《摄政王妃一声跪，全京崽崽膝盖碎》 第1章 出嫁即寡妇 一阵嘈杂的声音，吵醒了昏迷的人。 姜云初缓缓的睁开了眼，眼底闪过一道冷光，看着陌生的环境，以及陌生的人。 “闭嘴，哭丧呢！” 周围的丫鬟突然噤声，看着平日里怯弱的小姐，一脸的疑惑。 这还是他们小姐吗？平日里连一句话都不敢说，更别说这么大声的说话了。 不会是被什么鬼附身了吧？ “死了吗？没死就得给我嫁！上吊也得出嫁。”人未到，声音已到，正是小康氏。 大将军府的当家主母，是她生母的亲妹妹，也算是嫡亲的姨母。 姜云初抬起头来，想要看看这个人，这个人在女主的记忆力里，如同夜叉一般，恶毒、偏心。 可…… 为何她在小康氏眼里看到了关心？ “郎中怎么说？会不会耽误出嫁日子？”小康氏问身边的丫鬟。 “回夫人，郎中说小姐除了胸闷郁结，没有别的事儿，休息两日便好。”素心把刚刚郎中说的话，重复了一遍。 小康氏冷冷地哼了一声，“姜云初，你活着，抬人去摄政王府，你死了，抬尸去摄政王府，是人是鬼，你都得给我嫁过去！” 姜云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 对于她来说，其实没什么所谓，在哪里不是呆着？ 【叮：绑定变形系统。】 在系统的下面，还有一行小字，“把纨绔改变成利国利民的有志青年。” 姜云初眨了眨眼，消化着脑海中突然多出来的记忆。 原主和她同名同姓，是大将军府不受宠的大小姐。 虽然很少打骂，但也被无视得彻底，妹妹姜云慧有的东西，都是她所羡慕的。 而且按照女主的记忆，摄政王生死未知，只有一位太妃管理着王府，剩下的就是两个孩子。 男孩儿六岁，女孩儿四岁。 【叮：变形人物目标：宁翰墨。】 无痛有子，还要承担教育责任？开什么玩笑？ 【任务成功：获得积分；任务失败：寿命减少十年！】 滚你丫的！ 姜云初的内心，已经开始彪脏话了，这他妈什么狗屁系统，这不就是霸王条款吗？ 只是…… “我嫁！”除了那坚定的声音，还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安静的房间，小康氏已经准备好了训斥，就听到姜云初大声的回答，她抿了抿嘴。 小康氏看了看姜云初，“你自己想清楚了最好。” “我虽不是你的亲娘，但嫁妆不会少你一分，这是我大将军府的脸面，我丢不起。” “你生母的嫁妆，全部给你抬走，省得在心里骂我。” 小康氏说完后，并没有回头看一眼，带着人就离开了。 “你们都出去。”姜云初把两个丫鬟撵了出去。 她躺在木板床上，整个人躺得笔直，脸上带着若有所思。 糟心的环境，糟心的系统，她消化完记忆后，更加觉得生无可恋。 是她救人不够多吗？ 是她资助的贫困生太少了吗？ 死都死不安生，非要过来做任务？ 出嫁日，一身红衣，大红盖头，被喜娘扶着，上了大红花轿。 “踢轿门！”颂喜官大喊一声。 姜云初有些迷茫，还有这一趴呢？ 只是…… “嘭！”的一声，别说轿门了，就是轿子也四散裂开了，要不是她反应快，可能大家看到的，就是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了。 “哈哈～快看那个蠢女人，是不是摔了一个狗吃屎？” 大家还没从震惊回神，就听见一阵年幼的童语，刚刚谁安排的，还用再说吗？ 宁翰墨！ 熊孩子，确实需要修理啊！ 大红盖头下面的姜云初，眯了眯眼睛，为何现在对变形系统的怨恨，全部都转移了呢？ “哥哥，没有啊！”这个时候，一道女孩儿的声音传来，清脆的嗓音，让人软了三分。 “没事儿，看哥的，定让她从哪来的，哭着滚回去，想进我们王府的门，这个蠢女人也配？”宁翰墨冷笑一声。 这只是一个开始。 姜云初倒是有些好奇了，熊孩子的手段有几分？可别太弱了，让自己失了兴致。 “跨火盆。”颂喜官就好像啥都没看见，大声的诵读着流程，当然声音没有那么颤抖的话，好像更有说服力。 当她走到火盆前面的时候，看着那烧得旺盛的火盆，火苗蹿得老高。 “呵~” 她大红色的绣花鞋微微地一勾，然后直接把火盆踢了出去，位置…… “啊！妹妹快跑。” “火呀！” “快救少爷和小姐啊！” 主子，下人，乱成一团。 两个孩子惊呼一声，赶紧跑走了，那个熊孩子，还没有那么熊，知道走之前把妹妹抱下去。 她控制了力气，也算了位置，火盆踢出去的位置，在两个孩子下面，火星都溅不到他们身上。 “拜堂……”颂喜官已经快说不下去了。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现在颂喜官这么没有威胁的位置，都已经步步危机了吗？ 拜堂？ 姜云初看着只开了一条缝的王府大门，其他的几个小厮，都在边上瑟瑟发抖，这还有什么看不懂的？ 算了，和孩子生什么气呢？ 她直接走上前去，一脚踢开了摄政王府的大门…… 从大门上面，一盆乌黑的墨水，就这么直接掉了下来。 “嘭” “啪” 还有那盆子，咕噜咕噜的声音，除了留下一地的漆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从远处一直观察着的宁翰墨，此刻脸色如那地上的墨一样，一片漆黑。 “怎么可能？这个蠢女人怎么会知道？” 他用这个方法，已经撵走好多夫子了，那个女人怎么会提前知道？ “你们谁告状了？” 熊孩子看向了身边的人，那大大的眼睛，如果不是天天恶作剧的话，说实话，很像宝石，闪着流光溢彩一般。 “自己笨，怨不得别人。” 宁翰墨身边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道清冷的女声，就从侧面传了过来，一脸挑衅地看向了宁翰墨。 “你说谁笨？” 熊孩子不乐意了，谁看到他不夸一句聪明？这个笨女人，居然说自己笨？ “你看看，笨得连话都听不明白了。” “就这，就这，就这？” 姜云初指了指火盆，指了指轿子，指了指那满地的漆黑墨水，无奈的笑了笑，“如果你就这点手段，趁早别丢人显眼了，显得我们摄政王府的人，智商不太高的样子！” 第2章 太妃托孤 “你……” “蠢女人，你等着，小爷一定会给你打出去！” 宁翰墨跑了……设计不成，反被嘲。 “拜堂……”颂喜官刚要高喊一句。 姜云初看了他一眼，不同于刚刚对宁翰墨的嘲讽，反而有一些不耐烦，“素心，给喜钱。” “散了吧，没热闹看了。” 随后她才又看向了颂喜官，“后面的就省了吧。” 新郎不在，拜堂？和公鸡吗？想想就脑仁疼。 “我的院子是哪里？”她随便地拽了一个王府的丫鬟。 丫鬟被吓了一跳，心现在都是哆嗦的，王妃的气场也太大了，就连少爷在王妃手里都没讨到好。 “王妃，奴婢叫紫苏，本就是您院子里的一等丫头，奴婢这就带您过去。” “有劳了。”姜云初点了点头，把那大红盖头随意地拿在手里，一根手指转了起来……颇有一种东北文化即视感。 紫苏觉得腿有点软，赶紧回答道，“这是奴婢的本分。” 身后抬嫁妆的人，都换成了摄政王府的人，一箱箱的嫁妆堆满了一院子。 别说，真别说。 这摄政王府安置的院子，比大将军府要好太多了，看看这摆设，看看这东西。 “大小姐！”子午忽然一声惊呼，随即快速跑了过来。 只是…… 大小姐的手更快，直接捏住了蛇的七寸，看着手里那条有些发黑的蛇，姜云初和蛇愣是对视了一会儿。 “没意思。” “让小厨房炖了吧，今天晚上吃蛇羹。” 姜云初直接把蛇递给了子午，子午抓住了蛇的七寸，当看到它的牙已经被拔了，这才放心下来。 不过子午和素心对视一眼，她们觉得，大小姐好像变了。 以前早就吓得哭天喊地了，今天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这些糟心事儿都当没有发生过。 奇怪，太奇怪了！ 不过这顿蛇羹到底是没吃上，原因是太妃有请。 “云初，这半天在王府，可还习惯？哪里不习惯就告诉母妃，母妃给你安置。”太妃温和地说道。 太妃的头发已经有些白了，脸上带着一些沟壑，但她的眼睛很亮，从见面开始，她的脸上就带着温和的笑。 还不等姜云初回话。 “奶奶！”宁翰墨从外面跑了进来，整个人好像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小脸小手都是黑的。 “看看这个皮猴子，像什么样子，翠微赶紧带他出去洗洗，换一件衣服。”太妃无奈地笑着，可是那眯着的眼睛，显然对宁翰墨宠爱有加。 这个时候，太妃看向了姜云初，以前打听的消息，倒是和见到的不同，哪里是柔柔弱弱、哭哭唧唧的闺阁小姐啊，这一双眼睛里的自信，以及周身的气度，就不是一般人家能养出来的姑娘。 看来传言并不可信啊！ 不过这样才好，才能镇住自家的小霸王。 “回太妃，云初都习惯。”姜云初虽然说着，可是坐下的屁股，愣是没有站起来。 太妃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在心里又给姜云初添了一条，是个真性情的姑娘。 “习惯就好，习惯就好。” “你这个蠢女人，怎么会在这里。”宁翰墨一副仇视的样子，就差呲两颗小虎牙了。 姜云初想了想，“这是我家，我在哪里不行？” 小霸王瞪大了眼睛，突然就大哭了起来，“奶奶，这个蠢女人欺负我，你帮我把她打出去，我不要她！” “奶奶，你就依了墨儿吧！” “以后墨儿一定好好和夫子学习，再也不捣蛋了。” 姜云初低了头，只是那微微勾着的唇角，暴露了她此刻的情绪。 太妃看向了宁翰墨，自己的孙子，很少哭成这样，她这心啊，软成了一滩水。 但…… “墨儿，那是你母妃。”太妃严肃地说道。 孙子再这样下去，偌大的摄政王府，就真的毁在他的手上了。 “我没有母妃，我不要母妃。”宁翰墨好像被点燃了什么，突然怒吼一声，他的眼里，凝聚了泪水，不同于刚刚的干嚎。 姜云初笑了笑，抬起头看向了宁翰墨，“我也不想有这么蠢笨的儿子。” 两个人，就好像杠上了，谁也不让半分。 “云初，墨儿还小，以后他托付给你了。”太妃终于说出了目的。 姜云初还没有说话，宁翰墨就不干了，“奶奶，你是想看到我被欺负死吗？” “我不要她，我要奶奶。” 小家伙卖萌很有一套，整个人都依偎在太妃的身边，脸上带着浓浓的眷恋。 “奶奶身体愈发不好了，墨儿，好好听你母妃的话，以后这偌大的王府，你能指望的人，只有你母妃！”太妃轻轻地拍了拍宁翰墨的后背，安抚着敏感的孩子。 “云初，墨儿只是被我惯坏了，心性单纯，以后不管是摄政王府的管家权，还是这两个孩子，我都托付给你了。”太妃虽然不舍，可心里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自己舍不得管教，总要有人来管教。 “太妃……”姜云初拒绝的话还没说完。 太妃淡淡地笑了，“云初，请你体谅一个长辈的无奈，既想孩子立起来，又下不去手。” “我明天就会去太庙，陪陪先帝爷，这几年为了两个孩子长大，我已经好久没有去看看先帝爷了。” “府里的一切，都交给你了，两个孩子，你打也好，骂也罢，都由你。” 太妃说这些话的时候，心是疼的，可是她带着笑。 今日姜云初的所有表现，所说过的话，都一字不差的传到了太妃的耳朵里，这才最终让她下定了这个决心。 自己在，云初管不了，也不能管。 自己走了，云初才能镇住自家小魔王。 云初是什么秉性，她不说一眼能够看出来，就是从进门到现在的所有作为，就可以看出大概。 “奶奶，你不要墨儿和妹妹了吗？”宁翰墨真的哭了，整个人都是发懵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姜云初看了看太妃，又看了看宁翰墨，“我做什么都可以？” “可以。”太妃不光嘴上说，还写了信笺，甚至还有她的贴身玉牌，都一并交给了姜云初。 见玉牌如见本人。 这面玉牌是先皇临终前，最后一道圣旨所赐，有着特殊的意义。 “好，我应下了。”姜云初不应能怎么办？系统不断地在催促。 第3章 你?不行! 改造，变形…… 她必须拿到绝对的权利，不然怎么敢对熊孩子出手呢？ 第二日，天还没有亮，太妃的车队就离开了，王府里只留下了三个主子。 下人们也都得了命令，王府所有的一切，都由王妃决定。 天还未亮，姜云初就起了床，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在院子里打了一套军体拳，随后又走出院子，在王府里慢跑了起来。 这两天，她实在太嫌弃这具身体了，别说是动手了，就是跑两圈，已经开始气喘吁吁了。 “少爷和小姐在做什么？”回到院子，姜云初直接看向了紫苏。 她的陪嫁丫鬟有两个，一个是子午，一个是素心，现在对王府还不熟悉。 而王府也配了两个一等丫鬟，一个是昨天领路的紫苏，还有一个是白芷，从丫鬟的名字，就能看出来王府的用心，自然是根据素心子午的名字而来。 “回王妃，小姐还未起，少爷……” 紫苏有些吞吞吐吐的，她这个样子让姜云初看过去，“宁翰墨怎么了？” “少爷起床后，知道太妃走了，哭着去追了。”紫苏最终说道。 姜云初点了点头，这才合理。 如果不这样，就不是熊孩子宁翰墨了。 “让厨房备好饭菜，估计中午少爷就回来了。”她淡淡的说道。 这次太妃离开，就是给自己一个信号。 短时间是不会回来的。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紫苏赶紧出去安排了。 虽然奴婢来，奴婢去的，听着很不适应，不过到了一个地方，就要遵守一个地方的规则。 另类独行，真的没啥必要。 改变人家的习惯，还不如自己适应适应。 紫苏，负责她的生活起居。 白芷，负责她的周身安全。 这两个人，都是太妃选出来的人，也是代表着对她的认可。 “玥玥给王妃请安。”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好像一个小大人一样，也在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 “玥玥？过来我看看。”姜云初看到宁玥雪，眼睛微微亮了起来。 宁玥雪感受到她的温和，也缓缓地走了上来，“母妃？” 小姑娘淡淡地唤道，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但是眸子里有几分不愿。 小孩子，遮不住自己的喜好，何况宁玥雪刚刚四岁。 “想叫什么叫什么，不用特意叫我母妃，我叫姜云初，你可以叫我云初。”姜云初用帕子，给小丫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一脸温和地说。 多好的小姑娘啊，呜呜呜，萌死了！ “可是柳妈妈说，这不符合规矩。”宁玥雪扁了扁嘴，感觉面前的女人，不像哥哥说的，是个坏女人。 姜云初点了点小丫头的眉心，“在这摄政王府，我们说的，才是规矩。” 她在和小丫头说话的时候，眼睛瞟了边上的柳妈妈一眼，虽然只是一眼，让柳妈妈的后背一凉。 心中不解，她这不是讨好王妃吗？ “你喜欢叫什么都行，可以叫我云初，可以叫我姐姐，也可以叫我姨姨，总归，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可以吗？” “当然可以！”姜云初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眼神。 小菇凉立刻笑了起来，伸出莲藕般的小胳膊，抱住了姜云初的脖子。 “云初，你的怀里好暖啊。” “云初，你好香呀。” “云初，玥玥喜欢你，你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小丫头在姜云初的怀里，说什么都不撒手，双手搂着她的脖子，一脸的满足。 “好。”姜云初笑着应道。 她想走，也走不了啊，那个熊孩子还没有变形完毕呢，怎么走呀？ 十年寿命，她这一生，有几个十年？ “云初，你真好。” 这就好了吗？好容易满足的小丫头。 “小姐，饭要凉了，先松开王妃吃饭吧。”一边的柳妈妈怕王妃生气，怯怯地开口说道。 小姑娘扁了扁嘴，看向姜云初，“云初，玥玥想被你抱着。” 她没有母妃，一直都没有，哥哥也没有。 她不知道母妃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好多人都说她和哥哥是野孩子，她不懂什么是野孩子，是母妃不要她了吗？ 可是在云初的怀里，她好温暖啊，和在奶奶的怀里，不一样的感觉。 “那我就抱着玥玥吃饭，好不好？”姜云初的心都被萌化了，看着小丫头的眼睛，不沾尘埃，不过世俗。 好想一辈子，都守护住她眼睛里的纯净。 “好！”宁玥雪高兴地叫了起来，两只小胳膊挥舞着，手舞足蹈。 两人用完了早餐，在小丫头恋恋不舍的目光中，被柳妈妈带回院子了。 之后的事儿，不适合小丫头观摩。 “白芷，让人把这把椅子，给我搬到正门口。” “紫苏，把水果和糕点也给我摆上。” “对了，再来一壶好茶。”姜云初一条条安排下去。 “是！”紫苏和白芷异口同声，赶紧出去准备了。 素心不在身边，去和别的丫鬟打好关系了，初来乍到，在王府里什么都不懂，很多事情，需要打听清楚。 “王妃，这是要讨好少爷吗？”子午不解，自从小姐上吊后，她很多事情都看不懂了。 不过小姐还是那个小姐，她为了确认身份，可是着重看了小姐腰间的胎记，那是一朵凤凰花，红彤彤的颜色，好看极了，世间绝无第二朵。 “讨好？”姜云初疑惑地看向了子午，是什么给了她这样的错觉？ “王妃，准备好了。”白芷过来喊了一声。 姜云初品着茶，吃着糕点，但凡这个椅子是个躺椅，她会快活似神仙。 就在这时…… “顺子、邓子，你们再不快点，就饿死爷爷了。”离老远，就听到了宁翰墨的喊叫声。 从马车跳下来的人，刚刚迈进大门，看到了树下悠闲喝茶的人，他气哼哼地走上去，“蠢女人，不要以为你赢了，我一定会让你滚出王府。” 姜云初看了看宁翰墨，慢条斯理地把茶杯放到桌子上，“你？” 随后，她伸出了中指，在宁翰墨的眼前晃了晃，“不行！” “蠢女人，我要和你拼了！”宁翰墨这小暴脾气，一点火就着，立刻要挥舞着胳膊上前。 第4章 训将，不如激将。 顺子赶紧抱住了宁翰墨的腰，“吧唧”一声就跪到了地上，“我的爷，我的祖宗，冷静冷静。” “今天我要杀了她。”宁翰墨的眼睛通红，昨天哭了半宿，想要今天早上去说服奶奶，让这个蠢女人滚了。 结果被告知奶奶已经去太庙了，他追了一路，无论他撒娇哭闹，还是发誓好好读书，奶奶都没有和他回府。 姜云初看了看他的样子，微微的笑了笑，拿起一块糕点，直接扔进了嘴里，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顺子，放开他。”姜云初淡淡的说道，同时也从椅子上站起。 顺子犹豫了片刻，想到了太妃的嘱托，他松开了抱着宁翰墨的手。 宁翰墨就好像一个小炮弹一样，瞬间冲了过来。 他那巨大的冲击力，在外面打架的时候，无往不利。 可今天…… 姜云初伸出了一根手指，直接抵住了他的脑门，让他无法前进一分。 “宁翰墨，就这点东西吗？怎么敢和我叫板的？” “文不成，武不就。” “除了这摄政王府的少爷身份，你还有什么？” 她的嗓音很淡，更是带着几分嘲讽，斜着的眼角，是对他的不屑一顾。 “蠢女人，我一定会把你打出王府，你等着！” 小小少年，一身的怒气，满眼猩红，风尘仆仆地离开了。 离得老远，还能听见他咬牙切齿的声音。 只是，后面那淡淡的声音说道，“别太久，我怕我等不及。” 听到这话，那小小少年，走得更快了。 “王妃，这……”紫苏有些不理解，只能大着胆子问。 看这架势，王妃和少爷不死不休了，这王妃以后还怎么管教少爷啊。 姜云初却扯了扯嘴角，淡定的坐到了椅子上，端起了茶。 “训将，不如激将。” 不把他的怒气引出来，不让他的情绪发泄，以后不管怎么引导，这孩子少不了逆反，倒不如从头就激将。 与天斗其傻无比，与熊孩子斗其乐无穷。 三个丫鬟看着淡定品茶的王妃，她们对视一眼，不敢说话。 日上三分暖，风雨朝霞天。 “云初。”一个稚嫩的声音从院门口传来，小小的人儿，一身粉嫩的衣裙，头上带着两个小铃铛发饰，圆圆的小脸，带个甜甜的笑容，可爱极了。 “慢一点，不急。”姜云初忍不住站起身，虽然也知道孩子不能太娇宠着，但看到玥玥那一脸乖巧的样子，就忍不住理解了，为什么会有偏心的父母。 这……很难不偏心。 “哼！”这温馨的时光没有维持多久，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就从院门口传来。 宁翰墨满脸的不情愿，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低气压。 “为什么停了小厨房。”小孩儿刚刚到腰间，即使她坐着，都能俯视他。 今天一早，顺子就喊醒了他，告诉他小厨房要停了，想要吃饭，就必须按时去韵院。 韵院正是姜云初的院子，其中的韵和云是谐音，而且院子位置正适合当家主母，为了安置姜云初，太妃上了不少心。 姜云初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把宁玥雪抱在怀里，这才看向了宁翰墨，“王府，我说了算。” 解释？ 给不了一点。 “蠢女人，我一定会给你撵出王府，王府的一分一毫，你都别想拿走。”宁翰墨一脸的怒气，尤其是看到玥玥居然窝在那个蠢女人的怀里，他小小的年纪，有了一种背叛感。 “呵！”姜云初冷笑一声，然后缓缓拨了拨玥玥头上的铃铛，随后一脸淡然的说道，“这句话你说了太多次了，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宁翰墨，除了放狠话，你还能干什么？” “我会看账本，你会吗？” “我会认字读书，你会吗？” “我会绣花画画，你会吗？” “我会施针救人，你会吗？” …… 一串串的问题，这是姜云初来到摄政王府后，说的最多一次话。 那蔑视的神情，让宁翰墨直接看在了眼里，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姜云初这么可恶的人？ 姜云初，就是他的头等仇人。 可…… “你什么都不会，是一个米虫，吃着祖辈余阴的米虫，当祖辈不在的时候。” “宁翰墨，你拿什么身份骄傲？” 一层层叠加，别说是宁翰墨了，屋子里除了姜云初，也只有窝在她怀里的宁玥雪，感觉不到那叠加的压力。 每一个问题，都好像压断宁翰墨的一根稻草，在他的脊梁上不断地摩擦。 熊孩子，是因为欠教育。 可更多的是大人的责任，孩子还小，又能懂什么呢？ “蠢女人，我要和你拼了！” “暗五，给我杀了这个女人。”宁翰墨指着姜云初，一脸的愤恨。 而一直隐藏在黑暗处的暗五，这一次没有动。 他早就接收到了太妃的命令，现在的王府话语权，只在王妃的手里。 “暗五！”宁翰墨疯了一样，眼睛发红，甚至带着几分颤音，让屋子里的人，发自内心的不忍。 姜云初的心也软了几分，他也只是一个孩子。 可是很快她就硬了起来。 如果他知道了自己心软，那以后就更管不了他了。 “好，你们都欺负我，姜云初，我和你不共戴天。”他走了，气哄哄地走了。 “少爷，你别生气。” “少爷，你还没吃饭呢。” “吃吃吃，顺子，你就知道吃。” 气都被那个蠢女人气饱了，他吃什么吃？ 来的时候风风火火，走的时候快如疾风。 “王妃，这样下去少爷还会听话吗？”素心有些不忍，别说是她了，能进屋伺候的几个丫鬟，听到这个问题，都看向了王妃。 这样下去，少爷和王妃怕是真就结仇了吧。 姜云初想了想，她穿越前是一名战地军医，跟随的是特种兵编。 她从小在孤儿院长大，没有父母。 所以她没被人管过，也没管过别人。 不过她教育过的兵痞，不计其数，但其实任何人都不知道，她的内心也有很多顾虑和犹豫。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刚刚到中午，那本来明亮的天，突然阴了下来，雷一个个地打下来，闪电好像不划破天空不甘心一般。 斗大的雨点掉了下来，占据整个天地间。 第5章 规矩?现在摄政王府，我就是规矩。 “走，去居雪阁。”姜云初批了一件衣服，就要往外走。 这么大的雷，两个孩子会不会害怕。 对于玥玥，她是真心的疼爱。 对于宁翰墨，其实她喜欢这样的孩子，男孩子，有哪个不皮的？ 那些军营里的兵，哪一个不是一个兵痞，都说老实的孩子，一眼能看到尽头，而调皮的孩子，可能会有无限的可能。 她只是不能把自己的心疼和喜欢表现出来，疼宠他的人已经太多了。 “王妃，伞。”白芷在身后追着。 可她脚下的速度，和王妃的速度居然齐平…… 而其他三个人，更是气喘吁吁地跑着，这春雨实在是有些凉，打在身上有些发冷。 “呜呜呜，我要找云初。”刚刚进居雪阁，就听到了玥玥的啼哭。 “找找找，找什么找，现在这大雨，怎么过去啊？小姐，你能不能听话一点。”一个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姜云初听得一愣，眸子中聚满了怒意。 “我不要，我就要云初。”玥玥此刻好像很害怕，让姜云初的脚步更快了几分。 “王妃在忙着，哪有功夫搭理你啊，小姐，你就听点话，让大家都安静一会吧。” “哦？本王妃怎么不知道，我这么忙，连搭理玥玥的时间都没有？” 姜云初直接推开了门，看到了在冯妈妈怀里挣扎的玥玥，小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整个眼睛都是红彤彤的，现在的眼睛上，还带着泪珠。 看到推门而入的姜云初，她立刻委屈地大哭起来，“云初，我怕。” 姜云初扯了一个毯子，就把玥玥抱进了怀里，她刚刚淋了雨，身上凉，怕过了凉气给孩子。 “王妃……”冯妈妈看到姜云初，往后退了几步，不过还是硬着一张脸，行了一个礼。 “本王妃倒是不知道，这王府里，是冯妈妈说得算了。”姜云初轻轻的拍了拍小玥玥的后背，小家伙哭的直打嗝，衣服乱糟糟的，那好看的小揪揪，也散开了。 “王妃，老奴是怕小姐打扰了王妃，老奴这都是为了王妃考虑。”冯妈妈说的倒是正义，一脸我都是为你好的样子。 而且句句不离她是老奴，句句不离她在王府的时间和根基。 “好！”姜云初真的是气笑了。 “白芷。” “奴婢在。” “告诉她，以仆犯主，按咱们王府的规矩，该怎么惩罚？” 白芷躬身先是行了一个礼，随后说道，“以仆犯主，杖责三十，发卖。” 冯妈妈身子一软，可还是说道，“我是小姐的乳娘，王妃你没有权利处置我，我要见太妃娘娘。” 姜云初笑了，这人啊，就是给脸不要脸。 脸给多了，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 “老人，总是要有点优待的，省得外面说我不顾老人脸面。” 冯妈妈一听这话，立刻又骄傲了起来，哼，不过是一个嫁过来的寡妇，还真当自己是盘菜了。 现在还不是不敢处置自己？ 只是…… “那就……杖责二十九，找人牙子发卖出去。” “是。”白芷刚要去叫人。 “等等，把那她房里的玛瑙镯子、还有一柄玉如意给我拿回来，哦，对了，还有这些年贪墨的东西。” “我想想，光是玥玥的珠花，就拿了不少吧？” “如果东西不拿回来的话，打完就直接叫官吧。” 不说……，真当人是傻子呢？ 她昨天的时候，敲打了柳妈妈，柳妈妈虽然会在玥玥面前说什么，让玥玥讨好她的话，不过柳妈妈的人倒是不错，是真心疼玥玥的。 她倒是可以理解，毕竟换了当家主人，她能为玥玥多考虑一层，也是说明她上心了。 而这位冯妈妈可不一样，这些年没少从玥玥的房里拿东西，欺负玥玥年幼，更是怂恿玥玥拿了别的东西。 这是她不能容忍的！ “王妃，我冤枉啊，王妃明察，老奴冤枉啊。” “老奴要找太妃娘娘，老奴要找太妃娘娘。” 冯妈妈被几个人给拖下去了，身后是姜云初淡漠的声音，“去偏院打，白芷看着。” 在这院哭哭嚷嚷的，再吓到了孩子。 “是！”白芷带着人下去了。 姜云初拍了拍刚刚还哭得发抖的孩子，“可是吓着了？” 玥玥抬起头来，看向了姜云初，“云初，你会不要玥玥吗？” “玥玥对你好，你就要玥玥吧，不要离开玥玥，好不好？” 小姑娘说着的时候，眼泪一对一对地往下掉。 以前冯妈妈凶，她也不害怕。 可是冯妈妈说，王妃不会要她的，她就是一个野孩子，要自己懂事，不要惹人烦。 她不惹人烦，可是她想要云初。 “云初不会离开玥玥的，玥玥这么乖，这么可爱，云初怎么舍得扔下玥玥呢？”姜云初心疼坏了，玥玥只是一个四岁的孩子。 现代的时候，这么大的孩子，刚刚进入幼儿园，每天还哭鼻子呢。 可是玥玥已经强迫自己懂事了。 “真的吗？”小丫头的眼睛大大的，好像紫色的葡萄，现在被眼泪清洗过后，那么干净。 姜云初抱了抱她，“当然了，要不，玥玥搬到韵院，和云初一起住，好不好？” 她想了想，孩子这么小，还不到分辨是非的时候，被有心人诱导的话，以后后悔可就晚了，还不如直接到自己的院子里，自有她亲自教导。 这么大的孩子，不就应该在父母的怀里撒娇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心里对摄政王宁承言有些埋怨，就会四处留种子，生下来都扔给了太妃，什么人啊！ “可以吗？”姜云初敢发誓，她看到了小丫头的眼睛，闪过了光。 “当然可以！”她肯定地说道。 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让小丫头有安全感。 “王妃，这……”紫苏赶紧开口。 姜云初看向了紫苏，“怎么了？” “这……不合规矩。”紫苏怕惹怒王妃，王妃除了对上少爷，其他时候都是笑呵呵的，虽然笑的很淡，一点都不吓人，可是刚刚王妃发怒了，那周身的气息，能够冻死人。 “规矩？现在摄政王府，我就是规矩。”姜云初笑了笑，说这话的时候，十分自信。 她相信，就算是太妃在，也不会反对的。 太妃的年纪大了，就连一个宁翰墨都顾虑不到，更何况是年纪小的玥玥？ 屋内的所有人，纷纷低下了头，他们不敢直视现在的王妃。 王妃身上的气势，好像比太妃娘娘还要强？ 第6章 大概，别无去处吧。 “伞呢？” “你们把小姐常用的衣服和被子物品给拿到韵院。” “素心你跟着回去收拾，今天小姐和我睡一张床，明天找个工匠进府，专门打一个可以移动的小床。” “是！” 素心留下了，姜云初给玥玥裹好毯子，然后一手抱着她，一手撑着伞，直接去了翰墨轩。 宁翰墨揉着饿地咕咕叫的肚子，满身的怒气没处发。 早上从韵院回来，他满脑字都是，自己会做什么？ 识文断字？他一个都不认识，奶奶找的那些夫子，都被他恶作剧给赶跑了。 诗词歌赋？呸呸呸，更不会了，那穷酸玩意，一听就脑袋疼。 画画绣花？娘兮兮的，他可是王府少爷，以后是要继承王位的，怎么可能绣花？让他的小伙伴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啊。 那他到底会什么？ 赛马？不行不行。 斗蛐蛐？好像也不行。 张三家的赌场摇骰子？不对，奶奶知道肯定打断自己的腿。 那……他会做什么呢？好像什么都不会。 翰墨轩的几个人，看着小主子这么乖巧思考的样子，实在是太难得了，以前的这个时候，早就跑出去玩儿了。 每天他们都担心自己的人头，第二天还会不会在脑袋上。 就在这时，天黑了下来，闪电划破了天空，雷声轰鸣。 宁翰墨直接跑到了床上，捂住了被子，将自己死死地裹在里面，甚至那被子球，有些发抖。 顺子他们看到王妃来了，刚要行礼，姜云初开口道，“少爷呢？” 顺子指了指屋子，“每到打雷天，少爷都会把自己锁在屋子里，谁也不让进。” “那你们就依着他？他只是一个孩子。”姜云初眼睛有些发红。 快步走到了房门前，可是房门已经被宁翰墨从里面锁住了，姜云初喊了一声，“暗五。” 暗五立刻从树梢上跳了下来，“王妃。” “给我把门踹开。”姜云初怀里抱着玥玥，怕玥玥害怕，不然这样的事儿，哪里用别人动手？ “是！”暗五稍稍用力，就把门给踹开了。 “你们都不用进来，顺子去找木匠，把门修好。”姜云初已经看到了床上，缩成一团的人。 她吩咐了一句，就快速跑进了屋子里。 “哥哥。”玥玥小声地叫着。 姜云初没有多说话，只是上了床，把那个发抖的孩子，抱进了怀里，轻轻的拍着。 玥玥此刻乖巧地坐在边上，只有云初在这里，她就不会害怕，身上还裹着那个小毯子。 “不怕了，不怕了……”姜云初不知道小霸王发生过什么，可是一般的孩子即使怕雷雨，也不到宁翰墨这个程度，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造成了他现在的样子。 太妃一句话都没有留，走了一个干净。 府里这帮人，也没有人知会一声。 那个一直调皮捣蛋的孩子，此刻就这么抖着，感受到他的身体，震动幅度越来越小，姜云初紧绷的身体，才慢慢的放松下来。 “没事儿了，过去了。”她的声音，不同于平日里的冷淡，带着温和，带着暖意。 “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原谅你。”一个闷闷的声音，从被子里传来。 姜云初笑了笑，那声音不似于平日的冷笑，也不是那嘲讽的笑，“没事儿，我们今天休战。” “我今日乏了，等明日我们再战。”看着小家伙的情绪稳定下来，她才松了一口气。 宁翰墨依旧裹着被子，只是整个人已经不再发抖，被子却也没有拿下来。 “姜云初，你为什么要嫁进王府？”宁翰墨闷闷的声音，又一次从被子里传来。 姜云初一边抱着宁翰墨，一边把玥玥抱回怀里，小丫头那哭得红彤彤的眼睛，看到云初抱她，她立刻笑眯眯地凑了上来。 “大概，别无去处吧。”姜云初笑了笑，这么想来，原主好像还挺惨的。 宁翰墨第一次老实地窝在自己怀里，没有张牙舞爪，也没有满口狠话。 当白芷赶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一身被雨水淋湿的王妃，坐在少爷床上，一个腿上抱着一个裹得圆圆的球…… 这画面怎么说呢，有点心酸，但也有点温馨。 “王……”白芷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王妃的示意，她默默把冯妈妈的情况咽了下去。 顺子那边的行动很快，工匠已经把门给修好了。 怀里的两个孩子，都已经睡着了，也不知道小霸王宁翰墨是真的困了，还是刚刚害怕吓到了，此刻居然靠着姜云初睡着了。 当孩子们传来悠长的呼吸声，姜云初让白芷抱起玥玥，她抱起了宁翰墨，这才让顺子把床的被褥都换了新的。 刚刚情况紧急，身上的雨水都打湿被褥了。 “王妃，被褥已经换完了，我抱少爷吧。”顺子笑呵呵的说道。 以前一到打雷天，少爷别说是睡觉了，就是门也不让人打开，整个人抖成筛子，就是太妃娘娘也不让靠近，谁靠近他，他就会如困住的小兽，没想到，今天王妃居然能靠近。 而且更加神奇的是，少爷居然在王妃的怀里睡着了，真是活久见啊！ “我抱着吧。”姜云初淡淡的说，然后慢慢把被子打开，看到了被捂得脸红的宁翰墨，此刻乖巧地睡着了，脸上还带着笑。 别说，这小家伙长得好看极了，圆圆的小脸，一双大大的眼睛，睫毛长长的，好像一对小扇子，虽然长得好看，但并不是男生女相。 就是睁开眼睛的时候，还像一头牛，得拿红布给他拉着靶心…… 她把宁翰墨裹着的潮湿的被子拿下来，然后才让顺子抱着他，放进了干爽的被窝里。 把他的小手也放到被子里，然后把被子掖好。 “顺子，你就在屋里守着，要是有雷声了，你就赶紧轻轻地拍拍他。” “邓子，一会去韵院，把饭拿过来温着，今天饿了半天，又吓了一跳，睡醒了别让他饿肚子。”姜云初眼睛看着床上的小家伙，吩咐着他身边的两个人。 第7章 姜云初生病了 “是。”小顺子和小邓子，是太妃特意去宫里要了人，然后放到宁翰墨身边的。 就是宫里的皇子们，都没有这待遇。 姜云初听了听外面的雷声，现在雨已经大了，雷声倒是没有听到了。 “玥玥给我吧。”姜云初把玥玥抱进了怀里，小丫头也是哭累了，刚刚在白芷怀里还动来动去的人儿，一到她的怀里，就安静了下来。 “王妃，我打伞。”白芷刚要拿伞，就被姜云初给接过去了。 “我来吧，你们拿着伞，不用这么跟着我跑，我回韵院，不急。”刚刚自己着急两个孩子，没顾那斗大的雨点，这几个丫鬟也是跟着自己跑出来了，现在每个人身上都湿乎乎的。 除了素心去安置玥玥的东西了，其他人都在身后跟着，白芷和紫苏对视一眼，她们好像突然知道王妃是什么性子了。 之前总觉得王妃性子冷，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和少爷斗智斗勇从不留手，虽然没见王妃惩罚过什么人，但她们就是感觉王妃冷冰冰的，很难让人接近。 可是今天的事儿，她们突然发现，王妃是一个外冷心热的人。 冒着大雨照顾小姐和少爷，就算是亲娘也只能做到如此吧。 姜云初抱着玥玥，回了韵院，素心已经灌了几个汤婆子，看到王妃进来，赶紧把汤婆子递过去。 “王妃，先暖暖，火房已经烧了热水，一会先洗洗，千万别感了风寒。”素心担心的说道。 “好。”姜云初没有说别的话，而是把小玥玥脱了外衣，给孩子放进了床里面，省得到时候掉到地下。 “让火房熬上一锅姜汤，大家都喝上一点，别冻着了。” 都说春雨润如酥，可奈何冷呀！ 打到皮肤上，让人冻得直打哆嗦。 姜云初泡了一个热水澡，然后喝了一碗姜汤，浑身出了一层汗，可还是觉得头昏沉沉的，打不起精神。 “紫苏，小厨房的饭一直备着，让翰墨轩那边温着，小少爷醒了，让他吃上一些。” “是，王妃。”紫苏赶紧应下了，随后就去了火房安排。 姜云初感觉自己发烧了，这具身体的体质实在太弱了，只是淋了一点雨，就受不住了。 前世的时候，风里来雨里去，每天不是在战场上，就是去战场的路上，那时候哪有时间生病啊，壮得和头牛一样。 她躺在床上半睡半醒的时候，感觉到身边有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一直在她的胳膊上蹭来蹭去。 本能地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玥玥醒了，睁开眼睛，就看到了云初的脸，可是云初有些烫，这才摸了摸云初的额头。 “小姐，奴婢抱您先下床，王妃有些发热。”紫苏轻轻的说道，怕小姐打扰王妃的休息。 王妃现在呼出的气，都有些热，肯定是淋雨感染了风寒，子午已经去叫府里的大夫了。 玥玥现在很乖巧，伸出手让紫苏穿衣，然后下了床。 不过她也没有走远，就自己坐在床边上，看着云初。 自己每次生病的时候，柳妈妈就是这样的，守着自己，自己很快就会好了，她希望云初也很快就会好起来。 大夫来得很快，一路小跑过来，给王妃诊脉后，这才下了方子。 “寒气入体，感染风寒，最近要注意保暖，我那边会煎好药，到时候姑娘们谁去拿一下。”府里的大夫都是住在府上的，府里有专门的药房，煎药的活计，都是药房那边做，再由各院的下人们，直接去端回主院就行了。 “好，劳烦了。”白芷将人送了出去，把方子做了登记造册，以后有什么问题，这些都是要查的。 姜云初醒来的时候，夜已经深了，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 “王妃，饿了吗？吃点东西？”素心走过来，赶紧问道。 “玥玥呢？” “翰墨轩那边，可有话递过来？” 两个问题，关心的都是两个孩子。 她前世是一个孤儿，在孤儿院长大，后来体能优秀、智商高、成绩优异，直接被军区医学院特殊录取。 因为孤儿院的院长妈妈，在她高中的时候去世了，她就立志当一名医生，救死扶伤，不想让在意的人离开，虽然那个时候，她也没有什么在意的人了。 而她，比任何人都知道，无父无母将要面对什么，在对这两个孩子的时候，带着一份自己的感同身受。 紫苏刚刚要迈进屋子的腿，又缓缓地退了出去，然后拐到了一个屋子里，写了一张纸条，放飞了屋子里的信鸽。 “小姐在隔壁，小姐一直嚷着在这里守着王妃，不过怕打扰王妃休息，白芷把小姐带到隔壁了。”素心想到玥玥小姐，真的是一个暖心的孩子。 “翰墨轩那边传话过来，少爷睡醒后，不言不语，好像有点不高兴，晚饭用了一些，可是很少。”她又想到翰墨轩的那位少爷，也不知道王妃和少爷，要斗智斗勇到什么时候。 “嗯。”姜云初没再问别的，现在她有些头重脚轻，脑子转得也慢一些。 她今天没什么食欲，只是喝了一些清粥，就又睡下了，半夜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 今天是素心当值，给王妃擦了擦汗，感觉被子被汗打湿了，又慢慢的换了一床被子，刚刚还一直来回动的王妃，现在踏实地睡着了。 清晨，姜云初的生物钟到了，自动就睁开了眼睛，可是她的身上，挂了一只小小的树袋熊。 玥玥两只胳膊，把她的胳膊抱得紧紧的，小腿还搭在她的身上，小脸窝在她的脖子窝里，她刚一动，小丫头就吧唧了两下嘴。 让姜云初一整个萌住了，轻轻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蛋，然后小心地把胳膊抽了出来，换了一身利索的衣服。 素心为了照顾她，靠在床边睡着了。 姜云初给她盖了一条毯子，然后拉开了屋门，感受那新鲜的空气，别说，这空气，可比战场上的硝烟好闻多了。 “王妃。”白芷有些意外，每天她早上会早练，她能在王妃身边，最大的依仗，就是因为会武功，每天早晨，都会早起练武。 可是这几天来，她每天都看到王妃，而且练的东西她看不懂。 昨天王妃生病了，她以为今天王妃一定起不来了，没想到时间居然和平时无异。 第8章 今天姜云初是不是要回门? “别用轻功，跑两圈。”姜云初指了指每天跑步的路，这边过去有一个湖，围绕湖跑两圈，再回到韵院，还可以打上两套军体拳。 “是。”白芷点了点头。 姜云初把裤脚用布带系好，然后和白芷对视一眼，两个人一起跑了出去，两个人虽然一起跑，不过白芷总是落后半步，一前一后，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少爷！我的祖宗，您再不去韵院，今天早上，又要饿肚子了。”顺子哭丧着一张脸，整个人都快跪地下了。 宁翰墨就那么坐在地上，皱着眉头，整个五官都纵在了一起，一脸纠结的样子。 “顺子、邓子，我问你们。” “今天姜云初是不是要回门？” 他昨天听下人们说了，出嫁三天的女儿，是要回门的。 而且外面很多人，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话。 不说别人了，就连府里的下人，都开始议论了。 “回少爷，今日王妃是要回门的。”顺子赶紧回话。 宁翰墨沉着一口气，“姜云初现在的处境，和我也有一些关系，虽然更多的是因为她太讨厌了。” “但是……我们王府的人，也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 “顺子、邓子，你们去给小爷找好看的衣服，我一会和姜云初一起回门。” …… 顺子瞪大了眼睛，盯着宁翰墨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少爷能说出来的话吗？ 王妃回门，您确定不是去砸场子的吗？ “看什么看？” “我不能去吗？” 宁翰墨的小脸，微微的红了红，这两句话说的，带着两分羞恼的意思。 昨天姜云初帮了自己，那他今天就勉勉强强地帮帮她吧。 那个蠢女人，实在是太蠢了，再被别人欺负了去。 早就听说，她在将军府不受宠了，更何况她昨天那么可怜的说了，她都没地方去了。 而摄政王府，家大业大，总归不会少了她一口吃的！ 对！ 就是这样。 在任何人都不知道的时候，小霸王宁翰墨，自己把自己给攻略了…… “王妃，回门礼，怎么备？”紫苏走过来问道。 姜云初想了想，“正常人家怎么备，咱们王府就怎么备吧，别丢了王府的脸面，也别让人非议就好。” 不要出头，也不要丢面子。 现在摄政王府，本就已经是个笑话了，有太妃的一日，这摄政王府平安无事，没有太妃的一日，如果宁翰墨立不起来，这摄政王府的结局，还未可知啊。 “云初，我会乖乖的，你要早点回来好不好？”当要出门的时候，玥玥拉着姜云初的衣角，一脸的依恋。 她好喜欢云初，云初的身上香香的，在云初身边睡觉，她再也不会害怕了。 可是，云初今天要回去了，那会不会不回来了？ 小丫头一脸的忐忑，还有不放心。 姜云初捏了捏她的小脸，“玥玥乖乖在家好不好？云初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我们拉勾？” 姜云初伸出了自己的尾指，弯腰蹲在了地上，伸到了玥玥的面前。 “拉勾？”玥玥新奇地伸出了自己的尾指。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大花狗！”姜云初笑嘻嘻的样子，还有嘴里面说的话，让玥玥的紧张不见了，而且整个人都高兴起来。 “柳妈妈，照顾好小姐。”姜云初看向了一边的柳妈妈。 “是。”柳妈妈说话的时候，不敢看王妃的眼睛。 那天王妃的一个眼神，她说话都不利索了，昨天是冯妈妈当值，她今日回来可是听说了，王妃把冯妈妈杖责后，直接送官了。 至于原因，白芷姑娘也说过了，是因为冯妈妈以仆犯主，而且偷了很多贵重的物品，在她的屋里，还搜出了很多小姐的东西。 这是让他们这些下人引以为戒。 姜云初看了看柳妈妈，这两天的敲打，料想居雪阁的人，应该可以乖觉几天了。 “走吧。” 姜云初上了马车，马夫刚要驾车走的时候…… “等等小爷。”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喘得气喘吁吁，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 马夫愣神的功夫，宁翰墨就钻进了马车了。 “我也去。”宁翰墨看向了姜云初，小嘴微微的嘟着，整个小脸皱着，眼神却有些执着。 别扭的小孩子。 姜云初并没有直接拒绝，只是看着宁翰墨，一句话也没有说，没有否定，也没有肯定。 打量了片刻，对外面说，“走吧。” 马车晃晃悠悠的离开了，今天身边跟着的是素心和白芷。 在马车的后面，还带着回门礼，算是她这个出嫁的姑娘，顾全了王府和将军府的面子吧。 “你和将军府的关系不好吗？”宁翰墨忍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了，小孩子心里本来就放不住事儿。 姜云初笑了笑，“你是在关心我吗？” 宁翰墨一听，立刻就炸毛了，“小爷哪里关心你了？” “姜云初，小爷只是怕你被人骗了，到时候让人怀疑咱们摄政王府的智商！” 他那解释的样子，像极了猫咪的无措和无奈。 让姜云初微微的勾了勾唇角，不过很快就落下去了，要是被这小家伙发现，自己笑他，他非得原地爆炸！ 这一身炸毛的样子，着实是有点可爱。 “那……，谢谢了？”姜云初拿起一本书，然后随意的看了起来。 宁翰墨撇了撇嘴，哼，不识好人心，要不是怕你受欺负，小爷才不会这么麻烦，有这个时间斗蛐蛐不好吗？ 唉，做好人就是麻烦。 尤其是他这样的大好人。 姜云初看到他那得意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心神就放到了书上，这是一本医书，她在整理启蒙课本的时候，看到的这本书，索性就看了起来。 “王妃，到了。”素心在马车外喊道。 而白芷打开了马车帘子，扶着姜云初的手，缓缓走下了马车，那一身的气度，和之前的样子完全不同。 “见过王妃！”大将军府一家子的人，纷纷行礼。 小康氏看着缓缓下轿的人，眼睛里闪过一抹关心，可是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第9章 姜云初，你最奇怪。 “免了。”姜云初轻轻的开口说道，没有多为难，毕竟她不是原主，虽然有一些记忆片段，但…… 她不是原主，她站在旁观的视角，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东西，还有一些原主不曾发现的细节。 虽然，她并不在意！ 刚刚行礼的大家，赶紧让出了一条路，姜云初走进了将军府，隔绝了门外看热闹的人。 等人都走了，宁翰墨才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气哄哄地说道，“没良心的女人，我就不该来，你最好让别人欺负死！！！” 虽然生气，嘴上不停，可还是乖乖地跟着进了姜府。 “这位是姜夫人。”姜云初把宁翰墨叫到跟前，然后给他介绍。 “姜夫人。”宁翰墨那一脸不情愿，却还是乖乖听话的样子，让姜云初的嘴角，怎么也放不下来。 “那位，是姜小姐。”姜云初又指了指姜云慧。 宁翰墨回头看了看姜云初，眼神里花火四溅，“姜云初你别太过分。” 话没有说出口，可是那眼神的意思，姜云初表示，她看懂了！ 她却挑了挑眉，“叫啊？” 不得不说，一时之间，这对冤家的脑电波，可能链接了，宁翰墨看懂了，随后臭着一张脸，看向了姜云慧，“姜小姐。” 姜云慧赶紧微微地回了一个礼。 “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用饭吧？”姜云初看了看小康氏，从进门到现在，小康氏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传饭吧。”小康氏听到后，直接吩咐身后的丫头。 “王妃，在王府可还习惯？”小康氏握了握自己的手，最终还是笑意盈盈地问着。 可是，还没等姜云初说话，一边的小霸王就不高兴了。 “姜云初是嫁到王府的，是王府的王妃，是王府的主子，哪里不适应换哪里就好了。” “我们摄政王府，还用她适应吗？” “而且就不用姜府操心了。” 宁翰墨的话一出，小康氏和姜云慧的面色，都没有什么变化。 小康氏道了几声，“好，好，好。” 至于哪里好，怎么个好法，没人知道。 姜府里的下人，互相对望一眼，这夫人是气糊涂了吧？ 姜云初的脸微微的僵了一瞬，可也就是一瞬罢了。 咱就是说，这小子是因为自己吗？ 还是本来就和姜府有仇啊？ 这说出的话，怎么和炮仗似的呢？ 还说自己哪里不适应，换哪里就好了？她在这不适应的，就是这个熊孩子了好不好？ “不管以前，恩也好，怨也罢，以后姜府有事儿，可到摄政王府寻我。”姜云初淡淡的说道。 对于大将军府，她一个异世魂，其实没有什么怨恨。 尤其是在原主的记忆里，发现了有趣的东西以后，虽然现在心里还没有答案，但她愿意在姜府遇难的时候，伸手帮一把。 “不必。” 可…… 小康氏却拒绝了。 “云初，既已出嫁，你就是摄政王府的人了，姜府的事儿，就不要再插手了。” 小康氏的话很有意思，听上去是坚定的拒绝了，可是也表明了各方立场。 这姜府到底是有什么秘密呢？ “既然如此，我就不强求了。” 回到娘家，就是最不受宠的人，都会拉着说几句体己话，最起码面子上过得去。 可是她回娘家，别说是体己话了，就是说的话，总共也不超过一巴掌。 完全就是走了一个形式。 “你们姜府的人，都这么奇怪吗？”宁翰墨无语的说道。 这么说来，姜云初这个蠢女人，肯定是在姜府长大，才变得这么笨的。 “奇怪？”姜云初挑了挑眉，“小孩子，知道什么是奇怪啊？” 宁翰墨瞪大了眼睛，他刚刚才帮助了她，啊啊啊，这个蠢女人，气死小爷了！ “你那个继母，还有那个妹妹，哪里都奇怪！” “姜云初，你最奇怪。” 小孩子说完后，直接背过脸去，腮帮子鼓起来，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莫挨老子，老子生气了的气息。 姜云初拉了拉他的袖子，小家伙冷冷的哼了一声。 看到他已经有些消气的腮帮子，她又拉了拉他的衣服。 “你是女人，我是男人，男女有别。”宁翰墨冷哼一声。 自己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今天的事儿，谢谢了。”姜云初轻轻的道谢，她最开始以为，这个小霸王是为了报复自己，特意去姜府给自己难堪的。 可是没想到…… 她想了想，大概和昨天打雷下雨有关。 这个孩子……，其实有很多的优点，他很护短，而且属于有恩必报的类型，如果不在京都，放到江湖上，可能更有他的发展空间吧。 摄政王府，是他的背景底气，恐怕将来也会是他的框架。 宁翰墨看了看她，然后说道，“我们互不相欠。” 他这句话说完后，小巧的耳朵，就通红一片了。 真没看出来，小霸王还是一个害羞的孩子。 姜云初的嘴角，不自觉的压了压，在这个节骨眼上笑的话，这小霸王不知道要记到什么时候。 “云初！” 姜云初刚刚下了轿子，就看到了坐在门口的玥玥。 她赶紧快步走了过去，“怎么让小姐坐在这里？” 柳妈妈的脸都有些发白了，就在这时候，一道稚嫩的声音说道，“云初，你别生气，我想你了。” 她抱住了姜云初的大腿，整个人都好像一个挂件，不管说什么，那小小的胳膊，就是抱着不撒手。 “玥玥。”宁翰墨看到宁玥雪的样子，实在感觉有些没眼看。 不过玥玥是女孩子，女孩子就是娇气。 “哥哥，你怎么和云初一起回来了。”玥玥瞪大了眼睛，抬头看了看云初，又看了看哥哥。 突然觉得，哥哥好聪明，自己怎么没想到呢！ 哥哥一定是怕云初不回来，才跟着云初一起去的吧？ “我……就是出去走走。”宁翰墨说完后，怕玥玥继续追问，就赶紧跑回院子了。 而姜云初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那勾起的唇角，还有那弯弯的眉眼，让白芷看得一愣。 “王妃，你好美啊。”白芷以前本是江湖上的人，后来被宁承言所救，就送到了太妃跟前，保护太妃了。 当姜云初嫁过来后，太妃很用心地选了身边的两个丫鬟，送到了姜云初的身边。 姜云初大概也知道太妃什么意思，也就照单全收了。 老太太对这两个孩子疼宠了这么多年，怎么会交给自己就不管不问呢？总要知道两个孩子过得是好是坏，总要知道两个孩子，有没有被折磨欺负。 而她，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第10章 五大纨绔少爷? 【叮，改造进度10%，奖励一百积分，开启空间兑换系统。】 …… 咱就是说，还有这扒呢？ 除了一开始激活，和发布改造宁翰墨的任务后，这个系统就好像死了一样。 谁能想到今天突然诈尸了呢？ “玥玥，我们先回院子。”姜云初弯腰，直接把玥玥抱进怀里。 “白芷，咱们王府有办法弄到新鲜的牛奶吗？” “回王妃，在城外的庄子上，有几头奶牛。”白芷想了想，也不知道王妃是什么意思，就老实的回答。 “那每天送府里一些，然后在锅里熬开了，给少爷小姐每天都喝上一碗。”孩子年纪还小，虽然王府里不少吃喝，但补充补充牛奶，还是很有必要的，可以补钙。 而且现在的牛奶，都是吃青草的，安全环保还卫生。 “是。” 白芷硬着头皮答应了，那牛的奶，人还能喝呢？ “少爷，永伯侯府的三少爷来了。”顺子话说得有些不情愿，每次少爷和这帮人出去，有什么祸事，都是少爷顶在前面。 太妃对少爷疼爱有加，少爷也不计较这些小事儿。 那帮纨绔子弟，不管做了什么，都直接栽赃到少爷的身上，偏偏少爷还就爱和这些人玩儿。 “张小三来了？你怎么不早说！” 百无聊赖的宁翰墨，立刻来了精神，最近他很多事儿想不通，正好张小三过来，可以出出主意。 “宁翰墨，你这是在王府里抱窝呢？一天一天的不见人，不会被你继母给降住了吧！那我可是要嘲笑你一辈子的！” 话刚落，就悄声的在宁翰墨身前说道，“知道我们昨天去哪了吗？” “去哪了？”宁翰墨好奇地问道。 张小三嘿嘿一笑，一脸的高兴模样，“我们啊，去西寨赛马了。” “西寨？”宁翰墨听着陌生的名字，这京都还有这么个地方吗？他怎么没听过啊。 张小三一脸的坏笑，“西寨赛马，拉弓射箭，那可都是真猎物，比那些假的牌子，带劲多了。” 张小三，名字叫张存文，永伯侯府的三少爷，上有哥哥顶着，下有妹妹拉着，他在中间早早的给自己定位了，吃喝玩乐，就是他活着的意义。 刚刚八岁的他，昨天去了西寨，见识了真正的血，现在想想还心潮澎湃。 “你怎么不来王府叫我？”宁翰墨有些不高兴了，小伙伴知道的东西，他突然就啥都不懂了，让他生出了一种落差感。 “怎么叫你？听说现在王府可是你那继母当家，不怕她断了你的银子啊！”张小三说得很随意，宁翰墨有多不喜欢这位王妃，他们几个纨绔子弟都知道。 宁翰墨立刻站了起来，小小的少年，一脸的怒气，“她敢！” 不过想到姜云初的做事风格，唔，她好像还真敢。 他这表情变化，让张小三好一顿嘲笑，“你说说你，你可是摄政王府的少爷，这偌大的王府，以后都是你的，怎么还能被继母拿捏呢！” “唉，宁翰墨，我们几个逍遥快活的日子，你体会不到喽。” 张小三嘿嘿一声坏笑，一脸快乐似神仙的样子，让宁翰墨一阵磨牙，心里越想越不对。 “和我说说，几个整人的法子。” 宁翰墨突然发现，自从姜云初嫁进来，他的整人大计就好像失效了，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就是没有用。 不对呀！ 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不行！当日的气，他一定是要出的！ “那整人的办法，不是有很多？”张小三低下头，两个人悄悄地嘀咕了好久，至于说了什么，顺子被要求在门口了，他都竖起耳朵了，奈何听不见啊。 “永伯侯府？”姜云初放下手里的医术，把在她怀里睡着的玥玥放到小床上。 今天让木工做了一个小床，下面还特意放了木头轮子，可以随意拉动。 晚上可以把床拉到她的木床旁边，等到了白天，可以拉到角落里，省事儿也不占地方。 “永伯侯府，五代世袭，到了现在这一代，已经是最后一代了。”回话的人是紫苏。 白芷是因为有武功在身，而紫苏之所以放到姜云初的身边，便是因为她对京都的局势，以及对各家的情况，都如数家珍。 “说下去。”姜云初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 “张三少爷和要世袭的大少爷，都是正房夫人所出。” “大少用功肯学，在清风书院就读。” 清风书院，是京都最好的书院，而且清风书院不走后门，只用成绩说话，每个月都会进行考试，考完就会放榜，榜上有名的人，就可免除一切费用，并且可以进入藏书阁学习。 但是，每次考试成绩不好的人，都有被面临退学的风险。 清风书院的院长，是一位大儒，他自小在清贫长大，建立学院之初，就说对外说过，他的书院，只看成绩，不看贫富。 “二少爷，是一位妾室所出，现在也在书院读书。”紫苏既然没有提那书院的名字，自然是一所不入流的书院，没有什么提的必要。 “三少爷，今年八岁，已经到了启蒙的年纪，可是……” 紫苏说到这里，想到了自家小少爷，无奈地笑了笑，“被所有的书院都拒之门外。” “为何？”姜云初有些惊讶，一个永伯侯府的少爷，最不济花银子也是能上学的吧。 “去年，进入学校后，整蛊了三位夫子，打伤了五个同窗，还差点烧了学院……” “自那以后，所有学院都放出话来，京都五大纨绔，谁也不要！”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五大纨绔少爷？”姜云初揉了揉眉心，突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宁翰墨就在其中！” 她虽然是猜测，可是语气已经很肯定了。 真好呀！ 这个破系统，不讲究一个循序渐进吗？ 上来就给自己这么大一个难题！ “少爷本性纯良，善于交友，只是交了不好的朋友，很多事儿并非少爷所为，却被别人栽赃到了他的头上，外面的名声，就这么坏了。”紫苏说这话的时候，稍微有些脸红，不过还是坚持着说完了。 第11章 我们是盟友。 姜云初冷笑一声，“本性纯良？” 她嫁过来三天了，不是三分钟，不过就算是嫁过来三分钟，她也无法厚着脸皮，说出这样的话！ “我看他就是傻！识人不清。” “太妃没插手吗？”相对于熊孩子来说，她更是好奇太妃娘娘的态度。 看太妃对熊孩子的态度，是很上心的，尤其是对宁翰墨，更是宠爱有加。 对于他交的朋友，不可能不过问。 紫苏斟酌了片刻，正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候，就听到了王妃的话。 她淡淡地倒了一杯茶，“紫苏、白芷，我知道你们是太妃娘娘选的人，就算是在太妃娘娘的身边，你们也是说得上话的。” “府里的消息，我不反对你们传给太妃，你们传第一条消息的时候，我就知道。” “但，我没有阻止，毕竟我和太妃娘娘的目标一致，都是想要管教好宁翰墨。” 太妃娘娘是因为摄政王府，是因为宁翰墨。 而她是因为自己的寿命，如果宁翰墨板不正，那她减寿十年。 这个时代的人，命本就短，她还不想没活够就死了，毕竟死的感觉，她已经体验过一次了，实在不想来个第二遍。 “太妃娘娘想要我管教孩子，那我问的东西，你们就不要隐瞒，也不要有任何顾忌。” “转告太妃娘娘，我和她不是敌人，我们是盟友。” 她淡定地说完后，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紫苏和白芷对视一眼，她们都非常惊讶，她们一直隐瞒王妃，给太妃娘娘传递消息，也是因为太妃娘娘不放心府里。 而且，这三天，她们一共传消息，只有两次，就被王妃发现了。 “王妃，我们错了。”紫苏和白芷同时跪下，面色有些发白。 吃里扒外，是大忌，她们明知道这样，可却不能不做。 姜云初捋了捋自己的衣袖，别说，这料子穿到身上倒是舒服，她的眼神，没有给两个人一分。 素心和子午对视一眼，站在王妃的身后，不敢说话。 她们虽然是夫人挑选的，但是自从王妃出嫁后，她们的卖身契就给了王妃，她们就是王妃的人，她们的生死，都握在王妃的手里。 足足过去了半刻钟，姜云初站起了身，“起来吧，把我的话，一个字不落地，转给太妃娘娘，我等着回信。” 她说完后，挥了挥袖子，直接走出了屋子。 刚走出韵院，一个丫头小跑着过来了，“王妃，不好了，小少爷他……打架被抓了……” 姜云初皱了皱眉，这熊孩子，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啊！ “消息谁送来的？人在哪里？” 姜云初没等那丫头说话，先回头对素心说，“备车。” 素心点了点头，快步跑了出去，而刚刚跪着的紫苏和白芷，赶紧跟了出来，站在了姜云初的身后。 她看到了，却并没有说什么。 她训话自己的大丫头，就不用让外人知道了。 “回王妃，是永伯侯府那边送来的消息，张三少爷的小厮等在门外。”丫头低着头，颤颤巍巍的回答。 姜云初挑了挑眉，随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把头抬起来。” 那个丫头低着头，身子有些发抖，两手攥着。 而姜云初脸上很平静，看不出愤怒。 “王妃让你抬头，听不到吗？”子午大声地喊了一句。 那丫头带着眼泪，慢慢的抬头，看了一眼姜云初，随后，又赶紧低下了头。 “告诉宁翰墨，这些小伎俩，就不用拿到我面前耍了，我都替他丢人。” 她说完后，看向了蹲着的丫鬟，“至于你，紫苏，把人发配到庄子吧。” “是！”紫苏躬身领命。 那个丫头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她只是听命于少爷呀。 而且她说的话，都是少爷教她的，怎么要送去庄子了呢？ 如果去了庄子，那自己的好日子，就彻底没有了。 她不要去庄子！ “王妃，我冤枉啊！” “都是少爷让我说的，我不能不说啊。” 那个丫鬟哭得梨花带雨，奈何这边可没有男人，王府虽然没有什么宅斗，但每个人的眼睛，也不是瞎的。 “王妃，我是少爷身边的老人，没有我的服侍，少爷会不习惯的。” 那个丫头说这话的时候，一对对的泪珠，就这么淌下来，带着几分欲语还休。 姜云初本来已经走出去的脚步，突然又撤了回来。 熊孩子！真是能惹事儿。 她转身的时候，已经带着清清淡淡的笑，伸出手，勾住了那丫鬟的下巴，眼神中，是对商品打量的神色。 “服侍？”她那淡红色的唇角，微微地上勾，“这么会服侍人啊？” “早说呀！本王妃可不是那么不通情达理的人。” 话，轻轻的，声音中，带着调笑的意味，那勾着的手，在话落的瞬间，手也松开了。 “白芷，去禀了太妃娘娘，这丫鬟既然这么喜欢服侍别人，那就送到烟柳巷吧。” 话说完了，她已经毫不在意地转身离开了。 那个丫鬟得意的神情，还没有退下去，满脸苍白的跪到了地上，“王妃，奴婢错了，奴婢对王府忠心耿耿啊。” “王妃……” 哭声，那么犀利，却无法化解姜云初眼睛里的冷。 这王府，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 宁玥雪身边的冯妈妈，宁翰墨身边的丫鬟，这些人都是谁安排的？ 太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态度？真的是让自己教熊孩子做人吗？还是…… 一条条信息，在她的脑海里面闪过，她现在突然不知道，太妃娘娘到底是什么态度了。 这些人的小动作，太妃娘娘都不知道吗？ “王妃……”白芷的性子要直一些，比紫苏要外显。 “按照我说的禀报太妃娘娘，我现在也想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姜云初没有去翰墨轩，也没有去别的院子，而是回到了屋子里，拿起一本医书，至于外面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她现在只等太妃娘娘的话。 虽然熊孩子要教，但她更希望得到太妃的一个态度。 急不来。 第12章 太妃的信 “姜云初，你凭什么动我的人？”宁翰墨听到消息后，一身怒气地跑了过来。 动他院子的人，那不就是打他的脸？ 这个蠢女人，是疯了吗？ 他和张小三合计了半天，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没想到还没把人骗出王府呢，自己的丫鬟就被发卖了，这他能忍？ “你的人？”姜云初站起身，看向了宁翰墨，眼神微微地眯着。 不知道是身高的差异，还是说面对蠢女人，压力就是如此大，此刻宁翰墨觉得心里没底。 “宁翰墨，能被你骗的人，都是关心你的人。” 姜云初看着不足自己腰高的人，她默默地走了几步，把医书放到了桌子上。 “作为你的继母也好，作为你的敌人也罢，只要我还在摄政王府一天，那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今天我教你的第一堂课，就叫狼来了。” 姜云初的声音一直很冷，但是以前那种冷，是冷淡的冷，但这次她的声音，好像能冻出冰碴一般，让人直打哆嗦。 “从前，有一个放羊的小孩儿……” “狼真的来了，放羊的小孩儿喊破了喉咙，没有一个人去帮助他。” “他骗人成性，永远都无法获得信任。” 宁翰墨在听着，站着听着，从未有过的乖巧，他没有抬头，没有顶嘴，没有气哄哄地走。 “宁翰墨，不是我生了你，也不是我养了你。” 一直低着头的孩子，突然抬起头，眼角带着淡淡的红色，他问道，“所以，你不在意我的死活？” 虽然他骗了她，是自己不对。 但姜云初并没有去救自己，而且还发卖了小红。 就是因为她不在意自己，如果是玥玥，会不会就不一样？玥玥如果丢了，她一定会着急的吧？ 毕竟她那么疼爱玥玥。 孩子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却倔强的不低头，就这么抬头看着姜云初，要等一个答案。 “我来问你。”姜云初看着他的执着，终是心软了。 “你每次出府，身边跟着几个人？” 宁翰墨虽然心里难受，以前明明不会难受的，可是在知道蠢女人不在意自己死活的时候，他还是会委屈，还是会想哭。 “两个，一个顺子，一个暗五。”他很老实地回答了。 姜云初指了指边上的凳子，“坐。” 宁翰墨犹豫了一瞬，就直接坐到了对面，他想听听这个蠢女人，还能说出什么。 “张三少的身边，有几个人？”第二个问题到了。 宁翰墨没有迟疑，“两个小厮。”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宁翰墨，“还没想通关键的问题吗？” 宁翰墨低着头，这两个问题，在他的脑海里，不停地转，最后他终于抓住了重点。 是呀！ 自己身边有暗五，暗五都没回来报信，那张小三的小厮是怎么回来报信的？ 张小三！你到底是什么狗屁智商啊！ 脑子不好使，还给小爷瞎出主意，这回丢脸丢大了！ 不过……明明丢脸了，为什么刚刚憋屈的感觉，却没有了呢？ 甚至还有一点点的高兴。 “还有，我让那个丫鬟给你转达一句话，不过后来她的话冒犯了我，被我发卖了。” “既然你自己过来了，那索性我勉为其难，再说一遍。” “以后，这种小伎俩，就别在我面前用了，丢份儿！” 说完后，还投来了一个鄙视的眼神，要放在平日里，这孩子早就跳脚了，今天倒是有点反常。 “哦！”宁翰墨应了一声，然后什么都没说的走了……走了…… 姜云初看了看走出去的背影，这孩子是被什么附体了？ 今天有些过分的反常了？ 走到半路，宁翰墨突然愣住了，也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不是去质问姜云初的吗？小红为什么发卖？他也没有得到一个结果，自己就这么走了？ 顺子跟在宁翰墨的身后，忍不住的笑了笑，一脸欣慰的表情。 这对继母子没看明白，可是他顺子看明白了。 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啊！ “算了，不是什么大事儿。”宁翰墨皱了皱眉，有些不适应自己的状态，奈何也只是一个孩子，没有多想。 回到翰墨轩后，张小三赶紧围了上来，“怎么样？” 他就不信，那个蠢女人，能不上当？ 宁翰墨看了看他，这智商，自己和他一起玩儿，以后会不会也变成这样？ 小红都被发卖了，还在这有脸问自己，怎么样？ 那边，紫苏接住了一只信鸽，打开了信鸽腿上的小竹筒，随后拿出了一张纸条，上面写了几个字。 “云初亲启。” 紫苏拿着纸条，赶紧回到了韵院，“王妃，太妃娘娘的信。” 这边发生的事儿，她汇报给太妃娘娘了，而太妃娘娘的回信，却只给了王妃。 “拿过来吧。”姜云初把书放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最近和孩子斗智斗勇，静下心看书的时间，倒是越来越少了。 “云初，王府人鬼蛇神样样俱在，我走之前，在我院子里的书房，给你留了一封信，如果你发现了王府的异常，就会让你取走那封信，如果你没有发现，那这封信就会一直尘封在那里。” “信上内容，或许能解答你的疑惑。” 太妃写的纸条并不长，而且主要的内容，也表达很清楚了。 她知道王府里的情况，恐怕也有所准备，而这也算是自己的考验吗？ 本来想着，嫁到摄政王府，躺平教崽崽也是不错的。 现在的情况，好像离躺平的日子，越来越远了。 深夜，四周静悄悄的，今天是白芷守夜，她一起来，白芷立刻就醒了过来，刚要开口说话…… “别说话。”姜云初轻轻的说道，借着烛光，指了指里面玥玥的位置。 “穿厚点，和我走。”她的话落，也不等白芷动作，又披上了披风。 现在的夜，还是很凉的，尤其是下雨之后，更是凉了几分。 白芷也不知道王妃要去做什么，不过还是听话地跟在王妃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躲开了王府里的人，直接来到了太妃的院子。 第13章 摄政王府，危机四伏。 虽然太妃去太庙了，但是太妃院子里，还是有不少人，由于深夜的缘故，也因为里面没有重要的主子，巡逻的人，总归是大意了一些。 姜云初带着白芷，七拐八拐地摸进了书房。 就着月光，她找到了太妃留下的那封信，与其说是一封，不如说是两封。 “回。”姜云初没有当场打开，只是看了看白芷，说了一个字。 白芷猜测到，王妃此行，恐怕是太妃娘娘的授意，不过为什么躲开王府的人？她一个丫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回到韵院，白芷看了看屋子里，确认没有人进来过，她搬了个凳子，坐到了门口守着。 两封信，一封是交给自己的，而另外一封，居然是交给紫苏和白芷的。 “你们的。”姜云初并没有打开那封信，直接将信递给了白芷。 白芷眨了眨眼，然后接过了那封信，上面的字迹，她认得，是太妃娘娘的笔记。 而姜云初打开了属于自己的那封。 “云初，很高兴，你能看到这封信，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就是我将王府真正托付给你的时候。” “承言失踪四年了，生死未知，我们摄政王府，空守着宝库，却无力护住安全。” “我活着的时候，两个孩子是安全的，但我离世那日，两个孩子如何护着王府？就连他们的命，都无法保住。” 姜云初看到这里，突然把信放下了，然后默默的倒了一杯茶，茶有些凉了，可也让她的头脑更清明几分。 她本是一个异世魂，并不想沾染到这些因果中来，可是没想到，已经卷入其中了啊。 接着，把看了半封的信，又拿了起来。 “云初，这王府是一个火坑，如果你发现不了异常，那就这么糊涂的过着，我自会安排你们三个的后路。” “但你看到这封信了，就代表你已经发现了。” “不光两个孩子的身边，有别人安插的人，就是我的身边也有。” “只有我走出摄政王府，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才会忍不住出手。” 果然…… 太妃走时候，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以为是因为熊孩子。 现在看来，还有这一堆烂摊子。 她的信还没有看完，门外走进来了两个人，紫苏一身浅紫色，而白芷是白色。 她们两个进屋后，直接跪到了地上，“紫苏（白芷），见过主子。” 主子。 不再是王妃。 王妃可以是任何人，但主子只能有一个。 她们称呼出主子后，就不能背叛，不能吃里扒外…… 姜云初把手里的信压了压，看了看跪在地上的两个人，想来，也知道太妃娘娘给她们的信，到底写了什么。 “起吧。”姜云初并没有责怪两个人，她能明白太妃娘娘的担心，尤其是看了这半封信后。 她是刚跑出了虎穴，又进入狼窝啊！ “人前，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怎么样。” “给太妃娘娘那边的消息……”姜云初的话还没说完。 刚刚起身的紫苏，又立刻跪下了，“主子，奴婢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 以前她们认定的主子是太妃娘娘，现在她们的主子是王妃，以后王妃就是她们的主子，王妃的意愿高于一切。 “起来。” 姜云初哭笑不得，别看紫苏表面上胆小，其实之前传信的事儿，都是紫苏去做的。 “以后府里的消息，还是给太妃娘娘传一份，以前怎么写，以后还怎么写就行，也让太妃娘娘放心。” 而且府里有什么异常，恐怕也会引起各方的怀疑，还不如就和以前一样。 她倒是不怕那些牛鬼蛇神，她更怕的是太妃娘娘的立场！ “是！”紫苏赶紧应下了。 “你们先出去，今天发生的一切，别让第四个人知道。”她淡淡的说，尤其是看向了白芷。 两个人又是表了一番衷心，这才走出了房间，她们两个谁都没有睡意，索性两个人一左一右，就这么守在房门口，就好像……两个门神。 姜云初看着外面的影子，也没管两个人的内心，自己的内心还没管好呢。 信再一次被打开。 “暗卫，可以用我给你的玉佩调动，这玉佩的作用，可以调动虎头暗卫。” “玥玥的身边，跟着的是暗七，而你的身边跟着的是暗三。” 姜云初眼睛一凝，她的身边……居然跟着人。 是那人的武功太高了吗？ 还是她换了一具身体，敏锐度下降了呢？ 她竟然没有发现。 “云初，我们摄政王府，之所以世袭摄政王，是先帝爷定下来的，可以干涉朝政，可以……换主！” 太妃娘娘，您行行好吧，这一句一个炸弹的信，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宫里那位不甘心，代表了什么？代表了摄政王府的危险，代表了宁翰墨的危险。 那王府里的人，到底有多少是那位插进来的？有多少各方皇子世家的试探？ 她突然感觉毛骨悚然。 这哪里是什么殊荣，这就是烫手的山药，什么时候被炸得粉身碎骨，都未可知啊。 “云初，紫苏擅长记忆，只要过了她的眼和耳，她都可以记住，尤其是这京都错综复杂的关系，你可问她。” “白芷是承言救回来的孩子，在我的身边长大，心性单纯，但身手不错，可以贴身保护你。” “她们的卖身契，我都交给你了。” “你可以相信她们。” “管家钥匙和账本都会送到你的手上，王府的一切，终究是要有人担起来的。” 信写到这里的时候，墨有一些重，可见写信的人，心绪并没有那么平静，对于每词每句都斟酌后才下笔。 “我很高兴，也很幸运，摄政王府选择的人，是你！” 这是太妃最后的一句话，但就是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太妃想了多久，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吧。 姜云初知道，后面还有几张纸，但是她并没有翻开，想着太妃娘娘的信，信不长，可是信息却给得太多了。 摄政王府，危机四伏。 第14章 宁翰墨献殷勤 太妃娘娘年迈，两个孩子还是幼童，太妃娘娘能撑到宁翰墨长大吗？ 想到这里，她好像理解了太妃娘娘的小心，还有那深深的无奈。 是她不想处理那些安插进来的人吗？ 只是不想打草惊蛇，让那些后面的人，对两个孩子下黑手吧？ 她揉着太阳穴，想了很久，才把第一页纸放下，看到了后面的东西，有两张纸是紫苏和白芷的卖身契。 在卖身契的后面，有一个名单，里面是这些年，太妃查到的，各方势力安插进王府的名单。 咱就是说，突然压力山大呢！ 这一夜，不光摄政王府有人彻夜未眠。 太庙的一间素房，里面除了简单的木床外，只有一个蒲团，跪在蒲团上的人，一身轻布麻衣，双手合十，嘴里不停地念着什么。 “太妃娘娘，夜深了。”一个嬷嬷站在太妃娘娘的身后，提醒着。 可太妃娘娘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去休息，嘴里不停地诵经，心里的话，无人诉说，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她没有选择，如果云初是一个愚钝的人，她自会安排她的后路，不能让她白白搭在王府里。 可这些日子的做法，以及让紫苏给自己传过来的信，她就知道，到了说清楚的时候。 “太妃娘娘，该休息了。”老嬷嬷担心地说道。 太妃娘娘的身体，愈发不好了，不注意休息，明天必定头疼，这已经是多年的老毛病了。 那诵经的声音，突然就停了下来，太妃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好！” 太妃轻轻地应了一句，在老嬷嬷的搀扶下，从蒲团上站起身，可能是跪的太久了，还有些没站稳，缓了缓，才开始迈步。 “秀芝，你跟了我多少年了？”坐在房间里唯一的木床上，床上也是只有一床被褥，同样是灰色麻布。 “太妃娘娘，您不记得了？有四十年了。”老嬷嬷的嘴角带着几分笑。 太妃娘娘点了点头，“时间真快啊，都四十年了。” “是啊，那会娘娘出嫁，我就是您的陪嫁丫鬟。”主子入宫，能带的陪嫁丫鬟仅有两个。 另外一个丫鬟，已经在宫里死了。 所以她们主仆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深，而太妃无论走到哪里，都带着秀芝嬷嬷。 “四十年……”太妃重复了一遍时间，随后扬起了一脸的淡笑，没有再说话。 摄政王府。 “云初。”小丫头低低地喊了一声，然后拉了拉姜云初的手。 姜云初低头，好奇地问道，“玥玥怎么了？” 宁玥雪眨了眨大眼睛，“云初，是哥哥又气你了吗？你不高兴了吗？” “为何这么说？” 姜云初有些惊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份的原因，或者所处的环境地位原因，玥玥比一般的孩子，更加敏感一些，相对应的，没有安全感。 “云初，皱眉不好看。”玥玥踮起脚，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覆盖到了她的额头，那小小的手，带着温热的温度，抚平了她的眉头，同时也抚平了她纠结和犹豫不决的内心。 她直接把小丫头抱了起来，然后亲了亲她肉乎乎的小脸蛋。 被算计了如何？被别人虎视眈眈又如何？ 看着怀里的乖玥玥，还有不远处那闹脾气的熊孩子，单单是为了护住他们，自己也无法独善其身了。 “云初？”宁翰墨重复了一遍，虽然觉得不适应，也绕口得很，但是为了自己的目的，他不得不这么叫。 姜云初看了过去，就看到熊孩子的眼珠乱转，就知道他肯定又要作妖了。 “说。”她今天没有心情和熊孩子斗智斗勇。 “喝口粥，我亲自……让顺子熬得。”宁翰墨端了一个小碗，碗里面只有半碗粥。 顺子站在后面，脸都有些发白了…… 姜云初看着面前的半碗粥，又看了看两个表情各异的人，她挑了挑眉梢，动作很微小，唯有紫苏看到了。 大概是这几天观察主子的原因，对于主子的一些小动作，她也明白是什么意思。 “王妃娘娘不喜喝粥。”紫苏开口说道，刚想伸手把那碗粥拿走。 可是…… 姜云初的手，压住了碗，“别人给端来的，我自然是不喝的，既然是翰墨特意安排的，我怎能不吃呢？” 她笑着，脸上的笑容实在太明媚了一些，和平日的清冷，大相径庭。 随后，她又拿起了一个空碗，给宁翰墨盛了半碗粥，只是很巧的是，两碗粥一时之间，好像一样多。 “喝粥。”姜云初把粥递了过去，脸上是那慈爱的姨母笑，让对面的人，包围在温暖的气氛里。 宁翰墨看到她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可是这个预感，又不知道来自于哪里。 “怎么？粥有问题？”姜云初看他没有动，立刻疑惑不解的问道。 宁翰墨本就心虚，赶紧摇了摇头，“没有没有，怎么会有问题呢？顺子熬的时候，我全程都盯着呢，一点问题都没有。” …… 姜云初这次的笑，是真的忍不住，这人啊，一做坏事儿，就心虚啊！ “那我们就喝粥。”姜云初拿起小勺，舀了一勺，吹了吹，送进嘴里。 别说，这鸡汤粥，是真的很暖胃。 宁翰墨本就紧张，还要时刻观察着姜云初的表情，也没想那么多，拿起勺子就开始吃，粥有些稠，平日里他早就嚷嚷了，今日倒是异常乖巧。 “云初，玥玥也想喝粥。”玥玥看两个人的表情，感觉这粥很好喝的样子。 小丫头平日里不喜喝粥，姜云初就嘱咐小厨房，早上给玥玥下小面条，孩子喜欢吃，还易消化。 姜云初对紫苏点了点头，紫苏走上前去，盛了一些，并且用小勺子过凉了，才送到了玥玥的跟前。 以前玥玥还让人喂饭，不过自从到了姜云初的身边，姜云初就告诉她，如果想吃饭，就要自己来吃，不能再喂饭了。 虽然小丫头筷子用得不好，夹菜的时候，总是掉这里，掉那里，但是现在已经越来越熟练了。 “哇，果然好好吃。”玥玥兴奋地说道。 而且，她开始自己吃饭后，饭量有了很大的长进，小脸上的肉，都圆乎了一些。 小孩子就是这样，很多事情，她自己也想自己做。 就比如自己，总感觉自己做的饭，格外香。 第15章 自食恶果 “慢慢吃，不急……”姜云初拿起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笑呵呵的说道。 四岁的孩子，在现代刚刚上幼儿园的年纪啊。 “咕噜” 就在这个时候，宁翰墨的肚子，开始发出了声音。 而这一声咕噜，只是一个开始。 随后…… “咕噜咕噜咕噜” 那肚子好像要炸锅一般，他的脸都憋红了，肚子里的声音越来越大，而且……最重要的是…… 他想要放屁！！ “蠢女人……你……我和你没完。” 宁翰墨一手捂着屁股，一手捂着疼痛难忍的肚子，整个人，以八百米的速度，冲了出去。 都到这个时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设计不成，反中计！ “哈哈哈……” 身后，留下了一阵疯狂的笑声。 不是该死的蠢女人，是谁？ 姜云初笑了，事出反常必有妖，希望今天的事儿，能让那个熊孩子，得到一点点的教训吧。 当一个好人不容易，但当一个坏人也没那么容易。 下药都不会，以后怎么当一个坏人呢？ “王妃，少爷他……”紫苏瞪大了眼睛，刚刚发生的一切，她都看懂了。 但是最后的结果，她看不明白了。 她看王妃的表情，还有小少爷的表情，知道这碗粥有问题，可是这粥不是在王妃的面前吗？ 是什么时候，到小少爷的面前的？ “没事儿，他能难受多久，得看他对我有多恨了。”姜云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 她知道碗里下的是巴豆，那个小子还知道提前问小厨房，早上做什么饭，不然不可能和鸡汤粥一模一样。 “提前准备倒是做得不错，就是这现场发挥，需要再磨炼磨炼啊……” 在场的四个大丫头听到后，有些不知所措地对视一眼，这…… 咱王妃到底是教少爷变好呢，还是教少爷变坏呢？ 她们几个表示，看不懂，看不懂一点！ “云初……”一个奶奶的小音，从旁边传了过来。 姜云初的看向了玥玥，“怎么了？” “哥哥他很好的。”月月想了想，最后说道。 她感觉到，哥哥和云初不好，可是云初好好啊，哥哥也很好。 她小小的脑袋里，有着大大的疑惑。 “呵，玥玥，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有很多很多人，他们都很好，但是他们都有不好的一面，只是你还没有发现。” “有的时候，不光要看他对你怎么样，还要看他对这个世界怎么样。” 宁玥雪记住了云初的话，可是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甚至不懂。 姜云初看到小丫头的表情，萌萌的样子，带着几分不解和迷茫。 “你不用懂，你还小，等你长大了，会明白的。” 她现在所说的话，都是在玥玥的心中，种下一颗种子，待日后遇到一些事儿的时候，能让她思索一二，静待开花。 “顺子！！！”宁翰墨大声地喊着，揉着自己发软的腿，还有那剧痛的肚子。 “少爷，主子，顺子在呢。” 顺子的脸色发白，不管今天谁喝了那碗粥，他顺子都难逃一死啊。 “你到底把药下到哪里了？”宁翰墨扶着自己的肚子，整个人脸色发白，肚子那咕噜咕噜的声音，一直都没有下去过。 “就是少爷端的那碗，少爷不是亲眼看着的吗？” 顺子都快要哭了，少爷就在旁边看着，他能下到哪碗啊！ “姜云初！” 宁翰墨的咬牙切齿还没有完，立刻“嗷”了一声，赶紧去找恭桶了。 顺子在后面追着，也是一脸的生无可恋。 “少爷去了几次恭房？” 姜云初看到欲言又止的素心，忍不住勾起嘴角，问了问。 “听小邓子说，少爷已经坐了半天了。”素心说到这里的时候，偷偷看了看王妃的脸色。 其实她和子午都很好奇，王妃好像出嫁后，就变了一个人。 奇怪的是，只是性子变了，她们无比确定，这个人，就是她们的小姐。 “唔，看来药量不少啊。”姜云初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王妃，您不怕少爷恨你吗？” 素心纠结了很久，还是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恨？”姜云初笑着摇了摇头。 “我不是他的亲娘，但我和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和你们也是。”姜云初倒了一杯茶，轻轻的闻了闻，并没有喝，就放下了。 她喜欢茶香，茶香可以清脑，也可以让她思考问题。 “把她们三个都叫进来。”姜云初想了想，最终还是说道。 紫苏白芷，既然太妃信任，她自然会信。 至于素心和子午，她们的命握在自己的手里，她自然也是信的。 人和人的之间，可能会有利益的信任，但是这种关系会变质。 可是命的信任，是永远都不会变质的。 “主子。”紫苏和白芷进屋后，尊敬地行礼，随后站到了两边。 “刚刚聊到了一个话题，正好想和你们说一说。”姜云初整理了一下衣服，站起了身，到现在她还是不习惯古代的服装，繁重又麻烦，虽然不影响自己走路移动，可奈何影响别的动作啊。 “素心和子午，是我的陪嫁丫鬟，在这王府里，你们能依靠的，只有我。” 她也没有缓冲，更没有客气，现在摄政王府危机四伏，她需要让几个人，认清现在的局面，也知道她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自己跑不了，她们也逃不过。 “紫苏和白芷，太妃娘娘把你们的卖身契，也交给我了。” 姜云初说完后，扫视了四个人一眼，“现在，说一说，你们对王府的印象，或者有什么发现及感想。” 她的身边，不养废人。 如果按照古代的思维，这个牢笼，想破，太难了。 就是太妃娘娘，这么多年下来，只有隐忍，没有破局，想的便是两个孩子。 她接手了摄政王府，两个孩子自然是重中之重。 子午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说。”姜云初倒是没有顾忌，什么尊卑有别，什么主仆之分。 其实她倒是没有太多的感受。 在她的眼里，更是将这些人当做了下属，她们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队伍。 第16章 你听或不听，和我关系大吗? “府里，有些人很奇怪，而且戒备很森严。”子午也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她和素心两个人，是陪嫁丫鬟，虽然在王妃的跟前，地位会高一些。 可是在王府里，她和素心需要了解的事儿和人很多，她们不能两眼一抹黑，什么都指着别人，到时被人骗了，还替别人数钱呢。 这几天，她和素心只要不在王妃跟前伺候，就会在王府里逛，还会给一些丫鬟带一些吃的，大家也会告诉她们一些需要注意的。 “仔细说说。”姜云初挑了挑眉，看向了子午。 “我和素心初来乍到，需要了解的事儿很多，所以站在了一个陌生的视角。” “比如管大火房的回嬷嬷，每两天必须出府采买，可是昨天我发现，她回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但是出去了整整两个时辰。” “比如门房的小厮，每天夜里都会出去，去哪里我不知道。” “还有一些院子，明明没有记录有主子，可守卫很森严，甚至比王妃这里还森严。” 子午一条条的说着，素心也在旁边补充，她们是一个特殊的视角，也是常常在王府里的人，不容易发现的地方。 因为她们带着好奇，带着打听，带着探寻的心思。 才会发现这些事儿。 “我知道了。”姜云初点了点头。 “居雪阁的冯妈妈，并不是让人牙子找的，也不是王府在外面找的，而是太妃娘娘的娘家送过来的。” 紫苏这几天，接了姜云初的任务，就是调查那两个处理的人。 一个就是玥玥身边的冯妈妈，还有一个是宁翰墨身边的小红。 “那个小红呢？”姜云初挑了挑眉，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通过调查，以及府里的记录，小红也是那边送过来的。” 一个两个，都是那边送过来的。 这太妃娘娘的娘家，可就太有意思了。 “细查过了吗？” “都是各方送过去的，然后那边又送来王府的。”紫苏点了点头，顺着线她进行了盘查，虽然消息有限，可还是有几分有用的信息。 “继续盘查。”姜云初想了想，她倒是对太妃娘娘的娘家，有了很大的兴趣啊。 “主子，我发现一个问题。”白芷看向了王妃，其实她不知道该不该说。 “什么？”姜云初看着吞吞吐吐的白芷，倒是和她的性子不符。 “将军府的姜夫人，这两天频繁回康家。” 回康家？康家，就是她的外家，其实这么多年来，交往很少，尤其是小康氏嫁入姜家后，康家那边就和大将军府断了关系。 自己出嫁了，小康氏却频繁回康家，总感觉哪里有什么问题。 “好，我知道了。”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四个大丫鬟。 “我既然问你们这些，那你们也该知道，现在的王府并不平静，可能危机四伏。” “甚至可以严重一点说，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希望以后，你们能注意自己的言行，能多看到不一样的一面吧。” 她今天的用意，其实很简单，敲打，以及让她们认识到危机性。 “是。” 待四个人出去，姜云初坐在了书桌前，这个书桌还是让木匠新打的，上面已经放好了笔墨纸砚。 她在纸上，写了几个字。 “娘家。” “姜家。” “康家。” 她想了想，又写上了，“王府。” 这四个地方，为什么小康氏偏偏让自己嫁入了王府？ 而太妃娘娘的娘家，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切都好像是一个谜一样，需要一点点抽丝剥茧。 “姜云初！”那愤怒的声音，不用分辨了，她就知道是熊孩子来了。 她把写好的字，收了起来，然后才抬头看向了宁翰墨，“你叫我？” 那平淡的嗓音，还有那无辜的神情，对，就是无辜！实在是让人气得牙痒痒。 “你知道我肚子疼了多久吗？”宁翰墨现在都觉得自己腿是飘的，整个人都虚脱了一般，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这样过。 姜云初眨了眨眼睛，“我难道没有告诉过你。” 说到这里的时候，宁翰墨等着她的下一句话，但是却看到了姜云初那微微勾起的唇角，和给他粥碗的时候，如出一辙。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安静。 宁翰墨和姜云初这个时候，都没有说话。 顿了片刻后，姜云初淡淡地说，“这算是我教你的第二个道理。” “想做坏人，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准备，如果你没有准备好，就趁早洗洗睡吧。” “做个坏人都做不了，你还能做什么？” 冷。 宁翰墨以前没注意过，经过这几次的事儿，他突然发现，姜云初是一个很冷的人，对别人冷，好像对自己也冷。 但对他最冷！ 哼，别以为他年纪小，就发现不了。 “我还能听话！”宁翰墨说道，说话的时候，他的眉毛居然也有一些上挑，那动作，被他学了一个十成十。 …… 姜云初无语地看了他一眼，“宁翰墨，你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听话？ 一个听，一个话，他和哪一个字沾边啊？ “那是以前，小爷不想听话，现在小爷想听了。” 那一脸骄傲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儿？ “你听或不听，和我关系大吗？”姜云初有些不理解，他的骄傲从哪里来的。 宁翰墨的脸，突然就这么苦了下，小嘴都撅着，都能挂瓶酱油了吧？ “姜云初，你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你不就是希望我听话吗？” “现在我说了，我以后听话了，你怎么这个态度。” 小孩子的控诉，永远都是这么猝不及防。 姜云初想了想，她想过让宁翰墨听话吗？其实从头到尾都没有，她只是想让他学到东西，想让他即使没有摄政王府的光环，也能当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孩子的性子不同，哪有什么听话的孩子啊。 不过…… 姜云初一直盯着宁翰墨，看到他的眼神，她的嘴角一直沁着一个笑，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宁翰墨，如果想要削弱我的意志，那不得不说，你又失败了。” 孩子啊，你的眼神可太容易出卖你了。 她虽然看出来了，但就是不说。 第17章 少的五石米，哪里去了。 宁翰墨刚刚还苦着的脸，立刻呲牙咧嘴起来，整个人如同一只发怒的小兽，谁上前一步，就准备咬谁一口的样子。 “行了，赶紧回院子吧，现在你还能走路，看来还是有优点的。” “意志力不错。” 她罕见地夸了他一句，可是宁翰墨表示，自己一点都不高兴。 “哼！” 小家伙一跺脚，脸上如同阴云密布，气冲冲地往外走，可是他错估了自己的体力，想要抬腿迈过门槛的时候，脚尖踢到了门槛上，整个人都向前扑了过去。 姜云初本能地起身后，又缓缓地坐了下去，除了暗中保护她的暗三外，没有人看到她这个起来坐下的动作。 “我的小祖宗啊。”顺子想拉人，已经来不及了，直接扑到了地上，想要当人肉垫子。 而暗五没有动，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今天是白芷当值，直接一手就将宁翰墨给提了起来，又平稳地放到了地上。 “哈哈哈……” 屋子里，传来了一阵笑声。 姜云初实在是忍不住了，白芷拎着宁翰墨，就好像拎了一只小鸡一样。 宁翰墨比较挑食，比玥玥难喂养多了。 而且，孩子一到拔个头的时候，就会看上去清瘦很多，熊孩子看上去，就像一个小鸡仔。 “蠢女人！” 宁翰墨不认输地喊了一句，随后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 那样子，就好像身后有狗在追一样，很难想象，他那虚浮的脚步，居然能跑得这么快。 不得不说，意志力，是真的强呀！ “王妃。”白芷无奈地往屋里看了看，小少爷刚刚那个样子确实很惨了，王妃居然还嘲笑。 姜云初挑了挑眉，“难道不是他自作孽，不可活吗？” 自己设的局，自己承受后果，这不是理所应当吗？ “王妃！”白芷在门口跺了跺脚。 经过这些日子的接触，她们对王妃的脾气，也有了一些了解，只要不耍什么小心思，王妃非常好相处，就算是平日里开开玩笑，或者说一些自己的看法，王妃都是允许的。 姜云初从屋里走出来，看着白芷的样子，“每个孩子的秉性不同，他都没有休战，我怎么能错过打击他的机会？” 她说宁翰墨的意志力强，并不是贬义，这个孩子真的是意志力强。 愈挫愈勇，就是他现在的状态，在这段时间里，未尝不是他思考的过程。 而且…… 她承认，自己有一些恶趣味。 转眼，嫁入王府，已经月余，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教玥玥识文断字，就是自己看看医书，书房里的医书，都被她看了一个干净，虽然还没消化完，但大脑已经记住了。 剩下大部分的时间，就是和熊孩子斗智斗勇，而昨天系统给了提示，熊孩子改造进度50%，已经进行了一半。 有了系统的认证，也代表着她的方法可行。 “王妃，各个管事都在外面候着了。”紫苏走进屋子，微微的弯身行了一礼，然后走到了姜云初的身边回道。 姜云初今日穿了一身紫色衣衫，头上简单地用白玉簪子挽了一个发鬓，也方便了她日常的动作。 “去旁边的偏房吧，让丫鬟看茶。”姜云初淡淡的说了一句，随后继续拿起手中的医书，却并未起身。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她这火还没烧起来呢，这些管事儿的，倒是给她烧起了火。 那她倒是要拭目以待了。 “是！”紫苏紧紧地握了握手，然后赶紧出去安排了。 王妃动气了，这是王妃嫁入王府第三次动气，第一次是因为冯妈妈，第二次是因为丫鬟小红，今天是第三次。 那帮管事儿，恐怕…… 沙漏一直都在流着，时间也在慢慢走，没有任何的停留。 足足半个时辰过去了，偏房那边已经闹开了锅。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我们的铺子可都等着大家做主呢，哪有时间耗在这里。” “这不是胡闹嘛！” “就是，喝茶喝茶，这茶我可是已经喝了三壶了，王妃要是不想见大家，那就不用召集大家过来。”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一个个的管事，有的坐在凳子上，有的站着，有的来回走动着。 “王妃，那帮管事坐不住了。”小丫头把那边的情况禀报过来，紫苏立刻回禀了王妃。 姜云初挑了挑眉，这就坐不住了？ 刚刚半个时辰，这点耐心都没有，那管理铺子怕是也没什么耐心吧。 “王妃，用安抚一下吗？”紫苏疑惑地问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王妃要做什么，但是这些日子下来，她知道王妃做什么事儿，都有自己的用意。 “不用，有走的，不用拦着。”姜云初的医书都没放下，甚至眼睛都没抬一下。 “是。”紫苏离开了屋子，对报信的小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个小丫鬟就直接回了偏房。 又过了半个时辰，最开始闹的凶的人，一个个也不闹了，有的人打着哈欠，有的人去了好几趟恭房了，一开始彼此还生气的埋怨呢，现在是一句话都懒得说了。 “王妃。”守门的丫鬟，一个个躬身行礼。 蔫了的管事，一个个的都坐了起来，又整理了衣服。 “王妃。” 先别说服不服气吧，礼不可废，一个个刚刚不管怎么埋怨，现在该有的礼节，少不得。 姜云初坐到了中间的位置，然后看着躬身的一众人，扫视一圈，虽然低着头，可是的脸上带的表情，还是能看到一些想法。 “免了。” 她轻轻的说了一句，那帮管事赶紧直起腰来，有的人脸都憋得通红。 “丰庆粮铺的管事，是哪个？”坐在中间的位置，姜云初淡淡的问道。 一个老头立刻从人群走出来，擦着额头的汗，躬身行礼，“回王妃，是我。” “给我说一下，二月二十三日那天，少的五石米，哪里去了。”姜云初的表情很淡，众人不能在她的脸上，看到任何的表情。 “二月二十三日！”那个管事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了，努力回想着这一天。 终于…… “回王妃，是太妃娘娘的娘家，来铺子里取了五石米。” 那个管事终于想起来了，那天是曹家过来取的米，以前这样的事儿经常出现，太妃娘娘也没有过问，也就是一笔糊涂账了。 姜云初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脸上的笑，带着几分的漫不经心。 第18章 要你们何用? “曹家，可以随意在我摄政王府的铺子取东西是吗？” 一个疑问，让那管事的膝盖一软，“噗通”一声，跪到了地上，“老奴知罪。” 姜云初又抬头看向了另外一个人，“这么说来，那锦绣布庄的衣服和布料，消失了那么多，也是曹家取走的？” 那个管事立刻知道了压力，刚刚还不理解，那老头怎么那么怂，居然给一个女人跪下了。 不过轮到他自己了，才突然意识到，在王妃的注视下，很难不怂啊！ “是曹家取走的，这么多年来，曹家会不定时来铺子里取东西，王妃……” 姜云初没说话，只是冷笑一声，那手指尖敲击桌面的频率，越来越慢了。 “嘭”突然，一个丫鬟手里的端盘没有端稳，那落地的声音，让屋子的所有管事，心中一跳。 而刚刚那说话的管事，也跪下了。 刚刚有多不屑，现在就有多打脸，有的时候，不怪自己骨头软，只是因为王妃气势太强了。 “咱们再来说说，首饰店。”姜云初笑了笑，那笑容越是灿烂，可是那眼神，却更加冷。 曹家，如同蛀虫一般，吃着王府的肉，喝着王府的血，偏偏帮各方势力安插人进来。 真的是，让她大开眼界。 那个管事是个女人，一身利落的黑衣，整个人看上去带着几分爽朗，而且小丫鬟禀报，刚刚所有人都吐槽的时候，只有这个人，在一边喝茶。 并没有参与任何的讨论，也没有任何的情绪。 “首饰店的账面干净，而且最近几年的账本，我都翻了翻，算是这些店铺里，最干净的铺子了。” 的确，最干净的铺子，出自一个女人手，还是那么多人，都看不起的女人手。 她有些意外。 要说这些铺子里，最值钱的铺子无非就是首饰铺子了，可偏偏这个管事有能力，不让曹家插入首饰铺子。 这…… 就是她的手段。 也是姜云初最为欣赏的地方。 “紫苏，赏银百两。”姜云初一开口，下面的管事们的瞳孔都放大了。 百两赏银，他们拼命五年，也攒不下这些银子。 可王妃只是上嘴碰下嘴，直接就赏出去了，而且……还是一个女人！ “王妃，我们不服。” 有钱能使鬼推磨。 刚刚跪地下的那个人，立刻不乐意了。 “曹家是太妃娘娘的娘家，曹家拿走的东西，怎么能算到我的头上呢？”刚刚跪下的管事，一脸不服气地问着。 只是…… 姜云初笑了笑，那笑意不达眼底，而现在他们的态度，不就是自己想要的吗？ “哦？” “曹家是太妃娘娘的娘家，可以随意拿走店铺的东西，姜家是我的娘家，是不是也可以随意拿走铺子里的东西。” “既然这样，东西直接搬到这两家就好了。” …… 她顿了顿，那弯弯的眉眼，突然凌厉起来。 “要你们何用？” 五个字！ 那凌厉的声音，带着她上战场的杀意，吃里扒外的东西，是她最见不得的。 水至清则无鱼，如果这个人不开口，她可以给他一次机会，但是…… 呵！ 真拿豆包不当干粮啊！ “我……”那个管事还想辩解几分。 可对于这样的人，姜云初已经彻底放弃了。 “云管事，说说吧，为何曹家不拿你铺子的东西。”姜云初看向了那个女掌柜。 紫苏怕王妃气着，利落地倒了一杯茶，端了过来。 姜云初看了她一眼，眼神没有什么变化，却把茶杯接了过去。 轻轻地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也就放到了一边。 “回王妃，我的东家是摄政王府。”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好像带着一股江南的呢喃软语。 只是她的表情很淡，就算是赏银百两，她也没有任何表情。 姜云初想，这倒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你们听到了？”姜云初转头，看向了所有的管事。 “从今日起三天内，我要近三年各个铺子所有的账本。” 她看了看大家变化的表情，微微缩了一下的眼睛。 “真账本也好，假账本也罢，你给我送来了，我自会查，只要查出问题的铺子，那就等着换人吧。” 下面那些管事，一个个不停地擦着汗。 “这几个铺子的账本，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假账都不会做，用不用本王妃教教你们啊？” 说话的功夫，姜云初一挥胳膊，把桌子上的账本直接滑落到了地上，那一个个铺子的名字，清晰可见。 这些账本，都是他们今天带来的…… 而且王妃只是在谈话的时候，翻了那么几下，就把坏账都挑了出来…… 这……真的是王妃自己看的吗？ 还是有别人查清楚来，王妃特意挑出来的？ 可是不管是哪个，这个王妃，恐怕是不容小觑了。 “三天内，我要看到账本，之前的坏账，烂账，死账，我可以既往不咎。” “水至清则无鱼，但……” 她冷笑一声，那声音在这个安静的屋里，传入了所有人的耳朵，心里有鬼的人，不自觉的打了一个哆嗦。 “我可不希望你们掀了我的水。” “对了，你结了工钱，以后不用再上工了。”姜云初指了指地下跪着的人，也是那锦绣布庄的负责人。 “王妃，为什么？” 那个管事一脸的不服气，自己是让曹家拿东西了，可是又不仅仅是他一个铺子拿了，那么多铺子都拿了，为什么独独开了自己？ 姜云初笑了笑，“为什么？” “当你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你就没有资格在我摄政王府了。” 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走了两步，走到了这个管事的身边。 “懂了吗？” 三个字落，人已经走出了偏房。 而偏房的所有人，留下的只有一室的安静。 “李管事，这可怎么办啊？” “谁说不是呢，以前太妃娘娘都不看的啊。” “唉，三天时间，我上哪弄账本去啊。” …… 第19章 打发叫花子? “问我？我问谁去？”那个被问的李管事，一脸不耐烦的说了一句，随后甩了甩袖子，一脸漆黑的离开了摄政王府。 姜云初回到房间，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但脑海里都是思索的神色。 “紫苏，给我说说那个云管事。” “是。” “云管事是十年前，突然被提了管事，而且是王爷提的，没有经过太妃娘娘。” “这么多年来，云管事吃的住的都在店铺里，将店铺当做了一个家。” “奴婢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居然是宁承言提的管事，这倒是稀奇了。 在这王府中，宁承言的存在感很低，除了白芷是他救的，交给了太妃外，今天倒是知道了，原来这位云管事，是他提拔起来的。 三天，时间过得很快，各个管事纷纷把账本送了过来，姜云初把每一个铺子的账本，大概翻了翻，就扔到了一边。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就把账本分成了三堆。 “这堆是真实的账本，紫苏给我记一下铺子名字，以后管事可以重用。” 又指了指另外一堆，“这一堆的，管事造假水平不错，想想以后能有什么他们能做的。” “至于这一堆……” 姜云初揉了揉眉心，怎么也没想到，这摄政王府看似繁华，其实繁华落尽，留下的只是满目苍夷罢了。 铺子一大堆，盈利的却不多，而且还有一个太妃娘娘的娘家掺和，更是入不敷出。 这些铺子经营着，反而不如关了。 之前太妃娘娘在意王府的名声，但…… 她可不在意。 名声算什么？她们摄政王府孤儿寡母，老弱病残，死要面子活受罪罢了。 “这一堆怎么处理？”紫苏有些好奇，没有懂王妃什么意思。 “这些管事，让人去查一查，这么多年，估计油水没少落啊。” 她能接受水至清则无鱼的理论，但无法接受把水给我搬走的行径。 这些人的账本，不是他们不想造假，是因为他们造不了这个假，漏洞百出，反而造假造了一个四不像。 这些人，就是王府养着的蛀虫。 “是。”紫苏出去安排了。 姜云初闭着眼睛，头靠在椅子背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脑海中过着那些管事的样貌，以及…… 思考对曹家的态度。 她又到了一个路口，不确定太妃意见的路口，但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自己不可能离开京都。 而且王府她也放不下，这些日子的清理，已经不留声色的清出去一些人，尤其是两个孩子的院子，不该存在的人，都已经清理出去了。 自己的院子，也清理出去一个二等丫鬟和一个浆洗婆子。 现在王府正处于各方势力观望的时候，切不可有任何异动，现在只能按照自己的办法来了…… “姜云初！” 听这声音和称呼，不用睁眼，就知道是谁了。 “现在老娘心情不好，宁翰墨你最好有事儿，不然我不介意打你屁股！” 姜云初的声音很淡，一直靠在椅子背上，脸上带着疲倦。 这些日子以来，王府的孩子、庄子、铺子都已经到了自己手上，所有的收益都由她来分配。 这是太妃娘娘上次交代的，而且这些铺子都已经转到了她的名下，代表了太妃的诚意。 现在她和王府完全捆绑到了一起，分，是分不开了。 想躺平的日子，也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我要去赛马。”宁翰墨这次的态度倒是平和。 姜云初睁开眼睛扫了扫他，“直接说什么事儿。” 按照这小子的脾气，出门怎么会和自己报备呢？ 既然过来报备，那肯定是有什么困惑，或者是给自己找事儿。 “我……”宁翰墨的表情有一些窘迫，甚至带了一点不好意思？ 姜云初眨了眨眼睛，可是并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情。 “说。”她最近有些累，最不喜欢的就是动脑子，前世的脑子，都用在了治病救人上，对于什么宫斗宅斗，她以前真的是嗤之以鼻。 宫斗、宅斗，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不不不，是因为手中的权利，是因为身后人的利益，每一个宫斗宅斗的女人，争宠不过是获得权利和利益的手段罢了。 她们其实很清醒，比任何人都清醒。 脑袋发昏的，不过是那些男人罢了，以为自己的女人在争宠，以为那些女人是因为爱，可悲，可叹！ 她倒是不想动脑子，可是这些破烂事儿，怎么就没完了呢？ “我没银子！”宁翰墨磨磨唧唧地说道。 以前奶奶管家的时候，他每次出去，直接和管家领了银子。 现在…… 蠢小鱼告诉他了，必须有王妃盖章签字的条子，否则谁也别想在账上提走一个铜板。 就是他这个王府少爷…… 也不行！ 姜云初皱了皱眉，“你的月银呢？” 无论是宁翰墨还是宁玥雪，每个月都有十两银子的月钱，放在普通的老板姓家，这些月钱足够一家老小吃喝三年有余。 但这帮孩子所处的阶级不同，他们去消费的地方也不同，需要花费的银子更不同。 但十两银子……也不少了吧？ “姜云初，你知道我的月银多少吗？十两，打发要饭的叫花子呢！” 一说到这个，宁翰墨就充满了怒气。 他今天都和伙伴们约好了，可是到账房拿银子的时候，却碰了钉子，那些家伙不知道怎么嘲笑自己呢。 “打发叫花子？”姜云初的身体缓缓坐直，然后眉开眼笑地看向了宁翰墨。 好大的口气。 “不是吗？知道小爷吃一顿饭多少银子吗？小爷去哪里，不是小爷请人，哪能让别人请？” “小爷还要不要脸了？” 宁翰墨那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差点把姜云初给气笑了，她淡定的喝了一口凉茶，心里不断地默念，“孩子，还小，还小，还小……” “不懂事……” 她念着，让自己冷静下来。 “顺子！” “奴才在。”顺子立刻从门口，小跑着跑了进来，然后跪在了地上。 第20章 一日母子 姜云初看到他的样子，“去回了和咱家约好的少爷们，就说今日府中有事儿，明天咱少爷请客，让大家畅玩。” 顺子抬头看了看脸色不好的王妃，不过少爷倒是没表态，他立刻应了下来，“是。” “你回房里，换一件普通的衣服。”姜云初想了想，随后摇了摇头，“去找管家，让他给你找一套普通人家孩子的衣服。” 他毕竟是王府少爷，即使普通的衣服，也是百姓们可望不可及的。 宁翰墨不知道姜云初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她到底想打什么算盘，不过他大人不计小人过，接着就是了。 宁翰墨出去了，姜云初揉了揉眉心，三观，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 别看改造计划已经进行了一半，但是他出生即富足，就连太妃娘娘也没觉得不对。 可…… 世界是这样的吗？ 如果王府撑不下去，如果出事儿了，那他别说一个月十两银子了，就是十个铜板，可能都不敢花。 “紫苏，给我找一套贫民衣服，你们四个也换上。”姜云初淡淡的安排。 紫苏立刻躬身行礼，府里的丫鬟，穿着都比外面的人好不少，一看就能看出大户人家的丫鬟，想要找贫民的衣服，其实也不容易。 “姜云初。”宁翰墨一身不自在的回了韵院，现在的他满脸黑气，穿成这样，会被人笑掉大牙。 但是当他看到屋内几个人的打扮时候，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们……” 没错，屋里六个人，每个人都是粗布衣服，尤其是姜云初的衣服上，大大小小还打了几个补丁。 想要知道平民的生活，那就走到平民中去，做一个平民，才能感受到有何不同。 “每个人身上，一两银子，我们七个人，一共七两。”姜云初把银子角，一一分到每个人的手上。 “但是……你们所有人的银子，必须留在府里。” 姜云初看了看大家，除了玥玥什么都不懂，身上确实没有带银子，其他几个人都或多或少带了不少，尤其是紫苏，每次主子出去，都是她直接给银子，所以带的更是多。 今天带着空空的钱袋子，突然心里有一些不踏实。 “小爷就这些，顺子，你的也拿出来。” 顺子看了看王妃，在王妃的目光中，把钱袋里的银子和银票都拿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姜云初给了紫苏一个眼神，紫苏笑着点了点头，把大家的银子，都分别放好，这才回到了屋子里。 “那就出发吧。” 她们几个坐了两辆马车，由于几个人的衣服，都实在太破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们先坐马车到了城东无人的地方，姜云初才让几个人下车。 “你们回去吧，不用接我们。”姜云初直接吩咐马夫，马夫点了点头，驾着马车就走了。 现在王府里的一切事宜，都听王妃调遣。 “姜云初，你到底要做什么。”宁翰墨有些看不懂了。 穿得破败就算了，怎么马车还让走了呢？ 马车走了，他们怎么回家啊！ “现在你的身份是我的儿子，宁翰墨，今天一天，你叫我娘亲，我带你看看平民一天的生活。”姜云初说道。 “娘亲……” 这个声音，软软的，直透心底，是玥玥。 小丫头的眼睛眯着，好像天上的弯月，大大的眼睛，最近养的有些肉肉，脸上都是婴儿肥，越发可爱。 “玥玥乖。”姜云初捏了捏玥玥的小脸，脸上都是宠溺的神色。 宁翰墨的眼睛暗了暗，好像蠢女人只有对上玥玥的时候，才会有那种满足的宠溺。 一对上自己的时候，就是冷得冻死人。 他不是一个孩子吗？ “你就是想当我娘亲。”宁翰墨抿了抿唇。 姜云初转眼看向了他，“只此一天。” “如果你想体验，那就只能听我的。” 宁翰墨眼睛有些沉，果然是这样，这个蠢女人果然只喜欢玥玥，对玥玥那么温柔，对自己就是嫌弃。 “娘亲。” 他认为很难说出口的话，现在的称呼里，带着几分他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心中更是有些不甘，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大概是今天没有去西寨赛马吧，张三都说了，西寨赛马可刺激了，都是真实的猎物呢。 嗯！ 一定是这样。 “唉。”姜云初的心也颤了颤，但她的面色不显，但应答得却很干脆。 “你们离远点。”姜云初看向了身后的五个人。 “是。”五个人赶紧应下了。 姜云初一手拉着一个孩子，从东城走了很远，才走到了街上，这条路，是一个出村的路，路上有很多的人，有老人挑着扁担，有年轻人在耕田，路过学堂的时候，还隐隐约约能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老伯，这个时辰了，怎么还出村啊。”姜云初带着两个孩子，一脸笑的走了上去，出门的时候，脸被她刻意图黑了。 而且两个孩子也涂黑了，玥玥很配合，宁翰墨黑这一张脸，还没涂的时候，就有些发黑的趋势了。 “唉，老婆子做了一些饼子，出去换点铜钱，家里孩子多，口粮需要得多。”老伯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他的双手上，都是一条条的裂口，有的已经很大很大了，一眼看上去就很疼，可是老伯就好像没感觉一样。 宁翰墨好奇地观察着，“这些饼子，你能卖几两银子啊？” 老伯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宁翰墨，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几两银子？一个饼，能赚半个铜板就不错了，现在各家都没有余粮了，银子？爷爷我呀，只听过，没见过。” 铜板？ 宁翰墨转头看向了姜云初，他的概念里，只有银子，就不知道铜板是什么。 姜云初摇了摇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养儿不知父母恩。 这孩子啊，还是苦一点好。 看看这少爷，就连铜板是什么都不知道，一点点的概念都没有。 “一两银子，就是一吊钱，一吊钱是一千文，一文钱就是一个铜板，老伯所说的半个铜板，就是半文钱。” 宁翰墨瞪大眼睛，等等。 第21章 宁翰墨被打 一两银子，居然是一千文，老伯挑的两个筐，有三十个饼，也就能赚十五文…… “错了。”姜云初看到他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是都卖出去的情况下，但是按照现在的市场行情，有钱人家不会买老伯的饼，而贫穷的人家买不起老伯的饼，那么买老伯饼的人，就很有限了，这一天能卖出去一半，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她的话，又是当头一棒，给宁翰墨给打晕了。 “不对，姜云初，你肯定是骗我的，一两银子，能做什么啊？” “还一两银子一吊，一吊是一千文，肯定不是这样的。” 宁翰墨一脸怀疑的看着姜云初，肯定是这蠢女人，不想让自己花钱，所以来骗自己的，一定是这样的。 姜云初笑着摇了摇头，“宁翰墨，我们走着看。” 这只是一个开始，不急。 “哇哇哇……” 几个人没走多远，一阵孩子的啼哭传了出来。 “娘亲，我再也不敢了。”一个小男孩倒在地上，哇哇的哭着 “让你出去野，让你上树爬墙，这衣服烂成这样，你让我怎么补？”一个女人，一身的补丁，整个人面黄肌瘦，手里拿着柳条，抽在男孩的身上。 可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你怎么能打孩子呢？”宁翰墨走上前去，拦住了女人的柳条。 可这一下，女人收不住了，直接抽到了宁翰墨的身上。 “哥哥。”玥玥跑过去，笨拙的把宁翰墨的袖子拉起来，看到了红红的一条。 刚刚白芷和顺子都想动，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冷冽的眼神看了过去，两个人的脚步顿住了。 “不哭，哥哥不疼。”宁翰墨给玥玥擦了眼泪，脸上还带着笑，他是男子汉，就一下而已，疼不到哪里去。 嘶…… 可是真的好痛啊。 “我们家的事儿，你管什么闲事儿。”那个妇人擦了擦眼泪，一脸怒气的说道。 “你这么大人了，欺负一个孩子干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你说就是了，为什么打他？”宁翰墨据理力争。 “看你的穿着，你怎么能知道我们过什么日子？他只有这一件衣服，现在破成这样，我连缝衣服都补丁都没有，你赔吗？”妇人越说越生气，双手叉腰，可是那柳条，却没有再抽出去了。 宁翰墨一看，不可置信地抬头，“这衣服，就一件？那穿一件好的。” “好的？你进去看看，但凡你能给我找一个布片，我一头撞死在这。”那个妇人也是个狠角色，咬着牙说道。 “娘亲。”宁翰墨看了看姜云初。 能让这小子叫上一句，看来他是真的想进去看看了。 “大姐，我家孩子不懂事儿，以前被我保护得太好了，妹子在这儿给您道歉了。”姜云初微微地弯身低头。 她的一个举动，别说是后面的五个人了，她们齐齐地向前走了一步，随后想到了王妃的嘱咐，又慢慢的后退了。 玥玥拉着姜云初的手，小脸上是不理解。 在小丫头的观念里，都是大家给她们行礼，为什么云初要给这个婶婶行礼呢？ 但…… 心态起伏最大的，莫过于宁翰墨了，她在给别人低头，是因为自己多管闲事吗？ “我……我这也是气急了。”那个大姐抹了抹眼泪，她就这一个娃子，但凡不气极了，怎么忍心对孩子动手？ 可是……家里实在是买不起衣服，就是补丁也没有了啊。 这孩子明天屋都没办法出，冬天可怎么办呢？ “这样大姐，能让我家孩子，进屋看看吗？”姜云初脸上带着笑。 一看上去，就不是什么坏人，那个大姐想了想，屋子里那干净的，就是耗子都不乐意光顾，她有什么怕的啊？ “去吧，自己去。”大姐喘了一口气，早上喝的米汤，现在感觉肚子饿得疼。 “我带你去。”那个男孩站起身，还从边上拿了个凳子，给他娘亲放下，扶着他娘亲坐下后，这才和宁翰墨进屋。 姜云初看到小男孩儿做事儿，对大姐笑了笑，“大姐，再撑撑，以后有你享福的时候。” 这个男孩儿将来，必然会有他的一片天地。 “唉，我们穷苦人家，吃了上顿，不知道下顿在哪里，能活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啊。” “会好的。”姜云初淡淡地安慰道。 玥玥很好奇哥哥做什么去了，请示了姜云初后，这才慢悠悠的进了屋子。 “你这一对孩子，都很懂事，妹子以后是享福的。” 而且她们的穿着不错，家里的条件应该好一些，至少吃穿用度不愁，不像是自己家。 屋子里的三个小朋友，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你不恨你娘亲吗？”宁翰墨不理解，他娘亲都那么打他了，他为什么不生气，还给他娘亲拿凳子端水？ 是被打怕了吗？ “不会你是怕我走了，你娘亲再打你吧？”宁翰墨越想越有可能，立刻拉住了男孩的胳膊，“你和我们走吧。” 男孩却笑了笑，“这就是我的家。” 宁翰墨看着那空荡荡的屋子，很干净，可也太干净了，什么都没有。 “这是我们储存粮食的柜子。”男孩打开了柜子。 里面除了一捧灰色的东西外，好像什么都没有。 “我家很穷，我爹死了，我娘抚养我长大。” “我身上的衣服，是我唯一的衣服，无论春夏秋冬，我都只有这身衣服。” “现在我长个了，娘亲把自己的衣服剪了一节，给我接了裤腿。” “今天我不小心，刮破了衣服，但家里连补衣服的布都没有了，补衣服的针线也是要花钱的，我娘亲打我是应该的。” 男孩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怨恨的神色，嘴角甚至带着几分笑。 这时宁翰墨不理解的，他目瞪口呆的听着，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好像天方夜谭。 “刚刚谢谢你帮了我，不过我什么都没有，没办法谢你。”男孩说到。 “那你告诉我一件事儿。”宁翰墨说着。 第22章 错了，就改。 “什么事儿？” “一两银子真的是一千文吗？”这是他不敢相信的事儿，也是他急于求证的事儿。 那个男孩皱了皱眉，很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你在取笑我？” “不是不是，我是真的想知道。” “一两银子是一吊，一吊也是一千文钱。”男孩看到他的认真，意识到他好像真不知道，虽然觉得荒谬，却也认真地回答了。 这样吗？ 姜云初说的都是真的？ 宁翰墨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随后他涌起希望，“你们一年要花多少银子？” …… 男孩看他的眼神，突然充满了可怜的味道…… 宁翰墨被这个眼神震了下，不是吗？哪里有问题吗？ “一年我们只能糊口，我娘亲帮人浆洗赚个几文，一年也赚不到几十文。” …… 宁翰墨几十文…… 那他十两银子的月银……能养他们十年…… 十年，……，可是都不够他的一顿饭钱。 这是真实的吗？ 他突然怒气冲冲地跑了出去，不过看到那婶婶的时候，他的气势弱了几分。 “这都是你安排好的吗？”宁翰墨站在姜云初的面前，一脸纠结的问。 他看着真实的一切，无法再说服自己，这是假的。 可是这是真的，那自己的日子呢？是假的吗？ 小小的年纪，他突然感受到了深深的恶意。 “听自己的内心。”姜云初笑了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世界上，可怜人何其多？ 百姓的苦日子，有多苦？ 这刚哪到哪，她还用刻意安排？ 宁翰墨沉默了，他蹲在地上，不言不语，不说一句话。 “你怎么了？”那个男孩走到了宁翰墨的身边。 宁翰墨看向了他，“突然发现，自己认识的，好像都是错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 那个男孩笑了笑，太阳照射下，他那漆黑的皮肤，好像带着某种力量一样，因为他的眼睛里，带着希望和憧憬。 这好像是他，从来都没有的东西。 “错了，就改。” “圣人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已经看到的错误，是一件幸运的事儿，就怕犯错而不自知，而不自醒，而不悔改。” 男孩儿的年纪不大，小小的少年郎，挺拔地站立着，带着他的认知，想要改变什么。 “犯错而不自知，而不自醒，而不悔改。”宁翰墨重复地念了一句，脑海中，好像有什么突然破了。 “我懂了，谢谢你。” 宁翰墨站起身，一把抱住了那个男孩儿。 可是…… “喂，你放手，我的衣服，我的衣服，撕了，喂，要漏屁股了。”那个男孩没有了刚刚的稳重。 在他看来，这个人脑子绝对有问题，不然怎么一惊一乍的啊。 可是自己的衣服…… 好像漏得更大了，怎么？ “我赔，我赔，婶婶，你别打他，我的错。”宁翰墨赶紧把钱袋拿出来，可是他突然发现…… 那一角银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铜板。 他看向了姜云初，姜云初只是对他眨了眨眼睛。 他想到了那碗粥…… 明明是在他的眼皮底下，可是愣是让姜云初调包了，现在那银子也是…… “五十个铜板？够不够？不够吧？一百个铜板？”宁翰墨眨着眼睛，一脸询问地看向男孩。 男孩赶紧摆手，赶紧站到了娘亲的身后。 那个大姐也站了起来，然后看向了姜云初，“妹子，不是姐多嘴，你人很好，姐这才多说两句。” “这孩子也不能太娇宠着，这买什么东西都不知道多少钱，那以后不都是被人骗吗？” 那大姐也是一个实诚人，刚刚两个人聊孩子的教育问题，也聊得很开心，这才多嘴。 如果是不和脾气的人，她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 惯子如杀子啊！ “大姐说的是。”姜云初点了点头，一脸认同的表情。 “不过既然是我家小子弄坏的，自然得让他自己赔。” 对于给多少，姜云初到最后，都没有告诉宁翰墨，而是全都看他自己。 即使他给了很多求助的眼神，可奈何那眼神都给了没良心的姜云初。 这忙，是帮不了一点的。 “二十个铜板吧。”宁翰墨知道，自己之前肯定是说多了，这才让婶婶和哥哥吓到了。 这才减了不少，二十个铜板，就能买布料了吗？ 不行，不能算，一算才知道，自己一顿饭，吃多少人家的几年的花销。 直到现在，他突然意识到，原来一两银子那么多，多到……可以养活好多贫穷的人。 “我们……”大姐刚要说话。 姜云初把铜板拿过来，直接放进了她的手里，“多了或者少了，大姐您都收着吧。” “今天无论是你，还是你家儿子，教会他们的东西，比这要重要得多。” 宁翰墨明白她说的是什么，这一次他没有反问，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次是意外，那这一次呢？ 他不是真的傻，他能感受到那个小哥哥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他也知道，演戏的柳条，抽到身上，怎么会那么痛？ 想到这些，他看向姜云初的眼神，微微有了变化。 这个哥哥，只是把衣服弄破了，婶婶就打了他一顿，可是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坏事儿，姜云初都没有动手打过他，甚至从来没有骂过他。 他突然意识到，姜云初对他，好像还不错？ 从那家离开后，宁翰墨一直都很沉默，乖巧地走在姜云初的身边，不发一语。 “在想什么？”姜云初问。 “在想，你为什么没打过我？”他抬起头来，仰视着姜云初。 这是她第一次牵他的手，她的手有些凉，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温暖，可是她攥着他的力度，很轻柔。 只见她笑了笑，即使涂黑了脸，她的气度和样貌，放在人群中，依旧出众。 “打你，有用吗？”姜云初问。 打人，她会。 骂人，她也会。 熊孩子每个都不一样，有的需要打，但前提是，打要有作用，能起到效果。 但是宁翰墨从小没有父母，他的亲人，除了太妃娘娘就是玥玥，他是一个内心孤寂的孩子，打他骂他，会适得其反。 反正都是教他道理，何不选一个好的方法呢？ 第23章 宁翰墨，当你娘亲，挺好的。 “好像……没用。”宁翰墨想了想，如果当初她打自己，自己会怎么样？ 想了想，确实没用。 “好了，这是布庄，我问过了，附近的村子，基本都在这个布庄买布，这里面主要卖的就是粗布，你们进去问问价格吧。” 姜云初带他们过来，路上问了几个婶子，大家都指出了这个布庄，当时大家都在场，每个人都听到了。 “好。” 宁翰墨进去了，然后一脸沮丧的出来了。 姜云初坐在树荫下，看着来来往往的集市，这里的人，多数都是以物易物，当然如果能卖出去一些什么，换点铜板，那就更好了。 “如何？”姜云初看到出来的兄妹两个。 她没让那五个大面上的人跟着，只有暗中护着他们的人，跟着进去了。 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在锻炼身体，现在比穿越过来的时候，无论是身体机能，还是感官，都有了很大的提升。 最起码…… 她现在可以感知到，暗三藏在哪里了…… “我是不是很笨？”宁翰墨有些沮丧，今天的一天，对他来说，都是刷新认知的一天。 姜云初抬手，用帕子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宁翰墨，你记住，万事不是凭空猜想的，你想要知道什么，你就要进入哪里。” “比如，你想知道赛马的刺激，就要进入赛马场。” “你想知道平民的生活，那你就当一个平民。” “今天，你遇见的所有人，他们能活下去，但在这个京都里，有一个地方，那里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人生不如死，但他们还顽强地活着，赢得一线生机。” 姜云初的话，很客观，今日的一切，她只作为一根引线，其他的一切，都是宁翰墨主观意识决定的。 他自己选择了，对他的意义才是重大的。 “你们很幸福，出生就在王府。”周围没人，大家都在忙于生计，哪有人会顾及到这树下的母子三人？ “但，你们也是不幸的。”姜云初的话，有了一个转折。 玥玥的年纪还小，她已经试着给玥玥启蒙了，但毕竟年纪有限，还是贪玩的孩子，她也没有抓得很严。 这个时代，女子无才便是德。 但她不认同，在她的眼里，男子女子都一样，孩子小的时候，不树立正确的观念，长大了能走正确的路吗？ “不幸？”宁翰墨仰起头，他靠在姜云初的身上，那小小的六岁少年，没有意识到他的动作。 甚至姜云初也没有意识到，走了半天，玥玥已经靠着她的腿睡着了。 而宁翰墨也很累，可是他没有叫，没有哭，没有埋怨。 今天见了太多人，那些孩子小小年纪，已经下地干活了，有的孩子偷偷站在学堂外面，偷偷地跟着里面的夫子读书。 有的孩子，一个人，带着好几个小孩儿，挖野菜。 有的…… 今天，他意识到了，他的生活，和他们不一样。 但姜云初为什么说，也是不幸的呢？ “你们被保护得太好了，稍有挫折，你们可能会一蹶不振，甚至……”她没有说下去。 轻生。 被保护太好的孩子，受不了一点点的重话，像活在城堡里，永远在童话故事里。 可是谁能一辈子无忧无虑，不经风雨呢？ “我不会。”宁翰墨扬着头，眼睛坚定。 姜云初笑了笑，“我知道，你不会。” 经过这些日子，宁翰墨对他自己的了解，都不如她对他的了解多吧。 这个孩子，很好。 他有柔软的心，他有坚韧的性子，而且他会动脑子，即使那些动脑子的事儿，都是因为整蛊自己。 而且，他愈挫愈勇。 这些都是他的优点，其实一直都是，只不过提前她没有好好说过，当然以后会不会说，也是看她自己的心情了。 宁翰墨笑了笑，小脸上的笑，慢慢变得真实。 回到王府的时候，天已经暗了下来，母子三人，中午的时候，找了一个面摊，吃了一碗面。 宁翰墨从来不知道，原来有这么好吃的面。 以前在酒楼里，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果然美食在人间吗？ 姜云初笑了笑，可不给他这种错觉，“不是面好吃，是你饿了。” 人饿了，吃什么都是人间美味。 “顺子，让少爷泡个澡，喝一碗热奶，早点休息。”韵院和翰墨轩不远，但是也不近，在分叉路口的时候，姜云初吩咐顺子。 “是，王妃放心，奴才一定照顾好少爷。”顺子回答。 宁翰墨已经睡着了，老实地躺在顺子的怀里。 这一天，他经历了太多，无论是内心，还是体力，都有了巨大的消耗。 姜云初抱着玥玥，最开始，让五个远远的坠在后面，宁翰墨实在忍不住，困极了。 她蹲下了身，“上来吧。” 宁翰墨立刻退远了一些，只是脚疼的他皱了皱眉。 今天走了一天，脚上都是水泡。 “你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娘亲在的时候，还不用你逞英雄，上来。”姜云初看向了他。 宁翰墨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一定是太困了，这眼睛都有些酸了呢。 一定是这样的！ “你背不动我，我让顺子来。”宁翰墨提议道。 “我们家，只有我们母子三人，哪有什么顺子？”姜云初提醒了一句。 今天让五个人乔装打扮，也不过是让他们感受一下。 身处一个地方久了，会忘记很多事儿。 而她也需要对这个世界，进行全新的认识，前身也没有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呀。 今天不光是对宁翰墨的冲击，对她又何尝没有呢？ “可是，你会累。”宁翰墨犹豫了半晌，回答道。 姜云初看向了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虽然我们只有今天是母子，但是……” “宁翰墨，当你娘亲，挺好的。” 宁翰墨上前一步，趴在了她的后背上，擦了擦眼角，然后嘴不让人地说道，“你也还不错。” 他能感受到，姜云初的背并不宽厚，也没温暖，可是能让他感觉到…… 安心！ 是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只要在她的身边，自己就会感觉到安心。 第24章 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路有些遥远，姜云初的背上，背着一个，怀里还抱着一个。 如果不是这些日子的锻炼，她可能真的坚持不住，即使是锻炼，现在她的头上，也带了一些微薄的汗水。 一步一步，走得踏实和稳重。 “我们……要不要去帮忙？”顺子有些忐忑，王妃有命令，今天不让他们出现。 “要我说啊！”白芷抹了抹自己袖子里的软剑，这些日子，跟在王妃的身边，她的性子都有些放开了。 “说。”素心看了看白芷，她心里也有些不知道。 现在周围没什么人，他们走上去，也没什么。 不过王妃一直都没给命令，他们也不知道该不该过去啊。 “不去呗。”白芷无所谓的说道。 明明王妃早上就命令了，没有她的示意，就不要离得太近，更何况是帮忙呢？ “可是……王妃会累。”紫苏有些担忧王妃的身体。 这下白芷更有发言权了。 “放心，你们四个加上，都没有王妃的力气大，你们还担心王妃呢！” 担心担心自己吧。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多么痛的领悟！ “……”一众人，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那边姜云初背着宁翰墨，抱着玥玥。 最开始宁翰墨还有些不好意思，可是他今天太累了，整个人都有一些软，而且环境太舒服了，让他完全的放心下来，一会的功夫，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玥玥更是，打起了小呼噜。 以前她还怕玥玥身体有什么问题，后来发现这小妮子身体好得很，不过就是白天玩累了，每天夜里睡觉翻身打滚的，有时候抱着她的胳膊就是不撒手。 一路走到了王府，管家看着如同乞丐的一群人，就差拿着扫帚给人打出去了。 “蠢小鱼，开门……”顺子赶紧开口了。 这些年，和少爷说惯了…… 管家这一听，就知道是翰墨轩的人，走进了一看，看到了背着少爷的王妃，而王妃的怀里，还抱着一个。 倒是四个丫鬟和顺子，像是大爷一样，站在了四周…… 他一个管家，老眼昏花，看不懂了？ 到底谁是主子啊？ “王妃。”不过他赶紧打开门，还给姜云初行了一个礼。 “嗯，落钥吧。”姜云初走进了王府里，把怀里的玥玥递给了紫苏。 又让顺子把宁翰墨抱过去，突然换了怀抱，宁翰墨有些不适应，眉头皱着，脚丫子还踢了踢。 “睡觉。”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响起。 不知道熊孩子是真的听到了，还是他感觉自己是做梦，反正立刻老实了下来，也不动了，也不踢了，整个人乖巧地窝在了顺子的怀里。 月上枝头，小厨房的饭，一直都温着，两个孩子白天累了，现在睡得香甜。 姜云初让她们给玥玥洗了个澡，然后给小丫头在腿上，敷了药贴，省得明天小丫头哭唧唧的，她还得心疼。 她洗漱完后，披上一个披风，起身要出去。 “王妃，您这是去哪里？”今天是紫苏守夜，看到王妃这一身打扮，肯定是要出去的啊。 “让人看着玥玥，你和我走。”姜云初吩咐了一句。 紫苏赶紧叫来了子午，素心和白芷都睡了，她也不忍叫醒她们。 “这是，少爷的院子？”紫苏跟在身后，这一路走来，直接去了翰墨轩。 “王妃，您怎么过来了？”顺子看到王妃，也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这个时辰了，白天又累了一天，王妃不是已经嘱咐过了吗？ “不放心，过来看看，少爷睡着了？”姜云初问道。 顺子赶紧点了点头，“少爷全程都没有醒，中间叫过两次娘亲。” 他叹了一口气，要说这少爷也是可怜，从小就没了娘，现在王爷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姜云初慢慢把他的腿拿出来，把他脚上的水泡都挑破，然后把里面的水挤干净，又撒上了药粉，怕他疼醒，整个过程很慢，也很轻。 “不要告诉他，我来过。” “灶上的火不要断，半夜醒来，可以喝点粥，不要吃太油腻的东西。”姜云初一一吩咐。 顺子赶紧点了点头，看着王妃离去的背影，顺子又看了看睡得香的少爷。 其实少爷也很好了，毕竟王妃疼他。 只是少爷自己不知道罢了。 第二日，早上吃饭的时候，姜云初看了看宁翰墨，“还要银子吗？” 宁翰墨昨天睡了一夜，半夜都没有醒，睡到早上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头不昏了，眼不花了，就是脚丫子都不疼了。 昨天每走一步路，都疼得有些发抖，可是今天一点感觉都没有。 神清气爽，怎么说的？就是这样！ “不要了，够了，有二十多两呢。”宁翰墨喝着粥，吃着饼，这个饼，是昨天那个大伯剩下的，昨天大伯的生意不好，一共还没卖出去八个，剩下的都被宁翰墨买回来了。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小厨房问今日吃什么的时候，姜云初就直接让把饼给热上了。 总不能钱花了，不尝尝味道。 昨天宁翰墨荷包里的铜钱，都送了一个干净，看到需要帮助的人家，他就会给上两个，到后面的时候，发现他根本帮不过来。 那个时候，他的无奈表情，还有一些不知所措。 “好。”听到他的回答，倒是不枉自己昨天陪他历练生活。 她白天看看铺子的账本，这些日子换了不少的掌柜，有一些掌柜也调离了自己的铺子，给他们安置了别的差事。 “王妃，将军府的姜夫人求见。”白芷禀报，脸上带着几分好奇。 上次回门的时候，带的是素心和子午。 这些日子以来，王妃一直都没说过娘家，而姜府的人，也没有来过王府。 “到偏厅吧。”姜云初开口说道。 上次回门的时候，小康氏话里话外的意思，已经表明了划清界限，可是今天却主动登门，倒是不知道是因为何事。 “见过王妃。”小康氏刚要起身。 姜云初就说道，“免了。” 小康氏站在那里，这个时候才抬起头，看向了姜云初。 第25章 王妃，少爷他和人打起来了。 “姜夫人，今日来王府，所谓何事？”她没有时间绕弯子，和那些管事打太极，和宁翰墨绕弯子，对于别人，她倒是没什么耐心了。 小康氏坐在了凳子上，面前的人，明明还是那个人，但是周身的气度，都发生了改变，让她好像看到了姐姐的影子。 当年，姐姐也是如此，意气风发，无所畏惧啊。 “你外祖父和外祖母想见见你。”小康氏说完后，端起了刚刚倒好的茶，掩面喝了一口，又放到了一边。 姜云初低头想了想最近的时间，然后看了看紫苏，最近自己的时间，很多都是紫苏在安排，她也有意识地把紫苏培养成秘书的职位。 紫苏的记忆力超群，很多见过的，听过的，都能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问，她都能想起来。 她可太适合这个位置了。 “王妃，明天下午有两个时辰的空闲时间。”紫苏立刻会意，想了想王妃的安排，这些日子以来，王妃在进行每个店铺的调查，不适合的铺子，已经关了不少了。 包括她的嫁妆铺子，不过奇怪的是，这些铺子以前是小康氏在管理，但那些账本没有一分的错，以她的经验，不难看出，这些都是真实的账本，并不是做得完美的假账。 况且，假账就是假账，不可能以假乱真。 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 这些年，小康氏只是帮自己管理，并且这些铺子都在盈利，可见她是上了心的，而且不论最后的收益几何，她都算做了陪嫁的一份，一分不少的都给带了过来。 那她…… 图什么？ 她盘自己的嫁妆单子，以及铺子后，就问自己，图什么？ “我的时间比较固定，现在紫苏负责我的时间安排，明天下午有两个时辰。”姜云初看向了对面的人。 自从自己出嫁后，小康氏的话都很少，能不说就不说，能少说就少说。 这姜府和康府，都好像一个谜团一样。 不知道这次去康府，这个谜团，是否能打开一些？ “好，我会命人去康府说一声。”小康氏说完后，就站起了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 不知道的，以为她这王府里，有什么洪水猛兽呢。 “这就走吗？”姜云初问。 小康氏顿了顿，回头看向了她，“我们之间，还有别的话吗？” 姜云初摸了摸自己圆润的手指，然后对紫苏说，“去门外守着，我和姜夫人说两句体己话。” 体己话有待商榷，但是话不适合别人听，就是了。 “是！”紫苏走出了屋子，白芷本就在外面守着，自从知道了王府里的情况，她们几个丫鬟，现在格外注意这些。 “姜夫人不准备说说，姜府和康府到底有什么秘密吗？”姜云初笑得很淡，但她抬眸的时候，才能看见，她的眼神很锐利，好像要看透人心。 小康氏的心一哆嗦，“哪有什么秘密？” “哦？”淡淡的声音，上扬的语调，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还有一些…… “云初，你要是怨恨，就怨恨我。”小康氏握了握拳头，看向姜云初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坚定。 姜云初笑了笑，看来这个秘密很大，大到…… 她还不能知道。 或者是，他们认为，还不适合让自己知道。 会是什么呢？ “和我娘有关系？”声音依旧那么轻，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 小康氏那站着的身影，没有任何变化，她甚至不敢转身。 “姜云初，我才是你母亲。”小康氏怒吼一声，随后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有什么恨，有什么怨，冲我来就好。” 这一次，她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偏厅，离开了摄政王府。 “王妃。”紫苏走进来，有些担心地看向王妃。 大家都知道姜府有个才女姜云慧，却从来都不知道还有一个姜云初。 直到姜云初嫁入了摄政王府，大家才恍然大悟，原来姜府还有一个大小姐。 “我没事儿。”姜云初摇了摇头。 初次试探罢了，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小康氏宁愿让自己恨她，都不说当年的事儿，而且提到娘亲的时候，她的反应那么大，多数还是和娘亲有关系的吧？ 可…… 到底是什么事儿呢？ “暗三。”姜云初喊道。 一个地方，突然有了波动，不过很快就没有了，姜云初知道这是他的回应。 “跟着姜夫人，看看她是不是去了康府。” 姜云初的话落下，屋子里，一道气息就消失了，门没有动，窗也没有动，那道气息就这么没了。 她笑着摇了摇头，越来越有意思了。 有意思的摄政王府，有意思的大将军府，有意思的康府，现在还有一个有意思的曹府。 这棋局，到底谁是执棋人呢？ “王妃……”顺子脸色苍白，从外面磕磕绊绊地跑了进来。 姜云初看到他的样子，立刻站起了身子，“宁翰墨出事儿了？” 紫苏赶紧倒了一杯凉茶，递给了顺子，让顺子喘口气。 “王妃，少爷他和人打起来了。”顺子顺了一口气，赶紧说道。 刚刚跑的时候，感觉自己都要憋死了，现在还在大口地喘气。 “紫苏，备车。” “白芷，抄家伙。” “素心、子午，你们在王府给我守着，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任何人都不许进来。” “是。”所有人领命，都去忙碌自己的事儿了。 而素心和子午对视一眼，她立刻守在了宁玥雪小姐的身边，现在王府里，王妃最放心不下的，恐怕就是小姐了。 “顺子，我们走。”姜云初大步往前走，没问原因，没问经过。 她自己的孩子，她知道什么性子。 要说张扬跋扈，那是宁翰墨。 但要说不分黑白，直接动手，那绝对不是宁翰墨。 更不是她教了一个月的孩子。 “王妃。”顺子有些没反应过来，他以为需要废很多的口舌，才能说动王妃的。 可是…… “太慢了。”姜云初感受着马车的速度，皱了皱眉。 “暗五可出现了？”她问赶车的顺子。 第26章 打! 顺子擦了擦汗，他的手上都是血，嘴角也带着血，可见刚刚的战斗，他也参与了。 “回王妃，没有。” 姜云初听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暗五没有出现，那就代表着……事情还没到那么严重的地方…… 或者说，不会危及到宁翰墨的命。 自从暗卫到她手里，她给暗卫的第一条命令，“主子没有生命危险，你们不许出手。” 宁翰墨一直都知道自己有暗五，做什么事儿都无所顾忌，胆子更是大了很多，就算是到了最后，还能让暗五出手。 可…… 她要断了他这个习惯，让他有任何事情，在自己武力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就动脑子。 “曹府的人？”她淡淡地问了一句。 顺子现在感觉王妃神了，他只说了少爷打架，别的什么都没有说，居然就知道是曹府了。 “回王妃，是曹府的三个少爷。”顺子立刻回答。 具体的事儿，姜云初甚至都不用问了。 是铺子的事儿，是曹府没有便宜占了。 她也是大意了，这些日子，该让熊孩子小心的。 “王妃，到了。”到地方了，顺子立刻跳下了马车。 紫苏走上前，打开了车帘，姜云初也不用人扶，直接跳下了马车。 “白芷，人手够吗？”姜云初看向了白芷。 白芷笑嘻嘻地说，“带了三十好汉。” 这些人，都是王府的护卫，多数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人，有的受了伤，有的没有儿女，就留在了摄政王府。 “好！”姜云初转身，大步向前走去。 “你们是谁，这可是西寨赛马场，你们知道是谁的地方吗？就敢硬闯？”那看门的人，一看领头的是个女人，立刻大喝一声。 这地方，可不是女人能来的地方。 “打！”姜云初一句废话都懒得说，现在还不知道那小子什么样了，她懒得和这帮人废话。 现在拦在这里的，都不会是自己人。 白芷直接把那人拽了过来，然后勒住了他的脖子，往上一提，那人的整个身体，就悬空了，脚丫子乱踢着，可是说不出来一句话。 “听好了，摄政王府。”她拿出了一面牌子，是摄政王府的身份牌。 随后把他往边上的牌子上一扔，“我看，谁敢拦？” 那些刚刚聚起来的护卫，都往后退了两步。 不是说摄政王府是女人当家？不是说女人就会哭哭啼啼吗？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那曹家的人，到底靠不靠得住啊？ “摄政王妃，来我这小小的西寨赛马场，可是有什么事儿？”一个管事样子的人，从马场里，小跑着出来了。 姜云初看了看那个管事儿，“你算哪棵葱？宁翰墨呢？” 管事脸色一变，眼睛微微地眯了眯，“摄政王妃，这可是三皇子的场子，您可想好了。” “呵……” 一声冷笑，在这个空旷的地方，是那么明显。 “啪。” 随后，手毫不留情地抽了过去，那个管事甚至来不及反应，直接脑袋歪到了一边。 “你……” 管事的怒目而视，看着姜云初的眼睛，就好像要吃人一样。 “别说是你一个小小的狗，就算是三皇子在这里……” 她邪邪的笑了，脸上的神色，带着几分狠辣，没有平日的温吞和平静。 “我一个婶婶，打自家侄子，也是打得的。” 摄政王宁承言，是当朝圣上的弟弟，三皇子也是要叫一声皇叔的。 随后，她一脚踹了上去，“滚！” 这些人是不会告诉她了，那她今天倒是不介意，在这小小的西寨赛马场，掀起一阵风。 摄政王府，有她姜云初的一天，谁也碰不得！ 曹家不行！ 三皇子也不行！ “白芷。”姜云初怒喝一声。 “在！”白芷立刻双手抱拳，一脸的肃穆。 “给我打进去，我看谁！敢！拦！” “是！” “冲！” 白芷挥手，一声令下。 摄政王府的所有人，如饿狼一般，快速地扑进了赛马场，那一个个的场子，一个个地搜寻过去。 但凡有敢拦着人，上去就是一脚。 这么多年来，他们已经憋坏了，但战场上练就的热血，战场上留下的杀意，是他们这一辈子刻在骨血里的，永远都不会忘。 “报告王妃，在这里。”一个老兵喊道。 姜云初看了看躺地上的管事，嘴角裂了裂，“你说，如果我摄政王府的少爷出事儿，三皇子会拿谁赔命？” 她的话很快，声音很小，看着那管事的眼睛，带着强烈的杀意。 话落，人已经大步离开了。 “宁翰墨！”姜云初大喝一声。 宁翰墨一脸的伤，嘴角破了，额头上也带了伤，而且胳膊好像错位了，腿也一瘸一拐的。 “你怎么来了？”宁翰墨问道。 他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害怕在她的眼睛里，看到失望。 就好像一个犯错的小兽，眼角微微地泛红，却倔强地不流眼泪。 “是你们打了他？”姜云初只是看了一眼宁翰墨，确认他没有太大的伤，这才转头，看向了对面的人。 对面有三个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了伤，虽然伤并不重。 比这边的几个小家伙，伤好看了很多。 这边的几个小家伙，伤势可就有些惨了，尤其是那个张小三，此刻趴在地上，额头上带着伤，昏了过去。 “是我们，你就是摄政王妃吧？” “告诉你，摄政王府的铺子，就是我们曹家的铺子，这次只是让你们长长记性，以后碰到曹家人，绕道走！” 说话的人，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脸的傲气，高高扬起的头，好像一只……骄傲的孔雀。 “哦？”姜云初笑了，这么多年，太妃娘娘是怎么养出这么大的蛀虫的？ 这么不要脸的话，都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真是…… 给脸不要脸啊！ “既然如此！” “给我打！” 姜云初后退了一步，举起的右手一放。 刚刚那群饿狼，现在如同猛虎入林，而且不是一头猛虎，而是三十头猛虎。 那三个人的小厮，刚刚并没有动手，现在对视一眼，纷纷上前。 第27章 三皇侄，好大的脾气啊! 有一个聪明的人，立刻想要从人群里躲开，就在这时，一把刀子，直接从他的鼻尖飞了过去。 “老娘眼睛不瞎，老实点！”白芷捡起那个飞刀，还用飞刀的光面，拍了拍那个小厮的脸。 姜云初在等。 她默默地朝暗五的位置看了一眼，暗五和她点了点头。 是的。 暗五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他接收了王妃的命令，只要不到生死关头，他就不能出手。 而之前的种种，他一直判定着标准。 姜云初给张小三把脉，用银针，给他扎了一个穴道。 剧烈的撞击，这才让张小三昏迷了，他的伤并不重。 “我还活着？”张小三刚要跳起来，一个手，就压住了他的肩膀，他怎么动也动不了。 “你是谁？压着小爷干什么？小爷虽然长得好看，但可是没那么饥渴。” 宁翰墨捂住了眼睛，打吧，打吧，他看不见，他看不见。 姜云初也皱了皱了眉，一根银针扎下去，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 哑穴是个好东西啊！ 就是为这样的人，出现的吧？ 咦？怎么没有动静了？ 宁翰墨把挡着眼睛的手挪开，就看到了张着嘴，指着自己的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的张小三。 “你不会把他毒哑巴了吧？” “那可不行啊！” “张家不会善罢甘休的！” 宁翰墨小声的在姜云初的耳边说道，已经忘记了刚刚的委屈，有些担心，又有一些歉意的看向了张小三。 “没事儿，扎了他哑穴，两刻钟后，就解开了。”姜云初看了看宁翰墨，没想到他这个时候，还能关心自己。 还算这个小子有良心。 “还好还好。”宁翰墨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猛地松了一口气。 兄弟是好兄弟，可是他也不能让蠢女人有事儿，刚刚还纠结送蠢女人去哪里避一避呢，现在没事儿了~ 不过…… “住手。”一个声音厉喝着走来。 那个年轻人的身边，站着的不就是刚刚被自己踹飞的管事？ 来人是谁，已经不用再猜了。 可是…… 他一个住手，在这大大的赛马场里，就好像空气一般，激不起任何的水花。 那群人该打还是打，都是照着看不见的地方下手，这帮老兵，早就把这些玩儿明白了，怎么打疼，怎么打没有伤。 这些根本不用任何人教，玩的那叫一个溜。 “呦，这是谁来了？”姜云初坐在凳子上，微微的抬高了下巴，看向了脸色不好的三皇子。 三皇子看着她的样子，恨得牙直痒痒。 “见过婶婶。”三皇子躬身行礼。 姜云初笑了笑，“你弟弟在你的场子里，被人打了，这事儿怎么解决？” 上来就是一句你弟弟。 堂弟也是弟！ 管什么弟弟呢，你弟弟在你的场子受伤了，不给说法吗？ “婶婶，能否先让他们停手。”三皇子憋着气，脸色漆黑。 现在动手没办法动手，在他的场子里出了事儿，不管是摄政王府还是曹家，这事儿都不好解决啊！ “停。”姜云初轻轻地说了一句。 可是就是这么轻飘飘的话，立刻让所有人停了手，而且所有人聚拢，站在了姜云初的身后，那保护的意味，表达的无比明显了。 三皇子的眼睛眯了眯，看到了这一幕，让他感觉更加棘手了。 三皇子身后的人，把那几个曹家的人扶了起来，曹家的人现在满身抽搐，可是脸上却没有一点伤痕，轻微的擦伤，还是之前跟三个孩子不小心蹭出来的。 “郎中呢？给看看。”三皇子怒喝了一声，眼睛却瞄了瞄摄政王府的人。 整个赛马场，唯一稳稳坐着的人，那就是姜云初，不知道什么时候，紫苏还给她端了一壶茶，虽然没有桌子，她作为大丫鬟，就那么拿手捧着，茶是温热的，并没有那么烫，这个温度王妃正好可以入口。 姜云初一手拿着茶杯，身体斜斜地靠在椅子背上，别说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了，就是整个京都，估计也找不出来这个坐姿的人。 “禀，他们没有外伤，这内伤也没有。”几个郎中是赛马场的郎中，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说慌，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可是那几个人额头的冷汗，还在不停地往下掉，身体弓成了虾米，脸上的表情狰狞。 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儿的样子。 “废物！”三皇子怒斥一声。 “呵~”这个时候，一声冷笑传来，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被那坐着的人吸引。 她原本静静地坐在那里，可是却不让任何人忽视。 她…… 真的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大小姐？ 皇上赐婚，可是排查了所有京都的女眷，最后选定了将军府的大小姐，就是因为她懦弱的性格，以及好拿捏的态度。 可就是这么一个好拿捏的人，今日打了他堂堂三皇子的脸。 “三皇侄，好大的脾气啊！” “行了，这场戏，三侄儿准备何时落幕？”那淡淡的嗓音，平静的语调，哪里有之前的霸气。 可就是这样冷冷的声音，让那个管事的身体，突然哆嗦了一下。 想起了她踏进赛马场的时候，小声对自己说的话。 “婶婶，那也得让侄儿查清楚。”三皇子耐着性子，如果不是她掺和进来，这宁翰墨打了也就是打了。 让曹家的人教训教训也好，压压最近摄政王府的气焰。 可是…… 摄政王妃掺和进来，事情就不是那么好处理的了。 “查清楚……。” 姜云初好像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儿，嘴角勾着一个嘲讽的笑意，“王府大夫呢？” “禀王妃，我在。” 大夫从身后走了出来，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整整的三个。 “查吗？” “呵……是要查清楚。” “给那曹……少爷，也给免费查查，别到时候三皇子一动怒，再骂别人废物。” 姜云初把玩着自己圆润的手指尖，眼神都没给三皇子一个。 查！ 好呀！ 咱就陪你查，我倒是想看看，你如何收场~ 事情还真的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第28章 你是要挑战我皇家吗? “得令。”那负责的老大夫，立刻笑口颜开，整个人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 咱就是说，你多少有点顽皮了…… 白芷笑呵呵的对王妃眨了眨眼，刚刚王妃让她把大夫带来，她立刻离开了马场，快马加鞭，赶回了王府，把这几个大夫请来了。 现在看来，王妃真的有先见之明。 “我们少爷，胳膊断了，腿的骨头也受伤了，脸上的倒是问题不大，可是这肺腑有些内伤……” “王妃啊，咱王府就这一个小少爷呀。” “这帮人是想要咱们王府的命啊！” …… 过了过了…… 姜云初忍着笑，一脸沉痛地点了点头。 “这事儿，我倒是要找圣上要一个交代了。”她看向曹家少爷的目光，都是阴沉沉的，脸上带着的，是别人看不懂的诡异目光。 三皇子有些慌，怎么下手这么重？ 当时不是说好的，只是教训教训？让摄政王府吃个哑巴亏，长长教训就完了。 三皇子狠狠地看了一眼曹大少，那眼神中透漏了一个信息，“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儿！” 曹大少现在也懵了，他们下手都有分寸啊，怎么会这样？ “不，污蔑，你敢污蔑曹家。”这个罪名，说什么也不能背下来，不然他…… 就在这时…… 姜云初一拍椅子的把手，在宽阔的赛马场里，都有着巨大的声音。 “放肆！” “你是要挑战我皇家吗？” 皇家…… 摄政王府亦是皇家。 宁这个姓氏，可不是一个曹家能比的。 三皇子恨不得宰了这个蠢货，曹家算个屁，让他们这么嚣张，不过是因为他们还有用。 “继续验伤！”姜云初看着不再说话的人，她淡淡的对身后的大夫说道。 “是。” 大夫们，一个个好像得了赏银一般，一个个吃了兴奋剂，开始验伤，而且每个都做了记录。 包括了那边的三个曹家少爷。 当然，没有王妃命令，小厮的死活，那就不归他们管了，别看那三家少爷，一点外伤都没有，可是那几个小厮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回王妃，这是咱们少爷和三位少爷的诊治记录。”那府里的老大夫，拿着几张纸走了过来。 别问笔墨纸砚哪里来的…… 白芷接他们过来的时候，就让他们所有的东西都备齐了。 “这是三位曹府少爷的诊治记录。” 嗯…… 就是说，准备得很是周全，让她非常满意。 “那边的郎中，你们过来诊治，给我出一个记录，我倒是想看看，我府里的大夫们，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 姜云初纸都没看，直接让紫苏接了过去，紫苏看完一眼，就直接收进了袖子里，保存了起来。 “去！”三皇子看着郎中犹豫不决的样子，立刻发话了。 他也想看看，这四个人的伤势如何。 而且现在事情已成定局…… 几个郎中诊脉验伤后，所述的病情，和那几个大夫一般无二。 “摄政王府。”姜云初站了起来。 自从三皇子到来后，就没看到她站起来过，此刻拿了两方大夫开的笔书，她却站了起来。 “在。”所有摄政王府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就是宁翰墨，此刻也双手抱拳，头微微地低着。 “我们走！”姜云初大声说道。 “是！”后面的人立刻应下。 亦步亦趋，姜云初就这么往前走，没有留下任何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也没有给那边的人。 “皇婶婶，这是要做什么？”三皇子一看摄政王府的态度，这是要遭啊！ 姜云初身子都没回，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皇婶婶的态度，三皇子或许不知道。” “但！” 说到这里的时候，姜云初猛然回头，而她身后的所有人，都一同回头，视线固定在了三皇子的身上。 “三皇子的态度，本王妃倒是知道了，就是不知你那失踪的皇叔，屈不屈。” 话落，姜云初不带一丝留恋，带着摄政王府的人，大步流星的离开了。 回到王府。 小少年就这么站在姜云初的面前，没有了在赛马场的意气风发，带着几分忐忑，还有几分不知所措。 “你生气了？”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姜云初手里拿着医书，那三个小少爷，在府里诊治了一番后，依旧送往了各家。 而且在送回去的时候，还带上了一些礼品。 这件事儿，因摄政王府而起，不管对错，摄政王府要给出态度。 “不然你骂我几句，我不说话。”宁翰墨说着，小脸拧巴着。 可是坐在椅子上的人，依旧不发一言，只是医书翻了一页，代表着她真的生气了。 “不然，你打我！” 宁翰墨有些着急了，他知道自己闯祸了，但是…… “打你？”姜云初把医书放下，看向了站得不太稳的孩子。 “你打我，就像那个娘亲那样，拿柳条打，我不躲，不哭，不告状。”宁翰墨一看到她说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不过柳条打人可疼了。 算了，是自己闯祸了，让蠢女人打几下消气也好。 姜云初看了看他转悠的眼珠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宁翰墨，你知道错了吗？” 宁翰墨赶紧点头，“我知道。” “错哪里了？”姜云初可没准备放过他，很明显，这熊孩子还不知道错到哪里了。 “我不该惹事儿，我不该打架，我不该连累王府……”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之前只是不想让蠢女人生气，不过现在想想，今天发生的一切，他确实惹祸了。 “你以为，你错的是这些吗？”姜云初没好气地问道。 素心和子午陪着玥玥，可是紫苏和白芷一直在屋里伺候着。 听到王妃的话后，她们两个对视一眼，难道少爷错的不是这些吗？ 那还有什么？ 没有了吧！ “那我还有哪里错了？”宁翰墨脑袋转了转，眼角已经发红了。 心底的委屈，也不知道和谁说。 经历了这一天，他有些不知所措，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姜云初叹了一口气，“紫苏，给少爷搬个凳子。” 第29章 所以，你何错之有? “是！”紫苏赶紧松了一口气。 刚刚她都要吓死了，别说是给少爷搬凳子了，就是说话都不敢。 “你先坐。”姜云初看着他晃晃悠悠的样子，实在想把这孩子的脑子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刚刚说的三个错误，都不是错误。” 看着孩子坐好，她终是开口了。 “啊？” “啊？” 第一声，声音大，是宁翰墨。 第二声，声音小，是身后的白芷。 紫苏虽然疑惑，可她本就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丫鬟，不像白芷那样性子跳脱。 “你惹事了吗？”姜云初问。 宁翰墨的拳头突然握了起来，“再来一次，我还会动手。” 这是宁翰墨的态度。 其实回来之后，姜云初已经问过暗五了，中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动手，怎么动的手。 暗五都一一禀告了。 是因为曹家的人，骂宁翰墨是野孩子，没爹没娘的废物。 是因为曹家的人，骂她，是个贱人，嫁到摄政王府当寡妇，不知道背地里勾搭了多少男人。 摄政王府的所有银钱，都被她贴补了野男人。 第一句，宁翰墨忍了。 第二句，宁翰墨直接挥出了拳头。 她都知道…… “那我们说第二个问题，该不该打架！”姜云初问。 宁翰墨那攥着的拳头，微微有了几声响，“该吗？” 姜云初抿着的唇，突然笑了，没有冷淡，没有嘲讽，整个人充满温暖和平和，带着包容目光看在他的身上，让小小少年的拳头，松开了。 “该！”姜云初点了点头，认同的回答，“所以，你何错之有？” 宁翰墨那暗淡的眸子，突然聚起了光亮，好像五彩宝石，泛着光芒。 “我们再来说说第三个，连累王府。”姜云初的语气软了下来，他还小啊，只有六岁。 可…… 这政治皇朝，他不得不沾染几分啊。 “宁翰墨，你永远记住，你是王府的主人，你生，王府生，你死，王府陪葬。” “我们本是一体，何来连累之说？” 姜云初的话，一字一顿，声音是少有的重，而且带着不容拒绝，直接将这些信息，敲击到了宁翰墨的心底。 “是这样吗？”宁翰墨看着她。 姜云初点了点头，揉了揉他的头发，懵懂的年纪，需要看生死，知局势，他也有他的无奈。 “是啊，王府就是你的后盾，你永远都不要怕连累王府，也不用怕连累我。”她的声音，第一次那么温柔，以前只有玥玥才能享受的温柔。 “那……我哪里错了？”宁翰墨不懂了。 他以为的错误，可是她告诉他，那些都不是他的错。 那他错在哪里了？ 姜云初笑了笑，“局势不利，贸然出手，为一错。” “自信托大，不让顺子先走送信，为二错。”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如果不是我让白芷叫了大夫，你的伤怎么判定？此为三错。” “不相信我，为四错。” “还有一错，你想想。” 宁翰墨听着，事情是这样的吗？ 怎么听着，不怎么对呢？但是分析着，好像又没什么毛病。 紫苏忍着笑，看王妃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打量。 接触的日子已经不短了，可是王妃的性子，她一直都不知道怎么样，尤其是有事儿发生的时候，王妃总是给她惊喜。 这一次少爷挨打，王妃霸气护人。 一系列的操作，她都看在了眼里，王妃在西寨赛马场的时候，甚至没有问少爷一句，不知道事情的原因，但是…… 人，她护了！ “还有什么？”宁翰墨不解。 “宁翰墨，我说过的，好人不好当，坏人也不好当，做事儿要讲究方法，也要讲究分寸。” “他们三个人的年纪身高都在那，你们四个呢？六七八岁的孩子，人家一手能拎你们一个了，你冲上去了，打架了，这叫什么？” 宁翰墨摇了摇头，他的认知里，生气了就上。 他想在想想，是啊，对面那么多的大人，而他们四个小孩儿，而且小厮的武力值也不行。 虽然不知道暗五为什么不出手…… 但现在看姜云初的意思，恐怕是得了她的命令。 “以卵击石。”姜云初说。 “当我们处于劣势的时候，需要的不是武力，而是脑子。” 宁翰墨皱了皱眉，一点点想着当时的场景。 “可是……他们……”到底，他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们骂我！”姜云初说道。 宁翰墨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了她，所以，“你都知道？” 她笑了笑，第一次发现，她的眼睛很漂亮，弯弯的，好像月牙。 “知道。” “什么时候知道的？” “回府的时候。” 这对继母子，一问一答，没有任何的隐瞒。 “那就是说，你在西寨赛马场的时候，并不知道我打架的原因。”熊孩子猜测地说着。 当见到蠢女人点头的时候，他更加惊讶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那你为什么？” “帮你？”姜云初接着他的话。 “你是我的自己人，他们只是外人，不管你对也好，错也罢，我回来教育就好，在外人的面前，我们王府永远都是一体的。” “内部问题，内部解决，外部问题，一致对外，明白了？”姜云初看着熊孩子，一点一点地传输着理念。 宁翰墨懵懵懂懂的，却明白了一些什么。 心里暖暖的…… 张小三犯错的时候，他娘亲第一件事儿，就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他。 可是姜云初呢？ 她在所有人的面前护着他，即使面对的是曹家，即使面对的是三皇子，她也依旧站在自己的前面，一直都护着他。 “第五错，宁翰墨，你是不是该给奶奶写封信了？太妃想你了。” 姜云初说话的时候，声音淡淡的，却提醒着熊孩子。 “姜云初，欢迎你嫁进摄政王府。” 熊孩子说完后，红着脸，走出去了。 本来想跑的，奈何他的腿确实有问题，只能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姜云初愣了愣，看到他的背影，还有那已经红透的耳朵和脸，她微微地上勾唇角。 无痛生子，这种感觉，好像还不错？ 第30章 这放肆，是这么理解的吗? 【叮，改造进度80%，奖励一百积分。】 没错，宁翰墨的改造已经到了80%，每改造10%，就会给一百的积分，她看过开启的系统空间，里面有农作物种子、化肥、农药、以及生长素。 甚至还有一些调料用品，以及日用品。 这些目前都用不到，她倒是很享受古代的生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她做不到，但是不影响她享受着这个世界。 第二日一早。 姜云初一身白衣，荆钗，而她同样带了两个丫鬟，紫苏和白芷。 “白芷，这个拿好了，谁取走了，就给我换新的。”姜云初看着白芷，认真地嘱咐道。 白芷点了点头，而紫苏有些担心。 “准备好了吗？”两个丫鬟同时点了点头。 姜云初走上一步，拿起了两个鼓槌，“咚……咚……咚……” 一声声的鼓声，彻响半个京都城。 申冤鼓，鼓声震天，愿冤得申，愿命得偿。 “谁？”一道明黄的身影，从龙榻上起身。 身边的喜公公，赶紧走上前，“万岁爷，奴才让人去问了。” 马上就是早朝的时间了，一个个大臣的轿子、马车，听到鼓声的一瞬间，纷纷停了脚步。 申冤鼓，十年没有响了吧。 每个官员都想着自己那一片，有没有什么问题。 而那些心虚的人，纷纷擦着额头的汗，祈祷着敲鼓的人，不是他们想的那个人。 “回万岁爷，外面敲申冤鼓的是摄政王妃。”喜公公擦了擦额头的汗。 这要是别人还好，皇家妇敲申冤鼓，这是一场血雨腥风啊。 姜云初想了想，被动承受，要不了一点。 本来想放曹家一马，毕竟有太妃娘娘的面子在，她一个做儿媳妇的，还不好动婆婆的娘家。 可曹家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主意打到宁翰墨的头上。 这让她忍不了，更不想忍。 自家的熊孩子，自己怎么教育都可以，还不用一个外人教育！ 他曹家，算老几啊？ “摄政王妃？”皇上皱了皱眉，好像有些想不起来，这个人是哪一个。 “万岁爷，是将军府的姜大姑娘，还是万岁爷赐婚的呢。”喜公公一边伺候着皇上，一边小声地解释着。 这事儿，可大可小，现在申冤鼓敲响，那就小不了了。 “是她。”皇上想了想，摄政王妃他不知道，但是姜大姑娘是谁，他还是记得的。 康樱的女儿。 “这个女人是谁？疯了吧？” “怎么会是她？” “看看写的什么。” “曹家？” 大臣们一个个上朝来，看到宫门口敲鼓的人，一身白衣，扶风弱柳一般，但是那白纸上的颂词，字字句句如刀如剑。 所书，皆是出自姜云初的手。 “姜云初，你是疯了吗？”曹家大爷，位居户部侍郎，当看到那白纸黑字的颂词后，整个人都疯了，冲上去，就把颂词抢了过来，然后撕了一个稀碎。 昨天三个孩子回去了，疼得哎呦哎呦的，愣是疼喊了一夜。 他一怒之下，联系了关系好的御史，今天就要参上一本。 结果折子还没有递上去呢，申冤鼓就已经敲响了，字字句句，都是说的曹府。 姜云初却不看，不听，只有那鼓槌的“咚……咚……”声，从来没有停止过。 朝堂之上，一身明黄的龙袍，皇上坐在了上首，看着下面的朝臣们。 “有本启奏无本退朝～”喜公公喊完，站到了一边。 “臣有本……”一个御史走上前来，跪在地上，双手拖着折子。 曹大爷脸色一变，刚刚就想着让姜云初回去了，忘了御史台的折子。 “呈上来。”皇帝看着下面跪着的御史，若有似无地扫了一眼曹大爷。 只是上朝的功夫，皇上已经让人查清楚了，甚至白芷手里拉开的纸，还有一张在他的龙案上。 而且…… 不光是龙案上这一张，现在整个京都，可谓是颂词满天了。 “天啊，这曹家也太不是东西了。” “不给钱，还打人！” “摄政王可是为了保护大宁，去了战场失踪的人，现在太妃娘娘被逼去了太庙，王妃被迫敲申冤鼓，可怜的少爷被打个半死，还在府里躺着呢。” 人啊，就是这样，越惨越能引起别人的同情。 更何况，曹家这些年来，已经无所顾忌了，在京都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此刻的朝堂上…… 一条一条的信息送进来，皇上的表情从最开始的笑呵呵，到了后面微压震震，让所有人的心都凸凸起来。 君心难测。 “摄政王府。” 那御史突然感觉到了气氛不太对，偷偷地瞄了瞄曹大爷，没想到曹大爷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喜子，摄政王妃敲这么久，也累了，宣进宫吧。” “嗻。”喜公公下去安排了干儿子，赶紧去宫门口，请摄政王妃进宫。 随后，又回到了皇上的身边。 姜云初刚刚还淡然的脸，此刻一脸凄苦，好像皇上不做主，就活不下去了一样。 演戏！ 她可是专业的。 当时为了当卧底，可是经过专业的训练，人家演员是为了钱，她可是为了命，能不好好学吗？ “皇上可要给我做主啊！”姜云初一进大殿，就开始哭。 没错，哭…… 曹家大爷恨得牙痒痒，刚刚自己拦着他，被踢了一脚，到底是谁踢的？ 而康家舅舅看了姜云初的第一眼，忽然就愣住了，像，这也太像了，和他大妹妹完全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朝堂之上，势力倾轧，每个人都不知道怎么想的。 看上去笑呵呵如佛祖一样的人，没准就会背后给你一刀子，这样的事儿屡见不鲜。 “臣妇活不下去了啊！” “这曹家人是要逼死我们摄政王府啊！” “皇上，您是要让摄政王府绝根吗？” 一进朝堂，她就哭泣不止，话更是一句比一句重。 先是曹家，随后牵扯到了皇上。 她也是要看看皇上的态度，现在到底会不会赶尽杀绝。 刚刚还在愣神的皇上，手直接一拍桌子，“放肆！” 下面的大臣们跪了一地，紫苏和白芷被留在外面，整个朝堂，只有喜公公和姜云初就这么站着。 姜云初擦了擦眼泪，一脸倔强地看着皇上，“既然皇上允许我放肆了，那今天我也算得了皇上的口谕，放肆一回了……。” 话落，不论是皇上，还是大臣们，都愣住了。 这放肆，是这么理解的吗？ 第31章 恃宠而骄?她可太喜欢这个词了。 “曹家欺我家王爷失踪，欺我王府孤儿寡母，一直侵占王府铺子的银钱，白拿王府的东西。” “我一个新妇，管家本就不易，王府入不敷出，不让曹家继续侵占。” “曹家打伤我儿子，胳膊已经断了，腿也瘸了，肺腑受了内伤。” “皇上，您可要给臣服做主啊！臣妇活不下去了啊！” 一句句话，就好像蹦豆子一样，别人根本没有插嘴的机会，就这么秃噜秃噜地说完了。 皇上对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儿，刚刚都已经看到了上报，自然知道她的话，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曹侍郎。”皇上开口。 曹大爷赶紧走了出来，又跪到了地上，“臣在。” “说说吧。”皇上的声音很淡，听上去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态度。 曹大爷在心里骂死了三个崽子，捅了这么大的篓子，去招惹宁翰墨干什么？ “回皇上，摄政王妃一派胡言，这么多年来，我们曹府所用，皆是太妃娘娘孝敬父母所出，和摄政王府没有半分关系。”曹大爷跪在地上，心里直打鼓。 外面的鼓声虽然停了，可奈何心里的鼓声响起来了。 “摄政王妃，怎么说？”皇上看向了姜云初。 看到她的样貌，就连她没有下跪行礼，都忘记了，喜公公看了看皇上的表情，也没有厉声呵斥。 “回皇上，臣妇这里有摄政王府的账，这些年曹家在王府拿了什么，臣妇都有记录和整理，而且都有管事和取东西人的记录。” 她双手抬高，一点都没有宫里的礼仪，奈何皇上并没有计较，还让喜公公呈上来。 喜公公立刻走下去，把那些账拿了上去。 皇上一页页的翻看完后，看向了曹大爷，“曹爱卿，是朕给的俸禄太少了吗？” 一句话，曹大爷本就是跪着，现在已经跪无可跪，一个头磕在了地上，“皇上圣明，微臣绝无此意。” “绝无此意？那你曹家是要欺辱皇家吗？”皇上一怒，把那账本直接扔到了曹大爷的面前。 曹大爷拿起账本，那一张张一页页，他知道的，他不知道的…… 这么多年，居然这么多？ “皇上圣明，臣……臣该死！”曹大爷面如死灰，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怎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变成了这样。 “等等。”姜云初开口了。 她进屋就发现了，有几个人的目光，看自己很不一样，其中就有当今皇上。 他好像看着自己，在想另外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康樱？她的娘亲？ 但是不管想的是谁…… 之前向王府伸出爪子的人，今天她都得给剁了！ 皇上看向了姜云初，刚刚聚起来的怒气，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就这么散了。 “你还有什么事儿？”但是口气，也没好到哪里去。 知道皇上脾气的朝臣，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当今圣上，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暴君吗？ 被打断了话，都没有发怒？ 这皇上不会是假的吧？ “昨日曹府三位少爷，打伤了我摄政王府的少爷，难道不该给个说法吗？” “我摄政王府的少爷再不济，那也是王府的独苗苗，是摄政王留下的血脉，现在被打得下不来床，皇上以为如何？” 恃宠而骄？她可太喜欢这个词了。 直视。 在这个朝堂上，所有的大臣看皇上的表情，都是瞄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可是姜云初的就这么直视他，想看他到底什么态度。 她没有学过规矩，但她没有想过不守，可是…… “摄政王妃先回府吧，朕自会给你一个公道。”皇上看着那双眼睛，最终什么都没说。 “这是我儿的伤势情况，还有三份是别家少爷的伤势情况，哦……还有曹家三位少爷的伤势情况，还请圣裁。”她进这朝堂后，唯一恭敬的动作，就是双手拖着资料，等着喜公公拿上去了。 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喜公公都不用看圣上的脸色了，赶紧走了下去，把那几张纸拖起来，放到了龙案上。 “王妃先回去等消息吧。”喜公公给姜云初一个眼神，别问我们怎么熟悉的，但凡是皇上能忍的人，他一个圣上面前的奴才，有什么不能忍的？ “臣妇告退。”姜云初知道，自己该退场了，这戏要是演过了，以后少不得被穿小鞋吧？ 圣上什么都没说，看着那走出去的背影，心里的感慨万千。 “曹侍郎。”皇上的脸上带着笑，可是熟悉的人，都能感觉到他的心情，并不怎么美好。 就连喜公公都后退了半步。 “皇上，微臣糊涂了，是臣管家不严，臣回去定要严查。”曹大爷牙都要咬碎了，心中的憋屈无人诉说。 十多年都这么过来了，这摄政王府突然发难，打了曹家一个措手不及。 “王妃。”紫苏和白芷看到王妃出来，赶紧上下打量了一下，判断到底有没有受伤。 都说君心难测，谁知道皇上起床姿势对不对，会不会把气发到主子身上？ 况且…… 今日摄政王府算是大闹京都了，整个大街小巷传的都是曹家和摄政王府，就连现在宫里的万岁爷，恐怕脑海里也是这件事儿。 隐忍多年，一朝出手，谁都没有准备。 “我没事儿，先回府。”姜云初淡淡的说道。 白芷看了看王妃走路的姿势，嗯，好像确实没有挨板子。 此刻的皇宫里。 “既然曹爱卿如此自省，那必然是认识到了错误。” 皇上的语态可太温和了，可是这暴君一温和，可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罢官三个月，引以为戒吧。”圣上的话一出口，朝堂上的大臣和熟悉的人对视一眼，一时之间谁都没有懂，圣上这是什么意思。 三个月，是不是太重了？ 这侍郎的位置，别说是三个月了，就是三天也少不了人…… 罢官三个月…… 可是复官可就遥遥无期了…… “皇上，微臣知错，臣……”曹侍郎的话还没说完。 皇上喜怒无常地笑了，“抗旨不尊？” 如果姜云初在这里，会意识到这四个字的调子，和她说话的方式，如出一辙。 第32章 是因为我吗? 曹侍郎满脸苍白，大颗大颗的汗，从额头滚落，他却像感觉不到一样。 完了。 曹家，完了！ “臣领旨。”他撑着所有的力气，说完了三个字，整个人就好像水里打捞出来的一样，在地上留下了水印。 “欠摄政王府的银子，一个月内送到摄政王府。” “对了，打伤了人家少爷，我不希望再听到申冤鼓的声音。” 皇上的话一句一顿，那为摄政王府撑腰的姿态，给下面的大臣们，都看懵了。 摄政王府，不一直都是皇上的心头大患吗？ 这么多年来，如果不是太妃撑着，这摄政王府早就不复存在了吧。 现在这是怎么了？皇上是不是昨天夜里没睡好，今天有些魔怔了？ 只有康家舅舅，一脸的若有所思，看着上面的九五至尊，想到自己的大妹妹，还有肖像大妹妹的云初，这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 申冤鼓响，京都半月留名。 整整半个月，这京都都是讨论的声音。 “宁翰墨，你再乱动，老娘把你的腿给直接打断了！”姜云初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小子，一天都不带老实的，给他固定好的腿，居然又错位了，再这样下去，这条腿也别想要了。 “我……”宁翰墨说了说，然后低下了头，不再继续话头。 姜云初给他固定好骨头后，然后对小顺子和小邓子说道，“给我看好你们主子，他再乱动，你们直接拿棍子，把他腿打断了。” 小邓子和小顺子的脸都憋红了，他们不敢领命啊，没看到少爷那虎视眈眈的眼神吗？ 但凡他们领了，回头少爷又要闹。 少爷现在是不闹王妃了，可是闹他们啊！ “喂，姜云初，你不要得寸进尺。”熊孩子红着脸，一脸不高兴的说道。 姜云初看了看他，冷哼一声，“你再不老实，这腿不用我打断，自己就好不了了。” “也就是命好，碰到了我，你看看咱们府里的大夫，哪一个愿意来你的院子里？” 那些大夫前几天天天来，后来这小子实在是不听话，他们禀报了王妃，患者不听话，他们实在是没办法了。 而且少爷腿一天天的恶化，之前只是小病，现在是真的治不了了。 “我知道了。”宁翰墨看了看自己的腿，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 “张小三今天来过了，说你去敲申冤鼓了。” 宁翰墨有些担心地看着她，申冤鼓在前些日子响了，他还因为扰了睡觉骂了两句。 府里的人自然不会和他说这些，今天要不是张小三过来，大喊着他母妃有种…… 他都不知道，那个敲申冤鼓的人，会是她！ 姜云初看了看宁翰墨，时间不长，他已经能独立思考，遇到问题不是本能地先张嘴了。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姜云初问。 她的教育理念不同，不会什么都瞒着孩子，更不会什么事儿都不告诉，让孩子自己猜来猜去。 王府她只是一个管理者，以后会将王府交给他，看着他一步一步的选择。 他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可……初来异世，这么久的相处，让她把这个皮猴子，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是因为我吗？”宁翰墨问得很慢，但是他知道，即使不是，也肯定有他的原因。 “一半一半。”姜云初点了点头。 “能和我说说吗？”宁翰墨说。 姜云初抬头看了看屋子里伺候的两个奴才，小顺子和小邓子立刻会意，赶紧走出了屋子，然后离开屋门很远，守着门口。 “在西寨赛马场，知道曹家为什么找事儿吗？”她看着六岁的小孩儿，认真地询问。 这一个场景，别说是现代，就是在古代，也没有几家能够做到。 “曹家没办法在我们的铺子拿东西了。”宁翰墨点了点头，当时打架之前，那曹大爷挑拨离间不成，这才恼羞成怒骂人的，才有了后面的打斗。 姜云初挑了挑眉，“那你不怨我？” 她之前还以为他不知道，没想到这小子心里倒是门清，却憋着没有问。 “你是为了王府好，我怨你做什么？我是那好赖不分的人吗？”小子问得自信极了，一整个“你看不起我”的眼神。 姜云初沉默了片刻，想了想，以前你不是吗？ 甚至让她都没来得及更新固有思维，这个疑问句来得如此猝不及防。 “既然你知道原因了，那我和你聊聊我的想法。”姜云初轻轻地说，不管这个小子，以后走仕途，入军营，还是走商途。 在他没有选择之前，她还是希望孩子能多接触一些东西的，而不是自己一味地灌输给他。 他的未来，她想让他自己选。 仕农兵工商，学而优则仕。 但那是普通的家庭，摄政王府，可以随意让宁翰墨选择，只要他真的喜欢，并能接受这个喜欢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她都会支持。 “我可以听？”宁翰墨惊讶了，张小三他们都说，家里有什么事儿，他们只是被通知的那个。 为什么在他们家，怎么就不一样了呢？ “你不是家里的一员？”姜云初看了看他，不等他回答，就立刻说道，“为什么不能听？” “等再过两年，玥玥大一点，也要从小事儿上，开始让她参与了。” 这两个孩子的变化，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尤其是宁翰墨身边的顺子，以前少爷什么样，那真是任何人提起来，都会头疼的存在。 但是现在…… 很多事儿，都已经变了，只是少爷自己没有发现罢了。 “曹府，是太妃娘娘的娘家。” “自从摄政王进了军营，王府的一切由太妃娘娘打理开始，曹府就慢慢地开始了侵吞。” “那奶奶为什么不管？”宁翰墨问。 姜云初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儿，也有可能太妃娘娘自觉欠了曹家什么。” “这些是我的猜测，不知道更偏向于哪一个。” 宁翰墨皱了皱眉，“奶奶和曹家没有来往，这么多年，曹家只有要银子的时候，才会登门，我见过一次，曹家的管家脾气很大，见奶奶的时候，也没有任何的尊敬。” “我当时很生气，可是奶奶好像并不在意。” 那是去年的事儿，他现在都记忆犹新。 第33章 战场杀敌 在他的印象里，奶奶一直都是一个慈爱，端庄的人，可是那一次，奶奶的脸色变了。 很快就给了银子，把那个曹家人打发走了。 “那就是……有我们不知道的事儿了。”姜云初想了想，只有这个猜测了。 “先说说曹家吧。”她想了想，这些事儿，还得太妃娘娘主动说，他们猜是猜不出结果的。 “这次，曹家动手，其实没想闹大，只是在试探我们王府的意思。” “太妃娘娘的离开，未必不是给我们一个选择，她老人家在太庙闭门不出，无论是圣上还是曹家，谁也无法打扰她的清修。” “没有了太妃娘娘牵绊，那我们……” 姜云初说到这里，看向了宁翰墨。 宁翰墨的眼睛亮了亮，“可以不用留手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有了一种别人都不知道的默契。 即使多年后，宁翰墨也保留了这个习惯，但犹豫不决的时候，他只有一个倾诉的人，那就是姜云初。 “这次敲申冤鼓，你是不是就想到了？”宁翰墨反应过来。 姜云初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聪明。” “继续说下去。”她鼓励地说道。 “曹家已经出手了，这次的事儿，曹家那边肯定不会罢休，所以你先下手为强了？”宁翰墨试探的说，一直盯着她的表情，来判断自己说的对不对，奈何，她什么表情都没有。 他能想到这里，姜云初已经很满意了。 “不全是。” “你忘了，还有一个三皇子！”姜云初提醒了一句。 宁翰墨有些懵，“三皇子？他不是……” “中立的态度吗？”不等小家伙把话说完，姜云初就说出了他的疑问。 “记住，一个人的出场时间，非常重要。” “你们挨揍的时候，他没出现。” “我出现的时候，他也没出现。” “偏偏那几个曹少爷挨揍的时候，他出现了。” 她笑了笑，嘴角上勾了些许弧度，然后看着宁翰墨说道，“宁翰墨，可以相信巧合，但我们要有推翻巧合的能力。” “他的出现时间点可以是巧合，但我们不能当成巧合，宁可错估，不要误判。” 宁可错估，不要误判。 宁翰墨念着这句话，然后一点点地装入自己的心底。 这次，她的话，他都听懂了。 每一个不懂的点，都得到了解答。 “我救你，是真，动气，也是真。” “但也想通过这件事儿，告诉世人，摄政王府有我姜云初一天，谁也别想动，谁动，我就拼命。”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带着杀气，没有任何的遮掩。 熊孩子看得心惊，从姜云初嫁入王府的第一天，他好像每天都能看到不一样的她。 她这样的一面，他第一次见…… “宁翰墨，你记住，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永远不要原谅伤害过你的人，而且，要么隐忍，要么斩草除根。” 今日的一切，都好像做梦一样。 宁翰墨感受着，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东西，今日所动的脑子，比之前都多，接受着不同的事物，也感受着不一样的人。 “我以后该怎么做？”宁翰墨对以后有些迷茫，他突然不想当她口中的“米虫”了。 他从来不知道，在他看来高大无比的摄政王府，背后有这么多的事情。 更不知道，奶奶和姜云初撑着这么辛苦。 而他在干什么？ 带着伙伴赛马，斗蛐蛐，酒楼喝酒。 这些本该是他的担子，是她们在等自己成长啊。 姜云初没想到，今天他会问出这样的问题，她好像可以重新认识他了。 “你以后想做什么？” 宁翰墨想了想，脑海中一直都有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柄利剑，一个宽厚的背影。 “战场杀敌。” 四个字，没有经过大脑，只是那幅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在自己的脑子里。 说完后，宁翰墨看向了姜云初，这偌大的摄政王府，他要担起来…… 不能再让姜云初和奶奶一样，为了王府奔波。 “算了，我读书吧。”宁翰墨有些丧气。 就在他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姜云初的系统里，一道声音响起。 【叮，改造进度100%，奖励一千积分，开启空间兑换系统（中级）。】 刚要说话的姜云初，突然愣了愣，皱了皱眉。 只是系统的提示，打断了她的思路。 “怎么了？”熊孩子现在已经变了，眼神透着关心。 姜云初摇了摇头，“你不用考虑王府，再不济还有我呢。” “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这个……，你应该深有体会。” “给你一天的思考时间，明天早饭的时候告诉我，你想做什么。” 他们继母子的谈话，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没有人知道他们聊了什么，就是暗卫也没在屋子中。 姜云初从翰墨轩离开后，径直回到了韵院，最近各个店铺的管事，都老实了不少，每隔几天，就会送账本来王府，让王妃过目。 那些掌柜的，现在已经被王妃解雇了一半人，而且那些人都有确实的证据，要么听话灰溜溜地离开，王妃看在这些人，也算是老人的份上，就不会计较了，年纪大了，给他们一条求生的路。 但要是遇到不开眼，还找事儿的人，那她也不会客气，该报官的都报官了。 不光被抓起来了，还要赔偿这些年王府的损失。 而且，顺着调查的线，发现了好几个曹府的人，对于曹府的人，她是没有任何留情，直接把人和账打包送去了衙门。 “少爷，该去韵院用饭了。”小顺子看着自家少爷，有些担心的提醒。 自从王妃离开后，少爷就一动不动的坐在这里，他和小邓子都等了半天了，平日里少爷总是忍不住，嘴上的话就不会断，今天就好像吃了哑巴药，没有动作，也不说话，让人有几分害怕。 “你去韵院告诉姜云初一声，我今晚不过去，也不用让小厨房温着了。”宁翰墨小小的年纪，思索着所有事儿的经过，以前他只知道玩儿，不管他闯了什么祸，都有奶奶担着。 第34章 小厨房可以开了 没有人告诉他，他做的那些事儿，需要付出什么，他以为是没有成本的，现在才知道，这些都是有别人为自己付出了。 “少爷，您去吃一口也是好的。”小顺子还是想劝劝。 “去吧。”宁翰墨没有说话，而且还挥了挥手，现在他的一言一行和以前都有了很大的区别，就好像…… 换了一个人？ 这么说也不对，少爷只是在一点点地懂事了。 顺子叹了一口气，走出了屋子，把这个安静的空间，留给努力思考的少爷。 “少爷……这是怎么了？”小邓子有些奇怪了。 小邓子负责翰墨轩里面的事物，而小顺子只要负责少爷的事儿，他们两个的分属不同，他没有跟在少爷身边，自然不知道少爷为何这样。 “大概是要努力了？”小顺子回答道。 努力，奋斗，这些词还是王妃说的呢。 “不吃了？”姜云初笑了笑，“紫苏，翰墨轩的小厨房，可以开锁了。” “是！”紫苏也笑呵呵的。 当初，锁了翰墨轩的小厨房，一个是怕这孩子天天躲着她，那她怎么给他改造呢？ 还有一个原因，那个时候的宁翰墨，有很多不懂的东西，她有不方便了解他的性子和脾气，所以只能用最笨的方法，就是一点点的试探。 “可以开了吗？”顺子高兴地问。 姜云初点了点头，“到时机了。” 顺子得了命令，赶紧小跑着回了翰墨轩，“少爷，王妃刚刚下了命令，小厨房可以开了。” 少爷可喜欢小厨房的吃食了，而且还可以和各家少爷一起聚一聚。 自从王妃下令锁了小厨房，少爷就很少带各家少爷回来了。 “你说什么？”宁翰墨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顺子这大声的一喊，让他吓了一跳，回身问道。 顺子激动地又说了一句，“王妃下令了，小厨房可以开了。” 没想到…… 宁翰墨皱了皱眉，脸上没有任何喜悦的情绪，而是带着几分犹豫和迟疑。 “怎么会开了？”他有些迷茫和不解。 这些日子不是好好的吗？自己也没说要小厨房啊？怎么会突然开了？ “少爷，您怎么不高兴？”顺子以为，少爷肯定会高兴的跳起来，怎么现在看着少爷，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她是不让我过去吃饭了吗？”宁翰墨紧张的问道。 顺子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怎么把这一块给忘记了…… 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发白，“少爷，我过去问问。” 就在顺子刚要转身的时候，紫苏走了过来，“禀少爷，王妃吩咐，小厨房的锁已经开了。” “以后少爷可在院子里宴请朋友，小厨房也可以做一些喜欢的吃食。” “不过……少爷想要去韵院用餐的话，需要提前告诉一声，王妃提醒，拒绝浪费。” 宁翰墨刚刚还有些迷茫的眼睛，突然聚起了光。 刚刚他有一瞬间，意识到，姜云初是不要他了吗？ 现在听到紫苏的话，不不不，这一定是姜云初的话，别人说不出来这些话。 原来她不是不要他了。 “本少爷知道了。”宁翰墨高兴地应了一句。 紫苏淡淡的浅笑着，又提醒了一句，“王妃说，不要忘记给太妃娘娘回信。” “又回信？”宁翰墨瞪大了眼睛，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我又不会写字，我……” 关键的是，姜云初还不允许别人代笔，他要是不会写字，那就画图，如果不会画图，那就随他发挥。 是人吗？ 这是人办出来的事儿吗？ 关键她还振振有词，摄政王府的接班人，不能是一个文盲。 即使选择了文盲，也要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 他写了两封信，关键是鬼画符一般，画出来的东西，别说是别人了，就是他自己都不认识。 而且奶奶的回信，他也不认识字！ 后来还是他找外面的先生，给念好的信……不然他连什么意思都不知道。 “紫苏，告诉姜云初，我想读书，想学写字。”宁翰墨意识到了什么。 经过今天的聊天，姜云初所有的话，一遍遍的反复想，对她的性子，也有了几分了解。 她既然这样做，必然有她的用意。 那她的用意，无非就是让自己学认字，学写字。 以前他会非常抗拒，可事实证明，他什么都不会，一步步的路，都是姜云初帮自己铺下来的。 最少，他现在学会了思考。 “是，奴婢必然带到。”紫苏没忍住，微微的笑了笑。 韵院。 “他自己要求的？”姜云初把手里的书放下，王府里的医书，她都已经看完了，现在更多的是看启蒙的书籍。 她的教育理念稍有不同，可是这个时代的东西，是必须要学习的，顺应时代，非常重要。 不能因为她是现代人，就给孩子们灌输更多的现代理念，可以有，但要去掉不是适应时代的东西。'''' 紫苏微微的行了一礼，“回王妃，少爷自己要求的。” 姜云初点了点头，“先不说别的，倒是学会动脑子了。” 之前抓耳挠腮的回信，那真的是回信，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要求。 看来，只此一点，今天的谈话，对于宁翰墨就有了很大的收获。 “少爷已经变得很优秀了。”紫苏肯定的说。 以前他们所有人都不懂，不是让王妃管教少爷吗？ 可是王妃总是和少爷作对，两个人斗嘴，王妃从来没有输过。 少爷要是晚了，那是真的吃不上早饭的。 但…… 时间会证明一切，少爷真的变了，变成了可以让大家信任的主子，变成了一个懂礼的少年。 “确实很优秀了。”姜云初点了点头，她自己教的孩子，自己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紫苏，给我介绍一下京都各大书院。”孩子读书，自然是要去书院的。 死读书，要不得，还是要让孩子和同龄人接触，这样有利于孩子的身心发展。 她从来都没有反对过宁翰墨的伙伴，即使那四个孩子好像很浑，但是西寨赛马场的时候，那三个少爷没有犹豫地站在了宁翰墨的身边。 只此一点。 姜云初就不会约束他交这样的朋友。 每个孩子都不同，而且这些孩子还小，浑一些也无妨。 第35章 六大书院 “王妃……”紫苏有些为难地喊了一声。 姜云初看到她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五大纨绔少爷……” 她深深的无语了一下，宁翰墨，让你作！ “王妃，那各大书院的情况，还要说吗？”紫苏也有些无奈，谁能想到呢？ 现在他们王府里的人，都知道少爷变好了，可是那些书院的院长，可不知道啊。 而且那些人都放出话来…… 少爷这读书的路，恐怕难走了。 “说说吧，我想想办法。”姜云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自从来到古代，她第一次觉得，好像有点吃力。 收拾那些管事儿，没觉得吃力，收拾曹家，也是在她的计划之中。 但是…… 宁翰墨啊！ 上辈子大概是欠了你的。 “我们大宁国京都，有六大书院。” “其一，皇家书院，里面招收的都是皇子和世子，只有皇家血脉，才能进入皇家学院。” “其二，就是清风学院，院长是一位大儒，只看成绩，不看出身，所以书院里有一半的寒门子弟。” “其三，是名榜书院里面多是贵族子弟，很多官员子嗣，没有考上清风学院，多数都会选择这个书院。” “其四，就是天云书院，和名榜书院恰恰相反，只招收寒门学生，进入书院后可免费食宿学习，但是必须要每个月抄书，来作为偿还，并且如果有人中榜，五年内，捐赠文银百两，算作对书院的支持。” 紫苏介绍这个书院的时候，情绪非常激动，可见这个学院的做法，收服了很多人的心。 在这个世界上，普通人永远最多，而天云书院的做法，太让人有好感了。 “其五，储秀书院……” 刚刚听到这个名字，就让姜云初皱了皱眉，储秀？储秀宫？ 到底是书院，还是给皇上培养女人的地方啊？ “储秀书院，只招收贵族女子，学的都是三从四德，以及一些歌舞技艺等等。” 紫苏看到王妃皱着眉，介绍也没有那么详细。 “说说第六个吧。”对第五个，她是一点好感都没有，培养出来的人，就是学得怎么服侍男人。 呵～！ 她可没有那么多兴趣打探。 “第六个，是清流书院，很特殊的一个书院，里面不限年纪，不限身份，里面分设了不同的分院，诗、词、歌、琴、棋、书、画……等等。” “每个人对于有兴趣的分院，都可以报名学习。” 清流书院，的确是一股清流啊！ 除了储秀书院外，别的书院都是为了科举而设，只有这清流书院，居然教这些…… “哪个书院发了话，不接受纨绔五少？”姜云初想了想，不至于是全部吧？ 紫苏顿了顿，“除了储秀书院，其他的书院，都发出了书面公告。” “他们不怕得罪各府吗？”姜云初有些不理解了。 按理说，一个书院，应该维护好这些关系，但是现在居然直接不顾面子，发了书面公告。 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呢。 “王妃有所不知，实在是……少爷他们的名声太大了。” 上至老人，下至小孩儿，都知道他们的威名。 姜云初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一脸的若有所思。 “对了，之前太妃娘娘，找了哪些夫子，你给我立一个单子出来。” 太妃娘娘既然给宁翰墨请了启蒙夫子，那必然考察过了人品和学识，她想看看能不能请一请。 “是，奴婢这就去写单子。”紫苏躬身退了出去，一会的功夫，拿了一张纸进来，然后递给了王妃。 姜云初看了看几个人，后面还有一些介绍，她看过后，把这张纸放好，脑海里思索着。 “明天上午要去康府。”紫苏看了看王妃的脸色，没看到有什么变化，这才继续说下去。 “需要备什么礼？” 姜云初想了想，她现在还不知道小康氏和康府，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正常备吧。”她没什么特别嘱咐的，而且这方面，紫苏比自己有经验多了。 只要不出差错就行了。 不过她还是特意备了一颗药丸，这颗药丸是她前几天搓的，是一颗安宫牛黄丸，听说外祖母的身体不怎么好。 如果这次过去了，判定不用交往了，那她也算是全了这段关系。 “是！”紫苏走了出去。 姜云初喊了一声，“暗三。” 一身黑衣，黑巾蒙面的人，双手抱着肩膀，手里还握着一把剑，咋说呢，出场造型满分？就是有点中二气息…… “那天，我后母是去了康府？”她心里有些猜测，一直都没得到解答。 “先去了一个姜府的胭脂水粉店，又去了康府，然后回到了姜府。”暗三回答。 姜云初想了想，胭脂水粉店吗？ “好，知道了。”姜云初一挥手，暗三又从屋子里消失了。 平日里，他都是在外面守着的，毕竟王妃是女子，但他们暗卫里面没有女子，他猜拳输了，不得不来守着王妃。 现在看来，倒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姜云初！”一大早，姜云初还在头疼学院的事儿，宁翰墨就兴致勃勃地过来了。 是过来了，腿被他好好的抬着，而顺子吭哧吭哧地背着他。 现在顺子一头的汗，而且满脸通红，少爷的腿也太重了，感觉比少爷自己都重了。 这个时代没有固定的东西，而且宁翰墨太好动了，为了让他有所顾忌，她直接让人打了一个铁的，把他的腿固定在了里面，他现在想弯也弯不了。 “怎么了？”姜云初给素心一个眼神，素心立刻给顺子倒了一杯水。 顺子赶紧行礼，不过气喘吁吁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免了，先去那边吃饭。”姜云初指了指边上的桌子。 自从她嫁入王府开始，她就不让人伺候她吃饭，想吃什么，还得张嘴让别人夹过来…… 这不就是脱裤子放屁…… 自己想吃什么，自己夹不行吗？ 而且，玥玥和熊孩子的这个习惯，也已经让她改过来了。 他们在厅里吃饭，那些人就在外面的桌子上吃饭，至于冬天怎么安置，到时候再说。 “我想去战场杀敌。”宁翰墨说这个的时候，他的手紧紧握着，带着几分紧张和兴奋，而且还有一种激动的感觉。 从小到大，他都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 第36章 我会亲自宰了你 他以为，等他到了年纪，自然会管理王府。 但，昨天姜云初问自己，到底想做什么。 他才知道，他不想要王府，他想要当一个将军，想要上战场，想要守护住大宁，想要守护住王府，守护奶奶和玥玥，还要守护姜云初。 他想，他如果在战场上立功，那别的府也不会欺负她们。 有的孩子，经历了重大变故，可能一夜之间长大。 有的孩子，可能蹉跎一生，至死都长不大。 宁翰墨，他好像长大了，从来没有这一刻，让姜云初有些眼角泛酸。 “确定了？”她轻轻地问了一句，遮掩着自己的情绪。 玥玥小丫头，紧紧地靠着姜云初，小脑袋上的粉色铃铛，叮铃叮铃得十分悦耳。 “确定了。”少年点了点头。 “战场上，刀剑无眼，宁翰墨，我摄政王府不允许出现逃兵，如果你逃了，我会亲自宰了你。”姜云初的声音很郑重。 她甚至可以允许宁翰墨纨绔，但绝不允许他当逃兵，这是她前世在心中的圣地，任何人都不允许玷污。 即使是自己教出来的孩子，也不行。 “姜云初，我不会！”宁翰墨站不起，但是他吼出来的声音，让屋内外的人，都怔了一下。 时间过了很久，没有人说话，空气安静异常。 “好，我信你。”就在宁翰墨快要委屈的时候，姜云初点了点头。 宁翰墨那还没来得及开始的情绪，突然被喜悦所取代。 “姜云初，我会保护好你们的，一定会。”少年的双拳握了起来，力气用得大，额头上的青筋都崩了起来，带着少年的偏执和狂热。 “我信你。”依旧是那三个字。 可这三个不再虚，而是带着坚定，还有一种认同感。 对呀，认同感。 “读书识字的事儿，你怎么想的？”姜云初想了很久，还是想问一下这个孩子。 “我选了去战场，还需要认字吗？”宁翰墨问道。 姜云初想了想，“自古以来，兵法需要认字吗？” “用兵布阵，需要读书吗？” “不知道一方的风土人情，不知道一地的详细信息，你要是主将，你当如何？” “我……”宁翰墨不知道怎么回答。 “宁翰墨，如果你想当将，那你需要学习的东西很多。” “如果你想要当一个兵，那就当我没说。” 姜云初淡淡的摊了摊手，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莽撞的少年了，很多的事情，她只是摆清道理，他自然能够想明白。 “我……学习。”宁翰墨说道。 姜云初不忍打击他，可也要让他知道厉害。 “你想学习了，那些学院想要你吗？”姜云初一针见血，直接戳中了宁翰墨的弱点。 宁翰墨这才想起来，之前他们做的那些混账事儿。 六大学院，除了一家女子学院外，其他的学院都拒收他们。 关键是……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宁翰墨低着头，好像犯错的孩子。 回顾过往，一片荒唐？ “我在想，你也想想。”姜云初没有为难。 熊孩子的任务完成了，她的心也踏实下来了，那十年的寿命算是保住了。 而且空间兑换系统已经打开了中级，这里面没有各种东西，反而是各种配方，有药物的，有胭脂水粉的，有一些金属合成的…… 这些每一种面世，都会引起巨大的轰动。 她想了想，积分一点没有动，至少现在还不需要。 她努力地教导孩子，不是因为这些积分，反而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寿命。 她还不想死啊！ 在这个时候，素心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看少爷，又看了看王妃。 这个姿态，一看就是有话要说。 姜云初直接说道，“有什么事儿，直接说便是。” “以后什么事儿，都不用在少爷的面前遮遮掩掩。” 本就是要教导孩子，预定好的事儿，不如突如其来的事儿，更加让人加深印象和思考。 “是！”素心赶紧应下了。 “王妃，胭脂作坊的管事儿闹事儿，现在我们胭脂水粉的铺子，所有的方子，都握在这个管事儿的手里。” 即使是素心，此刻也非常着急，不知道这事儿怎么处理，这才一大早就回了王府。 现在外面的生意，很多都是素心在负责，姜云初也乐得清闲。 只要每周看看账本，看看出入库记录，掌握大的方向就可以了。 但是…… 有的人，就是不让自己省心啊！ 宣战吗？ 呵！真的是让人格外期待了呢！ “去作坊看看。” 姜云初走到了一半，突然回头看向了宁翰墨，“你去不去？” 实际操作，远远比理论知识，更加具有说服力。 人这一辈子啊，没有谁能一直顺风顺水，总要不断地总结经验啊。 “我能去？”宁翰墨瞪大了眼睛，又看了看自己的腿，现在那大铁箱子，还在上面锁着呢…… 他一个腿脚都不方便的人，去了不是添麻烦吗？ “顺子，邓子！”姜云初没给他答案，反而喊了他身边的两个人。 “奴才在！”两个人赶紧行礼，刚刚还在外面吃饭呢，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了。 “起来，候着。”姜云初回道。 随后看向了白芷，“上次那三十个好汉，都召集起来。” 三十个好汉…… 这个称呼，还真的是够匪的…… “是！”不过白芷回答得倒是痛快极了，怎么觉得，这又是找事儿去了呢？ 只是一会的功夫，外面的整齐的脚步声，就响了起来。 “这是……”姜云初听着这脚步声，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派人来抄家了呢。 不就是三十个人吗，怎么还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感觉。 “禀王妃，五十个人，行吗？”白芷走了进来，脸色有点不太对，事情的走向，她有点看不懂了。 姜云初站起身，也不问白芷了，而是直接走出了韵院，看到了院子外，那小小的地方，挤满了人，每个人的身上，都是一身黑色布衣，只是他们的气势，发生了不小的改变。 “距离上次见面，不过二十天，各位别来无恙啊。”姜云初好笑地看着，她好像明白白芷为何脸色不对了。 这……哪里是护院了？ 第37章 军人之魂 这就像是一只小型的军队，无论从气势上，还是从功夫上，都不是普通的护院可比。 他们来自战场，他们见惯了生死。 “见过王妃。”领头的人一喝，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这个人少了一只耳朵…… 身后的人，好像得到了什么引领。 “见过王妃。” 一时之间，倒了一大片，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姿势。 不同的是，他们每个人的身上，伤的位置不同。 有的少胳膊，有的缺耳朵，有的少手指头，有的少了眼睛。 这些都是轻伤，而那些少腿的人，还有一些重伤的人，没有办法这么整齐。 “起来，在我摄政王府，战士不需要跪。”姜云初郑重地说。 不是客气，不是不顾王法，更不是想要逆反这个时代。 这是她对战士的尊敬，是崇高的敬畏，是她混迹战场十几载，积累的军心。 “在外，该有的礼不可废，在王府，任何一名战士，都不需要跪，不需要行礼。”她看着犹豫的五十个人，又郑重地说了一遍。 “王妃，不合规矩。”那个领头的独耳人，虽然心中感动，可是这是规矩。 姜云初笑了笑，她的笑容有些狂妄，是一种意气风发，无人可比的狂妄。 “规矩？” “呵！” “先不说这摄政王府，我姜云初的话，就是规矩！” “我倒是想看看，在这摄政王府，我下的命令，何人敢问？何人敢驳？” 一时之间，她不像是一个深闺妇人，反而像战场上的将军，挥枪直下，一往无前的将军。 “我不敢。” …… 一个弱弱的声音，还有他慢慢举起的手，代表了说话来源。 “我也不敢。” 清脆的童音，娇娇憨憨，可可爱爱，配上脑袋上的铃铛声响，那萌萌的样子让人的内心，都软了下来。 刚刚的两道声音，正是宁翰墨和宁玥雪。 “站起来。”姜云初看向了五十个人。 所有人，在王妃的身上，好像看到了已经失踪的王爷。 虽然眼神冰冷，他们长相不同，气质不同，可是他们的身上，都有一股让人信服的能力。 “是！”那个领头的独耳，大声地喝了一句。 这一个“是”里，打破了世俗，打破了规矩。 但同时打破的，是他们和摄政王府的距离。 他们没有家，但他们能有更好的去处，他们可以拿到更高的月钱，有更好的生活。 但是！ 王爷失踪了，这偌大的摄政王府，老弱妇孺，需要人保护，那他们就守在王府，不让王府的人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今天，王妃的话，打破了他们的顾虑，也打乱了他们的内心。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女声，继续响起。 “顺子，让宁翰墨坐在凳子上。” 姜云初突然开口，没人知道她要做什么，刚刚集合人，不是要去找场子吗？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不着急的样子啊！ “坐好了。”回答她的不是顺子，而是宁翰墨。 他看着这五十个人，还有那浑身带着战意的女人，他六岁的年纪，第二次感受到了热血澎湃。 第一次是在，西寨赛马场。 今日，是第二次，没人出手，只是淡淡的话语，就足够他热血澎湃了。 “宁翰墨，你看着，看看他们每个人的眼睛，看看他们每个人的伤。” 姜云初走到了宁翰墨的身边，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严厉，没有平日里的嘲讽，也没有谆谆教导。 她第一次这么强势，不容拒绝的强势。 宁翰墨没有说话，看着每个人的眼睛，还有他们的伤口。 “他，为了救一个无辜女孩儿，耳朵中箭，只差一点点，就正中眉心。” 姜云初走到了领头的人面前，指着他受伤的耳朵。 “他，在五年前的战役中，打断了右臂。” “他，在八年前围剿山寨的时候，眼睛中毒，只救回来一只，而且视物并不清晰。” “还有他，五年前，护送你和王爷回王府的路上，遭受埋伏，胸腔中了刀伤，差一点活不过来。” …… 一个个人，一个个伤口，姜云初每次说的时候，就站在那个人的身边，她的声音很冷。 可在场的所有人，内心都好像置于火炉中。 那五十个汉子，在打仗的时候没有红眼，在受伤差一点一命呜呼的时候，依旧已经看淡了生死。 可是…… 在此刻！ 时隔这么久，依然有人记得，他们的伤口。 “宁翰墨，你记住，如果你选择了科考的路，我今日不会和你说这么多。” “但！” “你自己选择了战场。” “未来也许草席卷尸，也许荣归故里，也许满身伤残。” “但你自己选的路，未来不管发生什么，都要走下去。” “这是你的使命，也是你自己选择的道。” “善待英雄，不让未来的自己心寒。” 姜云初背对着宁翰墨，眼睛紧紧的闭上了，遮掩了她眸子里的情绪，更多的是不忍和不舍。 突然，她回身，眼睛直视宁翰墨。 那个坐在凳子上，还站不起来的少年，“你可记住了？” 宁翰墨被震撼了，以前这些人，他都见过，甚至还和伙伴们嘲笑过他们。 可今日才知道，他们的身上，是伤口，也是战绩，也是功勋。 “记住了！”一时之间，被推着长大。 姜云初想，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呢？ 他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啊！他应该有一个幸福的童年啊。 可是…… 时间给不了他们太久了，曹家只是一个口子，谁知道未来还有谁？ 她能扛着，让他成长，给他成长的时间，可他却注定没办法拥有童年了。 “你们是英雄，在摄政王府，英雄不跪。” 你们是英雄。 英雄不跪！ 句句入心，那五十个人的心，如同火炉中的炭火，滚烫。 “你们可记住了？” 姜云初的问句，就如同直入内心的冰，浇灭他们的炭火。 “是！” 五十个人，异口同声。 以前几年的消沉，不知所谓，不知前路。 突然直接好像唤醒了灵魂里的东西，那种东西一直滚烫。 他们知道，那是军魂！ 军人之魂。 士为知己者死！ 第38章 有洁癖 “今天，胭脂作坊的管事儿闹事儿，我需要三十个人，剩下的二十人，给我守好王府。” 姜云初直接下达了命令。 “是！”那个独耳的领头，立刻点出了二十九个人，加上他，正好三十个。 “下次轮换。”留下了四个字，让那些人都安静了下来。 之前没有去西寨赛马场的人，还有些惋惜，现在一点惋惜的情绪都没有了。 “顺子！抱好你们少爷，咱们出发！” “子午，看好玥玥，不许出府。” “是。”顺子和子午立刻答应下来。 姜云初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顺子抱着宁翰墨错半步的距离。 而白芷、紫苏、小邓子三个，比顺子还差半步。 身后，是那三十个伤退兵，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可是那杀伐气息，让人都绕道而行。 “王妃，怎么去？”紫苏愣了愣。 坐马车吗？ 这么多人，好像不太合适吧。 可是…… 就这么走着去？ 也不行吧。 姜云初看了看身后的众人。 “顺子邓子，抱你们少爷去第一辆马车。” “紫苏、素心，去第二辆马车。” “王妃，你呢？”紫苏有些急了，怎么她们坐马车，王妃走路？她还想多活几年了。 “哈哈。”姜云初看到紫苏的样子，在这严肃的场合，还是笑了出来。 她笑的一瞬间，刚刚的肃杀气息，突然就消散了一些。 “其他人！上马。”姜云初一声令下。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 在上次西寨赛马场的时候，姜云初找了渠道，买了马。 而且，这件事儿的渠道，还是宫里的皇上…… 这件事儿，无论是面子，还是里子，那都是说得过去的。 现在王府岌岌可危，她可不想找事儿。 “是！” 每个战士，都抚摸着边上的马，马啊，是人类最好的伙伴。 姜云初的马，是一匹枣红色的马，身材健硕高大，比在场的所有马都高大。 名为：烈焰！ 而且这匹马性子烈，桀骜不驯，很多驯马师都无功而返，姜云初花了三天的时间，彻底收服了这匹马。 让宁皇痛惜了很久。 这匹马，就是在宁皇的马场选出来的，也是她一眼就看中的。 “那是摄政王妃？”有人不敢置信地问。 “看错了吧，王妃怎么可能骑马呢。” 这个时代民风淳朴，女子的地位没有那么低，有能力的女子，甚至可以出去做工，而且也不用遮面和掩饰身份。 这也是姜云初很喜欢这个时代的原因。 “那就是摄政王妃，你们看到她身后的白芷姑娘吗？” “那身后的人，就是上次去赛马场的人。” “真的是！” “王府出事儿了！” 有的人，上次见过这些人，此刻看到了熟悉的面孔，立刻开始给大家普及。 之前曹家的事儿，已经被新的事儿遮掩了，热度已经慢慢下去了。 可是今天这么走一圈，那被遮掩的事儿，又被重新提了起来，还有那满京都的诉状，以及摄政王府的委屈，曹家的专横霸道。 一时之间，曹家花费了无数心力掩盖的事儿，又开始在日光下暴晒。 曹府的门前，烂菜叶子铺了一地。 “岂有此理，姜云初到底想干什么？”曹家大爷一脸的愤怒。 “太妃那递帖子了吗？” “现在还没有动静？” 下面的人一脸的小心翼翼，就连呼吸都是慢慢的，就怕因为快一点，招惹了大老爷。 “回老爷，太妃娘娘清修，任何人都递不进去东西，听说就是皇上去见，也被拒之门外了。” “递不进去？那就想办法递，她摄政王府闹出这样的事儿，她还有脸清修？”曹家大爷一拍桌子，那桌子立刻四分五裂，碎了一地。 小厮更不敢说话了，他能怎么办？ 那是寻常的地方吗？ 那是皇陵啊！ 皇上都退避三舍，谁敢过去闹事，是怕自己的脑袋在肩膀上，呆太久了吗？ 另外一边，姜云初骑马已经赶到了郊外的作坊。 “王妃。”一个老汉看到姜云初，然后把门打开了，马蹄声震响了整个作坊。 “方管事。”姜云初看到了屋子里，坐在上首的人，一脸淡然的说道。 那个被叫方管事的人，此刻脸上带着浅笑，没有了以前的唯唯诺诺，这人啊，伪装起来，恐怕就连自己都信了吧。 “王妃，来得可真快。” 方管事笑着，说话的时候，字里行间，没有了以往的尊重。 而且屋子的椅子上，坐着一堆人，这些人，都是作坊里的老人，也是这个作坊的主干力量。 “呵！怎么好叫各位管事久等呢！” 姜云初笑了笑，脸上的笑容带着温度啊，眼睛微微地眯着，手微微的挥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道白色的影子，从姜云初的身后窜出，如同一道白色的鬼影，在众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嘭”的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啊！”一声惨叫。 正是那个方管事，被白芷给扔到了地上。 姜云初耸了耸肩膀，一步，一步，一步…… 每走一步，那步子就好像迈在了管事的心上，她走到了高台处，一脸嫌弃地看了看方管事刚刚坐的椅子。 “本王妃……” 她笑了笑，不复刚刚的温度，扫视一圈，看向下面的人。 “有洁癖。” 一语双关！ 白芷立刻把那椅子，直接扔了出去，就和刚刚扔方管事一样。 紫苏找到了一把新的椅子，放到了高台上，顺便把那小桌子上的茶具，一同扔了…… “王妃，马车上带了我们的茶具，稍等片刻。”紫苏躬身，点点的笑着，一张脸上，看不出任何其他的意思。 姜云初点了点头，素心、紫苏、白芷，三个人站到了姜云初的身后。 而在姜云初的侧面，是宁翰墨坐着，腰身挺得直直的，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之前不好好养腿呢，不然现在估计都能走了。 现在抱着个铁箱子，好丢人啊！ “说说吧，什么情况。”姜云初接过茶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然后看向了下面的人。 “王妃，不觉得太过了吗？” 方管事现在才喘匀气，刚刚被扔下来的时候，剧烈的疼痛，让他感觉五脏都炸了。 第39章 报官，可以! “哈哈……”姜云初笑了起来，拿着帕子，挡着口鼻，她就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 “方管事，真会讲笑话。” 她笑完之后，看了看四周严肃的人，她淡淡地摇了摇头。 人啊！ 就是不能太心软。 之前的调查资料里，就有关于方管事的，他以前是曹府的人，但是他也是投奔太妃的人。 太妃娘娘保护了他的家人，在曹府将他救了出来，甚至将胭脂水粉作坊交给了他。 除了云管事那边的铺子，摄政王府最大的利益，就是来自胭脂水粉铺子。 没想到啊…… 太妃娘娘也免不了，做了一回东郭先生。 “王妃，这铺子是摄政王府的，但是所有的方子，以及胭脂水粉的出产，可都是因为我们这些管事。” “我们这些管事，既有功劳，也有苦劳。” 姜云初挑了挑眉，看着方管事一副大义凛然的架势。 有趣！ 太有趣了。 “王妃，不觉得该给这些管事儿提提月银吗？” 没有说自己，反而说了所有人。 倒是一个有勇有谋，还知道法不责众啊！ 可惜了…… 那是别人的法，可不是她姜云初的法。 “方管事已经提出来了，那你们的意思呢？”姜云初笑了笑，那一脸的温和模样，就好像邻家的姐姐，一眼一眸，扫视着所有人。 将那些管事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 “王妃，王府里我们供货的铺子，最是赚钱了，给管事们提一提工钱，也是应该的吧。” 一个肥肥胖胖的管事，站起了身，直言道。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别人，“其他人什么意见，过了这个村，以后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有什么意见，你们现在就提出来，省得本王妃还要一次次跑。” 她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她很懒的，有那时间看看书，练练字不香吗？ “王妃，我也觉得，该提工钱。” “王妃……” “我……” …… 随着姜云初的话落，站起来的人，足足有二十来个。 很好！ “其他人呢？现在要是不站起来，那以后……可就没有提月钱的机会了。” 姜云初继续说，她笑着，可是那笑容不达眼底。 宁翰墨打了一个哆嗦，努力挪动身体，向另一边靠去。 这帮人…… 要死了！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每次他犯浑的时候，姜云初就是这个表情，之后的结果，不言而喻，反正最后惨的都是自己！ “你怎么说？”姜云初指了指一个老人。 那个老人看到姜云初的眼神，这才知道是点了自己。 “王妃，我老了，我的月钱够，我不想提月钱。” 姜云初挑了挑眉，“想要提月钱的人，都站到那边去，别挡着视线。” 刚刚站起来的人，统统都看向了方管事。 而方管事那张扬的模样，立刻大摇大摆地站到了一边。 姜云初的笑着摇了摇头，还真是标准的小人得志啊。 “你们……不想提月钱吗？”剩下的人，只有六个，还有一个是刚刚问的老人。 “回王妃，小子本是一个孤儿，是王府养大了我，我不要月钱。” 说话的人，年纪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脸上晒得很黑，可是一双眼睛，却很坚定很有神。 “你们呢？”姜云初看向了其他四个人。 那四个人，有两个妇人，有两个中年男子。 “回王妃，我男人腿有残疾，是王府不嫌弃，给我们安置到了这里，我们不要月钱。” 另外的两个人，也是点了点头，不过没有说话。 有些人，是情，能记住情，能感恩。 有些人，看着像人，可却狼心狗肺，或者…… 一开始，就分属不同阵营罢了。 恐怕，曹府那边也要狗急跳墙了呢，倒是比自己想的要早啊！ “摄政王府所属。” 突然，姜云初大喝一声。 “在！” 外面那震天的声音，只有三十个人，却喊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 “把这些人，给我单独关在屋子里，每个人看着一个，不给吃，不给喝，不给睡。” “我倒是想看看，你们……” “呵！是人是鬼！” 姜云初的笑了，这个笑，可不是刚刚的淡然笑容，而是狂妄的笑容。 她就是有狂妄的资本！ 斗吗？ 与天斗，奇傻无比。 与傻子斗，其乐无穷啊！ “王妃，我们可没卖给作坊，你们这样做，我们可是要报官的！” 那个方管事，一脸的正义，带着身后的人，愤怒地看向了姜云初。 “报官呀。” 姜云初的手指，轻轻的磨搓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她不习惯长长的指甲，早就让紫苏给剪干净了，粉嫩圆润的手指头，在她的下巴上，就好像在跳舞一般。 “素心！” 姜云初喊了一句。 “在！”上一次的西寨赛马场，她负责守在王府，没有感觉到紫苏和白芷说得惊心动魄。 今天的场景，她很期待，心跳都有些快。 “官找来了吗？” 不是报官吗？ 我给你送过来了，你都少了报这个步骤。 “回王妃，京兆府的人，已经到了。”素心立刻禀报，刚刚在王妃进入屋子里的时候，京兆府的人，就已经到了。 “那就让这帮人，该报官的报官，别让人说咱王府仗势欺人！”姜云初摆弄着手指头，一脸淡笑地看着下面的十多个人。 报官，可以！ 报信，呵，那就得问问我摄政王府的人了。 “是！”素心忍着笑，看向了方管事。 “京兆府的人，会一个个房间走一圈的，到时候各位管事有什么冤情，大可以和京兆府的大人们说。” 素心看了看那十几个人，然后才看向了领头的独耳。 独耳更是简单，直接一挥手，“带走！” 带走…… 那一个个的人，立刻被分开了，每个人一个屋子，所有人都被分开，就算是想说话，想联系，也已经来不及了。 姜云初的出手，直接打了他们一个猝不及防。 这里面，有人是真的贪心。 但有的人，可不是贪心那么简单了。 贪心的人，打发走就行了，但那些挂着贪心的幌子，干着背叛的事儿，那…… 就不要怪她，没有手下留情了。 第40章 你怎么不让我直接去死呢? “你们先回去吧，把各自负责的事儿，报给素心。”姜云初对那六个管事的说。 刚刚还满满当当的屋子，突然之间走了一个干净，空落落的。 “禀王妃，这作坊的方子都被方管事压着，还有一些流程，少不了其中的人啊。” 那个老人叹了一口气，摄政王府先不说赚不赚钱，但是从来没有少过工钱。 就算是最难的时候，太妃娘娘也没有为难过他们。 那些人，又是何必呢？ 姜云初笑着摇了摇头，“您老有心了，不过我早就想整理作坊了，他们也算是给了我一个理由。” “你们安心回去歇着，这边有了结果，自然会告诉你们。” 王府的胭脂水粉作坊，已经好久没有出新的了，现在铺子里没有上新，生意已经被抢了大半。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 一年前，曹家开了胭脂水粉铺子，每三个月，都会有新品上新，只要摄政王府有的，曹家的铺子里，都能找得到。 要说这里面没有鬼，恐怕…… 也只有鬼才信吧？ “是！”六个人退出了屋子。 屋子里，除了几个丫鬟和宁翰墨的人外，就没有别人了。 门外被摄政王府的人守着，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姜云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其实，她不喜欢处理这样的事儿，她更喜欢上战场，奋勇杀敌，要么赢，要么死。 可摄政王府这个摊子，她放不下，也不能放下啊。 “你累了吧。”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悄悄的问道。 姜云初抬头，看向了身边的位置，“心累吧。” “我不喜欢这样的事儿，也不喜欢算计，有钱一起赚多好啊。” “可是……”宁翰墨想说什么，可是又不知道自己说的对不对。 “说。”姜云初低下头，靠在椅子的后背上，整个人软趴趴的，哪有刚刚霸气凌然的样子。 “利益的纷争，阵营的不同，一旦选择了，就身不由己。” 宁翰墨的话，让姜云初笑了笑。 是呀，身不由己，才是最可怕的啊！ “所以啊，我们做什么，凭借的是本心，万万不要将自己置于这个境地，也不要让自己的良心出现裂痕吧。” 她知道，这些话，不该说，不能说。 可相比起他能建功立业，相比起他能功成名就，她更希望他当一个人。 一个午夜轮回，不怕鬼叫门的人。 一个能遵从本心，一心向善的人。 “我知道的。”宁翰墨拍了拍她的肩膀，是这个少年，第一次如此亲近她的动作。 姜云初笑了笑，有儿如此，真好。 “王妃，京兆府尹求见。”独耳敲了敲门，对屋子里的姜云初说。 “请。”姜云初只说了一个字，整理了一下衣衫，坐姿都变了，现在的她，带上了王妃的面具。 她代表着整个摄政王府。 “顺子，带少爷去外面熟悉熟悉作坊的流程。”姜云初对顺子嘱咐了一句。 宁翰墨那么聪明，立刻意识到了，可能下面的谈话，不适合他知道。 他立刻伸出了自己的手，示意顺子带他离开，还叫走了邓子。 “参见王妃。”京兆府尹。 姜云初站起身，然后走下了刚刚的高台，站在了京兆府尹的面前。 “谢谢了。” 她的声音很轻，别人根本听不到，而且没有什么温度，如果不了解的人，恐怕都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心道谢。 “一家人。” 京兆府尹这个时候抬头，那双虎目直直的看向了姜云初。 京兆府尹，是康家人。 准确地说，是康二外祖父家的独子，只此一个独枝了。 “准备什么时候回康家，还没做好准备吗？”康礼看着眼前的姜云初，那一直虎着的脸，此刻微微的柔和了一些。 虽然他听闻了她的事迹，无论是大闹西寨赛马场，还是申冤鼓，亦或者今日。 她都不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可偏偏回康家，她是推了又推。 “准备？”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她不是需要做回康家的准备，而是需要做知道所有事情的准备。 现在的她，还没有足够的底气应对。 总想着，能晚一天知道，也还是不错的吧。 “明日，你大舅舅会拜访王府。” 康礼看到姜云初的表情，知道她还没有准备好，不过想到一些事儿，也得给孩子敲个警钟了。 “这么急？”姜云初坐下了，然后泡了一杯茶，直接递给了康礼。 理论上，也是要叫舅舅的。 大舅舅这么急，恐怕事情已经到了稳不住的地步吗？ “放宽心，倒不是别的事儿，估计是要给你送去一个麻烦。” 就在这时…… 【叮，变形任务目标：康家所有孩子。】 【任务成功：获得积分；任务失败：寿命减少三十年！】 减少三十年…… 你怎么不让我直接去死呢？ 一时之间，姜云初的脸都黑了，整个人都充斥在一种莫名愤怒的情绪里。 “云初，怎么了？”康礼有些担心，刚刚还挺好的，云初突然脸色变了，可是哪里不舒服了？ 康家这么多年，没管云初，不是不想管，而是不能管。 自己家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更何况，她可是康樱的孩子啊。 那个名动京都的才女康樱啊！ 当年，有多少名门才子，为她趋之若鹜，奈何她早早的销香玉陨啊。 “没事儿！”姜云初抬了一下手。 此刻她只想要玉石俱焚…… 昨天还感叹自己的十年寿命保住了，今天就要为自己即将失去的三十年寿命，而担惊受怕。 大不了…… 老娘不干了！ 可是想想刚刚四岁的玥玥，还有只有六岁的宁翰墨，她的心又是一痛。 “那些人，还要麻烦舅舅了，关恐怕是关不了太久，明天必须知道结果。” 不光王府不能让曹家抓到把柄，就是京兆府，也不能。 “放心吧，我们有分寸。”康礼点了点头。 回去的时候，姜云初的脑海中，是系统任务的事儿，还有胭脂水粉作坊的事儿。 现在所有产品，都已经进入落后的阶段，她如果想要改变，就要从根本上改。 不光是产品，还有管理，都需要改变，这件事儿出现一次就够了，足以让她警醒。 第41章 那你疼他们，会超过我吗? “紫苏，去买我需要的东西。” “这个图纸，交给云管事，让那边给我做出来。” 姜云初回到王府，立刻交给了紫苏几张纸，有的纸上，都是图形，一个个的图形，画的不知道是什么。 剩下的就简单一些了，是一些材料，而且这些都不贵。 “奴婢这就去安排。”紫苏离开了。 “子午，让人把偏院收拾出来，明天有客人要来。”姜云初叹了一口气，咋说呢，她有选择的权利吗？ “是！”子午领命出去了。 “谁要来啊？”宁翰墨喝了一口梅子汤，酸酸甜甜的味道，可太解暑了。 “康家的人，不知道有几个孩子，可能要过来拜访，或者留下来和你一起学习。” 姜云初没有想瞒着他，他现在有足够的独立思考能力，很多事情，已经可以做主了。 “你有什么意见？” 宁翰墨喝梅子汤的动作顿了顿，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他的眼睛看着别处，一脸淡然地说，“那你疼他们，会超过我吗？” 他已经比不过玥玥了，不过玥玥是小姑娘，他才不和她计较呢！ 但外面的狗子，可不能超过他。 姜云初看着小家伙，小家伙那偷偷看她的眼神，一脸小心翼翼的样子。 她无奈地笑了笑，“我都没见过！” 宁翰墨好像某种意义上，得到了心里的安慰。 “没事儿，你见过，也肯定更疼我，我这么好的孩子，可没有几个。” 如果不是小家伙小心翼翼地试探，她还真就相信了。 不过…… 姜云初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那是，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孩子。” “我姜云初的崽崽，自然是最好的，哪里有和别人比啊！” 宁翰墨在第一句话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等听完第二句话的时候，整个小脸上都是笑容，不过还是忍着上扬的嘴角，“咳咳，虽然我那么好，但是咱们还是要低调点儿。” “不然康府的孩子，该……” “对，自卑。” “就是你之前讲的，康府的孩子该自卑了，到时候你没办法交代怎么办。” 姜云初现在可不敢笑，只能一脸严肃的点了点头，看着被夸奖了，尾巴已经翘到天上的小朋友，她的内心早就已经笑做一团。 “姜云初，你放心，我会和他们好好相处的，就算是他们笨，我也会教他们的。” “他们要是不听话，我会帮你看着的。” “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小小的孩子，将自己的胸脯拍得啪啪响，整个脸上都是接下了这帮调皮孩子的样子。 姜云初揉了揉他的脑袋，那三十年的寿命，好像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看着一帮孩子，从黑暗走向光明，从地狱，用自己的力气爬出来，何尝不是她重生的意义呢？ 罢了！ 就这样吧。 姜云初看着宁翰墨，这个孩子，真的是处处有惊喜。 在不自觉的时候，给了自己力量，和前进的动力。 “云初！”一个脆脆的小声音，小家伙委屈地嘟着脸，肉乎乎的小脸，不自觉地皱成了一团。 姜云初把小丫头抱进怀里，“谁惹我们玥玥了？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她用帕子，把她脸上的污渍擦干净，随后温和地问。 宁翰墨也看着，之前羡慕玥玥的待遇，现在他不羡慕了。 他是男人，身上要扛起王府的，怎么能和一个小丫头争宠呢？ “你们出去玩儿，都不带玥玥，玥玥也想出去玩儿。”宁玥雪有些不高兴了，每次都是云初和哥哥出去，可是每次自己都只能在王府里。 那些人一点都不好玩，每天的游戏，都玩够了，她也想在云初的身边，她也可以给云初帮忙的。 “哦？玥玥不高兴了啊。”姜云初皱了皱眉，一脸不解的样子。 只是，就很好像变魔术一样，从她的身后，变出来一根糖葫芦。 她把糖葫芦，在玥玥的眼前晃了晃，“那这糖葫芦，能不能让玥玥高兴一点点呢？” “糖葫芦！” “云初真棒，云初最好了。” “云初，玥玥最爱你了，可爱可爱了，特别特别爱。” 小丫头摇头晃脑的样子，萌翻了很多人，随后还在姜云初的脸上，亲了一下，那大大mua~声，让姜云初忍不住笑了起来。 “古灵精怪，让子午看着吃，棍棍吃完了，一定要扔，坐好了吃。” 姜云初还没嘱咐完，玥玥立刻开口，“我知道，吃的时候不许动，吃完了要喝水，不然牙牙会长小虫虫。” “知道就好，去吧。” 姜云初把她放到地上，小心的把糖葫芦放到她的手里，看着小家伙不老实，一蹦一跳的出屋，不过子午就在外面守着，刚刚的话，其实是说给子午的，玥玥年纪小，她能控制自己什么？ “羡慕拉？” 姜云初转身，看向了宁翰墨。 他刚刚吞咽的动作，姜云初可没有错过。 宁翰墨摇了摇头，“我才没有，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吃这种小丫头才吃的东西呢？” 就是他的目光，一直看着院子里，吃糖葫芦的玥玥。 强制自己转头，可是目光也不受控制一样。 “那……这根你不要啊？” 姜云初又一次变了魔术，她手上明明什么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出现东西呢？ 宁翰墨瞪大了眼睛。 “你……” “给我的吗？” 上一次，还是姜云初回门的时候，她答应了玥玥买糖葫芦，顺便也给自己买了。 可这一次，自己可没要啊。 她也给自己买了吗？ 那她是不是有一些心疼自己了？ 宁翰墨的小脑袋瓜里，过着各种想法。 “要不要！”姜云初递到了宁翰墨的面前。 可是宁翰墨摇了摇头，“姜云初，你吃吧，你们女孩子最喜欢吃了。” “玥玥是女孩子，你也是。” “你自己吃。” 小家伙，板着一张脸，还没开始上课呢，怎么就像一个小夫子了？ 一板一眼的样子，可爱极了。 “小家伙，云初可是会变魔术的人啊。” 姜云初笑呵呵的，内心还是很高兴的，他们剑拔弩张的日子，好像从那次体验生活，就一去不复返了。 第42章 紫苏的多嘴 她不用强制自己伪装坚强，而他也不用为了恶作剧而恶作剧。 “你还有？”宁翰墨可不那么好骗，这都是杂耍，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 哪有什么无中生有啊！ “当当当当！” “看。” 姜云初笑哈哈的，然后又变出来一根。 “我说有的吧。” “别人的话，你可以不信，但是云初的话，你要永远相信。” 姜云初点了点他的脑门，然后把糖葫芦伸出去，“干杯。” 宁翰墨学着她的样子，糖葫芦互相碰了一下，两个人的嘴角，都勾起了弧度。 “紫苏，把那些都拿出去，给大家分了吧，不能给玥玥了，吃多了蛀牙。”姜云初笑着对紫苏说道。 “是！” 紫苏点了点头，回到小屋里，扛着那糖葫芦的架子，直接走去了外面，一根一根的给大家发了下去。 王妃从作坊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一个卖糖葫芦的大爷，走路的时候，没走稳，脚脖子崴了。 王妃让人给那人按了脚，还买了他所有的糖葫芦。 其实随着接触的时间，她们才发现，王妃是这个世界上，最最温暖的人。 王妃说过，“做什么事儿，都要发自本心，才不会让自己后悔。” 王妃说过，“与人为善，于己为善。” 王妃说过，“待人宽容，延绵后辈。” 但！ 王妃也说过，“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王妃也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女子报仇，当天都迟。” 王妃也说过，“神挡杀神，佛挡弑佛。” 她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的目标，她好像总是能说动人心，在她的身边，别说是少爷和小姐了，就是她们这些丫鬟，都能感觉到安全和踏实。 有这样的王妃，王府三生有幸。 第二日，一早。 康府那边的马车，就来到了摄政王府。 姜云初没有出去迎接，不合规矩，不过她特意安排了荷苑，现在正是荷花盛开的时候，一池子的荷花竞相开放，红色的、黑色的、白色的鱼，在池子里面游来游去，也不怕人，一直都是等着投喂的状态。 “这边请。”紫苏一身浅紫色的纱裙，一脸上都是柔和的笑容，为人待物，都让人感到舒服。 “有劳了。”康府的大夫人，一脸温和地看着紫苏，笑着点了点头。 从一个丫鬟的态度上来看，就知道云初在王府的地位，也知道她的管家如何。 现在看到这样，回去说给婆母听，婆母也会放心一些了。 “王妃在王府很好，王妃看上去有些冷，不过心地很好，非常柔软，并且非常护短。” 这些不是姜云初让她说的，但是…… 姜家和王妃的往来很少，除了那次王妃的继母过来一次，姜家就没有人过来了。 王妃嫁过来，时间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了。 现在已经半年多了，王府里的一切，都发生了改变，小姐爱笑了，少爷懂事了，就是她们这些丫鬟，还有那些护院，每个人不是在苍苍度日，都有了精气神。 这些都是因为王妃，她虽然是一个丫鬟，可她希望王妃能好，希望王妃有很多人疼爱。 “昨日王妃得到消息，原本是要去巡视铺子的，特意把时间推后了。” “虽然这边不是王妃的韵院，但整个王府，现在荷苑是最美的，昨天王妃就吩咐人，定了菜单，修整了院子。” 紫苏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是闪亮的，说话得很温和，如山涧的泉水，不光解渴，还带着甘甜。 “好丫头。”大夫人抓住紫苏的手，轻轻的拍了拍。 康家的人都很平和，没有那些深宅大院的钩心斗角，可她一个康家的大夫人，也不是一个傻子，自然能听出紫苏的意思。 可就是因为听出来了，心里才更高兴。 紫苏是王府给云初的丫鬟，能让紫苏担着被骂的风险，说出了这一番话，那是真的对云初好的。 同时，心里也有些心酸。 她可是将军府和前丞相府的小姐啊，怎么会沦落到让丫鬟心疼的地步呢！ “紫苏没有别的想法，如果有唐突之处，还请康家大爷和夫人见谅。” 紫苏说完后，就走到了前面，给几个人引路，不再多话。 这一次来的人不多，但是也不少…… 主要是康家大房的孩子比较多，今天家里的四个孩子，都跟过来了。 “禀王妃，康家大爷和大夫人带着孩子过来了。”紫苏站在门口禀报。 “请。”姜云初怕玥玥掉进湖里，正拽着孩子喂鱼呢。 “先放下，来客人了，云初怎么教的？”姜云初温和地对玥玥说。 对女孩儿子，一贯都是娇惯的，她从来都没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在她大华夏，女人也顶半边天。 “康家舅祖父好，舅祖母好，各位舅舅，姨姨好。” 小姑娘有模有样地行了礼，小脸肉嘟嘟的，白乎乎的，好像……白色的包子…… 让人忍不住，想要亲一亲。 今天头发上，是姜云初编的两条蝎子辫，在发尾的地方，用大红色的铃铛头绳扎好。 每次小脑袋晃动的时候，都能听见清脆的铃铛声。 “这孩子也太乖了，快让舅祖母看看。”大夫人现在眼睛都冒星星了。 这到底是什么绝世大萌宝儿啊。 那乖乖的样子，直接能让人的心底发软啊。 “舅祖母，你好美啊，不是舅母吗？为什么要叫舅祖母啊？”玥玥那呆萌的样子，别说，直接击中了大舅母的心巴上…… “哈哈，这小丫头，真是会说话啊，我都想给带回康家养着了。” 玥玥这一听，刚刚能说会道的小嘴立刻扁了。 “呜呜……虽然舅祖母很美，但是我喜欢云初，我想和云初在一起，我不要离开云初。” 小家伙的眼眶里，都是眼泪。 康家大夫人，立刻慌了，这怎么办啊？ 姜云初伸手，“大舅母，让我抱抱吧。” 无论是宁翰墨还是宁玥雪，他们两个从小在太妃身边长大，从来没有感受过父母的疼爱是什么样子，他们都很黏自己，只要不离开自己身边，他们可以把人哄上天。 但万万不能提的，就是让他们离开自己身边。 以前只有一个玥玥，现在宁翰墨也是这样的。 第43章 担忧的宁翰墨(加更1) “云初，你不会把玥玥送走，对吗？”小丫头抽着鼻子，小脑袋看着姜云初。 姜云初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小哭包，舅祖母只是喜欢你，打了一个比方，并不是要带你走。” “而且，云初也不同意啊，云初之前不是答应过吗？” “无论什么时候，云初都不会和你分开的，对不对？” 最近两个月，玥玥已经不经常问这个问题了，以前几乎三两天，就要问一嘴，就怕姜云初扔下她。 孩子确实大量的安全感。 “你叫玥玥是吗？舅祖母只是开个玩笑，是因为太喜欢你了，不会把你和云初分开，不哭了好不好？” 大夫人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惹了祸事。 姜云初抱着玥玥，笑着摇了摇头，“无碍，孩子缺失太多的安全感，现在她信任的人，只有我，所以离不开我。” “这些时日，荷苑的风景不错，我们不要在这里站着了，去亭子那边坐一坐，喝喝清茶，吃吃点心。” 姜云初笑了笑，让紫苏引着人过去。 她先给玥玥擦干净脸，然后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相信别人，不相信云初啊。” “云初都没有说话，你就哭了？” “该罚！” “罚你什么好呢？” “今天的绿豆糕不许吃了，好不好？” 玥玥笑嘻嘻的，点了点头，小铃铛叮叮当当，几声脆响。 只要不离开云初，什么都好！ “好，玥玥不吃，以后玥玥都相信云初。” 小丫头现在恢复了情绪，没有刚刚哭泣包的样子了，云初拉着她，这才走到了亭子里。 “让大舅舅和大舅母久等了。”姜云初的笑着入座。 现在她是王妃的身份，是皇家的媳妇，和众人行礼，是万万不能的。 “免了，不用行礼了。” 看到康家的人起身，她赶紧说道。 “坐吧，尝尝我做的绿豆糕，还有芙蓉片，看看合不合口味。”姜云初笑了笑，指了指两道点心。 芙蓉片稍微有些甜，更加适合十来岁的孩子，她也是特意给那几个孩子做的。 宁翰墨倒是喜欢吃，不过玥玥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喜欢甜的东西，但又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导致她对糕点很挑剔。 “这绿豆糕不错，软糯还不甜。”大夫人眼睛一亮。 和家里的味道不同，家里的绿豆糕，不管怎么做，口感都有一些粗糙，云初做的倒是很细腻，入口即化。 “玥玥喜欢吃，我总是会做一些备着，小孩儿饿得快，省得他们满府找吃的。”姜云初无奈地摇了摇头。 以前不养孩子，自然不知道养孩子也是一件体力活。 不过现在好像很多事儿，已经形成了习惯，她不做的话，好像还不太舒服。 人啊！ 一旦适应了什么角色，就会不由自主地带入。 “玥玥喜欢吃啊，给，玥玥吃。”康紫薇拿起一块绿豆糕，想要递给玥玥。 可是玥玥咽了咽口水，赶紧摇了摇手。 “姨姨吃，玥玥答应了云初，今天不能吃。”小丫头虽然调皮一些，古灵精怪一些，但是她是一个守信用的孩子。 尤其是和云初的约定，她都会努力的完成。 “不能吃吗？”康紫薇看向了姜云初，有些不理解。 姜云初笑了笑，“这是我和玥玥约定。” 两方达到了约定，她就不会反悔。 玥玥的年纪很小，很多大道理还讲不通，但是她和她讲过，但凡有了约定，不论什么原因，都要遵守。 人无信不立。 “姜云初明日肯定只做绿豆糕，明日玥玥就可以吃了。” 这个时候，院子的门口，出现了两个身影，顺子一身灰色的衣服，怀里还抱着宁翰墨。 原本宁翰墨不想过来，毕竟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实在算不上雅观。 可是…… 他有点不放心，万一姜云初发现，康府的狗子更加听话贴心呢？ 毕竟他想了想，自己以前真的不太听话，还总是恶作剧。 那自己是不是就失宠了？ 那怎么行呢？ 什么雅观不雅观，现在紧急时候，怎么能管这些？ 就吩咐顺子，抱着他来到了荷苑。 “你不是说了，不过来？”姜云初让顺子去一边喝茶，荷苑有些远，先让顺子顺口气。 要不是前些日子的锻炼，顺子估计能半路累得咽了气。 “第一次见面，我怎么能缺席呢？” “小子见过舅祖父，见过舅祖母，这腿站不起来，舅祖父和舅祖母，不要见怪。”宁翰墨的笑着一张脸。 了解他的人，都忍不住憋笑。 姜云初想了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默默地把芙蓉片换了一个地方。 哼！ 又一个不信任的人！ 宁翰墨对姜云初讨好的笑笑，不过却也没动桌子上的芙蓉片。 康家大舅舅和大舅母对视一眼，这是京都五大纨绔之首？ 这还是小魔王宁翰墨吗？ 确定不是换了一个芯子吗？ 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听话的好孩子啊，如此知礼数啊。 比自家的两个孩子，可是强了太多了。 “乖孩子。”大夫人赶紧回答，看着那一对孩子，她着实是喜欢，之前把孩子送到王府，心里还有些忐忑，可是看到这两个孩子，她这心里呀，就踏实多了。 看看这小魔王，都被云初教得这么好，自家那两个小魔头，估计也能教好吧？ 虽然心里有些不踏实。 宁翰墨虽然是摄政王府的独苗苗，但是并没有册封，外人叫他少爷，家里人也就当孩子了。 但是姜云初确是走过皇家玉蝶的王妃，即使是家里人，那也是要行礼的。 “云初，大舅舅有一事相求。”康廉脸色微红，可是这件事儿，不得不说啊。 姜云初抬头，鼻翼间，都是浮动的荷花香。 “哪个孩子留下？”她直接问了一句。 康廉瞪了瞪眼睛，这…… 他昨天才下定决心，想将孩子送过来，云初怎么会知道？ 姜云初说完后，也有些后悔了，是这个环境太好了，也是在古代太久了，让她失去了防备心。 对宁翰墨和玥玥掏心掏肺习惯了，反而忘记了本能的防备。 她在自己的内心记下了，以后万万不能大意！ 第44章 生死契(加更2) “你看看，四个都留下，行吗？” 就在这个时候，大舅母突然张口了，以前康府是想让云初自己二选一，不管是留下小五还是小六，都看眼缘。 自从看了玥玥和宁翰墨后，大夫人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不求自己的孩子能大富大贵，身居高位，她是一个母亲，是他们的亲娘啊。 康家，不需要他们锦上添花了，只要他们懂礼数，知礼节，以后过上他们自己想走的路，她这个当娘的，就心满意足了。 “四个？”姜云初有些惊讶了。 大夫人赶紧起身，拉了拉刚刚说话的姑娘，“这是我三姑娘，康紫薇。” 随后又介绍了在康紫薇身边的姑娘，“这是我四姑娘，康乃馨。” “这是小五和小六，他们是双生子，长得像，而且很皮，康文和康武。” 主要是这两个孩子实在太像了，她很多时候，都分不出来，到底是哪个调皮捣蛋。 大夫人看了看四个孩子，“大姑娘和二姑娘已经出嫁了，都嫁到老太太娘家那边了，江南。” 江南…… 也代表了康家的态度，他们远离纷争，就算是自家姑娘出嫁，也走出了京都。 这是一个信号，不掺和朝堂中的事儿。 不得不说，康家有一根定海神针啊！ “四个！” 姜云初看了看那四个孩子，女孩儿倒是很欣喜的样子，尤其是康三姑娘，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随即眼睛都亮了起来。 只是康文和康武，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一看也是熊孩子啊。 不能用“也”。 毕竟自家宁翰墨同学，已经脱离了熊孩子的行列，现在无比贴心。 “怎么？姑娘不行吗？”大夫人眨了眨眼睛。 以前他们商量的是，让小五或小六留下一个。 毕竟她不知道云初的为人，甚至十八年了，她也是第一次见姜云初。 看到姜云初的样子，就能想起来康樱，她们母女两个，实在是太像了。 那个才女，让当年多少闺阁女子黯然失色？ 可是见过之后，她的决定有了改变。 无论三姑娘和四姑娘嫁到哪里，有了王妃亲自调教这一点，就足以让她们的婆家，不敢对她们不好。 父母之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也不是不行。”姜云初想了想，本来她心里也有准备上，毕竟昨天的叮，可是说了，是康家全部的孩子…… 现在只是一个大房…… 想了想，后续估计还有别的孩子过来。 “来王府学习，可以。” “但是我有条件。”姜云初淡淡的说道。 随后向后看了一眼紫苏，紫苏立刻拿出了几张纸。 “大舅舅和大舅母，还是先看看，再决定吧。” 她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了刚刚的温度，现在是谈条件的时候，刚刚是家里人聚聚。 在契约的上面，有巨大的三个字，警醒看的人。 生死契 在下面，罗列着各个条件。 “一、凡送入春花学院，每月回家探望一次，时间为二天。” “二、学院所有教学，家长不得干涉（做什么、学什么、看什么、干什么）。” “三、体罚、刑罚、打骂，除非各家长直接领人退学，否则不得进行干涉。” …… 一条条，一共罗列了十条。 每一条，都是强制的规定，违反者，领人直接走。 只要在学校一天，就得听她的安排。 “哦，还有我们春花学院，一年两个学期，一个学期的入学银子为五两。”姜云初敲了敲桌子，她的教学方式有些特殊，需要大量的工具和用品，这些都是需要特殊采买的。 五两…… 那一个孩子，一年光费用，就需要十两银子。 大夫人有些犹豫，就在这时。 康紫薇站起身，“我想来。” 大夫人看着自家的三姑娘，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怎么不疼呢？ 可是这条件实在太苛刻了，孩子们能受得住吗？ 玥玥和宁翰墨都老实的呆着，只有康文和康武，一脸的幸灾乐祸。 爹娘那么疼他们，怎么可能会送到火坑呢？ 康大舅突然说话了，“我同意。” 大夫人看了看两个女儿期待的目光，也无奈地点了点头，“我也同意。” “什么？” “爹娘，你们是不是疯了啊。” “这都是什么规则，生死不论啊，生死契约，是想让我们两个死吗？” “我们死了，谁给你们养老送终啊！” 康文和康武的不断的吵吵声，吵得姜云初头疼。 “白芷！”姜云初冷冷地喊了一声。 “在！” 白芷立刻出现了，随后，就好像拎小鸡一样，拎着康文和康武后脖子的衣服，直接打了一个结，随后就挂在了树上。 这个结打得很科学，既能让他们还保持呼吸，可也喊不出来了。 瞬间觉得，空气都安静下来了。 “让大舅舅和大舅母见笑了……”姜云初淡定而礼貌地笑了笑。 见不见笑不知道，现在康家大舅母的心里，就是有些慌慌的，怎么也不踏实啊。 孩子放到王府，会不会缺胳膊断腿啊？ 别说别人了，就是宁翰墨此刻都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一副没眼看的样子，心里也忍不住庆幸。 “果然姜云初还是最喜欢我的，他都没有被这么对待过呢。” “外面的狗子，永远都无法撼动他的地位。” 只是，这些话他都是在心里想的，姜云初自然不会想到，只是一会的功夫，宁翰墨会脑补这么多。 “签吗？” 姜云初笑得一脸温和，只是让对面的四个人，都纷纷打了一个寒战。 “紫薇啊，要不……”大舅母想要劝劝自家孩子，男孩子皮一点儿，皮糙肉厚的，打了也就打了。 可是这姑娘家家的，这要是受点伤，以后怎么办啊？ 康紫薇笑了笑，站起了身，对着父母躬身行了一礼。 “求父亲、母亲成全。” 她和大姐姐二姐姐不同，她想过一个特别的人生，她不想到了年纪就出嫁，相夫教子，伺候公婆。 这样的日子，她看够了，也不想过。 而…… 云初姐姐，让她看到了另外一份希望，她怎么能不抓住呢？ 她想像云初姐姐一样，有能力，更有底气。 第45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加更3) “这……”大夫人的脸色有些发红，看到自家三姑娘这样，怎么能不着急呢？ 家里原本也只是想送一个孩子过来，是他们看到了王府里的两个孩子，被教导得很好，这才起了别的心思。 可是一个生死契，一个树上挂的双生子。 …… 很难不让她打退堂鼓，毕竟她是他们的母亲啊。 “云初姐姐，求您收留，我一定会努力学习。” 康紫薇的眼神很坚定，只是投过来的眼神，姜云初就知道，她是一个心智坚定的人，她的眼神里，充满了希望和向往。 在这个时代里，很少有姑娘带着这样的目光。 “你父亲母亲同意，我自然没意见。”姜云初摆了摆手。 她喜欢这样的姑娘，知道自己要什么，有清晰的目标和向往。 但…… 她只是一个姐姐，还不是亲姐姐，自然无法承担她的未来。 “紫薇啊，姑娘和皮猴子不同！”大夫人站起身，拉着自家的三姑娘，小声地说着。 脸上的焦急神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奈何，康紫薇看了看犹豫的两个人，她直接跪到了地上。 “父亲，母亲，让女儿任性一次吧。” “女儿看多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也看到了姐姐们的未来，到了年纪成婚生子。” “出嫁从夫，夫亡从子。” “可女儿想遵从自己，姑娘就不是人了吗？就没有想法了吗？从出生就从这从那，一直到死。” “这样的路，女儿看够了，可也不想走。” 康紫薇低着头，大滴大滴的泪水，从眼睛里滚落，她不敢抬头，从小到大，这是第一次忤逆父母。 可她想为自己，任性一次，哪怕，只有这么一次，不从任何人，只从自己的内心。 而她也知道，这一次，是仅有的机会，如果放弃了，那她一辈子就和姐姐们一样了。 “啪啪啪！” 一阵鼓掌声，从旁边的位置响起。 康大舅舅和大舅母都看向了旁边，他们的内心是震撼的，女儿的话，在和他们受到的文化，形成了一股冲击。 相比起别的府来说，康府已经是很自由的府邸了。 这些姑娘们，有自己的选择权，甚至将来，也会相看人，而不是盲婚哑嫁。 但…… 康紫薇猛然抬起头，看到了一脸笑意的姐姐，她有些呆，眼泪就在她的脸上挂着，在阳光的照射下，晶莹剔透。 “说得好。”姜云初从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也从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她看着康紫薇，一个仅仅十二岁的姑娘，在这个时代里，能有这一番惊动天地的言论，那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儿？ “云初。”康廉叫了一声，却不知道之后该说什么。 姜云初起身走过去，把康紫薇从地上扶了起来，然后看向了大舅舅和大舅母。 “二位觉得紫薇说错了吗？” 某种意义上，和他们的认知是错的。 但是…… 他们的心里，又有一个声音，好像在告诉他们，紫薇说的是对的。 两种认知，在发生剧烈的冲击。 大舅母甚至有些呆愣，在她的认知里，紫薇乖巧懂事，比几个姑娘都聪明，学什么都能很快上手，可是…… “我倒是……不觉得她错了。”姜云初慢慢的回到了座位，然后毫不客气的坐下了。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她，等待着什么。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 一时之间，康紫薇的眼睛亮了。 但是康廉的眉头皱了起来，康家一向以宽容大度持家，这个理论别说有了，就是心里想想都不行。 人不为己？ 天诛地灭！ 都为了自己，那这个世道该变得多么可怕？ “男人建功立业，却需要女人默默付出，赢了，糟糠之妻下堂，输了，能落个死同穴？” “呵呵~” 姜云初冷笑了一声，整个人的狂妄，毫不遮掩，带着不可一世的姿态。 “怎么那么大脸呢？” 她的话落下，整个荷苑陷入了一片沉默。 “我们康家的地位，自然不会让姑娘们出门受委屈。”康廉说道。 姜云初笑了笑，脸上的淡然，没有人知道她的想法，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是她随意的醉话。 “康家的姑娘。” “是啊！” 姜云初笑了笑，低头把弄着自己圆润的手指头，没有涂任何的蔻丹，粉粉嫩嫩的，干净又好看。 “毕竟，我姓姜。” …… 那声音中的冷淡，没有抬起的头。 她的话，如同一柄利刃，直直地刺进了康廉的心脏，就是呼吸都停了一瞬间。 “云初，不是这样的。” 康廉的急急的出口，在康家所有人的心里，云初就是康家人，是他最疼爱的妹妹的女儿，她是康樱的孩子啊，他怎么不疼呢？ 可…… 康家也有康家的无奈啊。 “我签。” 就在这个时候，大夫人一直都直视着自己的女儿，随后转身看向了姜云初。 其实，某些时候，云初和康樱一模一样，尤其是在这执拗的时候。 姜云初笑了笑，眼光直视大夫人，“签？晚了。” “送客！” 她站起了身，怀里还抱着玥玥，此刻小丫头搂着她的脖子，用那白白嫩嫩的小手，轻轻的摸着她的脸。 就好像小猫一样，不断的安抚着她的心头。 “云初姐姐，求求你了，收下我吧。”可是这个时候…… 一个声音，让姜云初停下了脚步，刚刚心中的怒气，突然散了一些。 康紫薇站着，一脸的哀求，看着那道背影。 “云初，是大舅舅错了。” 康廉叹了口气，随后又说，“你和紫薇的想法，和我认识的东西，有了冲突。” “你要给大舅舅反应的时间啊。” 那个风轻如玉般的人啊，此刻看着一个背影，微微的失神。 康樱那么诀别的时候，留给大家的，也是这样的一个背影。 那挺拔的背脊，就好像任何人都压不断的傲骨。 姜云初没有转身，抱着玥玥的手，微微拢了拢。 “姜云初，你回去休息吧。” “这边我会处理好的。” 是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姜云初之前睁大的眼睛，突然闭了闭，随后睁开眼睛。 “好！” 一个字，充满了疲惫。 第46章 春花学院 明明是前身的在乎，为什么还会影响自己的情绪？ 她根本不在乎康家，不在乎姜家，不在乎他们对她什么样。 无论怎么对她，她都可以活得很好啊！ 可…… 心为什么那么痛，那么疼，疼得让她在意，让她难受，让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终究，她离开了。 回到韵院后，内心才慢慢平复下来。 “他们留下了，之前收拾出来一个院子，显然不行。” “男女有别，你教过我的。” “我又让邓子找人收拾了一个院子，男人一个院子，女人一个院子。” “生死契约，都让他们签了。” “对了，那两个小子不听话，我直接让白芷，强制他们按了大巴掌印。” 宁翰墨默默的说着，也不等姜云初的回应，就好像在自说自话，她听或不听，他都会说一样。 “还有……”小家伙顿了顿。 “你准备的绿豆糕和芙蓉片，还有特意做的莲香糕，我让康家舅祖父和舅祖母带走了。” 姜云初看向了宁翰墨，微微的勾起了唇，“谢了！” 宁翰墨笑了笑，“咱们母子之间，客气什么！” “你可是姜云初，哪有什么事儿能难倒你啊。” “连小爷都斗不过你，你绝对是天下第一，毕竟小爷可是要当天下第二的人。” 姜云初笑得更开心了，突然之间，笼罩的阴霾消散了。 她好像是受到了原主情绪的影响，毕竟她本就不是玻璃心的人，可是时隔半年多了，原主的情绪还能影响她吗？ …… 其实姜云初永远都不知道，哪有什么原主的情绪？不过是她孤儿的身份，让她感同身受罢了。 “给姐姐请安。”一早，康紫薇就带着康乃馨来了韵院，通报过后，过来请安。 她知道，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无论前路是什么，她都要走下去。 “那边的小食堂开了，你们吃了吗？”姜云初问道。 随后没等两个人回答，直接指了指身边的位置，“坐下。” 康紫薇的年纪大，今年十二岁，康乃馨今年九岁。 看到两个人试探的表情，姜云初笑了笑，“在这摄政王府，我的话，就是命令。” “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明白了吗？” 玥玥本来是坐在姜云初的身边，看了看两个新来的姨姨，她直接起身挨着哥哥去坐了，将位置留给了姐妹两人。 紫薇拉着乃馨坐下了，紫苏给两个人拿了餐具，然后把鸡蛋饼给放到了盘子上，还有一碗的小米粥。 “尝尝看，合不合胃口。”姜云初说完后，就不再说话了，屋子里陷入了沉默。 看着吃得和小花猫一样的玥玥，姜云初喊了子午，“带小姐去洗洗。” “宁翰墨，下午我检查三字经前面的背诵。” 现在没有夫子，她只能按照自己的进度来，其实自家孩子还是很聪明的，只是之前用的地方不对。 “好。”宁翰墨喝完了最后一口粥，然后伸出双手，“顺子。” 姜云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算算时间，这孩子的腿，也快好了，明天给他看看吧。 这么下去，他倒是适应了，顺子都快练壮了。 “紫薇，你以后想做什么？”姜云初和她们坐在一起，细心地询问着。 康紫薇想了想，之前她只是不想过姐姐那样的生活，但现在…… 她想做什么呢？ “还没有想到？”她看到紫薇的样子，立刻就知道了。 “那就慢慢想吧。” “今日你们休息一天，明日一早不用过来请安，在院子里吃饭，吃完后等着上学，今天下午，子午会把你们的课本送过去。” 启蒙教育，她可不想让女孩子们学什么三从四德，既然是启蒙，就和男孩子一起吧。 “是！” 康紫薇的眼睛都亮了，康乃馨一直都跟着姐姐，姐姐做什么她就做什么，还有一些懵懂。 “回去吧，好好休息，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直接找子午。” 姜云初笑了笑，看着小姑娘，果然心情会很好啊。 素心负责外面的铺子庄子。 紫苏负责她的一切安排以及起居事宜。 白芷很简单，保护她的安全。 子午以前是负责玥玥的，不过玥玥四岁了，虽然小了点儿，但是也要开始进行一点点的启蒙，言传身教。 子午被安排到了春花学院。 春花学院，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呢？ 主要是姜云初的脑海里，总是会想到春花幼儿园…… 春天的花朵，代表着新的希望，也代表着盛开的绽放，多有哲学意义啊！ 其实，她就是懒！ “是！” 紫薇带着乃馨回去院子了，乃馨有些不理解，“姐姐，我们为什么要在王府？” 在家里多好啊，有父亲和母亲可以依靠，而且有丫鬟可以伺候着。 现在就是穿衣服，她们都需要自己动手，而且吃饭也没人夹菜。 紫薇看了看妹妹的样子，“这就是蜕变的代价吧。” “乃馨，如果想要自己决定未来，那就只能坚持，就算是坚持不住了，也要咬牙坚持。” “可以哭，但要偷偷躲在被子里。” “可以发脾气，但是要在没人的角落。” “你也可以抱怨，但你要想清楚，以后的路，你要怎么走，想像大姐姐和二姐姐一样吗？” 乃馨听到大姐姐和二姐姐，赶紧摇了摇头，吓得小脸都发白了。 “二姐姐的身上有伤，被打了，都不能回家。” 上次康家二姑娘回来的时候，嘴角都是破的伤口，那是被她夫君打的，康家老爷子发了雷霆之怒，现在婆家不敢招惹半分。 可…… 这样的日子，是她们想过的吗？ “那就坚持下去吧。”康紫薇给妹妹讲着。 在康家她们虽然是姑娘，但是康家的长辈，没有重男轻女，该她们的，从来没有少一分。 就在康家两个姑娘，要回春花女院的时候，子午的脚步有些急匆匆的，跑向了韵院。 “王妃，曹家的人，在外面闹起来了。” “倒是来得快呀。”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让紫苏，给她找了一套白色的衣服，她本就不喜欢带任何的饰物，现在整个人，只有一袭白色衣裙，宽大的袍子，整个人纤瘦了好多。 第47章 本王妃只喜欢阳谋…… “怎么样？脸色白不白？”姜云初看向了紫苏。 紫苏忍着笑，赶紧点了点头。 “走起。” 姜云初一摆手，带着一群人，直接往大门口走去。 只是刚要到门口，她就身子一软，直接靠到了白芷的身上，白芷快速地眨了两下眼睛，立刻就知道王妃的意思。 实在是配合多了，身边有一位喜欢演戏的王妃，她能怎么办呢？ 被迫参演呗。 “呜呜呜~”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呀。” “我们王府的粮你们吃了，我们王府的衣服，你们穿了，我们王府的胭脂水粉方子，你们曹府都拿走了。” “再怎么说，你们曹家也是太妃娘娘的娘家。” “该让的，我们让了。” “你们曹家这是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大家都看看，曹府这都闹到王府门前了，让我们这孤儿寡母怎么活呀，婆母都被他们逼去了太庙，去陪先帝爷了。” 闹？ 泼妇？ 嘿！ 掰头掰头！ 那边的曹家老太太，还没等开始哭呢，就被姜云初抢了一个先，一见面，二话不说，就开始嚎了起来。 而且说的话，都是讲道理的，每一句话，都意有所指。 “你胡说，你个贱妇，嫁入王府，就断了王府和曹家的关系。” 只是…… 她的话刚落。 “我尊您一声曹家外祖母，您可是宁承言的外祖母啊，也是我的外祖母啊。” “这么说我，我不活了。” 姜云初冲了出去，目标赫然是边上的柱子。 可是她的衣袍可太肥大了，自己踩到了衣袍的下摆，整个人都飞了出去，但是下落点就很玄妙了。 直接把曹家老太太给压到了下面。 “哎呦！这事儿弄的，怎么会这样？紫苏，快扶本王妃起来，赶紧看看外祖母没事儿吧。” 姜云初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紫苏的手伸着，可奈何王妃起来又倒下了，倒下再挣扎着起来。 “快扶我起来啊，外祖母没受伤吧。” 一时间场面一片混乱，曹家的人都傻了，这是发生了什么？ 不是来王府找场子的吗？ 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都看着干什么，把两个人拉开。”曹家大爷原本是坐在轿子里，可现在看到老母亲受罪，立刻从轿子里冲了出来。 他已经顾不得边上的百姓指指点点了。 曹府刚往前走了一步，白芷带着人就冲了出来，一字排开，把曹府的人挡到了外面。 “曹大爷，怕是忘了男女有别，我摄政王府的王妃，还不是这些人能碰的！” 白芷冷笑着，双手抱着怀里的长剑。 她身后的一排人，均是一身黑衣，手上没有任何的武器，只是站在那里，就有一股肃杀之气。 姜云初挣扎了足足有十分钟，这才终于被紫苏拉了起来。 只是身下的曹家老太太，已经翻起了白眼，为了不让她断气，姜云初还好心地给她扎了一针，银针 嘛，立刻清醒，针到病除。 “曹外祖母，你怎么样啊？没事儿吧？” “您说说您，不是小辈的说您，这么大岁数了，曹家又不是没有银子，在家享清福不好吗？” “我这就是自己活不下去了，不想活了，就想寻死，您站在哪里不好，偏偏站在这里呢？” “您说说，我要是死了，还拉一个您，我这心里多过意不去啊。” “再说了，您要因为养了一个败类儿子，不想活了，那也不能在我王府死啊，听说不在自己家咽气，那魂都回不去啊！” …… 那小嘴叭叭的，打人啪啪的啊。 曹大爷什么都没说呢，老太太也没喘匀气呢，怎么就要死了呢？ 败类儿子？ 这还用说是谁吗？ 阴谋，不好意思！ 本王妃只喜欢阳谋…… “你，你，你……”老太太的手还没伸出去呢，直接就开始翻白眼了。 姜云初着急了，和百姓们摆了摆手。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啊，这一大早的，来王府逼我们。” “现在我可没动手啊，大家都看着呢，我什么都没动！” 她一脸无助地看着四周，一身白色的衣服，美人垂泪。 而且…… 之前讼纸的事儿，闹得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我们看着呢，是曹府过来闹事儿的。” “就是，王妃没有动手，我们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看得真真的。” “我们所有人都看到了，曹府要逼死王妃。” “就是去衙门，我们百姓们，也要是讨个理。” “我们大宁这么穷了吗？官员还上别人家乞讨？” “呸，那就是贪得无厌。” 四面八方的人，一个个看着曹府的眼神，带着鄙视和冷意。 羊毛逮着一只羊，这也忒不是东西了。 一时之间，讼纸的事儿，申冤鼓的事儿，还有今日曹府逼门的事儿，又一次在京都传得沸沸扬扬。 原本曹家大爷，是让老母亲过来，逼姜云初放人的。 没想到，最后是这个结果…… 有一句老话说得好，祸不单行。 曹大爷带着老太太刚回曹家，就看到了喜公公已经候着了。 喜公公，可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了，他们这些大臣，还多依仗喜公公说好话呢。 “喜公公来了，怎么不进屋里喝茶？” “杂家见过曹大人，屋就不进了，万岁爷还等着杂家回去复命呢。”喜公公皮笑肉不笑，浑身都是拒绝的意思。 就是曹大爷悄悄递过来的赏银，都被他不动声色地推了回去。 “曹大人，接旨吧。”喜公公就站在曹府的大门口，还有很多从王府过来看热闹的人，现在这曹家是整个京都最热闹的地方了。 就连每天的烂菜，都有地方扔了。 “准备，领旨。”曹大爷的心里一凉，喜公公的态度，已经说明了很多事儿。 这次的圣旨，必然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帮阉人，最是捧高踩低的人了。 一切准备就绪，曹大爷带着曹家人跪在了地上。 “宣圣旨”喜公公大喝一声，随后才将圣旨打开。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曹海孝敬寡母，为大宁大孝之人，是大宁百姓的表率，朕不忍拂曹爱卿的孝顺之心，特赐曹海归家一年，孝顺寡母。” “钦此！” 喜公公念完之后，看着脸色苍白的曹海，忍不住笑了笑。 第48章 小树不抽不直溜 双手托着圣旨，“曹大人，领旨吧。” 曹海整个人，如同水里捞起来的一般，身上的力气，在这一刻，都好像抽离了一样。 原本只是罢官三个月，现在是…… 一年！ 完了啊！为什么啊！全完了啊。 孝顺之名，罢官一年，曹家还有起来之日吗？ 另一边，姜云初好好地泡了一个澡，浑身都得到了放松。 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她是一个军人，是一名战地医生，大炮里来，枪弹里去， 但是！她是一个孤儿啊，在羽翼未丰的时候，她见惯了人心险恶，也见惯了那些收养的人，看着他们如同商品一样。 “王妃，该起了，已经泡了两刻钟了。”紫苏在门外喊着。 姜云初做起身，拉了边上的浴巾，将身体都裹了起来，随后才慢条斯理的穿上了日常衣服，果然，还是这种短款的适合自己。 刚刚那白袍子，差点踩错地方，这要是飞错了地方，丢人就丢大发了。 “好了。”姜云初推开房门，“有话说？” 看着紫苏欲言又止的样子，她皱了皱眉，想了想，“曹府？” 怎么就阴魂不散了呢？ “回王妃，是曹府，不过倒不是曹府找事儿了。”紫苏笑了笑，看着王妃不耐烦的表情，很难想象，王妃还有刚刚的一面。 毕竟上一次姜云初在金銮殿上哭，她们两个丫头都在外面，自然看不到她撒泼的样子。 “那是什么事儿？” 紫苏一边给她绞头发，一边笑呵呵地讲，“曹府那边有圣旨。” “哦？” 姜云初倒是有些惊讶了，虽然曹府那边她想要安排人，但是身边可用的人，实在太少了，而且都是熟面孔，也不好安排进去。 这个想法，暂时搁浅了。 但是…… 怎么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了呢？ “喜公公在曹府的府门口，直接宣旨，别说是曹府的人了，只要是从咱们门口过去看热闹的人，都听到了。” 姜云初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她刚要回头，可是紫苏正绞头发呢，立刻拉得有些疼。 紫苏赶紧开口，“王妃，您好好坐一会，马上就好了，或者您先动，动完了我再绞。” 姜云初也是有些惊讶，没想到，这宁皇，挺黑啊！ 不对啊！ 这曹府刚来找事儿，宁皇那就得到消息了？消息是不是太快了一些。 最好的情况，曹府有人。 一般的情况，百姓之中，混着皇上的耳朵。 最坏的情况…… 王府里有皇上的人。 这就不得不让人深究了。 “圣旨上，写了什么？”姜云初问道。 既然都听到了，她这也不算是打听隐私啥的了吧？ “说曹大爷是个孝子，是大宁的表率，所以皇上特许曹大爷罢官一年，在寡母面前尽孝。”紫苏将外面传的消息，一字一字的说清楚。 还怕王妃乱动，特意停了一下，看王妃没有动的意向，这才又换了干净的布，开始绞头发。 “就是罢官一年呗。”姜云初想了想，什么孝顺不孝顺的？ 都是好听的幌子罢了。 “是。”紫苏笑了笑，心里也是解气了一些。 这曹府，就好像跳蚤，抓不住，又恶心人。 现在皇上的圣旨，可谓是大快人心。 而姜云初却闭上了眼睛，“吩咐独耳，最近王府一定要严格控制，任何陌生人，都不允许进入王府。” “进出王府的东西，要严格检查。” “还有，几个孩子，这一段时间，都不允许出府。” “康文和康武那边，不听话，就让白芷收拾他们，不用客气，反正签了生死契了。” 打死，那是不可能打死的。 但是…… 总要让不听话的孩子，吃上一点苦头啊！ “会不会太狠了？”紫苏已经给王妃绞完了头发，头发马上快要干了，她用木头梳子，轻轻地给王妃梳头发。 别说，王妃的头发乌黑乌黑的，而且特别顺滑，不和自己的一样，梳头发的时候，总是通不开。 王妃的头发，通一通，就已经顺了。 她又用簪子，给王妃盘了一个发，这多半年的接触，紫苏对王妃的喜好和性子，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小树不抽不直溜。”姜云初倒是无所谓地说了一句。 “可是我们少爷的时候……” 紫苏想到了宁翰墨，虽然王妃对少爷也狠，但是从来没有动过手。 每天少爷都气得鼓鼓的，但用的所有计谋，对王妃都没有任何作用。 而且好几次，都坑了他自己。 但是…… 康府的孩子，这么打，合适吗？ “宁翰墨和康文康武不一样。”姜云初摇了摇头，头发已经盘好了，她直接站了起来。 “宁翰墨从小和太妃娘娘长大，无父无母，他缺失了很多安全感。” “如果我一开始就动手，那他真的会玉石俱焚。” 姜云初笑了笑，那个小子的脾气，真的能办出来这事儿，那可就不是什么恶作剧了。 那个孩子很善良，但是他的环境，就已经决定了很多性格的缺陷。 他和玥玥一样，甚至因为年纪比玥玥大，他比玥玥还缺失安全感。 “所以这样的孩子，只能让他从心底里服气。” “但，那两个皮孩子不一样。” “他们的父母很爱他们，他们的家里很和睦，他们有着任性的资本，性子上的偏执和执拗，也是因为家里人的溺爱。” “而到了这里，还想要溺爱？” “做梦比较容易实现。” 每个孩子的脾气秉性不同，需要成长的方式也不同，因材施教，是院长妈妈给她上的课，她终其一生，也无法忘记。 “原来是这样。” 紫苏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了王妃为什么区别对待了，还以为王妃不喜欢康家的孩子呢，现在看来，只是教导的方式不一样罢了。 “明天，我要出府，这些礼，你帮我备一下。”姜云初走到书桌旁，写下了礼物单子。 但是最主要的礼物…… 却需要她自己动手了。 “是，奴婢这就去办。” 紫苏躬身行礼后，就赶紧离开了屋子。 而这个时候，姜云初直接喊了一声，“暗三。” 第49章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吃猪食吧! “在。” 一个人，双臂抱着剑，突然出现在了屋子里，他们的武功，是姜云初之前都没接触过的，也是认为神奇的地方，她一直都没有问过，但是不代表她不好奇啊。 “我能练武功吗？” 姜云初早就有这个想法，可是原主的身体实在太弱了，这半年以来，她一直都在强身健体，现在她的身体机能，已经恢复了前世的六成。 “年纪太大。” “资质太差。” “没有功夫。” 暗三，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直直地插入姜云初的心窝窝。 不过她听着，眼睛越来越亮。 “所以，我有功夫，就可以吗？” 暗三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姜云初。 “王妃，我的重点是前两句。”他那冰冷平静的语气，突然带了几分无奈。 无赖！堂堂一个王妃，怎么和无赖一样？ 没听到自己的话吗？ 都十八了，而且还没有资质，练武功？ “前两句啊。” 姜云初笑了笑，“嗨！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就问你，教不教吧。” 暗三看了看她那笑，每一次坑人的时候，一定是这样的表情。 “我要请示。” 暗三赶紧说完后，就遁了…… 武功他是斗得过，可是…… 跟了王妃半年了，心眼子这块，他是一点都比不过啊！ 姜云初看着他之前站着的地方，忍不住哈哈的笑了一阵，别说，这暗卫，也挺有意思的。 “姜云初，你什么意思，让我们就吃这些？猪都不吃！”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人，气呼呼地进了韵院，紫苏都没来得及通报，他们就从外面闯进来了。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看着两个人碗里的饭，是大米和小米掺着的二米饭，更适合孩子的身体需要。 而且为了配二米饭，特意配了一个红烧肉，还有一个清炒菜心，一个凉拌白菜粉条，外加一个汤。 三菜一汤，现在那边就他们四个孩子，而且女孩儿那边是单独吃的。 “猪都不吃啊！”姜云初笑了，看着两个红着脸的小男孩儿，还真是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啊！ “白芷！” 姜云初地喊了一声，只见两个男孩儿，身体哆嗦了一下。 昨日被绑在树上的经历，让他们记忆犹新。 天都黑了，他们才被放下来，而且身上多了很多的蚊子包，让他们一夜都没睡。 “在。”白芷出现了，笑呵呵的小脸，人畜无害的样子。 “春花学院男院的吃食，从今天起撤了，让厨娘去庄子上学学，猪吃什么，怎么做，就给咱们康家两位少爷做上。” “猪都不吃吗？” “那……” 呵呵……，姜云初冷笑了两声，然后看向了两个孩子，“那就吃猪的吧。” 两个熊孩子，此刻的满脸通红，憋的！ 奈何白芷就在这边，他们是一句话都不敢说啊！ 怕再被绑起来。 “至于今天晚上……没有猪食，只能让你们饿着了。”姜云初侧着头，笑得甜美异常。 学院那边，特意请了厨娘，而且每周的饭菜，都是固定的，提前安排好的。 讲究的就是营养均衡。 既然你们嫌弃，那就尝尝真正的猪食，是什么味道吧。 她那五两银子，收得是一点也不亏心的。 “姜云初，你到底是不是我们姐姐。”康文大喊了一句。 大舅母分不清他们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但是…… 姜云初可以分得清，甚至只需要一眼，她就能分清两个孩子是哪个。 “姐姐？” “哈哈，康文，你不会这么幼稚吧。” “你们的生死契，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就是我今天把你们打死了，就算是闹到衙门，你们也是说不出去的。” “姐姐～哈哈～你们可真是太可爱了。” 随后姜云初站起身，然后一个手，提了一个孩子，直接给他们扔了出去。 “啊～” “啊～” 两道声音，恐惧地响起。 “以后，再让我看到他们跑出学院，那……我就要问问你们了。” 她看向了追过来的人，这些都是大少爷，他们没敢拦啊。 不过现在得了王妃的命令，那他们出手，可就没有任何负担了。 “是！” 姜云初看着被提着命运后领的两个孩子，然后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这只是一个开始，小恶魔们，慢慢体会吧。 “王妃，明天真的上猪食啊！”白芷看着王妃的笑容，感觉浑身有些发冷呢？ “玉米面煮菜，粗玉米面，撕上一些干净的菜叶，然后稍微放一点点的盐。” “让他们……” “先来五天的吧。” …… 五天！ 白芷为这两位少爷感到默哀，惹谁不好，偏偏惹王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王妃，礼物准备好了。”紫苏回来禀报。 有很多的东西，是王府里没有的，交给别人她不放心，就自己出去采买了。 现在才刚刚回来。 “草鞋一双，止血药一瓶，猪肉一块，黄酒一斤，纹银一两，草席一张，山泉水一壶。” …… 当看到这单子的时候，紫苏都以为，是自己梦幻了。 这是什么礼物啊？ 从来没有听说过，谁家的礼物，是这些。 这不得让人打出来啊！ “还有……桃花糕一盘。”姜云初淡淡的说道。 “桃花？”紫苏有些诧异。 现在已经是仲夏了，桃花早就落了，桃子都已经半大了，哪里有桃花啊？ 外面的糕点铺子，也根本买不到啊。 “没事儿，我想办法。”姜云初笑着说了一句。 当天晚上，宁翰墨和玥玥都来陪姜云初用饭，宁翰墨的小厨房虽然已经开了，但他已经形成了习惯，自己吃东西感觉索然无味。 习惯，就是这么可怕的东西啊！ “听说，学院那边锁了？”宁翰墨试探地问，想看看姜云初是什么心情。 那边闹事儿，他也听说了。 以前对于府里的事儿，他什么都不上心，现在顺子也看出来少爷的改变，有什么事儿，都会和少爷说一声。 “锁了，总是找事儿，心烦。”姜云初说的时候，好像理所当然的样子。 宁翰墨沉默了半晌，然后轻声说道，“他们也就是孩子，还没有长大呢，你别生气。” 第50章 它刚刚咬我屁股了! 姜云初看了看他，揉了揉他的头。 “你也是孩子，一天天操心那么多，我像生气的样子吗？” 得。 听她这么一说，他这心也放下来了，毕竟都锁院子了，他还以为姜云初气大了呢。 现在看来，谁生气还不一定呢！ 男院。 “哥，饿了。”康武捂着自己的肚子，现在想起晚上的饭，他的口水都往外流。 躺在床上，床板硬硬的，而且很小，如果不是边上有栏杆，他都怕掉下去。 听着自己肚子叫的声音，康文突然坐了起来，“我们偷跑吧。” 康武看着哥哥，“外面那么多人，我们跑到哪里去？” 而且他们父母，给他们扔到了学院里，就没准备让他们回去啊。 “现在天黑了，那些人也累了，我们现在睡一会，等他们守卫没有那么严的时候，我们就跑。”康文越说，越觉得可行。 只要跑回去，见到祖母就哭。 祖母肯定不会让他们再来受罪了。 祖母可是最疼这些孩子了。 “好。”康武一听，也觉得可行。 他们是双胞胎，本就心思相通，两个人都打定了主意。 云朵将月亮遮掩，月光淡了下来，看不清前面的路。 “这里。”康文看着那四周高高的墙，就他们的身高，就算是爬上去，要跳下去，也摔个残废。 “哥，我知道一个地方，跟我来。” 康武带着康文，绕过守卫的人，直接走到了一个狗洞口。 这…… 狗洞！ “怎么能钻狗洞！”康文看着弟弟，有点恨铁不成钢。 康武一摊手，“那你有什么办法？墙那么高，我们谁能爬上去啊。” “门有守卫，我们两个别说开门了，刚刚走过去，就被抓起来了。” “我觉得，这是一个办法。” 康文看着面前的狗洞，咬了咬牙，“钻！” 狗洞算什么，钻了，谁知道呢？ 反正他们兄弟，谁也不会说的。 “王妃，您真是料事如神。”白芷一双星星眼了，自从西寨赛马场开始，白芷每次见到王妃，都是一脸崇拜的样子。 紫苏打了一个哈切，之前还不懂王妃不睡觉，在等什么？ 现在看到白芷的样子，是等一个消息了。 “嗯……哪一步了。”姜云初喝了一口凉茶，压下了心里的烦躁，从书上抬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整个人的姿态，有一些慵懒的意味。 以前经常执行任务，别说是一夜不休息了，就是五天不睡，她也是经历过的。 现在形成了生物钟，每次一到时间，就有些犯困了。 “我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决定爬狗洞了。”白芷哈哈一笑。 “哦？谁提出来的。”现在她倒是有了几分兴致。 白芷今天一直都在他们的房顶上，夏季屋子里放了驱蚊的药草，而且开窗凉快。 两个人不知道，他们的讨论声，别说是在房顶睡觉的白芷了，就是外面守着的人，都听到了…… 只是他们的职责，就是不动！ “我分不出来，不过是两个人，一个孩子先说饿了，另外一个孩子说要逃跑。” “后来两个人跑出去了，不过提出逃跑的孩子，却没有计划好路，那个说饿的孩子，直接带着人，去了狗洞！” 倒是有一些意外了。 甚至觉得，这两个孩子，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这两个孩子太像了，无论是身高，胖瘦，还是样貌，都如出一辙。 但是两个孩子，性格不同。 康文偏跳脱一些，但是康武偏沉静一些。 只要是看到两个人，她就能分出两个人谁是谁的原因。 看来，提议逃跑的是康文，但是有规划路线的是康武。 就是他们兄弟两个，也万万想不到，只是一天的时间，性子已经被姜云初给摸透了。 “接下来，还让他们跑吗？”白芷问。 姜云初点了点头，圆润的手指，点了点下巴，“唔，让他们跑。” “一刻钟后，府里的护卫动起来，如果他们找不到路，就给他们撵到正确的路上。” “啊？不是抓他们吗？” 怎么还要引路的？白芷表示，自己看不明白了。 就是聪明的紫苏，此刻也有些不懂了。 抓回来，不就行了吗？ “嘿，人在什么时候，才记忆犹新啊？”姜云初笑了笑，把紫苏给她披的披风放下。 “我知道了。”紫苏的眼睛亮了，看到白芷焦急的神色，她浅笑着解释，“只差最后一步，就要成功的时候，突然失败了，那够不够让人永生难忘？” 冷…… 白芷表示，和这帮聪明人在一起，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她适合山里，好想去山里啊。 姜云初笑了笑，“懂了？” “懂！” 现在她还能不懂吗？ 她立刻从韵院离开，和护院们做了安排，其实两个孩子的身边，一直都有人跟着，他们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会一一呈现在他们的档案里面…… 而这中二的过往，也会记载他们一辈子的档案。 多年以后，康文康武看到档案上的记录，悔不当初！ “哥，这边。” 之前都是康文指挥康武，不过到了地形方面，康武显然略胜一筹。 白芷看着他们，看着两个小家伙，有的时候蹲在花园里，有的时候躲在大树后，甚至在绕了一个弯路的时候，正好有巡查的人，他们只能躲进了鸡笼子里。 这几只鸡，原本是准备明日煲鸡汤的。 “嘘。”康武出声。 可是…… “嗷！”康文在一边叫了起来。 康武赶紧捂住了他的嘴，“哥啊，你小声点儿，你是想被抓回去吗？” 康文打掉了他的手，一脸的衰…… “它刚刚咬我屁股了！”康文一脸地控诉。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咬康文屁股的鸡，直接叨了康武的后背…… 康武咬着牙，小小的少年，倒是知道隐忍啊。 姜云初赶到，坐在不远处的房檐上，手上拎着一壶桃花酿，是厨房里的厨娘自己酿的，看她喜欢喝，就都送到了韵院。 不过姜云初自然不会亏待自己人。 “弟，是不是疼，疼就叫出来。”康文把弟弟护在了怀里，让那鸡叨不到弟弟。 但是…… 第51章 绝望是什么，现在就是。 那鸡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对于康武就是咬后背，可是一到康文，就一直盯着他的屁股叨…… 在康府养得白白嫩嫩的脸上，此刻都是汗水…… 而且身上，还有浓浓的鸡粪味道。 “找人！看到人了吗？” “谁不见了？” “康家的两个少爷不见了，快找人啊！” 外面的护卫，尽量忍着笑，还一阵敲锣打鼓的样子，脚步声急匆匆地来，然后急匆匆的走…… 两个小小的少年，听到远去的脚步声，终于敢从鸡笼子里走出来了。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明天就炖了你！”康文咬着牙。 为了护住康武，这只鸡拧得他屁股肯定肿了，现在一走路都觉得疼。 姜云初灌了一口酒，好笑地看着两兄弟的为人处世。 说实话，他们比她想的要好。 不怕孩子熊，就怕孩子从根上坏死了。 他们两个虽然混，但是康武一直都很理智，所有路线都是他选的，可以当得起有勇有谋。 而康文…… 说实话，有些冲动，但是他却很重感情，在最开始的时候，忍不住的乎疼，可依旧将弟弟保护在自己的前面，这是他当哥哥的责任。 并且这个藏身地点，是康武选的，康文受伤了，却没有任何的埋怨。 这就是他们的闪光点。 一次逃亡，谁说不是一次测试呢？ 姜云初对这个结果，还是非常满意的。 “让护卫，靠近，给他们撵到后门的狗洞吧。” 姜云初说了一句，白芷就赶紧去安排了，姜云初没有动，拎着酒壶，直接往嘴里倒了一口，看着穿着一样的少年，她只是笑了笑。 跌跌撞撞，东躲西藏。 就好像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 “哥，快到了。”康武看到了狗洞，昨天那一天，他们休息的时间，他打着了解环境的幌子，虽然没有去各个院子，那不符合规矩。 但是基本的路，还有一些小路，他都搞清楚了。 “哥，你再忍一忍。” 康武扶着康文，兄弟两个搀扶着。 “这是最后一个洞，我们只要出去，就逃出王府了。”康武指了指那被草蔓盖住的洞。 姜云初已经从别的墙，跳了出去，这个狗洞之前被上了锁，看到他们的方向，以及让侍卫刻意引导，他们终究还是走到了这里。 “王妃，坐。”白芷可是接了紫苏的命令，不能让王妃累到，不能让王妃着凉。 上次王妃着凉，可是吓坏了几个丫鬟。 姜云初笑了笑，最后也没有说什么，坐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晃一晃地。 白芷把披风给王妃披上，然后站在了王妃的身边。 两个人的身后，还有十个黑衣人，之前他们的主要任务，是要看住这个洞口，之前这个狗洞是锁着的，后来总要给孩子们一个破灭希望的机会，她特意让人把洞口打开了，但也要守好了，不能影响王府的安危。 暗三一直都看着，整颗心脏蜷缩在一起，这…… 就两个孩子，她都能这么狠，自己要是拒绝她，不教她武功，会不会死得更惨啊？ 而且，现在暗卫可都是她的啊！ 怎么有一种，暗无天日的感觉。 “哎？这……洞口之前是锁着的啊！”康武有些懵，他相信自己的记忆力，不可能错的。 康文就不想了，现在他的屁股都疼死了，一路走来，身上好多伤口，如果再来一次…… 他再也不想逃跑了。 “不管那些，我们已经退不回去了，如果我们回去，还不知道姜云初大魔头，怎么折磨我们呢！”康文碎碎念，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的疼痛感减少。 两兄弟，共同用力，终于将那狗洞的门打开了…… 他们在这洞里，费力地爬行，中间有很多的草蔓，有的划伤了他们的手臂，有的划伤了他们的腿，有的刮到了他们的脸。 通红的痕迹，一道一道的，可是两个小小的少年，愣是没有退回去。 “终于逃出来了。”康文激动极了，他看到了月光。 “哥，跟紧我，马上要出去了。”即使心智再稳定，也不过是一个孩子。 康武的语气里，都带着兴奋的音调。 只是…… 当两个小小少年，爬了出去，躺在地上，看着天上的月亮的时候。 一道淡淡的女音，在他们的头顶响起。 “你们好啊，等候多时。” 两个少年，无论是身体，还是神情，都瞬间僵硬起来。 “弟……我好像听到了女魔头的声音。” “……” 康武已经不想搭理哥哥了，他赶紧起身，看向了月光下的女人，她坐在椅子上，身上还批了一件披风，手上握着一个酒壶，正往嘴里倒……酒？ “哥，起来。”康武拉了拉康文，却发现哥哥根本不动。 “我不起，我死了，别叫我了。”康文此刻生无可恋。 鬼知道他们都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明明已经逃走了，明明都要回家了。 他都想好怎么告状了，他都想好怎么和祖父祖母哭了。 而且，他想吃猪蹄，他想吃点心，他想吃好多东西…… 唯独不想见到女魔头，可是…… “怎么样，深夜冒险的感觉，还不错吗？”姜云初笑呵呵地问，一派无害的样子，这个人的身上，都是温和的气息，在这柔色的月光中，愣是让人感觉到有些冷。 “我们，就是想，看看月光。” 说话的，是刚刚躺在地上的康文。 他不能让弟弟独自面对，是他提议逃走的。 “哦？”姜云初笑了笑，闹到大半夜了。 “是，我们是要逃跑，但，是我提起来的，有什么惩罚，都冲着我来，一人做事一人当！” 康文大声地喊着，只是本来就没吃晚饭，跑了大半夜，又是担惊受怕的情况下，整个人更是没有力气了。 “倒是还有那么点担当！” “不过，你这裤子挺别致，里面的里裤，也挺好看的哈。” 姜云初淡淡的笑着，看着他那已经碎了外裤，脸上是怎么都无法遮掩的笑。 “啊！”康文喊了一声，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屁股，欲哭无泪是什么，现在就是。 绝望是什么，现在就是。 就在这时…… 第52章 姜云初离开京都 “你想怎么惩罚我们？”冷静的康武这个时候问。 姜云初歪了歪头，“他说了，都是他的错，你不用惩罚。” 康武看着她的笑，突然觉得很可怕，以前一直以为云初姐姐很蠢，但是…… 现在他要重新开始看这个人了。 “你明知道的，路线都是我安排的，逃亡的计划也是我提议的，有什么惩罚，都让我来就好。” 康武说的很坚定，而且他不是傻子，肯定是他们的逃亡，一开始就被发现了，而且现在想来，那些护卫又不是眼睛瞎，怎么会看不到他们两个人呢？ 而且，他们两个人的身上，还是月白色的衣服。 在这漆黑的夜里，有多明显？ 后知后觉，他才意识到，自己有多少的问题，可是之前都没有发现，也没有顾得思考。 “你怎么说？”姜云初看向了康文。 康文虽然捂着屁股，还是将弟弟护在了身后，“是我提议的，一切都是我开始的，罚就罚我一个人吧。” 姜云初笑了，过程可爱，结局不错。 “给你们一天的时间……明天晚上，我要看到你们的检讨书。” “哦！对了，你们没有文化，也不认识字。” “更不知道，检讨书是什么意思吧？” 她笑得花枝乱颤，那姿态，是一点都不遮掩啊。 康武的眼神暗了，康文的牙齿都磨了起来。 杀人，诛心！ “说。”康武板着脸，只说了一个字。 在气势上，别说，可以培养啊。 “检讨书，就是写你们哪里错了，错在哪里了，以后怎么做，下次再犯会有什么惩罚。” “自我检讨的意思。” “至于你们不会的字嘛……” “明天给你们派几个人，检讨书上的所有字，你们必须自己写，他们只负责教你们那个字怎么写。” 姜云初打了一个哈欠，夜已经很深了，想到自己还要起早，就有几分无奈啊。 大半夜看熊孩子玩游戏，虽然很开心，但是也真的累啊。 康文和康武，耷拉着脑袋，两个人的表情，怎么说呢，都带着几分生无可恋。 人在最有希望的时候，跌入了谷底。 这一次的事儿，能让他们记一辈子了。 “怎么会这样呢？”康文思考着，脑子里都是大大的问号。 康武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两个人身上，都快撕成条的袍子。 “哥，看看我们的衣服。”康武开口。 他不该冲动的，可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 这次，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且，有了这次经验，云初姐姐那边会加强防备，他们逃出王府越来越不现实了。 就算…… 算了，就算是他们有准备，看今天的架势，能逃出王府，恐怕也不可能。 “衣服怎么了？”康文不喜欢动脑子，而且有弟弟呢，什么时候问，都会有答案，他更懒得动脑子了。 “看看颜色，看看在月光下面，我们的衣服，都在发光。”康武直接给了答案。 “就因为这？”康文瞪大了眼睛。 早知道，就把衣服换了。 康武摇了摇头，“这只是其中一点，而且那些护卫们，早就发现我们了，只不过是把我们引到了想去的位置。” “还有，今天我们闯韵院的时候，就该知道，云初姐姐的脾气不好，而且她身上还有武功。” 康武仔细地分析着，也不管哥哥有没有听，他更多的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在分析自己的问题，以及思路上的问题。 姜云初回到房间，算了算时间，好吧，只能睡一个半时辰。 天还是黑的，在韵院的小厨房里，一个身影就开始忙碌起来。 今天晚上，本来是素心轮值，不过她去巡视庄子了，今天紫苏过来轮值，被姜云初打发睡觉去了。 昨天那两个孩子，闹得大家都没有睡好，明天还要去凝光顶。 “王妃，我没醒。”紫苏有些歉意，王妃都忙起来了，她一个丫鬟居然没陪在身边。 姜云初看了看她，“帮我添点儿柴。” “还有，这边的桃花糕好了，你帮我尝尝味道。” 不得不说，兑换空间里给的桃花非常新鲜，还带着浓浓的花香，花瓣上还带着露珠，晶莹剔透。 “王妃，好香啊！” 紫苏的眼睛都亮了，她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糕点，那糕点里不光有桃花香，还有一种淡淡的桃子味儿。 这也……太好吃了。 “好吃就行。” “这些糕点，一会送去学院，让那四个孩子尝尝。” “这一盘，给少爷送去，这一盘，留给玥玥。” “剩下的这些，你们和独耳他们分了吧。” 姜云初的看着兴奋的紫苏，紫苏的性子有些淡泊，能有喜欢的口味，倒是不容易。 “王妃，我和您一起去吧。”紫苏听到这里，刚刚高兴的神情，就这么不见了。 她看了看紫苏，“我是去求夫子的，又不是去耍威风的，和我去做什么啊？吃闭门羹啊！” 她早就已经做好了，吃闭门羹的准备，毕竟自家孩子的名声不好。 就算是她说自家孩子变好了，可也是口说无凭啊。 “王妃，让奴婢去求吧。”紫苏立刻说道。 王妃求夫子，是她都不敢想的事儿。 自从王妃嫁入王府，霸气的王妃，有恃无恐的王妃，算计的王妃，小心思的王妃，演戏的王妃。 独独，没见过王妃求人。 王妃这样的人，怎么可以求人呢？ 姜云初看了看紫苏的样子，她抿了抿嘴，“得我去，才能体现我们王府的诚意啊。” 她不想将就。 她家的孩子，每一个都那么优秀，她不想让他们将就。 更不愿拿孩子的未来赌。 “好了，这是命令。”姜云初看着还要说话的紫苏，无奈的说道。 紫苏这才闭嘴不言，可是望向王妃的眼神里，还是带着担心。 天还没亮…… 姜云初骑着马，身后背着行囊，就离开了王府。 在出城门的时候，她直接出示了摄政王府的令牌，一人一马一把弓箭，背上背着奇特的礼物，就这么离开了京都。 马儿在路上飞驰，离京都越来越远，从繁华的商铺，她看到了满是农田和村庄。 第53章 凝光顶 “老伯，能讨一碗水吗？”姜云初笑呵呵的上前，她看了看庄子的名字，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那个老伯一身的粗布衣服，补丁打了好几层了，脚上穿着一双草鞋，腰已经佝偻了。 “喝吧，那边的水都是干净的。” 那个老伯面无表情，指了指不远处的水桶。 姜云初喝了一碗水，然把自己的水囊灌满了，这才走到了老伯的身边，递过去了两个铜板。 “这……水不值钱。”老伯有些激动，虽然嘴里这么说着，但是却舍不得把铜板还回去。 “老伯，这钱你放心收着，我就是想问问，这庄子怎么样呀？你这一年能落下一点粮食吗？” 姜云初看了看庄稼，长势喜人，今年应该又是丰收的一年。 “落下？” “嗨，这个年月，能饿不死就行了。”老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是佃农，就是指着给人种地活着。 他们没有自己的房子，没有自己的地，去哪家种地，就住临时的地方，如果不干，那就只能饿死了。 这就是他们佃农的命。 还有一些短期的佃农，这些人有自己的房子，也有一些少量的地，在农忙的时候，会出来务工，为了赚一些银钱。 姜云初的脸色不太好看了，她看过去年的账本了，去年的收成很好，这些佃农直接分了五成的粮食，不可能不够吃啊。 太妃娘娘一向心善，给佃农的粮食，从来都是五五分成。 “去年的收成很好啊，怎么会不够吃呢？”她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怕期间有什么误会。 老伯叹了一口气，愁苦地说道，“收成好，可跟我们这些没有根基的佃农，有什么关系？” “东家想给我们一成，就是一成，想给我们两成就是两成。” “我们家五口人，哪里够吃啊？” “小孙女养不活了，生下来的当天，就让人抱走了。” 姜云初的愣了愣，她眼睛花了？ 刚刚看错庄子的名字了？ 不应该啊！ “这是摄政王府的庄子？”姜云初问了一句。 “是。” “那佃农分几成粮食？”姜云初又追问了一句。 老伯站了起来，“三成。” “这么少吗？” 明明账本上，有各个佃农的签字，明明是分了五成，怎么老伯会说三成。 这里面，到底是谁在说谎？ 其实她都不用去仔细查，就已经知道答案了。 老伯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谁，没有什么理由骗自己。 “张老三，磨磨唧唧干什么呢？你到底还想不想年底分粮了！” 一个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个的眼神有些沉，看着姜云初的眼神，并不友善。 姜云初对那个人点了点头，然后对老伯说道，“谢谢老伯让我喝碗水。” 随后，她便转身离开了。 现在最要紧的事儿，还不是庄子，她要去凝光顶，这边庄子的事儿，恐怕已经不是一时半会了，她需要细细地想想。 “那个人是谁啊，都说了什么？”中年人走到了老伯身边，看着老伯问道。 “就是一个讨水喝的，什么都没说。” 老伯摇了摇头，拿起了锄头，开始锄草。 而且，这块地，还不是他们租的佃田，而是庄头的地。 “你是庄里的老佃农了，应该知道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庄头威胁了一声，然后走了回去。 只是总觉得心里不踏实，不过回想了一下，也没有什么问题啊。 素心姑娘已经走了，刚刚那个人，也不是素心姑娘身边的人。 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姜云初骑了整整一天的马，这才到了凝光顶。 凝光顶，是一个山，为什么叫凝光顶，而不叫凝光山呢？ 是因为在山顶，住着一位大家，名为凝光。 这座山，由她得名。 凝光大家。 “夫人请留步，不能再往前走了。”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一个书童样子的人，走了出来，手上还拿了一本书，把姜云初拦住了。 “我是摄政王府的姜云初，来拜访凝光大家。” “这是我带的敲门礼，还望小先生通传。” 那个书童的年纪不大，打量姜云初半晌，随后才拿起包裹颠了颠，对姜云初说道，“夫人确实不能往前了，还请等我通传。” “劳烦小先生通传了。”姜云初行了一个礼，整个人很规矩地站到了外面。 她现在是求人啊，自然要守人家的规矩。 过了足足有半刻钟，刚刚上山的小先生，又拿着包回来了。 “我们先生说了，不下山，不收徒，不收学生，还请夫人回吧。”那个小先生温和地笑了笑，伸出一只手，做出了一个请走的礼。 姜云初靠着树，然后在小先生愕然的目光中，直接坐下了。 刚刚看上去，还是一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怎么突然直接气质就发生了改变呢？ 更像是！无赖！ “我们先生说了……” 还没等小先生的话说完，姜云初指了指背后的树，又指了指刚刚的草地。 “我是不是在你的区域外面？” “我在的位置，是不是不在小先生负责的范围内？” 又说了一句，随后一脸笑意盈盈的样子。 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既然不在你负责的范围内，那我在哪里，就和你无关了。 “……” 小先生被噎了一下，想了想，还是劝道，“我们【大家】已经十八年没有下山了。”（由于大家这个称呼，容易和文字混淆，特意用【大家】表示。） “夫人何必如此执着？” 他们这些孩子，都是孤儿，是各个门捡回来的，和【大家】的关系并不深，甚至很多人都没有见过【大家】的容貌。 “当小先生成为一名父亲的时候，可能就明白我的心情了。” 姜云初不再说话了，靠在树上，看着斑驳的影子，想着府里的几个孩子。 以前她也不懂啊。 可是，她现在好像懂了，对康樱也多了一些好奇。 那小先生不再说话，而是躲在树荫下，温习书本。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炽热的温度，烤在皮肤上，让人有一种崩溃感。 第54章 少爷，紫苏不能说。 “还在呢……” 另外一个先生走下山，现在到换班的时候了，当他看到坐在树荫下，呼吸悠长的人，忍不住地问道。 “嗯，已经四个时辰了。”之前的人点了点头，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没劝过？” “劝不了。” 两个人的对话很简单，只是交流了片刻，那个小先生就回到了山上。 夜里，是蚊虫最喜欢的时候，尤其嗅到了新鲜的血液。 此刻的摄政王府。 “紫苏，姜云初到底做什么去了？”宁翰墨疑惑地问道。 夜已经这么深了，以前即使有事儿出去，也不会到现在还没回府。 莫非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而且，他看了一圈，紫苏、白芷、子午都在。 素心出去巡视庄子了，这事儿他是知道的。 那是…… “姜云初自己出去的？” 还没等紫苏回答，他急促的问题，又一次问了出来。 “回少爷，王妃说是去散散心，不用大家跟着，过个几天自然会回来。” 虽然心里焦急，可是紫苏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别的神色，余下的是淡淡的笑。 那笑容，和姜云初的好像，在她的身边，很多人都会不自觉地被传染一些什么。 “紫苏，我不傻。”宁翰墨郑重地看向她，声音没有多重，但是带着不容拒绝的语调。 紫苏摇了摇头，“少爷，紫苏不能说。” “不能说，还是不肯说？” 宁翰墨生气了，以前他们说好的，什么事儿都一起商量的。 发生了什么事儿，让她能彻夜不回府？ 她到底在忙什么？ “不能说，也不肯说。”紫苏攥紧的双手，除了脸上的笑，都散发出了一些紧张。 宁翰墨看向了白芷，白芷刚要张口。 “白芷！”紫苏怒喝一声。 “别忘了王妃的交代。” 白芷刚刚要张的嘴，此刻就紧紧地闭了起来。 只是摇了摇头。 “好啊，真好，你们都瞒着我。”宁翰墨气笑了，好像好久都没有生气过了。 “这是王妃布置的学习任务，上面有每日的学习进度。” 紫苏拿出来一个本子，上面记载着日期，学习内容，包括读书，练字。 宁翰墨看着熟悉的字迹，眼眶有些发湿。 “她都走了，凭什么管我！” “顺子！” 他怒气地喊了一声，现在王妃不在家，少爷这个脾气，可没有人能压得住。 他老实地抱起了少爷，然后回到了翰墨轩。 不过宁翰墨走的时候，都没有忘记拿走那个布置学习任务的本子…… “去让府医过来。”回到翰墨轩，他思考了很久，有很多的想法在心里过，也没有猜到姜云初去哪里了。 现在最大的事儿，一个是自己这碍事的腿，不然做什么都不方便，就是自己行走都做不到，还怎么去找姜云初？ 还有一个是…… 看看怎么撬开白芷的嘴。 紫苏别看她性子偏虚，但是她确是主意最大的人。 而且紫苏已经认定了姜云初，只要姜云初不发话，就是打死紫苏，她也不会说出半句来。 相比较紫苏来说，白芷倒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少爷。”府医赶了过来，自从少爷不听话，他们府医没办法治少爷的腿，这才不得已告诉了王妃。 本来想着让王妃好好的监督，没想到王妃直接让他们不用过来了。 现在又过来，也不知道少爷的腿怎么样了，还能要吗？ “顺子，我知道你有钥匙，把锁开开。”宁翰墨看向了顺子。 顺子抿了抿嘴，怎么办？在线等，很急。 王妃，救命啊！ 可是他的王妃，此刻还在树林里喂蚊子呢…… “开了！” “小爷现在使唤不动你了，是吗？” 宁翰墨看着顺子，那有些发黑的眸子，让顺子的腿一软，少爷这半年来，越来越好了，让他都快忘了少爷以前整人的样子了。 “我开。”顺子从腰上，拿了钥匙。 不过…… “王妃交代过，必须检查腿完全长好了，才能彻底放下铁箱。” “还有，少爷的腿，不能劳累过度了。” 看到少爷那吃人的眼光，顺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不过最后，还是坚持的说完，“而且……少爷是要去战场的，得保护好腿。” 少爷不注意的时候，王妃总是在叮嘱他们，千万千万注意少爷的腿。 只是少爷不知道罢了。 “我知道了。” 他还是知道好坏的，自然知道姜云初和顺子，都是为了自己好。 姜云初说过，只有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才会谆谆教导，怕自己犯错，怕自己跌入深渊。 忠言逆耳。 她教过的！ 是啊，她教过的，无形之中，她教了自己那么多。 可是她去做什么了？自己却帮不上一点忙。 “少爷，还是先让我看看腿吧。”府医让宁翰墨躺好，然后把他的腿慢慢地放好。 不过当看到已经长好的骨头，而且还有那铁箱子里，满满的填充物，只留下一个少爷腿型的固定，就算是有什么重大的压力，这腿也不会变形。 这…… 也太厉害了。 什么人，才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啊？ 以前看着顺子天天抱着少爷，而少爷的腿上是一个铁箱子的时候，他们府医可没少笑话，他也没少担心。 少爷是王府的未来，如果少爷出了什么事儿，那王府里的人，可都安全不了。 没想到…… “这方法是谁想到的？”府医惊喜的抬头，他看向了宁翰墨。 不过看到了一脸懵的神色，府医立刻转头看先了顺子。 顺子说，“是王妃。” “王妃说，骨头要接好，接好后要固定好，只有固定好了，才能确保骨头能够闭合，能够不长错地方。” 王妃…… “居然是王妃。”府医的手，摸了摸宁翰墨的腿，然后又探了探另外一条腿。 “怎么样？”宁翰墨焦急地问。 早知道这么麻烦，他之前一定不贪玩，一定不乱动，就是整天坐到床上养着，他也是乐意的。 不然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 “少爷，动一动。”府医没有直接说答案，而是提起来膝盖，让宁翰墨试着动了动。 第55章 我害怕。 而宁翰墨听话地做了一个踢腿的动作，府医感觉到关节没有任何的问题。 “疼吗？” “没有感觉。” 一问一答。 府医站起了身，又净了手，这才回答道，“腿已经长好了，不过王妃的嘱咐，少爷还是莫要忘记。” 他的话不好使啊！ 王妃的话才好用。 为了少爷不把自己作死，还是扯着王妃的大旗吧。 “出去吧。” “本少爷，知道了。” 宁翰墨一听姜云初，就连腿已经好了的消息，都不能消灭他心里的着急了。 三天过去了，姜云初依旧没有影子。 宁翰墨看着白芷，“还不说吗？” 紫苏依旧是摇了摇头，手中的帕子，让她握得起了褶皱。 宁玥雪的脸，有些要哭不哭的样子，整个人软趴趴的，就好像病了一样。 三天了，云初三天都没有回来了。 她好想云初啊！ “我说！”白芷挣扎着，抬起了头。 “白芷！”紫苏骤然抬头，看向了身边的位置，眼神警告。 白芷没有看向少爷和小姐，而是看了紫苏。 “三天了，王妃已经出去三天了，紫苏，我不放心。” “我害怕。” 白芷的眼睛是肿的，这三天，她不知道王妃怎么样了，半年多的陪伴，没有人比她陪王妃的时间更长。 早起陪王妃锻炼，陪王妃说美食，陪王妃去各个地方。 在太妃面前伺候的时候，即使太妃更慈善，但是她依旧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婢女，只是一个下人。 但是在王妃面前不同，王妃打内心里，就不会将她们当婢女，即使她从来都没说过，即使她一直都只是浅浅的笑。 可是…… 她知道的啊！ 她虽然知道的没有紫苏多，细心没有子午强，就连算数也没有素心好，但是她又不是傻子，别人对她什么态度，她能感觉不到吗？ “唉！”紫苏叹了一口气。 她…… 又何尝放心呢？ “王妃去了凝光顶。”紫苏叹了一口气，闭了闭眼睛，没想到这个答案，最终从自己的嘴里说了出去。 宁翰墨赶紧起身，然后看向了紫苏。 “凝光顶？” 是什么地方？他都没有听说过啊。 紫苏看着一脸懵的宁翰墨，叹了一口气。 “王府不能没有主事的人，王妃走的时候就说了，曹家那边不知道有什么后手，我离不开王府。” “这一路很远，马车的话，最快也要一天一夜，少爷的腿刚好，不能坐那么久的马车。” “往东行百里的地方，有一个驿站，你们可以休息一夜。” 紫苏说着这些的时候，把所有的细节都已经想好了。 可见，这三天她想了很多。 “咱们大宁有四大学者，清风大儒、凝光大家、康梦夫子、樱玫簪花。” “而咱们王妃去的凝光顶，就是凝光大家住的地方，也是凝光大家静修十八年，不再下山的地方。” 白芷知道王妃去哪里了，却不知道王妃要去做什么。 紫苏说了这些，其中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 为什么去。 去做什么。 目的是什么。 只是一个简单的介绍，就已经说完了。 “现在出发。”宁翰墨一锤定音。 “马车、水囊、干粮，我都让人准备好了。” 紫苏看着几个人，“既然，你们决定去，那……” “早点起程吧。” 都准备好了…… 如果不是宁翰墨的逼迫，紫苏也准备让别人去了。 三天了，王妃音信全无，她又怎么能放心得下呢？ “白芷，点十个人跟着，少爷和王妃的安危，交给你了。” “是！”白芷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从王府出发了。 此刻的凝光顶。 “夫人，您走吧。” 今天是第一天那个小先生当值，他一脸无奈地蹲在姜云初的身边，就是书都不看了。 如果不是还有呼吸，他们都以为这人死了呢。 这都过去三天了，这位夫人不吃不喝，不往山里走一步，就这么靠着大树，好像睡着了。 脸上是被蚊子咬的包，身上也有爬行的虫蚁，可是她就好像老僧入定了一般，一动不动，好像屏蔽了五感一样。 “别劝了，这几天大家能劝的都劝了，能说的都说了，她就好像听不见，不过……你确定她不是聋子吗？” 不然这么多人说话，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的动静呢？ 最起码，给个反应也好啊！ “不是！”那个小先生回答。 “那她为什么不回答？就这么干耗着，【大家】也不会出来啊。”那个小先生满身的不解。 姜云初的出现，在这个凝光顶平静的湖水里，好像扔下了一粒小石子，成为了他们茶余饭后议论的话题。 “她说过的。”那个小先生叹了一口气。 “说什么？”那个人疑惑了，什么叫她说过，说什么了？ 小先生看了看姜云初，又看了看同伴，他没有笑，今日下山手上都没有书。 “她说，等咱们有了孩子，自然会明白意义是什么。” 小先生以前不懂，现在看到坚持的她。 他虽然还是不懂，但是却为之感动，有了恻隐之心。 “孩子？” 那个同伴同样陷入了深思。 他们在凝光顶的人，大多都是弃儿，有的身体不好，有的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小乞丐，有的…… 反正，他们从来都没享受过爱，在凝光顶，就是他们的家。 他们无法理解，一个女人，做到这一步，就因为她的孩子吗？ “我们没有，不代表，世上没有。” 那个小先生盘膝坐到了一边，少见的，他没有看书，而是端详着姜云初，或者想要探知他从未得到的偏爱吧。 第四天过去了…… 第五天过去了…… 黄昏时分，一道脚步声，从山外走来。 一道脚步声，从山里走来。 两道脚步声，向一个方向汇聚。 “【大家】，现在下山吗？”身边伺候的书童，有些不理解了。 【大家】都已经十八年不曾下山了，怎么今日却下山了？ 是因为山下的人吗？ 可是…… 以前也有人如此，【大家】从来没有动过恻隐之心。 第56章 你是我儿子呀。 “你来得晚，以后你会懂。”老一辈的人，看着凝光大家，终于走出了茅草屋，她们这些人松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她困住的，是她的人吗？ 不是。 是她的内心。 她在恨自己，也在埋怨自己，她过不了自己的心结。 而现在，那个能解开她心结的人，出现了。 “姜云初！” 宁翰墨看到那个影子，了无生息的坐在那里，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狼狈，脸上都是虫蚁咬伤的痕迹，她的脖子上，现在还有着蚂蚁在爬，在咬。 她听到了宁翰墨的声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眼前好像有了重影，这几天不吃饭没事儿，可是她水都没有喝，嘴唇干裂发白。 只是五天的时间，她好像瘦了一半！ “你……” “怎么来了？” 姜云初想要伸出手，安抚地摸摸他的头，可是她现在没有力气，胳膊伸到一半，就掉下去了。 她想嘲讽的笑笑，现在都做不到了。 “为什么？” “我不是你生的！” “姜云初，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那么浑蛋，我总是欺负你，我想办法恶作剧，就是为了整你，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宁翰墨怒喊着，声音沙哑，眼神赤红，整个人都处于崩溃的阶段。 他那么坏啊！ 他是一个坏孩子，从她嫁入王府的第一天，他对她就不好，她一直护着他，哄着他。 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做。 只是不停地作对，只是不停地找事儿，让她本就不好过的日子，雪上加霜。 “姜云初，你怎么可以对我这么好？” “你不用对我这么好的，我那么坏啊！” 宁翰墨哭了，直接抱住了姜云初，趴在她的怀里，嚎啕大哭。 那个哭声，惊飞了鸟，惊落了树叶。 摄政王府的一众人，都站在外面，看着两个人，白芷蹲在地上，捂住了脸。 顺子早就拿出了手帕，不断地擦拭着。 而那十个护卫，全都红了眼眶。 “姜云初，为什么。”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宁翰墨的头埋着，他断断续续，中间夹杂着抽咽声，整个人哭得在抖。 姜云初缓缓的把手搭在他的后背，轻轻的拍了拍，平日里简单的动作，却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因为……” “你是我儿子呀。” 姜云初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 五天五夜，已经到了她的极限，她的体质，到底还是不如从前。 她说完这句话，人就昏迷了过去。 睡觉？ 这五天五夜，她哪里敢睡觉？ 尤其越疲惫的时候，她越是不敢睡觉，她怕自己一睡就起不来了，怕自己再也见不到那些可爱的人。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和这个时代，已经牵绊如此之深了。 “姜云初！” “你醒醒。” “王妃！” 白芷扑了过来，抱着姜云初，这个人都充满了悲戚的情绪。 而宁翰墨顾不得坐马车颠的屁股疼，也顾不得嘶哑的嗓子，他的眼睛里，只有那个女人。 “姜云初，你醒醒，姜云初，我还没叫你娘亲呢。” “你不要死好不好，姜云初……” 一声声，一句句，带着泪音，可每一句，都发自内心。 他喊着，叫着，绝望着。 “姜云初，你醒来吧，娘亲……” “娘亲，你醒来好不好。” 一句句，重复的话，一个六岁的孩子，终于面对自己的内心，面对自己的感情，他以前不承认，他嘴硬。 他总是想叫她蠢女人，总是叫她姜云初。 好像他要是叫娘亲了，就好像输了一样，他宁翰墨怎么能输呢？ 可是看着了无生气的她，看着脸色苍白，随时离开的她。 他愿意输，输一百次，输一万次。 只要她能醒过来，他以后都可以输，他只想要她醒过来啊。 “娘亲。” 小小少年，哭得泣不成声。 那个小先生一直看着，没有【大家】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上山。 可是…… 他们下山找到村庄，至少还要两个时辰…… 时间来不及了。 “你们和我上山！”那个小先生咬了咬牙，最终下了决定。 “你们不能去，只能他们两个去。”指了指那十个护卫，他们不能进去。 但是白芷和宁翰墨可以一起。 白芷对那群人点了点头。 然后抱着姜云初，大步的往上走，就连一句话都来不及说。 王妃的体温，低得可怜。 小先生看着三个人，即使他被赶下凝光顶，他也认了。 “【大家】。”只是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老人，她是一头银发。 听说在大师姐死去的那一年，【大家】一夜白头，从此不再踏出木屋一步。 “随我来吧。”那个老人看了一眼白芷怀里的人，脚步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往山顶走去。 睡梦里，姜云初感觉到，自己好像被虫蚁啃食，浑身都好像爬满了虫子，痒痒的，忍不住伸手想要挠一挠。 可是每当她伸手的时候，就好像自己的手被捆住了，整个人都动弹不得。 脚步声，来来回回，却没有任何说话的声音。 木屋外。 “【大家】，我娘亲什么时候能醒？”小小的少年，问得小心翼翼。 那银发的老人，平日里很少说话，就算有人问什么，她最多就是点头，或者是摇头。 如果不是第一天，听到了她说话，可能都会怀疑她是个哑巴吧？ “明日。” 凝光大家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将捣好的药，递给了白芷。 “所有虫蚁咬的地方，都给涂上药汁。” “严重的地方，用药草糊上，她的手不许松开。” “现在正是她最痒的时候，松开了，她会抓挠伤口，会留下疤痕。” 少见的，凝光大家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除了一些凝光顶的老人，没有人知道是什么原因。 随后，她小心地从怀里，把那包桃花糕拿了出来，昨天她就是如此，每天只是吃一块…… 六天的时间了，那桃花糕已经干了，味道并不好，可凝光大家就好像吃到了最美味的东西。 这也是让宁翰墨看不懂的地方。 “小子，你叫什么？”凝光看向了站在身边的人，这个小子现在浑身都是泥土，脸上一溜一划的，花猫都比他干净多了。 让他去洗洗睡会儿，就是不肯离开房门前。 就是半夜忍不住了，也是让那个丫鬟守着，他靠在门上眯一会，但凡有人靠近，他就好像一只困斗的小兽，立刻会露出爪牙。 “宁翰墨。” 小小少年的话不多，除了问姜云初的情况，他很少说话，对什么都不好奇。 第57章 康梦?是谁? 凝光不再说话，只是吃了一块，就把那桃花糕小心的收好，放进了自己的怀里，贴近心脏的地方。 第二日，天刚刚亮，姜云初就感觉自己无比的放松，之前爬行虫蚁的感觉不见了，浑身的酸痛也消失了。 如果说之前在地狱，那么现在感觉好像是在天堂。 等等！ 姜云初挣扎着睁开眼睛，她可不希望把小命给玩儿完啊。 她还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和闺女呢，也舍不得那四个丫头。 “这是……” 那沙哑的嗓子，就好像吞了刀片一样，别说开口了，就是用喉咙喘气，都有一种顿挫感。 “这是我的屋子。” 一个声音，在她的身边响起。 不过那个背影背对着她，简陋的木桌上，是一摞摞的书，木屋不大，可是四面都是木头书架，书架上放满了书籍。 从那破旧的程度，这些书籍，经常有人翻看。 “前辈是谁？” 姜云初的心里，有一些猜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 如果白芷他们带自己离开了，必然会选择客栈或者医馆，但这个风格，可不像。 “你找的不就是我吗？” “现在反而装傻了？” 那个妇人转过了头，她的皮肤已经有些松弛了，只是那一头银发太过显眼了，遮掩了她的所有。 “姜云初见过凝光大家。” 姜云初起不来，身上没有什么力气，没想到第一次打招呼，居然是躺在床上。 “康梦那个老头子，让你来的？” 凝光大家没有应，也没有说别的，只是又提了一个名字。 “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刚醒，大脑还有点迟钝，没有开机的原因，现在她有些听不懂了。 “康梦？是谁？” 反正都在人家的地盘上了，她也不屑于伪装了，软磨硬泡呗。 凝光大家沉吟了许久，才说出了一个名字，“康孟宪。” 康孟宪=康梦？ 那…… “康梦夫子？” 她就说哪里不对劲，她就说这个名字总感觉熟悉，她就说！ 原来，四大学者之一，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 那外祖父为什么还让大舅舅，给自己送来了那四大学者的名字。 特意在凝光大家的下面，画上了一条线。 他的目的很明显，让自己注意这个人，那时候她正在为夫子愁，那这个特殊的标注，就是让自己来寻凝光大家啊。 更何况，凝光大家的爱好，以及只收的拜师礼，下面都写的清清楚楚。 …… 她是不想找寻常的人吗？她是想非要这么作死吗？ 现在有功名在身的人，要么已经走仕途，要么就已经进入了大书院，她这个小门小户，即使出再多的钱，也无法打动人心。 学者，当以名传世，银钱反而是身外之物。 她拜访过很多人，还有一些被宁翰墨整蛊的夫子，那些人里混迹的别有用心之人，被她直接过滤了。 一些真才实学的人，她吃了多次闭门羹，该道歉道歉了，该送礼物送礼物了，可是却没有一个人，肯来王府了。 “王妃，您就饶了我吧。” “和这些银钱比起来，我更想要命啊！” 想到刚到王府，就被敲了闷棍的经历，他早就已经悔不当初了，现在让他重新走入火坑，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后来那些夫子先生们，只要听说是她，就立刻以出门游学给她打发走了。 凝光大家这边，是她最后的希望了。 “看来，你刚刚知道。” 凝光大家看着她的表情，然后得出了结论。 “康孟宪就是这样，他惯会耍赖的一个人。” 姜云初看着凝光大家熟稔的语气，这才开口问道，“凝光大家，您和我外祖父很熟悉？” 如果不是熟悉的人，不可能说这样的话。 尤其是学者之首，她的遣词用句，都是经过大脑的。 “之前经常喝酒，他康梦夫子的名号，还是我和清风喝醉了给喊出去的，这么多年，他也就这么定了。” 康梦夫子…… 清风大儒。 凝光大家。 那…… “樱玫簪花……” 一个名字一出，凝光大家的脸色就发生了改变，她骤然抬头，看向了姜云初。 “你那么聪明，应该猜得到。” 她的声音有些冷，也有些淡，带着几分薄凉。 可是…… 姜云初看到了她翻页的时候，微微颤抖的手。 果然…… “是我娘，对吗？” 哪有那么巧的事儿？ 康樱、康玫。 樱玫簪花。 她侧面和小康氏问过，小康氏都给躲过去了，代表了心虚，代表了不肯说。 既然不是小康氏，那就只能是康樱，是她的母亲了。 “娘亲！” 宁翰墨靠着门框睡着了，太阳晃眼睛，这才醒了过来，不可置信地听着屋里的声音。 那脆脆的声音，没有任何迟疑。 推开门的手，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揉了一下，又一下。 可是无论他怎么揉，却越来越模糊了，原来是眼泪出来了，不管怎么擦，眼泪都没有擦干净。 “唉！” 姜云初笑着，她想把那孩子抱进怀里，可是她现在动不了，手还捆着呢。 “娘亲……你不要离开了，好不好？” 宁翰墨走到了床边，跪在地上，仔细地打量她，因为涂着药，看上去脸上绿一块紫一块的，而且她瘦了好多，显得眼睛更大了，她的胳膊上，即使涂着药，都能看到她清晰的绿色血管。 “好。” 姜云初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是抽痛了一阵。 亲情，又何必在意什么血缘呢？ 她不认识宁承言，但是她认宁翰墨是儿子，认宁玥雪是闺女。 她的孩子，她不需要别人护着，她自会护着。 “我可以去求那些夫子的。” “我可以一家一家去道歉的。” “一次不行，我就去两次，两次不行我就去三次。” “娘亲，那些都是我的错，我自己可以承担的。” 直至昨日，他才知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娘亲为了自己，到底敲了多少门，到底吃了多少闭门羹。 那一次一次，被拒之门外，都是因为他闯的祸。 他现在，真的知道错了。 明明是他的错误，为什么要让娘亲来承担？ 第58章 不是你错了，只是我没教好。 “傻孩子，不是你错了，只是我没教好。” “你刚六岁啊，本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可是我们王府的特殊性，你注定要早些长大了。” 不是你错了，是我没教好！ 凝光看着姜云初，看着她满身伤痕，可依旧淡然笑着的脸，还有趴在她身上的男孩儿。 她好像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徒弟怎么会错呢？是她这个师父错了啊！ 如果当年，不把她赶下山，那她…… “娘亲……”宁翰墨趴在她的胳膊上，眼泪顺着她的衣服，沾染了她的皮肤，那带着咸咸的眼泪，让她的伤口有些沙沙的疼。 可是她没有动，嘴角是笑着的。 孩子哭着哭着，就没了动静。 凝光大家走近一看，平静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笑。 “之前他怎么过的，我不清楚，不过这两天，他一直守着门口，就算是困极了，就靠门框睡一会。” 凝光大家看向姜云初，“以后……叫我凝光吧。” “你所求的事儿，我应了。” 姜云初的眼睛突然亮了，她还不知道怎么提呢，没想到凝光大家就应了。 据传闻，凝光大家已经十八年没有下山了。 她以为这件事儿不成了呢，她已经想好了之后拜访的名单，总归不能让孩子们蹉跎下去了。 但是…… 没想到，来了一个意外惊喜。 “别高兴得太早。” “我有要求的！”凝光大家看到她的表情，还真是，和她娘亲一模一样。 就连那执拗的性子，都如出一辙。 不达目的，不罢休。 当年康樱为了下山，不也是跪了三天三夜吗？ 都是命！ “什么要求？” “我都答应。” 姜云初赶紧回答。 刚刚凝光把系着她手的布条给松开了，之前是怕她睡梦里，控制不住，抓伤了伤口留疤。 但是她既然清醒了，她的自控能力，足以应付这些。 “话不要说得太满，我的要求可不低。” 凝光淡定地把布条放到了一边，把看了一半的书放入了一条纸，然后才放到了一边。 姜云初慢慢地坐起身，现在身上没有什么力气，整个人就好像……被抽空…… “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做到。”别的话，她不敢说，让她做违法乱纪的事儿，她确实不会同意。 不过…… 但凡能做到的事儿，她绝对不会推迟半分。 “什么要求，您尽管说。”姜云初坐起身。 虽然她坐着，而凝光大家站着，怎么看都颠倒了位置，可是…… 现在她也是有心无力啊。 “第一条，我凝光顶的人，以后都要归你摄政王府。” “我凝光顶的人不多，每个孩子都有丰富的知识，只是他们的身份以及过往，并不好。” “你不亏。” 凝光看着姜云初，提出了第一个要求。 这些人陪伴她多年，她如何能放心得下？ “我同意。”姜云初赶紧点了点头。 这可是她希望的啊，瞌睡就送枕头，之前还想着，如果凝光大家不同意，拐走几个小先生也是不错的。 五天的时间，这些小先生每天都在劝说自己，尤其是第一个认识的那个小先生，心非常善。 “第二个条件，我的学生，必须会武。” “无论他们走仕途，或者是商途，就算是当个佃户，也必须有强壮的身体作为基础。” 现在世人皆以为，练武会影响学业，有那个时间多看看书，不好吗？ 可是她人生最悔恨的事儿，就是依了弟子，没有让她练武。 “我同意。” 姜云初眼睛都亮了，她这是捡到宝了啊。 会武术的学者。 咱就问。 文斗还是武斗？ “第三个条件，你每天必须和我学武，每天，必须！” “当然，有特殊的事情，你平日的练武，必须加量。” 凝光大家看着姜云初的脸，这个条件提的，甚至比前两个还要坚定。 那坚定的眼神，就是告诉姜云初。 但凡她不同意，这件事儿，就没有了商量的余地。 “可以吗？求之不得。” 姜云初兴奋的说道，她之前还想逼暗三教自己呢，现在有人教了，她怎么能不高兴呢？ “我的眼里，不容沙子，你如果阴奉阳违，我会随时离开摄政王府。” 凝光大家看着姜云初，说出了一句威胁的话。 前面的两个条件都没有，到这个条件却有了。 姜云初突然觉得，好像前面所有的条件，都不如这个条件最为重要。 自己…… 和凝光大家…… 没有任何的过往，但是凝光大家的一切，却因为自己。 那…… 当自己提樱玫簪花的时候，她变了脸。 她十八年没有下山，而她十八岁，母亲去世十八年…… …… “我就这儿三个条件，只要你认同并遵守就行。”凝光大家说完了。 在姜云初不吃不喝等了三天的时候，她就已经坐不住了，书看不下去了，她陪姜云初饿了两天。 五天…… 她违背了誓言，下山了。 “可是……我能不能提提意见？” 姜云初默默地举起了手，她心里一副要死了要死了的想法。 ……这可是大宁四大学者啊，最高阶梯的人啊。 能同意去王府，已经该千恩万谢了，可是她居然还要提意见。 她的心也是哆嗦的…… 但是…… “说说看。”凝光看了看她的样子，最终还是忍不住抿唇笑了笑。 她好像很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这辈子，真是栽在她们母女手上了。 “我的教育理念，可能有些特别，和传统的教学不一样，可能……我们在进行教导孩子的时候，需要一些调整。” 姜云初的无奈地说了一句，她想要进行一种现代古代结合的方式，让孩子不是死读书，也不只是为了应付科考，而是让他们学到的所有知识，可以做到融会贯通。 凝光看了看姜云初，“这个都可以商量。” “真的？” 刚刚还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现在马上就好像活了过来。 她娘亲可不这样，康樱一直都是文静典雅，什么事情都有一种运筹帷幄感。 以她那小小的年纪，就位列四大学者，不是因为他们这些长辈走后门，是因为她的学识已经到了那里。 但…… 这个丫头，那不断变化的表情，也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表情。 眼睛动来动去，一看就古灵精怪。 虽然…… 第59章 云初，你不要走了，好不好? 是一个六岁孩子的娘亲，但她才十八岁啊，刚刚出嫁的年纪，也还是一个孩子。 “【大家】粥好了。” 一个声音有些苍老的人，敲了敲门框…… 刚刚宁翰墨进屋的时候，门就没有关。 “给她吧。”凝光指了指姜云初。 随后凝光一脸嫌弃的看了看她的脸色，“把自己整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是想半夜吓死鬼啊？” …… 那送饭的人，年岁已经大了，听到凝光大家的毒舌，她甚至有些怀念。 “唔，是啊，也不知道是谁，把我折腾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有了之前的猜测，姜云初反而不紧张了。 她喝了一口粥，那鲜美的程度，差点让她吞掉舌头。 也有一种可能，是她太久没有进食了，现在感觉自己能吞掉一只大象了。 凝光愣了愣，没有说话。 “吃完了，自己上药。” 话落，人就已经离开了木屋。 那个送粥的人，静静地打量了半晌。 姜云初抬眸，“我和我娘亲很像？” 送粥的人点了点头，脸上是怅然若失的神情，带着怀念和追忆，“你和师姐很像，甚至可以说一模一样，两次看你，都好像看到了大师姐。” 大师姐…… 不是，娘亲活着的话，应该不会这么大年纪啊。 看到姜云初的表情，那送粥的人捂嘴笑了笑，“其实凝光大家只收了三个学生，我这些人，都是可怜人，被【大家】给捡回来的。” “我们可不能算是学生。” “在这凝光顶，只有一位师姐，就是你母亲。” “你们很像，从容貌看，就好像一个人。” 姜云初眨了眨眼，所以真相果然是这样的。 外祖父好像坑了自己啊！ 第二日，姜云初就可以试探着走路。 第三日，白芷找了三辆马车，王府的护卫留下了一半，还有一半保护第一批人。 凝光顶的人，分为了两次，第一批先过去收拾，第二批的人，要在凝光顶收拾，一点点运送到王府。 别的还好一些，就是书过于多了一些。 凝光顶，最重要的东西就是书了，最多的东西也是书。 马车很慢…… “娘亲，前面有一个驿站，我们歇一歇吧。”宁翰墨说道。 自从开始叫了娘亲之后，这个孩子就彻底改了口，一口一个娘亲，叫得可欢了。 “你累了吗？她轻轻的问了问。 宁翰墨摇了摇头，现在跟在娘亲的身边，内心都踏实了，好像天大的事儿，他都不害怕了，更何况，姜云初的马车改装过，坐在里面一点都不累。 “我不累。” 小家伙摇了摇头，一身的绸缎早就褪去，现在只是穿着灰色的粗布麻衣，可是依旧遮掩不了他身上的贵气。 “凝光，你累吗？”这辆马车，坐了三个人。 凝光、姜云初、宁翰墨。 白芷一直在外面骑马，而顺子自然是担起了驾车的重任。 如果不是王妃下山了，府里的好汉们，已经决定夜探凝光顶了。 王妃上山后，音信全无，虽然小先生会每天都过来告诉，王妃已经醒了。 但是他们没有亲眼看到，怎么能放心呢？ “不累。”凝光闭着眼睛，眼睛都没有睁开，直接回答了。 “那我们直接回府吧。”姜云初做了最后的决定。 “白芷，一会路过驿站的时候，停一下，大家吃些东西，我们也买些干粮，就不留宿了，直接回府。” 后面还有一小半的路，也需要把水囊灌满。 还有拉车的马，也需要更换。 “是！” 白芷骑着马，到了队伍的最前面，把王妃的话，告诉领头的人。 时间很快，天刚刚蒙蒙亮，东城门开，三辆马车和一条马队就进了京都城。 “云初，你可回来了。” 姜云初刚刚进入王府，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扑了过来，抱着她的大腿，怎么也不松开了。 “呜呜呜~” “云初，你说过不离开玥玥的，玥玥害怕死了，玥玥以为你再也不回家了。” 宁玥雪抱着大腿，整个人都哭成了泪人。 紫苏打量着王妃，“怎么瘦了这么多？可是哪里受伤了？赶紧去喊府医。” 姜云初感受到大家的关心，她无奈地笑了笑。 “我没事儿了。” “紫苏，先把凝光大家，安排到学院边上的院子吧，以后那个院子就更名叫凝光院吧。” 姜云初吩咐完紫苏后，又回头对凝光顶的人解释了一遍。 “那个院子很大，足以容纳所有人了，大家在一起生活习惯了，我就不另外给大家分配院落了。” 在回来的路上，她的心里就有了安排。 “是！” “凝光大家，这边请。”紫苏笑了笑，伸手引了方向。 她不再是刚刚那个心慌无措的人，不再是为了姜云初担心的人，现在的她，带着微笑，是一个完美的一等丫鬟。 “云初，你不要走了，好不好？”玥玥抱着她的腿，就没有松开一点，紧紧的。 好像怕她松开一点，云初又不见了一样。 子午从后面跑了过来，看到姜云初后，前前后后看了一圈，最后红了眼眶。 “小姐，您去哪里了？怎么能不带子午呢？” 她从小就在小姐的身边了，可是小姐这次离开，都没有告诉她。 情急之下，她忘了面前的人是王妃，应该称呼王妃的。 有的时候，人的称呼，更是一种本能。 “我没事儿，这不好好地回来了？” “我们不要在门口说话了，不然别人还以为王府发生什么大事儿了。” 子午赶紧抿了抿眼角，“对对对，我们先回院子，王妃肯定是累了。” 一行人簇拥着姜云初，直接回了韵院。 “云初，你还会走吗？是玥玥不乖了吗？玥玥以后再也不偷吃点心了，再也不偷吃糖了，玥玥以后乖乖的，云初说什么玥玥都听，好不好？”小丫头，不得到一个答案，不罢休的样子。 姜云初刮了刮她的小鼻子，“云初没有走，我只是出去办事儿了，以后也许云初也会出去，这是避免不了的事儿，但是云初不会扔下玥玥离开的。” “知道了吗？” 以前就算是出去，也不会离开京都，每天天没有黑，就会回到王府。 玥玥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她，这一次离开的太久了。 第60章 猪食…… 小丫头不习惯她的离开，这才患得患失。 玥玥看着她的眼睛，猜测着她话中的意思。 “玥玥会听话的。” 小丫头没有说知不知道，只是她说，玥玥会听话的。 姜云初把小姑娘揽入怀里，玥玥哭了，没有声音，只是眼泪浸湿了她的衣服。 原来不仅仅是她需要他们，而他们也是需要她的。 感受着自己胸口的衣服湿了，但是她的心微微的抽疼，看着自己养着的小姑娘，就连大声哭都不敢，她如何能不心疼呢？ 她没有养过小孩儿，在部队的时候，那些新兵蛋子入队的时候，年纪都大了。 哪个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 如果还不听话，那就打三顿，也就学乖了。 可是玥玥太小了，又是软软的小丫头，她的心都疼抽抽了。 “不哭了，以后云初出去，告诉你，好不好？”姜云初揉着玥玥的头，今天没有带铃铛。 她没有听到叮叮当当的悦耳响声。 “可以吗？” 小丫头抬起头，小脸都憋红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如同被水洗过一样，干净剔透，是她所见过的，最干净的眸子。 “可以。” 姜云初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今天怎么没有带喜欢的铃铛？” 小丫头小嘴巴嘟了嘟，“铃铛只能云初用，别人不可以。” 铃铛是云初送的，只能云初给她带，别人都不能碰。 小姑娘，有她自己的偏爱。 “好，明天云初给你梳头发，好不好？”姜云初笑着点了点她的额头，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好。” 小丫头笑了，不过依旧抱着她，就是不撒开。 这个时候，宁翰墨伸开了双手，“玥玥让哥哥抱抱，娘亲受伤了，又坐了一天一夜的马车，身体受不住的。” 玥玥立刻让宁翰墨抱过去，不过她并没有让哥哥抱着，而是下了地。 “云初，你怎么了？很痛吗？”小丫头在椅子边上，看着她的问。 “不痛了，已经好了。” 姜云初笑了笑，她怎么有这么贴心的两个宝贝呢？ 一定是她上辈子救人无数，才让她这辈子，遇到这么好的两个宝贝。 “王妃，府医来了。”紫苏从外面跑了进来。 王妃进府的时候，脸色就有些发白，走了就十天啊，怎么瘦了这么多？ “王妃，让我看看吧。” 府医也有些担心，王妃的脸色，可不好啊。 他先是净了手，这才把脉…… “过度劳累。” “需要静养。” “身体倒是没什么大碍。” “我一会回去煎药，这是方子，还要劳烦姑娘们，自己去端药。” 府医把完脉，这才放松下来，不过王妃的脉象倒是有些奇特，却并不是生病的脉象。 “劳烦府医了。”紫苏将人送到了门口。 “王妃。”她回来后，不认同地看向了姜云初。 这一次，王妃身边，一个人都没带，但凡带一个人，也会照顾好王妃的。 “好了，以后尽量带着你们。” 别人都好说话，只有紫苏不好说话啊，别看她性子软软的，好像没脾气一样。 可姜云初就是怕她这种软脾气啊。 倔起来，和一头牛一样，没有一个答案，是不会松口的…… “王妃可要记好了。” 这次说话的是白芷，天知道她见到王妃的时候，王妃是什么样子，如果再来一次，她可不能保证，她会不会直接疯掉。 “子午，学院那边的四个孩子，这几天如何？”姜云初问着。 其他的地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岗位，她不需要太过操心，不过那四个孩子，家族背景高，而且又是自己的弟弟妹妹，她担心府里的人，治不住他们。 “两位小姐都很好，每天都按照时间起床读书。” “那两位少爷……” 子午有些一言难尽。 “怎么了？”姜云初笑了笑，她好像把他们的检讨书，给忘了啊。 “只要是和书无关的事儿，他们都喜爱极了，但凡是沾上书本，他们两个就开始闹了。” “而且……” 子午好笑地看着王妃，王妃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怎么了？” 姜云初看向子午，怎么说话还吞吞吐吐的了呢？ “王妃是不是忘记了，小厨房那边每天只有猪食……” 猪食…… 姜云初拍了拍额头，“当时不是说让他们先吃五天？” “可是没有王妃的命令，小厨房那边可不敢停，那两个孩子现在……，每顿饭能喝三大碗猪食……” 就怎么说呢！ 人啊，就不能对他们太好，不是说不如猪食吗？ 现在猪食倒是也能吃得下去了，虽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猪食，只是粗玉米面粥罢了。 “明天和女院那边一样，不过限量，不要做太多。” “凝光院那边，配过去几个厨娘，做的饭菜偏清淡一些。” “有什么需要，直接走书院的账目。” “子午，这些都交给你负责了。” 她习惯了甩手掌柜，以后会有更多的事儿做，不可能困在一个地方。 在凝光顶这些日子，也大概知道了他们的口味，特意嘱咐了子午。 “是！” 子午赶紧出去安置了，王府里的主子少，虽然每个院子都设有小厨房，但是手艺好的厨娘可不多。 她需要去牙行看看了。 “素心回京都了，就让她赶紧来见我。” 姜云初揉了揉眉心，庄子的事儿，虽然能拖着，但是也让不能拖太久了。 现在已经是仲夏了，这些烂事儿，必须在秋收之前解决。 “是！” 紫苏看王妃的脸色，就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王妃很少有脸色不好的时候，每次都会发生一些大事儿。 “这是我这几天，整理的一些想法，凝光帮我看一看。”姜云初整合了现代和古代的方法，这些日子里，她还和很多小先生都探讨过。 而且她这一份想法里，涵盖了很多的面。 “每个月调出三天的时间？务农？”凝光大家看向她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傻子一样…… “怎么了？”姜云初淡定地喝了一口茶。 “你知道你那春花学院里的学生，都是什么身份吧？” 姜云初点了点头，“现在就六个人，除了康府的人，就是我儿子和姑娘了。” 现在她说顺口了，动不动都会把我儿子和我姑娘挂在嘴边，让身边伺候的紫苏和白芷，都有些耳朵起茧子了。 就是说。 咱上一辈子白活三十多年，别说无儿无女了，就是男朋友都没谈过，主要是太忙了。 谈恋爱只会影响她拔针的速度啊！ 这辈子好不容易有一对儿女，还不允许她秀秀了？ 第61章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农。 “他们的身份，注定不会去做这些事儿，何必强求呢？” 凝光叹了一口气，这就是高门子弟的优待，是很多寒门子弟可望不可即的东西，但人一生下来，就已经注定了。 “凝光，我不这么认为。” “无论他们的身份是什么，无论他们的未来走到哪一步，但是……” “他们不能不知道民间疾苦，他们不能不知道自己嘴里的饭，到底是怎么来的。” “或许，他们一辈子也碰不到农学。” “可是！” “我不希望自己学院走出去的孩子，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农。”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学来的东西都会喂到狗肚子里，我想教出来的人，能身居高位，能进入贫民窟，能当一方父母官，就算是遭遇劫难，也有一技之长，不至于饿死自己，从而走上绝路。” 姜云初的说话，没有停顿，显然这个想法她已经思考了很久。 而她的话，也让凝光大家深思起来。 四肢不勤，五谷不分。 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农。 每一句话，不都是现在官员的现状吗？ 不说高门子弟了，就是那些寒门出身的官员，也会在这富贵路上，渐渐迷花了眼。 自己受过的苦，也会让别人受上一遭。 “好，你说服我了。”凝光看着姜云初，不知道她的小脑袋瓜里，到底还有多少想法。 关键她是一个很执着的人，不是说服别人，就是被别人说服。 已经多少年，没有人反驳过自己了？ 可是这个人的出现，让她的内心有了惊喜，甚至对未来的期待。 有这样的一个人带领，那何愁不出优秀的人呢？ “那给我说说兵法。”凝光又指了指一处地方。 她的簪花字体，写得并不规范，习惯性的狂草体，直接破坏了簪花字体的柔美感，和一种莫名的秀美感。 她根本不适合簪花字体，见字如人，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更加坚持，本性里带着的狂放，更适合狂草。 可她偏偏…… 真不知道她到底怎么想的。 “这些孩子，现在还是启蒙的阶段，很少有孩子，在这个年纪，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甚至是能做什么。” “但我的孩子们，我希望他们将来，可以有选择性，而不是单一的仕途。” “这几天，想必那六个孩子，您已经多有了解了。” “不说别人，康武那个性子，太适合战场了，但凡成长起来，必是一名领军打仗的将军，有谋略，有判断，有提前准备的习惯。” 姜云初笑了笑，对这几个小家伙的记录，从来都没有停止过。 这几个小家伙，也在不断地给着自己惊喜。 “康武？”凝光想到了那对双胞胎，“你能分辨出来他们？” 她倒是好奇了，最起码她已经观察了几天，还是没办法找到他们不同的特性。 “他们性格不同，康文的性子更急，有勇，但康武的性子，却喜欢先准备，再行事，有谋。” “看他们的眼睛，就能分辨出来，他们到底是谁。” 姜云初哈哈的笑了笑，然后给凝光解释了一下。 不过就算是她说了，别人想要分辨，也是需要仔细观察，找到其中的诀窍。 最起码，子午还没找到…… “可是……” “选择这条路的人，毕竟是少数啊。”凝光看着对面的人。 她们一来一回，就好像执子之人，每一步前进，每一次后退，都是为了下一次的进攻。 “可是……也是人啊！” “要是走仕途，那兵法计谋，可以让他们防止别人的陷害，也可以让他们时刻警醒自己，有防备之心。” “若是走商途，不知道凝光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姜云初顿了顿，凝光把茶杯放下，轻轻的“哦？”了一声。 “商场如战场！” 前世的商战，还少吗？ “兵法在战场有用，在商场未必没用啊。” 她笑了笑，脸上是淡淡的笑容，两个人聊天都很平静，只是一种意识和理解的碰撞。 这一次的谈话，在姜云初的意料之中。 却在凝光的意料之外。 她带了半辈子的学生，发现不如姜云初多也。 “好，我看过了，我同意不行，你还需要说服一个人！”凝光这个时候，笑了，那银发在太阳的照射下，泛着一道道的银色光芒。 “谁？” 姜云初有些惊讶了。 可这个时候，凝光站了起来，笑着说道，“他来了。” 姜云初猛然回身，看到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人，他的头发上带着几缕白发，一丝不苟地梳在冠里，脸上有着沟壑，身穿藏蓝色的衣服，一步步走来。 “康梦，好久不见。”凝光笑着说道。 康孟宪点了点头，“十八载了，够久了。” 随后，他看向了姜云初，“云初。” 姜云初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老人，“外祖父。” 老人笑了笑，“今日，可否在你府上，讨一杯茶？” 她看着这个老人，刷新了她的很多认知，他的面目很慈祥，从第一眼开始，她就看到了他浅笑的脸，这个人没有什么凌厉的气息，也没有任何进攻的意图。 让人不自觉地放松心态。 这人…… 有些可怕。 “荣幸之至。”姜云初伸了下手，紫苏立刻前，给老人倒了一杯茶。 “你们都这么站着，我倒是不好坐下了，都坐吧。”凝光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 她十八年未下山，这两天才知道，云初从来没有进过康家。 康家也是最近才开始走动，以她对康梦的了解，他不是这样的人，恐怕有不得已的理由。 “这个，你看看。” 凝光直接把姜云初写的想法，递给了康孟宪。 只是康孟宪刚看了几页，脸上并没有什么神情，偶尔会露出思索的神色。 直到……全部看完。 他才把手里的纸张放下，看了看姜云初，“这些想法，都是你提出来的？” 姜云初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是我。” “等会儿。”凝光打断了两个人的交流。 而是看向了康孟宪，“既然看了我们学院的想法，那你只能加入了。” …… 第62章 咦?不是外祖父提议的吗? 姜云初默默地在另外一边，给凝光竖了一个大拇指，还一边面无表情的喝着茶，就好像那大拇指不是她竖起来的一样。 康孟宪的身材高大，比她们两个都高，自然看清楚了姜云初的动作。 只是他什么都没说，淡定的说道，“老凝光，都这么多年了，还阴我啊！” “我如果不来王府，那我今天就不会踏进这里。” 他今天不请自来，就是已经做出了选择。 姜云初喝茶的动作顿了顿，嘴角微微的上勾，整个人都露出了一个迷惑的笑。 看上去，懵懂又无辜。 但康孟宪可不是那么好骗的人，尤其是大儿子和大儿媳，把王府里发生的一切，都说了。 尤其是那生死契约，以及一年两学期的制度。 他自然看出来了，自家这个外孙女，是想要做得大一些。 “你们都出去。” 康孟宪看了看身后的人，其实人不多，只有紫苏和一个小先生。 只是…… 这两个人，没有一个是他康家的人啊。 姜云初抬了抬手，紫苏微微地躬身，“奴婢在外面候着。” 那个小先生微微地后退了几步，然后去了书房。 姜云初为了这个书房，特意打通了两面墙，将三间屋子合成了一间，而且让木工特意打造了大的书架，一共五层书架，还让小先生们整理了类别，在每个架子上，都贴好了类别。 这么一安置，书房既明亮，又方便找书，方便很多事儿。 凝光看着眼热，特意在自己的卧室，置办了一个小型的书架，完全按照书房整理的。 “你的摊子摆得这么大，是想做什么？”康孟宪看向了外孙女，他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家里总是不断更新她的画像，可是画上的人，怎么能和真人比较呢？ 眼见为实啊。 这和樱樱一模一样的模样，他看到的第一眼，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别人再说，也不如自己看上一眼。 姜云初喝了一杯茶，把茶杯放下的时候，才看向了外祖父。 “咦？不是外祖父提议的吗？” 她巴掌大的脸上，浅浅地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不像当家王妃，反而像一个调皮的孩子。 “我？”康孟宪开怀大笑起来。 整个人的气场，突然有了改变，不似文弱的书生，也不是那三十余载的丞相大人。 他是康家的定海神针，是凝光的老友，更是姜云初的外祖父。 “说说看。” 笑声落下了，康孟宪才端起了茶杯，看向了姜云初。 “是您决定，让康家的孩子，来王府的吧？” “也是您，给特意标了凝光大家的身份，以及凝光大家的地址和入门礼。” “是您，一步一步安排了这一切。” 姜云初笑了，以前她还没那么确定，但是这一次，外祖父自己来了。 那…… 和她可以肯定，自己之前的猜测都对了。 “所以……” “外祖父是个什么想法？布了这么久的局，该有个答案了吧。” 一时之间，她那自信狂妄的姿态，让凝光和康孟宪两个人都看呆了。 这个人！ 叫姜云初！ 她在他们的印象里，已经不仅仅是康樱的女儿，不是康家的外孙女，也不是摄政王府的王妃。 她，只是她。 姜云初！ 康孟宪和凝光只是愣了一瞬，对视一眼，就分开了目光。 他们和清风是同期学者，更是至交好友，彼此一个眼神，就能明白彼此的想法。 “既然云初这么聪明，那不如你继续猜猜看。”康孟宪想要看看，她能猜到多少。 姜云初垂下了头，一脸无奈，她前世的时候，虽然成绩不错，一直都名列前茅，但是…… 她不喜欢考试啊！ “我或者王府，碍了谁的眼？” “两者都有吧。” 姜云初想了想，曹家一直都是明面上的跳蚤，但是暗地里的臭虫多了，一个个塞入王府里的人，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至于她自己…… “我……，是康府这么多年，都不和我联系的原因吗？” 姜云初猜测的时候，也问出了自己内心的疑问。 从上次大舅舅和大舅母来，到外祖父安排的一切，如果说康家不在意她，那也是说不通的事儿。 可是在意她。 十八年来，不管不问，也没有这么在意的。 那必然是有一个原因，她从凝光顶回来的路上，就猜测了一路，但是最终也没有答案。 “啪啪啪……” 鼓掌声音，从旁边的位置传来。 姜云初看到了外祖父，一脸欣赏的样子，她知道自己猜对了很多，可是心里的问题，却始终都没有答案。 “你很聪明，可你太聪明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姜云初笑了笑，“聪明，不好吗？” 康孟宪看着她的眼神，很独特，很奇异，不像是看她，反而投过她在看另外一个人。 她知道，看的是康樱，她的母亲。 “聪明固然好，可是才你太聪慧了，已经超过了你的母亲。” “孩子，物极必反啊！” 他的声音有些沉重，就是凝光大家，都默默地灌了两杯茶，冷静自己的心情。 恐怕，这件事儿，牵扯到了母亲。 不然气氛不会突然这么沉重。 “我这一生，收了三个学生，大徒弟是当今圣上，二徒弟是大将军，三徒弟就是你娘亲，樱玫簪花。” “当年你娘亲上山拜师的时候，提的就是草鞋一双、止血药一瓶，猪肉一块，黄酒一斤，纹银一两，草席一张，山泉水一壶，还有……桃花糕一碟。” “不过……” “你的手艺，比樱樱好多了。” 想到三徒弟做的那干干巴巴，还没有熟的桃花糕，她现在都能想起来味道，可见有多难吃啊！ “所以，我送入门礼的时候，您就知道是我了？” 原来是这样…… 她就说，怎么会有这么奇特的入门礼，还以为凝光大家，有什么独特的爱好。 没想到…… 是自己的娘亲，有独特的爱好！ 好想知道，她当时是怎么想的？ “对，这样的入门礼，世间少有，知道的人，只有大徒弟和二徒弟，但是……” 他们都忙，而且以他们的身份，也不能跑去凝光顶。 他们更知道，这入门礼是她的心结，是她自己一辈子都解不开的结。 第63章 康府到底吃的是什么美味佳肴? “我就知道是你，也知道了康家的意思。” 凝光说这些的时候，好像收三个徒弟的场景，恍如昨日。 现在早已经物是人非，当年她的意气风发，也随着樱樱离开了。 “那……”姜云初的话没说完。 凝光就笑了笑，“想问，那我还那么为难你？” 姜云初轻轻的点了点头，她都是后面才猜到的，没想到凝光大家早就知道了，可自己那五天，真的是生不如死啊。 “云初，你要给我解开心结的时间。” “三天，当我解开心结的时候，我想要知道，你能做到哪一步。” “你饿，我便饿，你渴，我便渴。” “我不想失去了，我曾发誓，一生不再下凝光顶，因为在凝光顶上，有你母亲的衣冠冢。” 凝光大家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很轻很轻，就好像害怕说出来，被鸟听到，被风听到，被花草听到一样。 她怕了。 康孟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云初，等以后，外祖父会好好给你讲讲，你母亲的故事。” “现在允许外祖父等一等，再等一等。” 丧女之痛，是他最大的痛。 他这一生两子两女，虽然手心手背都是肉，人心都是偏的，他最喜欢的孩子，就是康樱。 在女孩儿刚刚出生的时候，他会抱着女儿，给她念三字经。 在女儿三岁的时候，他会给她诵四书读五经。 她慢慢长大了，才华横溢，无论是外貌还是才学，名声都太大了。 这个时候，他怕了。 不得已将她送去了凝光顶，可终究还是躲不过命运。 “那对我的想法，您有什么意见吗？”姜云初直接转移了话题。 该知道的，早晚都会知道，不该知道的，她的心态也已经放平了。 之前想要知道一个真相，想要知道姜家和康家的态度，可是现在她的心里，已经被了诸多猜测。 以后，就让时间来慢慢印证吧。 “没有。”康孟宪摇了摇头，这些想法有些惊世骇俗，可是细想之下，却能看出其中的道理。 有些他不懂，但是既然凝光给了自己，说明在她那里，就已经过了。 “那对于教学，你们有什么安排？”姜云初对外喊了一声紫苏。 她现在能偷懒就偷懒，记笔记的事儿，还是交给自己的秘书，啊，不是，自己的丫鬟吧！ 紫苏到位后，她特意让人搬了一张桌子，铺上了纸，紫苏握着舔满墨汁的毛笔，对王妃点了点头，她准备好了…… “说吧。” “我喜静，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一个月我会上八课。”凝光大家看到奋笔疾书的紫苏，现在也明白到底叫她干嘛了。 康孟宪点了点头，“我一个月份，也是八课。” 两位学者的卖命之旅，就这么开始了。 他们平日里，会有别的先生教学，而且在凝光大家和康梦夫子的诧异下，她居然直接分配了课程。 这…… “还要和厨娘学做饭？”康孟宪有些看不懂了，在刚刚那些纸张里，可没有这一条啊。 “对！”姜云初肯定点了点头，然后是异样的眼神看着外祖父。 “发生什么了？” 康梦夫子啊，那学者的金字塔尖啊，有哪一个人笨？ 看到姜云初的眼神，立刻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可是却不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在您宝贝孙子来府的第二天晚上，就说我王府里的饭菜，还不如猪食。” “我挺想知道的，康府到底吃的是什么美味佳肴？” 她确实抱了好奇心的，可也是给外祖父提个醒，如果这些话传出去，那可就不是小事儿了。 孩子提的是一顿饭，但在外人眼里，可不仅仅是一顿饭，可能是受贿，可能是贪污，可能是铺张浪费，可能…… 想要安一个罪名，那可就太多了，暗地里的人一直都不少。 “我知道了。” 康孟宪叹了一口气，他老了，少了年轻时候的戾气，总想着小辈有他们的父亲母亲，自己这个祖父少插手。 可是没想到啊！ 康廉啊！糊涂啊！ “不光是做饭，以后他们的衣服会让他们自己洗，而且只要在学院里，会统一着装，自己的衣服统统不许带进学院。” “饭食，不分贫穷贵贱，到时候统一出饭，吃多少盛多少，能吃可以，但不可以浪费。” “还有一些生活习惯，礼貌问题。” 姜云初说完这些，抬起头看到两人诧异的眼神。 “其实在我看来，我之前说的那些，远比他们学之乎者也重要。” 人只有先走正，再学知识不迟。 但……人走不正，却有强大的知识，那别人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儿。 凝光大家和康孟宪都陷入了沉默，今日看到的、听到的，都和他们以前的观念起了冲突，也和他们一直以来的育人理念，产生了矛盾。 他们是大宁的顶尖学者，门下学生遍布整个大宁，他们每个人的性格不同，但他们都有一套自己的教学理念。 可是…… 他们不得不承认，他们更加讲究能力的学习，往往却从来没有在乎过人品。 留在身边的人，他们会考究人品，可是离开的人，就不用考究人品吗？ “好，为期一年，我们所有人，听你的安排。” 康孟宪和凝光对视一眼，最终下了这个决定，他们岁月不多，可也漫长。 这帮孩子还小，也可以等。 一年的时间，测试一个理论，让最后的结果，来说服彼此吧。 “一言为定。” 姜云初立刻答应下来，她的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笑容。 她的理论，可是经过了华夏五千年的锤炼和沉淀，她怕的不是实践，反而是直接的否定。 “不要以为你赢了！”康孟宪虽然话这么说，可是脸上的笑，却怎么也压不住了。 凝光笑着摇了摇头，“果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时之间，三个人达到了某种默契，学院那边虽然在休息，可是每天他们的任务也并不少，在凝光院这边，关于每一课的教材，也进行了编译。 除了那些基本的启蒙三字经外，农学、术学、鲁班学、音学、画学、兵法学与棋学、书学。 所有的课程，都要按照程度，进行一个程度的编译。 凝光院的所有人，都动了起来，整天除了吃饭能看到人外，其他的时间，大部分人都出府了，还有少部分的人，每天都扎在书房里，查找着各个资料。 第64章 农学 “主子，京兆府那边送消息了。”紫苏走到姜云初的身边，看着揉太阳穴的王妃。 王妃这几天太忙了，学院那边从无到有。 无论是哪一方面，都需要王妃定夺。 “怎么说？”姜云初眼睛都没睁开，按着自己太阳穴的手，也没有停下，这几天用脑过度，脑子凸凸的。 “已经拿到了口供，也让方管事开了口。”紫苏是有些佩服的，方管事的嘴有多硬，她已经领教过了。 那边一直都有王府的人守着，到底是个什么进度，她的心里都有数。 “身上可有伤口？” 姜云初睁开了眼睛，同时坐直了身子。 反击的时候…… 到了！ “没有，京兆府引那边传话了，王妃可按照自己的意思行事。”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她这位舅舅的实力，可是有些不简单啊。 “把信送到康府，把证词交给我大舅舅吧。” “对了，告诉我大舅舅一句话，康家尽量置身事外。” 虽然没有办法，但是也不能和这件事儿，有太多牵扯。 康家有外祖父的余威，自然有暗处的渠道，或者是别人想不到的人，这件事儿捅出来，需要一个合理的名头。 王府正处于风口浪尖，现在不适合强势，反而适合站在弱者的角度。 “是！”紫苏退了出去。 “王妃，昨天作坊和水粉铺子都来人问过，现在方子虽然找回来了，可是那些工艺流程，都需要特殊的操作，可是那些主事的人，都被抓起来了。” 本来这些事儿，是素心安排的，可是已经仲夏了，各个铺面庄子不走一遭，谁都放心不下。 “让两边再等等。”姜云初拿起了一本书，然后翻到了之前看的那页。 天塌下来，有个高地顶着呢。 现在作坊和铺子的人，都没有清查完，她即使有很多配方，可也不想便宜了别人。 等着吧。 “云初，农课，谁来上。” 这些日子以来，很多的书都已经定下了，除了启蒙的书籍以外，其他的书或多或少，都有修改，甚至有的书是春花学院自己依靠资料整理的。 “我！” 姜云初把书放下，这话说得理所当然。 “你？” 康孟宪瞪大了眼睛，看着一脸淡然，而且理所当然的外孙女。 他这么多年，虽然没在她的面前出现过，可是对她的关心，并没有少过一分。 她在大将军府，虽然一直都是不受宠的地位，可是要说真的吃苦，那也是没有吃过的。 农学，她会？ 康玫要是敢让她种地，他敢把康玫腿打断。 “怎么？以为我不懂？”姜云初看向了外祖父，挑了挑眉。 康孟宪皱了皱眉，一副不认同的表情。 “云初，即使在很多事情上，我都会支持你。” “无论是对你母亲，还是对你，我的心里都是偏的，我一直都知道，你的舅父和姨娘也知道。” “那些孩子聚在王府，是为了保护你，是为了给你更多的牵绊。” “但是！” “云初，既然我们收了那些孩子，就要对他们负责，不能误人子弟。” 康孟宪很严肃，严肃下来的人，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第一次对姜云初有了说教。 宠，可以宠。 但是，他有自己的原则。 姜云初勾起了唇角，没有委屈，没有哭，也没有任何抱怨。 恃宠而骄，她喜欢。 但…… 她明明有自己的实力，根本不需要恃宠而骄啊。 “外祖父，您还是先看看我订下的书吧。” 她将书桌上的一本书，放到了康孟宪的前面，这些天的忙碌，有八成的功夫，都在这本书的上面。 为了这本书的形成，跑了宫里三次，司农司每天两次都算少的。 更何况是城外的庄子了，就差每天泡在那边了。 如果不是放心不下宁翰墨和玥玥，她都打算住在庄子里了。 琴棋书画，这些都有外祖父和凝光安排，她是外行人，并不想指点内行人。 但是农学，她只能靠自己了。 康孟宪将那本书翻了起来，不光上面已经编撰了标题目录，而且每一页都有具体的页码，显然这本书已经是一本定稿了。 “你写的？” 上面那别扭的字体，除了姜云初恐怕没有别人了，每次看她的字，内心就是一片纠结。 狂草写得好好的，偏偏要练习簪花体，结果现在狂草不是狂草，簪花体不是簪花体，成了四不像。 “对。” 姜云初点了点头，把刚刚看的书放下了，做好了一副谈话的姿势。 “你这些天，就是在忙农学？”康孟宪看了书，并且一字一句，看完了第一章。 无论是上面的图，还有上面的描述，都和典型的书籍不同，更是增加了趣味性，而且上面还有很多的脍炙人口的小诗，念起来朗朗上口。 “对，进宫，去烦司农司，去庄子，还有和那些佃农商讨。” 说到这些的时候，才察觉到自己这么累，不是没有原因的啊。 “这书里的一切，都有真实的理论支撑？” 康孟宪在别的地方，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在文化知识上，他那较真的性子，一直都是那么执拗。 “有。” “这些是数据。” “这些是历年各部呈上来的数据。” “这些是各地天气记录。” “这些是钦天监的记录。” “这些是庄子近十年的记录，而且我这次去的几个庄子，庄主都是家生子，卖身契都在府里。” 有了上次庄子的事儿，她对庄子的可信度，都打了折扣，这次主要以三个庄子为测试庄子，无论是对人品，还是对产量，以及佃户的表情和反应，做了一些推断。 大概是王府握着卖身契，也或许是距离京都很近，根本无法做手脚。 这三个庄子的数据，都是真实可信的，就算有那么细微的偏差，也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而且…… 她在古代是没种过地，在现代的时候，可是没少种地，那时候孤儿院穷，爱心人士也没有那么多。 院长妈妈带他们开荒，带他们种地，所产的粮食，才能让他们不至于饿肚子。 她不是一无所知，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懂了。”康孟宪看着姜云初的表情，不再是那么严肃，反而带着一种欣慰。 这就是姜云初啊。 她好像永远都不会让人失望。 第65章 晨练 “作坊的事儿，你大舅舅找过我了。” “这件事儿，你不要再插手了，我会走别的渠道捅出来，你暂时先不要动，曹家那边也不要得罪太过。” “为什么？”姜云初不懂了，别人都欺负到头上来了，让她忍着？ “曹家的势力，不在朝堂内，而是在后宫。” “当今盛宠曹贵妃，就是曹海的妹妹。” “有些事儿，不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其中的牵绊颇深。” 外祖父的话，让姜云初出了一头冷汗，她之前还准备…… 一个家族立起来，有各种错综的关系在盘绕。 如果她轻敌了，那等待的就是汹涌的反击，她能不能承受得住？ “曹家，已经渐渐没落，最近的事儿，也让曹家一落千丈，现在想要恢复很难。” “这段时间，未尝不是你休养生息的时候。” 康孟宪只是说到了这儿，往下就停住了话。 “谢谢外祖父。”姜云初认真地道谢。 她不是一个傻子，如果外祖父不说，她可能真的会犯错，她总是忘记，这个时代和自己习惯的时代不同。 华夏，法决定一切。 在这里，权势决定一切。 摄政王府多年的沉寂，需要复苏。 “哈哈！我有小辈云初，足以。” 康孟宪是真的高兴，这些日子的相处，他们虽然交流不多，可是在为人处世，在性格秉性上，云初已经做到了完美。 他突然想看看，外孙女到底能走多远。 “跑起来！”姜云初拿着一根柳条，前面的六个小萝卜头，哪个要是偷懒了，那屁股上立刻会挨一条。 “宁翰墨，你是没吃饭吗？”姜云初本能地大喊一声。 只是…… “娘亲，没吃饭……” 宁翰墨委屈啊，刚到卯时，就被敲锣声吵起来了。 别说吃饭了，现在眼角还有眼屎呢！ 为了让他们统一安排，宁翰墨也搬到了学院居住，学院是统一的四人间，上下铺的模式，上铺住人，下铺是一张书桌，还有书架，可以平时温习功课。 “今天没吃饭，昨天没吃？前几年没吃？”姜云初可不承认是自己错了，就算是错了，在这几个小家伙的面前，那也是对的。 “快点。” 几个皮小子跑得还快一点，她看着气喘吁吁的紫薇和乃馨，就是一脸的无奈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还真是…… “锻炼，是最简单，也是最磨炼意志力的方式。” 她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蹴鞠，突然就到了她的脚底下，她直接一个侧身，就躲开了蹴鞠的攻击。 看到她灵巧的动作，康文瞪大了眼睛。 又一次偷袭失败了…… 可是等待着他的…… “啊！姐！亲姐，错了，别打了，疼。”康文大声的喊着，虽然他在出手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承受什么。 但是这也太疼了啊。 看着是软软的柳条，抽到身上怎么可以这么疼？ “康文，加两圈。” “不过你的方法很好，今天你们谁要是让我砸中了，我给你们做……糖醋小排！” 姜云初哈哈大笑起来，整个人的身上，没有了平日里的稳健，这个时候的她，好像才是真的她。 “姐，你说的！” 康文都不敢回身，他可是比别人多跑两圈呢！ “我说的！” “不过你们出手的时候，最好想想清楚，不然惩罚也是很重的哦！” 她的话音还没落，一个小球从她的后面打了过来，姜云初脚尖点地，直接躲开了那个球。 “娘亲，你后脑勺长眼睛了？”宁翰墨怒喊一声，虽然他放水了，没有用那么大的力气。 可是！她还冲着前面说话呢，后面有攻击，是怎么知道的？ “长没长眼睛，我不知道，但是……” “宁翰墨，加两圈。” 随后柳条抽过去的时候，宁翰墨直接一个转身，错开了一步，让柳条直接落了空。 “嘿？好小子。”姜云初来了兴致。 这几天，还是第一次有人躲过自己的柳条呢！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儿子！” 可是…… 宁翰墨还没嘚瑟完，那柳条好像长了眼睛一样，直接抽到了他的屁股上。 “嗷！不带攻击屁股的。”宁翰墨的速度，直接提升了一倍，就怕晚一点，又挨柳条。 只是…… 这个家伙一边跑，一边喊道。 “兄弟们，姐妹们，你们想不想吃糖醋小排？” “想吃！想吃！” “想吃！想吃！” 这异口同声的回答，不用考虑，就知道是康文康武喊的，连眼神都没有，就直接喊出来了，这要是说双胞胎没有心灵感应，谁能相信呢？ “想……想吃。” 嘿，这就不都不说，一直坠在后面的康紫薇了。 就是康乃馨，都比她快上一些，这些年可谓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最大的运动量，那就是去参加宴会什么的了。 现在喊着想吃，可是一脸的生无可恋啊。 康乃馨的胆子有些小，只是在偷偷地瞄了瞄姜云初，当看到姜云初的眼神后，又立刻转头了，一副我在跑步，我没有同流合污的样子。 姜云初被她的小表情逗笑了。 不过最可爱的，莫过于宁玥雪小朋友了。 小家伙的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抓了两跟小小的柳条，然后在很远的后面跑着，头绳上的小铃铛，叮叮当当，那些绕圈超过她的人，都会挨她一柳条，虽然没有什么力气，还不如挠痒痒的力气大。 但是…… “玥玥，你这个叛徒。”宁翰墨恨铁不成钢地说。 玥玥的大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了转，然后大声地喊道，“吃！” 宁翰墨憋不住了，嘴角也开始上扬起来。 吃！ 这个小吃货！ “那我们就一起攻击，让她跑不了，小爷今天就不信了，我们吃不上糖醋小排。”宁翰墨大声地喊着。 这些日子的相处，在第一天每个人跑步的时候，生不如死，到今天能一边跑，一边说话了，不得不说进步很大啊。 “看招！”康文大喊一声，一个蹴鞠，就这么飞了过来。 “哥，你是不是傻，偷袭啊。”康武看着他哥，有些无奈。 都是父亲和母亲的儿子，都是在一个肚子生出来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第66章 老六! 康武的眼睛目视前方，可是他手上的蹴鞠，就这么毫无征兆地飞了出去。 直奔姜云初的脸而来。 这个老六！！！！ 姜云初的内心一声大喝，他是真怕她不毁容啊，那蹴鞠还在旋转……，他是想着一击必成啊。 现在姜云初哪有心思拿柳条打他们了，四面八方的蹴鞠，开始不断飞来。 姜云初腰身一软，直接向后一个下腰，康武的蹴鞠，就这么隔了一点，从她已经弯下的腰上飞了过去。 可能是他的力气大，可能是康紫薇的脚有些虚，那蹴鞠直接砸到了紫薇的身上，她的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啊！康武，你是要攻击谁！”在康家的时候，她是万万不会这么大声说话的，母亲会告诉她闺阁礼仪。 可是在这摄政王府，王妃说过，除了夫子布置的每日课程，除了她们需要自食其力外，她就可以做自己，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 以前从来都没有对弟弟们发过脾气，今天本来就没力气，而且膝盖有些痛，这才没忍住脾气。 康武一看，完了，惹祸了。 被院长祸水东引了。 “三姐，你别被骗了，忘了我们昨天学的兵法了吗？” “院长这是祸水东引，刚刚她用柳条改变了方向，我们可是团结内部，绝对不能被外部力量打破！” 别说…… 这康武平日里虽然话少，可是却是一个引导人的高手，而且说的话有理有据。 她…… 确实用柳条改了方向，也确实是祸水东引。 “我怎么忍心！”姜云初只说了五个字。 那边康紫薇怒喝，“康武。” 康武和康文对视一眼，这就是个脑残吧？ 他把兵法都说得这么清楚了，昨天才学的东西，他三姐是什么都没学会啊。 “康紫薇啊，你看看美人计吧。” 突然…… 宁翰墨忍不住插嘴了，本来是不关他的事儿，毕竟是康家内部问题。 但是…… 他想吃糖醋小排，明知道他最喜欢的就是糖醋小排，姜云初非要拿它下赌注。 “用了，用柳条了，玥玥看到了。”宁玥雪也不管紫薇姨姨的心痛，小小的人，一副正义使者的样子。 姜云初的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只是…… 突然！ 一个蹴鞠出手了，在她的斜后方，自己的注意力，主要是在吵架人的身上，却忘了还有别人。 那蹴鞠飞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感知到了，明明可以躲过去的。 但是，她没有躲。 “打中了！”一群孩子高高地跳起，精神的亢奋达到了巅峰。 宁翰墨伸出了手，康文、康武、康紫薇、康乃馨、玥玥，六个孩子的手叠在一起。 随后他们一起从上往下，用力一摔。 “赢了。” 六个不同的声音，异口同声，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毫不遮掩的笑容。 他们赢了，他们做梦都想赢。 就算是宁翰墨，他虽然现在叫娘亲，虽然和姜云初的关系最亲近，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赢过姜云初。 这一次的赢了，对于他们的心态上，都有了很大的改变。 在他们的心里，姜云初就是高山，是他们无论怎么努力，好像都爬不出她的手掌心。 但是这一次…… 他们赢了！ “康乃馨，你，好样的！”宁翰墨走到康乃馨的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 一个六岁的男孩，还没有人家女孩儿高呢，愣是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这个样子有些呆萌的感觉。 康乃馨抿了抿唇，有些害羞地笑了。 好像在王府里，也挺有意思的，比在康府有意思多了。 康文和康武对视一眼，然后走到了康紫薇的身边，“三姐，你配合得真好。” 以前，他们不喜欢和女孩子玩儿，有点什么事儿，就是哭哭哭，要么就是告状。 不过通过刚刚的配合，他们发现，三姐和四姐都很厉害。 三姐演戏的时候，给了康武眼神，两个人才有了主意，开始对戏。 而且四姐的偷袭，确实在他们的意料之外。 墙的另一边，是凝光院，在凝光院的墙下，一张茶桌摆着，三个老先生喝着茶。 “她倒是会教孩子。”康孟宪笑了笑，刚刚发生的一切，他们虽然没有看到，但是却听到了，感觉到了。 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不自觉地将孩子们的距离拉近了。 “她惯会教孩子的。” 凝光点了点头，如果说最开始，大家最不喜欢的课程是什么，那一定是农学课。 想到第一节课，课堂里的逆反声音，就是在凝光院的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结果…… 姜云初同学，什么话都没说，告诉他们这节课，他们休息。 孩子们以为自己赢了的时候，中午跑去吃饭，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吃饭？没有人种地，你们吃什么饭啊？” “我以为你们喝风能喝饱的。” 那温和的声音，张扬的语调，愣是让六个孩子们差点哭了。 就算是晚上，饭依旧是没有的。 就是她都心疼了，可是姜云初愣是没有心软，就是最小的玥玥，也是两顿没吃。 第二日锻炼的时候，看着一个个有气无力的样子，她才笑呵呵地说，“农学和你们无关吗？” 六个孩子，现在怎么也说不出，农学和他们无关的话了。 天天吃的饭菜，都是农民种的，如果是无关的，那就别吃了。 从那天开始，孩子们虽然脸上服了，心里却没有服气。 “之后呢？”一个白胡子白发的老头，听到这里，看向凝光的眼神，带着探究和好奇。 “之后啊！” 凝光喝了一口茶，然后才慢慢地继续讲述，“她的课太有趣了，一种植物的生长，光合作用，开花，接穗，成熟，需要的水分，需要的阳光，需要的营养，以及会生病，需要治病。” “她把所有的课程，都画成了画，连成了一个个的故事，玉米哥哥，黄豆妹妹，豌豆射手，土豆战士。” “她在用孩子们能适应的方法，教了他们最陌生，也是最不喜欢的知识。” 康孟宪并不住这里，不过他看过农学书，但是凝光说的这些，都不在农学书的范围内，只是那些知识点，却从来没有改变。 第67章 拒绝浪费 白胡白发的老人越听，眼睛越亮啊。 “康孟宪，你这外孙女是个宝啊！”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些故事，我倒是想看看，想听听了。” “今天没有她的课，明天下午，是云初的农学课，想听啊，明天下午来吧。”凝光毫不客气的说道，脸上那骄傲的神色，怎么也遮掩不住。 “嘿，你这老妇，樱樱也算是我的半个徒弟，你们春花学院也不喊我过来上课。” 凝光和康孟宪对视一眼，鱼儿…… 上钩了！ “你家大业大，和我们不同，按照云初的话说，我是一个孤寡老人，他是一个退休老人，我们没有什么事儿，一天除了这些孩子们，也没有别人了。” “你那么大一个书院，哪有时间来我们这小地方啊。” 凝光的话刚刚落下，那边的康孟宪的话就接了过去。 “是呀，清风啊，马上就是你们四大学院的混合考了吧，今年能保住第二的位置吗？” “算了，你还是守着你的清风书院吧。” “别到时候，学生们考不好，你还要埋怨是我们这小书院拖累了你。” 康孟宪看似对他好的语气，句句都是在逼宫啊！ 清风看了看这两个老货，还是和当年一样，都他娘的一肚子心眼子，就他是个实诚人！ “你们两个老货，别算计我，老子是自愿来的！” …… 世人谁能想到，那面上一副仙风道骨模样的清风大儒，在熟悉人面前，是这么一副样子？ “也没人逼你呀。”凝光举起了茶杯，冷笑地看了他一眼。 “而且……” “我们春花学院，也不是你想来就来的。” “怎么，你们还要设立考试？”清风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不说别的地方，他清风想去哪个地方，还没听说需要考试的。 他的名头，就已经胜过万千。 “你这特殊的，嗯……叫什么来的？”康孟宪看向了凝光。 凝光想了想，“虚荣感。” “对，虚荣感，你这特殊的虚荣感，要不得！”康孟宪这才把刚刚的话给说完。 清风无语了…… 这两个老货，好像彻底被洗脑了呀，他们说的话，他怎么听不懂了呢？ 不行！ 这春花学院，他，来定了！ “院长，什么时候吃糖醋小排？”康文舔了舔嘴唇，那可是院长亲自做的糖醋小排啊，和厨娘做的味道不一样，即使是院长一点点教出来的，可是还是不对，没有糖醋小排的精髓。 “咳咳！” “中午。”姜云初也不绕弯子，直接宣布了时间。 “耶！” 孩子们都跳了起来，刚刚是胜利的喜悦，这次才是美食的冲动。 “不过……” 姜云初看着他们兴奋的样子，不得不提醒他们一个残酷的现实。 “刚刚没打中的人，没人加两圈。” “没出手的人，……” 姜云初的看向了小小的玥玥，这丫头，没出手，一直都在摇旗呐喊，挥舞着柳条，在后面大家助威。 “跑一圈吧。” “唔，好吧。”玥玥小丫头勉勉强强的接受了这个结果，想到中午吃糖醋小排，她的内心又雀跃起来。 其实她刚刚四岁，很多东西都很陌生，不过这样的日子，比以前好玩多了，有这么多人陪着她。 “康乃馨，你打中了我，你可以休息了。” 姜云初露出了一个最温和的笑容，弯弯的眼睛，好像夜里天边的弯月，那带着恶意的闪闪光亮，好像是星星，一闪一闪的，带着迷惑性。 康乃馨看了看大家投过来的眼神，她有些害羞地笑了笑，“我陪大家一起跑。” 而大家的眼神，突然都变了，每个人的目光坚定了很多。 “四姐，好样的。” 康文出嘴，康武出手，拍了拍康乃馨的肩膀。 宁翰墨正好跑了一圈过来，然后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够兄弟。” 康紫薇没有说话，姐妹两个并肩开始跑。 玥玥不懂他们在干嘛，还没有手里的柳条好玩呢。 姜云初的计划，再一次分崩离析。 她突然觉得，乃馨才是一个大智慧的人，不管她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为之，她总是能躲过陷阱，逢凶化吉。 “上午的课……” 她没有说完，可是就顿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认真听！” 六个孩子，都纷纷地嚷了起来。 “嗯……聪明。”她勾起了唇，笑着摇了摇头，和孩子们在一起，她好像都找到了人之初性本善的真谛。 六个孩子，状态前所未有的好，就是平时捣蛋的康文，愣是认真听讲了半天。 而好动的玥玥，也忍住了，就连座位都没有跑下去…… 直到下课敲锣声响起！ “耶，糖醋小排，小爷来了！”宁翰墨大喊一声。 “小爷来了。” 康文学了一句，还把之前书法课写的大字，直接扔到了天上。 康武看着傻子似的哥哥，实在有点不忍直视。 “哥，晚上，你是想重新写吗？” 康文看了看满地的纸，默默地叹了一口气，一点都没有情绪起伏，弟弟好无趣啊。 兄弟两个，好的时候，那是孪生兄弟。 嫌弃的时候，那也是真嫌弃啊。 “快捡，别忘了，吃饭的还有那些小先生呢。”康紫薇提醒了一句。 大家蹲下身子，把康文刚刚扔的纸，赶紧捡了起来放好，六个小家伙直接跑着去了饭堂。 “糖醋小排，我就要糖醋小排。”康文说着。 只是…… 刚刚他的注意力，都在糖醋小排的上面，看着没有动静，他抬起头来，才看到了一脸笑着的姜云初。 “荤素搭配，嗯，我爱吃青菜。”康文说这话的时候，都快哭了。 饿了两顿，还有之前吃了十多天的猪食，他真的怕了。 “乖。”姜云初忍住笑，先给他盛了两种蔬菜，然后给他盛了一大勺子的糖醋小排。 “今天是饼，自己夹，吃多少……” 她停下了，没有再说完。 “夹多少。” “绝不浪费。” 看着后面几个，一个个地很顺地接了下去，她满意地点名了点头。 珍惜食物，拒绝浪费，人人有责，从我做起。 第68章 联合考试 知道他们都喜欢吃，都是按照他们的饭量，给了一大勺的糖醋小排，只是青菜有的多，有的少。 小排的数量，都是一样的。 “这就是饭堂了，今天云初答应了孩子们，我们有口福了。”凝光看着盛饭的姜云初，一脸的轻笑。 在王府已经半月有余，这样的日子别提多顺心了。 教书育人。 姜云初的说过，育人要在前面，育人教书。 她不光是说说的，她将这些孩子，都放在了心尖上。 这些孩子，最怕的人，莫过于姜云初。 可是最喜欢的人…… 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地说出那个名字。 姜云初！ 孩子很简单，没有钩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的他们，明白自己的喜欢和爱好，不为权势和利益去改变。 “清风大儒。”姜云初看着那白发百眉的老人，微微的躬身行礼，这是她对天下学者的尊敬。 “老子想来你们学院教琴，你有什么意见吗？” 那两个老货没有松口，现在他也顾不上脸面了，一见面，直接就问姜云初。 他人生两大爱好，一个就是教人，看着一代代的学生走出来，为大宁贡献，为皇上分忧。 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吃。 他嘴馋，和那两个老货不一样，他们不会享受，他的银子除了买书，就用来吃了。 “本来不该有意见，可是……只能说有一事相求。” 姜云初的笑着，脸上没有任何别的情绪，一眼看过去，尊敬极了。 凝光和康孟宪对视一眼，得了，钓鱼开始了。 他们甚至怀疑，是不是她打听了清风的喜好，知道今天清风要过来，在这儿等着鱼儿上钩呢！ “说。”清风无意识地吞咽了两下，这才回答。 香啊！ 实在是太香了！ 这春花学院的饭堂，这饭菜，怎么做出来的呢？ 他能不能把厨娘请去清风书院？可是那两个老货看着，他应该是没有机会的吧。 “一年后，我想请大儒做主，让春花学院进入联合考试。” “好说，好说！” “等等！”清风大儒这个时候，终于回过神来了，他终于舍得将目光从饭菜上转移，看向了姜云初。 “你是说，一年后，就要参加联考？” 姜云初点了点头，“是。” 凝光和康孟宪有些惊讶，这件事儿，云初没有和他们商量过，不过他们虽然心里惊讶，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你看看这六个孩子，不对，那个小丫头不算。” “还有两个是女娃娃。” “那三个男娃娃才六岁，我们最低的丁字考试，年纪都要八岁以上了，他们刚接触学习一年，怎么跟得上？” 清风大儒此刻，已经忘记了美食，只是觉得姜云初有些胡闹了。 姜云初笑着摇了摇头，“我不会拿他们的未来赌，我不需要招收多少学生，也不需要什么名声。” “只是，他们需要知道自己的差距，这一步，他们必须走。” 只有知道了差距，才能有努力的方向。 “而且……联考有要求过，不允许女学生参加吗？” 重男轻女？ 呵。 可谁能判定，女子不如男呢？ 至少她的春花学院，一个个女孩子，都很优秀。 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那倒是没有要求过，只是……说服那些学院太难了。” 姜云初突然笑了，笑声清脆，如黄鹂清唱，带着淡淡的音调。 “如果容易的话，云初怎敢劳清风大儒出手？” 得了！ 原来这事儿，落他身上了啊！ 他回过头，看向了凝光和康梦，两个人都是摊了摊手，一副不清楚的模样。 他们相交一辈子了，他看出了两个人的惊讶，自然知道他们确实不知道。 “这事儿，不是简单的事儿，让我想想。” “那这饭……”清风大儒闻着糖醋排骨的香味，都有些迈不开步子了。 “自然是云初请，来到我们春花学院，怎能让大儒空肚子回去？” 姜云初拿了特殊定的小盘子，给清风大儒一勺子糖醋小排，又盛了两个青菜和一碗汤，放到了托盘里。 “那边有饼，吃多少取多少，不够吃，可以多次取。”姜云初笑嘻嘻地介绍，完全就是一个小辈的姿态。 清风大儒对这种规则有些新奇，而且他看到很多小童，拿着小盘子，自己去取饼。 每个吃完饭的孩童，无论大小，都站在一排的水盆前，洗干净了自己用的盘子和托盘，然后放到了固定的位置上，这才有序地走出饭堂。 后面的人，就那么排着队，也不催促，前面的人，也都洗得很干净。 有一排人，帮忙换水。 …… 这…… 学院还能这样吗？清风学院都是饭堂自己负责，这些学生不是应该抽更多的时间读书吗？ 这春花学院，怎么觉得哪哪都不对劲呢！ “这是何意？”清风大儒吃了几口糖醋排骨，可是还是压不下心里的疑惑。 “这？” “教他们自食其力。”在凝光说话的功夫，那六个学生也站起来了。 在清风大儒诧异的眼光下，就连京都纨绔之首的宁翰墨，都自己蹲下洗盘子了，而且还把那个小不点的盘子也拿过去了。 “谢谢哥哥。”玥玥笑得甜甜的，现在头上没有铃铛了，虽然她最喜欢了，可是云初说了，会扰乱别人上课的。 她一动，铃铛就动，夫子就没办法上课了。 她喜欢的时候，早上就带着，等到洗漱的时候，就拆下去了。 “你还小，哥哥帮你。”宁翰墨没有抬头，玥玥就在旁边蹲着，陪着哥哥洗，也没有先行离开。 而且别说他们了，康家的那两个小霸王，也开始洗盘子了…… 这个世界怎么了？ 这两个孩子，年初送到了清风学院，可是他们太皮了，整的夫子整天告状，他不得不和康梦聊聊，晚一两年再送过来。 可是现在……那认认真真地洗盘子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以后要当厨娘。 “这些时间，用来读书多好？” 清风大儒不认同，这些琐碎的事儿，找下人做就好了，学生就要有学生的样子。 第69章 放假啦～ “做这些事儿，能废他们多少时间？”姜云初端着盘子走了过来，她盘子上，只有两块糖醋排骨，剩下的都是青菜。 “那也是浪费时间啊。” 清风大儒虽然很欣赏姜云初，但是他这个人就是这么执拗，眼睛里容不下沙子。 “是浪费时间吗？”姜云初笑着摇了摇头，“他们在吃饭的时候，农学的时候，就知道了什么是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 “在他们洗碗的时候，就知道了什么是，小心谨慎，知道了破镜无法重圆。” “在他们喂鸡养动物的时候，他们能知道，动物的习性，知道什么可以养，什么不可以，以后为一方父母官的时候，这些都是他们需要知道的。” “生活，不光只有死读书，而是融会贯通，书上的知识即使千千万，可哪有这大自然多姿多彩呢？” 姜云初一直都坚守着自己的理念，别人可以不理解，她也可以解释。 但她不会改变自己的初衷。 她的孩子们，自然由她管，她也不需要别人的理解。 清风大儒沉默了，好像就是嘴里的糖醋排骨都没那么香了。 皱着眉头的样子，好像还有一点点呆萌。 姜云初迅速吃完饭，然后去了小宿舍一趟，现在男孩子的年纪好不大，一个小宿舍四个人的位置，可现在只有三个床上有人。 “赶紧睡。”姜云初拍了拍宁翰墨，这孩子装都不会装，眼睫毛一眨一眨的，呼吸还有点急促。 宁翰墨一看，反正也没装过去，索性睁开了眼睛。 “娘亲，谢谢你。” 很久之前，他就已经想说了，可是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张嘴，这些日子以来，他学到的东西，他接触的世界，都那么新啊。 但是他却觉得踏实，他甚至有些期待自己的未来。 “傻孩子，我是你娘亲，为你考虑以后，为你规划未来，都是娘亲该做的事儿。” “和我道谢，你小子是不是欠揍了，嗯？” 那上扬的尾音，是那么熟悉和亲切，想到他每一次恶作剧的时候，娘亲都会说一句话，然后带上尾音，那时候的自己，讨厌死了这个尾音。 可现在…… 人是会变的，心也是。 宁翰墨没有回答，只是坐起身，抱了一下姜云初的脖子，很快就松开了。 少年的表达浓烈的感情，只是一个拥抱，足以。 姜云初笑了笑，“赶紧睡吧，下午还有课。” “我会的。”宁翰墨小声地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很快呼吸绵长，嘴角有时候微微地勾了勾，好像做了一个美好的梦啊。 姜云初从这边走了，就去了另外一个房间，女孩儿的宿舍，只有两个人，就是紫薇和乃馨。 玥玥还太小，现在睡在她的身边，她准备等小丫头六岁的时候，再送来宿舍。 “马牛羊，鸡犬豕。” “此六畜，人所饲。” 一阵轻轻的读书声，在这个热得让人心烦的季节，那么沁人心脾。 “紫薇，怎么还不睡？” 她轻轻的出声，康紫薇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笑脸，“院长，我没有他们聪明，也没有他们记忆力好，我就多读几遍。” 她的年纪最大，已经十二岁了，和弟弟们比起来，她的时间更加紧迫。 “我准备下个月，每周给你和乃馨加两节课。”姜云初想了想，还是笑着说了。 现在课已经非常满了，凝光她们两个商量了很久，到底该撤什么课，让两节女红课补上呢？ 她想了很久，最后直接定下来，“加课吧。” “那两个姑娘，能受得住吗？”现在每天的课已经那么多了，还加两节课，她们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可是她想，紫薇恐怕更希望是加课吧。 这样她能多学东西，而不是因为女红课而失去一些什么。 “什么课？”果然紫薇的眼睛亮亮的，带着期待的神色。 “女红！”姜云初笑着说，看到她垮下去的脸。 “但我更愿意称之为鉴赏课，我们可以不会做，但是不可以缺少发现美的眼睛。” 姜云初的解答，让紫薇如点亮了夜空，刚刚的情绪，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好，我上。” 康紫薇点了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那中午不要看书了，好好休息，不然我会给你减掉别的课程，你的身体才是第一准则，明白了吗？” “是，学生明白了。” 紫薇赶紧把书本合上，然后爬回了自己的床铺，对姜云初笑了笑，就闭上了眼睛。 她一直都知道，紫薇有自己的想法，希望这个女孩儿能够梦想成真吧。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放假了，这两天的时间，希望你们玩儿得开心，不要想念我哦～”姜云初看着几人期待的脸，拍了拍手，“放学，开院门。” 康廉和大夫人老早就等在了外面，看着紧闭的院门，心中忐忑。 “老爷，你说小五和小六，会不会满身都是伤的出来啊，哎呀，马车上，我应该多放两条被子，再把他们的伤口颠裂开。” “老爷，你说紫薇和乃馨会不会瘦了？在家就吃不多，在这更不好开口了。” “老爷……” 大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康廉哭笑不得地看着自家夫人。 “夫人，这是学院，不是吃人的地方。” “孩子都好好的，你就放宽心吧。” 他是孩子的父亲，怎么能不疼爱自己的孩子，他担心的时候，不敢来云初这里，他们上次见面，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行了，云初比你教得好多了。”当时老爷子是这么回答的。 他能咋办？再问就不说了。 不过老爷子疼爱儿孙，两个孩子挨打会有，但是浑身是伤，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儿。 “娘亲，父亲。” 康文和康武跑了出来，胳膊腿都是好好的，康文和康武，一人抱了一个，两个人抱着他们打量，别说没有伤了，看上去还胖了不少。 “好好好。”大夫人拿着手帕，忍不住地抹着眼泪。 “女儿给父亲，娘亲请安。”康紫薇带着康乃馨，脸上带着面纱，站在两个人的面前，微微地躬身行礼。 “快起来，自家人，请什么安啊。”大夫人赶紧把两个女儿扶起来，她们的皮肤有些黑，但是那一双眼睛，更加有神，更加坚定了。 看到四个孩子的一双双眼睛，她就知道，云初肯定废了不少心。 第70章 永远不要抛弃，和你一起作战的朋友。 “回府吧。”康廉对着牌匾行了一个礼，才走远上了马车。 春花学院，圣上御笔，见字如见君。 可是…… 愣是让姜云初给挂到了大门口，她的意思是，既然是圣上御笔，自然挂在显眼的地方，让世人敬仰。 可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就是懒的供奉。 四个孩子被接走了，宿舍被统一打扫卫生进行消毒。 被褥进行统一的晾晒，厨房的碗筷器皿，都需要进行沸水消毒。 “这两天，是休息的时间，你有什么安排？”姜云初看向宁翰墨，别人的父母要接孩子回家，她自然也要接回自家的孩子。 “娘亲，这两天我想读书，夫子讲的地方，孩儿还有一处不懂，需要时间研习。”宁翰墨认真的说道。 姜云初的看着他的样子，“那……给你半天的时间研习，该学习学习，该放松放松，明天我带你们去郊外的庄子，住上一夜。” “出去玩儿？”玥玥刚刚还吃着糕点，一听出去玩儿，赶紧抬起头来，嘴巴上还沾着糕点渣子。 “对，出去玩儿。”姜云初点了点头。 “庄子有什么好玩儿的？”宁翰墨不解了，之前奶奶带他们去过，那边就是吃一些青菜，吃一些普通的饭菜，还没有在王府好呢。 “去看看就知道了。” 姜云初卖了一个关子，揉了揉宁翰墨的头发，从凝光顶回来后，他的性子越发稳重了，可能自己当时的样子，吓到他了。 他一直都在克制着自己，时刻警戒着，不让自己犯错误。 以前犯错了，已经看到了代价。 可他这个样子，一根弦总是绷着，姜云初担心他的状态。 “西寨赛马场的时候，你的朋友们帮了你，虽然我已经送去了谢礼，但……” “这次，你看看要不要邀请他们？” 宁翰墨愣了愣，看向姜云初的眼睛，带着探究和好奇，“可以吗？” 姜云初点了点头，“当然。” “我还可以和他们做朋友吗？”其实在之前，朋友们找过他，可是他害怕，不敢见这些人。 这些人和他，是纨绔五少。 因为纨绔五少的这个称号，因为他之前干的浑事，姜云初差点就死了。 差一点点。 他就再也见不到她了，午夜梦回，他惊醒的时候，总是记得那个场面。 “为什么不？”姜云初笑了，蹲下身子，看了看宁翰墨。 “永远不要抛弃，和你一起作战的朋友，永远都不要。”姜云初眼神坚定。 宁翰墨之前强装的坚强，突然之间就破了。 “可是，是我差点害死了你，我不想当纨绔少爷了。”宁翰墨说着。 玥玥走到了哥哥的身边，给他擦去眼泪，可是那肉乎乎的小手，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哥哥不哭，玥玥给你呼呼，呼呼就不痛了。” 小丫头在离开学院的时候，特意带上了铃铛的发绳，这几天，她可想死铃铛发绳了，喜欢一动就叮叮当当的声音。 “你是这么认为的吗？”一直都是蹲着的姿势，和宁翰墨的眼睛平视，能让他看到自己的眼神，她也能感知到他的情绪。 “儿子，这是我的选择啊。” “可你的朋友何其无辜呢？莫名其妙，就被你隔离在外了。” “不要让他们伤心，也不要让你自己后悔。” “还有……” “我去凝光顶有一半的原因确实是你，但另外一半的原因确是别的。” “并不是全部，不要愧疚，也别自责。” 她说的话，很慢很慢，没有她平日里做什么，都雷厉风行的作风。 她确保宁翰墨每一个字都听了，确保宁翰墨都懂了。 能解开这孩子心结的人，怕是只有自己。 “好。”宁翰墨伸出手，白白的掌心向上。 姜云初笑了笑，也伸出了后，大大的掌心向下，一副被宁翰墨拉起来的样子，一大一小，相视一笑。 玥玥不懂，刚刚哥哥还哭，现在怎么又笑了呢？ 年纪大的孩子，好难搞哦！ 不过…… “那我们是不是能去玩儿了？”小丫头被憋坏了，都快长两个牛犄角了，现在一听出去玩儿，只要不确定下来，小心脏就不踏实。 “问哥哥。”姜云初点了点头她的小脑袋。 宁翰墨的点了点头，“出去玩儿，带玥玥出去玩儿。” “好耶！玥玥可以出去玩儿了，我们全家可以出去玩儿了。”小姑娘通过这些日子的锻炼，能跑能跳，刚刚更是蹦了一个高，让姜云初哈哈大笑起来。 和孩子在一起，虽然有时候无奈，有时候烦躁，有时候不知所措，可更多的时候，是一种心灵的洗涤，是一种真善美的诠释。 “娘亲，我回院子了，我要给他们递帖子。”宁翰墨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看着他一边跑，一会回身和姜云初挥手的样子，紫苏都忍不住笑了笑。 “少爷的性子变了。”紫苏感叹了一句。 不对，不光是少爷，小姐也变了，变得更加开朗了，变得喜欢撒娇了，变得爱笑了。 其实…… 她和白芷也变了，白芷更加肆无忌惮了，有什么话都说，在王妃面前什么都说。 自己嘛，喜欢笑了，以前循规蹈矩的一个人，现在会在主子面前说话了。 一切好像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挺好的。”姜云初点了点头，一手拉着玥玥，一边往韵院走去。 “回去后，给太妃娘娘传个信，就说明天我们会去离太庙最近的那个庄子，别的什么都不用说。”姜云初吩咐了一句。 紫苏立刻知道，玩儿是真的玩儿，但在王妃这里，不只是玩儿。 “是！” 她没有多说话，回到韵院后，立刻拿出了那只信鸽，将王妃的话，原封不动的写到了上面，然后放飞了白鸽。 “我们就不去了，这些日子大家都有些累，让他们休息休息吧。”凝光摆了摆手，一个月两天的休息时间，可比别的学院要累啊。 姜云初只好应下了，离开了凝光院。 第二日一早，王府的大门口就热闹起来，原本定在中午起程，上午宁翰墨要研习不懂的地方。 可是…… 第71章 身体不好，死得早! “宁老大，你到哪里去了，如果不是你给来帖子，我还以为你的腿真的断了呢。”第一个到的，张小三。 在家里排行老三，可是在他们五个里，还是老三。 所以他这个张小三的名号，是没办法摘下去了。 “小声点。”宁翰墨正在扎马步，虽然已经放假了，到了时间也没有敲锣声，可是他到点儿就醒了，身体好像已经形成了某种习惯，以前觉得舒服暖和的被窝，现在怎么就感觉呆不住了呢？ 不光是摄政王府，此刻的康家。 “不是，你们几个干嘛呢？怎么不睡觉，这才卯时，天还没亮清楚呢。”康廉看着院子外面，站着整整齐齐的四个人，每一个都在扎马步！ 这…… “爹，你上你的朝，别管我们。”康文立刻说话，不过同时泄了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你们怎么回事儿，这大早上的怎么不睡觉啊。” 康廉走近了一些，看到孩子们的头上，已经满是汗水了，可见他们已经练了一会儿了。 “爹啊，我这一屁股摔的，就是因为你的问题啊，人家孩子是坑爹，你是真坑孩子啊！”康文哭丧着脸，今天居然比三姐和四姐都先倒下，让他男子汉的脸，往哪里放啊？ “快走快走，别耽误我们练功，身体不好，死得早！” 姜云初发誓，她绝对没有教过他们这些…… 康文的话，让康廉的拳头都硬了。 昨天父慈子孝，今天……鸡飞狗跳。 “你别动手哦，现在我虽然打不过你，但是以我每天锻炼身体的进度，最多三年，我就能打过你了。”康文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的土。 就在这个时候，康紫薇站了起来，她已经到了极限，大滴的汗水，从额头往下淌。 而且她的年纪大了，比他们都更吃力一些，如果不是天天坚持着，她可能就掉队了。 “院长说过，孝顺也是一种美德。” 康紫薇喘匀了气，敲了敲康文的头，教育地说道。 随后对着康廉躬身行礼，“父亲。” “我们早练习惯了，可以调整一天的精气神，既可以锻炼身体，也能提高专心度。”她温和地笑着，如果不是嫌弃长裙碍事儿，此刻给系了一个大结，无论是礼仪还是语态，她都将大家闺秀做到了极致。 “嗯。”康廉点了点头，不再劝他们了，大踏步离开了，再不走，上朝就晚了。 “二弟，我们今天一辆马车。”康廉对康义说道。 康义瞪了瞪眼睛，咋了，这是让大嫂给打出来了？ 没见身上有伤啊，这怎么自己马车不坐，开始蹭马车了呢？ 刚一上马车，康廉就陷入了沉思之中，“唉。” 一声一声的叹气声，让康义想把这人给撵下去。 “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让大哥如此忧心？”康义耐着性子，对康廉问道。 康廉把孩子早上的异样，直接解释了一遍。 “云初是要做什么啊？” “不是学院吗？怎么还这么早起来锻炼的呢？” 康义想到了家里正在练长枪的夫人，“练武者，日不升起，便要开始练体了。” “大哥，你该谢谢云初，如果不是她，康文和康武，不会多一条路。” 一条，为将之路。 他们是书香门第，是文臣世家。 但他们也固定在这里了，可是云初给了这些孩子，一条选择的路。 “昨天咱家的碗筷，都是康文康武刷的，紫薇和乃馨想帮忙，那两个小子都没让。”康廉哭笑不得，康文和康武还比着，看谁刷得干净！ 康义虽然不解，但是…… “咱爹在。” 爹能培养出来他们，自然不允许养废了康文和康武。 “而且，昨天我夫人已经说了，准备他们回去的时候，把我家的四知带去。” “尤其是看到了康文和康武的改变后，如果不是学院放假，她昨天就坐不住了。” 今天早上练枪，足足比往常早了两刻钟，可见他夫人到底有多心急。 “知冬太小了吧。” 四岁？ 还是个奶娃娃，整天追在后面喂饭呢。 “我夫人说，可以先试试。”康义温和地笑着。 “你夫人，你夫人，这一天都快挂你嘴边上了。”康廉看到他这样子，就来气。 挺大个男人，现在成了一个夫人奴了，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哈哈，我的快乐，大哥不懂。” 康义也没有恼怒，只是放肆地笑了笑，很显然，他享受其中。 康廉看到弟弟这个样子，虽然来气，可是他自己院子里的事儿，他一个哥哥，不能插手。 那是僭越了。 这是二弟和他夫人的相处之道。 不过…… 康廉还是提醒了一句，“你们想好了，要签署生死契约，你们能不能舍得把孩子送过去。” 康义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大哥。 他和大哥不同，他的夫人是将军之女，从小在边塞长大，如果不是他死缠烂打，夫人怎么会同意嫁入康家，进入后宅？ 他夫人可是更喜欢那宽阔的战场，喜欢和士兵们一同吃饭一同喝酒的日子。 看到康文和康武的第一眼，其实他夫人就做了决定。 “送去？四个？”当时他惊讶极了，他的夫人虽然对孩子很严格，可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严格是为了让他们更好，但是她也很疼爱他们。 可是她的疼爱不同，甚至于更加无形，半夜去看孩子踢被子没有，哪个孩子生病了，都是她陪在孩子的身边。 她不善于表达，却把所有的温暖，都给了这几个孩子。 当夫人听到他的问题后，思索了很久，然后点了点头。 “义哥，你没发现吗？” “云初不是在循规蹈矩地教书呆子。” “她，在练兵的同时，在让兵有学识。”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就是很奇妙。 说是练兵，但是这帮孩子要学的知识，并没有减少。 说是要学那些知识，但她却用了战场上的手法练兵。 这样的人，她还没有见过，但是却让她好奇起来，也期待着孩子们，能走到哪一步。 康义这次仔细地想了想，发现夫人比他看得深远，或者说，只有生活在战场上的人，才能意识到这个问题吧。 第72章 纨绔少爷 康义看着大哥，“大哥，放心交给云初吧，还有爹看着呢。” 康廉叹了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不放心，又能如何？ 现在别说两个姑娘了，就是之前闹着死活不去的两个臭小子，现在也是服服帖帖，要是不让他们去，他们估计得闹很久。 现在这个走向，是他这个爹能决定的吗？ 上有老，下有小，他中间反对，也没有用啊。 人啊。 当看清楚现实的时候，也就放松下来了，反正说了也没用，那就别说了吧，操那心干啥呢？ 这边…… “宁老大！”一个声音，有些低沉，脸上有着几分桀骜不驯。 宁翰墨请教完问题，正在写字。 张小三百无聊赖地坐在一边，看着写大字的宁翰墨，整个人都有些怀疑人生。 面前的人，是不是鬼上身了？ 好像是只有鬼上身的人，才会发生突然间的变化吧？ “贾老二，你赶紧的，快看看，他好像是被鬼上身了。”张小三抓着贾川，就赶紧来到了屋子里面，嘀嘀咕咕的。 宁翰墨抬头看了看两个人，“那边有糕点，这边有茶水，你们先坐一会，我马上就好了。” 娘亲说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记性再好，随着需要记住的事儿越来越多，也总会模糊记忆。” “但是笔记下的东西，就在那里，当自己记不清楚的时候，翻出来看看，就能想起当时的情景。” 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强迫自己记下，慢慢地也就形成了习惯。 “你看看，是不是哪里都不对劲儿。”张存文一脸的不可置信，然后用胳膊肘怼了怼贾川。 贾川的年纪最大，今年八岁了，早就应该去学院了。 可是各大学院拒收他们五个，他又是兵部尚书的独子，不舍得放出宁京，这才一拖再拖，拖到了现在，也没有上学堂。 贾川看了看安静的宁翰墨，又看了看身边的张存文，“他这么写字，多久了？” 张存文来得最早，算了算时间，“有两刻钟了。” …… 贾川的眼睛眯了一下，有些不可置信，也有些不理解，怎么宁老大好像变了。 “不要轻举妄动，等等小四和小五。” 他们的关系一向很好，这是他们的圈子，在别的圈子里，他们融不进去，他们的性子，也不屑于融进去。 与其说家里的兄弟亲，不如说他们五个更亲。 这也是面对曹家的时候，明知道打不过，明知道不可为，可是他们五个依旧共同进退。 恰恰这点，也是姜云初最为欣赏的一点。 他们的排行依据的是武力。 本来年纪最小的宁翰墨，一招胜出，得到了宁老大的位置。 贾川年纪最大，比宁翰墨还大两岁，得了一个贾老二的位置。 张存文，七岁，依靠年纪，获得了张小三的位置。 至于另外两个，一个是韩文君，韩将军的独孙，韩文君的父亲已经战死沙场，韩府除了韩老将军和一众女将外，只有韩文君一根独苗苗。 最后一个，姓宁，国姓。 也是当朝圣上的八皇子，他的生母是一个宫女，被圣上宠幸，可生下他后，死在了一口枯井之中。 从小，八皇子就看着所有人的冷眼，小小的年纪，受尽了屈辱，在他想要鱼死网破的时候，宁翰墨出现救了他。 韩文君和宁千城，最后实在是争不动了，一个倒数第一，一个倒数第二，他们也不想争了，直接摇骰子进行判定。 韩文君，韩小四。 宁千城，老幺。 “他们两个，平时急性子，今天怎么这么慢啊！”张小三有些抓耳挠腮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等不及了。 贾川摇了摇头，“老幺本就生活艰难，我们帮不上他，一会你注意说话。” 贾川年长，他虽然是独子，在家里很混，在外面也是一霸。 但是对这几个弟弟，他却是很用心，在他的心里，这些弟弟，就是亲的，和别人家的亲兄弟反目比起来，他们才是亲兄弟。 “知道了知道了。”张小三点了点头，他也意识到了，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在他们两个磨磨唧唧的时候，宁翰墨的字终于写完了，让顺子拿到一边，等墨迹干了，才能收起来。 “你们怎么在那坐着？过来喝茶，几日不见，你们和我倒是客气起来了。”宁翰墨看着两个人，发自内心的笑了笑。 在姜云初没有嫁入王府前，他最大的快乐，就是和这帮兄弟们在一起，一起吃一起喝，一起玩乐。 那个时候，他是真的快乐。 想想现在的日子，他的唇微微的勾起，现在也是真的快乐，就是有了目标，有了方向，和以前混日子的生活，不一样了。 “宁老大，你……”张小三刚要问，就被贾川给拉了拉。 要不说，张存文就是没脑子，贾川一脸的鄙夷。 张存文有些泄气，怎么问啥都不对呢。 他暗自灌了一口茶，吃了一块糕点，不过刚吃了一口，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宁老大，这糕点是哪家铺子买的？” “还是王府里做的？这也太好吃了吧。” 桃花酥，本是这个季节不可能出现的东西，具有时效性，但是偏偏王府出现了。 而且这味道，甜而不腻，淡淡的桃花香，唇齿留香。 这哪里是糕点啊，这是美味啊。 “外面你可买不到。”宁翰墨刚想说两句，就看到张存文又拿起了两块。 “张小三，你是猪吗？慢点吃，给小四小五留点儿，尝尝味道。” 张小三不舍地递给贾川一块，然后埋怨地说道，“老大，不就是一盘糕点，你怎么这么扣了呢？” 宁翰墨拍了下他的脑门。 看到张小三呲牙咧嘴的样子，这才意识到自己最近锻炼身体，力气有了增长。 “我不是故意的。” “顺子，快去拿点儿冰，给张小三敷敷。” 张存文的脑门有些发红，不过赶紧摆了摆手，虽然刚刚挺疼，要是别人，他早就翻脸了，但是宁老大打的，那怎么办？谁让这是自己的兄弟呢！ “不用了，一会就好了。” 他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可是顺子赶紧跑去了厨房，厨房有王妃特意做的冰。 第73章 宁老大确实被鬼附身了呢? 少爷最近的力气大，如果不冰敷一下的话，张三少的脑门要红肿一段时间了。 “这桃花酥，是我娘亲做的，整个府上就四盘，玥玥一盘，我一盘，凝光大家一盘，还有一盘被送去了康府。” “不是我抠门，如果不是今天你们来，为了让你们尝尝，任何一个人来，我都不会拿出来的。” 宁翰墨解释了一句，刚刚他下手重了，和康文康武玩儿，一直没轻没重的，没注意过。 看着张存文额头上起的包，他有些不得劲。 刚刚吃得正欢的张小三，赶紧愣了一下，然后看了看盘子里的糕点，讨好地笑了笑。 “不知者无罪，我不知道……” “等等，我错过了什么？”贾川的眼睛立刻转向了宁翰墨，“你刚刚叫王妃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以前宁老大都是叫蠢女人的，后来一直都叫名字，姜云初。 从来没有叫过母妃，更没有叫过母亲。 这…… 刚刚他听到了什么？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还特意挖了挖耳朵。 宁翰墨笑了笑，一脸骄傲的姿态，“我母亲，姜云初。”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也没有什么激动的情绪。 这说明什么？ 那说明的事儿可就大了！ 他发自本心的这么认为，而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别人压迫的。 张小三嘴里的桃花酥，都觉得不香了，咽下去不是，吐出来不行，整个人憋得有点快透不过气来了。 他不就是嘴馋吗？ 何必这么惩罚自己呢？ “少爷，韩府的人送信过来了。”门房的人送到了顺子手里，顺子赶紧走了进来，还拿着托盘，托盘里是一袋的冰。 “韩小四来不了了。”宁翰墨看完信后，虽然韩小四的字很丑，奈何他连看带猜，还是看出了几分意思。 “估计被娘子军缠住了。” 张小三摇了摇头，“这逍遥日子，他可享受不了喽。” “这个时候，老幺没来，估计也来不了了。”贾川看了看外面的日头，这个时候了，老幺但凡能来，肯定会来。 他的时间最不固定，在宫里的日子更是水深火热，任何人都能踩上一脚，可是他们能帮他的不多啊。 “先敷敷额头，我们再等等。”宁翰墨把冰袋给放到了张小三的额头上，这一次，他知道需要控制力气了。 这边兄弟三个人，很久没见了，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韵院。 “紫苏，把这封信送到宫里，还有玉佩一起送过去。”姜云初一直都等着翰墨轩的消息，也在等着出发的时辰。 “是！”紫苏把信和玉佩一起收起来，准备了马车，就离开了。 白芷有些不理解，“为什么要八皇子一起去？” 刚刚王妃写信的时候，并没有让两个人出去，上面什么内容，她们都知道。 王妃给圣上写了信，请让八皇子和宁翰墨一聚。 姜云初笑了笑，“他就两天的假期，我自然想让他心无旁骛。” 韩家的少爷，在家里不会有危险，只是这一次不能前来，宁翰墨会失望，但不会担心。 可是八皇子不同，他在宫里，步步危机，即使有着皇子身份，但是他过的日子，还不如一个宫女太监。 捧高踩低，是宫里的常态，何况是宁千城那尴尬的存在呢？ 宁翰墨嘴上不说，心里如何能不担心呢？ “云初！我们走吗？”玥玥从远处跑了过来，满脸的期待神色，她已经好久没有出府了。 姜云初弯身，把她抱进了怀里，点了点她的小鼻尖，只见小丫头耸了耸鼻子，却没有躲开，只是嘻嘻嘻地笑了起来，整个屋子里，除了铃铛的声音，就是她银铃般的笑声。 “出发了！”姜云初抱着玥玥，没有把她放下来。 “白芷，通知翰墨轩，出发了。” “是！”白芷一闪身，就离开了。 庄子的距离不远不近，一个半时辰的马车，走出了繁华的宁京，走上了林荫小路。 “云初，外面的树好高啊！” “云初，外面的花好美啊。” “云初，这里有鸟儿的叫声。” “云初，这里的味道，好好闻啊。” 玥玥一路走来，叽叽喳喳的，一点都没有疲惫的姿态。 姜云初只是笑着点头应和，把手里的书也放到了一边，有这个小丫头在旁边，她这书是看不下去一点。 另外的马车上，宁翰墨看着外面的一切，感受着佃农的劳作，看着人们为了生存而忙碌。 “我的天啊，你母亲怎么想的呀，这大老远的，跑去庄子上吃粥咽菜。”张小三不敢说的太过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以前他还得应和着，可是现在宁老大维护得紧。 宁翰墨放下了马车帘子，“总要走出去看看。” 贾川和张小三对视一眼，怎么觉得，宁老大确实被鬼附身了呢？ 之前他只会说一句，“老子想去！” 现在…… 对比之下，细思极恐。 “王妃，您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 姜云初的马车刚到，庄子负责人就上前，赶紧禀报了。 三天前，王府就送来了消息，今天主子们要过来踏青，还让准备了不少的东西。 他不是第一次见王妃了，前些日子，王妃也经常过来，不然他更加紧张。 姜云初把玥玥抱下车，这才对庄头说道，“辛苦了。” “不不不，不辛苦。”那个庄头赶紧摆了摆手。 然后看了看身边的人，“那位少爷，在主院子。” 半个时辰前，一辆马车送来了一位少爷，告诉他等王妃过来，直接禀报王妃就可以。 姜云初看着跳下车的三个少年，“你们去那个院子歇一歇，一个时辰后，我们干活。” “干活？”宁翰墨问道。 “对，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干多少活，吃多少饭，今天我可不准备让别人伺候你们。”她的待客之道，就是让他们吃到以前没吃过的东西。 但是……需要自己劳动。 这几个孩子，只是从小在特殊的环境下长大，混了一些罢了。 但是心性上来说，他们活得更加真，也更加自我，主观意识更强一些。 第74章 谁干的! “娘亲，我知道了。”宁翰墨没有抗拒，很多的事儿，形成了习惯。 “你娘亲疯了？王府已经落魄到，请不起下人了吗？”张存文贱兮兮地问道。 贾川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自己干活？ 别说是摄政王府了，就是他们尚书府，也不用自己干活啊！ 他们是来踏青游玩的吗？ 他们是来体验贫民生活的吧？ “娘亲让做什么，自然有娘亲的用意。”宁翰墨笑了笑，然后看了看身后的两个人，“我那边准备了衣服，赶紧把你们这身华服换下来，不然……” 他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看向两个不可置信的人，“你们回去了，可能会变成乞丐。” “……” 两个无语的少年，看着面前不认识的宁翰墨，他们互相对望一眼。 鬼附身了，一定是！ 只是…… 当三个人走进主院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背对着他们，喝着茶。 一身粗布衣服，年纪不大，背影很瘦弱。 “老幺！”宁翰墨大声地喊道。 宁千城回身，看到了进门的三个人，他扯开嘴角笑了笑，“宁老大，贾老二，张小三。” 嘴角有些开裂，可是他的笑容那么大，即使拉扯得疼，他还是笑着的。 宁翰墨走上前，揉了揉他的头，他们同岁，可是宁千城足足比他矮了半个头。 “老幺，不想笑，就不要笑。” 宁千城愣了愣，摇了摇头，“我开心啊。” “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儿？” 宁翰墨走进了，这才看到他嘴角的伤，他赶紧把老幺的袖子拉起来，看到了身上那一条条的红痕。 “谁干的！” 宁翰墨瞪大了眼睛，满身的怒气，刚刚的淡然不见了，那一身的匪气回来了。 张存文和贾川松了一口气，这才是他们的宁老大啊！ 不过…… 当看到老幺身上的伤的时候。 “他姥姥的，哪个孙子干的？老幺，你说！”贾川的眼睛红了，张存文的拳头有些抖。 宁千城把自己的袖子拉下来，有些温暖地看着几个人。 如果不是这些人，他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我没事儿！”宁千城笑了笑，这些疼，他早就习以为常了，只是被抽了一顿，疼，他早就习惯了。 每日入睡，如果没有疼痛伴着，他还有些不习惯呢！ “你和我走。”宁翰墨拉住了宁千城的手，直接往外走去。 宁千城没有动，拍了拍他的胳膊。 “宁老大，不要为了我犯浑，你走到这一步，不容易。”宁千城看着拉着他的人。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他希望谁过得最好，那一定是拉着他的人。 是他将自己拉出地狱啊。 让他看到了唯一美好的东西。 宁翰墨的眼睛猩红一片，整个人都有些发抖，“我不犯浑，去见我娘亲。” 老幺本来不能出现，可是现在出现在这里，他们几个休息的屋子也在这里。 这一切，都是娘亲安排好的。 老幺能出宫，也是娘亲安排的。 他不是以前的混小子，什么都不懂了，即使他现在不冷静，即使他现在想冲动，可是大脑思维他会自动运转，他已经可以分析利弊。 “见王妃？”张存文和贾川对视了一眼，不懂这个时候，见王妃干嘛。 宁千城笑了笑，“王府的地位尴尬，王妃也不好做的，这次我能出来，王妃肯定费了很大的力气，我不能再给王妃添麻烦了。” 他能不能出来，不是他自己说的算。 但是父皇今天下了口谕，让他出宫来庄子上，一切的事儿王妃会安排。 他在那个水深火热的皇宫长大，那帮人没办法直接弄死自己，毕竟自己的身上，还有着父皇的血。 可他们也不想让进自己好过，毕竟自己的身份卑微，任何人都能踩上一脚。 “果然，是娘亲。”宁翰墨说话的声音，顿了又顿。 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是正面听到的时候，依旧遮掩不了内心的感动。 贾川和张存文看了看宁翰墨，又看了看老幺，他们好像以前对王妃的偏见太多了。 宁翰墨看着宁千城，“老幺，我娘亲很聪明，特别聪明，她是我见过最最聪明的人，我们就去问问，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宁千城还没有回答的时候，一个声音就从院子里传来了。 “臭小子，这么夸我啊。” “下次当面夸，让我高兴高兴，背后夸我，我也听不到啊。” 姜云初迈步走来，一身的粗布麻衣，头发也用粗布裹住了，整个人的穿着和那些平民无异，可是穿到她的身上，却带着几分的洒脱的感觉。 温温柔柔的笑容，一双眼睛亮亮的，好像天上的繁星，整个人的气息都很平和，没有暴躁，没有处心积虑。 就是刚刚她的话，也只是让宁翰墨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反感。 “半天没看到你们出来，我以为你们不想干活呢，就过来找找，没打扰你们叙旧吧？” 女人笑嘻嘻的，周身的气息都带着阳光，和在学院的她不一样，学院的她更加严肃，更加认真。 现在带着几分洒脱，几分自由的感觉。 说不上来为什么，可是每到一个阶段，她就好像给人一种全新的感受。 “没有。”宁翰墨摇了摇头，随后，走到了姜云初的面前，轻轻的弯下了腰，“娘亲，谢谢。” 他知道，娘亲做这些，都是因为自己。 老幺和娘亲没有任何关系，也就是在西寨赛马场见过一次，他们不会有交集。 可是娘亲特意和宫里要了老幺，特意送到了庄子里，知道自己担心。 都是为了他。 他以前不懂，可是现在他懂了。 “谢谢我呀，既然想谢谢我，那就多给我干活吧。” 姜云初笑着，上扬的嘴角，一直都没有下去过，然后又说了一句。 “如果我吃得好了，那心情就好了。” “如果我心情好了，可能脑子就好用。” “如果我脑子好用了……” “也许能想出一些办法，比如要个人出皇宫什么的？” 她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一脸的云淡风轻，但是屋内的四个少年，一起抬头看向了姜云初。 第75章 我受伤了第一次有人给我上药。 “我可以，我力气大，什么都可以做。”贾川来不及反应，直接开口说道。 他和他们关系好，但是他的父亲和娘亲，却并不支持自己和他们来往，只不过自己是独子，闹得他们没办法了。 但想要帮老幺，家里如何也不会同意的。 老幺不光是皇子，那是当今圣上的儿子，他老子虽然是兵部尚书，可是也管不到万岁爷的家事上。 “我可以做脏活累活，不不不，我什么都能做，不嫌弃，什么都可以。” 张存文本能地举起了手，眼神亮晶晶的，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 为了老幺，他什么都可以，倒夜壶…… 嗯！也可以忍受。 宁翰墨看着娘亲，“娘亲。” 之后的话，他没有说，娘亲说过，和她不需要说谢谢，因为他们是世界上最亲的人，是母子啊。 姜云初的笑了笑，看了看几个人，然后看向了宁千城。 “他们都这么说，你觉得呢？” 这个小家伙，已经六岁了，可是看上去，比自家宁翰墨矮了半头不说，身上都是皮包骨。 即使再如何，他也是圣上的儿子，是一个皇子啊。 过得还不如下人。 她知道他受伤了，也知道是曹贵妃打的，可是…… “王妃，您真的可以吗？”宁千城不是那几个，他知道重要性。 这五个孩子里，最成熟的不是宁翰墨，也不是年纪最大的贾川，反而是年纪最小的宁千城。 逆境使人生长，他就如野草，抓住任何活命的机会，野蛮生长。 姜云初拉着他的手，直接带他出了屋子，然后在夕阳的照射下，她对着白芷伸出了手。 白芷将一瓶药放到了她的手上，这是离开王府的时候，王妃特意嘱咐要带的药膏。 姜云初将他的袖子拉上去，看到那一道道的红痕，有的已经划破了皮肤，带着血色，有的只是红肿，一条条，一道道。 让几个少年的眼睛，莫名的红了起来。 “你想吗？”姜云初的声音很平淡，没有几个孩子的愤怒，也没有几个人的激动。 生于皇家，这是他不能抉择的。 但是扛过去了，那么他站的地方，也不是平凡人可以比拟的。 宁千城点了点头，“我想，可是我不能给您添麻烦。” 给他擦药膏的姜云初抬头，看向了这个懂事的孩子。 很难想象，他居然在纨绔行列里。 对五大纨绔为什么不能上学，她好像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 真的是孩子们顽皮吗？真的只是因为张存文吗？真的是因为他们朽木不可雕吗？ 恐怕…… 不是。 “我喜欢你的前半句，不喜欢你的后半句。”姜云初笑着，那个笑容里，好像能包容一切。 包容黑暗，包容计谋，包容伤害，包容不忍，包容善良…… “什么？”张存文忍不住出声。 他怎么没听懂呢？ “我想。”宁千城眼睛一亮，然后脱口而出。 姜云初把他的两个袖子放下来，然后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宁翰墨淡淡的看着，以前自己的眼睛一定是瞎了，不然怎么会那么欺负娘亲呢？ 娘亲那么好，那么好啊。 他以前居然总想欺负她，越接触，他也能感受到姜云初的温暖，感受她包罗万象的心。 “喏，药膏给你，他身上别的地方的伤，交给你了，粗布衣服已经备好了，你们两个换好，就出来。” 姜云初被药膏递给了宁翰墨，然后看了看另外的两个人，“你们……刚刚的话，作不作数？” “作数作数。” 两个人，如同小鸡吃米一样，头不停地点着。 他们改变不了老幺的处境，如果王妃出手能改变的话，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乐意。 “换一身衣服，出门右转，一百米的地方，我在那等你们。”姜云初点了点头，直接抬步离开了。 贾川和张存文赶紧点头，然后突然意识到什么，“宁老大，你娘亲，会帮忙的吧？” 他们准备把自己卖了，救老幺，可是也需要知道真实性啊。 宁翰墨此刻终于有了笑模样，“我娘亲，从来都是说到做到。” 她说过的话，无论是好话，还是坏话，从来都是说到做到的。 说不给饭，真的不给饭，谁都不给…… 说吃猪食……嗯……问问康文和康武就知道了。 “好，那老子就干了。”张存文不等了，立刻找了一个屋，进去换了粗布衣服，一副斗志的模样，不管任何人，直接冲了出去。 等在旁边的贾川，只来得及伸出手，话还没说呢，就看到一个影子跑了…… 他！ 这个蠢货！ 当宁翰墨给宁千城涂药的时候，看到他满身的鞭子抽痕，可是上药的时候，老幺吭都没有吭。 “不疼吗？”他轻轻地问，好像怕声音大一点，老幺就会疼一样。 宁千城笑了笑，“老大，你知道吗？我受伤了，第一次有人给我上药。” 他的嘴角是笑的，眼睛晶亮晶亮的，感受着身上的疼痛，化为一种清凉的感觉，他觉得之前的疼都值得。 “以前为什么不说？”宁翰墨慢慢地上药，问出了心底的话。 他们都知道老幺的日子不好过，但是从来不知道，老幺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他不知道。 亏老幺还总是叫他老大呢！ 他什么都不知道啊！ 宁千城坐起来，“我说了，只是徒增大家的烦恼，你们又能干什么呢？” “去打回来？” “去骂回来？” “还是做什么？” 他早就知道了人情冷暖，这才格外珍惜这四个哥哥，皇家的兄弟情，只不过是个笑话，可是这四个哥哥，对他是真的好。 所以…… 他的处境不能说，甚至还需要隐瞒，不然他们会担心，会冲动，会影响他们的未来。 今日如果不是父皇口谕，他就是能出宫，也不会出来的，这一身的伤他有心遮掩，可也无济于事。 “我……”宁翰墨意识到，以前的自己多么可笑。 他一直觉得，是在保护兄弟们，可是他的保护是那么廉价，廉价到兄弟受伤了，他都不知道。 现在才意识到，是老幺在保护他。 第76章 就卖这个，太绝了啊! “老大，我会活下去的。”宁千城强调，以前他没有牵挂，可是现在他不放心这四个兄弟，他会活下去。 总有一天，他可以站起来，而不是如同一只狗，趴在地上，被人折辱蹂躏。 一时之间，宁翰墨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说什么，好像都成为了笑话。 当张存文和贾川按照王妃说的话，走到的时候，就看到无论是王妃，还是她身边的婢女，都在不停地忙碌着。 “王妃，这样串对吗？” “王妃，这个是包着的吗？” “王妃，这个肉一块肥的，一块瘦的。” 一个个问题，不断地询问。 姜云初老远就听到了脚步声，不过她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贾川去一边洗干净手，然后坐到了紫苏的旁边，紫苏那边串的是肉串。 而张存文，坐到了白芷的身边，这边串的是各种蔬菜。 那边的泥炉子，已经生上了炭火。 “紫苏姐姐，我做的对吗？”贾川学着紫苏的样子，然后串了一串出来。 紫苏抽空看了一眼，“这边的，一块肥，一块瘦，有些多了，一会上炉子不好放。” “知道了。”贾川立刻开始修整。 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安静。 宁翰墨和宁千城过来后，一句话都没有说，赶紧干了起来。 只是，这么多人的速度，还没有姜云初的速度快，她那边的肉串，已经开始上泥炉子了。 在这个时代，金属都比较金贵，那是做兵器的东西。 姜云初索性就让庄子的人，做了这个泥炉子，其实使用起来，效果是一样的。 她为了这次烧烤，在兑换空间里，兑换了不少的调料。 而且，从兑换空间里兑换的东西，以后是可以放入兑换空间的仓库的，不过外面的东西，就不能放进去了。 “好香。”玥玥抽动着自己的小鼻子，把那已经乱作一团的韭菜放到了一边，然后凑到了姜云初的身边，看着那肉串往下滴油，香味更加浓郁了。 “云初……” 娇娇嫩嫩的小声音，还有那发红的炭火，让玥玥的小脸，也带上了几分红。 “想吃？” 姜云初看了看小丫头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音。 这个小丫头，真是将卖萌发挥到了极致。 “嗯嗯嗯。”随着小丫头的点头，那铃铛叮铃叮铃地响个不停。 姜云初看了看身后几个人，偷摸看着，又不敢开口的样子，她抿了抿自己的唇角。 逗弄孩子，果然是世界上，最高兴的事儿啊！ “哥哥们都干活了，你还小，去拿碗筷，能不能做到？”姜云初问道。 小萌物立刻双腿站直，然后利索地回答，“保证完成任务！” 随后，小腿捯饬捯饬，就往院子里去了。 需要碗筷的人太多了，她怕把碗筷打碎了，跑了三趟，才拿完。 “云初。” 小丫头摆好了碗筷，立刻回到了炉子边，等着好吃的东西，小嘴不断地动着，好像在无实物表演吃东西…… 吞咽口水的声音，即使肉串呲呲啦啦冒油的声音，都没有遮掩过去…… “烫。” 姜云初把烤好的肉串，放到了她的小手上，还不忘提醒了一句。 小丫头，立刻拉了拉姜云初，让她蹲下来。 随后，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 “谢谢娘亲～” 姜云初愣了下，那边的宁翰墨也愣了。 娘亲…… 在宁翰墨的嘴里，在凝光顶的时候，就已经开始了。 可是小丫头，一直都叫着她的名字，她也没有想过让小姑娘改口，两个人的相处，不是一个称呼，就可以改变的。 可是…… 这个小丫头呀！ 姜云初无奈地摇了摇头，以后还要警醒自己，不要让小丫头因为一根烤串，就被别人拐跑了。 “呼呼呼~”小丫头没发现自己创造出来的震撼。 她只是习惯了叫云初，不过后来看到哥哥叫娘亲，她也羡慕，可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刚刚不自觉的，她就叫出了心里想叫的。 她呼呼了半天，感觉凉了，又跑到姜云初的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 “娘亲，凉了，吃。” 这第一口，她没有吃，反而递到了姜云初的眼前，姜云初看着小丫头的眼睛，在火光下面，眼睛很亮，好像种下了星星，希望有一日，她的心里满是银河。 姜云初低下头，吃了一块肉，肉烤得很嫩，带着独特的羊肉香味，不同于现代的肉，很多是饲料喂出来的，这些羊肉的味道更加美味，更加鲜活。 “果然，玥玥喂给娘亲的，就是好吃。”姜云初吃完后，还对玥玥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小丫头开心的蹦蹦跳跳，然后才自己吃了一口。 “哇，好香啊！” 小丫头说完后，再也顾不得说话了，只有吃肉的声音，一下一下，小嘴边上，还有签子的印儿。 那边几个人，不受控制的吞咽了口水，刚刚没人吃还好，他们还能做做心理建设，可是现在看到吃得那么香的玥玥，几个人就忍不住了，口水不断的分泌，这也不受他们控制啊。 姜云初看了看几个人的进度，“好了，你们也吃吧。” 她把旁边烤好的托盘，直接端到了桌子上。 那烤羊肉串的香味，飘了老远老远…… 烤够了几个人吃的，她就停下了手，“味道如何？” 她走到了桌子边，然后坐到了椅子上，拿起一根烤串，自己直接吃了两口，唔，别说，这味道绝了呀。 比自己前世吃的路边烤肉串，可是香多了。 这个时候，张存文问道，“王妃，王府怎么不开个铺子呢，就卖这个，太绝了啊！” “一定赚钱。” “比那什么胭脂水粉，比那什么成衣铺子，赚钱多了。” 他一边说着话，也不耽误他撸串的速度。 这哪里是来吃糠咽菜的啊，这日子，就是来个神仙都不换啊。 他完全忘了，自己在马车上的吐槽。 姜云初笑了笑，眼睛有一些小弧度的微眯，唇角上扬的弧度，微微上扬，也就是没有尾巴，不然大家会看到她摇晃的尾巴…… 只有紫苏突然发现，王妃好像要阴人…… 第77章 如若逃离苦海，必当拿命相抵。 “怎么说？” 简单的三个字，还有那熟悉的上扬问号调调，让宁翰墨本能地顿了顿，从美味的烤串里抬起了头。 对于上扬的调调，这是他本能的反应。 “王妃，您想呀。”张存文把烤串都放下了，撸了撸袖子，整个人好像都来了精神。 “这东西，在咱们宁京，有人买吗？” “人啊，都是猎奇的，没人卖的东西，谁不想尝尝啊？” 随后，他看向了一边的贾川，“闻着这个香味，就这一家有，你不想尝尝？” 贾川老实地点了点头，“想，得尝尝。” 张存文更来劲了，看向了一边的两个人，“老大，老幺，你们想不想吃。” 两个人没搭理他，只不过撸串的速度，却有了几分提升。 用行动，已经代表了回答。 “是吧，就是我们这个身份，都想尝尝，如果方子握好了，那利润绝对不可限量。” 张存文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睛，好像往外冒金光。 姜云初突然发现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优点，张存文他不喜欢读书，四肢不勤，可是不得不说，七岁的年纪，说出刚刚的一番话，在商界，必然会有他的一席之地。 只是…… 他的身份，可能也会成为他的局限。 永伯侯府，会允许他经商吗？ 姜云初点了点头，看了看张存文，“是个好主意。” 张存文更开心了，以前每次和他娘说，他娘都骂他不务正业，没想到王妃是个有眼光的人。 “王妃，你的眼光，顶顶好！” 张存文一边拿起烤串，一边给姜云初竖起了大拇指。 一看剩的烤串，这帮孙子，都没说等等自己！ 他也顾不上碎嘴说话了，直接开始撸串，一手握一串，左一口，右一口，吃得不亦乐乎。 姜云初看到几个孩子的样子，忍不住轻笑摇了摇头，然后对紫苏轻轻的点了点头。 紫苏慢慢的退出去了，不过走的时候，端了一盘的烤串，蔬菜居多，肉串只有几根。 夜……很深…… 少年们好像有聊不完的话，姜云初让人收拾一些，去了他们的院子，让他们在院子聊，而且还把冰好的绿豆汤端了过去，怕这几个孩子今天吃多了烧烤上火。 “王妃，绿豆汤端过去了，这边老奴会看着的。” 负责庄子的人和姜云初回禀，姜云初对他说道，“本来就多腌制了羊肉，恐怕需要你们自己串了，蔬菜你们自己安排吧，这些都可以烤着吃。” “让村里人，过来自己烤，这边是调料，想吃什么，就放什么。” 她让人拉了两只羊，他们这几个人，能吃多少呢？ 前些日子自己编织农学课本，这个庄子也是试用庄子之一，这里的人帮了她很多，这一次过来，也算是报答一二。 “这怎么能行？” 庄头赶紧摆了摆手，他们就是干活的，怎么能吃这么金贵的东西呢？ 老远就能闻到香味了，哪家的孩子不是翘首以盼？哪家的孩子不是一边挨骂，一边吞口水。 可是…… “这是我的命令，让庄子里的人都过来吃，那些佃农也过来吧。” 姜云初吩咐一声，也就转身离开了，她在这里越久，这帮庄子里的人，就越不舒服。 “对了，小点声。”临走前，她特意吩咐了一声。 那边四小只，一直在聊天，她的院子，就在他们的旁边，可以互相照顾。 “宁老大，王妃好像和你以前说的不一样啊！”张小三挠了挠头，他瘦瘦高高的身子骨，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一样。 宁翰墨看了他一眼，“怎么，一顿烤串，就被收买了？” 说话的时候，他的脸色有些发红，想到最开始和兄弟们说的话，他更加臊得紧。 “那也不是……”张存文摆了摆手。 宁千城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然后对宁翰墨说，“老大，你就别吓唬他了。” “张老三啥性子，你还不知道。” 宁翰墨喝了一口绿豆汤，夏日的燥热褪去了很多，一阵清爽的感觉。 “我娘亲很好，是我以前误会她了。” 他看了看各自的兄弟们，将凝光顶的事儿讲了出来，即使不知道已经回忆过多少次，可是他每次回忆的时候，眼泪都不受控制。 “她真好。”张存文也哭了。 贾川拍了拍宁翰墨的肩膀，让他的情绪平缓一些。 只是宁千城一直低着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感受着自己的两只胳膊，好像她轻轻上药的地方，现在还带着几分灼热，不知道是药膏的作用，还是因为王妃。 在他的记忆里，没有人对他好。 后来认识了兄弟们，兄弟们对他好，可是第一次有人上药，是王妃。 “对啊，她很好，特别好。”宁翰墨仰头看着星星。 “所以……我要努力学习，努力练武，努力撑起王府，给她一个家，我爹不在了，那我就护着她。”宁翰墨嘴角弯着，小小的少年郎，在心底种下的保护的种子，在悄无声息的时候，慢慢花开，谁也不知何时结果。 张存文突然站起身，“老大，我想去春花学院。” 主动上学堂，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儿，现在他想去。 为了什么，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大概是不想和兄弟们落太远，也可能是那份认同感。 “算我一个。”贾川也开口了。 他八岁了，对于他上学的事儿，还迟迟未定。 奶奶和娘亲不想让他离开宁京，而父亲也不想让他讲究，这宁京的各大学院明确拒绝了他们，现在春花学院，未尝不是一个好去处。 最起码，还能和兄弟们在一起。 “老幺，你呢？”宁翰墨看向了一直没有出声的人。 宁千城笑着摇了摇头，“我的路，和你们不同，我自己决定不了自己的路。” 六岁啊，只是一个小小的少年。 他的笑，带着心酸，带着无可奈何。 “我娘亲答应过，她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宁翰墨肯定地说。 “如若逃离苦海，必当拿命相抵。”宁千城看着宁翰墨，眼神认真，语气诚恳。 他愿意与任何谋皮，只想逃离那个人人羡慕的皇宫。 第78章 而我根本不是曹家人。 姜云初去了一个很小的院子，这个院子在庄子里很普通，大多数的人家，都是这样的小院子。 “王妃。”紫苏躬身点了点头。 姜云初看了看身后的位置，那个地方没有人，可是她感知得到，暗三就在那里。 “你们就在外面吧。” “是。” “是。” 紫苏和白芷躬身行礼，然后守在了院子中。 “你来了。” 成婚已过多半年，可她们婆媳，这是第二次相见。 “见过太妃娘娘。” 姜云初微微地弯身，行了一个礼。 太妃笑呵呵地看着姜云初，这个姑娘，给了自己太多的惊喜。 “云初，来这边坐。”她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然后才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你们都出去吧，我和云初说说体己话。” 一时之间，屋内只有婆媳二人。 “邀我过来，可是有什么问题？”太妃笑着，一身的粗布麻衣，依旧遮掩不住身上的贵气。 “您不问宁翰墨，也不问宁玥雪，甚至不问王府里的事儿。” 姜云初说完这句后，猛然抬头，“太妃娘娘，王府里还有多少您的人？” 她的面容带笑，眼睛闪着灯光，一颦一笑，带着几分从容。 可这多半年来，她的一言一行，又岂是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呢？ “这是名单。”太妃娘娘推过去一张纸。 今日来到这里，她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 可是对面的女孩儿，连看都没有看，只是将纸给撕了，然后点燃，那张纸就这么化为了灰烬。 “太妃娘娘，我只问一句，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吧？”这是她从嫁入王府第一天，就想问的问题。 但是曹家的态度，太妃娘娘的态度，一件件一桩桩，让她不能确定了。 太妃娘娘叹了一口气，然后笑了笑，“我给你讲个故事。” “那是在一个雨天，一个姑娘，本是参加一个荷花宴，在回府的时候，马车陷入了泥坑之中。” “而马失控，高高跃起，马车随之要翻的时候，一个男人从天而降，一剑砍断了拴马的绳子，车平稳下来。” “后来，随着两个人的相处，渐渐产生了感情，可是……” “姑娘的身份，配不上他。” 太妃娘娘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向了姜云初，“我就是那个姑娘。” “男人就是先帝。” “而我根本不是曹家人。” 一个消息，一个故事，如惊天的闷雷，直接彻响在了姜云初的心里。 原来是这样……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来，太妃被曹家不断剥削的原因，先帝已经故去，她也满头白丝，能活多久谁知道呢？ 可是这些事儿，都在曹家的手里握着，她不得不走这一步。 为了王府，为了孙子和孙女，她必须走这一步。 将孩子托付给她是真，但她要断去曹家，也是真。 “曹家突然多出来一个女儿？”姜云初的手指，无意识的敲击桌面，那平缓的声音，更有利于她思考。 “不，之所以是曹家，是因为曹家的女儿死了。” “先帝给曹家了恩典，让我顶替了曹家的女儿，入了宫。” 今日既然开口了，她就没想藏着掖着，这件事儿，以前没办法说，也不能说，事关先帝。 但现在，云初做得已经够多了，她这个老太太，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原来是这样。” 这就是曹家的依仗！ 是曹家拿捏王府十多年的理由。 “这个故事，可让你解开了心头的疑惑？”太妃笑着，吃了一口茶。 姜云初问道，“您可想见见宁翰墨和宁玥雪？” 太妃摇了摇头，“见过了。” 在他们吃烤串的时候，她已经看过了，那两个孩子，长高了，长胖了。 尤其是眼神，更加坚定了。 他们之间的相处，都表明了云初很好。 “云初，今日起，王府彻底交给你了。”太妃拿出了一方印，上面四个大字，摄政王府。 掌印者，才是王府真正的主人。 时至今日，王府，她终于可以放手了。 姜云初看着太妃，“为什么？” 太妃哈哈笑了笑，那声音中，竟然带着放松和怅然。 “我老了，能帮你们的不多了，以后的王府，就看你的了。” “这方印，代表了我的态度，我不放手，对你会有很多掣肘。” “以后做任何事，不用考虑我了。” 说到这里，太妃娘娘挥了挥手，“累了，我就不在庄子歇息了，我还得陪先帝爷呢。” “回吧。” 姜云初的心，有些沉甸甸的，这一次，太妃好像做了某种决定，甚至每一句话，都带着诀别的意味。 回去的时候，她的心有些发沉，好像明知道了什么结果，但是她却无法阻止。 这一夜，她睡得昏昏沉沉，反反复复。 虽然疑惑的问题，已经解开了，可是心里并没有敞亮一些。 天亮了。 玥玥揉了揉眼睛，抬起头，就在她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软软的声音喊着，“娘亲。” 少见的，她今日没有早起锻炼。 “哥哥已经锻炼了，你这个小家伙，赶紧起了。” 姜云初穿好了衣服，今日依旧是一身的粗布麻衣，一会要去要去地里看看庄稼。 “玥玥还小，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那么早起的！” 小丫头，眨着大大的眼睛，说出来的话，调理分明，让人不能拒绝。 姜云初地点了点她的额头，“小懒蛋，还给自己找借口，快起。” “娘亲，玥玥知道了，明天就上学了，玥玥一定努力。” 说话的功夫，小丫头抬了抬自己的小胳膊，肉嘟嘟的。 小样子，直接萌到了姜云初的心底。 给她绕上铃铛的发带，然后给她穿了粗布的衣服，这才拉着她走出院子。 “娘亲早~”那边宁翰墨在扎着马步，其他三个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可是那三个人毕竟没有练过，一个个的满头大汗，直接就坐到了地上。 “王妃早~” 三个人，异口同声。 贾川还好一些，张存文此刻站都站不起来了，他本来就是高瘦的身型，重心不稳，马步对他很难。 宁千城是因为身体虚弱，这么多年来，他瘦得可怜，没有什么肉，突然大体力的运动，对他来说，有一些困难。 第79章 银子和命，选一样。 “早～基本功不到家，继续努力吧！”她挥了挥手，在四个人的面前款款而过。 张存文实在爬不起来，“王妃，求求了，带我走……” 他怎么会想不开，非要过来凑热闹呢？ 好想打死刚刚的自己啊！ 姜云初迈出去的脚步，突然停下了，然后看向了宁翰墨，按理说，这小子不会强迫别人的。 现在看他踢出去的脚，嗯…… 有啥自己不知道的事儿？ “他们想进学院。”宁翰墨站直了身体，挠了挠后脑勺。 姜云初挑了挑眉，“进我学院，一要签署生死契约，二要一年交足十两银子。” “生死契约？” “十两银子？” 第一句，是贾川说的，第二句是张存文说的。 至于宁千城，他沉默不语，这两个条件，他都做不到。 生死契约，他可以自己签署，但是老大说过了，必须有父亲和娘亲的签署才行，但是…… 没人给他签字。 而且十两银子，他也是没有的。 “嗯，入我学院者，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们想好了。” 姜云初挑了挑眉，看了看两个熊孩子，虽然她心底已经有了计划。 但是…… 好像效果更加好一些吧！ “生死有命？” “富贵在天！” 这两句，谁说的，已经不用问了。 但凡和钱有关系的，都是张存文，从昨天到今天的聊天，姜云初发现这个小子还是一个财迷，虽然认识的字不多，但是脑子转动得很快，算术反应很快。 “你们起来。”宁翰墨一脚一个，将三个人都踢了起来，他继续扎马步。 这些日子以来的习惯，想着放假终于可以休息了，但是到时间就醒了，不起来锻炼，就好像哪里都不得劲。 “再过三个月，就要收了，现在的天气闷热，如果再有三天不来雨，佃农们就要人工浇水了，不然庄稼缺少水分，很多粮食长不好，瘪瘪的不扎实。”庄头带着一群人，在这庄稼里走着。 每走过一片地，都尽职地做着介绍。 姜云初在本子上，不断地做着记录。 “看来，今年是个丰收年啊。”姜云初看着大片绿油油的庄稼，感叹了一句。 庄头点了点头，“王府宽厚，王妃慈善，这些佃户不用挨饿了。” 别人家的佃户只能拿三成的粮食，而摄政王府的佃农却可以拿五成。 “粮食下来后，分配好份额，记好账目。”姜云初细细的交代。 一队人，坐着马车来。 太阳正中的时候，坐着马车回，路上摇摇晃晃，几个孩子累了，那边的马车睡了一片。 这一边，紫苏抱着玥玥，姜云初的手上握着一本书，细细的研读。 以前，她只看医书，可是这些孩子的到来，让她不得不扩充自己的知识。 就在这时…… 白芷突然开口，“王妃，有人。” 没过片刻，只见两山之间一队人站在那里，“银子和命，选一样。” 银子和命！ 姜云初地笑了笑，可是笑容不达眼底，她大大方方来，大大方方回。 没想到啊！ 有人的手，伸得够长的！ “呵~”一声冷笑，在这个安静的山谷里，格外清亮。 宁翰墨本能的醒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刚想打开车帘看看什么情况，却被顺子给握住了手。 “王妃有令，车内所有人，不得发出任何声音，不得有任何行动，听令。”顺子的手有些抖，他的胆子小啊，可是刚刚白芷送来了王妃的命令，他赶紧把王妃的命令告诉了少爷。 现在外面的人，可是劫道的山匪，谁知道手上有没有人命啊！ 宁翰墨赶紧坐下来，看了看身边的三个人，想了想，还是先捂着宁千城的嘴，才将他推醒，然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宁千城虽然疑惑，可也快速反应过来。 两个人一起，将另外两个人同样的方法推醒，整个车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捂住自己的嘴，天塌下来，也不能发出任何声音，记住了？”宁翰墨看着三个人，直到三个点头，他才缓缓地靠进帘子边，听着外面的动静。 “你想要什么？”一道清越的声音，在这个密闭的空间，是那么明显。 白芷驱马，缓缓地往前走了一些，挡住了轿帘的位置，防止那边放冷箭。 “听这声音，可是一个大美人儿呢！这声音大当家肯定喜欢。”一个汉子哈哈大笑起来。 “二当家，这声音，叫床得多够味道啊！不知道大当家什么时候能玩儿够，也让小的们享享福，听听这叫床的声音，兄弟们，是不是啊！”一个人舔着嘴唇，眼神中都是淫荡的目光。 下面的人，发出了哄堂大笑声，那声音中的的淫荡，好不遮掩。 紫苏一脸的愤怒，这帮人敢肖想王妃，他们怎么敢的？ “哦？” 姜云初的脸上，带着浅浅的微笑，整个人周身的气息，微微的有些冷冽，但是她的嘴角，是上扬的，标准的微笑，好像刻在她的脸上一样。 “你们……” “呵……” “也配？” 那清冷的嗓音，带着无尽的嘲弄，那挑衅的话语，让对面的人脸色都不好看起来。 给他们银子的人可说了，这一群人，只有几个黑衣护院手上有功夫，其他人不过是孩子和女人。 “臭娘们，给脸不要脸。”那为首的人，虎目微微地眯着，遮了半边脸的黑巾，被风吹动了一点，却依旧将脸遮掩的严严实实。 “二当家的，女人嘛，弄到床上就老实了，先抓了再说。”那身边的人，不自觉的搓了搓自己的手，即使看不到下半张脸，可依旧能感觉到脸上的猥琐表情。 “我！”白芷刚要上前，这它么要是能忍，她就不是白芷！ 可是…… “白芷。” 白芷驱马上前的动作，立刻停了下来，整个人也恢复了冷静。 “摄政王府所属！”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突然大喝一声，那清冷的嗓音里带着一阵肃杀之气。 “在！” 就在这个时候，四周十多个人纷纷行礼。 姜云初的那微笑的眸子，突然眯了眯，“杀！” 一声令下。 第80章 不喜欢这个眼神。 “杀！”一时之间，那十个黑衣大汉，好像脱缰的野马，策马直冲，奔向了山匪中。 一阵打杀的声音，在四周响起。 姜云初闭上了眼睛，紫苏捂住了玥玥的耳朵，小姑娘在梦里，好像做了什么美梦，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可…… 就在这时！ 一只箭，奔着轿门而来。 这只箭，就好像开启了某种机关，箭雨从四面八方而来，直奔两个轿子。 暗五现身了！ “啊！”张存文刚要叫出声，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嘴，满眼都是惊恐的神色。 宁千城和宁翰墨对视一眼，两个人用东西，堵住了两边的窗子。 而暗五站在马车前面，紧紧地守着马车的门，没有一只箭能够越过他。 而更多的箭，直直地射向姜云初的马车。 紫苏的脸色发白，紧紧的抱着玥玥，咬住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而姜云初闭着眼，右手的手指，不断地敲击着自己的掌心，一下，两下，三下…… “影子队，动！” 就在这时，那清冷的嗓音，突然又一道命令开口。 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二十个护卫，立刻奔向了不同的方向，而他们奔去的方向，就是那些箭矢飞来的方向。 箭停了一瞬…… 现场除了打杀声，求救声，饶命声，好像没有别的声音。 “弟兄们，撤。”那个山匪二当家，看到不断出现的人，意识到了问题。 他们这是被人当了靶子啊！ 可是…… “走？” 那女声说完后，上扬的尾音，一直都没有改变。 随之。 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好像看了一场戏，让人喜不自禁，开怀大笑。 但配合那满地的尸体，到处的血迹，众人只觉得心头发冷。 就在那二当家带着山匪要逃的时候，马车上的人，开口，“我……同意了吗？” 五个字！ 最开始的黑衣大汉，突然更加拼命起来，攻击的节奏，层层上升，如果之前是试探，那这次，就是杀意。 “误会，误会，我们就是一个小小的山匪，还请夫人饶命啊。” 那个二当家一边挡着劈过来的大刀，一边赶紧大喊道。 他知道，能不能活下来，就看那个夫人是不是心软了，如果那个夫人心软了…… 那…… 箭矢已经消失了，一部分的影子已经隐藏起来，还有一部分的影子，追着放箭的人离开。 姜云初纤细的手，轻轻地推开了马车门，从马车走了出去。 一步一移，步步生莲。 美，他们没有见过那么美的人，好像天上的仙女，无意之间坠落凡尘。 只是…… 那一身素白的女人，走到了一个人的面前，正是之前嘴里脏污不堪的男人，就是此刻，别人的眼睛里是惊艳，而他的眼睛深处，藏着的是贪婪和猥琐。 “呵……” 姜云初笑了，如普度众生的菩萨，带着慈爱的笑容。 可， 突然之间，一道箭矢被她抓起，直接戳进了那个男人的眼睛。 “啊！” 剧烈的疼痛，让男人惊呼出声，整个人疼痛的痉挛。 “我……” 只见，女人笑着，收上喷溅着血，她好像看不见一般，这个人因为这抹血色，让人看上去多了几分邪魅。 “不喜欢这个眼神。” 我不喜欢， 那， 就毁了吧！ 她轻轻的笑着，表达的意思，无论是山匪，还是隐藏在暗中的人，心神都被震动了一瞬，冷意，袭遍全身。 那柔弱的外表下，到底是一颗怎么样的心啊？ “贱女人，我要宰了你！”捂着眼睛的男人，突然反应过来，完了，毁了一只眼睛，全完了。 他满眼的恶毒，好像一只蛇，一条毒蛇。 突然，他握着短刀直接冲身而起，摄政王府的人，迅速握刀刺入他的腹部，可是惯性更让他快了一分。 男人的表情扭曲着，握着的短刀没有任何的停顿，直奔姜云初而来。 你毁了我的眼睛，那我就要你这个贱人的命！ 赚了！ “王妃！” “娘亲！” “王妃！” …… 摄政王府的人瞪大了眼睛，宁翰墨的眼睛骤然通红，跳下马车往前奔跑，想要在那短刀前面赶到。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这里。 摄政王府的人，不管在哪里，所有人都在动，都在朝一个方向移动。 他们明知道，晚了，来不及了。 可是他们依旧来了，那一声声的惊呼，一句句的呐喊声，不断从耳边传来。 “娘亲！不要！” 短刀越来越近了，姜云初就好像吓傻了一样，身体不动一分，目视前方，看着那短刀的位置，看着那个被她戳瞎眼睛的人。 宁翰墨被草绊倒了，腿传来一阵疼痛，但是他依旧爬着往前。 本来只是一瞬，可是在这个时间段里，时间好像被无限的拉长…… “嘴那么脏的人，不配站着死！” 清冷的嗓音，在这个战场上，仿佛按下了定格键！ 刚刚移动的一切，现在都定在了原地。 姜云初伸手，直接掰断了那人的胳膊，短刀落入半空中，她一个转身，脚尖一踢，短刀入手。 随手，她身体直接向下，随着那个男人疼痛倒地的姿势，那短刀直接从他的嘴进入，从后脑出。 “装满粪的嘴，那就用鲜血洗干净吧……” 无人应声，没人说话。 喷溅的血，撒在了那月白色的衣袍上，有两滴血溅到了她的脸上，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那漆黑的眼珠，黑白分明的眼神，让所有对视的人，都觉得后背一阵寒凉。 地上的男人，挣扎了片刻，随后彻底消失了气息。 而半跪在地上的姜云初，缓缓起身，那血花如同红梅，在她月白的衣服上，缓缓绽放。 “杀！” 女人抬起头，那惊艳的美貌，余下的只有一片肃杀之气。 一个字落，摄政王府的人，就好像吃了兴奋剂一般，一个个手起刀落，收割着山匪的命。 三个少年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他们怕自己惊呼出声，触动了杀神的神经。 宁翰墨的眼睛里，只有姜云初。 看到娘亲好好的站在那里，他刚刚的绝望，浑身的冰冷，仿佛温度复苏一般。 第81章 与其让我母妃受伤，不如…… 暗五将他抱到了马车边，和那三个人放到一起。 王妃的命令，可是保护四个人，他要是完不成任务…… 他不想面对王妃啊！ 饶是他们暗卫，看到王妃的眼神，都带着闪躲，不敢直视。 那眼睛里，除了杀气，好像什么都没有。 “报，除了那个二当家，全诛。” “报，放箭的人，杀五人，抓三人。” “报，在附近找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 …… 一声声的报告，好像让刚刚陷入梦魇的人，慢慢苏醒了。 “整队，王府伤亡情况。”姜云初大喝一声，看着满地的鲜血，看着密闭的山谷，看着一方方的人。 “是！” 那两个领头的人，互相对望一眼，然后分开整合自己负责的队伍。 谁的人？ 目的是谁？摄政王府，还是宁千城！ 她看了看捂着嘴，对上她的目光，有些害怕低下头的孩子，她的眼神里，满是深思。 “报，王府守卫队伍，三人受伤，无人死亡。” “报，王府影子队伍，八人受伤，无人死亡。” 两支队伍，无人死亡。 “就地疗伤。”姜云初继续下达命令。 她看着那高高的山，她的眼睛眯了眯，现在是搜山最好的时候，那边的还没有得到消息，正是一举出击，斩草除根的好时候。 但是…… 她回身看了看身后的四个孩子，还有马车上的玥玥，现在依旧还在熟睡…… 算了！ 后账，慢慢算。 “白芷，药膏发下去，每个受伤的人一瓶。”这是她自己炼制的，止血散，无论是刀伤剑伤，都有特别好的效果。 之前给宁千城用的药膏，也是这种。 那一地的血迹，还有那一个个的尸体，所有人歇了两刻钟。 “出发！” 白芷接到命令后，大喝一声，队伍继续向宁京的方向出发。 除了摄政王府，还有背后的设计的人，没有人知道，在这个密闭的山谷，埋葬了二十多条人命，有山匪，有射箭高手。 “宁老大。”张存文的胆子小，现在说话的声音，都是哆嗦的，整个人的还在发抖。 宁翰墨抬眸，看向了张存文，没有开口。 “我们进了学院，会不会……”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和嘴，现在还好好的在脸上，呜呜呜…… 贾川看了看张存文。 “我也是没想到，看上去王妃柔柔弱弱的，可是。” 话没有说完，但是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宁翰墨没有回答，而是看向了宁千城。 “老幺，你怎么说？” 宁千城虽然害怕王妃的眼神，但是他语气坚定的说道，“要么死，要么杀死敌人。” 在皇宫里，他学会了太多，那些女人善用软刀子，可是背后又是另外一副样子。 他只是承受不住王妃的眼神，但不代表他不认同王妃的做法。 “是啊！如果我母妃不反抗，那死的就是我母妃，还有我们！” “与其让我母妃受伤，不如……” “让那个人死了吧。” 宁翰墨的语气很淡漠，在所有人听来，都是那么无情，甚至薄凉的血液。 可是宁千城的眯了眯眼睛，看了看宁翰墨，宁老大变了，变了很多。 张存文和贾川想到了刚刚的场景，不得不承认，宁老大说得对。 “我就是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我没有别的想法。”张存文叹息一声。 他胆子小，进了学院之后，他怕自己挨揍啊。 挨揍他还能抗一阵子，但是那刀子，他也抗不了一下子啊！ “我母妃，从来都是讲理的人。”宁翰墨一脸骄傲的神态，让马车内的三个人的嘴角，都不自觉的抽搐了一下。 就是赶车的顺子，那抽下去的鞭子，突然力气大了一点，马儿吃疼，快速向前奔跑了一段…… 一阵颠簸。 “今天的事儿，还请各位保密。” 王府里，姜云初换了一身衣服，淡粉色的着装，让她整个人的气息愈发平稳，眼睛如同月牙弯弯，带着几分的温婉。 可是…… 她现在的样子，反而让张存文和贾川心里不踏实，那心脏剧烈的跳动，好像下一秒，就会被暗杀一样。 “我发誓，除非我死，否则我谁都不告诉，打死我都不告诉。”张存文举起了自己的手，一副天地可表日月可鉴的姿态。 姜云初的看着他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看来…… 还是吓到孩子了…… 不过这个胆子，如果进了学院，恐怕需要锻炼啊。 “你怎么说？”姜云初不再看张存文，而是看向了贾川。 “王妃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 贾川行了一个礼，回来的路上，他一直都在想宁老大的话。 几经思索，他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他要来春花学院。 没有人知道，这一次的事儿，在贾川的心里，有多么大的冲击，甚至改变了他的人生。 而现在的他，仅仅是一个旁观者。 “你就不用走了。”姜云初地看向了宁千城。 宁千城瞪大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他的手指，不自觉的指了指自己。 “王妃，你刚刚说的什么？” 姜云初的笑了笑，然后从一个盒子里，拿出了一道密信，里面还有三十两银子。 “看看。”她笑了笑，只是把密信交给了宁翰墨。 宁翰墨现在认识了不少字，虽然写的字还有些像蜘蛛爬，不过最起码已经成型了。 “这是真的？”宁翰墨看得很慢，信上不过三行字，可是他看了很久，一字一字地确认，最终才一脸惊喜地抬头。 姜云初点了点头，“上面有皇印，怎么可能是假的！” 她说完后，还拍了一下宁翰墨的额头，这么一个傻问题，他是怎么问出来的？ 宁翰墨捂住了自己的额头，自己每次控制不住力气，肯定是遗传了娘亲，娘亲每次打自己额头，用的力气都可大了。 嗯！ 一定是这样！ “我这不是高兴嘛！”宁翰墨看着手里的密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老大，说的什么？”张存文贱兮兮地走过来，凑到了宁翰墨的身边。 这些字吧！ 怎么说呢，它认识他，但是他不认识它啊！ 这事儿闹的，多不合适啊！ 第82章 但，我用命还。 如果姜云初知道张存文的想法，一定会觉得，这个孩子绝对是做生意的料子，就是这没皮没脸的架势，就已经完胜了。 “这封密信，和生死契约有异曲同工之妙，把老幺给安排到了春花学院，也特意说明了完全听从学院的安排，生死不论。” “那些怕是上学的银两了。” 宁翰墨看了看银锭子，整个人的更加放松了。 “三年，宁千城，答应你的，我办到了。”姜云初看着仅仅只有六岁的孩子，她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她帮他，是为了宁翰墨，也是想给摄政王府留条后路。 她是一个冷血的人，不是在她身边的孩子，她做不到一样的疼宠。 但是…… 她愿意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给他一处庇护的港湾，给他一个成长的空间。 未来的路，能走多远，能走多久，就看他自己了。 宁千城站直了身体，微微地躬身行礼，“院长。” “我不承诺，我不相信承诺。” “但，我用命还。” 小小的少年，即使夹缝中生存，可他依旧傲然挺立，不弯的背脊。 这让她有些欣赏。 姜云初看着小小的少年，她只是说了一句话，“我拭目以待。” “宁翰墨，他交给你了，学院那边，你带他去办理手续和安排，这个匣子，交给子午，她自然会知道怎么做。” 她转身把匣子递了过去，宁翰墨地紧紧的抱住。 只是他没有离开，反而走上前去，抱住了姜云初，“娘，等孩儿长大，以后我保护你。” 今日的种种，他看在眼里。 那种绝望的感觉，他真的不想再重来一次。 姜云初那上扬的唇角，是一个欣慰和开心的弧度，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好，娘等着。” 宁翰墨裂开了嘴，然后带着宁千城跑了出去，那磕到石头上的腿，现在好像一点都不疼了。 而贾川和张存文也追了出去，老幺的事儿有了着落，他们的心里都踏实不少，一个个都在心里算计，怎么才能让家里人同意，他们也想来春花学院啊。 “院长，凝光大家，我们来了。”康文大声喊道。 入学的时间还没有到，大门外就嚷嚷闹闹的，好不热闹。 就在这个时候，门被里面推开，宁翰墨地看了看外面的人，“别吵，还没到入学时辰呢。” 他哭笑不得地看着几个人，“上学的时候，你们天天念着归家，怎么归家了，来得又这么早？” 足足早了半个时辰，这谁受得了啊？ “大概是……”康文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被虐习惯了，不被虐，反而有些不适应了。”康武自然地接了过去。 康文立刻点了点头，他想表达的就是这个，就是没说出来罢了。 宁翰墨让开位置，大家这才看到，在宁翰墨的身后，居然还有一个瓜娃子。 呜呜呜呜。 他们不在的这几天，院长又有新宠了吗？ 他们就回家了两天啊！ 两天！ 就要失宠了！ 这让他们脆弱的小心脏，怎么受得了？ 刚刚还兴高采烈的康文，现在的嘴角耷拉着，好像挂了两瓶酱油一样。 “先进院子吧。”宁翰墨看到他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只是…… “他们是？”宁翰墨看到了四个人…… 关键是，还有一个奶娃娃，看上去和玥玥的年纪差不多吧？ 康家是过不下去了，准备搬家了吗？ 只是一瞬间，宁翰墨的脑海里，闪过了很多的念头。 “这是我小叔家的孩子们，知春，知夏，知秋，知冬。” 知春和知秋是女孩儿，脸色有些发红，不过倒是大大方方的站着，一副洒脱的架势。 知夏的脸是黑的，他的好日子刚刚开始，怎么就被发配到了这里受罪？ 知冬是个四岁的奶娃娃，自己还抱着个糕点，在不停地啃着。 宁翰墨有些看不懂康家了，他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 “康家舅祖母，这件事儿我做不了主，需要等院长来决定。” “现在还没有到入学时间，院长和夫子还没有过来，我是提前给他们开门的，你们恐怕不能进去。” 宁翰墨有些为难，不过娘亲说过，不是学院的人，不可从学院踏入，这是规矩。 说句实话，娘亲的话，在他的心里，可比圣旨还好使呢！ 娘亲没说同意，他就不能让人进去。 “不用为难，我就是顺便过来，昨日已经递了拜帖，一会我会带着他们，从王府正门进。”二夫人笑了笑，看着宁翰墨的样子，怎么看怎么稀罕。 这是宁京的纨绔之首？ 开什么玩笑，有理有据，不卑不亢，进退有度。 比很多大家子弟，已经高出太多了，至少她的孩子们，多有不如！ “小子谢谢舅祖母理解。” “你们四个，进来了，今天大扫除，要收拾宿舍和院子，还要整理我们的菜园子。”宁翰墨看了看那四个。 那四个赶紧回身，“拜别二婶。” 还不等二夫人回话，几个人已经跳脱地跑进了门。 康家二夫人看了看几个孩子，尤其是紫薇和乃馨，脸上的笑容更加多了一些。 本就清冷的人，带上了几分笑意。 “去王府正门吧。”二夫人开口。 “是。”车夫赶紧应下，然后小心地赶着马车，去了摄政王府的正门。 “云初，二舅母有事相求。”二夫人和大夫人不同，上来就开门见山，和她从小生存环境有关系。 不喜欢那些弯弯绕绕，而教导出这些孩子的人，她想，应该也不需要她那些虚假的客气。 姜云初给二舅母倒了一杯茶，然后将糕点推了过去一些，这些糕点小厨房每天都会做，在上午的时候，会给孩子们加餐一顿，就是糕点和汤。 可以让孩子们的肚子不会饿，而且在糕点里，有时候会加绿豆，有时候会加薄荷，有的时候会加金银花这些药草，让孩子能够静心，避免上火。 “二舅母应该知道我的规矩。” 姜云初的笑了笑，然后抬头回答，和大舅母比起来，她更喜欢二舅母的爽利，前世她是军人，她出生在战场。 第83章 老子，不干! 她在二舅母的身上，能感受到一种互相吸引的感觉，这种感觉，只有上过战场的人，才会懂。 “生死契约，我已经写好了，你二舅舅也签署了名字。” “这是四个孩子的四张生死契约。” 二舅母痛快多了生死契约都不用学院准备了，他们在家就已经准备好了，对于二舅母的直爽性子，她的内心又多了一些欣赏。 和这样的人合作，才更加痛快。 有什么都不用藏着掖着。 “我会打人。” 她说话的时候，直接抬起了头，那半歪着的头，看上去有些呆萌，但是眼睛里的精光，让人不敢忽视这么一个人。 二舅母哈哈笑了起来，洒脱中，带着一些肆意。 “你要不打人，我也不会给你送来。”二舅母回答得很有意思。 她也打，不过更多的是舍不得。 这些孩子，毕竟不是生长在边疆，康家更加注重书礼传家。 但是…… 她有自己的想法，本来想过两年把孩子送往边疆，也在为怎么说服公婆而费心。 可是春花学院，给了她另外的一条路。 “一年十两银子，一个人。”姜云初地伸出了一根手指，比了一个1的样子。 二舅母立刻回身，在丫鬟的手里，把盒子往桌子上一放。 丫鬟有些想捂脸，伺候在二夫人的身边，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儿，只要不做错事儿，从来都不会受到责罚。 二夫人一向赏罚分明。 但是…… 自家夫人有些离谱，很多事儿都喜欢亲力亲为，不习惯让别人伺候，也不喜欢让别人插手。 让她们那帮丫鬟，觉得自己的用处不太大，时刻都想着会不会被发卖出去。 “这些我收下了，那十两，恐怕二舅母还是拿回去吧。” 姜云初哭笑不得，随后又抽出了一张生死契，那张是属于康知冬的生死契约。 这个小家伙才四岁！ 这是让她开学堂呢，还是让她开幼儿园呢？ 现在人手不够，如果人手多的话，她倒是也不介意开个幼儿园，毕竟玥玥的年纪，和他们一起上学，会影响那些大孩子的学习。 “不行吗？”二舅母一脸可惜的样子，让姜云初的以为，他们夫妻想过二人世界，不想让孩子都在身边…… “太小了，我现在缺少人手，尤其是有幼儿这一方面的人手。”她的话，二夫人有些不懂。 但是被拒绝了，她还是知道的。 行吧，反正已经送出去三个了，第四个还会远吗？ “你们三个过来。”二舅母招了招手。 本来是三个，但是知冬也凑了过来，虎头虎脑的，胖乎乎的，可爱是真可爱，但是…… “这是你们院长，从今日起，我就将你们交给院长了。” “违命者，罚。” “逃学者，罚。” “不尊师重道者，罚。” 三个罚下来，三个人木然的点了点头，“知道了。” 二舅母看向了姜云初，“人我交给你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 剐…… 姜云初的嘴角抽了抽，真不至于。 虽然签了生死契约，是为了意外责任，在她的手上，还不至于杀和剐。 这么大点的孩子，能做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儿啊。 “好，二舅母，我收下了。”姜云初先不说心里怎么想的，反正面上是直接应了下来。 二舅母回身看了看知冬，随后叹了一口气，没送出去…… “二舅母，这是我做的荷叶糕，还有一些别的糕点，带回去给大家尝尝。”姜云初伸了伸手，紫苏立刻将装好的糕点拎了过来，递向了二夫人的婢女。 只是她的丫鬟看向了二夫人，得到二夫人的首肯后，这才将糕点拎了过来，随后还行了一个礼。 姜云初就这么看着，然后对自己这个二舅母的评价，更加高上了几分。 “云初，我就不留了，有任何事，可以去康府找我，只要我做得到。” 二舅母虽然是一身的衣裙，但是她更适合战场的铠甲。 姜云初点了点头，“云初记下了。” 康知夏伸出了尔康手，颤抖着，伸着，不敢开口，怕被娘亲打一顿…… 可是…… 他不想在这里啊。 听说姜云初会打人的！ 听说姜云初会让人把人掉到树上的啊。 娘啊！ 救救儿吧。 奈何，他的娘亲走得痛快，甚至都没有回头。 “白芷，带着他们去学院，让子午安排宿舍。”姜云初淡淡的说道，随后把他们的生死契约，还有银两也递给了白芷。 “现在那边的宿舍已经满了，你自己一个宿舍吧。”子午指了指一个男院的一个屋子。 现在男院是五个学生，四个人一个屋，康知夏恰恰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女院就很好安排了，正好四个女学生，恰恰好是一个宿舍。 “知夏哥，这边的菜要捉虫。”康文的手里，拿了一双的木头棍，特意削好的，就是方便捉虫用的。 康知夏生无可恋的坐在一边，就好像听不见一样。 “喂，干活。”宁翰墨皱了皱眉。 大家都在干活，就他一个人在那里，不知道是悲春，还是在伤秋。 不过单纯的可能是在感叹夏吧！ “老子不干！” 宁知夏一回身，拒绝得彻底。 他是来学习的，没听过哪个学院让干活的。 “你不干？”宁翰墨笑了起来，那笑容带着几分姜云初的味道。 他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转动着自己的手腕，一脸平静的看向了康知夏。 康知夏也来气了，这一天，经历了太多。 本来懒觉睡得好好的，就被娘亲拉了起来，然后打包送到了这里。 还要干什么活，劳什子的捉虫子？ 看到虫子就恶心，还捉虫子。 这不知道康文和康武怎么混的，居然还在那里玩儿的开心，真丢他们康家的脸。 “老子，不干！” 康文递过来的两根木棍，就这么被康知夏抢了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撅断了。 康文和康武对视一眼，康武摇了摇头，然后后退了一步。 康文本来还想说什么，看到康武的表情和动作，立刻也向后退了一步。 行吧，他不聪明，但是弟弟聪明啊！ 第84章 熊孩子打架 “捡起来！”宁翰墨看着康知夏，声音低沉。 康知夏看到康文和康武的动作，更加来气了，他们才是康家人，但是他们兄弟两个，竟然站在了外人那边。 他的脚直接踩了上去，用靴子踩着那双捉虫的筷子，“你是聋吗？听不懂吗？老子不干。” 宁翰墨直接上去就是一脚，康知夏没有反应的时候，直接向后坐了一个屁墩。 等他反应过来后，他的眼睛通红，直接向前，“你敢打我！小爷弄死你。” 康知夏八岁，比宁翰墨大了两岁，但是宁翰墨这些日子的锻炼，无论是力气还是方法，以及灵巧程度，都有了很大的长进。 一时之间，两个人有来有回。 直到…… 姜云初听到动静走过来，看到了两个孩子，分分合合，上上下下，起起伏伏，一个占了上风，一会那个占了上风。 “院长。”康知春有些害怕，刚要说话。 姜云初就伸出了手，让她停止了话头。 “你们拉什么？都退后，让他们两个打。” “今天不把人脑袋打成狗脑袋，你们两个就不要停。” 原因，她不需要知道，过程，她不想知道，少年的冲动，只能用拳头解决。 一次性解决，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 康紫薇拉着康知春，康乃馨拉着康知秋，四个姑娘听话地退了退。 刚刚拉架的康文和宁千城，也无奈地退了下。 至于康武…… 他从始至终，就没出手。 嗨，又打不死，打呗，谁能有你们厉害啊？ 此刻的他，就差哼着小曲，吃着点心了，那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京都的老大爷呢。 即使是姜云初看到，也有一种没眼看的味道。 两个男孩儿，打出了火气，一拳头一拳头，这个使一个绊子，那个给一胳膊肘子。 直到…… 两刻钟过去了…… “打呀，我还没看够呢。”姜云初把糕点扔进了嘴里，喝了一口茶。 刚刚看到康武的姿态，给了她灵感，这不，立刻让人端来了糕点和茶。 “打不动了。”宁翰墨倒是诚实，直接开口了。 他们俩再打，那就得上嘴咬了…… 想了想那个场面，两个人一同打了一个哆嗦，算了，就这样吧。 “你呢？”姜云初看了看康知夏。 这小子，倒是比康文和康武还脾气大。 “哼！” 康知夏一转身，没有回答问题。 “宁翰墨，说说怎么回事儿。”姜云初也没在意，直接看向了宁翰墨。 “我们在劳动捉虫，让他捉虫，他不干，还把我削的捉虫筷子给掰断了。” “属实？”姜云初看向了周围的人。 康文和康武点了点头，虽然这是他们的哥哥，但是宁翰墨也是他们的同窗，他们不偏不倚，没有任何隐瞒。 “白芷！”姜云初大喊一声。 “来喽~” 白芷对这块的业务，也算是熟能生巧了，以前两个孩子，后脖领子一系就能挂上了，这一个还不那么好挂，毕竟没有地方固定啊！ 不过…… 她来的时候，手里直接拿了两条布带。 “你干什么？你别过来啊！” 康知夏看着白芷那笑意吟吟的脸，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 只是…… 他一个八岁的，四肢不勤的少年，再能跑，能跑过每天锻炼，身有轻功的白芷吗？ “你别过来，再过来我就要叫了！”康知夏瞪大了眼睛，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白芷乐呵呵的，从一开始，表情就没有任何的改变，看着康知夏的样子，“你叫啊！” “大声叫！” “叫破了喉咙，你看看有人管你吗？” 那一字一句，距离康知夏越来越近，康知夏本来就刚打完架，身上没有力气的时候，腿一软，直接跌坐到了地上。 他双手双脚努力，向后面退去，满身的抗拒，毫不遮掩。 “别过来，我可是康家的孩子。” 康武淡定的看着，想到了当初的自己，不过他敢直面自己的过去，当时自己有多狼狈，现在看到知夏哥哥，就有多好笑。 康文倒是没有那么淡定了，双手抬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脸，不过又忍不住偷偷地看，小指头还留出了缝隙，一副掩耳盗铃的模样。 “我主子还是王妃呢！”白芷冷笑一声，随后接了一句，“你看我骄傲了吗？” …… 姜云初想了想，这是自己教的吗？ 我还是你主子呢！ 我骄傲了吗？ 这乱七八糟的，都在哪里学的啊？ 最终，康知夏被抓住了命运的后脖领子，也就是白芷想玩儿，不然抓住是分分钟的事儿。 姜云初就这么看着，康知夏的四肢不断地动着，手脚不老实的样子。 白芷刚想把他的手捆住，……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淡淡的声音，从一边传来了，“手脚不用捆。” “是。”白芷本能的应了一声，不过有些可惜的看了看手里，准备捆住手的布条，浪费了呀！ 只是接下来姜云初的话，让几个小的后背发凉，而白芷却满眼的兴奋。 “去，把他们削好的，抓虫子的筷子都拿过来，一根根的，都给我叉到他的下面。” 那平淡的嗓音，却说着最残忍的话。 “好嘞！” 白芷眼睛一亮，要说这玩儿啊，还得是王妃会玩儿。 对啊，自己为什么要固定他们的手脚呢？ 这回让他动，看看他还敢动吗？ 白芷一根根的插上，那尖尖的头，居然对准上面的位置。 现在康知夏不敢乱动了，斜眼看了一眼那满是尖的头，对准着他的位置。 别说是动了，他自己还得操心，这布条到底结不结实啊，会不会把自己掉下去啊。 刚刚还大喊大叫的人，此刻呼吸都放轻了，就怕一个呼吸大了，咔嚓一声，布条碎了，自己的小命就玩儿完了。 娘哎，您快看看你的儿子吧，怎么就放到这些恶魔的手里了呢？ “你们愣着干嘛？”姜云初看向了几个看好戏的人，一脸的冷意，从她的眼睛里迸发出来。 “他们打架，你们无辜了吗？” “他们动手，你们袖手旁观了吗？” “一个个的，给我抓虫子去。”姜云初冷喝一声。 康文看了看那满是刺的地面，刚还幸灾乐祸呢！ 第85章 姜云初，你怎么敢的! “我们的筷子在那里。”康文指了指地面，那一排排的筷子，可都是他们很久的劳动成果啊。 他们没有筷子，怎么捉虫啊！ 姜云初冷笑一声，“没有筷子，就用手。” 康文还想说话，康武赶紧拉着哥哥跑了，不然可就不是用手那么简单了。 永远不要挑战院长的底线，因为院长根本就毫无底线！ “康知夏，我不管你在康家，如何为王为霸。” 姜云初的声音淡淡的，可是在这安静的院子里，清晰入耳。 “但，在我春花学院，是龙，你给我盘着，是虎，你给我卧着！” 话说完了，她轻轻地抿了一口清茶，然后抬眼看向了吊在树上的人，“懂？” 只是…… 树上的孩子，依旧没有学乖。 康知夏虽然任性，但是二夫人和大夫人不同，她也会打孩子的，那柳树条子，也是经常用的，康知夏的性子顽皮。 而且和年纪有关系，八岁的年纪，正好处于叛逆，大人越让他怎么做，他就越不想怎么做。 让他打狗，他撵鸡！ “既然如此，白芷，让不捉虫的人，感受下……” 她笑了，如同恶魔。 捉虫的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战。 就连康武，脸色都变了。 完了，知夏哥哥完了啊！要死了啊。 “虫子的魅力。”姜云初的话，如同另一只鞋，啪，落到了地上。 而一些人，刚刚死的心，立刻又死了一回。 “姜云初，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来的是学院，我是康家的少爷。” “姜云初，你怎么敢的！” 刚刚还平静的少年，准备死不附和的人，现在也顾不得下面的尖刺了，开始大喊起来。 看到那绿呼呼的虫子，一动一动，咕游咕游的样子，他身上的汗毛都直接立了起来。 只是…… 能让白芷听令的人，这世间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姜云初！ 一声令下，没人管他的抗拒，那绿油油的虫子，被放到了他的手上。 不疼，但是那蠕动的感觉，让他的呼吸骤停。 服？ 她不需要服！ 她需要在第一时间，让他们不敢作妖，不敢行动。 她要的是，他们的怕！ 只有这样，才不会耽误明天的课程，才能最大程度地提高融合速度。 “宁翰墨。”姜云初不管康知夏的喊声，然后叫了一个名字。 捉虫的宁翰墨立刻跑了回来，“到！” “可知道错了？”轻轻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情绪。 “知道了！”宁翰墨点了点头，现在他已经冷静下来了。 姜云初吃了一块点心，而是对那边的康知夏说了一句，“喊大声点儿，下面的刺都寂寞了，总想见见血。” …… 刚刚还大喊大叫的人，这才想起来下面的尖刺，他的眼睛睁大，闭上了嘴，不敢再叫了。 而且，他感觉，那恶心的虫子，已经爬到了他的手臂上。 呜呜呜！ 他听话，他错了，他再也不敢了。 这边，姜云初看向了宁翰墨，“说说看。” “我不该先动手，先动手就是错，我们是同窗。” 宁翰墨说完了，抬眼看着姜云初，他不在意自己的惩罚，只是怕让母亲失望。 姜云初看着他，然后开口说道，“扎马步吧，让你什么时候起来，你就什么时候起来。” “是！”宁翰墨的心突然松开了，立刻下蹲，做了一个标准的马步动作。 整个院子里，热闹非常，分了三波人。 一个树上吊着，呜呜呜的不知道发出什么声音。 一个在地上蹲着马步，满头汗水，有的浸湿眼睛，他只是不停地眨眼，却不敢抬手擦一擦。 剩下那几个，安安静静地捉虫子。 用手捉虫子算什么？那虫子在身上爬，才更吓人吧？ 扎马步也不好，这都多久了，还蹲着呢，腿都要断了吧。 可是没有人敢说话，一直思维跳跃的康文，此刻也老实极了，一副别注意我，别注意我，别注意我的架势。 “今天，他还没进课堂，你们还不是同窗。” “你有很多种办法解决他，偏偏你将主动权交给了地方，只因为你先动了手。” “明明你可以激怒对方，让对方先动手的啊！” …… 康武，宁千城，宁翰墨的眼睛，都发生了变化。 而康文和康知夏是后背发生了变化，冷……好冷…… “谁动手，谁没理，世人就是这样，不在乎前因，只想知道后果。” “那些兵法，都白学了吗？” 姜云初的声音不小，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听到了，宁翰墨现在本就咬着牙，马步已经两刻钟了。 “儿子……知，错，了。”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腿上的颤抖，浮动越来越大。 可是他没有停下来，一直都在坚持着，牙被他死死的咬着，太阳的照射下，几个孩子都在大太阳下，累得满头大汗。 她看着太阳透过树的缝隙，照下斑斓的影子。 “起吧。”她开口了。 起，是起不来一点了，他直接向后倒去。 可是在他的身后，几个少年都同时出手，扶了一把。 宁翰墨没有倒到地上，反而让大家扶着他，站了起来。 姜云初看到他们的样子，还是很欣慰的，可以有争斗，可以有隔阂，但他们永远都是一个整体。 “他，由你放下来吧。”姜云初看了看宁翰墨。 宁翰墨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姜云初笑了笑，“下面的刺不许动，身上的虫也不许动，其他，救人还是杀人，看你自己了。” 她起身走了。 只是看了看影子里，比画了一个手势。 处在影子里的暗五，咬了咬牙，原来我也是王妃计划里的一环吗？ 宁翰墨看着自己酸涩的手臂，现在就是抬脚都困难的胳膊，他……真的能救人吗？ 有心救人，恐怕会变成杀人吧。 “我胳膊酸，腿也抖。”他看向了康知夏，直接说出了实情。 大家都能看到，坐着地上的他，现在腿还在不自然地颤抖，那哆嗦的弧度，挂在树上的康知夏都看到了。 所以他更加生无可恋了。 骂人，他敢吗？ 第86章 给你糖，你就杀我呀! 为什么欠呢？好好捉虫不好吗？ 好好的认错不好吗？为什么挂到树上了，还是认不清现实呢？ 一个个的问题，在康知夏的心里过，从小到大，第一次产生了后悔的情绪。 “你想救我，还是杀我啊？”康知夏都要哭了，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第一天离家，现在整个情绪有些崩溃。 宁翰墨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杀你有什么好处啊！给我糖吃吗？” 康知夏哭着哭着，“给你糖，你就杀我呀！” …… 这六个点，代表了下面人的心思，这脑子，怕不是傻的吧？ “杀你？我有什么好处吗？”宁翰墨翻了一个白眼，然后看了看身边的人。 “大家想个办法，院长说了，不让动下面的尖刺，也不让动他身上的虫子。”宁翰墨皱了皱眉头。 康文看了看几个人，“不然我们直接剪断绳子，让知夏哥跳过来？” 几个人看向康文的眼神，那鄙视已经溢出了眼眶。 那边康知夏都快哭了。 听我说，谢谢你~ 心中的歌声，在无限循环。 “我们女孩儿，在下面拿被子接着？”康知秋有些着急，毕竟是自家哥哥。 康紫薇摇了摇头，“不行，知夏的体重我们可以接住，但是下落的重量，我们接不住，如果接不好，恐怕他……” 看了看下面的尖刺，她后面的话，没有再说。 “康文，去书房拿纸笔。”宁翰墨说道。 他的腿现在还是酸的，实在是站不起来了，虽然抖是好多了，但是力气还没有恢复。 “好。” 康文立刻跑了，直接回他们的宿舍，也别管谁的桌子了，赶紧拿了纸笔过来。 “我……需要一个人的后背。”宁翰墨看着几个人，现在他没地方写字啊。 刚刚娘亲走了，茶桌也被人撤走了。 “我来，你们脑子好用，我来给你当桌子。”康文蹲在了地上，把衣服的褶皱拉平。 宁翰墨把纸扑了上去，康文又调整了一个角度，甚至有点趴在了地上，脸色憋得有些发红，但是并没有吭声。 被吊在树上的康知夏，就这么看着下面的一群人，他们每个人，都在为自己忙碌。 可是，自己之前做了什么？ 他们辛苦削的木筷子，他给撅断了。 自己压着的脾气，都发泄到了他们身上。 可现在，他们还在为怎么救自己忙碌奔波，一个个做着自己的事儿，所有人都在想着，看着，出着主意。 “这边，我们用绳子拉着，不过这次拉着腰，为了防止重量大，我们拉不住，我们先给拴到树上，然后一点点往下放。”宁翰墨在纸上，画着现在的树和人，然后在树干的位置，画了一条绳子，而绳子的尽头，拴在了另外一棵树上。 “你们觉得怎么样？”他画完之后，然后抬头看向了大家。 康武想了想，然后才开口说话，“在腰间系两根绳子吧，一个是为了安全，还有一个是，我们后期可以改变拉他的方向。” “你看，我们可以站在这里，往外拉，可以一点点离开尖刺的范围。”康武用手，在纸上变动着位置。 宁翰墨点了点头，推算着这个方法，“这个方法好。” “这里，虽然院长说了，可以不动尖刺，但是……我们可以用木盆，这些东西给尖刺盖住，我看了看尖刺的高度，木盆完全可以。”宁千城开口了。 他一向很少说话，在宫里形成了习惯，少说少做，能躲在后面，就不要强出头。 可是这半天下来，宁老大告诉他，有什么想法，都可以说，不用自己憋着。 他这才鼓起勇气，在这些陌生人面前，发表自己的意见。 “兄弟，好主意。”康武的眼睛亮了亮。 就算是他们上面的绳子计算失误了，那知夏哥也不会面临被扎成刺猬的风险。 木盆是一个好东西。 听到康武直白的夸赞，宁千城腼腆地笑了笑，带着一种满足和雀跃的心情。 宁翰墨想了想，最终点了点头，“那我们就这么办了！” “康文，你快起来。”宁翰墨终于能站起身了，虽然腿还是软，不过已经歇过来不少了。 他将康文拉起来，康文刚刚半趴着，脸都憋红了，愣是没有动。 所有人站起来。 宁翰墨说道，“我分配任务。” “是！”少年少女们，异口同声。 就连小小的玥玥，此刻都有些激动，小铃铛在这个院子里，清越而细碎。 “绳子，交给紫薇姐你带她们负责，尽量找够，如果不够的话……”宁翰墨想了又想，最后一狠心。 “不够的话，就去找顺子，让顺子把我的衣服裁了，一定要裁得结实一些，不要中途断了。” “每一段的绳子，最好都拉一拉，不要出了差错。” 宁翰墨嘱咐了又嘱咐。 康紫薇点了点头，“放心吧，交给我们。” 她带着四个女孩儿，开始寻找绳子。 而那一边，宁翰墨继续看了看三个人，“木盆比较沉，而且这边的尖刺比较多，为了安全考虑，我们两个人一组，搬运木盆，也不知道木盆够不够，我们先去搬。” “好。”四个人从院子走了。 只有在树上，等待被救的人，在那看着发生的一切，这样的团体，这样一起做一件事儿，他好像内心并不抗拒了。 就是…… 姜云初！ 他心中默念，一想到她，就想到了身上的痒，谁也不知道那绿油油的虫子，到底爬到哪里去了，反正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痒的。 现在已经顾不得犯恶心了，只是恨不得把自己的皮都给搓掉一层。 “这个木盆放到这里。”宁翰墨和宁千城一组，两个人搬来了第一个木盆。 身后就跟着康文和康武，他们四个人，随着木盆的增加，不断地变化着摆放的位置。 韵院。 “他们什么进度了？”姜云初把手中的书放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随着孩子的增多，纠纷也会增多，打架的事儿，不会是第一次，但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不过…… 第87章 努力救人 即使他们如何打，如何闹，都需要给他们拧成一股绳，最后的解救任务，就是他们团结在一起的催化素。 “男同学四个在搬木盆，女同学四个在找绳子。”紫苏笑呵呵的说道。 白芷在暗处观察，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过来禀报一次，乐此不疲。 紫苏也算是，知道了全程。 “主子，您不怕把康家少爷玩坏了呀。”紫苏问道。 现在在王妃的身边久了，一些问题她都是直接问，王妃的身前没有那么多的规矩。 “每个孩子不同，你要知道康知夏的娘是谁！” 姜云初的笑着摇了摇头，将门之后，怎么会是服管教的人呢？ 恐怕那个小子，心里还恨着自己呢！ 希望他的恨，能持续得久一些吧。 毕竟好久没有熊孩子收拾了，这手也是有点痒痒的了。 那一边…… 半个时辰过去了，木盆实在是不够了，他们跑了整个书院，但凡是能用上的东西，都被他们给搬过来了。 “这样，就行了吧？”康武看着，一地的盆子东西，实在不行，还用木头，把那些缝隙都给填上了，不让尖尖露出来。 几个人累得满头都是汗，宁翰墨摸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也不管手干净不干净了，毕竟那汗珠子，总是往眼睛里面钻。 “你说……咱们当初，为什么削了那么多的筷子呢？”宁翰墨不自觉地问出了声。 康武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无奈地说了一句，“相信我，如果院长想做，这些筷子不够，她会让咱们当场削的！” 原因不是他们削得多，而是恰恰他们有这么多罢了！ 宁翰墨点了点头，要说和娘亲打交道最多的人，非他莫属。 “看看这些绳子，够不够。”四个姑娘，现在满头大汗。 四个男孩是搬东西累的，四个姑娘是整个府跑的。 也就是王府的主子少，不然的话，她们不知道要惊扰了多少人。 宁翰墨和宁千城一组，那边是康文和康武一组，两组人不断地试探着绳子结不结实，结实的就打好结，然后在进行试验。 几个人的手都磨破了，宁千城的手流了不少血，本就瘦弱的他，在测试的时候，更是用出了吃奶的劲儿，就怕拖后腿，怕树上的人掉下来，那么高掉下来，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我爬树。”宁翰墨开口说道。 康武沉默了一会，“你刚刚扎了半天的马步，腿受得了吗？我来吧。” 宁翰墨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吧。” 他把绳子先捆在自己的腰上，然后从树干的位置，一点一点地往上爬，汗早就已经打湿了袍子，手上和脸上，都有摩擦的痕迹。 康知夏就这么看着，最轻松的人，却是他。 现在的他，已经忘了身上的痒，也忘了不知跑到什么地方的虫子，一个人吊着，看着那一帮为了救他努力的人。 他说不出来，自己的内心，现在是什么滋味。 就是感觉很别扭，但是又有些滚烫，还有一些羞愧，各种情绪复杂交织。 “我们拿被子，把下面铺起来。”康乃馨看着下面的木盆，然后提议道。 姐妹几个点了点头，在这里，她们帮不上什么忙，那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儿。 她们走到宿舍，把所有人的被子都拿了出来，也不管脏不脏了，铺到了盆子上。 现在危险的人，不只有一个康知夏了。 其实更加危险的，是宁翰墨。 康知夏的身上，还捆着一根绳子，但宁翰墨的绳子，是活动的，是一会要用来捆康知夏腰的，但是他本人的身上，什么都没有。 “哥哥，慢点。”玥玥有些紧张，胖胖的小手，紧紧地捂住了小嘴，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哥哥爬树。 宁翰墨现在顾不得说话，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汗水，他的胳膊和腿，在发酸，手上的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剧烈摩擦的痛，袭遍全身。 别人不知道，其实他的手还好一些，虽然已经破了，但是并没有那么疼，最疼的地方是小腿内侧，平日里很少能锻炼到的地方，现在随着爬树的摩擦，大腿小腿内侧已经红肿一片。 他现在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也不敢应和下面的人，他怕那股气泄了，泄了自己别说爬上去救人了，就是自己都无法维持住身形。 就在这个时候…… “啊！” “小心。” “哥哥！” 几声惊呼传来，原来是宁翰墨刚刚爬到一半的时候，突然胳膊没有力气，整个人滑落了一瞬，可也就是这么一瞬，他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 下面的人，也是惊呼了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半路有个小树杈，让他可以落脚，恐怕就要掉下去了。 “宁翰墨，今天的事儿，是我做得不对，我自己知道错了。” “你别救我了，这件事儿太难了。” “我就不信姜云初敢让我死在上面，你快下去吧，太危险了。” 康知夏吓得都快哭了，虽然他母亲管教严厉，但是在康家那个温暖窝，再严厉，又能如何呢？ 没有危险，就是最大的问题了。 宁翰墨小小的年纪，却皱了皱眉，这康知夏那么大岁数了，怎么比康文还要聒噪呢？ “闭嘴！” 小小的少年，不怒自威。 他小心地用手，抹了一把脸，大家这才看到，他的脸上，除了黑乎乎的颜色，还带着几分鲜亮的色彩。 这是…… 手破了。 宁千城有些着急，脑子也在不断地动着，这个僵局该如何打破？ 现在宁翰墨站在是一个树杈上，可是为了安全，摄政王府的树，都是被修剪过的，不止看上去美观，而且最重要的是，还不能遮掩身形。 树，实在太能遮掩身形了，自从姜云初管理了王府，就给王府里的树木，做了一次剃头行动。 这也导致了，树干过于光滑，下一个落脚点，需要爬很远才行。 可宁翰墨刚刚六岁啊，即使已经锻炼了一个月，但身体的机能，以及浑身的力气，根本不足以支持他爬上去。 第88章 为何，不试着，相信他们呢? “王妃，少爷怕是坚持不住啊。”紫苏有些着急，之前听着他们前面的准备，还听得津津有味呢。 可是现在宁翰墨的危险行为，让紫苏急得直走溜。 姜云初淡定的喝了一口茶，她听到白芷说的后，眉头只是微微的皱了皱，却没有别的情绪，更是没有下达任何的命令。 坚持不住吗？ 那就想别的办法！ 她在部队的时候，首长经常说一句话，“他奶奶的，给老子想办法！活人能让尿憋死？” 首长的话，听上去很粗糙，但是却让整个队伍，一直坚持着往前。 不要听到这个话，就觉得首长没有文化。 其实不然，首长是一个大学生，行军布阵，以少胜多，不计其数。 但是他就是喜欢用这一句话，鼓舞着人心，每当大家走到绝境的时候，听到这句话，就知道还有生机。 姜云初笑了笑，宁翰墨，春花宝宝们，不要让我失望啊。 救援，从来都不是单独行动，而是团体作战。 你们能走到什么时候呢？ “王妃！”紫苏走到王妃的身边，喊了一声，虽然后面的话没有说，可是求救的意思，已经表达得非常明显了。 姜云初抬头，看了看紫苏。 “紫苏，你说过的，宁翰墨变了。” “康文康武变了。” “那两朵小花也变了。” 两朵小花，就是康紫薇和康乃馨。 她喝了一口茶，即使心里忐忑，可却带着期待和无限的期望。 “为何， 不试着， 相信他们呢？” 姜云初说的很慢，一句话，顿了三次，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与其是说给紫苏听的，不如说是，说给她自己的听的。 让自己相信他们。 让他们知道，自己可以。 如果这次自己出手了，那以后他们的心里，会留下期待的种子，一旦有不想完成，或者认为不可完成的事儿，他们不会再如今日这般努力，不会再如现在这般拼搏，因为他们知道，他们有底。 她，就是他们的底。 但是…… 她希望是他们的依靠，但不是这个形式。 相信他们！ 紫苏愣了愣，步伐依旧焦急，可是她不再开口。 那一边，宁翰墨稍微休息了一下，准备继续往前的时候…… “老大。”宁千城的张嘴。 宁翰墨抬头看向下面，奈何汗水太多了，已经模糊了眼睛，看向下面的人，只是模糊的影子。 “你的腰上，有两根绳子，你试着看看，能不能甩出来一根，到那边的树枝上，这样我们可以在下面拉着，你可以省一些力气。”宁千城大喊着，之前他说话都是小声的，总是怕惊扰了谁。 但是现在他顾不得了，那上面的人，是他这一生，最在意的人。 如果不是他，自己早就死了。 哪里还有现在的好日子？ 他可以不在意任何人，但是宁翰墨是他的底线。 “对！”康武的眼睛一亮，刚刚他的脑子里，过了很多的想法，可是没有发现合适的。 但凡他们的年纪大一些，很多想法都可以用上，可是他们的年纪太小了。 “不过……这边这根会不会好一些，我们可以把绳子系到后面的树干上，安全性更高一些，避免我们几个握不住绳子。”康武的提议道。 但是…… “不太行。” 宁千城摇了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 康武没有生气，而是眼神询问。 “老大他，没有那么大的力气了，那根树枝太高了，绳子扔不过去的。”宁千城何尝不想那根树枝呢？ 可是老大的力气，老大现在都是在咬着牙，伤，他都看在了眼里。 “兄弟，你说得对。”康武点了点头，想了又想，确实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宁翰墨现在来不及思考，他现在是局中人，需要外面的人指点迷津。 “哪个。”在这个小小的树枝上，他努力地喘匀了气，然后不敢低头，只是轻轻的问道。 康武想了想，“老大，你的正前方的树枝，看到了吗？” “看到了。”宁翰墨立刻回答。 “在你的方向，正前方树枝的右下方，有一根粗的树枝，看到了吗？” “嗯。” “就是它了，我们无法确定你的距离，你看一看，能不能扔过去。”康武在下面指挥。 有条不紊，思路清晰。 宁千城眼睛亮了亮，让他说的话，不会这么清楚。 宁翰墨皱了皱眉，有些远，不过倒是可以试试。 他小心地拉出了相对粗的那根绳子，现在细的绳子比较轻，扔过去是不可能了，只能试试这根粗的绳子了。 “我试试。”他的声音很轻，又抹了抹脸上的汗，让自己的眼睛清晰一些，看向那根树枝，一圈圈抓着绳子的手，直接扔了出去。 “一点点。” “就差一点点了。” “哥哥，加油，哥哥，你好棒！” 玥玥看着，小脸已经晒得通红，但是依旧坚持站在下面。 其他人，没有人泄气，大家说的一点点，没有可惜的意味，反而带着的是希望。 宁翰墨一只手抱着树，一只脚踩着树枝，一只手慢慢地将绳子拉回来，那小小的手，都是握不住的程度。 这一次…… “我没事儿，我能坚持，你下去吧。”康知夏看着宁翰墨，他的手上，出血的地方越来越多了，之前的俊俏少年，现在已经看不到脸了。 除了黑色，就是红色的血丝。 只是…… “闭嘴！” 无论是几朵小花，还是玥玥，甚至是康文康武，所有人都怒喝一声。 康知夏有些委屈，他…… 只是宁翰墨没有时间说话，宁千城满心的紧张，眼睛里耳朵里，除了宁翰墨，他看不到别人。 “嗨！” 宁翰墨这一次，算是孤注一掷，如果失败，那就要想别的办法了。 至于， 放弃， 他从来就没有想过。 放弃的人，是懦夫！ 他一直都记得。 “挂上了，挂上了。”康紫薇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所有人的脸，从刚刚的紧张，此刻都变为了激动，他们又往前走了一步。 “可是绳子太短了啊。”康文看着那绳子，别说是自己了，就是加上康武，他们也够不到啊！ 康武想了想，“看我的。” 他噔噔噔，不等别人问，就跑出了院子。 第89章 康知春 玥玥的头发上，带着轻轻的铃铛声，在这个院子里，消除别人心间的热意。 康知夏，想说话，又不敢说话。 他几次开口，都让这群人说闭嘴了……而且就他一个闲着的人，还是为了救他自己，他能说什么？闭嘴呗！ “哥哥，你好棒。” “哥哥，你是最棒的哥哥。” “玥玥最最最喜欢你了。” “哥哥，你抓稳啊，你抓牢啊。” 玥玥担心的大眼睛，一错不错的看着宁翰墨，小嘴因为紧张，不断的说着话。 康知春揉了揉玥玥的头发，把她拉到自己的身边。 以前不懂，紫薇和乃馨的改变，现在她好像懂了，也明白了娘亲的用意。 闺阁，从来都不是女人的终点啊。 她们明明有大好的人生。 “来，哥，和我一起举着，把绳子勾下来。”康武拿来了一根木棍，在木棍的边上，还钉了一个钉子。 钉子是横着的，还有一点点向下的弯度。 “我来了。”康文赶紧走了过去。 康武的头上，已经出汗了，这个木棍有些长，他从别的院子搬过来的，手都有些发麻了。 “我也来帮忙。”宁千城走了过去。 “我们三个就可以了，姑娘们，帮忙看着方向。”康武开口说道。 人多，力气用不到一处，一千个人，有一千个想法。 尤其是勾绳子，这种需要很精准的活计。 “好，我看着。”康知春点了点头。 “兄弟们，我们不能失败。”康武喊了一声。 康文和宁千城的眼神，慢慢凝聚，彼此对望了一眼，只是都没有说话。 “向左一点点。”康知春大声喊了一句。 随后看到他们的动作，“你的力气太大了，需要控制力气。” 现在还没有到绳子的边，必须调整他们的力气问题，不然碰到绳子，如果绳子掉了，那什么都晚了。 “对，就是这样，一点点的移动。”康知春看着他们，这个位置就必须站在太阳下面，也顾不得热了，她现在的眼睛里，只有那根钉子，还有那根绳子。 “向左一点点。” “很好。” “再向前一点点。” “已经很接近了。” “就快到了，你们的力气，可以小一点了。” 一句句口令，不断地从她的嘴里发出。 而那三个少年，只是紧绷着，不断地调整着自己的力气。 毕竟是三个人共同用力，他们需要一个均匀的力气，每一次移动，不能力气大，不能力气小，不然都达不到目的。 “很近了，向上一点点。” “已经碰到绳子了。”康知春的话，一点点地说着，带着一些激动人心的情绪。 其他几个姑娘，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 而玥玥的眼神，一直都是看向哥哥的，她不关心别的，就关心哥哥会不会掉下来。 看着哥哥手上流血了，小丫头都快疼哭了，不过她忍着，没有哭，眼神却不移动一分。 “向下，拉！”康知春的命令一出，三个人一起动了。 可是…… 钉子能拉得有限。 不过也是一个好消息，最起码绳子离他们更近了。 “很好了，我们再来！”康知春的声音，没有气馁，她的声音，好像能够稳定情绪。 三个刚刚还有些失落的少年，立刻又进入了聚精会神的状态。 “很好，接近了，向上移动，对，向下，准备，拉！” 一个个口令，从康知春的嘴里说出去。 三个少年，握着同一根木杆，一起的行动。 就这样，三次后。 “够到了！” “太好了，我们够到了！” 踩着树杈的宁翰墨松了一口气，而康知夏感受着气氛，他陷入了一种羡慕的情绪中。 这样的学院，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同。 这样的同窗，好像和自己想的也不同。 如果是他们，好像感觉也不错。 从抗拒，不喜欢，到现在，他慢慢开始接受，甚至有一些期待。 康武和宁千城赶紧拉那根绳子，宁千城更是把绳子系在了自己的腰上，最起码他的体重，可以拉一些。 “你不行，太瘦了，给我。” 只是，这个时候，康文走了过来，对着宁千城伸手。 “嗯？”宁千城抬头，没懂。 “你太瘦了，体重不足以压住，我来吧。” 宁千城看了看康文的体型，然后不再说话，默默的点了点头，“谢谢。” 康文笑了笑，直接在自己的腰上，系上了绳子。 选择了这根树枝，就代表了，他们没有树干的支撑，只能这样。 用他们自己的体重支撑！ “自家兄弟，客气什么。”康文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拽了拽绳子，感受自己打结是不是结实，这才往后走去。 “知春姐，还是你来指挥。”康武看向了康知春。 刚刚康知春的冷静，以及她的不放弃，还有那独特的语气，是他们成功的关键。 康知春的脸红了红，可没有拒绝，只是点了点头。 “姑娘们，到咱们的战场了，握住绳子，我们姑娘也一样可以帮忙。” 随着康知春的话，几个姑娘们，纷纷握住了绳子。 “宁翰墨，你可以了吗？”康知春看向了宁翰墨。 宁翰墨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好！准备一只鞋的距离。” “所有人，拉！” 康知春的指挥，调理分明，什么元素，在她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汇聚。 大家都知道，一鞋的距离是多少。 而所有人，一起行动。 宁翰墨扶着树木，虽然没有了脚底的树枝，可是腰上的绳子，给了他莫大的安全感。 和他孤军奋战，独自一人向上爬不一样。 现在他只需要掌控方向，只要确定目标，其他的一切，他可以交给伙伴们！ “一鞋的距离，所有人，拉！” 康知春的命令，一次一次地下达。 “半鞋的距离，所有人！拉！” 又一次的命令，在这个半鞋的距离下，宁翰墨正好到达了一个节点，那是另外一个树枝，他有了新的落脚点，是刚刚他自己努力，很久都没有爬到的地方。 “所有人，拉紧绳子，确定不会放松，不要用力，原地，休息。”康知春说着话，看着宁翰墨的状态，还有大家的状态。 …… 第90章 三方合作，彼此信任。 “哦？”姜云初听到白芷的介绍，有些惊讶。 康知春，倒是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 其他人的所作所为，都在她的意料之中，这个姑娘，倒是给她惊喜。 二舅母，这是给自己送了一个人才啊。 “现在少爷已经到了休息点，如果节奏对的话，应该很快。”紫苏刚刚的担心，现在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姜云初看了看她的样子，看破不说破。 “既然……他们那么努力了……” “今天就宴请这几个小朋友吧。” “告诉学院食堂，今天几个孩子的饭，在韵院用。” 紫苏的瞪大了眼睛，然后一脸惊喜的说道，“那他们得笑的合不拢嘴了。” 王妃轻易不下厨，但是王妃的手艺，别说是王府里的厨娘了，就是外面大酒楼的厨子，都没有王妃的手艺好。 “哈哈，总要犒赏一下几个小家伙。” 姜云初起身，将头发挽起来，然后换了一身衣服，走进了小厨房。 那一边，歇够了的几个孩子。 康知春拍了拍手，“准备，起身。” “慢一点，你们手上的绳子，可能是别人的命。” “对，很好。” 她的话，好像有某种魔力，让人能够充满动力，能够让人不自觉地听从。 “一鞋的距离。” “所有人，拉！” 所有人现在已经掌握距离，而那边的宁翰墨，也已经习惯了这个距离的跳跃。 在康知春说“拉”的时候，他向上攀登一步，那边的绳子立刻收紧。 一言，一拉，一跳。 三方合作，彼此信任，没有任何的迟疑。 “要到了，马上了，胜利的曙光，已经出现了！” 康知春看着疲惫的众人，尤其是宁翰墨，在树上已经半个多时辰了，他的脸都有些发白了，血和脏，都混合在一起了。 这哪里是京都，孩子们惧怕的纨绔少爷？ “这一次，大家掌握好力度，半鞋的距离。” “所有人，拉！” 所有人，精准地拉到了半鞋的距离。 宁翰墨跳完后，直接一脚踩在了拴着康知夏的树枝上。 这个树枝，也是白芷挑选的，很粗，就是他们两个人的重量，也绰绰有余。 “我歇一下。” 宁翰墨喘了几口粗气，终于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之前一直都在半空悬着，胳膊大腿，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 下面的几个人，手心也已经红了，刚刚拉绳子的时候，他们紧张的心情，让他们都没有及时发现。 可是后来放松下来，才发现手心剧痛，这才看到红肿的手心，大家对视一眼，但没有一个人说出来。 和宁翰墨的伤比起来，他们的手心，微不足道。 “下面的，你们看看，我怎么给他栓绳子……”宁翰墨一边喘着气，一边和下面的喊道。 现在他只觉得自己脑袋发懵，思考不了一点啊！ 康武和宁千城对视一眼，然后看着树干。 “恐怕，只能老大吊着，给他拴绳子了，之前准备的两根绳子，我们考虑不周了，改变方向没有办法。” “老大的身上，必须有一根，不然很危险。” 宁千城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看向了身边的康武。 康武也没有别的办法，现在这个地步，他们的办法只有这一个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无奈地点了点头。 “现在是这样的，老大，我们拉着你，慢慢滑下来，然后你在半空中，把绳子系在知夏哥的腰上，再将知夏哥捆手的绳子解开。” “知夏哥的绳子，我们会先固定在树上，把你放下来后，我们在去放另外一根绳子。” 康武大声地说着计划。 宁翰墨倒是无所谓，反正这次的任务就是救人，只是有些艰难，现在让他思考是不可能了。 他敲了敲树干，“你怎么说？” 康知夏一直都闭嘴的，毕竟他们都让他闭嘴。 现在终于能说话了，“你们安排。” 他一个被救的人，有什么脸说话啊。 为了救自己，看着他们的努力，看着他们的同心协力，虽然他是后下来的，但是他没有任何意见。 “那就这么定吧。”宁翰墨点了点头。 用衣服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一道一道的脸上，早就看不出来是谁了。 “那，我们开始。”康知春自觉地站在了视角最好的地方，虽然她在指挥的中间，需要不断的变化位置，来判断距离和需要的力气。 “开始。” 康文挥了挥自己的拳头。 “宁翰墨，你准备好了吗？”康知春抬头问了一句。 “好了。” 少年的声音，稳定得如同没有情绪。 康知春看了看大家的状态，然后对所有人说道，“所有人，绳子拉紧，准备下树枝。” “下！” 在她的一声令下，宁翰墨双手抱着树枝，但是脚已经信任得离地。 在他下地一瞬间，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向前走了一小步，可是很快稳住了身形。 “特别好！” 康知春害怕的事儿，没有出现。 她怕大家控制不住速度，怕大家无法适应重量，让宁翰墨直接掉下去。 可是这样的事儿，没有出现。 “向前半鞋。” “走。” 大家已经形成了某一种默契。 现在康知夏，只看到宁翰墨的脚丫子…… “半鞋的距离，所有人，走！” 又是半鞋。 下和上不同，她怕大家控制不住力气，如果距离太大了，倒是拉不住绳子，不说功亏一篑，宁翰墨的安全，也无法得到保障。 就这样，所有人，一步，一步，又一步。 刚刚退的有多艰难，现在前行得更加艰难…… “马上到位置了，大家准备好，最后半鞋距离，所有人，走！” 康知春的声音，带着某种魔力，好像即使天大的事儿，她心里有多焦急，但是她的声音，永远都是那么稳定，没有什么起伏。 就好像…… 不带自己的情绪一样。 这个声音，带给所有人的，都是心安。 一个声音的心安，这就是她的魔力。 “所有人，拉住绳子，不要晃动，稳住。” 康知春说着，然后对宁翰墨的说，“宁翰墨，你那边可以行动了。” 宁翰墨不再迟疑，那勒着的腰有些痛，但是他没有说话，也没有吭声。 第91章 康知夏，这一次，我希望你长了脑子。 “我会把你和我的腰系一下，不然你总晃动，我没办法打结。”宁翰墨快速开口说道。 康知夏，现在一句话都不敢说，让干啥干啥，和刚刚来的时候，一点都不一样了。 宁翰墨快速用另外一根绳子，先在中间的位置，固定了两个人的身形。 康知夏胳膊已经勒出了血痕，不过白芷在绑他的时候，也有分寸，在他的手腕处，其实还垫了一些东西，虽然收得紧了一些，也只是勒红了，并没有什么外伤。 虽然半空中，晃晃悠悠，打结的困难直线上升。 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宁翰墨皱着眉，然后将绳子，在康知夏的腰间绕了一圈，打了一个结，又绕了一圈，打了一个结。 随后，他使劲地拉了拉，确定结的结实程度。 “好了，等我把绳子扔过去。” 宁翰墨的大声的喊了一句，随后把刚刚绑着他和康知夏的绳子，给解开了，然后把这头直接扔过了吊着的树干。 这边的距离很近，绳子虽然轻一些，但也没什么难度。 看着宁翰墨做所有的事儿，康知春喊道，“现在是我们最后一个艰难的地方，所有人，都要用出全力了。” “尤其是……姑娘们。” 她喊的时候，给几个人一个坚定的信任眼神。 那些人，不顾自己一身臭汗，身体开始向下压。 “现在要出去一个人，宁千城，你出去。” “我说一二三，所有人，控制力气，稳住，宁千城慢慢松手。记住了？” 不能怪她太小心。 失去一个人，力量就会失衡，可能会导致宁翰墨的危险。 她必须一点点说，一点点告诉，让大家都有心理准备，能避免的事儿，尽量避免。 “一，二，三，撤。” 所有人在三的时候，一起用力。 宁千城小心地松手。 没想到的是…… 给大家鼓劲鼓的有点多了……撤了一个人，宁翰墨怎么还往上走了走呢？ 不过影响不大…… 这一步，算是过去了。 宁千城那边，赶紧拉着绳子，跑到树边，控制好距离，在树上系了几圈，然后打了两个结…… “我好了。”他做完后，立刻回到了原来的队伍。 有了他的加入，刚刚憋得满脸发红的人，此刻也松了一口气。 不过，康知春，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她时刻准备着上场的！ 没想到…… “解绳子。” “康知夏，闭住你的嘴，发出一点声音，我剁了你！”康知春怒喝一声，这些事儿，都是这个倒霉弟弟引起的。 她作为姐姐，都为他丢脸。 当时她没在场，后来过来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打作一团了。 她还没等出手，就被紫薇姐给拉到边上了。 “哦！”康知夏瑟缩了一下，女人都是母老虎，娘亲是，姐姐是。 不对，姜云初更是！她是最大的母老虎，这是人想出来的吗？ 在康知春说话的时候，宁翰墨已经解开了绳子，随后…… “啊～啊～啊～” 什么闭嘴，什么不发出声音，在地心引力的召唤下，都是那么微不足道…… 绳子是系得紧，可奈何，垂直向下的感觉，那绳子，还是有一点点距离的。 康知春虎着一张脸，有一些发黑的趋势，她就知道！ “闭嘴。” 他的尾音还没有完事儿，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 然后赶紧捂住了嘴，现在他能用手了，虽然现在手好像没什么知觉，就如同不是自己的一样。 “大家准备。” 康知春并没有搭理这熊孩子，而是看向了那一队的人。 “以后都是半鞋距离，我说放，大家一起动。” 她不需要等大家的应和，只是一个坚定的，“放！” 几个人一同向前。 几次周转，宁翰墨终于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这…… 就是娘亲说的，做人要脚踏实地吗？ 果然，半空是真的不舒服…… 他刚要起身，和大家一起拉，康知春就看了过来。 “你休息，现在你用不上力气。” 康知春，九岁，她是二房第一个孩子，也是二夫人培养最多的姑娘。 虽然是个女孩儿，但在二房，可没有什么男女之分。 毕竟二夫人，就是在战场上的女人，怎么会看不起自己的女儿呢？ “好。” 玥玥赶紧跑了过来，拿了一碗水，“哥哥，喝。” 宁翰墨刚要伸手，小姑娘就躲开了，那铃铛随之而动，带着清凌凌的声音。 “玥玥拿，哥哥痛痛。” 小姑娘的眼睛都红了，看着宁翰墨满手的血色，她的眼神里，全是心疼。 宁翰墨的想伸手，抱住玥玥，可奈何他一点力气都没有。 玥玥把水放到了宁翰墨的唇边，那发白的唇，一点点地喝着水。 这水很甜，很解渴。 是妹妹喂给他的。 “哥哥，还要吗？”玥玥大大的眼睛，看着宁翰墨，小小的丫头，一直忍着自己的情绪，就是不哭。 宁翰墨刚要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可是…… 默默地把手，又放了回去。 另外一边，所有人一起努力，还是半鞋的距离，一点点…… “最后一次了。” 康知春看着康知夏和地面的距离，然后最后一次，“放！” 所有人的步子，一点点往前，到了半鞋的距离，就停下。 这成了，所有人的默契。 “老子，终于活过来了。” 康知夏感叹一句，吊得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 康知春走上前去，看着他，“康知夏，这一次，我希望你长了脑子。” 她别的没有再说，而是去盛了水，一碗一碗地送到了拉绳子人的手里。 大家都没有说话，也不顾得干净还是脏，所有人就这么坐在了地上。 片刻…… 一队人从大门外走了进来。 是一个白胡子老头，看了看院子里的惨状，别说……看上去好像被打劫了，一片狼藉啊。 “王妃有令，过来给各位少爷小姐看伤。” 府医笑呵呵的，好像一个慈祥的老者。 而宁翰墨和宁千城，看到府医手里熟悉的药瓶的时候，他们就知道，这药是姜云初的。 尤其是宁翰墨。 没人知道，姜云初的医术，比府医还要厉害，之前府医都治不好的腿，是姜云初给自己治好了。 不过，他没有说。 第92章 你不干活，我还揍你。 “小爷不用！”康知夏可横了！ 只是…… 看到了那坐了一地的人，每个人的手上，都磨出了血泡，有的已经破了，血肉模糊。 而宁翰墨更惨了，手上，脸上，身上，都是血色，而且衣服已经湿透了。 从场面来看，除了指挥的大姐，就只有自己…… 他有些羞愧。 不等康知春说话，他站起来，对着府医行礼，“刚刚小子说错了，麻烦大夫了。” 他的手，还有些僵硬，胳膊有些痛。 但是，现在他忘记了身上的虫子，也忘记了自己的惩罚。 康知春张开的嘴，慢慢地合上了。 嘴角轻轻的勾了勾，不过并不明显，这个弟弟，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如果看到自己的表情，还不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呢。 “这是老夫应该做的。” 一时之间，院子里，又恢复了热闹。 尤其是宁翰墨，他伤，不仅仅在胳膊，手，脸。 最大的伤，在大腿和小腿内侧。 “少爷还是进屋吧，身上的伤，必须处理。”府医看着宁翰墨，从以前的熊孩子打架，到现在为了救人，虽然总是把自己弄伤。 不过这一次，他倒是心甘情愿给少爷看诊。 “顺子，任务完成了，能抱我进屋了吗？”宁翰墨问了一句。 之前任务没完成，除了他们几个，谁也不能叫。 躲在暗处的暗五，彻底松了一口气。 期间，有好多次，他都忍不住，想要动手了。 可是少爷稳住了。 以前，他只是跟随少爷，只是在他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保护他。 但，要说是感情，那还真没有什么感情，毕竟是熊孩子，他只会为太妃娘娘感到头疼。 不过，现在嘛。 经过这次的事儿，经过上次凝光顶的事儿，他对少爷才有了真正的感官。 好像跟在他的身边，也不错。 “少爷。”顺子揉着眼睛，从一边走了上来，眼睛通红，可见哭了挺久了。 “他……”康知秋有些不理解。 康文和康武对视一眼，“他和我们不同，我们不过就是拉绳子，手就已经磨破了。” “他要爬树，无论是手，还是腿的内侧，估计都磨破了。” 看了看放在一边的绳子，“绳子勒着腰，知夏哥，你疼吗？” 康知夏点了点头。 “是啊，他勒的时间，比你多多了，他疼啊。” 一时之间，场面一片静默。 康知夏的内疚，已经翻江倒海了，整个人甚至有些迷茫，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偿还这些。 药童，给他们清洗伤口，给他们上药。 这第一天，就是一地的残兵。 那边，府医看着一身的伤，顺子哭着，给宁翰墨擦拭身体，擦拭干净后，府医才开始上药，然后才用干净的布带，给他裹上。 整个人，被裹得好像一个球。 主要是，他身上的伤太多了，腰被绳子勒得红肿，还磨出血了。 大腿内侧就更不用说了，脱衣服的时候，衣服和伤口已经拧到一起了，顺子用药水，弄了好久，才把皮肤和衣服分开。 那衣服更不用要了，被顺子用剪子，给剪开了，不然少爷光脱衣服，就要掉一层皮。 这边的情况，有个小药童都送到了姜云初这边，她虽然没过来，可是也能想象到当时的场景。 紫苏张了几次嘴，但是都闭上了。 最终，什么都没说。 “你想说什么？”姜云初的脸上没有表情，把煮好的银耳莲子汤给盛了出来。 紫苏想了想，还是不解，“王妃，何必呢？” 就连她听了，都好像捏住了心脏一样，那么心疼。 王妃肯定更加心疼，可是那帮只是孩子啊，何必呢？ 姜云初没有说话，依旧是面无表情。 心疼吗？ 疼。 自己的孩子受伤，自己的孩子疼，做娘亲的，如何不疼？ 就好像手狠狠地抓着心脏，攥着，拽着，那种疼，说不出，道不明。 “他们不同。”姜云初叹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别的路啊。 无论是宁翰墨，还是宁千城，这是他们的绝路。 对于康家那些孩子来说，未尝不是新生。 从康文康武，以及康知夏的性子就能看出来，如果这些孩子不管教，那以后康家还是现在的康家吗？ 君主制。 哪有什么真正的自由？ “可他们就是孩子呀。”紫苏很多的不理解。 姜云初的不想解释，也不愿意解释，她不需要让别人理解，即使是身边的人，她也不用。 她想，她的孩子们，也不需要。 沉默，在这个厨房，震耳欲聋。 “少爷这几天，不能沾水，需要休息，药要吃三天，晚上可能会有发热的情况，那就增加一次药。”府医一脸慈爱的看着宁翰墨。 他本来是军医，后来年纪大了，跟不上行军的队伍了，这才来到了王府，成为了王府的府医。 他是看着宁翰墨长大的。 现在的样子，才是一个男子汉的样子。 才能当得起摄政王府的主子了。 “我知道了。”宁翰墨疼得脸色苍白，看着自己这一身的白布，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出去面对众人啊？ 明天就开课了，自己能不能上课啊。 他的想法里，没有怨恨，甚至不去深思，只是想着未来的事儿。 外面的小家伙们，伤都小一些，被包扎好后，大家都被下人带去洗漱了。 换了一身衣服，康知夏敲敲门。 “进来。”宁翰墨淡淡的说了一声，侧躺在床上，看着走进房门的人。 “有事儿？” 他很平静，即使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他而起。 但是娘亲有一句说过，过了今天，你们才是同窗。 “对不起。” 康知夏弯了腰，行了一个礼。 今日种种，他知道，都是因为他。 当看到宁翰墨那一身的白布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的一个冲动，造成了多么大的后果。 他知道自己错了。 “我接受，也是我冲动了，是我先动的手。”宁翰墨笑了笑。 “不过……” 少年还没等康知夏回答，立刻又开口了。 “下次，你不干活，我还揍你，不过会改变方式，今天这种，有点得不偿失。” 他笑呵呵地说，就好像在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啊，太阳都出来了呢。 第93章 康知夏的愧疚 但是…… 落在康知夏的耳朵里，那就别有一番风味了。 毕竟当时姜云初怎么教他的，他自己也听到了。 不能惹，不能惹，不能惹。 呜呜呜 摄政王府，好可怕！ 康知夏摇了摇头，想要逃离，想要忘记。 他走出了门，看着外面的太阳，都不能缓解他的一身冷意。 这时…… “顺子，抱起你们少爷。” “其他人，和我走。” 来人是白芷，她可没有紫苏那么热心肠，她从小练武，早就知道了外面的风起云涌，看着这帮孩子，他们需要的磨炼，还有很多。 这才哪到哪啊！ “等等！”看到白芷，康知夏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啊啊啊啊！虫子！” 虫子还没找呢，还没找到虫子呢，还没抓住呢。 那就，还在自己的身上啊！ 大家看着跳脚的康知夏，所有人的额头，都好像滑下了几条黑线…… “别找了。”白芷笑了笑，如果额头上，带两个角的话，一定是恶魔。 “不找怎么行。”康知夏说着，就差哭出来了。 今天他经历了太多了，之前的八年，都没有今日一天对他的打击大。 “行了，没有虫子！”白芷淡淡的说道。 双手抱着胳膊，手上还握着一把剑，整个人带着洒脱和正气。 听到的所有人，都看向了白芷，“没有？” “不对啊，我看到了啊。”康武回答。 不然他们所有人，也不会那么确定。 康知夏也抬头了，哭丧着一张脸，看着云淡风轻的白芷。 “白芷，告诉他们吧。”宁翰墨被顺子抱了出来，有了之前的习惯，现在少爷虽然重了，可是没有之前那个铁箱子重啊。 他抱起来，一点儿压力都没有。 “嗨，之前是虫子，不过我避开大家的眼神的时候，就给换了啊，你当时袖子里的，不过是一片树叶子。” “就是虫子，又不咬人，以后去了野外，去了战场，比这厉害的多了，看看你的胆子！” 白芷鄙视地看了看康知夏，然后摇了摇头，“啧啧啧。” 这…… 康知夏的心，突然就放下了，感觉自己的胳膊，还是能要的。 没有被虫子玷污。 其他人对视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原来…… 谁能想到呢？ 宁翰墨倒是想到了，不过并不确认，毕竟自己娘亲，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这次是树叶子，谁知道，下次是不是虫子呢？ 还是别大意的好！ 而宁千城和康武一起看了过来，三个人的眼神，莫名的交流了一瞬，然后分开。 “院长。”一个个的孩子，除了宁翰墨，此刻都站成了一排。 就是康知夏，也乖巧了很多。 经过了一天的打击，他敢不乖巧吗？ “这里是韵院，不是学院，该叫什么叫什么吧。” 姜云初的话刚落，玥玥立刻跑了过来，“娘亲，玥玥想你了。” 随后只见小丫头，很习惯性的，爬到了姜云初的身上，姜云初也顺势把她抱进了怀里。 小丫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整个人摇头晃脑的样子，好不可爱！ “娘亲，玥玥胳膊疼了，玥玥腿也疼了，玥玥晒黑了，一点都不可爱了。” 小丫头自从知道了可爱这个词，整天都会问大家，我今天可爱吗？ 别说，那样子，还真的是，超级可爱！ “哦？做什么了呀，怎么会疼呢？”姜云初疑惑了，在白芷的汇报中，这小丫头可就是个吉祥物，一直在下面加油助威来的。 最多的一件事儿，也就是给宁翰墨端了一碗水。 应该说嗓子比较疼，才对吧！ “什么都没做啊，就是想让娘亲疼我，爱我，喜欢我。”小丫头说话的时候，眼睛斜斜地看着康知夏，教学意味很浓厚啊！ 那小算盘珠子，离得那么远，康知夏都觉得自己被冒犯了…… 这！ 他娘的，这摄政王府的人，都成精了吧。 自家的知冬，还整天抱着个东西啃呢，摄政王府的小丫头，已经现场教学了。 他…… 姜云初的看着她的样子，自己养着的姑娘，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们坐吧，当一次家宴。” 她让人把菜摆上来，第一道菜，宁翰墨的眼睛就亮了。 糖醋小排！ 这可是他最喜欢的菜了。 随后闻着那扑鼻而来的香味，是娘亲做的！ 鉴定完毕。 “吃吧。”姜云初的看着几个孩子的样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顺子，我要糖醋小排。” 宁翰墨可不管那么多，今天一天，他都快饿扁了。 别人的手，只是包扎了一下，甚至有的人，都不用包，他的手那是包扎吗？那是包成了包子，影响他的发挥啊。 “顺子，后面备着饭呢，你过去吃吧。” 只是…… 姜云初的话一出，直接打断了顺子的动作，顺子甚至都没有犹豫，直接就去了后面。 在王府里，王妃最大，他虽然是少爷的奴才，但…… 少爷也要听王妃的啊！ “娘亲，那我怎么吃。”宁翰墨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 自己这包子手，让他自己夹菜，多少有些为难了哦。 康知夏本就心里愧疚，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正不知道怎么回报呢。 一看这场景，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我来，我来。” 他直接夹起了一块糖醋小排，然后端着碗，放到了宁翰墨的唇边。 大少爷在家里虽然不用人伺候，但是也没有伺候过别人啊。 但…… 伺候人嘛，熟能生巧，这就好了。 一会的功夫，只要是宁翰墨说出来的东西，康知夏的筷子就能到那里。 “你也吃，别就顾得管我。”宁翰墨的看了看一口没吃的康知夏，之前郁在心里的气，早就已经没有了。 救人，是为人。 但是生气的地方，还是很生气的。 可是看到眼前的人，那一点气，早就不知所踪了。 谁以前，还不是一个熊孩子啊！ 都会好的！ 他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 “我？没事儿，我不饿。”康知夏摇了摇头，只是自己的肚子不怎么听话。 “咕噜。” “咕噜。” 两声，在这个屋子里面，清晰可闻。 第94章 男子汉，大豆腐，怎么能掉眼泪呢? 但是没有一个人笑，就连最小的玥玥都没有笑，爬下凳子，她把小碗放到了康知夏的面前。 “知夏舅舅，这是干净的，我娘亲做的糖醋小排最好吃了，后面就没有了，玥玥给你留了。”小丫头大大的眼睛，不染任何的尘埃。 刚刚姜云初还以为，是这个小丫头自己喜欢，还会存食物了。 但是，没想到。 这个小丫头，居然是给康知夏留的，看到他没有时间吃，她特意拿了一个干净的小碗，把最受欢迎的糖醋小排，给康知夏夹了三块。 “谢谢玥玥。”康知夏的脸，有些发红。 第一次，被一个小丫头照顾，这种感觉，很新奇，但是也很温暖。 康知春笑着摇了摇头，“既然这样，我也不藏着了，喏，给你留的，别说我做姐姐的，不心疼你。” 同样的两块小排。 然后…… “我的！” “我的！” “哥，我的。”知秋有点不好意思，别人都存了两块，不过她嘴馋，自己多吃了一块。 大家有两块的，有一块的，都放到了康知夏的面前。 康知夏看着，自己面前，已经有半盘子的量了。 刚刚最少的菜，现在居然都到了自己这里。 他的眼睛有些发红，“今天是我做错了，你们还这么对我，你们应该不讨厌我吗？” 他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毕竟一切的事儿，起因都是他自己啊！ 宁翰墨看到他这样，嫌弃地说道，“男子汉，大豆腐，怎么能掉眼泪呢？” “擦了！” 现在要说谁的话最好用，那一定是宁翰墨，就是康知夏他娘来了，都没宁翰墨的话好使。 “哦。” 康知夏抹了抹自己的眼睛，那一点点的水渍，都没有了。 宁翰墨把受伤的胳膊，搭到他的肩膀上，“兄弟，咱就是说，这屋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谁还没当过熊孩子啊！” 除了几个姑娘，宁翰墨和宁千城的熊事儿也不少，那可是响当当的宁京纨绔啊。 康文和康武，那也不用说了，在康府惹祸还少吗？ 要不是有康孟宪和清风大儒的关系，他们就不是暂时回家了，恐怕永久离开学院的名号，也只有他们两个的名字了。 至于康知夏……，咳咳，他自己啥样，自己还不知道吗？ “所以啊，都是这么过来的，洗心革面，以后好好做人，就行了。” “有啥过不去的坎啊！” “以后啊，好好读书，好好习字，好好练武功，想想以后，我们做什么，如何挺起门庭。” 宁翰墨的话，一句一句，虽然是劝导，但是也是自己的心里话。 屋子里，没有人说话。 康知夏的思维，一阵阵的跳跃，刚刚还想着熊孩子的事儿呢，现在就想着如何挺起门庭了。 “我们康家有大伯和我爹呢。” 康知夏本能地回了一句，门庭也不用他挺啊！ “笨！” 宁翰墨的手，要不是包着，说啥都想给他一个脑瓜崩。 让他也体会体会，给人脑瓜崩是什么感觉。 “你爹和大伯，不会老啊。” “比如你祖父，现在能撑着，可是能撑多久呢？” “人，都是会老的。” “我们还是得自己立起来，指着谁，都不如指着自己啊。”宁翰墨小大人一样，一句一句地。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只是弧度很小，心里也在感叹。 几个康家的孩子，都在沉思。 不过…… “行了，现在你们还小呢，该吃吃，该喝喝，该调皮，也适度。” “慢慢来呗。” “解救任务，我们，成功了。”宁翰墨的手都疼，不过他还是忍着疼，端起了一碗汤。 大家看到他的动作，都端起了面前的银耳莲子汤。 “成功。” 几个少年少女，在他们最好的年纪，在他们最该无忧无虑的年纪，享受着胜利的果实。 姜云初没有说话。 今日，她的目的都达到了，至于康知夏，她，拭目以待。 第二日，第一堂课，就是康孟宪的课。 当看到宁翰墨包扎的手时候，眼皮跳了跳。 虽然早上一过来，就听到凝光院的人说，昨天这边的动静有些大，但是没想到，大到了这个程度啊。 这满身的伤，最起码得三天不能提笔了吧！ “先生，我没事儿，这三天就是不能写字，等三天之后，我会追上大家的进度。”宁翰墨站不起来，但是不妨碍他坐着行了个礼。 康孟宪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继续上课。 “云初，你的动作是不是有点大了，打孩子不能这么打啊！” “现在那孩子很懂事了，你怎么能动手呢？” 外祖父还没了解清楚情况，就走到了凝光院。 这些日子，姜云初都在凝光院，为了农学的小儿歌犯愁，是朗朗上口，但也需要人编纂呀。 别人还跟不上她的脑子，让小先生们试了试，最后放弃了，还得是她自己来。 “打孩子？动手？” 姜云初抬起头，一脸的疑惑。 “宁翰墨已经很乖了，这些孩子里面，就他进步最大了。” “孩子得一点点教，不能急。”虽然疼爱自己的外孙女，但他也喜欢宁翰墨那小子，脑子灵活，学习很快，而且懂事极了。 这样的孩子，还打成这样，找谁说理去？ 等等！ 姜云初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指了指自己，“您不会以为，他包扎的手，是我打的吧？” 康孟宪坐到了对面，意识到了不对，刚刚就是心急了，怕自己外孙女钻了牛角尖，对孩子揠苗助长。 “怎么回事儿？” “白芷，给咱康梦夫子讲讲。”姜云初喊了一声白芷，脸上的笑，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白芷随身保护姜云初，除非王妃有事儿吩咐，不然她都在王妃的身边。 “康梦夫子，事情是这样的……” “最后我们少爷磨得满手都是伤，其实不光是手，还有大腿和小腿内侧，都是擦伤。”白芷的性子有些跳脱，讲故事的时候，眉飞色舞，活灵活现。 可就是太活灵活现了，康孟宪这才老脸一红。 得了…… 又是因为他孙子。 …… 第95章 娘亲，你是不是有事儿? 上次是康文康武，现在是康知夏。 他康府的孩子，怎么那么显眼呢！ “那个……，我去看书了。”康孟宪除了脸红了一点，脚步急了一点，其他的还是看不出来的。 嗯！ 果然是康梦夫子啊。 就是不一样。 姜云初看着外祖父的背影，只是笑了笑，然后继续看自己的小儿歌了。 “王妃，素心回来了。”刚回到韵院，紫苏就走了出来，然后禀报了。 王妃之前可是吩咐过，只要素心回来，就要立刻汇报。 素心刚刚回来，在清洗，她刚要去学院的，就看到王妃回来了，就赶紧禀报。 “不急这一天两天了，让素心先休息，明天早上过来找我。”姜云初点了点头，这几天，对于王府的所有庄子，她已经让人暗中查过了。 其实也不怨素心发现不了，主要是这些庄头都有人通风报信，王府里曹家的人，经过一茬一茬地筛选，已经清得差不多了。 铺子也已经清了，首饰的作坊，有云老板看着，倒是没有出现什么岔子。 水粉铺子和成衣作坊，先后都出了些事儿，不过都让姜云初给解决了。 现在她主要的目光，就看向了庄子。 庄子，可不是小事儿，如果庄子里面，出现了事儿，那牵连的可是摄政王府。 “王妃，素心给您请安。” 素心回来了，这一路走来，无论是小姐的嫁妆，还是王府的产业，她这一走，就是月余，现在看到王妃，她想念得紧。 “快起来。”姜云初起身轻扶。 “怎么样？” 素心将自己搜集的信息和资料，一一地写到了本子上，她递了过去。 “铺子经过之前的暗中调查和清理，现在很多掌柜都换了一茬，目前来看，铺子没有问题。” “不过，有三个庄子，很怪。” 素心一边说，一边指了指三个奇怪的庄子。 “我查了账目，没有什么问题。” “我也问了佃户，大家口径一致。” “可是……” “同样是王府的佃户，收成也差不多的情况下，这三个庄子的佃户，穿衣吃食，都比别的庄子差了很多，可以明显感觉到不同。” “而且，我对了人口数，以及日常消耗，这三个庄子，都不一样。” 素心说的时候，脑海中有很多思考，不过她最终没有下了决定。 姜云初看着账本，也看着素心的记录，在记录上，她看到了自己去过的那个庄子，恰恰就在奇怪的庄子里。 她笑了笑，看来，这个位置，素心很合格。 “想没想过，谎报分成？”姜云初淡淡地说。 素心抬起头，“我之前也这么想过，可是我暗地里接触了很多佃户，那些佃户都说拿得五成。” “是啊，因为你是王府的人，因为你的穿衣打扮，因为你终要离开的。” “佃户，是要看着庄头的脸色吃饭的。” 姜云初说这些的时候，情绪上没有任何的波动。 之前她生气，经过了这些日子的思考，她也有些理解了。 那些佃户说了实话，如果主家不相信，庄头还负责庄子的话，那他们佃户的日子，可就难上加难了。 佃户，没有自己的田地，就靠着给主家种地分粮食呢。 素心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对啊，我应该让人先暗中探查的，然后再过去对账目，看庄头的反应。” 她是第一次接触这些，很多事儿，还没有经验。 其实她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比自己预想的要好很多。 “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出发。”姜云初淡淡地说，事儿，要办。 那些吃里扒外的人，呵呵，那就更不能留了。 “紫苏，报官，就说是我们的庄子，有贼。” “是！”一回生二回熟…… 最近京都也没听到什么大的动静，京兆府的大人们，这次可以赚点酒钱了。 “什么？你去哪？”康孟宪和凝光，看着姜云初。 “去庄子，我的课，你们直接上就行了，回头秋收的时候，我欠的课，我会一起上的。”姜云初说道。 “庄子，三个庄子，你这一走就是十来天。”康孟宪皱了皱眉，有些意外，“庄子出事儿了？” 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原因。 王府在京都，那些人也就敢用用小动作，他还活着呢，自然能帮云初守着。 但是她这一走十来天，他如何能不担心？ 更何况，上次去了个庄子，半路遇到了截杀，是谁的人？现在还没有结果。 “并不是大事儿，需要解决几只小老鼠。”姜云初的笑着，没有细说。 但是对面的两个人，心里有数了。 看来是庄子出事儿了。 不然她不会放下那些孩子，跑到那么远的庄子里去，尤其是……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学院的事儿，有我呢。” “王府里，我会帮你守着。” 两个人一起表态，有些担忧地看了看姜云初，“你要保重。” 只见少女点了点头，“等着我回来，凝光大家，您答应我的，我可以练心法了。” 她馋凝光大家的我武功，已经很久了。 不过她的身体底子不扎实，这些日子训练那帮小家伙，自己也一直都在训练，现在每条腿上，她都绑了二十斤的沙袋。 没错，二十斤。 以前是五斤，后来是十斤，再后来，一斤一斤地加。 现在已经到了二十斤。 从最开始的，走几步路都喘，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 除了睡觉休息，别的时间，她的腿上沙袋，就没有离开过。 对于她的坚韧和定性，都让凝光大家感叹，就是年纪有些大了，不然现在已经有了小成的水准。 “我从来不说空话。”凝光大家点了点头。 晚上。 宁翰墨和宁玥雪都被她叫到了身前，宁翰墨本来就是擦伤，又涂了她练的药粉和药膏，虽然没多久，但是已经开始结痂了。 “娘亲，您是有事儿吗？”宁翰墨现在很敏感，尤其是他见过娘亲那快要死掉的样子，还有上次截杀的时候，那刺过去的刀。 姜云初的点了点头，将两个孩子，抱在自己的怀里。 一只胳膊拦着一个。 第96章 会有危险吗? “娘亲有事儿，要出去十天左右。”姜云初笑呵呵的说道。 上次截杀的时候，玥玥睡了一整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抬起头，“娘亲，玥玥想吃糖葫芦。” “好，娘亲给玥玥买糖葫芦。”姜云初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看着小丫头贪吃的小模样，心里软做一团。 可是宁翰墨默不作声，姜云初转过身，看向了他。 “怎么了？” “会有危险吗？”宁翰墨问出了心底的问题。 他现在无比肯定，娘亲不会走，她不会离开他们的。 但是他最近才一点点发现，王府的步步危机，有人想要他们的命。 姜云初笑了笑，“这个世界上，处处充满危机，但也处处充满生机。” 她知道宁翰墨的心思重，以前他嘻嘻哈哈的当纨绔子弟，但是他脆弱的内心，都藏在了心底。 对自己的排斥，是他不想打乱固有的生活。 可被他放入心底的人，那他就会想办法护着。 这就是宁翰墨。 一个六岁的瓜娃子，却很温暖，很敏感。 “上次，你们救知夏的时候，紫苏劝我放弃，你知道娘亲怎么说的吗？”姜云初的脸上，一直都是笑的，和在学院的严肃不同。 “娘亲，怎么说的？”两个声音，一起问道。 “我说，我相信你们。” 姜云初揉了揉玥玥的脑袋，然后，也揉了揉宁翰墨的头发。 “所以，等娘亲回来，给你们买糖葫芦，好吗？” “好耶！有糖葫芦吃了！”小丫头拍着手，笑嘻嘻的小模样。 即使刚刚娘亲答应过了，现在又说了一遍，她还是很开心。 另外一边，宁翰墨点了点头，“好，我也想吃糖葫芦。” 酸酸甜甜的味道，谁会不喜欢呢？ 糖葫芦，娘亲平安的味道。 夜，很安静。 整个王府，都和往常一样。 只是在一个暗处的院子里，姜云初地看着两个人。 “护卫队，十五人。” “影子队，二十五人。” “其他的人，一定要护好府里，这些日子，夫子和小先生，他们不会离开王府。” “前门，谢绝见客。” “王府里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王妃，您放心吧。”独耳看着姜云初，双手抱拳。 这一次，别人谁负责王府，她都不放心。 只能将独耳留在王府，让独耳看着王府。 “辛苦了，我回来，请你们喝酒。”姜云初看着院子里的人，一个个扫过去，这些人，是宁承言给王府留的最后一道防线。 有他们在，王府就在。 她现在对宁承言，好像多了一些好奇，什么样的男人，已经消失这么久了，还能让很多人都记得。 外祖父说，那是一个惊才绝艳的少年。 云掌柜说，那是一个博才多识的人。 白芷说，那是一个忠肝义胆的将军。 太妃娘娘说，那是王府的依靠。 宁翰墨的记忆力，只是有一个宽厚的背影。 他在所有人的眼里都不同，但，她有些好奇，是一个什么的人，能获得这么多人的夸赞呢？ 可惜了，这么一个人，现在没了消息，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是！”所有人，无声地双手抱拳。 在这个漆黑的夜里，在这个放着自己儿女的府里，一切，都只能交给他们了。 天蒙蒙亮，宁京到了开城门的时辰。 一辆马车，晃晃悠悠地从摄政王府出发了。 身边跟着十个黑衣护卫，这一次，身边跟的是素心，紫苏被她留在王府里。 “王妃，要在驿站休息吗？”素心问道。 姜云初摇了摇头，“赶路吧，早去早回。” 玥玥她不担心，可是有些担心宁翰墨。 那个孩子什么都不说，自己一天不回，他每天都会在担心中度过。 他们选择去的庄子，就是姜云初去凝光顶的时候路过的那个。 但是这一次，她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地走。 暗中已经有一队人马先行了。 而且，那一队人马中，还有着一队特殊的人，京兆府。 “王妃，再有一个时辰，就到了。”素心看了看地界，这些庄子她都跑了一遍，对位置心里都有数。 马车晃晃悠悠，还没彻底停下，一群人就都跪在了地上。 “拜见王妃。” 素心先跳下马车，然后扶着王妃缓缓下车。 “起吧。”姜云初那淡淡的声音，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味道。 一身酱紫色的衣裙，头上配着翠绿的宝石珠钗，脸上是一面黑色的面纱，将她的容颜尽数遮住，可是浑身的贵气，却不容忽视。 一众人听到那淡淡的声音，这才起身。 庄头凑到了前面，然后笑呵呵的说道，“王妃，路途遥远，歇息的地方，小的已经安置妥当，还请王妃移步。” 他舔着一脸的笑，不过心里却直发抖。 素心姑娘来巡查的时候，庄子上，并没有任何的破绽，那些佃户，也都在他的监视之中，不应该出乱子。 现在怎么王妃就来了呢？ 他是怎么想也没想通。 这个庄子位置偏僻，而且四周都是高山，没有什么村庄，就摄政王府这么一个庄子，王府的主子们游玩，都不会选择这样的地方，没有什么美景，没有什么特色的吃食。 “引路啊。”素心看着呆愣的庄头，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身上的气息，越发凌厉。 这些日子在外行走，素心以前总是笑呵呵的模样，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 有时候，她的脾气需要装出来，有的人，不能给太好的脸色，否则会觉得自己好欺负。 这是她一个个店铺，一个个庄子，走出来的结果。 “是是是。”庄头引路，然后扫了一眼身后的两个儿子一眼。 来到了庄头准备的小院，院子里很干净，在一边移栽了花卉。 迈步进了屋子，进屋便是一张茶桌，在茶桌上，还放着茶具，在旁边是多宝阁，做上面放着各种装饰用品。 “本王妃累了。”姜云初坐到了椅子上。 素心立刻会意，“王妃累了，需要休息了，你们平日怎么样，今日就怎么样，这边不用你来伺候。” “是。” 庄头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走出去的步子很慢，可是他什么都没有听到。 走出院子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看那个院子，眼睛微微地缩了缩。 第97章 山高皇帝远，这是有人想当土霸王了啊! 希望这个王妃，只是心血来潮，过来看一看。 不然…… 屋子里，守在院子里的人，冲着素心点了点头。 素心这才松了一口气，“王妃，这个庄头，好像不简单。” 姜云初笑了笑，拿过茶叶闻了闻，然后挑了挑眉，“好茶。” 可这茶也太好了，这山野之间，去哪里找的呢？ 她在屋子里转了一圈，这一屋子的东西，还有那大大的雕花木床，可不是几两银子计算的。 这…… 是真把自己当成什么都不懂的草包了啊。 “暗中联系影子，看看这边的情况。”姜云初一手摆弄着多宝阁的东西，声音清浅的说道。 “是。” 素心是王妃身边的人，她只要出了这个院子，那必然会有人盯着，现在她需要做的，就是不动声色。 一切，都等晚上行事了。 夜，沉如水。 黑压压的乌云，遮住了漫天的月光，给这片大地笼罩在黑暗之中。 一道影子，从小院中离开，没有惊扰任何人。 “爹，要是被王妃发现，我们可就完了。”这个人的嗓音偏低，语气有一些气急败坏。 很快，另外一道男声就说道，“不行……就作了他们，毁尸灭迹，谁也找不上我们。” 姜云初眯了眯眼睛，王府这是养虎为患多年啊。 是什么滋养了这家人的野心呢？ “闭嘴！” 庄头怒喝一声，看着两个不争气的儿子，“王妃出京，多少双眼睛看着呢。” “作了？” “老子看你活腻歪了。” 庄头的声音，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眼神中也带着深思。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老二被骂了一顿，火气也上来了。 “爹，你倒是说说，该怎么办？” 作了不行，供着怕坏事儿，就他爹这犹犹豫豫的性子，能成什么大事儿。 庄头看了看大儿子，“明天我进山一趟，庄子这边的事儿，你看着一些，让我们的人看好那些佃户，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让他们思量好了，这个节骨眼上，千万别坏事儿。” “爹，我知道了，你放心吧。”大儿子虽然急躁，但是比起小儿子来说，更能让庄头放心。 老二看着老大撇了撇嘴，“爹，我做什么？” “你？” 庄头看他那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给我老实呆着，这几天不许出院子。” “还有老李头那边，你给老子安抚好了，要是闹到王妃面前，别怪我心狠。” …… 老李头…… 姜云初听着爷三个的对话，皱了皱眉头，赶紧离开了这边。 “王妃。”素心在屋紧张地走遛，心也有几分慌，就怕王妃出什么事儿。 现在庄子的情况，更不简单了。 “嗯，影子来了吗？” 姜云初淡定的摘下了黑色的面巾，然后坐到了茶桌旁。 “王妃。”一道黑色的身影，挺立的站着，不过他的左臂的袖子，空空荡荡。 “你们来得早，可有什么消息？” 听那父子三人的对话，这庄子肯定是有猫腻的，而且那个庄头在这个时候上山，要说山上没有什么秘密，那就是傻子了。 那个影子声音低低的说道，“这边的庄子，不挨着任何的村落，也不挨着城市，三面环山。” “庄头就是这个地方，权利最大的人了，在王妃来之前，他们父子三人商量了很久。” 姜云初淡淡的听着，突然，一顿。 “商量了什么？” “商量怎么把您安稳地哄走。”影子总结了一下。 “这边的院子，是特意整理的，很多东西，都是在庄头的院子搬过来的。” “而且，我们发现，在那些佃户中间，还夹杂着很多庄头的人。” 影子说到这里，不再言语。 他们暗中探查的消息有限，毕竟害怕打草惊蛇。 “呵~” “山高皇帝远，这是有人想当土霸王了啊！” 姜云初淡然地摆弄自己的手指，整个人的气息，愈发平和起来。 如果宁翰墨或者紫苏在这里，一定会发现，她，真的动气了！ “继续暗中观察，让京兆府的人做好调查和记录。”她吩咐了一声，有了官方的参与，后面不管掺和的人有谁，她都不准备轻易放过了。 “明天那个庄头要出去，让一个人跟好，别跟丢了，别让京兆府的人知道。” “是！”影子抱拳行了一个礼，随后离开。 京兆府，是一把双刃剑，对着敌人，也对着自己。 但凡这个庄子上，有什么别的事儿，那京兆府那边，站在哪一边，可就不好说了。 但毕竟出在王府的庄子里，解释不清楚。 她现在对这边的情况还不了解，索性让影子跟好，其他的以后再说。 第二日，姜云初带着素心，直接去了田里，看了看庄稼。 “大娘，这些庄稼现在如何？今年的雨水够吗？”姜云初刚开口，问题还没问完呢。 那几个人，就好像碰到了瘟疫一样，躲得远远的，甚至有的人，还跑了起来。 就怕她追上去，好像洪水猛兽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儿？” 姜云初的脸色不好看了，转身对上了庄头的大儿子，声音有些严肃，带着几分威压。 庄头大儿子的脸色有些发白，他爹什么时候回来啊。 以为陪着王妃是个好差事，到时候贵人手指头缝漏出来一些什么，也够他显摆一阵了。 可是现在他只觉得大腿打颤。 “你们跑什么？王妃问话呢，有什么说什么！”那庄头的大儿子，一回身，看向了刚刚做农活的几个人。 眼神阴郁，带着几分警告的意思。 “王妃，您有什么想问的，问小的就行，小的一定如实禀告。”庄头的大儿子，先是呵斥了几个人，随后舔着一脸的笑，对着姜云初卑躬屈膝。 黑色的面纱，让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平淡无波。 “哦？那上次雨水是什么时候？”姜云初地问。 “半个月前。”庄头的大儿子赶紧回答。 “雨下了几分？苗长了几寸？现在田有几亩？山上的树有几棵？” 姜云初的嗓音清冷，带着控制不住的杀意，一个个的问题，如同爆豆子一样，直接甩到了大儿子的脸上。 第98章 教本王妃做事? “还有……” “佃户有几户？每家有几人？他们一顿吃多少？他们一天睡几时？” 那庄头的大儿子，擦了擦额头上，不知道是晒的，还是被王妃逼出来的汗。 “这……” “回答啊？” 他的借口还没出来，姜云初一声冷喝，那声音中的杀意，丝毫不遮掩。 好样的！ 佃户封了口！ 真是好样的啊，在自家的庄子上，反而她这个主子，才好像一个外人。 “王妃，这些都有记载的，雨水几分，苗长几寸，这些小的也没有测量过啊！”那个庄头的大儿子哭着说道。 虽然他是在庄子里长大，但是这些东西，自然有那帮穷酸的佃户来管理，他只要管人就好了。 这些东西，哪里需要他一个大少爷管啊！ “你不知道？” 低着头的姜云初，突然扬起了头，眼睛直视他。 “那……” “来人。” 姜云初突然喊了一声，身边的两个黑衣人上前，抱拳，“王妃。” “身为庄子里的人，居然不知道这些基本的常识，身在其位，不干其事，按照王府规矩。” “打！” 那个打字落下，庄头的大儿子，直接跪到了地上。 “王妃，凭什么打我？” 那大儿子都吓傻了，食指伸出来，直直地指着姜云初。 在这个庄子里，他们称王称霸久了，早就忘了，他们只不过是王府的奴才！ “咯嘣！” 一声脆响。 姜云初冷笑着，看着庄头的大儿子，那笑声很大，大到让听到的人，背脊发凉。 “啊！” 疼，如果不是眼眶挡着，那大儿子的眼睛，好像要从眼眶离家出走一般。 剧烈的嚎叫，引来了很多的人。 “哎呦，王妃，您有什么不满意，说就说了，骂就骂了，怎么能动手啊！”一个妇人跑了过来，看着哀嚎的儿子，满眼的心疼。 姜云初掰着那根手指，微微地继续向上用力。 “嗷！” 男人被动得半蹲着身子，整个人都疼得颤抖起来，那额头上的汗，这次可以肯定，是疼的！ “松开，松开，王妃，求求您，快松开，老大的手指头要断了。”那个妇人哭着，喊着。 “我们一家对王府是忠心耿耿啊！王妃有什么气有什么怨，冲着我来就好了，何故要为难我家老大啊。”那妇人哭着，好像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 不过…… 奈何她对上的是姜云初，一个不被道德绑架的人，一个不在意流言蜚语的人。 她要的，是绝对的控制权。 在她摄政王府的庄子里，要的是觉得霸权。 妇人看着姜云初不受影响，咬了咬牙，看向身后的一群人，“你们干什么呢？你们都是瞎子吗？没看到大少爷被欺负了吗？” 她的话一喊出来，姜云初的力气更大了。 少爷！ 不过是王府的奴才，离得远了，倒是敢自己称少爷了？ 谁给的脸？ 庄子里的人，有的拿着锄头，有的拿着镐，有的拿着镰刀，有的拿着棍子，将摄政王府的人，统统都围了起来。 “呵~”姜云初笑了，第一次知道，奴才噬主是什么感觉。 “吃着我摄政王府的粮食，拿着我摄政王府的工钱，你们这是……” “要反？” 姜云初在问出来的瞬间，掰着那大儿子的手，直接一个翻身，将他整个人踢到地上，而姜云初的脚，死死的踩在男人的后背上。 那一身衣袍，被她从容地一甩，胳膊搭在自己的腿上，一副风流的姿态。 素心看着王妃的样子，她缓缓的站在了王妃的身后，害怕有人在王妃的身后偷袭，毕竟现在这个地界，谁说得准呢？ “王妃，您来庄子，我们好吃好喝好伺候着，您这是什么意思？”那个妇人好像激起了怒气，看着受伤的儿子，此刻跪在地上，被姜云初的脚压着，他的脸也贴到了地上，整个人憋得脸色通红。 姜云初看着那妇人理所当然的样子，嘴角微微的勾了勾，只是别人看不到罢了。 “本王妃踩的是摄政王府的奴才，你是什么意思？”她那清冷的嗓音，不带着任何的温度。 “教本王妃做事？” 是啊！ 她摄政王府的庄子，她摄政王府的奴才，现在居然反过来，问自己什么意思？ 有意思！ “王妃这是要撕破脸了？我们和平共处不好吗？您过您金樽玉贵的日子，我们管理庄子，井水不犯河水。”那个妇人站起了身。 长得不好看，想的倒是挺美！ 看着巴掌大的脸，说出来的都是什么话，怎么好像去茅厕灌了粪？ 但凡是一人，也说不出来这些鬼话！ 井水不犯河水？可偏偏，他们这井水，霸占了摄政王府的河水啊！ 姜云初轻轻的摇了摇头，“撕破脸？” “你们？” “也配？” 随后，她一脚用力，直接狠狠地一踩，众人只听到一声脆响。 她的脚力本就大，更何况，她的腿上，还有二十斤的沙袋呢！ 这一下，庄头大儿子的脊椎骨断了，以后别说是站起来了，就是想要生活自理，恐怕都不行了。 “给我杀了他们。”妇人一看，眼睛红了。 刚刚还想着大儿子，现在看这样子，大儿子算是废了。 妇人不管不顾，直接招呼着庄里的人，杀了上来。 素心拦在了姜云初的前面，不过姜云初拽着她的手腕，直接将人给拉到了身后。 面对对面挥过来的镰刀，她一只手拽着素心，一脚直接踹了出去，那个壮汉，居然直接被她一脚给踢飞了，砸倒了一片庄稼地。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心情更加不好了。 这些都是粮食啊，浪费可耻啊！！！！ “王妃小心。”素心想要挡着，可是王妃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她根本无法挣脱王妃的手，又怕给王妃添麻烦，只能是王妃拉她去哪里，她就跟去哪里。 姜云初看着侧面挥过来的镐，她的嘴角微微地弯了弯，一只手用力一拉，那个男人就被拉了过来，姜云初又是一脚，随后，人飞了，但是那镐却落到了她的手里。 第99章 从希望中，走向绝望的感觉? “王妃！” 就在这时，一个护院大喊一声。 只见庄头的妻子，握着一把剪子，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直直地向姜云初刺了过来。 姜云初没有回头，只是将素心的位置，拉得偏离了那里。 不然以素心这傻姑娘，她肯定会不管不顾挡上去的。 她右手上的镐，直接向后一扔…… 那镐头的位置，恰恰好，砸中了妇人的头。 一时之间，白色的，红色的，迸溅出来，落了周围的一地。 场面一时之间，恢复了安静。 除了风声，鸟鸣声，还有那庄头大儿子的哼哼声，场面再无别的声音。 “娘！”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哭喊着跑了过来。 他看到妇人的样子，他甚至一步都不敢往前走，“是你，杀了我娘。” 庄头的二儿子。 “我就应该早点宰了你，我娘就不会死了。”那个二儿子眼睛一横，一个翻身，就到了姜云初的身前。 姜云初把素心往旁边一扔，身形向后退了几步。 这人，有几分功夫。 一个庄头的儿子，却有武功，到底是在哪里学的？ 她现在来不及多想，一招一式，两个人打了起来。 “救王妃啊！”素心着急地喊道。 只是护院摇了摇头，“王妃有令，我们不能动。”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命令啊，救王妃要紧。”素心着急地回身，可是那帮护院，现在就这么站着，如同一棵松树，屹然不动。 此刻的素心，多恨自己没有武功。 两个人正拳脚的时候，那个男人突然从腰间抽出了一把软剑。 武器…… 在大宁国，武器是需要特殊锻造的，只有专门的衙门，才有权利锻造，还需要一层层的审批。 可是，他一个庄头的儿子，身具武功不说，居然还有武器。 这庄头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弄死他们！”男人眼睛发红，整个人如同疯魔的小兽。 那软剑出现的猝不及防，姜云初的手臂被软剑刺中，虽然她已经躲了重要位置，可是众人都能看到，血在她白皙纤瘦的手上，缓缓滴落。 “倒是本王妃轻敌了。”姜云初的唇角，轻轻地上勾了几分。 眸子里的神色，也愈发认真了起来。 软剑再一次刺过来，姜云初侧身躲过，随后脚尖轻轻地点地，一个滑铲动作，直冲男人的脚下。 而男人看到靠近的姜云初，软剑毫不留情地刺下去。 那个位置是…… 姜云初的腿！ “王妃！”素心的嗓子都已经哑了，现在她顾不得嗓子痛，看着场面的一切，她想帮助王妃，可是身边一直有人拉着她，让她过不去。 “你放开我啊！” 素心推了推边上的黑衣护院，可是那个人没有动，抓住素心的手，牢牢的。 那刺入的感觉，让男人勾起了唇角。 如果这帮人都死在这里，大哥废了，那这个庄子，以后就是他的了。 看谁敢看不起他。 大哥，凭借着比自己年长，总是打压自己，现在还不是像一个废物一样，趴在地上蠕动？ 男人的眼睛转动着，并没有发现，刺中，是刺中了，但是感觉却完全不同。 姜云初脚用力踢过去，而她绑在腿上的沙袋，流了一地的细沙。 “怎么会……” 男人刚刚的一个走神，立刻被姜云初抓到了机会。 在这个时代，她没有轻功，要吃亏很多。 但她前世的军体拳，可是一天都不敢忘，在战场上，那都是基本的肉搏基础。 无论阴天下雨，她每天都会练上一套，这一天才会心情舒畅。 这些日子的日积月累，让她的体能恢复到了前世的水准。 而现在，近身，她的机会来了！ “活在阴暗的人，永远只配在阴暗中爬行。”姜云初的话落下，两只脚夹住了男人的腿，直接快速一个翻转。 男人直接倒在了地上，无论是轻功，还是武器，都没有了优势。 她忍了多久，才换来这个局面。 只是…… 姜云初直接骑到了男人的身上，一脚踩在他握软剑的手上，左右开弓。 “啪……啪……啪……” 一巴掌一巴掌落下，清脆的声音彻响了整个田野。 “啊！我要……” “啪……” “杀。” “啪……” “了你。”男人的一句话，愣是分了几次，而中间，还夹杂着打脸的声音。 黑衣护院，终于放开了素心。 素心跑到了前面，看着王妃那依旧淌血的胳膊，她答应过紫苏的，一定要护王妃周全。 临走的时候，紫苏还拉着她嘱咐，一定要保护王妃。 她没有做到！ 白芷被派出去了，现在不在王妃的身边，王妃的身边，只有她自己，可是她却没有保护好王妃，反而王妃还要保护她。 “杀我？”姜云初的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哈哈哈~” 那张扬的笑声，不同于平时的冷笑，畅快，肆意，狂放。 “长了一张自卑的脸，怎么那么自信呢？”她的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脸。 在她要起身的时候，那个男人如毒蛇一般带着冰冷的眼睛，突然亮了一下。 他的反击…… 可是，突然手腕一阵剧痛。 “呵～喜欢这种感觉吗？” “从希望中，走向绝望的感觉？” 她好像一个恶魔，那笑声中，带着让人惧怕的魔力。 而她还没有完，已经脱手的软剑，被她直接握在手里，随手几个剑花，男人的脚筋直接被挑断了。 “你敢！”男人疼得一颤，可声音中依旧带着威胁。 姜云初站直了身子，一手拎着软件，低下头，看着躺在地上的男人。 “你不是已经知道结果了吗？” 敢？ 呵呵~ 那挑断的脚筋，就是答案！ “把人都给我绑了！”姜云初看着倒了一地的庄户，她并没有什么不忍的情绪，不管是什么原因，他们助纣为虐，那就是他们的错。 她不是普度众生的菩萨，没资格普度他们肮脏的灵魂。 “是！” 不知道护院从哪里找到了绳子，给那些农户，一个一个地绑成一串，现在别说是跑了，就是走都要磕磕绊绊。 第100章 畜生 “王妃。”素心拿了干净的布带，还有止血药。 先将伤口边的血渍擦拭干净，随后撒上药粉，用布带给包扎起来。 姜云初看着眼睛哭红的人，她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怎么了？素心想家了？” “王妃！以后让素心保护您吧。”素心认真地看着她，今天的种种，在她的脑海里一遍一遍地过。 而每过一次，她就愧疚一分。 姜云初笑了笑，“就因为这哭鼻子？” “王妃都受伤了，还取笑我。”素心一边气呼呼地收拾东西，一边下定决心，回府一定要好好练武。 就在姜云初逗素心的时候，影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求王妃做主。”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外面大喊着。 姜云初皱了皱眉，现在她对这个庄子的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外面是谁？”她把衣服整理好，脸上带上了面纱，这才坐直身体。 “是庄子上的佃户，大家都叫他老李头。”护院回答。 姜云初听到这个称呼，好像有点儿耳熟，突然想起来，之前那个庄头，让处理老李头家的事儿。 想到这里，她对护院点了点头，“带进来吧。” 一众的庄户，已经被京兆府的人压起来了，这两日的暗中调查，这个庄子的种种，都足以被抓起来。 尤其是居然想杀了王妃，他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求求王妃，给老奴做主啊！” 来人一进来，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磕头的声音，在这个屋子里，格外响亮。 “抬起头来。”姜云初出声。 那个人提起头来，额头上已经泛红，脸色发白，好像大病一场的样子。 而且，在他发白的脸色中，还有几道红痕，看上去像是鞭子抽出来的样子。 “你脸上的伤，从何而来？” “回王妃，是二少爷打的！”那个老汉不敢多说，王妃问什么，他就老实地回答什么。 现在他已经豁出去了，无论如何，他都要为自家妮子报仇！ “二少爷？”姜云初听到这个称呼，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就是庄头的二儿子，我们一直都称呼二少爷的。”老汉解释了一句。 一个称呼，姜云初并没有多说什么。 现在的情况已定，说这些也没有什么必要了。 “为何打你？” 那个老汉听到王妃的话后，老泪纵横，什么害怕，都忘在了脑后。 “小老儿和婆娘，就一个女儿，我都三十多岁了，才就有这个女儿。” “女儿从小就长得白净，很讨大家的喜欢。” “以前二少爷并不在庄子里，我家女儿也一直平安无事。” “可是三个月前，二少爷回来了。” “那个畜牲相中了我闺女，拿了银子上门，要把我闺女买过去。” 老汉说到这里的时候，那眼泪已经爬了一脸，脸上深深的沟壑，深深的伤口，可都不及父亲的眼泪。 “我就这一个女儿啊，我不希望她嫁得多好，就希望找一个知冷知热的人，能陪着她，护着她。” “我没有同意。” “而且，我们一家也准备离开这个庄子，为了闺女，去哪里都好。” “庄头一家子，已经霸道惯了的，自然不会放过我们。” “可是……” 老汉气的双手捶地，他恨啊！ “我好恨啊！” “我们在逃走的那一天晚上，被庄子里的人看到了，告密到了庄头。” “那个畜生，活生生地当着大家的面，玷污了我闺女。” “那个畜生，就该死，该死，千刀万剐！”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李头的情绪激动起来，刚刚还流泪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恨意。 他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闺女，有闺女就有家。 “我闺女，撞树死了。” 他跪在那里，好像一个被遗弃的孩子，此刻他没有眼泪，眼睛里带着迷茫和无措。 姜云初的拳头紧紧地握了起来。 三个月，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去凝光顶。 但是…… 她的心里，却愈发沉重起来。 “闺女死了，婆娘喝了药，也去了。” “就剩下我一个窝囊废了。” 老李头眼神里，带着的恨意，没有一点点的化解，甚至愈发浓烈。 “昨天，你在哪里？”姜云初忍了又忍，最终没有忍住。 她昨日来，没有见到这个人。 老李头好像回神了一些，“被那畜生绑在柴房里。” “他们怕我坏事儿，他们怕我告密。” “哈哈，他们也会怕！” 姜云初的心更加沉了，是王府识人不清，才造成了这么多的悲剧。 可…… 那是活生生的两条人命啊！ 她还不起。 “你想做什么？”姜云初的问，声音中很淡，可也很疼。 如果是玥玥，她不敢想，自己会不会疯，自己会不会屠了所有人。 “我要千刀万剐那个畜生。” “王妃，只要让我剐了那个畜生，我老李头这辈子，为牛为马，当猪当狗，都行。” 他只想给闺女报仇，不然就算他死了，也无法面对闺女和婆娘啊！ 姜云初微微地闭了闭眼睛，“给我一天时间，一天后，他是你的。” 她沉默了很久，才说出来了这样的一句话。 不是她在迟疑决定，而是她需要找自己的声音。 在这个君主制的社会，一个小小的庄头儿子，就敢如此行事，那个这世界，该多可悲啊？ “好，小老儿的命，以后就是王妃的。”老李头抬起头来，盯着姜云初，郑重地说了这句话。 老李头走了。 可是姜云初的心，却久久不能平复。 “告诉影子，一会我去审人。” 以前她准备拿着这个人，套庄头入局。 但是现在…… 她改变主意了，轻轻地放下，是不可能了。 千刀万剐，都是便宜他了，这样的男人，就该死，就该千死万死，就该不得好死。 “是！”素心的拳头握了握，有些担心的看着王妃。 最终，走出了房间。 今日的夜，透着淡淡的月光，阻挡的乌云，在慢慢消散，月华初见。 “说不说？”影子站在那个人的面前，手上握着鞭子。 不过…… 那个人被绑在柱子上，身上已经有了好几道鞭子的痕迹，他却低着头，什么都不说。 最开始还骂骂咧咧的，现在已经老实了，可是嘴里也不再说话。 第101章 姜云初，你不得好死! “王妃！” 影子看到来人，把鞭子放到了一边，然后摇了摇头。 什么都没说。 姜云初笑了，那笑容充满了灿烂，没说……真好……。 她喜欢硬骨头，喜欢极了。 说了，她怎么打他，说了，她怎么泄愤呢？ 她不喜欢泄愤，可是对待畜生，不对，侮辱了畜生。 对于这样的玩意，她如何能够手下留情？ 老李头的女儿不是第一个受害的人，不过其他家孩子多，或者家里本来就不重视闺女。 这个玩意拿银子去买人，大家都很高兴地就卖掉了自家的闺女。 这些人，更加可恨。 “贱人，你不得好死，我爹一定会救我出去，你等着。”那个人渣此刻看着姜云初的眼神里，满是愤怒和恨。 姜云初淡淡的笑了，恨吗？ 原来人渣也会知道恨吗？居然也有这种情绪吗？ “哦？” “不得好死。” “你这样的人渣败类，都能活到这么大，没有被尿盆淹死，估计是老天没看到你这漏网之鱼。” 姜云初在一边的凳子上坐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袍，她一身白色的衣袍，繁杂的纹路，层层叠叠。 “哈哈哈～等小爷被救出去，小爷就抓了你，尝尝王妃的滋味，你这个寡妇，还没被人开苞吧？” “哈哈哈～” “迫不及待了吧。” 那人渣笑着，如果不是他爹拦着，他早就把这女人睡了，还有现在的事儿吗？ 就在这时…… 影子两鞭子抽了过来。 姜云初没有拦着，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情绪。 情绪吗？给这样的人，实在太浪费了，他不配！ “这么喜欢床笫之事？也好。”姜云初笑了笑，眼睛弯弯如天上的月牙，睫毛长长的，好像两把小扇子，忽闪忽闪的，带着几分愉悦的情绪。 她站起身，缓缓走进。 从怀中拿出一瓶药，那药粉是粉红色的，充满了暧昧的气息。 另外一只手上，握着一把熟悉的武器。 软剑…… 属于人渣的软剑。 她将药粉轻轻地倒在软剑上，随后在人渣的身上，片了一刀……又一刀…… 那肉轻薄，能够透过煤油灯的光。 “你敢！” 那个男人冷喝一声，看着眼前的女人，她好像一个恶魔，眼神漆黑，那爽朗的笑声，却好像催命的音符。 “哈哈～” 姜云初笑了，好像听到了笑话。 “我？敢？” 两个微微上扬的语调，但是不用任何人回答，因为又一次软剑带下了一片肉。 那淡粉色的药粉，通过伤口，不断地进入他的身体。 淡淡的，痒痒的，麻麻的。 本就是一个喜欢床笫之欢的人，现在更是感觉冲动，不断地从小腹上涌。 “你用的什么？”那个男人瞪大了眼睛，一股股的冲动，已经让他感受不到了疼痛，好像麻醉了神经。 “慢慢享受。” 姜云初的话很轻，比往常还要轻，眼神中装满了笑意，可是依旧无法遮掩她眼眸深处的冰冷。 “啊~” 那个男人忍不住的低吼一声，他的皮肤渐渐发红，整个人如同虾米一般，浑身的青筋都一起绷了起来。 “王妃。”影子晃荡的左衣袖子，此刻晃动的幅度有些大。 看到男人的样子，不难看出，刚刚王妃用的什么药。 “不急……，慢慢玩儿……”姜云初喝了一口茶，在这个漆黑的屋子里，那一根根柱子上，以前都是捆绑的什么人？ 是啊，这个屋子，如同刑房一般。 就在这个庄子里，就在庄头的家里。 一个庄头，谁给他的勇气呢？ 影子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退到了姜云初的身后。 一刻钟过去了…… 那个男人的发出了怒吼的声音，整个人的眼睛凸了起来，血管好像要爆裂了一般，尤其是他的小老二，随时好像要爆炸了一样！ “姜云初，你不得好死！” 男人的眼神，狠狠地盯着他。 姜云初的摇了摇头，“非也，非也，你这样的人，都能活到现在，我不得长命百岁？” 她好心情地聊着天，整个人的气息，没有任何急躁。 但那个男人，突然发出了一声怒吼。 是啊，燥热，浑身好像放到了大蒸笼里。 姜云初喝着茶，要是有人唱几句小曲，那就更好了。 回头看了看影子，嗯……算了……她想象不到。 那一边，男人一声声的闷哼。 姜云初算了算时间，两刻钟了，不错，看来新炼制的春药，药效还是不错的。 “你是想说说呢？还是……” 姜云初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的男人就怒喝一声。 “死，我也不会说。” “贱人，有能耐你就杀了我啊。” 影子上去就是一鞭子，可是这个时候，抽着那个男人身上的鞭子，就好像某种机关一般，男人发出了一声愉悦的声音。 在这个密闭的暗室里，那愉悦的声音，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意味。 “哦？杀？哈哈～这才刚刚开始，本王妃怎么忍心杀你呢？” 姜云初的哈哈笑了起来，杀不了一点，老李头还等着他呢。 她总归不会抢了别人的活计。 只是…… 姜云初的下一句话，就好像一个魔鬼一般，即使现在他满身的燥热，但是已经心里一片冰凉。 “把他拉去猪圈。” “那边的猪，也该开开荤了。” 她的话淡淡的，就好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阳光明媚。 可是！ “对了，给猪也喂上一点，指甲盖那么大就行，不喂的话，他恐怕是追不上，毕竟……” “猪猪那么可爱，也讨厌肮脏的人。” 影子在王妃的身后，打了一个寒战。 感觉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姜云初，你不得好死。” “啊！” “姜云初，你会遭报应的。” 那个男人被影子拉了出去，顺便还堵上了他的嘴，他那身体燥热的程度，可却让影子觉得发冷。 王妃……惹不得！ 姜云初把刚刚把玩的茶杯放下，轻轻地闭上了眼睛，在这淡淡血腥味的房间，她的眼眸漆黑如墨。 不是喜欢糟蹋姑娘吗？ 不是喜欢床笫之欢吗？ 那…… 就慢慢享受吧，求仁得仁，求死……不能！ 第102章 不要说，千万别说。 一刻钟后…… 影子拖着男人回来，但是男人下身的裤子，很明显被换了一条。 姜云初扔出了一瓶药，“继续。” 那个男人的眼睛通红一片，看着姜云初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人，浑身瑟缩了一下。 “你问，我什么都说。” “我一定都说。” 姜云初伸出了一根食指，左右晃了晃。 淡红色的唇，有着最美的形状，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浑身发凉。 “别别别，我不喜欢有人违心的回答，不要说，千万别说。” “继续。” 她走出了密闭的空间，走到了外面，看着乌云，渐渐全部散了，一直阻挡着的月亮，终于撒下了满天的月华。 整个夜晚，带上了几分银白的色彩。 神秘，莫测，还有…… 黑暗和罪恶。 暗室里的叫声，无法传到外面。 但是刚刚发生的声音，在这个庄子里，却异常清晰。 佃户们紧闭门窗，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有的人哭了，有的人笑了，有的人害怕了。 每个人的心态都不一样。 算着时间，姜云初走进了暗室。 那男人的眼神，已经迷离，只是看到姜云初的时候，那眼神突然坚定起来，他的好像看到了什么希望。 “求求你，我说，我什么都说。” “我现在就说！” 那个男人，不用打，不用骂，甚至不用套话。 所有的话，如同爆豆子一样，一句一句，不带停歇。 他现在不想活着，只想死了。 求死。 原来，那个庄头上山，是因为山上有一个大仓库，而且山上开了很多的田地。 那些佃户不光要种下面的田地，还要免费去种上面的田地，那些田地里的粮食，并不在分粮的份额的里面。 是属于庄头自家的粮食。 而庄头一家，把这些粮食，都卖给了不知名的商人，那个商人每年都会过来收粮食，价格比市面上的价格更高。 姜云初没有说话，只是对影子淡淡地说，“猪受不了了吧，送去牛圈吧。” 送去牛圈。 影子的嘴角抽了抽，就连暗处的暗三，都不自觉的气息紊乱了一瞬间，直到姜云初看了他一眼，他隐藏的身影，立刻站的笔直，就好像在罚站一样。 狠！ 真的狠。 这一夜，周而复始，直到天快亮了，那个男人的话，说了最少五轮后，姜云初确认没有任何出入，这才离开了暗室。 “王妃，这个人？”影子询问。 姜云初的闭了闭眼睛，“一会让老李头过来，其他的事儿，你就不用管了。” “京兆府那边……就说他跑了。” 话落，她睁开眼睛，离开了这个屋子。 影子看着姜云初，她那洁白的衣服上，不染任何血迹和脏污，就如同那笔直的背，从来不曾弯曲，带着一种倔强和不屈服。 世间，没有公道。 那…… 就让人心留存公道吧。 姜云初的心中，闪过了这样一句话。 “是！” 影子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这是王妃在交代，战士不用行礼之后，他第一个躬身礼。 不是敬王妃，而是敬那个人，她叫姜云初。 “王妃，总算回来了。”素心看着疲惫的人，赶紧端了一盆清水，拿了帕子，给王妃净脸净手。 姜云初摇了摇头，“你不用在我这里忙，去统计一下佃户，然后告诉大家，举报有奖，现在庄头已经不在了。” “他们要想过得好，就把庄头的人，都供出来。” 她不想悲剧再一次重演，也不想让这些苦难的佃户，难上加难。 “是，我这就去。” “王妃，刚刚我煮了汤面，您多少吃一点，睡一会。”素心端上来一碗面。 王妃这一夜未归，她大概知道王妃去了哪里，身边谁都没带。 “好，你先去吧。” 姜云初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吃了两口，可也就是吃了两口，今日她食不下咽。 素心交代完后，那边佃户从最开始的战战兢兢，后来老李头就开始了举报。 他现在就自己一个人了，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 “他就是庄头的人，当时抓我闺女的时候，就有他，还有他，还有他。” 老李头每每指向一个人，王府的人就把这些人扣了起来。 京兆府最开始只是来了几个人，后来直接来了一队人。 “有他，就是他告诉我们，不能瞎说话，整天盯着我家的。”一个妇人突然开口，指向了一个人。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不过那些隐藏着的人，也被抓了个七七八八。 佃户们很多都哭了，跪在地上，冲着姜云初房子的方向磕头。 他们的日子，生不如死，走不得，留不得。 每一日，就这么熬着，看不到头。 现在太阳终于出来了啊。 “这是证词，还有一些东西的位置。”影子递过来几张纸，是那个男人昨天招供的东西。 影子都进行了整理，字虽然没有那么漂亮，不过倒是能认得清。 “你会写字？”姜云初有些惊讶，她懒得写字，自然就用脑子记，没想到影子居然将这些整理了出来。 倒是有几分惊喜。 “我入军前，上过两年的学堂，家里孩子多，供不起我了，我太能吃了，就去当兵了。”影子笑了笑。 不过自己的胳膊受伤，家里的人一个个冷言冷语，这些年发的的月钱，也都给家里了。 后来将军给他带到了王府。 这才有了安稳的日子，在王府里，没有人歧视他们。 以前最多是被无视，可是王妃掌家后，对他们的是尊敬的，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非常尊敬王妃。 “在王府，随便吃，以后想写字，可以去学院，和那帮小家伙们学学，他们现在很努力。”姜云初的点了点头。 能动刀，能动笔，而且为人处世，都很让姜云初欣赏。 “是。”影子点了点头，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意。 姜云初看了看证词，在庄头的屋子翻找起来。 除了那个暗室外，在庄头的院子里，还有两个密室，而且密室都在地下，别说，还真别说，谁能想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这个外面普通的院子里，里面居然有着密室？ 第103章 什么?跟丢了? 姜云初拿了煤油灯，先打开了一个密室，随后她走了进去，看到了一箱子一箱子的东西，她打开后，看到的是银子…… 银锭子。 就这么摆在密室里。 这些粮食…… 姜云初的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只是贩卖粮食的话，不可能有这么多的银子，庄头一家到底是什么底细？ 那个二儿子，她可以肯定，这个人说的是真话，不带掺假，没有隐瞒。 那…… 那他不知道这些事儿，庄头的身份更加隐秘了。 看着满屋子的银子和银票，姜云初有些犯愁。 “叮：积分达到三千积分，开启高级兑换空间。” 高级兑换空间？ 姜云初立刻唤出高级兑换空间，看到上面只有一个东西，名字叫空间碎片，每一片的空间碎片，是十平方米，需要五百积分。 上面还有一行标注，活物无法进入。 姜云初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真是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 她的积分一直都没有使用，甚至可以说，她在好好的感受这个年代，除了几种调料，她用了几个积分外，其他的积分，都攒在一起。 她看了看，兑换了五十平方米的空间。 一下就用去了两千五百积分，看着上面的积分余额，还不到五百积分了。 就是说……花钱容易，赚钱难，不是没有道理的。 不过当她喊空间的时候，看着空空荡荡的五十平米屋子，她又眉开眼笑起来。 很好！ 手能触碰到的所有东西，都被她收进了空间里，而且为了方便摆放，节约空间，她可是把那些一箱子一箱子的银子，统统都摞到了一起，瞬间占地，就小了很多。 这可是空间啊，寸土寸金啊，能少用点，就少用点。 而另外一个密室，东西很少，除了书籍外，就是信。 姜云初没有着急打开，反而是将所有东西，都收进了空间，然后确认没有什么遗落的地方，留下了几张大额银票，这才离开。 庄头从山上返回，可是离庄子越近，越觉得不对劲啊！ 他皱着眉头又走了几步，随后转身就要跑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重重地敲了他的脖子，庄头直接陷入了昏迷之中。 “什么？跟丢了？”姜云初问道。 下面的影子点了点头，脸色有些不好，“我怕被庄头发现，一直都是远远地跟着，这一天一夜，那个庄头根本就没有发现。” “但是今天早上，庄头回庄子的时候，人突然就不见了，我在当地找了找，看到了另外人的脚印。” 另外人的脚印。 是谁救人？是买粮食的人？或者庄头背后的人？ 救他，还是要杀人灭口？ 姜云初的心里，一瞬间，过了很多的想法、 “辛苦了，先去休息吧。”埋怨别人，也无济于事。 “休息好了，汇报一下庄头见了谁，做了什么。” 而且，当时她吩咐过，远远地跟着，跟丢了人，也怨不得别人。 “是。” 那个影子有些愧疚，双手抱拳离开了。 “京兆府的人走了？”姜云初揉了揉眉心，这几天的事儿，让她有些头疼，还不如让她上战场打仗去呢。 实在不行，就是去当军医，也是好的啊。 困在内宅中，走，舍不得两个孩子。 不走，就是这样困着。 怎么有种现代，有娃母亲的感觉，上班放不下孩子，看孩子没办法赚钱。 素心给姜云初拿了一条毯子，给她盖到了腿上，这才点了点头，“早上的时候走了，那些人都被抓走了。” “京兆府的人还说，如果发现庄头一家，一定要尽快禀报。” 所有的从犯，都已经绑了，可是主犯一个当场死了，一个还没等审问呢，也断气了。 还有一个，被人救走了，还不知道在哪里。 至于另外一个，早就出了庄子，不知所踪。 多奇怪的一件案子，主犯一个没有，从犯抓走了一大串。 “嗯，白芷那边有消息了？”姜云初靠坐在椅子上，这两天头有些疼。 有些想那些小家伙了，和他们在一起，虽然也要斗智斗勇，不过那些是至纯至性的存在，和孩子们在一起，会不自觉地放松。 “有消息了，那边的庄子已经处理了，那边庄子的情况和这边不同，那些粮食都被庄主给扣下了，白芷过去，直接就把庄头给压了。”素心说的时候，嘴角还带着笑的。 姜云初的脸上，也带了几分笑模样，“倒是她的性子。” 让她暗中调查，还不如杀了她呢。 直接压了人，外面的人也就全招了。 “那边的庄子有消息了吗？”姜云初问。 素心摇了摇头，“还没有消息传来。” 为了节约时间，他们兵分三路，白芷带人去了一个庄子，姜云初带着来到了这个庄子，还有一个庄子，是一个很小的庄子，让一个护卫带人过去的，不过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倒是奇怪的事儿。 “让老李头过来吧。”姜云初把毯子拿开，然后站起了身。 那个男人，被老李头一片一片地给片成了骨架，李老头将他的骨架剁碎了，肉和骨架都被扔进了深山里，喂了野兽。 既然活着的时候，畜牲不如，那死了，就喂了野兽吧。 影子禀报了，但是姜云初没有反对。 不该死吗？ 不，如果这件事儿发生在她的身上，这样的死法，都轻了。 她有的是办法，让他想死死不了，想活活不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小老儿见过王妃。”老李头自从报仇后，整个人有些慌，不知道该做什么。 婆娘和姑娘都死了，仇人被他杀了，大仇得报，可是他不敢死。 王妃让他报了仇，以后他这条贱命，就是王妃的了。 “坐吧。”姜云初指了指一边的凳子。 老李头踌躇了片刻，然后笑着说道，“王妃，有什么事儿，您吩咐，我就不坐了。” 姜云初抬头看了看他，然后也没有强求。 “这个庄子，我想交给你管理，后期我会送人过来，但是前期这边需要人管理，马上快入秋了，我的人过不来。”姜云初说道。 现在怕别的地方安插人进来，她王府里的人手，一向不多。 可是庄子的人手也紧缺，也需要派遣人过来，她在琢磨怎么安置。 第104章 我们是自愿的 “我？我不行的。”老李头赶紧摆了摆手，他怎么能行呢？种了一辈子的地，现在让他管庄子，他也不会干啊。 姜云初看到他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会种地就行。” “我们给佃户的分配是五成，每年收的粮食，各佃户负责的地，直接一半分给佃户，一半上交王府。” “你会拿王府的工钱。” “不过现在佃户处理了不少人，而且原来的佃户，也需要查看有没有异心的人。” 她从昨天开始，就仔细琢磨这个庄子，其实这个庄子的位置不错，紧挨深山，山上还有各种果树。 后来被之前的庄头开发了不少地，现在都需要特殊的安排。 “佃户那边，放出话去，应该会来一批人，好好筛选。” “素心之后会留在这里，一直到庄子稳定后，才会离开。” 昨天，她已经和素心商量好了，而且之后的事儿，有素心看着，她才能更放心一些。 谁知道，这里的人，有几个人，几个鬼呢？ “好，小老儿都听素心姑娘的安排。”老李头弯身。 素心和姜云初对视一眼，恐怕这边还是要安排别的人啊。 历时五天，姜云初终于坐上了马车，不过不是回程，而是去另外一个庄子。 “王妃，一定要小心，注意伤口，打架的事儿，让护院上，您不要总是动手了。”素心不放心极了，之前王妃的身边，还有一个她。 现在王妃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了。 白芷那边捉拿了庄头一家，直接拉着人回去复命了。 现在她又留在了这个庄子，那王妃只能独自前往，而且五天了，那个庄子什么信息都没有。 她怎么能不担心呢？ 姜云初笑了笑，“放心吧。” 素心现在的样子，好像不断地嘱咐出行的孩子…… 她什么时候，让人这么不放心了？ “王妃。” 就在这时，老李头走了出来，然后跪在了地上，老泪纵横，他以为这一辈子，都没办法帮闺女报仇了。 现在大仇得报了。 王妃的大恩大德，他老头子都记在了心底。 除了老李头外，很多佃户都跪了下来，这么多年的剥削，早就让他们麻木了，昨天宣布了新的规定，原来王府给他们分五成粮食，那他们再也不用挨饿了。 以前有别的心思的佃户，此刻也下定了决心，好好上工。 那个被姜云初讨水喝的老头，看着有些熟悉的背影，跪在地上低声地喊着，“老天保佑啊！” “老天保佑啊。” 没人认识她，可是他认出来了。 原来，那讨水喝的少年，居然就是王妃。 老天看到了他们的苦难，让王妃来救他们了。 姜云初看着跪在地上的一群人，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明明是王府用错了人，可是他们却把她当做了，救他们于水火的人。 这个世道，何其可笑？ 两个庄子，离的不过是三个时辰的距离，姜云初跳下马车，立刻有一群人围了上来。 “你们也是摄政王府的人？” 一个人警惕地看着姜云初一行人，每个人的眼神中，都带着探究。 姜云初的点了点头，“我是摄政王妃。” 王妃…… 那群人迟疑，看着一群人反复确认后。 在姜云初以为，又是一场恶战的时候，那些人扑通扑通，都跪到了地上。 她愣了愣，现在是什么情况？ 谁能给她说说？ “起来说话。”影子喊道。 “王妃，我们是自愿要三成粮食的，求你们，不要抓走庄头。” “对啊，王妃，庄头是一个好人，我们只要三成粮食。” 这…… 倒是一件稀奇的事儿。 “你们确定，就这么跪着说话？”姜云初那冷冷的声音，从面纱处传来，她的扫视了一圈这个庄子，庄子不大，而且地里都收整得很好，甚至杂草都没有一根。 这些人，是庄户，还是佃农？ 不管是什么，这个要求，倒是有些稀奇了。 “起来回话。”看到地上迟疑的人，她又说了一遍。 这些人左看右看，最后起身，却不敢抬头看王妃。 “你们是庄户还是佃户？” 这些人，刚刚都在地里干活，看到她的马车进庄子了，这才拦在这里。 那就说明，不是庄头吩咐的，而是他们自发组织。 “我们都是佃户。” “已经在这庄子，种地十多年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佃户，倒是有些意外了。 她索性下了马车，走在一群人的前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 “你们庄头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姜云初的话刚落下，那后面的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口说话了。 “我们庄头人很好，我们这些人，多数都是无家可归的人，是庄头一个个收留了我们。” “我家娃子生病了，没有银子看病，是庄头卖了自家的粮食，给我家娃子看的病，不然我家娃子就活不成了。” “我也是，三年前，我没有粮食了，就快饿死了，是庄头给了我一顿饭，让我活了过来。” 看着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样子，姜云初眨了眨眼，消化着这些故事。 “那……三成粮食和五成粮食，区别还是很大的，为了恩情吗？” 在这个年代，吃都吃不饱的时候，为了恩情能坚持一天，能坚持一个月，那能坚持一年三年吗？ 看他们的穿着，以及面黄肌瘦的样子，恐怕这些人也吃不好，穿不好。 可是却没有任何的怨言，这个庄头，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 一时之间，一片沉默。 姜云初回身，看了看大家的神情，好像有什么故事的样子。 她，倒是，有些拭目以待。 走入庄子，一群一群的人，从四面八方走了过来，和姜云初身后的人，挤眉弄眼了半天，不过没有人说话。 后面的人，跟的越来越多了。 好像怕她会欺负人一样？ 有意思，很有意思啊。 “你们不干活，都跑回来干什么？”一个皮肤黝黑的壮汉，看着一群人，跟在人家身后，晃晃悠悠的样子，他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第105章 孩子中毒 “庄头，我们一会就去上工，让我们听听。”一个皮孩子，十四五的样子，半大小子，笑呵呵的说道。 那个壮汉没搭理他，而是对着姜云初直接跪下了，“王汉，见过王妃。” 姜云初挑了挑眉，“起来说话。” “是！”王汉站起了身，身高很高，足有一米九的样子，皮肤很黑，脸上带着笑。 “说说怎么回事儿吧。”姜云初走到了一边，坐在了一边的木凳子上。 这几天没有休息好，马车晃晃荡荡的有些头疼，而且她来癸水了…… 这个身体和她以前一样，有痛经的毛病，疼起来浑身虚脱一般，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不是想死，就是在想死的路上。 别说了，懂的都懂！ 王汉年纪说不上大小，不过倒是有几分憨，双手交叉到一起，扣了扣手，然后才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三年前大雨，南边来了很多寻亲的人，王妃可还记得？” 这件事儿闹得很大，姜云初努力地读取记忆，即使她在闺阁之中，倒还是有一些记忆的。 “继续说。”姜云初好像已经有了猜测。 王汉这才继续说道，“当时有很多爹娘死的孩子，带这边来寻亲，能寻什么亲？” “我看那些孩子可怜，就收养了。” “可是随着孩子年纪越大，这帮孩子吃的东西越多，以前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后来随着这帮孩子的到来，我自己的粮食不够吃了。” “这才和庄子里的人，一起商量了一下。” 王汉一直都是笑的，憨憨的脸上，带着不好意思的笑。 就在这个时候。 “请您不要惩罚王叔，都是我们的错，我们这就走，不拖累庄子。”一个半大的男孩，大概十一二岁吧。 而他的身后，还跟着十一个孩子，大的十多岁，小一些的也有七八岁了。 三年前…… 姜云初沉默了很久…… 那个男孩好像是一个孩子王，这十一个孩子都听他的。 看到姜云初的沉默，以为她在拒绝。 那个男孩有些着急，“求求你，放了王叔吧。” 男孩儿站得挺直的背，突然就弯下了身，“我们做什么？能让您放过王叔？只要您说出来，我们就照做。” 王叔养了他们三年，这三年来，他们生病，他们受伤，都是王叔在照顾，为了省出来粮食，王叔自己刨草根，撸树叶吃。 现在他如何能看到王叔受到责罚？ “哦？你们能做什么？”姜云初的半笑不笑，让刚刚一路跟来的佃户们，都有些害怕。 不过还是有佃户走上前来。 “王妃，我们没有侵占王府的粮食，所有账目都是对的。” “我们只是拿出了自己的部分，我们是心甘情愿的。” “我这里有佃户和庄户的手印，我们自己愿意把粮食拿出来，愿意供养这些孩子。” 一个好像书生的人，拿了两张纸出来，纸上有自愿拿三成粮食，另外的两成粮食供庄头王汉分配。 一个个的人名，一个个的手印。 她看了又看，看着那不同的手印。 她知道，这些手印，都是佃户和庄户自愿的。 这才是让她震动的地方啊！ “这些事儿，一会再说。” 她依旧看向了那些孩子，“你们应该知道，即使粮食数量对，但这个庄子是我的，懂吗？” 男孩儿点了点头，十一二岁的年纪，已经可以顶事儿了。 “我懂！” 庄子是她的，这些人是她的。 就要听她的。 “那你告诉我，你，能做什么？”姜云初还是那个问题。 那个孩子沉默了下，然后抬头，“只要放过王叔，放过这些人，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孩子眼神坚定，姜云初不忍问第二遍。 可是…… “要你命，也行？” 一个吃透苦的孩子，他能做到什么地步呢？ 她愿意当一个坏人，愿意用坏人的身份，守护一片善良的内心。 “行。”男孩坚定地往前站了一步。 “老大！不行。” “哥，我陪你。” …… 后面的孩子，一个个地跟着上前，有的人还有些迷茫，只知道哥哥姐姐选择了，他们就跟着往前了。 那两成的粮食，不光要负责他们的吃穿，还有庄子里看病就医，还有一些庄里房子修缮，看似两成粮食很多，但……并没有多少。 “你们都退后，有你们什么事儿啊！” 那个男孩瞪了身后一眼，给一个年纪大的姑娘使了眼色，那个姑娘平时都听他的。 但是这一次，她没有退。 “小十，把小十二抱好。”那个姑娘把人放到了一个孩子的怀里。 然后上前走了一步，“老大，我们说过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是老二，弟弟妹妹不懂事，我懂了。” “弟弟妹妹还得多活几年，我活够了。” 姜云初挑了挑眉，好一个兄妹情深啊。 “大哥，二姐，还有我。” “算我一个。” “怎么能不带我呢？” 只是刚刚抱着孩子的人，她向后退了一步，“等小十二烧退了，我就来。” 现在她还需要照顾小十二。 姜云初看着，然后对王汉说道，“把发烧的孩子抱过来。” 王汉点了点头，“得嘞。” 他闯荡多年，在这边扎根，给王府上工，王府给佃户分得粮食，从来都公平公正，而且比别人整整多了两成。 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些佃户们，能吃得好，穿得暖。 这是因为王府的慈善。 王妃虽然说着狠话，但是她的眼睛告诉他，她从来都没想为难过这群孩子。 “王叔。”那个男孩拦了一下。 王汉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个男人之间的对话，不需要有任何的顾忌。 “王妃，孩子身上脏，您看看？”王汉把孩子抱了过来。 姜云初掀了掀孩子的眼皮，然后压了孩子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舌头，随后把孩子瘦弱的小胳膊拿出来，把脉了一阵，又换了另外一只胳膊。 “孩子不是普通的伤寒，可是被什么咬过？” 孩子的嘴唇有些发紫，身上高烧不退，脉象有中毒之相。 第106章 王妃，你是一个好人 “小十二的前天，在山里挖菜，回来就高烧了。” “我昨天给小十二擦身的时候，她的脚腕处，有两个红点，当时我没在意。”老二立刻惊呼出声。 如果是被咬了，那个地方，就是牙。 姜云初立刻扒开了孩子的脚腕，看到那两个红点。 “进来两个女的帮忙，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姜云初抱起孩子，没有任何的话，赶紧就往身后的屋子走去。 现在也不管是谁的家了。 “我去。”那个老二立刻跟在了姜云初的身后。 还有一个年轻的妇人，跟着进了屋子。 姜云初看了看两个人，“我先说一声，我要你们的命，有无数种方式。” “现在，我无论是做什么，都是为了救她，懂了吗？” 一时之间，她不是刚刚那个云淡风轻的女人，不怒自威，看着人的眼睛，带着极强的压力。 老二赶紧点了点头。 那个年轻的妇人说道，“我记住了。” “现在，让外面烧热水，三大锅打底，各家烧，送过来备着。” “我写药材，让外面的黑衣人去买，快马加鞭。” “好。”三个人纷纷忙了起来。 姜云初先给孩子把衣服都脱了，然后在用温水，给她擦了身体，随后银针快速落下，在几个穴捻了捻 。 她要控制血流速度，这蛇的毒性不高，不然这孩子早就活不成了。 根本不可能坚持到自己的到来。 “王妃，药材买来了。”外面响起了喊声。 “你去拿进来。”姜云初指了指刚才的老二。 老二小跑着出去，接过了一堆的药材。 姜云初把药材分了一份，然后扔进了泡澡的桶里，她把孩子身上的银针拔掉，只留了头上的六根银针。 毒素上涌，会侵蚀人的神经。 “扶好了。”姜云初和那个年轻的妇人说道。 随后看向了老二，“我要割她的手腕，放血，你可以不看。” 她们共同生活三年，虽然不是同父同母，没有血缘亲情，但是长久的相伴，让他们成为了特殊的家人啊。 姜云初怕她看不得这些，提前提醒了一句。 也怕她中途情绪激动，让自己出现失误，来不及救治。 “我可以。”那个老二眼神坚定，甚至她主动托起了老幺的手腕。 孩子的手有些发抖，可她没有任何的退缩。 无论是那个老大，还是这个老二，都给了姜云初无限的感慨。 都说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不是没有道理的。 他们…… 早就已经被迫成长了。 “我要动手了。”姜云初提醒了一句。 随后匕首快速地划破了小姑娘的手腕，血如同找到了出口，不断地往这边奔涌。 下面接着的盆子，看着一滴滴的血，黑色的，褐色的，紫色的，慢慢变成了红色。 姜云初时刻观察着血的颜色，当恢复正常的时候，她快速用银针止了血。 随后在伤口上，撒上了药粉，再用干净的白布，将那伤口给系好。 当做完这些的时候，姜云初觉得头有些发晕，整个人向后倒下了。 “王妃！”那个老二快速地跑了过去，直接趴到了姜云初的身后。 半路，姜云初单手杵住了地，晃了晃脑袋，恢复了清明。 满屋的血腥气。 “你这是干什么？”姜云初看到身后趴着的女孩儿，她皱了皱眉，伸出手，扶起她。 老二起来，扶着姜云初的胳膊，然后扶到了凳子上。 整个屋里，空荡荡的，就这么一个凳子。 “王妃，你是一个好人。” 那个老二大大的眼睛，黑白分明，看着姜云初的时候，眼睛里再也没有了防备。 “好人？”姜云初笑了，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 前世，有人叫她圣手，在战场上，她捡回了一条条的战友命。 也有人叫她阎罗，因为她不光会救人，她也会杀人。 她不是普通的战地军医，她可是在猎人学院，活着走出来的女兵，唯一一个走出猎人学院的女兵。 而穿越到这个年代，她没有救过人，反而杀过人。 好人吗？ 呵呵～ “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姜云初摇了摇头。 老二已经回到了老幺的桶边，看着此刻老幺的脸，已经慢慢的褪去黑蒙蒙的一片，可能是水热，也可能是毒被放了出来，老幺的脸色开始泛红。 姜云初坐了片刻，这才来到了水桶边，“让外面，送一桶热水进来。” “我这就去。”老二不等姜云初再说话，立刻跑了出去。 一会的功夫，那十多岁的年纪，自己拎了一桶热水。 姜云初的走过去，老二把桶放下，“我可以的。” 固执地拎起水桶，然后放到了一边。 姜云初伸出去想要帮忙的手，第一次，居然被人拒绝了。 她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原本她有别的打算，可是现在心里又有了其他想法。 “想读书吗？”姜云初舀了热水，轻轻地倒在了药桶里，探了探水温，这才停下。 老二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然后苦笑了一声。 “我没有银子，我没有爹娘，我只想吃饱饭。” 她和老大的年纪大，很多的时候，会更多地照顾弟弟妹妹，他们吃东西，只要吃半饱饿不死就行了，有的时候，夜里饿醒了，就去水井边上，打上一桶水，咕咚咕咚地喝起来。 读书？ 就是她有银子，能读书吗？ 只有男娃子才能去读书，她是个丫头。 姜云初看着她的样子，她没有再提。 银针在不断地冒着白烟，姜云初的转了转后，终于把银针给拔了下来。 她看了看孩子的眼皮，然后把脉后，这才对那个年轻的妇人说道，“把孩子抱出来吧。” 年轻的妇人点了点头，把孩子抱出了水桶。 姜云初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铺在了木板床上，把那个小丫头包了起来。 那药桶里的水，不知道是因为药的原因，漆黑如墨，还是因为毒，不见五指。 “怎么样？”这已经半个时辰了，那些佃户已经被王汉打发去看庄稼了，其他的几个孩子，现在就守在门口，不想离开。 “老幺还没有醒过来。”老二摇了摇头。 第107章 怕我卖了他们? 然后，她抬起头来，看向了王汉，“王叔，王妃是好人，对不对？” 王汉笑了笑，点了点头，“王妃是好人。” 她知道真相后，就没想过责罚他。 他混迹江湖多年，不会看不懂这些。 如果王妃想要责罚他，惩罚这些孩子，那就不会救老幺。 在他的心底，出现了几分异样的感觉，好像这样的王妃，也不错…… “我就知道。”老二的小脸上，带上了几分笑容。 姜云初听到外面的话，无奈地摇了摇头，再老成，也不过是个孩子呢。 “二姐，二姐，大哥……”老幺在睡梦中，开始有了意识，有些不老实，来回地动着。 姜云初摸了摸她的额头，退烧了。 毒也清得差不多了，可是看到这群孩子，皮包骨头的样子，也是有些无奈。 别说是这些孩子了，就是那些佃户家的孩子，庄户家的孩子，也都是这样的。 这是时代的问题，一家一户，已经不是个例了。 “她醒了。”姜云初走出门，看到外面一张张担心的脸，她把这个空间，让给了十几个孩子。 回到刚刚坐的地方，看着佃户们劳作的样子。 这庄头的院子很朴素，甚至可以说简陋，屋里除了一个凳子外，就是一张木板床，在一边还有一个木头柜子，上面放着一些简单的东西。 屋子里，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老幺，怎么样？认识我是谁吗？”现在小姑娘的身上，穿着姜云初的披风，老二把披风系紧，她这么大的姑娘，已经开始在意这些了。 “大哥~”小姑娘轻轻地叫了一声，看着周围的人，她笑眯眯的样子，让人心疼极了。 那有些发紫的唇，现在只剩下一片苍白，小脸就好像透明一样，瘦得皮包骨一样，却带着明媚的笑容。 “疼不疼？被蛇咬了，为什么不告诉大哥？”那个男孩有些愧疚。 他还以为老幺风寒了，才导致发热。 没想到是中毒了，他怎么会没想到呢？ 那个小姑娘笑了笑，“不疼。” 软软的声音，好像提不起力气，可是笑容却一直都没有退下去。 姜云初看着屋子里的情况，嘴角勾起了一个笑。 其实她的唇，比那个女孩儿还要白。 王汉有些担心地看向了她，“王妃，可要休息？” 姜云初回过头来，看了看王汉，“我的人呢？” 她的人，这么久没有送消息，而且都到庄子里了，她都没看到这些人…… 王汉憨笑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如果不是皮肤太黑了，直接就能看到他脸有些发烫。 “我……把那群人骗到深山里了，而且那边有迷雾，不过……我每天都往边缘送水和食物。” 王汉赶紧说了起来，随后挠了挠头，“就是每天放的位置不一样，将人越来越往里引路。” 他的憨笑，在某种程度上，有一种魔力，让人以为这是个老实人，但是恰恰相反，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憨，只是他的表象。 如果不是一个聪明人，那些庄户佃户，怎么会自己都吃不饱，反而自愿把粮食给他？让他支配呢？ 姜云初沉默了片刻，打量了他半天，看了看四周上工的人，没有人偷懒，所有人都弯着腰，做着手上活计。 “你什么时候来这个庄子的？”姜云初听着屋子里，几个小朋友之间的关心，也知道了那几个人没事儿，心情也放松下来。 王汉愣了愣，没想到王妃会问这个问题，“五年前过来的，我无父无母，是老庄头收留了我，然后我做了庄头，不过老庄头写信和王府说过这件事儿。” 姜云初点了点头，这事儿她还真知道，为了了解这三个庄子，她把庄子的资料和信息，都看了一遍。 “我给老庄头养老送终，管理这个庄子，以前有捣乱的人，我带着佃户和庄户，把那些人打跑了。” “在大家填不饱肚子的时候，我也会上山打猎，然后大家一起喝口热汤。” “嘿嘿！” 说到这里的时候，王汉憨笑了一声。 姜云初的看到他的样子，也忍不住笑出来，“这就是大家信服你，拥护你的原因吗？” 王汉点了点头，“活着太难了，大家已经习惯了合群，也习惯了彼此照顾。” “其实我收养那些孩子，有些人家也是不愿意的，孩子们虽然不能干大活，可是孩子们也懂事儿，尤其是大的那几个孩子，他们会自己开荒地，自己种菜，自己上山挖野菜。” 那个憨憨的汉子，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停住了，看着屋子里互相帮助的十几个小朋友。 姜云初的目光，也一直看着，从未离开。 “他们只是没有家了。” 她的声音很淡很淡，如果不是王汉的耳力好，可能都听不见她的话。 他们只是没有家了，四处漂泊，他们珍惜这个庄子。 因为那是他们落地的地方，那是给他们一处居所的地方。 “是呀，他们只是没有家了。” 王汉点了点头，看着姜云初的目光，更加好奇了起来。 姜云初感觉到不对，抬头的时候，王汉的目光已经收回去了。 她皱了皱眉，大概…… 刚刚感觉错了吧。 “这十二个人，你想怎么安置？”姜云初看着王汉，淡淡地问。 声音中，没有任何的情绪，就好像谈论无关的事儿，而不是十二个孩子的未来。 “先养在庄子里。” “等他们大了，自力更生了，那就立户，成为庄子里的庄户，以后也算是有了依靠，王府自然不会亏待我们。”王汉说话的时候，总是会带着憨憨的笑，笑声就好像能感染人一样。 “一会问问他们的意见，如果他们同意，这十二个人，我带走了。”姜云初的回答，出乎了王汉的预料。 十二个人！ 她带走了？ 他的目光中，带着探索的意味。 姜云初笑了一声，“怕我卖了他们？” 王汉老实地摇了摇头，“王妃不会。” 刚刚她心疼孩子的目光，从来都不曾遮掩，或者说，她不屑于遮掩。 姜云初如果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痴笑出声。 孤儿啊，谁能比她更懂孤儿的心思？ 他们需要心疼，需要关心，需要关爱，她为何遮掩？何必遮掩呢？ 大大方方的疼爱不好吗？ 第108章 自己淋过雨，所以她想为别人撑伞。 这些孩子，又不是熊孩子，需要严厉教育，他们已经被生活磨平了棱角，他们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们知道自己的路，要怎么走。 “我会带他们进王府，我会带他们习字，让他们选择自己喜欢的事儿。”姜云初看着十二个小家伙，眸色淡淡的，嘴角轻轻的勾着，话好像是说给她自己听的，不像说给别人。 曾几何时，她多么希望，自己能遇到好的人家。 自己淋过雨，所以她想为别人撑伞。 即使，他们…… 不懂！ 王汉沉默下来，看到她的眼神，他的心头震撼，这…… 才是姜云初吗？ 姜大将军的长女，康家的外孙女，摄政王府的王妃。 现在，都不及一个名字，活灵活现的灵魂。 姜云初！ “好，他们同意的话，王妃带他们走吧。”王汉说话的时候，已经头已经转过去了。 姜云初回眸的时候，没有看到他的神色。 夜幕到来，这边休息的地方有限，姜云初的被安置到了王汉的屋子，而王汉去和别的庄户挤住的地方了。 这个地方离宁京很远，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王府里的人，几年也不过来一次，每年只要按时去交粮食和账本就行了，王府每年也没有过问过。 庄子里，根本没有主子临时休息的地方。 姜云初的肚子疼，脸色更是没有一点血色，如果有素心或白芷跟着还好，可偏偏这一次，就她一个女的，做什么都不太方便。 躺在木板床上，盖着自己的披风，那个小家伙换了自己的衣服，披风让老二给她还回来了。 一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星空。 今夜，星星很亮，月光铺满大地，让房屋、树梢、庄稼等铺上了一层银光。 在很远很远的一棵大树上，王汉抱着一个酒壶，远远的看着，看着那道身影她坐起身，看了看外面，又靠着坐下了。 只是她的手，好像一直都捂着肚子。 今天看她的脸色就不好，之前以为是车马劳顿，她一个金樽玉贵的大小姐，不适应车马劳顿，可是现在看来，她是不舒服吗？ 王汉跳下树梢，去了十二个孩子的住处。 “王叔，你怎么来了？有事儿吗？” 这十二个小家伙住的地方，离他的屋子有二十米的距离，这边有一个宽阔的场子，秋收的时候，可以在这边晾晒粮食，几个小家伙怕东西丢了，就让他在这边盖了一间小木屋，孩子们就搬出了他家，都住进了木屋里。 “老二，烧点热米汤，给王妃送去。”王汉嘱咐了一句。 然后想了想，“等我回来再送。” 深夜，他不管身后孩子们疑惑的眼神，直接去了后山。 足足两刻钟后，他手里拎了一只野兔子，野兔子还不大，可是现在天黑了，即使有月光，可是他的视线也受到了束缚，看不到那么远的地方。 “老大，把兔子扒皮，然后炖成汤，给王妃送过去。” 王汉刚要离开木屋，想起来什么，又回身说道，“记住，说你打的兔子，不要提我。” 老大虽然不明白，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王叔，我知道了。” 王汉这才点了点头，然后找了一棵歪脖子树，一跃而上，看着漫天的星空，他的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儿。 那边。 姜云初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很不习惯，床有些硬，身边也没有玥玥，小腹一阵阵的下坠疼，翻来覆去，还没有睡着。 “王妃，睡了吗？”老二小声的敲了敲门，怕打扰王妃的休息。 姜云初听到声音，坐起身。 “是老二吗？”她开口问道。 她的门口是有人看着的，如果是陌生人，或者是对自己有威胁的人，暗处看守的人，自然不会让人进来。 “是我。”老二赶紧回答。 姜云初下地，打开了门，看到了小姑娘抱着一个……锅？ “夜这么深了，怎么不睡觉？” 姜云初疑惑地问了一句，只见对面的小丫头，笑了笑，之前的防备，早就已经没有了。 “王妃，这是兔子炖的汤，虽然兔子不肥，但是在庄子里，也没有什么别的油星了。”老二笑呵呵地说道。 由于锅有点烫，她把手放到自己的身后，蹭了蹭。 姜云初摸了摸锅，眉头皱了起来，随后伸手，把老二的手拿了出来。 把她的小手，摊在自己的眼前。 “那么烫，你不会拿东西垫一下吗？”姜云初板着脸，然后声音淡淡地训了一句。 老二笑了笑，好多年了，没有人训自己了。 而且，是这么温暖的说话。 “我怕锅掉了。”老二笑呵呵地。 “老大说了，要趁热喝。”老二想起了王叔的嘱咐，虽然不能提王叔，但是汤还是要趁热喝的。 她找来了木碗和筷子，不过在盛汤的时候，闻着肉香的味道，她吞咽了几下口水。 姜云初看到她的样子，“你们没有喝，是吗？” 老二笑了笑，“王妃，我们不饿的，这是专门给你喝的。” 姜云初看到她笑颜如花的脸，她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等等。” 随后，在床边的包裹里，拿了一瓶药，在老二的手上涂了涂，“还疼吗？” 老二瞪大了眼睛，刚刚还烧得疼的手，王妃涂了一点药，现在感觉清清凉凉的，一点都不疼了。 “一点都不疼了。” 小家伙的脸上，仿佛看到了什么神奇的事儿。 姜云初喝了一碗汤，感觉自己的身上都热乎乎的，就是刚刚还下坠的肚子，都有了几分暖意。 她的肚子疼，不是疾病疼，而是生理疼。 在前世的时候，即使她的医术已经到了一定程度，可她依旧治不了自己的痛经。 现在这破身体，依旧如此。 “我吃不下了。”姜云初笑着。 老二看了看，王妃只喝了一碗汤，可是那肉一点都没有吃，谁吃肉会吃不下呢？ “老幺中毒了，今天放了不少血，需要补身体。” “你们几个也需要好好补补，不然以后怎么保护弟弟妹妹啊。” “这锅汤，你端回去，你们十二个人分了喝。” 虽然不多，他们十二个人，一人就是两三口的样子，但是…… 口水不是因为馋，而是人不自觉的分泌物，孩子是控制不住的。 第109章 想女儿了 “不行的，我们不能喝，您救了老幺，这锅汤您喝。”而且王叔都说了，这兔子是给王妃炖汤的。 他们怎么能偷喝呢？ 姜云初的笑了笑，看着小丫头倔强的模样。 “既然是答谢我的，那是不是我说了算？”姜云初问道。 小丫头反应了一下，点了点头。 姜云初继续循循善诱，“那既然是我说了算，我吃不下了，你们拿回去喝，你听不听？” “可是……” 还没等小姑娘说完，姜云初就打了一个秀气的哈欠，然后对她说，“困了，我要休息了。” 她拉起小丫头，然后把锅放到她的怀里，现在的温度刚刚好，没有刚刚来的时候烫了。 “回去吧，夜深了，走路注意安全。” 然后，老二就被王妃给推出了屋子，随后在她一脸懵的情况下，窗子都被关上了…… 老二看了看自己怀里的锅，又看了看紧闭的门窗。 好吧，她又不是小孩子了，还有什么是不明白的呢？ 姜云初喝了兔子汤后，感觉肚子里暖和了一些，盖着披风，躺在木板床上，翻了两次身，也就睡了过去。 这一夜…… 田间的风微微吹拂，煤油灯渐渐都灭了，整个庄子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一棵大树上，一个男人拿着酒囊，眺望着远方，彻夜难眠。 “这样，对。”姜云初对一个佃户介绍着。 而很多的佃户都凑了过来，看着姜云初不再是昨日复杂的穿着，反而是一身简便的男装，脚上就穿着一双草鞋，也不管那脏污的泥土，还有地里的露水。 “王妃，这地是沙地，不管种什么，收成都不好。”一个佃户高声地喊道。 倒不是瞧不起姜云初的意思，就是正常的说话。 毕竟现在看着王妃的样子，没有了昨日的高高在上，看起来是一个和气的人。 “沙地有沙地的好，只是很多的庄稼，不适合沙地生长，这块地明年给我留下，我带学生过来做试验田。”姜云初回头对王汉说道。 王汉看到她穿着草鞋，皱了皱眉，昨天不是不舒服吗？ 今日不多穿一点儿，反而还下地沾水？ 早上的露水寒凉，对身体不好，怎么不知道照顾好自己呢？ “王汉？”姜云初看着发呆的王汉，出声提醒了一句。 王汉回神，“好，这块地留着。” 这块地，不种吧。 浪费了土地，佃户心头都有罪恶感。 种吧，浪费种子，下了大力气种植和维护，但是最后的收成，就真是看天命了。 姜云初拿出本子，在本子上画了地形，大概标注了面积，然后还稍微的规划了一下。 不过画好的本子，她没有给任何人，这些是她的习惯，做一下初步的计划，不过既然是试验田，那自然是带那些孩子，让他们自己来计划感悟了。 不过一分为二，也不妨开展个活动，比一比，让这帮孩子在种植的过程中，享受一下比赛的乐趣。 “今年的收成不错，今年佃户们都按照五成分下去吧。”姜云初看着王汉嘱咐了一句。 庄子的人口不多，大家齐心合力，既然她知道了这些事儿，自然会解决。 而不是让大家共同负担这些。 “好。”王汉点了点头，无论他怎么低头，都能看到姜云初的脸，看着那么一张脸，总是带着生动的表情。 姜云初在地里巡查了一圈，又在庄子里走了走，逛了逛，和一些小朋友聊了聊。 “几岁了？”她笑看着一个小姑娘，有些瘦弱，脸色发黄，就是头发都有些发黄，很明显的营养不良。 不过她的脸上，带着纯真的笑。 “五岁了。”小姑娘有些腼腆，说着话的功夫，藏到了自己娘亲的身后。 这个妇人，正是昨天给老幺解毒的时候，过去帮忙的妇人。 妇人宠爱地看着女儿，然后对姜云初说道，“王妃，小女年幼，不懂事儿。” 姜云初摇了摇头，对着小姑娘伸出手，“来，多我这里来，我这里可有糖啊。” 她好像变魔术一样，刚刚还空无一物的手，一翻一抬间，立刻变出来两颗糖果。 “想不想吃？”姜云初笑呵呵地问。 或许是她的表情太温柔了，或许是她周身的气息太柔和了。 刚刚还有些腼腆和胆怯的小姑娘，缓缓从娘亲身后探出头来，然后看了看娘亲，一点一点地走到了姜云初的面前。 不过她很有礼貌，没有直接拿，反而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姜云初伸出了另外一只手，“那我们拉拉小手好不好？” 小女孩儿点了点头，把自己的手，搭到了姜云初的手上。 姜云初在握住她小手的时候，把糖塞进了她的小兜兜里，笑呵呵地说，“我们是朋友了，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小姑娘睁大了眼睛，眨了眨，刚刚还有些茫然，后来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谢谢，王妃！”小姑娘可可爱爱地说道。 昨天娘亲说过了，那个好美好美的人，就是王妃，是他们庄子所有人的主子。 姜云初的笑了笑，石头墩子有点凉，她感觉小腹又开始疼了，赶紧站起了身。 然后掐着小家伙的腰，把她抱了起来。 “我家有个妹妹，比你还小一岁，我有点想她了。”姜云初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和昨天的淡然，完全不一样了。 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想到了玥玥，也不知道那个小家伙，最近有没有乖巧，自己离家已经很多天了，家里该担心了吧？ 她想到这里，把小姑娘递给了她娘亲，“好了，我就不耽误你干活了，你忙着，不用管我。” 她转身，又在村里绕了绕。 “我的人，什么时候能回来？”姜云初看向了王汉。 这人，也是一个神奇的人。 自己的护卫什么样，她心里还是有数的，轻易不会上当，而且是她交代的任务。 可是偏偏上当了，而且还是一个持续的上当，这么多天都没有发现异常，还在迷雾里没有出来，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个人，很有手段。 看着憨厚的人，可不一定真是一个憨厚的人，这一点她早就心有体会。 第110章 大宁需要将军，需要战神。 “估计，明天吧。”王汉揉了揉后脑勺。 从昨天开始，已经不换方位，在往外围引导了，今天更是一点点在收拢范围，算了算时间，明天应该就能走出来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一会我们聊聊，聊聊这个庄子，还有之后那十二个孩子的事儿。” 说到孩子们，他的表情严肃了不少。 “王妃，我从来没想困住过他们，但我也无法决定他们的未来，需要他们自己做主。” 他的话一落地，姜云初第一次打量他。 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一段话，更加没想过，他是这样的想法。 “好，让他们一起过来。”姜云初应了下来。 “账本和收成情况，庄子里的人已经给王妃送过去了，我先去喊孩子们，还有什么需要安排的，王妃只管打发人喊我。” 姜云初只是点了点头，这也起身往昨天住的院子走。 在庄子里溜达了一会，庄子里的庄户和佃户，每个人虽然忙碌，可是没有什么偷奸耍滑的人，甚至可以做到互相帮助，有的人家送水的时候，都会多送一些，给那些来不及送水的人家喝。 一个庄子的氛围和民风，就能说明很大的问题。 姜云初溜达回院子，就看到了院子的石桌上，有着一摞的账本，上面有着近五年的收成记录，还有每家领取粮食的记录。 而且这一摞账本里，有之前送到王府的假账本，还有庄户领取三成粮食的真账本，更有意思的是，还有一些庄子消费的账本，一些房屋修缮，水井，以及还有村里人就医。 别的庄子，谁家生病吃药了，都是自己的事儿，可是在这个庄子里，谁家生病了，都是直接找庄头，庄头会带人去看大夫，这些消费，也都是从那两成粮食里走的。 不得不说…… 这个庄子，更像是一个世外桃源。 姜云初翻账本很快，一会儿的功夫，就翻完了，心里也有了大概。 “参见王妃。” …… 那个老大男孩，老二女孩，都站在了前面，其他孩子站在后面，老幺被一个姑娘抱在怀里。 老幺毒已经清理了，不过体质太弱，也算是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有恢复。 “我今日叫你们来，是问问你们的意思。” “以后，你们有两条路可以走，第一条路，就是在这个庄子里，避世，当一个老老实实的庄稼人。” 老大和老二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有些高兴。 以前虽然庄里的人，对他们都是笑脸相迎的，可是每当看到大家没粮食的时候，他们的内心都是煎熬的，因为他们的存在，让别人饿了肚子。 可是他们又无力改变，这让他们不知道该如何的时候。 如果以后就是庄里的人了，那是不是就可以有田地了？ 有了田地，他们就能劳作，就能自己种地分粮，以后就不用大家接济他们了。 “第二条路。” 就在几个孩子思索的时候，姜云初淡淡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我带你们回京都，进入学校，学习知识，但……” 她说到这里，看向了十二个孩子，“如果你们选择了这条路，你们和别人不同，你们没有选择，只有一条路，入军营！” 什么话，都要说到前面。 他们没有家底，也没有和那些少爷公子一样的背景，他们没有选择，进入军营，用军功闯出一片天，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而他们摄政王府，以领军打仗立身。 宁翰墨已经有了选择，她作为母亲，想要给他培养信任的伙伴，可以在绝路上，拉他一把的人。 这几个孩子的勇敢，担当，以及慈善之心，她都有所感。 “军营？”王汉轻轻地重复了这两个字，看着姜云初的眼神，渐渐发亮。 从昨天开始，她的每一句话，好像都在打破自己的认知。 “为什么去军营？”那个男孩听到军营两个字的时候，眼睛璀璨如天上的星辰，耀耀生辉。 姜云初笑了笑，“因为我儿子想去军营，我作为他的母亲，想为他铺路。” 这是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在这个原因的前面，其他任何的原因，都可以往后稍一稍。 她不想说谎，也不想哄骗这些孩子，没有看他们年纪小，而欺骗。 她说得坦诚，一切都说到了明面上。 怎么选择，看他们自己。 “还有一个原因，我们摄政王府，需要掌控军权，即使王爷已经不见了，但是摄政王府的威名，足以让任何国家胆寒。” “大宁需要将军，需要战神。” “王爷的威名已经渐渐淡了，但是有新的将军站起来，也许是一个，也许是一群，谁知道呢？”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姜云初的嘴角轻轻地勾了起来，那眼睛好像没有聚焦，扩散着，许是阳光太亮，许是她的光芒太盛。 王汉看着这样的王妃，心底涌起了无数的感动。 大宁，需要将军，需要战神。 一个人倒下了，会有千千万万的人站起来。 她的心里，是有怎样的波澜壮阔，才能绘画出如此的锦绣蓝图？ “所以，你们怎么选择呢？”姜云初没有感觉到王汉的目光，他离得有些远，而且他站的地方，有一些反光。 可是…… 影子站在暗处，看到王汉的样子，以及那如鹰隼一般锐利的眼神，忽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可是…… 当他看到王汉看过来的眼神，一脸憨憨的姿态，还带着几分不好意思，对着影子点了点头。 这哪里还有熟悉的感觉了？ 影子默默地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将目光看向了外面。 王汉警醒了自己，刚刚差点露馅了。 老大看了看身后的弟弟妹妹，然后问道，“你们怎么选择？” 其实他的心里，有担心，有恐惧。 但是…… 他们能活下来，是因为他们是大宁的子民，是因为摄政王府的宽厚和仁慈，是因为庄子里人们的心善，即使在那饥饿的年代，他们都没有把几个人赶出去。 他的心底，已经有了决定。 第111章 我愿以我之姓，用你们之名。 “王妃，我只有一个问题，女孩儿可以吗？”老二的眼睛里，带着希冀，她只等着一个肯定的答复。 姜云初的哈哈笑了笑，那畅快的笑声，不同于昨日的淡漠，也没有了今日上午的温和。 反而，带着的是畅快，带着的是狂放，带着一种觉对的自信感。 “谁说女子不如男？” “如何不行？在别的地方不行，在咱摄政王府，必须行！” 这是她摄政王府当家人给的底气，是她姜云初定下的事儿。 只要在她摄政王府下，谁敢说不行？ “我去！”别人还没有说话，老二就直接定了下来，她的目光坚定。 因为她有一个当兵的爹爹，她的爹爹在南方有难的时候，救了她的命，救了很多人的命，可是他却永远地留在了那次的灾害。 她活下来了，她是一个女娃，但是她要替爹爹走下去，在爹爹热爱的战场，在爹爹充满向往的地方。 爹爹抱着她说过，“丫头，那是一个施展自身抱负的地方，那个地方，有功论赏，有罪论罚，摄政王统军有方。” 她爹爹，就是王府军。 以后，她也会是！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姜云初，那坚定的眼神，站得笔直的身体，如一把剑，等待出鞘，等待着打磨。 锋芒毕露。 “我也想上战场。” “我也想。” …… 几个小的，还不理解上战场意味着什么，不过几个大的是明白的。 不过他们永远都忘不了，救他们活命的人。 那些一个个的战士！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那个老大。 那个男孩，十二岁，看着姜云初坚定地说，“我想去战场。” 姜云初听到他的回答，并没有任何的意外，在她说出第二个选择的时候，他和老二的眼神，就已经亮了。 “战场吗？” “你们这个年纪，这个体质，去了也不过是送死罢了。” “我要培养精英，而不是去战场，一刀两个小朋友的冤魂。” “既然你们选择了……” 她轻轻地笑了，然后看着几个人，“对于别人来说，进入春花学院，需要签署生死契约。” “但……你们不同。” “我需要你们的卖身契！” 她的话，掷地有声。 既然是给宁翰墨培养的人，那就需要绝对的安全，绝对的信任。 即使他们只是孩子，可是只有握着他们的卖身契，她才能完全地信任他们，才能培养他们。 这个世界上的人，可和现代不同。 现代十一二岁的孩子，还在上小学，站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 可是这个时代，十一二岁的孩子，足以有自己的主意了。 “我签。”第一个走出来的人，是老二。 之后一个个陆续走了出来，就连最小的小十一，看着哥哥姐姐往前走了一步，他也踏上去了一步。 王汉就这么看着，看着姜云初，听着她一句句的话，他都没有出声，也没有阻止。 他只是救了这帮孩子，但是他并不想限制这帮孩子。 “好！”姜云初点了点头，一个个扫过去。 “我总要知道你们的名字吧？”她轻轻地笑了笑，不知道怎么叫他们，她在心里都是老大老二的这么叫着。 那个男孩走了出来，“我叫姜一。” 老二走出来，“我叫姜二。” 一个个孩子，说着话，排着续。 以后，他们是摄政王府的人，但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给了他们机会的人，叫姜云初。 他们以姜为姓，时刻提醒自己，记住恩人，知道谁是主子。 姜云初看着这帮孩子，对他们的懂事，又有了新的认识。 “好，我愿以我之姓，用你们之名，希望你们能不负姜氏，不负我心。”姜云初坚定地说道。 从此，世上没有十二个可怜的孤儿。 而是多了十二个将星。 “你们回去收拾，后日一早启程，回京都。”姜云初说道。 老大和老二退出的时候，深深地弯了腰。 随后不等她说话，直接就走出了院子，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责任感。 “王妃有什么吩咐？”王汉一直都站在一边，只不过阳光的照射，虚化了他的存在感。 姜云初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我有一个庄子，需要人管理，你怎么样？” 她轻轻的问了一句，这两天对于王汉，稍微有了一些了解，对于管理庄子，他真的很在行，而且这个庄子的体系，非常的完善，管理的方法，也是别的庄子没有的。 她甚至，想要推进这种方法。 王汉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笑，“我的能力小，能守住这个小小的地方就行了。” 姜云初抬起头，看向了王汉，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异常，一切都那么合乎常理，可是…… 会有人不喜欢升迁吗？ 总是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呢？ “那个庄子，我需要信任的人。”姜云初说的时候，脑海里面也在思索着合适的人。 李老头不行，一个是他的年岁已经大了，还有一个是，他种了一辈子的地，突然让他管人，他畏手畏脚。 素心在的时候还好，如果素心走了，恐怕那个庄子还是要出事儿的，庄头压不住下面的人，下面的人早晚要翻天的。 “我倒是有一个人，不知道王妃能不能看上。”王汉笑了笑，开口说道。 姜云初回神，然后看向了王汉，“谁？” “方云冬，那天拦住王妃马车前面的人，他一直在管理着佃户，无论是对庄稼的了解，还是对佃户的管理，都很有方法。” “而且，他以前是王府军。” …… 姜云初眯了眯眼睛，这个王汉，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但是他不愿意离开这个庄子，今天走了一圈，这个庄子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庄，没看出别的异样。 只是安于现状？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好，明天让他来见我吧。”姜云初点了点头。 现在她急需人手，既然是王府军，只要不是叛徒，她都可以接纳。 而且她相信宁承言的统兵手段，如果人品不行的兵，不可能还能进到王府的庄子里。 “是！”王汉弯身行礼，直接应了下来。 同时也松了一口气…… 自己这算是躲过一劫吗？ 第112章 希望这个时代，能不负他们的笑颜。 “以后送王府的账本，就用真实的账本吧。” “就别做什么阴阳账本了，不够费事儿的。” 她有些嫌弃地看了看桌子上的账本，本来一套就可以了，偏偏做了两套，看得她心累。 “还有，所有庄稼的习性，尽量进行记录，如果能画图就更好了，每个月一次，传给王府。” “是！”王汉不知道王妃要做什么，不过他听令就行了。 “其他的我再想想，你先回去吧。”姜云初摆了摆手，然后让影子拿了一些白纸，在白纸上勾勾画画，写了很多东西。 这些日子以来，那十二个孩子打断了很多思路。 庄子的事儿，已经走得差不多了，该处理的处理了，该收拾的也都收拾了，之后只待效果了。 看来以后每年都要出来遛遛，不然那些庄头会偷天换日！ 随后，写了宁翰墨的名字，在宁翰墨的后面，写上了宁玥雪。 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的名字，她想家了。 字迹铁画银钩，带着狂傲的气息，没有她特意控制的簪花体，而是她习惯的狂草。 “王妃，他们两个回来了。”姜云初在庄子溜达的时候，影子走进，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姜云初立刻意识到，是那两个护院，被困在迷雾的人。 “回去看看。” 她立刻拔腿就往院子走，可是在转身的时候，突然头有些晕，整个人没有站稳，身旁的影子本能伸手的时候，她就自己定住了身形，“我没事儿。” 影子有些担心，这些日子以来，王妃车马劳顿，身体有些虚弱。 他这个大直男，还不知道癸水的事儿。 “走吧。”姜云初稳了稳身形，等大脑完全清明了，这才提步往前走。 “参见王妃。”两个人有些羞愧和懊悔。 他们被人算计，还需要王妃来救他们。 姜云初摆了摆手，先坐到了木凳子上，才对两个人说道，“起来吧。” “说说怎么回事儿，怎么会被引去了迷雾？” 她有些疑惑，按理说这两个人，接了自己的命令，不太会离开庄子，那迷雾离庄子有一段距离。 “是两个小孩子，他们说伙伴被困住了，让我们去帮忙，我们就……” “那片迷雾有些邪性，我们进去后，就完全迷失了方向，怎么也找不到回来的路。” “四面都是树和山，我们走到哪里，都做了标记，但是奇怪就奇怪在，那些标记我们都找不到了。” 那边的王汉摸了摸鼻子，嗯…… 他就是想着拖延时间，见见王妃罢了，那些标记都是他去清除的，这么多年的时间，他已经找到了迷雾的规律，每个时辰都在不断的变化，短时间内，这两个人不可能发现。 “两个孩子。”姜云初说到这里，然后看向了王汉，“十二将？” 没错，整体叫他们太麻烦了，除非叫某个人，否则他们十二个人整体，就叫十二将。 这是姜云初对他们最大的期待，希望他们在战场上，能够顶天立地，成为一方将领，守护大宁，守护百姓。 “嗯，姜一和姜二。”王汉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下来。 “出门在外，最基本的防备心，你们需要有。” “人不是不能救，那你们就不能留一个人吗？” “或者，拉上庄子上的人。” “庄子那么多人，他们不是更加熟悉，为什么非要找你们呢？” 姜云初的每一个问题出来，都让那两个人羞愧地低下了头。 这两个人和独耳不同，和影子也不同。 他们以前冲在最前面，听着上面的命令行事，很少自己拿主意，本来只是一个小庄子，姜云初以为有两个人就够了。 没想到，让两个陷了进去。 “行了，以后好好想想。”姜云初没有再说别的话，而是让影子安排两个人下去休息了。 这些日子，这两个人的衣服都有些破烂，被刮的很厉害，可见活的并不容易。 “这些人，还是需要好好训练。”王汉看着姜云初说道。 他只是设了一个，非常明显的小陷阱，但凡他们要是有一点的警惕心，都不会被困这么多天，不光耽误了王府的事儿，还达成了他的目的。 如果这个设陷阱的人，是别人呢？ 如果别人的目的，不简单呢？目标是摄政王府呢？或者是…… 他的眸子颜色渐深，眉头微微的皱了皱，不过别的话，他并没有说出来。 姜云初点了点头，“是得训练训练了。” 这些人，有些参差不齐，需要统一训练。 毕竟王府是多事之秋，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天刚刚亮起来，回王府的马车队伍，就要出发了，这些日子以来，姜云初和那帮佃户庄户讨论农作物，而且还帮他们想到了用木头引水的方法，让他们浇灌田地的时候，省了很多的事儿。 “王妃，您还会回来吗？”年轻的妇人，手里领着那个小姑娘。 小姑娘的手里，拿了一个煮鸡蛋，跑到了姜云初的身边，将煮鸡蛋放到了姜云初的手里，“王妃，你吃。” 姜云初揉了揉她有些发黄的头发，看着一个个的笑脸，这个庄子的人和特殊，她在这里的时间不久，但是能感觉到，他们的阶级意识是最低的。 “明年，我留了沙田做试验田，到时候带着王府的少爷和小姐，和你们一起种地。”她勾起唇盼，整个人带着笑，那个笑，深入眼底。 随后，她看着那个小姑娘，轻轻的说道，“你还是记得吗？我说过，我会变戏法的。” 那个小姑娘深深地点了点头，王妃好厉害的，她可以变出可甜可甜的糖果了。 那几块糖，她每天就舔一舔，然后让娘亲放起来，可以吃好久了。 她才不舍得，一下就吃光呢。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让村里的孩子都走出来，还有一个十多岁的半大孩子，有些不好意思。 “你们也过来。” 她笑了笑，随手，就好像徒手变魔术一样，变了一块又一块的糖果，然后放到了一个又一个孩子手里。 那些拿到糖果的孩子，一个个都露出了最纯真的笑脸。 希望他们的笑脸，能维持得久一些。 希望这个时代，能不负他们的笑颜。 第113章 回京都，一碗热汤面 “王汉，方云冬，这两个庄子，就交给你们了。” 随后她想了想，看着高高大大的人，“我不介意你们守望相助。” “但我希望你们记得，你们是摄政王府的人，对外不用惧怕任何人，对内，我要你们的衷心。” 衷心两个字，被她咬得很紧。 一时之间，王汉和方云冬直接跪下，“万死不辞。” 姜云初没有说话，转身上了马车，随后她没有打开帘子，但是那淡漠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我不相信承诺，用以后来证明吧。” 马车走了，走了很远，两个人对视一眼，才站起身。 王汉看着离开的马车，已经看不到踪迹，还在遥遥相望。 “将军，您不相认吗？”方云冬看着王汉，不…… 看着宁承言。 没错，王汉，就是宁承言，就是那个消失几年的摄政王，是大宁战无不胜的常胜将军。 “还不到时候。” 现在的相认，只会给他们带去危险，很多事儿，他还没有查清，当年的事儿到底有多少人牵扯其中。 方云冬没有说话，只是无奈地问道，“那我去那个庄子了。” “嗯……” 宁承言点了点头，“把那个庄子的钉子，都拔除了吧。” “以后庄子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除了给我报信，第一时间报给王府。” “将军，您这是喜欢王妃？”方云冬想起来什么，笑嘻嘻地凑到了将军的身边。 不然怎么会对王妃这么上心呢？ 以前可没想过，把这里的情况给王府一份啊。 宁承言笑了笑，眼睛里闪过精光，如果姜云初看到，就会发现，这个人身上的气势，完全发生了改变，带着一种杀伐果断，有一种战死沙场亦不悔。 “她很聪明，也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如果……” “那王府，就真的要托付给她了。” 不过想到她那有些惨白的嘴唇，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己的王妃有点娇弱啊。 回程的路上，十二个孩子，被分到了两个马车，马车是不够的，让王府的人，提前去驿站买的。 “大哥，我好像做梦一样。”老二拽着老大的袖子，一脸的兴奋。 老大看着这些孩子，“以后我们上了战场，可能会没命的，但是我们不能做逃兵。” “我们在灾难的时候，可以逃命，但是我们在战场上的时候，不能。” “我们是被那些兵，一个个救出来的，我们的命是用他们的命换的，那以后，就由我们代替他们上战场。” 这个孩子早熟，而且一直护着下面孩子，已经形成了一个习惯，一个大哥哥的身份。 王妃的眼里，容不得沙子。 这些人要想活着，只能依附于王府，依附于王妃。 王妃是主，他们是仆。 王妃的命令，就是他们要做的事儿。 “大哥，我们知道。”老三点了点头，那些小的还有一些懵懂，但是大的几个，已经明白了卖身契的意义。 这边，姜云初靠在马车靠背上，扶着自己的腰，感受着颠簸的马车，有些无奈。 “王妃，前面有驿站，要休息吗？”影子外面问道。 “补充干粮，换马，继续走。”姜云初的声音，淡淡的说了出来。 “是。”影子赶紧应了下来。 这已经是第三天了，肚子的疼痛并没有减弱，反而有些愈演愈烈，甚至腰都感觉要断了。 “王妃，您的身体。”姜二走过来，看着脸色苍白的姜云初，赶紧担心的问道。 姜云初笑了笑，“我没事儿，过两天就好了。” “你们坐马车还适应吗？”她轻轻的问了问。 在换马，马车里面，不能坐人，所有人都下了马车。 “嗯嗯，我都没有坐过马车。”姜二的脸上有些兴奋，从小到大，她没有坐过马车，就是以前村里的驴车，她都是羡慕的看着别人坐。 姜云初看着她那一脸兴奋的样子，和在庄子的老气横秋已经不同了。 她没有说话，以后的路，姜二会自己慢慢走。 “王妃，换完马车了，水囊都灌满了，干粮也已经买好了。”影子跑回来，然后回禀。 姜云初点了点头，看了看路上的日头，估算了一下时间。 “我们赶路吧，半夜在京都外面歇一歇，开城门的时候，就直接回王府。”姜云初又想了一下，“记得提醒我，多买一些糖葫芦。” 她走的时候，答应了宁翰墨和玥玥。 回去的时候，一定会给他们带糖葫芦的。 一路上，顺风顺水，除了腰快断了，肚子一阵疼痛外，这一路倒是没有什么不长眼的人，不然她真的不介意杀人。 “我下来走走。” 刚刚进了京城，姜云初开口说道。 看着街道上人来人往，有的大早上就开始卖菜和摆摊了，尤其是那些面摊，好吃的面摊上，此刻都坐满了人。 “姑娘，吃点什么？”看到姜云初走过来，一个大娘笑呵呵地问道。 他们进门的城门是北城，为了买糖葫芦。 如果东城门进城，那边可没有卖糖葫芦的人。 “大娘，这附近有卖糖葫芦的人吗？我着急买一些糖葫芦。”姜云初笑嘻嘻问道，整个人有些发虚，脸色苍白，看上去有些柔柔弱弱的样子。 “嗨，姑娘你可算是问对人了，那边那户看到了吗？叫张老三，他家做糖葫芦的手艺是一绝，我们街坊邻居，哪家孩子馋嘴了，就去他那里买。” “不过他腿脚不好，不出来走街串巷，只有我们这些街坊知道，过去了，他就给做。”大娘热情地介绍了一遍。 这都是街坊邻居，那张老三的日子也不好过，瘸着一条腿，没办法出来走街，他就指望这些邻居，用点儿粮食换糖葫芦呢。 不然怎么活下去呦。 “好，谢谢大娘，给我来二十碗汤面。” “多少？”大娘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姑娘家家的，刚刚说多少？ “大娘，我家还有别人，去安置东西了，您给我来二十碗汤面就行，这是铜钱。”她将铜钱递了过去，刚刚听大娘说话的时候，周围有不少人吃了离开，五个铜板一碗面。 第114章 张老三 她还特意多给了十个，这大早上的买糖葫芦，实在是有点难，这要是不知道消息，还真不知道得跑多久。 可是答应孩子的事儿，她不想失信。 “哎呦，姑娘，这多了十个铜板。”大娘也是个实诚人，清点之后，直接要给姜云初退回来。 姜云初笑了笑，“大娘，一会还得劳烦带我们过去一趟，这十个铜板就当是跑腿费了。” 她一个陌生人过去，难免让人起疑心，到时候不方便。 不如让大娘带着过去，知根知底，快速解决。 她还想早点回家呢。 “唉，小事儿，大娘先去煮面啊。”那个大娘乐开了花，她这出门就碰到了财神爷，白得了十个铜板，回去能给小孙子买个糖人了。 这个面摊人不少，但也就两个人，大爷和大娘，大爷主要负责做面，大娘负责煮面和收拾。 两个人配合了一辈子，十分密切。 “王……”影子刚要说话，看到姜云初的眼神，立刻把刚刚的话憋了回去。 刚刚王妃的眼神，带着杀气，他…… “我点了面，都坐下吃吧。”回到了京都，其他人都打发回去了，影子带了七个人，还有十二个小家伙，一共十九个人。 算上她，正好二十碗面。 一时之间，面摊都被坐满了。 “王……姐姐。”姜一实在是不知道叫什么。 不过不称呼，好像又不礼貌。 王姐姐？ 这是什么鬼称呼？ 姜云初无奈地笑了笑，“直接说。” “我们可以回去吃，外面的饭太贵了吧。”这里可是大宁国的国都，他刚刚听到了，这么一碗面，就要五个铜板呢。 王汉叔叔带他们去过小集市，那边的一碗面，才三个铜板。 差了好多铜板啊。 不过就是三个铜板一碗的，他也没吃过。 姜云初看了看，这几个不自觉咽口水的孩子，每个人都在吞咽，可是他们的眼神清正，甚至都没有盯着煮面条的锅。 “没事儿，王姐姐请你们。”姜云初忍不住打趣的说道。 姜一的脸有些发红，王姐姐的称呼，是刚刚他喊出来的。 “姑娘，面来了，这些都是你家的孩子啊。”大娘随意地聊着。 这个姑娘看着穿着普通，但是也比那十多个孩子要好一些，看来家里条件还不错，不过这些孩子穿得有些破烂了。 那个大娘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他们做了多年的买卖，那就是闲聊可以，但是不该问的不要问，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面就行了。 “对，我家孩子。”姜云初很淡定的应承下来，但凡不知道的人，以为她说的都是真事儿。 这些，十二个孩子都听明白了，就连最小的姜十二，也对姜云初露出了一个羞涩的笑脸。 姜云初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姜十二，年纪还小，倒是可以和玥玥做个伴。 玥玥四岁，姜十二不知道具体的年纪了，按照王汉的推测，应该是五岁左右，不过这么多年营养上不去，导致她很瘦弱，看上去比玥玥还要小了几分。 “一个个长得真好，面齐了，快吃吧。”大娘说完后，就转身回去煮面了。 这么一会的功夫，又来了几个老顾客，“老嫂子，今天这生意不错啊。” “那是，老嫂子的生意，哪天不好了？”大娘热情地笑起来，声音带着满满的阳光味道，虽然过着平凡的日子，但她是一个很豁达的人。 “来了，你的大份热汤面。”还不等老顾客说话，大娘就把热汤面端了过来。 姜云初看着十二个小家伙，小心翼翼地吃面，她轻柔地笑了笑，她吃得不多，不过面汤喝了不少，热乎乎的，缓解了肚子的疼痛。 第四天了，疼痛依旧，也不知道还有几天。 “姑娘，我看你们都吃完了，我这客人也少了，我家那老头子，一个人就能忙过来，我带你们过去？”大娘擦干净手，从那边走了过来。 “好。” 一行人起身，刚刚还满满当当的面摊，一下子走了三四桌。 “张老三，张老三？”大娘喊了几声。 屋里立刻传来声音，“老嫂子，进来吧。” “他行动不便，吃的东西都是街坊邻居帮忙买的，还有就是靠着手艺，换一些粮食什么的。”大娘一边介绍，一边往里面走。 “这位姑娘，要买糖葫芦，你给做做。”大娘快人快语，进屋看到张老三，就直接开口说道。 房子很破旧了，但是可以看出来，主人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屋子被打扫得很干净，没有一个独居人的邋遢。 “好好好，要几根？这么多孩子，最少得三根。”张老三看了看那一串的孩子，笑呵呵的说道。 姜云初摇了摇头，“先给我来五十根吧。” “如果味道好的话，再来五十根。” 自家孩子多，还有凝光院的那些小先生们，虽然叫小先生，但是他们的年纪也不大，还都是半大的孩子呢。 “这么多？我存储的山楂也不够啊！”张老三一脸苦笑，他这都是街坊邻居来买，或者换东西。 三两天，能卖出去几串，将将够吃个半饱，反正他这个废人，也没什么劳动，吃个半饱也能维持着活下去。 可是这一下子五十根，五十根的，他上哪里找山楂去？ “嗨！这不是好办。”大娘一拍自己大腿。 “姑娘，大娘出去弄山楂，你们在这等着。” “张老三，我一会就和老头子收摊了，过来给你帮忙，你这好不容易接着活计，别往外推。” 这个大娘是个快向人，直接就把事儿给应了下来。 “老嫂子……”张老三话还没喊完，那个大娘就已经跑出去了。 年纪大了，可是腿脚倒是很利索。 姜云初没忍住笑了笑，她打量起了屋子，刚刚看到了屋子干净，这才决定在这里买，如果屋子不干净，那做出来的东西，她也不敢买啊。 张老三的腿是瘸的，杵着一个小棍，需要在半趴着在地上移动。 “这些东西，是您雕的吗？”她看着摆着的东西，那是一个个的木雕，木雕有小鸟，有一些小花，还有蚂蚱，各种各样的，摆了一行，活灵活现，好像真的一样。 第115章 雕工了得! 张老三拄着小棍，走到了一边的凳子上，然后坐下后，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回答。 “对，我雕的，都是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姑娘要是喜欢，就拿两个给孩子玩儿。”张老三笑呵呵的。 “我这木头，都是街坊邻居给我弄的，我这个废人，也没什么事儿做，就在家雕了，送给小孩子。” “穷人家的孩子，没有什么玩的，这小木雕，可以让他们开心很久。” 张老三好像很久不和人说话了，声音有些哑，不过看着那一排排的木雕，他的眼神有些炽热。 姜云初走近了一些，然后回身问道，“我能拿起来看看吗？” 屋子里有些暗，她看不太真切，只是看着东西朦朦胧胧，却活灵活现。 “姑娘不嫌弃的话，自己挑几个都行，都是不值钱的小玩意。”张老三哈哈笑了起来。 姜云初道谢，“谢谢，我家里有几个孩子，一会我买几个回去，带给孩子们玩儿。” 她先是拿起了一只木雕小兔子，当拿到手里，立刻就感觉到了不同，这打磨得圆圆润润，一点都没有棱角，不会扎手。 随后，她拿着小兔子，走到了外面，在那炙热的阳光下，仔细端详。 别说，这小兔子，憨态可掬，看上去可可爱爱，就连那笑眯眯的眼神，都惟妙惟肖。 这…… 雕工了得！ “看这雕工，可不普通。”回到屋子里，姜云初轻柔地笑了笑，那只小兔子，被他放到了手里，揉搓了两下。 张老三刚刚低着的头，猛然抬了起来，看向姜云初的脸。 在她的脸上，没有看到熟悉的影子，这次放下心来。 “嗨，我这个废人，就是雕着玩儿的，哪有什么不普通的，姑娘要是喜欢，就都拿走便是。”张老三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过装的无所谓的说道。 但凡不是姜云初的观察入微，她前世的职业习惯，可能就忽略了张老三的颤音。 “我也是回家，送给孩子玩儿，这几个，我能都带走吗？”她蹲下身子，看向了张老三。 因为他的腿残疾，坐的小凳子很矮。 她蹲下，才能和他有眼神的对视。 张老三笑得有些勉强，“姑娘喜欢，就都拿去。” “您放心，我不是多嘴的人，只不过是好奇罢了。” 她从钱袋里，拿了三十个铜板，直接递了过去。 张老三赶紧摆了摆手，“这些木头，都是街坊邻居和那些孩子捡回来的，不值钱，你直接拿走就行，我不收钱。” 姜云初蹲在地上，不顾衣服沾上的土，看着张老三不收钱，她直接将铜钱放到了一边的台子上，“木头不值钱，但是这雕工值钱，况且我是送给自家孩子的，总是要我这个当娘亲得买回去。” 把铜钱放好后，就让影子，把那些木雕都收了起来。 “哎呦，姑娘，等着急了吧？”那个大娘从外面跑了进来。 身后还给这四五个妇人，还有刚刚那个面摊的大爷。 “来，张老三，你安排活计，我们做。”大娘快人快语，进屋之后，直接对张老三说道。 张老三看了看大家，“你们这又是何必呢？” 他有多大的能耐，就赚多少铜钱，为了铜板，凭白连累的街坊。 “老三，你看看你说的啥话，当年你爹给我们发粮的时候，可没说过这些。” “就是就是，咱们这街坊邻居，哪个没有受过你们张家恩惠？” “谁都有遭难的时候，有大家呢。” 那个大爷走过来，倒是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张老三的肩膀，让他放松下来。 这些年，街坊邻居们，只要给孩子买零嘴，就来买糖葫芦，就是为了能给张老三送一些粮食，这一家一点，那一家一点儿，这人不就能活下去吗？ “谢谢你们了。”都到这个节骨眼了，张老三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一时之间，屋里忙碌了起来。 姜云初看着大家洗的洗，往外扣籽地扣籽，晾晒地晾晒，串山楂的串山楂。 张老三洗干净手，又清洗了锅和工具，在一边熬糖浆。 人多力量大，有了这些人的帮忙，很快，五十根的糖葫芦，就已经裹好了糖浆，一根一根的出炉。 “姑娘，尝尝。”大娘一脸期待的看向了姜云初。 姜云初笑着点了点头，看到他们的制作过程，给孩子吃倒是能放心了。 入口清甜，糖浆脆脆的，山楂酸酸的，即开胃又爽口，甜酸感十足。 不得不说，这是她吃的最好吃的糖葫芦了。 “怎么样？那五十根还要吗？”大娘有些不好意思地问了一句，主要是张老三的日子不好过，他们能帮助的也有限，这个姑娘买这么多，张老三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姜云初点了点头，“这些山楂，都给我做了吧，有多少，我就要多少。” 家里的孩子多，凝光院那边的小先生也不少，还有康府那边也送上一些。 这么好吃的糖葫芦，她想清风大儒应该也会喜欢吧，上次的事儿，也不知道他决定了没有。 “好好好，我们这就做。”边上听着的所有人，都兴高采烈起来，没有人不满，也没有人不高兴。 所有人都忙碌起来，大家该干什么就做什么，已经驾轻就熟了。 “老三，愣着做什么？快做呀。”大爷在一边，拍了拍他。 张老三看向了姜云初，“这些还能做一百多串的量，夫人怕是吃不了这么多。” 大娘一听，着急了。 这老张家的人，都是这个毛病，看不得别人过得不好。 不过，没等大娘开口说话，姜云初先她一步，就开口了。 “没事儿，我家人口多，下次再需要糖葫芦的话，我会让家里人，直接来你这定。” “好，好，好，也可以去我那面摊定，只要不下大雨大雪，我那面摊常年都支着，在这北城就没有不知道的人。” 张老三还没说话，大娘就痛快地应了下来。 在最艰难的日子，她公爹生病了，他们家没有银钱，最后是张老三的爹，给公爹请了郎中，这才让公爹又活了下来。 这些都是恩情，她的记着。 虽然张老爷子不在了，可是张老三还在，她自然要多放在心上一些。 第116章 娘亲，你相信我。 “我记下了。”姜云初看着爽朗的大娘，对她的印象又好上了一些。 这个时代，各家的日子都不好过，嫉妒算计的人比比皆是。 可是看他们这街坊邻居的关系，倒是让她多了几分欣赏。 “姑娘，这糖葫芦都好了，这多出来的十根，就送给你了，那几根分给帮忙的几个人。”大娘擦了擦自己的手，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怕她生气，毕竟一下子就买了一百五十根，却还剩下了六根没送人家，她说的时候，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张老三是个倔脾气，说了送给大家，那就不卖。 姜云初笑着点了点头，“那这十根糖葫芦，我就收下了。” “这是一百五十根的银钱，您点好。” 把铜板直接递给了大娘，让影子扛上糖葫芦，离开了北街。 “娘亲！”玥玥一直都等在王府的门口，看到姜云初的马车走来，她就跑出了王府，冲着马车跑来。 那头上的小铃铛，叮铃叮铃地响个不停。 “停车。”姜云初的赶紧出声，怕马车伤着玥玥。 “怎么跑出来了？哥哥呢？”她跳下马车，直接将跑过来的玥玥抱进了怀里。 领头的车停下来了，后面的两辆车也停了下来，那十二个孩子，陆续跳下了马车，然后走到了姜云初的身后站好，打量着一身水蓝色衣裙，头上的铃铛是淡淡的粉色，一动一跳间，带着悦耳的声音。 几个孩子好奇的打量，这就是王府的小姐吗？ 她长得好可爱啊。 肉乎乎的脸，大大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每次眨动间，都好像映出了繁星点点，看着人的目光，带着毫不遮掩的好奇。 “见过小姐。”将一开口，直接单膝跪地。 他们的卖身契，签到了王府，那他们就是王府的奴才，以后听从王府的调遣。 而眼前的这位，是王府的小姐，也是他们的主子。 身后的十一个人，反应过来，立刻也开始行礼，不过他们行的礼，并不标准。 但是每个人的目光，都带着尊敬。 姜云初的对他们的反应，还是很满意的，她不在意阶级，但是…… 摄政王府如果没有了阶级，就乱套了，尤其是宁翰墨和宁玥雪的年纪还小，这么多年，被王府保护得太好了，容易被人以下犯上，这是她万万不想看到的。 “起来吧，先回府。”姜云初的笑了笑，把玥玥抱进了怀里，小丫头也不管她的一身尘土，小脸搭在她的肩膀上，小脑袋放在了她的脖子间，还慢慢地蹭了蹭，小嘴裂开了一个弧度。 “哥哥呢？”姜云初问道。 玥玥嘿嘿笑了起来，“娘亲笨，哥哥要上课的。” 姜云初这才想起来，今日不是休息日，那些小家伙都在学院呢。 “不对啊！你怎么在这里？”姜云初转过头来，抱着她离开了一些距离，看向了她的眼睛。 玥玥捂住了自己的嘴，呜呜呜，娘亲要生气了。 “我……娘亲……” 小丫头一脸的知错，却不认错的样子，让姜云初把心硬了下来。 “宁玥雪，你想好了再说。”她的声音有些冷，没有了平日里的柔和，带着些许的严厉。 随后对管家说道，“给他们安排春花学院附近的院子，带他们熟悉一下环境。” 现在是教育闺女的时间，任何人都不能看热闹。 玥玥的脸色有些发红，怎么办，娘亲真的生气了。 “娘亲……” 小丫头软软地叫着，以前娘亲都把她抱进怀里的。 可是现在娘亲都没有看她了。 紫苏跑进来，就看到了一大一小在较劲的场面。 紫苏张了张嘴，然后什么都没说，在玥玥希冀的眼神中，直接转身离开了。 小丫头刚刚涌起来的希望，突然就这么破灭了。 姜云初虽然忙着自己的事儿，不过她的注意力，一直都看着小丫头，表情藏不住一点。 “娘亲，玥玥错了。”小丫头走到了娘亲的身边，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袖子。 姜云初的转身，看向了宁玥雪。 “玥玥，我嫁入王府多半年了，我扪心自问，对你的宠爱，从来都不比哥哥少，甚至因为你是女孩儿，娘亲更是娇宠你几分。” 看到玥玥快哭了的样子，她柔柔地说着话，但是该说的话，一定要说明白。 “你知道为什么吗？”她问。 玥玥摇了摇头。 “因为王府有我和哥哥，足以为你支撑一片天，你可以不用那么累，不用那么努力。” 姜云初认真地说，她低下头和宁玥雪的眼睛对视，让小丫头能体会到自己此刻的心情，体会到对她的关心和疼爱。 “但是娘亲会老去，哥哥会娶妻生子组建他的新家，那个时候需要你自己立起来。” “逃学，你很快乐，你可以偷懒，可是你看看哥哥姐姐们，在做什么？” “他们在学习，他们在培养自己的能力，当他们以后学成之日，他们不用依靠任何人。” “因为他们足够强大。” 姜云初揉了揉玥玥的头发，她的头发很软，带着几分淡淡的香。 “可是你呢？” “以后想做什么？” 她知道，今日说的种种，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来说，太早了。 可是…… 她又不得不说，如果一直下去，恐怕玥玥养成了习惯，那以后可就不好更改了。 还不如从有了开头，就直接掐掉。 即使她现在还不理解，但总有一日，会理解这些话，理解她这个娘亲。 “我不知道。”玥玥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每天就想吃好吃的，每天就想见到娘亲，每天就想和小伙伴们，一起玩。 “以后你会知道的。”姜云初淡淡的笑了笑，脸上藏着她的忧心。 “娘亲，我会好好学习的，以后我再也不逃学了。” 就在这个时候，宁玥雪突然开口保证地说道。 “娘亲，你相信我。” 玥玥有些要哭，可是不敢哭，她坚定地说。 娘亲的话，她不明白，但是她知道，世界上最好的人就是娘亲，只要是娘亲说的，一定是对的。 第117章 你给我摔一个试试? “玥玥错了，玥玥改。” “好。”姜云初把她抱进怀里，轻轻地拍了拍她后背。 “娘亲走的时候，答应了你们。”她轻轻地开口，打破了一室的压抑。 “糖葫芦？”玥玥突然仰起头，然后看向了姜云初。 姜云初转了转眼睛，点了点头，“不过我让人送到学院去了。” 玥玥直接跳下去了，“娘亲，玥玥要去上学了，下学后，娘亲要来接玥玥哦！” 小丫头即使想跑，可是还固执地等着姜云初的回答。 姜云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在小丫头期待的眼光中，点了点头，“好！” 玥玥立刻欢呼一声，然后跑跑跳跳地去了春花学院。 紫苏看到她走出去的背影，这才走进了屋子，“王妃，素心写信说，您受伤了，现在脸色这么苍白，可是又严重了？” “府医已经在外面候着了，我让府医现在进来？” 姜云初笑了笑，伤口早就已经好了，虽然一直都在车马劳顿，可是她炼制的药比较好用，现在已经结痂了。 自己的体弱，都是因为癸水。 “进来看看吧。”姜云初想着，自己诊治不出来，万一这个时代的人，可以呢？ 紫苏一听，赶紧出去喊人。 “参见王妃。”府医一进屋，就赶紧行礼。 “免了。” 姜云初坐在椅子上，已经伸出了手。 府医搭上一块绸缎，然后才搭上她的手腕。 “王妃，请换下手。” 姜云初听到后，就赶紧换了一只手。 府医诊了脉后。 “王妃，气血不足，身体亏空，需要温养一些时日。” “我会配一些温补的药。” 姜云初的点了点头，“劳烦了。” 府医行了一个礼，就离开了韵院。 她自己诊脉，也是气血不足，她前世的时候，也给自己温补了很久，但是这痛经的毛病，就是没有任何缓解。 现在，她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府里最近有什么事儿？”姜云初靠着椅子背，抬起头轻轻地问着紫苏。 不过她现在头有些沉，这些时日她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回到王府，就不自觉地有些放松。 “回王妃，喜公公过来询问了曹府的事儿。” “曹府的事儿？”姜云初的皱了皱眉，曹府的事儿，怎么会问到摄政王府？ “过来问曹府的银子，可给足了？”紫苏笑了笑，看来这些日子王妃累惨了，不然以王妃平日里的样子，一定会迅速反应过来。 姜云初揉了揉眉心，然后问道，“回了吗？” “回了，我和喜公公说，曹府只给了百两白银，是我们王府的东西太不值钱了，怨不得曹府。” 听到紫苏的回答，姜云初猛然睁开了眼。 “谁教你的？” “是凝光大家。” 姜云初皱了皱眉，莫非娘亲的死，和曹家也有关系吗？ 这个语气和处理方式，不像是王府里的任何一个人，这才让她警觉。 但是没想到，居然是凝光大家吗？ “宫里有什么动静？” “目前没有动静。”紫苏也是疑惑，宫里过来问了，可是又不处理，不知道是个什么态度。 没有动静吗？ 要么就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如果这么处理的话，也没必要来王府走一遭了，就当彼此都忘记了，不是挺好的吗？ 要么就是憋着大的呢！ 那会是什么事儿呢？曹府最近办了什么蠢事？ 姜云初仔细地思索了片刻，然后敲击桌面的手突然停下来，“王府探听消息的人，都撤回来。” “什么都不要管，什么都不要听。” “我们王府处在一个无辜的位置，不管是哪方势力，想要动我们，都要掂量掂量。” 而且…… 现在太妃已经去了太庙，看目前的情况，也没有想要回府的意思。 王府当家人，只有一个王妃，现在正好是隐藏的时候，拔出身边的钉子，才是重中之重。 那群孩子，需要时间，慢慢成长。 与其打探消息，急切想要知道些什么，那还不如懵懂无知，不具备任何的攻击性。 况且…… 这宁京有什么动静，也瞒不了太久。 “是，我这就下去安排。”紫苏躬身行礼，然后走了出去。 姜云初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这破京都，她是一天都不想呆啊！ 紫苏安排完后，让人抬了水加进来，姜云初清洗了一番，换了干净的衣物，就要去春花学院。 “王妃，您这刚回来，休息休息吧。”紫苏担忧地问了问。 姜云初没有回身，带着那些小木雕，“我过去看看，这些日子离京，最想念的就是这帮小家伙，现在回来了，怎么能忍住不过去看看？” 她的话还没落，人就已经走出了屋子。 “胳膊伸直。”凝光大家的声音有些严厉。 算算时间，这好像是练体课？ “康知夏，马步下沉，再压，再偷懒，中午的煎饺，你就别吃了。”凝光大家怒喝一声。 这些个孩子，真的是各有各的秉性。 宁翰墨年纪虽然小，但贵在懂事儿，无论是学习还是练功，都是最刻苦的。 康文虽然性子跳脱，但是喜欢武学，进度能和宁翰墨齐平。 康武，别看名字里面带一个武字，但他更喜欢动脑子，类似于军师一般的人。 宁千城，体质太差，这么多年来的暗伤压着，现在是她最放心不下的人。 但是…… 最让她头疼的人，就是康知夏。 明明这帮男孩子里，他的年纪是最大的，偏偏是最知道偷懒的，别人是做不到，要努力做到。 他是明明可以做得到，就是偏偏不做。 “哎呦，要不要给你放两条虫子，让你感受一下恐惧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轻轻淡淡的声音，从拱花门的地方，传到了训练场。 康知夏一个哆嗦，刚刚还在偷偷省力的马步，差点没有直接趴到地上。 “你给我摔一个试试？” 姜云初的声音，很冷很冷，让康知夏快速的稳住了心神，然后那马步标准的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有的时候，这皮孩子，就是欠收拾！ “云初，你回来了？”凝光大家这节有课，一直都不知道姜云初回来的消息。 姜云初走到凝光大家的面亲，轻轻的躬身行了一礼，“凝光大家，有劳您了。” 这练体课和农学课，都是她上的。 农学课可以耽误，但是练体课不行，这些都不是一朝一夕能练成的，需要日积月累的累积。 第118章 比试 “你这孩子。”凝光大家笑呵呵，整个人带着云淡风轻。 “既然你回来了，他们几个就交给你了。”随后指了指康知夏，暗暗地笑了两声。 聪明，是真聪明，但就是没有用对地方。 康知夏的聪明和康武的聪明不同，康知夏的聪明都用到了偷懒上，而康武的聪明，都用在了兵法和计谋上。 需要培养的地方太多了。 别的人，她能看到未来，但是康知夏还没有定性。 “好，交给我吧。”姜云初的点了点头。 看向了站成一排的人，一个个的额头上，已经沁了汗水，不过大家都在努力坚持着。 “宁翰墨。” “到！”宁翰墨刚刚听到娘亲的声音了，但是一直都没有动，现在他才站直了身体，抬头看向了娘亲。 娘亲是不是瘦了？出门在外肯定吃不好睡不好，得让小厨房给娘亲炖些汤水了。 “康知夏。” “到！” 康知夏揉着自己的腿，小心的站了起来，这个春花学院一定是有什么大病，人家的学院就是读书，这个学院呢？ 又是早晨锻炼，还要种地，还要自己洗碗，甚至有时候，还要自己做饭？ 关键是都学的什么？兵法、琴课、棋课、书法…… 这是人学的东西吗？ 他就奇了怪了，他娘怎么看出姜云初天生将才的？ 他娘是不是离开战场太久了，眼神不太好使了，这次放假回去，他一定要告诉娘亲，姜云初到底有多黑暗。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姜云初看了看走神的某人，也不说话。 “对打，怎么打都行，什么招式都可以。”她笑呵呵的说道。 “打架会有惩罚吗？”宁翰墨有了上次的经验，还是提前问出来了。 姜云初摇了摇头，看到他小心翼翼的眼神，轻轻的笑了笑，“奉命打架，没有惩罚。” 康知夏看了看比自己矮了半头的宁翰墨，然后指了指自己，“我？和他？” “我不欺负小朋友。” 一听小朋友，刚刚还准备放水的宁翰墨，立刻皱起了眉心。 不作死，就不会死！说的就是康知夏。 康文小声的问康武，“你说，知夏哥咋来的自信？” 康武的脑袋都没动，正视前方，“无知即自信。” “但凡学到点儿知识，就不会这么无知了。” 不是他们当弟弟的瞧不上，就知夏哥那两下子，他们都没看在眼里。 但…… “开始！”姜云初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而是一声令下。 随后对那边几个小的说道，“你们围观。” “是！” 几个小的站起身，活动了两下腿，这才走到了比武台边。 “不能赖我啊。”康知夏还说着话，就发现一道身影，快速的走了过来，然后脚下一个滑铲动作。 康知夏眼神凝了凝，这个宁翰墨有两下子啊。 他的神色也认真起来，随后脚尖轻轻点地，然后跳到了一个方位，手也伸出去了。 一个动作，化被动为主动。 姜云初的唇角一直勾着，淡淡的看着面前的一切。 “怎么会？”康文瞪大了眼睛，“看到了吗？知夏哥的反应好快。” 所有人都在看着，现在没有人应和他。 宁千城有些担心，不过看到宁翰墨淡定的一张脸，他的拳头攥起来，又松开了。 “怎么说？”姜云初的看了看身边的紫苏。 紫苏笑了笑，她是不懂武功的，奈何跟着王妃这些日子，对这些路数，也有了一些了解。 “隐藏够深的。” 姜云初轻轻地笑了笑，“知春和知秋，都有自己的独特点，二舅母怎么会放过康知夏呢？” 尤其是…… 她看到了康知夏眼睛里的锐利，伪装，何尝不是一种军事素养呢？ 就在这时，先出手的宁翰墨，反而落了下风。 不过，在康知夏又一次挥拳的时候，宁翰墨以脚尖对上，随后以他的拳头作为支点，整个人一个翻转，直接到了康知夏的身后。 康知夏眯了眯眼睛，身体快速滑动，但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一只带着汗渍的手，已经抹上了他的脖子。 “结束。” 康知夏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了。 宁翰墨大口的喘息着，有一股窒息感，四肢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刚刚的打斗，他已经用出了全力。 而康知夏的能力，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对于这次比试，说实话，我很失望。”姜云初看了看在场的两个人，还看了看台下看着的众人，她的手指掠过他们每一个人，“包括你们。” “后面的时间，我看也没必要继续上课了，明日晨课，我们不早练，我们读感想。” “还有……” 她看了看康文、康武、康知夏和宁翰墨，四个人立刻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要的检讨？” “当我记性不好？还是当我只是说说而已？” 她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扫视一圈，大家的眼神都有些闪躲，他们感觉院长生气了。 此刻没有一个人，有勇气和她对视。 “明日一早，先读感想，再读检讨。” “如果不够深刻的话，那……这个月的假期，你们就在这儿，重写！” 强大的威压，强势，带着不容拒绝。 就连玥玥，此刻也往后退了几步，娘亲好可怕！ “下课。”两个字落下的时候，没有人说话。 直到姜云初离开了院子，那几个人才忽然觉得，好像呼吸都有些顺畅了。 他们最怕的人，不是凝光大家，不是康梦夫子，而是院长。 院长一怒，他们承受不住啊！ 罚是真的罚，打也是真的打啊！ “怎么办？”宁翰墨地看了看大家。 说实话，那个检讨书的事儿，他是真的给忘记了，现在又多了一个比武感想，他敢，也想，但是这个感想是什么？ “能怎么办？”康武看了看大家的眼神，摊了摊自己的手。 “写呗，你们不会以为，小聪明能骗过院长吧？” “如果不想罚得狠了，那就踏实的写，怎么想的就怎么写，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你们慢慢想着，我先回去写了。” 康武坦白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离开了，今天下午是农学课，不过上午的时候，告诉他们农学课休息。 半天的时间，他要抓紧时间了。 第119章 你不会真的要写吧? “弟啊，等等我，我也要去写了。”康文不那么聪明，但是他有一个聪明的弟弟啊！ 跟着康武走，一生不白走。 这是康文从小到大，每一次和弟弟选择不一样的时候，得到的深刻教训。 这边宁千城笑了笑，“我也回去写了。” 他就一个感想，相对来说，还是容易得多，而且刚刚的那次战斗，他确实还有挺多感想的。 几个女孩子，对视一眼，都离开了。 就是康知春在走的时候，还特意拉上了宁玥雪小朋友，这位小朋友字还不会写，不过倒是可以画画图，估计王妃对她也没有什么要求。 最后，只留下了康知夏和宁翰墨，两个人对视一眼，一时之间，居然相顾无言。 “怎么说？”康知夏问，看着宁翰墨沉思的神情，然后不可置信地说，“你不会真的要写吧？” “真不知道那个坏女人，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你们怎么都那么听话啊！” 康知夏来的时间短，而且他从来也没打听过，今天倒是好奇了。 康文康武在康家的时候，是个什么德行，他也是知道的。 可是在姜云初的手里，怎么就和小猫咪一样了呢？ 宁翰墨看了看他，没有特意的纠正称呼，毕竟娘亲也不在意，以前自己经常这么叫，她也从来没有纠正过。 “你再做一些坏事儿，就明白了。”宁翰墨淡淡的说道。 毕竟，这位也是一个固执的人，不过今天的他，倒是让自己有些意外。 宁翰墨边想着刚刚的事儿，一边走回宿舍了。 中午的食堂，吃饭的人都到了，姜云初的身边坐着凝光大家还有康梦夫子，就连清风大儒，今日不知道怎么过来了。 “你这食堂的味道，真是不错啊！”清风大儒笑哈哈的，就为了一口吃的，也值得他每天过来上一节琴课。 “既然清风大儒喜欢，那就每天过来玩儿，毕竟那些小家伙也挺喜欢您的。” 琴课的。 尤其是那几个姑娘，男孩儿里最感兴趣的莫过于宁千城了。 琴棋书画。 能让清风大儒上琴课，那绝对是顶配了，能学多少，就看他们自己了。 “喜欢我？” 清风大儒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随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个丫头，倒是会说话啊！” “我倒是挺喜欢那几个孩子，他们很有灵性。”清风大儒直白地说道。 学琴，不是努力就可以。 而是需要灵性，恰恰在这些孩子里，他看到了几个人，天生就是学琴的料子。 “那您费心多雕琢一番。”姜云初拿了一根糖葫芦，然后递给了清风大儒。 清风哈哈笑了起来，就是说，知我者，小丫头也。 “你这哪里买的，不错，好吃，味道纯正的紧。”清风大儒吃了一粒山楂，立刻眼睛亮了起来。 这个味道……好多年都没吃到了。 现在外面走街的糖葫芦，已经没有这个味道了。 “在一个很隐蔽的地方。”姜云初的绕了一个弯子。 张老三那，明显有什么秘密，不过从街坊邻居对他的态度，这个人应该不是一个坏人，那自己也算帮他遮掩几分吧。 “想吃了，提前告诉王府，王府给您安排。”姜云初做了一个保证。 清风吃完了一根，意犹未尽，又自己起身去取了一根。 “那帮孩子呢？”康孟宪看着空荡荡的饭堂，每天那帮孩子早来了，一个个小家伙在长身体的时候，每天一到吃饭的时候，狼吞虎咽的。 今天怎么这么沉得住气？ 凝光大家笑了笑，“收拾他们了？” 她走的时候，就看到云初的脸色不好，恐怕那帮小家伙，又被上了一课。 “没有，就是布置了任务。” 姜云初摇了摇头，她这么善良的人，怎么会轻易训孩子呢？ 不过，在场的人，有没有人信，就不一定了。 “对了，前几天永伯侯府和兵部尚书府，都过来拜访过我。”康孟宪已经吃完了，把东西先放到了前面，一边说，一边观察，看看自己这外孙女是什么态度。 “张小三和贾川入学的事儿？”姜云初咽下去嘴里的东西，这才抬头问道。 康孟宪点了点头，“你果然知道。” 永伯侯府和兵部尚书府，以前和康府没什么来往，尤其是他自请退官后，和很多府上都不来往了。 那天永伯侯来府上，他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后来聊到了自家孩子，然后又说他教书的事儿。 所有的话题，都围绕着春花学院，这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那两个孩子还不错。”姜云初笑了笑，轻轻地回答了一句。 “得了，那我就知道了，我明天给两家送信儿。”康孟宪笑了笑回答。 这春花学院，所有的话语权，都在一个人的手上，他们只负责授课，其他的事儿，都是姜云初负责。 就是这招收学生，也是姜云初的负责的。 他自然不会擅自做主。 姜云初这边吃完饭，去了一趟女孩儿的宿舍，几个人都在忙碌着，直到听到门口的敲门声，几个人抬头看了过去。 “院长。”康紫薇匆匆站起身。 其他几个姑娘，也跟着站了起来。 那边宁玥雪同学，拿着一只毛笔，也在写写画画，至于写的是什么，她也不知道。 “我过来带走玥玥，不然她给你们捣乱。” 姜云初带着笑脸回答，只是看到宁玥雪小朋友，眼前画的东西的时候，她依旧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 “走了。”她轻轻的说道。 玥玥看了看娘亲，然后抬起自己的画，“娘亲，我画得美不美？我画的花花，画的紫薇姐姐、乃馨姐姐、知春姐姐、知秋姐姐。” “娘亲，我还没画你呢。” 姜云初的脑海里，只出现了一句，我谢谢你的手下留情…… 玥玥拿着笔，不停地摆动，不知道怎么画娘亲，娘亲太美了，太好看了，她不知道怎么动笔了。 小脑袋瓜在高速发展。 姜云初的笑有些勉强，她只看到了一团一团的黑色墨迹，至于什么姐姐，她是一个都没看到啊。 第120章 希望，别被牵连啊! 不过为了不打击小家伙的积极性，她违心地回答了一句，“画得真好！”（下次别画了！） 随后，赶紧把小家伙抱了起来，“走了，娘亲接你回去，下次再画。” 宿舍里的四个小姑娘，忍不住的笑了笑，没想到院长也有这样的表情。 不过当她们看到玥玥画的时候，脸都有些发黑了…… 这是……她们？ 玥玥一身的墨水，被紫苏带下去清洗了，姜云初躺在雕花木床上，一身的疲惫，沉沉地睡了过去。 一夜…… 韵院安安静静，可是春花学院里面，灯火通明。 “康武，帮我看看。”康文不说满身的墨水吧，但也差不多了。 写字实在不是他在行的，而且还是写两个，现在他恨不得打死之前的自己。 “哥，你先自己写，我这也没写完呢。”康武无奈地按了按眉心。 逃跑一时爽，检讨乱坟岗！ “哦。”康文看了看弟弟的，又看了看自己的，感觉不够深刻啊。 可是重新写吗？他写了一个时辰的啊。 然后看了看另外两个书桌上，两个人奋笔疾书的样子，让他有了深深的罪恶感，莫非就他不会？ 那他是不是还要和知夏哥作伴？ 不行！知夏哥不太聪明的样子，他不能和知夏哥作伴，还是和聪明人走吧。 宁千城的任务最轻，只有一篇感想，写完之后，仔细地复查了一遍，无论是字迹不工整，还是碰上点脏污，他都会重新写。 这伟大的强迫症啊，把康文的强迫症都快看出来了。 “可以了，很完美了。”康文忍不住啊！ 宁千城待墨汁干了后，这次把纸张放下，然后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可以多学习，但是我只有三年的时间，我需要用这三年证明自己，证明学院。” “只有这样，我才能继续留下去。” 他是一个皇子，即使他不受宠，即使他在遭受折磨。 但是，他身上，依旧流着皇家血。 如果他在春花学院学习三年，还没有什么名头，父皇一定不会让自己留下了。 皇家利益，比他一个皇子，重要多了。 康文要说的话，就这么都噎在了喉咙里，“没事儿，你可以的。” 宁千城笑了笑，“我帮你看。” 他搬着木凳，坐到了康文的身边。 “你这样写不行，康梦夫子教过我们，写东西，要先立意，再扩展。” “那么你想表达什么，目的是什么呢？” 康文突然发现，原来祖父的课，真的有用啊！ 他一直以为，祖父的课就是念经的，是他最不喜欢的课了。 没想到，还有用上的一天。 如果康孟宪知道，自家孙子的想法，恐怕想要清理门户的吧。 “原来是这样！”康文瞪大了眼睛，然后拍了拍宁千城的肩膀，“好兄弟！” “大恩不言谢，以后但凡用上我的，我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康文双手抱拳，看着宁千城帮他写的规划和思路，他整个人都觉得豁然开朗起来。 宁千城看到他这江湖气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话本子看多了吗？ “你写吧。” 他将自己的凳子挪了回去，然后翻开书本，开始认真读书。 另外一边，康知夏的宿舍和他们的都不同，他还在纠结和犹豫，到底是写还是不写呢？ 写了，是不是就代表自己输了？ 可是不写的话，那后果是什么呢？放虫子的经历，他可不想再承担第二次了。 唉！ 苦恼啊。 写了，那他就不是康小爷了，不写，他依旧还是他！ 他就是康知夏，放荡不羁爱自由的康知夏！ 没错！写个鬼啊写，他才不要写，他只想做自己，不想受这世间任何的束缚！ 想了两个时辰，想开了，随后躺在床上，无论是男院还是女院，他成第一个灭掉煤油灯的人。 “我刚出恭，看到知夏哥那边灯灭了。”康武皱了皱眉，觉得明天又是风云起的一天啊。 “唉，怎么就学不会乖呢？”康文无奈地摇了摇头。 丝毫没想到，以前吃了十多天猪食的人，到底是谁。 也忘了被公鸡，拧肿的屁股，到底是谁的。 “希望，别被牵连啊！”宁翰墨想了想，按照娘亲的性子，估计被牵连的可能性，有些大。 唉！ 第二日一早，姜云初昨天睡了一个好觉，浑身舒爽，就是癸水也已经离她而去，肚子的坠痛，还有腰疼，都已经好了。 用一种，重生之感。 “谁先来？”姜云初看了看下面的人。 “我。” “我。” 康文和康知秋一起举起了手。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宁千城，“你来吧！” 康文一脸的颓丧，就是康知秋也有些失望。 宁千城拿着自己的纸，走到了前面，然后轻轻的说道。 “昨日的比试，我学到了两个道理，最重要的一个就是，不要小瞧任何一个人。” “……” 一字一句，一停一顿，语句完整，围绕中心思想，这一篇可以说标准的感想文了。 “拿来我看看。”她开口说道。 宁千城小心地拿过去，然后乖乖巧巧地放到了桌子上。 字迹清晰，笔力控制得很好，而且纸张干净，没有任何墨点和脏污的地方，可见这孩子是下了大功夫的。 她拿出笔，用标准的簪花字体，在纸的上方写了一个字，甲+。 然后放到了一边，“不错，你回去吧，上午休息了。” 宁千城眨了眨眼睛，这才确定，是和自己说的，然后离开了。 几步一回头，看着身后的人，突然有些觉得他们可怜？ “康知秋。”姜云初的又念了名字。 康知秋的文笔不如宁千城，但是她的切入点很奇妙，是动作！ 谁的动作，该接连什么动作，观察入微。 这个切入点，让姜云初多看了知秋几眼。 二舅母家的三个孩子，各有特色。 知春擅长指挥，是天生的指挥官。 知夏就不用说了，那特点实在是足足的。 知秋以前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今日才发现，她的观察力很优秀，能看到不同的角度。 倒是让她更有兴趣了。 第121章 选择了做康知夏! “甲-” 她写完后，脸上带这一抹微笑，直接对康知秋说道，“你也回去休息吧。” 随后，把所有女孩儿都叫了，女孩儿们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写感想，她们需要的时间短，而且这些女孩儿都很省心，她们的心思更加重一些。 女孩儿比男孩儿发育得早，心智成熟的也早一些。 而且有康紫薇和康知春两个人带着，更让人省心一些。 “康文。”看着剩下的四个人，她还是选择了比较省心的人…… 而且看着康知夏，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她的手，已经不自觉的敲击着掌心了。 毕竟…… 手痒了呢！ “这是我的感想。”一段念完之后，做了总结。 “嗯……检讨书，也念了吧。”姜云初看着康文的感想，那个字咋说呢，比放一只蜘蛛爬好点。 就是说，也不知道大舅舅家怎么取名字的。 康文不文，康武不武。 物极必反？ “检讨书，我是康文，年少无知，刚来学院的时候，一时冲动，走上了不归路。” “那是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 里面描述了所有的事儿，以及当时他的想法。 写检讨书的时候，他还特意咨询了宁千城，他该怎么写？ 宁千城看了看康文，“你觉得，院长是忘了你们的检讨书吗？” 那不可能！ 几个人集体摇头。 “那以前是没有时间，让你们念自己的检讨书吗？” 他有问出了第二个问题，所有人又摇了头。 这么久以来，怎么会没时间呢？ “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是今日呢？”宁千城看向了几个人。 康武和宁翰墨对视一眼，然后眸色渐深，只有康文一个人，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感觉有些痒啊。 这个问题，他不会啊！ “因为我们已经改变了，那些事儿足以让我们总结经验，可以让我们放下，继续往前走了。”康武总结地说道。 宁千城点了点头，“我是一个局外人，以前只是听你们讲过，但是没有经历过。” “可是按照院长的性子，你们当时不服气，那即使念了检讨书，即使表面屈服了，你们也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 “现在不一样了，你们从内心里知道错了，现在不是让你们检讨得最佳时机吗？” “而且有了这个检讨书，你们以后也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了。” 他一声一声地分析，对宿舍里的三个人说着。 “那知夏哥呢？” 想到那熄灭的油灯，怎么看也不像知错的样子啊！ 宁千城摇了摇头，“大概有什么事儿要发生吧。” 他猜测不到王妃的想法，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念。 “字好好练练。” “好看的字，千篇一律，不好看的字，还真是各有各的特色。”姜云初的苦笑着摇了摇头，在他的感想书和检讨书上，写了一个乙+，然后放到了一边。 “下次字好点，你完全可以上甲等的。” “乙等是有惩罚的，去厨房帮着洗菜吧。”姜云初淡淡地说了一句。 刚刚还想回去睡觉的康文，脸色有些苦，也有些后悔，为什么自己不能好好练字呢？ 不对，就说昨天夜里，他一笔一划地写，是不是也能混个甲等了？ “不满意？”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一道淡淡的嗓音，提出了疑问。 康文一个激灵，赶紧回答，“满意，非常满意，我这就去。” 说完后，他逃离似的，直接跑了出去，出门后，还带着一阵嘶吼…… 姜云初忍着笑，这个孩子…… 然后看向了康武。 康武淡定的走上前，将自己昨日的稿子念出来，和康文的不同，不是什么事儿都写了，而是写了自己的之前的心思，还有之后的感想，又表明了自己的错误之处，还有一些计谋的漏洞，甚至于如果再来一次，他会怎么做。 这一对双胞胎，不得不说，完全不同的性子。 “甲+”姜云初给两个都标了等级，然后抬头看了看他，“昨天怎么没帮他？” 康文的东西，一看就是他自己写的。 她本来还猜测，会不会帮忙的，如果帮了忙或者代写，她就有别的手段了。 但是今天看来，她都手段用不上了，不过她不可惜，对这几个孩子，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有自己的路要走。”康武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声音也有些平淡。 哥哥有多依靠他，他是知道的。 可是随着学习的增加，随着知识的积累，他发现他和哥哥是两条不同的路，如果哥哥什么事儿都问他，而不是自己思考，那哥哥怎么成长起来呢？ “好，回去休息吧。” 姜云初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也没想到康武的反应这么快，快到她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本来，她预计着明年，开始尝试分开这对双胞胎，让他们分到两个区域，锻炼康文的独立性。 倒是早了很多。 “你们两个，谁来？”姜云初喝了一口茶，截止到目前为止，她都是非常满意的。 但是她想，她的满意，不会持续太久了。 “我来吧。”宁翰墨开口说道。 姜云初点了点头，“你来吧。” …… “以上，就是我的感想。”他老实地把纸张放到了桌子上。 随后，开始念自己的检讨书，上次和康知夏打架的检讨书。 说了自己脾气没控制住等等，这一封检讨书，姜云初笑着接收。 “休息吧。” 她看了康知夏，“你来？” 康知夏抖着腿，脸上是玩世不恭的笑容，“我没写。” 他昨天纠结了很久，然后选择了做康知夏！ 不做一个提线木偶，不做别人的傀儡，他只想做他自己！ “太好了。”姜云初鼓起掌来，刚刚还压抑的心情，突然豁然开朗起来。 “你说啥？太好了？” 康知夏瞪大了眼睛，这……姜云初不会让自己刺激坏了吧？ “好啊。” “最近手痒，你要是也写了，我打谁去啊？”她轻轻地笑着，那笑容，怎么说呢，看上去柔和的，但是带着几分寒意的阴森感。 第122章 二舅母的特殊传话。 “我也不欺负你，蹴鞠，来一场。”姜云初拿起一个蹴鞠，然后上下地抛着。 “敢不敢？” 康知夏看着姜云初，怎么感觉不对劲呢？ 不是把自己挂树上吗？ 不是给自己放虫子吗？ 咋突然改变路数了呢？蹴鞠，那不是他最喜欢的吗？ 这他要是输了，还有脸吗？ “来，小爷要是怕你，就不叫康知夏！” 康知夏撩起自己的袍子，然后系在了腰间，一时之间，眼神锐利的看向了姜云初。 “我赢了，你可别告状！” 他来之后，还没见过姜云初锻炼呢，早晨锻炼的时候，基本都是看着他们。 “我赢了，你最好别哭。”姜云初挑了挑眉，然后回了一句。 “谁哭，谁孙子！” 康知夏立刻上头，直接比了一个向下的动作。 姜云初暗自发笑一下，“你进攻。” 她把蹴鞠直接扔给了康知夏，随后开始了一场漫长的博弈。 只是…… 每次球要进的时候，姜云初都会出现，而她那熟练的动作，一踢一顶，三百六十度旋风踢。 但每一次的落脚点，并不是门，而是…… 康知夏的身上，那一次次的冲击，无论他怎么进攻，都无法到达最后点，但是每次姜云初进攻的时候，目标就不是球门，而是他的身上。 胳膊，手，等等…… “这次，是膝盖！”姜云初的笑呵呵的，看着已经跑不动的少年。 她还不留情的一脚，直接踢了过去，正中膝盖。 康知夏只觉得膝盖一软，整个人坐到了地上，“我不比了！” 呜呜呜呜，太欺负人了！ 姜云初慢慢地走了过来，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康知夏，“在计谋上，你不如我。” “就是在这筑球上，你依旧不如我。” 筑球，是蹴鞠的一种，双方都有球门，只要进了球门就算赢，和足球差不多。 姜云初为了锻炼小家伙们的精度，直接在球门的地方，放了铜锣，只有蹴鞠敲响了铜锣，才算一方的胜利。 康知夏觉得自己废了，整个人躺在地上，然后看着天，那如同蛋黄一般的太阳，在一点点地移动，从深红色，慢慢开始扩散。 “怎么了？受不住打击？”姜云初用脚尖，轻轻地踢了踢他。 康知夏侧头看了她一眼，“小爷会受不住打击？小爷只是累了。” 累是真的累，打击也是真的大。 他娘亲从小带他早练，每日蹲马步，每日打拳啊。 可是他的体能，居然不如姜云初？他被这个认知，狠狠地打击到了。 “嗨，没事儿，我又不笑话你。” “毕竟我这么优秀的人，大宁也没有几个。” 姜云初在他的身边坐下了，然后看了看刚刚滚落到一边的蹴鞠。 “不过……认输没？” 她转头，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康知夏，嘴角实在是有些压不住了。 “小爷？认输？”康知夏立刻坐起身，突然觉得眼前有些发白，好像被一层层的雾，给蒙住了，大脑有些转…… 随后，他又躺在了地上。 “唉，我还是认输吧。”心比天高，这命比纸薄啊！ 姜云初实在是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随后看了看这个小家伙，“知足吧，你可是康家的孩子，比太多人都强了。” “长大后，想做什么？”她忍不住问道。 这个小家伙，隐藏功夫是一绝，之前马步不好好扎，功夫不好好练，都不过是他演戏罢了。 有的时候，煤油灯灭了，可是角落里，他扎着马步与黑夜融为一体。 如果不是暗卫的禀告，她还发现不了。 “想上战场，想杀敌人。”康知夏双手搭在脑下。 他的声音很轻，如果不是现在太过安静了，姜云初可能都听不到。 姜云初低头看了看少年，估计是被二舅母影响颇深吧。 “摄政王府，有王府军。”姜云初开口的说道。 康知夏侧身，看向了他堂姐，以前觉得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一直都是柔柔弱弱的女人，很多话他都不屑于和她说，在这大宁，他最佩服的就是自己娘亲了。 别的女人，都是哭唧唧的，一点都不好玩儿。 今日倒是改了态度。 不过…… 也只是改了看法罢了。 “我知道，摄政王宁承言带的王府军，宁承言是大宁的战神，可是他失踪了啊。”康知夏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知道的倒是多。” 姜云初笑了笑，忍不住的评价一句。 “那是，我知道的可多了。” 康知夏歇过来了，然后坐起身。 他在地上，先拿了几个石子，“这是摄政王的王府军，镇守大南方。” “这边是姜家军，镇守北方，哦，就是你娘家。” “这边是蒋家，镇守西方，就是我娘的娘家。” 他说着，随后又拿出了一个石头，放在了最东方。 “知道这是谁吗？”他侧头，问这姜云初。 姜云初点了点头，“皇家。” 对于大宁的局势，现在已经有了很多的了解。 “没错，皇家。” 康知夏在地面上，放了四块石子，但是将一个大大的石子，放到了中间。 “懂吗？” 姜云初眯了眯眼睛，看着四军围绕的地方，那就是大宁的皇宫。 “你是说……” “皇上对这四方军队，完全的信任？”她问出的话，自己都不敢相信。 可是依旧问出来了。 四军环绕，如果不是信任，那是什么呢？ 康知夏点了点头，“我看过绘图，虽然有一些出入，但是也差不多吧。” “不过不重要。” “摄政王出事儿了，失踪了，朝堂上应该乱成一团，最好的方法是？” 姜云初沉思了片刻，“拉着王府的派系，然后立亲皇的人为大将军，迅速接管。” 设身处地，如果对摄政王府有防备，那她肯定会这么做。 但是…… “你看看。”他摊了摊手，然后把石头都扔了，刚刚怎么捡的，现在就怎么扔了。 训练场，不能有石头，容易受伤。 “你自己想的？” 姜云初有些惊讶，看着小小的少年，不自觉地问了问。 康知夏笑了笑，“这是我娘亲让我带给你的话……” 第123章 姜云初，你是魔鬼吗? 姜云初挑了挑眉，对这个二舅母的评价更是高了一些，她处于王府，属于处在局中，再想置身事外，但是还是欠缺一些。 “别看我，谁叫你之前欺负我，我才不告诉你呢。”康知夏的脸色微红。 “那……”姜云初的开口，他现在的状态，倒是少见。 康知夏起身，就往外跑了过去，随后突然转身，“蹴鞠你赢了我，我以后会尽量听话的，不过我本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你也别抱太多的期待。” 说完后，就往外跑。 可是即使他已经跑得很快了，一道轻轻冷冷的声音，从后面追了上来。 “今天的出恭的地方，由你打扫。” “明天把感想和检讨交上来，不然明天继续……” 康知夏的脚突然停下来了，向后怒吼道，“姜云初，你是魔鬼吗？” 随后气呼呼地继续走了。 姜云初坐在地上，看着太阳，已经升起了，她拍了拍自己的手，“是的吧。” 心态上，突然有了一些放松。 四军环绕，王府军依旧还是王府军，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看来，有时间，要去探望一下二舅母了呢。 这边，训练场本就和宿舍挨得近一些。 大家都听到了康知夏的怒吼，不过听他的声音，最后谁赢了，已经毋庸置疑了。 “哥，罚你啥了？”康文刚回来，觉得自己的后背都要断了。 那洗菜可真是洗菜啊，那么多的菜啊。 不洗不知道，谁洗谁想哭啊！ 好像小山一样的蔬菜，愣是给他洗哭了。 “罚？她敢罚我吗？我可是康小爷，谁敢罚我？”康知夏冷哼一声。 大家面面相觑，刚刚是听错了吗？ 还是院长真的就这么放过他了？按照院长那魔鬼的性格，直接告诉他们，不！可！能！~ 过了有一刻钟，只见一个人，堵着鼻子，一身粗布衣服，看上去好像是王府粗使下人的衣服？ 手上拿着一个破破的扫帚，这个人的脸，是青紫色的。 “哥……”康文刚要喊一声，康武就赶紧捂住了他的嘴。 “你是我哥，你是我亲哥，你快闭嘴吧。” 康武那冷冷的声音，在康文的耳边响起。 康文赶紧自己又捂住了一层，每次小弟提醒的时候，自己肯定说错了话。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不是，知夏哥这是要干啥去？”他忍了又忍，然后还是忍不住，不过不问康知夏了，而是问宿舍里的几个人。 刚刚他心里还不平衡呢，合着就他一个挨罚了？ 可是看到知夏哥那铁青的脸，他那不平衡的心里，突然好像就平衡了，嘿，真奇怪啊！ “这个打扮，好像很有味道。”宁千城说了一句。 宁翰墨挑了挑眉，很好，他猜到了。 康武也没说话，只是回到了座位上，开始翻看书。 不会以为院长真的让休息吧？ 过两天就是测试了，如果他们的成绩有问题，那就等死吧。 “喂，你们怎么不好奇呢？”康文不理解。 对于已经猜到的事儿，他们好奇什么？ …… 康知夏一边说话，一边打扫，“姜云初，你真是太恶毒了。” “姜云初，你是魔鬼！彻头彻尾的魔鬼！” “姜云初，我以后再也不提醒你了。” “姜云初……” 一句一句，可是过了一会，他发现自己嘴里，都有一股臭味了。 他赶紧到了树边，干呕了起来，过了好久，才终于站起身。 之后，也不敢张嘴了，就是呼吸都调慢了很多。 学院的恭厕有好几个，他最开始还忍着，时不时想要吐，后来好像习惯了这个味道，他感觉自己浑身都不干净了。 只是…… 有点熏眼睛啊！ 另外一边，姜云初听着暗卫的话，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这个孩子，善于伪装，这些孩子里面，他的伪装是最厉害的。 可能和二舅母有关系，送来的孩子，在不同程度上，都有一些特殊的教育。 “啊！冰糖葫芦！”昨天他们没敢去饭堂，今日刚去饭堂，就看到了冰糖葫芦。 一个个小家伙，眼睛都亮了起来。 尤其是康知夏。 要知道，他吃饭都是被康文康武拉来的，不然他一天都不想吃东西。 “快，我要三根，不，五根！”康知夏开口了。 大家一人一根，然后盛了饭菜。 只有康知夏，饭菜都没有盛，直接要了五根糖葫芦。 澡已经洗了三次了，可是依旧觉得自己身上臭烘烘的，通过这次的事儿，他决定了！ 他…… 再也，不惹姜云初了。 她真的是魔鬼，一个可怕的魔鬼。 “后日乞巧节，今日放假！”姜云初公布完，看到众人兴奋的脸孔，她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乞巧节，有灯会，宁翰墨、玥玥，我们一起去看灯会吧。”康文大声的说道。 灯会啊！ “那天街道上可热闹了，有画糖人的，有杂耍的，有冰糖葫芦，有唱戏的，还有卖彩灯的，反正热闹极了，你们就去吧。” 康知夏也说了一声，虽然他的话是这样，但是依旧板着一张脸，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就他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他是个纨绔，其实了解他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一个二货！ “娘亲，我想去。”宁玥雪抬头看向了母亲，一脸期待的看着。 以前太妃娘娘身子不爽利，无论是乞巧还是灯会，人都太多了。 怕照顾不到孩子们，她从来都不带孩子们去。 两个孩子，那静静亮亮的眼睛，一副期待的眼神，看向自己。 姜云初无奈地笑了笑，“去！” “好耶！” “娘亲真好！” “院长真好！” 一时之间，大家都欢呼起来，他们又能一起玩儿了。 就连装着无所谓的康知夏，嘴角比什么都难压啊！ “行了，各回各家吧。” 姜云初的打开了学院的门，康府的人在门外等着。 康家大夫人看着走出来的孩子们，之前的担心，终于是放下了。 姜云初只是轻轻的行了一个礼，没有靠近，也没有说什么。 现在春花学院里，只有康府的孩子，一次性也就接走了。 宁千城有些不知所措，看着门外，又看了看门里。 第124章 姜云慧来访 姜云初的脚步突然顿了顿，“在那边干什么呢？快过来啊，我可做了果汁，再不过来，让那两个小馋猫喝光了。” 宁千城的眼睛亮了起来，抿着唇，有些害羞地跟在了姜云初的身后。 “没事儿，我可以不喝的。”他轻轻地说了一句。 姜云初笑了笑，在那样的大染缸里长大，能有这么纯良的性格，也是难得了。 “千城哥哥，快过来，娘亲做的果汁，可好喝了。”玥玥笑嘻嘻地，晃着小腿，端了一个白瓷碗走了过来。 宁千城快走两步，将碗接了过来，“谢谢玥玥。” 宁玥雪摇了摇头，“客气客气，玥玥应该的。” 看着三个小家伙玩儿得很好，她退出了屋子。 就在这个时候，紫苏走了过来。 “王妃，姜府那边二小姐过来了，说是想见见王妃。”紫苏凑到姜云初的耳边，轻轻地说道。 姜云初抬眸，有些不理解。 姜云慧一直避她如蛇蝎，从来都不近她身边，今日怎么会主动上门了？ “请到偏厅，备上茶和点心吧。” “是！”紫苏赶紧退了过去。 姜云慧手上拿着什么，款款走进院子，一路走来，没有四处打量，一直带着温温和和的笑容。 “见过王妃。”姜云慧走进屋子，就看到了背对着她的姜云初。 她躬身行了官礼。 姜云初转身，“起来吧。” 她只是想知道，这个时候姜云慧来做什么，倒是没想过要为难她。 “过来坐吧。”她抬起头，轻轻地说道。 姜云慧笑了笑，走到了一边，轻轻半坐。 “王妃，我这次来，是想自荐。”姜云慧粉红的唇轻启，带着几分豁出去的架势。 姜云初抬头，不理解地问道，“自荐？” “我想来春花学院，我知道春花学院不同于别的学院，春花学院有女院，而且女院和男院一起上课。” “我从小读书，学识上虽然不及先生们，但我也能做一些别的事儿。” 她的语气有些急切，语速不自觉地加快，脸上的笑容，也有些撑不住。 “发生什么事儿了？”姜云初看到她的样子，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不然她不会踏进摄政王府的门。 就如同最初的小康氏。 “我……”姜云慧低下了头。 姜云初慢慢地喝了一口茶，对姜云慧，原主是很复杂的。 姜云慧拥有的东西，都是姜云初所期待的东西。 在将军府，她就如同一个下人一样，没有什么精贵的首饰，也没有什么漂亮的衣服，就是出去宴会，小康氏也只是带着姜云慧。 所以，她的内心，是羡慕的，时间久远，原主应该是嫉妒的吧。 不过通过外祖父，倒是对小康氏有了几分了解，虽然还不知道事情全貌，但也能窥探一二。 小康氏入了姜府，很大程度上，是为了保护她。 “我想，你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我才能知道怎么帮助你。”姜云初把茶杯放下，淡淡地说了一句。 刚刚还不知道说不说的姜云慧，猛然抬起头来，“你不怨我了？” 她笑了笑，“怨你？为何？” “怨我母亲嫁入姜府，怨我抢了你的一切，以前你发烧的时候，在睡梦中，就是这么说的。” 这也是她后来远离姐姐，不再往姐姐身边凑的原因。 她不知道母亲明明关心姐姐，可是为何不告诉姐姐，姐姐吃的穿的虽然不好，但是母亲每年都会给姐姐的嫁妆添银子。 可是…… 姐姐不知道，她也不能说。 “我以为人母，以前的事儿，我只要等一个答案，怨你什么？” 原主是怨的吧，倒是她不是原主了呀。 “三皇子放出话来，要来姜府提亲。”姜云慧想了想，低着头说道。 “你不愿嫁？”姜云初直白地问道。 姜云慧抬起头来，看向姐姐，这是第一次，她们走得这么近，也是第一次，她觉得有个姐姐，是一件很不错的事儿。 “不愿！” 两个字掷地有声，甚至眼眸里，出现了决绝的意思。 姜云初抬起头，正好看到了她的眼神。 “姜府什么态度？” “爹爹在边疆，一年也回不来一次。” “母亲现在还没有拿出主意，我的命运不想掌握在别人的手里，我不能依靠母亲的意思。”姜云慧的话，说得很肯定，不然她也无法鼓足勇气，来到摄政王府。 “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姜云初看清楚了她的抗拒。 姜云慧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没有。” “只是不想掺和这大宁风波，不想随朝堂的沉浮而摆动，我要的很简单，三餐一房，两人白头。” “很可笑吧？” “可这就是我期盼的，我不想和母亲一样，整日担心受怕，也不想过在风雨飘摇里。” 姜云初挑了挑眉，倒是一个，嗯…… 看似要求不多，可是清茶淡饭的日子，她一个大小姐，真的能承受住吗？ “我这边，需要一个管理人，需要一个幼师，你觉得，你能做哪个？”姜云初淡淡地问。 无论是学识，还是气度，以及经历，姜云慧都比不过那些先生。 教学方面，她倒是不想让姜云慧插手。 “管理人？幼师？”每个字她都听懂了，但是连在一起，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姜云初轻轻地咳嗽了一声，说习惯了。 “管理人的意思，就是统管，管理者学院的统筹，学生的资历，档案，成绩，以及安排活动。” “至于幼师，我准备开设一个小孩子的课堂，玥玥的年纪太小了，和那几个大的上课，不方便。” 她仔细地给解释了一遍，至于怎么选择，要看她自己了。 “你回去好好考虑考虑，还有帮我告诉姨娘，三皇子非良人。” 能帮她的，也只能到这里了。 再多，要看她自己的决心了。 “谢谢姐姐。”姜云慧行礼。 第一次打量着姜云初，发现她自从出嫁后，改变了很多，无论是她的言行举止，还是她的为人处，都发生了很多改变。 之前她来的时候，心里多有抵触，害怕姜云初得势侮辱她，也怕被她踩上一脚。 没想到，今日到来，是这个结果。 第125章 乞巧节 “回吧。”姜云初摆了摆手，知道她着急回去说，她也就不留人了。 三皇子，还真是什么事儿，都有他啊！ 三皇子的母妃，是曹贵妃。 曹海，是三皇子的舅舅，这也是为什么，西寨赛马场的时候，对曹府的照顾和偏袒。 现在又把算计，打到她姜家人的身上了。 有意思！ 乞巧节，如期而至。 乞巧，是七夕节，也是女儿节。 在这一日，是没有出阁的女子，展示绣品的节日，可以把亲手刺绣的香囊，送给心上人，那人如果接受了，回去两家就可以走流程，定亲事。 这就是乞巧节。 每到乞巧节的这一日，街边都热闹非凡。 “哇，哥哥，糖人，我要做糖人，做母亲的样子。”宁玥雪跑了过去，看着一脸的惊讶地看着糖人摊子。 那拉丝走线，看着越来越像的糖人，小姑娘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 “今年的乞巧节倒是比往年更热闹一些。”紫苏跟在姜云初的身边，一脸的笑意。 康府的孩子和摄政王府的孩子，汇合到了一起，一会这个摊子看看，一会那个摊子看看。 看着孩子们欢快的小脸，姜云初跟在他们的身后。 “二舅母，怎么跟着出来了？” “这几个皮猴子，没有人出来，镇不住他们，我也没什么事儿，看着他们一些，放心。”二舅母笑了笑，身上是素青色的衣袍，带着一股爽利的感觉。 言语谈话间，都带着大气。 “还要谢谢您让知夏带的话，让我感受颇深。”想到那天的话，她的内心可以放下一些猜测。 二舅母回头，看了看姜云初。 “说实话，我没想到！” “什么？”这下轮到姜云初疑惑了。 二舅母笑了笑，手上提了一盏花灯，躲了一边的人，这才回答，“我没想到，知夏这么快，就对你心服口服。”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笑了起来。 要知道，她的孩子，一个个看上去，有的和善，有的顽皮，但是他们都有自己的性子。 他们的眼界很高，能让他们看上一个人，是很不容易的事儿。 知夏既然把话传了过去，那代表了知夏对云初的认可，也代表了他真心实意的要学习了。 这是他自己的提议，但，她也没有拒绝。 统兵打仗，主帅总要有能力，自己收服战士们的心。 如果这都需要别人干预，那趁早收兵吧！ “嗯……有没有一种可能，屈打成招？”姜云初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出来。 也算是吧。 毕竟那蹴鞠，一下下，可都是奔着他的身体去的，指哪踢哪。 二舅母哈哈笑了起来，“屈打成招，让他心服口服，那也是你的能力。” 不管什么手段和路径，能收服自家的皮猴子，那就是云初的实力。 “而那个消息，是你应该获得的。” 二舅母的话，让姜云初有了几分思索。 “娘亲，那边有个茶楼。”康知春从远处走来，她的年纪大一些，对这些弟弟妹妹都多有照顾，尤其是对玥玥，更是喜欢几分。 其实，宁翰墨和宁玥雪，与康府的孩子，是差着辈分的。 应该是叫舅舅和姨姨。 最初他们还是很乖巧地叫着，后来随着时间越来越长，彼此也越来越熟悉了。 康紫薇就提出来，各叫各的，本是同龄，被叫姨，实在是有些别扭。 从那以后，玥玥小可爱，就一律叫哥哥姐姐了，宁翰墨是都叫名字，他们是同窗，互相叫名字也不奇怪。 “好，那我们过去歇歇，跑了这么久，那几个该累了。”二舅母说道。 康知春走到孩子们的身边，指了指那边的茶楼，然后指了指杂耍的位置。 “娘亲，糖人我不舍得吃。”玥玥走过来，直接一只胳膊就抱住了姜云初的腿，然后仰起头，那小小的铃铛，叮当叮当，即使在这繁闹的乞巧节，依旧清晰可闻。 “为什么舍不得吃？”姜云初弯腰，把她抱进怀里。 看着小丫头额头上的汗，赶紧拿手帕擦了擦。 “太像娘亲了，那么美，玥玥怎么忍心下嘴啊。”小丫头嘟了嘟嘴，早知道这样的话，她就不让老爷爷画娘亲了，现在明知道糖人很甜，就是无从下口。 呜呜呜～ 姜云初点了点头她的额头，“你吃了吧，娘亲只想独美，可不想和它争美。” 几个小家伙一听，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二舅母也轻笑着摇了摇头，倒是有意思的一家人。 “二楼面河的包厢，还有吗？”姜云初的走上茶楼，直接开口问道。 “巧了，这面河的包厢，今日就剩一间了，小的这就带贵人们去看看？”小二弯着腰，一脸笑意相迎。 “去看看。”宁翰墨走上前去，对那小厮说道。 “得嘞，几位贵人，随小的来。” 在宁翰墨出现的时候，那小二的眼睛收缩了一下，不过今日的茶楼热热闹闹，他又是低着头，几个人都没有看到他的表情。 “就是这里了，下面的杂耍，还有河上的花灯和瑶船，都能尽收眼底。”小二推开了门，引众人进入包厢，把那边的画扇窗打开，就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别说这位置还真是不错。 姜云初的抬头问道，“这么好的位置，应该早就定出去了吧。” 他们这临时过来的，自然已经做好了没有位置的准备。 乞巧节好位置的茶楼，客栈，酒楼这些包厢，早一个月前，就已经被定出去了。 “嗨，要不说巧了呢，原本定的那家，今日来不了，早上的时候，差人来安排退了，这个包厢是视线最好的包厢，价格自然不菲，也不是普通人能定得起的，就这么空了下来。”那小二说完后，一脸精明的样子。 “把你们茶楼特色点心上四碟，再来一壶热茶。”姜云初吩咐了一句，就在桌边找了个位置，歇一会儿。 主要是几个小家伙，在街上跑来跑去，已经有些时间了，让他们歇一歇脚。 “得嘞，贵客稍候。”店小二直接一甩毛巾，随后把门关上了，这才离开。 看着河上满是满是瑶船，挂着各种灯笼，一些年轻的男女，在画舫上聊天，而河面上飘着花灯，漂漂扬扬看不到尽头。 不过半刻钟，店小二送来了一壶热茶，随后就送来了四盘糕点。 第126章 二皇子 “贵客慢用。” 说完后，从包厢退了出去。 “娘亲，这个是荷花糕，没有你做的好吃，太腻了。”玥玥撇了撇嘴，最好吃的糕点，一定是娘亲做的。 “对啊，娘亲做的糕点软糯香甜，没有这么甜，这个甜得腻人。”宁翰墨尝了尝，勉强把糕点咽下去，然后就再也不碰了。 喝了一口茶，茶的苦涩，冲淡了那甜腻的感觉。 这茶倒是不错。 “那是什么？”康知夏指着一个方向。 “哇，好美的船啊！”玥玥惊叹的张大了嘴，看着那缓缓游过的画舫，上面灯火通明，曼妙的女子，在船头舞蹈，一身红衣在周围灯火的映照下，格外艳丽，在女子的胳膊上，脚踝上，都带着银色的铃铛，一步一响。 一颦一笑，好像带着无尽的魅惑。 姜云初向外看去，不知为何，那女子的眸子，和她对视，虽然只是一瞬间。 “娘亲？”宁翰墨出声。 “嗯？” 她低头看向了儿子，只见小家伙看着一边喷火的人，“娘亲，那个人练的是什么功夫啊？” 女孩儿和男孩儿的不同，女孩儿看着灯火通明的画廊，看着那一摇一响的女人，看着花团锦簇的河边，看着万里无际的河灯。 但男孩儿们，看的是挥舞鞭子卖艺的人，看着踩着高跷的杂耍，还有喷火的大汉，一个个在边上直呼厉害。 “那个是一些反应，想学的话，我教你们啊！”她一脸的笑意盈盈，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些化学反应，不过课外之余，教教他们，当做玩耍的一部分，还是可以的。 “当当当。”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姜云初还以为是茶楼的人，“进来。” 这个时候，一个一身黑衣，手上拿着拂尘的人走了进来，“圣上口谕，今日乞巧佳节，王妃蕙质兰心、贤良淑德，特别下旨，宣王妃入宫。” 姜云初站起身，看向了那公公，“公公是负责哪里的？看着面生啊。” 她见过的公公不多，但是圣上身边的人，见得也不少。 这个公公倒是面生，她还真没有见过。 “回王妃，奴才在乾清宫当差。”只见这个公公丝毫不见慌色，对答如流。 姜云初的心也放下一些，然后回身对二舅母说道，“二舅母，两个孩子交给您了。” “放心吧。”那边康家二夫人站起身，轻轻的点了点头。 “紫苏、白芷跟着我，其他人都守着少爷和小姐。”姜云初看了看守着的王府侍卫，然后吩咐了一句。 这边人多，今日乞巧节，四个城门皆不落锁，这个京都灯火通明，不打更，不落锁，不巡逻。 这是每个乞巧节的日常。 “王妃，圣上等着呢！”那个公公笑呵呵地回了一句，然后躬身的等在了一边。 姜云初看了那个公公一眼，“走。” 一行人，护着姜云初上了马车。 在这热闹的街道，马车走走停停，姜云初眯着眼睛，怎么想，都有些不对劲儿。 进宫面圣的夫人，都是由皇后娘娘拟定，要么就是由皇上特指，每年负责的嫔妃，下达后宫的旨意和帖子，都早早就要进宫候着。 哪有宴会已经进行了一半，这才来找人的？ “公公姓什么？”姜云初张口问道。 “王妃，奴才姓冯。”那个公公轻声地回答。 姜云初的眉头皱起，打开了车厢的帘子，看到离热闹的区域，越来越远。 足足两刻钟后…… “冯公公，这是带我去哪里？” 姜云初猛然出声，在之前她就发现路不同，不过她以为是为了绕过人多的路段，没想到走的路越来越偏僻了。 “王妃稍等片刻，马上就到了。”那个冯公公一脸依旧卑躬屈膝。 紫苏担心地看着王妃，拧了拧手帕。 白芷摸了摸边上的长剑，眼睛越发锐利起来。 这…… 根本就不是去皇宫的路，这帮杂碎到底要把王妃带到哪里？她的剑刚要出锋，这个时候王妃的声音传来，“白芷。” 刚刚拔出一指的长剑，被她自己又推了回去。 既然来了，她也想看看，这帮人到底是打的什么哑谜？ “王妃，到了。”冯公公一甩拂尘，随后站在了一边。 紫苏先一步跳下马车，看了看四周的情况，这才打开车帘，“王妃，下车了。” 她伸出手，姜云初把手搭在紫苏的手上，款款走下了马车。 “今日的种种，本王妃记下了。”姜云初的笑了，那笑容不达眼底，看上去笑颜如花，整个人充满着温和的气息，但是那眼底却是一片冰冷。 “王妃何苦为难我一个奴才。”冯公公苦笑一声，然后指了指那边的院子。 “二皇子，在等着王妃了。” 二皇子…… 姜云初冷笑一声，然后走上了台阶。 别院带着几分安静，亭台楼阁，雕梁画栋。 伺候的人很少，只有一个侍女，带着她们三个人走进了主屋。 “二皇子何意？” 对面的男人，一身锦衣，腰间挂着一块玉佩，头发高高地束起，带着几分轻浮之气。 看到他的样子，姜云初的眼睛，就微微的眯了眯。 “姜云初？姜大小姐，快坐。” “二皇子倒是愈发没有规矩了，不说叫一声婶婶，也要叫一声王妃！”姜云初的语气带着冷意，心中不停思量。 和二皇子，她可没有什么交集。 之前交锋的几次，都是曹贵妃的儿子，三皇子。 二皇子今日这一出，倒是让她看不懂了。 “你们下去。”二皇子指了指边上伺候的人，那些都是侍女，环瘦燕肥，各式各样的美人儿。 希望…… 这个二皇子脑子是清醒的，不要作，不然她会忍不住杀人的。 姜云初的嘴角，沁了一个冰冷的笑。 “云初，快坐，这可是你小时候，最喜欢的金酥糕，本皇子可是买了好几家店，才找到的。”二皇子对着姜云初打量，从头到脚，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了几分。 姜云初冷冷的笑了笑，“目的。” 二皇子一听她的话，眼眸闪了闪，“云初，你是不是忘记我了？小的时候，你可是说过要嫁给我的。” 第127章 想杀人 “虽然你已经嫁给了摄政王，但是本皇子的心里，依旧只有你。” “皇叔这么多年都没有消息了，那肯定是死了。” “不如跟了我！总比在摄政王府好过。” 他说着话的功夫，人已经一步一步走来，伸出手就要拉姜云初手的时候…… 姜云初一掰他的胳膊，让他整个人转了半圈，姜云初握着的断刃，直接搭在了二皇子的脖子上。 “现在……” “能说了吗？” 那声音不再冰冷，殷红的唇，一字一顿，带着几分暧昧的氛围。 呼吸的热气，此刻喷洒在二皇子的脖子上，他的身体猛然就起了反应。 “云初，原来你喜欢这样玩儿？” “本皇子都依你！” 那声音中，带着恶心的宠溺，让人有一种想吐的冲动。 姜云初恨不得直接噶了他，可是想要知道幕后的人，还需要这个没有脑子的人出口。 是啊，没有脑子。 自己可是他的婶婶，即使摄政王不知所踪，那也他的皇叔。 这么正大光明的对她下手，一路上甚至都没有什么遮掩，他的智商，真的需要让人堪忧。 好好的当一个浪荡皇子不好吗？ 非要找死呢？ “那……” 姜云初笑了笑，声音中带着勾魂，只是她的断刃直接离开了二皇子的脖子，却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右后肩膀。 “啊！”二皇子吃痛的喊出声。 想要跳起来，想要逃走。 奈何他的胳膊，还在姜云初的手里握着呢。 “二皇子，这样，您还喜欢吗？”她轻轻的笑着，笑声愈来愈大，充斥着整个院落。 为了设计姜云初，这个别院本来就没有几个人，只留下了几个婢女，供他享乐。 没想到，那剧烈的疼痛刺激这他的神经。 “姜云初，本皇子受伤，父皇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二皇子的话，姜云初轻轻的冷笑出声，“二皇子还真是……幼稚的可爱呢。” “二皇子为什么受伤？” “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我为什么让二皇子受伤？” “那假传圣旨的公公，到底是谁的人？” “当时在场的人，可不仅仅只有我一个。” 她的声音，没有了刚刚的魅惑，笑脸也一点点的收起，“二皇子答的出来吗？” “假传圣旨，该当何罪？” “就是不知道，这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知道圣上会不会被诛九族呢？” 那淡然的声音，一句话，一个问题，二皇子浑身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他的酒清醒了几分，这才意识到了慌乱。 怎么会这样？ “不是我！不是我！假传圣旨的人，不是我！”二皇子挣扎着，想要回身。 奈何…… 姜云初直接将短刃给拔了出来。 “那人要做什么？”姜云初的声音很沉，仿佛能滴下水来。 那一身湖蓝色的衣袍，在这灯光的映衬下，带着几分亮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二皇子疼的满头都是汗，脑子一团浆糊，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 姜云初冷笑一声，“不知道？” “不知道，你就敢动圣上下圣旨赐婚的王妃？” “谁给你的胆子？” 那断刃，又是一刺，没有换肩膀，但是也不是同一个伤口。 “啊！”二皇子剧烈的疼痛，大喊出声，青筋都绷起来了。 这些年，他流连花丛，喜欢美人儿。 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如同姜云初那般的美人儿。 美，实在是太美了，只是一眼，就能勾魂，让他心里直痒痒。 “我真不知道，我在醉春楼喝酒，那边的花魁说的。”二皇子大喊出声。 花魁？ “她如何知道？”姜云初眯了眯眼睛。 “本皇子就说要睡就睡这京都最美的女人，如果睡了……做鬼也知足……”二皇子的声音愈来愈小了，酒醒了，自己都底气不足了。 “花魁叫什么？”姜云初语速很快。 “叫……” 二皇子想了想，额头上的汗，大滴大滴地往下落，就在那沾了血的短刃，贴上他的脖子。 “叫银铃！” 他大喊一声，随即大口呼吸，刚刚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要死了。 那冰凉的刀，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那冷冷的气息，让浑身的汗毛都立起来了。 银铃？ “她的手腕和脚踝，都带着银色的铃铛？” 姜云初松开了二皇子，让他和自己对视。 二皇子的眸子，明显闪过惊讶，“你怎么知道？” “如果宁翰墨和宁玥雪出事儿了，我要你命！”姜云初怒喊一声。 醉春楼，银铃！ 他们既然将自己引走，那他们的目的！ 那些孩子！ “紫苏，去康府，让我外祖父给宫里递帖子，将这里的事儿，一五一十说清楚。” “白芷，去京兆府报案，然后查醉春楼。” “王妃，您身边不能怎么有人。”紫苏有些着急。 姜云初木然的回头，看向了紫苏，“这是命令。” “是！” 紫苏和白芷，赶紧跑了出去。 姜云初揪住了二皇子的衣领子，“马厩在哪里？” “那……那边……” “带我去。” 姜云初的一路上，拖着二皇子走，二皇子被吓到了，后背的伤口，在地上留下了一条长长的血线。 一路走，一路流。 让他对女人，已经产生了阴影。 “就是这了。” 二皇子指了指前面，他两眼一闭，直接就昏了过去。 姜云初选了一匹快马，骑上去后，一骑绝尘。 随后从二皇子的别院里，直接骑马走了。 那一阵阵的马蹄声，引来了很多的下人，他们看到姜云初一身杀气的样子，谁也没敢出声。 更没有人敢拦下她。 姜云初绕着人少的路，快速地回到了王府，“少爷和小姐，可回来了？” 管家摇了摇头，“没有啊。” 看到她的表情，就意识到了不对。 “嘘”一声口哨，在她的嘴里响起。 在王府的后院，本来正在闭眼睡觉的烈焰，高高一跃，立刻跳出了围栏，然后快速的跑了出去。 那个目标一致，就是王府的门口。 “烈焰，跟上。”姜云初怒喝一声。 随后她的身形快速变动，那一匹马，被惊慌失措的扔在了原地。 各个种族，都有阶级，烈焰就是马匹的皇，在它的面亲，任何的马匹不敢发出声音。 第128章 娘亲，救玥玥。 “烈焰，看你了。” 姜云初摸了摸它的头，然后控制着方向，快速向之前的茶楼而去。 “姑娘可是找人？”这个时候，一个小二样子的人，迎了上来。 “天字五号包厢的人呢？”姜云初冷冷的问。 “那个包厢吗？今天没有人定啊！”小二一脸疑惑。 而且这个人和之前带他们上去的人，不是一样的人！ 那…… 之前的小二和银铃，有什么关系呢？ “是吗？” 姜云初的直接上了二楼，小二在她的身后跟着，“姑娘啊，那个包厢早就被定出去了，今天都没人来，怎么会有人呢？” 可是…… 当姜云初直接踹了包厢的时候，看到了一屋的凌乱。 康府的几个孩子，惊慌失措的抱在一起。 康知春浑身的颤抖，不过还是将弟弟妹妹护在了身后。 “院长！” “姐。” 看到姜云初的身影，那几个孩子“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没事儿了，你母亲呢？”姜云初看向了康知春。 “母亲去救宁翰墨和玥玥了，你走了有一刻钟，外面杂耍的人，还有画舫瑶船上的很多人，就从窗子冲进了包厢，然后直接带走了宁翰墨和玥玥。”康知春虽然害怕，但是口齿清晰，身体在发抖，姜云初握住了她的手，轻轻的攥了攥。 “娘亲寡不敌众，被那些人寻了机会。” “知春，一会儿王府的人会来，你守好弟弟妹妹。”姜云初的郑重的说道。 二舅母就一个人，那边的人那么多，寡不敌众。 她满心的担忧，却依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院长，你走吧，我可以。”康知春点了点头，一脸的镇定。 康知秋哭了，康乃馨哭了，康文哭了。 其他的几个孩子，都坚持地看着她。 “姐，你一定要把人救回来，以后我再也不捣乱了。”康知夏大喊了一声。 小二的小腿肚子都转筋了，这是康家的人。 他们叫姐，那这个女人，也是康家的人？ “你在这守着，这几个孩子谁出了事儿，我都拿你是问。”姜云初的狠狠的凝视。 店小二赶紧点了点头，他现在一步都不敢走，靠着身后的墙，这才稳住了身体。 在回王府的时候，已经让管家带人来了。 既然那群人没有伤害这几个孩子，那他们的目标，就是摄政王府，这几个孩子的安全，应该没有问题。 “嘘” 一声嘹亮的口哨，在窗前响起。 “哒哒哒”的马蹄声，从不远处的地方狂奔而来。 姜云初直接翻窗而下，烈焰在下面一个纵跳，半空中接住了她。 北城！ 在康知春和她说话的时候，在她手心里轻轻写了两个字。 姜云初没有任何迟疑，这个时候，她只能相信二舅母的判断。 一手握着带血的短刃，一手握着缰绳，风吹乱了她的长发，那湖蓝色的裙衫，在这夜里，闪过一道道的弧度。 如同碧波的涟漪，一层一层又一层。 “杀。” 姜云初的看到拦马的两个人，她的短刃直接出手，身体飞身侧下，烈焰配合地上跳，一个穿着戏服的人，直接被抹了脖子。 而那边是一身黑衣的戏服，姜云初的短刃直接脱手飞出去，直直地插进了男人的眉心。 “怎么……会！” 那个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断了气。 姜云初双腿夹了马肚子，整个上半身的侧到了一边，拔出了自己的短刃，那温热的鲜血，喷了她一手，还有那湖蓝色的衣袍袖子，已经被渐渐染红，留下了朵朵梅花。 北城！ 看来路对了，不然不会在这里拦人。 烈焰在这漆黑的夜里，留下了一道道的尘土，高高跳起，如同飞一般。 “烈焰，如果孩子平安，一定奖励你最好的草料。” 如果…… 孩子不平安。 那她愿以身为刃，和那些人不死不休。 足足跑了三十里，姜云初地看到了一个身影，“二舅母。” 蒋逢胜驾着马，从远处跑来，她一脸歉意地对姜云初说，“我辜负了你的信任。” “娘亲，救玥玥。”宁翰墨大声地喊着。 他的额头磕了，此刻流下了一道血迹，可能被他抹过，蹭了一脸。 看上去骇人极了。 “二舅母，谢了，宁翰墨带回康家吧。” “王府那边，我不放心。” 姜云初交代完了，不再看孩子一脸的血，她还有一个孩子，还没有平安。 “驾！” 一声怒喝，烈焰直接奔了出去，一身的皮毛，此刻如同深夜的火焰。 蒋逢胜看着她的背影，然后拉了拉缰绳，也是一声“驾。” 姜云初按照暗卫给的标记，一路走来，只是到了一个地方后，标记断了。 要么就是暗卫已经不安全了，要么就是已经到了附近。 就在这时。 “呵，姜云初你敢自己追来，倒是很大的胆子。”一个人拉着黑色的面巾。 “不用找了，那两个小暗卫，有他们需要的玩伴。”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你是带走了我的孩子！” “是我。” 那个男人饶有兴致地看了她一眼。 只见女人双腿夹了马肚子，随着烈焰的冲劲儿，她直接飞身而上。 然后那宽大的袖子里，短刃毫不留情地刺出。 “有意思。”那个男人弃马，飞身而下。 长剑直接接住了她的短刃，可是姜云初快速的身形变动，脚尖直接踢出。 在男人要接住的这招的时候，她半空中变了招数，那双脚直接飞身而起。 男人快速的双臂抱前，暂时挡住了她的攻击，可是错估了她的力气，足足向后退了三步。 难缠。 这是姜云初的第一个想法。 如果仅凭自己前世的军体拳，还有冷兵器的能力，她绝对会打不过。 可是即使如此，她现在的嘴角，已经淌出血迹。 “你，倒是成长起来了。”那个男人冷冷的说了一句。 姜云初听到他的话，瞬间抬头。 成长起来了？ 说的是她！ 那这次针对的是摄政王府，还是她呢？ 不管有什么疑问，但凡拦住她救玥玥的人，都该死。 姜云初又是一次前冲，短刃在她刺出的时候，突然，一股亮光闪过。 第129章 鹰风寨! 一道软剑，从姜云初的腰间闪过，随后，那软件如同震动一般，直接划过了男人的胳膊。 身高问题。 但姜云初并没有气馁，受伤了吗？ 那就尝尝我儿子受伤的滋味吧！ “好多年都没人能伤到我了，倒是怀念。”男人的眼神里，充满了兴奋的光泽。 两人一来一回，姜云初的胳膊被刺伤了，嘴角淌着血，看上去可怜极了。 那一身的湖蓝色的裙子，此刻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如同红色锦鲤，在湖里不停地游动。 而对面的男人，却更加惨了，整个人在大口呼吸着，看着姜云初的眼神里，已经带上了必杀的决心。 这个人，不能再留了！ 以后的威胁，太大了。 只是，他的想法还没落下去，忽然觉得浑身有些僵硬，动作有些迟缓。 “你……用毒？” 那个男人的脸冷了下来，康樱的女儿居然用毒。 多么讽刺啊！ 姜云初冷哼一声，“用我一身伤，换你死。” “值了！” 话落，短刃，直接刺进了男人的脖子。 刺下去的瞬间，还能感受到闷哼声，但她直截了当拔出来的时候，只留下了一只短暂的血花。 喷射的血，喷了她一脸，那星星点点的血花，从她的脸上淌下，变成一条一条的血痕。 她只是淡淡的笑着，那喷溅到她的嘴里，她用舌尖轻轻的舔了舔，“坏人的血，也不是甜的啊。” “为什么上赶着找死呢？” 烈焰就好像若有所感一样，快速地从旁边奔了过来。 只是，姜云初没有起身，反而坐在地上，打开自己那一层层的裙摆，她直接把层层的裙子撕开了。 如果有可战之力，她也不会撕开裙子。 这条裙子，是玥玥给她选的。 “娘亲，你穿这条裙子，最好看了。” “不对，我娘亲穿什么都好看，是这条裙子被娘亲穿好看了。” 小小的丫头，那一摇一晃，铃铛清响。 她的样子，就好像在眼前一般。 姜云初将短刃咬在嘴里，随后把两个腿上的沙袋直接取了下来。 除了洗澡她会取下沙袋，别的时间，她都不会取下来，即使是睡觉，沙袋也是挂在腿上的，有利于她形成本能。 她答应过凝光大家，除非生死，在轻功练成前，绝不取下沙袋。 但是…… 今日，她要食言了。 和诺言比起来，和轻功比起来，都不及玥玥的一根毛发。 诺言破了，她加倍努力完成。 轻功断了，她可以付出千百倍，无论是汗水还是血水，她认了。 可，想到玥玥受伤，她会疼，会想杀人！ “玥玥。”姜云初的眼睛闭了闭，在睁开眼睛的时候，只余下一片清明以及杀意。 五十里外的庄子。 “将军，不好了。”一个暗影，从山里走来，然后跪到了宁承言的面前。 “怎么了？”宁承言看着他。 这个人，他派到了京都，一直都在看着王府的安全。 即使他已经消失多年，可是当年的事儿，还没有水落石出，现在他需要隐藏身份。 可王府有他不放心的人，这么多年来，暗影从未来报过，这是第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王府出事儿了，小姐被人掳走了，王妃杀过去了。”暗影跪在地上，有些不敢看将军的眼睛。 “王妃，一个人？”宁承言问道。 “是，王妃一个人，不过暗卫应该守着。”暗影和暗卫不是一个体系，暗卫是保护王府人的，是父皇派给母妃的。 不过派给母妃的，也是另一种给他的。 这件事儿，皇兄知道，为了安他的心，京都那边暗卫一直护着王府。 但暗影不一样，暗影是打探消息的影子，他们有的人甚至没有武功，现在暗影来送信。 “通知副将，乔装打扮，化身山贼，快马加鞭，救人。” 宁承言没有任何迟疑，虽然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王妃。 但是一面之缘，说不上有什么感情，但是对于姜云初，他是心生欢喜的。 将王府交给这样的人，他才能放心。 “是！” 暗影快速离去，在那迷雾的深处，有一条通往京都的捷径，可是入口隐蔽，只有他们的人才知道。 这也是宁承言不愿离开这个庄子的原因。 宁承言摸着自己的君子剑，三年了，君子剑未见血，今日该让它喝个够了！ 另外一边。 姜云初如同一个杀神，不管遇见谁，她不说话，上去就是杀。 如同一个提线木偶，那满身的伤，流着的血，一滴一滴地往下滴着。 就是握着软剑的手，现在五指间，均是被血染红，不知是敌人的血，还是她自己的血。 “姜云初，我要你有来无回！”一个人怒吼一声。 那个人的目光里，带着寒芒，手上握着一把大刀，在刀的背部，有着三个大环，三环刀。 “鹰风寨！” 鹰风寨的寨主，也就是他们的老大，叫陈鹰，手握三环大刀，大刀重八十斤有余，但在这个人的手里，却如同感受不到重量，大刀耍得虎虎生威，甚至能听到大刀砍来的破风声。 因此得名。 官府抓捕了几次，鹰风寨易守难攻，虽然鹰风寨的人损伤惨重，但官府的人也已经损伤半数。 最后，还让陈鹰带着手下和家人逃走了。 给官府一个大大的耳光。 从那以后，两方和平，只要鹰风寨不过分，官府的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为何掳我儿女？”姜云初的声音低沉着。 她用裙子撕下来的布条，一圈一圈地将手给绕好，手上有汗，有血，剑柄有些滑，不趁手。 “是你先杀了我兄弟。” 陈鹰眯着眼回答，伤他兄弟的人，他一定会有仇报仇，不然他这鹰风寨的老大，脸面何存？ 混江湖的人，就是要服众，如果不能服众，鹰风寨早就没了。 “呵！”姜云初勾起了唇角，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 不过她摇了摇头，语气轻轻，仿佛只是给自己听的，“不重要了！” 误会？ 设计？ 重要吗？ 她的儿子伤了，她的女儿生死未知，什么理由都不重要了。 她要让这些人的血，来洗掉儿女心里的伤，洗掉这次的记忆和无助。 理由！见鬼的理由！ 第130章 姜家云初，落日满霞。 “杀！”一时之间，姜云初大喝一声，那声音如滔天的闷雷，那声音如同困兽之斗一般。 鱼死网破！ “快！”宁承言听到声音，他的心头跳过焦急。 终究，是晚了一点。 不过…… 他来了。 这边姜云初握着的软剑，直接冲着陈鹰而去，那软剑，剑神如蝉翼一般轻薄，角度刁钻，每一次的攻击，都不好猜测攻击点。 陈鹰的三环大刀不断落下，但是姜云初就如同一只泥鳅一般，不断的变化着位置，让他的攻击，都落到了空处。 “老大！” 一个瘦猴参与进来，手中的破刀，一次次的进攻。 姜云初后跳一步，那脚步不断的变化，脱离了沙袋的束缚，让她的身形更加灵巧了很多。 在瘦猴封锁后路，陈鹰进攻的时候。 姜云初如同一个影子，从侧面滑出去，左手的掌心，出现了一把短刃。 “来生不见。” 那清冷的嗓音，如同地狱的恶魔，好像勾魂，好像夺魄。 “瘦猴。”陈鹰瞪大了眼睛，这是他的小弟，是他救回来的孩子。 只见瘦猴捂着脖子，可是那血，如同喷涌的泉水，顺着他的双手流下…… “老大！”瘦猴终于跪在了地上，然后瘫了下去。 双眼睁得老大，一双眼睛，还带着担心，看向陈鹰的地方，那嘴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安心去吧，我会送你们兄弟相聚的。” 她冷情吗？ 作为一个母亲，谁伤了我的孩子，我就会和谁拼命。 多么可笑的兄弟情，谁能感同身受呢？ 她，只有恨！ 那个瘦猴，睁大着眼睛，随后呼吸慢慢地平复，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他的眼睛依旧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还我兄弟命来！”陈鹰的眼睛赤红，挥舞着大刀，已经失去了理智。 可…… 失去理智的人，又何止他一个人。 她，姜云初，早就已经疯魔了。 魔鬼也好，恶魔也罢，她不稀罕，只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平安，只希望她平安。 她只是一个四岁的姑娘，她只是一个孩子，她做错了什么呢？ 这些人，都有选择的权利，可是她的孩子没有！ 有什么怨，有什么暗杀，都可以冲着她来。 但是动了她的孩子，谁也别想全身而退。 谁！ 都别想！ “滚！”对着冲上来的人，她直接就是踢了一脚，那个人飞了出去。 山匪虽然人多，但是有武功的人，却并不多。 可是一个个人冲上来，本就从山脚打到山顶的姜云初，身体早就是强弩之末了，只是那股劲儿一直撑着，一直挺着。 因为，玥玥还没有好好的回家。 “我要杀了你！”陈鹰的大刀，一次次的挥舞。 姜云初每一次的躲过，已经消耗大量的力气了，周围的人太多，她好像杀不完一般。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耳边，好像听到了清灵的铃铛声音，就如同她女儿的头饰一般。 铃音阵阵。 可惜…… 不是。 “银铃。”姜云初的眼睛眯了起来，果然是她。 果然是那个画舫跳舞的红衣女子，但是那一眼对视，没想到再见已是如此地步。 “姜家云初，落日满霞。” “康樱取得好名字。” 银铃的笑容中，带着嫉妒，甚至带着恨。 娘亲…… “虽然我娘亲听不到了，但是我代替她谢谢你的夸赞。”姜云初的话落下，随后她手中的短刃，就直接扔了出去。 目标，银铃。 可是…… 银铃轻轻的笑了笑，身体柔弱无骨一般，绕着陈鹰的身体，就好像跳了一段舞蹈，直接躲开了那短刃。 “哈哈哈～别白费力气了。” “想杀我？” “你还需要成长几年，可惜，你锋芒太盛。”银铃的笑声中，带着嘲讽，还带着几分洋洋自得。 姜云初的笑了笑，看着陈鹰，“看来，你不无辜。” 那…… 她动起剑来，就没有任何的留手了。 虽然，她以前也没有留手。 “手底下见真章吧。”姜云初的眼睛微微的凝聚，软剑的剑柄，被她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软剑的一个震动，随后她直接向旁边的人攻击，快速地抹了一个人的脖子。 留手？ 不值得！ “找死！”陈鹰的三环大刀，快速地抡起来。 银铃如同一条蛇，在陈鹰的四周，不断地放出暗器。 那铃铛的声音，就如同带着某种魔力，让听到的人心烦气躁。 “啊呀呀！”陈鹰有一次的大刀落下。 这一次，姜云初的力气真的没了，浑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她就好像一个血人，侧脸上的一道伤，深深的划着，那是银铃暗器留下的。 姜云初的毒，放了两次，有的人倒下了，对早有准备，而且内力高强的人，作用有，却没有那么大。 “瘦猴，哥给你报仇了！” 陈鹰的三环大刀，直直地劈了下来。 四周都是鹰风寨的人，一边还有一个银铃虎视眈眈。 今天，她就要死在这里了吗？ 姜云初看着周围的一切，如果她死了，玥玥怎么办？ 儿子怎么办？ 上一世，她是一个孤儿，未婚，无子。 这一世，她已经被了一双儿女，还要剥夺走吗？ 老天！ 就在刀锋已经落下，还剩下一臂高度的时候。 姜云初看到了陈鹰狰狞的脸，看到了银铃那不自觉的笑意，在她的眼里，好像看到了别人的影子。 就在这时…… “上！”一道男声的怒喝声。 还有…… 姜云初扔出的一把粉红色的药粉！ 毒药不管用，那…… 就试试老娘的春药吧。 她一个打滚，然后从陈鹰的一侧滑过，直接躲开了包围圈。 只留下了一道道大刀砍在地上的声音。 姜云初离开了圈子，她现在头脑发胀，血从她都手指上，一滴，一滴的落下。 那剧烈的疼痛，已经让她失去了知觉。 “来啊！”姜云初大声地喊了一声。 那发白的嘴唇，还有那一身的红色，之前是湖蓝色，如同染了红梅。 现在一身的湖蓝色衣服，已经被浸染成了红色，那大红色，在这个夜里，带着几分妖娆和魅惑。 第131章 他，是我的! 她没有听见刚刚的声音，甚至耳朵已经耳鸣，她的一双眸子，如同她的衣服，染了血。 一片赤红！ 时间太久了，她得闯过去！ 玥玥还在等着她，宁翰墨还在等着她回家。 她的儿女在等她，一个在等她救，一个在等她回家！ 不，她不能睡，不能昏迷，不能放弃。 刚刚还晃晃悠悠，随时可能倒下的女人，突然直接，站直了身体，她的眼神，看着陈鹰。 “来啊！”又是一声怒喝。 可是…… “给我宰了，不留活口。”宁承言看着场面，看着那穿着一身血衣的人，突然一种陌生的情绪，涌入他的心窝。 他心疼了！ 王府军的人，那这破口的大刀，但是手起刀落，那些没有普通的山匪，哪里能受得住训练有素的军队？ “你是谁？” 如果说刚刚是姜云初红了眼睛，但是此刻，陈鹰看着一个个兄弟倒下了，甚至来不及喊一声，就那么倒下了，他的脸色铁青，满目赤红。 “要你命的人！”宁承言拔出佩剑，直接冲了上去。 就是这个人，就是因为他，姜云初才满身是血，才走入这个绝境。 动了他的人，那…… 就留下命吧。 可是，在君子剑刺出去的瞬间，一把软剑从边上攻了过来，她的眼神冷冷的，杀意毫不遮掩。 “他，是我的！”姜云初咬了咬舌尖，嘴角淌血更加快了。 不过，她却恍然未觉。 她只是想让自己清醒，让自己能够聚焦。 没错，巨大的疲惫，对战一个个人，她的大脑已经开始罢工，眼前一片模糊。 宁承言看着她，她眼里的坚持。 “好！” 他撤回了剑。 可是就那一下刺，让银铃眯起了眼睛。 “君子剑！”她不会看错，君子剑。 四大天剑之一，君子剑。 不是在宁承言的手上吗？宁承言不是死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那…… “宁承言！”银铃在喊出来的瞬间，立刻身体后退。 可是她跑的太晚了，不对，就算是再早，宁承言也不准备放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想跑？晚了！” 君子剑再次出鞘，银白色的光芒，在这漆黑的夜，划过了一道银芒，好像一道流行，从天边滑落。 “嘻嘻~”银铃笑的妩媚，那纤细的腰，如同蛇一般，不断的扭动着。 “宁承言，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好不好嘛！”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娇喘，在这夜里，带着无尽的魅惑。 可是，宁承言冷眼旁观，君子剑一次次的刺过去，每一次都没有留后手。 “男人啊，是奴家不吸引人吗？” “奴家不要名分，只要让奴家伺候你就好。” 银铃一句句话，好像不需要经过大脑一般，整个人的气息，在这个夜里，都被无限的放大。 还有那铃铛的声响，一步一响。 无论是形象，还是那声音，都仿佛是一种盛宴。 偏偏…… “伺候？我只想抽干了你的血，来赔偿我的小王妃。” “想跑？” “扰乱我心神？” 宁承言没有笑，但是他的眼神中，带着危险，如同深渊一般。 “为什么动她呢？” 随后，君子剑刺进了银铃的右肩膀，“你就是这么欺负她的吗？” “你的暗器，就是这么一下，一下偷袭她的？” 那一个个的问句，如同阎王帖子，不断的提醒着她的命，该绝了。 “宁承言，如果你放了我，我就是你的人，我的所有势力，所有的消息渠道，都是你的。” 银铃慢慢的解开了自己胸前的衣服，那红色的纱裙，如同终于脱掉了束缚，滑落到了地上。 可是，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宁承言不知道什么时候，将自己的眼睛已经蒙上了。 那黑色的布条，将他的眼睛蒙了一个结实。 别说是她现在的身姿了，就是脱干净了，站在他的面前，他也看不见！ “死！” 宁承言这一次没有再留手，他除了对付着银铃，一只注意着姜云初那边的战场。 他想帮忙，可是想到姜云初的眼神，如果他动手，那她会不分敌友，会毫不犹豫地对他出手。 但是…… 这个人，可以死了。 虽然蒙着眼，但是一剑刺入了银铃的另外一边肩膀，银铃那愤恨的目光，看着宁承言。 对于一个没有心的男人，她的魅惑，无计可施。 暗器在对战姜云初的时候，已经用了八成，刚刚，那剩下的两成，也已经用掉了。 铺了那么久，还是没铺出来一条逃跑的路。 “啊！”在她走神儿的时候，一剑刺入了她的右腿。 随后那抬起来的剑，又一次落下，直接刺进了她的左腿。 “你们对她的一切，我都要你们千倍万倍还回来。”宁承言的声音冷冷的，好像面对的是一个死人一样。 随后，他的剑，直接在银铃的脸上划过。 在她的脸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 “啊！宁承言，你该死。你该死！”银铃怒吼一声，刚刚的四肢串剑，她都没有这么大的情绪。 她的脸，才是她最大的武器，是她的根本。 也是她最在意的地方。 宁承言，你居然要毁了我的脸，那我…… 可是，她手里握着毒药，还没有爬到姜云初的身边，还没来得及撒出去…… 君子剑这一次，给了她一个痛快，直接从她的后背，然后穿过了她的心脏。 那颗，肮脏的心脏！ 宁承言拉下了绑着的黑带，随后向后一扔，那黑带散开，变成了黑色的面巾，直接盖在了银铃的身上。 脏污的玩意儿，他甚至撇都不想撇到。 狠吗？ 对自己在乎的人和事儿下手，他已经很大度了。 “姜云初。” 宁承言的眼色发黑，看着姜云初那满身是血的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手上，握着那把三环刀。 三环刀被她立在地上，而她将身体的重量，都靠在那三环刀上，右手的是那把软剑，环视四周。 “过来啊！” 她此刻的表情，好像困兽，也像是一个脆弱的孩子。 他慢慢走上去，语气很轻很轻，好像吓到她一样。 第132章 娘亲，玥玥害怕了。 “敌人都死了，我带你去找玥玥，好不好？”宁承言轻轻地问，如果此刻来一阵风，可能都能吹散他的话。 姜云初那不聚焦的眼睛，突然看向了宁承言，随后疑惑地问道，“王汉，你怎么带面巾？” 王汉…… 你怎么带面巾？ 不就是不想让你看出来吗？ 宁承言无奈地看着她，即使她伤得如此重，即使她此刻意识模糊，可是她依旧能一眼看出了他。 不知道为什么，那嘴角微微上扬，怎么都压不下去。 “玥玥，我的玥玥呢？”姜云初突然意识回笼，然后大声的问道。 “我的玥玥呢？把我女儿还给我，不然我宰了你。”姜云初在说话的时候，嘴角一滴滴的滴血，那深红的颜色，已经成了她的主色调。 宁承言的眼神黑暗如墨，便宜他们了。 “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去，好吗？”他轻轻地问道，好像在哄孩子。 王府军离得不远，一脸见鬼地看着将军，将军什么时候这么说过话啊？ 他们居然听见了？ “你说，将军要是每天，这么和我们说话，多好啊！”一个人，用胳膊肘，怼了怼身边的人。 那个回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你有命活着再做梦，也不怕被将军灭口。” 另外一边的一个人，也看向了那个人，“你不会以为，这么远的距离，将军听不见吧？” 那个人一副完了的表情，整个人开始生无可恋。 “明年的今天，记得给我烧纸！”那个人只来得及说了一遍，就听到不远处的将军发话了。 “给我搜山，掘地三尺，把玥玥找到。”宁承言声音冰冷地下令。 姜云初抬头看了看他，然后依旧看着远方。 那握着刀的手，怎么都不撒开，就如她的软剑，也紧紧地握在手上。 宁承言不敢上前，和她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害怕她突然倒下。 现在她意识不清楚，但防范意识却又那么高，谁要近身，立刻让她警觉，挥剑。 “报告，在山洞里。”一个人过来禀报。 宁承言看着姜云初，“玥玥在山洞里，找到了，我们去接她好不好？” 他小声地哄着，即使此刻黑眸如墨，但是带着温暖。 姜云初仰起头来，“我自己去。” 她松开了三环刀，反而捡起了一把破口刀，如同当了一个拐杖，一步，一步地往前走。 那三环刀太重了，她的力气，已经提不起来了。 “呜呜呜呜，云初，我想你了。” “娘亲~” “你们放开我，我要找云初。” 小丫头哭得嗓子都哑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那铃铛已经掉了，头发散开了，和她的眼泪鼻涕糊在了一起。 “玥玥。”姜云初听着女儿的哭声，是又心疼，又庆幸。 玥玥还活着！ “你们不要碰我，你们走啊！” “我要找娘亲。” 玥玥不让周围的人近身，但凡周围有人走过来，她都是又踢又打，嗓子都已经哭得沙哑了。 “滚！” 本来已经没有力气的人，不知道为何，体内凝聚了一股力气，将抓住玥玥的人，都打到了一边，那软剑直指几个人。 可是她却说着最温暖的话，“玥玥，娘亲来了。” “不怕了，娘亲保护玥玥。” 玥玥本来是昏迷了，一睁眼，就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看着陌生的一切，看着那些人说，要将自己卖掉，要拿自己威胁娘亲。 她的内心，充满了害怕。 但是更怕娘亲受伤，娘亲在哪里？ 她，好想娘亲。 现在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背影，她终于忍不住恐惧，哇哇大哭起来。 “娘亲，他们都是坏人，他们要卖掉玥玥，他们要设计娘亲。” “娘亲，玥玥害怕了。” “娘亲。” 一声一声娘亲，好像扎在姜云初心里的刀，让她的内心一阵阵抽疼。 满身的伤口，都不及孩子的一声娘亲。 孩子的哭声，才是刺入母亲体内锋利的剑。 “你们是谁？你们怎么能闯入鹰风寨！” 一个老太太，一脸的阴沉，看着面前的人，她的手里握着一把短刀，虽然双手颤抖，可是在姜云初安慰玥玥的时候，狠狠的刺了过来。 但是…… 姜云初的身都没有回，软剑几个弹动，在那老太太的脖子上，留了一道道红色的血花。 “你们该死……” 老太太的短刀，掉在了地上，“咔嚓”一声，好像吵醒了刚刚沉默的众人。 那些人，纷纷要跑。 但是洞口，已经被宁承言的人包围了。 姜云初抱着玥玥，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即使她脚下虚浮，即使她浑身无力，甚至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可是她就是不松开。 “我抱她，可以吗？”宁承言走到前面，轻轻地问。 就如同，刚刚哄她一样。 可是，这一次，姜云初坚定的摇了摇头，随后一脸防备地看向他。 那眼神没有任何的遮掩，好像在问，你有什么目的一样？ 宁承言放弃了，只是默默地守在她们身边。 “这些人如何处置？”看着那一山洞的女人，他对姜云初询问。 姜云初冷冷的目光，看着那一个个的人，她们的手碰到了玥玥，她们的男人，抢走了玥玥。 “杀了。” 声音清冷，那两个字，说得掷地有声。 副将看了看将军，然后皱了皱眉，之前对王妃的赞赏，现在都化为了皱眉。 这么多妇孺，杀了？ 妇孺又没有什么威胁性，就这么杀了，不是草菅人命吗？ “好。” 没等副将在心里吐槽完，就听到自家将军的应答。 他蓦然抬头，看向了将军，他可是大宁的守护神。 这些人，也是大宁的子民啊！ 只是，宁承言并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他跟在姜云初的身后，想要等姜云初出去。 可是姜云初却没有转身，而是看着山洞里，捂住了玥玥的眼睛。 “开始吧。” 她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大量的出血，让她能醒着，完全是她意志坚定，不然早就支持不住了。 玥玥抱着她的脖子，老实的一动不动。 副将皱了皱眉，“将军。” 第133章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宁承言看向了副将，眼神里带着寒光，冷冷的笑了一声，“怎么，你要违抗军令？” 他的一句话，戏谑的眼神，副将一身的冷汗，直接冒出来了。 但是…… 他不能让将军误入歧途。 “他们只是老弱妇孺，他们也是大宁的子民啊！” 宁承言直接走上前去，君子剑搭在了副将的脖子上，漆黑的面巾，遮住了他大半的表情，但是那冰冷的眼神，却毫无遮掩。 “我保护的子民，掳我女儿，伤我儿子，欺我王妃。” “我保护他们何用？” 副将的内心一片冰冷，看着将军的眼神，那漆黑的眼神，如同一团迷雾，带着森然的冰冷。 “我的王妃不是妇？我的儿女不是孺？” “杀你妻，夺你子，你不恨？” “副将，你能忍？” 副将没有说话，不过内心却还带着抗拒，他不说话，就已经是他的态度了。 就在这个时候，宁承言哈哈大笑起来。 “好！” “能忍！” “我不介意，让副将感同身受！”这个时候的宁承言，不像大宁的摄政王，也不像一个大将军，他就是一个父亲，一个夫君，一个疯魔了的人。 “将军！”副将的脸色变了。 “怕了？只是一句话，一个威胁，就怕了？”宁承言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副将的眼神，就如同小丑一般。 没有人能感同身受，除非遇到相同的境遇。 他不介意任何人的目光，他本就是一个该死的人。 “不要站在高高在上的立场，去评价任何人。” 宁承言最后的说了一句，然后下令，“杀了。” 手起刀落，有老人的咒骂，有孩童的哭泣，有女人的后悔，可是…… 一切都晚了。 “走吧。”宁承言看向了身边的女人，已经看不清她原本的肤色，除了血，就是血，入目之处，皆是满眼红。 他甚至不知道碰她哪里，能碰她哪里，才能不让她痛呢？ 血还在一滴一滴地落下，她就好像感觉不到一样，可是抱着孩子的手，青筋都冒了出来。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姜云初冷笑一声，看着那个副将，她是意识模糊，但是她不傻。 “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她说完后，转身离开。 不过走了两步后，她没有回头，又说了一句。 “如我女儿出事儿，我让大宁陪葬。” 话落，人就那么坚挺挺的离开，宁承言站在她的身边，随时怕她昏倒过去。 无论是体力，还是意志力，她都已经到达了自己的极限。 可，为母则刚。 只要玥玥在她的怀里，她就不允许自己倒下去。 当看到山下一条条火把，已经开始上山了，宁承言深深的看了看姜云初的背影，随后叹了一口气。 “撤！” 他一声令下，带着一队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副将若有所思，想着将军的话，想着王妃的话，他才意识到什么。 回到迷雾，副将直接跪到了地上，“将军，我请罚。” 他错了，错得离谱。 如果他的孩子这样，他会放过那些人吗？ 他还能轻飘飘地说一句，老弱妇孺是无辜的吗？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你若经我苦，未必有我善。 这二十个字，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尤其是看着那一路滴着的血，染红的衣袍，还紧紧不放的小姑娘。 他忘了，那不是王妃的女儿。 可却是她豁出性命，都要保护的人。 想着想着，他直接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双眼带泪。 “副将的位置，从今日起卸任，我的身边，也容不下你了。”宁承言说话的时候，黑巾已经拉下来了，那冷硬的脸上，不带任何的表情。 “三年未统兵，你们是忘了我的手段了。”他冷笑一声，然后看着副将，也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 “将军，我认打认罚，不要调离王府军。”副将的牙咬着，脸上已经充血。 宁承言看了看副将，“进入暗影，以后王府的安危，交给你了。” 他在赌。 他的副将，他如何不知道他的秉性？ 背叛？他不会！ 但是他妇人之仁的性子，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一次，希望他能看清楚自己。 “是！”副将松了一口气。 只要还在王府军，只要还跟着将军，他就可以。 另外一边，康府的人，皇宫的人，摄政王府的人，姜府的人。 一方方的势力汇聚，他们跟着线索，和姜云初留下的记号，快马加鞭跟了过来。 “云初。”小康氏的眼睛里，汇聚了泪水。 她收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慌了，她是姐姐的女儿，她如何能不疼，如何能不宠？ 可是她不敢！ 她还没来得及宠爱云初啊，如果云初出事儿了，她以后怎么面对姐姐啊！ “姜云初！” 一声怒喝，在这个人怒喝的时候，所有人都不敢开口了。 大家都知道圣上对这位摄政王妃多有疼宠，可是没想到疼宠到这个地步。 二皇子现在半死不活呢，身上被捅了两刀，只有御医守着。 可是听到姜云初出事儿后，这位圣上，直接召集御林军，前来救人了。 四年了，自从摄政王消失后，圣上就没有离开过京都，他说过，他要在京都等着宁承言回来。 姜云初的看着众人，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然后她的唇角轻轻地勾了勾。 还未等说话，眼睛突然就闭上了，然后她向后倒去。 即使是昏迷了，她依旧是后背着地，怕压到自己的女儿。 “王妃。”白芷轻身上前，然后拦腰将人勾住。 可是她呼喊的人，却并没有清醒，即便如此，她的胳膊紧紧的，没有一点点的放松，好像怕人抱走玥玥一样。 玥玥已经睡着了，但是小胳膊也抱着娘亲的脖子，一晚上的闹腾，小家伙又哭又闹，体力早就已经支撑不住了。 在姜云初挡住她眼睛的时候，小丫头就睡着了。 “王妃。”紫苏快步跑上来，看到姜云初一身的伤，努力的控制着眼泪。 摄政王府，现在她做主，她不能慌，不能乱。 第134章 不行了? “太医呢？”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怒喝。 “万岁爷，太医是马车，他们还在后面呢。”喜公公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他虽然会骑马，可不是这个骑法啊。 但是万岁爷骑马，让他坐马车？ 别想了，那是掉脑袋的事儿。 “这么慢！” 皇上嘀咕了一声，可是看着一身血的姜云初。 “皇上，还是让我们姜府来处理吧。”小康氏走上前，然后微微地行了个礼。 “白芷、紫苏，我们把人抬起来，先抬到木板上，一会马车到了，我们直接移动木板。”小康氏心疼地一边抹眼泪，一边吩咐着紫苏。 紫苏点了点头，让摄政王府的人，去找木板了。 那边皇上的脸色漆黑，看了看康府的人，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京兆府呢？去上面搜查，我倒是要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 天子脚下，大宁都城，居然明目张胆地掳人。 “是。” 那些跟过来的衙门，四散开来，寻找证据，可是每到一处地方，都是一片尸体和血迹，触目惊心。 对摄政王府的这位王妃，心中加深了惧怕。 先不说这位深得圣心，就是这狠厉的手段，那也不是普通内宅妇人，能够拥有的。 三天后…… “嗯！”姜云初觉得自己浑身痒痒的，整个人都在一种极度的痛苦中。 “王妃，您别动！”紫苏看着王妃伸手，她赶紧拉住了。 太医下了药，这些都是需要外敷的，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三天前，王妃回到王府，看着那一身的伤口，全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的地方。 她一点点地擦洗，就怕碰疼了王妃。 “紫苏。”姜云初的嗓子很哑，还有着拉扯般的疼痛。 “王妃，您吓死我们了。”这些天，她都坚持着，没有掉眼泪。 可是看到王妃醒来的这一刻，她真的忍不住了，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姜云初伸手，可是却又无力的掉下来了。 “我嗓子疼。”她无奈地说了一句。 紫苏赶紧起身，手忙脚乱地去桌子上倒茶。 此刻的她，再也不是冷静自持的紫苏丫头了，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知道害怕的紫苏。 姜云初看着她的样子，然后看了看，自己被包成球一样的身体。 就是说…… 这技术，实在不怎么样。 可是她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伤得太重了，但凡她体质不好一些，能不能撑过来都不一定。 那个副将，已经进入了暗影，一点点接收着王府的消息。 从这一刻起，他才了解了王妃。 从最开始，觉得她残忍，觉得她滥杀无辜。 到现在的种种，心底除了敬佩，还有深深的佩服。 他之所以不离开王府军，就是因为他佩服将军的为人，也是将军救了他的命，他这条命，要留着，还给将军。 “你们是不知道啊，王妃一身的伤啊，听说太医看了都摇头，说人怕是不行了。”一个做饭的老厨娘，这几天汤汤水水，不知道炖了多少，不过怎么端过去的，就怎么撤下来的。 王妃是一点都没有用，说明这人是没有醒啊。 摄政王府，人心惶惶。 有王妃的时候，他们就有主心骨，现在王妃倒下了，太妃去了太庙，少爷和小姐年纪还小，立不起来。 他们这些人，都风雨飘摇一样，没有人比他们更加期待，王妃好起来。 “你说什么？不行了？”那个暗影问道。 心头一慌，那会儿看上去，没有这么重啊！ 这怎么人就不行了呢？ 将军要是知道了，不得疯了啊！ 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要不要把信息传给将军了。 姜云初不知道，她受伤的这段时间，外面乱了。 “娘亲。”就在这个时候，小丫头从外面跑了进来，小丫头趴在了床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姜云初。 可是她看着看着，小嘴就撇了撇，最终还是没忍住，哇哇地哭了起来。 “娘亲，下次你不要救玥玥了，玥玥没事儿的。” 她醒的时候，娘亲就病了，身上全是伤口，那端出去的血水，一盆又一盆，三个太医和两个女官，不停地忙碌，足足一夜。 皇上更是赐下了百年人参，每一个时辰，就换一片人参吊命。 这才将她从鬼门关里，抢了回来。 “傻丫头，我是你娘亲，我不救你，谁救你啊？” 她喝了一杯茶，现在嗓子已经好很多了，没有干啦啦的感觉。 但是浑身没有力气，就好像以前储备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般。 “王妃，老臣需要把脉。”一个老太医，白胡子白发，走路已经有些晃晃悠悠了。 他这晃晃悠悠有一半是因为年纪，还有一半是因为吓的。 圣上可是下了圣旨，如果摄政王妃不好，他们提头来见。 他们的命，可是和这位王妃的命，绑在了一起的。 “有劳了。”姜云初在紫苏的帮助下，伸出了胳膊。 老太医把了脉，这才站起身，后退三步，行了一个礼。 “王妃的底子好，现在身体已经恢复了大半，命算是保住了。”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松了一口气，王妃的命是保住了，他们的脑袋，也算是能长在脖子上了。 “我为什么浑身没力气？”姜云初疑惑地问了一句。 她倒是想给自己把脉，但是现在她动都动不了。 “王妃的身上多处是伤，而且体力透支严重，需要慢慢调养才行，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好的。”老太医无语地回答。 就是说，这位摄政王妃，也是一个能折腾人的。 “劳烦太医下方子。”紫苏走过去，然后将太医请到了偏厅。 太医下了方子，需要府医那边抄录，随后太医下的方子，还要交到太医院做记录。 府医再按照太医的方子，开始备药，熬煮。 “王妃，您可不能这么吓人了。”紫苏回到屋子里，忍了又忍，终究还是忍不住了。 当时的情况，紫苏也知道，王妃没办法。 可是她们真的担心坏了。 这些日子以来，白芷每天都在练习武功，这一次，对白芷的打击很大。 第135章 话怎么那么多呢? “暗卫回来了吗？”姜云初问道。 她猜到了暗卫被缠住了，可是没想到会这么久。 紫苏顿了顿，看着王妃看过来的眼神，“回来了，每个人都受了伤，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好。” 到底是哪方势力？ 银铃，只是一个花魁吗？一个花魁有这么大的能力，那是不可能的事儿。 还有，救了她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不是那群黑衣人来了，她别说救不回玥玥了，就是自己的命，也要搭到鹰风寨。 但是，她别无选择。 她听到那些人叫过，将军？ 姜君？江军？将均？ 是名字，还是职位呢？而且又为什么救自己，和宁承言有什么渊源，或者是黑吃黑，不对，不是黑吃黑。 姜云初皱着眉，脑海里的思绪不断的变更，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想着那夜发生的一切，那群人就好像凭空出现的一样。 现在想来，他们没有任何的意图。 没有意图！那就是最大的问题了，什么人才能只为救自己，而没有意图呢？ 她左思右想，不得其解。 “娘亲。” “姐。” “院长。” …… 一个个稚嫩的声音，在韵院响了起来。 紫苏刚刚伸手比了一个噤声，可是随后就看到王妃睁开了眼睛，这才招了招手。 “娘亲。”宁翰墨的额头，还缠着白布条，不过脸色已经好了起来，看来这些日子的修养不错。 “院长，你要赶紧好起来，没有你的晨练，我感觉无趣极了。”康知夏说道。 姜云初的笑了笑，“还记得答应我的事儿吗？” 康知夏脸色红了红，然后梗了梗脖子，“小爷说的话，一向算数，我这些日子，都在好好学习，你等着我为你争光吧。” 虽然最近确实用功，但是康知春还是抽了抽嘴角，这个小子，总是有股莫名的自信。 也不知道，来自于哪里。 “姐姐，放心吧。” “学院里一切都好，大家都很听话，最近大家进步都很大，这节课是凝光大家特意早早下课，让我们来探望您的。” 康知春成了代表，然后浅笑着回答。 当他们看到院长的样子的时候，一脸苍白，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就好像没有了呼吸。 所有人的心里，都是震撼的。 原来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有的人护着他们前行。 “好了，我没事儿。” 姜云初的笑了笑，安慰着几个小家伙，几个人的性子都不同，有的臭屁，有的骄傲，有的细腻，有的思维缜密，有的内心有蓝图，有的志向远大。 但是…… 他们都是好孩子，很好的孩子。 即使臭屁如康知夏，他可以为了朋友，答应条件。 他力所不能及的时候，但他懂得了交换。 “圣旨到。”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喜公公的声音传来。 “王妃不用起床接旨。”喜公公特意先说了，万岁爷可是特意下了口谕的。 现在即使是让她起来，她也起不来。 就是自己抬抬手，翻翻身都做不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摄政王妃为爱女勇闯鹰风寨，并以一己之力，捣毁鹰风寨，护四周百姓平安。” “特赐黄金千两，白银三千两。” “玉如意一柄，头面三套，红宝石十颗，青罗纱三匹。” “钦此。” 一句句话，一个个赏赐，有皇上的圣旨下了，摄政王妃滥杀无辜的口子，在众人还没有提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被压了下去。 这件事儿，就算是做了了结。 不过，内里该查的事儿，却是一件都没有放松。 “王妃，万岁爷口谕，这圣旨是为了压住外面的悠悠众口，不过真相还在调查中。”喜公公凑到了姜云初的身前，小声的嘱咐了一句。 姜云初点了点头，“劳烦喜公公跑这一趟，让圣上挂心，云初实属不该。” 刚刚紫苏已经和她说过了，圣上居然大老远的，也跑去了鹰风寨，这让她有些疑惑了，和娘亲有关系吗？ “王妃要养好身子，但凡需要的药材，都可以让太医去宫里讨，圣上已经给太医院下了圣旨。”喜公公小心地说着，万岁爷对这位是什么态度，他都看在眼里。 外面那些猜测的人，各个理由，千奇百怪。 有说因为姜家的，有说因为康家的，也有说是因为摄政王的，不过他怎么咂摸着，就是因为摄政王妃呢？ 君心难测，他只要按照万岁爷的意思行事就好。 “云初记下了，待云初能下床了，再进宫叩谢圣上。” 姜云初的说了几句话，也有一些疲了。 喜公公赶紧道别，回宫赴命去了。 不过在走之前，紫苏给喜公公拿了喜钱，喜公公也没推脱，直接对姜云初道了谢。 时间飞速，一个半月过去了。 “王妃，各个庄子的收成，已经报上来了。”素心拿着的账本，以及她整理出来的统计，一起来到了韵院。 这一个多月，她的药还没有断，每天面对苦兮兮的药，实在是难以下咽。 “好，我这就来。”姜云初一听，赶紧就要站起身。 可是紫苏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过来，“王妃，药已经不热了，您直接喝了再过去，正好。” 姜云初一脸都快皱成包子了，天知道，她最怕吃药了，每次吃药，都如同进了一次刑场。 “不吃，行不行？”她做着最后的抵抗。 以前觉得王妃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直到最近，紫苏才发现，王妃也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不然，我叫小姐过来看着？毕竟上次王妃还告诉小姐，生病了要吃药，吃药好得快，才能健健康康啊。”紫苏笑呵呵地回答。 姜云初闭了闭眼睛，那不是哄孩子吗？ 孩子生病了，没有抵抗力，不吃药怎么能好呢？ “可是，太苦了！”姜云初叹了一口气，有些生无可恋。 紫苏双手叠搭，放到小腹的位置，站到了姜云初的身边，“王妃您也说过，良药苦口利于病。” 素心看着两个人斗法，忍不住想要发笑。 姜云初揉了揉眉心，“我平时的话，怎么那么多呢？” 如果不说这些话，是不是就不用吃药了？ 第136章 要狗男人干什么? “王妃，您还是吃吧，我已经准备好了蜜饯，吃了药立刻含颗蜜饯，那苦味也就过去了。”紫苏最终，还是无奈地哄了哄。 姜云初看了看蜜饯的盘子，就那么三颗。 “必须吃？” 紫苏点了点头，“必须吃！” 姜云初认命了，吃！ 她直接端起碗来，大有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咕咚咕咚地就喝了下去，然后快速拿了一颗蜜饯，扔进了嘴里。 那甜腻的香味，瞬间进入了口腔，冲散了一些苦涩。 “唉，这个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好想现代的药物啊，中医固然好，但是需要长期喝药调理，而且这个苦味，喝过的人，都说…… ！！！ “王妃，太医院那边说，再有三天，就可以了。”紫苏尽职尽责地回答。 这些她都打听过了，就怕王妃问起来。 姜云初的嘴角抽搐了一下，然后看着紫苏，“其实……我也并不想知道得那么清楚。” 现在的紫苏，有些懵，带着几分萌萌哒。 姜云初看到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素心，我们去偏房。”现在偏房更像是她见客的地方。 “王妃，这些是我整理好的，您过目。”素心按照王妃教的方法，今年将产量，佃户分粮，各户数额，各户人数。 “不错。”姜云初的点了点头，随后随意的翻了几本庄子的账本，做得不错。 倒是没有了以前，糊弄傻子的行径了。 “王妃，现在胭脂作坊那边还停着，还有之前清出去的铺子，也在停着，我们以后有什么打算呢？”素心的看着王妃的房产，这里面不光有王妃的嫁妆，还有摄政王府的铺子。 现在外面的产业，都是素心在看着，不过所有的主意，都是需要姜云初来拿。 “胭脂作坊，现在还不能启动，在等一等。” “这几个铺子，我需要明年春天再安置。” “这两个铺子，临近冬天再安置。” 她轻轻的挑了几个铺子出来，这些铺子她都去踩过点儿了，大概也有了安置，不过现在还不到时候。 “好，我记下了。”素心轻轻的说道。 随后又问道，“现在的新粮下来了，之前的旧粮我们是卖掉，还是怎么处理？” 以前太妃掌家的时候，新粮下来了，旧粮就卖掉了，开始存储新粮。 今年王妃当家，那自然需要王妃下命令，才能确定如何安排。 “新粮……王府吃吧。” “旧粮，你找个仓库吧，把王府的粮食，都存起来。” “还有，以粮铺的名义，四处屯粮，不要入京都，从哪里买的，就在哪里存。” 姜云初的手指，敲击着桌面。 今年虽然丰收，但是明显温度要高于往年，离水近的田还好一些，可是那些离水远的田，只能看老天给多少粮食了。 “好。”素心也不问原因，直接就记录好了。 把所有的事儿，都解决完了。 一个意外的人，来到了王府。 “云管事。”姜云初看到云管事，其实她是意外的。 之前，这位云管事管理的铺子，没有任何的问题，所有账目都核对清晰。 所有的庄子和铺子，她都交给了素心管理，只有一个铺子，就是首饰铺子，依旧是云管事在管理。 这么久了，她还是第一次主动来王府。 “云素英，叩见王妃。” 这一次，她没有扬起高傲的头，而是跪拜在地上，头低下了。 姜云初有些不解，“起来说话。” “是。”云素英这才站起身。 主子那边传话，以后京都的信息，与王妃共享。 她不光是王府首饰铺子的负责人，也是暗影在宁京的负责人。 “之前小姐和少爷出事儿，有三皇子的人插手。”云素英拿出了一张画像，那张画像很旧了，看上去年头有些久远。 不过，看到上面的人，让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 这个人，就是那个假传圣旨的公公，宫里面的人，按照她的描述，已经查了一些日子了，但是都没有结果。 喜公公还特意过来说过，宫里没有那个人。 “这人是谁？”姜云初问道。 她惊叹于云素英的手段，也惊讶于她今日的表现。 莫非…… 她猜对了！ 将军！能在那个时候，不求回报，救他们的人，少之又少。 恨不得她死的人很多，但是希望她活着的人，可太少了。 “是三皇子的人，这个人在十三年前，就假死出了皇宫，其实一直都在三皇子府里，不过半个月前，三皇子府走水了，这个人没有走出来。”云素英回答道。 没有绕任何的弯子，可以说是知无不言。 姜云初低头笑了笑，看着云素英，“你主子倒是一个妙人。” 云素英的嘴角抽了抽，然后小心地抬头看向了王妃，“王妃，以后您就是我的主子。” 以前她是暗中保护摄政王府的人，其实皇宫那边的消息，是她送过去的，如果等着康府送到皇宫，那消息根本不会这么快，圣上的速度也不会这么快。 而且，将军那边的消息，也是她送过去的。 说实话，她很欣赏王妃，从第一次见面，她就欣赏。 “哦？你们将军，倒是一个利索人。”姜云初呵呵地笑了笑，看到云素英那惊讶的眼神，她心中的猜测，更加印证了。 不过…… 她没有庆幸，只是有些想骂娘。 要狗男人干什么？有颜有钱有娃的日子，多好啊！ 她可不想要什么男人，伺候男人的事儿，她是做不了一点。 不过，对宁承言的处理方法，她还是有些满意的，最起码没给自己装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隐藏的戏码。 “王府里，有你们的人吗？”姜云初问道。 毕竟，她也怕伤害友军。 “有一个……”说到这里的时候，云素英的脸色有点无奈，甚至看上去，有那么一些些的扭曲。 “谁？” 姜云初到是有些好奇了，能让这位云管事扭曲的人，不知道是哪位大仙儿？ “是我相公，前几日，通过暗影的关系，进入了王府，现在在后厨当差。”云素英说话的时候，有些生无可恋。 这件事儿的经过，她多少知道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自家的木头啊，真不知道他脑子是怎么转弯儿的。 第137章 雕刻大师 之前看上他，就是因为他的仁善，但是现在恨得牙痒痒的，也是因为他的仁善。 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心软。 “看来有什么故事啊！”姜云初看着云素英的表情，之前这个人，都是一副高冷的样子，现在这副表情，倒是有意思。 “我知道了。”她看了看云素英，又问了一句，“咱们京都的雕刻大师，有几位？” 云素英愣了愣，随后摇了摇头，“几位？没有了。” “没有了？”这下姜云初有些惊讶了。 “以前有三位，一位是叫泽，据传言，他如风清朗月一般的人物，但是十八年前，消失于大宁京都，无人看到他的踪迹。” “还有一位叫樱，从她的名字来看，是一位女性，她雕刻的东西不多，但大多是花朵，有的是樱花，有的是玫瑰花，传言她酷爱草木花朵，经过她手雕刻的花朵，都仿佛能闻到淡淡的香气。” “相比起前两位的神秘，最后一位的名字很有意思，叫张罗。” “他擅长各种动物，设置是各种的花朵，经过他手的东西，都仿如真物。” 云素英本身就负责首饰铺子，少不了雕刻，她寻找这三位雕刻大师很久，但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只有最后一位，据说五年前在江南失踪，现在无人能找到他，消失很久了。” 樱？ 樱花，玫花？ 是康樱？ 没听说她的娘亲，擅长雕刻啊。 而且那个泽是什么鬼？怎么看上去和樱这个名字相似？ 而且，她现在可以肯定了，张罗，就是那位张老三，之前看他警惕的样子，倒像是躲避什么人。 “你看看这个。”姜云初拿出了那只小兔子，她最近一直都在把玩，之前那发白的木头，此刻已经涂上了一层油一般，变成了淡黄色。 云素英双手接过，看着那只小兔子，兔子简单，可是那眼睛可不简单。 这只兔子的眼睛，带着灵动感，不像是死物。 这……大师之手。 “王妃，这兔子从何而来？”云素英有些激动，不管这是不是那三位大师的作品，但有这样厉害的雕刻大师面世，那也是值得兴奋的。 她之所以进入首饰店铺，就是因为喜欢雕刻，喜欢自己设计的一件件饰品，一点点雕刻出来的感觉。 那种成就感，是做什么都无法比拟的。 “找一位老人买的，但他应该在躲什么人，我们还不方便打扰。”姜云初摇了摇头。 “是。”云素英虽然心头火热，但是看到王妃的样子，也就压下了激动。 随后她把一张纸递过来，“王妃，这些是将军布在京都的暗桩，以前都是我负责的，以后都交给王妃了。” 这次宁承言反思了很久，但凡王妃知道这些暗桩，他收到的消息会更早，那她受到的伤，会少很多。 看到那一袭血衣，他沉思了很久，才给出了暗桩的信息。 当然，这并不是全部。 “该你负责的，还是你负责。” “我有事儿，会主动报给暗桩，至于管理……” “我的事儿，够多了。” 姜云初无奈地摆了摆手，只是看了一眼，记住了暗桩的地方和一些店铺的名字，就将那纸还给了云素英。 她没那个闲心，去帮人打理这些消息。 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 她不知道宁承言在筹谋什么，也不想知道他在布什么棋。 而且隐隐觉得，圣上也参与其中，毕竟鹰风寨的时候，很明显不是她一个人，就能挑上山的，可偏偏圣旨这么下了，派出去清扫的人，也是圣上身边的人，那清扫一些什么，不给人留下信息，倒是说得过去了。 这兄弟两个，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是。”云素英微微地躬身，行了一个礼。 在离开的前夕，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王妃，我相公为人憨厚，有着莫名的蠢善，心思不坏。” “如若日后犯错，还请王妃饶他三分。” “素英在这里，跪谢王妃。” 云素英跪在地上，第一跪，是认主。 第二跪，是求情。 姜云初对她这位相公，越来越好奇了，能让这样高冷的人，有这样的举动，不得不说，应该是一位奇人。 “允了。”她说完后，云素英松了一口气，这才离开王府。 至于那位副将，现在后厨里切菜呢。 将军吩咐过，他要想感受王府，了解王妃，那就要从她的身边，一点点的感知。 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经充满了愧疚，将军在战场失踪了，王府的日子一日不如一日，少爷成了京都人人惧怕的纨绔，小姐年幼，整日都不出府。 府里的店铺，被曹家强取豪夺，太妃已经被欺负去了太庙。 如果不是王妃立起来了，那王府还不知道被欺负成什么样呢！ “娘亲，听说康知冬要来王府了吗？”玥玥一脸兴奋地问道。 姜云初点了点她的额头，“是啊，要过来陪你了，可开心了？” 本来这次的秋收，是要带孩子们去体验的，不成想自己受伤惨重，错过了这次的秋收。 看来需要等明年了。 姜云慧前些日子来王府看过她了，也下定了决心，来王府开设一个小班，来带着玥玥，不过二舅母听到消息后，就立刻要把康知冬给送过来，那个样子，是一刻都不想等了。 “开心！”玥玥点了点头，她和哥哥姐姐们上课，虽然有认真听，也不乱跑乱动，但是她好无聊啊，好想出去玩儿。 姜云初温和地笑了笑，现在她的脸上，还有几道疤痕，虽然已经擦了药，淡了很多，但是那疤痕又岂是几天就能下去的。 玥玥摸了摸她的脸，轻轻地问了一句，“娘亲，还疼吗？” 说着话的时候，小丫头的眼眶已经红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一夜，娘亲出现在她的面前，那一身红衣如血，脸上都是喷溅的血痕，就是嘴角也滴滴落落，指尖的血蹭脏了她的裙子。 可是这样的娘亲，让她记在了心底。 她有娘亲了，一个用命疼爱她的娘亲，她再也不是别人口中的野孩子，也再也不是没人要的孩子。 第138章 你们……不敢吗? “都多久时间了？早就不疼了，玥玥不要担心。”姜云初揉了揉她的头发，从那日回来后，玥玥将所有的铃铛配饰，都给封了起来，再也不用了。 多多少少，在孩子的心里，还是埋下了一层阴影。 错的，从来都不是那铃铛啊！ 而是带铃铛的人，银铃！ 这一日，暗三的腿还没有好利索，走到姜云初的面前，直接跪下了。 “请王妃责罚。”他没有任何的迟疑，也没有任何的不情愿，今日的请罚，是他自己的决定。 有意思，最近这几日，和自己请罚的人，还真是不少。 “你请的什么罚？” 姜云看了看下面跪着的人，没有让他起身。 “是我的马虎大意，着了别人的道，这才耽误了时间，没有守在王妃身边。”暗卫，他死主生，主死前他必死，这是他们暗卫的规矩。 他着了别人的道，离开了王妃的身边，导致王妃受了重伤，差点就死在了鹰风寨，这些罪责，需要他一力承担。 “起来吧。” 姜云初喝了口汤，最近这汤里，都是药草的味道，汤的味道，倒是淡了很多。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喝药呢。 不过看到一边紫苏盯着的眼神，她默默地又端起来，喝了两口。 “有心设计，本就怨不得你。” 那边的人，对她身边的人都很了解，无论是宁翰墨身边的人，还是宁玥雪身边的人，都被人引走了，这不是个例。 比如在遇到第一个人的时候，就出现了三波暗杀的人，暗三拦住了两波，让她先走一步。 而之后，暗三就被困住了。 这怨不得暗三。 “如果……”暗三自责的回答。 可是没等他的话说完，姜云初笑了笑，“如果你不留下，那我也走不了，玥玥会发生什么危险，我们谁也不敢保证。” “所以你做得很好。” 暗卫，关键时刻，替主人死。 但是暗三为她争取了时间，这就是他最大的贡献了，况且结果也是好的，玥玥平安无事，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主子，我会自请去刑堂，如果我活着出来，会继续跟在您身边。”暗三起身直接离开了。 只是走着走着，他的身影就出现了虚影，随后消失不见了。 凝光大家说过，这是一种特殊的功法，常见于暗卫的身上，却又不是和她训练。 这是暗三第一次喊主子，以前都是叫王妃。 主子，代表了他的认可。 暗卫一旦认主，就终身不会背叛。 日子一天天的过，姜云慧搬到王府住了，本来要给她安置一个单独的院子，可是她要了凝光院的旁边，那边就是春花幼儿园的位置，现在幼儿园只有两个孩子，一个是宁玥雪，还有一个就是被二舅母硬塞过来的康知冬。 被送来的第一天，狠狠地哭了一天，第二日开始跟着玥玥跑，第三日他的嘴里，每天都喊玥玥姐姐，再也不喊娘亲了…… 孩子毕竟还小，姜云初每天都会将孩子的情况，送到康府，让二舅母过目签字后，再拿回来存档。 孩子几点起床，吃了什么早饭，上午玩儿了什么，加餐吃了什么，等等…… “最近我想买一块沙地，明年春天做我们的试验田，今年秋天就需要提前培肥。” “预算五十两，地的面积为两亩，培肥沃沙，以及明年开春的计划，我需要你们给我提供。” “银子就在这里了！” 姜云初看着下面的孩子，一个个的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们做过很多离谱的事儿，他们会了沃农家肥，他们会了捉虫拔苗。 但是买地，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未来的一个月，我已经和各个先生商量过了，你们这一个月，全力放在地上面，之后的农课，都将转为别的课程，再上农课，可就是春天了。” 姜云初看了看下面犹豫不决的人，她敲了敲桌子，轻轻地问，“你们……不敢吗？” 她的脸上带着笑容，没有嘲讽，也没有别的情绪。 只是…… 在康文站起来前，康武直接站了起来，“这五十两银子，都包括了什么？只是买地的费用吗？” 姜云初伸出了自己的食指，然后轻轻的摇了摇，“不不不。” “这五十两银子，包含了所有消费。” “我需要明年开春，这是一块肥沃的沙地，明年种植的东西，产出所得，减去我们今年的消费，产生的利润，就是我们明年农学的资金，我们可以扩大试验田，也可以投资某些人去做买卖，还可以……” 她好像小红帽的狼外婆，每说一个效用，对应的人，眼睛就会亮了起来。 相处快半年了，看着这一个个的孩子，他们的弱点和他们的爱好，她都掌握了八九不离十。 “院长，我觉得这事儿，我们可以再谈谈。”就在这个时候，宁千城和康知春站起身，两个人几乎异口同声。 姜云初抿了抿嘴，压住了自己的笑意，然后看向了两个孩子，“怎么谈？” “如果能打动我，我倒是不介意谈谈。” “院长，我们能商量一下吗？”就在这个时候，宁翰墨也站起来了，然后大声的说了一句。 姜云初耸了耸肩膀，“给你们两刻钟的时间，我希望你们能拿出说服我的理由。” “我去凝光院了。” 现在所有先生都呆在凝光院，算是现代的办公室。 本来她是想重新安排一个院子，专门做办公室用，但是凝光大家说，来来回回地找书，太麻烦了，凝光院本来就大，除了住凝光顶的人外，这些人背书，完全放得下。 “这一个月，你准备做什么？”清风大儒今日来蹭饭了，正好听到了，这边要放假一个月的事儿，他不理解地问了问。 那两个人都说，是姜云初安排的，让他直接问云初。 他这才一直等在这里，没有回去。 “秋天了，地里需要沃肥了，不然明年可没有什么好的收成。”姜云初说道。 “胡闹！”清风大儒一听，脸不禁红了，可不是害羞，而是气的！ 第139章 谈判 别的不说，他上琴课的时候，那几个学生灵气十足，这一个月去种地？ 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但凡这几个孩子，放到了清风学院，那一定是拔尖的人啊！ 再这么糟蹋下去，那群孩子就完了。 姜云初低头笑了笑，她今天心情不错，以为那几个孩子，会接下自己的挑战，但是没想到，他们居然来了一个谈判。 这是让她惊喜的地方，说明这些孩子，不是死读书的人，他们已经足够将书本里的知识，做到了灵活运用，这比他们死记硬背一百本，一千本书，都要强得多。 “是吗？我不觉得。”姜云初耸了耸肩膀，还好心地拉了一个凳子，让清风大儒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杯花茶。 这是庄子里送来的花茶，味道清香，而且还有去火明目的功效，每个星期，她都让人泡上一壶。 “你这是耽误他们的时间，云初啊，农学可以不做的，他们的时间应该用在有用的事儿上。”清风大儒捋了捋自己的脾气，然后强行拉出一个笑容，让自己看上去和蔼可亲一些。 那些清风学院的先生要是看到，如果不是眼眶拦着，眼球都得飞出来。 火药桶一般的清风大儒，什么时候会这么好好地说话了？ 那边凝光大家和康梦夫子，此刻都竖起了耳朵，等着这边的结果。 他们也劝过了，可是姜云初没有听劝。 而且课程也是调用的，他们的课程总数都是一样的，也不存在少课，只不过是她把课都聚在一起上了。 他们也就听之任之了。 现在看到清风大儒，他们这才故意提起了话头，寻思着让他劝一劝。 姜云初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那边的两个人，又看了看清风大儒。 “那您说说，谁有灵气？” “康知春，康乃馨，康武，宁翰墨，还有宁千城，他们都是有灵气的孩子，你这么安排课程是不对的。” “你看看外面的那些学院，哪一个学子不是整天抱着书读？那科举之路，就如同独木桥啊，几千人都走不过去一个人，哪里能这么浪费时间？”清风大儒的话有些急切，这要是在清风书院，他直接就骂她糊涂了。 但，奈何这不是他自己的地盘，他只是一个授琴课的先生。 姜云初敲了敲桌面，没有说话，就在清风大儒准备说话的时候，姜云初突然说了一句，“他们来了。” “谁？”清风大儒有点懵，这是啥毛病？ 凝光大家看向了门外。 清风大儒和康梦夫子两个人，是真的学者。 四大学者里面，只有凝光大家是会武功的。 “院长，我们能进来吗？”康知春敲了敲门，然后站在门外，礼貌地问道。 姜云初点了点头，随即转身对清风大儒说道，“您先看看，一会我给您一个解释。” 她怕这老头，气出什么毛病来，她可赔不起啊。 “我等着看！”清风大儒冷哼一声，之前还觉得这孩子乖巧，现在看来主意大得狠。 和她娘亲，一模一样！ “院长，各位先生。”宁翰墨带着四个人走了进来，所有人先是对姜云初行礼，随后对着三个先生行礼。 姜云初微微地点头回礼，这次指了指对面的凳子，“你们坐吧。” 宁翰墨、宁千城、康武、康知春，这些人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不过最后一个，倒是有点出乎意料，康知夏！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上谈判队伍的。 “院长，我们的年纪虽然小，但是我们经过了半年的磨炼，无论是农学的知识，还有沃肥的经验，我们都有了很多的经验。” 康知夏一脸严肃的开口，他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玩世不恭，反而带着几分正色。 这一次，他可是争了很久，才得到的机会，可不能搞砸了。 “在我这儿，从来都不看年纪。” 姜云初淡淡的喝了一口茶，缓缓地低下了头。 “这半年来，我们对沙地，也有了一些了解，我想知道，院长用这土地，是做什么用？”宁千城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看上去有些憨厚，还有他本就瘦弱，容易让人心疼几分。 “培育一种新的品种。” 姜云初挑了挑眉，如同油盐不进的人，看上去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好说动啊！ 几个小家伙对视了一眼，宁千城笑呵呵的说道，“既然是我们的任务，不管谈或者不谈，能不能成，我们都需要了解这种新品种的习性，以及需要铺设的肥料多少，还有复杂不复杂，需不需要提前育苗？” 宁千城的话，可以说很专业了，就是一个佃户站在这里，可能都问不出这么多问题。 毕竟需要育苗这个课题，还是在春花学院开设的。 姜云初饶有兴致地看了宁千城一眼，以退为进，有趣。 不过这也是最高效的谈判手法，需要知道对方的需求，才能对症下药。 不然就是白费工。 “普通农家肥，不需要太厚，轻轻薄薄的一点，地也不需要太软，需要提前育苗。” 她把刚刚宁千城的问题都回答了，然后看向了对面的五小只。 希望她们能持续给她惊喜，而不是…… “我们进行了大概的计算，既然是试验田，那需要有人每天做记录，只有真实的数据，才能够供给您参考。” “而且施肥我们需要雇佣人来做，既能节省时间，也能方便我们检查。” “沙田地，我们的人，已经去问了，目前还没出来价格，但是刚刚的这些，就已经需要银子了。” 宁千城的手上有两张纸，这些是他们刚刚做的统计，需要进行消费的地方。 姜云初听到他的话，肯定地点了点头，“你们说的没错，但是这些理由，还不足以撼动我的预算。” 那边的几个先生，对视一眼。 感觉这几个孩子，有点东西啊，如果是他们的话，可能到这一程度上，就已经同意了。 毕竟要给孩子们实践的机会啊！ 清风大儒也是这样想的，可是想想，才发觉不对劲儿。 他是来劝姜云初的，不是来助纣为虐的。 怎么那群孩子，没把姜云初给劝服，却快把自己劝服了呢？ 第140章 那之前，您做什么去了呢? “对于试验田来说，沙田地的价格相对低廉，如果我们试验田成功，那沙田地会水涨船高，很多人都会跟风，买我们边上的沙田地。”康知春笑了笑，声音带着某种魔力，不急不缓，好像有着她自己的节奏，让人不自觉的信服。 “我们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多入手一些沙田地呢？”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的新品种培育出来了，那以后手里的田地，都会涨价。” 她说完后，抬头看向了对面的院长。 姜云初敲了敲桌面，看着几个小家伙期待的眼神，只是…… 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 “如果新品种失败了呢？那这个后果，你们可以承担吗？”她轻声地问道。 那边的几个孩子，很明显没有思考到这个问题。 就在这个时候，宁翰墨突然开口，“我想和院长合作，共担风险呢？” 共担风险！ 姜云初看了看他们，“钱我有，地我有，人我有，那么……你们能提供给我什么呢？” “想要共担风险，想要和我合作，那就需要拿出你们的诚意。” 她的话掷地有声，看着几个孩子，那蹙眉的样子。 清风大儒的脾气又上来了，刚想开口说话，就被康孟宪捂住了嘴。 这个时候，可不能让这老货插嘴闹事儿。 不然这群孩子，会因为有他这个猪队友，立刻失败，失去了谈判的资格。 “我们集体集资，后期出现的分红问题，我们进行同分如何？” 康武提议的说道。 但是…… 毫不意外，院长又一次地摇了摇头，“沙田，哪里都有，沃肥谁都能做，但是……” “我提供的是新的育苗技术，提供的是新的品种。” “我的技术，恐怕不是这些沙田，不是这些肥料，可以比的吧？” “你们想要进来，就要拿出自己的诚意，而不是在这里想要占我的便宜，那我……” “可以撤资！” 又是一记重锤。 几个小家伙交头接耳，但是姜云初好像没事人一样，喝着已经冷掉的茶，看着那群小家伙一本正经的样子。 说实话，今天他们的表现，让自己有些意外。 宁翰墨皱了皱眉，“我们可以分成五成为技术费用，剩下的五成纯利润，我们进行五五分成，但您必须再投五十两银子，沙田地需要买入。” “这是你们共同的商量结果？”姜云初问道。 那五个人一起点了点头，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的说道，“一个队伍，要么就有一个领头羊，所有人都可以做到信任。” “要么，就得到所有人的认同，再来和我谈，明白吗？” 她问的时候，提起了头。 只是…… 这个时候，康紫薇敲响了门，“不用再谈了，我们完全信任宁翰墨，他做的所有决定，我们都认同，并共同担负责任！” 她的话，掷地有声。 外面的一群小萝卜头，都笑着点了点头。 姜云初的看着几个人，挑了挑眉，随后站起了身，本能的伸出了一只手，方向正是对着宁翰墨。 在她垫了垫手的情况下，宁翰墨把手放了上去。 “赢了这场谈判，不是因为你们实力强大，也不是因为你们条件优秀，我没有其他的选择。” “而是你们足够团结，让我看到了团队的共同合作，让我看到了你们的未来发展性。” “这是五十两银子，希望你们不会让我失望。” 说完后，她松开了手，然后把银子放到了宁翰墨的手上。 所有的孩子，都忍不住跳了起来。 他们居然赢了。 他们谈下来了。 之前姜云初给了五十两银子，现在又给了五十两银子，一共就是一百两。 “啊啊啊！”康知夏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不断地表达着高兴的情绪。 几个小家伙，有的性格内敛，可是那微微红了的脸，让人觉得他是那么激动。 “恭喜你们，但是……不要高兴得太早哦。”看着几个人高兴过后，恢复了冷静，姜云初这才开口说道。 “我的要求可是很严的，我需要每天的汇报，我需要看到花出去每一笔银子的账本。”现在她是一个商人，不是一个娘亲，不是姐姐。 她投资了银子，就需要看到花去了哪里，以后会有什么效果。 她的立场，作为一个中立的投资人，对他们这帮小家伙，才是最公平的。 “是，保证完成任务。”宁翰墨挺直了身体，脸上还有着刚刚激动的红色，眼睛闪亮闪亮，好像藏了千军万马，又像是坠落到人间的精灵。 “好了，你们可以离开了。”姜云初笑着看着他们，欢声笑语地离开。 三个学者先生，都看着她，如同看一个怪物。 “清风大儒，我们继续聊聊。”姜云初笑呵呵的说道。 清风大儒的脾气，已经压了下去，不过眉头依旧皱着。 康孟宪和凝光，也坐到了一边。 “为什么不让他们读书呢？看看他们的天赋，看看他们的灵气，难道读书不好吗？他们的路有很宽啊，那几个孩子，以后在科举路上，必然有他们的名字。”清风大儒越说口气越重，甚至带着几分怒其不争。 姜云初笑了笑，把茶杯推远了一些。 然后看着清风大儒，“哦？哪个孩子？” 她那清清淡淡的嗓音，让康孟宪和凝光对视一眼，直接不好。 每次她这样的嗓音，都代表了…… 她要化身姜怼怼了！ “宁翰墨！”清风大儒直接开口了。 姜云初笑了笑，那声音有些冷，“宁翰墨啊，有灵气啊，科举路上必有他的名字啊。” “那当初的清风学院，为何要将他拒之门外呢？” “在我这学好了，我教上路了，您看着好了。” “那之前，您做什么去了呢？” 她那笑得太温和了，甚至没有任何一句脏话，只是句句诛心！ 康孟宪和凝光对视，果然，姜怼怼上线了。 清风大儒憋在了原地，脸色涨红，现在他才想起来，之前宁翰墨去清风学院的时候，是被拒绝的。 “哦，宁千城，也是五大纨绔，也被清风学院拒绝了。” …… 第141章 铸剑，要锤铁。 “还有康知夏？说是明年再去？养养性子？” “康文和康武，倒是没去过吧！” “您这么喜欢，是因为他们吗？” 不说句句诛心，只能说刀刀入骨啊！ 清风大儒这么大的年纪，门下学生满天下，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说的哑口无言。 “他们以前种种，都是他们以前。” “您不能看到现在，就忽略了我以前的引导。” “他们可能耽误了看书的时间，但是他们能学到的人生道理，比这些书本上的知识，强一千倍，一万倍。” “清风大儒，铸剑，要锤铁。” “教人，要育心。” “您……” “觉得呢？” 姜云初的话说完了，她直接站起了身，看到在座的几个人，“我就先告退了，那几个孩子有一句说对了。” “我的新品农作物成功了，边上的土地会水涨船高，所以我要去屯田了。” 她的话落，就直接离开了这个屋子。 无论是清风大儒，还是康孟宪和凝光，此刻都陷入了沉思。 他们注重孩子读书，错了吗？ 如果姜云初在这里，一定会很肯定的告诉他们。 注重读书，是没有错的。 读书可以开阔眼界，可以让孩子们增加认知。 但是！ 错的是死读书，读死书。 这些日子以来，她并不说盲目的教学，而是到访了各大书院，就是清风书院，她也呆了十来天。 她发现，各大学院，都有一个毛病，先生们教的只是书本上的知识，而且不解释其中的意思，孩子们都是在死死地背书，形成一种身体本能，达到一种倒背如流的状态，但是要说他们真的明白吗？ 还未可知！ 这也是姜云初一直都在禁止的事儿。 “联考的事儿，你考虑得怎么样了？”凝光突然问道。 清风大儒满脸的通红，已经慢慢消退了，他刚刚思考了很久。 现在这些孩子好了，都成了听话上进的好孩子，可是他们忘记了，这些孩子，以前是什么样的。 被各大学院拒之门外，是整个宁京嘲讽讨论的对象。 在没有人要他们的时候，姜云初开了这所春花学院，孩子们好了，大家都看到了。 但是，孩子从不好到好，最需要教育的过程，这个过程他们谁都没有参与，又有什么资格指手画脚呢？ “是我逾矩了！”清风叹了一口气，好久才缓过来，最终承认了自己的问题。 “联考的事儿，我会尽力去办，我也想看看结果。” 如果说以前清风大儒有些抗拒联考的事儿，认为姜云初是在拔苗助长，但是今天重重的一锤，直接敲在了他的心上。 让他猛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但是…… 最后的结果，还是用事实来说话吧。 甚至于，他也在期待着结果。 那边姜云初说到做到，真的是去了牙行。 一个中年男人，一脸颓丧地站在了门口，如果再没有买卖，他这牙行就开不下去了。 “牙行？”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温柔的嗓音，将他从走神拉了回来。 “对对对，我这儿是牙行，姑娘想要看些什么？”他一脸笑意，拉着让三个姑娘，先进了屋子。 这个屋子，是他租的，马上就快到期了。 近半年来，买卖越来越少，好的田地都握在了大户的手里，就算是买卖，也是交给大的牙行，他这个小小的牙行，就是喝口汤，都不是容易的事儿。 “在京都附近，有没有大面积的沙田。”姜云初淡淡的问道。 紫苏和白芷，一人守在一边。 自从王妃满身血色回府，她们两个都吓到了，但凡是只要在王妃什么，现在她们都站在王妃的两侧，防止有人偷袭。 “沙田？”那个男人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掏了掏耳朵。 一看面前的三个姑娘，穿着不凡，必然是大户人家。 大户人家，谁会买沙田啊，沙田打理起来费劲不说，种粮食也出不了多少粮，有钱人家买的都是上等田，哪里需要沙田地啊。 “对，沙田。”紫苏皱了皱眉，重复了一遍王妃的话。 这个人，脑子是不是不太好使？ 那个男人赶紧点了点头，“有有有。” 能没有吗？那沙田有的是，想要多少有多少啊！ 不过看着眼前的三个姑娘，最终他还是没有绕过自己的良心，提醒了一句，“这沙田啊，不好种粮食，出产不足上等田的两成，我看姑娘也不是差钱的人家，不然您看看上等田吧。” “你这有上等田吗？”姜云初清浅的说道，看着这个人，倒是一个老实人。 她特意选了小的牙行，就是为了躲开一些人的眼线，也要躲开那帮孩子，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追加了沙田地。 试验田，是对他们的试验田。 对于自己来说，这些田地，她都很有把握。 “我这没有，牙行太小了，哪有什么大主顾，谁会把上等田放到我这小牙行啊！”那个男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姜云初抬头看了看他，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我看看沙田的位置，我今天就想买沙田。”她准备种花生、土豆。 百姓们期待的，无非就是能吃饱饭，现在的粮食，收成并不是太好，百姓们勒紧裤腰带，才能挺到明年下粮。 如果土豆能够面世，那就可以让很多人吃饱饭。 “得嘞。” “您看看这里，这个位置有三十亩沙田地，不过附近有一条小河，取水浇田会方便很多。” “这边是十亩，不过附近没有什么水源，浇地有些受累啊。” 张智从他手绘的地图上，一点点的指着位置，不光介绍了田地，还介绍了周边的风貌，甚至介绍了，边上的田是谁家的，为人如何，佃户如何等等。 那叫一个详细。 姜云初的看到张智，倒是有了几分欣赏，她去的牙行也不少了，那些牙行，都有专门的牙子带他们去地里看，但是在去之前，可没有这么详细的资料。 “你这些资料，倒是不错。”姜云初赞叹地说了一句。 张智笑了笑，“我这边的地，都不是什么太好的地，有的人一听，就不去看地了。” “我手绘了这些图，可以介绍一些，万一客人有想法了呢！” 他也是瞎猫碰死耗子，不过他从来都不骗人，有什么优点，什么缺点，都会说到明面上。 第142章 买地 “这三块地，都带我去看看吧。”姜云初指了指三个图纸。 那三块地，位置上来说，没有什么共同点。 “这块地，我要了。”随后，姜云初指了指一个图纸。 “这块？”张智一惊。 “这块地，我就是随意画的。” “夫人，这块地，您有所不知，每年雨水多的时候，这块地必淹，这么多年来，无一例外。” “地是上等地，但是这个位置，实在是……” 姜云初对张智更加欣赏了，没有为了做买卖，而没了良心，这么实诚的人，确实不适合做生意。 “这块地，价格几何？”姜云初没有问别的问题，她相中的，就是这水淹田。 看着手绘的地形，后期改一改，倒是不难。 “这块地，主家已经挂了两年了，至今没有人问过，和下等田的价格相同，二两银子一亩，这块田足有二十亩了。” 张智对自己手绘的地，都心知肚明，这块地主家也不知道做什么，今年都没有种地，种了也得让水冲走，最后颗粒无收，还不如沙田地呢。 “通知主家，下午签地契。”姜云初直接开口说道。 张智大惊，“姑娘，您可要想好了。” 这是他第二次提醒了，姜云初点了点头，盛了他的好意，不过还是说道，“这块地，我有别的用处。” “得嘞，那个主家就在后面，我一会让外面的小家伙跑一趟就行。”张智点了点头。 该提醒的他已经说过了，人家执意要买，这个钱，他还是要赚的。 现在房租都快付不起了，他还是别再劝了吧。 “这三块沙土地，我们现在去看看？”姜云初想要提前定下来。 下午估计几个小家伙问价该出来了，然后看看他们到底想要买多少沙地，也看看他们的计划。 “沙地便宜，一两银子一亩，沙地种了收成不好，大家还费力，不种空在那里，大家还心疼。”张智带她们来到了第一块沙地。 这块沙地，是河边的那块。 她弯下身，摸了摸沙子，感受了一下的湿度，倒是一块好沙地。 “这块一共多少亩？” “这块是三十亩，不过那边沙地也在售卖，就是挂的不是我这边，我倒是可以问问。” “那边是五十亩，再往上走，就是中等田了，只有这一片，是沙地。” 张智一点点的介绍，他们挂的牙行不同，大家相互之间，也都熟悉，打个招呼的事儿。 “那边的价格，和你这边一样？”姜云初站起身，然后问道。 刚刚看了看土地，以及挨着河道，这边种一些东西，倒是不错。 虽然挨着河道，但是土地并没有那么潮湿，不会影响作物生长。 “一样的，沙土地的价格，其实都是差不多的。” “不过……” 张智不好意思的抬头，说道，“我们牙行，是要收百分之三，作为费用的，您要是花一百两买了地，我们要收三两的费用。” 他们牙行，就是靠这个活的。 有的牙行，会在田地上提价，然后赚两份钱。 不过他们小的牙行，都是直接收费用，价格主家定多少，他们就说多少，小牙行，生存艰难。 “这我知道。”她直接应了下来。 张智这才松了一口气，就怕遇到不懂行的，喊着买了你的地，还另外给你钱？ 他这解释都解释不通，那才头疼呢。 “行了，这块地我要了，让人下午去牙行改地契。” “对了，那五十亩，要是能联系上的话，也一起过来。” 姜云初指了指两块地，然后开口说道。 张智一听，眼睛亮了，“得嘞，我一会就让小家伙们去通知。” 他说的小家伙们，其实就是路上的小乞丐，以前姜云初也没明白，后来才知道，他们牙行走街串巷，和这些小乞丐都很熟悉，给小乞丐一个铜板，小乞丐就跑去送消息了。 而且，乞丐的消息很灵通，他们维持好了小乞丐，也是一个消息的路子。 几番周转，又去了另外一块沙田，不过这块沙田，水源是个问题，还有就是这块沙田的地质不好，别说是作物了，就是杂草，都不长几根。 “看看第三块吧。”她也没想到，这边的地形这么差。 如果改造的话，消耗大量的人力物力，得不偿失。 京都的沙田可能没那么多，但是专门找几块沙田的庄子，那倒是有不少的地方，她也不必非要局限于京都。 尤其是后期她想弄的作物，还得避开京都的人。 “这边是第三块，虽然没有大的水源，不过那边有一口水井，当初主家也是想着勤浇灌，或许涨势会好一点，但是最后的结果，也是不尽人意。” “这边的地方小一点，十亩多一些，就算是十亩。”张智的手里，拿着类似于账本的东西，里面记录地的全部信息，还有主家做过什么，可不可靠，甚至于，还有上一个主家是谁。 他这里的信息，尽可能的全一些，有利于他做信息整理。 “这块，也可以。”姜云初拿着木棍，直接挖了一个坑出来，看了下面的细沙土质，还有沙的湿润度。 看了看四周的土地，这个沙地倒是独一块，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边上的土地都是上等田，就出来这么个奇葩，一块沙田。 “好嘞，那也是下午？”张智的眼睛亮了。 如果这要是成了，那他的房租就出来了，这样他就不用离开京都回老家了。 “好，下午。” “你的牙行，只有京都的地吗？”姜云初有些疑惑，她看到的手绘本，都是京都的地，好像没有看到外面的啊。 “也有，但是不多。” “我这牙行太小了，一般的人家，都去大牙行了，虽然那边收费贵一些，但是出手快。” “我这小牙行，一个月能过来几个人啊。” 张智很坦诚地说了，随后也是无奈地笑了笑。 以前他也是给大牙行干的，可是那边太黑暗了，为了买卖什么都做，为了压低主家的价格，甚至半夜去主家泼粪，为了提高卖的价格，还会说一些有的没的。 他看不惯那些，这才自己出来，开了这个小牙行，可是之前赚的银子，都花出去了，现在连房租都快付不起了。 第143章 巧用计谋的孩子们 “这样，你帮我看两个，离京都不远的庄子，面积最好大一些，里面大半沙田，小半土田。” “价格方面，我们可以谈。” 那个庄子太远了，带孩子们过去引人耳目还可以，但是真要是大面积的种植什么，那边恐怕是不行。 还会暴露一些隐藏的东西，得不偿失。 那就需要在京都边上，再另外找庄子了。 摄政王府的庄子，都是上等田，根本没有什么沙田，这才不得已啊。 “好嘞，有姑娘这句话，我这两天就出京去寻。” “我寻到的话，去哪里找姑娘？”张智直接问道，不然他找到了地，该去哪里找人呢？ 他这小本买卖，可禁不住啊！ “去摄政王府找紫苏。”回答他的人，是一直温温和和的姑娘，不过她说出来的地方…… 摄政王府，那眼前的人，岂不就是…… “小人……” 在他还没跪下去的时候，白芷的长剑并未出鞘，直接托住了他。 “王妃是乔装出府，你不用行礼了，之前怎么样，之后还怎么样。”白芷以前跳脱的性格，现在反而有些沉默。 自从上次王妃受伤后，她将自己困在院子里，狠狠地练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她浑身是伤。 直到姜云初过去，才看到这个丫头执拗的样子，那满身的伤，看得她心疼极了。 之后，她虽然走出了那个院子，可是那跳脱的性格，却变了。 “是。”张智赶紧躬身。 “我们回去了，下午会去过地契。”姜云初点了点头，直接上了马车。 紫苏跟在王妃的身后，也上了马车。 之前张智是坐在车夫旁边的，现在他反而不知道坐到哪里了。 “上车吧，给你送到牙行。”白芷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别的。 张智只能跳上了马车，和车夫坐在一起，之前还和车夫聊天呢。 回去的路上，倒是格外的安静。 到了王府的时候，已经正午了，不过那群孩子，都站在韵院等着。 “院长！” 听到外面的动静，宁翰墨立刻走上前来。 “怎么不去屋子里歇着？”虽然天已经凉下来了，但是正午的时候，天气还是很热的。 “我们等您。”宁翰墨回答了一句，然后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姜云初挑了挑眉，带着一群孩子，进了屋。 “这是我们的费用单子，今天上午我们去牙行，还找人牙子问了问，问了价格，也问了情况。” “后面的那张纸上，是我们几个凑的银钱，每个人不同，我们以后也会按照比例分红。” 康知春在一边介绍，每一条，每一个要求，她都解释得清清楚楚。 虽然他们交上来的东西，并不标准，甚至看上去有些杂乱，但是表达的意思，却很清晰。 “地选好了？” 她今天看了很多的沙田，看到他们估算的价格，倒是比她买的沙田高上了一些。 不过估计，他们去的牙行也是大的牙行，收取的费用本就要高一些，而且买的地不大。 “你们自己去买的？”姜云初有些惊讶的问。 宁翰墨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去牙行问了，那帮牙行的人，看我们是小孩儿，根本就不搭理我们。” “尤其是我们说想要沙田的时候。”康武在一边补充了一句。 随后，康文立刻接了一句，“他们还让我们上一边玩儿去。” 姜云初压了压唇角，看着几个孩子无奈的脸，“然后呢？” “后来，我去找了大伯母。”康知夏回答。 为什么不是他娘亲呢？她娘亲给拒绝了，因为她不懂买卖的事儿，也不会看地的好坏。 并且给他们指了路，去找大伯母。 大伯母本就是商人世家的小姐，对做买卖自然比他们强太多了。 况且，家里也有专门负责庄子的人，可以看土地的好坏，他们不光要买地，还要买好地。 不然，他们可就赔得倾家荡产了。 “哦？”姜云初有些意外，这帮孩子，倒是知道请外援了。 “我娘亲派了一个负责庄子的人，和我们去了牙行，还去看了沙田地，确认那沙田地的水分不太差，离水源也不远，足够我们折腾，这才买下来的。”康紫薇笑意盈盈地回答。 姜云初看到他们一个个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认同的回答，“你们的想法很好，自己不懂，可以找懂的人，自己不会，可以虚心请教会的人。”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说实话，这一次的项目，他们提出谈判开始，到现在的一切，她都非常满意。 甚至于，他们谈判失败后，没有气馁，反而提出了另外一个合作模式，集体投资。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没人特意教过他们，但是他们能利用自己的知识，走到了现在这一步，那就是他们成功的地方。 “谨遵院长教诲。” 孩子们一起弯身，然后行了一个学生礼，随后才起身，看着姜云初。 他们走到现在，何尝不为自己骄傲呢？ 半年前，他们还是一个只知道闯祸，只知道玩儿的孩子，现在看看同龄的孩子，再看看他们，他们觉得自己活得像一个人，而不是提线木偶。 他们知道自己最需要感激的人，也知道自己潜移默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是谁在他们身后，操碎了心。 他们是年纪小，但是越年纪小的人，越能感受到别人的真心。 “施肥的情况，你们怎么定的？”姜云初看着一个个的小萝卜头，他们自己骄傲，她又何尝不为他们骄傲呢？ “嘿嘿……”这个时候，康文突然捂着嘴，却依旧笑出了声。 姜云初挑了挑眉，“怎么回事儿？” “院长，是这样的。” “在我们买下的沙地边上，就是康府的地。”康知春赶紧回答。 随后又说道…… “我们把自己投钱的事儿，和大伯母说过了，而且我们用回去洗碗洗菜，换得了康府的支援，我们会教人育肥，然后教他们铺肥。” “但是这些人工是我们用自己劳动力换的，就不需要额外支付银钱了。” 康知春说完之后，然后小心翼翼地看向了姜云初。 第144章 人情还会有吗? 姜云初揉了揉眉心，这帮孩子，倒是会省事儿！ 就是这人情，他们可想过？ “你们自己的内心，应该知道，自己是占了便宜的。” “即使你们的娘亲，你们的大伯母，你们的舅外祖母。” “这样的交易，你们觉得，以后还会有吗？” 她看了一圈，然后点了点康武，“你来说说。” 康武低下头，然后抬头，“因为是我母亲，以后她还会无条件支持我们。” 姜云初又点了点宁千城，“你来说说！” 宁千城皱了皱眉，“长辈对我们是宠爱，更像是哄着我们，如果是别人，不会这么帮我们。” 在宁千城说完后，宁翰墨点了点头，表示了认同。 “这一次，你们走了捷径，是对的。” “我们都周围，都有无数的人，有无数的关系，这些都是我们的资源，但是！” “孩子们，不要利用任何人，那些是我们的资源，但这些都是人心。” “伤了，就没了。” 她看了看康知春，康知春已经低下了头，尤其是康知秋，其实这个提议，是她提出来的。 当初宁翰墨反对过，但是她觉得，这是最方便的。 但是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好像是错的。 “长辈对你们是疼爱，是无限的包容。” “既然这次，已经这样了。” “那你们就想办法，如何补救吧。” 她没有斥责，也没有去训斥，懂得利用周围的资源，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儿，可是她不希望这群孩子那么理所应当。 育肥，铺肥，是那么简单的事儿吗？ 是洗几个碗，洗几次菜，就能平等交易的吗？ 不能！ 那为什么长辈同意呢？因为她是爱着孩子们的。 “是！”宁翰墨提前一步，走出了屋子。 康知秋低着头，轻轻地对大家说，“我错了。” 康知夏揉了揉她的头发，“妹，哥哥也同意了，哥哥也错了。” “决定，是我们一起做的，那后果，自然需要我们一起来承担。”宁翰墨肯定的回答，人虽然已经走出了屋子，但是那坚定的语气，依旧传到了屋子里。 康知秋却转头看向了他，“可是……之前你是不同意的。” 宁翰墨点了点头，“我是不同意，但是最后你说服了我，既然这个决定做了，就代表我同意了。” 一个六岁的少年，他的肩膀，已经有了担当。 康知夏拍了拍宁翰墨的肩膀，“有时候，我还真是佩服你。” 宁翰墨的笑着摇了摇头，“有时候，我也挺佩服你的！” 那种隐忍的姿态，他是真的没学会。 “我们现在商量下，怎么补救。”宁翰墨话题一转，已经从刚刚的认错，变成了补救。 每个人，都没有了愧疚的情绪，大家也没有了刚刚的消沉。 “我看过院长做菊花糕，现在正是菊花盛开的时候，我做菊花糕？”康知春举起了手，先提议的说道。 康紫薇歉疚地说了一句，“菊花糕，我就不帮忙了，最近学习了一种新的绣法，我想给娘亲绣一条手帕，怎么样？” 康乃馨想了想，“我帮知春姐姐做菊花糕，我的女红实在是……” 惨不忍睹！ 她做什么都行，她写的大字，被先生们夸奖了无数遍，但就是女红，一碰到那小小的银针，她的手就好像被封住了，除了不扎布，哪里都扎，手上一个个的伤口，女红先生，都快要放弃她了。 怕她哪天把自己给扎死…… “我想写一篇大字。”康武说道。 康文想了想，“我想表演一个斗武。” “我陪你。”康知夏拦住了康文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 然后康知秋诺诺的开口，“我煮个汤？” “那就这么定了。”宁翰墨笑呵呵的说道。 “至于我和千城，我们准备沃肥的方子，希望这个方子，对康府也有用。”宁翰墨和宁千城对了一下拳头，他们兄弟间的表达。 他们不是康府的孩子，自然没有那么深的感情，他们做不了那么亲密的事儿。 那就从实际的意义出发，希望这个沃肥的办法，可以帮到康府，如果能提高康府的收成产量，那也算是他们的报答了。 “既然我们都决定了，那就开始吧。”宁翰墨拍了拍自己的手，刚刚还聚在一起的人，四散开来。 姜云初听到白芷的禀报，然后无奈地笑了笑。 这帮小家伙，已经做得很好了。 五日后，那个牙子来到了摄政王府的大门，被人拦住了去路，“我找紫苏姑娘，我是牙行的人。” 紫苏早就和门房的人打过招呼，一听他是牙行的人，立刻就带着人进入了王府。 “先稍等下，我进去通传。”一个三等的丫头开口说道。 张智和门房的人在韵院外面等着，没过一会儿，紫苏从里面走了出来。 今日她的妆容，不同于去牙行的那次，今日一身子紫衣，那衣服的料子，在阳光下，还泛着淡银色的光芒。 “紫苏姑娘，他说是牙行的人，来找你。”门房恭敬的说道。 紫苏毕竟是王妃身边的大丫鬟，她的地位，在王府里是很高的，那些二等三等的丫鬟小厮，见到紫苏白芷她们四个大丫鬟，都是要行礼的。 “人我带进去了，有劳了。”紫苏一脸温和地笑着说道。 那个门房的人，赶紧摆了摆手，就回到了门房。 “和我来吧。”紫苏对张智说道。 随后将他带到了偏房，“先坐一下，王妃一会过来。” “是。”张智哪敢坐啊，就那么站在了正中央，来王府的时候，他的心里还在忐忑，不会被人诓骗了吧。 这可是摄政王府啊，他们平头百姓，见到了就要行礼的。 可是王妃居然在他的牙行，买了沙田。 说出去，谁信啊！ “久等了。”姜云初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了局促的人。 张智不敢坐，也不敢四处打量，身体站得笔直，手已经攥成了拳头。 “坐吧。”她指了指一边的位置。 张智等姜云初的落座之后，这才缓缓的坐下。 只是…… 第145章 孩子们都动了起来～ “你……” 姜云初的话刚说了一个字，张智就好像屁股下面有弹簧一样，直接蹦了起来，双腿一软，直接跪到了地上。 “你不用那么紧张，我问你答就行。”她没有嘲笑，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张智立刻点了点头，“好，好。” 他又坐下了，可是就好像屁股下面有什么东西，坐得也不踏实。 “庄子可找好了?”姜云初问。 “找好了，离京都不远，不足十里的地方，两个庄子是挨着的，主家有要求，要么就两个一起，要么就不卖。”说到买卖的事儿，张智也不紧张了，张嘴就回答出来。 姜云初的点了点头，两个庄子挨着，倒是可以省很多的事儿。 “庄子的信息，可带过来了？”姜云初问。 “带了带了，我还临时手绘了图，不过因为时间急，画的只是简单的版本。”张智把图纸和信息递过来。 姜云初看了看信息，倒是还挺满意，然后看了看图纸，以及边上的山河状态，这两个庄子，都在深山里，但是并不缺水，相反，在两个庄子中间的位置，被一条河给隔开了，那条河更像是山上淌下来的山泉。 “骑马过去，可方便？”位置合适，水源合适。 而且这个地方，好像一个世外桃源一般，就是不知道这交通合不合适了。 “可以的，之前的主家，为了方便，开了一条路，虽然窄了一些，但是马车还是能过去的。” “这两个庄子在深山里，没有别的人出入，只有庄子的马车出入，不会出现拥挤的现象。” 张智已经去看过了，不管是不是真的王妃，他总要对买卖双方负责。 不能他还没看过呢，就吹上了天，那他和之前的东家，有什么区别了？ “好，我会让人去看看情况，如果合适我会让人找你，过契约。” “对了，我买地和庄子的事儿，不要透漏出去。” 现在沙田和水田都已经到手了，但是消息最好还是保密吧，谁知道以后生什么事儿，她闲麻烦。 “小人不敢。”张智赶紧回答。 “行了，回吧，这些我留下了。”姜云初指了指庄子的信息资料和手绘，她看了一眼，其实是满意的。 还是要实地考察，不过十里，她现在不能离开王府，只能让别人跑一圈了。 “王妃，那个庄子我看过了，沙地水分在三指的距离，虽然路很窄，但是可以容纳马车通过。” “庄子的主家可能早就要卖，里面没有佃户，也没有庄户，里面的人，已经清理干净了。” 姜云初的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一路辛苦，快回去休息吧。” 护卫躬身抱拳，这才离开了韵院。 “紫苏，明天去牙行，告诉他过户吧。” “是。” 这些日子以来，那几个小家伙可谓是整天不着家，除了几个姑娘，那几个小伙子，明显是晒黑了。 姑娘们虽然没有晒黑，但是每天也是来回奔波。 “知秋，绿豆汤好了吗？” “好了好了。” 知秋把绿豆汤赶紧盛到水桶里，然后盖上了东西。 那边康紫薇也带了几个提盒，“饭菜都好了。” “那我送去了。” “等等！”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娇俏的女孩儿，从外面跑了进来。 “玥玥？”康知春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自从有了什么幼儿班，玥玥就离开了，平日里也很少见到。 “我让娘亲帮忙买了冰糖葫芦，给哥哥们吃。”小丫头指了指身后，知冬屁颠屁颠地跟着，手上还拿着糖葫芦。 康知春忍俊不禁地笑了笑，“好，你的心意，姐姐会帮你转达。” 她又另外拿了一个东西，把糖葫芦放好，让小厮抬到了马车上。 “谢谢知春姐姐。”小丫头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那萌萌的样子，直接萌翻了众人。 “不客气。”康知春赶紧上了马车，那帮家伙，还等着她送饭呢。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每天都是这样，男孩子守在地里，把女孩子打发回家，让她们准备餐食。 饭还好弄，都是在食堂里面准备的，就是这汤，他们在外面太热了，需要每天自己熬一些下火的汤汤水水。 府医还送过来一些药包，是明目清火的，说是王妃送来的，每天中午熬汤的时候，都会熬一包。 “姐，你可来了。”康知夏都快热死了，这大中午的，可真不是人呆的。 他那风流俊俏的小少爷，此刻都快成烧火的丫头了，整张脸黑漆漆的，现在回家的话，他娘亲都能认不出他来。 不过看到身后的几个人，他的心就平衡了，毕竟他不是一个…… “王府没事儿吧？”宁翰墨本能地问了一句。 其实他们每天天不亮就来了地里，每天天黑才回去，每到吃饭的时候，他都问上一句。 主要是不放心娘亲。 “没事儿，很好。”康知夏已经习惯了，前几天还问问，能有啥事儿？ 这几天，她算是知道了，宁翰墨就是问问，只要说了没事儿，他就不担心了。 “这几天，突然发现，当农户可真累啊。”康文咽了一口馒头，看着那边，啃着梆硬梆硬的窝窝头的汉子，他心有感慨。 “我娘亲说过，我们要能吃白面馒头，也能吃窝窝头，以后无论到什么境地，我们都能坚持下去。”宁翰墨想着最开始的时候，娘亲说的话。 那个时候，他还很不理解。 现在看着那些庄户，每天干的活计，每天吃的饭。 他们摄政王府的意义，不只是守护着大宁的门户，还守护着这些人，让他们能丰衣足食。 “百姓不过就是求一个丰衣足食罢了。” 他们都想起来，那个时候院长上农课的时候，说过的一句话。 他们不说锦衣玉食，但是何曾缺过一日三餐，但现在他们才知道，他们这样的人，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人在挨饿，在麻木地活着。 他们不敢生病，不敢不干活，如果他们不干活了，家里的老小就活不下去了，如果他们生病了，家里就断了劳动力，那家就倒了。 一个星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 在他们越来越黑的脸上，他们的内心，在一点点地丰盈起来。 第146章 孩子们买馒头 “今晚，馒头多做点吧。”宁翰墨突然开口。 随后想到了什么，“一百个，银子我出。” “别啊，算我一份。”宁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以前他是没有银子的，不过不知道为什么，父皇好像突然想起了有他这个儿子，上个月让喜公公送来了五十两银子，让他吃穿用度。 从小到大，见过最大的银子。 不过在学院里的时候，他根本没有花银子的时候，那些银子，还在他的床上藏着呢。 “你们两个不够意思，算上我。”康知夏一抬手。 那边康武阴沉沉的嗓音，“怎么，以为我们兄弟没钱？” “就是就是，不算我们，我康文可不干！”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每个人都表达着自己的看法。 最终，康知春带回去一个消息，“需要一百个馒头。” 姜云初抬起头来，“他们怎么说的，你给我学一学。” 她的表情带着笑容，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康知春也没有隐瞒，几个人的感叹和感慨，都给说了一遍。 就是那康知夏的无奈，也学得惟妙惟肖。 血脉压制，不分古代还是现代啊。 最起码，不重男轻女的家庭，这血脉压制，会一直存在。 “我知道了，告诉他们，这顿我请了，下次让他们花自己的银子。”姜云初笑着摇了摇头。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读书能够积累知识，才学过人。 行万里路，才能将这些知识运用到生活中。 “是！”康知春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快速去吩咐了厨房。 厨房那边一听王妃的命令，大大的蒸笼立刻就上场了，行吧今晚上，继续大馒头吧。 “这……我能不能不吃？”一个汉子，看着手里的大馒头，有些眼眶发红。 “为什么？”康文不解地问。 那个汉子说道，“我想带回去，给我家娃子吃，她还没见过白面馒头呢。” “我也想给我老娘带回去。” “我……” 一时之间，那几个少年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他们忽然觉得，肩膀上好像有什么在压着他们，看着眼前的一切，康武突然说道，“我要当一个好官，让我管辖的平民，都能吃上大馒头。” 宁千城看着这些汉子，他内心一片茫然。 世人都说父皇是一个明君，可是在明君的管理下，国家还是这样，百姓过得这么苦。 那他，该做一些什么呢？ 康文叹了一口气，“我是不行了，我要是当官，我管辖的人，都得和我喝西北风。” “我最大的贡献，就是不当官。” 康知夏拍了拍他的肩膀，“有我呢，我们去战场，国家有康武他们守着，那我们就走出去，抵抗外敌，任何人都不能犯我大宁！” “好！”康文直接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地和康知夏对望一眼。 “谁说女子不如男？”这个时候，康知秋走了上来。 看了看面前的几个人，“我和姐姐妹妹们，是你们坚实的后背，你们往前冲，后面有我们呢！” “好！”宁翰墨大喝一声。 然后举起了一碗凉水，直接端到了众人的面前，“现在吹的牛，以后就要努力实现了。” “干！”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端起了碗，“干！” 周围的汉子们看着，看着手里拿着他们窝窝头，喝着凉水的少年们。 最开始，他们都以为他们是少爷，两天的新鲜，新鲜劲儿过去了，也就哭着跑回家了。 可这都快十天了，这肥已经铺了大半，这些孩子们每天都在看着他们，他们做得不好的地方，他们会自己出手，自己填补。 他们不怕臭，不怕脏，也不怕累。 会给他们送水，会让他们休息休息。 这些日子的相处，看到这些年轻人，他们麻木的内心，突然也生出了一丝希望，如果未来当官的人是他们，那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这些人，多数都是康府雇佣的人，姜云初的人也混迹在里面，不然就几个孩子，她再心大，也是不放心的。 他们每天的变化，都会由不同的人，送往不同的地方，包括了皇宫。 “万岁爷心情这么好，今晚上吃什么？”喜公公看到皇上看了密信之后，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有了几分轻松。 他立刻就知道，这是有好事儿。 “你又知道了？”皇上看着身边的喜公公，然后敲了敲桌面上的密信，“你猜猜？” “朕有什么高兴的事儿？猜对了你讨赏。”皇上说到这里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 心情好，他毫不遮掩。 “可是边疆的事儿？”喜公公自然知道不可能，边疆的事儿，那是军报，八百加急，不会是密信一张的小纸条。 “不对不对！”皇上赶紧摆了摆手。 “奴才猜不到了，奴才能看到万岁爷高兴，奴才就喜滋滋的了，怎么能猜到万岁爷想什么呢？”喜公公给皇上端了茶，这才笑呵呵地回答。 君心难测，有的时候要测，有的时候即使知道，也不能测。 他能知道皇上心情好，却不能知道为什么心情好。 这就是他一个奴才该知道的分寸。 “哈哈！”皇上哈哈大笑起来，手指点了点喜公公，“你啊，一个大滑头。” “小八交给云初，交对了。”皇上直接开口说道。 自从姜云初有了敲申冤鼓后，她和皇上见过两次，一次讨要了烈焰，一次是秘密的，除了喜公公，谁都不知道。 但是…… 皇上从来都叫她云初，不是像弟媳那样的平辈，反而像是一个长辈。 “看来是八皇子，让万岁爷开心了。”喜公公笑呵呵地，弓着身子，一副我终于猜到的样子。 “对，小八。” 皇上说道这里，依旧忍不住笑了笑。 前几日，那二皇子的郁气终于是下去了几分。 现在对二皇子的判处，还没有决定，即是皇子，可却蠢笨如猪，被人设计了都不可知。 可以做坏事，却把那心眼子，都直接暴露在人前了，那是做坏事吗，就怕不会闹得天下皆知。 同样的对话，在康府聊着。 第147章 设局，考验! “看这孩子的样子，我这是真心疼。” “但是看到他们做的事儿，我又不得不佩服云初，是我目光短浅了。”大夫人和康廉聊起来几个孩子的变化，还有之前几个孩子为了报答她，做的事儿，今日都一一说了。 康廉点了点头，然后叹了一口气，“我比老二，不足多也。” 自从孩子送去了春花学院，老二别说去接了，就是问都不曾问过，孩子更是不怕断胳膊断腿。 之前他问过，“不担心孩子吗？” 记得老二是怎么说的？ “摄政王府有府医，胳膊腿断了，都能接上，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时候，他还不理解。 可是看看孩子，一个个的适应程度，还有一天天的改变，他好像都懂了。 “你们性子不同，孩子有孩子的路。”大夫人笑了笑，这几天她感受着孩子们的变化，每一天都不同。 感受着孩子们的认真，其实他们只是年纪小，但是他们现在的心智，已经不小了。 “一个月过去了。”姜云初看着几个孩子，她笑呵呵地看了看手上的账单，虽然记得凌乱了一些，不过每一条，都记得很清晰，还标注了这么做的理由。 “我们做什么，都需要有预算。” “你们第一次做，超出预算的银钱，并不多。” “但是，因为了康家的介入，如果没有康家介入的话，那你们超出的银钱，可不会只有这么多。” “你们想过吗？是哪里没有算好成本的问题？” 早练场上，姜云初站在几个孩子的面前，看着一张张稚嫩，但却发黑的脸，她能忍住不笑，已经是最大的忍耐了。 “是我的问题，沃肥的原材料，我计算错了数量，而且也买贵了。”康文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 之前他们发现价格不对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而且他们发现，如果沃肥原材料市场价格买的话，那院长给的银钱，是正好够用的。 姜云初点了点头，“没错，沃肥的问题。” “沃肥不光把之前节省的人工费用给用了，还往里面搭了三两银子。” 看着账本，以及那些商家给写的单子，肯定了康文的猜测。 “为期一个月的农学实践课，完毕了。” “下次再上，就是明年开春，春种的时候了，这次的任务评级，作为你们年底考试的农学评级，由于超出的部分，你们所有人的评级，只能获得乙等。” “你们可认？” 她说完后，看向了几个孩子。 “认！”宁翰墨点了点头，超出了就是超出了，本来预算是合适的。 “认！” 其他人也答应下来了。 “好，今天下午你们休息，明日开始继续上课堂，距离年底放假还有两个月，希望你们这两个月，找到你们想做的事儿，并为之努力。” 她说完后，直接回了韵院，没有一会儿的功夫，一个主事就从偏门进入了韵院。 “参见王妃，这是原价单子，这边多收少爷的钱。”主事把单子和银子都留下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劳烦你了。” “不劳烦，不劳烦。” 那个主事的人，又从偏门离开了。 宁翰墨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局，是姜云初给他们的考验，但是他们没有过。 这几个月，整个京都都是沸沸腾腾的，先是摄政王府丢了小姐，又是王妃一怒屠了鹰风寨，随后是曹府的人，抬着银两，来到了摄政王府。 “哦？”姜云初把书放下，看向了紫苏，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他们来了？” 紫苏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两下，“敲锣打鼓，沸沸扬扬，不知道的以为是送亲的呢。” “而且抬了三个大箱子过来的，那架势好像就怕谁家不知道一样。”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上次查鹰风寨的事儿，幕后的人很狡猾，到了鹰风寨和银铃那里就断了，当大家反应过来，去查那茶楼小二的时候，人早就已经跑了。 那茶楼的雅间，是二皇子定的。 而问过二皇子了，确实是他定的，不过有人给他送信，今夜姜云初来找他，他就没用那个雅间，并且已经退了。 她怀疑，这里面肯定有曹家的手笔，只是不知道他们参与到了哪一步。 “之前曹府拿走我们的东西，全都让先生们抄成大字，一张一张的给我贴到王府门口，并且让先生们一页一页地念，所有金额，所有的账目，都念出来。”姜云初冷冷的笑了一声。 曹府，好胆量！ “让开，我们是来还钱的。”那曹家的大少爷，看着挡门的人，脸色不好，一声怒喝。 “没有王妃的命令，私自硬闯王府，曹大少，这个罪名，你担得起吗？”宁翰墨打开扇子，给拦着的人一个手势，让他往一边靠一靠。 “来，我倒是看看，曹大少眼睛里，有没有王法。” “今日你闯了我摄政王府，明日你是不是就想闯皇宫？” 宁翰墨的话还没说完，那边曹大少一声怒喝，“宁翰墨，你闭嘴。” 自从上次西寨赛马场一别，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面，以前见面就骂，见面就打。 几日不见，这宁翰墨不好对付了。 “闭嘴？” 宁翰墨把打开的折扇，“啪”的一声，就直接合上了，然后指了指门上的牌匾，“曹大少，睁大你的狗眼看看，这里是哪里！” “不是你曹府大门口，小爷在这儿说话，还需要禀报给你吗？” “康文！念账本。”宁翰墨大喊一声。 康文笑呵呵地说了一句，“来嘞。” “大宁三十六年二月，拿走成衣铺子成衣三套，布匹四匹，分别是淡粉色，湖蓝色，茉莉白，墨蓝色，同天拿走粮食二十担。” “大宁三十六年三月，拿走胭脂六盒，口纸三份，头油五份，蔻丹一瓶。” “大宁三十六年四月，……” “……” 康文念完了，康武开始念，甚至一些细节，什么颜色，取东西的人是谁，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估计曹府都没有记这么清楚，那个曹家大少爷，招摇过市的来，主要就是为了挽回民心，可是…… 没想到摄政王府直接来了这么一出。 现在他骑虎难下…… 第148章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闭嘴！别念了。” 康武停了停，然后看向了宁翰墨。 宁翰墨的扇子轻轻地摇了摇，斜斜地靠在石狮子上，挑了挑眉，“曹大少，你说不念就不念了？” “这不是曹府欠我们王府的吗？不对账，我们怎么知道，你们有没有少算呢？” 说到这里，看着那面红耳赤的曹大少，他的心里这个畅快啊。 “毕竟……” “你们曹府已经习惯当小偷了，现在少点什么，也不稀奇。” 曹大少直接怒了，“宁翰墨放你娘的屁！你个野种，嘴巴放干净点儿。” 他这么一怒，可和宁翰墨不一样。 宁翰墨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满打满算，过了年才七岁。 可是曹大少已经十二岁了，比宁翰墨足足高了两个头，百姓一看，这不是大人欺负孩子吗？ “我叫你一声曹大少，是给你脸了吗？”宁翰墨眼睛瞪着，以前他最在意的点儿，就是别人叫他野孩子，别人说他是爹娘都不要的野孩子。 但是现在…… 他知道自己被爱着，姜云初不是他的亲娘，但是在他的心里，她就是自己的亲娘。 谁都比不了！ 在曹大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宁翰墨直接飞身就是一脚，锻炼了快半年了，无论是他的力气，还是灵活程度，都是以前没有办法比的。 “宁翰墨，你找死！”曹大少被这么激，立刻暴露了自己本来的面目。 那些民众可不是傻子，曹家一次两次地找事儿，大家都是知道的。 现在看到曹大少这样，立刻纷纷指指点点起来，还有一些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儿的人，还没等问呢，就被热心的人科普了。 这一次，曹家又出名了。 当姜云初听到消息出来的时候，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问道，“他怎么知道的？” 今日谁的课？外祖父的课吧。 这几个人，怎么跑到大门口的？ “据说在小先生抄账本的时候，被少爷看到了，询问之下，才知道这回事儿，特意和康梦夫子请了假，带着康文康武去了大门口。”紫苏听到消息后，就赶紧去打听了，没想到这么巧。 本来姜云初寻思让门房的人拦着，然后让小先生们一个个念念账目，这事儿的风波自然就转向了，没想到宁翰墨去解决了。 “这样……也好！” 她一个大人，总归不好为难孩子。 但是宁翰墨就不一样了，他即是王府里的少爷，又是一个孩子，说得轻了，重了，都合理。 “听人禀报，少爷在外面大杀四方了。” 紫苏偷偷地笑了笑，看着王妃那无奈的脸，她忍不住想笑。 姜云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曹大少，这是我的礼貌，曹小鸡，我告诉你，我有娘亲，我娘亲叫姜云初。” “如果你再嘴里不干净，我不介意拖你到粪坑洗洗。” 宁翰墨人就站在一边，看着倒地的曹大少，他的腰板挺的笔直。 “你们愣着干什么，你们少爷被打了看不到吗？”曹大少怒喝一声，看向了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一个个撸起袖子，一脸恶狠狠的样子。 这边王府的人，也在防备着，总归不能让自家少爷受伤。 “哎呦！怎么的？我这摄政王府是戏台子啊？” “曹家老太太唱完了，曹家大少爷登场！” “你们曹家，这是欺负我们王爷不在吗？” 姜云初一身素衣，脸上没有什么笑意，眼睛里带的都是冷芒。 自己没找上门呢！ 这曹府倒是有意思！ “是他先打的人。”曹大少指向了宁翰墨。 宁翰墨一甩袍子的前摆，刚要说话。 只是姜云初就抬起了手，制止了他的话。 随后转头看向了曹大少，“他为何打你？” “我儿子什么样子，我知道，百姓们都看着呢。” “曹家小子，你倒是说说，我儿子为何打你，怎么打得你，该不该打你！” 一个个问题，就这么甩在了曹大少的脸上。 “说！” “今天你不给我个答案，那我就闹上御书房，毕竟……” “也不是第一次了。” 曹大少的腿都有几分软了，想到了父亲被罢官后的喜怒无常，如果因为自己，那父亲…… 他狠狠地打了一个哆嗦，冷汗就这么冒了出来，整个人如从在水里拎出来的一样。 “账本念完了吗？” 姜云初的目光，冷冷的看向了康武。 康武立刻屁股夹紧，然后双腿笔直，腰身也挺了起来。 脸上面无表情，内心一片苦兮兮。 “没有呢。” 姜云初收回了目光，然后对着大家说道，“刚刚大家也应该看到了，近十年来，曹府不断在王府铺子里拿东西，这些账本不光我这里有，圣上那边有，曹府那边也有。” “账本上有明确的数额。” “今天曹府带的银子就在这里，我们一点点称，当着大家的面称。” 姜云初的话掷地有声，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所有的信息，都透明化。 民众喜欢听什么？民众喜欢看什么？ 她狠狠地抓住了大家的心理。 刚刚一出现的气势，代表了王府。 现在他们的是弱者，弱者就需要公道，而这些人民，就是公道！ “摄政王妃，您不要太过分了。”曹大少冰冷冷的目光，好像一条蛇一样，让人觉得恶心。 姜云初冷笑一声，“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曹大少倒是说说，本王妃，哪里过分了？” 当摄政王府的人，打开那一个个箱子的时候，直接傻眼了。 曹府这帮鳖孙，也太恶毒了吧？ 那一箱子一箱子，都是铜板！ 怨不得三箱子，原来都是铜板啊，可是铜板这三大箱子看着多，那才有多少银子啊。 一个个的人，面面相觑。 “王妃，这怎么数啊！”管家有些懵了，这要是银子，还能称一称。 可这满箱子的铜板，得数到什么时候啊？ “康文。”这个时候，姜云初大声的喊了一句。 “到！”康文立刻喊道，他想喊吗？不，他不想，只是已经形成了本能。 他甚至希望院长看不到他，如果有个地洞，他都恨不得自己钻进去。 第149章 铜板也是可以的，毕竟也不费什么功夫。 “去把人都叫出来。”姜云初淡淡地说。 康文一听，“得嘞。” 只要不是惩罚自己，他是很高兴为院长跑腿的，这是多少人希望的事儿，没看到康武那期待的眼神吗？ 康武：你回来，我难道不是看傻子的眼神吗？ 一会的功夫…… 那些学生出来了…… 凝光院的人也出来了…… 就连……春花幼儿园的人也出来了，玥玥和知冬两个小朋友，正在吃加餐呢，一人抱着一个糕点盘子，就这么出来了。 “娘亲，我们来了。”玥玥说着话，还不忘抬头和娘亲打了一个招呼。 姜云初感觉，自己的额头跳了几个黑色的符号，谁来告诉她，康文的理解能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院长，人都来了，我全叫来了。”康文一副邀功的样子。 康武捂住了自己的眼睛，院长，轻点打，别打脸。 姜云初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他，很好。 “现在情况是这么个情况，你们几个想想有什么办法。”姜云初的话音刚落。 康知秋说到，“我们人多，可以一千个用绳子穿起来，然后十串再捆一起，最后数捆就行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从零变整，是个办法。” “不过有些麻烦，你们的时间很宝贵，可不能浪费在这个上面。” “还有别的办法吗？” 几个人抓耳挠腮，康乃馨默默地举起了手。 平日里，乃馨的话很少，而且她都属于透明的存在，只有点到她的名字，她才会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她的观察力不错，善于思考。 姜云初发现，她很多思考的角度不同。 “乃馨，你说。”姜云初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 康乃馨刚刚的紧张，现在有了几分舒缓，“银子可以称，那铜钱也可以，做铜钱的时候，肯定都是统一的吧。” 她最开始说的时候很慢，还看着姜云初的脸色，怕自己哪里说错了。 但是看到姜云初那鼓励的眼神，她勾起了一个笑，越说越流畅起来，在话语间增添了几分自信。 “我们可以先数出来一千个铜板，然后称一称多重，随后就直接称，最后一统计重量，就可以知道是多少铜板了。” 她边思考边说，说到最后的时候，眼睛已经眯了起来。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大家，“你们觉得这个方法如何？” “我觉得可行！”宁翰墨点了点头。 “我觉得可以试试。”康武也应了一声。 几个人若有所思。 姜云初笑了笑，“那就开始吧。” 几个小的，不管不顾地开始数了起来。 “我这一百个。” “我这也是一百个。” “我这二百个。” 一会的功夫，几个人就凑够了一千个。 姜云初的看向了曹大少，“曹家小子，你要不要数一数，别最后不认账。” 孩子数的时候，百姓们都看着呢。 她不过是走一个形式罢了，省得曹家最后不认账，欠的银两，怎么会是三箱子铜钱能还完的？ 傻子都知道不可能！ “不必。”曹大少冷哼一声，然后将头转向了一边。 “出来了吗？”姜云初看了看几个孩子。 “出来了出来了。”康知春点了点头。 “为了证明可行性，我们再数一千出来，一样的称一称，是不是都是一致的，你们觉得呢？”她看着弟弟妹妹，直接问道。 “好。”宁翰墨直接应下了，然后就去数。 一会的功夫，大家又凑够了一千个。 一称，完全一致。 康乃馨原地蹦了起来，“一样，太好了。” 毕竟是她的提议，这个可行，那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宁翰墨想到了什么，还从人群里走了一圈，让大家都看清楚，别等最后，有的人不认账。 “两次我都看过了，是一样的！”边上的一个人，全程都看着呢！ 无论是数铜板，还是称重量，他都看着，立刻大声喊了一声，边上一起看着的人，也都点了点头，直接承认了。 “本王妃一直都相信，民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公道自在人心。”姜云初笑着说道。 “既然两次结果一致，那说明方法可行。” “上称！” 一时之间，那一箱子一箱子的铜钱，开始了上称。 先整箱子上称，然后去除箱子的装量，余下的就是铜钱的重量了。 三箱子完全称完后，统计了一个重量的总数，按照一千铜钱的装量，进行了分散。 几个孩子在那边算，虽然姜云初早就算出了结果，但是看着孩子们那努力的样子，她还是觉得很欣慰。 从那一个月买地沃肥后，这帮孩子就好像憋着一口气，每天的煤油灯到了子时，都不会熄灭。 还是为了他们的眼睛，直接下了死规定，到时间必须熄灯。 可是…… 她是安排了熄灯的时间，他们就早上早点起，以前早练才起床的人，现在她去查早练的时候，每个孩子都抱着一本书，在边上看书背诵，有不懂的地方，还会做出标记，等以后再询问别人。 这个状态，她也不知道好还是不好。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她只能就默认了他们的学习方式，不过在伙食上提高了不少，只要她有时间，还会给他们炖补汤，在补汤里放着一些药草，让他们增加体能。 “我算出来了。”宁翰墨第一个举手。 在他之后，康武、康知春、宁千城也举手了。 “你们说说看。”姜云初笑了笑。 “这些铜板，不过就是四百三十二两白银，我还多让给他们二百个铜板呢！”宁翰墨撇了撇嘴。 欠了千两白银，还个四百多两就行了？ 头冲哪边睡的，能梦到这么好的事儿？ “你们呢？”姜云初问。 “一致！”几个孩子异口同声，然后把算的纸反过来，让她看清楚了他们写的内容。 姜云初的笑了笑，转头看向了曹家大少爷，“铜板，我收下了。” “希望贵府三天之内，把剩下的银钱送过来。” “对了……” “铜板也是可以的，毕竟也不费什么功夫。” 她脸上的笑，别人看来平和，但是在曹家少爷的眼里，可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好像带着讽刺。 第150章 只能是因为云初 她如果知道的话，一定笑嘻嘻地回答，“你说对了！” 就是讽刺！ 曹家这不就是故意的嘛，想要找三箱子铜板，怕是找了不少的钱庄吧。 故意恶心谁呢？ 那咱们就看看，谁棋高一筹？ “哼！”曹家大少爷一甩袖子，直接往外走了。 脸上漆黑入墨，本想让摄政王府吃了这个哑巴亏，没想到他们失算了。 “来！” “抬进去吧。”姜云初指了指宁翰墨、康文、康武三个人。 三个人对视一眼，得了，惩罚在这里等着呢。 “少爷，我们来。”护院走过来，刚要搬起箱子。 宁翰墨赶紧拒绝，“别别别，放着，你们休息，我来，我们来。” 他敢让人帮忙，他娘亲就敢给他们更大的惩罚，只是运一下铜板，这已经是很轻的惩罚了。 娘亲一向是，惩罚过了，这件事儿就过去了。 谁要是敢耍小聪明，那这个事儿，可就没完了。 “对，我们来。”康文也反应过来了，赶紧走了过来。 康武没说话，不过默默地跟着，直接找了东西，一点点的往府里收。 姜云初已经回了韵院，本来算学就是康孟宪的课程，他一直都站在后面观察着，看着这些孩子的表现，不得不说，他很意外。 突然发现，这些孩子耽误了一个月的学习，但是他们进度并没有落后，反而在最近这段时间里，他们的劲头太足了。 在别的学院，先生教得多了，学生们怨声载道。 但是在春花学院，孩子们会让他多讲点儿，他们还能记得住。 想到他们早上的读书，想到他们需要强制熄灯规定，才能好好休息。 这…… 就是教书的不同吗？ 短时间内，他们以为云初是浪费时间，可是随着时间越来越久，他们发现这帮孩子对学习，已经形成了习惯，不会因为考试而慌张，不会因为先生在或不在而改变。 就是学习最差的康文，他也有自己偏爱的科目，也会努力学习，跟上大家的进度。 他突然想起来云初对清风说的话，“这些孩子，天生就是这样的吗？” 不！ 不是！ 别的孩子他不知道，自家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呢？ 送到清风书院，不到一个月，就被退回来的康知夏，直接被清风以年纪小，就拒绝了的康文康武。 他们以前什么样子，还历历在目。 谁都不是天生如此，能成长到现在的地步，是他们这些做先生的功劳吗？ “不是！”康孟宪自己出声直接否定了。 凝光大家走着走着，就看到康孟宪站住了，然后自己摇了摇头，否定了自己？ 啥情况，被刺激大劲儿了？ “你这是怎么了？最近累了？”凝光大家担心地问了一句。 康孟宪摇了摇头，对凝光说道，“那些孩子，原本不是这样的。” “康家的姑娘还好一些，但是男孩都很顽皮，不听话，他们没有一个是听话的孩子。” “可是现在，他们可以自己学习，不懂的问题，都会课后和我们提问，还会按照自己的理解，写出他们认为对的东西。” “是我们这些先生，上了几堂课所改变的吗？”康孟宪看向了凝光。 凝光摇了摇头，“不是。” 他们上课，从来都是教书中知识，从来不会教别的东西。 “对，不是！”康孟宪肯定地回答。 “那他们的改变，不是因为康家，不是因为我们，只能是因为云初。” 一时之间，两个人沉默了很久。 康孟宪叹了一口气，“也许，我们都错了。” 云初从来都坚定自己的选择，能说服的情况下，她都是笑意吟吟的说服，如果说服不了，那就如对上清风，直接化身成姜怼怼。 她说过，自己的书院，一定是她说的算。 她培养的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而是会思考的，活灵活现的人。 现在看到那帮孩子，他们遇到问题，不是逃避，而是思考。 他们是竞争对手，在考试的时候，看对方的时候，哪哪都不顺眼。 但他们也是最最亲密的伙伴，在面对问题的时候，他们会集思广益，大家不会嫉妒想出办法的人，他们会坚定的相信彼此。 这…… 在课本上，都学不到的东西。 可是孩子们，却用切身的表现，给了他们一个响亮的耳光。 “看明年联考吧。”凝光摇了摇头，她教书很少，和清风不一样，她这一生只有三个学生，康樱出事儿后，再也没有下过山。 她不知道别的书院如何，感触还不够深。 康梦辞官之后，每个月会去清风书院带甲字班，每个月两节课。 自从来了春花书院，才请辞。 他的感触，要比凝光深很多，半年就看到了变化，他不敢想象，以后这些孩子的成就，会到什么地步。 就是自家的姑娘们，她们的学识，她们说话的语气和姿态，已经超过了大多贵女。 和储秀书院不同，云初是真的在教她们东西，让她们自强自立。 脱离了娘家，不嫁婆家，她们能靠着自己立起来，她们可以不依托任何人。 康孟宪，在最初的时候，是有私心的。 是为了给姜云初底气，也是为了让她安全，代表了康家的态度。 可是现在…… 他万分庆幸，他有的那份私心。 “好，他们会一鸣惊人的。”康孟宪肯定地回答。 凝光笑了笑，“你倒是对他们很相信。” 即使是丁字考试，都是八岁以上的孩子，明年那几个小子，多数才七岁，照着别的书院，可是小了一岁呢。 “是啊，今天才开始有的相信。”康孟宪哈哈的笑了笑，一直都是很斯文的人，今日的笑声，却充满了畅快。 曹家。 此刻曹家大爷在书房写着大字，嘴里还哼唱着不成调子的曲子，好像发生了什么好事儿。 “老爷，大少爷回来了。” 曹海点了点头，然后笑呵呵地没说话，也没有抬头看到，小厮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自从老爷被辞官了，整个人的脾气阴晴不定，他们这些下人小心翼翼，就怕哪里触到了老爷的眉头，轻则发卖…… 第151章 天塌下来，都不能弯曲了我大宁的脊梁 “老大长大了啊，能帮我分担不少。” “不同于宁翰墨，整个一个纨绔少爷，这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个小厮不敢应声，只是将头低得更低了。 “让老大来书房回话吧。” 曹海放下了毛笔，看了看刚刚写下的大字，满意的点了点头。 欠摄政王府那边的银钱，贵妃娘娘让人带话了，赶紧给填补上，君心已经不悦。 但是曹府的银钱，怎么能填补到摄政王府？ 这么多年，他们曹府只能拿，没有送的道理。 曹家大少想出了这个阴损的法子，直接换成了铜板，到时候往摄政王府一抬。 她，姜云初，还能一个个数不成？ 这账，也就成了一笔糊涂账，不了了之了。 就在曹海心情很好的时候，特意走到了一边的椅子上，然后给大儿子推了一杯茶过去。 看着老大的样子，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曹家的孩子长起来了，宫里有贵妃娘娘扶持，外面有他支撑着，曹府必然长久不衰，现在的一切，都是暂时的。 “爹！” 曹老大低着头，脸上的表情有些讪讪的，本就都带着小心思，不怎么坚定的眼神，今天更是不断地闪烁着。 “坐下吧。” 曹海笑了笑，好心情地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这边的书房，曹家的孩子们，是不让进来的。 平日里，只有曹海和曹海的心腹，才能进入这个书房。 今天让老大进来，就是对老大的认可。 “谢谢爹。”曹大少的手，此刻都有些抖，慌忙抬头，看着父亲的表情，好像没有那么生气？ “事情办得怎么样？” 只是，曹海的一句话，直接把曹大少打入了地狱。 “我……” “爹，事儿办砸了，不过孩儿会想办法的，一定要摄政王府好看。” 曹大少赶紧起身，动作太大，桌子上的茶盏晃动着，茶水外溢，湿了一片。 “办砸了？” 曹海刚刚慈祥的笑脸，突然就这么凝固下来，深深地低头看向了曹书云。 曹家三个少爷，曹大少名字，曹书云。 “办砸了！” 曹海看着他的表情，表情愈发的严肃，然后重复了一遍，不过语气却发生了改变。 “和我说说事情经过。”曹海闭上了眼睛，手掌握了握，忍住了一些情绪。 曹书云低着头，不敢看曹海的表情。 “事情是这样的……” 他从敲敲打打抬着箱子去，到狼狈不堪地回到曹府。 整个过程都完整的说了一遍，而曹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但是对曹书云并没有发难，而是轻轻的说道，“你先出去吧，我想想之后的事儿。” 当曹书云走出书房的时候，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 而曹海，宽袖一甩，刚刚桌子上的茶盏，直接被掀翻到了地上。 “摄政王府！” 四个字，被他咬牙切齿地说了出来。 既然，他们不仁，那就不要怪我不义了。 摄政王府。 课堂之上，几个小家伙热烈地讨论着。 “乃馨，你可太厉害了。”宁翰墨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 娘亲说过，对待亲近的人，情绪价值要拉满，不要吝啬夸赞别人，也不要嫉妒别人。 而是在一件件的事情里面，寻找自己的不足。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对啊，乃馨，你的办法真好用。” “乃馨，你真棒。” “乃馨……” 一句句夸赞，让习惯当透明人的康乃馨，一时之间，有些不适应，脸色微微的红了起来，带着几分羞涩。 “这……给你们时间，你们也可以想到的。” 她的声音有些小，整个人有些无所适从。 看着她的样子，康紫薇笑着摇了摇头，“她就是这个性子，院长说过，好像是社恐型，害怕被关注，你们快放过她吧。” 这半年来，乃馨的性子已经有了很大的改变，以前被围着，只想要逃跑，不会是现在的状态。 现在虽然害羞，但是并没有想逃跑，也没有任何不适的反应。 紫薇是姐姐，一直关注着妹妹的改变。 “你真的很棒，你是康府的小姐，是春花学院的学员，你可是姜云初的表妹啊！” 宁翰墨说这些话的时候，是那么理所当然。 尤其是最后一句，语调都发生了改变。 姜云初刚刚要迈进来的脚，就这么停在了外面，倒不是她偷听孩子们的说话，而是上课的时间要到了。 “是啊，乃馨，你是姜云初的表妹，你要挺起腰杆来。” 康知春笑了笑，温柔地走到了乃馨的旁边，然后往下蹲了蹲，眼神与乃馨对上，可以看到她眼神里的躲闪。 “乃馨，你最崇拜的人，是谁？” 康知春的笑太温和了，声音好像带着某一种魔力，可以改变一个人，引导着，去想她的问题，不自觉地跟着她的思路。 “院长！” 这一个回答，康乃馨毫不犹豫。 在她的眼里，院长是无所不能的，院长什么都懂，院长什么都会。 她最最崇拜的人，最最喜欢的人，就是院长。 更重要的是…… 院长懂她。 “崇拜一个人，那就当做你的目标，努力向她靠近，多好？” “乃馨，你看看院长，她的眼神永远那么坚定。” “她的脊梁永远挺直，院长说过，天塌下来，都不能弯曲了我大宁的脊梁。” “乃馨，你那么优秀，成绩那么好，字写得那么漂亮。” “直起腰，抬起头来，好不好？” 康知春看着小妹妹，乃馨的年纪不大，而且她的性格是天生的，在康府的时候，大伯和大伯母都很照顾她的情绪，平日里更是不敢严厉的说一句话。 甚至，让康文康武离乃馨远一些，就怕刺激到了乃馨的情绪。 不过…… 自从她来到了学院，她发现乃馨变了，她会认真地听大家说话，她会好好地思考，而且课上回答问题的时候，她丝毫不畏惧。 平日里，也会畅所欲言，只是习惯性脸红和躲避。 尤其是今日，站在那么多人面前，她依旧坚定地讲着自己的办法。 这样的康乃馨，是她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第152章 别开生面的课。 “哎呦，不上课了？”姜云初拿着书本，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看着下面围了一圈的孩子们，整个人的表情，都是笑呵呵的。 大家看到姜云初进来，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先生好。” 姜云初点了点头，“学生们好，请坐。” 这就是她上课的礼仪。 “当一个人强大的时候，当一个人内心富足的时候，不用劝，她就会自信起来。” “当一个人自卑的时候，当一个人缺少安全感的时候，不用劝，劝不好。” 她轻轻地笑了笑，毫不遮掩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也表示了，刚刚他们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康乃馨深思了一会儿，蓦然抬头，看向了站在前面的女人，她一袭嫩绿色的衣服，为了上课省事儿，把长长的头发，用一根白玉簪子，盘到了脑后。 那挺直的背脊，那嘴角带着的微笑，无不代表了她的态度。 “本来，今天的课，是别的。” “既然，你们聊到了这里，那我们今天就上一节……” “别开生面的课。” 姜云初将手里的课本，放到了别的地方，双手拍了拍，看着大家期待的眼神。 “我讲一个例子。” “一个寒门孩子，好不容易考上了书院，但是……” 说到这里的时候，指了指下方的人。 “被一些贵族子弟，总是非打即骂，每天的嘲讽，每天都是别人眼里的笑话。” “如果……” 姜云初看着下面的每一个人，那眼神没有什么变化，她的嗓音很好听，好像润物细无声的春雨，好像是涓涓的溪流，不断地洗刷着心房，不断地浇灌着孩子们的内心。 “你们是那个寒门子弟，你们怎么办？” 她好像讲着别人的故事，但是这些故事，只是春花学院没有，在任何一个贵族和寒门共同的书院，都屡见不鲜。 就算是在现代，校园暴力的事儿，每次出现，都会引起一片轩然大波，但是依旧无法断绝。 一时之间，下面的人都陷入了深思。 姜云初不急，她站在上面，看着每一个孩子的脸，她能护他们的时间，仅仅几年，春花学院太干净了，干净到让他们心无旁骛。 可有些事儿，他们需要知道，他们需要承受。 “院长。”宁翰墨举起了手。 姜云初示意他可以说。 “那个寒门子弟学习如何？”宁翰墨问道。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想了想，“学习成绩不错，每次考试，甲下或者乙上。” 宁翰墨听到了答案，立刻又坐下了，满目都是深深的思考。 康文举起了手，然后脸上，是少见的凝重。 “说。”姜云初对着康文说道。 康文想了想，“这样的事儿，是真实存在的吗？” 姜云初的笑了，那个脸上带着几分询问的表情，看了看宁翰墨，看了看宁千城，然后看了看康知夏，最后看了康文和康武。 “王孙贵族，这个问题，应该你来回答我，真实存在吗？”姜云初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是反问了回去。 康文的脸色，有一些衰败，想到以前嘲笑小厮，仗势欺人的时候。 他少见的一脸颓然，皱了皱眉，甚至带着无所适从。 就是其他的人，脸色也都不太好。 他们也许没有欺负什么寒门子弟，但是以前他们也是欺负过人的，他们都是高门大户的少爷小姐，他们的出生，就认为比别人高人一等。 这些事儿，司空见惯，习以为常。 但是，直至今日，听到了这个故事，他们突然发现，自己以前做的，认知的，都是错的。 “我会忍下来，徐徐图之。”康知夏开口，目光里是慎重，以及隐忍。 姜云初点了点，没有进行的评价，反而看向了其他的人。 “我也会先忍下来，而且考试成绩，我会退步一些，减少那些人的嫉妒心理。”康紫薇说道。 姑娘的心思要细腻一些，自然意识到，那些贵族子弟如此嚣张跋扈，那考试成绩肯定也不怎么样，欺负这个人，很可能也是出于嫉妒心理？ 姜云初笑了笑，同样是没有评价。 直到……康知春说了，康知秋说了…… “我……可能会打不过，就加入，先让自己活下来，然后……”康武的话没说完，但是他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 只要他一朝得势，那些人就是他收拾的时候。 他会像一条毒蛇，午夜梦回，成为那些人的噩梦。 姜云初的依旧是温和的笑笑，没有因为他的话，而变了脸色。 “你们呢？”姜云初看着四个，现在还没有说话的人。 宁翰墨、宁千城、康乃馨。 这三个人还很正常，毕竟平日里，他们就习惯性地考虑周全，是习惯使然。 但是这次，居然还多了一个康文，以前回答问题，最积极的人啊！ “我会退学，省下银子，抄书，继续学习。” 宁千城的声音传了出来，让所有人都有些惊讶。 之前所有人都是要忍！ 但是宁千城选择了退学，省下银子。 寒门子弟，银子本就不足，他考虑的比别人多了一些。 “我也会退学。”康乃馨笑了笑。 “和那帮人在一起上学，也学不好的，还不如退学，把银子省下来，可以买很多书，可以给先生送礼物，努力提升自己，有不懂的问题，暗处寻那位先生。” 她的话落下来，一些人恍然大悟。 目前为止，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宁翰墨想了想，看了看康文，不过他开口了，“我会寻找庇护，用自己的能力，用自己的才华，与其被消耗，被欺负，不然与虎谋皮，或许有一线生机。” 与虎谋皮！ 所有人都说完了，只有康文，还在深思。 良久…… “我可能……会杀了他们！” 他说完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包括了他自己。 教室，针落可闻。 姜云初的眼睛，也急剧的收缩了一下，然后的点了点头。 “这个问题，没有准确的答案。” “但是……我可以给你们分析一下，你们选择的后果。” 她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看向了康知夏。 第153章 哪有什么绝境，每个人走的路不同 “你选择了徐徐图之，但是那些人每天的欺辱，每天的讽刺嘲笑，你有徐徐图之的时间吗？” “或者，你如何徐徐图之？让自己活下来？” 人命，在这个时代，是那么渺小啊。 “如果徐徐图之成功了，那你之后如何？” “如果失败了，你小则泯灭众人间，大则丢了性命或者一身伤痕累累。” “这就是结局。” 姜云初分析的时候，康知夏想着每一种可能，发现寒门能走的路，太少了。 “成绩，是一个方面，但不是全部。” “有人说，打不过就加入。”姜云初笑了笑。 “我想，这是很多人的选择，为了让自己活下去，加入施暴者的行列。” “以后可能会看到别人的可怜样子，产生一种奇异的兴奋感。”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看向众人的目光里，带着怜悯和悲哀。 “但……以后，午夜梦回的时候，良心是否安心呢？” “半夜惊醒，是否以为鬼叫门？” 两个问题砸下来，大家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可能你们心智坚定，永远记着被欺负的时候，背地里帮助那些被欺负的人。” “以后再报复回去。” “但在相信我，那些施暴者，不会让你全身而退。” “地狱之门，当进入的时候，将与你们同行。” …… 康武觉得后背有些发凉，甚至有些不知所措，再如何成熟，再如何的聪慧，他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 “还有人说退学！” “退学，是一个办法，短时间的摆脱，短时间的脱离苦海。” “不过，路就这么宽，先不说能不能坚持读书，就说你们学有所成，日后相见，你们是否会忘记，最初的耻辱，笑着打一声招呼？” 姜云初的低头笑了笑，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成为施暴者，但是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被人施暴。 “家境贫寒，读书困难，又退学了，流言四起，是否还能坚守本心？继续读书呢？都未可知。” 她笑了笑，然后摇了摇头。 其实她有答案，退学如走钢丝，一步两步，能坚持下来的人，能有几个呢？ “最后一个回答。”姜云初看向了康文。 康文脸色有些发白，拳头握紧。 “其实，是我最喜欢的回答。” 听到姜云初的话落下，康文猛然地抬起头来，一脸懵地看向了院长。 看到院长的表情，那不是开玩笑。 “但，也是最不理智的回答。”她没有嘲讽，也没有完全的否定。 “我大宁男儿，该当自强，该当勇猛，该当不畏生死。” “这是我大宁男儿的本色，这是我大宁男儿该有的勇气。” “但……康文，这里不是战场。” “如果你选择了这个，你知道后果如何吗？” 姜云初的慢慢的引导，声音甚至比平日里，还要温和几分，如徐徐的风，吹散了很多人的阴郁。 “什么后果？”康文本能地问。 姜云初的笑了笑，唇盼带着笑容。 “如果杀死，他们的父亲母亲报仇，你和你的家人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没杀死，他们和他们的父母报仇，你和你的家人，同样死无葬身之地。” “跑？”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天下之大，何处为家？” 如何能跑，怎么跑得了呢？ 康文的脸色更白了，他只是意气用事，没想到连累的还有父母和亲人。 他为什么没有想到呢？ “依附他人，是个好主意。”她笑着点了点头。 “选人，选何人，如何依附，都是需要斟酌的，就像你说的，未尝不是与虎谋皮。” 她说完后，走向了前面，站定后，看着面前的小萝卜头们。 “你们年纪不大，带着稚嫩和不成熟的思想，这些是很正常的事儿。” “这一次，我只是想告诉你，相同的环境下，你们该如何做。” “当角色兑换，你们会如何做。” 她从头到尾，脸上都是带着笑容的，不管下面的人回答什么，她的脸色都没有任何的变化。 “院长，如果是您，您会怎么做？”这个时候，康武举起手来，一脸期待的问。 姜云初笑了笑，“如果是我啊！” “首先，我会先观察，这些人里，谁是主导？他们是哪个派系？” “其次，我会找到有正义感，为人师表的先生，然后诉说自己的困境，寻求帮助。” “然后，我虽然是一个无名小卒，但是被欺负，就是近身的机会，也是栽赃陷害的机会。” “还有，以自己为突破口，寻找敌对派系，隐藏身份姓名。” “最后，努力学习，如果想要立起来，一切都以学习为根本，只有成绩上来了，引得更多先生的注意，那些贵族子弟，还会如此肆无忌惮吗？” 姜云初说完后，默默地离开了课堂。 没有人是一帆风顺的，也没有哪个家族，永远的屹立不倒。 为官，为将，为商，里面的弯弯绕绕太多了，她需要教一点点加深印象，告诉他们，任何绝境，可能都有转机。 教室里，很安静，每个人都深思着，每个人都想着院长的办法。 计谋、冷静、隐藏，就算不成，那也…… 没有损失，自保！ 一切都考虑到了，他们才恍然大悟，哪有什么绝境，每个人走的路不同，很多人，自己选择了绝境。 “主子，庄子那边已经沃肥了，现在那十二将，已经送到了暗卫。”紫苏轻轻的说道。 对于十二将，她是心疼的。 可是心疼，却无法让孩子们生存，他们需要他们的价值。 暗卫，都要从小培养。 原本姜云初想要让他们学一些知识，然后再去暗卫训练。 但是暗三把她的需求传过去后，那边直接说现在训练，孩子的年纪小，身体的骨头软，承受度高。 姜云初和几个孩子商量之后，他们直接就同意了。 这些日子到王府以来，他们吃的好，睡得好，衣服都是新的，每个人的心底，都有一些害怕。 害怕姜云初不要他们了。 现在给他们送走，训练他们的身手，代表他们还有用处，王妃不会不要他们的。 第154章 猪油皂 “孩子们辛苦，一定要把握好度，吃食不要节省。”姜云初吩咐了一声。 紫苏没有动，她知道王妃不是对她说的。 “主子，胭脂作坊那边，已经安排好了，什么时候过去？”素心从外面走了过来，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有了女强人的姿态，一直都在外面管着王府的铺子，这半年来，经过了欺瞒，经过了哄骗，她已经迅速成长起来，足以独当一面了。 “现在就去，把那封信拿过来。”姜云初的指了指书桌。 那边是她准备的方子，这个方子倒不是兑换空间里的，而是她前世的时候，看小视频的时候学到的，后来自己做了很多，掌握了技巧。 到现在的这个年代，这些方子，倒是能管很多的事儿。 “是！”素心取过来后，立刻跟在了她的身后。 白芷看到素心过来，就立刻站到了王妃的身后，反正只要出府，她就要跟着王妃，谁也别想甩了她。 她再也不会离开王妃半步，王妃撵都撵不走！ 王妃一身血的回来，她已经吓破了胆。 “走吧，去作坊。”姜云初看了看白芷，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有说什么了。 身边的人关心自己，这是好事儿，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参见王妃。” …… 一路走来，作坊的人都行礼跪拜，现在作坊的所有人，卖身契都握在姜云初的手里。 之前各方安置的人，明面上京兆府的人已经查过了，暗处影卫的人，也查过了。 目前为止，都清理干净了。 她也是为了配方的安全，还有就是王府都被戳成筛子了，她怎么放心将配方交给他们呢？ “你们和我来。”姜云初指了四个人。 那四个人，一个是老人，一个是孩子，还有一男一女。 这四个人，就是之前作坊的管事。 在那些人闹乱的时候，他们都站在了摄政王府这边，对忠于王府的人，她都记在了心里。 其实还有一对夫妇，不过被她调去庄子了，先买的那两个庄子，是准备做试验田的，以后很多的产物，都要从那边走，必须有信任的人。 这才选了那对夫妇过去。 “参见王妃。”四个人进了屋子里，跪了一地。 “起吧。”姜云初坐到了椅子上，然后缓缓开口。 这个时候，她需要威严，需要让他们记住，谁才是主子！ “你们都是老人了，作坊和铺子，已经停了几个月了，什么情况，你们也都清楚。” “现在我想要重开铺子，也有了一个新的方子。” “需要的材料，我已经写好了。” “准备好，我们就过去做一下。” 她浅笑着，让素心将方子递给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原本是王府军的人，不过他伤残严重，宁承言把他安排到了这里，还让他带了媳妇。 “王妃，小的这就去准备。”男人看了上面的东西，在作坊里，都有现成的东西。 不过这些东西，倒是奇怪。 也不知道王妃用这些东西，到底能做出来什么东西。 不一会的功夫，几个人聚到了做工的屋子，倒是收拾的很干净，很多东西摆放整齐。 “谁收拾的？”姜云初的看了看。 现在作坊的人并不多，为了配方的安全性，很多人都被清出去了。 “回王妃，是我！”年纪小小的人，此刻一脸不好意思。 她点了点头，“做得不错！” 那个少年，更加不好意思了。 老伯笑了笑，揉了揉那个少年的脑袋，手上力气不小，小孩儿也不在意，还回头看了看。 “我操作一次，你们看好了顺序，用量，以及温度。” 姜云初这次做的是猪油皂。 在这个时代，是没有香皂的，大家更多的是用食盐和皂角。 就连贵族洗发，也是如此。 猪油皂成本低，只需要猪油和草木灰就可以了。 看着姜云初那熟练的动作，大家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连白芷和素心都很好奇，这能行吗？ 素心不知道，但是白芷知道啊，王妃在王府的时候，根本就没做过啊！ “这样就可以了。”姜云初笑了笑，看着成色，知道肯定成功了。 锅里的东西，倒入了模具中。 模具是做其他东西的，时间短，也没有别的选择。 倒入模具后，她又磕了几下，让里面的气泡充分地扩散出来，这才抬起手。 “明日这个时候，我会过来，告诉你们这个的作用。” “这间屋子，今日看着点，就不要让其他人进来了。” 姜云初对着那个男人说道，之前管理作坊的人，都被抓走了，她提拔了男人做主管。 直接对接素心，以后她只要坐在王府数钱就行了。 想到这里，她无奈地笑了笑，那边还有几个小家伙呢，想要躺平，估计还得好久了。 第二日，王府的马车，低调地从侧门出发，直接去了作坊，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直接去。”刚一进作坊，姜云初没等大家说话，便开口说道。 第一天树立形象，第二天就别跪来跪去的了，太麻烦了。 当作坊门打开的时候，就看到少年在里面，不断地溜达。 “小六。”男人笑呵呵地看着，昨天这孩子自己申请来守着。 他说要锁门，小六就让把他锁到里面，不然他自己不放心。 这些日子，作坊停了几个月，大家都闲着，他们怕这个地方散了，以后王府不要了，那他们就没有家了。 王妃交代的事儿，他一定要好好的执行。 “参见王妃。”小六手脚麻利，直接跪下了。 姜云初笑了笑，“快起来，可吃饭了？” 走来的路上，张广志把情况都和她说过了。 张广志，就是男人的名字，他的媳妇叫王春。 “回王妃，已经吃过了，嫂子给我送饭了。”小六腼腆地笑了笑，十四岁的少年，正是内向腼腆的时候。 但是小六的心思很细腻，整个人也很踏实。 之前那帮人闹事儿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这个少年，给人的感官很不错。 “好，今天，我们来脱模。”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昨天固定模具的地方。 她用旁边的割刀，直接将模具的四周给割了一下，然后慢慢推拉了一下底座，一块猪油皂就这么出现了。 第155章 三个孩子的求学 “好漂亮啊！”白芷忍不住的赞叹。 虽然里面含有草木灰，但是看上去，颜色并没有发污，反而洁白如玉。 “小六，去打两盆水进来。”姜云初看着手里的猪油皂，然后让张广智，把其他的猪油皂也都脱了模。 昨天主要是为了教他们流程，这些猪油皂的数量并不多，一共也就十多块。 小六一听赶紧回答，“好嘞，马上好。” 他说着话，就跑了出去，让其他的几个人，都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再沉稳，到底也还是个孩子。 “来，素心，你先来。”姜云初喊了素心。 素心负责外面的铺子和庄子，现在无论是她的嫁妆，还是王府的买卖，除了几个云管事提到的，暗影的店铺，她都将店铺交给了素心。 她负责这些，自然要对自家的东西，心里有数。 不然以后怎么扩大销售生产量呢？ 她的目标，可是去战场，实在不行，在王府里当一条咸鱼，也是好的！ “先把手放水里，打湿。”姜云初的声音，不疾不徐，慢慢的说着。 每说一步，素心就照着做一步。 “来，把猪油皂放到手上，打个圈。” “好，猪油皂放下，双手揉搓。” 其实在猪油皂打圈的时候，手上就出现了滑滑的感觉，已经有一些泡泡出现了。 随后在双手揉搓的时候，那绵密的泡沫，越来越多。 “放到水盆里清洗干净，然后把手擦干。” 姜云初的看着素心的操作，嘴角微微地勾了起来。 “这也太神奇了。”素心看着自己的手，和以前净手不同，这一次，感觉自己的手格外干净，而且手一点都没有紧巴巴的感觉，反而感觉皮肤更好了。 “说说感觉。” 姜云初看到她目瞪口呆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这个东西，肯定是成功了。 “很神奇，你们看看，刚刚我摸了土，然后还动了油，刚刚洗了一次，居然全部都洗干净了。” “而且，现在手的感觉很好，不像以前，紧巴巴的感觉。” 素心开心的分享。 看到大家跃跃欲试的样子，姜云初笑了笑，“你们也试试。” 一个个的开始试用，就是赵骨头也试了试，看着以前手上的脏东西，全都洗干净了，心里也忍不住的惊讶。 赵骨头，就是赵老头。 他的名字就是这个，所以大家基本都叫赵老头。 “好，这是个好东西啊！”赵骨头点了点头。 小六眼睛亮晶晶的，“王妃，有了这个东西，那我们王府的铺子，就能开起来了。” “我们作坊，也能动起来了。” 他最担心的事儿，就不会发生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昨天我的做法，大家都看到了吧？” “现在要绝对地保密，我们的铺子开门之前，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们的猪油皂。” 她嘱咐了一句，张广智立刻点了点头，他刚刚看到猪油皂的用处后，就已经意识到了严重性。 “王妃，我会注意的。” “现在，需要取一个名字。”姜云初点了点自己的眉心，总不能就叫猪油皂吧？ 这个名字，实在是…… 嗯……有点太接地气了。 “莹白如玉。”素心点了点自己的手心，“王妃，叫莹玉皂，如何？” 莹玉皂？ “不错！”姜云初满意地点了点头。 有一个好的名头，才能卖出好的价格。 她的香皂，是准备走高端产品的，赚那些高门贵妇的钱。 平民百姓，吃饭都是困难了，买油都要斟酌，还会买猪油皂吗？ 就这样，风靡很久的莹玉皂，就在这个小作坊里，面世了。 姜云初的从作坊回去，就看到有三辆马车，停在了王府的门口。 最近摄政王府一直都没有消停过，姜云初还以为，是谁家过来找事儿了？ 当马车走进，这才看到三个小萝卜头，在王府的门口，左晃右晃，好像在等什么。 “王妃，是永伯侯府、贾府、韩府的马车。”白芷看了看那几个小萝卜头，立刻意识到了马车上是谁。 姜云初下了马车，三个府的丫鬟，立刻对着马车说了什么。 从三辆马车上，下来了三个妇人。 “见过王妃。”三个妇人带着笑，就是那笑容，稍微有一些勉强。 姜云初挑了挑眉，最近也没听说宁翰墨出去啊，应该不会给自己惹祸才对！ “请起，各位夫人快请进。” 她抬了抬手，然后先一步走进了摄政王府。 她不走，后面的人也不能走，别说她的年纪了，她的位份就在这里。 不是这些人，能越过去的。 三个妇人互相对视一眼，除了韩夫人外，两个人都有些愁苦。 会客厅。 丫鬟看茶后，已经退了出去。 三个妇人还不知道怎么开口，一个清脆的嗓音，就直接开口了。 而且人也跪到了地上。 正是和宁翰墨关系很好的张小三，张存文。 “王妃，我想来春花学院，求王妃收下我。” 贾川和韩文钧对视一眼，也跪到了张存文的两边，“我们也想来春花学院。” 姜云初挑了挑眉，没有让孩子起来，但是也没有回答。 而是淡淡地喝了一口茶。 她的学院，也不是谁都能来的。 现在比较好管理，是因为除了摄政王府的两个孩子，其他的孩子都是康府的，自己收拾的重了轻了，外祖父镇着，没人敢说什么。 但是…… 这三个孩子，不是摄政王府的孩子，也不是康府的孩子，在管理和教育上，她需要拿捏度，这个度很不好把控。 “王妃，我韩家一门忠烈，可是除了老爷子，男人们都死在了战场上，家里就这么一个独苗苗。” “我们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放到兜里怕碎了。” “几个女人，疼着护着，就怕他受了一点点伤，怕让韩家断了根，死了对不起列祖列宗。” 韩夫人一脸的苦笑，这也是把孩子骄纵成现在的原因。 “现在他大了，我们意识到错的时候，已经晚了。” “京都的各大学院，不要他。” “让他离开京都，先不说我们不放心，估计圣上也不会放心。” 第156章 满门忠烈韩家 韩家，一门忠烈，别国的报复，就从来都没有终止过，放在京都各方势力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能放心，但是走出了京都，谁知道会如何呢？ 可…… “惯子如杀子，他这么整天不学无术，你们就有脸去见韩家的列祖列宗了？”韩老爷子前日大发雷霆，让韩文钧跪了祠堂，整整一夜。 她们这些妇人，才意识到，孩子始终得走出去，离开她们，才能长大。 忠烈之后，怎么能是狗熊，怎么能是懦夫，怎么能不学无术呢？ 但是一个个书院求过去，无论是许什么利，却没有一个学院接收。 韩文钧的大名，在这个京都，实在是如雷贯耳。 尤其是宁翰墨的名声越来越淡，他的名声反而越来越响亮了。 “王妃，算是我韩家求你了。”韩夫人站起身，就要跪下去的时候。 姜云初说话了，“我从来秉承的都是棍棒教育。” “孩子放我这里，可以。” “生死契约，必须签，生死不论！韩夫人可懂？” 生死契约…… 她们之前就听说过了，这也是她们迟迟不下决定的原因。 “我签。”两个字，韩夫人咬着牙说出来的。 但是她没有选择了，这已经是钧儿最后的机会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一会儿再决定吧。” 她看向了另外两个夫人，然后淡淡的吃茶吃点心，她又不着急，看着别人的纠结，倒是有几分有趣。 生死契约啊！ 就是为了阻挡大部分人，她的春花学院不想要那么多人，她没那个精力，也没那个义务。 有那个时间，去开铺子赚钱，弄方子赚钱不好吗？ 她之所以收下康家的孩子…… 是因为系统任务！ 她之所以收下眼前的三个孩子…… 娘的！ 还特么也是因为系统任务。 在见到三家马车的时候，系统就发布了任务。 “叮：改造韩文钧。” “失败，减寿十年。” “叮：……” …… 三个孩子，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一个十年，娘嘞，三个，三十年。 她到底有多少寿命，是狗系统能扣的？不然都扣了？不然大家一起玩完？ 虽然心里不断地吐槽，但是面上却一片风平浪静。 “王妃，我贾府就这一个孩子，我生孩子的时候，伤了身子，这么些年，也就这一个了，他就是我的命根子，我也是舍不得。” 贾夫人一脸的苦笑，兵部尚书是一个疼媳妇的，这么多年来伉俪情深，没有纳妾。 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对不起相公。 但是几个孩子的困境，都是一样的。 京都没有学院要，出了京都又舍不得，尤其是这孩子三天两头就说，非要来什么春花学院，她也是被孩子磨得没有办法。 “那贾夫人领回去就好，孩子也不一定非要去学院，还能去书堂，还有书屋，也是可以读书的。”姜云初笑了。 您的眼泪，拿捏拿捏贾大人就够了，可千万别来拿捏我！ 生死契约，是不变的规矩，谁都不行。 就是自家的两个孩子，在他们的学院档案里，也有她签署的生死契约。 皇宫那位，也是写了意义相同的密信。 更别提…… 一个贾府！ 让她姜云初破了规矩，那是不可能的！ “我……”贾夫人的话，就这么噎在了嗓子眼里，说不出去，收不回来。 永伯侯府的夫人，看了看自家儿子，倒是没有什么迟疑。 “我家小三子，以后请王妃多多关照了，他比较皮，王妃打得，骂得，训得，罚得。” 永伯侯府的夫人，看着儿子那一脸死都不走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没有贾夫人那么笨，他们孩子没有选择，交到了王府，就要看王妃的了，既然决定了，还作什么妖啊。 昨天三家找了好几个书院，都被拒绝了。 后来碰了碰头，下了这个决定。 现在看来，她找的盟友，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那边贾府的夫人，刚刚被姜云初噎了一下，现在又被永伯侯府夫人噎了，但是一个两个，她都得罪不起，只能不说话了。 “王妃，我们三个已经商量过了，我们不会调皮捣蛋，之前的坏习惯会慢慢改掉，我们会努力学习的。”贾川和张存文，对王妃都有一些了解，之前接触过。 尤其是，王妃说话算话。 之前说过，想办法帮助老幺，他们了解过了，老幺真的就在春花学院学习了。 而且在王妃的身边，他们能学到更多的东西，对王妃和自己的母亲不同，对母亲是叛逆，和她的想法不同，说不到一起。 但是对王妃，他们是从心里佩服的！ 姜云初看着三个小家伙，一直跪在那里，她没让起，三个人谁都没有动。 自然也是看到了孩子们的态度。 “你们先起来，站到一边。”姜云初开口说道。 “是。”三个小萝卜头，乖乖巧巧的，和在家里完全不同。 三个夫人倒是有些奇怪了，这还是她们家的小魔王吗？ “紫苏，去拿生死契约。” “是！”紫苏快步走了出去，摄政王府的生死契约都是固定模板，有的时候，她们丫鬟练字的时候，都会写一些生死契约，放到那边备用。 毕竟现在王府里的孩子，越来越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能用到呢？ 这不…… 今天就用到了。 “这是生死契约的内容，夫人们自己看过之后，签字按手印，孩子也要按手印。”姜云初淡淡的说完，别的什么都没说。 没有劝，也没有解释。 反正最终解释权，归摄政王府所有。 至于其他，接受，孩子就留下，不接受，孩子就带走。 她那十年的寿命，她是看开了，系统不知道怎么惦记呢。 东边不扣，西边扣，早晚的事儿。 “我签。”韩夫人看了看乖巧的孩子，叹了一口气，立刻就签上了名字。 三家，他们家是最急切的，现在老将军已经下了命令，要么让孩子上学院，要么给送到战场上去。 韩家的孩子，怎么能是个腿软的货？ 他们韩家宁可断子绝孙，也不能要一个孬种，要一个逃兵！ 第157章 考察 韩夫人立刻签完，就递给了紫苏，多一眼都不想看那一条条的字。 “紫苏姑娘，我也签完了。”永伯侯夫人笑了笑，将那生死契约递给了紫苏。 贾川的母亲看了看儿子，贾川的眼神坚定，什么都没有说，就那么盯着母亲看。 贾夫人咬了一口银牙，这才签了字。 “生死契签完了，再来聊聊学费的问题。” 姜云初指了指孩子那边，家长签完了，该孩子签署了。 这几个孩子，和康府的孩子不一样，康府的男娃们，基本都是被迫的，家长是乐意的。 这几个正好，反了过来。 “一年两个学期，一个学期是五两银子，一年十两银子。” “这个学期，还有两个月，先交两个月的银子就可以。”她将茶杯放下，然后看了看痛快签名字的孩子，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孩子啊，真是一种可爱的生物。 “好。”对于这个，三家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虽然比别的学院多不少，但是也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内。 姜云初看了看三个不放心的人，可怜天下父母心。 “紫苏，把生死契约给子午，建立学生档案。” “夫人和孩子们，和我去看看学院吧。” “不过……全程不能问问题，我也不会回答，只能看，只能听，能做到吗？” 姜云初也是为了让她们安心，虽然签了生死契约，但她这里不是狼群，不是虎窝…… 倒也不用这么战战兢兢。 “可以看？”韩夫人眼睛一亮。 姜云初点了点头，“指了指三个小萝卜头，这个时间，他们在上课，你们只能看，不能说话，不能喊人。” “记住了？” 那三个小萝卜头立刻回答，“是，记住了。” 姜云初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走在了前面，“那……我们就过去看看吧。” 她一边走，一边介绍了一下学院。 “这边是操练场，每天早上卯时，准时在这里集合，不要问我迟到的人如何。” “估计你们不敢想……” 她说的时候，看着三个人的眼神，一脸的冷然。 三个小萝卜头立刻站得笔直，一个个地记在了心里，卯时，卯时集合。 就是在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记这么清楚过…… 姜云初继续在前面带路，“这边是劳动区域，这边的菜园子，都是他们自己种的，这边的花草和院子打理，也是他们自己完成的。” 她说的时候，没有任何的隐瞒，尤其是看着三个夫人。 韩夫人的表情，倒是没有什么变化，韩府人也是要种地的，尤其是韩老爷子，年纪大了，在京都颐养天年，但是闲不住啊，就整天种地。 “这边是饭堂。”姜云初又带大家去了饭堂。 如果说之前脸色不好，那现在脸色就好了不少，饭堂的饭菜闻上去很香，而且里里外外都很干净，所有人的头发，都用头巾包着，有专门切菜的人，有专门炒菜的人，有专门烧火的人，一切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没有因为他们一行人的到来，有任何慌乱。 “这边是先生们的区域，可以在这里提前预习课本，备课，以及进行学问上的探讨。” 三个夫人，看着忙忙碌碌的人，有一些小先生，就是坐在长廊里，手里都抱着书，那学习的氛围，别提多好了。 “那边……”韩夫人刚想问，不过想起来之前王妃的嘱咐，就赶紧住了嘴。 姜云初笑了笑，“我们去看看。” 当众人好奇地走进，这个人来人往的房间后。 这才发现，这个房间，居然那么大，打通了这一排房子的所有墙。 一个个书架摆放着，每个找书看书的人，都在翻看着小木牌子，所有人都很安静，来来回回都刻意的放轻了动作，也没有人说话，就算是遇到熟悉的人，也只是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好了，我们去看看孩子们的宿舍。”姜云初指了指外面，当大家都出来后，她才开口说话。 三位夫人这才敢喘气，刚刚的氛围，甚至让她们不敢大声喘气，好像会打扰别人一般。 “这边是姑娘的宿舍。” “我的春花学院，可没有女孩儿不能上学的道理。”姜云初提前开口说道。 她的话一出口，直接封住了几个人的嘴。 然后带她们去了另外一个院子，推开了一个宿舍的门。 “这边是男孩儿住的地方，一人一张床，包含下面的书桌，那边的柜子，一人一个，所有的衣服，都是学院统一的，谁也不能特立独行。”她说的时候，看着几个孩子。 几个孩子立刻点了点头，一脸乖巧极了的表情。 几个娘亲看着，和在家完全不同的孩子，也有几分无语。 “对了，房屋自己打扫，定期会检查，检查不合格的会有劳动惩罚，你们……可以期待下，惩罚是什么，真的。” 韩文钧不知道，还有一些好奇。 但是…… 贾川和张存文对视一眼，然后双双打了一个寒颤。 他们一定会收拾好的，绝对不会给院长这个机会！ “好了，最后一站，学堂。”姜云初开口说道。 然后想了想，她又嘱咐了一句，“不要发出声音，不要打扰他们学习。” 三个孩子，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点了点头。 那蠢萌蠢萌的样，别说，挺讨人喜欢的。 姜云初忍不住勾起了唇角，然后带着三大三小，去了最后一站，学堂。 离得老远，朗朗的读书声，就从屋子里面传了出来。 “学而不思……” 从透气的窗子看进去，那一个个的孩子，每一个都认真地看着前面，没有一个人在偷懒，姑娘们一排，少爷们一排，分布有序。 而且，每个孩子的眼神，都那么专注，他们在外面站了这么久，里面的人都没有发现。 三个母亲看了很久，然后才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 她们都是人精，之所以没有递帖子，直接来王府找人，就是怕王妃提前安排。 她们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要看看学院到底是什么样子，还是就是摄政王妃的自娱自乐。 不过看到学院的一切后，虽然有很多的不理解，但是她们之前忐忑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 第158章 新人加入，谁最受宠? “今天，你们领回去。” “明天，让他们带着银子，只穿一身衣服过来，其他什么都不用带，身后的随从，也都撤了。” “我再强调一遍，只穿一身衣服！” 姜云初看着几个人身后的人，直接开口说话。 “好！”韩夫人赶紧应了一声。 现在，她是真的放心了。 一张严肃的脸上，少见的出了笑容，尤其是她刚刚看到了宁翰墨，那认真读书的宁翰墨，那个小魔头都能听话，自家孙子肯定也可以的。 三家人走了，在回去的路上，三家夫人坐到了一辆马车上，原本想要商量什么，但是却发现什么都说不了。 孩子送过去了，那还有什么可商量的？ 一切，就不由她们做主了。 不过…… 孩子们的那辆马车，却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宁老大真的没骗我们，我看到老幺了。”韩文钧的大声的说。 之前他们都很担心老幺，他的日子艰难，他们都看出来了，可是那是皇宫啊。 高墙大院，他们自己都管不了，怎么顾得上老幺呢？ “我们都说过了，王妃很厉害的，她说的话，一定会完成。”张存文骄傲地说，不知道的，还要以为王妃是他娘亲呢。 不过其他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就是心底为老幺高兴。 就冲这一点，他们进了学院，也会好好努力，不惹王妃生气的。 三个小家伙，有的没的聊着，越聊越兴奋，明天他们五个人，又能齐聚了。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聚在一起了。 上一次，差了韩小四，这一次，韩小四也没有掉队了。 第二日一早，卯时。 “王妃……外面三个少爷，等了一刻钟了。”门房的人，打着哈欠，一脸无奈地过来禀报。 门房的人并不知道，王妃每天都是要锻炼的。 他们怕打扰王妃的休息，一直没有往里面通传。 别说是门房了，姜云初听到后，也有一些无奈。 她昨天没说时间吗？ 她仔细地想了想，确实没说时间，不过卯时…… 他们是按照晨练的时间来的呀？ “让他们进来。”姜云初赶紧吩咐了一声，擦了擦额头的汗，就在这边等着他们。 “院长。” 三个小家伙老老实实，异口同声地打着招呼。 那小身板，站得笔直，三个人什么都没带，就连腰间的荷包玉佩都没有，就是一身衣服，直接走了过来。 “银子呢？”姜云初笑了笑，看着三个孩子，然后忍不住打趣的问道。 三个人这才对视一眼，完蛋了。 “我忘了。” “我也是！” “……” 三个人昨天一夜没睡好，一紧张，就记得什么都不要带了。 后面的学费银子，直接让他们抛到了脑后。 这个时候，门房又跑了过来。 “王妃，永伯侯府、韩府、贾府，差人送来了学费银子。” 那些府里的人，就送到了门房，怕自家的少爷，被撵回去。 他们送完银子，立刻逃似的，都跑回去了。 那背影，颇有一些，逃出生天的感觉…… “紫苏。”姜云初地喊了一声。 紫苏立刻接过了学费银子，跟在姜云初的身后，直接往学院走去。 “贾小二，张小三，韩小四？”宁翰墨和宁千城看着来人，两个人都瞪大了眼睛。 不过康府的孩子，却有几分疑惑。 院长……这是又新的孩子了吗？ 他们不是院长心里，最最宠爱的孩子了吗？ “宁老大，老幺。”三个人也赶紧打了招呼，随后对着康府的孩子，礼貌的点头。 康府的孩子一看，这三个还算不错，没有傲气的和什么一样，而且他们和宁翰墨的关系不错，他们也就慢慢接受了。 “既然有新的人到来，我们今天的训练，先普通拉练，然后进行蹴鞠对抗赛。” 姜云初的直接宣布了，不过…… 康武皱了皱眉，“院长，时间怕是不够。” 蹴鞠对抗赛，这么多人，最起码要半个时辰吧。 晨练就办个时辰，他们训练完了，还需要洗漱上课。 这样的话，时间有些紧啊。 姜云初的笑了笑，看了看康武，小老头一样，那么操心呢？ “那……你知道第一节课，是谁的吗？” 不等大家回答，姜云初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的！” 下面安静了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亮了。 “耶！” “院长最棒了！” 好话像不要钱一样，一个个的往外冒。 姜云初看到他们的样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帮小滑头。 “不过，我是有条件的！” “输了的队伍，去贫民窟帮助贫民。”姜云初说到这里的时候，脸色有些凝重。 在这个地方，有很多的乞丐，都来自那里。 那边的孩子们，吃不饱，穿不暖，甚至没有遮风挡雨的地方。 她每半个月，都要带孩子们出去走走，看看这个他们平日里，根本不会见到的世界。 “赢了的人，今天中午，我做特调果茶，如何？”姜云初地问道。 “好呀！” 天刚刚有一些亮，但是却可以看到孩子们眼睛里的光亮。 一个个高兴的蹦高，那脸上带着的，都是兴奋。 “那先普通训练，热身。”姜云初已经训练半个小时了，现在再陪着他们一起，做了热身，做了拉伸。 宁翰墨他们都已经很熟练了，三个新来的小家伙，动作还不标准，宁翰墨和宁千城在不断地纠正，三个人学的也很认真。 这是他们从来都没有的体验。 “我们两两分组，宁翰墨和康知夏，你们两个猜拳，赢了的人先选，一人选一个。”姜云初直接指定了队长的位置，然后看到他们两个猜拳。 “康文。”宁翰墨直接先要了体力最好的人。 “宁千城。”康知夏在康武和宁千城里面选了选，最后还是选择了宁千城，主要是康文和康武，有心灵感应一样，如果分开的话，他们就看不出配合了。 对于康文和康武来说，康文就是康武的四肢，康武就是康文的大脑。 他们在一起，才更好看。 “我选……你来不来？”康知夏指了指韩文钧。 第159章 知夏哥，谢了! 韩文钧一听选了自己，看了看几个兄弟，然后点了点头，“来来来，哥，我来。” 他那跳脱的性子，立刻获得了康知夏的好感，“好兄弟。” “我选康武。”宁翰墨自然懂了康知夏的意思，这是把康武让给了自己。 张存文和贾川有点紧张了，就剩他们两个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宁翰墨赢了，看了看两个闪亮的眼睛…… “我选谁，你们猜拳。”他哭笑不得的说。 “我赢了，嘿嘿。”张存文赢了，直接去了宁翰墨的队伍。 贾川虽然有些失落，但是看到了康知夏伸出了双臂，“兄弟，快来，我这欢迎你。” 贾川也高兴起来，他是老二，要让着弟弟们。 “怎么还猜拳啊？”看到还在猜拳的人，三个新来的，有些不理解。 宁千城看了看三个人，“你们不会以为，我们的蹴鞠对抗赛，只有男人参加吧？” “看看咱们春花学院的姑娘们，巾帼不让须眉！” “想啥呢，你们刚来，没经过训练，能不能比过姑娘们，还有不一定呢。” 他们五个认识了好久，经历了很多的事儿，彼此之间说话，从来都不需要弯弯绕绕。 宁千城直接开口，说的话，也没有任何的遮掩。 “开玩笑！”张存文不服气了。 看看那瘦瘦弱弱的姑娘，他还比不过，他还混不混了？ “我比不过她们？一会我就绕场三圈跑！”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存文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张温和的脸，轻轻地对他说道，“你说的哦！绕场三圈，谁说话不算话，谁是小狗！” 他身后正是康知秋，无意之间听到了这些对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这家伙，居然看不起姑娘们。 “我张小三，从来都说话算话，说话不算话的人，是狗熊！” 那义正言辞的样子，让宁千城和康文康武，都捂住了眼睛。 韩文钧和贾川对视一眼，怎么总感觉，自家张小三要完蛋啊！ “分好了吧。” “商讨战术！”姜云初看了看两队人，康知夏明显让着宁翰墨了，不过女孩儿这边，他选了康知春和康知秋。 康紫薇和康乃馨，都是宁翰墨那队伍的人。 一时之间，每个队伍，六个人，四男两女。 以前对抗赛谁都想上，但是多一个人，只能当裁判了，大家每一次都不想要裁判的名额，为了上场，都要争好久。 这次，有了三个人的加入，他们终于是双数了。 姜云初默默地笑了笑，深藏功和名。 宁翰墨和康知夏，给各自的队员讲解，主要是新来的三个人，给他们讲解了规则，还有分配负责看守的人，以及做的事儿。 第一局…… 康知夏获得了球权，直接侧踢给了宁千城，宁千城闪身掠过了康武，向前方跑去，就在这个时候，宁翰墨一个滑铲动作，但是已经晚了。 宁千城的球，已经踢走了，贾川顺利接到了球…… 但是边上横出一脚，康文以一个诡异的角度，直接抢走了球。 然后踢到了位置不错的张存文…… 但谁能想到，康知秋好像盯上他一样，还没等他激动完呢，康知秋已经半路抢走了…… 张存文傻了…… 这是姑娘？ 谁家姑娘这么虎？ “没事儿，我们继续……”宁翰墨拍了拍他肩膀，又开始了阻拦。 …… “第一局，康知夏队伍获胜。” 整个过程中，所有人都汗流浃背，姑娘们一身裙装换了晨练的劲装，头发被高高地盘起来，看上去英姿飒爽。 “第二局，宁翰墨队伍获胜。” 在最终，宁翰墨和康文康武，打了一个配合，成功将蹴鞠敲响了铜锣。 他们玩儿的蹴鞠和外面的不同，他们各方只有一个铜锣，敲响铜锣，才算是获胜。 张存文直接躺在了地上，那浑身出的汗，让他有一股虚脱的感觉。 玩儿是真好玩儿，但是累是真的累。 贾川和韩文钧也是如此。 但是他们还好一些，张存文本就是高高瘦瘦的，而且康知秋有意针对，这让张存文的体力，急剧透支。 “服不服？还看不起姑娘吗？”康知秋擦了擦汗，然后站在张存文的身边，看着躺在那里，大喘气的张存文，她也有一些不好意思。 这是一个新人，别让她给玩儿坏了。 不过张存文坐了起来，仰着头，看着康知秋，笑了笑，“服！” 倒是一点都没有生气的样子，他那笑笑的脸，让康知秋倒是从新认识了这个人。 好像…… 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讨厌！ 她每天看上去乐呵呵的，善于观察事态，也善于观察人的情绪变化，她发现张存文是一个很奇怪的人，他的情绪状态很稳定。 自己说话的时候，他回答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 没有鄙视，没有不解，没有生气，甚至都没有在意。 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人，奇怪！ “再来！”康知秋笑意盈盈地说了一句。 张存文立刻跳了起来，然后喘了一口气，“再来。” 三局两胜。 他们现在一胜一负，还有最后一局。 “开始！”在姜云初的一声令下，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孩子们的汗水，已经顺着脖子滴下了，一个个的也不管脏不脏，也不管累不累，在这个训练场，释放着属于他们的热情。 子午默默地让烧了水，温度高一些，送到了洗漱的地方。 以前孩子少，还能在宿舍清洗，但是现在孩子多了，姜云初特意让人建了洗浴室，不过里面很简单，就是用帘子分开了，不过还是大大的木桶，但是大家都有分区，每个人一个地方。 第三局，以康文康武配合，张存文的舍命相互，康紫薇和康乃馨的声东击西，宁翰墨直踢球门结束。 “dang~”铜锣声响起。 一时之间，整个训练场，响起了巨大的呼吸声。 “赢了！” 五个人，将手搭在一起，都绽放了笑容。 “知夏哥，谢了。”宁翰墨看着一边的康知夏，他走过去，锤了锤他的肩膀。 第160章 曹府送银子 康知夏笑了笑，他是为了好看。 如果分开康文和康武，那不管对谁，配合都大打折扣，还不如这样。 让每一个人，都拼尽全力！ “谢什么，自家兄弟！”康知夏拦着宁翰墨的肩膀，然后默默的对宁翰墨说，“你那三个兄弟，不错。” 宁翰墨笑着点了点头，“我的兄弟，自然也是不错的。” 两个人没有说别的，一场蹴鞠，拉进了所有孩子的感情，也很快地让他们融合成了一个团体。 都说，运动最能消除人和人之间的距离。 恰恰，姜云初也这么觉得。 “赢的队伍，中午特调果茶，输的队伍，月休时间调整为一天。” “服不服？” 她问三个字的时候，声音有些大，看着下面一个个的孩子。 “服！”不管是输了还是赢了的孩子们，都大声地喊道。 就在这个时候，宁翰墨举起了手。 “报告！” 姜云初挑了挑眉，“说。” “我申请，加入输的队伍，和他们一起去贫民窟。” “我申请……” …… 康文康武，康知夏康乃馨，四个人也举起了手。 可以说是异口同声。 张存文虽然有些懵，但是他可不傻，立刻也举起了手，“我也申请。” 姜云初看了看他们，“你们知道，这一次去意味着什么吗？” “不知道。”张存文老实地摇了摇头…… 大家的目光，立刻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包括姜云初的目光。 张存文眨了眨眼，他说错什么了吗？ “意味着，你们将开始体察民情，走进民生，理解民性。” “意味着，我要带你们，从学院内，开始走向学院外。” “意味着，你们知道的越多，肩膀上的担子，将要越重。” 姜云初抬头看着一个个脸，这些人的脸上，依旧迎着朝阳，带着希望。 “你们……” “准备好了吗？” 一排小小的人，一个个脸色肃穆，“时刻准备着！” 他们大声地喊着，好像如此，才能证明自己的决心。 “好！”姜云初点了点头。 “这次月假，集体行动，贫民窟一日。” 就这样，定下了这次的活动，也该带这群孩子，走向一些人的生活，走向一些人的内心了。 “解散！” “先生再见。”老学员一起弯腰行礼，新来的有样学样。 姜云初离开了，不过这群孩子却没有动。 “张存文！”康知秋喊了一句。 张存文本能地喊了一声，“到！” 然后看了看康知秋，一些记忆，冲击着大脑，“马上开始。” 他立刻迈开两条腿，开始围绕着训练场跑了起来，本就已经很累了，昨天兴奋得又一夜没睡，今天早上大量的运动，他步伐有些慢，有些沉。 不过男子汉，说过的话，就要实现。 他已经来到了春花学院，他要从根本上改变自己。 宁翰墨笑了笑，然后迈开脚步，跟了上去。 随后，宁千城、贾川、韩少钧，三个人一起跟了上去。 他们是兄弟！ “我也去了。”康知秋打了个招呼，然后迈开了脚步。 “我们还等什么？”康知春看了看大家，笑着摇了摇头。 刚刚已经退下去的汗，又开始大量往外冒出来，子午本来要喊几个人去洗漱，现在看到他们跑圈的身影，默默地退了出去。 王妃说过，给他们空间和自由，最大限度上，让他们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王妃，曹府那边送来了银子，我没让他们进王府，怎么处理？”紫苏从外面走了进来，赶紧问道。 之前曹府办的事儿，她怎么敢做主让曹府的人进来？ 到时候，有什么事儿，说不清，道不明。 “这次谁来的？”姜云初挑了挑眉，好奇地问道。 紫苏看到王妃的表情，立刻意识到了什么，不过她笑着摇了摇头，“这次是小厮带着人过来的，没有主事儿的人。” 王妃这是觉得没意思了，想要找点乐子。 但是曹府好像学乖了，这一次，一个主事儿的人都没有，就是一个小厮，过来后说明来意，一直都是一张笑脸，他们也不好为难人。 “出去看看。”姜云初揉了揉眉心，把手里的书放下。 “参见王妃。”那个小厮看到姜云初出来，赶紧的跪下了。 姜云初轻声说道，“起吧，说说来意。” “之前的事儿，是我们大少爷自作主张，这次我们老爷将银子都送过来了，顺便让我赔礼道歉。”小厮一边擦着汗，一边回答。 “称一称，检查下。” “是。” 摄政王府的人将箱子打开，这次倒是学乖了，里面放的都是银子，称完后和之前的铜板合在一起，正好是一千三百两。 “回去告诉你们老爷，我们摄政王府和曹府两清，以后最好是井水不犯河水。” “至于他的赔礼道歉，如果有这个诚心，就自己来。” 姜云初说完后，直接转身回了王府。 曹家，已经得罪了，而且玥玥的事儿，和曹府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曹府想要放下，她也放不下。 不过银两要回来了，现在铺子里别的人该清理的也清理了，以后的重心，要往生意上挪一挪了。 尤其是最近屯粮后，才发现这银子是真不禁花…… “什么时辰了？”本来她要去韵院，突然想起来，答应孩子们的，要给胜利者做特调果茶。 身子一转，就去了学院的饭堂。 “王妃怎么来了？”管理饭堂的婆子，看着姜云初走过来，赶紧询问了一句。 姜云初的摇了摇头，“我自己做点儿东西，你们忙着就行。” 她取出一些冰块，还有之前在冰窖里面存库的水果，手脚麻利地快速做了六杯果茶特饮。 随后，又熬了一锅雪梨汤，那五个孩子，也不能看着啊。 “大娘，我娘亲来了吗？”中午一下课堂，孩子们就跑过来了。 尤其是胜利的队伍。 “王妃来了，在里面忙乎了很久了。”那婆子看到宁翰墨，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些孩子，一个个的都可乖了。 姜云初听到外面的动静，探出头去，看了看几个着急跑过来的孩子，然后开口说道，“自己过来端。” “来了！”几个人开心了。 那输的队伍积极性就没那么大了，不过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情绪，中规中矩地打了饭食。 第161章 孩子的分享欲 “娘亲，我再拿六个杯子。”宁翰墨又拿走了六个小杯子，然后匆匆地跑了出去。 他端着自己的粉红色的果汁特饮，然后倒了个小杯子里。 “知夏哥，分你的。”宁翰墨笑了笑，如果不是知夏哥让他康武，那哪个队伍赢，还不一定呢！ 康知夏笑了笑，“谢了。” 宁翰墨刚刚要倒第二杯的时候，康文和康武就拦住了，“宁老大，还有我们呢！” “就是，分享欲，可不是就你有哦！” 康文和康武一人说了一句，随后从自己的杯子，倒了一小杯。 不过他们分给了贾川和韩文钧，他们是新来的，多照顾照顾。 “老幺儿，别看了，你那杯在三哥这儿呢！”张存文笑呵呵地，直接倒了一杯，然后给自己留了一小杯，大杯的给了宁千城。 老幺儿的日子苦，虽然住在皇宫，但是吃不好，喝不好，好不容易逃离那里了，当哥哥的，怎么能不让老幺吃好喝好呢？ “我……”宁千城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张存文拍了拍他的肩膀。 宁翰墨的有些无辜，他是准备拿自己分的，没想到…… 看着大家其乐融融的样子，这样也挺好！ 四个姑娘们，早就已经分完了。 大家边吃边喝果汁，“娘嘞，这也太好喝了，凉飕飕的，感觉身体里都吹着风。” “这要是夏天的时候，太阳高照，烈日炎炎，热风扑面，来上一杯这个，我的天，给个神仙都不换！” 姜云初听到他的形容，其实她的内心里，一直都认为，张存文，是一个人才。 而且他有一本属于自己的商业经。 虽然不知道细节操作如何，但是对于新点子的商业嗅觉，已经超过了很多人。 “你倒是个会享受的！”姜云初从里面出来，手里端了个托盘，里面是她煮的梨汤，不过已经放凉了，里面放了她兑换的冰糖，甜丝丝的，还带着梨子的清香。 生津止渴，去火清毒。 “嘿嘿，院长，我就是那么一说。”张存文笑呵呵地回答，没有再说什么。 大家看到姜云初端的东西，都是一脸的期待。 院长很少下厨，但是不管做什么东西，都是最好吃的，不接受反驳。 看着大家的样子，姜云初忍不住摇了摇头，“一个个小馋猫，这边是梨汤，一会吃完了，你们喝上一碗。” “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宁翰墨带带他们三个，怎么做，如何规整，让他们跟上进度。” 一有新人来，很多课程都需要变动。 不过…… 她有预感，好像自己的系统任务，已经进入了一种饱和的状态，这种感觉很奇妙，她说不上来，就是那么觉得。 第二日一早，姜云初给几个孩子早练完，回去洗了个澡。 “紫苏，换一身外出的衣服，我一会要出去。”姜云初看了看铜镜，现在里面的人还不那么清晰，只能大致看到样子。 “是！”紫苏寻了一身平常的衣服，帮着王妃换上，随后梳了一个普通的妇人发，只是放了一根簪子，再没有别的首饰了。 “王妃，不在府里用饭吗？” “不了，今天去吃素面。”姜云初手里握着一把木扇子，搭配她这一身衣服，倒是有一些风流之感。 紫苏打量了些许，突然想给王妃做一身青竹衫。 虽然是男装，王妃定会喜欢的。 她将这件事儿，放在了心底。 “大娘，来碗面。”姜云初走到了北城大娘的摊子上，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句。 大娘忙碌的身影，没有回头，就赶紧答应了一句，“唉，马上了，很快的。” 当回过身后，这才看到姜云初的样子。 “哎呦，是姑娘啊！” “今天怎么过来了？” 她对这个姑娘的印象很深，当时买了一百五十串的糖葫芦，让张老三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她都记着呢。 “一会去买点糖葫芦，今天早上家里不想做饭，就带两个妹妹，来吃上一碗素面。”姜云初笑嘻嘻的，指了指身边的两个人。 紫苏和白芷对视一眼，王妃什么时候和一个面摊大娘这么熟了？ 她们怎么不知道呢？ “哎呦，水灵灵的姑娘，你们家的姑娘，养得可真好！”大娘一看紫苏和白芷，这也是水灵灵的人儿啊。 “行，你们等着，大娘马上就下你们的面。”大娘整天都是笑呵呵的，快人快语。 大爷擀面条的时候，只是回头看了看姜云初，然后点了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面很快上来了，热乎乎的面条，能驱散很多的清冷，让这个街道，充满了烟火气。 “姑娘们，你们先吃，不够吃大娘再给你们添，不要钱。”大娘摇了摇手，热情地说道。 这个姑娘是心善的，能买一百五十根糖葫芦，帮了他们大忙了。 张老三那个性子，谁家送点东西，他根本就不要。 如果不是街坊邻居，总是派孩子去买点糖葫芦，真怕他把自己饿死屋里啊。 “好嘞，谢谢大娘。”姜云初赶紧道谢。 不过大娘下的面，量很大，基本上一个小伙子吃，也是够的。 姜云初提前给白芷夹了一些，紫苏也给白芷一些。 三个人这才吃了起来，紫苏和白芷的眼睛一亮，虽然这素面看上去平常，但是口感还是不错的。 三个人吃完后，也没有起身，直到大娘忙完了。 “久等了，今天生意好，客人多。” “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大娘擦了擦手，然后对自家老头子说，“老头子，你收拾，我先带姑娘们，去张老三那看看。” 老爷子摆了摆手，“去吧。” 大娘这才带着三个人，走进了一个院子，进院子后，敲了敲屋门，“张老三，老三？” 可是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动静。 大娘的脸色，也不好起来，带着几分着急。 “张老三，张老三，张老三？” 门从里面被插上了，外面根本推不开，大娘有些着急，可是屋子里，愣是没有动静。 “这可怎么办啊！”大娘有些不知所措。 姜云初拉着大娘后退两步，然后给白芷一个眼色，白芷立刻抬脚踹了上去，那木门应声而坏。 在门框上，晃晃悠悠。 第162章 救张老三 大娘有些发呆，姜云初拍了她手臂一下，“大娘，先看看张老三怎么回事儿。” 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 屋子里本就一个人，现在又没有动静，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大娘立刻惊醒，赶紧反应过来，“对，进屋看看。” 她大踏步地进屋，就看到张老三趴在地上，整个人已经人事不知了。 “把人扶到炕上，紫苏白芷，找找木柴，把火点上。”姜云初的赶紧吩咐。 屋子里，本就阴暗，带着冷气。 本就是大清早，屋子里更是冷了。 “大娘，我和师父学过一些医药知识，是您请郎中，还是我来诊脉。”姜云初直接问道。 “姑娘，我信你。” 大娘坚定地说，不知道为什么，从见第一面开始，她就觉得，这个姑娘，不是一般人。 姜云初点了点头，这才让大娘扶着张老三的胳膊，她把了把脉。 “寒气入体，感染风寒，已经有些时日了。”姜云初把脉的时候，甚至能感觉到，张老三的皮肤发烫。 这是发烧了啊。 “紫苏，我开个方子，去药铺抓药。”姜云初唤来了紫苏。 大娘赶紧开口，“我去我去。” 这帮姑娘也不熟，怎么能让姑娘花钱呢？ 能给诊治，就已经很好了，她如何也不能让姑娘们花钱了。 姜云初苦笑地说了一句，“大娘，如果没有熟人在这里，别人还以为我是入室行凶的呢！” “您可不能走，得在这守着我。” 大娘是老街坊，大家平日里都互相照顾，说的话能信。 但是姜云初是外人，她就买过一次糖葫芦，怎么能取信于人？ 大娘这才反应过来，“好，姑娘，药钱多少，到时候告诉大娘，大娘都给你。” 张老三也不容易，现在他病下了，大家能出一分力，就出一分力，能多出点就多出点。 “我先去了。”紫苏拿了药方，赶紧跑了出去。 现在治病救人要紧，她们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她上了马车后，赶紧让车夫赶到一个名气大的药堂，按照药方买了药。 “老头子，你可来了。”大娘看到收完摊子的大爷，整个人都抹上了眼泪。 大爷不自觉地皱了皱眉，“怎么了？” 大娘把之前的事儿，都讲了讲，那大爷对着姜云初直接弯腰，“姑娘，老头子谢谢你了。” 之前他老爹病了，是张老三的老爹救的，张老爷是个大善人，救了一条街的人。 张老三后来，也是帮助街坊很多。 现在他出事了，他们不可能袖手旁观。 “姑娘，药买回来了。”紫苏有点微微的喘，虽然有马车，不过马车停在远处，这边的街道有点破落，马车过来，会引人注意。 “大娘，药您来煮吧。”在张老三的屋子里，她也没看到煮药的东西。 “好，好，我来。”大娘赶紧接下了。 “对了，多少银子？我先给你们。”大娘想起来什么，赶紧开口问道。 姜云初笑了笑，“不急，我也要买糖葫芦，我们最后算就行。” 她赶紧拒绝了，张老三的风寒有一些严重，需要下的药也都不便宜，如果爆出来的话，恐怕会吓着大娘…… “好，那样也好。”大娘应了一声，就赶紧回家去煎药了。 姜云初端过一碗水，递给了大爷。 “大爷，这碗水，要喂下去，不能撒。” 这水里，她放了一片布洛芬…… 现在她的兑换系统升级，里面出现了很多的药品，甚至还有手术刀等一些医学器材。 不过索要的积分，很高很高。 “我来。”大爷接过水放到了一边，把人扶起来，然后一点点地喂。 张老三本就烧着，出汗，口渴。 感觉到水源，也不用大爷强制地喂了，直接自己吞咽起来，甚至神志也恢复了一些清明。 “你怎么来了？”张老三看到大爷，牵强地笑了笑，“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他这条烂命，早该死在外面的，拖累了一条街的人。 “老三，你这说的什么浑话？人要好好的活着。” “我们给你们张家添的麻烦，还少吗？” 大爷少见的，说了长话。 张老三笑了笑，看到了地上站的姜云初，他的眼神凝了下，然后打了个招呼，“姑娘，今天恐怕做不了糖葫芦了，别把病气过给你。” 姜云初还没说话呢，外面的大娘就进来了。 “要不是这姑娘买糖葫芦，等我们发现你的时候，恐怕都见阎王了。” 大娘吓狠了，说话的声音也没有控制，有些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这可是张老三的救命恩人。 可不能得罪了。 张老三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是他这条残命，还有要的必要吗？ “老头子谢过姑娘。”张老三想要挣扎着坐起身，奈何本来就是残破之躯，这么多年来，身体早就坏了，又感染了风寒，别说是坐起来了，就是挣扎下，都无能为力。 姜云初看了看大娘，“先喝药吧。” 她今天来，是有事儿。 不过既然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她的心里也有了更多的算计。 “对对对，看我这记性，先吃药。”大娘端着碗，看大爷将人扶起来，这才把碗递过去。 大爷接过碗，和喂水一样，直接给张老三喂下去。 张老三咳嗽了一声……差点被呛死。 刚刚大爷怕他拒绝，这个臭脾气，和当年的张老爷子一模一样。 他懒得费那么多的口舌，直接就拿过来就喂，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咳咳咳。”张老三的脸都憋红了。 要不是他记得没惹这老货，他都怀疑这人在借机报仇。 大爷的脸色，也有些发红。 “大爷大娘，我有些冰糖葫芦的细节，想要和张老三聊一聊。”姜云初的笑了笑，说的话很温和，带着几分商量的口气。 大娘立刻开口，“你们聊，你们聊。” 不过她的腿，却没有动。 还是大爷看出来了，这姑娘的话，怕是他们两口子不能听，拉着自家老婆子，“我们去找找山楂，到时候老三做糖葫芦，肯定需要山楂，家里的山楂恐怕不够。” 第163章 我尊重你得选择 “对，找山楂，姑娘，这次要多少根？”大娘认同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多想。 “两百根。”姜云初直接开口说道。 那大娘一脸的高兴，“好，两百根，大娘去找山楂！” 说着话，大爷和大娘出去了，紫苏和白芷对视一眼，两个人去了院子，守在了门口。 张老三看这个架势，就知道这个姑娘不是寻常的姑娘。 “姑娘，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张老三轻轻的咳嗽了几声，不过却感觉身体没有那么沉了，倒是有了几分轻松的感觉。 他风寒已经有些日子了，自己心里都有数，这几天有些冷了，残疾的腿也越发开始疼了，感冒加上腿疼，让他倍感折磨。 姜云初笑意吟吟，“我该叫您张老三，还是该叫您张罗？” 当张罗这个名字一出现，张老三的眼睛果然极速收缩，代表了这个人心态快速变化。 姜云初在看到那雕工的时候，和云管事打听雕刻大师的时候，以及张老三当时回避的神情，她的心里都有了猜测。 这个人！就是张罗！ 张罗眯了眯眼，仔细地打量了姜云初。 然后笑了笑，“姑娘不是寻常人，如果你是南边寻来的，我这条残命，收去便是。” 躲着，藏着，他已经很累了。 报仇，他也不想了。 现在他甚至想着，就这么一了百了也不错。 “我想请你出山，不过前提是，我得知道你以前的纠葛，以及你的故事。”姜云初说道。 张家的事儿，这两次大娘都说了一些。 一直都说张家是善人之家，无论是之前的张老爷子，还是现在的张老三，都是大善人，帮助街坊邻居颇多。 但是张罗是躲避追杀的，他隐藏了身份，在这个无人知道的破败巷子里，自然有他的故事。 “姑娘是不是该和我说说，你的身份？” “还有，如何猜到我的？” 张罗倒是有些意外，第一次的时候，他就发现了这个姑娘，身份不凡，毕竟平常的人，只是觉得雕刻得真好，不会出现那么惊讶的姿态，而且拿着那只兔子，她抚摸的都是雕刻的线条，只有雕刻师傅才有的习惯。 偏偏，在这个姑娘手上出现了。 当她出现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一天不会太远了。 “雕刻三大家，一为泽，二为樱，三为张罗，仿若真。” “第一次，我并不知道你是张罗，不过恰巧家里有个喜欢雕刻的人，她告诉我了三位雕刻大师，然后又说了张罗擅长动物和花草，惟妙惟肖。” “我就猜到了您。” 她回答的时候，脸上带着笑，而且还有她自己都不曾发现的，满身自信。 “不错，我是张罗。”张罗又点了点头，现在出了一身的汗，药劲儿已经上来了，烧也慢慢退下来了，整个人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叫姜云初，摄政王府的王妃。”姜云初挑挑眉，如实相告。 张罗脸色一惊，然后赶紧要起身。 “免了。”她轻轻的说道。 张罗苦笑着摇了摇头，谁能想到，摄政王妃居然会来他这破败的院子啊？ 之前还买了那么多的糖葫芦，怨不得她说，家里人口多，一百五十根都不够分的！ “现在，能和我说说你的故事了吗？” 张罗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脸色有些不好，眼神中带着迷茫，显然他陷入了沉思之中。 “少年轻狂，离家学艺。”一句话，两个词，说了当时的心情，和少年的意气风发。 “我独自一人，下江南。” “我用自己的意志和耐心，不断地磨炼自己的技艺，终于得到了师父的赏识，拜入师父门下。” “师父一辈子，潜心练习雕刻，就是死的时候，手里都紧紧握着刻刀。” 张罗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顿了顿，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是师父的二徒弟，在我上面还有一个师兄。” “师兄也原本是师父老友的孩子，在他去世之前，将他托付给了师父。” “但是他在这方面的天赋不足，而且他的心思多变，无法潜心练习技艺，被师父训斥了几次后，心里就埋下了怨念的种子。” 张罗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发了汗的他，身体很轻，但是身体上的疲惫，都不如记忆里的心累。 在他轻轻的讲述中，那个大师兄后来心中的怨念，越来越深，对师父也没有了尊敬。 他师父后来，死在了师兄的刻刀之下。 那是在师兄入门的时候，师父亲自送给他的刻刀啊！ 后来他才知道，师兄联合了外人，要师父的雕刻画册，其实师父哪里有什么雕刻画册？ 师父的经验，都在每一次教学的时候，都已经传授给他们了。 奈何…… 师兄执迷不悟啊，杀了师父没找到画册，将目光盯上了他。 “后来，我的腿被师兄打断了，是师妹偷偷地放走了我。”张罗说到这里的时候，拳头一拳一拳地捶着自己的腿，都是那不中用的腿，现在师妹生死未知。 “师妹？”姜云初挑了挑眉。 “是我师父的女儿，但是她不喜雕刻，从小就没有接触过雕刻，他一直喜欢师妹，师父死后，他就将师妹关了起来，后来师妹救了我，生死不知。”张罗的眼睛含泪，想到了之前的事儿。 姜云初眯了眯眼睛，这吃里扒外的人，倒是…… “你的事儿，我会派人去调查真实性。” “你有两个选择，第一个，我当然不知道你的身份，也不会打扰，你继续在这里过你躲藏的日子，不过我有什么需要，会来找你，当然是付银子的。” “第二个，你和我走，为我所用，我给你安排住处，安排人，也会给你施针，你的腿虽然好不了，但是你的腰应该可以慢慢恢复。” 她之前把脉的时候，大概测了他的骨头，腿想要好太难了，这么多年过来了，那些骨头早就没办法修复了。 “我尊重你的选择。”姜云初说完这句话后，她就转身，看向了柜子上摆的摆件。 第164章 有志不在年高 不过她发现，这些摆件都发生了改变，甚至带着几分笨拙，刀工还有一些凌乱，很显然他在隐藏自己。 姜云初笑了笑，看来上次自己的问题，还是引起了他的怀疑。 “第一个吧。”张罗想了很久，他已经连累了太多人了。 不能再连累她了。 “好。”姜云初只是点了点头，其实她最开始的目的，也不过是挑明身份，然后让他帮忙做一些模具。 “这些，才是我这次来的目的。”姜云初将图纸放到了他的面前。 张罗将那些纸都拿起来，透过窗子的光，仔细地琢磨着。 “你这是模具？”做工倒是简单，不过图样新奇。 但这些都不是最让他惊艳的，最惊艳的居然是机关。 这个图样上，充分地画了几个机关，只要拨动木棍，就可以立刻脱模。 倒是新奇得很。 “对模具。”姜云初点了点头，她相中了他的手艺，她可以给他需要的银子，双方合作，公平公正。 “你就不怕，我把图纸放出去？”张罗将图纸合上，又一次打量对面的女人。 摄政王妃！ “放出去？” 姜云初的嗤笑出声，“我的东西，只能我给别人，没有人能从我的手里夺走。” 她的话，有着偏执，也有着霸气。 整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自信。 张罗信吗？ 他，信！ “按照这个工艺，木材有特殊需要，不然达不到这效果。”张罗提出了要求，也代表着他接下了这个活计。 姜云初应了一声，“所有需要的东西，你列一个清单，我会让人送过来。” “好！”张罗应了一声。 “事成之后，十两银子。”姜云初直接说道。 “还有，别忘了我今天要了二百根糖葫芦，后天我会让人过来取。”她话说完了，拿了张罗写好的清单，直接离开了屋子。 “走了。” “是。”紫苏和白芷跟在了姜云初的身后，刚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大娘和大爷回来。 大娘一看她往外走，立刻一脸的莫名，出声喊道，“姑娘，糖葫芦不要了？” 姜云初笑了笑，“现在来不及了，后天我再过来取。” “好好好，那就行，那就行。”大娘笑呵呵的，立刻应下了。 这山楂都已经收好了，可别不要了。 砸在手里，也是一笔银两。 姜云初离开后，张老三久久不能回神，整个人都有一些消沉。 但是他平日也不是多话的人，大家都没有感觉到。 “那姑娘说了，后天过来取，这两天你休息休息，后天我和老头子收了摊子，过来帮你一起。” 大娘很热心地提议道，这一次也是碰巧了，不然张老三能不能活着，还不知道呢！ “好。”张老三苦笑了一声。 看着大娘一声一个姑娘，一声一个姑娘地喊着，他也没办法提醒。 不过看王妃的态度，倒是不怎么在意。 姜云初回到摄政王府，现在好看的模具已经安置好了，模具她画的是千姿百态的玉兰花，有侧面的，有正面的，有含苞待放的，有花朵盛开的。 每一种姿态，都惟妙惟肖，必须要雕工十足的师父才行，这才让她想起了张罗。 如果不是今日过去，一代雕刻大家，就这么陨灭了。 想想，也是令人唏嘘不已。 这一天，清风大儒来到了书院，找上了姜云初。 “联考的事儿，我给你办好了。” 他坐下后，赶紧喝了一杯茶，急急跑过来，口渴极了。 姜云初面上不动，但是心里很欣喜，有了联考的资格，那这些孩子将看到更大的世界。 有了各个学院的对比，有了孩子的排名，可以促使他们进步。 但…… “你就没想过，孩子们考得不好，一蹶不振？”清风看到她的样子，倒是有些稀奇了。 考好考砸，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儿。 而且春花学院的孩子们，年纪都小，丁科考试都够不上，这一次他可是废了太多嘴皮子了，这次谈了下来。 顺便，还出卖了自己两幅字，想想就心疼啊，那可是自己最满意的两幅字了。 “一蹶不振？他们？” 姜云初嗤笑一声，手指指着书院的位置，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清风大儒。 清风看到她的样子，微微地皱了皱眉，“他们年纪小，心不定，早入场，不是一件好事儿。” 只见对面的人点了点头，“他们是年纪小，但是……” “有志不在年高。” “您连机会都不给他们，怎么能直接说不行呢？” 清风大儒纠正了一下，“不是不让他们试，他们可以再等一年，可以再学习一年，他们满打满算，到现在才学习了半年，新来的那三个小家伙，这才学习了几天？” “这样的他们，考试真的有用吗？” 他教书育人几十载，伤仲永的故事，早就告诉了世人。 可看到姜云初的表情，好像并不在意。 那固执的性子，倒是和康樱如出一辙，他该说的话，已经说过了，她让自己办的事儿，自己也办了。 现在…… 想要改，也不容易了！ “有用。”姜云初放下茶杯，肯定地点了点头。 “大儒，您知道吗？他们不是普通的孩子，您也不能将他们当做普通的孩子。” “他们每一个，都需要有跌倒了，爬起来的勇气。” “第一次，或许他们不行，但是……” “他们要知道自己的差距，坐井观天，他们看到的，也只是头顶的那一片。” 说到这里，她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揉搓了几下茶杯，脸上带着微笑。 “虽说，我从来都没指望他们一举成名，一举入榜。” “但……” “谁说他们不行？” 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姜云初抬头看着清风大儒，满脸的笑意，那眼睛里面含着自信。 这不是对自己，反而是对那些孩子们。 其实，对姜云初的很多看法，清风大儒都是不赞同的，可他一直都在劝自己，事实会让姜云初老实下来，会让孩子们走回正轨。 他之所以这么积极地促成联考，最大的原因，就是想让她，不要再耽误孩子们学习。 让她放弃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那些孩子的天赋和灵气，都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第165章 模具 “那我拭目以待。”清风大儒离开了。 该劝的，已经劝了，该说的，已经说了。 现在只能看半年后的结果了。 课堂上，一个个的学生，看着站在前面的姜云初。 “我和清风大儒打了一个赌，我不知道这个赌是输是赢。”她很坦白地看着大家。 每个人都很好奇地回望她，期待着她之后的话。 “明年夏天，你们将和四大书院联考，丁字科。” 她也不拉什么期待感，而是直接宣布。 一时之间，下面的孩子们瞪大了眼睛，张存文有些不可置信地扣了扣耳朵，他才来几天？ 院长是不是过分自信了？ 院长不是告诉他们，过分的自信，就是骄傲的开始吗？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院长，您认为我们行？”宁翰墨直接提问。 姜云初的没有回答她，而是给了他一个反问，“你认为，你们不行？” 不行？ 那怎么可能呢？ “不，恰恰相反，我认为我们行。”宁翰墨摇了摇头，之前那古灵精怪，一直想着恶作剧，调皮捣蛋的孩子，现在站起身，一身长袍学院服，让他已经有了少年人如玉的风采。 姜云初点了点头，看了一圈的孩子们。 “那你们觉得呢？” 除了那三个新来的，每个人的脸上，没有惧怕，没有后退，反而带着期待，带着向往。 他们早已摩拳擦掌，迫不及待了。 “等等！”张存文看了看众人的表情。 终究是他疯了，还是这个世界疯了？ “院长，定目标吧。”康武没有管张存文的话，而是直直的看向了院长。 那一脸的期待，就差对大家说，快点，我已经等不得了。 姜云初的笑了笑，“首先，我说一点。” “四大学院，丁字科的年纪为八岁开考。” “明年，你们很多人的年纪，都不够，你们怕嘛？”她并不是调动士气，就是简单地问了一句，甚至没有用任何的话术。 “院长，女孩能参加吗？”这是女孩子们，最最关注的事儿。 四大学院，那可都是男学生，还没有女学，那她们可以考试吗？ “当然可以。”姜云初肯定的说道。 之前和清风商讨过这件事儿，她坚定的选择了一起考，春花学院女孩儿的课更多，只会比男孩儿们更加优秀。 清风的字，一幅为春花学院进入联考，另外一幅，就是为了让女孩子们考试。 这是姜云初的提议，如果是刚刚到来春花学院的清风，会毫不犹豫地拒绝。 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在琴课上，女孩子的天赋，甚至要比男孩子还高。 他一生没有子嗣，没有成亲，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观念。 这件事儿，他一力促成。 “耶，院长太好了。”康知秋立刻欢呼起来。 姜云初笑了笑，她可不敢揽这个功劳。 “如果你们要感谢的话，那就谢谢清风大儒吧。” “是他据理力争，换来了四大院长的一视同仁。” 她说话的时候，挑了挑眉，那个姿态，一点都没有普通女人的扭捏，也没有一些女人的扶风弱柳，但是她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是任何女人，都无法攀比的。 自信，高傲，肆意，自由。 一切一切的情绪，一切一切的特质，她不用教，下面的人会不自觉地学习，会不自觉地改变。 “我会努力学习一首曲子，琴课的时候，弹给清风先生听。”康知秋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就没有断过。 不过她的话，直接让很多人都住了嘴。 最后，张存文试探地说道，“不然，咱换一个感谢方式？” 他实在是害怕啊。 他怕清风大儒听到后，直接拒绝他们的联考申请…… 毕竟知秋的琴艺，实在是一言难尽，难忘终身啊！ “也对。”康知秋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的坐下，倒是没有任何的恼怒，毕竟别人说的都是实话，她对自己还是有认知的。 她善于观察别人，但更加善于了解自己。 刚刚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现在恢复了冷静，立刻意识到了不妥。 “琴上，只能拜托大家了，我做美食吧。”她立刻改变了策略。 看着大家谈论的热火朝天，姜云初敲了敲桌子。 “是不是，你们需要散学再讨论？” “现在，上课。” 一听到上课的号令，所人都将书本翻好页码，然后开始仔细的研读起来，顺着姜云初的思路，经历一场奇妙的文学旅程。 “王妃，那边稍信过来，模具做好了。”白芷过来禀报。 冰糖葫芦已经做好了，姜云初让人送去康府一些，又送去清风书院一些，剩下的都放到了书院这边。 厨房的大娘，直接将木棍给取掉了，那糖葫芦，又再一次变成了一颗颗的山楂，不过上面依旧包着糖浆，每个孩子过来取的时候，每个人吃几粒，拿几粒。 小先生们，也是一人拿了两粒，这样每个人都能吃到。 在取糖葫芦的时候，她特意让人送去了木料，还留了一个人在那，好了的话，可以喊她过去瞧瞧。 虽然对张罗的雕工有信心，但是模具并不是纯考验雕工，还有木工技巧。 “王妃，已经好了，按照您的吩咐，做了五十个。” 留下来的人，看到姜云初后，赶紧走到身边，然后小声的汇报。 “知道了。”姜云初一边走，一边回复了一句。 走进屋子，看到坐在小凳子上的张罗，她轻轻地笑了笑，“看来最近修养得不错。” 从脸色就能看出来，比上次自己来的时候，已经好了太多了。 “还要多谢王妃。”张罗笑着回答，他的腿不得劲，想要跪下都不可能。 那个弯曲的程度，已经不是他的腿能做到的了。 姜云初摇了摇头，而是拿起了一边的模具，轻轻的按了机关，那脱模的机关非常灵活，立刻四散开来。 直接留下了中间的位置，而且模具打磨光滑，所有的尺寸都很标准，最重要的是，底部雕刻的玉兰花，栩栩如生。 就好像真实的花一样，不过这些花，是向里面凹下去的，如果猪油皂脱模，在猪油皂上，这些花就是凸出来的。 第166章 准备物资 “看图纸，我也不确定凸出来，还是凹陷下去的好，就做了凹陷的，这样图形更加立体，看上去更加栩栩如生。” “如果王妃不满意，不用消耗木材，我可以调整。”张罗这些日子很开心，这些金贵的木料，他已经好久都没碰到了。 平日里，就拿普通的解解馋，但是手感上的差距太大，一入手，感觉就不一样。 这几天，他摸着金贵的木料，爱不释手，甚至废寝忘食，还是王妃派来的人，不断提醒，才能让他想起来吃饭睡觉。 “不，非常满意。”姜云初一个个地看完后，直接回答。 如何能不满意呢？这些模具的精美程度，直接超乎了自己的想象，不像是模具，更像是什么艺术品。 “照着这个样子，还需要二百个，时间不急，就目前来说，这些模具已经够用了。”姜云初开口说道。 做这些模具，主要还是看看质量，如果质量不好，她就找专门的木工制作，然后再让张罗雕刻。 但是没想到，结果很意外。 张罗一听，眼睛亮了亮，只要每天让他摸到这些料子，他可以不要银子。 “以后他就跟在你身边了。”姜云初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的开口说道。 那个小厮看了看姜云初，然后看向了坐在小凳子上的张罗。 他拿着王府的月银，在哪里上工都无所谓，其实在这里更加方便，就是每天提醒吃住，他也没什么活计。 “我不是让他监视你，也不是控制你，你的身体不好，身边还是跟一个人，毕竟我以后有许多的东西，需要你操刀呢！” 为了避免麻烦和误会，姜云初不等张罗开口，直接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当然，如果你不喜欢身边有人的话，也可以拒绝。” 她笑了笑，这不是一个强制的要求，只是双方通信方便，而且能够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仅此而已。 张罗摆了摆手，“我这个老头子，有什么是王妃可觊觎的？” 他也就是这个手艺，这几天他也观察了这个小子，这个小子对木工是一点都没兴趣，只要他做工的时候，那个小子就在院子里打拳，很少凑到身前来。 除了这个手艺，他哪有什么值得在意的？ “就在这吧，和我做个伴儿。”张罗直接应下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这个机关可以多做，后期只是花样会变，只有特殊的，才会有独特的图纸，我这边还需要斟酌一些。” “这二百个就不急了，什么时候做好，直接让他给我送回王府。” “这些，我带走了。” 随后，姜云初看了看紫苏，紫苏立刻会意，将十两的银锭子，直接放到了张罗面前的桌子上。 张罗皱了皱眉，然后摆了摆手，“王妃不必如此，我喜欢这些木料，能摸到他们，能看着他们在我手里改变，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十两，太多了。 “收下吧，之后的二百个，我可给不了这么多。”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又轻轻地说，“热爱，也是需要银子吃饭的。” 王府的人，她养着。 但是张罗这些日子的饭食，可是都用的他自己的。 “谢谢。” 张罗沉默了很久，然后轻轻地道谢。 现在的日子，已经是以前他不敢想的日子了。 “我走了，照顾好他。”姜云初对那个小厮说道。 小厮立刻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姜云初从小巷子离开后，直接去了胭脂作坊。 “用这个模具？”王春摸着模具，一脸好奇地问。 她在作坊的时间很久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模具做这么精美的，那出来的莹玉皂多好看啊？ “对，第一批，我只要五十块。” “这几天，你们练得如何了？” 这些日子，她没给他们开工，也没让他们做别的，就是整天在作坊里面，做这莹玉皂。 她第一批的五十块，可是要送人的，万万不可搞砸。 “王妃，您过过目。”赵骨头端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都是小块的莹玉皂，一块块晶莹剔透，看上去还真的像一块块的白玉。 “不错。” 她赞赏的点了点头，虽然猪油皂的工序，并没有那么复杂，但是也需要掌握其中的技巧，还有一些小动作，都是需要注意的。 现在看到他们成功了，而且里面居然没有任何的气泡，让她很是欣喜。 “用新的模具，尽快给我五十块，我安置的木盒可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张广智拿过来两个，让姜云初过目。 木盒很漂亮，上面只是简单的三个字，莹玉皂，就连其他的花纹都没有。 姜云初也怕张罗累到，外包装的木盒，她直接让王府的木工，来作坊做了。 “有多少了？”姜云初上下看了看，和自己的图纸一样，尺寸没有什么变化，正好将莹玉皂放到里面，不会出现晃动，也不会出现磕碰。 “现在五百有余。”张广智不明白，废这些功夫做什么，不过既然王妃安排了，他们照着做就可以了。 姜云初想了想，“别停，继续做。” “这些莹玉皂脱模后，直接放到这个盒子里，五十块，给我送到王府。”姜云初下达了命令。 王府的胭脂铺子，能不能起来，就看这一次了。 “是！”四个人异口同声地回答。 现在莹玉皂需要打出名气，就需要有神秘感，姜云初先让四个人学会，都后期有大量需求的时候，再让那些工人进入作坊。 离开了作坊，心里的事儿，终是放下了一大截。 “按照单子，准备东西，尤其是窝窝头这些，去北城多买一些，明天一早过去拿。” “布匹不用好的，粗布就行了，实在不行就是布头也行。” “还有一些东西，都要质量相对差一些的。” 姜云初仔细地嘱咐，在贫民窟那样的地方，好的东西，能留住吗？ 一个馒头的铜钱，可以买三四个窝窝头了，白面馒头，可能一个填不饱肚子，但是三四个窝窝头，足够两个人填饱肚子了。 而且…… 她也不准备养大别人的心，让人以为摄政王府，人傻钱多。 第167章 蠢哭了 “是。”素心赶紧出去安排，现在铺子庄子都是她负责，对于所有的货品、货源，没人比她更合适了。 “娘亲！”玥玥跑了过来，看到姜云初的时候，整个人如同树袋熊一样，抱着她的大腿，怎么都不松开。 姜云初的揉了揉她的头，然后弯身将她抱进了怀里。 这半年来，这个小丫头给养胖了，小脸圆圆的可爱极了。 “云慧。”姜云初坐在了一边，看了看笑得温婉的姜云慧。 以前如何也想不到，她们姐妹有这么心平气和，坐在一起的时候。 姜云慧也想不到，姐姐能笑着看她。 “以前的时候，我很羡慕别人家，别人家姐妹和睦，互相搀扶，那时候我就在想，我什么时候也能这样呢？” 姜云慧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自己先笑了。 她们现在就是这样了。 “三皇子府那边，还老实吗？”姜云初看到她的样子，没有再说什么。 如果是原主，恐怕…… 反正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毕竟现在这具身体，是自己的！ “找了娘亲几次，都被娘亲好言相劝回去了，不过我也怕，宫里那位插手。” 姜云慧有些担忧，宫里曹贵妃受宠，很多时候都要压皇后一头，皇后娘家势弱，底气不足。 如果宫里插手了，那她不认命，也得认了。 姜云初看了看她的样子，轻轻的嗤笑一声，“认命了？” 对面的女人抬头，她的肤如凝脂，整个人身上，都是一种温婉的感觉，和姨娘倒是有诸多的不同。 “不认，又如何？” 姜云慧反问了一句，她以为自己躲到了摄政王府，就能躲过去了。 可是三皇子府，还是不老实，不断的一次次试探，最近的态度，已经偏强硬了。 如果不是外祖父还在，恐怕…… 她能自私，但是不能视而不见。 姜府、康府，还有摄政王府的姐姐，她都需要顾及。 姜云初看了看玥玥，“如果别人要你做不喜欢的事儿，你会怎么办？” 玥玥的小脑袋摇了摇，不过已经没有了喜欢的铃铛声，反而是一对蝴蝶，在她的发鬓上，翩翩起舞。 “讲道理，不然就打回去。” “如果打不过呢？”姜云初又问。 玥玥抬起头，看向了姜云初，“玥玥打不过，还有哥哥，哥哥打不过，还有娘亲，我娘亲是世界上，最最厉害的人，谁都比不过。” 姜云初看到玥玥那满眼的依赖，笑着摇了摇头，这个小丫头，马屁精。 不过…… 她看向了姜云慧，“懂了吗？” “小孩子都懂得道理，你不懂吗？” “姨娘是给你教傻了？不知道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吗？” 几个问题一个个地砸下来，让姜云慧傻了。 随后，她的眼睛里凝聚了泪水，顺着眼角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玥玥还是很喜欢云慧先生的，她会讲好听的故事，会教她弹琴唱歌，会教她写字画画，会带她和知冬玩儿。 她不想让云慧先生哭。 “娘亲，云慧先生怎么了？”玥玥心头不解地问。 姜云初看了看姜云慧，“蠢哭了。” 她没好气的说了一句，不过眼睛里闪过几分思量，这个局，还是要破的。 三皇子，不是良配。 她姜家的姑娘，三皇子，还配不上！ “姐姐，你第一次这么关心我，第一次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姜云慧擦干了眼泪，整个人的脸上，好像带着光。 什么才女，什么美女，这些称号，她统统都不稀罕，她只是想当一个平常的人，一个有自己喜怒哀乐的人，而不是一个照顾形象的假人。 姜云初听到她的话，无奈的翻了一个白眼。 妹妹太笨，能不能申请退货退款？ 实在不行，换货她也认了！ “你有一个大将军的父亲，你有一个康梦夫子的外祖父，你还有一个王妃的姐姐，你怕什么？” 姜云初直接点名了，在她的身后，站着这么多的人。 一个小小的三皇子，还不足为惧。 “宫里的事儿，自然由外祖父去走，你在这哭哭唧唧的时间，不如去和外祖父商量商量，之后的路。” “可明白了？”虽然一脸的嫌弃，但是姜云初的话，已经挑得很明了。 她会站在她身后，会帮助她，只要她做自己想做的事儿。 姜云慧愣愣的，眼角的泪还没来得及掉下来，整个人看着姜云初。 原来，这就是有姐姐的感觉。 她的心里，好像放了烟花，五颜六色，每一朵都带着炙热。 “快走，别在我这碍眼。”姜云初斜了她一眼，以前是怎么觉得她高门贵女的？以前是怎么觉得她清尘不染尘埃的？ 娘嘞！ 看看哭得梨花带雨的人吧，虽然看上去也很好看…… 算了，谁让是自己的妹妹呢？ “娘亲，你很喜欢小姨，对不对？”玥玥是个小人精，以前一直觉得娘亲不喜欢云慧先生，不过云慧先生对她不错，但是娘亲最重要了。 所以她一直都叫姜云慧是云慧先生。 今日，是玥玥第一次叫小姨。 姜云初点了点她的笔尖，“你个小人精。” 姜云慧那个傻的，还没有一个孩子聪明。 本是月假就两天，各府都准备接孩子，康府还好一些，半年来也已经习惯了。 但是其他三个府邸，看到春花书院的通知，脸色都变了…… 明天不放假了？ 就放后天一天了？那一天的假期，给孩子补得过来吗？ “怎么能不放假呢？这孩子在那边，还不知道过得什么日子，我这心啊，总是惴惴不安的，老头子，孩子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韩老夫人一脸的不高兴。 韩老将军看了看老夫人，然后看了看大儿媳妇，“孩子放出去了，就要相信人家。” “就是晚一天的事儿，按照学院的通知接。” “还有你，明天和我去庄子上，看看我们种的地，到时候一起去接钧儿，可好？” 这个家里，韩老将军一言九鼎，他说的话，谁敢反驳？ 另外一边，永伯侯府的大夫人，心里也有些不得劲，这刚上学去，怎么放假就少了一天呢。 第168章 人性的可恨 “去康府那边问问，你在这儿转得我头疼。”永伯侯把书放下，然后说了一句。 “太晚了，明天去。” 虽然张存文不老实，也不听话，但毕竟是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怎么能不心疼呢？ 那边贾府…… “呜呜呜～川儿会不会受伤了？” “我就说不让他去上什么学院，你不听，让他必须去，现在我川儿一定在受折磨，我可怜的孩子啊。” 那眼泪一对一对地往下掉，好像不要钱一样，梨花带雨，不过如此。 贾老爷心疼死了，抱着好一顿哄…… 不过…… 哄着哄着，味道就不对了。 （少儿不宜，请自行想象。） “娘亲，这里挺热闹的啊。”宁翰墨看着马车外，一个个做着生意，吆喝声，贩卖的人，络绎不绝。 姜云初没有说话，只是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两天休息得有点晚，整个人有些没有精神。 看着衣服虽然有补丁，但是日子也还过得去，之前姜云初带他们去过村里，看着那一个个劳动的手，他心里有底线。 不过…… 随着马车越走越远，也越来越偏僻，一个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一个个表情麻木的大人。 “这里就是贫民窟吗？”宁翰墨地问道。 姜云初摇了摇头，“还不算。” 这里的人，还有生机，还能勉强活着。 “这样了，还不算吗？”宁翰墨不可置信的看着一切，那马车的帘子，一直都没有放下去。 如果这都不算，那什么才算呢？ 原来，真的有这么苦的人。 马车又往里赶了一刻钟的时间，马夫轻轻地在外面说，“主子，进不去了。” “知道了。”姜云初身穿粗布衣服，打开了车门。 车下，紫苏已经伸手，等着了。 姜云初将手搭在紫苏的手上，然后踩着车凳，一步步的走下去。 这次来没有带玥玥，小丫头的年纪还小，她更希望玥玥的心中，能充满美好，享受更多的童年时光。 前面的路，很窄很窄，而且被树干拦住了，也没有人整理。 “都下车吧。”姜云初看了看这个环境，马车是别想进去了。 一个个的孩子，看着那破烂的路，以及两边破烂的房子，有的只是石头垒起来的四周，上面遮了一个破破的木板，但凡是有个风吹雨打，什么都遭不住。 “这……能住人吗？”康武看着四周的环境，然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可是他的问题，没有人给他答案。 走进了真正的贫民窟，那里面的人看到他们，没有热情地打听，没有询问，一个个眼神充满了恐惧。 有的几个孩子挤在一起，警惕地看着他们。 “你好，我没有恶意。”宁翰墨蹲下身子，看着较大的那个孩子。 那个孩子伸出了胳膊，将身后的孩子，都拦在了身后，“他们还小，什么都做不了，你们要想带走做工，带走我吧。” 那孩子直接开口说话，眼神里的麻木，就好像一潭死水。 仿佛自己的结局，她早就知道了。 “为什么这么说？我不需要你做工啊。”这个时候，康知春从后面走了过来。 她是一个姑娘，年纪不大，脸上带笑，很容易让人有亲近感。 看到康知春，刚刚说话的姑娘，放松了一点。 “可是，来我们这个地方的人，就是掳走我们做工的，所有被带走的孩子，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那个姑娘说的时候，一脸好奇地打量着康知春。 没有一个人活着回来…… 掳走…… 一个个陌生的词，在孩子们的心头炸开！ 原来，在他们光鲜亮丽的世界背后，是这样的残忍和脏污吗？ 张存文双手握着拳头，可是想到自己的能力，想到自己的实力，他除了气愤，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 一时之间，迷茫，无助，在他的心头绕开了。 姜云初看着孩子们的样子，一个个的表情，她是满意的。 在这个年代，他们没有成为麻木不仁的人。 “紫苏，去把窝窝头给他们一人一个。”姜云初开口吩咐。 紫苏赶紧去了马车上，拿了窝窝头，然后给孩子们一人一个分了，那几个孩子看到他们的表情，这才有些放松下来。 “你们是仙女吗？”一个年纪很小的孩子，看着她们，尤其眼睛是盯着姜云初的。 她好美啊，好漂亮，她笑了，好温暖。 姜云初揉了揉那孩子的头发，孩子的头发枯黄，可能就没有洗过，带着粘腻腻的感觉，但是姜云初没有嫌弃，这是他们的现状，不是他们的错，是时代的错，是管理者的错。 他们只是孩子啊，他们能改变什么呢？ “我们不是仙女。”姜云初蹲下身子，脸上带着温暖的笑，和天上的阳光融合在一起，一时间，同样的晃眼，同样的温暖人心。 “你是仙女。” 那个孩子抱着窝窝头，好像获得了什么珍宝一样，双手抱着，他的手上都是黑漆漆的，可是他毫不在意，就好像看不到一样，满眼都是那窝窝头。 姜云初笑了笑，没有回答。 很多人看她给窝窝头，都一圈圈围了过来，马车那边有很多人看守，在姜云初这边，也有很多人守着。 这个情况，她早有预料。 她想让孩子们认识到底层的生活，但是还不想让他们认识到底层的人心。 “天子脚下，泱泱大宁，繁华京都。”三个概括了大宁，概括了京都。 “穷困潦倒，衣不遮体，食不果腹。”同样的三个词，说了现在的贫民窟。 第一句话，是宁翰墨说的。 第二句话，是宁千城说的。 别的孩子年纪小，但也是知道这些事儿，不是他们的身份，可以议论的。 六个词的对比，多么可笑。 “姑娘，给我点儿，家里还有小孩子，饿着肚子。”一个妇人，腿上有疾，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脸上黑漆漆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哀求。 康知秋递过去一个窝窝头，那个妇人立刻护在怀里，然后躲开了人群，避免别人抢走。 一共带了两筐的窝窝头，但是发着发着。 孩子们发现，窝窝头没了，可人还是没有减少，有些熟悉的面孔，他们都已经见过了，可又一次来了，人性的可恨！ 第169章 人心，不会有满足的时候。 “大家都饿怕了。”之前护着身后孩子的女孩儿，走了过来，对几个人说。 他们人小，力气小，抢不过别人。 刚刚小女孩儿就让大家把窝窝头都吃了，现在她们的脸上带着笑，从记事以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吃饱饭。 肚子饱饱的感觉，真的好美好啊！ “……” 宁翰墨刚刚的怒气，现在如同气球被扎破了，整个人呆愣愣的。 以前以为，自己已经知道了最低点，可是看到眼前这贫民窟的样子，他真的知道吗？ 那次…… 他抬头看向了娘亲，姜云初感受到目光，只是对他笑了笑，这个笑容里，带着无限的包容。 宁翰墨的鼻子一酸，可是他强忍着眼泪，愣是没有掉下来。 那些布，素心没有买整块的，而是买了很多的布头，别说是贫民窟的孩子了，就是外面的孩子，也没有用整块布做衣服。 她买了不少的布头，便宜而且多，不用分成一块一块的了。 “每个人领一块，不要让我看到有人多领，如果我发现了，那我会把所有布收回来，我会把吃进去的窝窝头，打得吐出来。”姜云初眯着眼睛，提前将话说清楚。 “都排好队。”白芷大声地喝了一声。 那些人迅速地站好了。 姜云初先把布给那个小女孩儿分了，然后在大家的面前开口说道，“下次我过来，会检查你的布，如果被你丢了，那我以后都不会来这里了。” 她的声音很温暖，但是也是给那些大人提醒。 如果这几个孩子的布被抢了，那以后谁也别想得到什么。 几个带着心思的人，眼神闪烁了几下，最后还是认命的排队领布。 分完布头，看着那些人高兴的眼神，孩子们一个个心思沉重地走了。 “有何感想？” 来的时候，宁翰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回去的时候，他倒是安静了起来。 “娘亲，谢谢你。” 宁翰墨想了很久，最后还是道谢。 那个时候，他最开始还以为是娘亲请的人，演戏给自己看。 后来虽然相信了，可是他以为那是少数的人，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之前遇见的人，已经是过得很幸福了。 而今日遇到的人，那满目苍夷，四处透风的街道和房屋，那一个个充满死寂和认命的眼神，好像一根根的针，戳着他的心，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谢我什么？谢我带你们看尽了世界的黑暗，谢我让你们感受到了什么人生？” 姜云初嗤笑一声，她是一个很自私的人，她只在乎自己的孩子，那些贫民窟的人，她真的在乎吗？ 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开拓认知，能够心有所想，能够确立目标。 宁翰墨深深地看着娘亲，这个时候的娘亲，有一些别扭，她真的不在意吗？ “娘亲，您不在意的话，为何恐吓那些人，不要抢那几个孩子的布？” “如果您不在意的话，为何您看他们的时候，会有怜悯的神情。” 小家伙偷偷地笑了，然后看着别扭的娘亲。 “我是一个别扭的小孩儿，一定是因为你是一个别扭的娘亲，我们生来就应该是母子。” 刚刚还有些别扭的姜云初，看到儿子的样子，还有那眼睛里的狡黠，无奈地闭了闭眼睛。 “年纪大了，会打趣妈妈了？” 她点了点宁翰墨的额头，宁翰墨躲开了，“娘亲，我已经大了。”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抓住了他，“宁翰墨，你再大，也是老娘的儿子。” 宁翰墨看着娘亲黑乎乎的手，有一些生无可恋。 不过他看到自己的手，好吧…… 他们母子，谁也别嫌弃谁了。 回到王府后，每一个孩子都很消沉，没有人说话，相反宁翰墨的状态，已经算是他们之中最好的。 可见这件事儿，对他们的影响有多大。 一个个孩子的眼神，好像带着求知欲，但又害怕得到结果一样，就这么盯着姜云初。 那矛盾的眼神，让她不自觉地眯了眯眼睛。 “贫民窟是真的，一直都有，一直都在，我们今天去的那个，只是一个小小的贫民窟。”她的话，好像熄灭灯的罪魁祸首，一个个孩子期待的眼神，突然就这么暗了下来。 “今天的情况你们都看到了，反复领取窝窝头的人，贪小便宜的人，想要抢孩子布头的人。” “你们有哪些感想呢？” 姜云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她喜欢这么和他们聊天，他们也喜欢这么和自己聊天，他们现在就如同橡皮泥，她现在想要给他们捏成什么样子，他们将来可能就会变成什么样子。 孩子的可塑性，是最强的。 但是…… 她想让他们在安全范围内，自由塑形，成为自己想要成为的样子。 而不是…… 她想成为的样子。 “他们过得太苦了，如果他们没有那么苦，可能他们不会这样。”康紫薇一脸的怜悯。 她的话落下了，康乃馨不认同地皱起眉头，“我不这么觉得，抢别人的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他们都会这么选择。” 康乃馨的话，让姜云初有了几分惊讶。 “哦？” 她忍不住出声了。 康乃馨看着院长，在院长那平静的目光中，在熟悉的环境下，她有足够的安全感。 “人心，不会有满足的时候。” “他们现在是一个贫民，可以抢夺别人的粮食，抢夺别人的布头。” “当他们有了一点银子的时候，他们会抢更大的东西，也可能是别人的机会。” “如果他们当了官，可能就是贪污受贿。” “人的本性，不会依靠环境而改变，贫穷富足，改变的是生活状态，不是人心。” 康乃馨说这些话的时候，甚至都没有经过大脑，她所说的话，就好像她内心一直这么坚定的认为。 她说完后，抬起头，看着大家异样的目光。 她坚定地挺起了胸膛，就那么站在那里，笔直的背脊，是她的倔强。 “啪啪啪……” 姜云初的带头鼓掌，刚刚平静的目光里，现在已经汇聚了满目的欣赏。 是啊，人心。 第170章 你们强，则大宁强。 难道因为富足，人就知足了吗？ 多么可怕的概念啊，人心不足蛇吞象。 贪婪的人，是没有满足的时候的，只有满足的人，即使偏居一隅，依然活得满足和自在。 “我……”康乃馨有些不好意思。 姜云初的鼓掌后，大家也开始鼓掌，之前稀稀拉拉的掌声，到最后已经汇合成了一个频率，一个节奏。 “你说得对！”姜云初直接肯定她。 这个孩子，不需要打击，因为她看得比很多人都明白。 相反，她需要鼓励，需要一点点地给予她信心，让她能够长成参天大树，护住她想护住的人。 “人心，是一个很玄妙的东西。” “如果，我们的马车边没有护卫守着，你们知道会发生什么吗？” 大家都皱了皱眉，有的人低头沉思，有的人看着姜云初。 “不会抢东西吧？”康武自己问的时候，还不觉得，但是脱口而出后，他想起了当时分窝窝头的场面。 不会吗？ 会！ 一个坚定的答案，在他们的心里面成型。 “如果我们的身边没有护卫，那些人又会如何？”没等他们的答案，她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 孩子们一个个地对视一眼，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了他们的心里。 “孩子们，我让你们看到了底层，但也让你们看到了人性。” “他们很可怜，但是值得你们帮助的人，并不多。” “街道上丢失的荷包，家里丢失的金银，胡同里丢失的孩童……” 她没说一句，大家的脸色就变了一分。 原来可怜他们的人，突然又有了别的想法，一时之间，很复杂，很纠结，甚至不知对错。 “为什么我护住孩子？” “为什么我要警告那些老人？” “为什么家里明明有壮年，却依旧在贫民区？” 姜云初笑了笑，“这些，是你们的课题，我不需要答案。” “需要答案的人，是你们自己。” 她站起身，然后让子午带着孩子们去洗漱，换上了自己的衣服。 随后让小厮给各府的人，送回了各府。 韵院里，宁翰墨和宁千城一脸的沉思，一会叹一口气，一会动一动，就好像有多动症一样…… 姜云初放下手里的书，看了看两个人，“有什么话就说。” 这两个人，在这里给她演戏呢？ 平日里，早回屋看书去了，今天愣是不走，就在这窝着，一看就是有所求。 “娘亲，那我们该不该帮那些人？” 宁翰墨和宁千城对视一眼，这才问他们最关心的问题。 他们本来是想帮助那些人，但是想到了娘亲的话，那些人也有坏人，有的人住在贫民窟，并不是无辜的人。 姜云初挑了挑眉，“你们想帮吗？” 宁翰墨看了一眼宁千城，示意他来说，“我们想帮，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帮。” “我们想要帮助该帮的人，又不想让那些坏人占便宜，毕竟我们的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和别的人比起来，他皇子的身份最尊贵，偏偏他是最难的那个人。 他以前的日子，也就不缺吃喝，其他的日子，还不如贫民窟里的孩子，所以他能理解那种无助，更想要伸出手，帮他们一把。 “你们是在给我出难题啊！” 姜云初抿了抿唇，然后点了点两个人的额头。 两个人都露出了一个讨好的笑脸，“娘亲最聪明了。” 宁翰墨拍着马屁。 但是姜云初的脸色却变了变，“这是一个贫民窟，像这样的贫民窟有很多，像这样的地方，也有很多，你们救得了一个，救得了十个，能救一百个吗？一千个呢？” 她摇了摇头，语气沉重，声音带着安抚。 “我有办法帮助他们，但是治标不治本，我们需要的是从根源解决问题。” “当然，他们也是可以帮助的，也是要安置的。” 她先是提出了问题，但是也肯定了孩子们的想法。 “如果治本，太难了。”宁翰墨叹了一口气，小小的年纪，好像有大大的烦恼。 “娘亲，怎么才能治本呢？” 宁翰墨看着娘亲，这个题在他的心里，好像是一个无解的题。 就如一团乱麻，如何都找不到头，一点思绪都没有。 姜云初好笑地看着两个孩子，“当然难啊，圣上用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才到如今地步，如何简单？” “您是说？”宁千城的眼睛亮了亮。 他以为…… 姜云初笑了笑，“圣上也想解决，又岂是一日之功？” “这些需要长远的影响，需要好的官员能令行禁止，需要国库充盈，需要边境稳定。” “这些都需要徐徐图之。” 她的声音很缓，她从来都不介意和孩子们聊国事，也不介意回答孩子的问题，他们能问多深，她就解答多深，不怕他们理解不了，只要在他们的记忆里，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那就是有作用的。 “但是这样的状态很可怕，如果民不聊生，那皇位就会摇摇晃晃。”宁千城皱着眉，一点点的思索着说了出来。 说话的时候，还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什么人，这才说出口。 他不是无知小儿，他在皇宫能活下来，就是他的眼睛和隐忍。 “现在已经好很多了。” 这半年来，她了解了各地的风土人情，知道了各地的收成，还了解了各地的税银，以及战争。 现在的情况与十年前相比，已经好了太多。 最起码，路边饿死骨，已经越来越少了。 “我们大宁，就如同孩子一样。”姜云初地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然后轻轻的嗓音，带着安抚的意味。 “你们要像我一样，给它时间，给它机会。” “你们有长大的一天，大宁也有繁荣昌盛的时候。” “不过……你们强，大宁强。” 你们强，则大宁强。 两个孩子都陷入了沉思，他们改变不了现状，但是他们可以凭借自己的努力，一点点去变更现状。 “娘亲，我好像懂了，又好像不懂。”宁翰墨直接回答。 答案好像就在对面，但是他和答案中间，好像隔了一层纱，朦朦胧胧，看不真切。 第171章 韩家 “懂了何妨？不懂又何妨？” “时间不到，到了，你自然就懂了。” “好了，你们两个还有别的问题吗？没有的话，就离开我的书房，在这唉声叹气的，耽误我看书。” 姜云初的手指，敲了敲桌面，示意两个孩子，有话赶紧说，没话赶紧走。 宁翰墨和宁千城立刻站起身，然后笑嘻嘻的说了一句，“谢谢院长教诲，我们回去想想。” 两个孩子说完后，也不等她的回答，直接转身跑了出去。 她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另外几个府，此刻热闹非凡。 “钧儿，你是受苦了啊！”韩家老太太，年轻的时候，也是马背上的能手。 都说隔代亲，不是没有道理的，在教育儿子的时候，她非常严厉，眼睛里容不得一点儿沙子，可是她的两个儿子那么优秀，少年将军，却相继战死沙场。 现在就剩这么一个独苗苗，她如何不当眼珠子一样护着？ “奶奶。”韩文钧走上前，直接跪地，然后砰砰砰的磕了三个头。 给一屋子的人，都吓了一跳。 孩子这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才能做出这样的事儿？ 他们家的钧儿，以前是个混世小魔王，除了天地，就没跪过别人，若不是受了大委屈，这孩子怎么会跪地磕头？ “哎呦，我的乖孙啊，受了什么委屈了？和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韩老夫人抹着眼泪，给旁边的韩老将军一个眼刀，那气势颇有当年战场上的风采。 韩文钧一看，知道奶奶是误会了。 他赶紧起身，给奶奶擦了擦眼泪，“奶奶，我没受委屈，你看看我还吃胖了呢。” 这些日子以来，他觉得每天都很辛苦，天还没亮就要起来早练，上课的进度他跟得很吃力，只能散学后自己努力学习，还好有伙伴们一起努力，宁老大和老幺也总是给他们补课，这才让他们勉强跟上节奏。 每天很累很累，有时候想想，就这么算了吧。 韩府就他一个独子，就这么当一个纨绔，好像日子也不错。 但是当他想放弃的时候，看到了优秀的宁老大，认真的老幺，努力的老二和老三，他们都在努力，自己有什么理由放弃呢？ 况且！ 他不想和他们越走越远。 “嗯？”韩老太太拉过来看了看，胖倒是没胖，不过人倒是结实了不少，而且身上也没什么伤痕，应该没受什么刑。 如果姜云初知道韩老太太的想法，一定会忍不住嗤笑，这是当春花学院，当成什么洪水猛兽了吗？ “这些日子，学了什么？”韩老将军虎着一张脸，看到孙子身上的变化，他是非常满意的。 家里的老妻，还有两个儿媳妇，三个女人，就围着孙子转。 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孩子的纨绔性子，纯粹是这三个人惯出来的，只要脱离她们三个女人，他相信自己的孙子，会立起来的。 因为，他姓韩。 因为他韩家人的血，只能洒向沙场，而不是当一个玩世不恭的纨绔。 “每天早起早练，然后上午两堂课，下午两堂课，晚上有一节晚读课，散学后我会在宿舍读书，宁老大和老幺很厉害，之前学的东西，他们都会。” 说到两个人的时候，韩文钧的眼睛都是亮晶晶的，带着向往和期盼。 韩老夫人的眼睛眯了眯，她当年也是有名号的，战场上巾帼不让须眉的存在。 孙子的转变，她怎么会发现不了呢？ 走到现在，她突然发现，老头子的决定，才是对的！ “爷爷，奶奶，我们学院要和四大学院联考，明年的夏天开始，之后一个月一考。” “宁老大和老幺他们，刚刚上了半年的学，但是康先生说他们的基本功非常扎实，可以下场一试了！” 与有荣焉。 这是韩文钧此刻的心态。 韩老将军和老妻对视一眼，两个人只是眼神交流，但是一切都明白了。 “那你下场吗？”韩大夫人有些焦急地问。 就是韩二夫人也是一脸的期盼。 韩二爷刚刚成亲，边境战事起，还没同房，人就战死沙场。 整个韩府哀。 韩老将军对韩二夫人说过，“是我韩家耽误了你，整个京都都知道，老二成亲后立刻奔赴战场。” “你休了老二也好，和离也罢。” “孩子，我韩府，不能耽误了你啊！” 大儿媳妇还有钧儿傍身，但是…… 唉！ “爹，娘，大嫂，我既然嫁进了韩府，生是韩二的人，死是韩二的鬼。” “爹娘，要是嫌弃我是个不祥之人，那我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也算是全了韩二和我的夫妻名分。” 二儿媳这么一说，两个老的不敢说，也不敢劝。 可是看她每日以泪洗面，把全部的爱都放到了钧儿身上，他们心里也是不得劲啊。 看到四个人期盼的目光，韩文均点了点头，“院长说，让我们也跟着下场。” 他其实也不理解，他们才去了几天啊，字还认不全呢。 每天的打字，写得手都痛了，院长不怕他们去给她丢人吗？ “时间太短，沉淀不足，有些急了。”韩老将军说了一句。 韩文钧认同地点了点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 “不过……” “我们院长说了，让我们去不是为了名次，就算是考倒数第一，她也不怕。” 韩文钧提到院长的时候，那双眼睛眯了眯，整个人有几分神秘莫测的感觉。 “那让你们参加？”大夫人忍不住开口了。 一般时候，公婆都在家的时候，她是很少说话的。 现在实在是没忍住。 韩文钧笑了笑，看着一屋子焦急的人，他也不绕弯子了。 “我们院长还说了，她是想让我们感受下氛围，知道一下流程，然后明白下答题的考试范围。” “这些都是不可多得的经验，对我们以后科考，都是有帮助的！” 他说完后，一脸的期待的看着大家。 “你们怎么不说话啊？” 他看着大家不发一言的样子，有些不理解。 第172章 院长说，院长说过了，院长还说了…… 韩老将军欣慰的看着孙子，然后叹了一口气，“钧儿，以后在学院好好读书，不管你是科考，武考，经商还是种地，只要你行得正，站得直，韩府永远都在你身后。” 他不求孙子必须战死沙场，他们韩家长辈做得已经够多了。 但是…… 他希望自己的孙子，能当一个有用的人，能当一个正直的人。 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爷爷，我记住了。” “我们院长说过了，从春花学院走出去的人，可以诡计多端，可以不择手段，可以神出鬼没，但是不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家，国，天下，永远保存心里的仁和义。” 院长说，院长说过了，院长还说了…… 自从进门开始，这孩子的嘴里，一直都是院长…… 还有宁老大和老幺。 韩老将军点了点头，哈哈大笑起来，这一步，走对了。 “好呀！” “好！” 那畅快的大笑，自从老二战死沙场后，他就再也没有了。 虽然每天都没什么表情，但是韩老夫人知道，老头子心里难受。 他亲手将两个孩子送去了战场，可是孩子们再也没有回来…… “大儿媳妇，二儿媳妇，你们让厨房做上几个小菜，温两壶酒来，我们一家子吃一顿。”韩老夫人笑着吩咐了一句。 韩大夫人和韩二夫人对视一眼，两个人均是笑着应下。 “娘，我们这就去。” 两个人走了出去，她们两个人，脸上也是带着笑的，之前的忐忑已经消失不见。 看着韩文钧的精气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人也懂礼了很多。 她们心里高兴。 虽然韩文钧不是二夫人的孩子，但是她一生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在她的眼里，韩文钧就是她的孩子，她的疼宠一点不比大夫人少。 韩家一片欣欣向荣。 贾家那就是哀嚎一片…… 贾川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就看到了不停抹眼泪的娘亲，还有一边温声哄着的爹。 “儿子啊，瘦了，黑了，你这是吃了多少苦啊？” 别说是贾川了，就是贾大人嘴角也抿了抿。 他看着，分明是胖了一点呢？ 他夫人的眼睛，是不是哭的太多了，有点不好用了？ 贾川看着，一个哭，一个哄，两个人配合得挺好，就别拿他当筏子了吧！ 自己默默地回到了房间，然后拿出书本，开始研读起来。 永伯侯府。 “回来了？”永伯侯夫人看着儿子，胳膊腿健全，身上也无明显伤痕，看着精神状态也不错。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什么父慈子孝，母爱泛滥，在他们家，是不存在的事儿。 只要没死，只要活着，只要没委屈了，那就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大家子事儿呢，哪有时间一点点地问？ 张存文和贾川一个选择，以前都是出去玩的，现在倒是能坐住了，仔细地看书。 他们跟着学习，明显吃力很多。 之前的学生，能很快地进入状态，但是他们不行，他们欠缺半年的时间，他们欠缺的是基础，是根基。 第一天夜里，各府状态不同，但是每个孩子的熄灯时间，却异常相同。 他们在学院的时候，已经形成了习惯，看书到了时间，才熄灯睡觉。 第二日一早，韩老将军练枪的时候，老远看着训练场有个人影，他眯了眯眼走上前，这才看到韩文钧，扎着马步，头上已经出了薄汗，但是马步异常标准。 心里有些惊讶，不过他知道，现在他就是提着一口气，如果自己说话，他的气泄了，就坚持不住了。 老将军没有说话，而是在他的旁边，打了一套拳。 就这样，一老一少，两个人无声地陪伴。 “啊！”突然，韩文钧直接坐到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往下掉。 喊老爷子打拳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收功坐到了地上，拍了拍韩文钧的肩膀，“好小子，体力不错啊！” 他满目的欣赏神色，一点都没有遮掩。 以前这小子不睡个日上三竿，都不带起来的，自己倒是想打，耐不住老婆子说，两个儿媳妇哭，索性他也不管了。 现在看来，春花学院不错！ 韩文钧笑了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我们院长说了，练功就要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日不可荒废。” “尤其是我们几个，好不容易形成身体习惯，如果断了练功，回去是要从新练起来的。” 院长说…… 韩老将军对姜云初倒是有了几分好奇，姜家的姑娘，倒是有几分东西。 自家孙子眼光高，如果不是真心佩服的人，不可能整天挂到嘴边。 这才多久？ “好，你们院长说得对。” 韩老将军满意地点了点头，爷孙两个人，又开始了训练。 摄政王府这边，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进入了王府，当人进入韵院的时候，一道短剑直接从侧面刺了过来。 那个身影，如同游鱼一般，身体的位置发生了变化，短剑直接刺了一个空。 “来者是谁？”暗三眯着眼睛，整个人都充满了警惕，他并没有大声地喊。 在这摄政王府，能摸到韵院的人，要么是自己人，要么就是高手。 那个人低低的说道，“自己人，我要见姜云初。” 暗三警惕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报上名号，不然我要叫了。” 上一次，王妃一身是伤地回来，他自去刑堂受罚，从此认王妃为主，当摄政王府和姜云初的出现分歧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站在姜云初那边，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包括现在…… 他不允许有任何人，伤害到王妃。 “你是暗卫？”那个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疑惑。 暗卫……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偏差，不应该是这样的，暗卫没有感情，只保护目标的安全，不带什么私人的情绪。 但是这个暗卫，很明显已经有了情绪。 这是暗卫的大忌。 暗三感觉压力更大了，面前的人，居然知道暗卫，还知道姜云初的身边，有暗卫。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 第173章 让他进来吧! “让他进来吧。”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轻轻的嗓音，从门口里面传了出来，灯没有亮，声音也很轻，好像怕扰了夜的清静。 “是！” 暗三警惕地看了那人一眼，不过还是听从命令，直接退了一步，让那个人走进了院子。 “去书房。”姜云初开口，一身白色的衣服，系带还有些凌乱，很显然是刚刚起，没来得及整理。 她走在前面，和一般的女人比起来，她的身高并不算矮。 可是和自己比起来，她的头顶，刚刚到自己的下巴。 那人闷笑一声。 姜云初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没有说话。 没人告诉她，宁承言是个神经病啊？莫非这人只有午夜的时候，才是神经病？ 呆着没事儿，笑个锤子！ “暗三，守好了，别让人靠近。”姜云初让宁承言进入书房后，又嘱咐了一句暗三。 暗三已经到了暗处，动了动，姜云初立刻知道，他已经知道了。 她关上门，然后看向了对面的男人。 宁承言将黑色的面巾拉下来，看着一脸淡定的女人，自己的到来，好像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惊慌，也没有什么情绪。 “有事儿？” 那淡淡的儿化音，还有微挑的眉尾，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甚至，她进入书房后，没有点灯，就随意地找了个凳子，坐了上去。 宁承言看她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他还真想知道，自家小王妃，什么时候才会有惊慌的神色？ “之前让方云冬去的那个庄子，可能有些问题。”宁承言没有绕圈子，直接开口说道。 现在她在明，他在暗。 只有他们两个配合，才能走出去。 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有偷偷入过京都，但是回到摄政王府，却是第一次。 “哦？庄头是谁的人？” 姜云初说到这里，突然想起来什么…… 之前自己开了空间碎片，然后开了空间，再然后…… 娘嘞，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儿忘了，银子忘了就忘了，那些书信，让癸水搞的，直接忘到了九霄云外。 …… “还不知道，但是他身后的人，应该和别国有关。”宁承言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也有一些沉。 如果不是小王妃接手了庄子，庄子还在母妃的手里，母妃根本不会在意这些，那后果不堪设想。 就是摄政王府整个灭府，都是有可能的。 就是皇兄，恐怕都保不住他们。 “别国？” 姜云初闭上了眼睛，手指不停地敲击着手心，空气中一阵安静，没有任何的声音。 宁承言的夜视能力不错，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淡粉色的唇，她高高挺挺的小鼻子，还有被遮上的大眼睛，她的眼眸中情绪波动很少，如含着一汪春水，让人看一眼，就仿佛沉溺其中。 “不对！” 姜云初突然睁开了眼睛。 宁承言刚刚微愣的神情，立刻恢复了正常，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姜云初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如何不对？” 姜云初笑了笑，“他背后的人，或许和别国有关，但是这个庄头一定不知道。” “将他安插进庄子的人，恐怕也不知道。” 刚刚的时间不长，她仔细地想了庄子的信息，以及庄头的信息。 这些都有记录，但是有真有假。 那个庄头逃了，姜云初特意让人查过庄头的身份，以及一些平日里查不到的东西。 可是那消息隐藏得太好了，就是影卫，能查到的也有限。 如果是别国…… 还没那个能力，在这大宁京都，做到如此地步，那肯定是大宁人做的。 而且那个人，恐怕身份并不简单。 “你是说，合作或者被利用？”宁承言想了想，按照她的思路思考，这才问道。 姜云初点了点头，“可能性有些高。” “他们倒是好算计，这是准备如果事情暴露，让王府担着啊！” 多大仇，多大怨，能做到如此地步？ 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曹家。 可是想到曹家那位的智商，好像……不太够！ 宁承言点了点头，如果不被发现，那他们获利，如果被发现，让王府背锅，的确是一箭双雕。 “那个庄头，如果知道这些，不会私自开地，也不会让那些佃户苦不堪言，既然是一个遮掩，如何遮掩都好，没必要引起主家的注意。” “是这个道理。”宁承言认同。 “你们在那个庄子，发现了什么？”姜云初直接问出来了。 宁承言看了看自家小王妃，看到她充满智慧和思索的眼神，不自觉地笑了笑。 还好，他的小王妃是姜云初。 他想了想，如果不是姜云初的话，他还会出现在人前吗？ 不，他不会！ 他的身份隐藏，是为了大宁。 除了他全身心的信任，他不会出现在人前，就是母妃都不知道他活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 是在她救姜十二的时候？ 是她一脸苍白，躺在木床上的时候？ 还是她告诉十二个孩子，一个战神倒下来，无数个战神站起来的时候？ 或者…… 她满身是血，意志坚定握着剑，那挺直背脊的时候？ 他只知道，她的模样，在心里慢慢清晰，慢慢变得不同，慢慢相信，一向小心的他，出现在她的面前。 “发什么呆？”姜云初不满地问了一句。 说事儿呢，咋还带突然死机的？用不用重启啊？ “……” 宁承言看了看她不耐烦的样子，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我们在后山，发现了大量的粮食，不止是庄子里的，那个庄子的产量，我和方云冬做过统计，十年都没有这么多的存储量。” 十年…… 可见存储的粮食，已经到达了多少数目。 姜云初的心头一跳，心里也有些暗暗庆幸，还好她去凝光顶，发现了这个奇怪的庄子，还好她口渴去讨了那碗水。 不然事情爆出来，摄政王府人人喊打。 叛国叛民，这是不能原谅的事儿，即使是圣上，也要安抚民愤，不得不处置他们。 好阴毒的人！ “你的人要小心了，那个庄头跟丢了，现在人找不到，如果和背后的人报信，恐怕那群人会盯上你们。” “你的身份，现在应该还不能暴露出来。” “而且，那些粮食的用处是什么？运到别国？或者……” 姜云初的眼睛闪烁了几下，宁承言也听懂了。 第174章 宁承言，你大爷，你才死了呢! 夫妻二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养兵。” 废了这么大的事儿，走了那么多的关系渠道，要说他们只是买卖粮食，那不是开玩笑吗？傻子恐怕都不信吧！ “那边的佃户和农户，我已经清理了一遍，但是没有深入调查，当时没想到情况这么严重，你们可能需要让人调查一下了。” 现在的情况，他们必须小心谨慎，步步危机，稍有不慎，可能丢命啊！ “我已经安排下去了。” 宁承言笑了笑，看着他的小王妃，怎么看怎么满意，他母妃怎么那么会选人呢？ 姜云初突然站了起来，然后看着宁承言，“我们是合作关系，你明白吗？”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庄子里，那个时候，她只觉得这个人不简单，虽然面上看着憨厚，但世界上哪有什么完美的人啊？ 她觉得这个人很假，可只要不侵犯自己的利益，她也懒得去研究一个庄头。 当时的想法是，不行就换了。 第二次见面，应该是救玥玥那次，不过她意识已经不清楚了，现在回想起那时候的片段，也只是断断续续的，画面很模糊，一点也不清晰。 现在不过是第三次，他既然回来了，她也该好好聊一聊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合作？” 宁承言眯了眯眼睛，对这个词，突然很不喜欢。 以前皇兄传信，他知道自己被成亲的时候，从抵抗到无视，反正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光明正大的回到摄政王府。 没准从那之前，他的便宜王妃，就受不得冷落，直接撂挑子不干了呢。 他也省了麻烦！ 不过几次见面，他现在，很不喜欢小王妃着急撇清关系的样子。 “对啊，不然呢？” “你虽然是摄政王，但我们成亲的时候，可没有你……” “我很喜欢宁翰墨和宁玥雪，他们就是我的亲生儿女，你想分，也分不开。” “至于王府的产业，你想要随时可以拿走，或者……” “你以后遇到了喜欢的人，我可以自请下堂，绝不给你添堵。” “但是！两个孩子必须和我走，我教出来的孩子，绝对不会让你欺负的。” 姜云初的看着宁承言的眼神里，带着鄙视的情绪。 四处留种，结果一个都不管，什么人啊？ 宁承言有些头疼，他的小王妃太有想法了，怎么办？ “母妃给你了，以后王府的产业，就是你的。” “自请下堂的话，就别说了。” “我宁承言，只能丧偶，绝不休妻。” 他坚定地说着，他以前就没想过娶王妃，不然也不会把墨墨和玥玥带入府。 有了带个孩子，他就不信哪个高门贵女，会愿意和他成亲。 但…… 谁能想到呢，人前消失三年，突然被成亲了。 而且还是母妃去皇兄那里，请的圣旨。 宁承言哪里想到，他的优势就在于消失了，还有孩子。 无痛当母，不就是姜云初看中的地方吗？ 而且还有一个系统作祟…… “宁承言，你大爷，你才死了呢！” …… 宁承言看到如同炸毛的猫儿一样，整个人都炸了起来，那鼓鼓的腮帮子，看上去甚是可爱。 还有那双充满愤怒的大眼睛，此刻狠狠地盯着他，牙齿发出了响声，好像恨不得在他的身上咬一口，才能解气。 宁承言意识到，他刚刚紧急之下失言了。 他赶紧低声的安抚了一句，“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我以前没有过女人，以后也不会有别的女人，不会有别的女人进府，你不用担心下堂，也不用担心别人会欺负墨墨和玥玥。” 他算是看清楚了，自己的地位，王府的地位，在她的心里，都不如两个孩子的地位。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以前还觉得他不错，外祖父那么挑的人，居然能夸奖他。 但是…… 没想到他这么无耻，是欺负自己什么都不懂吗？ 没有女人？没有女人两个孩子是怎么出来的？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吗？ “渣男！”姜云初直接往下一跺脚，一点情面都没有留。 那一脚下去，宁承言的脸有些发青，但是没有躲开，也没有动。 “消气了吗？” 看着姜云初那亮晶晶的眼睛，他轻轻的问了问，在姜云初抬脚之后，他才动了动自己的脚，感觉有点疼麻了。 姜云初回头看了看他，然后小声的说了一句，“宁承言，我不是那些普通的姑娘，你哄一哄，招招手，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如果你不想人仰马翻，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 姜云初的声音狠狠的，带着几分警告。 她现在有儿有女，还有四个好丫头，这个货出现，就给自己添堵，还是一个种马，留他做什么？ 他玩儿他的，怎么玩儿她不管，只要不要招惹到她就行。 “姜云初，我……” 宁承言的话还没说完，她已经拉开了书房的门，清冷的月光从外面照了进来，想到了暗处的暗三，他要说的话，就这么都咽了下去，脸色没有来时候的轻松。 他走之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然后直接离开了。 姜云初轻轻地“切”了一声，然后回到了房间。 晦气！ 那边的宁承言从暗处离了京都，快马加鞭，回到了庄子。 “将军，你受伤了？” 方云冬有些不理解的看着，他怎么觉得将军走路有点奇怪呢？ 宁承言看了他一眼，“你没夫人，你不懂。” 留下方云冬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这和夫人有什么关系？啊？回了一次京都，不带这么虐待人的！ 那边的宁承言也很难受，他的小王妃是摆明了，别挨老子，老子看不上你…… 想到现在的处境，以及自己不能经常进京，想想就觉得头大。 另外一边，姜云初之前踩那一脚，气都已经出完了，回到房里，闷头大睡，一觉到天明。 “王妃，您今天不太一样。”紫苏看着王妃的笑脸，没有什么好奇的情绪，只是就事论事，实话实说。 姜云初挑了挑眉，“大概，昨天晚上打狗了，需要消耗的力气大。” …… 第175章 就是没事儿，闲的! 紫苏的嘴角抽了抽，您倒也不用这么哄她，她不是玥玥，基本的认知，还是有的。 “今天我的课，让凝光大家帮我上，明天我再换回来。” “是。” 紫苏听到安排后，快速去了学院，和凝光大家通个气。 耽误孩子的上课，那是万万不行的。 “今天我在书房，你看住了门，有什么事儿，都推后，谁也别让进来。”姜云初进入书房前，特意嘱咐了白芷和紫苏。 然后她还特意看了看暗处，那边的位置，有暗三。 暗三猜测，可能和昨天那个人有关系，不过他就是王妃的暗卫，负责她的安全，其他事儿和他无关。 姜云初回到了书房，准备好纸和笔，从空间里，将信都拿了出来。 一封一封的摘抄，笔记无法做到还原，但是她也不在意，这些事儿，还是留着给宁承言想去吧。 居然有功夫逗自己，必然是太闲了。 将所有的信看完后，姜云初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紫苏，将云管事叫来王府。”姜云初对外面喊了一声，将那些搜来的信，还是收进了空间，她抄录的信都整齐的放到了信封里，然后打了火漆，盖上了摄政王府的印章，还有她的私人印章。 云管事来得很快，除了第一次接管王府的铺子，王妃还是第一次找她，怕是有什么大事儿。 她手里的东西，都放下了，就直接赶来了王府。 “云素英见过王妃。”云管事见到姜云初后，直接行礼，甚至没有给姜云初反应的时间。 “赶紧起来。” 姜云初看着实实在在跪地的人，赶紧让白芷扶了一下。 云素英笑了笑，“我没事儿。” 姜云初看了看身边的两个丫鬟，两个人立刻走了出去，整个偏厅，只有她们两个人了。 “把这些信，交给你们将军。”她的话压得很低，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虽然那个人的人品不怎么样，但他们现在是一根上的蚂蚱，如果不招惹她，她看在两个孩子的面子上，倒是不介意帮助他。 而且，他们现在有赐婚圣旨，他出了事儿，她也得玩完。 她还没活够呢！ “是！”云素英小心地将信收起来，脸上带着几分凝重。 这是王妃第一次给将军写信，她得赶紧送过去，肯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 “没别的事，他看到了就知道了。”姜云初摆了摆手，以前什么事儿，她都自己找结果，现在…… 让他头疼去吧。 精力耗尽了，也就不会抽风了。 就是没事儿，闲的！ 姜云初将资料整合，心里也有了数，送出去了心里也踏实了。 “王妃，胭脂作坊的人过来了。” 刚刚门房那边通传，她知道王妃在等着，听到后就赶紧禀报。 姜云初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就说男人误事。 昨天宁承言的疯言疯语，居然让她忘记了这么大的事儿。 “进来吧。”她喊了一句，干脆也没离开偏厅，刚刚站起来的身子，就又坐了下去。 “参见王妃。”小六和张广智一起跪在地上。 姜云初赶紧喊了一句，“起来。” 今天这是都怎么了，一个两个的，动作都那么快，让她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 “王妃，五十块莹玉皂已经做好了。”小六的脸上带着兴奋。 天啊，那模具做出来的莹玉皂，就好像一件宝物，如果不是他们亲自制作，亲自脱模，他们都不敢相信，这是他们做出来的。 那栩栩如生的玉兰花，简直美极了。 每一朵都不一样，五十个模具，居然是五十个花型，五十个姿态。 每个花期，从花苞开始，一直到全然盛开。 美丽极了。 “都打开，我瞧瞧。”虽然图纸是她画的，但是脱模后的感觉，她也是第一次见。 当看到打开的盒子，那一朵朵的花，那洁白如玉的玉兰花，看着争相开放，她甚至想闭上眼睛，闻闻花香。 这…… 就是雕刻大师的厉害之处吗？ 内嵌式雕刻，居然能够做到惟妙惟肖，这就不是一般的雕刻师傅能做到的。 “天啊，这也太美了。”紫苏惊叹地看着，这哪里是莹玉皂啊，这不就是一朵朵的花吗？ 姜云初笑了笑，看着这一朵朵的花，她轻轻的眨了眨眼眼睛，心里的想法，可以落实下来了。 “这些包一起，这些包一起。” “这几块，包一起。” 姜云初的看着花的状态，她按照不同的状态，送不同的人，都进行了分配。 “走，去康府。” 姜云初带了一些礼物，还有三块莹玉皂，直接上了马车。 到了马车上，才突然想起来，古代人，讲究一个先送拜贴，约定好了时间，再去拜访。 自己这么突然到访，也不知道会不会打扰。 想了想莹玉皂，她直接吩咐紫苏，“给姜府送去拜贴，说……我下午过去。” “是！”紫苏笑意盈盈的屈了屈身。 很少看到王妃这么迫不及待的样子，这样的王妃真实了很多，她看着心里也高兴。 “今日府里没有访客，请问姑娘是哪个府的人？” 自然没有关门谢客的道理，不过门房还是打听清楚，再进去通传。 白芷轻轻的笑了笑，“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 那门房的小厮一听，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赶紧开口说道，“原来是云初小姐回来了，参见王妃，您快请进。” 这可是云初小姐，他们康府最受欢迎的人了。 先是自家小姐，然后才叫了王妃。 听说前几天，老夫人还念叨了，埋怨不能过去看看，被老爷安抚下来了。 老夫人要是知道云初小姐来了，一定会高兴的。 “你不用进去通报吗？”白芷疑惑地问。 这是不是不符合规矩啊！ 那个小厮笑了笑，“进去通报，那是对外人的，云初小姐是主子，哪有回家还通报的道理。” 宰相门前三品官。 说的是他们的地位，但也说得也是他们的见识。 “王妃，下车吧！”白芷在门边轻轻地喊道。 “嗯。”淡淡的回话声后，白芷赶紧打开了马车的车门，伸出了手。 姜云初今日一身淡紫色的衣服，没有什么复杂的刺绣和花纹，只是在袖子处带着几朵紫薇花。 宁静，淡雅，不争不抢的感觉。 第176章 外祖母 “参见王妃。”那门房刚要行礼。 姜云初轻轻地看了他一眼，“既然是自家人，那就免了吧。” “谢王妃。”那小厮笑了笑，赶紧让身边年纪小的人，进去通报了。 而他将人引去了接待的客厅。 当姜云初过去的时候，康府的大夫人，二夫人都已经到了，两个人一看到姜云初过来，立刻迎了过来。 “参见……” “免了。” 还没等两个人说完，姜云初就赶紧开口，“自家人说话，大舅母和二舅母，不用这么客气。” “我这来得匆忙，也没有递帖子，倒是劳烦你们了。” 大夫人赶紧笑了笑，“瞧瞧，说的什么话？” “自家人回家，递什么帖子！” 二夫人认同地点了点头，“云初，我还得谢谢你呢，让我家那几个皮猴子老实了。” 想到那几个孩子的变化，她是真心的高兴。 尤其是知夏，他以前看谁都不服气，现在倒是心服口服。 满嘴都是，院长说…… 她想到那孩子的样子，还一副骄傲的样子，就忍不住想要笑。 “不是我的功劳，是他们本就很好。” 皮虽然皮了一些，任性也是有一些的，但是这些孩子，底子好，他们有很明确的是非观，以前只是不懂，以前只是没有人带领。 现在有人引导，他们就能尽快进步。 “云初，之前的事儿，是大舅母对不起你。”大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这个道歉，她早就想说了。 只是拖到了今日罢了。 姜云初挑了挑眉，“大舅母何出此言？” “之前是我的不信任……” 大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云初给叫停了。 “之前……信任才是怪事儿吧！” 她说到这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之前自己的能力，还有自身的实力，都已经给康府一个根深蒂固的想法。 大夫人能同意送一个人过去，帮扶自己，已经是莫大的人情了。 虽然事情有变，但是生气，倒是说不上。 也没有谁对谁错。 大舅母看到姜云初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是我狭隘了。” “听说我乖外孙女来了？快让外祖母看看，我的小云初。” 姜云初还想回答一些什么，就听到了苍老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了，她赶紧站起身，然后往外迎了过去。 当看到老太太一头的白发，背脊有些弯曲，被人扶着，一路快走的过来，她的眼睛有些酸涩。 原主啊！ 你看看，你多幸福啊，那么多人都在乎你，都想着你。 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在自怨自艾。 “外祖母。”姜云初的声音有些颤，往前走的步伐，倒是异常坚定。 她没有来过康府，一个是因为事情多，还有一个是，基本该见的人都见了，只有外祖母。 每次孩子们放月假，她都会让人带一些东西。 但是…… 当她见到外祖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做得远远不够。 “唉！我的小云初受苦了！”外祖母看着眼前的姑娘，拉着她的手，怎么都舍不得撒开了。 那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她，不舍得错开眼睛。 就怕…… 她和樱樱一样，自己一眼没看住，以后都看不到了。 “外祖母，我过得很好，一点都没有受苦，你看看我，白白胖胖的，谁敢欺负我啊！”她那骄纵霸气的性子，这个时候才展露出来。 在别的人面前，她是霸气的姜云初，她是无所不能的院长，她是充满安全感的娘亲。 但是…… 在外祖母的面前，她是一个孩子，她最宠爱女儿的孩子，她的外孙女。 “嗯，这样好，这样好。” 老太太情绪有一些激动，眼睛笑眯眯的，只是背过身的时候，才忍不住擦了擦眼泪。 大家都是人精，谁也没挑破老太太的动作。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被老太太感染，心情有一些嘁嘁然，她们想到了康樱，想到了那风靡一代人的才女。 那个满腹经纶，将男子都比下擂台的人，那个无所畏惧，站在宫殿里，挑战各国的人。 她们两个实在是太像了，样貌像，性格更像。 无所畏惧的人。 “我的作坊研制了一种皂，我称呼为莹玉皂，还没对外出售，也没有送给别的府上。” 姜云初看了看白芷，白芷立刻拿过来十个皂盒，里面是她之前挑选的。 “外祖母，看看？”她轻声地哄了哄，老人家年纪大了，一直处于激动的情绪，对身体不好。 老太太笑了笑，现在只要是小云初说的，她都立刻做。 “好好好，看看，看看我家小云初做了什么好东西。” 老太太的捧场，让大夫人和二夫人对视一眼，这些日子老太太的身子，越发不好了。 每日里，除了睡觉，就是睡觉，体力不支。 老爷子去宫里请了太医，虽然开了药，可是太医也直言，这不是病，而是体弱。 意思就是年纪大了。 这些时日，全家人也在纠结，要不要去喊云初过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 “这是……”大夫人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 这是什么莹玉皂？ 难道不是玉雕吗？ 而且还是出自大师的玉雕啊！ 姜云初看了白芷一眼，白芷立刻对外面的人说道，“进来吧。” 外面都是康府的丫鬟，之前白芷就让人去端几盆水。 “外祖母，这块是没有花型的，是之前做的，我们可以试试。” 倒不是她小气，舍不得用这种皂洗手，主要是吧…… 这个花型实在是难得，而且也没有分配，就这么用的话，也不太好，所以只能让大家试验一下试用装了。 “好，外祖母试试。”老太太刚要伸出手，姜云初也伸了出来，然后用清水将老太太的手打湿，她抓起一边的莹玉皂，从自己的手上过了两圈，这才轻轻的揉搓老太太的手。 老太太就这么看着，她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姜云初。 不一样，云初和樱樱还是不一样的！ 樱樱习惯了高处，心高气傲，云初不一样，她的眉宇之间，带着隐忍。 她比樱樱坚强，比樱樱勇敢。 看着两个人手上的泡沫，大夫人和二夫人都有些惊奇。 第177章 两位舅母 “外祖母，我们来冲水。”姜云初轻轻的勾着唇角，手里的手，已经干枯，皮包着骨头，带着老年斑，但是外祖母的手很温暖，一直稳稳地抓着自己。 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什么稀世珍宝。 “好。”外祖母应道。 当洗干净泡沫，姜云初将外婆的手，和自己的手，一起伸了出来。 “我们试验，只能感觉皮肤会很滋润，没有平日里净手的紧绷感。” “如果让一个手比较脏的人来测试，可以看到清洁力度。” 不过…… 她的莹玉皂，走的是高端产品，服务客户是那些高门贵女，这些人，哪有什么手脏的人呢？ 皮肤滋润，还有漂亮的外形，就已经胜过无数。 “我试试？”大夫人轻轻地问了一句。 姜云初赶紧点了点头，“都试试。” 二夫人这么一听，也洗了洗手，当擦干后，手上的感觉，确实不一样了。 “很好用。” 大夫人笑了笑，尤其是看着美丽的花，她想了想，“云初，你的莹玉皂，准备卖给谁？” “高门贵女，大家闺秀。”姜云初没有犹豫，直接说出了答案。 不然，她也不会弄这么麻烦，又是雕花模具，又是木盒子的。 为的，就是价格！ 大夫人赞同地点了点头，“没错。” “我是江南庄家人，有没有兴趣合作？” 大夫人是笑的，她已经能预料到，这些莹玉皂，将来该是多么的火爆，入江南已经是早晚的事儿。 不过她不知道，摄政王府在江南有没有铺子。 姜云初沉吟了片刻，她之所以先来康府，一个是想看看外祖母，还有一个是想让大舅母和二舅母，在参加什么宴会的时候，可以提一提她的莹玉皂。 这就是提前造势。 但是没想到，大舅母提出了江南的合作。 “你不用有压力，如果摄政王府在江南有铺子，你可以和我说，我可以让庄家照拂几分，总好过独自去打拼。”庄妙看着姜云初沉吟的样子，以为她为难，立刻开口说道。 姜云初摇了摇头，“大舅母，江南那么大，摄政王府可吃不下，自然是可以和庄家合作的，但是……” “我准备先将京都的市场打开，莹玉皂去了江南，也算是有了信服力。” 她说的时候，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庄妙看着这样的姜云初，少了初见时候的锐气，多了几分包容和沉着。 一时之间，她倒是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好，没事儿，只要你想合作，我一直等你。”庄妙笑了笑，庄家有两个儿子，就她一个女儿。 她嫁入康府，算是高嫁，家里给了很多铺子。 但是庄家的根基在江南，她很多的陪嫁铺子也在江南，每年查一次账。 自从两个女儿嫁去了江南，她的铺子也分出去几个，让两个女儿傍身。 她很看好莹玉皂的市场，从做工，到品质，到花朵的模具，到那木盒的古朴，一样一样，都代表着用心。 她看姜云初的目光，更多了几分的欣赏。 “这十块皂，大家分了，或者可以送给交好的人。”姜云初对大舅母和二舅母眨了眨眼。 意思已经表达得很明确了，两个人心领神会。 稀罕货，才是难能可贵的。 云初这是给她们创造机会，交好的机会。 “我下午会去看看姨母，三天后进宫。”她表达的意思，也已经很清楚了。 今天下午去姜府送皂，都三天后去皇宫送皂。 趁这个时间，你们该送人情送人情，该走关系走关系，该怎么维护就怎么维护。 “就我所知，王府的铺子现在都没开张，什么时候开张？”庄妙开口问道。 现在康府是她掌家，一个是老太太身体不好了，早就放了权利，还有一个是二房不喜欢这些，掌家钥匙就交给了她。 别说什么兄弟相争了，老二家的，甚至把她自己嫁妆的铺子，直接都委托给她了，让她管着。 她也是没见过这么心大的！ 不过，她喜欢经商，只是她不是男儿身，不然一定会闯一闯。 “之前请了一批人，预计半个月之后重新开张。”姜云初笑呵呵地回答。 她和康府的关系，已经和以前不同，现在摄政王府和康府，已经在一条船上了，或者说，一直都是一条船上，只不过以前原主的思想，对她影响颇深。 “提前给我日子，如果有需要帮助的地方，尽管让人来康府说。”庄妙看着她，更像是看自己的孩子，她家大姑娘和二姑娘，比云初的年纪还大，她也不过是一个孩子啊！ “好。”姜云初应下了。 “外祖母，我给您诊脉，可以吗？”她来之前并不知道外婆病了，此刻看到枯瘦的老人，她的心头一阵酸涩。 “好。” 老太太笑着点头，只要是云初说的，她都回答一个字，“好。” 姜云初坐在一边，轻轻地诊脉，还看着老太太的脸，外婆的身体很不好，有一些旧伤，现在也是旧伤引发了新病，这才身体不好。 “外祖母，我带了一颗药，您愿意吃吗？” 其实不是她带的，而是在空间临时兑换的，这颗药叫保命丸，是开启高级兑换空间的时候，后来陆续开出了丹药篇。 里面就有这个保命丸。 “好。”外祖母除了最开始的时候，情绪有些激动，之后一直都是笑呵呵。 甚至看都没看，眼睛一直盯着姜云初，随手就将那枚丹药吃下去了，庄妙和蒋逢胜甚至都没来得及说话。 大舅母，庄妙，江南庄家人。 二舅母，蒋逢胜，蒋将军的女儿。 姜云初这也是没有办法，外祖母的身体就好像一个破布娃娃，哪里都漏风，就是滋补，也无济于事，吸收的药效，还没有流失的多。 她一直都在把脉，如果外祖母有任何异常，她就快速催吐。 不过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外祖母的精神越来越好了，现在还拉着她说起了话。 “樱樱小时候，就好像年画里面的童女，白白的胖胖的，脸上总是带着笑，见人就说话。” “出生后，就被你外祖父抱着，走哪里抱到哪里，我问他。” “老头子，你这么抱着，害怕别人抢走？” 外祖母笑着，那笑容那么明媚，显然是想到了当时的场景。 第178章 何须看得那么明白? “你猜猜你外祖父怎么说的？” “他说，我康孟宪的姑娘，谁敢抢？” 外祖母笑着摇了摇头，那个固执的老头子，最是放心不下云初，可偏偏就是不承认。 “你娘亲是在你外祖父膝盖上长大的，你外祖父读书，她就跟着读书，你外祖父写字，她就在一边看着。” 庄妙和蒋逢胜对视一眼，有些担心。 “外祖母，睡一会好不好？” 她看得出来，外祖母已经倦了，只是怕自己走了，她放心不下。 “那云初呢？” 老太太的手，就没撒开过。 “外祖母，云初就在王府啊，外祖母要是想我了，让人去喊我，我一准过来，好不好？” 都说是老小孩儿，小小孩儿，都是需要哄着的。 “真的过来？”外祖母确认了一遍。 姜云初肯定地点了点头，“肯定过来，我大舅母和二舅母都听着呢！” “娘，我们都听着呢。”庄妙赶紧扶着老太太的另外一只手，快速地回答。 老太太看了看姜云初，然后这才叹了一口气，“休息。” “我要好好的，以后去见我外孙女，去见我家云初。”老太太说着话，就站起了身。 三个人，一路将老太太送进了她的屋子，看着老太太躺下了，姜云初的才走出了院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担忧的大舅母和二舅母。 “外祖母没事儿，明天的状态，会好一些。”刚刚她把脉的时候，外祖母身体的情况，已经发生了改变，之后要看调养程度。 “真的吗？”两个舅母都很高兴，急切地问了一句。 姜云初点了点头，这个丹药具体是什么原理，她也说不清楚，但是自己的系统空间，本来就是玄而又玄的。 是自己重生过来后，才开启的空间，恐怕是给自己一个奖励？ 谁知道呢！也不重要！ 不过能让外祖母好起来，是她心里的期待。 “那感情好，老太太这样昏昏睡睡，已经有些日子了，本来想要去告诉你……”庄妙无奈地笑了笑。 为什么他们明明关心云初，但是却不出手，具体的原因，她也不知道。 可是康家的人，都把云初当眼珠子一样疼，她是有眼睛的，这是她能看到的！ “外祖父不让？” 她轻轻的笑了笑，直接说出了答案。 别人恐怕也劝不动外祖母，也只有外祖父了。 估计，那个老头儿，怕自己带什么情绪吧。 “我先去姜府。”姜云初转身，和两位舅母告别。 她离开后，庄妙对蒋逢胜说道，“我不说看人很准，但是也能窥探几分人心。” “但是我一直都看不透云初。” 蒋逢胜笑了笑，“大嫂，人和人之间，只要明白是真心，就够了。” “何须看得那么明白？” 她们两个的性格，完全不同，蒋逢胜大开大合，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庄妙自小经商，耳濡目染，她精于算计，这是她的本能。 庄妙拨弄了一下裙摆，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是我着相了。” 她的商人本能上来了。 姜云初来了康府一趟，对很多人都有了改观，以前是原主的记忆作祟，还有一些若有似无的片段，并不那么真切。 倒是让她有失偏颇。 “算着时间，你快到了。” 姜云初来的时候，康玫正好从院子里走出来，一身酱紫色的衣裙，身后只是跟了两个丫鬟，什么人都没带。 “姨母。”姜云初笑意盈盈地打招呼，之前还是咄咄逼人，没想到，时间弄人。 “回家了，别在门口说话。” 康玫这次没有行礼，直接让开了路，然后一对母女走进了康玫的院子。 “你那个院子，一直都留着，可要去休息休息？” 康府已经送话过来，云初没有在那边用午饭，她们留了，但是云初怕外祖母心里念着不休息，就提前离开了。 康府已经备了午饭，不过不知道孩子是先休息，还是先用午饭。 “不休息了。” 姜云初看着康玫，有些紧张的样子，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姨母，不用这样的。” 康玫坐回凳子上，看着姜云初的眼睛，知道她是发自内心的，也就慢慢放松下来。 自从她嫁入姜府，她们就没有好好说过话。 以前是自己不能好好说，后来是她不愿意好好说。 她们之间的相处，不像是母女，更像是敌人。 一时之间，两个人沉默了片刻。 “我今天来……” “我准备了午饭……” 两个人异口同声，两个人意识到什么的时候，一起笑了起来。 之前那剑拔弩张的状态，消失殆尽。 “姨母，先说正事儿，我今天过来，是王府的作坊，新出来一种莹玉皂。”姜云初抬手，让白芷拿过来。 给姜府的皂，一共是五块，这些莹玉皂带着不同的花期。 “真好看，怎么用的？” 康玫看着那漂亮的皂，先不说是做什么用的，这个外观，就很引人注目。 “净手的。” 姜云初先是回答完后，然后给康玫讲解了一番。 不用姜云初说后面的话，康玫直接笑了笑，“是个好东西，我今天下午就送帖子，明天到关系不错的府里逛逛，也是好久没有联络了。” 她笑了笑，将自己的态度，直接表达出来。 姜云初看着康玫，这样的姨母，以前她说着最严厉的话，但是眸子里的关心，从来都没有少一分。 “谢谢姨母。”她轻轻地道谢。 无论是外祖父，还是两个舅舅，都没有告诉她原因。 也没有说过娘亲的事儿，她只知道，娘亲是生她的时候难产死的。 可是种种迹象表明，事情并不是这么简单。 康玫有些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和我客气什么？” “我们不是母女，但也是母女，你是姐姐的女儿，在我的心里，和自己的女儿无异。” “云初，我很高兴，你能帮云慧。” 她也是从这件事儿上知道，云初的态度变了，以前看她的眼神中，都是带着仇恨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的目光变得冷静，好像一个跳出事情外的第三者。 但是现在…… 她好像是云初，又好像不是云初，一种很奇妙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第179章 玄 “姨母，云慧说过的，她羡慕别人家的姊妹亲情，而我，也羡慕。” 她的声音轻轻冷冷，好像没什么感情，但是她所有的情绪，都藏在了眸子里啊。 康玫没再说话，而是站起了身，“看我，说这些干什么，走，去吃饭，看看我今天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她伸手，拉着姜云初的手，看着云初没有拒绝，她才放下心来。 “糯米鸡？”姜云初的眼睛瞪大了，看着摆在她面前的糯米鸡，一时之间，有些难以置信。 自从穿越过来，她从来都没吃过糯米鸡了，但糯米鸡是她前世最喜欢吃的东西，没有之一。 康玫心疼的看了看，“自己掌家了，想吃的时候，就让人做。” “你这孩子，第一次看你吃糯米鸡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喜欢。” “特意让人去南方学了，然后回来教我，这也是我第一次做，你尝尝看？” 她没有吃，先给云初夹了一筷子。 姜云初的内心是震惊的，但是面上不变，把姨母夹过来的吃掉，那味道更加正宗，糯米的软糯粘稠，加上鸡的鲜香，味道融合在一起，真的能让人吞掉舌头。 “好吃？” 康玫有一些紧张，看着姜云初吃完后，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她还是从云初小时候学的呢，自己偷偷的做了很多遍，但是从来都没有拿出来过，她只是自己偷偷的尝尝，然后确定口味，不断改进。 这是她第一次做给云初吃。 姜云初看着姨母的样子，赶紧点了点头，“好吃。” 听到姜云初的话，康玫的神情放松下来，背脊都不那么挺直了。 “真的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糯米鸡。” 她说的可是真话，在这个时代，是第一次吃糯米鸡，但是在前世，她可是吃了太多了，但是都没有现在的味道好，味道纯正。 “你喜欢就好，什么时候想吃了，什么时候就回来，姨母给你做。”康玫笑了笑，一直用公筷给她夹菜，反而是自己吃的很少。 一顿饭下来，康玫和姜云初的别扭相处模式，终于慢慢趋向了正常。 回到王府，姜云初将今日发生的事儿，进行了总结。 先不说她的样貌，就是她的性格和娘亲很像。 她喜欢吃糯米鸡，不喜欢吃香菜…… 而原主也喜欢吃糯米鸡，不喜欢吃香菜。 她们的口味，为何如此相似，看似是独立的个体，但是又好像有什么联系。 穿越，本就是一件玄而又玄的事儿，可是现在的事情，更是让她一头雾水。 巧合吗？ 她那么不相信巧合的人，如何能信呢？ “主子？” 紫苏给王妃研墨，但是王妃皱着眉，好像陷入了什么苦恼的样子，她忍不住担心的提醒了一声。 姜云初回神，摇了摇头。 “没事儿。” “今天孩子们怎么样？学习状态如何？”她关心的问道。 紫苏笑了笑，“那几个孩子，看到是凝光大家上课，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倒是兴致不高的样子。” 她还是听子午说的，想到子午那个时候的无奈，她忍不住抿嘴笑了笑。 虽然王妃严厉，但是那群孩子，却最喜欢王妃的课。 王妃的课生动有趣，在能教他们知识的同时，能够让他们扩大思维，畅所欲言。 别的先生，是直接将脑海里的东西，灌输给他们。 而王妃的课，更像是王妃带领他们，让他们找到自己的感悟。 “没告诉他们，明天我上课吗？”姜云初不解地问。 “后来，凝光大家忍不住告诉了，那群孩子的兴致才重新回来，当时课堂一片欢呼，让凝光大家都有些怀疑，是自己教书方法不对吗？” 紫苏说到这里的时候，彻底绷不住了，直接笑出了声。 姜云初想到那些皮猴子，也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们啊…… “这是图纸，按照这个图纸，去恭房边上，建棚子。”姜云初将书案上的图纸，直接递给了紫苏。 这个图纸，她也算是耗尽心力了，所有不好的条件，一条条地列好，然后都加入到了自己的图纸里。 “这……棚子就建这么破的？” 紫苏看着图纸上的棚子，有漏房顶的，有墙壁漏风的，有一些潮湿的，而且挨着恭房那几间…… 就是说，她也不知道王妃要做什么，不过应该是给孩子们安排的。 她突然为那群孩子默哀。 “对，我图纸上怎么画的，就让人怎么做，不要擅自修改。” 姜云初肯定的说道，最后还嘱咐了一句。 别她好不容易想破坏的考房，被人给做得完美了，那还得返工，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 紫苏立刻应下了，虽然感觉离谱，但是王妃下达的命令，都有王妃的理由。 “院长好。”看到姜云初上课，那一群小家伙的眼睛都发光。 昨天一天没有院长的课，他们都觉得没有意义了。 姜云初看着一个个斗志满满的孩子，“听说，你们昨天兴致不高的样子。” 她整理好了书本，然后坐在了前面。 其他先生，上一堂课，就站一堂课。 姜云初是怎么舒服怎么来，有必须要站着讲的课，她就站着。 其他时候，随意而为，她不紧绷着，下面的孩子也就放松，他们心态放松，反而学习进度更快。 “我们喜欢听院长讲课。”张存文立刻回答。 以前多嘴多舌的事儿，都是康知夏干的，自从张存文来了，这个活就被他给抢了，这么一对比，康知夏反而老实下来了。 “每个先生授课不同，侧重点不同，你们需要的是全盘接收，而不是选择性听课。” “我对你们说一句话，你们只听喜欢的，不听其余的。” “那……” “你们能了解多少？如果你们去了战场，那就是贻误战机，如果你们当官，忠言逆耳，谁爱听？” “如果经商，不听消息来源，不听别人的建议进行分辨，那恐怕有多少钱都不够赔的。” 她的话有些严厉，她也喜欢给他们上课，但是不能养成他们的性子。 如果他们的兴致不高，会影响教学的速度。 “懂了吗？”她整理了一下衣服下摆，然后看了一圈。 “懂！” 大家都挺直了腰，立刻回答。 姜云初地看了看一个个的少年少女，“希望你们是真的懂了。” 第180章 读书和死读书的区别 “今天我们继续来讲……” 一堂课，姜云初从开口的时候，就将大家的思绪，都带入到了她的故事里。 外面，两个老头，一个老太太，偷偷地在墙根底下听。 昨天凝光发现了这件事儿，然后就打定主意，今天来听听云初的课，按理说她的这节课是更加枯燥无味的。 在她狗狗祟祟过来的时候，被两个老头子看到了，非要一起跟过来。 就他们那三脚猫的功夫，再想到云初武学上的进步…… 行了，别藏了，他们一靠近，云初就发现了。 不过他们的狗狗祟祟，不是因为云初，而是怕打扰孩子们，怕耽误云初的授课过程。 就这么一幕出现了，屋子里师生大联欢，所有人的思路，都跟着先生在走。 而屋子外面的人，墙根的三个人，只有凝光记了笔记，她以前没有听过云初的课，仅仅是这一节课，她就发现了不同。 云初讲课，风趣幽默，不拘一格，在她讲述的课本中，会拓展很多的知识，不限于计谋、风土人情、先人事迹、未来展望。 甚至在讲到某一点的时候，她会让同学们换位思考，如果他们处在这个位置，这个时间，他们会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凝光的笔，就没有停下过。 而康孟宪和清风此刻有些后悔，他们怎么就没有带笔呢？ 看着凝光记录的纸张，这边一个那边一个，他们帮她翻页，帮她研墨，可别漏记了什么，到时候他们看不全。 “今日的课，就到这里了，这一上午两堂课，你们又不让我中间休息，累得腰酸背痛，来个人过来给我捶捶肩膀。”姜云初看着下面的几个孩子，她歪了歪头。 康知春立刻站了起来，“我来吧。” 她走到了姜云初的身后，然后小拳头一点点的用力，看着院长莹白如玉的脖颈，她无奈地笑了笑。 有的时候，院长更像是一个姐姐，严肃中带着几分顽皮。 会带他们游览各地，但也会让他们一秒回来。 “嗯，手法不错，我观你根骨惊奇，有一武功秘籍，赐予你了。” 姜云初拿过一本小册子，然后递给了康知春。 康知春的眼睛亮了亮，她没想到…… 还有这待遇呢？ 姜云初笑了笑，从椅子上起身，将书往胳膊下一夹，然后端着自己的茶盘，就离开了。 只要不是必须站着的课，她每次都会端着自己的茶盘。 “云初，这个故事。” 姜云初还没到凝光院呢，半路就被三个人拦住了，三个人听了一节课，但是他们体会到了什么是语言的身临其境。 在这节课里，他们领略到了一方土地的风采。 “这个故事是真实存在的，当地还有一个歌谣，专门来赞美这个人。” 姜云初说完后，清了清嗓子，然后清冷的嗓音，突然变得吴侬软语，那柔柔的调子，在一个妻子的视角里，诉说着夫君的离家，奔赴战场的无奈，她的望夫归。 第二个调子，突然一转，之前的思念，变得满是悲戚，夫君战死沙场，歼灭敌军，却身首异处，她的不解，她的无奈，最终她披上了铠甲，拿上了刀枪，女扮男装，进入军营。 第三个调子，充满了杀意，为夫君报仇，战鼓擂，军号响，红衣将军青丝落。 声音如同故事，不断诉说着这个女人的一生。 她…… 三个人看着姜云初，听着刚刚的调子，满目的惊叹。 这嗓子，这调子，她如何做到的？ 三个不同的阶段，三个不同的歌声，三个不同的心理变化。 如歌如泣。 “这就是那个故事，因为那个她，这个地方并没有重男轻女，这就是民风，是地方独特的东西。” 姜云初歌声落了，然后轻轻地讲述到。 三个人突然意识到，之前云初说过，读书，读死书，死读书。 和她教书的区别。 她想要的是什么？是孩子们的理解，是孩子们能学到东西，能影响他们的东西，而不是只是为了科举而学习。 清风几次张嘴，但是都闭上了。 姜云初离开了，她那吴侬软语，不光三位先生听到了，那些散学的孩子们也听到了，他们站得远远的，心中惊骇。 原来，他们知道的故事，原来有着这么传奇的歌谣。 这些故事不是假的，不是院长为了让他们快速领略，而编出来的，而是真实存在的。 这个认知，让他们的心态，也发生了改变。 “我们……”康孟宪张了张嘴，但是也就说了两个字。 清风笑了笑，“我们老了。” 他不得不承认，他老了，老到固执，老到不接受新的方法方式。 想到云初的课，想到自己的课。 如果让他选择，他自己都会毫不犹豫，想听云初的课。 她只是以一个主人公的视角，介绍了这座城，介绍了当地的民风，让孩子们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课讲了吗？讲了。 讲得对吗？对的。 他去过那个地方，他知道那个地方的风俗，只是他没有云初理解得真切，也没有究其原因。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原因罢了。 那一堂课，如果让自己讲，自己会怎么讲？ 讲它的繁华，讲它的历史，讲它的人文，但…… 也就是单纯地讲，让孩子们死记硬背，这就是死读书吗？ “半年，我们等得起。”凝光看着自己手上记录的东西，然后轻轻的说道。 半年！ 联考的日期。 他们都等得起，孩子们也还小，一切，不急。 三日后，宫里派人来接，喜公公老早就在宫门口守着，现在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摄政王妃哪里是王妃啊，万岁爷这是当自家公主在哄着啊。 也不对，公主都没这待遇。 “臣妇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姜云初人还没跪下，话倒是说得很快。 宁皇看着姜云初耍滑头的样子，还是开口说道，“免了。” 姜云初的笑着抬起了头，现在御书房没有别人，就是屋子里伺候的人，也都清出去了，只有喜公公在一边候着，怕万岁爷有事儿吩咐。 “怎么想起来进宫了？不是说不喜欢皇宫？” 上一次，来宫里，要走了自己的烈焰。 这一次进宫，谁知道这个丫头打的什么主意。 第181章 舅舅! 姜云初的笑了笑，“万岁爷别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什么打劫的，可不敢在万岁爷面前放肆。” 宁皇被噎了一下，当今也就这个丫头，能这么和自己说话了。 “有什么话，赶紧说。”宁皇无奈地叹口气。 姜云初将提着的东西拿出来，然后让在桌上一字摊开，喜公公赶紧走上来帮忙。 “这些是王府作坊新出来的，莹玉皂。”姜云初介绍。 “莹玉皂？洁白如玉，清雅高洁，看上去倒是好东西。”宁皇赞叹了一句。 姜云初将功效说了一遍，然后笑呵呵的说道，“万岁爷，宫里的这边，就靠您了。” …… 宁皇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朕？” 只见面前的小丫头点了点头，“舅舅。” 看着她那娇俏的模样，和康樱如出一辙，古灵精怪，灵动的眼睛就好像会说话。 “你……叫我什么？”宁皇闭了闭眼睛，再次睁眼的时候，眼睛里已经一片清明。 姜云初笑了笑，“三人为誓，一生的兄妹，你是我娘亲的哥哥，那就是我舅舅啊。” 舅舅…… 宁皇笑了笑，“罢了，这事儿，我给你办了。” 他拒绝不了这一声舅舅，就如同拒绝不了康樱的大哥。 他有姐妹，可是充满了算计和阴谋，唯独康樱，在他的心里，是他唯一的妹妹。 当初，将给承言和云初赐婚，也是为了让云初入皇家，这样他就能有理由护着她。 “谢谢万岁爷。”姜云初心里默默笑了笑。 以前还以为圣上对娘亲是别的感情，这次回姜家，她去娘亲在世的院子走了一圈，看了娘亲的书房，看了娘亲的字和诗。 她才知道，圣上和娘亲的感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圣上疼宠娘亲如亲妹，娘亲敬爱圣上如兄长。 “有事舅舅，无事万岁爷？姜云初，你好大的胆子！”宁皇一拍桌子，喜公公赶紧跪下了。 姜云初一脸嫌弃的看着宁皇，“万岁爷，您演也要演像点儿，想让我叫舅舅，就直接说呗。” “就会吓我这个小姑娘，欺负我孤儿寡母，夫君消失无踪，一个妇人撑着偌大的王府，现在圣上还要欺负我。” 话说的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但是脸上，却是一片淡定模样。 宁皇点了点她，“整个大宁，也就你敢这么和我说话！” “嘿嘿，整个大宁，只有我是您的外甥女啊！”她挑了挑眉。 宁皇实在是拿这个滚刀肉没办法，一直养在深闺，不知道姜家是怎么教的，教出这么一个磨人的性子。 不过…… 宁皇很喜欢她的性子，该示弱的时候示弱，该高傲的时候高傲，该放肆的时候放肆。 如果樱樱能这样，现在就不会死。 宁皇想到这里，内心一痛。 “二皇子朕已经处置了，他是个愚笨的，这件事儿和他关系不大。” “曹府那边，恐怕也只是个幌子，现在情况不明，朕动不了。” 这件事儿，已经压了很久了，但是他需要给姜云初一个交代，对于别人只是一个圣旨，一道口谕。 独独对她。 他倒是希望，不让她受了委屈。 他希望她能肆无忌惮，背后有他撑腰呢。 “没事儿，问题不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姜云初摆了摆手，她当时就已经看开了。 很多事儿，虽然没有必然联系，但姜云初总觉得，一切都太巧合了。 真的没有联系吗？ “你那学院，要进行联考了，你有几分把握？”宁皇适时的转移了话题，看着姜云初问道。 皇家学院，话语权可没在院长的手里，而是在他这个皇上的手上。 如果他不同意，清风就是有一百幅字，那也是无济于事的。 暗中有他的支持，这才能顺利地安排下来。 姜云初吃了几颗葡萄，然后小心地把葡萄籽，拿了一张纸包起来，这才回答道，“没把握啊！” 她说的话，有些过于理所当然了，让宁皇之后的话，就这么噎住了。 “你没把握，联考干什么？”他实在是忍不住吐槽道。 姜云初看着他的样子，有一些不理解，“为什么联考一定要有把握啊！” “我的孩子们才学多久？时间久的，满打满算，才半年。” “是我疯了……”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不过看着宁皇的目光，就有几分怪异了。 还是……您疯了…… 宁皇看着她的眼神，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呢？ 气的如同河豚，这个丫头，他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训不得，气都只能窝在自己的心里。 “你的目的是什么？”宁皇缓了一会儿，这才开口。 喜公公在一边，想笑不敢笑，整个人低着头，不敢看万岁爷吃瘪的样子。 王妃不怕，他怕呀！ “让他们提前适应考场，提前适应题型，还有提前练练心态。” 别说，这葡萄是真甜，她穿越过来后，还没遇到过葡萄呢！ 她很喜欢吃葡萄，如果不是在京都没见到，她也不敢把籽拿出来，不然她一定要培育一个庄子的葡萄，然后弄个葡萄酒的酒庄，到时候一定赚钱。 “倒是一个办法。”宁皇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接受了她的理由。 “别忙活了，这个是西域那边上贡的贡品，你要是喜欢，下午我让人往王府送一些。” “前些年让司农司试过，种不出来的。” 宁皇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宠爱的笑了笑。 后宫那些女人都猜错了，有的人猜测万岁爷喜欢姜云初，嫁入摄政王府只是一个幌子。 有的人猜测，万岁爷忍耐姜云初，是因为摄政王府的原因。 其实真相很简单，宁皇宠爱姜云初，是因为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这个女儿不是公主，就是百姓家里最平常的亲情。 姜云初如果是那种胆小怯懦的脾气，他也会护好她，但也仅此而已了。 “司农司不行，不代表我不行。”姜云初一脸自信的笑了笑，司农司种不出来，是因为没有经验，需要一点点的试错。 可是她前世的时候，就已经成功培育过葡萄了，对这方面，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第182章 您这贵妃，性子有点急了。 “好！” 宁皇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等这个丫头种不出来，他到时候再多给她一些葡萄罢了，省得这个丫头难过。 “姜云初去御书房了？” 曹贵妃的脸上，满是阴郁，之前圣上在后宫之中训斥自己，就是因为姜云初。 今日居然还敢来？ “我们也去看看，这姜云初到底有什么魔力，能把万岁爷勾得团团转！” 曹贵妃打扮了一下，立刻带着人去了御书房。 “圣上有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御书房。”御前护卫双刀合在一起，拦住了曹贵妃。 曹贵妃皱了皱眉，“睁大你们狗眼看清楚了，我是任何人吗？” 曹贵妃身后的宫女开口说道，“贵妃给圣上炖了甜汤，这要是凉了，你们担待得起吗？” 御前护卫依旧没有让路，“贵妃娘娘，圣上有令，任何人都不行，娘娘就别为难小的了。” 曹贵妃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好好好，那本贵妃就在这儿等着。” 一时之间，一队人站在了御书房的门外，宁皇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姜云初吐了葡萄皮，收好葡萄籽，一脸若无其事，“您这贵妃，性子有点急了。” 她这刚过来多久？ 这么急哄哄地跑过来了，在御书房门口大喊大叫，还是一国贵妃？ 真的是…… 她也算是开眼了。 宁皇眯了眯眼睛，“曹家，不能动，曹家不动，这曹贵妃就得一直在这立着！” 宁皇的话，如大夏天，突然淋下了一盆冰水，透心凉，心飞扬。 姜云初看了看宁皇…… 这曹家，是宁皇的棋盘一子，牵一发而动全身？ 看来…… 她想的还是简单了啊！ “我出去？”姜云初问道。 事儿已经办完了，葡萄籽也到手了，至于栽培那已经是以后的事儿了。 宁皇笑了笑，“喜子，带着王妃，从偏门走吧。” 外面那个疯妇，还是别让云初碰上了。 “嗻……” 喜公公是嗻了，但是姜云初却没有动。 “王妃？”喜公公脸都有点白了，看着摄政王妃，不会是准备正面对上吧。 只是…… “答应我的葡萄，别忘了啊。” 她说完后，痛快地和喜公公去了偏门，喜公公松了一口气，不过想到王妃的性子，确实讨喜。 有什么说什么，和这样的人接触，不用想那些弯弯绕绕。 宁皇听到她的话，也是一阵无言，这丫头倒是不客气，随后不自觉的笑了笑，这种感觉，不就是他希望的亲情？ 而不是被后宫教导，整日阿谀奉承，整日阴谋诡计，高高在上的皇家，却没有一点儿的亲情味。 “让曹贵妃进来吧。”宁皇的笑容一收，这才对外面的人说道。 曹贵妃听到话后，立刻扶了扶自己的发鬓，然后扬起了笑脸，并且推开了那两个御前护卫，直接走上了台阶。 “万岁爷~”那娇滴滴的声音，在这个御书房里面，绕了又绕。 不过她的眼睛，也在御书房看了一圈，并没有找到姜云初的身影，看来又让那个小贱人跑了。 真是一个贱人，已经嫁入摄政王府了，居然来宫里勾引皇上，真是没有教养。 看她不把她的脸给撕下来！ “有事儿？”宁皇看着她的眼睛，微微地眯了眯，挺好的一个美人，脑子当一个摆设，不好吗？ 那阴狠的模样，直接破坏了美感。 不得不说，曹贵妃是一个美人，现在已经三十多岁了风韵犹存，这么多年了，老天对她是偏爱的，脸上的没有任何的变化。 三皇子已经快二十岁了，可她看上去依旧二十多岁的样子。 清纯中，带着几分魅惑，让人看得心里痒痒。 “皇上~” 那娇滴滴的声音，撒娇地喊了一声，然后走到了宁皇的身边，给宁皇捏了捏肩膀。 “我这不是看皇上辛苦，特意熬了甜汤给送来？” “皇上劳累，我心疼。” 那一副娇柔的样子，足以吊起男人的保护欲。 奈何…… “放那吧。” “朕还有折子没批。” 撵人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了。 曹贵妃不情不愿的走到了侧面，“是。” 然后她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宁皇，可宁皇一直低着头，所有的媚眼，都好像抛给了瞎子。 “真是气死我了。” “姜云初！” “我跟你没完！” 曹贵妃出来后，直接咬牙切齿地怒吼两句，这么多年来，她压着皇后，那些新人更是对她言听计从，没想到居然冒出来一个姜云初。 她就不信了，这个小蹄子，能让万岁爷五迷三道！ “万岁爷，人送走了。”喜公公回来后，看着圣上的脸色，就猜测到，刚刚曹贵妃肯定进来了。 “嗯。” 宁皇说是看奏折，就真的开始看奏折了。 至于那碗甜汤，还是凉了后，喜公公直接端出去的。 “云初！”康孟宪一路快走，额头上都是汗，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从宫里回来，她还在研究葡萄籽呢，突然听到了外面的喊声，她赶紧把葡萄籽收起来，然后起身迎了出去。 外祖父一向风轻云淡的性子，这时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才能乱了手脚。 莫非…… 一个恐怖的想法，在她的大脑里面形成，外祖母出事儿了？ 可是前几天，她把脉的时候，明明外祖母的脉象已经好转了呀！ “外祖父，什么事儿？”她看到人后，赶紧询问。 康孟宪喘了几口气，“你前几天，是不是给外祖母吃了药？” 姜云初的心里咯噔一下，难道真的是外祖母出事儿了。 “是。” “太医说，你外祖母的脉象好转了，哈哈哈。”康孟宪大声的说道，整个人都是喜气洋洋的。 好转了…… 好转了？ 那您这么着急找我干啥？ 姜云初那忐忑的心，突然一个急转弯，现在放心也不是，不放心也不是了！ “那您这么急……” “我想问问，那丹药，可还有？”康孟宪小声地问了一句。 姜云初这才知道外祖父的来意，有是有的，虽然需要很多的积分，不过这几个孩子非常争气，她最近积分大爆发。 原本以为改造宁翰墨成功后，积分就停止了。 第183章 外祖母身体好转 没想到他学会了什么知识，掌握了什么技能，她这边都有相应的积分，以前没在意过，最近兑换了保命丹，对积分重视起来。 “有，但是外祖母不能用了。” 不等康孟宪询问，姜云初直接开口说道，“我给外祖母吃的丹药，非常珍贵，一个人一生，也只能吃那么一颗，保住生机不散。” “药效很持久，会在外祖母身体里不断发挥药效，调理外祖母的身体。” “不过因为药效太大了，人的身体承受不了两颗。” 这些在她兑换的时候，兑换空间特别介绍的。 “原来是这样！” 康孟宪冷静下来，前两天老婆子精神好了一些，拉着他不停说云初的事儿，大家都以为是云初去了康府，老太太高兴，这才心情好了起来，身体状态也跟着好了起来。 可是这都持续第三天了，老太太的精神状态是越来越好了，今天都已经去溜达一会儿了。 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儿，赶紧递了帖子进宫，请皇上下了圣旨，带着太医回府。 这一查，不要紧。 老婆子的身体越发好了，以前的旧伤也已经没有了，之前已经若有若无的脉搏，又恢复了力量。 他细问，两个儿媳妇才说，是云初给老太太吃了药。 “云初，外祖父……” 姜云初赶紧开口了，“外祖父，你们护我小，我养你们老。” 康孟宪看着姜云初，“好，好。” 老人坚强了一辈子，挺着康家，只要康家不倒，就能护住云初。 现在她已经长大了。 “今天我下午有课，明天我去康府看看外祖母，再给外祖母配一些别的药丸。” “好，我先不告诉你外祖母，不然她一夜都睡不好，得问我一夜，云初明天真的来嘛？” 外祖父学着外祖母说话，说完后，祖孙两个一起笑了起来。 这些时日，压在康孟宪心头的石头，突然就搬开了。 他康孟宪是寒门子弟，位居丞相之位，是他一步一步走出来的。 为了护住一家老小，又急流勇退。 老婆子陪他一路走来，苦吃了，伤受过，看到老婆子的身体越来越差，他的担忧和着急都放到了心里。 他不是不让老婆子见云初，太医嘱咐过，老婆子的身体，不能情绪波动太大。 恰恰，云初是最能让老婆子情绪波动大的人。 他不敢！ 祖孙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康孟宪就去凝光院了，这几天他的课，基本都让凝光上了，现在老婆子身体好了，他也要开始备课了。 时间很快，一晃，半个月过去了，京都一个店铺的牌匾上，挂着红绸，充满了几分神秘感。 “王妃，还没到时辰吗？”紫苏看了看太阳，谁家铺子开张，直接到中午了？ 外面已经围了一圈的人，一个个都抬着脑袋张望，也不知道这个铺子卖什么。 姜云初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晚点也好。” 素心身边跟着小六，两个人刚从作坊那边回来，最近模具都到位了，按照王妃的吩咐，已经开始大批量的生产了。 外面一群人聚在一起，“摄政王府只要卖胭脂水粉，我们就立刻砸铺子，然后告上京兆府。” 一个小厮打扮，但是腰间的玉佩，却暴露了他的身份。 正是曹家大少爷，曹书云。 “是，少爷，您就放心吧。”下面一圈人，都围绕在一起，每个人都面露凶色。 现在这些方子，都归了曹府。 摄政王府只要用了，那就是盗窃曹府方子，到时候告上京兆府，摄政王府一个也别想跑了。 刚刚聚集在一起的人，一个个又分散开来。 在店铺的门口，姜云初一手握着一杯清茶，一手拿着一本书，不管周围的纷纷扰扰，一个人看得认真。 “姐姐，我们来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姑娘走了过来，她的手里还牵着两个孩子。 小女孩儿走过去，“娘亲~” 小男孩儿走过去，看了看，也叫了一声，“娘亲？” 姜云初看了看姜云慧，两个人的嘴角抽了抽，姜云慧赶紧把知冬拉过来，“叫院长。” “院长。”康知冬很是乖巧，立刻重复了话。 姜云初从椅子上起来，将手中的书递给了一边的紫苏，紫苏赶紧收好。 “我让你们学习的儿歌，可学会了？”她轻轻地问道。 宁玥雪立刻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娘亲，放心吧，包在我身上。” 那一副大姐大的模样…… 康知冬倒是有些老实地点了点头。 “进去，让子午给你们换衣服，然后打扮。”姜云初让子午给两个人梳妆，之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演出服和妆容。 让两个孩子参加，这么不顾身份，主要是锻炼他们的心理素质。 心理素质，还是要从娃娃抓起。 “院长。” 一阵声音，也从远处过来，几个孩子身子灵巧地穿过人群，来到了姜云初的面前。 看到几个人，“你们散学了？” 现在没有什么手表，她看了看日头，好像时辰还早。 “爷爷让我们提前散学了，说让我们过来帮忙。”康知春笑了笑，代替大家回答。 姜云初点了点头，“那……你们由张存文指挥。” 他们和两个孩子不同，让他们表演什么的，就没有必要了，对他们以后的发展有害无利。 倒是不如让他们体会一下，如何处理凌乱的铺面。 实践得真知。 “云初。” 姨母，大舅母和二舅母，三个人一同来到，而且在她们的身边，还跟着不少的妇人。 姜云慧的身边，也跟了一群贵女小姐。 店铺有三层，后面还有一个院子。 “大家都来了，先在这边坐一下。”姜云初让大家坐在侧面，提前支好的凉棚里。 大家刚刚落座，有几个小姐皱了皱眉，还没等说话，紫苏就带着一队人，从侧面走了出来。 “天气有些热，大家尝尝王府的果茶。” 这些可都是未来的上帝，她怎么能怠慢呢？ 大家看着那透明的杯子，好像七彩的宝石，而且造型独特，居然是高高的，这还是杯子吗？ 在杯子里面，是一根吸管，这个吸管，是用芦苇杆经过特殊的制作过程，变成现在这样，不会容易碎裂，而且可以变形。 第184章 盈香满袖 “王妃调配的果茶，我保证你们都没喝过。”姜云慧眼睛晶亮，然后自己喝了一口，无论是喝了多少次，这个味道，她已经喜欢，并且上瘾！ “哇！”一个有些微胖的女孩儿，瞪大了眼睛，惊呼出声。 “云慧，这是什么神仙果茶啊，这也太好喝了吧。” “不行，我要认识摄政王妃，这么好喝的东西，以后别的东西，还怎么入我口啊。” 女孩儿小口地喝着，满脸的期待，甚至带着一些落寞。 这么好喝的东西，喝了这次，估计就没有下次了。 这也太残忍了吧！ 让她以后怎么活啊？ 姜云慧笑了笑，“安果果，你个小吃货，上个月还说要减重呢！” 安果果，是永安王家的小郡主。 永安王是外姓王爷，到了这一代，家里就一个安果果，所有人都疼宠万分。 “云慧，你不懂，喝掉它，是我对美食最大的尊重。”安果果义正言辞，看她那郑重的表情，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谈论什么国家大事儿。 “没有一斤肉，是无辜的！” 她说完后，扁了扁嘴，无奈地摇了摇头。 姜云慧看到她的样子，也带了几分无奈，小声的对她说，“一会我给你问问。” “真的？”小丫头那默然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真的！”姜云慧没好气地回答。 屋子里，张存文一点点安排活计，三天前，他就接到了任务，院长已经带他来看过了，也让他做了计划，虽然人数超过了他的认知，但是忙碌起来，他依旧有条不紊，就算是有意外事件，通过几个人的商量，也能快速的解决。 这次的实践，让他信心大增。 “哐~”铜锣声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 “大家好，我是宁玥雪。” “我是康知冬。” 两个小娃娃，走到了一个高台上，台子上面铺着红毯，两个小娃娃白白嫩嫩的，穿着奇装异服，倒是看上去好看极了。 “今天我们演唱一首歌。”小姑娘一身七彩的衣裙，眉心的地方还贴着一个宝石，头发被盘成了花朵形状，在花朵上，还有两只蝴蝶，随着她的动作，翩翩起舞。 “我们的大宁是花园。”康知冬立刻接话。 随后，两个人分开，站在了两个位置。 一时之间，琴声响起。 不过大家只听到了琴声，却没有看到何人弹琴。 当琴声响起的那一刻，两个孩子立刻开始左右摆动。 “我们的大宁是花园，花园里的花儿开得艳。” “风调雨顺花怒放，万紫千红真烂漫。” …… 一句句，新鲜的调子，新鲜的琴声，新鲜的歌曲，还有配合着的舞蹈，让下面的百姓们，每个人都不自觉地跟着鼓掌。 孩子们是最纯洁的人，纯洁可以带动人心，可以让人不自觉地跟着他们的脚步，缓缓前行。 “谢谢大家听我们唱歌。”宁玥雪拉着康知冬，给大家鞠躬行礼。 两个孩子，如同观世音菩萨坐下的童男童女，没有一丝怯场，两个小小的人，满身的自信。 康家二夫人看着自家小四，如果不是他自我介绍，她都没看出来，那是自家孩子。 不过看到他毫不畏惧的样子，心里倒是多了几分欣赏。 前面那三个孩子，多多少少，她都教过不少。 只有老四，年纪还太小，一点都没教。 “那是知冬？”庄妙瞪大了眼睛。 蒋逢胜立刻点了点头，“是知冬。” “变化真大。”庄妙不得不感叹，姜云初真的有一股魔力，好像任何孩子，到了她的手里，都好像变了一个人。 自家的孩子是，老二家的孩子也是。 就连这么小的知冬，此刻看来，和家里也不一样了。 “她对孩子用心了。”只有真的用心，才能做成事儿。 这些孩子的改变，就是最好的答案。 “大家好，我是张存文，大家可以叫我三掌柜！” 张存文看着一脸呆愣的大家，下面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 “不是吧？这么小的孩子，三掌柜？这背后的东家，不是闹着玩儿吧？” “谁说不是呢！” “这可是摄政王府的铺子，人家家大业大，赔得起。” 这个时候，张存文压了压手，“我想，大家误会了，我不是这家店铺的三掌柜。” “小孩儿，那你是哪家的啊？”这个时候，下面一个年轻人，立刻喊了一声。 一时之间四周哄然大笑。 永伯侯府的夫人，脸色发红，低了低头，很不想承认，那上面的孩子，是自家倒霉孩子。 她能装作，没生过他吗？ 不过…… 姜云初倒是很欣赏他。 “这个哥哥问得好！我哪家店铺都不是，我的代号，就叫三掌柜。” 代号…… 三掌柜，在众人嘲笑的声音中，就这么定了下来。 可是，现在在场的人，谁也想不到，这个名字在将来的十年，将会风靡大宁，风靡整个世界。 三掌柜，张存文。 “舞台上的人，会接着奏乐接着舞，大家可以尽情看。” “今日，店铺里，只招待拿到请帖的贵客，没有拿到请帖的人，也不用发脾气，发脾气对身体不好。” “这边有铺子为大家准备的小小礼物，回家可净手三次，每个人领取一块。” 张存文的几句话，就让刚刚还心存不满的人，立刻喜笑颜开，有白拿的东西，他们还生什么气啊！ 姜云初的眼睛里，看着张存文，就好像看着一个宝贝。 假以时日，他一定会在商界，绽放他的光芒。 她有一套自己的方案，自己的方案所有的应急措施，以及基本的流程，都已经敲定好了。 但是…… 她最后还是用了张存文的，她希望给这个孩子舞台，给这个孩子自信。 在永伯侯府里，无法获得的自信，她能给，也愿意给！ “开门迎客，八方来财，顺风顺水，盈香满袖～”张存文大声吆喝了一声，然后门被打开了。 姜云初站在一个角落，当这些孩子们应付不了的时候，随时准备出手。 “你小子！”永伯侯府的夫人，将自己的烫金请帖，直接递给了张存文。 第185章 忠贞不渝 张存文假模假样地看了看编号，辩证真伪，然后对他亲娘说了一句，“祝您青春永驻。” 永伯侯夫人到底是没憋住，直接嗤笑了一声，用手指虚空点了点他，然后踏进了屋子。 屋子里，带着一股奇异的香味，五彩的蜡烛在各个地方点燃。 那莹白如玉的朵朵玉兰花，就好像开在了画上。 在墙壁的位置，是一棵大树的造型，在这棵大树上，是一朵朵各种姿态的玉兰花，总共五十种。 看上去就好像…… 是在梦里。 “今日我们的贵客，只有二十位，现在已经检查完毕。”张存文从门口走进来，然后把门给关上了。 第一次见到，开张还带关门的？ 咋滴，关门大吉？ 当时张存文就是这么问的院长，直到院长关门后，厚重的窗帘拉下来，屋子陷入一片黑暗，然后…… 大家看到了梦幻的一幕，屋子里都是绿色的萤火虫，在满屋的飞舞。 那洁白无瑕的玉兰，看上去那么高洁神圣。 带着不容侵犯的姿态。 “莹玉皂，以玉兰花为标，玉兰花的寓意，忠贞不渝。”一道少女的声音，在这时候响起，带着一种梦幻的嗓音，空灵，神圣，缥缈…… 那嗓音讲述着玉兰花的故事，一个叫玉兰的姑娘…… 一段忠贞不渝的爱情，一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美好。 很多姑娘，听得潸然泪下。 很多妇人，此刻也忍不住眼睛酸涩，想到成亲之时夫君的许诺，想到现在的一地鸡毛。 “啪。”突然，窗帘拉开了，灯也亮起来了，屋子恢复了正常的光度。 “莹玉皂，用于清洁净手之用，带有淡淡的香味，而且能够滋养皮肤，使得我们的皮肤更加柔软嫩滑。” 张存文笑呵呵的，看似没有正形的人，此刻却异常认真，因为紧张，他满头大汗，如果不是他穿了黑袍，此刻可以看到，他后背也已经被汗打湿了。 “以上是我的讲解，这边有缩小版试用，大家可以试一试。”张存文走到了另外一边。 缩小版，真的是缩小版，有莹玉皂本身的六分之一大小，雕花和木盒，都完全一样。 这些模板的雕工，才是最耗费心神的。 有一些人，早早就体验过了，早就跃跃欲试了。 有一些人，并没有见过，一脸新奇的试了试，随后带着一脸的惊叹。 “永伯侯府两套。”永伯侯夫人，直接到了记账处，报了需要的套数。 宁翰墨、康武、宁千城三个人，前面已经围满了各家的夫人和小姐。 “永安王府，四套。”安果果睁大了眼睛，直接大张口。 “果果，太多了。”姜云慧拉了拉她。 她很喜欢安果果，她将安果果当成好朋友。 她介绍果果过来，虽然有照顾姐姐生意的意思，可是莹玉皂实在是太好用了，她也确实推荐给果果。 没想到，果果一次直接来了四套。 四套啊，一套五十盒，四套就是二百盒，这得用到什么时候啊？ “不多不多。” 安果果摆了摆胖乎乎的小肉手，然后对姜云慧眨了眨眼，“我不得和咱姐姐打好关系，以后馋了，没准咱姐姐看在我买莹玉皂的份上，能赏我一杯果茶。” 她说完后，还舔了舔自己的小舌头，那一副小馋猫的样子，让姜云慧一阵无奈。 原来，是打了这个心思。 她这个朋友，不喜欢红妆，不喜欢武装，只喜欢美好的食物，任何食物，只要是好吃的，她都爱。 这次喝了果茶，直接惊叹不已，她还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东西。 和王妃的果茶比起来，皇宫的什么琼浆甘露，什么贡茶，都显得食之乏味了。 姜云慧还能说什么？ 安果果的算盘珠子，已经崩一脸了。 “安王府，四套。”康武直接进行了记录。 今天来的人，都是高门贵女，没有人会赖账的，此刻报了数量，到时候送到府里的时候，自然会结账，也没有提前收定金一说。 “康府，十套。”就在这个时候，庄妙走到了儿子面前，看着康武开口说道。 康武的笔顿了顿，一脸疑惑地看了看娘亲。 “我们院长说了……不要浪费。”他的声音有些小，可却也在提醒。 东西是好东西，但够用就好。 如果多了，那就是浪费了，浪费可耻，他们从第一堂课就已经学了。 庄妙和蒋逢胜对视一眼，“看看他，整天院长说，院长说，你娘亲什么时候浪费过？” 康武没有回答，但是一脸不信地看着她。 “我要送到江南，送人情。”庄妙被他看得咬牙切齿，实在耐不住，只能告诉他了。 康武的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这次手倒是不停了，“康府，十套！” 写完后，就赶紧对自家娘亲说，“娘亲，边上等等，我这儿忙。” …… 庄妙的脸色微红，恨不得打这小子一下，不过想想这话，怎么有点耳熟呢？ 对了！ 以前都是她这样和孩子们说，怎么突然有一天，孩子们已经开始对她说了吗？ “长大了。”蒋逢胜笑了笑，拉着大嫂走到了一边。 今日一共请帖就二十张，不过代表的可是二十个府邸，每个府邸都是按照一套一套来预定的。 姜云初看着场面，已经开始平静下来，心头也松了一口气。 这是她穿越以来，开的第一个铺子。 以后会有很多铺子，但是这个铺子，却倾注了她大量的心血。 “摄政王妃接旨。”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屋内的一帮贵人，面色凝重紧张起来，一个个开始整理衣袍，整理头饰。 这摄政王妃是惹了什么事儿，宫里的圣旨都找到这里了，不去摄政王府等着，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摄政王妃贤良淑德，蕙质兰心，研究莹玉皂有功，特赏赐玉如意一柄，白银千两。” 喜公公宣完旨意，将圣旨收起来，直接走到了姜云初面前。 “王妃，接旨吧。” “臣妇姜云初，接旨。” 姜云初双手提起，郑重地接过圣旨，如果不是低着头，别人可能就会发现她抽搐的嘴角。 我的皇帝舅舅唉！ 就是赏，咱也找个好的名头。 研究莹玉皂有功啊？有个屁的功啊？ …… 第186章 圣旨 “万岁爷说了，盈香满袖，以后每月向皇宫特供二十套莹玉皂。”喜公公看着王妃的表情，忍住自己想笑的表情。 但是他听到万岁爷下圣旨的时候，和王妃的表情如出一辙。 姜云初听到后面的口谕后，整个人的眼睛亮了亮。 每个月，二十套。 这可是长久的生意。 有了皇宫的加持，那以后的生意，还会差吗？ “谢万岁爷隆恩。” 这一次，姜云初答应得心甘情愿，痛快极了。 喜公公笑了笑，一甩拂尘，“今日开业，王妃繁忙，咱就回宫了，万岁爷还等着咱回信呢。” 喜公公没有留，骑马就离开了。 他是皇上近人，不适合在这样的场合，他的一颦一笑，一说一动，可能都会给人信息。 “恭喜王妃了。” 一个个贵人围了一圈，纷纷给姜云初道喜，之前还很高傲，不怎么说话的人，此刻都带上了几分热情。 这可是被圣上看中的人，她们怎么敢冷着脸呢？ 刚刚定了一套两套的人，又都加了数量，就是永伯侯夫人，也赶紧加了三套。 能进宫里的东西，那能差吗？ 以后拿出去送人，送个人情，都是很好的。 送走了这些贵客，安果果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 “云慧，怎么了？”姜云初感受到那炙热的目光，想要视而不见是不可能了。 姜云慧的嘴角抽了抽，“姐姐，这位是永安王府的郡主，安果果。” “姐姐，叫我果果就好。”安果果倒是不客气，直接叫上了姐姐。 主打一个，有奶就是娘…… “安郡主好。”姜云初笑了笑，人家可以那么说，不过她不能那么叫。 毕竟，还没有那么熟。 第一次见面，叫人家的闺名，就不知分寸了。 安果果可怜兮兮地看着姜云初，“王妃。” 姜云初挑了挑眉，这一个两个都是拿捏她了，怎么都会撒娇了呢？ “安郡主，小店可是哪里招待不周？” 她的唇角，一直都是带着笑的，说出来的话，很是温和。 安果果赶紧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不是不是……” “哎呀！不是招待不周，是招待得太好了，让我念念不忘，让我流连忘返，让我心痒难耐。” 那一个个成语…… 姜云初的嘴角，这次真的肉眼可见的抽了两下，咱就是说…… 成语不会用，咱可以不用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什么薄情寡义之人！ “她喜欢店里的果茶。”最后，还是姜云慧看不过去，直接给姐姐翻译了一下。 姜云初恍然大悟，忍不住笑出了声。 看来，这位安郡主是真的纯真可爱的人，她的眼睛里，除了渴望，就是渴望了。 “明年，京都就会开设果茶铺子，我已经在筹备了，今天的果茶品种单一，到时候会直接上新几种，安郡主如果喜欢，可以经常光顾。” 她之前就让素心留了铺子，店面不大，做什么生意都有一些鸡肋，她去看过之后，直接就定下来了，到时候开奶茶店。 奶茶的生意，不管在哪里，都会受欢迎。 没看到今天那帮贵人们，喝得连个底都没有了吗？ “开铺子好啊，不过……” “时间能不能提前一下？我忍不住那么久的！”安果果可怜兮兮地说。 姜云初无奈地笑了笑，“安郡主，我们需要试验配方，需要调配浓度，以及各种口味，需要的流程很多，提前的可能性不大。” 而且，饮品夏天会更好一些。 清凉祛暑，况且她春天的时候，需要培育很多的原材料，这也是不能提前开张的原因。 “那好吧。” 安果果点了点头，小姑娘虽然是个郡主，但并不是飞扬跋扈的人。 知书达理。 “姐姐，开张之前，一定要给我下帖子，我一定会光顾的。” “一定一定啊！”她转身走了几步，还是不放心，又重复了一遍。 姜云初认真地点头，“一定。” 这么大的主顾，她怎么会忘了呢？ 就这样，姜云初的果茶店还没开张，名声已经打了出去。 尤其是那二十位的贵客，一个个回府后，都让厨娘研究，但是最终味道都不对，也就不了了之了。 “娘亲，统计出来了。”宁翰墨拿着纸张走了过来。 上面有他们做的统计，每个府定的数额。 这次来的人，都是大户，都是按照套数订购的，这一天的时间，居然卖出去了上百套。 姜云初抬了抬眼睛，压下了震惊，虽然心里已经有了预设，但是没想到居然一百多套。 “这批的利润下来了，五十两白银，进入的春花学院学生账，用于你们想做什么，做生意也好，买的也罢，直接分了也好。” “到时候，我就直接交给你们了。” 姜云初的话，直接就让刚刚乱哄哄的人安静下来，如同按了暂停键一般。 “娘亲，你说什么？”宁翰墨瞪大了眼睛问。 姜云初笑了笑，看着一帮孩子，“今日你们帮忙，我不会搭这个人情，一个是为了让你们有参与感，第二是锻炼了你们临场发挥和应急反应，第三让你们知道下流程。” “这五十两，是因为今天的成功，是你们应该获得的。” “而这五十两，也买断了你们的人情，今日之事，我们有了利益，就没了人情。” 利益还是人情，怎么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张存文的眼睛亮了，然后又陷入了沉思。 院长的人情更加重要，一次人情，对他们来说，以后可能会免除一次惩罚呢？ 不，不对！ “我投票，五十两。”张存文开口说道。 宁翰墨点了点头，“我也投票，五十两。” “五十两。”康武也直接敲定了。 几个姑娘点了点头，也选了五十两。 只有一个人…… 默默地举起了手，“人情，多重要啊。” 大家的眼神，整齐地看向了康文…… 康文摸了摸自己的脸，是今天太忙了，导致脸上不干净吗？ 这么看他做什么？怪害羞的呢！ “人情是很重要，但是你要看谁的人情。”康武看不过去，小声地给康文讲解。 不过…… 姜云初现在的武功，已经有了很大的提升，心法和功法都一直在稳步提高，那两小只的窃窃私语，她不用偷听，直接就在自己耳朵出现了…… 第187章 院长的人情 “院长的人情啊！” “我和你说，这事儿你得听哥哥的，你们不爱犯错误，可是我怕自己控制不住。” “到时候，这个人情，不就帮上咱们了吗？” 康文眨着眼睛，一副快夸我，我很聪明吧？ 康武看着他自信的模样，有点不忍心打击他，相同的父亲娘亲，相同肚子爬出来的兄弟，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是父亲母亲当时偏心了吗？ 把脑子都给他了？这么一想，又觉得哥哥有点可怜！ “哥，你想想，如果院长想收拾咱们，是一个人情能解决的吗？”康武自认为小声的说道。 兄弟两个，在一个角落里嘀嘀咕咕。 “院长答应的，院长说话算话的！”康文不以为意，还抬高了几分声音。 “……” 六个点，代表了康武的心声。 想了想，这样不行，他还是得说啊！ “哥啊，如果我们犯了错误，我问你啊！院长会惩罚我们吗？”康武问。 康文没有回答，反而一脸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康武忍，“那你再想想，如果我们用了这个人情，免除了一场惩罚，我们会在心里记住教训吗？” 以前他不服不忿，但是后来他融入其中，才明白院长的良苦用心。 院长从来都不是为了惩罚他们，而惩罚他们，而是他们真的错了，为了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才惩罚他们。 “好像不会。” 康文皱了皱自己的眉头，他不知道别人会不会，自己肯定是不会的。 “那如果再犯，院长会怎么惩罚？” 问完后，他还特意提醒了一句，你想想咱们院长的性子！ 康文立刻抬头，“加倍惩罚！” 没错！ 加倍惩罚！ “对啊，本来普通惩罚，我们就能长教训了，为什么要去加倍惩罚呢？” 康武废了老劲儿了，有些话他和哥哥讲不太明白，心里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但是…… 如果用人情免了惩罚，院长真的不会惩罚他们了吗？ 不，院长一定会惩罚！ 他对院长的方式，还是了解的。 一般不惩罚，只要惩罚，那就是原则性的错误，是让他们记住一辈子的。 人情……管用？ 姜云初挑了挑眉，不得不说，这几个孩子，还是了解自己的。 她的人情，对别人管用，唯独对这几个孩子，不管用。 逃避惩罚？那是不可能的。 需要帮助？他们也不需要这个人情，在他们需要帮助的时候，他们自己无法解决的时候，自然会出手的。 “我们商量好了，五十两。”康武给了宁翰墨一个眼神，宁翰墨作为代表，走到了姜云初的面前。 姜云初点了点头，“很好，等今日的莹玉皂全部交货，等货款全部到位，你们的五十两银子，也到位。” “嘿嘿，院长啊，您教过我们的，立据为证。”张存文从一边走了过来，拿了一张白纸，而宁千城默默地藏了藏自己带着墨汁的手。 姜云初看着一个个精明的孩子，自家的孩子成长了，不好哄骗了。 她仔细地看了看字据，然后指出了两处不足，让他们商量之后加以修改，等没问题后，直接让紫苏盖上了她的私人印章。 “满足了？” 她看着几个脸上带着兴奋的孩子，嘴角也微微上勾，他们在往好的方向，不断地成长。 “什么？只有一件商品，莹玉皂？” 曹书云听着这帮人的禀告，直接怒了，他可是准备好了砸场子，结果就这么一个鬼东西，他听都没有听过。 而且…… 还有皇上的圣旨，直接定了方子是姜云初的，这让他想要出手，都没办法。 “废物！” 曹书云直接扔了手里的茶盏，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这是小人领的送品，大少爷……” 那个人话还没说完，曹书云的牙已经咬了起来，没个眼色的废物，“滚！” 那个小厮脸色憋得通红，看着面目狰狞的少爷，赶紧从屋子里跑了出去。 盈香满袖。 就这么在京都开了起来，因为第一天的神秘开业，还有限时限量，一时之间，莹玉皂成的各大家族争相购买的金贵物。 “我是给不起钱吗？”一个娇纵的女孩儿，一脸不满的对店小二说道。 店小二笑呵呵地回答，“怎么会呢，我们店里只有莹玉皂一种，产量有限，分盒只能订出去一百盒，整套只能卖出去十套。” “小姐，今天真的已经订完了。” 那个女孩儿看到了账本，更是一脸的怒气，她看到了死对头，居然订到了莹玉皂，到时候还不知道怎么嘲笑她呢！ “我加银子，我就订一套。” 那个店小二摇了摇头，“小姐，不是我不给订，您明天可以早点过来，就算是我加了，作坊那边也不给送货，这是我们王妃定下的规矩。” 一听摄政王妃，那个姑娘好像泄了气的皮球！ 自从盈香满袖开张以来，每天的客人都络绎不绝人来人往，京都贵女，也掀起了一场关于莹玉皂的潮流，每种花的形态，都有特殊的编号，买不到整套的人，已经开始一块块的凑分盒了。 时间过得很快，还有三天，孩子们就要放假了。 假期的时间不短，半个月的时间。 “明日，开始考试。”姜云初这节课连书都没有拿，该讲的东西，该说的东西，之前都已经说过了。 临时抱佛脚的事儿，还是歇歇吧。 看着下面一双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个个期待的目光，看来准备得还不错？ “今天最后一节课，给你们自由休息时间。” 她说完后，就要离开教室，但是康知夏却站了起来，“院长，您再和我们说点儿什么吧。” 姜云初抬起的脚，又缓缓地放了下来，“说点什么？” “随便说点什么，我紧张。”康知夏很坦诚。 遇到王妃，就好像遇到了主心骨，随便说什么，都能让自己放松下来。 她看到几个人期待的眼神，无奈地坐到了椅子上，也抬手让康知夏坐下了。 “说点什么呢？” “给你们讲一个故事吧。” 她的声音，在这个课堂里面，缓缓响起，让紧张的孩子，不自觉地带入到了故事里面。 第188章 因为，我不允许。 凝光和康孟宪发现人怎么还不回去的时候，这才发现她在讲故事，听着她讲的故事，他们笑着回了凝光院。 “院长，这个人明明有一个很好的前程，为什么要自毁前程？” “是啊，他的父亲为什么这么做。” “是啊，好可惜啊。” 宁翰墨想了很久，“院长，您是要告诉我们什么吗？” 在今日，在这个时候，娘亲不会讲一个没有用的故事，而且这个故事…… 他看了看四周的人…… 姜云初的笑了笑，“告诉你们，伤仲永在我这里，是不存在的。” “方仲永有天生的聪慧，但是却没有得到好的教育，慢慢地泯灭众人，和普通人无异。” “他的故事，在你们的身上不可能发生。” “因为，我不允许。”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好像在看每一个人，眼神带着锐利。 “但是……” “骄傲自负，安于现状，不是你们这个年纪该有的，你们还小，你们的年纪是最大的武器，开疆拓土，一往无前的武器。” “停下来，就意味着，想要再抬起腿，就需要勇气了。” 她的声音带着冷意，是少见的冷意。 这帮孩子很聪明，他们以后将接触越来越多的东西，半年后的联考，她对所有人说，她没有把握。 其实，不是！ 这群孩子中，有大部分人，会榜上有名。 他们的天才之名，会是他们的动力，但也会是他们的负累。 之前她犹豫不决的原因，可也是他们早晚都要面对的事儿。 “院长，我们不会。”宁翰墨抬起头，一脸的坚定。 他不会，因为他的身上，背负的摄政王府，父王不在了，他要背起来，继续走下去。 他不能停，就算是摔倒了…… 娘亲也告诉过他，要有爬起来的勇气。 “我不会。”别人没说话，康知夏开口了。 他说话的时候，有一些严肃，不过后来慢慢地笑了起来，“我从小，就是别人口中的坏孩子。” “我顽皮，我闯祸，我做了很多错事。” “但我一直都知道，我做过的错事，都是事出有因。” “不是为了坏，而坏。而是为了好，而坏。” 别人的诸多不了解，在他的眼中，都可有可无。 他为了救一只猫，踢坏了别人家的窗子。 他为了让一个小厮不被饿死，偷了家里的粮食。 他为了救一个小孩儿，偷了娘亲的银子。 他可以在任何人的眼里坏，唯独自己的心里，他是好的！ 这是他的坚持。 这个时候，一阵掌声响起。 姜云初赞赏地看着他，“你从来都没坏过。” 为了好，而坏。 那不就是好吗？ 康知夏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袖子，然后笑了笑说道，“院长，我被您看透了。” 那贱兮兮的模样，让大家都嗤笑出声。 刚刚紧张的气氛，突然就被化解了。 “只是告诉你们，不管别人怎么说，做你们坚持认为对的事儿。” “我也有影子，我也不是永远阳光。” “我也有错的时候，我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这些都需要你们自己判断，你们想要的是什么，你追求的是什么。” 她的话说完了，孩子们都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还紧张吗？”姜云初好笑地看了一圈。 大家都摇了摇头，紧张吗？紧张的！ 但是……他们对自己有信心，挑灯夜读，日日思索，他们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和紧张比起来，我现在热血沸腾。”宁翰墨回答到。 “宁老大，你怎么抢先一步说了我的感受。”贾川拍了拍宁翰墨的肩膀。 教室里的欢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姜云初让他们自由活动后，直接去了凝光院。 她去清风书院，拿了这些年丁字科的考题，然后又和三位先生商议一下，最终定下了这最后的考卷。 “被孩子们缠住了吧？” 凝光看到她进来，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提到那几个孩子，她也忍不住笑了笑，“那群孩子，第一次考试，心里紧张。” 之前没有这样认真的考试过，正规的统一考试，还真是第一次呢。 紧张，情有可原。 “他们的进度很快。”康孟宪回答。 这些孩子，学习不用督促，全是靠他们自己，他们没有一个是寒门子弟，但是他们的用功程度，比起寒门子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事儿。” 姜云初抬头回答了一句，他们在做试卷的最后检查，字迹清晰工整，不能影响孩子们的成绩。 第二日，阳光正好，风和日丽。 一个个小家伙，穿着棉袄，裹得和球一样，乖巧地等着。 “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姜云初开口说道。 这一次考试，除了凝光和康孟宪，就是清风都已经过来了。 在清风书院，是没有这次考试的，他们是一个月一次联考，进行榜单排名。 “哐~”铜锣被敲响了。 “开始！”姜云初那淡淡的声音，直接宣布。 下面的孩子们，一个个奋笔疾书，而她拿着一本书，仔细地钻研，看着晦涩难懂的知识，她也在不断地进步。 另外三个先生，倒是在溜达着，有的时候会因为担心，停下来看看。 这样也能测试孩子们的心态，在科考的时候，可都是走来走去的人，如果听到动静，就拿不起笔了，那也就不要考试了。 三天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第三天上午，已经考完了最后的术学。 “总算是完了。”姜云初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这几天坐得她都锈住了。 凝光看到她的样子，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 这几天，孩子们考试，她就一直在看书，一坐就是一天，能不累吗？ “一会过来看看孩子的试卷，我们尽快评出来，让孩子们放一个安心的假期。”凝光嘱咐了一句。 姜云初只好点了点头，“知道了。” 一个时辰后…… 将他们的成绩，都已经写在了纸上，然后张贴出来了，在张贴榜单的旁边，铜锣被敲响。 孩子们快速地聚集过来，一个个地看着自己的成绩。 第189章 不负现在，无悔过往。 “耶！我到甲了，弟弟，我到甲了。” “知夏哥，你看看，我到甲了。” 康文看到自己的成绩后，没直接原地跳了起来，整个人都充满了兴奋的情绪。 他的情绪好像很容易传染别人，看到他开心的样子，每个人的嘴角，都不自觉的上扬。 “哥，恭喜你。”康武真心地道喜。 康文这些日子的努力，大家都看在了眼里，他获得甲的成绩，是他应该获得的。 其他几个人，看过成绩之后，倒是没有什么变化，他们对于知识学到了多少，只要不现场发挥失常，基本都不会出意外。 宁翰墨甲+，康武甲+，宁千城甲+。 康乃馨甲，康知春甲，康紫薇甲，康知秋甲，康知夏甲。 康文甲-。 贾川乙+。 张存文乙，韩文钧乙。 现在的成绩，都是用甲等，乙等来划分，姜云初认为这样分，不够细，就在最开始提出来，用加减来代替一下等级。 最好的是甲+，然后是甲，然后是甲-，这样可以有效地区分一些，进行一些细化。 大家也能知道自己的差距在哪里。 “看到你们的成绩，我很开心，也很骄傲。”姜云初慢慢地走到了榜单前面，看着一个个兴奋的脸。 他们刚刚几岁的孩子，现在已经慢慢努力发芽，寻求他们自己的路了。 挣扎，绽放，是他们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任何人都不能磨灭。 “你的努力，不是这一张榜单所能涵盖的。” “你们的努力，在早上操练场撒下的汗，在课堂上翻书的声音，在夜幕下点燃的灯火。” 她笑着，脸上的笑容毫不遮掩，努力绽放。 下面的孩子们，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院长，原来院长笑起来这么美。 “成绩，不代表一切，但是却可以给人生，很多的可能性。” “希望你们……” “不负现在，无悔过往。” 她的话音落下了，一阵阵的掌声响起来了。 中午的时候，清风大儒都呆住了，他这半年来，经常往这边跑，不过他授课的是琴课，虽然经常过来，但是对孩子们的成绩，还没有那么清晰的认知。 看着一张张整洁的卷子，看着一份份用心的答卷。 春花学院并不是简单的教书，科目繁多，没想到这帮孩子的成绩，居然没有被拉下来。 他暗暗地对比了下，赫然发现，明年联考，春花学院的成绩，还真说不好了。 前面的几个，很可能榜上有名。 他有这个认知后，整个人都是惊讶的。 那帮丁字科的学生学了多久？这帮孩子满打满算，才学了半年的时间，心里不由惊叹。 “感谢院长的教诲，让我们看到了自己的路，让我们不再迷茫，不再浪费时间，寻找方向。” 这个时候，康知春突然开口。 所有的孩子，都弯下了腰，鞠躬行礼。 “起。”等康知春再说话的时候，那群孩子一起起身，很显然提前已经说好了，不然不会这么整齐。 “感谢先生们的栽培，给予我们知识，丰富我们的思想。” 孩子们，集体转了一个方向，对着三位先生，整齐地鞠躬。 三个先生，这个时候心中的震撼，比看卷子的时候，还要强烈。 “起。” 康知春说完后，大家都直起了腰，他们满脸的笑容，好像是最好的疗伤药，让人忘记所有的忧愁。 “你们……” “放假了！” 姜云初也不拖拉时间，直接大声的宣布了一声。 “耶，放假了。” 孩子们跳了起来，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的快乐。 春花学院的大门被打开了，外面一辆辆马车，已经等了很久。 “康府的孩子，在这里。” 以前康廉和庄妙还来接孩子，现在他们直接放手了，家里马夫直接赶着马车，就把几个孩子接回去了。 另外一边…… “张存文，回家了。”看着弟弟的样子，有了改变。 永伯侯的大少爷心里暗暗点了点头，然后直接拉开了马车，自己跳了上去，张存文紧随其后。 韩府来接的人，是一位老太太。 “见过王妃。”老太太说着话，就要行礼。 姜云初赶紧扶了起来，“韩老夫人，免了。” 韩老夫人看了看姜云初，这姑娘真是长得漂亮啊，让那朵朵红梅，都失了颜色。 “老身谢谢你。”韩老夫人笑着说道。 她是发自内心的感谢，这两个月以来，孙子就回了一次家，可是那次回去，就看到了变化。 孙子好了，韩家就好了。 她这老太太，怎么能不感谢呢？ “韩老夫人客气了，这是我们春花学院应该做的。”姜云初不敢居功，这里面有所有人的教导，不是她一个人的功劳。 况且，韩文钧那个孩子心智倒是坚定，就是被惯坏了。 “好好好。” “奶奶，我们回去吧，外面冷。”韩文钧从侧面插话，脸色有些发红。 不过奶奶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他不知道今天会是奶奶接他。 “好，我们回去。” “我孙子知道心疼奶奶了。” 老夫人一脸的笑，带着韩文钧离开了。 那一边，贾府又一次开始唱戏了…… 每次都得来这么一出，贾大人也是好心态。 “名字都签了？”姜云初问了问子午。 接孩子走，是要签名字的，防止出什么意外。 “那我们回。”她直接转身回府了。 新年到，真热闹。 穿新衣，戴新帽。 贴春联，放鞭炮。 所有人，咧嘴笑。 “娘亲，挂这里好不好？”玥玥垫着小脚丫，手上拿着一个小红灯笼，挂在了树枝上。 那树枝很低，是她唯一能够到的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好呀，玥玥真棒，都能够到树枝了。” 玥玥一听娘亲夸奖她，立刻露出了洁白的小牙齿，大大的眼睛眯了起来，带着欢笑。 宁翰墨现在轻功已经入门了，小小的身体，在院子里跳来跳去，那红色的灯笼，让他挂了一树，看上去喜庆极了。 “凝光院那边，可去帮忙了？”姜云初地问道。 “娘亲，我去帮了，而且书馆清扫和擦拭我都帮了，娘亲放心吧。” 宁翰墨给了她一个，自己很靠谱的表情，逗得姜云初大笑不止。 第190章 这事儿，你们可能帮不了。 现在太阳正好，她在躺椅上，看着忙上忙下的儿子女儿，这小日子，谁来都不换啊！ 她刚要起身，宁翰墨赶紧开口，“娘亲，说好了，今天什么都不用你做，你就安心的躺着，有我们呢。” “对啊，娘亲，你要做什么？玥玥帮您？”玥玥也不甘落后，直接开口说道，那可爱的小表情，逗得一众丫鬟闷笑不已。 “我……” 姜云初痛苦地看了他们一眼，“这事儿，你们可能帮不了。” “不可能，娘亲，我都可以。” “哥哥可以，我也可以！” 两个孩子的话音刚落，姜云初已经起身了，然后看了看他们，“我想出恭……” 然后离开了…… 院子里，留下了石化的一对兄妹。 “这个……好像……确实不可以！”玥玥的小脑瓜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宁翰墨听到她的话，然后嘴角抽了抽，我难道不知道吗？但是你看我说出来了吗？ 几个丫鬟实在是忍不住了，纷纷捂着肚子大笑起来。 “太妃回来了吗？” 姜云初看向了紫苏，虽然信一直都没有断过，但是太妃一直都没有准确的信息。 紫苏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 “再等等。”姜云初开口说道。 说到太妃，脑子里不自觉的想起了另外一个人，她摇了摇脑袋，将那个人抛出脑后，最好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那个骗子！ 夜，静了下来。 外面炮仗的声音，不断传来，打破了夜的宁静。 “娘亲，你画的灯笼好漂亮啊。”玥玥点燃了花灯，这才看到了图案，那图案上面，赫然就是她的样子，头上的蝴蝶，在灯笼转动的时候，好像在翩翩起舞。 她居然在自己的花灯上动！ “呀，外在动，蝴蝶也在动。”玥玥惊叹地问道。 姜云初看到她的表情，哈哈大笑起来，“喜欢吗？” 玥玥点了点头，“娘亲，玥玥喜欢。” 这是玥玥最喜欢的一年了，以前过年的时候，府里很安静，奶奶身体不好，这个时候已经歇息了，她被抱回自己的院子里，早早就睡下了。 没有花灯，没有剪纸，没有贴春联，什么都没有。 可是娘亲来了，就什么都有了。 不过…… 玥玥最喜欢的是娘亲。 宁翰墨的花灯上，是一首诗。 《长歌行》汉乐府。 那一句句话，也在转动，更像是在他的心头，绕了一个圈。 尤其是那一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让他心头震撼！ “娘亲，您的祝福，我收到了。” 突然，宁翰墨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娘亲，脸上的笑，带着开心的意味。 姜云初站起身，“既然收到了，你们帮我一个忙吧。” “什么忙？”玥玥快言快语，宁翰墨虽然没说话，但是也一脸的期待。 “今天，我们自己包饺子，怎么样？”她提议道。 “包饺子？好呀。” 姜云初看向了宁翰墨，“你呢？” 别给她扯什么君子远离厨房，要是远离，没人做饭，饿死得了。 女人能做的事儿，男人就不能做了？ “我也想包饺子。”宁翰墨扬起了小脸，一脸的期待。 嗯…… 不愧是她姜云初的儿子！ “走！” 一个人，悄悄的摸进了摄政王府，暗三意识到了，看那个身法…… 想到了上次的那个人，王妃说过，这个人以后来了王府，就当没看到，不要声张。 姜云初也意识到了，不过她装作不知道。 这个人，一天天狗狗祟祟的，也不知道和皇帝舅舅密谋什么，反正这是他的家，只要不打扰自己的日常生活，她管他做什么呢？ 听着伙房里面孩子的笑声，还有她无奈的说话声，一时之间，真的好像一个家一样。 这…… 不就是他所期待的日子吗？ 他从来不喜欢什么身份，不然他也不会毅然决然地进入军队，他享受和战士们同吃同住的日子。 他不喜欢阶级，不喜欢尊卑。 他所想要的，不过就是一个妻子，两个孩子，平淡的柴米油盐酱醋茶。 看着窗子上的人影，他的心绪飘了很远很远，本能地将手插入怀里，可是却摸了一个空。 对了…… 酒葫芦被他放到庄子了。 “看看，这才是小老虎。”姜云初将自己包的小老虎对准两个孩子。 玥玥立刻跳了起来，“娘亲，你太棒了，你好棒啊，你怎么什么都会。” 小丫头一溜的马屁，拍得姜云初猝不及防。 倒也不必如此。 宁翰墨抿着嘴笑了笑，“娘亲，好厉害。” 那小老虎，很逼真。 “那我们再来一只兔子？”姜云初提议。 “好，兔子，兔子，娘亲做，玥玥学。” 母子三人，在一个简单的火房，不断有笑声传来。 第191章 王爷，你有点儿惨啊。 “娘亲，兔子好可爱，我们不要吃了好不好。”玥玥娇嫩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天真无邪。 姜云初满是面粉的手，点了点她的额头，在她的额头上抹了一块儿的面粉。 “不好，饺子就是要吃掉！” “啊？”小姑娘的声音中有几分失望，“那……好吧。” 小兔子什么的虽然可爱，但是和娘亲比起来，它们就不够看了。 “不过……” 姜云初看着失望的宝贝，然后从衣服的兜里，将那木头做的小兔子拿了出来，最近她思考的时候，会不自觉地盘它，颜色已经发深，带着一种暗红色。 “这个送给你了。”姜云初把那暗红色的小兔子，交到了宁玥雪的手上。 宁玥雪看着那活灵活现的小兔子，整个眼睛都亮了，“娘亲，好像真的兔子嗳。” 尤其是那一双灵动的眼睛，和真的兔子如出一辙。 “喜欢兔子？”她看着玥玥笑了笑。 小豆丁赶紧点了点头，“喜欢，好可爱啊！” 姜云初揪了下她肉嘟嘟的小脸，“可是它很不卫生，不经常打扫会臭臭的，而且需要每天都照顾，你还喜欢吗？” 宁玥雪想了想，然后抬起头，“娘亲，我喜欢。” “我以前也是臭臭的，我也总是把自己弄得脏脏的，娘亲都喜欢玥玥。” “玥玥也会喜欢它们的。” 童言无忌…… 姜云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就是宁翰墨也被妹妹的话逗得开怀。 一个小小的火房里，母子三人的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王爷，你有点儿惨啊。”方云冬趴在宁承言的身边，听着那边一片热闹，而自己身边却清冷的景象。 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们乔装打扮了，今天来是粮食的事有了进展，宁承言直接暗中进宫见了皇兄，没有什么隐瞒，除了隐去了姜云初的部分，其他的事儿，也是全盘托出。 “这样的成家，我还是孤家寡人吧！” 屋里母慈子孝，外面孤家寡人！ 这是成亲吗？这比没成亲还惨吧！ 宁承言仿若杀人的眼神，直接看向了方云冬，“不会说话，可以闭嘴。” “还有……赶紧回庄子，没事儿别在我府上溜达。” 方云冬嘿嘿一笑，“哎呦，我进来的时候，忘记看牌匾了，原来这是摄政王府啊！” “将军，您不说，属下都不知道呢！” …… 宁承言看了他一眼，那一眼充满了凉意。 方云冬平日里皮一些，无伤大雅，但是此刻的将军，他知道再不走……要坏！ “将军一家团圆，我就不打扰了。” “属下告退。” 直接一溜烟的跑了…… 那速度，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在撵一样。 夜，越来越深，孩子们吃了自己包的饺子，一个个心满意足。 因为今天是新年，宁翰墨也留宿在了韵院，不过他在一边的偏房睡下了。 玥玥早就已经困了，还是抱着姜云初的胳膊，怎么也不撒手，“娘亲，新年快乐，玥玥祝您……” “祝您永远快乐，永远漂亮，永远年轻，永远不老，可以陪玥玥长大。” “云初，你是最棒的娘亲。” 小丫头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已经迷迷糊糊了，眼睛都已经睁不开了。 她坚持着说完后，直接打起了小呼噜。 姜云初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揉了揉她胖嘟嘟的小脸蛋，这半年来，小丫头更胖了。 小朋友，还是胖一点儿可爱。 她将玥玥放到床铺里面，然后起身走到了书房。 因为是新年，她特意让府里的人，每个院子都掌了灯，摄政王府，灯火通明。 “新年快乐。”宁承言看到推门进来的女人，轻轻的说了一句。 今日在明亮的灯下，理论上成亲已经半年的男女，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姜云初看了他一眼，“堂堂大宁王爷，天天爬屋顶，什么癖好？” 她的武功现在已经入门，而且每天都在坚持，快速地进步。 她练武速度，就连凝光大家都觉得心惊，成长得太快了，可是想到了她每天的努力，强行给自己加重量，腿上的沙袋再也没有取下去过。 她又觉得理所当然。 “这不是见不得人吗？”宁承言丝毫不在意她的态度，一副无赖的样子。 姜云初斜斜地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人至贱，则天下无敌。 她能咋办呢？ 她来书房，倒不是为了见宁承言。 而是儿子在去睡觉前，告诉她来书房的书桌上，他放了新年礼物。 只见，那是一根糖葫芦，糖葫芦上面的糖浆有些发褐色，没有那么通透，山楂有的还没有粘好糖浆。 看着这根糖葫芦，她不自觉就想到了儿子笨拙忙碌的样子。 在放糖葫芦盘子的边上，还有一封信。 她没有看信，而是将糖葫芦拿了起来，然后吃了一口，糖浆熬得有些过了，有一点微微的苦涩，不过整体的味道，又是别有一般滋味。 宁承言看了看她，时而皱眉，时而松开的样子。 “不好吃，就不要吃，不要勉强自己。” 他轻轻地开口，不过却没有动。 姜云初挑了挑眉，“我儿子给我做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即使味道不好，那也是孩子的心意，我怎么能不吃呢？” 随即，还附赠了一个鄙视的眼神。 宁承言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得了，好心当成驴肝肺，他不是怕她不喜欢，还勉强吃完吗？ 倒是成了他的不是！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事儿？需要我的帮助？”姜云初抬头看向他。 宁承言摇了摇头，他今天回来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新年到了，他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在外面，好多年没有在家过年了。 而且，在今天他的脑海中，总是闪过她的身影，直到看到她后，他的心才踏实下来。 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以前心里除了大宁，就是练兵的人，现在空闲时间，脑海中被一个人影填满了，对于将军宁承言来说，这种感觉是陌生的。 “我去宫中禀报了粮食的事儿，不过遮掩了你的信息。” 宁承言小声的说道，然后把手里的书放到了书桌上，看着将糖葫芦一点儿不剩吃完的姜云初。 第192章 因为，我的娘亲是姜云初。 “我知道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可是那个男人，就好像无赖一样，将凳子直接搬到了书桌的对面，就这么看着她。 好像……有什么大病！ 她打开了儿子的信，上面洋洋洒洒写了三页纸。 “娘亲，每次这样叫你，我都惊觉，自己终于是有人要的小孩儿了。” “我也有人疼爱，有人关心，有人不问青红皂白，直接站在我的前面。” “娘亲，你知道吗？我很幸福，也很高兴。” “因为，我的娘亲是姜云初。” …… 一个个字，一句句话，都是宁翰墨的心声，他已经从已经个小霸王，变成了一个害羞的小少爷。 很多平日里，他闷在心里，想说又羞于说出口的话，今日都写在了信里。 姜云初捂住了眼睛，眼睛微微发酸。 没人知道，她刚刚入府的时候，看到裹在被子里发抖的宁翰墨，当时有多心疼。 后来她才从太妃那里知道，宁翰墨很小的时候，被人掳走了，那一夜雷雨交加。 孩子虽然救回来了，但是雷雨成了他的梦魇。 就如同…… 玥玥的铃铛。 “怎么了？那个小子说什么了？”宁承言皱了皱眉，一副不悦的模样。 姜云初整理了情绪，拿开了手，孩子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宁承言，别逼我抽你！”她的眼睛锐利，表情一副郑重，根本不是开玩笑的样子。 宁承言皱了皱眉，觉得自家小王妃对他，好像有什么误会。 “云初。” 他的话刚出口，就被姜云初直接给打断了。 “请叫我姜云初，王爷，将军，我们还没那么熟！” 她舍不得的是两个孩子，不然她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姜云初！”宁承言皱着眉头，脸上倒是没有什么表情，不过他咬她名字的时候，好像在舌尖上过了几周，带着一种别样的味道。 “有话说，有屁放！”姜云初第二次看儿子写的信，毫不留情的说道。 “你和我说话，能不能心平气和一些？”宁承言问道。 姜云初猛然抬起头来，看了看宁承言，“所以呢？这是王爷的命令？” 宁承言被噎了一下，“不是！” “那怎么说话，好像是我的自由，我一不违抗圣旨，二不犯律法，如果王爷不喜欢，大可一封休书，让我滚出王府。” “我……” “毫无怨言！” 名声？她在乎吗？ 她在意的，不过就是两个孩子，如果休书能让宁承言痛快，把两个孩子给她，别说是一封休书了，让她写罪己书，也不是不行。 谁让这两个孩子，偏偏是他的呢？ “姜云初，记住本王的话，只有丧偶，没有休妻，这样的话，不要再说。” 宁承言听到休妻的话后，心里有些慌乱，心底的话更不敢说出来了。 她那么在乎两个孩子，如果她知道两个孩子都不是自己的，她是不是就可以毫无留恋的离开王府？ 到时候带着孩子离开，他还能找到她吗？ 她那么讨厌自己，一定会去一个自己找不到的地方吧！ 想到这里…… 原本今日想说都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哦！”姜云初毫不在意，叹了一口气，怎么把别人的孩子拐跑？谁能告诉她，在线等，挺急的！ “新年快乐。” 随后，那个讨厌的身影，就离开了书房，成为一道黑影，具体去哪里了，谁也不知道了。 姜云初眯了眯眼睛，宁承言的武功…… 恐怕在暗卫之上了。 她回过神来，这才看到了书桌上，放着一个长长的木盒子。 刚刚…… 这个盒子应该是不在的吧？ 莫非…… 一个猜测在她的心底形成，不会是宁承言放下的吧？ 这人，恐怕真的有毒！ 姜云初从书桌后，直接绕到了前面，然后在宁承言刚刚坐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木盒是红木的，上面雕着精致的花纹，看上去很古朴，应该是有些年头了。 她四下打量了一下，想了想，宁承言应该没那么无聊，搞什么恶作剧吧？ 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后，她才将那木盒拿了过来。 木盒是长方形的，细细长长的造型，也不知道这么个盒子，放的到底是什么。 带着几分好奇，姜云初终是打开了木盒。 入目之处，一片赤红…… 姜云初慢慢的眯了眯眼睛，如果宁承言在这里，一定不会错过，她眼眸里面的惊艳。 那是一把剑，剑鞘通体赤红，剑柄也是红色，竟然和剑鞘的颜色，融为一体。 “苍啷~”一声，她将长剑拔出剑鞘，那剑的模样，直接映入眼帘。 通体红色…… 如同初升的太阳，如同剥了蛋白的蛋黄，在通红的色彩中，带着一韵一韵的橘黄。 那模样，流光溢彩。 “这……” 只是一眼，姜云初心就跟着颤抖一下，她轻轻的抚摸那鎏金的色彩，如同对待情人一般的小心，却爱不释手。 赤霄剑！ 在剑身上，有着龙飞凤的两个字，赤霄！ 赤霄是把软剑，薄如蝉翼，每次的回弹都带着独特的频率，和她手臂摆动的频率，恰恰完全一致。 之前她还很喜欢庄子拿来的软剑，可是看到赤霄后，她的眼里再无他物。 “赤日凌驾九重霄，凤落梧桐涅盘焚。 八百里外迟迟日，千军万马待君归。” 在那木盒子里，除了一把赤霄外，还有一张纸条，字体潇洒不羁，带着不受约束的逍遥感。 那一首小诗，也代表了写诗人的心境。 不知何时，潇洒不羁的人，好像突然有了牵绊。 姜云初看了看，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宁承言写的，算了，研究那个干什么？不重要！ 既然他将赤霄放到了这里，那必然是送给自己的，她为他操持偌大的王府，获得一把赤霄，应该也不过分吧？ 她倒是收的心安理得，那边宁承言却有些头疼，赶在天亮之前，他要离开京都。 “唉！”宁承言驾着马，快速的飞奔，一时之间，只留下了一道叹息声。 拿他的小王妃，软不得，硬不得，说不得，念不得。 可他的心，又恰恰放不得。 第193章 再见安果果 英明神武的摄政王，内心里面的纠结，没有人知道。 软软糯糯的小团子，刚刚睁开两只眼睛，离开粘了上来，“娘亲，新年好。” 玥玥那稚嫩的小童音，立刻将万物都融化了。 “宝贝闺女，新年好！” 姜云初早就已经洗漱好了，锻炼完后，她就躺在了床上看书，被自家女儿一早上萌翻了。 “娘亲好，玥玥就好。”小丫头眨巴眨巴着大眼睛，一副我说的是真话的样子。 忍不住发笑，捏了捏小丫头的鼻子，“起床了，哥哥都已经晨练完了。” “哦！” 小丫头鼓着腮帮子，她又错过晨练了。 之前她已经习惯和哥哥娘亲晨练了，后来去了幼儿园，娘亲就再也没有叫过她了。 姜云初笑了笑，“你还小，现在需要大量的睡眠长身体。” “明年，你也要走出幼儿园了，到时候想要赖床，娘亲都是不同意的！” “好！”小丫头回答得倒是痛快。 母子三人，吃了早饭，昨日吃的饺子，今天早饭随便吃了一些。 今天外面的街道很热闹，人来人往。 有孩子们的欢笑声，也有大人打招呼的声音，更多的小贩卖东西的声音，在过年的前几天，宁翰墨带着小伙伴，去了贫民窟送了一些窝窝头和布头，特意照顾了几个没有生存能力的孩子。 “走，带你们去铺子走走。”姜云初笑了笑，铺子都是素心在负责，她除了看看盈香满袖外，就是看看新开的火锅店。 今年准备的不充分，火锅店里的新鲜蔬菜，还没有那么充足，但是一些鱼丸、虾丸、菜干、豆腐…… 这些材料，还是很充足的。 “咦？娘亲，这个店好奇怪啊，这么冷的天，还敞着窗子。”玥玥指了一家店。 别的店里，窗户都是关着的，大宁的京都，冬天还是很冷的。 可是这间店里面，却打开着窗子，老远就闻到了香味，扑鼻而来。 “唔，好香啊～”玥玥小丫头耸了耸鼻子，然后吞咽了口水，一副馋嘴的模样。 姜云初点了点她的额头，“小馋猫。” “儿子，我们今天吃火锅？”自家的店，不过在店铺里用食，更加有氛围。 她试验锅底的时候，都是在铺子里面试验的，主要是火锅的味道实在是太霸道了，那会儿孩子们还没有放假，她怕影响孩子们的学习。 “客官里面请，几位？”店小二快不跑过来，一脸带着笑容。 一眼扫过去，大厅里已经没什么位置了，虽然大开着窗子，但是大厅人多锅多，热热乎乎的热气，不断从锅里咕嘟咕嘟地冒出来。 那一盘盘薄薄的羊肉片，配上锅底的味道，让大家没什么时间说话。 “三位，还有包厢吗？”姜云初问道。 突然想起来，她没有安排给自己留包厢…… 店小二有点为难，一看三个人的衣服，肯定不是普通人家，但是他们铺子人实在太多了，包厢都已经订到半个月后了。 “目前包厢已经没有了，我们包厢已经订到半个月以后了，不过客官可以等等，我去查查看，如果今天有退雅间的，或者有提前离开的，时间来得及的话，我给您安排。” 店小二说的话，倒是让姜云初高看了一眼。 “劳烦！” 她轻轻的点了点头，看着店小二去另一边说了什么，那边的人也没有不耐烦，而是仔细地查了查，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客官，刚刚掌柜查了查，实在是空不出来雅间了，您看看，堂食可行？” 店小二满脸的歉疚，虽然并不是他们的店铺的错误，不过东家说过，不管是不是他们的错，只要不是无理取闹的客人，那他们就尽量满足，就算满足不了，也尽量给出满足的态度。 他们的员工手册上，写得明明白白。 可以说…… 截止到现在，姜云初很满意。 吃食的铺子，无非就是名声。 一个是货真价实干净卫生，另外一个就是服务的态度，两方都把控好了，不愁没有生意上门。 “姐姐？” 就在姜云初犹豫，是先回家，还是和素心说一说，让她以后空出来一个包厢的时候，一道惊喜的声音，从二楼的包厢传了出来。 安果果从楼上，一路小跑的下来了，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惊喜。 然后看到了两个孩子，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摄政王府到底是什么风水啊，王妃长得漂亮，怎么少爷和小姐都长得这么好？ 宁翰墨经过半年的晨练，之前还有些胖乎乎的身材，现在已经瘦了下来，穿着一袭黑色长袍，倒是有几分君子如玉的架势，也不知道以后会吸引多少京都贵女。 玥玥就更不用说了，大大的眼睛，肥嘟嘟的小脸，粉嫩的嘟嘟唇，整个人都透露一个字，萌！ 任何少女心，都无法抵挡的萌。 “安郡主！”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打了一个招呼。 别说，这位安郡主还真是一个吃货，哪里有新出的美食，她就会到哪里去。 “安郡主。” 身边的两个孩子，乖乖巧巧地行礼。 “你们好。”安果果和两个孩子打了一个招呼，然后看向了姜云初，“这家店现在人可多了，我订了一个包厢，等了半个多月才排上号。” “姐姐，您要是不在意，就和我一起吃吧。” “就我和云慧两个，她在上面呢！” 火锅实在太好吃了，她来了一次，怎么都要赚回本，不吃得趴着回去，她就不是安果果！ 可是…… 她刚刚吃了好久，肚子实在太撑了，这不出来溜达溜达，消消食，准备一会再战！ 姜云初疏离的笑了笑，“我……” 拒绝的话，刚刚要脱口而出，就看到了宁玥雪那期待的眼神，一双大眼睛，不哭不闹，眨巴眨巴的，好像自己的心里都有些痒痒的。 “那就劳烦安郡主了。” 话音一转，她无奈地笑着摇摇头，这一个两个的，都会对自己卖萌了。 “不劳烦不劳烦，上次一别，我可想姐姐了！”安果果自来熟的样子，也不在意姜云初的态度，她可以为任何美食而折腰。 不过从本心来讲，她还是很喜欢这位姜姐姐的。 别的人，看到她，就好像狗看到……不对！ 第194章 吃货的世界 反正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她虽然大大咧咧，但是不是傻，从小就在京都长大，那些人什么心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不过面前这个姜姐姐，一双眼睛看到她的时候，很干净很清明，没有算计，这也是她想要亲近的原因。 “那……” 姜云初指了指楼梯的位置，安果果嘿嘿笑了笑，然后主动上前，拉着宁玥雪，开始往前走，这个丫头和自己一样，那一脸的渴望，嘿嘿…… 姜家姐姐能同意，就是因为她了。 可见，如果她和这小丫头处好关系，那以后是不是又能喝到果茶了？ 唔，现在想想，都觉得馋了。 “姐姐？” 姜云慧看着面前的一群人，赶紧躬身行了一个礼。 “云慧先生。”宁翰墨和宁玥雪同时行了一个先生礼。 “快起来，让我看看，宁玥雪同学，你这几天吃了什么，怎么又胖了一圈？”姜云慧看着玥玥那圆乎乎的小脸，明显大了一点。 宁玥雪一听，水汪汪的大眼睛，立刻有了一瞬间的呆愣，委屈地嘟起了嘴，“云慧先生，你是不是有新的小可爱了？” “以前你说的，玥玥胖嘟嘟的最可爱了，现在你嫌弃我了吗？” 那样子…… 姜云初斜眼看了一眼姜云慧，“你就是这么教她的？” 她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姜云慧立刻读懂了姐姐的话…… 她冤枉啊！ 你们家的小调皮啥样，您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我的姐姐！ “可爱，可爱！”姜云慧哭笑不得，上前直接将玥玥抱进了怀里，“云慧先生还抱得动，说明不胖。” 玥玥破涕而笑，虽然也没有真的哭，就是怕娘亲听到了，以后断了她的粮食。 那一脸的小算盘，别说是姜云初了，就是安果果都看明白了。 三个大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宁翰墨一直都很沉默，他对吃食什么的，没有什么特大的偏好，如果不是为了陪娘亲，今天他就在院子里读书了，通过这半年的读书，他才知道自己以前有多天真，才更知道娘亲对自己的付出。 “姜姐姐，这家的羊肉卷绝了，还有毛肚，对对对，虾丸鱼丸，都要都要。”安果果一边说，一边不自觉地吞口水。 她听到这家铺子后，就赶紧来订雅间了，但是…… 馋了她那么久，今天才吃上。 那味道，恨不得让她直接吞了舌头，也算是没白等这么久。 “这么好吃？”姜云初看她那灵活的五官，任何表情在她的脸上，好像都没有格格不入的感觉，反而带着一种异样的和谐。 “嗯嗯！” 小姑娘一副，你相信我，绝对没有错的表情。 姜云慧笑了笑，给几个人倒了一杯清茶，“姐姐，果果如果说别的，可以不相信，但要她说好吃，那一定是真的好吃。” “她那舌头，可是挑得很。” 为了一口吃的，骑马下江南，愣是让永安王骑马跟去了，就怕这独女丢了…… “好，那我倒是尝一尝。”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走到了墙边，那边有一根绳子，她轻轻地拉了拉，没过一会儿，负责雅间的人就过来了。 她设计这个火锅店的时候，很多是依照现代的管理，二楼的雅间，都有专门负责的人，就在雅间旁边的小屋子，只要摇铃响了，负责雅间的人，就会过来。 “客官，很高兴为大家服务。” 那负责的人，身穿长袍，如果不是这个开场白，她们还以为是一个书生？ “都上一份吧，然后来两杯柠檬茶，再来三杯特制果茶。”姜云初一派熟悉的样子，就连单子都没看，直接开口介绍道。 “是！” 那负责雅间的人，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直接开口应了下来。 “等等！” 等那人都走出雅间了，姜云慧才站起身，看向了自己姐姐，这感觉不对…… 安果果也意识到了，她都已经进来好久了，都不知道那铃铛的事儿。 而且刚刚过来的人，也不是那个人。 这…… 不对啊！ 莫非…… 刚刚提到了果茶…… 那！ 一个想法，直接在两个人的心头。 “姐姐，这家店是你开的？” “姜姐姐，你开的？” 两个人一起开口，虽然说的话不一样，但是内容却出奇的一致。 姜云初眨了眨眼，看着也好奇看过来的两个孩子，她慢慢的点了点头，“嗯……如果没错的话，应该是我开的！” …… 一时之间，屋子里一片安静。 两个大人安静，两个孩子同样安静。 玥玥一脸崇拜地看着娘亲，娘亲什么都会，她娘亲什么都会！ 那重复的话语，是加重的语气。 “我的姐啊！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姜云慧叹了一口气，看着那云淡风轻的人，恨得牙痒痒。 “不会……”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这次开店不同于盈香满袖，需要打出名气。 至于火锅店，她不需要名气，毕竟香气满街，就已经够了…… “姜姐姐，我需要一个不排队就吃到的权利……” 她馋啊！ 之所以刚刚出去溜达，清清肚子继续吃，就是因为排队太久了，她吃了第一口，就下去排队了，结果排到了半个月之后，这么下来，一个月就能吃两次？ 她怎么受得了？ “嗯……我研究研究……我好像忘记了，让他们给我留雅间。” 此话一出，满屋寂静。 所以…… “所以我刚刚看到的时候，姐姐是真的准备吃饭，没地方？”安果果佩服自己的大胆想象。 只是对面的人，却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对！没有。” …… 很好，非常好，就很姜云初。 “不过，以后会让他们特意留出来一个，等以后你们过来，可以用我的雅间。” “这顿，算我请的。” 姜云初笑了笑，有安果果这个小喇叭，恐怕店里的生意，要更上一层楼了。 “东家，我上菜了。”刚刚那个男子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五个人，四个人端的是各种吃火锅的肉和菜，有一个人端着那种杯子，每个杯子上还插着一根吸管。 “姐姐，以后来，能不能喝这个？” 安果果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就是说忘记了什么，现在看到了，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可是果茶啊！ 她念念不忘，思之成狂的果茶。 第195章 牛…… “火锅店就两种，一个果茶，一个柠檬茶，你喜欢喝就点。”姜云初看着她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心里想着，自家玥玥长大了，不会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看了看两个人，嗯……好像还真有点像。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不过也没有多想，“我去调蘸料，你们要不要学一学？” 她的蘸料，可是独家蘸料，一般人可是不告诉的。 秘方！ “好呀好呀。”安果果第一个出声应和。 之前她都是随意搭配的，火锅本身就好吃，不管她怎么搭配，出来的肉肉都好吃。 不过…… 既然姜姐姐提出来了，那肯定味道不一样，她怎么能错过呢？ 姜云初在前面放一样，他们就在后面学一样，就是最小的玥玥，也都是有样学样，她年纪不大，但是也可以自己做一些事儿了。 “好了。”姜云初终于出声，然后把所有调料都搅拌了一下，随后端到了桌子上。 “调料，有很多味道，差一点儿的分量，那味道就会不同，其实配料，是一件很有乐趣的事儿，体会到不同的口感。” “这就是火锅的魅力吗？”姜云慧看着姐姐，好像就没有姐姐不知道的事儿。 “不！” 姜云初竖起自己的食指，然后轻轻地在面前摇了摇。 “那是什么？我觉得现在就已经很好吃了啊。”安果果瞪大了眼睛，之前没有姜家姐姐的调料，她吃着就已经很美味了，不然也不会刚刚吃了一口，就赶紧去定了下一次的包厢。 可是…… 谁能想到呢？ 这就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是那种大汗淋漓，有一种快意恩仇的感觉。” 大宁是没有辣椒的，很多的调料她的空间有，但是积分对她来说，比银子更加重要，她不会用积分换这些基础配料。 不过辣椒的种子，她倒是兑换了，准备明年在庄子里安排上。 火锅的灵魂，一定要辣锅啊。 没有辣椒，吃什么火锅呢？（个人见解，有不喜欢吃辣锅的，也是不错的，养胃……） “大汗淋漓？” 安果果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 现在的火锅，基本都是菌锅，还有一些独特的鸡汤锅和骨汤锅，这个特殊的吃食方式，就已经吸引了很大一部分人。 “真正的火锅，现在还没有上，需要原材料。” 姜云初的笑了笑，吃了一口羊肉，那纯天然无污染的味道，让她打开了自己的味蕾，原本还不饿，现在倒是感觉胃空了几分。 “那好呀，我更加期待了。” 安果果笑了笑，现在都这么好吃了，那真正的火锅，一定更香，更好吃。 那才是火锅的灵魂吗？ 她开始有些期待了呢！ “娘亲，你尝尝柠檬茶，这个好好喝。”玥玥就在身边，尝了一口，小小的脸上，立刻带了惊奇的笑，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东西呢？ “玥玥喝吧。” 姜云初揉了揉她的头发，一脸的欣慰。 能被孩子想着，惦记着，让她心里软乎乎的。 “柠檬茶，虽然说是茶，但是里面并没有茶的成分，里面是新鲜的柠檬，虽然酸，但是有美白的功效。”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的说道。 柠檬是她空间里兑换的，为了给孩子们的做鱼去腥味的，后来拿到了铺子里，专门存储。 在菜单上，并没有这些饮品，这些只有自己人才知道。 “好东西！”安果果立刻说道，一白遮三丑，她这些年各地跑，为了吃美食，晒得发黑。 其实也不是黑，她是健康的皮肤，只是在这京都，高门贵女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才显得有些黑。 “回头拿两个回去，你想喝了，就让人削一个，添加温水就可以。”姜云初笑了笑，孩子们最好少喝茶，会刺激神经。 果茶倒是庄子送上来的水果，经过她的配比，有的果茶里面还稍微加了一点儿酒，来提升口感。 “可以吗？”安果果不可置信地抬头。 别问她为什么低头，这火锅到底是什么神仙美食啊。 之前她觉得本来就很好吃了，现在用了姜姐姐的蘸料，直接提升了一个大度，即使吃撑了，她依旧不想放下筷子。 “当然。” 姜云初笑了笑，这个饮料，本身就不是盈利的，就是作为招待朋友的。 “好次，好次，好好次。”玥玥吃着娘亲夹的肉，说话都已经说不清楚了，之前还注意自己的仪容仪表，现在…… 那是什么？能吃吗？ 小丫头吃得满嘴都是，身上的衣服也不可避免地多了几个点。 “不要吃撑，喜欢吃，下次再来吃，或者我们在家吃，也是一样的。”姜云初给她擦了擦小嘴巴。 小丫头的脑袋一点一点地，就是不抬头，筷子已经用得很麻利了，在她手上，不停地动着。 宁翰墨倒是一言不发，看似慢条斯理优雅贵气，但是吃饭的速度，却一点也不慢。 刚刚摆了满桌子的肉卷和各种蔬菜以及丸子，现在只剩下一点点了…… “你们喜欢吃什么？我们再点。”姜云初问。 宁翰墨抬头看了看大家，看到没人说话后，他这才开口说道，“娘亲，我想吃牛肉卷。” 在这火锅里面，除了羊肉卷，还有牛肉卷。 这个时代，牛是很金贵的，不让随意宰杀，每头牛都列了编号，有专门的人进行登记。 姜云初的嫁妆里，有一个专门养牛的庄子，她的牛都是出自那个庄子，那个庄子很大很大，以前的牛是不对外卖的，都拉去做农活了，她自从穿越过来后，就教了庄子的人，牛怎么预防疾病，怎么科学喂养，现在牛的生病率很低，而且今年牛得下了很多的小牛。 她怕别人找错处，特意进宫面圣，说了这件事儿。 牛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是金贵的。 但是对于那些贵族来说，有是稀疏平常的事儿，庄子上大多都养了，自己的牛自己吃，不用去登记。 不过…… 牛这点，毕竟还是要注意，怕引起民愤。 现在的火锅底料还好，基本都是一些汤，等以后出现辣锅了，她是必须要用牛油的，那就必须要控制，沾了牛油味道，又不能用太多牛油。 第196章 不够!还是不够! “好。” 姜云初点了点头，宁翰墨自己起身，直接拉了摇铃。 “两份牛肉，再来一个鱼丸。”姜云初看着玥玥，她吃得最多的就是鱼丸了。 现在的人，做鱼还没有那么好吃，鱼会有一股腥味无法去除，很多大酒楼的人，这些天陆陆续续的来吃过火锅，然后偷偷的带了东西回去，可是无论怎么做，都做不出和火锅店一致的东西。 因为摄政王府的原因，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 可有一些人不怕死…… 找了火锅店的人，火锅店的人哪里知道啊？很多东西，都是有了配比，只需要按比例放就好了，具体是什么东西，他们都不知道。 这也是姜云初最初的打算，既可以防止别人偷配方，又可以当一个甩手掌柜，要是让她天天在火锅店团丸子，说实话，那还是关门吧！ 就这样，火锅店开了两个多月了，这边的所有东西，愣是没有人能仿制出来，一时之间，各大酒楼只能不断的增加新的菜品，却对这个异军突起的火锅店，别无他法。 “好次！” 玥玥看着圆润的鱼丸，大大的眼睛，已经满足的眯了起来。 “我给你夹，我给你夹。”安果果立刻拿起公筷，将一个个的丸子，都放到了玥玥前面的盘子里。 姜云初拿起筷子的手，就这么默默地放了下去。 无奈地看着安果果，这位安郡主，倒是有趣得紧。 安果果的内心想法却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的吃饭伙伴，看着玥玥的吃相，她觉得她还能干一盘子肉！ “唔，我不行了，一点都不行了。” 安果果扶着自己的肚子，不扶不行啊，她怕前重后轻，自己不用力扶着，会往前摔…… 看着玥玥吃丸子那模样，她又点了一盘羊肉…… 然后，就成了现在这番模样。 “算我的账上。”姜云初话音刚落。 安果果立刻开口说道，“不行，这顿必须我请。” 她一脸的坚持，让姜云初以为，是犯了什么忌讳吗？ 可是…… “以后我就要没皮没脸的用姜姐姐的包厢了，我还要喝那些果茶，这一顿饭，算是我提前的谢礼，姜姐姐不要和我抢！” 不然她怎么吃得心安理得呢？ 姜云初的嘴角抽了抽，姜云慧用手帕遮着嘴，无奈地笑了起来，自己这个好友，什么都好，就是看见美食走不动路，她已经有预感，以后安果果恨不得搬到火锅店来了。 “那……也行？”姜云初看到她一脸的坚持，也就不再推让，只能让出了付银子的位置。 这个姑娘的性格，倒是很讨喜，以后有什么好的吃食，可以往永安王府送一送。 “我付！我有银子！” 她一脸我有钱的模样，又是让几个人笑出了声，就是宁翰墨一直板着脸，此刻也抽了抽嘴角，这就是娘亲说过的，人傻钱多吗？ 从火锅店出来，姜云初带着两个孩子，走在街上，买一些稀罕的小物件，逛了逛这热闹的街市。 时间很快，还有几天孩子们就要开学了。 早练场上，一道青色的身影，手中握着一把赤红色的软剑，举手投足间，每次的震动，都好像让空间晃动了一下。 就在姜云初快要收功的时候，一道青色麻布的身影，从一边进入战场，那亮白色的长剑，直指姜云初的咽喉。 姜云初虽然心中一惊，但却快速反应，变动身形，快速躲过了致命一击。 “不错！继续。” 熟悉的声音，在一边响起，姜云初刚刚触动的杀气，迅速降了下来，整个人的气势，也从尖锐恢复了淡然。 “你的杀气呢？”凝光大家怒喝一声。 没有杀气，如何练剑？ 剑是武器的君主，如果没有杀气，如何能让所有武器臣服？ 只是这个时候，姜云初突然变招，本是正气凛然的剑招，突然出现了变化，打破了凝光大家对剑招的认识。 那软剑仿佛神出鬼没的杀手，它的震动，总是在不同的位置，意想不到的时机。 招式的突然变化，让凝光大家的目光凝了凝，这还是剑吗？ “接招！” 凝光大家快速变换了招式，不然自己的喂招，将没有任何的作用。 姜云初微微笑了笑，今日的一身青衣更显飘逸了几分。 “师父请！” 凝光听到这个称呼，皱了皱眉，却没有直接说拒绝的话。 不过所用的招式，更加凌厉了几分。 那犹如带着实质的剑气，不怒自威的气势，让人胆寒！ 姜云初本能的感受到了杀气，然后身体的所有神经，迅速紧绷起来，躬身向后飞倒，那泛着白芒的长剑，直接贴着她的腹部过去，还挑破了一块青衣。 “就这点儿能耐，叫我师父？”凝光大家冷笑一声，那冰冷的句子犹如敲击在人的内心。 一边的白芷，有些担心的看着战局，主子的青衣，已经不复之前的飘逸，身上多个口子，大腿外侧还渗出血来。 那浓烈的杀气，真的是在教主子？不是要杀死主子吗？ 暗处的暗三，身体已经紧绷在了一起，他在等着主子的指示。 在凝光大家动手的时候，主子就给了他指示，不收到命令，不能动手！ “我娘亲都没武功，不也是您的徒弟吗？”她的身上，其实每一次挑中衣服，都在她身上留下了伤，只是那些伤口很小，只有大腿的地方，她特意突然变换了打法，让凝光大家猝不及防，这才受伤严重一些。 伤口的疼痛，让她更加兴奋起来，整个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莫名的笑容。 凝光大家身上的杀气，更加剧烈了几分。 白芷现在是真的担心了，杀气已经快要实质化了，“我的主子啊，您不会说话，可以闭嘴的！” 白芷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大声的吼了出来。 可此刻的姜云初，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她好像进入了一种氛围内，那剧烈的杀气，不会让她退缩，反而剑招更加凌厉了几分。 可是…… “不够！还是不够！” 杀气不够，压力不够，她的感觉，总是差上那么一点点。 第197章 遵从本心 姜云初此刻的表情，早就没有了平日里的云淡风轻，看上去反而有点像康知夏，那贱嗖嗖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想要打一顿！ “哎呦，才这么点杀气？当我师父也不够格啊！” 那臭屁的口气，甚至都学了一个十成十。 凝光看了看她，没有冷言冷语，只是那杀气，已经实质，白色的长剑，此刻周身已经看到了剑气。 剑气出，必见血。 这是千古不变的规则。 “都给我退回去！” 就在白芷和暗三都要动的时候，甚至一直躲在暗处看着的宁翰墨，也快速的站了出来，想要加入战场的时候，姜云初突然大声的喝道。 “主子！”白芷焦急地跺了跺脚。 可是她不得不遵守主子的命令，她瞪大了眼睛，双手握得紧紧的。 宁翰墨已经站到了训练场的一边，整个人的心跳，都仿佛慢了几拍，看着眼前的一切，他在等，等救下娘亲的时机。 只是，姜云初的剑法更加多变，时而像剑中君子，时而像一个刺客，时而又大开大合，仿佛一个战场将军…… 就在凝光大家皱眉，心中疑惑的时候，一道杀气突然出现，而同一时间，姜云初那红色软剑上，出现了一道微微弱弱的剑气。 只是不同于凝光大家的白芒，这道剑气带着白色，黑色和红色。 颜色斑驳。 “别动她。” 就在暗三和白芷上来检查情况的时候，凝光大家突然说了一句，她看着那颜色的斑驳，眉头轻轻的皱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她只教了云初君子道，怎么会有暗道和杀道？ 一次性领悟如此多的剑气，她是怎么做到的？ 一个个问题，没人能给她一个答案，因为能给她答案的人，此刻已经昏迷过去。 梦境中，一次次的刺杀任务，一次次的团队指挥，一次次的紧急救援，交错着，不断地进行着。 三日后，学生返回了学院，每个人都的脸上都带着笑意，大家讨论着新年趣事。 “我和你们说，那家新开的火锅店，可是太难排队了，我家特意找了人，换了排队号码。”张存文无奈地说了一句，“可是那火锅也是真的好吃，你们说开店的人，到底是什么脑子啊！” “这不算是日进斗金，也差不多了吗？” 张存文一脸忧愁的样子，好像别人赚钱，让他亏了好多钱一样。 “啊，这么好吃？我爹排的号在两个月以后了，唉！”康文叹了一口气，一脸无奈地摊了摊手。 看到张存文的描述，他都已经忍不住咽口水了，什么时候能吃上啊。 “宁老大，你怎么了？”就在这个时候，康武问了一句。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凝聚到了宁翰墨的身上。 康知秋这个时候问道，“宁翰墨，你见过的院长吗？” 每一次开学的时候，院长都会等他们的，这是第一次院长不在，而且还是他们放假最长的一次。 这明显很不正常。 “院长昏迷了。”宁翰墨抬起头，这几天的担心，都一直放在心里。 以前娘亲受伤的时候，他能感受到她会好起来，他的心底有依靠。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底，不是生病，太医也没办法治疗娘亲的问题。 “什么？昏迷了？怎么回事儿？”康知春少见地大声喊了一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宁翰墨。 “凝光大家说，娘亲在炼化剑气，可是不吃不喝已经好几天了。” 炼化剑气？ 什么东西？ 一个个担心的样子，现在还多了几分的莫名。 “武学就是如此，熟悉招式，当到达入门程度，开始凝练杀气，只有两种人，经过岁月的沉淀，会自动生成杀气，一个是天才，一个是……杀手！”凝光大家看着好奇的孩子们，她揉了揉疲惫的眉心，这几天她也很担心。 担心云初一次领略太多的剑气，而消磨掉她自己的本心，而成为剑的奴仆。 “我们也要经过吗？”康文问了一句。 “有的人需要，有的人不需要，能走到这一步的人，都是武学上，有一定天赋的人。”凝光没有委婉，而是直接告诉他们实情，他们现在每天都在刻苦操练，早晚有一天，他们可以走到这一步。 与其现在欺骗他们，还不如从最初就不要有谎言，这句话是云初说的，可是那个人，此刻还盘膝坐在房间里。 什么时候醒来？ “那院长有没有事儿？一定会醒过来吗？”康乃馨问的时候，仔细地观察凝光大家的表情，看着她的反应。 “会！” 凝光大家很肯定的回答。 可是她这个回答，让康乃馨的眉头紧锁。 “您不确定！” “或者说，结果未知。” 第一句是康乃馨说的，第二句是宁千城说的。 两个人的话，一前一后，直接让所有人知道了结果。 凝光大家看了看两个人，自己确实如他们所说，她不确定！ “凝光大家，主子动了，动了！”白芷跑了过来，轻功都用上了，一路飞过来的。 “娘亲醒了？” 宁翰墨直接站了起来，然后整个人如同炮弹一样，飞奔了出去，这个时候，什么稳重，什么徐徐图之，什么注意礼仪仪态，统统都忘到了脑后。 “咱们也去。”康武看了看大家，然后直接一起跟了出去。 即使院长醒来，要惩罚他们，他们也认了。 开学第一天，就缺工缺课，以院长的心性，罚肯定是要罚的。 “要罚一起罚！我们走！”康知夏咬了咬牙，一挥手，这个头，他带了。 已经有了一次检讨的他，如果再犯什么事儿的话，惩罚是要翻倍的。 但是这一次，即使翻倍，他也愿意。 如果不看到院长平安无事，大家的心思都不会沉淀下来，上课又能学进去多少呢？ “走！这次我站你！”康文直接拍了拍康知夏的肩膀，身后的几个人，对视一眼，大家一同跟着去了，没有人犹豫，也没有人怕惩罚放弃。 这半年来，即使有天大的事儿，都不能耽误课业，这是院长给他们定下来的规矩，虽然他们担心她的身体，但也不是缺课的理由。 惩罚，一定会有的。 偏偏这一次，他们想要任性一次，他们已经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即使是检讨，即使是体罚，他们都愿意。 遵从本心，也是院长教给他们的。 第198章 那个人很危险! “怎么样？” “院长怎么样了？醒了吗？” “还有危险吗？身体恢复了吗？需要什么草药？我去安排。” 一句句话，一个个的问题，代表了孩子们的关心。 “你们先等等，别说话，吵得我头疼。”凝光的脸色并没有好转多少，把脉的手一直都没有放下。 而且，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不对啊！”她轻轻的说了三个字，然后看向了一边的紫苏，“你一直守着云初？” 紫苏满脸的疲惫，这几天都不怎么吃东西，也很少睡，就这么守着王妃。 以前王妃受伤的时候，她也着急，可是没有现在这么牵肠挂肚，这大概就是王妃说的，一家人吧？ 不是表面上的阶级等级，而是发自内心的尊重。 “对，我这些天一直守着！”紫苏坚定地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她的脸色发生了变化，“昨天晚上，我睡过去一刻，当时我以为是我太困了，是发生什么了吗？” 紫苏没有武功，能支撑这么多天，已经是意志力非常坚定了。 她昨天靠在王妃的床边，不自觉地睡了过去，不过只是一会儿的功夫，之后用清水净了脸，就再也没敢让自己瞌睡了。 “过来，我给你把脉。”凝光说道。 片刻之后，凝光的眉头更是皱了起来，但凡换一个人，也看不出来，紫苏的体内有迷药，这个迷药很轻微，别说是没有武功的紫苏了，就是有武功的人，可能也无法发现。 “有人给你下药了！” “不过……应该是友非敌。”凝光想了想，看着紫苏说道。 云初昏迷的这几天，王府没有乱，就是因为紫苏在撑着，现在四大丫鬟，已经各成一派，每个人都有负责的摊子，姜云初放手几天，哪里都不会出乱子的。 “怎么说？” 紫苏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甚至满脸的懊恼，如果是敌人来加害王妃呢？ 外有曹家虎视眈眈，宫里有曹贵妃不停地吹着枕边风，少爷小姐的年纪小，摄政王府内忧外患。 这个时候，自己怎么能粗心大意呢？ “来人为云初疏通了经脉，而且脉象有些奇特，应该是给云初吃了什么药物，让云初在压制毒的同时，快速引导剑气。”凝光若有所思。 不是她不能帮云初疏通经脉，是云初的体内压着毒素，这个毒素是从她小时候就种下的，毒素一直压着，没有引发出来。 上次在凝光顶受伤的时候，这个毒素都没有引发，甚至没有任何的迹象。 可是这次引发了剑气，她才发现云初体内压制的毒素，云初应该是一早就发现了，在压制毒素的丹田处，能明显感觉到她扩张的经脉，甚至这个毒素带着侵蚀的效果，内力和毒素，将她的丹田当做了战场。 如果没有特殊药物的压制，会打破她丹田的平衡，要么内力炸裂，要么毒素侵袭。 这也是她没办法插手的原因。 “会是谁？”紫苏拧着眉，内心想了一圈，可是依旧没有头绪。 “不管是谁，对主子好就行。”白芷此刻不管那么多了，只是担心主子的安全，“凝光大家，我家王妃什么时候能醒？” “快了。” 凝光回答道，内心也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谁，那就不知道吧。 目前来看，这个人对云初，没有什么敌意。 不过云初体内的毒，得问问康孟宪了，康家和姜，知不知道云初中毒的事儿？ 这个快了…… 三天过去了，姜云初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如果有人看到她睁眼的瞬间，就会发现她那黑色的瞳孔里，有一把红色的剑，一闪而过。 正是赤霄的样子。 红色软剑，赤霄剑。 “暗三！”姜云初醒来的瞬间，立刻喊了一声。 紫苏刚刚去净脸了，这几天她本就支撑不住了，听到主子的声音后，她惊喜地回头，赫然看到了主子那清冷的脸，如天上的神邸，如同在俯视众生一般。 “主子！”紫苏激动地看着她，直接跪下了。 她皱了皱眉，看着面前的紫苏，无奈的说道，“紫苏，还等我去扶你吗？我没有力气了。” 她那撒娇的口吻，直接从神界落入到了凡间。 “不用不用，我这就起来。”紫苏那一脸的激动，此刻没有丝毫的平复，如果不是她的本性就是压抑的，现在她甚至忍不住尖叫起来。 “我饿了。”只见主子抿了抿唇，然后那可怜兮兮的小眼神，看得她心都软了起来。 “我这就吩咐厨房去熬粥，主子我马上回来。” 紫苏说着，就赶紧往外跑，好像晚一秒她就能饿死一样…… “主子。”暗三跪在地上，双手抱拳。 这些日子，自从主子引发剑气后，他一直都在暗处守着。 “谁来过？” 姜云初直接开口，她自己的身体如何，她自己清楚，当时那白色的剑气，早就已经要引发了，被她强制压住了，后来她将软剑想成了匕首，所有的暗杀技术都用在了软剑上，神出鬼没的角度，以及那出其不意的攻击，比那正统的剑术，还让她着迷。 …… 直到，三股剑气无法压制，才彻底一泄而出，脱离了她的掌控，那锐利的三股剑气，一道正统锐利，一道神出鬼没，一道磅礴厚重，这才让她压制不住毒素，也压制不住喷薄的内力。 她这些日子，一直都在饱受痛苦，可她知道，这一关，需要她自己过。 直到…… 一道精纯的药力从丹田扩散，压制了毒素，就在此消彼长，内力反击的时候，一道陌生的内力，如包容的大海，极近缓慢的帮她梳理经脉，将所有的内力，做好引导，一点点的疏通好后，才缓慢的撤出自己的经脉，这些天她虽然人是昏迷的，但是意识都一直在。 “是那个男人。”暗三如实回答。 “主子，那个人很危险，我打不过他。” 他和那个人第二次交手，才知道他的强大，那海纳百川的内力，带着强大的压迫性，如果不是那个人无心伤他，现在他恐怕不会跪在这里。 姜云初的笑了笑，是啊，少年战神，如何不危险呢？ 第199章 暗营? “以后碰到他，不用管，他对我不会有敌意。” 只是她说完后，又补充了一句，“短时间内，不会有敌意。” 现在他们是一跳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不过等以后，还未可知。 “是！”暗三眯了眯眼睛，心里有了别的决断。 在暗卫他的武功占了前三，现在看来，不足的地方太多，就像那个人说的，“以你现在的能力，能保护她到什么时候？” “她越来越强大了，难道将来要等她来保护你吗？” 那冰冷的语气，不带一丝感情的声调，仿佛到那个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宰了自己，防止给主子拖累。 如果真走到了那一步…… 他会先宰了自己，他是暗卫，要为主子死，而不是成为主子的负担。 “主子，我要回到暗营了。”暗三纠结了很久，还是眼神坚定地确认下来。 “暗营？”姜云初皱了皱眉，暗营是暗卫的一处训练之地，里面圈养了很多的猛兽，还有一些罪大恶极的亡命之徒，踏入暗营，生死两茫茫。 整个暗卫，只有暗卫长闯过了暗营，这也是他能让所有暗卫服从的原因。 “必须去？” 她考虑了很久，又问了一句。 暗三坚定地回答，“必须去。” 他没有说原因，也没有说以后，只是坚定地看着她。 “好，我会通知暗卫长。” 姜云初点了点头，这是暗三自己的决定，她不能拒绝别人进步。 “是！” 暗三什么都没说，心里怎么想的，无人得知。 等暗卫长接到命令的时候，深深地看了暗三很久，“值得吗？” “我们暗卫，不能有感情，你私自认主，虽然违反了规定，但王妃本来就是我们的主子，倒是影响不大。” “可你进入暗营，要知道，那是九死一生的地方，谁都无法保证自己活着出来，我不能，你也不能。” 没有人比他清楚，暗营里有什么，那是另一番天地，罪恶，鲜血，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即使他们暗卫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在那个地方依旧会感觉生不如死。 他如果不是运气好，可能早就埋葬在那个罪恶的地方了。 “值得！”暗三沉默了很久，然后抬起头来，他的眼睛是亮的。 暗卫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再劝，“好好休息三天，之后进入暗营，自己选的路，咬牙也给我趟出来。” “是！”暗三坚定地点了点头。 当心里有了一道光，那他不怕迷失方向。 暗三离开了，这一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娘亲~”玥玥的小脸上，带着担心的神色，胖乎乎的小脸上，没有什么笑意。 姜云初看向门口，那一帮的孩子们，她的眼睛里，骤然聚起了温度。 “今天什么日子？”这么齐，恐怕开学了吧？ 几个人对视一眼，康知夏说道，“今天开学，不过我们不放心院长，这是我们的选择，我们任打任罚！” 只要…… 看到院长清醒过来，他们就放心了。 那个不会带着别样目光看他们的人，那个一点点教授他们道理的人，那个最值得他们尊敬的人。 “罚……” 姜云初笑了笑，“两个月后，开始月考，如果谁没上榜……” 她的话没有说完，不过几个孩子纷纷感受到了，充满恶意的目光，所有人均是心里一哆嗦！ “不是半年后吗？”宁翰墨有些不解地问。 联考的时间，是清风大儒公布的，应该不会变更才对。 虽然其他书院，都是一个月一考，但是他们春花学院，是在半年后才考试参加联考。 难道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姜云初笑了笑，“圣上有旨，春花学院两个月后进入联考，也就是说你们追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时间临近，你们……” 她的话音未落，刚刚还在门口的孩子们，此刻落荒而逃。 甚至传来了康文的喊声，“院长，我们忙，你好好休息，晚点再来看你。” …… 姜云初看着他们的背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们…… 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凝光大家从外面走进来，看着满脸笑意的云初，无奈地摇了摇头，“云初，你知道自己中毒的事儿？” 只见姜云初点了点头。 “以前为何不说？”凝光大家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如何说？ 她穿越过来的第二天，就发现了中毒的事儿，这毒可不是普通的毒素，她研究了很多时日，只有内力压制这一条路，而且毒素带有腐蚀性，不断在侵袭自己的身体。 当初救玥玥的时候，那个男人的话，一遍一遍地在她脑海里转。 到底是什么人？ 不想让她活，但也不敢让她死！ 一切都好像是一个谜团。 “说了又如何？不说又如何？”姜云初低了低头，看着自己圆润的手指肚，然后揉搓了两下，嘴角勾起一抹笑，好像对自己的生死，并不在意。 “姜云初。”凝光大家皱了皱眉。 自从她下凝光顶以来，这是第一次对云初说重话，她一直当她是后代，是自家的孩子。 可是她好像什么都不在意，甚至不在意自己的命。 只见她抬起头，“大家，我很珍惜我的命。” 凝光的眸子闪了闪，“那你为何……” 姜云初走下地，然后坐在了铜镜面前，看着镜子里那有些扭曲的影像，嘴角微微的勾了勾，即使扭曲，依旧可以看出来，镜子里是一个精致的美人。 扶风弱柳。 “我没有选择，从来都没有。”低低沉沉的声音，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甚至不带任何的情绪。 她从穿越过来，就没有选择。 只有一直往前走，一直走，才能护住她的孩子，她想保护的亲人。 “大家，我比任何人，都珍惜自己的命，因为墨墨和玥玥，他们只有我。” 她笑了笑，那笑容里，说不上有什么，总是让人感到心疼…… “云初，你还有我们！”凝光大家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 “主子，还有我们。” 紫苏和白芷走上前来，素心在外看铺子，子午在学院忙碌，现在她身边只有两个人。 是啊，不知何时，她的身边，已经有了这么多人。 第200章 小小赌局 两个月时间，稍纵即逝，这一次的考场地点，在清风学院。 “你这孩子，太心急了。”清风大儒看着一张张稚嫩的小脸，有些头疼的说道。 姜云初地看了看身后的孩子，“紧张吗？” “不紧张。” 孩子不少，却异口同声，他们彼此对视一眼，眼睛里都是较量和笑意。 他们寒窗苦读，时间不久，却也是全力以赴。 院长说了，检验成果的时候到了。 所以，他们来了！ “今天是第一次下场，该说的，在我们学院就已经说过了，不该说的，我也不想提起。” “记住这次的感觉，忐忑，激动，满心报复。” “即使以后，内心一片荒凉的时候，依旧能支撑着你们走很远。” “明白吗？”姜云初不看任何人，只是看那几个孩子。 他们是璞玉，他们的根基，甚至他们是大宁的未来。 她不在意别人，只在意他们。 “那个女人是谁啊？咱们月考什么时候能有女人了？” “是啊，胡闹。” “没听说吗？那个女人就是摄政王妃，这些来参加考试的，都是春花学院的人，咱们可招惹不起。” 这样的讨论声，不绝于耳。 她能听见，孩子们也能听见，她仔细观察着孩子们的表情，除了康文和韩文钧脸色有些不好看外，其他人的面色正常。 心态还算不错！ “呦，大家快来看看，这不是纨绔之首宁翰墨吗？”一个少年从一边绕了过来，一脸嘲弄地看向了宁翰墨。 “怎么，不在家玩儿泥巴了？上联考丢人来了？”曹二少说着话，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身后的小跟班们，一个个也跟着笑了起来。 宁翰墨，被所有学院拒之门外的人。 因为上不了学，摄政王妃才建了春花书院，这事儿整个京都谁人不知？ 以前他们就不对付，现在更是等着看笑话呢。 看到曹二少的样子，周围很多人都一脸好笑地看着，毕竟看摄政王府的笑话，机会可不多。 “呵！”宁翰墨冷冷的笑了笑，然后径直走了过去，没有说什么，甚至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春花书院的人，跟在宁翰墨的身后，目不斜视的走过去。 “宁翰墨，你一个被各大学院拒之门外的人，有什么脸在这里傲气？”曹二少的眼睛瞪着，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宁翰墨。 以前一点就着的人，只要这次他先动手，那以后都别想进入联考！ 可是他竟然无动于衷。 “你这么迫不及待地乱吠，是怕没人知道你的品种吗？” “怪可怜的！”康文笑呵呵的，和平常无异，但是眼睛的深处，可以看到那跳动的冷芒。 “走了，狗咬你一口，你难道咬回去吗？” 张存文走过来，揽住了康文的肩膀，两个人大摇大摆，丝毫没有书生样子地走了。 姜云初挑了挑眉，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王妃不准备插手？”一个老头笑呵呵地问了一句。 这个老头，名为王贤拾，是天云书院的院长，老头胡子有些花白，一双眼睛倒是清明。 能给寒门学子一方净土，这个王贤拾是一位智者。 姜云初将茶杯放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插手？” “为何插手？” 那若有似无的笑意，看似随意的动作，却自成风格，“就像我家孩子说的，狗咬你一口，先生难道要咬回去吗？” 她轻轻的问道，将那个问题，转移到了王贤拾的身上。 王贤拾的眸子深了深，对这位摄政王妃的认识，又加深了几分。 “摄政王妃慎言！”坐在一边的贺堂不乐意了，他是名榜书院的院长，名榜书院里都是一些达官显贵的孩子。 而那个曹二少，正在名榜书院就读。 “慎言？” 姜云初挑了挑眉梢，朱唇轻轻的勾起，带着淡淡的笑，只是…… “本王妃早就慎过了……” “不知贺堂院长可听过一句话？” “先撩者贱！” 她的话落下，那目光还在贺堂的身上，仿佛这句话不是说的曹二少，而是说的他贺堂！ “粗俗，不知所谓！” 贺堂冷哼一声，然后转了个身。 姜云初轻轻地笑了笑，“唉，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个世道是怎么了？” 她感叹的一句话落下，原本置身事外的皇家书院，那院长的目光，突然看了过来，只是很快就转移了目光。 清风大儒一直都没有开口，之前是四个老家伙吃茶，等着孩子们考完，没什么人说话，无聊得很。 今天倒是有意思的紧。 “赌局，还下不下！”王贤拾看了看其他几个人，每次等得无聊，他们四个都设下赌局。 这次加了春花书院，也不知道有什么变化。 “下！” “既然春花书院只参加丁榜，那我们不妨就赌赌丁榜。”这句话，是一直沉默的皇家书院，柳云风说的。 柳云风，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青色的衣袍，话很少，情绪波动也很少。 手里握着一本书，大家在喝茶的时候，他在一边看书，只有感兴趣的地方，才会抬头看一看，但是也不说话。 大宁最年轻的状元郎，柳云风。 “那就猜丁榜！”贺堂冷冷的说道。 “嗯，那就丁榜吧。”清风大儒笑了笑，捋了捋雪白的胡须，看着贺堂的笑容，有些扭曲？ 当然，这个扭曲，只有姜云初看出来了。 毕竟这个老头，一向都是仙风道骨的模样，谁能想到他在憋笑呢？ “我赌，春花书院，颗粒无收！”贺堂拿出了一幅画，放到了桌面上，“这是我新得的画，画画的人应该是一个新人，手法有些稚嫩，但总体的布局以及想法，胜过无数。” 清风看到那幅画，总感觉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姜云初看了一眼，眸子闪了闪，并没有说话。 “我最近出了一幅字，近一年来最满意的作品！”王贤拾拿出来了一幅字，虽然没有表好，但是那字迹飘逸，带着几分不拘一格的感觉。 字如其人。 第201章 贺先生，想试试? “好字。”看着那字，清风点了点头。 “确实不错。”柳云风也凑了过来，仔细地观摩端详。 “哈哈，自然不能小气。”王贤拾捋了捋胡子，满意地笑了笑。 那边的贺堂一听，眸子一暗。 皇家书院他们比不了，清风学院有清风大儒坐镇，他们不能比。 那就只有名榜书院和天云书院了，以前没有春花学院进来，他们两家书院争斗不断。 王贤拾的意有所指，在场的人都是人精，谁能不明白呢？ “清风先生压轴，王妃新入，那就来看看我的吧。”柳云风轻轻的笑了笑，整个人带着温润如玉感。 他将身边的木盒拿了过来，然后打开，一股香味从木盒散出来。 “这是一块香墨，我就得了这一块，我自己用什么墨都无妨，不如送给有缘人。” 那香味不浓郁，却很清新。 这个年代的墨，工艺的原因，还有一些油脂的问题，普遍带着一些味道。 可见这块香墨的难得。 贺堂将香墨拿过来，然后凑近鼻子闻了闻，眼睛里闪过亮色。 “柳院长，这个月你倒是大方。” 贺堂极其喜欢收藏墨，各种奇墨，他都喜欢，但是他的收藏里，还从来没有一块香墨。 对于这块墨，他志在必得！ “机缘巧合。”柳云风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也是今日所得，他就借花献佛吧。 “我先来吧。”清风大儒捋了捋胡须，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然后让身边的书童，抱来了一方琴，琴上雕着梅花，没用任何的色彩，却将意境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是…… 几个人都纷纷站了起来，就是一向淡然的柳云风，也站起了身。 深深凝视着那一方琴。 “它跟了我多年，自从樱玫簪花离开，这琴我就没办法物归原主。” 清风大儒脸上是沉思的神色，手轻轻地抚摸着琴弦，然后看着那雕花，不知是对琴不舍，还是对人的思念。 “今日，它是赌注。” 清风大儒说完这句话，然后看向了姜云初。 “你娘亲说过，这方琴，是她赌输的，她一定会赌赢回去。” “但是……” “她没这个机会了，可是你能！” 当年的赌约，还历历在目，那个傲气的丫头，表情还活灵活现。 可是现在她已经不能来履行赌约了。 “等等，这可是我们大家的赌约，不是你们两个人的。”贺堂笑呵呵地插话，然后伸出手去，想要抚摸这方琴。 这方琴，不是什么名琴，但它是樱玫簪花的代表琴，也是用这方琴，樱玫簪花位列四大学者之位，舌战诸国，这方琴都是见证。 这方琴，没有什么典故，但是在大宁，它有属于它的传奇。 可就在这时，一道冷冷的剑气，从一边传来，贺堂刚伸出去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匕首就已经到了。 “云初！” 清风一声厉喝。 姜云初那冷冷的杀气，瞬间收了收，但是若有似无的杀气，还是让贺堂的后背满是冷汗。 “摄政王妃，你什么意思？” 贺堂的腿有些软，脸色有些苍白，眸子里有凶光闪过。 只见，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刚刚杀气凛凛的人，已经坐下了，刚刚的一切，就好像是人的梦境一般。 “什么意思？” 她看都没看贺堂，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只是她此刻低着头，谁也看不到她的神情。 “赌注，还没下完，贺先生这么迫不及待吗？” “它在属于你之前，你动，我就剁你手。” 这个时候，她猛然抬头，那一双眸子，黑得彻底，如同染上了浓墨。 “我的意思，表达得够清楚了吗？” 那嫣红的唇，微微的上扬，那左手紧握的匕首，被她直接插在了桌面上，声音不大，却仿佛敲击所有人心上。 贺堂看着姜云初，“你……” 你了半天，一句话也没有憋出来。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不是没有道理的。 而姜云初，根本就不讲道理。 谁动，我就剁谁。 讲理？不好意思，讲不了一点！ “贺先生，想试试？”她那声音，怎么听，怎么欠揍。 “哼！不知所谓！” 贺堂脸憋得通红，最后一甩宽大的袖子，直接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过看着那方琴的目光里，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渴望？ “王妃可定下了什么赌注？如果没有的话，也无妨。”王贤拾开口了。 他们每次都有赌注，也是为了一个消遣，这次又是香墨，又是琴，他也是没有预料到的。 而摄政王妃第一次参加，没有带东西，那是很正常的事儿。 姜云初笑了笑，“东西，我真没带。” “不过……总不会拿出小孩子画的画，来丢人现眼。” “紫苏，取五十两银票。” 她那一句句的话，如同刀子一样，句句扎在贺堂的心上。 找事儿吗？ 姑奶奶陪你找个够！ “没带的话，可以下次补上。”清风大儒赶紧开口，这半年来，他对云初的性子，还是有一些了解的，直觉她要搞事情！ 不过这可是第一次月考，还是要低调行事，毕竟圣上那边还等着消息。 “算了，我没有欠别人的习惯。”姜云初抬了抬手，紫苏将银票已经放到了她的手上。 “我摄政王府不富裕，但是不能凭白丢了我王府的脸面。”她的手落下，那银票轻轻的到了赌约的桌子上，可是却重重的砸在了贺堂的心上。 他冷哼一声，“我名榜书院倒是想看看，春花学院是不是也如王妃的嘴这般，硬气！” 他在那幅小儿学画上，又放了一块墨。 那墨是他的心头好，一直随身放着，时常会拿出来看看把玩。 这次也是被姜云初逼急了，不然也不会将这块墨拿出来。 柳云风挑了挑眉，微微的扯了扯嘴角，却没有说什么了。 “赌物已经定下了，那赌约呢？”清风大儒看了看姜云初，无奈地摇了摇头，一点委屈都不能吃的性子，真是康樱的孩子啊。 一样的臭脾气！ “我先来，我赌春花学院，榜上无名。”贺堂说完后，还挑衅地看了姜云初一眼。 第202章 她，一直都在! 可是姜云初就如同没听到一般，轻轻的喝了一口茶，带着几分云淡风轻，哪里有刚刚的咄咄逼人？ 只是一边桌子上的匕首，还在那插着呢！ “我赌上榜三人。”王贤拾看其他的人都不开口，只能他开口了，不过他这也是卖摄政王妃一个好，以春花学院的时间，就算是再好的夫子，也没办法让人半年脱胎换骨。 三个人，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柳云风看了看姜云初，然后笑着摇了摇头，“我赌上榜六人。” “柳先生，你可以想好了再说，那香墨的价值不菲。”贺堂听到柳云风的话后，直接转头看了过去，心里有些打鼓。 柳云风很邪门，他是最年轻的大宁状元，不喜官场，只爱读书，深得圣心，直接任命到了皇家书院。 “贺先生，不必如此心急。” 柳云风轻轻的笑了笑，一副风轻云淡。 清风大儒看了看这个，看了看那个，“我赌上榜五人吧。” 他授的是琴课，对孩子们的知识掌握，并不算太了解，年前的时候统考，这帮孩子已经给了他一个惊喜，但是按照丁榜来说，还是稍有不及。 唉！ 还是太心急了，时间太短了啊。 “八人以上。”不等大家问，姜云初将茶杯已经放下了，然后抬起头来。 “多少？”问话的不是贺堂，而是王贤拾，他怀疑自己听错了，还很不雅地揉了揉耳朵。 “王先生没有听错，八个以上。” 姜云初不厌其烦，又说了一遍，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不是她对自己的信任，而是对孩子们的信任。 那帮孩子啊，他们在深夜的苦读，在晨练时候的背诵，时间将近，他们的苦读无人得知。 她如何能不相信他们？ “哼，王妃倒是自信。”贺堂没有再说别的，只是眸子里，已经凝聚了志在必得。 此刻，姜云初没有回答，对于孩子们，就用他们的成绩，去打脸吧。 如果在名榜书院，她还要多几分思考。 但是在清风书院，她就不会想那么多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考房内只有研墨和翻阅纸张的声音。 两天过去了…… “院长，我有点紧张。”康文揉搓着手，一副紧张，不敢睁眼的模样。 姜云初挑了挑眉，“怎么？没有信心？” 康文叹了一口气，“说有信心吧，觉得不真实，可要说没有信心吧，考试的那些东西，我好像都明白。” 一听他的话，姜云初就意识到了。 这是一个转变，他自己还没适应的转变。 “你们很优秀啊，一直都很优秀。” “这些时日以来，你们的挑灯夜读，你们如同干枯的草地，在不断地吸收着水分，在努力的茁壮成长。” “为何没信心？” 她站在那里，今日身着酱紫色的衣袍，华贵端庄，但是却有一股大将之风的感觉。 看到她站在这儿，他们就好像看到了希望和目标，他们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往前冲，往前闯。 她，一直都在！ 康知夏捂住了胸口，感受着那里剧烈的跳动。 他，好像找到了，娘亲说的那个，天命将军。 那个他愿意一生卖命，绝不退缩的人。 “哐……” “哐……” “哐……” 三声铜锣起，丁榜开榜时。 “王妃可准备好认输了？”贺堂站在一边，看着站在那里的姜云初，从昨天到今天，他就一直被压着。 以前被皇家书院和清风书院压着，他认了。 什么时候，一个野鸡学院，也能压着他名榜书院了？ “认输？” 姜云初呵呵地笑了两声，双手在身前交握，头上的发钗没有任何晃动，人已经转过身来。 “没想到，贺先生的趣味这么独特，打脸的滋味，很好受吗？” “再说了……” 她轻轻地拉长了话音，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实了几分。 “你是在阎王爷那边登记了吗？这么赶着送死呢？” 贺堂的脸色一黑，“伶牙俐齿！” “看你什么时候哭！” 一届女流，还想成立书院？ 也不知道清风怎么想的，还帮着她。 “哭？” “恐怕，轮到贺先生了。”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五个书院看成绩的人，已经走了过来。 “说，春花书院是不是没有人上榜？”贺堂直接对看成绩的人问道，脸上已经有了兴奋的神色。 那名榜书院的人，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吭吭唧唧的在那边没有说话。 “院长，我们先看书院的吧。”那个人拿出了榜单，然后开口说道。 月联考，各个榜单不是一起考的，从下往上，丁字榜单是最先考的。 贺堂皱了皱眉，看着那人脸色不悦。 “直接说，春花学院几个上榜的！”贺堂的话刚落下，也不用名榜书院的人回答了。 因为皇家书院的人，开口了…… “院长，我们书院上榜三十四人，清风书院上榜……，名榜书院上榜……，天云书院上榜……，春花书院上榜十人。” 那个人说完后，突然感受到了一阵安静，默默的将榜单打开，然后对了起来，莫非是他数的不对？ 榜单一共百名。 在人名的后面是成绩，成绩的后面是所属书院，他不可能数错的。 清风捋胡须的手，突然顿住了，还揪下来一根胡子，也顾不得心疼了，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你说，春花学院上榜几个人？” “回院长，不多不少，十个人。” 那个人躬身行礼，然后恭敬地回答道。 十个人…… 十个！ 这个数字，就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不断在他们的脑海里面形成回声。 “怎么会？这不可能！”贺堂瞪大了眼睛，脸被憋得通红。 他本能说的话，让清风的眼睛眯了起来，冷冷的笑了一声，“贺先生是质疑我清风，还是质疑我清风书院？” 有些失魂的贺堂赶紧回神，“清风大儒，我没有质疑您和清风书院，只是质疑春花学院的成绩，我要求彻查春花学院。” 春花学院的学生，除了纨绔子弟，就是一些闺门小姐，能识文断字就不错了，能上榜？ 开什么玩笑。 第203章 不信你的人品。 一定是摄政王妃做了什么手脚，对，一定是这样，不然她为什么那么胸有成竹？ 想到这里，贺堂彻底回魂了，“我要求彻查春花学院的卷子，对这次监考人员进行彻查，还要彻查泄露考题信息的人。” 那一字一顿，三个条件。 让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 春花学院的孩子们少，一直都围在姜云初的身边，刚刚看了看，榜单上没有名字的韩文钧和张存文，还有些失落，但是现在都被怒气填满了。 “不是不行。” 就在清风准备回绝的时候，姜云初的声音，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我也想彻查一下，看看我另两个孩子的成绩，如何不能上榜？” “丁字榜单而已，我家的孩子，想上也就上了。” “不过……” 她低下了头，冷冷的笑了笑，那笑容中的讽刺，让所有人都看了一个明白。 “彻查，那就全部彻查。” “谁也……别想落下。” 就彻查她春花学院，给他们脸了！ “就春花学院的成绩异常，为什么要全部彻查？”贺堂皱着眉，看着姜云初的脸，越发觉得里面有鬼！ 她转身看向了贺堂，这两天，他跳的已经够久了…… “因为……你不信我家孩子的成绩，而我……” “不信你的人品。” “贺先生，自己是个什么人，需要我说明白吗？” 给人脸的事儿，一次就够了，给脸不要脸，何必惯着呢？ “你……” 贺堂的脸色通红，这两天这是他的标志肤色了。 “你们两个怎么说？”清风的脸色并不好，这么多年来，还从来没有复查过成绩，这是第一次。 而且是在清风书院！ “客随主便。”柳云风站起身，将拿书的手，直接背到了身后。 “王院长呢？”清风大儒看到了一边的王贤拾。 “我们天云书院，随意查。”王贤拾点了点头，带着标志的假笑。 “既然如此，那就彻查！” “我也想看看，是我清风大儒太久不出学院了，还是我清风学院的威望不够了！” 清风大儒没有指名道姓，但是贺堂已经觉得，脸上发红了。 心里更是将姜云初恨到了心里！ 都是因为她，一届女流，肖想扰乱学院，其心可诛。 一时之间，所有丁字科的学子，全部彻查试卷，清风大儒更是请了圣旨，专门下来了翰林院的人，进行监督和彻查。 这一查…… “榜单如何？”姜云初闭着眼睛，手指在自己另外一只手背上，轻轻的点击，带着异样的频率。 “院长，经过彻查我们上榜十一个人。” 十一个人…… 而看了看最新榜单，几个孩子的排名，都有一点提升，尤其是几个姑娘们，这个时代对女孩子是苛刻的。 明明是差不多的成绩，但是姑娘们的成绩，却要进入末排。 而这次有圣旨压着，翰林院的人监督彻查，评分的夫子们，也更加公平公正了。 韩文钧紧紧地握住了最后一个机会，丁榜第一百名。 本来是失忆的兄弟二人组，瞬间变成了失忆的单人组，张存文已经有些自我怀疑了。 “韩文钧，过来谢过贺先生。” 突然，姜云初大声喊了一声，本来韩文钧不在榜单上的，上榜和不上榜，那是两个概念。 但凡在榜单上，都知道自己的差距，还有需要努力的目标。 如果不上榜单，那代表了他们未来的路，可就很窄了。 虽然这些孩子，刚刚接触知识，她也给孩子们做好了心理建设，可从他们平日里的用功程度，就能看出来，他们想上榜的。 “学生谢过贺先生，感谢贺先生的大恩大德，如果不是贺先生要求彻查，学生就无法上榜了。” 韩文钧笑嘻嘻的，走到了贺堂的面前，然后躬身行了一个学生礼。 无论是动作，还是说的话，都让人挑不出来任何错处。 他上榜了…… 自然就有人下榜单了。 而下榜的那个倒霉孩子，正是名榜书院的人。 “哦，对了。” “麻烦贺先生对下榜的学子说一句，继续努力，下次不服，还可以彻查，我韩文钧随时奉陪。” 韩文钧说完后，脸上带着笑容，然后转身离开了。 柳云风的眼睛闪过一抹亮色，看姜云初的眼神中，突然多了一些什么。 王贤拾的手顿了顿，这春花学院的学生，怎么都和摄政王妃一个脾气？ 别人怎么想到不知道，贺堂只觉得自己的脸皮都被扒下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起身了，“那这些赌注，我就却之不恭了。” “我们……” “下个月再见。” 别人还要进行别的榜单考试，但是她的学生只有丁榜考试，考完自然要离开了。 “白芷，紫苏，带上东西，我们走。” 一身酱紫色的衣服，在太阳光下，如同带着光芒，闪闪烁烁。 身后跟着一身淡紫色衣服的紫苏，手上抱着琴。“ 而一身白衣的白芷，拿着两方墨，还有一幅字，只是看到另外一幅画的时候，有些不解的问道，“王妃，玥玥小姐的画，怎么在这里啊？” 玥玥小姐…… 宁玥雪！ 那个五岁的小娃娃。 即使是作为院长的人，练了那么多年的养气功夫，也不有些憋不住了。 “扑哧。” 也不知道谁开始的，反正凉亭内已经笑作一团。 贺堂两眼一黑，整个身体向后倒去。 “院长，院长。” “贺先生……” 背后的一片慌乱，和春花学院无关了，他们离开后，姜云初拿过那方琴，轻轻地抚摸着琴弦，睹物思人？她的记忆力，没有那个人。 可是心里又觉得有牵绊，一种很微妙的情绪。 “张小三，没事儿，我们本就是奔着积累经验去的。”韩文钧拍了拍张存文的肩膀。 他知道那种感受，也知道那种失落和难过。 虽然他们最开始的目标，就是试一试，可是真到了出成绩的时候，他们的内心，怎么会没有期待呢？ “唉。” 张存文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叹了一口气。 这些日子里，他真的没有贪玩了，每天都在用功读书，明明他跟老二小五一起来的，为什么差那么多？ 第204章 你是最清醒的人。 “上课。” 姜云初走进了学堂，就看到了张存文的身边，围着一群的人。 自然也知道怎么回事儿，她将课本翻了翻，看着下面一个个兴奋的眼睛。 “在你们考试的时候，我们院长打赌了。” “有人赌了你们无人上榜，有人赌了你们三人上榜，有人赌了五人上榜，有人赌了六人上榜。” 她顿了顿，看着孩子们的眼神，“我赌了八个人上榜。” 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勾起了唇角，笑容里面，没有嘲讽，没有冷漠，只是带着淡淡的欣慰。 “我很欣慰。” “我想……” “你们更应该感到欣慰。” 她笑着，尤其目光看向张存文的时候，她的笑容好像会传染，让张存文刚刚自卑和放弃的内心，一点点的脱离了情绪。 “院长，我是不是有些差劲？” 他勇敢地问了出来，而不是沉默。 姜云初挑了挑眉，“为何这么说？” “我们十二个人，只有我一个人落榜了，所有人都上榜了。” 他说的时候，沮丧的心态还在，只是更加勇敢了，敢于直面自己的问题了。 姜云初等他说完后，问了一个问题，“你最擅长的学科是什么？” “术学。” 张存文脱口而出，直接就说了出来。 姜云初点了点头，“对啊，术学，可是在月考的时候，是没有这一门学科的，你的强项并不在这儿。”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以后想做什么？” “赚银子，让大家不为银钱发愁，也能帮助更多的人。”他不需要思考，在来春花学院的时候，他就已经有了想法，只是来学院后，他的想法渐渐清晰。 姜云初笑了笑，满意地点了点头。 “张存文，其实在这十二个孩子里，你是最清醒的人。” 他时刻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吃羊肉串的时候，他想的是开铺子，在开盈香满袖的时候，他的三掌柜之名，已经慢慢扩散，虽然是玩笑话，但是她一直都相信，这个孩子会有属于他的一片天。 只是，在等待着他长大。 张存文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是吗？” 他从小就喜欢算账，只是他母亲从来不让他碰，说庶务不是他该碰的。 后来一点点长大，他更加喜金银了，喜欢那亮晶晶的感觉，喜欢沉甸甸的触感。 再后来…… 他的月银被母亲都收走了…… “我不知道永伯侯府是什么态度，但是我知道只要坚定内心，你会走出一条路。” 张存文的路，已经初见雏形，只需要坚守本心，就一定会趟出来。 如果他中途放弃的话，这是谁都不能控制的。 “院长，我会的。” 张存文坚定地点了点头，看向姜云初的目光里，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思。 任何人都不知道，他一个养尊处优，什么都不用去懂的少爷，为什么执迷于银钱。 是因为母亲的头上，多出来的一缕白发，永伯侯府看似高门贵府，也不过是一个牢笼罢了。 一切要顾及侯府面子，一切要在意侯府的排场，这些哪一个不需要银钱？ 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整日对着账本叹气，他就下定了决心，以后一定要赚很多银子，不让母亲忧心。 “但是！” 姜云初笑了笑，扫视了一圈。 “你们可以有自己的理想，可以思考自己未来的路，现在的种种考试，都是你们必须经历的路，是你们需要积累的过程。” “在你们人生的阶段，只有这个时候，可以心无旁骛。” “孩子们，人生很短，意外很多，选择了尖刀起舞，那就练好基本功，不然万箭穿心，亦或是摒弃最初的梦。” 她的话里，没有什么怅然若失，因为她走过的路，都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从来都不需要被迫选择。 她想要做什么，就会为之努力，她是个孤儿，从小就知道，想要获得什么，只能靠自己。 “今天我们来安排农学任务。” 该说的话，她已经说完了，太深的话，孩子们还无法理解，需要他们自己去碰壁，需要他们自己去撞南墙。 “我吃过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 “我过的桥，比你走的路都多。” “我是过来人，你为什么不能听听我的呢？” 很多长者，都会对小辈说这些话，但是长者并不知道，当小辈明白的时候，他们已是过来人…… “由于月考提前，以前定的农学任务，需要进行改变。” “本来是要调出一个月的农学课，特意让你们进庄子的。” “还记得你们买的沙地吗？明天下午农学课去沙地考察，看看沃肥情况，也进行新的一轮育苗。” 姜云初看着下面的孩子，她想在孩子的脸上，看到抗拒，看到不解，看到不愿意。 但是那些水灵灵的大眼睛，一个个看着她的时候，那么认真，那么真诚。 “你们……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她勾了勾唇，轻轻地问出了口。 康知春摇了摇头，“院长，您让我们做的，一定是有您的理由。” “那，今天我来说说育苗，以及培土和栽种。” 她在空间里特意兑换了葡萄籽，还有宫里送来的葡萄，作为遮掩，足够那块沙土地作为试验了。 本来她想种西瓜的，夏天的时候，充实饮品铺子。 但是表面上的试验田，是需要孩子们一起参与的，她才决定了培育葡萄。 葡萄从育苗到长果，需要大概两三年的时间，不过她空间有植物催生液，既可以让苗不生虫，还可以促进植物的生长速度，提高成活率。 孩子们这次联考结束，系统给了大量的积分，上次用积分，还是兑换空间碎片，之后积分一直都存着，除了兑换简单的水果外，其他都没有用过。 “这次我们要进行培育的是……” 一堂课很快，但是等在凝光院的几个人，却觉得很慢。 当姜云初拿着书本，走进凝光院的时候，就看到了几个沉着脸的人。 “怎么了？”她先喝了一口茶，这才问出了声。 平日里，都是各忙各的，能聚在一起，也是奇怪的事儿。 第205章 无缘赏梅音，无缘辩梅琴。 “名榜书院那边放话了，二次联考将让春花学院颗粒无收。”清风大儒的脸色并不好看，一个学者，最忌讳的就是这些。 贺堂和王贤拾以前虽然也斗一些小心思，但是在他看来，这都是无伤大雅的事儿。 公开放话，这还是第一次。 姜云初挑了挑眉，“放话？” 她揉了揉自己的耳朵，然后等待确认的样子，让清风大儒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姜云初，你能不能认真一点。”就这吊儿郎当的样子，还真是让人看得牙痒痒啊。 姜云初笑着摇了摇头，“我很认真。” “既然有人想要打脸，那就继续喽，他敢放话，我就敢接。” 她有些不理解地看着清风大儒，不知道清风大儒纠结的点在哪里。 康孟宪忍不住开口，“你知道下次联考的地点吗？” “不会是……名榜书院？” 结合他们的脸色，姜云初试探地问道。 “就是名榜书院！”清风大儒肯定地点了点头。 名榜书院？ 有意思！ “这不是挺好的吗？” 姜云初摊了摊手，随后将自己桌面上的东西都整理好，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名榜书院，贺堂的书院，哪里挺好了？” “他只要做什么小手脚，那孩子们成绩被压一压，可能就有人无法上榜。” 看到一脸无所谓的姜云初，清风大儒的养气功夫完全废了。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白胡子老头，此刻已经气得脸色发红。 “听到了听到了。” 姜云初赶紧抬头，然后看了看担忧的三个人，她组织了一下语言，然后才开口说道，“其实下次地点在名榜书院挺好的，现在正在风口浪尖的时候，如果贺堂想要做什么手脚，也要掂量掂量。” “春花学院不说一战成名吧，但是也不是什么无名的野鸡学院了，更不是他贺堂想要压就能压下的。” “四大书院轮换场地，这是多年的规矩，我春花学院进来，不能打乱这个规矩。”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三个人都陷入了深思，凝光喝了一口凉茶，没有说话。 三个人里面，她算是接触云初最多的人，也是接触孩子们最多的人。 “如果名榜书院正大光明一战，只会增加孩子们的斗志。” “如果名榜书院想要搞什么小动作，正好趁现在给收拾了，也省得后患无穷。” 凝光的话音刚落，姜云初的手指敲击桌面的声音传来，“对。” “而且……” 她还有别的考量，那方琴，到底有什么秘密？ 贺堂看到那方琴的时候，眼神中的渴望，根本掩藏不住。 琴，她看了一圈，没有找到原因，被她放到了空间里，既然有人找，那就让找的人，给她答案吧。 “什么？”几个人看过来。 姜云初看向了清风大儒，“我娘亲的那方琴，可有人找过大儒？” “你外祖父问过。”清风看向了康孟宪。 康孟宪苦笑了一声，“我整理樱樱的东西，少了那方梅琴，那方琴是樱樱自己做的，她喜欢极了，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那方琴。” “樱樱去了，可独独找不到那方梅琴，我便问了你。” 梅琴，所有的雕刻工艺，以及琴身琴弦都是康樱独自完成的，这么多年来，梅琴已经成为了康樱的身份象征。 “好像还有人问过……”清风大儒皱着眉，以前没有仔细地想，现在想来，倒是有几分蹊跷。 “谁？” 三个人，异口同声。 清风大儒看了看姜云初，“曹海。” 曹海！ 他为什么要问梅琴？梅琴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吗？ “贺堂感叹过几次，无缘赏梅音，无缘辩梅琴，我以为只是感叹，没有多说。” 现在想来，康樱和贺堂并无瓜葛，甚至可能都没有见过，如何会有这么多的感叹呢？ “果然！” 姜云初眼睛眯了眯，当时看得没有错，贺堂就是想要得到梅琴。 “你有什么发现？”凝光看着姜云初问道。 姜云初摇了摇头，“很乱，现在还没有头绪。” “我娘到底怎么死的，她生前都接触过什么人？” “还有……”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看向了康孟宪。 “我爹是谁？” 屋子里，只有他们四个人，除了姜云初外，其他三个人的眼神都有了细微的变化。 “你爹不就是姜文赋？”清风大儒呵呵一笑，然后给了她回答。 “没事儿，我等你们给我解惑。” 姜云初坐下了，没有得到答案，她不急。 这三个人，不会害她，这她是明白的。 但是到底是什么原因，他们不能告诉她那些往事？ 时间，会一点点给她答案吧。 “院长，这样对吗？” “院长，架子立到这里，可以吗？” “……” 试验田里，小家伙们负责自己的工作领域，每个人都在仔细地监工。 以前是要培育西瓜的，但是为了掩人耳目，西瓜还是不适合在这边培育，将西瓜给移植到了庄子里。 其他的沙土地，也早早进行了葡萄的育苗和栽培，现在只剩下这块沙土地了，带着孩子们的试验田。 “娘亲，喝水。” 虽然现在天气还没有那么热，但是太阳升起的时候，也让人开始出汗了。 尤其所有人都在忙，没有一个人是闲着的，汗水已经打湿了孩子们的衣衫，可是他们每个人都不在意，忙着自己的一块地方。 远远的，庄妙跟着管家，来看这边的地情。 就看到了那边干得热火朝天的众人。 “那边就是试验田吗？”庄妙指了指那个方向问道。 管家朝那边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回大夫人，那边就是少爷小姐们，之前买下的试验田，听下面的人说，今天一大早就已经开始进行栽种了。” 庄妙点了点头，“让庄子上送一些绿豆汤过来，给那边送过去，这天现在也就早晚凉快，正午的时候，还是热得很。” “是。”管家赶紧应下了。 庄妙在远处看了看，也没有过去，怕打扰那边的干活。 不过看到自家的几个孩子，那一个个奋力的模样，倒是比以前稳重多了。 第206章 宁承言，别逼我鱼死网破。 “院长，架子已经搭建一半了。”康武小跑过来，喘着粗气，跑一趟两趟没事儿，但是架不住已经跑了一早上了。 架子这个事儿，事关重大，但凡固定不好，被风刮倒了，那后期葡萄藤也都固定不住了。 院长特意提醒了这件事儿，所以固定了一根根的木头桩子，挖得很深，然后才铺上了木头网，准备固定葡萄藤。 “我去看看。” 姜云初站起身，然后拍了拍手上的土，将刚刚有些歪斜的小苗苗正好。 韵院有一个专门的培育房，里面只能她自己进去，培育着各种小秧苗，这些葡萄苗，有皇宫里拿的葡萄籽，也有她空间里兑换的葡萄籽，两种混合着。 “还不错，能禁得住大风。” 她在两边都推了推，测验了一些承受度。 “继续吧。” 她在课堂上，讲解了葡萄的一些习性，还有一些生长规律，至于这些搭建设计，都是她让孩子们自己独立完成的，她只是看了图纸，确认一下可行性。 现在看到实物，她其实更多的是惊艳。 “好。” 康武笑了起来，康文在一边，用手擦了擦汗，然后抹了一脸的土，原本干干净净的小脸，顿时成了小花猫。 给康武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怎么了？”康文皱着眉，有些不了解。 康武指了指他的脸，“你脸脏了。” 只是康武要抬起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也都是土，擦是擦不干净了，又忍不住一阵大笑。 “康武，你敢笑话哥哥了！” 康文一听，眼睛里闪过了狡黠的光芒，然后伸出自己的手，追在康武的身后。 康武一看他的样子，立刻意识到不对，先一步跑走了…… 兄弟两个，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在这片土地上，留下了一道道的笑声。 “你们两个快一点，栽种组等着干活呢！” 康知春哭笑不得的大喊了一声，康武被迫停下来，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然后自愿地闭上了眼睛。 不过康文嘿嘿一笑，在康武的额头上，画了一个“王”字，又给他一边添了三根胡子，说是老虎不像老虎，说是猫也不像猫。 总之，还是带着几分可爱的。 康武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说道，“干活干活。” 兄弟两个打闹了一下，感觉刚刚的疲惫又消散了。 本来是半天的时间，下午还是有课程的，不过康孟宪和凝光商量了下，直接给他们将课程空出来了，后期在调课程。 这样他们一天的时间，都困在了地里。 这次特意安排了佃户，孩子们都负责监工，如果让他们干的话，这些活计，估计能干到明年…… “啊，好累。” 康知夏揉着自己的酸疼的胳膊和后腰，觉得整个人都如木头一般。 “院长，我们学院，以后还会收人吗？”宁千城突然开口问道。 他来春花学院的时间不短了，他虽然没有去过别的学院，不过也大概知道别的学院是什么样，可是他们学院，院门是常年关闭的，只有他们放假和回学院的时候，才会打开。 别说是招收学生了，就是过来拜访想看看的人，都被拒之门外了。 “看缘分。” 姜云初抬头想了想，然后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要说收吧？ 她真的没有那个心力。 要说不收吧？ 谁知道系统什么时候抽风，非要给她塞几个人？ 为了小命着想，收还是要收的。 这天夜里，小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姜云初披好衣服，然后去了宿舍，先去女孩儿们的宿舍，给她们掖好被子，春日还是很冷的，这是春天的第一场春雨，不大，却彻骨寒冷。 “谁？” 从女孩儿的宿舍出来，她突然感受到了一道视线，话出口的瞬间，袖子里的匕首，就已经抛了出去。 身体在地上轻点，人已经扑了过去。 “小王妃，别来无恙。”一道戏谑的声音，很轻很轻，好像怕吵醒什么。 只是…… 姜云初的眼睛微寒，她……不喜欢这个称呼。 随手拔出腰间的软剑，毫不留情挥出去，那软剑如同一条游走的蛇，让人猜不到路径。 宁承言的眼睛微微一亮，如果这把剑的主人能看到这一幕，一定会倍感欣慰吧。 “我有事儿。”感受到自家小王妃的杀气，他赶紧开口说道。 咋办呢？ 打？那打不了一点。 让？现在还能让一让，以小王妃这进步的速度，他以后恐怕是让不了一点儿啊。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姜云初泄了杀意，一双眼睛带着寒意，抬头看向了他。 今日没有夜光，只是院子里的微微光芒，让人感觉朦朦胧胧，将两人的距离，隔绝得很远很远。 宁承言笑了笑，“小王妃，我们明明可以好好说话的。” 他的君子剑一直都没有离开剑鞘，刚刚的阻挡都是带着剑鞘的。 君子剑一出，必然见血。 “宁承言，别逼我鱼死网破。” 姜云初眯了眯眼睛，看着宁承言的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气愤，甚至不带情绪。 处于黑暗里的宁承言，有些犯苦。 两个孩子不是他的啊…… 但是他又不能说，自家小王妃对孩子的牵绊，比他和王府都多，如果自己现在说了，她要么不信，要么带着两个孩子远走高飞，他上哪里去找人呢？ 不说…… 又让小王妃误会，现在他好像陷入了一个死胡同，两边都没有通路。 “我真有事儿。”宁承言往前一步，可是一道红色软剑，直接对准了他的咽喉。 “就在那说。” 姜云初冷冷的声音，在不远的地方传来。 她不习惯和陌生人凑得那么近。 就在这时…… 一道轻轻的推门声，从男宿舍传来，随后是两道脚步声。 “韩文钧，你多大了，上恭房还要人陪？”张存文打着哈欠，生无可恋地说道。 随后嘟嘟囔囔地又说了一句，“我的银子啊，我赚的好几箱银子啊，我马上就能摸到了，就被你叫醒了。” 韩文钧突然喊了一声，“谁在那里？” 他刚刚看到了那边有一道黑影…… 第207章 抱够了吗? “韩小五，你要吓死谁啊？”张存文的瞌睡吓跑了，那竹竿一样的人，直接挂在了韩文钧的身上。 “张小三，你慢点，过去看看，刚刚我看到了人影。”韩文钧皱着眉，看着那面地方，揉了揉眼睛。 当两个人一边防备，一边凑过去后，看到那空落落的墙底。 “你是不是看错了？”张存文揉了揉眼睛，看着空落落的地方，怎么都看不出有人的样子，他刚刚的瞌睡也彻底醒了。 韩文钧要仔细很多，将下面看了看，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大树，随后皱了皱眉。 “可能看错了吧。” 两个人往回走的时候，韩文钧还回头看了几眼，真看错了吗？ 此刻，在树后的墙根处，宁承言揽着姜云初的腰身，感受着娇软的小王妃，老实的靠在自己怀里，他一时之间，感觉内心在剧烈地跳动，如同突然受惊的兔子，四处逃窜。 “抱够了吗？”姜云初抬起头，这回距离近了，她甚至看到了宁承言那有些发红的耳朵。 有那么多女人了，还这么纯情？ 古代的男人，还真是够奇特的！ “没有。” 宁承言感受这怀里的柔软，心里如打鼓，一声一声震动着耳膜，自己仿佛能听见那如雷的声音。 “宁承言！” 姜云初眯了眯眼睛，然后膝盖往上一顶，整个动作快准狠。 宁承言本能的感受到了危机，一只手臂快速一松，然后整个人转了一个身位，将姜云初抱在了自己胸前，而他的双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在姜云初的肚子处交握。 “小王妃，你要考虑以后。” 他差点惊出一身冷汗啊，这要是出点什么意外，以后小王妃的幸福怎么办？ 况且…… 能近他身的人很少，尤其是女人更是没有，就连母妃也要离他三步，只要进入安全范围内，他就会本能地攻击。 但是看着怀里的小王妃，他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最开始还克制自己攻击的本能，可是他的本能，在她面前，根本形同虚设。 “松开！” 她的双手被可恶的男人握着，腿向后踢的时候，也被他躲过去了。 宁承言看着小王妃，那恶狠狠的样子，也怕把人惹毛了，赶紧开口说道，“我松开，这就松。” 话落，他赶紧松开的同时，还向后退了一步。 姜云初在获得自由的瞬间，手已经握成了拳头，然后迅速攻击。 宁承言虽然躲了，但是拳头还是打到了他的胳膊上，“嘶……” 狠狠地吸了一口凉气，小王妃的手劲有些大啊！ “宁承言，以后离我远一点。”姜云初那冷冷的眼神，如同射入人心的利剑。 “我嫌脏……” 话落，她就要转身离开。 宁承言赶紧拉住了她，但是被姜云初甩开了。 “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姜云初打断了。 “我说过我们是合作关系，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我为了自己的命，为了两个孩子，我们可以合作，可以配合。” “但是！” “不要打我的主意，如果你打我的主意，我不介意……” “鱼死网破！” 那四个字，她咬得紧紧的，面色没有了愤怒，而是一片平静，那双眸子里，带着的是平静无波。 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可这个事实，让宁承言的心抽了抽，原来他也是会心疼的，原来他这个大宁的少年将军，也是会痛的。 以前刀剑入骨，他只要能站起来，只要能拿起剑，都不会觉得疼。 可是她的话，却让他觉得冷。 “我知道了。”宁承言闭了一下眼睛，很短暂，一瞬间，恢复了冷静和自持。 他的心意，如果对她来说，是负担。 即使是误会，那他也愿意给她想要的日子和生活。 “说，什么事儿。”姜云初的眉头蹙着，带着几分烦躁，说不上来什么情绪。 “那些信，我换了笔记，已经递到了宫里。” “为了王府的安全，那个庄子不能挂在摄政王府了。” “我安排人秘密转移，云管事会找你。”宁承言一边说，一边看着姜云初的表情，可是她一直是冷着一张脸，没有什么表情变化。 “我知道了。”将庄子转移出去，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以后出事儿了，摄政王府也能推脱出去。 “有什么事儿，都可以去找云管事。”宁承言说完后，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轻功微闪，几个起落，离开了摄政王府。 姜云初揉搓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那里好像有些热意，好像刚刚那双大手的温度，还覆盖在上面。 “有毛病！” 她轻轻的蹙了蹙眉，然后念了三个字，就离开了学院宿舍区，刚刚两个孩子起夜，她就不去男宿了，孩子们年纪大了，看来需要一个人，专门负责夜里看顾。 “主子，学院那边有子午，她会照顾好孩子们的。”紫苏赶紧让人提了热水，口气里面有一些担心，“怎么这么湿？没有打伞吗？” 姜云初无奈地笑了笑，“紫苏，你这么唠叨下去，都快成老太太了。” 刚刚念着的紫苏，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嘴里，说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主子！” 她轻轻地叫了一句，开始低头安置洗澡的东西。 另外一边…… 宁承言到了暗桩铺子，按照约定的旋律敲门。 “进来。”云管事听到后，赶紧拉开了门，看到了外面的宁承言。 “叩见将军。” 等宁承言进屋后，云管事直接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她是云管事，但也是王府军。 “起吧。” 宁承言坐到了上首的凳子上，然后看向了云管事，“京都这边需要盯紧了，如果曹家再蹦跶，你这边看着处理了。” “将军是要离开吗？”云管事听着不太对，蓦然抬头看向了宁承言。 “南蛮蠢蠢欲动，我在这边已经呆得够久了。”宁承言笑了笑，如果不是好奇他的小王妃，处理完宁京的事儿，他就回南边了。 他消失这么久，一个是要让南蛮掉以轻心，一个是让内鬼露头。 他和皇兄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调查当年的事儿。 第208章 庄妙来访 “王府有任何风吹草动，你这边都要关注好，王妃的性子淡泊，不喜这些弯弯绕绕。”他仔细地叮嘱，这一去再回宁京，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是，我时刻注意王府的动静。” 云管事立刻接了命令。 “三天后，将这封信给王妃。” 他从怀里拿了一封信，本来是要当面道别的，这一次山高水长，再见不知何时。 可是看到小王妃眼睛里的抗拒，还有那若有似无的冰冷，这封信他却没有信心递出去。 “是。” 交代完了一切，他策马离开，拿着圣上的密令，一面黑巾蒙脸，看着那高高的城楼，想着那里面的人，他的眼神微动，随后调转方向，策马奔腾。 她有她在意的两个孩子，而他要守护她想要的安宁。 “王妃，康家大夫人来了。” 昨日康家就递了拜帖，特意表明了来访时间。 “快请进来吧。”姜云初将手中的书放下，然后走向了偏厅，偏厅是她的待客厅。 “叩见……” “免了。” 姜云初起身，笑呵呵地扶起庄妙，“大舅母今日来访，可是有什么事儿？外祖母的身体可还安好？” 之前外祖父说过，外祖母的身体已经大好，她平日也会去康府陪同。 “你外祖母身体好很多，现在每天能出来走走，精神头是越来越好了。” “自家人，我也不绕什么弯子。” 庄妙笑意吟吟，“江南庄家托人给我带话，想要问问你，莹玉皂可想走出宁京？” 姜云初微微地挑了挑眉梢，没想到是这个事儿？ “你要是没这个打算，也没有关系，我回绝就行。” “如果有这个打算的话，不妨考虑下庄家，先不说是我的娘家，我能干预一二，庄家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 庄妙并没有逼迫的意思，莹玉皂在盛京已经成了牌子，现在哪个府邸没有用莹玉皂净手净脸？ 江南那边她送过去三套，当时庄家就给她传了信，不过她给拒绝了，那时候云初还没有想好。 这次过来问，也是因为庄家传信，已经有江南的家族进京了，准备和摄政王府谈一谈了。 “舅母，自家人，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姜云初端起来茶，轻轻地抿了一口。 大舅母和二舅母完全是两个性子，她更喜欢和直来直往的二舅母打交道。 “江南那边我准备买几个庄子和大面积的田地。” “买地？”庄妙有些不理解，江南和京都的距离，快马加鞭也要十天的时间，摄政王府的根基在宁京，这样鞭长莫及啊。 “我需要买地建花圃，莹玉皂只是一个开始，会出现很多皂和很多别的香料和香露。” “而且……” 姜云初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她的人是笑着的，嘴角是上勾的，但是眼睛里的温度，却很淡。 “我需要走出这宁京，才能看清楚宁京的牛鬼蛇神。”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在这宁京，这快一年的时间了，在她的心里，任何事儿都比不得那些孩子。 现在他们已经一个个立起来了，不需要她的看顾，不需要她的监督，他们可以独立完成自己的学习，也可以完成自己的任务。 她可以有更多的时间，走出去看一看。 看看摄政王府处在什么样的地方，也为她以后的路，打一些铺垫。 “你和外祖父商量过吗？”庄妙想了想，然后问了一句。 宁京，有康家，有摄政王府，有姜府看顾着，一些人总是要顾及几分。 但是走出去…… 她有些担心的看着姜云初，她是真的担心她。 “暂时还没有，这帮孩子还需要磨炼一段时间，我在京都还有半年的时间，不过江南那边的地和庄子，需要提前买。” “大舅母，我可能需要拜托庄家了。” 派去江南的人，前几天回来了，对江南的势力也有了几分了解，尤其是庄家，多方打听，心里也有了数。 尤其是人品，还有经商的路子，都有了一些调查。 “不就是买地吗？你有什么要求？我让人去安排。”庄妙笑着应下了，有些责怪地说，“云初，你是摄政王府的王妃，但也是康家的姑娘。” “在江南有什么事儿，只管和大舅母说。” 姜云初能感觉到，大舅母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发自内心的，不是表面上的客套。 “好。” “莹玉皂暂时产量上不去，别说是江南了，就是宁京都有些供不上了。”姜云初有些苦笑，宁京是个富贵地，何尝不是一个大牢笼呢？ 这边的一切，都好像被一只黑手牢牢地把控着。 宁皇需要配合，宁承言需要假死，而她却需要汲汲营营，小心地求生。 作坊那边根本不敢放新人，不信任的人，现在放进去，谁知道是哪里的探子？ “原来是这样。”庄妙听到后，眉头也皱了起来，这倒是一件难事儿。 “你是准备将根基，放到江南？” 她想到了云初要买地的事儿，这才意识到，云初准备…… “对，暗地转移，既然有人压着摄政王府，那就换一个地方爬起来。”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眼神锐利，脸上带着不容否定和质疑。 看到此刻的她，如同看到了老二媳妇，好像战场上的将军，像指挥千军万马的人。 “云初，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你只管说。”庄妙看着云初，做了保证。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前一世，她孤身一人，一个人打拼，一个人战斗。 之所以那么热爱军营，因为只有在那里，有一群兄弟陪伴。 但是在这里，她感受到了家的温暖，无论是外祖父还是外祖母，二舅母和大舅母，都让她感受到了，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康家就是她的后盾，从他们送来康文康武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表明了态度。 “你这孩子，总说好好好，是是是，记住了。” “但是什么话都不说，什么都自己闷闷地扛着。” 庄妙看着姜云初的眼神里，是心疼的。 第209章 我也是有人要的小孩儿了…… 从第一次见面，不太愉快开始，她不知道怎么见云初，但是云初的事儿，她都知道，几次受伤，她都想要过来的。 这个孩子，和康樱不同，康樱从小是在蜜罐里长大的，她从小就知道，她的身后有什么。 但是云初习惯了自己一个人，她考虑事情的时候，都是自己可以不可以，从来没想过康家可以不可以。 “云初，大舅母最后说一遍，是你康家的孩子，康家就是你的底气，永远都是。” 庄妙郑重地说了一遍，眼神里的认真，根本不是敷衍。 “好。” 这一次，她的红唇轻轻的微张，只说了一个字。 眼睛有些微微的发红，有一点微酸，不过她的唇角上勾的弧度，怎么也落不下来。 “那……明天来康府吃午饭吧。” “如果可以的话，带着那帮小家伙们，大舅母也算是有私心的，想孩子了。” 庄妙说到这里的时候，忍不住的笑了笑，想孩子什么是借口，就是想让云初回去吃饭。 几次来康家，云初都没有在家里吃过饭，来也匆匆，走也匆匆，每天都在忙。 整个摄政王府的担子，都压在了她的身上，这摄政王生死不知，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改个时间吧，后天去康府吃晚饭，孩子们明天有任务。”姜云初无奈地笑了笑。 庄妙看到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想了什么，“自己家，还用商量吗？” “硬气一点，告诉大舅母，我后天回家吃饭，明天有事儿！” 庄妙本就是江南人，说话柔柔弱弱的，这一次刻意板起了脸，说的话虽然带着几分硬气，但是更多的依旧是江南的吴侬软语。 “明天有事儿，后天回家吃饭。”姜云初无奈，应和的说了一句。 庄妙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云初，等你回家。” 大舅母离开了，可是云初坐在椅子上，久久没有回神。 她也是有家的孩子了吗？ 她也可以硬气地说话，不用小心翼翼刻意疏离了吗？ 她的背后，也有人了吗？ 想着，感觉一切都那么陌生，甚至带着很多的不真实，可是这些话，却一声一声在她耳边不断地回响。 如同山谷里的雷声，一阵阵，一圈圈，回响…… “主子？”紫苏刚刚一直都在外面候着，此刻看到主子的脸色不好，有些担心的喊了一声。 姜云初轻轻的摇了摇头，“紫苏，我好像有家了。” 她抬起头来的时候，紫苏看着她的眼神，是没有聚焦的，带着几分迷离，更多的是不可置信。 “我也是有人要的小孩儿了……” 她的话落下，嘴角微微的上扬，带着的没有凄苦，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心里骤然疼痛起来。 “主子……” 紫苏此刻好想抱抱她，好想紧紧的抱住她。 此刻的主子，没有那意气风发，没有那杀意奔腾，只是因为一丝的温暖，在这里高兴。 她那微弯的眼睛，是那么明亮啊。 她有家了，是有人要的孩子了…… 她是姜家的小姐，是摄政王府的王妃啊！ 本该高高在上的人啊，可是现在却因为别人的温暖，就会激动到如此。 “我没事儿。” 姜云初看着紫苏眼角的泪，轻轻地为她擦去，“我只是高兴。” 那前一世所渴望的，今日终于得到了，那种感觉是无可言语的。 “明天我们上山拉练，为期一天。” “你们可以选择单独行动，也可以选择集体行动。” “山上有猛兽，有随时偷袭的人，有陷阱，也有很多意外情况……” “如何选择，看你们自己。” 姜云初看着下面的孩子，这个拉练，已经拖延了一个月，提前联考打乱了很多之前的计划。 “活着走下来。” 最后的五个字，她深深的凝望着他们，看着他们严肃的脸，她只是笑了笑，没有说再多。 天渐渐黑了，前几天的阴雨已经消散了，天上挂着一轮月牙，如同一搜小小的船儿。 在康文去恭房的时候，突然被人堵住了嘴。 康文用了所有力气挣扎，依旧无济于事，他的眼色惊恐，可手上却悄悄的聚集力量，然后朝着绑架的人胳膊，狠狠的撞去。 绑架的人“嘶”了一声，别说，还真疼，这么大的小屁孩，手劲怎么这么大呢？ “任务开始了。”无奈，他在康文的耳边轻轻的说道。 刚刚还在想是奋起反抗，还是悄悄示弱再寻逃路的康文，立刻老实了下来。 然后轻轻的拍了拍那个人的胳膊，那个人看着他的目光，然后慢慢松开了一点，防止康文立刻吼出来，提醒了屋子里的人。 “早说啊，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见谅啊！” 康文说完后，还心大的把他的手，往自己嘴里按住，皱着眉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控诉他，怎么这么不专业呢？ …… 只有省略号，能代表他此刻的心情。 是他不专业吗？难道不是这个孩子太跳脱吗？ 你不通知你的伙伴吗？你不告诉一声吗？就这么自愿被绑的姿态，真的好吗？ 没有人给他答案。 继康文之后，康武和宁翰墨从宿舍出来了，康文去恭房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可这都快两刻钟了，很不正常。 在两个人刚刚出屋的时候，宁翰墨立刻闪身，将康武给护在了身后。 “什么人。”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怕吵醒屋子里的人。 那边也没想到，这两个人这么快就察觉到不对了。 站在树下的人，走出了树的阴影，“任务开始了，我要带走你们。” 刚刚紧绷的宁翰墨，仔细地打量那个人，然后回头和康武对视一眼，两个人什么话都没有说，康武从身后走到了身前，宁翰墨也放轻了脚步，走到了那边。 “走吧。” “走吧？”这个人又有些不理解了。 这么简单吗？ 他不知道，白天的时候，院长已经打过招呼了，任务这个词，只有在院长的嘴里听过。 “快点，千城一会也会醒。” 千城睡觉很轻，如果不是今日他早起背书了，那出来找人的，可能就不是他们两个了。 第210章 不是不爱，而是深爱。 “啊？哦，好好，我需要绑上手，然后带上头套。” 那个暗卫提醒了一句，看两个人自觉地伸出手的样子，总感觉这活是不是有点太过简单了？ 直到把人送走，他才如梦初醒一般。 “我们是不是都分开送？”那边的两个刚走，门就被推开了。 宁千城从里面走了出来，很自觉地伸出了手，然后问了一个问题。 暗卫看他乖巧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我不能说。” 宁千城挑了挑眉，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其实在老大和康武出屋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他能在皇宫里面长大，就是因为他的谨小慎微，那么大的动静，怎么可能听不见呢？ 就这样，一个屋子的人都离开了。 女生宿舍那边，姜云初和凝光大家直接将人叫醒，“自己带上头套，我一会把手给你们绑起来。” 姜云初靠在门口，看着懵懵的四个姑娘，不雅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漆黑的天，睡觉多好啊！ 四个姑娘对视一眼，立刻带好了头套。 凝光大家无语地看着，这眼前的一切，就很离谱。 姑娘们带好了头套之后，还互相系好了绳子，只有最后的康紫薇一个人，手实在是绑不上了…… 凝光大家走过去，将康紫薇的手绑好，“走吧。” 她挥了挥手，外面的丫鬟将四个姑娘扶上了马车。 这一夜，摄政王府的偏门处，马蹄声不断。 一座山上，四周漆黑，只有洋洋洒洒的月光，透过树的缝隙，散落下来。 “太阳落山之前，逃离这座山。”在每个孩子的耳边，都有一个声音提示着，随后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走远。 山脚下，一个草棚子里，姜云初斜斜地靠着，脸上满是倦意。 “他们习武不到一年时间，是不是有些早？” 凝光大家有些担心，看着云初设定的计划和关卡，她的眉头都跳了跳，这帮孩子能完好无损的下山吗？ 姜云初抬眸，看向了外面。 初春，有些凉。 那帮孩子都是单衣，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冒。 “凝光是不是忘记了，我习武也不到一年。” 她说话的时候，身体并没有任何动作，甚至往下躺了躺，心底虽然有担心，但是脸上一点都不显。 她不培养温室里的花朵，他们每日天未亮就开始习武，马上就快一年的时间了，这个时候得让他们加点考验了，也要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成果和不足。 “他们年纪还小。”凝光大家看着云初，有些哭笑不得。 “要相信他们。” 她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话，是对凝光大家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宁翰墨感受到人越走越远，双手都被绑在身前，拽是拽不出来了，他弯下身，一点点地在周边摸索，终于他摸到了一块石头，石头并不尖锐，但是不妨碍他磨绳子。 第一步，解放双手，不然什么都做不了。 一时之间，山里安静异常，在他们每个人的身边，其实都有一个暗卫，为了守护他们的安全，这些暗卫是姜云初的安排的，就连凝光大家也是不知道的。 她既想锻炼孩子们，又不想让他们真的受伤，那只能暗中行事。 “呼，终于开了。”康文扯下头上的头套，然后看了看漆黑的四周，“娘嘞，院长好狠啊！” 这漆黑的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头套还在呢！ “等天亮？” “不行不行，万一别人有危险呢？” 康文蹲在树下，自己想着，最后认命地站起身，用石头在大树上，画了一个符号，就离开了当地。 另外一边，宁翰墨也解开了绳子，将头套摘下来，打量了四周的环境，感受了一下风的方向，现在天黑，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只能大概确认方位。 他在树干上，刻画了一些东西，还用剪头表明了方向。 这才离开这个地方，这样如果有人走到这个地方，可能会有帮助，也可以指引方位。 一时之间，原本安静的大山，所有人都动了。 黑夜下，一个个小小的身影，穿梭在这座大山里。 “3号已经解开绳子了。” “1号解开绳子了。” “5号解开了。” 一条条信息，迅速汇合到了山下。 他们的身边，不光有人守着，各个区域，都有负责人监督，也将他们的信息，迅速进行整合，然后报到山下。 为了这一次的试炼，她进宫找皇上要了人，就是为了保护孩子们。 而且，一队太医已经在一边集合了，就算有什么意外，也能第一时间进行救治。 “凝光，你歇一会，这么晃来晃去，我头晕……” 看着一直在遛弯的凝光，姜云初给她倒了一杯茶，平日里看凝光大家冷冷清清，对孩子们也没有多热情的模样。 现在才看来，她有多疼爱这些孩子。 “我不累，心里不踏实。”凝光大家叹了一口气，喝茶是喝不下去的。 “他们身边都有人看护，每个区域都有负责的人，有任何问题，都有消息传过来。”她将山上的情况说清楚，最后无奈地笑了笑，“我比你们任何人，都担心他们的安全。” “雏鹰，只有离开老鹰，才能学会飞翔。” “而老鹰，会在悬崖之上，亲手将自己的孩子推下去。” 不是不爱，而是深爱。 凝光大家回头，凝视着姜云初，看着她那温和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一双眸子，在煤油灯的映照下，一闪一闪的。 “云初，你是一个很好的母亲，也是一个很好的先生。”凝光没想到，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云初做了这么多。 可是…… 她什么都不说，一切都是默默的。 “我不是。” 姜云初摇了摇头，她是自私的，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们，眼睛里的光，永远不要熄灭。 她只是希望，孩子们能够有一方净土，给他们成长的时间和空间。 但这个时间，恐怕不会太久了。 “报告，12号离开三区。” “报告，5号和1号汇合。” 五号康乃馨，一号宁翰墨。 第211章 宁老大，谢了。 宁翰墨离开后，按照方向的指引，然后找到了康乃馨的区域，不过康乃馨已经离开这片区域了。 但是康乃馨不是纵向下山，反而是横向寻找伙伴。 她在树上刻画的方向位置，原本天黑，根本没注意到，不过康乃馨将麻绳给编成了图形，这个图形是一朵花的样子，用藤蔓将这朵花给捆好，然后挂到了月光能照射的地方。 宁翰墨一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图形，立刻就知道了这里有同伴，他仔细地查找周围的线索，这才看到了指引的方向。 “乃馨！”当他看到那个符号5的时候，立刻就知道了这个区域的人，是谁。 一路绕来，可能是他没发现，也可能是天太黑了，很多线索都被他掠过了，好不容易看到熟悉的信息，他按照康乃馨给的提示，迅速摸了过去。 为了布置提示现场，康乃馨走得很晚，刚走出自己的区域，她就碰到了麻烦。 一条足足有她手臂粗的蛇，就在一边吐着蛇信子，一双眼睛看得人胆寒。 “康乃馨，冷静，冷静，你可以的。” “你可以。” 康乃馨的手有些发抖，她稍微放松片刻，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木棍，这是她一路走来，唯一找到的工具。 她没有跑，也没有动。 在院长讲的农学里，特意介绍了蛇，如果她跑了，她的速度无法和蛇的速度相比，早晚都是要追上的，慌不择路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不如保存体力。 那蛇摆着尾巴，等了好久，好像没有什么意思了一眼，竖瞳立起。 “来了！” 康乃馨的心底，有一个声音，大声地告诉她。 在蛇快速上来的瞬间，康乃馨的木棒，毫不留情地挥了出去。 可是那条蛇太重了，打退了它，但也激怒了它，那“嘶嘶”的声音，越来越大了。 汗，顺着康乃馨的额头，一滴一滴的掉下来，汗水打湿了她额前的头发，掉到眼睛里，让眼睛有些酸涩，可是她不敢动，甚至都没有感觉到。 蛇再一次进攻，缠着树干蛇，猛然攻击过来。 康乃馨毫不犹豫地挥出了木棒，可是这一次，她估算错了位置，也估算错了那条蛇突变的速度。 千钧一发间。 一只木箭，由远及近。 康乃馨本能感觉到危险，可是现在她动不了，也不能动。 但是那支木箭，目标不是她！ 而是马上就要咬到她的蛇！ 那蛇张着的嘴，突然射入了一只木箭，正好卡在了它的喉咙里，“嘶……”，满地弯曲扭动。 宁翰墨手里握着的树枝，毫不留情地扎下去！ “嘶……” 那蛇迅速张嘴咬过来，宁翰墨的双手，都在那只树枝上，死死地咬着牙，插在蛇身上。 但是他对蛇咬过来的嘴，无能为力。 就在这时，康乃馨挥动木棍，直接将那蛇头打向了一边，同一时间，宁翰墨拔出了树枝。 那条巨蛇疼痛地扭动着，那细小的树，满地的草，都毁得一塌糊涂。 “你怎么样？可有受伤？”宁翰墨抓着康乃馨迅速撤离，他有些担心的问道。 就怕康乃馨什么都不说，她平日里话就少，现在受伤再不说，那可是要出事儿的。 还不等康乃馨回答，他继续说道，“受伤一定要说，这是要出大事儿的，这可不能忍着了。” 康乃馨看他着急的模样，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往后退了一步，擦了擦满脸的汗。 “宁老大，我没事儿，你来得及时。” “你确定？”宁翰墨看着她的脸色，又确认了一遍。 康乃馨“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确定，没受伤。” 宁翰墨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那就好，那就好。” 说完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没人知道，他刚刚看到那巨大的蛇口张着，马上就要咬到康乃馨时候，那个无助的心态，此刻万分庆幸，他绑手的绳子相对完整，被他找了相对柔软的树枝和藤蔓，做了这把弓箭，虽然准头有一些问题，而且力度也有一些问题，但是关键时候，能救命啊！ “宁老大，谢了。”康乃馨笑了笑，也坐到了一边，刚刚的惊心动魄，还有现在的劫后余生，好像让她的性格发生了一些改变。 看着还在扭动的大蛇，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第212章 只要不涉及生死，让他们自己来。 “自家兄妹，谢什么？”宁翰墨笑着摇了摇头，缓了一口气才说道，“你那个花做得很好，一会再做两个，直接用藤蔓做，天也快亮了，到时候大家就能通过这个，找到我们。” 康乃馨笑着点了点头，“好。” 又指了指现在已经停止扭动，一点都不动的大蛇问道，“它怎么办？好像没毒。” 之前紧张，现在看看这条蛇的品种，应该是院长讲过的，没毒的一种，不过咬在身上，那也是真的疼啊。 “我带了两块尖锐的石头，等天亮了，我们再从四周找一找，给切成块，然后穿在藤蔓上带走，这一天的时间，院长是不会好心给我们送饭的。”宁翰墨说完后，还摊了摊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康乃馨笑了笑，没有回答。 院长的坏话，她可不敢说，而且那是她最敬佩的人，院长做的事儿，总是有她的道理。 宁翰墨抬头看了看康乃馨，耸了耸肩膀，想到自己的娘亲，他的脸上也带了笑意。 当两个人恢复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露出了鱼肚白，太阳虽然没有出来，但是视线好了很多。 “我们先找下切片那种石头。”宁翰墨说道。 “好。” 康乃馨应下后，两个人四散走开，寻找石头和藤蔓。 “我找了几块，你看看。”康乃馨将自己找的石头，放到了地上。 宁翰墨对比了一下，在两个人寻找的石头里，找到了一块比较适合的，然后有些颤颤的走到了那条大蛇的旁边，“不怨我啊，是你先攻击我们人的。” 随后用树枝戳了戳那条蛇，确认已经死透了，他走上前去，闭上了眼睛…… “宁老大，不然我来？”康乃馨看着他的动作，有些忍不住的问道。 宁翰墨看了她一眼，“我在的地方，还不用你做这血腥的事儿，用藤蔓编花吧。” 康乃馨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侧过身去，用藤蔓编起了花球，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编花球的速度，快上了不少，他们收集的藤蔓不少，足足编了三个花球，有花球的地方，会更加显眼一些。 她先把这个地方，挂上了花球，然后又画好了之后的方向，这才转过身去。 宁翰墨已经将那条蛇切好了段，用藤蔓给穿了起来，只是他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脸色发白，就是嘴唇都有一些泛白，看上去隐忍着什么。 “怎么了？”康乃馨有些担忧地走上去。 就在她靠近的一瞬间，宁翰墨将那蛇串扔下，然后跑到一边的树旁，大吐特吐起来。 康乃馨看了看宁翰墨，再看了看地上的蛇串，突然觉得自己的胃里，有一些翻滚…… 赶紧转移了视线。 “我们走。” 宁翰墨和康乃馨汇合后，康乃馨说了自己的想法，横向找人，然后一点点向山下扫，总归山上是起点，山下是终点，即使有错过，看到标志，也会寻来。 两个人确定想法之后，一拍即合，开始了横向寻找。 “没有受伤？”姜云初问道。 “没有受伤，本来我们的人要出手了，但是1号到了，两个人配合杀了那条蛇。”暗卫回答。 这些暗卫，不是摄政王府的暗卫，而是皇家暗卫，直接归圣上。 别的人，她不放心，而她自己手上，没有那么多人可用，还不能被孩子们察觉。 “只要不涉及生死，让他们自己来。” 姜云初想了想，双手握拳，然后下达了命令，她的目光严肃，带着几分狠意。 不是对孩子们狠，是对自己心狠。 她怕自己会心软，怕自己会忍不住提前完成任务，怕她会不信任他们…… “云初。”凝光皱了皱眉，出声提醒。 姜云初没有转身，而是挥了挥手，“按照我的命令执行。” “是！”暗卫抱拳离开了，圣上将他派给了摄政王妃，下了死命令，一切命令听从摄政王妃。 “你何必为难自己？”凝光皱着眉，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她，“可是癸水来了？” 以前她不知道，后来随着接触，她发现了云初每次来癸水的时候，都生不如死，大夏天披上皮袄，也不会觉得热。 她诊脉后，却没发现任何异常，这才是最异常的事儿。 “嗯。”姜云初揉了揉眉心，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了，她的小腹处，一阵阵的疼，之前太医下的药，已经喝完了，没有一点儿影响，该疼还是疼。 还真是不同的身体，相同的遭遇！ “唉！” 凝光大家给她倒了热水，什么都没有再说。 山上，宁翰墨和康乃馨走了不过两刻钟，就看到了一个生无可恋的身影…… 只见张存文被一个藤蔓编的网子，直接倒挂到了高高的树上。 “老大~”张存文看到熟悉的人，眼泪都快落下来了，那悲悲戚戚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受了什么委屈。 有了康乃馨在前面做对比，这…… 宁翰墨的嘴角，都忍不住的抽了抽，差距有点大，兄弟有点丢人，怎么办？ “闭嘴！”宁翰墨看着他那快哭出来的样子，实在忍不住，闷闷地说了一句。 张存文立刻紧紧地闭上了嘴，但是那双带着眼泪的眼睛，眨巴眨巴的，让康乃馨忍俊不禁的笑了笑。 “快救下来吧。” 她在编制的藤蔓袋子里，找到了一个尖锐的石头片，和宁翰墨一起开始割起了藤蔓。 “轻点，轻点，高。”张存文看着那越来越大的口子，紧紧地扒住了上面的藤蔓，就怕自己会掉下去。 宁翰墨懒得和他废话，直接又割了一根，看了看那缺口，应该可以让他下来了。 “下来。” 张存文看了看下面的高度，他还是觉得上面更有安全感？ “不下！” 宁翰墨的额头上，仿佛滑下了几道黑线。 “你攀着藤蔓，一个格子，一个格子的往下来，上面抓好了就行，下面不高。” 康乃馨都能够到的地方，能有多高？ “我试试？” 张存文那细细长长的竹竿身形，先是蹲下来，然后手扶着藤蔓，脚开始悬空了。 第213章 来，哥背你。 还是宁翰墨看他在那扑腾，实在是看不过去了，走过去让他踩在自己的肩膀上，随后慢慢的低下身子。 如果姜云初在这里，就会发现张存文是有些恐高的！ “活了，我活了。”等到了地上，张存文才躺平了，感受着踏实的大地，他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你怎么被吊上去了？” 康乃馨有些好奇，她在周围也没看到什么标志，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怎么被吊上去的？ 张存文深呼吸了两口气，这才从地上爬起来，一只胳膊搭在了宁翰墨的身上。 “我可太惨了，从被窝里直接被抓走了。”张存文这一张嘴，宁翰墨的就打断了，“说重点！” …… “重点啊，重点就是我磨开绳子后，就喊你们啊，结果你们没人回答，我就溜达啊，然后……” “碰到了一头野猪……” “它看到我，就撞了过来，我肯定打不过，就跑。” “我跑，它就追！” “然后……我不知道踩了什么，直接就被吊起来了。” 张存文也是懵的，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半空中了，别说是野猪拿他没治了，就是他自己也拿自己没治啊！ “看来院长设了陷阱。”宁翰墨皱了皱眉。 自从被送到山上，他们自己解开了绳子，摘下了头套，先后碰到了陷阱和猛兽。 以后的路，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独自下山太危险，看来我们需要快速找到伙伴的位置。”宁翰墨说完后，看了康乃馨一眼。 康乃馨也点了点头，“按照我的分析，姐妹们可能会相对保守，不会独自下山，会等待，或者会横向寻找，和我一样。” “康文和康武他们是双胞胎，倒是不用太担心，他们总是能找到对方，我以前问过原因，他们说是心灵感应。” “现在比较担心知夏哥和其他几个人，如果要是横向寻找还好，如果要是直接下山的话……” 康乃馨很少说这么多的话，她平日里沉默寡言，甚少发表自己的意见。 当她说话的时候，基本也是差不多已经确定的时候。 这一次倒是少见地说了很多，这一次的试炼对他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次全新的体验，而且通过这两次发生的事儿来说，真的会威胁到生命。 那么…… 她有什么想法，就要说出来，给大家提出来思考的可能性。 “山上的危险就这么多，恐怕山下的危险更多。”宁翰墨沉吟了片刻，这才开口说道。 康乃馨没有回答，只是点了点头。 “那我们怎么办？现在去找人？” 张存文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然后站起了身。 “你怎么样？恢复过来了吗？” 宁翰墨有些担心的看着张小三，之前没在意，后来他下来后，才发现他的嘴唇都是发白的。 “我就是怕高，人命关天，我这都是小事儿。”他的脸色也郑重起来，将康乃馨手里提的袋子接过来，然后另外一只手，试了一根趁手的木棍。 “走吧！” 康乃馨和宁翰墨对视一眼，两个人点了点头，他们挂好了标记的花球，不过这次记录的数字，多了一个。 10！ 张存文！ “1号，4号，10号聚齐了。”暗卫来报。 “其他人在什么方位？”姜云初看着桌面上的地图，可以看到上面有带有数字的小木片，每一次暗卫来报，她都会进行移动小木片。 也会将各个区域发生的事儿，进行记录和汇总。 这是他们第一次的野外训练，这座山保留的东西，其实都是他们可以应付的，有一些动物虽然杀伤力大，但是行动没有那么迅速，他们就是打不过，也是能跑过的. “继续观察。” 当她听到其他人的区域时候，没有任何表情的变化，只是让暗卫继续观察。 她说过，她不管这些人是独自行动，还是集体行动。 她只需要他们能安全的下山，任务就算达成了。 他们的选择不同，有的人横向寻找伙伴，有的人已经独立下山，危机会一点点地递增，这一路走来，能不能走到山脚，谁知道呢？ “嗯！”脚下踩空，康武的眉头突然皱了下，尤其在试探着踩地的时候，那剧烈的疼痛，让他瑟缩了一下。 康文赶紧回头，“怎么了？脚受伤了吗？” “我没事儿。”康武扯了扯嘴角，可是冷汗已经从脸上开始滑落，脚已经不敢接触地面。 暗处守着的人，皱着眉看着，这种情况，他们该出现吗？ 如果他们出现了，就代表着康武放弃了，那这次的考核，就没有完成。 但是他们不出现，他的脚…… “来，哥背你。”康文弯下了腰。 康武看了看康文，“哥，你自己走，去寻找宁老大，我的脚现在不敢沾地，你背着我的话，会体力不支，与其我们一起淘汰，不然你闯出去。” 康武理性地分析着得失，尤其看到康文一头的汗，他们已经进行了半个夜晚了，日头现在已经慢慢升起，时间不多了。 自己现在的脚，就是一个拖累。 “康武，听听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一向笑眯眯的康文，看着康武，第一次拿出了哥哥的架势，脸色凝重中带着几分强硬。 “我们是兄弟！” “在一个任务我都能放弃你，那在生死面前，我还是你哥吗？” “院长说过，人要遵从本心，你不可以，那哥就背你，哥背不动了，还有宁老大，还有宁小六，还有知夏哥，还有张小三，贾老二，韩小五。” “还有姐姐们。” 康文站着，脸色是少见的难看，他一向都是吊儿郎当的，和康武比起来，其实他更像是弟弟，而康武才像是哥哥。 但是…… 此刻，他是哥哥！ “院长说过，我们少了谁都不行。” “如果学院的人，我们都不相信，那我们能相信谁？” “计较得失，那是你的事儿，不放弃兄弟，那是我的事儿。” 说完这些话后，康文蹲下身子，不容拒绝地喊了一声，“上来。” 康武闭了闭眼睛，鼻子有些酸涩，但是他好像感受到了，玥玥说的，人在高兴的时候，心里就好像在放烟花。 第214章 我能牵制住，你们快走。 “好。” 他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爬上了康文的后背。 康文将手里的棍子递给他，然后双手抱住了他的大腿，“扶好了！” “怎么办？”守在暗处的暗卫，看着兄弟两个的样子，还有康文那一席话。 之前以为是摄政王妃陪着孩子玩，现在看来…… 他们好像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有一些孩子都懂得道理，可是大人未必明白。 “王妃有令，除非威胁生命，或者他们主动放弃，我们不得现身。”另外一个暗卫冷冷的说道，随后看了那个人一眼，继续跟了上去。 他们要保证孩子们的安全，距离要掌控好，可以随时救援。 另外一边，康知春和康知秋走在一起，看着树上的标记，找到了康紫薇。 “别过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康紫薇大声的喊道。 康知春和康知秋迅速躲避身形，然后探头过去，才看到那是一头野猪，足有二百斤的野猪，而康紫薇的身上，已经满是血红。 “知秋，你准备偷袭，我去帮紫薇。”康知春迅速看清战局，然后做出了决定。 “是。” 此刻，容不得犹豫，康知秋迅速变化位置，向着野猪的地方移动。 野猪被康紫薇牵动着，根本没注意到康知秋的变动。 而康知春拿着一根尖锐的棍子，这是她特意找石头磨出来的武器，她们任务的时候，身上什么都没有，甚至衣服都没让换。 头发随意用藤蔓捆起来，一身青蓝色的学院服，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清冷。 “我能牵制住，你们快走。” 康紫薇听着渐渐靠近的脚步，有些心急地喊了一句，这头野猪足有二百多斤，皮糙肉厚，很难刺穿，而且力气很大，她已经牵扯很久了，体力极具透支。 “去休息。”康知春说话的时候，她已经站在了康紫薇的身边，身体微微的向下弯曲，手中的棍子被她紧紧握住，整个人进入了防御的状态。 “知春姐。” 康紫薇有些心急，面对野猪，她们手里没有趁手的武器，根本没有胜算。 能逃走一个是一个，能逃走两个赚一个。 “紫薇，既然叫我姐，听我的。” “以我为点，后方三点的方向，有一棵大树，知秋就在附近隐藏，你直接退过去，然后爬上树休息。”康知春迅速下达了命令。 时钟定方向！ 是这个时代没有的，但姜云初习惯战场的方位，用时钟来确定，所以特意给他们进行过培训，来指导他们统一方向。 如果有人走到战场上，或者需要战斗的时候，可以迅速进行配合。 “是！” 康紫薇的目光一直盯着野猪，她咬着一口银牙，不得不答应下来。 她一动，那野猪就动了。 “畜生，你敢！” 同一时间，康知春也动了。 在野猪快速前冲的时候，康知春那小小的身体，挥出了手里尖锐的棍子。 可是那前冲的野猪，带动着巨大的冲击力，棍子被插到了野猪的腹部，可是她整个人，也被野猪带跑起来。 “蛇形走位。” 康知秋大喝一声，提示康紫薇的走位方式。 那野猪马上就要撞到她身上了，刚刚康知春的棍子，让野猪感受到了疼痛，速度迟缓了一些，可是有限。 不是她们能闪躲过去的。 康紫薇本能地听令，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嘭。” 野猪直接撞到了那棵树上，树剧烈地晃动，刚刚爬上树的康紫薇，手本就已经没有力气了，迅速一松手，就在这时，一道藤蔓落下，然后一道娇小的身影，落下来，直接抱住了她的腰身，随后快速用藤蔓将她固定好。 “紫薇姐，我去帮我姐，你休息一会。” 康知秋看着下面的情形，有些担心的看了姐姐一眼，语速很快，已经解开了藤蔓，直接一跃而下。 而她的手上，带着一片石头，石头很薄，更像是一把匕首，这一路走来，她的石头出了不少力。 “姐，七点方向，绕树。” “十二点方向，跳到树上，下翻。” 康知秋虽然心急，她的手上动作没有变，但是她的眼睛，也一直盯着那边的战场，现在姐姐处于战场内，她的很多动作都是本能反应，有很多的视野盲区。 而她这边，迅速用尖锐的石头片，削了一些树枝，插到了地上。 野猪皮糙肉厚，能不能让野猪受伤，她也无法预测。 “知秋，我帮你。” 康紫薇解开了藤蔓，爬了下来，两个人的速度，提升了很多，康知秋也有更多的心力，去观察知春那边的战场。 时刻提醒着她的走位。 虽然康知春的脚步已经有些虚浮，汗水已经打湿了衣衫，但是她的身上，一点都没有受伤，体力消耗巨大。 “好了，先这样。” 康知秋看了看陷阱，手里的东西有限。 “紫薇姐，需要编一个藤蔓的网，装它的。”康知秋指了指那头野猪迅速说道。 “我去替换我姐，我姐需要休息。” 康紫薇赶紧点了点头，她身上的血水，已经渗红了外衣。 但是此刻谁都顾不上了。 “姐，三点方向，上树。”康知秋迅速开口。 然后特意避开了陷阱的方位，快速地冲上前去，被她窝在手里的棍子，只是挥出几次，不是为了打伤野猪，只是为了让野猪的目标，变成她。 康知春感受着野猪撞树的震动，紧紧地抱着树干，脸色已经有些泛白了，身上提不起一点力气了。 “你的对手是我！”康知秋的棍子，迅速挥出去，然后身形迅速变化。 她需要的是拖延时间！ “知秋，小心。”康知春喊了一声。 而康知秋却在一个角度，直接变化了方向，让野猪撞到了一边的树上，这一片区域，可谓说一片狼藉。 一些相对小的树，都已经倒了。 “我怎么听着，好像有什么动静？”康武皱着眉，然后拍了拍康文的肩膀，“哥，你先放我下来，歇一会。” 他们已经走了半个时辰了，不知道是这山太大，还是他们走得太远了。 走了这么久，愣是谁也没碰到。 第215章 康文赶到! 康文想要蹲下身子，结果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腿肚子都在打转，现在他想要站起来，都费劲。 刚刚一直都是咬着牙支撑着，就怕把康武摔了碰了。 现在一放下，那股支撑着他的力量，就这么消散了。 “哥，你歇一会。” 康武动了动自己的脚，然后无奈地皱了皱眉，那股疼痛有增无减，现在路刚走了开头，之后的路谁知道有什么？这么下去，他会耽误哥哥。 “我没事儿，你的歪心眼子都给我收起来。” “康武，不管怎么样，我都比你早出生三分钟。” “别人的歪心眼子我不知道，你一动歪心眼子，我还是知道的！” 双胞胎真的有心灵感应，别人动什么小心思，他神经大条，而且也不在意。 但是康武不行，他有什么想法，他虽然不清楚，但是能感应到大概的情绪，这就是心灵感应。 康武这边刚刚起了心思，立刻就被扼杀在摇篮里了…… “哥，带我走下去，难如登天。”歪心思是动不了了，只能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可偏偏康武面对的人，是油盐不进的康文。 “那就登！” “院长说过，人定胜天，努力都没有努力过，就要放弃吗？” 康文那一副失望的表情，让康武想了一路的话，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动不动，就搬出来院长说。 他还怎么继续讲下去？ “康武，你就是想太多了，整天皱着眉，和一个小老头一样，你刚七岁，七岁！不是七十岁。” “院长说了，我们这个年纪，就要有我们这个年纪的冲劲儿，三思而后行是对的，可是冲动未必是错的。” “今日我将你丢下了，以后我就会丢下别人，会丢下学院的人，会在生死的时候，独自逃生。” “康武，你想哥哥变成那样的人吗？” 康武看着康文，如果你把那眼神里的兴奋收一收，可能他就相信了。 不过…… 即使他们是双胞胎，他好像也第一次认识哥哥。 那个总是闯祸，什么事儿都需要自己收尾的人，好像突然之间长大了，好像懂了很多，他都看不透的东西。 这样的感觉很玄妙，可是却说不清，道不明。 “我知道了。”康武在康文眼神的压迫下，不得不低头。 谁让人家站在了最高点呢？他有反驳的余地吗？ “乖。” 康文拍了拍手，然后揉了揉康武的头。 他站起来了啊！ 以前都是康武管着他，护着他，看着他，终于有一天，他也可以帮助弟弟了，还能给弟弟讲道理了。 这一次的经验，是多么难得？ “知秋，小心！” 忽然之间，康武和康文听到了什么。 两个人对视一眼，“出事儿了！” “康武，你上来。”康文立刻蹲下身子，虽然腿还没有歇过来，现在依旧在发抖，但是他却没有丝毫犹豫，更是没有任何的怨言。 “哥，你听我说。” 康武拉住他，让他的眼睛看向自己。 “现在情况紧急，如果你背着我过去，你的体力将大量透支，到时候帮不了伙伴，还要拖累伙伴。” “而我现在的情况，也无法进入战场。” “康武，你又要放弃了？”康文的眼神狠狠的，少见得有些发红。 “不！” “我不会放弃！” 康武肯定地说道，然后看着康文，强迫他冷静下来。 “哥，伙伴们需要你的帮助，我就在这等你，哪里都不去，绝对不会动。” “我希望，你们能完完整整地回来找我，好吗？” 现在的情况，已经不同于以前，他们可以动作慢一点，他们可以稳稳地前进。 现在伙伴有危险，他们晚上一点，可能就有不可挽回的损失，这个损失是他们无法承受的。 “哥，你还在犹豫什么啊！” 康武看着康文没有动，那一直淡泊的人，此刻也开始着急起来。 听着那边的声音，情况紧急程度不敢想象。 他们不能再耽误下去了。 “康武，你要是骗了我，我这辈子就没有弟弟了。”康文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康武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嘴角微微的上扬。 离开吗？ 不！ 这么好的哥哥，他怎么忍心让他失望呢？ 他会留下来，相信哥哥，相信伙伴，试着去相信别人。 以前，他只相信自己，现在他也想有依靠了啊。 “知秋，你上来，换我。”知春大声地喊道。 知秋的小腿处，已经受伤了，血往外淌着，可是她的速度不慢分毫，咬紧牙关，眼神一片清明和冷静。 “等。” 她只说了一个字，不管周围的环境，也不管现在的处境，她依靠着可利用的一切，在和那头野猪周旋。 她的年纪小，但是她知道姐姐体力已经见底，尤其是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只靠歇着姐姐能支撑多久？ “知秋，我来了，你指挥！”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犹如点亮了心的黑暗。 一直冷静的康知秋，眼睛骤然地亮起了光芒。 如果她和姐姐，必须重伤一个的话，她选择了自己。 可是康文的出现，让她看到了新的希望。 “康文，我的四点方向，看到了吗？”康知秋这个时候，声音很大，好像聚集的所有力气，都放到了声音里，她的腿已经跑动形成了本能，不跑，就死。 生死之间，她没有别的选择。 “看到了。” 康文立刻吼道。 “在那等我，在我过去的瞬间，给它一击。”康知秋指挥着。 她是天生的观察者，即使几次陷入绝境，她都冷静地找到了生还的希望。 “收到。” 康文双手紧紧地抱着一块石头，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看着场内的局势，也看到了三个姑娘的分工。 “准备了。”康知秋大喝一声。 话落，脚下的步法变了，直接转移了方向，冲着康文的方向去了。 “攻击！” 康知秋喊了一声。 在她下令的同一时间，康文的大石块，就已经砸了下去，石块很大，要不是康文力气大，可能都搬不动。 第216章 你敢受伤，院长剥了你的皮! 那野猪的目标一直都是康知秋，主要是这个小爬虫上蹿下跳，太滑溜了，野猪也是有火气的。 可是谁能想到，突然被砸了？ “……” 野猪闷闷地哼了一声，身上终于见了血。 “知秋，快跑。” 就在这个时候，康文已经转身跑，而康知秋认为安全的时候，康知春大声喊道。 康知秋本能地闪躲一下，然后调转了一个方向。 那野猪，直接拱到了一边的石头上。 刚刚受了那么大的攻击，它的目标居然还没有转移，可见对知秋有多么的深恶痛绝。 “老子在这！”拿起了木棒，之前的木棒被他留给了康武，康武只有一个人在那里，脚还受伤了，他不放心。 那木棒挥动起来，他带着微微的喘息，可是那棒子却挥动得密不透风。 刚刚还追着康知秋的野猪，仿佛眼睛都快红了。 嚎叫声音，越来越大，冲击的力度，也越来越强烈。 “康文！”康知春快速的喊道。 康知秋已经爬上了树，不断的大口喘气，此刻她的腿是麻木的，整个身体都在忍不住的颤抖，五脏好像要炸了一样。 劫后余生吗？ 不！ 她更多的是担心。 “紫薇姐，网子怎么样了？” 手无利器，想要宰了野猪太难了，网子是她们唯一的途径，但是这头野猪太大了，要困住这只野猪，需要的网子必须大，而且要牢固。 如果野猪一扑腾，网子就破了，那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紫薇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了伙伴们，她所有的心神，都放到了编织网子上，藤蔓上的小刺，扎到胳膊上，扎到手上，那网子上，带着细细的血红，她就好像感觉不到一样。 “还要两刻钟。”康紫薇冷静地回答。 “好！”康知秋没有催，没有埋怨。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努力，都已经尽了最大的力气，但凡多一点点时间，她们都会付出全部的努力。 她是，姐姐是，紫薇姐也是。 康文左右闪避，眼神中没有平日里的憨憨表情，反而愈发冷静，每当野猪要转移目标的时候，他的棍子就好像无孔不入，立刻将野猪的注意力，都牵动到自己的身上。 “畜牲！” “爷爷在这！” 康文跑着，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腿在颤抖，也能感觉到体力不断地透支，可是看到那满头大汗，急速喘息的姐姐们，他的眼神缓缓沉了下来。 那…… 就这样吧！ 他拿着棍子，突然停了下来。 “康文。” “康文你跑啊。” “康文，你在做什么？” 一声声的惊呼，在四周响起。 康文笑了笑，他的体力到达了极限，跑…… 跑不了了！ 与其被拖死，不如一战。 或许能给姐姐们，博出来一丝生机。 “康文，你敢受伤，院长剥了你的皮！” 就在这个时候，宁翰墨大声怒吼，而他说院长的时候，康文本能的一哆嗦，然后向前跑了起来…… 也只是一眨眼的时间，那个野猪的冲击，落了一个空。 不远处，传来了野猪的嚎叫。 而宁翰墨挥动着木棍，已经加入了战场。 “知秋观察时刻提醒，知春指挥。” “乃馨和紫薇编织网，康文休息。” “千城、张小三，我们战斗。” 宁翰墨扫视一眼，立刻看到了现在的情况，然后迅速做出了安排。 “是。” 所有人异口同声，没有人反驳，也没有人质疑。 宁千城和张存文的两个人配合，当一个人的体力达到极限的时候，另外一个人，就会伸出援助之手。 “宁老大三点方向躲避。” “千城，五点方向。” “张小三，注意突击。” 康知春的声音很冷静，仿佛能够安抚人心，带着几分不疾不徐的感觉。 所有人都在有序的进行，康武等了很久，因为距离远，声音断断续续地能传来，可是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到底怎么样了？他有些急迫，可是脚一点都不能沾地，他也答应过哥哥，一定会在原地等待的。 现在只能干着急。 另一边，康知夏带着韩文钧和贾川，三个人快速在山里穿行，他们的身上都挂着彩，韩文钧的裤腿已经破了一大截。 “这个方向对吗？”康知夏停下来，看向了贾川。 贾川看了看太阳和树木，然后点了点头，“对。” “我们继续走。”康知夏确认了方向，然后带着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韩文钧突然叫停。 “怎么了？” 康知夏回身看向了韩文钧，不理解地问了一句。 “你们走吧，我想去找宁老大。”韩文钧笑着摇了摇头，看着康知夏和贾川，他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 没有埋怨，也没有别的情绪，只是单纯地表达自己的想法。 “找？这么一座大山，你怎么找？”康知夏拉住他的领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他没有找吗？他这一路走来，随时注意着周围的信息，找到了韩文钧，找到了贾川，偏偏没有找到那帮人，尤其是那帮女孩儿。 他如何能不担心呢？ 但是他得对韩文钧负责，得对贾川负责，他们加入的时间晚，功夫和体能都比大家差一些，他走不了。 “知夏哥，我知道你着急，也知道是我们拖了后腿。”贾川此刻依旧冷静，安抚着两个人的情绪。 “我们可以坚持。”他看着康知夏，眼神中，也少见地有了一分执拗。 康知夏气笑了，“坚持？在生死面前，坚持就是个屁。” “如果想要救他们，如果想要帮助他们，我们只有一条路，送你们下山后，我再返回来。” “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不然我们快点赶路。” 他比他们都心急，哪里有相处那么久的伙伴，他如何能不心急呢？ 听到了康知夏的想法，知道他不是放弃了那些人，韩文钧的笑容，带上了几分温度。 他轻轻的拍了拍康知夏的手，虽然有些勒脖子，但是现在这个情况，还是省省力气吧。 “知夏哥，看看这座大山，依照我们的猜测，山下的危险，比山上还多，当我们下山之后，你真的还有力气返回来吗？” “你担心他们，我们也担心。” “我们虽然有些伤，但并不会影响速度。” 韩文钧最开始以为，康知夏只是想快速下山，所以他拒绝了。 第217章 意外发生了 但是知道了他的真实想法后，他对康知夏是敬佩的，也是这一刻，他将康知夏当做了兄弟，不抛弃不放弃的兄弟。 “说的都是屁话，贾川的胳膊，你的大腿，都需要快速的救治，如果现在转身上山，会影响你们的救治，你知不知道啊？” 康知夏怒吼一声，眼睛已经通红。 “我知道。” 大腿的疼，时刻都在提醒着他，他怎么会不知道？ “我的是腿，但是他们呢？可能面临危险，是命。” “我可以，我的大腿也可以。” “我无法不顾他们的生死，自己独自逃生，我做不到！” 韩文钧那一直隐藏的笑容收起来了，声音中带着几分执拗。 “知夏哥，我们可以。” 康知夏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他的眼睛骤然眯了眯，牙齿咬着。 “好！” “那就上山！” 他看着两个人，那三个人是后来加入的，到底和他们的感情不同，虽然已经融入进来了，可总归是有一些区别的，不过现在…… 他康知夏认了，这两个人就是他的兄弟。 在生死关头，不放弃，不抛弃，那就是生死兄弟。 “贾川继续指导方向。” “韩文钧注意断后。” “我打头阵。” “我们……” 康知夏看了看两个人，“生一起生，死就一起死。” “知夏哥说错了。”韩文钧笑了笑，“我们会一起活着，只能活着。” 康知夏大笑了一声，“好，活着！” “走！” 上山的脚步，有些艰难，尤其是要顾及韩文钧腿上的伤，不过受伤的人，没有人喊过一声疼。 “唉。” 等三个人走后，负责这片区域的人，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另外一个声音问了一句。 “看到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好久没有这么热血沸腾过了。” “曾几何时，我们也如此过啊。” 他们是暗卫，最不应该有的就是情绪，可是现在却被孩子们上了一课，他们的热血沸腾，曾几何时，他们也曾有过。 “等我们退下来，到时候住在一起，也如他们这般。”那个一直不说话的人，突然开口。 “好！” 没人知道他们的样子，也没人知道他们的编号，只有圣上知道他们的存在。 但是在这个山里，有一些少年，用他们炙热的内心，温暖了一些人。 “网子好了。”康紫薇突然喊了一声，在她说完这句后，感觉鼻子有些发酸，眼角有什么东西滑落。 “姐，你帮忙，我指挥。”康知秋快速地安排。 在细节的处理上，康知秋更加细致入微，两个人配合是最好的，但是当必须有取舍的时候，生命的价值往往要大过情绪。 “是。” 康知春自然明白，立刻下树，然后走到了一边的位置，随后将那大网挂于树上。 康乃馨想着当初捆张存文的网子，给做着调整。 “好，就是这个位置。”康乃馨点了点头。 “所有人准备。”康知秋大喝一声，如同统领的将军。 “陷阱已布置，开始减少控制人员，张存文，撤。”康知秋喊话后，张存文都不用撤，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抖动。 “宁千城，撤。” 宁千城听到话后，直接上蹦，然后抓住树杈，一跃跳到了树杈上。 刚刚那野猪的目标，就是宁千城，一下找不到了目标，它的情绪更加暴躁起来。 现在它所能看见的，只有一个人，宁翰墨！ “引。” 宁翰墨立刻做出了动作，此刻他们能相信的，只有康知秋的话，她就是战场的眼睛，是他们所有人的指路明灯。 离网子越来越近了，离那边布置的陷阱，也越来越近了，之前为了保护这边的人，也保护那些陷阱，野猪一直都在这个范围外。 对这个区域，野猪好像有些抗拒。 可是每当它不按照路程走的时候，宁翰墨的木棍就到了，野猪本就没有什么理智，现在更是丧失了理智。 “冲。” 康知秋大喝一声，成败，在此一举。 宁翰墨的快速向前突进，野猪也在向前突进，它的速度，要比宁翰墨快得多。 “小心。” “乃馨。” 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那野猪突然变化了方向，直直地奔着康乃馨去了。 宁翰墨的在另一个方向，本来将野猪引得死死的，也没有预测到野猪突然变了方位。 康乃馨的脸色刷白，身体甚至来不及闪躲，野猪就已经到了身前，康紫薇离她最近，但是来不及反应了。 野猪横冲过去，康乃馨好像一个破布娃娃一样，直接就飞了出去。 “乃馨！” “康乃馨。” 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康知夏一直走在前面，听到声音后，就赶紧往这个方向跑，可终究晚了一步，可就是晚了这一步，他接到了从远处飞来的人。 “乃馨！” “乃馨！” 康知夏看着面色苍白，身上有血迹的人，心疼地抱起来，然后递给了后面的贾川。 “兄弟，帮我照顾好她！” 康知夏此刻的眼神里，是一片血红，虽然这个妹妹一直都不爱说话，有什么话都闷在心里，以前觉得烦极了，女孩子就是麻烦。 可是自从进了春花学院，他才知道乃馨是一个有大智慧的人，她平日里不常说话，但是说话的时候，都能切中要害。 这已经超过了大多数的人。 她一直都是那么润物细无声，影响着身边的人，可是她现在却了无生气地躺在怀里，不会眯着眼睛笑，也不会露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了。 “知夏哥，有我呢。”贾川郑重地点了点头。 康知夏提着手里的砍刀，就这么冲了上去。 如果说，有人记起来带武器，那康知夏是唯一的一个。 “我让你伤我妹妹。”康知夏的眼睛通红冲上去。 宁翰墨也已经提着棍子，与野猪正面交锋了，那小小的身体在这一刻，仿佛凝聚了大大的力气。 宁千城、康文、张存文、韩文钧，几个人都慢慢的聚了上来。 康知秋和康知春对视一眼，然后的也站到了身后。 第218章 可以相信别人 康紫薇走到了贾川的面前，查看康乃馨的伤势，身上带着血，不过…… 康紫薇抬头看向了贾川，“我要给乃馨查看伤口，麻烦你在一边警戒？” 男女大防。 “好。”贾川背过身，时刻警惕着周围的动静。 这个时候，他不能辜负了大家的信任。 康紫薇将康乃馨的衣服提上去，看到了出血点，虽然已经淤青一片，但是并没有大碍。 而她身上的出血点，多是之前割藤蔓的时候，被磨破的皮肤，现在往外冒着血。 白皙的皮肤上，那腥红的颜色，那么刺眼。 康紫薇将衣服盖好，然后将妹妹抱起来，当抱的时候，她轻轻的皱了皱眉，满手的疼痛，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藤蔓上都是细细的小刺，在她编织网子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弄伤了手，可是有的藤蔓带着一些别的效果，有的会让人痒，有的会麻痹神经。 康紫薇只觉得，自己抱着妹妹，恐怕会摔伤妹妹。 她又蹲下身子，将康乃馨拥入怀里，然后看着那边的战局。 “乃馨的伤不重。” 她高声的喊了一声，而她的话，终于让那边的人，恢复了一部分的理智。 “网子！”康知秋赶紧提醒了一句。 之前直面应对的几个人，也缓缓恢复了理智，然后的边打边引边退。 有了康知夏的加入，有了武器的威胁，野猪本能地有些老实下来，而它的身上，也早就已经遍体鳞伤。 “快，收网。”康知秋大喝一声。 所有人，紧紧的抓住了收网的藤蔓，看着在网子里，不断挣扎的野猪。 他们所有人，都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 “乃馨怎么样？”宁翰墨快步走过去，其他人紧随其后。 宁翰墨的有些愧疚，如果他的注意力多放在野猪身上一些，如果他再多引一会，会不会乃馨就不用受伤？ “她没事儿，应该是太累了。” 身上有很多的淤青，现在没办法诊断，不过出血点没有，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去背康武，他脚受伤了。”康文看着康乃馨没事儿，站起了身，看向了周围的几个人。 “好，你们分两个人去背康武，我们几个准备吃的东西，现在不吃东西肯定不行，不过火不好弄。”宁翰墨有些头疼，那条蛇一直带着，就是为了给大家加餐，但是在这个地方，哪里有火？ “院长说过……钻木取火。”贾川突然开口，他说完后，看到大家望过来的眼神，有些不理解的问道，“怎么了？我说错了？” “老二，你没说错！”宁翰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当时他以为娘亲在开玩笑，钻木，怎么能取火呢？ 直到现在，他也没想起来这回事儿。 没想到贾川记得。 “知夏你在这边守着，我和小六康文，去背人。”宁翰墨的开口。 康知夏看了看受伤的一群人，然后点了点头，“这个刀，你们带着，我们这边人多，有什么意外，会向你们靠近。” 宁翰墨摇了摇头，“你们人多，可是受伤的人也多，你们更需要。” “我们走。”他一挥手，宁千城，康文他们三个人，一起走了。 另外一边，贾川和韩文钧开始钻木头，而康知秋和康知春直接摊倒了地上，她们现在才缓过神来，心脏还在不停地“砰砰砰”剧烈的跳动。 “我捡点木柴，你们还能动吗？”康知夏有些担心地看着知秋和知春。 康知春叹了一口气，然后从地上站起来，“能。” 知秋只觉得腿软，“让我再休息一会。” 不是她不想站起来，而是腿有自己的想法啊。 “那你休息。” “姐，你看看收拾出来一片地方，一会生火用，这边是大山。” “院长说过，在山里生火，一定要特别注意，不能引起火灾，不然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姜云初在上课的时候，会给他们普及很多野外求生的知识，一点一滴地进入他们的思维里，让他们身处环境的时候，能够想到她当初说过的话。 “好，我来收拾。”康知春点了点头。 一时之间，这边都动了起来。 而另外一边，康文带着两个人，走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步一步往这边移动的康武。 “不是说了，在原地等我？”康文皱了皱眉头。 康武却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衣服，“是不是有人受伤了？谁受伤了？” 他刚刚听到了惊呼，再也坐不住了。 如果不是千钧一发，伙伴们不会这样惊呼的。 “乃馨，被野猪顶飞了。”康文的声音有些轻，是他没有保护好四姐。 “伤势如何？”康武更着急了。 “三姐给检查过了，伤势不重，更多的是累了，又受了惊吓，现在昏迷过去了。” “你的脚怎么样？”宁翰墨赶紧解释了一遍，然后看着他一直抬起的脚，眉心微微的皱了皱，不过什么都没有说。 这一路走来，他们经历过了很多事儿，仿佛一秒生，一秒死。 “我没事儿，就是崴脚了，等下山正一下就好，不用担心我。” 康武看到几个人担心的眼神，赶紧摇了摇头，将胳膊搭在了宁翰墨的肩膀上，“扶着我走一阵就行，刚刚经历过战斗，你们的力量都有些透支了。” “说的什么？上来，再透支，还是能背动你的。”康文瞪了他一眼，然后蹲下了身子。 “刚刚宁老大一直都在战斗，现在脱力了，手都是抖的，你坚持的时间最久，体力透支最严重，我来吧。”宁千城蹲下了身子。 “我可以。”康武看着蹲在身前的两个人，然后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他们已经经历过了战斗，可是依旧愿意蹲在自己的身前，这种感觉，以前不懂，现在只觉得眼睛酸涩。 以后…… 他会相信别人，会相信伙伴们。 “你不可以。” “脚是大事儿，必须要小心，你这样逞强，我们怎么放心？”宁翰墨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 “我背一半，康文背一半，宁老大警戒。”宁千城直接开口说道。 小小的少年，直接定下来了。 第219章 相伴一生的仪式 康文也不争了，他自己的体力，没办法背着康武回到之前的地方，现在这样的安排，已经是最好的方式了。 “好。” 康武没有选择，只能被动接受。 趴在那不算宽厚的后背上，他甚至能感受到宁千城剧烈的心跳，这个声音让他觉得温暖。 一路走来，并没有什么意外。 原本设下陷阱的地方，暗卫默默地给撤了…… 这一次，他们没有征求王妃的同意，事后，他们也会去请罪。 可是看到那群满身伤痕，却已经从未放弃的少年少女们，他们想为他们做些什么，即使只是撤掉布置好的陷阱，仅此而已。 “真的着火了？”韩文钧看着眼前的火，不可置信地提出了疑问。 明明火是他钻出来的，可依旧感觉那么不真实。 “快，引火，用这个。”康知夏看着他们呆愣的样子，赶紧将自己收集的干树叶拿过来，然后慢慢地引起了火。 再将干干的小木棍小心地铺上，看着木棍点燃，才放了大的木棍。 一时之间，“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让大家都如梦初醒。 “真的点着了？” “我们点着了，钻木取火，原来是真的。” “我们做到了！” 一时之间，在这个山里，有太多的拼命，可是现在这一幕，是他们第一次获得收获和喜悦。 几个姑娘围坐在一圈，看着中间的火堆，一时之间，有些不能言语。 “院长说得都对。” 韩文钧看着那火堆，有一些喃喃自语地说了一句。 即使是钻木取火，这么离谱的事儿，原来真的可以做到。 “别愣着了，你们串一串。”现在也顾不得干净还是脏了，用薄薄的石头片，直接将蛇皮给拔了，然后将蛇肉切得也不均匀，不过总归是能烤熟的程度。 现在条件简陋，他们人又多，也没有什么可计较的。 “留一个人看着火，其他人串肉。”康知春说完后，直接就站了起来。 韩文钧要站起来的时候，贾川按了下他的肩膀，“你腿的伤，还是要注意，少动作，你看火吧。” 说完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一行人，没有人计较，没有人询问，除了生火后的喜悦，一切就是安安静静的，默不作声。 “你说谁受伤了？”姜云初猛地站了起来。 “5（康乃馨）号昏迷，4号（康紫薇）检查过，说是震动造成，身上没有太严重的伤口。” “3号（康武）的脚受伤了，没有别的外伤。” “11号（韩文钧）的大腿内侧受伤了，12（贾川）的胳膊受伤。” 一个个受伤的消息传来，姜云初的眉头紧紧地皱着，凝光反而已经安定下来，她知道云初的性子，只有她自己改变了想法，不然谁说都没有用。 “他们可有求助？” “放弃的烟火，可有点燃？” 她闭着眼睛，声音带着担忧，不过依旧问道。 “不曾。” 暗卫禀报着情况，眼神里也有着几分佩服，看似简单的事儿，可是那群孩子的年纪就在那里啊。 “继续观察，时刻注意情况。” “是！” 暗卫的人撤出去了，但是姜云初紧握的拳头，却久久都没有松开。 “你何必？” 凝光看着她，然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拿起了一边的书，又看了起来。 姜云初安排白芷，让太医院那边做好急救准备，随后将手里的书放下，现在她看不进去了，索性就这么看着外面的天，还有半天的时间。 孩子们，快下山了吧？ “康武，你脚怎么样？” “能动吗？” …… 康武他们回来了，康紫薇上前问道。 而康知秋和康知夏，赶紧拿了烤蛇肉过去，递给刚刚回来的三个人。 三个人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每个人已经没有汗水了，今日他们的汗水已经流没了。 “我用院长的方法，收集了一些水，不过现在的天气，水太少了，每个人一口，将就着喝吧。”康知秋说完后，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一口水，在学院的时候，他们什么时候在意过？ 可是在这深山里，在这个荒林里，别说是一口水了，就是一滴水，都需要加倍的珍惜。 “我的给宁老大吧。”看到康知秋端着树叶递过来，韩文钧不好意思的拒绝了，他能做的事情，太少了，这一路走来，都是兄弟们在照顾，他能少喝一口，兄弟就能多喝一口。 “我的给知夏哥。”贾川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一口水，不多。 可是现在紧缺的就是水。 宁翰墨看了看众人，然后对着男学员说道，“你们，敢喝蛇血吗？” 他的目光深深地凝了凝，看了一眼还在昏迷中的康乃馨，以及脚已经受伤的康武。 现在的情况，他们只有活下去，才能说以后。 一人一口水，实在太少了。 不如将这些水，让给女学员，而他们，有别的选择。 “我来。” 康知夏眯了眯眼睛，然后拍了拍宁翰墨的肩膀，好像轻而易举的选择。 可是蛇血，那是要克服心里困难的。 蛇已经死了很久，当时宁翰墨特意用树叶和藤蔓，堵住了出血口，当时想得是，最后的逼不得已，可是现在的情况，就已经走到了这一步。 “还有我。”康文康武一同开口，两个人说完后，还对视了一眼，没有再说别的。 “不能忘了我。”韩文钧说道。 贾川只是点了点头，而宁千城已经拿起了那石头片，开始给蛇放血了。 “这些水，你们分了吧。” “给乃馨也喂一些。”宁翰墨看着昏迷的康乃馨，眉头微微的皱了皱，然后叹了一口气。 如果她能自己选择，一定不想半途而废吧？ 那…… 自己就带着她，一起走下去，走下山。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康武端着树叶上的蛇血，伸出了胳膊，端到了前面。 宁翰墨笑了笑，“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但求，兄弟一起走。” “只求，问心无愧。” “喝。” 几个男孩儿，小小的年纪，在这个荒凉的山上，举行了相伴一生的仪式。 第220章 信念的种子 即使多年之后，他们有的人位居高位，有的人驰骋沙场，有的人镇守一方，有的人叱咤商场，有的人默默无闻…… 他们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他们也从来没有想过，背后的人，会挥刀。 垂垂暮年，他们可以笑着说，他们有一群相伴一生的伙伴，那是他们的宝藏和财富。 而现在，看似玩笑，有些想法，却在他们的心底扎根，只待日后发芽开花。 “味道还不错？”康知夏皱着眉，然后忍住那股血腥气。 解渴，是真解渴，但是腥气冲天，人是有本能反应的。 “不错，不错。” 再多一个字都不能再说了，怕下一秒，就呕出来。 “他们……没事儿吧？”康知秋皱了皱眉，有些担心的看着。 康知春摇了摇头，“知秋，有时候信念的力量，是很重要的。” “院长，早就已经给我们种下了信念的种子，让我们能够一直坚持下去。” “如果是半年前，我们会来到这里吗？我们会做这些事儿吗？” “我们不会！” 那个时候，娘亲虽然已经培养她们，但是她们依旧是康家的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战场的残酷，都只是在娘亲的描述里，但是现在她们还是不懂，却已经看到了那些缩影。 院长！ 那个在心里，如同精神支柱的人，想到她，他们就好像能够勇往直前，不惧身后。 “吃肉。”康紫薇拿了几串肉，赶紧给那几个人递过去，蛇肉虽然没有放任何的东西，但是那嫩嫩的肉质，就可以压住血腥气了。 直至他们离开的时候，康乃馨还是没有醒过来。 康紫薇小心地给她喂了水，大家的嘴唇都有些发干，一个个的脸色并不好看。 “我抱着她。”宁翰墨走上前去，然后将康乃馨抱进怀里。 现在三个姑娘，已经没有力气了，康文在背着康武，宁千城在一边扶着。 贾川和韩文钧两个人，相互搀扶，张存文在他们的一边，随时准备救援。 康知夏拿着大砍刀，一路走来，护卫在所有人的周围。 “这边应该有陷阱？”康知秋指了指被动的地面，这一路走来，她一直仔细地注意这陷阱，以及他们的前进方向。 可是这个陷阱是怎么回事儿？ “是不是看错了？”康文把康武放下来，然后大口地喘气。 喝了蛇血之后，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累倒是不觉得累，就是有点浑身上下热乎乎的，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 “不会看错。” 康知秋肯定地摇了摇头，然后走到前面，拨了拨地上的土。 张存文看到后，“我来，你要看哪里告诉我。” 康知秋抬头看了他一眼，也没有客气，直接指了一个地方，“这里，往下挖。” 张存文什么都没说，就开始有手里的棍子，一点点的往下挖，没用多长时间，就看到了那坑里的木棍，尖尖的头虽然不是冲上的，但是那满地的木棍，如果掉到了坑里，那也是要受伤的。 “陷阱。”康知秋看了看大家。 大家面面相觑。 “这个山上，有不少的野兽，会不会是让什么动物破坏掉了？”贾川皱了皱眉猜测了一句。 “不会！”宁翰墨摇了摇头，他的怀里还抱着康乃馨，那小小的人儿，小小的重量，却总是好像有大大的能量。 但是此刻，却那么安静，可安静得无法忽视。 “野兽不会破坏成这样，明显是人为。”宁千城也给出了意见。 “会是谁？”康武皱了皱眉。 “院长？” 康知春说完后，看了看大家的神情。 不过所有人都轻笑地摇了摇头，不可能是院长的，没有人能让院长违背原则，谁都不行。 “山上，还有别人吗？” 康武皱了皱眉，有些不理解的看着。 “何必纠结这些，我们且走下去，继续看看，总有获得答案的时候。”宁翰墨抱着康乃馨，看了看她有些苍白的脸，直接往前走去。 其他人对视一眼，也快速跟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蛇血起了作用，还是路上的障碍，以及屏障，都被暗卫给消除了。 也或许是很多的磨难，都已经被他们度过去了，下山的路，是那么的平稳。 “这边陷阱。” “这边也有一个。” “看树上。” 大家当有发现的时候，都会汇报过了，然后看过之后，这些陷阱都是被人为破坏的。 破坏陷阱的人，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我们还出手吗？”暗卫看着一众的伤员，互相搀扶的，背着的，抱着的，一路走来的。 暗卫长看了看情况，眉头皱了皱，“撤。” 出手？ 就这帮童子军，他们出手的话，他们还有生还吗？ 而且…… 他想让他们赢，想看到他们赢。 “撤？”有的暗卫负责片区，很多都没有看到，也理解不了。 “废什么话，撤。”暗卫长皱了皱眉，直接撤退了。 送到这里，已经够了，之后的路，他们可以自己走了。 “下山的路，是不是太顺利了？” 宁千城看着四周的环境，还有已经若隐若现的草屋，总感觉一切好像是梦境一样。 “我们走，大家注意力集中，随机应变。”宁翰墨将康乃馨交给了康知春，他和康知夏，一人一边，护着一队的人，开始下山冲刺。 “哐……”铜锣声响起。 从第一声，到第十二声，而康乃馨那一声，是康知春握着她的手，代她敲响的。 “救治。” 姜云初看着一群的孩子，什么都没说，让一边的太医走上来。 “需要正骨，忍着点。”一个老太医看着康武，笑眯眯的，随后眼睛一瞪，手腕一用力。 康武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冷汗瞬间爬满了全身，眼珠微微向外凸起，牙齿被他咬得死死的。 本来以为会鬼哭狼嚎的老太医，看到他的样子，站起身，“试一试，还疼吗？” 康武先是动了动脚踝，然后站起身来，“还有一点疼。” “你处理得有些晚，既然能走，骨头已经没事儿了，需要慢慢消肿。” “好。”康武点了点头，也不用别人帮忙，用药油自己揉起了脚踝。 “倒是一个能吃苦的孩子。” 那个老太医笑了笑，捋了捋自己的白发，就等到了一边。 第221章 活着的人，才会痛彻心扉。 “把乃馨抱进屋子。”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开口了。 康知春没有迟疑，立刻将康乃馨抱进了草屋里，凝光大家将屋子封闭好，阻挡了外面的视线。 只见姜云初将康乃馨的衣服脱了，看着那满身的青紫，一抹心疼的神色闪过，之后依旧面无表情。 她先是把脉，然后确认内伤情况，听到了暗卫的禀报，她最担心的就是乃馨了。 不过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当时野猪的撞伤并不严重，看到伤口的位置，乃馨躲过了致命部位。 “院长……” 就在检查的时候，康乃馨轻轻地开口了。 姜云初抬起头来，看着她问，“哪里疼？” 只是…… “院长，我是被淘汰了吗？” “我是失败了吗？” “伙伴们怎么样？他们受伤了吗？” 一个个的问题，好像不用经过思考，就脱口而出。 姜云初挑了挑眉，然后淡然地回答道，“你们都成功了，在日落之前走下了山。” “你没有被淘汰，你是被他们抱着走下来的。” “受伤情况，需要你自己去看。” 她将问题，一个个地回答清楚，然后才轻轻的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你哪里疼了吗？” 康乃馨仿佛松了一口气，一直不说话的小姑娘，此刻的眼睛微微地弯成了月牙，整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一股心满意足的姿态。 “浑身好像都疼，但是又说不出哪里疼。”她细细地感受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按，你回答我。”姜云初说道。 然后在她的身上，轻轻的按了按，“这里，疼吗？” “不疼。”康乃馨摇了摇头。 她又在别的位置按了几次，得到的都是不疼的答案。 姜云初的一直紧绷的内心，终于松开了，没有内伤。 “你受伤严重一些，不过不是内伤，也不是重伤，我会开几副药，以后每天都要喝，不许嫌苦。”姜云初提醒了一句，虽然不是重伤，但是那些细小的伤，也是要仔细保养的。 毕竟是小姑娘，身上的出血点儿，也要好好照顾，不能留下疤痕。 不然她们会在意一辈子。 “让紫薇进来。”姜云初在门口喊了一句，外面的白芷立刻去通知了。 “院长。”紫薇一进屋，脸上挂着微笑，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 不过…… 姜云初皱了皱眉，看着康紫薇，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强的丫头，总是会让人心疼啊。 “把手伸出来。” “我……”还不等康紫薇抗拒的话说完，姜云初就起身走到了她身边，将她的手从背后拿了出来，那双手现在已经肿成了包子，红肿红肿的，看上去哪里像是姑娘的手啊？ “都这样了，也不知道喊疼，也不知道说话，长嘴是干嘛的？”姜云初的眉头，紧紧的皱着，语气有一些严肃。 康紫薇勾了勾唇，“他们受的伤，更严重，我只是手，最后看就行。” 乃馨昏迷了，康武的脚不能动了，韩文钧的大腿可以看到血一直往下淌，而贾川的胳膊，也是摇摇晃晃。 知夏已经不能动了，浑身好像虚脱了一样。 伙伴们，每个人都受伤了，每个人都很累，她只是一双手，什么都没做，可以晚一些的。 “手？你知道手的重要性吗？” “康紫薇，不要只知道心疼别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你怎么有余力去照顾别人？” “如果你的手出了意外，你想过他们怎么想吗？你想过他们的自责吗？想过他们的后悔吗？” 姜云初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睛狠狠的闭上了，想到了以前的战友，那个总是笑嘻嘻的男孩儿，他什么都不说，将生的机会让给了自己。 但是……活着的人，才会痛彻心扉。 她情愿，当时死的是自己。 “康紫薇，永远不要为了别人，牺牲自己。” “因为……” “活着的人，才会痛彻心扉。” 她的话很慢，声音很轻，好像害怕声音大一些，惊扰了一些什么。 康紫薇的手上，都是毛茸茸的茸刺，只能用专业的镊子，一点点地拔下来。 她的动作很快，眼神锐利。 “疼，就喊出来，没人捂着你的嘴。” 姜云初有些气，这么疼的手，她是怎么能面带微笑的？ 那些毛茸茸的刺，虽然扎进肉里不疼，但是它会奇痒无比，还有一些黑刺，您给让整只手仿佛压住了血流的感觉，整只手涨涨的。 可是康紫薇一直都是笑的，嘴角上扬，好像遇到了什么美好的事儿。 “院长，我不疼。”康紫薇摇了摇头。 疼吗？ 真的很疼，可是和伙伴比起来，她的伤是那么微不足道。 “不疼？”姜云初看了看她，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在她的所有学生中，康紫薇是最没有存在感的，也是最没有特色的一个。 康乃馨足够有大局观，康知春是一个优秀的指挥，康知秋的观察细致入微。 只有康紫薇，她没有什么特色，没有什么技巧，甚至所有的学科，她都是平平的，没有特别出色的一门，但是也没有差的一门。 可是，就在今天，姜云初发现了康紫薇的亮点，她足够坚强，足够坚韧，一旦她有了目标，就会向着目标前进，任何人都无法阻止。 这样的人，那么不起眼，却又那么可怕。 “疼，但是能忍。”看到院长那漆黑的眸子，她说不出谎话，只能老实地承认了。 姜云初叹了一口气，有些心疼，也有些无奈。 “很快。” 她手上的动作并没有慢下来，那毛茸茸的小刺，已经摆满了一张纸。 康乃馨已经醒了，浑身的疼痛，让她根本无法休息。 当她看到纸上的刺时，她才恍然大悟，姐姐在之前，不让自己动两种藤蔓，不让自己动网子的一边，原来…… 之前没有多想，甚至情况紧急，容不得她多想。 没想到，姐姐独自承受了这么多。 “姐。”康乃馨心疼地叫了一声。 康紫薇勾了勾唇，进屋就看到乃馨醒了，她心头的大石头，也终于是放下了，“没事儿。” 第222章 你怕身上有疤痕吗? “嗯，没事儿，就是手差点废了，以后任何细致的活，都不能再用了，不能画画，不能写字，不能弹琴，不能女红。”姜云初那平淡的声音，立刻打断了她的伪装。 康紫薇的脸色微微红了些许，康乃馨的眼睛里，却聚满了眼泪。 “姐。” 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只是又一次叫了姐姐。 大姐二姐出嫁早，和她们姐妹相差的年纪很大，从她出生后，就是三姐护着她，无论做什么，无论在哪里，三姐都在她的前面。 可是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姐姐也是需要保护的。 “好了。”那细小的绒刺，足足拔了两刻钟，才将那些绒刺清理干净，而红肿的手，更加肿了。 “先浸泡药水。”姜云初拉开门，白芷将盆子递了过来。 她将盆子放到了桌子上，让康紫薇先浸泡药水，“浸泡两刻钟，不能动，不能拿出来，记得了？” 康紫薇立刻点头，“记得了。” 姜云初又给康乃馨上了一遍药，这才对外面喊道，“让知秋进来。” 她刚刚扫视后，这才有了现在的顺序，从严重到轻一些的。 紫薇的手，看似是最轻的，其实是最严重的，那些藤蔓都有微微的毒素，如果少量接触，是没有什么事儿的，顶多疼一阵，可是她接触的太多了，而且是多种毒素混合，如果不及时处理，她的手真的要截肢，才能保住命。 “院长。”康知秋进屋后，看到醒了的乃馨，也是松了一口气。 “你过来，我看看你的伤。” 凝光大家一直看着，偶尔打下手，偶尔看姜云初和孩子们的相处，这个时候的姜云初，不像是学院里的院长，反而像孩子们的亲人，像一个姐姐。 关心着她们，疼宠着她们，心疼着她们。 “我的伤在大腿上，还有胳膊外侧，后腰撞了一下石头。”康知秋的性子，理智。 她不等姜云初自己检查，立刻将自己的情况说清楚，大大的节省了时间。 “衣服脱了。”由于伤在大腿上和后腰上，衣服肯定是要脱的。 康知秋没有犹豫，将外衣脱掉，只穿着里衣，将宽松的裤腿拉上去，露出了受伤的位置。 那个伤口，应该是被树枝什么的所伤，现在还往外冒血，洁白的里衣，已经染红了。 “可能会有一些疼，你坚持一下。”姜云初从角落里，拿出了准备好的酒精，不过酒精被她放进了装白酒的坛子里。 她倒了一碗，然后用干净的布条，轻轻地擦拭伤口，进行伤口消毒。 如果不消毒好，后期可能会出问题。 “嘶……” 康知秋紧紧地皱着眉头，牙齿死死的咬了起来，疼，一直都很疼，可是没想到这么疼。 因为忍着疼，她的眼睛也不自觉的发红，整个身体，有些微微的颤动。 “忍。”现在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让知秋忍着。 麻药她空间有，麻沸散的配方，她也知道，但是…… 知秋的年纪太小了，能不用麻药就不用麻药，麻药这个东西，麻痹神经，孩子正在发育的阶段，多多少少都会对她有影响。 而且…… 她也希望通过这次疼痛，让孩子们记住这种疼，以后能减少受伤的次数，能让她们护住自己周全。 “马上就好。”姜云初轻轻地安抚了一句。 康知秋满脸的汗，都是疼出来的，刚刚在外面喝的水，再一次化为了汗水，整个人眼前如同蒙上了白茫茫的雾气。 “我……” “可以！” 说话的时候，她的声音是颤抖的，这几个字是在牙缝里面挤出来的。 “我要缝伤口。”姜云初消毒后，看着那个口子，不缝不行…… “康知秋，你怕身上有疤痕吗？”她轻轻地问了一句。 她有办法消除掉她的疤痕，但是需要时间，不是一蹴而就的。 而在那之前，这个姑娘是否能接受，一个带着伤疤的自己？ “疤痕？”康知秋刚刚疼得有些懵，突然听到问题，本能地反问。 过了很久，她才反应过来，“不怕。” “真不怕？”姜云初看着她，轻轻的笑笑。 康知秋摇了摇头，“我娘亲身上，有很多的疤痕，娘亲说过了，她身上的疤痕，都是在战场上，保护大宁，保护百姓留下的。” “那是蒋家的荣耀，那是大宁的荣耀。” 她说着的时候，眼睛里微微的闪烁着光芒，她从小就羡慕这样的疤痕，如果她能走上战场该多好。 而时至今日，这一切，她都在努力着。 “好。” 姜云初赞叹地说了一句，二舅母将姑娘们，都教育得很好很好。 无论是知春，还是知秋，她们都有属于她们的世界。 不拘于后宅，不拘于京都。 她们有选择自己喜欢的权利，而且在她们的心中，有一个英雄，那就是二舅母。 言传身教。 身教言传，自己做到了，语言才会有力量，才能真正地用言语传过去。 如果自己都做不到，再强大的语言，也会变得苍白无力。 “我需要缝合伤口，至于疤痕嘛！” “你可能要失望了，后期我会给你祛疤膏，会慢慢淡化你的疤痕。” “疤痕是荣耀，但是女孩儿爱美是天性，能不留疤，还是别留了吧，你觉得呢？” 姜云初笑了笑，和知秋聊天的时候，语速不自觉加快，也会不自觉地放轻松。 知秋虽然年纪小，但是她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她可以很理智地分析局势，观察局势。 这是她的优点，但是往往也会成为她的不足，不过现在还没显露出来，以后的事儿，以后再说。 “嗯……我也觉得。”刚刚的疼，已经慢慢消散过去了，让她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不过那股疼，她现在想起来，都浑身发抖。 从来不知道，原来受伤了，会承受如此的痛苦。 “把知春也叫进来。”姜云初对外面喊道。 康知春很快就进来了，看到了三个姑娘，平安无事的样子，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第223章 学医术 “院长。”她行了一个学生礼。 然后对着凝光大家说道，“凝光先生。” “你先坐一下。”姜云初指了指一边的草垫子，这个屋子，是临时搭建的，东西有限。 “你们四个都在这里，战场并不像你们想的那么简单，知秋，你以为刚刚的疼，已经是极限了吗？” “不，那只是一个开始。” “缝合的疼，错骨的痛，武器插入身体的痛，所有的痛，都比消毒的痛多很多。” 姜云初的声音很平和，带着几分的笑意，是啊，笑意。 没人知道她现在是一个什么情绪，也无人知道她此刻心里的安慰感。 她从来不重男轻女，她从来不认为，什么事儿是女人做不了的。 一如她的军医之名，响彻整个蓝星。 “如果你们选择了战场，那就想好，这些是不是你们能承受的事儿。”她轻轻地说，语速很慢，给孩子们思考的时间。 她不反对姑娘们上战场，但是如果她们去了战场，那她们承受的事儿，往往要比男孩儿多很多。 比如俘虏，比如男女差异，比如力气差异，比如…… 这些是不可避免的，如果做了选择，那是必须要面对的事儿。 “我不去战场。”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里带着冷静和稚嫩。 冷静和稚嫩，多么不贴合的词语啊。 但是此刻，却在一个声音里，展现得淋漓尽致。 “乃馨？”康紫薇看向了妹妹。 康乃馨笑了笑，小脸上带着几分了然，“我不适合那个地方。” 战场啊，那个神圣的地方。 康文的目标在那里，宁老大的目标在那里，知夏哥的目标在那里。 很多人的目标，都在战场上，但是他们的大后方，需要有人。 而能留下的人，愿意留下的人，很少。 张存文是一个，而她，想要留下来，镇守大后方。 在无人知道的角落里，一个小姑娘，早就看清了局势，也看懂了人心，她只是不想说，也不需要说。 她喜欢战场吗？ 喜欢的吧，毕竟自己崇拜的人，依恋的人，她那么热爱那片战场啊，她怎么会不为之向往呢？ 但是，她不能！ 她有需要保护的人，有需要守住的阵地，她所守住的东西，未必就不是一方战场。 “你决定了？”姜云初看着她，那个姑娘，今年十岁。 康乃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带着病态的白唇，微微的勾起，“决定了。” 姜云初回过头来，“好。” “我要缝合了，康知秋，记住这个痛，以后保护好自己。”姜云初的目光发生了改变，手上的速度很快，那白色的线很细很细，奇形怪状的针在不停地穿梭。 凝光大家看着，康知春看着，康乃馨看着，康紫薇也看着。 而康知秋死死地咬住了唇，“嗯……”剧烈的疼痛，让她无意识的闷哼出声，人的本能，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的。 六针…… 姜云初快速用剪子，剪断了线。 “如果选择了战场，疼痛也许伴随你们一生。”她抬起头来，眼神一片清明，仿佛没有什么情绪。 “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康知秋的话，如同在牙缝里溢出来的一样，那剧烈的疼痛，还让她的身体抖着，可是她的眼神那么坚定。 “好！”姜云初不再反驳，也没有拒绝。 然后她看向了康知春，在整个班级里，她的年纪是最大的，她是天生的指挥家，情绪稳定，言语如同可以安抚人心。 这样的人，是军营需要的。 “我早就准备好了，从我接受娘亲训练的那一天，就已经决定好了。”康知春没有迟疑，说这些的时候，她的嘴角带着笑容。 在她接受训练的时候，娘亲就问过她，可决定好了。 那个时候，年幼的孩子，眼神里充满了童真和坚持，“娘亲，我决定好了。” 时至今日，大宁从一代强国，变成边境不断被骚扰，边境百姓民不聊生，她心中的信念，愈发强烈。 她要走出去，走到边陲小镇，走到那一方战场。 谁说女子不如男？ 她康知春改变不了，但是有无数的康知春出现。 “好。” 姜云初看向了康紫薇，这个屋子里，唯一没有抉择的人。 “院长，我想学医术。” 她以前想，当一个人，不成为男人的附庸。 随着在春花学院的时间，越来越长，随着伙伴们的内心坚定下来，她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路。 直到…… 今日！ 直到…… 现在！ 她看着院长给自己治疗，给知秋治疗，她好像找到了。 那个时候的院长，身上没有压力，反而好像带着淡淡的光，面色柔和，带着亲和力。 “医术。”姜云初没有抬头，而是在给康知秋治疗胳膊。 “学医之路，艰难不说，还很痛苦。” 她轻轻地说道，手上清洗的动作，从来没有停下过，甚至没有看康紫薇。 “我不知道别人学医术要经历什么，但是和我学医术……” 这个时候，她抬头看了康紫薇一眼，“你可能要经历非人的待遇。” “比如男体，你要了解。” “比如你要与蛇虫鼠为伍，每天试验手法，每天要进行开刀和缝合。” “比如你要到灾区义诊，到贫困区去治疗病情。” “不止这些，这些只是表象。” 不是为难别人，而是这些都是她所经历过的事儿，她一步步走来，医术不是天生就有的，是她前世十多年的积累，是从战场上一点点汲取的经验。 心里困难，从看到蛇鼠恶心吐，到后面的面无表情，这些需要的是自己。 看到战友离开，她无能为力，痛恨自己的无能，这条路，也需要自己，没人能替她走过去。 现在…… 这个柔弱的姑娘说，她想学医术。 她无奈地想到了一句现代的话，劝人学医，天打雷劈…… 当姜云初说这些的的时候，凝光大家的眉头就皱了起来，她看着云初的医术，和他们医术不太相同，更加快捷简便，没想到经历了这么多。 第224章 暗卫何在? “云初。”凝光轻轻地唤了一声。 姜云初没有抬头，“我不痛苦，我一直都感谢自己的选择，也感谢自己一路而来的坚持。” 她不是一个完人，她也有弱点，也有缺点，也有走不过去的砍。 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在孩子眼里的神，让他们崇拜的，一直都是一个普通人啊。 “院长，我愿意。” 就在凝光大家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康紫薇骤然抬头，眼神里是少见的坚定。 我愿意。 三个字说出来轻飘飘的，好像没有一两沉，但是这三个字，代表的是一个抉择，也代表了她以后的方向和路。 “给你时间，五天后联考，联考之后，给我答复。”姜云初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 明天去康府，紫薇可以和大舅母商量，她只要等最后的答案就好。 四个姑娘，在这个时候，选择了不同的路。 “好了，别的地方，确定没有受伤？”姜云初看着知秋，确认地问了一遍。 康知秋摇了摇头，“我不会谎报军情的，身体是自己的，身体坏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的冷静，根本不属于她的年纪。 一方面是这个年代的人，本就早熟一些。 还有一个原因是，康知秋和康知春姐们二人，从小就有二舅母的耳濡目染，让她们的性格更加偏向于坦荡，甚至于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什么事儿才是最重要的。 “好。” “知春，到你了。”姜云初看向了康知春。 康知春苦笑一声，“我身上没有伤口，不过浑身脱力，应该是当时跑的。” 她确实没有伤口，一些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但是过一阵子也就好了，只是身体的全部关节，都在和自己唱反调。 姜云初拿出一瓶药油，“哪里不舒服，用药油推开。” “知秋的伤口，三天不能沾水，三天之后，来找我拆线。” “紫薇的手，需要用药七天，药给你放到桌子上。” “乃馨的重一些，卧床三天，不能起来。” “听到了吗？”她将情况说明后，然后一脸严肃地看向了她们。 这个时候，她不是一个大夫了，而是一个院长，一个严肃威严的院长。 “是！” 四个姑娘，面色严肃，异口同声。 “我去外面看看，你们就在屋子里休息吧。” “我们晚上回学院。” 交代完后，她走出了屋子，看着外面每个孩子，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伤口，尤其是康武，脚踝处还捆着白带。 “感觉如何？” 姜云初挑了挑眉，然后看向了宁翰墨。 宁翰墨低头想了想，“感觉……实力不足，需要加倍锻炼，我现在还无法保护别人，只能看着伙伴们受伤。” 这一次，伙伴们的伤，还有康乃馨的昏迷，都在宁翰墨的心头，留下了重重的一笔，让他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让他知道如果不努力，那这样的事儿，以后会经常发生。 而他，承受不住这样的结果！ “你呢？”她看向了康知夏。 康知夏笑了笑，拍了拍韩文钧和贾川的肩膀，“认识了兄弟。” “以前是面和，现在是心和。” “他们三个，我算是彻底认可了。” “是兄弟。” “一辈子的兄弟！” 每个人的性格不同，就比如康知夏和宁翰墨，他们的性格不同，所接触的事儿也不同，所以他们的感悟是不同的。 “不错，这个看待事情的看法，我很欣赏。”姜云初赞赏地说了一句。 然后看向了宁千城。 宁千城笑了笑，“我觉得自己很多事儿，需要再多思考一层，有一些事儿，明明可以避免，但是却发生了。” “我觉得，我弟弟乖了不少。”还没有点名，康文立刻举起了手，看着康武，一脸欣慰地赞叹。 别人说话的时候，大家都在思考。 在康文说话的时候，大家都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康武的脸色微微红，刚刚正骨的时候，脸都没有这么红…… “我觉得，我哥长大了。”只是…… 有一些人，不能惹，有一些怒火，虽迟但到。 比如现在的康武，立刻给予回击。 康文皱眉想了想，但是居然没有反击，也没有别的情绪，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是怎么回事儿？ 让康武仿佛打到了棉花上，软绵绵的，用不出一点儿的力气。 姜云初没时间管这对兄弟的心思，然后看向了一边的张存文。 “我觉得，还是得赚钱，如果有了钱，就有了工具，有了武器，有了防护的铠甲，那大家就不用受伤了。” “唉。” 说完之后，张存文还可惜地叹了一口气。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永伯侯府怎么能养出这么一个财迷呢？这还真是说不清的事儿。 “我觉得，我需要锻炼，甚至身体的强度和力量，都比知夏哥差很多，而且……” 韩文钧低下了头，“明明我们一起走的，只有知夏哥想着拿武器，我们甚至没有这个意识。” 韩文钧的话落下，所有人都沉思起来。 这也是他们心底的事儿，他们听到任务后，直接就跟着走了。 因为他们知道，院长永远不会伤害他们，永远不会真的让他们出事儿，可是他们忘记了，院长不会，但是现实会。 今天发生的种种，给他们上了一课，铭记于心。 “我一直崇尚先思后行，但是在今天，我发现毫无用处，很多的事情和意外，是不在计划之中的。”贾川叹了一口气，韩文钧大腿的伤，不是因为他自己不小心，而是因为他救下了自己。 自己手臂受的小伤，但是韩文钧的大腿，却要永远留下痕迹。 自己的伤，不足以让他们长记性。 但是同伴的伤，却能让孩子们铭记一生。 姜云初扫视一圈，看着这些孩子，“暗卫何在。” “在！” 一时之间，三十多名暗卫，一袭黑袍，黑色面巾罩面，所有人都掩藏在黑暗之中。 “你们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人，他们在暗中默默守护着你们。” “当你们出现致命危险的时候，他们负责带你们离开。” “当你们放弃的时候，他们负责带你们离开。” 第225章 而你们，可否能做到问心无愧? “孩子们，我很庆幸，你们没有一个人放弃，即使在危急关头，你们依然互相搀扶，从未埋怨。” 对此，她是欣慰的。 每个人身上，都有伤，每个人身上，淤青都要很久才能退下。 可是他们从未埋怨过同伴，从未说谁拖后腿了，这是她学院的初衷，他们是一个集体啊，他们是要将后背交付给同伴的人。 这，不就是她春花学院最大的意义吗？ “但是你们知道吗？” “因为你们太弱了，因为你们太惨了，因为你们无力支撑了，让他们动了恻隐之心。” “你们可曾好奇，那些陷阱谁人破坏？” “你们可曾好奇，一路是否太过坦途？” “你们可曾有一秒怀疑，谁帮了你们？” 她这个时候，眼神是那么犀利，看着孩子们的神情，没有失望，没有欣喜，只是那么平静，毫无波澜。 “是他们。” “如果不是他们，今天的任务，你们没有一个人完成，在你们暗暗窃喜的时候，他们将要承受违抗命令的惩罚。” “他们是自愿的，而你们，可否能做到问心无愧？” 她话说完了，看着一个个低头沉思的孩子，多余的话不再说。 “你们的惩罚，本王妃已经上报圣上，你们回去吧，等圣裁。”姜云初看着那帮黑衣人，没有别的情绪，她的话是对孩子说的，和这些暗卫无关。 他们有自己的选择，在演练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好了接受变量。 暗卫的变量，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 “是！” 暗卫都看向了暗卫长一眼，每个人都没有说话，直接撤出了现在这片区域，他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也要回去接受他们选择后的惩罚了。 “暗卫长，为什么要帮助他们？”一个别的区域的暗卫，他那个区域比较偏，孩子们都跳过了那个区域，所以他没有接触过孩子们。 “大概是看到他们，让我想到了以前。”暗卫长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没看过他们，如果你看过了，就会知道，他们之间的感情，是我们所向往的，却是我们得不到的。” 一个暗卫低沉的说道，这个人是负责康乃馨的人，从开局开始到下山结束，他都一直胆战心惊，怕康乃馨出事儿，又希望她能走下去。 康乃馨能顺利走下去，一大部分的功劳，都在这个人身上。 有别的暗卫，一点点的说自己区域的事儿，也有的人，说自己跟着的人，那个没有接触过孩子的暗卫，才明白这不是暗卫长下的命令，甚至可以说，这是所有人一起的决定。 “原来是这样。”对于这次的惩罚，他没有了抗拒，为了这些孩子，他愿意接受。 皇家暗卫，万里挑一，能走到他们这个地步的人，已经淘汰了无数的人。 那些在身边的兄弟，那些一同走的人，已经慢慢消失不见，被一些陌生的人取代，可是那群孩子，用他们自己的方式，在努力前行。 “院长，我们是不是太弱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突然问道。 姜云初勾了勾唇角，看向了韩文钧。 “你觉得自己弱吗？” 面对这个问题，韩文钧少见地皱了眉，足足过去了十多个呼吸，他才蓦然抬头，“不，我不弱。” 他的声音里，带着坚定。 那是他第一次，这么坚定地告诉所有人，他，韩文钧，不弱，绝对不是一个弱鸡。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指了指宁翰墨，指了指康知夏，指了指康文和康武。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会这么问吗？” 韩文钧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因为他们一直都知道，自己很强，他们是同龄人里，最强的人，他们在进步，他们在努力，他们的争斗目标，从来都不只只是同龄人。” “他们的目标，是战场的将军，是朝堂上高官。” 姜云初笑了笑，嘴角微微的勾起，“和同龄人比起来，你们都太优秀了，你们都太厉害了，无论是你们的联考成绩，无论是你们现在的体能和武功，你们都远超同龄人。” “但……” “更重要的是你们的心态，这才是你最大的财富。” 没有了刚刚的严厉，姜云初给予了他们充分的自信和安全感。 “但是……” “还不够。” “韩文钧，我问你，为何韩老将军不让你离京，你知道吗？” 韩文钧听到问题后，脸色有些阴沉，“知道。” “我是韩府的独苗，怕我被刺杀，那韩府就绝后了。” “我的父亲死在战场上，我的二叔死在战场上。” “他们想让韩家绝后。” 姜云初点了点头，“你说得对。” “韩家杀了太多的敌军，让敌人胆寒，他们不敢赌，甚至于他们不敢让韩家人走上战场，怕我大宁走出第二个少年将军，怕我大宁一往无前，到时候的大宁，铁骑所到之处，均是大宁的国土。” “你该感到自豪。” 她说完之后，看向了贾川，“先思后行，未必不对。” “一个队伍里，什么样的人都有，才能持久。” “世间，没有绝对的善，没有绝对的恶，同样，没有绝对的对，也没有绝对的错。” “永远记住，因地制宜，情况不同，处理方式不同。” “当走入死胡同的时候，不妨想一想，如果我的兄弟在这里，他会怎么解决？” 她的话，让所有人沉思。 她的声音不大，可草屋却无法阻挡声音的传播，几个姑娘在屋子里，听着外面的声音，她们看不到院长的表情，可是她们的内心，依旧震撼。 “你们院长，是一个有大才的人，能得到她的指点，是你们的兴。”凝光大家轻轻地说道。 以前她不理解，姜云初的性子，如何能活下去。 现在她明白了，那个姑娘只是隐藏至今，该露锋芒。 趁着夜色未浓，一行马车足足有二十多辆，就这么排着走着。 姜云初靠在一边，马车上的煤油灯，已经被白芷给点燃了，凝光大家和姜云初两个人，每个人的手里都有一本书。 第226章 我爹那个浑蛋没有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凝光大家将书慢慢放下，看向了对面的姑娘，“你之后有什么计划？” 今日经历的一切，对于孩子们来说有些早，最小的孩子刚刚七岁，最大的孩子，也不过刚刚十三岁。 揠苗助长，对孩子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只见她将书本放下，眉头微微轻蹙，带着几分烦心的模样，“我下半年，要去江南。” “江南？”凝光大家疑问，“去做什么？” 姜云初笑了笑，“莹玉皂已经在京都打出了名气，可是供不应求，各大世家都无法供给，凝光大家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凝光大家摇了摇头，她醉心书本和武学，经商不在她的范围之内，甚至于他们四大学者，没有一个是经商的料子。 “整个京都，我无人可用。” 说到这里的时候，姜云初也是满脸的无奈。 “牙行找不到人了吗？”凝光问道。 姜云初轻轻的摆了摆头，索性将手中的书，直接放到了一边的塌上。 “我一直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监督着王府，在监督着我。” “我找不出来是谁，也无法预判是谁。” “当我用人的时候，那些探子无孔不入，让我防不胜防。” 她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买过人，她招过人，最后调查的结果，都是失望的。 索性，她就一杆子打死，机密的作坊，根本不让人进入。 这边她无法扩大生产量，那边无法安插人进来，配方更是别想得到。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如果我想破局，那只有一条路，就是走出宁京，走出那个人的控制范围。”她轻轻的抬头，看向了凝光大家，唇角微微的勾着一抹笑容，这个笑容带着几分清明，还有几分魅惑。 但凡对面是个男人，都无法承受住她那慵懒的模样，那微微敞开的衣角，还有那微微有些散乱的青丝。 “王府你要怎么安排？孩子们你要怎么安排？”凝光大家叹了一口气，她下山来，就是为了帮助云初，但是内心里有一个最终的目的，可是难上加难。 云初还不到知道的时候，等她该知道的时候，是否会如现在这般云淡风轻？ “王府里有紫苏，孩子们有您和我外祖父，外面有清风大儒。” “皇宫我会提前安排，我是秘密离开，先过去看看情况，但是路途遥远，这边我会提前安排好。” 她这次离开，不是想当一个逃兵，而是要换一个地方休养生息，也是为了找到幕后的人。 那个人藏得太好了，圣上和宁承言都没有找到，甚至有些猜测范围，却没有最终的结果。 而她，想要活着，想要摆脱控制，只有这一条路。 “好。”凝光大家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露出的眼神，带着深深的担心。 一路上，孩子们已经睡着了，从半夜开始，一直到现在，他们打斗，他们斗智斗勇，现在他们太疲惫了，呼吸声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此起彼伏。 而在孩子们的后面，是一车一车的太医，太医倒是不累，但是路途遥远，太医的年纪都偏大了，此刻也都闭目养神。 摄政王府门口，姜云初对着各位太医轻轻的笑了笑，“今日多有劳烦，摄政王府明日会将谢礼送到各府，夜深露重，就不多留各位太医了。” “白芷，让我们的人，将各位太医送回府里。”她轻轻转身，看向了白芷。 白芷立刻躬身应下，然后安排王府军，将各个太医送走了。 “紫苏，明日各个太医，都送上一套莹玉皂，药童送上一块莹玉皂。”姜云初边往里面走，一边吩咐着。 “是。”紫苏赶紧记了下来。 为了府里方便，府里的库房，是有单独留莹玉皂的，不过算算数量也是不够的，需要和素心那边对下数目。 “娘亲。”宁翰墨每走一步，都觉得自己的腿有千斤重，可是已经亦步亦趋地跟过来了。 姜云初转身，看向了宁翰墨，“找娘亲有事儿？” 自从春花学院开院，宁翰墨一直都宿在春花学院，这么晚跟过来，必然是有事儿了。 “娘亲，我什么时候能去战场？”他仰着头，一脸尊敬地看着姜云初。 遥想一年前，那个桀骜不驯的少年，叛逆的熊孩子，现在已经出落成了有担当的人。 “今天的试炼，你认为自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将士吗？” 她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出了一个问题。 宁翰墨摇了摇头，他不是，无论是力气、能力、思维方式，他都差了很远。 “宁翰墨，你还小，你还有很长的成长空间，不过……” “我预计，留给你的时间，不超过三年了。” “所以……” “儿子，快点长大吧。” 她笑了，看着宁翰墨满目的满意和欣慰，这是她的儿子，是他一点点教导出来的孩子，他认为自己不足，可是在她的心里，他是那么优秀，那么有担当，足以让她骄傲。 “娘亲。” 宁翰墨仰着头，认真的看着自己娘亲，她的眼睛里满是疲惫，但是她从未抱怨一句。 “好了，回去休息吧，明天的课，先生可没说放假。” 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如同普通的母亲，对待自己最宠爱的孩子。 “是！” 宁翰墨立刻应答，然后转身走了。 只是快要迈出韵院的人，没有转身，却突然开口说道，“娘亲，我爹那个浑蛋没有给你的，我都会给你。” “摄政王府的荣耀，摄政王妃的地位，儿子都会捧到你面前。” 说完后，他转身离开了，由于速度有些快，显得有些步履阑珊，可是那少年的语气，如此坚定。 “这临走放狠话的习惯，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姜云初听到后愣了愣，满眼的笑意外，还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紫苏扶着她，看着这对母子的相处，也有些忍俊不禁，“王妃，少爷这是心疼您。” “我何尝不知？” 她心里却叹了一口气，宁承言，看看你儿子，看看你，怎么配得起这么好的孩子？ 第227章 看到他们，大宁何愁未来? 第二日一早，操练场上。 原本以为醒不过来的孩子们，此刻一个个的都在慢跑着，有些人胳膊受伤了，就慢跑，有些人腿受伤了，就在一边背书。 就连嘱咐了好久的康乃馨，此刻也靠在一边，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本。 康孟宪本来听说孩子们操练，多多少少都受伤了，不放心的大早上就过来了，可是听到操练场上传来的口号声，他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看到他们，大宁何愁未来？ “这么早就过来了？”凝光从树梢越下，将书本背到了身后，看着脚步凌乱的人，她轻轻地挑了挑眉，不过没有点破。 “昨天操练，说是很多人受伤，我这不是担心吗？” 康孟宪却没有隐藏，看到一个都没有少，他那不踏实的心，此刻也安定下来了。 “和我来凝光院。”凝光大家想了想，还是对康孟宪说道。 两个人来到凝光院后，凝光将昨天云初的决定告诉了，她也是担心那孩子，怕她有什么冲动。 “我已经知道了。”康孟宪沉吟了片刻，大儿媳妇回到康府，就提醒了。 可是云初那孩子，一直都有自己的主意，既然她下定了决心，就不是他能改变的了。 “你知道就行，我多年未下山，以前的关系也就那样了，云初虽然是秘密前去，但一路的安全还是得保障的。” “你也知道她那个性子，犟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我有些担心她，还有那件事儿……真不对她说吗？” 凝光大家有些迟疑，如果知道当年的事儿，对云初来说，会不会更好一些？ 让她多一些防备，安全隐患也少一些。 康孟宪无奈地回答，“太弱了，无论是她，还是我们，都太弱了，拿什么抗衡？” “高山仰止，未必是好事啊。” “我们只能等她成长，有一天她能强到与那边抗衡，那我们就告诉她。” “如果没有那么一天，那就让她永远都不知道，只要她平平安安地活着就好。” 那紧握的拳头，代表了康孟宪的挣扎和隐忍。 可是…… 他不能让云初去冒险，绝对不能！ 凝光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会好的，云初已经长大了。” 为了云初的长大，她不再涉世，康孟宪退出朝堂对云初不闻不问，只有清风的影响少一些，可是他喜欢上了饮酒，那是他以前从来都不碰的东西啊。 “是，会好的。” 少见的，姜云初睡了一个懒觉，梦里迷迷糊糊，所有的东西都不真切，好像蒙了一层纱，迷迷茫茫，记不住重点。 “主子有些发烧。” “我去叫府医。” 紫苏有些着急，白芷轻功都用上了，走到府医院子，什么都没说，拽住府医衣领的衣服，直接施展轻功，就离开了。 “啊啊啊。” “白芷，你要干什么？” “你要杀了老夫吗？” 在这个大清早，府医的哀嚎声，彻响了半个王府。 “白芷，让你请府医，是这么请的吗？快向大夫赔罪。”紫苏一看，嘴角微微的抽搐了一下，然后训斥白芷。 白芷伸出手，想要帮府医整理领子，却被府医直接躲过去了，还冷冷地“哼”了一声。 “事出紧急，多有得罪，一会王妃醒来，白芷任打任罚。”白芷恭恭敬敬地鞠躬行了一礼。 府医刚刚还很傲娇，听到白芷的话，立刻问道，“王妃病了？” “从昨夜开始，王妃就微微地发烧，到现在还没有醒来。”紫苏知道得更加详细一些，昨夜是她值夜。 “夜里怎么没去找我？”府医一摊手，然后瞪了白芷一眼，“你就这么揪着我来了，什么都没拿。” 白芷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我这就去取，府医先给我们王妃诊脉吧。” 府医看了她一眼，然后手指虚空的点了点，“去吧。” 白芷转身，直接轻功离开了。 府医和紫苏进了物资，床幔拉的紧紧的，一只洁白的皓碗露出来。 “丝布。” 紫苏赶紧拿了过来，然后搭在了王妃的手腕上，这才让府医诊脉。 府医一手诊脉，一手轻轻的捋了捋胡须，只是脸色愈发不好起来，“上次我开的方子，王妃可喝了？” “喝了。”是她盯着王妃喝的，不可能错。 府医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紫苏丫头，你确定王妃喝了？” 不可能啊，这个脉象，和上次如出一辙，但是那药明明管用的，怎么会没有变化？ “我确定，是我亲自煎药，亲自端过来，亲自看着王妃喝下去的，绝对不会有错。”紫苏肯定地点了点头。 为了让王妃把那些药喝完，她可是特意买了蜜饯。 “可是脉象一点变化都没有。”府医皱眉沉思，药量不可能有错，既然确定王妃喝药了，多少脉象都会有变化的。 “王妃忧思过重，需要好好休息。” “身体虚寒，需要不断地温养，至于用什么药，我需要好好斟酌一下。” 府医皱着眉，都白芷回来了，提来了他的出诊箱子，都没让老头回过神来。 “王妃怎么样？没事儿吧？”白芷一看府医的神态，面上露出了着急的神色。 紫苏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声的将王妃的情况说了下，这些日子以来，王妃早出晚归，每天都在书房里忙到很晚。 王妃的书房，除非有命令，别人是不能进去的。 即使是她们贴身的大丫鬟，也不能随意进入。 王妃这些日子，休息的时间少之又少，她们都很担心她，现在又病了，什么时候才能好？ “注意让王妃多休息，不能这么熬了，伤身啊！”府医摇了摇头，王妃的这个脉象，他需要回去查一查。 随后留下了一句话，“方子晚点让药童送过来。” 就直接离开了，一边走，一边想着王妃的脉象，还不时的摇了摇头，一副迷惑的神情。 “紫苏，你和我说实话，王妃是不是很严重？” 白芷有些担心，她从来都没有见过府医那副神情，甚至都忘了追究自己拽着他飞过来的事儿。 第228章 我的人，自然是我惯着的。 紫苏皱着眉，摇了摇头。 “我没事儿，就是最近太累了。” 就在她们两个一筹莫展的时候，姜云初醒了，开口说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的身体和前世一模一样，只要不来癸水，她就壮得如同一只牛，但是癸水一来，她的身体就会进入虚弱阶段，无论怎么调理，无论吃多少药，一点效果都没有。 “王妃，您醒了。” 紫苏赶紧拿过一边的衣服，给王妃搭上，然后才拉开了床幔，看着脸色苍白的人。 “府医刚刚说了，王妃要好好休息，切不可多思多虑。” 姜云初笑着点了点头，“孩子们这次的试炼结束了，我会休息一段时间，你们不用跟着担心。” 紫苏和白芷伺候着洗漱过后，她点了点一身橘黄色的罗裙，“今天就穿这身吧。” 暖色系，看着心情会好，也会衬一些脸色。 今天要去康府，外祖母年纪大了，她现在的样子并不好，凭白让人担心。 “是。” “孩子们今天上课了？”她看着铜镜里面的妆容，轻轻地问了一句。 从昨天夜里，紫苏就没离开过韵院，不过让白芷过去看了情况，王妃最关心那些孩子，醒来的第一件事儿，肯定就是问孩子们。 “上了，几个腿受伤不能动的，就在演练场默书，那些腿没有受伤的，就一直都在早练，没有人偷懒。” 紫苏一边说，那灵巧的手，给姜云初盘了一个发髻，随后在发髻的一边，叉了一根白玉簪子，简洁大方。 王妃不喜欢那些复杂的首饰，甚至不喜欢簪子上的流苏以及坠饰，她们这些贴身丫鬟都是知道的，所以尽量给王妃选择简单的款式。 “小厨房炖了瘦肉粥，王妃吃上点儿吧。”紫苏小心地问着。 “也好，吃点。” 姜云初笑了笑，现在肚子发凉，把手放上去，甚至能感觉到寒冷，想想位置，还有隐隐抽痛的感，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毒有关。 “王妃，康府派人过来问，什么时候过去？”白芷从外面跑进来，脸上还带着汗水。 “再过两个时辰吧。” 姜云初看了看日头，猜测了一下大概的时辰。 那几个孩子还在上课，今天的课程结束，她才能带几个孩子过去。 “我这就出去回了，康府的人，还在门房等着信儿呢。” 白芷得到了答复，又施展轻功跑了，紫苏看到她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长大有什么好的，而且每个人的性子不同，有沉稳的性子，就有活泼的性子。” “我瞧着挺好。” 姜云初坐在树下，看着风风火火离开的背影，勾起了唇角。 “王妃，您就惯着她吧。” 这句话，放在以前，紫苏打死也不会说，可是这一年的相处，王妃在无形之中的，给她们很大的影响。 在王妃的面前，很多话，会不自觉地出口。 “我的人，自然是我惯着的。” 姜云初挑了挑眉，把手里的毛笔放下，看着刚刚练的簪花体，满意地点了点头。 柔柔弱弱的笔迹，带着女子独特的柔软，还有一丝诗意。 “如何，有进步吗？”她看向了一边的紫苏。 紫苏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倒是不错，像那么回事儿了。” 王妃的狂草写得极好，恢宏大气，看字如人，带着一副不服输的气势。 但是簪花体，王妃练了一年多了，字体依旧有些不伦不类，不过现在倒是像一些样子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王妃要换字体，尤其是两种极端的字体。 姜云初听到紫苏的话后，点了点头。 “让小厨房做一些桃花酥，还有我调配的果饮，带上两罐。” “告诉小厨房，我一会过去炖汤，让那边给我准备一下。” 外祖母的身体不好，她时常会炖一些汤汤水水，让人送到康府，她的时间紧，很多时候顾不上陪伴老人，能做的事儿有限啊！ “是，我这就安排。” 两个时辰后…… 宁翰墨看着先生要带他们出府，立刻开口问道，“先生，我们要出府吗？” “是有新的试炼吗？” 刚问完第一个问题，他想到了一种可能，立刻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他的话落下后，身后的孩子们，眼睛都骤然亮了起来。 他们的眼神，让康孟宪看得无奈了片刻，大变态教出了一群小变态，昨天满身是伤回来的，他们的身体还没有痊愈，今天听到新的试炼，居然会这么兴奋？ 也不知道云初是给他们下了什么迷魂药，这一群孩子，就好像不怕疼，不怕苦，不怕受罪一样。 “云慧见过外祖父。”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慧带着宁玥雪和康知冬走过来了。 现在姜云慧带着小班，只有两个孩子，除了每天的照顾他们的饮食起居，就是负责给他们简单的启蒙。 “见过云慧先生。” 这边的孩子们，见到了姜云慧，也赶紧行礼。 在春花学院，不看家族的身份地位，不看背后站着什么人，只有学生和先生。 没有人戴着有色眼镜，也没有人给他们划分三六九等。 因为他们的院长，是姜云初。 “呀，你们到得挺早。” 姜云初从韵院走过来，边上跟着紫苏和白芷，她一身橘红色的儒装，耳朵上带着白玉兰的坠子，头上别着同款的白玉簪子，今日特意涂了口脂，显得脸色红润了不少。 “见过院长。” “见过院长。” 不管是大班，还是小班，此刻所有的孩子，纷纷弯腰行礼，所有人的面色都是恭敬非常。 “起吧。” “今天我们去康府做客，你们把书都给我放回去，好像我平日里怎么压榨了你们一样。” 姜云初的无奈地看着他们，然后下了命令。 包括宁翰墨在内，好多人都拿着书，一个个那认真的模样，就连她都有几分失语。 “今天，我特意带了果饮，还带了糕点，你们那么想读书的话，不如留在学院里读书？” 她看着孩子们，那不情不愿的样子，直接用出了杀手锏。 果饮，不管是大孩子，还是小孩子，就是那些男孩儿，都喜欢极了。 偶尔她会作为奖励，给孩子们加餐。 第229章 不经历生死，他们怎么走上战场? “不不不，不能读书，我都想家了，想我娘亲了。”康文说完后，不等康孟宪发火，这小子就赶紧跑了。 “我去送书。” 然后他手脚快速，将书都拿过来，然后撒腿就跑了。 昨天还坐在地上起不来的人，今天倒是恢复了体力。 康武看着抢走的书，伸了伸手，“我……” “果饮不能错过，晚上回来，我陪你一起看。”宁千城笑了笑，接了一句。 只是…… 康武在怀里又拿出来一本，“我想说的是……我还有一本呢！” 一时之间，众人轰然大笑起来。 康孟宪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想一年前，一个个的皮猴子，恨不得把家里的房顶都拱开。 可是时至今日，一个个孩子已经长大了，道理，局势，实事，他可以在孩子们的话里深思了。 “小爷来也！” 康文风风火火的，刚刚跑走了，没给人说话的时间，此刻跑回来，甚至都没有大喘气，脸上笑的模样，眼睛都快眯起来了。 康武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有一张相同的脸…… “你是谁的小爷？” 就在这个时候，康孟宪突然伸出了脚，向康文踢了过去。 没大没小，没个样子。 康文本能的一躲，让康孟宪的脚踢了一个空，随后差点儿大劈叉的时候，康文赶紧扶住了人，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爷爷，您要是想踢我一脚，提前告诉我。” “我乖乖地把屁股递过来，绝对不躲。” “您看看您，这么大岁数了，怎么还上来顽皮了呢？这要是闪了腰，您不能动不说，我还有个大逆不道的罪名，这些都不说了，我怕院长抽我……” 康文那板着的小脸，一句一句的说道，关键是一副认真的神态，让大家都有些哭笑不得。 说他懂事儿吧，这些话说得在理。 说他不懂事儿吧，就是康孟宪的脸色不怎么好看。 “饭还要不要吃，让别人等着，可是没有礼貌的事儿。”姜云初挑了挑眉。 “吃。”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康文虽然吐槽，但是扶着康孟宪的手，一直都没有松开，反而看路格外认真。 他们那个伟岸的爷爷，无所不能的爷爷，好像真的老了。 一行人，浩浩汤汤，来到了康府。 大夫人和二夫人等在门口，看到那一溜的马车，赶紧走了出来。 “参见王妃……” 这是在外面，可不是在家里，该有的礼节，可不能废。 “王妃说了，免了。”紫苏和白芷一人托起来一个，笑呵呵地回答。 尤其是紫苏多看了大夫人两眼，想到了前天，小姐对自己说，她有家了。 “大舅母，二舅母，今日多有打扰。” 姜云初从马车上走下来，脸上带着笑容，许是上了口脂，显得脸上带着暖暖的韵光。 “你啊，自家人。” 庄妙满脸的笑意，从上次谈话后，她们的关系，更近了一步。 她也将云初当做了自己的孩子。 “爹，您怎么了？”蒋逢胜看到被康文搀扶的老爷子，赶紧走了过去。 老人年纪大了，身体自然不如年轻的时候，尤其是怕有什么磕磕碰碰。 “没事儿。” 康孟宪无奈地看了看一边扶着的康文，说是心里暖乎乎的吧？那还真有点感动。 但是…… 这小心翼翼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犯了什么病！ “没事儿？” 庄妙也一脸担心地走了过来，小心地问了一句。 “咳咳，我们先进府说吧。”姜云初轻轻地咳嗽两声，看着外祖父那进退不能的神情，带着几分好笑。 “快请进。”庄妙一脸柔和地笑。 然后转身对康紫薇他们说道，“你们带着伙伴进去吧，自己的伙伴，自己照顾，就当自己家一样，不用顾忌。” 看着穿着统一学院服的孩子，除了康府的孩子，其他几个孩子，纷纷双手抱拳，躬身行礼，“今日多有打扰。” 人，总是对孩子有更多的宽容，尤其是这么听话的孩子。 “快进去吧。” “走了，我带你们去看看我的书房。”康知夏笑呵呵地说道。 康文看了看爷爷，“能走？” 康孟宪看了看康文，“一直都能走！” 康文看了看倔强的老头，唉，还真是嘴硬！ “您确定啊，不能讳疾忌医，知道吗？” 康孟宪看了看姜云初，“你能不能把他给我打走？” 姜云初摊了摊手，一副无能为力的样子，“我喜欢孝顺的孩子，我以为外祖父也喜欢。” 喜欢是喜欢，但是不是这个孝顺法啊！ 这一个两个的孩子，怎么这么气人呢？ 这么一会功夫，庄妙也看懂了，估计是自家愣头青的原因了…… “康文，去看看你的伙伴们。”庄妙没说别的，先把人打发走了。 老爷子背着手，自己走得好极了…… 这个美妙的误会，只有姜云初抿了抿唇，忍住了笑。 “你外祖母，念了好久，从昨天知道你要来，就一直念着了。” “你是不知道，老太太已经多年不下厨了，今天中午突然下厨了，而且不让我们跟着。” 庄妙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看蒋逢胜，两个人对视一眼，一脸无奈的模样。 “我外祖母疼我。”姜云初小小的脸上，满是笑意。 庄妙一听她的话，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欣慰。 “你姨母也来了，和老太太在火房，做糯米鸡呢，说你最喜欢了。”蒋逢胜走在姜云初的另外一边，随意地闲聊着。 “昨天我带他们试炼了。” 姜云初看了看两个舅母，突然开口说道。 只是…… “很多孩子都受伤了，有可能会留下疤痕。”她没有任何的隐瞒，对两个舅母坦白了。 孩子们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事儿，而这个试炼，也是不可或缺的，是第一次，但不是最后一次。 孩子只要在春花学院，她就不会妥协。 “云初，我的孩子交给了你，我既然签署了生死契约，那我就会履行。” “不经历生死，他们怎么走上战场？” 蒋逢胜笑了笑，毫不在意的开口，看着姜云初的眼神，甚至带着更多的欣赏。 她舍不得操练，但是在战场上，没人会舍不得。 只有一次次的锻炼，只有一次次的经历，才能让他们活下去。 没有常胜将军，没有人生下来就会，需要摔，需要打，需要磨。 这是必须要经历的过程。 第230章 只有你想不想，没有你能不能，懂了吗? “你练吧，帮我练。”蒋逢胜最后说了一句。 庄妙觉得心噗通噗通地跳不停，她和老二媳妇处的环境不同，她是商人世家之女，从小就是温室里的花朵，对自己的孩子，也是极尽宠爱，从小没让孩子伤了碰了。 可是…… 想到几个孩子每次回来的笑脸，还有他们坚定的眼神，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云初，孩子交给你了。” 她没有再说什么，一切的担心都放在自己心里，她不想给云初负担，也不想让孩子们失望。 “好。” 姜云初看了看两个舅母，轻轻地勾起了唇。 “在外面说什么呢？快进屋。”康玫看到三个人在外面聊，赶紧找了出来，饭都已经上桌了，这三个人什么时候，有这么多话聊了？ “姨母。”姜云初笑呵呵地打了招呼。 康玫看了看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唉。” 庄妙和蒋逢胜先走了一步，“我们去叫孩子们过来。” 康玫轻轻地问，“身体不舒坦？可是来癸水了？” …… 姜云初疑惑地抬头，看向了康玫。 康玫叹了一口气，“你一来癸水，就浑身疼痛，身体无力，这个时候，你最容易发热感染风寒。” “你小的时候，我暗中找了不少的郎中，也找了一些名医，可是都诊不出来原因，药也偷偷让你吃了不少，可是也没见有什么好转。” “我以为你大点，就会好一些，看来还是不行。” 康玫皱了皱眉头，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 “姨母，我小时候，是发生过什么事儿吗？”姜云初疑惑地问道。 只见刚刚担忧的康玫，神色微微的变了变，虽然看不出来什么，可姜云初敏感地发现了，其中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莫非，她小时候，真的发生了什么。 “你这孩子，在说什么？” “你小时候在大将军府长大，一直都在内院，怎么可能发生什么？” 康玫回过神来，笑呵呵地回答，只是目光一直都在直视前方，并没有看向自己。 姜云初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看来，在她没有记忆的那段日子里，发生了很多的事儿。 她一直都知道，外祖父，凝光大家，清风大儒，他们三个人有事儿瞒着她，不过他们是不会伤害她的人，她也就听之任之，可能还没到自己知道的时候，也可能是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弱了，她需要一点点的强大起来。 “我也觉得没事儿，不然我怎么能长这么大呢？” 姜云初拉住了康玫的衣袖，少见的有些小女儿的姿态。 康玫嫌弃地看了她一眼，“多大的姑娘了，都出嫁了，怎么还一副小女儿的姿态？” 不过…… 她的眼睛里，藏着的欣慰和喜悦，却骗不了有心的人。 以前的原主能被骗，是因为她心底那么认为，忘记了佐证。 可她不是…… “不是有句话说，不管我多大，我永远是姨母的晚辈？姨母是嫌弃我了吗？”那可怜巴巴的小眼神，眨巴眨巴的，仿佛一副被抛弃的样子，让人觉得心尖尖都疼。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打趣地出现，“老远瞧着，我还以为你们是母女呢！” 姜云慧一手拉着康知冬，一手拉着宁玥雪，三个人徐徐走来。 他们就是下车的时候，慢了那么一会会，这别说是迎接的人了，就是她娘亲，都在前面和姐姐大摇大摆地走了…… 到底谁不是亲生的？现在退了这个姐姐，能不能来得及？ “云慧！”康玫皱了皱眉，声音很轻，带着优雅，不过那气势却已经表达清楚了。 姜云慧吐了吐舌头，和以前的端庄娴静，已经脱离甚远。 “怎么？姨母也是母，你吃醋啊？火房有不少，我让人帮你去取？” 姜云初好笑地吐槽姜云慧，然后拉了拉姨母的袖子。 康玫听到云初的话后，微微的愣了愣，刚刚紧张的情绪，也瞬间放松下来，她怕触动这个孩子内心的痛，也害怕她因为云慧的话，继续躲着自己，躲着康家和姜家的人。 “娘亲，姐姐不一样了，她的脸皮厚着呢！” 姜云慧抱怨地说了一句，她在摄政王府已经半年多了，对姐姐有了新的认识，没想到有一天，三皇子府派人来接自己的时候，姐姐手握扫帚，直接将人打出去了。 “告诉宁千褚，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想到我的门口了，他是癞蛤蟆，但我家云慧，可不是他能肖想的天鹅，有多远，给老娘滚多远！” 摄政王府，姜云初一手叉腰，一手杵着扫院子的扫帚，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她的小心谨慎，她的谨小慎微，她的害怕，在那一刻，突然好像都没有了。 也是从那一刻，她意识到，她是有姐姐的人了。 她的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人，会疼她，护着她。 虽然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她姐姐也会压榨她，欺负她…… “这么怂，到底是不是康家人？是不是大将军府的人？” “你外祖父是退下来的宰相，学生遍布大宁，你的父亲是当朝大将军，镇守一方。” “姜云慧，你记住，只有你想不想，没有你能不能，懂了吗？” 那一刻，看着姐姐鄙视的眼神，她是笑着的，眼角没有眼泪，在人在极度激动和兴奋的时候，她只是觉得眼睛干涩，却没有水分。 “云慧，你要知道大小，姐姐是大，你是小，长幼有别。”康玫看着姜云慧，不是训斥的口吻，说出的话，却带着几分教导。 “听到没？长幼有别。”姜云初对姜云慧做了个鬼脸。 姜云慧磨了磨牙齿，“长姐！” 她的声音，好像是在牙缝里面，挤出来的一样，让姜云初胸腔共振，憋着笑。 “嗳，幼妹。”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一边应答，一边哈哈大笑起来。 “娘亲和小姨，在做什么？”宁玥雪有些不懂，对着一边的康知冬问道。 康知冬从糖葫芦上抬头，看了看先生，又看了看院长，然后老实地摇了摇头，糖葫芦真甜啊，院长买的糖葫芦，更好吃。 第231章 中了一种，叫姜云初的毒! 宁玥雪：“……” “康知冬，吃吃吃，你怎么就知道吃啊？” “唉，你这样下去，被人卖了，还得给人家数钱，以后要看好你了。” 小丫头，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让驻足看他们的三个大人，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只是不敢笑出声，怕孩子脸皮薄，害羞。 “说什么高兴的事儿呢？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赶紧走两步，老太太等着了。”蒋逢胜哈哈笑着，她是习武之人，玥玥的话，她自然是听到了，不光没有不高兴，反而还有些开心。 四个孩子，知冬是唯一没经过教导的孩子，一小就送去了春花学院，一方面是她想让小四，客观地自己选择喜欢的事儿，还有一个原因，她想偷懒。 边境战事不断，一道道的八百里加急，送入皇宫。 国家有难，匹夫有责。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知冬到了云初那里，她放心。 而她，也准备好了走上战场，浴血奋战，要么敌人死，要么……她亡。 看到玥玥小大人的样子，同岁的小姑娘，却将儿子护在了身后，她如何能不放心呢？ “这就走。” “紫苏，去小厨房，把果茶做好。” “白芷，找东西，把糕点装起来。” “对了，炖的汤，直接给我。” 这次过来，带的东西，并不多，都是一些吃食。 “是！”两个丫鬟乖巧地行礼，她们能感觉到，王妃变得不一样了，有血有肉有情绪了。 以前的王妃，好像一个孤傲的神，任何人任何事，对她都没有什么影响。 但是…… 现在变了，王妃变成了人，变得会笑了…… “云初！”老太太坐不住了，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然后往前走了几步。 庄妙赶紧上前扶助，怕老太太磕碰到哪里，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些都要注意。 “外祖母。”姜云初快走两步，然后扶住了外祖母的手，脸上不动声色，却把了把脉搏。 之前的死气，已经消散了，以前的暗伤，也已经没有了。 只是多年生病，体质本就弱上一些，这些需要慢慢调养。 “外祖母，我煲了汤，一会喝上一些。”姜云初一手提着汤，说话的时候，还拿起来，晃了晃。 外祖母一脸笑意地回答，“好好好，云初给我煲汤，外祖母都喝光。” 说完后，还笑呵呵地拍了拍云初的手，带着安抚的味道。 “外祖母，要不，您看看我？”就在这个时候，姜云慧歪了歪脑袋。 她觉得，无论是康家，还是姜家，都中毒了。 中了一种，叫姜云初的毒！ 不管是谁，只要看到了姐姐，眼中就再也没有别人了，当然了……也包括了自己。 “云慧，你也来了？快坐下，外祖母今天下厨，炒了两个小菜。”外祖母笑得像一个孩子，那口吻还带着几分傲娇的模样。 “好，我这就尝尝，外祖母的手艺，一定是极好的！”姜云慧嘿嘿一笑，先将两个小的安置好，这才坐到了他们的中间，一会要给两个孩子布菜。 “小辈们见过康家奶奶，康家先生，康家伯伯们，康家伯娘们。”除了康家的孩子，其他几个孩子，恭恭敬敬地站成两排，每说一个称呼的时候，都微微的躬身行礼。 那一个个的礼节，让人挑不出来任何的毛病。 “快起来，这是做什么？在这里，就当你们自己家。”庄妙站起身，赶紧让孩子们起来，不过她脸上的笑，却是怎么也遮不住。 看看这礼节规矩，看看这些孩子周身的气度，将来哪一个会是凡人呢？ 三岁看小，七岁看老，不是没有道理的。 “你们坐那边的桌子吧。”姜云初指了指一边的方向，桌子上的饭菜都是一样的，只不过那张桌子空着，肯定是给小辈们准备的。 “是。”这次，包括了康家的几个孩子，纷纷行了一个学生礼。 礼仪，他们半年前就已经开始了，每周都有两节专门的礼仪课，而且不光有大宁的礼仪，还有周边各国的礼仪，从礼仪延伸国家文明，从文明延伸国风，从国风延伸英雄人物，再从人，找到国家的弱点。 一点一滴，他们如同海绵，在不断地吸收着水分，不断地充实着自己。 “王妃，果茶好了。”紫苏身后带着一串的康府丫鬟，每个丫鬟的手上都拿着托盘，托盘里放着调配的果茶。 “送过来吧。”姜云初笑了笑，在外祖母的一边坐下了。 外祖母以前是挨着外祖父的，不过现在外祖母的一边是姜云初，另外一边是姜云慧，康孟宪坐在了姜云初的另外一边。 原本两个老人是主位，现在倒是成了她是主位，虽然不合规矩，但是老太太的意思，也没人出来扫兴。 “外祖母，汤您喝上一些，温温肠胃，不用多喝，一会还要吃饭。”她从篮子里，将盛汤的容器拿出来，然后用汤勺盛到了小碗里，递给了外祖母。 “好。” 外祖母笑呵呵的接过去，然后就喝了一口，这次的汤又不同了，云初每次炖汤，都会不同。 “味道可以接受吗？” 她在炖汤的时候，里面放了药材，药材的味道，会和食材的味道进行碰撞，她怕外祖母会接受不来，有些担心的看着。 “好喝。” 没想到外祖母直接点了点头，这次是冬瓜排骨汤，里面的药材味道并不浓郁，没有遮掩汤的鲜香。 “外祖父，也尝尝。”姜云初将汤盛了出来，给每个人都倒上了一些。 “就是这个味道。” 康二舅眯着眼睛，一副享受的模样。 “云初啊，你是不知道，二舅舅馋这个味道有多久了，每次你外祖母喝的时候，还得和我们念念，这是云初煲的汤，关键是只让我们闻味，不让我们喝汤啊。” “老太太握得可紧了。” 说完后，还不算，还学着老太太的样子，“云初给我煲的汤，你们乐意喝，自己回去煲呀！” 他说完后，老太太笑呵呵的，也没有反驳。 蒋逢胜在一边笑着，只是手指头毫不留情，直接掐了一下他的后腰。 这个家伙，又犯病了！ 第232章 外祖母，等着云初。 “二弟这是怨念颇深，我都想去摄政王府讨一碗汤喝了。”康廉说的时候，哈哈大笑起来，那畅快的笑，在大舅舅的身上，倒是很少见。 说明什么？ 说明确有其事！ 没想到外祖母这么可爱！ 姜云初哈哈笑起来，“是我考虑不周了，下次多炖一些，然后给大家都喝一些。” “不过因为所用药材不同，需要炖的汤，味道不同。” 外祖母的身体亏空严重，虚不受补，需要的剂量非常的苛刻。 这次她放的药材不多，而且只有强身健体的功效，这才能大家一起喝，不过孩子是不能喝的。 “好，看来我以后有口福了。”康二舅哈哈笑了起来，不过脸稍微有一些扭曲，毕竟夫人的手劲儿有些大…… 一顿饭，宾主尽欢。 孩子们喝了心心念念的果茶，而且吃着好吃的东西，一个个再也不是小大人的模样，反而带着几分的孩子气。 “云初，如果你有时间，就多来康家吃饭，外祖母还给你做菜。”外祖母拉着云初的手，眼睛就这么盯着她，怎么都不舍得撒开。 “娘，云初住得不远，到时候我去给你接人，好不好？”康二舅小声地哄着。 可是老太太就好像听不到他话，任性地拉着云初的手，就是不松开。 “外祖母，云初有时间就回来陪你，好不好？”一时之间，姜云初也有几分伤感，接触得越深，她越能感觉到大家对她的感情，也越是松不开手。 “好，好。”外祖母笑着，银发发白了，手有些干枯，带着老年斑，眼睛有些浑浊，但是那固执的眼神，却从来都没有变。 庄妙转过身，擦了擦眼角，养儿方知父母恩，她的女儿远嫁江南后，她才知道长辈对后辈的不舍和依恋。 有时候，不是孩子离不开放不下，其实离不开放不下的，往往都是大人。 “王妃，得走了。”紫苏将马车铺好，然后跳下马车，在姜云初的面前躬身行礼，这才说道。 姜云初走上前一步，抱了抱外祖母。 “外祖母，等着云初。” 轻轻的话，在外祖母的耳边，所有人都看着这一幕，一时之间，心里有些不舍。 庄妙和康孟宪是知道云初计划的，知道云初为何如此，在京都的话，她还能有时间过来，但是离开了京都，去了江南…… 山高水远，她两地奔波，路上的时间，就要半月有余。 这以后，见一面，难上加难了。 “好，外祖母等着，等着我的小云初。”外祖母笑着，眼睛是弯弯的，即使眼皮已经下拉，可那依旧是一双最美好的眼睛，因为在这双眼睛里，充满的都是关心。 他们走了，摄政王府的马车晃晃悠悠，离开了康府。 “娘，回去吧，云初他们已经走远了。”康老二扶着老太太，轻轻地说了一句。 这个时候，他也没有了之前的玩世不恭。 “再等等。” 老太太固执地说了一句，然后一双眼睛看着离开的方向，半刻钟后，才终于收回了眼神。 “走了呀。” 人笑着，慢慢转身。 康玫扶住了另外一边的胳膊，这一天，她没敢回大将军府，一直陪在老太太的身边。 “你还好吗？”姜云慧有点儿担心地看向姐姐，姐姐每次要么看书，要么就是打趣自己，很少有这么安静的时候。 想到外祖母的身体，她也有几分怅然。 “不太好。”只见对面的人，轻轻的摇了摇头，之前遮着的口脂，因为吃饭的缘故，已经掉了一些，那毫无血色的唇，漏出来了些许。 她整个人都有些疲惫，小腹的坠胀感，越来越重。 “你来癸水了？”姜云慧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她问出问题的瞬间，姜云初凌厉的眼神，立刻射了过去，“你知道什么？” 姜云慧吓得瑟缩了一下，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姐姐有这样的眼神。 “你每次来癸水，都是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该知道什么？”她也有几分茫然，不懂姐姐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看到她的神情，姜云初默默地松了一口气，姜云慧不知道！ 知道当年事儿的人，只有那些长辈。 可是对于长辈，他们不想说的话，她没办法绕出来，也没办法用强硬的态度，只能等，等他们想说，或者等自己看破。 “怎么样？要不要请郎中？算了，我回康府，让外祖父给太医院递帖子吧。”姜云慧站起身，一脸担心地就要出马车。 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姐姐的老毛病还在。 姜云初拉了她一下，可就是这一下，姜云慧反握住了她的手，然后摸了摸她的额头，“发热了。” “你今天该休息的。”姜云慧说话的时候，有一些埋怨，不过更多的是担心。 “哪有那么多时间休息？” 姜云初拍开了她的手，露出了一个微微虚弱的表情，“没事儿，估计明天就好转了。” 今天已经第三天了，正常情况下，第四天疼痛感会减弱。 看着她满身的疲惫，姜云慧有很多问题，可是都咽了下去。 马车到了摄政王府，紫苏轻轻地说了一句，“王妃到了。” 只是，姜云慧打开了马车的帘子，两个小家伙刚出康府，就已经睡着了，安置到了一边的塌上。 现在姐姐也眯着眼睛靠着，可见有多累。 “你们王妃可看了府医？”姜云慧着急地问了一句。 紫苏看了看里面，大概知道了什么情况。 “看过了，府医那边说王妃太过劳累，不过之前也吃过药，一点效果都没有，该疼还是疼，该疲惫还是疲惫。” 紫苏叹了一口气，也没有隐瞒。 “记好日子，下个月的时候，必须提前两三天，让你们王妃休息，干什么都不行，如果她不听话，你们去找我。” 姜云慧郑重地嘱咐着，随后又想起来什么，“一定，一定，要记住，这事儿不能随着她了。” 紫苏看了看姜家二小姐，然后笑着应下了。 她是替她家主子高兴，主子也是有人关心了。 第233章 小赌怡情，大赌…… “王妃，到了。”紫苏走到马车，轻轻地喊了一句，马车窝着不舒服，还是早点回到府里睡吧。 姜云初缓缓地睁开眼睛，本能地揉了揉太阳穴，“走吧。” “孩子们呢？” 刚刚有些迷，现在才想起来，今天带孩子们去康府了。 “已经回学院了，玥玥小姐和康家小少爷，也都被云慧先生带去学院了。”紫苏一个个地回答，然后扶着姜云初的手，让她下了马车，赶紧披了一件披风。 现在不同于白日，天已经很凉了。 这一夜，姜云初睡得依旧很不安稳，虽然灌了羊皮水袋，也喝了一些汤汤水水，但是到了半夜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冷得发抖。 几日后，名榜学院。 “摄政王妃，别来无恙啊。”贺堂那一张老脸，还笑的都是褶子，却一副得开心的样子。 “无恙。”姜云初不忍直视，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贺堂的话，好像被噎住了一样，往下说，也说不下去了，唱戏总要有戏台，可是现在台子都被撤了，想要唱大戏，也唱不下去了啊。 “贺先生，今日倒是不同，居然在大门口侯着，少见了。” 王贤拾自然不会错过打趣的机会，一来就开始挖苦起来，不过整张脸都是笑着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贺堂也只能皮笑肉不笑，“王先生今天倒是来得早，天云书院是没事儿干了吗？” 王贤拾一摆手，脸上呵呵一笑，“贺先生说错了，是我天云书院的学子争气，什么事儿都有人帮我做，我啊，就是一个甩手的人，什么都不用做的乐趣，贺先生不懂！” 两个人的话，看似平和，可是内地里刀光剑影，几个来来回回。 唉，读书人，好麻烦！ 姜云初在一边皱着眉，然后看了一眼贺堂，“怎么？名榜书院这么缺人吗？连个引路的人都没有？迎接和引路的活计，都让贺先生自己干了？倒是少了好几个人的月银。” …… 杀人，诛心！ 贺堂差点没有一口气回不过来，直接憋死过去，脸色发黑，又不敢发怒，谁不知道这位摄政王妃，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 不过…… 想到他们的计划，他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得意吧，就让她得意吧，看她一个女人，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摄政王妃说笑了，请随我来……”贺堂咬着牙，直接引路了。 名榜书院的人，基本都安置下去了，今天闲的人并不多，每次都是让他们各个书院直接进去的，今天他是想找姜云初不痛快，这才等在这里。 没想到…… 他被气个半死。 “清风大儒，柳先生。”姜云初走进屋子里，轻轻地行了一个礼。 柳云风双手抱拳，回了一个礼。 但是清风大儒就没有那么多礼了，直接开口问道，“孩子们这几天休息如何？听说你们出去了？” 现在这边有别的人，他虽然满心担心，却也没有说得太明白，怕被有心人听到了生事。 “孩子们怎么样？” 还不等姜云初回答，清风大儒立刻又问了个问题。 他可是听说了，孩子们都受伤了，康紫薇的手差点废了，韩文钧的大腿差点瘸了，这些孩子们一个个都是读书的好苗子，以后科考，面上是不能带伤的。 “没事儿了。”姜云初不愿多说。 毕竟这边还有别人，隔墙有耳。 清风大儒皱了皱眉，也立刻安静下来，他也知道地方不对，主要是他有点着急，这几天学院在准备联考，没有去春花学院上课，直到今天，才有机会问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清风大儒还是一副不放心的样子。 姜云初看到他那坐立不安的样子，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己是多么不靠谱啊，让清风大儒有这么大的误会？ “咱们打赌的规矩，王妃也已经清楚了，这次的赌约怎么来？”贺堂笑呵呵的，小眼睛都快眯没了，一副笑面虎的样子。 姜云初挑了挑眉，没有说话，其他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也听出来了，贺堂这是针对摄政王妃而来啊。 “我这获得一方砚台，是一方名砚，世间只有三方，这个砚台青玉雕琢而成，可让墨长久不干。” “这方砚台，是我心爱之物，今日看到诸位，才将它拿出来，作为这次的赌约。” 贺堂将那砚台拿出来，还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并没有什么不舍的情绪。 看来…… 他是对这次的联考，心里有底啊。 是什么原因，能让他有这么大的把握赢呢？ 姜云初在心里默默地算计了一下，并没有开口，只是看着贺堂。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贺堂是奔着摄政王妃来的，就连清风大儒都眯着眼睛，坐在凳子上，喝着清茶。 看着无人应答，贺堂的眼睛里闪过什么，嘴角上的笑容只是僵了一下，然后继续开口说道，“王妃，这是不敢吗？”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将茶杯握在手里，上下的翻动了一会，然后放到了桌子上。 屋子里一片安静，所有人都没有出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着她。 “呵~” 只是，一声冷笑，从她的嘴里溢出来。 那淡然的姿态，轻轻的眯着的眼睛，还有冰冷的笑声…… “贺先生，堂堂名榜书院的院长，聚众赌博，还是大赌资，你可想过，御史台告上一状，你的后果，我们这些院长的后果？” “知道的说，贺先生只是打发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贺先生有什么不良居心呢！” 她说完后，直接站起了身，刚刚那慵懒的气质，直接发生了改变。 “奉劝贺先生一句，小赌怡情，大赌……” “不光伤财，还伤身！” 至于怎么伤，那就不要一定了，有可能是赌输了，赔得血本无归，也有可能赌赢了，拳脚加身。 反正，伤身是一定的了。 “王妃所言甚是，大赌伤身，说得好！”柳云风的眼睛一亮，立刻应和了一句，看着姜云初的目光，也有了细微的改变，不再是以前那么抗拒，现在反而带着几分欣赏。 第234章 三方青玉砚台 刚刚贺堂的激将法，在场的所有人，谁能看不出来？ 借力打力，用的很好！ 贺堂就这么憋在这里，整个人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 “嗯，老夫也认同，我们都是赌不值钱的小玩意，就是图一乐呵。” “贺先生，这一次，过了。” 清风大儒睁开眼睛，一向温和包容的眸子，此刻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锐利。 “贺先生，太过了。” 王贤拾哈哈笑了笑，然后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还拍了拍贺堂的肩膀。 贺堂整张脸，都憋得通红，那眼神里，好像情绪都快溢出来一样。 姜云初看了看他，只是走到了一边，只是…… “还有……” “我本不愿意说，毕竟这是贺堂先生的心头好，可是怕贺堂先生被骗，我也是不吐不快。” “青玉砚台，有，但是世间只有三方，万岁爷的手上有一方，樱玫簪花的手上有一方，而那方作为陪嫁在我的手上。” “还有一方……，一直都是一个谜。” “那今日，我不妨告诉诸位，另外一方，在摄政王府。” 她轻轻冷冷的笑了一声，然后抬起头来，看向了贺堂，“所以……贺先生这方，来自何方？” …… 针落可闻。 尴尬，愤怒，无可脱身？说的就是现在的贺堂。 第三方青玉砚台，居然在摄政王府，那他拿出来一方砚台，不是自找不自在吗？ 想到了幕后人的话，他的拳头狠狠地握了起来。 “还有……” 只是还不等贺堂说话，那个讨厌的女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这雕工，这料子，啧啧，也是有点过于敷衍了，贺先生，你的眼光，实在是不怎么样啊！” 她的话落下了，回到了之前的座位上，端起了那杯茶，一切就好像没发生一样。 但是清风大儒起身了，走上前去，看到那砚台的一瞬间，只是摇了摇头。 而柳云风轻轻的笑了一声，那笑声，就好像一根刺，直接插到了贺堂的心上，让他的脸，更沾染了不少红色。 “贺堂啊，你说说这事儿，这么多年来和你针锋相对，赖我！”王贤拾一脸的同情，拍着他的肩膀，整个人笑得都要发抖了。 就是说，杀伤力没有，侮辱性极强。 就是明显的假东西，他是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的显摆的？ 还赌！ 怎么好意思说出了的话呢？之前的话，犹如在耳，砚台，青玉，不干…… “好了，贺先生估计被什么人骗了，我们大家不要嘲笑他。”就在所有人都说了一遍后，姜云初才缓缓的开口。 话她说了，事儿挑破了，想要算计自己，那也要出血的，现在空手套白狼，怎么想的？ “既然如此，以后的赌约，就作废吧。”清风大儒最有威望，直接一锤定音。 所有人都回答道，“是。” 赌约的笑话过去了，联考是两天的时间，第一天的闹剧后，让贺堂老实了不少，不过那阴测测的眼神，却少了几分遮掩。 姜云初就好像看不到一样，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的事儿。 “哐……” “哐……” “哐……” 就在三声铜锣声响起来的时候，姜云初已经坐在了茶楼，看着对面张贴榜单的人，拥拥挤挤，周边挤了很多人。 “宫里可来消息了？”姜云初喝着茶，这些茶是花茶，专门从王府带过来的，屋子里花香肆意，外面路过的人，都忍不住驻足停留片刻。 “回王妃，还没有。”紫苏的回答。 姜云初没有说话，看着外面拥挤的人群，还没有来吗？ 下面的两个板子上，成绩已经张贴出来了，很多孩子的父母，还有小孩子们，一个个地等在木板前，想要第一个看到自己的成绩。 人潮拥挤。 名榜书院和清风书院不同，清风书院的榜单牌子，设在书院内部，只有学生自己看，别人是看不了的。 那几千人争夺榜单前一百名，也已经如同过独木桥了。 更何况现在加上了父母，加上了看热闹的人，整条大街都堵死了，想要进来出去，都没有那么容易。 “王妃，我抄了榜单，我感觉问题很大。”白芷一路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王府的两个护卫，其中一个人就是独耳。 “哦？” 姜云初笑了笑，有问题，她倒是不意外，不过白芷都能看出来问题，贺堂是有多么有恃无恐啊？ “王妃看，这是孩子们的成绩，这是我悄悄找清风大儒要的，上一次的成绩。” 白芷笑呵呵的开口，先是将抄好的成绩，铺到了桌子上，然后又从怀里拿了另外一份成绩单，这一份，是上个月在清风书院看成绩。 她为了有对比，昨天特意去了清风书院，为此还买了不少好吃的，还让厨房里做了很多糕点呢。 清风大儒那个怪老头，嘴可严实了，不拿美食，是别想敲开门的。 “你倒是有准备。”姜云初看了看白芷，着实有些意外。 白芷自得地一笑，“就那个贺先生，一看就不是啥好人，养气功夫不到家，还装得慈眉善目，肯定没有憋着什么好东西。” “我左思右想，还是提前有个准备，到时候我们对比一下，也好有个底。” 白芷虽然平日里，什么事儿都不喜欢过脑子，但是只要是王妃在意的事儿，她都会左思右想，提前做好准备。 王妃最关心的，就是那帮孩子了，她自然也要上心一些。 “做的好。” 姜云初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随后看向了榜单，从上往下，她一个个点着，终于看到了一个春花学院的人。 宁翰墨，第三十七名。 她在一边的白纸上，细细地写了这个名次，随后才继续往下看。 康武，第六十四名。 宁千城，第六十六名。 只是…… 她又看了一遍后，榜单上只有这三个人，其他人均是榜上无名。 姜云初轻轻地勾起了唇角，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手指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态。 “王妃，怎么办？” 看着王妃的样子，白芷呆不住了，自家的小娃娃们，还等着成绩呢。 第235章 流言四起 他们一个个的，拼了命一样的学习，起早，贪黑，日复一日，这一个月下来，成绩退后，那么多人下榜单。 如果要是实力问题，她也不生气了，都是小人作祟，她如何能不生气呢？ “等！” 姜云初的眼睛没有睁开，足足过去了一刻钟。 她突然睁开了眼睛，“独耳，把贴上的榜单，给我卸下来，如果榜单卸不下来，那就把贴榜单的板子给我卸下来，搬走。” 独耳没有丝毫的迟疑，“是！” 刚刚护送白芷走出人群的两个护卫，直接从茶楼的窗户飞身而起，随后直接踩在了那贴着榜单的木架子上。 两个人对视一眼，动作出奇的一致，直接翻身而下，一脚就踹断了下面的支撑，然后一个人扛着一块板子，飞身而起。 那两个黑衣人，青天白日，拿了名榜书院张贴的成绩榜单。 一时之间，流言四起。 “紫苏，传令下去，让张智那边，可以放话了。”姜云初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自己的手背，一双眸子看着窗下那混乱一片的场景，她的嘴角微微的勾起，眼神里带着兴致盎然的神色。 “是！” 紫苏快步走出了茶楼，然后在茶楼后门的方向，找到了一个小叫花。 小叫花是一个小姑娘，一双大大的眼睛，骨瘦如柴，看到紫苏后，眼睛蓦然亮了亮，“姐姐。” “小花，去告诉张智，消息可以散播出去了。” 还从怀里，拿了一个馒头，遮蔽着众人的眼光，塞进了小花的怀里，“回去再和哥哥吃，不要在外面露出来。” 他们两个人年纪太小，还护不住自己的食物。 “谢谢姐姐。”小花笑了起来，带着全世界的善意。 紫苏点了点头，“快去办事儿吧。” 小家伙立刻应了一声，然后跑远了。 紫苏从后门，绕了绕，然后走到了前门，看了看对面的情况，这才进了茶楼。 “主子，消息已经送过去了。”紫苏站在姜云初的身边，小声的回答了一句。 “嗯，路通了吗？” 姜云初将手里的茶杯放下，然后坐直了身子。 “通了。”紫苏点了点头，刚刚她特意看了看路，也看了看名榜学院那边的反应。 榜单不在了，那拦着路的人，就不在了，宫里的消息，应该快了吧。 她那皇帝舅舅，做事儿就是有些墨迹。 如果宁皇知道她的想法，不知道会不会一口老血喷出来…… “嗯。” 轻轻地应了一声，拿起了一边的书，静静地看着。 让子弹……飞一会！ 贺堂刚刚还洋洋自得，此刻大吼一声，“你说什么？” 下面的人，看着面色有些狰狞的院长，说话有些颤颤巍巍，“我们贴榜单的牌子，被人给踢断了，带着榜单，被人给抬走了。” “来来来，你知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贺堂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即使这样的话，他已经听了两遍了。 砍牌子，抢榜单？ 是疯了吗？ 他那怒气的脸，刚想把手里的东西摔了，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地把摆件给放到了一边，这才站起身。 “那就修，那就再贴，是等着我去修，我去贴吗？”贺堂怒气哄哄地问了一句。 “可是……” 那个人都快哭了，但凡不是猜拳输了，他也不想进来触院长的霉头啊。 “可是什么？” “没有木材，没有东西吗？还是没有纸，没有墨了？”贺堂往前走了一步，一脸愤怒的样子，让人胆寒。 “不不不，都有，都有。”那个人赶紧摆了摆手，“可是……” 话还没说完，就被贺堂撵了出去，“可是什么？滚出去！” 一时之间，那个人话没说完，就这么被撵出去了，看着外面吵吵嚷嚷的一切，他有些欲哭无泪。 这…… 可是…… 外面流言四起，说院长贪污受贿，依照送礼的价值，来买卖榜单位置啊！ 他话还没说完呢。 贺堂就这样，因为自己的脾气，错失了第一手的消息，也错失了调查消息来源的机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名榜书院院长贺堂，管理不善，流言四起，朝廷对贺堂买卖联考榜单位置一消息，进行彻查，钦此。” 喜公公此刻满头大汗，这一路跑马而来，生生被人拦住过不来，他都快急坏了，可别耽误王妃的事儿。 今日这圣旨下来，贺堂也就完了。 如果不是有确切的消息，万岁爷也不会下了这一道圣旨，反而会内部调查清楚，才会下达圣旨。 一时之间，名榜书院，人人自危。 “臣，冤枉啊，青天可见，日月可表，皇上，臣冤枉啊。”贺堂一听，脸色都吓白了，刚刚还在屋子里，看自己那些宝贝呢，东西还没藏好呢，就来了圣旨。 他瞬间想到了那砍断的牌子…… 他……大意了呀。 “贺大人，只要您没做过，圣上自然会有圣裁。”喜公公笑呵呵地回答，然后一甩手里的拂尘，“走。” 一队人，将贺堂压住，然后就往外走了。 不管结果如何，他贺堂，无论如何，也止步于此了。 “搜。”喜公公又一挥拂尘，一队人直接冲到了院子里，然后进行搜寻。 “喜公公，这里有十箱子银子。” “喜公公，这里有……” “喜公公，……” 一时之间，只是一个名榜书院，就藏了这么多东西，喜公公一向都笑呵呵的脸，此刻却阴沉下来。 国库空虚，边境战争不断，四处筹集军饷，结果一个小小的书院院长，居然能贪这么多银子。 “翰林院的大人们，该你们了。” “通知联考的各大书院，以及所有考生，来名榜书院认卷子。”喜公公对身后的人说道。 那些人立刻躬身，“是。” 四匹快马，嘶吼着，离开了名榜书院。 “书院是怎么了？”一个个的学生，看着气势汹汹的人，都有一些慌，不知道他们以后如何，也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结果。 “喜公公，好久不见。”姜云初从茶楼下来，整理了衣物，嘴角带着温和的笑，一双水眸，微微地弯着，一副柔弱的形象。 这是她外在的形象啊，百姓心中无辜的人，柔弱的小白花。 第236章 贺堂的密室? “小喜子，拜见王妃。”喜公公刚要行礼。 姜云初赶紧抬了抬手，“喜公公，免了。” “奴才谢王妃。”喜公公这才半弓着身，一脸恭敬地小声说道，“东西搜出来了，榜单的事儿，在查。” 姜云初点了点头，“等榜单的时候，人太多了，本王妃有些累了，我去休息一下。” 喜公公立刻会意，“王妃，还是去贺堂的地方休息吧，那边安静一些。” “其他三家学院，估计还要有一阵才能过来。” 毕竟不光是院长要过来，还有所有的考生都要过来，这些人的聚集和带队，就需要时间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也好。”姜云初点了点头，紫苏在一边扶着，白芷跟在身后，随身保护着王妃的安全，一行人缓慢的离开了。 “紫苏，记住所有东西的样子。”进屋之后，姜云初拦住了白芷，让紫苏先将屋子记下来。 紫苏过目不忘，只要是她听过的见过的，都不会忘记。 紫苏看完一遍之后，开始转换自己的身位，将所有东西的位置，按照不同的角度，记好。 随后，她闭上了眼睛，屋子的立体图形，就这么在她的脑海里面描绘。 直到她睁开眼，才轻轻地说了一句，“王妃，好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迅速地进入了屋子，然后开始观察，“不对，这个盆栽不对。” 她刚想要过去挪动，白芷凑了过去，“王妃我来，你动嘴，我动手。” 不管是不是来癸水了，平日里也尽量让王妃少劳累。 “搬一下，看看能不能搬起来。”姜云初无奈地笑了笑，只能张嘴，本来就是一个动作的事儿，却多了很多的环节，但是她也知道，自己这几次的发烧，吓到她们了。 “可以。”白芷立刻点了点头。 不过…… 姜云初直接走了过去，在盆栽的背后，挡着一个小小的狮子，正常在这样的地方，怎么可能会有狮子呢？ 非金非银，就是普通的石狮子。 她轻轻地搬动了石狮子，却搬不动，她挑了挑眉，然后轻轻地拧动了石狮子，那边的半墙书架，突然从一边开了一个小门，因为一格一格的款式，如果不是碰巧找到了机关，根本看不出来。 “王妃，我先看看？”紫苏问道。 姜云初的摇了摇头，“这边不用，喜公公他们没有搜到密室，我们先过去看看，里面藏了什么。” “你们小心。”她说完之后，刚想往前走，却被拉住了衣袖。 回头就看见了一脸无奈的白芷，“王妃，我是保护你的人，不是您保护我。” 王妃总是这样，有什么危险，总是想着自己往前冲，从来都不顾她自己的身份，也不会想什么后果。 保护，对王妃而言，好像更像是陪伴？ …… 姜云初揉了揉自己的鼻子，她也是习惯了，只能让开了位置，“你在前面，不过万事儿小心。” 贺堂人不聪明，但是谁知道背后的人，是不是一个聪明的人呢？ 这个密室，可不是一个贺堂，能建起来的。 “好。”白芷的眼神，不同于平日里的活泼，反而带着几分锐利，在她的身后，有自己的主子，还有一点武功都没有的紫苏，她不能出错。 刚刚走进的密道，那书架立刻就关上了，四周亮着灯，照着幽深的密道。 三个人走得很慢，白芷拿着长剑不断地试探，一步步往前走，只是快到第一个房间的时候，突然四周出现了羽箭，对着三个人，直直的射了过来。 “主子小心。”白芷轻喝一声，将身后的两个人，往后推了推，她手中的长剑，被舞得密不透风。 那些羽箭，纷纷落地。 “这条密道并不简单，谁也不知道前面有什么，大家都提起精神。”姜云初说道。 随后她对白芷说道，“我有武功，你顾好自己，你走在前面最危险了。” 刚刚白芷第一反应，不是急着挥剑，而是将她安置到安全区，才开始挥剑。 如果羽箭是人为操控，那就不是受伤的问题了，恐怕命到要放到这里。 “白芷，这是命令。”姜云初怕她一意孤行，立刻严肃的说道。 “是。”白芷本能的挺直了腰身，无奈地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谁家主子这样呢？ 可是…… 这样的主子，真的很好很好。 “进屋。”第一个密室到了，门并没有锁，而且也没有什么机关，几个人很快就进入了屋子。 姜云初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放的东西，居然是一箱子一箱子的银子，每一箱子都封着封条，上面是白色的纸，写着日期。 这…… 真的是贺堂的密室吗？ 姜云初的眉头皱褶，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往前走。”现在她需要尽快探清楚，然后让喜公公，将这边的情况，上报给圣上，现在看来，名榜书院，可不是一个干净的地方。 里面牵扯了多少人，幕后的人，会不会就隐藏在书院里？ 而且，他们为什么要娘亲的梅琴？梅琴到底有什么秘密，不惜让贺堂当炮灰。 从那青玉砚台，到今日的榜单，总觉得，幕后的人，有意让贺堂消失？ 这到底有多少秘密呢？ 短短的时间里，姜云初在不停的头脑风暴，很多问题，都想不通，很多问题，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遮掩着，让她看不真切。 现在她只能，等！ “小心。”白芷后退两步。 姜云初的快速开口，“捂住口鼻。” 一时之间，一阵雾气从前面喷射过来，姜云初有些肉疼的从兑换空间里，兑换了解毒丸。 这解毒丸，可解百毒。 但偏偏解不了压在她丹田上的毒，她将两颗解毒丸，一颗直接给紫苏，另外一颗对白芷说道，“吃了。” 她伸过去的手，白芷立刻接过去，看都没看，直接扔进了自己的嘴里。 “王妃，之前应该有什么机关，我们没有注意，这才导致了，机关在不停地触动。”白芷有些猜测，第一关是羽箭，第二关是毒气，看看后面还有两个屋子，谁知道那两个屋子前，还有什么机关呢？ 她的眉头有些紧皱，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她不怕自己受伤，害怕没办法保护好主子。 第237章 那里面……有一个人! “嗯，走一步看一步。” 走到现在，她对名榜书院越来越好奇了，而且，对幕后的人，也多了几分兴趣，她现在急需在这个地方，找到一些线索，让她能推理下去。 “主子，第二个屋了。” 这第二个屋，门是关着的，白芷推开门后，确认没有什么危险，这才让姜云初和紫苏进屋。 主仆三个人，进屋后，看着那满屋的书架……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就是这里了。 “紫苏，最快的速度，能看多少看多少，最好看一些账本，来往书信。” “白芷，你继续探前面的路，一定要注意安全，能探多少不重要，你必须全身而退，懂了吗？” 姜云初说话的时候，神色很郑重。 “是！”白芷应下了，她的神情很认真，这么好的主子，她怎么舍得不小心呢？ 她还要跟随主子一辈子呢！ 一时之间，三个人兵分两路，姜云初带着紫苏，在这间小小的书房里，两个人快速地阅读。 姜云初看东西本就快，她的记忆力没有紫苏好，不过她要看重点，只记住重点的东西，就可以了。 手中的书信，她看了一封又一封，直到看到了熟悉的字体，她才终于停了下来。 那一双凤眸，微微地眯了起来。 那熟悉的字体，一直都印在她的心上，为了摄政王府的安全，那个庄子都已经暗中转出去了，就是怕幕后的人，拿庄子做什么手脚。 可是…… 和庄主的密室里，一样的笔迹。 她挑出了这些笔迹，然后将这些资料进行了整理，在紫苏全心记东西的时候，用宽大的衣袖遮掩，将这些信，全部转移到了自己的空间里。 留着，回去慢慢看。 “主子，第三个门已经打开了。”就在这个时候，白芷回来禀报。 没有了她们两个人拖后腿，白芷能更专心一些，速度也更快一些。 “我知道了。” “紫苏，你就在这边吧，我去看第三个密室。” 姜云初快速地安排，一共就她们主仆三个人，人手不够，她也就是探查一个大概，让自己心里有个底，希望能捋出来一条线，获得更多的线索。 “是。”紫苏从一个账本上抬头，轻轻的应答一句，就快速的转身，继续看账本了。 主子说过，这个密室里的东西很重要，她需要尽可能地记更多的东西。 第三个密室，姜云初打开后，看到的是…… 武器！ 现在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哪里？宁京啊！大宁的心脏啊。 在这个无人知道的密室里，居然一箱一箱都是兵器，而且这个制式，一看就是战场上用的兵器，幕后的人到底是谁？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云初的眼眸快速收缩了一瞬，后背出了一身的冷汗，摄政王府的庄子，名榜书院的院长密室，到底有多少人牵扯在其中？她甚至不敢想下去，幕后的人到底有多么的神通广大，能将手伸这么长？ 康家，姜家，是否安全？ 一个个问题，在她的脑海里转了一圈，可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间，她将每个箱子都过了一遍，在一边的木板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架子，在架子上面，放着一本本的账本。 白芷已经去探路了，紫苏在另外一个屋子，她丝毫没有顾忌，直接将那些账本收入空间，牵扯甚大，她需要提前看一遍，然后再想办法送到宫里。 “啊！” 忽然，这安静的密室里，传出来一声惊呼，姜云初立刻走出了密室，然后往第四间密室走去，第四间密室离得很远，而且是在另外一个方向。 刚刚的惊呼，赫然就是白芷发出来的。 “怎么了？” 老远她就看到，白芷单手按在墙上，然后身子微微的颤抖，仿佛一副要呕吐的模样。 “主……主子。” 白芷的声音有些微微的轻颤，整个人面色惨白，眼神无法定焦，好像有些恍惚一般。 “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 姜云初有些担心的看着白芷，一向乐观活泼的姑娘，现在的样子，就如同失了魂一般。 “主子，那里面……那里面……有一个人。” 白芷一手扶着自己的胸脯，一手紧紧的握住姜云初的衣角。 姜云初往前走的时候，发现被白芷握住的衣角，她的眉头皱了起来。 一个人？什么样的人，能让白芷有这么大的反应？ “我进去看看。”姜云初轻轻的勾了勾唇，一只手，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不要，主子不要，别进去。” 白芷的神色突然激动起来，一时之间，眼圈竟然有些许的泛红。 姜云初扶着她蹲了下来，然后轻轻地问，“好，不进去，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只见白芷大口喘气，好像在努力的回忆，脸色愈发不好了，即使如此，她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姜云初的衣服，一副死都不撒手的架势。 “里面有一个人，手上，脚上，脖子上，都是粗粗的铁链，他坐在池子里，池子里有好多的虫子，主子，有好多的虫子……” 白芷说到虫子的时候，身体又剧烈地颤抖起来了。 姜云初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人到底和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折磨至此？杀人不过头点地啊，如此折磨，到底经历了什么？ “好，白芷，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看一看。”获得背后人的消息，她如何能错过？ 不能，绝对不能。 白芷的脸上出现了慌乱，认真的看着姜云初，“主子，你一定要去？” 那里面的场景，就连她都觉得恐怖，都觉得害怕，更何况是主子？ “一定要。” 姜云初点了点头，认真的回答着白芷的话。 白芷扶着墙，站起身，“好，我陪主子进去。” “你休息，我自己可以。”姜云初地笑了笑，安抚一般的揉了揉白芷的头发，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啊。 今生她的年纪刚刚十九岁，但是前世可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人了，看待白芷的时候，就如同看着妹妹，活泼可爱的妹妹。 白芷认真地看着她，“主子，我可以。” 第238章 你说，你叫什么? 时间紧急，姜云初也没办法再劝，她只是深深的凝望了白芷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好。” 就在姜云初起身想要走到前面的时候，白芷将她拉到了身后，给她一个眼神，只是刚刚的刺激，让她的眸子布满了水渍，看上去没有威视不说，反而带着几分萌感。 “我开门了。”白芷看了看主子，最后确认了一眼。 “开。” 回答她的，是一道冷冷的声音。 白芷深呼吸，然后推开了门，房间很暗很暗，在四周的墙壁上，挂着灯，可是屋子里的阴暗气息，却怎么都遮掩不住。 白芷的呼吸，好像屏住了，在这个密闭的空间，居然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了。 姜云初轻轻地拉了拉她，她才好像如梦初醒一般。 门口不大，但两个人都很瘦，足够她们并肩而行，姜云初快白芷一步，直接迈进了屋子里。 只见四周，都是血红色，一片一片的血红色，这个地方，不像是一个房间，反而像是一个炼狱。 没错，炼狱。 在中间的位置，一个人头发很长，盖住了他的脸，甚至看不清是男是女，那个人头向下低着，粗粗的铁链子，将他的手，直接吊在了两边，高高的抬起。 而脖子上的铁链子，同样很粗，把他的脖子，固定在了最后面，无法够到自己的两只手。 在他的身下，是淡红色的水，水里面游动着血红的生物，像鱼，但又非鱼。 因为…… 这些红色的动物，在那个男人的血肉里，不断地穿梭，在他的身上，如入无人之地…… 而他的脚上，同样吊着铁链，固定在前方的墙上。 姜云初的皱了皱眉头，即使面对了很多血腥的场面，可是现在依然有些不适。 只是……她轻轻地开口，“你还好吗？” 四周静悄悄的，白芷即使腿在颤抖，脸色雪白，依旧将姜云初挡在了身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坐在池子里的男人。 可是…… 那个男人，就好像是死了一样，如果不是看到他起伏的胸膛，她甚至不会有丝毫的怀疑。 “你说不说话？不说话我就走了。”姜云初皱着眉，与其在这个地方，和这么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周旋，不如去资料房，争取多看一些信息。 “你是谁？”只是，那个人没有睁开眼，而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白芷瞬间拉着姜云初向后走了几步，躲到了一个安全的距离，刚刚颤抖的腿，现在也不治而愈了，反而拔出了长剑，紧紧地握住了。 “我？” “为什么要告诉你？” 姜云初冷笑一声，现在她可救，可不救，而不是求着他。 “呵！收起你们的小心思，也不用试探，我不会走的。”那个人冷冷的笑了笑，然后叹了一口气。 姜云初皱了皱眉，走？这样的境地，他依旧能走？ 可是…… 即使是如此折磨，为何不走？ “白芷，你先出去。”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的开口说道。 “主子！”白芷把主子拦在身后，这是第一次，她没有听话。 主子的身体要注意，而且给她的直觉，面前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很邪门。 她怎么能走呢？把主子一个人，扔在这里？ 她做不到！ 可是，姜云初拉住了白芷，强迫她转身，“白芷，出去！” 白芷看着姜云初的眼神，那眼神里，带着冷意。 “是！” 这一次，她不再犹豫，只是到了门口的时候，“主子，我就在门口，有什么事儿，直接叫我。” 姜云初勾了勾唇，“好。” 白芷出去了，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在这个屋子里，别说是坐的地方了，就是站的地方都很少。 姜云初在四周转了转，墙上有不少的铁链，而且在铁链上，都能找到褐色的印记，很显然是血迹，以前这里折磨了不少人啊。 “你叫什么？”姜云初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屋子，还有那些刑具，都饶有兴致的看着。 那个男人没有回答，就好像睡着了一样，刚刚的一切，就好像是大家的幻觉。 “你几岁了？” “你是男是女啊？” 一个个的问题，在姜云初的嘴里说出来，有了几分喋喋不休的意味。 “聊聊呗，我不知道你关了多久了，反正也有些无聊，咱们聊聊不好吗？”她已经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这个池子的一边。 可是…… 那个男人的手突然发起攻击，眼睛也缓缓睁开了，可是他的眼睛……带着血色。 姜云初向后一转，然后快速躲开了男人的攻击。 铁链的声音，发出了巨响。 “主子！” “别进来。”听到白芷的声音后，姜云初快速回答。 “我们应该有共同的敌人，何必呢？”姜云初的笑了笑，整个人的脸上带着几分笑容。 这个人，果然有能力自己离开，可是他情愿自己困在这里。 到底是因为什么？ “呵，告诉你背后的人，我知道的都说了，自愿困此一生，不用再白费心思了。”那个男人冷笑了一声，又靠到了以前的地方，就好像从来都没有动过一样。 姜云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姜云初，摄政王府的王妃，本来是探一探密室，然后上报宫里的。” …… 可是……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一直低着头的人，突然扬起了头，“你说，你叫什么？” 他的声音中，有些急切，这是自从他们相遇，第一次遇到他的情绪。 “姜云初。” 姜云初的有些不理解，告诉他身份，只是让他知道情况，然后得告诉一些幕后的事儿，而且她过来的消息，也不会是秘密，最起码宫里那位是要知道的。 不过…… 这个人对自己的名字，好像很在意？ “你爹娘叫什么？”那个人有些着急，四周的铁链，第一次被震动的响了起来，水里一直在他身体里穿梭的吸血动物，瞬间被炸得粉碎。 这是内力几何，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我爹叫姜文赋，我娘叫康樱。” 那个男人突然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一时之间，不知道为什么，在他的笑声里，带着几分怅然若失。 第239章 画地为牢 良久，那震动的铁链，慢慢的安静下来，笑声也停止下来了，那个男人抬起头来，他的脸被头发盖住了，看不清楚长相。 “你娘，还好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甚至有些害怕听到答案？ 姜云初挑了挑眉，咋回事儿，没听说娘有啥青梅竹马啊，这个人到底是谁啊？ “我娘早就去世了。”姜云初坦白地说道。 那个人愣了愣，好像不会动了一样。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好像有些疯魔了，整个人的脸上，带着扭曲的表情，在昏暗的房间里，她站得那么远，依旧能感受到他的绝望。 “我娘亲死了，我外祖父说，在生我的时候，娘亲大出血没救过来。”姜云初对康樱的感情，是复杂的。 虽然她不是原主，但是依旧有千丝万缕的牵绊，对娘亲的好奇和依赖，她都有。 “死了？” “哈哈哈哈哈哈……” “樱儿，你怎么死了？你怎么能死啊？樱儿？你答应过我的！” 一时之间，男人大声地嚎哭起来，好像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姜云初看着他的样子，听着他的称呼，在娘亲给自己的信里，没有这个人的影子啊，他是谁？为什么画地为牢？ 而他那么在意母亲，皇帝舅舅知道吗？自己便宜爹爹知道吗？ 康家呢？ 听到那悲痛的哀嚎，她的心里充满了酸涩的味道，酸酸的，眼角也好像有点发涩。 “时间紧急，你要不要稳定稳定情绪？”姜云初不得不开口，皱着眉头，算了算时间，四大学院的人，应该到了。 自己不见影子，那像什么话？ “好。” 男人直接内力一动，一时之间，捆住他的铁链，四散飞去。 “你不……，画地为牢了？”姜云初瞪大了眼睛，看着男人的动作，然后有些惊讶的问了一句。 那个男人抬起头来，可是他的眼睛却不能聚焦，看不到她的脸。 “画地为牢？” “是啊，画地为牢！” “可是让我情愿画地为牢的人，她已经不在了。” 那有些黑漆漆的脸上，带着几分悲戚。 “我和你走，你想知道的事儿，我会告诉你。”那个男人低沉着声音。 困住他的理由，已经消失了，十九年了啊，骗了他十九年！ “我带不了你，你的目标太大了。”姜云初的皱了皱眉，而且他现在的样子，也不适合带走。 “我会自己找到摄政王府，今天晚上，我会过去。”那个男人眯了眯眼睛，深深的看了姜云初的一眼，虽然眼睛好像看不见，但是他的目光，就好像落在她的脸上一样。 “云初，不要做危险的事儿，她会心疼。”男人说完后，身体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甚至在人反应不及的时候，离开了。 姜云初看着空荡荡的池子，看着那一地的铁链，想着那道仿佛幻影的影子，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 她好想见见自己的娘亲啊！ “主子！”白芷看到完好无伤的王妃，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们撤。”姜云初的开口说道。 随后，快速向第二个密室转去，“紫苏，撤了。” 紫苏茫然的抬头，然后的眼神才渐渐的恢复清明，“是。” 将东西规整好，关上门，三个人快速离开了。 在她们走后，从一个角落里，走出来一个人，赫然就是刚刚水池里的那个人。 “机关在这里。”紫苏指了指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有一个石狮子，和外面的狮子正好是一对。 白芷搬动石狮子，那书架门立刻被弹开了，三个人刚刚离开密闭的空间，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晃眼睛。 “紫苏，物归原样。” “白芷，出去看看四大学院的人，是不是到了。” 姜云初安排完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然后在门口的一棵树下，想着刚刚密室里发生的一切，心里的谜团不光没有解开，反而越来越深了。 她们找到机关比较快，没有触碰太多的区域，紫苏将移动过的东西，迅速复原。 “主子，四大学院已经到了，喜公公已经派人过来了。”白芷一路轻功，整个人脚尖点着树叶，一跃而下。 “那我们，就去会会吧。” 姜云初笑了笑，如果说以前，她还有些不确定，现在她基本可以确定，幕后的人，一定有眼线留在了名榜书院，那密室里大量的东西，以及锁着的那个男人。 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 或者说…… 贺堂出事儿，真的是自己的原因吗？还是贺堂自己的原因？甚至于……他们想要统治名榜书院？ 不管是什么原因，她好像都成为了对方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啊。 “见过王妃。”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开始行礼。 “免了。”姜云初抬了抬手。 刚刚还躬身行礼的人，站起了身子。 清风大儒走了过来，轻轻地问了一句，“云初，你知道怎么回事儿吗？” 名榜书院的事儿，发展的实在是太迅速了，宫里的消息也来得太快了，这圣旨的速度，就好像准备好的一样，京都的人都在观望着。 姜云初挑了挑眉，嘴角挂着疏离清淡的笑，“大儒说笑了，云初只是一个王妃，不能枉自议论朝政，怎会知道名榜书院的事儿？” 清风大儒的嘴角抽了抽，知道内情的柳云风嘴角也抽了抽，如果摄政王妃不出手散开人群的话，他也已经要准备出手了。 不过王妃出手，太过雷厉风行，直接将贴着名单的木牌带走了，人群不散也得散了。 他还要想好理由，再由京兆府出手，才能散开人群。 王贤拾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看着那一群学子，想到今日的榜单，“贺先生不会真的吧？今日的榜单你们让人抄了吗？” “我们书院十多个孩子，在别的学院成绩都不错，一到名榜书院联考，就不会上榜。” “以前我就怀疑，还问过那个老小子，那个老小子说，是我们学院的学生水土不服？” “原来是这老小子，监守自盗！” 王贤拾也气得够呛，本来应该上榜的孩子，却因为小人作祟，直接从榜单上下来了，他只是想到那孙子，就恨不得揪过来打两拳。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第240章 我喜欢黑天看狮子 “还没圣裁，我们只需要等圣上决断就好。”柳云风看了看王贤拾，轻轻地开口提醒了一句。 现在这事儿的影响，还不知道什么样，他们可不好带头说什么，稍有不慎，引火烧身。 王贤拾突然意识到什么，一盆冷水浇下来的感觉，双手抱拳，对柳云风拱了拱手，别的话什么都没有说。 “圣上裁断，所有卷子重新审，为了确保试卷的完整，所有考生看好下发的卷子，是否属于本人。”喜公公站在台上，看向了那些学子，一边的拂尘不断地晃动，脸上带着常有的笑脸。 “没有问题的卷子，送到这边。” “有问题的卷子，找到自己的院长，进行登记。” 喜公公的话一说完，各院的先生，都开始下发卷子。 只是，春花学院的孩子们，老老实实地站着。 姜云初只是翻了翻，然后抽出来三份卷子，卷子上赫然是三个人名字，宁翰墨、康武、宁千城。 这三个人，正是上榜的三个人。 而其他的九份卷子，只是一眼，姜云初就知道，卷子被调包了。 贺堂啊贺堂，一个好好的院长不当，非要作死啊！ “春花学院，被调包九张试卷。”姜云初拿着那九张试卷，一步一步走上了台子，看着下方的学子们，尤其是名榜书院的人。 “本王妃劝各位一句，不要冒死领认我们学院的试卷，不然……相信我，我会保留追究的权利，毕竟申冤鼓，本王妃也是敲过的。” “就是不知道，后果是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她说话的时候，是笑着的，整个人的身上，仿佛挡着一道道的光芒。 春花学院的孩子们，看着站在阳光下的院长，她在为他们战斗，她在守护着他们。 成绩，他们听说了，但是他们的波动并没有多大，每个人有没有进步，其实他们内心是有数的。 说完后，白芷给搬了一把椅子，她就坐到了一边，看着孩子们的回答，倒是有一些意思。 按照她的估计，这三个孩子的成绩，也是被压过后的，主要是一个是摄政王府的少爷，一个是康府的少爷，一个是宫里的皇子，三个人的成绩都很突出，想要代替，根本不可能的事儿。 “王妃，过目。”喜公公笑呵呵地拿着一摞错的卷子，先是递给了姜云初。 姜云初接过来，轻轻地点了点头，“有劳喜公公了，不过……卷子我就不看了，让孩子们自己找吧。” “我最近，倒是很喜欢小狮子，不知道喜公公可知道，哪里有做的？” 她笑呵呵的，顺手就将卷子递给了身边的紫苏，紫苏并没有直接交给小朋友，而是自己翻了一圈，然后找出来了八张。 她直接提笔，将卷子的名字做了更换。 “小狮子？”喜公公的眼睛闪了闪，他的记性还是不错的，院长的屋子里，就有一只小狮子。 “王妃喜欢的，可是石狮子？”喜公公进一步试探。 姜云初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了头，“我喜欢黑天看小狮子。” 黑天…… 暗中。 喜公公的表情不变，立刻恭敬地行礼，“奴才会出去找找的，找到了自然会将消息送到王府。” “如此，甚好。”姜云初点了点头，该说的话，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王妃，八张都对上了，还是少了一张。”紫苏将所有的卷子拿过来，将更名的卷子也拿了过来。 姜云初挑了挑眉，倒是有意思，这个情况下，居然还有人不管不顾，甩锅都不会呀！ “少了谁的？” “回王妃，少了康知春的。” 康知春……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为什么这么无奈呢？因为康知春的笔体，以前是簪花体，可是自从看了自己的草书，她就爱上了草书。 经常拿自己的字，作为字帖练字。 她的字，虽然神不似，但是形已经有些相似之处了，想要辨认并不难。 “康知春。”姜云初喊道。 本来站的笔直的人，立刻站了出来，“到。” 她一直都是笑着的，一个笑意盈盈的小姑娘，谁能想到，她的字体会是草书？ “你的卷子找不到了。” “但是我这个人懒，你们都知道我的性子，给你们一个时辰的时间，给我分析出来，是谁拿走了你的卷子。” 让她一个个地去找？她还没有那个时间，刚刚她扫了一下榜单，已经猜测到了拿卷子的人，只是…… 观察，也是他们的必修课。 “知春的任务，就是我们的任务。”宁翰墨往前走了一步，然后看向了伙伴们。 “现在我们进行一下信息总结。” 他的话刚刚落下，然后的康武就开口了，“知春姐姐的字体，是学的院长，除了宁翰墨，是唯一学习狂草字体的人，她的试卷非常好辨认。” “我需要两次的榜单。”康知秋和康乃馨一同开口，甚至她们说话，都是一样的，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完全一致。 “我有上一次的。”谁也没想到，张存文从怀里，取出了榜单。 大家的目光，一同看向了张存文，要知道上一次十二个人，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上榜，可是他们是一个人没有留榜单，偏偏他留了。 张存文看到大家的目光，立刻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发，“我就是……想要收藏，以后的都会收藏。” 即使他不在榜单上，但是他的伙伴们在榜单上，他与有荣焉，也可以激励他，努力前进，争取有一天，能和他们在同一个榜单上，凑齐春华书院的所有名字。 “好样的！”康知夏拍了拍他的肩膀，满意地笑了笑。 “张小三，你绝对可以的。”贾川笑了笑，一脸欣慰地看着他。 张存文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快看，找到卷子是真的，别让人毁了卷子。” 大家一听他的话，也立刻严肃起来。 “新的榜单，我们没有，名榜书院看榜单的地方太乱了，院长没让我们过来，我去找紫苏问问。”宁翰墨说完后，直接就跑到了紫苏的地方。 第241章 就是他了! “紫苏，新的榜单，你这有吗？” 紫苏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将榜单直接递给了他们，顺便还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宁翰墨哈哈笑了笑，没想到一直循规蹈矩的紫苏姐姐，也有这么活泼的一天。 “我们会的。” 他拿过榜单，就快速和小伙伴们会合，然后将那些两份榜单铺开，“紫薇，你将所有异常的名字，都进行记录。” “乃馨，你关注一下，在知春姐上次成绩附近名次的名字，特意关注一下。” “康文康武，你们判断一下，人是不是名榜书院的人，其他学院也要注意，但是最需要注意的，一定是名榜书院。” “张存文……，你注意一下……”宁翰墨抬起头来，看着几个纨绔兄弟，虽然他们现在已经不是了，或者说，他们可能一直都不是。 “老大，你怀疑和曹家有关系？”宁千城的嘴唇稍微抿了抿，然后给出了一个猜测。 宁翰墨笑了笑，拍了拍老幺的肩膀，“只是猜测，后面我们要讲究证据。” 一时之间，十二个娃娃就忙了起来。 别说是清风大儒注意着，就是柳云风和王贤拾都注意着，翰林院的人也有一些意外。 那一个个都是富家子弟，却一个个地蹲在地上，有几个人甚至为了方便，直接跪在地上，每个人都按照自己分工，做着自己的事儿，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就是没有领到分工的人，也都认认真真地在帮忙。 “他们能行？”喜公公此刻也看到了这一边，人最少，看上去却是最忙的。 其他各大书院，都有先生带队，但是春花学院，只有一个院长带队，主要是人少，还因为他们的先生名气都太大了。 大宁四大学者，春华学院常驻了两位，而且清风大儒还是课外指导，这样的配置，哪里去找？ “我自己的学生，如果他们都不行的话，我想不到谁能行。” 姜云初笑了笑，浅浅地抿了一口茶，只是之后就顿了顿，将手中的茶杯放下了。 “王妃，咱们的茶，在茶楼用完了，这是我刚刚找的，味道肯定不如咱们王府的茶，王妃解解渴。” 白芷看到王妃的动作，就知道了这茶口感不好，王妃是一个能吃苦的人，就是每天喝白水也是喝得，但是对茶的要求极高，如果喝茶，一定要顺口的茶。 “无碍。”姜云初摆了摆手，前世的时候，认识一个老茶虫，被她培养刁了口感，这才对普通的茶叶，无法入口，情愿喝白水，也不爱对付。 “等等，你就让他们自己折腾？” 清风走了过来，这在场的所有人，都是站着，只有姜云初在坐着，所有人都渴着，只有姜云初手里有茶，还一副不满意的状态。 每个书院的先生，都忙得人仰马翻了，可是姜云初这里呢？ 看她悠哉悠哉的样子，他有点恨得牙痒痒，忙碌的一群小孩儿外加偷懒的院长！ “不然呢？大儒要是不放心，可以去帮忙，我不拦着。” 别说，名榜书院的地方不错，阳光微微弱弱地照下来，不灼热，但是还有些温暖，想睡觉…… “我去帮忙？你看看清风书院的，我帮忙了吗？” 清风大儒看向了白芷，“白芷丫头，给搬个椅子？算了，凳子也行。” 看着白芷皱着眉，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忘了找我要榜单的时候了？下次还要不要了？”清风大儒直接用出了杀手锏。 姜云初有些微眯的眼睛，缓缓的睁开了，看着白芷离开的背影，斜斜地看了清风大儒一眼，“大儒，别欺负我家孩子。” 清风大儒的嘴角抽了抽，“我欺负她？” “你是不知道，她昨天提着剑直接杀过来的，我要是不同意，她能拆了我的书院。” “还说我欺负她，我就是让她帮忙搬一个凳子。” 他突然想起来一句话，康孟宪说的，“这春花学院的人，是不是都有毒？” 他现在确定了，是，都有毒。 从孩子，到院长，再到丫鬟。 有毒！ 全都是毒。 “那我没看到，我就看到你让我丫鬟去搬凳子了，还威胁她。”姜云初闭上了眼睛，嘴里轻轻的说道。 清风大儒指了指她，然后指了指自己，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就是脸色憋得有点红。 这个时候，白芷回来了…… 只是…… 她确实搬了一个凳子，就是这凳子，着实有些小了，好像是给丁字班孩子坐的？ 丁字班孩子年纪小，个子小，所用的板凳，也是小一号的。 “白芷丫头，你不觉得，有点不合适？”清风大儒做着最后的反抗。 白芷皱了皱眉，“大儒，我很尊敬你的。” 话就落下了这么一句，凳子也是恭恭敬敬的放到了一边，然后就走到了姜云初的身边，手上还拿了一把扇子，将扇子打开，遮住了照着姜云初脸上的阳光。 姜云初感觉暗了暗，睁开眼睛看了看，然后又睡了。 这明显的对比差异，让清风大儒的牙齿，都咬得吱吱响，不过在场的主仆三人，是没人在意的。 那边几个小家伙，一个个的对比着名字，然后的将所有变动的名字，都直接做了记录。 “看康知春，上次相邻的名次。” 宁翰墨的开口说道，不过随后皱了皱眉，“不对，往前面看，后面的暂时忽略。” 康知春年纪大一些，也是他们之间学习最刻苦的人，从来都不用催促，还会经常指导大家。 “宁老大。” 就在这个时候，张存文和贾川对视一眼，指了指名单上的一个名字。 “看看这个，曹书风在榜单上。” 所以有人都看到了那个名字，而且那个名字的排行，居然在第二十三名。 比宁翰墨还要高上十多名，曹书风？那个曹家的废物点心？ 众人对视一眼，眼神有几分阴沉，“应该，就是他了。” “院长说过，即使我们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也要实事求是，进行过程调查，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就在这个时候，康乃馨看了看几个激动的人，她理解伙伴们，但是这个时候，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如果弄错了，不光丢他们的脸，更会给院长丢人。 他们还是孩子，倒是无所谓，但是院长不行。 任何能损害到院长的人，或者事儿，她都会及时制止。 第242章 知道我爹是谁吗? “乃馨说得对！”康知春笑了笑，面色温和，那独特的嗓音，永远都是她最大的特色，凡是在心情浮躁的时候，听到她的声音，都会不自觉的静下心来。 “我们不能急，要客观，要讲究证据，不能凭空猜测。”康知春又开口说了两句，看着刚刚气愤的人，一个个都平静了情绪，这才继续检查刚刚的任务。 一时之间，孩子们再一次忙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们都没有说话。 快一个时辰了，各个书院的人，终于将所有卷子错误的人，进行了统计。 清风书院被调包的少，只有三个人，而且是上一次榜单靠后的人，皇家书院更不用提了，贺堂还是有一点点脑子的，根本不敢和皇家比啊。 被调包最多的，莫过于天云书院了，王贤拾拿着单子，想到自己之前输出去的东西，脸从一开始的白皙带着笑，随后变得通红，然后变得发青，最后变得发黑…… 这整个变化，就如同川剧变脸一般。 “那个孙子，我恨不得宰了他！” 忍！ 忍无可忍！ 这么多年来，别的书院榜单，他们天云书院都能占榜二十个左右，最少也是十多个，可是一到天云书院，就会变成个位数。 他知道那老小子做了手脚，只是以为刻意针对，然后对那些孩子的试卷严格一些，也算是一种鞭策方式，他也就没有插手了。 只是没想到，居然背后调换了试卷，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他们天云书院的孩子，一个个寒窗苦读，靠的就是这一条出路啊。 他们和大家族的孩子不同，大家族的孩子生下来，就有很多的选择，但是那些可怜的寒门学子呢？他们手冻得长了疮，寒冷的大冬天，他们的鞋子都露着脚趾头，他们得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寒冷的屋子里，一个个和命运拼搏。 而那个孙子，为了一己私利，居然在断送孩子们的以后啊！ 王贤拾看着手中的单子，看着那十多个名字，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是他错了，是他想差了呀，是他害了这帮孩子啊，他该早点指出来的，他该早点说话的。 “唉！”一声叹息声，姜云初坐直了身体。 都说出身改变不了什么，都说人定胜天，但是要知道，从大山里，从贫苦寒门，走出来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努力。 姜云初就是那个寒门孩子，甚至寒门都不是，她是一个孤儿，无父无母，从孤儿院，一步步走出来，上着最破旧的小学，以第一的成绩，免学费进入贵族高中，被嘲笑，被讽刺，被指指点点，她都挺过来了。 在他们嘲笑她的时候，她在看书，在他们嘲讽她的时候，她在努力预习，在他们指指点点的时候，她的内心都在背诵，因为她知道，她和别人不同，她只有一条路能走。 这条路，谁也不能帮她，只能她自己走！ “王先生，过去了。” “是啊，以后这样的事儿，不会再发生了。” 清风大儒也是叹了一口气，若有所感。 “找到了！” 就在几个院长说话的时候，宁翰墨带着十一个人，从地上站起来，然后走到了姜云初的面前。 “院长，找到了。” 宁翰墨拿着两份成绩单，以及那份写着康知春名字的试卷，还有一张纸…… “哦？” 姜云初接过东西，然后看了看手里的东西，暗暗挑了挑眉，有意思了。 “独耳，把人给本王妃绑了。”姜云初没有问谁，甚至都没有看那些纸，就直接对独耳下了命令。 独耳双手抱拳，“是！” 两个黑衣身影，瞬间从地面飞身而起，然后的几个周转，就在名榜书院的最后方，直接捉住了曹书风。 “你们干什么？知道我爹是谁吗？” 曹书风自己改的名字，自然知道他手里的卷子属于谁，别人都好说，春花学院的人，他就算是毁了，也不可能还回去。 不是要成绩吗？卷子都没有了，我看你们怎么要？ 可是…… 现在不是还没有结果吗？他还在等着结果……怎么就有人抓他了？ “我要告诉我爹，去御史台告你们，你们目无王法，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敢抓人。”曹书风脸色赤红，眼睛也有焦急的神色。 早知道他就不等消息了，直接先一步把卷子毁了，到时候死无对证！ “你爹是谁？”姜云初看着那张牙舞爪的曹书风，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曹书风被松开后，直接站起身，“我是曹家人。” 姜云初点了点头，果然不负曹家人的盛名。 先是入宫一个太妃娘娘，虽然不是曹家人，但是打的可是曹家的名头，后有曹贵妃，与其说曹家在朝堂有什么实力，不如说是掌控了两代后宫。 “曹家人。” 姜云初站起身，双手拍了拍，头还点了点。 只是她突然看向了曹书风，“本王妃还是宁家人呢，你看我骄傲了吗？” “曹家，是臣。” “宁是国姓，是皇家。” “尊卑有别，怎么？” “本王妃是抓你不得了吗？” 姜云初说的时候，眼神锐利，曹书风只是一个孩子，从小被家里宠着，什么时候见过这个阵仗？ 小脸白了，腿还有点儿微微的发抖，他的发抖可不是累的，那是吓的。 “搜。” 姜云初懒得逗弄孩子，曹家，名榜书院，密室，到底有什么关系呢？ “是！” 独耳直接站了出来，拽着曹书风后脖领的衣服，就要去后边搜身。 “你们干什么，你们别过来，我是曹家的二少爷，我让我爹弄死你们……” …… 你还真是一个大孝子呢！ 这边有翰林院的人，有宫里的人，有大学者，你这么宣扬你爹，你爹知道吗？ “喜公公，这曹府，怕是要注意了。”别人说话，还没有那么大的效应，不过开口说话的人，可是清风大儒。 大宁有三分之一的学子，都是他门下的人，即使他不知道，即使他记不住，但读过他的书，习过他的字，都会是他的门下学子。 第243章 别人碰过的，你们还留着? “大儒说的是，奴才回宫后，定然如实秉明圣上，恭请圣上裁决。”喜公公微微地弯了弯身，眼神也愈发地冰冷。 在万岁爷看不到的地方，曹家已经这么无法无天了吗？ 他虽然只是一个奴才，但是万岁爷好，他才能好。 “回王妃，找到了！”独耳将一份卷子拿过来，不过卷子已经很褶皱了，上面歪歪曲曲地写着曹书风的名字，可是下面的字体，是那恢宏大气，自由不羁的草书体。 “这字，倒是有些熟悉。” 清风大儒拿过来后，有些赞赏的说了一句，他在凝光那里见过一次，倒是不知道写字的主人。 姜云初抹了抹鼻子，有点尴尬的样子。 她的字很少流出，只是给康知春写过几首诗句，让她作为字帖所用。 凝光大家看到后，独自留了一幅，其他在任何时候，她的字都是不伦不类的簪花体，她也不嫌弃麻烦，练字哪有一蹴而就的事儿。 “云初，这个先生，可是在学院？” 清风将卷子看了看，看着字体，愈发欣赏，如果在学院的话，他也想上门讨一幅字了，不然就是换也是可以的。 紫苏努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白芷已经转过身了。 姜云初有些迷茫的抬头，“我的字您见过，康孟夫子的字，您也见过，凝光大家的字，您也见过，我学院还有别的先生吗？” 她那一副表情，装的实在太像了。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清风大儒对她本就信任，只是可惜地说了一句，“唉，可惜了，我还想讨一幅字的。” “可惜。” 姜云初的嘴角抽了抽，您一个大佬，就别拿我这个小扑街，打哈哈了…… “知春，你的卷子。” “你们所有人从新写一份，卷面整洁干净，而且……” “别人碰过的，你们还留着？” 她倒不是有洁癖，只是对曹家的人，有那么一些洁癖，怕被传染蠢病！ “是！” 除了那三个没有被换卷子的人，其他人憋着笑，直接应了下来。 反正卷子在这里，他们也不怕别人说作弊，他们只是再写一遍而已，就当练字了。 就看到那台子边上，站了一排的人，一个个地躬着身子，撅着屁股，却在奋笔疾书…… 两个人的中间，放一个砚台，那三个没有被换卷子的人，其实比他们还忙，不停地给他们研墨，给他们吹干卷子…… 一时之间，春花书院这边，好像成了名榜书院的一个景观。 很多的学子，都望了过来，而翰林院的人，为了公平性，每两个人的身边，还跟着一位翰林院的大人，看着两个人，以及面前的卷面，不能有任何的出入。 清风大儒看了看那奇景，“王先生，柳先生，估计这一生，也看不到这样的奇景了。” 柳云风将看的书拿下来，看了看那边的景象，轻轻的点了点头，“是呀，看不到了。” 王贤拾的心情，还没有收拾过来，看着那边的清静，平日里总是带着笑脸的老头，现在倒是有了几分严肃，也不是严肃，就是一种面无表情。 “那得看，以后有没有人作妖，如果要是有人作妖，估计还是可以看到的。”姜云初挑了挑眉，说出来的话，直接给几个人敲响了警钟…… 谁作妖，都得等着春花学院的追究啊！ 名榜书院，就是一个前车之鉴，贺堂那家伙，还不知道结局是什么呢。 “院长，所有卷子，已经誊写完了，被翰林院的大人们收走了。”康知春走过来，轻轻地笑着，脸上带着的信任，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姜云初看向了喜公公，“什么时候能出成绩？” 喜公公笑呵呵的，好像笑容已经焊在了他的脸上。 “回王妃，可能要明天了，万岁爷说过了，要张贴到皇宫门前的皇榜上，而且所有的榜单，都会抄送到各大书院。” 这次名榜书院的事儿，也算是敲了一个警钟，这么下去，一个个小小的书院院长，都能贪污受贿了，让大宁少多少人？ 以后各大书院的联考，还没有定下新的章程，不过这件事儿，也算是引起了重视。 “那成，我们春花学院，家小业小，该处理的事儿，也已经处理完了。” “我们就先回了。” 刚刚坐着的人，此刻站起了身，白芷扇着扇子，让凉风能吹向主子。 现在已经到了正午，太阳已经不是温和的小白兔了，反而好像一只毒辣的大灰狼，照在身上的光，有些微微的刺痛感。 “恭送王妃。”喜公公弯腰，神色是恭敬的。 此刻不光是因为她是圣上面前的红人，也是因为她让国库充盈，在消除大宁的黑暗，他从小就从万岁爷身边伺候，万岁爷是什么性子的人，他还是了解的。 如果王妃不是极好的，万岁爷又怎么会那么疼她呢？ 别人不知道，以为万岁爷是别的心思，毕竟君心难测，倒是他在万岁爷身边伺候，自然知道的多一些，万岁爷对王妃，更像是对小辈，更像是对公主，甚至像是百姓人家那样，对待自己的女儿。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看想了那帮孩子，还有周围的护卫。 “春华学院所属。” “在！” 这一声在，有孩子们，有护卫们，还有身边的丫鬟们。 每当他们喊这声在的时候，都好像带着一种信仰。 “回家了。”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一挥手。 “是！” 又是一次，异口同声。 一众人，就这么离开了，只留下那数不过来的学子，还有那高台上，一个个的先生，以及翰林院的大人们。 不过走在前面的姜云初，面色并没有那么轻松，她让独耳派了人，隐藏在暗处，将那个密室的出入口，死死的守着。 “白芷，给云掌柜送去一句话，我要查这个月的账本。”姜云初在上马车之前，转身对白芷嘱咐了一句。 白芷虽然不明白什么意思，不过快速地应了下来，“是。” 人就翻身上马，快速离开了。 她的手里，都是以前退下来的兵，武功可以，但是也有限，她怕对上那些人，会凶多吉少。 第244章 他……什么时候走的? “参见王妃。”云管事一进屋，立刻就跪下了，没有丝毫的迟疑，眼神里都是尊敬。 将军说过了，见王妃如见他，王妃就是他们的主子。 “京都可有好手？”姜云初屏退左右，直接开口问道。 现在没有时间绕弯子，既然选择了联系云管事，这件事儿就没准备躲着宁承言。 摄政王府，毕竟是宁承言的，她只是暂时代理的人，很多事儿，还是需要他知道详情的。 “王妃需要多少，我们的人，京都有一些，白日里都有自己的身份，不过在十里外，我们有一个庄子，里面都是王爷留下的好手。”云管事没有任何迟疑，直接张口就说了出来。 姜云初眨了眨眼睛，稍微有些不适应，倒是也不用这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爷离开的时候说过，见王妃如见王爷么，您的命令，就是王爷的命令。”云管事开口解惑。 姜云初揉了揉眉心，“他……什么时候走的？” 他走了，都没说留个信儿，这个男人，是有多不靠谱啊？ “有一个多月了，王爷不是从王府走的吗？”云管事震惊了，那天王爷分明是从王府离开的啊，王妃怎么不知道王爷离开的事儿？ 姜云初突然想到了，那天夜里下着小雨，她去查看孩子们的盖被情况，怕孩子们着凉，遇到了宁承言。 所以…… 他那天是来道别的吗？ 只是没预料到韩小五突然起夜，这才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还因为尴尬的气氛，让她说话并没有留情…… 想到那天的场景，姜云初的嘴角微微的抽了抽，只能说两个人大概是八字不合？ 反正碰到一起，就没有什么好事儿。 “王妃，怎么了？”云管事看着王妃揉着眉心，一副出神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 姜云初的摆了摆手，“没事儿，派几个好手，守住这个地方，除非是圣上的人，别人谁都不让进。”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地眯了眯，遮掩了一抹狠色。 背后的人，她必须揪出来，不然大宁将永无宁日，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是。” 云管事看着面前的地图，上面明确的标记了方位，以及地方。 名榜书院，贺堂屋子的门口…… “圣上的人来了后，我们的人，就可以撤了。”姜云初看向云管事，轻轻的说道。 云管事立刻双手抱拳，一个标准的军营礼，姜云初挑了挑眉，看来…… 没有一个人是简单的！ “是。” 云管事走了，她带过来的账本，也一起拿走了。 账本每个月，都是素心姑娘固定查账，王妃很少过问账目的事儿，这一次指明查账，必然是有别的事儿，查账只是一个由头，而且还这么紧急。 她这才马不停蹄，随意拿了一本账，来了王府。 书房里，姜云初研墨后，在白纸上写了，摄政王府、在下面又写了庄子，随后在摄政王府的旁边，写了名榜书院，然后写了密室，贺堂。 她想了想，在摄政王府的下面，写上康府、姜府…… 随后写了春花学院，以及孩子们的家族，在名榜书院下面，写上了各大书院的名字，以及院长的名字。 看着那一张的网络图，她现在的脑海里，一片混沌。 在空白的地方，写了几个字，武器、粮食、兵！ 她现在获得线索，也仅仅是这些，冰山一角都没有掀开，她需要获得更多的消息，甚至于…… 她还不知道，长辈们瞒着她的消息，到底都是什么，好像长辈们在抗拒自己知道，或者他们有什么难言之隐？ 就在她有些头疼，可脑海里本能思考的时候，有什么东西，从窗子打了进来。 姜云初立刻抬起头来，掀开窗子，直接从书房的窗子翻身一跃，在地上一个滚落，借力后，轻功运起。 “白芷，守着。” 就在白芷本能要跟上的时候，一道冷静的声音，声音不大，带着清冷，是独属于王妃的声音。 白芷立刻停下脚步，然后回到了书房的外面，隐藏在了暗处，守着书房的门口。 那一边，姜云初的几个中转，脚尖点着树梢，要么就是变动方向，要么就是隐藏在暗中。 主要是她对王府的布防，有充分的了解。 但是前面的人，就有些可怕了，姜云初暗暗计算了，因为那个人，每一次的动作，随时等着她，怕她跟丢，还要注意不引起王府护卫的注意。 武功一绝。 想到书房里，那一块铁链碎片，前面的人是谁，也不是很难猜。 “到了？”姜云初看到前面的人停下，然后也停下了脚步，看着四周的环境，她有些诧异。 嫁入王府，已经一年多了，她还没有来过这里。 或者说，这个地方，并没有在王府的地图上…… 可是面前的人，到底是谁？好像对摄政王府的布局，很了解？ “到了，进来吧。”那个人，反而像是一个主人，而堂堂的摄政王妃，在自己的王府里，反而像是一个客人。 姜云初挑了挑眉，走进了院子里，院子外面，不同于摄政王府的布局，没有院墙，只是一排一排的栅栏，在栅栏里面，除了一条小路外，四周都是高高的竹子，很难想象，在大宁的京都，冬天冻死人的地方，居然能看到绿竹？ “坐吧。”那个人已经换了衣服，虽然是粗布灰衣，但是打理好的头发，一身干净的衣服，此刻终于看清楚他的脸。 居然是一个帅气的美大叔？ 菱角分明的脸，如同被什么雕刻大师特意雕刻一般，所有的角度，都是最完美的状态。 如果问姜云初，她最喜欢什么，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骨骼。 这个美人大叔的骨骼，实在是太完美了。 美人在骨不在皮，何尝不能用在男人的身上呢？ “怎么了？” 男人只是笑了笑，仿佛对现在的情况，早就已经适应了，而且对面女孩儿的目光，他并不觉得讨厌，甚至心里还有一点点的欣喜和高兴？ 这种情绪很特别，可是自己的内心，却真实存在的。 第245章 以前这个府邸，叫荣王府。 “没事儿，如果大叔是个女人，那一定是一个美人，一笑倾人国，再笑倾人城。” “不过……” 姜云初耸了耸肩膀，“还好大叔不是一个女人。” “不然世间不会太平，为搏美人一笑，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呢？” 那个中年男人愣了愣，还是第一次有人说得这么直白，“哈哈哈哈……” 一连串的狂放笑声，在他的嘴里淌出，刚刚的美人骨，好像瞬间变了，没有丝毫的女气，一种狂放飒爽的气势，扑面而来。 “以前这么和我说话的人，早就死了。”他轻轻地叹了一句，不过嘴角却一直都在上扬，表示他心情不错的样子。 “霸道的人。” 姜云初挑了挑眉，只是出于欣赏，居然就要人命，这个人在年轻的时候，该是多么的狂放不羁？ “不是有问题？” 男人很明显，不想话题在自己外貌上多停留，直接开口问道。 姜云初看着对面的人，双手抱起来，身体向后，靠着椅子背，寻找了一个舒服的方式，也是一个…… 防备的姿态！ “美人大叔，你对摄政王府很熟？” 和聪明人说话，就不要弯弯绕绕，那样太没意思了，虽然她觉得对面的人，未必是个聪明人，不然怎么会情愿画地为牢这么多年？ “叫摄政王府了啊！”那个大叔笑了笑，“时间太久了，我好像错过了太多的事儿。” “以前这个府邸，叫荣王府。” “荣王……” 听到这个称呼，姜云初的眼神极速收缩了一瞬。 荣王，是先帝登基前的身份。 “嗯，我救过荣王一命，荣王给了我这个容身之所，还将他的小儿子，送给我当徒弟，可是没有教导多久，我就被人设计了，一关就是二十载。” 他说话的时候，有些怅然若失，而且在眉眼间，还有着浓烈的悲戚，好像在为什么悲伤，好像他被抛弃了，世上只有一人。 “宁承言？” 姜云初无语凝噎，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对，就是那个小木头。”男人点了点头，唇角勾了勾，可是终于还是不想勉强自己了，随之放下了。 “小木头？” 姜云初嘴角抽了抽，哪里是木头了？ 那力气大的，自己用了全身的力气，都没有顶开他，像是小木头的样子吗？ “现在不知道什么样子了，以前的时候，他很瘦很瘦，总是生病，这才让荣王，将他给了我。” 姜云初的看着他无所谓的样子，不知道是该为荣王所托非人感到悲哀，还是为宁承言感到命运不济？ 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人。 “那……你是谁？” 铺垫了这么久，这个问题，终于还是问出口了，姜云初紧紧地盯着他，不放过任何细微的表情，就怕漏掉什么信息。 “我是谁？”那个中年男人愣了愣，已经太多年，没有人问他是谁了，以前是不用问，后来被关二十年，也没有人问。 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是谁？ 他……该是谁？ “叫我泽吧。”他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全名，他的姓氏，他不配提起。 泽…… 泽？ 泽！ 三个符号，代表了姜云初三种心态。 “三大雕刻之一，泽？” 她不确定地问了一句，随即有些苦笑地摇了摇头，消失多年的雕刻大家，怎么会让自己聚齐两个，不可能…… 可是…… “哦？虽然我退出江湖这么久，没想到江湖上还有我的名号？”那个男人苦笑着摇了摇头。 雕刻，他只是为了陪她。 可是，现在她都不在了，他要雕刻的名号，又有什么用呢？ “果然是你……” 姜云初看着他的表情，心中已经确定了，当时她就吐槽过，樱，泽，这两个名字，未免有点秀恩爱的节奏？ 可是她的便宜爹，不是姜文赋吗？ 那这个泽，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娘亲已经不在了，她也失去了继续探讨的兴趣，可是没想到话题的男主，突然出现在了自己的生活里。 “美人大叔，你喜欢我娘亲？”她张了张嘴，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泽听到她的称呼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古灵精怪的性子，到底是随了樱儿的。 不过听到她的问题后，他几次尝试张嘴，可是都好像张不开一样。 喜欢吗？ 那如何是喜欢？情愿自己削肉剔骨，也不想让她被伤害分毫，情愿囚禁终生，只为了她能平安，即使她已嫁作他人妇。 泽没有说话，不过脸上的所有表情，也没有丝毫的遮掩，让姜云初看了一个真切。 “看来是深爱了。” 不用等答案了，她已经知道了。 有些话，不用当事人亲口说，自己感受到的，比他说出来的，更有真实性，语言有的时候，是会隐瞒的，可是微表情，不会！ “是吧。” 泽苦笑一声，“可是她已经不在了啊。” 她不在了，一切都是空谈，一切都是虚幻。 说到这里的时候，泽好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颓丧的气息，如同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 姜云初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舅舅，对待娘亲，如同对待妹妹一样，有疼宠，也有心疼，但是没有爱，每当提起娘亲的时候，眼睛里是没有光的。 自己便宜老爹，就不用说了，她穿越的一年来，别说见面了，就是消息都没有一条，可以说不闻不问。 而且娘亲没有过世多久，就娶了姨娘进府，随后还生下了云慧。 怨恨倒是没有，就是有些不理解，为了自己的名声，也不会如此？ 就算是装，也要装装样子吧！ 最重要的是，她没见过便宜爹，可是见过姨母，自然知道姨母对娘亲的感情，万万不可做如此的事儿，中间到底有什么秘密呢？ “唉！” 姜云初不自觉的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看了看对面的人，那痛苦的眸子，丝毫没有遮掩。 所以，她的娘亲，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一切都是一个谜，好像没有人能够解答一样。 第246章 木蕊 听到姜云初的叹息声，泽从自己的思绪里回神，“小小的年纪，思虑太重了。” “手伸出来。” 还不等姜云初的反应，他就又开口说了一句。 姜云初挑了挑眉，看着对面的男人，“咋滴，你还会医术啊？” 一时之间的口音，让两个人都愣了愣。 姜云初的眉心皱了起来，她是一个防备心很重的人，就是康家，也是多次接触之后，历经快一年的时间，她才完全接纳，那是她的外家啊。 可是面前的男人，她刚刚不自觉地，失去了警惕，不自觉地放松下来，不自觉地……信任？ 别说是今生，就是前世，都绝对不会出现的场景，刚刚偏偏出现了。 一个口音，很小的一件事儿，但是代表了她的心态，她对面前的人，是放心的，是安心的，是完全信任的。 这是很可怕的一件事儿！ “会一点，丫头，你中毒了。”泽轻轻的说了一句，闻着鼻翼特殊的香味，他有些疑惑，不过还是需要确认。 “中毒？” 姜云初此刻真的警惕了，身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一瞬间炸毛，不过如此。 中毒，自己中毒的消息，就是府医都不知道，凝光也是在自己激发剑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中毒，甚至康家都不知道自己中毒。 可是这个男人，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中毒了？ 现在这个巧合的时刻，她不得不小心翼翼，未免引狼入室。 “你不知道吗？”泽轻轻的咦了一声，然后直接抓住了姜云初的手腕，没有任何的不轨的举动，只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手指尖不断地压压抬抬。 “果然是木蕊。” 只见泽皱着眉头，那一双无法聚焦的眸子，看不出来任何的情绪，只是他的脸上挂着深思，和不理解。 姜云初挑了挑眉，“木蕊？是毒的名字？” 木蕊，还怪好听的了，如果没有那么折磨人，倒是更好一些，就是空间里的解毒丸，都没办法解除木蕊的毒素，这让她有些意外，也对这个时代的人，增加了小心翼翼。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生存方式，古代人的智慧，是不受科技所影响的。 “对，木蕊，是毒的名字。” “这个毒素，只有中州区域才有，姜云初，你到底惹了什么人？怎么会中了木蕊毒？”泽有些疑惑，能在大宁这个小国，看到中州才有的毒，已经是意料之外了，而且是在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姑娘身上，这让人更加出乎意料。 姜云初冷笑一声，眼睛轻轻的眯了眯，“说实话，我也想知道。” 中州…… 那个充满神圣的地方，那个地方是各国朝圣的方向，是人民祈求风调雨顺的方向。 但是没想到，自己中的毒，居然来自于中州。 到底是谁，能在一个娃娃的体内，种下这么恶毒的毒呢？ 种下这个毒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边姜云初的在低头思考，而另外一边，泽也皱了皱眉，他说了中州，却没有说过，中州也不是谁都能有木蕊毒。 木蕊，是一种植物，需要极端的环境，火与冰共存，才能让木蕊成活。 而恰恰，中州有这一植物的家族，只有姜家！ 没错，姜家！ 他在离开家族，四处游历的时候，来到了大宁，木蕊花很美很美，是最美丽的花，但也是最热烈忠贞的爱情花，当年他将属于他的木蕊，送给了樱儿。 云初是樱儿的女儿，樱儿不会给云初种下木蕊毒，那……姜家有人来过大宁吗？ 一时之间，陷入了安静，两个人，都思考着自己的事儿，没有发现彼此的不同。 “我知道怎么解毒。” 泽突然开口，声音有些怅然，慢慢的，带着几分笑，在他的脸上，已经看不出来别的情绪了。 “解毒？” 姜云初抬起头，看向了对面。 “木蕊，是冰和火一起浇灌的爱情花，只有真心爱你之人，用他的心头血，才能解了木蕊毒。” “云初，这是唯一的解毒方法。” 唯一！ 木蕊，在中州谈之色变，不是因为这个毒，有多么的严重，而是因为中州那个薄凉的地界，真爱少之又少，中毒就无解。 不过当姜家人，主动送出了木蕊，就代表了他认定了这个人，这一辈子，都不会更改。 第247章 相思成雪 “真爱吗？那还是算了，太麻烦。” 姜云初摆了摆手，这个毒，从她穿越过来，是一直陪伴她的东西，一时之间失去的话，还有些不习惯呢。 泽轻轻的“啧啧”两声，这个年纪的姑娘，不应该是情窦初开吗？ 云初倒是一副看过世间百态，随时准备出家的架势。 “话，不要说太早。” “在中州，木蕊是父亲和母亲爱的浇灌，孩子才能形成木蕊花，木蕊花是很难得的，也是很多人可望不可求的。” 泽细细的解释，他能用神识视物，但是却看不清晰，而很多东西，他也不想看得太清晰。 只是，他忽然听到了云初的笑声，清越得如同风铃声，敲敲响响，带着几分轻轻的撞击感。 “物极必反，真的爱，又怎会有毒呢？” “爱？或许有吧，但人性啊，最经不住的就是考验，与其考验人性，不如想想，这些年怎么过，想想我的孩子们，怎么安置。” “或许，战死沙场，未尝不是一种宿命。” 她说话的时候，带着震动的笑音，整个人的是很放松的姿态，不是强行装的，而是她的本心，就是如此。 “战死沙场……” 泽那没有焦距的眼睛，微微的动了动，看着有些渗人。 “美人大叔，你不觉得，战死沙场，是一种死亡的最好方式吗?” 她的嘴角勾了勾，不再解释，不再继续诉说，她的理解和方式，是不需要别人认同和共鸣的。 “那边……” “幕后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一个男人。” 泽突然开了口，他自然知道，姜云初这么久，等的就是这个事儿。 他轻轻的笑了笑，有些无奈的叹口气，“他是一个普通人，没有武功，没有内力，但是他的身边，有很多奇人异事，甚至中州也牵扯其中。” “云初，很多事儿，原谅我不能说清楚。” “我有要守着的秘密，也有我要保护的人。” “幕后的人，用你娘亲牵制着我，他的手里，有着一根檀木簪子，那根簪子，是我亲手雕刻，亲手别到你娘亲的头上。” 泽的唇角，好像向上微微地扬了扬，仿佛看到了当时的场景，甚至想到了樱儿的音容笑貌。 “他提出了要求，我只要被困在那个地牢，樱儿就能无恙。” “他说，樱儿成婚了。” “他说，樱儿生子了。” “他说，樱儿很幸福，每天都带着笑颜。” 可是…… 姜云初蓦然发现，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一头的黑发，此刻一根根变成了灰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雪白。 只有他脸上的表情不变，但是他的眉毛，他的头发，一寸一寸，相思成雪。 他口口声声说的爱，可是他依旧能谈笑风生，毫不在意心爱的女人，嫁做他人妇，为别人生儿育女。 她以为，他不在意。 她以为，二十年的画地为牢，已经消磨了心中所爱。 但是，眼前的一切，就好像晨钟，狠狠地敲击在她的心头，看着那寸寸变白的头发，看到那一片雪白，她的眼睛酸涩，滚下了泪水。 心，好像被什么捏着，掐着，拉扯着，带着狠狠的疼痛，那种疼，不是钝痛，是一种抽搐的疼，一抽一抽，生拉硬扯的感觉。 他们只是今日第一次相见啊！ 为什么看到他的白发，她会疼？为什么看到他淡然的表情，她会疼？ 那淡然的表情下，到底隐藏了多少的千疮百孔？ “云初，等你遇到了，你就会懂，木蕊可带毒，但也可无毒。” 泽轻轻的笑了笑，如清风朗月，让天边的星星和月亮，都自惭形秽地隐藏起来。 “你……” 姜云初想要开口，但是发现自己的嗓音，那么哑，带着晦涩难明的感觉。 “不用为我悲伤。” 泽抬起头来，虽然眼睛看不到，但是他的神识，就在姜云初的身上，怎么会感知不到她的情绪呢？ “我爱她啊，我做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选择，和她无关。” “云初，我们长辈的事儿，和你们小辈无关。” “以后，我会守着一方院子，你在任何需要帮助的时候，都可以来寻我。” “小木头他……” “呵！” “罢了，我自己的心都没管好，何必着了你们的相？” 泽一句一句的说着，那洒脱大气的模样，让姜云初的心里，更加有几分怅然。 她不喜欢爱，不喜欢情，明明简单的事儿，只要沾染了爱情，就变得复杂，人也会变得不像自己，她不想让自己成为那样的人。 “走吧……” 泽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那股盯着她的感觉，也慢慢的消失了，他将神识收回去了。 一夕之间，满头华发的人，深深地印在了姜云初心里。 “美人大叔，再见。” 她轻轻起身，在站起来的时候，感觉腿没有什么力气，扶了一下桌角，才终于站了起来，原来剧烈的心痛，会让人浑身都失去力气。 “走吧……” 泽闭着眼睛，轻轻地挥了挥手。 姜云初的脚步，愈发沉重，踩在小路上的脚步，带着重重的脚步声，是她内心的不平静。 一路上，她都在想着泽的话，那重重的脚步声，从来都不曾遮掩。 “见过王妃。” “见过王妃。” 巡逻王府的人，只看到一个若有所思的身影，看到人的时候，本能的点了点头，就从那群人的身边走过了。 夜，愈发深了起来。 白芷看到完好无损的主子，那提着的心，终于缓缓的放了下来。 “主子，夜深了，该歇息了。” 白芷说完后，并没有听到主子的话，看着主子的眼神，有些呆愣。 “主子？” 白芷声音大了一点，顺势拉住了王妃的胳膊。 姜云初好像如梦初醒一般，“我没事儿，让我安静的待一会。” 她一脸木然的走进了书房，坐在书桌前，看着之前写的一张关系图，在上面轻轻的添上了两个字，“男人。” 面具，男人。 消息虽然很少，但是泽给她的震撼，确实大的。 好像打破了她内心的一些认知，原来真的有爱，可以自愿画地为牢二十年，原来真的有爱，相思成雪。 那…… 她为何会成为孤儿？是因为她的父母不爱了吗？还是他们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呢？ 第248章 一个平平无奇的十九岁 “人啊，不能知道太多……” 姜云初轻轻的叹息了一句，主要是泽给她的震撼，实在是太大了。 以前说一夜白头，她都当做笑话，可是今天的一切，就这么发生在她的面前，她看着那如墨的长发，变得一寸寸雪白。 “主子？”白芷看着走出屋子的主子，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姜云初摇了摇头，“我没事儿，休息了。” “好。”白芷听了主子的话，可是紧绷的心，并没有放松下来。 今天主子实在是太反常了，和以前完全不同，她的心一直都在提着。 “娘亲！”就在这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满是笑意的喊了出来。 “玥玥？” 姜云初看到自家姑娘的模样，经过一年的时间，还有体能训练，以前的婴儿肥还有，不过已经消瘦了不少，身高倒是涨了很多。 此刻笑脸上都是笑容，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里面好像藏满了星光一样。 “娘亲！我想你了。” 娇娇俏俏的小姑娘，快速跑了过来，只是她已经学会了降速，然后抱住了姜云初的腰，“娘亲，玥玥想你了。” 姜云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自从去了幼儿班，就不回来住了吗？” “今天这么晚回来，可是顽皮了？被云慧老师训了吗？” 看到姑娘抬起头，她轻轻地点了点玥玥的小鼻子。 玥玥嘟了嘟嘴，“才没有呢！” “娘亲，云慧先生说了，玥玥是最乖最乖的孩子了。” “玥玥才不会顽皮！” “顽皮的只有知冬那家伙。” 想到那家伙，居然偷偷地揪自己发包上的蝴蝶，她就瞪大了一双眼睛，小嘴嘟了起来，都能挂上酱油瓶子了。 “这是怎么了？还有人能惹到我家玥玥啊？” 不管心里有天大的事儿，当看到孩子的时候，她的内心，都充满了平静和温馨，好像一切事儿，都是小事儿，一切事儿，都有解决的办法。 只要…… 孩子们都在，长辈们都在，自己在意的人都在，那就好。 “娘亲，玥玥走不动了。”就在姜云初要往前走的时候，玥玥突然蹲下了身子，小脸皱成了一团。 姜云初笑了笑，只能停下脚步。 “你这小丫头，走不动了，娘亲抱着你走。” 只是姜云初刚要蹲下身子，玥玥赶紧摇了摇头，“娘亲，玥玥已经大了，不能再让娘亲抱着了，虽然玥玥可喜欢让娘亲抱着了。” “娘亲的怀里暖暖的，带着好闻的香味。” “可是玥玥已经长大了，唉，不能再让娘亲抱了！” 小丫头一副怅然若失的表情，这大人的情绪，在一个孩子的身上，显得有些滑稽又好笑。 “没事儿，玥玥不用担心，娘亲有力气，可以抱得动。” 姜云初蹲下身子，想要将小丫头抱起来的时候，小丫头好像有焦急的神色闪过。 “怎么了？” 她有些疑惑，这个小丫头，今天很不对劲啊。 虽然她去了幼儿班，但是她们每天都一起吃午饭，距离并没有拉远。 两个小娃娃的心智还不成熟，对幼儿班的选人，她更是格外用心，每一个先生，都是精挑细选，而且每堂课都有云慧跟着，不可能让人灌输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慢慢打消很多想法，她也没猜透，小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唤，“玥玥。” “嗳！来了！” 刚刚还有些愁眉苦脸的小丫头，突然之间，活力恢复了，整个人的脸上，那童真的笑，又重新回到了她身上。 不是！ 就是川剧变脸，都没有你快吧？ 姜云初忍不住，在内心里面吐槽。 “娘亲，走，我们进院子。”小丫头此刻一脸笑嘻嘻的，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拉着姜云初的手，那眼睛笑着，如同弯弯的月牙。 姜云初看了看院子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真切，又看了看玥玥，小丫头的眼神有些躲闪，就是不开口说话。 她也就听之任之了，谁知道孩子们，准备了什么呢？ 当她一步一步走进院里后，就听到了宁翰墨喊了一出声，“一。” 突然之间，感觉四周有人动了。 随后，她看到了一个个的红色的灯笼，在她的身边环绕了一圈，那些灯笼一会变成花的模样，一会变成星星的模样，一会变成了一颗爱心的模样。 这些都是她教过他们的形状。 她静静地看着，嘴角勾起了绝美的弧度，眼睛里仿佛盛满了温柔，看着面前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有孩子们，有姜云慧，有紫苏，有白芷，有素心，有子午。 还有独耳那些护卫队，还有影子队，还有…… 凝光大家，有康梦夫子，有清风大儒，一个个熟悉的笑脸，一个个熟悉的人，他们每个人都手上，都拿着一个红色的灯笼。 “你们……” 她刚要说出口的话，突然就被打断了，因为她听见了自己声音的颤抖。 “娘亲，生辰快乐。” 就在这个时候，宁翰墨从一边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糕点，不过糕点有些丑，上面的字，也有些歪歪扭扭。 不过她一眼就看出来了，生辰快乐！ 生辰吗？ 今日是她的生辰吗？ 她闭上了眼睛，五月十五日，她现代的生辰，没想到，原主的生辰，居然和她同一天。 不过还是不同的，在现代，这一天，和往常没有任何的区别，因为没有人会记得，就连她自己也本能地忘记了。 因为生她的人，将她扔在了孤儿院门口，任她自生自灭。 可是，在这个地方，在大宁，在京都，她看到了一圈关心的人，他们在等着她，给她惊喜，给她过生辰。 一个平平无奇的十九岁生辰。 “娘亲？吹蜡烛啊？你不是说过吗？要许愿，会实现的。” 玥玥拉了拉娘亲的衣角，仰着小脸提醒道。 这些都是去年，娘亲告诉她和哥哥的，现在终于轮到他们，为娘亲做一些什么了。 “好，许愿。” 姜云初捏了捏玥玥的小脸，看着每个带着祝福和笑容的脸，她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希望大宁风调雨顺。” “希望孩子们健康成长、得偿所愿。” 她许完愿后，睁开了眼睛，然后吹灭了蜡烛。 第249章 圣诞树? “娘亲，生辰快乐。” “院长，生辰快乐。” “云初，生辰快乐。” “王妃，生辰快乐。” 一个个的祝福，一种种的称呼，可是不变的是，他们每个人，都带着最真诚的祝福。 “谢谢你们。” 一时之间，感慨万千，今日她的情绪波动很大，可是现在看着一圈的人，他们都是她的亲人啊。 是她前世的求而不得！ 她的话刚刚落下，突然之间，院子里亮了起来，刚刚是大红色的灯笼，现在是整个院子，院子的那棵大树上，挂着一个个的礼物盒子，将那高大的树木，都有些压弯了。 “这是……” 姜云初瞪大了眼睛，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已经让她很惊喜了，可是没想到惊喜还在继续。 “娘亲，你还记得有个老爷爷，叫圣诞老人吗？” “玥玥和哥哥找不到那个老爷爷，不过玥玥和哥哥能代替他，给娘亲送礼物，能努力实现娘亲的愿望。”小丫头仰着头，在亮堂堂的灯光下，能看到她脸上，细细软软的绒毛，那一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能给人带去无尽的希望。 姜云初蹲下身子，把宁翰墨和玥玥拥进怀里，“你们两个，就是娘亲最好的礼物了。” 她何其有幸，穿越过来后，遇到了这么好的孩子。 遇到待她极好的亲人。 “院长，还有我们！”就在这个时候，康知夏大吼一声。 随后，四周传来了哄笑声，每个人都露出了善意的笑容。 “是呀，还有你们。” 姜云初站起身，然后看了看孩子们，看了看亲人们，她郑重地点了点头，毫不避讳地应承了一句。 “娘亲，拆礼物！” 小家伙一脸期待的看着姜云初，她可好奇了，她好奇娘亲看到她送的礼物后，会不会很高兴？ 姜云初眨了眨眼，公开处刑吗？ 就在这个时候，独耳带人抬了一个桌子过来，在桌子的一边，还放了一把椅子。 “王妃，先看哪个？” 这…… 完全掌握了一条龙服务的精髓啊，什么都准备好了，她就是不想当面拆，好像也办不到了？ “那个吧。” 她指向了一个盒子，上面是偏粉色，为什么说偏粉色呢，主要是这个颜色，不是很正的那种粉色，但是有区别于其他颜色，所以一眼看上去，就好像是粉色一样。 具体什么粉，她还真没办法分辨出来。 “耶，我的耶。” 玥玥小丫头立刻跳了起来，娘亲第一个选的礼物，就是她送的！ 她送的！ 只是一眼看过去，就能看到小丫头幸福冒泡的表情。 长辈们，一个个都笑呵呵地看着，这样简单的气氛，却让人觉得温馨。 而宁翰墨几个人，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就玥玥那渴望的眼神，还总是瞄自己的礼物，院长要是猜不出来，才奇怪吧？ 小姑娘，清醒一点！ 他们的内心话，小丫头是听不见了，清醒不了一点，她甚至有点儿紧张，肉乎乎的小拳头都握了起来。 姜云初的动作很快，三两下就拆了盒子，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是一只发簪？ 一只很普通的银簪子，不过没有复杂的流苏和坠子，只是在上面，简单地镶嵌了一颗珍珠，看上去簪子带着几分古朴的韵味。 “你什么时候买的？”姜云初真的有些好奇了，这些时日，她都在王府，没有外出过，没听说玥玥外出的消息啊，这个簪子是什么时候买的？ 玥玥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笑，“我求了云慧先生，让云慧先生带我去买的。” 姜云慧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不是说好了，这是她们的秘密吗？ 偷偷带你出去，我是要承担风险的。 玥玥，你真是死道友不死贫道啊，你个坑货！ “呵呵……”姜云慧干笑了一声，脸上有些尴尬。 姜云初挑了挑眉，她就说！ “我很喜欢，帮娘亲插上。”姜云初低下头来，让玥玥能够到的位置。 玥玥小丫头拿过簪子，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位置，然后将银簪子给插上了，看着娘亲那张美艳的脸，和有些暗淡的簪子十分不匹配。 她以后要攒更多的银子，给娘亲买很多漂亮的簪子。 现在她的月银少，只能买这样的，以后娘亲一定会有很多很多簪子。 “谢谢玥玥！”姜云初揉了揉小丫头的头发，不看礼物的贵重，她能有这份心，就已经难能可贵了，小丫头才刚刚五岁啊！ “谢谢娘亲，让玥玥有了家。” 就在这个时候，宁玥雪突然抬起头来，只是她的眼角带着眼泪，眼泪珠子，一对一对的往下掉，可小丫头是笑着的，她的嘴角上扬，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弧度。 “这些都是娘亲应该做的。” 姜云初摇了摇头，心里有些酸涩，忍不住，将已经去边关的人，拉出来溜了两圈，这才算是过了情绪。 “那个！” 她指向了一个礼物，独耳赶紧将那个盒子拿过来，递到了桌子上。 姜云初打开后，看到了里面的东西，她微微的挑了挑眼角，有些意外。 因为她看到了一幅临摹，字体的临摹，诗歌的临摹。 《长歌行》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曦。 …… 这一首诗，她只写过一次，就是过年的时候，送给宁翰墨的灯笼上。 没想到，有朝一日，仿写的字体，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娘亲，我在努力，你等等我。” “王府的未来，有我。” “您也有我。” 宁翰墨看着姜云初的目光里，是依赖，是信任，是无以复加的崇拜。 如果没有娘亲的到来，他甚至不敢想自己以后是什么样子，也不敢想以后的摄政王府，会变成什么样。 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是娘亲为他做了一切，才有了今日的自己，才拨开眼前的一些迷雾。 “对你，我多有严厉，从我嫁进王府那天，我对你和对玥玥就不同，可曾怨恨过？” 姜云初看着儿子，她可以做到问心无愧，可是心底柔软的地方，也是会心疼的。 第250章 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从未改变过。 从一开始，她就对宁翰墨更加严厉，不是因为这个时代的重男轻女，更多是因为他的心智趋于成熟，年纪大一些。 玥玥还太小了，一些深奥的道理，说再多她也是没办法明白的。 虽然她对宁翰墨是严厉的，但两个孩子，她明显倾注在他身上的注意力，要更多一些。 “曾。” 宁翰墨说完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 不过他本人却只是笑笑，一脸笑意的孩子，一身灰色的学院服，不再因为不舒服而发脾气，不再因为饭食不合口而生气，也不会因为不满足他的心愿，而大吵大闹。 一年，足以改变很多人。 “不过，不是怨恨。” 小小的少年，背脊挺得直直的，那双眼睛已经会遮掩少许情绪。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我是羡慕的，甚至是嫉妒的。” “我总是在想，为什么您对玥玥那么好？为什么就不能对我笑笑？不能给我一个拥抱？” “我也是一个孩子啊！” 这一年以来，第一次这么直白地剖析内心，而现在的他，早就忘记了恼羞成怒，甚至可以直面自己的想法了。 “我嫉妒地发疯，总想要证明自己，体现自己，让你看到我。” “即使……” “是您嘲讽我的时候。” 这下，不光是他笑了，周围的大家都笑了，尤其是紫苏和白芷，当时母子两个的斗智斗勇，她们这些人，都看在眼里啊。 “每次午夜，我也痛恨自己，为什么不争气，明明是想要给你撵出去的，可是为什么又想靠近你。” “那时候的心态，有些矛盾感。” 宁翰墨的眉头也皱了皱，甚至不知道，那个时候，自己的内心都在想些什么。 现在的自己，已经看不透过去的自己。 纠结，矛盾，自我寻找存在感，可能人长大了，想法变了，立场变了，他甚至已经忘了，之前的心态。 “以前我怕你骄傲，很多话没有说过，我想今天我能告诉你了。” 姜云初勾了勾唇角，然后站起身子，走到了宁翰墨的面前。 “儿子，你很棒的。” “即使在我刚刚嫁进王府的时候，你即使那么不喜欢我，最多就是下泻药，当时我就在想，这个孩子，还真是可爱，这么讨厌一个人，居然只是下泻药。” “你以前玩世不恭，但是你内心很善良，带着你认为的正义感。” “虽然你嘴硬，可是我知道，我之前说过的话，你的内心，都在不断地吸收。” 姜云初看着宁翰墨黑白分明的眼睛，在他的眼睛里，她能看到自己的影子，诚挚，清澈。 “那个时候，和你斗智斗勇的日子，真的很开心。” “看到你改变后，其实我是有点失望的，有点……意犹未尽？” 她笑着说话，不过宁翰墨的眼睛，却闪烁了一下，他可不想那样的日子重来啊！ “再后来，你的善良，你的头脑，还有即使我们内部不和，在外你依旧护着我，我就知道，我走不了了。” 姜云初笑了笑，她退缩过吗？退缩过！ 她想过，既然重来一世，无非就是十年寿命，她想去战场，想去那里救治更多的人，了却残生也不错。 但是她选择留下来了，因为宁翰墨，因为宁玥雪，因为她的内心，在不知不觉间，和这两个孩子，产生了羁绊。 她若离开，心却不安了。 想到这里，她轻轻地笑了笑，声音带着怅然，但却早已不再迷茫。 “宁翰墨，你一直都是我的骄傲，从未改变过。” 她坚定的声音中，带着以前从未表达过的话。 宁翰墨抬头看着，看着她的眼神，嘴角开始上扬，肆意的微笑，心里仿佛放了烟花，一时之间，脑子有些发懵，思维都慢了半拍，甚至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娘亲……” 最终，他只化作了一个称呼，这个称呼，今生今世，他只叫她一人。 姜云初摇了摇头，这对母子之间，什么都不用说，因为他们都懂。 因为他们不曾拥有过，所以他们格外珍惜。 “其他的礼物就不现在看了，总要留点悬念，让我自己去解锁吧？”姜云初耸了耸肩膀，看着四周的人，轻轻的勾唇笑了笑。 “那就……早些休息，我老了，睡太晚可不行，眼睛花了。”凝光大家摆了摆手，也不和任何人告别，直接离开了。 “康孟宪，今天咱们两个喝一夜，谁跑谁是孙子！” 清风大儒一把拽住了康孟宪，看着他那么溜的样子，赶紧拉住！ 以前就是，他们三个人聚的时候，就是这个老头，总是半路逃走，今天可不能跑了他。 “我们明天休息，先生们可以畅饮。”康文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祖父吃瘪的样子，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以前觉得祖父是很严肃的人，甚至在康府的时候，祖父是从来都不笑的，坐在主位，安排康家的一切事儿。 不知道是祖父变了，还是自己变了，反正是变了，他好像不那么怕祖父了。 “哈哈哈，畅饮！” 清风大儒，此刻哪有大宁学者的姿态，直接拉着康孟宪，就离开了院子。 姜云初看着他们的背影，也有几分哭笑不得。 “虽然先生明天休息，可是你们不休息啊，早点回去休息。” 明日是去沙田劳作的日子，他们需要观察苗苗的情况，确定水分和虫的情况，需要和佃户讨论之后的计划。 那块田地，就如同他们的伙伴，是一步一步从无到有，长到现在的。 他们对那块地的感情，甚至超过了姜云初的初衷…… “院长，我们知道了，这就回去了。” 宁翰墨挥了挥手，一群小家伙，就呼呼啦啦地离开了韵院。 姜云初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看宁玥雪，“你呢？” “娘亲，我明天可不休息，得回去住，玥玥已经是大姑娘了，要严于律己。”小大人一样，小脑袋歪着，一副认真的表情。 姜云初点了点头，“不错。” “姐姐，我带他们回去了，有点儿晚了。”姜云慧笑呵呵，一只手拉着一个小家伙。 刚刚来摄政王府，带两个孩子的时候，感觉好累啊，每天被两个孩子折磨得心力交瘁，不是这个事儿，就是那个事儿。 可是后来慢慢地，她好像喜欢上了这个感觉，当她蹲下身子后，才能看到孩子们的世界，感受到孩子们的快乐。 当她不将这件事儿，当做一个活计的时候，而是当做孩子们的朋友，当做他们的依靠，她就会发现，原来和孩子沟通，那么简单。 第251章 剪纸画 “回吧。” 姜云初点了点头，她今天也有些累了，今日发生了太多的事儿，她的脑袋，懵懵的，涨涨的，好像需要时间消化。 院子里的人，该散的都散了，独耳把树上的礼物盒子都摘下来，然后摆在了桌子上，也撤出了韵院。 除了四个大丫鬟外，只有暗处隐藏的暗卫，韵院从刚刚的热闹，陷入了安静之中。 “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我这几天居然都没发现。”姜云初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一边的紫苏。 守家的事儿，一直都是紫苏在做的，这件事儿肯定是经过了她的同意，不然不会有这么多人，也不会有这么大的阵仗。 紫苏笑了笑，“已经有十多天了。” “少爷去年就询问了您的生辰，两个孩子也商量了好久，一直都在准备着。” “而且……” 紫苏忍不住笑了起来，看了姜云初的表情，“他们怕被你发现，每一次准备的时候，都让我看好您，或者您出府的时候，告诉他们一声，他们过来安排。” 听到紫苏的话，姜云初的才意识到，为了这次的惊喜，这么多人，付出了很多的努力和用心。 她所感动的，不是最终的效果，而是孩子们的付出，还有那些长辈的配合。 这些，才是最动人心的。 “倒是有心了。”千言万语，心里波澜汹涌，可也只是化作了一句。 当推开房门后，她看到了屋子里，满地的花瓣，墙上贴着很多的剪纸…… 屋子里清淡的床幔，此刻也换成了大红色，满地的花瓣，五颜六色，每一片都是新鲜的。 她驻足在了原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是那么陌生。 那么坚强的人啊，突然就愣在那里，整个人的脑子，是一种掉线的状态，不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而是她从未想到过如何反应。 呆愣愣的，脑海中一片片的空白，眼神看着，床上，地上，沙幔，满墙的大红色剪纸，还有那淡淡的花香。 “主子？”白芷开口喊道。 紫苏甚至没来得及，拉她一下，她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姜云初闭上了眼睛，“你们先出去，把门关上吧。” “是！”紫苏拉着现在才开始发愣的白芷，赶紧走了出去，只是一门之隔。 她能看到，主子就那么站着，什么都没说，也没有任何的动作。 是啊，她没有动。 她以为外面已经是过了生辰了，可是没想到屋子里，还有这么大的惊喜。 从小是孤儿的她，这是前生今生，第一次过生辰，那么坚强的人啊，此刻她的眼里，含着眼泪，不是伤心，不是悲伤，只是心中的感动，无以复加，需要一个宣泄口。 虽然眼睛酸涩，但是她的嘴角，却从来都没有下去过。 “这几个孩子。” 久久…… 她最终，说了这简单的五个字，不是对惊喜过敏，而是任何的话，都无法平复内心的波澜。 她平复完了激烈跳动的内心，这才小心地踩在地上，尝试着躲开花瓣的地方，一步一步，走到了墙边。 从第一幅剪纸看起，上面是剪纸，一个花轿，一个女人，脚下是一盆炭火，而在不远处的墙头，趴着两个孩子。 下面是一张红纸，上面用毛笔，写着小字，篇幅不长。 “娘亲，这是我们三个第一次相见，那个时候我在想，我才不要任何蠢女人当我的娘亲，不是你，也不能是别人。” “噗嗤”姜云初实在忍不住，刚刚的激动情绪，此刻都化为平静，伸出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贴纸，别说，眉眼之间，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这可不是他们那几个小家伙能做到的，也不知道是请了谁帮忙。 她缓缓挪动脚步，走到了第二幅贴纸的面前，那是一个女人，她的怀里，抱着两个孩子…… 两个孩子，都被被子裹着，只有女人，一身湿衣，头发甚至还能看到水滴。 “娘亲，雷的轰鸣声，我已经不怕了，雨的寒冷，我也不怕了，因为那张温暖的被子，也或许，那个怀抱太让我有安全感了，让我忘记了以前被绑的雨夜。” 看到这里，她鼻头有些酸，宁翰墨，她也没教过他们抒情啊！ 想到那个在将自己裹在被子里，谁也不让近身的少年，以前的种种，都好像梦一样，刻画在她的内心，成为她最宝贵的记忆。 她挪动了脚步，走到了第三张剪纸面前，那张剪纸是一个饭桌，一个女人递着一个碗，在女人的身边，是一个依赖的小女孩儿，而一个男孩儿，却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副着急起身离开的模样。 “那个时候，我想的是，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人，居然喂孩子吃泻药，却忘记了，那泻药本就是我准备的，不过到现在我都好奇，娘亲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笑声从胸腔发出来，刚刚的感动已经褪去，现在她的情绪，都被墙上的剪纸和字条牵动着。 第四幅剪纸，上面写着五个字，西郊赛马场。 一个女人一马当先，站在了所有人的最前方，而她的身后，是几个孩子，还有一群人…… 剪纸有限，能表达的东西，并没有那么彻底，但是她已经看出了场景。 “娘亲，那个时候我是害怕的，在外惹了祸，都是我自己承担，我在外面打架，我在外面当纨绔子弟，可是第一次有人将我护在身后，不问缘由，不问对错，坚定地站在我面前，那个时候我就在想，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当我的娘亲，那就是你吧。” 眉眼弯弯，此刻她的内心不平静，看着孩子们敞开自己的内心，讲述着他们一步步走来，看着满墙张贴的剪纸，还有一幅幅的红色字条。 她那嫩白的手指，仔仔细细地摸了摸，满眼都是温和的神色。 她小心地将剪纸和字条收起来，然后都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里，如果不是花瓣太显眼，如果不是不好收，地上的花瓣，她一点都不想错过。 她做完这些后，坐在了凳子上，看着那一屋子的帷幔轻纱，她轻轻地勾起了唇。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如何都无法入眠。 “主子？您要起夜？”姜云初的这边刚起身，紫苏从一侧的塌上面，也坐了起来。 “你睡吧，我不出王府，去书房。” 今日的触动实在是太大了，让她无法安稳入眠。 第252章 小方子，我们……后会有期。 “我去给您熬一些暖汤，现在时辰不早了，喝点暖汤暖暖胃。”紫苏笑了笑，心里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儿。 她不等姜云初拒绝，就直接掀开毯子站了起来。 然后拿起一边的衣服，给主子穿了起来，最后，还不忘给她披上了披风。 姜云初无奈，“其实你不用陪着我的。” “主子，这就是我想做的啊！”紫苏微微的笑着，理所当然地回答道。 主仆之间，相视一笑。 姜云初去了书房，脑海中一直都很乱，生辰的事儿，对她的冲击力，实在是有些大。 从未拥有过，到现在突然获得，人就会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无所适从，还有不真实感。 强大如姜云初，也有正常人的情绪。 想了想，还是从空间里，把她在密室，偷偷收起来的相同笔迹的信，都拿了出来。 她现在急需要一些事儿，给她泼一盆冷水，能让她冷静下来，而那个幕后的人，就是这盆冷水。 她有那么好的孩子，那么好的学生，那么好的长辈，怎么能让他们出现意外？ “主子，暖汤。”紫苏在门外，轻轻地唤了一声，书房没有王妃的传唤，任何人都不能进入，包括她们这些大丫鬟。 “进来吧。” 姜云初把信收了起来，紫苏进入书房后，敏感的感觉到，王妃的情绪不太对，之前是平和温馨的，现在却带着一股凌厉的气息，以及冷冷的杀意。 紫苏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只是将暖汤放到了旁边，“主子，现在温度正好，现在喝，还是我先端去暖一下？” “现在喝吧。” 她将暖汤喝完后，洗去了一夜的寒凉，不管是胃里，还是心里，都带着暖意。 “主子，我就在门外守着。” 紫苏收拾了东西，直接走了出去，让值夜的小丫鬟将东西送到了小厨房，她搬了一个凳子，就坐在了书房的门口，看着斑驳的树影，感受着一股清凉的风。 紫苏是没有武功的，姜云初甚至能感受到她的呼吸声，无奈地摇了摇头。 将刚刚收起来的书信，又打开看了起来，这些信件，很明显，是熟悉笔迹的人，送过来的信，熟悉笔迹的人和密室的所有人，不是一个人。 又有新的人物出现了，事情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另外一边，名榜书院。 云管事安排了十个好手，这是王妃第一次下达命令，他们可不能弄砸了。 十个人到位后，直接对王府的护卫，拿出了信物。 护卫检查后，两方人马，合并成了一方人马，所有人都在聚精会神的守着。 只是…… 夜色将近，五个身影，穿着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黑色的布巾，蒙住了半张脸，让人分辨不出模样。 那五个人，脚步很轻，一看就是身手不凡的人，眼神警惕地四处打量，一副小心翼翼的姿态，武器被握在身前，随时准备好了战斗。 看着那些人，已经摸到了门边，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喊道，“杀。” 王府的人动了，而王府的人，也均是一身黑衣，脸上带着黑色的面巾，不同的是，他们的额头上，都带着一条红色的头带，让他们能分清是敌是友。 “中埋伏了。” 刚刚那打头的人，迅速的大喝一声，握起手中的剑，誓死阻挡着。 这一趟，他们出现在这里，上面就已经给了他们必死的准备，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想到了，但是为了家人，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杀！” 就在这个时候，护卫军里，一个人大喝一声，护卫军所有人的动作，整齐划一，虽然武功不高，但是他们的军阵，也不会成为这些人的突破口。 一个小小的院子，昨日还是一片宁静，今日却刀光剑影。 “喜公公，有动静。”一行队伍，由远及近，所有人均是黑衣，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武器。 “靠近看看。” 喜公公的眼睛横了下，想到了王妃的提醒，他的心有些沉下来，果然出问题了。 翰林院查完榜单成绩后，他就赶紧回宫复命，将王妃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达给了万岁爷。 万岁爷当时就下了命令，直接宣了御林军的总统领。 喜公公作为随行人，这样一次换了身份，偷偷的出宫，和御林军的总统领约定了时间，这才来到了这里。 就听到了打斗的声音，一时之间，喜公公和总统领对视一眼，知道详情的，只有他们两个人。 事情不妙！ 当御林军的人，迅速进入名榜书院，刚刚打斗的声音，以及惊扰了很多人，但是没有人敢出来，一个个都想着，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地，万一院长真的贪污受贿，买卖榜单，那他们恐怕也凶多吉少了。 “宫里来人了，撤！” 就在双方交战正烈的时候，那头带红条的人，突然一声大喝，所有人，迅速从战场退了出来。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御林军总统领怒喝一声，抱着战刀，浑身的内力外泄，那强大的威压，让很多人都觉得呼吸一滞。 “哈哈哈——” 那狂放的笑声，带着几分放荡不羁，更多的是无所谓的心态。 可是那狂放的笑声，每一个哈字出来的时候，那御林军总统领的威压，就少了一分，让王府的护卫军们，终于得到了一些喘息。 护卫军，多数都是战场上退下来的人，让他们对付一些高手，可以凭借军阵应付。 但是让他们对付能释放威压的高手，他们的实力就差太多了，是碾压的存在。 “是你！” 那御林军的总统领，眼神突然一凝，刚刚汇聚的威压，直接被击破了，可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生气以及失望的神色，反而带着一抹光，那眼神里，是不可置信，甚至是信仰重归的希望感。 “我们不是敌人，已经帮你守到现在了，以后的事儿，交给你了。” 那个人笑了笑，没有承认，但是也没有否认，声音中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好像平铺直述一件事儿而已。 “小方子，我们……后会有期。” 小方子，方子轮，三年前，被提拔成了御林军总领，负责皇宫的绝对保护权，除了万岁爷，任何人没有指挥他们的权利。 小方子…… 小方子…… 是他！ 他没有死，他还活着，他还活着…… 如果他还活着，那王爷…… 方子轮有些激动的想着，只是一个称呼啊，却让他确认了很多事儿。 第253章 进入密室 “抓起来，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走。”方子轮的思绪很乱，但也只是一瞬间，他看着面前的五个黑衣人，迅速下达了命令。 “总统领，那些人……” 下面的一个人，看着已经飞远的一行人，开口问道。 “听我命令，其他的问题，不是你该问的，懂了吗？”方子轮的眼睛眯了眯，看那个人的眼神，已经发生了改变。 自从他成为御林军总统领后，血洗御林军，整个大宁京都，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是这么多年来，依然有人不怕死地安插人手，只是…… 别人安插一个，他杀一个，别人安插两个，他宰一双！ 只要有他方子轮在，任何人也别想踏足皇宫，这是万岁爷对他的信任，也是他对王爷的承诺。 “是！” 那个人看到总统领的黑色眸子，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双手抱拳后，立刻加入了战场。 只是他没有看到，方子轮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总统领，这是要二次血洗了？”喜公公就好像一个笑呵呵的菩萨，笑，反而成了他最大的伪装。 方子轮转头看了看喜公公，“血洗？不了，猫儿总是有一些奇特的爱好，比如喜欢捉老鼠后，并不是直接吃掉，或许，玩玩也不错。” 他出现了，王爷回来还会远吗？ 喜公公点了点头，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 在圣上的身边，自然会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儿，比如万岁爷对摄政王府的态度，比如对摄政王爷的态度，和对太妃娘娘的态度。 一切的种种，他虽然不清楚其中有什么，但是也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万岁爷的人，从万岁爷很小的时候，就是他在陪伴左右，万岁爷好，他们这些做奴才的，才会好！ “总统领，有毒包。”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御林军的人，大喝一声，因为有一个人，马上就要抓到他了，结果他直接咬碎了毒包，一瞬间就断气了，想要抓活人，太难了。 就在那个人说完后，一个人看了看其他三个人，同一时间，四个人纷纷做了咬的动作，可是…… 方子轮手中把玩的小飞轮盘，瞬间打了过去，将那个给人眼色的人，直接将毒包就这么卡在了嘴里，上下牙齿不断的动着，但是却根本咬不下去了。 就在方子轮可惜，只能捉住一个的时候，一道道的飞针，从天而降，针很软，明明是银针，扎在那几个人身上，还带着微微的颤动，可是刚刚有动作的那几个人，却集体好像被点穴了，就这么愣在了原地…… “追。” 方子轮的眼神迅速收缩，立刻下达了命令。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喜公公动了，忽然拉住了方子轮的袖子，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刚刚那道白色的身影，他认出来了…… 方子轮审视地看了喜公公许久，然后才咬了咬牙，“回来。” 刚刚追上去的人，在他的一声令下，又迅速退了回来，虽然有不解，但是令行禁止，是御林军的铁律。 “圣上面前，本统领希望，喜公公能给我一个理由。” 方子轮双手抱拳，对着天的方向，眼神却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喜公公。 喜公公点了点头，“奴家，自然会给总统领一个满意的答复。” “希望如此！” 方子轮走上前去，想看看那几个人的情况，所有人都被绑了起来，带队的人，打落了几颗牙齿，不过毒包到底没破，人是没有死，落入御林军的手里，之后能活能死，也就不一定，估计生不如死。 只是让他惊讶的是另外三个人，那三个人就好像被点了穴位，“把他们的毒包，给我扣出来。” 方子轮先命令一句，目前来看，这些人都没有死，那刚刚的人，是敌是友，还未可知。 等毒包都扣完了，他将一根银针拔出来，银针的针尖上，没有任何颜色，银是很奇特的材质，只要碰到带有毒素的东西，立刻就会变了颜色。 可是…… 奇怪！ 银针依旧是通体银白，可是那些人却动不了，难道不是那边的人，要灭口吗？ 他转身看向了喜公公，喜公公笑着摇了摇头，“不能说。” 现在人多口杂，他不能说！ 方子轮冷哼了一声，将银针都收好后，绑好了抓住的四个人后，安排人特意看守，刚刚那人的来意，还不清楚，他可不想这些人，被灭了口。 “进。” 方子轮直接一马当先，走到了最前面，而喜公公紧随其后，这个地方他比别人了解，而且王妃特意点了他，肯定有她的用意。 方子轮派人查了一圈，“这里有问题。” 所有的墙面，地面，御林军的人，都进行了检查，最可疑的地方，只能是那一面书架了，可是书架上都是书籍，这些书又不能破坏…… 倒是一个难题。 “我来。” 喜公公突然站了出来，对着方子轮点了点头，他直接走到了书桌的后面，移开了那一盆盆栽，然后露出了一个小小的石头狮子。 方子轮审视地看着喜公公，喜公公却不言不语，万岁爷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他也不需要和一个御林军解释。 “喜公公，倒是对这里很熟悉。” 方子轮试探地问了一句，可是看那喜公公的表情，依旧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就连眼神都没有什么变化。 “总统领，不用试探奴家，奴家自会向圣上禀告。” “如此，最好！” 他不再说什么，只是更加注意喜公公的一言一行，想要在他的行动中，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喜公公是坦荡的，这边的事儿，他都和圣上禀报过了，这个方总统领，还真是一根弦的人啊！ 石狮子被转动，突然之间，那半墙的书柜，突然弹开了一个小门。 方子轮发现，喜公公那带着有些意外的表情，他的内心更多了几分猜测，看来这些问题，只能回宫里再得到答案了。 “走。” 方子轮一马当先，带着人冲进了密室里，看着地上的残箭，机关明显已经被触动过了。 “有人来过！” 他皱了皱眉，然后继续向前。 “这些……” 这些人都算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了，一个个地看着满地的银子，还有那几箱子的银票，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喜公公的表情，再也不复之前的平静了，那笑呵呵的脸，也突然有些凝固。 这…… 就是王妃让他秘密禀报圣上，暗中带人来的原因吗？ 第254章 真正的理由 “这里的东西，谁也不许动，我方子轮的性子，你们也知道，好处自然不会少了兄弟们，知道了吗？”方子轮看了看身后带的一队人，眼睛轻轻的眯，尤其是在两个人的身上，停留的时间，稍微长了一些。 “是！” 御林军的人，双手抱拳，一副恭敬。 “走。” 方子轮带着人继续往前，当走到第二个房间的时候，方子轮和喜公公对视一眼，“你们在外面守着，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前进一步！” “是！” 方子轮和喜公公一起走入了第二间密室，喜公公没有动，不过那一摞摞的信件，还有那一本本的账，恐怕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儿了。 “有人，来过这里。” 方子轮的声音，有一些小，但是却有一些咬牙切齿的味道，他觉得，喜公公什么都知道，但是自己什么都不清楚，还需要一点点的猜测。 “是。” 喜公公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他都没有动，他就是一个狗奴才，人啊，知道的越少，才能越长命。 “公公不准备透漏点儿什么吗？”方子轮问道。 喜公公抬头看了看方子轮，“总统领，那个人，是上面护着的人，这里面，也是那个人告诉的，您还想知道什么？” …… 方子轮的话，就好像噎到了喉咙里，想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想知道了。 上面…… 能让一个大总管说上面的人，那还能有谁？总不会是后宫！ “让人装箱吧。” 方子轮叹了一口气，解惑，看来喜公公是解惑不了一点了。 “总统领心中有数就好。” 两个人出了密室，那一队人，都等在外面。 “装箱。” “是！” 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动了起来，一个个大大的木箱，将所有的信件和账本，都进行了装箱，只是有两个人，好像在寻找一些什么…… 一个人，蒙着面巾，看着信上的字体，一封一封地翻着。 “你快点，不用那么细致，后期会有别人进行整理，这趟活儿跑完了，肯定少不得我们的好处。” 和他搭档的人，快速地催促了一句。 “太乱了，有点不适应，这就好，这就好。” 虽然话说得很淡然，但是他的额头上，已经有汇满了汗水，“没有，没有，还是没有……” 那些信呢？ 信都哪里去了？怎么会不见了？ 他的眼神快速收缩，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快，他的搭档看他太慢了，也开始动作了起来，将所有的账本，都直接扔到箱子里，只要将所有东西都装箱，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他们又不是那些秀才，还需要一点点的整理啊，麻烦！ 有了之前两个密室的打击，方子轮和喜公公对视一眼，两个人离开了房间，然后继续往前。 “这是……” “战刀！” 那一屋子的战刀，需要多少铁，需要多少铁匠，…… 这里可是大宁啊！ 一时之间，两个人冒出了和姜云初一样的想法，这次别说是方子轮了，就是喜公公的后背，都猛地窜上来一层冷汗。 银子！不是理由。 账本和信，不是理由。 原来王妃让他们暗中行动的真正理由，在兵器！ 如果大张旗鼓地过来，那大宁京都突然出现了这么多的兵器，那将国家不宁，百姓不安。 大宁不宁！ “这……” 喜公公双腿一软，直接摊到了地上。 方子轮此刻看着面前的一切，“喜公公，你不准备说些什么吗？” 这么多的兵器，进入宁京，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说什么？你看老子像是知道的样子吗？”喜公公脸上的笑没了，腿还瘫软着，声音带着几分独特的味道，只是那声老子的时候，整个人瞬间霸气外露。 …… 只有六个点，能代表方子轮此刻的心态。 老子…… 你还有那能力吗？ 不过杀人诛心的话，思考来思考去，还是没有说出来。 看喜公公此刻的样子，一向善于伪装的人，此刻好像病娇小白花一样，眼角还挂着眼泪…… 算了！ 上报万岁爷，任凭万岁爷定夺。 只是，人手的安排，却出现了问题。 那两个人，试探也不能现在试探了，只能先支走了，后期再进行试探和考验吧。 半年前，他发现内部的消息外泄，只是内鬼实在狡猾，一步一步，都好像有高人指点和设计，每次的抓捕，都能躲过去。 可是次数多了，还是有了大致的范围，才有了今天的试探。 “我会着手安排人，这边需要喜公公盯着了，万万不能让人进来，我去看看其他的密室。” 银子可以丢，账本和信甚至可以少。 唯独兵器的消息，是万万不能透漏出去的。 “奴家守着。” 喜公公的神色一怒，直接想要站起来，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伸出手，“方总统领，拉奴家一把。” …… 方子轮认命地将喜公公拉起来，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当走到最后一间密室的时候，他本能的一惊，虽然屋内什么人都没有，可是那满地的铁链碎片，什么人的内力，能达到如此的地步？ 那满池子的虫子，还有那深暗色的铁链，这个屋子，到底充满了多少的罪恶。 不过，他只是探寻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就直接离开了屋子，回到了那第三间屋子。 “小二子。” “在！”一个男人双手抱拳，一副恭敬的表情。 “箱子带过来，这间屋子里，也是银子，你过来装一装。”方子轮面无表情地吩咐。 “是！” 小二子没有丝毫的怀疑，老大让他做什么事儿，他就做什么事儿。 只是当看到那一屋子的兵器的时候，小二子的眼神都发生了改变。 “这里看到的一切，任何人都不能说，明白了吗？”方子轮的郑重的嘱咐道。 “是。” 小二子的眼神坚定起来，一言不发就开始干活。 这一夜，密室里面热火朝天，一个府邸里面，一个一身粗布麻衣的老者，直接打落了一桌子的茶具。 “废物，这点事儿都做不好，废物！” “我说过多少遍，贺堂可以用，只是有点贪心罢了，最后还能帮你顶祸，助你逃一劫。” “你呢？你设计他的时候，为什么不早点和我禀告？” “为了一个贺堂，搭上了我多年经营的据点，你糊涂啊！ 老者脸色铁青，看着面前站着的人，一脸失望。 他精心布局十年，设计陷阱无数，没想到会栽在自己小辈的手里啊！ 第255章 满京都溜达? 而另外一边，皇宫！ “这么晚，不好好睡觉，满京都溜达？”宁皇揉着自己的额头，他在等小喜子那边的消息呢，守门的人就送来了进宫的条子。 这个皇宫，只有三个人，有随时进宫的条子。 一个是太妃娘娘，虽然太妃娘娘只有皇弟一个孩子，不过他生母死得早，他从小在太妃娘娘膝下活着，如果没有太妃娘娘的庇护，他能不能活着长大，还未可知。 所以他和皇弟从小关系好，皇弟很小的时候，就满脸带光地和自己说，“皇兄，等我长大，我要去守卫边疆，护我大宁。” “皇兄，我不在意江山，也不在意美人，我只要大宁国泰民安。” 那个小小的孩子，从小励志，守护一片江山，只当一个守护者。 刚满十八岁，大军来犯，是他直接挺身而出，“皇儿可出战！” 他刚刚满十八岁啊！还是一个孩子，从小体弱多病，身体那么瘦弱，可是他的肩膀，真的扛起了一方安宁。 即使皇位摇摇晃晃，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宁承言，从未。 所以，第二个随时进宫的条子，就是宁承言！ 而姜云初，是第三个进宫的条子，随时进出，宫门不可拦阻。 “安睡？”姜云初摇了摇头。 然后将怀里的包裹，直接拿了出来，放到了圣上的面前，“这些，是以前王府庄子上，信的最初版，我家王爷应该给您看过了，您可以看下笔迹。” “这些信，是我从名榜书院密室搜出来的。” “这些账本，您也看看吧，心里大致有个数。” 她把东西给出去后，直接坐到了另外一边，端起茶，轻轻的饮了一口，别说，这皇上舅舅还挺会享受，她刚刚一进屋，就闻到了茶香，果然是上好的茶啊！ “喜欢，一会给你包一些，别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宁皇看着她的样子，就好像老鼠见到了油，一副馋乎乎的样子，可爱是可爱，就是有些心酸。 要是樱樱还在的话，云初必然是千娇百宠长大，怎么会变成如此模样？ 姜云初斜眸看了他一眼，“您就别关心我丢不丢人了，我在外面混的时候，大家只当我是王妃，可不知道我有个皇帝舅舅，丢不了你的人！” “不过……” “您看看那些东西，看看您能不能安睡！” 宁皇被噎了一下，不过也仅仅是被噎了一下，至于生气什么的，那也是不存在的，甚至内心还有一些高兴，说明云初和他这个皇帝舅舅亲近。 只有亲人，说话才会这么不用顾忌，就是他的皇儿和公主，一个个见了他，不是和老鼠见了猫一样，就是一个个极尽讨好，看得心烦意乱。 “小喜子派出去了，你来朕这儿的事儿，不能泄露出去，今天可没人伺候，自己吃喝。”宁皇嘱咐了一句。 随后将那些信拉过去，这才打开了一封信。 这些信，他看过了。 皇弟给他拿过，不过那些字体是皇弟自己的，也告诉过他，是摘抄版本，没想到原来的版本在云初手上，那两个人是见过了？ 那小子没闹着退婚和离，倒是奇怪得很。 只是…… 宁皇将开始看密室信的时候，脸色开始发青起来，那里面的粮食渠道，粮食运送方向，以及一些谁家的庄子…… 光是看到一个个的庄子名称，宁皇就觉得脑袋发胀，他这偌大的京都，已经千疮百孔成如此地步了吗？ “还能睡着不？”姜云初把手里的糕点咽下去，然后给万岁爷倒了一杯茶。 “反正也睡不着了，就喝口茶，提提神吧。” 她那一脸，我很好心，我一点都没有报复的神态，让宁皇一整个大无语了。 就是说，倒也不必如此，报复心这么重的吗？ 他不就是吐槽了一句，这是一个个惊雷啊！ “不用！”嘴硬地说了一句。 姜云初挑了挑眉，“说真的，舅舅，你可能真的需要。” 就是一些信，您就已经气成河豚了，这要是看了账本，人别气晕过去，再以为我是刺客，还没等您醒呢，我可能就英勇就义了。 找谁说理去？ “需要？”宁皇也不杠，看着姜云初那一脸担心的表情，心里估计，还是姑娘好啊，看看云初，都知道心疼舅舅了。 两个人，就这样，依旧是美丽的误会，相处着…… “既然云初说需要，那舅舅就喝。”宁皇喝了一杯茶，不过茶放得有些久了，稍微有些凉。 “你就别喝了，要是喜欢喝，我明天让小喜子给你送过去，凉茶喝了伤脾胃。”宁皇喝完后，才慢慢的说了说。 这个时间了，喝了茶，是真的别想睡了。 “好，我听舅舅的。” 天大地大，皇帝最大！ 姜云初一脸笑颜如花，内心小算盘啪啪啪。 第256章 我也可能变成一个执棋的人! “好，你自己玩儿，我看看账本。” 宁皇刚要拿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突然开口，“舅舅，你做好心理准备，你有没有什么心脏病，高血压什么的病症？” “算了，我给您诊脉。”姜云初直接伸出了手。 那白皙的手，在半空中抬着，下巴轻轻地抬了抬，示意宁皇把手腕抬上来。 宁皇眨了眨眼，还是第一次有这个待遇？ 他把手腕抬上来后，姜云初仔细地诊了脉，嗯……很健康！ 那应该不会气死！ “好勒，您身体很好，继续保持。” 她这才放松下来，御书房她来过两次，一次是有急事，没有呆多久，就出宫了。 还有一次，是曹贵妃不知道在哪里得到了消息，直接杀过来了，她被迫离开了皇宫。 这还是第一次，空闲下来，仔细地看看。 宁皇看到她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打开了账本的第一页，就看到了…… 生铁…… 兵器…… 作坊…… 一个个词，一个个的日期，还有数量。 那一本本的账本，足足有十多本之多，这是多少兵器？ 帝王一怒，浮尸万里，那不是说说而已。 他皱着眉，整个脸上，都是凝聚的怒气，不过却没有爆发出来，也没有扔了手里的账本，而是继续往下看着，一条条的数据。 “这大宁啊！”宁皇突然之间，好像失去了力气，他在位的这些年，励精图治，没有什么时候，敢放松警惕。 皇弟镇守边关，更是以假死的状态，回到京都帮助他调查幕后的人，可是依旧不能还大宁一片清明吗？ 一时之间，他有些颓丧，屋子里没有别的人，只有视为自家孩子的云初，他不想遮掩情绪。 这么多年来，他遮掩的情绪，已经够多了。 “先帝仁慈，在大宁最强盛的时候，给了边关各国发展的空间，发展得余地。” “他去了，可是留下来的大宁，早就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宁了。” “云初，朕登基以来，从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宁皇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什么情绪夹在其中，他的目光，带着几分游离，甚至有些疲惫的想破罐子破摔，就这样吧。 “舅舅，您想想那些大宁的子民，您想想镇守边关的战士们，您想想那些为了大宁努力的朝臣和父母官。” “舅舅，您是皇帝，大宁需要您。” “如果您都放弃大宁了，那谁还要大宁啊？” 姜云初知道，这件事会对宁皇有很大的冲击，只是怕他怒意攻心，也怕他会发脾气，只是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些话。 “需要吗？”宁皇闭了闭眼睛，姜云初的话，就好像晨钟，一句句地敲击他，一句句地告诉他，他还要继续走下去，还要坚持下去。 这样的大宁，他如何放心交到孩子手上？ “千城如何？”宁皇突然张口，可是问得问题，前言不搭后语。 姜云初挑了挑眉，“我的孩子们，有不好的吗？” 宁皇听到后，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好好好。” 其他的什么都没说，只是他的内心里，好像下了什么决定一样，整个人的状态，都发生了改变。 “十日后，我就要走了，王府和孩子们，还请舅舅多加照顾。” 去江南，能让她担心的，只有那帮小家伙了。 他们在学习的高峰期，尤其是这次名榜书院的事儿，让他们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能力还很不足，如果他们考的是第一，那名榜书院的院长，真的有胆量换掉自己的试卷吗？ “这么早？必须去吗？”宁皇有些担心。 她只要在京都，他就能护着她，但是她要是离开了京都，也怕自己鞭长莫及啊。 姜云初抬起头来，眼神带着坚定的目光，“舅舅，不管是为了王府，还是为了孩子们，或者……” “为了大宁。” “我都得走出去，逃离开这个漩涡，走出去才能看看，这大宁到底是怎么了？” “不走出去，我永远都是局中人，只有走出这盘棋，我可能是棋子。” “但……” “我也可能变成一个执棋的人！” 这一夜…… 在这个宁京，很多地方，都在悄然发生着什么，也有很多人，在内里做着决定。 “主子，一定，一定要保重。”紫苏将干粮和零散的银钱，以及银票，都给主子分了好几个地方存放。 出门在外，什么都要注意。 “主子，不让白芷跟着吗？”白芷扁了扁嘴，一副不开心的样子。 最近她已经求了主子好久了，可主子就好像下定了决心，说什么都不带着她。 主子不带着她，她怎么放心主子的安全？ “白芷，王府所有人的安全都在你身上。” 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白芷是她身份的象征，在京都的时候，她很多的事儿，都是白芷出去做的，如果白芷太久没有出现，那…… 她的顾布疑阵，很容易就会被发现。 现在，她必须趁着那些人的目光，被怎么应付圣上的时候，她金蝉脱壳，离开京都。 “昨天的话，可记住了？”姜云初认真的看着白芷，直到白芷点了点头。 “我走之后，万事，听紫苏的安排。” “是！” 屋子内，只有四个大丫鬟，其他人，该让知道的人，已经知道了，不让知道的人，她要瞒得死死的。 而且她这次出去，圣上给她派了三个暗卫，还将一个人给了她。 她现在都记得当时圣上的表情，“这个人，朕是给你了，不过能不能收服，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随后，还补充了一句，“他，可是一个有大才的人。” 暗处三个人，随行一个人…… 一人，一马，一袋干粮。 “驾！” 一袭白衣绿竹，一条红色长鞭，整个人看上去，就如同一个风流倜傥的青年公子，一路走来，让很多的大家闺秀，频频投来好奇的目光。 “康云，歇歇吧。”那个人一袭青衣，不似她最初以为的那样，是一个老者，没想到是一个俊俏的公子，整个人的气息温润如玉，每次说话的时候，都让人能感觉到如沐春风。 不过…… 如果真的以为这个人简单，那就大错特错了，看似一脸的温柔，可是眸子里，却如同注了冰，让人忍不住的胆寒。 第257章 寒冰 “寒冰，你多大了？”两个人靠在一棵大树前，一人的手里，拿了一个白面饼子。 姜云初无聊的开口问了问，就是两个人不说话，好像有一些尴尬。 而且，她总要知道这个人的信息，才能知道怎么收服吧？ 毕竟……隔了那么远，她还能感觉到，他身上冒出来的寒冷气息…… 不知道的，还以为身边坐了一个冰人呢！ “二十二。”寒冰甚至都没有停顿，将干粮撕开，一点一点地吃着，看上去很优雅。 好像是，大家族里培养出来的公子。 可是想想又不对，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公子，怎么会到大宁呢？ “那你倒是显小。” 他看上去，就是十八九岁的样子，即使穿着老旧的衣服，可是一脸上的稚气依旧未脱。 “……” 回应姜云初的，是一阵沉默。 她挑了挑眉，本就不爱说话的性子，碰上更不爱说的寒冰，此刻她选择了摆烂，人活一世，还是别那么多算计了，随心而为。 后面的一路上，她再也没有找话过，寒冰几次偷偷地打量她，看着她那淡然的神情，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有几分不理解。 “你怎么不说话了？” 这一路上，寒冰第一次说话，他是本性寒凉，并不是讨厌姜云初。 姜云初抬起头来，看到他那一双眼睛，轻轻勾了勾唇角，“我以为，你不喜欢说话？” 寒冰摇了摇头，“我只是不知道说什么。” 他之前的记忆，都没有了，自从清醒过来后，就在大宁。 没有人和他说话，他也不知道怎么和人说话。 “不需要特意说什么，想说的时候，就说，不想说的时候，也不用强迫自己说。” “你看那边的花儿，是不是很鲜艳？” “你看看那落日的余晖，是不是很美？” 落日余晖下，她仰起头来，脸色和那美丽的景色，融合成一体，美不胜收。 寒冰的内心，突然涌出一种奇特的感觉，可是很陌生，他轻轻的皱了皱眉，小声的附和了一声，“很美。” 姜云初听见了，只是以为他在回答自己的问题，也没有在意。 “再往前十五里，应该就有客栈了。” “我们快马加鞭，今日可以好好休息休息了。” 只见女人双腿夹了一下烈焰，而烈焰和她早就已经心意相通迅速地，迅速快跑起来，“驾！” 在不远处，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寒冰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可也只是勾了一下。 驱马跟了上去，“驾。” 一时之间，官道上，一前一后，两匹快马，马蹄急促，留下一道道尘土，代表他们来过。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两个人刚停下，店小二老二就走了上来，一脸笑意的看着两个人。 姜云初扔出了一块碎银子，“给我来两间上房。” “好嘞，客人随我来。” 那店小二一听是住店的，笑容更是真诚了很多。 “两位客人，这便是小店的上房了，也是小店最好的房间了，您二位瞧瞧，可还满意？”店小二一脸的笑，推开了一间房，然后让两个人走进去打量。 姜云初挑了挑眉，房间很普通，不过整理得还算干净，屋子里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气味，她本就是一个能凑合的人，立刻点了点头，“就这间吧。” “再带这位公子，去另外一间房，一会给我送来热水。”姜云初看着店小二，嘱咐了一句。 “得嘞，一会就给客人送上来，我们客栈，后厨随时都烧着热水。” 店小二热情的应了一声，直到两个人离开后，姜云初将房门给关好，这才又四处看了看，确定没有什么问题后，才坐到了桌子前。 这一路走来，离京都太近了，她离开的消息还是个秘密，别说是驿站不能去了，就是各大客栈都有各个府邸的眼睛，他们只能在野外对付一下，靠着树睡上一夜。 现在离开京都已经三百里外，她的脸上也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人看不清真容。 主要是，她真的受不了身上的味道了，需要洗澡了…… 时间很快，刚刚一刻钟，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客官，您的水送来了。 “进来吧。”姜云初把房门打开的瞬间，就看到了寒冰也打开了门。 “一会先吃点东西吧。”寒冰看着的姜云初，声音带着冰冷，但是没有以前那么生硬了。 “好！”姜云初挑了挑眉，随后点了点头。 店小二热情地说道，“那时间正好，现在天气热，洗澡水凉得慢。” “客人可以到一楼大堂用饭，也可以在上面用饭，小的会给客官端上来。” 姜云初笑了笑，看着店小二，“你倒是一个机灵的人。” 店小二的年纪不大，看上去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但是从他们进来客栈开始，都是他一个人忙前忙后。 “嗨，客人有所不知，我是一个孤儿，是掌柜的心善，给了我一个活计，让我能吃住都在店里，每个月还给我月钱。”店小二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整个人没有什么忧伤的气氛。 “倒是知恩图报。” 姜云初的扇子，“啪”的一声打开了，那一身的翠竹衣服，还有手中的扇子，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客人请随小的来。”那店小二一看，两个人要去吃饭，就赶紧把房门给关上了，然后一手提着水桶，一手引着两个人，直接下了楼梯。 “两位客官看看，小店只有这些了，想要吃些什么？” 在掌柜的面前，有很多小小的木牌子，木牌子上面都写着菜名，只要按照菜名点就可以了。 “来一盘花生米，一个狮子头，再来一个清炒白菜。”姜云初的看着菜名，点了三个，然后看了看身边的寒冰。 寒冰只是摇了摇头，在人多的地方，他还是不习惯说话。 “就先这些吧，再给我来两大碗面。”不想吃饼子了，她真的是吃够了。 “好嘞，客官先等着，马上就好。”掌柜直接把牌子，挂到了窗口，在厨房内有炒菜的师傅，会按照挂上的牌子，按照菜品。 “客官，先喝点水。”店小二刚刚给楼上送了一趟热水，下来之后，迅速给他们倒了一壶开水。 “人呢？给老子上一斤酱牛肉，再来一坛子酒。” 店小二刚刚说完，外面立刻进来了三个人，三个人的面色阴狠，一个人的脸上，带着一条疤，本就不好看的面相，倒是添加了几分凶狠的意味。 “没听到老子的话吗？快一点！” 其中一个人，将自己的刀，重重地放到了桌子上，发出了巨大的声音。 第258章 吾本风流 “来了来了，客官消消气，小本买卖，人不够，人不够。” “大侠，别和我们计较。” 店小二一脸笑意的走上去，弓着身，陪着小心，就怕这几个人发怒，砸了店铺里的东西。 “别他m的废话，赶紧给老子上菜。”那个疤痕男，却一副不买账的样子，没直接大吼一声。 姜云初的眉头皱了皱，寒冰和她对视一眼，两个人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走进来两个人，一老一少，一个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老夫人，牵着一个看上去七八岁的小姑娘。 “奶奶，今天就在这里休息吧。”小姑娘的声音很清脆，如同山里的黄鹂鸟，仰起头来，看着老夫人。 老人家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老人的脸上，是慈爱的光芒，他们看了看店里的情况，直接去了姜云初他们旁边一桌。 毕竟任谁看了那三个人，都是一副不好惹的姿态。 就在这个时候，掌柜端了狮子头出来，可是被那三个人，直接给拦下了。 “我们点的东西，老家伙，你要送到哪里去？”刀疤男人一脸好像地看着掌柜。 掌柜面露难色，“客官，这是那桌的客官点的，您点的，还在做着。” 其实这三个人，根本没有点什么狮子头，只是要了一斤酱牛肉，只是牛肉啊，他一个小店，要是今天敢卖牛肉，明日就有官府来将他们客栈封了。 现在的大宁，谁能吃牛肉？ 那都是帮百姓们种庄稼的祖宗啊！ “我说是我们的，就是我们的！” 其中一个人，拿起了刀，刀鞘的尖杵着桌子，身体向前倾，一副要攻击的模样。 “哈哈哈——”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冷的笑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剑拔弩张，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桌。 刚刚的笑声，正是来自于姜云初！ “小白脸，你笑什么？” 那边的三个人，全都站了起来，每个人都握着自己的武器。 而老人已经将小姑娘拉入了怀里，一脸警惕地看着四周。 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 “啪……” 只是回答问题的，不是姜云初，而是一道红色的长鞭，直接甩了过去，朝着那人的右脸，毫不留情的抽了上去。 之前的疤痕，在左脸…… “嗯，这回顺眼多了。” 众人只是看到了她收回鞭子的手，以及她刚刚拿起来的茶杯。 “哦，不用客气！” “客气你大爷，小白脸，你找死。” “给我弄死他！” 说话的功夫，那三个人的刀，都已经出鞘，三个人直接挥刀过去，姜云初一只手上，从来没有放下过的扇子，“啪”地收了起来，直接挡住了一个进攻的刀。 “嘭……” 清脆的声音，是刀和扇骨的碰撞，这声音……不对！ 姜云初只是浅浅地笑了笑，甚至正眼都没有看他们一眼，你霸道任你霸道，你不是个东西，任你不是个东西，可偏偏，这个犯贱到了姑奶奶的头上！ 她那好几天的疲惫，还准备今日休息过来呢！ 这三个人，是在阎王爷那里摇好号了？急着送死呢？ “兄弟们，弄死他！” 那个刀疤男的眼神眯了眯，那挥过来的大刀毫不留情。 “客官们，别打了，别打了啊。” “小店是小本生意，你们不要打了啊！” 掌柜哭丧着一张脸，可是也只能躲在柜台后面，一会冒出头来喊一喊，看到那飞出去的板凳，他赶紧拉着店小二进了柜台。 “完了呀！” 姜云初看着飞过来的板凳，直接脚一踢，然后飞身而起，从刚刚出手到现在，她一直都没有离开板凳，实在是有些累了。 没想到吃个饭，碰见三个不开眼的。 “你坐着。”看到要动的寒冰，姜云初开口说道。 寒冰的能力，她听皇帝舅舅说过一些，能不让他动手，还是别让他动手了吧。 自己动手，顶多见血，寒冰动手，可是要命啊！ 寒冰刚要动手，手指尖的寒气，已经快要溢出来了，听到姜云初的话后，立刻整理了一下袖子，然后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我这人，一向不喜欢动手。”那一身翠竹衣衫，头上带着一根翠绿色的发带，将那一头的青丝，高高竖起。 肤如莹，面如玉，身如竹，气如丝。 扇面突然“啪”的一声打开了，那正面写了四个大字，“吾本风流”。 而背面，也写了四个大字，“尔乃傻叉”！ 本来，她一向喜欢内敛，对外都是风流之姿，奈何这三个人，眼瞎啊！ 打傻叉，又不需要理由的喽！ 一时之间，她手中的扇子，直接脱手而出，目标是第一个对她挥刀的男人。 第259章 得饶人处且饶人! “上！” 那三个大汉，脸色铁青，没想到在这个四处不挨的小客栈，居然碰上了硬茬子，而…… 他们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那个刀疤男，隐晦地看了看那对祖孙，立刻挥动了刀，直接欺身而上，大开大合的刀法，在他的手里，却带着几分猥琐之感。 “果然……” “任何的武器，得看用在什么人的手里，主人是什么样，那功法才是什么样。” “千人，千面，诚不欺我！” 红色的鞭子，就好像一条蛇一般，每一次找寻的角度，都无懈可击，即使前面有什么拦着，即使本人已经有了防备，可是攻击的角度，总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姜云初的眼睛眯着，嘴角带着一股云淡风轻的笑容，“别跑啊。大爷还没玩儿够呢！” 有一个人，已经在向外跑了，可是脚下的轻功刚刚用出来，那灵动的鞭子，就已经捆住了他的腰，然后狠狠地向下一拉。 “嘭，啪！” 那个人，直接被姜云初，给甩到了一边的桌子上，和桌子来了一个亲密的接触。 “想逃？问问大爷的鞭子！” 刚刚还充满调笑的意味，可是现在那冰冷的目光，如同看着死人一般。 “这位公子，得饶人处且饶人。”那个刀疤脸，此刻红肿着半张脸，另外半张脸，已经一片漆黑，咬牙切齿的说道。 “哈哈哈——” 那狂放的笑声，在这个小小的客栈里，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可是看到那凌乱的大厅，所有人从哪里来的，又龟缩到了那里。 就怕沾染祸事上身。 “得饶人处且饶人！” “那得先是……” “人！” 姜云初的鞭子，挥舞得更快了，没人知道她内心的气，跑了好几天了，好不容易消停吃个饭，然后好好休息一夜，就要快马加鞭的往江南赶了，结果被着三个龟孙拦住了，她饭还没吃呢。 这几天，都快淡出鸟来了，你们这不是没事儿，找抽吗！ 她如何能不成全他们呢？ “大侠，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最开始气哄哄的人，此刻跪到了地上，双手抱拳，身上的衣服，已经有些破碎，脸上更是带着几条血痕，那都是被鞭子抽出来的。 “老三，你给我站起来。”那个刀疤脸怒喝一声。 “老大，我们是要命的。” 他们就是一个山寨的小头头，在普通人面前耀武扬威就好了，为什么要招惹惹不起的人呢？ 这一刻，老三的心里，也是有一些怨怼。 “滚！” 姜云初将鞭子绕到了自己手腕上，然后“啪”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此刻对着外面的字，已经变了。 赫然四个大字，吾本风流！ “你等着！”那个刀疤脸，脸上已经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上面一条一绺，都是鞭子的抽痕。 打人，不打脸，怎么能长记性呢？ 姜云初挑了挑眉，笑意盈盈的说道，“等等！” “大侠啊，您可不能出尔反尔啊，小的错了，您就当小的是个屁，放了我吧。” “我绝对不找事儿，我要回去种地了，真的！” 那个老三，吓得浑身都抖了，虽然看不清楚脸色，不过那颤抖的身体，倒是看出来了，是真的吓破胆了。 就这点胆量，出来吃霸王餐？ 就这点胆量，居然瞄着人家一个老太太和小姑娘？ 怎么想到？ “身上的银子，给我留下！”姜云初从怀里拿出手帕，轻轻地擦着火红的鞭子，很快，手帕就被染红了，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这些，都属于对面的三个男人！ “你……” 那个刀疤脸，刚要冲上来，立刻被两个人给拉住了，两个人不光掏了自己的银钱，还从刀疤脸的身上，掏出了银钱。 “大侠，我们就这么多了，多的没有了。” 那个老三，小心地将银钱放到了桌子上，然后转身就开始跑，“快跑啊！” 说着，还喊了一声。 颇有一副逗比的架势。 姜云初擦鞭子的手，突然顿了顿，很想把人拉回来，直接抽死算了。 等三个人已经走了，屋子里一片狼藉，掌柜哭丧着一张脸，看着眼前的一切，直接蹲到地上，捂住了脸。 完了，全完了。 城里开不起，在这荒郊野岭，每一年都会破坏一些什么，可是损坏得这么彻底，还是第一次。 只两张桌子，完好无损了，其他的桌椅板凳，碎得碎，坏的坏，修修补补也不能用了。 “掌柜，我修。” 这个时候，那个店小二从柜台后跑了出来，刚刚他要出来阻止的时候，被掌柜给拉进去了，死死的捂着他的嘴，什么声音都不能发出来。 掌柜没有说话，那一张老脸上，满是泪痕。 “行了，地上的银子，你看看够不够？”姜云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按照市价来说，应该是尚有剩余。 她的话音刚刚落下，掌柜的哭声停止了，就是一边桌子，有些发抖的祖孙两个人，也看向了姜云初。 “给……给我的？” 那个掌柜，就没想到这些是给他的。 “他们打坏了你的东西，自然是要赔偿的，就是这银钱，看你敢不敢收了！”姜云初挑了挑眉，敢收，她就给，不敢收……，那就自认倒霉呗。 她不是一个圣母，更不想给人人心不足蛇吞象的假象。 而且她在他们客栈用餐，是被打扰的那一方，可不是挑事儿的那一方。 如果掌柜的不敢要，她不会有任何的愧疚感。 “要！” 那个掌柜的咬了咬牙，然后一脸坚定的点了点头，怎么能不要，他一辈子攒下来的，现在都成了碎片，如何能不要？ “收走吧！” “还有……饭菜尽量快点上，我饿了。” 她回了身，然后“啪”地将扇子打开了，对外的那一面，四个大字，吾本风流。 虽然经过了一番打斗，可是那一身的衣服，却依旧如新，就连褶皱都没有添加一丝。 “云，你不该放走他们。”寒冰的眸子，如同染上了风雪，透着刻骨的寒。 姜云初却笑着摇了摇头，“寒冰，人生在世，讲究妇人之仁，是错。” “但是赶尽杀绝，也未必是对。” “尤其是在这个地方，这是个客栈，我们可以离开，可以走。” “但是……” 她指了指收拾的店小二，那个活泼开朗的少年，还有老实忠厚的掌柜，这个客栈里，她只看到了这两个人。 “他们走不了，这个小小的客栈，就是他们的根，是他们需要生活的地方。” 她笑了笑，唇边的微笑，带着一股魔力，好像能让人吸入其中。 寒冰看得发呆，擦筷子的手，突然停顿下来。 只是… 第260章 哥哥，你等我长大，你娶我，好不好? “怎么了？”姜云初挑了挑眉梢，那一副姿态，与纨绔少爷无异。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小女孩儿，一脸好奇的看着姜云初。 “哥哥，你等我长大，你娶我，好不好？” 她的话一出，寒冰的眼睛里，带着几分不解。 姜云初却哭笑不得的回头，她看到了一双璀璨的眼睛，不同于玥玥的纯白，也不同于知春和乃馨的多智，不同于知秋的看透人心，紫薇的安然若素。 她的眼睛，是另外一种，即使经过磨难，依旧美好如初。 “小姑娘，人啊，不能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也许，我是长得很好看的拍花子呢？” 拍花子，在这个年代，就是人贩子的，会买卖一些小孩儿，不过不同于现代，这个时代的小孩儿，一般只敢偷穷人家的小孩儿，然后卖给牙行，如果女孩儿长得漂亮，可能会卖到更加肮脏的地方。 “哥哥，你不是。” 那个小姑娘嘟了嘟嘴，整个脸上，都是认真的态度。 “哈哈哈——” 姜云初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小姑娘，倒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看人不能看表面，虽然我英俊帅气，风流倜傥，肆意狂放，世间无人能敌……” 一时之间，不要脸的话，就好像说不完一样，出门在外，身份全靠自己给…… “咳咳。” 刚刚还是满身寒意的寒冰，此刻忍不住轻轻的咳嗽了一声，脸上带了几分笑意，看着那活灵活现的人儿，在那用尽心力，忽悠一个小女孩儿。 她，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可爱如她，霸气如她，快乐如她。 离开那个京都，她就好像变成了一只小鸟，放飞了自由，在空中翱翔，时而俯冲向下，时而仰冲向上，时而随风逐流，时而与风同斗。 多变，但是现在的她，好像更加快乐一些。 “别看他，看我！”姜云初看着小姑娘，拍了拍手，将注意力拉到自己的身上。 小姑娘看了看寒冰，又看了看姜云初。 “虽然，那个哥哥也好看，不过我还是喜欢小哥哥你，我八岁了，很快的，你不需要等很久！” 看着小姑娘，那郑重其事的样子，姜云初忍不住又一次哈哈大笑起来。 “兮兮，不得无理。” 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身，“这位公子，孙女无理，还望海涵。” 姜云初摆了摆手，“童言无忌，我喜欢真诚的夸赞。” 她现在的样子，和刚刚的杀伐果断，完全不同。 “小丫头，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当自己看不清楚的时候，不妨，等一等。” “时间，也许会给你答案，也未可知。”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小丫头，会有一些本心的好感，所以才会有心力去逗弄她，也有心力，去教她一些什么。 但是…… 能不能听，能听多少，她就不知道了。 “狮子头，花生米来了。” 本来刚刚已经送了一份狮子头，而且一直都摆在桌子上，没想到掌柜又吩咐厨房做了一份新的，看来人还不错。 “谢了。” 她没说什么，饭菜来了，优雅？仪态？装累了，她想大口吃肉，大口吃面…… 出门在外，喝酒就别想了，她还想多活几天。 “你慢点吃。”寒冰笑着摇了摇头。 看着狼吞虎咽的女人，他丝毫不觉得粗鲁，不觉得不守规矩，反而觉得她很可爱，很随性。 一直都冰封的什么，好像有融化的趋势。 姜云初擦了擦嘴，“你不觉得，大口吃饭，其实更香吗？” 她说完后，也不再看对面的人，反而继续吃了起来。 后面桌的老夫人，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轻轻的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 而小姑娘，却尝试的试了试，然后眼睛一亮，“奶奶，大口吃饭，真的会香很多。” 看着自家被带偏的孙女，老夫人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给她擦了擦嘴角，没有说什么反对的话，只是满眼的慈爱。 姜云初吃完后，走到了掌柜那边，“马要喂上好的草料，多给我准备一些干粮。” 她将银子，直接放到了桌子上。 掌柜的赶紧摇了摇手，“客官，刚刚那些银子，就已经够了，真的不用了。” 刚刚那些银子，这位少爷都给了自己，别说是这些菜了，都足够他客栈一个月的入项了。 他怎么还能收钱呢？ “那些是他们的赔偿，这些是我的饭钱和房钱，互不冲突。” “给你，你就收着。” 姜云初也不废话了，放到桌子上后，就直接离开了。 她需要洗个澡，然后好好地睡一觉，野外虽然也休息了，但是总是觉得休息不过来，人在马背上跑着，魂在后面追着…… “奶奶，我不可以嫁给他吗？”小姑娘瞪着大大的眼睛，一副期待的模样。 老太太无奈地揉了揉孙女的头发，“兮兮，他不是哥哥，是一个姐姐。” 声音很低，就在孙女的耳畔，很明显怕别人听了去。 “什么？”小女孩猛地抬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姐姐？ 刚刚那么帅气的人，是个姐姐吗？ 不，不会的。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姐姐，从来都没有这么潇洒的姐姐。 她…… 真的是吗？ “她的耳朵上，有耳洞。”老太太悄悄地笑了笑，不过却没有什么有色眼光，只是要点醒自家孙女，怕对孙女以后有什么影响。 “原来是姐姐啊。”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她，好喜欢好喜欢。” 小丫头有气无力的，刚刚好吃的饭菜，此刻也吃不下去了，整个人都趴在桌子上，看着那已经空了的桌子，不断的出神。 “喜欢她，那就努力变成她的样子。” “充满正义，充满良善，充满理智。” 老太太说着说着，却笑了笑，即使她已经活到了这个年岁，可是依旧看不懂那个姑娘，说她畅快吧，好像她有很重的心事，说她困住自己吧，她好像又在努力自由。 很奇特，还很矛盾的一个人。 “奶奶，我会的。”小姑娘好像一个迷路的人，突然找到了路。 她的眼睛亮亮的，带着烛火在眼睛里跳动。 “好。”老太太慈爱地点了点头。 祖孙两个人说话声音很小，没有惊动任何人，不过转身上楼的姜云初，和脚下顿了顿的寒冰，将祖孙两个人的对话，全部听在了心里。 耳洞吗？ 看来，明天需要注意了，可不能再漏了，姜云初皱着眉，想了想。 寒冰，只是抬眸，看了看走在前面的人，然后怕她察觉，就赶紧收回了目光。 第261章 你和刚刚的人，是一伙的吗? 天，早就已经漆黑如墨。 夜半时分，姜云初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直接拿起了一边的软鞭，然后站到了门边，听着走廊的动静。 刚刚有人踩着她的房顶走过，虽然声音不大，只是细微的动静，可她睡觉一向警醒，更何况还是在外面入睡？ “就是这间。” 突然，一个很小的声音说道。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她的对面…… 是那对祖孙！ “迷烟放了？” “放了！” “把门撬开。” 一时之间，有匕首插入门缝的声音，姜云初的仔细的听着，内心里在纠结，该不该出手。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出门在外，隐藏身形，需要的就是低调。 可是…… 她闭上了眼睛，想着那个小姑娘的音容笑貌，想到老太太的慈爱和宠溺。 既然她知道了，如何能置身事外？ 说她多管闲事也好，说她圣母也罢。 她…… 只想遵从自己的本心，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儿，不做良心不安的人！ “你们是谁？这里怎么会有人？” “救命呀，有鬼啊！” 她好像睡迷糊了一样，打开了房门，然后看到了对面的人，四个黑衣大汉，不是之前那三个人，这三个人的脚步很轻，穿着夜行衣，脸上带着面具。 一看就是经常做这些事儿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闭嘴！” 带队的人脸色一变，立刻躬身而上，想要捂住姜云初的嘴，然后敲晕省事儿。 这次来，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那对祖孙。 没想到姜云初好巧不巧地，直接后退的时候，直接绊倒了，然后那个带队的人，去捂嘴的时候，直接失去了目标。 姜云初蹲下身子后，伸出手脚丫子，“好疼啊！” “你们到底是谁啊，你们是喜欢本公子吗？到底有何居心？你们……不会要偷偷把公子带走吧？” 在她一声又一声的催促下，一阵阵的脚步声，已经从楼下传了出来。 寒冰听到了姜云初的声音，一直都在门内等着，准备随机应变。 可偏偏，姜云初一直都没有动静，也没有喊他们的暗号，意思就是让他按兵不动。 握在门把手上的手，青筋已经冒出来了，手心里因为紧张，第一次出了汗，现在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况。 但是他清楚，这些人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按照声音的方位，应该是那对祖孙。 昨天那三个人，目标其实也不是他们，也是那对祖孙。 看来那对祖孙的身份，也不简单啊！ “撤！” 事情已经败露，他们要想暗中将人带走，已经不可能了。 那个带队的人，狠狠的看了姜云初的一眼，姜云初眨巴眨巴眼睛，然后往后退了退，一副害怕的样子。 “公子，怎么回事儿？” 掌柜的看着这个祖宗，都已经有些头疼了，大方是真大方，就是招事儿的本事，实在是有些应付不过来啊。 “把这间房打开。” 姜云初指了指对面的房间，这些人是没有进去，但是下了迷烟，谁知道剂量如何，会不会对人的智商，造成影响？ “公子，这是那对祖孙的房间，两个女眷，不方便吧。” 虽然是一个老太太，一个小姑娘，但是他们都是男人，也不方便进入房间啊。 姜云初的眼睛瞪了起来，“如果我说，她们被人下药了呢？” “那……” “你和刚刚的人，是一伙的吗？” 那个掌柜的脸色发白，赶紧摇手，表情都快哭出来了。 “我不是，我就本本分分开个客栈啊，公子啊，我真的不是啊。” 一看他们的穿着，非富即贵，如果要是解释不清楚，别说是这间客栈了，就是他这个人，还能不能活着啊？ “不是？” “那还不赶紧开门？”姜云初呵斥了一声。 虽然她也知道，掌柜是为了客人安全，但是现在时间紧急，不得不为之。 “这位夫人，麻烦您先进去检查下，里面是祖孙两个人，都是女眷，您检查下穿着，没问题，我再进去。” 她毕竟是男装示人，为了不给屋里的两个人，留下什么污点，她只能如此。 不过，还好那个夫人是个明事理的人，立刻点头说道，“好，我去。” 店小二很麻利，很快就拿来了钥匙，递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颤颤巍巍的手，慢慢地打开了房门。 “有劳了。”姜云初抱了抱拳头。 那个夫人却摇了摇头，“等我。” 她先进了门，立刻就闻到了一股呛人的味道，用手扇了扇风，看着床上的确是一个老人，一个女孩儿，两个人虽然都是穿着里衣，但是却很完整。 她将被子给两个人盖好，这才拉开门，“老人和孩子都身着里衣，盖着被子。” “不过屋子里，有一股很呛人的味道，我进去后，头有些发晕。” 掌柜的一听，腿就跟着软了，这人要是在他的客栈出事儿，那他就完了啊。 刚刚还觉得姜云初是事儿的祖宗，现在觉得，姜云初就是他的祖宗，来庇佑他来了。 这是给他捡回来一条小命啊！ “夫人，还得劳烦您，和我一起进去。” “我会医术，可以诊脉。” 这个荒郊野岭地，找个郎中可是一件难事儿，更何况这三更半夜的，更是难上加难了。 “好。”那个夫人立刻点了点头，刚刚的情况，她的内心，对姜云初更加信服几分。 “我们进去。” 两个人点了点头，姜云初直接推门，先走进了屋子，闻到了劣质的迷烟味道，这个迷烟，都是下九流用的，为的是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没想到在这里居然遇见了。 “我先开窗，屋里是迷烟，需要将迷烟散出去。” 为了安全，屋内虽然有窗子，但是大家都会睡觉前，关紧窗子，没想到也给了那些人，可乘之机。 “好。” 那个夫人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她进来的作用，只是为了见证。 对医术，她是一窍不通的。 不过，对这个姑娘，她倒是有几分好奇了。 出门在外，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 第262章 小姑娘醒了 姜云初将窗子给支好后，这才回身，和那位夫人点了点头，就赶紧来到了床边，睡在外面的是老人家，可能怕小姑娘掉下床。 她先拉起老人的手腕，然后把脉。 迷烟浓度太高，老人的身体不适，还好……来得及，不然很可能会造成一些后遗症，甚至可能危害到生命。 “夫人，麻烦您，将这个药丸，喂给老夫人，三粒。” 夫人看了看药丸，然后看了看姜云初，“这个药丸，是治疗什么的？对人体有什么伤害？” “还有……我该相信你吗？” 她能进来检查，一个是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如果自己出事儿了，那这个公子也跑不了。 她第二次能进来帮忙，是因为当个见证，也无可厚非。 但是…… 药啊！那是随便能吃的吗？看这个公子的年纪，也就二十岁左右，就算是从小学习医术，恐怕也不到精的地步，这要是给人吃坏了，她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夫人，您现在只能信我。” “这位老太太，因为迷烟，已经造成了脑损伤，而且她还有血压高的症状，如果不得到紧急降压，大脑会形成不可修复的后遗症。” “我的药，只是降压药，是我给外祖母炼制的，外出的时候，带了两瓶备用。” 她能解释的，也就这么多了，她需要进行针灸，同时吃药。 时间紧急。 降压？脑损伤？一个个陌生的词汇，让那个夫人皱起了眉头， “您决定好了吗？”姜云初回头，看了看那位夫人。 做着天人交战的她，突然下定了决心，“我信你这一次。” 她坚定地往前走了一步，姜云初勾了勾唇角，她没有看错人。 那么多的夫人，有的人眼里带着好奇，有的人眼里带着惧怕，有的人眼里带着闪躲。 只有这位夫人，她坦坦荡荡。 所以，只能是她。 “我现在开始施针，我说喂药，您直接扒开下巴，把药丸扔进嘴里就行了。” 姜云初介绍完后，那银针已经通过指引，一根一根的扎在了老太太脑袋上，足足二十多根银针，将那雍容的老太太，好像扎了一个刺猬。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拿出一根银针准备，“喂药。” 话音刚落，那位夫人迅速将人的下巴扒开，扔进去三颗药丸。 在药落入嘴里的时候，姜云初同时将银针，扎入了老太太的手腕上，随后快速又在另一个手腕上，扎上了一根银针。 “孩子的情况，没有那么严重。” “但是也需要施针，排毒。” 她只是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然后手里的银针，就快速地扎了上去，还不时的用手指肚，捻一捻银针。 那个夫人，觉得自己的腿都是软的，一看没自己的事儿了，直接坐到了凳子上，甚至有几分没有回神。 她就这么…… 相信了一个外人的话，给人喂药了？ 看着那一脸平静的姜云初，出色的外表，莹润的皮肤，周身气度，就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希望她不要成为助纣为虐的那个人。 “嘤……” 小孩子的身体，就是要好很多，姜云初的银针，刚刚扎了半刻钟，那个小姑娘就悠悠转醒。 姜云初本来怕她哭闹，虽然是八岁的孩子，但毕竟每个孩子都不一样，刚刚睡醒，看到满身的针，亲人的身上也是，肯定是要反抗的。 “你别怕，有坏人要害你们，我已经打跑了，现在你们中了迷烟，需要用银针排毒，你还需要一刻钟就好了。” 姜云初赶紧出声解释，并且说了前因后果，让小孩儿子能思考明白。 现在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她不怕她拔了自己的银针，怕她拔了老太太的银针，老太太的病情有些严重，如果中途拔了银针，别说是之前的伤了，就是今日的毒烟，也会更加来势汹汹。 “哥哥，我奶奶怎么样？”小姑娘现在不敢动，但是眼睛斜斜地看向一边，想要看清楚奶奶的情况。 姜云初叹了一口气，倒是一个冷静的孩子，能有听解释的时间，就好。 “你奶奶，以前受过伤，脑袋得伤。” “这次的迷烟，对她大脑的影响很大，我让那位夫人，帮忙喂了药，也用银针进行了疏解，暂时没有什么危险。” 听到姜云初的话后，小姑娘松了一口气，看着姜云初的表情，更加崇拜了。 虽然是一位姐姐，但是依旧不影响她的崇拜。 “哥哥，我奶奶之前受过伤，甚至忘了很多东西，虽然后来慢慢记起来了，但是一到阴天下雨，总是犯头疼的毛病。” “我们这次出去，也是要给奶奶寻一位名医，可是奶奶年纪太大了，那位名医说无药可医。” 小姑娘说到这里的时候，眼角的眼泪就滑落下来，想要歪着头，又怕银针不行，她不敢动，可是也担心奶奶。 那个夫人一听，看着姜云初的眼神就变了，之前的恍恍惚惚，此刻也好了。 腿都觉得，更加有力气了。 “公子的医术，这么好？”她刚刚还在自我怀疑，自己不会是助纣为虐了吧。 没想到，人家公子说的都中了，要是没有两把刷子，不可能说得这么清楚。 “也就，还行……”姜云初哭笑不得。 不时地捻动银针，时间到了，她先拔了小姑娘头上的银针，然后轻声地问道，“头可还疼？有没有头晕想吐的感觉？” 那个小姑娘晃了晃，然后摇了摇头，“我很好，谢谢哥哥。” 这次，要是没有这个姐姐的帮忙，她和奶奶恐怕就危险了，娘亲从小就教过她，要知恩图报。 她只是一句轻飘飘的道谢，自然不算知恩图报。 “我奶奶？”不过现在她更加担心的是奶奶的病，奶奶本就病得严重，经历了这次的事儿，恐怕病情复发。 她不光没有带奶奶治好，还让奶奶更严重了。 她是个懂事的姑娘，可是毕竟年纪在那里，刚刚八岁，心智还不成熟。 “你奶奶没事儿，放心吧小丫头。”姜云初笑了笑，先将老太太头上的银针拔下来，然后又往老太太的嘴里，放了一颗别的药丸，这才将手腕上的银针拔下来。 此刻，老太太的脸色，已经发生了改变，之前是一片苍白，甚至感觉马上就不行了。 可是现在却面色红润，呼吸平稳，好像做了一个好梦一样。 第263章 冯兮兮 “哥哥，我该怎么报答你？” “你想要什么？银子，地位，帮助，只要我冯家能给，我都给你。” 小丫头的眼神里，一片认真的神色，看着姜云初的时候，好像看到了救命恩人。 如果不是姐姐，她和奶奶，恐怕就凶多吉少了吧。 她在冯家长大，虽然从小有娘亲护着，有奶奶宠着，但是那些旁系，没少刺激她。 只因为，她是一个姑娘。 只因为，娘亲在生她的时候，伤了身子，再也无法生出冯家继承人。 这才导致，旁系活蹦乱跳，不时想要塞进来一个人，继承冯家。 她冯兮兮在的一天，她看，谁敢？ 小姑娘一瞬间，眼神坚定了很多，不过看到姜云初的时候，又转为认真的姿态。 而且，她在地上，直接就跪了下去。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她从小到大，跪过天，跪过地，没有跪过人，而面前的这个姐姐，是第一个。 “我发誓，只要我有。” 就是要冯家，又如何？给那帮白眼狼，还不如给面前的姐姐，最少她喜欢她，最少，她救了奶奶和自己。 “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儿也有。” 姜云初赶紧弯下身，刚刚在给老夫人诊脉，来不及反应。 没想到这个姑娘，倒是一个说一不二的刚烈性子，甚至让她有几分欣赏。 “姑娘，记住，男儿有的，你有。” “男儿做不到的，你能。” “女儿家的膝盖，可以跪天，可以跪地，可以跪父母，却不能跪别人。” “记住了？” 她将冯兮兮从地上扶起来，看着小姑娘一脸崇拜的表情，是个什么鬼？ “记住了。” “可是兮兮要报答你的！”冯兮兮坚定的回答。 兮兮？ 冯家？ 冯兮兮？ 姜云初低头，看向了那张倔强的小脸，忍不住发笑出声。 怨不得熟悉，怨不得会有亲近感，怨不得觉得似曾相识，怨不得自己看不得她受委屈。 原来是这样！ 冯兮兮，江南冯家，是四大世家之一。 而康百合的婆家，便是江南冯家，而康百合只有一女，就叫冯兮兮。 这…… 那似曾相识的相似感，可不是就是像了大舅母吗？ “想报答我啊？”她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揉了揉冯兮兮的头发，和以前的态度不同，现在可以确认，这就是自家小辈了。 她心里更加亲近了几分。 “嗯。” 小姑娘点了点头，一双大大的眼睛，蓄满了清水，带着几分执拗。 “兮兮，记住，我们会再见的。” “当我们再见的时候，我告诉你，你该如何报答我，好不好？” 姜云初笑了笑，给她批了一件外衣。 “老夫人，您醒了？”姜云初听到床上的动静，赶紧起身看过去。 老夫人先是一脸的警惕，但是看到姜云初的时候，笑了笑，尤其是看到了桌子边上，坐着一位穿着富贵的夫人。 “我们这是怎么了？”老夫人搭了一件衣服，赶紧站了起来。 她刻在骨子里的教养，让她不能躺着说话。 而且她感觉自己的头，好像清楚了不少，眼睛视物，也清明了。 “有人给你们下了迷烟，是这位公子发现了异常，大声喊人，那群人吓跑了。” “又让掌柜的打开了房门，我是先进来查看你们穿衣的，我查看完后，这位公子进来诊治。” “我一直都在旁边陪着，老夫人大可放心。” 那个夫人怕老夫人误会，赶紧出声解释起来。 毕竟那个公子，是一个男人，进入房间，本就不合规矩。 可是情况所需，也是没有什么办法。 “放心，放心，老身谢谢夫人仁慈了。”老夫人微微起身，想要屈身行礼。 看穿着，看谈吐，都不是一般人家的夫人，拿钱财打发，那会寒了人心。 礼仪要到位，贵礼要准备。 她年纪大了，死了就死了，不死还让家里人担心，但是小兮兮不同，她还是一个孩子，刚刚八岁，她还有很久很久的人生。 怎么能让她出事儿呢？ 当老夫人的眼睛，扫过孙女的时候，冯兮兮的眼神，也立刻看向了老夫人，她缓缓走过来，依偎在老夫人的怀里。 “奶奶，您吓死兮兮了。”现在的她，不再是小大人一样，反而变成了一副小女儿的姿态，那满脸的眷恋，谁都能看明白。 “奶奶没事儿，奶奶头都不疼了，好多了。”老太太笑着，给孙女整理了一下衣服。 “既然没事儿了，那我就回去睡觉了。” 边说，姜云初还打了一个哈欠，然后无奈的说道，“好困。” 老夫人笑着摇了摇头，这也是一个随性的人啊。 “公子，可留下一个名字？和府邸？到时候老身自会拜谢。”老夫人非常感慨，幸亏遇到了她。 姜云初拉门的手，突然停了下来，然后看向了老夫人，又看了看冯兮兮。 “老夫人客气了，我和令孙女，已经有了别的约定，这次的事儿，您不用挂怀。” “对了，这瓶药，在您头疼严重的时候，可以吞服一颗，会让您舒服很多。”她从怀里拿出了一瓶药，不是之前的两瓶，而是独特的一瓶。 小瓷瓶是白色的，不过上面画了一朱很奇特的草，更像是野草一般。 “我拿。”冯兮兮跑过来，在接过药瓶之前，深深的鞠躬，然后才拿起药瓶，“谢谢……公子。” 她稍微顿了一下，自然知道她想叫什么，不过叫姐姐……好像也不太对？ 算了，以后还会见面。 毕竟，她的目的地，也是江南啊！ “谢过了。” 姜云初挥了挥手，然后打开门，就离开了屋子。 第264章 到达庄城 这都快半个时辰了，有的人还在等着看热闹，有的人已经离开回房间睡觉了。 “公子，那对祖孙怎么样？” 掌柜的脸色刷白，这一晚上，发生了太多的事儿，让他有点承受不住了。 “无碍了。” 她点了点头，想要回房间，然后看了看那个松了一口气的掌柜，还有机灵的店小二，“如果可以，你们最好离开这个地方。” 先不说昨天的三个人，会不会找回来。 就是今天的这几个人，也怕拿他们泄愤。 安全起见，还是离开吧。 “我也有这个准备，可是……” 可是银钱哪里够啊？在这里开个客栈，还能混一口饭吃，不会饿死，但是在城里寸土寸金的铺子，他房租都付不起，靠什么生存呢？ 好死不如赖活着，这些年，他不就是这么活了大半辈子？ “既然你有准备，那就和老身走吧。”就在这个时候，房门打开了，先是冯兮兮那个小丫头，带着笑容，冲着姜云初眨了眨眼睛。 然后恭敬地对帮忙的夫人说道，“夫人，谢谢您了。” 那个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搭把手的事儿，我回去睡下了。” 那个夫人回去的时候，还对姜云初点了点头，他也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回礼了。 “老夫人，您说什么？”那个掌柜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老夫人感觉，今天的头格外清醒，一点都不疼了，以前一到夜里，就疼得不行，每天都是一种折磨，要不是放不下孙女，她早就去找老头子了，扔下这人间的烂摊子。 “既然你没有地方去，那就和我去江南吧。” “虽然不能给你铺子，却能让你在我家的铺子当掌柜，虽然不是经营自己的铺子，比你在这经营，会省心一些。” 这个人虽然年纪大了，但是他的人品不错，从昨天到今日的事儿，自己也有了一个猜测，虽然是那个姑娘主导，如果这个掌柜没有人品的话，担心怕惹事，恐怕也不会开那道门了。 至于那个掌柜答应没答应，姜云初已经不关心了，她直接关上了房门，将外面探究的目光，都隔离在了门外。 躺在床上，和衣而睡。 这一夜，太热闹了，这一夜，也让她看到了一些，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性格不同，眼界不同，很多的东西，都可能影响经过。 “云，走了。”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她其实早就醒了，对着镜子开始上妆，就是耳洞的漏洞，也已经补上了，摸着有些凸起的喉结，她轻轻的笑了笑，只见那不清晰的铜镜，里面一个英俊少年郎。 其实她很喜欢男装，方便快捷，而且行动方便。 女装更多的是层层叠叠，讲究很多，她听得头疼，每次都是紫苏给安排，她只需要选择喜欢的样式和色系就好了。 “来了。” 拿起已经有些空的包裹，提着就出了屋子。 “吃完走，还是路上吃？”寒冰看到她提了包裹，轻轻的点了点头，他出门的时候，也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路上吧，该走了。” 这一夜，虽然很折腾，却是这几天来，她睡得最舒服的一觉，感觉浑身的骨头，都已经重组了。 “好。” 两个人从楼梯走下来，就看到了收拾东西的店小二，看到他们两个人，赶紧挠了挠后脑勺，一脸笑意的说道，“客官，谢谢你们。” 如果不是这两个贵人，他和掌柜哪有去江南的路子？ 别说是去江南了，就是去城里都做不到，还不知道在这个荒郊野岭，开多少年的客栈呢。 “这是你们的造化，何须谢别人？”姜云初摇了摇头，没有再说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子，而掌柜和小二的人品，让那位老夫人看在了眼里，才有了他们这一场造化，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 “掌柜给两位客官装了干粮，马我一早就已经喂过草料了。” 小二将装干粮的布袋，直接递给了姜云初，寒冰却伸出手，接了过去，姜云初看了看他，有些疑惑，却也没有问出声。 “多了。” 她昨天给的银子，是正正好的银子，不可能有这么多的干粮。 “我们也要出发了，让厨房多做了一些，客官路上吃就好。”小二笑了笑，然后又递过来两个水囊。 “这两个水囊，是那位老夫人让我准备的。” 姜云初愣了愣，笑着摇了摇头，那位老夫人倒是一个妙人。 他们一路走来，是没有拿水囊的，因为寒冰的特殊性，也因为她的空间里有水…… 没想到，千算万算，还是有算漏的地方。 看来这些，都是他们要注意的地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客官。” 看到往外走的两个身影，马上就要出客栈了，店小二跑了出去，双手抱拳。 两个人回头的时候，他轻轻地笑了笑，“后会有期。” 姜云初的看着，也抱了抱了拳头，“会后有期。” 随后策马离开了，那一身翠竹，一身冰蓝，就这么照进店小二的心里，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了深深的印记。 两人策马，一路上不做任何停留，现在的干粮，最少能支撑三天。 “驾！” “驾！” 烈焰和姜云初已经心意相通，任何的动作和口令，都能让烈焰快速地意会，并做出改变。 五天后…… “客官打尖还是住店啊？” “客官，吃面吗？” 一声声的吆喝声，看着贯穿着小城的河水，看着那两岸的街道，有人在河边浣洗，也有的摊子，在卖一些小玩意。 “这个多少钱？”姜云初看了一个精致的小荷叶娃娃，在碧绿的荷叶上，一个桃红色的小娃娃，在上面笑呵呵地看着，手里还握着一朵鲜花，眼睛笑得眯了起来。 那个模样，像极了自家闺女。 离开已经快要十天了，也不知道那帮孩子，现在怎么样了？ “三个铜板。”那个摊主看了看那个东西，然后抬头说了一句。 姜云初从荷包里，取出三个铜板递了过去，“我要了。” 她直接将那个小娃娃握在手心里，看着那小娃娃的样子，她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个荷叶糕，给我来五盒。” “这个桂花酥，给我来三盒。” “这个……” “这个……” 一路上，姜云初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直到紫苏给她准备的铜板和碎银子，都已经花空了，余下的是寒冰和自己的手上，提得满满的东西。 多数是一些孩子玩儿的，还有一些吃的东西。 第265章 翠竹 “我荷包里有碎银子。”寒冰开口说道。 没想到，姜云初却摇了摇头，“够了。” 如果再多，她收起来，就太打眼了，现在这些，她可以慢慢收进去，会让人以为是自己吃掉的。 她空间里，现在有很多的银子，但是这些银子，她不准备动用。 不义之财，还是回归到人民的手里吧。 “应该是那边，就是庄家的客栈了，我过去递了帖子。”姜云初笑了笑，她的手上，有大舅母写的家书，主要就是介绍了自己情况，不过只是说康家的外亲，并没有说明她的具体身份。 一个月前，大舅母就给庄家舅舅写了家书，帮忙看地和庄子，现在应该有消息了。 “好。” 寒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话。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店小二热情地跑了过来。 姜云初走进客栈里，就看到了宽敞的大厅，此刻坐了不少人，现在可不是吃饭的时间，没想到人这么多。 “我找你们掌柜。”姜云初说道。 店小二的表情变了变，然后仔细地打量姜云初一眼，看着不像是找事儿的，脸上带着笑，身上背着东西，一看就是赶路的人，而且直接找掌柜？ “客官在那桌先坐一会，我去后面找一下，掌柜去检查今天的食材了，现在不在大堂。”小二笑呵呵地说道，有理有据，安置合理。 倒是让人感官不错，没有狗眼看人低，也没有店大欺客，看来庄家和自己调查的信息，还是吻合的。 “掌柜，就是那位公子，刚刚说找您。”小二找到掌柜后，先是窃窃私语说了几句，将自己观察的消息，尽可能的多透漏了一些，掌柜有些胖胖的，好像一座弥勒佛，一直都是笑着的，只是年纪看上去有些大了。 “你去忙吧，我看看。”掌柜听完后，扬着笑脸走了过来。 当看到两个人的时候，瞬间眼前一亮，刚刚店小二强调了很多遍，这两个人一看就一身贵气，这一看哪里是贵气可以概括的？ 周身气度，绝不是一般人可比。 着装看似普通，但是内里都很讲究，尤其是那翠竹的腰带，还有那根翠绿色的发带，这个颜色，这个质地，庄家之前生产了两匹布，都送到了京都妙妙的手里，现在却出现在了这个公子的身上，看来这个公子和自家妙妙有关系。 只是一个打扮，以及所有的东西，还有气质，掌柜就判断了很多信息。 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什么都没有问，“客官，可否劳烦移步，我们到内室详谈。” 只是一句话，让姜云初的眼前一亮。 庄家，从她接触来的人来看，都很让人舒服，也比意料之中的精明。 “劳烦带路。”姜云初点了点头，和寒冰对视一眼，然后两个人一起起身，跟在了掌柜的身后。 这客栈一层是大堂，二层是雅间，三层和四层是房间。 但是在客栈的后面，是一个院子，此刻兰花盛开，满园的清香。 在那兰花树的中间，是一个秋千的架子，上面还铺着新的毯子，而在另外一面，是一座假山，假山上不断地往下淌水，带着几分的悠然惬意。 在往里走，是一条回廊，回廊的两边，挂着风铃，清风微微拂过，留下满耳轻音。 “这院子，倒是很讲究。”姜云初勾了勾唇角，看着那错落有致的院子，每一个地方，好像都充满着温度，带着重重的人情味。 “公子有所不知，这个院子，是我家大小姐管的，即使她已经远嫁京都，可这个院子，一直都给她留着，她什么时候想回来，什么时候就能看到，想做什么做什么。”那个掌柜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怅然。 妙妙这一去，已是多年，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样，两个小家伙都嫁到江南了，可是妙妙却还没回来。 “会回来的，毕竟这里是她的家。” 姜云初想到了大舅母，看着这个院子里的一切，有些理解了大舅母的心态了，每个人身处的环境不同，有的人需要在寒风里，倔强的成长，要么战胜寒风，要么在寒风中凋零。 但有的人，生来就是温室里的花朵，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她以前不懂，大舅母怎么那么自信，“庄家，我还是能说上话的。” 一个远嫁女，能说出来这样的话，可见娘家给了她多大的底气？ “好好好。”老掌柜点了点头，笑容更加深了。 走过回廊，进入了后宅，房间并不多，掌柜给他们引到了一个待客厅，“客人，请坐。” 姜云初点了点头，这才坐下来。 “客人可是来自京都？”掌柜给两个人倒了茶，这才整理好刚刚的情绪，笑呵呵地问道。 姜云初挑了挑眉，“如何见得？” 只是一眼，就能确定他们来自哪里？ 漏洞吗？可是这些日子，她时常检查，可以说漏洞很少。 “客人不用紧张，只有我庄家人才能知道，外人是不会知道的。” “客人的发带，和腰带，是出于同一匹布，名叫翠竹。” “产自庄家。” “当时庄家思念大小姐，一共就产了两匹，之后便不再生产，世间只有两匹，都在年前当作年礼，送到了京都。” 掌柜笑了笑，看着姜云初的表情，更加和蔼了一些。 “确实是庄妙姨送我的。”姜云初点了点头，她的消息，现在不方便透露，之前就和大舅母统一了说辞。 “好好好。” 那个掌柜点了点头，笑得更加慈爱了。 “这是庄妙姨给庄家的家书，这是庄家的信物。”姜云初恭敬地将手里的东西，双手递了过去，只是因为她看到了老人有些闪烁的泪花。 这个掌柜，到底是什么人？ “我会尽快送到家里，亲自递到老爷子的手上，公子就在这里歇下吧，后院本就有两间客房。” “热水可以让小二送，吃食会送到两位公子的房里，今日两位就好好休息吧。” 掌柜的满脸笑呵呵的，可是握着那封信的手，却有些抖。 “有劳。” 姜云初和寒冰起身行礼。 那个掌柜点了点头，安置了两个人房间后，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后院。 第266章 庄二爷的心结 没一会的功夫，店小二就敲响了姜云初的房门，“公子，马已经喂了上好的草料，公子不用担心。” “这是热水，公子先洗一洗，半个时辰后，送来饭食可好？” 店小二安排得很合理，而且是询问的姿态，看来掌柜已经交代了什么。 “可以。”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让出了位置，店小二目不斜视，迅速将东西送进去，然后又说了一句，“掌柜特意吩咐，浴桶是新的，两位公子尽可放心，有什么需要的，可以随时找我。” 不得不说，姜云初对庄家，有了全新的认识。 先不说别的，就是这御下的能力，就不是一般的家族，可以掌握的。 “好。”姜云初点了点头，水已经倒进了浴桶里，还有小半桶的热水，放到了一边，估计是怕她会想多泡一会儿，这才有了这样的安排。 房门关上了，姜云初仔细地打量了下房间，房间很干净，一墙的翠竹图，倒是和她的衣服很匹配。 在对着门的方向，是一面屏风，屏风上没有画，而是有着一句诗。 君如竹，傲然挺立。 仅仅是七个字，字体是簪花字体，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想起了大舅母写的家属，信封上的字体，倒是和这个，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处，不过就是越发成熟圆滑罢了。 她试了试水温，这才将换洗的衣服取出来，还有自己在兑换空间里兑换的毛巾，当自己洗澡擦头发的时候，还是觉得毛巾更加吸水。 以前紫苏伺候的时候，也不用她动手，倒是没有觉得，等自己动手了，才发现绞头发实在很累啊！ 她喟叹一声，又是想念紫苏的一天啊！ “云，你好了吗？”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了寒冰的声音。 刚刚说了一个时辰过来送饭食，现在已经摆在了外面的桌子上。 姜云初叹了一口气，“来了。” 然后才从水里站起来，外面的寒冰，本就耳聪目明，听到屋里的动静，也不知道为什么喉咙有些干痒，不在然地咳嗽了一声，“你慢慢来。” 他逃离似的，离开了房门口，到了院子里的花架下，才感觉到那细微的风，吹散了内心的热度。 耳朵微微的有些发红，如同那天的落日余晖。 姜云初绞干头发后，将头发直接扎了起来，画了一个硬气的妆容，这才推门而出，看到等在一边的寒冰，好像在走神一样，看着一朵花发呆。 “累了？不用等我，你先吃就行。” 话落后，她看向了一桌子的饭食，尤其是在正中央的位置，有一只糯米鸡…… 和其他的菜品，甚至带着几分格格不入，很显然是特意添置的。 姜云初想到了大舅母的信，内心也是一片温暖，原来家人的在意，都在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中，他们只是不善于表达，他们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给予她的关心，从来都没有少一分啊！ “不饿。”寒冰的话很少，却拿过了她的碗，给她添了饭。 两个人都不吃多话的人，尤其是寒冰心里还琢磨着别的事儿，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每次看到云的时候，会开心，会想笑，会不自觉地激动。 但是看不到她的时候，会想念，会担心，会期待再次遇见。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是病了吧？ 姜云初心心念念，都在糯米鸡的身上，根本没有发现寒冰的异常，两个人没有人说话，各自思考着各自的问题，一顿饭很快结束。 “终于能好好睡一觉了！” 看着淡雅的房间，还有着清淡的熏香味道，听着外面偶尔路过的鸟鸣声，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她却忽然觉得内心踏实。 另外一边，掌柜的脚步慌乱地往庄家跑，跑到半路了，才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没坐马车？ 捏着手心里薄薄的信，他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个没良心的丫头，只是让人捎信，也不知道回来看看。 “二爷，您怎么回来了？”门房的人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二老爷。 也就是他这个老人，要是别的门房守门，恐怕都会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 自从大小姐嫁入京都，二老爷就和老爷闹起了脾气，甚至这么多年，再也没有迈进主宅一步。 “喊你们老爷，过来！”二老爷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差点让门房腿软，人都差点跪了。 “二老爷，您就进去吧，老爷和老夫人，这些年来，总是念叨着您。” 门房是个老人了，知道自家主子都是什么脾气，这才好言相劝几句。 二老爷醉心于赚钱，这么多年来，庄家的客栈，开了很多，可是二老爷一辈子未娶，当大小姐是自己的亲闺女。 当年庄妙遇上了南下的康廉，两个人初识便生了情愫，庄妙遇上了劫匪，是康廉舍身相救，只是一个文弱书生，却坚定地站在她的面前，让庄妙的少女心，直接挂到了他的身上。 两个人发乎情，止乎礼，却也认准了彼此。 “待我回京，定会三媒六聘，迎你过门。”康廉在离开的那天，许下了承诺。 庄妙笑了笑，“我只等你三个月，三个月后，你我嫁娶，两不相干。” 她生于庄家，长于庄家，看多了世间薄情寡义之人，让她等，她会，但是她只给三个月，这个时间不是给康廉的，是让自己死心的。 可是…… 一个月后，高头大马，抬着聘礼的人，摇摇晃晃，排满了整个小镇。 庄父庄母，受不得女儿的哀求，最终点了头。 外出谈生意的庄二叔，满心欢喜的回来，听到的却是庄妙出嫁的消息，他当做宝贝，宠在手心的姑娘，嫁了也好，只要妙妙寻到了良缘。 可是为何一定要嫁到京都呢？ 此一别，再次回到江南，该是什么时候？ 这么一想，心头更气了，刚想转身就走，手捏到了信，那抬起的脚步，又硬生生地停下了，“叫你们老爷出来。” “他不出来，我就走了。” 庄二爷虎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多少钱一样，和在姜云初面前的慈善老人，完全不一样。 第267章 哎呦，嫂子，疼，真疼。 “得，老奴这就去通报。”这个老门房也是没办法，这兄弟两个，闹脾气还没个头了？ 大小姐家的孩子都不少了，二爷心里的这道坎，还没过去呢？ 门房赶紧往院里面跑，主要真怕这位二爷走了，这么多年来，好不容易回来了。 “何事这么急？”庄严看着门房，皱了皱眉，有些不解的问道。 门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回大少爷，二爷在门口，要见老爷和老夫人。” “二叔回来了？”庄严的眼睛一亮。 自从妙妙出嫁之后，二叔排斥所有庄家的人，别说不见爹娘了，就是他们兄弟两个，也被嫌弃的。 “嗨，在门口呢，不进来。”门房叹了一口气，然后继续往里走。 现在礼节什么的，还是省省吧，依照二爷那急脾气，恐怕也等不了多久。 “老爷，夫人，二爷回来了。” “老爷，夫人，二爷回来了。” 门房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怕那些人传不好话，表达得不清楚，他一路小跑过来，整个人都如同水里刚刚捞上来的一样。 “你说谁回来了？”那雍容华贵的女人，虽然已经沾染了几丝白发，但是面容看上去，也只有四十多岁的模样，听到门房的话，猛然转身，身体还晃了晃。 “夫人，是二爷回来了。” 门房虽然没有喘匀气，但是赶紧回答一句。 夫人瞬间眼角湿润，“老二回来了？” “他可算是回来了！” ”这么多年都不回来，还回来干什么？ 长嫂如母，她这个嫂嫂，看着老二长大的，没想到一闹脾气，离家就是二十多年。 “快扶我过去。”她赶紧颤颤巍巍地走了两步，可是人在激动的时候，身体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到底是老了。” 夫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笑着摇了摇头，眼看着那激动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下来。 “你去书房，叫老爷，就说二爷回来了，在哪里？” 夫人这才想到，刚刚因为激动，都忘了问老二在哪。 门房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回答，“就在大门口，二爷说什么都不肯踏入大门。” 庄家的大门口，就好像是一道鸿沟，这么多年来，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不想进来。 二十多年啊！ “我去，看我不打死这个老二。” 老太太怒了，刚刚的激动情绪褪去，现在仿佛要上战场的大将军，气势恢宏。 “得嘞。” 门房哈哈笑了笑，赶紧跟在了夫人身后，其他几个伺候的老人，也赶紧跟了上去，心里是为夫人高兴的。 “你个老二，翅膀硬了，说不回家就不回家，说没信儿了就没信了。” “你要反了天不成？” “我让你不回家，我让你闹脾气，我让你不娶妻。” 夫人的手上，拿着一个鸡毛掸子，在庄二爷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照着就开始打。 “嫂子。” “哎呀，疼。” “嫂子，真的疼。” 一时之间，庄二爷整个人，如同鹌鹑一般，躲在了角落里，上蹿下跳，如果忽略掉他的年纪，还真的像被教育的小孩儿。 “疼？” “知道疼这么多年不回家？” “外面那么好吗？让你流连忘返？没心肝的孩子！”夫人越说越气，眼泪怎么也控制不住，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她嫁进庄家的时候，老二刚刚七岁，是她带着他长大，是她教导他做人，他们虽然是弟弟和嫂子，但是更像是母子。 自家孩子在外漂泊，她如何能不担心，如何能？ “嫂子。” 刚刚还充满霸气的庄二爷，看到嫂子那已经花白的头发，看到那带着眼泪的双眼，他内心的情绪，无以复加。 “老二，你回来了？”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内门快步走了出来。 看着门口的人，无奈地笑着，可是笑着笑着，就又板起了脸。 “你就准备在门外说话了？” 庄老爷的声音，有些严肃，带着一家之主的气势，但是眸子深处，闪动着激动和担心。 “不然呢？” “我发誓了，这一生，不进庄家！” 别看对嫂子很恭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在他还是少年的时候，父母被害早逝，大哥为了支撑整个庄家，没日没夜不在家，是嫂子带他长大，他心里尊敬嫂子。 但是…… 他大哥，可没这个待遇。 “混账！”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有些干枯的手，直接从侧面伸出来了，然后拧住了庄二爷的耳朵。 “哎呦，嫂子，疼，真疼。” “我都多大了？你还拧我耳朵？我不是小孩子了。” 庄二爷疼得呲牙咧嘴，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可是又不敢动，刚刚看到嫂子的花白的头发，才意识到，嫂子已经老了呀。 “不是小孩子？在嫂子的眼里，你永远都没长大。” “给我进来。” 不是不进来吗？她拧着耳朵，就这么直接让庄二爷进了庄家。 庄二爷脸色通红发紫，有疼的，有羞的，也有臊的。 一行人，快速地来到了书房。 庄严听到消息后，就去老二的院子喊老二，没想到兄弟两个人过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为了让二叔不对他们发火，他们还是就当没看见吧。 毕竟这么多年来，他们承受了太多啊！ 他们两个，本能地惧怕二叔，实在是小时候的阴影，不是一时半会能消除的。 “嫂子，温柔可人才是咱们江南女子的风情。”庄二爷揉着自己的耳朵，一脸哀怨地看着自家嫂嫂。 这一辈子，能这么欺负自己的，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嫂子，一个是妙妙。 想到妙妙，他赶紧说明来意。 “今天我的客栈，来了两位公子，其中一位公子，头带和腰带，用的都是我们庄家工艺的翠竹，如果我没记错，庄家就产了两匹，都在去年年底，给了妙妙？” 这些信息还是需要确认的，虽然他气大哥同意妙妙嫁入京都，并且发誓永远不踏入庄家。 但是他永远都是庄家人，不允许任何人，打庄家的主意。 第268章 家书 “对，都给了妙妙。”庄老爷点了点头，“妙妙之前写信了，说最近会有一位远房后生来江南，能给予帮助的时候，庄家给予帮助。” 庄二爷皱了皱眉，“后生吗？看着倒是不太像。” 庄二爷虽然脱离了庄家，自己经营客栈，可是庄家的客栈，已经遍布半个大宁，那个公子的周身气度，可不像是一个简单的后生啊。 “哦？” 庄老爷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人他没有见过，不过他一直都相信老二的眼光，不然没有庄家的支持，他也不能走到现在。 “我才不和你说！”就在这个时候，庄老二瞪了瞪眼睛。 说完后，还偷偷地瞄了瞄嫂子，他不说，就不说，谁说情，他都不说！ 夫人看着孩子气的老二，真不知道他这么多年来，是怎么把客栈开起来的。 当年，老二回来后，知道妙妙成婚嫁入京都，当时就如同炮仗一样，炸了。 并且没要庄家的一分一毫，直接从庄家脱离出去，销声匿迹了多年，直到庄家客栈的名声起来后，他们才终于有了他的消息。 在小城的那个客栈，是一个民宅改建的，为何里面的布置，如同庭院一般？ 其实那个客栈，本来就是一个庭院，是妙妙想要一个乐园，她二叔和她两个人嘀嘀咕咕，足足三个月，置办了那个庭院。 那个庭院的房契，也算是他带走的唯一东西吧。 后来开了客栈，后面的庭院被打通了，平日里根本不会让什么人进去，姜云初二人能进去，也是因为庄妙。 “那两个人，我想见见。”夫人这个时候开口了，看向了老二。 庄二爷叹了一口气，然后从怀里拿出来一封信，递给了嫂子，“这是那个人送来的信。” 这是给庄家的信，而他已经不在庄家了，不能私自打开了。 “我看这封。” “那些是你的。” 夫人指了指一个匣子，在匣子里，有着厚厚的一叠信，足足二十多封。 “这是？” 庄二爷好像没有反应过来，整个人的状态还有一些呆愣。 他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没有猜到呢？ 可是就是猜到了，才会不可置信啊！ 这么多年来，他没有看到一封，还以为妙妙没有给他写过信，以为大哥大嫂真的不要他了。 “还能是什么？每次那丫头来家书的时候，都有你的一封。” “那哥俩给你送的时候，被你打出来了。” “你哥给你送的时候，你连面都不见，还能从后院传来咒骂声。” 夫人说到这里的时候，看着眼眶已经红了的老二，“怎么？你还指望我这个老嫂子，亲自给你送去？” “老二，嫂子心里也气。” 夫人叹了一口气，看着老二的眼神，愈发慈爱了。 一时之间，不光她老了，老二也老了啊。 “嫂子……” 庄二爷心中的千言万语，最后都哽咽住了，只化作了一个称呼，什么话都压在了喉咙里，无法诉说。 “嫂子气你，如此诀别。” “嫂子气你，一下消失多年，我们翻遍了整个江南，却都找不到你。” “嫂子气你，这么多年来，一个信儿都不给嫂子。” “嫂子也气啊！”夫人说着，抹了抹眼泪。 庄老二的心里，更加难受了，眼光扫到了那一匣子的信，火漆好好的，丝毫没有被打开的痕迹，那妙妙是不是也在等着他的回信呢？ 这么一想，心里更加难受了。 甚至对自己以前的决定，有了一些思考。 第269章 妙妙的信 “那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儿？”就在这个时候，庄老爷虽然心情激动，他就这么一个弟弟，他怎么会不在意？ 老二娇惯的性子，不就是他放纵的结果吗？ 不过虽然脾气执拗，但是该是庄家人，即使有脾气，永远也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儿。 “言行举止，谈吐气度，都不是一般人家可培养出来的。” “甚至会很舒服，让人不自觉地有亲近感。” 亲和力，是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不是谁都有的。 能让人放下心防，这就是能力。 他走南闯北，这些年依靠的可不是庄家的声势，一切都是他独自一个人，憋着一口气，闯出来的。 自然有他的远见和眼界。 能让他挑不出来毛病的小辈，太少了，而恰恰那个康云就是一个，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言谈举止，好像能够把控人心。 别说是挑毛病了，甚至让他心生喜爱的情绪。 “倒是一个奇人。” “后天庄家宴请他们吧。” 夫人突然开口了，自从女儿嫁到京都，这一年一年来，虽然信不断，也是妙妙的笔迹，可是心里总是不踏实，现在好不容易看到那边来的人，总要问一问，妙妙到底过得好不好，日子过得顺心不顺心。 儿行千里母担忧，更何况妙妙这嫁过去就是二十多年，她这心里不踏实啊。 “我回去之后，和那两位公子商量一下，看看他们的意见和态度。”庄二爷点了点头，直接应承了下来。 而庄二爷，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匣子，自从到了他的手上，就再也没有松开过。 “晚饭，就在家里吃吧。”这个时候，庄老爷开口说了一句。 说完后，还抬头看了看自家弟弟。 庄二爷本能的想要顶嘴，毕竟这样的事儿，已经过了二十多年，很多东西，已经形成了本能。 就在这个时候，夫人点了点头，“就这么定了。” “你的房间，一直都让人收拾着，回自己院子呆着去，别没事儿总往外跑，看看你的穿着，看看打扮，咱是缺吃了，还是缺喝了？” 夫人点了点他的一身，还是掌柜的穿着，刚刚来的时候着急，甚至鞋面都是脏的，人看上去有几分狼狈。 “哦。” 庄二爷点了点头，起身回到了院子里。 庄老爷给夫人拱了拱手，能治住老二的就两个人，一个是妙妙远在京都，远水救不了近火。 一个就是自家夫人了，还是夫人厉害。 而庄二爷回到自己院子里，除了树高了一些，花茂盛了一些外，好像一切都没有变，树下的茶桌，屋里干净整洁的摆设，不染灰尘的桌面。 即使他离开了二十多年，可是这间院子一切如常。 “唉！” 庄二爷叹了一口气，随后才把宝贝似的匣子打开，然后拿起了最下面的一封信，上面的火漆也是最老旧的，颜色已经很深了，显然存放多年。 “二叔，你知道吗？在他的身上，妙妙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感觉，心会砰砰跳不停。” “二叔，妙妙嫁去京都，一别经年，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见，凤冠霞帔，妙妙什么都不少，三媒六聘，妙妙都有，只是在妙妙成亲大礼上，没有找到二叔的身影。” “二叔，康家人待我很好，在这里生活得很幸福，百合出生了，是一个姑娘，白白嫩嫩的，像是江南姑娘。” “二叔……” 一封封信，不断地打开，没有一封信，写了望回复。 大概她心里也清楚，二叔生气了，那么疼自己的二叔，如何能接受不在家的时候，她已经远嫁京都？ 可是时间紧急，朝堂之上风云变幻，康廉的指派圣旨已经下达，时间等不得。 庄二爷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将所有看过的信，都小心地封好，然后按照顺序，又装进了匣子里。 原来当年，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儿，大哥并不是想瞒着自己，把妙妙嫁入京都，换取庄家的荣华富贵。 而妙妙这么多年过得很好，在她的字里行间，也能看出来，她的喜悦和幸福。 如此，够了！ 庄二爷笑了笑，唇角微微的上扬，他那操着半生的心，终于是放下了。 第二日，天还未亮，就已经起来了。 外面静悄悄的，夜很安静，她为了不打扰别人，直接飞身而起，离开了这个院落，在一个小胡同的角落里，落地。 在她运行轻功离开的时候，寒冰猛然睁开了眼睛，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又继续休息去了。 路上已经有了行人，有的人扛着扁担，前前后后，都是竹筐，里面放着各种商品，有的赶着马车，要去别的地方送货了。 在一个新的地方，她习惯性先探查地形，也喜欢探查风土人情，和京都不同风格的江南小镇，湿润的空气，还有不时飘来的淡淡花香，让人想要沉醉其中。 烟罗细雨，如梦似幻，千里醉香，风轻云素。 “公子，可要喝一碗热汤？” 一个老婆婆，挑着挑子从不远处走来，脸上是慈爱的笑容，看着姜云初倚靠凭栏的模样，还真是一个俊俏的少年。 “来一碗。” 姜云初问过价格后，递过去一个铜板，然后接过了拿竹桶盛着的热汤。 “竹桶都是干净的，老婆子每天卖完，都会进行清洗和开水煮沸，客官可以放心喝。” 那老婆婆笑呵呵的，对面的公子，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人，自然会讲究一些。 “好喝。” 姜云初拿起竹桶，尝到了味道后，眼睛一亮。 “这汤，老婆子卖了一辈子了，今天是最后一天卖汤，以后就喝不到喽。” 老婆婆接过她还回去的竹桶，老婆婆就笑呵呵地直接离开了。 姜云初看着她的背影，明明卸下了担子，为什么能感觉到怅然若失呢？ 她浅笑着摇了摇头，然后继续往前走去，天越来越亮了，街道上的人，也越来越多了，吆喝声，买卖声，不绝于耳。 直到感觉到有些晒，她才从回到了庄家客栈。 第270章 庄家宴请 “唉？公子，您什么时候出去的？”店小二挠了挠自己的脑袋，指了指后院，又指了指门口。 他打开大门后，也没见到有人离开啊？ 那公子是什么时候出去的？他怎么会没有看到呢？ 姜云初哈哈一笑，看着他的样子，无奈地回答道，“我会变魔法，可以直接变到外面，然后再走进来。” 那个店小二的嘴角抽了抽，公子啊，虽然我不聪明，但是你看，我像是一个傻子吗？ 话虽然没有说出来，不过那表情，已经充分的表达了一切。 看着他生动的脸，姜云初去了后院，只留下了一阵狂放的笑声。 “睡得可好？”庄二爷昨夜到底是没宿在庄家，虽然兄嫂挽留，但是这边有两个未知身份，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睡得很好，小辈感谢庄二爷的照顾。”姜云初笑呵呵的，逢人三分笑，伸手不打笑脸人。 庄二爷之后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立刻就皱了皱眉。 在外，可没人知道他庄二爷的身份。 就是这个小镇，知道的人，也不是太多，而且都是一些老人。 可是这个姑娘，却一语就道破了他的身份，他到底是谁？ “庄二爷不用紧张，庄妙姨说过，从小最疼她的人，不是父母，而是她的二叔。” “昨天看到这个院子的时候，我就猜到了您的身份，只是初次见面，总是不好表现太过。”姜云初大方得体的笑了笑，也将事情解释了一遍。 看着庄二叔的模样，她倒是对庄家，放心了很多。 如果莹玉皂需要一个代理店铺的话，庄家的确是最好的选择，无论是人品，还是规模，她之前让人暗处调研，以及自己这次过来暗访，还有小城的人，对庄家的评价，都让她有了选择。 “倒是一个聪明的人。” “既然你猜出了我的身份，老头子也不和公子绕弯子了，家兄家嫂，准备宴请两位公子。”庄二爷笑了笑，看着姜云初的表情，也更加的坦然一些。 昨日的心结，已经解了不少，以前的弥勒佛笑容，是装笑，现在却带上了一些温度。 “恭敬，不如从命。” 姜云初点了点头，双手抱拳，微微行了一个礼。 庄二爷哈哈笑了起来，“我倒是很喜欢你这个小辈。” 不论是说话办事儿，都让人舒服。 这一日，姜云初找了几个牙行，也看了一些庄子和大面积的地，虽然没有定下来，不过也有了数。 大舅母之前写过信，让庄家帮忙看的，自己现在定下来的话，多少对庄家有些不尊敬了。 “小子见过庄家老爷，庄家夫人。”姜云初微微行礼。 庄夫人快走了几步，然后拉住了姜云初，眼睛不错眼地看了一会儿，“你这孩子，回到自家，怎么会那么多礼？” 庄严和庄威对视一眼，有些不明白，娘亲虽然性子和蔼大气，但是从来不会对陌生人这样。 怎么一见这个康云，就变了一个态度？ 是因为妹妹介绍过来的人？ 不过他们看着康云的样貌，心里有些打鼓，不会因为他样貌出众吧？ “礼多人不怪。”姜云初笑了笑，就着庄夫人的力气，也就站起身了。 随后对着庄严和庄威点了点头，“见过两位庄家舅舅。” 庄严庄威审视的目光，突然一变，立刻笑着点了点头。 “不必这么客气，饿了吧，我们吃饭。”庄夫人的手，一直都拉着姜云初的手，从扶起来后，就没有撒开过。 这样的情况，很少出现。 甚至，就没有出现过，娘亲对谁都很好，但是亲近的只有自家人。 现在的情况，怎么哪里都透露着奇怪呢？ 庄二爷也不懂，和两个侄子一起，一头雾水。 只有庄老爷和夫人对视一眼，主要是那面容，实在是太相似了。 “这边是糯米鸡，这边是一些当地的美食，你试一试，看看可有喜欢的？”庄老夫人也不用别人，直接用公筷，给姜云初夹了菜。 姜云初也是一头雾水啊，饶是她经过了穿越大关，都没看明白，庄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糯米鸡…… 走到哪里都有的糯米鸡，她怀疑，再继续这么吃下去，她可能就吃不下了…… “可是饭菜不合口味？”庄夫人看姜云初没有吃多少，仔细地询问了一句。 那温柔的样子，让庄家的三个地位地下的男人，瑟瑟发抖。 庄严和庄威对视一眼，兄弟两个在眼神里，都透露出了疑惑。 而庄二爷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就是突然觉得有些发冷，他嫂子和他哥，肯定有什么瞒着他们，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呢？ 一顿饭，吃的是凶险万分。 有的人怀疑庄家太过热情，有的人想着父母有什么阴谋，有的人猜测兄嫂有什么事儿不能说。 而有的人，很单纯，认出了来人是谁…… 只有寒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只是将姜云初喜欢的菜色，用公筷，给她夹到面前的碗里。 其他人如何异常，他也不会太在意。 “吃。” 寒冰的话很轻，但是声音里，仿佛带了冰碴。 姜云初已经习惯了，本就不会太在意，能让他主动说话，就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还要求什么呢？ “好。” 一顿饭下来，一帮人到了待客室。 “老二，你先回你的院子。” “庄严庄威，你们两个该去查账了。” 庄老爷直接在主位上坐了下来，然后开始……撵人？ “喂……” 庄二爷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咳咳”两声，他看了看嫂子的表情，又看了一眼兄长的表情。 得了，自己别想留下。 “怎么这么困呢？果然春困秋乏夏打盹啊，我回院子睡一会，睡一会……嗯。” 嘴里磨磨唧唧，可是却没耽误离开的脚步。 姜云初挑了挑眉，庄家倒是有意思。 这位庄二爷，最怕的居然是嫂子，而不是他哥？ “父亲，母亲，那我们就先走了。” “康云，寒冰，你们在府上多住几日，之前妹妹写信过来，让看的田，我已经看了几块，现在已经在洽谈价格。” “等确定了价格，我们再去看。”庄严笑呵呵的，看着姜云初说道。 妹妹的事儿，一直都是家里的大事儿。 自从妹妹出嫁，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向家里提要求，他们做哥哥的，怎么能不满足呢？ 第271章 你是云初? “庄子和院子，是我在负责，价格已经确定了，什么时候都方便去看，你那边确定好了时间，直接告诉我一声就行。”庄威是一个偏冷的人，但是目光清正，看得出来是一个很靠谱的人 “谢过两位庄家舅舅。”姜云初站起身，然后双手抱拳，行了一个礼。 能有现在的进度，可见两位庄家舅舅，都是尽了心力的。 庄夫人笑了笑，站起身来，“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们忙去吧，我有话和康云说。” “是！” 庄严和庄威对视一眼，然后直接离开了。 查账是假，让他们离开这里才是真啊！ “你是云初，对不对？你的娘亲，是康樱，对不对？”庄夫人看着姜云初，一脸认真的问道。 虽然化了妆容，不过脸部线条改变的不多，而且在眉目之间的韵味，是不可能随着化妆改变的。 “云初见过庄家外祖母，庄家外祖父。” 既然身份被挑破了，虽然心中好奇，但是也淡定的起身，微微屈身行礼。 “见过王妃！” 只是两个老人确定了身份，赶紧起身…… 姜云初哭笑不得，“免了免了。” 这个尴尬的王妃身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掉。 寒冰不懂，自己的内心是怎么了，就是微微有一些翻腾，有些不舒服，可是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次我是隐藏身份下江南，身份不便对外透露。” “外祖母和外祖父，是如何知道我身份的？” 姜云初实在是有些好奇了，她的妆容有刻意化过，不可能一眼就让人看出来，而且这一路走来，做了好几次修整，无论是妆容，还是身形，还是神态，都是一个贵族公子，这一点，她还是很自信的。 “哈哈！” 庄夫人笑了起来，看着一脸茫然的云初，“好奇？” 少见的，庄夫人有了一些看妙妙小时候的样子。 “在你大舅舅求取妙妙的时候，你娘亲就在迎亲队伍里，那个时候为了不暴露身份，也是一身男装，不过你娘亲穿的是梅装，一身白袍，红梅如火。” “她画出来的脸，和你很像很像。” “如果你是一袭女儿装，老身可能认不出来，但偏偏你是一袭男装。” 庄老爷也点了点头，甚至想到了之前的场景，无奈地笑了笑。 娶亲要胜过女方的刁难。 当时那个女孩儿，女扮男装，一手簪花体，一首江湖醉，一曲霓裳舞，一画弄梅夙。 这个小镇，无人能敌。 那些不服妙妙嫁给康廉的人，一个个被那个女孩儿，打得哑口无言。 时至今日，她的女儿来了。 看着那相似的眉眼，相似的妆容，就连那姿态，都有几分相似。 “你的装扮，还是尽量改改吧。”庄老爷想到这里，突然开口说道。 姜云初有些不理解了，就算是娘亲来过，可是认识娘亲的人，也不多啊。 为什么要改？ “知道庄严和庄威，为什么不认识你吗？”庄老爷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姜云初，仔细地问道。 姜云初摇了摇头，不明所以。 第272章 讲述康家 “因为……他们当时去拦你大舅舅了。” “没想到真正挑战的人，是你娘亲！” “哈哈！” “后来他们知道后，悔恨不已，还想追上去，讨教几分。” 想到自己那两个儿子，庄老爷摇了摇头。 无论是人品，还是康家，以及老丞相，他都无可挑剔。 更何况，自家姑娘愿意。 其实他们当时也不知道康樱的身份，还是后来妙妙给家里写信，才知道的。 自从知道了那个少年公子，居然是个姑娘的时候，他们心中感叹万分。 云初的身份，也是妙妙在信里写的，还说了几个孩子，都在春华学院上学，院长就是眼前的这位摄政王妃。 原来是这样…… 姜云初也有几分哭笑不得，主打一个声东击西吗？ “为什么要换妆容？”这才是她最奇怪的地方，她还挺喜欢自己妆容的。 庄老爷和庄夫人对视一眼，两个人都笑开了。 “你娘亲走后，有很多人来打听，你娘亲的情况。” “那个时候，庄家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可想而知，在这个小城，当时是多么的轰动？” “直到后来，你大舅母来信，我们也才知道，那个优秀的少年郎，居然是一个姑娘。” “哈哈哈——” 庄老爷的笑声，从书房，传出去很远。 庄严和庄威，面面相觑，他们下午是没事儿的，本来就腾出来一天，专门迎接家里的贵客，铺子上的事儿，他们都已经推了。 谁成想，半路被撵出去不算。 父亲多少年，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自从妹妹出嫁，二叔和庄家断了关系，父亲好像就没有这么笑过了。 “大哥，你说，他们在聊什么？这么开心？”庄威皱着眉，明明第一次见面的人，怎么能聊得这么开心？ 这都已经两刻钟了，屋子里的人，好像根本没有要离开的打算啊。 “我要是知道，我还在这里等着？”庄严斜眼看了看弟弟，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要是妙妙在的话，肯定能猜出来。 庄家的心眼子，都到她身上了，一小就古灵精怪的，偏偏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别说是二叔不高兴了，他们做哥哥的，心里也是不得劲的。 兄弟两个，互相嫌弃地看了一眼，然后看着房门，望眼欲穿，看上去，还怪可怜的…… “外祖母和外祖父，是要问大舅母的事儿吧？” 说了这么多，自己心里的疑惑，也已经解了，看着两个隐隐期望的老人，小心翼翼，好像怕问错什么一样。 父母只有对待孩子的时候，才会因为在意，而变得小心翼翼吧？ “能说吗？”庄夫人愣了愣，没想到云初直接说出来了。 姜云初笑了笑，“康家又不吃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那我就听听？”庄夫人也笑了笑，情绪明显有了变化，没有之前那么紧张了。 庄老爷，看似不在意，眼神都没扫过来，不过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变慢了，如果仔细就会发现，头还往这边靠近了几分。 姜云初看破不说破，远嫁，有远嫁的痛苦。 即使所嫁为良人，可却无法侍奉在父母身边，如果她安置下来，以后，她一定要带大舅母，下江南。 大舅舅和二舅舅都在朝堂之上，康家需要眼睛，他们要保护的人太多了。 自从外祖父退下来之后，大舅舅和二舅舅，就成了康家的眼睛，一直看着朝堂局势。 他们一天都不能休息，哪有时间陪大舅母回一趟江南？一来一回，半月有余。 “我也是听大舅母和我说的，具体如何，您还是需要等大舅母回来，和您说一说，毕竟我也是一个听的人，记得可能不准确。”姜云初笑了笑，依偎在庄夫人的身边。 庄夫人看着姜云初，脸上的笑容更胜，能培养出这样的孩子，康家必然是极好的，自己的妙妙，也一定过得极好。 “大舅母刚刚嫁过去的时候，说话的时候温声细语，好几次我外祖母听不清，然后也不好意思问，婆媳之间，闹了很多的笑话。” “有时候，大舅母问的是这个，我外祖母就回答了另外一个。” “后来还是大舅舅发现的，我外祖母年轻的时候，有人求我外祖父办事儿，我外祖父没有同意，那个人绑架了外祖母，外祖母伤了耳朵，声音小，就会听不清。” 她特意看过，但是这种永久的损伤，她没办法修复，而且外祖母的年纪大了，也无法经受住手术的风险。 “亲家母受苦了。”庄夫人叹了一口气。 亲家母也是江南人，她是知道的，没想到那样一个温柔的女子，却遭受了这么多。 “后来大舅母知道后，每次会在外祖母的耳边说，她们婆媳关系很好。” “我二舅母，是一个将门之后。” 姜云初说到二舅母的时候，庄夫人立刻来了注意力，婆媳关系，妯娌关系，一直都是千古难题。 婆媳没矛盾，妯娌平和，小家会更加具有幸福感。 “她是蒋家的姑娘，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喜欢喝最烈的酒，喜欢唱最潇洒的歌，喜欢大声呼喊，随心随性。” 她很欣赏二舅母，无论是那一腔热血，还是那随心随性的性格，都是她喜欢的。 知冬能放到春花学院，就是最好的证明。 十年磨一剑，可是二舅母每日练枪，时刻为奔赴战场而准备。 因为她是蒋家的姑娘，因为她是大宁人。 “云初，你很喜欢你二舅母。” 宁夫人的话，很中肯，没有带任何的情绪，眉眼都是笑意。 没有因为她对二舅母的夸赞，而感到不开心，或者不高兴。 姜云初肯定地点了点头，“对，我喜欢她。” “她帅气洒脱，她孤傲自强，她坚韧不拔，看到她的时候，你不觉得看到的是个人，反而觉得看的是一杆枪。” “枪出如龙。” “带着锐气，也带着杀气。” “她不温柔，她不体贴，可她是一名将军，大宁的女将军啊！” “外祖母，你知道吗？二舅母太纯粹了，心里纯粹的人，都会喜欢她。” 姜云初没有停止自己的夸赞，要想接受康家，要想接受大舅母的生存环境，那就必须有这一关。 第273章 明年，我会带大舅母回家。 庄夫人脸色没有变，轻轻地揉了揉姜云初的脸。 “不用看我的脸色，我没有生气。” 看着小丫头打探的目光，庄夫人哭笑不得，她活到这个岁数了，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呢？ 越是这么好的人，她才更应该放心啊。 “听到你的描述，我都迫不及待，想要见到这个人了。” 庄夫人笑呵呵的，脸上已经有了几分期待。 能让这意气风发的姑娘，如此夸赞的人，该是什么样的英雄豪杰？ “但是……” 姜云初的话，突然顿了下来。 “怎么了？”庄夫人有些疑惑，怎么生生就开始转折了呢？ “但是我二舅母，不会体贴，不撒娇，不会打理铺子。” 她想到了大舅母吐槽的话，忍不住笑了出来。 “看来是又有什么好笑的趣事了。”庄夫人笑了笑，一副期待的模样。 “我二舅母成婚后，将自己嫁妆的铺子，都直接扔给了大舅母，让大舅母帮忙打理……” “还说了……” 她轻轻地咳嗽两声，学着二舅母的声音。 “反正我不懂，在我手里都得赔了，还不如给大嫂，赔了也行。” 说完之后，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就是寒冰，看到姜云初那笑颜如花的模样，眸子中，也带了几丝的温度。 “真这么说的啊？”庄夫人笑完之后，还忍不住确认一下。 那可是铺子啊，可是嫁妆啊，那心大的姑娘，怎么想的啊？ 姜云初点了点头，“这些还是大舅母给我讲的呢，绝对不会错的。” 庄夫人一听，忍不住笑了起来。 有这样的婆母，有这样的妯娌，怎么会相处不好呢？ 妙妙不是一个惹事儿的人，从小虽然古灵精怪，喜欢捉弄人，不过都是别人先惹了她，不招惹她的时候，就是一只软萌萌的猫儿，要是招惹了她，才会露出来锋利的爪子。 “我大舅舅吧，人看上去温润如玉，偶尔有一些木讷，没有什么坏心眼。” “院子里，也只有我大舅母一个夫人，没有外室，没有姨娘，什么都没有。” “嫁入江南的两个姐姐，外祖母肯定都见过了，后面还有四个孩子。” “紫薇温柔娴静，带着一种不问世事的感觉，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但是她都心里有数。” “乃馨嘛，她有一双看透迷雾的眼睛，总是能透过表象看到本质，她很聪颖。” “康文……” “他喜欢武功，最大的目标，就是走上战场，当一个先锋军。” “康武擅长谋算，他的目标，是稳定朝中，当所有人的后背，他在，他们就在。” 说到几个孩子的时候，姜云初的眼神中，不自觉的会带着笑意，没带如何都无法磨灭的笑意，眼神里都是闪烁着光芒的。 甚至比她说几个舅舅舅母的时候，她的感情更加浓厚。 隐藏？ 可以。 但是姜云初不想隐藏，尤其是在这两位老人面前，他们只是思念自家的孩子啊。 “云初，谢谢你。” 庄老爷叹了一口气，看姜云初的目光，也很是温和，长辈看待自家小辈一般的温和。 云初摇了摇头，“这不是我应该做的吗？” “我不能保证什么，但是如果……” “明年，我会带大舅母回家。” 她抬起头来，如果后面是什么，她没有详细说，也是不能说的。 如果，她走出谜团，如果她能在这边撕开一片天，她带大舅母回家。 “好，有你这句话，我们就知足了。” 庄老爷笑了笑，笑容直达眼底，没有任何的遮掩情绪。 姜云初摇了摇头，“会做到的。” 屋外，两个人蹲在树下，一人的手里，拿着一根草，两个人看着院子门。 “刚还哈哈大笑呢，怎么又不笑了呢？” “你问我啊？”庄威无奈地抽了抽嘴角，懒得搭理他的样子。 不过内心也是疑惑，到底说什么了？这都已经一个时辰了，怎么还没从里面出来呢？ 四个人在屋子里，只有三个人，在不断地聊天，有问有答，相处融洽。 “你那莹玉皂，我看过了，是个好东西。” “现在各大世家，都在研究配方，不过到现在也没有研究出来，当然也包括我们庄家。” 庄老爷，倒是一个很坦诚的人。 姜云初抿嘴笑了笑，这个东西看似简单，但是对比例，对动作，对火候，都有极强的要求。 想要自己研究配方，能研究出来，就是费时费力。 “我这次来，也有想开个作坊。” 说起生意，姜云初就严肃了很多，不再像一个孩子，坐直了身体，整个人的态度都发生了改变，还带着若有似无的压势。 “哦？” 庄老爷眼睛一亮，对姜云初的评价，又高上了几分。 “我现在需要积累江南的根基，以及打着别的幌子，以商人的姿态，入主京都。”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将自己的计划，轻轻的说了说。 现在的朝廷局势，她不能说。 不过心中的想法，倒是能说一说，买地种花，买地种水果，买庄子囤积粮食，以及承办两个作坊。 “护肤品？” 庄夫人听着听着，听到了很多新鲜的词，不过仔细想想，还是能理解其中的意思，不过这个护肤品是什么？ “我们女子，本就在意容颜，我准备打造一系列的药妆，花妆，以及彩妆。” “不过现在还只是一个雏形，需要慢慢来，一点点的完善。” 古往今来，什么银子最好赚？ 那一定是女人的银子，女子爱美，不为他人，也为自己。 女为悦己者容，不如女只悦己。 “倒是有意思的紧。”庄夫人笑了笑，庄家也是有胭脂水粉作坊的，不过并不是庄家的主要方向。 庄家主要的方向是布匹，是成衣。 庄家的布匹，每年都是会进贡的。 这可没有几家，有这样的殊荣。 “庄家有胭脂水粉作坊，里面的人也是庄家的老人，你要是找不到地方，就直接接手。” “人你要是用，就给你留下，卖身契都直接给你。” “你要是不要，庄家有别的作坊安排，你也不用挂心。” 庄老爷想了想，在这个地方，找一个作坊也不容易，这边的人善于经商，这边的作坊铺子，想要找到合适的，都需要下很大的功夫。 而庄家本就不靠胭脂水粉，那些作坊铺子，也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与其这样，还不如给了云初，省她的时间。 第274章 庄城 “云初先谢过外祖父了。” “不过，云初想自己找一找，如果找不到，再来劳烦外祖父，但是银子是要照给的。” 姜云初笑了笑，直接将话说到了前面。 “好，成交！” 庄老爷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然后笑呵呵地回答。 姜云初觉得，和庄家人的相处，很舒服，他们没有什么目的，不会刻意讨好，也没有阿谀奉承，说话谈吐，还是行为作物，都是大家风范。 “云初，搬到庄家来住吧。” 就在这个时候，庄夫人突然开口了，看着姜云初的时候，满脸都是稀罕。 庄家，阳盛阴衰，子辈，只有妙妙一个女孩儿。 在下一辈，更是还没有女孩儿。 这也导致，庄家的长辈们，看女孩儿的时候，眼睛里面都快冒红心了。 “外祖母，现在还不行，我需要隐藏身份。” 看到庄夫人有些暗下去的脸，姜云初无奈地说道，“我过两天，会再来拜访的，外祖母不要嫌弃云初才好。” 庄夫人刚刚暗下去的脸，瞬间又带上了几分笑意。 老小孩儿，小小孩儿，都是需要人哄的。 自己外祖母需要，庄外祖母也需要。 “那可说定了！” “在老二的客栈，有什么需要的东西，直接和老二说，他要是不给你安排，你来找外祖母。” “外祖母给你撑腰！” 那最后一声坚定的话，隔得很远的院子，庄二爷只觉得背后一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了？ “奇怪。” 他喃喃自语一声，看着院落里的景致，悠闲地喝着茶，哼着小调。 房间内，几个人聊完，庄老爷和庄夫人，也明白了她此次来意，想着赶紧催促两个儿子，快点打探清楚。 刚推开门，就看到了蹲在地上的两个人，一个个的嘴里叼着一根草…… “你们两个，四十多岁的人了，像什么样子？” “有你们这么当舅舅的吗？” 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看着两个儿子，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庄严和庄威对视一眼，这是咋回事儿，发生什么了，让老头子拿他们两个发火了？ 他们的眼神，看向了姜云初和寒冰， 不过两个人的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姜云初眨着大眼睛，仔细地看着两个舅舅。 怎么忽然觉得，庄家的两个舅舅，还没康家的两个舅舅靠谱呢？ 一直觉得，自家二舅舅就挺顽皮了，这庄家的两个舅舅，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你们两个啊！”庄夫人也摇了摇头。 两个人这个委屈啊，他们怎么了？ “康云，我挑了合适的院子和庄子，什么时候去看？”庄威立刻开口，将一脸幽怨的大哥，狠心地扔在了后面。 庄严一看，狡猾的老二！ “我看了几块地，虽然在压价格，不过地都是好的，你要不要确定一下地方？”庄严也不甘示弱。 姜云初带着几分哭笑不得。 “好，院子和庄子，明天就去看。” “地……” 姜云初在心里算计了下，然后得抬起头来，“我需要一千亩。” 无论是花，还是水果，都需要大面积进行栽培，她讨厌麻烦的事儿，一次性定了，也好。 至于银子，她也不准备动用王府的银子。 江南这边，她准备置办自己的产业，虽然王府有玥玥和墨墨，但是别忘了，还有一个宁承言啊！ 她可不想自己拼命赚来的东西，最后变成人家的银子。 “多多多……少？”庄严一愣，然后蓦然抬头，看向了姜云初。 姜云初笑了笑，“一千亩，是最少的。” 如果多一些的话，她也是能吃下的。 大块的田地，比较好管理和安置，而且在这个小城里，庄家就是天了，有太多的人，都靠着庄家生活。 江南小城，一城一家。 而这个小城，就叫庄城。 虽然庄家不管小城的管理，但是庄家的地位，毋庸置疑。 第275章 姜云初你挺忙啊? “看来，是我低估了。” “那我继续谈谈，不过大面积的地，可遇不可求。”庄家虽然在这座小城里，地位超然，但他们庄家本分的生意人，从来不会仗势欺人。 从懂事起，父亲上的第一堂课，便是不能仗势欺人。 “倒是不急。”姜云初轻轻的回答，然后表示了感谢。 姜云初回到了客栈，这一天来，心情舒畅，江南，果然是一个养人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带着孩子们游学走到这里呢？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万卷书，可以让人明事理，万里路，可以让人得真知。 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她从来都不想让孩子们，当一个死读书的书呆子。 “在想什么？”寒冰看着姜云初的脸，笑弯了眼睛，嘴角上扬，好像心情不错的样子。 “出来太久，有些想孩子们了。”姜云初笑了笑，然后快步往前走了几步，看着一把油纸伞，上面画着淡淡的花儿，而在花朵中央，是一个小女儿，小女孩儿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样子，一脸的纯真。 “帮我包起来。” 姜云初直接笑着说道，明天去看庄子和院子，之后看地，她就要快马加鞭回京都。 再次过来，就是下个月了，每个月，她必须有一半的时间，留在京都。 现在情况不稳定，一个是她想念孩子们，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麻痹身后的人，之前她也不怎么出王府，她也不喜欢身边跟着太多人，每次身边也就是几个大丫鬟。 自己只是半个多月不出来，应该不会让人怀疑。 京都。 那天晚上，从名榜书院回到皇宫复命，方子轮和喜公公，脸色都有些不好，尤其是喜公公，脚步虚浮，整个人都是轻飘飘的，这么多兵器，万岁爷不发怒才怪。 虽然万岁爷从不迁怒别人，但是君王一怒的威势，也不是他一个阉人能承受住的啊。 “起来回话吧。” 方子轮和喜公公刚要跪下，宁皇立刻开口了，现在倒是有些感谢那个小丫头，让他心里多少有了一些准备。 “是。” 虽然两个人行了礼，站了起来。 不过他们此刻，更想跪着啊！ “方子轮，你说。” 方子轮将事情的经过，事无巨细，都说了清楚。 那些箱子，兵器和银子的箱子，让人装好后，他都统一贴了封条，中间谁的手都没经过。 “办得不错。” 宁皇点了点头，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方子轮和喜公公有些懵，万岁爷的态度，有些不对劲儿啊！ 他们哪里知道，有一个人，提前给万岁爷打了防疫针，让他现在听到这些信息，只是听第二遍，虽听第二遍依旧有些生气，不过却也能接受了。 “万岁爷，喝点热茶？” “不然您骂奴才一顿？” “有气不能憋着，不能伤了龙体。” 喜公公看着面色平静的万岁爷，心里直打哆嗦，万岁爷这是气坏了啊！ “小喜子，别忙了。” “这些都给我抬到私库，我想想怎么安置吧。” 万岁爷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刚刚他想了很久，银子还有办法安置，可是那些兵器，得以什么名义，进入兵部呢？ 看来这个事儿，还是得需要承言回来了。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发现？” “回皇上，在密道里，一共有四个密室，第四个密室是空的，不过好像刚刚关过什么人，那些铁链像是内力震碎的，而且碎口很新。” 内力震碎，得是多高的内力，才能震碎铁链啊。 那之前为什么不离开，而是偏偏选择了现在。 宁皇闭上眼睛，仔细地思索了片刻，也没想到是什么原因。 “还有……”方子轮看了看喜公公，将喜公公放走人的事儿，还有喜公公知道机关位置的事儿，都直接说了一遍。 宁皇听到后，立刻就猜到了那白衣人是谁。 姜云初啊姜云初，你这一晚上，还真是挺忙的，大晚上不睡觉，先去了名榜书院，又来了皇宫啊。 想到已经南下的丫头，宁皇恨得咬牙切齿，这么久了，到底到没到，连个信儿都没有。 临走前，不放心，专门给了信息渠道，可是这人一放出去，就和水回归了大海一样，愣是没有一点儿水花出来。 “行了，朕知道了。”皇上云淡风轻地回了一句。 方子轮立刻双手抱拳，“万岁爷，请明示。” 他负责着皇宫的安全，对这些人都需要有信息把握，不然他怕哪天出了意外，那可不是小事儿。 “那位是摄政王妃，密室也是摄政王妃发现的，机关也是王妃告诉小喜子的，暗中行事，也是王妃安排的。” “你可还有异议？宁皇看着方子轮，声音平淡的问了一句。 不过方子轮的冷汗，已经从后背淌下来了，今天发生的种种，对他的警醒太大了，这才失了方寸！ “臣有罪！” 方子轮跪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手中的刀。 宁皇看了看方子轮，然后对一旁伺候的喜公公说道，“王妃喜欢今天的茶，你去备一些，明天送到摄政王府。” “是！” 喜公公人精一样的人物，自然知道万岁爷有话说，赶紧推开门，站在了外面，守着门。 现在的情况，更需要小心了，他只能是万岁爷的人。 “方子轮，还有什么事儿？” 方子轮，就是一头犟驴，不过也是他这个犟驴的性格，让他守着皇宫，自己才能安睡啊！ “王爷……” 方子轮说了两个字，立刻就抬起头来。 宁皇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遇到谁了？” 不然宁承言的事儿，只有他和云初知道，他不会说，云初估计都不认识方子轮，更不会说。 恐怕是遇到了什么人，让他起了疑心。 四年了，大宁的战神，也该回归了。 “回皇上，我们在去名榜书院的时候，碰到了一群黑衣人，就是他们困住了那五个人，那群人均是穿着黑衣，带着黑色面巾，不想让人知道身份。” “不过……” “看到我们到了，带队的人，立刻下了撤退的命令。” “我派人追的时候，那个带队人笑了起来……” 笑了起来…… 第276章 春花学院，全员上榜。 宁皇眯了眯眼睛，没想到，留在京都的是他。 承言那小子，这是对王府有多不放心啊？ “是哈师父，是王爷身边的哈副将。” “那个声音，我不会认错的。” 世人皆知，少年战神宁承言的身边，有两大副将，被人戏称是哼哈二将。 不是因为他们吐出哼哈两字，能够移山倒海。 而是因为有一个总是喜欢开怀大笑，那哈哈哈的笑声，能够传播很远，便是哈将。 还有一个，五大三粗，却总是喜欢生气，一生气了，就不喜欢理人，就是哼将。 从此，在宁承言的身边，还有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哼哈二将。 可是明明那次的战场，哼哈二将都和将军失踪了，现在哈将出现了，那将军…… 方子轮抬起头，看向了坐在龙椅上的万岁爷。 宁皇看着他期待的眼睛，无奈地点了点头，“宁承言还活着。” “真的？” 方子轮的眼睛里，立刻绽放了某种信仰的光芒。 “方子轮，你是要得寸进尺啊？”宁皇一拍边上的桌子，那怒喝的声音，别说是方子轮了，就是外面的喜公公都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 刚刚知道那么多的兵器都没发怒，方总统领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让万岁爷生气了？ “臣有罪！” 方子轮快速地低头，整个人都跪在地上，眼睛看着地面，但是神色中的激动，却依旧无以复加。 宁皇看着他那样子，气也是不打一处来。 倒不是因为他想念宁承言，而是因为看他那呆头呆脑的犟驴模样，实在是让人生气。 “管住你的嘴，还有御林军的人，尽快清洗，既然你知道了摄政王妃的事儿，以后对王府多照顾一二。”宁皇叹了一口气。 宁承言和他的计划，在顺利进行，但是却将摄政王府推到了风口浪尖，他不能出手，否则会让背后的人警醒。 可王府他也不放心，这次能直接告诉方子轮，也是有让他照拂的意思。 在宫里，他鞭长莫及，在宫外，云初独木难支，就算有康府，可是也步步危机，她的处境，他如何不知道？ 可是想到那个每次都笑颜如花，好像没有烦恼的人，他除了愧疚和无奈，更多的是心疼。 康樱如果在世的话，知道自己将云初推到了这个境地，恐怕会和自己拼命吧？ “是！” 方子轮立刻应下了。 宁皇叹了一口气，“滚，赶紧滚，别让朕看到你这张脸。” 看着他，就来气。 一点都不知道变通，也不知道在承言的身边，承言是怎么受得了这头犟驴的？ 而两日后，放榜的日子，各大书院的院长，皆是来到了皇榜前。 只有春花学院，别说是院长了，就是一个学生，都没有到来，更别说先生了。 喜公公提前一天，就将榜单的结果，送到了各大书院。 而春花学院那边，更是提前送过去的，手上还特意提了二斤茶叶。 “哇，知春姐，你太厉害了。”一众孩子，从第一名开始看下去，从第八的位置上，找到了康知春的名字。 第八名，康知春。 既然同意了女学生联考，自然将对她们公平公正，宁皇怕翰林院的人有什么私心，更是特意敲打了一番。 这次的联考成绩，算是最最公允的成绩了。 康知春看到自己的成绩后，遥遥对着南方，轻轻地施了一个礼，“院长，我做到了。” 她带着自信的笑容，整个人的身上，好像散发着某种光芒。 院长给的，不光是这些人联考的机会，还给了他们一个新生的机会，一个崭新的未来。 “继续看。”康知春笑了笑，然后继续往下看。 “宁翰墨，二十二名，比之前的排名，多了十多名。”康文大声的喊了一句，指着榜单上的名字，那前面赫然写着，丁榜二十二名。 在宁翰墨的名字后面，是所属书院的名称，春花学院。 “不是吧？” “这么巧？” 就在这个时候，宁千城和康武，同时惊呼一声，然后对视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 “丁榜二十三名，康武，春花学院。” “丁榜二十四名，宁千城，春花学院。” 连续三个名字，均是来自春花学院。 别说是宁翰墨的成绩被压住了，康武和宁千城的成绩，同样被压住了，这一次翰林院是全覆盖名字看卷，最后统一由另外的人，进行统计。 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幕。 “确实巧。”宁翰墨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来，三个人的手掌，紧紧地搭在一起。 人生没有人共同进步，将是一件多么孤单的事儿？ 而他们很幸运，可以共同进步，可以相互扶持，也可以相互督促。 “宁老大，下次，我可是要超过你的！”宁千城哈哈大笑起来。 宁翰墨锤了他肩膀一下，“那你可以努力了，让我们拭目以待。”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丁榜五十四名，康乃馨，春花学院。” “丁榜五十八名，康紫薇，春花学院。” “丁榜六十四名，康知秋，春花学院。” “丁榜七十三名，康文，春花学院。” “丁榜七十五名，康知夏，春花学院。” “丁榜八十八名，贾川，春花学院。” “丁榜九十二名，韩文钧，春花学院。” “丁榜九十六名，张存文，春花学院。” 孩子们从第一名，然后一个个找过来，每个人的心里都是忐忑的，当念到自己成绩的时候，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更为伙伴们担心了。 上一次，张存文落榜，让张存文这一个月以来，拼命学习，那瘦瘦杆杆的身体，每次晨练的时候，不是背书，就是让人讲题。 每个人都被他请教过，甚至有一些小先生，看到张存文，都有一种惧怕的情绪，实在是防不胜防。 有的人在吃饭的时候，一个声音幽幽地出现了，“小先生，这道题怎么做？” 那个人的饭，直接被噎住了，差点一口气喘不过来，直接噎死自己。 有的人在练体，突然，背后感觉出现一股冷意，当挥剑回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一个干瘦的身影，“这题，我不会。” 让那个小先生，差点半夜做噩梦。 这些还不是最过分的，有一次，半夜子时，所有的人都睡了。 一个小先生起夜，本就睡得迷迷糊糊，在蹲坑呢。 双眼都是闭着的，忽然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就见一盏红色的灯笼，照亮了一张惨白的脸。 “小先生，教我……” “小先生，教我……” …… 然后，那个小先生，两眼一闭，直接吓昏过去了，人直接掉进了坑里。 张存文立刻大喊起来，这一夜，兵荒马乱，也是这一夜，小先生都怕了张存文，从此张存文有了先生克星的名号！ 看到张存文上榜，最高兴的不是他本人，而是那些小先生啊，他们容易吗？ 终于熬过来了。 一个个年纪不大的小先生，还顾什么礼义廉耻，还顾什么行为举止，一个个地抱成一团，他们终于要解脱了。 第277章 未来的路，很长。 张存文呆愣在原地，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可是笑着，笑着，就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 所有人给他围在中间，宁翰墨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 虽然这么说，但是张小三承受的压力，他又怎么会不明白呢？ 上次联考，十二个人，偏偏就他一个人落榜，那种失落感，那种不甘拼搏的精神，一直都是鼓励他坚持的动力啊。 谁都很累，可是最累的就是他自己。 无论是精神上，还是压力上，还是需要学习的东西，都是一种无形的动力，不断地在督促他前进。 “我就是，我就是……” 张存文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无法诉说自己此刻的心情。 说委屈吗？说不上。 说高兴吗？并不多。 说不甘心吗？也不是。 总之，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五味杂陈，所有的混在一起，让他有些茫然，有些不知所措。 这一个月以来，他每天就睡两个时辰，每天不是在读书，就是在问问题。 他怕打扰到同伴的进度，就只能去问先生，当找不到先生的时候，就只能去找小先生了。 “院长让我给你带一句话。”就在张存文发懵，不知所措的时候，凝光大家看着张存文，轻轻的笑着说道。 张存文抬起眼睛的时候，凝光甚至能看到，他眼睛里的茫然和没有焦距的感觉。 心中对云初，更是佩服了几分，即使她已经不在学院了。 可是她太了解这帮孩子了，无论是性格还是脾气，她都太了解了。 了解一个人，到什么地步，才能预测出他的反应呢？ “先生，院长说了什么？”张存文有些懵，不过当听到院长两个字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回过神来，看着凝光大家的眼神中，也终于慢慢聚焦了。 凝光看到了他的状态，然后笑了笑。 “她说，她一直都相信你，一直都知道，你可以做到。” “未来的路，很长。” “现在的这一步，对你目前来说，是一大难关。” “但是对人生来说，只是一个小小的山坡，只要你肯，就能跨过去。” “她说……”凝光大家想了想，当时姜云初的表情，什么都按照她的预测走了…… “睡一觉，新的挑战，马上要开始了。” “你……” 然后凝光大家看向了所有人，“你们……” “准备好了吗？” 大家愣了愣，然后每个人都扬起了一个微笑，“时刻准备着！” 是呀！ 他们心中的梦，如何允许他们原地踏步？这一次的成绩，也只是一个数字。 “不错。” “你们院长说，如果你们每个人都有进步的话，在食堂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凝光大家的话还没有落下，以宁翰墨为首，直接躬身，“谢谢凝光先生。” 然后，一群孩子，跑着，跳着，直接冲去了食堂。 那一个个稚嫩的笑脸，总是让人不自觉地露出微笑。 “怎么样？心态稳住了？”康孟宪看着凝光，从外面走了进来，今天清风让他去了一趟书院，今日放榜，这才晚了少许时间。 “嗯，稳住了。” 凝光大家收回了目光，看向了康孟宪，然后笑了笑，“清风怎么说？” 康孟宪一听，哈哈大笑起来，捋了捋有些发白的胡子，整个人的身上，好像有一种洋洋得意的感觉。 “能怎么说？” “他说，他服了。” 不过回想，只有清风服了吗？ 他又何尝不是？ 第278章 来信 凝光也哈哈笑了起来，“云初和我们不一样，她看待事情的角度和我们不同，她站在的立场，不是先生，而是孩子。” “如果她是孩子，她想要怎样做，如果她处在这个环境，如何能让她走出困境。” “这就是我们最大的不同吧。” 看着那一张大红色的榜单，看着一个个孩子名字，都在那小小的榜单上，丁字，百名内。 春花学院，应考全员十二人，榜上有名，十二人，无一人落榜。 这是多大的殊荣，这是多大的成就。 但是云初想到的，不是扩大春花学院，不是学院的名声，而是如何先一步稳住孩子的心态，让他们快速地沉淀下来了，让他们继续勇攀高峰。 而食堂的那顿奖励，将是他们短暂停留的港湾，也是他们进行下一步征程的起点。 “是啊！” “以前我不懂，不就是教书吗？” “我教了这么多年的书，还不如一个不足二十岁的姑娘？别说是教书了，她书都没有读多少！”康孟宪叹了一口气。 “可是事实证明，我不如她。” “哈哈——” 虽然不如，让他心里有些空落落的，但是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态，那个最优秀的人，能让三个学者都臣服的人，不就是她的外孙女吗？ 她是姜云初啊！ “是啊！” 凝光大家也笑了笑，两个学者，对视一眼，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走向了饭堂。 江南，庄城。 “这个庄子田地面积很大，佃户是现成的，以前的收成都不错，而且这边的庄子，价格已经压得最低了，可以直接过户。”庄威带着姜云初，两个人四处看看，现在田里都是庄稼，还有一些劳作的佃户，看到他们过来，都有些好奇，不过却没有人上前说话。 “这个庄子，为什么要卖？”这个事儿，还是很重要的，倒不是怕庄家坑她，主要是怕这个地方，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不然这么低的价格，直接售卖庄子，怎么想，都有点不对劲。 “主人家是一个小财主，跑生意失败了，为了东山再起的机会，不得不变卖庄子和田地，聚拢本金。” 做生意，也是一种赌博，赢了家财万贯，输了一穷二白。 姜云初点了点头，四处看了一遍，没有任何的问题了，“麻烦二舅舅联系主家，明天去过地契。” “好。”庄威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天，看了三个院子，和五个庄子。 除了一个有点儿问题的庄子外，这些地方，姜云初直接收入囊中。 院子是需要的，狡兔三窟，以后孩子们过来游学，是需要有专门学习的地方，还有练武的地方，以及居住的地方。 这些院子，她都需要进行修整。 至于那些庄子，就更不用说了，在这几个庄子里，居然有一个沙地庄子，而且还是买一送一，买了一个好庄子，那个沙地庄子是送的那个。 当时庄威甚至有点儿后悔，怎么就给康云介绍了呢？ 那个沙地庄子，完全就是一个废庄子，看似合适，但是总体算下来，可是赔了。 “二舅舅，你不要在意，我需要沙地。” “我培育了一批新的水果，只有在沙地才能养活，在好的土地上，反而没办法长大。”姜云初笑了笑，京都那边的土地上，已经种上了葡萄，在两个庄子里，已经移植了西瓜秧苗。 她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看秧苗情况，现在长势很好。 想到今年夏天，一种叫西瓜的饮品，将开始从宁京开始，遍布整个大宁。 “你确定？”庄威还是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的看着姜云初。 这可是妹妹特意交代，要照顾好的人啊，自己就这么眼看着，她买了一个沙地庄子，这要是让老娘知道了，不得打断他的腿？ 一想到这里，就感觉自己的腿，有种隐隐的疼痛感！ “当然是真的！” 姜云初忍不住笑了起来，寒冰一直都是陪衬的角色，更多是为了保护她。 “那就好，那就好。” 庄威确定她神色认真，这才松了一口气，保住一条狗命！ 姜云初笑着摇了摇头，年纪小，也有很多不适应的，说出来的话，不容易让人相信啊！ “家母说，如果你今天不累的话，可否庄府用饭？”庄威怎么也看不懂，无论是父亲还是母亲，好像都很喜欢这个公子，是因为妹妹？所以爱屋及乌？ 他们哪里知道，庄老爷和庄夫人，纯粹就是馋闺女…… 看着那一个个的孙子和儿子，整天在眼前晃荡，实在是有点看够了，哪有白白嫩嫩的小姑娘，看着养眼？ “一天奔波，二舅舅先回府，我洗漱一番，再去庄府，可好？”姜云初的笑了笑，骑马跑了一天了，别说是烈焰脏了，就是她也浑身都是土味，这要是不洗洗，怎么出门？ “如此也好，那我就在庄府等你了。” 庄威笑了笑，然后翻身上马，直接离开了。 “公子，回来了？有您的信。” 店小二看到姜云初回来后，眼睛一亮，赶紧从桌子后面，拿出了信。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驿站给送信过来呢。 这位公子，恐怕身份不一般。 姜云初的看着封的完好的火漆，以及信封周边，都没有动过的痕迹，对那个店小二笑了笑，“这是我从京都带的小玉件，送给你了。” 姜云初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平安扣，玉料不是太好，是紫苏给她装好，打赏别人用的。 这一路走来，她都快忘了，自己还有一包平安扣。 “小的谢过公子。” 店小二看着那白玉，没有一点瑕疵，他得赚多少年的银子，才能买得起啊？ “谢什么？” “以后有信，还是帮我留着，到时候只能交到我的手里。”姜云初特意嘱咐了一句。 走了驿站，那就是走了明面，不过出门在外，身份都靠自己编，京都那边，估计也做好了身份隐藏。 “是，小的记住了。” 店小二赶紧点了点头，小心地将平安扣握进了手心里。 庄二爷从后面走了出来，然后看了看毫不相干的两个人，“你们怎么在这？” “庄府那边，你今天过去吗？” 他看向了姜云初，他虽然好奇，不过却没有太多打探，兄嫂的为人和脾气，他还是知道的。 必然有他们的理由，只要确认他们两个人，不会对庄家有什么危害，就可以了。 第279章 此事恐怕不妥。 “过去，我先去后院洗一洗，一身尘土。”说着话，姜云初嫌弃地看了自己一眼，然后对一边的店小二说道，“劳烦，给我送回热水。” “得嘞。”店小二立刻应了下来。 等到两个人都走了，店小二才和庄二爷说了情况，然后将平安扣拿了出来。 庄二爷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给你的，你自己收着。” “以后有什么东西送过来，有什么信送过来，你都给收好了，任何人都不要给，记住了？” 既然康云这么嘱咐了，恐怕有什么秘密。 也可能妙妙参与其中，他在江南护好了康云，那妙妙就能放心很多。 庄二爷过了一遍脑子，就直接定了下来。 “是。” 那店小二心里也高兴，以前给点儿赏钱，也是常有的事儿，但是直接给玉件的，还真是第一次。 “康云，你可算来了。” 庄夫人一看姜云初，赶紧站起身，拉住她的手，就往座位上走。 姜云初淡淡的笑了笑，忽视了庄家两个舅舅的目光，甚至她好像感觉到庄威，有些哀怨的目光。 她挑了挑眉，这才分开多久，之前不是挺好的吗？ “听你二舅舅说，你买了一个沙地庄子？”庄老爷看着姜云初，直接问道。 他刚刚给老二说了一顿，他带出去的人，怎么能不照看好？ 好地的庄子那么多，偏偏买了一个沙地，就算是送的，可是之前的庄子，价格也贵了一些。 怎么算，都不合适，这不是坑人吗？ 姜云初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外祖父多虑了，我和二舅舅说过原因了，我在京都培育了一种新的作物，必须要用沙土地，才能存活。” “今日我过来，主要也是想和大舅舅说一声，麻烦大舅舅在帮我看田地的时候，帮我找几块大面积的沙土地。” “我在京都买了一些，现在已经种上了植物，不过京都大面积的土地，实在是太难得了，打理起来也不容易。” 姜云初说到这里，笑了笑，意思表达得已经很清楚了。 庄威终于沉冤得雪了，整个人终于能挺直背脊了，刚才都快让他家老爷子骂死了…… 他冤不冤啊…… “原来是这样，你大概要多少亩？让你大舅舅去找。” 有了姜云初的话，庄老爷也彻底放心下来了。 只要不是被骗了就好，想到那足智多谋的康樱，还有和云初的接触，这个孩子，不是一个胡闹的孩子，也不是一个好高骛远的孩子。 从她教那些孩子，就能看出来一些。 既然她心里有成算，那他作为长辈，自然要支持孩子的想法。 就算是失败了，大不了…… 庄老爷眯了眯眼睛，那么几块沙地，庄家还是能让孩子玩儿得起的！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庄老爷子，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 “不用太多，几百亩吧。”姜云初轻轻地说了一句。 “咳咳！” 庄严本来在喝茶，当听到几百亩的时候，直接呛住了。 “庄严，你像什么样子？”庄老爷子一眼瞪了过去，几百亩，沙地那么便宜，才几百亩！ 这个大儿子这样的心态，如何能接管庄家？ 庄威一脸好笑地看着大哥，刚刚自己挨骂的时候，大哥可是没少添油加醋，不说话，已经是他最后的仁义了。 “如果更多的话……那就更好了……”姜云初看着庄严，不忍心的添加了一句。 这边沙地好像没有那么多，她才说的少了一些。 “在城北三十里的地方，有一片很大的沙地，大概两千亩，由城里的几个家族掌握着，庄家有一半的份额。” “那个地方，都是沙地，无论是种粮食还是菜，收成都不好。” “已经空了好些年了。” “庄严，明日带上礼物，去见见各家叔伯。” 庄老爷子喝了一口茶，直接安排庄严去跑这件事儿，沙地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就送给云初。 孩子玩一玩，如果东西种出来了，自然是极好的。 如果失败了，也不要紧，庄家能兜底。 姜云初顿了顿，怎么都没想到，庄老爷子下了这么大的赌注，只是…… “外祖父，此事恐怕不妥。” 她赶紧开口，这不是小面积的土地，一张嘴就是两千亩，足够自己供应全大宁了。 “如何不妥？” 庄老爷子反问了一句，不过语气却十分的平和，没有刚刚对庄严庄威时候的剑拔弩张。 不知道的…… 以为康云才是爹娘亲生的，而他们是外面捡回来的吧？ 不过…… 看了看康云的年纪，恐怕是不可能了！ “现在是沙地，在所有人的面前，不值一提。” “可是人的心，都是偏的。” “如果我种出来东西了呢？如果这个东西很金贵，赚大钱了呢？” “那些因为庄家而让出地的人，还会这样想吗？” 她猜不透庄家到时候，会是什么态度，不过其他的人家，可就不一定了。 庄家本意是帮助她，可是她会在无形之中，给庄家树敌，这事她万万不能做的。 恩将仇报，她姜云初做不来！ “他们会觉得不公平，会觉得占了便宜，表面也许不说什么，但是他们的内心，一定会这么想的。” 姜云初最后的话落下，庄严和庄威都陷入了沉思。 庄老爷子的眼睛眯了眯，看着姜云初表情，好像看到了一个宝贝。 他们庄家，在这江南扎根太久，他们从来不会仗势欺人，但是…… “父亲，我认为康云说得对。”庄严深思了一会儿，然后开口说道。 庄威也点了点头。 庄老爷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老了。” “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庄老爷哈哈笑了笑，并没有被反驳的怒气，反而看向姜云初的表情，是一种赞赏的情绪。 “你认为怎么办？”庄老爷笑了笑。 姜云初笑了笑，“庄家的地，我按市场价格买入，可否？” “赠予，我是不能接受的，毕竟……” “外祖父要相信我，我还是很有钱的。” 她说话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对自己是十足的自信。 这个眼神，让他们想到了妙妙，庄妙是庄家，最有经商头脑的人，她出嫁的时候，给她陪嫁的铺子，多数都在江南，是庄家在帮忙打理。 但是她带走的银子，已经在京都置办了很多东西，江南的嫁妆，这么多年来，她都没有取过，甚至没有问过。 第280章 回信，三幅肖像画 “好，那就去牙行问问市场价，地契直接转给你。”庄老爷子哈哈大笑起来，声音中带着畅快，以前看姜云初是看小辈，现在看姜云初，身份反而更加平等。 “如此，康云谢过外祖父了。”姜云初双手抱拳，一副潇洒风流之相。 “其他人家的地，大舅舅只需要给我画一下，是哪个府的地，我自然会去谈，能谈下来多少，就看命运吧。” 庄府这边有一千亩沙地，还是一片地，完全省了很多事儿，已经是额外的惊喜了。 “好，都依你。” “老大，这件事儿，庄家就不出面了。” 庄家出面，先不说对庄家的名声如何，但是对云初以后，恐怕会有些影响。 与其这样，不如庄家和云初，守望相助。 “你们啊，聊起事情就没完没了，话说完了，能吃饭了吗？” 就在几个人的话落后，庄夫人直接站起身来，埋怨地看了看老头子和两个儿子，反手拉住了云初的手，“饿了吧？” “走，和外祖母去吃饭。” 姜云初笑呵呵地抱住了庄夫人的胳膊，“好。” “肚子都快饿扁了。” “那得赶紧了，都扁了呀？”庄夫人好笑地看着身边的姑娘，为什么这样的姑娘，就不是她庄家的呢？ 不过，即使不是庄家的，也和庄家的一样。 一老一少，走在前面，身后跟了庄老爷子，而在庄老爷子的身后，是庄严和庄威。 寒冰暗中去打探消息了，并没有和她一起来庄家。 “明天你还得来吃饭，我这老太婆年纪大了，孩子们也都成家了，没人陪我用饭了。”庄夫人看着姜云初，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放开。 庄严和庄威的嘴角抽了抽，当初到底是谁说的？ “我还没老到需要伺候，你们回自己院子用饭，别一天天过来烦我。” …… 现在咋还能变了一个说辞呢？ 弄得好像他们很不孝顺！ 姜云初看着两个舅舅的表情，忍住了笑，轻轻地拉了拉外祖母的手，“好。” 庄夫人立刻笑了起来，整个人也高兴了。 庄家两个舅舅，都是不是进攻的性格，他们更适合守。 而现在的庄家，能守住也不错。 可以说，上天是怜爱庄家的，有两代进攻类型的家主，出来了一代守的，足够庄家修养百年。 而且两个舅舅很孝顺，互相之间虽然互坑，但是只限于他们两个的时候，当有任何一个人，要介入他们之间，他们两个就会一致对外。 是教养。 也是他们的本性。 “说定了？”在姜云初要离开的时候，庄夫人还特意问了一句。 姜云初点了点头，“说定了。” “好好好。”庄夫人这才松开手，放姜云初离开。 “老大，地契的事儿，早点给康云办好。” “那几家，你不用出面，不过也盯着点儿。” “在我们庄城，不要让人欺负了康云。”庄老爷子回去的时候，特意嘱咐了一声老大。 庄严立刻严肃地应下，“爹，我知道了。” “不过，您和娘为什么这么喜欢康云？” 庄严和庄威，都有些好奇，这么多年来，爹娘虽然是很慈善的人，可也不会和谁这么亲近。 “现在还不是你们知道的时候，等康云愿意的时候，你们就会知道了！” 庄夫人看了看两个儿子，虽然嫌弃，可是一直都一脸慈爱。 “儿子知道了。” 在这一刻，庄严和庄威，把姜云初划入了庄家人。 只有被他们划入自己人，他们才会倾庄家之力，护住一个人。 夜里，寒冰用轻功翻入了院子，同一时间，姜云初打开了房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那阵阵的花香，还真是让人迷醉。 “如何？” “冯家祖孙，已经平安回到了家里，经过猜测和调查，恐怕和冯家的旁支有关系。” 寒冰说话的时候，没有任何自己的情绪，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姜云初点了点头，“倒是和我猜测的差不多。” 不过冯家的旁支…… 行吧，看看冯家，怎么处理吧。 既然已经安全回到家里，她提着的心，也可以放下了。 毕竟冯兮兮那个小姑娘，她还是很喜欢的。 “早点休息吧。” 姜云初说完后，和寒冰点了点头，就回到了屋子里。 她在桌子前，将那封信打开后，看到了几个孩子的成绩，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信息，这封信应该是出自大舅母的手，看着那一手的簪花体，和屏风上的很像。 她用毛笔，在纸上，轻轻地勾勒着，两个老人的画，就这么跃于纸上。 如果庄家二老在这里，会发现神韵完全一致。 随后，姜云初换了一张纸，在纸上画了一个人，笑眯眯的眼睛，就好像一个老顽童一样。 正是庄二爷。 不过，她也就画了三个人，庄家对她的态度，就代表了大舅母对她的态度。 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亲情，和宠爱。 在康家，在庄家。 她喜欢和长辈接触，看到他们宠爱的眼神，每一次，她都会觉得很感动。 随后，寥寥几笔，写了一封信，将刚刚的三幅画，还有那一封信，都封存到了信封里，然后盖上了火漆。 看着不厚的信，没有多少文字，可是句句都是思念之意。 “你说什么？你要买沙地？” 那家主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姜云初，犹如看着一个傻子。 这个年头，居然有人买沙地，那片地庄家占了一多半，不然他们都想弄个赛马场了，不然地在那里，闲着也是闲着。 虽然朝廷有规定，耕地不能作为它用。 那可是一片沙地啊，就算是耕地，也种不出来什么，城主也是知道情况的。 不过一半都是庄家的，庄家不同意作为它用，那他们这些家，合起来，也没办法。 所以这块地，就这么搁置着，已经很多年了。 “对，我要买。”姜云初笑了笑，点了点头。 不过…… “当然，如果老爷不想卖的话，我就去别的家看看，毕竟沙地，我也没想到做什么。” 她是想买，但不是想当冤大头，而且有了庄家的地，其实也够用了，现在要买这些地，一个是可遇不可求，一块连着的地，可以种花生，可以种很多沙地的植物，不要用非要种西瓜和葡萄。 而且自己想要开果茶铺子，还有一些特殊的果香香料，这些都需要巨大的基地维持。 第281章 这个世界疯了? “我可以卖你，不过每亩我要比牙行多一些，毕竟我的面积大。”那个老爷闪烁着精明的目光。 如果对面的年轻人，人傻钱多，他倒是不介意赚上这一笔。 可他直接应下了，也就说明了他的急切性。 那这块地，恐怕…… 只是还没等那老爷说完，姜云初皱着眉，直接站起了身，“比市场价多？” 姜云初冷笑一声，“老爷这是看我年轻，面生，欺负我啊！” “罢了，本来也没想要多少地，既然老爷不想卖，自然有想卖的人家。” 说罢，她就直接往外走了。 “就当本少爷，今日没来过贵府。” 那个老爷一听，心里急了，刚刚的想法还没想明白呢，立刻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这买卖，讲究的就是漫天要价就地还钱，公子直接还价就好，何必动如此大的气？” 那地放着，是真的心烦。 还不如就卖出去，换了银子。 多少不说，最起码比空着强。 “我路过了牙行，问了价格。”姜云初伸出了一根手指，然后确定地说，“我要，就是这个价，没有谈的可能。” 她看了看那个老爷，然后冷笑一声，直接转身走。 “哎呀，行，就这些，今天就去转地契！” 买沙地的冤大头，这么多年来，就见了这么一个，可不能给放走了啊。 “你这地，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这么着急？” 姜云初转身，一脸审视地看向了那个老爷。 那个老爷赶紧摆了摆手，虽然是沙地，但是还真没有什么问题，这么多年，连地都没种过，能有什么问题啊。 在这个江南小城的边缘，居然出现了一片沙漠一样的沙地，这像话吗？ 前两年，城主还让他们必须种地，他们凑合地种了一年，损失惨重，第二年说什么都不尝试了。 “没有，绝对没有。”那可是三百多亩地啊。 “我还是去看一看，比较把握吧。”姜云初皱了皱眉，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好像随时要反悔。 那个老爷，立刻让人带了地契，然后拉着姜云初，直接去了衙门换地契的地方，“换，现在就换。” 多一会，他都等不了。 就怕这个人傻钱多的富家公子反悔啊！ 姜云初皱了皱眉，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 换地契的官员看了看姜云初，又看了看那个人，“可是自愿？” 虽然多此一问，从表情就看出来了，这个公子根本不是自愿的。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遍，毕竟现在就在衙门，如果反悔了，没人敢在衙门对他怎么样。 姜云初看了看那个官员，又看了看那个老爷，叹了一口气，“算了算了，是自愿的。” 那个老爷松了一口气，那个官员低下头，开始换地契了。 人家都说自愿的了，他也不想掺和这些事儿。 “好了。”那个官员登记后，然后得去别的屋子一趟，很快就回来了，将地契拿了过来。 姜云初看了看地契，没有任何问题，挡着众人的面，直接将银票递给了那个老爷。 那位笑呵呵的，当面轻点了一下，直到现在，他才惊觉，自己那块沙地，终于是被人傻钱多的买走了…… “谢过舅舅。” 姜云初看着那个官员，然后轻轻地作揖。 官员笑了笑，“我可什么都没做。” 他是庄家的外亲，知道的人并不多，在衙门办差，也算是庄家的一只眼睛。 每个大家族的关系网，都是不可避免的。 对于这些，姜云初并不排斥，只要为国为民，只要不徇私舞弊，良性发展，共赢不是很好吗？ 姜云初离开了，将那三百亩的地契，已经扔进了空间里。 她快马加鞭，看过了那两千亩的沙地，也是从挨着庄家的地，进行先谈的。 后期谈不下来，也就不谈了，挨着比较好打理。 “怎么了，笑得和偷喝油的老鼠一样？”庄二爷哼着调子，逗弄着笼子里的鸟，看着从外面走进来的姜云初，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这个康云公子，看似年纪小，但是心态很稳，喜怒不形于色。 自从见面，还是第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色。 “买了一块三百亩的地。”姜云初笑呵呵的说道。 “三百亩的地？”庄二爷逗鸟的棍子都掉了…… 这地是这么买的吗？ “你买那么多地干什么？” “沙地，便宜。”姜云初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回答了一句。 听到这话，庄二爷都愣了，看着姜云初的眼神，就好像一个大善人，“不是，你发热了？说胡话呢？” “我很正常。”姜云初认真的看着庄二爷。 “正常，你买沙地？那种地就是废地，庄稼种不出来，到时候连种子都赔进去了，看着挺精明，怎么办这傻事儿？” 庄二爷看着姜云初，问出了心中所想。 “秘密，不可说，不能说。” 她哈哈笑了起来，随后又说了一句，“这几天，应该会有人上门，让我买地。” “庄二爷，可不要拒之门外，我还没买够！” 庄二爷愣了愣，“三百亩，你还没买够，你不会是要把庄城那片废地，都给买了吧？” 姜云初认真地点了点头，“最好，能都买了。” …… 庄二爷觉得，不是这个世界疯了，就是这个康云公子疯了。 看着哼着歌，回了房间的康云，他说不通，但是总要找个说通的人吧？ “你看着店，有事儿去庄府找我。” 庄二爷这次没忘记马车的事儿，很快就到了庄家。 “大哥嫂子，你们劝劝康云吧。” “我是劝不动了，根本劝不动。” “就他那个架势，十匹马都拉不住了呀。” 庄二爷小跑进了后院，然后边说话，边喝了一杯茶，润了润嗓子，不然他这些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出来啊。 “康云怎么了？”庄夫人有些着急地站起来。 庄老爷倒是猜到了怎么回事，没有那么着急，只是看着老二，有些许不满的说道，“怎么说话都说不清楚？” 庄二爷看着大哥那样，冷哼了一声。 “他买了三百亩的沙土地，还说有人会去客栈找他，让我一定要告诉他。” “而且还说，都买完了，才算完。” 庄二爷把话说完后，看着对面的两个人，好像没有什么反应。 所以…… 不是这个世界疯了，也不是康云疯了，莫非……是他疯了？ 这事儿，难道不应该注意吗？ 第282章 消息放出去了。 “嗯，这事儿我们知道了，她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吧。” “她心里有数。” 庄夫人一听，原来就是这事儿啊？ 这老二有点大惊小怪了！ 两个老人，完全忘记了，当时他们知道的时候，也是那个表情…… “他有数？他要是有数，能买三百亩沙地？他要是有数，能继续买？我看他那个样子，能买下来两千亩。”庄二爷瞪大了眼睛，一副世界都疯了的模样。 “老二，大惊小怪的做什么？” “沙地能有几个银子？她赔了，庄家补给她就算了，反正那块地在北城外已经多年，万一真让她折腾起来呢？”庄老爷看着一惊一乍的老二，一副没有见识的样子。 “几个银子？” 那是几个银子吗？两千亩沙地啊，沙地虽然不值钱，但架不住上千亩啊，那是小数目吗？ 庄家赔银子？庄家自家孩子试炼，都是给出固定的银子，自己出去锻炼，离开庄城。 赚不够目标数目，是没有继承庄家权利的。 这么多年来，庄家什么时候赔过银子？ 自家兄长和嫂子，一定是老糊涂了吧？ “老二。” 庄老爷看二弟那个神情，一副怀疑人生的样子，无奈地说了一句，“让她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而且，我信她。” 是啊，他信。 妙妙的信里，还有和她相处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不是一个说大话的孩子。 这么多年来，走南闯北，总是会看一些人的。 “好，你们都信了，我不信如何？” 庄二爷看着他们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地摆了摆手，迈步就要往外走。 “你去做什么？”庄夫人赶紧喊了一声。 这老二，牛脾气，别又弄得离家。 庄二爷没有回头，只是瓮声瓮气地说，“还能干什么，看着点他，别让那帮人骗了。” 买是一回事儿，被人骗了是一回事儿。 他要买，自己也不说什么了。 可是在自己的地界上，总不能让那些老头子给骗了去，那像什么话了？ 庄夫人笑着摇了摇头，“你瞧瞧他，多大的岁数了，还像长不大的孩子。” 庄老爷叹了一口气，“还不是你惯的？” 庄夫人斜了他一眼，“我惯的！” “好好好。”庄老爷陪着笑。 那一边，有几家听说了有人把沙地给卖了，立刻就打听起来。 “真卖了？” 和那个老爷关系好的人，直接带了礼物登门拜访，这么多年，那些沙地就是根刺，食之乏味弃之可惜。 现在有冤大头要买，他们怎么能不激动呢？ 最起码，省了每年衙门催他们种地，推又推不过，赔也赔不起。 难啊！ “卖了！卖了！” “不过那个公子脾气不好，你们要是真的想卖，别抬价。” 那个老爷，看着几个人，一副洋洋得意的姿态。 “价格不能提？” 要知道，沙地的价格，实在是太低了，虽然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有个几百亩，可是能卖几个钱？ “提？反正我是提醒了，要想卖，就别提价格！” “而且，谁知道人傻钱多的公子，什么时候能反应过来，或者被人提醒了啊。” “到时候，你们想卖，恐怕也难了喽。” 那个老爷喝了一口茶，话反正他说完了，至于他们卖不卖，那就不是他的事儿了。 第283章 缺了一块 “小弟家中有事儿，先走一步了，改日再来拜访。” 有一个人，眼珠子转了转，然后抱了抱拳，脚步很快地离开了。 “快，去庄家客栈。” 他手里的地，面积最小，这么多年来，一直都压在那，他和那些人不同，他小家小户的，哪有那么多的余银。 现在能把压在心头的沙地卖出去，正好可以调用银子。 “老哥，我回去看看。” “我也走了，家里人还等着我用饭呢。” …… 一时之间，屋子里拜访的人，一个都没留下来。 那个老爷哼着小曲，乐呵呵地看着他们离开。 “请问，这边是不是有一位姓康的公子。” 姜云初还没从屋里出来，外面已经聚集了好几位，刚刚各种理由离开，现在倒是很全，甚至比刚刚还全，因为有和那位关系不好的人，听到风声后，直接来到了客栈找人。 甚至比他们几个人，还早了几分。 “各位老爷休息片刻，刚刚已经通报了，康公子一会就过来。” 店小二很有眼力见，立刻泡了茶端上来，虽然茶水一般，但是态度礼节都到位了。 庄二爷从门口进来，就看到了坐了一圈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个客栈举行什么宴会了，一个个倒是齐全。 脸色更加不好起来，这是看着康云人傻钱多，苍蝇都盯上了啊！ “庄二爷。” 一众人，纷纷起身抱拳。 在这个庄城，还没有人敢惹庄家人。 最近就是两大消息，一个是庄家客栈的掌柜，居然是离家多年的庄二爷。 第二个消息，就是人傻钱多的公子，要买沙地了…… 一时之间，两个消息，都和庄家客栈有了牵扯。 八卦中心的人物，总是要多几分关注。 “各位可是找本公子？”就在庄二爷被看得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清润的少年声音，打断了众人的目光。 只见那位公子，先不说脑子如何，但是一身红色衣袍，头发被大红的发带，高高束起，有几分江湖侠士的感觉。 就见这个时候，那个公子手中的折扇，突然“啪”的一声，被打开了。 那纯白色的扇面，突然展现到了众人面前。 上面只有四个大字，“吾本风流”。 众位老爷一看，脑子确实不太好的样子，能买沙地，好像确实能干得出来！ 庄二爷的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看着那一副天王老子第一，我就是第二的人，怎么看，都不像他以前认识的人啊。 莫非，换人了？ …… 一时之间，大堂内，出现了短暂的安静。 “康公子，可是要买沙地？”刚刚那个着急的年轻人，赶紧开口了。 “我这是一百亩，就按照市场价走，可行？” 他现在做生意，急需一点银子，本来想要卖别的地，来填上亏空，没想到有人要买沙地，虽然也没多少银子，但是足够他周转一下。 “按照市场价走？” 姜云初一脸不高兴的样子，看着那一圈的人，一个个都抬着脑袋，等着答案。 “你们不会都这样吧！” “我没那么多银子，能买多少，我也不确定。”姜云初有些为难的看着他们，一副我就是要反悔的表情。 没银子？ 众人一听，都坐不住了，这要是别人都卖了，就自己砸手里了，那不光是银子的问题了，很可能被别人笑话啊，在庄城，可就是耻辱了。 钉在耻辱柱上和卖银子，两者比起来，还是先卖了吧。 “我的低于市场价。” 就在这个时候，刚刚开口的那个人，直接开口了。 这个机会，他不能错过！ 牙齿狠狠地咬着，看着姜云初的目光，带着必胜的决心。 姜云初挑了挑眉，没想到…… “好。” “卖的人，和我一起去衙门，不卖的人，就请回吧。” “或者没做好决定的人，没拿地契的人，都直接回吧。” 她一副烦不胜烦的样子，好像被人打扰了，心情很不美丽的样子。 而刚刚说低于市场价的人，直接跟在了姜云初的身后，主打一个你去哪，我去哪…… 姜云初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倒也不必如此…… “庄二爷，你也卖地啊？” 看着跟着她，一起往外走的庄二爷，姜云初忍不住开口问了一句。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一片沙地里，可没有庄二爷的啊？ “我去溜达溜达，年纪大了，需要锻炼了，要你管啊？” 庄二爷一脸，别挨老子的模样，让姜云初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他要不是怕这小子被骗，他用得着这样吗？ 越想越生气，越想周围的气息越冷，让跟着的人，都离他远了一些。 姜云初好笑地摇了摇头，一行人也没有坐马车，客栈离衙门的距离，并不远。 路过的人，看着这些奇特的组合，都以为庄城发生什么大事儿了，不然怎么聚齐了这么多的老爷？ “过地契。” 一进门，姜云初笑了笑，此刻坐着的依旧是上午的那个官员，那个官员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过多的眼神交流。 “谁先来。”姜云初看了看后面的人。 那个年轻人，立刻开口，“我先来。” 然后将自己的地契，直接递给了官员，随后说了一个价格。 确实低于市场价格，对于这个价格，姜云初还是满意的，直接点了点头。 “可以。” 那个年轻人，狠狠地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变卖别的东西了。 官员办理得很快，姜云初拿到地契后，直接付了银票。 一时之间，银货两清。 那个年轻人，将银票检查后，放入怀里，小心地放好，对姜云初拱了拱手，这次离开了衙门。 大家一看这个架势，这是真能卖啊。 一向清静的衙门，瞬间热闹了起来。 当所有人走后，衙门清静下来，她仔细地想着，不对劲儿啊，少了一块？ 她快速将大舅舅给的地图取出来，然后一块一块地对着地契，偏偏，最中间的位置，开了一个洞，地倒是不大，只有一百亩，可是却无法让整块地连起来，就少了那么一块…… 姜云初皱了皱眉，按理说，放出去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庄城，如果想卖沙地的话，不可能不过来。 那么，那家人不想卖？ 第284章 庄家作坊 姜云初在皱眉思索的时候，庄二爷走到了她身边，“怎么？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姜云初抬起头来，苦笑了一声，“诺，丢了一块。” “就这么点儿事儿，心态不稳，需要锻炼！” 庄二爷板着脸，小声的训斥了一句，完全将姜云初当成了自家的小辈。 姜云初看了看庄二爷，能怎么办呢？ 宠着呗！ “是，二外祖父教训的是。”她笑了笑，也不再纠结这回事儿了。 得之，她兴，失之，她命。 确实没有必要强求。 “给你！”只是，就在她心态已经放平的时候，庄二爷直接给了她一张地契。 姜云初看了看庄二爷，然后一脸懵地看了看手里的地契。 这是…… 当她打开后，看到上面的位置，这…… 就是缺失的那一百亩沙地！ “二外祖父，这块地，怎么会在您的手上？”姜云初瞪大了眼睛，看着庄二爷，整个人都有几分不可置信。 那可是两千亩的沙地啊，就这样，都到自己手里了吗？ “当年我离开庄家，在很远的边陲小镇，救下了一个人，那个人没有什么报答我的，就给了我这个地契。” “本来我是不收的，可这地契偏偏是庄城。” 庄二爷笑了笑，想到那个时候，想家，却不能回。 思乡之情，看着地契，好像能回忆庄城的一切，这才收了下来。 “我有银子。”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瞪大眼睛，说了一句话。 庄二爷看了她一眼，“康云，我不管你种什么，让那片荒芜的地，出现生机吧。” 因为那片地的存在，也因为那边独特的土质，庄城比其他的城市，发展都要慢上一些。 他希望庄城，能招来更多的人，能创造更多的财富。 让庄城的百姓，安居乐业。 一块沙地，不值钱，但是他希望康云，真的能实现。 “二外祖父，会的。” 别的不敢保证，但是这一点，她从未怀疑过。 “好，这块地，是你的了。” 庄二爷直接把地契，放到了官员面前，然后进行登记。 云初拿到崭新的地契，然后把所有地契都取出来，换成了一张新的地契，所有的地连在一起，成为了一个新的地。 足足两千三百亩。 虽然是沙地，可是…… 谁说沙地不能创造财富呢？被嫌弃的沙地，那就从她手里，开始变化吧！ 姜云初想到这里，嘴角弯弯勾起，眉眼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庄二爷看着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还真是一副小财迷的样子！ “走了。” 姜云初赶紧回神，哈哈大笑一声，“来了！” 一老一少，两个人没有马车，只是走在这大街上，相互斗着嘴，看上去温馨又美好。 “康云，就是这里了。” 庄严带着姜云初，从大门外走了进来，院子有很多忙碌的人，守门的门房，看到进来的两个人，赶紧跑了出来。 “大少爷。” “嗯，你们忙你们的吧。”庄严笑着点了点头。 随后对姜云初说道，“其实江南的胭脂水粉，都被闫家垄断了，我们庄家的生意，也就在庄城能吃一些。” “这些人都是庄府的老人了，作坊做不下去了，他们会担心。” “虽然不赚银子，不过也算是安了他们的心，这么多年，这个作坊就这么不死不活的存在着。” 庄严笑了笑，指了指一个屋子，“那边是水粉的地方。” “这边是口脂的地方。” “还有那边，是胭脂的地方。” “后院，有专门的一个地方，是蔻丹的地方。” 姜云初一路走来，看着大家井然有序地干活，没有一个人有慌乱的神色，更没有人看到庄严，就走上来阿谀奉承。 看到大家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样子，她对庄家的御下能力，又有了新的认识。 她缺银子吗？ 并不缺，她出嫁的时候，十里红妆啊，摄政王府也抬了大量的彩礼，姨娘一点都没有收，怎么抬到姜家，就怎么给自己抬回了摄政王府。 娘亲的嫁妆，加上康家和姜家给自己准备的嫁妆，这些还是明面上的。 暗处还有这么多年来，姨娘帮她管理的铺子，就没有一间铺子是赔钱的，这么多年来，已经积累了很大的财富。 银子，她真的不缺。 可是她缺人啊！ 缺忠心耿耿的人，缺信得过的人，缺一些管事人。 就在姜云初想事情的时候，庄严又带他往后走去，“这边是存储的屋子，整个院子都是，分门别类的标注了区域，不过现在多数都空着。” “再后面，是一些原材料的晾晒地方，还有一些配方账本，基本都在这个院子了。” 庄严介绍的事无巨细，爹娘什么心思，他也知道了几分。 而且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和康云接触的时间不短，对他的性子也有了几分了解，为人和学识，都让人感到惊叹。 “左边，是住的地方，有一些人，回不了家，就会直接宿在作坊里。” “右边，目前是空的。” 这个作坊，占地就不小，里面的各种东西，都已经配备齐全。 “最重要的是……” 就在这个时候，庄严开口了。 姜云初抬起头来，看向了大舅舅，有些不理解，在这里停顿，是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东西吗？ “什么？” 庄严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作坊靠山，我们来的时候，你是知道的！” “但是后山，是和作坊一起的，也是庄家的。” “而且以作坊为中心，四周百亩的地，都是庄家的，也属于作坊的。” 就在这个时候，庄严看着姜云初，哈哈大笑起来，“康云，你最喜欢的地啊，你不心动吗？” 心动！ 能不心动吗？ 这是什么神仙地界啊？ 有山，有田，有作坊，这是她理想的作坊。 可偏偏，这个地方，是庄家的！ 她心动，她心里也知道庄家大舅舅什么意思，更明白那两位老人的目的，可是她不能！ 这和偷桃子的小人，有什么区别呢？ “大舅舅，我不能！” 姜云初再次看向庄严的时候，眼神很严肃，带着几分坚定的神色。 “固执！” 庄严突然出手，拍了拍她的额头。 这也就是不知道，对面的是个姑娘，不然他这个手，怎么拍得下去的？ 第285章 接手作坊 “我说过，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是庄家的老人，或者是生来就在这里长大的人。” “但是……” “这个作坊，年年亏损，现在能承担，但是承担不了的时候呢？” “让他们离开，去一个陌生的地方？还是直接给些银子，直接遣散了？” 庄严叹了一口气，这一块地，是一块好地，这一个作坊，也是一个好作坊，偏偏，他们没有好的配方，也没有好的师傅，出来的胭脂水粉，都太老旧了。 如何和闫家碰？ “你需要作坊，大舅舅也想把这些人托付给你。” “康云，我信你，能善待他们。” 庄严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年轻人，他的身上，好像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让人不自觉的相信他，愿意跟着他的脚步前进！ 姜云初此刻是有些懵的，这么好的作坊，自己占了大便宜，怎么让大舅舅一说，好像庄家占了便宜一样？ 哪里有问题？ “我想一想。” 她沉吟了片刻，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将刚刚大舅舅的话，从脑袋里面摇出去，她需要冷静客观的思考，人与人的交往，不是这样的。 更何况，无论是大舅母，还是庄家的长辈们，每一个都对她好，她能感觉到。 她不能恩将仇报。 她从院子里面，绕了一圈，又去后山看了看，随后看了看周围的田。 那一望无际的花田，漫天的花香，整个人如同置身在一个童话世界，如梦似幻。 “大舅舅，我同意接手作坊。” 两个人快马加鞭，快到庄府的时候，姜云初突然慢了下来，然后开口说道。 庄严狠狠地松了一口气，这作坊是终于送出去了。 “我们细谈。” 庄严没有说别的，那不仅仅是作坊的事儿，里面还关系着几百号的人，这些人对于庄家来说，都是特殊的人，他们一辈子，都为庄家操劳，他需要安排好他们以后的生活。 “好。” 两个人回到庄府后，就直接去了书房。 “回来了？玩儿得开心吗？” 没错…… 名义上，庄夫人让大儿子，带着云初出去玩，实际上，就是看看作坊，看看花田。 玩儿…… 姜云初的嘴角抽了抽，这么个玩儿法，她早晚要被吓死啊！ 虽然对庄家的大手笔，已经有了全新的认识，但是这样的事儿，她也不想重来一次。 得了便宜还卖乖…… 也不是，她只是觉得，欠了庄家许多。 “开心。” 姜云初勾了勾唇角，在庄夫人期待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庄夫人这才笑了起来，伸出了手，“来，让外祖母看看。” 姜云初只能凑上前去，将自己的手，放进了她的手里。 “我们细谈一下。”庄严坐在了一边，庄威也被喊了个过来。 在他们回来的时候，庄老爷一直就在书房，此刻端着一杯茶，在那看着，好像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别管我的姿态。 “康云，人你想怎么安排？” 这是庄严最关心的事儿。 他怕，康云看中了作坊，却不想要那群人，那群人就要重新安置，更换新的地方。 “咦？” 姜云初抬起头来，看向了庄严。 “大舅舅！人不是我的吗？别说人你要收走，那可不行。” 她缺的是银子吗？ 啊？是吗？ 她缺的是人啊！！！！ “我这背井离乡，从遥远的京都而来，看中这个作坊，就是看中了庄家的人，看中了作坊里面的人，您要是收回去，那我买个空作坊，有什么意义？” 那一张小脸，此刻板了起来，一脸严肃地看着庄严，好像他现在不给一个肯定答案，她就不会善罢甘休一样。 庄严嘴角抽了抽，别说是爹娘了，就是庄威的目光，好像都带着杀气？ 我的娘嘞，他就是问一句，问一句。 你们是中了一种，叫康云的毒吗？ 啊？ 但是没人管他想的什么，也没有人在意，所有人的目光就这么狠狠盯着，等着他给一个答案。 “我什么时候收走人了？我是怕你不要这些人，我好提前安排。” “我说过了，那些人都是庄家的老人，我不能让他们寒了心。” 庄严就差咬着牙说了，感觉自己再不给态度，老爷子的拐杖已经要握不住了。 姜云初立刻笑了起来，“我就说嘛，大舅舅不能这么无情，这么一招釜底抽薪，可是太狠了。” “不过……” 她话音一转，扫了一圈屋子里的所有人。 “我给那些人选择的机会，如果跟着我，我要他们绝对的忠心，如果选择离开，我会放他们走，绝对的尊重他们的选择。” 她要的人，必须忠心。 如若有别的想法，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所以…… 还不如从第一步的时候，就进行筛选，去其糟粕，留其精华。 她能带他们过好日子，但是就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抓住这次机会了。 “好。”庄老爷子点了点头，直接定了下来。 “银子，我照给。”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提出了第二个问题。 庄老爷子板起了脸，“你这孩子，到底是要做什么？” “那个作坊，连年赔钱，你这是给我解决了个麻烦，我怎么能要你的银子？” 姜云初却笑着摇了摇头，“外祖父和大舅舅不必唬我，我不是三岁的孩子。” “虽然连年赔钱，但是那作坊和地，恐怕有不少人打着主意，只不过是庄家仁义，不愿意让老人换了地方，这才一直坚持着。” “赔的那点银子，和作坊比起来，根本微不足道。” 她抬起头来，看着屋内的人，“我们在商言商，该多少就是多少。” “我的东西出来了，还会走庄家的路子，进入庄家的铺子。” “到时候，我可不会手软的！” 银子，她不缺，但是她缺的是人脉，是人情，是人心。 既然真心交往，那就讲究一个利益公平，没有人能一辈子付出，会不委屈。 但是当利益公平的时候，那他们就是利益关系，往往利益关系，才能长久。 利益，并不阻碍人心啊。 第286章 摄政王妃? 她喜欢庄家，喜欢庄家的氛围，喜欢在两个老人的带领下，庄家充满了人情味。 她想和庄家的关系长久下去，那就尽量做到公平，不占便宜。 “你这孩子！” 庄老爷叹了一口气，明明不足二十岁，却好像一个老商人一样，看得太透彻了。 沙地是按照牙行价格走的，现在作坊也是…… 姜云初笑了笑，“这次来江南，我还有一件事儿。” “要打开莹玉皂在江南的商市，而且很快，就会新的莹玉皂出现，在新的皂出现之前，莹玉皂需要打开江南。” 她的话音落下，庄老爷的眼睛一亮。 既然云初提了，那必然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等会！” “让我转转。”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当旁观人，在旁边喝茶的庄威，突然停了下来。 “莹玉皂？” “是我以为的那个莹玉皂？” 姜云初看着二舅舅，那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直接点了点，“就是那个莹玉皂。” “是摄政王府的铺子，出来的莹玉皂？” 一边的庄严，此刻也反应过来，直接加了一局。 姜云初笑了笑，“没错，是摄政王府的铺子，出产的莹玉皂。” 庄严和庄威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皱着眉头，看向了明显知道些什么的爹娘。 “你想怎么安排？”庄老爷子可没有给他们两个解惑，而是直接看向了一边的女娃娃。 姜云初笑了笑，“作坊出品，庄家售卖，利润三七，我七，庄家三，可干？” 作坊出品，庄家售卖，所有利润，作坊拿七成，庄家拿三成。 莹玉皂，她本就是要走高价营销，其中的利润可见一斑，但是庄家不知道，甚至任何人都不知道。 “三成？”庄严的手，轻轻的动了动，算了算利润。 “三成，指的是纯利润。” “并且……”姜云初打断了他，然后轻轻的笑了笑。 “大舅舅莫要忘了，庄家，可不只有庄城一个铺子。” 她笑颜如花，整个人好像绽放着自信的光芒。 庄老爷闭了闭眼睛，云初合该是庄家的姑娘啊！ 比自己两个儿子的榆木脑袋，强了太多了。 “还有，大舅舅是否想过，什么叫效应。” “当一个铺子，有一个好卖的东西，那会起一种反应，会带动其他东西的售卖。” “这就是连锁效应，一件主打产品，可以拉动客人的目光，就可以推荐别的产品。” 有些东西，他们听不懂，但是不妨碍他们能理解。 庄严和庄威，陷入了沉思。 就是庄老爷子，也是眼睛一亮，立刻理解了其中的意思。 “莹玉皂，在京都，主打的就是名门贵女，在江南，我也不准备降低标准。” “先别说我用的东西，是否昂贵，但是我的方子，就是一纸千金，没有我，任何人都别想研制出来莹玉皂。” “这，就是我绝对的话语权。” 谁掌握技术，谁就有话语权，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好！” 庄老爷突然大喝一声，他突然觉得，自己老了。 如果自己再年轻上二十岁，也要和云初在这个江南，好好的拼上一把，从江南厮杀出去。 “作坊，我尽快接手，接手作坊后，莹玉皂会尽快出货。” “至于庄家怎么售卖，我需要知道情况，今日我就不在庄府用饭了，还需要安排一下佃户。” 姜云初笑了笑，轻轻地俯身行礼。 那一袭男装，此刻行的却是女儿礼，庄严和庄威受了很多打击，一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待姜云初离开了。 书房内，久久无人说话。 “爹，到底怎么回事儿？康云到底是谁？”庄严看着一脸平淡的父母，他们好像什么都知道，对，他们什么都知道，在康云来庄家的第一天，他们就知道了。 他们的态度，从那个时候，就已经不对了，太过热情，就好像看到了熟人一样。 可是康云的年纪，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啊！ “摄政王妃，姜云初！” 庄老爷子，这次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告诉了他们。 庄严瞬间觉得腿有点软…… “摄政……王妃？” “我……” 他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儿，脸上都冒出来冷汗了。 “怎么了？”庄夫人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看向大儿子的目光，带着审视。 庄严那么大的岁数了，有些虚的说道，“我上午，拍了她的额头。” “我就以为是个男娃子，我就没有想那么多，我……” “我就拍了一下。” 他那纠结的模样，让庄夫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云初是一个大气的人，当时没有和你计较，自然以后也不会，你不用杞人忧天。” “这个世界上，能做主莹玉皂的人，只有她一个。” “你们爷几个，好好商量，我回房了。” 和儿子呆着有什么意思？ 她喜欢软乎乎的小姑娘啊！ 偏偏云初不是庄家的，不过在庄城有了根基，以后肯定两地跑，可以常常看见了。 不过…… 那么软软的小姑娘，就应该被宠着，这么两地跑，身体可受得住？ 想到这里，刚刚要回房的脚步，立刻转了一个弯，去了小厨房。 “夫人。” “哎呦，我的夫人啊，这里烟熏火燎的。” 庄夫人摆了摆手，当年庄家遭了大难，府里下人很多都走了，留下来的人，都是老人了，和庄家一起度过了难关。 这也是作坊即使一直赔钱，却也在坚持的原因。 “我又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你们让开，给我腾出来一个，我要给外孙女煲汤。” 康百合和康秋菊，都嫁入了江南。 但是离庄城很远，每年也会走动，亲近也亲近，却和云初不同。 “好嘞。” 那个厨娘，已经在庄家多年，要不是两个主子，都喜欢她的手艺，她早就回去养老了。 庄夫人在这边忙活，而姜云初快马加鞭，直接去了沙地。 那边已经雇了很多佃户，而且去衙门签了契约，甚至买了很多人，直接签的卖身契。 寒冰会留着江南，一个是作为信息网，一个是照看这边的田地和庄稼。 除了沙地，今年其他的地，都已经种上了庄稼，她也不想今年更改什么，那不是糟践粮食吗？ 沙地这边，一眼望去，已经开始进行铺肥了，为了节省时间，直接铺上肥，然后种一些花生和黄豆，养养沙地，明年进行分区种西瓜，西瓜得要每年种完一次，就要等三年，西瓜需要吸收大面积的营养，如若不养好地，那种出来的瓜，也不会太好。 第287章 吃那么点儿，是喂猫儿呢? “怎么样了？”姜云初看着那边的情况，负责佃户的人，是庄府推荐的一个人，为人肯干，御下有方，管理佃户的时候，手不软，但是却也奖惩分明。 管理的佃户，可是几百个，如果没有一些手段，是镇不住这些人的。 “公子，已经给每家分了区域，也说明了粮食的分配情况。” “我们这边是沙地，但是佃户们更想要粮食，秋天怕是要准备粮食啊！” 这个管理的人，叫冬瓜。 长得五大三粗，身上晒得黝黑，不过一笑起来，倒是有几分憨厚的感觉。 他虽然对佃户严厉，但是也切身地想到了他们的需要。 “放心吧，别的地方有粮食，到时候会送过来。”姜云初点了点头，这边以后种的东西，都是一些水果，给佃户下发的粮食，却是要从别的地方走，而且她还准备了以后奖励制度。 现代的方法，在古代，也是适用的。 负责的区域产出好，那就奖励，以后会更加用心。 至于惩罚，倒是也不用，第二年直接不用就可以了。 天高水长，无缘再见。 她这的福利这么好，就不信找不到种地的好手。 今年还好一些，西瓜葡萄都需要提前育苗，看来明年又是一个忙碌年啊。 冬瓜一听，东家这是都准备好了，他这心里也踏实下来了，“好，东家，那我继续去干活了。” 一时之间，一直平静的沙地，都开始忙碌起来。 姜云初骑马转了一圈，这才放心的回了客栈。 “小二……” 她刚刚进门，就看到了坐在大厅的人，有些哭笑不得看着，“外祖母，您怎么来了？” 庄夫人有些心疼，这些天，孩子眼瞧着就瘦了。 “你啊，天天忙，天天忙，怎么能不好好用饭呢？” 她要是不来，都不知道，云初居然从庄府离开后，就没有回到客栈。 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晚饭还没有用呢。 这么忙碌下去，身体怎么吃得消？ 姜云初从一边坐下，看着从楼上跑下来的店小二，“我的马回来了，一会给添些草料。” 店小二立刻笑了笑，“好嘞。” 公子的马，从来都不用栓缰绳，也从来都不跑，想吃草料了就叫几声，他给倒上草料，也就柔顺下来了。 他喜欢极了那匹红色的马，不过那匹马也有脾气，除了公子，谁都不让碰。 “给你炖了汤，尝尝，凉没凉。”庄夫人将碗端出来，然后放到姜云初的面前。 姜云初轻轻地闻了闻，“我外祖母的手艺真好，居然还会炖汤，心灵手巧。” 庄夫人被她的话逗得一笑，“就你嘴甜，赶紧喝。” “好好好。”姜云初喝了一口，鸡汤里面放了一些药草，都是补身体的，由于放得不多，和浓浓的鸡汤味道混在一起，味道还不错。 “还得是我外祖母，这味道，这手艺，全天下找不到第二人。” 姜云初竖起了大拇指，天大地大，马屁最大。 庄夫人哈哈笑起来，“看看你这孩子，就是嘴甜，那也不能让你糊弄过去，该休息就要休息，赚再多的银子，都没有你的身体重要。” “云初，等你到了外祖母这个年纪，就会知道了。” 风一吹，就头疼，阴天下雨，腿疼得下不了地，眼睛也花了。 如果年轻时候注意一些，可能老了就会好上一些，少遭一些罪啊！ “好，外祖母，我知道了。”姜云初点了点头，她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自然能知道，在老人的碎碎念里，隐藏的都是她的宠爱啊。 有时候，我们嫌弃烦的时候，不如想想老人的出发点，是不是她们在用自己的方式，疼爱着我们呢？ “明天，必须去庄府吃饭，不然我就给你送来。” 庄夫人也是下了狠心，如果依着她，还不知道吃不吃饭呢。 现在这个时辰都没有吃饭，以后呢？ 身体肯定熬不住！ “好。” 姜云初想了想明天的安排，直接应了下来。 明天去作坊，安排那些人，等人确定下来，也要开始进行莹玉皂的生产了。 之前的东西，她需要盘点库房，也需要进行新的规划和实验。 “我让老二备了饭菜，你一会好好吃饭。” 临走了，庄夫人还是不放心，又转头特意嘱咐了一句。 姜云初满脸笑意的点了点头，“我记住了，一定好好吃饭，一定吃得饱饱的。” 庄夫人看到她的样子，自己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知道就好。” 庄府的马车，一直都在客栈外面等着，看到夫人出来，婆子赶紧打开了马车门。 “夫人，上车吧。” 庄夫人将手，扶到婆子的手上，然后看向了姜云初。 “记住，用饭。” 姜云初赶紧点了点头，心里不自觉的怀疑，自己的信用度，这么低吗？ “记得了。” 庄夫人这才和婆子点了点头，然后马车缓缓离开了。 “走了？”庄二爷从后院走出来，看着空荡荡的大厅，就看到了正往客栈走的姜云初，立刻出声问了一句。 姜云初点了点头，“走了。” “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看看你这单薄的，确实应该好好吃饭！”庄二爷嫌弃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对店小二说，“先送饭菜，再送热水。” 店小二笑了笑，“得嘞。” 立刻将准备好的饭菜，直接端到了桌子上，“公子，早点用饭吧。” 姜云初看着庄二爷，然后看了看店小二，认命的坐下来。 其实她真的不太饿…… “二外祖父，刚刚外祖母，没有和你说些什么？”姜云初试探地问道。 她都已经表明身份了，外祖母没和庄二爷说吗？ 本不应该吧？ 她哪里知道啊，在庄夫人来的时候，庄二爷以为是来喊他回庄府的，立刻就躲到了后院，直到店小二去告诉，原来不是抓他回家的，这才放心下来。 连面都没有见过，怎么告诉他？ “没有啊。”庄二爷有些懵，然后摇了摇头，该告诉什么吗？ 姜云初想了想，可能外祖母有原因？ 她想了想，那就先别告诉了吧！ “哦，那没事儿了。” …… 这人，有毛病吧？ 说话说一半，到底是个什么，直接说清楚不行吗？ 没人知道庄二爷内心的咆哮，姜云初吃了一些饭菜，刚刚喝了一碗汤，其实是真的不太饿，多少吃了一点，就放下了筷子。 “吃那么点儿，是喂猫儿呢？” “就是个姑娘，都比你吃得多！” 庄二爷冷哼一声，刚刚憋着的气，就这么喷出去了…… 姜云初耸了耸肩膀，关键是她本来就是个姑娘啊！ 无所谓地回了后院，还顺便告诉了店小二，“给我送热水。” 店小二立刻应了一声。 第288章 我们是庄家人。 第二日，庄严和庄威直接等在了客栈门口，两个人一人一马，经过了昨天一夜，他们终于接受了，那个康云小白脸，居然是一个女的。 关键还是摄政王妃！ 更是妙妙的外甥女，那叫他们舅舅，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见……” 没等两个人说完呢，姜云初赶紧开口，“两位舅舅，这是一晚上没见到我，忘了我是谁了？” 说着话，她突然吹了一声口哨，烈焰听到后，直接从马棚里跑了出来，到姜云初的面前，前蹄突然扬起，发出一声嘶吼。 而在它的嘶吼下，刚刚还高高挺立的两匹马，突然前蹄就这么跪了下去…… “唉唉唉？”庄严拉着自己的马，差点被带了一个跟头。 他一个人，给王妃行礼，那是根本的。 不是…… 你一匹马，也用得着行礼吗？ 庄威的嘴角也抽了抽，就是说，倒也不用这样。 姜云初有些尴尬，然后轻轻地拍了拍烈焰，“不许顽皮。” 烈焰闷闷地哼了哼，作为回答，然后对着那两匹马哼了哼，那两匹马才敢站起来，然后还向后面走了走…… 随后，烈焰蹭了蹭姜云初的脸，姜云初轻轻拍了拍它的头。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等回到京都，给你吃最好的马料，好不好？” 这些日子以来，她为了赶时间，一直都是骑的烈焰，不过有烈焰在的场地，烈焰也不允许她骑别的马…… “两位舅舅，那我们走吧。”姜云初直接翻身上了烈焰，当她坐稳的一瞬间，烈焰就如同一条火焰，直接奔了出去。 “慢一点，出了城再跑。” 姜云初轻轻的摸了摸它脖子上的毛，烈焰的速度就降了下来，可是不管烈焰的速度如何慢，它身边的马，没有一匹敢超过去。 等出了城，烈焰就好像解开了封印，直接冲了出去。 后面的两匹马，已经到了最大的速度，可是还是被落的很远。 “大哥，这王妃骑的马，也是王妃吗？”庄威的嘴角抽了抽，然后看着一骑绝尘的人和马，他有些怀疑人生。 庄严哈哈笑了两声，“烈焰是一匹好马。” “我们快点跟上吧，不然落太远来。” 两个人也不说话了，赶紧驱马快速追了上去。 很快，三个人就到了作坊。 作坊在城外，不过离城不远。 “大少，二少。” 门房倒是有些稀奇，平日里少爷们也就一个月来一次，这不是昨天才来过吗？今天还是两位少爷一起来的，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喊大家放下手上的活计，都到前院来吧。” 庄严看着门房，轻轻地吩咐了一句。 门房一听，没有任何的迟疑，派了几个腿脚好的，赶紧跑到了各个院子和区域。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既然召集大家一起过来，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儿。 有的人跑过来，有的人走过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不过，每个人的目光，都带着几分忐忑。 他们如何不知道，这个作坊不赚银子，还在赔，可是他们已经尽了努力，用心干活了。 这个作坊，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家。 他们谁想离开这里呢？ “两位少爷，人都到齐了。”一个负责的人，从里面走了进来，走到了两个人的身边，脸上的表情也有一些凝重。 但是他们也不能反抗，这么多年来，庄家养活他们，已经很难了。 “既然人到齐了，那我就宣布一件事儿。”庄严站在众人面前，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有的人从小他就见，有的人后来才进入作坊。 不过这些人，都是对庄家忠心耿耿的人。 庄家也愿意，养他们一辈子。 “这个作坊，庄家要卖了。” 他的话刚落下，有很多人，已经擦起了眼泪，但是没有人情绪激动，也没有人反抗，更没有什么咒骂声。 这对姜云初来说，是感到意外的。 每个地方，好像都有刺头，会本能地反驳，可能图什么，可能只是单纯地反驳。 但是…… 现在，她扫视一圈，所有人，有的人红了眼圈，有的人抹着眼泪，有的汉子低着头，却没有说出来一句话。 可见，庄家对他们，和他们对庄家，是一样的。 这得有多大的归属感，才能的做到如此呢？ “但是！” 庄严的心里也不好受，握紧的拳头，有些发颤。 庄威的有些红了眼眶，看着一个个的人，他的心里又如何好受？ “接手作坊的人，是我身边的公子，他不姓庄，但是在我心里，他就是庄家人！”庄严指着姜云初，即使她是王妃，那又如何？ 在他的认知里，她先是康云，才是姜云初，才是摄政王妃。 她不是庄家人，但是这些日子的相处，她和庄家人无异！ “她就是庄家人。”庄威也说了一句，甚至声音少见的有些大。 姜云初有些惊讶，抬头看着两位舅舅。 她…… 这个时候，她的内心，自己形容不出来。 就好像处在火山口，冲动，翻腾。 “你们以前忠于庄家，但是以后你们只需要忠于她一个人。”庄严继续说。 下面的人，刚刚还情绪悲伤，现在骤然抬头。 不是…… 都是庄家人，那他们悲伤个什么劲儿？ “你来说吧。”庄严将中间的位置，直接让给了姜云初。 姜云初看了看下面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在旁边，还有一群担心的小娃娃，一个个孩子不敢说话，就这么看着。 姜云初笑了笑，“我不姓庄。” “但我不得不承认，在这里，我是庄家人。” 她的话落下，庄严和庄威，都笑了起来，两个人的眼睛里，带着细碎的光。 姜云初扫视了下面一圈，“我知道，你们也是庄家人。” “……”下面沉默了一瞬间。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负责的人，看向了姜云初。 “对，我们是庄家人。” “我们是庄家人。” “庄家人！” 一时之间，场面又开始了变动，所有人的情绪，也发生了改变，没有了以前的悲戚，也没有了刚刚的惴惴不安，反而带着一种，斗志昂扬的感觉。 第289章 只要忠心 “作坊，我会做别的，可能不再是你们熟悉的胭脂水粉，你们怕不怕？” 那个少年，一身黑衣如墨，整个人站在中央，小小的年纪，身上却好像有大大的力量。 “不怕！” “我们不怕。” “只要在这里，我们什么都不怕。” 没有一个人，露出疑惑的表情，没有一个人，带着异样的情绪。 “虽然这样，我还是给你们一个机会。” “我叫康云，这个作坊以后是我的，你们任何人，如果想走，我给你们卖身契，结算工钱，现在就可以离开。” 她浅浅地笑着，看着下面的众人。 “有些话，要是提前说清楚，我这个人有精神洁癖，可能你们不懂这四个字的意思，但我愿意解释给你们听。” “我的人，只能忠于我。” “但凡让我发现，吃里扒外，死？没有那么简单。” “我的手里有很多毒，我也有很多折磨人的手段。” “跑？” “相信我，惹了我的人，在这大宁，跑不了。” 她轻轻地笑了，那么柔和，少年公子，温润如玉。 但是眼睛里的杀气，却也毫不遮掩。 “我这个人，喜欢先礼后兵，如果现在走，我会笑呵呵地送你离开。” “但是……以后，想走，恐怕不容易。” “你们想走的人，一会过来找卖身契。” “你们决定了，不在想走的人，直接到那边站成一排，一会要签订新的卖身契。” 姜云初看着这些人，想努力地在他们的脸上，看到他们内心的想法。 她的时间有限，一个月来一回的话，路上的时间，就要耗费很久。 而且这个作坊，是她的根基，能不能冲出棋盘，起点，就是这里了，没有人知道，这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别人还没有动，但是那个负责人，直接就走到了另外一边，甚至没有任何的犹豫。 他动了，有很多人也开始动了。 随后…… 更多的人动了。 一边空荡荡，一边站满了人。 姜云初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她轻轻地勾起了唇，这些人选择了她，那她就负责他们的一辈子。 她在自己的内心，坚定地许下了承诺。 “既然如此，一个个过来签约。”她看了看庄威。 庄威立刻点了点头，让人搬了几个桌子，然后四周都是签约的人，他们甚至根本就不看内容，会写字的人，写了名字，然后按了手印。 不会写字的人，就让人帮忙写了名字，然后按了手印。 一时之间，整个院子里，没有任何别的声音，只有纸张翻动的声音。 二百多人，全部签订完毕，姜云初终于绽放了笑容。 她看着一圈人，“不管你们信庄家，还是你们信我。” “相信我，我会带你们趟出去，会让你们的子孙后辈，过上好日子。” 他们很多人，年纪已经大了，不在意自己的日子了。 可是他们在意子孙的日子。 一众人，听到姜云初的话后，也都露出了笑容。 “我们信。” 他们是因为对庄家的信任，才相信了姜云初。 但是本质上，他们也是相信的。 “好！” 姜云初笑了笑，之前准备的长篇大论，在一群真诚的人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晾晒的继续，负责养植物的继续，负责仓库和成品管理的继续。” “负责口脂和负责胭脂的人，和我走。” 她看着站出来的一百来人，轻轻地笑了笑。 然后看向了身后的一棵树，“我的模具。” “来了！” 一个人，从那高高的树跳下来，将一袋子的东西，放到了姜云初的面前。 暗三…… 他回来了。 因为常年不见阳光，有些白净的脸上，横着多了一道疤，像是刀疤，破坏了他整张脸的美感，但是…… 他身上的气息，却隐隐有些压制不住的感觉。 “回来，也不露面？”姜云初看着他，眼神里，带着欣慰的情绪。 这么久以来，她不敢问。 怕一问，就是永别。 她如何不知道暗堂的危险？如何不知道暗堂步步惊心？ 可是她不能决定别人的人生，要么努力，要么淘汰，就是这么现实，没有人能一劳永逸。 “我知道，你感觉到了。” 暗三笑了笑，他是昨天到的，在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她当时身体就顿了一下，然后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可是他知道，王妃感觉到了。 虽然，她什么都不说…… “好样的！” 姜云初突然伸出手来，锤了他的肩膀一下。 “心中有光，自然能驱散黑暗。” 当他要死的时候，当他马上闭眼，想着就这样吧，一只活在黑暗里的老鼠，死了又有谁在乎呢？ 可是…… 突然一个影子，踏光而来，站在他的面前。 那清冷的口音，好像不带任何的感情，“站起来。” 只有三个字，让他挺过了黑暗，给了他可以追逐光明的动力。 “好。” 姜云初没有再说其他，而是拿着那一袋子的模具，带着那一百多人，直接走进了口脂的工作区域。 “莹玉皂，你们可听说过？” 姜云初的看向那一百个人，口脂和胭脂的工作区，有男有女一百个人，有的人一脸的迷茫，但是有的人却眼睛亮了。 “主家，是京都的那个莹玉皂吗？” 庄家年礼的时候，给表现好的人，发了一块小小的莹玉皂，据说在江南是没有的，那是京都才有的稀罕东西，而且可贵可贵了。 有着一寸皂一寸金的说法。 她的娘亲是庄夫人身边的嬷嬷，这才听说了一些。 “没错，京都的莹玉皂。” 姜云初点了点头，一脸笑意的看着那个女孩儿，倒是有些面善。 “今天，我教你们的，就是莹玉皂的做法。” 一时之间，针落可闻。 作坊的负责人，立刻转身，将门窗给关好，并且严肃地看了看屋子里的人，“主家给了我们机会，想要离开的人，可以随意离开。” “既然你们选择了留下，不管你们是因为什么，但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方子，方法，记住了，做梦都不能给我说出去。” “记住了吗？” 负责人那双眼睛，一个个地审视着所有人，所有人都立刻回应，“记住了。” 负责人这才双手抱拳，“主家，方子贵重，不得不为之，请主家处罚！” 他跳过了主家，在主家面前训话，这不合规矩。 但事情重大，现在不说清楚，恐怕消息泄露出去，就说不清楚了。 姜云初笑了笑，“你做得很好。” “有你在，作坊我可以放心了。” 对这个人，她是满意的。 昨天匆匆见过一面，他忙碌的身影，即使是见到庄严，也只是行了礼。 今日的种种，以及他的选择。 都让她感到惊艳，她需要这样的管理人。 “我……” 负责人已经准备好了接受惩罚，可是没想到…… 他猛然抬头，看到了姜云初眼底的情绪，和她说出来的话，完全一致。 这一刻，他有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作坊，就是他的孩子，他怎么会舍得离开？怎么会舍得放下？ “好好干，我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你们也是。” 姜云初对着负责人说完，也看向了将她围在中央的一圈人。 “是！” 那一圈人，互相对望，然后都露出了笑脸。 莹玉皂，好像很厉害。 那他们作坊，是不是就能赚钱了？那他们是不是再也不用担心离开了？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想法，都发生了改变，一时之间，每个人都斗志昂扬起来。 第290章 回家 “我教一遍，然后所有人，都做一遍，我挑出专门做皂的人，还有脱膜和包装的人。” “不会做也没关系，不用觉得沮丧，你们主家我会得多，以后每个人，都能大展身手。” 姜云初的话，让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也没有一开始的紧张，每个人都看着。 姜云初一遍教，一遍将手法和需要注意的东西，一个个地教给他们。 “现在，就是等待脱膜的时间，刚刚做的时候，需要特别注意的，我也已经说了。” “现在，选出一个人，再做一遍，我再说一遍。” 姜云初看着他们。 不过所有人，都看向了一个姑娘，那个姑娘浓眉大眼，有些害羞的脸色发红，不断地搓了搓手。 负责人笑了笑，“她就是这样的性子，她不会说话，是被二少爷救回来的人，不过作坊里，她的手最巧，有什么东西，都先让她做，她能很快就学会。” 姜云初挑了挑眉，然后点了点头，“你来做一遍，可以吗？” 那个姑娘立刻点了点头，眼神里甚至带着几分兴奋。 她的确很聪明，姜云初只是做了一遍，一边做，一边讲着需要注意的东西。 整个流程，这个姑娘只是错了两个地方，在姜云初的纠正下，她红着脸改了过来。 “就好了，倒入模具。” “对，慢一点，慢一点。” “很好。” 那个姑娘，学着刚刚姜云初的动作，然后地轻轻的敲了敲模具，让那些小气泡，都散了出来，颜色也变成了奶白色。 她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姜云初。 姜云初双手拍了起来，一时之间，整个屋子的人，都开始拍起了手。 “你真的很聪明，手也很巧。” “对温度的把控，非常好。” 姜云初用心地夸赞，其实做莹玉皂，最难的事儿，就是对温度的把控，这个姑娘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为了每个人都照顾到，我们三个人一组，如果谁不合格，就直接替换掉。”一个是浪费材料，一个是有那么多的岗位，也不需要都在一个技术岗上耗死。 就这样，屋子里面忙了起来，外面庄严和庄威坐在凳子上，看着忙碌的一院子人。 “庄威，好像这样也不错，他们好像都变了，但是又好像没有变。”庄严看着来来回回，互相帮忙的人，突然觉得，这样的作坊，好像才充满了生机。 就好像他们的布匹作坊一样，那里面每个人都充满了干劲，每个人都来去匆匆。 “是变了，他们的精气神变了，变得更加有动力了，变得更加积极了。” “没变的是，他们的信仰。” 庄威看着一群群的人，还有那个封闭的房间，不时传来的掌声。 一个作坊，不再是死气沉沉，焕发了新的生机。 “你说得对！”庄严点了点头。 屋子里，一批批的人换下来，桌子上的模具，已经快要满了，可是没有人动，也没有人问。 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锅里，聚集在那个人身上。 他是他们的主家。 他叫康云！ “不错哦，你们三个都不错，温度还需要继续练习，第一次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错了。” 姜云初并不是随意夸夸，而是发自真心。 “初步定下来，就是你们六十个人了。” “带队的人，就是你吧。” 姜云初指了指，那个不会说话的姑娘，那个姑娘赶紧摇了摇手，脑袋转成了拨浪鼓。 “为什么不愿意？”姜云初的声音很轻，和大多人都不同。 那个本就害羞的姑娘，感受到周围的目光，脸色更红了。 “是因为你不会说话吗？” 姜云初又问了一句，同时在看着她的眼睛，一脸认真的样子，让很多人都不自觉的露出微笑。 那个姑娘顿了顿，看了看四周人鼓励的目光，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神色上，有一些落寞。 姜云初却摇了摇头，“你的手势，他们都能看懂，对不对？” “每个人的沟通语言，是不一样的，有的人用嘴，有的人有手势，而有的人用纸和笔。” “他们都能看懂你的手势吗？” 她扫向了四周，大家都点了点头，自从哑姑来到了作坊，大家相处了那么多的时间，每个人都能看懂她的手势了。 “你看，大家都能看懂，那你为什么要害怕表达呢？” “不会说话，只是你与别人的不同，但是你的手巧，也是与别人的不同。” “为什么手巧能让你骄傲，而不会说话让你自卑和恐惧呢。” 姜云初笑呵呵地看着她，她的眼神很干净，很清透，带着几分迷茫和不解，就那么瞪的大大的眼睛，看着面前的主家。 她…… 可以吗？ “你可以！”姜云初透过她的眼睛，看到了她的不确定和内心。 “哑姑，你可以的！”一个姑娘坚定地看着哑姑，重重地点了点头。 哑姑看着她，然后看了看身边关心的人，她将头转向了姜云初，然后也坚定的点了点头，她指了指自己，然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意思很明白。 “我可以！” 无声的一句话，难道不是更加动人心的吗？ “那以后莹玉皂，就交给你了。”姜云初看着她，眼神坚定。 “今天就这样了，大家想一想制作的过程。” “明日我会过来，然后和你们一起见证，脱膜的时刻。” 她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拉开门走了出去，屋子里面有些闷，可是她的内心，却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好了？” 庄严和庄威看到姜云初出来，赶紧站起身，走到了她身边。 姜云初点了点头，“好了。” 这里将是她姜云初的起点，一步一步登天路的第一个台阶。 她转身，看着忙碌的人，看着那些人做着自己的事儿，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回家。” 姜云初突然转身，然后大步地往外走。 庄严拉住了庄威的衣袖，“等等，她刚刚说的什么？” 庄威看着没有回过神来的哥哥，然后看了看那个已经走远的身影，轻轻的笑了笑，“她说，回家。” 回家！ 回庄家！ 庄家就是她的家！ 一个笑容，在庄严的脸上，慢慢绽放。 第291章 真打不得 “呆愣着干嘛，回家啊！” 庄严给庄威一拳头，然后快步跑了出去，那轻快的脚步，如何能看出来是四十多岁的人？ 庄威的手臂还在抬着，袖子上的褶皱还在，而刚刚拉住他的人…… 唉！谁让他先出生的呢？算了，让着他！ “二舅舅，快点。”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喊了起来。 庄威赶紧回声，“来了。” 三人三马，这一次不用问，直接来到了庄家。 “安置好了？” 庄老爷子看到三个人回来，直接开口问道，那些人的安置，是一个大事情，一辈子为庄家操劳，很多人在庄家最困难的时候，也是陪着庄家一起走过来的，他们庄家不能对不起他们。 “安置好了，云初把人都留下了。”庄严赶紧喝了一口水，这一天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却也是滴水未沾。 “留下了？” 庄老爷看向了姜云初，笑容里更加温和了，他怕云初会顾忌那些人，早就做好了安置那些人的准备，毕竟那些人是庄家人，他们忠心的也是庄家。 可是…… 这个结果，大大地超过了他的猜测。 “忠于庄家也没什么不好，最少说明他们忠心，如果庄家我都不放心的话，那在这个陌生的小城，我还放心谁呢？” 姜云初笑嘻嘻的，自从挑明了身份，说话的声音和表情，也不做什么遮掩了。 那小女儿的姿态，也越来越明显。 虽然一身男装，有些怪异，不过也让人心里软呼呼的。 “而且……” 她看了看外祖父和外祖母，“我真的缺人……” 她也很无奈啊，谁能想到，堂堂摄政王府，居然缺人呢？ 想到这里，她叹了一口气，现在的摄政王府，虽然不像以前那么千疮百孔，好像筛子一样，谁都能进来。 要说安全，也没有那么安全。 要说最信任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之后的事儿，也要徐徐图之，还有一些她想放出去的消息，也是要通过这些人，慢慢放出去的。 “哈哈哈——” 庄老爷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大笑出声，心里畅快的感觉，无以复加。 “吃饭吧。” 庄夫人看了看老头子，别说，云初来的这些日子，家里的气氛都变了不少。 老二也回家了，家里好像有了生气，不似以前那样，一个个忙起来，都看不到人影。 “主家，用不用再等等？现在脱膜吗？” “主家，可以吗？” 一个个的问题，大家忐忑的看着，现在莹玉皂是他们的希望啊。 如果作坊出了莹玉皂，那他们就再也不用担心，被遣散了。 姜云初看了看大家紧张的神态，“不用担心，我看着做的，自然没问题。” “你们要学会相信我。” 她手脚利索的，直接打开了第一个模具，那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玉兰花，当脱模之后，众人才惊呼起来，人世间怎么会有这么美的东西，这是他们熬的莹玉皂吗？ 这…… 难道不是真正的白玉吗？ 白玉无瑕，花开绽放。 “怎么样？这就是我们的莹玉皂。” “不过我们的莹玉皂，每套模具是五十个，从含苞待放到完全绽放，每种形态都有。” “我们的莹玉皂，都是按照一套一套来生产的，然后要进行木盒封盒。” “这样，就是我们真正的莹玉皂了，出现在铺子里的莹玉皂，也都是这样的。” 那古朴的木盒，还有那精致的莹玉皂，每一样，都好像高不可攀的贵重品。 “现在……” “昨天选出来，脱膜的人，开始进行脱膜。” “昨天安排好，进行装盒的人，开始进行装盒。” “一切，就从今天开始吧！” 姜云初拍了拍手，看了看哑姑，对她点了点头。 哑姑有些害羞，不过这一次，眼神没有躲闪，而是坚定的看着姜云初。 “交给你了。”姜云初笑着说。 哑姑点了点头，用着属于她的语言，说着，我可以！ 姜云初离开了，在离开的那个早上，庄家给她做了很多的干粮，给烈焰喂了最好的草料。 “云初，你可不要学你大舅母，一走就没了声，外祖母还在这里等着你，知道吗？”庄夫人忍着忍着，终于还是忍不住了，眼泪顺着眼角，直接淌了下来，又怕云初看到，赶紧转过身去，默默擦拭。 姜云初一切都看在眼里，离开京都的时候，为了不让外祖母担心，她只是告诉了大舅母和外祖父，别人谁都没告诉，怕引起各方的注意，她一个人，身后没有任何人，悄悄地离开了京都。 可是要离开江南的时候，一群人为她送行，那种离别的感情，现在才愈发明显。 她轻轻走上去，然后将那个柔弱的老太太抱进怀里，“外祖母，我大舅舅和二舅舅都说了，我是庄家人。” “我怎么会不回家呢？” “最迟后月，我便归来。” 姜云初做着承诺，下个月，她要知道京都的情况，更要知道孩子们的情况。 现在的情况，她没办法频繁往来，只能推迟到后月了。 “说好了？”外祖母开口说，不过想了想，还是心疼孩子大过了一切，“也不用那么急，路上奔波，实在辛苦，只要别忘了这边就好。” “你的地，你的庄子，你的宅子和作坊，到时候都让你……” 外祖母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匆匆地赶了过来，众人看过去，就看到了眼睛有些发红的庄二爷。 “你也要不告而别？” 庄二爷看着姜云初，那说出来的话，都是咬着后槽牙说出来的。 姜云初笑了笑，“今天我找过二外祖父，小二说您去巡访铺子了，我给您留了信。” “庄二爷。”这个时候，她突然换了一个称呼。 庄二爷刚刚生气的脸，也消下去了一些，看着姜云初，“没大没小，什么事儿？” 姜云初笑了笑，“您送我百亩沙田，我送您铺子一间，不用拒绝。” 她直接将房契拿出来了，然后递到了庄二爷的面前。 她不喜欢欠别人，但是…… 她更想要完成庄二爷的梦想，她看了庄二爷的部署，一步一步，要将客栈铺向京都。 那可是京都啊，想要进去的人不计其数，哪有那么容易？ 庄二爷的客栈，就此止步不前。 而他又倔强地不联系庄妙，不利用京都的任何关系，这让他每走一步，步步艰辛。 “你！你这个臭小子。”刚刚好一点的眼圈，此刻更加红了。 他伸出手，就要打到姜云初的身上，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身黑衣的身影，从暗处出现，拦住了那只手。 而庄严和庄威，也默默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巴掌下去，庄家有没有可能打没了？虽然云初不介意，可是怕有心人算计啊！ “你这臭小子，外祖父还打不得了？” 庄二爷更气了，却见姜云初挥了挥手，对暗三说道，“退下去吧。” “是！”暗三直接离开了。 他没有用力气，也没有动手，从昨天到今天，他已经大致了解了情况，王妃对庄家的人，很宽容。 “二叔，您真打不得。” 庄严凑到了庄二爷的身边，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 “自家小辈，我怎么打不得？” “你们两个，我也是打得的！” 小老头，闹了脾气。 “老二！”庄夫人实在看不下去了，刚刚还是离别情呢，这老二一回来，怎么就变了味道？ “大嫂，我没错。” 庄二爷皱了皱眉，不过手上的地契，如同千斤重啊。 这么多年来，看清楚他部署的人，这个臭小子，还是第一个！ 虽然在院子里，但是人多眼杂，他们也不能明说。 第292章 约定，离开。 姜云初摆了摆手，笑呵呵地看着庄二爷，“二外祖父，这个铺子会一直给您留着，不过今年恐怕不好进京。” 她的脸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锋利，“三年后，庄家客栈进京都，如何？” 这三年来，她需要处理很多事儿，两地来回跑，就算庄二爷去了京都，她也顾不上。 如果被有心人算计了，那就更麻烦了。 现在摄政王府、康家、姜家，都是风雨飘摇中，他们要在这飘摇里面，寻找一丝生机。 如果现在让庄二爷进京的话，不是为他好，而是将他拖入了这漩涡之中。 “好，那就三年。”庄二爷的眸子沉了沉，然后看着姜云初，确定地应了下来。 他能感觉到，大哥和大嫂有秘密，刚刚庄严和庄威的样子，明显也是知道了什么。 而且这个秘密和康云有关系，他虽然不知道，但他不是一个傻子。 “一言为定。” 姜云初说完后，然后轻轻抱拳，“山高水长，我们后会有期。” 话落，她翻身上马，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她毫不迟疑，直接驱马离开了这个小城。 庄城！ 城外，一棵树上，一个蓝衣人，手里握着什么，在那里静静等候。 “吁——” 姜云初拉了拉烈焰，然后看向了那里。 寒冰！ 他翻身跳下树，走到了姜云初的面前，“这次离开，下次再见，不知是什么时候，送你一物。” 寒冰离她的距离很远，然后将一块冰蓝色的玉佩，直接扔了过来。 姜云初伸出手，接住，当看到那块玉佩的时候，她看向了寒冰，“这……不是你的身份玉佩吗？” 这是寒冰的身份玉佩，是他能找回家唯一的线索。 玉佩是一个冰凌的形状，不大，但是通体浅蓝色，是她从未见过的蓝色，握在手心，隐隐有凉意传来。 “这么多年，都没有找来，自然是不在意的。” “既然你喜欢，那就送给你吧。” 他轻轻地笑着，在那细碎的阳光下，露出了一个带着温度的笑容。 以前，他不知道什么是笑，甚至没有任何的表情。 但是…… 短短半月有余，他好像知道了，当你遇见一个人的时候，会不自觉地微笑，会不自觉地开心。 他知道她的身份，也知道她已经嫁人，他甚至从未想过得到什么，只是想看着她，这个教会自己笑的人，能够一直开心地笑下去。 她得偿所愿，他亦然。 “你……” 姜云初看着寒冰，无奈地笑了笑，她也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他记住了。 “既然如此，寒冰，我代你保存着。” 寒冰点了点头，“好。” 随后，轻轻地说了一句，“走吧。” 姜云初点了点头，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的夹了下烈焰的肚子，甚至不用任何语言的引导，烈焰快速地奔跑起来。 在这个小城的外面，一道目光，紧紧随着她的方向，愈来愈远。 她快马加鞭，一路上除了吃饭，她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 甚至比他们去庄城的时候，速度都快上不少。 烈焰再也不用等着了，那快速的奔跑，如同腾云驾雾一般，周边的环境，迅速从面前闪过。 “停一下。” 姜云初轻轻的拍了拍烈焰的头，烈焰立刻控制速度，平稳地停下来。 前蹄还踢了踢地面，有几分不满的情绪。 “让你吃草料，一会吃饱，我们继续赶路。” 姜云初哭笑不得，这次出来，已经让它跑了很久了，可是一直都没看到烈焰露出疲态，莫非是因为烈焰的特殊性吗？ 还是它真的不累？ 只要一跑起来，烈焰就会充满了兴奋的情绪，没有寒冰在身边，她也不用刻意遮掩空间的存在，反正一人一马，也不怕别人知道了。 “小二，给我的马喂上好的草料，不用栓缰绳，它不会跑的。” “你不要碰它，它有自己的脾气，不喜欢任何人碰他。” 姜云初嘱咐完后，这才进了客栈。 “来五十个肉包子，水囊灌满。”姜云初提前就拿出了十个水囊，其中两个，还是之前冯家老太太给的。 这一路，她走的都是无人的小路，别说是找事儿的人了，就是人，都没看到。 干粮不够了，而且水囊也空了，不然都不会找客栈补充。 “得嘞。” 店小二一听，赶紧去后厨告诉了一声，然后快速将水囊灌满。 这么吩咐的客官，用完饭就要走的，需要的东西，就要快点准备。 “对了，给我准备一袋草料。” 姜云初想了想，还是做到有备无患吧。 “草料？喂马的草料吗？”店小二有些没反应过来，喂马是常事，要草料的，还是第一次见。 让马自己驮着自己的草料，它们真的会开心吗？ “对。” 姜云初吃着端上来的饭菜，三天的时间了，这三天以来，她没有休息，没有在任何一个地方停留。 她要快一点到京都。 归心似箭，说的就是她现在吧，想念家里的孩子，想念康府的亲人，想念皇帝舅舅了。 就连平日看不顺眼的曹家，她现在都有几分想念了，人总是在离家之后，才知道什么是想念。 “客官，您要的包子，干粮，水囊，都已经准备好了，草料都在马厩，需要去马厩拿。” 店小二还是第一次见到，需要准备这么多东西的人，不过那可是五十个包子啊，真的吃得完吗？ 估计这个公子，也只是过来带饭的，附近应该还有一些其他的人。 “给。” 姜云初扔过去两个银角，然后拿起东西，示意小二跟上。 烈焰听到了姜云初的脚步声，前蹄踢了踢地面，一副有些烦躁的样子。 而它的周围，别说是马了，就是驴、骡子，都离得远远的。 还有一匹马，缰绳被捆住了，整匹马，四蹄半折朝地，直接跪了。 这一看，就是烈焰干的好事儿。 “怎么会这样？草料也没有问题啊。”店小二心里一惊，赶紧检查草料，发现草料和往常一样，并没有潮湿发霉，可是除了那位公子的马，其他的马都是蔫哒哒的，这要是出了事儿，他怎么赔得起啊？ 店小二一脸的焦急，找着问题所在，甚至他的腿都有些发软。 “应该没事儿，过一个时辰就好了吧。” 姜云初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然后轻轻的拍了拍烈焰，您的王霸之气，能不能收一收。 “客官，草料真的没问题，不过您要是不放心的话，您到别的客栈去买草料吧。”店小二哭丧着脸，然后摊了摊手。 “不用，就这吧。” 姜云初也不问了，直接自己提了一袋草料，给烈焰一个响指，烈焰立刻跟在了她的身后，一人一马，快速消失在了这个客栈。 而在烈焰离开的半个小时后，那些蔫蔫的牛马，也纷纷来了精神，一时之间，店小二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来了。 第293章 千年祸害，长命百岁。 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她将所有的东西，都扔进了空间里，虽然空间不大，但是可以往上累积，还是能够放不少东西的。 那些银两，也只是占了一个小小的角落，还有一些她自己的银钱，以及地契和房契，这些东西都在空间里了。 “烈焰，放开了跑吧。” 算算东西，足够了。 京都。 “这都快二十多天了，王妃怎么还没回来，不是说半月就回吗？”白芷有些着急，这些日子以来，她愈发担心了。 “王妃独自一人，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还不等别人说话，她赶紧摇了摇头，“不会的，不会的，王妃人美心善，那是菩萨转世，怎么会出事儿呢？” “不会的，不会的。” 紫苏缝着衣服，没有说话，不过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她不能急，不能乱。 现在王府的一切运行，都在她的身上，她要是乱了，王府就乱了。 这是王妃特意嘱咐她的，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让王府乱。 王府乱了，敌人就会有可乘之机，她得等，等着王妃回来。 而此刻的姜云初，已经拿着路引，从北城门外等着了，一身的尘土，衣服被刮得有些碎，整个人看上去稍显狼狈。 不过那衣服的料子，倒是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来，是上好的料子。 “路引。” 轮到姜云初的时候，一个人看了看他的脸，然后拿出了路引，看了看上面的官府盖章，以及从哪里来，到京都做什么。 “走吧。” 那个人检查之后，将路引还给了姜云初。 姜云初直接去找了张老三，“我需要五十套模具。” 张老三雕刻的手，突然顿了顿，然后看向了姜云初，“五十套，那就是两千五百个，短时间内恐怕出不来啊。” 让他雕刻，就是这个速度，他需要慢慢的打磨，只有自己满意了，才能给出去。 虽然没人知道是他雕刻的模具，但是他内心的坚持，是不能摧毁的！ 姜云初摆了摆手，“慢慢来，一整套一整套的来，下月中旬，不管做出来多少套，都给我送到摄政王府。” “对了，你这边只负责雕刻，其他的部分，让别人代替，可以吗？” 雕刻的部分，是慢工出细活，而张罗又是一个精益求精的人，雕刻的那些模具，至今没有任何的瑕疵品，现在莹玉皂需要满足市场，自己才好推行新的皂。 而且下一款皂，她的内心已经有了雏形，是看了作坊的库存，她才有了想法。 “我能提一个请求吗？” 就在这个时候，张罗放下了手里的工具，然后抬头看向了姜云初。 姜云初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面摊的老哥，从小就会一些，只是那时候都穷，什么能吃上饭，就干什么。” “手艺虽然放下多年了，但是要重新捡起来，也不是那么难的事儿。” “能让他来做吗？” 姜云初笑了笑，“以为是什么大事儿，自然可以。” “不过您应该知道我的习惯，丑话说到前面，如果这个活计做不了的话，那我只能另请高明。” 张罗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点了点头，“如果做不了的话，不用您说，我这关就过不去。” 他对底子非常重视，只有底子符合标准，雕刻出来的东西，才能变得多姿多彩，才能不跳出情绪，才能出现最完美的作品。 这个底子，就是木工。 就是因为他的极高要求，之前的底子，都是他自己打的，从来不让其他人插手，不过最近明显感觉到，需求量在不断地增加，他一个人，实在是分身乏术了。 从张罗这边离开，姜云初绕了一条街，然后从摄政王府的侧门，直接进了王府，躲开一些下人，直接去了凝光院。 “你回来了？” 凝光大家听到院子里的动静，立刻翻窗而出，就看到了一身狼狈的人。 “回屋说。” 姜云初摆了摆手，她实在是没有力气了，这些天，只有在实在扛不住的时候，趴在烈焰的身上，睡上一会儿，这一路不是在马背上颠簸，就是在马背上眯着，反正就没怎么下过马背。 这个时候，不得不说，她有多羡慕烈焰，那匹马就好像磕了春药一样，这一路上，自给自足，自己在马背躺着的时候，它就慢悠悠地吃草，当自己醒了的时候，它就开始风驰电掣。 本来七八天的路程，硬生生被缩短到了五天不到…… 咱就是说，这哪里是马啊，这不就是现代的高铁吗？ 就是她这个骑马的人，有些承受不住。 “我要死了。”姜云初直接瘫在了椅子上，即使强硬如她，坚强如她，这么个跑法，她也要受不了了。 “可是受伤了？” “你怎么这么狼狈？” 凝光大家有些担心，上前准备查看的时候，姜云初赶紧摆了摆手，“我没事儿，一直在赶路，中间没有在客栈修整，现在浑身的臭味，麻烦凝光告诉紫苏一声，让下面的送热水过来。” “我……” “实在是不想动了。” 她现在感觉，只要闭上眼睛，就立马昏睡过去了。 什么都不想做，就是手指头，都不想动一动。 “你啊！急什么？京都有我们看着呢。” 凝光大家虽然埋怨了几句，不过看到她的样子，到底是心疼的，赶紧亲自跑去了韵院。 “王妃回来了？”正在绣花的紫苏，听到消息后，激动的站了起来，可是却忘记了手上的针，直接扎到了手上，她却好像不在意一样，将针放下，然后吸了吸指尖上的血珠。 “在凝光院？那我要准备王妃换洗的衣服，王妃肯定累了，得快点让后厨准备一些吃食，晚一点的话，恐怕王妃就要睡着了。” 紫苏碎碎念着，然后立刻喊来了白芷，嘱咐白芷去小厨房交代。 她则赶紧整理了王妃的衣服，从里衣，到外衣，事无巨细。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忙了起来，凝光看着忙碌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一个人，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能够让所有人都围绕在她的身边，心甘情愿。 因为她也是用真心对待所有人。 姜云初强撑着精神，不过眼睛酸涩，不停的打哈切，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王妃，您先洗洗，热水已经让白芷拎进来了。” 除了亲近的人，别人都不知道她离开王府的事儿，现在热水只能让白芷提进来。 “得多来点，我这一桶水已经洗不干净了……” 她有些嫌弃自己的说道，为了赶时间，她哪有什么时间去客栈？ 紫苏笑呵呵的，上下打量了一下主子，身上只是疲惫，却没有什么伤口，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好，我已经告诉了。” “紫苏啊，将来你有了心上人，我怎么忍心放你离开啊。” 这么贴心的姑娘，她如何舍得？ “王妃！” 紫苏跺了跺脚，小脸有些发红。 姜云初哈哈大笑起来，刚刚的疲惫状态，一扫而空。 “洗。” 在第二次洗澡的时候，紫苏按摩头皮的手，就好像有什么魔力一样，让她直接睡着了，当她醒来的时候，衣服已经穿好了，头发也已经快绞干了。 “我……” 姜云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在她们身边，总是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失去了基本的防备。 “我看您实在太困了，就让白芷抱您出来的，王妃，以后不要这么赶路了，王府有我们，晚两三天，也不打紧的。” 紫苏有些心疼，这些日子以来，王妃整整瘦了一大圈，以前王妃练武，不管吃什么都吃不胖，可是这才出去一次，就瘦了这么多，这以后得怎么补回来啊。 “紫苏啊，你主子我是千年祸害，会长命百岁的。” 何止千年…… 她想到这里，轻轻的笑了笑，这话也不算是忽悠紫苏。 “王妃，您定然要长命百岁的，紫苏还想一直伺候您呢。”紫苏说了一句，可是眼角里，有了一些晶莹闪烁。 别人不知道，但是她还是知道一些的，对王妃要做的事儿，心里也有一些想法。 四个大丫鬟，她是跟在王妃身边最久的，也是知道最多的人。 如何能不知道，王妃的担子到底有多重？可是在这么大的压力下，王妃依旧在独自支撑，在一点点的寻求出路，一点点带他们走出去。 这就是她的主子啊，这一辈子，她会永远跟随的人。 第294章 礼物 “好。” “后面的戏，我们要演完。” 姜云初笑了笑，当她站起身的时候，身上的气势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像是一个萎靡不振的人，反而像是一个精神抖擞的人。 “好。” 紫苏看到主子的样子，立刻收起了所有的情绪，然后轻轻的笑了笑，和守着门的白芷对视一眼，两个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在姜云初一步踏出房门的时候，紫苏和白芷两个人，跟在了姜云初的身后。 这一路走来，所有小司丫鬟都纷纷行礼，“见过王妃。” “见过王妃。” 每个路过的人，每个见到姜云初的人，所有人纷纷跪了一地。 姜云初带着两个丫鬟，就这么精神抖擞地回到了韵院，当回到屋子的那一刻，直接将鞋子一踢，“累死老娘了。” “你们两个该做什么做什么，对了给大家带了礼物，都在烈焰身上呢。” “我睡了，午饭不用喊我了。” 最后一句话，甚至迷迷糊糊，本能说出来的。 紫苏和白芷对视一眼，两个人笑着摇了摇头，白芷来到院子上，直接跳到了一棵树上，而她的注视范围，就是门口和窗子，尽收眼底。 紫苏直接去了小厨房，准备今天晚上的饭食，尤其是特意嘱咐了，要炖汤，早点炖，小火煨一天。 将这些事儿，都安排完了，紫苏才去了春花学院。 “凝光大家，孩子们什么时候休息？” “王妃给大家都带了礼物，到时候让大家自己拿一下，不过王妃需要休息，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别人不知道王妃离府，但是这些孩子都是知道的。 “好，下一堂课，本就是让他们温习，让他们高兴一下，也好。” 凝光大家将标了孩子们的礼物，那个布袋直接拿出来，不过没有打开。 这些礼物，是属于孩子们的，该由他们自己打开。 “宁翰墨，去把玥玥和知冬接过来。”凝光大家进屋后，直接吩咐宁翰墨。 宁翰墨虽然不懂，但是立刻应了一声，“是，先生。” 他就赶紧跑了出去，幼儿班的位置和这边的学堂，隔了两个院子，为了给学堂一个安静的氛围。 不过对于已经习武的宁翰墨来说，两个院子的距离，他连门都不想走，直接翻墙…… 那边姜云慧在教两个孩子习字，就看到翻墙而入的宁翰墨，立刻板起了脸。 “宁翰墨！” 姜云慧很少板脸，对孩子们更加温和，大多时候，没有本质的错误，她也不会说什么。 不过…… “云慧先生。” 宁翰墨挠了挠自己的头，当云慧先生提醒的时候，他也意识到了错误。 君子，非门不入。 可是他…… “可知道错了？”姜云慧的脸色，并没有好多少。 这些孩子都太聪明了，姐姐常说，希望他们走一条正路，而不是利用自己的聪明，危害朝廷，危害大宁，危害百姓们。 所以和成绩学习比起来，姐姐更加关注他们的人品，他们的礼仪，他们的认知。 这些她以前不懂，后来看着一个个榜上有名的孩子，她好像懂了。 再过十年，这些人或许会搅翻大宁，这早已经波涛汹涌的水更要翻滚起来了。 而现在，他们的心态，更需要重视。 对，就是对。 错，就是错。 这是姐姐的理念，她自当监督，在姐姐不在的时候，代替姐姐监督他们。 “我知道错了。” “云慧先生，我会自罚抄书三篇，谨记此次的错误。” 宁翰墨意识到了错误，自己请罚，他心甘情愿。 姜云慧点了点头，“你娘亲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们好。” 她轻轻的叹了一声，看着宁翰墨的目光里，恢复了温和。 “云慧先生，凝光先生让您带着知冬和玥玥过去。” 这也是他来的原因，没想到刚刚的一时兴起，闯了祸。 他再如何成熟，心智稳定，也不过是一个孩，当轻功小有成就的时候，就忍不住洋洋得意，忍不住在人前表现，却忘记了最根本的东西。 “好。”姜云慧起身，拍了拍手。 两个孩子，立刻将手里的毛笔，清洗干净，然后挂到了笔架上，将桌面收拾干净，然后脱掉写字的衣服，整理好自己的着装，这才站到姜云慧的面前。 习惯，往往不是一次性养成的，反而需要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走吧。” 姜云慧说完后，一大三小老实地开门出去了。 宁翰墨也不敢轻功爬墙了，整个人老实了很多，乖乖的跟在了姜云慧的身后。 “都到了。” 凝光看到姜云慧带了三个孩子过来，两个人相视一笑，互相点了点头。 “你们院长，给你买带了礼物，不过……” 凝光大家严肃的看了看孩子们，然后轻轻的说道，“先不要高兴得太早，这堂课是我的课，在拆礼物之前，这堂课还是要上的。” 她看着满脸激动的孩子们，看着一个个迫不及待的目光，还有兴奋的神色。 她心底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一群孩子，喜怒不形于色，他们哪里做得到？ “先生请说。” 宁翰墨回到了座位上，两个小家伙，已经自己吭哧吭哧地爬到了最后一排，在那里的角落里，永远有他们两个的座位。 姜云初有时候，会讲一些独特的乐理知识，有时候会有宫里的嬷嬷，来教孩子们礼仪，这些小朋友们也是要参加的。 所以在这个课堂里，单独拉出来一个角落，让这两个孩子，参与其中。 “这堂课讲的是，言行，讲的是令止。” “讲的是遵守，讲的是诚信。” 凝光大家看着一个个孩子，她也是害怕的，虽然孩子们每个月只有两天的假期，可是回家的时候，一个兴奋，直接将事情说了，孩子们不在意，可是让那些人在意了，传出去了，对云初来说，可能所有的布局，功亏一篑。 “你们院长的事儿，我希望你们能令行禁止，也希望你们能闭口不言，即使面对最亲的人，即使是最信任的人。” 凝光大家看着所有人，温和地笑了笑，“孩子们，长大了，你们会懂。” “今日，我不会告诉你们原因，但是我只问你们，能不能做到？” 宁翰墨站起身，“能。” 随后，所有人，一个个都站了起来，“能！” 就是两个小家伙，什么都不知道，一脸迷茫地看了看云慧先生，又看了看凝光先生，随着众人努力的爬下凳子，“能！” 那奶呼呼的声音，让人心头一软。 凝光大家叹了一口气，“记住你的约定。” “不要让你们院长寒心。” 即使那么危险，可是云初依旧给他们带了礼物，即使四面楚歌，云初依旧想要疼着宠着这帮孩子们，他们的一言一行，可能决定了云初的信念。 希望…… 不要让她寒心，那个一心一意，为他们的人。 “是！” 一时之间，所有人，眼神坚定。 第295章 银丝 在这个时候，他们心中有了一个共同的秘密，也有了一份责任感，他们现在也有了要守护的人。 不再只是院长站在他们的前面，一往无前了。 时至今日，他们也可以，用自己的守口如瓶，守住院长的安危。 他们愿意！ “宁翰墨、康紫薇。” 被叫到的两个人，立刻大喊，“到！” 凝光大家笑了笑，“你们两个代替大家，帮忙分下礼物吧。” “这堂课，我的课程结束了，享受你们院长的心意吧。” “凝光先生，您太好了。” “凝光先生，您太棒了。” “凝光先生，我们太爱您了。” 一时之间，屋内的充斥着马屁声，一个个拍得老响了。 凝光看着他们一个个的笑脸，她这一生，教出三个学生，一个是当今圣上，一个是一国将军，一个是四大学者樱枚簪花。 她这一生，也算是完整了。 可是现在看着那些活灵活现的学生，突然觉得人生原来可以这样。 教书，育人。 她清晰地记起了云初的话。 “教书育人，在我这里，育人永远比教书重要很多。” 她当时的目光，直到现在，她还记得。 看着那一个个充满热情的孩子们，他们不再是麻木的学子，只是为了学习而学习，他们是人，活生生的人，不是任何一个先生的提线木偶，他们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认知，有自己的见识，同样有自己的主意。 他们会举一反三，他们会反驳，会疑问，不管对错，他们求的是真知。 这，就是和别的学子，最大的不同。 “哇，好多。”宁翰墨看着那巨大的包裹，嘴角抽了抽，也就他娘亲能做出来，跑那么远的非常，回来带这么多东西吧？ 唉！ 除了宁翰墨和康紫薇动了，其他人虽然好奇，但是每个人都坐在自己的凳子上，小脑袋没有歪斜，而是坐得直挺挺的，目不斜视。 这是他们的礼仪和教养。 就连最小的两个孩子，此刻都是一副，我不看，我不关心的样子。 姜云慧看到两个娃子的样子，忍不住的勾了勾唇角，不错，今天看了可以夸一夸，奖励一点什么。 “这是姑娘们的。” 宁翰墨将一包东西，直接递给了康紫薇。 姑娘们的东西，他不能动。 姜云初为了方便分配，直接都已经分好了，也做好了分类。 康紫薇接过之后，慢慢将包裹打开，看到了整整五套衣服，每一套衣服里面，都写着寄语，写着院长最真挚的祝福。 “这是乃馨的。” “这是知秋的。” “这是知春的。” “这件是我的。” “小玥玥，这件是你的。”康紫薇将衣服，按照每个人的座位，下发了下去。 别人都很珍惜，没有打开，反而看了上面的寄语。 只有小孩儿心性的玥玥，将衣服打开了，一时之间，凝光大家的眉头，突然拧了拧。 “等一下。” 她快速的开口，然后快步走到玥玥的身边，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聚集过来。 玥玥眨了眨自己的大眼睛，看着快步走来的凝光大家，哪里不对吗？ 姜云慧也有些好奇，走到了凝光大家的身后，目光一起看向了那件衣服。 凝光大家将衣服动了下，然后又转了一个方向，看着那件衣服，嘴角微微的勾了勾，“你们院长，是花了大心思了。”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着这些姑娘们，她们比别的贵女，要幸运太多了。 因为…… 有人为她们着想，有人在为她们规划未来。 姑娘们面面相觑，这件衣服很柔软，上身一定很舒服，花纹很别致，不是普通的梅兰竹菊，但是好像是一些云纹？ “请凝光先生解惑。” 康乃馨站起身，冲着凝光大家的方向，微微行礼，整个人有些不解。 凝光大家笑了笑，对宁玥雪说道，“衣服借我用用？” “好。” 小丫头的声音，脆生生的，一脸不舍，可是还是将手里的衣服，递了过去，那一脸肉痛和小心翼翼的模样，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先不说料子，入手柔软，是江南特有的银丝，而且这种银丝是进贡的，每年出产不超过五匹布，全大宁只有庄家有。” “银丝，是一种叫银蚕吐出来的丝，银蚕需要特殊的环境，特殊的喂养，很难存活。” 当年她带着三个学生，游览大宁的时候，就见过这种银蚕，先不说环境了，稍有一点不合适，恐怕就会灭绝。 银蚕每年，逐步减少，可见这种银丝的数量，到达了什么稀缺的程度？ “据说，银蚕丝，在铺子里面是找不到的，只有一些拍卖场和暗市才能找到，不过一匹布可值百金。” 凝光大家的话落下，一个个的姑娘们，才意识到手里那薄如蝉翼的衣服，犹如千斤重。 “更重要的是，银蚕丝织出来的布，薄如蝉翼，夏天穿上有消暑的功效。” 凝光大家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云初倒是舍得。 “这么贵重。”姑娘们，一个个拿着衣服，突然不敢动了。 她们在心里感动的同时，又在心里不停地问，我们值得吗？ “贵重，也只能属于你们了。”凝光大家下面的话，直接让姑娘们，更加不解。 凝光把玥玥那件直接打开，然后让姜云慧帮忙，她轻轻的点了点衣领的位置，“我记得，我教过你们古文，也教过你们这句话，虽然你们院长，在秀图上做了一些变动，为了更加美观，倒是如果细心的话，还是能看出来的。” “平安，喜乐，健康，成长。” 宁翰墨看着那些纹路，一个个的词汇，他努力辨认，然后豁然开朗。 凝光大家点了点头，“对，衣领上，就是这些美好的祝福。” “再来看衣服袖子上。” “这些你们不懂，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 她也是看到了衣服袖子，才惊讶地发现，那些细碎的纹路，好像云纹一般，原来都是带着深意的。 “愿你无忧无虑。” “愿你前程似锦。” 凝光大家念完后，几个姑娘看着自己的衣服，无论是领子，还是袖子，她们所有人的纹路，都是一致的。 “再来看看这边。” “这个地方的纹路，贯穿了前面和后背，这个你们也一样，虽然每个人的纹路不同，只是设计得不一样，可是话是一样的。” 凝光大家将衣服，递给了姜云慧，然后她走到了前面，在板子上写了一段古文。 “这个古文，就是春花学院。” “你们每个人笔体不同，每个人的花纹也不同，被你们院长绘成了不同的花色，但是名字都是一样的。” “下来，看你们的衣摆。” 凝光一点点指引着姑娘们，每个姑娘的内心，都震惊得无以复加，院长离开的这些日子，到底为她们做了什么？ “你们的衣摆，绣纹不同，因为那个绣纹，就是你们古文中的名字。” 凝光大家看着她们，她轻轻的笑了笑，“姑娘们，你们的院长，在用实际行动告诉你们。” “你们，值得最好的东西。” 是啊，她说过的，“我的孩子，自然由我宠着。” 而她，对这些孩子，做到了极致。 凝光大家不知道的是，衣服不仅仅是这些，不过其他的衣服，没有这些绣纹，只是简单的做成了里衣，已经送往各处了。 而她，也有一件。 姜云初改善了银蚕环境的问题，甚至用理论提供了银蚕的繁殖问题。 虽然现在还没有得到改善，不过庄家信她，一直都信。 除了进贡的银丝布外，多年累积的银丝布，都交给了姜云初。 是信任，更是疼爱。 第296章 原来院长的爱，是会消失的吗? “姑娘们，永远不要妄自菲薄，你们能做的事儿，有很多。” “而你们有选择的权利，也有退后的靠山。” 凝光大家笑了笑，看着一个个的女孩儿，她们那么优秀，对她们的培养，从来都不少于那些男学生，姜云初甚至更加用心，更加小心。 “凝光先生，我们懂了。” 这句话是康乃馨说出来的，此刻的她，整个人好像变了，以前只有在需要表达意见的时候，她才会开口说话，可是现在她可以主动说话了，甚至整个人带着自信的神态。 因为她最崇拜的人，在用自己的行动告诉她，她值得最好的。 那她，为何不大胆一些，放肆一些，努力一些呢？ “哇，姑娘们的礼物这么厉害，我们的呢？”康文立刻瞪大了眼睛，一脸期待的看着宁翰墨。 只是…… 宁翰墨拿出了几本书，然后按照上面的名字，一个人递了一本。 “书？” 康文有些傻眼了，不是，是他不值得了吗？ 凝光大家看到康文的样子，也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只不过，康文最后才发现，哪里是书啊？就是书都没有他的…… 这个时候，他的心态更加有些崩了，而且是哄不好的那种。 “康武，你是什么书？”看着弟弟眼睛都亮了，肯定是一本好书，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康武笑了笑，“权谋。” …… 权谋，可怕。 他又看向了张存文，为什么看向他呢，因为那小子已经开始掰手指头了，整个人好像隔离之外，什么都与他无关了。 “张小三……” 他刚要开口，宁翰墨立刻拍了拍他肩膀，随后摇了摇头。 “张存文的书，没有名字，是一本账本，但应该是一个独特的账本。”宁翰墨笑着摇了摇头，或者可以换一种说法，能让他受益匪浅的账本。 “哦。”康文又坐了回去，整个人蔫蔫的，看了看四周的人，只有他一个人，什么都没有。 他不是院长的学生了吗？ 原来院长的爱，是会消失的吗？ 一时之间，康文陷入了某种怀疑的神态。 “你的礼物，在门外。”就在这个时候，凝光大家开口了。 她是一起提来的，别问她为何不一起拿进屋子，主要是想磨一磨康文身上的急躁性子，他很多的事情，更多是趋于本能，有的时候太危险了。 虽然是一件小事儿，但是磨一磨，也是好的。 “门外？” 康文刚刚有些暗淡的眼睛，刷的一下，就亮了起来，是什么重要吗？重要的是院长记得他！ 小小的少年，刚刚消沉的情绪，立刻被一种新的情绪取代。 只有他的礼物在门外，那肯定是最特别的…… 凝光大家看着他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性子…… 还是得磨啊！ “自己去取吧。” 大家也很好奇，除了张存文，已经沉迷于账本里外，其他的人都看向了门外，等待着康文进屋。 “哇，院长，你懂我！” 一时之间，人没看到，只是听到了大声的喊话声。 屋内，无论是先生，还是一个个的孩子，嘴角都忍不住有些抽搐，一个是对康文的性子，还有一个原因，他们也很好奇。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康文的感触这么大？ 他们的好奇，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一个少年扛着银色的长枪，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一股意气风发的样子，让有着战场梦的少年们，一个个露出了羡慕的眼神。 康文扛着银枪，枪身直接立在了地上，“怎么样？哥哥如何？” 看他那嘚瑟的模样，所有人立刻都低下了头，然后自己做自己的事儿，谁也不理他。 凝光大家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也没懂，云初的用意是什么。 不过云初做每一件事儿，都有自己的用意，自然有她的理由。 她只需要等着解惑，就可以了。 一堂课，在孩子们一个个激动的神色里，下课。 张存文抱着那本书，就连吃饭的时候，都是宁翰墨拉着他去的，可见这本账本，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第二日一早，姜云初出现在晨练场上，看着一个个的孩子，在跑步的时候。 她突然开口问道，“康文，你的枪呢？” “武器，就是命。” “从你接受它的那天起，武器不许离身，可记住了？” 康文瞪大了眼睛，武器不能离身？ 可是那银枪，好重啊。 如果每天都拿着的话，他怕是要累死的啊！ “院长……” 可是他的话没有说完，姜云初那冷凝的目光，仿佛不带任何的感情一样。 “我去取。” 康文立刻一哆嗦，然后往休息的院子跑去。 现在有些欲哭无泪，昨天有多嘚瑟，今日就有多悲催。 人家书是带着了，可是轻啊，他那银枪，足足有他一半的体重。 凝光大家在孩子晨练的时候，都隔墙而坐，手里会那一本书，听到姜云初的话后，她突然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轻轻的笑了笑，摇了摇头。 要说懂孩子们，还得是她！ 康文快步跑了回来，只是跑了一趟院子，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这要是每天都带着银枪，那他无法想象以后怎么活啊。 “所有人，集合。” 姜云初看着那些人，又看了看拿着银枪的康文，看上去有点鹤立鸡群…… 不过她没有任何的笑意，一脸平淡的看着大家，也让所有人，从一种莫名的情绪中，退了出来。 每个人都绷紧了状态，一个个严肃地看着她。 “知道我为什么送了康文银枪吗？” 她轻轻地问道，对于送礼物这件事儿，她从来都不避讳任何人。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而她本就没想获得什么答案。 她轻轻地看了看康文，“因为康文的性格，他没有什么选择，只能是枪。” “他性格刚毅，虽然有时候嬉皮笑脸，喜欢活跃气氛，但是……” “他从来都不会后退，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在他的大脑里，本能地出现一个字，冲！” “你们懂这个字的意义吗？” 姜云初看了一个个的人，每一个人的眼睛里，都带着深思。 就连康文，都皱着眉头，想着以前自己的样子。 冲？ 而唯一平静的人，却是康武。 他是和康文最密切的人，他们是双胎兄弟，也是从小到大一直陪伴的人，如果说世界上，有一个人最了解康文的话，可能不会是他自己，但绝对是康武。 第297章 用枪者，自当一往无前。 “康武，你说。”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点名了。 康武往前走了一步，“院长说得对，康文的意识里，就没有后退的选择，他只有往前，继续往前，还往前。” “要么敌人死，要么他自己死。” 这也是他犹豫不决，一直都不知道该不该选择朝堂的原因。 没有他在身边看着的话，他如何能放心哥哥一个人？ “咦？我是这样吗？”康文挠了挠头，突然觉得手上一沉，赶紧双手握住了银枪，好险…… 姜云初点了点头，“回去吧。” 然后看向了众人，“你们适合什么武器，还没有定性，只有他定性了。” “用枪者，自当一往无前。” “用枪者，心无旁骛，只有手中的枪。” “枪出如龙。” 姜云初的话，掷地有声，都是他们不曾思索过的领域。 “康文，它就是你的伙伴，是你以后唯一能信任的武器，只有它在手，你心中就无所畏惧。” “康文，希望你不要坠了银枪的威名。” “今日起，它不得离手，可记得了？” 康文这一次，心里没有忐忑，但是神色却更加坚定，握着枪身的手，也愈发紧了，“保证完成。” “接下来，晨练继续。” 姜云初手中已经握紧了柳条，看着那熟悉的柳枝，一个个孩子，身体更是紧了紧。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柳枝走来了！ 抽在身上真疼啊，好像三魂丢一魂！ 一个个的人，没有人偷懒，都标准地跑了起来。 只有康文，拿着银枪，他是真的跑不动，不过好在院长还是仁慈的，因为那柳条今天并没有光顾他的身上。 喜悦，痛苦的晨练，就这么完成了。 “云初。” 庄妙未语先泣，拉着姜云初的手，紧紧地没有松开。 当她看到那三幅画像的时候，才意识到她这么多年，到底错过了什么。 康廉和夫人说，“我陪你回去。” 可是朝堂上的事儿，她不懂，但是她却知道，康廉回来得越来越晚了，每日那疲惫的脸，她如何能让他和自己走？ 康家怎么办？ “再等等。” 她笑了笑，轻轻地点了点头。 这么多年来，她嫁给康廉，从来都没有后悔过，他答应过她的，都一直在遵守着。 作为一个女人，夫君只有她自己，他们有自己的孩子，相敬如宾，互相尊重。 婆母仁慈，妯娌大方，在康府，她从未受过任何的委屈，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只是看到那三个老人，那已经老态的身体，她这心里难受。 “大舅母，不哭，明年，最晚明年，云初带你回庄城。”姜云初笑了笑，也握住了大舅母的手。 远嫁，没有错。 可是想家的时候，只能看看明月，遥想家人。 大舅母是幸运的，因为这里是康家。 庄妙抬起头来，看着姜云初，确认着什么，“可是说定了？” 姜云初笑了笑，“说定了。” “都说，江南女子是水做的，一看大舅母，可不就是嘛。” 庄妙破涕为笑，哭笑不得，虚空点了点她，“你啊！” 不过心里的情绪，到底在这一笑的时候，已经消散了，所有庄家的人，也都放心了一些。 “看我。”她擦干了眼泪，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主要是那三幅画，对她的触动，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家里有两个老人，有几个孩子，夫君天天忙于朝堂，还有那么多的庄子铺子，想走哪里那么容易？ 她的心思，只能任性那么一阵，却不能任性很久。 她这样的女人，知道自己什么处境，也知道肩膀上有多重的担子，明白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这一家老小，上上下下，她下江南，最少半个月有余，又如何支撑呢？ 想到这里，庄妙虽然心里激动，却很快让自己冷静下来了。 姜云初笑了笑，却不再言语。 在这个车马很慢的年代，远嫁的痛苦，是无法预知的，也是她当时选择的时候，必须承受的。 但是…… 姜云初的内心，已经有下了某些决定。 “云初回来了？这次好久没来看外祖母了。”老人家看到姜云初过来，就立刻笑了起来，嘴角怎么也压不下来。 虽然这些日子，王府里的汤汤水水没有断过，可是她这心里就是不踏实。 现在看到云初平安的样子，这心也终于踏实下来了。 “外祖母，云初想您了。” 姜云初步子快了一些，走到了老人的身边，拉着外祖母的手，忽然伸出了双臂，直接抱住了老人的腰，将自己的头，也靠在了老人的肩膀上。 时间它很公平，它平等地对待着每一个人。 亲人的年纪越来越大，每次看到外祖母的白发，心里都会酸涩，但是她更想毫无保留地表达，不嘴硬，想说就说，委屈就哭，累了就靠靠老人的肩膀，让自己有一瞬间短暂的港湾。 她也会累，她也会疲惫啊！ “哎呦，我的小云初，是不是累了？是不是受委屈了？和外祖母说，外祖母给你做主。” 老太太刚刚慈爱的声音，瞬间有些霸气起来，那有些耷拉的眼睛，此刻也瞪大了。 姜云初笑眯眯地站起身，“外祖母，能欺负小云初的人，还没出生呢！” “云初姐就是想您了，就是想抱抱您。” 大家听到她前半句话，每个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可是听到后半句，都是沉默了一瞬间。 她的累，康家这些人，谁能不知道呢？ 她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姑娘啊！ “好，小云初想外祖母了，那就好。”老人笑呵呵地，拉着姜云初一直走到了屋子里。 然后看了看其他人，“今天你们就回自己院子吧，我想和云初说说体己话。” 康廉和康义对视一眼，没有什么交流，不过各自带着夫人，行礼离开了。 “你也去书院吃吧。” 只是…… 老人又看向了外祖父，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的笑意。 康孟宪深深地凝视了夫人一眼，最终叹了一口气，该来的，还是要来…… 时间，是不是有些太早了呢？ 第298章 外祖母的决定 “好。” 不过，他依旧点了点头，轻轻的笑了笑，“云初，我在春花学院等你。” 他走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屋子里，只剩下了祖孙二人。 “你们都出去吧，屋子里不用伺候着。” 老太太看了看屋子里的人，挥了挥手，紫苏和白芷看向了王妃，姜云初轻轻的点了点头，两个人也一起走出了院子，然后守在重要的位置，防止别人偷听。 按照老太太的安排，要说的事儿，并不简单，虽然这里不是摄政王府，但还是要小心为上。 “云初，你去江南庄家了，是吗？” 老太太的第一个问题，就让姜云初一愣，他们商量过，这件事儿怕老太太担心，毕竟老太太的身体，可以算是千疮百孔，受不得任何的打击和惊吓。 可是，外祖母是怎么知道的呢？ “哈哈——” 老人家发出了畅快的笑声，拉着姜云初的手，怎么都舍不得放开。 “你们都忘了。” “在你外祖父在朝堂上厮杀的时候，整个康府是我守下来的。” “你外祖父两次被贬，是我陪着的。” “外祖母这一辈子啊，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是都熬过来了吗？” “你大舅舅二舅舅，有什么瞒着我的，我也只当不知道，不看破，不说破。” 老人家的眼睛有些浑浊，但是不可否认，外祖母是一位智者，她好像什么都看清楚了，但是什么都不挑破，孩子们的孝心和小心，她都照单全收。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将脑袋靠在了外祖母的肩膀上，声音轻轻柔柔，带着小女儿的娇羞，“我外祖母大智慧，什么都瞒不过您。” 老人伸出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当年樱樱也曾这样靠着她的肩膀，“我娘亲是最美的人，娘亲永远不会老。” 可是，她的樱樱，还活着吗？ 夫君和孩子们，都猜错了！ 她如何能告诉云初樱樱的事儿？樱樱生死未卜，可是云初还小啊，她已经很累了，她怎么能增加孩子的重担呢？ “你这拍马屁的功夫，倒是像极了你娘亲。”老夫人笑呵呵的说道。 “今天留下你，外祖母是想和你说件事儿。” 姜云初坐好身体，然后看向了外祖母，神色认真，“外祖母，您说。” “你大舅母的事儿。” “妙妙嫁入康府多年，一别父母，这么多年来，她为康家尽心尽力，从来没有喊过苦，从来没有喊过累。” “我这身体不好，你二舅母不善管家，这康府的大事儿小事儿，都是你大舅母看着的。” 老夫人笑呵呵地说着两个儿媳妇，她的脸上满是笑意，显然是很喜欢的。 “可这么多年来，山高路远，她想回去也难。” “外祖母想着，你下次什么时候去江南，趁着外祖母的身体好撑得住，你带你大舅母一起回去。” “指着你大舅舅，那得什么时候了？朝堂的厮杀，不比后宅。” “他们更多的是身不由己，退不出来的。” 这么多年，以前娇俏的少女，也曾眉眼含情，也曾如菟丝花一般，可是风云变幻的京都，谁能永久地保留童真呢？ 那些人，早已化为一捧黄土了。 “让你大舅母回去看看，见见家人，看看小辈。” “好吗？” 姜云初认真地看着外祖母，没想到外祖母打发了所有人，居然对她说的是这些话。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有时候就是很玄妙的一件事儿。 大舅母为了康家老少，选择了隐忍，选择了康家。 而外祖母，却因为大舅母的思念，选择了让她回家。 人心啊，很美好。 “外祖母，您真是最好的婆母。”姜云初嘿嘿地笑着，然后抱着老人的胳膊。 “哈哈——” “你这孩子，就是嘴甜，看到你啊，外祖母这心里，就跟灌了蜜糖一样，怎么都稀罕不够啊！” 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整个人的身上，都是平和的气息。 姜云初嘿嘿一笑，“外祖母，云初可从来不说谎话的，一直说的都是真话。” 老太太点了点头她的额头，笑着摇了摇头。 “你大舅母就交给你了，康家，交给我。” 外祖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你二舅母啊，一心都在战场上，这些年在这后宅，终究是委屈了她，她本该是天上的雄鹰，征战沙场更适合她。” “以后如果边关战事起，她得去。” 外祖母什么都知道，她什么都看得明白，虽然眼睛浑浊了，可是她的内心却比很多人都亮，看明白了所有人。 “康家的孩子，在你那边，我放心。” “可是云初，你也不大，你也只是个姑娘，肩膀上的担子沉了，重了，就交给你外祖父和你两个舅舅，这是他们该承担的，也是必须要承担的。” 外祖母看着有些清瘦的人，今日一别，不知何日见。 她老了，能帮上的少了，只是希望这些孩子们，能顺顺利利，希望樱樱能平平安安。 “好。” 姜云初点了点头，眼眶有些发红，但是整个人的气息，却在她自己没注意的地方，发生了微微的改变。 “看我，年纪大了，就是容易唠唠叨叨，我们吃饭了。” 姜云初愣了愣，她以为今天能知道以前的事儿，能知道娘亲的事儿，所有的事儿都好像蒙上了迷雾，看不真切。 可是没想到，外祖母什么都没说。 甚至从刚刚外祖父的表情里，她以为…… 但是…… 第299章 姜文赋 她看了看外祖母，外祖母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孩子家家，别想那么多，天塌下来，有他们个高的顶着呢！” 一时之间，姜云初心中五味杂陈，说不上了是一种什么感觉。 好像被爱着，可好奇心，又想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看着外祖母花白的头发，外祖父已经有些佝偻的腰。 罢了！ 既然他们认为没到时候，那就是自己还不够强大，当自己强大的时候，总有一天，会知道当年的一切。 和外祖母吃过午饭后，姜云初又将草药包，递给了外祖母身边的嬷嬷，“上面我都写清楚了，每次一包，食材是什么，需要放什么，我都记在了纸上，汤水要麻烦嬷嬷了。” 给外祖母炖汤，她愿意，很愿意。 可是时间不允许了，既然已经迈了出去，那她将如出战的将军，一往无前，没有任何后退的可能。 “是，小小姐放心，嬷嬷看着，绝对炖好汤。” 嬷嬷看着姜云初关心的表情，欣慰地笑了笑，将草药包直接接了过去，锁进了柜子里，这些是小小姐给的草药包，老夫人肯定能喝下去的。 “云初，你得和我去一趟姜家。” 就在姜云初要回府的时候，康玫脚步匆匆的从外面跑了进来，问了她的位置，甚至没有见过任何人，直奔姜云初而来。 看到姨娘那一脸焦急的神态，姜云初点了点头，“好，我们走。” 外祖母年纪大了，吃过午饭后，已经被她哄睡了，药汤也已经交代完了，康府该见过的也算是见过了，大家也放心了。 马车上…… “你父亲回来了。” “接到了圣上的密信，秘密归来。” “他想要见你一面，见过后就要去战场了。” 康玫的几句话，每一句都好像一个惊雷，终于…… 要见面了吗？ 她对这个父亲，可是好奇已久了。 不能怪她好奇啊，原主也好奇啊，在原主的印象里，好像就远远地见过一次姜文赋，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长什么样子，就被下面的嬷嬷带走了。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见过这个人，甚至那个样子，都是模模糊糊的一道影子，看不真切。 “有事儿？”提起这个人，姜云初的眉头，本能的皱了起来。 “你父亲没有说。” 康玫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看着云初说道，“云初，他……不是一个坏人。” “你不要恨他。” 可，话就到这里了，康玫没有继续说下去。 姜云初皱了皱眉，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能让自己娘亲和姨娘，都这么死心塌地呢？ 她对姜文赋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自己的娘亲，皇帝舅舅和自己说得最多，按照他的口述，娘亲是一个外面柔软，但是内心坚毅的人。 她能允许和妹妹共侍一夫吗？ 不！娘亲不能！ 姨娘……也不能！ 中间总感觉哪里不太对，可是她却被什么遮挡住了，根本看不清真相。 姜府，已经来过很多次了，今日好像和往常，也没什么不同，康玫带着姜云初，直接去了书房。 “你父亲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 康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地笑着，“无论在任何时候，你都可以相信他。” “就如同，你相信我。” 康玫的声音浅浅的，淡淡的，带着几分安抚人心的味道。 相信吗？ 姜云初虽然淡淡的点了点头，但是她只相信自己的感觉，自己的相处，她从来都不相信任何人的话，因为话是会欺骗的，但是人心不会。 “当当当……” 姜云初敲响了门，甚至没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 不一会儿，屋里响起了一个深厚的声音，“进来吧。” 声音里面，没有什么情绪，甚至有着一种上位者的压力。 姜云初推门而入，看到了站在书架前的男人，他背对着他，一身青色的粗布衣服，满头墨发被固定在头顶冠里，可是他的冠，非银非玉，反而是一个木冠。 他后背挺直，手向前伸着，可能在拿着什么，听到推门声后，很明显，能感觉他的气息顿了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你来了。” 父女相见，姜云初挑了挑眉，没想到他平静地说了这三个字。 可是他却没有转身。 “嗯！” 姜云初轻轻地应了一声，整个书房陷入了一片安静。 那一袭青衣的身影，终于将手里的东西放下，然后缓缓转身。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好像要看清楚什么，为何……有些熟悉？ 为什么会熟悉？ 即使幼年远远一见，可是也不会这么熟悉。 明明是一个陌生人，甚至不能牵动自己的任何情绪，可是为何有熟悉的感觉呢？ “云初。” 那个男人脸上带着笑，不像一国将军，反而像一个儒雅的学者，一身的书生气。 “是我。” 姜云初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应了下来。 那个男人笑了笑，然后指了指一边的桌子，“坐吧。” 姜云初倒是没有任何客气，她只是心里有疑惑，等待着寻找一些线索，至于父女之情，别搞笑了，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的人，有什么父女之情？更何况她也不是原主。 姜文赋看着眼前的人，刚刚站在门口，外面太亮了，云初站在黑暗里，倒是没有看真切。 此刻…… 他看清楚了面前的人，那样的容貌，还真是和樱樱别无二致。 只是眉眼间的坚定，还有一种属于年少的固执和意气风发，却是有些不同。 “我是姜文赋。” 姜文赋不知道怎么开口，给云初倒了一杯茶后，直接做起了自我介绍。 姜云初没有碰那杯茶，而是看向了面前的男人，甚至在心底思考着熟悉的来源。 “我知道。” 声音平静，真没有任何的起伏。 “你嫁入王府后，可有什么不习惯？需要什么帮忙的地方？你都可以和你姨母说。” 姜文赋想过她哭，想过她笑，甚至想过她如困住的小兽…… 唯独没有想过，她会这么平静，什么事儿，都无法扰乱她的内心一样。 第300章 一直都是她 “很习惯。” 三个字出现，他们两个人之间，又出现了一阵沉默。 “你恨我吗？” 终于，他还是问出来了，这个问题，他等了那么多年的答案啊，没想到今天在云初的面前问出来了。 “恨？” “我不配。” 姜云初笑着摇了摇头，恨的人，不是她。 是康樱，是原主，而她只是一个外来人，只是一缕魂，如何配代替别人，恨一个人呢？ “看来，很多事儿，你都没有解惑。” 姜文赋闭上了眼睛，稍后睁开，看着对面平静的姑娘。 “这是你娘亲的信，在被人带走前，写下的信。” 姜文赋看着云初，终于，他还是将这封信，他保存了十九年的信，给了她。 “我娘亲的信？” “等等！” 突然，姜云初抬起头来，看着姜文赋，“我娘亲被人带走了？所以不是死了，对不对。” 这个时候，姜云初的眼眶发红，一双眼睛，第一次这么直视着姜文赋，整个人身上，也充满了戾气，和之前的大家小姐模样，完全不同。 此刻她好像一个魔女，一个想要屠尽天下的魔女。 “对！” 在她的注视下，他终于缓缓地吐出了一个字。 姜云初闭上了眼睛，眼角的湿意一点点消失了，“原来是这样。” “原来他们瞒着我的，是这样！” 她能感觉到，康家人都在瞒着自己，凝光大家瞒着自己，清风大儒瞒着自己，就连皇帝舅舅都瞒着自己。 谁能想到，解开这个谜团的人，居然是姜文赋！ “为什么告诉我？” 姜云初的眼睛没有睁开，她感觉到一股窒息感，有一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可是她的拳头紧紧的握着，脸色有些发白。 却无人能看到，她眼底的情绪。 “你娘亲说过……如果十八岁，你回魂，就告诉你一切。” “如果十八岁，你依旧是平凡的孩子，那你一辈子都只能活在平凡里，因为……你活下去，是所有人都在努力的事儿。” 姜文赋的话，如同一把匕首，狠狠地割着她的内心。 因为…… 她的脑海里面，一些东西碎掉了，那一直阻挡自己，就算内力都无法探寻的地方，那股屏障碎了。 一段段的记忆，进入脑海中。 “樱樱，你决定好了吗？”说话的人，正是坐在面前的人，姜文赋。 而在姜文赋的身边，站着一个人，一身紫色的罗裙，一个洁白的斗篷，怀里抱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小小的婴儿，而奇妙的是，这个婴儿若隐若现，到后来一点点地变得凝实起来。 康樱将披风拿下来，将孩子裹在披风里，她取下了玉佩，放到了孩子的怀里。 “她如果一直魂不归，师兄，答应我，不要告诉她，让她当一个平凡的孩子，活一辈子吧。” 康樱的声音里面，带着悲戚，看着孩子是那么不舍。 “师兄，他们快来了，云初交给你了，帮我照顾好她。” 脑海中的画面，一次次的变化，有现代的画面，有古代的画面，后来两个画面不断的重合，在她发烧的时候，古代的那个女孩儿也在发烧。 在她难过的时候，古代的女孩儿也在哭泣。 在她受伤的时候，古代的女儿疼得彻夜难眠。 …… 姜云初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牙齿被她死死地咬着，血从她的嘴角，一滴一滴的落下。 那巨大的冲击力，那么多记忆画面，一幅一幅，一帧一帧，好像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脑海中的很多东西，被抽离，然后进行合并，然后变成了新的东西。 怨不得她时常莫名其妙，会有一种委屈的情绪，原来是古代的那个她，在默默地流泪。 一切……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那块玉佩，即使自己死的时候，她都死死抓在手里的玉佩，因为那是她唯一放不下的东西！ “啊——” 终于姜云初大声的怒吼一声，剧烈的疼痛，突然全部退去，血从她的嘴角淌下来。 整个人，昏了过去。 “云初。”康玫推门而入，然后走到了姜云初的身边，看着她那满脸的苍白，还有嘴角的血。 赶紧对外喊道，“叫大夫！” 白芷和紫苏已经冲进了屋里，紫苏上前，从康玫的怀里，直接抢过了王妃，她的目光冷冷的，整个人都如同冰一般。 白芷的剑已经出鞘，将紫苏和王妃护在身后，一双眸子，带着杀意。 “就不劳烦姜府了，今日的种种，我们摄政王府接下了。” 紫苏的声音，如同淬了毒，整个人的眸子没有任何温度。 她对白芷说了一句，“我们走！” “你们还不能走！” 姜文赋皱了皱眉，他没想到十多年的记忆融合，居然会产生这么大的痛苦。 而他不知道的是，有人在他们离开后，变更了姜云初的封印玉佩，姜云初的记忆，可不仅仅是十八年啊！ 那庞大的记忆，差点崩坏了姜云初的神经，但凡换一个意志力不坚定的人，可能都会变成一个傻子…… “不走？” 紫苏冷冷的笑了笑，“那就看看，我们摄政王府和姜府，如何不死不休。” 看着怀里王妃的样子，紫苏的愤怒已经达到了顶点，眼神的冰冷，是她从来没有过的神色。 “白芷！” 紫苏怒喝一声，白芷剑直指姜文赋。 “云初。” 康玫担心地叫了一声，可是白芷将她挡在了外面，现在任何人都不能靠近王妃，谁也不行！ 除非从她的尸体上，踏过去! “她必须留下，如果你现在带她走，她只有死路一条。” 姜文赋焦急的说道，他不是不能动手，可是如果他动了手，云初的情况，就不能得到任何的保证。 就在这个时候，紫苏突然大喝一声，“暗三。” 一个黑衣的影子，从外面直接轻功跃了进来，“内力混乱，王妃是心神所致，不是外伤。” 他一直都在外面，之所以没有出现，没有动手的原因是，他只感受到了王妃的内力，但是没有别人的内力变化。 “如何处理？”姜府的话，她不信，她只信自己人。 暗三看了看姜文赋，眉头皱着，“等！” 紫苏的眼睛眯了眯，然后看了看周围的人，尤其警惕地看着姜文赋，刚刚屋子里只要有主子和他！ 第301章 记忆偏差 “你们后退，我现在不相信你们。” 紫苏看着姜文赋和康玫，她虽然是一个丫鬟，可是这个时候，她要守护自己的主子，天大地大，但是在她的心里，没有人能比主子重要，任何人都不行！ 康玫满心的担心，可是看着白芷和紫苏那防备的眼神，她又是担心，心里又不好受。 姜文赋往后退了一些，走到了书桌旁，紫苏看到他的距离，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可是她依旧抱着姜云初，警惕地看着周围的所有人。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 姜云初的记忆，一点点的进行融合，整个打碎的脑海，突然一股清凉涌入，一片如同叶子一般的东西，在她的脑海里面化了，有了这股清凉东西介入，姜云初迅速掌握了主动权，记忆融合得更加快速了。 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她不敢相信罢了。 姜云初的眼睛缓缓睁开，刚刚满脸憋得通红，此刻却变得有些发白，身体因为疼痛剧烈抖动，此刻也缓缓地平静下来。 “紫……苏……” 她轻轻地张嘴，那一直忍着的血，终是喷了出去。 “噗……” 那血带着几分腥臭，是深褐色，还有一些浑浊感。 一条虫子，在那口血里面，缓缓的蠕动了几下，然后……直接的死了…… 这…… 白芷的目光更森冷了，紫苏的浑身气的颤抖，暗三看着那条蛊虫，看着对面的两个人，面色不善起来。 只是这个时候，姜云初突然开口，“你们先出去。” 她很累，非常累，身体就好像大卡车碾过一样，可这些都不及脑子里面的疲惫感。 “主子。” 紫苏有些着急，王妃都这样了，她怎么能离开？ 姜云初笑着摇了摇头，“乖，出去吧，姜家不会害我。” 如果要害她，何必多此一举？ “出去吧。” 紫苏看着王妃，她轻轻地将人抱到凳子上，眼睛已经满是腥红，带着一些倔强，还有一些气馁。 “主子，我就在门外。” “有事儿，一定要喊。” 姜云初点了点头，“好！” 直到得到满意的答案，紫苏才带着人走了出去，然后死死的站在门口，整个人的身边，是一种低气压。 “你的人，很好。” 姜文赋突然开口，看着姜云初的目光，带着认可。 在那样的情况，在姜府的情况下，她们誓死护主，已经抱了鱼死网破的决心，这样的丫鬟，是幸。 “自然，我的人。” 姜云初笑了笑，可是她嘴角还沾着血红。 康玫想要上前，看到她满身的血迹，又怕碰疼了她。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夫君不会害云初，永远都不会。 “云初，我们先叫大夫，好不好？” 康玫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早就已经红了眼眶，清泪一滴一滴的落下。 “姨母，大夫看不出来的。” “姨母，我想和……父亲说几句话，可以吗？”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的淡淡的说道。 康玫看了看云初，看了看姜文赋，无奈地点了点头，走出了书房。 一时之间，刚刚纷乱的书房，现在又恢复了平静，依旧是那两个人。 第302章 她，可以。 姜文赋叹了一口气，“你的记忆出现偏差了，对不对？” “你的娘亲，是一个很独特的人，她没有什么武学天赋，我们师兄妹三个人，只有她很不喜欢地习武，而她又是一个女孩儿，师父也就依着她了。” 姜文赋说话的时候，好像回到了当时的日子，那个时候，他们三个兄妹无忧无虑，每天山上跑，每天河里跑，师妹最是鬼点子多，总是拉着他们去外面玩儿，师父每次惩罚他们的时候，师兄和自己就会替师妹受惩罚。 后来…… 先帝驾崩，大师兄回到了皇宫，而自己为了帮他，进入了军队。 而康樱，游走在外，以她的方式，动用学者的能力，帮着大师兄稳固朝纲。 可是…… 樱樱遇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他有些恨的男人，他叫姜泽炀。 恨他抢走了妹妹，恨他是姜家人。 可妹妹就只有一个，他自从离开中州，被师父收做学生后，他只有三个亲人，除了师父外，一个是大师兄，一个就是小师妹。 为了妹妹，即使他是姜家人，他也认了。 可是没想到，他的到来，引动了中州的注意力，让樱樱暴露在众人眼中。 “你娘亲的体质很独特。” “她不能修炼，但是她却能净化内力。”姜文赋的目光，终于是发生了改变，看着姜云初的表情，没有了打量，反而带着温暖。 “她是被人带走的，而我技不如人。”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镇守边关，也是要远离京都，远离嘈杂的一切，专心提升武力。” 他一边说着，一边低低地笑了笑。 “云初，你娘亲很爱很爱你。” “你从小得毒，是你娘亲用自己的血，养的蛊虫，种下去的。” 那十指淌血的画面，直到今日，他依然记得，她那么怕疼的一个人啊，蛊虫需要心头血，一根手指没有了，她就割别的手指，甚至都没有任何犹豫。 她怕疼，可是她更怕她的孩子走上和她一样的路。 “这个蛊虫，要在你体内呆上十八年，云初，这个蛊虫，是要隐藏你的体质，因为……” “你的体质，和你娘亲，一样。”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甚至有些酸涩感。 原来，她从来都不是没人要的小孩儿，而是被那么多人爱着，被她的娘亲深深地爱着，只是不得已，只是不得不！ 原来的种种，受过的苦，流过的眼泪，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您不是我父亲，对不对？” 姜云初看着姜文赋，说出了的话，很笃定。 姜文赋笑了笑，“你是一个聪明的孩子。” “樱樱认为，你需要一个家，需要一个能护住你的地方，而整个大宁，没有比姜府更适合的地方了。” 姜云初沉默了下来，闭了闭眼睛，原来一切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我娘亲，在中州？”姜云初不在刚刚的问题上继续，反而问出了另外一个问题。 姜文赋点了点头，“在中州。” “大宁太弱了，这么多年来，我们很多人为之改变，但是也有人在不断地干预。” “云初，今日的种种，都是你娘亲的不得已，也是我们两个舅舅的不得已。” “现在还不到时候，我们需要根基，需要一步步走出去。” “中州，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在那个地方，充满了邪恶，黑暗。” “你……如果想救你的娘亲，那就努力成长吧。” 姜文赋的话，好像一个重锤，突然砸在了姜云初的心上。 秘密…… 原来这就是秘密，原来康家、姜家、皇帝舅舅，所守着的秘密，不过就是让她活得心安理得，让她能够平安长大，让她不去涉险，让她能够…… 姜云初闭上了眼睛，信吗？她信。 记忆里，那个女人柔和的声音，诉说着她的感情，对一个孩子的感情。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梦一样，到头来，一切都是空。 她…… 姜云初的眼睛蓦然张开，体内的内力突然不断地升腾，为了牵制毒素的内力，此刻如同变成了疾风骤雨，在她的经脉里不停地肆虐。 “云初。” 姜文赋大喊一声，想要出手的时候。 姜云初的唇角却勾了起来，那剧烈的疼痛啊，在她的毛孔里，往外冒着血珠。 可是她就那么做着，轻轻地笑着，“以后……就让我自己选择吧。” 前面的十八年，她浑浑噩噩，而被抽离的另外一魂，虽然经历了惊心动魄，虽然经历了一切，但是…… 此刻她才觉得，一切，刚刚开始。 以后的路，就让她自己走吧。 以后的选择，就让她自己来吧。 所有人听到动静，都快步走了进来，看着那已经满身是血的人，紫苏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 她想上前一步的时候，白芷拉住了她，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主子，你答应过我的，再也不受伤了……” 紫苏轻轻地念了一句，却什么都不再说了。 一屋子的人，就这么看着，姜云初坐在那里，身上的毛孔，不断地淌下血珠，一滴一滴，将那洁白的衣袍，已经染红。 可是，她的脸是那么柔和，嘴角是带着笑意的。 那剧烈的疼痛，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能够稳住心神，内力不断地冲击着经脉，剧烈的疼痛，一次又一次，可是她都笑着，因为这种疼痛，突然让她觉得真实。 就在这个时候，一片翡翠般的叶子，又出现了，就好像散发着什么力量，不断地修复着她的经脉，一次又一次的，只是那翡翠叶子，却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丹田的内力，已经压缩到了极致，一股威压在她的身上扩散开来。 姜文赋一直小心的等着，等她撑不住的时候，可是没想到云初就这么死死的支撑下来。 “主子！” 白芷快步上前，扶住要倒下去的王妃。 姜云初缓缓睁开眼睛，然后看了一圈的人，最后定格在姜文赋的身上，“你们看，我可以的。” 她，可以！ 康玫哭得如同一个孩子，如果云初出事儿了，她该怎么和姐姐交代啊。 姜文赋轻轻地拍了拍康玫的后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她，是姜云初啊！ 紫苏和白芷，看到主子一脸狼狈，可是依旧笑着的时候，她们的心更疼了。 暗三默默地看着这一切，他的训练要更加刻苦了，不然怎么能护在主子的身边？ 一时之间，屋内一片安静，谁也不知道，在这一瞬间，每个人情绪，都是不同的。 第303章 主子，我也会害怕。 “紫苏，别生气嘛。” 姜云初拉了拉紫苏的袖子，这个姑娘平日里看着柔顺好说话，没想到惹毛了，后果这么大。 这都三天了，愣是不理自己。 “紫苏。” 她又轻轻地拉了拉。 紫苏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姜云初，“主子，你要知道，你的命，不完全属于您自己，也属于我们。” “您要是出了事儿，您想过小姐吗？想过少爷吗？您想过那些孩子吗？” 这一次，她真的吓到了。 如果王妃出了事儿，她甚至不知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我的王妃，我的主子。” “您不是一个人啊。” 紫苏说说话，眼圈就已经红了，她不是生气，她不能和主子生气，但她害怕。 姜云初抿了抿嘴唇，轻轻的说道，“紫苏，我也想任性，想有自己的人生啊。” 紫苏蓦然回头，看到了王妃眼神里的认真。 她…… 紫苏叹了一口气，然后哭笑不得的说了一句，“好。” “不生气了？”姜云初看着紫苏，轻轻的问了一句。 紫苏摇了摇头，“从来都没有生气，就是……” “主子，我也会害怕。” 姜云初沉默了片刻，自从来到着个世界，好像很多人都在明面上，暗地里，保护着自己。 一直往前冲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身边，从来都有人陪伴，她从来都不是孤独的一个人啊？ “以后不会了。” 姜云初的声音很轻很轻，回忆着过往，回忆着以前。 记忆重合，让她记清了很多的事儿，那片翡翠叶，是在她六岁的时候，掉进了河里，是一个少年跳进去，将她救出来，然后送给了她翡翠叶。 告诉她，任何时候，都要往前看，任何时候，都要心存阳光。 可是那个时候的她，三魂丢了一魂。 三魂，便是天魂、地魂、生魂，而被抽离的魂魄，恰恰就是生魂。 当时娘亲也是做了两手准备，如果满十八岁，她的生魂归位。 如果中州的人不放过她，下了狠手，那她的天魂和地魂，就会自动寻到生魂，三魂圆融。 父母为之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康樱用自己的心血，为姜云初铺了一条必生的路。 而那个翡翠叶…… 姜云初想着那个少年的模样，她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不是宁承言是谁？ 所以，他一开始就认出自己了吗？ “主子。”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从外面跑了进来，素心看着姜云初好好的坐在那，终于放下心来。 “回来了？怎么这么匆忙？” 姜云初的看着她，满脸的疲惫，一看就是赶路很久，还没来得及休息。 “外面传遍了，都说您在姜家被打晕了，我不放心。” 她本来该洗漱过后，再来和王妃上报情况，可听到消息后，实在担心，这才一路小跑赶了过来。 姜云初那天的情况，实在是特殊，满身是血的从姜府出来，当时不知道被谁传遍了整个宁京。 这几天她在修养身体，而且她来癸水的时候，小腹的疼痛感终于消失了，原来这么多年，小腹的疼痛和那毒有关。 怨不得前世今生，她来癸水的时候，小腹疼痛吃什么药都无济于事，而且相同口味的糯米鸡。 “外面乱传的。” 姜云初哭笑不得，然后指了指一边的凳子，“既然过来了，那就先说下情况吧。” 素心点了点头，把手里的账本递了过去。 “这三个月来，各个铺子的统计，一本是王妃的嫁妆，一本是摄政王府当时给的彩礼，一本是摄政王府的产业。” 一共三个账本，从她嫁入摄政王府第一天，就分的很清楚。 “这么热了，火锅铺子的账，倒是没有减少……” 姜云初看着火锅铺子的账本，甚至有增无减，天气越来越热了，那帮人是怎么吃下去的？ “火锅店的铺子，虽然账面上的银子没有少，不过因为天气的原因，排号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最迟大下个月，火锅铺子的账，就会减少。” 素心笑呵呵的解释了一句，现在所有的铺子，都是她负责，以前的手忙脚乱，现在已经不会出现了，甚至很多决定，也能自己下了。 王妃说过，一个人成长，是要下资本的，是需要银子的。 既然让她接手了所有铺子，王妃就做好了赔银子的准备，如果赔的银子能让她成长，那这些银子就是值得的。 “合理。”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其他的铺子，摄政王府所有的粮铺都已经关了，现在周边战事随时都可能起，她需要进行大量的屯粮，当大宁需要的时候，她会毫不犹豫地捐出去。 现在她还有孩子，她走不了，离不开。 但凡战场上有需要，她一定会不留余力。 “王妃，莹玉皂实在供不应求，进行登记的人，与日俱增，很多府里已经供不上使用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先不说赚不赚银子，恐怕会把人推到别的地方去，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个已经解决了，再坚持半个月的时间，江南那边的作坊，就会开始向京都供货，这边莹玉皂的供应量，可以提升一倍有余。” 姜云初早就预料到了这边的情况，这才在江南那么着急，赶紧动用了工坊，实在是京都这边，她是真的不敢找人啊。 “太好了。” 素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关于莹玉皂的事儿，她都快被管事给念死了，终于能解决一些了。 “其他的铺子，生意还不错，继续维持吧。” “该奖励的奖励，对负责人要掌握好度。” “庄子怎么样？” 姜云初看过了账本后，开始问庄子的情况，现在她的注意力，都在沙地和沙地庄子上，那两个庄子的收成，直接决定了能不能供货充足。 “我带人巡地了，和庄头对了账，还有我们喂养牛羊家禽的庄子，都对应了情况。” “目前来看，没有什么问题。” 素心笑了笑，这次是一次大的巡查，三个月的巡查，下一次就是夏天了，就可以预估今年的收成了，素心的将记录的东西，还有一些问题，都一一回复，并且提了自己的一些想法，以及下达的一些命令。 姜云初的看着她自信的模样，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可能她太忙碌了，自己都没察觉到，她到底有什么变化。 不过她和紫苏对视一眼，聪明如紫苏，立刻意识到了王妃的想法。 也只是笑了笑，改变，她们四个，不是都在改变吗？ 不过素心算是改变最大的那个。 第304章 你以为朕不敢治你? “就是这些了，主子说的果茶店，已经安排人，按照图纸，进行上工了，预计下个月，就能完工。” 素心说完最后一件事儿，将她自己那大大的本子，直接合上了。 紫苏给她倒了一杯茶，她立刻接了过来，咕咚咕咚两口，就喝了一个干净。 说半天话了，她实在是口渴了。 “慢点，还有。”紫苏笑了笑，然后赶紧又给她倒了一杯。 素心可怜巴巴地看着紫苏，“求求了，给我一个大碗吧。” 平日里，用着小茶杯，那是情调，那喝的是一个韵味，是风雅。 但是在要渴死的人面前，那是碍事儿啊，她只想喝个痛快！ 紫苏捂住嘴，笑着摇了摇头，“好，稍等我一下。” “姐妹，谢了！”素心做了一个抱拳的动作，整个人身上，多了一股英气。 姜云初抿了一口茶，看着对面的人，是真心的为她高兴，她在做自己的事儿，以前不了解，甚至是迷茫的，可是现在反而得心应手。 “最近有什么感觉？”姜云初淡淡的问道，账本就那么摊在面前，这些账本是素心上交的，后期统账的时候会用。 “最近？什么感觉？” 素心突然愣了下，然后意识到主子问的是什么，她突然笑了笑，“就好像……自己变成了一个新的人？” “如果站在铜镜面前，我可能……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她一边说着，一边思考着，自己是什么时候改变的呢？ 以前是迷茫的，以前是无措的，以前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尤其是那三个庄子出事儿后，她的内心无比忐忑，她怕自己做不好，她更怕辜负了主子的信任。 但是现在，她不怕了！ 因为她知道，没有人比自己更适合这个位置，只要有她在，主子就有退的地方，无论再危险，她就是主子的后路。 而这条后路，她交给任何人，都不放心，只能自己紧紧地抓在手里。 “给你倒了一碗温水，主子让小厨房给你炖了汤，我刚让小厨房给你送了饭和热水，一会吃了饭喝了汤，洗洗赶紧睡。” “看看你的眼睛，都多少天没有睡了？” 紫苏看着她的样子，虽然满脸的疲惫，可是却一股精气神，整个人的状态，却更加好了。 “好，紫苏姐姐，最好了。”素心从凳子上跳了起来，直接就往外跑。 跑出去好远，这才听到紫苏的话，“谁是姐姐？” 姜云初看着她们两个的打闹，无奈地摇了摇头，能让紫苏炸毛的人，大概真的只有素心一个人。 也不知道两个人经历了什么，素心的恶趣味，就是把紫苏逗炸毛，而一向温和大气的紫苏，回回都上当，回回都生气。 不过再次见面，两个人就会忘记，然后该怎么说话，依旧怎么说话，也不知道她们两个，到底有什么协议？ “你又要走？” 宁皇直接站了起来，指着姜云初，一副说不出来话。 “姜云初，你是以为，朕不敢治你吗？” 宁皇气得脸都红了，喜公公跪在地上，动都不敢动。 只是姜云初却绕了绕御书房，看到了一个新的荷花台，“咦？新物件？” 她把东西拿起来，然后看了看底部，又看了看荷花蕊的位置，撇了撇嘴，直接放下了，“了然无趣。” “姜云初！” 宁皇一拍桌子，大喝一声。 喜公公都快叫祖宗了，万岁爷已经生气了，姑奶奶就别继续说了，您这样说下去，您没事儿，他怕自己的狗头不保啊！ “在呢，在呢，小点儿声，震得耳朵疼。” 姜云初掏了掏耳朵，然后转过身来，走到了宁皇的身边，“我的皇帝舅舅，我的情况您知道，我需要面对的，您也知道。” “您本不在意皇位，为何要了这皇位？” 她不得不感叹，他们师兄妹之间的感情，实在是太好了。 为了娘亲，两个人都付出了很多很多…… 宁皇一听，瞬间抬头看向了她，从她那双眼睛里，他就知道了。 当年的事儿，云初都知道了。 “小喜子。”就在这个时候，宁皇突然开口。 喜公公刚刚跪着，没看到两个人的表情，两个人说的话，他恨不得捂上自己的耳朵。 “万岁爷。”喜公公颤颤巍巍，今天不会被灭口吧？ “让方子轮给我守住了门，但凡进来一直苍蝇，杀无赦。” 宁皇的开口，帝王一怒，万里浮屠。 这么多年来，他是一个仁君，从未大肆杀戮，可是云初的秘密，不得放出去一点风声。 “是！” 喜公公自小就在万岁爷身边伺候着，万岁爷杀气这么重的时候很少，当年有一次，四年前有一次，这次是第三次。 他起来的腿，都有几分发颤，整个人站起来的时候，还抖了抖，可见吓得不轻。 “舅舅，自己的贴身人，还是要仁慈一点，看看你给喜公公吓的。” 姜云初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膀，看着有些晃着走出去的喜公公，有些可怜的说道。 宁皇抬头看她已经，“姜云初！” 这是今天，他第二次叫她全名了。 不过没有下文，可能是等外面的人，也可能是没有组织好语言。 姜云初笑了笑，“不要那么紧张。” 以前穿越而来，一直是她心底最深的秘密，一直认为是自己借尸还魂，是自己偷了原主的人生。 甚至对康家，对姜家的抗拒，不仅仅是因为以前的过往，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不闻不问，更多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些是原主的亲人啊，可是和她又有很么关系呢？ 面对亲人的关心，他们心疼宠爱的眼神，她愧疚，她良心不安。 可是…… 这次的事儿，解开了她心底的谜团，前世今生，所有的心结，都打开了。 以前被抛弃的痛，今生仿佛偷来的人生，这些都不存在了，因为一直都是她，只有她。 “小喜子没你看的那么简单！” “在这皇宫里，哪有什么简单的人？” “姜云初，你不要同情别人，谁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在阴暗的角落里，给你一刀？” 这些本不应该他教她，可是该教她的人，现在不知所踪，那就让他这个舅舅，多说几句吧。 第305章 五人画像 姜云初笑了笑，自然知道宁皇是好心，少见的没有皮上两句。 “知道了。”她轻轻的说了说。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响起了繁杂的脚步声，一串串的好像军队的调动，整齐一致。 半夜调动御林军，围守御书房，这个消息将在皇宫传闻很久，甚至群臣猜测。 但是宁皇已经顾不得了，他深深的凝望着姜云初，看着她那一双坦然的眼睛，“你都知道了？” 他没想到，二师弟回来，他们两个还没商量出来对策，二师弟就事情说了。 他也没想到，自己被云初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知道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看着宁皇，她突然靠近了几分，声音也有些小，“皇帝舅舅，你们为什么对我娘亲那么好？” “您为了救回娘亲，本来有一颗肆意江湖的心，却将自己困在这皇宫里。” “我假爹，也是为了娘亲，不顾自己的名声，后来才娶了姨母，让姨母和云慧都受了委屈。” “我一直都很好奇，我娘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好像身边的人，都在为了她努力？” 康家、姜家、宁皇。 凝光大家、清风大儒，每一个人都有着自己的实力，有着自己的势力，可是他们为了娘亲，护着自己多年，让她成长成人。 那个消失了快二十年的人，到底有什么魔力呢？ 宁皇笑了笑，然后走到多宝阁前面，按动了一个机关，弹出来一个盒子，他轻轻的打开那个盒子，从盒子里面，拿出来一个卷轴。 那个卷轴已经泛黄，在一些边缘的地方，颜色更重，很显然有人经常拿出来观摩。 宁皇将卷轴慢慢打开，然后轻轻地翻过来，对着姜云初。 姜云初这才看到，卷轴里并不是一个人的画像，而是五个人的画像。 “这个是我师父，凝光大家，这个是我，这个是文赋，这个就是你娘亲了。” “这个……” “是承言。” 最后，宁皇介绍了最后一个人，那个人，看上去很小，几岁的模样，如同顽皮的孩子。 “宁承言？” 听到这个名字，姜云初本能地皱了皱眉。 宁皇看到她毫不遮掩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么嫌弃那小子的人，云初还是第一个。 “对，就是他。” “知道为什么我赐婚吗？”宁皇笑呵呵的，此刻的他，好像一只狐狸，如果有尾巴的话，一定翘上天了。 姜云初也有些不懂，这个问题，一直都在她的心里。 以前宁皇的设计和朝堂的牵扯，可是后来相认以及接触，让她知道，不是这样的。 “为什么？” 宁皇笑呵呵的看着卷轴，“他是你娘亲定下的女婿。” “你说啥？”姜云初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娘亲定下的女婿？ 搞笑呢？搞啥子嘞？ 姜云初的问题，换来宁皇一阵哈哈大笑，那笑声传出去很远很远，方子轮守在外面，听到里面的笑声，有些疑惑不解。 不是要谈机密的事儿吗？ 这个笑，确认需要深夜调动御林军，让他守着？ 宁皇看着姜云初，算是报了刚刚的仇，“对，承言从小就依赖你娘亲，你还在你娘亲肚子的时候，承言就说以后定会护你一生。” 想到那个时候，承言童言无忌，而他们为了护住樱樱努力着，可是最后依旧没有留下樱樱。 不过至少他们护住了云初，等到了她意识清醒的这一天，宁皇那双虎目看向姜云初的时候，会露出一种莫名的慈爱。 “你不是好奇，为什么我们对你娘亲那么好吗？”宁皇坐到了龙椅上，将手里的画铺在面前，仔细地打量每一个人。 “樱玫簪花，不是别人封的，而是百姓封的。” “先帝仁慈，边境各国诡计多端，大宁就是被围着的一块肉，任何国家都想尝一尝味道。” “有一年……”宁皇嘴角勾起，轻轻地笑着。 樱花盛开的时候，各国统一战线，向大宁发动了攻击，先帝重文轻武，边疆百姓民不聊生，军饷一层层克扣下来，战士们苦不堪言。 四国联合，长驱直入。 宁皇说到这里的时候，神色有些游离，很显然想到了当时的场景。 “大军逼近，朝堂之上，无人应战。” 宁皇看向了姜云初，无奈地勾了勾唇角，“多么可笑？” “那些能言会道的人，平时口若悬河，那天一个个好像哑巴了一样，闭口不言。” 多么可悲的朝廷，多么可悲的大宁啊！ 就在朝堂陷入沉默的时候，一个老臣站了出来，“皇上，为了你的子民，投降吧。” 一时之间，一句话，好像一滴水落入了油锅里，刚刚还闭口不严的人，一个个开始义愤填膺。 “是啊，圣上，降了吧。” …… 宁皇笑了笑，“那些大臣的嘴脸，直至今日，我依旧记得。” “后来呢？”这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能感觉到皇上舅舅的无奈，显而易见，当时的他，是多么绝望？ “后来……” 姜文赋站了出来，那时候他们的年纪还小，长相稚嫩，还没等意气风发，就遭受了家国的大难。 “圣上，草民愿带兵前往。” 那个时候，他低着头，双膝跪在地上，双手抱拳，不错半分礼节。 “是他？” 姜云初勾了勾唇角，想到之前那个淡然如水的人，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过往。 “是他！” 宁皇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那天之后，我为大宁而战，那天之后，我披上了铠甲，不再是大宁的皇子，而是一个先锋，一个马前卒。” “二师弟一个人，我不放心。” “既然四国能够长驱直入，我也想知道边境的那些人，是人是鬼，隐藏身份，进入了朝廷军。” 姜云初看着宁皇，在她认为很艰难的时候，这些都是长辈们一点点改善的，一点点积累过来的。 他们面对的情况，要比自己艰难的多。 “朝堂上，有老丞相稳定朝局。”宁皇说到这里，然后看向了姜云初，“就是你的外祖父。” 朝堂上下，都是蛀虫。 能为国为民的官，已经太少太少了。 第306章 比琴?小女不才，也想一战。 内忧外患，先帝的身体也愈来愈消瘦，巨大的打击，让仁慈的先帝一蹶不振，精神状态愈来愈差。 姜云初听到皇上舅舅的描述，挑了挑眉，这……还是仁慈吗？ 她对仁慈，居然有了另一番了解。 “历时三年，内有老丞相稳固朝堂，外有大宁战神姜文赋，大宁得到了一丝喘息。”宁皇苦笑了一声，他们日日夜夜拼命，最后得到的，不过是喘息的时间。 “五国谈判。” 宁皇抬起眸子，看向了姜云初，看着那张脸，以前觉得很像很像，后来越来越了解云初后，才发现她们不像。 一个是外柔内刚的人，一旦下了决心，绝不会更改的小师妹。 一个是外刚内柔的人，她用最柔软的心，试探着这个世界，那是云初。 她们虽然长得很像，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们就好像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一样。 云初皱了皱眉，五国谈判，发生了什么？ “你娘亲舌战群儒，簪花体从此走出大宁，一方梅琴战四方！” 朝堂之上，各国使者，纷纷要强压大宁。 可是这个时候站出来的人，不再是姜文赋，也不再是他这个隐藏身份的无名小卒。 而是康樱！ 她一身襦裙，文静淡雅，不疾不徐，不争不抢，那一抹轻柔的笑，就好像永远都刻在脸上一样，缓步走在朝堂上。 “比琴？小女不才，也想一战。”那轻柔的嗓音，好像涓涓流水，碰触石头的叮当声。 那一声琴音，引动战鼓陪衬，那一首金鸣，让无数浴血沙场的将军们，纷纷战意大发。 最后一声战马嘶吼，让琴声成为绝响。 世间绝无仅有。 “它是我的伙伴，梅琴。” “大宁英雄千千万，我的名字？不足入耳，我大宁的儿郎，早晚有一天，会讨回一切。” “待到那时，各国自会知道，大宁之名。” 她那挺拔的脊梁，那一身不变的清冷，好像带着淡淡的梅香。 “自此之后，没有人知道她的名字，却知道了她的簪花体，命名为簪花。” “她说自己承受不起，以樱玫为名，这才有了樱玫簪花的名字。” 宁皇低头，看着那幅画，轻轻的笑着，“二师弟守护着大宁的国土，小师妹护住了大宁的声名。” “她一直都值得。” “云初，她也不愿，不要恨她。” 他动作很慢，很珍惜，将那幅画卷了起来，然后用一条丝绸布带给绑好，放到了多宝阁的密格里。 “不恨。” 姜云初坐到了喜公公之前搬的凳子上，端起了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思考着刚刚知道的一切。 “你以后准备怎么做？” “或者，你想要做什么？” 宁皇看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淡定喝茶的女孩儿，他有些担心。 一时之间，接受这么多的消息，她能承受得住吗？ “我要逃离出京都，这个地方人多眼杂，太多人看着摄政王府，看着您了。” “只有离开这里，我才能慢慢积累，人、钱、粮。” 姜云初抬起头，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只是很快就收了起来，看着宁皇的时候，她的眼睛里带着笑。 “皇帝舅舅，我长大了，有了自己的路，也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之后的路，就让我自己走吧。” 她对姜文赋说过，一直都在纠结，该叫他什么，叫二舅舅吗？还是叫父亲？ 她那么不纠结名字的人，现在突然有些纠结。 “好。” 时间过了很久，宁皇闭了闭眼睛，这些年，他撑着这个大宁，撑着这片地方，他累了。 为了不引起战乱和轰动，他和二师弟、承言，只能暗中合作，一点点的收拾当年的人，朝堂肃清，才是根本。 但也怕狗急跳墙，大宁的根基不稳，需要徐徐图之。 可…… 看着姜云初，好像他们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京都有我。” “边疆有你二舅舅和承言，王府里有老丞相。” 宁皇叹了一口气，一脸的慈善，“让你嫁进摄政王府，从来都不是要限制你，而是想要给你个后背，让你依靠皇家。” “承言虽然不能露面，但是我这个皇兄，也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王府。” 他是在用他的方式，保护云初，十八年这个节点实在是太特殊了，他不放到自己身边，如何能放心呢？ 中州的视线，一直都关注在云初身上，这么多年来，要不是毒虫压制着她的体质，中州怎么会放任她成长到现在？ “好。” 姜云初笑了笑，眼睛眯眯的，这些日子以来，她最大的感触就是，自己不再是孤身一人，有了皇帝舅舅的话，她也能放心出去闯了，孩子们在这京都，是安全的。 第307章 咦?二舅舅不回来吃饭吗? 三日后，一人一马，拿着宫中的密令，直接从东城门离开。 只是她在离开的时候，那个检查令牌的人，却悄悄和他说了一句话，“十八天后的早上，依旧是我守城，还请按时归来。” 在一个角度，他怀里的一面金牌，闪烁着古朴的光芒。 皇帝舅舅的人！ “王妃下次记得换马。” 那个人轻轻地提示了一句，然后后退了一步，“走吧。” 姜云初没有迟疑，翻身上马，双腿夹了下马肚子，烈焰直接地向前飞奔而去。 “云初还没来？” “不会是路上出什么事儿了吧！呸呸呸，不会出事儿，不会出事儿，菩萨保佑，让云初平平安安。” 庄夫人这些日子，每天都要念上几遍。 云初说过这个月要过来，可是眼看还有几天，这个月就要过去了，却依旧没有看到人影，这山高路远，实在是怕那孩子有什么危险。 “娘，老二昨天出发，已经往京都的方向接了，您放心吧。”庄严从外面走进来，就看到娘亲担忧的神色，赶紧走上前去宽慰几句。 “我就是担心。” 庄夫人摇了摇头，然后缓缓地坐下。 可是她这刚坐下，就立刻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从外面走了进来。 人未到，声先到。 “外祖母，我来了。”那声音听不出女声，带着沉稳和低沉。 “来了，来了，她来了，老大你听听，是不是云初来了？” 庄夫人赶紧站起身，然后怕自己听错了，看向了身边的庄严，确认地问了一句。 庄严扶着庄夫人，然后点了点头，“娘，是她。” 庄夫人眼睛都亮了，刚刚还有些没有精神的老人，现在也不用人扶，直接迈开步子，就打开了门。 “外祖母。” “云……” 两个人一见面，两个人都红了眼眶。 庄夫人赶紧让她进屋，“累了吧？看着一身的尘土，一路上没有休息吧？” “不要着急，路上也要好好休息。” 庄夫人看着姜云初一身狼狈，心疼地念了两句。 “不累，我想外祖母了。”姜云初笑呵呵的，虽然是男人打扮，但屋子里的人都知道她是个姑娘。 “后面给你安置了房间，以后你就在那住，别去你二外祖父的客栈了，以后就在家里住，每天来来回回跑，太麻烦。” 自从云初回京都后，老太太第一时间，就让人收拾了院子，不光让下人安置，她自己更是上手，很多东西都是她亲自选的。 “好，我听外祖母的。” 姜云初笑了笑，不可控制的打了一个哈切，这一路走来，她没有休息，因为有空间这个作弊器，提前准备了食物和水，更是给烈焰准备了草料，但是烈焰更喜欢吃外面的青草，消耗很少。 “你这孩子，赶紧去休息。” 庄夫人直接喊了贴身的丫鬟，带着姜云初去了自己的院子。 “云院？” 姜云初看到那个名字，嘴角微微的勾起，看着那崭新的牌匾，她那一身的疲劳，仿佛泡了一个温水澡，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康少爷，这个院子，是夫人特意安置的，里面的摆设，也是夫人亲自过目，要是哪里不满意，随时更换。” 丫鬟低着头，小声的禀报，她一直都在夫人身边，自然知道夫人有多看重这位康少爷。 “都很满意。” 姜云初摇了摇头，看着雅致的院子，充满了江南风情，一方院子，长廊、假山、流水、落花，每一个地方，都是老人家的一片心意。 “少爷，水一会就送过来，您先休息。”丫鬟赶紧低着头走了，这位康家的少爷长相出众，她不敢抬头看。 “好。” 姜云初点了点头，从院子里穿过长廊，然后走进了屋子里，看着屋子里的摆设，所有东西的摆放，都能看出用了心思。 她将行囊放到一边，里面只是放了几件衣服，从空间拿出之前准备的药丸，还有大舅母让自己的带过来的信。 所有东西，都放到了一边。 “康少爷，水已经送到了偏房。” 依旧还是那个丫鬟，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夫人问少爷，院子里可要放几个人？” “夫人打扰了少爷清静，院子里只有几个粗使唤丫鬟，屋内没有安置任何人。” 姜云初摆了摆手，目前她的身份，还不能暴露，在江南只能有康少爷的名字。 “我不习惯有人伺候，有几个粗使唤丫鬟，在门外伺候就行了，其他人就不用安置了。” “是！” 那个丫鬟得到了答案，躬身行了礼，然后引着姜云初去了一边的偏房。 她脱掉了衣服，解开束胸，卸掉了脸上的妆，这才泡进了浴桶，整个人浸入温热的水里，瞬间感觉全身都放松下来。 “住得可舒服？哪里有不习惯的，直接换掉就好。” 晚上的饭桌上，庄夫人看着走进来的姜云初，赶紧关心的问道。 “外祖母，都习惯。”姜云初笑了笑，看着庄夫人关心的神色，她将准备的东西拿出来了。 “这是强身丸，是我自己研制练出来的药丸。” 姜云初的笑了笑，这个药丸是她前世的方子，当时为了调养一个被敌方折磨的人，她特意研制了这个药丸，不过为了适配服用人的身体，她特意做了一些调整。 “你这孩子，自己就够累了，还惦记着我们。” 庄夫人有些心疼，拿过药丸看都没看，直接就放到了嘴里，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怀疑。 “我的呢？” 庄二爷也不客气，直接伸出了手，看着姜云初的眼神，分明闪现着，“不会没有我的吧？” 姜云初笑呵呵的，将一颗药丸递了过去，庄二爷也是看都没看，直接就咽了下去，“有点苦。” ……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突然问道，“咦？二舅舅不回来吃饭吗？” 她的问题出来了，庄夫人、庄老爷、庄严，三个人拿筷子的手，突然就停了下来。 庄二爷看了看三个人，“庄威干什么去了？” 庄严拍了拍自己额头，有些哭笑不得看了云初一眼，“你过来的时候，没有看到你二舅舅吗？” “我？” 姜云初眨了眨眼睛，不会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吧？ 第308章 清闲日子过够了? “我一路都是走的小路和山路，烈焰喜欢在丛林奔跑，很少会走官路。”她有些无辜地看着庄严。 “我这就让人去快马加鞭，往京都的方向找。”庄严这下饭也吃不下去了，把筷子放下，就步履匆匆地走了出去。 庄二爷是看懂了，庄夫人也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你说这个月过来了，这还有几天，这个月就过了，我担心啊！” “你大舅舅和二舅舅商量了一下，你二舅舅就往京都的方向去接你了，却没想到你不走官道，这才错开了。” 姜云初看着庄家人，心里很暖。 “外祖母，不用担心我，我会武功的。”她会武功，而且隐藏了身份，就算打不过，跑还是没问题的。 “这人老了，心里都清楚，就是控制不住。” 庄夫人拍了拍云初的手，笑呵呵地说了一句，脸上也不见任何担心的神色。 “这是我大舅母的信。” 姜云初拿出了一个包裹，里面是大舅母，还有二舅母和外祖母给庄家带的东西。 “这么多东西，你骑马带过来的？” 庄夫人没有先看东西，反而有些责怪地看向了云初，“以后不用带，家里什么都不缺，你出门在外，东西越少越好，能给我们带来妙妙的消息，已经很好了。” 这么多东西，这孩子一路上，是怎么拿来的？ “我能拿的，外祖母不用担心，看看大舅母给您带了什么。” 姜云初把包裹打开，里面的东西不少，不过很显然也是做过精简的。 “这是给你的，老二，这是妙妙给你的，还有这个，是妙妙婆母给你的。”老夫人握着信，看着女儿的字迹，安排着东西。 将一件崭新的袍子递给了老二，然后还有一个如意坠，一同递给了老二，看着女儿写的信，能感受到她的心情。 康家能做到这些，已经是有心了。 更何况自家女儿过得好，她这么多年担忧的心，也终于是放下了一些。 这一夜，姜云初给三个老人讲着康家的几个孩子，讲着康文闹的趣事，讲着康紫薇确定的目标，讲着康乃馨的谋略。 在书房里，绘声绘色的声音，久久不绝。 不知道庄威是什么时候回到的庄家，反正第二天没有看到人。 “东家！” “东家来了。” 姜云初第一时间，就来到了作坊，门房看到她后，满脸的兴奋，整个人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 “东家！” “东家。” 哑姑也从作坊里面走出来，然后比划了几个手势。 “我都听说了，大家辛苦了。” 她轻轻的说道，整个人都是笑的。 莹玉皂在江南没有开自己的铺子，却铺开了所有的庄家铺子，莹玉皂产出的五成，进入庄家铺子，剩下的五成，进入京都。 京都的铺子，自从有了第一批江南送去的莹玉皂，大大的缓解了产能压力，让那些排队的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家里终于不用断了。 “不辛苦。” “对，我们不辛苦。”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个小伙子，大声的问道，“东家，莹玉皂的作坊已经起来了，赚的银钱让我眼红啊，我们的作坊什么时候能开起来？” 这边是一个大作坊，以前是有五六个小作坊的，每个作坊负责的东西不一样，但是只有莹玉皂的作坊已经产出，关系到配方的事儿，他们别的作坊只能看着，那边忙得热火朝天，他们在别的作坊无所事事。 真希望，他们有一天，也能这么忙。 “你们呀，很快了，清闲日子过够了？”姜云初看着那个人问道。 那个人赶紧点了点头，“早就过够了，我要赚银钱，我要娶婆娘。” 小伙子赶紧大声喊了一句，让周围的人都哄笑起来。 “好，你要有这决心，以后的银钱，拿布袋来装，好不好？” “我说的！” 姜云初说完后，还很确定的点了点头，看着下面一个个的人，她好像也被带得有一些激动。 “好。” “好好。” 一时之间，下面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个都开怀大笑，就是一边玩耍的孩子们，也一个个的学着他们的样子，举起胳膊，喊着“好。” “好了，都该做什么做什么，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不用眼馋莹玉皂，以后每一个作坊，都不比莹玉皂少。” 她拍了拍手，然后让大家都去忙了。 哑姑走了过来，整个作坊的负责人也走了过来。 “东家，这是最近的出货量。”那个负责人，将账本直接递过来。 姜云初大概扫了一眼，心里有了大致的数，一个半月的时间，整个作坊居然除了上万块莹玉皂，即使她心里有些猜测，依旧被这个数给震撼了一下。 “哑姑，你是怎么安排的？” 姜云初看着哑姑，虽然货很重要，但是人更重要。 哑姑笑了笑，然后伸出手比了比，在她的比划中，姜云初陷入了深思。 没想到…… 由于锅具少，而且脱模和装盒很容易，是不需要那么多人的，模具增多，她发现有的人很忙，有的人很闲。 就干脆又带出来一队人，相对技术好的，只是需要锻炼。 然后一队人赶白天的工，一队人赶晚上的工，只有技术实在不达标的人，才会被分配到脱模和装盒。 就这样，原本是一队的生产力，生生被她调配成了两队，产能也增加了一倍。 “夜里上工的人，更加辛苦一下，安排一些年轻力壮的人，工钱也要稍微增加一些。”姜云初刚刚看了账本，工人的月钱也在记录中，白天和晚上是没有区别的。 哑姑听到后，眼睛笑眯眯的，赶紧点了点头，右手比划了一下，表示自己明白了。 哑姑离开后，负责人走了上来，“东家，之前制作胭脂水粉，需要大量的花作为原材料，现在花已经不能拖下去了，再拖下去就要凋谢了。” “仓库那边，有晒干的花粉，现在也堆积了不少。” 姜云初听完他的话后，“鲜花明天开始采摘，然后拉出一个新的作坊，明天我有用。” 第309章 柱头 她的作坊，一个简单的莹玉皂是不可能的。 在这个年代，那些贵女的银子是最好赚的，药妆需要大量的药草，需要单独种植，今年的田地已经种好了庄稼，想要变是不可能了，明年这边大部分的田地，她会种植药草，然后铺设药妆。 今年就从花露开始吧！ “是！” 那个负责作坊的管事一听，就知道东家已经有了打算。 作坊现在的情况，并不平均，有人欢喜有人愁，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这个道理。 莹玉皂那边的作坊，根据产量进行发配月钱，做得越多，获得的月钱也会相应增加，这是姜云初上次离开之前，特意提出来的。 可是还有好几百人在闲着，看着那帮人眼热的紧，不过好在这些都是老人了，无论是对庄家还是对这个作坊，都有莫名的感情，没有人的离开，也没有说什么。 但是久而久之，肯定是不行的！ “这次的作坊，需要的人少，而且尽量都是一些心灵手巧的姑娘。” “大概需要五十人。”姜云初算了算工序需要的人数，她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一个个地教会别人，只能在最开始的时候，就找一些心灵手巧的人，上手快。 负责人点了点头，“明白。” 多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新的作坊起来，能让大家看到希望，那就乱不了。 莹玉皂早就已经打出了名头，这些大家都知道的事儿，也怕慢慢的东家忘了这边的作坊，他们一个个赋闲，只能吃着基本的月钱过日子，到时候会不会让东家撵走？ 姜云初去看了看库房，也看了看大片的花田地，上次已经看过了，心里也基本有数。 “带人，今天从这边开始摘花，新鲜的花不需要晾晒，做好保存，明日有用。”她在前面吩咐，负责人在后面应着。 这次过来的人，还有之前说话的小伙子，小伙子年纪不大，十六岁的模样，脸上还带着几分稚嫩，见人都是笑呵呵的。 “新建的作坊，是一个花露作坊，将鲜花做成花露，花露可以直接敷面，后期还会用花露制作新的产品。” “你有什么想法？” 姜云初看着那个少年，少年名字叫柱头，被寡母养大，寡母前些年去世了，庄家人心疼他独自一人，就给安置到了作坊里，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孩子。 性格乐观，头脑灵活，见人三分笑，是一个很有特点的孩子。 当时他试探地问出来的时候，姜云初就关注到了这个人，无论是圆滑程度，还是说的话，不得不说，如果人品不错的话，她愿意多放几分关注。 毕竟…… 这边的作坊，需要一个向京都传递消息的人，负责人性格严谨，认真负责，却只适合抓生产，不适合各方的洽谈。 现在这个作坊，对应的只是庄家和京都王府，还好应对一些，但是她的野心，可不仅仅是这些地方啊！ 人才！才是根本。 地可以买，作坊可以买，什么都可以用银子买，毕竟那些是死物，可是人不行，人是有自己想法的，她只愿意用忠心于她的人。 第310章 花露作坊 “东家让我说，那我就说几句，可能会说得不对，还请东家不要怪我。”那个少年笑眯眯地抱了抱拳。 之前他借着人多，直接问了东家的态度，东家当时给了回应，但是没想到，没过一会就将自己叫过来了。 别说是他自己了，就是别人心里都以为，东家是不是要暗地里收拾他，可是东家只是带着管事和自己逛了花地，逛了仓库，然后就问了自己问题。 “花露既然这么重要，那选择的人就是重中之重，这个作坊的人基本都很忠心，但也是有区别的。” “哦？”姜云初听到这里，倒是对这孩子，有些另眼相看了。 “比如有的人是庄府过来的，有的人是庄家的庄子过来的，有的是铺子过来的，这个作坊可以说是庄府养老的地方，因为这边不赚钱，庄家从来都不要求产出，只是提供基本月钱，让大家能活下去。” “庄子过来的人，只是说个人，小心思会重一些。” “铺子过来的人，往往擅长钻营。” “府里过来的人，所有的卖身契以前都在庄府，现在卖身契都在东家手上，这些人是最衷心的，因为他们是家生子，一生下来，卖身契就在主子手里了。” 少年侃侃而谈，看着那大片的花田，还有忙碌的作坊。 不是背叛，而是他希望作坊好，只要作坊好了，他们这些人才能有活下去的根本啊！ 他们等到如今的地步，太难了，他们担心受怕，那么久，只等来了一个东家，一个机会，他如何能不抓住呢？ 作坊是他的家，是他从小吃百家饭长大的地方，没有人比他更希望作坊好，希望他们能一直生活在这里。 “所以，你建议我用府里的人？”姜云初挑了挑眉，对这些弯弯绕绕，她心里虽然有数。 可是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说得这么直白。 那个少年摇了摇头，“恰恰，不是。” “哦？”姜云初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甚至有些意味深长。 不用最信任的人，那用什么人呢？ 用不信任的人吗？ 还是用…… “基础的方子，掌握在最信任的人手里。” “东家，每道工序，其实都是可以分开的！” “重要的工序，掌握在信任的人手里，其他的工序，可以交给别的人，而且……” “之前我就想过，但是我们的作坊没有必要做改变，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一个大通屋子，很显然隐蔽性太差，不如改成小屋子，然后每道工序一个屋子，每个人只能负责自己的工序部分，不得探究其他部分。” “泄密者，卖身契在您手里，要杀要剐要发卖，都是东家说的算。” 少年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冷芒。 他的家，任何人都不能破坏，以前的家人也不可以！ 姜云初转身，看向了散发冷意的少年，眼睛轻轻的眯了眯，“你可曾想过，他们会恨你。” “那又如何？” 少年抬起头和姜云初对视一眼，他希望这个家完整，希望这些人有安居之地，破坏这些的人，他顾不得。 “呵——” 姜云初冷笑一声，转身而去，没有说什么。 只是那一声冷笑，带着巨大的威压，少年的背脊向下弯了弯，满脸骇然。 负责人深深地看了看少年，赶紧跟了上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 巡视完花地后，姜云初回到了作坊的小房间，这是上次的时候，特意让负责人准备的。 “对，柱头，你有什么想法？” 姜云初坐在凳子上，双手交叉，直接放到了桌子上，细长的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抬起头来看向了负责人。 负责人苦笑摇了摇头，“东家，不得不说，柱头说的对。”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作坊的情况，更需要注意保密性。” “其实这半个月以来，已经有各路的人，接触作坊，不过咱们作坊的人，长期生活在这里，没有特殊的事儿，基本不外出。” “而且哑姑对莹玉皂作坊的人，管理得很严格，这才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但是时间久了，恐怕不行啊。” “今天柱头说的方法，也是我一直想解决的事儿。” 姜云初轻轻地笑了笑，这个作坊，真的给了她很多的惊喜。 她以为…… 负责人会认为柱头僭越，会认为柱头小儿狂妄，没想到她得到的答案是这样的。 “你不怕被柱头取代吗？” 姜云初问得直白，她一向如此，弯弯绕绕地谈话，双方都要猜测，得不偿失。 不如坦诚一些，大家问得直白，答得直白，效率才会更快。 “怕！” 负责人坦然地点了点头，“不过我更怕作坊毁在我手里。” 两相比较，他宁愿被小辈取代，也不想作坊毁了。 “好！” 姜云初点了点头，看着负责人更添加了几分欣赏，“如果你始终如一，这作坊必然都是你管着。” 她做出了承诺。 负责人有些高兴的同时，还有一些惊讶。 “那柱头？” “对他，我有别的用处，以他的性子和本事，不该只局限于一个作坊，他会有更大的天空，有更大的地方施展。” “作坊太小了，一个方子也太小了。” 姜云初闭了闭眼睛，轻轻地笑了，她是不在意方子吗？她是没做防盗吗？ 不。 一个方子，对她来说，太小了。 她甚至不怕人盗取，因为她何尝不是试探了？ 莹玉皂在各地已经畅销，但是莹玉皂已经半年之久，该上新了。 趁这个时间，测试未稳定的作坊，没有什么不好。 负责人看着姜云初，在东家的身上，他好像学到了包罗万象，作坊能有这样的东家，是他们的福。 “花露作坊，让柱头负责，重新分割小房间，重新进行分配人员，回头把名单给我。”姜云初闭着眼睛安排，然后摆了摆手。 负责人只是说了一句，“是。” 然后就离开了房间，他没有丝毫的情绪，因为从东家这里，他已经明白了安排。 足足过了一刻钟，姜云初睁开眼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这边和京都间隔太远，素心不能来回跑，尤其是前期，方子只有她自己有，现在的情况，不可避免。 第311章 奇怪的布片 “当当当。” 敲门声响起，姜云初抬起头，喊了一声，“进来吧。” “你走的哪条路？” 庄威从外面走了进来，整个人有一种颓废美大叔的感觉，胡子也露出了青茬。 “郊外小路，绕过山林，看了一眼沙地……” 姜云初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有些心虚的看了一眼二舅舅，她是绕了一段路的，和寒冰碰了碰庄城的情况，主要是也没想到二舅舅会去接自己。 更没想到，自己说后个月一定来，会被外祖母一直记在心里。 无论是老人家，还是两个舅舅，都担心了。 “我就说，没有看到你，果然绕路了吧！”庄威坐到了对面，然后倒了一杯茶，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姜云初看了看外面，已经要见黑的天，“二舅舅，让您跑了一趟。” 她…… 庄威摆了摆手，“说的什么话！” “你又不知道我去接你，你只是按照自己的路线走，碰不上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 “云初，我们是一家人，一直都是。” 庄威的表情有些严肃，看着的姜云初的时候，眼神是郑重的，他连家都没回，听到大哥的消息后，直接抢了大哥的马，策马狂飙，回了府里。 刚到府门，门房就说康少爷去了作坊。 他又掉头来了作坊，这才看到姜云初。 当看到人的时候，之前提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二舅舅这么着急，可是有什么事儿？” 庄威表情更加严肃了几分，“你知道闫家吗？” “闫家？” “江南四大家族，胭脂水粉着称的闫城，就是闫家。” 江南四大家族，每一个都以姓氏命名城市，比如庄城，比如闫城。 庄家以纺织布匹成衣为名，更是进贡银蚕丝的皇商。 而闫城，以胭脂水粉着称，他们的胭脂水粉遍布大江南北，是这个行业的老头老大。 因为她的方向，更多是侧重于护肤类，和闫家的类别并不相冲，虽然多有注意，可是也没有太当一回事儿。 “就是他们！” 庄威点了点头，“最近半个月，庄城来了不少人，纷纷打探作坊，打探莹玉皂，经过我多方调查，闫城的人最多，其他的城的人也有，不过也就是打探一下消息，也和庄家碰了一下合作的意向。” 以前庄家的作坊，没有好的方子，就是铺子也是门可罗雀，一般都是价格低廉，只是供养着这些人能活着。 但是现在有了莹玉皂，那就不一样了，莹玉皂一经出现，就直接席卷了整个江南，无论是各大府邸，还是那些游商，都纷纷过来询问订购。 供不应求。 闫家彻底坐不住了，这次派了人过来，明面上询问，暗地里想要接触作坊的人。 “闫家！” 姜云初笑了笑，本来她只是做护肤，和闫家的生意没有任何冲突，希望他们别惹出什么事儿，不然她倒是想扩展一下产品。 “没事儿，我的人，我还是相信的。” 姜云初摇了摇头，看着二舅舅一脸疲惫的样子，还坚持过来和自己说明情况。 这个作坊虽然是自己的，但是对外还是庄家的。 “你让我安排的那种布料，作坊做了一些，看上去很薄，又那么小，还有几个洞，我怎么看都觉得不太对。” “明天带你去作坊看看。” 姜云初走之前，给他一个图纸，上面有大小，图形，而且还有一些洞洞，而且布料的工艺，是一种新的布料，虽然很柔软，手感上很舒服，但是很薄很薄，都能透过去，这能做什么呀？ “好了？” 姜云初听到后，眼睛一亮，她以为还要几个月，没想到现在就好了？ 她哪里知道，庄威亲自带队，没日没夜地研究，试验做了一轮又一轮，失败了无数次，才终于达到她要求的水平。 “明天一早就去。” 姜云初直接定下了时间，然后看着满脸疲惫的二舅舅，“不然下午？二舅舅需要多休息。” 庄威摆了摆手，“二舅舅还没老到那个地步！” “明天早上，二舅舅带你去。” “不过现在咱回家吧，二舅舅坐着都要睡着了。” 重要的事儿，已经说完了，人也看到了，现在没有什么支撑了，他整个人感觉脱力了，两天一夜……他可是没闭过眼睛。 “回家。” 姜云初直接站起身，先一步走出了屋子，庄威跟在她的身后，很难想象，这样的人，居然是一个姑娘。 庄威想到这里，笑着摇了摇头。 “回来了？累不累？饿了吧？” 庄夫人看到姜云初，就赶紧走了上去，完全忽略了一边的二儿子。 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庄老爷，也笑呵呵地问道，“中午在作坊吃的？还合口吗？明天午饭让人给你送过去。” 那关心的姿态…… “不是，到底谁是亲生的？”庄威实在忍不住了，就很离谱！ “你赶紧洗洗去，臭死了。” 庄二爷一脸嫌弃的看着庄威，眉头都皱了起来，就差捂着鼻子了。 庄威看了看三个人，得，他就不该问！ “唉！” 叹了一口气，直接往自己院子走了，那背影看上去多少有些萧瑟。 “二舅舅他……” 姜云初有些不忍，看着三个老人，指了指那萧瑟的背影。 “不用管他，从小就是这样，以前是妙妙，现在是你，他就是那个性子，早就习惯了。”庄夫人没好气地念了一句，让大家都哭笑不得。 一早，庄威就带姜云初直接去了庄家的作坊，这边的所有人都在忙碌，有些好奇的人，只是抬头看了看，毕竟庄家的作坊，除了庄家的人，还是第一次见到陌生人。 “你看看，这样得行吗？”庄威把那小小的，只有巴掌大小的布，拿起来。 那么一双大手，拿着那小小的布片，总感觉哪哪都别扭。 姜云初看到的第一眼，眼睛就是一亮，然后感受了一下手感，这…… 她惊讶地看向了二舅舅，“这手感太好了，我测试一下吸水能力。” 她拿来了一盆清水，然后将布片放进了水里，等布片吸满了水，她找了一个空碗，将布片里的水，都挤了出来。 看着半碗的清水，她愈发满意了。 第312章 蒸馏花露 “就是它了。”姜云初直接定了下来，这个年代还没有什么化学染料，也没有什么旧翻新，材料安全有保证，吸附能力强，而且面料柔软，肤感很好，完全达到了需要的水平。 “这东西能干啥啊？”庄威看着一巴掌就能放下的东西，整个人有些呆愣，还以为自己做错了呢。 可是现在看到云初满意的样子，那显然是没有做错的，只是……这东西有些超出了他的认知。 “成本有多少？” 不过她的话刚说完，就意识到了不对，“不，我的意思是，加上人工成本，还要加上材料成本，加上作坊的利润。” 她没等庄威说话，赶紧继续开口，主要以庄家对自己的情况来看，别说是给个成本价了，就是不要钱，他们也是能做出来的。 “有点贵。”其实材料并不贵，但是需要的工艺很繁琐，这些需要特定的人来。 姜云初摇了摇头，“多少？” 她主打一个贵妇级别，贵怕什么？甚至是越贵越好，她就没准备赚过平民百姓的银子。 “十二个铜板一张。” …… 姜云初看了看二舅舅，确认了一下他的表情，“利润算进去了？” “算进去了。”庄威点了点头。 姜云初揉了揉鼻尖，十二个铜板，这么便宜吗？ 她想卖二十两银子一张的，算不算是太黑心了？ 她心有点慌啊…… “怎么了？贵了？”庄威看着姜云初，不解地问了一句。 姜云初摇了摇头，“先要十万张吧，速度尽量快一些。” “我想买一批人。”随后她直接抬头，对庄威说道。 本来想者还得几个月，没想到二舅舅这边这么快，那她的脚步，就要开始拉大了，现在人是必须的。 “什么样的人？”庄威问道。 “女孩儿，年纪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心灵手巧，眉清目秀。”姜云初的话说出来，庄威皱了皱眉，看着姜云初的表情，带着几分怀疑的神色。 这也就是知道她是姑娘，不然就她这条件，谁知道做什么勾当去？ “二舅舅放心，这些姑娘们，我是要进行培养，然后我要开店铺的。” “而且……” 她笑嘻嘻的回答，“我的铺子，只接待女客。” 庄威刚刚皱着的眉头松开了，不过想了想，哪有专门招待女客的铺子啊？ 虽然心底有些怀疑，但是对云初的要求，他也形成了习惯，“这事儿我来安排，也会扩大地方，别的城也会问一问。” “不过这个年纪的姑娘，不太好找，你要多少个人？” 姜云初算了算，“先来一百个吧。” …… 庄威竖起了一根手指头，“一百个？” “你当大白菜呢？想要就有？一百个，十五岁到二十岁的姑娘，还得眉清目秀心灵手巧，大街上你看看有几个？” 姜云初看着有些激动的二舅舅，无奈地笑了笑，“二舅舅，真的需要，现在是个秘密，以后您就知道了。” “……” 庄威还能说什么？自己不干行吗？家里三个老人，现在把对妙妙的宠爱，都放到了云初身上。 自己要是敢不干，明天三个人就敢给自己打出家门。 更何况…… 单单是云初，他也是要帮忙的。 “知道了！” 他叹了一口气，认命了，在庄家，女娃的地位，就是这么高。 “怕做得不对，没敢多做，一共做了三百个，你这次带走吧。” 庄威确定了可以，直接就安排了下去。 “我先回作坊，等明天，您就知道，那些姑娘做什么了！”姜云初神秘一笑。 庄威看了看她那古灵精怪的眼睛，“明天？你确定。” “确定！” 姜云初走了，带着那三百张小布料走了。 她骑着烈焰，直接从一边绕去了郊外，然后从郊外的小路上，策马狂奔，在城里烈焰施展不开，反而影响速度。 “东家来了。” 柱头看着姜云初，然后笑嘻嘻地打着招呼。 昨天说完那些话后，东家什么都没说，他还以为惹到东家了，之后都很忐忑。 但是没想到，今天早上，管事直接过来和他说，马上就要开新的小作坊，这个新的小作坊由他来负责。 他昨天忐忑的心，这才安了下来，这个机会非常难得，他在内心里，也下定了决心。 “嗯，看来管事和你说过了？” 姜云初看到他的样子，喜色形于色，到底还是需要锻炼。 “说过了，我要先看看，然后确定分割屋子，以及人员的安排。”柱头说这些的时候，神色倒是严肃起来。 姜云初点了点头，“人都选好了？” “选好了。” 柱头点了点头，他特意和管事要的人，昨天东家就说了，都要心灵手巧的人，他特意选了人过来。 并且将这些人，分了不同的三个组别，后期看看活计的复杂程度，再慢慢进行调整。 “我的规矩，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姜云初看着屋子里的五十一个人，除了五十个工人外，还有一个是柱头。 “跟着我，你们赚钱，背叛我，我要命！” 她说话的时候，轻轻地笑着，眼睛眯着，好像一只看透人心的狐狸，让五十个人心里都打鼓。 以前看东家很好说话，现在看来那是没有触动东家的底线。 “其他人排队，第一组三十个人，留下。” 柱头一听，三十个人，那昨天分配的不足，立刻又喊了十多个名字，正好三十个人。 “你们看好了……” 这边有三十套工具，她的手上不断地动着，每一次需要注意的地方，她都会特别提醒。 足足过去了半个时辰，看着那淡红色的花露，从瓷白的小口淌出来，姜云初浅笑着用瓷白瓶子接住啦。 “这就是花露，你们闻一闻。” 姜云初将那小半瓶的花露，传给了一边的柱头，柱头用手扇了扇，那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 “带着花的味道，这么香。”柱头的眼睛一亮，而且这种香气清新自然，不同于胭脂水粉的味道，很呛，很不舒服。 这个味道，就好像置身于花田之中。 传了一圈，然后和她们说道，“你们试试。” 第313章 秋慧 一时之间，三十个人，每个人一套工具，姜云初站在最前面，看着三十个人的动作，一圈一圈的走过去，每个人都很认真，而且这个作坊里的人，最开始就说了心灵生巧的人，都是一些年轻的姑娘，或者是小媳妇。 只是看过了一遍，但是每个人的动手能力都不错，尤其是她说的注意点，三十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是错的。 “东家，请查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姑娘抬起头来，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关上了火，让出了位置。 “浓度不错，香味不错，干净清澈，没有浑浊。” 姜云初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过关。” 之后越来越多的人做完了，姜云初一个个走过去，只有一个人的花露，稍微带了几分浑浊，对于用处来说，差别不大。 但是对于的感官来说，看上去就没有那么透亮了。 “这个，倒入那边的瓷瓶。” “流程没有错，但是中间出现了纰漏，下次注意就行。”姜云初很温和的说了一句，刚刚那个姑娘，还很紧张，听到她的话后，这才放松下来。 她其实可以的，就是心理素质不太好，会紧张，刚刚她的手一直都在抖。 姜云初注意到了，也知道问题所在，自然没有那么苛责。 “就是她们三十个人吧。”姜云初看了看柱头。 柱头立刻点了点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 “每个人的名字，都要贴到瓷瓶上，如果后面的人发现问题，那整个瓷瓶的花露，都将成为废品，这个地方的月钱高，但是也有月钱高的要求，现在你们想退出，已经晚了。” 姜云初话要说在前面，看着一个个认真的人，莹玉皂只是基本，这些才是底气。 “我只想赚银钱，会很认真的。” 女人低着头，赶紧保证地说道，其他的人看向她的时候，也露出了一丝怜悯。 姜云初看向了柱头，柱头立刻会意，“她叫秋慧，我一直叫秋慧姐，孩子病了一年了，这一年来看大夫吃药的钱，已经掏空了家里。” “这一次我特意将她分到了这里，东家，她需要银钱。” 柱头说的话很坦白，对姜云初也没有丝毫的遮掩，他有私心，可是没有坏心。 姜云初点了点头，“好好干，银钱少不了你们的。” “这边就这样，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上工。” 这边需要动工，但是不需要大肆动工，只需要隔开几个屋子，柱头已经让工匠找了木板，也进行了测量尺寸，现在知道了需要多少人，也大致心里有数。 “秋慧等一下，其他人散了。” 秋慧抬起头来，眼睛里面带了几分焦急，“东家，我绝对忠心，我不会有坏心思，一定认真上工。” 她需要这份工，这份工是以前月钱的两倍，如果做好了，以后还有其他的奖励。 这是东家说过的，和莹玉皂那边是一样的。 这份工，是她唯一的希望了，她不能没有这份工！ “东家，求求你，让我做这份工吧。” “东家，我可以每天都上工，我可以晚上不休息的。” 姜云初皱了皱眉，“起来。” “东家！”秋慧不敢起来，就怕东家会给她撵出去，这帮姑娘小媳妇，就她的年纪最大了，她怎么敢起来？孩子还等着她的工钱吃药呢！ “起来，我没说让你走。” 姜云初的话，软下来几分，看着秋慧的样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为了孩子，父母什么都愿意做，让她想起了娘亲，只是在记忆里见过的康樱。 还有她的孩子，那个调皮可爱的玥玥，那个一本正经小大人一样的墨墨。 “起来吧，我留下你，因为我会一些医术，一会可以给孩子诊脉。”她虽然是女扮男装，声音温和下来，好像一个温润的公子。 “好，好。”秋慧一听，不撵自己走，赶紧站起身，擦了擦眼泪。 “让她们进来吧。”还有二十个人。 柱头直接打开了门，“你们进来。” 那些人，年纪稍微大一些，不过每个人的脸上，倒是没有什么不情愿的神情。 “你们需要进行的是精炼。” 她按照操作，然后一步一步展示给她们看，步骤比蒸馏要容易不少，但是却也需要耐心和眼力。 她做完后，让这些人都做了一次。 这次没有什么意外，所有人都一次过了。 “所有精炼过的花露，都要装入绿色瓷瓶里，同样要写上你们的名字，倒入花露后第一时间进行封盖。” 密封，很重要。 “懂了吗？” “懂了。” 那二十个人异口同声，赶紧点了点头。 姜云初点了点头，看向了柱头，柱头立刻将那些人安排出去。 “你去找哑姑过来。”姜云初安排秋慧。 秋慧赶紧点头，然后小跑着出去了。 虽然对于东家会医术，她说不上信不信，但是能让她在这里上工，工钱就能给大宝治病了。 “你和管事，直接去我屋子等着吧。”看着回来的柱头，姜云初和他说道。 原本没想面膜的事儿，但是二舅舅给了自己一个大惊喜，面膜的事儿，可以提上日程了。 “是。” 柱头把这边作坊的门，给锁好了，然后才转身离开。 哑姑来得很快，她看着东家的时候，有一些懵，现在正是赶工的时候。 “秋慧家孩子生病，你和我一起过去看看。” 她虽然是个女人，但现在却是女扮男装，自己一个人和秋慧回去不方便，这才拉着哑姑一起来。 有的时候，女人才会照顾到女人，女人才会理解到女人的不易。 哑姑用手比划了一个“好”。 事出突然，姜云初也没有拿什么，三个人还没有走进，就听到了屋子里压抑的咳嗽声。姜云初皱了皱眉，即使这大夏天，居然是厚重的棉门帘，打开门帘后，屋子里一股热浪直接席卷而来。 门窗都被封死了，孩子躺在木板床上，盖着厚厚的被子。 “我先看看。”云初走上前，先是掀了掀孩子的眼皮，看着那红彤彤的皮肤，身上撒发出来的微微的臭味，都让她皱了皱眉。 抓起孩子的手，探了探孩子的脉搏，那虚弱的脉搏，还有孩子微弱的呼吸，如果自己没来的话，这孩子活不过一个月…… 第314章 好人会有好报 “把门窗打开，这么大热的天，正常人在屋子里，都要闷死了，更何况一个孩子？”姜云初看向了秋慧。 秋慧有些犹豫，双手紧张地搓着，“孩子说冷，后来那大夫都让多穿多盖，捂一捂。” 姜云初叹了一口气，“我有办法救他，秋慧，你要信我。” 秋慧也有些着急，可是不敢动。 只是这个时候，一个人动了，哑姑。 那个一直带着腼腆笑容的姑娘，此刻二话不说，直接将门打开了，门帘子也搭在了门上，封闭严实的窗子，也被打开了。 秋慧流着眼泪，“别，不要都打开，孩子受不住。” “东家，求求你了，孩子还小，大夫不让打开啊！” 她跪在地上，又去拉着哑姑。 哑姑有些着急，然后手快速地摆动着，可是她的动作太快了，让人看不懂她到底要说什么。 “如果再这么闷下去，好好的孩子，都让闷坏了。” “你那么大的人，进屋里不难受吗？” “你看看孩子，脖子下面，胳膊下面，肉都已经坏了，你不难受的吗？” 姜云初说不上生气，也说不上心疼，她这个人，心比较硬。 “脑子可以笨死，但别把孩子害死！” 看着孩子那瘦瘦弱弱的样子，满脸红彤彤的，嘴唇都是皮，而且泛白，孩子闭着眼睛，了无生气地躺在那里。 “完了……” “都完了……” 秋慧看到被掀开的棉被，然后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整个人好像被抽了魂一样。 姜云初趴下来，听了听孩子的前胸，然后又听了听孩子的后背，那厚重的痰鸣声，还有湿啰音，肺炎…… 肺炎，在这个年代就是不治之症，那个大夫估计治不好，但又想赚银钱…… 这才有了现在这一幕，庸医！ “纸笔有吗？”姜云初抬头看向了秋慧，刚刚在作坊的时候，干净利索的人，此刻一双眼睛看着孩子，外界什么话都听不到了。 姜云初无奈地摇了摇头，有些可怜她，也有些怨她啊。 “东家，我这有。”一个妇人说完后，赶紧跑回家，然后小心地拿了笔墨纸砚。 都是最便宜的那种，可是家里有这些东西的人，不是男人习字，就是孩子习字。 “谢了。” 姜云初看了那妇人一眼，记住了她的样貌，拿起毛笔大笔一挥，写了一个方子，那肆意的字体，没有丝毫的隐瞒。 看到她那草书，只有一个字，狂！ 见字如人。 那个妇人刚刚还有些害怕，看到她第一个字后，就赶紧回了家，拉过来一个小孩子，“你学一学。” 那个孩子怯生生的，往母亲的身后躲了躲，然后探出来一个小脑袋，看着纸上的字，有的他认识，可是有的又不像。 “我写的字体，你还不适合，你年纪小，需要的学习基础字体，等你基础字体习完了，如果喜欢狂草，我可以给你写字贴。”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回身看了那孩子一眼。 那孩子虽然害怕，但是眼神却没有离开纸张，显然是一个喜欢学习的孩子。 “真的吗？” 那孩子小声的问道，不过碰到她的眼神，立刻就躲回了娘亲的身后。 “真的！” “不过我记性不好，等你习完，要记得找我要。” 她轻轻地笑了笑，那个孩子也笑了笑，可是很快，眼神就冷了下来。 “算了，家里银钱不够，我要上工赚月钱了。”小孩儿摇了摇头，然后有些落寞的说道。 妇人揉了揉孩子的头，“你不用担心，爹娘赚钱。” 那个孩子却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哑姑，找管事儿支取银子，直接去好的药铺买药。” 哑姑点了点头，拿着已经吹干的纸，小跑出去。 “嫂子，麻烦烧锅热水过来。” 孩子身上都是疹子，而且脖子下面，胳膊下面，肉皮都烂了，孩子这是遭受了多大的痛苦？ “好，我这就去。” 然后看了看秋慧，也是无奈地叹口气，“秋慧。” “之前嫂子就说，好人这么捂着都要出病，更何况一个孩子。” “你信东家的啊！” 可是秋慧就好像没听到一样，双眼无神，好像遭受了巨大的打击。 姜云初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等熬药的时间，那个婶子已经烧好了水，帮着姜云初把孩子洗干净了，孩子年纪小，瘦得还没有一只鸡沉，整个身上都是皮包骨。 “这孩子，真是遭罪啊！” 那个妇人抹了抹眼睛，她家也有孩子，看不得孩子遭罪。 以前觉得秋慧可怜，现在只觉得糊涂啊，孩子都成什么样了，要是活着这么痛苦，那孩子真的愿意这么活着吗？ “没事儿，会好的。”姜云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哑姑端着药碗，从外面走了进来。 姜云初从她手里接过来，“我看下，才能喝。” 她把从空间兑换的消炎药和退烧药，都放到了药碗里，确认已经化开了，这才端了过来。 现在这个年代，可没有什么药片，只能用别的药做遮掩，不过这些草药，也是清肺祛痰止咳的，对他的病症正好。 “我来吧。” 那个妇人端了过去，哑姑抱着孩子，妇人喂着药，不知道孩子是已经喝习惯了，还是感觉有点舒服了，喂药居然本能地吞咽着。 “喝点水。”姜云初把温水端过来，递给了嫂子。 药有多苦，她是知道的，可孩子没有任何异常，就好像喝水一样。 她从衣袖里，拿出了一瓶药膏，轻轻地给孩子涂上，任何有溃烂的地方，都用药膏涂好，这大热天，只给孩子盖了单薄的布，盖住了肚子以下的位置。 “估计再有两个时辰，孩子就会醒过来，如果你想让孩子看到你现在的样子，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姜云初走到了秋慧的身边，语气中带着清冷。 然后拿了二十个铜板，递给了刚刚帮忙的妇人。 “东家，我不能要，这可不行。”那个妇人躲开了。 姜云初看了看，轻轻的笑了笑，“也好，好人会有好报的。” 就算天不报，在她的作坊里面，她会报！ 哑姑和姜云初离开了，她还有事儿和管事柱头说。 秋慧就这么看着孩子，她的孩子啊！ 本就已经多灾多难，今日这一番折腾，本就体弱的孩子，能活多久呢？ 第315章 柱头，踹门! “娘……” 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虚弱，声音很小很小，好像蚊子一般。 秋慧的状态，周围的人都不放心，大婶大娘们对她都很照顾，恰好那个大嫂端了一碗稀粥过来，看到那睁开眼睛的孩子。 她手里的碗，一下没有拿住，直接就掉到了地上。 秋慧也是一脸无措的看着孩子，整个人呆愣愣的。 “醒了，孩子真的醒了。” 那个大婶走上前来，轻轻地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神了，退热了，秋慧，孩子退热了。” 大婶一脸的惊奇，心中不禁感叹，东家神了啊。 这孩子都已经昏迷这么久了，东家来了一次，这孩子就醒过来了，这不是在世菩萨，是什么？ 秋慧看着孩子，泪眼婆娑，“我的儿子。” 孩子轻轻地笑了笑，“娘亲，我饿了。” 秋慧好像如梦初醒，整个人赶紧站起来，“娘给你熬粥喝，你喜欢吃娘烙饼，娘给你烙饼。” 她好像害怕一切都是幻象，每次干点什么，就会回头看看孩子，每一次对上孩子如同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她的内疚越来越多…… 都是自己，才让孩子变成这样，是自己糊涂！ 是自己糊涂啊！ “儿子，是娘错了，让你受了这么多罪，是娘错了。” 秋慧看着孩子，小心地喂着粥，足足吃下去多半碗，饼吃得很少，孩子只是吃了一块，这一年来已经是孩子吃得最多的时候了。 “娘亲。” 孩子什么都没说，只是一句一句的娘亲，好好地依偎在秋慧的身边。 这一夜，秋慧就好像做梦一样，一夜未眠。 第二日见到姜云初，直接跪下了，“东家，是我有眼无珠，是我错了。” 这一夜，孩子都没有发烧，睡着的时候很平坦，呼吸也不急促。 她知道，自己错了，自己错得离谱，误信别人，差点酿成大祸。 姜云初皱了皱眉，“起来，在我的作坊，没有下跪这个说道！” “我讨厌骨头软的人！” 她一向都不喜欢，动不动就下跪的人，除了道德绑架别人，还能做什么？ 哑姑和柱头，看着姜云初虎着一张脸，赶紧把秋慧扶了起来。 “东家，我没什么能报答您的，我就自己一个人，一条命，以后卖给您。”秋慧的眼睛，没有了迷茫，剩下的都是坚定。 姜云初看着她，“在那个大夫那里，花了多少银子？” 秋慧愣了愣，然后惨笑一下，“三两银子。” 三两银子啊，这些年她一个人拼命上工，舍不得吃，舍不得喝，每次攒点，就带孩子去看病。 “三两……” 姜云初看了看柱头，“人都到了？” 柱头点了点头，“东家，年轻力壮的都来了，全都在院子里等着呢。” “那还等什么，走！” 姜云初今日一身黑衣，带着同色系的发带，腰间一把长剑，走到院子里，直接翻身上马。 “都在吗？” 她拔出长剑，向天一指，那冷硬的嗓音，面沉如水。 “在！” “在！” 一时之间，院子里的人，纷纷举起手里的棍子，一个个义愤填膺地看着，他们的东家，在作坊有人受委屈的时候，他愿意站出来的人。 那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今日，有人欺我的人，骗她钱财，残害孩子生命，这样的人我们该如何？” 她扫视了一圈，人不多，但也有八十人。 “打他，骂他，夺回钱财。” 姜云初点了点头，“记住你们的话，你们是作坊的底气，是我们作坊的后盾。” “我们作坊的人，不欺负人，但也不能让人欺负。” “男儿自当血气方刚，男儿自当保护弱小，男儿自当顶天立地。” “懂了吗？” 庄严巡查了铺子，过来和她商量莹玉皂的事儿，没想到就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以前对他尊敬的门房，此刻好像没看到他一样，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在中间，骑着高头大马的人身上。 她一身黑衣如墨，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气息，让人不自觉地吸引，让人不自觉地引导。 “懂了！” 那帮人异口同声，就是周围的风，都有了一瞬间的滞留。 “秋慧，我们走。”姜云初看了看秋慧，然后眼神很深，如果她退，那这个作坊，将再也容不下她。 她的路，不是跪出来的，而是要打出来。 作坊所有人，都走了出来，好像要送战士们上战场，孩子们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幕，在他们内心，要留存很久很久，甚至对他们以后，影响颇深。 “是！” 这一次，秋慧没有哭，秋慧没有跪，也没有什么废话，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就代表了她的立场。 以后东家就是她的信仰，一个能成为工人底气的东家，她还有什么自怨自艾。 他们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一个阶级，最容易彼此感同身受。 当他们有难的时候，当他们出事儿的时候，再也不害怕无人撑腰了！ “出发！” 柱头大喊了一句，八十多人的青壮年，一人手里拿个棍子，气势汹汹地往前走。 庄威问了问作坊里的人，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他赶紧骑马走小路，然后去了庄城的衙门，将情况都说了一下，把这边的情况做了一个兜底，别到时候恶人先告状，云初的身份不能暴露，万万不能在庄城受了委屈。 一路上，碰到的人，有认识的会询问，大家也会告诉。 走了一路，事情传了一路。 当走到那个庸医的门口，居然不是一个药堂，是一户人家。 “这里？” 姜云初看着秋慧，不禁皱了皱眉。 “对，就是这里，药堂的药太贵了，我买不起，抱着孩子哭的时候，这个人说他能治。”秋慧说的时候，拽了拽自己的衣服。 这…… 何尝不是这个时代的悲哀，穷苦人哪有银钱看病啊？ “柱头，踹门！”姜云初不再问了，直接下了命令。 门是木门，晃晃悠悠，屋里就一个老头子，院子很脏，杂草丛生。 门外这么大的动静，他怎么可能听不到呢？ 可是没想到，这些人，直接就踹门了。 柱头一脚踹上去，门甚至都没晃荡，直接就掉下去了，那八十多个汉子，直接将院子围了起来。 第316章 我……是来给她撑腰的。 “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让人抓你出来？”姜云初能感觉到屋里有人，屋里的人不会武功，呼吸声音粗重。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闯入我家？” 那个老头子，一身衣服黝黑，只有打补丁的地方，是有几分干净，双腿有些发抖，看着那晃晃悠悠的八十多个汉子，腿更是有些发软。 “是他吗？” 姜云初坐在马上，看向了一边的秋慧。 秋慧看到那个老头，赶紧点了点头，“东家，就是这个人，化成灰我都认识！” 秋慧的眼睛通红，整个人有些疯魔，如果不是东家在这里，让她强制着理智，不然她都想扑上去，咬下一口肉来。 就是这个人，他骗了自己银子，让孩子受了那么多的罪，孩子那溃烂的皮肤，孩子那夜夜呼吸的沉重，一次次地打在她的心上。 说到底，赖她自己，是她错信了别人，让孩子受了罪啊！ “我这人，喜欢先礼后兵，孩子受的罪，你骗的银子，准备怎么解决？” 姜云初笑了笑，翻身下马，动作干净利落。 “我没有骗她，那孩子是肺痨，就是我不治，他也是要死的。” “而且她自己愿意的！” 那个老头子腿有些发软，这么大的阵仗，他一辈子都没有见过，更何况那个男人，穿着打扮，就不是他们普通人。 “呵呵——” 冷冷的笑，在这个院子里，格外清晰。 看热闹的人，都躲得远远的，听着这边的一切，也有的人打听着，他们是哪里的人。 “你以为我是来和你讲道理的吗？” 姜云初看着老头子，嘴角慢慢的勾起，带着一抹邪邪的笑。 “我……是来给她撑腰的。” “给你三条路，第一条，打断了你两条腿，咱们的事儿，就算了了。” “第二条，先打断你的腿，然后报官。” “不是喜欢银子吗？三两银子嘛，医药费本少爷付得起。” 看着她那双眼睛，就好像里面住了一个恶魔，此刻在伸出触角，不断地试探着，让人胆寒。 “第……第三条呢？” 那个老爷子怕了，他这一生骗了很多人，没想到老了老了眼睛不准了。 “打断你第三条腿，然后……银子也不要了，算是赔你的了……” 姜云初眼睛眯了眯，柱头给她搬了一个凳子，她就坐在那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她的身上。 当她说完第三条的时候，所有人都夹紧了腿，一个个感觉有点凉飕飕的…… 庄严带着的官府来的时候，就听到了这么一句话。 在场众人，只有他知道云初的身份，一滴冷汗，就这么从额头滑下来了。 我的祖宗唉！ 你是个姑娘，姑娘！ 可姜云初却没有听到大舅舅的心声，看着那个老头，“选好了吗？” “如果没选好的话……” “那就三条一起来吧，毕竟选择那么困难，我也不喜欢选择。” 她那笑，就好像讨命的阎罗。 “我赔钱，我错了，大人，放过我吧！” 那个老头彻底怕了，柱头刚刚打了一棍子，他后背好像要断了一样，脸色发白，他知道这些人来真的！ “我赔钱，赔五两，我就五两银子了，我都给你，求求大人，放过我吧。” 那个老头趴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后背的疼，让他牵连着心都疼了起来。 姜云初摆弄着自己圆润的手指头，她看了看秋慧，“你想怎么办？” 这一次，秋慧不再迟疑，也没有跪下，更没有哭哭啼啼。 “全凭东家做主。” 她的话里，是坚定，是信仰。 从昨天夜里，孩子正常睡觉，正常吃饭开始，她就认定了东家，这样一辈子，她都不会背叛东家。 “好。” 姜云初点了点头，至少还算能改造。 “柱头，打！” 一声令下，几个汉子走上前来，一个个扔掉了木棍，一番拳打脚踢。 如果用木棍的话，这个老头子哪里禁得住他们打？ “庄大少，这不会出人命吧？” “打也就打了，可不能出人命啊，不然我们不好交差啊。”一个衙门的人，看着庄严，哭丧着一张脸。 这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待着没事招惹庄家干啥？ 庄家的人仁慈，偏偏出来一个庄家远亲，不吃分毫的亏，惹了他的人，他就让人打上门，以后他们这个衙门，恐怕是消停不了了！ “不会，她有分寸！” 说这话的时候，庄严也有些忐忑，真的有分寸吗？鬼知道！ “好了。”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终于开口制止了，看着鼻青脸肿，嘴角已经淌血的人，她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站起身，缓缓蹲下来，看着趴在地上的老头子。 “我的人，从来不招惹别人。” “但！” “谁要是惹了我的人，我就打得爹妈都不认识！” “懂了吗？” 她说最后三个字的时候，人已经站起来了，看着的是远处，看着的是那帮看热闹的人，她就是要将这些事传出去，就是要将这些话传出去。 她在庄城的时间有限，能护住他们的人，是他们自己，是自己的狠。 “银子……” “你凭本事骗的，留着给自己买棺材吧！” 姜云初擦了擦手，那天青色的手帕，直接向后一扔，盖住了那老头子恐怖的脸。 翻身上马。 “撤。” 一声令下。 “是！” 八十多个人，喊得整齐极了，他们的目光里，都带着兴奋，尤其看向骑马的那个人，他们每一个人，都带着炽热的目光。 走了…… 八十多个人呼拉拉地走了…… 衙役赶紧进了院子，其他的人驱散人群，“看什么，衙门办案。” 庄严看了一会，确保那个老头子还活着，就翻身上马，追姜云初去了…… 银子？ 她从最开始，就不是为了银子！ “康云！” 尤其念那个云字的时候，庄严都是咬着牙念的。 姜云初看到庄严，其实她早就看到了，不过这才是她真正的样子，软软糯糯的样子，从来都是她的伪装，在长辈身边，讨长辈高兴罢了。 她一向都是残忍的，一向都是冷血的，人若犯我，我必犯人。 第317章 一叶障目 “大舅舅。” 只见她歪了下脑袋，刚刚还霸气侧漏的人，此刻好像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她真的是小白兔吗？ 不是，她是一只猛兽，是一只老虎，只要不触动她的底线，她就不会露出自己的爪牙。 “你知道有多危险吗？” 庄严的表情严肃，看着姜云初的时候，少见的没有什么宠溺的笑意。 姜云初低了低头，勾起了唇角。 “那又如何？” 她抬起头，看了看身后的八十多个人，看了看身边跟着的哑姑和秋慧。 “欺负了我的人，我自然要找回场子，这是我这个东家该做的，也是必须要做的。” 她侧身，看向了身边的庄严，“大舅舅，你恐怕不知道我的性子。” “人若犯我，天诛地灭！” “我不是一个好人，从来都不是。” 她说的时候，没有讨巧的笑，也没有什么情绪，只是好像陈述一个事实。 可是就是这一样的一个陈述，庄严知道她是认真的，她在和自己交底，和庄家交底。 “他们是我的人，自然由我护着。” 姜云初看着一群人，嘴角微微的勾了勾，如果自己人都护不住的话，她还当什么东家？ 那八十多个人，眼睛是前所未有的亮，一个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握着棍子的手，却仿佛能看到青筋。 这就是信仰力，这就是凝聚力。 “今日所有出去的人，赏二十个铜板。” “给我记住了，别人的作坊如何，我不管。” “但只要是我们作坊，绝不主动欺负人，但是谁要欺负到我们头上，就要打得爹妈都不认识。” “知道了吗？” 姜云初看着他们，一个个的人，一张张还有些陌生的脸。 “知道了！” 所有人，异口同声。 就是那些小家伙，也纷纷举起了手，然后大声的喊着。 那些妇人，也同样喊着。 那些小姑娘们，脸色发红，但是眼睛更加亮。 庄严突然发现，那个死气沉沉的作坊，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好像变了，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不像是一个作坊，反而像是一个家。 他们互相帮助，互敬互爱，一个人受了委屈，一家人去讨回来。 是呀！ 家！ 庄严不知道该如何评判，或许，说什么都不对。 这个时候，属于姜云初的时间，属于她的地方，属于她的人心。 准备张开的嘴，就这么闭上了，脚步后退了一步，将这个地方，让给了她。 “你的三两银子，我不会给你补。” “虽然被骗，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这个苦果，你要自己吃，自己长记性，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孩子，他的前半条路，是看着母亲怎么走，他学习着走过的路。” “后半条路，是通过前半条路，得出经验，然后继续延续的路。” “秋慧，你的路，你孩子的路，都看你自己了。” 到底…… 那三两被骗的银子，没有回到她的钱袋里，但是秋慧没有任何怨恨。 “被骗，我自己选的。” “以后我也会赚回来。” 秋慧变了，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不再自怨自艾，整个人的眼睛，也坚定了很多。 “如此，最好。” 姜云初勾了勾唇，看着秋慧的改变，到底是欣慰的。 “你们继续上工，该做什么做什么。” 她拍了拍手，刚刚聚在一起的人，四散走开了，而她也看向了庄严，“不然去我那聊聊？” 她知道自己的变化，对于不了解的人来说，是巨大的，也是反应不及的。 可是她就是这样，以前的乖巧，只是因为没有触碰到自己的底线，当有人触碰到底线的时候，她露出爪牙，那是早晚的事儿。 而且…… 随着时间的变化，她对庄家的感情越来越深，她想让他们知道自己的样子，今日之事在意料之外，但也在她的情理之中。 “聊什么？”庄严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平时坚定的眼睛，今日倒是多了几分闪烁。 看得他心底暗笑不已，也有这个孩子害怕的事儿？ “大舅舅，我就是今天这样。” 到底，她还是抬起头来，直面庄严，那双眸子也没有了刚刚的躲闪，带着一种洒脱和灵动。 “我本就是一个桀骜不驯，不喜束缚，不喜阶级，不喜欢受委屈的人。” “但凡让我受委屈的人，我都会让他流血！” “这是我的准则。” 从第一句开口后，她的语气愈发坚定，所有的话也更顺畅了，一字一句，看着庄严的眼睛，她没有丝毫退缩。 “那……以前的你，是你吗？”庄严沉默了很久，然后问了一个问题。 姜云初愣了愣，皱了皱眉，最终点了点头。 不得不承认，那个也是她，不过是在长辈面前的她，人都是多面化的，每个时间，遇到的每个人，就是不同的一面。 对于宠爱自己的长辈，那样的她，就是真实的她。 平静的屋子里，庄严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那儒雅的男人，丝毫不在意现在的形象，笑声中有些畅快。 “你呀！ “一叶障目了。” 他的笑声停止了，可是也只是说了两句话。 随后轻轻地喝了一口茶，声音才慢慢平静下来。 “那样的你，是你，这样的你，也是你。” “从头到尾，你都是姜云初。” “有什么区别吗？” 他的话，如同一个惊雷，直接劈到了姜云初的头顶上，打破了她自己的认知。 “有什么区别吗？” “有吗？” 一个个问题，在她的脑海里面盘旋。 都是她，做什么都是出于本心，那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从未伪装过自己啊！ “懂了？” 声音温和，带着长辈的指引之意。 在康廉和康义的眼里，在那个京都的地方，姜云初十分警惕着一切，她的为人处世，她的一切，都让人觉得，她是一个大人。 可是细细想来，她刚刚十九岁啊！ 但是在江南，在庄城，她不再是摄政王妃，不再负担着那么多的人，她就是她自己，也只想做她自己。 庄严和庄威对于姜云初，都当她是一个孩子，庄家的所有人，在他们的眼里，她都只是十九岁的姑娘，该疼，该宠，该放纵。 姜云初闭上眼睛，轻轻地笑了笑，是她想错了呀。 第318章 舅母 “谢谢大舅舅。”姜云初看着庄严，没有起身，不过声音中，都是尊敬。 庄严哈哈一笑，一向要强的孩子，能说出这声谢谢，就已经足够了。 “我不管你在京都如何，我不管你是不是姜家的姑娘，不管是你是不是王妃，在庄城，在这里，你就是庄家的孩子。” “云初，你本也是一个孩子。” “大舅舅不知道你背负了什么，也不知道你有多少秘密，庄家在你身后呢，不是因为妙妙，只是因为你是姜云初。” 因为是你，所以庄家愿意和你绑在一起。 庄严没有说最后一句话，但是所有表达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在这次云初没有二下江南的时候，庄家就已经有了决断，他们自己家的孩子，自然要自己宠，自己护着。 “我……” 一时之间，她好像失去了声音，嗓子有些哑，有些莫名的哽咽。 她，何其有幸？ “好了，该说的话，我已经说过了。” “不过……” “莹玉皂，你需要给庄家多加份额了……” 庄严哭丧着一张脸，他一天天都快被催死了，那些掌柜管事，以前整天对自己恭敬得很，现在每天都快挑眉毛瞪眼睛了，一个个快反了天了。 可是所有的产出份额，在云初的作坊里，他能怎么办？ 姜云初看到大舅舅的样子，抿嘴笑了笑，她知道大舅舅是怕自己尴尬，用这种方式化解尴尬。 “份额……恐怕加不了……” 在家言情，在商言商。 京都那边的压力巨大，虽然已经增加了成倍的产量，也限制了购买数量，架不住根本供不应求。 而且莹玉皂本就是摄政王府的方子，突然从江南入京，已经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他们虽然有猜测，可是却找不到根据。 并且有庄城的掩护，凭借庄家和摄政王府的关系，共享方子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这个作坊虽然被她买下来了，对外却一直都是庄家的作坊。 “而且，莹玉皂我是要试探人心，再过两个月，会有新的产品面世，莹玉皂会减产，压力也会降低。”姜云初很坦诚的说道，计划早就已经有了，而且作坊的种种，她都很满意，她想她可以放心了。 无论是人，还是作坊，她都能放心了。 “新品？和莹玉皂一样？”庄严瞪大了眼睛，他可是听老二说了，云初这里有新东西，没想到真有啊。 他哪里知道，此新东西，非彼新东西啊！ “也是净手净脸所用，不过会添加护肤成分，对皮肤更好，带着淡淡清香。” “外形上，也更加美观。” 她在看过花田后，新的图纸已经给了张老三，值得庆贺的是，泽也拿了一份图纸走了，具体能不能给自己做出来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不得不说，泽自从定居王府后，整日也是见不到踪影的，自己也当王府里，从未有过那个人。 他们一向是互不干涉，只要不给王府惹麻烦，她就当不知道。 不过…… 总觉得，姜文赋和泽哪里很像。 自己见到姜文赋的时候，就觉得似曾相识，再后来泽过来拿图纸，她确认了这股似曾相识到底来自哪里。 他们的眉眼，有一些相像。 “我倒是很期待了，那我压一压下面的人，不过你这里少人的话，我给你安排？” “不用多想，卖身契都给你，主要是压力太大了。” 云初的作坊，和庄家的作坊自然不同，但是庄家从未想过窥探云初的方子，只是这人太少，产量低，铺子的货供不应求，压力太大了呀。 下面的人，一个个都要造反了，压力可想而知。 “我想想，人暂时不加，不过我需要忠心的人。” 对于人，她是真的头疼。 她需要忠心的人，最主要的是，京都也需要忠心的人。 而京都的牙行，都被有心人控制着，她能找到可靠的人，太难了。 索性，想从江南，带进京一批人。 暗中行事。 “有什么要求？”庄严问道。 “忠心，忠心，忠心！” 三个忠心，说明了什么，男女老少，皆不限制，只要忠心的人。 庄严的眸色深了，忠心，谈何容易？ “我找找看。” “云初，你需要培养自己的人了。” 不是庄家不能给，而是毕竟隔了一些什么，庄家掺合其中，久了不是好事儿。 与其这样，不如云初自己培养，人才是真正忠于她的人。 姜云初摇了摇头，“我现在的情况，难。” 她两地奔波，路上就要将近半月，京都的事儿要处理，孩子们要照顾，江南这边要看作坊，要看作物的生长。 虽然庄城有寒冰，但依旧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这次的谈话，对姜云初来说，打破了一些制衡，也让她决定放手做。 “回家。” 突然姜云初站起了身，然后去了作坊，拿了几个瓷白盒子，盒子巴掌大小，很薄很薄，上面没有什么彩绘，也没有什么花纹，就是简单的瓷白盒子，看不出任何的特点。 “这是什么？” 看着她小心的样子，庄严没忍住好奇心。 姜云初眨了眨眼睛，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这是我发家的秘诀。” “发家？” “秘诀？” 两个词他都明白，但是放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不过…… 很快，就已经解惑了。 吃完晚饭后，姜云初站起身，看向了庄严庄威，“我进庄府这么久，除了第一天见过两位舅母，再也没有见过。” “我知道是我身份的事儿，二位舅舅特意安排，怕泄露了我的身份。” “也怕我会多想，到时候和庄家生分了。” “不过……” “总是要见见的，今日我带了作坊的新品，邀请两位舅母，替我体验一下，如何？” 她不是一个笨的人，第一次见过，后来她只要在庄府，都没见过两位舅母，甚至大舅舅和二舅舅的孩子，也是没有见过的。 她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好，云初想见见，那就见见。”庄夫人欣慰地看着云初，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 他们也是怕孩子多想，既然她想见，那就见见吧。 那两个儿媳妇是懂事的人，一向疼宠妙妙，早就想要见见云初了，没想到是云初先提出来的。 第319章 可爱的二舅母 “你们愣着干什么？回去把媳妇和孩子，都带过来。”庄老爷冷哼一声。 庄严和庄威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各自回了院子。 姜云初看了看严肃的外祖父，然后看了看没什么反应的二外祖父，庄家能有现在的名声，和现在的家风，不是没有道理的。 “相公，不然不带孩子过去了？”庄严的夫人，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姑娘，温和细腻，说话轻轻柔柔的，听说突然要见，心里总是不踏实，怕孩子们受了委屈。 “想什么呢？她不是那样的人，带上孩子们吧。”庄严直接定下来了。 大夫人看了看相公，只能让身边的人去叫了。 “我该准备什么礼物？” “这个会不会太贵重，会给云儿压力？” “这个会不会太轻了，以为我这个舅母不重视他？” “不行不行，这个也不行。” 庄威的夫人，看着一个个托盘，都不满意，就自己进了库房，要去挑一件称心的礼物。 庄威赶紧拉住了夫人，“她又不是住一天就走，明天再准备也来得及，现在爹、娘、二叔都在大厅等着，我们过去太晚，会让大家等。” “对对对，夫君提醒的是，先过去明天我选了东西，你偷偷给云儿送过去，不让别人知道，他的压力就不大。” 庄威的嘴角抽了抽，突然觉得，自己在夫人心里，不是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没错，他夫人看脸…… 对长得好看的人，他夫人是没有一点抵抗力的，当初嫁给自己，也是因为自己这张脸，给他上了大分啊！ 两个院子，不同的对话。 “真的啊？哈哈哈，康文那孩子，倒是顽皮。”庄夫人笑得前仰后合。 姜云初有时间的时候，就会讲一讲几个孩子的趣事，老人们思念孩子，自然乐意听。 “爹、娘、二叔。” 两家子都过来了，庄严家两个儿子，庄威家一个儿子，庄家的人丁单薄，还阳盛阴衰。 这一辈，一个姑娘都没有。 “康云见过两位舅母。”姜云初起身，微微地行礼。 “快快起，不要多礼。”庄威媳妇儿，冯湘湘，冯城旁系小姐，也是冯兮兮的表姑姑。 而庄严的媳妇儿，弯弯屈身，还了一礼。 两个人的性格，高下立断。 姜云初起身，然后笑了笑，“今日打扰，是我的作坊有了新的东西，一个是让舅母们体验体验，一个是让舅母们说说感受。” “那感情好，怎么做？” 冯湘湘瞪大了眼睛，满脸的兴奋，尤其是看着那完美无缺的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只是单纯的喜欢好看的东西吗，不过分吧？ 庄威虽然知道云初是女儿，可是看自家媳妇儿那样子，他这心里为啥有些发酸呢？ 相对而言，庄严媳妇儿，吴花玲，就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 “外祖母，我给您做。” “桃红，柳绿，你们学着一些，一会给大夫人和二夫人做。” “我教你们。” 现在她毕竟是男装，自然不能对两位舅母上手，那成什么了？ “是！” 桃红和柳绿赶紧应下了，不过有些措手不及，没想到今日还有这个流程啊！ “外祖母，您躺下。” 她先让外祖母躺在了小塌上，然后用莹玉皂给外祖母净了面，然后将白瓷盒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绿色的小瓷瓶，将里面粉色的花露，倒在手上，轻轻地在外祖母脸上打圈按摩。 “这里面的是玫瑰花露，美容养颜，让肌肤喝饱水，而且有提亮的功效。”姜云初一边做按摩，一边轻轻地说着。 冯湘湘瞪大了眼睛，看着婆母舒服的神色，好奇极了。 按摩完后，用素净的帕子，将脸上残余的花露给拭去，然后拿出了面膜，轻轻地敷在了外祖母的脸上。 “其实面膜里面也是花露，不过添加了一点儿其他成分，能让肌肤快速吸收。”她做的时候，轻轻地笑着。 庄威现在才知道，这个东西原来是这么做的，而且那几个洞洞，居然是眼睛、鼻子和嘴。 怨不得当初觉得这个东西这么奇怪，云初这脑袋是怎么想出来的？ “不需要太久，一刻钟足以，一刻钟后会进行反向吸收，得不偿失。”她轻轻地笑了笑，然后将面膜取下来。 人脸上有很多的穴位，而且提拉紧致这些都需要手法，这也是她要招收年轻的女孩儿，进行统一培训的原因了。 “桃红、柳绿，看好我的手法，这边是……” 一个个穴位引导过去，一边做，一边让两个人看清楚，记好。 桃红柳绿认真的看着，她们是老夫人身边的一等丫鬟，无论脑子和眼力那都是一等一的，不然也不会走到一等大丫鬟的位置。 “刚刚是穴位按摩，现在我们要进行面部提拉，可以让皮肤上提，延缓衰老。”姜云初每讲一句，冯湘湘都好像看到了宝贝，那眼睛都快放光了。 炽热的眼神，让姜云初都有些不禁莞尔。 这个二舅母，怪有意思的嘞。 第320章 女人对美的执着 “这一步完成，我们再进行面部清理，将刚刚按摩、提拉，皮肤出现的脏东西，都进行清理干净。” “然后涂上刚刚剩下的半瓶花露。” 她轻轻的按摩，让花露吸收后，这才轻轻的对外祖母说，“外祖母，我们做好了。” 只是…… 庄夫人没有起，已经沉沉的睡着了。 大家都知道，庄夫人的失眠症状不轻，每天晚上很难眠，可是刚刚一直有人说话，烛火也一直亮着，可是人就这么睡着了。 “真的上提了，而且这皮肤的感觉，也太好了。” 冯湘湘看着婆母的脸，虽然没有碰，不过兴奋的神色更加强烈了。 庄严让人拿了个毯子，给娘亲盖好，防止着凉。 然后又命人搬了两个塌过来，以前是准备一个塌就够了，现在看来，大概率是不够的。 “我来，我来。”冯湘湘直接躺到了塌上，她这个年纪，还能有这个心性，不得不说，是二舅舅的功劳。 我宠你像个孩子，往往不是一句情话，而是一辈子的事儿。 “二夫人，我帮您做，要是哪里不舒服，早点喊停。”桃红走过来，轻轻的笑了笑。 毕竟她也是第一次上手。 “放心做，我信云儿。” 冯湘湘的话，让桃红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二夫人，给您做的是我啊！ 您相信表少爷也没用啊！ 姜云初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这位二舅母真的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而且她能感觉出来，她不是伪装的，而是她的本性如此。 另外一边，吴花玲躺在了另外一个塌上，手握成了拳头，脸上是不可控制的紧张。 “大舅母，我看着的，不会出错的。” “您只要放松，享受就好了。” 这位大舅母不怎么说话，好像一只小鹿，一有什么动静，就躲到大舅舅的身后。 “好。” 吴花玲轻轻地说了一句，反正已经躺下了，她紧张归紧张，跑也跑不掉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陷入了安静，只有姜云初的声音，不断地指导两个人。 二舅母最开始还很兴奋，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可是很快，在敷面膜的时候，呼吸就慢慢悠长起来。 大舅妈最开始有些紧张，不过慢慢的就放松了，脸上好舒服啊。 冰冰凉凉的感觉，好像自己的皮肤真的在喝水，让她感觉到神奇的时候，也不自觉的放松起来。 不过她性格的原因，让她做不出来睡觉。 虽然这种感觉太好了，让她什么都不想，直接放空。 “这边的穴位，对，这里稍微用力，对。” 姜云初一点点的指点，两个丫鬟学得很快，虽然需要带着，但是基本的手法，已经比最开始的时候，好了太多了。 她们手法熟练了，两个体验的人，感觉更好了。 “好了。” 两个字，终于结尾。 桃红还要放松一些，柳绿是一点也不敢啊。 毕竟二夫人已经睡着了，但是大夫人一直都是醒着的。 “搬个铜镜，你们看看。” 姜云初让人拿过来一面铜镜，吴花玲看着自己的脸，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柔滑水嫩的感觉，这真的是她的脸吗？ 那胆子小的人，也忍不住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庄严看着自家夫人的样子，自然知道是极喜欢的。 “夫人，说下感觉。” 吴花玲回神，脸色微微有些发红，她刚刚居然看镜子里的自己，看入迷了。 “感觉很舒服，最开始感觉轻轻的凉凉的，后来感觉的整个身心都是放松的，好像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管。” “再后来，我感觉头脑都清醒了几分，很舒服。” “等做完后，脸上水水的嫩嫩的，脸都上提了一些，脸色也好看了很多。”她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都是带着淡淡的浅笑，而且她的脸就是这样的，大家都能看到改变。 虽然不大，但是已经足够了。 “你这脑袋瓜子，到底装了什么？”庄威敲了敲她的脑门，没有用什么力气，那边老爹和二叔都看着呢，自己要是敢用力气，他们能给自己敲碎了…… 卑微的人生啊！ “智慧！” 姜云初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吐出来两个字。 别说是两个老人了，就是一直拘谨的大舅母，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之前怕表少爷欺负两个儿子，但是现在看来，表少爷的性格很好，她之前的担心不存在。 “这也是我要一百个姑娘的原因，如果有更多人，那就更好了。” “刚刚桃红和柳绿的手法，最少错了一半，就已经有这样的成果了，那些姑娘需要进行专业的培训。” “我也要开专门的体验馆。” 她的话音刚落，庄严有些不理解地问了一句，“体验馆？” 姜云初笑了笑，轻轻的点了点头，“类似于，试吃，试喝。” “我这边的体验馆，是让那些名门闺秀进行体验，免费体验。” “不过每一个人，只有一次免费体验的机会，用过了，就没有了。” 庄严点了点头，大概理解了体验馆是什么意思，不过继续问了新的问题，“这些都是需要银子的，也需要巨大的人力，得不偿失。” 姜云初却狡黠地笑了笑，“大舅舅不准备问问我，怎么收费吗？” “怎么收费？” 这个问题不是庄严问的，而是庄威问的，他知道不便宜，那会说布料的时候，她的表情就能看出来了。 “二十两银子。” 姜云初的话出口后，屋子里都安静下来。 刚刚那一套，二十两银子…… 桃红和柳绿攥紧了荷包，她们还想等出来了，试一试呢，听到这个价格，她们不吃不喝攒两年的银子啊！ “是不是贵了点。”庄严回过神来，然后问了一句。 姜云初却笑了笑，“大舅母，二十两，一个月一次，你会做吗？” 吴花玲看了看自家夫君，最后还是遵从本心地点了点名头。 “啊？” 庄严更不理解了，自家夫人是一个勤俭节约的人，可是居然愿意花二十两，做一次这个？ “大舅舅，二舅舅，你们不知道，女人对美的执着。”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而且我的服务，只对接名门贵女。” “二十两，贵吗？” 贵吗？ 不贵！ 第321章 舅母的礼物 庄严和庄威对视一眼，他们是男人，陷入了男人的误区，他们不在意容貌，但是女人在意。 容颜易老，韶华不存，是她们心中的痛，但凡有能力，多延迟一些，她们谁不愿意呢？ “唉，上了年纪了，我怎么睡着了？” 这个时候，庄夫人醒了，本能地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可是…… “咦？” “这次醒了，居然不疼？” 她的睡眠很短，而且睡眠很浅，每次醒来都会头疼，这一次一点都不疼。 “这也是按摩手法的一部分，其实脸部有很多的穴位，连通身体的各个部分。” “而且刚刚我给外祖母按摩脸部后，趁着外祖母休息的时候，给外祖母按摩了头，让外祖母减轻了疼痛。” “值得吗？” 她走过去，扶着外祖母起来，然后轻轻地问了问两个舅舅。 “值！” “我服了，我彻底服了。”庄威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姜云初那如同狐狸一般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 “夫君，别笑，困。” 这个时候，二舅母嘟囔了一声，然后翻了个身，居然没有醒，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庄威停了笑，看着自家夫人，无奈地笑了笑，“你二舅母喜欢一切美的东西，以后被她缠上，你不要介意。” “如果要是生气了，就找二舅舅出气，多忍忍。” 庄威怕呀，怕云初生气，也怕自家夫人难过，他只能夹在中间了，那能怎么办呢？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人啊！ “我感觉二舅母很可爱啊？” 姜云初挑了挑眉，她比较喜欢和单纯的人接触，不用费什么心思，有什么说什么，不用猜来猜去。 庄威松了一口气，他也觉得夫人很可爱，和她在一起，心都会变得简单一些。 “舒服，这个太舒服了，云初你这个东西好。”老夫人看了看铜镜，她的皮肤松垮，眼皮都已经耷拉了，提拉对于她来说，效果是最明显的。 整个看上去，年轻了五岁！ 任何的胭脂水粉都做不到这个地步，这个东西的前景，实在是太好了。 “二十两银子。”庄严实在没忍住，然后轻轻地念了一句。 只是庄夫人的表情很平静，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倒是合理。” 合理吗？ 行吧，确实是他们不懂女人。 姜云初挑了挑眉，在这一方面，男人目光和女人到底是不同的。 “什么时候开铺子？需要庄家做什么吗？”庄威问了问。 至于分上一杯羹什么的，他们庄家做不出来这事儿，他们的主要在布料和成衣，这一方面足够他们庄家站住脚了。 “铺子可以买，人可以培训，但是庄城这边的铺子，利润二八分，庄家占二，我占八，如何？” 大家一起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这边拉了一个帘子，冯湘湘还没有醒。 “云初，你不用顾虑庄家，庄家主要在布匹上面，这是庄家立足的根本。” 庄老爷看着云初，心里很暖，但还是拒绝了。 云初笑了笑，“我不是为了迁就庄家，也不是为了人情。” “而是……” “我真的需要庄家给我看铺子，我手里的人太少了，能够立起来的人，更是少之又少，我两个月过来一次，每一次过来，来回就需要将近半个月的时间，路上耗时太多了。” “而且京都那边，也需要我时时照看，离开的时间更是少之又少。”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整个人也有几分无奈，现在手里的摊子越来越大了，但是她却有一些分身乏术的感觉。 人啊！ 她需要人啊！ “这边我们帮你照看着，利润不能分。”庄严摇了摇头。 他们给云初照看一下铺子，是他们这两个舅舅应该做的，但不是她分利润的理由。 那像话吗？ “听我说。” 姜云初看了看三个孩子，他们是庄家的孩子，最大的那个，她要叫哥哥了，最小的那个，也已经十四五岁了。 “我的意思是，庄府帮一年半载，那是人情，可是几年呢？还不如从一开始，我们就明确了，以后也不会在这上面有什么争执。” “而且我这边也会出一个人，主要负责这些人和事儿。” 她知道大家的心意，她的铺子…… 她有更长远的打算，她能在江南多久？这边照看最多的人，还是庄家的人，时间久了，很多事儿就变了。 “听云初的吧。” 看着庄威还要说什么，庄夫人直接放下了茶碗，直接就定下来了。 “这边的铺子，你不用买，你培训的人，直接进铺子。” “云初，外祖母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毕竟是自己家，不用算得那么细。” 姜云初看了看庄家的所有人，就是大舅母的眼睛里，也没有什么算计的神色，一脸真诚。 她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好。” 在离开的前一日，她去看了沙地，以及几个庄子。 “云儿，路上小心，该休息就休息。” 外祖母一点点地叮嘱着，满脸都是担心和不舍。 “云儿，二舅母想了很久，不知道送你什么，什么都不好带，直接给你银票，你拿好了。” 冯湘湘拿了一个包裹，银票都被包裹在里面，没人知道她放了多少银票。 姜云初没有客气，直接接了过来，这几天对于大舅母和二舅母的性子，多少也有了一些了解。 二舅母就是一个小孩儿心性，她的心思单纯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不会藏着掖着。 “云儿，这些你拿着。” 这个时候，大舅母也给她一个包裹，脸色有些发红，“大舅母没送什么，是自己做的衣服，你喜欢就穿，不喜欢就送给别人。” 姜云初摇了摇头，“除了绣娘，我只有丫鬟给做的衣服，这是第一次有长辈给我做衣服，谢谢大舅母。” 吴花玲虽然胆小，但她能坐稳大夫人的位置，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这个人胆小，却很依赖大舅舅，从来不擅自做主。 庄家不需要太聪明的女主人，但也不能太笨。 第322章 贾府出事 “你要是喜欢，下次大舅母还给你做。” 一听姜云初的话，她赶紧笑了起来，之前怕他嫌弃，看他的衣服针脚都很细密，肯定是好的绣娘做出来的，也怕他看不上。 没想到这孩子，倒是一个贴心的孩子。 “好。”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看了看大家，她轻轻的笑了笑，“送君千里，终有一别，就到这里吧。” 庄城城外，那个一身青衣的少年，双手抱拳，看着的一个个的人，他直接翻身上马，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的迟疑。 “再见。” 随后，她不再拖拉，直接驾马离开了。 京都…… “怎么办？” “围了半天了，看外面的情形，恐怕不抓到贾老二，就不会善罢甘休啊。” 孩子们满脸的忧愁，贾川直接站起身，一边的宁翰墨立刻抓住了他，“贾二，你干什么去？” 贾川看了看身边的伙伴，一个个关心的眼神，他们都在想办法，但是…… 自己不能再拖累他们了，不能拖累了摄政王府。 现在刚刚半天，只要自己不出去，那些人就不会离开王府，那王府一直被围着，没有人能进来，没有人能出去。 “一人做事一人当，贾家出事儿，我是贾家的孩子，有罪我领，要掉脑袋，就这一颗。” 贾川眼睛通红，但是他的嘴角笑着的，整个人的身上，带着死寂。 “事情还没定，你可知道，你走出这个门，就回不来了！”宁翰墨狠狠地抓住他的肩膀，大声地吼着，晃动着他，让他清醒过来。 “我知道！”贾川大声吼道。 那小小的少年，眼角掉下了眼泪，那一直沉默不语却意气风发的人，此刻如困住的小兽。 “我如何不知道？我出去等待我的就是死，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 “我父亲泄露军情是事实，我娘亲的身份是事实，如果我继续在王府呆下去，就会让王府被怀疑。” “那些士兵明明能进来抓我，却围困在了门口，为什么？” 贾川指着门口的位置，看着宁翰墨大声的质问。 “因为摄政王叫宁承言，因为摄政王妃是姜云初。” “为什么？” “因为院长的威望，因为少年将军的威望。” “他们拼下来的威望，他们打下来的威望，如何能让我去败坏？” “你们允许吗？” 他看着自己的伙伴们，看着一个个关心自己的人，他掉了眼泪，这是他最后一次掉眼泪了，这辈子能认识这些人，值得了。 这辈子能进入一个春花学院，值得了！ 他值了！ “我不许！” 这三个字，是那么轻，但是却又那么坚定！ 他不允许任何人，去污蔑院长，谁都不行，自己都不行。 那个给他目标的人啊，那个活得多姿多彩，永远将他们护在身后的人啊！ 他怎么能让人污蔑她？怎么能让王府和书院蒙羞？ “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脖子就被人打了一下，整个人就这么昏过去了。 平日里，他都会警戒。 偏偏这里是春花学院，他在这里完全的放松了警惕。 康文默默地收回了手，看着周围看过来的眼光，“怎么了？你们真准备让贾二去送死？我不同意。” “干得好！” 康紫薇走过来，轻轻的拍了拍康文的肩膀，康文看着大家的目光，挠了挠后脑勺，“别说我了，我也就能干这点事儿，动脑子的事儿，还得你们几个心眼多的。” 话糙理不糙，但是几个心眼多的人，看着他的样子，眼睛都快冒绿光了。 “我们人微言轻，康梦先生进不来，凝光先生让我们稍安勿躁，院长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我们现在只能等。” “没有别的办法。” 康乃馨看着众人，轻轻地摇了摇头。 当发生大事儿的时候，他们感受到，他们太弱了，伙伴出事儿了，他们都没办法，他们什么都做不了。 那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们甚至不想再有第二次。 可偏偏…… 宁翰墨皱了皱眉，“我去外面，试探一下态度，你们等着我。” “万事小心，不行就撤退。”康紫薇看着宁翰墨说道。 宁翰墨点了点头，他的身份特殊，虽然他没有袭封号，但是他依旧是王爷的儿子，依旧是这摄政王府未来的主人。 他的身份，地位，都在这里。 可是…… 当他打开门的时候，外面的两柄刀，直接交叉横在了他的面前，“任何人不得进出。” 宁翰墨拿出了当年纨绔子弟的样子，嘴里叼着一根草，直接抬脚就踢了上去，“知道小爷是谁吗？” “你们敢拦着我？” 那个样子，莫名地有些熟悉。 虽然表面上吊儿郎当，但是一双眼睛，却将外面的一切，都打量了一遍。 这么多人，这么多兵，恐怕贾二他爹，犯的事儿不小。 “宁翰墨！” “你们要阻挡官府办差吗？” 曹书云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嘲讽的笑，看着宁翰墨的眼神，有着几分不怀好意。 “曹大虫，瞎了你的狗眼，不行就把眼睛摘下来当球踩了，还能听个动静。” “小爷阻挡官府办差了吗？” “小爷走出去一步了吗？” “还阻挡官府办差，你知道啥叫阻挡官府办差吗？” “脑子没用，就摘下来当蹴鞠踢。” 说完后，宁翰墨有些嫌弃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摇了摇头，“不行，太脏，还是喂狗吧。” “宁翰墨！” “把他给我抓起来！” “抓起来！” 一阵怒吼，但是宁翰墨冷哼一声，“傻b.” 然后直接将王府的大门，直接就关上了，“嘭”的一声，差点打在曹云书的脸上。 第323章 速归 “为什么不抓起来？” “你们现在要听我的命令，知道吗？” 曹云书，好像一个炮仗，被彻底点燃了。 “曹大少，我们听命于圣上。” 那个士兵的双手抱拳后，直接站好了。 他们这一群人在这里，一方面是要围着摄政王府，还有另外一个原因，保护摄政王府。 圣上怕有人趁着这个缝隙，找摄政王府的麻烦。 虽然他们不懂其中的事儿，但是他们要听圣上的命令，至于什么曹大少，就是曹大人来了，对他们也没有直接指挥权。 “你……” “好！好呀。” 曹云书被这么一顶，一挥袖子，直接走了。 回到王府里的宁翰墨，皱了皱眉，他听到了外面的对话，或者说，外面的人，与其说给曹大傻子说的，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所以外面的人，是圣上的人。 曹家还调动不了，那圣上的人说这些，是因为什么？ 他的小脑袋不断的转着，没人知道娘亲去哪里了，他也只是知道一点点，不过现在能确定，娘亲不在府里。 现在…… 他眯了眯眼睛，然后招呼小伙伴们，直接去了凝光院。 “你们怎么过来了？” “不是告诉过你了，好好温习书。”凝光大家也有些着急，外面围了人，她想出去也难，到底是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 现在只能等！ 能拖一天，就是一天！ 王府里有这么多的孩子，有这么多的人，各府肯定都很着急，都在想办法，算算日子，云初也快回来了。 云初回来之前，她一定要确保孩子们平安无事。 “凝光先生，我刚去试探了态度。” 宁翰墨把刚刚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和凝光大家说了下，然后不解的问道，“圣上这么做，到底是因为什么？” 凝光叹了一口气，“恐怕贾川的父母，犯事不小。” “而且朝堂之上，风云变幻，现在两方较量，并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圣上派人来围了王府，明面上是怕贾川跑了，但也是在这个微妙的时候，保护王府里的人。” “不能进出，代表了别有用心的人，也不能进来。” 这次的事儿，恐怕不能善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曹家，怎么回回都有曹家？ 一个个问题，凝光大家没有问出来。 孩子们听到凝光先生的话后，一直紧张的神色，突然放松了一点点，不过每个人都板着小脸，几个脑子好的，脑子已经开始转了。 他们需要在这个绝境里面，保下贾二，可是这个人怎么保，用什么名头保？ 一个个的眉头皱着，眼神带着算计。 “你们需要的是学习，而不是在这里浪费时间。”凝光大家开口了，这些事儿，不是他们小孩子能决定的。 可是…… 少见的，孩子们反驳了她。 “凝光先生，如果院长在这里，一定会让我们想办法的。” “即使我们的办法漏洞百出，即使我们的办法很幼稚可笑，但院长一定会让我们积累经验，这是一次劫难，但也是我们的试炼。” 说话的人，从后面走了出来，是康乃馨。 她平日里很少说话，但是每次说话的时候，都语出惊人。 “是呀，凝光先生，院长不会让我们袖手旁观，那是我们的伙伴，那是我们的战友，我不管贾家有没有错，但是贾二绝对没有错。” “对，凝光先生……” 一个个孩子，据理力争。 他们一向尊师重道，他们一向谦逊有礼，但有的时候，他们也如现在这样，为了自己觉得正确的事儿，而争一个结果。 凝光大家看着他们，他们的眼神里，有担心，有小心，有思索…… 一个个的孩子，他们的年纪不大，但是他们的心性，已经远超很多人了。 “既然如此，事后，你们可能承担惩罚的后果？” 事出有因，但是却不能没有后果。 “我可以。” 宁翰墨往前站了一步，在他迈步的同一时间，张小三，韩小四，宁老幺，同时跟了上去。 兄弟有难，他们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还有我们。”这个时候，康知夏先一步走了上来。 那也是他的兄弟，在试炼的时候，他认可的兄弟，那就是一辈子的。 “我们。” 康文康武，一同上前一步。 “怎么，我们不会同进退吗？” 四个姑娘，也往前走了一步。 “有我！有玥玥！” 这个时候，一个小姑娘，匆匆的跑了过来，而在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跟屁虫，康知冬！ “玥玥姐姐去，我也去。”一时之间，所有的孩子聚齐了，只有康知冬的眼睛里，带着迷茫，只是看着宁玥雪，其他人眼睛里面，都是坚定。 姜云慧这个时候，也走了过来，看着一群孩子们，她轻轻的笑了笑，“凝光先生，也算上我一个吧。” “还有我们！” 就在这个时候，紫苏安排好了府里的人，身后跟着白芷和子午，三个人相携走来，紫苏那温和的声音，脸上依旧是带着笑的。 “凝光大家，还有我们。” 这个时候，在凝光的身后，走出来一群人，他们的年纪不大，一个个穿着学生服，甚至有的人手里，还拿着书本，他们手无缚鸡之力，但是他们知道，王府在，学院在，他们就在。 共同进退。 凝光看着这帮人，看着一个个的脸，没有人愁眉苦脸，甚至所有人都带着笑，即使以后受到惩罚，即使以后遇到更大的事儿，也无法让他们后悔现在的决定。 “既然如此……” 凝光大家轻轻的笑了，之前刻意板着的脸，此刻也放松下来，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那也算我一个吧！” “耶！” 所有的孩子对视一眼，纷纷大笑起来。 即使天塌下来，那就让他们一起守护，守护这个他们学习的地方，生活的地方，这个院长不在，但是他们却不能放松的地方。 此刻江南庄城。 “速归！” 一封急信，就这么送到了庄府。 “怎么办？”信封里面没有信，直接写到了封面上。 康云，速归！ 简单的四个字，代表了很多。 第324章 您不能! “京都恐怕出事儿了。”庄威看了看爹娘，然后轻轻的笑了笑，“爹娘，儿子不放心，想要过去看看。” 庄严看了看庄威，他没有说话，不是不想去，也不是不在意，更不是不担心，而是因为庄家需要有人坐镇。 爹娘的年纪大了，他必须坐镇庄城，也是他们的后背，是他们可以退的地方。 “好！” “不愧是我庄家的儿子！” 庄老爷看着两个儿子，哈哈大笑起来，整个身上都是一种畅快，虽然他的两个儿子，不适合建功立业，他们更适合守城。 可是他们是有良心的人，这就够了，他不求庄家能有多大，只要他们是仁义之商，就可以了。 “庄威，你去吧。” 老爷子直接一拄拐棍，轻轻的说道，“这么多年来，我虽然老了，可是我的心气，还没老！” “是！” 庄威走了，带了一队人，没有舒服的马车，更没有什么伺候的人，只是带着赶路的干粮，一人一马一队人，就这么消失在庄城的夜幕里。 庄威在走之前，绕道去了沙地，那边一个木屋里，一个男人拿着一把刀，削着木头，木头人什么姿势都有，只是没有脸。 “寒冰，京都可能出事儿了，这是京都的信。” 庄威将信给了寒冰，没有任何迟疑，直接策马走了，在这片沙地上，扬起一阵阵的灰尘。 寒冰看到那几个字，眼神轻轻的眯了眯，圣上的字迹。 京都是出了什么事儿，能让圣上亲下御笔，写了这封简短的信？ 寒冰立刻起身，将那些小人宝贝的抱进了屋子里，然后将沙地的事儿，都安排给了冬瓜，至于暗处的事儿，他给一个方向，轻轻点了点头。 然后一人一马，消失在了林间小路上。 他和庄威走的不是一条路，庄威他们走的是官道，他们的实力，只能走官道。 但是寒冰却走的山川小路，一路上脸色沉得如冰，整个人仿佛置于冰窖一般，四周的气温低的可怕。 “交出来。” “把贾家的杂种交出来。” “把贾川交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兵依旧站立着，可是外面聚集了很多的人，一个个义愤填膺，一个个举着手，面红耳赤。 “三天了……” 姜云慧轻轻的说了一句，那天府里的一切都停了，集思广益，三天已经是他们拖的极限了。 现在的情况愈发的严重了，外面的人，已经开始闹了起来。 “恐怕其中有曹府的手笔。”宁翰墨早就有猜测，不然那些士兵，不可能看着曹云书的时候，好像没看到一样。 不过这些人，肯定也不是曹府能调动的。 但是现在那些聚集的民众，恐怕是一个大麻烦啊！ 强硬镇压，不行，会引起更大的民愤，感同身受这个词，是很可怕的。 如果躲在府里，也不是一回事儿，该怎么办？ 小家伙们，一个个地开动脑筋，贾川醒了，原本就话很少的他，更加沉默寡言了。 “把我交出去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呆愣沉默的少年，突然开口说道。 “贾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康文怒喝一声。 他们所有人都在努力，为的就是一个目标，就是保住他，保住他们的伙伴，可是他却在这个时候说丧气话，他如何能不恼怒。 “我知道。” 贾川抬起头来，一向温温和和的人，这一次却异常的坚定。 “我知道你们要保住我，我知道这三天以来，斗智斗勇有多难，我都知道！” 他大声地喊着，眼角的泪，就这么流了下来。 他如何舍得？ 他的父亲和母亲，现在不知所踪，情况不明，他却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看着伙伴们为自己绞尽脑汁。 他，配吗？ 一个问句，就这么在他的脑海里，他配吗？ 他的娘亲，是别国的奸细，他爹被盗了很多军防图，他是大宁的罪人，如何配合这些天之骄子一起？ 他不配！ 想到这里，内心好像被刀子扎了一下又一下，那一刀刀下去，刀刀鲜血淋漓。 “可是我娘亲是奸细，我是奸细的儿子！” 他痛苦地蹲在了地上，整个人抱住了自己的脑袋，为什么？为什么？ 娘亲，为什么啊！ 为什么要生下他？为什么！ 所有人愣了愣，最终宁翰墨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我们不管你是谁，不管你的父母是谁，我只知道，你是贾川。” “是我的兄弟贾川！” “只要你是我兄弟，我这个当老大的，就会护着你。” “我站着的时候，你绝不会躺下，知道了吗？贾老二！” 那一声声，一句句，出自肺腑。 蹲在地上的孩子，呜咽出声，这些天来，他魂不守舍，可是现在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 再如何磨炼，再如何沉稳，他到底只是一个孩子！ “出来啊！” “窝藏罪犯，出来啊！” 烂菜叶子，臭鸡蛋，好像不要钱的一样，通通砸在了摄政王府的大门上。 “我出去。” 凝光大家站起身，那边的意思很明显，这是要将军！ 必须有人出去，如果激怒了民愤，那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不！” 宁翰墨却摇了摇头，然后尊敬地看着凝光大家，“凝光先生，这次您不能露面。” 凝光大家如何不知道？ 可现在的时候，云初没有归来，能稳住局面的人，只能是她！ “孩子，只能是我。” 她轻轻的笑了笑，想要推开宁翰墨，但是发现这个孩子依旧没有躲开，就那么站在那里。 “不！” “还有我。” 宁翰墨往前走了一步，这个少年，背脊挺直，在娘亲没有在府邸的时候，他需要站出来，也必须站出来。 “宁翰墨，你还小，你只是一个孩子，这不是你能参与的事儿！” 凝光大家有些着急，可是一个个孩子，将她围了起来，每一个死死的拽着她。 “凝光大家，贾川是我们的伙伴，我们是孩子，我们可以年少无知，我们可以违抗圣命，您是帝师，您是凝光大家，是一国学子的表率，您不能！”康紫薇看着凝光大家，她的脸上，依旧是那温婉的笑容。 但是她的年纪最大，就是知春都要比她小两岁，一向包罗万象，一向只是笑着的女孩儿，这几天承担了她的担子。 第325章 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啊，何其无辜? “你们还有未来，我年纪大了。”凝光大家的眼睛微红，这帮孩子的一举一动，都在感染着她。 她以为她一生只会有三个学子，但是看着眼前的孩子们，他们也是她的学生，一辈子都是！ “凝光大家，王府还需要您。” 康乃馨一向冷着的小脸，今日没有了思索的神色，事情已经到了如今的地步，她已经不需要筹谋，不需要谋划，不需要一点点的布置了。 今日的一切，只有一个字，刚！ “我们是春花学院的学生。” “我们的院长是姜云初。” “我们永远都不能退，因为我们的身后，是信仰，是港湾。” 这个时候，康知春走了上来，那温润的声音，却好像带着战鼓的雷鸣声。 一声，一声，击在人的心上。 “开门！” 宁翰墨转头，站在大门里面，他的一脸肃穆，那厚重的王府门，被一点点打开，“吱呀”的声音，就仿佛响在了大家的心上。 外面的人，也没想到，三天了，这个门居然有打开的一天。 里面的人，宁翰墨走在最前面，在他的身后，跟着张存文、韩文钧和宁千城。 在三个人的身后，跟着康知夏、康文、康武。 之后是四个姑娘，每一个人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不甘，那双眼睛，看着下面的人，一个个地扫视过去。 “凝光先生，交给他们吧。” 紫苏看着站在最前面的少年，还有偷偷跟在后面的两个小家伙，她的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眼睛弯弯的，轻轻地吐出了一句话，“他们长大了。” 去年的种种，恍如隔世。 王妃，您改变了太多的人，可是现在您在哪里？ 凝光大家那世外之心，突然被什么感染，涨涨的，酸酸的，带着几分自己没有察觉的游离。 “王妃！” 城外十里，送别亭中，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双手抱拳，单膝跪在了地上。 姜云初看着面前的人，这是那个守着城门的人，是那个拿着皇帝舅舅身份令牌的人。 “你是谁？” 当时她就想问，只是没想到在这送别亭见到他。 “方子轮。” “方子轮？” 姜云初的眼睛轻轻的眯了眯，这个名字莫名的熟悉，一段段地印象袭来，“你是御前护卫总统领，方子轮？” 竟然是他！ 皇帝舅舅的心腹，必然是值得信任的人，现在他却出现在这里，京都……出事了！ 想到这里，她的眼睛瞬间瞪大，然后问道，“京都出什么事儿了？孩子们怎么样？” 所有人都有根基，只有她的孩子们。 她走之前，就和皇帝舅舅说过了，不管发生什么，一定要护住她的孩子们！ 缺一个都不行。 “王妃稍安勿躁，现在孩子们没有事儿，不过情况紧急，圣上不能出面，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方子轮是第一次接触王妃，可是王妃的冷静和睿智，她的第一个问题，都给了他深刻的印象。 “说。” 姜云初直接翻身上马，看着方子轮，补了一句“路上说。” 她的孩子们有难，她如何能安然地听完？ “贾大人丢了兵防图，贾夫人的身份被调查出来，是南蛮人，在十五年前，潜入宁都，设计嫁给了贾大人，这么多年来，陆续送走大宁的密信。” 方子轮的话，让姜云初的心底一顿。 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那个抱着孩子哭的女人，她…… 竟然骗过了自己的眼睛，人不可貌相。 “情况属实？”在她听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情况属实。 可是她自己本能地不愿意相信，不想信，那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啊，何其无辜？ “属实！” “贾大人和他夫人，已经招供了。” 方子轮顿了顿，还是如实相告。 情况属实，但是真实的情况，只有圣上知道，外面的还没有一个定论，圣上在等，等她回去稳定局势。 也在等，如何救下贾川那个孩子。 “我知道了，圣上什么意思？”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转身看向方子轮，要看到他的神情。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相信皇帝舅舅，但是却不相信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 方子轮笑了笑，好像王爷娶了一个很好很好的王妃。 “王妃放心，如果王爷走投无路，世界上只有一个人想护住他的话，那一定是我！” “我愿意拿命，换他的命。” 因为他的命，本来就是王爷救下来的啊！ 姜云初轻轻地笑了笑，“我不相信任何人，尤其是第一次见面的人，语言，表情，情绪，都是会骗人的” “用事实说话吧！” “驾！” 她轻轻地夹了夹烈焰的马肚子，然后绕过了摄政王府，从一个民宅走了进去，然后翻过民宅，进入了一片绿色的竹林。 没想到，自己回王府，会是这个方式。 姜云初轻轻的勾了勾唇，脚下轻功，一刻都不曾停歇。 脱掉一身脏污的衣服，为了节省时间，只是净了头发，自己换了一身衣服。 紫苏、白芷她们都不在院子，但是外面有护卫守着，她躲开了所有人，进入院子后，将一把匕首握在了手里。 然后的从韵院走了出去。 “王妃！” 一个个护卫，一个个粗使唤丫鬟，看到里面走出来的人，纷纷行礼。 外面这么大的动静，王妃一直都在院子里吗？ 姜云初没有管那些人，脚步急促，从后院走出来。 “交出贾川，交出贾川，交出贾川！” 一个男人，鼻子上面有一个痦子，举起手臂，高高地喊着，知道的是要人，不知道的以为，贾川是他的杀父仇人呢！ 宁翰墨眯了眯眼睛，“圣裁未下，你们就不怕抓错了人吗？” “贾狗已经被抓起来了，那个奸细也被抓走了，凭什么他这个野种能在这里安逸？” “我们都吃不上饭了，凭什么他能在这里？” “抓住他，讨赏啊！” 一时之间，外面恢复一点冷静的民众，立刻情绪激荡起来。 他们都吃不上饭了，凭什么一个卖国贼的儿子能活着？ “杂种！” “卖国贼！” “杀了他！” …… 第326章 我很失望 民众的情激荡，根本没有人听他们说话，“你们冷静一下。” “大家冷静冷静，听我说。” 孩子们伸出手来，想要让大家冷静下来，好好说话。 可是…… 人在情绪激动的时候，有几个人能好好听别人说话呢？ 一时之间，场面混乱。 一个烂菜叶子，从人群中，就这么扔了出去，直接砸在宁翰墨的头顶上，那臭烘烘的烂菜水，就这么从他的脸上，流了下来。 “啊！放我出去！”贾川的眼睛红了，瞪得很大很大，看着他的兄弟们，因为他在受罪，比死了都难受。 可是宁翰墨没有发怒，没有生气，甚至情绪都没有变。 “情绪你们发泄了，现在能听我说话了吗？”那坚定的声音，好像带着某种魔力。 已经到了姜云初，一脚就准备走出去的人，脚就这么收了回来。 把贾川拎过来，掰着他的脑袋，然后他看清楚，那帮人的惨状。 就连最后面，被几个姐姐保护着的玥玥和知冬，身上都不可避免地有着烂菜叶。 臭味熏天。 “看清楚了。” 她的声音很冷，她的手很冷，她整个人周边的气息都很冷，她没有安慰，而是强制的让贾川看清楚。 “看看他们的表情，看看他们紧握的拳头，看看他们现在的惨样。” “贾川！” “你凭什么逃？” 她的话，如一声声的丧钟，葬送着一个少年的纯真，和少年的童年梦。 “好好活下去，即使苟延残喘，即使身败名裂，记住那些人的嘴脸，记住伙伴的不抛弃不放弃。” “贾川，你父母的污名洗不掉，你……只能自己站起来，谁也帮不了你。” 没有抚慰，没有心疼。 她的话，就好像一把刀子，不断地凌迟，一片一片肉剃下来，每一次都是彻骨的疼。 “云初。” 凝光大家有些心疼，看着那个已经被摧毁，已经崩溃掉的孩子，她轻轻的喊了一句。 可是姜云初抬头的时候，凝光大家才知道，最心疼的人，是她呀！ 她那已经一片通红的眼睛，她那毫不遮掩的疲惫，可是她依旧站在这里，说着最冷的话，却也给他留下了无尽的可能。 凝光大家劝慰的话，就这么顿在嘴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打！” “摄政王府包庇罪犯。” “摄政王妃，要造反啊！” …… 一时之间，一声声响起，一道道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孩子们好不容易稳定的局势，就这么功亏一篑！ 臭鸡蛋，烂菜叶子，甚至有的人拿着石子，一下打到了张存文的脑门上，血就这么淌了下来。 可是他们都没有退缩。 因为他们的身后，是摄政王府，是春花学院，是他们的家啊！ 人群后面，一辆辆的马车，一辆马车上，一个老夫人抹着眼泪，“我孙子，是个男人。” 韩老将军点了点头，“是我韩家的种。” 他们怎么会不心疼，可他们不能出面，他们出面了，意义就变了。 但是他们也没有阻止，没有阻止韩文钧的举动，也没有将他带回家。 另外一个马车上，庄妙、蒋逢胜两个人，看着自家的孩子们，看着他们的伤，看着那脏污的衣服，可是看到他们明亮坚定的眼神。 庄妙好像突然懂了，“我好像明白了，他们的信仰。” 有这样的伙伴，有这样不离不弃永不放弃的伙伴，如果她有，也会觉得幸福吧。 “他们一直都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们只能给他们助力，而不是阻止他们前进。” “他们的未来，更加广阔。” 蒋逢胜看着孩子们，一个个的样子，他们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这才该是他们的年代。 永伯侯府。 “娘，赶紧把存文带回来吧，春花书院完蛋了。”张家大儿子，看着娘亲犹豫的样子，开口劝道。 现在的情况已经一发不可收拾，永伯侯府日渐落魄，他们不能和摄政王府一起赌，他们赌不起。 “你怎么知道我没叫？” 永伯侯夫人看着大儿子，直接大声的喊了一句，可是她很快意识到了情绪，双手握拳，她担心。 即使存文是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即使他玩世不恭，从小就不听话，但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她怎么会不在意，怎么会不疼呢？ 可是她叫了，有用吗？ 那个死孩子当时就说了，兄弟有难，要死一起死。 如果非要他回家，如果怕他连累永伯侯府，那就断了关系！ 人家爹娘是卖国贼，他的爹娘好好的，死什么死？ 现在已经这样了，她能有办法叫回来吗？怎么叫回来？ “夫人不好了，百姓神情激动，王府控制不住了。”下人脸色发白，他每天都去盯着，可是少爷就是不走啊。 “王妃还没出现吗？”永伯侯夫人问道。 “没有！” 一句话，永伯侯夫人的眉头皱了起来，现在让孩子挡在前面，摄政王妃到底是什么意思？ “准备马车，我要去看看。” 如若不行，就是打晕了，也得把他带走，以后远离那些人。 每个家的态度不一样，但是那些孩子们，就那么站在那里，话已经不能说了，每个人的身上，满身脏污。 一个个人，一个个东西，他们不动，没有前进，没有后退。 “独耳！”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握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了，眼睛深沉如藏着汹涌的大海。 “在！” 独耳坚定的回道。 姜云初闭了闭眼睛，“记住那几个人了吗？” “记住了！” 没有任何的废话，刚刚的时间，她在观察，一一指出了异常的人。 民众，他们很简单，只要吃饱饭而已，只要活着就好。 他们不懂什么是卖国贼，他们不知道什么兵防图，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但是他们却聚集在这里，背后没人推动？怎么可能！ “开门！” 姜云初那坚定的声音，恍然和之前的宁翰墨的声音，合在了一起。 守门的人，将大门打开。 厚重的大门上，已经斑驳，味道熏天。 一身冰蓝色的妇人，从大门里面缓缓走来，她洁净的衣摆上，沾染了地上的脏污，她白色的绣花鞋上，沾染了烂菜的臭水。 第327章 稚子无辜 “我很失望。” 她开口，只有四个字，看着的所有人的目光，是那么的失望。 “你们相信的是什么？” “你那些告诉你们的，拿了贾川给你们粮食吗？捉了他给你们的银子吗？” “而且……” “杀了他，他多大？” “九岁！” “想想你家里满院子跑的孩子，他和你们的孩子差不多大啊！”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别听她说话，妖言惑众，就是她阻挡抓人。”这个时候，那引导的声音又出现了。 可是…… “独耳！” 姜云初一声令下，一批黑衣人动了起来。 她等的就是现在！ 只见一道蓝衣，突然腾空而起，那个刚刚怂恿的人，一看行事不对，赶紧跑了起来。 可是他刚刚砸张存文的石头，就这么直接被一只绣花鞋踢了过去，那角度，那分寸。 额头，和张存文一样的位置，可是力度却不同。 那个男人感觉自己头晕了一瞬间，再想爬起来跑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绣花鞋就这么踩在他的胸前，他滤过血珠，睁大眼睛，看到了那个冰冷的脸，摄政王妃！ “欺负了我的人？就想跑？” “谁给你的胆？”她轻轻的勾了勾唇，整个人带着几分邪的味道。 那个人反应过来，立刻大声喊道，“摄政王府打人了，窝藏罪犯，还打人了！” 只是…… 一把匕首，直接就这么抵住了他的脖子。 “既然你这么说，我要是不干点什么，好像对不起你造的谣言？” “呵呵——” “你说呢？” 锋利的匕首，轻轻地划破了他的脖子，那个人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招惹了什么，看着姜云初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就是呼吸都放慢了几分。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 他怂了。 谁先怂，谁就输了。 …… 姜云初抓着他衣服，轻功一踩，回到了摄政王府的大门口。 她随手将人扔到了一边，脚尖踩着那个人的胸口，那个人的脸色已经发白，急促的呼吸，好像刚刚从死门关走了一遭。 “我对你们失望。” “我们摄政王府每年施粥一个月，一天十二个时辰，从未间断。” “在你们没有粮食的时候，在你们快被饿死的时候，你们靠着我摄政王府施粥活下来。” “可是！” “你们在做什么？” 姜云初似笑非笑，下面的很多人，脸上的表情都开始不自然，有些人甚至脚步慢慢的往后，躲藏在人群之中。 “你们砸我摄政王府的门，打我摄政王府的脸，伤我摄政王府的孩子！” 她一字一顿，看着那些人，偏偏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就是这样的摄政王妃，让他们好像认识到了不一样的王妃。 以前的姜云初，每次出现，都是以弱者的身份，摄政王府根基不稳，内部不定，她需要借助民心，稳住摄政王府。 可是现在…… 民心？ 如果民心是这样的，她宁愿不要啊！ “王妃，我们是被人引导的。”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开口说道，他去年喝了摄政王府的粥，不然也活不到现在，可是他刚刚做了什么？ 看着手上那烂菜还有的烂菜叶子，他一脸的苍白。 “引导？” “既然被引导，那说明你们内心不信。” “摄政王多年征战，至今生死不明，我们不恨吗？” “我们不恨卖国贼，不恨奸细吗？我们不恨吗？” 她的每一个问题，都直接抛给了民众，那一双充血的眼睛，那尖锐的问题，如一把把的刀，直接插入每个人的心里。 “你们看看这个孩子！” 这个时候，姜云初拉过来一个孩子，他一身学生衣服，此刻失魂落魄，就站在那里，找不到魂的样子。 “他叫贾川。” “他就是你们喊打喊杀的孩子。” “他今年九岁！刚刚九岁！” 她看着下面一个个人，那轻轻的嗤笑声，一个个大巴掌一般，直接抽在了所有人的脸上。 “他是卖国贼吗？” “他是奸细吗？” 她顿了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们有人认为，他父母是！” “圣人都说过，稚子无辜啊！” “你们却要逼死他，午夜梦回，你们不怕鬼叫门吗？” 贾川好像失魂的娃娃，今日发生的一切，对他的打击太大了，他的眼里失去了聚焦，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没人知道他经历着什么。 “谁认识这个人？” 姜云初脚尖一踢，刚刚被踩着的人，直接就被往前踢了不近的距离，可见她用了多大的力气。 “眼熟。”这是个时候，有个人喃喃一句。 这个人一说，大家仔细盯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人，那个人赶紧捂住了自己的脸，可是为时已晚。 “这不是曹家的人吗？” “对，曹大少身边的人，他鼻子上的痦子，我记得。” “对！” “就是他！” “天啊，刚刚一直都是他在引导，那我们被曹家骗了。” 之前有多愤恨摄政王府，现在他们的愤恨就被转移了。 人就是这样，当有了一个愤恨的缺口，他们会立刻转移，人的本性，自己永远都不会有错的，一定是别的原因。 现在他们找到了那个原因…… “曹家骗人，让我们误会了王府，走啊！” 一时之间，这次没有人引导，因为他们的内心，会自动引导…… 他们的愧疚，他们的自责，他们足以引导自己，去泄愤，去发泄。 姜云初看着人群散去，对着三辆马车的方向，轻轻地点了点名头，没有打招呼，直接对那几个孩子说，“回家。” 贾川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看着散去的人，看着那一地的臭菜叶子和臭鸡蛋，那一地的脏污，都是因为他。 孩子们回去了，姜云初什么都没有说，“洗澡，然后让府医给他们看看伤口。” 她面无表情地说完后，然后直接回了韵院。 “告诉独耳，抓住的人，直接交给外面看守的人，不要带进府。”姜云初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的对白芷说道。 “是！” 白芷领了命令，赶紧离开了。 紫苏和子午说了一声，然后快步走了，她要让厨房赶紧准备热水和饭菜，主子刚赶回来，又是几天没睡了吧？ 一回来就面临这样的局面，她该是多着急和心累啊？ 第328章 壁虎断尾 “主子，洗洗。” 等姜云初的走到韵院的时候，紫苏已经兑好了水，准备的粥也端进了偏屋。 “多少吃一点，我伺候您。” 紫苏把温度合适的粥，放到了姜云初的手上，之后她只需要坐在浴桶里，喝着粥就可以了。 “紫苏，我的身边要是没有你，可怎么办？” 紫苏太细心了，就好像自己的左右手，什么都不用自己说，她都明白。 有这样的姑娘，是她的福气。 可是想到以后放她自由，她又有些不舍得，起点太高了，以后再也遇不到这样的姑娘了。 “不会的，紫苏会一直在主子的身边，永远都不会走。” 紫苏坚定的回答，她不想走，只要有主子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傻话！” 姜云初没有回头，只是将碗放到了一边，然后闭上了眼睛。 她怎么会那么自私呢？ 她们从来都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啊！ 一时之间，宁京乱了起来，知道情况的人越来越多，知道曹家陷害摄政王府的人，也越来越多，尤其是那些每年都喝王府施粥，活过来的人，他们一个个不用组织，自发到了曹府。 那快过去一年的噩梦，再一次降临到了曹家。 臭鸡蛋，烂菜叶子，都有了去处。 “云初就是这么做的？”宁皇不可置信的看着方子轮。 他想过很多办法，没想到云初是这么解决的，她就这么生生的刚了下来。 “万岁爷，看王妃的态度，贾川恐怕抓不走。”方子轮苦笑了一声，但凡摄政王府要放弃贾川，那也不会有这么的事儿。 既然王妃掺合进来，并且硬刚曹家。 就代表了王妃的态度，她不会放弃贾川，绝对不会。 摄政王府，这一次很明确的站了边，不，不是站了贾家，只是站了一个九岁的孩子，他的名字叫贾川。 “她……” “唉！” 万岁爷没有说完，只是闭上了眼睛，久久才说道，“那丫头，给我出了一个大难题啊。” 保？ 总要有个明目，怎么保。 放！ 她不放，这个人她保下了，自然有能力教好。 却给他出了一个大难题。 “在我告诉王妃的时候，王妃说了一句话。”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那个时候骑马风大，他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过现在想来…… 自己没有听错，就是王妃说的话。 “什么？” 宁皇揉着眉心，睁开眼睛看向了方子轮。 “我也没有听真切，好像是说，壁虎断尾，可博一线生机？”方子轮想着那个时候的语气，还有仔细地推敲词句。 壁虎断尾！ 宁皇揉眉心的动作，突然停下来。 “守好了牢房，饭菜都要检查好，任何人不得探视，谁也不行。”宁皇看着方子轮。 现在危机重重，这一次的动作，未尝不是那边的攻击，他们的目标，直指摄政王府。 唯恐会有后招啊！ “是！” 方子轮撤出去了。 宁皇嘴里一直念着，“壁虎断尾。” 喜公公从外面走进来，给万岁爷添上热茶，听到了宁皇的话，轻轻地笑了笑。 “万岁爷，宫里哪有什么壁虎？” 每日的洒扫都很注意，怎么能让万岁爷碰到壁虎呢？ “你知道什么是壁虎？”宁皇抬起头来，他一直没想明白，壁虎断尾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怎么就能有一线生机了呢？ “壁虎啊，喜欢爬在墙上。” “山村的地方有不少，这个东西很鬼，平时抓不住，一旦感受了危险，自己就断了尾巴跑了。” 喜公公说的时候，还是笑嘻嘻的，这几天万岁爷一直都在愁，今日有了别的兴致，他自然是高兴的。 主子高兴了，他们奴才才好当差。 “原来是这样！” 宁皇笑着摇了摇头，那个丫头啊，脑袋里到底都想了一些什么？ 姜云初睡着了，她累了，好几天没有闭眼睛，更是没想到王府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 “紫苏姐姐。” 宁翰墨看着紫苏，“我娘亲她还生气吗？” 娘亲很少生气，但是这次娘亲的脸色不好，他有些担心，也怕娘亲会生气。 紫苏看了看少爷，“王妃没有生气，王妃只是太累了。” “累……” 宁翰墨看着闭着的房门，轻轻地说了一句，“我还是太弱了。” 为什么不能快点长大呢？ 如果他长大了，那就能顶起王府，就能让娘亲做自己愿意做的事儿，做自己想做的事儿，不用在这么操劳了。 想到娘亲那发红的眼睛，他的内心里，有一股力量，好像要破土而出。 “紫苏姐姐，不要告诉娘亲，我来过。” 他说完后，就一路小跑着离开了，回到学堂里，他拿出书本…… 云初睡醒，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头，不休息是不行，下次赶时间，也要休息下。 而且…… 庄城那边，需要一个管理的人，她这么两边跑，也不是一回事儿。 这个想法，已经愈加明显。 “王府最近发生了什么事儿？” 紫苏一边给王妃梳妆，一边将最近王府的大事儿都说了一遍，以及她的处理方法，事无巨细。 姜云初点了点头，无论是办事的手段，还是处理的方法，紫苏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孩子们怎么样？” 昨天太累了，哪怕是多走两步，她都能立刻睡着了，哪有精力再照顾孩子们？ “贾川沉默不语，少爷努力在读书，其他的孩子，好像也通过这次的事儿，受到了什么打击，每一个都更加努力，更加刻苦。” 紫苏叹了一口气，今天早上子午过来的时候，她细细地问过了。 子午也很担心，那些孩子本来就很刻苦了，他们付出的努力，已经是很多孩子的几倍了，进步更是飞速，现在十二个孩子，已经固定在了榜单上，而且名次一直都在稳步上升。 他们现在的压力，怕他们先把自己给压坏了啊。 “嗯。” “贾府那边，之前可有什么消息进来？”姜云初抬头看向了紫苏。 这些时日，王府都是紫苏负责，有什么人拜访，有什么人送东西，都有紫苏来安排。 第329章 我求您，放弃我吧。 “十天前，贾夫人曾经想要见贾川，但是学院有规定，没有到孩子放假的时间，是不能出去的。” “我就拒绝了她。” “不过她好像很着急，却也没有坚持。” 紫苏想了想那天的情况，贾家出事儿后，她反复的想了想，总感觉这事儿不对劲。 就是王妃不问的话，她也是要禀告的。 “有没有送东西给贾川？”姜云初皱了皱眉，问了一句。 “没有啊。” 紫苏摇了摇头，不明白主子为什么这么问。 姜云初的眉头更皱了起来，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去学院吧。” 一路走来，看到姜云初的眼光，都充满了尊敬。 通过一年多的时间，她早就已经在王府里，站稳了脚跟。 “院长。” 学堂上，这几天依旧是凝光看着课堂，外面的士兵还没有撤退，王府虽然没有了民心的舆论，但是圣上还没有明确的决断，恐怕朝堂之上，也已经吵翻天了。 但是…… 她对凝光大家点了点头，“凝光先生，我占用一堂课。” 凝光点了点头，直接收拾东西，就离开了屋子。 紫苏也走了出去，屋子里就剩下十二个人，还有姜云初。 “贾川，你知道你父母的事儿，对吗？”姜云初第一个问题，就如同一道雷，直接轰炸在了孩子们的心里。 贾川抬起头来，那个笑很难看，还不如哭好看。 “知道。” …… 一时之间，室内一片静谧。 “贾二，你说清楚。” “是啊，二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知道的？” 姜云初轻轻地敲了敲桌子，看着下面闹哄哄的人，“安静。” 孩子们虽然满脸焦急，可是一个个却都安静下来，每个人静静地看着贾川，不过不再说话。 姜云初叹了一口气，看着孩子们，“你们相信他吗？” “信。” 这一次，孩子们没有一个人迟疑，所有人都异口同声。 他们虽然着急，知情和不知情，最后的结果是不一样的，但是他们知道贾川，他那么爱大宁啊，不可能叛国的。 “我很欣慰。”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看着那十一个人，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在贾川说自己知情的情况下，他们依然选择了相信。 有时候这种相信是盲目的，但是他们更愿意遵从自己的本心。 “贾川说说吧，你也该给这帮伙伴们，一个交代的。”姜云初的声音很淡，不过却从来都没有怀疑。 她又何尝不相信自家孩子呢？ “上次放假，我无意之间碰到，娘亲在父亲的书房，然后还画了一些东西。”贾川看着伙伴们，这个事儿在他的心里，放了一个月了，他虽然疑惑，但是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去找书的时候，碰到了，娘亲当时很慌张，很害怕。” “直接将画的东西，藏在了身后。” 贾川笑了笑，如果当时他想到了，他阻止了，会不会就不一样了？ “我虽然疑惑，但那是我的家，那是我的母亲，我也没有多想。” 他闭上了眼睛，坐在凳子上，这些天他无数次地想到那个画面，那个画面如梦魇一般，日日在他的心间，挠心掏肺。 “当官兵围了王府，当我父母的消息传出来，我想到了那个画面，还有什么解释不通的呢？” 他说完后，叹了一口气，整个人好像卸下了全身的力气。 他就是一个卖国贼的孩子。 他是一个的杂种。 他是一个坏人，坏蛋，浑蛋，该死的人。 那些人，都没有说错啊！ 是他娘偷了兵控图，是他爹没有察觉到，他们是大宁的罪人！ 他也是！ 他还有什么脸，活在大宁，还有什么脸在这学院呢？ 他怎么抬起头来，面对自己的伙伴，怎么面对先生，怎么面对院长…… 一个刚刚九岁的孩子，他的内心是挣扎的，所有的想法，如同五马分尸的马匹，不断地撕扯着他，将他扯得一块一块。 “可是……” 他这个时候抬起头来，越过了书桌，越过了伙伴，走到了姜云初的面前。 他就那么直直地跪下了，他抬起头来，看着姜云初。 “院长，来的那天，我跪下求您收我。” “今日，我求您，放弃我吧。” 他倔强地抬着头，看着姜云初的眼睛，他没有哭，即使眼睛已经发红，即使不舍的念头在拉扯，可是他都没有哭，他低着头走进学院，就让他抬着头走吧。 “想走？”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没有让他起身，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 “我的春花学院，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她直视贾川。 “没有我的话，谁也别想带走你，你自己也不行。” 她的一句话，贾川伪装的所有坚强，这个时候如同泄洪一样，一泻千里。 “院长，我会连累学院，我会连累伙伴们。” 可是…… “贾川。”姜云初站起身，走到了他的面前，然后伸手，拉着他的手臂，直接将他给拉了起来。 “我的人，我信。” “你也该信，你的伙伴，你的院长。” “事情还没有结果，未尝不是有着转机，而且……你只是一个九岁的孩子，你能改变什么？” “能改变你的出身？能改变你父母的选择？还是能改变什么结果呢？” “你……” 姜云初的轻轻的笑着，然后揉了揉他的头，很温柔，很暖，带着淡淡的笑，她的眼睛里，好像藏了万丈星芒，让人看到后，就觉得有希望。 “要相信我呀。” “即使你不相信自己，你也该相信院长的。” 她的声音好温柔，是从未有的温和，她一向严厉，一向淡然，一向无所在意。 可是她这一次，好温和，所有人的眼睛，都注视着他们。 要相信我呀！ 即使你不相信自己，你也该相信院长的。 两句温和的话，好像种在了孩子们的心里，当他们迷茫的时候，当他们想要放弃的时候，他们会时刻想到今日。 院长，让他们相信。 他们可以怀疑自己，却不能怀疑院长，因为…… 他们是院长的学生，是院长费尽心力一点点培养起来的孩子。 第330章 和我走，闯皇宫，敢吗? “院长！” 贾川直接扑向前，然后抱住了姜云初的腰，趴在她的怀里，放声大哭。 他也有委屈啊！ 故作坚强，九岁的孩子，他已经足以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所有孩子，都忍不住抹了抹眼泪，不过嘴角是带着笑的，他们忐忑的内心，慢慢踏实下来。 好像院长在，天就不会塌下来，院长在，他们还是以前的孩子。 “好了，事情你们知道了。” 她轻轻的拍了拍贾川的肩膀，贾川有些害羞，一向小大人的孩子，耳朵有些发红，眼睛看着地面，不敢抬头。 “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都有了解，之前你们的解决方式，自己心里有都清楚，你们一起写出一份资料，这是明天的作业。” “今日，贾川和我走，你们好好上课，我可是会询问凝光大家的！” 她说完后，看着贾川，“和我走，闯皇宫，敢吗？” 贾川蓦然抬头，看着院长，坚定地点了点头，“敢！” 只要有一线生机，只要不牵连学院，他都愿意去做。 他舍不得离开这里，舍不得伙伴们和院长。 “好，不愧是我家的孩子！”姜云初笑了笑，然后起身，大踏步离开，在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少年，一身灰色粗布衣服，一个灰色的发带将少年的头发束起，少年的背脊挺直，少年的眼神坚定。 和前几天，好像变了一个人。 姜云初走出了王府大门，两个交叉的军刀，就这么横在了她的面前。 “告诉方子轮，我要面见圣上。” “王妃多有得罪，还请稍后片刻。” 一个护卫队长巡逻归来，听到姜云初的话后，双手抱拳，然后行礼。 姜云初没有说免礼，但也没有为难，“起来吧。” “是。” 那个人站起身，然后立刻喊来一个人，“找总统领。” “是！” 那个人直接侧身上马，然后离开了摄政王府的门口。 “方总统。”姜云初看着方子轮，然后冷冷的哼了一声，那一脸的不满，丝毫没有遮挡分毫。 “御林军准备了马车，王妃请上车。”方子轮就好像没有看到一样，一直都是冷冰冰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甚至眼睛里不时的闪过阴郁的表情。 “御林军的种种，今日本王妃记下来。” 她一掀马车帘，直接上了马车。 除了姜云初和贾川外，任何人不得进出王府，就是紫苏也不行。 “院长。”贾川有些担心，刚要开口。 姜云初立刻抬起手，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一路上，看到什么，听到什么，就当听不见，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能问，懂了吗？” 贾川点了点头，“学生懂了。” 姜云初将马车拉开一角，看到了不同的方位，都有人看着摄政王府的一举一动，而且看到了三四波的人，这些人都是谁的人呢？ 御林军围在周围，方子轮更是一直守在马车的侧面，马车缓缓前进，离开了繁华的路段，这个时候，马车外面传来了声音，声音很小，这个密闭的空间很安静，要不然都听不清。 “多位老臣在给圣上施压，现在这些人的根系，没有查出来结果。” “以康家为首，还蒋将军府，韩将军府，姜大将军府，都在反对。” “本来局势已经进入劣势，这个时候永安王站出来了，让局面陷入了诡异的平衡。” 方子轮的声音很冷，但是字字清晰。 “知道了。” 姜云初轻轻地回答了一句，然后闭上了眼睛。 现在朝堂很多人都已经浮出水面，这一次贾家出事儿，更像是一个引子，甚至贾夫人可能原本就是他们的人，被当做了弃子，投石问路，也未可知。 贾川瞪大了眼睛，之前以为…… 可是现在…… 他只记住了一句话，不听，不看，什么都不知道，院长教了他什么，他就做什么。 “王妃，您带着他，自己进去吧。” 御书房门口，方子轮停下了脚步，恭敬地行了礼。 姜云初点了点头，“谢了。” 方子轮的嘴角，勾了一点点，可是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他依旧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御林军总统领。 杀人如麻，杀人不眨眼，说的就是他。 半夜婴儿停止啼哭，说的也是他。 可是…… 姜云初勾了勾唇，看了看紧闭的御书房门，看人如何能看表面呢？ “我们走。”姜云初没有回头，那一身的朝服，衬托的她是那么威严，不容侵犯。 “是！” 贾川坚定的回答，低着头，跟在姜云初的身后。 她轻轻的推开了门，屋里有些黑暗，一时之间，眼睛有些适应不来，不过她快速进入了屋子。 “摄政王府，姜云初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罪民贾川，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贾川没有任何的迟疑，低着头，礼节没有一丝错误。 龙椅上的宁皇看着姜云初，轻轻的皱了皱眉，然后无奈地赶紧回答，“起来。” “谢陛下。” 两个人这才起身，姜云初抬起头来，看了看四周，就连喜公公都不在。 “喜公公呢？” 宁皇无奈的打量了一下，看到她毫发无伤，这担忧了二十来天的心，才终于是放了下来。 “打发出去给你拿茶了，你下次告诉方子轮的时候，说清楚一点，他那个榆木脑袋，差点忘了大事儿！” 要不是他自言自语，正好提醒了方子轮，就那个榆木脑袋，估计半辈子都想不起来。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看来圣上知道壁虎断尾，是什么意思了。” 宁皇冷哼一声，“人，我让方子轮昨夜转了牢房，那个牢房只有他和我知道，没有人知道了。” “今天早上，代替贾家的人，全部死于狱中。” 说到这里的时候，宁皇的眼睛眯了下，眼神也锐利了几分。 如果不是有云初的提示，如果不是有方子轮及时的想起来，如果不是有恰巧小喜子知道，那帮人壁虎断尾，还真就得逞了。 想到早朝的时候，那帮人一个个步步紧逼，为的不就是没有证据了吗？ 第331章 你可曾，想过我? “我要见贾家人。” 姜云初少见的老实站着，主要是在外人的面前，她还是要给皇帝舅舅面子的，圣上的威严，不容置疑。 “什么时候？” 宁皇没有问原因，他手里握紧了贾家人，就握紧了证据和底气，现在主动权，已经握在了自己手里。 “现在！” “我有几个问题，需要问清楚，还需要那位贾大人解惑呀！” 姜云初轻轻地笑了笑，以前看着贾大人胖乎乎的，好像是一个老好人，现在才感觉到，最会算计的莫过于他了。 将贾川送到了春花学院，为的不就是一层保护吗？ 他也在赌，事实证明，他赌赢了。 自己也在赌，输赢未知，见了贾大人就知道了。 “我让方子轮安排，只能在宫里。” 外面太危险了，现在这个时候，摄政王府的所有人，都是焦点，如果让她去了牢房，恐怕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摄政王府的周边，一直都有人守着，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那些人都没有退。 “好。”姜云初点了点头，意料之中，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这是我采的菊花茶，清心明目，我想这几天圣上应该需要。”她把提着的纸包，直接递给了宁皇。 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早就已经形成了习惯。 可是在小小的贾川眼里，却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圣上吗？圣上这么面慈心善吗？ 他第一次面见皇上，可是没想到皇上是这样的。 “心意收下了，下次就别给我带了。”路途遥远，还要带这些东西，该是多累。 “是！” 姜云初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地笑了笑。 “圣上，人带来了。” 这个时候，方子轮压低了声音，轻轻地敲了敲门。 外面守着的人，都是御林军的人，都是方子轮的心腹手下，之前被人插进来的人，已经清理出去了。 “带进来吧。” 宁皇恢复了冷漠，一张脸板起来，不怒自威。 贾川的脸色立刻发白起来，圣威又岂是一个孩子能承受的呢？ 原来不是圣上慈祥，只是因为圣上对院长慈祥，也给贾川敲响了一次警钟。 万事，不可大意。 可是…… 他马上什么都顾不得了，转身看过去，看到了两个人进来，两个人身上，一个人身上穿的御林军的铠甲，一个人身上穿着布衣。 “罪臣叩见圣上，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贾大人，他的声音中带着哀痛，带着愧疚。 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瘦弱的人，整个人趴在地上，没有什么动作。 宁皇看着下面的人，“要见你们的，不是朕，是他们。” 两个人转头，看向了姜云初，然后看到了她身边的贾川，均是一愣。 贾川的身材消瘦，尤其是这几天，他痛不欲生的日子，吃不下睡不着，人更是如竹竿一样，那宽大的学生服，在他的身上，都有几分晃荡。 “川儿，我的川儿。” 那个瘦弱的身影，满脸死寂，没有一点的求生欲，可是当看到贾川的时候，她的神色激动起来。 可是…… 贾川没有往前走一步，而是慢慢地后退了一步，看着那满脸是泪的女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他生是大宁人，死是大宁鬼。 他生在大宁，长在大宁。 可是这个女人，偏偏是生他养他的人，她以前爱哭，她以前娇弱，她以前身子不好，他都愿意哄着她，伺候她，陪着她。 可偏偏这样一个娘亲，变成了奸细…… “川儿。” 贾夫人看着孩子那一步退，她的心彻底跌入了深渊。 她也是爱他的，她也舍不得，她也不得已。 从她记事起，她就是为了刺探情报而活的，她没有选择啊！ “儿子。”贾大人轻轻地笑了笑，那胖乎乎的脸，也消瘦了很多，但是笑容依旧是那么温暖。 “爹。”贾川轻轻地唤了一声。 就在这时，姜云初叹了一口气，“你们一家相聚的时间有限，以后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贾川，她是敌国的奸细，她对不起任何人，但是她独独对得起你，过去好好说几句话吧。” 她压住了贾川的肩膀，轻轻地笑了笑，“别让自己后悔。” 她不怕贾夫人难过，她怕自家孩子后悔，遗憾终生。 “是。”贾川有些哽咽，一步一步走到了娘亲的面前，可是这样的娘亲她好陌生啊。 “为什么？” “是爹爹对您不好吗？是我不好吗？” 孩子的三个问题，让一直紧绷着的贾夫人，彻底绷不住了。 “贾川，在国家给我的任务里，就不能有你。” “可是……” “当我有你的时候，我下不去手！” 女人看着眼前的儿子，他那么优秀啊，他是她的孩子。 “川儿，娘亲没有选择，从记事的时候起，我就是为了刺探情报活着。” 这个时候，她如寻常的母亲一样，给贾川整理了一下衣服，看着的孩子通红的眼睛，不再是哭哭啼啼的样子，那笑容里也没有了柔弱小白花的姿态，反而带着几分飒爽。 “好好活下去。” “活着。” “娘亲该死，不用为娘亲报仇，娘亲的死都是应该的，这是国家的博弈，大宁没错，你是大宁人，娘只要你好好活着。” 她以为，再也见不到孩子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那次找孩子，是想交代什么，或者是想要送孩子走。 其实都不是。 她只是想见见他，摸摸他，他是她这一辈子，最深最深的牵绊啊。 她不想让孩子知道，什么都不让他知道，只有什么都不知道，他才是最安全的，有春花学院，有摄政王妃，她的儿子，能活着。 这也是，她这个娘，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儿了。 “我没想报仇。”贾川看着他的娘，冷冷地说道。 “你可曾，想过我？”他伸出手，擦了娘亲眼角残余的眼泪。 贾夫人愣了愣，“川儿，娘没有选择，一直都没有。” 她想退出去，可是…… 她没有办法，那帮人拿夫君威胁她，拿孩子威胁她，她别无选择。 “我不恨你，因为你是我娘。”贾川叹了一口气。 “但是……” “我也不会为你报仇，因为我是大宁人。” 就是因为无从选择，才将他逼到了一个绝路上，不管怎么选择，他都要面对内心的折磨和痛苦。 这才是他的根源啊！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该恨谁，自己该恨谁啊？ 第332章 我的孩子，我自然会护着。 “贾川，你该长大了。”贾大人依旧是那个憨厚的表情，看着自己的儿子，已经到自己的胸脯了，这么小就让他独自活着，是他这个做爹的错。 “爹。” 贾川的眼睛含泪，看着爹的时候，是委屈的。 贾大人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有嘱咐。 他跪在地上，“圣上，小人在十年前发现夫人是奸细，没有上报。” “夫君。” 贾夫人瞪大了眼睛，那眼睛里是不可置信。 怎么会？十年前，怎么会？ 那他为什么中计，为什么娶了自己，为什么有了川儿？ “对，十年前。” “你设计我的那天晚上，我没有喝那杯迷魂酒。”贾大人笑了笑，满是敦厚的笑容，看着贾夫人的时候，是深深的眷恋。 他爱这个女人，爱在了骨子里，为了她，他赌了一辈子。 “但是她从我手上偷走的所有兵防图，也都是假的。” 一句话，别说是贾夫人惊了，就是姜云初都有些惊讶。 一直看上去蠢蠢胖胖，敦厚仁慈的贾大人，居然藏了这么深，这么多年这么藏下来…… “什么？” 宁皇眯了眯眼睛，然后对外面喊了一声，“方子轮。” 方子轮立刻回道，“在。” “朕要卷宗。” 卷宗，哪个案子的卷宗，已经不需要说了。 “等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清冷的声音，阻止了方子轮的脚步。 “秘密拿过来。” 她和贾川进宫，就有两个陌生人进宫，还拿了卷宗，很明显就告诉别人，和这个案子有关系。 “听王妃的。”宁皇看着迟疑的方子轮，立刻回答道。 方子轮听到皇上的话，立刻回答，“是。” 一时之间，轻功运转，离开了这里。 “贾大人，说说情况。” 贾大人叹了一口气，轻轻地笑了笑，“那迷魂酒我没喝，我本就孤身一人，看到她的第一眼，她眼神里的孤寂，她的落寞，当时一个声音告诉我，就是她了。” “等等！” 姜云初无奈地说道，“本王妃是想听，换兵防图的过程。” 不是听你们酸臭的恋爱过程…… “最开始我不确定，但是我拿回家的兵防图都是假的，甚至在军事部署上，都和以前的设下了圈套。” 贾大人叹了一口气，这个时候贾夫人瞪大了眼睛，“原来是这样！” 她送回去的兵防图，有一次南蛮进攻，损兵折将…… 她以为是临时换防，没想到…… 她看向了身边的男人，他们都那么可笑，彼此演了对方一辈子啊！ “有了那次之后，我就确认了你的身份，之后的兵防图也做了更改，不过为了让南蛮不发现，没有再设下杀局。” 贾大人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温和地看着身边的夫人，他从未恨她，从未。 他也对得起大宁，从未负了他的国家。 他死而无憾，但是他的儿子，万万不能背上卖国贼的名声，他没有。 “圣上，卷宗。” 方子轮把卷宗放下，然后就走了出去，宁皇看着卷宗，眼神越来越凌厉起来。 随后将卷宗递给了姜云初。 姜云初扫视了一下，抿嘴笑了笑，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贾大人和贾夫人，可还记得最后一次兵防图？可否画出来？” “可以。”两个人异口同声。 姜云初让方子轮拿了两份笔墨纸砚，他们两个人就这么跪在地上，背对背，谁也看不到谁的纸，没有人出声。 贾府书房的兵防图，本来就是贾大人自己画的，既能让夫人偷到兵防图，又对大宁没有影响。 贾夫人已经画过一次了，还被贾川撞见了，记忆深刻。 两个人动笔很快，甚至不需要思考。 当宁皇和姜云初看着两个人，完全一致的图纸时，宁皇的眸色更深了。 兵部！ 他的兵部啊！ 他最重要的地方，居然进了人。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突然叫了一个名字，“贾川。” “是！”贾川形成本能，直接对着她的方向，躬身抱拳。 “过来确认一下图纸。” 那清冷的嗓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甚至没有人知道她下一步做什么。 她想要护住贾川，想要保住贾家，但是她又好像不信任所有人。 一个很矛盾的感觉，但是在她的身上，却真实存在。 贾川走到前面，仔细地确认了他母亲的那幅图，良久，点了点头，“一样。” 姜云初挑了挑眉，看向了宁皇，“看来，兵部需要清理了。” 宁皇的神色莫名，他自登基以来，最重视的地方，是大宁的心脏，没想到什么时候易主了…… “朕心里有数。”宁皇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了，谁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决定。 姜云初突然笑了笑，看着贾大人，“贾大人赌赢了，但是……” “本王妃也没输！” 之前还有些紧张的贾大人，此刻真的放松下来了。 “人，我保了。” “壁虎断尾，可不是只有他们断尾！” 她轻轻地笑了笑，眼睛里面的光芒一闪一闪的，就好像繁星，也好像烛火。 “人我带走了……” “既然贾大人和贾夫人已经死了，那就消失在所有人眼前吧，不过死前总要留下一些什么，比如断亲书！” 断亲书！ 断绝血脉亲缘。 贾大人确实没有卖国，但贾夫人的奸细身份，是确实的。 贾川不能背负这样的名声，他可以不去朝堂，可以不去军队，但是他需要挺直脊梁活着。 别人都可以不在意，但是她在意！ “好！” 贾大人没有迟疑，贾夫人的嘴角笑着，朝着姜云初的方向，轻轻的磕了一个头，“王妃……” “停。”姜云初并没有让她说完。 她的脸色，举着的手很坚决，“他是我的孩子，我春花学院的孩子，和你们任何人的嘱咐无关，和你们任何的托付也无关。” “我的孩子，我自然会护着。” “他……” 她握住了贾川的手腕，那个孩子从来没有抗拒，随着她的力气，向大殿外走去。 “从来都没错，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和原谅。” …… 第333章 是说我摄政王府要!反!吗?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愣了愣，就连宁皇也愣了愣。 然后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他从来都没有错，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 错的从来都不是他啊！ “王妃，外面的兵撤了。” 姜云初在摆弄着一盆盆栽，紫苏突然跑进来，神色有些莫名说道。 “嗯，大门外有什么？” 她看到紫苏的表情，只是撤了兵，紫苏的反应不会这么大，可是看到她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恐怕还有别的事儿。 “外面跪了很多人，都是贫民，他们念着请罪词。” 姜云初摆弄盆栽的手，顿了顿，嘴角勾起了一个冰冷的弧度。 这人啊！ 怎么就学不乖呢？ “唉！” “走吧。” 她站起身，然后一马当先走在了前面，这一次她没有叫孩子们，孩子们少了几天的课，这几天他们全副心神，都放在了读书上。 上次他们的计划，他们的想法资料，她已经看过了，而且做了简单的批注，还给了他们。 足足一天的时间，孩子们如获珍宝，每一个自己负责的纰漏，都让他们有了莫大的收获。 “上一次……” 姜云初看着那跪满的人，一个个人山上，都是带着补丁的粗布，他们的脸上带着脏污，还有的人眼神麻木。 “我说，我很失望。” 她的话，终于是落下来了，大家抬起头来，看着那一身白衣，如同仙子的女人，她的眼神坚定，她好像看着他们每一个人，但是好像只是看着自己。 “这一次，……” “我想说，我很生气。” 她轻轻的笑了，那嘴角的上扬的弧度，带着冰冷的气息，白芷紧张地护在王妃身边，怕有什么人突然动手。 “我摄政王府施粥，只是想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只是因为想让百姓们肚子里有粮，心里不慌。” “可是你们在做什么？” “先是逼迫我的孩子，现在却逼我。” “能告诉我，你们如此恩将仇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那一声声的问句，一句句话，不带任何的迟疑和修饰，动用内力，传播很远。 “你们跪了这一街道，是说我欺压百姓吗？” “你们跪了这一街道，是说我摄政王府要！反！吗？” 她那一字一顿，下面的百姓们，一个个露出了惊慌的神色，他们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说来请罪吗？ 他们误会了王府，过来请罪的！ 怎么会这样？ “摄政王府的粮食，我不知道喂了谁，但我希望，做什么事儿过过脑子，而不是人云亦云，也不是随波逐流。” “散了吧。” 那些百姓惊慌的表情，还有几个角落里，脸色不同的人。 姜云初对着一个方向，点了点头。 暗中有几个身影隐下去了，随着人群离开了…… “王妃。”紫苏看着脸色不好的王妃，有些担心的清唤了一声。 姜云初摇了摇头，“他们是被人引导的，背后的人在试探圣上和本妃的关系，我怎么能不好好演一场呢？” “把这个条子，送到康府，交给我二舅舅。”她吹干了墨，卷到了一个竹筒里，还有一封信和竹筒放在了一起。 这一次以贾家为点，他们想要拉摄政王府下水，但同时也暴露了很多那边的信息，对于表面是一潭死水的宁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 “我看过你们联考成绩了。”姜云初看着下面的小萝卜头，那些小家伙们，一个个扬起脸来，眼神中也带着几分喜色。 他们的成绩一直都在进步，在榜单上稳固提升，现在十名以内，已经有三个人了。 就算吊车尾的张存文和韩文钧，现在也已经进入了五十名内。 他们的进步速度，不光是清风大儒惊叹，就是一手教他们的凝光大家，都感到不可思议。 这才几个月？ 五次联考，却都在前进，而且他们的年纪…… “有欣慰，也有担心。”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自从没有了贺堂这颗老鼠屎，四大学院的关系很和谐，而且她这春花学院，这一期的孩子，也就这十二个，每一个都身份不凡，又能争抢些什么呢？ “担心你们进步过快，骄傲自满。” “担心你们到达瓶颈，寸步不前。” 看着那一个个的小眼神，没有人插话，也没有人提出疑问。 “所以……” “下个月，带你们游学，下江南。” 她早就有这个计划，但是一直觉得时间不到，可是这次的事儿，让她知道了，孩子不能死读书，很多事儿，都是需要他们自己经历的，只有他们自己经历过了，才是他们自己的财富。 初读不知书中意，再读已是书中人。 哪有什么过来人？只有走过了那段路，才明白什么叫过来人，明白的时候，已经渡过了。 京都这潭水，就让它更乱起来吧。 只有乱了，才能抓到尾巴，才能找到线索，才能有迹可循。 “真的啊？”康文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姜云初拿扇子的手，顿了顿，然后敲到了他的脑袋，“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没有没有没有。” 康文的脑袋疼，但是都不敢揉一揉，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让其他几个人，都忍俊不禁的笑了起来，只有贾川一脸严肃，看着姜云初。 “贾川的事儿，你们都知道，我们一路上恐怕不太平，你们可有心理准备？”她轻轻的笑了笑，游学，未尝不是一次历练。 第一次在山上，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有暗卫，时刻守护着他们的安全，他们有随时退出的权利。 但是这一次…… 不是！ 他们只能往前，继续往前，他们没有自己选择的权利了。 “有！” 几个孩子们，每一个人都眼神坚定。 “好！” 姜云初点了点头，游学，探亲，去江南巡视作坊。 “王妃，府外有人送了您的信物。”紫苏平时不会来学院打扰，她知道王妃有多重视这群孩子，能处理的事儿，都直接处理，不能处理的事儿，也压下来。 但是今天，一队人进入京都，还带了摄政王府的信物。 主要是他自称，庄家人。 第334章 你没事儿?真好! 姜云初有些诧异，“我看看。” 当紫苏递过来那块玉佩的时候，她就知道是庄家人到了。 可是…… 她刚刚离开没多久，按照这样的速度，庄家是出事儿了吗？ “你们自己学习，下堂课给你们上。”她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很少见院长这么急，是出事儿了吗？”康武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皱着眉思考着。 康知春却笑了笑，“我不知道是不是出事儿，我只知道，如果你再不温习，下次联考，可能还是考不过宁翰墨。” 康武一听，立刻回神，看到一边已经在读书的人，他磨了磨牙，奸诈！ 屋子里，恢复了寂静，如果仔细听，还能听到有人默默的读书声。 “二舅舅，是庄府出事儿了吗？” 姜云初看到一身狼狈的庄威，很着急地问道。 庄威看到姜云初，第一句话，“你没事儿？真好！” 然后整个人就昏了过去…… “二舅舅！”姜云初喊了一声，可是回应她的，不是庄威的说话声，而是阵阵的呼噜声。 没有人知道，庄威这几天，每日都在赶路，就害怕京都出事儿，没有任何的休息。 如果不是怕遇到拦路的人，他甚至也想绕小路了。 当看到姜云初平安无事的时候，他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了下来，无法抵挡长期的疲惫，秒睡。 “紫苏安排个院子，再安排几个小厮。”姜云初抬头对紫苏吩咐道。 “是！” 紫苏赶紧去安排了。 姜云初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不过看二舅舅的样子，好像是担心自己？ 她回到韵院，立刻感觉到了不一样。 “谁？” 拔出赤霄剑，剑身震动。 “是我。”声音冷冰冰的，不是寒冰是谁？ 姜云初皱了皱眉，“你怎么也回京都了？” 这个时间，他不是应该在庄城吗？ “你看看这个。” 寒冰将那个信，直接放到了姜云初的面前，当看到简单的几个字，一切的谜团都已经解开了。 怨不得寒冰回了京都，怨不得二舅舅来了京都。 “事情解决差不多了，我只负责开场，后面自有人收拾残局。”姜云初清浅地笑了笑，女装的她，不再化冷硬的妆容，整个脸型更加柔和，巴掌大的小脸上，大大的眼睛好像会说话。 “我到京都已经两天了，为了不打草惊蛇，隐藏在暗处调查。” 寒冰的速度很快，他走的都是近距离的小路，一路狂奔，根本没有浪费任何时间，他到了京都后，就隐藏了起来，谁都没有联系，而是时刻关注着摄政王府的一举一动。 “有什么发现？” 姜云初挑了挑眉，倒是有了几分好奇，虽然她在暗处也做了布置，查到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但是信息有限。 “这次的事儿，很多人都掺合其中。”寒冰拿出了一张纸，这是他这几天观察的结果。 还暗暗跟踪了一些人，但是…… “很多人掩人耳目，具体真实的信息有多少，需要甄别。” 他的时间不够，现在能给她提供的帮助，也只有这些了。 “谢了。” 姜云初看过纸后，很多信息都有重叠，但是也发现了一些新的想法。 “我明天就要回江南了，你万事小心。”寒冰少见的，嘱咐了一句。 一向话少的人，今日却多说了几句。 第六次联考，如约而至。 孩子们一个个斗志昂扬，他们背着自己的书箱，好像奔赴战场的将军。 院长说了，这次联考，每个人只要前进，就能去江南游学。 江南啊，他们还没去过呢！ “准备好了吗？” 看着一个个的小萝卜头，姜云初发现，她早就已经和这个时代重叠到了一起。 “准备好了。” “那我们……出发！” 姜云初先一步上了马车，身后的孩子们，一个个地上了属于他们的马车。 “王妃。” 看到姜云初，柳云风和王贤拾赶紧起身行礼。 “柳先生和王先生多礼了。” 她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坐到了一边的位置，自从贺堂不在了，他们四个先生坐在这里，也少了一些硝烟味。 “王妃，我想请教请教，那些孩子的课程，您是怎么上的？” 王贤拾一脸的讨教，主要是那十二个孩子，进步实在是太大了，那是孩子吗？ 那是妥妥的十二个小怪物。 没错，现在外界传闻，什么春花学院啊？那是怪物学院。 什么十二个丁字科啊，那是十二个小怪物。 丙字科的人，也放出话来，当他们什么时候迈向丙字科的时候，他们这些师兄，会教教他们怎么做人。 …… 传闻很多，偏偏春花学院的众人不知道，无论是院长还是学生，一个个的好像没事儿人一样。 “我的课程，不适合你们的学院。”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榜单上考的，只是他们学习的一部分，他们要学习术学，要学习谋略，有琴学，有棋学，还有农学。” “榜单上的进步，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激励，真正能完善他们自己的，是所有的元素聚拢在一起，而不是单单哪一个。” 不是她不教，而是她的思想太过前卫，会让这个时代的人理解不了。 在事实面前，清风大儒才彻底承认了，以前他每天较劲的派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王先生，你就别学了，她的方法，只适用于怪物。” 不是怪物，谁能承受那么大的压力？ 王贤拾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怪物，世间哪里有那么多的怪物。 “你们要去游学？”就在这个时候，清风突然开口。 姜云初打扇子的手，轻轻的顿了顿，“对，去游学，这次看他们的放榜成绩，不过下次的榜单，就让给你们几个学院了，少了十二个榜单名额，你们也会轻松不少。” “王妃说笑了，我皇家学院的孩子，如何用让？” “我天云书院的孩子，都是一步一个脚印争下来的。” 只是…… “嗯，他们的水平，已经超出太多，丁榜的意义，确实不太大了。” 第335章 榜单出来了。 刚刚半年的时间，清风大儒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以前觉得姜云初的步子迈得太大了。 可是现在他已经能理解，并且追上这个步伐了。 因为这帮小家伙，实在是给了他巨大的惊喜。 “嗯，丁榜我们春花学院一年后再战，这十二个位置，先送给你们了。” 她说话的姿态，差点把那三个人噎死。 “风大，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别人不敢说，清风大儒可是敢的。 他和云初的关系，即是小辈，又是朋友。 “榜单出来了。” “咚……” 铜锣敲响，一张张的榜单，贴了出来。 “第一？” “宁老大，你第一！” “天啊，终于第一了。” “这……等等，我是不是看错了。”就在这个时候，张存文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向了第九的位置，那个位置写着一个名字——贾川。 “贾二，你藏得够深啊。” 张存文用胳膊撞了撞贾川，以前贾川也很用功，可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只有一条路，再无选择。 贾川没有说话，可是露出了一个月以来，第一次的轻轻的笑。 “主子，新的榜单出来。”白芷从外面跑了进来，“少爷是第一名。” 丁榜第一名。 虽然丁榜是末榜，上面还有丙、乙、甲榜，但是他们的年纪，未来不可限量。 “我看看。” 姜云初把榜单看了一遍，尤其看到贾川的名次，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自己背负了太多东西。 “我有点嫉妒你了。”清风也看完了榜单，看着姜云初的眼神里，充满了认真。 十二个小怪物，真的就是小怪物啊。 从最初的他认为不可能上榜，可是现在已经丁榜第一名。 “各位先生别忘了，当初……” “他们可都是你们不要的孩子。” 她轻轻盈盈地笑了笑，手上拿着榜单，然后站起身，“我要给我的孩子们庆功了，就不和各位先生多呆了。” 她轻轻地走了…… 留下一个个刺中心脏的刀子…… 他们可都是你们不要的孩子，现在却成了十二个怪物。 “我看走眼了。” 王贤拾轻轻地皱了皱眉，想到当时王妃还来拜访过天云书院，可是当时自己是怎么说的？ 忘记了，反正不是好话，甚至后来怕王妃再来，他还躲了出去。 清风知道的情况更多一些，“不是你看走眼了，只是你不是姜云初。” 孩子还是那些孩子…… 只是教导他们的人变了，所以孩子们从纨绔子弟，变成了现在优秀的人。 千里马常有，伯乐难求啊！ 一时之间，屋子里一片肃静。 “院长，我们能去游学了，所有人都能去。”康文看着榜单，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去！” 姜云初也不扫兴，只说了一个字。 那些稳重的孩子们，一个个都跳了起来，脸上洋溢着开怀的笑。 “还有一个好消息，为了庆祝你们霸榜丁榜，今日我宴请你们，火锅店，随便吃。” “院长太好了。” …… 刚刚兴奋的孩子们，此刻的表情更加兴奋了，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最真挚的笑。 那边的茶楼，远远望过来。 “他们的相处，不像是师生。” 柳云风看着孩子们洋溢的笑脸，不自觉地勾起唇角，还有站在孩子中间的女人，太阳打在她的脸上，好像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气息。 “她说过，那些是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自然由她护着。” 王贤拾看着那边的情况，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我确实做不到。” “这个好吃，这个好吃。” 玥玥夹了丸子，直接放到了贾川的碗里，然后眨巴着大眼睛，“贾二，吃。” 小知冬看了看贾川碗里的丸子，又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碗，“呜呜呜呜……要，要。” 玥玥拍了拍他的头，“吵。” 知冬委屈的小眼泪，依旧一对一对的往下掉，可是却不敢发出声音了，玥玥给他夹了一个丸子过来，小家伙立刻破涕为笑，吃得津津有味。 “唉，还是个孩子啊。”玥玥感叹了一句，那小大人的语气，逗得屋子里所有人，都不禁笑了出来。 “果茶来了。” 四个字一出，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屋子，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怎么了？”姜云慧看着孩子们，那一双眼睛，都已经开始放光了。 “没有哪个孩子，能逃过果茶的诱惑。” 姜云初淡定地吃了一口羊肉，轻轻地解惑。 “云慧先生，你最美了。” “云慧先生，你最棒了。” …… 孩子们一声声的吹捧，让姜云慧处于云里雾里的样子，姜云初只是在一边，看破不说破，默默地笑着。 “听人说你们来了，嘿嘿，我也就来了。” 这个时候，门被敲了敲，然后从外面探进来一个毛绒绒的小脑袋，脸已经晒得有些黑了，但是那一双笑眯眯的眼睛，让人看到不自觉的露出笑。 “果果，你不是去南方了吗？” 姜云慧瞪大了眼睛，看着安果果过来，有些惊讶地问道。 “我听我家老头子说，王府出事儿了，我就赶回来了，不过没帮上。”安果果皱了皱小鼻子。 她欠了王妃好大的人情，自己吃了好多火锅，还喝了好多果茶。 可是在王府有困难的时候，自己不在京都，这叫什么事儿？ “永安王帮了很大的忙。” 姜云初却摇了摇头，然后站起身，这次如果不是永安王站出来，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她和永安王没有交情，也不知道背后有什么牵扯。 这些她也不想知道，人家帮忙了，那就是帮了，不管是什么原因。 “好了，不说他了。” “我馋果茶了。” 小姑娘娇俏的样子，让姜云初有些忍俊不禁，永安王把姑娘养成这样，是准备养一辈子的吧。 这样的小姑娘，走到哪里能放心啊？ “过来一起吃。” 姜云初招了招手，安果果立刻凑到了她的身边，“王妃，那我就不客气啦。” 她这一路往南走，还没吃多少好东西呢，就已经馋果茶了。 “不用客气。” 虽然加了一个人，但是桌子上的气氛，一直都在。 第336章 苹果过敏 孩子们都是一个个的笑脸，就是贾川，虽然依旧沉默寡言，但是他的脸色也柔和了一些。 “果果，这个，你尝尝，好好喝。”玥玥端了一个瓶子，然后很大方的和安果果分享。 这是一瓶葡萄饮，葡萄有空间兑换的材料，也有宫里定时会送王府一些，出现也不算是意外。 不过这种水果很稀有，大宁是没有人种出来的，是南方小国每年进贡的。 “好喝好喝。” 安果果的眼睛一亮，看着那神秘的紫色，眼睛都是一闪一闪的。 “这个不行。”就在这个时候，玥玥可惜地舔了舔舌头，看着那一瓶苹果饮，有些可惜。 “怎么了？” 安果果把那个壶拿了过来，刚刚要给自己倒一杯尝尝，结果一看上面写了苹果饮，她就默默地放下了。 “我不能吃苹果，会咳嗽，会流鼻涕，会打喷嚏，还会长很多疹子。” “我娘亲说，这是过敏。” 玥玥叹了一口气，苹果她还喜欢吃的，脆脆甜甜的，味道好极了。 可是…… 想到吃完后难受的样子，她就收起了跃跃欲试的小心思。 “啊？” 安果果瞪大了眼睛，看着玥玥有些惊讶。 姜云初看到两个吃货在那交流，现在安果果居然停下进食了，“怎么了？” 满是思考的安果果抬起头来，看向了姜云初，“玥玥不能吃苹果？” 姜云初看向了玥玥，玥玥冲着娘亲吐了吐舌头，娘亲告诉过她，不让她告诉任何人，她一碰到果果，她给忘记了。 “对。” 姜云初点了点头，既然玥玥说了，她就大方的承认了，“还请安郡主保密，我想让玥玥平平安安长大。” 安果果得到答复后，有些惊讶，“我以为只有我们永安王府会这样，没想到别人也会这样？” “永安王府？”姜云初侧了侧头，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对呀，我娘亲吃苹果会生病，发烧，呼吸不过来，会咳嗽，会起疹子。” “我哥哥和我也会。” “所以苹果在永安王府，是被禁止的。” 安果果神奇地看着玥玥，“小家伙，怨不得咱们这么投缘，居然连吃苹果生病，都是一样的。” 安果果没放到心上，但是姜云初却把这件事儿放到了心上，真的有这么的巧合的事儿吗？ 不过…… 永安王府，宁承言？ 不对啊，安果果还是个姑娘，而且年纪也不合适。 莫非真的是巧合？ 一顿饭吃下来，小家伙们，一个个捧着自己的肚子。 “明天休息，我已经通知你们家里，直接在这边接你们回家，后日游学。” 姜云初看了看几个孩子，然后给他们送到了火锅店门口，看着他们上了一辆辆的马车，这才带着四个孩子，要回府去。 可是…… 她感觉到了一道打量的目光，猛然回头后，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穿着一身黑衣，身材消瘦，眼神锐利，与其说他的目光在打量自己，不如说在打量着身边的玥玥。 姜云初往前走了一步，挡住了那个人的目光，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对撞，永安王。 安果果的父亲。 她轻轻的皱了皱眉，先遇到了安果果，又遇到了永安王，这一次永安王出手站队。 她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直接上了马车。 “王爷，小姐找您。”身边的小厮看着自家王爷，已经很久不曾出来走动了。 一向置身事外，不问世事的王爷，明确站边康家和摄政王府，又特意让人召回了小姐。 “回吧。” 永安王看着已经消失的马车，转身回了包厢。 “爹爹，你做什么去了？那果茶太好喝了，不过只有那个包厢有，别的包厢可没有。” 安果果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好像那上面还残余着果香。 “馋猫，世上这么多美食，还不够你吃吗？” 永安王看着自家的女儿，宠爱地笑了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 “不一样，果茶我能喝一辈子，火锅也可以。” “再有一年，就要相看人家了，你这样哪家敢娶你？”永安王看着安果果，仔细地询问。 “什么相看人家，我可是要在爹娘身边养老的，你们谁也别想撵我走。” 安果果鼓起了腮帮子，大有一副谁要是撵她，她就咬谁的样子！ 永安王看到自家姑娘这样，想到了另外一个小姑娘，她和果果小时候很像，但是她更像另外一个人，他的儿子。 夫人喜欢女孩儿，儿子出生的时候，就给他穿裙子，梳辫子，那古灵精怪的模样，和那个小姑娘，一模一样。 可她是摄政王府的小姐啊！ 永安王想到调查的信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贾川和宁千城一直跟在姜云初的身后，一个是已经没有家了，一个是有和没有一样，看着以前热热闹闹的学堂，今日却格外的安静。 “老幺，以前我们走后，你是独自感受这……”他形容不出来，就是有一些缺失感。 宁千城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会的，宁老大不同意，小玥玥也不让的。” 他的话还没落下，一个急促的脚步声，就从拐角处跑了过来。 “贾二、宁五，娘亲做了山楂汁，让你们喝上一点，酸酸甜甜的，可好喝了。”大红的山楂汁，在瓷白的碗里，看上去鲜艳欲滴。 “好。”宁千城直接端了起来，喝光了山楂汁，轻轻的笑了笑，“果然还是院长做的好喝。” 在火锅店的时候，那些果茶也是果茶，也非常好喝，可是总觉得比院长做的，少了一些什么。 “贾二，在发什么愣，傻了？”小丫头看着贾川，皱着眉，嘟着小嘴，她的胳膊腰酸死了，好重的啊。 “啊？哦。”贾川回过神来，把碗端了起来，然后一口气喝干净。 他不知道是什么味道，甚至也忘记看是什么颜色，只是记得那个时候，好像所有人对自己，一直都没有变化。 不顾及他可怜的自尊，也不顾虑他那岌岌可危的安全感，他们每一个人，都在用他们自己的方式，陪伴他。 第337章 伙伴的意义 “来呀，练练，这次出去，恐怕少不了打架，我们先练练。”宁翰墨换了一身衣服，不过依旧是粗布衣服，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起，他好像习惯了粗布。 最开始的时候，觉得粗糙，觉得皮肤难受，可是慢慢已经形成了习惯，吸汗透气，也未尝不好。 “来。”宁千城哈哈大笑。 贾二看了看两个兄弟，“来吧。” 一时之间，在演练场上，三个少年，打作一团。 有的时候两个人按着宁翰墨，有的时候两个人又合伙打贾川了，最后不知道怎么打着打着，就变成了两个人打宁千城。 反正主打一个没有永恒的队友，但也没有永恒的敌人。 当三个人都没有力气的时候，三个少年躺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谁都顾不上脏不脏，他们笑着笑着，更大声地笑着。 “贾二，憋屈了就打拳，长辈的事儿我们选择不了，但是我们能选择自己做的事儿。” “贾二，你在，贾家就在。” 宁翰墨平躺着，只是侧过身，看向了一边的贾二。 这几天贾二的情绪，他们都看在眼里，家里突生变故，没有崩溃，他已经是一个坚强的人了。 “我知道。” 贾二轻轻地笑了笑，他的话一向都少，从来都是三思而后行。 虽然是贾二，但他性子是最静的人，平日里在家照顾娘亲，在外面照顾几个兄弟。 “贾二！” 这个时候，一向沉默的宁千城喊了他一声。 然后突然站了起来，他从上而下，看着贾二的眼睛，“兄弟们在呢。” 贾二能看到他眼睛里的认真，也能看到宁老大的担心，他都懂。 “我知道。” “我在想以后的路……” 他娘亲的身份，注定他这辈子别想当官了，去战场也不行，那他能做什么？ 现在的一切，已经是院长争取的最好结果，他不知道父母的去处，也不知道父母的消息。 院长说过，“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当有消息的时候，就是尘埃落定的死讯。 只要活着，就有信念。 “有什么好想的？不能去当官怎么了？不能去战场怎么了？张小三的志向在商，韩小四的志向在农，他们不也是在努力吗？” 宁翰墨坐起身，然后看着贾二说，“我的志向在战场，我只有继承了宁承言的位置，我才能护住我娘亲。” “老幺的目标……” 宁翰墨看向了宁千城，宁千城轻轻的笑了笑，“没什么不好说。” “如果我不到那个位置，以我那几个皇兄的脾气，他们能让我活着吗？” “我从来都没有选择。” “贾二，你看，我们其实都没有选择的，反而你才是那个有选择的人。” 宁千城的话，那么清清淡淡，好像一阵风都能吹走一般，可是这一条路，注定血海尸山。 他赢了，护伙伴们一世周全。 他输了，白骨一副，永远地埋在那充满黑暗的地方。 也是他最不喜欢的地方。 “宁老大，贾二，老幺。” 这个时候，一阵阵的呼唤声，从外面传来。 “张三，他怎么来了？”三个人从地上站起来，立刻就看到了那瘦瘦高高的少年，小跑着过来了。 “哈哈哈，就猜到你们在这里，这是从我家小厨房拿的，贾二你最喜欢的枣糕，尝尝。”张三提着食盒，糟心的话他一句都没有说。 只是宁千城和宁翰墨对视一眼，看向了他没来得及换下来的学生服，恐怕发生了什么事儿。 “好吃。”贾二点了点头。 “好吃不行啊，得尝尝酒，这可是我爷爷酿的酒，他偷偷埋的时候，被我看到了，嘿嘿。”韩文钧从大门口走进来了，手里拎着两个酒坛子。 “好小子，你怎么也来了？”张存文笑哈哈的问道。 “怎么能你来，就不能我来了？” 韩文均一挑眉毛，看着聚在一起的人，纨绔子弟也好，小怪物也罢，他们其实一直都是他们。 从来没有改变过。 “喂喂喂，不带搞亲疏有别那一套的，我们可是一家人。” 话音落下，一大群康家的孩子，每个人手上都带了什么，有的拿着食盒，有的端着糕点，有的拿着酒水。 这才分别了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就不约而同的聚在了这里。 “王妃，他们都回来了。”紫苏汇报着情况，也是无奈地笑了笑。 知道学院不开门，这帮孩子直接从王府的门入府，每个人的手里都带了东西。 “今天，是他们的日子，我就别去碍眼了。” “吩咐小厨房，多备热水，还有醒酒汤。” “让小厮各家告诉一声，别让府里等着担心。”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将手里的书翻页，这帮孩子有心了。 没有什么精致的桌子，没有什么凳子，他们在比武台上，席地而坐，一盘盘的饭菜直接端了出来，酒水打开，酒香肆意。 “我们经历过很多，未来我们会经历更多。” “昨日种种，今日种种，明日种种，都让我们不言中。” 宁翰墨看着的大家，他没想到，大家都来了，一个都不少，那关心的眼神，从来都不会骗人。 “谢了，贾二记下了。”贾川看了一圈人，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这不是他第一次饮酒，但确是他喝得最快的一次，那浓烈的酒香，在喉咙里烧灼，让他有些喘不过气，“咳咳咳。” “哈哈哈，贾二不行了，喝一口酒就咳嗽了，看小爷的。” 张存文直接喝了一口，然后赶紧伸出了舌头，“水，水，好辣好辣。” “哈哈哈——” 众人的笑声，在这个比武场，他们挥洒汗水和泪水的地方，持续飘扬。 没人再提那件事儿，也没有人再安慰贾二，因为他们知道，他们能给予的只有陪伴，之后的劫依旧需要他自己渡。 但，他们是他的底气，是他渡劫的信心。 “这是喝了多少？”姜云初接到消息，过去一看，一个个搭着手，有的已经睡着了。 “喝倒是没喝太多，就是酒可能有点烈。”唯一算是比较清醒的人，康紫薇。 她看着一地的人，也有些哭笑不得。 少有的放纵。 第338章 神仙醉 “给他们放到宿舍，醒酒汤给他们灌下去。”姜云初看着那几个孩子，无奈地笑了笑。 这到底是喝的什么酒啊？ 早知道就给他们准备酒水了，谁知道这几个孩子喝了什么？ 这一边，安安静静，岁月静好。 康府的人，忙做一天。 “妙妙，这个给你娘带着，这个给你爹带着，还有这个给你二叔。”老太太让人做了几件皮子护膝。 这人上了年纪，骨头就不行了，尤其是在江南那边，天气潮湿，腰酸腿疼是常有的事儿。 “娘，谢谢。”庄妙怎么也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虽然夫君不能陪她回去，可是云初会陪着她，孩子们也会陪着她。 “给冯家和李家的礼，也要准备好，万万不能失礼。”康孟宪提醒了一句。 两个孩子都嫁到了江南，这天高路远，虽然那边有外祖家照顾，但是他们康家也是担心的。 “大嫂，我女红绣工都不行，只会舞枪弄棒，我最近看了几块还不错的玉佩，是带给小辈们的。” 蒋逢胜拿过来一个匣子，里面是三块祥云玉佩，玉佩色泽均匀透亮，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三块玉佩是一块料子的，纹理都是一致的，这才是最难得。 “有心了。” 庄妙看着庄家人，都聚在这里，这是对庄家的尊重，也是对她的尊重。 她很庆幸，在那个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的人是康廉。 马车收拾了一辆又一辆，康府就收拾出来四辆马车，看着那一辆辆的马车，庄妙揉了揉额头，“这么多，会不会耽误云初事儿？” 康廉看着自家夫人，“放心吧，这次云初说游学，肯定是有准备的，一路上应该不会太赶。” “路途遥远，万事小心。” 别人都走了，只是留下了即将分别的夫妻，他们虽然已经年纪不小了，但是他们这一辈子，就认准了一个人。 韩府。 “少爷出府的时候，拿了两坛酒。” “等等。” 韩老将军蓦然抬头，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看老妻，“我没有藏酒，不知道那个小子从哪里拿的。” “绝对不是我！” 不是你…… 老夫人懒得地搭理他，“拿了多少？” “回老夫人话，两坛子。” “多少？”这一句，是韩老将军问的。 刚刚没听清，就怕老妻生气了，现在才彻底听清楚，两坛子？ 两，坛子！ “你去哪里？” 韩老夫人看着老头子的背影，如同风一样跑了，酒是谁的，还用说吗？ 韩老将军到了藏酒的树下，看着被翻土的地方，两坛子，这小子是准备睡死过去吗？ “赶紧给王妃送信过去，给孩子们喝醒酒汤，不然他们明天都醒不了。” 这酒可是神仙醉呀，他一次也就一小杯，结果那个倒霉孩子，一次就拿走了两坛子。 他好不容易得了三坛子，一下子去了两坛子，他抱着仅剩的一坛子酒，欲哭无泪。 神仙醉，就是神仙喝了都要醉，更何况是几岁的孩子？ “还没醒？”姜云初想到那几个孩子，这个时候没有过来吃饭，自然是还没有醒的。 “那边一直都没动静，据说还没起。” 紫苏赶紧回答了一句，这都快晌午了，她也是担心，特意去问过了。 “看来，等他们大一点，需要教教他们饮酒文化了。”姜云初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帮孩子，真是什么都敢喝。 神仙醉啊！ 韩家还没送过来信儿，她就已经让人灌了醒酒汤，这还睡了日上三竿，可见这酒有多烈。 “好疼。”康紫薇揉了揉自己的头，看着依旧睡着的三个人，也顾不得自己头疼了，赶紧走到了康乃馨的旁边，推了推她，“乃馨，醒醒。” “乃馨，醒醒。” 康乃馨迷迷糊糊中，感觉做着美梦，突然被推醒了，一时之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三姐。” 只是很快，她就发觉，头疼欲裂。 姑娘这边，被康紫薇给喊醒了，男宿舍那边，也被喊了起来。 一个个喝酒睡到晌午，再不吃点东西，伤胃。 “院长。” 看着一个个低头耷拉脑袋的人，姜云初又气又觉得好笑。 平日里足智多谋的人，闯祸也是一等一的。 “咱们学院这是要出酒鬼啊。” “看看日头，都什么时候了？你们可知道家里会担心？” 韩文均苦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道，“院长我错了，是我拿的酒。” 谁能想到，他爷爷藏的酒，居然是神仙醉，但凡他要是知道，也不敢动啊，昨天差点被团灭了…… “赶紧洗洗，然后过来吃饭。”姜云初这一次，没有多说什么。 “是！” 十二个孩子，都好像办错事了，安静极了。 “现在倒是乖巧了。”姜云初看向紫苏，笑着吐槽了一句。 紫苏轻轻的回答，“咱们学院的孩子，一向都是乖巧的。” 几个孩子洗完后，一个个低头来到了韵院，宿醉的人，也不敢让他们吃什么，就喝了一些清粥。 “头可还疼？”姜云初看着几个孩子，好几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喝酒，尤其是姑娘们，昨天紫薇的神志还是清醒的，今天头疼也很严重。 “不疼了。”一个个小鹌鹑一样，说也不敢说，动也不敢动。 “行了，你们几个留下，你们赶紧各回各家去，明天可不能迟到，我可不等人！” “是！” 小家伙们应了一声，只是张三的动作有些迟疑，往外走的脚步也有一些拖沓。 “你怎么回事儿？” 韩文均看到他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事儿。 “我昨天和家里吵架了。”张存文叹了一口气，他爹娘让他离开学院，让他离贾二远远的，那怎么可能呢？ 他和家里不欢而散，现在也不想回家。 “以你现在的成绩，足以进入任何一个好的学院，你为什么非要在春花学院耗着？”永伯侯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吼道。 一向嬉皮笑脸的张存文第一次，那么认真严肃起来，“在你们的眼里，感情就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现在我成绩好了，不用春花学院了，就可以时刻离开。” “那以后我要是挡了你们的路，你们是不是也会时刻把我踢开？” “忘恩负义的事儿，你们能做，我张存文，做不出来。” 他走了，刚刚到家没多久，就走了。 可是现在让他去哪里呢？ 回家？ 第339章 院长，暗处还有人吗? 那个冷冰冰的地方，只有算计，只有利益，只有权利，哪有什么人情味。 他不想自己变成那样，变成一个躯壳，被利益驱使。 “你父母有他们的考量，你有自己的选择。”康知秋听到了，只能如此宽慰。 “难！” 张存文的哈哈一笑，将所有的酸楚都咽下去了，“没事儿，不行小爷就去经商，也能交得起学费，也能赚银子。” 他的路，注定和家里不同。 父母的眼睛里，只要有大哥就好了，他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 张存文的事儿，姜云初还是听紫苏说起，也知道在贾家出事儿的时候，永伯侯夫人过来找过张存文，好像弄得不欢而散。 具体谈什么，她们不知道，但是猜也能猜出来一些。 “看他自己选择。”姜云初摇了摇头，这件事儿她没办法掺和。 第二日一早，足足十五辆马车，从京都城门，排成一排离开了。 “这么多年来，还是从京都走出来了。”大舅母打开了马车帘子，看着外面的天，大大的太阳照下来，路边都是庄稼，绿油油的一片。 甚至能闻到泥土的味道，还有那没有散落的花香。 “以后想家，就回。”姜云初把手里的书放下，这一次她一袭女装，不过穿着却干净利落一些，方便动作。 庄妙看着她，轻轻地摇了摇头，“谈何容易？” 这要是容易，她也不会这么多年，未归家。 四个姑娘一辆马车，八个小子分了两辆马车，这一路上走出了京都，一个个叽叽喳喳。 每个人的情绪，都好像到达了高点。 可是这种情绪，并没有维持很久，他们的精神就陷入了疲惫，几个已经睡着了，还有几个抱着书，开始看了起来。 马车晃晃悠悠，当那股新鲜劲儿过去后，漫长的路程，还在继续。 “今天就宿在这里吧。” “白芷，带着令牌去问问，有几间房。” 白芷抽身离开后，独耳代替了他的位置，守在王妃身边。 “叩见王妃。” 驿站的管事走出来，跪在了马车前面。 “还有几间房？”紫苏开口询问。 “回王妃，还有四间上房，五间中房，剩下的是下房。” “剩下的房间都包下来吧，准备上好的草料，尽快准备热水，送到各屋。”紫苏看着主子的神色，快速安置下来。 “是！” 那个管事赶紧答应下来，然后吩咐身后的人去安排了，下面的人把马车卸下来，独耳留了几个人，在这边守着马和车，防止别人做手脚。 夜，已经深了。 姜云初不放心孩子们，直接住了中房，连着的五间中房，庄妙带着康家保护的人住了上房。 独耳带着其他人，住了下房。 下房就是大通铺，一个大大的屋子，里面只要有地方，就挤着住。 “王妃，我守着吧。”独耳实在是不放心，让王妃自己在这边，到时候下面听不到动静，出了意外，他罪该万死。 姜云初笑了笑，轻轻地摇了摇头，“去休息吧，就算这边是他们的地盘，他们也不会在这里动手。” “这是官驿，要是出了事儿，就是打大宁的脸，他们还没放肆到这个地步。” “今天好好休息，明天上路前，检查好干粮和水。” 独耳听到后，立刻双手抱拳，“是。” 这一夜，异常的安静，各方都老实得可怕，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而中房的五个房间，所有人都聚集在了她的房间里。 “这次我们不光要保住东西，更要保住人，王府护卫五十人，康府护卫四人，但是你们只能安排王府护卫，康府护卫是为了保护大夫人的，你们无权调动。” “我的身边，只有白芷，她，你们可以调动，但前提是你们说服她。”姜云初摊了摊手。 游学，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他们在学堂已经一年多了，是时候走出来了，看看这大宁的河山，看看他们励志要保护的地方，看看平民真实的样子，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我们安排一下。”宁翰墨点了点头，直接拉着小伙伴们，去了另外一边的位置，这个中房，房间不大，空气流通也没有上房顺畅，不过小家伙们，没有任何嫌弃的表情。 即使今日出行，他们依旧穿着粗布衣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思索的神色。 “优先级。” 宁翰墨看了一圈，然后的突然开口，优先级，在古代是一个陌生的词汇，甚至不懂什么意思，但是他们都懂。 人为重，东西次之，反杀为轻。 “那我们这样……” 一时之间，几个小家伙嘀嘀咕咕，好像扫清了一天的疲惫，姜云初端着白开水轻轻的喝了几口，紫苏特意带了主子喜欢的茶，不过外面的水不好，主子对茶这么挑剔，估计也是喝不惯的。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几个小家伙才走了过来，“这是我们安置的队形，还有出现了意外，会进行的突破点，以及需要保护的重点。” “白芷我们不能调走，院长，您的身边永远都不能离开人。” 宁翰墨代表着几个人，一脸认真的回答。 姜云初倒是有几分意外，毕竟白芷的武功，在这里算是高的，居然…… “明天把你们的部署，直接告诉独耳，独耳会听从你们的派遣，但是相应的，之后的结果，你们要学会承担。” 这一次姜云初很严肃，看着十二个孩子，他们的思维模式，已经在她的引导下，不可同日而语，只有巨大的压力，才能让他们突破现在的瓶颈。 她能感觉到，几个孩子在一些方面，到了瓶颈期，如果继续下去，他们会满足现状。 那只能加大砝码，让天平倾斜，让他们能够找到继续平衡的能力。 “是！” 十二个孩子，拿着那轻飘飘的几张白纸，突然觉得有千斤重。 就在这个时候，宁千城突然开口问了一句，“院长，暗处还有人吗？” 姜云初看着他，在他们绝望的目光下，摇了摇头，顺便附送了两个字，“没有。” 第340章 分配，布局。 几个孩子，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他们肩负了这么多的人命，如果出了意外，后果是他们所不能承担的。 “娘亲……”宁翰墨皱了皱眉，不管怎么样，都觉得不可能。 姜云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有，或没有，对你们的区别大吗？” “没有孤注一掷的魄力，玩什么闯关游戏？” “有，你们就当没有。” “更何况，真的没有。” 她慢慢地站起身，看着几个孩子凝重的脸，“这一路走来，我听你们所有的安排，明白吗？” “以后的路线，以后的饮食，以后的饮水，甚至所有人的调动，都交给你们了。” 她没有安慰孩子们，反而又给他们增加了担子。 “……” 十二个孩子面面相觑，当他们一起抬头的时候，眼神里不是退缩，反而是不服输的勇气。 没有魄力？ 他们在这个年纪，已经战胜了很多人，谁是没有魄力的人？ “我们接了。”说话的人不是一向带队的宁翰墨，反而是沉默寡言的康武。 那个小小的少年，眼睛里闪烁着不服输的认真。 如果连这些人的吃穿用度都无法安排，那几年后，他如何一步一步走上朝堂，如何能一步步地稳固朝局，护住自己的伙伴们？ 不！ 他不能退，不论前方是什么人，他都不能退，因为他的身后…… 他看着一张张的脸，一双信任的眸子。 他的身后，有他要保护的人，他的伙伴们！ “好，人怎么分配，怎么安置，就不是我的事儿了，你们自己内部解决。”姜云初优雅地打了一个哈欠，整个人都有一些疲惫，坐马车还没有骑马畅快。 “是。” 十二个孩子，拿着自己准备的笔墨纸砚，又去了其他的房间。 “主子，对他们来说，是不是操之过急了？”紫苏有些担心，这一次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孩子们一向懂事，主子的话对他们来说，比圣旨都管用。 姜云初的轻轻的摇了摇头，“紫苏，那是你不知道他们的底。” 他们单独一个人放出去，就还是一个孩子，可能会优秀一些，可能比同龄人早熟很多。 但是当他们十二个聚在一起，那他们就不是一个孩子，他们是一团火，随着时间越来越凝聚的火。 他们有军事，有前锋，有谋士，有商人…… 他们选定了自己的目标，他们一直都在为着目标努力。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他们，尤其贾家的事儿，好像激活了他们心底的渴望，一种对权利的渴望。 “可是……” 紫苏有些犹豫，看那些孩子凝重的脸，她只是默默的闭上了嘴。 一个房间整夜安睡，一个房间时刻防备，还有一个房间，十二个孩子，彻夜难眠。 “我负责保护。”宁翰墨先站出来，选出了自己的职责，这也是队伍中的重中之重。 “我负责饮食起居。”康武的眸色深了深，他看向了伙伴们，在征求大家的同意。 宁翰墨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交给你了，你要几个人？” 康武的看了看身边的伙伴，“我需要紫薇姐。” 康紫薇什么话都没说，直接站到了他的身边，这是认同了他的选择。 康紫薇的存在感一直不高，但是在最需要的时候，她都是大家最坚固的力量。 “我需要观察的人，知秋。” 康知秋点了点头，然后也到了康武的身边，他嘴角裂了裂，“张三和韩四。” 张存文对银钱有天生的敏感度，只要在钱上有任何不对的地方，他都能最快地感知到。 韩四的愿望很远大，他从小就被宠坏了，怕死得很，他只希望自己活着，给韩家留个后，对于什么出征啊，什么朝堂诡诈啊，他都没有兴趣，唯独对种地最感兴趣。 尤其是农学课，他已经后来居上，学院的小菜园子，以前是大家一起打理，现在是他自己一个人打理，还不让任何人插手。 对于沙地的作物，他也是最上心的，吩咐那边的佃户，一定要每天记录，他每次去沙地的时候，都会特意查看。 “得嘞。” 张三和韩四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一同站在了康武的身后。 “其他人留给你了。”他这边需要的人少，但是每个人的直觉都要很准，善于观察。 但是他却把宁千城和康乃馨留给了宁翰墨，因为他知道相比较他这边而言，宁翰墨那边的压力更大。 贾家出事儿，京都风起云涌，这个时候院长选择游学，何尝不是另外一个试炼呢？ “好。” 宁翰墨没有推辞，他们两个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时之间，十二个人，分成了两个小组，之前的计划全部作废，现在需要进行重新的分配。 “乃馨负责后方，把自己置于安全的位置，统筹全局。” “千城位于前方，对新的情况，尽快判断，下发指令。” “知春负责将他们的信息，进行整合，然后指挥全局。” “你呢？”康乃馨有些好奇看向宁翰墨，其实统筹全局的活儿，应该是宁翰墨来更好吧？ 无论是摄政王府少爷的身份，还是他在队伍的威信，都比自己要强很多。 宁翰墨摇了摇头，看着康乃馨笑了笑，“我不行，战场杀敌，我不会太冷静。” “乃馨，能做到全然冷静的，从来都不是我，而是你。” 如果是以前，他可能不知道。 那次去庄子游玩的时候，回去的路上，他就发现了自己的弊端，只要涉及到娘亲，他所有的理智，都将功亏一篑。 康乃馨无奈地笑了笑，“宁翰墨，你真当自己是神仙啊，还是你当我是神仙？” “人都是有情绪的，谁又能完全冷静呢？” 宁翰墨哈哈一笑，自信洒脱，“无碍，我有我的事儿。” 他看向了一边的康文，“兄弟，这次，我们一起冲锋？” 康文提着自己的银枪，之前觉得重，每天拿的时候，胳膊都累得快脱臼了，可是随着时间慢慢的推移，那压得喘不过气来的银枪，好像现在也慢慢适应了。 虽然做不到游刃有余，但至少能对战敌人了。 第341章 孩子长大了。 “好。” 康文竖着提着银枪，然后和宁翰墨的拳头撞击在了一起。 贾川听着，一直都没有一直都没安排自己，“我呢？” “还有我！”就在这个时候，贾川和康知夏一起开口了。 宁翰墨看着两个人，轻轻的笑了笑，“知夏哥，贾川，你们两个人，全力保护乃馨。” 虽然指挥是知春，所有的统筹，都在乃馨。 全部的战术，都是依靠着康乃馨来的，她就是他们队伍的大脑，是他们队伍的核心，所有的一切动向，都按照她的指令行事。 “保证完成任务。”贾川和康知夏对视一眼，立刻应声。 然后几个人开始安排人，每个人都发表自己的意见，最后的康乃馨进行思考统筹，他们已经从现在开始，就慢慢开始习惯了。 “唔。” 姜云初伸了个懒腰，刚打开门，就看到了十二个小豆丁，一个个的黑眼圈，就差掉到地上了。 “怎么？”她一边下楼，一边问道。 这个时候，康文突然开口，“院长，我们真的可以吗？” 姜云初的脚步顿了顿，没想到是康文先问了这个问题，她以为会是宁翰墨！ “你们都不相信自己，我怎么相信你们？” “这次的任务是一个挑战任务，你们可以拒绝。”她的声音轻快和下楼的脚步声，重叠在一起。 “不可能。”这个时候，康知夏冷哼一声，在他的字典里，可以扮猪吃老虎，但是不可以拒绝。 他可以是个坏孩子，但是他的字典里，却没有退缩两个字。 “有志气，希望你们的志气，能让你们到达庄城。”姜云初轻轻勾着的唇角，好像丝毫不意外他们的选择。 她自己的孩子，她如何能不懂呢？ 他们需要的不是自己的肯定，而是他们需要自己的刺激，才能激发他们的斗志。 真的是…… 一群可爱的孩子啊。 “保证完成任务。”那十二个孩子，声音有些大，让很多人都望了过来，一个个赶紧回身抱拳…… “驾！！” 宁千城一身粗布衣服，坐在最前面的车夫旁边，他的马车上，遮掩得很好，即使马车晃动，依旧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怎么忽然换马车了？”庄妙还不知道昨晚的事儿，只是今天一早，几个孩子就让她换马车了。 她稀里糊涂地就换了，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 “哦，我们的安全，交给他们来。”姜云初喝了一口清水，少见的今日她没有碰书。 行走了半天，路上安静得很。 “白芷。”姜云初轻轻地唤了一声。 白芷立刻将一张纸递了进来，在白纸上写着十二个人的所有安排，看到他们的安排，倒是很合理。 只是有些稚嫩，还有一些属于孩子的异想天开，这样也不错。 “警戒。”康知春突然开口。 在康知春开口之前，姜云初、白芷，以及独耳他们，就已经察觉到了异常。 其实暗中是有暗卫的，尤其为了孩子们的安全，也为了看一下，那帮人对摄政王府，或者对她个人，到底有多大的仇，多大的恨。 她特意找了云管事，要了三十个宁承言的人。 用他的人，保护他的孩子和王妃，应该不过分吧？ 每次这个时候，她都不得不感叹一句，到底是手底下没人，她现在寸步难行，如果想要迈出一步，还要东拼西凑。 “来了……” 姜云初的声音低低的，但是嘴角却勾勒一抹笑。 这刚离京百里，就忍不住出手了吗？定力不太够啊。 “所有人，提高警惕。” 知春看着四面死寂一样的环境，她已经收到了乃馨的提醒，他们进入包围圈了。 “杀！” 一时之间，树林里出来了很多人，穿着的杂色的衣服，每个人的脸上，虽然包了面巾，可是那破口的武器，以及寒酸的穿着，不难看出，这些人不是特意培养，更多的可能是…… “山匪！” “执行第三计划。” 康乃馨小小的人儿，坐在高头大马上，看上去有几分怪异，可是她的指令，一条条有条不紊地传送出去，让康知春下达命令。 “此路是我开，此树……” 话没说完，只见一个少年，举着一杆比他还高的银枪，已经攻了上来，“此树都是你爷爷我种的，孙子，看枪！” 一时之间，好像打响了攻击的号角，双方人马开始交战。 “南方的人，援助西南方。” 康知春的声音，一开始还有有条不紊，可是到了后来，大家的嘶吼声越来越大，一个人的声音，就那么微不足道了。 甚至有的人，已经杀红了眼睛，手里的武器上，已经渐渐染红。 康知春的位置，最开始是很安全的，可是随着她的声音，开始有人慢慢靠近她。 “宰了你这个小贱人！” 山匪已经死了好几个人，看着死去的同伴，剩下的人，每一个都用出了全力。 康知春身体后倾，躲开了挥出来的一刀，可是突围的人，不是一个两个，紧接着另外的斧子，也攻击过来。 “动我姐？问过我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康知夏到了，他的嘴角带着一股邪邪的笑，手中的长剑快速一挑，挡住了一个人的致命一击。 随后他快速地和那个拿斧子的人，战作一团。 庄妙看着外面的一切，看着孩子们一个个一点都不惧怕的样子，这还是以前的孩子吗？ 娇滴滴的紫薇，还有一向沉默寡言，但却软萌可爱的乃馨，她们两个人对上敌人，丝毫不慌，让她好像重新认识了她们。 “他们……” 庄妙不知道该怎么说，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大舅母不觉得，这样的她们，才是真实的她们吗？” “不受束缚，活出自己想要的样子，本来就是她们啊。” 还有康文那一次攻击，就往前一步的气势，层层叠加，战意升腾。 康武虽然一直躲在后面，可是他并没有闲着，他每一次的攻击，都会保护着最后的屏障。 在她的眼里，一直都是需要保护的孩子。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他们已经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了。 第342章 计划有变 庄妙笑了笑，“谢谢。” 她知道，这声谢谢，早就该说了，可是她一直说不出口。 可是此刻，她知道，必须说了。 “不，不用谢我。” “谢谢他们吧。” “他们每日的汗水，还有他们的努力，一点点走到了今日，我们都应该谢谢他们。” 看着外面的孩子们，看着溅了一脸血的宁翰墨，她好像看到了，一方战场上，那毫不畏惧的少年将军。 他的路，还有很远。 当他的娘亲很好，当他的院长也很好。 “三计划转二计划。”人越来越少，喊杀声也小了很多。 孩子们听到命令后，本能地开始进行转变，就算是杀红了眼睛的康文和宁翰墨，一个个都好像瞬间清醒过来。 随后变动。 向马车边聚拢。 “独耳。”宁翰墨大声喊了一句。 这个时候，独耳拎了一个人过来，直接扔到了地上，然后伸出大刀，搭在了那个人的脖子上，“说。” 那个人摇着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翰墨看着他的样子，然后的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说的话，恐怕你就没机会说了。” 以前面对一个孩子的威胁，大家都觉得嗤之以鼻。 可是刚刚他看到了什么？ 这一队的孩子，每一个人都会武功，会武功啊！ 他们山匪，有几个会武功的？无非就是凭借着力气大，在路上打劫一些富商。 “我真的不知道。” “那个人给了我五十两银子，让……” 就在这个时候，“嗖”一只羽箭从远方射来。 “小心。”康乃馨大声喊道。 可是…… 那只羽箭的目标，是那个山匪的头领，根本就没想到伤害别人。 “额……” 那个人，眼睛突然瞪大，身体顺着力量前倾，然后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到底，什么都没说。 宁翰墨的双手握紧，外面的一群虾兵蟹将，都已经跑得七七八八，一地的尸体，都是山匪的。 王府军只有三个人受伤，伤势不重，其他人什么事儿都没有。 可是…… 孩子们意识到了，他们想得太简单了。 姜云初挑了挑眉，挺好的，她本来可以阻止，本来可以提醒，但是都没有做。 只有这样的经历，才能让孩子们得到经验和教训。 一个人的人命，是否能让他们学会，最基本的警戒呢？ “宁老大。”张存文有些担心，车队已经慢慢前行，可是宁老大一直都很沉默，什么话都不说。 宁翰墨摇了摇头，“我没事。” “这不是你的错，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以后会注意警戒的。”康武走过来，拍了拍宁翰墨的肩膀。 宁翰墨努力的拉了拉唇角，可是还是放弃了，这个时候，他真的笑不出来，“我只是在想，如果他们的目标是院长，我该怎么做。” 在他们战后，放松警惕的时候，如果敌人放冷箭，目标是他的娘亲呢？ 他反应不及，娘亲…… 他不敢想象这个后果，更无法承担这个后果。 “那我们就努力细化，一点点地细化，这些人的出现，未尝不是给我们敲响了警钟。” 宁千城看着伙伴们，他的脸色也不好看。 光天化日之下，在这大宁的土地上，居然出现了山匪，这说明了什么？ 百姓吃穿不足，快要活不下去了。 “我没事儿，让我仔细想想计划的漏洞。” “今日晚上，我们再一起总结。” 宁翰墨叹了一口气，他不是一个自怨自艾的人，他虽然后怕，但也总结了经验，这以后的路，这种错误，绝不再犯。 “好。” 康乃馨笑了笑，她来了，又走了，什么都没有说。 她知道，宁老大能够想明白的。 “那群孩子好像受了不小的打击，不用安慰安慰吗？”庄妙都看到了，甚至也听到了孩子们的说话声，她有些担心。 看着那触目惊心的尸体，她都忍不住的手脚发凉，更何况才那么大的孩子。 可是…… “他们不需要。”姜云初靠在了马车上，随着车厢的晃动而晃动。 “他们需要的是总结经验，然后下次绝不再犯。” “大舅母，他们的身上，都担负着很多东西，有摄政王府，有康府，有大宁。” “他们从来都不是温室的花朵，他们见过了尸体，见过了血，见过了人性的黑暗，才能让他们脆弱的内心，慢慢变得坚实。” 她靠在车厢上，呼吸慢慢绵长，她如何能不心疼？ 但是…… 雄鹰为了教会雏鹰飞翔，会亲自将孩子推下山崖，只有那样雏鹰才能自食其力，终有一天，成为雄鹰。 而他们十二个人，每一个都是雄鹰，她怎么忍心斩断羽翼呢？ 庄妙看着姜云初，然后看了看外面的孩子们，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什么都不再说。 “紫薇姐，辛苦你了。” 康紫薇负责战后包扎，他们这次的行程，是没有带着郎中的，一个是因为路途遥远，没有几个郎中能受得了，还有一个是，他们尽量减少这些人，人一多需要保护的点就多。 普通的包扎和医治，康紫薇已经能独立完成。 姜云初最开始安排人员的时候，也是想到了实在不行，她出手的。 不过现在的伤势，紫薇完全能独立完成。 “忍着点。”康紫薇看着那个府兵，在那个人刚要点头的时候，她浸泡白酒的刀子，直接就割了下去，那伤口周围的肉已经坏死了，必须割掉后，才能再生。 “啊！”那个人叫出声，可是康紫薇就好像听不到一样，双手快速地洒了药粉，然后进行缝合和包扎。 手很稳，一直都很稳，没有因为那个府兵的大声喊疼而停止，也没有因为别的原因，而手颤抖。 不过…… 如果仔细听，就会发现，她的嘴里一直念叨着，“小白鼠，小白鼠，和小白鼠一样，对，和小白鼠一样……” 她是第一次对人出手，以前为了让她练手，姜云初要单独拉出一个时辰，教她基本的外科处理。 小白鼠更是培育了一批又一批，可是在人身上下刀子，还是第一次啊！ 第343章 美人? “好了。” 随着这两个字落下，康紫薇的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不是因为太热了，而是因为太紧张了。 “后面有空马车，你上马车休息吧。” 这一行的马车里，有两辆马车是空的，一个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有一个原因是，让独耳他们轮流休息的。 现在正好可以安置伤员。 “康郎中，我不用，只是一只胳膊，不影响骑马。”那个人哈哈笑了笑，虽然还能感觉到疼，可是从战场上走下来的人，他们对疼痛已经习惯了。 战场上，除非是伤得动不了了，不然谁会下战场？ “好。”紫薇没有劝，只是快速地收拾了马车里的东西，这辆马车是她专有的，不是因为她怎么特殊，而是因为她是郎中，因为她的医术，她需要安静的空间进行救治伤员。 轻轻地扣响了马车门，赶车的人打了个手势，后面的马车都停下来了，那个伤员从马车上跳下来，然后直接翻身上马。 一行队伍，好像过了一个插曲…… “今日就宿在这里吧。”宁翰墨看了看地图，这个地方荒无人烟，除非再往前走百里，才能见到下一个客栈。 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也只有这一个客栈了。 他们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 “你安排。” 姜云初抬头看了看客栈的名字，“龙门客栈”。 行吧，倒是会选地方。 希望此龙门客栈，非彼龙门客栈吧。 她轻轻的勾了勾唇角，看着外面的一片荒郊野岭的样子，一个店小二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打开门看了过来，“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啊？” “住店。”宁翰墨赶紧开口回答。 “今日客栈没人，完全够住。”店小二更加热情了，赶紧招呼大家进去，有些古老的房子，外面刷着红色的漆，看上去好像吞人的怪兽。 “老板娘，来客人了。”刚一进入大厅，小二就大声喊了一句。 这个时候，从楼上下来一个女人，一身红色的轻纱，美好的若隐若现，带着几分轻佻的笑容，手里一把圆圆扇子，每一次扇动，都能带起几缕青丝，还有那若隐若现的红色纱衣。 “哎呦，客官里面请，小二，上茶。”那老板娘轻轻地娇笑了一声，声音好像从嗓子里捏出来的一样，如欲春花点水一般。 宁翰墨轻轻的皱了皱眉头，看着那个老板娘，怎么都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不过百里内，没有客栈了。 让娘亲在马车里休息一夜吗？ 算了，路途遥远，这一路要过很多地方，见识各种各样的人，就当开拓眼界了。 姜云初坐在座位上，打量着四周的情况，古朴的柱子，朱红的漆，看上去倒是不错。 “主子，情况不太对。”白芷小声的提醒了一句。 姜云初轻轻的笑着，扫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既然将主动权交给了孩子们，那就全权交给他们，至于他们能不能发现异常，能不能看出什么，这也是他们的课。 游学，何尝不是他们积累实际经验的过程？ “大家都小心，这个客栈有些奇怪。” 小二和老板娘的眼神，可是并不清白的样子，虽然他们小，但是在那鱼龙混杂的地方，他们见过的多了。 更何况张存文他爹，姨娘就好几个。 那眉目传情的模样，他可是太熟悉了。 “有戏啊。” 张存文看着，轻轻地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这小二和老板娘觉得不单纯。” 他的话音刚落，宁翰墨就看了他一眼。 张存文的话，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虽然不着调，但是正经起来，比谁都正经，他这句话，就是给大家提醒了。 “客官吃些什么？来我们客栈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包子了，客官可以尝一尝？”店小二开口推荐。 宁翰墨刚要开口，“那……” “等下。”这个时候，姜云初突然开口了，现在不开口，她怕明天孩子们要死要活…… 算了，积累经验，也不差这一会了。 “只拿一些干粮就可以了，不要任何荤腥，我们食素，懂吗？” 听到她说完后的小二，迅速抬头看了她一眼，就是柜台后面的老板娘，本来抱着一壶酒，轻轻的喝了一口，那酒水顺着嘴角，划过白皙的脖子，然后隐入了红色纱衣下面。 庄妙皱了皱眉，店小二却轻轻地吞了吞口水。 “好嘞，客官稍等，小的这就去准备。” 店小二轻轻地笑了笑，在转身的时候，眼睛和老板娘对视一眼，只是一闪而过。 姜云初说的话，很奇怪，可是没有人说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突然开口，“我不饿，我先上楼了。” “你们……” “自便。” 该提醒的她已经提醒了，之后怎么选择，是他们自己的事儿了。 小家伙们，快快成长吧。 就在这个时候，康乃馨本能地站起身，“我也不饿。” 她的小脸，冰冰的，没有什么温度。 只有康文和韩四不知所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过他们一向承认自己笨，那就跟着聪明的人走。 “小二，干粮给我们备着，明天带走。” “带我们去房间吧。” 这一番变故，让老板娘忍不住嗤笑出声，“哎呦～客官啊，过了咱这个店，可就往前百里都没有什么地方了。” “可是小店的饭菜不好吃？” “可是小女子伺候得不周呢？” 她已经从后面走出来，然后凑到独耳的身边，轻轻的摸了摸独耳的脸，然后凑到了另外一个人的身边，那纤细的腰身，好像水蛇一般，游走在每个人的身边。 只是到了宁翰墨的身边，轻轻的对着他的脖子吐了一口气，奈何…… “老板娘，多久没刷牙了，你的口臭，熏到我了。” 小小少年，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让所有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而那个老板娘，媚眼如丝，“小家伙，等你长大了，姐姐一定让你欲仙欲死。” 姜云初双手抱着胳膊，好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庄妙想说话，却被她阻止了。 英雄难过美人关，不如就看一看？ 况且…… 美人？ 第344章 玩儿呢? “等我长大了，姐姐就老了。”宁翰墨轻轻的笑了笑，那一番模样，倒是有几分纨绔子弟的样子了。 只是那一身的粗布衣服，却让人看低几分。 “哈哈~” 那银铃般的笑声，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轻轻地几个转身，离开了人群里。 “小家伙，记住了，姐姐长生不老。” “房间都空着，你们看着住吧。” 她的笑声，在这个空洞洞的客栈里，显得那么诡异。 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人，这是姜云初在心底给他的评价，然后一步一步，缓步迈上了台阶，木制的楼梯，传来吱呀吱呀的声音，着实让人牙疼。 听到动静后的几个人，也纷纷的缓过神来，尤其白芷，突然发现，刚刚的一瞬间，她好像被什么吸住了心魂？ 这个老板娘，不简单！ 她的心里，筑起了高高的防备，甚至带着几分想要逃离的感觉。 有这种感觉的人，还有独耳。 那个老板娘看着姜云初的时候，眼睛微微的眯了眯，这个人居然不受自己的控制，她就是王妃吗？ 所有人找到了房间，宁翰墨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了，“我好像带着大家来到了老虎窝。” 他是这么对康武说的，康武看了看他一眼，“我们是第一次出来行走，无论是你定，还是我定，都逃不过这个客栈。” 他研究过了地图，除非从一开始就绕行，否则他们避不开这个客栈。 如果有心人设计，这个地方，确实是一个最好的地方！ “今晚，我们要小心了。” 昨夜一夜未睡，白天警戒了一天，这一夜，他们需要更加小心，那两个人都太邪乎了。 “总是不睡觉不行，明天还不知道遇到什么事儿，我们分开睡觉，一半人警戒一半人休整，出现动静再起来。”康乃馨说道。 “可行。”宁翰墨想了想，点了点头。 “认同。”康武却认同。 几个孩子分了班，一半人休息，一半人守夜。 今天碰到的两个人，太邪乎了，紫苏和白芷两个人，不让王妃自己一个屋子，就这么在姜云初的屋子里，打起了地铺。 庄妙只是觉得这个地方不正经，她没武功，反而是最没受影响的那个人，回到屋里收拾好后，就直接睡觉了。 夜，渐渐地深了起来…… 那朱红色的柱子，好像愈发诡异起来，睡梦之中，姜云初猛然睁开了眼，身体如同一道烟一般，打开窗子，直接跳了出去。 全程没有任何的声音，就是躺在地上的紫苏和白芷，都没有发现她的动作。 “你们是谁？” 在客栈外面，一颗大树下，姜云初侧身而立，手上把玩着一把匕首，那个匕首在她灵活的手腕下，挽出一刀刀的花，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属下见过王妃。” 这个时候，那两个人直接跪地，双手抱拳，两个人均是一身黑衣，没了之前的妖媚，也没有了之前的卑躬屈膝。 “你们是宁承言的人？”姜云初倒是有些意外，不是派了三十个人？ 这里怎么会出现两个？云管事不会骗自己，那只有一种可能，宁承言派的人。 …… 宁承言，他在所有事情里，到底占据着什么角色？ 这样的两个人，愿意俯身跪下，那他该是什么样的人？ 姜云初对宁承言的身份，多了几分猜测和思考，好像并不是简简单单的摄政王吧？ 一个大宁，看似很大，实则只是一个小国，被周边的国家围攻，会让这样的两个人，俯首称臣吗？ 不！一定不会！ “是的，我们是将军的人。”那个老板娘的声音，发生了改变，不在是之前的魅惑，反而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姜云初的轻轻的勾了勾唇，“你们将军有什么命令？” 那个店小二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然后双手递了过来，“这是将军写给王妃的信，我们不知。” “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听王妃调遣。” “不过……”那个老板娘抬起头，“我们有权利择主，如果王妃没有实力，我们可以拒绝。” 姜云初挑了挑眉，不知道是宁承言太信任她了呢？ 还是太信任他自己？ “你们的计划。”姜云初没有拆开信，他们既然布了这么大一个局，就不是如此潦草完事，恐怕有他们自己的计划。 “第一步，魅惑。”一个娇娇滴滴的人，居然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怎么听都有几分怪异。 “没想到王妃第一步，就已经破了我的魅功，那这次的考验，就已经结束了。” “王妃第二步，选择了那间房，然后破解了房间内的顾布迷阵，来到了这里，就已经完成了我们的考验，我们自愿认主，主生我们生，主亡我们死。”店小二接过话，终于解开了谜团。 “那……” “如果我都没有完成呢？”她倒是有些好奇了。 “今天夜里，我们会进行偷袭，逃出去，或者死在这里。”那个老板娘说话的时候，眉宇间是一抹杀气。 “不过我们答应过将军，不会伤害你们，不过你们会被直接扔出去，至于马车货物，就当买命的钱吧。” 这就是他们的计划，虽然是将军的人，但是他们从来不走空，他们既然布了这个局，总要收获一些什么。 姜云初赞赏地点了点头，很好，这两个人够坦诚，而且也不是善类。 “足够坦诚，我很喜欢。” “不过……” “你们的计划，注定没办法成功。” 她轻轻的笑了笑，先不说暗卫，就是那几个小家伙，恐怕已经提高了警惕心，他们的做法最初就没有存杀心，但是足以产生威胁。 “王妃，我们有我们的道，歪门邪道。”那个店小二裂了裂嘴，他可不是什么正道中人，任何手段都会用，只要能达到目的。 姜云初看着两个人，倒是有了几分欣赏。 除了他们是宁承言的人外，对这两个人是很满意的，“那……继续按你们计划走。” “什么？”两个人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什么意思？玩儿呢？ 第345章 计划继续 “你们既然已经认主，就该知道一些，我这个人脾气不好，我的命令就是天，所以你们最好想好了。”她轻轻的勾了勾唇角，往回走的身影中，带着一丝缥缈，“对了……” 她轻轻地回了回头，看着那两个人，“我……也不是正道中人。” 只要为了达到目的，她不介意用任何的手段。 尤其是触碰到她的底线，伤害她的人，她会用任何手段报复回去！ 这才是她！ 姜云初！ 后面的老板娘和店小二对视一眼，“我们好像招惹了一个麻烦。” 无论是定力、心智，都是上上乘，可也是这样的一个人，一旦招惹，就要效命一生。 店小二看着他的时候，直接翻了一个白眼，“你认为，我们招惹的麻烦还少吗？” “将军和王妃，让你二选一，你选择哪个？” 想到将军的狠厉手段，杀人不眨眼的样子。 老板娘直接打了一个哆嗦，“我选王妃！” “那还废什么话，赶紧动起来吧，不然等着王妃和将军抽筋扒皮吧。”店小二冷哼一声，然后快速地进了客栈，带个人开始布置起来。 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们不是将军的人，只是被将军抓了的俘虏，给了他们一个机会，要么臣服王妃，要么…… 姜云初回到屋子，白芷已经握着长剑，要出屋了。 “主子。”她的声音很小，但是满脸的焦急。 “没事儿，一会外面发生什么，你就当没有听到，知道了吗？”她轻轻地嘱咐了一句，既然不让白芷牵扯其中，那就看孩子们怎么应对吧。 “是。” 白芷立刻领命，她虽然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她的任务就是听主子的命令，做好主子交代的事儿。 突然，一阵迷烟，吹进了几个屋子，白芷刚要动，就想起来了什么。 姜云初拿了一颗药，直接塞进了自己嘴里，然后扔给白芷一颗，迷烟只是有些呛人，对他们的影响不大。 可是……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走廊里，突然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原来是守夜的人是康知秋，她直接搬了一个凳子，就坐在了门口的位置，那迷烟往里插的时候，正好在她的脖子边…… 她顺手就堵住了迷烟的口，然后在店小二吹迷烟的时候，那一口烟直接呛进了自己嘴里，人就这么头晕目眩地倒下了。 “果然！”康知秋的眼睛一亮，她可是等他们很久了。 “姐妹们，来活了。” 声音可谓是嘹亮，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这个客栈除了他们自己人，就是那两个客栈的人，那放迷烟的人，已经不需要思考了。 除了庄妙的房间，其他的房间，很多人都已经出了屋子。 “院长！”突然宁翰墨大喝一声，几个人心急如焚。 毫不犹豫地拿出了自己的武器，他们的武器有的是剑，有的是刀，有的是匕首，有的是棍子，他们现在还没有确定自己的武器，只有康文是一杆枪，枪出如龙。 康知秋直接绕过，然后拍了拍院长的门。 “门没有打开，应该是中了迷烟，还有大伯母的门，也没有开。” “目前应该是安全的，我们速战速决。” 一时之间，好像引爆了什么，几个小家伙纷纷是不要命的打法，还好是密闭的走廊，如果是宽敞的地方，那个老板娘更是双拳难敌四手。 “停，我认输了。”那个人举起手来，他就说放弃了吧，王妃非让他们玩儿，现在玩儿大发了…… “停？你说停就停？”宁翰墨的眼睛发红，如一只小兽，爆发着愤怒。 他的底线很少，但是任何人都不能触碰，尤其是他的娘亲。 就在宁翰墨握着长剑，不要命似的冲上去的时候，一个声音轻轻地叫住了他，“宁翰墨。” 那前冲的身体，就这么顿住了。 可是眼睛已经通红一片，他不敢回头，看着那个老板娘，恨不得吃了她的肉，喝了她的血。 “宁翰墨！” 姜云初又喊了一句，只是她的声音严厉了一些，这一次的事儿，也让她发现了巨大的弊端。 可是这个弊端，却不是一时半会能够抚平的。 “娘亲！” 宁翰墨即使失去了冷静，可是他保持着基本的本能，他慢慢后退，从未将自己的后背，交给敌人。 等到退到了姜云初的身边，他才侧过身，看到了丝毫没有受伤的人。 “娘亲。” 他轻轻的笑了笑，那双发红的眼睛，让姜云初的内心，微微的抽痛。 他…… 该是多么害怕失去自己？ 他也只是一个孩子，是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吗？ 一时之间，让她不禁自己反省。 “你叫什么名字？”姜云初闭了闭眼睛，只是很快就已经睁开了，看向了老板娘，他依旧是那身让人头疼的红色纱衣。 也不知道塞了多少，能做到这么前凸后翘。 “回王妃，我叫风三娘。”他的声音不再遮掩，更是透露着本来的男声。 “他呢？” 姜云初指了指躺在地上的人，风三娘嘴角抽了抽，这帮小家伙，都要成精了。 下在饭菜里的迷药，没有任何作用也就罢了，怎么迷烟也能恰巧堵住呢？ 他们找谁说理去？ “他叫张大力，他的力气一直都很大，可以举起七百斤的东西，自由行走。”自觉开始介绍。 “嗯，休息吧。”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揉了揉眉心，换了一间屋子。 白芷将紫苏也抱了过去，紫苏这些时日有些累，而且她本身就没有武功，这一睡，就直接睡熟了。 庄妙那边，也让白芷换了个房间，迷烟虽然不影响，只是致人短暂昏迷，而且这两个人弄得迷烟，不是那种劣质迷烟，对人体伤害不大。 “院长，到底怎么一回事儿？”康知春看着姜云初，很明显院长和那个人是认识的，可是莫名又有一种不熟悉的样子。 “今天你们放心休息吧，后半夜不用再守着了。” 姜云初看了看几个人，“对于这一次你们的表现，我会统计到你们这半年的档案里。” “解散。” 第346章 你怨我? 理由？她没有给什么理由，人间百态，任何时候都是试炼，刻意也好，不是刻意的也罢。 只是凑巧，这两个人是宁承言的人，如果不是呢？ 他们就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这一切了吗？ 不能！ 宁翰墨没有动，只是盯着姜云初，眼神中的赤红，已经慢慢消散，留下了淡淡的颜色。 “你怨我？” 她的声音很温和，有些担心地看着宁翰墨。 他们会担心，他们会愤怒，但是…… 他们缺少了宁翰墨另外一种感情。 “不。” 宁翰墨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看着姜云初，眼神错不开一样。 “我很庆幸。” “娘亲没事儿。” 小小的少年，没有因为被骗愤怒，也没有因为被戏耍生气，他那狂乱的心跳，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那是他的娘亲啊，虽然她没有生他，但是她教导了他，育他成人。 在他的心里，他只有这一个娘亲，有了姜云初，他不想要任何的娘亲了，谁都不行。 娘亲没事儿，最好了。 怕他冲动的伙伴们，怕他生气的孩子们，一个个默默打开了房门，走进了房间，风三娘也默默拖走了张大力。 而白芷收拾完后，也关上了门。 整个楼道里，只剩下了他们母子二人，自从春花学院开始后，他们母子二人，已经很少单独说话了。 “不怨？”她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看着那个倔强的孩子。 宁翰墨摇了摇头。 “不恨？” 他依旧摇了摇头。 “娘亲，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那个小小的少年，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那么认真，那么执着。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揉了揉他的头，她的儿子，在看不见的地方，已经在慢慢长大了，渐渐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你还小，以后你会知道，有很多都比娘亲重要。”她轻轻地笑了笑，满脸的欣慰。 如果说宁承言有什么优点，那就是基因好，有这么好的儿子和女儿。 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贡献了。 远在边境的宁承言，忍不住揉了揉鼻子，那两个人应该到了吧？ 有了这两个人，自家小王妃的安全，应该有保障了！ 然而此刻…… “不，不会有的，娘亲。”宁翰墨倔强的抬头，看着自己的娘亲，“是您教会了我做人，是您教会了道理，虽然您没有生我，但是您养育了我。” “娘亲，世界上，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这是小小少年，心底一直坚定的事儿。 “墨墨……” 姜云初看着孩子发红的眼睛，声音温和，不同于平日的严厉，反而带着几分慢慢的安抚。 “你要想想太妃娘娘，要想想玥玥，要想想你的伙伴们。” “当你一往无前的时候，可想过他们会陪伴你左右？” “你死了，是一条命，那他们就是陪着的十一条命。” “你要想想，大宁。” “是你爹拼命都要护住的地方，等你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妻子，会有自己的孩子，你会有一个很幸福的家。” “人生很长很长，不要局限于现在，也不要局限于过往。” 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如此真挚的孩子，她如何能不敢动呢？ 可是他小小的肩膀上，她不想成为他的负担啊！ 她的前路艰险，一步一步，犹如尖刀上舞蹈，如何能让孩子，为了自己去拼命？ 逼迫他们成长，就是怕有一天…… 她不能陪伴在他们身边的时候，他们还没有长大啊！ “娘亲，我只想要你、玥玥、奶奶，我们永远在一起。”小小少年，已经很少有反驳她的时候来。 姜云初忍不住蹲下身，然后把他抱进怀里。 “累吗？” 这个时候，她不是一个院长，不是一个逼迫他们成长的人，而是一个母亲，她也心疼自己的孩子，也希望孩子们能够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她是自私的。 想让他们在没有她的日子里，能够活下去，又希望他们能够快活一些。 她自己都是矛盾的，更何况孩子们呢？ “不累。” 宁翰墨的眼睛愈发红了，但是他却是笑着的，身上所有的疲惫，好像在这个时候，一扫而空。 “娘亲，你放心，儿子能承受，也必须承受。” 他直起了身子，轻轻地将云初拉起来，看着她的眼睛，“娘亲，我可以，儿子可以。” “好。” 姜云初揉了揉他的头，轻轻地笑了笑，“不要把弱点暴露得那么完整，即使肝肠寸断，也要匍匐前行。” “墨墨，一个人长大，不是因为他走了多远，而是他能承受多重。” 她害怕啊，如果她出了意外，这个孩子的性子，能不能活下去？ “好，我答应娘亲。” 宁翰墨仰起头来，笑了笑，原来不知不觉间，这个少年，已经快到她肩膀的位置了。 这一年半的时间，春花学院所有的伙食，都是营养配餐，给孩子们补充营养和能量，一个个的小家伙，刚刚送来的时候，和现在已经天差地别了。 他如何能不知道，娘亲是担心自己呢？ “好好睡一觉吧，明天我们出发，后面的路可不太平。”她轻轻地笑了笑，然后俏皮地说了一句，“还请我儿子，之后的路，多多关照了。” 宁翰墨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包在我身上。” 一时之间，母子二人，相视一笑。 第二日一早，庄妙和紫苏两个人，在厨房里忙活了很久，孩子们也在帮忙，风三娘和张大力两个人，一脸无辜地站在一边。 他们是真的不会做饭，江湖上混的人，风餐露宿，活了一年又一年，为什么介绍包子好？ 因为包子能放，他们百里之外买了三百个包子，就是为了给王妃准备的，只留下了他们两个吃的，其他的包子都下了迷药。 …… 只是谁能想到，王妃他们根本啥都没吃，一个个地回到房间，自己吃干粮，喝水囊的水。 就算是灌水，也是去水井自己灌水，根本不用他们两个人插手。 “你们两个去那边坐会？别在这边晃荡了。”宁翰墨看着手足无措的两个人，无奈的说道。 实在是他们两个啥都不会干，但是还碍事啊！ 第347章 进城 “我们能帮什么忙？”风三娘哭兮兮的说道。 这个居然是将军的儿子？穿着粗布麻衣，谁家小少爷这样穿？ “不然……你们洗菜？你们不会下药吧？” 康知秋看着他们两个人，虽然和院长认识，但是和他们不认识啊。 谁知道有没有后手？ “不不不，不会了。”张大力赶紧摆了摆手，昨天就是这个小姑奶奶，直接将自己给迷晕了，他就是吹个迷烟，在大宁这么一个小地方，吹个迷烟，还得防备了吗？ 他甚至小瞧他们，连内力都没调动。 谁能想到，阴沟里翻船了呢？ “好香啊！” 姜云初从楼上走下来，看着忙忙碌碌的一行人，还有一边默默准备干粮的独耳。 “不是，你们两个，是一点饭都没准备啊？” 就算是演戏，那也得演得像样一点吧？ 关键是这个名字，你有包子，我敢吃吗？ “准备了一些包子……” “不过那位夫人说，还是熬一点汤水。”风三娘笑呵呵地回答，张大力有点抬不起头。 昨天叫板的是他，可是刚刚开始，他就已经倒下了，让他怎么抬起头来？ “好。” 她慵懒地坐在一边，看着忙忙活活的几个人，突然觉得这样的行程也很好。 倒是一个意外之喜。 “院长，这个迷烟，有点意思，好像和我之前研究的不一样。”昨天紫薇就感觉到，这个迷烟有什么不同，后来发现药效要更加精纯，尤其娘亲睡觉的时间，比往常的迷烟远看更久。 而且娘亲醒来后，没有任何的不适，只是疑惑，为什么突然换了房间。 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中了迷烟。 “是不一样。”姜云初也拿起来，拿起匕首，轻轻的挑破了中间的位置，然后慢慢的把迷药的部分，倒了出来。 用手轻轻地撵了撵，“你试试，写写成分。” “等回王府的时候，你试试看，能不能做出来。” “啊？”紫薇有些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做出来？” 姜云初点了点头，“学以致用，既然学会了，就做一点出来。” 康紫薇有些没有反应过来，在她的认知里，这些事旁门左道的东西，研究解药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做？ “自己慢慢想。” 姜云初并没有给她解惑，而是起身去了厨房。 “这边不用你，赶紧去休息。”庄妙一看到她，就赶紧拒绝了。 有她这个大舅母在呢，怎么能让云初动手呢？ “好，我不动手。” 她无奈地保证，独耳那边已经将所有的水囊灌满了水，紫苏也灌了水，这些事儿，从来都不需要她操心。 不过…… “检查。” 康武的看着众人，“你们不要忘了，我们出门在外，步步小心。” “没有经过检查的东西，是不能入口的。” 康紫薇也走了过来，用银针测了每一个食物，然后还测了水囊，更是在水囊的边缘，测试完后，才封上口，收起来。 风三娘和张大力瞪大了眼睛，就他们这个检查程度，他们两个人就是下了迷药，恐怕这些人也不会中计呀！ “王妃……” “叫主子！”紫苏和白芷异口同声地纠正。 王妃是头衔，主子才是认主，就如同她们一样。 “主子。”风三娘倒是很痛快，他在王妃的眼里，没有看到任何的轻视，即使自己没有丝毫的隐藏，说话就是男声。 他走上这一步，何尝不是被那些风言风语逼得呢？ “主子！” 张大力也走了上来，双手抱拳。 姜云初看了看两个人，然后轻轻的说道，“我的规矩说过，我的人我护着，但是……” “你们只能认我为主，如果我知道谁吃里扒外，我想手段恐怕你们并不想尝试。” 丑话说到前面，以后动手，就不用留任何的情面了。 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双手抱拳，“凭主子吩咐。” 一行人休整了好了，才开始出发。 客栈本来是有人的，风三娘和张大力两个人特意包了半个月，这才有了这一幕。 “继续走四十里，是一座城。” “大家走快点，今天我们可以在城里休息。”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对休息已经有了阴影。 这一路走来，总是潜伏着危险，他们的神经，一直都在提着。 “听，城里好像很热闹。” 离得老远，听到城里吹吹打打的声音，庄妙轻轻地笑了笑，最近这几天赶路，先不说累不累，就是这身子骨快散了。 “嗯，很热闹。”姜云初也点了点头，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可能离京都还近，所以那群人还没有什么行动。 “娘亲，外面的人太多了，马车恐怕要绕到北面进城，大家要下来走走吗？”宁翰墨看着外面拥挤的人，马车别说是进去了，人能走过去就不错了。 姜云初从马车上走下来，从城门往里面看过去，花灯、杂耍满街都是，吆喝声和欢笑声，络绎不绝。 “那走过去吧。”姜云初笑了笑，她不喜欢马车，脚踏实地才能感觉踏实。 “是。” 宁翰墨分出去十个人，和那十五个马夫，一起去了北门，其他的人被分到了几个人身边，大家脸上都轻松了几分。 一路走来，防备，打杀，试探，孩子们已经身心疲惫。 到底是孩子心性，看到热闹的地方，就想凑过去瞧瞧。 “你们走慢点。”姜云初看着越走越远的几个孩子，微微的皱了皱眉，而且每个人的身边，都有人跟着，暗处也有暗卫守着。 她带着紫苏和大舅妈，被人群冲散，来到了一边的小摊贩那里，彻底看不到了那几个孩子。 “到底还是孩子，一看到热闹，就想去凑一凑。”人群太多了，她们找了个茶摊，就直接坐下来了。 “客官来几碗茶？歇歇脚？”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从一边煮了水，然后才过来招呼几个人。 “来三碗。” 紫苏轻轻的笑了笑，这些人太拥挤了，那几个孩子的比较能挤，紫苏怕那边出事儿，就让白芷去守着了。 白芷也是孩子心性，本来就想看看热闹，索性和孩子们一起过去了。 现在就剩下三个人，独耳在另外一个方向守着，防止发生什么意外。 第348章 伪装和暗杀 “好嘞。” “三碗大碗茶！” 那个中年男人，直接拿过来三个大碗，然后拿过大大的茶壶，给她们倒茶。 “今日小城怎么这么热闹？可是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姜云初浅笑着，状似无意地问道。 “看来客官是外来人了，今日可是个大节日，祈雨节，每年这个时候，雨水少，庄稼缺水，收成不高。” “后来村民们就定了这个日子，作为祈雨节，每年这个时候，大家都祈求风调雨顺，祈求今年的丰收。” 那个中年人哈哈大笑，然后大声的介绍道。 “多谢。” 紫苏点了点头，把几个铜板，放到了桌子上。 姜云初在抬眸的时候，看到了那个男人的手，那个手…… 虎口的位置，有着很厚的糨子，那里长年累月那工具，才能有这样的手。 他的手骨，他的身子。 可不像是拿农具的手，更像是…… “喝完了，我们走吧。”姜云初笑了笑，默默地给紫苏一个眼神。 紫苏立刻会意，扶起了庄妙。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壶滚烫的壶，就这么泼了过来，随后在烧茶的架子上，抽出了两把大刀，立刻攻击过来。 “想走？没那么容易。” 刚刚还笑呵呵的中年人，突然开始了发难。 独耳第一时间发现了这边的看情况，赶紧过来救援的时候，就在这个时候，他那边也出来了两个人，和独耳打到了一起。 一时之间，刚刚的其乐融融好像是个假象。 姜云初直接拔出了腰间的软件，赤霄一出现，那个人好像稍微愣了愣，不过没有任何的迟疑，已经开始攻击过来。 而刚刚画糖人的摊子，还有刚刚喷火的人，纷纷拿着武器攻击过来。 姜云初护着身后的两个人，不敢让她们离开自己身边，三对一，她还要一拖二，一时之间，双拳难敌四手。 “主子！” 白芷的眼睛红了，可是街道的人太多了，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有的人在哭，有的人在求救，有的人在跑，乱作一团。 她想过来，可是太难了，她的身边有人挥出武器，她根本没办法运转轻功。 “你们是什么人？” 姜云初的声音很低沉，打量着对面的人，还有他们的武器。 这群人，训练有素，伪装有度，肯定是被人训练出来的，他们的武器是刀，细细长长的刀，带着一点点的弯度。 “要你命的人！！” 那三个人的攻击更狠了，姜云初的软剑不断地变动着角度，为了不让身后的两个人受伤，她退不得。 只能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拼着以伤换命，用着不要命的打法，孩子们发现这边的变故，可是这一次是一个大局，人足有百人。 所有人没有蒙脸，也甚至他们就没准备活着走。 …… “院长！”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拼着受伤，直接一剑刺穿了那个茶摊男人的咽喉。 而那个男人拼死，也砍到了她的肩膀，虽然避开了致命伤，可是鲜血已经然后了她的衣衫，本是淡紫色的衣裙，此刻变得发褐，发黑。 “想要我的命？你们……” “还不够！”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她那一身的伤口，好像不是自己的，动了动肩膀，真疼啊！ “云初，你受伤了。” “主子。” 两个人之前不敢说话，怕让姜云初分心，那三个倒地的尸体，紫苏赶紧撕了一块干净的布，然后要包扎伤口的时候。 羽箭从四面八方攻击过来，可是这个时候，风三娘到了，“主子，我来迟了。” 他和张大力被人缠住了，拖延了他们的脚步。 “来得正好。” 姜云初拉着两个不会武功的人，直接躲到了角落里，然后挥剑挡住那一道道的弓箭。 几个身影，腾空而起。 可是…… 暗卫依旧没有动。 “主子！” 白芷到了，她的脸上冷若冰霜，是她自己贪玩，是她自己！ 如果不是她贪玩，如果不离开主子的身边，主子就不会受伤。 这个时候，孩子们一个个地回来，穿着各种衣服的人，有的逃了，有的跑了，可是被抓的几个，纷纷咬碎了毒包。 “王妃，没有活口。”独耳检查之后，脸色很凝重。 很显然，这是一场长久的布局，恐怕已经等了好多天了，那一个个的身份，有画糖人的老头，有开茶摊的中年人，有跳舞的女子，有踩高跷的人，有唱戏的人…… 每一个人，都有着他们的身份。 “找衙门。” 姜云初的声音有些冷，头也有些发晕，虽然避开了致命地方，但是那一刀，也是在她的身上。 “是！”独耳离开了。 紫苏有些担心地看着王妃，“王妃，您的伤口，需要尽快处理。” 那衣服上的血，触目惊心。 庄妙擦着眼泪，看着她的伤口，眉头皱得死死的，“云初，先处理伤口，这边让衙门处理。” 她看了一圈，“你们可受伤了？” 那一个个孩子们，每一个人的眼里，都含着眼泪，“院长，我们没事儿，你怎么样？” 康紫薇站出来，扶着姜云初，找了一个还能坐的凳子，坐到了上面。 “都怨我，如果不是我贪玩，喊大家走，大家就不会分开了。” “赖我，我没想到。” 一个个孩子，都很自责。 张存文一直都没有说话，贾川扶着他站到了一边。 独耳带着衙门的人，已经到了。 “叩见王妃，臣救人来迟，臣有罪。”那个人满身的汗，脸色已经吓白了。 怎么偏偏是这个小城呢？ 在这里刺杀王妃，这是要他的命啊! “先找干净的地方，王妃的伤口需要包扎，找最好的大夫。”紫苏的语气很急，王妃的伤已经耽误不得了。 “给本王妃查，查不出来，本王妃要你的项上人头！”刚刚眯着眼睛的姜云初，突然睁开了眼睛。 满脸的杀意，丝毫不遮掩。 如果不是衙门不作为，这些人准备得这么充分，都没有被发现吗？ 还是说…… 他们是一丘之貉？ 不管是什么的，这个人都该死。 第349章 张存文受伤 “是，臣领命。”下面跪着的人，擦了擦额头的汗。 他们一行人，去了官员家，虽然请了好几个大夫，但是康紫薇一直都守在一边，怕这些大夫有别有用心的人。 “去把张存文叫进来。”姜云初突然开口。 “王妃！”紫苏有些着急，主子肩膀的那道伤口，那么深，包扎的时候，血差点都止不住，现在怎么还顾着别的人？ 姜云初看了她一眼，紫苏认命地行礼，“是！” 张存文被叫进来了，说话的时候，笑呵呵的，“院长，您找我。” “让你郎中给你看看伤。”姜云初皱了皱眉，这帮孩子，有时候太懂事了，也不好。 “我……”张存文刚想反驳，却看到了院长那一双眼睛。 然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 在院长那双眼睛下，他们的小动作都无所遁形，他骗过了那群伙伴，可是却没有骗过院长。 就是贾川，都以为他只是碰了下，没有什么大碍。 可是…… 当宽宽的袖子拉起来，他那小胳膊上，一道长长的伤口，就这么占据了半条胳膊的长度。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庄妙一看，立刻惊呼一声。 “郎中。”康紫薇已经站起身，拿起了药箱过去了。 那边有两个郎中，也走了过来。 “张存文，你这胳膊是准备不要了吗？”康紫薇看着那深深的伤口，他穿的衣服是深色的，根本看不清血的痕迹，在那混乱的场景下，她没有注意到。 甚至有一些自责，在那种情况下，院长都注意到了，可是自己没有注意到。 “嘿嘿，就是小伤口，我确认过了没有毒。” 张存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们学过基本的药理，以及一些简单的包扎手法，还有一些中毒现象和处理。 他是准备确认院长没事儿，再自己偷偷处理的，现在院长受伤了，大家已经乱了阵脚，他不能再添乱了。 “小伤口？” 康紫薇看着那大大的伤口，以后必然是会留下疤痕的。 她将烈酒提起来，毫不犹豫地倒了下去。 “嘶——”张存文倒吸了一口凉气，双拳握得紧紧的，脖子上的青筋都瞬间崩了出来，整个人的身体，带着一些颤抖。 “紫……紫薇姐，下次能不能提前告诉一声？” 让他有一个心理准备啊，这么猝不及防，让他有些准备不及。 “还想有下次啊？” 就在这个时候，康知秋走了过来，瞪了张存文一眼，以前怎么看不出来，他还有这样的一面，什么都忍着，也不说。 这个性子，可不像是五大纨绔子弟的老三，不过其他几个人，也不是纨绔子弟的样子。 康知秋的眼里闪过了一些什么，看着已经疼得脸色发白的张存文，轻轻地说了一句，“该！” 然后去了姜云初的床边，刚刚冷冰冰的小脸，立刻带了浅笑，“院长，您怎么样？” “去看现场了？可有什么发现？” 她轻轻的笑了笑，这个小丫头，善于观察，能发现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自己还没有安排，看来这帮小家伙，已经开始独自行动了。 这…… 很不错！ “什么都瞒不住您，宁老大还不让我们说呢！”康知秋笑了笑，她算是最能隐藏情绪的人了，但是这…… 院长一眼就识破了，可见他们真的没有什么藏的必要。 “他就是担心我。” 姜云初一提到孩子，就整个人的气息都发生了改变，变得柔和了很多。 “我和乃馨，带着独耳叔叔，一起去了现场，也去了衙门，看了那些人的卷宗。” “可怕的是，好像没有任何的漏洞。” “那些衣服都是在附近的铺子定做的，那些东西也找不到来路，那些中毒的人，仵作已经进行验尸了，现在还没有结果。” “不过既然派出来了，恐怕也……” 康知秋说这些事儿的时候，声音不大，只有围帐内的三个人听到了。 姜云初笑了笑，看着一脸疲惫的小家伙，“回去好好睡一觉，我心里有数。” “院长知道是哪方势力？”康知秋眼睛一亮。 “不知道，但是有了大致的范围，让我确定了一些事。” “之后的事，你们不用管了，好好休息。” 这件事儿，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更多是朝堂上的阴谋，她的手段是太绵软了吗？ 让那些人觉得，自己好欺负了吧！ 那…… 她倒是不介意动一动了。 “是。” 康知秋躬身退了出去，看到院长那一脸疲惫的样子，她知道院长累了。 不光他们累，院长也累了。 “张小三，你再这样下去，早晚要自己作死自己。”她嘟哝了一句，然后离开了屋子。 张存文看了看她的背影，那个小小的姑娘，挺直的背脊，虽然说话不好听，可是却包含着关心。 伙伴们对他的关心，不是因为家境，不掺杂利益，仅仅是因为他们是伙伴。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不告诉。” 康紫薇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减掉了线头，经过几次实际操作，她现在动手能力已经好了很多，手也一点都不抖了。 身后的两个郎中，看着康紫薇的一系列操作，纷纷瞪大了眼睛，这人的皮肉，还能如同衣服一样，缝上吗？ “不能吃乱七八糟的东西，最近几天，这只胳膊都不能沾水，懂的吧？”康紫薇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细细地问了一遍。 “紫薇姐，我都知道。” 课堂上，都学过的知识，而且可是院长上的课，他敢说不知道吗？ 不光会被院长收拾，还会被伙伴们群殴呀！ “那就行，每天都要找我换药，不能再耽误了，记住了？” “张存文，我们还指望着你给赚银子呢！” 康紫薇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叹了一口气，看着张存文轻轻的笑了笑，是儿戏，但也是真的。 他们所有人，都将赚银子的事儿，交给了张存文，他们没有谈论过，却好像形成了某种默契一般。 “是，保证完成任务。” 张存文笑了笑，从离开京都的时候，一直压抑着心情，到现在即使受了伤，可是依旧能开怀大笑。 在永伯侯府，他能感受的是利益，是利用，是无利不起早，没有利用价值了，就可以随意踢开。 可是在伙伴们的身边，他能感觉到被需要，被关心，被呵护。 完全相反的情绪，却也让他的内心坚定。 第350章 白芷的惩罚 “看看这样子，不知道以为吃了什么毒药，突然亢奋了。”紫苏看着走出去的张存文，实在没忍住吐槽。 一般时候，紫苏都是看着不说话的，这一次，真的是没忍住！ “到底，还是孩子。”姜云初也笑着摇了摇头。 “几位郎中，请和我到其他地方休息。” 这些人还不能送走，需要等王妃确认没事儿，才能出府。 但是院子里，也准备了好吃好喝伺候着，只要没有坏心思，到时候可以给了高额的诊金，然后好好送走。 如果有了坏心思，那就…… 不介意知道知道摄政王府真正的手段了。 紫苏抿了抿嘴唇，以前觉得守着王府辛苦，却哪里知道，王妃在外面都经历了什么？ 每日在刀尖上行走，稍有不慎，粉身碎骨。 “你也去休息吧？”姜云初看着守在一边的紫薇，小丫头一直都在忙，忙了半天了。 康紫薇摇了摇头，坚定的说道，“我不走，这么大的伤口，等天晚了，恐怕会发烧。” “我不能走。”她说完后，还坚定地点了点头。 “累了一天了，身体怎么支撑得住？我没事儿，伤口不是处理好了吗？” “夜里发热的话，紫苏会喊你和郎中的，怎么能少得了你呢？” “快去休息吧。” 发热的话，她有药片吃，总比喝苦苦的药汁好一些，见效快一些。 虽然知道中药更加养身，主要是她吃不了这生活的苦啊！ “好吧。” 紫薇小大人一样，要走的时候，还特意转身嘱咐了一句，“院长，发热了您一定要说，不能自已忍着。” “一定让紫苏姐姐或者白芷姐姐告诉我。” “好！” 直到接受了姜云初的保证，她才终于放心地走了出去。 没有洗漱，甚至衣服都没有脱，回到屋里，躺在床上，就直接睡着了。 还是和她住在一起的乃馨，慢慢地给她脱掉了脏了外衣，处理伤口的时候，宽大的袖子上，沾染了很多的血。 也有可能是在杀敌的时候，喷溅的敌人的鲜血。 “主子，您睡一会。”紫苏送完了郎中，让府里的守卫，将那个院子围得蚊子都飞不进来。 “给我端一杯水，我喝点药。” 她让紫薇，从一边的包裹里，拿了药丸过来，这是她怕出现意外，特意从兑换空间里，兑换的药物。 有退烧药，消炎药，还有一些医用酒精。 都被她换了**，也不怕被人认出来。 “这个药丸子，倒是有些独特。”紫苏只是感叹了一句，然后就将主子需要的药，一起找出来，然后放到了姜云初的手上。 “这是温水，这是让府里找到的蜜饯，可能没有咱们府上的好吃。” “主子，您先凑合凑合。” 一会外面还熬着药，主子那么不爱喝药的人，恐怕又要哄很久，她送完郎中后，就赶紧去找了一盘子的蜜饯。 “还是我家紫苏心细。” 紫苏看着主子那不过心的感叹，无奈地笑了笑。 自家主子就是这样，好像和孩子呆久了，偶尔也会有很多顽皮的时候。 “主子休息吧，一会白芷和康家大夫人，会把药端过来。” 这一次出事儿，所有的都小心翼翼，什么事都要经过自己人的手，不然他们不放心。 对待他们，能摆出这么大一个局。 几百人的性命，可以完全不顾，那边的人，恐怕孤注一掷了。 “好。” 姜云初叹了一口气，吃药…… 躲不过的药汤啊！ 精神已经有些发沉，伤口一直都在隐隐作痛，脸色苍白，满脸的虚汗，每次疼得忍不住的时候，都会忍不住的皱皱眉。 紫苏怕影响主子睡觉，将里面的灯吹灭，外面的灯在远距离照进来，既不晃眼，又能看清楚。 过了半个时辰，响起了很轻的敲门声。 “紫苏姐，王妃睡了？”白芷端着一个托盘，小声的问道。 紫苏点了点头，“睡了，我喊起来吃药。” 别的都可以拖，但是药不可以，一定要按时吃，王妃的肩膀受了那么重的伤，怎么能承受得住？ 紫苏轻轻的摸了摸碗壁，感受了下温度，不冷不热，正好。 “主子，吃药了。” 紫苏把药碗放到了一边，然后轻轻地喊了一声，王妃平日里一向睡得轻，可是这次请没有叫醒。 “主子，吃药了。” 她又加重了声音，又叫了一遍。 姜云初本能的想要抬起右手，可是剧烈的疼痛，让她瞬间清醒。 这人啊，安逸的久了，真的会有惰性。 “白芷可在外面？”被紫苏扶起来，她轻轻地问了一句。 “回主子，白芷在。”白芷赶紧回答一句。 姜云初的笑了笑，“进来。” 白芷慢慢地走进内帐，内帐有些昏暗，但是依旧看到主子被绑着的肩膀，触目惊心。 “主子，要说话，也先把药吃了。” 药刚刚是温好的，一会该凉了，凉药伤身，可不能再吃。 “好。” 姜云初闭上眼睛，左手端着药碗，直接就把半碗药给灌下去了。 紫苏赶紧拿了一颗蜜饯，送到了主子的嘴边。 “好了。” 姜云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儿了。 “白芷，不是你的错，这次是我大意了。” 她看着白芷，如果没有她的授意，白芷也不会离开自己的身边。 白芷在离开的时候，和自己请示过了，自己同意后，她才离开的。 根本上来说，是自己的大意，造成了现在的局面。 “不是的，主子，是我想要去玩，完全忘记了我们在外面，尤其是现在这个时间段，很危险。” “是我的问题。” 白芷跪在地上，摇了摇头，王妃对她好，她一直都知道。 可是自己明明是保护王妃的，却总是让主子处于危险之中，每一次都让主子受伤。 她真是罪该万死。 “你啊！” “那就惩罚你，今天给我守一夜的门吧，不让任何人来打扰我，本王妃要好好休息了。” “能做到吗？” 她挑了挑眉，不然怎么办呢？ 这个情况，这个死心眼的白芷，是别想休息了。 让她回去休息，更恐慌，还不如放在自己的身边，让她一个任务，这样她的心里，可能会更好一些。 第351章 密旨 “能！” 白芷抬起头来，很坚定地回答。 然后拿着那个空碗，还有手上的托盘，就直接出去了。 紫苏笑了笑，“王妃，您太宠着她了，也不是一件好事儿。” 白芷以前的性子，还能压抑着一些，自从认主之后，王妃总是宠着她，这让她现在有些无法无天了。 姜云初却摇了摇头，“紫苏，相信我，她宁愿自己死，都不愿意我受伤。” “这样的人，我如何能不宠着呢？” 而且这次的事儿，怨不得任何人，是自己大意了。 她如何也没想到，那帮人会胆大包天到，在城里动手。 在外面的时候，在荒郊野岭的时候，她时刻都在防备着，可是一进了城，别说是孩子们了，别说是白芷了，就是她自己，也忘记了防备。 这就是教训，对所有人的教训，也是对她自己的教训。 肩膀伤的最重，她口服消炎药和退烧药，可是每天依旧一直低烧。 浑浑噩噩的过了五天，她的烧终于退了。 可是…… “圣旨到！” 一个尖锐的声音，在这个小小官员府邸，直接大声宣布。 在半个时辰前，就有送信的官员过来了，让所有人准备好，迎接圣旨。 别说是这个小官员了，就是县令也满脸苍白，哆哆嗦嗦地过来了，他们这个县衙，还是第一次迎接圣旨，为了什么他们心里也有数。 这次摄政王妃在他们管辖的地方，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们整个衙门都难辞其咎。 “摄政王妃有伤在身，不需要前来接旨。” 宫里的公公，特意高声喊了一声，这可是万岁爷特别交代，干爹也嘱咐了很久，一定要对王妃尊敬，不然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他是今年新入宫的小太监，依靠着干爹的提拔活着，干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总不会有错的。 “谢主隆恩。” 姜云初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过来，本来要起来的，现在又乖乖地躺了回去。 反正皇帝舅舅都安排好了，她也不是一个没苦硬吃的人。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摄政王妃在青风县地界受伤，山匪横行，恶人当道，衙门官员一干人等，难辞其咎，特令所有官员，七日内必须查清。” “七日后，由御林军押送入京，钦此。” 圣旨一下，所有的官员脸色都发白了，县令的脸色也不好，想到了会出事儿，但是没想到，会来一道圣旨，更没想到圣旨的内容是这样。 宁京的人，什么信儿都没有传来，没有一点提醒，这是要…… 想到这里，那个县令的脸上，全是冷汗，虽然天气热，但是也不至于那脸上的汗一滴一滴的往下掉。 “县令，接旨吧。” 那个公公笑呵呵的，那尖锐的声音，让县令回过神来，本来肥胖的身体，有些颤颤巍巍的。 “臣，接旨。” 说话的声音，还算稳重，可是站起身接旨的时候，身体愣是晃了晃。 “先别走，还有第二道圣旨。”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传旨的公公笑了笑说了一句。 所有人刚刚松了一口气，又赶紧老老实实地跪好了。 他们是个小县衙，都是百姓里的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别说是见圣旨了，就是大官都见不了几个，今天不光见了圣旨，还是第一次听说圣旨直接下两道的。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摄政王妃带学院学子游学，教导大宁新一代有功，却在游学路上被歹人所害，特派御林军五百，护送王妃游学直至回京，钦此。” …… 这…… 姜云初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我的皇帝舅舅，您这么干的时候，能不能和我商量商量，您派了五百人，我让这帮孩子们去游学，还有什么意义呢？ 本来就是为了锻炼孩子们，让孩子们有危险的意识，让孩子们自己体验，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危机，怎么化解，怎么防备。 她的孩子，不希望他们是温室里的花朵，走出去之后，就是给敌人送菜。 “谢主隆恩。” 姜云初嘴角无语地抽搐着，可是不接旨？那不可能，抗旨不遵，那就是另外的惩罚了。 “王妃，还有一道您的密旨，请您自行查看。” 那位公公说话的声调，都带上了尊敬，不是刚刚的公事公办了，从他的态度，几个县衙里的官员，就感觉到了不同。 这摄政王府，怕是圣上身边的红人，这要是查不出来原因，七天后他们还有好日子过吗？ 一个个的官员，都开始思量起来。 那个县令的汗更多了。 “进来吧。”为了迎接圣旨，她虽然没带朝服，但是也穿得很郑重，只是没想到，根本没让自己出去接旨。 “是！” “你们外面等着吧。” 那个小公公说完后，还对身后的几个人说了一声。 几个人纷纷停住了脚步，那个小公公才低着头，躬身腰，走进了屋子。 看到穿着郑重，坐在床边的摄政王妃，他赶紧跪到了地上，“奴才叩见王妃，这是圣上下的密旨，要亲手交到王妃的手上，恕奴才不能交给他人转交。” 姜云初笑了笑，“小公公倒是面生，新进宫的吗？” 她进宫一般都不走常规的路径，要么自己轻功过去，宁皇已经习惯了，特别命令方子轮不用拦她，只要她亮出腰牌，就可以自由出入御书房了。 还有的时候，她会提前递牌子，喜公公就会特意等着她，直接坐软轿进宫，这样省了很多麻烦。 不过她见的人不多，最熟的也就是喜公公，其他的人，见到的很少。 “回王妃，奴才是今年新入宫的，被干爹提拔，在御书房做事，奴才的干爹是喜公公。” 一句话，介绍了身份，也知道了他为何这么恭敬的原因。 原来…… 是小喜子的人。 “起来回话。” 姜云初笑了笑，她对喜公公的印象不错，虽然有一些心机，善于观察人心，但也是一个忠心的人，在皇帝舅舅身边，还是很放心的。 “把密旨送过来吧。”她伸出了手。 那个小公公立刻恭恭敬敬地送了过去，只是他的手还没有收回来，就被放了一个钱袋子。 他的脸上一惊，“这使不得。” 他就是一个跑腿的小公公，能在贵人面前过一遍脸，已经是福气了，怎么能收赏钱呢？ 第352章 马车 看到他惊慌的样子，她轻轻的笑了笑，“不用惊慌，跑了这么多天，本就是劳烦了。” “回去明明白白和喜公公说，是本王妃赏的就好，他不会怪罪。” “奴才谢王妃打赏。” 那个小公公也是个机灵人，立刻弯腰行礼。 “好了，外面的人还等着，这次御林军派的谁？” “回王妃，是方子轮总统领。” 姜云初抬起头来，有些不确定地又问了一句，“谁？” “方子轮总统领。” 那个小公公又重复了一遍。 “他怎么来了？” 不是！ 宫里的安全不要了吗？ 把方子轮派到这边来了，那宫里安全谁护着？那可是御林军，御前行走，护卫的是圣上的安全，怎么把他派来了？ “奴才不知。” 小公公进宫的时间短，很多事儿都不知道，虽然叫喜公公干爹，干爹也会在一些事儿上提点一二，可是那些细致的事儿，只能他自己去看，自己去听，自己去分析。 有些事儿，别人是教不会的。 那可是皇宫，一步走错，就是丢命的地方。 “好了，紫苏，带公公出去歇息。”姜云初对紫苏说了一句，紫苏微微躬身向后退了两步，这才走向了那个小公公。 “公公，请随我来。” “奴才告退。”公公弯身行礼后，才跟在紫苏的身后，离开了。 姜云初打开了火漆，然后慢慢把信打开，上面的字并不多，也没什么命令。 “青风县的事儿，已经秘密派人探查，你的人不要再继续查了，万事以自己为重，多加小心。” “朕的身边有很多人，方子轮你可以放心用。” 大概意思已经交代明白了，不让她继续查下去，恐怕皇帝舅舅那边，也发现了一些什么。 她是明面上的饵，这是她和皇帝舅舅商量好的。 在背后，有很多人，都在行动着。 这一次那边一百多人，何尝不是孤注一掷？ 不过自己受伤了，倒是意料之外，估计也在皇帝舅舅的意料之外，这才派了人过来，有了五百御林军，那边人怎么还敢动？ 除非准备鱼死网破了。 姜云初皱了皱眉，然后认命的叹了一口气，如果自己注意一些，可能会让背后的人，狗急跳墙。 奈何她的肩膀受伤，现在圣旨已下，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她把密信扔进了空间里，然后回到了床上，肩膀还是很疼，尤其是在关节的地方，自己现在也不敢动。 “紫苏，收拾一下，我们明天出发吧。”姜云初躺在床上，对紫苏说道。 紫苏皱了皱眉，“主子，没有什么事儿比您的身体重要，现在伤口还没有愈合好，如果出现了意外，伤口就会再次绷开，到时候恐怕更危险了。” 紫薇说过，主子的伤口，只要动，就有绷开的危险。 主子身子一向不错，以前只有来癸水的时候，会身体虚弱几天，但是癸水过后，就会身强体健。 后来从姜府回去后，她们发现主子来癸水的时候，身体也不会虚弱了，那会的疼痛感也没有以前那么强烈了。 可是肩膀受伤，主子发热持续了将近五天。 “没事儿，圣上派了御林军，以后的路会很平坦，也不会有什么意外了。” 说完后，她睁开眼睛，看向了紫苏，“而且，我不会动手的。” 不会动手！ 主子，您说话，一向没有什么信服力。 别的都能信，只有关于她自己身体的话，绝对不能信。 “好，我去通知大家，然后收拾行李和马车。”紫苏看着主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主子决定的事儿，一向是不可能辩驳的，她能怎么办？一路上细心照顾。 这次主子要是动手，一定要先宰了自己。 紫苏暗暗地下定决心。 姜云初看着紫苏的样子，不由得好笑，她有这么不靠谱吗？ 没有意外危险，她这个人很懒得好不好？ 如果紫苏和白芷知道，一定会无语凝噎，您把您两条腿上，各三十斤的沙袋拿下来，再说这些话。 …… “明天走？云初是这么说的？”庄妙虽然想回庄城，那个生她养她的江南小城。 但是云初的身体，才是重中之重。 “不行，我去说说她，受了这么重的伤，可不能再赶路了。” 庄妙本是一个江南姑娘，说话细声细语，慢条斯理的。 但是出来几天，步步惊心，愣是让她说话的速度，都快上了不少，性子也多了几分急切。 看着已经快步离开的庄家大夫人，紫苏轻轻的笑了笑，任何人跟在主子身边，都会被迫的改变，甚至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 紫苏将这个消息，通知下去。 “不能再完善了，先进行安装吧，后期我们再填补。”宁翰墨无奈地说了一句，以为最少还要三天。 不过想到娘亲的性子，一向是说一不二，既然娘亲让紫薇姐姐公布了，必然已经下了决定。 “好，只能这样了。” 很显然，其他小伙伴，对于院长的脾气，也是有几分了解的。 “你们这是做什么？” 庄妙被云初挡回来了，就看到几个小家伙，指导着别人，在那边干活，而且其他几个人，在帮忙打磨木头。 还有几个人，在一边量尺寸。 “娘亲，他们在给院长做一个舒服一些的马车，我们还要走很远，一路上的奔波，肯定是少不了的。” “而且有了御林军的护送，估计院长会下令，极速前进。” 紫薇轻轻的笑了笑，扶着娘亲，直接到一边的凳子上坐下，随后才继续说道。 “我们院长的性子，说一不二，按照来时的方向，以及您的性格，一定是劝院长了。” “没劝动吧？” 她说话的时候，很自信地问，并没有看娘亲的脸色，转变的回答。 庄妙看着自家的三女儿，她一共四个女儿，两个儿子。 大女儿嫁给了江南冯家，冯家也是江南四大家族之一，大女儿性子独立，有自己的想法，看娘亲思念家乡，她代娘亲探望亲人，没想到遇到了冯家的少爷，两个人通过相处，渐渐有了感情。 她回京之后，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庄妙知道远嫁的苦，自然不想让女儿走上自己的老路。 第353章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儿 可是康百合就好像铁了心一样，非他不嫁了。 冯家少爷倒也是一个不错的人，认准了百合，直接带着一家来京都求亲。 一个是冯家的人不错，而且冯家一直是慈善之家，在江南的名声也很好，每年冬日便会施粥，也会给穷苦人家送棉衣。 但主要还是百合定了性子，她这个当娘亲的人，也是劝不动的，这才不得不依了她。 嫁入了冯家。 想到这里，看着康紫薇，一直以为三女儿是一个性子温顺的，一直都是笑呵呵的，什么都顺从的样子。 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又是看走了眼。 “你倒是了解你们院长。”她有些吃味地哼了一声。 康紫薇一向都是笑呵呵的，蹲在娘亲身边的她，稍稍的抬了抬头，“不，我也了解娘亲。” “虽然心急回到庄城，想见外祖母和外祖父，但是娘亲更担心院长的身体，听到消息后，一定想要去劝一劝。” “娘亲，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选择自己的未来了。” “之前我说过一次，您只是当听了一个乐呵。” “今天我还是想再说一次。” 康紫薇那笑呵呵的姿态不见了，反而带着郑重、认真，这种表情，很少出现在她的脸上。 “娘亲，我想当一名郎中，当一名大夫，将来伙伴们上战场的时候，我能护住他们安全，他们受伤了，我能救。” 她将头轻轻地靠在了庄妙的身上，庄妙低头看着女儿。 没想到，四个女儿，看似最柔软的紫薇，才是性子最倔的人。 还有…… 她看到了一边，在指挥人锯木头的小女儿。 她一向以为小女儿胆子小，怕事情，以前一直都跟在紫薇的身后，不说话，安静静的。 可是看到她现在的样子，在那皱着小小的眉头，只有那么高啊，她还是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可是她已经在指挥着别人做事儿了。 甚至在那个人不理解的时候，她还会出手，比划比划。 “紫薇，我这个母亲，是不是很不称职。”庄妙突然发现，她好像不懂自己的孩子了。 至少，她没有云初懂。 康紫薇笑了笑，“母亲，我很庆幸生在康府。” 如果是别的府邸，如何会让自家的女儿，到春花学院呢？ “娘亲，您很好，一直都很好，只是您太忙了，您要照顾祖父和祖母，您要照顾父亲，要照顾整个康府。” “院长说过，没有人什么都能做好，没有人能做到尽善尽美。” “就如同不是所有人都是银子，做不到人人都喜欢。” “但您一直都是一个很好的娘亲，在我想要去学院的时候，您同意了。” 庄妙忍俊不禁地低头，看向了康紫薇，“所以，我让你去了，就是好娘亲了？” 她一点一点把他们养大，没想到做得最正确的事儿，让孩子们记在心里的事儿，居然是让他们去了学院。 “娘亲，您含辛茹苦，将我们养大，我们都知道的，小五小六也都知道。” “可是您知道吗？” 她的头，从娘亲的腿上挪开，然后抬起头和娘亲对视，“在康府，我们是康家大小姐，要注意自己的言行，要注意自己的仪态，要对得起康府小姐的名号。” “但是我们在学院，我只是康紫薇，即使没有康府，我也有自己。” “我在那里，感受到了自己的价值，感受到我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物件，我可以自私，我可以自立，我可以自强，我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儿，只要……” “我能承担那个后果。” 她的脑海里，都是院长说过的话，想到了院长的意气风发，甚至她有时候会想，院长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能够，那么通透，那么强大，即使她会受伤，即使她也有弱小的时候，但是在他们的内心里，她一直都是强大的。 “我好像有点懂了。”庄妙眨了眨眼，学着康紫薇的样子，笑了笑。 康紫薇的眼睛笑得如同弯弯的月牙，这个时候溢出来的喜悦，根本就是不用遮掩的。 庄妙看着，原来三女儿高兴的时候，是这样的。 原来，以前送她首饰，给她定衣服，给她月银的时候，她那浅浅的笑，道谢的话，不是真正的开心。 她轻轻地给三女儿，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儿。” “你大姐嫁入江南，是她自己的选择，你二姐……” “唉。” “以后你们都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康府有娘亲呢。” 康紫薇没想到，娘亲这些话，居然是娘亲说的，她站起身，弯下腰，在庄妙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下，“叭”那声音很大，耳朵都可以听见。 “娘亲，你是整个大宁，最好的娘亲。” 说完后，她跑远了，来到了康乃馨的地方，两姐妹不知道嘀嘀咕咕说了什么，只是四女儿飘过来几次目光，那一向冰冷冷的小脸，也带了几分笑意。 她们的快乐，好像也很简单。 而她这个做娘亲的，现在才知道。 “让一让，让一让，怎么能坐这里呢？没看到在干活吗？谁呀，这么没眼力见呢？” 只是…… 康文转了个头，这才看到…… “娘亲！” 他哭丧着一张脸，捂住了自己的屁股，这么多人呢，希望他娘亲能留点面子，以后他还要在伙伴里面混的！ 刚刚实在是木头挡住了，不然他怎么能…… “行了，我走了，给你腾地方。” 庄妙笑了笑，看着康文捂屁股的动作，也有些哭笑不得。 她不光自己走了，还顺手把刚刚坐的凳子，挪走了。 咦？ “我娘亲今天心情这么好？”感觉躲过一劫的康文，也不捂自己的屁股了，有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庄妙已经施施然走了，她的心里已经有了数。 和云初比起来，自己差了太远，老二媳妇说得对，正确的事儿，要交给正确的人。 她只希望，孩子们在寻找自己目标的路上，能够顺利平安。 她会守好康府，成为他们最坚强的后盾，等他们归家。 第354章 终于到了 第二日一早，院子里就热闹了起来，康紫薇给院长上完药，还是有些担心，肩膀的伤口刚刚好一点，很容易崩裂。 “院长，我知道劝不动您。”紫薇嘟囔了一句，“但是请您这一路，有任何不舒服，都告诉我好不好？” 姜云初看着她，轻轻的笑了笑，“好。” “我自己的身体，我会好好照顾的，小丫头，别忘了，你的医术，可是我教的。” 她是一个医生，知道什么情况下可以，她不会为了早一天，就拼命的。 况且，有了御林军，那边的人，怕是不敢动了。 这个青峰城…… 她轻轻的笑了笑，依照皇帝舅舅的脾气，这个点恐怕要拔除了，自己的伤，换了一个城，这么算算，好像也不是太亏？ “走吧！” 看着一身白衣，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的姜云初，宁翰墨赶紧走上前，“娘亲，我们重新安置了车厢，时间紧急，哪里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等到下一个地方，我再改进。” “你们有心啦。” 这群孩子，真的是一个个的小棉袄，让她的内心妥帖极了。 当她上了马车后，发现马车的座位被换下去了，反而里面是一张小小的床，把外面的条凳做窄了，一边只能坐一个人。 在中间，还有一个茶桌，很小，但是上面放了茶具和糕点。 她走到了小床上，看着那厚实的垫子和褥子，他们昨天夜里恐怕都没休息吧？ “看上去不错，回头给我下图纸，我也要来一辆。”庄妙上去看了看，还压了压小床的床垫子，一压就知道了，这是铺了不少，而且在最下方，还有一些鱼鳞花纹，恐怕是为了在行车的过程中，怕晃动让铺的东西滑动。 “是。” 康文立刻嘿嘿地笑了笑，直接答应下来。 姜云初的马车，本来就改造过，不过就是为了坐着舒服，没想到这帮孩子…… 心里暖乎乎的，“你们也去休息，任务结束了，之后的路，有御林军一路护行。” “是！” 十二个孩子，脆生生地一起回答。 然后爬上了各自的马车，不过他们有的在继续画图，有的在看医书，有的在看课堂上先生教的东西，有的在看账本，没有一个人在闲着。 天才，世界上，哪有什么天才？ 只是有一些聪明的人，有百分之十的天赋，有百分之六十的努力，有百分之三十的运气，才能成为一个称呼，天才！ 在世人眼里的小怪物们，他们不过就是比更多人努力，在姜云初的引导下，拓宽了他们的眼界，培养了他们思考的习惯，让他们不是死读书，读死书。 “还没回来吗？”庄二爷看着安静的路，有些等不及望了又望，今天上午有人过来庄家送信，说京都有人过来了。 他们算着时间，云初应该快过来了。 庄威回到庄家，虽然知道妹妹可能会回来，可是父母年纪已经大了，妹妹要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恐怕父母会很失望。 他也没敢说，只是告诉父母，妙妙在京都过得很好，康家的人都很仁义，对待妹妹很敬重，让父母放心。 “应该快了，那孩子心里有数，既然让人告诉了，肯定会回来的。” 庄老夫人哼了哼，然后看着老二说道，“你要是等不及，就回你客栈去，别在这催，催得我心烦。” 这要是他哥说的，他说什么都得回两句。 可这是嫂子说的，他心里敬重的人，他敢说啥？闭嘴呗！ “看看，是不是他们？”庄严突然指了指。 吴花玲也看了过去，“好像是吧？” “也不对吧，这好像是一个车队，不像是他，云儿是骑马的。” 吴花玲的性子，虽然有些胆小，但是不是一个坏人，而且谁对她好，她都知道。 虽然小门小户，嫁入庄府，算是高嫁，可是也没有人给她眼色看，庄家的人都很和睦，又有两个儿子傍身，她的心性也改变了一些。 “只是……”庄威和庄严对视一眼，他们兄弟两个是知道的，这一次很大的可能，妹妹会一起回来，如果带上了妙妙，那恐怕就是坐马车了。 不过…… 看着那足足十五辆马车，边上护卫的人，看上去呼啦啦一群，这是她们？ 庄威突然想到了什么，想到了云初的身份，想到了摄政王府，想到了康府。 “恐怕，就是他们来。” “娘亲，准备迎接摄政王妃吧。” 庄城，这么多年来，都没有遇见这么大的阵仗，他们庄府虽然是皇商，但是遇到的大人们，也没有这派头，恐怕只能是王妃了。 “王妃？” 庄夫人抬头看了看儿子，然后想到了一种可能。 “站好了，准备迎接王妃。” 虽然吴花玲和冯湘湘都有一些懵，甚至下面的人也懵，但是好在他们都很听话。 一个个都按照身份，已经站好了队形。 “王妃有令，庄家人不必多礼。”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骑马而来，一身的肃杀之气，骑在马上，脸上努力的挤了挤笑，可是没挤出来。 但是王妃的话已经带到了，他就赶紧回去了。 “娘，怎么办？”庄严问道。 庄夫人和装老爷子对视一眼，“按照王妃的命令走。” “不必多礼，就是不用我们行礼，但是该有的规矩，都不要忘记了。”庄老爷声音有些重的说道。 云初自然不会怪罪，可是现在有别的人，他们也不能和以前一样，那么大意。 万一被有心人说了出去，那是给庄家埋下了祸事。 庄家人听到后，都默默地记在了心底。 就在这个时候，车队越来越近，这次离开京都，又是打斗，又是养伤，又是放慢速度，林林总总，走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 按照姜云初的速度，都能有两个来回了。 不过能让大舅母归家，能让孩子们学到东西，时间就已经充分发挥了它们的价值。 “爹，娘，二叔。” 车队停下了，一个美丽的女人，从车上跳了下来，一身紫色的衣服，无论是衣服还是配饰，都能看出很华贵，周身的气度，也不是一般人家可以比的。 第355章 庄大小姐? 她快步跑到了庄老爷和庄夫人的身边，然后不顾任何人的目光，直接跪了下去。 “女儿不孝，这么多年来，让长辈挂念，未曾归家，女儿给长辈们磕头了。” 她离家的时候，刚刚十八，再次归来，已经四十多岁了。 父母的头发白了，也不负以前的严肃和年轻，她的眼泪怎么都控制不住。 路上的行人，还有庄城的人，一个个好奇地看过来。 庄家的当家人，都在这里等了两个时辰了，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大人物呢，没想到是一个女人。 “唉？看着好面熟。”一个人突然开口说道。 然后一个大娘想了想，“刚刚那个女人叫的什么？爹，娘，二叔？我没听错吧？” 很多人，都是后来才来庄城的，他们没有见过庄妙。 但是有一些老人，看向庄妙的时候，眼睛里都闪过深思，这个人很是面善，到底在哪里见过？ 突然，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开口说道，“这不是当年的庄大小姐吗？” 庄大小姐？ 一石激起千层浪。 庄妙，庄大小姐，江南才女，琴棋书画，无一不精，被闫家的少爷求娶五次，所有人都以为庄家和闫家必定会强强联合，四大家族变成一家独大。 没想到庄家大小姐，不光拒绝了闫家的求娶，而且嫁去了京都，这一走就是多年，从未归家。 他们这些老人，甚至都快忘记了这个人了，但是看到她现在的模样，除了成熟了，却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你这丫头，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怎么就不知道回来看看老娘，怎么就不知道多给家里写写信。” 庄夫人先是打了两下，然后也跪到了地上，抱住了庄妙。 孩子们已经一个个地下了马车，康家的孩子更是已经跪在了地上，他们的长辈跪了，他们这些小辈，怎么能站着？ “娘，妙妙回来了。”庄妙凝噎着，看着母亲的脸，她的眼睛，泪如雨下。 “好了，庄严，庄威，把你们娘扶起来，妙妙也起来，回家说。” “在这城门，哭成这样，想什么话？” “相聚是好事儿！” 庄老爷子开口了，两个儿子，迅速扶起来老娘，吴花玲和冯湘湘赶紧扶起来庄妙。 几个人都红了眼眶。 庄妙出嫁的时候，两个嫂子已经过门了，三个人的关系不错，虽然吴花玲和她玩不到一起，但两个人也从来没有红过脸，有什么东西，也都会给大嫂送上一份。 “回府吧。” 庄老爷看了看后面的马车，云初没下来，这是不想引起什么轰动，他看向了庄严，庄严意会。 然后拍了拍妹妹的后背，“先回马车，回府再说。” “让爹娘平复下心情，他们年纪大了，不能太激动。” 庄妙点了点头，已经发不出声音了。 康紫薇和康乃馨对着吴花玲和冯湘湘施了一礼，“多谢两位舅母，我和妹妹扶着娘亲就好。” 康紫薇说话的时候，温温柔柔，对人对事儿，都很让人有好感。 两个舅母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要紧，这两个丫头，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尤其是冯湘湘，眼睛都快直了。 她喜欢长得好看的人，不管男女，都喜欢啊！ 庄威赶紧过来拉媳妇儿，“夫人，回府了，还能看。” …… 卑微丈夫，在线求关注。 “嗯，好，这就走。”冯湘湘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是眼睛就是没有离开。 庄威直接挡住了她的目光，让她看到自己，“回马车了。” “哦。”冯湘湘嘟了嘟嘴，有些不高兴。 她和妙妙关系好，也是因为妙妙是个美人，对于美人，总要多出很多的宽容。 庄妙也很喜欢这个心无旁骛的二嫂，心思简单，和她相处很轻松愉快。 “你们二舅母，有个特点。” 在回马车的时候，庄妙实在忍不住，笑了笑。 实在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二嫂这个毛病，还依旧在。 “什么特点？”康紫薇不由问道，刚刚很不舒服，她很不喜欢被人盯着。 不过没有感受到危险，也没有什么恶意的目光，但是…… “你们二舅母，喜欢任何长得好看的人，尤其是美人。” 庄妙说完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笑，这也就是自家二哥，如果遇到一个长得好看，内心歹毒的男人，二嫂这辈子，恐怕不好过。 不过有一个这么可爱的人，刚刚压抑的心情，好像也没有那么难受了。 “长得好看？美人？”康紫薇和康乃馨对视一眼。 这…… 院长常常教他们，看人不能用眼，不能用耳朵，一定要用心。 什么都会骗人，只有内心不会。 可是…… 娘亲说的这个话，好像颠覆了她们。 “你们二舅舅，就是靠脸，把你们二舅母拐回来的，不然冯家可没准备把你们二舅母嫁过来。” 庄妙想到当年，二哥每天如同花孔雀一样，天天开屏的样子，也是忍不住好笑。 “唉！”康乃馨无奈地摇了摇头。 “还好，我们姐妹，没有这种看脸的人。”康乃馨忍不住摊了摊手，最起码三姐不是看脸，不然她会忍不住锤她的头。 一行马车，从偏门进入了庄府。 姜云初实在是不能出去，她的男装出现在外，怕有些人想起来什么。 还有一个原因，她要是去作坊的话，也是男装示人，干脆就直接进了庄府再说吧。 “云初见过外祖母，见过外祖父，见过二外祖父。” “云初见过两位舅舅，两位舅母。” 姜云初一张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眉目如同含了秋水，整个人面部柔和，比江南美人更像江南美人，说话的时候柔柔弱弱，带着几分欲语还羞。 这…… 先不说别人，看脸的冯湘湘已经愣了，那一双眼睛，就好像贴在了云初的身上，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一双眼睛，眨眼睛都忘记了，就怕一眨眼睛，这样的绝世美人，就没有了。 “见过王妃。” 一时之间，庄家的人愣了愣，可是快速反应。 当然除了冯湘湘，冯湘湘还在那里，自己吞口水呢，就是庄威拉她，她都没有反应过来。 主要是那张脸，对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第356章 都是好孩子 “免了，你们是长辈，以后不用行礼。”姜云初赶紧弯身，扶起了庄夫人。 庄夫人笑了笑，拉着姜云初的手，“这一路，辛苦了吧？” 那熟稔的语气，让吴花玲有几分诧异。 婆婆是一个很有距离感的老人，她嫁进庄家多年，很少看到婆母能这么亲近一个人。 而且那熟稔的动作，还有那莫名的亲近，都让她有些意外。 “外祖母，这是紫薇。”姜云初地招呼来小家伙们，然后给几位老人介绍。 他们以前虽然没有见过人，但是却听过了很多他们的故事。 “紫薇，好好学医术，以后当一名郎中也很好。”庄老爷给了她一个赞赏的目光。 康紫薇瞪大了眼睛，然后看了看娘亲，庄妙也是一脸莫名。 她是前几天才知道的，怎么父母都知道了？ 不过想到了姜云初，心里也明白怎么回事儿了，而且感到很感动和温暖，一定是云初在之前的时候，一直在和父母讲这些孩子，讲她。 “这是乃馨。”姜云初又指了指康乃馨。 康乃馨走过来，年纪虽然小，个子也不高，但是小脸却有些冷，但是那双眼睛，却很冷静也充满了智慧。 “见过外祖父，外祖母，二外祖父。”康乃馨微微地行了礼，很标准，挑不出来一丝错处。 “到自己家里，没有那么多的礼节。” 外祖母心疼地拉过她的手，不过康乃馨闪躲了一下，随后又控制自己内心的抵触，顺从了过来。 不过当她感受到外祖母的手，虽然干枯，但却很温暖，让她刚刚竖起来的汗毛，一点点地恢复了平静。 “康文康武。”姜云初笑了笑。 “在。” 两个男孩儿，从人群里走了出来，完全一模一样，谁都无法发现他们。 不！ 只有院长。 他们不说话，也没有动作的时候，院长准能第一时间，找到他们。 他们为了这个，已经吃了很多亏了，也不知道院长怎么发现的！ “你们谁是康文？谁是康武？”外祖母看到这两个完全一样的孩子，还真是分不出来。 云初说过好多次两个调皮鬼的趣事，尤其是刚进学院的时候，被公鸡啄了屁股，被鸭子撵着跑。 想到这些，几个老人都忍不住想到了画面。 “回外祖母，我是康武。”康武立刻往前一步，进退有度。 “嘿嘿，我是康文。”康文笑呵呵地，这么一说话，倒是能分清楚了，兄弟两个虽然长得一样，但是性格却很不同。 “好，好，好。” 这些孩子还小，但是都能看出来，他们被教养得很好。 “都是好孩子，快过来，让我们看看。”三个长辈，都看得笑呵呵的，这孩子被教得很好，尤其是他们的眼神很清正，代表他们的心性，而且也代表了他们以后的路。 和样貌比起来，他们的心性，才是更重要的。 “爹，娘，二叔，他们一路辛苦，先吃饭吧。” 庄严看着爹娘，又看向了其他的孩子，赶紧阻止了。 要是这么介绍，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估计他们这一路走来，本就辛苦，还是快点吃完饭，让他们休息去吧。 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呢？ “看我，上了岁数了，就是喜欢孩子。”庄夫人无奈地笑了笑，主要是这些孩子，长得太好了，一个个的，都好像年画娃娃，看着就让喜庆。 “赶紧上饭吧。” 庄老爷子很少说话，但是每次他说话，庄夫人都不会说二话。 看似庄家做主的是老太太，其实是庄老爷子。 本来是一大桌子，这次来的人太多了，赶紧又在小厅安置了两桌子，让孩子们过去吃了。 只有姜云初，被留在了主厅。 一个是她的身份，那可是摄政王妃，让摄政王妃去小厅吃饭，想啥呢？ 等着掉脑袋呢！ 还有一个原因，她的行为做事，她给人留下的印象，就不是一个小辈，虽然该有的疼爱不少，但是和她接触的时候，总会忘记这些。 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云初，庄府这边院子安排有些挤，只能委屈你，去云院休息了。”这里毕竟有人不知道云初的身份，他们也不确定，云初要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才有了这次的安排。 “不委屈。”姜云初笑了笑，直接应答。 “妙妙去你以前的院子吧！” “你的院子，一直都让人收拾着，东西还是那些东西，你应该没忘。” 庄夫人看着自家女儿，欣慰地笑了笑，没想到死前，还能看到女儿，而且穿着和姿态，肯定是没受了委屈，还有什么担心的呢？ 自己的孩子，自己知道，她情愿在康府这么多年，自然是康府待她很好。 “好。”庄妙笑了笑，直接应了下来。 “孩子们……” “去我那边吧。”这个时候，庄二爷开口了，从头到尾，他都没怎么开口。 现在担忧的心，也算是放下来了，几个孩子肯定是要住在一起的，在这边的话，倒是不如自己那边方便，而且孩子喜欢自由，不受拘束，在自己那边，出去都方便。 “倒是一个好主意，云初，你觉得呢？”庄夫人笑了笑，不过还是看向了云初。 他们都知道，这些孩子是过来游学的，可不是过来探亲的。 自然是她这个院长，才说得算。 姜云初笑了笑，“那就劳烦二外祖父了。” 庄二爷看了她一眼，然后无奈地回答，“不劳烦。” 如果要是一身男装，他虽然知道是女孩，还是忍不住训一训，可是看到现在一身女装，怎么都训不下去了。 不过在回答的时候，还是感觉有点别扭。 姜云初是看破不说破，她就是恶趣味，故意的，故意的，故意的，重要的事说三遍！！！ 那边的孩子已经吃完了，彼此直接说着话，以宁翰墨为首的几个人，已经拿起了书，仔细地看着。 庄府的三个孩子，看着这十二个人，突然觉得，莫名有了一种急促感。 不过…… 有张存文这个交际花，他笑呵呵地拿着一本账本，在那边和庄府的三个少爷，讨论起来。 倒是让屋子里，一直都没有什么尴尬的气氛。 第357章 庄威的醋意 “孩子们，你们和庄二爷去客栈住吧。”姜云初走出来，特意告诉了孩子们。 “是！”小家伙们立刻站得笔直，刚刚还随意坐着，该做什么做什么的人，现在一个个站得和一棵树一样。 庄府的三个少爷，不自觉的也慢慢站了起来，甚至也想喊出那声……是了。 “去吧。” 宁翰墨带着孩子们，一个个地躬身，对着庄二爷说道，“有庄二爷。” “不劳烦，我们走着过去吧。” 庄二爷看着几个孩子，没有人脸上露出不耐的情绪。 这帮孩子，果然被教育得很好。 就这样，庄府慢慢地陷入了安静。 庄家二房。 “夫人，夜深了，睡了。”庄威看着坐在铜镜面前的夫人，忍不住再一次开口说道。 为什么说再一次呢，主要是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别催。” 冯湘湘回头，看向了庄威，杏目一瞪，有些不高兴。 “我的美人啊，我都快忘记长什么样子了，你说我去云院看一看，会不会被扔出来啊。” 她好像喃喃自语，但是又好像对庄威说的。 整个人，迷离的眼神，让庄威突然有了什么危机感。 “夫人，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才是你的夫君？”庄威的声音有些低沉，看着夫人的目光，如欲吃人一般，炽热还带着几分呼吸的急促感。 庄威虽然看上去很高，身材并不肥胖，虽然是一个商人，但是耐不住自家夫人是一个看脸的人，他每日都会锻炼身体，让自己就算老了，也是一个美大叔。 身材那也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人。 虽然不会武功，对付几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别的男人都没有让他感受到危机感，偏偏在云初的身上，屡次受挫，无论是云初的男装，还是云初的女装，都各有特点，不管是哪一款，都能着了他夫人的眼啊！ 冯湘湘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看向了庄威，“夫君，你一直都是我夫君。” 庄威听到自家夫人的话，危机感减弱了几分，心里也妥帖不少，可是…… “就算是我看上了摄政王妃，王妃也看不上我呀。” 冯湘湘下一句话，就如同一把刀子，直接插进了他的内心。 疼啊！ 还有几分带着醋意。 直接过来把自家夫人拦腰抱起，“啊——”冯湘湘被突然的悬空，直接吓了一跳。 然后双手搂住了庄威的脖子，头刚刚抬起，就被庄威给捉住了喋喋不休的红唇。 “夫人，夜已经深了，良辰美景，夫人还是多想想夫君吧。” 话刚落下。 立刻又低下头，捉住了夫人的唇，看着夫人缓缓的闭上了眼睛，那满脸娇羞的模样，即使成婚多年，依旧还是还会害羞，依旧会满脸通红的样子，可爱极了。 “嗯——” 冯湘湘被放到了木床上，刚刚温暖的怀抱还在，但是硬硬的木板床，更加有安全感。 她那攀附着夫君的手，缓缓地松开了，然后抱住了庄威的腰身。 坑坑呛呛，叮叮当当，嗯嗯啊啊，这一夜，二房有的人因为吃醋，将自己夫人吃干抹净了。 其他的院子，都是一片安静，岁月静好。 赶路很久的人，他们终于到了床上，可是那种坐马车晃晃荡荡的感觉，依旧还存在。 第二日一早，那十二个孩子，天还未亮，就一个个地起床了，先是收拾了屋子，随后一个个就到院子里，蹲起了马步。 他们的自觉程度，让早起的庄二爷，不自觉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这？ 一，二，三…… 一直数到十二，无论是男娃女娃，一个个排成一排，并不是按照大小个子，显然是按照先后顺序。 他不自觉地看了看还有昏暗的天，这么早的吗？ “你们休息得不好？”他甚至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客栈不好，让孩子们没有好好休息？ “回二外祖父，我们休息得很好，我们现在只是在早练，已经形成习惯了，到了时辰就会醒来。” “二外祖父不用管我们，我也不能说话了，现在泄了气，一会还要重新开始。”别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康文说完后，又认命地重新开始了。 庄二爷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然后默默地点了点头，云初教出来的孩子，果然都是好孩子，这自律，就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么小的年纪，得多么好的心性，才能一直坚持的？ 而且这边可没有大人，也没有人督促，都是他们自觉自发的。 等早练完成，几个孩子也不用别人帮忙，自己就去小厨房烧了热水，然后两个人一桶地抬回自己的屋子，洗完后，再自己倒掉。 一切都不用任何人插手，他们都可以独立完成。 每天都要去街上走一走的庄二爷，今天罕见的没有离开客栈，一直在默默地观察着这些孩子，所有人的自律程度，没有一个人偷奸耍滑，当别人提不动的时候，他们也不需要开口，就会有别的小伙伴过来帮忙。 好像…… 久日的陪伴，他们已经形成了习惯，一种默契，一种别人插不进去的感觉。 他们十二个人，更像是一个整体。 一时之间，庄二爷回想年轻的时候，好像也有那么两个朋友，在他最低谷的时候，互相帮扶着走过，已经多年没有联系了，那两位老哥哥，可还好？ “二外祖父，我们去府里用早饭，还是在客栈用？” 康武慢慢走过来，看着出神的二外祖父，小声地问了一句。 庄二爷回过神来，“刚刚庄府给了信儿，你们外祖母让你们回庄府用饭，客栈这边就没准备。” “都收拾完了？现在回去吃饭？” “都收拾完了。” 十二个孩子，穿着一新，少去了昨日的路上奔波和疲惫，今日精神满满，一个个的少年少女，更加精神了。 “人多，我们溜达过去，顺便给你买讲讲这座小城，如何？”庄二爷也来了兴致，可见很喜欢这些孩子。 不然他是一个脾气很独特的人，能做出来这么多年不回庄府，就知道他是驴脾气。 可是现在愿意陪着孩子们，也愿意给他们介绍，就代表了他是喜爱极了。 尤其是看着冷着一张小脸的康乃馨，他的目光里，总是更多几分温和。 第358章 庄家的成衣铺子 “这边是咱们庄府的成衣铺子，在整个庄城里，位于城中心的位置，占地面积，达到了一亩，而且楼上楼下，共计四层，这个楼里划分了不同的区域，只要我们大宁叫得上名号的布料，我们庄家的成衣铺子，都有！” “这是咱们庄城的排面，也是咱们庄府的排面。” 庄二爷介绍庄氏成衣的时候，脸上是不自觉的骄傲，这是他们庄家几代人奋斗出来的，本就该是他们庄家人的骄傲。 “这也太有面子了。”孩子里面感受最深的就是张存文，看着那巨大的门脸，看着一个个门。 说是一个铺子，那可是一个院子啊。 而且楼上楼下，装修的威风极了。 “那可不，这可是咱庄家的大本营。”庄二爷看着张存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张存文满眼的羡慕，“我以后，也要开一间这样的铺子。” “不，不是一间，是遍地都是春花店铺。” 他羡慕地看着，一脸的沉思，嘴角轻轻的上扬，以前他只想开铺子，赚钱，养着院长，养着所有伙伴。 可是现在…… 他的脑海里，有了具象的场景。 这样的铺子，是他的心向往之。 “好志气。”庄二爷没有生气，反而拍了拍张存文的肩膀，“好男儿就该如此。” 他们庄家人，本就是商人，士农工商，商为下等，是被人看不起的存在。 没想到这十二个孩子，没有一丝的看不起，反而还出了一个小怪物，居然说以后要从商。 这让庄二爷更加高兴了，满脸的赞赏啊。 “嘿嘿，我就是喜欢这些，我一听到算盘的声音，就兴奋，手里一过银子就高兴，我最大的志愿，就是开铺子。” “二外祖父，到时候咱爷俩探讨探讨，我听院长说过，您可是白手起家，然后开了庄氏客栈。” “我可佩服您了。” 张存文发挥了他“交际花”的特长，一张嘴如同抹了蜜一样，把庄二爷哄的找不着北了。 本就不是一个持重的性子，很快就和张存文开始称兄道弟了，两个人更像是忘年交，把那十一个孩子，直接忘到了脑后。 一时之间，十一个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康文叹了一口气，“一直以为，我是最能说的，现在才知道，张小三的嘴，骗人的鬼！” 康知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头，“别胡说，那也是他的优点，他以后从商，混迹在各种场合，如果没有这个能力，他怎么和别人打成一片？” “知道了。”康文点了点头。 所有人都浅笑着。 一行人走到了庄府，那爷俩在前面走，还介绍什么庄城啊，他们两个直接开始说开了商经，这个说一句，那个回一句。 “想当年，我在最南方起家，那个时候啊，要银子没有，要人没有，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庄二爷说着最初的遭遇，现在都忍不住摸一把辛酸泪。 “可是您坚持下来了，如果不坚持下来，如何能有这么大的成就呢？” 张存文立刻鼓励的说道。 “当是遇到这样的事儿，我是这样做的……” 庄二爷的话匣子，彻底打开了，这么多年来，很少有这么和他投缘的小辈了。 张存文听着，却没有一味的奉承，而是在反复思考，自己如果处于这样的情况，会是什么样的处理方式呢？ “二外祖父，我觉得，这样处理好像会有不一样的效果。” 他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一个是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对不对，二外祖父必定浸淫商场多年，自己说出想法，二外祖父可以推一下可行性，他能收获颇多。 听到张存文的话，庄二爷突然停下了脚步，眉头皱了皱，想到了当时的情况。 其他人也不催促，而是在一边安静地等着。 “哎呀！” 庄二爷剁了一下脚，然后捂住了自己的额头，“我就说嘛，哪里不对。” “怎么把这个方法忘记了？” “好小子，你这脑瓜子，就是为了从商生的，老弟，你一定要从商，不然实在浪费了你的脑子！” 一时之间，张存文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您敢叫老弟，我可不敢叫老哥啊。 我怕被伙伴们打死，最可怕的是，我怕院长削死我啊！ “从商，从商，从商。” 张存文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身上有些发冷，那十一双眼睛，可是盯着自己呢。 “你别跑啊，你这孩子，怎么还害羞了呢？” 庄二爷赶紧跟了上去，他还没有说完呢，这么多年来，难得有小辈听他的光辉事迹，他怎么能不讲明白了呢？ 张存文都快哭了，我怎么是害羞了？我这是害怕！ 一时之间，形成了一个，张存文在前面跑，二外祖父在后面追，然后十一个小伙伴在后面吃瓜的场面。 三个队形，不同的心情。 “怎么走得这么快？不等等你二外祖父，他年纪大了，腿脚没那么利索了。” 姜云初的正好溜达，看到了前面跑的张存文，还有后面追的庄二爷，一时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惹祸了？ 可是看庄二爷的脸色，也不像生气的样子啊。 “我……” “我不敢！” 张存文都快哭了，他冤枉啊，他什么都没说啊！ 他的清白啊！ “怎么了？”姜云初问的时候，那些人都到了。 张存文甚至没来得及说话，庄二爷就开口了，“小老弟，你怎么不等等我，跑什么啊。” “我这老胳膊老腿的，怎么追得上你呢？” “嫌弃我老呀！” …… 一番话下来，张存文生无可恋，抬头看天，如果现在有道雷，请劈死他！ 谢谢！ 姜云初明白怎么回事儿了，看着一老一小，忍不住笑了声，“各算各的，既然二外祖父喜欢你，你就和二外祖父多取取经。” 张存文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庄二爷，“二外祖父，我还是这样叫您吧。” “我怕乱了辈分。” 小伙伴还好，越过院长，这叫什么事儿啊。 庄二爷看着他，然后拍了拍他的头，“行，都依你，小老弟。” …… 第359章 闹事? 张存文看了看院长，又悄咪咪地看了看小伙伴，大家似笑非笑的样子，让他叹了一口气，“打吧，轻点。” 宁翰墨看了看身后的伙伴们，然后大家异口同声，“切！” 然后越过他，直接离开了。 他能和庄二爷相处这么好，是他自己的造化，而且他们都希望伙伴们好，庄二爷有白手起家的经验，也有很多的经商之道，如果能学到一些，都是张存文的造化，他们这些伙伴们，为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怎么会阻止呢？ “老哥，我们走，去聊聊。”张存文看到伙伴的样子，立刻天不怕地不怕了。 直接拖着庄二爷去了一边，一老一少，两个人说起了经商经，而且张存文怕自己记不住，还麻烦庄府的人，找了纸笔，到了一些时候，他还会做好记录。 看到他这么认真，庄二爷的神色也郑重了一下，然后经过讲得更加细致了，经验讲得也逐渐加深。 “唉？还少一个人呢？怎么没过来？可是不舒服？”今日吴花玲让厨房准备的早饭，看到只有十一个孩子，而且二叔也没过来，她有些疑惑。 “大舅母，还有一个在和二外祖父聊天，他们估计没有时候到，我们先吃吧。”姜云初笑了笑，对于他们的忘年交，她也是乐见其成。 “就是那个喜欢经商的孩子吧？” 庄老爷笑了笑，然后看向了姜云初，轻轻的问道。 姜云初点了点头，“对，就是他，很有经商头脑，也有这个天赋，如果选择了这条路，可能会走得更远。” 能让她如此夸的人，可是不多。 庄老爷也有些好奇了，“回头你让那个孩子，来我书房，和我聊一聊。” 姜云初露出了喜色，庄老爷子和庄严、庄威不同，庄严和庄威，都适合守。 但是庄老爷子，可是攻的代表。 要知道庄家之前遭过大难，是庄老爷子带着人，一步一步杀出来的，才有了现在的庄家。 如果能到得庄老爷子的指点，那张存文肯定会收获颇多，不过…… “我想，再过两年吧。” 她拒绝了，不是因为张存文不值得，而是…… 揠苗助长，不是一件好事儿，他现在对于庄二爷的程度，还是高山仰止，他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 对于庄老爷子，那就是另外一个境界了。 与其让他在稀里糊涂地乱撞，还不如让他一步一个脚印，再成长两年。 “这个机会，能不能给他留下来，等两年后，让他登门拜访。”姜云初笑了笑，看着庄老爷子。 庄老爷子打量着她，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然后轻笑着摇了摇头，“你很信任他。” 两年，能让他吸收掉老二的经验，恐怕不是相信能做到的。 但是云初偏偏就这么说了，可见对那个孩子多么信任。 “我信。” 姜云初轻轻的说了，甚至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的孩子，她自然是信的。 “好，那就两年后，让他拿着你的手信来见我，我教他十日。”庄老爷子深深地看了云初一眼。 她相信那个孩子，而他相信云初。 仅此而已。 对于云初的了解，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云初不是一个会吹大话的人，既然她相信，必然有她的理由。 他相信，也有自己的理由。 “好，一言为定。”姜云初伸出了手，举到了庄老爷子的面前。 庄老爷子看了看她，然后回身对庄夫人说道，“你看看这个丫头，还不相信我。” 庄夫人哈哈大笑，“嗯，确实不能全信。” 一时之间，屋里的气氛瞬间调动起来，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 庄老爷子也伸出了手，然后和她的手拍了一下。 “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 一老一少，就这么有了一个约定。 大家都在一边，笑意吟吟地看着，没有人打断。 在庄府呆了三天，她肩膀上的伤口，虽然还没有痊愈，但是动的时候，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我要去作坊，你们两个不要跟着了。”姜云初对紫苏和白芷说道。 自从自己受伤，这两个人就寸步不离，就算是去恭房，这两个人都要在外面等着，她能怎么办呢？ 自己的人，自己宠着呗。 “我女扮男装。”紫苏立刻开口。 她知道，王妃是怕暴露身份，可是谁知道那边的人，有没有死心呢？ 虽然这是庄城，但是也是县衙管理，也不是庄家管理啊。 如何能保证，没有那边的人？ “我也女扮男装，保护主子。”白芷立刻开口回答。 姜云初无奈地看了看两个人，“好。” 三个人一番忙碌，而且姜云初早就有经验了，以前都是她们给她上妆，这一次是她给她们上妆。 当上妆完成的时候，三个活脱脱的风流公子。 白芷还好一些，她以前也女扮男装，但是紫苏确是第一次，总感觉哪里别扭。 “会不会不太好？”临近出门了，她倒是有点不适应了。 姜云初眨了眨眼，“不然，你别去了。” “白芷在身边呢，出不了事儿。” 紫苏一听，立刻往前走了一步，什么不适应啊，都直接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去！” 这是她说得最坚定的一句话。 …… 就这样，庄府的小门，三个人牵着马，离开了庄家。 一直到了城外，姜云初三个人策马狂奔，这一次坐马车，没有带烈焰，她以前女扮男装，总是骑着烈焰，这次出行，也是有意不带烈焰。 怕那边的人，发现什么。 这还是上次方子轮提醒的。 “东家！” 守门的人，看到策马而来的三个英俊公子，立刻看到了最前面的人，不正是他们东家吗？ “我来了，怎么样，作坊可来过什么人？”姜云初看到守门的人，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翻身下马，将马直接递给了守门的人。 “来了一些人，不过被大家给打出去了。”守门人说的时候，笑呵呵的，好像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儿。 “哦？” “闹事儿的？” 她有些惊讶，这可是庄城的范围，居然有人在庄家的作坊闹事儿？ 虽然她买了作坊，对外以就是庄家的作坊。 什么人这么不开眼？ 第360章 闫家招人 “不是，是闫家的人，大肆来作坊招人，而且开出了大工钱，暗中也接触过几个人，不过都被大家拒绝了。” “东家，一会管事就过来了，他知道的比我清楚。” 那个守门的大爷，笑了笑，牵着三匹马，直接去了一边的马棚，然后喂了一些草料。 姜云初带着紫苏和白芷，直接往里面走。 刚刚守门人喊，闲着的很多人，都已经跑出来了。 尤其是一个少年，看着姜云初，大声的喊道，“您就是东家吗？” 姜云初眨了眨眼睛，她没来作坊也就两个月吧！ 咋的，现在来作坊，还得每天来刷脸打卡吗？ 这还有部门管考勤？ “我是！”姜云初点了点头，蹲下身子和小男孩的眼睛齐平，认真的回答道。 那个小男孩仔细地看了看她，然后伸出手，抱住了她的脖子，在姜云初一脸无措的状态下。 小男孩儿，轻轻地在她耳边说，“东家，谢谢你。” 然后小男孩儿满脸通红地跑走了。 姜云初愣在了原地，没有反应过来，现在是一个什么情况？ 这个时候，哑姑跑了过来，看到还在地上蹲着的东家，赶紧比划了起来。 紫苏和白芷上前，将主子给扶起来，尤其是紫苏这边，小心的顾及着主子肩膀上的伤，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了，但是她还是胆战心惊，就怕哪天崩坏了。 “原来她是秋慧家那个小孩儿？”姜云初看明白了哑姑的手势。 一个嫂子走了过来，正是秋慧家的邻居，“东家，您来了。” “看那娃子，是不是认不出来了？”那个嫂子是个热情的人，当时这位嫂子帮了很多忙。 她给嫂子银钱，嫂子也没要。 “对，真没认出来。”姜云初无奈的点了点头。 她的记性虽然不及紫苏，但也一向是不错的，看过一遍的人和事儿，基本都是有一些印象的，可是那个孩子，实在是改变太大了。 最开始见的时候，一脸苍白，骨瘦如柴，奄奄一息地躺在木板床上，皮包骨头一般。 但是现在，小脸上已经是肉肉了，虽然不多，但是把那层皮给撑起来了，面相已经完全改变了。 她这一时，才没有认出来。 那个嫂子看着东家，那一副努力回忆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起来，“那孩子也是命好。” 如果命不好，怎么能遇到东家呢？ 如果不是遇到了东家，那孩子活不了几天了，当时洗澡的时候，她可是在的，那身上的皮肉都烂了不少，是东家一点点给剃下去的，也是东家不嫌脏，不嫌臭，给孩子一点点上药、包扎、治疗。 “说明我们两个有缘分。”姜云初倒是认为一件平常的事儿，她是这个作坊的东家，自然要顾好自己的人。 而且孩子好了，大家都看在眼里，秋慧也能更加卖力地为自己干活，何乐而不为？ 她有她的思维，作坊的人，有作坊的人思维。 他们的立场不同，感受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 “东家。” 这个时候，做花露这边的作坊，终于是把门打开了，她们一个流程需要做完，如果提前出来，会半途而废，那一流程的花露，就不纯净，是不能进入下一步工序的。 所以一个个耐下心来，现在才出来。 “我还没看账本，也没看什么数据资料，你们别激动，该做什么做什么，管事、哑姑、柱头，和我走，其他人先忙着。” 她看了看一脸期待的众人，轻轻地笑了笑，“老规矩，有功赏，有错罚！” “是！” 一行人，全是一脸的笑意，每个人相互之间对望，再也没有了以前的衰败之色，反而一个个斗志昂扬，充满了精神气。 兵怂怂一个将怂怂一窝，不是没有道理的。 只有负责人立起来了，那下面的人才能立起来。 “东家，这是最近的账目。”管事先把账目拿了过来，里面主要只是莹玉皂的账目。 花露现在处于存储阶段，还没有到铺子，所以没有什么出货账目。 不过光是莹玉皂的账目，就让她大吃一惊。 “怎么这么多？” 姜云初看着账目，以及上面的数量，这和产能对不上啊？ 她的眉头皱了皱，所有出产的东西，是必须要保证质量的，万不可以为了速度，不保证质量，这样得不偿失，自掘坟墓。 这样的事儿，她是不同意的。 姜云初的眉头皱起来的时候，四周的压力好像发生了改变，就连白芷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紫苏和那三个没有武功的人，额头上都出了一头汗。 这就是威压，是强者的势。 管事心里骇然，和哑姑对视了一眼。 赶紧开口，“东家，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姜云初抬起头，看向了哑姑和管事，身上的威压稍稍减轻了一些，但是若有似无，依旧在。 “莹玉皂的产能已经到达了极限，不过……” 管事挠了挠头，“我自己做主，又安排了一个屋子，也是让哑姑负责带领，现在是两个作坊，一起生产莹玉皂。” “现在庄家的铺子，京都的铺子，所需要的产能太大，已经压制了很多单子，如果不增加产能的话，最少两年我们才能做完，可是单子一直在增加。” “我只能……” 他说完后，看着东家的表情，好像没有太愤怒的情绪，这才让他松了一口气。 单子的快速增加，实在是让他头痛，又联系不上东家，这才擅自做主。 “把单子给我看一下。”姜云初伸出手，管事立刻将单子拿了过来，一共两本，一本是京都的盈香满袖，一本是庄城的庄家铺子，不过庄家的铺子，在各个城里都有，现在的单子数量，居然比盈香满袖都要多。 “多开一个作坊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一定要保证质量，从作坊走出去的货物，必须要保证质量，我们可以慢，但不能欺骗别人，这是我们自己的名声，也是我们作坊的根本。” “记住了？” 说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她身上的威压，已经消散了。 终于喘过气来的几个人，心里忍不住骇然，一直都知道东家不是普通人，但是没想到东家只是生气，就这么可怕。 第361章 赏 “记住了，所有的莹玉皂，都让哑姑过目了，没有任何问题，才会走出我们的作坊，东家可以放心。” 管事点了点头，就差发誓保证了。 姜云初松了一口气，现在这边需要管事，自己在京都，而且身份不便暴露，他们联系不上自己，就算联系上了，自己也是鞭长莫及啊。 人，还是缺人啊！ 想到这里，姜云初忍不住皱了皱眉。 “东家，这边是花露的存储量，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上铺子？”柱头有些心急，现在的花露存储，已经达到了恐怖的数量，每天不间断的生产，光是存储的大罐子，就已经上百罐子里，后期进行分装，只是时间的问题。 看着莹玉皂在为作坊赚银子，他也心急啊。 姜云初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好事多磨，不在一个水平的东西，你比较什么？” 花露，是很多东西的根本，无论是后期做什么，或多或少，都是需要的。 所以必须有充足的库存，才能保证生产。 “再等等。” “敷面白瓷盒，有多少了？”姜云初想起来什么，然后看向了管事。 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现在已经有三万套了，还需要继续生产吗？” 姜云初点了点头，“不够，让那边继续生产，越多越好，多少我们都吃得下。” “是！”管事也不问，反正东家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 光光是莹玉皂，就已经让作坊的人看到了希望，东家自然有自己的想法。 “对了，谁来了？听守门的人说，大家给打出去了，怎么回事儿？”姜云初想到了刚进作坊的时候，听到看门人说的话。 这个时候，管事叹了一口气，“是闫家的人！”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闫家的人，来做什么？” 她的心里已经有了猜测，本来没想到对彩妆行业做什么，毕竟护肤品是一个新兴的产业，她需要打开市场，和彩妆是没有什么冲突的，毕竟用的方向不同，并不存在占用彩妆的市场份额。 可是这个闫家，好像跳梁小丑一般，一直都在跳着，没完没了。 再继续作下去的话，她也不介意涉足一下彩妆行业。 和现在的口脂、胭脂、水粉比起来，她想口红、腮红、粉底应该更具竞争性吧？ “还能做什么？先是暗中接触了几个人，不过都被咱们的人拒绝了。” “闫家就干脆在咱们门口支了一个摊子，招人，只要咱们作坊的人过去，就可以每个月拿三两银子的月钱。”管事叹了一口气，哭笑不得地说道。 姜云初的眼睛里，闪烁了一道冷光，这是欺负到家门口了啊！ “打脸吗？” 她轻轻地冷笑了一声，然后看向了管事。 “我们的人，什么态度？” 说到这里，管事笑了笑，“没有一个人过去，那边的摊子摆了三天，没有一个人过去询问，也没有一个人动心。” “本来第一天我就想撵走他们的，柱头提议，让闫家在那摆几天，同时也测测人心。” 管事看向了柱头，示意接下来的话，让他继续说。 柱头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人心是最不可测的东西，还好我们的人都禁住了考验。” “现在有莹玉皂，有花露，东家还说过，莹玉皂之后还会有新的东西，既然这样，那不如趁着这个时间，看看我们的人是什么态度，以后才好放心下来。” “如果有的人禁不住利益，那……” 柱头的眼睛眯了眯，流露了一股狠色。 “这样的人，不留也罢。” “不过……，呵呵，自然不能让他这么顺利的离开。” 这个作坊，是大家的家，是所有人的港湾，好不容易日子好起来了，有了盼头，他不希望任何来破坏，谁都不行！ “结果呢？” 姜云初已经猜到了，可是还是想听他们那骄傲的口气，有的时候，就是要给下属表现的机会，才能鼓励大家，继续前进。 “结果，当然是没有人去，我和管事昼夜都在看着，别说没人去了，我们必须外出做工的人，每次过来过去，都会吐上一口口水，给闫家的人，都要气死了。” “后来，我就带队，直接砸了摊子，然后撵走了。” “在我们的地盘上这么横，真当自己是一盘菜了！”柱头冷哼一声，想到当时的场景，其实也是他没有想到的结果。 不过估计和东家带人，去给秋慧姐找场子有关系，让大家团结一心，共同对外。 一个能当靠山的东家，一个为自家人想的东家，他们离开了，那就是真的傻子了。 工钱多少，哪有家人重要？ “倒是不错，那这个月，大家赏银……”她轻轻地拉长了声音，一字一顿地说，“上工的人，一人二两银子，不上工的家属，一人一两银子。” “小孩子……” 她想到了那些小家伙们，忍不住笑了笑，“一人一百个铜板，就当是我这个东家，对大家忠心的打赏。” 一两银子…… 二两银子…… 就是小孩都有一百个铜板…… 这…… 管家瞪大了眼睛，柱头和哑姑也一脸骇然。 “东家，我们说这些，只是为了让您了解情况，小心闫家，不是为大家讨赏的。”柱头看着东家，一脸认真地开口。 虽然有赏钱，他也会开心，毕竟是要攒钱娶媳妇的，但是…… 不是这个讨赏啊！ 姜云初摆了摆手，“大家能做到这样，我心里高兴，给大家的赏，只是我想赏，给自家人赏钱，哪里需要那么多理由。” “就按我说的走。” “你们三个，作为咱们作坊的中流砥柱，我很少到作坊，很多的决定，需要你们自己来，这个月，你们三个，一人五两赏银。” 此刻姜云初更是大手一挥，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对于忠心的人，对于自己人，她从来都不吝啬。 这个月作坊账面上的银子，赚的钱，已经是这些赏银的几千倍了，她自然要给自己人甜头。 第362章 小家伙的果子 而且，这只是作坊的一部分，她还要在庄家分成，还要拿盈香满袖的全部收益，那可是作坊收益的好几倍。 三个人瞪大了眼睛，哑姑赶紧伸手比划了什么，一脸焦急的样子。 姜云初看懂了，不过她没有回答哑姑。 “你们是我的人，是我放心的人，我不在的日子里，这个作坊都是你们看着的，我从来都不会委屈自己人。” “既然是我赏下去的，你们接着便是。” “但是……” 她的眼神，不负刚刚的温和，反而带着一股戾气。 “我需要绝对的忠心，就如同现在这样，希望你们不负我的厚望。” “是！” 管事、柱头立刻开口，哑姑说不出来话，但是也拿手赶紧比划。 姜云初的笑了笑，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管事现在回去做赏钱的账单了，其他两个人，开始汇报各个作坊的事儿，所有的原材料，以及产能。 让她第一时间对作坊，有了具象化的数据。 她带着紫苏和白芷，又去作坊里面，亲自看了质量，发现没有任何的问题，这才放心下来。 “东家！”这个时候，一个气喘吁吁的小人，从远处跑了过来。 姜云初地看到是秋慧家的小娃娃，然后等在了原地，“怎么了？” 小家伙脸红彤彤的，刚刚跑得太快，额头上已经聚满了汗，紫苏拿了一块手帕，给孩子擦了擦汗，这个孩子和少爷差不多大，但是却比少爷矮了一个头，虽然现在已经养回来一点肉了，依然很瘦弱。 “给。” 他直接伸手，抓住姜云初的手，然后将她的手，手心朝上，然后地把他手里的野果子，放到了姜云初的手上。 “我在后山摘的，给你吃。” 小家伙好像很害羞，说完后，直接跑远了。 姜云初看到手里，红彤彤的几个野果子，她的眼睛里充满了笑意，看着那个跑远的孩子，她的内心，此刻做了一个决定。 “白芷，帮我洗一洗。” “紫苏，你现在骑马回庄家，问问哪里有教书先生，为人正直清正，才学俱佳，问清楚了地方，我回庄府的时候，要用。” 这些孩子，有的孩子在读书，可是需要支付高昂的修束，需要支付的笔墨纸砚，一家能教一个孩子，已经是咬牙坚持了。 比如之前那个嫂子家的孩子，家里只有一个孩子，供他上学堂，已经是难上加难，现在的孩子很懂事儿，知道家里支撑不下去，就会自愿回来做工，为家里赚银子。 可是…… 她需要人，需要有文化的人。 以前大概有个雏形，现在心里更加坚定了什么。 这帮人，她护了，孩子们的未来，她也给了！ “东家，这是我们所有的人，以及所有的赏钱。”管事的手有些抖，别看这几张白纸，这可是几百两银子啊！ 几百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以前的时候，一年也攒不上三两银子，可是现在东家一开口，赏银就有五两银子，他怎么能不内心激动呢？ 姜云初看了看所有的名单，以及每个人后面写的赏银，“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别忘了新出生的小娃娃，也给算上。” 她看过一遍后，把那张纸递给了管事，“只要现在新出生的小娃娃，也给算上吧，这一次，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是！”管事那黑黑的脸上，也笑呵呵的。 这件事儿还没和大家宣布，这要是宣布了的话，他都能想到大家激动的神色。 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回报的。 他们护着作坊，东家也一直都看在眼里，也一直护着他们。 白芷将野果子拿过来，她接过后，直接放到嘴里一颗，那野果子直接爆浆，甜甜的，微微有一点点的酸，味道好极了。 当管事第二次过来的时候，姜云初检查没问题后，直接签署了自己的名字，康云！ 赏钱，必须有她的签字，才能进入账目。 不然是不能算入总账的，这是她以前就提出来的要求。 “味道挺好，你帮我拿好。”姜云初吃了三颗，看着还剩下的两颗，赶紧对白芷说道。 白芷笑了笑，怨不得主子喜欢来江南，这边的人确实值得。 “好。” 姜云初签完字后，对管事说道，“我看那边的地方，有一块空地，以前是做什么的？” 管事看了看那个方向，“以前是种别的花卉的，可是那块地土质不太好，种什么花，都长势都不好，就空下来了，东家接手之前，一直都在闲置。” 姜云初点了点头，“把咱们作坊里，会盖房子的人，组织一下，那边我准备盖两个院子。” “盖房子？”管事有些疑惑，现在这个大院子，还空着好多的作坊，怎么还需要盖房子呢？ “嗯，盖房子，我算算。” 姜云初想了想，两个院子可能不太够…… “盖三个院子吧，如果面积不够，可以向外扩充，而且向北的三十亩地，我已经在找中间人了，争取将那边的地买下来，明年种一些别的花。” 现在的花地，只有五六种花，但是远远不够。 以后的摊子，越来越大，需要的花卉品种繁多，而且说实话，她现在不差银钱，莹玉皂给她创造的价值，就已经足够她消费买这些了。 “我能问一问，三个院子的用处吗？好让人规划大小。”管事听到这里，也知道东家有了做大的心思，不过三个院子做什么，他还是很好奇的。 “一个院子小一些，以后我会请一个郎中坐镇，咱们作坊所有人生病，直接去郎中那边看病取药，不花钱。”姜云初的第一句话，就直接让管事的眼睛亮了。 他们作坊的人，都是穷苦人家，不敢生病，生病了也是要么扛着，要么干脆希望死了，不给家里人添麻烦。 治病就是一个无底洞，有多少银子都不够啊！ 可是东家居然……不花钱给大家治病。 “东家，我替大家给你磕头了。”管事直接跪在了地上，还不等姜云初的反应，直接哐哐哐，磕了三个头。 那实实在在的磕头，让他的额头都红了，磕完后，也不等姜云初说话，直接就自己站起来了。 一直慢性子，成熟稳重的中年男人，此刻却一脸的兴奋，激动得满脸通红。 第363章 三个院子 “你……” 姜云初没再说下去，只是心里更加酸涩了，这个时代的错，他们何错之有呢？ 可她管不了时代，自身的能力，也没办法管大宁，那就管好自己的人，让他们无病无灾，好好生活下去。 “一个院子，作为饭房，可以找几个做饭好的嫂子，去饭房上工，工钱直接从作坊里出，做饭的材料也从作坊里出。” “所有工人吃饭不花钱，但是……家属的话，象征性地收一点，就收一个做饭材料的钱，就可以了。” 这样…… 工人们不用担心孩子有没有饭吃？家里有没有人吃饱？ 很多男女都在作坊上工，只有孩子在家的情况，这样的情况，可以让他们都放心上工。 “东家，我再给你磕三个。”那个管事一听，立刻就要跪下。 可是这次姜云初已经有准备了，赶紧拖住了他的胳膊，管事愣是跪不下去了，脸都涨红了。 “行了，你看好作坊，比磕头强。”姜云初哭笑不得的说道。 管事看着东家，他的内心激动，有这么好的东家，谁舍得离开？ 那就是狼心狗肺，那就是没有良心，他会带人直接打死，挖坑埋了，是人是鬼，都必须是作坊的。 “第三个院子，我准备弄个学堂。”姜云初的话出现，管事的眼睛更红了，那个老实的男人，居然默默地擦了擦眼泪。 学堂啊！ 他能做到管事，也是读过书的人，他的成绩很好，可是家里供不起了，他就自愿退学，回了作坊，做了一名管事。 他的孩子在学堂，即使花钱如流水，可是孩子只要成绩不错，只要愿意学，他就咬牙供他，不想让自己的遗憾，出现在孩子身上。 “我会请一名先生，咱们作坊的孩子，只要去学堂上学，不花钱。” 孩子上学堂不花钱，看病就医不花钱，工人吃饭不花钱。 三个不花钱，将作坊工人的温饱、看病都解决了，还解决了孩子上学的问题。 哪个作坊的东家，能做这样？ “东家，我替不了大家，但是我本人，谢谢您了。”那个管事知道东家不想让他跪，但是他还是郑重地鞠躬了。 男子汉，大丈夫，却悄悄红了眼睛，只是因为心中的感动，让他无以复加。 “现在都是过程，我们一步一步来，先把房子建起来，先建饭堂吧，这个更容易一些。” “教书先生和郎中，都是可遇不可求，我也需要慢慢找，主要是考察人品，人品不好的人，我们作坊可不能要。” 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这样的事儿，她可做不来。 “是！” 管事昂首挺胸地走了，既然东家已经安排了，那这事儿肯定是要做的。 只是早一点，晚一点。 不过那三个院子，要提前规划，他也需要找人做这些事儿了。 虽然肩膀上突然多了不少事儿，但这些都是让大家高兴的事儿，他一点都不怕累，也不怕多，更希望这样的事儿多一些。 “给大家说一声，今日东家给大家提赏钱了！”管事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一张张期待的脸，故意压了压手，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所有上工的人，不分男女老少，这个月赏钱，所有人二两银子。”管事说完后，故意停顿了一下。 下面的人好像被按了暂停键一样，所有人的脸，都固定了，而且动作出奇的一致，都不约而同地掏了掏耳朵，他们好像听错了吧？ 多少？ 二两银子，不可能！ 一个个的忍不住笑了笑，“管事，你快说吧，别拿我们打哈哈。” 管事看着大家的表情，和自己当时听到的时候，完全一致。 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没有听错，一个人二两银子。” …… 短暂的暂停后，下面的人集体发出了欢呼，已经过了沉默的时间，所有人都知道，管事不会拿这件事儿开玩笑，那就是说，他们这个月，每个人都能得到二两银子。 二两啊！ 那可不是小数目，以前他们一年，也得不到二两，家里吃吃喝喝，根本剩不下几个铜板。 可是现在东家一个赏钱，就直接是二两银子。 “我还没说完，你们高兴得太早了。”管事压了压手，看着下面的人。 下面的人听到后，一个个都安静下来，他们现在已经高兴得疯了，还有什么是让她们更加高兴的呢？ “所有的家属，都能分到一两银子的赏钱。” …… 下面一片安静，“家属？一两银子？” 有的人不自觉地问出声，不是不信，是不可置信。 “对，家属，能得到一两银子的赏钱，而且！” 管事这个而且，拉长了大家的期待感，也让大家都不敢呼吸了。 “所有刚出生到十岁，之间的所有娃娃，每个娃娃赏钱一百铜板。” 一百铜板，和一两银子跟二两银子比起来太少了，但是一百个铜板，一个月足够养活三个娃娃吃饭了。 就是说，这个月，给娃娃奖赏的铜板，就够一家子吃喝了，剩下的银子，他们都能存起来了。 一个个的工人，一个个的家属，一个个的孩子们，此刻都激动得又蹦又跳起来。 “东家，东家，东家！” 下面的人，一个个地举着胳膊，一声声的呼唤，姜云初在自己的屋子里，都能听得真切了。 “这帮人，还怪可爱的。”白芷笑呵呵的。 姜云初的点了点头，“他们所求，其实很简单，只要不是天生坏心眼子的人，他们只是为了温饱，只是为了活得更好。” “他们为我干活，我为他们提供保障，让他们衣食无忧。” “这就够了。” 她改变不了这个年代，但是她可以改变自己的作坊，可以让自己人，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可以让自己的人，不再为吃食发愁，不再为有病没钱而窘迫，不再为上不起学堂而耽误。 仅此，而已！ 即使她活了两世，即使是她娘亲为了让她活下来而做的，但是前世的她，也是她。 不枉她活了一场。 第364章 七个姑娘 “主子，他们有你当东家，是他们的福气。” 白芷看着那个女人，她是她的主子，是她发誓，一辈子都会效忠的人，能在她的身后，一路前行，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儿啊！ 姜云初看到她那小迷妹的神情，无奈地笑了笑。 人都是相互的，她的好，很昂贵，只是因为这些人值得罢了。 这一次，她开了新的作坊，虽然很简单，只是用花露，加上她拿出来的白色粉末，按照配比，一点点的搅拌，然后放入面膜布上，随后盖上白瓷盒子，再用一层淡粉色的布，进行**，然后才排列到一边的架子上。 二舅舅那边，已经给自己找好人了，她也要开始培训了，京都的三间体验店，已经装修好了。 现在只要人员到位，就可以正式开张。 从作坊离开后，姜云初去了庄家的别院，这里面养了一百个姑娘，一个个最开始都很忐忑，她们有的是被父母卖了的可怜人，有的本来就没有家，自己把自己卖了，只是为了能吃上饭。 她们不知道自己的未来，甚至她们从来不奢望自己的未来。 “就在这里了，一百个姑娘，我知道你需要的人多，别的院子里，还有五十个，那五十个女子，还没有教导完礼仪，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庄威苦笑了一下。 “为了这些人，你二舅母可是闹了我很久，你以后可要给我说说好话。” 想到那些日子，自家夫人都不让自己碰了，生怀疑他外面养了人，他多委屈啊。 可怜他，心里只有自家夫人一个，自家夫人却偏爱美人，他整天想着吸引住夫人已经够累了，还让夫人怀疑，他冤不冤啊！ 姜云初看着二舅舅，忍不住哈哈笑起来，“二舅舅，听夫人的话，会发达！” “相信我，别看二舅母喜欢美人，但是二舅母的直觉很准，能让她亲近的人，人品都不会错的。” 冯湘湘看似喜欢美人，但是她的心思是很敏锐的，或者说，她天生的直觉一直在保护她。 不要和一个人比拼直觉，也不要觉得一个人傻。 “那是自然，娶了夫人，就要对她好，这点二舅舅还是知道的。”庄威说到这里的时候，从来不觉得，对夫人好，有什么错。 疼自己夫人，是庄家人的传统，庄家的男人，都没有姨娘，认准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 庄妙耳濡目染，在最开始就和康廉说过，但凡他爱上了别人，或者有了这个心思，她会毫不犹豫地离开。 而恰恰，康家也是这样，康家是从康孟宪这一辈才起来的，他们没有什么亲戚，康孟宪是一个寒门书生，一步步位居高位，又为了保住家族，护住孩子们，激流勇退。 是他的大智慧，护住了很多人，让他们这些小辈，一步一步成长起来。 “二舅舅，大才。”姜云初赞赏了一句。 看着那一百个的少女，一个个虽然惧怕，但是礼仪却没有出现任何的错处。 二舅舅已经请了人，特意教了她们。 对于他们的去处，庄家人都有数，在礼节上，是不允许有任何错处的，就提前教导了。 省了自己很多的麻烦。 “放心，我不会发卖你们去青楼，也不会让你们去接客。”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她的话落下后，很多姑娘的眼睛一亮，都松了一口气。 她们虽然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是能得到东家的话，她们这才放松下来。 “我来说说，我要这么多人的原因。” 她说话的时候，在打量每一个人，看着她们的眼神，有一些眼神游离闪烁，别有心思的人，直接让人站到了一边，这样的人，她不要。 最后留下的人，是九十三个。 有七个人，在这个时候，就直接被淘汰了。 “二舅舅，这七个人，怎么买的，就怎么卖了吧。”她说的话很轻，但是砸在那七个人的心里，一个个都慌张起来。 “东家，为什么要发卖我们？” “东家，我们忠心耿耿啊。” …… 七个姑娘，跪在地上，一个个都慌张起来，她们如果完不成任务，等待她们的日子，就是生不如死啊。 “为什么？” 姜云初笑了笑，看着那七个人，“让我猜猜，谁让你们来的？” “莫非是闫家？” 有五个姑娘呆愣了一瞬，毕竟还是年纪小，不禁炸。 “看来不全是，看来还有别的有心思的人。” 她拍了拍手，“我不介意你们有心思，甚至于，我不介意闫家。” “但是……” 她抬起头，看向了九十三个姑娘，“背叛我的时候，不要被我发现。” “青楼，不是一个好去处，但是军妓，我想我还是能安排的。” 她的话音一落，所有姑娘的脸都发白了，尤其是跪在地上的七个人，她们的脸如同白纸，没有丝毫的血色。 青楼…… 她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毕竟那么高的价格买下她们，而且特意挑选了样貌，必定是要赚回银子的。 可是军妓……那是给军队士兵发泄欲望的，她们是最低等的奴仆，跑不了，走不掉，直到死。 那个地方，是个噩梦，是人间的炼狱。 九十三个女孩儿，看着刚刚还翩翩如玉的公子，此刻却像一个恶魔。 “当然……” 这个时候，她轻轻的开口了，可是让所有的姑娘，都内心抖了抖。 “如果你们忠心，那就是我的人，我自然护着。” “懂了吗？” 她轻轻地笑着，看着所有的姑娘，人太多，必须一开始就压住了，不然人多口杂，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当然，她也不是开玩笑，背叛她的人，她的手段从来都不柔软，生不如死，已经是她最大的宽容了。 “懂了。” 断断续续，前前后后，一点都不整齐。 姜云初面色严肃，没有了刚刚的温和，“我再问一遍。” 她扫视了一圈，被她看到的人，都不自觉地站直了身体，挺起了胸脯。 “懂了吗？” “懂了！” 这次，整齐了不少。 第365章 夜含 姜云初点了点头，“直接发卖，还是去当军妓，你们七个自己选。” “对了，告诉你们身后的人，我康云不是庄家，没有那么大度，既然敢派来，卖身契在我手里，我就敢弄死了。” “不信？” “就让他们继续来试试！” 她的话说完后，直接看向了庄威，刚刚的威势还在，庄威的心都是一哆嗦，这还是第一次，遇到她的手段，也是第一次，彻底认识这个人。 她的心，非黑即白，柔软的那面，都给了她认可的人。 相对应的，她的手段，都给了她的敌人。 “我让人带她们离开。”庄威说完后，直到姜云初点了点头，他才让人带七个人走了。 那七个人走的时候，脚步虚浮，一个个好像在做什么噩梦。 离开，她们的命运不会好。 可是留下？她们没有那个勇气。 “我不是神，我无法看清所有人，你们之中有别的心思的人，我不知道，也不计较。” “日后，不忠心的人，你们自然会知道什么下场。” “我在这里，不再多说，日后我们走着看。” 人都有心思，但是就看她们最后的选择了。 “来说一下以后你们做的事儿，我会开体验馆，体验什么呢？” “皮肤护理。” “可能这些对你们来说，都是陌生的，但是不重要，我会一点点教你们，笨我不怕，一遍遍练习就好。” 此刻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没有了之前的杀伐之气，让那九十多个姑娘，慢慢放松下来。 “这是面膜，玫瑰面膜，可以提亮皮肤，可以退黑色素，可以给我们的肌肤补水。” 她招了招手，白芷拿过了一个瓷盒，简单的白瓷，没有任何的花纹，当白瓷盒打开之后，一股香味从里面传来，姑娘们的眼睛都亮了亮。 “白芷，你躺下。”姜云初看向了白芷。 白芷一愣，然后乖乖地躺下了。 “你去打温水过来。”姜云初拿出一个小木盆，指了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立刻接过来，手脚麻利地出去了。 等她回来后，姜云初坐在凳子上，让白芷躺在一个小小的床上，她看向了那些姑娘们，“看好了，我要开始了，你们要快点学，而且要记住步骤和穴位，学得快的人，相应的月钱也会提升。” 一听和钱挂钩，大家更加聚精会神了。 “首先要先温水清洗面部……，然后用我们的莹玉皂做深度清洗……” 她的声音很温和，而且语速有意地慢了一些，声音很大，让所有的姑娘都听清楚。 一步一步地做下去，直到将面膜敷好，她开始介绍各个穴位，首先是头部的穴位。 “敷好面膜了，我们要进行头部按摩，可以舒缓疲惫，减少压力的效果，看好穴位，这里，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在白芷的头发上，一点点地指出来。 让那些姑娘都看到，然后慢慢地记住。 “面膜要一刻钟，时间到了，我们揭下来面膜，从下巴开始。”她一边说，一边做着演示。 然后她的手，快速开始揉搓，“现在我们要进行面部按摩，先将我们的手揉搓热了，然后看好了，提拉这里，按摩这里，下巴……” “然后慢慢到眼部，然后是额头。” 她每一次动作的时候，都会给她们讲解。 “之后，我们慢慢清洗掉多余的精华，然后这是我们特别生产的玫瑰露，慢慢地涂抹到脸上。” “这就是我们面部护理的全过程了。” 她做完之后，让白芷起身，让姑娘们看效果。 “太神奇了，真的白了，而且看着脸上水水嫩嫩的。” “不止，你看眼睛的地方，之前是有些发青的，现在完全看不出来。” “还有这个区域，之前是有一点点下拉的，现在都提上去了。” 这也太神奇了，所有姑娘们的眼睛都亮了，如果她们学会了，以后是不是就能给别人做了。 而且这个服务，很明显是给女性做的，那她们再也不用担心，被发卖到青楼了。 直到现在，她们才彻底相信了姜云初的话，也彻底放下心来。 “刚刚大家都看到了，谁来试试。” 她挑了挑眉，她不在意是不是一次学会，但是最少要有挑战的勇气。 这个时候，有七个姑娘举手了，姜云初记住了她们的样子，然后指了一个看着稳重的人，“你先来，你躺下。” 她指了那个稳重的人做，一个别的姑娘躺下。 那个姑娘不可置信地指了指自己，“我？” 姜云初笑了笑，这个姑娘的年纪不大，带着几分天真，“不然呢？准备直接让客人来吗？” “开始吧。” 看着两个人的位置，那个稳住的姑娘，虽然做得很慢，但是所有的步骤，基本都是正确的，只是纠正了几次穴位，一直到力度适中，以及手法正确。 “不错，学得很快，你叫什么名字？”姜云初很欣赏地看向了她。 那个姑娘却直接跪到了地上，“东家，我是被家里发卖的，不想要以前的姓氏，也不想要以前的名字，请东家赐名。” 她的醉鬼爹爹卖了娘亲，卖了她，她不想要那个姓氏了，会让她恶心。 东家是个有能耐的，她不想嫁人，也不相信什么感情，只想跟着东家一辈子，忠心她有，只希望东家能看到。 姜云初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你以后就叫，夜含。” “夜含，也是向日葵，心向阳光，人自然通透。” 女孩赶紧磕头，“小女夜含，见过东家。” 姜云初笑了笑，“快起来吧，站到那边去吧。” “是。” 夜含脸上都是笑意，她乖乖地站到了一边。 这个时候，姜云初又叫了第二个人，也是刚刚举手的人。 那个姑娘年纪不大，看上去和康紫薇的年纪差不多，但是手脚很麻利，做什么都很利索，甚至她动作的准确性，让姜云初都有些惊讶，看了一次，她所有的穴位找得都很对，只是力度有些问题，姜云初指导了几次，她立刻就领会了。 第366章 请东家赐名。 “不错，你叫什么？”姜云初笑了笑，对这个小小的姑娘，很满意。 “请东家赐名。”小姑娘轻轻地笑着，脸上带着喜庆的样子，是一个有福气的姑娘。 姜云初哭笑不得，“你们不用这样。” “有自己的名字，也是很好的事儿。” 一个名字而已，她并不计较的，名字对于她来说，也只是一个称呼罢了。 “东家，我是孤儿，本来就没有名字。” 她看了看身后的人，轻轻的笑了笑，“我们这些姐妹，都是可怜人，有几个人想记得以前的名字呢？” 别看她小，但是她在街上混迹，能活到现在，都是靠她自己机灵。 如果不是被人盯上了，她也不会想到卖了自己。 但是目前来看，好像还不错，只要不让她伺候那些臭男人，她就会忠心耿耿的。 “自由而生，小草，你以后就叫柔甲吧。” 柔甲，那个小姑娘轻轻地念了一句，心里很高兴，以后她终于有名字了，还是这么好听的名字。 柔甲！ “柔甲谢东家赐名。” 说完之后，也不等姜云初的说话，直接蹦蹦跳跳的去了夜含的身边。 “姐姐，我叫柔甲，是小草的象征，自由而生。” 她轻轻地说道，夜含听到她的声音，揉了揉她的头发。 “对，自由。” 夜含看向姜云初的时候，眼神满是笑意。 跟了东家，以后她们都将脱离苦海，一步一步，自由，向阳而生。 姜云初这边又找了个人，这个人是一个冰美人，但是让姜云初意外，她所有的穴位，所有的力道，都没有丝毫错处。 这样的人，怎么会沦落到如此？ “东家，我就不求您赐名了，我就叫疏影吧！” 疏影，是梅花的雅称。 倒是配她。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指了指另外一边，疏影直接走了过去。 她确定了六个人，每个人都想忘记前尘往事，从头开始。 夜含、柔甲、疏影、九华、蒹葭、芙蕖。 确定了六个人，还有一个人，手法实在有些差，需要多多的磨炼。 “你们六个人，是现在的负责人，每个人负责十四个人，其他的三个人，你们自己分配，三天内，我要求全部通过。” “可以做到吗？”姜云初地看着她们六个人。 那六个人立刻说道，“可以。” 姜云初笑了笑，点了点头。 “我不管你们的前尘往事，不然你们是富贵，还是贫穷，既然到了我这里，我只有一个要求，忠心。” “明白了？” “明白！” 六个人再次回答。 姜云初深深地看了一眼疏影，她的身份一定不简单，但是她不想过问，能到这里的姑娘，哪一个是顺遂的呢？ “三日后，我会再来，有退出的，现在还来得及。”她看向了大家，可是每一个人都坚定地看向了她。 姜云初笑了笑，“既然留下了，就是我的人，以后自然有我护着，你们只要做好我安排的事儿，其他的事儿，有我。” 这是她给她们的底气。 疏影看着她，轻轻的一拜，是一种特殊的礼仪，但却是……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这是一个特殊种族，认主的礼仪，恰恰她认识。 没想到…… 疏影居然是那边的人，也没想到她毫不遮掩，直接认主。 “那五十个人，不然你看看去？”庄威有些忐忑。 他已经筛选了好多遍了，没想到居然还有七个人混了进来，甚至可能更多，只是还没发现。 姜云初看了看二舅舅，“暂时先这样吧，那边先练着礼仪，我离开的时候，会过眼的。” “总要让闫家有点希望嘛。” 她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直接翻身上马，可是收拾完装束的白芷看到后，眉心皱了皱，“主子，您慢点。” 肩膀还有伤呢，动作怎么那么大，这要是伤口绷开了，她得被紫苏骂死，关键是她自己也得骂死自己。 “你主子我，可不是泥捏的！” “驾！！” 姜云初夹了夹马肚子，然后拍了拍身下的马，马立刻开始奔跑起来。 不过她已经习惯了烈焰，发现这些马的速度，都不是很快。 从作坊，到了宅子，又来到了庄家。 从小门进去，然后回到云院，换了衣服，洗去了脸上的装扮，这才去了前院。 当初庄夫人为她选择院子的时候，为了方便她住，选择的地方远离前院，而且边上就有一个小门，方便她进出。 “云初，快过来坐。”庄妙老远看到姜云初，赶紧伸出了手。 要不是云初带她回来，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归家，看到父母的苍老，她的内心很感激云初。 姜云初坐到了旁边，立刻有下人过来倒茶。 “可还住得惯？”庄夫人笑了笑，看着她的样子。 还是女装好看，那一身男装虽然也好看，却不及女装精致美好。 她还是喜欢软软的小姑娘啊！ “住的惯！” 姜云初点了点头，规规矩矩地坐着，任由吴花玲和冯湘湘打量。 “我过来的消息，已经给百合和秋菊送去信儿了，估计最迟明后两日，她们会过来的，你还没有见过她们。”庄妙笑呵呵地介绍，这次归家，也想看看两个女儿，她是远嫁，两个女儿也是远嫁啊。 她不能归家，她的女儿们自从出嫁后，也没有归家过，她这个娘亲，怎么会不担心呢？ “好。” 她的脑海里，想起了那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冯兮兮。 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冯家也不太安宁。 不过这些话，她都没有说，放到了内心，不至于让大舅母跟着忧心。 第二日，姜云初直接去了沙田，这一年，她种了很多的黄豆和芝麻等等作物，一个是为了养养地，明年好进行大面积地栽植西瓜和葡萄，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块地总归不能空着。 以前手里握着沙地的人一看，就连庄家的地，他都已经买下来了，而且那大面积的种植，绿油油的一片，哪里还有之前沙地的样子？ 一个个暗叹，这片地是便宜别人了，可是已经过了地契，要是要不回来了。 第367章 寒冰的木雕 “你来了。”寒冰看着姜云初骑马而来，脸上露出了若有似无的笑意，就是周身的寒冰之气，都弱了几分。 姜云初笑了笑，“辛苦你了，让你在这帮我看着。” 寒冰是有大才的人，可是却被她留在了南方，守着一方地。 这边没有人，她实在是不放心，可是对于寒冰来说，却很不公平。 她苦于无人可用。 “有什么辛苦的？” “在京都是呆着，在这边也是呆着，也不用我做什么，只是看着就好。”他轻轻地回答，不过话却多了不少。 姜云初看到他手上的小人，每一个小人都没有雕刻脸，但是头发衣服都栩栩如生，除了五官，什么都有了。 “这是你雕刻的？” 她好奇地拿起一个，本来谁都不让动的寒冰，此刻却没有阻止。 以前冬瓜刚伸手，就感觉周围一阵冷气，他立刻就将胳膊收回去了，甚至有一种直觉，如果自己要是拿起来的话，恐怕胳膊和身体，就已经分家了。 “对。” 寒冰在姜云初看不到的角度，眼神逐渐温和，嘴角挂了一抹笑。 这个让他知道笑的姑娘，他其实什么都不图，不图她的喜欢，不图她的人，就这么默默地陪伴着，能为她做一些什么，就已经够了。 一个以冰封心的人，当遇到让他融化的人，就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认了！ “很漂亮，只是很好奇，什么时候你才能雕刻出五官呢？”姜云初忽然抬头，看向了寒冰。 寒冰收回了所有的情绪，然后摇了摇头，“不知道，也许永远都不刻了吧。” 五官，就放到他的心里就好。 至于别人，不用知道。 “可惜。” 姜云初叹了一口气，看这雕工，如果刻画出了五官，一定是精美的木偶，可惜了。 寒冰没有说话，把木偶小心地放好，这才回身对她说，“不可惜，我记住就好。” “好吧！” 她站起身，然后看向了外面的沙地，“这边怎么样？有没有人过来找麻烦？” “没有，他们没有资格过来找麻烦。” “冬瓜带着佃户打理得很好，长势也不错，有你留下的资料，还有预防一些虫病的药物，这边一切都挺好的。” 寒冰站在了姜云初的身后，他的个子很高，一身蓝色的衣服，能将她小小的身躯包裹住，看着站在前面的人，小心的回答她的问题。 “庄子那边怎么样？” 庄子、沙地以及买的田地，现在都是寒冰在负责的。 除了作坊。 “我上个月看过，收成预估不少，今年风调雨顺，收成比往年更高。” “再有两个月，第一茬庄稼就要收了，佃户们也做好了准备，现在所有人都很上心。” 姜云初听到这里，彻底放心下来。 “那就好。” 这些人的粮食，可是在那些田里呢，如果这边的粮食不够，只能从北方运粮，那就会多了很多麻烦的事儿。 也怕被一些有心人发现。 “你这次准备留多久？”寒冰轻轻的笑了笑，他的笑声很好听，不像是泉水叮当，反而像是冰块的碰撞，带着几分寒意，但是又如初日一般的温和。 说不上的一种矛盾感。 “十来天吧。” 这次孩子都在这边，而且要给大舅母足够的时间，毕竟回来一次不容易，已经二十多年了，她不可能那么急匆匆地走。 最少半个月是有的，而且这边的姑娘们，也需要继续引导，然后庄城的体验馆，也要快速开起来了。 这些都需要她盯着，顺便带一下张存文。 永伯侯府的态度不难猜出来，很有可能会将自己的孩子，越推越远。 但是在春花学院，永远都有他的地方。 “好。”寒冰没有在说话，只是在姜云初看不到的地方，贪恋地看着她的一切。 “主子……” 就在这个时候，白芷从外面跑了进来。 “冯家来了，康家大夫人想让您回去见见。”白芷一直都在外面守着，刚刚庄府送来消息，这才进来。 “好。” 她头都没有回，但是摆了摆手，“我走了。” 那洒脱的样子，犹如脱笼的小鸟，带着肆意潇洒。 寒冰微笑地看着，依旧是那样的夕阳，依旧是那个人，“你啊，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或许，你永远也不明白。” 她脱笼了，可他将自己永远地困在了笼子里。 不明白也好！ 回到庄府，姜云初先从后门走进去，卸了妆，这才回到了前院。 “见过摄政王妃。”一个美好大方的女子，身后带着一个呆萌的小可爱，两个人纷纷行礼。 屋子内的一堆下人，也纷纷跪了一地。 “大姐姐快请起，我们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姜云初笑呵呵的说道。 康百合起身后，看向了姜云初，那一张脸怎么说呢？就是见过了一次，就永远都不会忘记了，无论是五官还是脸型，所有的一切都是最完美的搭配，好像多一分则浓，少一分则淡了。 一切都恰恰好的感觉。 而这种感觉，在一个人的身上，那是很难出现的，偏偏在这位王妃的身上，出现了。 冯兮兮在娘亲的身后，偷偷地探出头去，看着那个美丽的王妃，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王妃呢。 姜云初看到她那乖巧胆小的样子，和之前见面的时候，完全不同。 “过来，给本王妃看看。”姜云初对着冯兮兮伸出手。 冯兮兮先是躲了下，然后抬头看向了娘亲，在康百合鼓励的目光下，她才走到了姜云初的身边。 “王妃都像您一样，这么漂亮吗？” 那大大的眼睛充满了单纯，问出的话，也让人啼笑皆非。 不过姜云初仔细地想了想，“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吧，我是最漂亮的。” 屋子的人都忍不住笑了笑，看着她们一大一小，在那里打趣，冯家的人也都放松下来了。 之前还怕这位摄政王妃不好相处，不过依照现在的情况来看，是一位好相处的主子。 “我也觉得是，毕竟长得这么好看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呢？” “以前我觉得我娘亲是最漂亮的，我都没见过比我娘亲还漂亮的人，不过看到王妃之后，我就知道了，王妃是世界上最最漂亮的人，比我的娘亲还漂亮。” 那小丫头，天真无邪的话，总是最能打动人心。 屋内的所有人，又是一阵笑声传来。 第368章 再见冯兮兮 康百合的面相很坚毅，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眉宇间的严肃，破坏了那份美感。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美，你也很漂亮，很可爱啊。” “你看所有人都很美，你的太外祖母，慈爱端庄，这是一种美。” “你的外祖母，温柔柔和，是一种美。” “你的娘亲，坚毅大方，是一种美。” “而你，活泼可爱，是一种美。” 她早就发现，冯家的姑娘，好像多多少少都有一点看脸…… 无论是冯兮兮，还是二舅母冯湘湘，都是看脸的人。 她希望这个小姑娘，不因为脸而走错了路，看错了人，那样会悲惨一生。 “我的美，是因为我娘亲美，我的爹爹美，所有才有了我的样子。” “美有很多种，但要分清楚好和坏。” 她一字一顿的教导，冯兮兮仔细地听着，看着姜云初眼神，突然说了一句话，“王妃，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我觉得您好熟悉，好亲切啊！” 她的样子中，带着思索的神色，姜云初的心中一惊，不得不感叹，这个姑娘的感知太过敏锐了。 不过让她想起来，也不容易，毕竟自己的男装和女装，区别还是很大的。 “是吗？大概是你的梦里？”姜云初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冯兮兮嘿嘿笑了起来，将刚刚熟悉的感觉，直接忘在了脑后。 “我们是家人见面，大姐姐不用客气，我们虽然没有见过，但我也是康家的人。”姜云初怕康百合不好意思，又出口说了一句，然后把冯兮兮抱进了怀里。 小家伙乖巧极了，任凭她怎么抱着。 “家里怎么样？你这么出来，可是和婆母商量过了？冯家会不会有意见？”庄妙笑呵呵地看着大女儿，这么多年没见，大女儿更加干练了。 其实她最不担心的就是大女儿，大女儿一向是个大姐大，在家里管着妹妹，而且性子坚毅，从来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怎么做，对自己最好。 她虽然冲动，但是会思量后果。 和二女儿不同，本来二女儿的婆家离得更近，却还没有到，让她更加多了几分忧心。 “不会，婆母很慈善，之前总是头疼，不过半年前遇到了一个公子，给了婆母一瓶药，现在症状已经缓解了很多。”说到老太太的时候，康百合是笑着的。 这就说明，她们婆媳关系，相处不错。 想到冯家老太太，庄夫人点了点头，“你婆母性子柔和，不争不抢，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嗯，我也是看着冯家老太太，才同意了这门婚事。”庄妙叹了一口气。 冯家老太太，性子绵柔，当时冯家公子进京求娶的时候，带上了冯家老爷和老太太，人他们都已经见过了，婆母也掌眼了，自己也看好了冯家的家风，这才同意了这门亲事。 不过更多的原因，也是因为百合认准了这个人，和当年的她一样，她知道这种滋味，不想让女儿走一遍自己的老路，也不想成为他们的绊脚石。 “旁支还不老实吗？”庄妙抬头问道。 百合也经常给京都写信，虽然写的时候，很多糟心事儿都是蜻蜓点水一般，但毕竟是从她肚子里爬出去的孩子，她能不知道自家闺女的性子？ “最近闹得很凶。” 现在屋里的人，都是自家人，她也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和家里人说说，没有遮着挡着。 “还是我这个肚子不争气，生了兮兮后，郎中说伤了根本，没办法有孩子了。” “兮兮是个女娃娃，旁支的心思活泛起来，先是给相公找了几个旁支的女子，要立偏房。” “我相公不同意。” “就在我面前说什么，冯家不能交给女孩儿，总是要交给男娃才能立起来的。” 说到这里，康百合冷冷地笑了笑，“还不是想让我在旁支里抱养一个孩子？然后让旁支变成主家？” “一天天好像做梦没醒一样。” 姜云初听到这里，对于冯家的事儿更清晰了，尤其是想到了之前，冯家老太太和冯兮兮遇害的事儿。 她皱了皱眉，“你们还是要小心一些，尤其是对兮兮的保护，一定要多注意。” “免得……” 她抬起头，看向了康百合，“狗急跳墙。” 狗急跳墙，到时候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 现在有个女娃娃，要是连女娃娃都没有呢？冯家是谁的？ 没有了冯兮兮，那他们坚守的原则还有吗？ 姜云初的提醒，就到这里，之前知道是冲着一老一少来的，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势力，不过现在知道了冯家的情况，那就不难猜测了。 康百合的眼睛闪了闪，很显然也想到了之前的事，虽然有猜测，但是没有确定。 可是通过摄政王妃的话，看来对旁支，她太给他们脸了。 “谢谢云初解惑。”康百合思索过后，然后对着姜云初道谢。 姜云初摇了摇头，对外面的白芷喊道，“白芷，去给我拿个梳子过来。” 冯兮兮的头发很好，非常柔顺，让她忍不住想要动手。 白芷很快就跑过来了，然后将梳子递给云初后，就退了出去。 现在屋子里，不需要人伺候，都是主人，没有伺候的人。 “姨姨给你梳头发，不会痛，好不好？”她轻轻地问道。 冯兮兮立刻点了点头，她喜欢这个姨姨，喜欢她身上的味道，喜欢她的长相，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是她却很相信她。 百合看到后，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孩子，一向不喜欢陌生人接触，没想到第一次见云初，就赖在你身上了。” “那说明什么？我们两个投缘，是不是小家伙。”姜云初逗弄着孩子。 冯兮兮嘿嘿笑了起来，“我喜欢姨姨。” 姜云初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姨姨也喜欢你。” 然后把她的头发给放下来，随后小心的梳顺后，手很巧的一会挽个花，一会挽个星星，到最后的时候，好像一个小仙女，冯兮兮的头发上，还有各种彩色的小绳子，这些是姜云初买给玥玥的，现在手痒，就都给冯兮兮用上了。 等一等，她再出去买，自家小丫头的，总归不会少了。 第369章 秋菊怎么还没回来? “去外面，找白芷，然后找铜镜，去看看，喜欢吗？”她收了手，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小家伙喜不喜欢，反正她是挺喜欢的。 她进入部队后，第一个月的工资，就买了一个大大的洋娃娃，每天都给洋娃娃换发型，成了她打磨时间的一种方式。 后来总是给玥玥梳头发，每次都是不同的发型，直到玥玥去了书院，这才断了这个习惯。 小家伙噔噔噔地跑出去了，只是很快就跑回来了，眼睛亮晶晶的，那一脸崇拜的样子，让屋子里的所有人都笑了出来。 “姨姨，你太厉害了。”刚对姜云初说完后，就对自家娘亲说道，“娘亲，我今天开始，就这样了，不梳头发了。” 小丫头喜欢极了现在的发型，一边是小星星，一边是小爱心，好看极了。 她要是这么回去，一定让那些旁支的小孩，羡慕得流口水。 康百合忍不住笑了笑，“好。” 冯兮兮嘿嘿笑着，然后坐在一边也不吃东西了，就是一个劲儿的傻笑。 看到她的样子，所有人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到底还是一个孩子。 “都这个时辰了，秋菊怎么还没回来？”这个时候，庄妙突然开口了。 和大姑娘比起来，她更担心自家二姑娘，秋菊的性子淡泊，整日都是笑眯眯的，却是一个软性子，什么都放在心里，就是不说出来，闷葫芦一个。 可越是这样的孩子，越是让人心疼，也更加让人担心。 要是遇到一个好的，夫妻和睦，举案齐眉，一生顺遂。 这要是遇到一个不好的，恐怕要这么蹉跎一辈子了。 “二妹没给家里写信吗？”康百合皱了皱眉，她上次收到二妹的信，还是在三个月前，冯家现在也是乱成了一锅粥，她也没顾上二妹的消息。 庄妙摇了摇头，“三个月前来过一封信，简单的几句，说她很好，让家里放心。”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远嫁的姑娘，就是这点不好，就算不放心，也不能时刻过来瞧着。 姜云初皱了皱眉，这…… 无论是康家的家教，还是听大舅母说过二姐姐的性子，都不会干出来这样的事儿。 一个人的性子，怎么可能改变那么多？ 恐怕…… “既然二姐姐没时间了，那我们就去看看！” 姜云初的话一说出口，屋内的所有人都看向了她，尤其是庄妙，眼睛闪烁了一下，心里也有些忐忑。 “我们过去？” “可那毕竟是谢家，我们贸然打扰，合适吗？”话虽然这么说着，但是眼神已经逐渐坚定下来了。 “有什么不合适的？那边有庄家客栈，我们又不会多打扰，只是见见二姐姐，看到她……” “平安无恙，就好。” 她的话音一落，别人还没有说话，康百合立刻开口，“就这么定了。” “明日我们就去谢家看看，这么多年来，二妹妹没有回过京都，没有去我那里走动过，谢家这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二妹妹的性子，吃亏的可能太多了。 现在想起来，也有些后怕，她们姐妹已经多年未见，一个在谢家，一个在冯城，虽然都在江南，但是距离很远，想要见一面，也是极难的。 秋菊前些年嫁过来的时候，每年还是聚一聚的，可是近三年来，冯家乱成一团，她也是顾不上了。 “我们康府出来的姑娘，自然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姜云初眯了眯眼睛，嘴角沁着一抹微笑，怎么看都有些让人发凉。 一直靠在姜云初身边的冯兮兮，突然离开了一瞬间。 小孩子的直觉，往往是最敏感的，她直觉姨姨有些危险。 不过很快，她又靠近了姜云初，因为小娃娃知道，姨姨不会伤害她。 庄妙这个时候才下定决心，“好！我们明天去谢家。” “既然这个女儿不来看娘亲，那我这个娘亲，就去看看她。” “不管怎么样，总要让自己放心。” 如果是女儿自愿不来，她这心也冷了，以后就算断了关系，也无妨，至少知道她好好的活着。 如果要是谢家的问题，那她…… 她虽然离开江南多年，希望这些人没有忘记，她庄妙的手段，弄残一个谢家，她还是能做到的！ “老身和你们一起去。”庄夫人笑了笑，一锤定音。 “我也去。” 吴花玲和冯兮兮两个人，也表达了态度。 本来就是女人家的聊天，康百合回来的消息，已经散出去了，外面溜达的十二个孩子，听到消息后，赶紧回了庄家。 “紫薇见过大姐姐。” “乃馨见过大姐姐。” “康文|康武，见过大姐姐。” 四个孩子，纷纷行礼，康文康武更是很好奇，一直都是在别人口中，知道自家大姐姐厉害，现在终于见到真人了。 他们出生的时候，大姐姐已经嫁人了，还是这么远的地方，他们根本就没有见过大姐姐。 “快起来，让我看看。”康百合笑脸盈盈，尤其是看着康紫薇。 她的年纪较大，出嫁得也早，这四个孩子，和她感情最好的就是紫薇了，看上去和以前区别很大。 尤其是那双眼睛，以前问问呵呵，见人三分笑的小姑娘，现在已经亭亭玉立了。 而且在她的眼睛里，好像看到了不同以往的东西。 “紫薇的年纪不小了，可许了人家？”她有些好奇地看向了娘亲。 在这个时代，有些家里关系好的，已经开始相看了，到了年纪，就会成亲。 紫薇出落的如此漂亮，在那京都，自然不会少了求娶的人家。 庄妙笑着摇了摇头，“她的事儿，我做不了主，得让她自己做主。” 康百合听到娘亲的话后，人直接愣了愣，这是她的娘亲吗？ 她的娘亲，是大家闺秀，从来都看重礼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千古不变的道理，娘亲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 而且在娘亲的眉宇之间，并没有看到任何的不耐，也没有看到任何的怄气，那说明娘亲是甘愿这样做的。 第370章 我的志向，不在后宅 “怎么了？”她看着紫薇，有些不解的问道。 康紫薇落落大方地笑了笑，“我的志向，不在后宅，而在战场。” 她的声音很柔弱，带着几分优雅，音色很好听，是那种如同一般的音色，甜甜的柔柔的软软的。 但是，她的语气，却那么坚定。 我的志向，不在后宅，而在战场。 十二个字，代表了她自己的选择。 “紫薇，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康百合看着她，眼神里满是不同意的神色，女人嫁人相夫教子，这是女人的命运。 这个妹妹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乖巧听话，一直在自己身后，大姐姐大姐姐地喊着，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姜云初轻轻的把茶盏放下了，一脸兴趣盎然地看向了康紫薇。 她倒是有些好奇了，这个姑娘真的想好了吗？ 就在这个时候，康紫薇哈哈笑了，穿着一身襦裙的姑娘，笑得开心和狂放，甚至眼角已经沁出了几分眼泪。 “女子？什么是女子的命运？女子天生就要困在后宅吗？女子天生就是生育的工具吗？女子天生就要围着男人和孩子活着吗？” 她的几个问题，一个个地抛出来，让屋内所有的女人，都不自觉的思考起来。 姜云初的嘴角，微微的勾起，她没有让自己失望。 在古代，她改变不了别人，但是她不想让自家孩子受苦，可一切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她会尊重。 但是！ 她们不想做，不愿意做的事儿，任何人都别想强迫她们，谁都不行！ “天下那么大啊！” 康紫薇擦了擦眼睛的泪，那是开心的泪，那是挣脱枷锁的泪，那是喜悦的眼泪。 “我为了一个人，困在小小的一方院子里，等着他的宠幸，甘愿为他伺候他的爹娘，甘愿为他折断自己的翅膀，失去飞行和自我。” “凭什么？” 她一字一顿，尤其是看着康百合。 “大姐姐，你的生活，你的路，你自己选择的。” “但……” “我的路，只有我自己选择。” “你选择了相夫教子，而我……” 她推开了房门，看着那广阔的天空，看着鸟儿自由自在地飞翔，无拘无束。 “我选择了飞，随心飞，大宁很大，百姓日子很苦，边疆的战士们更苦，我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们，去做自己有意义的事儿。” “人生太短了，我想将自己的价值，无限拉长，让自己无悔活这一回。” 她的话落了，人也回首。 大家都看到了她的眼睛，此刻她的眼睛里，满是璀璨，那么亮啊，甚至能照亮心里最黑的地方。 “姐，我有我的路，任何人都无法阻止的路。” “让我自己走，就好。” 她不需要任何人理解，也不想要人支持，她知道，特立独行的路，注定是孤独的，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康百合愣愣的，这还是她认识的三妹妹吗？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里响起了掌声，那一声一声的掌声，好像唤醒了什么。 随之而来，是更多的掌声。 姜云初拍着手，看着的紫薇，满眼的欣赏。 第二个拍手的人，不是别人，却是庄妙，她总是觉得，自己走近了三女儿，可是现在她发现，自己离她还是很远，远到第一次知道，她的女儿，心向往远方。 随后，庄夫人笑了，也跟着拍起手来。 一个屋子的人，掌声雷动，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孩儿，在畅享着自己的梦想，也做好了独行的准备。 “大姐姐，我们有我们的选择，您或许不理解，但请您尊重。”这个时候，康乃馨笑了笑，行了一个礼，挑不出来任何的错处，却坚定地走到了三姐姐的身边。 她如何能让姐姐独行？ 在姐姐行走的路上，必然有她的影子。 “喂，不够意思，不带我们兄弟吗？”康文哈哈一笑，然后拽着康武，两个人也走向了两位姐姐。 宁翰墨笑了笑，这是属于他们的舞台，他们只是下面的观众，但是…… 他们的路上，怎么会少了他们几个人的影子呢？ 一行人，什么都没有说，走到了康家四个人的身后。 康百合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她只是眉目间，都是深思的情绪，是自己错了吗？ 这个时候，姜云初站起身，笑呵呵的走到了几个人的面前，几个人看到她，恭敬地弯身行礼，“院长。” 姜云初点了点头，“我很欣慰，你们找到了自己。” “我也很欣慰，你们的路注定独行，但是你们却不孤单，因为身边一直都有伙伴们的支持。” “路很长，人生也很长。” “做自己便好。” 她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看向了康百合，“大姐姐，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春花学院的院长，也是这帮孩子的院长，他们是我带出来的，自然由我护着。” “如果有任何的想法，你可以和我讨论。” 就不要去用你的想法，给我家孩子施压了。 她能看出来，康百合是没有坏心思的，只是长期以往的观念，让她以为就该这样。 庄妙站起身，轻轻地笑了笑，看着自家大女儿，“这帮孩子，不是以前了。” “他们有自己的路，而我们，就尊重她们的路吧。” 康百合看着娘亲，好像第一次认识一样，她不过就是出嫁这么多年，怎么感觉人都变了呢？ 是什么改变了他们？ 她看向了姜云初，轻轻地笑了笑，是她吧？ “好，云初，弟弟妹妹们，交给你了，我放心。”她轻轻地笑了笑，她是一个严厉的大姐，但是她所有的严厉，都是为了弟弟妹妹，从来不曾有什么私心。 现在看到弟弟妹妹们很好，看到他们活灵活现的神情，看到他们一个个神采飞扬的样子，她多么希望，他们能一直如此呢？ 为了他们，她愿意打破自己的固执，只希望，他们好。 姜云初看向了十二个孩子们，“他们不是交给了我，而是交给了他们自己，他们只属于自己，不属于任何人。” 第371章 孩子们的伤 就在这个时候，冯兮兮也走过来，抱住姜云初的腿。 “姨姨，我也要和你走。” 康百合刚刚松一口气，那口气却立刻提了起来，看着自家女儿的样子，她突然发现这么多年的教导，是不是错了？ “和我走？那可难了。”姜云初哈哈大笑起来，然后看向了康紫薇。 “紫薇，把你的手伸出来。” 随着她的话落下，康紫薇伸出了自己的手，一只手上面都是黑色，上次编织网子时候的毒素，还没有彻底清理干净，现在虽然还是黑色，但是比最开始的时候，已经减轻了很多。 这是一个漫长的时间，需要一点点的沉淀。 “这只手，在第一次试炼的时候，编织网子所有的藤条有毒，她没有吭声，受伤全是毒刺，却坚持最后治疗，留下的毒，需要一年半才能彻底清理干净。” 她的话音落下，屋子内一片哗然。 “所有男学生，向后转。” 姜云初的立刻喊出了命令，那几个男同学，整体一致的向后转了，没有丝毫的犹豫，动作整齐划一。 “乃馨，让大家看看你的肚子。”这个时候，姜云初又开口了。 康乃馨往前站了一步，丝毫没有犹豫的拉起了自己的衣服，在她的肚子上方，有一道疤痕，那一条痕迹是红色的，看上去触目惊心。 “第一次试炼，她被野猪顶飞了，这是野猪的獠牙留下的，虽然没有伤及脏腑，但是疤痕留下了，想要去掉，很难。” 姜云初的话，没有什么声调，但是一个个孩子，这么展露过去。 不止有康家的孩子，而是所有的孩子，他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疤。 “知道吗？” 当最后一个康武给大家看完脚踝后，姜云初转身看向了众人。 “他们现在的一切，不是因为侥幸，不是因为异想天开，不是因为他们肆无忌惮。” “而是他们用命拼出来的。” 她的眼神很锐利，看着屋子里的老老少少，扫过每一个人。 “他们的诉求，不该被满足吗？” “他们的努力，不该被看到吗？” “他们的未来，不该一片光明吗？” “他们的未来，就是大宁的未来啊！” 那一个个的问题，最后一个感叹，让屋子内所有人的心，都不自觉的提了起来。 尤其是庄妙，她竟然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一点点都不知道。 原来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这帮孩子在拼命！ 她以为他们学习用功，她以为他们练武用功。 这次一路走来，她看到了孩子们心思缜密，看到了他们的武功出众，她为他们骄傲，为他们自豪。 可是却忘了问一问，他们疼不疼，他们累不累。 她是他们的母亲啊，她都没有注意到，谁能注意到呢？ 这个时候，她看到了姜云初，不，有人注意到了，云初就注意到了。 她比所有人都了解他们，因为她在陪着孩子们感同身受。 别人是震惊的，尤其是康百合，她瞪大了眼睛，突然有些羡慕，羡慕他们的年轻气盛，羡慕他们可以肆意妄为，如果自己…… 她好像也想这样活一次。 “云初，兮兮……” 她的话没有落下，姜云初却笑着摇了摇头，“大姐姐，太晚了。” 晚了。 她的春花学院，只有两届，她的春花学院，只有这些人，不会再有别人了，因为她累了。 陪孩子们走一遍，她已经累了。 冯兮兮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向往之。 她不想当家里的小姐，她也想做一些有意义的事儿，有的时候，一些愿望，一些美好的期待，会化作一颗颗小小的种子，扎在一些人的内心。 “我今天说这些，不是让你们可怜他们，他们一点都不可怜，对吗？”姜云初看着孩子们，一张张小脸，都带着满足的笑。 “对！” 十二个人，异口同声。 “因为这些都是我们自己想做的，我们想要变得强大，变得能够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 “我想去战场杀敌，那些侵略大宁的人，那些让边境民不聊生的人，杀到他们怕，杀到他们不敢，杀到他们提起大宁，就腿肚子发软。” “我？哈哈，赚遍天下的银子，养着我的兄弟们，在他们需要银子的时候，说一声，万里送去。” “我呀！没什么大志向。”韩文均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伙伴们的志向都太远大了，反而衬托他很平凡。 “那你的志向是什么？”庄夫人反而有些好奇了。 韩文均嘿嘿一笑，“我要种地，研究怎么创收，研究怎么能种出更多的粮食，让所有大宁人，都填饱肚子，让边关的战士们，都能吃饱肚子打仗。” “让路上没有饿死骨，让一方有难，八方支援，不会为了粮食到绝望。” 小小的少年，轻轻地笑了笑，“我胆小，我怕死，所以我只能做这些微不足道的事儿，也许我做不到，但是……” “我会努力去做，总归我们大宁，会盼来能做到的那一天。” “即使那个人不是我，也会是别人。” …… 韩文均的话落下，整个屋子里，鸦雀无声。 “好！” 就在这个时候，二老一少，三个男人从外面走进来了。 三个男人的脸上，都带着激动的神色，看着那十二个人，他们的神色激动。 “你们都是好样的。”庄老爷大喝一声，带着他从未有过的激动，以前沉稳的老头，此刻一点也不沉稳。 庄二爷哈哈笑了笑，看着张存文更加顺眼了，这个小子怎么就不是庄家的人呢？ 算了！ 和庄家人一样！ “冯彻叩见摄政王妃。” 男人撩起自己的袍子，然后直接单膝跪在了地上，脸上带着的表情，是仰望的。 他们在外面已经听了很久了，当姜云初说孩子伤口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了。 庄老爷拦住了他们，没有让他们发出声音，也没有让他们进屋。 可是他听到了什么？ 听到了少年少女的豪言壮语，但真的是他们在吹牛吗？ 不！ 他们的伤口还代表不了他们的决心吗？ 第372章 大宁亡，百姓就是他国之奴 “大姐夫，自家人，不用多礼。”姜云初赶紧开口。 冯彻站起身，看着姜云初只是说了一句话，“大宁好，百姓好。” “大宁亡，百姓就是他国之奴。” “摄政王妃，但凡有用得着冯家的，只要您一句话，冯家愿意倾家荡产，护我大宁。” “这是我冯彻说的话。” 话落，他伸出手，“兮兮，过来。” 冯兮兮立刻跑了过去，拉住了爹爹的手，孩子还很小，她很多都不懂。 “冯兮兮，爹爹要你发誓，国家有难的时候，你付出全力，好不好？”冯彻蹲在冯兮兮的面前，一脸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冯兮兮眨了眨眼，然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冯兮兮发誓，国家有难，兮兮倾家荡产，护我大宁。” 康百合看着他们父子二人，无奈地摇了摇头，合着就她是一个坏人呗？ 庄妙看着冯彻，心彻底放下来了。 有这样的女婿，大女儿的日子，不会差。 姜云初笑着摇了摇头，“大姐夫不必如此，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又何止是一个冯家呢？” “对！还有我庄家。”庄老爷子立刻开口。 “我的庄家客栈。”庄二爷也赶紧开口。 只是…… “我说这些，只是让大家了解他们，了解这一个个的孩子，可不是过来乞讨的！” 姜云初的话落下，屋内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几个人又说了几句，以及说了明天去谢府的事儿。 “我们不住谢家，那边有客栈，到时候直接去我的客栈住。”庄二爷的神色沉了沉。 “冯家这些年事儿多，二妹妹那边确实照顾得少了。”冯彻有些自责，拉着康百合的手，有些紧。 如果不是冯家的事儿多，百合肯定会照顾到二妹妹的，也不会让长辈们这么忧心。 “无碍，是人是鬼，我们明日过去探一探究竟。”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 本来第二日，她是要去宅子看看那帮姑娘的，既然二姐姐有事儿，她怎么可能放心呢？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看看吧。 第二日一大早，一行马车，就从庄府出发了，直奔谢家。 “什么人？可有拜帖？”门房拦住了人，看到一行人穿着不俗，说话留了几分客气。 “庄城，庄家人。”庄老太太冷哼一声。 庄城庄家人，还是第一次被人拒之门外，询问拜帖的事儿。 门房的眼睛转了转，然后哈哈一笑，“庄家人啊，现在府上有事儿，还请递了拜贴再来。” 康百合的和庄妙对视一眼，情况不对。 怎么说康秋菊都是谢家的少夫人，庄家可是少夫人的娘家，门房怎么敢这么轻视。 更何况，庄家人。 江南四大家族之一，一个小小的谢家，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轻视了庄家人。 不对劲儿！ 姜云初看了宁翰墨一眼，宁翰墨立刻会意，直接一陷袍子，一脚直接踹了上去。 “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在张开你的嘴说话！” 以前毕竟是个小纨绔，那姿态拿捏得恰到好处。 “你们……你们……” 门房看着那乌泱泱的一群人，动手他也不敢啊。 前面虽是老弱妇孺，但是架不住后面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肃杀之气，在他们的腰侧，都挂着武器。 摄政王妃出行，方子轮怎么敢轻视？这次没有带一百个人，却也带了五十个人，要是带了一百个人，怕是要平了谢家。 “我们如何？” “一个小小的谢府，我们能来，是给你们脸了。” “给你半刻钟的时间，去给你们主子通风报信，半刻钟后，我要是没见到人，倒是不介意闯府。”姜云初冷哼一声。 她不喜欢仗势欺人，但是……更不喜欢被人欺负呢！ 那个门房的人，连爬带滚地往里跑了。 “这样……好嘛？”吴花玲突然开口问了问。 她只是本能的询问，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也是怕这样下去，和谢家闹僵了，恐怕以后秋菊的日子，更不好过了。 姜云初冷冷的笑了笑，“门房听到庄家的名号，没有什么恭敬的态度，而且还要拜帖，说明什么？” 冯湘湘开口说话，“说明他们不怕庄家，也不怕惹了庄家。” 庄妙点了点头，“而且这个情况看来，秋菊的情况并不好，如果这次不见到秋菊，谁知道他们拿秋菊怎么办？” 任何事情比起来，都不如她的姑娘重要。 就算云初不这么做，她也不会放过谢家，当初她的秋菊，可是好好的被谢家求回来的，但凡她的秋菊受了委屈，她这个当娘亲的，不介意给好好的抬回去。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庄妙的心态已经潜移默化地改变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和自己家人比起来，面子值几个钱？ 康百合以前还很担心，怕秋菊的困境，怕让康家为难。 现在看到娘亲少见地虎着一张脸，以前的忐忑突然就放下来了，现在这样也挺好，她们姐妹好像都有了底气，有了依靠。 “哎呦！”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从后面传来。 “原来是庄家老太太啊，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谢家老太太从后面走了过来，被两个婢女扶着，穿金戴银的样子，好像怕别人不知道谢家有钱一样，恨不得把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了吧？ 这一副暴发户的样子，让几个姑娘忍不住亮瞎了眼睛，是她们对这个世界理解太少了。 “谢家老太太，我们没那么熟，我现在就是来见见秋菊。” “还有，谢峰呢？” 他们庄家的人来了，就来个老太太过来撑场子，谢峰的面都没有，这叫什么事儿？ “嗨，峰儿忙，秋菊这两天病了，不让你们进来，也是怕过了病气，这样吧，让秋菊过两天回庄府拜访老太太，这才能体现秋菊的孝心，对不对？” “哪有外祖母来见秋菊的？她不怕折寿哦！” 谢家老太太尖耳猴腮，一副尖酸刻薄的样子，说出来的话，指桑骂槐。 庄妙笑了，这是怕见人了？ 第373章 庄家是要让我们谢家绝后啊! 恐怕秋菊的处境，并不好，现在闹这么大，也没见到那个丫头。 如果是她，就算是病得快死了，也会让人抬着出来见一见的。 而且谢家这么推诿，恐怕…… 她看向了姜云初，现在本能地将云初当做了主心骨，让云初拿个主意。 “外祖母来见，都拦着不让见的人，难道不怕折寿吗？”姜云初冷冷的笑了笑。 这庄家的站位，就很讲究了。 庄老爷子、庄夫人站在最前面，在庄夫人的身边，站着庄妙，扶着老夫人。 而姜云初的位置，甚至比他们三个人，还要靠近前面。 即使是冯家，江南四大家族的家主，此刻也老老实实的站在了后面，那十二个孩子，站在了他们的后面。 “你这个鳖孙，是这个什么东西，我们老人说话呢？有你什么事儿？” 那个谢家老太太，伸手指着姜云初的脸，就这么骂了起来。 只是…… 这边所有人的脸，都黑了下来，只有姜云初的眼睛里，闪过了兴奋的光芒。 她喜欢啊！ 别说是在江南了，就是在京都，曹家也只敢狗狗祟祟地给她下绊子，哪里敢直面对上她，还这么伸着手的咒骂。 她如何能不兴奋呢？ 就在这个时候，她直接上前一步，掰着老太太的手指，直接向上用力，那谢家老太太横了一辈子了，什么时候见过和她动手的人？ “疼疼疼……” 她赶紧惊呼一声，然后看向身边的人，“你们都是死人啊？没看到我被欺负了吗？” 只是…… 那边的人一动，十二个小家伙，立刻往前走了一步，直接站到了姜云初的身边。 他们的反应快极了，加上他们有身高和身材的优势，在这个拥挤的门里，比后面方子轮带领的御林军还要快上几分。 “谁动手，给我往死了打！”姜云初一声令下。 “是！” 无论是孩子们，庄府的护院，还是御林军们，居然达到了异口同声。 “疼？”姜云初露出了一个笑容，还眨了眨眼睛，“不够哦！！” “从我出生开始，就没有人敢用手指指着我，老太太，您还是第一个呢！” 她说话的时候，犹如恶魔一般，手上的力气丝毫没有放松，更是用了几分力气，谢家老太太疼得脸都白了，之前还叫嚣的人，此刻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方子轮！” 这个时候，姜云初冷喝一声。 “是！” “带人，给我抄了谢家，我倒是想知道，我的二姐姐，被折磨得如何了！”她的眼神眯了眯，就依靠谢家老太太的做派，二姐姐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是！” “所有人，给我抄。” 抄家，和搜家，还是有本质区别的。 姜云初的直接下的是抄家令，王妃是没有权限抄家的，但是方子轮有权限啊。 而且她的手中，有圣上的令牌，见令牌如见君。 “你们是什么人？你们敢动！” “还有没有王法了？” 刚刚被松开的谢家老太太，此刻坐在地上，犹如泼妇一样，哭喊着。 庄妙皱了皱眉，当初怎么会让秋菊嫁入了这样的人家？ 姜云初可没管那么多，而是看向了一边的紫苏和白芷，“你们两个，带着几个姑娘，去找二姐姐，一定把人给我护住了。” “今天谁要是敢动二姐姐一根手指头，那就把手给我剁下来。” “懂了吗？” 她的话，不自觉地沾染了几分戾气。 在大舅母的介绍下，这个二姐姐是一个真正性子软的姑娘，俗称就是一个闷葫芦。 不然也不会被欺负到如此地步，要不是自己带大舅母来回娘家，还不知道这边的事儿，什么时候能发现呢。 “我要去告官，你们强入民宅，你们抢劫啊。” 那个谢家老太太还在叫嚣，这个时候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由远及近，一点点的走了过来。 庄家的人今天是突然来访，马车堵满了整个谢家的街道，那边送亲的队伍，不得不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儿？你们谢家是不结亲了吗？”那边送亲的人，上来就质问道，没有丝毫给谢家面子。 谢家老太太站起身，赶紧笑了笑，“哪里的话，这不是来了不速之客，等等，我马上就给安排走。” “快点，误了吉时，我闫家的小姐，就不嫁了。”那个送亲的负责人，直接喊了一句，丝毫不将谢家放在眼里。 闫家！ 姜云初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姓氏，然后看向了身后的冯湘湘。 “二舅母，这谢家有几位要娶亲的公子？”这个时候，不让二姐姐出来，而且还撵他们走，恐怕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冯湘湘皱了皱眉，看了看康百合，“谢家就一个独子，就是秋菊的夫君。” 她没有记错吧？ 康百合的脸色，此刻也布满了阴沉，这谢家欺人太甚。 姜云初的看着两个人的表情，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 “巧呀！” 怨不得作为女婿的人，不出来迎接长辈，原来是等着成亲呢！ 看看那大红的轿栾，现在才看到那满园的红布，他们这是正好赶到了好时候啊。 大红色，正妻频娶之礼。 呵呵！ 好，非常好！ 姜云初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居然带着几分杀伐之气，“庄府的护院，把所有红色的东西，都给我拆了……” “晃眼睛！” “是！”庄府的护院立刻动了起来，谁都不是傻子，这么欺负他们庄家的姑娘，他们早就憋不住了，现在有了摄政王妃一声令下，他们还怕什么？ “你们别动，你们干什么？你们快放手。”谢家老太太急眼了，拉了那个，可是拉不住别人，那挂好的大红布，很快就被卸了下来。 谢家老太太一看，完了，全完了。 就知道秋菊是个糟心的玩意，肚子里踹不上个蛋，现在还要毁了她儿子，她如何能愿意？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们庄家的糟心闺女，肚子里窝不住一个蛋，还不准我儿子再娶了吗？” “大家快来说说理吧。” “这庄家是要让我们谢家绝后啊！” 第374章 怕是要不行了 谢老太太现在什么都不顾了，连哭带喊，很多看热闹的人，都过来指指点点。 谢家的风评不好，那些看热闹的人，也没有人帮着谢家说话，谁不知道谢家的老太太难揍得很。 “我康家的姑娘，就算怀不上孩子，也不是你们谢家能作践的！” 庄妙忍了又忍，终于是忍不住了，走上前去，抓住谢家老太太，上去就是两巴掌。 谢家老太太还在哭呢，突然两下，给她打蒙了。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就要扑上去，就在这时，姜云初直接伸腿踹了出去，“滚远点，看着脏。” …… “主子，人找到了。”白芷快步跑了过来，就连轻功都用上了，整个人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怎么了？” 姜云初上前一步，赶紧开口问道。 “人，怕是要不行了。”白芷没有过多形容，那可是康家千娇百媚的姑娘啊，那可是庄家外孙女，那可是冯家夫人的妹妹。 谁能想到会变成这个样子，他们想过了最坏的结果，但是没想到真实的情况，比他们想到要坏得多。 庄妙往后退了两步，被康百合赶紧扶住了，“娘，别急。” 她虽然安抚着，但是眼睛里跳动的怒火，再也遮掩不住了。 谢家！ 闫家！ 真是好样的！ 她也很自责，妹妹嫁到江南，离家太远，她该多多照顾的，最开始每年她们姐妹都会聚一聚，说一说自己的情况。 近三年，冯家的事儿多，她这才少了联系，没想到，就三年的时间啊！ “我们走。” “方子轮，给我抓住这个老妖婆，我二姐姐受过的，我都要在她的身上，偿回来。”姜云初那一身的戾气，带着肃杀之气，一人当先，就往内院走了过去。 这个时候，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公子，身边带着仆从，跑了出来。 现在已经到了吉时了，怎么还没有他娘的消息呢？ 谢峰！ “你们是谁？”谢峰看到一群陌生人，而且其中一个高大的男人，还拽着娘亲的脖领子。 “大胆！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谢府！” “谁给你们的狗胆，来谢家的地盘胡闹，给我打出去！”谢峰往后站了一步，那一身的大红衣袍，直接让庄妙的眼睛都红了起来。 就是这个畜生，就是这个畜生，生生在康家门口跪了三天，求娶秋菊。 就是这个畜生，他怎么敢出来的？ 这么对她的秋菊，这个畜生就该死。 庄妙直接上前，在谢峰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巴掌就抽了上去。 可是谢峰的反应极快，立刻伸手就要打回来，可是这个时候…… 冯彻到了，直接抓住了谢峰的手，那阴冷的目光盯着谢峰，这个人以前他们见过，他就瞧不上这个软脚虾，没想到现在胆子大了。 “大……大姐夫？你怎么了来了？没提前给个信儿呢？”谢峰一看到冯彻，立刻腿都软了，脸上挤出了几分难看的笑。 “别叫我大姐夫，我可没有你这样的妹夫。” “呸！” “老子嫌你恶心。” 冯彻现在也不装了，以前是顾虑妻妹的面子，现在还顾虑什么？ “冯彻，我叫你大姐夫，是看得起你，我现在是闫家的女婿，你一个破败户，算个老几？”谢峰看着冯彻，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原本以为求娶了康家的姑娘，能让庄家多多扶持，结果呢？ 那就是一个废物，放到那里看着好看的，别说是庄家的扶持了，就是蛋都下不了一个，还让他当祖宗一样供着吗？ “破败户！”冯彻看着急赤白脸的谢峰，都给自己气笑了。 看着是一个人站在这里，不知道的以为是一个傻b呢！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人教？ 谢家这么多年来，得罪了那么多人，还没饿死，不就是因为庄家和冯家的扶持吗？ 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有那个能力，拿下那么多的生意？想屁吃呢吧！ 他一脚就踹了上去，谢峰本来就是一个小白脸，直接就倒飞了出去，撞到了一边的石桌上，“啊！” 一声痛苦的声音，直接哼了出来，整张脸憋得通红，最后忍不住，喷出了一口血。 “峰儿，峰儿！” 一直装死的谢家老太太，此刻也不装死了，原本想让自家儿子做主，一定要给庄家的人好看，可是没想到庄家的人，现在什么都不顾了，居然还对她的峰儿动手。 “还有没有王法了？” “大家快来看看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老太太又开始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可惜大家都已经看够了，甚至没有分她一个眼神。 康百合走上前去，脚直接踩住了谢峰的手。 “啊！” 那剧烈的疼痛，让已经意识不清醒的谢峰，直接疼得醒了过来。 “大姐，大姐。”谢峰看到眼前的人，整个人一激灵，想到了以前他打了秋菊一巴掌，就是面前的这个大姐，愣是打了他十巴掌，才放过他。 对于康百合，他是又恨又怕的！ 康百合那双眼睛，如同到了冰点，“谢峰，你最好祈祷秋菊没事儿，不然我让你谢家陪葬。” “夫君，带上他。” 冯彻立刻大步上前，然后提着谢峰，如同提着一个小鸡子一般。 “走！” 姜云初本就心里着急，恨不得出手弄死谢峰，没想到被大姐夫和大姐姐收拾了，也免得脏了她的手。 “主子。”紫苏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快步走了出来，不过可以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睛。 别看紫苏柔柔弱弱，但是她的性子属于内刚外柔的性子。 除了自己出事儿，不然天大的事儿降下来，她都不会哭红了眼睛。 “情况怎么样？”姜云初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开口问道。 紫苏摇了摇头，“人……” “怕是要不行了。” …… 紫苏的话刚落，庄老夫人和庄妙都是脚下一软，庄老爷子的脸上也是涨红。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大舅母，您和外祖母在外面休息一会。” “紫薇、乃馨，大姐姐，你们和我进去。” 第375章 谢家，闫家，一个都别想走! 她刚下完命令，庄妙苍白的脸上，带出了几分坚定的目光，“等等，我也去。” 里面躺着的是她的女儿，不管是什么样子，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她怎么能不去？ “好！”姜云初深深的看了一眼大舅母，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行五个人，进了屋子。 外面的人，都在焦急的等着。 即使心中有万千猜测，可是看到里面那个枯瘦如柴的女人时，所有人的内心都不可抑制的出现疼痛。 那个女人，头发已经花白了一半，骨瘦如柴，整个人了无生气的躺在那里，溃烂的味道，不断从她的身上传来，即使这么多人进屋子，她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 一双眼睛，就那么瞪着，看着房顶。 “二丫头！”即使庄妙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可是看到这样的女儿，她的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上。 “我的二丫头，是娘亲害了你啊！” 庄妙爬到了床前，不让任何人碰她，她轻轻的捧起了女儿的手，那还是女人的手吗？ 在这个江南，她居然能在一个人的手上看到冻疮？ 这是受了多大的罪？ “娘……” 听到庄妙的声音，秋菊的眼睛终于聚了聚神，慢慢转头，看向了一边的人。 她的嘴角轻轻的勾了下，然后的闭上了眼睛，“又梦见娘了，娘，我疼，娘……” “我想回家。” 秋菊的话，好像牵动了所有人的心，庄妙直接就支撑不住了，整个人崩溃的大哭起来。 为什么她不早来，为什么她来得这么晚，让她的秋菊受了多少的罪？ “娘在呢，二丫头，娘在呢，娘带你回家，我们哪也不去了，娘带你回家。”庄妙声音小小的，好像怕吓到自家的孩子。 秋菊的嘴角，微微的勾了勾，然后闭上了眼睛。 “二丫头！” “二妹！” “二姐姐……” 一时之间，屋子里充满了悲戚的声音。 庄家夫人到底是年纪大了，听到屋里的动静，整个人就晕了过去。 姜云初冷喝一声，“让开，你们就想让她这么死了吗？” 她的声音，直接叫醒了康紫薇，她的眼睛一亮，然后赶紧把大姐姐拉起来，“大姐，你先起来，快让地方，让院长诊治，说不定还有救。” 康百合那双爽利的眼睛，此刻也是泪眼朦胧。 “云初，有劳了。” 康百合和康紫薇，赶紧架着庄妙去了一边，给姜云初让出来了地方。 她先是看了康秋菊的眼球，然后才拿出手来把脉，两只手交替，最后听了听心脏的位置…… 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心中的执念了。 姜云初的内心，恨不得将谢家人碎尸万段。 从空间里面兑换了保命丸，那剧烈的积分流失的声音，没有让她有任何的可惜和心痛。 积分，她可以想办法赚，但是这是一条命，鲜活的生命啊！ “我要施针，需要绝对的安静，周围的人不能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你们出去，还是在这里，自己决定。”姜云初的目光很冷，好像没有什么感情。 只有紫苏和白芷知道，这样的王妃，是真正动怒的王妃，所有的怒火，都被她压制在理智下面。 当这层理智完全崩溃的时候，火可燎原。 “我不出声音。”庄妙摇了摇头，瘫在地上，她不能走，但是她死死的捂着自己的嘴，怕自己哭出声，影响云初的治疗。 康百合陪在母亲身边，然后对姜云初点了点头。 康紫薇虽然眼睛猩红，但是已经理智的将所有银针进行消毒，然后端到了姜云初的面前。 可是姜云初却从怀里，拿出了一套金针。 “紫薇，看好了。”她一边和康紫薇说话，一边讲自己的眼睛闭上了，她的手不能抖。 她抖了，康秋菊就真的死了。 金针度穴，差不了一点点。 那是和死神抢命，和时间赛跑。 “好。”康紫薇将银针放下，用袖子狠狠的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她要看着，她要看仔细，这是二姐姐的命。 姜云初深深的呼吸了两次，然后掰开康秋菊的嘴，将保命丸给她含在嘴里。 现在的康秋菊，已经失去了生的希冀，她一心求死。 “开始了。”姜云初再次睁开眼睛，情绪已经压下来了，整个人都已经平稳下来，无悲无喜。 她示意紫苏和白芷，还有一边的乃馨，三个人，将秋菊的衣服，都直接脱了。 现在康秋菊不着寸缕，可是那身上一道道的伤痕，是那么明显。 还有那腐臭的味道，再也遮不住了。 外面…… 冯彻一下一下打着谢峰，还是一个男人吗？但凡是个人也不会这么对自己的夫人，那可是陪伴自己一生的人啊！ 那一拳头一拳头，拳拳到肉。 没有人阻止，除了谢峰的哀嚎声，谢家老太太的哭喊声，没有任何的声音。 此刻，谢家的外面，闫家送亲队伍也意识到了不对，但是他们往前走，走不了，往后退，此刻也退不了了。 姜云初已经下了命令，今日的所有人，谁也别想走。 欠的，就在今日还了吧。 报仇，她一向不喜欢拖着，有仇当场就报了。 谢家，闫家，一个都别想走！ 屋子里，呼吸声都放得缓，一个个怕影响了姜云初的动作，所有人除了眼睛能动，就好像静止了一般。 姜云初手起，针落，那一根根金针和银针不同，扎上了就扎上了，可是金针在姜云初的手里，不断的变化着，一会错位，一会捻动，一会弹一弹。 没有人知道她在做什么，可是她却成了所有人的希望。 “呼！” 一个时辰过去了，姜云初掰开了秋菊的嘴，看到那颗保命丸彻底被吸收了，她才松了一口气，可是这口气松开了，她整个身体后退了一步，要不是白芷赶紧扶住了她，她就直接跌倒了。 金针度穴，是系统里兑换的法门，在现代的时候，她听闻过，却从来都没有学过。 当在系统兑换空间看到的时候，她直接兑换了。 从兑换后，一直都没有放弃练习，可是没想到第一次用，是在康秋菊的身上。 她现在的手，都是抖的。 第376章 打谢峰 “院长，你怎么样？”康乃馨直接跑了过来，看着院长满脸苍白的样子，直接心疼的问道。 床上躺的是她二姐姐，但是她的记忆里，已经不记得了。 可是院长是她向往的方向，是她最亲的人，她更加担心院长的身体。 “云初。”庄妙也走了过来。 姜云初笑了笑，“尽人事，听天命。” “药已经吸收了，不过她要是醒来的话，还需要她自己有生志。” “她现在不想活着。” “如果要活下来，需要你们唤醒她，不然她就一直这么躺着。” 一个人如果已经没有了生下去的念头，任何人都是救不活的。 只有她自己想活着，才能慢慢寻求生机，才能一点点好起来。 “好！” 庄妙看着云初，“你是自家的孩子，大舅母不对你说谢谢。” 姜云初摇了摇头，说了谢谢，那就是外人了。 他们本就是一家人啊，为了家人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康百合扶着庄妙起身，两个人走到了康秋菊的身边，庄妙拉着康秋菊的手，看着那一身的疤痕和伤口，她再一次泣不成声。 “谢家，伤我女儿如此，我要让整个谢家陪葬！”那个温柔如水的江南女子啊，此刻咬牙切齿，恨不得吃了谢家人的肉，喝了谢家人的血，都不足以平复心中的恨！ 康秋菊到底发生了什么，身上的旧伤叠着新伤，还有那陈年的疤痕，都在诉说着她的经历。 “二丫头，娘亲来了，娘亲来接你了。” 庄妙一句句地说着，那温柔的手，握着她的手，给着女儿力量，和活下去的希望。 姜云初的脸色苍白，金针度穴，需要大量的内力支撑，她的内力耗尽，筋脉更是已经干枯了，如果不是她意志力坚定，早就已经昏睡过去了。 紫苏和白芷扶着她，去了一边的凳子上，紫苏用手帕给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姜云初的笑着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没事儿。” 她只是内力透支了，等歇过来，就好了。 虽然她这么说了，但是大家都小心的看着，但姜云初这个时候，却看向了康紫薇，“你在这照看着你二姐姐。” “乃馨，现在出去和他们商量一下，我要让谢家……”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整双眼睛都露出了冷芒，唇角微微勾勒的弧度，带着几分的冷，“家破人亡。” 康乃馨看了看身后还没有醒过来的二姐姐，看了看一直掉眼泪，却不敢大声哭的娘亲，看了看现在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院长。 一切的根源，都是谢家！ “是！” 小姑娘冷着一张脸，看了看身后的所有人，然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屋子。 一直封闭的屋门，被打开了，康乃馨从里面走了出来。 “乃馨，你二姐姐怎么样了？” “乃馨……” 一句句关心的问话，有长辈的，有伙伴的。 她先是压了压手，然后看向了庄夫人，“外祖母，院长给二姐姐吃了药，也做了治疗，但是现在人还没有醒过来。” “二姐姐浑身都是伤口，有新伤，有旧伤，有老伤的疤痕，瞬身甚至没有一块好肉，那些伤口有的已经腐烂了。” 她丝毫没有隐瞒，也没有隐瞒的必要，既然他们已经来了这里，就会把二姐姐带走，世上再无谢家！ 她为什么要隐瞒，为什么要给罪恶的人遮上遮羞布呢？ “谢家！欺人太甚！” 听到这里，冯彻对着谢峰，又狠狠的踢了一脚，谢峰的两只眼睛凸了出来，憋得满脸通红，整个身体在地上抽抽着。 冯彻还不解气，想要再冲过去的时候，这个时候，一只小手，坚定地拉住了他。 即使他一个大男人，愣是没有挣脱。 冯彻回过头来，看到了康乃馨一脸冰冷的模样，这个最小的妻妹，倒是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大姐夫不用为了这样的人生气，不是在意谢家吗？那我就毁了谢家。” “不是想要孩子吗？那我就让他不能人道。” “不是想要个美名吗？那我就让他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就在这个时候，康乃馨蹲下了身子，看着这个男人，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二姐夫，你不是想要闫家吗？” 她突然笑了起来，只有九岁的孩子啊，她的笑容本该是天真烂漫的，可是偏偏让人发寒。 “我看闫家敢不敢要你！” 她的话落了，然后从谢峰的身上，擦了擦小手上的血。 人已经站起来了，看向了宁翰墨，“宁老大，院长有令，谢家，亡！” “是！” 除了康紫薇意外，所有人都在这里，每一个孩子的眼神，那么坚定。 他们听到这些话后，并没有丝毫的意外，他们的院长就是这样！ “康武、康文，张存文，你们负责谢家所有的账目。” “贾川、康知夏、康知秋，你们负责谢家所有的财产。” “宁千城、韩文均、康知春，你们和我，开始分析谢家的势力，是敌是友，我们总要提前分辨清楚。” 宁翰墨一个一个命令下去，小家伙们每一个人都神色坚定。 “算我一个。”就在这个时候，康乃馨站了出来，屋子里她帮不上忙，但是在这边，她可以出力。 宁翰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可以吗？你应该明白，我说的不是能力，而是绝对的冷静。” 他从来都不怀疑伙伴们的能力，但是这个暴怒的情况下，乃馨能保持自己的冷静吗？ 康乃馨笑了笑，“宁老大小瞧我了，我康乃馨冤有头债有主，不会牵连任何无辜的人。” 宁翰墨看着她，点了点头，“你和我的队伍走吧。” “是！” 庄家人就这么看着，十一个孩子，他们有条不紊地已经开始了行动。 庄老爷和庄二爷对视看一眼，充分明白了，什么才是云初说的，大宁的未来。 这就是！ 就在他们的眼前！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动了起来，外面的闫家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可是走也走不了，只能被迫这么等着。 第377章 我要 闫家的旁支小姐，怒着一张脸，直接下了大红轿子，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 “小姐，不能下地。” “小姐，还没有到地方。” 丫鬟们一个个地劝着，可是闫娇娇直接挥退了身边的丫鬟，一脸的怒容。 大红盖头也被把她拿下来了，直接握在手里。 “谢峰，你给我出来。” “谢峰，你们谢家什么意思？” “谢峰！给姑奶奶滚出来。” 闫娇娇一边骂着，一边从门外走了进去，当看到院子里的情况时候，看着那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她的眉头皱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人？” “你们在我家干什么？” “我闫娇娇大婚的日子，你们也敢撒野，动我的夫君？” “来人，给我打！” 闫娇娇那蛮横的样子，直接让庄家的人大开眼界，同为江南四大家族，他们倒是不知道，闫家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底气了？ “打？” “我看谁敢动！”冯彻走了过来，看着闫娇娇那骄纵的样子，这闫家的教养，还真是不敢让人恭维。 闫娇娇哼了一声，看着那老弱病残，“挺横呀！” “在这江南，还没有人能和我闫家横！” “打！” 她一挥手，闫家的护卫们直接都聚了上来，但是庄家的护卫也凑了上来。 宫里的御林军一直护着屋子，因为王妃就在那个屋子里，方子轮冷眼看着，然后做了一个手势，其中的一队人迅速上前，丝毫不留情面。 没有武功的壮汉互相对上，那是互殴，但是对上有武功的御林军，那就是送菜了。 不过几息之间，闫娇娇带来的人，就直接躺在了地上，一个个鼻青脸肿不说，有几个已经没有动静了。 闫娇娇往后退了一步，“废物！” “你们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可是知道闫家？” 这个时候，一阵拍手声，从屋里传来，那紧闭的房门，也被打开了。 姜云初出来的时候，脸色白皙如玉，在太阳的光芒下，吹弹可破的皮肤，仿佛在反光。 那盈盈一握的小腰，走路的时候款款而来。 “好大的气派。” 姜云初笑了，那掌声慢慢停了下来，走到了闫娇娇的身前，握住她的下巴，直接提了起来。 看着那一张充满尖锐恶毒的脸，张牙舞爪挥舞的手，她轻轻地甩到了一边，然后嫌脏一般，拍了拍自己的手。 “倒是让我见识了。” 闫娇娇咬着牙，看着姜云初那张脸，恨得牙痒痒。 在这谢家，就不能有比她好看的人，所有人都该和那个秋菊一样，一定要满身的疤痕，一定要毁了脸。 面前的这个人，也是！ “你是谁！” 闫娇娇冷哼一声，然后摆了摆自己大红衣袍，那炫耀的姿态，让人不齿。 就在这个时候，白芷直接上来，“啪啪”两大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了闫娇娇的脸上。 “我的主子，是你能问的吗？” “你是个什么东西？” 那冰冷的一张脸，好像看什么脏东西。 “别用你肮脏的眼睛看着我主子，不然我给你挖了去。”白芷说着话的功夫，直接抽出了匕首，那尖锐的匕首，在这太阳光下，闪过冷芒。 闫娇娇冷哼一声，看向了谢峰，“废物！” 不过……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在她大婚的日子来谢家，莫非…… 是庄家的人？ “我知道了，你们是庄家人？”闫娇娇这个时候突然开口。 她轻蔑地一笑，“庄家的人，怨不得这么大的派头，是来接你们家的丑女人回家的吗？” “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和我闫娇娇抢人。” 本来姜云初没有想对闫娇娇怎么样，在她的内心里，这样的问题，都是谢家的错。 她愿意拿谢家开刀，但是闫家要视情况而定。 可是…… 看到闫娇娇那一张娇纵的脸，她轻轻地笑了，那笑容带着冷意，不达眼底。 闫家…… 看来这件事儿里，闫家也出力了啊。 那…… 就都别活了！ 这个时候，她身体里的暴虐分子，开始慢慢觉醒来，不自觉地跳动起来。 “放闫家的一个人回去，总要有通风报信的人。”姜云初的摆了摆手。 闫家，她倒是要看看，是人是鬼。 谢峰这个时候醒过来了，刚刚一直都在昏迷，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当看到那闫娇娇的时候，他的眼睛一亮。 “娇娇，你可算是来了。” “我都快被他们打死了，你要帮我打死他们。” 谢峰不愧是一个小白脸，看着闫娇娇的时候，丝毫不管周围的人。 闫娇娇走到了谢峰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谢峰，你觉得我闫娇娇，会要一个窝囊废吗？” 谢峰慌了，“娇娇，我这可都是因为你啊。” “是你让我弄死那个死女人，才能迎娶你过门的。” “娇娇，是你让我做的，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庄家他已经得罪死了，现在他只有一条路，就是狠狠的抱住了闫家的大腿，不然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庄家人一定会弄死他的，一定会的。 外面的纷纷扰扰，和屋子里无关，那简陋的屋子，除了一个木板床，就只有一个凳子，别说是伺候的下人了，就是一张桌子都没有。 这就是康秋菊的房间，之前所有人都是救人心切，根本没有注意这些，可是现在…… 看着康秋菊的样子，一个个人都咬碎了一口银牙。 “娘，秋菊不能在谢家了。” 这个时候，康百合怕触动了什么，坚定地抬起头看向了娘亲。 “如果家里不要她，我要她，我会给她带去冯城。” 自古女人和离，名声都不好，回到娘家后，会影响家里其他女孩儿的婚事，她家兮兮还小，但是紫薇和知春年纪都不小了，会影响她们谈婚论嫁。 庄妙一直握着康秋菊的手，眼睛紧紧地盯着，就怕一眨眼，女儿就不见了。 “我要。” “我的女儿，出嫁是我女儿，和离也是我女儿。” “是娘亲没有教好你们，是娘亲眼睛瞎了，让秋菊嫁入了谢家，都是娘亲的错，秋菊有什么错呢？” 庄妙一边流眼泪，一边看着女儿。 第378章 圣 现在满心都是后怕，如果晚一天，如果不是云初当即决定来到谢家，如果晚上那么一天，秋菊就再也没有了。 她再也看不到了。 秋菊的样子，让她什么都不求了，只想让孩子好好活着，嫁人也好，不嫁人也好，她康家养得起。 康百合看着母亲的样子，甚至有些怀疑地掏了掏自己的耳朵，这真的是娘亲吗？ 以前虽然娘亲性子也很柔和，但是都会教育她们相夫教子，教育她们孝敬公婆，可是现在的娘亲，变了，不一样了。 “娘亲。”康百合抱住了庄妙的腰。 庄妙愣了愣，看了看一向坚强的大丫头，“以后受了委屈，不要自己承受着，和娘说，娘给你们做主，娘给你们想办法。” “万事有娘呢，有康家呢，你们什么都不用怕，知道了吗？” 康紫薇看着改变的娘亲，也看着大姐姐和二姐姐，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院长说过，这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好。”康百合点了点头，这个时候，她的心才终于落地了，她也是有后台的人，她有娘家撑着的人。 好像以前如大山压着的东西，现在都不在了，因为她知道自己有退路了。 闫家旁支听到闫娇娇受了委屈，一个个拿着棍子就来了，进了谢家二话不说，就要开始动手。 可是…… “闫家，你们是要反吗？” 一个声音怒喝着，看着现在闫家的样子，县令直接踹向了前面带队的人。 “闫老二，这是闫城，但不是你们闫家，也不是你们闫家肆意妄为，随处撒野的地方。” 闫老二都傻了，县令什么时候过来了？ 而且以前一见面都笑呵呵，如同笑面虎的县令大人，现在怎么这么和他说话？ 闫老二的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衙役给压下来了。 “县令大人，误会，误会。” “我不是来找谢家人麻烦的，我是来找庄家人的，他们欺负了我女儿……” 闫老二赶紧开口，女儿大喜的日子，却让庄家打了，这不是打闫家的脸吗？ 他们闫家在这闫城，以后还怎么过？ “县令大人，今日是小女的大喜日子，还请大人赏脸，喝一杯，我闫老二必有重谢。” …… 县令大人拿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以前看闫老二是个机灵的，怎么没有个眉眼高低呢？ “把人给我带走，关押大牢。”县令赶紧出声，就怕这个闫老二再说出来什么东西，让王妃误会自己，自己这狗头不包啊。 他可是听说了，那个清峰县令已经抓起来了，进京候审了。 他会不会步了后尘啊！ 想到这里，县令又开口了，“等着干什么？压起来。” 闫老二的眼神里露出了凶光，看着县令的模样，“你是我闫家扶起来的，给脸不要脸，我闫家自然也能给你拉下来。” 县令的脸色铁青，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要是还想护着闫家，那就真的死了。 这件事儿…… “押起来！不得任何人探望，所有人隔开关押。” 姜云初挑了挑眉，这个县令看着是个软脾气，没想到倒是一个硬茬子。 不过到底和闫家是个什么关系，倒是还要查一查。 闫家，到底是什么底气，可以扶持起来一个县令了呢？ 姜云初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块令牌，那上面的字很简单，“圣。” 见令牌如见君。 每次方子轮看到她转动令牌的样子，都忍不住嘴角抽搐，要是宁京的人看到，人人都想得到的令牌，被当做一件摆件把玩，不知道有多少心理阴影面积。 “院长。”这个时候，宁翰墨走了过来。 身后跟着十个人，除了在屋子里守着的康紫薇外，所有人都在这里了。 “这是谢家欺压平民的证据。” “这是谢家强占土地的证据。” “这是谢家贿赂官员的证据。” …… 一条条，一列列，上面有所有的证人签字，想要翻供，想都别想！ “这是谢家黑色商业往来，这是谢家账目税收问题，这是谢家和闫家的私账。” 张存文拿出来一个新的账本，以及很多的账本，从账本里面发现的所有问题，都做了记录。 “还有谢家发家的时候，是抢占了同族的宅子和地，那个人被谢峰的父亲生生打死了，那个人没有后人，没有人上告。” “不过我找到了多年前的老人，也从谢家找到了当年的地契。” 因为没有人，地契没有过户，虽然一直都是谢峰一家在住着，地契却还是以前主人的名字。 …… 这些还只是一点点，谢家这三年来，依靠闫家的庇护，更是格外张狂起来，强占土地、谢峰更是暗地里强抢民女，只是都养在别的地方，闫家不知道，秋菊的性子，知道了又怎么样呢？ 一桩桩，一件件，几个孩子只用了一天的时间。 姜云初倒是有些意外，她以为最少要三天时间的，“你们怎么做到的？” 她的问题，也是院子里所有人的问题。 宁翰墨的笑了笑，“有钱能使鬼推磨，谢家的钱，不用白不用！”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为民除害，多好的事儿？ 让他走街串户地去调查，不如直接搬出银子来，放到大门口，自然有人将消息送过来…… 有了线索，就好调查了，再花以大利，还有什么是调查不出来的呢？ 冯彻看向了宁翰墨，只是一个几岁的少年，比兮兮也大不了多少，可是他的思维方式都和成年人无异。 如果是自己的话，能做到这样吗？ 冯彻摇了摇头，他做不到！ 有了这个认知，对自己这个夫人的表妹，更加有了几分打量，也多了很多的沉思。 “县令，我希望，你能秉公执法，当然……” 她摆弄着手指头，“你也可以不能。” “自然有秉公执法的人。” 威胁，赤裸裸的威胁。 “是，下官一定秉公执法，还百姓一片清明。”那个县令一遍遍地擦汗，现在不敢有任何的偏袒心思了。 王妃在这里，直达圣听。 第379章 摄政王妃，招惹不得! 而且在她的身边，有那么多的高手，据说可是御林军，当时圣旨更是直接颁布到了清峰城，就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知道。 摄政王妃，招惹不得！ “如此最好，当然也不用为难。”点了点头，然后从椅子上直接站了起来。 然后缓缓的走到了谢峰的面前，谢峰往后退了退，当县令来的时候，他才知道，眼前的这个女人，居然是一个王妃。 摄政王妃！ 要是知道那个婆娘有这样的关系，他怎么敢动她？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以后一定会对秋菊好的，王妃饶了小人一命，饶了小人一命。”谢峰跪在地上，满脸的冷汗，此刻也不指望着闫家了。 和王妃比起来，闫家就是一个屁。 没看到刚刚县令大人什么都没敢说吗？ 他一个谢家的人，敢说什么？ 姜云初站在他的身前，什么都没说，就这么看着他。 足足一刻钟过去了，谢峰磕头的动作也不敢停，头已经磕得流血，人也有些晕。 就在这时，一阵冷冷的笑声，从谢峰的头上传来，“呵呵——” 所有人都看着，庄家的人冷着脸，没有人说话。 谢家的老太太，此刻满脸苍白，瘫软在地上，忘记了哭惨，估计也没有多少眼泪了。 “好好待我二姐姐？” 姜云初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看着这个恬不知耻的男人，突然觉得宁承言都那么可爱了呢！ “你……” “也配？” 她的话音落下，在谢峰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脚就已经踹了上去，谢峰今天已经被打了很多次，可是只有这一次，一声脆响，在他的身上响起。 惨叫？ 不，人在极度疼痛的时候，是失去声音的。 就如看到秋菊样子的庄家人，就如看到秋菊样子的自己和大舅母。 谢峰？他凭的什么？ “我二姐姐自然会有人对她好，但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你，因为……” 剧烈的疼痛本来让谢峰狗搂着身子，可是看到姜云初往前一步，他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一个前进，一个后退。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脚狠狠地踩了下去。 伴随着一声惨叫，“啊——”。 院子里所有的男人，都不自觉地夹紧了屁股和大腿，总感觉一阵阴风阵阵，从自己的大腿根穿过。 “不是管不住吗？那就别要了。” 她笑着，眉眼弯弯，整个人的气息，都是那么平稳，没有了冷意，没有了愤怒，甚至都没有了报复的心态。 但是…… 谢峰的屁股下面，缓缓的流出了一滩血迹，在场的所有人，鸦雀无声。 “关押大牢，你的生死，我做不了主。” “你最好祈祷能做主的人醒过来！” 姜云初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走去了那个空着的椅子，这样的人，她多看一眼，都觉得脏。 “是！”县令颤颤巍巍，脸色已经不是发白那么简单了，走路都有一点扭曲，好像在防备着什么。 他现在一点都不敢有小心思，摄政王妃的手段，他不想亲自领教。 谢家的人关押了，闫家的旁支关押了。 三天过去了，康秋菊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所有人都胆战心惊的守着。 大舅母除了去恭房，更是一步都不曾离开。 闫家的人几次上门拜访，都被衙役给挡了回去，“摄政王妃有令，康家二小姐未醒，不见客。” 康家二小姐，只要不醒，闫家就给我煎熬着，谁都不能宽恕。 闫家的当家人，恨不得弄死了二房，这都什么事儿啊。 就一个小小的谢家，值得他们一步一步去算计吗？ 别说，闫家还真没心思设计康秋菊，因为他们现在被庄家新出来的东西，弄得焦头烂额，本来想花以重利，然后挖几个人，谁能想到那个作坊的人，都是莽夫！ 给钱都不要的人，不是傻子是什么？ 莹玉皂啊，谁不想分上一杯羹，以前莹玉皂的方子握在摄政王府手上，他们任何人都没有办法，但是现在莹玉皂的方子，在庄家的手上。 “爹，你说这个摄政王妃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明明咱们闫家更有市场，铺子扑遍了整个大宁，胭脂水粉每年的产出不计其数，她为什么看上了庄家？” 闫大少叹了一口气，现在一团乱，人挖不到，只能看着庄家的声望一点点的在拔高。 “等等！” 这个时候，闫家当家人愣了愣，“你刚说什么？” 闫大少看到父亲的样子，也是一愣，“我说摄政王妃是不是有毛病？” 他试探地说了一句。 闫家当家人的叹了一口气，“老大啊！” “是我们惹了不该惹的人了。” 直到现在，他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莹玉皂在庄家。 “什么？”闫大少爷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过看到父亲的脸色并不好。 “这次为康秋菊出头的人，是谁？” “摄政王妃啊！” 闫大少回答完，也意识到了问题。 “摄政王妃本就和康家沾亲带故，能拉上庄家，也没什么不可能，我们这步棋错了啊！”闫家家主叹了一口气。 本就是江南四大家族，他们谁高了一头，那其他的三家就低了。 冯家主家和旁支争斗不断，现在自顾不暇，已经不足为惧，没想到偏偏出来了一个庄家，还有一个摄政王妃，不好办了！ “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等！” 闫家家主，只说了一个字，神色莫名。 另外一边，第五天过去了，正是中午，康百合给康秋菊擦身后，给她上了药。 现在外伤已经好了很多，那一道道的痕迹下不去了，但是那溃烂的肌肤和之前的伤口，已经慢慢痊愈了。 “二丫头，你醒醒，你看看娘亲。”庄妙的嗓子沙哑着，五天了，除了在床边实在支撑不住了，她会握着康秋菊的手，睡死过去。 但是有任何动静，她就会立刻惊醒，就这么支撑了五天，本来精致的美人，此刻头发乱了，脸色不好了，身上的衣服都打了褶皱，一脸的倦容，可是她的手，一直都在拉着女儿的手，就怕她这一放，女儿就再也不见了。 第380章 云……初…… “二丫头，醒醒吧，娘带你回家。” 庄妙一遍遍地说，一遍遍地说，就是希望女儿能听见，能醒过来。 她什么都不求，她现在只求女儿能平安，能活着。 以前，想让女儿嫁人，以前教女儿相夫教子，孝敬公婆。 现在她只想让女儿，为了自己活着，别人和她家女儿何干？ 那沙哑的嗓音，已经瘦得脱形的人，让康百合一边垂泪。 冯家旁支一直不老实，冯彻没办法多留，在第三天的时候，不得不先回冯城处理族里的事儿。 但是康百合带着冯兮兮，却留了下来，康秋菊没有醒，她怎么能放心地离开呢？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康百合赶紧擦了擦眼泪，把门打开，看到外面的姜云初，她错开身子，“云初，快进来。” 如果不是云初，二妹人就没有了，按照谢家的秉性，他们这些亲人，甚至都看不到她的尸体，她的内心里，是感激云初的，一直都感激。 “大姐姐，我过来看看。”姜云初点了点头，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 她不喜欢这个屋子的氛围，这个屋子太悲伤了，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可是她什么都没说，走到了床边，然后把了把脉，脉搏平稳，没有生命危险，只是人却一直在睡着，好像不愿意醒来。 她看向了庄妙，“大舅母，您信我吗？” 庄妙点了点头，“云初，我信。” 比任何时候，都信，比任何人，都信。 姜云初看了看屋内的两个女人，她们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如果再等下去，先不说康秋菊醒不醒，这两个人怕是要病倒了。 “既然信我，那就听我的。” “二姐姐不愿意醒来，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她留恋的。” “她留恋的是悲伤吗？是可惜吗？是难过吗？” “她留恋的是美好，是温暖，是爱。” “你们每天在她耳边哭，每天在她耳边难过，她怎么愿意醒过来呢？” 姜云初扶着庄妙，让她慢慢站起身来，“大舅母，大姐姐，你们去洗漱一番，然后好好的睡一觉，再来的时候，带着开心，带着重逢的喜悦。” “多和二姐姐说说小时候的事儿，多和二姐姐说说，她未出阁的事儿，她喜欢听。” 她这么说，一个是为了让两个人好好休息休息，不然她们的身体，就要拖垮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康秋菊现在真的不能刺激了，她能不能醒过来，只能看她自己的意志力，还有对亲人的眷恋。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只会一点点地消磨生机，最后自己做的一切，都成了无用功。 一条好好的人命，不能就这么没了。 “是这样吗？”庄妙愣愣的，脑子已经不会思考了，眼睛一直看着康秋菊的脸，不曾移开。 “是！您说过，相信我的。”云初很坚定地回答。 “好！” 庄妙好像如梦初醒一般，她转头看向了云初，“云初，我都听说你的，我去睡觉，我去吃饭，我去洗漱，我要等我的二丫头醒过来，对不对？” 说着说着，眼泪就从大舅母的眼角滑落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一边的大姐姐，“大姐姐，你带大舅母过去洗漱吧。” “放心吧，这边我看着呢，任何人都别想伤害二姐姐，谁都不行。” 康百合走上前去，轻轻地抱了抱云初。 这个瘦弱的人啊，她承担了所有的压力，“云初，谢谢。” 谁说，说了谢谢，就不是一家人了呢？ 她要说，谢谢，她要说很多的谢谢，如果不是云初，她见不到二妹妹，如果不是云初，二妹妹已经没了，她凭什么不能说谢谢呢？ “有我呢！” 仅仅三个字，就给了她们无限的底气。 康百合扶着庄妙，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屋子。 姜云初回头，坐在了床边，把伤口给重新处理了一下，又用银针刺激了一下她的穴位，轻轻给她按摩，躺久了，身体的肌肉该萎缩了。 “二姐姐，我是云初，姜云初。” “我的娘亲叫康樱。” “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的娘，当我记事起，就好像是一个透明的孩子，所有人都好像看不到我，所有人都不在意我……” 她的声音有些凉，轻轻缓缓的，慢慢的讲述着她自己的故事，不过她的嘴角是笑着的。 “但是你知道吗？我十九岁才知道，原来我也是有人疼的，有人爱的。” “我的亲人很爱我，我的娘亲也很爱我。” “他们有他们的不得已，他们有他们的无奈，可是他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 她的嘴角微微的上勾，整个人的气息，都发出了一些改变。 “二姐姐，你很幸福，从小就有长辈的疼爱。” “即使所嫁非人，那又怎么样呢？人生又不是只有成亲生子？” 她做着按摩，让康秋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一点点地唤醒她的身体机能。 就在这个时候，康秋菊的眼角，划下了一滴眼泪，在谁都没有看到的时候。 庄妙和康百合睡了，也就是睡了两个时辰，秋菊还生死未卜，她们怎么睡得着呢？ 她们过来后，姜云初从屋子离开，看着外面的阴雨天。 天， 快晴了吧？ 两天后…… “云初，云初，快去看看秋菊，好像醒了。”康百合没有了以前的礼仪，大吼大叫着跑来，甚至忘记了让丫鬟传话。 姜云初赶紧起身，康紫薇提起药箱，和她一起快速地跑了过去。 “来了。” 进屋后，就看到了睁开眼睛的康秋菊，可是她好像还没有回魂，整个人有些愣愣的。 “大舅母，让一让。” 姜云初说完后，庄妙赶紧让出了地方。 她把了脉，然后看了康秋菊的状态，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康秋菊本能地眨了眨眼睛。 “二姐姐，你怎么样？哪里难受吗？”姜云初细声地问着。 本来没有什么反应的康秋菊，却转过头来，看向了姜云初，她好像想笑，但是好像忘记了怎么笑，“云……初……” 第381章 生命的声音 那嗓子很沙哑，好像好久都没有用过了，此刻说了两个字，都好像用了全身的力气。 “对，我是！” 姜云初立刻点了点头，想到了之前自己和二姐姐说的话，她一直都能听见。 “云……初……” 康秋菊的眼睛慢慢回神，可是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两个字，好像不厌其烦，一直叫着，云初，云初。 庄妙和康百合对视一眼，两个人已经哭成了泪人。 姜云初此刻的心情，也是无以复加的，整个人看着虚弱的康秋菊，从她的嘴里，一遍遍的听着自己的名字，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名字这么好听，这么悦耳。 因为…… 此刻，这个名字，是生命的声音。 “我是，我是姜云初，我是云初。”她握着康秋菊的手。 康秋菊的眼神亮了下，看着那一脸淡然的女孩儿，她很漂亮，和她的声音一样美好。 她告诉自己，要努力活下去，不为了任何人，只为了自己。 她……想要试一试。 “二丫头。”庄妙终于是忍不住了，从后面走上来，看着睁开眼睛的女儿，泣不成声。 她告诉自己不哭，不能哭，不能让二丫头担心。 可是她怎么忍得住？ “娘亲……” 康秋菊努力地想笑一笑，可是她好像忘记了，忘记了怎么笑，只是张开嘴，喊了娘亲。 这个称呼，在她的内心里，已经喊了千千万万次，可是这一次，她的娘亲终于来了。 “唉，娘亲在呢，二丫头，娘亲在呢。” 庄妙点这头，拉着孩子的手，哭得瘫倒在床边。 “娘亲……”康秋菊好像说不了别的，但是看到庄妙的时候，她露出了一抹微笑。 “唉。” 庄妙不厌其烦的点这头，不断的应答着。 只是…… 康秋菊笑了笑，然后就又闭上了眼睛。 “二丫头！” “二丫头。” “二妹。” “云初，你快看看。”康百合焦急地喊了一声，然后赶紧给云初让了地方。 姜云初看了看康秋菊的眼皮，然后把了把脉，确认没有什么问题，轻轻的笑了笑，“二姐姐现在已经醒了，身体虚弱，需要慢慢调理，没事儿了。” “她太累了，让她好好睡一会吧。” “今天夜里，估计还会醒，大舅母，我觉得您可以煲汤给二姐姐喝，她好像很喜欢您煲的鸡汤。”姜云初提议道。 主要是大舅母真的是水做的人，是真能哭啊。 这么多天过来了，居然还有眼泪，她是很好奇的，大舅母到底有多少眼泪…… 不过再这么哭下去，恐怕眼睛会受不了，所以还是给大舅母找找事儿做吧。 “对，二丫头从小就喜欢鸡汤，我去煲汤，让二丫头醒过来，就能喝到我炖的汤。”庄妙颤颤巍巍地往外走，甚至只是本能的做这些事儿，内心里还没反应过来，自家的姑娘，真的醒了。 康百合看到主动出去的娘亲，她回身直接跪在了地上，“云初，大恩大德，我康百合无以为报，只要你一句话，我冯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她和秋菊是亲姐妹，秋菊是她带着长大的妹妹，比三妹和四妹，关系都要好。 感同身受也是最强的。 秋菊的事儿，也让她知道了康家的态度，知道了母亲的态度，也知道了庄家的态度，她的人生更加有底气了。 “大姐姐这是做什么？”姜云初走过去，然后扶起了康百合。 “我们是一家人，一直都是。” 她的话音落下，响起了大舅母告诉她的话，他们是一家人。 今天，她对大舅母的女儿说了，这人生啊，何尝不是一个循环？ 救赎别人的同时，其实也在某一个阶段，救赎自己。 “好，但是我的话不变。”康百合点了点头，内心已经下定了决心。 只要云初需要，冯家会不留余地地支持，这是她这个当家夫人的底气。 康秋菊醒了三天后，开始慢慢试探着下床走路，开始可以坐上一个时辰了，这么多年来谢家的折磨，让她的身体透支严重，虚不受补，需要一点点的调理起来。 “二姐姐可要去看看谢家人？”姜云初看向了康秋菊。 自从康秋菊醒来，很喜欢黏着姜云初，即使什么都不说，只要陪着姜云初坐着，陪着她看书，她都是一直笑着的。 听到谢家人的时候，康秋菊本能地瑟缩了一下，“我不想再见到他们，一辈子都不想。” 姜云初看了她一眼，“好。” “那我就看着处理了，谢家这么多年来，无恶不作，活是活不了了。”她轻轻地说了一句。 康秋菊却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 就这样，谢家所有的财产土地全部充公，而谢家老太太发配边疆，谢峰直接处斩。 小小的县令是没办法做主的，也没有能力处斩别人，可是姜云初在这里，更何况坏人还是早死的好，省得夜长梦多。 毕竟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这样的人，还是别祸害别人了。 闫家那边，闫家家主终于见到了摄政王妃。 “小人叩见摄政王妃。”闫家家主不敢抬头，心中也有些忐忑。 “起来吧。”姜云初把茶盏放下，轻轻的说了一句，并没有太多的为难。 经过她的调查，闫家的主家确实和这件事儿没有关系，只是商场上的战斗，她不喜欢带入关系中。 商战，就在商场解决。 “谢王妃。”闫家家主起身，这才看到坐在中间的女人。 一身白衣似雪，那一张脸已经胜过无数，可是即使那么好看的脸，却不是最让人刻骨铭心的，最让人忘不掉的是眼神，那双眼睛和她的脸，完全形成了对比。 坚韧不拔、带着杀气。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一眼，他的脑海里就出现了一个词，不好惹。 “闫家多日求见，今日我要离开了，总归要见一见。”姜云初看向了闫家主，这些日子以来，当地的很多名流都来拜访，她一个都没见，也没准备见。 她过来，就是为了康秋菊，仅此而已。 第382章 闫家的选择 “这次的事儿，是我们闫家监管不力，让二房出了乱子，我闫家自愿拿出三间闫城铺子，算是赔罪之礼，还请王妃收下。” 闫家也是思考良多，最后肉疼地做了这个决定。 三间铺子，不是重点。 重点是三间闫城的铺子，那是他们的核心位置，在他们闫家的大本营啊。 这可不像是道歉，反而像是…… 投诚？ 姜云初好笑地看了看闫家家主，“家主还是把事儿说清楚，不然本王妃可不敢收！” 闫家家主也有些犹豫，自己做的决定，到底对不对。 可是，那边的人太过分了，他们闫家还有退路吗？ “这是三天前，有人送到闫家的信。”这个时候，闫家主拿出来一封信，双手递了过去。 紫苏接过后，检查没有问题，才放到主子的身前。 姜云初笑了笑，摩搓了一下纸张，又是这种纸…… 有意思。 那边的人，真的好像无孔不入啊，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他们的影子。 她慢慢的打开了信，然后看到了上面的内容，以及一些威胁的话，轻轻的笑了笑，“闫家这是准备站队了？” “就不怕有的人狗急跳墙，让闫家万劫不复吗？” 她的话，说得很慢，看着闫家的家主，一副好笑的样子。 眼神中，甚至没有打量，好像一切都在这位王妃的心里。 闫家家主愣了愣，“我闫家做生意，可以不择手段，但是我闫家是大宁人，大宁要是没了，闫家有什么用呢？不过就是亡国奴。” 他是一个狠人，他可以赚黑心钱，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设局，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根，不是他多么有家国大义。 而是他清楚地知道，鸟尽弓藏，兔死狗烹。 以那帮人的手段，闫家会有一个好的结局吗？不会！ “呵呵——”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看着闫家主的时候，倒是有了几分打量。 “爱国也好，自私也罢。” “站队不可怕，可怕的是……” “我这人一向小气，对于背叛的人，抽筋扒皮挫骨扬灰，都在所不惜。” 她站起身，那身上的气势，瞬间压了下来。 闫家主刚刚还站着，突然之间，双腿直接跪下来，那巨大的压力，让他不敢反抗分毫。 如果以前是犹豫，现在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我这人名声不好，但是只要是我选择的，就会坚持到底，包括站队。”闫家家主，咬着牙，把话说完后，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身上的威压，已经慢慢不见了。 只留下那一身的冷汗，以及苍白的脸。 “我信。” 她信！ 在见闫家主之前，对于他的性子，她已经了解过了，不光和庄家了解过，还调查了闫家的过往，以及闫家这么多年来的经历。 甚至，精细到了闫家每一个人。 “我倒是有一个合作方案，铺子我就不要了，但是我的作坊，所有的产品，都要在闫家铺子上货，你觉得如何？” 铺子，闫城的铺子，就是闫家心里的一根刺，她不喜欢被监视的感觉，她想，闫家也不喜欢。 一个人忠心与否，和监视不监视，没什么太大的关系。 “作坊？”这个时候，闫家主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庄家的作坊，是您的？” 一个问题问出来，其实他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以前以为是庄家和摄政王府合作，原来是这样，怨不得那个康云在负责，怨不得摄政王妃不远千里来了庄城。 原来那个作坊的幕后负责人，一直都是王妃，配方也一直都在摄政王府。 庄家只是明面上的人，不是合作关系…… 那他闫家做的事儿…… “小人不知道那是王妃的作坊，请王妃恕罪。”闫家主的汗更多了，想到之前的嚣张做派，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对外面喊了一句，“给闫家主看茶。” 闫家主坐在一边，颤颤巍巍，好不稳固。 “这么和你说，其实我从来都没想过占用闫家的店铺份额。”她端起一杯茶，也没有喝，只是放在手上，轻轻地拿着。 “我的作坊，主要是以护理皮肤为主，和闫家的胭脂水粉，从来都不冲突。” 她的话落下，闫家家主更加惶恐了。 他们也是怕呀，出于商人的危机意识，这才提前对作坊下手。 可是没想到，庄家的作坊铁板一块，让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妃想怎么合作？”闫家家主虽然已经站队了，但是出于商人的本能，既然谈，就要好好谈。 姜云初对这个闫家家主，倒是有了几分高看。 “你提供铺子，我提供货，利润二八分，你二，我八。”姜云初直接开口，甚至没有给任何谈的余地。 铺子她不要了，利润也让了二分。 闫家家主想了想，然后皱了皱眉，“王妃，我们商人，讲究一个漫天要价，就地还钱。” “利润我二，您八，闫家的份额太少了，这笔买卖，闫家看不到利润啊。”闫家家主一谈到商，刚刚的姿态都不见了，反而很认真地讨价还价。 姜云初却笑了笑，“错了。” “闫家主，又错了。” “哦？”闫家主有些惊讶，“小人愿闻其详。” “我说过了，是利润分配，我承担着所有商品的原材料，以及人工和作坊的费用。” “但是闫家主呢？” “只需要提供一下铺子的地方，就可以了。” “卖了，闫家赚二，不卖，闫家分毫不赔，稳赚不赔的买卖。” “闫家主说没有利润？倒是有些过分了。” 姜云初握在手里的茶杯，这个时候端了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那似笑非笑的眼神，也看向了闫家主。 闫家主仔细地想了想，这个模式，按照王妃的话来说，闫家确实稳赚不赔。 “而且……” 就在闫家主还没思考清楚的时候，姜云初的话又打断了他，“有一个词，叫连锁带动效益。” “去铺子里面，买了我的东西，会不会顺便捎上一件闫家的胭脂？” “我看，闫家赚了。” 闫家主嘴角抽了抽，这位摄政王妃，不去混商场，实在是屈才了。 他也不是傻的，仔仔细细都听明白了。 第383章 交给我打理，可以吗? 那些弯弯绕，其实他也想明白了，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思量，如果这样的话，他们闫家和摄政王府，也算是深度捆绑，以后闫家有难，摄政王府也不会袖手旁观。 在京都有了摄政王府作为靠山，那他们闫家的地位，也会水涨船高。 一本万利。 这笔买卖，的确，值了！ “成交。”思考明白后，闫家主直接抬起头，定了下来。 姜云初挥了挥手，紫苏从一边的桌子上，直接拿了合约过来。 她从来都不相信口头上的协议，更相信落实到了实处。 闫家主似笑非笑，一番较量后，也大概明白了这位王妃的行为做事，她有自己的一套准则，只要不触犯她的底线，好像不难相处。 闫家主看过协议之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后按上了私人印鉴。 在已经不属于的谢家小院子里，闫家和摄政王府捆绑到了一起，而且还要感谢背后人的推波助澜。 “王妃什么时候铺货？”闫家主倒是有一些迫不及待了，尤其是庄城那边的铺子，因为有了莹玉皂，现在居然已经死灰复燃了，怎么能不让他心动呢？ 姜云初算了算日子，“下月吧。” “对了，闫城这边，帮我买一些地，有大的作坊，也给我买下来。” “闫城毕竟是你们的地方，如果铺货量大的话，我的作坊要开到闫城，到时候闫家拿货也方便一些。” 闫城这个地方很奇特，无论是北方还是南方，距离都是正中间的，而且有水路可以走，闫家的铺子遍布整个大宁，多年水路走胭脂水粉，如果在闫城定了作坊，后期四通八达地运输，都会方便很多。 闫家主一听，眼睛一亮，“王妃信我闫家？” 他之前可是打过方子的主意，之前他是想直接送作坊的，但是考虑到了这一层关系，才退而求其次，送铺子。 没想到达成了新的合作方式，如果闫城有了莹玉皂的作坊，那他就能将莹玉皂推向顶峰，不光大宁，就是周边列国，也能用上大宁的莹玉皂。 “信。”姜云初看向了闫家主，多了几分打量，原本是不相信的，但是大舅母说过一句话。 “闫虎这个人，要么不说话，但是决定了的事儿，他就会全力以赴，如果是合作关系，他会成为你最坚强的后盾，任何时候，都可以信他。” 庄妙的话，她相信，但是她更相信自己调查的结果。 说闫家人狡诈，是真的狡诈，对付敌人的时候，从来都不会手软。 但是对待盟友的时候，闫家人从来都没有放弃过。 这也是，她能相信闫虎的原因。 庄家、冯家、闫家，就差一个云家，江南四大家族，如果能够一心，那江南这块蛋糕，那边的人，谁也别想动。 “好，既然王妃信，那这些事儿，包在我闫老虎的身上，我一定给王妃办得漂亮。”闫虎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子，男人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笑起来的时候，居然有两个小酒窝。 姜云初点了点头，“劳烦了。” 闫城的事儿，就这么完事儿了，谢家该发卖的发卖了，该流放的流放了，该宰的，也宰了。 “走吧，我们回庄城。”庄夫人拉着秋菊的手，那瘦瘦弱弱的丫头，好像一股风就能吹跑一样。 虽然这几天补了不少，但是肉也没见多多少。 “好。” 康秋菊回头，看向了已经卸了牌匾的府邸，这个院子困了她快十年了，今日终于离开了。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高声的喊道，“等等。” 所有人回头，一个女人快步跑了过来，站到了姜云初的面前，“小女闫娇娇，谢王妃的宽恕之恩。” 此刻的她，没有了以前的骄纵，满身的疲惫，还有一双淡漠的眸子。 姜云初摇了摇头，“本就与你无关。” “起吧。” 随后，她转身上了马车，不再理会外面的一切。 闫娇娇走到了康秋菊的面前，“不管你信或不信，你的遭遇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从来都没有让谢峰伤害过你，即使我爱上那个男人，我不在意他的原配，我闫家有这个底气，能让我站住脚。” “我没伤害过你，但是你却因为我，被谢峰伤害了。” “我给你道歉。” 这一次，闫娇娇才知道，自己的任性妄为，伤害了很多人。 牢房，是一个很好的地方，能让她看清楚很多人，想清楚很多的事儿。 “不必了。” 康秋菊摇了摇头，脸上一直都是温婉的笑，“他的命，足够了。” 前尘往事，她已经不计较了。 云初说过，她有她的路要走，往前看，不回头。 “再会。”康秋菊离开了，那个淡雅如菊的女人，终于要走上了她的路。 只属于她自己的路。 闫娇娇看着那远去的马车，嘴角轻轻地笑了笑，多了一些释然。 回到庄城，姜云初又陷入了忙碌之中，来来回回，以及在闫城，一共呆了十多天，本来要回京的日期，又一次次推后了。 “云初，你去做什么？”康秋菊自从来了庄城后，整个人更放松下来了，不过她却成了自己的小跟班，自己无论是走到哪里，秋菊姐姐就跟到哪里。 姜云初有时候都在想，是不是雏鸟心态？ 她记住的第一个声音，是自己的声音，所以对自己格外亲近？ “去宅子看看那些姑娘的进度，庄城这边的体验馆已经完工了，那些姑娘们的手法练好了，就可以直接开馆了。”姜云初地笑了笑，仔细地解说了一遍。 这个时候，一向淡雅如菊的女人，站到姜云初的身边，“云初，体验馆，交给我打理，可以吗？” “我不要工钱，我什么都不要。” 说完后，康秋菊赶紧摆了摆手，怕云初误会什么。 她思索了很久，自己的路在哪里，后来她想跟着云初，她不想嫁人，男人的靠近，会让她害怕，会让她恐惧。 “云初，我不想回到康家，也不想留在庄家。”康秋菊这些日子想了很多，回到康家，不光弟弟妹妹们面对流言蜚语，就是爹爹和娘亲，也会成为很多人的笑柄，她不想变成这样。 第384章 秋菊的决定。 但是留在庄家，她无名无份，只是一个外孙女，怎么能长期住在庄家呢？ “想好了。”姜云初倒是不意外。 可能大舅母没有发现，她的孩子们，其实每一个都不是柔软的性子，相对最柔软的秋菊姐，在逃离生死之后，也慢慢坚强起来了。 “想好了。” “就是我什么都不懂，以前和母亲学过管家，谢家的事儿，不让我插手，这么多年来，也落下了。” 她无奈地笑了笑，到头来，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不会。 姜云初哈哈笑了笑，“学过的东西，一直都在这里，怎么会忘记呢？” 她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有些赞赏地看着秋菊。 一个女人，一个和离的女人，能勇敢地走出来，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值得称赞的。 “所以，我以后能跟着你吗？”秋菊今天鼓起了勇气，她想改变自己的处境，就只能一步一步地走出去。 生死都已经走过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走出来的呢？ “我有忠心，我的命是你救的，即使丢了这条命，我也不会背叛你。”康秋菊此刻一脸的认真，看着姜云初的时候，双眼是直视的，没有丝毫的闪躲。 她不怕任何的窥探，也不怕什么询问。 “虽然我现在什么都不会，我会努力学习，别人能学会的，我也可以。”她怕云初不同意，又补充了一句。 姜云初深深的看了一眼康秋菊，倒是有一些意外，不过也是情理之中。 “走吧，和我去看看那帮姑娘们。”她轻轻地笑了笑。 康秋菊愣了愣，还是紫苏悄悄地凑过去，“二姑娘，我们主子同意了。” 她听到提醒后，快步跟了上去，整个人都露出了一个笑脸。 “拜见主子。”姜云初走进院子，那八十七个姑娘，在六个姑娘的带领下，纷纷行礼。 姜云初走到了主位上，然后坐下来，手中的折扇，“啪”的一声打开了。 看着那礼仪标准的姑娘们，“起来吧。” 那九十三个姑娘立刻起身，看向了唯一坐着的人。 “你们六个说说情况。”姜云初看向了前面站着的六个人。 六个人相互对视一眼，疏影往前一步，“回主子，现在所有人都已经训练完了，无论是穴位、力道、过程，都没有任何差错，随时可以上工。” 这些人里面，只有她是最有发言权的。 姜云初点了点头，“去搬一张床过来。” 几个姑娘赶紧动弹起来，小的按摩床，很轻，两个姑娘就能抬动。 “二姑娘，你躺上去。”她看向了康秋菊。 既然要做什么，那就要知道体验感是什么。 虽然康秋菊需要锻炼的很多，但是她的忠心，是她最需要的，南方一直都需要一个管理的人，如果康秋菊能立起来的话，她恰恰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是！” 康秋菊立刻行了一个礼，没有丝毫迟疑，直接躺在了那个床上。 “第三排，第四个人。” 姜云初随便指了一个人，那个姑娘指了指自己鼻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姜云初点了点头，“就是你。” 得到肯定后，那个姑娘才跃跃欲试地走出来。 先从一边拿了一盒面膜，然后走到了小小的床边。 “姑娘，我们的玫瑰面护，主要是提亮皮肤，补水保湿，退黑色素，用过后皮肤更加白皙的。” “姑娘放松就好。” 女孩没有直接做面膜，反而慢慢地给秋菊按摩肩膀，让秋菊完全放松下来。 “下面，我要开始面部清洁了。”小姑娘一直都笑呵呵的，说话的声音也是甜甜的。 这一系列的操作，倒是让姜云初有些意外。 这…… 她倒是没有教过啊！ 不过她没有出声，就这么看着她的操作，之后是洗脸，然后按摩，然后敷面膜，在敷面膜的时候，进行了头皮按摩，当她取下面膜的时候，康秋菊已经传来了绵长的呼吸声。 小姑娘一点点的按摩，让精华全部吸收，随后用特意试探了水温，确认和皮肤一致，这才清洗后，涂上了玫瑰露。 直到所有的流程做完后，小姑娘看向了姜云初。 客人睡着了，她也是没有想到的，有些无措。 “你做得很好。”姜云初看向她，鼓励地说道。 “客人能够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如此放松，就是你的能力了。” “如果遇到这样的事儿，只需要拿一个毯子，给客人盖上，让客人好好地睡一觉，就好了。” 她站起身，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看向了那个女孩儿。 “是谁教的你？”她有些好奇了。 那个小姑娘回身，看了看疏影，“回主子，是疏影教的。” 姜云初挑了挑眉，有些意外，疏影的性子很淡泊，对什么都不在意，没想到这么上心。 “主子，所有姑娘的手法，都是经过疏影确认的，我们虽然分为了六个队伍，但是统一进行教学和管理的。”夜含温和地笑着，这些日子的接触，她也知道疏影的性子，如果自己不说，她永远都不会自己说的。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疏影，“我想带你去宁京，你怎么想的？” 疏影直接屈身行礼，“疏影全凭主子吩咐。” 这些姑娘们，以前都是叫东家的，但是这次来了，她就发现她们的称呼变了，现在倒是猜到因为谁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京都有三个体验馆，庄城有三个，闫城有两个。” “我要带两个人去宁京，除了疏影，还要带一个人，你们几个有想去的吗？” 体验馆的事儿，必须有专门的人负责，虽然在京都，有素心照看着，但还是需要店铺有自己的管事，不能全部依靠别人。 “主子，我去。” 这个时候，一个娇俏的小丫头站了出来，柔甲！ 年纪刚刚十三岁，姜云初甚至想过，再让她等两年的，没想到居然是这个小丫头。 “宁京，可不是一个好地方啊，在那个地方，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有可能……” 她看向了柔甲，“你主子我，都护不住你，你可还愿意去？” 第385章 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 柔甲笑嘻嘻的，看上去就让人感觉喜庆，“愿意，我不管去哪里，主子在哪里，我就想在哪里。” 她本来就是小草啊，一棵在街上随处飘落的小草，向阳而生，自由自在。 “好。”姜云初点了点头，看着柔甲，她答应下来。 “疏影和柔甲，随我去宁京。” “夜含和九华，留在庄城。” “蒹葭和芙蕖，去闫城。” “路我给大家铺好了，我希望你们能一步一步走，希望你们能不要忘记，自己现在的选择。”她看着六个姑娘，那最开始举手，要尝试的姑娘。 “是！” 六个人，异口同声。 这个时候，康秋菊醒来了，她揉了揉自己的额头，感觉头脑很清晰，好像睡饱了的感觉。 “主子，这就是姑娘要做的？”她赶紧起身，走到了云初的身边。 云初嘱咐过，她现在是男装，是不能让人知道身份的。 “对，体验感如何？”姜云初点了点头，看着二姐姐，她也期待二姐姐的评价。 “太好了，好像会不自觉地放松，会慢慢享受，我不知道睡了多久，可是好像消除了一身的疲惫。” “二姑娘，可不止这些。” 柔甲轻轻地笑了笑，然后搬来了一个小小的铜镜，“您看看。” 康秋菊拿着铜镜，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脸色确实白了不少，白里透红，镜子中的那个人，是她吗？ 当她抚摸自己皮肤的时候，发现那水水嫩嫩的触感，哪里有之前的感觉？ “这……” 如果不是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甚至怀疑自己摸错了人。 “这就是我们产品，这是体验店的东西。” 姜云初说完后，然后看向了那些个姑娘，“疏影，留下三个手艺好的人，其他人按照你们每个人带的队伍，明日开始去各个地方。” “是！”疏影立刻点出了三个人，这三个人手法非常好，除了她们六个外，是最好的人。 “主子。”那三个人有些忐忑，不知道为什么单独留下她们。 “既然疏影点了你们，就说明你们的手法是她认同的，我相信她的眼光，也相信你们。” “还有一百人需要培训，而你们，是那一百个人的先生。” 只有九十三个人，那是远远不够的。 庄城、闫城、宁京，这些都只是一个开始…… “是！” 那三个人立刻恭敬地行礼。 “你们分好人，明日会有人带你们去该去的地方，疏影和柔甲，到时候和我一起进京都。”姜云初分配好人后，带着康秋菊和紫苏离开了。 回到了庄府，姜云初写了一些资料，包括对体验馆的定价，以及服务人群，和以后的安排。 “这些是体验馆的资料，本来我是准备在京都找一个人，安排上的。” “二姐姐，这边恐怕要交给你了。” 庄城有庄家护着，以及她和闫家已经达成了协议，闫城自然会有闫家护着，江南的安全，比京都要高上很多。 交给康秋菊，她也能放心一些。 康秋菊有些急促，拿着资料的手，有些发抖，但是很快稳定下来，坚定的看着她，“云初，我会做好的。” 姜云初看着她的样子，轻轻的笑了笑，“二姐姐，我信。” 不要小瞧一个女人，一个自强自立，想要独立的女人。 “妙妙，好好侍奉公婆，好好照顾孩子，爹娘在这边，有你大哥二哥呢，没事儿。”庄夫人拉着庄妙的手，眼睛都不敢眨地看着。 上一次女儿大婚，二十多年未见。 下一次，她还能见到吗？ 庄妙跪在地上，几个孩子也一起跪下来，“爹，娘，二叔，妙妙不孝，让你们担心和思念。” 庄二爷转过了头，姜云初看到了他眼角的眼泪。 庄老爷叹了一口气，“多大人了，动不动就跪下，让孩子怎们看你？” “你已经成家了，有自己的日子，爹娘知道，你过好了，比什么都强。” 庄夫人拉着庄妙的手，已经泣不成声。 本来是要呆十多天，因为康秋菊的事儿，他们在江南留了二十来天了，必须得回了。 “爹娘、二叔，保重。”庄妙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这才起身。 一行马车，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就如同来的时候，晃晃悠悠地来。 回去的一路，没有任何的波澜，各个驿站也是提前收拾出来房间，等着一行人的入住，什么都不用管，一切都被提前安排好了。 “姜云初！”宁皇看着气死人不偿命的丫头，上气不接下气。 姜云初苦笑一声，无奈地摆了摆手，“皇帝舅舅，我这不是没事儿吗？” “而且……” “不可否认，这是最快的方法。” 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这让他们很被动，只有明确了一些什么，他们才好转换立场。 而她这次险中求生，也不过是为了让对面露出破绽。 “姜云初，你要记住，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还是很多人共同护下来的，你在犯险的时候，能不能想想大家？” 这次宁皇是真的生气了，当他收到云初受伤的消息，不知道怎么去面对樱樱。 也无法承受这个姑娘，离开的事实。 这才乱了阵脚，直接派出了方子轮，虽然他们摸到了那边的底，可是那边也摸到了他的底啊。 现在这样的情况，云初暴露出来，并不是一件好事儿。 “我……” “其实已经做好了准备，受伤虽然是意外，但是也在我的计划之中，只是没想到……” 京都的消息那么快，也没想到皇帝舅舅派人来得那么快，而且直接派出了方子轮。 “你是说……”这个时候，宁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姜云初点了点头，“按道理来说，在我有意的遮拦下，宁京不会那么快有消息的。” “前后不足五天，京都的圣旨已经到了，说明消息被人故意推快了。” 宁皇以前只是担心，现在有了姜云初的提醒，更多了几分深思。 “最近你给我老老实实在宁京呆着！” 不过…… 天大地大，没有训诫孩子大，这个孩子，就是一天都不老实。 第386章 开店 姜云初叹了一口气，“知道了。” 本来最近也没想跑了，现在葡萄要掐尖，西瓜要去果，而且体验馆的铺子，也已经开张了，她哪有时间到处跑啊？ 她每天都很忙的，好不好？ “闫家的事儿，我心里有数了。” 想到江南闫家的事儿，不难看出，那边也有几分狗急跳墙，不然不会留下这么大的漏洞。 敌人只有隐藏在暗处，才会显得神出鬼没，当敌人走到了前面，那也就只是敌人罢了。 在这大宁，还是君主制，圣旨大过天。 他们只要抗旨，就可以掌握主动权。 现在…… 只等着那边动了！ 宁皇和姜云初对视一眼，两个人都想到了一起。 三日后，三家体验馆开张了，每一个姑娘都穿着喜庆的红衣，画着精致的妆容，举手投足间，都像是大家闺秀。 “店铺是做什么的？”体验馆三个字，在上面挂着，可是却没有人知道做什么的。 这三个字，对于古代人来说，实在有些难以理解。 一个娇俏的女孩儿，柔声细语地解释了一句，“做面部护理的，会让皮肤白皙，增加水润光泽感。” “今日是第一天，只要在店里存储二十两银子，就可以免费获得一次体验的机会。” 这也是为了筛除人群，在古代的时候，阶级观念还是很强的，那些名门贵女，怎么愿意和平民百姓享受一样的待遇。 “二十两银子？怎么不去抢？” “走了走了，一看就是骗人的，早晚让人把店砸了。” 一个大娘冷哼一声，然后吊着眼睛，就赶紧离远了一些。 二十两银子，都够他们家活好几年了，结果就存到这里？谁知道还能不能拿回来啊。 “有意思！我试试。”这个时候，一个姑娘的眼睛亮了亮，皮肤白皙啊，她喜欢啊。 每天四处跑，虽然满足了口腹之欲，但是这脸却也晒黑了，每天都被娘亲念，烦不胜烦，这要是真能变白，那她第一个冲！ “二十两银子？”安果果一进门，立刻看向了刚刚说话的姑娘。 柔甲点了点头，“安郡主，这边请。” 安果果瞪大了眼睛，“你认识我！” 柔甲笑了笑，“回安郡主，柔甲记住了所有宁京贵女的画像，能记住安郡主并不稀奇。” 安果果点了点头，走进铺子里，立刻闻到了淡淡的花香，不刺鼻，但是会让人感觉浑身放松。 “这边押金二十两银子，如果体验好的话，可以不取回，这二十两银子可以做两次面护，如果体验感不好的话，这一次做完面护后，就可以取回。” “不过以后面护都是二十两银子一次。” 安果果瞪大了眼睛，二十两银子，一次？ 这家店够黑的啊！ 她虽然不差银子，但是那些银子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她倒是有些好奇，这家店的东家，到底有什么本事，开这么高的价格了！ “果果？”就在安果果交了银子，马上去换衣服的时候，姜云慧从门外走了进来，正好看到安果果。 “云慧，你也来了？” 安果果看到姜云慧，眼睛顿时一亮，这个陌生的流程，居然还要换衣服，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不过现在有熟悉的人了，她也能放松一些。 姜云慧倒是很从容，毕竟在开店之前，她就已经被带过来享受过来，流程对于她来说，已经算是习惯了。 “嗳？云慧，你的脸，怎么这么白？”刚刚云慧背着光，她还没有注意到，现在正好转过身来，那迎着光，泛着莹白如玉的光芒，看上去肌肤吹弹可破。 “说，你背着我，是不是得到什么好东西了？居然不和我分享，姜云慧你还是不是姐妹！”安果果一副，快交出来的样子，让姜云慧哭笑不得。 她现在爱上了这种面护的感觉，先不说在面护的时候，身体会得到全面的放松，就说是皮肤的效果，那真的是超出她的预料，这是扑多少胭脂水粉都比不了的。 “你体验一次之后，就明白了。”姜云慧指了指那边的床，然后去了单独的更衣间，换了衣服。 她们每个有押金的人，都有单独的一个小柜子，里面是她们的衣服，衣服的面料很柔软，第一次穿的时候，会有人缝上名字，之后这身衣服就专门属于她们来。 “好了，走，这边有姐妹间，我们一起，还能说说话。”不同于安果果的拘谨，姜云慧已经习惯了，铺子还没开张的时候，她就没少过来，现在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怎么办？”安果果看着那小小的床，有些不明所以。 姜云慧直接选了一个小床，然后躺下了。 “这么躺下就行了，什么都不用你做，你就闭上眼睛，享受就行了。”姜云慧的声音，带着笑意。 柔甲也松了一口气，今天是第一天开张，她就怕没有人敢走进来，有了安郡主和姜二姑娘，虽然不赚银子，但是只要有人敢来，她就能让人流连忘返。 “这样吗？” 安果果躺上，还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 “安郡主，这样就可以了。”柔甲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点燃了一根熏香，那熏香是纯植物提炼的，配合着玫瑰的面膜，直接也是玫瑰味道的花香，点燃的一瞬间，整个屋子里，都是淡淡的花香，一点都不呛，却让人有一种放松的感觉。 随后柔甲指了两个姑娘，“你们来。” 那两个姑娘都面带笑容，声音轻轻柔柔，手上的动作不紧不慢，力道适中。 “好舒服啊。” 本来还有几分紧张的安果果，此刻却完全的放松下来了，之前还想和云慧说一会话，现在什么都不想说，就这么慢慢地体验着。 每次面护，差不多是半个时辰的时间。 在这期间，一个张家的夫人，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体验馆？京都也开了铺子？太好了。” 她兴致冲冲地走进了铺子，看着和闫城一模一样的风格，以及那些姑娘的着装，都是一样的，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第387章 打尖 “你们和闫城那边的体验馆，是一家吗？” 之前闫夫人宴请各位夫人，去体验馆体验过一次，后来她就爱上了这种感觉，别说是身体舒服了，就是自己那一直干涩的皮肤，此刻也水水嫩嫩的。 以前相公每次看到她都会皱眉，后来直说她状态好，皮肤好，每个月在房里留宿的次数都多了。 这次相公来京都做买卖，她虽然跟着来了，但是心里却可惜，这脸色刚好一些，就离开了闫城，也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没想到，宁京也开了铺子。 “夫人，是一家的。”柔甲赶紧笑呵呵地回答。 “我是这家店的负责人，柔甲，闫城的客人档案，我们这里也有记载，您可以到我们任何体验馆的店，都可以享受一样的服务。” 当时在体验馆设定的时候，姜云初主打的就是连锁，让客人宾至如归，无论是在哪家店，都获得一样的服务。 那个夫人的眼睛亮了下，“我在闫城还剩下三次服务，在这里也能用？” 这是她没想到的，她之所以没有退银子，就是想着以后回闫城再继续用。 “当然，我这就给夫人查一下。”柔甲点了点头，然后拿出闫城的账本，快速的开始翻看。 “夫人，您有三次服务，不过由于您是闫夫人宴请的贵客，我们东家特别赠送了一次，所以您还有四次服务，今天要不要消费一次？” 那个夫人立刻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之前担心的事儿，现在都不担心了，不花银子，就能做，当然是一家了。 人家又不是冤大头，还能白给你做不成？ 而且特意点出了闫夫人带着，赠送了一次，这她刚刚可没说，以后她可以多带一些夫人过来了。 想到这里，这位夫人定下了心。 柔甲做好账本标记，然后写了一个条子，给了一边的一个姑娘。 那个姑娘回了后院，取了一只信鸽，然后将纸条塞进竹筒里，放飞了信鸽。 他们所有店铺的消息传递，全部都是信鸽完成的，而且为了做到信息统一，所有的信鸽和铺子，都经过了长时间的磨合，达到了没有任何差错的地步。 “这……还是我吗？”安果果惊呼一声，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不自觉地捏了捏自己的脸，这是她？ 姜云慧缓缓的从按摩床上起身，无奈地笑了笑，“你不是问我，脸色为什么这么好看吗？” “你要是每隔三五天，也来做一次，你也可以。” 她一边说，一边打了一个哈切，每次来店里体验，都想要睡觉啊。 这种感觉，真的是让人上瘾。 “你早就来过了？我说你那么熟练呢，也不知道喊我过来，姜云慧，你小气。”安果果嘟了嘟嘴。 姜云慧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我的郡主，别忘了，昨天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在哪里，我怎么喊你？” “走了，换衣服去了。” “对了，这衣服你可以带走，也可以放到专属柜子里，衣服不会给别人用，每件衣服都有名字，只属于一个人。”她轻轻地介绍了一下，倒是方便了柔甲的事儿。 柔甲微微弯身，然后离开了后屋，去了前面。 有了一些人的体验，就会有更多好奇的人。 有的时候，银子越多，越代表了一个人的身份。 宁京的贵女们，好像找到了新的风向，以前比衣服，比首饰。 现在一个个都开始比皮肤，比去没去过体验馆。 最开始体验馆不用预约，可是随着人越来越多，必须进行预约排队了，而且超过了预约时辰，需要重新预约。 “这么多银子？”姜云初看到账本的时候，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她…… 没看错吧？ 本是清冷美人的疏影，此刻看到主子的神情，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谁能想到，那个肆意的少年郎，居然是一个女子？ 而且还是大宁的摄政王妃！ 当她知道的时候，清冷如她，依旧压不下去内心的惊讶，心脏剧烈地跳动。 “主子，有一些是预存银子，还没有进行服务。” “现在也有人询问，我们的面膜套盒，能不能进行外卖，有很多家里的老人家，不方便过来享受服务。” 疏影问了问，有很多客人询问，她倒是觉得，这样还能创收。 姜云初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暂时不行。” 她不想赚银子吗？她不想卖东西吗？ 主要是供货不足啊！ 庄城的作坊，现在全员都已经调动了，除了莹玉皂，就是面膜套盒，根本没有了新品的时间，人员更是白天夜晚倒着休息，可是依旧供不应求。 闫城的作坊更大，足有庄城作坊的五个大，为了方便，闫老虎直接帮她买了大片的地，甚至还买了几座山。 “供货不足，如果外卖的话，可能体验店里就不够了。”姜云初叹了一口气。 疏影愣了愣，倒是没想到这个问题。 “现在各个铺子的人，已经进入了饱和。” 人实在是太多了，分出来一个姑娘，单独用来记录预约，还有客户登记的。 现在姑娘们每天都眉开眼笑的，因为她们多服务一个人，是赚一份银子的，她们都有基本的月钱，其他的时候，每服务一个人，就能拿一份提成。 这让所有的姑娘们，充满了干劲儿。 “之后人会少一些，不急。” 姜云初摇了摇头，柔甲负责一个主要的店铺，不过疏影负责整个宁京。 “院长，您快看看，这么多的葡萄，我们要剪下去吗？”韩文均有些不舍得，这片沙地可以说是他的心血。 姜云初看了看，那片沙地被他们照顾得很好，无论是肥料，还是虫害，都没有丝毫的差错。 “需要打尖。”现在葡萄已经挂在上面，紫得晶莹剔透，诱人极了。 “好吧，轻一点。” 韩文均整了整眉，一副我舍不得的样子，让大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清风大儒、凝光大家、康梦夫子，这时第一次和孩子们一起过来，看看他们农学成果，没想到给了他们这大的惊喜。 第388章 那是谁的银子? “这是葡萄？这不是南边小国进贡的吗？”要说谁最惊讶，那一定是清风大儒了。 司农司那边为了培育葡萄，可是消耗了很多的人力和物力，最终都以失败告终，也就歇了心思。 没想到居然被这帮孩子给栽植成功了，而且看着现在那颗粒饱满的果实，恐怕不只只是成功那么简单啊。 “对，是进贡的葡萄，我特意要了种子，然后培育出了秧苗，让孩子们进行栽种。”姜云初一边回答，一边教孩子们怎么处理。 孩子们一听，都明白了，一个个的手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迟疑。 “我准备让孩子们冲击丙榜了，各位夫子有什么意见吗？”大家本来都很轻松地干活，突然被她的话打乱了。 “丙榜？”清风想了想孩子们的进度，又想了想上次的榜单，“他们的成绩，上榜不难，但是不会到太前面，会不会有落差？” 以前他会直接拒绝，可是在春花学院，任何不符合常理的事儿，都会发生。 “不会！” “对，清风大儒，我们不会。” 一个个孩子们，不光回答他，还露出了一个笑脸。 他们的年纪，有这样的成就，已经是难得可贵的事儿。 但是…… “他们只会参加丙榜，丙榜之后的榜单，他们都会退出。”姜云初的话，如同一道惊雷，直接砸在了几个人的耳边。 “为什么？”凝光大家有些不理解，不是为了锻炼孩子吗？ 榜单的爬行过程，就是锻炼孩子们的过程，在丙榜上面，还有乙榜，有甲榜。 那两个榜单，才是最有竞争价值的榜单啊。 却让孩子们放弃了？ 姜云初看了看孩子们，孩子们也正在认真地看着她。 “如果我让你们退出乙榜和甲榜的考试，你们愿意吗？”她没有回答凝光大家，反而是看向了孩子们。 一个个带着草帽，满头汗水的少年。 “愿意。”宁翰墨第一个出声。 不管什么时候，他都知道，娘亲不会害他们，既然娘亲这么做了，必然有这么做的理由。 “愿意！” 一个个孩子，全部表态，虽然不整齐，但是他们却没有丝毫的埋怨。 “可是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凝光大家没有得到答案，所有人都有些好奇。 姜云初笑了笑，“他们已经有了自学的能力，他们的时间很宝贵，可以放到书上，也可以放到别的地方。” “他们要走出去了。” 随着孩子们知识的积累，还有一些实际情况的堆积，他们的认知和学习能力，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这个时候，如果给他们困在学院里，只会消磨他们的时间。 “也好。” 这个时候，康孟宪开口了，这些孩子，和普通的孩子不一样，他们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要努力的方向。 在这个沙地里，这些孩子之后的路，就这么被定下来了。 “开榜了，开榜了，丙榜开榜了！” 铜锣声音阵阵宫门左侧一个大红榜单，上面巨大的两个字，丙榜。 而在丙榜的下方，一个穿着黑衣的小小少年，嘴巴里叼着一个小小方方的砚台，手上拿着毛笔和白纸，看着榜单上的成绩，在纸张上记录着什么。 “喂，让一让。” “前面的看完了吗？快让让。” 槽槽砸砸中，一个人发出了惊呼，“等等，宁翰墨？不是丁榜的人吗？之前不是上了丁榜第一？” “不是刚刚七岁吗？怎么来丙榜了？” “开玩笑的吧，丙榜上榜了？莫非真是十二怪物？” …… 一声声的议论声，不过也有很多人唱衰，“就一个人上榜算什么，到了名次，也该闯闯丙榜了。” “就是啊，那十二个人呢，才一个上榜的，不足为奇。” “春花学院是挺厉害，但也就是那么回事儿吧。” …… 那些唱衰的人，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榜单，可是很快就有人惊呼，“康武在二十八名。” “嗨，你没仔细看吧，宁千城在三十二名。” “你们知道什么啊，康知春看到了吗？在三十名。” …… 一个个的名字，不断的出现，刚刚还叫嚣春花学院不过如此的人，纷纷闭上了嘴，狗狗祟祟地看了自己的成绩，然后就逃了。 不逃怎么办？ 那个穿着黑衣服的小孩儿，写完最后一个成绩，然后将叼着的砚台盖上盖子，把毛笔也盖上笔帽，珍惜地放进了布袋子里。 这可是他上榜之后，院长送他的，他可是很珍惜的，好不好？ 随后…… 那个少年高声喊了喊，“那是谁的银子？” 一声出现，无论是什么家境的人，都不自觉地看了过去。 还有不少人，立刻喊道，“我的。” “明明是我的。” “我刚刚掉的。” …… 可是哪里有什么银子？ 当众人反应过来被戏耍后，一个个想要找始作俑者的时候，哪里还有那个人的影子了？ 春花学院。 黑衣少年，一路轻功，到了一个特定的地方，立刻脚尖点地，翻身而起。 可是…… 一杆银白色的长枪，就在这个时候，快速刺了过来。 “康文，你他奶奶的要小爷的命啊！”那个黑衣少年，身体快速变换了方位，然后踢了一边的树，稳定身形，直接落地。 “嘿，张小三，你这手上功夫不行，轻功倒是炉火纯青了。”康文一看攻击不中，也已经收了手上的功夫。 这三个月的时间，他们退出了任何榜单的争夺，统一做好准备，开始考了丙榜。 也是他们第一次下场，进行丙榜的争夺。 对于成绩，他们心里都有数，可是心里也不把握。 “那是，我可是要赚遍天下银子的人，怎么能轻易死掉呢！” “打不过，还跑不了吗？”张存文嘿嘿一笑，然后把怀里的白纸拿出来，递给了宁翰墨。 “宁老大，成绩出来了。” 这次打赌，他输了，负责这次的成绩抄录，要不是他聪明，都要被挤成菜饼子了。 宁翰墨把榜单拿出来，先是看了一遍，当看到自己的成绩时候，微微的皱了皱眉，十二名。 比他的预计的要低了一些，看来丙榜的榜单，不是那么好闯的。 既然下场，那下个月，他们就要拼命了。 第389章 路无饿死骨 “成绩不是很理想，不过韩文均和张存文的成绩，倒是值得表扬，都进了前五十名。” “下个月的榜单，继续保持排名。” “而我们……” 宁翰墨看了看康武、宁千城，还有几个姑娘，“要拼命了。” 几个人纷纷笑了起来，“是！” “伙伴们，新的征程开始了，你们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 孩子们那稚嫩的脸，一点点地变成坚毅的神色。 他们的成绩，姜云初昨天晚上就拿到了，自从名榜书院出事儿，所有的试卷统一由翰林院进行判卷，而且会提前阻挡姓名，当出了成绩后，才会解开姓名区，在进行榜单登记。 “进步得很快。”姜云初看着一个个的成绩，孩子们的卷子能看，不过需要去翰林院，现在所有的试卷，都在翰林院存档，方便查看。 “现在他们的阶段，想要快速提升成绩，根本不可能，需要一点点的积累。” 康孟宪点了点头，也拿过了榜单，尤其是看到宁翰墨的排名，其实是有些意外的。 每一次冲榜，他们都会给孩子们做期望排名。 第一次考丙榜，宁翰墨的预估排名在第三十名，但是这些孩子实在是太让人惊喜了，直接冲到了第十二。 这些人还不知道，那些孩子们对自己的成绩，并不满意，一个个开始了新的挑灯夜战。 之前研究兵法的，以前研究武器的，以前研究账本的，以前研究医书的…… 现在一个个都将那些收了起来，然后统一开始看了学院的书籍，无论是在饭堂，还是在宿舍区，都能听到朗朗读书声。 宁京三件大事儿。 第一件，体验馆的生意爆满，赚了一个盆满钵满。 尤其是体验馆推出了上门服务，而专门推出这项服务的原因，是因为宫里的皇后娘娘。 就连皇后娘娘都体验了，那些名门望族的夫人和小姐们，一个个争抢着来体验。 不过一些小姐，更喜欢在店里，一个是那种氛围，还有就是感觉，都比在家里舒服。 第二件事，春花学院的十二个小怪物们，纷纷上了丙榜，销声匿迹了三个月的春花学院，再次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 第三件事，宁京又又又出现新的店铺了，奶茶店。 “好喝好喝好喝。” “那个也好喝，我的天啊，怎么选啊。”安果果已经半年没有离开过宁京了，以前在宁京呆一个月都难的姑娘，彻底被美食吸引，直接留在了宁京。 地里的水果都熟了，一批批的果茶正式上线。 还有各种西瓜汁，葡萄饮，以及糯米小丸子的奶茶，成为了各种宴会、诗会的特约饮品，就是宁皇，听说后，都忍不住偷偷出宫，吃了一顿火锅，喝了一顿奶茶。 “这才是活着的样子啊！” 宁皇实在不知道，云初的脑子倒是是什么构造的，新点子总是层出不穷。 更是推出了送货上门的服务，让一大批的小乞丐们，整理好了妆容，穿着固定的衣服，每天给各个府上送东西。 每送一次，就能获得相对应的银钱。 “路无饿死骨。”张存文看着现在的宁京，这不就是他理想的状态吗？ 一个月一次的假期到了，以前每一次放假都欢呼雀跃的孩子们，此刻抱着书，靠着墙，都不愿意离开了。 “我命令你们……”姜云初看到他们的样子，有些担心了。 以前担心他们不上进，不知道进步，现在担心他们的心态，更担心他们的身体。 被她摧残过来的孩子，心态不是那么容易被击垮的，但是身体是本钱，他们这样废寝忘食，她有些坐不住了。 “在！”小家伙们，刚刚都自己看着书，听到姜云初的声音后，本能的站好了身体，一个个站的笔直。 “把书都给我放回去。”姜云初开口命令。 “院长。”第一个开口的，居然是张存文。 他和韩文均的成绩，一直都是垫底的，两个人更加用功一些，不想拉大家的后腿。 姜云初一脸严肃，“这是命令！” “是！” 一句命令大过天，当院长说出命令两个字的时候，就代表了没有转圜的机会。 小家伙们，一个个垂头丧气地把书放回了宿舍，这才来到了大门口。 “这两天的时间，你们该玩玩，该睡睡，我会统一和各府问情况的。”姜云初看了看不情不愿的小朋友们，内心憋着笑，“听到了吗？” “听到了……”小朋友们的回答，有些有气无力。 他们都是有自己学习计划的，两天的时间啊，浪费了两天啊！ 他们的学习计划，要往后推好久了。 “再说一次！”姜云初的声音中，带了几分严厉。 小家伙们刚刚垂头丧气的状态，立刻发生了改变，一个个斗志昂扬，站得笔直，“听到了！” “很好，你们的时间，还很长，不要熬坏了身体。” “还有我呢！” “有我在，天塌不下来。”她主要看着宁翰墨、宁千城和康武。 这三个小家伙互相对视一眼，然后讨好地笑了笑。 宁千城看着宁翰墨挤了挤眼睛，“院长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康武也对着宁翰墨眨了眨，“你是不是说什么了？” 宁翰墨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人没有得到答案，又抬头看了看院长，发现院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三个，他们两个的后背，立刻出现了一层冷汗，他们怎么觉得，院长什么都知道了呢？ 十天前，他们三个谈了一次。 “那个位置，我必须抢。”宁千城从未有的坦诚，也从来都没有的态度坚定。 他虽然是一个皇子，却一直都不受重视，就是宫女太监，都能暗地里欺负他。 来到春花学院后，他才找到了家的感觉，有了同伴，有了长辈。 但是…… 院长受伤了，对他的冲击力很大，甚至有的时候，他是无力的。 如果，那个位置是他的，那他是不是就可以掌控大宁，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第390章 空城计 “我为你护住大宁边疆，你替我护住摄政王府，护住我娘亲。”宁翰墨看着宁千城，他在意的人很少，一府足以。 “我替你稳固朝堂，即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康武从不为权，只为护住一片安宁。”康武笑了笑，在院长出现之前，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像祖父一样，当一个智者，凭一己之力，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当你认为，我成了你的阻碍，宁小幺，你告诉我，我会退出来，但不要用君王之心，揣测我，算计我。” “我也一样。” 宁翰墨的话刚落下，康武就接上了，他们三个是团队的脑袋，是风向标，是所有人的方向。 “我发誓，我的刀永远不会对着伙伴，除非伙伴先动刀。”宁千城看着两个人，神色认真。 那个夜很深，除了康文呼呼大睡，他们三个坐在屋檐下，看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一时之间，好像有了什么决定。 “院长，各府的马车都到了。”子午从外面拉开门，然后走了进来。 姜云初点了点头，“都回去吧！” 孩子们一个个回身，弯腰，“院长辛苦了。” 他们说完之后，集体起身，这才转身离开了。 看着一个个离开的背影，姜云初松了一口气，看着无家可归的两个小家伙，还有一个宁翰墨。 “明天咱们去打猎吧。”姜云初突然开口。 “什么？” “打猎？” “打猎？” 三个孩子，好像没有了默契，贾川扣了扣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宁翰墨和宁千城却异口同声，他们一个本来就是摄政王府的孩子，没有放假一说，另外一个是寄养了，每次也不回宫里，当王府是家。 他们已经对院长千奇百怪的想法，免疫了…… “对呀，这宁京好无聊啊！”她耸了耸肩膀无奈地叹一口气。 宁翰墨想了想，“娘亲，是不是又有什么计划了？” 姜云初看了看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计划？那边估计都跟不上我的思维，单纯的无聊了，带你们去散心。去不去，一句话！” “去！” 三个人能怎么办？自己的院长，自己宠着呗！ 几个人收拾了一圈，其实也没有什么收拾的，主要是看着院长拿了烧烤架子，还拿了一木盒的调料，哦，还有果饮茶。 …… 贾川本来在袖子里塞了一本书，想着有时间就多看看，没想到直接让院长下了命令，他只能乖乖地放下了。 “什么？” “去郊外的庄子了？” “小喜子，你说说她，就不能歇歇吗？” “这刚几天？又开始折腾了，朕这宁京是太小了吗？放不下她了？”宁皇第一时间听到了消息，立刻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就开始了吐槽。 喜公公无奈地低着头，他说？他敢说吗？ 但凡他现在应一句，别说是摄政王妃不放过他了，就是万岁爷也不能放过啊！ 可是不应，他也不敢不应啊！ “许是……许是……” 喜公公想了很久，脸色都发白了，也没想出来什么理由。 “许是朕这宁京确实小了。”喜公公还没找到理由呢，宁皇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答了一句。 但凡大一点，郊外也圈进来，就不算是出了宁京。 这么一想，思路打开了。 喜公公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嘴角也不由得抽搐，不怪后宫的嫔妃们打听，就万岁爷这宠着的程度，他是真没见过。 京都一个府邸。 “去哪里了？” “往郊外庄子去了。” 下面的人赶紧回答，摄政王府的钉子，陆陆续续都被拔出来了，现在想要往里面安插人，难上加难。 自从这个姜云初嫁入了摄政王府，他们的计划，步步受阻，几次出手想要除掉她，最后都是损伤惨重。 “主子，动手吗？”下面的人眼睛眯了眯，做出了一个手刀的动作。 “她带了多少人？” “带了三个孩子，还有两个丫鬟。” 三个孩子，两个丫鬟？ “让我们的人都撤了，不要露出马脚，盯着的人也撤回来吧。”坐在首位上的人，叹了一口气。 “主子！这是一个好机会，上一次我们损失了那么多的兄弟，这个仇，必须报啊！兄弟们不能白白死了。” “蠢货！” “这明显就是一个计谋，既然知道有危险，还能带这几个人吗？把脖子伸到你们刀下，行不行？” 首位上的人，直接把茶杯扔了出去，砸到了那个人的头上，瞬间鲜血淌了下来，却不敢动分毫。 “盯着的人，赶紧撤，再不撤，就撤不回来了。”男人又说了一遍。 “是！” 这一次，下面的人赶紧应了下来，抱拳离开了。 一时之间，屋子里出现了一片寂静，只有清风，吹散了一室的烦闷。 “娘亲，你这次出来，真的没计划？”宁翰墨还是不敢相信。 姜云初看了看他，“为什么这么问？” 这次出行的人很少，索性就用了一辆马车，白芷骑着马，紫苏坐在马夫的旁边，马车里是他们先生和学生四人。 “明面上，我们只有这几个人，怎么看都像是请君入瓮的计谋。”宁翰墨开口说道。 娘亲从来不打无准备的仗，娘亲更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即使无聊，也不会大老远跑到郊区的庄子来。 “你们两个也是这么认为的？”姜云初看向了宁千城和贾川。 两个人一同点了点头，他们的想法，和宁老大完全一样。 姜云初轻轻地笑了笑，然后给他们讲了一个故事，“三国时期，有一位智者，他的名字叫诸葛亮……” “当时他只带了一万人守城，可是司马懿却带了二十万将士，兵临城下……” “他在城门上镇定地弹琴……” 清冷的嗓音，将三个孩子，都带入了那个故事之中，一幕幕画面就犹如在眼前，他们仔细地想着，甚至深思着。 如果他们面临这样的情况，会如何选择，他们会做出什么。 “这就是空城计。” 她讲完之后，就不再发出声音，让三个孩子自己深思。 第391章 我就是冲动了! “娘亲，你唱的也是空城计吗？”宁翰墨皱了皱眉，认真地问道。 其他两个小家伙，也一同侧头看了过来。 姜云初摇了摇头，“我就是冲动了！” …… 三个小朋友皱着眉，一副不认同的样子。 “娘亲，你现在的安危很重要，当朝局势，你会是突破点，无论是摄政王府，还是皇宫，以及康府、姜府，你都是那个链接的点。” “你这里攻破了，很多关系就散了。” “而且摄政王府，不攻自破，能主事的人倒下了，王府就不足为惧了。”小家伙皱着眉，看着娘亲的样子，小声的说道。 他是担心的，那次的山匪，还有清峰城的刺杀，一件一件，都让他触目惊心。 “还有您的存在，连接了韩府、永伯侯府，康府那边还有这江南的庄家和蒋将军府。” “您的关系重大。”贾川开口说道。 宁千城看着院长的样子，他们两个是关心则乱，他虽然也关心，甚至他想争那个位置，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院长。 可是…… 他不相信，院长没有后手。 空城计，是真的空城，无人可用，以少对多。 但是院长现在完全不用唱空城计，他们有人…… 除非！ “有计划！”宁千城和宁翰墨异口同声，贾川皱着眉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这帮小家伙哦，不好骗喽！” 她的话落下，三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果然，院长的嘴，骗人的鬼！ “白芷。”这个时候，姜云初喊了一声。 “之前跟着我们的人，在出城门的时候，已经撤走了，刚刚影子送来消息，没有人跟着我们。”白芷立刻回答。 “好，快马，加鞭！”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 “得嘞，走着！”外面赶车的马夫，大声的笑了笑，“哈哈哈——” 赫然是宁承言的人，镇守京都的哈将军。 又往前行了二十里，“主子，到了。” 白芷打开了马车的门，姜云初看了看三个孩子，“你们下车。” “是！”三个孩子面色严肃，立刻听从命令。 姜云初在车厢里，换了一身衣服，虽然也是女装，可是却轻便了很多，丝毫不影响自己动手。 “换马！” 姜云初翻身上马，为了隐藏烈焰，她只要是摄政王妃出来，都不再骑烈焰了，那个小家伙还生气了，哄了很久才好。 “紫苏，你留在这里吧！”姜云初安置了紫苏，那边的情况还没有摸清楚，紫苏过去的话，她怕护不住。 “你们三个，远远地看着，这次带你们出来，我想了很久。” “你们这个年纪，见血太早。” “但是现在形势所逼，不见血不行了。” 她此刻再也没有了马车上的慵懒，反而厉声喝道，“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三个人异口同声，眼神坚定。 宁翰墨甚至手微微有些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兴奋！ 见血！ 谁的血？敌人的血！ 哪个敌人？伤害了娘亲的敌人！ 如何能不兴奋呢？报仇的时间到了！ 他握着剑柄，眼神如利剑一般尖锐，仅仅七岁的少年，忽然一股气势从剑而出。 姜云初看到后，眨了眨眼，看来第二把武器，终于可以送出去了。 第一把，银枪，枪出如龙，经过这么久的磨炼，康文从拖着地走，已经可以挥动自如了。 第二把，就是君子剑吧。 虽然不是真正的君子剑，但是君子仿剑，也可以。 “出发！” 姜云初轻轻一笑，然后夹了夹马肚子，一马当先，直接冲了出去。 白芷紧随其后，三个小家伙立刻跟上，哈将看了看那冲出去的五个人，哈哈一笑，这王妃，不愧是摄政王府的王妃。 顺眼！ “王妃！” 一座无名的山下，姜云初到的时候，周围已经聚了很多人，“既然都到了，那就杀上去吧。” 她的仇，宁翰墨的仇，玥玥的仇，以及大宁边疆百姓的仇，该算算了。 就从这座山开始吧！ “杀！” “冲啊！”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冲了上去，所有的山口，都自觉留下了人，姜云初的脚步轻快，白芷护在她的右侧，宁翰墨护在她的左侧，贾川和宁千城护在她的身后，他们不相信任何人，只相信自己人。 “你们是谁？这里是私人地方，你们要做什么？”这个时候，出来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整张脸都黑了，看着那么多的人，眼睛跳了跳，这个地方已经存在多年，怎么会突然来了这么多人？ 到底是哪方的人？是什么目的？ “要你命的人！” 姜云初腰间的软剑，直接抽了出来，一剑，抹了这个人的脖子。 信息？ 去他娘的信息，依照那些人的性子，要套话需要时间，需要手段，太浪费时间了，她也怕那些人毁掉了证据。 “给我杀进去！” “是！” 一时之间，战作一团。 绿草不知道什么时候，染成了红色，树干不知道什么时候，泼上了红花，鲜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残花落，泪染巾。 “杀！”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动手？” “这里是姜府的地方，你们是什么人？” “大胆刁民，居然袭击朝廷命官的地方。” 姜云初冷笑一声，“那我倒是想知道知道了，哪个姜府？” “姜文赋大将军府邸，还不赶紧退出去？”那个人一听，莫非这帮人真的就是流民山匪？ 可是…… 看着他们手里的武器，又不确定了。 “呵呵——” 姜云初冷冷的笑了起来，“嗨，如果是别的人家，我还不好动手，既然是姜府，那把这些人，都给我宰了吧。” “是！” 刚刚停下来的人，现在又开始动了起来，活口？要不了一点！ “你到底是谁？”那个人眯了眯眼睛，他没见过这个女人，确定没有得罪过她。 “姜，云，初！” 她勾了勾唇，只是名字落下，红色的赤霄，直接断了那个人的生机，死之前给解惑了，她这个人，就是这么心善。 第392章 宁千城的选择 “院长，小心！”这个时候，一条黑色的鞭子，从天而降，直接对着姜云初抽了过来。 宁千城直接挡了上去，他要反抗，已经来不及了，那上面带着的压力，甚至让他有不可抵抗的感觉。 但是…… 院长不能再受伤了。 之前院长受伤，已经让他们深深自责。 这一次，绝不能让院长受伤！ 姜云初的瞳孔收缩了一瞬，抱着挡在她身前的宁千城，脚尖几个起落，闪身到了一边。 而刚刚宁千城站的地方，地上落了一道深深的痕迹。 “一会收拾你！”姜云初冷哼一声。 宁千城没有害怕，却轻轻的笑了笑，“好。” 姜云初的眼睛发红，踢了一边的树干，直接和那个黑衣男人对上了，“你们撤出去，我放了你们。” “哼！” 那冷冷的哼声，在这个空旷的位置里，甚至微弱不可闻。 “你放了我们？差点伤了我的人，可想过我放不放过你？”姜云初手中的软剑，出手狠厉，角度刁钻，这些并不稀奇，可是她手里的软剑，甚至还带了几分一往无前的架势。 “大胆小儿！” 那个男人眯了眼睛，两个人打作一团，那一黑一白的身影，不断变化着身形，在这座荒山上，只看到了影子。 “报告，找到了几个山洞。”宁承言的人，从里面跑了出来，走到了哈将军面前。 哈将军看着那边打斗的人，然后看了看并没有上手的白芷和三个小家伙。 “你们不帮忙？” 他不解的问道，之前的表现来看，大家的感情还是很好的，怎么现在，不动手了？ “院长说过，除非生死，其他人不得插手。” “包括我们，包括她自己……” 贾川从后面走了一步过来，看着那边的战场，这样的战斗，也不是他们能参与的了，他们还是太弱了，需要努力的太多了。 白芷虽然没有动手，但是却一直守在边上，防止别人下黑手。 “几个山洞？”这个时候，宁翰墨开口了。 这边他帮不上忙，但是那边他可以。 姜家的产业，怨不得娘亲从一开始，就没有要活口，一个都没有要，从未想过留。 留着活口，也是会被反咬一口，得不偿失，还不如从根本灭口。 自己人，收拾自家人，谁也说不出什么。 那个汇报的人看了看哈将，然后才看向了宁翰墨，回答“三个！” 宁翰墨看了看两个小伙伴，“我们一人去一个，记住所有的东西，尤其任何纸张，信件，物品，任何人都不能碰，碰的直接宰了！” “至于敌人，直接宰了！” 两个宰了，在这个山里，突然一阵风刮起来，带了几分凉意。 “哈将？”那个人有些为难。 哈将看了看宁翰墨，又看了看那个人，“王妃的命令，就是将军的命令，违令者斩！” “懂了吗？” 一时之间，所有王府军的眼神，都发生了变化，尤其是看到了远方，那还在打斗的白色身影，这就是他们的王妃！ “好了，出发！”宁翰墨可没时间说那么多，他心里有几分急迫，如果被毁了什么重要的信件，那就完了。 “是！” 三个小家伙，兵分三路，有了宁翰墨的命令，宁千城和贾川两个人，遇人毫不留情，杀人不眨眼，一滴鲜血掉入眼睛里，模糊了视线，贾川只是摸了一把，继续前行。 喷溅出来的鲜血，喷到了宁千城的脸上，手上，脖子上，那个瘦瘦的八皇子，恍然未觉。 宁翰墨一步杀，一步冲，有一种神挡杀神，佛挡弑佛的架势。 “冲，不留活口！” 每一个人，都在执行着宁翰墨这命令，这是上山的时候，姜云初下达的命令。 黑衣人心急如焚，看着姜云初的样子，眼神幽深一片，“真该在你小时候，就杀了你。” 也不会惹出今日的祸事。 现在羽翼已丰，要杀她已经难了。 姜云初的眼神收缩了一下，嘴角沁着一个薄凉的笑容，站在对面，挑了挑眉，“可惜了不是？” “后悔了不是？” “晚了不是？” …… 那气人的小嘴，碎碎的，每一个反问，好像都带出了几分气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哈将一直在下面看着，时刻准备出手，听到王妃的话后，他哈哈的笑声，仿佛困在了嗓子里，然后轻轻地咳嗽了一下。 惹不得，女人是老虎，惹不得！ 还是他家小哼好，一生气了只会哼哼，不会气人。 “你！找死！”那个男人握着漆黑的鞭子，看着姜云初的眼神，好像看一个死人。 姜云初拨弄了一下自己的刘海，刚刚出汗太多，粘到了额头上，有一些不舒服。 “你要是能杀我，早就杀我了。” “会和我说话吗？” 谁不知道谁啊？ 她杀不了他，所以她不急，只要拖住他的脚步就行了。 他同样杀不了她，虽然他的武功高，内力浑厚，可是姜云初的手段，神秘莫测，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招在哪里，角度刁钻的可怕。 忽然，一个洞里，发生了爆炸…… 姜云初的大喝一声，“给我看住这个人！” “是！”哈将的眼神也锐利起来，直接替换了姜云初的位置，然后和刚刚的黑衣人战作一团。 “白芷，分开行动。”姜云初的神色有些焦急，从一开始都淡然的女人，这一刻谁都能看到她眼神里的急迫。 “是。” 这一次，白芷没用第二次命令，她知道，那些孩子就是主子的命，如果孩子出事了，王妃会自责死的。 石洞外面，看不见是哪个出事了，她来不及犹豫，随便选择了一个，直接冲了进去。 白芷直接进了中间那个，边上还有一个石洞，她们无法顾及。 姜云初不断地在心里祈祷，是这个，是这个，是这个。 只有选择了这个，她才能第一时间支援。 可是…… 天不遂人愿，不是…… “院长，我听到了炸裂的声音？”宁千城也是一脸紧急地从里跑出来，当看到姜云初的时候，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你继续，注意安全。”姜云初下达了命令。 第393章 宁翰墨?是你吗? 不等宁千城回话，她直接进入了最后一个洞口，按照白芷的习惯，她一定会挨着自己，所以在中间的洞口。 那就只有一个了…… 等等！ 再等等！ 姜云初的脚步越来越快，轻功在密闭的洞口里，无法施展，但是不断地奔跑着，让她的额头，汗滴一次一次落下。 地上有尸体，有散落在各处的兵器，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来不及观察，只知道往前冲，往前走。 只是…… 这条路，到了死胡同，一道石门，拦住了她的去路。 “宁翰墨？是你吗？” “宁翰墨？”姜云初大声地喊着，颤抖的双手，拍着石门，仔细地等着里面的回应。 可是没有…… 安安静静，鸦雀无声。 就连其他通道的声音，都好像隔绝了一般，没有半点声音传过来。 “轰！” 里面又响起了炸裂的声音，姜云初可以确定，就是这个通道了。 她在四周开始找机关，找了半刻钟，她的心绪越来越乱，她内心越来越急，如果说世界上她最最在乎的人，那一定是两个孩子，甚至比姜家、比康家、比皇帝舅舅，比庄家人，都要亲切。 因为这两个孩子，是她两世为人，第一次的温暖。 宁翰墨、宁玥雪，是她的孩子！ “呼！！”她闭上了眼睛，呼出了一口气，强制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的焦急，无法救孩子，只会浪费时间。 静！ 站在石门面前，深呼吸三次，强制自己冷静，随后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里，闪过了一道冷芒，带着强烈的杀意。 她开始沿着石壁，开始寻找，回忆她刚刚走错的那条山洞，思索着两个山洞的不同。 “眼睛！” 姜云初手中的剑，直接扎到了一处地方，石壁上的兔子，第一条山洞里，这里也是一只兔子，但是这个地方镶嵌了黑色的眼睛，可是这只兔子，是一只没有眼睛的兔子！ 就在这个时候…… “轰——” 那个阻拦的石门，从下往上打开了，刚刚开一条小缝隙的时候，姜云初从地上一个翻滚，直接进了里面。 “宁翰墨！”姜云初大声吼了一声，可是依旧没有什么回应，在这个石门里面，又是一条通道，墙壁上的灯光摇曳着，将通道照得昏黄一片。 这个时候，白芷也看到焦急的贾川，因为中间的通道更远，相对应的他们走得更深一些，白芷找到贾川的时候，脸色一变。 主子！ “你继续前行，注意小心，外面的事儿，有我们。”白芷神色焦急，却稳住了贾川。 贾川看出了她的着急，稳重的声音回答道，“我相信院长，也相信他们。” 随后，这个黑衣少年，稳稳的转身继续前行，如果不看他狠狠握着的拳头，一定会相信他说的话。 伙伴们有他们的关要闯，他有他的任务。 贾川狠狠地闭了一下眼睛，“继续探索。” “是！” 无论是王府护卫，还是正规的王府军，此刻所有人，看着带队的少年，内心都涌出了一种信服感。 情绪，每个人都有。 能克制情绪，那才是大将之风！ 而这个少年，才多大？他能稳住心性，能够理智，他们跟着这样的人，才会踏实。 但是，他没有情绪吗？ 不，他有，只是理智战胜了情绪。 姜云初继续往前探索，走了很长很长的路，看到了第二个石门，在这个石门的前面，她快速地思考开门的方法，这个山洞到底有什么？能布下一道又一道的机关石门？ 已经冷静下来的姜云初，快速地找到了过关方法，墙上那错乱的灯，回到了它们原有的位置，那厚重的石门，也缓缓打开了。 只是…… 当她走进里面的时候，一股乱箭，从错乱的洞口中射了出来…… “娘亲！”宁翰墨瞪大了眼睛，看着了乱箭毫不停歇，而那个白衣女人，正在乱箭的中间位置。 他举起手中的小小的钢剑，直接一个前冲，进入了射箭区域，挡在了姜云初的身前，那小小的身体，好像给了姜云初无限的能量。 他没事儿…… 就好！ 一切的担心，这个时候都放下了，她所有求的不多啊，只是希望这些孩子平安无事而已。 “小混蛋，你过来干什么？你娘亲的武功，还应付不了？”姜云初骂了一句。 但是那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宁翰墨嘿嘿一笑，“娘亲能不能应付，那是娘亲的本事。” “儿子怎么能看着娘亲自己应付呢？” 听到娘亲骂的那句，他心里暖暖的，这样不是才像百姓一样，一个母亲对孩子无奈的骂声吗？ 他也是有娘亲的人！ “我喊三二一，我们一起撤！”姜云初快速的说了一句，这些小洞口，也不知道设置了多少羽箭，已经半刻钟了，可是羽箭丝毫没有停歇的样子。 “三！” “二！” “撤！” 姜云初的大喝一声，母子两个，直接一个翻滚，一同滚出了羽箭的攻击区域，两个人的动作甚至完全一致。 “恭喜你，还活着。”姜云初看到宁翰墨，虽然脸上有一些擦伤，胳膊上也有一些伤口，不过整体来说，还是全头全尾的，没有缺少什么零件。 “让娘亲担心了，是儿子的不是。”宁翰墨仰起头，看着娘亲眼睛里的担心，他走上前去，试探地抱了抱姜云初的腰，“娘亲，我会活着，不管有多大的困难，我都要活着。” 如果他死了，他知道，娘亲会疯的。 就如同娘亲如果出事儿，他也会疯掉的！ 他懂，所以他活着，只要能喘一口气，即使天天都是地狱，他也要活着，因为家里有人等他，回家…… 姜云初重重地拍了他脑袋一下，“男子汉，大豆腐，行得正，立得端，扭扭捏捏像什么样子？” 宁翰墨头顶一疼，经过一年多的练体，他怎么能感觉不到风声呢？ 可是他不想躲！ “是！”小小的少年，离开了娘亲的怀抱，脸上依旧扬起了傻笑。 第394章 和娘亲去探探，可敢? “继续，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山洞有什么，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是人是鬼！”她的眼睛眯了眯，刚刚那种心脏缺失一块的感觉，她不想再拥有了。 “宁翰墨。” “到！” “和娘亲去探探，可敢？” 母子对视，宁翰墨笑了笑，“儿子正有此意。” 一种王府护卫，一个个的神色恭敬崇拜地看着王妃。 王府军，一个是有王爷的命令，还有一个刚刚看到了王妃的身手，他们心中升起了敬意。 慕强，人之常情。 “将士们，恐怕今天要让你们，陪我们母子走一遭了。”姜云初看了看四周的人，王府护卫，她可以调遣。 但是王府军，那是宁承言留在京都的保障，也是宁京最后一道防线。 “请王妃吩咐！”一时之间，所有将士们，纷纷抱拳弯身。 “那就……冲！” 姜云初一声令下，手中那红色的软剑，直接被她握在手里，母子二人，走在了最前面。 所有人的步伐，有条不紊。 “刚刚是什么动静？” “是这个石洞里面的声音，刚刚我也听到了，所以带队往前跑了一阵，但是被石门拦在了这里。” 第三道石门！ 有什么机密，能下了这么多机关？ 姜云初和宁翰墨对视一眼，母子两个人异口同声，“书信！” “看来动作要快了。” 不得不说，身后的人足够狡猾，在这个荒山上，设置了一道道的机关屏障，为的就是拉长时间？ “寻找机关特点，第一道机关，是一个兔子眼睛，第二道机关，是灯的位置，第三道机关，看看能不能找到规律。”姜云初快速将两道机关的特点，告诉大家。 宁翰墨听到后，开始冷静的看着四周。 走了一圈，无论是壁画，还是那一道道的灯，都没有任何问题了。 没有问题，可是机关，必须找到解开的点，会是什么呢？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抬起头来，看到了两个特殊的光线，那两盏灯在石头缝隙里，不是在石道里面，用金属的东西笼罩着，透出的光线如同一道细小的线，很突兀，但是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又好像很合理。 “是那。” 姜云初指了指一个地方。 宁翰墨看了看点了点头，“是那！” 一个王府军的人，看到石洞上的汇聚的光点，握着手中的刀，快速地刺了上去。 那个点，往里面压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石门打开了…… “过！” 姜云初一声令下，所有人快速通过，不过在过石门的时候，有刚刚羽箭的攻击，他们十分注意，但这个石门，却没有任何的动静。 那安静的环境下，让人更加紧张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巨大的石球，从山洞的上方，轰隆轰隆的滚了下来…… 别说是士兵了，就是姜云初的身材，也别想从石球的旁边躲过去。 “退！” 姜云初一声令下，带队迅速的往外跑出去，这个石道是直的，而且一直是一个上坡的状态，那石球，就一直都是下坡的路，速度越来越快，根本不给大家反应的时间。 “去第二条石洞，那边应该是个空白区域。”姜云初的语速很快，也没给大家什么思考的时间，现在时间就是命！ “不行，石球的速度越来越快，来不及了。” “王妃，你走！” 一个王府护卫大声地喊了一句，脚步就要停下来了。 姜云初怒斥，“这是命令。” “跑！”那个王府的护卫红着脸，可是眼神有些湿润了。 这个时候，任何主子不是都为了保命，然后牺牲下面的人吗？ 一个人，就会阻挡一会，哪怕时间很短，却能给主子逃跑提供更多的时间。 “王妃，来不及了。”石球的速度越来越快了，尤其是下坡路，石球的重量，带动着速度不断的提升。 姜云初喊道。“快跑！” “宁翰墨，带着人，跑！” 宁翰墨眯了眯眼睛，“是！” 任何时候，他都会相信娘亲，娘亲的命令，是第一的命令，永远在他的第一优先级。 姜云初每隔一个灯，就扔一个灯，本就昏暗的石道，此刻更加昏暗了…… 石球的速度，虽然有些减慢，却也只是几个停顿。 “跑呀！” 看着王府军慢下来的队伍，姜云初的大喝一声。 “王妃！”王府军的将士们，喊了一声。 “这是命令！跑！不许回头。”姜云初怒喝。 这个时候，什么都来不及解释，只能不断地提醒大家，跑。 速度越快，大家能活下去的几率才越高。 当过了第二个石洞后，姜云初，快速动了几个灯，那个石门缓缓的下来了，那快速滚落的石球，砸在了石门上，“轰！”的一声，石门被砸断了一截，但是石球，此刻也卡在了石门的地方。 虽然没有落下来，但是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石球才落下来。 姜云初扶着墙壁，深深地喘了一口气！ 停下来，还好，石门下降的时间点，刚刚好，如果再慢一点，就卡不住石球了。 “听我说。” “第一，石球是必须放出去的，现在往外跑出去一个人，拦住所有要进石洞的人。” “第二，在那边有一片空白区域，那个区域里，可以放下我们的人，也可以避开石球，宁翰墨带队，所有人去那个区域暂避。” “第三，石球怎么放，如何放出去的同时，保证安全。” “现在，宁翰墨安排。” 虽然是让宁翰墨安排，可是她的脑子也在快速运转，背后的人是真狠啊，这样的机关都能设计出来，这是想要所有人的命啊！ “王叔，你往外送信，送出去后，就不要进来了。”之前的时候，王叔的胳膊受伤了，正好出去送信，包扎伤口。 “少爷，我留下。”王叔是一个王府护卫，从去年开始，他们王府护卫被王妃和少爷照顾，他们有现在的日子，都是因为王妃和少爷。 少爷出去送信，少爷就会安全。 王妃出去送信，王妃就安全了。 第395章 离开我身边吧 他就一个人，没有家，能在王府里讨口饭吃，已经是王妃照顾他们了，怎么能让主子犯险，他却逃出去了？ “王叔，你出去，治疗胳膊，现在就这么危险，后面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你的胳膊不能拖下去了。” 宁翰墨看着护卫还要说什么，赶紧开口了，“王叔，这是命令，我这个摄政王府少爷的命令。” 他是摄政王府的少爷，在去年之前，经常下达一些可笑的命令。 可是从去年开始，他再也没有用摄政王府少爷的身份，下达过什么命令了，这是第一次，他下达了命令，一个不再胡闹的命令。 那个姓王的王府护卫，看着宁翰墨，然后看了看姜云初，“是！” 他直接就跑出去了，他跑出去了，这边的才能行动，而且也不知道石球什么时候滚下来，那个门又能卡多久？ 谁都不知道！ 姜云初带着大家找到了那个平台，现在所有人站在这个平台上，才有了稍微的安全感。 一路走来，他们也到这里了，可是他们却没有记住，没想到王妃却记住了，一双双眼神，在这个时候，都聚在了姜云初的身上。 宁翰墨和姜云初此刻却在头脑风暴，到底怎么做，才能让球慢下来，能让放走球的人，能安全？ 这些都是他们需要考虑的问题…… 时间过得很快，白芷到了！ “主子，外面已经安置好了，那个人也退出去了。”白芷说完后，看到主子黑了一张脸。 她知道自己任性了，但是现在不见到主子，她实在是担心。 “主子，我是在半路看到那个人的，没有违抗命令。”白芷小声的解释了一句。 只是，姜云初依旧没有什么声音，脸上也没有见好转多少。 宁翰墨看着白芷，然后摇了摇头，白芷姐姐踩到娘亲的雷区了。 娘亲有多在意这些人，她怎么就不明白呢？ 而且有了王叔的话，娘亲没有危险的事儿，白芷姐姐应该知道了，违背了娘亲的命令，这是娘亲的大忌啊。 主要是…… 娘亲会担心她。 “白芷，既然我的命令对你无用，从这里出去之后，你离开我身边吧。”姜云初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白芷瞪大了眼睛，“扑通”一声，直接跪到了地上，“主子，我担心您，只有见到你，我才能放心。” 她的话，无论是宁翰墨，还是姜云初，他们都相信。 可是…… “我知道，我也信，但是白芷，我说过，任何时候，我的命令不遵守，那就不用在我身边了。” “你违抗命令，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提醒过，不止一次。” “我知道你关心我，我也知道，你为了我可以丢掉自己的命。” “但是，白芷啊！如果你今天你死在这个石球下，你可知道，我会后悔终生，后悔要了你，后悔没有教好你，后悔对你仁慈。” “后悔，对你太好。” 姜云初看着她，和她的眼睛对视。 她后怕啊！ 如果那个石门不稳，那个石球掉下去了，白芷能活吗？这个山洞可不能用轻功，再快的速度，有石球快吗？ 那她被石球压下面，她将后悔。 她怎么能不后怕呢？ “主子，白芷错了！”白芷意识到了错误，甚至内心里一片后怕。 姜云初摇了摇头，“太晚了，白芷，太晚了。” “你离开我的身边吧。” “主子，再给白芷一次机会吧，主子。”白芷看着姜云初，整个人都慌张起来，她错了，她真的知道错了。 宁翰墨看着白芷，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白芷姐姐，娘亲这是命令，不是商量。” 白芷的脸，如同她的名字一半，开始泛白，整个人带着几分失魂落魄，“是。” 姜云初闭了闭眼睛，呼出一口气，然后看向了白芷，“活着，你的命和我的命，一样重要。” “是。”这一次，白芷坚定地回答，神色也认真起来。 “继续。”姜云初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向了宁翰墨。 宁翰墨点了点头，看着那个石球和石门，没有丝毫的缝隙，虽然是个球体，可是这个球体和山洞简直就是量身定做，严丝合缝，别说是大人了，就是他也无法从球的边缘爬过去。 如果从后面推，可能危险就少了很多。 但是……很明显，这个方法不行！ 姜云初回忆着一路走来场景，有很多尸体，也有很多的兵器，那些人都是他们这一队人杀的。 还有一些碎石，虽然小，但是也能阻挡一些。 “既然推不行，只能减速。” “我们能用到的减速的东西太少了……” 姜云初看了看宁翰墨，宁翰墨想到了什么，“那些人的尸体。” 山洞里，能用到的东西，只有那些人的尸体，其实也可以出去山洞，但是先不说路程太远了，如果球突然滚落，那所有在山洞里的人，都有危险。 距离越近，来回挪动，才最安全。 “怎么摆放？”姜云初看向了宁翰墨。 宁翰墨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经过刚刚石球的速度来看，越往下，速度越快，在最开始的时候，反而是速度最慢的时候。” 姜云初点了点头，赞赏地看了他一眼，“继续说。” “我们可以在这里，这里，这里，摆放尸体，不需要太多，但是足以一点点控制速度，只要球的速度，稳住，不是那么快，那就给了我们逃到这里的时间。”宁翰墨走出去，然后在几个位置确定了一下。 如果球跑起来了，再去减速，已经无济于事了，球的重量和巨大的冲击力，就已经无法控制速度来。 姜云初听到后，点了点头，“方法可行，不过距离需要特殊计算，等我一下。” “宁翰墨，笔墨纸砚。”她伸出手来。 宁翰墨摸了摸自己的头，“娘亲，你怎么知道？” 他们每个人，都有一套笔墨纸砚，都是袖珍的，就是为了方便外出的时候携带，他们看书的时候，有什么深刻的地方，或者不懂的时候，都会做一些记录，可是这一次娘亲不让带书，他确实没带，却带了笔墨纸砚。 没想到……，被娘亲发现了。 第396章 慢一点，再慢一点。 “我是你娘亲。”姜云初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别说他带了，就是那两个小家伙，肯定也带了。 不用她看到，只要想想他们的性格，就知道了。 “哦。”宁翰墨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黑色的袋子，里面放着袖珍的笔墨纸砚，笔很小，写出来的字也很小。 “研磨。”姜云初拿过东西，一声令下，宁翰墨开始研磨。 姜云初在白纸上，写着大家都看不懂的字符，一个个字好像鬼画符一样，可是没有人提出疑问，也没有人说话。 四周一片安静，时间一点点过去了，石门和石球，卡的依旧死死的，没有一丝动弹，宁千城和贾川那边两个山洞，已经走完了，里面藏着的东西，让所有人大开眼界。 中间的山洞，藏满了粮食。 另外一个山洞，里面是工匠，打着精铁兵器，他们进去的时候，一个个甚至来不及反应，火热的路子，照的四周通红一片。 “好了。” 半个时辰的时间，姜云初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终于收回了手。 “每隔八米，设定障碍。” 她抬起头来，虽然坡度和石球的重量，都是她预估的，不能有准确的数量，不过所有的数据，她都向着安全靠拢，石球可以很缓慢，甚至可以中间停下，但是他们的人，得活着走出去。 “准备好了吗？”姜云初看了看大家。 所有人不知道王妃写了什么，也不知道王妃怎么得出的数，不过这些都不重要，王妃的一举一动，已经收获了王府军的军心。 以前抗拒王妃的命令，毕竟让他们听一个女人的命令，怎么想都有些不靠谱，虽然本心里相信他们的将军。 但是现在，他们对王妃已经完全信服。 “准备好了。”这一次，没有激昂的高喊。 他们怕那个球不稳定，一会在布置的时候，同伴阵亡。 “行动，分成三个队伍，第一个队伍，我带队，第二个队伍宁翰墨带队，第三个队伍，你带队。” 指定的一个人，是这次王府军的带队人，那个人惊讶了一瞬，立刻说道，“是。” 姜云初选完了人，“我选的人，和我走，其他人等着，天塌下来，都不能离开这个区域。” 姜云初深深地看了白芷一眼，白芷立刻回答，“是。” 她的拳头紧紧地握着，却声音坚定。 姜云初带着人，立刻开始往外走，那些尸体的区域，在第一道石门的区域。 “第一道，在这里。” “第二道，在这里。” “第三道，在这里。” …… 姜云初带队，行动很快，所有人都没有丝毫迟疑，除了姜云初指挥的声音外，没有别的声音，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换人。”姜云初开口。 宁翰墨带着人，直接开始行动起来。 下方的石块，也搬了上来，不过适当地拉开了一些距离。 一时之间，三队人一直将减速带铺到了他们躲藏的区域，这才停了下来。 “现在新的问题，石球卡的还挺紧，我需要去转动机关。”姜云初笑了笑，然后看了看宁翰墨，“如果机关坏了，那就更麻烦了，需要想办法，破坏石门，让球转下来。” 之前是为了这石球停下，现在必须石球下来。 “你想办法，我先去动机关。”姜云初看了看宁翰墨，任何时候，她都给予了宁翰墨思考的时间和问题。 可能不会发生，但是不能不做准备。 宁翰墨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是。” 那个王府军带队的人，“王妃，我去转动机关吧。” 姜云初笑了笑，“之前的两次，都是我，还是我来，你们反应不及时，速度就会慢上一些，恐怕……” 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人命，同样珍贵。 谁被石球压扁，都得丢命，没有人能跑，她又高贵在哪里？ 她在现代生活过，还是一名战地医生，她比任何人，都要珍惜生命，任何人的生命。 她走了出去，众人看着她的背影，一个个的眸色逐渐加深。 信仰，不会是因为算计，算计可能会得到，但是也只是一阵，终有暴露的一天。 而本心所为，不惧怕任何阴谋诡计。 那个离开的背影，就好像击碎一切的东西，最初的，最真的，一种力量，刺入人心。 姜云初走到那边，看了看设置的减速带，确认了没有什么问题，她转身看了看众人，“都回到安全区。” 然后才拨动了那些灯，一个，一个……直到拨动了最后一个灯，石门慢慢地晃动起来。 而姜云初什么都不顾了，快速的跑动起来，直奔安全区。 门晃动着，晃动着，往上抬了一点，姜云初预设的事儿并没有发生，那个石头球，快速的往下滚动，可见这个石头球的重量如何，只要有一点坡度，就能加快速度。 “娘亲，球动了，快跑。”宁翰墨伸出去脑袋，大喊了一句，神色中，满是焦急。 安全区的所有人，都握紧了拳头，“快，快……” 石头球过了第一道减速，稍微停了片刻，又要恢复速度来，到了第二道减速…… 姜云初的速度快，可是球的速度更快。 一时之间，石球的速度和姜云初的速度持平。 可是石球的速度，到了下面的时候，居然有了慢慢的提升。 “快！” “快！”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宁翰墨不敢眨眼，就怕他一眨眼的时间，出现了什么意外。 石球越来越快了，下面的东西，虽然能减速，但是也只是一点点了，越到下面，坡度越大，能起到的作用，就越小了。 姜云初的脸色已经发红，石道很长，还有八十米…… 现在所有人不敢说话，怕打乱她的呼吸，影响她的速度，每一个人都在心里喊着，“快，再快点，再快点。” 姜云初能听到后面石球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大了，代表距离自己也越来越近了。 “七十米……” 白芷的声音很小很小，就是她身边的人，可能都听不见，她愿意听从任何命令，求求了，让主子平安。 她再也不任性了，她再也不反驳主子了，主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都听话。 求求了，让球慢点儿，就慢一点吧。 第397章 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王府军的那个队长，看着奋力奔跑的女人，那一身白衣，在这个昏暗的石洞里，忽然觉得有些晃眼睛，好像是一抹白色的光芒。 “五十米……” 距离越来越近了，石球的距离也近了，“呼哧……呼哧……” 汗水已经打湿了眼睛，可是她不敢眨眼，剧烈的呼吸，她不敢调整，腿好像形成了本能，脑海只有一个念头，跑！ 她还有女儿，她还有儿子，她还有那么多的亲人，还有娘亲等着她去救，她不能死。 不可以！ “啊——” 一声怒吼，姜云初的速度提升了。 可是双腿的速度，石球比起来，即使提升了速度，可是依旧越来越近。 “跑啊！” “加速。” 所有人都关注着，都看着，那个人在和生命赛跑。 宁翰墨的手，狠狠的握着钢剑的剑柄，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他要快快成长，只有他成长了，以后这些拼命的事儿，才能让他来。 他再也不要看着娘亲在前面拼命了，再也不要了。 姜云初能感觉到胸腹都在疼，剧烈的呼吸，不敢调整，快速的呼吸，让胸口一阵撕裂的感觉，她却恍然未觉。 “轰隆轰隆轰隆……”石球不断地跑，石球不断的转，永远好像都不会停止一般。 “二十米……” 不光姜云初在数，此刻所有人都在数着。 二十米，再有二十米，就安全了。 剧烈的疼痛，还有身后的石球滚动的声音，好像激发了姜云初的速度，大脑甚至一片发昏，眼前视线有些模糊，但是她不敢动。 “十米……” 最后的十米了，而石球就在身后…… 所有人都想伸出手去，去拉住那个女人 可是…… “别出来。”她怒吼一声，而这声怒吼，却让她的脚步顿了一下，那个石球已经在她的身后了。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阵无声的呐喊。 “五米……” 可是，石球已经在她的身后了，她没有放弃，在球从她身上压下去之前，她都不会放弃。 “啊！” 所有的力气继续爆发，可是那个石球，好像一个魔鬼，不想放过他。 她已经感觉到了石球带动的风，那滚动的声音，犹如在耳边，可是在这个时候，她却出奇的冷静，这一辈子，是她赚的。 只是…… 一个个亲人的面孔，好像从自己的眼前闪过。 “娘亲！”这让宁翰墨再也忍不住，大喊了一声。 白芷捂住了嘴，眼泪已经迷糊了眼睛。 其他人不忍看，但是又不能不看。 所有人都在期待着，期待着奇迹。 就在这个时候…… 一块巨大的石头，挡在这里，石球突然顿了顿…… 那已经快触碰到后背，命悬一线的姜云初，脚步没有停。 “一米……” 现在谁还管什么男女大防？ 那个王府军的队长，直接伸出手，拉着姜云初跑动的胳膊，直接一个用力，将她甩进了安全区。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石球，也从姜云初身后滚过去了…… 姜云初坐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粗鲁地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那被汗水浸湿的眼睛，终于能看清楚了。 “怎么哭了？你娘还没死呢，不用哭丧！”姜云初看着宁翰墨那双眼通红的样子，忍不住打笑出声。 宁翰墨往前走了一步，然后跪在了姜云初的面前，“娘亲，这是最后一次。” “儿子会快快长大，以后娘亲让儿子去吧。” 他再也不想看到娘亲受苦，再也不想看到娘亲受伤，每次都是娘亲挡在他们的前面，每一次他都是那么无力。 娘亲…… 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伸出了两只胳膊，宁翰墨慢慢地往前跪着走了几步，然后抱住了娘亲的肩膀，让娘亲靠在他的肩膀上。 “娘亲，我要长大，娘亲，有没有什么办法，让我快点长大？” 少年擦干了眼睛，虽然依旧含着眼泪，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墨墨，娘亲没有那么脆弱，娘亲有你们，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她轻轻地拍着孩子的后背，让他看到了刚刚的一幕，也是她的不得已。 “男儿有泪不轻弹，好了，我们要继续往前走了。”姜云初等他的情绪平稳下来，才松开了宁翰墨。 宁翰墨赶紧站起身，感觉到膝盖的疼痛，也只是皱了皱眉，然后伸出手，拉娘亲。 王府军所有的眼睛里，都是尊敬和肃穆，看着姜云初的目光中，带着一种敬仰的神色。 他们敬重强者，尊敬着王妃。 “继续出发，大家都小心一些。”她小声地说了一句，然后带着队伍继续向前。 当走到那一道道犹如减速带的地方，所有人的神色，已经没有了任何变化。 残忍吗？ 对待敌人的仁慈，才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些机关都是敌人布下的，那这些尸体…… 也算是自己挖坑，自己埋了吧。 一行人绕过去，不再看一眼…… 众人走到了之前的位置，石门已经打开了，看到里面的情况，黑漆漆地，没有任何的光亮。 “这个石洞不能再取灯了，还要退到之前的位置。”宁翰墨看了看，刚刚石球到来的时候，娘亲扔了好多灯，进行减速，这个石道的灯，已经少了一半，后面的危险未知，他们得为以后做打算。 姜云初走进了那漆黑的石道里，隐隐约约，石壁上是有灯的，只是没有点亮。 “拿一盏灯过来。”她喊了一句。 很快，一个王府军就从墙壁上，取下一盏灯，然后送到了姜云初的手边。 姜云初拿着靠近了一些，看到了壁灯里面的灯油都是满的，而自己手上的壁灯，灯油已经燃烧一半了。 “刚刚打破这个机关的人，留在外面等着，其他所有人都进入石道。”她留下一个人，以备不时之需，不知道这个机关，后期会不会关闭，里面外面剩余的灯油，差距如此之大，有没有一种可能，里面是缺氧的状态？ 当氧气彻底没有的时候，里面的灯，就会彻底熄灭？ “是！”那个人直接退到了一边。 其他的人听令，进入了石洞里。 第398章 王府军令行禁止 当姜云初点燃一盏灯后，其他人也反应过来，灯被一盏一盏的点燃，众人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不再是一个石洞里，反而是一个很大的空间，里面是一个个的架子，架子上面是一个个的箱子。 “今天到这里的人，都是我姜云初，和摄政王府信任的人，希望你们走出这座山的时候，忘记里面发生的所有事，看到的，听到的，都忘记。” 她的眼神如同萃了冰一般，一时之间，气势也压了下来。 这里面是什么，调查的消息有一些，但是来到这里之后，才知道根本就不全面。 “是！” “王妃，王府军令行禁止。”王府军带队的人，往前一步，双手抱拳，面目严肃。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传出去，可是掉脑袋的事儿，谁都别想跑。” 她走上前去，打开了一个箱子。 那明晃晃的武器，在手上的灯盏下，反射出柔和的光芒。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他们走到了现在，很多场面都见过了，可是这些架子上，箱子足有上百箱，如果都是武器…… 他们不敢想象，这些武器流向了哪里，到了谁的手上。 姜云初的眼睛眯了眯，即使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猜测，可依然被这些数量所震慑。 “娘亲，这里。”这个时候，宁翰墨打开了一个密室，大喊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声音过大，还是密室的连锁反应，外面洞口的石门，缓缓的关上了。 所有人心中一惊…… 姜云初拿着手里的灯盏，走到了宁翰墨的地方，当看到那个密室的时候，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密室不大，却都是书架，上面记着所有武器的出库记录，已经粮食的入仓记录，其他的信件资料很少，姜云初趁着那群人没过来，宁翰墨在门口站着，她遮挡住众人的目光，先将信收了起来，也怕有人顺手牵羊，将信件带走。 “王妃，这边的情况，怕是不能让人送出去。”王府军的队长，看着姜云初，有些担心的说道。 如果这边的情况放出去了，恐怕会引起轩然大波，这可是姜家的地方，恐怕会牵连到远在边疆的大将军，边疆没有了大将军，就会让人钻了空子，到时候各方军队，恐怕要乱。 想清楚这些的队长，身后出了一层冷汗。 要说事情是姜家做的，他们没有一个人信，王妃是姜家的小姐，如果娘家做这件事儿，她不可能大张旗鼓地带人过来。 “等。”姜云初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至于等什么，谁也不知道。 “寻找一下，还有没有密室。”只有一个密室吗？这个密室开的原因是什么？只是为了存放账本？ 感觉不太对。 这个时候，刚刚关上的石门，被留在外面的人，给打开了。 刚刚担心的人，此刻才放下心来。 慢慢变得有些烦躁的内心，也一点点平复下来。 两刻钟过去了… “王妃！” 而同一时间，宁翰墨也敲到了一处声音不同的地方，“娘亲，这里有问题。” 这两道声音，好像打开了某种机关，好几个异常的地方，被一一发现，“这里。” “王妃，这里。” 第399章 功成身退 “宁翰墨，笔墨纸砚。” 姜云初在白纸上画了大概的图，然后标记了有问题的地方，并且在墙壁上，用毛笔画了圈圈。 宁翰墨心疼的看着自己的笔，这可是他冲上丁榜榜首的礼物啊，娘亲…… 姜云初刚刚画完，立刻看到了宁翰墨的苦瓜脸，好像地说道，“回头补你一套。” “说定了？”宁翰墨立刻喜笑颜开。 “你娘亲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过？”她轻轻地冷哼一声，居然敢不相信她？ 一时之间，刚刚紧张的气氛，在这母子两个的对话中，渐渐消散了一些。 “撤！”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下达了撤的指令。 “是！”所有人没有丝毫的迟疑，就是第一次配合的王府军，也是令行禁止。 虽然心里疑惑，但是既然接收到了命令，命令大过天。 白芷低着头，想了很多。 一行人，快速地离开了这个石道，对着外面的人点了点头，“跟上。” “是！” 一时之间，一队人快速退出。 “出来了，出来了。”贾川指着洞口，当看到院长和宁翰墨身影的时候，习惯先思后行的少年，却少见地抱了抱身边的宁千城。 宁千城也悄悄的松了一口气，出来了…… “王妃！” “王妃！” “院长！” 所有人都担心的围了过来，之前那巨大的石球，让所有人触目惊心。 “无人伤亡。”姜云初抬头，对着在树上站着，和那个黑衣人对峙的哈将，大喊了一声。 “好！哈哈哈——”哈将那畅快的笑声，好像具有一种魔力，能传出去很远很远。 “禀告，山下有大量不明人士上山。”这个时候，守着山下的王府军，快速地跑上来禀告。 姜云初看了看日头，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 “来人的头上，是不是带了红色布带？”姜云初问道。 “回王妃，是！” 那个人点了点头，上山的所有人，都在一个方向，而且统一扎了红色的布带。 “放他们上山。” 他们到了！ “是！”现在留在京都的王府军，已经彻底认下了姜云初，王妃的命令就是将军的命令。 “拜见王妃！” “免了。”姜云初摆了摆手。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黑衣人眼看，这个地方是护不下来了，他明明让人下山送了消息，可是主子的人，却迟迟没有来，是被什么拦截了吗？ “想跑？”这个时候，姜云初仰头笑着看向那个黑衣人，“不是想要我的命吗？” “没有达成愿望，就这么跑了，不怕死不瞑目啊？” …… 那个黑衣人没有说话，可是脚尖点着树枝，已经飞身而起。 就在这个时候，一条红色的鞭子，就这么甩了出去，“来而不往，你抽了我那么久，你还没见过我的鞭子呢！” “这么走，不好吧？” 那娇俏的声音，却如同魔音贯耳一般，方子轮也赶紧动了起来，要王妃的命？好胆！ “哪里走！” 而哈将紧握手中的武器，直接跟了上去，本来一对一的局势，瞬间发生了改变。 此时此刻，黑衣人，想走走不了，不想留，也得留下了。 有了方子轮的加入，姜云初反而坐在了一边的石墩上，看着上方三人打斗，她现在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那个黑衣人还想再跑的时候，方子轮一脚踩在他的后背上，剑尖直指他的脑袋。 “王妃，这个人怎么处置？”方子轮看向了坐着的王妃。 姜云初现在的形象，是很狼狈的，头发已经乱了，衣服很多地方，都已经沾染了脏东西，由于不断地在墙上摸索，脸上受伤都是灰，出汗了，在脸上如同画图一般。 “压着吧，问万岁爷。”对于怎么处置，她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来吧，小家伙们，汇报情况。”姜云初看了看自家的三个小家伙。 “报告，这条石洞里是一个兵器作坊，里面有很多打铁的人，我们进去的时候，在锤炼兵器，他们听不见声音，被割掉了舌头。” “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们没有惊慌，但也没有任何表情，我们不确定怎么处置，里面留了人看守。”宁千城的神色凝重，如果那些都是大宁的百姓，他不敢想。 大宁京都，天子脚下，就有这样藏污纳垢的地方，这个大宁已经千疮百孔。 “报告，这条山洞，里面都是粮食，堆积了不少，根据推测，这些粮食应该就是为了养这里的人。” 这个地方，四面环山，没有什么可种植粮食的地方，而且他刚刚也特意在四周查看了，没有任何庄稼，基本可以推测，山洞里的粮食，都是为了这些人。 “至于第三条山洞，我觉得还是你自己去看比较好。”在宁翰墨要说的时候，姜云初看了看方子轮。 每次看到王妃这个眼神，他的心里都是一哆嗦，怎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呢？ “行了，这里的事，我交给你了，之后的事儿，我不管，也不清楚。”姜云初耸了耸自己的肩膀。 “等等。” 她刚迈开脚步，就听到了方子轮的声音。 “圣上说，王妃需要给一个解释。”想到万岁爷看到康先生递进宫的折子，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圣上的表情那么黑，甚至他都能感受到万岁爷压制的怒火。 “解释？” 姜云初转身，一副疑惑的样子，“本王妃就是想去庄子上溜达溜达，这不是孩子们放假了，本王妃没什么事。” “谁知道这帮可恶的人，居然把本王妃撸上山，本王妃也是真可怜啊，刚出了宁京，就被人劫持了，要不是身边带的人多，谁知道万岁爷还能不能见到我呢？” 一时之间，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就是所有人，一个字都不信，包括方子轮。 “王妃……”方子轮的嘴角都忍不住抽了抽。 姜云初撇了他一眼，“你就这么说，就可以了。” “放心，你的小命，丢不了。” “摄政王府所属！”姜云初已经回身了，她大喊一声。 “在！”无论是三个小家伙，还是王府军，还是王府护卫，统一弯腰行礼。 “咱们功成身退，撤了！” “是！”所有人应了一声。 第400章 丙榜霸榜 然后井然有序的离开了，方子轮看着她那远去的背影，拦人？他没那个胆子，回去这么回话？他也不敢。 在朝当官已经这么难了吗？他想种田了。 “院长，我们去哪里？”贾川看了看马车外面，这可不是回京的方向。 姜云初看了看几个孩子，“做戏做全套，我们是干什么去的？去庄子打猎散心。” 三个少年对视一眼，他们现在对庄子这两个字，已经有些心理阴影了，好像每次去庄子，都没有什么好事儿。 宁京，皇宫。 “胡闹！”宁皇黑着脸，听着方子轮的禀报，直接拍了桌子。 方子轮一动不动，就是呼吸都放轻了很多，就怕引火烧身。 王妃呀，您快消停消停吧，最近这皇宫，每个人都水深火热啊。 “她就是这么说的?”宁皇又看向了方子轮。 方子轮有些生无可恋，这已经是您问的第三遍了，“是！” 宁皇叹了一口气，“对外放出消息，摄政王妃去庄子打猎，被山匪劫持，围剿及时，王妃毫发无伤。” 能怎么办？ 自家孩子，宠着呗！ 方子轮嘴角抽了抽，“是！” 当房子轮离开后，宁皇看着那武器和粮食的账本，脸色漆黑如墨。 和这次的一比，名榜书院的武器，也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兵器作坊…… 还真是给了朕一个天大的惊喜啊！ 朝堂之上，诡异莫测，风声鹤唳，各方势力，闻风而动，人人自危。 “丙榜放榜了！” “当——” “丙榜放榜了！” “当——” 宣榜官，站在榜单旁边，敲击着手上的铜锣，每次他出现的时候，都是喜气洋洋的。 一个白衣少年，手里拿着毛笔，快速地记录着什么。 “咦？” 他是从后往前看的，谁叫他的成绩每次不是倒数第一，就是倒数第二呢！ 只是将前三十都看完了，依旧没找到一个熟悉的名字。 直到第二十三，找到了一个名字，居然是康文？ 康文？ 韩文均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每次不是张小三，就是自己，这次康文怎么考的？ 一时之间，他快速记上了康文的名字，然后写了名次。 只是越写越不对劲，看着前六名…… 他还写个锤子？ 第一，宁翰墨。 第二，康武。 第三，康知春。 第四，宁千城。 第五，康乃馨。 第六，康紫薇。 之后隔了一个，才是康知秋。 …… 前六名他只写了名字，然后趁着现在人还没有那么多，就赶紧从下面钻了出去。 现在喊银子，已经不好用了。 主要是张小三喊的次数太多了，没有人相信了。 “回来？”看到回来的韩文均，所有人都围了上来。 “丙榜，占了前六？”康孟宪看着韩文均抄回来的榜单，有些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多少？”凝光大家也问了一句。 “回凝光先生，前六。”韩文均赶紧回答。 “好家伙！前六？你们是屠榜了啊？”清风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昨天就已经知道榜单了，一大早就紧赶慢赶的跑过来了，看看这帮小怪物，按照他们的成长速度，很快他就不能教他们来。 “清风先生。”十二个小家伙们，一个个的弯身行礼。 “起来吧，你们学院规矩太多了，不然你们谁想去清风书院？”清风大儒笑呵呵的，一派慈爱的模样。 这帮小家伙，他是每一个都稀罕啊。 什么时候，他清风学院也能来几个？不不不，来一个都行啊。 “清风先生，清风书院好像不收女学生。”康乃馨冷冷地提示了一句。 清风大儒直接一噎，我就是开个玩笑，你倒是也不用这么认真。 知道你崇拜你们院长，我也没想害她！ “清风先生，清风书院明确表示了，不收我们几大纨绔子弟，我们就别让清风书院打脸了。”贾川看着清风大儒，眼神漆黑如墨，背着一只小手，整个人挺拔站立，君子之气，已经初现。 …… 好好好，在这等着呢？ 这个时候，康家的几个孩子嘿嘿一笑，“嗨，我们这都是亲人，走不了啊。” 清风大儒看着他们，这几个没心没肺的孩子，他这么一大早眼巴巴地过来，是为了谁？ 一个个就会捅他气管子！ “哈哈——”康孟宪从一边笑了出来，清风这些年的心性，越来越像孩子了，现在倒是让几个孩子给说回来了，少见。 “行了，云初呢？她昨天让人带话，今天让我过来的。”清风大儒看向了一边的凝光大家。 就她住在这边，应该知道。 “屋子里。” 三大学者，对视一眼，然后一同去了凝光院的屋子。 “我今天喊大家来，说一说小家伙们之后一年的规划。”孩子们的成绩，她昨天就看过了，也对他们明年的学习，有了新的规划，书本上的东西，他们已经有了自己学习的能力。 别看康文这次退步了，考了最后一名，其实也是在进步的，只是别的孩子都太努力了，进步太快了。 上一次康文是二十九名，这一次是二十三名，而且挤出去很多人的情况下，他的成绩算是稳步提升的。 “明年你是有什么安排吗？”凝光问道。 一般云初提前问，都是有一些计划要安排的。 姜云初点了点头，“明年我要带他们去军营。” 他的话落下，清风直接蹦了起来，“胡闹！” “姜云初，他们刚刚多大？最小的两个，才七岁，七岁！” “你知道七岁意味着什么吗？他们还是一个孩子。” 康孟宪和凝光没有说话，不过也少见地露出了不赞同的神色。 “是啊，七岁，别人家的孩子，七岁刚刚开始进入丁榜考试，他们已经拿了丙榜的榜首。” “你们不觉得他们太优秀了吗？” “如果继续在这个舒适的圈子里，他们的进步空间有多大？” “与其蹉跎，不如让他们闯一闯。” 姜云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她已经思考了两天了，甚至在孩子们考完试后，她就在想怎么安置他们，才能不辜负他们的努力，也不辜负他们自己的才华。 第401章 你要去战场? 京都，虽然危机四伏，却都在暗处，他们能帮上的有，可是太少了，他们能看见的有，可只是冰山一角，不能窥探全貌。 有一半的孩子，目标都在军营，自己在的时候，自己能护住他们。 当自己不在的时候，谁护住她的孩子？ 指着宁承言？算了，狗男人什么的，还是别指望了。 “云初，清风说得不无道理，孩子们太小了，你需要给他们成长的时间，你逼得这么急，孩子会被压垮的。”康孟宪也有些着急，这些孩子，一个个都是大宁的未来啊。 他们任何一个人出了意外，都让他后悔莫及。 姜云初笑了笑，“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可是别人给我时间吗？我能给他们时间，那幕后的黑手，能给吗？” 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看了看尊敬的三位长辈，她知道他们的担心，她自己更加担心。 “敌人，不会等着我们准备好了，才下手。” “我们只能抓紧一切时间，去让自己羽翼丰满，去让他们成为更好的自己。” 时间，她缺！ 银子，她缺！一仓一仓地囤粮，才知道有多少银子都不够花，现在大宁背腹受敌，内忧外患。 一次两次发现兵器，以及大量的粮食，都是给了她一个信号。 那边在准备打仗了！ 那大宁呢？还在安逸享乐无动于衷吗？ 当兵临城下的时候，再去后悔，是不是太迟了呢？ 很多消息，眼前的人是不知道的，也是她无法说出口的。 “宁千城的身份，你们知道，如果他不争，他只能死。”宫里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他需要自己的势力，需要自己的兵力，需要站队的人。 如果他不争，等他的只有死亡，不论任何人坐上了那个位置，都不会放过他，因为那些人小的时候，都欺负过他，人啊，午夜梦回的时候，也怕鬼叫门。 三个老人都沉默了，看着姜云初的眼神中，甚至带上了一些心疼。 “宁翰墨从小的愿望，就是战场，现在我能陪他去，以后能吗？”她的话落下来，刚刚三个人还没反应过来。 现在三个人一起抬头，“你要去战场？” “云初，你要去战场？”康孟宪更是单独问了一遍。 姜云初点了点头，轻轻地笑了笑，“蒋将军出事了。” 她的一句话，让屋子里的三个人，脸色都凝重了起来。 大宁的局势，四位将军守四方，如果蒋将军出事儿，那就出现了缺口，现在朝堂之上，能顶住这个缺口的人…… “王府军镇守南方，姜家军镇守北方，皇上御军队镇守正东方，西方一直都是蒋家带领。” “但是蒋将军年纪大了，这次被西疆偷袭中毒了，西方快马加鞭来了军报，现在知道的人不多，圣上也在考虑，到底派谁去。” “韩将军去请旨，被万岁爷否了。” 这些消息，只能瞒三天，三天之后，朝堂震荡，各国蠢蠢欲动，百姓不稳，君心不安。 “必须有人过去，最恰当的人选……”姜云初看向了康孟宪。 “逢胜！” 康家二儿媳妇，蒋逢胜！ 姜云初默默地点了点头，“二舅母是最恰当的人了，现在的情况不稳，朝堂这边有你们保驾护航，我放心。” “姜家的荒山，搜出了上万军队武器。” “名榜书院，也搜出了几箱子武器。” 今日的姜云初好像一个爆破手，一个个的点燃着炸弹，让三个老人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怨不得……”康孟宪和清风对视一眼…… 最近圣上力排众议，下了很多的命令，他们本来是徐徐图之，可圣上一改之前的风格，变得雷厉风行。 “我们的时间，不多。” “也没办法让那边准备好了。” “既然想要开战，那就打吧！”刚刚垂眉低头的女人，此刻蓦然抬手，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眼里的冰冷。 “孩子们，我带走了。” “王府可以不要，但是……人必须活着。” 她一离开，之前看守的很多地方，都会出现漏洞，那边的人也会用她的身份大肆做文章。 不得已，王府可弃！ 但是这些亲人，她不想失去。 “你放心去，我们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孩子们离开了，我也能隐居在康府了。” 康孟宪捋了捋胡子，轻轻地笑了笑，他走出来，无非是不放心云初，一切的筹谋，都是让云初慢慢长大。 但是…… 他抬头看向了姜云初，这个姑娘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她的坚韧，她的智慧，她的隐忍，她的内心强大，所有的一切，超出了所有。 她是姜云初啊！ 这个时候，他无比感慨，还好，她是姜云初。 让他们所有人，愿意往后退一步，让所有人不自觉地跟着她的步伐前进，让所有人不自觉地信服。 这就够了！ 凝光看着云初，“我会守在摄政王府，如果守不住，我还有凝光顶，我能十八年不问世事，也能在凝光顶再等你十八年。” “姜云初，你和康樱不同，之前等的十八年，我心如死灰，毫无希望。” “我许你的十八年，我带着希望。” “你，活着回来。” 第402章 粮草不见了! 十八年…… 活着回来。 清风侧过头去，悄悄红了眼睛。 没人知道，活着回来这四个字的含义，也没人知道，凝光如果等来一个死讯，她还能不能撑得住！ 姜云初站在三个人的面前，然后缓缓跪下，这一世，上一世，除了皇帝舅舅，她不曾跪过任何人。 “我知道，我的命不只是属于自己，是我娘亲用命护下来的，也是长辈们一点点筹谋，退出江湖，退出朝堂，护下来的。” “我会保护好它。” “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凝光往前一步，平日里看似不苟言笑的人，这个时候泪如雨下，扶着姜云初让她站起来。 那个孩子走之前，就是这个跪在她的面前，磕了三个头，拜别。 可是这一拜，就再也没回来。 姜云初起身，“只是一直都没有郑重地道谢过，和那些孩子一样，我已经长大了，之后的路，让我自己走吧。” 她轻轻地笑着，就如同，她在渐渐放手。 只不过，她已经十九岁了，而那些孩子，最小的才七岁。 小，可是她足以相信，他们能够成长。 “好。”别人还没说话，康孟宪开口了。 “京都有外祖父呢！乱不了。” 这是老人给她的定心丸，所有人都在努力，为这个国家，为守护着一批人，也为了在遥远的地方，一个叫康樱的女人。 “你说什么？”宁皇看着下面，穿着一身王妃品服的人，把手上的东西放下，然后反而了一句。 “我要去西疆。” “姜云初！就连这宁京，你都别想出去！”宁皇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可是姜云初却笑了笑，这个笑容温温和和，那眉眼少了平日里的清冷，也没有了往日的剑拔弩张，反而带着温婉。 像极了小师妹。 “皇帝舅舅，西疆出战，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人选了？”她没有坚持，反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宁皇看了看他，“蒋家军，可以快速接手，抵抗外敌的人，只有一个人。” “我二舅母。”姜云初不等他揭晓答案，直接给出了答案。 她轻轻地笑了笑，“二舅母虽然是蒋家人，到底是一个女人，军心不好稳定。” “而且二舅母勇猛有余，计谋不足。”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都是很客观的，没有因为自己的目的，也不是因为二舅母是康家人。 “而我，有医术。” “那些孩子们，也需要拉出去锻炼了。” “之前我想着把他们扔到哪个荒山，我知道西疆来报的那一天，我就已经有了选择。” 姜云初看着一直在思考的宁皇，“我嫁入皇家，不管我想不想承认，这个摄政王妃的身份，暂时都摘不下去了。” “既然这样……” “那就用这个身份，多做一些什么吧。” 宁皇叹了一口气，“云初。” 他的话不再严厉，看姜云初的眼神，也愈发慈爱。 “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他没有用朕，而是一个普通的称呼，我。 甚至姜云初这个时候才发现，除非皇帝舅舅真的生气的时候，平时和她说话，都是用的我。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呢？ “在京都就不危险吗？姜家荒山是一个突破口，谁知道那帮人如同老鼠一般，都藏到了哪里？” “狡兔三窟，我已经破了两个，谁知道他们有几只兔子？” “如果那些人武器充足，会不会以姜家私造兵器的罪名，直接公诸于世？” “大将军府该如何自处？” 姜云初一个个的问题扔出来，看着宁皇的脸色，现在所有的铺子都已经走上了正轨，孩子们丙榜已经闯关完毕，他们的天才光环太盛，需要隐藏一段时间。 “皇帝舅舅，京都，边疆，都得稳住，才能有更多的时间。” “那也不用你去！”宁皇依旧是拒绝了，说了这么多，她还不是想自己去西疆？ 西疆那是什么地方？ 那是她能承受住的吗？ “打个赌吧。” 姜云初摆弄了一下自己的手指，好像宁皇的反应，都在她的猜测之中。 “赌什么？”宁皇问道。 “赌……三天之内，我二舅母走不出宁京。” 她轻轻地笑了笑，西疆的战事已经起来了，群龙无首是大忌。 现在只要拖慢二舅母去西疆的步伐，那边的计谋就成了。 “三天之内？要是走了呢？”宁皇一副胜券在握地看着姜云初。 他一早已经下了密令，今天晚上秘密出发，连同派出去的粮草押送军队。 “走了，我就不去了呗。” “如果没走，我就请一道圣旨，委派我前往西疆。”姜云初看向了宁皇，神色认真的说道。 宁皇点了点头，“一诺千金。” 这样也好，这个孩子，就不会偷偷跑过去了。 如果不是她自愿留下来，这宁京也困不住她。 当天夜里，粮草开拔的时候，户部尚书擦着满头的冷汗，“叩见圣上，臣有罪。” “发生了什么？”宁皇看了一眼跪着的人，突然心里有种不好的想法。 “粮草不见了！” 宁皇脸上如同乌云密布，“呵呵——爱卿和朕在说什么？” “粮草不见了？” “爱卿是来和朕逗闷子的吗？” 户部尚书跪在地上，豆大的汗珠，一滴滴地落下来，整个人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小喜子，传京兆府引。” “让方子轮过来。” …… 一串串的命令下去，那三大仓库的军粮，说不见就不见了？ 宁皇不禁想到了姜云初的话，那边的人动手了，在推迟大军的出发时间。 “让摄政王妃进宫，偏殿。”宁皇又补充了一句。 “嗻！” 小喜子赶紧应下来，赶紧去打发人，去外面传圣上口谕，既然是偏殿，那就是秘密传唤。 “我们京都所有的粮食，已经统计好了？”姜云初看向了素心。 经过这快两年磨炼，素心愈发稳住了，整个人都充满了自信，“已经统计完了。” 她说完后，直接递上了各个仓库的位置，以及粮食存储的数量。 姜云初看了看，不够啊！ 这一年来，摄政王府所有的庄子，所有的粮食，都没有往外卖，反而一直在收，可是当出现用粮的时候，才发现完全不够。 可以应急，但是要供养十万大军，这些粮食就不够看了。 第403章 子不教，父之过。 “收粮继续，现在这些粮食，都给我准备好，随时准备暗中送走。” 素心什么都没有问，“是！” 主子要做什么，她不需要问，只要主子吩咐的事，她认真做好就行。 紫苏走过来，把收拾的东西拿过来，“该准备的都准备了一些，边疆不同于京都，没有那么方便了，主子还是多带一些吧。” “府里我会照看好的，如果出了意外，我会护着玥玥小姐离开。” 王妃在前几天，就已经做了很多安排。 这两天的时间，王府看着和平日无异，但是每天都有变动，只是外面的人，不知道罢了。 “永伯侯府那边，签字的信件还没有送过来，韩府、康府都已经送过来了。” 这一次带孩子去西疆，生死未卜，她带走这些孩子，需要各个府邸的同意，康府那边没有丝毫迟疑，韩府也在第一时间送来了同意书。 只有永伯侯府，迟迟没有来。 她理解父母对于孩子的心态，她也从未想过要强求什么，不管永伯侯府同意不同意，张存文都是她的学生，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他。 永伯侯府，一封同意书，让永伯侯府闹了起来。 “我不同意。”永伯侯一拍桌子，看着张存文，怒喊一声，“之前让你换书院，你不换。” “这是书院吗？这是要你们的命。” “去西疆？那不是去送死吗？你还要跟着去吗？” 永伯侯夫人也在一边沉着脸，“存文，这一次听你爹的，我们换学院，以你的成绩，考入清风学院，是肯定可以去的。” “现在和以前不同了，以前是没有办法。” 以前去春花学院，是没有任何的办法。 孩子不能离开宁京，但是其他书院都放出话来，没有一个书院接收他。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成绩已经进入丙榜二十多名了，老大在上丙榜的时候，都没有过这个成绩。 现在宁京所有的书院，都可以随便选了，为什么还要在一个小小的春花学院呢？ “既然你们不同意，那我不上学了，给我五百两银子，我出去开铺子吧。”张存文看着父亲和母亲，这一次他没有生气，没有转身就跑。 他要试探父母的底线，也要看看，他以后的愿望，在这个家里，能完成多少？ 一次两次的争吵，他已经对家里失望了。 父亲母亲的眼里，只有优秀的大哥。 “混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开铺子？你丢得起这个人，我们永伯侯府还丢不起这个脸！”永伯侯一拍桌子，刚刚发黑的脸，现在更加填上了几分红。 “儿子，你在想什么？你是永伯侯府的少爷，你怎么能去开铺子呢？” “士农工商，商人末微，你是在春花学院学傻了吗？” 永伯侯夫人瞪大了眼睛，手指着张存文，气得胸脯上下浮动。 这么多年来，她虽然更看好大儿子，可是从未短了他的吃喝，从未少了他的例银，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明天我们就去清风书院入学考试。”永伯侯直接一声令下。 张存文笑了，那一身灰色的学生服，显得他更加瘦了，“怎么？现在都不需要我的同意了吗？” “我是你们的孩子吗？” “还是你们生出来的一个物件，想起来就摆弄摆弄，想不起了就扔那不要了。” “坏的时候，天天都骂。” “好的时候，就让摆件去高门贵府里？” 他已经忍了很久了，院长对宁老大什么样，他以前还嘲笑呢！ 后母，怎么能比得过亲母？ 想当初，他和宁老大一起想主意，怎么把那个后母给撵出摄政王府。 可是现在呢？ 院长事事听宁老大的意见和需要，才会做出决定，即使那个决定和她最初的相悖，她也愿意让宁老大去闯荡，自己走一走看一看，吸取经验和教训。 康家的两位夫人，无论是大夫人，即使不理解，但是会尊重。 二夫人更是给予很多的支持，还会给他们上兵法课，给他们讲战场上的事儿。 韩家，就韩小四一个人，可是他们依旧愿意让孩子去闯荡，愿意完成韩小四的心愿。 可是…… 同样都是家人，为什么自己的家人是这样的？ 他轻轻地笑了笑，“是因为我不够优秀吗？所以从小到大，娘亲的目光都在大哥身上。” “父亲的眼里，只有自己和心爱的姨娘，看不到任何人。” “张存文！这就是你的礼教？”永伯侯直接走上前去，一挥手，直接打到了张存文的脸上，张存文被打得往旁边退了几步，这一巴掌他没有躲。 上一次挨打，这一次挨打。 将他对永伯侯府的情分，统统打掉了。 “礼教？我的好父亲，你教过我吗？现在来问我礼教，您是不是忘记了，子不教，父之过！”张存文的眼睛里，一片猩红，触目惊心。 他从来都是嬉皮笑脸的，他虽然顽皮，但是说什么都不在意。 可是今日的他，就好像铁了心一般。 “反了！” 永伯侯又甩出了手，永伯侯夫人往前走了一步，“这是做什么啊，存文和你爹爹认错。” 只是…… 张存文这一次，不想再受着了。 他一把握住永伯侯挥过来的手，“认错？我何错之有？” “错在我生在了永伯侯府？还是错在……抢了你二儿子的位置？”他轻轻地笑着，那肿起来的脸，让他看上去，多了几分凄惨。 可是他丝毫都不在意，以前他玩世不恭，他想博得父母的注意，然后就开始胡闹，父母打在他的身上，他才会知道，父母还知道有他这个孩子。 他不是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 但是…… 现在他知道，有些父母，不爱自己的孩子，就是不爱了。 没有什么原因，只是单纯的不爱。 娘亲有大哥，父亲更喜欢姨娘生的老二，因为姨娘才是他的青梅竹马。 “逆子，我要打死你，你这个逆子！”永伯侯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眼睛瞪得老大，可是手怎么也挣脱不了那个瘦弱的手腕。 他刚刚八岁啊！ 他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力气？ 第404章 断亲书 “打死我？”他轻轻地笑了笑，看着自己的父亲，眼睛里却早已经没有了敬爱。 “父亲，之前您能打我，是我愿意让你打，因为你是我的父亲。” “但是……” “以后，我没有父亲，您也别想再打我一下。” 那个倔强的少年，遮掩了眼底的伤，然后一挥手，挥开了永伯侯的手臂，永伯侯往后退了几步，才稳住了身形。 “反了，你教出来的好儿子，这是要反啊！”永伯侯指了指张存文，又指了指永伯侯夫人。 永伯侯夫人已经哭成了泪人，“存文，快和你爹认个错，好不好？” “我们都是为了你好，现在京都风雨飘摇，你必须要远离摄政王府，后果不堪设想。”她轻轻地给他解释。 大儿子从小懂事，她的目光自然被大儿子多吸引一些，可是存文也是她肚子里掉出来，她怎么能不疼呢？ 他们永伯侯府已经动荡不安了，现在这个时候，他们不敢动，不能动！ “娘，能不能相信儿子呢？”张存文看着自己的娘，他的眼睛通红，却一直倔强地不掉眼泪。 “张存文。”永伯侯夫人看着他，狠狠地一巴掌打了下去。 “你是魔障了吗？这里才是你的家！” 她哭着，可是眼睛里呆着凶光。 “哈哈——”他松开了握着娘亲的手，然后笑了起来。 “存文，你别惹娘伤心，你该懂事了。”这个时候，放学回来的老大回来了，看到屋里的样子，皱了皱眉，怎么又闹起来了？ “懂事。” “听话！” 张存文看着本该是他最亲的三个人，父亲，母亲，哥哥。 可是在他们的眼里，他永远都是错的，永远都是一个纨绔子弟，永远都是不懂事，不听话，任性的孩子！ 他们甚至没有想要走近他，了解他的想法，他们只想摆弄他，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从来不需要问自己的意见。 “他们有你一个懂事的就够了。”张存文笑呵呵的，摸了摸两边已经平衡的脸，真疼啊！ “你们同意，我会高兴地去。” “你们不同意，我也会去。”他不想当一个算盘，随便想怎么拨弄就怎么拨弄，他的路，他想自己走。 “好好好！”永伯侯气笑了，黑着一张脸，看着张存文。 “想去是吗？你今天踏出这个门，你就不是我永伯侯府的三少爷，不是我的儿子，当你身无分文的时候，我看你怎么去！” “张存文！和你爹认错。”他娘亲此刻对他怒目而视，好像他犯了什么大错。 这个时候，老大扶住了娘亲，“娘，你坐下，别激动。” “爹，你喝口茶，弟弟还小不懂事儿。” 永伯侯冷哼一声，“小？老二比他大多少？何曾顶撞过我？” 听到永伯侯的话，永伯侯夫人的眼神里，闪过一抹痛意。 不过看到身边的大儿子，心中才有底气。 只是看到张存文的时候，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这个孩子现在太不像话了。 “存文，给父亲和娘亲赔罪。”张老大看着弟弟，轻轻地皱了皱眉。 “等等我。”张存文走到了一边，拿过笔墨纸砚，然后手脚麻利地写了一整页的字，写完后，吹干了墨。 将那张纸直接递给了永伯侯，“既然您心里没有我这个儿子，那我们直接断绝了关系吧。” “以后我做什么，都与永伯侯府无关，和您也无关。” “以后，虽然您不承认我是您儿子，但是我承认您是我父亲。”他的神色有些冷，瘦弱的脸，此刻被打得涨红，没有及时处理，一直都带着发烫的痛意。 “存文，你这是做什么？父亲母亲都是为了你好。”永伯侯夫人指着张存文，擦了擦眼睛。 “存文，你太不懂事了。” …… 看看，果然是自己不懂事儿了。 不管自己做什么，永远都没办法达到他们的满意。 丁榜不行，丙榜也不行，每日的苦练学习不行，什么都无济于事。 因为他们的内心，已经认定自己不行！ 那他…… 就要争一口气，任何人都可以说自己不行，可他却一直都知道，自己一定行！ 看着屋子里的三个人，本该是他最亲的人，分享他的喜悦和悲伤的人，在他最难的时候，可以依靠的人，可他们三个的目光，除了控诉，就是无言的斥责。 真的，累了。 讨好了七年，他想活成自己的样子，他是张存文，不仅仅是永伯侯府的张存文。 “好，断亲书。” “既然你写了，我成全你。”永伯侯气笑了。 “老爷，他还只是一个孩子。”永伯侯夫人哭着喊道。 “孩子？我没这样的孩子！” 永伯侯冷哼一声，大手一挥，直接写出了名字，并且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张存文，以后你不再是我永伯侯府的人，也别从我永伯侯府拿一个铜板出去，但凡让我知道你们偷偷给他银子，你们也给我滚出去。”永伯侯一挥袖子，直接离开了屋子。 走的时候，怒气冲冲，整张脸，已经被气得涨红。 张存文把断亲书放入怀里，看着自己的娘亲，他跪下去，磕了三个头。 “娘亲，儿子不孝，以后给你养老。” “老爷子心是偏的，您再怎么受苦，再怎么节省，都拿去姨娘那边了，您看开些，何必呢？” “大哥，娘亲交给你了。” 张存文把话说完后，看着自己的娘亲和哥哥，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存文。” “张存文！” 身后传来了哥哥的叫声，还有母亲的哭声，他抬起胳膊，擦了擦眼泪。 “娘，等儿子回来，接你离开这里，不再受这鸟气！”他在心里默默地念了一句。 现在他需要成长，如果继续在永伯侯府，姨娘那边的算计，他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出去了。 第405章 张小三，你的脸怎么回事儿? “张小三，你的脸怎么回事儿？”康文看到张小三，立刻看到了他通红的脸，还有明显哭过的眼睛。 “张存文，怎么回事儿？谁欺负你了？我们打回来去。”韩文均刚说完，就被宁千城拍了拍后脑勺。 “打打打，一天天就知道打，动动脑子。”宁千城叹了一口气，永伯侯府也不太平啊。 这次放了两天假，院长送到了各家的同意书，只有永伯侯府没有送回来，看到张小三的样子，恐怕…… “院长说过，不管怎么选择，你永远都是春花学院的学生，心里不要有负担，不要觉得辜负了谁。” “你的年纪小，什么都做不了主，这次前去危险重重，你的爹娘也是担心你。”宁翰墨走过来，心疼地看着他的脸。 康知秋已经端了冷水过来，宁翰墨接过来后，赶紧用布浸湿了冷水，然后贴到张存文的脸上。 张存文只是呆愣愣的，什么都没有说，周围的一切，都好像离他很远。 “他怎么了？这个样子，不会出事儿吧？”贾川有些担心，一直都是没心没肺的张小三，从来都没有这么沉默过。 他是队伍里的开心果，他们都知道他有多难。 康乃馨和康知秋对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康乃馨慢慢地离开了屋子。 快速跑到了韵院，“跑这么快，怎么了？” 姜云初刚刚回来，进宫和圣上定下了临时用粮，以及猜测粮食的去处，回来得太晚了，刚刚进了院子，就看到了跑过来的康乃馨。 “张存文回来了，状态不对劲，我们很担心他。”康乃馨的声音有些急，一路跑过来，有些喘。 姜云初皱了皱眉，看了看院子里的紫苏，“我回来再吃，让小厨房温着吧。” 揉了揉有些饿的肚子，中午和晚上都没有吃饭，确实有些饿了啊。 好日子过惯了，马上去过苦日子，也不知道这个身体，能不能受得住。 “院长，张存文的脸被打了，两边的脸颊都是红肿的。”想了想，康乃馨还是把张存文现在的情况说清楚，让院长心里有个准备。 姜云初的脚步顿了下，双眼轻轻的眯了眯。 永伯侯府，好样的！ “你，和我走，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来到了院子，姜云初指了指张存文。 张存文听到姜云初的声音，立刻站起了身，只是眼眶更红了，好像看到了亲人，所有受的委屈，都忍不住哭出来。 “别哭，难看。”这个时候，身前传来了那清冷的嗓音。 张存文抬起头，顺着灯光看到了那个背影，不宽大，但是好像却能遮挡一切。 “院长，我没有家了。” 张存文叹了一口气，声音小小的，好像一个被丢弃的小兽一般，眼睛湿漉漉的，整个人都有些沮丧，还有一些不知后路的无助感。 “主子，这么快就回来了？”紫苏听到动静，从屋子里走出来，有些惊讶地问了一句。 不过看到身后的张存文后，立刻去小厨房，让添置一份碗筷。 “坐吧。”姜云初坐下来，看着张存文，“有什么话，吃过饭再说。” “记住，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那么多人都填不饱肚子，我们却浪费粮食，是大忌。” 她轻轻的笑着，少见的没有那么严肃，她的周身的气息，慢慢让张存文冷静下来。 “是！” 紫苏已经把碗筷拿过来了，然后走到了一边，姜云初看了看她，“一看你就没用饭呢，一起过来吃。” 紫苏笑了笑，“你们有话说，我一会去小厨房吃饭就好。” 姜云初看了看她，也没有强求，“那现在就去吧，别一会了，天都晚了，以后不用等我。” “是。”紫苏走了。 院子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姜云初和张存文了。 “脸是谁打的？”姜云初好像只是随意的问了一句，不过眼眸深处，却闪过几分冷芒。 脸，就是脸面，孩子大了，再如何生气，都可以教育。 而且她教出来的孩子，没有一个是不讲理的，何必打成这样？ “这边，我爹，这边，我娘。”张存文叹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的两边脸，还有心思介绍。 姜云初看着他，无奈地问道，“不会躲呀？” 张存文摇了摇头，“不想躲了。” “用这两巴掌，换以后的自由吧。” 自由…… 姜云初皱了皱眉，“到底怎么回事儿？” “我和家里断了关系，也写了断亲书。”张存文这个时候，从怀里拿出了那封断亲书，即使过了这么久，那张薄薄的纸，依旧犹如千斤重，让他的手，晃晃荡荡，好不安稳。 姜云初接过来，看了上面的字迹和内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因为什么？这次去战场的事？”她看着张存文，想过永伯侯府那边的态度，但是没想到这么恶劣，“我有预期，也做好了你留在京都的打算，我会直接把你推荐到清风学院，清风先生会照顾好你。” 这些孩子，这些孩子背后的家庭，她其实都有预期，给他们安排了以后。 可偏偏…… 不知道是永伯侯府太急了，还是张存文太急了，就是一天都没有等过来。 “院长，不仅仅是这次的事儿，在我一无是处的时候，他们看不到我，忽略我，虽然不曾少了我吃喝，但是眼睛里，也从来没有我。” “我父亲和姨娘青梅竹马，但是永伯侯府需要我母族的势力，稳住摇摇欲坠的侯府，这才和我娘亲成了亲，可是他们虽然相敬如宾，但是我父亲的心一直都在姨娘那里。” 他是年纪小，但是他看得比大人都透彻，至少比娘亲透彻很多。 “父亲得了什么好东西，都紧着姨娘，父亲想让老二寄养在娘亲身下，身份不同了，可是娘亲以照顾我为由，推了。” “哈哈——” 那个眼睛通红，一直不敢掉眼泪的孩子，在这里可以肆无忌惮地哭诉，可以诉说多年的委屈，他不再害怕伪装的坚强被人发现，也不用竖起浑身的刺，保护自己了。 第406章 他恨我!他恨不得我死! “他恨我！他恨不得我死！” 他一直都知道，之前他愿意跟着宁老大，是因为他真的差一点就死了，是宁老大的马车经过，救下了他。 以前他不知道，后来慢慢调查，从父亲的书房，发现了独特的标志…… 原来一直想要他命的人，是他父亲，亲生父亲！ 只是因为阻挡了老二的路，只是因为让他心爱的姨娘委屈了，就对自己亲儿子痛下杀手。 他从去年就知道了，对父亲这两个字，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情，他这次回去，就是想要有个了断。 还有放不下娘亲。 “我娘亲还有哥哥，我哥确实很优秀，也一直很努力，他足以撑住侯府。” “院长，那个地方，不需要我。” 孩子那落寞的声音，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没事，我们需要。”姜云初轻轻地笑了，笑容中带着心疼和温婉。 对永伯侯府，她大概知道态度，甚至为了张存文，她从来没有探查过。 而且她已经和清风先生商量过，如果永伯侯府那边不同意张存文去战场，她就会把张存文送过去学习，即使不跟着他们，他的未来依旧一片光明。 “张小三，我们需要。”这个时候，门外走出来一群少年少女，他们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张存文，他们的目光里，是担心，是无奈。 “任何人不需要你，你都有我们。”康武平日里话很少，这一次，他却走到了张存文的身边，拍了拍张存文的肩膀。 他们无法想象，会有那样的父母，康家的孩子，都生活在父母恩爱的家庭，他们从小在温暖的家里长大，所以从未想过这些。 而韩家更不用说了，所有的人，都围绕韩文均一个人。 宁翰墨从小没有父母，后来姜云初来了，才感受到了母爱。 只有宁千城，他最能感同身受，不过也不太相同。 “是啊，哭什么，有我们呢！”康知秋看到他的样子，无奈的说道。 张存文嘿嘿笑了起来，那冰冷的内心，好像被伙伴们一点点的捂热，侯府是他心里的痛，但是身边的这帮人，才是他的温暖，是他的良药。 “那你决定了？”姜云初叹了一口气问道。 张存文点了点头，“决定了，院长，我以后只是春花学院的人了。” 他离开了永伯侯府，以后再也不是永伯侯府的公子，老头子还以为他只是气话，认为离开侯府他活不下去。 其实，他早就能自己赚银子了，早就有能力活下去了，他对感情的眷恋，让他一次一次地去试探。 五百两……开个铺子，是他的底线。 “好，欢迎你。”姜云初笑了笑，看着这个孩子。 永伯侯府，会后悔的。 士农工商，商为末，可是江南四大世家，谁敢低看一眼？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任何一个选择，做到了极致，那都是成功的。 “赌约，我输了。” “姜云初，你必须活着回来。”宁皇看着眼前的人，眼神中带着抹不去的担心。 姜云初轻轻地笑了笑，“如果我们活着回来，我求一道圣旨如何？” 她轻轻的开口，张存文的事儿，对她的影响很大，两世为人，她都没有和父母相处过，她不知道世界上，会有那样的父母，明明是自己的孩子，却可以为了另外一个孩子，亲手害自己的骨肉。 永伯侯的手段，并不高明，让影子查了下，就有了结果。 “圣旨？你所求为何事？现在说朕斟酌斟酌。”主要是这个姑娘太不老实了，怕她又去以身犯险，这才留了话口。 姜云初想了想，“如果这次我和宁千城都活着回来，我想请一道秘旨，立储君的秘旨。” …… 御书房鸦雀无声，现在小喜子已经聪明了，只要摄政王妃和圣上说话，他都去门口站着，知道的太多，死得会很快的。 他的这颗项上人头，摇摇晃晃，一点都不安稳。 “小八……” 宁皇的话还没说完，姜云初就摇了摇头，出声打断了，“您自己的孩子，您自己不了解吗？” “他就算会争取，也不会牵连到我。” 她轻轻的笑了笑，这一点自信她还是有的，自家的孩子什么性子，她心里有数。 不过这些日子的变故，还有宁千城在宫里尴尬的身份，她知道这个孩子已经想通了什么，这也是出生在皇宫的不得已，不是想争，而是不得不争，不争就是死。 他没有别的选择，那些人不让他选择。 “那你怎么会提出来？”但凡换一个人说，宁皇都要多想，可提出来的这个人，却是姜云初。 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知道她两世为人，知道她的过往，也知道她根本无心皇宫。 “因为您有很多孩子，但是我只在意一个宁千城。” “别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姜云初抬起头，那微微勾起的唇角，眼神中的锐利，丝毫没有遮掩。 还有一个原因，宁千城的心性，以及他的大局观，都适合一个皇上，大宁有他的带领，其他人的辅助，未来充满了期待。 如果宁千城不是一个当皇上的料子，她今日也不会站在这里提出来，她会想别的办法安置他，让他一生无虞。 “你倒是坦白！”宁皇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姜云初挑了挑眉，“和皇帝舅舅说话，我从来没想过要隐瞒什么，您那么聪明，我隐瞒了，您也能听出来啊。” “好话赖话都让你说了。” 宁皇点了点头，然后沉思了片刻，才回答道，“你说的话，我会仔细考虑，不过……” “等你们回来，让我见见小八，再决定吧。” 人都没见过，没有考较过他的学识手段，大宁是一个国家，关系着众多百姓，不是一个物件，即使他相信云初，却也不能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把大宁交给小八。 虽然他早就有准备，暗卫也一直将小八的信息，每日传到宫里，可是没见过，没有放身边养过，总归是不放心的。 第407章 入军营 “好，一言为定！”姜云初笑了笑。 宁皇冷冷的哼了一声，每次她说一言为定的时候，最后的输家，好像都是自己？ “傲娇的舅舅，一点都不可爱。”姜云初嘿嘿一笑。 她这次说这些，主要是永伯侯府给了她警钟，她并不想达到什么目的，而是让宁千城过了皇上的眼，在他的脑海里留下印象。 而她的孩子们，从来都不怕任何人的考较。 “出发！” 前方的将军一身银色铠甲，一杆红缨枪，整个人坐在马上，枪尖直指前方。 大军开拔了。 本来粮草要随军走，但是粮草失踪案件还没有结果，姜云初调转的粮草，暗中已经出发了。 而大军这次没有了粮草车，只有行军车，速度上反而更快了一些。 “父亲，大军开拔了。”京都的一处小院子里，一个人急急忙忙跑进来。 老人花白了头发，抬头看向了儿子，“大军开拔了？粮草找到了？” “没有呀，我今天还去山里的仓库看了，那些粮食都在那呢！”年轻人摇了摇头。 他听到大军开拔的第一时间，就去了山里，看了存储粮食的地方，都在的。 “你说什么？你今天进山了？” 老人听到他的话后，直接站起了身子，伸出手指着他的脑袋，急忙问了出来。 年轻人点了点头，“大军开拔，必定需要粮草，我这不是不放心吗？” “蠢货！” 老人骂完后，捂住自己的胸口，不断地咳嗽出来，“咳咳——” “爹，你别生气！” “我不是下过命令，半个月内，任何人不得进山！你怎么就不听呢？” 他这一生的谋算，老了老了，都要毁在他的手上了。 “爹！我看清楚了，没有人跟踪，才去山上的。”年轻人无所谓的说道，看着老人的气红的脸，也有一些生气。 这个时候…… “主子，不好了，存储粮食的山，被围了。” 老人闭上了眼睛，“该来的，还是来了。” 想他算计一切，最后居然败在了自己儿子手里，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守着的人，好好安置家里的人吧。” 守着山里仓库的人，都有家里人在他手里，他们就是死也不敢吐出半个字，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布局，那些粮食啊！ 本来要耽误战机，让蒋家军没有粮草闹起来，现在看来什么都没成，还赔上了几个人。 甚至，老人抬头看了看自己儿子…… 他们暴露了。 五天过去了…… “云初，顶得住吗？”在停军休息的时候，蒋逢胜走到姜云初的身边，询问地说了一句。 姜云初笑了笑，“不用考虑我们。” 这一次，她的身边没有带任何人，只有十二个小家伙。 不对，暗三一直都在暗处，白芷去了暗堂，紫苏留在了王府，素心负责铺子，子午去了江南。 原本子午负责春花学院，可是他们的离开，姜云慧负责了两个小朋友外，那边已经不需要人单独照看了，子午自己请命，去江南照看庄城和闫城的铺子。 四大丫鬟，她身边一个都没有，万事都要自己动手了。 “倒是让我意外。” 最开始知道云初要去西疆的时候，她是担心的，教孩子和实践，不是一回事儿。 但出发这么多天，云初以及孩子们的表现，都大大超过了她的认知，这些人没有人喊累，没有人喊休息，甚至在休息的时间里，还会抽出时间看书。 “二舅母，他们平日里虽然在课堂，但是这训练量从来都不少，不用担心他们，更不用担心我，我们是来帮忙的，不是来拖后腿的。” “还有……” 姜云初的声音小小的，在蒋逢胜的耳边轻轻说道，“粮草找到了，暂时不要声张。” 宁皇通过鹰隼，给她传递了消息，不过在姜云初离开前，为了消息的隐蔽性，特意给宁皇留了三只鹰隼和特殊本子，本子用一些代号，代表字词的意思，就算信息被人劫了，也不会获得什么。 这三只鹰隼在培训的时候，只认姜云初的气味和人。 蒋逢胜点了点头什么都没有说，不过内心里松了一口气，这批粮草格外重要，当时差点无法离开宁京。 “既然你们能坚持，那我们就早点走。”蒋逢胜从这边离开了。 整个大宁都动了起来，西疆的战况，不断地从西边传来，传到蒋逢胜的手里，传到宁京。 “大小姐，来了！”二十天后，大宁和西疆的边境，副将看到蒋逢胜，高呼一声。 “李叔，辛苦你了。” 蒋逢胜翻身下马，一马当先地走进了营寨，那些驻守边疆的将士们，看到了朝廷增援的人，一个个都露出了笑脸。 朝廷没有放弃他们，就足够振奋人心。 “我爹呢？”蒋逢胜这些日子，最担心的就是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年纪本来就大了，这么多年来身上的伤不断，这一番折腾，不知道能不能撑过去。 “将军……”刚刚还带着兴奋神色的副将，脸色僵了僵。 “李叔，你说啊！” 姜云初穿着一身铠甲站在蒋逢胜的身后，看着那个李副将的表情，看来蒋将军的情况，不容乐观。 “在军帐，大小姐，你快去看看吧。”李副将最终什么都没说。 蒋逢胜一听，快步往前跑去，姜云初带着宫里的御医，紧随其后。 “带好箱子，快。”姜云初喊了一声。 李副将看着飞奔过去的一群人，无奈地摇了摇头，西疆善毒，那边的毒，他们的军医已经接触多年，可是依旧解不开。 京都的这些御医，看都没看都没看过，怎么能解开呢？ 唉！ 他一转身，看到了安置应急粮草的十一个小家伙，眨了眨眼睛，“你们这些小娃娃，怎么穿成这样，来军营了？” 最小的那个，才到他的腰，这不是胡闹吗？ 大小姐这是嫁人久了，不知道军营的规矩了吗？ “李副将，我们是粮草官，负责这次的应急粮草。”宁翰墨双手抱拳，手里一把钢剑，脸上一派严肃。 看不起他们是正常的，他们的年纪虽然会很耽误事儿，但是也是他们最大的伪装。 任何东西，都是双刃剑，他们的年纪，可以让别人消除戒备，更快地融入军营，知道军营的情况。 第408章 我需要一味草药，只有西疆有 “粮草官？”这么大点的孩子，负责粮草？宁京是没人可派了吗？派孩子出来糊弄人？ “现在请李副官指定人，过来接收粮草吧。”宁翰墨直接说道。 李副官将信将疑，不过快速地找了军需官过来，粮草是及时雨，自从将军中毒之后，军心动荡，如果这个时候缺了粮草，军心将更加不稳，影响斗志啊。 “我们过斗。”宁翰墨一板一眼，把所有应急粮的数量，直接递给了军需官，然后在一边做着记录。 除了康紫薇跟着姜云初去了军帐外，其他的十一个小家伙，都在这边看着军需粮食。 “云初，情况怎么样？” 刚刚所有的御医，都已经把脉了，他们提笔，却不知道怎么下方子，脉象实在太独特了。 “情况不好。”姜云初摇了摇头。 情况何止是不好，如果晚到三天，恐怕可以直接收尸了。 毒已经进入筋脉，还好没有进入脏腑，已经是大将军的内力深厚了。 “有救吗？” 蒋逢胜虽然着急，但却没有乱了阵脚，御医的表情她都看到了，自然知道他们无计可施，父亲已经拖这么久，现在只能看云初了。 姜云初点了点头，“有，不过有些难。” “怎么个难法？” 只要能治，就好，再难她都会想办法。 父亲，并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的父亲，他还是蒋家军的支柱，即使他不出现在战场上，只要他醒了，只要他在，蒋家军就有底气。 “我需要一味草药，只有西疆有。”姜云初苦笑了一下。 她自从清醒后，每日都会让自己看一些书，完成阅读任务，一个是为了更好的了解这个世界，主要是区分两个世界的不同，尤其是医书，王府的医书她早就已经看完了，皇宫的医书，也被她搬空了一半。 现在空间里，还有三十多本的古医书，需要慢慢研读。 而蒋将军毒，她在一本游记里面看过，还特意寻找过毒药和解药的药草，其他的药草都很好寻找，只有一味药引，在西疆。 “西疆？”蒋逢胜皱了皱眉，现在两边的战事一触即发，想要潜入西疆寻找药草，恐怕是难上加难。 该怎么办？ “我乔装打扮，夜探西疆吧。”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姜云初却摇了摇头，“不行！” “为何不行？”蒋逢胜没理解，不是需要药草吗？ 姜云初苦笑一声，“等等。” “我先施针，拖延毒素，一会再解释。” “热水，银针和手术刀消毒。” 她吩咐完，看向了一遍的康紫薇，康紫薇已经开始行动了，先去外面吩咐了一声，需要热水，然后回到屋子里，将手术刀和银针进行了消毒。 那些御医已经走出去了，所有御医都一起商量着，可是却没有丝毫的办法，这个毒，他们没有见过啊。 没有见过的毒，怎么下方子呢？ 李副将看到御医都出来了，一筹莫展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心里有底，到底是带了几分希望的。 “院长，准备好了。”紫薇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刚刚开水也过来了。 姜云初看了看康紫薇，“胆子大吗？” 康紫薇的手顿了顿，“什么都不怕。” 以前她是一个胆子小的姑娘，可是自从学医，虫子她接触了，蝎子她动了，蛇她也养了，在她手里死掉的小白鼠，更是不计其数，为了练好缝合和做微小的开刀，她这些都接触过了。 从以前的不敢下手，到后来的面色如常，她经历的不光是心里那关。 姜云初勾了勾唇角，“一会看到什么，以后可以去吐，可以去哭，但是……” “不要误了我的事儿。” “是！”康紫薇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了压力，看来这次的医治，并不简单。 “我可以在这吗？”蒋逢胜看着姜云初询问道。 “可以，不过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影响我，也不要发出声音。” 毒已经压制得太久了，如果再不清理一些，很快就会进入心脉，到时候更加无力回天了。 “好。” 蒋逢胜打开军帐的帘子，“任何人，都不许打扰，这是军令！” “是！”外面守帐的人，双手抱拳，一双双眼睛看着周围，防止着任何的风吹草动。 “好了。” 吩咐完外面，蒋逢胜看着姜云初，郑重地点了点头。 姜云初看向康紫薇，“扶着蒋将军。” 她将人扶着坐了起来，然后快速在蒋将军的身后点了几个穴道，随后用内力开始牵引，她虽然刻苦，但是练武的时间毕竟短，没想到蒋将军的内力，如同大海一般，波澜壮阔。 她的内力，如同进入大海里的小鱼儿，翻不起任何的水花。 只是…… 忽然，蒋将军的内力，就像鱼见到了水一般，忽然之间开始向她的内力冲了过来，姜云初的眉心一跳，赶紧催动内力，绕着循环，只是每一次循环的时候，都将那西疆的毒，逼到了蒋将军都手指上，足足运转了八圈。 突然开口，“手术刀，割开食指，然后将食指浸入水里。” 她的语速很快，康紫薇丝毫没有迟疑，拿出一边的手术刀，眼睛都没有眨，直接割开了蒋将军的食指，随后将手放进了刚刚滚烫的开水里。 热不热？疼不疼？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 在院长医治的时候，她只需要令行禁止。 蒋逢胜站在一边看着，什么都帮不上，只是看到那盆开水，瞬间就漆黑如墨，可见毒性有多大，看不到任何鲜红的血。 而且…… 一时之间，那盆开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挣扎？ 姜云初的眼睛是闭着的，脸色越来越白，额头上聚满了汗水，康紫薇不敢动，甚至不敢擦汗。 看着盆子里那跳动的虫子，她只觉得自己的胃有些翻涌，却只能一直忍着。 “食指，继续。” 姜云初的声音很小，如果不仔细听，甚至都听不见。 她用自己的内力，拨动蒋将军的内力，所需要消耗的内力实在是太多了，她只是运转了十二圈，内力就已经被消耗一空了。 可是不够！ 那毒素多清理一些，蒋将军恐怕等不到自己取药草。 没错，取药草的事儿，只能她来。 第409章 救人 “完成。”康紫薇看着院长那越来越白的脸，已经顾不得恶心和难受了，反而更多的是担心。 姜云初没有回答，现在她已经没有力气回答了。 如果不是内力的特殊性，恐怕都无法完成这次催毒…… 又运转了两圈之后，姜云初才缓缓的收回了手，而她牵引进去的内力，却撤不出来了，直接被蒋将军的内力吞噬了。 “院长？”康紫薇有些担心，主要是院长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了，没有任何血色。 姜云初喘了两口气，抬起头，“擦汗。” 康紫薇这才赶紧拿起手帕，把她脸上的汗擦掉。 刚刚明明看到汗了，却不敢动，怕让院长分心。 “没事。” “换一盆水。”刚刚烧了三盆过来，现在这一盆，什么都看不到了，漆黑如墨。 最开始的时候，还有东西跳动，现在也没有了。 蒋逢胜赶紧帮忙，端了一盆新的水走上来，康紫薇往下拿水盆的时候，一个虫子，还在蒋将军的手指上，一半在外，一半在手指头里面。 当新的水到来，蒋将军的手放上的时候，那个虫子快速地抖动，这才落到了外面。 蒋逢胜皱眉看着，康紫薇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尽量不让自己看。 虽然她为了抗拒心里的恐惧，养过了蛇，可是和这种动物，还是不一样的。 “银针。” 姜云初闭目养神了一会，然后伸出了手，康紫薇把消好毒的银针取了过来。 “把蒋将军的上衣脱下来。”她没有动，能开口的，绝不动手，因为她现在一根手指头都懒得动，一阵阵的困意，袭击着大脑，如果不是意识坚定，早就想睡过去了。 “我来。”蒋逢胜往前走了一步，动作迅速利落地将上衣脱了，然后扶着蒋将军，让康紫薇腾出手来。 姜云初按了按几个穴位，然后眼神锐利起来，手也快速地动了起来。 只是眨眼的功夫，三根银针已经在蒋将军的后背了，“割手。” 刚刚那两刀，在内力和毒素的冲击下，已经修复了，继续排毒，只能继续割手。 “是。” 康紫薇看着那条虫子，已经可以面无表情了，手快速的动作，割开了手指，然后快速放到水盆中。 刚刚只有一点黑色的水，此刻迅速染上了黑色。 姜云初捻动了三根银针，然后又快速地动了起来，随着她每一次动作，那水盆里的水，越来越黑…… “换水。”每次都是简单的两个字，她现在感觉眼前有些冒金星了。 “坚持坚持坚持……”她自己不断努力着。 另外两个人，只看到她的嘴角在轻微的动，却没有任何的声音出来。 姜云初感觉自己好困啊！ 整个脑袋都是昏昏沉沉的，眼前一会发黑，一会发白，一会冒星星。 感觉只是一瞬间，她好像经历了好几个昼夜。 “半个时辰，拔出来。”她的话一说完，两眼一黑，直接就倒下了。 “云初。”蒋逢胜赶紧喊了一声，可是现在不敢松开。 康紫薇把了把脉，“消耗太大，有些损耗根本，需要休息。” 一天后…… “什么时辰了？”姜云初晃了晃脑袋，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都提不起力气，问题没有人回答，她的记忆也在渐渐复苏。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事儿，习惯了紫苏在身边，每次她闭着眼睛就会问一句，可是现在她在军营，怎么可能有人伺候呢？ 揉了揉眉心，这才缓缓地坐起来。 “院长，您醒了？”康知春端着托盘走进来，昨天晚上院长吓死他们了，那脸比死人还要白上几分，没有丝毫的血色，整个人都没有意识，被娘亲抱过来的。 当时宁翰墨眼睛都红了，要不是娘亲解释了一番，恐怕宁老大要炸毛。 院长一直都是宁老大最高那层的底线，平日里怎么样都好，只要一沾上院长，就不行了。 当然，他们几个也是。 “嗯，我睡了多久？”姜云初把揉眉心的手放下，掀开被子下了地。 身上还是软绵绵的，现在一点内力都没有，估计时间应该过去的不久。 康知春看到院长在倒凉茶，赶紧过去拿走，“宁老大嘱咐过了，您不能喝凉茶。” 院长有一个习惯，只要提神，就喜欢喝凉茶，这些他们都是知道的，只要是他们在身边，都会想着，尤其是宁老大，每次都会提前叮嘱，怕他们也忘记。 姜云初看着空落落的手，练武功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丫头手这么快呢？ “这是灶上新温的水，军营不比王府，水和茶都不太好，您喝温水吧。”康知春把温水端过来，又把自己熬的小米粥拿过来。 “他们几个都去晨练了，将军问我们去哪里，大家想了一下，都选择了医帐，暂时隐藏身份，看看情况。”看着院长吃饭，康知春把大家的想法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未明，外祖父这毒中得也有些莫名，宁京都出来兵器作坊了，谁知道这大营有没有西疆的探子。 他们初来乍到，还是小心为妙。 姜云初点了点头，“你们安排得很好。” “紫薇怎么样？”她想起来昨日的情况，虫子在蒋将军的身体里爬出来，紫薇能忍住没当场吐，就是心智坚定了。 可是她也没有心力照顾到她，到底还是担心她的心态，可别刚刚来了西疆，就有了心理阴影。 提起康紫薇，康知春的脸色有些发白，她也想到了那三盆的虫子，“等……” 话还没说完，她就已经冲出去，姜云初只是抬头的功夫，就听见外面传来了，“呕——”的声音。 姜云初的嘴角抽了抽，她是真不知道，康知春也看到了？ 别说是康知春了，其他的孩子都看到了，他们担心情况，一直都守在军帐的外面。 先是康紫薇冲了出来，然后直接大吐特吐，随后传来了屋子里，一股腥臭的味道，其他人都忍着，没有动。 只是，当李副将端出来一个盆子，那盆子里漆黑如墨，却有白色的虫子，在不断地翻腾，几个姑娘都没忍住，直接跑出去了。 这才有了现在的一幕。 第410章 宁老大说的 “她……没事儿，就是昨天吐了很久，又吃不下东西，现在还在休息。”康知春走进屋子，脸色有些发白。 吃不下东西的，又岂止是康紫薇一个？ “你们……” 姜云初抬头看了看她，然后摇了摇头，“还是得练啊。” 只是虫子，就已经这样了，要是敌人直接扔虫子，直接叫吧，也别打仗了。 康知春的脸色有些发红，她也想克制，可是就是有些忍不住，这些是生理上的。 “云初，你怎么样？” 蒋逢胜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坐在桌子旁边的姑娘，终于松了一口气，昨天她脸色发白，吓了她一跳，体温过低，而且体内没有任何的内力。 “没事，内力耗尽，恐怕需要一段日子才能恢复了。”其实没有伤到根本，只是内力耗尽，经脉有些崩裂的疼，不过一切都能忍。 “能走吗？蒋将军想见你。”蒋逢胜的眼睛亮亮的，心里都是感激。 如果这次不是云初执意要跟过来，恐怕她爹就没了。 这边的军医没办法，圣上派的御医也没办法，她就算来到了西疆，也是束手无策。 “好。” 姜云初点了点头，刚要走出去，康知春拿过来一个披风，“宁……” 她的话还没说完，姜云初点了点头，“宁老大说的，不能着凉。” 康知春笑了笑，“对！” 姜云初无奈地对二舅母摊了摊手，“不知道我是长辈，还是他是长辈了，一句一嘱咐，以后哪家姑娘受得住？” 蒋逢胜看到她的样子，“你啊，孩子这么乖巧，知足吧。” 她想到昨天小小少年，满脸都是担忧的样子，一副想发火，却不知道和谁发火，只能满脸阴沉，嘱咐这，嘱咐那，所有能想到的事儿，都嘱咐了一个遍。 就是她，都被那个孩子，嘱咐了两句。 可见对这个娘亲，是有多不放心。 “知足。”姜云初正了正脸色，肯定地点了点头，“也不看看是谁儿子！” 那一脸骄傲的样子，犹如是她亲生一般。 “走吧。”看着姜云初一脚轻，一脚重的样子，蒋逢胜有些担心。 云初总是这样，报喜不报忧，真的没事吗？ “云初。”蒋将军此刻没有穿一身铠甲，但是却已经穿戴整齐，很郑重地坐在桌子跟前。 “蒋将军，您不必如此。”姜云初笑了笑，走进了屋子。 “老臣，叩见王妃，王妃……” 姜云初刚刚坐下，蒋将军站起身，双手抱拳，行了军中的礼节。 “将军，何必如此？”她有些无奈，让她扶人，说实话，她现在也做不到。 头重脚轻，就是她现在的状态，同时她也知道，蒋将军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蒋逢胜走过来，扶着蒋将军，坐到了一边。 “逢胜，你带着知春出去吧。”老将军看着自己的女儿，开口说道。 “将军，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蒋逢胜看了看姜云初，然后看了看老将军。 老将军想了想，叹了一口气，“你们先出去，半刻钟之后，再进来。” 看来，是真的有她们不能听的。 蒋逢胜带着康知春出去了，现在大帐之中，只剩下了一老一少。 “蒋将军，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姜云初看着这个架势，也有些不明白，军营里的事儿，不是应该和二舅母说？ “王妃，你的内力很特殊。” 蒋将军开口的第一句话，姜云初的心跳就快了一步，不过很快恢复了正常。 “将军说笑了，内力不都是这样吗？” 蒋将军笑了笑，看着姜云初，“我没有恶意，只是提醒你，疗伤尽量少用内力，你的内力很特别。” 他虽然一直昏迷，却还是有意识的，自己身体什么状态，能坚持几天，大概心里都有数。 云初的内力，打进他身体的时候，他的内力本能的抗拒，但是只是一瞬间，自己的内力好像找到美食一般，前仆后继，就怕晚了一分。 就是他这个主人，那个时候，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力，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儿。 他在西疆战场，受伤是常有的事儿，内力封脉也是经常出现的，军营中有一个军医，就是内力医治，但是他的内力进入身体，根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只能说明一个情况，云初的内力实在是太特殊了。 “好。”姜云初没有在狡辩，话说到了这个份上这，她也知道蒋将军是好意提醒，她是第一次用内力医治，也是意料之外。 以后在这方面，会特别注意，不到万不得已，内力不会再动了。 “聊完了？”这个时候，蒋逢胜从外面走了进来，看了看带个人的表情，也没看出来什么。 “我醒了的消息，你和李副将知道就行了，其他人就别知道了。”外面守着的人，是蒋将军的亲卫，一个个孤儿，从小被蒋将军带大，教他们武功，带在身边，这些人是值得信任的，但是他什么时候中的毒，他自己都不知道。 蒋逢胜愣了愣，“有内鬼？” 蒋家军一直都很团结，即使是爹爹中毒，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内鬼，以为西疆的人狡诈。 可是看爹爹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回事儿。 “人心易变。”康知春笑了笑，少见地说了第一句话。 蒋将军眼睛看向了康知春，一直都是笑着的姑娘，看上去人畜无害，不具备任何的威胁性。 可是一句话，就代表了这个姑娘的认知。 “哦？知春说说。”蒋将军轻轻地咳嗽了两声，蒋逢胜给蒋将军拉了拉盖着的披风。 康知春轻轻地行了一礼，“蒋家军已经多年，跟了三代皇帝。” “在最艰苦的时候，蒋家军的所有人，挖树根，啃树皮，一把糠熬着树根熬一锅，一百人一锅，那段日子也熬过来了。” “共苦容易，富贵难。” “那个时候，蒋家人和所有人同吃同住，和所有人共患难。” “现在呢？蒋家是将军，拿着朝廷俸禄，官拜从一品将军，蒋家的姑娘出嫁，那是将门之后。” “他们呢？” 小姑娘一只手臂背身后，眉眼弯弯，这么冷情的话，她的声音依旧温和，好像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也好像任何事儿，都不能让她乱了分寸。 第411章 我有我的优秀 “他们依旧是兵，无人知道他们，他们依旧吃着大锅饭，他们……” 小姑娘没有说下去，只是看向了自己的母亲，“如果是您，您心理平衡吗？” 蒋逢胜摇了摇头，“不平衡。” 同样的吃苦，同样熬出来的，凭什么蒋家独特？ “对，不平衡，人的内心啊，一旦不平衡了。” “罪恶就会疯长，时不时地冒出来，想要毁掉这些。” 她轻轻地笑了笑，“所以啊，人心难测。” 蒋将军一脸欣赏地看着她，“这些谁教你的？” 康知春笑了笑，“如果说是考虑事情的思维，和这些人情世故的话，是院长教了我们。” “如果说针对于这件事的话，是我自己思考的结果。” “我们年纪小，对所有人都没有威胁，打探一些消息，总是要容易很多。” “最后我们推断，外祖父只能在自己人手里中毒，尤其是蛊虫。” “西疆的人，能让你卸下内力的人，肯定没有。” “好！”蒋将军忍不住笑了笑，叫了一声好。 蒋逢胜从小在边疆长大，勇猛有余，但是计谋不足，她更适合当一个先锋将军，却不适合统领全军。 但是他这一辈子，有儿子，却都死在了战场上，只余下这么一个姑娘，当时也抱着让她远离边疆的心思，这才同意了她加入康家。 没想到，知春的心性、思维都太适合战场了。 尤其是…… 她那强烈的指挥语调，完全就是为了战场所准备的人。 “好样的，你娘亲培养出来一个你，就足够了。”蒋将军心里高兴啊，后继有人，如何能不高兴呢？ 没想到，康知春却摇了摇头，“外祖父，我不是最优秀的。” “我的伙伴们，有很多优秀的人，计谋，我不如宁翰墨，不如康武，不如宁千城，不如康乃馨，甚至不如知秋。” “勇猛，我不如知夏，不如康文，不如韩文均，不然张存文。” “细心，我不如紫薇，不如贾川。” “但……” 她轻轻地笑了笑，因为她想到了自己的伙伴们，“我也有我的优势，是他们所没有的，我善于指挥，善于控制自己的情绪，善于掌握基本的步调，这是我的优势。” 她从来都知道，自己的目标，从来都知道自己的优势。 这群伙伴里，有哪个不优秀呢？ 她也一样优秀，只是他们优秀的方向不同罢了。 “说的好。”姜云初点了点头，从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话。 但是康知春的理智和智慧，让她欣赏。 这些孩子们，从一个个孩子，已经成熟了心性。 “不，是院长您教得好，是您一直告诉我们，我们不要拿自己的短处去比别人的长处。” “我们有自己的优点啊！” 院长的话，一直都陪伴着他们，砥砺前行。 “我说过吗？年纪大了，脑子不太好，记不住了。”姜云初摇了摇头，一副想不起来的样子，让屋子里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不过声音很小，怕传出帐子。 “我醒了的消息隐藏住，你该练兵练兵，注意西疆的动静，算算时间，也快了。” “是。”蒋逢胜立刻接了军令。 在家，他们是父女。 在军营，军令如山。 “明天我就离开了。”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语出惊人。 蒋逢胜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你去哪？你的内力还需要几天恢复，现在这个时候，太危险了。” 却见姜云初摇了摇头，“只能这个时候，没有内力，才好进城。” “等等，去哪里？”蒋将军看了看蒋逢胜，又看了看姜云初。 “西疆。”姜云初没有隐瞒，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一副好像去一趟郊外游玩的架势。 康知春看着院长，“西疆？太危险了。” 西疆和大宁的边界，现在严查严打，如果被发现的话，直接就会丧命的，这个时候去西疆，实在不是明智之举啊。 “因为我的毒？”蒋将军反应过来，身体里的毒，已经清了八成，他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那些蛊虫的繁衍能力，有多强，根本不用得别人说，毕竟他已经体会过一次了。 “别去了，我这条命，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赚的了。” “西疆，哪里是那么好去的？” “为了打探西疆，我们死的将士，不计其数。” 蒋将军笑了笑，他本就是洒脱的性格，尤其是现在看到蒋逢胜，又看到了孩子。 “就这样吧。”他定下来了。 “就这样恐怕不行，我没有半途而废的习惯。”姜云初摇了摇头，理了理自己的衣袖，“这次去西疆，一个确实是因为您，需要找药草，还有一个其他的原因，我需要去西疆一趟。” 她在姜家荒山的信上，发现了西疆的地址，倒是想去看看。 蒋将军想了想，“或者有什么需要完成的，你可以告诉我，我让斥候去找，他们比你要熟悉。” 看到几个人关心的眼神，她的心里很温暖，可是很多事儿，她需要自己走一趟，才能安心。 “明天出发。” 她这四个字出来，就代表已经下定了决心。 回到她休息的帐子，浑身依旧无力，双腿都是发软的。 今天才发现，内力的消失，让她没有什么安全感。 “娘亲。” “院长。” …… 几个孩子有些担心地看着她，尤其是宁翰墨，“要去西疆？可以带着我吗？” 他一脸的认真，如果娘亲身体好的时候，他不会提出要求。 可是…… 他看着娘亲苍白的脸，怎么都不放心。 “不行。”姜云初没有动作，没有表情，却肯定地说了两个字。 宁翰墨看着她，“您会安全回来的，对吗？” 姜云初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会。” “好，娘亲，我等你回来。” 还不等别人说话，他又接了一句，“哪都不去。” 他就在这里等着，直到娘亲回来的那一天。 第二日一早，姜云初换了一身青蓝色的粗布衣裳，脸上点了很多麻子，找了一个商队。 第412章 队里有郎中 “我们是去做生意的，我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到了西疆，我们就分开，知道了吗？”那个商队的队长，警惕地看着姜云初，把话说到了前面。 “是。”拿着一个包袱，姜云初有些胆怯地点了点头。 “你坐这个车夫旁边吧，要是遇到什么人打劫，自己顾自己，我们可分不出来人保护你。”那个队长又提醒了一句，然后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出发了。” 他们常年游走于各个国度，虽然可以赚很多银子，可是也伴随着随时丧命。 谁也不知道，他们出来了，还能不能回去。 有些人，不成家，赚多少，花多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找最美的姑娘。 他们这样的人，不能成家，有了家，就有了牵绊，不想再过这刀口舔血的日子了。 “停下，停下！”还没到西疆的边境，这个商队就被一行人给拦住了。 “大哥，带着兄弟们喝点酒。” 那个商队的队长，此刻一脸笑意，拿着一袋碎银角，直接递了过去。 那个拦路的人，将钱袋子上下垫了垫，呲牙笑了笑，“怎么？打发叫花子呢？” 说着那个人，直接踹了出去，那个队长没有防备，直接被踹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只是很快就站了起来，眼睛微微的眯了眯，看着那个人轻轻的笑了笑，“这是收了斗银子了。” “看来今天是不准备放了？” 那边的人哈哈一笑，“不放了。” “好。”那个队长喊了一声，然后大喝一声，“弟兄们，抄家伙。” 姜云初没想到，自己随便找了一个商队，这咋还火拼上了呢？ 当时想着大商队有路子，塞一个人看不出来，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是跑呢？还是留呢？ 留吧？她现在没有内力，虽然有了力气，和有武功的人打，多少有些勉强了。 但是跑吧？她还得再找商队，有一些麻烦。 “看看再说！” 她悄悄地躲到了一边，看着前面火拼的场景，这些人果然都是亡命之徒，下手毫不留情，边上路过的人，就好像没看到一样，对于这样的事已经习以为常。 “杀呀！”那个队长一个人直接对上两个，此刻双方人都已经杀红了眼睛，不断有伤亡的情况出现。 姜云初看了看形势，离得很近的地方，就有一个受伤的人。 她猫着腰，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把那个人拖回了车厢后面，那个人刚要说话，姜云初就嘘了一声，“俺给你包扎。” 她从边上一个人的身上，直接撕下来一块干净的布条，然后把那个人受伤的胳膊，洒了一些药粉，然后直接包扎好了。 “你是郎中？”被救的那个人，脸上发白，看着姜云初的熟练的手法，问了一句。 姜云初点了点头，“和俺爹学了一点。” 那怪异的口音，虽然需要认真听，不过也能听得懂。 “你去西疆有什么重要的事儿？没有的话就跟着老大吧。” “我们队伍，就缺郎中，老大要是知道你是郎中，一定会很高兴的。” 郎中一般都看不上他们，他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跟着他们不安稳，还随时可能丢命。 “俺得找弟弟。”姜云初摇了摇头，一副怯懦的模样。 那个人看着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这个性子，也不适合干他们这个行当。 “行，我去拉人，妹子，麻烦你帮忙包扎了。”两个人说话的功夫，那个人也恢复了一点力气，留下一句，就往前面去了。 他们前些日子，和一个队伍打了起来，那个队伍抢了他们的生意，没想到居然拉来了外援，在这等着呢！ “妹子，来活了。”那个人拉回来一个人，都已经等死的人了，他一脚踢飞了扎刀的人，然后二话不说，拉着就走，让人甚至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姜云初的嘴角也有些抽抽，不知道的，以为自己做什么见不得人的行当…… 什么叫来活了？能不能说清楚？ “手臂错位了，有些疼，忍着点。”姜云初说完后，看着那个人，直到那个人点头，她才握着他的胳膊转了转，然后一个用力，“咔嚓”一声，那个人咬着牙，青筋都爆出来了。 不过晃了晃，果然不疼了。 “俺包扎伤口，别动。”这怎么还带乱动的呢？还没自家那群小家伙乖巧呢！ “帮俺撕点干净的布带，这一个人的破衣裳，也撕不出来几条干净的。”姜云初实在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好。” 那个人狗狗祟祟看着前面打斗的人，一时之间，场面上出现了一个怪事。 一个人拉着活人过来，一个人拉着死人过来。 拉活人的人，拉到姜云初的面前，就走。 拉死人的人，拉过来之后，撕好了布带，然后再拉走…… 就这样，战场上的人，那边的人越来越少，而这边的人怎么越来越多呢？ 双方的队长都发现了这件事，拦路的人狠狠地瞪了瞪眼睛，那边的人也没说清楚，这个商队怎么还有郎中呢？ 看着那一个个被绑好的伤口，那他们还打什么？ “撤！” 拦路的人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下了命令。 这次所有的损失，他都要讨回来，或者…… 那群人就是借刀杀人？不然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信息，都没有告诉他们呢？ 商队的队长也惊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谁知道，一切都是姜云初怕商队走不了，无奈出手的结果呢？ “谁给你们医治的？”那个队长拉住身边的一个人，而这个人，正是姜云初第一个治疗的人，此刻还在狗狗祟祟地拉人呢。 “就是那位康郎中。”那个人说完后，还伸手指了指，然后才说道，“队长，你别耽误我拉人。” 那个队长往那边看过去，很多的兄弟，或坐着，或躺着，都等在那里。 而中间那个人，一身深色的青蓝粗衣，满脸的雀斑，此刻一脸不太高兴的样子，而周围的人，一个个都低着头。 “刚刚包扎好的伤口，你们就不能护着点儿？” “胳膊要不要了？” “你这腿要不要了？” 第413章 血债血偿! 看了看另外一个，更生气了，“你这命，是不是也不想要了？” 放在谁身上能不生气呢？她好不容易包扎好的，一个个出去撒个欢，回来伤口就都绷开了…… 她要是生气，就不是姜云初了！ 突然，她反应过来…… 不对！她现在……不是姜云初，她现在是康云啊！ 现在收回去脾气，还来得及吗？ 刚刚还轰炸的女人，突然就安静下来，一副任劳任怨的模样，给他们包扎着伤口。 那些绷开伤口的人，更加愧疚了。 郎中生气了，还愿意帮他们，他们做得太不对了，应该注意到的。 就这样，双方出现了微妙的气氛。 那个队长走过来，然后伸出手，递到了姜云初的面前，姜云初抬起头来，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钱袋，“别撵俺走……” 那怯怯懦懦的样子，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一样。 “队长，咱们要讲江湖道义，康郎中救了我们，我们不能撵她走。”第一个被救的人，此刻站了出来，然后看着队长。 “队长，我们不能忘恩负义。” “队长……” 队长的脸色逐渐发黑，看了一圈的人，她是给他们医治伤口了吗？ 她是给他们的脑子灌粪了吧？ “我什么时候说撵她走了？”那个队长黑着脸，看了看自己人，一个个的脑子都喂了狗了？ “那您把过路钱给我？”姜云初猜到了原因，可是她却不能表现出来。 她只是一个村里过不下去，去西疆寻亲戚的女人，虽然会一点医术，不过也只会包扎伤口。 她不能太显眼，又必须对一些人有用，才能平安无恙地到达西疆。 “你救了我兄弟们的命，过路费不收你的了。” 那个队长把钱袋放到了她手上，然后看了看大家，伤的伤，却也有两个死了，这两个人一刀致命，根本没有救治的可能性。 看着那两个人，上午还在身边笑着，“我要赚最多的银子，找最漂亮的花娘。” “没出息，我要赚银子，然后回家给婆娘，算算日子，我家婆娘快生了。”那个汉子一脸的期待，跑完这趟，他就收手了，赚够了银子，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给座金山都不换。 可是…… 上午说的话，下午人就已经没了，希望他能魂归故里，看看他的婆娘，以及看一眼要出生的孩子。 “老三他……” 其他人都有些沉默，他们这一队人，只有老三一个人成亲了，没想到本来是跑最后一趟，人却留在了这里。 “把尸体都带上，等我们回到大宁的时候，埋在我们大宁的土地上。”那个队长沉声的说道。 现在退不能退了，入关登记早就已经登记好了时间，如果刚刚没有发生打斗，现在他们应该都快入关了。 可是…… 想到刚刚那群人，还有之前有纠葛的商队。 “这个仇，我陈老大记下了，兄弟们，早晚有一天，我们要为他们报仇，让他们血债血偿！” 那个队长红着眼睛，一脸黑色，目光没有离开地上的两个尸体，拳头握得紧紧的。 “血债血偿！” “血债血偿！” …… 一时之间，整个队伍的人，都高举自己武器，他们的眼红了，他们的拳头握紧了，他们四处漂泊，他们走到哪里，住到哪里。 但是老三的死，对他们打击太大了。 “兄弟们，整队，走！”那个队长，亲自抱着两个尸体，放到了最后的车厢里，那个车厢常年空着，不拉人，不装货。 他们甚至希望，这个车厢永远都是空的，因为这个车厢，只拉兄弟的尸体。 这一次，所有人对姜云初都很尊敬，如果不是姜云初的正好在，他们这次躲不过的。 现在这个阶段，找郎中是不可能的，那兄弟们的伤，只能拖着，看命了。 “康郎中，你去第二个马车吧，里面没什么东西，能让你休息一下。”队长驱马走到姜云初的身边，指了指那辆马车。 姜云初点了点头，“俺谢谢队长了。” 有马车，就有遮挡，一个是她能休息，还有就是减少接触，对她来说，是一件好事儿。 那些药粉不值钱，多数都是康紫薇平日里练着玩儿的，她对康紫薇的要求，每天必须练一次药粉，为了控制手感，这些都是需要每日进行维持的。 那个队长看着姜云初上了马车，然后喊了一句，“出发！” 不管这个康郎中是人是鬼，去西疆有什么目的，他都不顾及了。 因为她救了自己的兄弟，是真实存在的。 只是希望，事儿不要闹太大，不会危害到他们商队，就可以了。 “停下检查。”这个时候，外面一队人，拦住了商队，那个队长翻身下马，把过关登记递过去，同时在袖子递过去两大袋银子，还有一袋别的东西，是什么，姜云初没看清楚。 那个人收银子的时候，都没有什么表情，不过看到那袋东西，脸上的表情明显出现了变化，嘿嘿的一笑，“等着吧。” “劳烦大人。”那个队长舔着一脸的笑容，等在了一边。 而这边西疆的几个兵，警惕地搜查着东西，还有一个个的人，只是当打开第二个马车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个女人？ “下来，检查。” 那个人不耐烦地喊了一声，看着那个队长的表情，也有些不满意了，来西疆居然在马车上藏人？ “大人，大人，这是家妹，感染了风寒，怕着风，这才没让她下马车。” 那个队长赶紧过来，除了守着马车的人，其他人也围了过来。 “下来！”那个人却不依不饶，用西疆语大声地喊道。 已经拔出了武器，对着姜云初的，眼神冷锐，带着审视的目光。 姜云初满脸的害怕，往里面缩了一下，不过还是哆哆嗦嗦的，扶着马车，一点点的走了下来，身上就一个破布包裹，那个士兵用武器直接挑开了她的包裹，看到只有几件破衣服后，皱了皱眉。 “那边，站着。” 姜云初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然后和一群人站在一起，等着搜身。 第414章 云妙儿 看着一个个搜身的士兵，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希望这些人，别动手动脚，不然…… 她怕自己忍不住下手！ “大人，家妹的风寒很严重，脸上都是疹子，怕传染大人。”那个队长走过来，拦住了搜身的那个士兵，然后在一个角度，给他塞了一个钱袋过去。 那个士兵看了看队长，垫了垫那个钱袋，然后才笑了笑，“你搜，大爷看着。” 现在边关战事吃紧，上面有令，不能放走一个可疑的人。 “是，是！”队长点头哈腰，然后看着姜云初，“得罪了。”声音很小，就在姜云初的耳边。 姜云初没有说话，而是伸开了手臂，她穿的衣服很简单，除了之前那个钱袋外，身上什么都没有。 那个钱袋也是因为出现过，她不能收起来了，不然也不会在她身上。 “大人，没有东西。”那个队长甚至没有碰到姜云初，贴着衣服下来的。 那个士兵看了看，确实藏不了什么东西，这才越过了姜云初，然后开始搜查之后的人。 搜查完这些人后，让这些人依旧站在一边，他们开始对车上的货物，进行搜查。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队长，给的东西到位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那些士兵并没有弄乱货物，确实是检查，检查没有掺杂别的东西后，还检查了马车，可谓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检查完了？”那个带队的人其实早就已经好了，一直在等着检查，所有人都检查完了之后，这才询问了一句。 “检查完了，没有任何异常，尸体的口鼻也检查了。”下面的人说道。 那个队长这才点了点头，又抽查似的走过去，检查了东西，确定没有问题后，才把通关文书递给了那个队长。 “在西疆只有十五天的时间，十五天之后，通关文书无效。” “是，劳烦大人。”那个队长笑了笑，面上虽然不显，但是却轻轻的皱了皱眉，这个动作被姜云初的看到了。 看来有什么不对劲。 一行人，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进了城门。 进了城门后，姜云初打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看外面，虽然只是隔着一道关隘，但是两边确实不一样的风格。 “康郎中，我只能带你到这里了，此次一别，以后你出了什么事，都和我们商队无关。”那个队长站到了姜云初的马车旁边，声音低沉的说道。 姜云初从马车上跳下来，轻轻地笑了笑，“这一路，多谢队长照拂，天高路远，后会无期。” 她抱了抱拳，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之后她要做的事，不能与这些人同行，不然只会牵连到他们。 “队长，为什么不留下康郎中。” “是呀，队长，我们的队伍没有郎中，以后有了康郎中，兄弟们活下去的希望就大。” “队长，你是不是因为康郎中是女人？” …… 一个个的问题砸下来，那个队长看了看一圈人，这还不到一天，这一个个的好像就失了魂。 这个康云，到底有什么魔力！ “她有她的事，以后就当没见过她，下次相见，也不必打招呼了，记住了吗？” 队长严肃的看着下面的人，下面的人虽然不懂，可是这么多年来，一直跟着队长走南闯北，队长的决策就没有错的时候，“是！” 那个队长转身，已经看不到那个青蓝色的背影了，希望她达成所愿，希望她能平安吧。 相见不相识，是他能给她最大的保证。 一个大宁人，这个时候进入西疆，真的是探亲吗？ 除了他们这些亡命之徒外，没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探亲，更何况是西疆！ 罢了！ 正如她所说，后会无期。 姜云初绕了几个弯，然后换了一身衣服，找了个西疆的店，买了三身西疆的女子服饰，虽然是不同的国度，但好在银子是流通的。 一身白衣如画，一身红衣似火，还有一身黑纱如梦。 三身衣服，带着异域风情，她穿了一身红衣，红色的纱巾遮住了一张绝美的脸，头上戴着宝石珠花，身上的红色轻纱唯美飘逸，漏着平坦的肚子，却凸出了曼妙而傲人的身材，那挺翘的高耸，完美的显现了女子的美感，那白皙的皮肤，即使看不到脸，依旧让人浮想联翩。 姜云初站在铜镜面前，这个样子，应该能吸引住那个人的目光了吧？ 她轻轻地笑了笑，眉眼弯弯的样子，倒是多了几分妖精的魅惑。 “就这三身吧。”姜云初也没换下来，让人将衣服包起来。 那个姑娘的眼睛都直了，这是她做的衣服吗？怎么能穿出这种效果的？ “这两身收钱，这身送你。”那个姑娘眨了眨眼睛，这身红衣在店里放了半年了，没有任何一个人配穿上它。 不是没有人买，而是她不想卖。 她的衣服，只有配的人，才能买走，这是她的规矩。 姜云初看了看她，送？ 这姑娘的背景…… 如果没看错的话，她身上的这身红纱，可是西疆有名的云香纱，西疆有名的香草，云香染成，可以说价值连城，送？ 姑娘，你是不是有点太大方了？ “姑娘，送不得。”姜云初哭笑不得，这要是收了，可就欠着了，关键是这西疆，自己也还不了。 到时候双方对立的时候，怎么下手呢？ “你穿着好看，就送你了，云香纱在别的地方稀奇，做我这里不稀奇，你不用想太多。” “我叫香薇尔，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 香薇尔虽然现在看不到姜云初的脸，可是之前她是看过的，就是因为适合她，她才取下了这件红衣。 “香薇尔，我叫云妙儿。” 西疆的女儿，一般都是什么儿，什么儿，如果用康云的名字，在这边会太显眼了，索性就入乡随俗，给自己取了一个新的名字。 云妙儿。 “云妙儿，很好听的名字，听你的口音，不太像是西厢城的口音。”香薇尔轻轻地笑了笑，收起了手上的衣服。 “这个地方……”姜云初看到那件衣服，欲言又止。 “坏掉了。”香薇尔有些可惜的说道。 第415章 觅香居 为了这件衣服，她已经忙了快一个月了，这间铺子的衣服不多，有一些是绣娘做的，个别的几件是出自她手，不过她对自己的绣品很严苛，只要是有了缺陷，她就不会要了。 “我觉得，还能救一救。”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衣服，“我试一试，可以吗？” 香薇尔眼睛一亮，“你也喜欢刺绣吗？” “只是……爱好？”或者说她更喜欢缝人的皮肤？ …… 只是这么吓人的话，还是别说出来，吓坏人家小姑娘了。 “你试试吧，反正这件衣服，也坏了。”香薇尔倒是无所谓，只要出了问题的绣品，只能毁掉。 让云妙儿试试也无妨。 姜云初接过来，然后挑了一缕黄色的线，只是她没有停，又挑了一根白色的线，两线合一。 她轻轻地挑起那块纱，针脚细密，快速地动了起来，一开始还看不出来什么，香薇尔只是觉得，这个人的手艺不怎么样。 可是…… 到了后来，看到那个活灵活现的兔子，然后看到了那白色和黄色的交替，形成了一种立体感，好像一只兔子，就在面前。 “这……”是怎么做到的？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把手放到了自己的眼前，“你看看我，这边是不是光，这边是不是暗，光和暗，就形成了光暗面，光暗面的形成，也有了真正的人。” “世间万物，皆是如此。” “香薇尔，你觉得呢？”她轻轻的笑了笑，这一次的教学，也算是还了这件衣服欠了的人情。 香薇尔呆愣着，即使姜云初离开了，她都没有发现，只是双手捧着那只兔子。 兔子的身体，已经绣完了，独独缺了那双绯红的眼睛，当她抬起头来的时候，哪里还有云妙儿的影子？ “人呢？刚刚刺绣的人呢？”边上的侍女回答，“小姐，人早就走了。” “走了……”香薇尔叹了一口气，这件绣品，注定失去了灵魂。 姜云初走出了店里，从小路绕到了一个地方，推开了铺子的门，在门口传来了清脆的铃铛声。 “没开门呢，大爷晚点再来。”一个女人头都没回，整理着衣摆，一只手拿着轻纱，轻轻地捂住自己的嘴，打了一个哈切，整个动作全是美感。 “我来报名。”姜云初没有离开，反而往前走了几步。 那个老板娘转身，看到姜云初的第一眼，只是觉得眼前一亮，暗处看不清她的美颜，只是那一身的气质，就已经是上上品了。 她们觅香居的姑娘，可没有这样的一身气度。 “报名？姑娘可知道规矩？”身着一身淡淡紫纱的老板娘，摇曳间走到了姜云初的面前，看到了那一张脸，虽然遮住了半张脸，可是被流苏盖住的饱满额头，还有那一双眉眼，好像昭示众人，这就是一个美人儿。 “什么规矩？” 知道一些，却没有那么详细。 三天前，觅香居公布，开展才艺大赛，只要是有才女子，皆可报名。 觅香居，养了很多的姑娘，上等姑娘，卖艺不卖身，下等姑娘，卖身不卖艺，当然还有一些中等姑娘，只招待一些特殊的客人。 这次的觅香居开展才艺大赛，也是为了吸引客人而来。 最重要的是，觅香居邀请了驻守在西厢城的大王子。 而姜云初所需要的草药，只有大王子的西风镜才有，而这次她来报名，就是奔着大王子西格而来。 “第一名，可领取黄金千两，第二名可领取黄金五百两，第三名可领取黄金一百两。” “第一名，承诺觅香居，登台三次，不限时间。” “第二名，承诺觅香居，登台五次，不限时间。” “第三名，承诺觅香居，登台十次，三年内。” 这规则，倒是有意思的紧。 姜云初的轻轻的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报名。” “好嘞。”那老板娘拿着紫纱，在姜云初的面前一晃，一摇一摆的走到了后面，看着姜云初没有跟上，这才捂嘴轻轻的笑了笑，“姑娘，等什么呢？跟上啊！！” 即使周围没有男人，这个老板娘依旧一副魅骨天成的模样，一颦一笑，每一次动作，都好像算计好的一般。 姜云初没有回答，只是跟上了她的脚步。 “才艺大赛，没有任何的要求，可以是舞蹈、可以是乐器、可以是诗词歌赋，随便什么都可以，但要美！” 老板娘介绍了一句，然后看向了姜云初，“你要参加什么？” 姜云初想了想，然后笑了笑，“古琴吧。” “古琴，乐器，看样子不太适合你，你更适合舞蹈，你这身姿不跳舞，可惜了。”那个老板娘做了记录，有些可惜地说了一句。 姜云初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名字。” “云妙儿。” “年纪。” “十九岁。” 越少的谎言，越逼真，她只是在一些细微的地方，说谎了。 “上面有时间，和你登台的号码，你到时候拿着牌子就可以了。”老板娘把那个牌子，递到了姜云初的手上。 姜云初点了点头，“谢过。” “不用谢我，你争了前三，我这觅香居也能多招来一些客人。”她的金子可不是白花的，这一个个的姑娘，可都是招揽客人的资本，就是那些大人们手指头缝隙洒一洒，都不止这些了。 就这身段，就这皮肤，就这……不跳舞，可惜！ 老板娘对这件事儿，依旧念念不忘。 姜云初从觅香居离开后，找了一个客栈，换了一身普通的西疆服装，看着西疆的月亮，也不知道那群小家伙们如何了？ 深夜漆黑如墨，西厢城的一个院子里，一道黑色的身影闪身而入，那黑色的衣服和漆黑的夜，仿佛融为一体。 “将军！”看到来人，下面的两个人立刻弯身行礼。 “现在西疆什么情况？”男人站在黑暗的地方，这挡住了他的面容，那冷酷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 “回将军，西疆的大王子和三王子好像达成了某种条件，以前针锋相对，现在反而都平静下来，下面虽然小摩擦不断，大事却没有再闹起来了。”一个人赶紧回答，声音不疾不徐。 第416章 红姑 “而且大王子自己请命，镇守西厢城，三王子却守在了王城，现在的情况，恐怕不妙。” 男人沉思了一会，眉头微微的皱了皱，西疆这么多年来，大王子和三王子各执一边，不分伯仲，如果他们两个合作，大宁恐怕…… “西厢可有什么奇怪的事发生？” “以西格的性格来说，让他主动撤出王城，三王子肯定下了大利，会是什么呢？” 宁承言眉头紧锁，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西边的战况一触即发。 西边这边出事儿，就会起到连锁反应，大宁会陷入四面楚歌，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会再发生一次吗？ 不！ 不能再发生了！ 现在的大宁，已经禁不起再发生认输投降，是战是死，他们都要接着。 脑海中迅速理清楚思路，宁承言看向了对面。 “西厢城？没听说有什么事儿啊！”那边的黑衣人想了想，最近的情况太严了，他们很多人都从明处隐藏到了暗处，尽量减少联系，牵一发而动全身。 “说说有什么稀罕事吧。” 没有事，是不可能的，西格还没有那么闲。 可是什么事呢？ 能让他放弃王城，来到一个边陲小城？足以让他孤注一掷，或者说，胜券在握？ “西厢城有一个花楼，叫觅香居，据说是大王子的产业，三天前觅香居贴出了告示，才艺比拼大赛。” “前三名，都将获得大量的金子作为奖励。” “这算不算是大事儿？”一个人皱着眉，不确定地说道。 西厢城实在是太小了，每天进出城的人都很少，由于一直都在边陲，哪有什么大事儿？ “觅香居？”宁承言眯了眯眼睛，“进去需要什么要求？” “将军，您不能去，西格见过你，如果认出您来，就危险了。”那两个人神色紧张起来，赶紧劝道。 “是呀，将军，我们去。”那个人同样接道。 宁承言摇了摇头，“现在的情况不明，不光是西疆蠢蠢欲动，就是其他的国家，这几天也不是很太平，我需要探查清楚，西疆到底什么想法。” “这次，我去，给我准备帖子。”宁承言说完后，又交代了一声，“我过来的事儿，不用报蒋家了。” 蒋将军的情况不容乐观，他也是不放心蒋家军，怕蒋家军走漏了风声。 蒋将军中毒的节点，不得不让人怀疑。 “是！” 那两个人对视一眼，心中也多了几分思考。 姜云初早上起来，打开了窗子，看着外面冷冷清清的街道，战争，有什么好的呢？ 和平共处，不好吗？ 只是权利的游戏，不论是对于哪国的百姓，最终都是背井离乡，胜了他们没有任何好处，败了变成了亡国奴。 “唉。”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她可没什么时间为别的国家忧心，蒋将军的毒一天没解，大宁的西方就摇摇晃晃，一点都不安稳。 “小姐，您要的东西，我给您买回来了。”外面传来了一个姑娘的声音，那个姑娘的父亲，昨天夜里死在了乱刀之下，只剩下一堆血肉，她没有哭，在这个地方，她见得多了，早就已经习惯了，某一天，她也会这样。 姜云初看她可怜，给了她银子，让她葬了父亲，没想到这姑娘，就跟上了她。 “进来吧。”姜云初收回看向窗外的目光，反而看向了门口，“你不该跟着我的，在我身边很危险。” 那个姑娘却摇了摇头，“在哪里都危险，但是在您身边，我心安。” 小姐是一个很好的人，从小到大除了父亲，小姐是第一个伸出手拉自己的人，她的手指尖有些凉，可是却让人心里温暖。 她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以后，她知道小姐不是一个普通人，不管能为小姐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可……我的心不安。”姜云初苦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 拿着她买回来的东西，先是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然后用宝石和铃铛，编了一个脚链，系在了她那洁白的脚腕上，每一次走动，都带起一阵阵的声音，叮叮当当，好不热闹。 “怎么样？”她走了两步，看向了红姑。 红姑点了点头，“好看……” 然后又说了一句，“也好听。” 姜云初嘿嘿一笑，“今天晚上，本小姐带你见见这，什么叫真正的好听。” 她的手，轻轻地抚摸了那个脚链，昨日就已经想好了曲目，可是她从来都没有练习。 以前西疆是没有古琴的，后来诸位列国前往大宁，文斗。 却被一把梅琴遣散了。 从此，各国开始苦练古琴，而西疆喜好古琴的贵女不计其数，她这次报古琴，也不算突兀。 “是。”红姑轻轻的笑了笑，跟在了姜云初的身后。 夜幕，降临，原本漆黑的街道，今日却被点亮。 觅香居，人来人往，可今日不同往日，只有拿着帖子的人，才能进入，帖子在这几天一共卖出去一百多张，还有觅香居主动送出去的帖子，一共高达三百张。 “这也太美了吧。”红姑站在姜云初的身后，看着觅香居，觅香居是供男人取乐的地方，以前她从来都没有来过，更没有看到过。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看了看带着帷幔帽子的小姐，轻轻地询问了一句，“小姐，确定去这里吗？” 姜云初点了点头，“就是这里。” “红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着离开，也不知道以后会去哪里，如果我没有找你，在客栈的桌子上，我留了银子，你好好生活，就当全了我们的情分。” 她本就是一个来去匆匆的过客，而红姑却是土生土长的西厢人。 她以后的选择，要看别人。 但是红姑，可以自己做主。 “小姐，我一定要跟着你，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哪也不去。”红姑有些着急，手忍不住拉着姜云初的衣袖，声音快而锐，带着一些急切。 姜云初拍了拍她的手，“那就守在这，等我来找你。” 她带不走她…… 她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取到药，能不能活着走…… 第417章 梅香舞? “好。”红姑点了点头，只要小姐让自己等，她就一直等着，等着小姐回来。 姜云初转身，看向了觅香居，如何，就看今日了！ “哎呦，云妙儿？” “你可算来了，前面的姑娘都登台了，你赶紧去准备。” 云妙儿和红姑点了点头，红姑被留在了外面，而姜云初抱着自己的琴，缓缓的登上了楼梯，去二楼做准备了。 “刚刚走过去的那个姑娘，是花楼新来的姑娘吗？” “没见过啊，蒙着脸，可能不好看吧。” “黄公子，论看女人，你的眼力可不如我。”一个公子高声地喊了一句，然后指了指刚刚姜云初走过的楼道，“就那姑娘的骨相，不可能是一个丑人，恐怕是太美了，紫娘让遮着抬价吧？” “哈哈——” 一众人都笑了起来，不过很快就被台上的舞姿吸引了，那一颦一笑，那柔软的腰肢，都让下面的人撩得心痒痒。 “云妙儿，你来得太晚了，最后一个上场吧。”紫娘看着她一身黑衣，无奈地皱了皱眉，昨日那一身红衣多美，怎么换了一身黑衣。 反正不是觅香居的姑娘，能不能得到名次，她倒是也无所谓。 “是。” 姜云初轻轻的行礼，声音娇娇弱弱，毫不在意自己的顺序被抢，对于她来说，第几不重要。 她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 就在姜云初坐在圆凳上，等着的时候，外面三个人走了进来，“姜老爷，编号在36桌。” 每张帖子上，都带着编号，对应着桌子的编号，位置前后都是有讲究的。 三十六桌，在二楼。 为了将军的安全，他们买的帖子，就在二楼的雅间，现在已经开始了，他们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关注。 “将……姜老爷。”一个人喊了一句，差点说漏了嘴，想要抽自己一下，然后才伸出手，“这边。” 就在宁承言转身要走的时候，在二楼的对面，一个一身黑衣的女人，款款从一边走过，那黑色的帷幔，遮住了她的脸，可是…… 宁承言微微的皱了皱眉，那个人……为什么给自己一种熟悉的感觉？ 姜云初的内力虽然没有了，但是敏锐程度还是在的，她感受到了目光，猛然间抬头，却只看到了三个人的背影。 感觉错了？不应该啊！看来之后的行动，要更加小心了。 夫妇二人，就这么遥远的见了一面，可是两个人都没有丝毫的察觉。 “我们觅香居的才艺大赛就要开始了，之前姑娘们的舞姿美不美？”紫娘站在台上，已经四十多岁了，除了一张脸有些皱纹，可是那一举一动，都充满了媚态，别看她年纪大了，可是她的客人可不少。 那也是觅香居的一枝花，还是一只二十多年都没有开败的花。 “美！”下面的客人，也很给面子，甚至对今日登台的姑娘们，都很有期待感。 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稀罕的，到时候不介意多花一些银子，然后买回府里。 “美，就多来，我们姑娘们，可不仅仅是舞姿美~”紫娘抛了一个眉眼，下面的一众人，有的就喜欢这款，瞬间心里一酥，有的只是调笑了一句。 不过气氛热烈，这个时候…… “大王子到！”一时之间，屋内的所有人，都愣了愣。 大王子来这种地方，就不用通报了吧？ “见过大王子。”既然已经通报了，那他们就不能装不知道，一个个地起身，将右臂放到了左肩膀，行着他们西疆的礼节。 “免了，大家都是来取乐的，本王子这也是过来凑凑热闹，不影响各位玩乐。”大王子一身黑色的衣服，话虽然这么说，但是却没有什么表情，在下面的人引领下，直接去了二楼最中间的位置。 当他走过去的时候，宁承言看了一眼，也仅仅是一眼，高手对眼神，是很敏感的。 等大王子走进了一号雅间，下面才又热闹了起来。 二楼的屋子，都支开了一个窗子，能看到中间圆台的位置，而门是对着外围的，可以来回走动，也会有下人过来送水果和茶点。 “首先，让我们一号上台，梅香舞。” 梅香舞，姜云初倒是有些好奇，自从知道娘亲的琴就叫梅琴后，她对梅这字，就多了几分喜欢，看向那一号上台的人，一身红色的衣服，不过却不是西疆的样式，反而更像是大宁的样式。一双白色的绣花鞋，身体柔软，动作魅惑。 姜云初皱了皱眉，这是舞蹈吗？ 看着怎么像是在引着恩客？ 下面的人也没想到，这开场的舞，有些大失所望啊，和平时楼里的姑娘们，一个调调，那他们还花那么多银子干嘛？ “不行啊，下去吧。”一个公子大喝一声，然后往台上扔了几个碎银子。 那个姑娘原本跳地就费力，现在踩到了一角银子，更是直接摔倒了，脸色通红，整个人更加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了紫娘，紫娘瞪了她一眼，“不成事，饭喂到嘴里，都不会吃。” 第一个开场，是最能吸引人目光的，这个姑娘是新买进来的，本来想让她亮亮相，到时候好卖个高价，没想到事情闹成了这个样子。 继续跳，也跳不成了。 紫娘赶紧走了上去，“这是新来的姑娘，第一次登台，还有些不熟练，公子们，要给姑娘时间啊～” 一句话，既介绍了姑娘的来历，又说明了原因，还让下面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好厉害的一张嘴。 姜云初挑了挑眉，她过来之前，吃了东西，花楼里的东西，什么都没敢动。 她是准备以色做点什么，可是没想真的在这花楼里出事。 “紫娘，这第二个登场的，你可挑好了。”刚刚下面扔银子的人，哈哈一笑，不过话也点明了，如果第二个不行，可别怪他们这些人不买账。 “第二位，必然不会让公子失望的。”她那一笑，然后轻轻的拍了拍手，一个一身白纱的姑娘，抱着一把古琴，一步一步走下来，如同坠入凡尘的仙子，那白纱更加映衬得缥缈。 第418章 登台，被认出。 “小女子给大家弹一曲，素。”声音娇俏，眉眼清冷，均是带着梳理感。 可是就是这份疏离感，让下面的人都安静下来。 姜云初看了看坐在圆台上的人，倒是有意思，素？ 宁承言闭着眼睛，没有往下看过，一直思考着，刚刚那道身影，到底是谁？自己在哪里见过呢？ “姜老爷，不看看吗？” 这个姑娘可够味，如果觅香居的姑娘，以后就时常能听曲了。 他们倒是没有别的心思，而且信息搜集，他们是觅香居的常客，不过只是看舞听曲，从来不会胡闹。 “我有夫人。”宁承言突然开口，他的话直接让对面的两个人愣了愣，然后突然想起来，他们王爷确实娶了王妃，不是没有承认过吗？ 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说话的人，看向了旁边，那个人摆了摆手。 “铮——”一声起，刚刚还闭着眼睛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宁承言看向了下面那个白衣的姑娘。 只是一个声，干净透彻，带着几分清远的感觉。 只是随后，她的手迅速波动起来，所有的音符，从她那双白嫩的手下，弹出来。 宁承言又闭上了眼睛，刚刚第一声音符，居然挑动了他的杀意。 这个人不简单！ “这个人，多加注意，不简单。”宁承言提醒了一句，现在在别人的地盘上，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点到为止。 “是。”那两个人立刻应下来。 在第一声出来的时候，姜云初和别人不同，别人是瞪大了眼睛，而她是闭上眼睛，慢慢地感受那琴声中的力量，那股高不可攀的仰望，还有那如切如磋的感受。 好琴，好谱，可惜了…… 可惜弹琴的人，虽然指法熟练，但恰恰太熟练了，全是技巧，没有感情。 琴，入门是技巧，当融入感情了，才是升华。 “当——”一声落下。 犹如前后呼应一般，那落声，稳准狠，带着几分诀别，但是那诀别里，还有一些依依不舍，很矛盾的情绪，山与鸟的告别。 姜云初睁开了眼睛，看了一眼那个姑娘，而那个姑娘却看了一眼二楼中间的位置…… 咦？和自己目标一样吗？ 她是？ 姜云初皱了皱眉头，她欣赏她的指法，但是不能坏了自己的事儿啊。 有唱歌的，有跳舞的，有书画，有抚琴。 千奇百怪，有的姜云初也很欣赏，一个小小的西厢城，居然有这么多的才艺，也是让人瞠目结舌。 要知道，才艺，要么是为了取乐别人，要么是为了取乐自己。 要么是花楼的女人，要么是贵女，这个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就很有意思了。 “第十五位登台的人，云妙儿。” 姜云初听到自己的名字，还愣了愣，不是最后一名吗？一共才十五个人吗？ 她却不知道，有这十五个人，中间还有很多花楼的女子凑出来的，不然的话，十五个人都凑不齐。 姜云初抱着自己的琴，一步一步地走上台，没有什么特定的飞裙飘带，也没有什么舞动的脚步。 她走到高台上，感受到周围的目光，有些不舒服，可是嘴角却一直都是上扬的，透过黑纱，大大方方的扫视了一圈四周，将所有的布局，印入心中。 “今日给大家弹奏一曲，梅花弄。” 又是梅…… “切~”下方听到梅这个字，都快免疫了。 可是姜云初的声音一出来，虽然刻意改变了声线，但是她那淡然的味道，却从来都没有遮掩。 “是她。”宁承言猛然抬头，看向了高台。 她不是在宁京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西疆，还来了西厢登台，她要做什么？ 怨不得那么熟悉，怨不得自己会不自觉地关注她，原来是她。 姜云初！ “谁呀？”两个人对视一眼，然后有一个人问道。 可是…… 宁承言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下面的人，贪恋着她的一举一动，看着她所有的动作。 姜云初轻轻笑了笑，然后手还未动，那脚却先动了起来，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控制的铃声，之前完全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可是现在…… 那清冷的铃铛声，从她黑色纱裙里，不断的传了出来，一摇一晃之间，露出了那白嫩的小脚。 她居然没有穿鞋！ 宁承言的脸色有些发黑，可是却没有动，他不知道自家小王妃到底想做什么，也不知道她有什么计划，现在不是大宁，他的出现，只会给她带来无穷的灾难。 理智战胜了冲动，想给她抱回家，只能他自己看的冲动。 那铃声，是一段段的旋律，随后琴声响起，缓缓的，如同情人之间的呢喃，软言细语一般，带着润物细无声的感觉，淅淅沥沥，洒入所有人的心里。 那琴声中，熟悉的旋律反复出现了三次，可是依旧让人如痴如醉，恋恋不舍。 那梅花的洁白芬芳、冰肌玉骨，甚至让人好像闻到了阵阵的梅香…… 收音，收指，收情绪，一切干净利落，却又让人忍不住一次一次地回味。 “有礼了。”她抱着自己的古琴，轻轻的笑了笑，虽然说着有礼了，可是身体没有弯曲一分。 那踩着木板的白嫩脚丫，这个时候，是那么明显，下面的好多人，不自觉的吞了吞口水，回去的路上，她没有控制铃铛的声音，一步一响~ 看着男人垂涎的目光，宁承言恨不得把那些人的眼睛，都扣下来。 恨不得把那个女人抱走，恨不得…… 他紧握着拳头，狠狠地吸了两口气，然后才让自己恢复理智。 姜云初！ 你死定了！ 可是看她的目光太多了，她根本没有发现属于宁承言的那一道，如果发现的话，恐怕她也顾不得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有一次的机会，如果失去了，就再也取不到那个药草了。 “下面，请各位公子，用自己的帖子投票。”紫娘的脸色并不好，她废了那么多的功夫，培养了那么多的人，没想到，最后让这个云妙儿露脸了。 她抬头看了下二楼中间的位置，那边没有任何的提醒，一切都按照正常的顺序来。 第419章 别打她的主意。 别人不知道，可是下方的公子们疯了一样，甚至自觉地排起队伍来，宁可排队，也不把帖子放到别人的花篮里。 “连脸都不敢露，肯定长得见不得人，就会走一些歪门邪道。”一个姑娘冷冷的哼了一声，本来她要露脸的，偏偏出来了两个人，一黑一白，还都是古琴。 姜云初只是挑了挑眉，看向了那个姑娘，并没有说话。 和这样的小人物说话，掉了她的身价。 “歪门邪道吗？以色侍人的人，在这讲公平，本姑娘倒是第一次听说。”姜云初是没说话，可是…… 刚刚那个如同仙子一般的清冷姑娘，突然开口了。 她的唇角轻轻的勾了勾，眼神中没有丝毫的情绪，就是那淡然的姿态，让刚刚说话的姑娘更生气了。 “贱人，我又没说你，你出来跳什么？”那一身红衣，没有了刚刚台上表演出来的妩媚，带了几分刻薄，而那份刻薄，也破坏了她的面相和美感，如跳梁小丑一般。 刚刚那个仙气飘飘的白衣姑娘，却轻轻的笑了，满脸疑惑地看向了说话的人，“跳？刚刚跳舞的难道不是你吗？” “姑娘记性不太好呢，我是弹的琴。” …… 姜云初没忍住，轻轻的笑出了声，那清越的声音中，带着七分冷，却也有着三分媚，那微微低下的头，透过光，甚至能看到她的下巴，让人心中一荡。 “你……” 那个姑娘的眼睛一立，就要出手的时候，姜云初的直接伸手，握住了伸出来的手指头。 “呵呵——” 那笑声，没有捂嘴，也没有丝毫的遮掩，反而大大方方，带着坦荡。 “我不喜欢别人伸手指着我……” “以及……指着我的朋友！” 她的手微微的上掰，刚刚那个姑娘的脸，因为剧烈的疼痛，迅速地红了起来，看着那两个人，眼神中犹要冒火。 姜云初拉着她的手指，然后让她离自己近一些，那个红衣姑娘就是想躲，也来躲不开。 她凑到了那个姑娘的耳边，声音中带着几分魅惑，犹如勾人的妖精，“乖了，别闹，闹开了，我没事儿，但是姑娘你……说不好哦～” 带着寒意的眼睛，和那勾人的声音，矛盾的结合体，却莫名的让人心慌。 突然松开的手指，让那个人往后倒退了一步，才稳住身形，看着那两个人，她的脸突然有些发白。 紫娘看着这场闹剧，然后摇了摇头，心性不行。 一个当家花娘，可不仅仅是美貌，要是没有手腕，没有心计，如何在这觅香居立足？ 自己能扶持一天，能扶持一年，却扶持不了一辈子。 空有美貌的人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个了。 姜云初回过身，看了那个白衣姑娘一眼，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了。 至于热络，她的身份，无法和任何人热络，最后和她关系好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一个个过来送帖子，本来该是各家下人送的，今天能进来觅香居的人，哪一个的身份都不低，但这些公子，却自己来了。 无非是…… 得不到的在骚动，那白嫩的小脚，勾得他们心里一阵荡漾，但是却没有看到女人的真面目，他们怎么甘心呢？ 这个时候，一个公子在放帖子的时候，突然伸出手来，想要摘下那黑纱帷幔，只是姜云初转了一圈，往右后方躲开了，那轻轻的娇笑从黑纱帷幔下传来，“公子这般心急，可不好哦～” 那娇俏的声音，和刚刚的清冷不同，和威胁人的语调也不同，娇俏中带着几分任性，有一种你可以得到，但是时候未到的语调，即看不到脸，却心存着希望。 那个公子拍了拍手，“好。” “本公子倒是期待了，什么时候能见姑娘一面。”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宁承言的眼神冰冷，有没有牡丹不知道，但是死可以确定。 风流不风流不清楚，但是做鬼倒是可以成全你。 姜云初却轻轻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只是不知道哪里吹来了一阵风，飘动着帷幔轻纱，让人如梦似幻，增加了神秘感。 那个白衣的姑娘，眼睛一亮，似乎对自己获得多少帖子，并不是太在意的样子。 …… 大厅的所有人，帖子已经放完了，一共二百五十个人，姜云初的面前，就有二百一十多个帖子，白衣姑娘的面前，有三十张帖子，至于其他的姑娘，零零散散，有一张的，更多的没有。 这个结果，已经快要尘埃落定了。 可是…… “二楼的帖子，一张帖子可抵十张帖子，结果还未定哦，姑娘们。”紫娘轻轻的笑了笑，二楼的人，身份尊贵，都是包厢的人。 一楼的一众人虽然不高兴，却也没说什么，毕竟那些人，他们也得罪不起。 “姜老爷，帖子给谁？”对面那两个人，看着将军，怎么感觉这屋子里有点冷，他们穿的也不少啊。 宁承言皱着眉，虽然乔装改扮了，但是他今天并不准备露面，西格还在，他一露面的话，在别人的地盘上，想要走也不容易。 恐怕会牵动大宁多年的布局，看着下面玩疯了的女人，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云妙儿。” 对面的两个人嘿嘿一笑，“别说，老爷，您的眼光和我们一样啊。” “看看那声音，看看那身段，那洁白的脚腕……”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只见对面射过来一道，带着杀气的目光。 “老……爷？” 以前他们说一些荤话，将军从来不管，他们在别国当探子，整合信息，内心承受的压力大，只要他们不犯错误，将军都是听之任之。 现在是怎么回事儿？ “别打她的主意。”宁承言只是警告了一句，但是姜云初的身份，他并没有说，也没有什么嘱咐。 他现在还不知道小王妃的想法，也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他怕别人的介入，会打乱她的计划。 不过，他回到北方的时间，看来要拖延几天了。 第420章 第一名…… 想到这里，宁承言的眼神，轻轻的眯了眯，随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想到自家小王妃随时准备离开王府的样子，他又有些无可奈何。 面对大军压境，他从来都不慌张，面对中州的压力，他也守护着一方国土，唯独对她…… 放不下，又无奈。 “是！”那两个人不懂，不就是一个女人吗？ 莫非……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将军也看上了这个女人？可是之前不是还告诉他们，已经有王妃了吗？ 搞不懂，将军的心思，实在是太难猜了。 姜云初还不知道，她的一举一动，都被宁承言看在眼里。 “五十号雅间，投云妙儿姑娘。”这个时候，五十号雅间的人，先出来说话了。 “四十九号雅间，投云妙儿姑娘……” …… 一直到宁承言的雅间，一个人走出去，“三十六号雅间，投云妙儿姑娘。” 从五十号，一直到三十六号，所有人的投票，都在云妙儿。 看来基本结局已经定了。 本来紫娘想要设置一些悬念，可是这些姑娘的表现，实在是差距太大了，悬念没有一点，还没到大王子决定呢。 这一切好像已经尘埃落定了，紫娘有些着急地看了看最中间的雅间，可偏偏那个雅间没有任何的指示，也没有人出来告诉什么。 “四号雅间，投素锦姑娘。” 素锦…… 姜云初抬起头来，看向了那个白衣姑娘，那个皱了皱鼻子，被投了帖子，反而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 倒是，有意思！ “三号雅间，我们主子说了，大局已定，就不投票了。” 大局已定！ 姜云初眨了眨眼，那就快点吧，说实话，她站的腿都有些酸了。 “二号雅间，投素锦姑娘。” 二号雅间的人走出来，不过这次走出来的人，衣料一看就是昂贵的布料，看着素锦的目光中，带着温和的笑容，“素锦，哥哥投你。” 素锦揉了揉自己的脖子，抬头看人，真不舒服啊。 不过…… 她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和四号雅间的时候一样。 看来，这个姑娘的身份，恐怕不简单？那来参加才艺比赛，是为了什么？ 为了，姜云初突然想到了她的眼神，大王子！ 她是为了大王子！ 姜云初嘴角抽了抽，遇到一个投脾气的姑娘，但是她们的目标居然一致，她们注定无法成为朋友。 虽然，她要得到的结果不一样。 “大王子，您的帖子，投给谁？”这个时候，紫娘站在台上，其他的姑娘已经都被撤下去了，只留下了姜云初和素锦。 两个人对视一眼，素锦轻轻地笑了笑，仿佛冰山融化一般。 姜云初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无论是刚刚的维护，还是其他。 “虽然对结果没有什么影响，但是紫娘可更想知道，大王子更中意哪个姑娘？”紫娘的脸有些僵硬，最后留在台上的两个姑娘，没有一个是觅香居的，不管最后谁得了名次，只会在觅香居登台，却不会留下来。 而那些金子…… 现在想想，突然有些心疼了。 这个时候，众人瞩目的雅间门，突然被打开了，素锦的眼神突然亮了亮，一脸期待的看着。 好像一个，倾心的少女，期盼着心上人的姿态，那个样子，那种期待的感觉，离得很远的姜云初，都感觉到了。 这样明目张胆的期待，大王子会不知道吗？ 她低下了头，心中思索几分，没有看二楼，却也错过了宁承言探究的眼神。 “大王子有令，一号雅间的帖子，投给……” 说话的人，是大王子身边的护卫，这个人黑着一张脸，在没有任何的表情，目光看向了紫娘，没有看紫娘身边的两个姑娘。 素锦没看到大王子的身影，稍微有一些失望，不过还是期待选择的结果，如果投给了她，是不是代表着，他的心里，也曾有她？ 可是…… 在所有人期待的时候，甚至下面的公子们，已经在内心里喊起来，“素锦，素锦，素锦……”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自然清楚，这位素锦姑娘，不是普通人。 如果大王子选了云妙儿，那他们还能伸手吗？那不是等着找死吗？那么如同落入凡尘的人，他们只是看上一眼，就心里痒痒。 即使得不到，听上一曲，也是好的。 “云妙儿。” 那个护卫张口，直接说出了名字，一时之间，整个大堂，鸦雀无声，好像按下了停止键。 素锦猛然转头，看向了云妙儿，眼神中带着惊讶，带着躲闪，还有一些思量。 姜云初挑了挑眉，这个大王子什么意思？ 大厅的公子们，却一脸的失望，既然大王子选了云妙儿，代表他们就不能碰了，大王子的人，他们碰了，还有活命的机会吗？ 宁承言的眼睛极速收缩了两下，拳头紧紧地握着，看着姜云初的眼神，恨不得现在就带她离开。 “这次才艺比赛的第一名，云妙儿。”紫娘带着笑容，然后将第一名的金子递到了姜云初的手上，姜云初将自己的右臂，搭到了左肩，“云妙儿谢过紫娘。” 那嗓音，那动作中的柔态，不管样貌如何，这都是一个绝美的身子。 “这是契约，三次登台。”紫娘拿过了一张契约纸，虽然第一被外人摘走了，不过到底是有登台的机会，到时候大肆宣传一下，肯定也能赚不少，这么一想，她也就看开了。 姜云初挑了挑眉，没有任何负担的写了云妙儿三个字。 至于云妙儿签署的契约…… 她承不承认，那就不一定了，而且觅香居，可是大王子的产业，她放了西厢大王子的鸽子，说实话，一点负担都没有。 紫娘又去了素锦的身边，可是素锦却说道，“奖励就不要了，契约让大王子来和我谈吧。” 紫娘听到她的话后，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句，“是。” 这点眼力她还是有的，这位素锦姑娘的身份，恐怕是不简单。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那四号包厢，二号包厢，都是谁。 第421章 那玉章 在哪里呢? 至于第三名，是觅香居的一个姑娘，得到了奖励，整个人都很高兴，甚至有些意外，如果不是那个人出了意外，哪有她什么事儿啊。 “云妙儿姑娘，大王子有请。”就在众人以为，要散了的时候，圆台上已经出现了觅香居的姑娘们，接着奏乐接着舞。 可是…… 一个护卫的话，让刚要热闹起来的话，瞬间又陷入了一片安静。 姜云初笑了笑，“云妙儿恭敬不如从命。” 她迈开了脚步，这次不再控制铃声，每一步迈出去的脚步，都带着清越的声音，洁白的脚丫，踏在木板上，步步生莲，一步一响，仿佛震荡着所有人的内心。 宁承言皱了皱眉，她的内力…… 之前没有注意到，甚至是没有想到，可是现在她的脚步看上去轻盈，却和带着内力走路不同。 她的内力呢？她受伤了吗？发生了什么？ 宁承言的内心，三连问，可是都没人能给他答案，他却更加担忧了。 虽然没有见过脸，但是他知道，这就是姜云初，即使没有内力，他也从未怀疑过，自己认错了人。 “云妙儿求见大王子。”这个时候，那清越的声音，没有激动，只是带着平静，在门口轻轻的喊道。 素锦也来到了二楼，只是到了二号雅间，看着站在大王子门前的人，她轻轻的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哥哥，你凑什么热闹。”走到了包厢，素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我凑热闹？风素锦，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来，就是爹亲自给你抓回去了！”刚刚喊投帖子的公子，看着风素锦一脸无奈。 这个妹妹，就是被家里给惯坏了，想一出是一出，大老远从主城，来到了这个破败的西厢城。 “你知不知道家里担心？直接离家出走？就为了一个西格？”说着话，更生气了。 风素锦坐在椅子上，没有了下面的清冷，反而带着几分骄纵，对哥哥的话，不胜在意。 “我不嫁三王子。” 她从小就喜欢西格，家里明明都知道，为什么要让她嫁给三王子？ 她不要，就是不要！ 听到家里商量的事儿，她才跑了出来，她只想嫁给西格。 “风素锦，家里的事，有爹爹的考量，你能不能不要任性？”风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我任性？那是我一辈子的事儿，还不允许我自己做决定了吗？” 风素锦看着平日里疼宠自己的哥哥，此刻却说着这么冰冷的话，她说话的时候，带了一些哭腔，那一身白衣，更让她看上去，多了几分柔弱和可怜。 风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素锦，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西疆大局变换，我们风家在风口浪尖，很多事儿，由不得我们。” 他也希望妹妹得偿所愿，他也希望妹妹能开心，从小被自己放在手心里疼大的姑娘，他怎么舍得呢？ 可是，不行！ 三王子得势，风家接连出事，就是三王子给的警告，素锦再…… “大局，风家，你们一个个说疼我，说宠我，可你们却为了风家，可以卖了我。” 风素锦笑了，一个从小被疼大的姑娘，好像遭遇了巨大的劫难，让她的所有认知，都出现了错误。 “啪……” 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就在这个雅间里响起。 “风素锦，你从小享受着风家的一切，该是你付出的时候了。” “只是让你嫁给三王子而已。” 风素锦不可置信地抬头，一手捂着自己的脸，看着陌生的大哥…… 她没有发怒，而是轻轻的笑了，“好，真好，你们都逼我。” “风擎，你会后悔的。”她推开门，直接跑了出去。 “少爷，我去追小姐。”护卫赶紧开口。 风擎摆了摆手，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头，“让她去吧。” 风家的插曲，谁也不知道，或许知道，只是当做不知道罢了。 那个中间的雅间，姜云初被请了进去，大王子靠一个塌上，看着走进来的姜云初，冷冷的说道，“云妙儿。” 姜云初眯了眯眼睛，“小女云妙儿，见过大王子。” 大王子看着站在那里的人，一身黑纱，多了几分神秘莫测，倒是让人有了几分探究的欲望。 “过来。”西格没有动，只是开口说道。 其他人看到这样，有一个人把向外的窗子关上了，然后走了出去，把门也给关上了。 他们已经看过了，这个女人没有内力，对大王子不会有任何伤害。 而且那薄薄的轻纱，根本隐藏不了任何的东西。 姜云初一步一步地走过去，没有丝毫僵硬，扭动的腰肢，轻踩的玉足，如同柔弱无骨一般。 当她走到大王子的身前，“大王子需要妙儿伺候吗？” 她声音弱弱的，带着几个颤音，好像有些害怕，身体也抖了抖。 刚要伸手的西格，手就这么放了下来。 “给我捏捏腿吧。”他叹了一口气，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是。”姜云初松了一口气，还好…… 那纤细的手，干干净净，没有其他女人的蔻丹，也没有带着任何的东西，指甲磨得圆圆的，手指细长。 西格看了一眼，感觉那轻纱围帽有些碍眼，想要探一下她的面容。 可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刚刚伸出的手，直接就落空了。 姜云初轻轻地捏着他的大腿，心里在骂娘，身份玉章，到底藏哪里了？ 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要随身携带的，刚刚她已经搜了一圈了，硬是没有找到…… 不过那嫩白的小手，一直都按在穴位上，让大王子舒服地闭起眼睛。 宁承言的手握着拳头，看着盯着最中间的那个屋子，窗子关上了，无论任何位置，都看不到一点情况。 姜云初可以确定，腰间没有玉章。 那玉章在哪里呢？ 西格的戒备心，一直都很强，别说是一个陌生人了，就是身边的人靠近，他也不可能睡着，可姜云初的手，一直都在刺激着西格的穴位，这是人体的秘密，不含任何的药物成分，是最能让人放松下来的。 第422章 是大王子好，看谁都好～ “大王子，妙儿给您按按肩膀？”姜云初的声音弱弱的，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西格坐起来一些，点了点头，也忘了去探究这个云妙儿到底什么样貌了，就是这按摩的技术，他也不准备放走这个人了。 他之前被老三暗算过，腿上有伤，尤其到了潮湿的环境，总是不停地疼。 可是刚刚那柔嫩的小手，轻轻的按了按，那疼痛居然有了缓解，不知道她用的什么手法。 姜云初这一次按摩，获得信息也很多，西格身上的弱点，以及需要被针对的点，这都将是以后大宁的重要情报。 “再用力一点。”西格皱了皱眉，这怎么到肩膀这里，力度有些小了呢？ 让他感觉痒痒的，虽然也很舒服，但是却少了一些感觉。 姜云初皱着眉，却轻轻说道，“是。” 一时之间，屋子里很安静。 外面守着的人，对视了一眼，屋子里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动静了，大王子…… “大王子。”这个时候，一个人敲了敲门，喊了一句。 刚刚要睡着的西格，被吵醒了，“别打扰我。” 外面的人听到西格的声音，这才放心下来。 姜云初的心情有些焦急，可是手上的动作却并不急促，那一下一下的按摩，不光没有带起多少火气，反而带了几分的清凉和舒服。 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看到了一根黑色的绳子，就在西格的脖子上，满身都没找到身份玉章，那…… 黑绳子上，会不会是呢？ 姜云初的手，轻轻的按摩着，也向着那黑色的绳子移动，在她不注意的时候，呼吸轻轻的打在了西格的脖子上，姜云初的手指有些微微的凉意，本来昏昏欲睡的西格，却多了几分清醒。 抓住黑绳了，手术刀已经刮断了黑绳的线，然后…… 西格忽然伸出手，拉了她按摩的手，一个用力，她的身体，从后面直接翻到了前面，就这么直直的落在了西格的怀里。 姜云初来不及反应，一瞬间，将东西扔进了空间，然后将小手搭在西格的胳膊上，“大王子。” 那声音带着几分怯懦，还有几分小心。 心脏在砰砰的跳动，呼吸也有了几分急促，倒不是因为现在的尴尬动作，而是因为刚刚得手的身份玉章。 “你叫什么？”西格将人拉进怀里，没有急着去掀开帷幔轻纱，而是一手拖住她，一手倒了一杯酒，轻轻地喝了一口，看着怀里的柔弱无骨的女人。 他只有一个女人，那个女人是母族送上来暖床的，这么多年来，他隔绝任何女人的靠近，可是这个女人，倒是让他有了兴趣。 “回大王子，云妙儿。”以前不是说过了吗？ 姜云初咬了咬下唇，想着现在的处境，没想到西格这么警惕，她需要怎么脱身？ 身份印章已经得手，但是假的印章也得还回去，不然她寻找草药的时间恐怕不足。 该怎么办？ “云妙儿？的确是个妙人儿。”西格哈哈大笑一声，那笑声传播出去，所有人都知道，大王子的心情很好。 “是大王子好，看谁都好～”姜云初夹着嗓子，和刚刚的不同，眼神里的目光，却和刚刚的完全不一样。 “哦？哈哈——” “倒是一个新奇的说法，你还是第一个说本王子好的人。”西格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后，这才把姜云初抱了起来，隔着轻纱，看着她那双如水的眼睛，西格的喉结动了动。 姜云初甚至感觉到了，身下突然发生的变化。 遭了…… 她的手，轻轻地动了动，从刚刚扶着的手臂，然后试探地触碰，到了大王子的肩膀。 大王子有些意外，好笑地看着，面对这个女人，他好像有了几分耐心，不想直接泄欲了…… 姜云初看到他不抗拒，这才松了一口气，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大拇指轻轻的碰了碰大王子的喉结，“大王子，男人是这样的吗？” 那声音，如同小白兔一样，大王子甚至怕自己的欲望，吓到了怀里的小白兔。 “嗯。”喉结滚动了两下，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快了…… 快了…… 她需要坐起身…… 这个时候，她轻轻地拉了拉自己黑色的黑纱裙摆，露出了一双玉足，还有白嫩的一小截小腿…… 西格的眸色，如同一个黑洞，犹如要吃人一般。 姜云初趁着这个时候，坐起了身，“大王子~”那娇俏的声音，勾魂夺魄。 西格觉得自己的一只手，都能握住这个女人的腰身，这样的腰身，一会自己用力会不会断？看来自己要小心一些，这个女人让他感觉不一样，他可不想玩坏了。 …… 姜云初的手微微地勾住了他的脖子，那一双眼睛，这个时候晦涩难懂，隔着帷幔，让他看不真切。 …… 差一点，换绳子，她不敢，太明显了，不换绳子，刚刚自己用手术刀割断了。 她需要重新接上。 她忽然想到了兑换空间的万能胶…… 身体又不敢动作太大，引起西格的怀疑，引诱继续，身体的柔软，不断地催着西格的欲。 姜云初内心也是苦逼，她两个辈子连个喜欢的人都没有，现在牺牲这么大，皇帝舅舅，你得给我什么偿还啊！ “兔儿，玩够了吗？”西格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要燃烧起来，怀里的女人，既像一只怕生的小兔子，可又像一直勾人的狐狸，他都想把她藏起来了，一辈子都只跟着他。 对，只能跟着他！ 如果看到她在别人的怀里，他…… 想到这里，西格眼睛漆黑如夜，仿佛要疯魔一般。 姜云初勾着的双手，微微地顿了顿，就差一点了…… “王子～会永远宠着妙儿吗？”她轻轻的说，没有内力的她，现在一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可是如果有内力的话，她也没有进大王子身的机会。 大王子挑起她的下巴，那黑纱的洞，露出了她白嫩的肌肤，肤如凝脂，就是王城里的豆腐，都不如她的白嫩柔软。 第423章 爷～等妙儿～ “本王子要把你藏起来，只能取悦于本王子，懂吗？”西格看着面前的女人，那双眼睛微微的闪动，那双小手，穿过了他的头发，她的一举一动，都在刺激着自己的神经。 这是母族送的那个女人，无法比拟的感受。 甚至，他感觉到了心在跳动，砰砰砰的声音，不断地撞击着喉咙，好像要从喉咙里面跳出来一般。 “妙儿，是爷的人……”她没有叫大王子，而是叫了一声爷…… 西格的手，摩搓了一下她的腰，姜云初眼神瞬间凝聚了冷，可随后就变了，她放缓自己的情绪。 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努力，万能胶，你特么怎么干得这么慢！ 她忍不住想要骂街！ 终于…… 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声音，“粘合完成。” 她松了一口气，慢慢地将手又移动到了西格的胸前，然后轻轻地推远了一些，她从西格的腿上站起来，然后慢慢地走到了一边。 “爷～妙儿想换一身衣服，爷不想看看妙儿最美的样子吗？”她那娇嗔的声音，好像撒娇一般，又好像…… 西格甚至想到，她在自己的身下，用这个声音喊着，不要…… “去吧。” 这个女人，他怕吓到了她，心里柔软了几分。 姜云初松了一口气，也大概猜测到，西格的女人应该不多，不然也不会了解不多…… 她推开了房门，却被两个护卫给拦住了，姜云初回过头，“爷~” 西格喝了一杯酒，看向了那两个人，“放她走。” “是。” 那两个人确定大王子的安全，这才抬起了手中的剑。 姜云初也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没有选择直接弄晕了西格，不然没有内力的她，恐怕是要陪葬了。 她没有走，而是回身看了看西格，“爷～等妙儿～” 那一句三个转音，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她是快要吐了。 西格没有回答她，但是他的目光，却一直都在她身上。 姜云初那白嫩的小脚，踩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不过脚脖子上的铃铛声，却带动着西格的目光。 宁承言早就已经忍不住了，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身上的青筋都已经绷起来了，他想冲进去，带她走。 可是又怕断了她的计划，他的脑海中，理智和自己的自私，一直在互相冲突着，他紧紧地盯着那个屋子。 “老爷，走吧？” 那两个下属，不知道将军今天怎么了，主要是将军今天太反常了，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会是将军真的看上那个云妙儿了吧？ “老爷，您不能冲动，漂亮的女人千千万，何必执着这一个？” “对对对，老爷，想想家里的夫人，您可不能冲动啊！” 两个下属都快哭了，他们也没想到，将军怎么来了一次花楼，怎么还相中一个人呢？ 这要是出事了，他们怎么交代啊？ 说他们带着将军来喝花酒？然后将军没有控制好自己？暴露身份和大王子抢女人？ 完蛋！ 他们甚至不敢想，一世英名，别说是他们的，就是将军的也要保不住啊。 “我很清醒，你们赶紧撤，之前的院子，别回去了，我们西厢的桩子，该撤都撤，今天晚上必须撤走。”他不知道小王妃要做什么，但是依照他对她的了解，每一次做什么，都一定会是大事。 西格细查之下，这些人，能活下来多久，都不一定。 “啊？我们好不容易布局留下来……”一个人有些犹豫。 另外一个人，此刻却看向了将军，“有大动作？” 宁承言摇了摇头，“我不确定，不过……先撤离。” “是。”那个人拉着还想说话的人，快速地撤离了。 “你别拉我啊，老爷明显是不理智的。”那个人忍不住吐槽。 “不理智？老爷什么时候不理智过？即使刀插进了他的肚子，他都没有动一点，你以为老爷是怎么装死多年的？” 如果不是真的见到他死了，谁能相信死了？ 他可是大宁的少年战神啊，不理智吗？ “行动！”那个人说完之后，直接下了命令。 “是。” 两个人分头行动，宁承言却没有走，他在等，等着看，小王妃到底要做什么？ 还有她的内力，她有什么后手？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到了铃声，抬头看了过去，一个一身黑色纱衣的女人，摇曳间，走了出来，穿过了他房前的门。 他慢慢地把茶杯放下，提着的心，忽然也就放下了。 等了片刻，他闪身出了包厢，然后循着铃铛声跟了过去，可是很快铃铛的声音就消失了，宁承言皱了皱眉，赶紧向前走了几步，看到了一个开着的窗子…… 可是人已经不见了，宁承言飞身而下，然后踏着灯笼的光芒，寻找那个一身黑衣的身影。 姜云初走了几步，依旧感觉自己身后跟着人，绕了几个胡同里，那个人一直都没有甩掉。 她躲在了一个路口的尽头，“没路了？” 然后一个闪身，快速走到了墙的后边，手里握着一把短刀，代表她身份的赤霄和红鞭子都没办法拿出来，现在也没有内力，用什么武器，反而不是那么重要了。 宁承言追到了这个路口，死胡同，可是人呢？ 他能感觉到，呼吸声，就在附近，他一步步的靠近…… 姜云初感觉听到了那细微的脚步声，手心已经冒汗了，如果被西格抓回去，她恐怕要完。 主要是…… 蒋将军的毒，药引子就再也别想有了。 但是西格会为了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女人，追到这里吗？莫非是别的人？自己出了风头，见色起意？ 很多想法，一一的从脑子里闪过，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一只手紧紧地握着匕首，另外一只手，握着一包毒粉。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喊道，“大王子有令，一定要抓住那个女人，不能让那个女人跑了。” “你们去那边看看，你们去那边，你们和我走。”一个人安排着，很快就有脚步声从巷子路口传了过来。 现在是西格的人，那刚刚那个人，是谁的人？ 姜云初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西格的人，那还有转圜的余地，实在不行，就宰了。 第424章 两人相见 她现在的身份，不能落到西疆的人手里，如果威胁皇帝舅舅，恐怕后患无穷。 “去那边看看，每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这个时候，一个人的声音，已经越来越近了。 宁承言的脚步，也已经停在了墙的侧面。 他听到了重重的呼吸声，直接闪身过去，然后将人拉进了怀里，姜云初握着的匕首，刚要挥出去，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她的耳边传来，“小王妃，是我。” …… 宁承言？ 姜云初瞪大了双眼，这个时候，他不是在北方吗？ 怎么会出现在西疆？ 抬头看到那张陌生的脸，这张脸她见过…… 三十六号包厢！ 那之前的那道目光？也是他吗？今天获得的很多信息，被她都联系起来。 “先别问。”宁承言的声音很小，因为西格的人，已经搜索过来了。 宁承言一手揽着姜云初的腰，然后直接跳到了一边的树上，繁茂的树叶，遮挡住了两个人的身影。 “这边刚刚有动静的，怎么没有人？”一队人走了过来，那个队长奇怪地嘟囔了一句。 可是很快，“屏住呼吸。” 他听到了细微的呼吸声，这个地方有人！ 可是…… 很快，那个呼吸声就没有了，一阵阵的清风拂过，好像刚刚听到的一切，都是不存在的。 此刻树上的两个人，宁承言站着，而姜云初却坐在一个结实的树干上，脚并没有挨着的地，能够扶住的东西，只有宁承言的肩膀，她坐在树干上，正好比宁承言高了半个头。 就在那个小队长说屏住呼吸的时候，宁承言直接按住她的头，两个人唇齿相接…… 姜云初瞪大了眼睛，那黑白分明的眼睛，眨了眨，长长的睫毛拂过了宁承言的皮肤，却好像拂过了他的心尖，软软的，柔柔的，痒痒的，好像有一些什么在骚动，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姜云初本能的想要躲，可是宁承言的手，按住了她的头。 那个队长带着人，在这个巷子里，不断地翻找。 “队长，这边没有。” “队长，这边也没有。” 一个个汇报的声音，那个队长疑惑地想着，难道是自己听错了吗？ 站在大树下，看了看那棵大树，不过想到了，那个女人没有武功，这大树这么高，根本不可能爬上去。 “我听错了，我们去搜其他的地方。” “都搜仔细点儿，搜到了那个女人，大王子重重有赏。” “是。” 一番话后，那队人走了，宁承言也松开了姜云初的头，然后离开了那充满甜香味的唇。 “我……” 他刚想解释两句，姜云初却摇了摇头，“我知道，我现在没有武功，呼吸声音大，容易暴露位置。” 她本就是一个习武的人，最开始挣扎，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反应过来了，自然理解他的做法。 而且，如果不是他出现了，恐怕自己真的就要被西格抓住了。 她偷印章的事儿，应该没有被发现吧？ 西格这么咄咄逼人，抓着不放是因为什么？恼羞成怒？ 岂止是恼羞成怒？西格此刻漆黑着一张脸，甚至能闻到，屋子里还有那个可恶女人的味道，那个女人撩完了，居然跑了……跑了…… “一定要抓住那个女人！” 如果抓住她，他一定让那个该死的女人，三天下不了地，看着那个女人，在自己的身下醉生梦死。 而此刻，姜云初有些头疼，客栈是回不去了，而且她也需要抓紧时间，去别的地方。 现在她无比庆幸，自己的脸没有被西格看到，不过紫娘看过了，那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你找西格，是为了什么？” “你怎么在这里？” 一时之间，两个人忽然有一种尴尬的氛围，宁承言一手扶着她的腰，怕她从树枝上掉下去，一手轻轻的摸了摸自己的嘴角，现在嘴里，都是她甜甜的味道，一种槐树花糖的甜味，带着清香，醉人。 宁承言看着她那双犹如会说话的眼睛，轻轻的笑了笑，“蒋将军中毒，现在四方人人自危，大宁能固守多年，就是因为四方铁桶一个，谁都打破不了分毫，西方出事，那不止止是西方，而是会出现四方强攻的局势。” “我本就是一个死人，出现在哪里都不为过，这么多年来，已经习惯了黑暗，谁能想到一个已经死掉多年的人，会出现在西疆呢？” 宁承言没有隐瞒，自己的小王妃，不是后宅中人，她有自己的思考判断，她有自己的思维模式，她能教导那么多的孩子，他一直都尊重她，并且配合她。 就如今天，他害怕她被伤害，他也害怕西格碰了她，可是…… 他不知道她的计划，不知道怎么配合她，他愿意等，等她需要帮助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 姜云初眨了眨眼睛，那漆黑的帷幔，有些遮挡眼睛，也太过醒目，早就被她扔进空间里了，现在看着宁承言，她突然发现，这个男人虽然是一个种马，但还算是真诚？ 至少现在，他没有大男子主义地敷衍自己。 “我来西疆取一味药引，只有西格的西风镜才有，蒋将军的解药，必须用这个药引。”她三言两语，将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还有出现在觅香居的事说了说。 她的身上，还有这摄政王妃的头衔，对宁承言来说，很不公平。 但是取了西格的印章，还不能被他发现，有去寻找药草的时间，那只有这一条路，她别无选择。 杀了？醒醒吧。 “你……”宁承言不知道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但是他却妒忌西格，那个时候，他和小王妃一起呆着的时间，居然没有和西格的久。 姜云初愣了愣，看着他有些发红的眼睛，隐忍的神情。 她轻轻的勾了勾唇，闭了闭眼睛，姜云初别傻了，这个男人已经有两个孩子了，怎么会在意一个女人？ “我勾引了他。” 她轻轻的笑了一声，抬起头来，看着宁承言，没有挑衅，甚至没有刺激，此时出于他们是夫妻，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她认为，应该对他坦诚。 第425章 西格!我要宰了你! 宁承言的喉结动了动，看着身前的女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月光洒了下来，照在她吹弹可破的肌肤上，看着她眉眼如画。 “怎么勾引？”他的嗓音很沉，带着一种莫名的压抑。 即使如此，他也不想动她，不想伤害到她，他的拳头狠狠的攥着，心口剧烈地疼痛，双眼通红一片。 勾引…… 西格！我要宰了你！ 姜云初看着这样的他，脖子上的青筋，清晰可见，扶着她腰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可是他没有动她…… 没有恼羞成怒的动她，甚至没有什么过激的行为，这样的宁承言，让她愣了愣，也有些意外。 “我没有亲他，只是给他按摩了腿，肩膀，他拉我坐到了他身上，摸了他的喉结……”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隐忍的眼睛，她不自觉地想要解释两句，而她也这么做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那手心里都是汗，打湿了她的手背。 然后握住她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那凸起的喉结，在她的手心里，动了动，“云初，别摸他的，摸我的，我的更好看。” …… 那仿佛撒娇的话，冲击着姜云初的大脑，从来没有一个男人，这样让自己摸过他的喉结，也没有一个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还有他的眼神，姜云初突然觉得，至少这个时刻，他是喜欢自己的吧？ “墨墨是我副将的孩子。” “玥玥……” 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了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可是目标不是这里，而是另外一个地方。 “风素锦，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风擎看着妹妹，一脸地怒其不争，大王子再好，为了一个女人，闹得满城风雨。 三王子再不好，先也掌管着王城，这个妹妹怎么就看不透呢？ 风素锦骑在马上，看着身后的哥哥，“大哥，这是我最后这么喊你，别逼我。” 她的眼神清冷，看着口口声声说疼自己的大哥，但是却将自己卖给了三王子，拿自己的以后，去换取风家的荣耀，这就是疼吗？ 这样的疼，她风素锦不稀罕。 “风素锦，你要是走了，风家再也没有你这个人。”风擎也有些生气了。 风素锦从小备受长辈的疼爱，家族的所有一切，她都在享受着，可是需要她付出的时候，她却质问家族？ 果然是被爹娘宠坏了。 在外面受点苦，自然知道他这个哥哥，都是为了她好。 兄妹两个的闹剧，让两个人吃了一口玻璃碴子。 “姜云初，我不会强迫你，摄政王府一直都是你的家，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宁承言已经想了很久，从宁京离开的时候，他是痛苦的。 他知道自己动了情，以前小的时候，答应过樱樱姐姐，他会照顾她的宝宝，那个时候，云初还在樱樱姐姐的肚子里。 可是谁能想到，命运轮回，在他不知道的时候，娶了云初。 他想过照顾她，让她一生无虞，却在他没有准备好的时候，她闯进了那个庄子，也闯进了他的内心。 那一晚的月亮，是那么高，那么亮，看着她捂着肚子，痛苦地翻身，他会忍不住想办法，看着她向往着战场，那炽热的眼神。 “你们跟着我，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走上战场。” “一个少年战神倒下了，那大宁就有十个，百个少年战神站起来。” 那掷地有声的话，好像充满了力量。 情不知所起。 见面的时候，少之又少，相处的时候，她更是避自己如猛虎，那抗拒的眼神，他一直都知道。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他知道，她讨厌自己。 “现在……能告诉我原因了吗？”宁承言一直都不知道，他们从未见过，就算自己骗了她，可自己一开始也不知道自己有了王妃啊。 姜云初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男人，他乔装打扮了，年纪好像老了二十岁，可是一双眼睛，确实她所熟悉的，不，也不熟悉，自己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 “你说，墨墨是你副将的孩子？”她有些疑惑，可是按照太妃的性子，这个孩子，应该是宁承言的啊。 这里面有什么故事？ 宁承言没必要说谎，这样的谎言太容易揭穿了。 “对，我副将为了我而死，他的夫人自刎在我的面前，只留下了墨墨一个孩子，我发誓，他就是我宁承言的孩子，是摄政王府的少爷。” 宁承言想到了那个时候，副将死了，副将的夫人抱着副将的尸体，求自己收留宁翰墨，然后用副将自己的刀，自刎了。 血喷下来，染红了副将的脸，也染红了他的眼睛。 他将宁翰墨绑在自己身后，快马加鞭，送往宁京，和太妃说，这就是他的孩子。 他要镇守大北方，那里少不了他，而他没办法带着一个孩子，那只会害了孩子。 “我本就没想成亲，也没想过会有一个王妃，墨墨会一直都是我的孩子。”宁承言这个时候才解释清楚。 “玥玥呢？”姜云初一直都在看着他，她相信墨墨的身世是真的，语言会骗人，但是那眼神里的沉痛，如何能骗人呢？ “玥玥的父亲，是我的好友。” “他们夫妻二人，身份特殊，被中州追杀，将孩子偷偷给了我，让我护她一命。”宁承言的声音很小，两个人贴得很近，他甚至能闻到小王妃身上的香味。 “我就故技重施……” 行吧，懂了。 这下连解释都不用了，太妃直接认为是他的孩子了，毕竟已经有前车之鉴了。 一个也是养，两个也是养，一块来了。 姜云初有些哭笑不得，看着这个男人，他是真的够不解风情。 “以前怎么不说？”她有些疑惑了，之前她说过，甚至骂过他好多次，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解释过，甚至没有提过一句。 一提到这个，宁承言也有些委屈，那放到人群中，都想不起来的样貌，此刻嘴角下拉有些委屈。 “我害怕。”一个大男人，却说出了三个字。 害怕？ 他害怕个锤子！ 第426章 去父留子，用的很好，下次别用了。 “你每次一见面，话都没有好好说过，一副去父留子的样子，我敢说吗？”他有想过说，可是每次云初都是一副，只要孩子不要爹的样子。 这要是真告诉他，自己是个假爹，那摄政王府还能留住她吗？ 自己就不用说了，一听到自己的名字，她就得躲得远远的，别说是留下人了。 “去父留子，用的很好，下次别用了。” 姜云初也想到了自己的状态，从最开始，就对宁承言抱了偏见，然后确实一直也没有好好沟通过，甚至没有坐下来好好说过话，就连那次…… 她本能的想摸摸腰间，才想起来，赤霄被她放到了空间里，根本没有别在腰上。 “好。” 宁承言笑了笑，只要小王妃肯好好说话就行，他的要求不高，是他先动了感情，只要她不想要逃走，他愿意用很久很久的时间，去让她相信他，去了解他。 姜云初看着他的脸，最终有些不忍直视，忍不住轻轻的笑了起来，那银铃般的笑声，好像点亮了宁承言的夜。 “笑什么？”他轻轻地问。 姜云初用手指头戳了戳他的脸，“有点丑。” 宁承言也不动，任由她的小动作，“只是有点吗？” “看来我的小王妃，接受程度，还是挺高的。” 姜云初没有说话，脸上却带着笑意，“所以，王爷是准备就这么占我便宜吗？” 刚刚戳他脸的手指，指了指他怕她摔倒，一直扶着她的腰。 宁承言叹了一口气，真是拿她没办法。 “那……” 他突然直接将她拉进怀里，这一次，他没有感觉到她的挣扎，他却也没有乱动，只是抱住了她，然后几个起落，离开了这个地方，也离开了那棵，他终于解释清楚一切的大树。 一个普通的院子，只有三间房子，宁承言几个拐弯，然后到了这里。 “这边是我落脚的地方，现在城门森严，我们想要离开太难了，恐怕要等等。”不光有西格的人，还有风家的人，而且西格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觅香居的这次才艺大赛，本来就疑点重重。 “你落脚的地方？”姜云初有些惊讶，按照宁承言的话来说，他也刚到西厢城，却有落脚的地方？ “很多年前置办的，客栈有什么要取的东西吗？” 姜云初摇了摇头：“没有了，只有一个跟着我的女孩，我给她留了银子，让她自行离开了。” 她救红姑的事儿，附近的人都知道，红姑在她身边，不过就是一夜，本就是西厢城的人，应该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既然没有什么东西，我给你下面怎么样？”宁承言看着姜云初，轻轻的问道。 在觅香居，恐怕她就没吃什么东西，又是逃，两个人又是说话，现在天都快亮了，她肯定饿了。 “你下面？”姜云初瞪大了眼睛，围绕着宁承言看了一圈，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君子远离庖厨？ 他还会下面…… “不然呢？让你给我下面吗？歇一会儿，明天我去给你买鞋子，你先穿我备用的。”他从屋子里，拿出来一件衣服，蹲下身子，拿起她的脚，然后一点点的擦干净，又给她套上了自己的鞋，“以后不要光脚了，树枝什么的会刮伤的。” 他做完这些后，“别动了，等着吧，我去煮面。” 不等姜云初说话，他就去了一边的小屋子，很快房顶上就有了袅袅炊烟，天快亮了，很多人家也生火了，在这个小城，倒是不打眼。 姜云初百无聊赖的坐着，趴着桌子上，想着昨天夜里发生的一切，她摸了摸自己有些发红的脸颊，她好像对宁承言的认知不一样了。 以前是狗男人，现在…… 看着端着面走来的人，好像和他成亲，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在想什么？”看着她脸颊红红的样子，宁承言笑了笑，轻轻地问了一句。 “在想，什么时候和离。”她轻轻地念了一句。 宁承言往前走的脚步顿了顿，一口气没有松开，“为什么？” “我又没有拜堂。”她看了看他，没有拜堂，不算是成亲吧？ “好。”宁承言那口气，终于吐了出去。 “好？”姜云初瞪大眼睛了，这个狗男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云初，该给你的一切，我都要给你。”宁承言眸色很深，深不见底。 姜云初冷冷的哼了一声，“谁稀罕？” 她两世为人，可是在感情上还是一个小白，这一切发生的种种，就好像…… 梦？ 也不像，可是她还没有想清楚，就这么假婚真结？ 毕竟那两个孩子，她是不准备还给宁承言的，可是就这样她又有点不甘心，好像这个男人，会牵绊自己的脚步…… 她斜眼看了看他，轻轻的皱了皱眉，没有再说话。 “先吃点，垫垫肚子，我的手艺不好，只会煮面。”宁承言无奈看了看她，然后把面放到了她的面前。 面很简单，没有鸡蛋，只有几个青菜叶，在上面搭配着。 姜云初拿起筷子，挑了一口，倒是很劲道顺滑，“还不错。” 宁承言听到她的话，点了点头，“王妃喜欢就好。” 狗男人！姜云初在心里念了一句。 “休息吧，这里只有一个屋子能休息，你在床上休息，我在榻上。”宁承言看着她，温声的解释了一句，“外面动静这么大，现在情况这么乱，西格恐怕真的动了气，城门口恐怕贴了你的画像，现在你不能出去。” 姜云初已经告诉过了，紫娘见过她。 虽然那会一身红衣，脸上蒙着面纱，看不真切，却也能探到几分，如果那个成衣店的老板…… 她的样貌并不难查出来。 “好。”她点了点头。 她侧过身，看着那高高大大的男人，就那么躺在榻上，小腿都在外面晃着，身上没有被子，他这里只是落脚，恐怕没有那么多的东西。 捏了捏自己身上的被子，她转过了身。 脑海里，是刚刚宁承言收拾的场景，他本是一个王爷，不说出行前拥后呼吧，最起码也有人伺候和保护。 第427章 你有你的事儿 可是他熟练地收拾东西，熟练地擦拭桌子，甚至在她的面前，没有丝毫的遮掩。 他…… 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同？ 就这么想着，想着，她的呼吸渐渐绵长，这几天都没有睡好，自从离开西方军营，她就一直在推算怎么碰到西格，怎么拿印章，怎么去往西风镜。 在西格的地盘，她怎么能安睡？ 而现在身边有宁承言，一种异国他乡遇故知的感觉，让她心里踏实，人也安定下来。 宁承言听到她的呼吸声，这才转身看向了她的背影，摸了摸自己柔软的唇，早就已经没有了她的温度，可是那股槐花糖的味道，他却记在了心底。 “姜云初。” “云初……” “小王妃……” 一个个的称呼，从他的嘴里，小声的说了出来，最后荡起了一个笑容。 这一刻开始，他知道，自己怕死了，因为他的心底，有了牵挂。 以前时候，他永远冲在最前面，永远走在最危险的地方，他想为皇兄多分担一些，想为大宁多争取一些。 如果自己出事儿了，皇兄会帮自己护住娘亲，护住两个孩子。 可是现在…… 他看着那个女人，她即使睡着，也不会乱动，呼吸绵长，看不清她的表情。 她，他不放心交给任何人。 云初醒来后，睁开眼睛，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却没有看到宁承言的影子，“宁承言？” 她轻轻地喊了一声，可是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她。 榻上已经没有那个男人的身影了，现在这个时辰，去哪里了？ “你醒了？睡好了吗？”宁承言走进院子，就看到姜云初坐在院子的桌子旁，手里还拿了茶杯，他轻轻的皱了皱眉，走上前去，摸了摸茶壶。 “云初，你还没吃饭，凉茶不能喝，寒凉。”他的声音很轻，还带着几分关心的眼神。 姜云初看着他这样子，“你确定墨墨不是你儿子？” 父子两个，语气，以及关心的眼神，如出一辙，让她很难不怀疑啊。 宁承言不明就里，怎么突然又拐回这个话题了。 “我确定，墨墨不是我亲生的，我……”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上战场了，每天都生死的边缘晃荡，从来没有过女人，又如何会有一个儿子呢？ “我……没有怀疑的意思。”姜云初看着他认真解释的模样，赶紧开口出声。 “我刚刚出去看了下情况，买了一些吃食。”宁承言把一堆东西放下，然后从怀里拿出来一双绣花鞋，蹲下身，把她的脚从大大的鞋子里拿出来，然后穿上了一双白袜，才穿上了那双绣花鞋。 “愣着做什么？吃点东西。”宁承言看到姜云初愣愣地看着他，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 “你是王爷，你这么做，你皇兄知道吗？”姜云初指了指崭新的绣花鞋，脸上的表情虽然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耳唇却悄悄的发红了。 昨天擦脚，今天穿鞋。 宁承言，你确定你没有女人？ 怎么看，动作都那么熟练呢？ “这……还需要皇兄下圣旨吗？”宁承言也有些懵，自己疼自家小王妃，还需要皇兄的同意？ 虽然皇兄很疼小王妃，但这也不能管吧？ 姜云初眨了眨眼，然后哭笑不得地说了一句，“呆子！” 然后转过身去，拿起刚刚从外面买回来的糖饼，狠狠地咬了一口。 “外面现在贴了你的画像，不过画像上的脸，和你的不太一样，而且遮着面纱，应该是觅香居那个紫娘描述的。” “现在进出城都戒备起来，西格更是镇守在东城门，南门和北门，也有西格的两个护卫在镇守着。”宁承言有些好奇，但是也有一种来自于男人的直觉，西格怕是动了真格的了。 不然他不会失去理智，为了云初，闹得整个西厢城不安宁，恐怕他的作为，会直接上报王城。 现在大王子和三王子，不知道什么原因达到了短暂的和平共处，可有一个件事儿能扳倒对方的时候，他们谁都不会手下留情。 “这么麻烦。”姜云初皱了皱眉，这是她没想到的，不就是撩了一下？ 虽然他损失了印鉴，但是他也不知道啊？ 如果他知道的话，已经第一时间回西风镜了，不可能还镇守在西厢城。 既然不知道，独独为了一个女人？就这么大动干戈？那可是江湖人称冷静睿智的西疆大王子啊，是这样一个精虫上脑的男人？ 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有的时候，在一个区域内，人的认知，是有误差的。 比如现在姜云初。 宁承言大概猜到了什么，看着自家小王妃懵懂无知的神情，不知道是为西格默哀，还是为自己未来的情路默哀。 她还小，还没有开窍呢！ 他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三天过去了，西厢城突然放松了，进城的人开始严查，但是出城的人反而不控制了。 “会不会是西格的局？”姜云初看了看宁承言。 宁承言点了点头，“有可能，不过我得到消息，王城下了命令。” 王城…… “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云初，我陪你去西风镜吧。”宁承言第二次开口了。 第一次被小王妃直白的拒绝了，他现在很担心她的处境，以前她还有内力护身，但是现在她的内力散了，手无缚鸡之力，他怎么放心得下？ “宁承言，你有你的事儿。” 这三天，她和他的相处，很舒服，没有控制的感觉，他从来不会用自己的认知，去评判别人的对错。 比如她设的局，比如她以后的路，他会提出自己的意见，让自己完善计划，却不会强硬地告诉自己，这个不行，那个不许。 这样的相处，让她觉得舒服，让她感觉有这样一个人在身边，也是一件很好的事儿。 至少，不再如一开始那般抗拒。 “我送你离开西厢城。”宁承言肯定的说道，这是他的底线了。 云初去了西风镜，西格留在西厢，那更安全一些，宁承言在心里计划着什么。 第428章 差点露馅 又过了两天，西厢城，已经恢复了之前的一切，小商贩们也都出来摆摊了，街道上的人，也多了起来，好像一切都恢复如常。 姜云初穿了一身男衣，头上戴着一个宝石的帽子，公子温润如玉。 “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再见，有事儿就给北方大营写信，信封上，只需要写竹竿二字，就可以。” 竹竿？ 想到泽之前说，宁承言小时候是个小竹竿的样子，她倒是没想到，他居然用竹竿当代号。 “好。” 宁承言看她表情怪异，本想要多问问，不过想到时间已经晚了，出城后她还要一路前往西风镜，更何况城门有什么变故的话，他们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走吧。” 只是到门口的时候，宁承言拉住了姜云初的胳膊，然后张开了自己的双臂，“能抱抱你吗？” 那双眼睛，看着姜云初，里面带着缱绻的感情，想要将这个女人，狠狠的印入心底。 “只是想抱抱你。” 姜云初抬起头来，看着他，然后勾了勾食指。 “怎么了？”宁承言往前凑了过来。 姜云初拉住他的衣领，微微的用力，宁承言本就不会拒绝她，顺从着她手上的力气，直接低下了头，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柔软，印在了他的唇上。 软软的，带着微微的凉，一股甜香的味道，窜入他的鼻子，窜入他的唇。 就在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带着凉意的唇，已经离开了他的唇。 “盖章了，以后这里，只能我亲。”她笑得如同偷了腥的猫儿，带着几分得意和慵懒，不过独独没有小心翼翼。 几天的相处，她承认，自己动心了。 也许是以前和现在的反差，让她对这个人好奇了，想要更多的了解。 也许…… 她本就吃这一套，无微不至，温和有礼？ 她自己也不知道，可是想做，就做了，想亲他，就亲了。 她虽然本来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她的思想是现代的思想，更遵从自己的本心，爱就爱了，不爱就分开。 “好。”宁承言低着眉眼，看着抱着自己腰的女人，一时之间，那软软的身子，靠在自己身上，好像能够把自己融化一般。 “我走了。” 很快，怀里的人，就撤出去了，刚刚温暖的怀抱，瞬间觉得一阵清冷，好像内心也空荡荡的。 “好，我会在一边，发生什么事，都不用担心。”宁承言回答。 姜云初点了点头，不再说话，打开门，大大方方的走了，而且选择的城门，正是之前西格镇守的东门。 宁承言推着小车，一副农夫的打扮，一直都在姜云初的身后，他的脚步不快，甚至走在路上，还会和几个人打招呼，熟悉的叫出那些人的称呼和名字。 “去哪里？”守门的人一看是个男人，而且穿着都不俗，也没有搜身，不过却也做着日常的询问。 “王城。”姜云初开口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西格正坐在马车上，看着城门的位置，“把路引拿过来看看。”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身高，体型都不一样，可他就是觉得这个人可疑。 看到西格，她赶紧低下了头，任何地方都能隐藏，唯独眼睛不好隐藏。 “是。”姜云初拿出路引，交给了一边的将士。 那个将士拿过路引，然后恭敬地递给了西格。 西格一直都在打量这个人，前三天看似紧，实则也确实紧，他发誓要找到那个女人，然后囚禁她，让她再也跑不了。 后面的几天，看似松，其实也紧。 只是很多人，都从明处隐藏到了暗处，但是一直关注着四个城门。 戏弄了他，就想跑？ 看着路引上所有的记录，没有看出来任何的问题，但是…… 这个时候，姜云初抬了下头，和西格正好对上了眼神。 “糟糕！”姜云初暗自惊呼一声。 西格的眼神，也从刚刚到的居高临下，变得锐利起来。 宁承言的小推车已经停下了，手握到了君子剑的剑柄上。 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战斗一触即发。 “西格哥哥，你不要素锦了吗？”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声从侧面传了出来，一身洁白的衣服，如同九天玄女，从天而降。 至少，在姜云初的眼里，是这样的。 风素锦从来没有任何时候，这么可爱，这么善解人意。 风素锦过来的时候，看了看姜云初，“好丑，滚开，别脏了本小姐的眼。” 然后从西格的手里，拿了那个路引，直接撇了过来…… 姜云初的捡起路引，满脸生气的表情，看着风素锦，眼神中都是愤怒，“无理！” 可是…… 但是眼睛却看到了风素锦，轻轻挥动的白嫩小手。 “哼！” 她整理了一下包裹，把路引放好，慢吞吞地转身离开，走出去的时候，还粗鲁地吐了一口口水。 她这个不紧不慢的样子，让西格放下了心，自己看错了？ 而宁承言已经拔出一节的君子剑，又缓缓地放回了原位。 走了…… 云初走了，那他也可以动动了。 风素锦不光是为了云妙儿，也是为了自己，她不想嫁给三王子，不想认命。 “风素锦，本王和你不可能。”西格的眸色很深，看着风素锦，心里想的是另外一个女人，那一身的轻纱，那娇嫩的小脚，柔弱无骨的腰身，她挑动的神态，以及在自己身上，慢慢游走的纤手，无一不在脑海里面回想。 那个女人…… 他一定要找到她。 西厢城，这一夜并不太平，黄家的公子死于非命，在他的尸体旁边，留下了一朵牡丹花。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而黄公子的死，好像只是一个起点，西厢乱了起来…… 风家大公子遇刺，肩膀受伤，连夜离开了西厢城，虽然没有西格的参与，可是西厢城都在西格的手里，这件事儿要说西格清白，风家能信吗？ 风擎离开了…… 而风素锦自由了…… 宁承言看着乱起来的西厢城，深藏功与名，彻底离开了西疆。 第429章 竹竿的人 他本来要去蒋家军营，但是和云初交流过双方信息后，他策马离开，直接去了北方战场，他离开有些时日了，需要回去坐镇。 四天后，姜云初来到了西风城。 西风城，隶属于大王子西格的城市，是他成年的时候，西疆王特意赏赐，无论是税收还是土地，都属于西格。 西疆内城，只有守城的兵，一个个地盯着的来来往往的人。 姜云初一身男子的装扮，进入西风城后，找到了一个小酒馆，递给掌柜一个木头牌子，很普通的牌子，上面雕了一根翠竹。 “喝点什么？”那个男人没有接，只是扫了一眼，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来半斤女儿红。”姜云初开口说道。 男人笑了笑，看了看她的样子，“看着公子，不像是会喝酒的，半斤都能醉死一头牛了。” “女儿红，泪沾巾，道离别，话相聚，半斤不多不少，刚刚好。” 姜云初好像只是对于女儿红的感慨，轻轻的哼唱了几句，那个男人打了半斤女儿红，端到了姜云初所坐的位置。 小酒馆里，没有什么像样的位置，都是一个个的凳子，有的对着窗外，有的对着壁炉，有的对着画卷。 也可以随意的移动，如果喜欢安静，自己一个人，坐在一个角落里，也无妨。 姜云初就选了一个角落，那个掌柜送酒的时候，轻轻的说了一句，“三更天一刻，酒馆后的院子。” 不等她回话，掌柜的就走了。 姜云初轻轻的抿了一口，这就是真够味，辣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提着酒葫芦，她晃晃荡荡的离开了，找了一个客栈，扔给小二一两银子，就直接被引到了一个房间里，是一间地字号的房间。 “客官，就是这里了。” 姜云初走进了房间，虽然小，也有些昏暗，但是足够她休息了，这里可是西格的地盘，她还是小心为上。 “我有事会叫你，我没叫人的话，不要进来我的房间。”她特意嘱咐了一句。 “好嘞。”那个店小二吆喝一声，然后在她房门口，插上了木牌子，代表已经住人的意思。 姜云初推开窗子，往外看了看屋外的情况，寻找了逃生的路线，然后走下去转了几圈，这才回到屋子。 这破内力，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这都已经十多天了，身体虽然不虚弱了，但是经脉里是一干二净，什么都没有。 本来预计，到了西风镜，恢复了内力，就有了底气。 可偏偏，这破内力，不按照计划走。 将西格的那块印鉴握在手里，她和衣而睡。 直到三更天，悄声的打开了窗子，没有惊动任何人，从二楼攀着窗子，一跃而下，内力是没有了，但是以前的功夫底子还是在的。 “见过主上。”当到了地方，那个酒馆的掌柜，直接打开了院子的门，让姜云初的走进了院子，他双手抱拳，做了一个大宁的礼。 “西风城现在是什么情况？我要去西风镜，需要什么？”姜云初没有废话，这个人的联系方式，是宁承言给的。 她信任宁承言。 “西风城因为大王子的离开，开始全面戒严，最近三王子的人，并不老实，西风城的很多家族，人人自危，都在想着出路。” “但是大王子府，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来，就是大王子本人，也去了边境的西厢城。” 那个老板将情况一一说清楚，现在并不是探西风城的最好时机。 “我要去西风镜，需要什么。” 这是她目前最关心的事儿，算算时间，蒋将军离再次毒发昏迷，已经不远了，她这边需要加快脚步，一切的努力，都是为了保住这个老将军的命。 “需要大王子的印鉴，和特殊信件。” “现在能进西风镜的人，寥寥无几，甚至几年内，大王子都没有在盖过印鉴了。” “想去西风镜，更是难上加难。” 那个酒馆的老板，无奈地摇了摇头，据说五年内，大王子的印鉴就再也没有用过了，西风镜他们的人，已经准备多时，却毫无门路。 姜云初皱了皱眉，“我有印鉴，但是特殊信件我没有。” 听到她的话后，那个酒馆的老板，突然眼神锐利起来，看着她的目光中，充满了打量的神色。 “你到底是谁？” 大王子的印鉴，据说随身保存，他们的人，为了获得大王子的印鉴，在五年的时间内，连续失去了十几个好手，什么计谋都用过了，别说是得到那方印鉴了，就是见都没有见过。 眼前的人，说她有印鉴？ 怎么能不让人怀疑？ 姜云初笑了笑，看着警惕的人，“我是竹竿的人。” 竹竿，将军，宁承言！ “竹竿的人！”那个人重复了一句，这个代号，只有北方军的人知道。 没错，竹竿，只有王府军知道，还有一个人知道，就是宁皇。 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就算信件丢失，也从未有人怀疑过宁承言活着。 当姜云初说出竹竿两个字的时候，酒馆的老板，就已经全然地相信了。 “你随我来。”他深深的看了姜云初一眼，然后轻轻的说了一句，随后打开了柴房的门，从柴房的深处，挑开几捆柴和一个水缸后，出现了一个通道。 “跟我来。” 那个人看着她，而她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酒馆的老板走在前面，姜云初紧随其后，两个人的步伐很快，不知道走了多久，酒馆老板敲了敲木门，声音很有节奏，长长短短。 “老八，你怎么来了？” 那个人皱了皱眉，看到老八身后走出来的人时，刚刚皱的眉，更深了。 “竹竿的人。” 老八没有迟疑，直接说出了姜云初的身份。 那个人打量了姜云初半晌，“竹竿怎么样了？” “回军营里，他担心西方的情况，潜入了西厢城，不过已经离开了。”姜云初淡淡地回答。 那个男人算了算时间，时间对得上。 对于他们的谨慎，姜云初是理解的，不然这些人怎么能活到现在，给大宁提供了那么多的消息呢？ 第430章 王爷以后会惜命了 “你要打探什么事?” 那个人不再问，而是直白地问出了问题，既然竹竿给了他们的消息，说明这个人是竹竿完全相信的人。 既然找到这里，就是有所求。 他们会尽力给予她帮助。 姜云初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这是竹竿的信，你们自己看。” 那个酒馆老板愣了愣，我说兄弟，你有点不靠谱啊，刚刚为什么不拿出来，是不信任我吗？ 亏我拿你当兄弟，这么信任你啊！ 她本来没想解释，只是边上的目光，实在是想忽略都不行，姜云初无奈地看向了他，“我没来得及。” 她说了竹竿，他就相信了，根本不用心帮忙啊…… 可是这边的人，并不好说话，一直都带着怀疑的态度，实在是耽误事情的进度。 那边的人看过信后，对她的态度完全变了，刚刚板着的脸，此刻也挤满了笑容。 “特殊信件，我这里有，印鉴我们损失了十几个人，但是都没有得手。”那个人苦笑一声。 “在我这里。” 姜云初笑了笑，不过并没有拿出来。 “你这里？”那个男人看了看老八，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老八把王妃带过来。 没错，信里面写明了姜云初的身份，这些人都是宁承言的人，也是摄政王府的人，只不过这些年，一直都潜藏在各国，隐藏这身份，这才从未见过姜云初。 这次既然云初来了，而他从未想过别人，就让他们见见云初，也让云初见见他们。 “王府八将，叩见王妃。”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男人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那个老八有点呆愣，然后也跪了下来。 啥子情况，怎么我参与了全程，却感觉是个外人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 王妃？ 哪个王妃？哪家的王爷有毛病，找了个男人当王妃？ 主要是姜云初女扮男装实在是太像了，没让人找到任何的破绽，即使是西格，也只是直觉，却没有深刻的怀疑，不然也不会这么轻易地放了她。 “起来吧。”姜云初轻轻地笑了，“怨不得他不让我看信，原来介绍了我的身份。” 那个男人啊！！ 王府八将，是独属于宁承言的暗卫，其实以前是十个人，可是有两个人死了，现在就成了王府八将。 这八个人，在不同的地方，也负责不同的区域，但是他们绝对不会背叛宁承言。 “王妃有所不知，摄政王府的规矩，摄政王府的女主人，必须有王府八将的认主。” “既然您身边跟着人，那暗堂已经认主了。” “刚刚这一跪，代表了我的态度。”那个男人笑了笑，一双眼睛充满了睿智的，好像一个军师。 姜云初倒是不知道，摄政王府还有这么一个说道，不过…… 对于她来说，这些都不重要，她要是相中了这个男人，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她要是相不中这个男人，任何人留她，也留不住。 “我现在就去取特殊信件。”那个男人走进了一个屋子。 老八看向了姜云初，“您是摄政王府的王妃？” 即使很不敢相信，可是依旧必须承认这个事实，怨不得他们主子不喜欢女人，原来喜欢男人？ 那他…… 他突然抱住了自己，每次王爷看他的眼神，都是阴测测的，会不会对他有了什么不可描述的想法？ 那自己怎么办？跑能跑得掉吗？不然从了？从了也不行啊。 这，王爷的这个爱好太独特了，让他好苦恼啊。 姜云初不知道，自己只是女扮男装，却让一个人有了苦恼，而且还是一个男人。 “这是特殊信件，需要盖上大王子的印鉴，就可以使用了。”那个人从屋子里，拿出了一张纸，那张纸说是纸，但是很独特，姜云初从怀里拿出那方印鉴，直接按了下去，那个纸直接就被压出了凹凸的形状，那张特殊的信件，就算成了。 “这方印鉴，之后可能就作废了，我也不给你们留下了，恐怕招惹祸端。”姜云初解释了一句。 “我去西风镜，是为了寻找一味草药，现在蒋将军急需这个药引。” 她的话刚落下，刚刚还愁眉苦脸的老八，立刻瞪大了眼睛，“蒋将军没死？” “死？” 姜云初有些不理解，什么意思？ 蒋将军没死，让他们这么意外吗？ “事情是这样的，一个月前，西疆的巫师炼制了毒药，我们的人没有得到任何消息，直到蒋将军中毒，王城才传出来消息。”其实他们是有些自责的，这么大的事儿，居然没有露出半点风声。 “不是你们的问题，西疆这边是一方面，大宁那边又是另外一方面了。” 姜云初摇了摇头，在她走之前，蒋将军和她聊了很多，从孩子到这次的事件，以及对西疆的看法，甚至在姜云初看来，有一种托“孤”的感觉。 当然并不是真正的托孤，而是这将西疆的情况，介绍给她听，也是介绍给了朝廷。 “大宁……”那个男人叹了一口气，而他们怕的就是如此。 他们一个个深扎敌营，就是为了获取情报，想尽办法。 可是自己的地方，却被大宁自己人，给扎破了，这就是他们的心寒，也是他们的悲哀。 “你们已经很优秀了，也足够谨慎，保护好自己。” 姜云初没有安慰太多，能走到这一步的人，他们每一个的心智，都足够坚定，只是有时候会情绪，可是更多的时候，他们都是理智的。 那个人点了点头，“放心吧，大宁没胜，我们不会倒下。” 屋内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眼神中的那股坚定，那股热烈，如同火焰，熊熊燃烧着，这就是爱国之情。 只要有人，眼中的光没有灭，只要有人心中的火，没有熄灭，那这个国家，永远都在。 “好，我走了。” 她走到了来时的那个木门边，只是忽然停下了，轻轻地说了两个字，“保重。” 然后继续离开…… 那个男人看了看老八，然后看了看已经空空的地方，然后无奈地笑了笑，“王爷以后会惜命了。” “至少，不会那么不要命了。” 第431章 西风镜 这一次见面，他发现王爷变了，眼神里有了牵绊，不再是以前那样了，要头一颗，要命一条。 当看到这样的王妃，他好像明白了王爷的牵绊。 挺好。 王爷活下去的希望，更多了一些。 少年将军，不仅仅是一个名号，那是从战场上，真刀真剑，一步一步杀出来的，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王爷的身上，剑伤刀伤不计其数。 每个人只看到了他的威名，却忘了他的年纪和付出的努力。 姜云初离开了，甚至没有回客栈，而是直接去了西风镜的外围，看着一队队巡逻的人，她直接爬上了一棵树…… 对，爬…… 想跳也不行，她现在没有内力，跳是跳不上去了。 那边巡逻的人看到了，嘴角不住地抽了抽，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怎么还有一只猴子一样的人？ 这是要干啥？ 那棵树再高，也没有西风镜的城墙高，他也看不见里面啊。 只是天刚微微亮，姜云初从怀里拿出了那个特殊信件，然后跳下树，走到了西风镜的门口。 “我要进去。” 不等巡逻的人说话，她将那特殊的信件直接递了过去，特殊的印章，特殊的材质，并不是印上去什么东西，反而类似于按压的力量，不是真正的印鉴，是根本没办法完成的。 那个巡逻的人，上下检查了好几次，然后看向了姜云初，没有丝毫内力的样子，让他皱了皱眉。 “哪里得到的？”西风镜，已经半年没有人进去过了。 西风镜其实是一个药园，西格的母亲，是一名药女，喜欢配药种药，从小就种了这个药园，名为西风镜。 后来西格成年的时候，西疆王问了他想要哪里，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西风城，就是为了要这个娘亲呆过的地方。 从他得到西风城，让进西风镜的人，不足双手之数，没想到今天倒是来了一个少年郎。 “哪里得到的？”姜云初挑了挑眉梢，“怎么？什么时候西风镜，还要询问信件来历了？” 西风镜的特殊信件，价高可得，但是只能在西风镜一天，能寻到什么药草，要看命了。 就是驻守王城的大巫师，也在觊觎着西风镜。 这么多年来，大巫师之所以和三王子捆绑在一起，两个人一个为了王位，一个为了西风镜，算是利益绑定。 “是！”那个人被噎了一下，脸上有了愤怒的情绪，可是很快就已经平复了，看着姜云初的眼神，可就没有那么良善了。 呵—— 有几个良善的人呢？ “能进去了吗？”她看向了那个人。 那个人打量了一下姜云初，身上什么都藏不了，也就没有搜身，直接推开了西风镜的门，当西风镜的门一打开，一股花香就从里面传了出来，让人心旷神怡 “只能采一株药草，时间为一天，想好了再采，不然你也带不出去。”那个带队的人，嘿嘿地笑了一下。 姜云初直接走了进去，然后摆了摆手，“知道了。” 她刚刚进门，那西风镜的大门，就这么关上了，看着院子里随处可见的药草，姜云初的眼睛亮了亮。 西风镜，真是一个好地方啊。 一路走来，每一种药草，她都小心地采下，然后留了种子，小心地留了秧苗。 “锯齿毒珠。”姜云初的眼睛一亮，不过却没有停留。 这次来，她最大的目的，就是先得到给蒋将军治疗的药草，取完药草后，她有大量的时间，来探索西风镜。 按照游记的记载，她穿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院子，这些药草在一个个的院子里，还有整片的药田。 “天星草。” 姜云初一边念着名字，一边寻找着，知道西风镜大，可是没想到西风镜会这么大，她已经走了三十多个院子了，可是那一排排的石门，好像看不到边一般。 她就在这个时候，她的丹田好像跳了跳，丹田？跳？ 她盘膝而坐，四面八方的能量，不断地滋补着她的经脉，那因为透支而碎裂的经脉，此刻一点点的被修复，不断地扩大着，那些能量，犹如找到了欢乐场一般，从毛孔里不断地冲进来。 姜云初被这股能量憋得满脸通红，主要是太多了，她努力的催动着经脉的能力，不断地运转起来…… 一个循环……两个循环…… 那些能量不断的炼化，突然她的脑子里，一片空明，整个西风镜，都好像印入她的脑海之中。 她甚至能感受到，花在唱歌，小草在鼓掌，那一只只的蝴蝶，在随着歌声和掌声舞蹈。 就在这个时候，一团光亮的位置，让姜云初的脑海一痛。 “是什么？” 姜云初找到了天星草的位置，而那个东西，就在天星草的旁边，很小很小，刚刚冒出土，一个小小的嫩芽芽。 她不会感觉错，刚刚就是这个小家伙，在攻击自己的脑袋。 她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是什么，好像不是传统的内力，体内一股绿色的能量，不断地滋养着她的身体。 当运转轻功的时候，任何的阻碍和负荷感，是因为刚刚的能量吗？ 姜云初大为惊讶，身体赶紧往天星草的位置跑去，一天的时间，原本想要每种草药都留下种子，现在看来完全不可能，这里面的草药太多了，数不胜数。 “天星草，找到了。”看到碧绿的草叶，而每片叶子的尖尖上，都带着一颗银色的星星，这便是天星草。 姜云初拿起工具，快速找到一颗最大的天星草，收进了自己的空间里。 她的空间不大，自从孩子们成长后，她的积分慢慢的停了下来，她的积分都留着，生死之时，兑换紧急物品使用。 类似于之前的万能胶……一只万能胶，居然五百积分…… “呼。” 姜云初又挖了一棵天星草，这才站起了身，同时看到了那颗小绿芽芽。 “小家伙，你想和我走吗？”她不知道它是什么，但是刚刚的攻击，真实存在。 刚刚还泛着莹绿光芒的绿芽，此刻好像有点蔫蔫的，听到姜云初的话后，傲娇的转了转小芽芽，好像拿屁股对着她的感觉。 别问她怎么知道的…… 第432章 抓人 姜云初哭笑不得，“行吧，既然你不愿意和我走，那就在这里吧。” 她也不喜欢强人所难，就在她转身要走的时候，脑袋好像被扎了一下，随后那个小绿芽芽，破土而出，直接扎进了姜云初的手指上，一滴心头血，滴在了小绿芽的芽上，小芽芽就好像喝饱了一样，还挺起了腰，然后打了一个饱嗝…… 随后慢慢抽动着身体，化成一个古朴的绿藤一般的戒指，带在了刚刚扎开一个小口的手上。 那绿藤，突然化成两片小芽芽，然后左右晃了晃，周围所有的植物，突然消失了…… 消失了…… 消失了…… 重要的事儿，说三遍。 等姜云初清醒过来的时候，看着周围光秃秃的一切，亭台楼阁还在，满园飘香还在，只是那草药呢？ 那毒药呢？ 哪里去了？ 一个个的问号，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不过她唯一庆幸的是，之前取了天星草，不然这一趟可就白来了。 她犹如亭中漫步一般，走到了大门口，不知道大门口的花草，是因为被嫌弃了，还是因为不是药草，反正还好好的在那里。 这也让姜云初的松了一口气，里面光秃秃，外面香喷喷，挺好……，最起码能掩人耳目。 “检查。”那个队长皱了皱眉，时间倒是没超，他也不好找事，如果被大王子发现了，得要他的命。 姜云初直接伸出手，手里一根像野草一样的东西，这还是她之前取的……，不然这么一个东西，现在里面都找不出来了。 “一天的时间，你就拿了一个它？”那个队长瞪大了眼睛，怀疑地看着姜云初。 姜云初冷冷的哼了一声，“我的衣服是能藏东西吗？还是我的头发能藏东西？” 她的衣服很简单，一身贴身的黑色衣服，没有什么宽大的袍子，为了方便动手，一身劲装，江湖人的打扮。 那个队长看了看，确实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那就只有一个原因，这个人脑子不太好。 “信件已经使用，作废了。” “离开这里。” 本来还打药草的主意呢，没想到这个小子，就拿出来那么一根野草，白费了一张信件，早知道……那个队长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后叹了一口气。 “关门。” 门被吱呀一声关上了，再次打开，不知道什么时候。 姜云初慢慢悠悠的离开了，脚步的虽然很慢，但是心里很急，她需要赶紧离开…… 以为只是无声无息地偷一株天星草，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怎么就偷家了呢？ “如果信我，告诉那个人，所有人隐藏起来，至少三个月的时间，别动！”姜云初来到了酒馆，声音小小的，然后要了半斤女儿红，尤其最后两个字，声音加重了。 老八的眸色闪了闪，笑着吆喝一声，“得嘞，这就给客官打酒。” 两个人的目光对视片刻，就分开了，而姜云初腰间带着酒葫芦，就要离开的时候…… 一阵马蹄声响起来，而正前方的那个人…… 西格！ 他怎么回来了？莫非发现了印鉴是假的？ 只差一点，一点点，西格整张脸都是黑着的，之前他还在想，那个女人所图为何，直至几天后，他从未怀疑过的，印鉴居然被掉了包，是谁干的？ 他的脑海中，立刻回忆起了，那仿佛带着春水一般的眸子，还有那隔着面纱，依旧能看到的娇嫩的粉唇，那柔弱无骨，攀附在自己脖子上的手。 “是她！” “云妙儿！” 快马加鞭，不顾王城的命令，他赶回了西风城。 “开门。”那个队长看到黑脸大王子，腿有些哆嗦，哆嗦着打开了西风镜的大门。 当西格走进西风镜后，整个人被怒火笼罩，愤怒的情绪，犹如燃烧了他整个人。 好，真好，这么多年来，他就没有被人戏耍过。 云妙儿！ “这几天，有人进来过？”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有，一个公子，穿着黑衣，他脑子不好使，就带走了一根野草。”那个队长幸灾乐祸的表情还在脸上，就被西格抽出刀，直接身首异处了…… 脑子不好使！ 这样的蠢货，守着西风镜，让人搬空了西风镜！ 西格大喝一声，“给我找，找出来，抽筋扒皮。” “是。”那两个护卫对视一眼，一时之间，所有人都不敢出声。 整个西风城，继西厢城之后，都动了起来，搜查的人，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有男人的画像，也有女人的画像。 男人…… 西格想到那个该死的女人，居然偷了自己的印鉴，给了一个男人，他既想宰了那个男人，也想把那个该死的女人找出来，然后狠狠地蹂躏她。 姜云初躲在一个无人的院子里，思索着什么，现在的情况不好，搜查的人，早晚会搜查到这里，她必须提前行动。 街道上搜查的人，一家一家地敲着门，没有打开门的院子，就直接踹开了门。 她在思索。 这个时候，弓箭突然射入院子里。 “北城门口，马匹已经备好。”简单的几个字，不管是纸条还是弓箭，姜云初来不及处理，也怕暴露内些人的位置，她统统扔进了空间里。 北城…… 她现在的位置，在西边…… 想到这里，她几个快速的起落，躲开了这边巡查的队伍。 可西格已经下定了决心，封城搜索，所有人闭门不出，她在外面行走，很快引起了别人的注意。 “谁，停下！” 一个搜查队伍的人，看到了姜云初的身影，姜云初非但没有停下，反而快速地奔跑起来，内力没有恢复，但是那特殊的能量，好像比内力更加好用。 北城…… 快了…… “在那里，那个男人在那里，快去找大王子。” “抓住他，大王子重重有赏。” “抓呀，别让他跑了。”一时之间在西风城里，吵闹声一片。 姜云初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水，不管有多少能量，也不够这么消耗。 一个小院子里，老八有些着急，“我们不去帮忙吗？” 那可是王爷的王妃，他们要是不帮忙的话，王爷到时候会不会宰了他们？ 第433章 西格来了 “帮？”那个人放下茶杯，紧皱的眉头，一直都在没有松开。 “你知道她传递的话，是什么意思吗？”那个人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了老八。 老八却摇了摇头，“不是告诉我们，西风城要出事儿，让我们都隐藏起来？” 那个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如果王妃在西疆的话，会不会打破现在的结局吗？ “愚钝。”男人叹了一口气，“王妃的意思，她出事儿，不让我们动手。” “隐藏起来，不是只真的隐藏，而是王妃已经预料到了现在的结局，你还以为，王妃的意思，只是让我们隐藏，不要行动吗？” 他叹了一口气，想到了挺拔背脊的女人，即使是现在，他们依然不知道王妃是什么样。 甚至…… 西疆的人，没有人知道她是什么样子吧。 “不动手？”老八有些惊讶，是这样吗？明明是他传递的信息，为什么理解得不一样呢？ 那个人没有详细的解释，或者说，解释了老八也不明白。 “等吧。” 这个时候，男人突然开口说道。 夜，被火把照亮，那一袭黑衣的男子，身轻如燕不断在树上跳跃，羽箭不断地射过来，可是那个身影，灵活得就像猴子，谁也没办法估算到她下一个落脚的地方。 其实姜云初也是有苦难言，灵活的动作，必须有足够的内力维持，内力的极速消耗，让她的眉眼更加严肃。 快了…… 马上就到北城了。 马，她要走出这座城，就必须有马，之前的预设，已经被了今日的情况。 西风城，这一夜，是个不眠之夜，所有的城门紧锁着，各方的势力都观察着，一切的一切，都因为前面那个跳动的身影。 来不及了…… 她已经到了城楼，身后的人越来越多，几百，几千，从不同的方向，向这边汇聚。 “你是谁？”这个时候，一个声音低沉着，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脸和夜色融为一体。 西格到了！ 他来得太快了，直接打断了她的下一步动作，本来奔跑的身影，突然停了下来，笑声在这个热闹的夜里，却那么突兀，“哈哈——” 西格看着她那张扬的笑，是那么刺目，好像一根刺，那么硬生生地扎进了心底，疼！ “你是谁？”这是他问的第二遍。 姜云初看着他，眼神微微的闪烁了一瞬，他没有认出来…… 可能是夜色的原因，也可能是心情？ 西风镜的情况，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不管是什么原因，那都是一个……好机会。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我是谁？不重要。” “重要的是，今日我将大王子西格踩在了脚下，那个女人逃开了你，却把印鉴给了我。” “哈哈——” 最后的笑声，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离得近的人家，纷纷关上了门窗，不敢再看。 还有多方势力，等着结果。 女人？什么女人？这件事儿和女人有什么关系？ 有一些势力雄厚的世家，知道西厢城的一些事，现在心里有了谱。 不是大王子和三王子和平共处吗？ 那…… 姜云初在那漆黑的夜里，勾了勾唇角，眼神中愈发疯狂。 看着东面的方向，“时辰快到了吧？” 那轻轻自喃的话，没有任何人听到，西格听到他的话，愤怒的情绪，居然慢慢地压了下来，问了第三遍，“你……是谁？” 语气，一次比一次轻，代表了他的情绪，愈来愈理智。 姜云初眼睛眯了眯，这个人好可怕，在西风镜消失，在被女人骗了的情况下，却能一直保持理智，没有发怒，没有发疯，这样的人，让她觉得恐惧。 不敢想象，如果落到他的手里，会发生什么。 不！不能落到他手里，绝对不能！ “云妙儿的男人。”这个时候，她的话，好像拉开了导火索。 “你找死！” 西格看着那个人，西城城楼，好像突然恢复了平静，所有人都没有动。 “找死？” “不。” “大王子，谁找死，还不一定，希望……” 她的话还没说完，西格迅速出手了，一拳直接攻击过来，好像某一句话，触动了他的神经。 可是，他没有反抗，只是转换了身形，让自己的肩膀接下了这一拳头。 那因为唇角淌血，而变得鲜红的唇，在西格的耳边轻轻地说道，“我的礼物，大王子会喜欢吗？” “吁——”一声口哨响起，那个黑衣的身影，落下了西城的城楼，随后一匹马飞奔而来，姜云初控制着自己的身体，正好落在了马背上。 “大王子，我们……” “后会无期。” 那个黑衣的身影，轻轻地拍了拍马，马一声嘶吼，快速地飞奔起来，消失在了漆黑的夜。 “给本王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西格咬着牙，又被这个可恶的人算计了。 可是那些让刚要追过去的时候，“砰！” 西风城的正东方，出现了爆炸的声音，火光迅速冲天而起，那些护卫此刻停下了脚步，不知道怎么选择。 “大王子。”身边的护卫询问。 “救火！” 西格咬着牙，看着那漆黑的夜，已经消失的人。 今日发生的种种，将来都会让他们加倍偿还。 走在路上的姜云初，猛地吐了一口血，她借用了西格的力量，用自己的身体承受了这一攻击，内伤是真的受了，但是拼着受伤，她最起码逃出生天了。 可是她不敢停，西风城的那个地方，是她布置的后手，如果西格不回来，她也不会动用。 “逃了……”这个时候，大树下坐着的男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嘴角终于露出了一抹笑。 老八百无聊赖地在一边看账本，听到男人的话，立刻抬起头来，“逃了？” 怎么可能！ 守城的几千将士，王妃只有一个人，怎么逃？逃得了吗？ “逃了，太安静了，没有欢呼声，没有那些士兵的辱骂声。” 西格黑沉着一张脸，来到了爆炸的地方，看到了一地的东西，还有一个…… 这个人…… 第434章 西凤 他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尤其是看到了这个人胳膊上的刺青，老三的人！ 而这个人，在自己身边多年。 云妙儿，那个男人，老三的人…… 好像一条线，把一切都连了起来。 西格怀疑地想着这一切，如果说最开始是因为一个女人的不甘，那现在就是因为愤怒。 “大王子。”下面的人看着大王子漆黑的脸，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不管是不是老三干的，这笔账，只能算在他的头上。”现在证据已经在这里了，不管是不是老三，只能是老三。 这么巧合吗？他不信，更愿意相信，那个男人是大宁的人。 但是形势所逼，他没有选择，只能按照那个人规定的路线走，无论是老三还是大宁，他不能两边都放！！ 三王子此时什么都不知道，怀里抱着美人，享受着美好的夜晚，大王子在西厢城的事儿，让王上大怒，更擅自离开西厢城，明日有好戏看了。 骑着马，足足走出去一天一夜，姜云初才在一个小镇上停了下来，不是她想停，而是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西格那一下，自己虽然顺势向后，卸去了一半的力量，奈何她的底子弱。 当时接了那一下，也是被迫为之。 “你醒了？”姜云初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不由皱了皱眉。 不说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但也是小桥流水，轻纱曼妙，小小的亭阁充满了诗情画意。 什么地方？ “你是谁？” 姜云初的手，已经做好了攻击的姿势，而且随时准备拿出空间里的匕首，如果暴露了自己的空间，她就已经准备好了死战。 “不认识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一直背着身的女人，这个时候转过身来，一双美丽的眸子，抬起头看向了她。 是她！ “你不是在西厢城？我在哪里？” 西厢城，离她昏迷的地方，足有六百里，她怎么会到这里？ 还有，她到底是谁？ 当看到抓捕自己的画像的时候，她就知道，这个姑娘没有说出她的样貌，不然无论男装女装，她都早就被抓了，根本没有混淆视听的可能性。 可是，她明明是一个西疆人，为什么要帮自己？ 之前事情紧急，一环扣一环，她来不及思考，就已经昏倒在路边，可是救自己的人，偏偏又是她。 那么，她有什么目的呢？ “你在凤栖城。” “你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任何的恶意，或者，如果你认为自己可以离开了，随时可以走，我的人，不会阻拦。” 那个姑娘放下手里的东西，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眼神直白地看着姜云初。 第一次，遇到一个人，能穿出自己所有衣服的韵味。 这样天生的衣服架子，她怎么忍心被人抓走呢？又怎么忍心就这么消失在世间？ “你是谁？” 姜云初理解不了，是什么原因，能让她有这么大的底气？ 她不怕西格，甚至好像不怕西疆的任何人。 当云妙儿的时候，自己的衣服那么明显，紫娘不可能不向西格禀报，可是她却安然无恙地在这里。 那么就说明，西格对这个人，也没办法动手。 西疆，所有的城，都以西为开头，就是几个王子的附属城，都是以西为开头。 凤栖城。 那么这个人…… “西凤公主？”姜云初猛然抬头，眼神也一瞬间的收缩，是她！ 西凤轻轻的笑了笑，银铃般的笑声，好像受到了感染，外面的荷花，慢慢的闭合了。 “聪明的女孩。” 西凤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要否认的意思，也没有丝毫隐瞒和辩解。 “我是西凤，是西疆的公主，西疆的王，是我王兄，西格叫我姑姑。” “我不会伤害你。” 西凤叹了一口气，然后抬起头来，她在西疆的地位尴尬，但是却无人敢动。 是因为先王的旨意。 也是因为她的母亲，是一个大宁人。 她远离王城，就是不想掺和进那些纷乱中，也不想让自己的身份，成为那些人的诟病。 父王已经去了，母亲也离开了，凤栖城是父王赐给她的城市，任何人都不允许干涉其中，她有独立的控制权和掌握权。 “我的母亲，是一个绣娘，她很喜欢刺绣，喜欢做衣服。” 她人就坐在这里，可是她的声音，好像隔绝了什么，有一些远。 “她是一个大宁人，是被我父王掳来西疆的。” 西凤看着姜云初不可置信的眼神，轻轻的笑了笑，“很不可置信吧？” “我母亲说，她是一个孤女，无所谓在哪里，也无所谓怎么过，她只想让我平平安安长大。” “因为母亲的身份，我的身份从小都被诟病。” “我的母亲，没有武功，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但是她用自己所有的温柔，护住了我长大。” 西凤的眼神里，带着一抹悲戚，还有淡淡的思念。 姜云初看着她，这些是她能听的吗？ 不管她母亲是哪里人，可她都是西疆人，她生在这里，长在这里。 “她很伟大，她中毒过，差点被淹死过，被暗杀过，很多很多，她的身体早就已经破败不堪，可她依旧用自己，换了我的一世安宁。” 西凤抬起头，看到姜云初的眼神，“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说这些？” 姜云初点了点头，她虽然早就已经坐起身了，可是身体上剧烈的疼痛，让她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因为，在这西疆，我无人可说。” 西凤惨然地笑了笑，“她的身份，我的地位，我没有人可以说，也没有人会理解，想要听。” “我不是希望有很多人知道她，记得她。” 说到这里，她沉默了。 “你只是想她了。”姜云初轻轻地替她，回答了接下来的话。 西凤沉默了一下，闭了闭眼睛，抬头看向了姜云初，“你太聪明了，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个姑娘，做得种种，让西格焦头烂额，让王城此刻风云变幻，让那些人乱成一团。 而一切，都只是因为她一个。 “可是你没杀了我。”姜云初耸了耸肩膀。 第435章 该离开了 最初的防备，到后来想清楚的放松，让她更加怅然了几分。 西凤的身份，注定没有朋友，母亲拼命为她争来的一切，她也不问朝堂，不问世事，只想平安度过。 可在遇到她的时候，在西格来拜访的时候，她选择了隐瞒。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她羡慕她吧？ “你是一个很特别的姑娘。”西凤歪了歪头，看着她，话语轻轻慢慢。 时间不及，岁月不乱。 “虽然感谢你总是夸我。” “不过……” “我饿了，想吃饭。”姜云初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逃跑的时候，她不敢放松警惕，更不敢吃东西。 现在确定了自己的处境，反而放松下来。 “你不怕我真的杀了你？”西凤看着肆意的姑娘，忍不住挑了挑眉梢。 “杀了我？”姜云初点了点头，“如果你要杀了我，就不会隐瞒我的模样，也不会等我醒过来了。” “大可以杀了我，然后去西格那边讨份人情。” “大王子的人情，应该还是很值钱的。”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可是你没有。” 西凤站起身，看着池塘里的鱼，“饭菜一会我会让人送来，你什么时候走？” “不急，养好伤再说。”姜云初立刻回答道。 西凤转身，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一次没有回答，而是直接离开了。 在凤栖城，姜云初足足休息了五天，她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主打一个吃喝不愁，万事无忧。 西凤看着她的做派，也不客气了。 “给我看看走线，还有上次你绣的那个兔子，是不是把眼睛补上？” 姜云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看着她，“果然，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饭。” 西凤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我说，你吃我的，喝我的，睡我的，吃的药也是我找的，就让你刺绣一下，帮我看看走线。” 这家伙，她算是看出来了，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她了。 “咋办呢，吃人嘴短啊，来教你。”姜云初拿过那个绣布，认真的看了看走线，然后拿起几根绣花针，扎进了几个点。 “你看看，这几个地方，都有问题。” “这边，搭线有问题，这边手法有问题。” 她仔细地指出来，然后拿了一块新的绣布，按照西凤的走线，然后她做了稍微的调整，一时之间，亭阁里面，谁都没有说话，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你看看？” 姜云初把绣布递给她，西凤仔细地打量着，很快就看出了不同，两相对比，高低立现。 “原来是这样。” 她们一个教，一个学，碰到有纠葛的地方，两个人不管身份，不管地位，不管国家，吵得脸红脖子粗。 “哼！粗鲁的人，我才不和粗鲁的人说话。”西凤直接转身离开了，身后是洋洋得意，一脸坏笑的姜云初。 下人们除了送饭和水，基本都不到亭阁来，也没人知道她是谁，只知道是公主贵客，不能打扰。 就这么又过了五天，那藤蔓好像有什么特殊的力量，不断地修复着她破损的经脉，她的伤势也在逐渐好转，原本提不起一丝力气，现在伤都已经好了。 “我要走了。” 这天两个人讨论完新的绣法后，姜云初突然开口说道。 在刺绣的西凤，突然扎了一下手，纤细的手指上面，迅速凝聚了一个血珠。 “不多留几天了吗？” 她的声音有些沉，却没有别的情绪，表情看上去有一丝的僵硬，不过也仅仅如此。 “你该知道的，我没办法留下来。” 她养伤的时候，可以放下一切，可是伤好了，也没有了留下的理由。 她的身后，有蒋将军需要救，有孩子们在等着自己回去，有亲人们盼着自己平安，还有…… 大宁，等着自己回家。 “什么时候走？” 西凤没有抬头，血珠被她擦拭干净了，除了那一方绣布外，没有人知道她的难受。 “明日一早。”姜云初没有迟疑，时间紧急。 亭阁内，有过争吵声，有过欢笑声，有过斗嘴声，可却没有这么沉默的时候，一时间，感觉空气都有些宁静下来了。 “好，我知道了。”西凤没有多说，“我会安排下面的人，给你准备好路上的干粮，也会给你准备好出入城的文书。” “谢谢。” 这么久了，她第一次说谢谢，对一个敌国的公主。 西凤摇了摇头，“此次一别，可能永生不见，姜云初，我们是朋友吗？” 她，没有朋友，从小到大，都没有。 她的身份特殊，地位特殊，甚至所有的一切，都是特殊的。 她也渴望一些什么，尤其是从来都没有得到的东西。 “当然。”她点了点头。 西凤看着姜云初，轻轻的勾了勾唇，这就够了。 “姜云初，两国交战，如若西疆胜了，不管千难万阻，还是赴汤蹈火，我会救你一命。”西凤看着她，眼神里，是化不开感情。 这个世界上，能让她唯一信任，唯一牵绊的人了。 她如果离开了这个世界，自己将多么孤单？ 姜云初走上前去，轻轻地抱了抱这个姑娘，“西凤，你没有这个机会的。” “因为……” 她松开了手，看着眼前的人，“大宁必胜。” “姜云初！” 西凤怒喝一声，这个家伙，自己的悲伤情绪，一瞬间，就没有了。 你是恶魔吗？ “哈哈哈！”姜云初哈哈笑起来，那肆意的笑，那不顾世俗，活得潇洒的姑娘，她的笑容，好像会温暖人心，她的笑声，会传染。 “到时候，我必救你一次。” 可是，她也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她们不是一个国度，她们之间，隔着战争，隔着亲人，隔着百姓，她们没有太多的承诺，只会承诺自己。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离别，就好像没有提过，继续讨论花色，讨论针法，讨论图样。 可是，第二天一早，一匹快马，一袋干粮，还有西疆这银子以及文书，都被放到了亭阁的院子里。 但…… 西凤没有出现。 第436章 张将军好威风! 姜云初回身，看了看这个亭阁，看了看生活了十天的地方，她轻轻的勾了勾唇角。 翻身上马，离开了。 “公主，不送送吗？”西凤身边的丫鬟，看着那远去的人，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明明公主在乎，而且在乎得要命。 明明一夜未睡，准备了一切，然后就一直守在这里，身上的衣衫，已经被露水打湿了，可都没有露面。 西凤摇了摇头，“不送了，我送了，她会有牵绊。” 不送，这辈子，就还能遇见。 丫鬟不懂，可是也没有问。 姜云初的空间里，有别的文书，她用了西凤的，也用了别的，是一路走来，每一座城，都没留下她印记。 “文书拿出来。” 姜云初一人一马，来到了边陲城，那边守城的人，一个个的开始检查。 她除了一匹马，和几锭碎银子外，什么都没有，很快就离开了西疆。 西疆…… 姜云初摸了摸那个藤蔓，然后策马加鞭。 “谁？”蒋家军营外，姜云初被人拦在了外面。 “令牌在此。”姜云初从怀里，拿出了蒋家军的令牌，那些人检查了后，“稍等。” 姜云初的皱了皱眉，发生了什么？ 那个兵很快跑出来了，随他而来的，还有一身铠甲的二舅母，“云初。” “二舅母，发生什么了？” “将军要不行了。”蒋逢胜一脸的忧心，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兵分三路，她控制着将军大帐，孩子们在搜集信息，云初下西疆，寻找药草。 蒋家军的情况，比她之前预料的，还有严重。 西疆插进来的人，买通的人，这些时日，暗中处理了不少。 “我们走。” 姜云初快步走，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查看蒋将军的情况，然后把药给喂下去。 蒋逢胜带着她，直接去了将军大帐，可是在大帐的门口，却被一些人拦在了外面。 “张叔叔，你这是什么意思？”蒋逢胜的眼神眯了眯。 那个叫张叔叔的人，轻轻地笑了笑，“逢胜，你也是当妈的人了，胡闹！” “将军情危急，随便什么人都能进入大帐吗？也许就是西疆的探子，过来要将军的命。” “你三十多岁了，该稳重了，不能还像小时候一样，那么顽皮了，知道吗？” 男人仿佛细心教导一般，一副我都是为了你好的表情。 可明里暗里，将所有的斥责，都放到了蒋逢胜的身上。 以她的年纪不足，以她小时候的顽劣，来以长辈的身份，教导她。 “呵呵——” 蒋逢胜没有说话，但是一阵笑声，却让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蒋逢胜的身后。 那是一个黑衣公子，一身黑衣如墨，一个黑色的发带，将头发高高竖起，整个人的身上，是一副风流公子的做派。 “无知小儿，这军营，可是你能来的地方？” 那个张将军横眉怒目，和刚刚教导蒋逢胜的时候，完全好像两个人。 姜云初只是笑了笑，然后“啪”的一声，打开了一个扇子。 “尔乃傻叉。” 四个大字，就这么明晃晃地亮了出来。 而这个年轻人，一脸轻笑地看着张将军，“认识字吗？” 打脸一遍不行，啪啪，打了两次，主打一个喜欢双数。 “无知小儿，你找死。” “本将怀疑这个人，是西疆探子，给我拿下！”张将军指着姜云初，脸上已经漆黑一片，哪有刚刚伪装的温和？ “啪啪啪！” 一阵掌声，从姜云初的身后传了出来，一个个的小家伙们，脸上都是轻轻的笑，和他们院长的表情，如出一辙。 “张将军好威风！” “要不要怀疑一下，我这个永伯侯府的二公子，也是一个探子啊？”张存文冷冷的哼了一声，虽然他脱离了侯府，这帮人又不知道，用永伯侯府的名号吓唬吓唬人，还是可以的，不用白不用。 “别别别，要不怀疑一下，韩大将军的独孙，是探子？”韩文均笑得一脸真诚，看着张将军的目光中，却很冷。 这个鳖孙，居然敢动院长。 张将军冷笑一声，“张少爷和韩少爷多虑了，你们年纪小，无法分辨好人坏人。” “本将镇守边关多年，自然不是两位少爷可以看出来的。” 姜云初挑了挑眉，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哦？是吗？”这个时候，一袭黑衣的少年，往前走了一步，然后站在了张将军的对面，“张将军镇守边关多年，眼神如鹰，机敏锐利。” 一句句的词语，不断地夸赞着张副将。 不过所有人都没有插话，这是小家伙们的默契，任何一个人在说话的时候，他们都是不会打断的。 姜云初轻轻煽动着扇子，只是背在身后的手，轻轻地动了动。 那黑色的宽大衣袖，挡住了她手上的白色瓷瓶。 康紫薇仿佛站不住一样，往前走了一步，可是那瓷瓶已经变换了位置。 几个小家伙，很有默契的，动了动身体，挡住了四面八方的视线，他们在军营已经混迹很久了，和每个人看似都笑呵呵的。 而这样的他们，谁又会设防呢？ 康紫薇突然晃了晃，“二婶婶，我头晕。” 蒋逢胜虽然有些疑惑，却还是看向了康紫薇，看着孩子一脸苍白的模样，整个人软弱得如同小白花，一双眸子含着隐忍和泪水。 “张将军，连本将，你也要拦吗？” 蒋逢胜直接将康紫薇抱了起来，大步的往前走，“我要带着侄女去大帐休息，我看，谁敢拦？” 她抱着康紫薇，如同出战的孩子，一步一步，大步往前，那些拔刀拦路的士兵，一步一步的后退。 蒋逢胜就这么进了大帐。 康紫薇立刻跳了下来，然后把白色的瓷瓶打开，里面是一颗药丸。 她赶紧将药丸放入蒋将军的嘴里，蒋逢胜看着紫薇忙活着，“这是什么？” “我不知道。” “不过是院长偷偷给我的，现在情况紧急，外面的人在拖时间。”康紫薇的脸色不好，轻轻的揉了揉眉心。 大帐内保命药，已经吃了，姜云初反而扇着扇子，也不急了，就这么看着热闹。 挺好的！ 第437章 毒就是你下的? 自己跳出来的蚂蚱，虽然没有什么成就感，可炸起来吃了，却是一个味道。 这个时候，宁翰墨似笑非笑，大踏步往前一步，离张副将很近了，他抬起头来，看着张副将，“既然你那么明察秋毫，蒋将军为何中毒？张将军肯定是知道的吧？” “莫非……” 他的话，说了一半，却轻轻的笑了笑，“你是故意的吗？” “或者，毒就是你下的？” …… 一时之间，周围的战士们，眼神有些闪烁，以前坚定的眼神，此刻看着张副将，也有了几分疑惑。 是呀，张副将那么厉害，一眼就能看出可疑，可是将军怎么会中毒呢？ “小儿，你胡说。” 张副将那漆黑的脸，此刻看不出来已经发红，可是脸上滚烫滚烫，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疯狂。 “你是谁？挑拨军心，该杀！” 张副将的话刚说完，拔出了腰间的刀，刚要往下的时候，一把折扇，直接挡住了往下道。 “哎呦？张副将，你这是恼羞成怒了？” 姜云初一点都不着急，那满是清冷的笑，让人看不清她的想法。 “着什么急啊？怕他说出身份？还是怕他说到你心坎里了？” “岁数这么大了，怒极容易攻心，不懂吗？” “岁数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不安稳呢？” 姜云初的扇子，一甩，“顽皮！” 刚刚他说蒋逢胜的话，一句一句，都还了回来。 “别急啊，等我说说身份，你再下杀手，不是更好吗？” “毕竟线索都没有，你是怕我的身份，还是要灭口呢？” 那个少年，毫无惧色，一句一句的，句句诛心。 “你们就是西疆的探子，你们一个个，都是西疆的探子，扰乱军心，自当该诛。” 张副将怒喝一声，看着周围怀疑的目光，越来越多，他握着刀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哦？西疆探子。” “我倒是想知道，西疆有什么能力，将探子安插到我摄政王府？” 摄政王府！ 宁承言！ 大宁所有的将士，有一个说一个，可以说任何人是大宁的探子，但是无人敢说摄政王府。 那个少年领兵的将军，那个镇守北方的将军，那个消失三年，此刻依旧了无音信的将军。 他用他瘦弱的背影，守护着大宁的最北方，那个最乱的地方。 “摄政王府？” “天啊，摄政王府的人？” “这个年纪，还是摄政王府的人，不会是……” 四周的人，一个个打量着宁翰墨。 “我叫宁翰墨，我爹是摄政王，也是王府军的大将军，宁承言。” “我娘，是大将军府的嫡出大小姐，是摄政王妃。” “我是探子？” “我图的什么？脑子被你踢了？” 最开始的恭维有多高，此刻一句句的话，就有多诛心。 “张副将，你以为呢？”小小的少年，看着张副将，一张脸上，都是浅笑。 有人发现，他的笑容，和一边的黑衣男子，他们的笑容，居然如此像。 “行了，本少爷没那么多时间陪你演戏，这些日子，让你蹦跶的也够了。”宁翰墨无奈地说了一句。 “本来还想让你多蹦跶一些日子。” “可惜了……” “你不该动她。” 她，他？ 所有人看了看一边，一脸轻笑的男子，是他吗？ 姜云初的挑了挑眉，按照这个局势来看，小家伙们掌握了证据啊。 “老张，你怎么对得起将军？” 一个声音有些沉痛，他怀疑了所有人，唯独没有怀疑过他。 从来都没有。 他们是随着将军，一步一步，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啊。 是将军救了他啊，不然他早就死了。 可是背叛的人，偏偏是他。 怨不得，将军没有防备，怨不得，将军心底怀疑，却依旧没有说出来是谁。 将军也是不愿意相信的吧？ “对得起？” “他是将军，我们是什么？我们是马前卒，就是到死，我们依旧如此。” 那个张副将哈哈大笑起来，有着疯魔的姿态。 “我何不拼一把？我败了，任刀任剐，我胜了，那我就是一方将军。” “我技不如人，我认了。” 那个张副将笑着，甚至是大笑。 姜云初却摇了摇头，“可怜，可悲。” “你个小子，再说什么？”张副将指着姜云初，他可怜？ 姜云初抬眸看了看他，“不是吗？午夜梦回的时候，你的心安定吗？” “当西疆血洗大宁的时候，你不会做噩梦吗？” “哦，你没心。”她轻轻的摇了摇头，“那我们就来说说，以后的事儿。” “如果西疆胜，你的结局是什么？一个能背叛救命恩人，能背叛大宁的人。” “早晚有一天……也会背叛西疆。” “你说，他们会怎么做？” 姜云初没有给他答案，只是带着清浅的笑容，那笑容里，好像没有什么，却也好像有很多东西。 张副将不去想，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的脑子，他会怎么样？ 会死！ 西疆不会让他活。 在他选择背叛的那一刻，他的命，就该绝。 “将军，老张错了，将军！”张副将跪在地上，拖着膝盖前行。 可是…… “晚了，唯一顾念你的人，被你下毒了。”姜云初的话，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一步一步地走进了大帐，这一次，没人敢拦着。 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因果，都得自己受着。 “院长，还没醒。”看到姜云初，康紫薇才松了一口气，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姜云初没有说话，而是把脉后，确认了一下毒素的扩散情况，上次清毒后，将军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不过这个蛊虫扩散太快了。 “热水……” “金针。” “烈酒。” …… 她说完之后，看着蒋逢胜，“二舅母，我现在就要。” 蒋逢胜赶紧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准备。” 几个小家伙，现在谁都不相信，一个个地守在外面，康知春进了大帐帮忙。 “我要开始了。”姜云初看着他们，然后轻轻的笑了笑，“如果我昏迷，不用担心，养些日子就好。” 第438章 去毒 “院长。”康紫薇现在就有些担心了，毕竟院长之前催毒的时候，就已经昏迷过一次了。 “只是提前安置，也许未必会昏迷。”她轻轻地笑了笑。 从宽大的袖子里，她又拿出一个药丸，郑重地递给了康知春，“你只负责这个药，别的都不用你，我让你喂，你不能迟疑。” 这是她在凤栖城的时候，炼制的药丸，身体内伤外伤一大片，她做不了别的，就抓紧时间，炼制了药丸。 “是。”康知春点了点头，神色坚定。 姜云初先是将自己的内力，直接引入了蒋将军的经脉里，不过这一次她早有准备，却也没想到，蒋将军的内力这一次反扑得更加迅猛。 看着自己的那深绿色的内力，姜云初轻轻的皱了皱眉。 怎么觉得，自己多了指环后，这内力也发生了改变。 “割中指。”姜云初突然开口。 蒋逢胜没有丝毫的迟疑，立刻割开了中指，之前那漆黑的血，现在却是一种青紫色，那白色的小虫子，在手指里面不断地往外掉，掉到热水盆里，才会老实下来。 姜云初没有看，康紫薇有了第一次经验，此刻已经神色如常。 康知春的脸色不好，有些发白，却一直都在忍着。 “食指。”这一次，姜云初的口令特别快，她一个口令，屋子的三个人，就行动。 姜云初立刻发现了，自己的内力不光不同了，而且也更加浑厚了，上一次这时候，自己是咬牙坚持，可这一次，却能游刃有余。 而且完全可以控制自己内力的行动路线，一切都得心应手。 要说毒素，肯定是这次的毒素多，而且蛊毒和别的毒不同，会进行叛逆和反扑，上一次式微，老实了一段时间，才能让蒋将军清醒过来。 可是卷土重来，毒素以更加强硬的状态，进行了反扑。 “中指。”姜云初快速地开口。 “换水。” “食指。” …… 一个个口令，不断从她的嘴里下达，足足一个时辰后，姜云初的额头，也出了一层薄汗，即使是内力浑厚了很多，对于大量的消耗，她也是有些吃不消的。 “知春，喂药。” 突然，安静的房间里，姜云初的声音，变得更加严肃起来。 康知春一直拿着药丸，忍着胃里的不适，不敢看别的地方，只等着自己的任务。 听到院长的命令，她毫不犹豫地把药丸，喂进了外祖父的嘴里，那药丸入口即化，根本不用吞咽。 “好了。” 康知春给了回馈。 姜云初没有说话，此刻已经控制着内力，进行最后一次的洗刷。 “五指全部割开。”姜云初的命令依旧继续。 外面很多人在等待，小家伙们和蒋将军的近卫，守着整个军帐。 “紫薇。”姜云初突然开口，“金针。” 康紫薇立刻端来了金针，都是经过药物浸泡的金针，她刚刚所忙碌的事儿。 姜云初的眼神，此刻发生了改变，金针一根根地插到头上，后背上，胳膊上，肩膀上…… 一时之间，蒋将军如同一个刺猬一样，浑身微微的颤抖着。 “端盆，等着将军吐。” 蒋逢胜看向了一个空盆，原来是这个时候用的。 “呕。”蒋将军吐了出来，从他的嘴里，出现了一条暗红色的虫子，这条虫子足拇指粗细，在盆子里，不断地弯曲扭动着。 康知春再也忍不住，跑了出去。 蒋逢胜也有一些难受，不过却依旧忍了下来。 意外的是康紫薇，她只是撇了一眼，然后就继续做副手了，甚至脸色都没有什么转变。 姜云初捻动着金针，然后把脉，时刻注意着情况。 时间过得很快，军帐里面一片安静，刚刚的命令都没有了。 “二舅母，一会把将军抱到浴桶里。”她一边说着，一边拔针。 “紫薇，记得我让你下的药吗？你来。”姜云初怕自己昏迷，在之前就将需要的药草，都告诉了康紫薇。 “是。” 康紫薇丝毫没有慌乱，手非常地稳定，不需要称，用小铲子看了药草，她就可以估算具体的钱数。 这是她入门的时候，必须练会的，为了这个技能，她在药房里，测试了上千种草药，而且必须做到分毫不差。 院长说过，“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只是差一点点，就可能要补药变毒药，会要了一个人的命。 “好了，有四味药，需要一会下。”康紫薇的眼神肃穆认真。 蒋逢胜毫不迟疑，将父亲给放入大桶里，滚烫的水，足有六十多度，放入大桶内，蒋将军的身上，就开始慢慢变红。 然后有小小的蛊虫，从他的毛孔里，如头发丝一般，可是落入药桶后，立刻就停止了动作，化成一条条的虫子尸体，漂浮在水面上。 “下药。”姜云初看着前面的情况，立刻开口说了一句。 明明时辰还不到，但是康紫薇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开始下药，这一次下了三味药。 桶里的水，明明开始慢慢变凉，可是蒋将军此刻却如同被点燃了一般，皮肤是都是滚烫的红。 一刻钟后，姜云初看着情况，对康紫薇点了点头。 康紫薇直接倒入了最后的药水，也是最后一味药。 药下桶里后，如同点燃了除夕夜的爆竹，水桶里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蒋将军突然，猛地又吐了一口血，只是这个时候，他却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在他的瞳孔处，原本有两个红色虫子蠕动的影子。 但是那影子越来越虚幻，然后一点点地在他的瞳孔里面消散。 “出锅……” “不是，出桶。”姜云初赶紧改口了，主要是谁能想到呢，最后放的一味药材，其实是高浓度的花椒水。 当时看游记的时候，她也不理解，可是后来，慢慢研究，才知道花椒水的妙用。 不过花椒的香味，在这个军帐里面，实在是让她…… “想吃火锅了……” 火锅…… 别人或许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帐子里的几个人，都是从京都过来的，谁还能不知道火锅了？ 不过这个味道，确实是有点熟悉的感觉。 第439章 大将军醒了 “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蒋逢胜看着云初，脸上虽然没有什么表示，只有她自己知道，心底有多感激她。 她的哥哥，死在了战场上，她的娘亲，也死在了这个地方。 父亲是她亲人，是她唯一的血亲长辈了，她崇拜他，尊敬他，即使她已经做好了，代父打仗的准备，可是她依旧希望，父亲能够无虞。 为了自己的心愿，也为了大宁。 “不需要了，后期让紫薇照顾就行了，我去歇一会。”姜云初眨了眨眼睛，这次没有要死要活，但是依旧非常的疲惫。 尤其赶路这么多天，回来就治疗，无论是精神还是身体，都有一些吃不消。 “你的帐子，还是以前的帐子。”蒋逢胜看着她，赶紧回答了一句。 “那我走了。” 她打开帐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已经布满了星辰，这个地方的星星很美，不同于京都，被建筑物遮挡着，能看到的天空，也只是那一方天地。 可是在这里，放眼望去，漫天星辰，不断地闪闪烁烁。 原本想回到帐子的她，突然转了一个弯，来到了一个山坡上，合衣躺在这里，然后看着天空。 有几颗流星，划破了半个天际，又落向了远方。 “娘亲。” 一个声音，小心翼翼地说话。 姜云初早就知道他跟着，只是他不说话，她也没有说。 “怎么了？” 听到宁翰墨的声音，她站起身，轻轻的笑了笑。 宁翰墨在她的身边坐下，眼神逐渐坚定下来，“娘亲，我想留在战场上。” 他不想回宁京了…… 这些日子，改变了很多想法，很多东西，是他在宁京的时候，永远都学不会的。 “哦？” 姜云初侧头，看了看宁翰墨，两年的时间，他好像已经长大了，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她的心中，感慨万千。 “大宁摇摇晃晃，好不稳定。” 没想到，这个孩子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样的。 “娘亲，蒋将军年纪大了，大将军的年纪也大了，北方的王府军，父王消失多年，现在依旧音信全无，如果这些将军都离开了，谁能支撑起大军？” “蒋将军中毒了，就已经让蒋家军乱了起来，即使是蒋将军的亲生女儿都不行，那别人呢？” “兵权的相争，朝堂的动荡，大宁摇摇晃晃。” “娘亲，我想留在这里，留在这片战场上，一步一步站起来。” “如同，我父王当年一样。” 他一脸的坚定，可是眼睛里的闪烁，代表了他的忐忑不安。 他的年纪，他的阅历，都不足以有威信，也不足以说服娘亲，所以他的内心，是充满忐忑的。 姜云初没有说话，母子两人之间，沉默了片刻。 “想好了？” 在宁翰墨手都不知道如何安放的时候，姜云初的声音及时出现。 他抬起头来，看着尊敬的娘亲，坚定地点了点头，“娘亲，我想好了。” 他想好了。 他是摄政王府的少爷，他是春花学院的学生，他是大宁人。 姜云初点了点头，“书本的知识，看似现在用不到，却需要日积月累。” “兵法权谋，需要慢慢感受，纸上谈兵，再多依旧没有实战一场。” “宁翰墨，我就你一个儿子。” “所以……” “保护好自己。” 她没有看他，只是看着那圆月，快十五了吧？不然为何月亮这么圆呢？ “是！” 宁翰墨坚定的站起身，行了一个军营的礼节，看着他的样子，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 母子两个人不再说话，一时之间，能听到蛐蛐的叫声，能看到巡逻的人，举着火把，来来回回地走着。 能看到，那高高的关隘，阻隔着西疆和大宁。 如果没有战争，没有侵略，该多好？ “回了。” 姜云初先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这一天夜里，带着藤蔓的手指，一股清凉的气息，不断地滋养着她的身体，也在抽取她的内力，滋养着藤蔓。 原本翠绿的藤蔓，颜色渐渐变深。 “西疆大军向前拔营一百米。”深夜，斥候来报。 蒋逢胜皱了皱眉，云初回来的消息，那边知道了吗？ 云初回来后，就给将军解毒，刚刚去休息，还没来得及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继续观察。”她下达了命令。 十五天，在蒋家军来说，是漫长的十五天，这十五天里，突然消失了很多人。 “胜胜。”这个时候，蒋将军看着营帐里的女儿，没想到他这把老骨头，还有活过来的一天。 “爹，你醒了。” 在外人面前，她是一个代将军，这些日子里，一直统领着蒋家军，她处理奸细的狠辣手段，还有严格的管理，得到了很多人的信服。 可是看到爹爹醒了过来，她一直不安定的心，忽然好像有了停靠的地方，一瞬间安定下来。 “云初回来了？”蒋将军的精神头不好，可是他能感觉到，一直在体内蠕动的蛊虫，都已经不见了。 能做这些的，只有一个人，姜云初。 蒋逢胜端了一杯水走过来，扶着蒋将军喝了两口，“云初回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询问的声音。 “婶婶，我能进来吗？”是康紫薇。 刚刚在老将军醒来的第一时间，蒋逢胜就让近卫去喊紫薇了。 云初说过了，之后的事情，都安排给了紫薇。 “进来。”蒋逢胜走过去，打开了营帐的帘子，让康紫薇走进来。 “我需要先把脉，确定一下毒素的去除情况。”小姑娘脸上是盈盈一笑，未语先笑，讨喜得紧。 “好。”蒋将军也笑呵呵的，不过眼神中，却带着几分的忧愁。 “毒素清除干净了，但是毕竟中毒时间太久，身体亏损严重，之后需要调理身体。”康紫薇一边说，一边净手，整个人都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变化，让人看不清她的想法。 “还会昏迷吗？”蒋逢胜问道。 康紫薇摇了摇头，“大病初愈，现在将军的精神状态不好，需要休息。” “不会再昏迷了，之前的昏迷，都是因为蛊虫的控制，还有一个原因，是将军内力的自我休眠。” 第440章 他是谁? 这些日子，她翻遍了医书，还有院长留下的书，她都看了一个遍，对这种蛊毒，也有了一些了解。 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些游记中，也会有疑难杂种，更何况是她从来都没有接触过的领域？ 蒋逢胜听到她的话后，一直担忧的心，这次终于是定了下来。 “报——” 军帐外面，一个士兵气喘吁吁，边上的马，前蹄一软，已经跪在了地上。 “说。”蒋逢胜直接走出了军帐，现在她顾不得将军的身体，顾不得之后的事儿，家事为后，国事为先。 “西疆军往前拔营一里。”那个士兵双手抱拳，单膝跪地。 蒋逢胜皱了皱眉，一晚上，拔营两次，西疆这是要做什么？ “继续探查。”一声令下。 刚刚的斥候，已经去休息了，不过新的人，已经快马加鞭地离开了。 蒋逢胜回到大帐，然后看着桌面上的沙盘，几个标点，标注着西疆军的行动线。 蒋将军安静的看着蒋逢胜，嘴角露出了一抹笑容，只要蒋家人在，蒋家军就在。 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不是他不想支撑，而是支撑不住了。 这一夜，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 西疆军，先后拔营四次，一共往前拔营足足五里。 “还是在自己的地方，睡得舒服。”姜云初睁开眼睛，看着营帐的顶子，感叹了一句。 “院长。”这个时候，康知春喊了一声。 “来了。” 姜云初收拾好自己，然后打开帘子，看到了一脸担忧的孩子们。 他们的脸上，都是汗水，刚刚完成晨练，可是大家都很担心，上次院长昏迷了好久，这一次…… 他们晨练完，第一时间就过来看情况了。 直到看到姜云初，他们才松了一口气。 “气氛不对。”姜云初皱了皱眉。 一定是发生大事儿了，军营的气氛紧张，每个人都板着一张脸，匆匆忙忙。 “昨天发生什么事了？”她看向了几个孩子。 别人都摇了摇头，康紫薇想了想，“好像是西疆军的事儿。” 西疆军？ 现在这个时候，大王子和三王子在王城，已经决一胜负了吗？ 不，不对劲。 她快步走向了军帐，留下了一群疑惑的小家伙们。 “云初，你休息好了吗？怎么不再睡一会？”蒋逢胜听到通报，一脸疲惫地看向了姜云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二舅母，发生什么事了？” 蒋逢胜带她来到了沙盘，“这是昨天夜里，西疆的四次拔营，现在斥候还在探着，我们不知道西疆的用意。” 四次拔营…… 来回的变动，只会让自己的军队疲惫不堪，那西疆的目的是什么呢？ 用意！ 姜云初看着位置，突然抬起头来，“带队的将军是谁？属于谁的人？” ”带队将军是西朗，并不是王族，却被赋予了王姓，他的站队很模糊，那边的消息，西朗不是三王子的人，也不是大王子的人。” “奇怪！”姜云初看着几次位置的变动，眼前好像布满了迷雾，蒙住了她的眼睛一般，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哪里奇怪？”蒋逢胜问道。 姜云初把自己在西疆的事儿，没有丝毫的隐瞒，统统都说了出来。 蒋逢胜这才知道，云初去西疆，哪里是取普通的药草，原来那个药草，居然在西风镜，早知道……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如果早知道，她会让云初去吗？不，不会。 但她会自己去！ “你这孩子，胆子怎么那么大呢？” “那可是西风镜，那可是大王子的附属城，你这一去，如果回不来，我怎么交代？”蒋逢胜看着她，眼神中带着一种莫名的情绪。 她是一个将军，她的情绪需要稳定，需要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可是现在的她，只是一个长辈，她做不到。 “二舅母，没有人比我合适。” “而且……别人去，也没办法找到药草，甚至带不出来，那蒋将军的命，怎么保住？” 她知道，自己的计划是在冒险，甚至在走之前，很多事，她都隐瞒了。 隐瞒了这次行程的危险，隐瞒了药草的地方。 可她也别无他法，如果说了实话，二舅母不会让自己去，而蒋将军的离去，不光二舅母会难过，会自责，对于大宁来说，更是一个损失。 “二舅母，我已经回来了。”她轻轻地笑着，一张笑脸上，好像泛着光芒，眼神中，带着常人没有的坚定。 “报！” “西疆军，向前拔营，三里。” 第五次了…… 姜云初看着位置，“距离宁西关，还有十里。” 十里，是一个敏感的距离，快马加鞭，很快就到。 进可攻，退可守。 “西疆恐怕发生什么事了。” “现在西朗来势汹汹，南军和北军那边，恐怕……”姜云初的话还没有落下，一封信快速送了过来。 “报，姜大将军派人来了。” 蒋逢胜和姜云初对视一眼，“请。” 人不多，只有三个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疲惫，风尘仆仆而来。 “参见代将军，大将军有话，需要单独汇报给代将军。” 蒋将军中毒的事儿，不是一个秘密，不要说是大宁了，就是在各国，都已经不是秘密。 这一次，边境的异动，蒋将军中毒，就是一个导火索。 蒋逢胜刚要说什么，姜云初就已经站起身了，军有军规。 “代将军，那我就先出去了。” “各位兄弟，一会你们离开的时候，还请帮我给大将军带封信，劳烦了。”她对着几个人点了点头，然后就离开了军帐。 几个姜家军的人，看着离去的人，给大将军带封信？ 他是谁？ “姜家军的兄弟们，请说。” 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不过蒋逢胜的脸色，并不好看，情况比她预想的还要糟糕。 “还请姜家军的兄弟们稍等片刻，帮忙送封信，一定要送到大将军的手里。”蒋逢胜说完正事后，还特意嘱咐了一句。 “代将军，本来不该问，那个人是谁？” 能让代将军特意嘱咐，恐怕身份不低，可蒋家军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号人? 第441章 家人不认识自家人? “她？” 蒋逢胜看着几个人的脸，无奈地回答道，“大将军府的大小姐，摄政王府的王妃，也是你们大将军的闺女。” 啥叫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 这，就是！ 几个人呆愣了片刻，他们家小姐？ 可那个人是一身男装，根本看不出丝毫的女态，结果他们汇报信息，把自家小姐给撵出去了？ “这是一封信，劳烦帮我带给大将军了。”姜云初的信封很厚，因为在信封里，她还放了一些药粉。 针对于北戎的药粉。 “是！”几个人双手抱拳，看着英姿飒爽的小姐，他们内心是骄傲的。 “有劳。” 姜云初点了点头后，直接出了营帐。 大仗没有打，但是小的摩擦，却从来都没有断过，一个个的担架，抬着一个个受伤的将士。 几个小家伙，一个个都在忙碌，他们会基本的止血，会应急处理，而且从进入蒋家军后，他们就一直都在医帐帮忙，大大地减轻了医帐的压力。 “这边……” “紫薇大夫，这个人的伤势太重了，那边让抬到你的帐子。”士兵们抬着一个人，走了过来。 康紫薇凭借着自己的医术，在蒋家军的医帐，专门有一个独有的帐子，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我看一下。”她减掉了线，让身边的乃馨和知秋包扎。 她这才走到了担架的地方，那个人的胳膊处，是漆黑一片的毒粉，血从鲜红变得漆黑，而且切口很深，必须赶紧缝合。 可她…… 做不到！ 以前不觉得，自从来到了医帐，她才知道自己的多有不足，需要学习的东西太多了，有了太多的无能为力。 “我看下。” 这个时候，从外面走进了一个人，他一身黑衣，脸上带着一面白布，遮挡了自己的口鼻，整个人都带了几分严肃和认真。 “是，院长。” 康紫薇这个时候，直接退到了后面，将主要的位置让了出来。 几个抬担架的士兵，看到现在这个情况，互相对视一眼。 “七草决，风仙子，觉草……” 姜云初没有说什么废话，直接报了一串的药名，最后说了用量，因为这个毒很特殊，需要平衡所有的药量，多一分，少一分，都不行。 “研成粉末，在伤口的地方，撒上，再吞服。”她说完后，直接就拿了一边的银针。 两个保护医帐的人，赶紧抬手想要阻止，这套银针可是紫薇大夫的宝贝，上一次被别的大夫动了，一向都是笑眯眯的紫薇大夫，发了很大的火。 从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紫薇大夫的银针，碰不得。 可是…… 他们心慌的看着康紫薇，然而这一次，紫薇大夫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好像没看到一样？ 什么情况。 “血必须止住，药没办法，缝合没办法，那就用银针。”姜云初回头看了看康紫薇。 康紫薇立刻点了点头，“院长，我懂了。” 心底有一些懊恼，刚刚想到了快速缝合，却忘记了银针止血。 “万事不要心急，做一个医者，最重要的就是定心。” “紫薇，你受的挫折太少了，以后见得多了，才会发现，无能为力十之八九，尽力而为，想尽办法，才是我们需要的过程。” 她的手很快，大家只看到一道道的影子，而这个人的身上，就已经有了十多根的银针。 “血已经止住了，现在配药，磨粉，缝合，这些还需要教你吗？”姜云初看向了康紫薇。 她，其实已经足够优秀了。 可是，还不够。 康紫薇立刻摇了摇头，整个人开始动了起来。 “继续抬人，这边铺草垫子，三块。” “以前抬一个人，现在可以抬三个人了。”她看向了那两个抬担架的人，两个人如梦初醒，赶紧点了点头，心里也有些高兴。 那些在战场上受伤的战士，他们一个个也有家，有长辈，有孩子，如果他们发生了意外，那家里的天，就这么塌了。 现在有了更好的大夫，将士们活下去的几率，就大大提高了，怎么会不让人，心情激动呢？ “是。” 几个人不知道怎么称呼，却已经快步离开了。 那边康紫薇在忙碌，在缝合，康乃馨和康知秋作为她的副手。 而康知春和贾川两个人，守在了姜云初的身边，听着她的调遣。 三个草垫子，上面已经躺了三个人，“缝合好了，洒红色瓶子的药粉，进行包扎，抬走。” “你这腿，恐怕……” 她的话音还没落，那个士兵刚把心提起来，然后“咔嚓”一声，姜云初动了动他的腿，看他一脸悲伤的表情，无奈地说了一句，“恐怕没事了。” “你就自己走出去吧。” “啊？没事了？”那个士兵，仿佛如梦初醒，从草垫子上站了起来，然后走了两步路，之前钻心的疼痛，已经不存在了。 真的没事儿了…… 人不断地抬进来，然后再不断地抬走…… 这个医帐的帘子，好像就没有彻底下落过，人群来来回回。 “康紫薇。” 突然，姜云初地喊了一声。 康紫薇正在包扎，赶紧快速打了一个结，然后让人把伤患抬走，就看向了院长。 “在。” “这个人，要做开胸手术，我需要绝对的安静，你做副手。”姜云初的神情严肃，估计抬人的士兵，也是赌一赌，开膛破肚了，谁敢保证，能活着？ “是。” 康紫薇丝毫没有迟疑，“我的医帐，停止送人，任何人不得出入，记住了吗？” “是。”外面守着医帐的两个人，立刻表情严肃起来。 康紫薇犹觉得不够，“天王老子来了，都给我等着！” 她的口气，没有了平日里的温和，反而带着一股煞气，谁要违反了，她恐怕真的会发怒？ “是。” 那两个人的表情，更加严肃认真了。 贾川退了出去，也守在了外面，医帐里，只留下了姜云初和四个姑娘。 “来两个人，给我拿着灯，越亮越好。”姜云初下达了命令，同时手里的银针，已经下了好几根。 第442章 认为我好骗的? “麻沸散。”她刚一开口，康紫薇那边，就立刻用麻沸散，捂住了患者的口鼻，患者甚至还没从昏迷中醒过来，立刻就陷入了另外一种昏迷。 “手术刀，消毒。” “药物准备。” “烈酒，准备。” …… 帐子里所有人，都忙了起来，除了姜云初，没有人说话，时间紧迫，她们每个人都做好分内的事儿。 尤其是康紫薇，手心里，已经出汗了。 “开始了，紫薇做我的副手，其他人，等待指令。” 姜云初的手，稳稳地划开了胸腔，然后缝合战场上的出血口…… 即使是四个灯在提着，可是这个医帐，依旧昏暗。 “擦汗。”姜云初冷冷的开口，一边的康知春迅速擦汗，擦汗的手，微微有些发抖，整个人的后背都是汗，好像从水里捞起来的人一样。 院长手里的动作，没有停。 “止血钳。” “镊子。” …… 一句句的口令，不断的下达，康紫薇虽然第一次见到开膛破肚，但她见过了太多的血肉，现在反而是几个人里面，最淡定的那个人。 “康紫薇，你缝合。” “是。” 紫薇没有任何的迟疑，开始缝合起来，姜云初避开几个人，将消炎药和退烧止疼药，研成面，直接喂到了那个人的嘴里。 环境本就如此，这个人能活下来，是命大。 她尽力了。 之后，就看他能不能挺过去了。 “缝合完毕。”足足用了十多分钟，康紫薇才缝合完毕，终于松了一口气，看着羊肠手套上，满是鲜血，她的眼神闪烁了片刻。 “他需要继续观察，抬到特殊医帐。” “是。” 抬担架的人，看着屋子里的人，一个个眼神都露出了光芒，开膛破肚都能治，都能像衣服一样缝上，那是不是以后能活更多的人？ 直到深夜，前方的战场好像按下了暂停键，伤者一个个地减少了，姜云初的腿有些发抖，她让人紧急铺了三个草垫子，今天不是在这蹲着，就是在那蹲着。 “院长，您还需要多休息。”康紫薇看着院长的脸，脸上都是汗，这一天的忙碌，院长的衣服，已经湿透了，还好是黑色，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姜云初摇了摇头，“让人给我安排个医帐吧，总是和你挤在一起，也不是一个事儿。” “医帐安排三个床，别让我蹲着了，蹲不动了。” 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反而像一个撒娇的孩子。 “院长，先吃点东西。”宁翰墨在别的医帐帮忙，顺便打探消息。 听说在康紫薇大夫的医帐里，来了一位神医，就是开膛破肚的人，都能医治，他就知道，一定是娘亲来了。 依照娘亲的性子，恐怕一忙就是一天。 他带了一些吃的东西，守在外面，看到娘亲出来，就把东西递了过去。 “不说不觉得，一说才知道，真饿。” 康紫薇动了动嘴，能不饿吗？ 您从早上过来后，就没有出过医帐里，每天她会赶忙吃点东西的，今天为了给那个人做手术，她也忘了吃饭的事儿，这一忙就是一天，她觉得腰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先去吃点东西，然后洗洗，张小三烧了水，没让军营的人动手。”宁千城笑了笑，即使是在这个军营，他依旧是一个淡泊的少年郎。 除了蒋家人外，没人知道他是当朝的皇子，他和将士们同吃同住，在医帐里，被呼来喝去，却从来没有急眼，一直都带着浅浅的笑。 “康文康武，给热了饭菜，你们赶紧吃点。” 由于姜云初的加入，别的医帐，今天反而没有那么忙，他们离开医帐的时间，也很早。 “好，我们过去。”姜云初点了点头，她现在连抬手都觉得费力，脑子也不想动了。 “院长，快吃饭。”看到姜云初走过来，康文康武两个人，把热好的饭菜，直接端上了桌子，几个小小的少年，看着吃饭的人。 “韩文均呢？康知夏呢？”姜云初有些疑惑。 这几个家伙，每次都有分工，有热饭的，有烧水的，那两个人却没有出现。 就在这个时候，康文的脸色有些发黑。 姜云初感觉到不对，扫视了一圈，看了看几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儿？” 康文刚要说话，就被康武拉了一下，“他们有些累了，回去睡觉了。” 累了，睡觉了？ “康武，什么时候我给了你错觉，认为我好骗的？”姜云初笑着，看着康武的眼神，格外温柔。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院长生气了！ “我……” 康武动了动嘴，皱了皱眉，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说吧。” 这个时候，张存文从外面走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有些冷。 “有一个张大夫，以前负责一个医帐，后来医帐不足，被派去了混医帐。” “那个单独的医帐，给了紫薇。” “张大夫一直不服气，自己输给了一个姑娘，不过紫薇的医术好，他也无可奈何。” 张存文从前往后，一点点地往外说，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然后呢？”姜云初吃了几口饭，肚子里终于有了底气。 “今天抬担架的士兵，说紫薇的医帐，开膛破肚都给缝好了，医术太厉害了。” “还说是紫薇大夫的院长，肯定医术更好。” “然后张大夫说，哗众取宠罢了，没有人能把开膛破肚的人给缝好，除非是妖怪。”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即使是早就已经知道的康文和康武。 姜云初没有说话，康紫薇轻轻的皱了下眉。 “那个医帐，是韩文均负责的。” “他说，有人倚老卖老，有人坐井观天，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张大夫办不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然后那个老大夫就不干了，事情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知夏负责的医帐，离那边近，直接过去护住了韩文均。” 自从第一次试炼，康知夏就认可了韩文均，他们是异姓兄弟，自己的兄弟受了委屈，他怎么干？ 第443章 打了我的孩子，还来问我是谁? “后来负责医帐的大夫，惩罚两个人，不能吃晚饭，并且给张大夫道歉。” “那两个人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倔，尤其是关于您的事情，他们更不可能道歉。” “现在等这领罚呢。” 领罚…… 姜云初的眼睛微微的眯了眯，慢条斯理地喝完了粥，然后把碗放下了。 “你们回去睡觉吧。”她没有说什么，只是交代了几个孩子。 这一天忙碌下来，几个孩子都累坏了，他们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军队的伙食不如学院，他们没有充足的睡眠，身体怎么能好呢？ 姜云初打开了帘子，大步地走出了营帐。 “顶撞大夫，你们不该道歉吗？”负责营帐的大夫，是一个老大夫，也是康家军，唯一一个用内力治疗的人。 “张大夫说得对，我们顶撞大夫，自然该道歉。” “张大夫满嘴胡言，我们那不是顶撞大夫，只是纠正了他的三观，为何道歉？” “而且污蔑他人，他不该给我们院长道歉吗？”韩文均轻轻的笑着，惩罚的鞭子，就在一边，可是他们的眼神依旧坚定，在一边丝毫的退缩。 “你呢？这件事儿，和你无关。”老大夫有些耷拉的眼角，看向了康知夏。 他的身份，在康家军里面，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是代将军的亲子，是老将军的嫡亲外孙，平日里，他们也会照顾上几分。 就因为这些人的身份，那个张大夫才忍气吞声，直到今日。 “和我无关吗？” 康知夏都快气笑了，一个普度众生的医帐，一个掌握着将士生命的地方，却有这么多的黑暗，这么多的钩心斗角。 和他无关？ “要罚便罚，何必多此一举。”康知夏没有惧怕的神色。 有些事，能退。 但有些事，一辈子都不能退。 不光光是因为那个人是院长，还是因为心底的认知。 “好，既然如此，那就动……”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一个人打开了帘子，看着捆绑到柱子上的两个孩子，以及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一张冷笑的脸，这个人就是那个张大夫？ 面相，真的不是很好啊！ “动手之前，是不是该问问，他们的院长？”姜云初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子，从桌子上拿起了一条鞭子，在手心里来回地上下颠着。 “你是谁？”那个老大夫声音平静，看着姜云初的目光，有些陌生。 “我？” 姜云初冷冷的笑了一声，“打了我的孩子，还来问我是谁？” “他们是我教的，来康家军是我带的，怎么？” “谁允许你们动的？” 如果自己的孩子犯了错，怎么惩罚，都可以。 但是！ 她的孩子，明明没错，何至于欺人太甚。 “他们犯了……” 那个张大夫指着绑在柱子上的两个人，张嘴就要说话，这个时候，一条鞭子狠狠地抽了过来。 “本王妃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 姜云初的眼神中，如带着寒芒，声音更是淬了冰一般，让人的心底，不自觉地有些颤抖。 王妃…… 王妃？ 哪个王妃？ 别说是那个张大夫懵了，就是负责营帐的那个老大夫，此刻也已经懵了。 姜云初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白玉簪子，算算时间，她离开京都的消息，早就已经瞒不住了，那不如恢复身份。 不是想要倚老卖老吗？ 那她也不算是不尊老吧？ “叩见王妃。”刚刚还稳稳坐着的老大夫，直接跪下来。 身边还有很多人，此刻都已经行礼。 而叫嚣的张大夫，颤颤巍巍的双腿跪下，王妃？怎么会？王妃怎么会来他们的边疆营地？ 大帐中间的女子，一头乌黑的头发，已经披散下来，手中拿着一块青铜令牌，上面写了四个字，摄政王府。 她是哪个王妃，已经不需要解释了。 “欺负了本王妃的人，我也不倚强凌弱，是不是给我解释一下，为何刑罚我的孩子？” 她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整个人看着对面的人。 “他们顶撞长辈，他们……” “顶撞，长辈？”姜云初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你算是他们的长辈吗？先不说他们的身份如何，你这样的人，心思狭隘，思想局限，你配当他们的长辈吗？” “王妃，事情是这样的……”那个老大夫不得不开口了，今天的事儿，他也没有预料到，会闹到如此地步。 “事情怎么样，我心里清楚，就是不知道，您清不清楚了？”姜云初打断了他的话，那青铜的令牌，在她手里，却好像玩具一样，在她的两手间，不断地旋转着。 “你们说说，怎么回事儿，让大夫听听。”姜云初没有回头。 可是韩文均和康知夏都知道，说的就是他们。 “是。”两个人异口同声。 韩文均口齿清楚，迅速将情况讲了一遍，一边的康知夏，也添了一些。 “你们几个，也别藏着了。”就在这个时候，姜云初突然对外面喊了一句。 一个少年打开了帘子，一行人走了进来。 “既然在医帐说的，那医帐里的伤患，可是不少，证人也有的是。” “我倒是想问问，张大夫这么迫不及待，你是怎么确定，那个人活不下来的？” 她的脸上，带着轻轻的笑容，和那个张大夫，正好相反。 那个张大夫，有些发抖。 就是那个老大夫，也脸色发红，这怎么和张大夫说的，完全不同？ “回院长，证人带了几个，其他也愿意当证人，不过需要担架抬过来。”这个时候，宁千城和康武到了。 他们刚刚兵分两路，一行人怕院长吃亏，就赶紧过来了。 还有一行人，去找了证人。 “就先这几个吧，如果需要，让老大夫自己去听听，别以为是咱们威胁了人家。”姜云初冷冷一笑，那个老大夫的脸，更加涨红了起来。 “我能证明，是张大夫先说紫薇大夫的，然后说的话也很不好听，小韩才开口的。” “我也证明。” “我也听到了。” 这些将士，他们有自己的是非观，一个医德不好的大夫，真的会用心地救治他们吗？ 第444章 所以，他们凭什么? 紫薇大夫的医术，大家有目共睹，她这些天救治了多少人，甚至他们几个，也有紫薇大夫救治的人。 他们不能让紫薇大夫寒心。 “证据大家听到了。”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才慢慢的说道，“我的孩子们，可不是蒋家军，也不是没有入军营，你们是有什么权利，私自惩罚的？” 私自惩罚四个字，让她咬得非常重。 私自惩罚！ “王妃，我一时糊涂了。”老大夫刚刚发红的脸，此刻已经发白了，这些孩子在医帐，他已经习惯了，当成了医帐的人。 他完全忘了，他们只是过来帮忙的，根本不是医帐的人啊！ “糊涂？” “既然老大夫上了年纪，是非已经分不清楚了，只听一面之词，那还是趁早退位让贤吧。” “也许当一个单纯的大夫，更适合老大夫的医术。” 姜云初站起身，手上的鞭子再一次挥出去，“我尊老，所以只抽了两鞭子。” “对了，我医术不错，如果张大夫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的医帐，我自然会给治好的。” “开膛破肚，我能治。” “鞭伤……我也能。” 没有骄傲的口气，甚至带着一丝轻笑，然后看了看绑着的两个孩子，“你们被绑着有瘾？需要本院长亲自去给你们解绳子吗？” 除了春花学院的人外，大家都没理解，王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就见，那绑着的两个孩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就已经把绳子解开了，两个人走了过来，然后弯腰，“让院长劳心了。” 刚刚感觉桀骜不驯的孩子，在姜云初的面前，反而尊敬有礼，礼节没有丝毫差错。 而地上的绳子，没有任何切割的地方，就是他们反手解开的…… 这…… “老大夫，我的孩子，我就带走了，都入我的医帐。” “既然别的大夫不稀罕，我自己稀罕。” 话落下，她带着孩子们，直接离开了…… 负责刑罚的士兵，疑惑地把地上的绳子捡起来，看着整整齐齐的绳子，“这是怎么回事儿？” 奇怪，太奇怪了，莫非是他们没有绑紧？ 可是…… 他们两个人，一人绑了一个，一个没有绑紧，不可能两个都没有绑紧吧？ 最后老大夫怎么处理的，或者说，蒋家军怎么处理的，姜云初不知道，她也不在乎。 这一次，别人欺负了她的人，她自然要打了对方的脸。 “你们知错了吗？”姜云初看着一个个的小朋友，时间过得真快啊，不知不觉，已经两年了。 “知错了。” 韩文均低着头，不敢直视院长。 “错在哪里了？”姜云初看着他的样子，无奈地挑了挑眉。 “第一，我冲动了，第二，既然事情发生了，我不该把知夏也引进来。” “第三，应该第一时间解决这件事。” 韩文均掰着手指头，一条一条地说。 等他说完后，姜云初看了看一边的宁翰墨，“你说说，他错在哪里了？” 宁翰墨看着韩文均，“在宁京的时候，明明性情张扬，怎么到了这里，就成了缩头乌龟了？” “你是韩老将军的孙子，韩家一门忠烈，你没有做错，别说你没有入军营，就是入了军籍，你也没有做错，没有说错。” “所以，他们凭什么？” 那小小的少年，在这些日子里，为人处世，已经自成一套。 从刑帐里面出来的人，听到宁翰墨那张扬的话语，所有人脚步犹如千斤重。 可是…… “我不知道，可是我不想坠了韩家的名声，我的父亲，我的叔叔，我的爷爷，他们打下来的，守下来的，用命堆积起来的韩家名望。” “我不想因为自己，让他们蒙羞。” 韩文均之所以忍下来，就是因为，他不想因为自己，让韩家蒙羞，让韩家被人诟病。 “傻！” 贾川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虽然没有用力，但是也有些微微发红。 “他们在战场上厮杀的时候，想的是护住大宁，更是想护住你！” “韩文均，你是傻的吗？”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守护的孩子，在被小心眼的人攻击，他们用命护下来的孩子，被无辜冤枉，他们在地下，会瞑目吗？” 他的话很重，是他平日里绝对不会说出来的话，可是今天他毫无顾忌的说了出来。 以前父母的事儿，成为了他过不去的坎。 但是那次在大宁的皇宫，他虽然不理解，可却知道父母对于他来说，从来没有少什么，他们有自己的身不由己，可是他们依旧努力地疼着他。 他那时候，好像突然懂了，父母的爱。 “集合。”姜云初突然开口，一张嘴，直接喊了两个字。 很多人好奇地望过来，看着那一排排的小小身影，看着站在他们面前的人。 “你们是春花学院的孩子，你们的背后，都有家族的支撑，你们是大宁的未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只要你们走得端正，只要你们问心无愧，就不需要隐忍。” “记住了！你们被辱，那辱的不是你们自己，是你们背后的门楣，辱的是你们的院长。” “可，明白了？” 姜云初不想告诉韩文均，他哪里错了。 别的伙伴，会一点点告诉他们的，但是她的规矩，今天也立下了，之后的路，他们会受很多委屈。 但，她不希望，这些委屈让他们的背脊，一直弯曲下去，成为一座不可挪动的大山。 “解散。” 两个字说出来后，她大踏步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睡着。 这一夜，几个小小的身影，在辗转反侧。 第二日一早，姜云初直接去了医帐，那边已经空出来是一个医帐里，那个张大夫去哪里了，谁都不知道。 几个孩子们，一直在姜云初的身边，很多伤势在康紫薇那里，没办法处理的伤员，就被抬进了她的医帐。 日复一日，北戎、南蛮、西疆，三方军队，在大宁的边界处集结。 王府军、蒋家军、姜家军，三方军队，时刻准备着抵御外敌。 大战一触即发。 第445章 契机 “你说谁的信？”姜文赋在营帐里面，看着沙盘。 他知道蒋将军出事了，这边的情况也很复杂，他分身乏术，怕蒋逢胜的经验不足，这才将边疆的战况分析一下，然后让人送去了蒋家军。 三方守护，他们都是一体的，一方败，他们支援不及，就会直入宁京。 “代将军说，是您的女儿，摄政王府的王妃。”那个送信的人，有些不理解，大将军怎么会这么惊讶？ 摄政王妃不会是独自去的边关战场吧？ “给我。”姜文赋没有再说别的，只是眉头皱了皱，然后要了这边的信。 信很厚，等人都出去后，他才把信打开，先看到的是一些药粉，之后才是一封信。 信是簪花体，偏偏没有女子的柔软，反而带着奇异的一种强硬。 姜云初写这封信，只是介绍了一下西疆的国情，还有她这一路走来，听到的一些趣事。 有一些消息，她认为有用，就都写到了这封信上，对姜文赋来说，或许有一些用处。 姜文赋看完后，小心地把信折了起来，然后闭上了眼睛，想着信上的内容，随后眼睛猛然睁开。 “姜云初！” 那个儒雅得如同书生一般的男人，此刻都忍不住咬牙。 这个胆大包天的丫头，居然有胆子去西疆，不要命了吗？ 信上的内容可不是斥候来报，肯定是她去了西疆，才能收获这么多的小信息，这些信息，平时不显，但是在战争的时候，都会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想到那个要强的丫头，姜文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她在蒋家军，情况更加复杂了。 大军压境，没想到新的一批粮草，在这个时候，运来了边境。 粮草的到来，也代表了宁京的态度，更是给了将士们，无限的信心。 “战！” 不知道是大军压境的原因，还是其他的原因，小的战斗反而停了下来，医帐陷入了短暂的安静。 “你随这次粮草的押送车，回京都吧。”蒋将军看着姜云初。 姜云初抬头，“为什么？” “你的存在，代表了民心，如果你出了事儿，百姓会乱，朝堂也会出现多个声音。” “云初，不用我说，你应该知道，你的身后，站着多少人，代表了多少力量。” 这些日子，只有个别的人，知道将军已经清醒了，其他的人，都不知道情况。 甚至，西疆没有进攻，北戎和南蛮一同观望，未尝没有在等一个契机。 契机是什么？ 蒋将军去世，蒋家军悲痛，代将军悲伤过度，无法冷静。 这！ 就是契机。 这几天，姜云初一直在想，西疆的内部，那么混乱，却依旧出战，必然是三国谈了什么，平安无事的这些年，他们怎么能确定，这个时候必胜？ “我知道，所以我得在这。”姜云初笑了笑，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的无奈。 “孩子们也不会走，他们需要见识真正的战场，他们需要直面死亡。” “将军，您的年纪已经大了，需要有人站起来了。” 她没有回避这个话题，甚至在蒋将军中毒的消息，传入京都的时候，皇帝舅舅就和她聊过了这个话题。 大宁镇守，就是依仗这些将军，以蒋将军为首，岁月不饶人，他真的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他们太小了。”蒋将军摇了摇头，他又何尝不知道？ 他有意培养了一些人，可是一个个都死在了战场上，包括他的儿子。 这些人的身份，他们的地位，明明可以守在宁京，可是却来到了这里。 这些天，他听说了很多发生的事儿。 也对这些孩子，更加起了爱才之心。 “英雄不问出处。” “少年自有少年狂，蒋将军何不问问他们自己的意思？”姜云初把茶杯放下，坐直了身体。 蒋将军看着她，无奈地摇了摇头，“看来胜胜很了解你。” “那就见见孩子们吧。” 蒋逢胜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让近卫去找了几个孩子。 此刻有的孩子在看书，有的孩子在比武场上比武，输了他们也不哭，受伤了也不喊疼。 可是大家赫然发现，他们进步的速度太快了，从最初如同大人对小孩，后来能打个平手，现在…… 他们居然很可能是输的一方。 这是多么恐怖的成长速度啊？ “康文、康知夏、贾川、韩文均，代将军喊你们过去。”这个时候，一个近卫跑了过来，看着灰头土脸的几个小家伙，严肃的他们，都忍不住露出了笑脸。 “来了。” 在比武的贾川，抱了抱拳，“下次再战！” 然后直接跳下了比武台，和伙伴们相视一笑，一起离开了。 “我的天啊，我的胳膊疼死了，你看看，都青了。” “还说呢，你就是胳膊青了，你看看我这个腿，一片紫呀。” “昨天，我差点被掐死，我在康文的眼睛里，绝对看到了杀气。” “这是什么小怪物，他们才几岁？” “唉，别管几岁了，我觉得，我们虐菜的日子，快要结束了。” 边上走出来一个带着铠甲的男人，看着几个人，“虐菜的日子，永远都不会结束，谁菜，谁被虐。” “既然几个孩子都打不过，看来你们需要加练了。” 刚刚比武的几个人，一片哀嚎的声音，那是孩子吗？那是吗？那就是怪物！ 我们都是正常人，怎么能和一群小怪物比？ 被叫过来的几个小怪物，此刻一身都是土，脸上也是一道一道的。 “院长，将军，代将军。”别说外表什么样，不过几个人一起行礼。 “别看你们院长，本将军这次喊你们来，一个是想认识认识你们，还有一个是想问问你们的想法。”蒋将军看着这群孩子，最近听多了他们的故事。 进入军营后，一个个的孩子，都在忙碌着，能抓住那么多的人，他们记首功。 “将军请说。”宁翰墨点了点头，直接看向了蒋将军。 蒋将军笑了笑，“我的意见是，让你们回宁京去！” 他也没有隐瞒，直接说了自己的想法，看几个孩子的表情，纷纷皱了皱眉，如同小大人一样。 第446章 外祖父，您能帮我们撑多久呢? “方便问一下，什么原因吗？”大家都没有说话，宁翰墨问出了问题。 蒋将军叹了一口气，“现在边关的情况，你们都知道，这一战，不得不打。” “南蛮，西疆，北戎，他们可不是来游玩的，不是来秋游的，他们带着人马，是来打仗的。” “打仗，就有伤亡。” “你们太小了。” 蒋将军只是直白的说出了客观条件，看着他们一个个思索的神情，他笑了笑，继续说道，“你们想要保家卫国，是好事，可你们的年代还没来，我们这帮老家伙，还能支撑着。” “你们需要成长。” 所有的孩子，都看向了康知春，康知春摇了摇头，“外祖父错了。” “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您能支撑多久？两年，三年，五年，还是十年？” “我们又需要多久长大呢？” “不经历风雨，人是长不大的。” 到了战场后，如同隐形人一样的康乃馨，抬起她的头，“如果这次我们逃了，那我们就是逃兵，我们一辈子都没办法在战场上站直，因为面临危险的时候，我们逃了。” …… 蒋将军看着他们，一个个的孩子，他们的眼神中，没有退缩，没有欣喜。 甚至，他们都没有说什么说服他的话。 “外祖父，我们有我们的优势，我们有武功，我们有内力。” “只是院长下达过命令，除非上战场，在军营内，不准动用武功。” “您可不要小瞧我们啊！”康知秋的声音很平淡，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一双睿智的眼睛，仔细地分辨着外祖父的神情。 别说…… 这一次蒋将军真的惊讶了，武功？ “你们会武功？” “都会吗？” 所有孩子都点了点头，他们认为稀疏平常的一件事儿，因为小伙伴们都会。 “那你们在比武台上，即使被打得晕过去，也不动用？”蒋将军说着话，不过眼神看向的却是康文。 军营里的一举一动，又怎么会逃过他的眼睛呢？ 他中毒，是因为相信身边的人，从来都没想过，那个人会背叛自己，背叛大宁。 “院长有令，不能用，不然我会被赶回去的，我才不要回去呢。”康文摇了摇头，童言童语，可是他的话，又给了蒋将军震撼。 军令！ 一旦令出，绝对的执行。 这哪里是一个学院啊，这分明就是一个年幼的军队。 看似是十二个人，可却十二个大将。 “如果被打死了呢？也不用吗？”蒋将军继续追问。 康文想了想，“不会的。” “哦？为什么？”蒋将军有些好奇了。 “我的伙伴，就在旁边，如果我昏迷了，那些人依旧出手的话，我的伙伴会保护我。” “如果有人下黑手，那就不怪我们动用武功了。” “毕竟……错在对方。”康文说的话，是那么理所当然。 可怕的是，蒋将军看向了其他人，所有人的神情，居然都是如此。 训练有素，有令必从，这就是一个学院训练出来的人吗？ 而这些孩子，刚刚几岁啊。 “外祖父，您不用劝我们了，这一次我们学到了很多，我的目标在战场，早晚有一天，都要走上战场，我们需要生死的考验。” “外祖父，您能帮我们撑多久呢？即使再久，大宁也需要有新的人站出来。” 康知夏看着头发已经灰白的外祖父，那个后背如山的将军，他已经老了呀。 肩膀上，扛着的，却是一个国家的边关。 “好。”这个时候，蒋将军突然发现，他说服不了他们，反而被这帮孩子说服了。 “外祖父，放心吧，康家和蒋家，都还有知冬。”就在这个时候，康武突然开口了。 姜云初的眉头，本能的皱了皱。 宁翰墨看向了娘亲，什么都没说，可是那眼神，又好像说了很多。 “我们先出去了。”年纪最大的康紫薇，看着大帐里面的人，行了一个礼，然后离开了军帐。 “云初，我很感谢你。” 蒋将军沉默了很久，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想了什么，可是抬起头来的时候，蒋逢胜和姜云初发现，老将军的眼睛，微微有些发红。 “感谢？”姜云初疑惑。 老将军笑了笑，“感谢你，教出这一帮优秀的孩子，让我看到了大宁的未来。” “有他们在，大宁何愁未来？” 这一个个的孩子，有的孩子他是第一次见，可是无论男孩还是女孩，他们眼神里的坚定，都不是普通人可以比拟的。 “不，我只是做了该做的事儿，是这帮孩子们，自己优秀。”想到几个孩子，姜云初的语气，都带了几分柔软。 战争，无论胜负，都是劳民伤财。 蒋将军和姜云初，外加一个蒋逢胜，三个人仔细的商量，和分析后，给南方和北方的军队，都写了一封信。 在信出去的三天后。 蒋家军营，满营悲戚。 “将军！”副将抹着眼泪，近卫们，一个个都跪在了帐篷外面，一时之间，整个军营，都陷入了悲伤之中。 “报！” “蒋家老鬼，死了。” 西朗猛地站起来，看着过来送信的人，“消息准确吗？” 算算时日，应该会在几天前才对，他怀疑是不是有人解毒了，可是想到巫师的狠毒，还有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恐怕解毒很难，可是居然拖到了现在。 “准确，现在整个正西城，满城的白帆，不用进军营，都能听见军营里面的哭声。” 西朗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出来。 “将军，还等什么？进攻吧。” “是啊，将军，我们西疆等着一刻，已经等了好几年了，那个老鬼终于死了。” “天佑我西疆！” “踏平大宁。” 西疆的主营帐里，一群人神情激动。 在他们的心里，大宁就是他们圈养的，已经让他们活了这么久，是他们西疆的恩赐了。 现在老天都看不过去，那个蒋老鬼终于死了。 “将军，你还在犹豫什么？蒋老鬼死了，正是我们进攻的大好机会。”一个副将满脸的兴奋，有些不满地看着西朗。 第447章 没良心 西朗看了看众人，“各位不觉得，事有蹊跷？” “蹊跷？难道将军是顾念宁承言的旧情，不想攻打大宁？” “难道将军这是想要叛国吗？” 这个时候，一个人站了出来，眼神里带着几分恶意。 西朗皱了皱眉，看着那个人，大手直接抓住了他的脖子，然后直直的提了起来。 “你们是不是忘了，这次的话语权，在本将军？” 他冷冷的笑着，漆黑的眼睛，如同压抑的恶魔，慢慢释放出来，刚刚还上纲上线的人，一个个都闭上了嘴。 西朗将这个人放下来人，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巫师有什么高见吗？” 巫师。 西疆的巫师，地位崇高，他的身后站着很多的人。 看着西朗，他阴狠的嗓音，“西朗将军别忘了，虽然宁承言救过你，但是你是西疆人。” 西朗听到他的话后，哈哈一笑，“如果我不是西疆人，你……” 他凑到了巫师的耳边，“早就死了。” 巫师打了一个寒战，西朗，人称疯将军。 他就是一个疯子，是一个魔鬼。 “整军！” 西朗一声令下，屋内的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不太好。 而他，丝毫不在意地喝了一口酒，看着巫师的眼神，带着几分别有深意。 这几个人，是谁的人？ 那几位留在王城，却在自己的身边，都安插了人，真当他西朗，是一个好拿捏的人了？ 北戎和南蛮，也分别接到了消息。 而比他们更快的是姜家军和王府军。 “将军。”哼将从外面走来，拿着一封信，“王妃的信。” 竹竿。 宁承言的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看着站在这里的哼将，“怎么？家书，哼将有兴趣？” 哼将冷冷的，“哼！” 然后转身离开了…… 宁承言满怀期待的打开了信封，只是看到上面的情况，除了说蒋家军的情况，还有他们的计划，以及宁翰墨的情况。 他把信看完后，眉头皱了起来，把信来来回回翻了好几次，没有一句家书，反而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没良心。”宁承言咬牙切齿，要不是他的人送情报，他都不知道她已经回到蒋家军，现在更是一句给他的话都没有。 此刻的姜云初，完全不知道远方，有个男人在生闷气，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而她，带着城里的人，缝制特殊的药包，康紫薇带着伙伴们，在分药材，然后装入缝好的药包里面。 “院长，这些是做什么的？”几个小家伙好奇极了，院长从来都不会做无用功，在这个紧张的时候，做这些东西，自然是…… 坑西疆！ 只是坑的方式，他们不懂。 “动物比人类要敏感，这些药包，是一种特殊的春药……” 春药…… 偷听的一个个人，现在脸色都涨红了起来。 “春药？可是我们的马，不是最先中药吗？”康知秋抬头问道。 “问得好。”康紫薇点了点头，然后才回答，“已经在给药包的时候，提前准备了三颗药丸。” “这药丸，就是春药的解药。” 听到康紫薇话的几个人，嘴角忍不住抽了抽，狠…… 西疆的马匹，很多都会喂食一些药草，其中不乏一些毒药，也有一些解药。 这些马匹的抗药性，都是很强的。 “准备好了。”几个人聚在大帐里面，三个人互相对望一眼。 蒋逢胜看着眼前的沙盘，“就是不知道，西疆敢不敢入翁了。” 这边已经设计了一切，也给王府军和姜家军通了信，他们做准备的时间不久，但是西疆属于远行军，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先手，都处于一种劣势。 “在西疆没动手之前，即使兵临城下，我们依旧不能动手。”姜云初皱了皱眉，忽然抬头说了一句。 让蒋将军和蒋逢胜都有些不理解，“为什么？” 都已经兵临城下了，为何不能动手？ 只能被动挨打吗？ “因为……民心。”她看着两个人，轻轻的笑了笑，“自古有这样一句话，得民心者得天下。” “周围的几个国家，认为大宁是他们的囊中之物，这次是个机会，他们不会放过，一定会动手。” “我们既然已经准备好了，不妨等等。” 得民心者得天下。 蒋将军深深的看了姜云初一眼，好像突然明白了，那些孩子为什么那么优秀，他们的脑子，早就已经超过了太多的人。 这些日子以来，他很喜欢和小朋友们聊天，几个孩子的谋略，几个孩子的布局，他们的想法和认知，甚至那灵活的脑子，都让他深思很多。 “后手。”蒋将军直接一句话，定下了这次的基调。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宁京，迎着早上的太阳，一个个大臣不敢直面圣颜。 “蒋将军中毒，生死未知，西疆几番向前拔营，城里人心惶惶，还请圣裁。” 刚刚早朝，西疆的消息，快马八百里加急，一个个驿站更换人和马匹，将消息传到了宁京，宁京的百姓们，事不关己一般，做着自己的事儿。 西疆的消息，自然有西方的城守着，自然有蒋家军，打仗怎么也到不了京都。 “众爱卿，以为如何？”宁皇没有表态，不过看向了下面的人。 之前安静的朝堂，此刻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个时候，一个人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以为，西疆所图，不过是边陲小城一两座，我们大宁地大物博，送给他们两座也无妨。” 三皇子站了出来，一直都在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宁皇点了点头，“三皇子的提议，众爱卿都听到了，你们以为如何？” 这个时候，有人站了出起来，“臣以为，三皇子所言极是，我们泱泱大国，何必与小国见识。” “我国万岁爷圣明，百姓安居乐业，何故和小小的西疆打斗？劳民伤财。” “臣附议。” “臣附议。” …… 一时之间，居然站出来五个人，宁皇看着这几个人，眼神动了动，手指轻轻地攥起来，然后又慢慢地松开。 第448章 宁当亡国奴，不当让城鬼。 “臣以为，三皇子的提议不妥。” “康大人，难道国泰民安，不是康大人所希望的吗？难道大宁安稳，不是康大人希望看到的吗？”这个时候，之前站出来的一个老臣，看着康廉笑呵呵的开口。 听到有人开口了，有的人更是开口了，“康大人，您不能因为代将军去了西疆战场，康家想要军功，不顾百姓的死活。” “康大人，不可目光如此短浅。” 康廉还没张口，就已经被扣上了好几个高帽子。 康义看了一眼大哥的背影，此刻他并没有动。 他的身份特殊，他是蒋逢胜的夫君，是蒋家的女婿，他的立场，会成为很多人攻击康家的口子。 他现在不说话，反而是最好的结果。 “李大人倒是说笑了。”康廉笑了一声，没有争辩，没有生气，更没有面红耳赤，依旧是一派儒雅的姿态。 “众位大人都说百姓安居乐业，都说国泰民安。” “那可想过，让出的两座城，百姓岂能安居乐业？他们难道不是大宁的百姓吗？他们难道不是圣上的子民吗？” “众位大人，讲的笑话，并不好笑。” 康廉说话的时候，即使本该气愤反问，可他依旧儒雅，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 “康大人倒是为百姓着想。” 刚刚被反驳的老大人，此刻脸色有些发黑，这么多年了，朝堂上可没有人敢和他争，这个康廉，倒是开了先例。 “那康大人的主张，是打了？谁打？粮草如何？国库空虚，户部可有银子？”那个老大人看着康廉，冷冷地笑了笑，“康大人说得倒是痛快，那不妨你去领兵？” 康廉看了他一眼，轻轻地摇了摇头，“当我大宁需要，不要说是我，就是整个康家，全部为国战死，也在所不惜。” “宁当亡国奴，不当让城鬼。” “大人的脊梁，什么时候弯了？”康廉一句句的话，如同一把把的软刀子，那温和的声音，却一刀刀地插入人心。 那个老大人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眼睛轻轻的眯了眯，开始思索康家的意思。 宁皇看着下面，什么都没说，甚至两个人的一来一往，他都没有表态。 “看来众爱卿没有讨论出来什么结果，那明日再议。”宁皇脸色平静，没有支持任何一个人。 “圣上！西方百姓在受苦啊，圣上，宜早不宜迟啊！”那个老臣，这个时候跪在地上。 宁皇轻轻地笑了笑，“那丞相以为，朕该降？” “那要不要把这宁都，也让给西疆？”这句话的时候，宁皇的声音带着冷厉，眼神中的冰冷，丝毫不再隐瞒。 “圣上，老臣一片忠心，一切都是为了圣上，为了我大宁啊。” “今天即使是圣上杀了老臣，老臣不惜血染朝堂，也要为西方的百姓求了这个安稳。”那个老臣一脸的沉痛，好像一副英勇就义的神情。 “大人求错了，这要是投降了，那就是西疆的百姓了，大人为了西疆，倒是尽心尽力啊。” 这个时候，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朝堂外面走了进来，他头发、胡子，已经花白一片，可是他的眼睛，如雄鹰一般，只是一眼，就能让很多有小心思的人，纷纷低下了头。 而他，此刻站在了朝堂中央，身上是一身金色铠甲，手上是一柄大刀。 “我大宁神威，何时不战而降？” “大宁无人可去。” “老夫去！” 一时之间，最后的三个字，带着内力，震动了整个朝堂。 康廉后退一步，他是一个文臣，该做的已经做了，该拖延的时间，已经做到了，之后…… “韩老将军，你年纪大了，本该颐养天年了。”那个老臣此刻脸色铁青，这个老家伙怎么来了？ 他已经三年不曾踏上朝堂，今日这一来，他们商议的事儿，恐怕是完不成了。 “老夫是老了，但是老夫没有死，老夫的刀，也没有死！” “奸臣横行，老夫心中难安，颐养天年？有你这样的畜牲，老夫怎敢？” 别人给他面子，他可不用！ 当年朝堂之上，差点一刀切了这个小鸡崽子，早知今日，那个时候，自己就不管不顾，直接切了好了。 省得现在这个小鸡崽子，能够霍乱人心。 “韩老将军，这是朝堂。”那个人很显然，也想到了当年的事，看着韩老将军的时候，眼神中闪过了一抹愤恨，当年的事儿，是他一辈子的黑点，无法洗刷。 韩老将军哈哈大笑起来，“老夫不知道是朝堂？如果是你家，老夫还嫌有鸡屎味呢！” 众臣一时之间，都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尤其是康义，刚刚他不能说话，但是现在的嘲笑，他是丝毫都没有留情。 反观康廉，只是抿嘴笑了笑，依旧是一派温雅。 “今天就到这里了，朕乏了。”宁皇走了。 这一次，没有人阻拦了，刚刚还要英勇就义的人，此刻龟缩成了孙子，脸色涨红，等宁皇走后，他一甩衣袖，直接离开了朝堂。 “康大人，韩老将军留步。”喜公公走过来，然后在两个人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两句什么。 两个人点了点头，随着喜公公离开了。 三皇子看了看，从身边走过的三个人，他的眉头皱了皱，从什么时候起，父皇的态度，好像发生了改变？ 他需要回去好好商量一下啦。 “圣上。” 两个人到了御书房，看着此刻一脸铁青的万岁爷，两个人对视一眼。 “到了御书房，没有外人，两位大人可以说了。”宁皇本就有些疑惑，消息他知道得更快，而且还有姜云初的书信。 外面的消息，一部分是他放出去的，为了迷惑守在宁京的探子，还有一个原因，也想看看，他这宁京，到底有多少鱼。 没想到，这一钓，不要紧，三皇子出来了…… 康廉可不敢相信，什么随意说，伴君如伴虎，这是父亲给他们的家训，要么退出朝堂，要么永远记住，自己的头上悬着一把刀，不要得意忘形。 第449章 西方家书 “回圣上，云初写了一封家书，让我想办法，拖延时间。”康廉没有隐瞒，甚至家书就放在身上，他说完后，双手拖着那封家书。 喜公公看了看万岁爷的脸色，这才走下去，拿起了信，检查了一遍，呈到了宁皇的面前。 宁皇看了看，眉头皱了皱。 这个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韩老将军，也是收到了那丫头的家书？”宁皇看向了不可能出现在朝堂的人，韩老将军年纪大了，赋闲在家三年了，每天除了练武，其他的时间都是种地。 这么多年，都没有上朝了，偏偏今天来了，这个时间点，不得不让他深想。 听到万岁爷对姜云初的称呼，别说是韩老将军了，就是康廉都是心里一惊。 摄政王妃是万岁爷身前的红人，这句话整个宁京都在传，不过不知道其中事情的人，都以为是因为摄政王。 即使是他，也认为有几分摄政王的原因。 丫头？ 而且没有经过思考，本能地喊了出来，这代表了两个人的关系。 比他们想的，还要深厚。 “云初院长的家书？怎么也不可能送到韩府，不过家书我倒是收到了一封，是我那个不孝孙子的。”韩老将军内心冷冷地哼了一句，也不知道家里的人想念，这一放出去，就和脱了笼子的鸟一样，一个信都没有。 “韩文均！” 宁皇这才想起来，在春花学院，还有一个韩文均。 他当时就疑惑，为什么韩老将军会这么巧，现在不用推测了，肯定是和那个丫头有关联。 她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 给自己写的信，说了拖延时间，而让康廉和韩老将军的信，也是拖延时间。 那…… “西疆怕是有大动作了。” 这个时候，康廉也想通了一切，蓦然抬头，看向了宁皇。 韩老将军叹了一口气，“朝堂之上，老臣说得句句本心，国家无将，如何护百姓平安？” “圣上啊，之所以大将凋零，只剩下这么几个老将，也是因为先帝重文轻武啊！” 文可执笔定乾坤。 武可仗剑守安宁。 他们从来都不是对立的，相互守望，才能护一国安宁。 “老将军安心，朕懂。”宁皇看着韩老将军，在无将可派的时候，这个寒心的老将，依旧愿意为国请命。 他离开朝堂，何尝不是寒了心？ 大宁有如今的地步，都是因为以前的重文轻武，使得领兵大将越来越少，现在能领兵上战场的人，少之又少。 “那老臣就回去了，如若开战，老弱妇孺，皆是大宁的兵。” “圣上，老臣待命。” 韩老将军走了，他虽然穿着铠甲，可是背影看上去，又那么萧瑟。 “是我皇家，负了韩家。” 宁皇就这么目送着老将军离开，即使已经白发苍苍，依旧挺直着背脊，从未弯曲分毫。 这，才是老将之风。 “你的家书，我留下了。” 宁皇的一句话，一向儒雅的康廉，脸都有了几分扭曲的感觉。 可是…… 他能怎么办？ “是！” 他怎么那么欠呢？带什么家书？显摆什么？呈上去干什么？ 一个个问题，在他的心里反复循环，整个人更是有些发懵，回家不会被老爹打吧？ 想他这么大岁数了，老爹不会拿着棍子追他跑吧？ 宁皇看了看他一眼，心底一阵暗笑。 等康廉走了，宁皇的脸，才彻底沉了下来。 那些人的狼子野心，以前从暗地里，现在已经搬到明面上了。 “他们怎么敢的？”宁皇的眼神眯着，但却动作轻柔的，将那封信，和之前送来的信，都放到了一起。 喜公公探了探水温，然后给万岁爷倒茶，“万岁爷，这是好事，躲在暗处终究难受。” 宁皇看了看他，“那丫头，不会也给你写家书了吧？” 喜公公的脸，瞬间垮了下来，“万岁爷，奴才怎么能收到王妃的家书呢？” 宁皇看着他，然后点了点头。 “你说话的口气，越来越像那个丫头了。” 以前一句话都不敢多言，他一说话，就如同一只鹌鹑一样，躲在了角落里。 现在倒是敢搭上几句话了！ “奴才只是想让万岁爷高兴。”喜公公笑呵呵地，站在一侧。 此刻西疆，城里的人，已经按照顺序，夜晚的时候，都撤了出去，城市里的房屋，都被军队征用了。 边境的百姓们，他们时常经历战争，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当军队组织撤出的时候，每个人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变化。 “那我们还能回来吗？”一个小男孩，匆匆的跑到姜云初的身前，仰起头，那双童真的眼睛，是那么亮，不染尘埃。 姜云初蹲下身子，坚定地点了点头，“能。” “你看看。”她指了指远处，一个个兵，镇守着这座城，镇守着大宁的边境。 “他们用自己的命，在守护着我们的家。”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守护着自己的家。” “所以，入侵者，一定会被打出我们大宁。” “对吗？” 她笑得那么美，安之若素，可是她的话铿锵有力，那些听到的战士们，都挺直了背脊，握紧了手中的战枪。 他们不光守护着这些百姓，还守护着自己的家。 “姐姐，长大后，换我来守护家。”小小的少年，充满孩童一般的幼稚声音，此刻的他，一脸坚定。 还不等姜云初回答，那边已经有人高喊，“栓子？小栓子？你去哪里了？” “我娘喊我了，我要走了。” “姐姐，你们要活着。” 小小的男孩儿，转身跑了，而在走到中央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眼光看向了那些守卫的将士，然后在娘亲的催促声中，再一次离开了。 少年智，则国智。 少年强，则国强。 那个小小的家伙，还有自己身后的孩子们，都在告诉她，大宁的未来，光明璀璨，因为有他们。 “院长，百姓已经撤退完了。” “城主交代了，所有百姓的屋子，可以随意使用。” “城主只取走一半的粮。”张存文走过来，眼睛有明显发红，“城主说了，百姓一半就够了，大军打仗，需要粮草，他们能做的，只有这半仓粮食了。” 边境的百姓，何尝不知道，投降，他们就成了别国的奴隶，只有战胜，他们才是堂堂正正的人。 第450章 战前叫嚣全场 “我好像明白了，坚持的意义。”这个时候，韩文均走过来，看着姜云初的时候，他的眼神很复杂。 “哦？” “我知道了我父亲，我叔叔，他们即使明知道会死，还是在不断地战斗，不断地拼。” “他们从来不是为了个人的英雄主义，他们是想守护住，这身后一个个期待的眼神。” 那些人在撤退的时候，那些人的眼神里，带着的是相信。 一座城，没有人反对，没有人闹。 命令一出，城主就开始组织撤退，而他们只看到了一个个期待的眼神，一个个的笑脸。 背井离乡，可是他们心甘情愿。 “可是……” “我的目标竟然是种地。”他轻轻地笑了笑，他喜欢种地，以前陪着爷爷种地，后来和院长学习后，他更加感受到了种地的乐趣。 现在…… 看到那些人的脸，他觉得自己的目标太差了，怎么对得起他们期望的眼神呢？ “韩文均，你错了。” 这句话，不是姜云初说的，反而是康知夏。 “你没有饿过肚子，你知道粮食的重要性吗？” “粮草，才是行军的根本，我们十一个人，没有一个人选择种地，我们有朝堂，有战场，有商场，有医学，有谋略，但独独没有种地。” “百姓吃饱喝足，夜不闭户，这才是最高的梦想啊。” “我们名为守护，可是背后需要无数人的支持，需要大量的银子，需要武器，更需要粮草。” 大家都看着韩文均，而姜云初听到后，默默地退出去了。 这些孩子，已经不需要她引导了。 因为他们彼此，可以引导彼此，他们的路已经初现，他们的人生，她陪伴不了太久，可是身边的伙伴，可以。 战鼓擂，兵临城下，一眼看不到头。 “蒋逢胜，一介女流，回家带孩子吧！”西疆的人，叫嚣着，嘲笑着。 大宁的将士们，一个个面无表情，只是握紧了手中的武器。 “哈哈，看看大宁，是没男人了吗？”下面的西疆人，不断地叫嚣着。 大宁的将士们，一个个都气呼呼地红着脸，甚至握紧了手。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纤细的少女，站在了城楼之上，一身白衣，眉眼如画，脸上是浅浅的笑容。 只是她的手上，拿了一个纸筒，这个纸筒里紧，外松，紧的地方，她正好拿起来，对紧了她的嘴。 “果然是边陲小国，见识如此之短。” “想我泱泱大宁，男人女人都可上战场，男人有容忍之量，女人也有将相之才。” “西疆，不行，不行。” 那个一身都带着几分雅致的少女，说出的话，却让西疆的人，直接憋得脸红脖子粗。 一时之间，形势反转。 “哈哈哈——” “好伶俐的嘴！待本将攻城之时，定要拿你暖床，让你知道西疆的强壮，让你知道西疆男人的厉害。” 此人的话一出，形势再一次发生了转变。 战场之上，情况瞬息万变，只是可惜，他面对的人，是康知春。 别说外人如何评价，在他们自己人里，几个小伙伴们都评价她，是一个不会生气的假人，除了危害到亲人，她从来都不会生气。 甚至面对生死的时候，她的嘴角，都带着本能的笑容。 这就是她。 康知春。 “哦？” 没有愤怒，没有生气，没有恼羞成怒，更没有尖锐刻薄的反击。 一个淡淡的鼻音，从手中的卷纸，传播很远很远。 甚至为了听到她的声音，别说是大宁了，就是西疆，此刻都陷入了一片安静之中。 “让小女子暖床？” “那不好意思了……” “小女子慕强，你……呵呵，还不行！”康知春的话，犹如在滚烫的油锅里，滴入了两滴水，油锅直接就炸了。 刚刚说话的那个男子，此刻一脸的通红，看着个城楼上的女子，他的眼神眯着，带着几分嗜血的冲动。 “安静。” 带着特殊旋律的声音，好像能够安抚人心，甚至明知道她是敌人，可是依旧忍不住想要听听她说什么。 “开黄腔叫城，为下流。” “歧视女性叫城，为中流。” “西疆，侵占我大宁国土，杀我大宁百姓，辱我大宁女子。” 一声声，一句句，不同于刚刚的温和，反而带着几分内力，而这内力和压势，让所有的人，让大宁的所有人，都忍不住挺起胸膛，满目皆是战意。 他们为了大宁而战，他们为了百姓而战，他们为了家中的子女而战。 “好厉害的一张嘴。” 战意起，这个时候，一道声音，从下方传来。 一个一身黑衣铠甲的将军，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西朗看着城楼上的少女，看上去稚嫩的年纪，甚至还是一个女孩儿。 但是她临危不乱，面对下方的箭羽，却依然镇定若然，什么时候，大宁出现了如此厉害的人物？ 是大宁的哪位公主吗？ “承蒙西朗将军夸奖，是知春的荣幸。” 知春！ 不是皇族。 那是谁？ 西朗的哈哈一笑，看着康知春的眼神中，是坦然的欣赏。 “姑娘为何帮着大宁？姑娘大才，如若来我西疆，必然被王上奉为座上宾，诛杀列国，一统西疆。” 西朗的话，别说是大宁的战士了，就是西疆的人，一个个都看向了自己的将军。 咋回事？咋还临阵招兵呢？ 康知夏轻轻地摇了摇头，西疆的士兵们，看不到她的动作，但是武功极高的西朗，怎么会看不到呢？ “西朗将军说笑了，您英雄本色，一往无前，锐利雄狮，为西疆打下了多少城池，护西疆多少百姓？” “可是……”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姑娘轻轻地笑了笑，眼神中是淡然的神色，甚至还带着一抹……可惜？ 西朗看着她的眼神，自己的内心，居然能被影响。 “西疆王依旧不信任您，西疆的王子们，依旧要利用您，西疆的百姓们，只知王族，怎么会知道，一切都是将军西朗打下来的？” “所以……” “将军，西疆容不下您，但我们大宁可以！” “我们的宁皇，从不招边疆守将回京都，是因为信任。” “我们的宁皇，在昨日送来了粮草，是因为信任。” 那个女孩儿的话，好像能蛊惑人心，西朗心智如此坚定的人，根本不会被人影响自己的判断，可是此刻依旧会有一些怅然若失。 第451章 巫神的神谕…… “西朗将军，如来大宁，我们大宁的皇族，将士，百姓，必然扫榻欢迎。” “西疆的主，您做不了，大宁的主，我康知春，还是能做得了的。” 西朗轻轻的笑了笑，战前对阵，他们西疆，第一次输的彻底。 甚至没有看到蒋逢胜，甚至没有看到任何一个副将，只是这么一个姑娘，他们就输了！ 未战，先衰。 “好伶俐的嘴。”黑袍人，冷冷的哼了一声，他的声音很奇怪，好像不是嘴里发出来的。 “承蒙夸奖，下次努力。” 康知春哈哈一笑，那个温雅的少女，将奇怪的东西放下了，说完八个字后，甚至还晃了晃手。 看得西疆的人，一阵气忿，却无法发泄。 无论说什么，在这个时候，好像都落到了下乘。 “西朗将军。”边上的副将，一个个地看着西朗。 西朗摊了摊手，“我说了，不用叫城，是你们商量的，现在士气受损，不要牵扯到我。” 耍小聪明，吃大亏。 就是叫城成功了，又如何？ 蒋逢胜，代父上战场，即使是一个女子，他依旧佩服，他是西疆人，他选择不了自己的国家，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 可是他的佩服，从来都不分国界。 就如同，他一直都佩服，那个已经消失了三年的男人，但是他知道，他没有死，那样惊才绝艳的少年将军，如何能死？ 如果他死了，那这个世界，将失去多少乐趣？他努力的方向，又是什么呢？ 巫师冷冷地笑了笑，笑声沙哑中，带着奇怪的韵律，“西朗将军别忘了，王上可是下了旨意，巫神的神谕……” “巫师别忘了，我西朗从来不信天，不信地，更不信巫神。”西朗坐在高头大马上，看着下面站着的巫师，“我西朗，只相信自己。” “北戎和南蛮的人，到哪里了？”他看向了一边的人。 叫城，无伤大雅，输了也无所谓，北戎和南蛮的人一到，士气自然会高涨。 他需要的，只是等！ 一直等。 康知春下了城楼，脸色并不是很好看。 “我的意见是，西疆恐怕有后手，尤其是西朗，他作为一国主帅，太平静了。” “士气，院长说过，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可偏偏，他丝毫都不在意。” 康知春给了自己的意见，此刻屋子里，不光有几个小家伙，还有蒋逢胜和蒋将军。 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将军没有死。 但是大多数的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而他也改头换面，换成了另外一种身份。 “是很不对劲。”宁翰墨和康武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中，都闪过思索的神色。 不过，后手，会是什么呢？ “北戎和南蛮？” 这个时候，四个人，可谓是异口同声。 宁翰墨、康武、宁千城和康乃馨。 四个人说完后，看了一眼彼此，结局已经确定。 西疆的兵，该来的已经来了，大宁的朝廷增兵，也已经到了。 可是西疆的探子，应该早就把情况送回去了，可是现在依旧如此，那只能说明，他们有更大的后手。 不在乎士气，说明西朗将军有足够的信心，后手能调动西疆的士气。 除了支援，他们找不到别的原因。 那么…… 几个孩子的眉头皱了起来，“这一仗，不好打。” 康紫薇和姜云初都不在屋子里，她们早就已经去了医帐，一直都在做准备，准备药材，准备物资，准备所有能提前准备的东西。 屋子里，蒋逢胜和蒋将军对视一眼，“你们有什么看法？” 在屋子中间的大桌子上，是一个巨大的沙盘，上面有着各国的军队位置。 “如果能联系上王府军和姜家军就好了。”宁翰墨感叹了一句，思索着其他的可能性。 现在兵临城下，想要联系，已经太晚了。 蒋将军轻轻地咳嗽了一下，嘴角溢出了一抹笑容。 王妃的选择，是对的，让他们留下来，也是对的。 他们虽然年纪小，可却能在鲜血里，在人命里成长，纸上谈兵终是浅啊。 “还能调出来一队人吗？” “不，得三队。”康武摇了摇头，仔细地算了算，最少三队人。 蒋逢胜对刚刚的叫城，没有任何的情绪变化，她是一个女人，她是蒋家的女儿，从小听着各种难听的叫城声长大。 但是大女儿走上城楼，转变了叫城的格局，这个转变让她好像第一次认识到，自己的儿女，好像早就已经发生了改变，只是她以前一直都没有认识到。 这一次，她想听一听，孩子们的意见，“你们有什么计划？” 云初说过，后手。 他们该在的准备，已经做完了，需要的，无非就是等。 不管孩子们说得对，说得错，都是他们成长的过程。 “一队人，卡在这里。” “二队人，卡在这里。” “三队人，卡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康武拿出了三个小旗子，直接插进了三个地方，“还记得吗？院长讲过的，以少战多，不能强拼，只有一个办法。” 当康武说出来的后，剩下的十个人，除了早就已经想到人外，其他的人都是眼睛一亮，“游击战！” “没错，游击战！” “敌来……”康武笑着说。 “敌来，我跑，敌走，我攻，敌休息，我骚扰，敌防备，我休息。”大家异口同声，但是声音都不大，可是他们都清楚的记得。 原来在他们刚刚入学的时候，在院长给他们讲故事的时候，很多东西，就已经塞入了他们的脑海里，形成了强大的记忆。 当他们需要的时候，这段记忆会自动复苏。 “游击战？”蒋将军听着名字，听着他们后面的话，眼神更加炽热。 “好好好。” 三个好字，代表了老将军有些激动的心情。 “继续说！”蒋逢胜看着几个孩子们，眼神也突然亮了起来。 “这边一队人，带队的人，是我和康文，再加上知秋。” “这边一队人，带队的人，是宁老大和贾川，再加上张存文。” “这边一队人，带队的人，是乃馨和知夏哥，再加上韩文均。” 第452章 游击战 “我们只需要定点，游击战，主打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没有提前设定，没有提前安排，因地制宜，需要带队人进行统一安排。”康武看着蒋将军和蒋逢胜，神色认真。 “不行。”蒋将军想都没想，直接就拒绝了，他们一个个才多大，就是安排执行，那也是需要别的人，哪里让一个个孩子，去深入敌营骚扰呢？ 蒋逢胜没有说话，但是也不认同。 “我呢？”康知春想了想，刚刚确实没有自己的名字。 “知春，你留在军营，比和我们去游击战，更有价值。”宁翰墨看着康知春，轻轻地摇了摇头。 宁千城苦笑一声，“终究，还是身份。” 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康武在安排的时候，就将他和康知春留下来的原因？ 康知春是因为她的声音魅力，因为她的指挥天赋。 而他…… 只是因为他的身份，因为他是一个皇子，即使是一个被无视，一点都不受宠的皇子，任何人都不在乎，可是他的命，不能留在这里。 “老幺。”宁翰墨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光光是因为你的身份。” “嗯？”宁千城抬起头来，看向了宁翰墨。 “确实。”康武也点了点头，人员是他安排的，他更有发言权。 “你忘了你的目标吗？” “你的目标已经定下了，这个目标，就注定了你没办法和我们一起涉险。”康武的声色有些冷，一双眼睛，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感觉。 他在思考问题的时候，很容易把自己的剥离出去，甚至是自己的情感。 宁千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我会保护好自己，也会保护好知春姐。”他有他的使命，也有自己需要承担的东西，当目标定了下来，注定要放弃一些什么。 “好兄弟。”宁翰墨再一次拍了拍他的肩膀。 “等等，你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我不同意。”蒋将军喘着气，一个个的，怎么和牛犊子一样，脾气这么拧呢？ 十一个人相互笑了笑，然后派出来几个人，看向蒋将军和蒋逢胜，一番较量。 “注意安全。” “我们同意了，但是你们必须一个不少的给老子回来。”蒋将军看着几个人，一个个小小的身体上，此刻皆是一身黑色的布衣，在他们的身后，每个队伍里，都带着一百个人，善骑射。 “是！” 九个人抱拳，然后匆匆地离开了。 他们只需要内部团结，对于外部来说，自然有说服的办法，这也是他们先劝宁千城的原因。 小树林里，九个少年对视，“就此，别过，一个都不少地回来。” “一个都不少地回来。” 这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离开，也是他们真正意义上的踏出第一步，以前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一直都有人守护着他们。 可是现在…… 看着大宁的山河，他们也有了要守护的人。 护山河无恙，护百姓安康。 “驾！” 三百零九匹马，就这么分成了三队，每一队，一百零三匹马，对应一百零三个人，每一个队伍的前面，高头大马上，都坐着一个，脚还支撑不到脚掌上的少年郎。 “什么？” 听到蒋逢胜送过来的消息，姜云初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他们去了哪里？” “深入敌营，说要游击战。”那个送信的人，此刻有些抖。 以前王妃一直笑呵呵的，好像对谁都很好，然而现在身上的威压，让他喘不过气来。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姜云初点了点头，慢慢的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平静。 他们相信自己，那她，也应该试着相信他们。 自己的孩子，如果她都不相信，别人又怎么能信呢？ 可是…… 雏鹰终是长大了，他们要自己去飞了，一直护着他们，好像形成了习惯，这一刻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院长。”康紫薇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姜云初看向了她，“一直对所有人说，放你们成长。” “可是真到了这一天，没想到，最放不下的人，不是别人，反而是我。” 康紫薇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然后走到了院长的身边，伸手抱住了她。 “院长，您的手臂，一直都在守护着我们，即使磨炼我们，也都是在有人保护的情况下，可是雏鹰终要飞翔。” “院长，您做得已经够了，以后的岁月里，就放我们自己成长吧。” 少女温温软软的声音，还有她那带着温度的怀抱，让姜云初苦笑，“你们啊。” “成长太快了，让我有些猝不及防。” “不过……我还没那么脆弱，是时候，放你们自己了。” 她拍了拍紫薇的头，动作很轻很轻，“干活了。” “是！”康紫薇点了点头，嘿嘿地笑了笑。 伙伴们有伙伴们的战场，而她，也有属于自己的战场。 “报！” “报！” 城里，城外，上报的声音，好像进行了重叠一般，莫名的时空交错感。 “北戎的军队，距离我方军队，五十里。” “南蛮的军队呢？”西朗坐在石头上，看着上报的人。 “百里外的兄弟，还没有得到情报，估计百里开外。”那个人迅速回答。 “继续探，继续报。”西朗皱了皱眉。 不应该…… 南蛮应该比北戎更近，可是却还没有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南方，王府军。 是他终于要露面了吗？ “是！”来报的人跑远了。 而此刻城内，“五十里外，有不明军队从北方行军，推测是北戎军。” “多少人？”蒋逢胜问道。 “现在人数未定，但超过三万人。” 三万大军，而且是超过三万人…… 蒋逢胜点了点头，“继续注意。” 前几天，国内增兵两万人，北戎那边超过了三万人，现在城内有着全部的兵将，人数上，对方的联军，占据着主要的优势。 “等。”当所有人都出去了，蒋将军看着沙盘，将所有的调动，重新进行了调整，看着莫名熟悉的沙盘，现在只能等。 他们在等，西疆那边也在等。 就看…… 谁的耐心更胜一筹了。 第453章 粮草走水 “着火了！走水了！”突然，西疆的大营，突然高喊了一声。 “粮仓着火了，快救火啊。”他们向前行军，依靠的粮草，就是粮仓，如果拿不下这座城，那他们就有断粮的可能性。 现在别说是副将脸色变了，就是西朗的颜色，也有了改变。 “抓，给我抓到放火的人，挫骨扬灰！”西朗的话，好像从牙缝里吐出来的一般。 王城到底有多不信任他，他怎么会不知道。 如果这个时候，粮仓出事，即使胜了，也会成为各方势力攻击的理由。 而在是一刻钟之前，三个鬼鬼祟祟的人，溜进了西疆大营，谁能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人进入大营呢？ “撤。” “可是还没……” “撤！” 宁翰墨的声音很冷，看着张存文的眼神中，也带着几分冷意。 “是。”张存文不再废话，看着那小小的火苗，有些担心。 可是依旧听命地离开了。 一时之间，西疆的粮仓，慢慢着了起来，而且是一个很诡异的角度，在没有烧起来的时候，甚至巡逻的士兵都没有发现。 “撤。”回到队伍里，宁翰墨立刻下令，百人极速撤离。 就在这个时候，其他两只队伍，却异常安静，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们做了什么。 “张存文，你记住，这里不是学院，我的命令只说一次，你不是将士，你违反了，我没办法，但是我会把你剔除队伍。” “这不光是对你自己负责，也是对我们这个队伍负责，记住了吗？”宁翰墨的声音很严肃，看着张存文的目光，第一次那么没有感情。 他必须让他记住，严肃地记住，深深地记住。 他们深入敌营，稍有闪失，那就是全军覆没，岂可儿戏？ “是。”张存文赶紧表态，他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宁翰墨看着大家，“什么是游击战？” “不光光是避其锋芒，还有就是，可以不成功，但一定要保住自己的命。” “刚刚我们火烧粮仓，可以失败，可以让他们警戒。” “但，不能让他们抓住，不光是我们的命，还会成为威胁蒋家军的把柄。” 他这一次，不仅仅是对张存文说的，反而是对所有人。 这一百个人，之前对小孩子的带队，很是不屑，可这一次火烧粮仓的计划，以及执行，就是这个带队的孩子。 他缜密的思维，以及超强的行动力，甚至对事态的分析，都让人不自觉地信服。 之前，不动他们百人，怕他们的态度消极，怕他们的配合性差。 “是。”一百个人，纷纷应答。 “休息，今天没动作了。”宁翰墨下达命令后，直接就靠着一棵大树，闭起了眼睛。 一天后，北戎军。 “将军，我们被拦截了。”北戎军的先头队伍，此刻一脸无措。 他们的先头部队遇到了攻击，那满山的滚石，就在他们必经之路上。 “有多少人？” 北戎带队的将军，看着跑过来的人，此刻他的额头上，还往下淌着血。 “最少千人。”那个人单膝跪地，前面的人，进无可进，退无可退。 如同被卡了脖子一般，头脑的人，被那滚落的大石头，直接死的死，伤得伤，在逃跑的时候，踩死的也不少。 “西疆！” “大人，会不会是西疆计谋？”一个军师一样的人，此刻走了过来，满脸的担忧。 那个将军摇了摇头，“没有动静了，去前方看看情况。” 滚石，在刚刚，已经停下来了，那鬼哭狼嚎的哭声，好像在此刻，也停止下来了。 后面的人，一个个往前走，搬开那一个个的滚石，巨大的石头，挡住了所有的行军路。 而此刻，高高的山上，安静异常，就连一路走来的鸟叫声，此刻都停止下来了。 “撤。” 康武一声令下，直接带着百人的队伍，离开了。 随后写了一封信，将北戎的具体人数，写在了信纸上，让一个人快马加鞭，离开了队伍。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他们队伍的第一任务，就是过来探查北戎到底有多少人，至于刚刚的落石和滚木，只是阻挡大军前进路线的手段。 还有…… “挑拨离间，至于信不信，都不重要了，种下一颗怀疑的种子，在以后意见不同的时候，早晚都会发芽开花的。”康武冷冷的笑了笑，让坐在他身边的康文，都不自觉地离远了一点点。 弟弟又进化了，怎么办？他害怕！ 两队人都有了行动，至于另外一队人，去哪里了，做了什么，目前没有人知道。 不过这两队的消息，一条条地送入蒋家军的大营。 “好家伙。”蒋将军看着一条条的情报，这帮家伙，是想干啥？ 仗还没打呢，怎么就已经行动了？ 不是游击战吗？游击战是你们这么打的吗？ 烧粮草，虽然不多，但也烧了整整一仓的粮食，多个粮仓一起着火，虽然每个仓都烧得不多，可也足足凑够了一仓。 先不说粮食少了多少，这打脸是打得结结实实的。 另外一队，直接拦了北戎军，然后上报了准确的人数，更是探好了北戎军带队将军，原来是北戎的老将，北明。 “没想到啊，居然是他。” “就不怕姜家军，突然进攻吗？”蒋家军看到康武送来的情报，上面写了人马的大概数量，还有带队将军，比斥候打探都要精准。 “这几个孩子。”蒋逢胜哭笑不得。 “他们还是孩子吗？”蒋将军却轻轻地问了一句，“大宁上一次这么惊才绝艳的人，是宁承言。” “他的成长，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期，甚至让三大国无比后悔，当初在他没有成长起来的时候，先杀了他。” 如果不是宁承言镇守了大南方，岂有如今的大宁？ 蒋将军此刻是有些担心的，这些孩子的智慧，行动力，都太出色了，太打眼了，恐怕…… 蒋逢胜刚刚激动的心情，也慢慢平复。 “天才的路，注定不是平凡的。”里面有她的孩子，作为一个母亲，她怎么会不担心呢？ 第454章 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可是…… 她不会因为担心，就遏制住孩子们的成长，也不会让他们龟缩起来，藏起来。 他们的成长，需要他们一点点拼出来。 “是。”蒋将军点了点头。 这一天，各方的消息不断传着，可是南蛮军队，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南蛮是反悔了吗？”巫师的声音中，带着冰冷的气息，让周边的人，都很不舒服。 西朗没有说话，“别问我，联系各国的人，可不是我的人。” 他是赶鸭子上架，王上既不信任他，又没有其他良将可选。 北戎，南蛮，三大国的联合，他也是在出征之后才知道，身边更是派了巫师过来监军。 “你……”巫师藏在黑袍的脸，突然抬了起来，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西朗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谁联系的，谁去确定。” 他的思考的问题，并没有他表面看上去那么无所谓，烧粮仓的人，是谁的人？ 北戎军遇到了阻挡，是蒋家军，按照以前蒋将军的风格，不可能是蒋家军的风格。 莫非是代将军，蒋逢胜？ 他仔细地推敲着，一点点的思考，这位女将军，用兵如神，真的是她吗？ 蒋逢胜以前虽然也上过战场，也打过仗，不过她是作为先锋，从未作为指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军风格，对于这个大宁的女将军，西疆没有任何的记录，他只能通过种种的事，来不断的分析。 “算算时间，快了。”姜云初看着月亮，圆月当空，满地银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快到十五了。 “院长，您是在担心他们吗？”康紫薇走医帐，照着院长的角度，看了看天上的圆月。 “没有。” 姜云初摇了摇头，“他们几个人，都有自己的计划。” “我只是在想，如果我是西朗，在等什么。” 等南蛮大军？可是两国对一国，即使没有南蛮大军，依旧胜券在握，何必让南蛮分一杯羹呢？ “南蛮，是不是忌惮王爷？”康紫薇想了想，她思维偏向简单，逻辑也很简单，不会去思考太多，而且每天的医书和药材名字，就已经让她焦头烂额了，哪有时间去分析那么多的事。 “宁承言。” 姜云初低下头来，“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甚至写信的时候，她都本能地忘了他，想到他们唯一友好相处，或者说，自己单方面开始友好相处的时候，就是在西厢城，在西疆的地域，在大王子负责的城市里。 之后，好像完全忘记了这么一个人。 “他已经消失三年了，谁还记得？” “不，院长，很多人都记得，只要没有确定死了，就会一直让人恐惧，就会一直让人发颤，即使他已经三年没有出现了。”康紫薇很肯定地回答。 在家里的时候，无论是父亲，还是二叔，都会经常提到他，那个惊才绝艳的将军，凭一己之力，守住了大宁的正南方。 姜云初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当时就没想起来…… 或者，是她本能在回避他？ 战争一拖再拖，西疆军几次试探，好像都是小打小闹一样。 “报！” 这个时候，一个快马加鞭的声音，从远处走来，阻拦的人，纷纷推开了道路，来人手上扬起一封信，“南方加急，要见将军。” “南方加急，要见将军。” “南方加急，要见将军。” 这个人从南方骑马而来，嘴里一直嚷着，当到了军帐的时候，他直接掉下了马，众人这才看到，他的肩膀处，在后方中了一箭，不知道他已经坚持多久了。 “你说。”蒋逢胜单膝跪在地上，扶住了掉下马的人，整个人的脸上，一脸凝重。 “南蛮中了王府军的计谋，死伤大半，又在行军的时候，遇到了截杀和骚扰，现在……” “现在……” 那个人没有说完，整个人就已经昏迷过去了。 “送往医帐，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救活他！”蒋逢胜站起身，直接让近卫将人送去了医帐，而她握着手里的信，如同千斤重。 “是什么力量，能让他即使中箭，依旧坚持的？” “是什么力量，让他见到主帅，才敢昏迷过去？”康知春看着那个人，感慨万千。 蒋逢胜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缓缓把信给打开了，许是怕把信沾染上血红，他还特意撕了衣服，将信包好了。 “南蛮派遣大军三万余人，王府军挖设陷阱和截杀，现已不足两万将士，并斩首领兵大将，南风首级。” 信很简单，可是上面的内容，却超出了两个人的预料。 “王府军，现在是谁执掌军队？”蒋逢胜有些不理解，摄政王已经消失多年，可南蛮依旧不敢进犯大宁。 而在南蛮支援西疆的时候，王府军却立刻有了行动，坑杀一万多人，这可不是简单的计谋，就能做到的。 指挥的人，至关重要。 “摄政王，宁承言！”这个时候，蒋将军回答了。 该告诉胜胜了，以后是年轻人的舞台了，他年纪大了。 “他不是？”蒋逢胜瞪大了眼睛，想到了在医帐救人的云初，云初知不知道，那个人没有死，那个人还活着？ 云初…… 蒋逢胜有些担心。 “是圣上和王爷的计谋，我也是去年才知道，他回来了。” “胜胜，有些事，心里知道就好。” “知道的越少，蒋家军越安全，作为边疆大将，不光要用兵如神，还要守好自己的本心。” “树大招风，南面，是圣上的亲弟，摄政王。” “北面，是圣上的师弟，姜大将军。” “我们蒋家，不要被权利迷了眼睛，不要因为一时的利益熏心，而承担一世的骂名。” 蒋将军，是第一次跟蒋逢胜说这些。 “而且万岁爷圣明，不似先帝，重文轻武，我们的日子才好过，至于以后……” 蒋将军想到了那个谦逊的少年，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他真实的身份，其他人一无所知，而他的目标…… 那天康武说的话，他们都听到了。 他的内心也有猜测，如果是那个孩子的话，那大宁何愁没有未来？ 第455章 阎王都不敢收你 “是，女儿谨遵父亲教诲。”蒋逢胜认真地听着，她从未有不臣之心，无论是康家，还是蒋家，都没有。 “嗯。” “我们得到消息了，恐怕西疆也快要得到消息了，大战，快要打响了。”蒋将军看着沙盘，眼神隐晦。 “紫薇，扶好了，我要拔箭了。”姜云初轻声说道。 “是。”康紫薇快速扶住了人，怕在拔箭地过程中，勾起更多皮肉的拉伤。 这个时候，姜云初动用了内力，几天前，她给蒋将军探查经脉，蒋将军突然发现，她的内力发生了改变。 内力的特殊性依旧在，可是却不容易让人探查了。 就连蒋将军都无法探查到，在治病救人的时候，她也能放心使用了。 姜云初直接拔出了箭，本来已经昏迷过去的人，痛苦的“啊！”了一声，那声音传出去很远。 医帐里面，依旧在忙碌，快速止血，清理伤口。 姜云初用手术刀，将已经坏死的肉，清理干净后，才进行清理和消毒，即使已经用了麻沸散，可身体本能的疼痛，让这个人，疼得发抖。 “止血完毕。” “二号线，三号针。”姜云初一边说，直接伸出去手。 那边康紫薇快速地将东西递了过来，手上准备着白布，不断地擦拭着淌出来的血水。 帐子上面，绑上了好几个灯，可是昏暗的光芒，依旧不够明亮。 姜云初的手很快，缝合的时候，没有任何的停顿。 “清理缝合口，上止血药。”姜云初让开位置，将主要的位置，让给了康紫薇。 康紫薇走上前，开始进行最后的清理工作。 姜云初拿出了一个瓷瓶，里面是她之前研磨好的消炎药和退烧药，这些药都带有抗生素的成分，她花了大量的积分兑换出来的。 这个时代的人，没有服用过任何的抗生素，消炎药对他们的效果特别明显。 “消炎药粉，两勺，直接喂下去就行了。”姜云初松了一口气，把绑着衣袖的白色布带解下来，然后坐在一边喝了一口水。 现在军营的事儿，她参与的少，几个孩子也好像消失了一样，已经好久没有什么动静了。 “云初，怎么样？他的命能保住吗？”蒋逢胜过来了，看到了那满床的血，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姜云初点了点头，“三天危险期，如果挺过了三天，他就能活下来。” “好。”蒋逢胜的眼神亮了亮，然后才说道，“恐怕你要忙起来了。” 很隐晦的一句话，姜云初抬起头来，看了二舅母一眼，只是点了点头。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都懂。 “你……” 想到了摄政王，想到了王府军，她几次开口，可是最后都吞了下去，她终究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云初知道吗？ 如果知道了，又会怎么样呢？ “什么？”姜云初整理药粉的手停下来，看向了一边的二舅母。 蒋逢胜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没事。” 她走了，在这个时候，她不能自私，因为她不单单是云初的二舅母了，她还是蒋家军的代将军，她是大宁的代将军，在国事面前，家事好像显得微不足道了。 最终…… 她选择了大宁。 第三天，外面的西疆军，不再小打小闹，这一次投石车，登城梯，都拉了起来，城门固守。 射箭的人，受伤了，会被人赶紧抬走，会有新的人顶上来。 整个城墙上，一滩滩的鲜血。 “这里。” “这里。” “这里。” 士兵们，表情麻木地抬着人，进入一个个的医帐，只有姜云初的医帐，是特殊的，只有在各个医帐检查过，没办法治疗的人，才会抬到她的医帐，可是她的外面，依旧已经排起了队伍。 即使准备再多，可是战争，就是这么残忍，一条条鲜活的人命，就这么消失在了人世间。 “好了，抬到三号大帐。” “是。”抬人的人，快速抬入大帐里。 三号大帐，只是普通缝合的病患，而二号大帐是严重的病患，一号大帐……稍有不慎，就会丢命的大帐。 “我的腿，会没吗？”这个人年纪不大，身上都是血，只有一双眼睛，那么明亮。 姜云初先看了看他的腿，被重物压的。 “睡一觉吧。”她递给他一碗瞬间昏迷的药。 “我是不是活不了了？”那个年轻的男人笑了笑，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可是同时，他的眼泪也掉了下来。 “不会，你会活得好好的，阎王都不敢收你。”姜云初坚定地回答他。 “真的吗？” 那个男人，用袖子抹了抹眼泪，然后端起药，直接咕咚咕咚地灌了下去。 刚刚把碗放到一边，他还想着，这药是干什么的？就已经睡过去了。 “守好帐子，有急病，可以送到紫薇大夫那里。”姜云初对外面守着的人说道。 “是。”那两个人赶紧应了一句。 自从开战以来，康紫薇已经单独撑起了医帐，她的医术虽然有很多欠缺，但是比很多大夫，都要好很多，如果放到她身边当副手的话，就有些浪费了。 姜云初回到医帐后，直接用内力，修复了他粉碎的骨头，她手上那古朴的墨绿色戒指，不断地闪过一道道流光，而一直在治疗的她，什么都没看到。 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她胡乱的抹了抹，那张本是绝色的脸，此刻一道一画，已经看不到本来的面目了。 随后，又开始处理他的外伤，进行了固定和包扎，“抬到一号大帐。” 送走一个，直接就会再抬进来一个，无缝衔接，让她没有喘息的时间。 一天终了，不知是前方的战场，都已经打累了，还是手上的将士少了，医帐外面排的队伍，终于快要清干净了。 除了直接当场死亡的人，后来带下来的人，医帐没有传出来一个死亡的人。 “院长。”康紫薇看到姜云初的时候，她的腿一软，直接坐在了地上。 这一天的坚持，不光是对医术的坚持，还是对体力的坚持。 第456章 配药的是谁? “起来，去吃点东西。”姜云初走到她的身边，直接抓着肩膀，把人给抓了起来，“身体太弱了，还需要加强锻炼，不要以为不去战场，身体就不需要锻炼了。” “大的手术，有可能一站就是四五个时辰，而且手不能抖，腿不能软，这关系到人命。” 康紫薇的脸，有些发红，“谢院长教诲，我知道了。” 虽然她的晨练，一直都没有停下来，不过她确实有一些想法。 “吃。”姜云初只是洗了洗手，脸都没有洗，就直接吃了起来，她比任何人都忙，别人有一些简单的包扎，可以减轻压力。 可抬到她帐子里的伤员，不是需要开刀的，就是需要动用内力的，她现在不光是体力消耗，还有内力消耗。 “一会查医帐，多吃点。”姜云初看着康紫薇，无奈地笑了笑。 康紫薇原本看着吃食，就能想到今天一天的都是血的场面，本来什么都不想吃，只想要睡一觉，听到院长的话后，她无辜地抬起头。 “院长，您是魔鬼吧。” 说完之后，狠狠地咬了一口黑面馒头，此刻还顾及什么血啊？什么肉啊？什么骨头渣啊？ 她还是顾及一下自己的命吧。 姜云初看着她狠狠的样子，只是笑了笑，魔鬼吗？这才哪到哪？ 两个人快速吃饭，康紫薇感觉一块馒头，卡在嗓子眼，怎么都咽不下去，喝了两口汤，也没有冲下去。 “在战场上，时间就是生命，有一个能吃饭的时间，有一个能闭着眼靠一会的时间，已经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事情了。”姜云初空手心，扣了一下她的后背，刚刚噎了很久的馒头，突然就顺下去了。 “我知道了，以后会注意。” 康紫薇陷入了一种深思，她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好像院长很适应这种环境，甚至在战场，她比在宁京，要自在很多。 两个人快速进了医帐，从最严重的一号帐子检查，那两个人还没有醒，姜云初在本子上，快速地做着记录，然后检查了他们的伤口，也把了把脉，将他们的情况一一记录。 “这些记录，方便以后查看，也方便我们记录和回忆，用大脑记忆，总是会遗忘一些什么。”姜云初一边记录，一边清晰地说清楚。 康紫薇立刻点了点头，她的手上，也是有本子的，不过她记录的方向，和院长的方向不同，院长是按照医帐号记录，每一个人的状态，每一个人的脉象，每一个人的所有情况。 而她原来只记疑难杂种，可是在军营，有几个疑难杂症呢？ 多数都是伤，剑伤，刀伤，箭伤，还有一些砸伤，摔伤，等等。 她的本子，用得越来越少了。 两个人看完一号医帐的情况，往二号医帐走的时候，遇到老大夫。 “见过王妃。”老大夫看到姜云初后，赶紧行礼。 姜云初摆了摆手，“在军营，无需多礼。” 这些日子以来，他好像也摸清楚一些王妃的性情，对很多事情都是不在意的，但是对在意的人或者事，任何人都不能踏进一步。 “王妃可是在巡帐？不如一起？”老大夫的身后，有几个人，对这位摄政王妃都很是好奇，能在人的肚子上缝衣服，能把断腿给接上的人，他们怎么会不好奇呢？ 他们甚至想要观摩，但是老大夫直接拒绝了他们。 现在可是战争期间，别说是他们了，就是王妃的徒弟，都被撵出来自己开医帐了，他们不干活了？ “好。”姜云初点了点头，直接进入了二号医帐。 和一号医帐不同，二号医帐有十多个人，这里面有九个人，都是姜云初给救回来的。 “王妃。” “紫薇大夫。”没错了，除了九个人外，剩下的几个人，就是康紫薇给救回来的人。 老大夫对姜云初点了点头，姜云初走到第一个人的身边，然后仔细地询问了感受，在这期间已经把脉，然后检查了伤口，以及出血点。 “没事儿，好好休息，体能这么好，十天就能活蹦乱跳了。”姜云初在纸上记着什么，然后笑呵呵的说道。 “我能站起来？”这个人腿骨折了，姜云初给她矫正了骨头，而且怕落下病根，用内力温养了一遍。 姜云初挑了挑眉，记完记录后，这才抬头看向了他，“你是对我的医术，有什么误解吗？” “放心吧，好好养伤，最多十五天，前方的战场，还等着你。” 那个男人原本是笑着的，听到姜云初的话后，突然就哭了，他的腿没事儿，他的腿没事儿…… 姜云初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能感同身受，但是她能理解这种情绪。 崩溃中的希望。 未尝不是更大的情绪释放？ “这个人是什么情况？”姜云初看向了身后的人，这个时候康紫薇走了出来。 “院长，这个人手臂刀伤，位置有些特殊，距离筋和动脉，都很近，别的医帐送过来的。”康紫薇边说，一边迅速记录。 姜云初也做了简单的记录，而且她的字很凌乱，是一种现代医生体，而且很多的词语，都是医学名词，是这个时代不知道的。 她只是为了自己方便记忆。 “嗯，伤口缝合不错，药方补充下。”姜云初先是检查了缝合伤口，肯定地点了点头，闻着药粉的味道，她轻轻的皱了皱眉。 紫薇应该不会犯如此糊涂的错误。 康紫薇迅速在本子上写了方子，然后恭敬地递给了姜云初。 姜云初看到后，转身扫视一圈，看向了身后的所有人，一个个都好奇的看着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熬药是谁？” “配药粉的，是谁？” 她闻了闻药碗，看着老大夫的目光，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老大夫心里一惊，“可是有问题？” 他走上前去，先是闻了闻药碗，那味道…… 他赶紧拿过了康紫薇写的方子，立刻发现了问题，居然添加了活血药材…… 尤其在伤口的药粉上，添加了活血的药粉，这是要人命啊！ 第457章 把张大夫给我捆了 “我会查！”老大夫的脸色发黑，现在战士们守着国门，一个个都在拼命，他们信任医帐，他们将自己的命，都给了医帐，却没想到有小人作祟，这是他绝对不会容忍的事儿。 姜云初冷冷的笑了笑，“我只想知道，之前的那个张大夫，去哪里了？” 她以前不管，怎么处罚都可以。 但是现在…… 给他脸了吗？ “他……”老大夫瞪大了眼睛，“王妃，您猜测是他？” “我们来蒋家军，只是临时的，我也只是带着孩子学习，国家有难匹夫有责，他们需要知道，是谁保卫着边疆。” “他们也得明白，是谁离开了故土，义无反顾地驻守着国门。” “所以，我带他们来了。” 她蓦然抬头，眼神中带着冷意，“我们没有触犯任何人的利益，老大夫们会对我们下手吗？” 所有的大夫，都摇了摇头。 如果不是王妃和紫薇大夫的到来，他们没有休息时间，医术不精，会有很多人在他们的手中死去，会有人因为来不及救治，失血而亡。 他们怎么会下手？他们现在恨不得供着两位了。 “而有冲突的人，只有一个，他嫉妒紫薇的医术，他憎恨紫薇占了他的医帐，他恨我，但是他不敢触碰我。”姜云初笑着，人心，是最有意思的事儿。 老大夫瞪大了眼睛，“就因为占了医帐？” 医帐啊，多么小的一件事儿，而且也不是不支了，当时只是因为康紫薇能救治更多的人，他才下令让张大夫让出医帐，可是两三天之后，会分配新的医帐。 就是这么小的事儿，居然…… 如果不是这个人的身体好，恐怕！ “人心啊，不要用自己的宽宏大量，去猜测别人的小心眼。” “依照上一次他的行事风格，这件事儿，已经没什么可以猜测的。”姜云初赶紧写了方子，然后让康紫薇，快速清理伤口。 “这个药丸，捏碎洒在伤口上。”姜云初递给康紫薇一粒药丸。 然后把了把脉，又拿出来一个药瓶，在她的身侧，一直都斜挎着一个小背包，里面有各种颜色的药瓶，这些都是一些急救的药粉，她大多时候，来不及等着药帐配药，她会随身携带药粉。 “是。” 康紫薇的动作很快，从今日起，她也下定了决心，但凡经过手的伤者，她都会做好记录，方便日后查档。 幸好今天院长带她巡查医帐，如果晚发现一些，如果这个人的身体不好，如果…… 她甚至不敢想后果，这个人要是死了，那主要的原因，就在她。 她没有杀他，可他却因为她而死！ “把张大夫给我捆了。”老大夫气得脸色通红，声音少见的变得锐利，身后的大夫们，一个个都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们在边疆的大夫，早就已经看惯了权利，看惯了利益，他们只是想抢命。 没想到，有人却因为个人，害命。 姜云初做完紧急处理，医帐的人都听到了，他们看姜云初的眼神，变得愈发恭敬，不是因为她是摄政王妃，仅仅是因为她是大夫。 “放心吧，伤口处理了，喝进去的药，也没有大碍。” 姜云初安抚着那个伤员，那个人笑了笑，用没受伤的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俺信你。” 简单，质朴的三个字。 让姜云初那冷冰冰的脸上，带上了几分笑容。 “好。” 简单的对话，简单的回答。 姜云初又看了其他几个医帐，尤其是康紫薇看过的伤员，她都重点检查了一下，除了最开始发现的那个，还有两个人的药，也有问题。 那个老大夫的脸，已经不能用红来说了，已经开始发青了。 检查完最后一个伤员，姜云初停了下来，身后的所有大夫们，一个个都停了下来。 “我的医帐，需要助手，如果有人愿意，可以轮换着来我医帐当助手。” “丑话说到前面，我不管你们能学到多少，但是……” “我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在我的医帐，我说的话，就是天。” 但凡换一个人，也不敢这么说，天，那位还在京都坐着呢！ 可这个人是姜云初，是摄政王府的王妃。 有的人觉得不妥，却没有人说什么。 “我去。” “我也去。” “别啊，好事儿都让你们占了，这次轮也轮到我了吧。”这个时候，走出来一个胖乎乎的大夫，也不知道他怎么保持的，在这么忙碌下，他居然还胖乎乎的。 老大夫看了看闹成一锅粥的人，赶紧压了压手，“行了，从明天开始，排号，一个人去一天。” “是。”一行人都应下了。 这一天，蒋家军的刑房，传出了一阵阵的哀嚎声，持续到了很晚很晚。 前方的战场继续，城内的战士们，一个个都在苦苦支撑，前方又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报！南蛮军到了！” 蒋逢胜和蒋将军对视一眼，两个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甚至在他们的预料中，南蛮军还要早十多天到。 可现在的情况，并不乐观啊！ “今天的伤员更多了。” 医帐里面，姜云初这边的副手，已经从一个增加到了两个，几个老大夫，全都排了队，今天是一个老大夫，一个年轻的大夫。 “我开始缝合，你们仔细看着。”现场教学是做不到的，她也没办法给他们一一讲解，时间就是命。 伤员实在是太多了，已经排了好远好远的队伍。 “三号线，三号针。”姜云初快速地喊道，那个年轻的大夫，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就把针线拿过来了。 姜云初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那个年轻的大夫好像受到了什么鼓励，感觉浑身充满了干劲。 他们为了怕拖后腿，怕被王妃嫌弃，所有人都偷偷地找紫薇大夫，做了基本的介绍，以及对于他们来说，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都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在什么情况下需要。 无论是老大夫，还是新大夫，一个个都做了基本学习。 现在也能跟上姜云初的进度。 第458章 我们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 “剪刀。”姜云初一伸手，那个年轻的大夫，直接放到了她手上。 剪好线头后，姜云初又开口说道，“清理这伤口，洒三号药粉，进行包扎。” “是。”那个老大夫立刻应声，两个副手，负责不同的地方。 “下一个……” 医帐的人，来来回回，这一天伤亡的人数太多，几个修养的医帐，已经满了，很快又搭起来三个医帐，让医帐区，满满当当，走出去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床不够，就用草垫子。 条件艰苦，可是没有人说话。 一种悲戚的情绪，在城里面蔓延，他们都是能被救治的人，而有一些人，早就把命留在了战场上，再也回不来了。 一个月过去了…… 城门没有打开过，城里的将士们，一个个坚守着，城外三国大军，不断地攻城。 “现在受伤的人，越来越多了。”医帐的老大夫，来到了军帐，整个人叹了一口气。 “如果不是王妃她们在，死去的将士，最少要增加一半以上。” 老大夫以前觉得，王妃太过傲气。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时日的接触，他才愈发感觉到王妃的可怕。 王妃救治病人，从来不藏着掖着，谁来当副手都可以，只要能跟上她的节奏，只要听话。 “医术无国界，不要认为西疆的不行，不要认为南蛮的粗鲁，只要能治好病人，任何医术，都是好医术。” “我不会隐瞒，当我空闲的时候，你们可以问药粉的药方，你们可以问，缝线的要点。” “甚至，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们能学会。” 她在吃饭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大夫，仔细地问了缝针的要点，她讲完之后，年轻大夫很认真的问了一句话，“王妃，您不怕我们学会吗？” 她才说了上面的言论。 “你们学会了，说明能有更多的将士活下来，说明给了我们大宁无限的可能。” “我甚至希望，你们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医术博大精深，我们不知道的领域太多了。” “守着自己那点鸡毛蒜皮，不如将眼光放长远一些，去研究新的东西，去发现新的可能性。” 这一套理论，当天就传遍了整个医帐，所有的大夫们，都在深深地反思自己。 他们知道，王妃是真心的，因为她从未隐藏过什么。 原来他们以前遮遮掩掩，遮掩的不是自己的医术，反而是将士的命吗？ “城墙破损严重，恐怕是要受不住了。”将士来报。 “退吧？” 各个副将站在主将的大帐里，现在的情况，他们已经支撑了三个多月了，独木难支，他们面临的，不光光是一个西疆，还有两个国家的增援。 蒋逢胜皱了皱眉，“不能退。” “将军，城门破的时候，再退就晚了。” “是啊，将军，三个月了，弟兄们坚持不住了。” “将军，我们蒋家军从未退过，可是对面是三国大军，我们不退不行了啊，将军！” 副将们，一个个都红了眼睛，受伤的战士们，一个个又重新走上了战场。 将士们的身体，有人医治，可是城墙，无力支撑力啊。 他们城内的将士，不足八万，外面的大军十五万，他们怎么守？ “死守！” 一个白衣身影，打开了外面的帘子，走进了军帐之中。 这些日子，她一步不离的守着医帐，从未踏出过哪里。 “王妃，情况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即使是死守，我们八万将士，也守不住那十五万人啊。” 副将的眼睛已经通红一片，他已经支撑了两天两夜了，现在的情况，哪里有那么容易。 他不怕死，从他进入军营的那一天，就将命给了大宁。 可是如果死，能守住这座城，他乐意死。 但是他知道，即使他死了，这座城，也终将是要破的。 “让将士们准备水吧。”姜云初知道他们的心情，也知道现在的局面，但…… 这个局面，是他们好不容易争取下来的，时间！ 他们需要拖住这些人，需要给别人争取时间。 “什么意思？”蒋逢胜看着她，有些不理解。 准备水？ 做什么? “所有人都认为西方，是大宁的弱点，即使是你们，是不是也这么认为的？”姜云初没有回答之前的问题，而是看向了下方的战士们。 “北有大将军，南有王府军，只有我们西方的蒋家军，成为了突破口。” 她的声音淡淡的，南方军有少年将军宁承言，他的威名，即使消失三年，依旧震慑着南蛮。 而北方有姜文赋，只要姜文赋在一天，北方安然无恙。 只有西方。 她来西方，不仅仅是因为蒋将军，还是因为这里是一个特殊的地方，是一个直面战争的战场。 “可是我们蒋家军，从来都不是弱点。”姜云初这句话说出来，掷地有声。 她扫视了一圈众人，“不妨告诉你们，这一次，我们不出城，不是因为怕了三国联军，也不是因为代将军怕死。” “而是因为……” “我们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 那一身洁白的衣服，不带任何污点，那一脸骄傲的女子，她是大宁的摄政王妃，她是大将军府的嫡出小姐。 可她…… 来了西方，来了蒋家军。 “北戎、南蛮，他们来支援，我们的压力固然大，但是此消彼长，王府军和北方军，他们的压力就会小，他们就有了反攻的先手。”姜云初看着几个疲惫的人，他们之前通红的眼睛，此刻更加红了。 可是却和之前完全不同了，因为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光亮，充满了希望。 “云初……”蒋逢胜轻轻地喊了出来。 姜云初却笑着摇了摇头，“是时候告诉大家了，他们承受的压力太大了，他们的坚挺的背脊，也该站直了。” “不求强攻，只要固守，副将军们，可做得到？”声音淡淡的，没有什么情绪激昂。 “做得到！” “老子就是用命，也要守住大宁的正西门！” “城墙坏了，老子那身体去补，干死西疆鬼子！” 第459章 打死小鬼子，抄了他们的老窝。 西疆盛宠巫师，大宁的人，一直都称西疆为鬼国，也称西疆的人为鬼子。 “打死小鬼子，抄了他们的老窝。” “老子就要看看，谁看不起大宁的正西门，谁看不起我们蒋家军？” 刚刚还情绪低落的众人，此刻一个个都斗志昂扬起来，挥舞着有力的手臂，即使他们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依旧觉得充满了力气。 “好，再来解释一下，准备水的用意。” “现在天气寒冷，滴水成冰，水，就是最好的加固方式。”姜云初的话刚刚说完，一个副将眼睛都亮了。 “对啊！往下泼水，会立刻形成冰，冰能巩固城墙，在开春之前，我们的城墙都会坚固无比。” 那个副将一解释，所有人都理解了。 “王妃，将军，我先撤一步。” “告辞。” “走了。” 一时之间，刚刚聚在屋子里的人，一个个都撤了，屋子瞬间空了下来。 蒋逢胜看着她，“你过来，是要问那几个孩子的事儿？” 姜云初点了点头，那些小家伙，这些日子，可是闹出了不少的事儿。 不过，也有准确消息传来，康文和韩文均先后受伤。 只有宁翰墨一队人，没有任何消息。 南蛮大量减员，来到战场的时候，已经不足一万人，是中了王府军的计，但之后还中了陷阱和毒的攻击，本来善毒的他们，大量减员。 而那个小队，也算是一战成名。 以百人，硬是坑害了南蛮三千余人。 “我不放心。”姜云初看着二舅母，尤其是听到他们受伤后，她就更不放心了。 蒋逢胜却摇了摇头，“他们说过，游击战，主打一个出其不备，我没有他们的消息。” “每一次他们给消息，都是他们主动送过来的，我的人联系不到他们。”蒋逢胜一脸苦笑。 能拖延战斗，那三个游走的队伍，起到了关键的作用。 前些日子，康武带队，火烧了南蛮的营地，本就人数最少，没有存在感的南蛮，更是雪上加霜。 不光被西疆压了一头，还被北戎嘲笑了很久。 带队的主将本就已经死了，现在是副将带队，更是抬不起头来，被其他两国压得死死的。 “热水？快跑。”这一天又一次攻城，可是在城楼上却泼下来水。 众人大喊一声，纷纷往后撤去。 “不对，凉水？”一个刚刚被泼了的人，狠狠地打了一个寒战。 西朗和北明看着眼前的情况，“冷水？这大宁是脑子踢坏了？泼冷水干什么？”几个副将在后面轰然大笑起来。 可是战争还在继续，一群群的人，开始顺着爬城梯往上爬，一盆冷水直接浇了下来，那人最开始还嘲笑大宁，大声的怒骂着，可是到后来，越爬越不对劲，手僵硬了，身体也僵硬了，淋湿的衣服，在这寒冷的冬天，迅速结成了冰，而他的手脚也定格了。 爬不动了…… “爬呀，你在干什么？下崽子吗？”后面大声的喊着，他能听得见，却没办法回应，因为他的嘴，也被冻住了，整个人慢慢的，如同裹在了冰里。 “你要是不爬，就让一下。”后面的人皱了皱眉，用力扒拉了一下上面的人，可是那个人就这么掉了下去，身体从高处落下，摔到地上的时候，四分五裂…… 血肉没有模糊，甚至很分明。 “北戎的人，你什么意思？”后面的人，是西疆的人。 刚刚摔下去的人，也是西疆的人。 一时之间，登城梯上发生了一轮战斗，联合军有联合军的好处，但是也有相应的坏处。 信任很容易崩塌。 “我知道了。”西朗看着那如同渡了一层冰的城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大宁又出了一个绝世将军啊！” 蒋逢胜，以前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此刻各种计谋层出不求，这座城能守到现在，都是因为这个主将。 他们丝毫不怀疑，是不是计谋，就是因为蒋老将军，不会用这些计谋。 “冰城……”北明本就是老将，这么多年了和姜文赋周旋的人，又怎么会是一个傻子？ 两个人对视一眼，眼神中一片惊艳。 “不好攻城了。” 西朗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十拿九稳，甚至不出一个月，三大联军必然破城，可是这都已经三个多月了，大宁又想出来一个冰城的计谋，他们攻城更是难上加难。 这三个多月，他们的人损伤严重，战线拉长，粮草也更加难了。 “报！” 祸不单行，是有一定道理的。 西疆一队人，身上都是伤口，脸上被血糊了一脸，一队人颤颤巍巍。 “说。”西朗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们押送的粮草，被劫了。” 粮草……被劫了？ “本将军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西朗给自己气笑了，看着那一队人，笑得一脸温和。 “回将军，我们在运送粮草的过程中，遭遇了一批黑衣人的抢劫，我们押送粮草三千人，中毒一多半的人，之后的人，伤的伤，死的死。”那个人颤颤巍巍，可依旧把话给说完了。 “既然粮草没了……” 西朗站起身，然后抽出长剑，直接结束了这个人的命。 “要你们干什么？” 粮草，这些时日，西疆军已经开始控制粮食，可是领兵打仗，不填饱肚子怎么行？ “带队，杀回去，我倒是想看看，谁敢劫我西朗的粮草。”西朗的眼神眯了眯，整个人都透出了一股杀气。 如果粮草没有追回来，他们就只有两个选择，第一退回西疆，第二攻城抢夺。 无论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他现在都做不到！ “宁老大，恐怕西朗已经发现了，这批粮草怎么处理？” 此刻，康武、宁翰墨、康乃馨，三个队伍，都聚在了一起，他们的身后，带着九百个人。 “伤怎么样？”宁翰墨看向了韩文均和康文。 “死不了。”康文嘿嘿一笑，胳膊上，还绑着布带。 “老大，我没事儿，放心安排。”韩文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第460章 火烧粮草 宁翰墨看着受伤的两个人，还有已经挂彩的伙伴们。 “千万记住，游击战，一击不成，远退千里。” “不要恋战。” 三个队伍，只有他的队伍，没有伤亡，他一直秉持着娘亲的话。 “粮草……运是运不走了。” “那……” “烧了吧。” 宁翰墨的眼睛里，好像闪过了一种快感。 这些日子，游击战，他不憋屈吗？ 自然是憋屈的，明明再进一步，可能就会…… 可是他不能！ “烧。”康武点了点头。 然后两个人，一起看向了康乃馨，康乃馨也点了点头。 三个小队达成了一致，怕烧得不干净，连马车，带粮食，还添上很多的干木柴，一把火点下去之后。 宁翰墨一声令下，“撤。” 这一队的人，已经形成了本能，任何人在听到这个字的时候，立刻翻身上马，然后直接离开。 没有人停顿，没有人迟疑，甚至没有人多一个眼神。 “撤。”康武也下了令，他好像知道了，自己队伍为什么有人受伤的原因，那阴测测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康文。 “走了。” 康乃馨也走了，三个人没有说话，没有商量，但却有默契的，直接往三个方向跑了，西疆的马，被他们驱散了，各个方向都有，要是寻找马匹的印记，想要找到他们的人，难上加难。 大火燃了起来，不光烧了粮食，烧了木柴，烧了马车，还烧了半座山。 “着火了，快跑啊！” “谁这么缺德，整座山都燃起来了。” “快跑啊，火灭不了了。”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气喘吁吁地直接往吓跑。 众人惊慌失色，这座山连着几座城，如果山上的火灭不了，那他们的城也保不住了。 “造了什么孽啊！”妇人大哭着，抱着孩子就赶紧往外跑。 “一定是天罚，天罚到了，总是要侵占别的国家，遭受天罚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身上都是补丁。 一样都是边城的百姓，可是大宁的百姓却可以安居乐业，先撤退保命。 但是他们西疆的百姓，却要顶在前面，死要先死他们百姓。 “造孽啊！” 老人们默默垂泪，能在这座城，活到他们这个岁数，都是早就活够的人。 他们的孩子，早就死了，他们独自一个人，他们什么都不怕了。 “造谣者，杀无赦。”西朗带着人到了，巫师直接一刀捅了这老人。 老人的嘴角冒血，“嗤嗤”的笑声，还有他腮帮子在不断地动着，可是剧烈的疼痛，好像发不出别的声音。 “天……罚！” 最终，两个字，成了他最后的话。 西朗冷冷地看了一眼巫师，然后挥手，“救火。” 他们是循着印记而来，可没想到，放火烧山？ 狠！ 可是他们都忘了，他们侵略别的国家，占据别的领土，杀着别国的百姓，他们不狠吗？ 一场大火，烧了所有的痕迹。 虽然已经烧透了，可是那残留的灰，依旧证明着，这个地方燃烧的什么。 “大宁！”西朗的脸色漆黑，双手握拳，整个人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 “早就说了，强攻进去。” 巫师这个时候冷冷地笑了一声，看着西朗的眼神，仿佛带着嘲讽的神色。 西朗这一次，狠狠的抓住了他的脖子，手上的力气，慢慢的压缩。 “巫师怕是忘了，我西朗的名声，是杀出来的。” “不是拱出来的！”第二句话，他是在巫师的耳边说的，而那个巫师，被遮住了脸，不知道他是什么情绪。 “巫师要是不管不住嘴，本将军不介意给你卸了。”西朗一甩手，巫师被直接扔在了地上，所有人都好像没看到一样。 大宁得到消息，比西疆要晚上很多，当知道消息的时候，蒋逢胜就把姜云初喊来了大帐。 “他们的胆子太大！居然溜去了西疆！”蒋逢胜咬着牙，脸上带着几分冷意。 小打小闹，小小的骚扰，也就罢了。 可是他们居然去了西疆，西疆啊！ 又去无回的地方，他们的胆子，怎么就这么大呢？ “做了什么？”姜云初挑了挑眉，最危险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在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是她的话，她也会去西疆，而且她会…… “劫粮草。” 姜云初是猜测，而蒋逢胜是肯定的开口。 姜云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了然，“结果如何？” “得手了，而且火烧了一座山，什么痕迹都没有了，西朗带着人追杀过去，只得到了粮草的灰烬，现在西疆那边在大肆搜城。” 姜云初放下水，轻轻地笑了笑，“晚了。” “如果不检查山，直接搜城，那几个小家伙，可能还没出去。” “检查了山，目标点被转移，再搜城，已经晚了。” 蒋逢胜看着姜云初，突然觉得，她好像太了解那帮孩子了，甚至比她这个母亲，更加了解自己的孩子。 “他们的胆子太大了。”她重复了之前的话。 只是对面坐着的人，却摇了摇头，“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不是他们胆子大，是他们敢想，也敢做。” “我甚至敢打赌，这一次火烧粮草，他们三队人，都参与了。” 蒋将军一直都不没说话，这些日子，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在人前，他的手段，西朗已经摸透了，这么多年，来来回回，但凡他出手，那边就会有察觉。 “王妃，你是说，他们三队人，聚在了一起？” 姜云初点了点头，“没错，他们三队人聚在了一起。” “如果他们是一队人，那必然不会选择在西疆城。” “如果是两队人，他们不会选择火烧西疆山。” 他们不是每一个人，都心思细腻，计谋超群，但他们每个队伍里，都有计谋超群的人，冲动，只会在个别人的身上，却不会在特别的几个人身上。 例如，宁翰墨，例如康武，例如康乃馨。 他们三个的冷静，早就超出了很多人。 “他们的配合，甚至没有办法互相联系，说明他们想到了一起，不约而同。”蒋将军认为，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第461章 西方怎么开战了呢? 无论是他们，还是他们身后代表的势力，都让他们成了一股绳。 比如康家，比如蒋家，比如韩家，比如摄政王府。 甚至…… 还有镇守北方的，大将军府。 经过这一次，西朗在边境征收粮草，两个选择他都没办法选，一时半会想要攻进城，难上加难。 战士们饿着肚子，一阵阵的箭雨偷袭，还有一队队的骚扰，他们不骚扰西疆军，反而总是能找到最弱的南蛮，几次更换营帐，那些人就好像有眼睛一样，每一次都能找到南蛮的营帐。 让西朗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南蛮的军队里，有他们的探子。 “西疆的粮草，恐怕要来了。”康文嘀咕了一声，虽然不用他动脑子，可是基本的猜测，他还能做一些的。 康武点了点头，“你还想再劫啊？” “你是当西朗傻吗？这次你只要去，就有去无回了。” 他拍了拍康文的脑子，赶紧让他把这个可怕的念头忘掉。 “可是我们已经休息三天了。” 距离上次袭击南蛮，已经过去三天了，他们小队不停的变换位置，却没有任何的行动，他觉得自己的身上，都要长毛了。 “稍安勿躁。”康武再一次打在他的头上。 “喂，我才是哥哥，你要以下犯上啊？”康文揉着自己的脑门，真狠啊，一定肿了。 康武看着康文，终是叹了一口气，“知道我为什么迟迟不行动了吗？” 康文摇了摇头，就是康知秋也一同摇头，她的胳膊受伤了，中了刀伤，虽然紫薇姐姐没在身边，不过药粉给他们都备齐了。 “知道知秋为什么受伤吗？”康武看着康文，无奈地问了一句。 “她需要锻炼了。”康文挠了挠自己的头发，他的回答，只是让康知秋笑了笑，没有生气，也没有说什么反驳的话。 康武闭了闭眼睛，强压下自己的脾气。 “因为你没有听命令，没有快速撤退。” “因为你的耽搁，她必须配合你。” “因为她拦住了，斩向你后背的刀。” “所以，她受伤了，你完好。” 康武的话，如同一盆冷水，直接从康文的脑袋上浇下来，让他整个人都有些发愣。 原来，是这样吗？ 都是因为他。 “只差一点点，我就……” 他赶紧张嘴解释，可是说到一半，他就停止了。 “上一次，你受伤，就是因为你拒绝命令，我喊撤退的时候，你停留了六个呼吸，错过了最好的撤退时间。” “这一次，知秋受伤，也是因为你拒绝命令，你足足停留了半刻钟。” 康武看着康文，他们是孪生兄弟，他了解他，甚至比他自己都了解。 “康文，如果我的命令，无法让你做到立即执行，那你回军营吧。” 终于，经历两次之后，他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他害怕了。 如果因为康文，有人真的离开了，他对得起这些人吗？ 因为他的纵容，让人伤亡，不可以！ “我……”康文脸色发红，然后慢慢地低下了头。 原来都是因为他！ “我要你们记住，服从命令，是天职，一个队伍里，只能有一个声音。”院长的声音，犹如还在耳边，可是他…… “对不起。” 康文低下了头，他对着康武，真诚地道歉。 他不想离开队伍，他不放心。 “你该说对不起的人，不是我。”康武摇了摇头。 他们是兄弟，即使他犯了再大的错误，他都会帮助他改正，他们之间不需要道歉。 “知秋，对不起。”康文站起身，走到了知秋的面前。 “因为我拖延了整个队伍撤退的时间，你为了保护我受伤了，我还这么说你，知秋，我错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错了，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康知秋笑了笑，“没关系。” 康文站在那一百人的面前，诚恳地弯身，深深的鞠躬，“对不起。” “因为我的拖延，让大家陷入到了危险之中，以后再也不会了。” 那一百个将士，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康武看着康文，“知道宁老大的队伍里，为什么没有人受伤吗？” “因为他们厉害？也不是，张小三还没我厉害呢。”康文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他是春花学院第一个有武器的人，他的武力值和性格，早就已经固定了。 他手中的银枪，就是这一切的证明。 “因为宁老大的决策正确，更因为大家只有一个声音。” “火烧军粮的时候，宁老大一声撤，整个队伍没有人回头看一眼，全部骑马离开，这是大家对宁老大的信任。” “令行禁止。” 康武的话说完后，他轻轻的拍了拍康文的肩膀，之后的事儿，需要他自己想明白了。 康文愣了，想到了当时的场景，想到了一切…… 原来，是他拖了整个队伍的后腿。 而这一课，是他们必须经历的课程。 课堂之上，学习的知识，终究是浅，生死的较量，才能让人印象深刻。 同一个话题，也在康乃馨的队伍里进行着。 康乃馨也早就发现了不同，不过她和康武不同，如果不能整好队伍，那就不要执行任务。 “受伤，死人，在战场上稀疏平常。” “但，我不希望，为自己的伙伴送葬。” 冷冷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容拒绝的果敢，如果他们意识不到自己的错误，那就干脆不要开始。 “我知道了。”韩文均点了点头。 康知夏也陷入了深思之中，他看到了宁老大的队伍，对他的感触非常深。 之后的日子里，他一直严格的要求自己，他的目标和韩文均不一样，他很明确，就是军营。 感觉到康乃馨的目光，这康知夏点了点头，“放心吧。” 康乃馨满意地点了点头，她不想等到出现悲剧，再去追忆。 还不如从一开始就说清楚，多少人出来，她就要带多少人回去，这是她的使命。 “圣上，西方怎么就开战了呢？”朝堂之上，好几个月了，虽然有特意封闭消息，可是消息也已经到了宁京。 第462章 丞相这是在质问朕? 宁皇呵呵笑了笑，看着下面的那个张丞相，“丞相这是在质问朕？” 君王一怒，浮尸千里。 别说是那个张丞相了，现在朝堂上的所有人，纷纷跪下了，“圣上息怒。” 喜公公也颤颤巍巍地跪在了一边，看着张丞相的眼神，都快恨死他了，刚消停了几天，不作行不行？ 王妃不在京都，他压不下圣上的火气啊。 “圣上，老臣就算是撞死在这朝堂，也要给百姓讨一个公道，百姓流离失所，无法安居乐业，圣上，这是我们群臣错了啊！” 那个张丞相，头发已经掺了几根白发，脸上也有了褶皱，整个人看上去，低头垂泪，好像为百姓操碎了心一样。 “呦！” “张老鬼，什么时候成了一个爱哭鬼了？” “老夫倒是不知道，百姓流离失所，是这么用的，安居乐业，是这么用的。” “这是老夫教你的吗？” 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大殿外走了进来，那人一袭黑衣，可是晃眼的却是一头花白的头发，整个人都很瘦，但是并不是那种无力感的瘦弱，也不是骨瘦如柴。 “先生。” 张丞相看到来人，心中一惊，赶紧行了一个先生礼。 康孟宪看了看他，“不，应该是老夫行礼，叫一声张丞相！” 丞相两个字，并没有加重音，可是在别人的耳朵里，这两个字就是加了重音的。 要知道，康孟宪之前可是丞相之位，在他自请离开朝堂后。 被很多人推上宰相之位的人，就是张丞相。 他以前的门生，也是他用心栽培的人，没想到…… 世事无常，世人皆是棋子啊！ “草民叩见圣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康孟宪跪在地上，礼节没有丝毫差错。 宁皇看着那熟悉的身姿，那一生清正的老人，赶紧喊了一句，“喜子，给康先生看座。” 不是草民，而是先生。 该给予先生之礼。 “嗻。”喜公公立刻安排人，搬了一张椅子过来，放到了朝堂之上，位列第一的位置。 张丞相看到这一切，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和愤怒的情绪。 他矜矜业业这么多年来，圣上从来没有赐座，更何况，一个自请离朝的宰相，凭什么在自己的前面？ 康孟宪却摆了摆手，“圣上，老夫的身子还不错，用不到赐座，于礼不合。” 他现在只是平民之身，在朝堂之上，怎可坐在百官之首？ 这于礼不合，圣上会被人诟病的。 万万不可！ 宁皇看着他那刚正不阿的前丞相，一个倔强的老头，说什么做什么，永远都是说一不二的。 就是他这个皇上，也是经常吃瘪。 可是…… 他甚至有些怀念那个时候的日子，那个时候丞相和他能够配合，他们能够一起商讨国家大事。 丞相无私，为国为民，两袖清风。 可是现在，整个朝堂，他有一种独木难支的感觉。 “今天老夫过来，给圣上带来了万民书。”康孟宪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两个儿子，一人拉着一头，缓缓的在众人的面前打开了。 那张纸很长很长，上面有毛笔字，有所有人的姓名，然后在姓名上，是按下的手印。 黑色和红色，成为了这张纸的主旋律。 “万民书？”宁皇猛然从龙椅上站起身，走下了高台，走过了那个臣民无法跨越的鸿沟。 “对，这些是西方边境，共十城，百姓请命，由城主帮忙，完成的万民书。” “全篇，一共一万三千八百六十九个人。” “除了五岁以下孩子，所有认知的人，所有知道战争的人，他们自告奋勇，自发写了万民书。” “十城，总共人数，一万五千零七十四人。” 一个个数，从康孟宪的口中说出来，让所有保持中立的大臣，一个个热泪盈眶，就是这种感觉。 丞相，他回来了。 而护皇派的人，眼神里均是震惊。 至于其他有心思的派别，一个个露出了慌张的神色。 一个朝堂，千人千面，不同的心境。 “好，好呀，不枉我大军固守城门，不枉我百姓缴纳税收，购买粮草。”宁皇看着那万民书，看着一个个字，看着一个个鲜红的手印。 “张丞相，这就是你为民请命，这就是百姓流离失所，这就是百姓无家可归。”这个时候走出来一个人，这个人自从康丞相退出朝堂，他就变成了中立派，他们只为了百姓。 他们不参与任何的纷争，只为了百姓做实事。 “万民请愿，而你在劝降，你的心不亏吗？” 那个人直视着张丞相，看着他那有些发黑的脸，他却看向了宁皇，“圣上，可否让老臣，观摩万民书。” “可。”宁皇大喊了一声。 然后回到了龙椅上，心情的激荡，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感触过的。 群臣一个个围绕着万民书，一个个的走过，仔细地看着每一个名字，看着每一个手印。 今日的早朝格外久。 “张丞相，你不看看吗？”这个时候，康廉笑呵呵的，一派温润的笑容，虽然穿着朝服，可以就能感觉出来，那一身的儒雅。 “老臣年纪大了，就不去凑热闹了。” 张丞相笑了笑，就是笑容有些僵硬，但现在却容不得他放肆。 即使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但大宁最重视师生礼，即使康孟宪现在只是一个民，而他是一国丞相。 可任何时候，康孟宪都是他的先生。 康孟宪可以不要他这个学生，但是当学生的，永远不能不要先生，否则会被所有读书人唾弃。 “是不去，还是不敢？”康义笑呵呵地问了一句，“前些日子，丞相可不是这样的，那情绪激昂，为民请愿呢。” “今日怎么不看看民愿？” 这些日子，为了拖延时间，他受够了鸟气，自家婆娘还在大西方带兵打仗，至今生死未卜。 这个老家伙，在朝堂之上，叽叽歪歪，没完没了。 如果不是为了康家，他早就憋不住了。 “说的什么话，张大人怎么会不知道民愿？只不过是想差了。”康廉没有笑，只是那温柔的刀子，最是致命。 第463章 王城，被占领了。 张丞相想要发火，可是现在的局势，对他很不利。 无论是那依旧拉着的万民书，还是站在一边的康孟宪，都让他没有立场，没有办法开口。 宁皇看了一眼喜公公，喜公公立刻会意，“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一时之间，已经争了几个月的朝堂，今天突然安静下来，好像双方都失去了力气。 “先生，不妨到御书房一聚。”在宁皇离开之前，直接对康孟宪说道。 “康孟宪领旨！”康孟宪行了一个平民礼，然后随着宁皇，去了御书房。 张丞相在一众人的笑声中，匆匆出了宫。 “可让人追上去了？”康孟宪问道。 宁皇点了点头，“先生，已经让人追上了，我倒想看看，能随意指派我大宁丞相的人，到底是谁？” 顺藤摸瓜，他们已经摸了多年，终于要出来了吗？ 康孟宪摇了摇头，“怕是不容易，背后的人这么狡猾，我们已经查了多年，只是有一些眉目和范围，这么多年来，都没有确认。” “张丞相蠢，可是那个人，可不蠢啊！” “云初不是说过一句话，尽人事，听天命？”宁皇哈哈笑了笑，神色倒是没有焦急，反而带着几分轻松。 朝堂之上，明争暗斗，他不能明面表态，很多事还要讲究一个平衡之道。 若想让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 他们在养虎，养大那边的胃口，他们才好彻底收网。 “西方战场如何了？”康孟宪看着圣上，今日来除了万民书，他最关心的就是西方的战场，他们康家的人能去的都去了，现在家里，老老少少，除了两个没出息的文臣外，都去了西方。 他这心里不踏实啊。 “已经被困半年之久，代将军来信，只要不到开春，三国联军就没办法。” 宁皇叹了一口气，“可是这春天，快要来了啊！” 康孟宪点了点头，“算算时间，该有动静了。” “报！” “说。”西朗揉着头，看着来报的信使，这个信使是王城的信使，此刻一脸的惊慌。 西朗的眼神眯了眯，早就没有了最初伪装的儒雅，他本就是一个战斗疯子，疯将军的名号，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王城，被占领了。” 那个信使一开口，大帐内的所有人，一个个都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巫师握住信使的衣服，大手紧紧地收缩，然后晃动着，“你再说一遍！” “王城被占领了，王族被抓，大王下令救援。”信使捂住了巫师的手，然后一脸惊恐地看着巫师。 巫师看着这个人，“你是哪国的奸细，在这三国联军的地方，容不得你放肆！” “大……人……”信使还没来得及说具体情况，已经把被巫师捏碎了脖子，头好像失去了支撑，软软塌塌，直接歪向了一边。 西朗看着巫师，又看了看已经断气的信使，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有意思啊！ 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将军，王城失守，我们怎么安排？” 以前还带着别样心思的众人，此刻都将目光看向了西朗。 西朗冷冷的笑了笑，“怎么安排？这件事，难道不是问众位大人吗？” 他一个被架到这里的将军，这时候，可做不得主。 一世骂名，让他来背？ 虽然他不在意，但不代表能任他们安排。 抬起头来，看着城楼上，已经开始快要融化的冰层，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巫师冷冷地哼了一声，带着一股阴郁的气息。 “随便来个人，就能扰乱军心？” “王城失守？我们十万大军镇守边关，如何能有大批军队进入王城？”巫师的声音冰冷，那黑袍之下，毒蛇一般的眼睛，环视众人。 一个大王子的人，看着巫师的样子，“万一从南蛮或者北戎跨越过去的呢？” “这个人明明就是王城的人，巫师这么急着毁尸灭迹，可是害怕什么？” 那个人咄咄逼人的样子，让巫师身上的冷气更足了。 只见，巫师刚刚伸出手来，那个人往前走了一步，“巫师这是想，杀了所有救援王城的人吗？” “巫师到底是何居心？” 那个人一副大义的模样，眼神如锐利的剑，有一种长驱直入的感觉。 巫师刚刚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黑袍衣袖，本该白皙的皮肤，却发黑如墨，一只手干枯着，好像被抽干了所有血液一般。 所有看到的人，瞳孔微微收缩。 “明显就是一个局，一个让我们撤军的局，大人在这扰乱军心，到底有何居心？”巫师的声音冰冷，外面的人，不知道黑袍之下，他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西朗没有说话，本是一军主帅，此刻却好像成了一个局外人。 巫师看了看西朗，“大将军以为？” 西朗摆了摆手，“本将以为不了，你们自己定夺。” 以前一个个婆婆妈妈，自己下个命令，需要三回论证，现在让自己挡在前面？ 倒是好计谋。 “大将军可是主帅，军队调遣，自然是大将军定夺。”刚刚和巫师呛声的大人，此刻恭敬地对西朗施礼。 “大将军自然可以看出，刚刚的信使所言为真，王城失守，我们西疆就没有了根，百姓流离失所，大将军可愿听到满地哀嚎？”那个大人说得情真意切。 奈何…… 西朗根本就不领招，他直接往嘴里倒了一口酒，抬头看着城墙，眉头深深地皱起。 到底是谁在指挥？ 硬生生将守城时间推迟了三个月，看着那冰墙，如同天然的冰城，固守着有些破损的城楼。 蒋逢胜吗？ 和让他失望的王城比起来，他更想知道，到底是谁在做他的对手。 “大人说笑了，本将军何时能做主了？”西朗转过头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带着嘲讽的目光。 不光看着刚刚说话的大人，而是环视了一圈。 每一个被他目光扫过的人，纷纷心虚地低下了头。 他们的到来，就是看着西朗，还有对方的人。 谁能想到…… 第464章 西疆恐怕有变 “按照现在的温度，再有半个月，恐怕冰就要化了，天然屏障缺失，大军一句进攻，恐怕要早做打算。”一个副将看着蒋逢胜，满眼都焦急的神色。 看似他们已经站了上风，但是城楼已经破败，冰封城楼，封住了敌人进攻的脚步，也封住了他们维修的步伐。 当冰一化，整个城，都会沦为随人宰割的存在。 蒋逢胜看着地图，也不自觉地蹙起了眉。 “如果不是王妃想出了计谋，这座城在三个月前，就会破了。” “我们多活了三个月，给了其他方向时间，已经是大赚特赚了！”这个时候，一位副将哈哈大笑起来。 此刻的军帐里，所有人的眼神，都充满了希望。 即使刚刚提出早做打算的人，他没有丝毫的消极，而是就事论事。 这个时候，他们作为大军副将，如何不懂，军心更加重要。 之所以坚持到现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最开始，他们稳住了军心。 “该有消息了。”姜云初手指轻轻的点击桌面，整个人有些不理解。 蒋逢胜看向了她，“会不会出现了意外。” 姜云初看着沙盘，一张张白纸上，好像在不断地计算着什么。 最后摇了摇头，“不该。” 行军打仗，变量无数。 但恰恰这一次，不该。 “那为什么？”蒋逢胜也有些不理解，兵临城下，三方联合军。 “西疆恐怕有变。”姜云初叹了一口气，她算了很多，唯独算漏了人性的薄凉。 这个时候，一个有些苍老的声音，从一侧开口，“人心多变，准备一场硬仗吧。” “和西疆周旋多年，终于到了决一死战的时候了。” “那就看看我蒋家军和西疆军，谁更胜一筹了。”蒋老将军的眼神锐利，这些日子他都没有出手，就怕西朗发现他的用兵痕迹，怀疑他死亡的真假。 兵者，诡道也。 他的出现，可以让蒋家军振奋军心，也可以奋力一搏。 西疆和大宁不同，大宁除了东边依靠特殊山脉外，三面环绕仇敌，时刻对大宁虎视眈眈。 西疆的位置特殊，只有一面对着大宁，其他的地方都有天险，想要度过天险，难上加难。 这么多年来，西疆一个小国，却安然度日的原因。 当然，也有大宁的原因，有大宁这块地大物博的肥肉存在，其他的国家，反而成了配角。 “宁老大，怎么安排？”康武和康乃馨看着宁翰墨，已经几个月了，一个个黑色的袍子，已经一条一缕，每个人的身上，多多少少都带了一点伤。 他们的干扰，对于大局可能微乎其微，但是对于扰乱军心，却起了决定的作用。 宁翰墨指了指地图，眼神中充满了算计的神色。 “七日前，我偷偷潜入过一次城里。”宁翰墨的话，让大家都抬起头来，只是经过了一年，他的脸上没有了以前的浅笑，反而带着一股冷意。 让人不自觉地畏惧，杀伐之气更加浓烈。 “院长说，当我们不知道做什么的时候，就打开锦囊。”宁翰墨轻轻的笑了笑，刚刚冷凝的脸，好像阳春白雪，立刻融化开来。 现在西疆大军经过几次的偷袭，已经学聪明了，对粮草更是加强了兵力护送。 他们现在想要投机取巧，已经没有了胜算，还可能搭上一条性命。 宁翰墨偷偷潜入了城里，让娘亲指点迷津。 “打开吧。”康乃馨点了点头。 他们在之前的影响很大，打乱了西疆的计划，挑拨了三国联军的信任。 可是随着推移，他们能做的越来越少了。 现在更是做无可做。 宁翰墨慢慢打开了锦囊，从锦囊里面拿出来一张纸条，上面写了现在的局势，也介绍了几种，之后三国联军可能的变动。 至于该做什么，怎么做，一律没有安排。 “看来院长的计划成功了，但是却也出现了意外。”他们比谁都清楚，三国联军没有退，现在依旧稳稳地守在城下。 宁翰墨的眼睛亮了亮，“按照现在的天气推测，化冻还需要多久？” “不足半月。”韩文钧点了点头，他喜欢种地，对天气有些推算。 康乃馨看着宁翰墨，“宁老大，你有计划了？” “听我说。”宁翰墨将几个人聚在一起，声音小小的，只带着几个气音，那一双双的眸子，此刻好像闪烁着光芒。 “明白！” “懂了。” 几个人纷纷点头，康乃馨笑了笑，“那我去南边。” 康武摇了摇头，“乃馨，我去。” 宁翰墨看了看他们两个，无奈的笑了笑，“南边我去，你们去北边，就这么定了。” 一个队伍，只能有一个声音，这是他们早就已经商量好的。 康武和康乃馨对视一眼，有些无奈，但却没有反对的余地。 “是。” “宁老大，保重。” “宁翰墨，等你活着回来，我们兄弟们，一起喝酒，梨花白！” “宁老大……” 宁翰墨笑了笑，看着这些伙伴们，气息淡然，“这一别，万事小心，事事谨慎，如若不行，立刻撤退，不要贪战。” “你们该知道，你们的命，比任务更加重要。” 他伸出了手，原本白白嫩嫩拿毛笔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是伤口和犟子了。 “命重要。” 康武紧随其后。 康乃馨只是笑了笑，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其他人，每个人的嘴角，都牵着一个笑容，没有人争辩，没有其他的声音。 他们是伙伴，一辈子的伙伴。 如果说，世界上最信任的人，那一定是彼此。 一时之间，三队人马，兵分两路，一队向南，两队向北。 快马加鞭，很快就消失不见了。 而西朗派出去寻找的人，一个影子都看到。 七天后，一队人快马加鞭，从南边而来。 “报！”那队人好像经历了什么，身上都有一些伤口，只是看到南蛮军的时候，这队人瞪大了眼睛。 “怎么回事？我们的人呢？” 南蛮派兵，援助西疆，签署了平分大宁合约。 第465章 怕是贼喊捉贼 可是他们派出来的大军，此刻只有一万有余，零零散散的，看上去破败不堪。 “在来西疆的路上，我们遭受了攻击，后来战损，只剩下这么多的人了。” 带队的副将，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主将战死。” 四个字一出，刚刚来报的人，更是皱紧了眉头。 “三国联合，只有我们三国知情，怎么会半路埋伏？” “西疆什么说法？” 这次带队的人，看着副将，眼神中锐利。 “北戎也遭受了埋伏，大宁所为。” “大宁所为？” “哼！三方联军，只有三方知情，怎么会是大宁所为？” “将军的意思是？”那个副将看向来人，瞪大了自己的眼睛。 “怕是贼喊捉贼。” “整军，和我回南蛮。” 这个仇，他们南蛮记住了，以后自会报仇。 西朗带着一众大人，来到了南蛮的营帐。 “将军这是做什么？”西朗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整个人的身上，带上了一股戾气。 他们西疆现在的处境，腹背受敌，现在南蛮的退出，不光是带走了军队，而是代表了南蛮的态度。 南蛮的态度，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北戎。 北戎英勇善战，马背上的民族，这么多年能牵扯着姜文赋，不能离开最北方，就是因为北戎。 北戎撤退，对现在的西疆来说，那就是釜底抽薪。 这才让西疆的众人，开始意识到了严重性。 “西朗大将军，这么和你说吧。” “南蛮的情况很不好，大宁王府军好像疯了一样，南蛮已经后退三百里。” “三国联军，我们南蛮退出。” 南蛮带队的将军，抱了抱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让人不知道真假。 最重要的是，现在的情况不同。 如果要进入西疆的境内，要么通过南蛮，要么经过北戎。 “退出？可是签订了三国合约，你们南蛮这是要违反约定吗？\" 说话的不是西朗，而是巫师。 巫师那冰冷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音调。 那个将军冷冷地笑了笑，“两军对话，你一个怪物，出来做什么？轮得到你说话吗？” 西朗哈哈一笑，“将军误会了，在这西疆军队，我这个大将军都得听他的呢！” 那吊儿郎当的语气，还带着几分暗暗嘲讽。 自从西疆王城的消息传来，巫师的动作越来越多了，对军队的掌控，也愈发强烈起来。 西疆内部，一些消息不断开始流传。 “三国合约到此为止，巫师这是想拦着我们，不让走了？” 那个将军也是一个硬脾气，直接把自己的长剑握在胸前，时刻准备战斗。 意思表达得很清楚了，不让走，那就打出去！ 被黑袍笼罩，没人知道巫师是什么表情，更不知道整个人的状态。 “嗤嗤，既然将军要走，我们西疆自然不会拦着。” “但是之后种种，可就与南蛮无关了。” 西朗的瞳孔收缩一下，却没有再说什么。 欺软怕硬的骨头，这个时候放南蛮离开，那北戎还能留得住吗？ 西疆能签订三国合约，是因为以前西疆的资本，现在王城被破，没有回城支援。 西疆还有什么谈判的资格？ 糊涂！ 不过……西朗什么都在没有说。 “整军。”那个将军冷冷一笑，警惕地看了一眼巫师，“走！” 南蛮军来的时候，凄凄惨惨，走的时候倒是强硬起来了。 “报，南蛮军撤离了？” 蒋家军大帐，斥候快速来报，甚至在上报的时候，他自己都有些不确定。 姜云初和蒋逢胜对视一眼，两个人的心里，都有了一些猜测。 城楼上的冰，已经开始滴水了，现在没办法加水，否则冰会融化得更快。 下方的西疆军，看着那一滴一滴下来的水，都仿佛看到了希望。 这一天，北戎军出现了异动。 “回城。” “是！” 一道密旨出现在北戎军，本来的三国联军，剩下了孤零零的西疆。 “废物！” “北戎和南蛮，这是欺负我西疆无人啊！”巫师一拍桌子，那实木桌子，突然被震碎了。 西朗坐在一边，嘴角沁着一抹笑容。 想要控制别人，又给不出条件，还没有狠心。 呵！ “大将军笑什么？”巫师看向了西朗，那袍子下的眼睛，如同一条毒蛇，狠狠地盯着西朗。 西朗晃了晃自己的酒壶，带上了几分醉生梦死的姿态。 “笑？” “本将不敢。” 他醉眼朦胧的眼神，带着几分笑意，西疆，完了。 巫师当道，西疆灭。 在西疆国内，不断有传言传出。 西疆的种种，都是因为巫师当道。 “报，北戎军撤退。”斥候的眼神里，都带着光芒。 三国去两国，只剩下西疆。 现在的形势，出现了转变。 姜云初的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蒋逢胜看到后，“怎么了？哪里不妥？” 姜云初摇了摇头，“西疆进退两难，准备好反扑吧。” “明日我会守在医帐，大帐这边就不过来了。” 她叹了一口气，紫薇现在还不能独当一面，她需要镇守医帐。 “蒋老将军这几天，可以准备露面了。”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 当人没有退路的时候，就会反击，就会不顾一切，这也是西朗坚持到现在的原因。 巫师既然这个时候想冒头，他自然会让他如愿。 他需要破釜沉舟，而援军撤离，王城被破，他们只有前进一条路。 要想打赢敌人，先要将自己逼到绝处。 “攻击！” 这一天，城楼上的冰，不足一半，登城梯上爬满了人，投石车不断地攻击着城楼。 “蒋逢胜，本将欣赏你的用兵之法，你们坚持不了多久了，只要投降，本将饶你不死。” 西朗用内力，声音传出去很远很远。 “西朗大将军，你想没想过，本将是否会饶你不死？” 一个爽朗的女声，她站在城楼之上，一身银色铠甲，手中握着一杆长枪，整个人如同一棵白杨树，佁然不动。 “原来用兵如神的蒋代将军，居然是如此英姿。” 西朗的眼神收缩了一下，看着蒋逢胜的时候，一直懒洋洋的人，充满了斗志。 第466章 蒋将军出现了 虽然这些时日，军中之事，不是他主导，但是也是他推动的。 没想到，一步一步，都败在了这个女人之下。 “谢了。”蒋逢胜没有笑，面若冰霜，看着下方的西疆军。 只差一步…… 就一步了。 只要他们坚持住！ “既然蒋将军不开城门，那……就别怪本将不客气了。” “攻！” 一字下令，西疆军的人动了起来。 “杀呀！你们没有退路，你们只能不断向前，攻破这座城门，有粮草，有水，有女人。” “杀呀！” 绝地，未尝不是生机。 整个医帐都满了起来，时局到了现在，已经不是计谋可以决定的了。 “院长，伤兵太多了。”康紫薇的脸色已经发白，外面的攻城声音不断，白天夜晚，没有任何停战的时候。 伤兵送过来的越来越多了，所有人都忙了起来，没日没夜。 姜云初看着外面的日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厚厚的云团遮住了，好像不忍看这世间的残杀。 “送走。”又做完了一个手术，她来不及整理东西，就有新的伤兵送了过来。 打打杀杀的声音不断。 第三天了…… “西朗大将军，这是欺我大宁无人！”在蒋家军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城墙上响起。 所有蒋家军的人，突然精神振奋起来，眼神坚定地看着那个老人。 他一身金甲，头发已经花白了，但是那双眼睛，炯炯有神。 他是蒋家军的信仰，只要他站在那里，蒋家军就不会败！ “将军！” “是老将军！” “将军！” …… 一个个的呼唤，还有那散发出来的战意，让已经有了衰败之势的蒋家军，好像回到了最初。 西朗的眼神眯了眯，看着已经死去多时的人，他有些不可置信，但是却又必须接受这个现实。 “你没死。” 蒋将军哈哈一笑，“让西朗大将军失望了，老夫的命硬。” “怎么会……” “怎么会这样？” “不可能！那毒世间无解，你怎么会活着？”巫师看着城墙上的人，一墙之隔，他不可置信地惊呼。 明明世间无解的毒，为什么他会活着。 之前布置的种种，这一刻，好像都是一个笑话。 “看来，老夫中毒，是巫师大人的杰作啊。” “让您失望了。” 蒋将军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看着城下的人。 “我蒋家儿郎，可在？” “在！在！在！” 那欢呼的声音，如同恭迎他们的信仰。 “我蒋家军可在？” “在！在！在！” 声音坚定，气破苍穹。 蒋将军看着所有人，一时之间，意气风发。 “誓死，守住城门。” “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老将军一声落下，所有的蒋家军，神色激动。 蒋逢胜看着父亲做的一切，看着被调动起来的军心。 有些人，不需要干什么，只要他在，就会给人无限的动力。 “是！” “宁愿站着死，绝不跪着生！” …… 一时之间，以前已经麻木的蒋家军，一个个充满了战意。 宁可死。 也不让西疆的人马，踏入大宁一步！ 巫师失魂落魄，西朗一直吊儿郎当的样子，突然发生了改变。 战争继续…… 但是有两道消息，传到了大宁。 “南蛮回城一万三千人，回城路途，中了埋伏，余下八千人。” “北戎回城，损伤八千人。” …… 当姜云初知道消息的时候，她更加担心了。 有些人，只关心他们走多远，可是她想知道，他们现在的处境，知道他们有没有受伤。 那几个孩子…… 他们早就已经长大，足以站在一方，顶天立地。 “云初，我有些担心。”蒋逢胜看着姜云初，这不该是她这个代将军说的话，可是她也是一个母亲。 母亲，担心自己的孩子，何错之有？ 姜云初点了点头，“我也担心，可只能等。” 她甚至不知道，在哪里能找到他们。 一别多日，他们是否安全？ 这一日，蒋家军的士气，好像到达了顶峰。 西疆是没有退路，蒋家军是不允许自己有退路。 双方对战，没有任何保留。 城墙已经脆弱不堪，好像一击就碎一般。 “儿郎们，随本将杀出去！” 蒋老将军当机立断，战马已经养了多月，此刻感受到背上的主人，开始嘶鸣起来。 它们也已经准备好了。 “云初，你留下。”蒋老将军看向了身边的人，他的眼神轻轻的眯了眯。 无论是计谋，无论是医术，也为了那群孩子，他都不敢赌。 他这条老命，死了也就死了。 但是王妃关系重大，不得有任何闪失。 姜云初看了看老将军，轻轻的摇了摇头，“老将军，这一次，我们并肩作战吧。” “人数不足，是根本，我会带特殊队伍，进入战场，但是并不参战。” 她是军医，有她的使命。 蒋老将军派了两个人，特意守在姜云初的左右。 “那……” “出发！” 历时五个月，那厚重的城门，终于打开了。 “杀呀！” “杀！！” 整个战场，兵器的对撞声，叫嚣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有人给姜云初送伤员，她可以第一时间进行处理包扎，为了存活率，她用尽了空间里的所有积分，全都购买了急救药品。 “杀呀！” “将侵略者赶出我们的家园。” “侵犯我们国家的人，都杀了。” 战场上，一声声的呼喊，每一次的碰撞，非死即伤。 “将军！” “将军小心。” 原本对战的蒋老将军，突然一个黑袍人出现，那双干枯的手，如同烧焦的木柴，伸向了蒋老将军。 “死吧！” 可是……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白衣身影突然出现，一张脸带着冷意，一把赤红色的软剑，带着几分神秘莫测。 “你的对手……” “是我。” 姜云初冷冷的笑了，那素白的小手，直接撒出了药粉，“听闻巫师大人善毒，那就体会一下小女子的毒吧。” 那娇俏的身影，银铃一般的笑声，飘然的姿势，好像一只在花朵之间翩翩起舞的蝴蝶。 那粉色的药粉，不光扔向了巫师。 第467章 可受伤了? 还有跟在巫师身边的几个人，纷纷中了那粉色的毒药。 “你是谁？”巫师黑纱里的眼睛，带着锐利的目光。 “他的毒，是你解的！” 不是怀疑，而是肯定。 姜云初轻轻的勾了勾唇角，歪了歪脑袋，“答对了，但是……没有奖励哦！” “你找死！” 巫师运气内力，直奔姜云初而来。 姜云初一夹马肚子，下面的马儿嘶鸣一声，然后快速地向一边跑去。 “找死吗？” 姜云初那银铃般的笑声，好像传遍了整个战场。 巫师身边的几个人，突然倒地了，一个个脸色粉红，口吐粉色的泡沫，脸上还带着一股神秘的笑容。 他们好像…… 在享受自己的死亡。 周围的人，突然意识到后，身体本能的后退，赶紧躲开了这个区域。 可怕！ 那个娇俏的女人，貌若天仙，如同九天玄女下凡一般。 可偏偏这样的人，毒药杀人，丝毫不眨眼。 “你是谁？” 巫师感觉到自己体内如同烧开水一般，沸腾起来，一种心底最渴望的念头，不自觉地升起到脑海里。 内里越压制，那股渴望就会拔高。 “我？你没资格问。” “世人倒是不知，西疆大名鼎鼎的巫师大人，居然是一个女人……”姜云初的话，好像点燃了什么。 听到的人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一双眼睛瞪大，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神态。 巫师疯魔一般，“你胡说！” 他，不，她手里那黑漆漆的银针，不断地飞出。 姜云初几个转身，快速地闪避。 就在这个时候，一把长剑，直接冲着姜云初的后心而来。 前有毒针，后有长剑。 蒋将军就要追过来的时候，可是已经太晚了。 姜云初皱了皱眉，来不及思考了，她几个起落，快速躲开毒针的时候，身后的长剑，已经到了。 她轻轻地勾了勾唇，到底是她大意了。 就在这个时候，“呛”的一声，是兵器碰撞的声音。 一个男人，一身漆黑的外袍，一面银色的面具，一把长剑，挥开了西朗的长剑。 抱着姜云初的腰身，在半空中转了两个圈，才缓缓落到了马背上。 西朗看着马背上的两个人，一双眼睛狠狠地盯着那个男人。 “是你！” 西朗的声音，带着几分了然。 如果他还活着，那一切就解释通了。 而马背上的男人，却好像没看到他一样，而是小心地看向了怀里的女人，“可受伤了？” 姜云初摇了摇头，看向他的眼睛，唇角轻轻的勾起，“没有。” 他来了！ 宁承言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停了，他从小进入战场，打过无数的仗，第一次感觉到了惊慌失措，第一次感觉到了浑身好像降到了冰点。 如果自己晚一点…… 只是那么一点，云初就会受伤…… 他看向西朗的目光，带着如同冰霜一般，“你好像忘了什么。” 西朗闭了闭眼睛，声音中带着几分决然。 “你回来的，太晚了。”他叹了一口气，真正的亮出了自己的长剑。 姜云初看了看这个，又看了看那个，总感觉他们两个有什么奸情一般。 “让我们决一死战吧。” “我是西疆的将领，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西疆。”西朗哈哈一笑，整个人都有了洒脱感。 时也命也。 死在他的手上，他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宁承言看了看西朗，然后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本王成全你！” 本王…… 他承认了。 他小心地把姜云初抱下马背，整个人带着柔情，“等我回来。” “宁承言，我有我的对手，已经耽误太长时间了。” 话落，那个娇俏的身影，已经闪到了一边，那赤红色的软剑，毫不留情。 “结束吧。” 结束吧，西疆对大宁几十年的骚扰和侵略。 结束吧，这长达半年的战斗。 结束吧，那些死去的战士，那些死去的百姓。 一时之间，战作一团。 “杀！” 王府军到！ 哼哈二将，纷纷加入了战场，之前蒋家军的颓败之势，有了王府军的加入，直接改变了战局。 “既然我看过了你的毒针，那你就看看我的银针吧。”姜云初的嘴角，沁着微笑，整个人的气息，都带着几分普度众生的感觉。 她手里的银针，如同天女散花一般。 针尖上带着碧绿的气息，可偏偏。 “啊——” 巫师的身上，扎着三根银针，她痛苦地在地上蜷缩，颤抖。 “想练死气，就要承受被死气反噬的结果。” “巫师大人，你觉得呢？” 死气…… 西疆的巫师，修炼的不是内力，反而是一种罕见的死气。 需要大量的战争，需要大量的人流逝生命，才能凝聚出大量的死气，让她继续修炼。 这么多年来，西疆不断进攻，还有巫师最终选择，留下攻城的原因。 “不！你怎么会知道？” 死气，世人不知。 这个女人是谁？她怎么会知道死气？ 姜云初轻轻的勾了勾唇角，整个人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轻轻的走过去，拔下一根银针。 “你杀了那么多的人，生灵涂炭，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挑拨国家战争，造成更多的杀戮。” “你……” “有什么资格知道原因？” 姜云初站起身，手里的银针直入她的眉心，那是修炼死气的本源。 “死吧，为那些被你残害的人忏悔。” 那带着绿芒的银针，穿透了巫师的本源，只留下一道凄厉的叫声。 更可怕的是…… 活生生的一个人，慢慢开始变化，那黑色的液体，不断从她的身上滴落。 最终，地上只留下了一滩黑水，还有一直遮掩着她的大黑衣袍。 巫师…… 西疆再无此人。 姜云初伸手，召回了自己的银针，只是那漆黑的银针，直接被她扔到了空间一角。 那浓缩的死气，足以毁天灭地，就别祸害人了。 “云初。”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她的身后传来。 姜云初转过头去，看到了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面，好像有很多的话都没有说。 可他偏偏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的问了一句，“可受伤了？” 第468章 你不是回来了吗? 姜云初摇了摇头，嘴唇轻轻的勾起了，“你不是回来了吗？” 她看向了西朗，那个高大的男人，心思深沉的将军，此刻被自己的长剑，直接贯穿了心脏，而他抬着头，脸上好像带着轻轻的笑容，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娘亲！” “院长。” …… 快马加鞭的声音，从远处跑来。 刚刚要护住他的宁承言，直接被姜云初给推开了，而她一脸惊喜的看向了身后。 看着那一个个孩子，从远方而来。 “回来了。” 一个不少的回来了。 她的声音很低，只有在她身边的宁承言听见了。 有些不爽地看了看一帮小家伙，看来他仍需努力啊！ “娘亲。” “院长，我们好想你啊。” 宁翰墨只是低低地唤了一声，可是康文却直接凑了过来，抱住了姜云初的胳膊，说着说着。 小小的少年，突然哭了起来。 不知道是气氛的带动，还是他们离家太久，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一个个的脸上，都带着几分低沉的表情。 “院长，走出去后，我才知道，您教了我们好多。” “我才知道，您一直在护着我们。” 以前的他，就是那只井底之蛙，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懂。 时至今日，经历了生死，他明白了很多，以前看不懂的事。 姜云初看到康文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康文却好像受到了什么惊吓，直接往后蹦出去一大步，一脸惊恐地看着院长。 那个模样，好像办错事的孩子。 姜云初挑了挑眉，“怎么了？” 康文扭扭捏捏地说了一句，“院长，我已经不是孩子了，男人的头，女人的腰，只需看！” 不许捞…… 后边的话，他没有说完，不过大家都知道什么意思了。 毕竟这些话，还都是院长之前说过的呢。 姜云初感受到，边上的人，身体有些发抖，她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冷就多穿点！” 宁承言点了点头，“夫人说的是。” 夫人…… 宁翰墨突然眯起了眼睛，拉着娘亲往后退了一步，他拦在了两个人中间。 “娘亲，你还好吗？有没有受伤？” 姜云初摇了摇头，满眼都是儿子的样子，“我很好，一块皮都没有擦破。” 宁翰墨认真地打量了一圈，这才放下心来。 “娘亲，儿子已经长大了，以后你可以不依靠任何人。” “儿子就是你的靠山，儿子就是你的依靠，无论发生什么事，儿子都在。” 你不需要独自坚强了，也不需要受尽委屈。 你可以做你自己，过自己喜欢的日子。 姜云初听懂了他的弦外之音，也看到了他认真的神情，轻轻的点了点头，眉眼均是笑意。 万物复苏，冬雪融化，阳春三月，不过如此。 宁承言揉了揉眉心，听听这小子说的话，哪有儿子撬老子墙角的？ “宁翰墨！” 忍无可忍，他终是开口了。 只是那满身是伤的少年，将母亲护在了身后，回身看向了宁承言。 “即使是我的父亲，即使消失多年的摄政王，您也可以不靠。” 聪明如他，怎么会猜不出，对面的男人是谁？ 以前他憧憬，以前他渴望的父亲啊。 可是现在站在自己面前，而他所求的，不过是母亲能够过得开心，不受任何委屈。 他已经过了找父亲的年纪，而他心底崇拜的人，早就已经印上了一个人的身影。 姜云初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道这半年发生了什么，这个小小的少年，个子已经高了，整个身上，都带着一种压制不住的气息。 “行了，回去慢慢说，带着伙伴们，赶紧回城休息。” “你们现在的内力，已经无法压制了，再压制下去，会损伤自身。” 宁翰墨仰起头来，对着她的时候，不再是满身防备，而是另外一种极端的，满眼依赖。 “是！” 小小少年，清冷的嗓音，却是不容置疑的语气。 “所有人！” “在！” 一时之间，二百九十七个黑衣人，还有八个孩子，所有人都躬身，等待王的指令。 “进城！” “休整。” “是！” 即使只是三百多人，可是他们的眼神里，都带着炽热的光芒，如同火焰，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而他们的目光，不是蒋老将军，不是那个一身白衣的王妃，也不是此刻银质面具的宁承言。 而是一个黑衣少年。 他昂首挺立，带着让人信服的气度。 游击战四月有余，死亡三人，其他人或多或少都有伤，但是却活着回来了。 他们前前后后，歼敌三万人，烧毁粮草四次，甚至一度让南蛮军，形成了心理阴影。 那队人的入城，西朗和巫师的死亡，奠定了一个基础。 西疆灭！ “赢了？” “老天终于开眼了！” “我们赢了！” “我们赢了啊！” 一时之间，蒋家军传来了欢呼，随后那一声声的欢呼，变成了呜咽的声音。 他们提心吊胆，他们步步为棋，他们每走一步，都那么难啊。 下方围城半年，叫嚣声，怒骂声，不绝于耳。 可是…… 都过去了…… 他们坚持下来了，等来了支援，等到了胜利的这一天。 不知道何时，天上聚的白云慢慢消散了，日头慢慢地露出了本来的面目，带着温暖的热度，照耀着这一方城池。 “摄政王！” 军帐里，蒋老将军刚要行礼，宁承言就赶紧拖住了老将军，“老将军，咱们之间，就别有那么多礼数了。” “是您拖住了三方联军，给了我们时间，能够直驱王城。” “是您的功劳！” 宁承言是小辈，这么多年来，和西边守望相助，有一些调令，甚至是宁京都不知道。 姜云初已经不在营帐了，后续还有很多受伤的人，而且最主要的是，她不放心那些孩子。 “怎么样？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就不知道回来？” 姜云初看着康乃馨胳膊上的伤口，在外面医疗条件有限，这些孩子，就不知道回来看看？ “院长，走的那天，我们就断了后路。” “战争不结束，我们不会回来，要么胜利，要么死。”那个小姑娘，看着姜云初的眼神里，带着敬佩的眼神。 第469章 丞相有罪?何罪之有? 她的天资不高，需要付出无数的努力，一点点拼搏，才能跟随院长的脚步。 姜云初摇了摇头，“你们活着，才有无限可能。” “死了，身死道消，痛彻心扉的只会是亲人，是在意你们的人。” 她手脚很快，把伤口处理干净，然后撒上了药粉，随后把绷带绑好。 “可是我们只有断绝了后路，才能回来啊。” 那个小姑娘，声音中带着无奈，那一张冰冷的小脸，对着姜云初的时候，却有着清浅的笑容。 姜云初处理伤口的手，突然顿了顿，最终什么都没说。 因为她说得对。 绝地，才能逢生。 转眼，十五日过去了，大西方的消息，震惊朝野。 “哈哈哈哈……” 宁皇一大早上朝，人未到，声先到了。 “好呀！好一招金蝉脱壳，好一招釜底抽薪！” “好！” 周边这些国家，烦都烦死了，尤其是西疆，那边的蒋家军式微，一直都属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没想到三方军队默默配合，最终歼灭了西疆。 这可是一个大喜事。 “圣上英明。” 一时之间，满朝文武，都跪拜了。 “不，是蒋将军用兵神武，是摄政王和大将军配合有度，是摄政王妃救人无数。” “朕坐镇宁京，没有遭受战场的残酷，没有感受百姓的流离失所，如何圣明？” 他的眼睛，直指丞相。 “老臣有罪。”丞相颤颤巍巍地跪下来，他的年纪比康孟宪足足小了二十岁，但只是外貌来说，看上去年纪一般无二。 “丞相有罪？何罪之有？” 宁皇的声音清冷，时至今日，是时候动手了。 云初走出去，到了江南，创造了不受朝廷制衡的粮草。 走去了大西边，脱离了尔虞我诈，脱离了那些监视的是视线。 现在！ 该反击了！ “老臣有罪，老臣只是心系百姓，老臣只是害怕百姓无家可归。” “圣上啊！看在老臣的爱民之心，饶了老臣这一回吧。” 宁皇的眼睛眯了眯，好一出大戏，好一番仁义。 “饶？” 这个时候，一个温润的声音，从大殿之外走了进来。 那声音中，好像包罗万象，脸上带着笑，心底是化不开的高兴。 无人知道，他们被困多年，找不到出去的路。 没想到…… 被宁承言和云初横冲直撞，硬生生闯了出去。 “先生。”丞相看到来人，拳头握了起来，即使恨不得咬死这个人，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他依旧不得不行学生礼，即使他已经贵为一国丞相。 康孟宪依旧是那温润的笑容，“丞相大人，别来无恙。” “韩将军，请。” 随后他转身，直接伸出了一只手，韩将军点了点头，只是一向横冲直撞的他，却开口说道，“今日这朝堂之门，必须是康梦夫子当先了。” 至于什么原因，大家都知道，只是没有人挑明。 打破了大宁最头疼的正西方，和西疆区域连成一脉，两边有山脉阻断了进攻口，形成了一方的天然屏障。 这也是他们三方军队，为何独独选了最难攻的西疆。 “那我就不让了。”康孟宪笑了笑，然后撩起了衣袍，直接迈入了朝堂大门。 以前的时候，他为了国家大事而来，为了万民苍生而来。 只有今日，他带着满腹惊喜，为了自家云初而来。 一时之间，四个老人站在了大堂之上，无论是哪一个，站在大宁都是抖三抖的存在。 康梦夫子，清风大儒，凝光大家。 属于大宁读书人的表率，大宁所有学子的先生。 而韩老将军，代表了军方，除了大将军姜文赋，还有摄政王宁承言，以及蒋老将军外，他能代表所有军方。 文臣表率，武将头领，今日全部聚在了一起。 “贺，万岁。” 康孟宪双手高举，然后整个人跪在了地上，朝堂之上，何人敢站？ 所有人都跪下，“贺，万岁。” “先生们，老将军快起。”宁皇看向了一边的小喜子，小喜子立刻会意，送上了四把椅子，三位老先生，一位老将军坐在了一边。 丞相脸色憋得通红，此刻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行了，证据攒了多年，也该动动了。” “西方战事起，咱们宁京也该见见血了。”宁皇冷冷的笑了笑。 这一日，所有朝臣都没有回家。 这一日，宫内除了御林军，任何人不得出宫。 这一日，宁皇连续下了五道圣旨，查抄了五个府邸，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方势力。 这一日，所有暗处的势力，都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宁京掀起了一阵风波，这股风波涉及了很多人，甚至以前从来都没有联系过的人。 一时之间，宁京有这些人坐镇，而在千里之外的西边，一群小家伙来到了姜云初的面前。 “什么事？” 现在这西方这边开始进行农耕的教学，朝廷派的人还没有过来，姜云初威迫留在了这边。 “院长，我们有一些事。”康乃馨看着院长，脸上带了几分迟疑。 姜云初挑了挑眉，在自己的面前，这帮孩子倒是很少这样吞吞吐吐。 “什么事，说。” 她收拾好手里的东西，然后坐到了一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 “院长，我们想要离开。” 所有人都看着宁翰墨，宁翰墨上前一步，最终毫不迟疑的说出了诉求。 “离开？” 姜云初重复了一遍，“怎么个离开法？” 怎么离开？想要回到京都吗？ 不过看到他们一个个的样子，这个想法可以直接断了，他们应该是有了自己的想法。 “我们想出去自己锻炼，这一次的游击战，让我们发现了很多，我们需要沉淀，需要不断地完善。” 宁翰墨在想怎么组织语言，也在想怎么能委婉地说出来。 可在娘亲的眼睛下，谁能委婉呢？ “院长是这样的，这次的游击战，让我们收获颇多。” “在您的身边，会让我们学到很多知识，会让我们提前看到这大千世界，但是您会不由自主地保护我们。” “以前即使是出去特训，您在我们身边，也安排了人。” 康武依旧是那么冷静，一个文文弱弱的书生气，偏偏带了几分杀伐感。 第470章 我们会平安回来 之前他们的杀伐之气，还没有彻底学会隐匿，甚至有那么一些想法，他们自己并不想隐匿。 “院长，我们已经长大了，已经成长了，我们需要独自闯荡，需要独自面对。” 康武看着姜云初的眼睛，最开始的懵懂无知，后来掉入院长设计的一个又一个地圈套里。 现在他们都已经长大，懂得了院长的良苦用心。 可是…… 他们不是翅膀硬了，而是他们需要独立了。 在院长的羽翼下，他们已经被保护了很多年，之后的路，他们想要自己走。 姜云初勾起了唇角，同时却也红了眼眶。 那些被自己照顾着，引导着，一步一步良苦用心的护着他们。 终有一天，他们要自己飞了。 她慢慢地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认真地看着一群孩子，“你们想好了吗？” 所有人的目光，都是那么坚定。 “想好了。” 十二个孩子，异口同声。 姜云初点了点头，“好。” “院长，您同意了？”康知夏看着院长，他们以为说服院长，需要很多的时间，没想到只是提了提，院长就同意了吗？ 姜云初看着他的样子，轻笑着摇了摇头，“雏鸟早晚要离开，才能学会飞翔。” “你们长大了，我早就预料到了这一天，但让我意外的是，这次的离开，不是我安排的，而是你们主动提出来的。” “三天后，你们离开吧，在这段日子里，我会把东西准备好的。” 她看了一圈孩子，他们有的人，脸上的伤还没有好，有的人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可是他们已经做好了决定。 “是！”十二个孩子，异口同声。 “还有事？”姜云初挑了挑眉，看着这十二个人，有些疑惑。 那十二个孩子，就在这个时候，“鞠躬。” 宁翰墨大喝一声，十二个人同时弯腰。 “院长，我们会平安回来。” 十二个孩子，这个时候，他们也有自己的依恋。 少年离家，总是带着很多踌躇满志，却也有心中的牵挂。 “好，平安回来。” 姜云初点了点头，没有扶他们，而是转过了身，悄悄红了眼眶。 一个个入学堂的样子，仿佛就在昨日。 三日后，看着一个个孩子，他们没有骑马，没有带多少银子，每个人穿着一身简单的衣服，背着一个布包。 “除了宁翰墨和康文，自己来领取武器。”这些武器，她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这些孩子，之前的心不定。 一别多日，游击战让他们已经定下来了。 这次他们即将远行，姜云初把准备好的武器，拿出来了。 “哇！” “我上次还想问问院长，嘿嘿，没想到院长都给我们准备好了。”康知夏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整个人带着几分的高兴。 他的长剑，在游击战的时候，已经出现了缺口，可是打磨一把剑需要很多的银子，也需要很多的时辰，他等不及了。 “哥哥当仁不让了。”康知夏直接选了那把长剑，握着长剑的剑柄，在空中画了一个弧度，他的眼睛一亮，“好剑。” 康武看了看，轻轻的笑了笑，不得不说，院长知道他们的性子，也知道他们所中意的武器。 他一直都在用短剑，可是短剑并不称手。 当他看到一堆武器里，那把折扇的时候，他知道，那是院长给他准备的。 “康武，这是你的。”康乃馨直接把折扇给他递过去，甚至没有任何的迟疑。 而她，握住了很独特的武器，是一对匕首，双武器。 很少见，可她第一眼，就知道，这是属于自己的武器。 众人纷纷选择了自己的武器，每一个人都心中都充满了惊喜。 没有十足的了解，怎么会知道他们的习惯，和他们适合的东西。 康文挠了挠头，摸着自己的银枪，“小银呀，你再也不孤单了，他们再也不用对你虎视眈眈了。” 一众小伙伴，纷纷看向了他。 “嘿嘿，开玩笑，开玩笑。” 打又打不过，心眼也玩不过，他还是认怂吧。 姜云初看着这个活宝，本来有些伤感的离别，突然充满了欢笑声。 “这是伤药，你们每个人一瓶，不要舍不得用。” “这是解毒丹，可解万毒。” “出门在外，人心叵测，万事多留个心眼。” 姜云初这几天，在给他们准备东西，该嘱咐的话，反而留到了现在，才说出口。 “你们现在已经独立，以后的路，你们需要自己走了。” “摄政王府的铺子，已经走出了江南，大宁很多城市，都已经有了铺子。” “摄政王府的铺子标志，你们心里都有数，这两年来，我也没有隐瞒过你们，如果遇到了解决不了的事，去铺子求救。” 这是她留给他们的生路，也是给他们的底气。 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不到走投无路，他们不会做这个选择。 她的孩子们啊，每一个都有一身傲骨。 “娘亲。”宁翰墨走到姜云初的身边，这一次，他用力的抱住了娘亲。 然后轻轻地说了一句，“儿子会快快成长，成为一棵大树，护住娘亲的。” “娘亲，等我回来。” 他们走了，一排身影，直到看不到了，姜云初都没有动。 “回吧，他们已经走远了。”那里面，有三个是她的孩子，她为他们骄傲。 蒋逢胜心中也是感慨，当初的一个决定，最终成就了他们。 希望他们的路，越走越宽，希望他们的道，越来越长。 “回。” 姜云初点了点头，走了两步，然后回头看了看没有身影的路。 以前她离开的时候，孩子们也是这样的心情吧。 她笑着摇了摇头。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在建设西疆的路上，时间好像弹指一挥间。 “王妃。” “王妃。” 一个个的人，满眼激动的看着姜云初，“出苗了，真的出苗了。” 那激动的眉眼，还有不可言说的表情，让那些原本西疆的百姓们，好像找到了归属。 百姓们不在意是哪国，他们也不在意谁是主宰。 他们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活得好，能不能穿得暖，能不能吃得饱。 第471章 恭送王妃 三年过去了…… 这一片潮湿却荒凉，孕育不出粮食的土地，在姜云初的打理下，以及适合的植物栽培下，终于长出了秧苗。 “之后需要更加精心照顾，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姜云初看着激动的人群，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大宁司农司的人，已经陆续到达，可是对于西疆的土地，他们也是束手无策。 “王妃，新的秧苗已经成长起来了，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司农司的人，对姜云初拱手弯腰，满眼都是敬佩的神情。 他们在宁京的时候，已经去看过沙地里的葡萄秧苗了，那一小小串的葡萄，晶莹剔透，带着诱人的色泽。 一直靠着小国进贡的葡萄，在他们大宁，终于有了一席之地。 春花学院的农学书籍，被康梦夫子整理成册，已经交给了翰林院，进行了农学书籍的编纂。 更是在司农司广为流传。 姜云初轻笑着摇了摇头，“之后的护理日常，和大宁无异，万事开头难，已经找到了适合植物。” “之后需要开拓实验地，进行各种植物的开拓，不断找寻能够兼容的办法。” “这些，就是你们的课题了。” 她该做的，已经做到了，之后的种种，需要司农司接手了。 三年了啊，她被困在这里，已经三年了。 西疆其实更适合草药，粮食只是一部分，更多的土地，适合种植药草。 她已经给朝廷上书，对西疆土地的规划，有了具体的方案。 蒋老将军年纪大了，已经被宁皇召回朝堂，以后在京都颐养天年。 经历过这次的战役，蒋家军的众人，彻底臣服于蒋逢胜，新的蒋将军带领着蒋家的儿郎，开拓这片土地。 “云初。”一道娇弱的声音，却带着几分笑意。 那人头戴白色帷幔轻纱，将整张脸都笼罩其中，手上是一方绣帕，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感受到她从内心散发的温和。 “西凤。”来人正是以前西疆的公主，西凤公主。 姜云初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但是她救了自己，她们之间有个约定。 如若西疆胜了，西凤必救姜云初一命。 如若大宁胜了，姜云初必饶西凤一死。 “可是要走了？”西凤仰起头来，看着姜云初的模样，轻轻的笑了笑。 她的身世，注定没有朋友，没有亲人。 自从母亲离世后，她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 可是…… 当西凤城兵临城下的时候，当西凤城被攻破的时候，这个女人从天而降。 “谁敢动她？” 那赤红的软剑，被她紧紧的握在手里，那一双眸子，仿若带着无尽的杀戮气息。 她救下了她，并带她离开了那里。 种种，恍若昨日。 “嗯，该走了。”姜云初点了点头，她想孩子了，也想家了…… 家…… 是呀，不知不觉间，她早就已经将摄政王府当做了家。 “我能随你离开吗？云初，我想做你身边的侍女，隐姓埋名，度过此生。” 她是西疆的公主，但是她对西疆却没有什么感情。 西凤城，是母亲给她留的后路。 既然西凤城已经破了，她也没有了留下的理由。 “西凤……” 姜云初看着眼前的人，轻轻的喊了一声，后面的话，终究没有开口。 “西凤城破了，我就失去了根，云初，这个世界上，能让我相信的，只有你。” “为侍女也好，做别的也好。” “你就当，我只是寻找一个去处吧。”西凤放下了手中绣帕，然后递给了姜云初。 在绣帕上，是一个邻水阁楼，四周是碧绿的水，阁楼上一层轻纱，摇摇晃晃的感觉。 正是姜云初当初养伤的地方。 “当我的侍女，委屈了你。” “西凤，如果我说，让你带一间铺子，如何？”姜云初看着西凤，她一直都带着帷幔，因为在她的脸上，有一道深深的刀伤。 那是三王子威胁西凤的时候，留下的刀伤。 自那以后，西凤就带上了帷幔，任何人，都没有见过她现在的样子。 她需要一个治愈的地方，需要一方自己的世界，需要一份归属感。 姜云初愿意给她。 “好。” 西凤点了点头，随着她的晃动，帷幔露出了一道缝隙，那乌黑的刀疤，就这么露在了姜云初的眼前。 刀上有毒，西疆无解之毒。 “我会让人送你离开，西凤，一个人是由血肉构成，容貌只是其中的一项，却不是全部。” “能让我看看你的伤口吗？” 她想帮助她，她想给她治疗，可是她都拒绝了。 西凤不想让自己丑陋的伤口，吓坏了别人。 “云初，给我时间吧。”西凤轻轻的摇了摇头，整个人的脸上，带着几分无所适从。 她不自觉地伸出手，抚摸了一下凸起的刀疤，那漆黑的痕迹，那丑陋的脸啊。 她如何能不在意呢？ “好。”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安排了人，送走了西凤。 看着呆了三年之久的地方，她坐在马背上，深深地看了一眼。 “想好了吗？” 那温润的声音，眼眸中藏着化不开的感情。 他来接她了。 她出嫁，假死的他，藏在军营。 她去庄子，他藏匿于庄子之中，见了她第一面。 她去西疆，他藏于黑暗，保护她。 这一次，他要正大光明，站在她的身边，陪着她，护着她，宠着她。 “嗯。”姜云初点了点头，而在城楼外，乌泱泱的一群百姓，自发的守在这里，一个个地跪下身子，他们看着那一袭白衣的女人。 她是摄政王妃，但…… 他们永远都记得她的名字，她叫姜云初。 “恭送王妃。” 一时之间，无声自动，就是柳树的柳条，都开始来回晃动，好像举行什么欢送仪式。 “你们这是做什么？回去吧。”姜云初摆了摆手，然后转身，和身边的男人对视一眼，开始驱马离开。 “驾！” 两个人，两匹马，在这条路上，留下了尘土飞扬。 “前面是驿站，休息一下？” 宁承言看着沉默的小王妃，这一路走来，她不发一言。 第472章 娘亲…… “好。” 姜云初点了点头，轻轻地勾起了唇角，“不用担心我。” 她就是有些舍不得，还有一些恍如隔世，三年前，三国联军，十五万大军，兵临城池。 他们在苦苦支撑。 而在三年后，他们已经建设了另一方天地，以前边境的百姓，已经开始通商，通婚。 尤其是西疆百姓们，以前担心自己随时会没命，现在突然生出了希望，终于不再为战乱而忧心，不再为活着而苦恼。 宁承言一手牵着马，一手拉住她的手，入手冰凉。 “云初，以后的路，我会一步步陪着你。” 姜云初看了看他，然后摇了摇头，“你有你的路，而我……” 这三年来，她不断地查询资料，不断地找原因，甚至她自己伤了自己，终于知道了手上的那枚指环，就是生灵之根。 而她体内汇聚的绿色内力，根本就不是什么内力，而是一种生灵之气。 生灵之气，克制死气。 巫师对上她，也算是找死了。 而她，需要加紧修炼，入中州，救母亲。 长达二十四年了，母亲，她还好吗？ 宁承言看着姜云初的样子，轻轻的捏了捏她的手，“我的路，和你的路，从来都是同行的啊。” “你忘了，我可是娘亲选的女婿，我怎么能不去中州呢？” 宁承言的话一出，姜云初立刻抬起头来，看向了他。 他…… 怎么会。 宁承言轻轻的笑了笑，“我一直都知道，我的终点在哪里。” “云初，即使没有你，我的路也早就注定了。” 他所有的努力，最终不就是为了救娘亲吗？ 而皇兄和大将军以及康府，所有人的努力，不也是为此吗？ 这个时候，她想起了皇帝舅舅的画，那幅几个人的画像，没想到时至今日，那么多人，都没有忘却。 “先休息，中州的情况，也需要一点点了解，我那边有很多中州的情报。”宁承言看着她疲惫的眼睛，已经微微发红。 “我能……” 姜云初的话还没说完，宁承言就摇了摇头，“不能。” “先休息，我再把资料给你。” 他知道她急，这三年来，她没日没夜地修炼读书，不就是为了早一日去中州吗？ 生灵之力，最难修炼。 但西疆万物复苏，正是修炼生灵之力最好的地方，这才一留就是三年。 “商量商量嘛。” 姜云初的一双眸子里，好像带了一汪清泉，让人不自觉的会沉溺在其中。 宁承言心思微动，喉结轻轻地动了动，压抑着突然窜出来的躁动。 只是…… 姜云初有些冰凉的小手，轻轻的伸出来，那白嫩圆滑的手指，覆盖在他的喉结上，轻轻地抚摸了一下。 宁承言一直压制的弦，好像突然就绷断了。 “姜云初！”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原本温润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整个人都紧绷着，害怕吓到面前的姑娘。 姜云初这个时候，抬起了眸子，那一双水眸里，带着几分古灵精怪，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下，透出一道剪影。 “宁承言，我突然想靠靠你了。” 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疲惫，同时带了不自觉的几分依赖。 这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却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甚至，她说完之后，宁承言都感觉到了她眼底的惊讶。 “好。” 宁承言压制了原始的渴望，然后翻身坐在了一边的塌上，把姜云初抱在怀中，柔软的身子，带着几分沐浴之后的清香。 “云初，等救回母亲后，我们重新拜堂，好不好？”宁承言将自己的头，扎进了云初的脖颈处，感受浓郁的香气，还有柔软的皮肤触感，让他有些情不自禁。 姜云初愣了愣，重新拜堂？ 她低下头，看着宁承言，那双眼睛，有些发红。 或许是累的，也或许是因为别的。 她低下头，水润的红唇，轻在他的唇上，碰了碰，只是碰了碰，然后就抬起了脸。 她前世没有接触过男女之情，这一世，也只有一个宁承言。 “姜云初。” 宁承言的声音依旧沙哑，喉结滚动得更快了，温香软玉在怀，可他不想吓到了云初。 至少，他们不能在驿站里。 姜云初挑了挑眉，看了看抱着自己的男人，然后起身下了地。 “我觉得，你还是回去洗个澡比较好。” 宁承言脸色有些发黑，然后点了点她的鼻子，“你啊！” 只留下两个字，还有一声的叹息，就赶紧推门走了。 屋子里，留下了一个笑的没有丝毫形象的姜云初。 这个男人啊…… 姜云初不知道为什么，莫名觉得，如果将自己托付给这样的男人，好像还不错？ 快马加鞭，足足二十多天，他们才回到了宁京。 “云初，你先回王府，我去皇宫看看。” 对于宁京的情况，他们已经收到了信，姜云初之所以这么着急回到京都，还有一件事，皇帝舅舅中毒了。 没有人声张，但是外祖父通过别的途径，给姜云初送了信。 “好。” 恐怕情况有变，他们兵分两路。 “王妃！”紫苏看着一步一步走来的人，双膝直接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 那一向坚强，主子都不在府里，她一个婢女苦苦支撑，她从未流眼泪。 可是看到王妃的一瞬间，她再也忍不住了。 她所求不多，只需要王妃能够平平安安归来。 “紫苏给王妃行礼。” 姜云初快走两步，然后扶起了紫苏，“这是做什么？是我太久没有归府，让你忘记了我的规矩？” 看着紫苏的样子，她的眼睛也有些微微发红，“这么多年来，辛苦你了。” 宁京并不太平，自从宁皇开始动手之后，宁京就陷入了混乱之中，各方的势力都动了起来。 而摄政王府，首当其冲。 “不辛苦，紫苏只求王妃能回来。”紫苏抬起头，深深地看着王妃。 这是她的主子，是她要忠诚一辈子的人。 姜云初给她擦了擦眼泪，“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正在紫苏一边汇报，两个人一边往韵院走的时候，一个娇俏的声音，“娘亲。” 姜云初猛然回头，看到了那个女孩。 第473章 宁京要乱了 她的女儿，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慢慢长大了。 以前是一个肉包子，此刻小姑娘纤细苗条，一身淡蓝色的襦裙，头上别着一对简单的珠花。 “玥玥。” 宁玥雪快步走来，走到姜云初身边的时候，她没有哭，而是荡起了一个笑容。 眼神中，是不自觉的依恋。 “娘亲，你总算回来了。” 而在宁玥雪的身后，跟着一身学生服的少年，“院长。” 康知冬。 姜云初点了点头，打量着两个孩子，“还好吗？” 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了一句话，还好吗？ 宁玥雪点了点头，“有紫苏护着我们，自然是好的。” “娘亲，你有没有受伤？哥哥姐姐们还好吗？” 娘亲和哥哥姐姐们离家，都快四年的时间了，他们音信全无，她除了努力读书，别无他法。 她的能力太弱了，没办法帮娘亲。 时至今日，她是否有能力，站在娘亲的身边了？ “娘亲没受伤，也没有事。” “哥哥姐姐们，在外闯荡，该回家的时候，自然会回家的。” 她叹了一口气，这三年来，她不闻不问，是害怕自己忍不住，出去寻找。 也害怕自己会耽误他们的成长。 他们在学着独立，而她也在学着放手。 “小姐，快让王妃洗漱休息吧。” “你们娘俩有什么话，等明日再说可好？”紫苏已经安排了小厨房，烧好了水。 也安排了简单的饭菜，王妃赶路，一向是以快为准，能不休息就绝不会休息。 “娘亲，春花学院有女儿呢。” “请娘亲先休息，女儿明日等娘亲考教。” 宁玥雪轻轻地行了礼，眼神依旧是那么灵动，却多了一些理性和思考。 孩子已经长大了，不知不觉间，她也能独当一面了。 姜云初看着他们，突然觉得，自己不是该老了？ 随后摇了摇头，摇晃出去可怕的想法，想想她才二十四岁，正是青春年少的时候，怎么会老呢？ “王妃，可是不舒服？我去找府医？”紫苏有些担心。 姜云初摇了摇头，“没事没事。” “你不用紧张，这一次我不是自己回来的，而且也没有疲惫赶路，状况还是不错的。” “对了，让人把王爷的院子收拾出来，然后把热水和饭食都备下，估计用不了多久，王爷就回来了。” 她的话刚说完，紫苏就瞪大了眼睛，“王爷？” 他家王爷吗？ 姜云初愣了愣，然后看向了紫苏，“宁京没有传言，王爷活着的消息吗？” 不应该啊。 三年前，宁承言就已经现身西疆战场了，就算是宁皇有意压下来，恐怕那些探子也不会同意吧？ 可是紫苏的表情，好像确实不知情。 那是什么情况？ “回王妃，紫苏不知道，宁京的情报，也没有王爷活着的消息。”紫苏也有些疑惑。 “那是怎么回事？”姜云初想不清楚，皱了皱眉。 不过…… 估计和宁承言有关系，索性等着他回来，自然知晓了。 “先收拾着吧。”姜云初摆了摆手。 紫苏躬身离开，直接去了王府的主院，安排一切事宜。 姜云初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宁京。 “谁回来了？”宫里曹妃看着身边的婢女，面目有些狰狞。 他们曹家完了，曹贵妃的位份也变成了普通的妃子，三皇子更是没有了机会，登上那至高的位置。 没想到，姜云初居然活着回来了？ 老天怎么会如此不公平？ 这个狐狸精，就应该死在外面，死在战场上。 快四年了，时间已经快四年了，可是这个狐狸精，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主子，是摄政王妃姜云初回来了。” “有人看到她从东门进城，直接回了摄政王府。” 一个小太监，凑到曹妃的身边，声音尖尖的，却也小小的，防止被别人听到。 “为什么是这个时候？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曹妃的眼睛，看向了外面。 想到圣上现在中毒颇深，已经无力回天了。 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偏偏整个时候，姜云初回来了？ 莫非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不可能！ 大事已成，谁回来都改变不了结局，她的儿子必须走上那个位置，任何人都不能阻挠。 曹妃的眼睛里，带出了怨毒的目光，整个人的身上，也出现了几分戾气。 “那边都安排好了吗？”曹妃看向了身边的老公公，轻轻地问了一句。 那个老公公点了点头，“都准备好了。” “好。”曹妃点了点头，现在只能等。 姜云初洗了个澡，吃了些饭，直接就睡过去了。 宁承言从宫里回来后，脸色有些不好，根本没有去主院，而是来到了韵院，看着她熟睡的容颜，轻轻的摸了摸她的脸。 “你可知道，宁京要乱了？”他就这么看着她，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一样。 皇兄中毒颇深，圣旨早就已经立下了，他进宫的时候，将圣旨的位置告诉了他。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相信的人，不足一手之数。 小师妹康樱，二师弟姜文赋，弟弟宁承言，还有姜云初。 现在看到宁承言回来了，他终于能放心了。 千算万算，算了那么多，没想到自己会死在自己人手里。 “你回来了。” 姜云初睁开眼睛，看到走神的宁承言，有些朦胧而疑惑的眼神，看向了他。 “打扰你睡觉了。” 宁承言这才恍然回神，看着自己的小王妃，有些歉意。 “宫里出事了？皇帝舅舅得毒……莫非真中毒了？”姜云初瞬间恢复了清醒，然后坐了起来，丝滑的被子，滑了下去，露出了她的一身白色里衣。 宁承言点了点头，“中毒了，而且一天的清醒时间很少，嘴唇和手指都发黑，整张脸也是漆黑的颜色，现在的情况很不好。” “带我进宫。”姜云初看着宁承言。 如果皇帝舅舅没事的时候，她进宫可如回家一般，随意简单。 可是现在…… 既然皇帝舅舅已经中毒，恐怕一切掌握，都在暗中人手里。 她恐怕根本就见不到皇帝舅舅，还会打草惊蛇。 第474章 小医女 “得晚上。” “小王妃，好好休息，晚上，本王带你进宫。”宁承言的眼神眯了眯。 是什么鬼东西，他们都要给抓出来。 大宁的天地，朗朗乾坤，还容不得这些宵小造次。 “好。” “你也睡觉。”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顺势躺下了，还伸手抓住了宁承言的手，让他直接躺在了自己身边。 来来回回太麻烦了，就这样吧。 宁承言看着身边的小王妃，好像任何时候，发生任何的事，他都习惯了独自处理。 可…… 现在他好像慢慢习惯了，和她一起商量。 “想什么呢？” “闭眼，睡觉！” 姜云初伸出了手，直接捂住了宁承言的眼睛。 宁承言勾起了唇角，从宫里回来的满身疲惫，这一刻好像都消散了一样。 不多时，两个疲惫的人，都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原本紫苏是在外面伺候着。 宁承言进入房间后，她就退出去了，直接守在院子里，手里拿着一本书，静静的守着门。 姜云初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宁承言已经离开了。 “紫苏。”她轻轻地唤了一声。 紫苏从外面走了进来，“主子，一个时辰前，王爷就出去了。” “嘱咐奴婢，让王妃好好吃饭，等到时间，自会带您出去。” 至于去哪里，紫苏没有问，也不该她问。 姜云初点了点头，看来宁承言去安排她进宫的事了。 她的目标太大，无论是她和皇帝舅舅的关系，还是她在西疆医术的事儿，目标都太大了。 要安排她进宫，恐怕不容易。 “王妃，这是您喜欢的糯米鸡，这是您喜欢的酒酿圆子。” “还有什么想吃的吗？紫苏这就下去安排。”紫苏把东西都端上桌子后，一脸认真的看着姜云初。 姜云初吃了一口糯米鸡，然后抬头看了看紫苏，“我姨母过来了？” 这个味道，即使她去江南吃过几次，但是她能明确地分辨，这个糯米鸡，就是姨母做的。 紫苏自然没有隐瞒，嘴角带着轻轻的笑，“对，姜夫人过来了，知道您在休息，没让我打扰。” “在小厨房给您做了糯米鸡。” “这道酒酿圆子，是康府大夫人过来做的，也是在咱们小厨房做的。” 姜云初哭笑不得，不过内心却充满了感动。 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有什么困难，长辈们从未忽略过她，一直都在陪着她。 “我知道了。” “没有什么想吃的了。” 姜云初挥了挥手，这一次，她没有吃什么主食，却将糯米鸡和酒酿圆子，给吃了一个干净。 “准备好了吗？”宁承言看着姜云初，提起她的药箱，拉起她的手。 姜云初的指环里，是另外一方天地，西风镜的所有药田，之前都消失不见了。 她还在惊讶和不理解。 自从知道了指环是生灵之根后，她慢慢钻研指环，才发现那些药草，甚至整个西风镜，都直接在她的指环之中。 “准备好了。”带着她的银针，带着她的西风镜。 宁承言点了点头，“我们走。” 他们怕有人一直在监视着摄政王府，而是坐上了马车，“去大将军府。” 而在路上，两辆马车交汇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换了马车。 之前的马车上，也坐了同样穿着的一男一女，真的去了大将军府。 “小心，我们要出城。”宁承言小声的在姜云初的耳边，轻轻的嘱咐了一句。 姜云初点了点头，看着宁承言，“看来情况并不乐观。” 宁承言摇了摇头，“很不乐观。” 姜云初不再说话，跟着宁承言的安排，两个人足足换了四种方式，最后却走着进入了皇宫。 “王妃！” 看到姜云初的一瞬间，小喜子就跪下来，声音很小，好像怕惊扰了什么。 头磕在地上，“求求您，救救万岁爷吧。” “喜公公，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姜云初没有扶，不合规矩。 “本王妃过来，就是救人的。” “你守着门。” 喜公公立刻爬了起来，“是，王妃放心。”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姜云初先是诊了脉，判定了毒素，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有人给万岁爷压制过毒素？” 毒素被压制过，不应该是现在的情况。 “对！” “半年前，万岁爷去朝圣山为大宁祈福，路上遇见了一个小医女，她给万岁爷压制过毒素。” 他们也是那个时候才知道，万岁爷居然中毒了，而且毒素很轻微，需要多年的日积月累，才积累到了毒发的时候。 “小医女？” 姜云初挑了挑眉，“袍子的衣领处，可是有一朵紫薇花？” 这个压制毒素的手法，是她的手法。 除了她，就只有紫薇会用。 恐怕那个小医女，就是康紫薇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她居然来到了宁京。 “对。”喜公公的眼睛亮了亮，肯定的点了点头，那个小医女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配饰，就是头发，只是用一根木头簪子给盘了起来。 可是这样朴素的装扮，偏偏穿了一身料子极好的衣服，当时他就疑惑，这到底是哪里的人。 对那衣服，他也打量个透彻，这才记得那朵紫薇花。 “王妃认识？” 喜公公此刻无比的确信，王妃认识这个人，甚至有很深的渊源。 “我的孩子。” “那十二个小怪物之一，以医术为主的康家小姐，康紫薇。” 喜公公这才知道，原来是她。 康家的小姐，所以遇见万岁爷的时候，她执意出手。 而且说出的话，没有任何遮掩。 压制毒素之后，不取分文，直接离开了。 原来是康家的姑娘。 这件事，一直都是喜公公心上的刺，他怕是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让圣上中毒。 “康紫薇已经进行了压制，按理说，圣上的毒，还能坚持两年的。” “引发前的三天，谁见过圣上。” 如果没有其他的引导，皇帝舅舅的毒，最少还能压制两年。 可是现在爆发，除非有特殊的东西引导了，让所有进行压制的毒素，一起爆发了。 第475章 葬魂花 “三天前？” 喜公公仔细地思索，突然抬起头来，“三皇子！” “那天三皇子过来考教功课，万岁爷还发了一顿火气。” 考教功课，那就是书。 “书可留下了？”姜云初皱了皱眉，一边给圣上揉着穴位，一边和喜公公了解详情。 紫薇压制的毒素非常有技巧，不然毒素积累，早就已经可以爆发了。 皇帝舅舅这是捡了一条命。 没想到，有人二次引导了。 “留下了。” 没想到，姜云初只是随意的问问，喜公公却直接应了下来。 之前没想到，也是因为圣上的书，他时常打理，他比圣上接触的还多，他却好好的，但是圣上却中毒了。 就没有往书上面想。 “拿过来。”姜云初的话刚落，喜公公就已经拿过来了。 姜云初把书拿起来，仔细地翻看，然后轻轻的闻了闻。 “葬魂花……” 恐怕背后的人，也是狗急跳墙了。 不然怎么会用葬魂花？ “什么是葬魂花？” 宁承言小心的问道，看着脸色发黑，嘴唇和手指甲，已经黑透的皇兄，他心中焦急。 “葬魂花，产自南蛮。” “南蛮有个风俗，当德高望重的人，在死去的这天，一定要在棺木里，摆满葬魂花。” “南蛮那边的传言，神谕，葬魂花是链接天地间的花朵，可以让人转世重生。” “而且被葬魂花陪葬的人，可以达到百年不腐。” 姜云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把那本书放到了一边，“葬魂花本身是没有毒素的。” “但是葬魂花还有一种伴生花，花有三瓣，成淡蓝色，名为葬心。” “葬心带有微毒。” 她把银针取出来，进行了清洗和消毒，然后走到了一边“如果单独碰到葬心，或者碰到葬魂花，都不会致死。” “但是葬心毒素，碰到葬魂花的时候，会瞬间形成剧毒。” “全身僵硬，身体发黑，最终毒发攻心而死。” 姜云初的声音淡淡的，给屋子里的两个人，稍微的科普了一下。 “三瓣花吗？以前曹妃经常给万岁爷送一种花，就是浅蓝色的三瓣花。” “味道清香，对睡眠有很好的作用，万岁爷很喜欢。” 原来…… 从那么早的时候，曹妃就已经开始下毒了吗？ 姜云初挑了挑眉，“曹妃？” “就是以前的曹贵妃，曹家已经抄家，只余下曹妃和三皇子。” 姜云初点了点头，那是皇帝舅舅的家事了，和她无关。 最后怎么处置，也要看皇帝舅舅。 “我先施针，宁承言，你帮我用内力，控制着。”姜云初抬头看向了宁承言。 没想到却看到了宁承言为难的神色。 “怎么了？”姜云初有些疑惑，不能用吗？ “我没有内力。” 宁承言的话很轻很轻，在姜云初耳边响起，也只有她听到了他的话。 没有内力…… 姜云初想到了自己，也想到了巫师。 没想到，第三个没有内力的人，出现了。 他居然没有内力…… “找人吧。” 她的身体里，带有生灵之气，但是毒素也喜欢生灵之气，只有先拔毒，才能用自己的生灵之气温养。 “叩见王爷，王妃。”方子轮双手抱拳，一身黑皮铠甲。 “王妃怎么吩咐，你怎么做就行。”宁承言看着方子轮，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是。” 方子轮点了点头，直接走上前去，然后按照姜云初的指示，开始引导万岁爷体内的毒素。 姜云初的银针，在万岁爷的身上，不断落下。 肉眼可见的，那银针不断变成漆黑的颜色。 姜云初却恍然未觉。 “引动到左臂。”这个时候，姜云初继续开口。 方子轮没有说话，而是按照王妃的指示，继续引动毒素。 姜云初一直探着脉，控制着自己的生灵之力，原本只是嘴唇、脸、手指甲乌黑，此刻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可是左臂却一片乌黑。 “木盆。”这个时候，姜云初的额头上，已经沁满了汗水，手上拿着锋利的刀片，下刀的时候，毫不迟疑。 那漆黑如墨的血液，一点点滴落在木盆里，比墨汁还要浓郁，里面带着一股腥臭味。 喜公公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糟糠。 “扶稳了。”姜云初看了一眼宁承言。 宁承言直接上手，将木盆放到了地上，漆黑的血液，滴在木盆里，出现一阵“滴答滴答”的声音。 “好了。”他扶稳了皇兄，看向了自家小王妃。 姜云初的银针，这个时候，突然都散开了…… 那一根根漆黑的银针，仿佛在墨水里面浸泡过一般。 “等皇帝舅舅醒了，得让他多给我打几副银针了。”姜云初喃喃自语，一副苦恼的样子。 “王妃，奴才打，您的银针，奴才包了。” 喜公公这个时候保证的说道，只要万岁爷能醒过来，只要万岁爷的毒能去除，别说是几副银针了，就是金针，他也是能打的。 姜云初挑了挑眉，看向了喜公公，“说好喽。” “说好了，说好了。”喜公公赶紧应了一声。 这一来一回的对话，让原本紧张的喜公公，突然就放松了下来，之前身体颤抖，现在已经慢慢平复。 “算算时辰，我这个时候，要出去端膳食了。”喜公公猛然想起来，每日的作息。 即使万岁爷不用膳食了，但是他也天天去端，时刻等着，万岁爷万一什么时候清醒了呢？ 多少吃点，稳固龙体。 姜云初皱了皱眉，这个时间…… “可有信任的人，让你信任的人，过来守着。”姜云初想起来一个小太监，那个时候，她去江南受伤，钓背后之人。 然后当时宣布圣旨的，就是一个小太监，那个小太监叫喜公公干爹。 宫里的人，那心思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以前信任的人，现在是否还能继续相信。 在宫里，喜公公比自己更加了解。 喜公公沉吟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奴才先出去。” 还好，宫里还有可相信之人。 姜云初点了点头，现在排毒进行一半，万万不能打扰，而且还不能让那边的人知道。 防止后期狗急跳墙。 第476章 小草子挨打 突然，一阵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屋子内的三个人，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说话。 “哎呦，这不是曹妃身边的红儿吗？” “奴才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曹妃身边的宫女，能来万岁爷的大殿了？” 那太监的声音尖锐，先是直接说透了外面人的身份，然后又直接来了一出质问。 “小草子，你只是一个外门太监，谁准许，你一个低贱的奴才，进入大殿的？”那个宫女怒斥一声，她可是接了曹妃的命令，要偷偷看看万岁爷的情况。 没想到，被这个小草子给拦在了外面。 “呵呵——” 那个小太监的声音，比那宫女，还带了几分魅，没有丝毫的害怕，不怒反笑。 “哎呦，红儿姐姐说笑了。” “奴才是个低贱的奴才，但是架不住奴才有一个好干爹。” “这个地方，奴才能来，红儿姐姐，可不能来。” “红儿姐姐，莫非想要进去看看？” 小草子掷地有声，一时之间，站在了大门口，守住了一扇大门。 红儿心里着急，再耽误下去的话，喜公公就回来了。 她敢怒斥小草子，却不敢对上喜公公。 “你个死奴才，给我滚开。”来不及了，今天她要是不进去看看，曹妃不会放过她。 这一步，她必须走。 姜云初那漆黑的银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她握在了手里。 人只要进来，那就有来无回吧。 虽然会惊动曹妃，可现在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小草子轻轻的笑了笑，“红儿姐姐说笑了，我是一个奴才，可红儿姐姐也是一个奴婢，咱们谁也别嫌弃谁。” “红儿姐姐这么投怀送抱，是知道我干爹去取膳食，专门过来找奴才的吗？” “奴才也对红儿姐姐心痒难耐了呢！” 一时之间，外面的小草子灵机一动，换了另外一个姿态。 如果态度强硬，恐怕会引起红儿的猜忌。 现在只要拖时间，只要拖到干爹回来就好。 当年他还是一个孩子，懵懂无知的时候，被他爹卖进了宫里，那个时候他冲撞了贵人，差点被打死的时候，是干爹救下了他。 然后悉心照顾，这才让他活了过来。 现在干爹有事找他，他就是豁出去这条小命，也不能让人踏入房门一步。 “死奴才，你在扯什么鬼话，我要撕了你的皮。”红儿可是一等宫女，等到了岁数，是可以外放的。 听到卑贱的小草子，如此说自己，她怎么能忍受？ 直接扬起了手，就这么打了上去。 “啪”的一声，别说是院子外面了，就是里面的人，也听得清清楚楚。 姜云初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她知道，小草子这个时候，在拖延时间，可是…… “让你嘴贱，贱奴才，就要认清自己的身份。” 红儿得意扬扬地看着面前的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姜云初刚要动，就被宁承言给握住了手腕，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就是一边的方子轮，此刻脸色也有些发黑。 “红儿姑娘，倒是好大的气派！” “来万岁爷的宫殿，教训杂家的干儿子，可是曹妃的意思？” 喜公公毕竟是万岁爷身边的红人，能让他退步的人，现在都在万岁爷的寝宫呢。 红儿一听到喜公公的声音，整个人僵硬起来。 “喜公公，是这个奴才不听话，红儿只是帮你管教一二。”红儿的脸色有些发白，赶紧回身行了一个礼。 喜公公，可是大内总管，他们这些宫女太监，都是大内负责。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等喜公公离开后，才敢过来。 没想到…… “管教？” 喜公公轻轻地笑了笑，“那怎好劳烦红儿姑娘呢？” “小草子。” “干爹。”小草子松了一口气，干爹回来。 “先拿着万岁爷的膳食。” 说着话，喜公公先小心地把膳食放到了小草子的手上，抬眼看了一眼小草子已经红肿的脸。 “劳烦红儿姑娘管教咱家的干儿子了。” “不过……”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巴掌响，就这么从外面传了过来。 而且还伴随着一阵女声的惊呼。 “这是杂家这个做干爹的，还给姑娘的教育。” “杂家的干儿子，还轮不到一个宫女教育。” “如若曹妃有什么命令，杂家随时恭候。” 喜公公的阴沉着一张脸，看着红儿的表情，那眯着的眼睛，好像带着充满杀意的目光。 “你，你们……” 红儿捂着自己的脸，恶狠狠地看了看两个人，然后转身离开了。 “杂家不送了。” 喜公公的声音有些冷，这个时候过来，不就是想看看万岁爷的情况吗？ 真是给了他们好胆！ “和杂家进来吧。”到了门口，喜公公端了托盘，看向了身后的干儿子。 小草子的眉心跳了跳，不过看到干爹的神情，他还是小心的问了一句，“可以吗？” 这个皇宫里，他能依靠的只有干爹。 现在的宫里的情况，或多或少，他都知道一些。 一些信息，也是他送过来的。 不过…… 喜公公深深地看了看他，“你等等吧。” 不是不相信，而是在这深宫，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 “王妃，奴才恳求您，有没有伤药？” 喜公公跪在了地上，没有抬头，眼睛盯着地面。 现在皇宫里，自从万岁爷中毒昏迷了，很多地方都被曹妃把持住了，就是皇后娘娘的宫殿，也被曹妃给控制了。 今天惹了红儿，他这边没事，但是小草子，恐怕不好过了。 “一天涂一次。”姜云初递给了他一个白色的瓷瓶，然后语气轻轻的说道，“消息的事儿，让王爷去跑。” “人赶紧放到眼前。” “曹妃可不是什么能忍着的主儿。” 几句话，也是在点喜公公。 曹妃以前就是张扬跋扈的人，尤其是生了三皇子之后，更是和皇后平分秋色。 直到曹家人被斩首，她知道一切都完了，这才答应了幕后的人，有了现在的一幕。 人再放出去的话，恐怕到时候就是一具尸体。 第477章 今日起，你就留在这边吧。 “奴才知道了，这就去安排。”喜公公磕了一个头。 抬头看向王妃的时候，眼神里有很多欣慰。 怨不得万岁爷疼宠王妃，即使是几位皇子和公主，都不及王妃在万岁爷心里的位置。 只有王妃可以在万岁爷的面前，没大没小。 只有王妃在身前的时候，万岁爷才说，那是天伦之乐。 他们不是亲生的父子，但是他们的感情，在这冰冷的皇宫里，愣是带着几分温情。 不是父女，胜似父女。 喜公公推门出去了，把伤药递给了小草子，“今日起，你就留在这边吧。” “可是……外面……”小草子猛然抬起头来，看向了干爹。 他还需要整理外面的消息，不能让干爹断了消息。 如果他在万岁爷身前伺候着，那就等于断了外面的消息，对干爹这边非常不利。 “干爹，我没事，我会想办法周旋。” “不用担心我。” 小草子自然知道原因，刚刚红儿的态度，干爹已经有了猜测。 他也知道，自己回去，等待自己的是什么。 可是他得报恩。 喜公公看着干儿子，他从小在宫里长大，是万岁爷把他要到身边，这才无人敢欺负。 他遭遇过这些，所以对现在入宫的小太监，都多了几分宽容。 倒是懂得报恩的人，太少了。 身边留下的人，无非就那么几个，能让他信任的人，也只有面前的小草子了。 “这个药膏，是王妃给你的。” “让你过来，也是王妃命令。” “你只要听命行事，之后的事儿，就是护好万岁爷，其他的事，我们不再干涉。” 以前他这边的消息渠道，会送到康家，能拖一天是一天。 现在王爷和王妃回来了，一切都有主子做主，不需要他们做什么了，他们只需要听命行事。 “嗻！”小草子自然知道是哪位王妃，能让万岁爷信任，能让干爹信服的王妃，只有那一位。 “好了，去那边休息吧。” “药膏每天涂一次。” 喜公公安排完之后，也彻底松了一口气。 关上了大殿的门，守在门口的位置，时刻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而姜云初这边，已经进入了尾声。 “后心位置，拍！” 姜云初一声口令，方子轮已经习惯了遵从。 “呕！” 可就在这个时候，万岁爷直接吐出了一口黑血，那沉积在体内的毒素，通过几次排毒，终于已经排毒干净。 而这口血，是心口血，无法从筋脉排出。 “万岁爷，您可别吓唬奴才。”喜公公赶紧跑了过来，看到那一棉被的黑血，眼神已经通红了。 姜云初用白色的锦帕擦了擦自己的手，然后对喜公公说道，“去打一盆热水，给圣上擦拭干净。” “换一床被子过来。” 她静静地坐在一边，而方子轮看着姜云初，又看了看端茶倒水的王爷，然后看了看有些凄惨，脸色褪去乌黑后，变得苍白的万岁爷。 现在…… 他该做什么？ “等着就好。” “万岁爷的毒，已经排干净了。” “不过我不能日日进宫，万岁爷的药水，不能在宫里熬煮，我会熬好后，每日你来回跑吧。” “一日两顿，不能间断。” 姜云初看向了方子轮，方子轮双手抱拳，“是。” 喜公公不用他人插手，很快就收拾干净里，看着已经恢复面色的万岁爷，还有那温热的温度，让他擦了擦眼睛。 之前的万岁爷，浑身冰冷冷，整个人好像都在冰窟一样，尤其半夜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发抖。 无论盖多少被子，都不能捂热。 现在已经恢复了温度，脸色虽然苍白，却也是正常人的面色了。 “王妃，之后有什么注意的吗？”喜公公对姜云初信服极了。 姜云初摆了摆手，先摊了摊脉搏，终于松了一口气。 “体内压制的毒，已经排干净了，估计明日就会醒来。”姜云初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里，扔下了一颗石子，荡起了一圈圈的波纹。 “明日？” 喜公公的神色，立刻充满了笑容。 万岁爷不醒，他就没有主心骨，万岁爷终于要醒了，听到这个消息，怎么能不高兴呢？ “对，明日。”姜云初点了点头，把皇帝舅舅的手，直接放到了锦被里面。 “方子轮，今日晚上就开始去王府。” “这里我们不能逗留太久，我刚刚给万岁爷喂了毒药。” 第一句话还正常，只是第二句话，是什么意思？ 屋里的几个人，猛然看向了姜云初。 “按照曹妃那性子，不看到圣上，恐怕是不会甘心的。” “现在毒素已经消除，龙体也恢复了，人一看就能看出来什么。” “我喂的毒药，是我自己炼制，对身体没有害处，反而还大补。” “只是……” 她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吃的人，会通体发黑，持续七日，黑色素都不会消除。” “不过当七日之后，黑色素会全部退却，皮肤更胜往常。” 她纯粹是看了一本游记，然后无聊的时候，捣鼓出来的药丸。 一直被她扔在空间里，甚至都快忘了，它的存在了。 今日想着隐藏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了。 “如果太医检查的话，也无须担心，这个药丸，会紊乱脉象，根本没人能探查脉象。” 她低沉的解释了两句，屋内的三个人，都无奈地松了一口气。 我的王妃啊，您说话能不能大喘气，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 姜云初嘿嘿笑了笑，只是感觉胳膊都抬不起来。 “喜公公，这边劳烦你了，有任何事，让方子轮去王府。” 宁承言看着喜公公，轻轻地嘱托了一句。 喜公公摇了摇头，然后行了一个礼，“这是奴才的本分。” “万岁爷活着，奴才才能活着，王爷尽管放心。” 宁承言拉着姜云初，从特殊的密道，离开了皇宫。 “这个密道，都谁知道？”走在石洞里，姜云初有些好奇地摸了摸，有些惊奇。 以前都听说，每座皇宫，都会有属于它的密道。 是以前还不信，现在不得不说，真相了。 第478章 拜见师父 “只有我和皇兄知道。” “当年皇兄和我一起玩耍，我无意之间掉进了这个密道，皇兄差点被父皇打死，而我也从那个时候起，身中剧毒，差点一命呜呼。” “然后我有一个师父，他替我温养经脉，教授我功法。” “我一直修炼的都不是内力，是师父带我修炼的中州功法。” 宁承言在姜云初的面前，不想有丝毫的隐瞒，她是他的小王妃，是他最亲近的人。 他偷偷去看过母妃了，母妃不想回王府，也不想理会世间的纷纷扰扰。 其实母妃一直都在看着孩子，看着孩子们平平安安，看着孩子们一天天改变，她终于放心了。 开始陪着父皇，她不求和父皇葬在一起，却想在活着的时候，多陪陪他。 “师父？” 姜云初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一直都忘了一个人。 “你师父，是那个泽？” 她试探地开口，看到宁承言挑眉的动作，她知道，自己说对了。 “对，是他。” 宁承言以为，是皇兄介绍的。 声音浅浅地介绍，只是看着姜云初的表情，有一些怪异。 “怎么了？” “他是我的师父，也是让我活下去的恩人，可是二十多年前，他消失了。” 丢下了自己的妻子，消失了。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他的踪迹。 “他脑子不太好，被人骗了，画地为牢。” “后来我救了他，然后他留在了王府，在后面的那片竹林里。” “他说，那是他以前住的地方。” “看他没有什么坏心思，我也就没有赶他走。” 姜云初轻轻的皱了皱眉，然后有些疑惑地看着宁承言，“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皇帝舅舅和姜二舅舅提到他的时候，表情都很奇怪。” 上一次，她提了一嘴，两个人的表情，都不是很好，她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宁承言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每次听到自家小王妃，叫皇兄舅舅的时候，他都忍不住想要纠正一下。 这辈分该怎么论？ “是该奇怪。”宁承言大概知道什么原因，不过有些东西需要确认。 他必须见到师父后，才能知道怎么回事。 姜云初挑了挑眉，看了看宁承言，“你知道怎么回事？” 宁承言看了看她，然后揉了揉她那柔软的头发，盖住了她一双灵动的眼睛，每次看到这双眼睛的时候，自己都想要无条件的投降。 “知道一些。” “但是需要和师父确认一些情况，云初，等我确认完了，全都告诉你，好不好？” 他没有松开她的眼睛，嘴角带着笑容，语气轻轻的，好像带着哄人的味道。 姜云初拍开了他的手，耸了耸鼻子，“知道了。” 皇帝舅舅这么说，二舅舅也这么说。 现在就连宁承言都这么说，看来当年真的发生了一些事，可是到底是什么事呢？ 她想了想，最后还是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算了，等结果也挺好的。 两个人回到王府的时候，紫苏一直守在大门的地方。 “王爷，王妃，你们回来了。”紫苏看了看身后，然后将韵院的门，给关上了。 姜云初写了一个方子，然后递给了紫苏，“让府医那边去抓药，我们府里有常备的，最好用府里的。” “如果府里没有的，分开到不同的药房去抓药。” 皇帝舅舅虽然毒已经清了，可是中毒几年，身体早就已经亏空了，现在不光需要清毒，还需要补身子。 而且虚不受补的身子，需要慢慢调理。 姜云初斟酌了很久，才写下了这个方子。 “是。” “小厨房那边，不想惊扰厨娘，奴婢熬了一些粥，王爷和王妃先喝上一些暖暖胃吧。” 她知道，两个人隐藏身份出去，肯定是办事去了。 并不想让大家知道，她就自己做了一些饭食，让两个人垫垫肚子。 “好，还是我家紫苏贴心。”姜云初露出了一个笑脸，紫苏无奈地摇了摇头，每当主子什么都不想说的时候，就会这样蒙混过关。 可自己能怎么办呢？ 自家主子，自家宠着呗。 宁承言也轻轻的笑了笑，“我先去拜见师父，你好好吃饭，然后补觉。” “之后的事，还要从长计议。” 宁承言整理了一下思绪，带了两坛上好的梨花白，一只手拿着一斤牛肉，然后一步步的走到了府后的小院。 小院依旧如往常一样，翠竹挺立，无论是春夏秋冬，翠竹从未发黄枯萎过。 “徒儿宁承言，拜见师父。” 他的声音中带着怅然，上次这么喊的时候，他还是一个孩童，而师父潇洒挺立，一身白衣，整个人带着温润如玉的气质。 一晃已是多年。 院子里面，没有人说话，可是院子外面的小门，却无风自动，直接被打开了。 宁承言从外面走了进去，竹林幽静，带着几声鸟鸣，一条弯弯的小路，开在竹林的中间，而穿过竹林之后，豁然开朗。 那个人二十多年未见，依旧是一袭白衣，身上带着几分高山流水般的气息。 只是他那一头乌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雪白，而他的眼睛，被一根白色的布带系住了，在他的后脑处打了一个结。 有些分不清是布带的白，还是三千白发的白。 “徒儿宁承言，拜见师父。” 宁承言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的男人，时隔多年，他的气息里，好像带了几分颓废，还有一片荒芜。 姜泽炀手里握着一杯清茶，声音有些沙哑，“竹竿，你回来了。” 一个熟悉的称呼，这么多年了，喊他的人，终于出现了。 “师父。”宁承言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 他的周身，好像一口枯井，没有任何的波动。 好像发生什么事，都影响不到他。 “嗯，起来吧。”姜泽殇轻轻的笑了笑，那有些发白的唇，此刻微微的上扬。 那个弧度…… 宁承言的眼底暗了暗。 “师父，我带了上好的梨花白，还有牛肉。” 这些都是几个人聚在一起的时候，最喜欢的东西。 现在却已经物是人非。 第479章 康樱没有死 一个人中毒在皇宫，一个人镇守大宁最北方，一个人现在还没有踪迹。 而师父，他那一双眼睛…… 独独剩下了一个他。 “坐吧。”姜泽炀轻轻的笑了笑，然后捋了一下自己宽大的袖子，给宁承言倒了一杯茶。 “尝尝新茶，这是当年樱樱种下的茶树，已经可以采茶了。”姜泽炀在提起康樱的时候，看不见他眼底的神色，却能感受到他上扬的唇角。 “师母她……” 宁承言想到了自家小王妃，神色有些认真，真相真的该告诉云初吗？ “她嫁给了姜二，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个时候我被困住了，没办法逃出来。” “宁承言，以后好好照顾你的小王妃。” 他不知道…… 宁承言猛然提起头来，在那平静的脸上，他看不出师父的情绪。 师父怎么会不知道？ 师父怎么能不知道？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以为师父逃了，留下了康樱独自承担，可是现在的情况来看，好像和自己的认知不同。 “师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宁承言不理解地问。 天知道，这些年来，无论是皇兄，还是大将军，有多怨恨师父。 就算是自己，心底也是怨的吧。 “不重要了。” 姜泽炀摇了摇头，樱樱已经死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最爱的人，已经不在世上了，他的人生，如同行尸走肉，告诉了大家，又如何？ “怎么会不重要？如何会不重要？”宁承言激动地看向了师父。 他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甚至于，这些人都想知道。 “康樱没有死。” 宁承言的话刚说出口，对面就传来了巨大的压力，好像一座大山，生生的压在了他的身上。 宁承言的脸色立刻变得通红，而他坐着的木凳子，最先承受不住压力，“啪”的一声，直接碎裂开来。 而这碎裂的声音，让姜泽炀瞬间恢复了。 “你说什么？樱樱没有死吗？她在哪里？” “你告诉我。” 姜泽炀看着宁承言，明明眼睛瞎了，可是宁承言依旧能感受到被注视的感觉，那紧紧盯着的压力，让他整个人不敢有任何异动。 这个时候的师父，是最危险的。 能让师父失控的人，世间恐怕只有一个。 “不如……你问问我？” 宁承言被这股压力，压迫得呼吸困难，无法开口的时候。 这个时候，一道娇俏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随之而来的，是那脚步的声音。 一步，一步，一步…… 那脚步声，在这个安静的竹林里，是那么的清晰。 “云初……” 宁承言猛然抬起头来，不是让她休息了吗？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姜云初看着满脸涨红的他，然后看了看那个，明明就坐在那里，什么都没动，却给人无限压力的男人。 “樱樱在哪里？” 姜泽炀没有看向姜云初，但是他的耳朵，却冲向了姜云初的方向。 “不知道。” 姜云初的话刚落，一道影子，立刻腾身而起，直奔着姜云初而来。 那双都是疤痕的大手，直接握住了姜云初的脖子，不知道何时，被他挡着眸子的白布，飘然落地，露出了空洞洞的眼睛。 可是此刻眼眶却已经发红，整个人都好像陷入了一种疯魔的状态。 “不要以为你是樱樱的女儿，就可以为所欲为。” “告诉我，樱樱在哪里。”姜泽炀双手不断的收紧，脸上依旧是那平淡无波的模样。 “我说，不……知道。”姜云初握着他的手，眼神冰冷地看着他。 宁承言大喝一声，“师父，手下留情。” 姜泽炀哈哈一笑，“任何人，都无法阻止我找到樱樱，任何人都不能拿樱樱说话，即使是你！” 就在姜泽炀再动的时候，宁承言突然开口，“师父，她是你的女儿。” 声音落下，姜泽炀准备收紧的手，突然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随之而来，是一道力量，从天而降。 “姜泽炀，你敢动云初一下，我宰了你。”那一直一派儒雅姿态的姜文赋，这个时候，突然从旁边出现。 而姜云初的脖子上，带着的一块玉牌，突然破碎开来。 “我女儿？” “她是我的女儿？” “姜二，她是我的女儿？对吗？”姜泽炀抱住了已经昏迷过去的身体，那身体那么轻呀。 怨不得每次对上她的时候，心底都不自觉地想要忍让，宠爱她。 如果不是提到了樱樱，他绝对不会对她动手。 原来…… 她是他的女儿？是他和樱樱的女儿？ 是这样吗？ 姜文赋的本体，此刻还在北方大帐，这是留下的一道神魂，只是为了保护姜云初，当她受到致命伤的时候，储藏神魂的玉牌，会直接破裂。 “姜泽殇，二十多年前，你扔下了怀孕的樱樱，现在你还要伤害云初吗？”姜文赋厉声地怒喝一声。 如果不是姜泽炀离开，如果不是他告诉了姜家，樱樱特殊的体质，就不会被人发现她体质的秘密，就不会有后面的一切。 姜泽炀，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姜泽炀摇着头，可是他却什么都不顾，只是看着怀里的女儿。 原来，她是云初，是樱樱和自己的女儿。 宁承言看到眼前的情况，终于松了一口气，早知道现在的情况，他不会从一开始试探。 “姜二，云初我会护着。”姜泽炀此刻抬起头来，那双空洞的眼睛，一身虫咬的痕迹，本来一个俊秀的少年郎，这么多年来，到底经历了什么？ 姜文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面色温和地看了看姜云初，“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樱樱说过，当你回来的时候，把云初交给你，告诉你真相。” “姜泽炀，你回来得太晚了。” 让樱樱等了这么多年，让云初遭受了那么多的委屈和磨难。 太晚了啊。 姜泽炀好像听不到他的声音，只是“看”着怀里的女孩儿。 他从未用神识看过她，原来她长得那么像樱樱，和樱樱别无二致的面容。 第480章 我是你父亲啊，云初。 可是他们不同，樱樱是从心底透出来的温和，可是她的内心坚强刚毅。 而云初…… 她却是一个心底柔软，面色坚强的姑娘。 一时之间，他们从相遇，到之后的种种，一步一步地开始想起来。 “云初。”姜泽炀深深地喊了一声。 “我是你父亲啊，云初。” 那个声音里面，带着哀愁和祈求，他差点杀了她，他差点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姜云初慢慢转醒，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并不是在自己熟悉的院子里，思绪回笼…… 她想要探究秘密，皇帝舅舅和姜二舅舅都避讳的人，到底是什么人？ 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 她跟随宁承言来到了竹林，却没想到，这就是一个疯子，居然直接对宁承言出手，丝毫不顾什么师徒情谊。 “小王妃，你醒了？”宁承言感觉自己握着的手动了，赶紧抬起头来，看向了云初。 姜云初看着他，“我还活着？” 她能感受到那股窒息感，好奇害死猫，她的一条小命，没想到就要玩完了。 可是…… “死了，我也死了，来陪你了。”宁承言看到她的影子，微微张开的小嘴，一双迷茫的大眼睛，看上去带着几分茫然。 姜云初听到他的话后，皱了皱眉，然后掐住了他的耳朵，直接毫不客气的转了一个圈，“宁承言，你骗我。” “错了，小王妃，本王错了，真的错了。” 宁承言赶紧求饶，不过脸上却带着几分笑意。 一双眼睛看向姜云初，只要你活过来，就好了。 当时她呼吸都有些缺失了，她的状态让自己害怕极了。 “哼。” “到底怎么回事，要不要说。” “姜泽炀到底是谁？你们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不能说给我听？” 她好奇极了，总感觉他们藏了一个大秘密，可是她却找不出来。 “等你好了，我都告诉你，好不好？”宁承言给姜云初捋了捋头发，看着她依旧有些发白的脸，有些心疼的哄道。 “我现在就很好。” “宁承言，不要骗我。” “在我这里，没有什么善意的谎言，欺骗了，就是欺骗了。” 她是一个较真的人，她可以接受最坏的结果，但是绝不接受欺骗，即使那是善意的谎言，也不可以。 “我来说吧。”这个时候，一道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 姜云初抬头看向了那个人，那人一袭白衣，一头白发。 姜云初看着他，本能地眯了眯眼睛，“不发疯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问题，直接脱口而出，甚至没有经过大脑的思考。 姜泽炀愣了愣，他考虑过很多，想过她会害怕，想过她会闪躲，想过她会抵触自己，唯独没想到，她会问出这个问题。 “不发疯了。”老老实实的回答，如果被中州那帮人看到，眼珠子可能都要掉下来了。 “也别等我好了，说说怎么回事吧。”姜云初的目光，在两个人的身上，来回扫视了一圈。 她知道，今日就是解开谜团的时候了。 姜泽炀看了看姜云初，突然发现自己的徒弟有些碍眼，可是他这个父亲的身份，还没有被认可呢，说话根本没有什么说服力。 “我是你父亲。”姜泽炀想了很多，怎么才能让云初好接受。 最终，他选择了最直白的方式。 “怎么骂人呢？” “谁是谁爹，还真不一定呢！”姜云初本能地回嘴，却看到了两张莫名的脸。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整个人的状态也发生了改变，看了看宁承言，然后看了看姜泽炀，“他说的是真的，对不对？” 怨不得娘亲让自己姓姜，原来从来都不是二舅舅的姜，而是姜泽炀的姜。 她的父亲，本来就姓姜。 “对。”宁承言的一个字，让姜云初的脸，直接低下了头。 屋子里，安安静静，针落可闻。 外面清风吹过竹林，带起一阵阵唰唰声。 “云初，你可以不承认我，你不要有压力，我可以离你远远的。”姜泽炀此刻，好像一个受到惊吓的孩子。 他差点杀了云初，云初怎么会承认他呢？ 只要让他陪在女儿身边，只要能远远的看着她，就足够了。 以前以为，世上只留下了他一个人，孤孤零零，独自一人。 可是现在，樱樱活着，云初是自己的女儿，他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他要找到樱樱，护好云初。 “我没有压力啊。”姜云初抬起头来的时候，大大的眼睛微微地眯着，如同天上的月牙，弯弯的。 嘴角轻轻的上扬，整个人的气息，并没有什么抵触的情绪。 她是姜云初。 她知道很多人不知道的事儿。 在他们互不相识的时候，他们就知道了彼此的事儿。 原来，皇帝舅舅的异样，二舅舅的迟疑，都是因为姜泽炀的消失。 就是宁承言，也想探查真相之后，再告诉自己身世。 这些人，没有说，可是每一个人，都在为自己考虑。 “那……” “什么？”姜泽炀抬起头来，手足无措得像个孩子。 他们的相处，好像和别人家互换了，紧张的那个，反而成了父亲，而不紧张的那个，反而是一个女儿。 “我不紧张，不过有很多问题，我替我娘亲问一问。”姜云初看着面前手足无措的男人。 “你问。”姜泽炀，认真地点了点头。 为了怕吓到女儿，他的白色布条，又把眼睛给蒙住了，但是神识却一直都在姜云初的身上，从未离开。 “当年，您为什么离开？” 这个问题，不光是姜云初好奇，就是一边的宁承言，此刻也看向了师父。 当年他的离开，是此时一切的根源。 “当年姜家劫难，中州动荡，姜家的本命花，木蕊花，被歹人所偷窃。” “但凡姜家的子弟，回援姜家本家。” 姜泽炀想到了当年，木蕊花被偷，歹人血洗姜家分家，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家族密信，送到了他的手上。 “家族培养了我，我作为姜家少主，这是我的责任。”他带着一抹苦笑。 第481章 宁承言，你吃了糖吗? “我回到中州后，看到了是哀嚎遍野，整个中州都乱了起来，不光是姜家。” “中州崛起了一个势力，一时之间，整个中州，生灵涂炭。” “当我处理完中州的事，立刻回到大宁后。” 他低着头，整个人有些失落，苦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心酸，以及后知后觉的忏悔。 “我找不到他们了。” “他们所有人，好像都消失不见了。” “我查了三个月，没有任何的音信，直到有一天，一个人拿来了你娘亲的簪子，那是我雕刻的簪子，我绝对不会认错。” 他的眼睛被蒙住了，可是那层白色的布条，却一点点渗出了血色。 屋内的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安安静静。 等着他自己消化情绪，他们现在不知道娘亲的事儿，不知道娘亲经受了什么，他们没办法替娘亲去原谅。 “后来，我被关进了一个地牢，每天抽取我的血液。” “只要我不离开，你娘亲就是安全的。” 他叹了一口气，为了一个死物，画地为牢。 “后来，就是你到来的那一天。”姜泽炀的眼睛，看向了姜云初的方向。 姜云初没想到，原来之前经历了那么多的事儿，然后才有今日的局面。 上天还真是不公平呢。 “我知道了，你的事儿，我会说给两位舅舅听。”她看着姜泽炀，即使这是她的父亲，可是她好像叫不出口。 “对了，二舅舅也姓姜，您和二舅舅到底是什么关系？” 当时二舅舅恨得牙痒痒，可是依旧将她养大。 即使只是不闻不问，但是他们也有自己的原因吧？ 两个舅舅对她如何，她不是一块木头，什么都感受不到。 “姜文赋也是中州姜家人，不过他是分支，当年被逐出了姜家。”姜泽炀叹了一口气，声音中带着几分凄凉感。 “姜家是一个大家族，但是大家族有大家族的无奈。” “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那个时候我还不是少主，那时候来到大宁遇到姜文赋，因为樱樱的原因，我们虽然互相看不过去，但也依旧互相配合。” “云初，你二舅舅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他为了保护你，在你的身上，放了神识玉佩。” “当你遇到危险的时候，神识玉佩会自动碎裂，然后他的神识就会出现，保护你。” 姜泽炀非常感谢他们，是他们护住了云初，在他独自画地为牢的时候，外面有那么多人，为了云初能活着，做出了那么多。 “对，两位舅舅都很护着我。”姜云初点了点头，她从来不质疑。 即使她和二舅舅的交流很少，可是二舅舅眼神里的关心，从来都没有少过一分。 “我是有后盾的，以后再欺负我，我要让两位舅舅打回去。”姜云初举起自己的小手，她可能缺氧太久，现在依旧有些头晕。 姜泽炀无奈地笑了笑，“我绝不会对你出手，再也不会。” 她和樱樱，是他这辈子，用自己的命，想要护住的人。 他怎么舍得对她出手？ 姜云初看了看姜泽炀，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嘴巴很像他，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抿唇的动作，像极了。 以前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从这边休息了一天，宁承言就抱着姜云初，直接回了韵院。 后来姜泽炀也说了，之所以摄政王府这几年平安无事，也是因为他背后解决了很多暗中打探王府的人，那些尸体都处理过了，不过东西都留了下来。 直接送给了姜云初。 姜云初把玩着手里的玉佩，看着一个个带着标识的东西，还有特殊的武器，“这些年，暗中打探王府的人，不少呀。” 她就认识几个东西呢，而更多的，都是她不认识的。 宁承言点了点头，“我在西疆出现的消息，被我的人都给掩盖了。” “而散发出消息的人，都是敌对的人。” “这些年，也抓了一些，套出了一些消息。” “你看看。” 很多整理好的信息，宁承言都拿出来，直接放到了姜云初的面前，以前她心心念念的东西，此刻一点力气都没有。 “男人，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明知道她没力气，偏偏这个时候拿出来。 宁承言苦笑着摇了摇头，“以后可以慢慢看，又不是让你今日看。” 姜云初伸手，拉住了他的衣领，宁承言怕伤到她，直接顺着她的力气，来到了她的身前，两个人的脸挨得太近了，宁承言的眼睛，眨呀眨的。 “宁承言。” “嗯。” “宁承言。” “我在呢。” 宁承言双手支在两边，怕自己压坏了云初，整个身体都是腾空的，看着身下的人，脸色有些苍白，一双大眼睛，带着几分古灵精怪。 “宁承言。” 姜云初又气轻轻的叫了一声，嘴角微微的勾起。 原来保护自己，不光光是两位舅舅，还有那么多的人。 “怎么了？”他不厌其烦，每一次叫声，都有答复。 “没事，就是……” 姜云初的话，轻轻的说着，就在这个时候，她用力拉了宁承言的衣领。 刚刚还掌控平衡的人，此刻不自觉地将头低下来了。 姜云初在他的嘴角处，轻轻的啄了一下，一双大大的眼睛，此刻好像偷腥的小老鼠。 让宁承言觉得，她可爱的同时，又有些无奈。 “甜的。” 姜云初的舌头，不知何时，在他的唇边，轻轻的勾了勾，而那灵巧的舌尖，却好像带着莫名的力量，从他的四肢，直接覆盖了全身。 一股接触雷电的酥酥麻麻的感觉，甚至让他失去了力气，只想要抱着她，欺负她。 “宁承言，你吃了糖吗？”不然为何会这么甜呢？ 宁承言稳住自己的身形，然后勾了勾她的小鼻子，无奈地笑了笑，“姜云初，你现在虚弱呢。” 姜云初点了点头，“我知道啊。” 就是因为虚弱，所以才能这么肆无忌惮。 宁承言看着她有恃无恐的样子，直接坏心地低下头，然后捉住了那甜甜的小嘴，然后直接躺在了一边，转了一个身，把姜云初直接拥进了怀里。 第482章 康家来访 “宁……” 刚刚说一个姓，之后所有的话，都直接被宁承言吞进了自己的嘴里。 姜云初感觉自己失去了呼吸，好像一个掉进河里，溺水的感觉。 那双大大的眼睛，被宁承言直接用手挡住了，只觉得四周是那么静谧，只有两个人的喘息声。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低沉的轻笑，从宁承言的嗓子里溢了出来。 “喘气。” 明明是她先动的手，最后却要自己背负一切。 姜云初挥开了他的手，大口的喘气，刚刚真的好像要憋死了。 接吻，被憋死，恐怕会成为千古奇闻吧。 “宁承言！” “我在受伤！我在虚弱，你这是趁虚而入。” 抱着她的人，一直都没有松开，看着有些恼羞成怒的姑娘，宁承言轻轻地笑了笑，在她的唇边，轻轻的描绘。 刚刚还气愤的姑娘，瞬间瞪大了眼睛，大大的眼睛里，带着几分茫然和无措。 宁承言抬起头，看着她的模样，心头软得一塌糊涂。 “小王妃，能让本王趁虚而入的人，只有你。” 他话落，又亲了亲她的嘴角，感觉到她浑身僵硬的样子，最终忍不住轻轻地笑了出来。 “宁承言。” “我在呢！” 依旧是句句有回应，却让她更加生气了。 这个男人！ “我得回去洗澡了，小王妃，你什么时候身体好？” 宁承言看着她的模样，轻轻的眨了眨眼睛。 这哪里还有少年将军的英姿飒爽，就是一个坏坯子。 “宁承言。” 姜云初又吼了一声，宁承言已经起身了，看着她的样子，轻轻地揉了揉她的长发。 “别生气，好好休息。” 话落，他已经走了。 感觉自己浑身好像要爆炸了一样，身体紧绷着，脚下运转轻功，快速离开了韵院。 紫苏看看这个，然后看了看已经没有影子的王爷。 嗯…… 果然还是年轻啊！ 她抬起头，看了看天边，一向遮着厚厚的云层，好像要下雨的宁京，不知道什么时候，云好像要散了。 天快晴了吧？ “王妃，万岁爷醒了。”方子轮在取药的时候，找到了姜云初，然后禀报了宫里的情况。 “万岁爷想见见您。” 万岁爷的身体还很虚弱，虽然人已经醒了，却没什么力气。 现在依旧是昏睡的时间更多，可是万岁爷的醒，也打响了一个信号。 “明日进宫。”姜云初点了点头。 她现在浑身没有什么力气，只能明日进宫了。 而且皇帝舅舅的身体，需要多加修养，这么着急见自己，她心中有所猜测。 “是。” 方子轮拿着药，直接离开了。 药都是从摄政王府煎好，然后带进皇宫的。 至于皇宫里面送的药汤，都被喜公公偷偷倒进了花盆里，而之前长得很好的那盆花，却已经慢慢枯萎了。 “云初。” 一个苍老的声音，还有一群脚步声，从远处走来。 姜云初把手里的书放下，这才站起了身子，看向了院门口的地方。 “外祖父，外祖母。” 外祖父的头发，带了很多的白发，外祖母更显苍老了。 看着姜云初的模样，外祖母直接擦了擦眼睛，“你这孩子，不声不响，去了多年。”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一个老人，只希望自家孩子，能平平安安的回来。 姜云初扶着老人，走到了一边的椅子，然后又让紫苏送来了几把椅子。 “现在京都都知道你回来了，我们也就直接登门了。” 庄妙看着姜云初，仔细地打量了片刻，然后点了点头，“脸色不好看，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几日，事情哪有直接做完的一天？” “是，谨遵大舅母吩咐。”姜云初俏皮地笑了笑。 庄妙看着她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你呀！” “听说王爷回来了，你们……” 这也是她担心的地方，害怕两个孩子相处不好，也害怕摄政王亏待了云初。 “咱们康府，虽然大不如以前，但是还是能养自家孩子的，如果受了委屈，就回来。” 庄妙拉着姜云初的手，仔细地叮嘱了一句。 樱樱不知是死是活，蒋逢胜在边疆根本顾及不了，整个康家，能说这些话的人，只能是自己。 庄妙也是担心，以前王爷不回来的时候，他们害怕云初独自一人，撑着王府太累了。 可是当王爷回来了，他们又害怕自己姑娘受了委屈。 当长辈的就是如此，不管怎么样，都有自己的担心。 “外祖父，外祖母，承言有礼了。”就在庄妙说这些的时候，宁承言从外面快步走了进来。 他的耳力不错，自家没良心的小王妃，本来就没有多热情，对权势更是没有什么热衷，万一被说动了心思，直接一甩手，回了康家，他怎么办？ 虽然以前准备孤家寡人一辈子，可是自从对她动了情，他不想再放她离开了。 一辈子，她都只能是他的小王妃。 “见过摄政王。”一时之间，康家的人纷纷起身。 宁承言赶紧摆了摆手，“咱们自家人，免了这些俗礼。” 康孟宪看了看宁承言，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庄妙关注的是另外一方面，当看到宁承言仔细打量云初的神情，还有紧张她的姿态，庄妙提着的心，也就放下了。 看来摄政王，这是对云初上心了。 如此，夫妻二人，互相帮助，共同前进，省得云初那么累了。 “去书房吧。”康孟宪看了看大儿子，然后看了看姜云初和宁承言。 “都说摄政王府的景观一绝，我陪着婆母溜达溜达，云初，你不用陪着我们。”庄妙起身，轻轻地笑了笑。 现在朝堂动荡，康家首当其冲。 老二已经被外派到了西疆，老二媳妇在那边，而且已经带军守城，自然不会回到京都了。 夫妻二人，不能太久分开。 老爷子和老二商量后，直接让老二外派到了西疆，一个是让他们夫妻二人团聚。 却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康家，随便拉出来一个人，都实在太打眼了，尤其是在这个特殊的时候。 老爷子也有自己的考量，与其都聚在这里，倒不如分开，给康家留下一道血脉。 第483章 请君入瓮 庄妙和康廉都明白，两个人却也没有丝毫的怨言。 他们是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走到那一步的时候，他们更希望有一条生路，而老二的外放，就是那条生路。 书房里，四个人坐在了凳子上。 “现在宁京已经乱了，圣上的身体如何？”康孟宪看着外孙女，看到她平平安安的回来，之前的担心，终于是放下了一些。 不过现在宁京是一个是非地，现在回来，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中毒已经有三年的时间，中途被紫薇压制过一次，这一次是被一味引子，将压制的毒素直接引发了。” “毒已经清了，但是身体大不如从前，需要细细调养。”姜云初没有任何的隐瞒。 如果连康家都不能相信，那这个大宁，她都不知道该相信谁。 康孟宪点了点头，“倒是苦了你了。” “现在皇城司被那边握住了，除非圣上的令牌，否则没有人能调动。” “御前侍卫方子轮虽然能力出众，一直守在圣上的身前，可到底人少，无法顾及到整个皇宫。” “圣上清醒，是万事之重。” 康孟宪又说了一些宁京现在的情况，还有一些宫里的情况，越到后面，宫里的情报，就越少了。 但是宁京的情况，他却从未放过。 “明日我会进宫，圣上已经清醒了。”姜云初点了点头，轻轻的笑了起来。 康孟宪的眼睛一亮，然后点了点头，“好，好啊。” “那我们倒是可以这样……”康廉看着父亲，把自己的想法，一点点地讲出来。 “继续装中毒？” 姜云初的眼神眯了眯，倒是和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只是一直都觉得大舅舅是一个仁慈的人，没想到…… 嗯…… 果然啊，人不能只看表面。 “请君入瓮。”康廉的眼神眯了眯，里面透出了一道精光。 姜云初和宁承言对视了一眼，两个人之前就有安排，倒是没想到，和大舅舅的想法，不谋而合。 “我和云初商量过，也是这个法子。” “而且现在只有一个曹妃在蹦跶，趁着这次皇兄中毒，倒是可以抓住一些，以前没有现形的人。” 宁承言握着茶杯，一身黑衣，脸上带着几分冰冷。 他用兵如神，又怎么会不知道朝堂这些弯弯绕绕，只是他从小就不喜欢这些。 姜云初点了点头，放下了茶杯，“现在圣上的毒已经解了，一切的计划，都得需要圣裁。” “不过万事都以龙体为重。” 圣上的身边，一直都有方子轮守着，曹妃远远的看一眼，还能做到，但是要近身，那就很难了。 而且喜公公是个忠心的，一直守在皇帝舅舅身边，别人想近身，也不容易。 “自然，龙体乃社稷根本，一切都以万岁爷的身体为主。”康孟宪点了点头，捋了捋已经发白的胡子，看到摄政王和云初的神情，他们也终于是放心了。 他们康家这次过来，一个是商量圣上的事儿。 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想知道云初现在的情况，以前没有摄政王，整个摄政王府，都是云初说的算。 现在摄政王回来了，摄政王的态度，能决定云初的位置，也能决定她的日子，还能不能如以前一样自在。 当看到宁承言对康家的敬重，他这颗心也就放下来了。 之后摄政王每次的询问，尊重云初的态度，一切的种种，他终于是放心了。 “外祖父，玥玥和知冬，恐怕要放到康家一段日子了。”姜云初抬起头来，之后是一场硬仗。 而这场硬仗的战场，在皇宫，却也在摄政王府。 宁承言，是大宁的战神，是标志性的人物，他回京，吸引了很多人。 王府变成了是非地，这里再也不能庇护孩子们了。 不过这样也有一个好处，会遮掩了康府和清风书院的存在。 “好，今日我就带走。”康孟宪直接点了点头。 这两个孩子，多数都是姜云慧在教导，凝光辅助，很多课本，都是之前他们定下的。 他们一步步走来，有了前面十二个孩子为榜样，让他们有了目标，有了动力。 “我会让云慧和凝光大家一起去康府，春华书院，一共只有十四个孩子，以后也不会再招收了。” 姜云初抬起眸子，她有这十四个孩子已经够了。 “那宁京各大家族的计划，恐怕要落空了。”康廉看着云初，笑着摇了摇头。 姜云初有些不理解，和宁京的各大家族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 康廉轻轻的笑了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没想到却被老爷子直接瞪了一眼，说话就说话，吞吞吐吐，凭白让云初着急。 康廉无奈地笑了笑，到底谁是亲儿子？ “有十二个小怪物在前，各大家族的人，都等着你回来，春花学院重新招生的日子。” “别说是那十二个小怪物了，就是玥玥和知冬，也已经开始爬乙榜了，所有考试的孩子，都比他们大了三岁不止，可他们的成绩，依旧在前二十名徘徊。” “进步飞快，每次进步都是十多名，让三大书院的人，拍马不及。” 康廉想到两个孩子，甚至在心里想着，那十二个孩子，又到了什么地步呢？ 他们离开的时候，已经是丙榜榜首了，可是已经四年没有联考了。 时隔四年，他们已经达到了什么程度，没有人知道。 他们如果回来，参加考试的话，又该如何惊叹众人？ “原来是这样。” 姜云初这才知道，刚刚回来，还来不及考教两个孩子的功课，而且甚至没有和云慧碰面，一直就这么拖着。 只是第一天的时候，见了两个孩子。 他们再也不是以前暗香盈袖开张的时候，两个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娃娃了。 “不过……”康廉看着姜云初，思索了一下。 “书院继续开下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宁京的关系盘根错节，有各大家族和府邸的关系，对摄政王府来说，也是一种保护。” 最初把康家的孩子送过来，就是为了给云初保护。 事实证明，这也是一个不错的决定。 第484章 她喜欢肆意的活着 无论是对云初，还是对那些孩子来说，都达到了最好的结果。 康孟宪的眼睛眯了下，却低下了头，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而宁承言看向了云初，他也想知道自家小王妃是什么态度。 姜云初看着康廉，“大舅舅，你觉得，我是一个什么人？” 很简单的一个问题，却让屋子里的三个男人，都顿了顿。 姜云初站起身，看向了窗子外，外面安安静静，可是…… 曾几何时，那个地方，有一群孩子，他们在这里撒下了汗水，他们累了，痛了的时候，也在偷偷哭泣。 可是第二日的时候，他们依旧一脸意气风发。 十二个孩子啊，她悉心教导，她陪伴他们成长，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其实她都在陪着他们。 “我姜云初是一个自私的人，但……我是一个人。” 她回过身来，看向了康廉。 “春花学院，从我开的那天，从我招收进来一个个的孩子开始，我就会对他们的未来负责，就会倾注我的一切，帮助他们成长。” “他们是学院的学员，但他们也是我的孩子。” “甚至于，我从未想过利用他们，也从未想过将他们当做翘板。” 她轻轻地笑了，那双眼睛里面，好像隐藏了万丈星辰，带着她所有的祈愿，还有她所有的光芒。 “我们互相成长，互相陪伴。” “我是他们的院长，无论生死，我都可以对他们说，我从未辜负过他们的信任。” “但……” “如果初衷就是利用，那我情愿没有开始。” 如果初衷就是利用，那我情愿没有开始…… 康孟宪低着的头，这个时候，终于抬起来了。 刚刚他没有说话，而是想知道云初到底是什么态度。 但…… 他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我不是一个臣子，我适应不了朝堂的尔虞我诈。” “但我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她轻轻地笑了笑，外面的云层，终于消散了，一道道的阳光，照射下来，透过窗子，照进了屋子里。 那桌子上的牡丹花，还有那仿佛洒了金粉的侧颜。 美得那么惊心动魄。 “大舅舅，看低我了。” 她回身，看向了康廉。 康廉叹了一口气，他在朝堂太久了，整个人撑着康家前行，他机关算尽，才能维持康家的长久。 是太久的算计，让他忘记了，人世间的真情。 “是我错了。” 康廉点了点头，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苦笑一声。 曾几何时，他也曾如此过，但是…… 看了看苍老的父亲，还有那些需要保护的孩子，他和云初不同。 “犯我者，杀了便是。”姜云初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整个人的气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大舅舅，我不是一个善人，从来都不是。” “犯我者，除之后快。”姜云初眼神冰冷，好像看着一个死人。 康廉轻笑摇了摇头，他看人也有走眼的一天。 “我们只是不一样的人，所用的手段不同罢了，况且我的位置，还不用那么畏首畏尾。” 姜云初看向了宁承言，没有依赖，那么平静。 宁承言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轻轻的笑着，眼神里带着一些什么，不用出口保证，他知道，她懂。 “倒是我着相了。”康廉点了点头，好像见到了云初的另外一面。 不过…… 看到她这个样子，他也能彻底放心下来了。 “两个孩子在康府，有你大舅母呢，你尽管放心去做。” “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你尽管开口，无论是康家，还是姜家，随时等着。” 康廉，康家新一代的家主，以他的身份，做出了保证。 姜云初点了点头，“我不会客气的，从来都不会。” 康家离开了，老夫人拉着云初的手，眼角带着眼泪，却什么都没说。 “好好的，云初，你要好好的。”老太太只是重复着一句话，虽然家里人都瞒着她，但她不是一个傻子，又怎么瞒得住呢？ “外祖母，等云初接你。”姜云初什么都没说，只是握着老人的手，轻轻的浅笑。 看着离开的马车，姜云初的心情有些低落，可是很快就调节好了。 孩子们送走了，她也能放开手脚了。 第二日，在方子轮的掩护下，宁承言和姜云初进了宫。 “你们来了。”宁皇看着两个人，一起出现，欣慰地笑了笑，“朕这赐婚，你们两个可还满意？” 宁承言笑了笑，看着皇兄的状态，和自己偷偷进宫那次，已经完全不同了。 那次浑身漆黑，说话有气无力，下一秒就好像要睡过去了。 可是现在，精神虽然还是有些不济，但是一双眼睛，整个人坐在那里，也有了一些精神。 “臣弟叩谢圣上赐婚。”宁承言是武将，单膝跪地，双手抱拳，表达了他的态度。 姜云初看了看那个，然后看了看地上跪着的这个。 无奈得翻了个白眼。 “你们两个，够了啊。” 她走上前去，然后浅浅地对宁皇说道，“小喜子，过来扶着万岁爷的胳膊。” “嗻。”这一次，喜公公不用别人吩咐，立刻开始动手。 甚至都不看万岁爷的脸，那对摄政王妃的信服，已经达到了一个顶点。 这两天万岁爷的精神，一天比一天好了，就是吃的东西，也一点点多了起来。 虽然还是浑身无力，可已经比以前好了太多了。 “瞧瞧，这个丫头，天不怕地不怕，也就是嫁给我们皇家了，不然谁能这么惯着你？”宁皇也不生气，虚空点了点姜云初，然后侧头对宁承言开玩笑的说道。 姜云初看着他的样子，“我这桀骜不驯的脾气，嫁给一个江湖侠客，不是更好吗？” “策马奔腾，肆意逍遥，无拘无束的生活，好像才更适合我。” 皇宫，皇族，都太沉重了。 她不喜欢这种沉重，更喜欢肆意的日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走到哪里，停到那里。 想做什么做什么，她最喜欢的一本书，是一本游记，记录着作者走过的每一寸土地。 第485章 相信你 “云初，等所有的事情结束，我带你去肆意江湖。” 宁承言没有否定她的话，也没有说皇家有哪些好。 再好，她不喜欢，那就是不好。 而他也不喜欢拘束的日子，他们游到哪里，走到哪里，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咳咳。” 就在这个时候，宁皇突然咳嗽起来。 喜公公有些焦急地看着，“万岁爷，可是受寒了？” 可是这些时日，万岁爷都没有下过床，怎么会受寒呢？ 姜云初无奈地看了看他，然后抿了抿唇，“别装了，你也就吓吓小喜子，还真想吓我们啊？” 宁皇也有些无奈，怎么办呢？ 这个丫头越来越精明了，以前就说不过她，现在两个人了，自己更说不过了。 “你可别拐跑了我的摄政王。”宁皇最终，还是开口了。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几根银针扎在了几个穴位上，这才开始把脉。 如果不控制几个穴位，只能摸到杂乱的脉象，根本探不出实际的脉象。 她仔细地听脉，没有回答。 直到半刻钟之后，才把银针拔出来，然后示意喜公公松开了那条胳膊。 “您啊，事情总有完事的一天，您有些想不开了。”姜云初一边收拾银针，一边轻轻的说道。 宁皇看着古灵精怪的丫头，虽然整天气自己，可是每次看到她，都会觉得心情舒畅。 “怎么说？”宁皇疑惑地问了一句。 姜云初把银针包给卷了起来，扬起头的时候，带着轻轻的笑意。 “当事情完结的那一天，您还想困在这皇宫之中吗？” “二十多年了，您不累啊？” 姜云初的话，好像打开了思路。 宁皇突然愣了愣，好像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困在这个皇宫之中，习惯了每日的劳累和百姓的安宁。 您好像困在这皇宫之中？ 想吗？ 不！ 他不想。 二十年前的时候，自己的愿望是什么呢？ 他从未想过坐在高堂，他想要一人一马，仗剑江湖。 可是日日蹉跎，让自己活成了另一番模样。 那样的日子真美好啊，即使他年岁已经大了，可是依旧心向往之。 可是…… “愿望之所以美好，不就是不容易实现吗？” “大宁谁来支撑？指望着只会吃喝玩乐的大皇子？指望着曹妃的三皇子？算了！” 大宁代表的不光光是一个皇位啊，还有着百姓，还有着民生。 姜云初轻笑着摇了摇头，“宁承言，你瞧瞧，皇帝舅舅现在就叫作茧自缚。” “如果你答应我的事儿，到时候没有完成，那我会自己离开的。”她不想思考那么多，宁京，摄政王府，皇宫，对于她来说，都是困住她的地方。 她想走出去。 “好，我会陪着你，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宁承言肯定地回答。 姜云初看着他，然后看向了宁皇，“皇帝舅舅，如果这一次，我没有回来，大宁你是交给酒囊饭袋的大皇子，还是诡计多端的三皇子？” 五皇子，六皇子早就已经夭折了。 二皇子就更不用说了，早在被三皇子利用的那次，就已经被圈禁了。 而这也是对他最好的方式，不然他那个性子，很容易被人利用。 而四皇子一直都在清风书院，他不喜欢皇族这些纷争，而他母亲的性子也是一个淡然的，母族只是一个小家族，没有什么支撑，也就没有什么心思了。 听到姜云初的话，宁皇的嘴角不可控制的抽了抽。 倒是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喜公公以前还会害怕，现在看着王妃，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然后退到了一边。 反正王妃怎么说，万岁爷都不会生气的。 “给小七。”宁皇没有任何的迟疑，看着姜云初的眼睛，直接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哦？倒是奇怪。” 姜云初挑了挑眉，何尝不是在情理之中呢？ “奇怪吗？” 宁皇点了点她，无奈地摇了摇头，“与其说相信小七，不如说我相信你。” “云初，我年纪大了，这次中毒，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大不如以前。” 到了他这年纪，能让他动情绪的人，已经很少了。 能让他信任的人，也在一点点减少。 这个世界上，能让他全心相信的人，就那么几个。 姜云初走到跟前，低头看了看他的脸，语气里带着认真，还有一丝不解，“万岁爷，您是不相信我的医术？” 宁皇摇了摇头。 她继续说道，“还是不相信我教导出来的孩子？” 宁皇继续摇了摇头。 如果不相信的话，如何会有现在这样的安排呢？ “那就是了。” 姜云初拍了拍自己的手，轻轻的笑了笑。 “万岁爷，别的我不敢保证，我教出来的孩子，一定会比您更加优秀。” 她的话刚刚说出来，觉得自己可以迎接狂风暴雨，而面不改色地喜公公。 “扑通”一声，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脸色已经发白了，他可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啊。 可是宁皇指了指姜云初，然后冷冷的哼了一声，“姜云初，你是真不怕朕办了你吗？” 姜云初挑了挑眉，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的皇帝舅舅，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您演戏。” 宁皇看了看宁承言，“摄政王，你怎么说？” 宁承言轻轻的笑了笑，双手抱拳，然后弯腰，所有的礼仪，挑不出任何错处。 只是…… “夫人说得对。” 宁皇看了看这个，然后看了看那个。 “哈哈哈——” 笑声不受控制，震着他的胸腔。 喜公公抬起头来，看了看万岁爷的脸色，确定不是怒极反笑，刚刚颤抖的身体，这才停止了颤抖。 “你们呀。” “都说皇帝就是孤家寡人，现在和我说真话的人，越来越少了。” “但是你们的存在，才让我知道，我不是一个人。” 姜云初挑了挑眉，“您本来就不是一个人啊。” “大将军镇守北方，阻止北戎的铁骑。” “我娘亲在中州，等待着我们营救。” “舅舅，因为您是仁君，以仁义治理天下。” “西疆的百姓，对您感恩戴德，他们家家户户，都在为您祈福，您还寂寞吗？” 那小嘴气人的时候叭叭的，但是哄人的时候，也是不留余力。 第486章 可我大舅舅是一个君主 “相信小七，他能给您创造奇迹。” 无论是对宁千城的人品，还是对他的教导，平日里他的表现，她一直都相信，他会带着大宁，走出一番新的天地。 “看来，我老了。” 宁皇忍不住摇了摇头，可是却也欣慰。 如果不是把小七送到了云初身边，他甚至不知道这皇位摇摇晃晃，该给谁。 不论给谁，大宁都要完了。 可是这个时候，出现了宁千城。 “小七现在人呢？”宁皇突然问道。 姜云初摇了摇头，“老实说，我也不知道。” “他们三年前和我请辞，离开了我的身边，他们说需要自己闯荡，离开我的庇护。” “三年来，王府的铺子，从来没有收到过他们的求助。” 她轻轻地笑了笑，眼睛里也带着担心。 三年来，她压制了无数次，想要派人去找他们的想法。 可是她最终选择了相信他们。 雏鹰终于要展翅飞翔了，而她怎么能拖他们的后腿呢？ “我知道的最近的消息，就是救您的那个姑娘，是康家小姐康紫薇。” “还是从喜公公这里判断出来的。” “别人，我没有任何消息。” 姜云初很坦白的笑了笑，不过她看向了宁皇，“当日救您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吗？” 这是她疑惑的地方。 按照喜公公的描述，当时只有康紫薇一个人，他们不是一起离开的吗？ “对，只有她一个人。” “那日她拦住了我的马车，浑身上下没有任何饰品，只用一根木簪，挽住了头发，但是她一身的气度，好像什么都不求。” “这样的人，很引人注目。” 宁皇想到了当日，那个姑娘不大，一双眉眼，没有见到他的紧张。 “她说，我中毒了。” “然后让小喜子刺了我的穴位，出现了黑色的血珠。” 宁皇想到了当时的场景，“她好像是特意拦截了我的马车。” 他为大宁子民祈福，一路上都有重兵把守，可是她却如入无人之境。 那些人却好像没有看到过她一样。 “她压制了我的毒，却告诉我，她的医术，不足以为我去毒，只能先压制。”宁皇想到那个姑娘，没想到，居然是康家的人。 姜云初点了点头，看来他们十二个人，还是分开了。 “现在毒已经去除了，您的脉搏紊乱，即使是太医，也没办法探到真正的脉搏。” “药汤还要继续喝，余毒已经排干净了，后期需要调理身体。”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之后您什么打算？” 她看着宁皇，坐在了一边的凳子上，思索着药方。 之后的药方，需要调整。 “你既然这么问，是不是已经有了计划？说来听听。”他现在只想颐养天年，现在的纷纷扰扰，已经不想思考了。 尤其是皇弟和云初回来了，自己真的可以歇一歇了。 姜云初看到他的样子，丝毫不遮掩地偷懒啊。 “皇帝舅舅，您偷懒得太明显了。”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身白衣，在这个大殿里，是那么明显。 宁皇哈哈笑了笑，“你们回来了，我还不能偷偷懒了？” “姜云初，你这就有点过分了吧？” 姜云初抿了抿嘴唇，看着宁皇耍无赖的模样，最终能怎么办呢？ “自家的长辈，自己宠着，不能生气，嗯，不生气。” 她的碎碎念，根本没有遮掩。 别说是宁皇了，就是一边的小喜子，都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每次王妃过来的时候，才能让万岁爷真正的笑出来。” 别人的时候，万岁爷要么是客套的笑，要么就是伪装的表情，可只有王妃来的时候，万岁爷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情绪。 而王妃也从未在万岁爷面前遮掩，这才是真正的相信吧？ “还不是她太顽皮了？”宁皇也没有生气，而是笑着回答。 姜云初耸了耸鼻子，然后看向了宁承言。 “我顽皮吗？” 宁承言摇了摇头，“刚刚好。” 宁皇看着宁承言的模样，一副没眼看的样子，“不争气啊，不争气。” “好了，说正事。”姜云初拍了拍手。 “昨日和我大舅舅商量了一下，他们说……” 喜公公不知道什么时候，依旧退了出去，然后守在了门外，一双锐利的眼睛，不断地打量着四周，防止有可疑的人出现。 姜云初的声音很低，三个人在大殿里说了很多。 “就这么办吧。” “该有一个结果了。”宁皇的眼睛里，带着一股属于帝王的杀伐之气。 君王一怒，浮尸千里。 姜云初点了点头，“您这边，一定要注意安全，如果不可为，就让方子轮动手。” “现在王府军，蒋家军，姜家军，都暗暗调遣了。”姜云初如实相告。 宁皇看着她的样子，那依旧漆黑的大手，却覆盖到了姜云初的头顶上，“小云初，在大舅舅面前，任何时候，都不用试探，也不用小心翼翼。” “舅舅会伤心的。” 姜云初感受着那温暖的大手，她没有躲开，但是却轻轻地嘟囔了一句，“可是我的大舅舅，是一位君主。” “自古有一句话，伴君如伴虎。” 宁皇收回了自己的手，满目都是温和，“可是自古也有一句话，虎毒不食子，你是樱樱的女儿，叫我一声舅舅，就是我家的孩子。” 甚至，宫里的皇子皇女们，都不及姜云初。 不是他不疼爱自己的孩子，而是人心易变，他的宠爱，未尝不是给他们带去灭顶之灾。 而每次看到他们眼里的算计和惊恐，他也累了，也不想再去亲近了。 即使最亲的孩子，也只是血缘的牵绊罢了。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皇帝舅舅，你是世界上，最好的舅舅。” “比我父亲，还要好。” 听到前半句话的时候，宁皇笑眯了眼睛，可是听到后半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睛里，露出了一抹精光。 “你知道了。” 四个字，代表了他的不断猜测。 姜云初点了点头，这一次过来，就是三件事，之后的安排，然后舅舅的脉象，还有就是试探。 这一试探，她能感受到，大舅舅的抵触。 第487章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父亲，姜泽炀，对吗？”姜云初看着宁皇的眼睛，她看到了他眼睛里的闪躲，也看到了那若有似无的愤怒。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听过了姜泽炀的版本，却还没有听到两位舅舅的版本。 她需要判别。 宁皇叹了一口气，思绪已经飘了很远很远。 “那年，樱花树下，樱樱和姜泽炀成亲了。” “他们没有请康家，没有请师父，只有我和二师弟。”宁皇闭了闭眼睛，甚至有些后悔。 要是早知今日，他们是否会心软地同意？ 这一心软，樱樱下落不明，云初受罪二十余载。 “后来你母亲怀了你，兴高采烈要告诉姜泽炀的时候，他不见了。” “你母亲疯了一样找，找遍了整个樱庄，可是都没有他的踪影。” “再后来，中州来人，说是姜家人，要带走你的母亲。” 宁皇摇了摇头，“我和你二舅舅还是太弱了，到底没有护住她。” 姜云初这才知道，两边发生了什么。 她看向了宁承言。 “看来双方都有误会。”他能感觉到，无论是皇兄，还是师父，说的都是真话。 因为两个人眼里的沉痛，是不会骗人的。 宁皇眯了下眼睛，“误会？” “不！” “不可能有什么误会，当年来的姜家人，不可能骗人。” 宁承言和姜云初对视一眼，两个人有些疑惑了。 “姜家人？怎么了？” 宁皇看着姜云初，声音压制着怒火，因为吃了伪装毒素的药丸，现在脸色漆黑，看不出本来的颜色。 “来的人确实是姜家人，你二舅舅的身份，是姜家的旁支，被逐出家族。” “而他被姜家一路追杀，在中州无法立足，这才来到了大宁。” “他认出了里面的人，是姜家三爷，也是姜泽炀的嫡亲三叔。” 也是因为姜家三爷的出现，让两个人认定了，姜泽炀的心思。 樱樱出事，最主要的怀疑目标，就是姜家。 姜云初看了看大舅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现在的情况，无论是误会，还是其他什么，都有待考察。 最主要的是，双方代表的意思，那代表了娘亲绝对不同的处境。 姜云初沉吟了很久…… 宁皇有些担心，这些事，本来是想要瞒着她的。 可是姜泽炀的出现，直接打断了他的理智，让他不顾一切，将所有知道的事，全盘托出。 对云初来说，是残忍的。 “云初……”宁皇刚刚开口，看到了姜云初的眼睛。 没有愤怒，没有什么情绪，反而充满了冷静，有一种旁观的感觉。 “不对劲。” 姜云初轻轻的摇了摇头，两个人的话，完全不搭边，但是抽丝剥茧，总是在什么地方，透露着不同寻常。 “有什么地方，卡住了，太不对劲了。”姜云初抬头看向了宁承言。 他们刚刚知道事情，没有主观判断，接触过两个人。 知道两个人的姿态，都不像说谎。 而且…… 姜云初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一些先入为主了，毕竟自己救姜泽炀的时候，他的惨状，可以直接说明一切。 他可不知道，救他的会是自己。 这件事，会有很多变动性，不可能提前安排了一切，恰恰是自己撞了进去。 那…… 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宁承言也感觉到了不对，轻轻的点了点头，“确实哪里不对劲。” “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大家遗忘了。” 他没有主观意识，这么多年来，他知道皇兄和姜二如何过来的，为了找到康樱，他们两个付出了一切。 这么多年来，维持大宁。 不就是为了冲入中州的底气吗？ 可现在，一切的谜团，还不能解开吗？ 但是师父那个人，不屑于说谎，以前是这样，现在他依旧是这样。 那双眼睛，那满身被虫子咬食的痕迹，根本做不了假，如果他骗人了，为的是什么？ 两个人各自有各自的思考，可都意识到了问题的存在。 “恐怕需要见见二舅舅了。”姜云初抬起头来，看向了一边的宁皇。 宁皇看着姜云初，深深的凝视了她，然后问出了一句话，“你不相信我？” 他可是一个皇帝啊，他站在高位，早就习惯了下达命令。 这是第一次，他小心地问了出来。 但，姜云初摇了摇头，“皇帝舅舅，我信。” 只是，我信，两个字，宁皇刚刚所有的不理智，瞬间回笼。 他们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有了结果。 “但是……舅舅，你信我吗？”姜云初又问了一个问题。 之前的问题，她回答了。 现在，需要皇帝舅舅给她答案了。 宁皇深深地看了两个人，尤其在看姜云初的时候，停顿了好久好久。 “信。” 是啊！ 她已经长大了，自从她掺和进来后，做的所有决定，都是对的。 她的理智，她的冷静，她所做的一切。 让他们忙了二十多年的局面，终于找到了突破口，让他们打破了以前伪装的和平。 “舅舅，我知道你们疼爱娘亲，也知道你们疼爱我。” “可是我们不能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以前的种种，也许另有隐情，我们不是相信谁，而是想要知道真相。” 她叹了一口气，嘴角带着一抹笑，眼神里带着几分愁苦，“只有知道了真相，才能找到我的母亲。” “而我们的目的，不就是救回我的母亲吗？”她抬起头来的时候，让宁皇的内心，狠狠地震了一下。 当年的真相如何，重要吗？ 重要！ 只有知道了真相，才能找回樱樱。 那他们以为的真相，好像在找回樱樱面前，是那么微不足道。 “现在姜家军动，你二舅舅会回来。” “云初，希望他别辜负了你的信任。” 宁皇揉了揉眉心，感觉整个人都有些疲惫，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为什么要抛妻弃子，直接离开了大宁？ 姜家人为什么随之而来，而这一切，到底有什么隐情？ 这么多年来，终于要接近答案了吗？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皇帝舅舅，我从来都不怕别人辜负我的信任。” “我的信任，可以给予，但也可以收回。” “辜负了我的信任，未尝就是我的损失。” 她的信任，可以给任何人，但……她的不信任，也可能会是别人的灭顶之灾。 第488章 威胁太医 她是姜云初啊，不是一个大家闺秀，她甚至不喜欢动脑子，能用拳头解决的事儿，何必去费尽心思地动脑子呢？ “你啊！”宁皇听懂了她的话，之前忧愁的情绪，突然无奈地笑了笑。 “等你二舅舅回来，你带着姜泽炀，偷偷进宫吧。” “当年的事儿，该有一个结果了。” 宁皇最终，还是下了决定。 姜云初点了点头，“明白！” 宁皇看着她，那一副古灵精怪的模样，“你呀，先说好了，如果是他错了，我不会留手的。” “你娘亲的仇，我一定会报。” 姜云初点了点头，如同小鸡啄米一样，“放心，我也会报。” “伤害我娘亲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个为了她活下去，隐瞒她的体质，将所有的一切，都为自己准备好了。 娘亲，一直都存在自己的记忆里。 可是记忆里的娘亲，是那么美好啊。 两个人从宫里偷偷离开了，在他们离开不久后，一身紫色的衣袍的曹妃，施施然来了。 “本妃要见圣上，你们这些奴才，还敢阻拦？”曹妃看着跪在面前的人，眼神阴冷，这些奴才，等她儿子登基之日，就是这些狗奴才的丧命之时。 喜公公一直都在笑着，其他的宫女和太监，一个个跪在地上，低着头，不敢抬头。 “圣上有命，不见任何人。” “曹妃娘娘，您请先回吧。” “奴才自会向圣上禀报，曹妃娘娘来过了。”喜公公虽然面色尊敬，带着笑意，但是周身的气息，却带着几分冷意。 而且说话硬气，一副绝不让开的架势。 曹妃看着他，现在却没办法拿他怎么样。 “喜公公，可是想好了？以后的路，还不一定怎么样呢！” “宫里的日子，一天一个样，喜公公说话做事，还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的好。” 曹妃摆弄着自己的蔻丹，一身大紫色的衣袍，衬得她更加的尊贵，脸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心里对喜公公咬牙切齿。 可是…… 现在她还不能动他。 不知道万岁爷现在什么样，之前的毒，是否真的引出来了？ 她带着太医过来好几次了，都被面前的这个奴才，给挡了回去。 今日，不管怎么样，她都得看看。 “本妃就不进去了，但是后宫得知道圣上的龙体安康，谁知道是不是阉人当道，这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喜公公以为呢？” 曹妃的话，带着威胁。 喜公公的低着头，他的眼神闪过了一丝暗光。 果然让万岁爷猜中了，曹妃能忍到今日，终于还是忍不住了。 或者说，她背后的人，想要知道大殿内的情况。 “曹妃说笑了，小喜子就是一个阉人，是万岁爷身边的奴才，万岁爷让奴才往北，奴才自然不敢往西。” “曹妃还是不要打扰万岁爷休息得好。” 两个人一来一往，谁也不让。 曹妃眯了眯眼睛，冷冷的一哼，“今日，本妃必须进去呢？” 之前的笑，还有话。 在这一刻，终于露出了她的目的，以及本来面目。 喜公公抬起头来，一双眼睛，直视曹妃。 “奴才依照圣上旨意，拼死阻拦。”他的声音也有些冷。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那两个人也没有伪装的必要了。 曹妃点了点头，给她直接气笑了，这么多年来，她在后宫如鱼得水，就是皇后也能平分秋色。 这么多年来，盛宠不衰。 如若不是曹家出事，她的三皇子，一定会荣登大宝。 这些狗奴才，怎么有胆子这么和自己说话？ “狗奴才！” “本皇子要是进去呢？”就在这个时候，从后面来了一队人，直接站到了喜公公的面前。 而三皇子抬脚，直接踹到了喜公公的肩膀，喜公公顺势倒了下去，脸色也有些苍白。 “瞎了你的狗眼，不知道谁是主子，谁是奴才？”三皇子一脸愤怒，一双眼睛，如同蛇的眼睛，泛着冷光一般。 曹妃站在一边，冷冷地哼了一声。 “进去。” “本妃倒是想看看，今天谁敢拦着！” 曹妃身边的侍卫还有宫女，将喜公公几个人，统统拦在了外面。 喜公公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整个人都有一些低气压。 “干爹，怎么办？” 小草子扶着喜公公，脸上带着焦急的神色。 喜公公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现在的局面，正是万岁爷希望的局面。 他们要是不这么知道里面的情况，后面的行动就会畏首畏尾。 还怎么抓出幕后之人？ “王太医，给万岁爷诊脉。”曹妃看到宁皇的一瞬间，就知道下毒已经成功了。 浑身乌黑，就是毒素最代表的特点。 不过她还需要小心行事，三皇子看了看自己的母妃，然后看了看父皇。 现在的情况，容不得他多加思考。 那个位置…… 必须是他。 他绝对不会让给大皇子，也不会让给任何一个人。 宁皇是清醒的，能感觉到太医的诊脉，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 但是心底还是会感觉疼痛，即使查抄了曹家，即使曹家斩首了。 可他依旧没有动曹妃，少年时候的陪伴，是他非常珍惜的。 即使曹妃跋扈，即使她很骄纵，可在这深深的皇宫里，他需要有这么一个人陪伴。 没想到，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回娘娘，万岁爷脉象紊乱，身中剧毒，恐怕……” 王太医跪在地上，冷汗都淌下来了。 万岁爷身体有恙，已经有很久未上早朝了，朝中的事物，也是由几个大臣打理。 曹妃的眼睛里，好像带了几分笑意。 之前的猜测，还有一直提着的心，此刻终于落定了。 “好，本妃知道了。” “王太医，万岁爷的龙体，可是重中之重，管好你的嘴。” “本妃可是听说，您老来得子，那孩子白白嫩嫩，可爱极了。” 曹妃轻轻地笑了笑，丝毫没有威胁的意思。 可是王太医吓得不敢起来，擦着额头上的冷汗，整个人好像从水里打捞上来的一样。 “娘娘，臣会守口如瓶，还请娘娘放过我的儿子。” 第489章 天罗地网 他前前后后，一共娶了八房小妾，就是为了一个儿子。 之前已经有了七个闺女，终于生了儿子，那就是他的命根子啊。 “王太医说笑了，我那么喜欢的孩子，何谈放过呢？” 曹妃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一步一摇地走出了大殿。 外面的阳光刺眼，她用手中的帕子，轻轻的遮了遮眼睛，身上的气息，带着几分清冷。 这大宁的天，该换换了。 “万岁爷，怎么样？可有受伤？”喜公公等人走了之后，赶紧进了大殿，然后关了门。 看着万岁爷，他担心地惊呼一声。 宁皇睁开眼睛，眼神里带着几分疲惫。 “这么多年来，朕是不是错了？” 他偏宠曹妃，这才让她养成了野心。 让三皇子，有了夺位之心，不惜谋害自己的父亲。 这样的皇宫，让他感到心冷。 喜公公摇了摇头，“万岁爷，您就是太心善了。” 如果不是心善，诛九族，曹妃怎么还有活命的机会？ 三皇子也会被流放，怎么会在宫里掀起这血雨腥风？ “到底，还是朕错了。” 宁皇这一瞬间，好像真的老了。 虽然心里已经知道了一切，可真正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才认清了现实。 “你说，舅舅会不会难过？”姜云初喝着甜茶，眼神中带着几分探究。 没想到，皇帝也有自己的偏宠，也有优柔寡断的时候。 “会吧。”宁承言轻笑着，“我不喜皇家，无论是那些纷纷扰扰，还是那些尔虞我诈，都会让我感到焦心。” “还不如驰骋沙场，打他个三百回合，一决胜负。” 姜云初听到他的话，哭笑不得。 “谁都有你这心思，就没有那么多的肮脏事了。” 宁承言看了看她，“那不是更好？此生得一知己，共白头。” 他的眼神里，带着倾注一切的感情。 他的感情很少，当没有遇到那个人的时候，他可以孤寡一生，可以草席卷尸，战死沙场。 但是…… 当遇到了这个人，他愿意倾注自己的一切，放弃荣华富贵，放弃身份，陪她浪迹天涯也好，陪她走马观花也罢。 只要身边的人，是她。 姜云初挑了挑眉，看着那深情的眸子，整个人好像要燃烧起来一般。 “宁承言！” “你不是有点恋爱脑？” 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张嘴就来的情话，还说自己没有过女人？ 宁承言哈哈一笑，笑容中，皆是畅快。 虽然他不懂恋爱脑是什么意思，可是他看到了小王妃有些发红的耳唇。 他伸出手去。 不知是他的手太凉，还是她的耳唇太热了。 当他的手，轻轻的覆盖在她的耳唇上，姜云初整个人抖了一下，就是脸上的笑容，也稍稍的停顿了一下。 “小王妃，只是因为遇见你了。” 他没有什么太多的情话，他只是认定了这个人罢了。 姜云初抬起头来，那双眸子，在烛火的照射下，瞳孔中的光影，闪闪烁烁，屋子里那么安静，好像带着一丝甜甜的玫瑰花香。 宁承言直接一拉她的胳膊，然后将坐在一边的人，直接拥进了怀里。 小王妃的身上很香，好像是玉兰花的清香，还带着浓浓的药草香，他将自己的头，埋在她的脖子处，呼吸着她的气息。 “宁承言，让开点，痒。”姜云初很怕痒，他的胡子并没有那么硬，没有扎疼她的脖子，反而带了几分痒意。 宁承言哈哈一笑，一只手抱着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另外一只手，压住她的后颈，然后轻轻往下一压。 直接捉住了刚刚还说痒的小嘴，甜滋滋，有刚刚甜茶的味道。 “甜。” 宁承言松开她，让她离开一些，轻轻地赞叹了一句。 “你……” 姜云初的话还没说完，又被他的唇覆盖住了，温热的唇，在她的唇盼厮磨勾勒。 而他有力的胳膊，紧紧拥住了怀里的娇小的身子。 好想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这样他走到哪里，就能带她走到哪里。 就在姜云初被亲得有些缺氧的时候，突然一股陌生的气息，出现了。 姜云初轻轻地推了推宁承言。 这个家伙，是想要憋死自己吗？ 宁承言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的脸，再一次埋进了她的脖子。 “云初，我好想杀了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宁承言的一双眼睛，已经染上了情味，满目带着微微的红色。 那张嘴，上面还残留着水渍。 当两个人的唇分开的时候，带出一缕银色，空气中带着几分暧昧的气息。 姜云初一个翻身，回到了木椅子上，脸上是强装的镇定，只有她耳朵那鲜亮的颜色，直接透漏了她的心思。 “我去去就回。”宁承言的眼睛眯了眯，走的时候，还揉了揉姜云初的头发。 当走出屋子的时候，他直接翻身而上。 而那群黑衣人去的方向，正是主院，也就是以前宁承言住的院子。 “来者何人？”宁承言的声音很淡，看着面前的人，有的放迷烟，有的在望风，有的在撬门。 一共五个人，在这安静的摄政王府，居然没有发出任何的动静。 “你是谁？” 宁承言出声的一瞬间，那五个人警惕地看向了他。 阴影处的宁承言，一步一步走了出来，众人不会忘记，这张脸。 宁承言！ “怎么会？”摄政王在这里，那屋子为什么在里面落了锁？ 宁承言也是烦恼，这群人打扰了自己，不然的话，会让他们直接进屋。 在昨日，云初特意对主院进行了设计，主打一个有来无回。 尤其是屋子里，那就是一个天罗地网的陷阱。 奈何…… 这帮人来的不是时候。 “该说说，你们是谁了。”宁承言冷冷的笑了笑，整张脸上，没有丝毫别的表情。 只是奇怪的是，他居然有些微微的前躬身体，好像……肚子疼？ “我们是谁？先抓住我们再说吧。”那个带头的人，给同伴一个眼神，怒喝一声，“上。” 既然偷袭不成，那就直接强攻吧。 而带头的人，直接握着剑攻了上去，内力也在一瞬间出现，一时之间，满身戾气。 宁承言看着那个人，挑了挑眉。 第490章 姜文赋回来了 他直接闪过了来人的攻击，然后君子剑终于离开了剑鞘，直攻第二个人。 “老……大……” 第二个人要说话的时候，可是只听见了呼啦呼啦的呼吸声，他的脖子，已经直接被一剑贯穿了。 “减一。” 宁承言这个时候，终于能站直身体里，灵活度更胜之前。 手中的君子剑，好像和他已经融为一体，一人一剑，一道清风。 “我说。” “我说。” 那个带头人，如何都没想到，被大宁吹得神乎其神的少年将军，武功居然这么高。 他们可是五个人，现在只剩下他一个。 而那四个尸体，散落在院子各处。 宁承言的长剑向下，那银白色的剑身，不断往下滴着血，在月光下，那鲜红的颜色，好像带着致命的吸引。 “别杀我，我说。”那个带队的人，满脸的惊恐。 这不是什么少年将军，这就是一个杀人的魔头。 宁承言却勾起了唇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笑声在这个夜里，带着几分异样的色彩。 “说？” “不，你不想说。” 宁承言的长剑，再次挥落的时候，却劈开了一边的石头。 而那块石头，就在他脖子的一边。 可那个人没来得及喘气，那银白色的长剑，再一次挥了过来，这一次…… “啊——” 夜是那么寂静啊，即使打斗的声音，都没有很大。 可是那哀嚎的声音，让听到的人，都要抖三抖，到底是多么巨大的疼痛，才能叫得那么凄惨？ “只是挑了你的脚筋，何必叫成这样？”宁承言此刻，一步一步的走过来，不知道何时，血滴溅在他的脸上，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更是带了几分疯魔的气息。 “我都告诉你，给我个痛快，让我痛快的死吧。” 这个带队的人，已经不求自己能活着了，只求能有一个痛快的死。 这个人，就是一个魔鬼，他在折磨他。 “死？” 宁承言用大拇指，轻轻的抹去了脸上的血滴，不能让云初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云初会害怕的。 “太容易了。” 他的话音刚落下，那银白的长剑，再一次挥出。 这一次，挑断了他的手筋。 “啊！” 就在这个人刚刚张嘴的时候，宁承言踢飞了一块石头，那石头稳准狠的直接堵住了这个人的惨叫。 “嘘，小点声，我家小王妃胆子小。” 宁承言伸出左手，在那红红的嘴唇中间，轻轻地竖起了一根手指。 那个人瞪大了眼睛，如果不是眼眶挡着，恐怕都能飞出来了。 胆子小？ 你家小王妃，知道你现在的样子吗？ 你都没有吓死她，她能是胆子小的人吗？ 一个个问题，在他的脑海里晃过，可是却没有一个，能给他自己答案。 “你怎么不说话呀？难道是嫌弃我吗？为什么不陪本王说话？” “不是……” “你们来找本王的吗？”那声音，是那么温和啊，是那么温润如玉啊。 如果只是听到声音，恐怕会以为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或者是一个弹着琴的书生。 总归，不会想到现在这样。 那个人瞪着大大的眼睛，然后摇着头。 不要……不要…… 可是他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宁承言看着他的样子，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无趣。” 然后直接将长剑，插入了他的脖子，当长剑拔出来的时候，带起了一阵血花。 就在他离开的时候，一道身影，已经潜入了韵院。 那个人一身灰色麻衣，整个人身上，带着几分平淡无波。 “二舅舅。”姜云初感觉到了动静，直接回身，然后看向了来人。 来人带着一张黑色的面具，整个人的身上，看不出他的姿态。 姜文赋看着面前的人，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你怎么知道是我？” 算算时日，他应该后日才归。 没想到，云初直接就说出了他的身份。 姜云初笑了笑，给二舅舅倒了一杯茶，“我赌的。” “赌的是二舅舅对我的关心。” 她轻轻地仰起头来，看着已经摘下面具的人，“不管结局如何，我都会赢。” 姜文赋看了看她，最终轻轻的笑了笑。 许是太久没笑，许是他本就严肃，现在的笑容，反而带着几分僵硬。 “你的性子，和你娘亲，完全不一样。” 姜云初挑了挑眉，“世上哪有什么一样的人呢？” “二舅舅，你是来给我解惑的吗？” 当她身上的玉佩破碎的时候，二舅舅就已经感觉到了，比所有人预料的，都出发得早。 皇帝舅舅那边，是自己说的。 可是二舅舅这边，是魂牌破碎的时候，二舅舅就已经知道了。 姜泽炀回来了。 “带我去见见他。”姜文赋开口。 姜云初有些为难，那圆滑嫩白的手指，轻轻地点着桌面，发出一阵阵若有似无的声音。 “舍不得？” 姜文赋看着云初，有些意外的问道。 不过心里却也有些气闷，那个男人，不管不问，他们费尽心机，将孩子养大。 到底，还是父女情深吗？ 云初有些为难地说，“你们能不打架吗？” 姜文赋皱了皱眉，“怕他受伤？” “放心，我可能打不过他。” 只是…… 姜云初摇了摇头，“我是怕，你们打架的威力太大，再把我的王府给掀了，到时候修缮，可是要花银子的。” “不然，你们去城外打？打完再回来？” “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在意这一时半会了，对不对？” 那小心翼翼的模样，让姜文赋之前所有的猜测和火气，一时之间，都化为乌有。 “不动手。”姜文赋保证地说道。 姜云初点了点头，“动手去城外，不要在院子里。” “你们两个，怎么打都行，不要破坏东西。” “明白了？” 姜文赋想了想，樱樱也没有这么财迷过呀？ 莫非是在姜府的时候，他们不敢管，不敢问，才让她养成了现在的财迷性子？ “好。”姜文赋握了握拳，最后还是松开了，无奈地答应下来。 “得嘞，走，找姜泽炀去。”姜云初带着姜文赋，然后直接去了竹林。 第491章 聊聊 姜泽炀早就感觉到了来人的气息，在竹林里，所有的竹子，都是他的眼睛。 “老二，你来了。”姜泽炀抬头，看向了姜文赋。 姜文赋握了握自己的拳头，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 “聊聊。” 二十多年未见，他们好像都老了。 看到他那空荡荡的眼睛，还有满身虫子的咬痕，姜文赋好像知道了什么。 “当年你为什么离开？”姜文赋的第一个问题。 姜泽炀叹了一口气，“当年我收到了姜家紧急召唤令。” “你虽然不承认自己是姜家人，但你知道的，姜家的紧急召唤令，是直接传送，只能当时接受和拒绝。” “我是姜家少主，姜家是我的责任。” 姜文赋皱了皱眉，却没有反驳。 中州不同于这些小国，那里是特殊的地方，那里的人，根本不修炼内力，而是特殊的力量。 “你离开后的第三天，姜家三爷来了，带走了樱樱。”姜文赋直接坦言。 可是他的话刚刚落下，姜泽炀就摇了摇头，“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姜文赋的眼睛眯了眯，看着姜泽炀，冷冷的笑了笑，“你在怀疑，我骗你？” 姜泽炀看着姜文赋，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不。” “来人不可能是三叔。” “在我传送回本家的时候，三叔就已经死了。” “怎么会出现在大宁？又怎么会带走樱樱呢？” 姜文赋瞪大了眼睛，看着姜泽炀，“你说什么？姜三爷死了？你回去的时候，就死了？” “不可能，我看到的人，绝对就是他，我绝对不会认错的。” 姜文赋说话的时候，眼神无比肯定。 姜泽炀也有些疑惑了，“我看过他的尸体，而且检查过他体内的木蕊，冒充不了。” “你见过他动手吗？” 姜文赋仔细地回想当年，难道是他一直的认知出了问题？ 姜家，要说他最恨的人，一定就是姜三爷。 是他将自己撵出了姜家，他几经辗转，才来到大宁，安定下来。 “恐怕要随我进宫了。”姜文赋看了看一边的云初。 “我可能因为主观判断力，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都坚信着。” “当时你皇帝舅舅和我都在，我需要他帮我回忆。” 姜泽炀没必要骗他们，即使当年他对不起樱樱，那他既然离开了，也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回来。 既然回来了，就没有必要扯谎了。 可是…… 他们两个的记忆，出现了冲突。 “怎么了？”宁承言回到韵院的时候，本来喝茶的人，已经不见了。 紫苏都急疯了，不过宁承言却已经冷静下来，“你家主子自己走的。” “屋子里多了一杯茶，而且茶已经喝了半杯，说明来人是友非敌，而屋子没有任何凌乱的痕迹，更没有挣扎和打斗。” “说明你家主子，自愿离开的。” 宁承言的声音有些冷，眼神也好像一柄利剑，看着紫苏，“你要学会自己分析局势，不要万事都要依靠主子。” “该怎么判断，该做什么，主子下一步的计划，你该怎么配合。” “紫苏，你是王妃的人，本不该我来训斥，但是……”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一步一步走了出去，声音随着清风，飘进了紫苏的耳边。 “她对你们太好了，你们不要辜负了她。” 云初不在意，可是他的心眼很小，他在意。 紫苏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想着王爷的话，感动的同时，心中也有了一些决定。 是啊，主子对她们太好了，事事都为他们想到了。 可偏偏，她们…… “我们需要进宫。”姜云初看着宁承言，然后主动的握住了他温热的大手，脸上带了一抹笑容，“我忘了。” 宁承言看了看讨巧的小王妃，最终笑了笑，“无碍，做你自己想做的事，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可以找到你。” 姜泽炀看不到，可是神识一直都锁定在云初的身上。 姜文赋看着宁承言，“多年未见，没想到，你已经长大了。” 那些年，他就像一个孩子一样，跟在他们身边，央求他们教他习武。 尤其是他和姜泽炀，因为他们修炼的，都不是内力。 可没想到，那个跟在身后的孩子，现在已经顶天立地，能够护一国安宁，能够护住云初了。 “二哥。”宁承言笑了笑，然后走上前去，抱了抱姜文赋。 姜文赋那么冷的人，也抱了抱宁承言。 他们一南一北，彼此守望多年，虽然从未见面，可是他们的配合，却一直都没有断过。 他们换过兵防，他们彼此配合过兵法，就是宁承言的金蝉脱壳，以死亡离开众人视线，那也是有姜文赋的配合。 时隔多年，再次相见。 “我们去皇宫。” “谜团必须解开，樱樱还等着我们去救。”姜文赋已经冷静下来。 随着姜泽炀的情况，以及他描述的姜三爷。 他基本可以确定，来大宁的人，恐怕真的不是姜三爷了。 木蕊，是姜家的标志，但凡姜家人，每个人的体内，都栽种一株小小的木蕊花。 只有遇到心爱之人，才能将木蕊送给心爱之人，之后会通过孕育，将木蕊花子，进入下一代姜家人的体内。 只有被姜家直系所承认的木蕊，才能在体内开花修炼。 而不被承认的姜家人，木蕊只是身份，却终生也无法开花。 木蕊花丢，代表了姜家的灭亡，当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姜家才召集直系，回到本家。 “二师弟，你回来了。”当姜文赋出现在大殿的时候，宁皇轻轻的笑了笑，他们兄弟，居然相见了。 如果不是云初，恐怕他们上次的见面，就已经是永别了。 “姜泽炀来了。”姜文赋没有隐瞒，说话的直白。 师兄和师妹，是他最亲的人。 然后才是玫玫和云慧。 至于云初，是特殊的存在，这么多年来的责任和义务，但是也是他心甘情愿想要保护的人。 “到底，还是来了。”宁皇叹了一口气。 这么多年了，该求一个真相了。 “就知道，你这个丫头，有热闹的地方，一定就有你。” 原本低低的气压，当看到姜云初的时候，宁皇就忍不住点了点她。 第492章 腐尸的味道 “喂，皇帝舅舅，我可是你们的桥梁，我不在的话，您也不怕皇宫被他们两个拆了。” 宁皇看到她强词夺理的样子，最终还是笑了笑，“好好好，朕得指望着云初，守护好这皇宫呢！” 姜文赋看到两个人的相处，都是有些意外。 姜泽炀对着宁皇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姜文赋。 他现在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姜文赋把刚刚两个人的对话，直接都说了一遍，然后摇了摇头，“当年的事儿，我一直都记得。” “那个姜三爷，从未动过手。” “而且现在想起来，有些奇怪。”宁皇看着姜文赋，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如果樱樱在姜家，那…… 姜泽炀绝对不会来大宁要人，说明樱樱没有在姜家，那樱樱的体质，难道不是辅佐少主最好的容器吗？ 不然姜家费尽心机，把人抢回去做什么？ 她本来就是他的妻子，根本不用抢。 当年姜三爷的出现，直接乱了他们的视听，让他们直接认定了姜泽炀是幕后黑手。 尤其是后来，有人暗杀云初。 他们害怕云初出现意外，这才将她带进了姜家，然后不闻不问，当他们不闻不问的时候，那群人也好像在观察，在等待。 “哪里奇怪？”姜文赋看向了大师兄。 “你记得吗？当年我说过一句话，那个人的身上，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宁皇看着姜文赋，这么多年来，这句话他只和二师弟说过。 姜文赋眯了下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对，奇怪的味道。” “那个味道，我至今难忘。”宁皇轻轻的皱了皱眉，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抬起头来，“不过……” 他有些迟疑，然后招来了喜公公。 “曹妃来的时候，都带了什么人？”宁皇突然开口，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姜云初的眸子闪了闪，莫非那个味道，皇帝舅舅又闻到过了？ “回万岁爷，有八皇子，曹妃，还有两个侍卫和两个宫女，王太医。” 喜公公仔细地回忆着，宫里的人，他都是知道的。 “就这些吗？”宁皇那天不能睁开眼睛，甚至自己不敢有任何的动静，就怕他们的布局，功亏一篑。 “对了，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头发花白，还有长长的胡子。” “好像穿着一身道袍？”喜公公此刻也有些不太确定了。 主要是和传统的阴阳鱼道袍不同，那个人的道袍，那阴阳鱼，好像带了眼睛，当自己看到的时候，感觉浑身发冷。 “道袍？什么样的道袍？”姜泽炀迟疑地问了一句。 喜公公可不认识这个人，而是看向了万岁爷。 “小喜子，你画一下。”宁皇说完之后，等喜公公走远，他才继续开口，“那一天，我闻到了熟悉的味道。” “熟悉的味道，却没有姜三爷。” 那说明…… 姜三爷和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姜文赋和姜泽炀同时抬起头来，宁皇摇了摇头，“等等看，看看小喜子画出来的人，你们是否认识。” 他这些年被困在宫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些人出去跑的，他只要给他们稳住朝堂。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新人了，自然也没有几个认识的人。 “万岁爷，那个人的样貌，我也稍微画了一下。” 半晌，小喜子拿了两张画，然后走了过来。 第一张是那特殊的阴阳鱼，第二张是那个人的长相。 “奴才当时只是看了一眼，记不太清楚了，只能记得大概的几个特点。”喜公公说完之后，就直接退了出去。 姜云初看了看那道袍上的阴阳鱼，的确奇怪。 这阴阳鱼，一黑一白，那黑点的地方，却是眼睛。 而且眼神锐利冰冷，任何人看到的时候，都会感觉毛骨悚然。 “这袍子……”姜文赋和姜泽炀同时抬起头来，然后对视了一眼。 是他！ “千面妖道。” 姜泽炀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是他的话，那就不稀奇了。” “千面妖道，说明他的易容功夫一绝，只要他不想让人找到，就是神仙来了，也找不到他的真身。” “他似妖似道，喜欢穿道袍。” 姜文赋现在也知道，问题出现在哪里了。 原来这么多年来，他到底还是错怪姜泽炀了。 而且对于喜公公说的信息，对于大师兄，他都是相信的。 “相同的气味，不一样的面容。”姜云初看了看屋子里的四个人，“这就是姜三爷？” “不，不是姜三爷，是他易容成了姜三爷。” 这句话，不再是姜泽炀说的，而是姜文赋。 “那到底是什么气味？”这也是姜云初的比较好奇的事，味道，确实很容易能辨认出来。 那这个人，就这么有恃无恐，还是他自己都没办法遮掩身上的味道呢？ “有一种……” 宁皇想了很久，突然想了什么，“腐尸的味道。” 腐尸的味道？ 姜文赋也点了点头，“的确，是腐尸的味道。” 二十多年来，他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对于他来说，姜三爷是那么熟悉的样貌，一个熟悉的样貌，让他忽略了更多的信息。 可是大师兄从未见过姜三爷，那就会选择最容易记忆的点。 大师兄记住了气味，那独特的气味。 “姜泽炀，你之前说过，你回到中州的时候，姜三爷已经死了，并且检查了木蕊，那……” “是不是姜三爷的脸皮，已经不见了。”姜云初猜测的问道 姜泽炀点了点头，“对，当时三叔的脸皮，已经被扒光了，从胸脯到后背，所有的皮肤，包括脸和头发，都被人直接扒了下来。” “当时主家怕闹太大动静，把这件事压了下来，世人只知道姜三爷已经死了，却不知道面目全非。” …… “原来如此。”姜云初点了点头，和自己猜测的差不多。 “那腐尸的味道，恐怕就是那些人皮面具的味道，而他控制不住这种味道。” “或者……” 姜云初抬起头来，看向了屋子里的人，“他更喜欢这个味道。” 第493章 我姜家的姑娘，你也配得上?谁给你的脸? “谁会喜欢这个味道？”宁承言皱了皱眉，别说是闻到了，就是听着，都觉得让人难受。 姜文赋点了点头，“恐怕……” “在这两点之间，我认为，他喜欢这个味道。” “依照他剥皮的技术，能够完整地制作人皮面具，技术自然不低，可是他偏偏留下了腐烂尸体的味道。” “只能说他喜欢了。” 姜云初叹了一口气，看着宁承言，“有些人的心里，是扭曲的，我们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思，去评定。” 宁皇也点了点头，“莫非，幕后之人，就是他？” “一个大宁，到底有什么，让他三番两次地算计呢？” 这也是大家疑惑的地方，甚至于，这么多年来，那边的人一直挑拨其他小国，不断地对大宁进行攻击。 大宁这么多年来，不得安静，很多的问题，都来自于中州。 一切的筹谋，到底是因为什么？ 只是因为康樱吗？ 可是他们已经抢走了康樱，但是他们的计划，依旧在继续。 是因为云初？ 可是也不像，如果是因为云初，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反抗的能力，可现在云初已经长大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那边下了这么大一盘棋。 姜云初挑了挑眉，“我们没办法揣测恶人的想法，不如……” 她的目光有些发冷，拳头也紧紧的握了起来，整个人的气息，都带了几分锐利。 宁承言抓住了她的手，把她的手松开，然后让她攥住自己的手。 怕她在生气的时候，伤害到自己。 “无论他们的目标是什么，现在这个局面，是他们所希望的，背后的人，也该出来了。”宁皇的眉眼阴沉，他们的大宁，被别人觊觎，他这个君王，如何安睡？ 屋内的五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商定了后续的计划。 “即使不是你，樱樱也是因为你被抓，能不能原谅你，等樱樱回来再说吧。”宁皇看着姜泽炀，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姜泽炀点了点头，“自然。” “云初的木蕊，需要父母的心头血，才能激活。” “姜泽炀，你这个当父亲的，不称职。” 姜文赋冷冷的哼了哼，姜云初背过身去，肩膀耸动了几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回来，脸色依旧冷若冰霜。 她一般不笑，除非实在忍不住了。 没想到，二舅舅居然是一个这么傲娇的性子。 一直以为是个清冷舅舅，不理世间纷纷扰扰，独自镇守北方二十多年，可是…… 好像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你笑太大声了……”宁皇毫不留情地拆穿了她。 姜云初挑了挑眉，然后碰了碰宁承言的胳膊，“你皇兄在说你。” “是，是臣弟的错，臣弟下次笑小声一些。”宁承言面不改色，直接躬身行礼，没有丝毫的怨言。 宁皇看了看姜云初，“朕突然有些后悔了，朕的皇弟配给你，好像受委屈了。” 看着宁承言那个样子，王妃说东，绝不敢往西。 那就是一个妻奴。 以前冷冷清清的人，现在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呢？ “怎么会，不许你这么说我家王爷。”姜云初挑了挑眉，一时之间，原本严肃大殿，若有似无地带了几分笑声。 五日后…… “万岁爷驾崩了——” 一时之间，整个皇宫都震了起来。 所有带着心思的人，都开始动了起来。 方子轮镇守在御书房前，整个人好像没有感情，木着一张脸，但是任何人想要靠近，都被他拦了下来。 宁承言带着姜云初要进宫，可是却被宫门的人拦了下来，就是拿出御赐的令牌，此刻都不好使了。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宁承言眯着眼睛，看着守着宫门的人。 “王爷息怒，末将们也是听令行事。” 那个守门的侍卫，脸上没有任何悲戚的神色，却带着几分得意扬扬。 “听令？万岁爷驾崩，你个狗奴才，听得谁的令？”宁承言直接拔出了君子剑，然后搭在了那个人的肩膀上。 “朕的令！”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一身明黄龙袍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身上绣着五爪金龙，头上戴着帝冠。 走出来的时候，整理了一下衣袖，看到姜云初的时候，眼神更是眯了下。 “当初朕要求娶姜云慧，既然姜家不识好歹，改日秀女进宫，就让姜云慧当个宫女也好。” 三皇子站在那里，整个人蔑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些人，以前都是和他作对的人，他荣登大宝，收拾的第一批人，就是他们。 尤其是这个皇叔！ “我姜家的姑娘，你也配得上？谁给你的脸？”姜云初冷冷的笑了笑，一双眼睛，带着轻蔑的神色。 蔑视吗？ 就这么一个毛都没长齐的三皇子，在她眼睛里，屁都不是。 要不是因为那个妖道，他们也不至于设了这么一个局。 让他的梦想成真一下，但这个梦想，成真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看到朕，你们还不速速跪下？”三皇子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眉眼阴狠。 姜云初看着那浓郁的中二气息，眨巴眨巴眼睛，愣是没有反应过来。 之前还描述，心狠手辣的三皇子。 现在看来，倒是没有那么全面。 就在挡着宫门口的时候，姜泽炀和姜文赋两个人，早就埋伏在了宁皇的身边。 整个大殿里，一片素白。 喜公公在那哭着。 整个后宫，都被曹妃控制了，任何嫔妃，没办法来见圣上最后一面。 “说，先皇的让位圣旨呢？” 曹妃看着喜公公，这些日子，他们的人都守在外面，根本没有人进出，能拿到先皇圣旨的人，恐怕只有面前的这个奴才。 先皇已死，他只是一个奴才。 “回曹妃娘娘，圣上从未给奴才让位圣旨。”喜公公低着头，脸上带着恭敬，手却已经攥了起来。 曹妃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喜子，先皇为帝，你是大内总管，当今皇上为帝，你依旧是大内总管。” “如何？” 收拾一个人，只要儿子登基，名正言顺，不被人诟病。 以后想要弄死一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第494章 他，到底是谁? “曹妃，这是想在皇上陵前动手吗？” 就在几个侍卫围住喜公公的时候，方子轮直接抽出了自己的长剑，然后护在了喜公公的面前。 “方子轮，违抗太后口谕，给哀家拿下。” 曹妃狠狠地看着方子轮，如果不是方子轮的话，他们也不至于等到今日。 那个人…… 那个味道…… 还没来。 宁皇闭着眼睛，没有动。 云初的药丸真的好用，让他现在的状态，和假死无异。 刚刚曹妃过来检查，也没看出来任何的异样。 就是因为他们做到了万无一失，才能让曹妃检查，让那边的人放下所有的戒备。 “曹妃娘娘，您这是要见血呀。” “每一个的皇帝登基，无不是血流成河，方子轮，怪就怪你跟错了人，站错了队。”曹妃冷冷地一哼。 就在这个时候，皇城军将整个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太后，臣来迟。” 听到声音后，方子轮猛然抬头，没得到是他。 还真是…… 惊喜啊！ 宁皇没有表情，心却越来越沉，这个大宁的朝堂，到底藏了多少人？ “方子轮，得罪了。” 本来占据上风的方子轮，因为几个人的加入，他慢慢占据了下风。 整个大殿都已经乱了起来，打打杀杀，兵器的碰撞声，人的哀嚎，血液的喷溅。 一时之间，人心叵测，看不透。 “快刀斩乱麻。”这个时候，一道声音开口。 声音很年轻，是一个书生的模样。 可是…… 曹妃耸了耸鼻子，又是这股难闻的气味。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红色的烟火，从院子里炸开，直冲天空，然后炸出一道道的红色烟花。 “你安排的人？”那个书生看着曹妃，眼神凝重。 曹妃摇了摇头，“我的人，你不是都知道吗？” 那个书生，突然掐住曹妃的脖子，眼神很辣，丝毫不在乎，这个女人陪自己寻欢取乐。 “蠢人该死。” 随后他抓住曹妃直接扔向了棺材，然后快速想向外飞去。 奈何…… “现在才想跑？你不觉得太晚了吗？”就在这个时候，两道身影，左右夹击，直接控制了妖道的范围。 姜泽炀的木蕊已经放了出来，那剧毒不断地释放。 而姜文赋配合姜泽炀，控制这妖道的撤退路径。 此刻，姜云初和宁承言看到院子里的烟花，两个人对视一眼，宁承言直接抽出了长剑，飞身而起。 三皇子想要跑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姜云初冷冷的笑了笑，“就你这样的怂货，还敢肖想皇位？怎么敢的！” 三皇子愣了愣，母妃让自己控制宫门，可是现在…… “母妃救我！” 那大声呼救的声音，传出去了很远很远。 姜云初摇了摇头，可悲。 “别叫了，省着点力气吧。”她嫌弃心烦。 现在急切想知道当年的事儿，想知道母亲在哪里。 从未有一刻，她离真相这么近。 “你们……” 几个侍卫快速出手，可是这一次，姜云初和宁承言都没有留手，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但是…… 对于姜云初来说，这样吃里扒外的人，直接杀了了事，省得以后反扑。 “我们走。” 姜云初手中握着红色软剑，那一身红色的纱衣，还有那喷溅的满地血液，仿佛融合在一起了。 “走。” 宁承言抓住三皇子，从侧面攻击。 而姜云初却一往无前，所到之处，任何拦截的人，都留下了一条命。 “给我收。”姜泽炀的声音，带着几分怒吼。 姜文赋的脸色有些发白，他刚刚硬生生的承受了妖道的一击，整个人已经受伤了。 但是妖道也没有落了什么好，他的肩膀，整整齐齐被砍掉了。 而在他的肩膀处，流出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掉下了一条条的虫子…… 姜泽炀没有任何的惊讶，攻击毫不留手。 “云初，护住你大舅舅。”姜文赋看到来的两个人，赶紧喊了一声。 “好。” 姜云初一路杀来，别说是她的衣服上来，就是脸上，手上，到处都是鲜血。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困在两个人中间的妖道，直接向姜云初攻击过来。 本来宁承言就在她的后面，感受到身后巨大的杀气，他直接将手中的三皇子扔了过去。 而妖道就好像看不到一样，直接一掌拍在了三皇子的后心上。 刚刚爬出来曹妃，立刻看到了这样的一幕。 “不要——” 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三皇子只有最开始的哀嚎声外，之后化作一团血雾，别说没有气息了，就是整个人都找不到了。 除了残存的碎肢烂肉外，世间再无三皇子。 “啊——” 曹妃跪着爬了过来，然后一点点地捡起三皇子的碎肢烂肉，整个人好像疯魔了一般。 说时迟，那时快。 妖道的攻击，已经越来越近了。 姜泽炀大声地喊了一句，“云初小心。” 姜文赋此刻也瞪大了眼睛，两个人快速向那边汇合。 可是…… 宁承言没有任何迟疑，拔出了君子剑，然后立于姜云初身前。 “宁承言。”姜云初喊了一声。 宁承言没有回头，瞳孔快速收缩，整个人的气息，都好像沉下去了。 “小辈，既然你找死，那就先拿你开刀。” 妖道余下一只手了，一股黑色的力量，向宁承言拍出。 “宁承言。” 所有人都惊呼一声。 只是当黑雾褪去的时候，宁承言一步一步走了出来，然后看着那道袍已经凌乱的人，“一向注重妆容的妖道，今日倒是有些凄惨。” 妖道看着宁承言，脚步慢了下来，那庞大的气息，让妖道睁大了双眼，“怎么会，你怎么能挡住我的蛊灵，你到底是谁？” 整个中州，能挡住他本命蛊灵的人，一个巴掌都能数得过来，可面前的毛头小子，才多大？ 他，到底是谁？ 宁承言笑了笑，脸色苍白，嘴角缓缓的流下一道血丝。 他整个人都在颤抖，不过一双眼睛，依旧那么坚定。 “不重要。” 是啊，不重要。 只要他在，任何人都别想跨过他，伤害云初。 谁都不行。 第495章 等候多时 这个时候，姜云初挥舞着赤红色的长剑，整个人的气息，都有一些暴虐。 姜泽炀和姜文赋都已经到了，三个人一同对上了妖道。 而在外面，守城军的反水，让整个宁京都乱了起来，各大府邸和百姓们，一个个都闭门不出。 一时之间，人心惶惶。 “老大，我们怎么办？”一个少年，英姿飒爽，脸上带着几分刚毅，握紧了手里的银枪。 “既然有人阻挠，那就杀过去。” 为首的人，一身漆黑的袍子，一面黑色的面具，手上握着一把银色的长剑，看着一个个的守城军。 守护一方安宁，那是守城军。 既然他们要搅乱这宁京的平静，那就杀之。 “王府的方向，杀过去。”宁翰墨长剑指天，整个身上都是凌厉的气息，一道白色的剑气，若有似无。 “是！” 后方十一个人，大喝一声，然后驱动身下的马，大马好像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马的前蹄高高地扬起，一声声地嘶鸣。 “驾！” 宁翰墨一马当先。 百姓早就已经躲起来了，无辜的人也都不会出来看热闹。 在外面的人，杀之。 长剑所到之处，就是收割一条条命的时候。 康紫薇被护在中间，不过她那纤纤细手，只要出手，就是一片片的人命，无色无味的毒药，好像用不完一样。 “报——” “发生什么了？” 紫苏猛然起身，一脸紧张的看着来人。 “紫苏姑娘，外面来了十二个人，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黑色的面具。” “说是……” 来人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禀报。 “说是咱们王府的少爷。” 紫苏瞪大了眼睛，眉头轻轻地蹙起，少爷？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真的是少爷吗？ 还是…… 那些人的计谋？ 紫苏心思百转，想了很多。 “带我去看看。” 最终，主子和王爷，现在都不在府里，王府没有敌人所求。 而她只是一条小命罢了。 “紫苏姐姐。”宁翰墨看到来人，左右寻找，却没有找到那道身影。 紫苏听到熟悉的音调，不知道什么时候，声音已经变了。 “我能看看你们的脸吗？”紫苏轻轻地问了一句，语气温柔，带着几分笑意。 这么多年，他们离家时候的样子，依旧被她深深地记在心里。 可是…… 他们已经长大了，一个个高大的身影，戴上面具的时候，完全无法猜测他们的年纪。 “紫苏姐姐。” 宁翰墨摘下了面具，脸上带着轻笑，又喊了一声。 其他十一个人，也纷纷摘下了面具，一脸笑意的看着紫苏。 他们好想家啊！ 离开多年，他们除非有必要的事，否则根本不敢在宁京附近活动，就是怕忍不住。 他们还没有成长，如何能回家面对院长呢？ “你们回来了。” 紫苏看着一张张的脸，他们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带了几分伤痕，可是那一张张的笑脸，依旧恍如昨日。 “回来了。” 宁翰墨点了点头，然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紫苏姐姐，我娘亲呢？” 紫苏愣了愣，轻轻的摇了摇头。 “可能在皇宫吧。” “昨夜王妃下令，王府闭门锁窗，任何人拜访，都不准开门。” “任何擅闯王府者，杀无赦。” 说到这里的时候，紫苏的眼睛，带上了不同她往日的温和，反而带着一个煞气。 宁翰墨看了看几个人，“我要留在王府了。” “院长有她的事情要做，我要替她守护好王府。” “你们有什么安排？” 他尊重伙伴们的选择，这些年来，他们在一起合作过，但是也独自闯荡过，他们都需要锻炼，他们一步步走来，都是踏着鲜血而来。 他们再也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再也不是需要站在院长身后的雏鸟，他们已经学会了展翅，学会了飞翔。 “现在回府，还要解释身份，太麻烦了。”康武摇了摇头，“我留在王府。” 其他十个人，笑了笑，“老大直接下令便是。” 宁翰墨看了看十一个伙伴，“好，这一次，我们为守护王府而战。” 这一次。 也是他们归来的第一战。 “是！” 一时之间，十一个人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这一次，换他们来守护王府。 “紫苏姐姐，我们回来了。” 宁翰墨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对她说，“我们守着正门，只要我们活着，任何人，都不会踏入王府。” 外面的战乱，一直都没有停止。 双方死伤严重，一场场的战斗，整个宁京，都好像能闻到血腥气。 “开门！” “搜查朝廷要犯，赶紧开门。” 三更天，漆黑的夜，却没有平日里该有的安静，那剧烈的敲门声，打破了温和的月光。 宁翰墨眯了眯眼睛，对着周围的人摇了摇头，所有人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面色凝重。 来了。 终于还是来了。 “赶紧开门，不开门，就要撞门了！”外面的人，此刻阴沉着脸。 宫门失守，外面各方大军，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守住了各个城门，他们必须找到足够重要的资本，否则只有死命一条。 带队的人，直接来到了摄政王府，如果不是摄政王府的两个人掺和，三皇子登基，许了他们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可偏偏摄政王府插手，让所有的一切，都功亏一篑。 那就拿摄政王府开刀，既然他们毁了弟兄们在意的一切，那他们就是死，也要毁了摄政王府。 “撞门！” “你们翻墙进去，无论见到任何人，给我杀。” 既然没有人开门，他们就连伪装都不想装了，一个个有功夫的人，已经翻墙而入。 只是当跳进院子的时候，那墙下，不是满地尖刺，就是一个个的油缸。 “欢迎来到王府，等你们很久了。” …… 冷冷的男声，带着几分稚嫩，但是声音，却让人感觉到彻骨寒冷，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宁翰墨看着一个个从墙头跳下来的人，然后对身后的人说，“扔。” 之前以为是照明的火把，这个时候，突然被扔进墙角，刚刚从油缸跳出来的人，瞬间吞噬进了火海之中。 那火蛇，席卷了摄政王府的整个角落。 第496章 我可以带你去找母亲。 “啊！救火啊。” “啊！” “好疼啊！” 一声声的惊呼，那满地打滚的人，那哀求的声音，还有浅浅的哭泣声。 本来该是心软的年纪，可是那十二个人，就那么站在中间，冷眼看着。 过分的仁慈，只会让他们后患无穷。 他们吃过亏，吃过太多的亏。 一次次的热情，换来的都是被反咬一口，那初入江湖的热心，早就在一次次的磨难之中冷却下来了。 人生，人死，与他们何干？ 撞门声，还在继续，有几个后面的人，小心的躲过了陷阱，直接对着宁翰墨攻击过来，直奔宁翰墨的面门，“死去吧。” 那个人得意的眼神，还没来得及褪去，就被一柄长剑，直接将武器打到了一边，一道嬉笑的声音，带着几分笑音，“你的对手，是我。” 宁翰墨甚至都没有开口，也没有回身给眼神，就是手都没有放在武器上。 就好像，一切已经发生过千百次，大家已经形成了本能。 “速度。” 院子里的人，已经打成了一团，整个摄政王府，三面都有人守着，一方是白芷守着，一方是独耳守着。 而正前方，本来是紫苏带人守着，现在十二个人回来，成了他们的主要战场。 至于后方…… 没有人守着，王妃离开王府前，特意交代过，那边不用管。 姜泽炀在离开前，开启了竹林迷阵，想要从那个方向进入王府，简直是痴人说梦。 “你是谁？这趟浑水，你们还是少掺和的好。” 那个守城军的将领，一身的灰色铠甲，看着傲然挺立的身影，他感觉到了一股深深的威压。 宁翰墨哈哈的笑了，那笑声里带着嘲讽，还带着一股凌厉的剑气。 “浑水？” “攻打我摄政王府，杀我王府的人，让我少掺合？” “你是没睡醒，还是喝多了？” “脑子里装的是屎吗？” 宁翰墨冷冷的看着那个人，这样的人，是怎么率领一城军队的？ 那个人的眼神眯了眯，“你到底是谁？” 宁翰墨缓缓摘下了面具，以前白嫩的少年郎，依旧白皙依旧，可是一道疤痕，从他的左眼尾，直接到了右耳边，一道痕迹，贯穿了全脸。 本来有这么一道疤痕，该是多难看呢？ 可偏偏，在他的脸上，带了几分硬朗和野性，带了几分清冷和肃杀的气息。 “看看，老子是谁？”宁翰墨勾唇笑了笑，眼睛微微的眯着，那一道疤痕，都跟着抖了抖。 为首的人，看着这个人，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在什么时候见过。 只是…… 宁翰墨的长剑，已经脱离了剑鞘，“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他手握长剑，整个人已经冲了上去，以一对三，战作一团。 整个摄政王府，各个方向，战斗已经起来了。 “三。” “二。” “一。” 康紫薇打了一个响指，刚刚还战斗的人，突然一个个口吐白沫，一个个地瘫倒在地。 “怎么回事？” 有个人感觉自己浑身无力，力气好像一瞬间被抽空了一半。 “看来，新毒的效果不错。”康紫薇笑得一脸温婉。 康乃馨的嘴角抽了抽，默默的离三姐远了一点。 自从三姐喜欢上了毒药，身体的各个地方，都被她藏了毒药，这要是敌人，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十二个人里，康紫薇的武功是最弱的，但是轻功一绝，而且浑身都是毒药。 “你是……” “宁翰墨！” 多年前的五大纨绔子弟之首，后来的十二个怪物之首。 现在…… 他数了过去，十二个，正正好好十二个。 原来十二个小怪物，已经成长成现在这样了吗？ “答对了，可惜了，给你痛快的死法，算是奖励吧。”宁翰墨冷冷的笑了笑，然后长剑自然落下，正好扎进了这个人的眉心。 “结束了。” 宁翰墨轻轻地念了一句，不把长剑拔出来，然后在那个死人的身上，擦了擦自己的剑，一脸颇为嫌弃的神情。 “老大，之后我们怎么办？” 韩文钧看着老大，轻声地问了一句。 “等！” 既然娘亲让紫苏他们等，那说明皇宫的战斗，娘亲那边有把握，他们直愣愣地冲进去，可能会成为变数。 不如就继续等着，这大宁的天，该晴了吧。 “老幺，你现在是什么想法？”宁翰墨深深的看向了宁千城。 宁千城笑了笑，他懂老大的意思，也知道老大想要知道自己的态度。 “没变。” 只是简短两个字，宁翰墨点了点头。 其他几个人，纷纷对视一眼，然后勾起了唇角。 此刻的皇宫里，之所以推迟这么久，不知道从哪里，出现了三个人，用的都不是内力，有的控火，有的控水，还有一个控风。 独特的气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方子轮受了重伤，宁承言之前在对上妖道的时候，也已经受伤了。 “早知今日，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不该留下你。”那个控水的男人，看着姜云初时候，眼神带着冰冷。 不像是水修，反而像是冰修。 姜云初挑了挑眉，赤红的长剑，被她紧紧的握在手里。 “哦？可惜了，没在小时候除了我，现在……” “只能换我来，除掉你们两。” 她笑得一脸张狂，没有丝毫的收敛，本该是乖巧的样子，可是她的眼睛，确实那么肆意。 “找死！” 水修还没说话，那个火修就忍不住了，一道火球，直接冲着姜云初攻击过来。 姜泽炀冷冷的哼了一声，已经要支援的时候，却被其他的人给拦住了。 “等等。” 那个水修刚刚说话，然后从手心里射出了一道水箭，火球在空中，就这么消失了。 “伶牙俐齿的丫头，你难道不想去找你母亲吗？” “我可以带你离开。” 那个水修的话，好像带着诱导，也好像在带着其他的心思。 那一双仿佛高高在上的眼睛，看着姜云初的时候，就好像在俯视一个蝼蚁。 姜云初低了低头，轻轻的笑声，从她的嘴里传出来，然后笑声愈来愈大，愈来愈大。 其他的战场，好像都能被她的笑声感染，不自觉地看向了这边。 第497章 做，就要做得彻底，不然会留下后患的 “有了你这句话，我好像能放心了。” 她那带着笑意的话，脱口而出，而她的头，也瞬间抬了起来，看向了那个水修。 “你们抓了我母亲，但是却没办法化解她身上的木蕊，甚至不惜设局，偷了姜家的本命木蕊。” “奈何……” “依旧解不开我娘亲的木蕊。” 她看着那个人，看着那个人微微闪动的眸子，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你们没有办法，以为解开我娘亲木蕊毒的解药，在大宁。” “所以……” 她走到了一边，在水修的身边，饶了一圈，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所以什么？” 那个水修眯着眼睛，眼神里却也带着几分欣赏。 如果她在中州，中州会出现崛起新秀，天纵之才。 可惜了…… 一个灵力匮乏的大宁，只会封住她的脚步，成为一个废柴。 不过这个脑子，倒是让人有几分欣赏。 “所以……” “你们既给大宁施压，又不能让大宁灭绝。” “你们处处下杀手，却有处处留生机。” 以前她一直都不懂的地方，以中州的能力，想灭了一个大宁，难道不是易如反掌吗？ 为何要着费尽心思，机关算尽呢？ 明明很多都是死局，可是偏偏那边又给留了一条生路，多么矛盾的结合点啊。 她想了很多很多，直到今天，她突然找到了答案。 “你很聪明，可惜聪明的人，往往都不长命。”水修的语气，依旧是那么平和，好像一滩死水，没有任何的波动。 姜云初摇了摇头，看着那个人，歪了歪脑袋，“恐怕你没听过一句话，祸害遗千年，小的时候，没有被奸人害死，总要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 “大人，让我宰了她。”那个火修，此刻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 在一个平凡世界，只是一个小小的火球，就能解决的事儿。 大人为何要忍着这么一只蝼蚁？ 姜云初挑了挑眉，看着那个火修，“愚蠢。” “你们大人不会杀我的。” 她轻轻转身，刚刚紧紧握着的长剑，不知道什么时候，只是在她的手里，轻轻的把玩着。 被挑破了心思，那个水修不怒反笑。 “大人！” 修炼火的人，会被灵力影响本身的脾气，此刻那个火修，一脸愤怒的情绪。 可是他不敢反抗大人。 “她说得没错，我不会杀她。”水修没有看旁边的火修，而是看向了姜云初。 姜云初就那么站着，本来富丽堂皇的皇宫，此刻已经凌乱不堪。 姜文赋和姜泽炀，身上都带了一些伤。 但最惨的还是宁承言，他的身上，已经渗出了血珠，眼睛一片赤红。 “那个小子，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水修看着宁承言，一个普通的人，怎么能坚持到现在呢？ 这平凡世界，倒是有两个不错的苗子。 可惜了…… “我也这么觉得，那个妖道，为什么被你们所用呢？”姜云初看向了身边的水修，两个人好像是多年好友一般。 一个问得随意，一个好像乐意解惑。 “他早年的时候，欠了我们殿主一条命。”水修声音很冷，独独声音却很平和。 姜云初的挑了挑眉，“倒是一件有意思的事儿，欠了一条命，就真的用一条命了报答了，何必呢。” “没有人能抗拒活着。”水修叹了一口气，看了看那个姑娘。 中州，一个二十多岁的人，和婴儿无异。 “你呢？如果能活着，你会愿意去死吗？”水修得异常，让很多人都感觉到诧异。 尤其是那个火修和风修。 大人很少说话，更不会和人说什么废话。 可是今天是怎么了？ 姜云初仔细地思考了这个问题，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 “说实话，不知道。” “你倒是坦诚。”水修叹了一口气，眼神带了几分别样的色彩。 姜云初却突然开口了，“你们的人，死了。” 原来那边的战场，已经结束了。 除了三个人外，那边的人，都已经死了。 水修笑了笑，“只是外殿寻常弟子罢了，死了也就死了。” “哦？是吗？”姜云初突然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身后的两个人，“那……他们呢？” “也可以，死了就死了吗？” 刚刚还叫嚣的火修和风修，此刻满脸漆黑，两个人都在捂着自己的脖子，却说不出来一句话。 水修面如冰霜，“小家伙，如果你想活着，他们可不能死。” 姜云初低着头，把玩着自己的手指，那两个人，已经开始在地上打滚了。 “是吗？可惜啊，我这个人很奇怪，并不怕死。” 她抬起头来，直直地对上了水修的眼睛。 “你会杀我？不，你不会，但是你却不会让我好好活着。” “与其这样，我更希望，痛快地死了。” 她哈哈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畅快。 姜泽炀和姜文赋已经受伤了，宁承言的伤势更重，与其拖累别人…… 她选择了一个找死的方法。 既然来了，不带走两个，是不是有些亏？ “大宁……”姜云初停顿了下，看着那个水修的眼睛，“也不是你们这些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既然来了，总要留下点儿什么。” “我看……” 她的笑容，好像带着一股魔力，让人恨得牙痒痒，“命就挺好。” “大人，您觉得呢？” 那个水修的手，快速地握拳，然后松开，继续握拳，松开，如此反复了几次，才压下了心中的火气。 没想到他修炼千年，最终被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家伙破了功。 “我可以卸了你的胳膊，剁了你的腿，然后放在罐子里，当人棍，只要你活着，我就能达成目的，你喜欢吗？”水修再也不再伪装，看着姜云初的时候，眼神中，突然乍现了几分疯魔。 姜云初抬起头来，“幼稚。” “难道不应该拔了舌头，剃了头发，然后戳瞎眼睛，削去鼻子吗？” “做，就要做得彻底，不然会留下后患的。” 她的话落下，那边的宁皇忍不住喊了一声，“云初！” 声音中，带着警告。 第498章 自己人 在自己面前，随意怎么说，他永远都不会伤害她。 可是这个人，是敌人，他们抓了樱樱。 他们会真的伤害到她，她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姜云初看向了那边，然后挥了挥手，这些日比起来，大舅舅是最弱的，只有他修炼的是内力。 内力，在这些修者的面前，好像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有自己的成算，皇兄不用忧心。”宁承言的眼睛发红，远远的就这么看着。 如果有人想要带走她，除非踏过自己的尸体。 否则，谁也别想！ “你不怕我真的这么做了吗？”水修眸子深了深，看着地上打滚的两个人。 “那两个人，绝对不会活着离开。”姜云初看着他，“至于你，有什么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水修却听得明明白白。 “你……” 水修摇了摇头，不，不对，她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怎么会知道呢？ 而且康樱绝对不可能回来，她一直都被锁在地宫里，她身上的木蕊毒一天不解，没有人能接触她。 可是她怎么会知道？ “你把所有带来的人，都分散了。” “明明一起出击，才不会有什么漏网之鱼，可你依旧这么做了。” “这个火修，好几次要对我出手，都被你给压下来了。” 姜云初看着他，“你和我母亲，有什么关系？” 自己没有见过这个人，姜泽炀也不认识这个人，那么只有一个原因了，就是母亲。 而且，他几次三番，给自己提醒了母亲的处境。 暗中传递了很多的消息。 “你比你母亲想的，要聪明很多。”那个水修，散去了一身的冰冷，看着地上滚动的几个人。 “但是……” “你做得太多了，那边会更早地注意到你。”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恐怕大宁，也存在不了多久了。” 水修提醒了一句，说到底，大宁只是一个小小的国家。 “内力，在修者的眼里，微不足道。” “想要抗衡，你们的资本，还太少了。”那个水修看着姜云初，眼神里，有了之前没有的温和。 “你是谁？”从见面到现在，她一直都想知道的事儿。 他做的一切，都在口头上，却从来没有真正地伤害自己，反而句句都是提醒。 与其说两个人互相争斗，不如说是，两个人演了一场戏，给别人看的戏。 水修演戏，姜云初主动入局配合。 才有了现在的一个局面。 “你可以叫我水神，也可以叫我哥哥。” “哥哥？”姜云初瞪大了眼睛，然后回身看了看姜泽炀，然后看了看水修，他们两个的面貌，也不一样呀。 这个哥哥的称呼，是怎么来的？ 水修拍了拍她有些蓬松的头发，许是太久没睡，眼底已经出现了几分淡红色。 脸上还有着几滴干涸的血迹。 “别看你父亲，我和他没有关系。” “我原本是中州的一个散修，当时冲撞了神殿的队伍，差点就要被杀死的时候，你娘亲出声救了我。” “那个时候，正好是你娘亲被绑入中州的时候。” 水修看着相同容貌的女孩，忍不住轻轻地笑了笑。 “中州的时间，和大宁的时间，是不同的。” “与其说是一个大陆，不如说是两方世界。” “这边一天，那边已经过了一年。” 姜云初瞪大了眼睛，她最近了解中州的势力，了解中州的入口，以及各大势力的恩怨。 可是却忽略了最重要的，时间流。 怨不得姜家出现了问题，父亲传走了，娘亲才被绑走。 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解开。 原来…… 时间！ “在你娘亲救了我的十年后，我混进了神殿，从一个外殿杂役开始，一点点的走进了内殿。” “在你母亲的帮助下，我成为了内门长老，后来占据了水神之位。” 水修介绍了自己的情况，也说了一些神殿的情况，更是说了一些康樱目前的情况。 “神殿势力没有那么简单。” “康樱的体质，被神殿的殿主觊觎，但是她体内有木蕊毒，碰之即死。” “没有人敢强迫她，又得不到破解的方法。” “就把她关在地牢中，已经千年之久。” 水修叹了一口气，他已经很努力了，可是神殿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推翻的地方。 那里面错综复杂，而且殿主的灵力深不可测。 “她现在怎么样？安全吗？”姜泽炀看向了水修，问出了心底的疑问。 那个水修点了点头，“为了木蕊毒，殿主灭了姜家的分家，拿走了本命木蕊，可是康樱体内的木蕊毒，却依旧没有破解。” “现在的情况，好像整个神殿，已经将康樱给遗忘了。” 不过…… 这么多年来，对大宁的施压，却一直都没有断过。 “你回去，好交代吗？”姜云初问道。 她没有叫水神，也没有叫哥哥。 叫一个千年以上的人哥哥，总感觉自己占了便宜…… 至于，水神？ 她从来不觉有神，神也只是一些有能力的人罢了。 “好交代，在来之前，就已经部下了局，不过在回程的路上，没想到提前让你解决了，那我更没有什么负担了。”水修哈哈笑了笑。 “我得走了……” “小云初，哥哥期待早日在中州见到你。” “你娘亲让我给你带一句话，明知不可为，不要为。” 那个水修离开了，还给姜云初留了一个储物戒指，那里面的东西，都是在大宁，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的东西。 皇宫，终于安静下来。 那些不属于这一方世界的人，也终于离开了。 “大舅舅，你准备怎么做？” 整个皇宫满目疮痍，几个人却席地而坐，小喜子不知道从哪里找了几个垫子，让这几个人坐下了。 他在外守着，时至今日，他才知道自己眼拙了。 无论是王爷，还是王妃，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就是对上中州的神仙，他们依旧活着赢了。 “中州，对我来说太难了。” “从最初的时候，你二舅舅就问过我，可愿意修炼中州的灵力，我拒绝了。” 第499章 少年英气，少年傲骨，不减当年。 “我从未想过，要离开大宁。” 宁皇笑了笑，没有什么惋惜的情绪，反而带着几分怅然。 “我守着大宁，等你们回家。”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要离开的。 他们需要带樱樱回家，樱樱从小就怕黑，每次晚上出去的时候，都会带上两个师兄。 可却被关在地牢里，她该有多害怕啊？ 姜云初看着宁皇，突然起来，然后抱住了大舅舅。 大舅舅是不愿意去吗？只是他不光是自己的舅舅，不光是康樱的大师兄，他还是大宁的皇帝，他可以自私，但却不能不顾子民。 “大舅舅，我们一定会带娘亲回来的。” 小小的姑娘，娇娇软软，宁皇拍了拍她的后背，满身的血腥气，却让他有些心疼。 一个二十多岁的姑娘，本应该相夫教子，本应该过着好日子。 可偏偏，她不行。 “娘亲，我也去。” 就在这个时候，十二个身影，从台阶上，一步一步的走上来。 他们此刻没有带面具，每个人的身上，都带着特殊的气息。 “这是……” “灵力？” 姜文赋突然抬起头来，看向了姜云初，怎么会？ 他们可是在大宁啊！ 不是大宁不能修炼灵力，而是灵力匮乏，寸步难行。 而且因为时间流速的原因，更是让中州人越来越厉害，而他们这些小世界，会越来越弱。 此消彼长。 “大将军。”宁翰墨微微行礼。 少年英气，少年傲骨，不减当年。 姜云初看着几个孩子，慢慢地从垫子上站了起来，看着那十二个人。 “回来了。” 简单的三个字，那十二个孩子，却悄悄红了眼眶。 “院长，我们回来了。” 此刻，孩子们异口同声。 “回来就好。” 她不在意他们成长如何，她不在意他们学到了什么，她只要他们平安回来，如此便好。 “父皇，儿子想要这大宁江山。” 突然…… 一个清澈的少年声，从人群里面传了出来，而宁千城也往前走了一步，一双眸子带着执着。 他终于能站在父皇面前，勇敢地说出自己的需求了。 七年…… 他用了七年的时间，从一个被欺负的人，一点点独立成长。 在外面的四年多，他主动申请离开队伍，独自闯荡。 因为他知道，他的身份，终究会让伙伴们顾及。 如此，他离开。 每一次的汇合，宁千城都在惊人的进步。 “宁千城，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你看看这皇宫，如同废墟一般，看看这大宁的江山，摇摇晃晃，随时可灭。” “这样的大宁，你还要吗？” 宁皇看着宁千城，眼神锐利，好似在打量，但也想要知道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他的退位遗诏，就是将皇位传给宁千城。 可是真到了这一日，不能因为宁千城是自己的皇子，是云初的学生，就把大宁交给他。 “大宁的百姓在受苦，大宁的江山摇摇晃晃。” “父亲，我们皇家，需要给百姓一个交代。” “无论什么样的大宁，儿子必须接着，责无旁贷。” 以前的大宁，是一个香饽饽，谁都想要咬一口，可是现在的大宁呢？ 经过了战争，经过了内乱，早就已经破败不堪了。 “好！” “不愧是我儿子。”宁皇看着那清风朗月一般的孩子，终于哈哈笑了起来。 姜云初看到他们父慈子孝，只是挑了挑眉。 “累了，回去睡觉了。”她站起身，然后看向了一边的宁承言。 宁承言随之起身，站在了她的身边。 姜泽炀看着宁承言的样子，即心里不舒服，又觉得就该如此。 “我回府里了，现在还不知道府里乱成什么样了。”姜文赋晃晃悠悠的也离开了。 十二个人，也就此分开了。 他们都担心自己的家里，只有贾川和张存文，此刻跟在宁翰墨的身后。 贾川现在父母在哪里，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么多年来，杳无音讯。 至于张存文，永伯侯府，他已经断亲了，他也不想回去，打扰他们一家维持的和平。 以前小的时候，总是想为母亲抱不平，可是母亲每次都埋怨自己不懂事，没有哥哥听话，没有哥哥努力。 甚至，埋怨是因为自己，父亲才不回她房里。 那个时候，他会自责，也曾默默努力过，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在母亲的眼里，他永远都不如哥哥。 现在才看明白，人的心，生来就是歪的，一个钟爱的孩子，就该得到全部。 至于被放弃的那个，有谁能在乎他怎么想的呢？ “真不回去看看吗？”宁翰墨看着他，轻轻地问了一声。 张存文摇了摇头，“不了，我的身上，有永伯侯府可望不可得的财富，我怕他们会生出别的心思。” 只是还有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 “到时候，我怕自己下不了手……” 在外闯荡的这些年，他通过院长的帮助，领取了银两，整个大宁，以及原来的西疆，都有很多新立起来的铺子，那些铺子，涉及面非常广泛。 而三掌柜之名，渐渐已经传开了。 当年年少轻狂，他说过自己的称呼，就是三掌柜。 如果母亲能记住，依照永伯侯府的作风，自然会从自己这里入手。 如果母亲没有记住，那…… 他苦笑地摇了摇头，当年的事儿，已经在当年清了，之后的事，就到这里吧。 “你还有伙伴们。”贾川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 张存文抬起头来，点了点头，“对，我还有伙伴们。” “难得放松，今日咱们不醉不睡，酒钱，我请。”张存文的不再纠结家里的事儿，整个人都已经放松下来。 “走着！”贾川也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了宁翰墨。 宁翰墨想到，娘亲忙了好些日子，现在事情终于落地了，肯定要休息一些时日。 “外面兵荒马乱的，去我院子喝酒吧。” “走！” 三个人，直接回了摄政王府。 “云初，你的灵力……” 宁承言看着姜云初，感受体内已经破碎不堪的丹田，此刻慢慢被修复，那碧绿色的灵力，不断地洗刷着他的筋脉，更是在拓宽。 之前必须去中州，才能晋级的境界，此刻再也压制不住了。 第500章 我的洗澡水 “你晋级吧。” “有我呢！”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整张脸上，弧度柔和，眉眼弯弯。 宁承言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终叹息了一声，“等我。” 这一次晋级，不在中州，灵力稀缺，他不知道，晋级需要多久。 更不知道，这一次，他能不能醒过来。 已经压抑了两年的境界，突然被引动了，现在只能尝试了。 “好。”姜云初点了点头，只是轻轻的抚摸了一下，那一节古朴的木戒。 “小家伙，靠你了。” 此刻，宁承言已经封闭了感官，气息沉入丹田。 外面发生的一切，他什么都不知道。 一个小小的，如同一根萝卜一样的植物，从那古朴的戒指里蹦了出来，那嫩白的小脸上，好像有些嫌弃。 “给。” 那带着幼儿的声音，奶乎乎的，可是奇怪的是，在这个声音里，带了几分怪异的无奈。 姜云初挑了挑眉，看到一滴透明的水，被那小家伙给甩了过来。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滴水，好像是小家伙叶子上的露水？ “这是？” 她没有动，而是静静的打量。 当时从西风镜，是这个小家伙自己走的吧？ 可是它到底是什么？而且消散了内力，直接改修了灵力。 “没见识的孩子！” 那萝卜一样的小家伙，双手掐腰，一脸怒目而视的表情，“这是集天地之精华，吸日月之精粹。” “说重点！”姜云初眯了眯眼睛，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怪异。 那个小家伙刚还气势汹汹，可是随后整张脸突然涨红，然后被双手捂了起来…… “我的洗澡水！” “怎么了？我的洗澡水很贵重的好吗？就是在中州，也是被人疯抢的存在。” “嫌弃啊？嫌弃就给我！！” 小家伙在姜云初的目光中，越来越暴躁，整根白玉萝卜，突然变成了一根红萝卜。 那捂住脸的手，此刻继续捂着不合适，放下手也不合适。 姜云初没有动作，只是看着它的目光，带着一抹似笑非笑。 “哦？” 那冷冷的声音，带着上扬的语调，生生让白玉萝卜，整根萝卜须，此刻都抖了抖。 呜呜呜~ 好可怕！ 它不想和她好了…… 姜云初可不知道它什么心思，这个小家伙，极其难抓，当进入戒指后，自己想要找到它，难上加难。 既然今天找到了，很多事儿，必须搞清楚。 它为什么和自己走？ 和修炼内力的时候不同，会觉得晦涩难懂，可是修炼灵力的时候，却有一种水到渠成的感觉。 这些和它有没有关系？ “你个坏丫头！” “你太坏了！就会吓唬我这个老人家！”那根萝卜，直接摆烂了，一下瘫坐在地上，一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姿态。 “你问吧。” 这三个字，带了几分好死不如赖活着的无奈。 “你是谁？”姜云初挑了挑眉，这是她一直都想知道的事儿。 尤其是打开西风镜之后，这一切，都超出了自己的认知。 那萝卜一听这个，刚刚还摆烂的叶子，此刻又支棱起来了。 “吾乃玄天雪参。” 这根萝卜刚刚得瑟完，看到姜云初那似笑非笑的脸，立刻扁了扁嘴，“你个没见识的臭丫头。” “你再继续胡扯下去，我不介意给你切片，然后一根根的萝卜须拔下来，削了你的萝卜皮，炖汤！”姜云初的声音，缓缓的，慢慢的，摆弄着那嫩白的手指，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可是那根萝卜，伸出一根须，指着姜云初，“你……你……你……” 姜云初的挑了挑眉，“所以……我耐心不好。” “你跟着我的日子，也不短了，该知道我是一个什么人。”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到……”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那根萝卜的须，都竖了起来…… “我没说谎，我就是玄天雪参，千年生根，万年生叶，十万年生魂。” “我现在已经三十多万年了，别说是我的洗澡露水了，就是我洗脚的水，中州那些人，一个个都抢着要呢！” 被威胁了，那小嘴此刻巴拉巴拉，把一切都吐了一个干干净净。 “这露水，能解决灵力匮乏的问题？” 刚刚还恐惧的小萝卜，就差翻一个白眼了，可是它敢吗？ 不敢！ “当然了，虽然是我的洗澡水，可天才的身上，怎么会凝聚凡尘的露水？” “这……” 看到那威胁的眼神，小家伙的声音开始有些弱了下来，“每一滴，都蕴含无数的灵力，这些已经是那个家伙能接受的极限了。” “多一点点，他都得撑死，爆体身亡。”玄天雪参没有瞎说，它已经认主了，它这一生，已经和这个女魔头绑定在一起了。 它没有其他的选择。 姜云初点了点头，先把那滴透明的露水，喂到了宁承言的嘴里，然后才退了一步。 “你为什么选择我？”她的目光，看着的依旧是宁承言。 可是萝卜知道，她在问自己。 “你的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不……” “是一种，熟悉的灵魂气息。” 玄天雪参坐在地上，揉了揉自己白胖胖的肚子，那豆豆的眼神里，也带着迷茫。 是她唤醒了自己。 而自己在她的身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它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自己就想和她走。 姜云初看了看它，知道这个小家伙说的是实话。 它每次说谎话的时候，那豆豆眼睛，都是随处乱看的。 吹牛的时候，那豆豆眼睛，是向上飘着的。 被人揭穿的时候，豆豆眼睛，是两边飞的。 “熟悉……”姜云初确认它说的是真话，之前的问题没有解开，反而有了更多的问题。 “你的洗澡水，多给我一些，那十四个小家伙，你都见过了。” “还有我爹和舅舅，你也见过了。” 姜云初直接伸出来巴掌，手心向上，说的话，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玄天雪参看着她，刚刚恢复白皙的身体，此刻慢慢开始涨红。 “姜云初！不要以为你是我的主人，我就必须听你的！” “大不了……大不了……” 在姜云初冷静的目光下，玄天雪参的说话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 第501章 猎人场 最后…… “大不了给你嘛，你别凶……” 姜云初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把小家伙轻轻的提起来，放到自己的掌心上。 “所有人都在压制着灵力，现在都已经到了临界点，可是他们不能晋级。” “因为大宁的灵力不足，在大宁晋级，只会被抹杀。” “可是……” 现在中州对大宁，已经开始防范了，他们想要进入中州，难上加难。 “小玄天。” 姜云初的声音轻轻的，在她手心的玄天雪参，立刻蹦了起来，然后掷地有声的说，“我给你。” “姜云初，以后我的洗澡水，只给你……” 姜云初的嘴角抽了抽，明明该那么感动的事儿，为什么心里却没有带出丝毫的喜悦？ 洗澡水…… 很好！ “这个，给你儿子，这个给你姑娘。” “这个……” 他思索着每一个人的境界，然后一步一步地交代。 “这个给你爹，不过还是让他回中州吧。” “他的本灵是木蕊，又修炼了木系灵力，如果去中州用的话，事半功倍。”小玄天小小的脸上，都是认真的神色。 “姜云初，一提到神殿，我总感觉，有一种特殊的感觉。” “我好像很厌恶那个地方。” 玄天雪参，一屁股坐在了姜云初的手心，那豆豆的眼睛，此刻眯着，好像在回忆什么。 姜云初拎起它的叶子，然后扔进了指环里。 “待着没事，多洗洗澡，既然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她的声音冷冷的，可是眼神中，却透漏了几分关怀。 玄天对自己的神魂熟悉，对神殿厌恶，可是它只有感觉，却没有记忆。 以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既然想不明白，何必庸人自扰之？ 路就在脚下，一步一步地走着看吧。 姜云初看了看宁承言，此刻他在晋级，别人都没办法干预，否则会被天道视为违抗规则。 她轻轻地退出了房间，让人守好房门。 “除非王爷自己走出来，或者我来，其他人硬闯，杀无赦。”那一身火红的纱裙，在宫里战斗的时候，带着血腥气。 有些凌乱的头发，丝毫不影响她的面容，可是脸上带着的血迹，让她多了几分肃杀。 “是！” 那一个个王府军，崇拜地看着姜云初。 这就是他们的王妃，见王妃等同于见王爷。 “主子。”紫苏看着一步步走来的主子，赶紧上下打量了一下，确认没有明显的伤痕，这才放心下来。 姜云初有些疲惫地笑了笑，“让几个孩子回来，还有去姜府，让大将军过来。” “你亲自去竹林，让姜泽炀也过来。” “是！”紫苏知道主子的性子，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 她没有多问，赶紧安排人，去了少爷的院子。 然后又让人去了姜府，自己亲自去了后院的竹林。 “什么事？”姜泽炀这么多年来，性子有些冷，自然也认识这个丫鬟，是云初身边的丫鬟。 不然也不会让她踏入竹林一步。 “我们主子，请姜老爷，去一趟韵院。”紫苏不卑不亢，即使在那么强势的威压下，她的脸上，依旧带着柔和的笑容。 姜泽炀点了点头，体内的威压，不是他现在可以控制的，在战斗的时候，他一直压制的晋级，终于要压制不住了，此刻灵力外泄。 “我随你过去。” 别人叫不动他，但是云初可以。 紫苏伸了伸手，“姜老爷，这边请。” 最先到来的，反而是姜文赋，他以为摄政王府这边出事了，云初有了危险，听到王府小厮的禀报后，整个人就动用灵力，直接来到了摄政王府，没有通报，潜入了韵院。 “二舅舅，您这也太快了。”姜云初哭笑不得。 姜文赋看到她完好地站在那，这才松了一口气，叹了一口气，“你这丫头，还有心思笑，也不让小厮说清楚，吓了我一跳。” “你二舅舅老了，可禁不住这么折腾。” 平日里，一身灰色麻衣，此刻依旧，只是脸上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种，拒人千里的感觉。 “请您体谅，云初也是心思激动了一些，这次乱了分寸。”她俏皮地笑了笑，二十多岁了，在别的府里，已经是几个孩子的娘亲了。 可是在摄政王府，姜文赋知道，云初过得更加舒心。 至少，比在姜府的时候，要舒心的很多。 不管他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故意忽略她，对孩子，都有一些影响。 “云初，可怨恨二舅舅？”看着和自家孩子无异的姑娘，四周无人，他还是问了出来。 姜云初摇了摇头，“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们都是在保护我。” “明明您的战力，完全可以平定北戎，可您在战场，一呆就是二十多年，只要北戎不犯，您就不会踏出城楼。” 以前她不懂，现在知道了灵力和内力的悬殊，她已经明白了。 除了蒋家军是真的吃力，其他两方，根本是耍着那两个国家玩。 说到底，不就是因为在掩人耳目吗？那是谁的耳目呢？中州！ 她想不出别的答案了。 姜文赋摇了摇头，“太聪明的姑娘，不好。” 对面的女子，轻轻的挑了挑眉，脸上带了几分嗤笑，“不，女子只有聪明一些，才能活出自我。” “除了这些，你们还做了别的。” “甚至于，我记不清小时候的事了，但是一个印象里，总是在告诉自己，你们曾经也是很宠很宠我的。” “可是……” 她的记忆模糊，尤其是有两世的记忆。 可是小时候的宠爱，绝对不是现代，那个时候她在孤儿院，根本没有被宠爱的权利。 “听说过猎人场吗？”姜文赋笑了笑，喝了一口茶。 樱樱，云初终于长大了，可以对她坦白了。 “猎人场？杀手组织。”姜云初瞪大了眼睛，对中州的势力，她已经有了很多的了解。 杀手组织啊，而且在中州。 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姜泽炀站在院子门口，紫苏要说什么的时候，他伸手阻拦了下来。 “你出生后，你姨母视你为亲生，后来有了云慧，你们是姜府的两个宝贝，是我们姜家的孩子。” “可是……” “在你五岁的时候，被人追杀，我斩杀了所有人，在他们的身上，有一个图标，猎人场。” “再后来，你无缘无故落水，走路摔跤，吃药被换，一次是巧合，次次都出现。” 姜文赋叹了一口气，一双眼睛，不再如以前的清冷，带着几分欣慰。 第502章 木蕊在神殿 “你外祖父和你大舅舅，都一起猜测，可能是中州动手了。” 那个时候，感觉自己乌云密布，整个天都黑下来了。 已经带走了小师妹，怎么就不愿意放了一个孩子呢？ “然后呢？” 困扰多年的事儿，今日终于揭开了答案。 “然后我们开始放下了对你的关注，从明面上，转为暗处。” “我们越不管你，之前所有的伤害和巧合，都消失不见了。” 姜文赋叹了一口气，“我怕自己忍不住，然后自请去对付北戎，镇守我们大宁最北方。” 从出生，就是他抱着的孩子，如何能做到，说不管就不管呢？ 他做不到！ 那些年，他意气风发，可是从那一瞬间，灰布麻衣。 “二舅舅，谢谢你们。”姜云初现在才终于知道了一切。 所有的一切。 姜文赋摇了摇头，“云初，这些是舅舅们，应该做的，也是必须做的。” “可你的优秀，超出了我们所有人的预计。” “我们只是想让你，平平安安长大，然后相夫教子，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 他们的愿望很简单，拼命的事儿，自然有他们这些舅舅呢。 “文赋，谢谢了。”姜泽炀从外面走进来，然后深深地鞠躬一礼。 姜文赋摆了摆手，“别了，姜少主的谢，我可不敢当。” “对云初，那是我自己的孩子，我自然会对她好，不会因为别的什么人。” 姜云初看了看两个别扭的人，突然说了一句话。 “你们回中州吧。” “什么？” “云初？” 两个听到的人，瞬间转头，看向了姜云初。 姜云初轻轻地摇了摇头，“我们不得不承认，时间流，太耽误事了。” “而且大宁灵力匮乏，和中州完全没办法比，这么蹉跎下去，此消彼长，我们永远都没办法救回娘亲。” “可是，你……”姜泽炀看着自己的女儿，他缺席了她太多的人生，现在如何能放下？ “我没事，而且我有办法，在大宁依旧可以修炼。” “你们看看这个。”她拿出了小瓷瓶，然后将他们自己的，都递了过去。 两个人打量了一下，然后拔出塞子，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这是……有点熟悉。”姜文赋皱了皱眉，这个东西，他见过…… 姜泽炀看了看姜文赋，又看了看姜云初，“你怎么有这个东西？谁给你的？” “这很贵重，爹爹的给你，你自己留着用。” 姜文赋更皱眉了，“这是什么？” 他感觉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但是在记忆里，却不知道。 可是那灵力波动，十分活跃，不可能是大宁的东西，莫非是水神离开前，给云初的东西吗？ 他将自己那瓶，也还了回来，“云初，我们年纪大了，用这些东西，没什么用，你比我们都需要。” 他虽然这么说，可是疑惑的表情，依旧看着姜泽炀。 “你不该说下嘛？” 云初也在等着，不知道有什么事。 吃瓜的心情，还是很好的。 “这是玄天玉露，是玄天雪参凝聚而成，带着天地精华，日月精粹，里面庞大的灵力，纯粹，吸收后不会有任何的反噬。”姜泽炀看着两双眼睛，无奈地介绍了一下。 “当年你在逃亡过程中，其实看似是姜家追杀，其实姜家是演给别人看的。” “当年别人下了黑手，你差点一命呜呼，我给你喂了玄天玉露。” 姜泽炀看着姜文赋，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说清楚的一天。 “保护？演戏？玄天玉露？” 姜文赋一个个词说出来，每一个词他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怎么就听不懂了呢？ “姜三爷，才是你亲生父亲。” 姜泽炀终于，还是说出了这个秘密。 姜文赋掏了掏耳朵，一副你在说啥的模样，“你再说一遍。” 开什么玩笑？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明明是他的仇人，是他最恨的人，怎么可能是他的父亲呢？ “你的父亲，其实就是姜三爷。” 姜泽炀看着姜文赋，然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坐到了一边的椅子上，把女儿送给他的瓷瓶，紧紧地握在手里。 “当三叔知道你的时候，是你娘亲生病死去的时候，特意写信给了三叔。” “但是当时姜家的情况，并不好，有一股神秘的势力，在不断地试探姜家。” “我爹和二叔三叔商量之后，把你以外门孩子的背景，接回姜家，然后又演戏让你们逃亡。” “实则追杀，其实是保护。” 姜泽炀看着呆愣的姜文赋，“逐出姜家的人，是要废除丹田，收回木蕊的。” “而你，丹田被废，木蕊却一直都没有取。” “本命木蕊，自动修复丹田。” 姜文赋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这才丹田修复了，更是恨姜家入骨，如果不是樱樱，他不会和姜泽炀有任何接触，甚至会杀了他。 可是…… 现在告诉自己，这三十多年了，都恨错了人。 “怎么可能？”姜文赋的手也握紧了，眼神中带着几分迷离。 “文赋，姜家让你走，是为了给姜家留下火种，让姜家不至于灭族。” “三叔死了，二叔也死了。”姜泽炀看着姜文赋，“这次你必须回中州，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你。” “害姜家的人，没有查出来是谁，姜家也从一等家族，直接到了三等。” “这次告诉你，是提醒你小心暗处的人。” 姜文赋听到后，没有说话。 整个人好像呆呆愣愣的，就直接坐在那里，却好像走神了一样。 姜云初皱了皱眉，姜家…… “会不会是神殿？” “木蕊在神殿。”之前他们不知道，可是水神这一次，给了他们很多信息，能让他们推出来很多东西。 姜泽炀点了点头，“我的猜测，也是神殿。” “所以……” “云初，我可能真的要走了。” “你是我的女儿，但是姜家生我养我，而且我离开中州太久了，也要打探神殿的关系，以及……我想要知道你娘亲的情况。”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几分小心，看着姜云初的目光，有些闪烁。 第503章 应到十二人，实到十二人。 他不是一个称职的父亲，以前不知道有了云初，可是现在知道了，却还是要离开。 这个决定很艰难，但是他必须要去。 姜云初笑了笑，给姜泽炀倒了一杯茶，“父亲，你先去。” “我们父女，到时候中州汇合。” 她不是一般的姑娘，她没有在父母的千娇百宠下长大，她一直都小心翼翼，而且现代的军旅生活，让她留下了独特的精神和坚持，更让她学会了义无反顾。 “你……”姜泽炀看着她，最终没有问出来。 姜云初笑了笑，“救娘亲，是我一直都在坚持的事儿。” “好，救回你娘亲，我们一家团聚。”姜泽炀说完之后，突然抬起头来。 “你刚刚叫我什么？”一双虎目，被瞪得很大，一张脸，此刻也带着惊讶的表情。 姜云初看着他的样子，轻轻地笑了笑，“父亲。”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姜泽炀鼻子发酸，面上却带着微笑，“好，好呀。” 他的女儿，终于肯叫一声父亲了。 女儿的声音，是世界上，最为美妙的声音。 看到他激动的样子，姜云初抿了抿嘴唇，最终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姜文赋看到他的样子，冷冷地哼了一声。 然后转过身去，不看那父慈女孝的场面，谁还没有女儿呢？ 他也有！ “这个玄天玉露，你们收好，正好这是对应你们现在的境界，二舅舅，你也去中州吧。” 他们递过来的玄天玉露，她又给两个退了回去。 这才认真地看向了姜文赋。 姜文赋有些犹豫，“我会考虑一下，而且这件事儿，没有那么容易，我需要和你姨母，和你大舅舅都好好商量一下。” “云初，北戎没有那么简单，现在虎视眈眈，如果我离开的话，能镇住他们的人，只有你和摄政王了。” 姜云初看着二舅舅，“不……” “有很多人。” “听听，他们来了。” 那一个个的脚步声，这么多年来，是她最熟悉的声音。 那一个个孩子，原来稚嫩的声音，此刻都已经成熟了，不再叽叽喳喳，但却依旧欢声笑语。 “院长，应到十二人，实到十二人。” 他们没有进屋，而是在院子里，站成了一排，即使多日未睡，即使一个个刚刚归家，就被叫了过来。 可，他们都没有别的情绪。 他们不需要有别的情绪，但凡院长有令，他们莫敢不从！ 他们有家人，有父母，有伙伴，但是如果说，世界上让他们选择一个最信任的人，他们所有人，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院长。 “进屋。” 姜云初的两个字，没有什么情绪，可是一双眼睛，却透漏了她的兴奋。 之前没有好好见见他们，时隔快四年了，她终于能好好看看自己的孩子了。 “是！” 十二个孩子，异口同声，他们整齐的程度，堪比军营。 进屋之后，他们才看到了两个熟悉的人。 “大将军，姜老爷。” 姜泽炀在摄政王府的身份，一直都是姜老爷，现在知道他是姜云初父亲的人，只有少数的几个。 包括康府那边，恐怕还没有说清楚。 姜云初看了看自己的老爹，前路任重道远啊！ “说说，你们这么多年来，都经历了什么？”姜云初看着十二个孩子，眼神里，带着关心和思量。 春花书院，已经名存实亡。 准确地说，他们几个已经长大了，足以自己建功立业。 “院长，我在大宁、西疆、北戎、南蛮，以及很多小国，建立了铺子八十多家，铺子涉及粮食，布品，日用品，以及胭脂水粉。”张存文往前一步，轻轻地笑了笑。 他只是一个商贾，比不得别人。 他还是第一个说吧，不然怕以后不好开口，倒不是自卑，他是真的喜欢这些。 姜云初点了点头，“三掌柜的名声，早就传遍了大宁，张存文，你终于活成了自己喜欢的样子。” 她的赞美很高，尤其是一双眸子，夸奖的时候，看着张存文的眼睛，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啊，照亮他继续前行的路。 “您知道……”张存文的声音，带着几分哭声，可是眼睛神里，却带着一种希望。 姜云初笑了笑，肯定地看着他。 “我自己的孩子，我如何不知？你做得很好。” “世人皆说，商乃末流，可是他们一个个稀罕银子，喜欢金子，这些怎么来？” “走自己的路，不要去想别人怎么说。” “至少，这间屋子里的所有人，都在支持你。” 姜云初的肯定，给了张存文莫大的勇气，他跑上前，然后抱了抱姜云初。 怀抱不温暖，但是有一种理解和勇气。 “院长，谢谢你。” 因为你的鼓励，因为你的教导，因为你给的银子，让他一步一步，走上了自己的梦想。 他喜欢银子的声音，喜欢算盘来回拨动的声音，每次听到的时候，都能让自己热血沸腾。 他以为，没有人在意。 可是院长在意，伙伴们在意，他的前路，一直都不孤单啊。 “我来我来。” “院长，您看看这是什么？”韩文钧从外面跑了进来，然后大大的花盆里，是一棵树。 可是这棵树是两种果子，一半的杏子，一半的李子。 “嫁接技术。”姜云初瞪大了眼睛，这是她一直想动，但是没有时间动。 韩文钧嘿嘿一笑，“对，院长，嫁接技术的理论，通过实践，终于成功了。” “司农司那边，让我去上任，不过我拒绝了。” “这第一个果子，一定要给院长吃。” “这个理论，也是院长提出来的，我要听听院长的意见。” 他喜欢种地，最开始是因为种地最安全了，他是韩家人，韩家只有他一个人了，他很自私，不希望爷爷和奶奶，再继续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也不希望娘亲和二婶婶，没有了希望。 所以伙伴们有的选择了朝堂，有的选择了战场。 而他选择了土地。 而且他渐渐喜欢了土地，那种种子发芽的新生感，那种果实累累的成就感，都让他为之着迷。 第504章 两人离开了 “院长，我会继续努力，让大宁的百姓们，种我研究的种子，用我研究的技术，粮食产量年年增高，让百姓们填饱肚子。” 当年十二个人发过誓，一定要让大宁，路无饿死骨。 他会做到！ 姜云初点了点头，“好，你这不是退缩，也不是自私，而是明确了自己的目标，并且为之努力。” “不是武功多好，就是成功，也不是官位多高，就是成功。” “你的每一步，都有目标的前进，都在不断的努力，已经很成功了。” “韩文钧，我希望早日见到，你说的那一天。” 韩文钧激动地点了点头，他回到韩家，说了自己研究的东西。 爷爷奶奶都不理解，娘亲和二婶也不懂。 他觉得索然无味。 不过他比张小三幸运，因为他们虽然不理解不懂，但是他们尊重他自己的选择。 爷爷甚至说过，只要他走得正就好。 “这不到四年的时间，我救了一千三百四十八个人，研究毒粉十六种，破解毒药五种。”康紫薇轻轻的笑了笑，之前的温婉的姑娘，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嘴角依然是温和的弧度，可是她的眼睛里，已经带上了一层冷意。 …… 一个个孩子，汇报着自己的情况。 他们只说了结果，却从来没有说，为了达到这个结果，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受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挨了多少伤，走了多少冤枉路…… 没有。 一个都没有。 他们即使满身是伤，却依然傲然站立在这里，诉说他们的光辉。 因为他们知道，院长会懂。 “那……这些就是你们的奖励吧。” 姜云初拿出了十二个小瓶子，然后一个个递了过去，“你们能接受的最大程度，不能互换，必须服用。” “回到你们的宿舍区，那边子午已经给你们收拾好了，过去晋级吧。” 看着一个个人，他们身上灵力的波动，早就已经压制不住了。 在游击队组成的时候，姜云初给了他们药丸。 这个药丸，是化灵丸，却也散力丸。 将内力直接散了，然后变成灵力之体。 当时她为了炼制这些丹药，直接抽空了体内的灵力，忍受筋脉的疼痛，忍受丹田的反噬。 她利用自己的生灵之力，直接塑造了十二个灵力之体。 不……还有两个，还没来得及。 “是！”十二个孩子，激动的看着院长，他们没有客气，他们和院长，也不需要客气。 在他们的心里，院长是长辈，是他们的朋友，说他们最重要的人。 “他们……很优秀。” 姜文赋和姜泽炀，看着那些走出去的背影，忍不住赞叹一句。 “即使在中州，只是灵力充足，不用压制境界。” “那些所谓的天才和他们比起来，差了很多。” 姜云初有些骄傲，“现在的优秀，都是因为他们付出了别人的几倍努力，现在的一切，都是他们应该得到的。” “老天从来都是公平的。”姜云初的话刚刚落下，一道惊雷，从天边响起。 晴空万里，惊雷起。 一切好像在迎合姜云初一样，至于为什么她不受灵力的压制，即使在这灵力稀薄的大宁，依旧自成生灵之力，她问过小玄天了，这小玄天支支吾吾，最终也没说出一个结果。 “玄天玉露，你留着用。” 两个人看着小小的瓶子，玄天玉露啊，在中州也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在拍卖行进行拍卖的话，恐怕更是能叫出天价。 物以稀为贵，已经多年没有玄天玉露出现了。 “云初，你听二舅舅说，我想过了，我会去中州。” 就算是为了樱樱，他也要踏入中州之地，以前是为了护住云初长大，现在云初长大了，也有了属于自己的能力。 而大师兄体内是内力，想要踏入中州难上加难。 中州之所以那么可望不可及，有一个最根本的原因，只有体内带有灵力的人，才能踏入中州。 可是大千世界，灵力匮乏，根本无法激活灵力本源，怎么踏入中州呢？ 这才让各方，都跪拜于神谕。 “不光要救你娘亲，我也要探寻一下自己的身世。”他怨恨了姜家多年，到底是不是自己怨错了人？ 他需要自己去寻找答案。 虽然他知道，姜泽炀没必要骗自己，也不需要骗自己。 可是…… 他想到了那个人，那个姜三爷。 之前姜泽炀那沉痛的表情，以及坚定的拒绝，现在想来，也有自己的原因吧。 “二舅舅，前路困难重重，我还需要留下一段时间，陪伴这帮孩子成长。” 他们进入了春花书院，她要将他们安置妥帖。 而且，大宁只是时间流速的问题，可是西风镜可以调整时间流速，完全消除了这一弊端。 而她，也需要增强自己，才更有可能，救回娘亲。 “好，云初，二舅舅先去给你探探路，等着你的到来。” 姜文赋如同小时候一样，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感受到…掌心那毛茸茸的触感，他的表情愈发柔和。 他走了…… 在他们要离开大宁的前一天，父亲过来找了她，给她留下了很多东西。 “云初，木蕊已经激活了，我们是主家，你是我唯一的孩子，你体内的木蕊，带着最强的状态。” “你可以通过木蕊，联系到姜家，我等你的到来。” 姜泽炀看着眼前的女儿，心头微微的动了动，刚刚认了女儿，可是他不得不离开了。 樱樱在等着他。 姜家，也是他的责任。 而且，云初早晚都要到中州，他要给云初铺一条平坦的路。 “好。” 两个人的离开，平日不觉得有什么，忽然感觉到周围空荡荡的。 宁承言在晋级，孩子们也在晋级，一向热闹的王府，安安静静。 就在她愣神的时候，姜云慧从外面走了进来。 “姐姐。”她看着姜云初，轻轻地抿嘴笑，“走啊，最近奶茶店上新，葡萄仙露，而且我想吃火锅了。” 姜云初看到她的样子，“姨母让你来的？” 不用问，只能是姨母了。 第505章 遇到安果果 可是…… 姜云慧摇了摇头，嘿嘿笑了笑，“你二舅舅让的。” 姜云初有些惊讶，不自觉地挑了挑眉。 既然已经说了，姜云慧也就坐到了对面，端起了一杯茶，自己喝了一杯，“从来没见过父亲那么细心叮嘱的样子，只有你小时候，每次告诉我，让着姐姐，不要和姐姐抢，不要和姐姐争。” “我以前不知道，只是以为爹娘疼你，你是最受宠的人。” 姜云慧看着姐姐，小的时候，她是羡慕的，平心而论，她也是嫉妒的。 但是从来没有恨过。 娘亲总是告诉她，她们是姐妹，一辈子的姐妹。 “姐姐，你知道吗？” “在你五岁之前，府里所有的好东西，都会先端到你的面前，然后才给我挑选。” “那时候，我质问母亲。” “你知道母亲怎么说吗？” 云慧笑了笑，其实她们姐妹，是有一些像的，尤其是一双眼睛，都是随了康家。 姜云初摇了摇头，“怎么说？” “娘亲说，你姐姐值得世间最好的东西。” “那个时候，我不懂。” “可是后来，在你五岁的时候，你落水了，御医和大宁的名医，都被请进了将军府。” “你的烧，足足一个月。” 姜云慧现在想起来，都觉得胆战心惊。 那个时候，父亲日日在姐姐的院子外，什么都不说，阴沉着一张脸，整个人身上都是怒气。 娘亲日日汤汤水水地往姐姐院子里送，可是最终再失望的端走。 家里好像在如沐春风的春天，突然进入了寒冬。 她很自责，很害怕，是不是她的坏心思，被老天听到了？所以才让姐姐生病了？ “从你发烧之后，家里变了。” “可是没有改变的是，娘亲会提前挑好东西，送到你的院子，但是却说是我不要的。” “娘亲依旧会做你最喜欢的吃食，却说是我不喜欢的。” 姜云慧看着姜云初，这么多年来，她们姐妹都已经二十多岁了，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说出来。 “你可曾恨过？”姜云初看着她，满眼温和。 在她不甘的时候，在她满目怨恨的时候，阴影里的云慧，更加不甘心吧？ “以前有过，但是后来，没有。” “姐姐，我们是姐妹，即使我们不是亲生姐妹，可你永远都是我姐姐。” 她说的坚定，满目的依赖。 在三皇子想要强娶的时候，姐姐站在了她的身前，护住了她的一方世界。 无论发生任何事，只要有姐姐在，她就有无限的底气。 “姐，吃火锅吧，我饿了。” “我们去接上知冬和玥玥，一起去，好不好？”她撒娇地拽着姜云初的袖子，小巧的鼻子耸了耸，带着几分小女儿的姿态。 即使在娘亲面前，她也没有这些小女儿姿态了。 有一个姐姐，可以让她一直撒娇，即使七老八十，满头苍白的时候，她想，只要姐姐在，她都可以和姐姐撒娇。 姜云初看到她的样子，今天不把自己带出去，是不会干休的。 “走！” “好！”姜云慧嘿嘿笑了笑，有一种计谋得逞的感觉。 这些日子，宁皇捉住了所有的线索，将所有人都一网打尽，大宁的幕后之人，是个老太尉。 但是神殿的人，催了他的贪心，为了他的儿孙，清明半辈子的老人，却走上了不归路。 而那些暗地里的人，统统被抓了起来，死的死，抓的抓，一时之间，整个大宁经过了血洗，前所未有的干净。 朝堂之上，人心惶惶，尤其是那个丞相，死在了方子轮的剑下，当时人头落地的时候，在地上整整转了好几个圈。 还有一些人，在等待一个时机。 但是…… 这些和她们无关。 “你们这些孩子，在家里吃不行？非要去外面吃。”老太太这几天，可开心了。 玥玥的小嘴好像抹了蜜一样，天天哄着老太太，给老太太哄得开心极了。 “外祖母，就让我们去嘛。” 然后在老太太的耳边，轻轻地说了一句，“姐姐心情肯定是不好的，外面热闹，我陪着姐姐多逛逛。” 老太太刚刚还不乐意的脸，立刻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去，今天吃饭逛街花多少银子，外祖母给你们补上。” 两个人的话，姜云初都听在耳朵里，无奈地笑了笑。 他们一直在用他们的方式，在疼爱着自己。 “娘亲，这个好喝。”宁玥雪选了一个柠檬茶，可能是年纪小，反正玥玥很喜欢酸的东西。 “我要这个。” 两个人的手，同时点到了那个名字，柠檬茶。 玥玥抬起头来，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最近这些年，娘亲不在府里，她基本是不出府的。 “果果姐姐。”她看着安果果，眼神里露出了几分高兴的神色。 安果果没有认出来，听到玥玥的话，看到了姜云慧和姜云初，这才看向了玥玥。 “小丫头，女大十八变，你这变化也太多了吧？”要知道，以前的小丫头，就是一个雪白的团子，看上去，都想让人咬一口。 可是现在身材纤瘦，一张圆乎乎的小脸，此刻也发生了变化，眉眼长开了，带了几分女儿的温婉，可也多了一抹英气。 她的年纪终究还是小了一些，还没有办法好好地隐藏自己的心性。 “姐姐倒是和以前一样，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倒是白了不少。” 以前安果果也不黑，只是喜欢出去觅食，总是把自己晒的很黑，这两年宁京很乱，永安王就不让她出去了，生生给捂白了。 这不，今日是在忍不住了，赶紧偷跑出来。 柠檬茶，火锅，她来了！ “白了吧？我也觉得。”安果果笑了笑，以前总想揉揉玥玥的头发，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伸出去的手，有些尴尬得收回来。 大家看到她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笑。 “永安王不是给你许了人家，你怎么还能跑出来？”姜云慧问道。 这些日子，永安王府已经闭门谢客了，说是专心准备安郡主的嫁妆。 第506章 成不了 “我爹估计是疯了，反正不是他疯，就是我快要憋疯了。”安果果一提到亲事，整个人都蔫了。 “你们说，嫁人有什么好的？” “嫁过去给人当丫鬟，陪吃陪喝还得陪睡，没有自己的时间，没有自己的生活。” “啊！” “不能想，一想就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 安果果哭丧着一张脸，刚刚的柠檬茶，都已经无法挽救她破碎的内心了。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这个姑娘，倒是一个有意思的姑娘。 “云慧，为什么你家不催你成婚？”突然，安果果看向了姜云慧。 以前不觉得，现在想想，好像云慧家里，一直都没有人催她？ “你有什么秘诀吗？传授我一点，我不想嫁人。”安果果看着姜云慧，一双大大的眼睛，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姜云慧点了点头，嘿嘿一笑，带了几分狡黠，“你这么一说，还真有。” “快说快说，我们可是姐妹，有这么好的方法，怎么能不告诉我呢？”安果果一副，你赶紧快说，不然就是不够意思的模样。 姜云慧看着安果果，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可是我这个方法，对你不适用啊。” “那总要告诉我什么方法，我才知道适用不适用吧？”安果果嘟着嘴，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姜云慧走到她身边，不再逗弄安果果，“因为我有一个好姐姐啊。” “姐姐对娘亲说过，如果没有碰到合适的，那就不将就。” “不要为了成亲而成亲，不要因为合适而成亲。” “我大将军府的姑娘，可以追求自己喜欢的人，可以追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不必迎合谁，也不必为了谁退让。” 姜云慧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眼神坚定。 安果果羡慕极了，随后低下了头，如果她哥哥还活着，是不是也会这样？ 是不是也可以护着自己，让自己随心所欲地活着？ 哥哥…… 姜云慧揉了揉她的头发，“果果，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安果果摇了摇头，几个人的茶品已经做好了，姜云初带着她们，去了火锅店，两个店铺挨得很近。 “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两顿。” 她轻轻地笑了笑，又对安果果说，“我想，永安王和王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他们所做的一切初衷，都是想要护住你。” “果果，和你父亲母亲好好谈谈，了解彼此的想法。” 安果果抬起头来，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我回去就和我父亲聊聊。” 她不想成亲，而且她也不喜欢那个人。 “果果，和你说亲的是哪家公子？”姜云慧看着安果果，好友的状态，让她有些担心。 “尚书之子，韩文清。”安果果趴在桌子上，现在那火辣辣的火锅，都已经无法让她开怀了。 刚刚姜云初只是听着，突然听到名字，猛然抬起头来，“谁？” “韩文清啊。”安果果重复了一句。 姜云初无奈地摇了摇头，“放心吧，你这亲，成不了。” “该吃吃，该喝喝，把心放到肚子里。” 安果果猛然抬起头来，“王妃说的，可是真的？” 姜云初的点了点头，用公筷给她夹了肉。 “自然。” 姜云慧看了看好友，“我姐姐说成不了，自然是成不了的，你还担心什么呀。” 宁玥雪看着安果果的样子，也忍不住捂嘴笑了笑。 “你这小丫头，也敢笑话安姐姐来？”安果果不敢动王妃，不敢动云慧，还不敢动动这个小丫头吗？ 一时之间，雅间内，一大一小，笑作一团。 只是…… 安果果突然愣住了，看着玥玥后脖颈上的胎记，原本是遮盖在衣服领子里的，刚刚她们打闹的时候，衣服有点儿乱，这才露出来了。 安果果本就不是一个会伪装的人，那眼神里的慌乱，还有几分若有所思，让姜云初看了一个真切。 “怎么了？”姜云初看了看安果果，眼睛微微的闪动了一下。 玥玥的后脖子，她自己都不知道，那有一个胎记，红色的胎记，那个胎记带着一把利剑的模样。 “她的胎记，天生就有吗？”安果果脸色有些发白，看着玥玥的目光，带着几分闪烁。 姜云初轻轻的点了点头，然后用筷子，夹了一筷子肉，“自然，安郡主，吃一些羊肉吧。” “今天的羊肉，格外鲜嫩呢！” 之后的安果果，好像失了神一样。 刚回到摄政王府，姜云初招来了暗卫，“给我查一下，这个图案的胎记，有什么特别。” “是。”暗卫有些疑惑，怎么突然开始查胎记了？ 不过既然主子让查，那暗卫就开始动了起来。 此刻的永安王府。 安果果好像失了魂一样，差点撞到永安王的身上，这才回神，“父亲。” 永安王和永安王妃，还以为孩子是因为成亲的事儿，这才心里不舒服。 “果果，娘亲已经考察过了韩文清的人品，也查过了韩家的情况，你嫁过去，不会受罪的。” 京都的姑娘们，十八岁就该成亲了。 他们舍不得果果，这才留到了二十三岁，可是随着留的时间越长，这宁京的好人家，就越来越少了。 以前提亲的人，能踏破永安王府的门槛。 可是现在，却门可罗雀，果果的年纪大了。 而他们永安王府，也不想让果果将就，这才越拖越久，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合适的人，他们怎么会不急呢？ “娘亲，您还是再查查韩家吧。” “我的亲事，成不了。” 安果果本能地把话说出来了，想到当时摄政王妃笃定的神情，她是很信任的。 “说什么胡话？” “安果果，你知道自己多大了吗？” “如果现在不找，你难道要去庙里当姑子吗？”永安王妃气得喘不上气了。 自从哥哥去世，娘亲的身体越来越弱了。 安果果走上前去，看着娘亲憋红的脸，她也红了眼眶，“娘亲，如果我成亲，能让你身体好起来，如果能让你了却一桩心事，那我嫁。” 永安王妃愣了愣，看着眼前女儿，很多话，她已经说不出口了。 第507章 调查韩家 “果果，娘亲只是想让你有个依靠，娘亲身体不好，你父亲早晚有一天，也要离去。” “你没有成婚，没有儿女，这世间就剩下你一个了。” “果果，娘亲不是要逼你。”永安王妃伸手，摸了摸女儿的脸，自从说亲以来，女儿的脸，以前肉乎乎的，现在下巴都已经尖了。 她不愿，既然不愿，便罢了吧。 永安王却看着安果果，“谁和你说的，这亲事，成不了？” “摄政王妃啊。”安果果眨了眨眼睛。 永安王皱了皱眉，“去给本王查韩家！” 如果是别人，他可以当做玩笑，甚至当做小女儿家的嫉妒。 但是既然是摄政王妃说的，那必然其中有什么猫腻，他们安家虽然是王爷，但毕竟是外姓王。 之前宫里发生了兵变，其中就有这位摄政王妃的影子。 “是。” 暗处的人，一闪，已经离开了。 当天夜里，永安王爷的案头，不光有暗卫查得韩家。 还有一份，是被人扔进永安王府院子里的资料，看着上面的一条条，永安王甚至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这要是将果果嫁入尚书府，那果果就完了…… 他们永安王府，也被算计其中。 “王爷，脸色怎么不好？”永安王妃端了补汤，来到书房的时候，就看到了脸色漆黑的永安王。 “这韩家，不是果果的良配。”永安王没有隐藏，直接将韩尚书的计划，以及做过的事儿，都一一告诉给了王妃。 他也怕王妃担心什么，也是给王妃提个醒。 他们现在就一个女儿了，他们谁都无法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 如果没有摄政王妃的提醒，如果果果嫁入韩家，后果不堪设想。 “老天啊。” “我差点把果果推入火坑。”王妃看着查出来的资料，脸色也有些发白，心里一阵后怕。 永安王已经冷静下来，“明天备了厚礼，去摄政王府道谢。” “至于韩家，既然敢算计，那就要承受我永安王府的怒火。”永安王的眼睛里，闪过一些什么。 “好，我安排。”永安王妃点了点头。 第二日一早，永安王府的人，就已经去摄政王府送了拜贴。 姜云初看着上面娟秀的字迹，应该是出自女人之手，恐怕是王妃亲笔吧。 “去回永安王府的人，我们王府时刻恭候。”姜云初把拜贴收好，然后交代紫苏。 “是。”紫苏点了点头，赶紧出去安排。 看着从外面跑进来的宁玥雪，赶紧行了一个礼，“小姐。” 玥玥笑了笑，“紫苏姐姐你忙吧，我去找娘亲。” 她现在已经搬回自己的院子里，刚刚晨练完成，然后洗漱过后，陪娘亲来用早饭。 “给娘亲请安。”玥玥扬起笑脸，脸没有了肉肉，显得她的眼睛更大了。 “这么早怎么过来了？不用过来请安，来回跑，娘亲什么时候有那么多事儿了？”姜云初看着玥玥笑眯眯的大眼睛，终究只是给她擦了擦脸上的薄汗。 “我喜欢给娘亲请安。” 娘亲和哥哥离开的这些年，她独自一个人，她好想好想娘亲啊。 现在娘亲终于回来了，她要每天都给娘亲请安。 “好，我家玥玥喜欢，那就每天都来给娘亲请安。”姜云初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如同小时候那样，宠溺的笑笑。 玥玥依赖在姜云初的身边，脑袋靠在娘亲的胳膊上，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娘亲什么都可以不做，只要在娘亲的身边，她就好像有无限的力量。 “今天永安王妃过来拜访，你和我一起见客吧。”姜云初揉了揉玥玥的小脸，这几年的时间，已经没有肉乎乎的感觉了。 她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心疼。 “好。”宁玥雪乖巧地点了点头。 永安王府的马车上，永安王妃有些忐忑地看着女儿，如果没有摄政王妃的提醒，如果没有进一步调查，那她的女儿…… “果果，咱不嫁了。”王妃心疼极了，对韩尚书府有多怨恨，就对摄政王府有多感激。 如果没有调查，果果就会是这一场博弈的牺牲品，他们永安王府一向置身事外，却会被拉下水。 和皇家的争斗，他们永安王府从未想过参与其中。 没想到…… 安果果看着娘亲的样子，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眼神闪呀闪。 “娘亲，昨天我见到了王妃，也见到了云慧。” “你知道王妃怎么对云慧说的吗？”她想到了云慧的话，她已经二十三岁了，一个很尴尬的年纪。 在大宁，一般的姑娘，十六岁就会定下来，然后互相交换更贴，等到十八岁的时候，会择日大婚。 如果太晚成婚，会有很多的流言蜚语，流传出来。 永安王妃，也是害怕女儿被中伤，也怕女儿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受到伤害，更怕当他们老了，他们离开了，再也护不住果果的时候，果果该如何呢？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他们疼爱安果果。 他们想活着的时候，有能力的时候，为女儿安排好最好的一切。 可惜，天不遂人愿。 “怎么说？”永安王妃性子淡泊，尤其是在儿子死后，本就身体不好的她，更是没有了其他的心思。 昨日如果不是姜云初的提醒，她也不想出府。 “摄政王妃说过，她是大将军府的姑娘，想嫁就嫁，不想嫁就不嫁，他们有养她的资本。” “摄政王妃说过，如果遇不到最好的，那就不将就，如果没有一生一世一双人，何必委屈了自己？” 安果果以前从未想过这些，此刻说出来后，整个人的眼睛，都好像闪烁着光芒。 “娘亲，我也想找一个爹爹这样的男人，顶天立地，却独宠你一个人。” “娘亲，如果女儿没有动心，女儿情愿老死终生，也绝不将就。” 以前懵懵懂懂的心思，昨日好像突然开窍了。 永安王妃看着女儿，那双期待的眸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世人的言语，又如何？ 哪有女儿的笑颜重要呢？ “好。”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带着几分释然。 第508章 永安王妃的异样 他们永安王府的郡主，谁敢在面前嚼舌头，那就拔了谁的舌头。 她倒是想看看，是别人的舌头硬，还是他们王府的刀快。 姜云初带着宁玥雪，母女二人，相携等着。 “摄政王妃，初次见面，也不知道王妃喜欢什么，我带了一些吃食和所属城的特产。”永安王妃已经多年没有出府了，不过对外面的消息，倒是并不陌生。 面前的这位王妃，一直都是风云人物。 她斗曹家，下江南，入军营，开学院，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当代女子，可望不可即的事儿。 可是偏偏，她都做到了。 摄政王府所有人的目光，那发自内心的尊敬，是骗不了人的。 “王妃客气了，您能来摄政王府做客，我已经很开心啦。”姜云初不会那么多客套，但是该有的礼节，一点都没有废。 永安王妃愣了愣，然后笑着摇了摇头。 这位摄政王妃，倒是一个有意思的人。 只是…… “宁玥雪见过永安王妃，见过果果姐姐。”宁玥雪的礼仪，挑不出任何错处，整个人站在姜云初的身边，落落大方，带着大家闺秀的温婉，一双眸子不会来回打量，很稳定。 可是永安王妃没有注意到这些，反而是那一张脸，让她整个人，如遭雷击，直接愣在了当地。 姜云初的眼睛，微微的闪烁了一下。 想到了和永安王府的种种，想到了玥玥和安果果都吃苹果过敏，想到了安果果惊呼的胎记，还有之前永安王那奇异的眼神。 莫非玥玥的身世，和永安王府有什么渊源？ “我能叫你玥玥吗？”永安王妃愣了愣，然后缓缓回过神来，想要伸出手去，握住宁玥雪的手，可是又好像触碰什么，赶紧收回来。 安果果看了看玥玥，又看了看娘亲，“娘亲，我们别站着了，你不说话，大家都陪着你站着。” 永安王妃，好像突然才回过神来，“看我，年纪大了，让摄政王妃看笑话了。” 姜云初摇了摇头，“我这边小厨房，备了一些营养汤水，味道还是不错的，王妃可以尝一尝。” 然后伸出手，将人引到了院子里。 “玥玥，你多大了？”永安王妃看着眼前的姑娘，那带着几分熟悉的面容，还有那双灵动的眼睛，都让她忍不住亲近。 “回永安王妃，已经十一岁了。”宁玥雪温婉地笑了笑，然后给永安王妃倒了一杯七气茶。 “这茶，并不是茶，而是一些药草，对女子的身体非常好，王妃可以尝一尝。”宁玥雪感觉这位王妃，未免太过热情了一些。 可是来者是客，她依旧笑着，内心却并不讨厌，反而有些暗暗的欢喜？ 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的感触。 “嗯？怨不得果果每次提到王妃，都是一脸笑意，赞不绝口。”永安王妃喝了一口茶，带着酸酸甜甜的味道，喝完之后，身体暖洋洋的。 “如果我要是早喝到这一口，我也会忍不住天天登门拜访的。” 姜云初笑了笑，“那我自觉荣幸之至。” 四个人随意地聊着，有一些玥玥小时候的趣事，还有一些玥玥的功课，以及安果果的对食物的渴望。 永安王妃知道，该说正事了。 “王妃，这一次果果差一点就陷入了深渊，是你提醒了她，才让王府查了韩府的底细，让果果逃离一劫。” “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差点害死自己的女儿。” “你对我们永安王府来说，是救命之恩，不论送什么，都不能表达我们王府的谢意，但凡你有需要帮助的地方，永安王府绝不拒绝。” 这是她一个女主人的底气，永安王府唯一女主人，她说出的话，就是永安王府的态度。 姜云初摇了摇头，“我很喜欢安果果的性子，直白坦诚，王妃言重了，既然是朋友相交，自然不能让她跳入火坑。” 无论是面对安果果，还是第一次见面的永安王妃，给姜云初的感官都不错。 永安王妃点了点头，然后挥了挥手，“这些只是小礼物，了表心意，王妃还请不要拒绝。” 一个个的锦盒，被永安王府的丫鬟们，给捧了上来，不过没有打开，反而放到了一边。 姜云初看到这个架势，拒绝是拒绝不了的。 “那云初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姜云初应了下来，随后看向了身后的紫苏，“紫苏。” “是。” “永安王妃，我们王妃准备了一些糕点和饮品，都是安郡主喜欢的。”一个个的食盒，被小厨房的丫鬟们，都提了出来。 足足六个食盒，安果果地瞪大了圆圆的眼睛，姜云初看到这一幕，眼睛闪了闪。 当永安王府的马车离开后，姜云初第一时间招了暗堂，“给我查一下永安王府，查一下……那位永安王府的少爷。” 以前没有注意，现在想来，一切都是那么巧合吗？ 安果果的异常，永安王妃的异样，都敲响了警钟。 如果…… 她看了看一边看书的女儿，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一切她都尊重女儿的选择。 “娘亲？”宁玥雪感觉到目光，看向了娘亲，眼神中，带着几分迷茫。 娘亲很少有走神的时候，娘亲就好像有用不完的力气，很难看到娘亲疲惫的样子。 可是刚刚，娘亲竟然走神了。 “没事，我家玥玥长大了，可想练武？”姜云初的空间里，放了两颗化灵丹。 这两颗丹药，是专门为玥玥和知冬准备的。 早在西疆战场的时候，她就已经准备好了。 玥玥瞪大了眼睛，那圆圆的眼睛，和刚刚安果果瞪眼睛的时候，如出一辙。 “我可以吗？” 姜云初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宁玥雪的身边，“当然了，我家的玥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傻姑娘，娘亲永远在你背后。” 守着你，护着你，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了你。 这是她从小养大的姑娘啊，怎么能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呢？ “娘亲，我学武。” 她的年纪已经大了，一直以为，是娘亲不想让她习武，她渐渐地就歇下了习武的心思，开始专心看书了。 可是没想到，娘亲今天居然提出了，让她习武，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第509章 双方调查 “这是化灵丹，吃过化灵丹后，会激活体内的灵力源，修炼的不是内力，而是一种新的能量，叫灵力。” “在大宁吸收灵力的过程，非常缓慢，比内力要缓慢得多。” “后期晋级，还需要去中州，才能晋级。” “如果修炼内力的话，你就可以永远留在大宁，玥玥，不管你选择了哪一个，娘亲都支持你。” 她看着眼前的女儿，她的人生，就让她自己做主吧。 女儿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决定一切了。 “娘亲，我要和你一样，和哥哥一样，娘亲，我不要和你们分开，永远都不要。”宁玥雪永远记得，因为她年纪小，娘亲去战场的时候，将她留在了王府。 可是离别的四年多，她好想娘亲啊。 自己修炼了灵力，以后是不是就能陪伴在娘亲身边了？ 看着小姑娘眼睛里的希冀，姜云初揉了揉她的头发，“玥玥，没有人能陪伴你一直一直走下去。” “但是强大的实力，能让你多一些选择的权利。”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启程去中州了，她做不到的事儿，就不会答应。 也许很残忍，但她不想欺骗。 宁玥雪点了点头，“没关系的，娘亲，你只管大胆地往前走，玥玥会努力追上你的脚步。” 当她有能力的时候，就可以和娘亲一起同行。 就可以陪伴在娘亲身边。 姜云初揉了揉女儿的头发，然后点了点头。 永安王府，王妃回去后，好像进入了失神的状态，走走路，都差点平地摔跤。 永安王回到王府后，匆匆忙忙赶过去，“怎么了？这次去摄政王府，受委屈了？”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没有什么波动。 不过眼神，却带了几分凌厉。 王妃已经多年没有出过王府了，今日刚从摄政王府回来，状态就不好，而且他已经问过了，路上没有见过什么人，那就只能和摄政王府有关系了。 “没有！”王妃看着永安王，笑着摇了摇头。 永安王看着自家夫人，“那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有这么重的心事？” 王妃想了想，然后让伺候的人，都退了下去。 “我今天见到了一个人，那双眼睛和儿子很像。” “还有她笑起来的样子，和果果很像。” “你说会不会是……” 永安王妃苦笑了一声，然后摇了摇头，“不会的，我们儿子都没有成婚，就已经没了命，怎么会有一个这么大的女儿呢？” 还不等永安王说什么，王妃就自己否定了。 她只是想自己的儿子了。 永安王愣了愣，也想起来那一个圆圆的小姑娘，“你别多想，这个世界上，长得很像的人不少，我会让人去查一查。” 王妃听到第一句话的时候，点了点头。 可是听到第二句话的时候，豁然抬头，“你也怀疑。” 他们彼此，甚至比自己都了解对方，如果王爷不怀疑的话，不可能去调查。 “在那个小姑娘小的时候，我见过一面。” “让人调查过，什么都没有调查出来，我也就歇了心思。” “可是你现在也觉得很像，那就再调查调查。”永安王没有说别的，而是安抚着王妃。 “不管是不是，我们都要和摄政王府交好，也可以和摄政王妃商量一下，可不可以多个孙女，对不对？” 王妃的身体一向不好，尤其是儿子死后，她的身体更是一日不如一日，他也怕勾起她的伤心事，然后伤神伤身。 永安王妃点了点头，不过还是细细地嘱咐了一句，“调查归调查，如果摄政王府那边插手干预了，我们就收手吧。” “我不想引起玥玥的讨厌，刚刚回来，就有些想念那个小丫头了。”王妃想到宁玥雪的样子，想到她乖巧地坐在一边，一直都是浅笑的模样。 看的人，心里软乎乎的。 不管她的身世如何，她都不希望，伤害到这个小姑娘。 “好，我知道了。”永安王离开了。 双方势力，都在调查，可是调查的方向，却大不相同。 三天后，还是姜云初先拿到了调查资料，看着永安王府的发生的一切，然后还有对应玥玥背后的胎记图腾，心中有了猜测。 “紫苏，让小姐过来一下吧。”既然有了结果，她从未想过要隐藏什么。 天已经黑了，月亮打下来，地面上一片银白色。 宁玥雪正在看书，听到紫苏的禀报后，“娘亲可是哪里不舒服？韵院可是出了什么事儿？” “哥哥那边能过来吗？” 她担心的小跑，鼻尖已经带了小小的汗珠。 紫苏摇了摇头，具体发生什么事，她也不知道。 “小姐，主子没有身体不舒服，韵院也没什么事，只叫了您过去。”紫苏走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也干脆地回答。 宁玥雪紧皱的眉头，这才慢慢松开了。 “吓死我了，以为娘亲出事了呢。”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脚步放慢下来。 不过比她平日里的步伐，还是要快上不少的，她不想让娘亲久等。 “玥玥，来娘亲书房。”听到外面的动静，姜云初直接从书房喊了一声。 “是。” 宁玥雪先是应了一声，然后把最近的事，都想了一遍，好像没有做错什么事。 要知道，娘亲的书房，可是不准任何人进入的。 就是紫苏姐姐，都不行。 每次娘亲在书房，都有一些大事要公布。 “娘亲。” 宁玥雪走进了书房，然后关好了书房的门。 姜云初招了招手，让宁玥雪坐到一边的椅子上，她也拿着调查资料，坐到了玥玥的一边。 “这是调查的资料，你先看一看。”姜云初直接把资料给了她。 宁玥雪越看，眼圈越红，等看完的时候，眼眶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掉到了她的手上，碎成了八瓣。 “娘亲，你是不要我了吗？” 那怯懦的小声音，带着几分不安和委屈。 她不稀罕摄政王府大小姐的身份，她也不想要什么家，她什么都不想要，她只想要自己的母亲，她的母亲只能是一个人，那就是姜云初。 第510章 娘亲，你不能不要我。 任何人，她都不认识啊。 任何人，她都没有接触过啊。 任何人，都没有陪伴她长大过啊！ 姜云初伸出白净的手，给小姑娘擦了擦眼泪，“多大了？还掉泪珠子？你的哥哥姐姐们，可是好久都没哭过了。” 宁玥雪用帕子，小心的擦干了眼泪，这才倔强地抬起头来。 “娘亲，你不能不要我，玥玥不想离开你。”她的声音中，因为害怕，有些慢慢地发抖。 姜云初哭笑不得，“傻丫头，没有人能从我的身边把你抢走。” “你是我养大的姑娘，你还想去哪里啊？”她那素净的手，点了点宁玥雪的额头。 宁玥雪眨着大眼睛，打量着娘亲的表情，然后不确定地问，“娘亲，您不会赶我走，对不对？” “对！”姜云初肯定地点了点头。 宁玥雪那颗悬着的内心，这才缓缓安定下来。 她拿着资料，刚刚都已经看完了，每一个字都认识，可是合在一起，为什么就看不懂了呢？ “这些，都是假的，对不对？” 姜云初看着她，“傻。” “暗堂调查的资料，什么时候会是假的？” “还有，真假又如何？你是我摄政王府的大小姐，一直都是。” 她说着话的时间，拉住了宁玥雪的手，小姑娘的手，经过刚刚的惊吓，此刻有些发冷。 “玥玥，我告诉你这些，是不想隐瞒了你。” “他们是你的亲人，而且你的父母确实已经消失多年，永安王妃自从你父亲离开后，就再也没有踏出过王府，昨日来我们府，是第一次。” “你可以自己选择，接不接受他们。” 她揉着女儿的头发，以前软软黄黄的头发，现在已经发黑发亮了，“玥玥，娘亲只是不想剥夺了你见亲人的权利。” “不管任何时候，摄政王府都是你的家，我都是你的娘亲，这辈子，谁都无法把你抢走。” “明白吗？” 她的女儿，值得所有人的疼爱。 她不希望，女儿留下什么遗憾。 孩子已经长大了，有能力和权利，选择了。 宁玥雪的情绪，这下彻底安定下来，抬起头来，“娘亲，我永远都是摄政王府的人。” “不过我会和永安王府谈谈，也许他们王府，也并不希望我的出现。” 姜云初知道，小姑娘的愿望，恐怕是不会实现的。 她已经摸清了永安王府的态度，看看对果果的疼爱程度，所以她才和玥玥说了这么多。 如果她不确定永安王府对玥玥好的话，她根本不会提这件事。 “玥玥，永安王府是你的血亲，摄政王府是你的养亲，娘亲从来都没说过，你只能选一个。” 她抱住了宁玥雪，如同她小时候那样。 在她害怕的时候，在她受委屈的时候，她会紧紧地抱住她，给她温暖和力量。 “娘亲希望，你能被更多的人疼爱。” “跟着心走，好不好？” 一个闷闷的声音，从姜云初的怀里传出来，“好。” 就在姜云初想要放开的时候，小姑娘却固执地伸出了胳膊，紧紧的拥抱住姜云初的腰。 “你呀！”她无奈地叹口气，最终还是继续抱着她。 不知道什么时候，怀里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姜云初感觉到腰上的力气，越来越小，等到玥玥睡熟了，她弯腰直接把女儿抱起来，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王妃，用不用奴婢把小姐送回院子？”紫苏轻轻地问了一句。 姜云初摇了摇头，“就让她在这吧。” 现在女儿的心绪不稳定，她需要给足了安全感。 即使睡着了，宁玥雪也紧紧拉着她的手，好像怕她随时走掉一样。 永安王府。 “真的？”王妃激动地站起来，可是随后脑袋发昏，整个人又跌坐在椅子上。 永安王赶紧扶助王妃，对外面大喊了一声，“叫大夫。” 外面的人，赶紧匆匆忙忙，去叫府医了。 还有的人，直接往宫里送了帖子，这些帖子都是王爷提前写好的，就是为了王妃的身体。 “娘亲，你怎么了？”安果果听到消息，匆匆跑了过来。 永安王妃终于缓过气来，看着周围的人，“你们都出去。” 然后一双探知的眼睛，看向了永安王，“真的吗？” 永安王点了点头，“真的。” “真好，真好。”王妃的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 怨不得，只是第一次见面，她对玥玥就喜欢，怎么看怎么喜欢。 原来真的是自己家的孩子。 安果果抬起头来，然后看向了两个人，“发生什么了？” 什么真的吗？ 什么真的？ 她揉了揉头发上的两根呆毛，有些不解地看着父亲。 娘亲的身体，经过多年的调养，已经不会动不动就晕倒了，除非碰到了什么大事。 “宁玥雪，是你哥哥的女儿。”永安王看着安果果，声音很冷静，可是那几个呼吸，能感觉到永安王的不平静。 安果果愣了愣，然后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哥的女儿？” “玥玥？” 只是两个问题说完之后，陷入了一片安静。 永安王妃看向了女儿，“怎么了？你不希望玥玥回来吗？” 她的女儿，乐观大方。 安果果回过神来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不希望玥玥回来？” “我只是有些怨恨自己！” 这下永安王和王妃有些看不懂了，女儿这是怎么了？ “在五六年前，我就发现一件奇怪的事儿，玥玥也不能吃苹果，任何苹果的茶品，她都不能喝。” “因为她苹果过敏。” 安果果叹了一口气，“如果早知道的话，哪里还有现在这么多事，我当时怎么就没多想一想呢？” 世界上，苹果过敏的人，她碰到的只有自己家的人，还有一个玥玥，当时就是以为巧合，愣是没有多想。 “而且……” 说到这里的时候，安果果看着父亲，“在玥玥的后脖子下方，有一柄小剑的胎记。” “红色。” 她的话落下，永安王闭了闭眼睛，“果然是他们的孩子。” 王妃也沉默了下，一时之间，屋子里陷入了一片沉默。 第511章 我听夫人的 在安果果还很小的时候，安家救过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的后背，有一柄红色剑的胎记。 很独特，王妃深深地记在心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这个胎记，又出现了，而且还是在玥玥的身上。 “明天我们去摄政王府。”王妃激动地坐了起来，可是随之那股眩晕感，又席卷而来。 安果果赶紧扶助她，“娘亲，你慢一点，别急。” “玥玥不会走的，只是摄政王妃很疼爱两个孩子，无论是玥玥还是宁翰墨，都是她一点点带大，教导着长大成人。” “摄政王府那边，未必愿意。” 永安王叹了一口气，他所忧愁的地方，未尝不是这些。 “那也要去，总要让摄政王妃知道我们的态度。”永安王看着女儿。 “果果，我们永安王府人丁淡薄，以后你要抗住很多，可愿意？” 安果果笑了笑，“只要不让我嫁人，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安家人，说了很久。 第二日一早，永安王府的拜帖，就已经递过来。 姜云初和上一次一样，直接回了话过去。 “你想好了吗？”姜云初看着女儿。 宁承言在昨日，终于晋级成功，醒了过来，姜云初把玥玥的身世，还有调查的资料，都给他看了一遍。 “我想要尊重孩子的意见，一切都看玥玥的选择，你觉得呢？”姜云初看着他，几天过去，他的胡子已经长出来了，整张脸上，带着几分憔悴，却更多了几分男人味。 宁承言在她的额头，深深地印上吻，良久之后，才轻轻地说，“我听夫人的。” 小王妃，是她的昵称。 但是他更想和她做一对平凡的夫妻。 这些纷纷扰扰，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呢？ 姜云初笑了笑，“洗漱去，臭死了。” 宁承言不舍地松开自家夫人，然后闻了闻，“确实有些臭，为夫先走了。” “摄政王，摄政王妃。”永安王和带着永安王妃，身边还跟着安果果。 宁玥雪看着三个人，老老实实的行了礼，“宁玥雪见过王爷，王妃，安郡主。” 以前叫果果姐姐，现在却改了称呼。 安果果的心里，直接一个大咯噔。 “院子里坐吧，已经准备了茶品，不管说什么，也不能在门外站着，那成了什么道理？”姜云初让开了路，轻轻地笑着介绍。 坐下后，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内心，都有些忐忑。 “我不会离开摄政王府。” 在永安王想着怎么开口的时候，那道稚嫩的女声，从一边出声。 她低着头，看着手心里的茶盏，没人能知道她的表情。 “从我记事起，就在摄政王府，是娘亲带我一点点长大，我生病了，我害怕了，我受委屈了，都是娘亲陪着我。” “现在我长大了，该我陪着娘亲了。” “不管是天潢贵胄，不管是贫民百姓，不管我的身世如何，我都是姜云初的女儿。” 她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蓦然抬起头来，一双有些泛红，但是却坚定的眼神，就这么闯入了永安王的眼睛里。 像，太像了。 儿子在决定了事情的时候，也是这么一副表情。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宁玥雪说完之后，整个人好像放松下来了。 姜云初轻轻的笑了笑，然后对永安王妃说道，“这个孩子重感情，还请王妃不要怪孩子。” “不怪，是我们没有照顾好她，是我们没有早点发现她，都是我们的错。”永安王妃看着宁玥雪，那粉雕玉灼般的姑娘，是安家错了。 宁玥雪这个时候站起身，手上端着茶盏，伸向了前方，“永安王府没有错，娘亲给我说过了，你们并不知道有我的存在，又如何寻找我，照顾我呢？” “造化弄人，我从未怪过永安王府。” “我只是想当姜云初的女儿罢了。” 财富金钱，身份地位，她都不在意，她的愿望很简单，只是想当姜云初的女儿罢了。 永安王妃看着姜云初，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摄政王妃，我知道现在我们的出现，打乱了你们的生活。” “可是我不得不来，也不能不说。” “玥玥长得如此好，定是你付出了很多心血，才能有玥玥的现在。” “我不谢你，因为宁玥雪永远是你女儿。” 她的话说出来，别说是宁玥雪和姜云初了，就是安府的两个人，都骤然提起头来，怎么和在家商量的不一样呢？ “但，玥玥，永安王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你可以有两个家，任何时候，你想要回来，我都欢迎，任何时候你想走，我都送你。” “我不想强迫你，知道有你，就已经万分惊喜了。” “我只想让你活得快乐，活得幸福。” “至于你是谁家的女儿，谁家的孙女，又有什么重要呢？” 刚刚宁玥雪说那些话的时候，她突然醒悟过来。 她是谁家的女儿，重要吗？ 玥玥永远都是自己的孙女啊，这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血缘。 宁玥雪认真地看着永安王妃，“您真的这样想吗？” 永安王妃点了点头，笑得一脸温和，看着宁玥雪的目光，更带了几分柔情。 “对，发自内心。” 宁玥雪看了看永安王和安果果，“我……” “你不用急着回答，你可以慢慢消化，这件事对你来说，太意外了。”永安王赶紧出声。 那一向冷酷无情，面无表情着称的永安王，此刻却有些手足无措，所有的动作，笨拙却可爱着。 姜云初揉了揉宁玥雪的头发，“你看看，大家都很喜欢你，不是娘亲不要你了，是你除了娘亲外，又有了很多亲人，和娘亲一样疼爱你。” “玥玥，你永远都是娘亲的女儿，永远都是。” 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依赖她的人，第一个她想要保护的人啊。 有谁能取代她在自己心里的地位呢？ “摄政王妃，谢谢。”永安王站起身，年纪这么大的王爷，居然双手抱拳，深深地行了一礼。 姜云初赶紧起身回礼，“王爷多礼了，我只是希望玥玥有更多的人疼。” 而且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离开大宁了，唯独放不下的，就是玥玥。 如果有了永安王府的疼宠，那这大宁，再无人敢欺负她。 宁玥雪看着娘亲，又看了看永安王府，之前忐忑的内心，还有害怕情绪，在这一刻，都已经烟消云散了。 第512章 参加科考 “娘亲！” “院长！” …… 一个个的声音，在这个安静的王府，终于热闹起来。 姜云初放下手中的书，然后看着一群孩子跑过来，少见的，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没有任何遮掩，一个个眼睛都亮亮的。 “晋级了？” 姜云初看着他们，轻轻的笑了笑，能让他们忘记遮掩情绪，怕是因为激动过头了。 宁翰墨揉了揉后脑勺，轻轻的点了点头，“娘亲，全员晋级。” 他们以前修炼过内力，现在又修炼了灵力，明显感觉到了灵力的强大。 他们的身体里，好像充满了力量。 大有一种，毁天灭地的感觉。 “之后，你们什么打算？”她没让他们高兴太久，时间紧迫，她有一种感觉，自己要留下的时间，已经不久了。 说不出来什么原因，只是莫名的一种感受。 “院长，这次的动荡，朝廷很多官位都已经空缺了，我们已经商讨过了，不论以后的方向是什么，我们都想全员科考。”康武神色很快镇定下来，脸上带着莫名的情绪。 入仕途的话，现在是最好的时候。 姜云初挑了挑眉，“你们都科考？” 全员科考，她已经很久没有考教过他们的学问了，可是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道。 每一个都好像一个书呆子，甚至宁翰墨和康武康乃馨几个人，还为了找不到没看过的书而忧愁。 几个人，更是到她这里，搜刮了一些游记。 美其名曰，增加见识。 “院长，我想和父皇说说，这次科考，不限年纪，不限性别。” “她们并不想当官，但她们想知道，万千学子，他们能走到哪一步。”宁千城看着伙伴们，她们什么都没有说，可是他都知道的。 姜云初点了点头，“你回皇宫的时候，这封信也帮我带过去。” 宁千城双手结果这封信，看着院长，突然跪在地上，小小的少年，身子已经被养回来很多了，不再如刚来的时候瘦弱。 “这是做什么？”姜云初知道，这孩子是有话说。 索性也没有起身扶他，而是静静地等着，等着他想说的时候，再说出来。 宁千城磕了三个头，每一下都能听到声音。 “院长，是您如母亲一样，照顾我们成长。” “我在皇宫里，以为自己要活不下去的时候，是您带我脱离苦海，让我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感情。” 他提起头来，那一直冷冷清清的少年，眼神里，是依赖，是眷恋。 “千城时刻记得您的话，不论将来，千城走到哪里，院长所教，千城一刻都不敢忘。” 他满身霜雪的时候，有人站出来，为他撑起了一把伞。 而他将要撑住整个大宁，为她护住一方净土，永远给她一个家。 “今日在院长的面前，我宁千城发誓，只要伙伴不背叛，我的刀永远不会挥向伙伴，永不怀疑，永不背叛。” “如违此誓，天打雷轰。” 姜云初叹了一口气，这个心思敏感的少年啊。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让她这个院长放心，也让那些伙伴们放心。 “说完了？能起来了吗？”姜云初轻轻地问道。 然后看向了宁翰墨，宁翰墨走上前一步，然后把宁千城扶起来。 “这些话，何必用这种方式呢？” “我养大的孩子，我如何能不相信？” “宁千城，带着他们，走一条不负内心的路，走一条虽然充满坎坷，依旧不退缩的路。” 她笑了，她的眼睛，看着一个个的孩子。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们一个个都已经长大了。 “拜别院长。” 所有人，一个个双手抱拳。 姜云初挥了挥手，“走吧。” 一个个的孩子，排着整齐的队伍走了，当所有人走出屋子的时候，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那一声声的训练声，那朗朗的读书声，好像在昨日一般。 “娘亲。” 宁翰墨带着贾川和张存文，“我们回来了。” 姜云初笑了笑，“怕我难过？其实不会。” “看着你们一个个地长大，看着你们一个个独立，我远比你们想得开心。” “以后的路，你们真的要自己走了。” 她能陪伴他们的，只能到这里了。 两个小的还需要她照顾，这十二个大的，已经不需要了。 “任何时候，您都是我们的院长。”贾川一脸恭敬。 他很庆幸，那个时候，跪在地上，选择进入春花书院。 才让他，不是独自一个人。 “去吧，那边的宿舍，一直都在为你们留着，不管什么时候，你们想要回来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回来。” “我们书院以后不招人了吗？”宁翰墨瞪大了眼睛，他可是知道，外面有多少府邸，都在议论着春花书院。 一个个都想着法子，想要把自家不听话的孩子，给送到书院里。 没想到…… 姜云初看了看他，“我为什么开书院，别人不知道，你们三个不知道吗？” 一个个的，自己作死。 宁京所有的书院，都不要他们，实在找不到书院，她不得已开了春花书院。 “现在你们已经毕业，还剩下玥玥和知冬，等他们两个毕业，春花书院，就彻底关闭了。” “一共就有你们十四个孩子，也只会有你们十四个人。” “你们的屋子，一直都为你们留着，你们想回来的时候，随时都能回来。” 宁翰墨看着娘亲的样子，看着娘亲嘴角露出的笑容，眼神很深很深。 娘亲，我需要多么努力，才能跟上您的脚步呢？ 无论发生什么，他都会稳住自己的脚步，一步步地前行。 “好了，回去吧。”她看着三个人，轻轻地摆了摆手。 三个人抱拳，鞠躬，然后一步一步地退了出去。 “宁老大，怎么感觉院长不太对呢？” 张存文想到院长的模样，感觉有些不太对。 他们在外闯荡多年，再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人了。 “中州的事，你们都知道一些，我娘亲应该已经在做准备了。”他抬起头来，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以前一直觉得，大宁好大啊。” “可是现在才知道，大宁只是一个起点，我们的以后，也许在中州，也许在更强大的地方。” “我先去温书了，你们也努力。”他拍了拍贾川和张存文的肩膀，没有回自己的院子，而是直接去了书院。 那边的教室依旧，十二张课桌，摆放得整整齐齐，可是环境倒是安静下来。 皇宫里，宁皇看着信。 第513章 隐瞒身份，报名科考 “你们院长已经都说清楚了，不光科考解除了男女限制，就是学堂也解除了男女限制，官场同样解除了。”宁皇看着手里的信，这一封信，放在任何时候，都容易掀起轩然大波。 偏偏是动乱之后，这封信的出现，让一些人，终于可以踏出一步。 宁千城瞪大眼睛，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封信是院长早就已经写好的，原来院长早已给他们安排好了一切。 “千城，不要辜负王妃的苦心。”宁皇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成熟稳重的孩子，他不得不感叹，云初比他会教孩子。 “父皇，我想……” 宁千城突然开口，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停顿了一瞬，宁皇也没有催促。 “我想隐瞒身份，报名科考。” “我想知道，自己的能力在哪里。” “而且，和伙伴们一起科考，一直都是我的梦想，我想陪着他们完成。” 这个时候，他抬起头来，眼神中的坚定，是宁皇从未见过的。 “如果考不上……”宁皇沉吟了片刻。 “不，不会的。” “我的伙伴们，我的院长，还有我自己，都不允许。”他有属于他的骄傲，也有属于自己的傲骨。 “好！有志气。”宁皇看着宁千城，“父皇，允了。” “皇儿，叩谢父皇。” 三个月后，秋高气爽，一个个的考生，背着自己的书篮，一步步地进入宁京。 “你们知道吗？今年科考，有十二个怪物。” “你不会说的春花那十二个吧？我的老天啊，据说宁京这边，实在是属于神仙打架了。” “既然这么有大才，和我们这些人争什么啊！”一个人阴阳怪气的开口。 “那你别考啊！”宁京的百姓听到了，直接冷冷的看了那人一眼，“我们宁京的学子，可没有不战而退的习惯。” “就是让别人不考，你怎么那么大的脸呢？” “哎呦，脸不大，人家怎么来的宁京啊！” 百姓们一个个冷哼着，摄政王府每日施粥，让流离失所的百姓度过了难关，朝廷派人修缮了损坏的房屋，王妃更是带着人，免费给大家看病，他们怎么能让别人，诋毁了春花书院的人？ “你……，粗鲁！”那个读书人面红耳赤，整个人如同在烧烤架上，来回翻滚着。 “这位学子，他们谁粗鲁了？他们谁说得不对吗？” “说不过别人，就说别人粗鲁。” “怎么？这天下的道理，都让你一个人说了吗？” 一道轻轻的女声，从一边的铺子走了出来，宁京的百姓们都笑了起来，“是紫薇姑娘。” “菩萨心肠的紫薇姑娘，都已经看不过去了。” 那个学子冷冷一哼，“妇道人家，平白出来丢人现眼，本学子才不和女人争辩是非。” 康紫薇低了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袖，那白白的衣袖上，都是血迹。 她刚陪着院长做完一台手术，正满身疲惫的想要回去清洗，就遇到了这么一个臭石头。 抽他吧，怕污了自己的手。 不抽他吧，怕污了百姓的眼。 真是两难呢！ “妇道人家？你不是你妈生的吗？” “没有了妇人，敢问，你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 “我们的万岁爷，都已经废除科考制度了，你是哪个大瓣蒜，出来装了？” 康紫薇带着最为温婉的笑容，却有一张最为锋利的嘴。 以前大家都说，紫薇是最最温和的人，可偏偏她发现，离开学院，人善被人欺，她只有不好惹，才无人敢惹。 这个世道，就是如此。 都是爹妈养的，自己何必惯着他？ “你……” “你……粗鲁！” 很多学子，都已经躲远了，然后看着这边的一方战场。 那个学子脸色发红，在他看来圣上就是老糊涂了，女子能干什么？除了生孩子什么都做不了。 废除以前的科考制度，不就是胡闹吗？ 等他当上状元郎，他就跪在大殿上，请求恢复原来的科考制度，还天下学子一个清明。 再说了，那些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要是科考，这世界不就乱了吗？ 以他的文学素养，以先生对他的夸赞，必然能中头筹。 他自会为天下学子请命。 “粗鲁？”康紫薇看着眼前的人，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当今时候，居然还有坐井观天之人，可悲，可悲啊。” 她和这个一个榆木疙瘩争什么呢？ 算了，还是赶紧回家洗个澡吧，后日就要科考了。 “你……”那个人说不出话来，却记住了康紫薇的样子。 一时之间，所有大宁的百姓们，统统拍手叫好。 有一些外地的学子，看着康紫薇的模样，纷纷打听起来。 “你是问紫薇仙子？她是十二个小怪物之一，以医术着称。” 大宁的百姓们，对十二个小怪物可谓是赞叹有加。 “这一次的科考，是重中之重，考题不可泄露，考场可安排好了？”宁皇看着下面的臣子，没有之前的糟心玩意，终于算是还一片净土了。 “回万岁爷，已经安排好了。” 这一次负责科考的人，负责人正是皇家学院的院长柳云风。 “如此就好。” 关于科考这事儿，议论了一个早朝。 一个将领突然开口，“万岁爷，北戎那边好像知道大将军已经离开了，现在异动频繁，恐怕需要有人过去镇压。” 宁皇眯了眯眼睛，当年北戎、西疆、南蛮都留着，就是为了混乱中州的眼睛。 等等，该动手了。 “南蛮那边投降，递了投降书，一遍遍地和王府军沟通，希望能商议进贡物品。”王府军这边，宁承言一般时候不说话，每一次说话，整个朝堂都静悄悄的。 这位可是一个暴脾气，说动剑，那是真的敢动剑的！ 宁皇皱了皱眉，“让他们等着！” “是！”宁承言早有预料，直接应了下来。 不过还是打了一个哈欠，最近天天陪着儿子和女儿学习，他自己都有几分上科考的紧张感了。 云初更是给他直接撵出去了，说什么都不让他进韵院，可是他能怎么办？ 夫人怎么安排，他就怎么做吧。 第514章 告诉孩子们，不要紧张了吗? 这一日，整个宁京好像都动了起来，摄政王府的马车上，姜云初最后整理着考篮，一共四个考篮，她一个个地轻点，都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小王妃，你太紧张了。”宁承言勾了勾她的衣袖，却被媳妇给躲过去了。 “告诉孩子们，不要紧张了吗？” “告诉孩子们，点心放到最下面了吗？” “告诉孩子们，冷的话就带上护膝了吗？” 她一个个问题扔出来，宁承言无奈地点头，“说了，都说了。” 姜云初松了一口气，自己也无奈地笑了笑。 一朝科举，代表了很多寒门子弟未来的路，可是对于宁翰墨这样的身份来说，完全可以不考。 不过…… 她希望他们下场去试一试，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和程度。 为了自己的梦想，他们也该拼命了。 “放心吧，孩子们的心态很平稳，他们的学识渊博，有自己的思想。”宁承言看着紧张的小王妃，轻声的安抚着。 姜云初挑了挑眉，“听说，这两天，都是让他们扎马步看书的？” “谁困了，就挨抽？”她也是听说的，不过到底是没有过去干预。 宁承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让自己管的是她，现在秋后算账的还是她。 “今日回府，夫人想要怎么惩罚夫君，夫君都接着。”男人的眼睛亮晶晶，莫名地让姜云初想到了干净二字。 “哼，老实呆着。”她拍掉了宁承言握住她的手，看看外面的街道，马上就要到科考的院子了。 外面人来人往，有的学子背着考篮，自行走着。 有的有家人陪同。 人间百态。 “娘亲，外面的路不好走，就让我们自己走吧。”宁翰墨跳下马车，来到了姜云初的马车旁，然后轻轻地说道。 姜云初在打开马车帘子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发生了改变，不再是那么紧张焦急的母亲，而是一个淡然院长。 “也好，让独耳和白芷，护送你们过去。” “科考的时候，小心阅读，戒骄戒躁。”姜云初嘱咐了两句，看着孩子们提着自己的考篮，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看不到了，我们回吧。”宁承言看着小王妃，那担心的模样，让他心疼温热。 这些孩子，没有一个是她的孩子，可是她却是他们永远的院长，永远的母亲。 “回吧。”姜云初转身上车。 刚刚进马车，宁承言就跟了上来，原本放着考篮的拥挤，现在却空旷了不少。 “在担心他们吗？” 宁承言握着她的手，然后侧身，在她的唇上啄了啄，“夫人，我们什么时候圆房啊？” “你这么喜欢孩子，可愿和为夫孕育一个共同的孩子？”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沙哑和蛊惑，整个人贴在姜云初的身边，带着一种属于男性的气息。 姜云初仰起头来，那唇上是淡红色的色泽，刚刚被辗转摩擦，嘴唇更是多了一些红润。 “宁承言。” 她的声音有些淡淡的沙哑，靠在车厢上，看着一边的男人。 宁承言点了点头，把玩着她的手指，“我在呢。” “我……” “不想要孩子。”她的话，清清淡淡，好像风一吹，就能散掉一样。 车厢里本来就隔音，此刻更是安静了几分，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 宁承言看着她，眉眼温和，“云初。” “你没有出现的时候，我从未想过成亲。” 他整理了一下，云初有些凌乱的头发，轻轻的笑了笑，“我知道你还要救娘亲，我们还要去中州，现在大宁又是重新规划格局的时候。” “我理解，我们一步步走下去，即使只有我们两个人，这个世界也很好。” 姜云初没想到，他没有生气，也没有发脾气，反而轻声安慰自己。 “你不生气吗？”她倒是不怕他生气，人不要想着改变一个人，而是选择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同行。 宁承言刮了一下她鼻子，“我生气做什么？” “你只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为什么要生气呢？” 科考的时候，整个宁京都是静悄悄的，就是一些商贩，吆喝声都小了下来。 “这里。”姜云初看着出来的宁翰墨，紧张地走上去，“身体还受得住吗？” 宁翰墨笑了笑，躲开了娘亲要提考篮的手，“娘亲，儿子不是弱不禁风的人，只是科考，不至于累坏了。” “我们王府的马车在那边，赶紧去歇一会，我等等他们。” 玥玥这次也参加了科考，几个孩子们，不看到他们现在的状态，这怎么都不踏实。 “儿子不累，儿子陪娘亲一起等。”宁翰墨陪在姜云初的身边，用他自己的身体，为娘亲挡开了很多人群。 “我父亲呢？” 宁翰墨有些奇怪，自从父亲回来，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娘亲，只要是娘亲出现的地方，在周边一米内，肯定能找到父亲。 今日是他们离开考场的日子，父亲倒是不在了。 “北戎那边闹事，昨日你父亲接了圣旨，去北戎玩一圈，不用担心。”姜云初摆了摆手。 宁翰墨的嘴角抽了抽，打量了娘亲的模样。 北戎知道，您是这么说的吗？ 过去玩一圈…… “院长。”张存文走出来，然后恭敬地鞠躬。 在不远的地方，永伯侯府的夫人，看着熟悉的身影，刚想要开口，可是却看到了孩子冷漠的眼神。 刚刚要说出口的话，就这么吞了回去。 “他，是不是还在怨恨我。” “他为什么就不能听话一些，和他哥哥一样呢？” “他怎么就不能理解我的苦心呢？我都是为了他好啊！” 永伯侯府夫人捂着自己的心脏位置，眼睛有些湿润，看着已经快五年没有归家的孩子，都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怎么能不担心他呢？ “夫人，早晚有一天，少爷会理解您的苦心。”身边伺候的老妈妈，安抚地轻声哄着。 只是…… 当一个人出来的时候，永伯侯府夫人，什么都忘记了，忘记了自己的心疼，忘记了还有一个小儿子。 她不管不顾地跑上去，没有了永伯侯府当家夫人的姿态。 第515章 手心手背都是肉，却不同。 “儿子，你怎么样？冷不冷，饿不饿？考了这么几天，是不是累了？” “想吃什么？娘亲给你做。” 这个时候，她只是一个平凡的母亲。 张存文看到了这一幕，他多希望母亲能走到身边，只是单纯地问一句，“累吗？”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他就会义无反顾。 可是没有…… 刚刚还伤心的人，此刻全副心神，都放到了她儿子身上。 那他，又算什么呢？ 姜云初给他整理了一下衣服领子，“多大人了，衣服领子都没有折好。” 张存文回过神来，看着院长温和的模样，轻轻地笑了笑，“院长，我是不是不值得别人对我好？” “说的什么胡话？”姜云初轻轻地敲下他的脑门，“那是别人眼瞎，我家的孩子，值得所有人的好。” 张存文低下了头，隐藏了眼底所有的哀伤。 为什么生他的娘亲，就是不懂他呢？他要的很少很少，只是一句关心而已。 可是她都吝啬得不说一句。 “好了，有我们呢！”宁翰墨拍了拍他的肩头，“张存文，曾经看不起我们的人，我们终究要惊艳世人。” “何必为了他人伤心呢？”他以前是个纨绔子弟，以为自己什么都可以，以为自己一切都能做。 但是…… 嫁入王府一个女人，她管着他的所有，不让他吃，不让他喝，控制他花银子。 也是因为她，他认识了人间险恶，也知道了分辨是非，更知道了王府的担子有多重，之后的路有多难。 一步一步走来，她一直陪着他，一直引导着他。 他是幸运的。 父亲已经和他说过身世了，原来他根本就不是摄政王府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少爷。 可是，他看着娘亲那关心的眼神，还有轻轻的话，“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只是，他永远都知道，他的娘亲，一直都疼他。 “我娘亲，也一直都在疼爱着你们。”宁翰墨看着张存文。 张存文深深的点了点头，轻轻地笑了笑，手心手背都是肉，可是手心手背，到底还是不同的。 他只是那个次要的，而他也已经放弃了。 就这样吧，未来的路那么宽阔，何必纠结于过去呢？ “我来了。” “你们的玥玥终于考完了。”宁玥雪嘿嘿笑着，走出大门的时候，整个人都好像挣脱鸟笼的小鸟，回归到了自然，想要自由的飞翔。 其他府邸的孩子们，和家里打了一个招呼，也纷纷跑了过来，一时之间，姜云初的身边，聚集了十四个孩子。 “天啊，你们快看，那就是十二个小怪物。” “你的术学不怎么好吧？那不是十四个吗？”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轻轻地笑了笑，打开折扇后，一派风流的模样。 奈何他刚刚从考场出来，整个人的身上，都有一些凌乱，身上的那股味道，也是耐人寻味。 “张兄，快说，别绕弯子了。” “就是啊，张兄，快说。” 看着大家都是一副好奇的模样，这个学子充满了骄傲。 “那边十二个大一些的，的确就是十二个怪物，那边两个小的，是春花书院第二代学子，而且只有两个。” “春花书院，前前后后学生只有这十四个人，没想到他们都下考场了。”这个张兄叹了一口气。 原本以为这次科举招收的学子众多，他们入朝为官的几率就大。 可是这十四个人出现了，他可没有信心，能超越他们。 别说那十二个大的了，就是那两个小的，早就已经血洗乙榜，他在乙榜，只是吊车尾的存在。 “散了散了，回家温书。”这么一想，刚刚的得意和骄傲，全部褪去，留下一个背影和叹息，然后直接回去了。 这一次不行，下一次他一定可以。 姜云初看了看十四个人，和别人不同，他们的精神状态都不错，甚至看不到什么疲惫的神情。 “你们各回各家，回去休息。” “等贴红榜的时候，我订了包厢，到时候大家一起看榜。”姜云初看见了几个府邸等着的马车，她赶紧让孩子们先回去。 家里还等着他们的消息呢，一直在这耗下去哪行？ “是！” “娘亲，那些题不难，玥玥都会。” “院长，这次科考，总觉得有放水的嫌疑。” “院长，这次朝廷大肆科考，是不是需要很多官员。” 一个个声音，在马车里，每个人的眉宇间，都带着几分兴奋。 尤其是贾川，他以为自己的科考之路，已经断绝了。 可是今年大赦天下，罪犯子女，也可以参加科考。 “好了，看到你们兴奋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她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些孩子，少年老成，总让她觉得，是自己逼迫得太紧了。 可现在看到他们，原来他们也有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三天后，翰林院。 “本官认为，这份试卷，该为甲等第一名。”一个年纪大的官员，看着手中的策论，每个字，每一句，逐字阅读，不舍得丢掉任何一个字。 “大人错了，本官以为，我手中的这份试卷，该为第一名。”另外一个官员，看着那字体，还有那一字一句文章，如果这篇都不为第一名的话，那以前科考都科考了什么？ “两位大人别急，本官倒是以为，我手上这份试卷，才是第一名。” 一个年轻的官员，拿着试卷，到了太阳下面，看过之后，又拿着笔墨，仔细地临摹了一篇。 “好字，好文章。”写下最后一个字后，还是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柳云风看着已经陷入疯魔的翰林院，整个人倒是有几分淡然，自从知道那十二个小怪物要进行科考，他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没看到角落里，还有几个大人，直接抱着试卷在哭。 而有两个人，躲在一边笑？ 他们喜爱文章，对喜欢的文章，那是爱不释手。 看着一个个疯魔的人，他忍不住拍了拍手，“统计一下，你们喜欢的文章，一共有几篇。” “把认为是甲等第一名的，都交到我这里来。” 如果他们都无法定夺，那最后只能让圣上的定夺了。 第516章 清风书院交给你 “我这篇。” “还有我的，我的。” “等会，等会，我还没抄完呢，等我抄完了。”一个官员，此刻小心地抄写，怕把墨水溅到卷子上，破坏了这份完美的试卷，他是小心小心再小心。 “十五份？” 柳云风有些稀奇，居然还有三份试卷脱颖而出吗？ “大人们，开始互换阅读，还觉得手中是第一名的试卷，继续送过来。”柳云风看着几位大人，只能出此下策。 总不能让万岁爷看十五份试卷，然后定夺吧？ 那他们翰林院，是干啥吃的？ 一时之间，刚刚的十五份试卷，直接淘汰了……一份。 变成了十四份试卷。 又经过了几轮的轮换，最终变成了十二份试卷。 柳云风的嘴角抽了抽，他甚至都不用揭开那姓名贴，都能知道这十二份试卷，到底是来自哪里。 “云初，你不着急吗？” 凝光大家、清风大儒、康梦夫子，三位大宁学者的代表人物，此刻坐在椅子上，他们的眉眼，有几分焦急的神色。 姜云初摇了摇头，“考之前，我比他们都要紧张。” “可是尘埃落定后，我反而淡然了一些。” 有相信的成分，更多的原因是，孩子们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结果，考好考坏，又如何？ 考试是一个过程，但不是人生的全部。 如果用考试评判一个人的话，那该有多悲哀呢？ “那群孩子呢？”清风突然发现了什么，他们在这着急上火，那群孩子却没有了踪影，一大早到现在，就没看到人。 姜云初沉默了稍许，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南方水患，三座城都被淹没了，那几个孩子，前日就已经快马加鞭去了南方。” “宁千城暗中领了圣旨，他们去南方治理水患赈灾去了。” “什么？”姜云初的话刚刚落下，清风就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去赈灾？他们才多大啊？一个个最大的才十五岁，最小的才十三岁，他们能去干什么？” “也不怕被人算计，这个时候，赈灾的事，哪是那么好接的？” 清风有些担心，那帮孩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天纵之才，哪个磕了碰了，他都要心疼。 “安定一些。”凝光看了看清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你这修了这么多年的养气功夫，怎么还这么急躁呢？” “我……”清风无奈地看了一眼姜云初，“在她的面前，这心一上一下的，我这养气功夫，能练成现在这样，就已经不错了。” 不然早被气死了。 康孟宪看了看清风，“老家伙，你以为圣上会拿治理水患的事胡闹吗？” “他比我们更心系大宁，既然圣上下了圣旨，我想……” “小家伙们里，谁的卷子，有水患治理的文章？甚至那篇文章很优秀。” 康孟宪的话落下，三个人的眼睛，同时看向了姜云初。 姜云初摊了摊手，“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刚刚压下去的清风，猛地站起来，瞪大了眼睛，“他们科考完，你没让他们默写卷子？” 姜云初摇了摇头。 “那你没问问他们考得怎么样？”清风不死心地又问了一个问题。 可是等待他的，依旧是姜云初摇了摇头。 清风看着姜云初，如同看一个怪人。 “那你是怎么想的？”他已经不想猜测了，现在只想要得到答案。 姜云初看着三个人的目光，无奈地笑了笑。 “他们已经长大了，在西方的时候，他们脱离了大部队，玩了将近一年的游击战，他们的计谋，战术素养，以及心态的拿捏，都已经成熟。” “后来西方战争结束，他们自请离开。” “在各国游历，他们走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的人。” “他们的眼界，他们的内心，他们的识人辨物，都有了改变。” 凝光的眼睛闪了闪，好像明白了她的意思。 康孟宪笑了笑，想到自家的几个孩子，从战场归来，他们已经成长为大人，一个个都是顶天立地的大人了。 “那……”只有清风，不死心地继续问。 “他们已经可以决定自己的人生，他们可以自己走以后的路了。” “我能帮助他们的，已经走完了。” “如果我不放手，对他们来说，不是帮助，反而是拖累和不信任。” 姜云初喝了一口茶，想到这快五年的时间，孩子们只有离开了她的保护，才飞速地成长。 “我陪他们，只能走到这里了。” 她抬起头来，看了看三位先生，“你们也是。” 清风如遭雷击一般，呆愣在了原地。 康孟宪感触最深，最能理解云初的话。 凝光深思之后，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却没想到最初那些顽皮的孩子，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是我着相了。”清风笑了笑，那一袭白衣，一头白发，让他带了几分世外高人的感觉。 他上课是最少的，但是他一直都为几个孩子操心。 他对孩子们的关注和关爱，从来不比别人少。 “云初，你做得很对。”清风想了很久很久，这才抬起头来，看向了姜云初。 他惜才爱才，但却没有学会放手。 他和云初相比，差距太大了。 “云初，清风书院，给你如何？”清风看着姜云初，眼神里充满了认真的神色。 姜云初哭笑不得，“清风先生，您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云初，我很认真，清风书院在这大宁，也有一席之地，更是各方学子朝圣的地方，你好好考虑一下？”清风先生整张脸，都带着认真的神色。 他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能带出这一群小怪物，他们三个人也真的放心了。 可是清风学院就如同他的孩子，他一点点地带大，走到了今天的这个样子。 他把清风学院交给任何人，都不放心。 如果那个人是云初的话，他就真的放心了。 姜云初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恐怕，我没办法接手了。” 她看着清风先生，三位老人都让她敬佩，清风先生以一己之力，成为了外祖父和凝光先生的耳目，所有的信息，都是清风先生传出来的。 他们年纪大了，她知道，可她却没办法接受。 第517章 十二状元 “我娘亲的事儿，清风先生应该也知道，等成绩出来了，等孩子们稳定了安置好了，我也要离开了。” 她的话落下，三个老人一同抬起头了，看向了她。 “去哪里？”康孟宪眯了眯眼睛，一脸严肃地看着云初。 他已经失去了女儿，再也承受不起，失去外孙女了。 “云初，还不到时候。”凝光大家也好声相劝。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呢？”她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眼神也满是温和。 “我娘还活着。” 她的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一般，让三个人都猛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娘还活着。”她的声音很温和，话落，她喝了一口茶，也给三个老人一个缓冲的时间。 康孟宪的眼眶微微红了，回过神来，看向了云初，“你是如何知道的？” 他没有怀疑，云初从来都不是无的放矢的孩子，她既然这么说，就肯定有了保证。 “在宫变那天，中州来人了。” “具体是谁，具体说了什么，我都不能说。” “反正，我娘亲还活着。”她看着三位老人，“我有一种直觉，我要走了。” “北戎那边，宁承言不会管，他过去只是威慑北戎，但是他并不会插手，北戎就当是我留给那帮小家伙的考验吧。” 她也需要留下一些难题，给这帮小家伙破解。 不然…… 按照那帮小家伙的脾气，以及对自己的依赖，恐怕自己前脚刚走，他们后脚就跟上来了。 可是他们的实力，还是太弱了，他们需要一点点长大，她不想揠苗助长。 “云初，一定，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康孟宪看着姜云初，在大宁他能帮她，可是去了中州，他这个外祖父，什么都帮不上了。 他怎么能放心得下呢？ 姜云初看着三位老人，站起身，往后走了两步，郑重地鞠躬。 “云初，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凝光赶紧走上前去，想要扶起她。 可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武功已经在自己之上，自己无论怎么用力，云初都一动不动。 “让我说完。”姜云初眉眼弯弯，看着凝光大家，眼神里都是温暖。 “让云初说吧。”康孟宪叹了一口气，对着凝光摆了摆手。 凝光大家往后退了两步，屋内的三位老人，都在看着她。 “在我弱小的时候，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是三位长辈们，疼宠我，爱护我，帮助我开设了春花书院。” “在我力所不能及的时候，是你们一直在照顾孩子们，孩子们能如此优秀，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你们，还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们自己努力。” 她所说的都是真心话，最初的时候，她什么都没有，空有一个摄政王妃的身份，却毫无办法。 可是今日，她可以搅动大宁风雨。 最初时候的陪伴，是多么重要啊。 “我知道，我的性子很犟，你们很多时候，知道我可能会错，可你们依旧给了我时间，给了我空间。” “如果换一个人，你们做不到这样。” 她轻轻地笑了笑，想到了以前总是被气得跳脚的清风。 “我有预感，我快要离开这里了。” “也许，在我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 “今日，我想将孩子们托付给先生们，他们如果走了弯路，先生们打得，骂得。” “如果他们互相残杀，先生们可灭之。” 她放心不下的，不过是那些孩子和亲人罢了。 “云初。”康孟宪闭上了眼睛。 凝光叹了一口气，“你这孩子，你不说，我们也会照看的。” 那些孩子，也是他们的孩子啊。 “起来吧。” 凝光这一次拉了一下，姜云初的直起了腰，看着面前的三位老人，给出了几颗灵力团。 她的灵力不同，是生灵之力，对身体有无穷的益处。 “这三团能量，你们必须现在服下，我给你们护着。” “这个瓷瓶里，是另外一团，给我外祖母服下。” 除了这四团能量，还有两团已经送去了庄城，庄家的两位老人，一直对她疼爱有加，他们年纪大了，她害怕自己回来的时候，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好。” 康孟宪当先拿了一团，没有任何迟疑，直接扔进了嘴里。 其他两个人，有样学样，也吞了下去。 那股能量进入身体里，那苍老的身体，不断地在激活生机，尤其是凝光感触最深，她修炼内力，可以内视，看到以前的陈年旧伤，不断被恢复。 “咚——” “当——” 一声鼓声，一声铜锣。 那一直紧闭的宫门，从里面被人打开了，“圣旨，张贴红榜。” 一时之间，热热闹闹的路上，所有人都跪在了地上。 那红榜一共五张，从最末开始。 有的人在期待着，有的人在欢呼，人影交错。 三个老人，睁开了眼睛，清风依旧是白胡子白头发，可是他脸上的沟壑，却好像发生了改变。 “生灵之力比较特殊，会慢慢改善体质。”姜云初指了指外面，“放榜了。” 她的话刚刚落下，下方就传来了一阵惊呼声。 “天啊，怎么可能？” “前面的，快点看啊，赶紧走啊。” “就是啊，人怎么不动呢？” “快点快点，后面还有人等着呢！ …… 一声声的呼声，让后面的人，心里都痒痒的。 别说好奇自己的成绩了，现在更加好奇前面的人，在惊呼什么？ “发生什么了？”凝光大家从窗子看过去，满街的人，被堵死了。 姜云初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个时候，白芷敲了敲门。 “王妃，中了，中了。”白芷的脸上带着激动的神色，手指微微有些颤抖，她在北戎镇守的这些年，已经稳重了很多。 可现在，依旧控住不住自己的激动。 清风上前一步，“谁中了？多少名？” 姜云初端过来一杯茶，直接递给了白芷，“慢慢说，别激动。” “十二个人，都中了，状元！” 十二个人，都是状元…… “什么？”康孟宪愣了愣，然后看向了白芷，“你是不是看眼花了？” 哪有状元是十二个人的？历来状元就是一名。 第518章 雷云 白芷摇了摇头，这也是她神色激动的原因，“不会，就是十二个人，都中了状元。” “小姐和康家小公子，也名列前茅。” 白芷拿出了一张纸，上面是她记的名次。 看到上面的名次，清风大儒高呼一声，“此生足矣。” 能教出这样的学生，他这当先生的，有什么不知足呢？ “好，好呀！”康孟宪笑了起来，无论是不是康家的孩子，都是他们教出来的孩子，能有这样的成绩，怎么会不好呢？ 凝光笑得一脸温婉，“孩子们争气。” 之前一个个头疼的孩子，早就已经改变了。 “王妃，可算找到您了。”喜公公从外面跑了过来，额头上都是冷汗。 他是先去了摄政王府，又去了康家，这才打听到王妃在茶楼，他们一大群人，来来回回，挤进茶楼，都需要了不少的时候。 “怎么了？可是有圣旨？”姜云初好奇地问道。 今天这样的日子，圣旨也不是下给她的，该接旨的那些孩子，都已经去了南方。 “回王妃，圣上招您入宫。” 喜公公笑了笑，然后对这三位先生恭敬地行礼。 “那赶紧走。”姜云初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随后喊了一句，“白芷。” “白芷在。” “春花书院施粥半年，从此刻开始。” “换百两银子的铜板，在贫民窟洒满三天。” 她一句一句地安排，康孟宪想了想，“云初，是不是有点高调？” 姜云初还没说话，喜公公笑呵呵的，手里的拂尘一挥，“先生，十二个都是状元，作为他们的院长，该高调的。” 康孟宪一想，也是这么一个理。 匆匆来到了皇宫，御书房已经恢复成了以前的模样。 “大舅舅，您倒是有雅兴，让我们在外面忙的喘不上气来。”姜云初看着宁皇画的画，一山一树，皆是意境。 宁皇放下毛笔，这才看向了姜云初。 “知道我让你进宫，是为什么吗？”宁皇净了手，然后走到了一边，看着姜云初，好奇的问了一句。 “总不会问我，早上吃没吃饭吧？” “也不会问我，昨天睡没睡好吧？” 她看着大舅舅，脸上带着几分古灵精怪的模样。 喜公公在一边笑了笑，也就王妃能和万岁爷，这么逗闷子了。 要是别人，早就吓哆嗦了，哪里还敢和万岁爷开玩笑。 “不会是……为了几个孩子的前程吧。”姜云初把玩着手中的茶杯，不解地问了一句。 宁皇看着她得意扬扬的样子，最终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你呀。” “他们什么情况，以后想做什么，你比我了解。” “现在大宁哪方面都缺人，他们十一个，怎么安排，你有什么打算。” 虽然对这十二个孩子，有很大的期待，可是没想到，他们居然给他这么大的惊喜。 翰林院挑出了十二张卷子，说什么都选不出来排序了。 最终宁皇看过后，直接定下了，十二个状元。 这才有了首开先河的一幕。 姜云初摇了摇头，“大舅舅，我觉得，您还是和他们见见后，再做定夺。” “他们有很明确的方向，有自己努力的目标。” 即使她是他们的院长，可也希望自家的孩子，将来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儿。 宁皇看着她，最终叹了一口气。 “那就等等，等等咱们新科状元，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历来都是状元郎等圣上赐官职，还是第一次让他一个皇帝，等那十二个状元回来商量的。 不，是十一个。 宁千城不在这十二个人里。 “大舅舅，我过些时日，就要离开了。”姜云初抬起头来，看着宁皇有些发愣的神情，站起身来，“我能留下这半年，已经是因为孩子们了。” “现在我也能彻底放心了，而且最近一种莫名的感觉，我快要走了。”宁承言去了北戎，她也无人可问，不知道自己的状态，对还是不对。 可是随着时间，她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云初，如果事情不可为，就先退出中州，大宁永远都是你的家。” “我知道。”姜云初点了点头。 平日里怎么嬉皮笑脸，大舅舅都从未生过气。 这一次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大舅舅保重身体，那些孩子们，就交给你了。” 宁皇点了点头，“放心吧，有我呢。” 简单的六个字，代表了宁皇的承诺。 南方赈灾，在十二个人的努力下，很快就达到了平息。 改图纸，建河渠，一时之间，南方的消息不断传来，而这次科考，只安排了末等的官职，至于十二个状元的官职，却久久都没有下来。 各方都在关注，却找不到原因。 这一天，摄政王府的上空，雷云密布，姜云初看着紫苏，“王府托付给你了，之前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过了。” 紫苏看着王妃，现在他们靠近不了一步，那雷云好像将王妃隔绝起来。 “王妃！” 所有的丫鬟，担心地看着。 天空的雷云闪出了银色的光芒，一个雷就这么轰了下来，姜云初的脸色微微红润了一下，然后就恢复如常。 “你们回吧。” “保重好自己，以后我还会回来的。” 姜云初轻轻地笑着，脸上是最温和的笑容。 康府的人，大将军府的人，韩府的人，看到摄政王府天上的雷云，一个个都跑了过来。 就连宁皇，一身明黄的龙袍，都没来得及换，也来到了摄政王府。 当看到雷云里的云初，他们每个人的脸色，都充满了焦急。 “我没事，不经历雷劫，没办法进入中州。”姜云初声音平缓，只是呼吸急促了几分。 “你别说话了，云初，你专心对付雷吧。”庄妙满脸的担心，她还在准备东西，还在给她准备衣服，准备吃食。 怎么这么快，突然就要离开了呢？ “轰！”又是一道乌黑的雷，从天空中劈了下来。 姜云初的身体下压了一下，随后她又坐得笔直，整个人都露出了一种倔强的气息。 外面所有人的担心，她已经顾及不到了。 那雷云还在凝聚，一阵阵的轰鸣声，还有那银丝，在雷云中若隐若现。 第519章 遗忘的地方 “轰！” 直到第五个雷，那雷中，居然隐隐带了银丝，姜云初死死地咬着牙，从唇角淌出一丝血。 外面有人在喊，有人在掉眼泪，可她都听不见了，脑海中，只有雷声的轰鸣。 北戎…… 宁承言感受到了天地的威压，“谁在渡雷劫？” 随后想到了什么，感受着雷劫的方向，京都！ 他的眼神里，有了一丝慌乱，怎么会呢？不应该这样的。 云初刚刚渡过灵力初期，怎么会要渡雷劫呢？ 此刻南方，十二个孩子突然站起身子，一同看向了大宁京都的方向，“院长要离开了。” 康乃馨的声音，依旧冷冷淡淡，好像没有丝毫的感情。 但是其他人，都能听出她声音中的孤寂。 “我们努力修炼，早晚有一天，会追上院长的脚步，那个中州，已经听了很久，这怎么能不去逛一逛呢？”宁翰墨的眉眼冷冷的，看着宁京的方向，心里轻轻地说了一句，“娘亲，等我。” 姜云初这边，已经到第八道雷了，那雷已经变成了金色，金灿灿的颜色。 雷团没有消散，反而愈加强烈起来。 “怎么还没结束，怎么还有？”庄妙看着云初的状态，衣服已经被雷劈碎了，雷却遮掩了她的身体。 可是那苍白的脸，嘴下的血红，依旧让人触目惊心。 那雷电，在身体里肆虐，外面的一切，都是外伤，体内的丹田，已经混乱不堪。 姜云初抬头，看着越来越大的雷云，整个人的斗志飙升，那金色的雷云所化衣服，一把金色的长剑，直指雷云。 她飞身而起，直接冲入了雷云之中。 “云初——” “姜云初！你下来。” “云初。” …… 外面的人惊呼一片，而宁京的百姓们，一个个看着那金色的人，好像笼罩在神圣之中，纷纷跪成一片，大呼神迹。 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那金色的雷云，有一丝丝的血色。 姜云初冲入的时候，一道雷劫也终于凝聚完成，直接轰到了她的身上。 刚刚冲上去的身形，瞬间被砸了下来。 姜云初觉得，五脏六腑都已经废了，感官也好像罢工了。 那道凝聚的雷云，缓慢的消散，可是在消散之前，一道金色的雷光，笼罩在姜云初的身上。 当金光散去的时候，已经三日后，当初坐的地方，只留下了一个大坑，空无一物。 恢复最后理智的时候，姜云初赶紧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就失去了知觉，只感觉到浑身暖洋洋的，好像沐浴在阳光里。 “天啊，这是啥？” “是个人吗？这也太好看了吧？” “她是犯了什么错吗？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被扔进了遗失之地？” “看着也不像是罪大恶极之人啊。” …… 姜云初感觉，周围嗡嗡的，太烦人了。 可是她的身体很痛，哪里都痛，手指头都动不了。 “老天，她不会已经死了吧？” 姜云初听到惊呼后，只想说一句，你才死了，你全家都死了…… 可是…… 她做不到！ 那股束缚的感觉，突然消散，姜云初猛然睁开了眼睛。 “啊——” 一个人正在打量她，然后和她来了一个对视，吓得赶紧往后退了一步。 姜云初自己也吓了一跳，不过反应没有那么大，反而坐起身来，打量了一下四周。 他们穿得都很破旧，刚刚还乱糟糟的环境，现在好像按了暂停键，没有人说话。 “姑娘，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遗失之地？”一个老人走到姜云初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下她，温和地问出了问题。 姜云初看着老人，“得罪什么人？没有呀。” “没得罪什么人，那你就是罪大恶极，才会进入遗失之地啊。”刚刚被吓到的人，看着姜云初，有些害怕地退了一步。 姜云初摇了摇头，“这里是遗失之地？不是中州吗？” 中州…… 两个字一出，所有人刚刚防备的神情，都化为另外一种莫名的情绪。 “你是从小世界飞升来的？”依旧是那个温和的老人，老人看着姜云初的目光中，带着几分怜悯。 “应该是吧，我也不懂。”姜云初摇了摇头。 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自己去错地方了？ 可是看这些人的眼神，自己现在的境地，怕是并不太美丽啊。 “这里是遗失之地，虽然也在中州，却是被人遗忘的地方。” “刚刚他说得对，除非得罪了神殿，要么就是犯了大错，才会被放逐到遗失之地。”老人缓声地解释了一句。 然后对着围在周围的人，挥了挥手，“都散了吧。” 那些人对她虽然好奇，但是老人很有威信，大家听到老人的话后，就直接散开了。 “小世界已经有几百年，没有人飞升到中州了，你倒是老夫听说的第一个人。”那个老人笑了笑，虽然在释放自己的善意，可姜云初初来，依旧警惕。 她初来乍到，不希望自己还没有救了娘亲，就直接被人骗得尸骨无存。 “我不知道，只是经历了雷劫，然后就昏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就到这里了。”姜云初眨着真诚的大眼睛，一副我说的都是实话的模样。 那个老人哈哈笑了笑，声音中带着几分肆意。 “你对我们有戒心，是应该的。” “以后你会慢慢了解这个地方，会知道这些人，都是亡命之徒，什么都没有了，就连生死都不在意了。” 老人捋了捋自己白白的胡子，轻轻地说了一句，“你就在这里休息吧。” 话落，人已经离开了屋子。 姜云初感觉，自己的脑子，依旧有些沉。 以为雷劫之后，直接就到了中州，可为什么偏偏自己来到了什么遗失之地？ 巧合，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如果是故意为之，那是谁呢？ 一个个疑问，在她的脑海中汇聚，等待着她慢慢解开这团谜题。 奈何，经过雷劫，经过眩晕，此刻大脑好像停止了工作，她控制不住的昏沉。 在她思考的时候，另外一个屋子里，几个人坐着。 第520章 先生 “先生，那个女孩，只是巧合吗？”一个粗壮的男人，身上都是肌肉块，沉着一张脸，带着几分不愿。 被称作先生的那个人，正是之前让姜云初休息的老人。 老人捋了捋自己的胡须，花白的胡须，可偏偏他的脸上，看不出丝毫的老态。 “我瞧着，她倒是不像说谎。”先生看了看屋子里的人，“遗失之地，已经有几百年没来新人来，大家警惕是应该的。” “大家以后都注意一些，看看她到底是什么路数。” “如果真的是小世界晋升而来，恐怕神殿暗中做了什么手脚，我们就是一路人。” 他看着屋子里的所有人，最终叹了一口气，“我们能在遗失之地活下来，就是因为我们团结，彼此庇护。” “防人之心不可无，但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他的话刚刚落下，其他人都鞠躬行礼，“是。” 先生说完后，没有一个人反驳，即使是之前那个满身肌肉的大汉，也是一脸尊敬。 可见这位先生的地位，在这个遗失之地，已经深入人心。 “你醒了？”一个姑娘，守在姜云初的身边，看着她有些晃动的睫毛，赶紧站了起来。 姜云初睁开眼睛，依旧还是之前的屋子。 只是多了一个小姑娘，她此刻手足无措地站着，但又有些好奇的样子。 姜云初笑了笑，然后往里面挪了挪，拍了拍木床边的位置，“你坐。” 那个姑娘眨着眼睛，然后摇了摇头，“你饿了吗？先生让我给你送饭。” 小姑娘的声音，有些怯懦。 姜云初挑了挑眉，“先生？是谁？” 小姑娘想了想，然后回答，“先生白胡子白头发的爷爷，他是大家的领导，因为他的带领，大家才能在这遗失之地活下来。” “大家都很尊敬先生，先生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小姑娘说到先生的时候，满眼都是崇拜的神色，姜云初把这个人记在了心里。 “那能说说你是谁吗？还有这遗失之地又是什么地方？”她晋升以来，见到的人，都是这里的人。 她能问的人不多，看到了一个说话的小姑娘，她总要问清楚。 可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个声音，“有什么问题，你可以过来问我，就不要为难这个小丫头了。” 那声音很熟悉，是昨日那位老人。 也就是这个姑娘口里的先生吧？ 姜云初站起身，看着那个小姑娘，轻轻的笑了笑，“劳烦姑娘带路。” “不会，不会。”那个姑娘慌乱地摆了摆手，抬头看了看姜云初，然后又低下了头。 这个女孩太好看了，她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姜云初发现了她的动作，却也只是轻轻的笑了笑。 “先生。”走到了一个木屋前，那个姑娘敲了敲门，轻轻的喊了一声，木门无风自动，直接打开了。 “先生让你进去，我就不过去了。” “先生很温和的，不过你要说实话。”那个姑娘转身，又叮嘱了两句，这才转身离开。 姜云初走进了木屋，外面看木屋很小，但是走进去后，才发现居然很大。 她惊奇的打量了一眼，然后继续往里走，很快看到了一位老人，他的手上，摆弄着什么植物，来回研究着。 “来了。”老人把那植物放到了一个玉盒里，然后珍重地扔进了自己的空间，这才抬起头来，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姜云初听话地坐在椅子上，好奇地打量了一下屋子。 “你叫什么名字？” 老人看着姜云初，轻轻地问了问。 除了她刚刚清醒的时候，问了几个问题外，这算是第一个问题了。 “康云。” 姜，无论是姜泽炀的姜，还是姜文赋的姜，她不知道在中州，到底明显不明显，索性就叫了在庄城的名字。 “知道我为什么相信你吗？相信了你从小世界晋升来的。”老人捋了捋胡须，好像他习惯这个动作，每当思考的时候，会不自觉地捋一捋自己的胡须。 姜云初的摇了摇头，她有很多困惑的地方，需要面前的老人，一点点的解惑。 但是…… 不急，既然来到了遗失之地，听老人和那个小姑娘的口吻，这个地方并不是一个好的地方。 既然不是好的地方，应该和神殿没有关系吧？ “你的骨龄，刚刚二十多岁，在我们中州，二十多岁的孩子，还没激活灵力源，修炼不到你的程度。”老人轻轻地笑了笑。 姜云初点了点头，将这个信息记下。 “那我能问几个问题吗？”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坦诚。 既然想要知道什么，那她就直接问，不管对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她都能判断一下。 “问吧。”老人笑了笑，鹤发童颜，整个人都很慈爱，一双眼睛，不是冰冷的感觉，反而充满了慈爱。 “这里是遗失之地？” 她的问题刚刚说出来，对面的老人就点了点头，“对，这里是遗失之地。” 还不等她继续提问，就开始解释起来。 “遗失之地，虽然也在中州，但是确实一个特殊的地方，来到遗失之地的人，要么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被人扔进了遗失之地，要么就是被神殿定罪的人。” “遗失之地，在中州是一个不祥的地方。” 姜云初的皱了皱眉，神殿…… 没想到，神殿有这么大的能力吗？居然在中州，还能给人定罪的？ 那它该强大到什么程度呢？ “刚刚带我过来的小姑娘，看她的样子和脾气，怎么会来到遗失之地？” 那个姑娘有些天真烂漫，眼神中都带着几分单纯，这样的姑娘，怎么会是罪人？ 按照她的性子，应该也不会得罪什么人才对。 老人笑着摇了摇头，“在咱们遗失之地，算上你，不算我，一共十三个人。” “这么少？”姜云初瞪大了眼睛，十三个人？ 老人点了点头，“不听我话的人，都已经被我抹杀了。” 老人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脸上依旧带着慈爱的笑容，就是说抹杀的时候，眼神都没有任何的变动。 第521章 姜雾 “为什么？”姜云初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他。 没有害怕，没有恐惧。 现在的她，一无所有。 对眼前的人，一无所知，对中州大陆一无所知，一切的一切，都需要自己探索。 那个老人哈哈笑了起来，然后站起身，走到了一边的书架上，拿出了一本书，放到了姜云初的面前。 “遗失之地的意思，你已经知道了。” “那我来说说，遗失之地的规则。” “几百年了，遗失之地都没有新人来了，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老人并没有想让姜云初回答，因为他已经继续说下去了。 “神殿派来的人，都被我联合起来的人，抹杀了。” “神殿害怕遗失之地的人，走出这片土地，将他们的秘密公之于众，他们必须确定我们这些人，已经死了。” “可是他们却想不到，在外面都是单打独斗的人，在遗失之地这个地方，为了生存，不得不团结起来。” 姜云初一边翻看书，看书的速度很快，对遗失之地了解更多了。 一边听着老人的话，原来这里面的人，都是神殿做下的孽。 那自己晋升，直接来到了遗失之地，是不是也是神殿做了什么手脚呢？ 遗失之地，土质很差，寸草不生。 怨不得，刚刚老人拿着植物，那满眼眷恋的表情。 “能和我说说，你之前的小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吗？”老人一脸慈爱，看向了姜云初。 “那里，是君主制，有一些国家，有春夏秋冬，有冷暖交替，有阳春白雪，有莺飞草长，那里有我的亲人，那里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 在说起家乡的时候，即使以前有多头疼，可是离开之后的思念，都只记住了美好。 “你很喜欢那个小世界。”老人直接下了定论，因为他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思念和光芒。 “既然这么喜欢，为什么要离开呢？” “凡人虽然寿命短暂，可却有平凡的快乐，未尝不是一件美好的事儿。”老人深深地叹息了，在他那叹息声中，好像能感受到无奈。 姜云初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而是我不能。” “我也不怕告诉您，我晋升中州，是为了救人。” 不过话题，也就到这里了，她早晚要从遗失之地出去的，她不妨将自己的目的，直接告诉老人。 “要走出去，难啊！” “遗失之地，一片荒芜，昼夜混乱，生机浅薄，能不能活下去都未可知，如何走出去？” “丫头呀，这么多年来，没有人能从遗失之地走出去。”老爷子捋了捋胡须，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认真。 姜云初笑了，刚刚看了遗失之地的介绍，无论是地理位置，还是那层封印，都将这个地方，逐离中州之外了。 可是…… “尽人事，听天命。” “最后的结果，谁知道呢？” 她不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 但是不努力就放弃，绝对不是姜云初。 老人点了点头，“看到你现在，就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 “终究还是老了呀。” “我叫姜雾，你可以叫我姜先生，或者和他们一样，直接叫一声先生。” 姜…… 又是姜…… 姜姓这么多吗？ 姜云初的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只是内心感觉皱在了一起。 “先生。”她站起身，身体依旧站得笔直，但是神色却很恭敬。 那个老人站起来，笑了笑，“在咱们遗失之地，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但是每个人都要劳作。” “你的那间屋子，我设了阵法，你回去后，将血直接滴在挂在门前的木牌上，就会激活阵法，没有任何灵兽能够踏入其中，你大可以放心休息。” “但是遗失之地，每日每个小队，必须击杀一只灵兽，作为队伍里的食物。” 这边没有什么植物，所有的食物，都是直接击杀灵兽获得。 “不过也不会白白击杀，灵兽身上都是宝，有一些是入药和炼器的必须物品，这几本书你可以看一下。” “遗失之地已经太久没有来人了，我都快忘记了。”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然后从书架上，又拿出了三本书，“自己拿回去看吧。” “这两天你可以休息，三天之后，会给你分配队伍。” 老人的话说完后，直接挥了挥手，姜云初对他点了点头，这才退出了屋子。 走到外面，看着满是风沙的地方，真是一个恶劣的生存环境啊。 “你回来了？”那个小姑娘在门口，看到姜云初后，露出了一个笑脸。 姜云初看着她，然后走进了自己的屋子，“你怎么不进来等着？” 外面风沙那么大，怎么就在门口等着？ 那个小姑娘摇了摇头，“在遗失之地，不经过主人同意，是进不去屋子的。” “先生已经设定了，这间屋子是你的，除非你死亡，或者你离开了遗失之地，否则这间屋子就是你的保护地。” “夜晚睡觉的时候，不管听到外面有什么声音，千万千万不要打开。” “灵兽会夜里扩散，能力会加强，我们打不过的。” 小姑娘对姜云初认真地嘱咐了几句，看着她的时候，眼神里，都是担心的神色。 “我记下了，你在哪个队伍？过几天我选队伍，选你的队伍可以吗？”她认真地问，却也带着几分试探的味道。 一共十二个人，而这个小姑娘，也是其中一人。 “我在四队，除了先生之外，三人一队，我的实力太低了，在最后一队。” “你还要来我们队伍吗？”小姑娘抬起头来，看着姜云初。 姜云初点了点头，“好呀，我刚刚晋升，也没什么实力。” 她无奈地摊开了胳膊，一副我还不如你的样子。 那个小姑娘嘿嘿笑了笑，然后轻声说道，“我是小十二，在整个队伍里，我是最后来的，也是最小的一个。” “最小？你多大？”姜云初有些惊讶，如果没记错的话，先生说过，几百年内，已经没有新人来了。 她一直以为，这个姑娘是在遗失之地下生的，可是刚刚她说什么？ 她是最晚来的？ 那她…… 第522章 晋级，强大的生机 “我今年三百多岁，是十二个人最小的。” “小十三，你多大了？” 小十二一脸的好奇，看着姜云初的眼神里，满是期待的目光。 这几百年，她都是最小的，她希望多一个小妹妹，能让她不再是最小的那个了。 “应该是……二十四岁？”姜云初突然有一种，自己不好意思说出年纪的即视感。 小十二也瞪大了眼睛，“你说什么？你多大？” 姜云初叹了一口气，“二十四。” 小十二即使感觉她年纪小，却没有想到她年纪这么小。 “你好小啊。”十二看着姜云初，然后坚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终于有妹妹了，小十三，以后我护着你。” 她的目光太干净了，这样美好的人，怎么会进入遗失之地呢？ 这个地方，有太多秘密了。 既来之，则安之，她好像也放松下来。 “还请十二姐多多关照。”姜云初笑了起来，皮肤白皙，眉眼弯弯，整个身上，都透漏着几分淡然和清雅。 “会的。” 这么美好的人，就该被疼惜。 “你快修炼吧，虽然遗失之地的灵力不足，但是比小世界，应该要充足不少，我就不打扰你了。” “吃食要记得吃，是先生特意给你分配的，你不用有什么顾忌。” “其实以后你会慢慢发现，这里的人，都很好。” “他们只是不希望，打破现在的平静罢了，他们也是怕了。” 十二嘱咐了很久，随后离开了屋子。 小小的脸上，没有了以前的忐忑，反而带了几分开心。 “怎么样？什么来路？”其他几个人，都等在一个巨大的屋子里，他们看着走进来的十二，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小十二去了这么久。 十二没有了之前的怯弱，也没有了之前的单纯，不过脸上却带上了几分笑意。 “她今年二十四岁，大家都知道，在中州，百岁才会开启灵力源。” “先生应该是看过她的骨龄了，不然不可能直接给她安排了木屋。” 十二说话的时候，条理清晰，没有了恐惧和害怕。 那些等消息的人，这才真正的放心下来。 “两百年没有来人了，突然来了一个人，真怕是神殿扔下来的探子。” 一个女人笑了笑，把自己金色的长发，直接高高地扎起来，叹了一口气，“先生比我们更在意这些，既然先生说没问题，那这个人肯定没问题。” “小六，这个人给你的队伍吧。”女人看向了一个少年，少年一身白衣，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直都没有开口说话。 当叫到他名字的时候，他才缓缓地抬起头来，然后看向了十二，“她怎么说？” 十二靠在椅子背上，“她说，和我一个小队。” “既然她来了，一时半会也离不开，是友非敌，那就加入我的小队吧。” “我会带着她，从低阶灵兽开始，一点点进步的。” 她的眼神里，带着希冀的光芒，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的出现，好像点亮了她的希望。 离开这里的希望，向神殿复仇的希望。 有生之年，她一定要离开这里，为爹娘报仇，一定！ “你很看好他。”一个一身大红衣袍的人，喝了一口红色的液体，整个人懒洋洋的，拿捏着姿态，看着小十二的样子，轻轻的说出了她的心声。 他们掉落遗失之地的人，没有人说以前的名字，在这里后，他们只留下了排行代号，除了先生，无人知道他们真实的名字，也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背景。 “是，我很看好她。” 十二没有迟疑，坚定地点了点头。 其他几个人都沉默了一瞬。 “老三他们离开很久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老大，就是那个满身肌肉的男人，敲了敲桌面，眼睛里有些担心。 这个地方就这么大，他们必须探索不同的区域，找寻能出去的路。 这边开着会，姜云初却已经开始修炼了，即使这里只是遗失之地，可是那灵力足足是大宁的百倍千倍，因为小玄天的缘故，不论多么纷杂的灵力，被小玄天净化之后，都以最精纯的状态，进入姜云初的经脉之中。 那股绿色的灵力，不断在经脉中运转，一个个的周天，她整个人，好像一棵大树，那些灵力，就好像大树的孩子，争先恐后地从毛孔里，钻入她的丹田之中。 “好强大的灵力转化率。”几个开会的人，突然感觉到了一道强大的灵力漩涡，他们冲出了屋子，就看到那个新的木屋，此刻在木屋上方，一道灵力漩涡，不断在旋转着，好像鲸鱼吞吐一般，直接将那些灵力，吸入了漩涡之中。 “这……” 其他人都张大嘴，别说是在遗失之地了，就是在中州的时候，也没听说谁能创造这么大的灵力漩涡。 “十二，我好像有些相信你的判断力。”那个大红袍子的人，看着那个灵力漩涡，眼神中，也出现了几分希望。 在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方，他们能坚持着活下去，是因为他们有未报的仇，是他们有放不下的人。 他们最终的目的，不就是离开吗？ 在要失去希望的时候，她出现了。 先生闭了闭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这个小家伙，倒是一鸣惊人。” 然后挥了挥手，从很远的地方，引动了一道灵力，直接汇聚到了新木屋的周围。 原本在压制晋级的姜云初，突然感觉到了灵力的磅礴。 “看来……不用压制了。”她轻轻地勾了勾唇角。 这种不用压制的感觉，真好。 灵力从天而降，她身上汇聚的威压，不断在变化，突然感觉周身剧烈的疼痛，那筋脉一寸寸断了，但是新的灵力，在后面一寸寸的接好。 人在经受巨大的疼痛感，但是对于筋脉来说，是一种新的重生。 断脉境。 “她是什么灵力？怎么会有这么强大的生机？”老二整理金发的手，突然顿住了。 在姜云初晋级的瞬间，反馈天地灵力的时候，那灵力之中，带着巨大的生机和磅礴的生命力。 先生原本只是淡然地坐着，突然站起了身子。 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只是一个晃动，就已经站在了新木屋的门前。 第523章 强大的木蕊气息 “先生。”几个人纷纷躬身行礼。 他们也有些好奇，除非有大事发生，否则先生很少离开他自己的木屋。 先生什么话都没有说，一直都是慈爱的表情，此刻却很严肃。 他的目光，带着审视，疑惑，如果仔细看，会发现还有几分茫然。 一股灵光，突然从天而降，先生赶紧说了一句，“盘膝准备吸收。” “是”几个人，对于先生的命令，已经形成了本能。 外面散落的灵力，不及姜云初灵力光柱的十分之一，她沐浴在浓郁的绿色灵力之中，就是小玄天，此刻都忍不住，自己跳出了戒指。 小小的萝卜身影，盘膝坐在姜云初的膝盖上，整根萝卜，一副虔诚的模样。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原本让她休息两天时间，悄然而逝。 第三天，外面那些盘膝而坐的人，一个个终于醒了过来，退出了修炼状态，看着木屋依旧被庞大的灵力所笼罩，他们露出了一个羡慕的眼神。 “她……到底是什么天赋，什么灵力本体，为何散落的灵力，都这么浓郁呢？”老六摇晃着手上的折扇，一脸的若有所思。 而那金发红衣的老二，却肆意的笑了笑，把自己的胳膊，直接搭在了老六的肩膀上，“收起你那不该有的心思，不管小十三是什么灵力本体，对于我们来说，都是一家人。” 老六看了看威胁自己的二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的姐姐，我是那样的人吗？” 老二看了看他的眼睛，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是。” …… 老六无奈地笑了笑，“这都几百年了，你还不相信我啊？” “在这个地方，早就磨平了棱角，以前的种种，都成了往事如烟，我只是好奇罢了。” 如果说其他人，是得罪了神殿，被扔进了遗失之地。 那老六，就是自己作进来的。 他是中州有名的魔头，而且是噬灵魔，专门吞噬别人身上精粹的灵力，最后被神殿引领各大家族一起围剿，打落到了遗失之地。 别看他一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可他也是最危险的存在，亦正亦邪，整个人都透露着几分邪气。 “你说的话，我一句都不信。”老二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站起了身子，看着一片昏暗的远方。 “今日又是昼夜混沌的一天，伙伴们，我们该开工了。”她直接拔出了自己的长剑，向远处走去。 其他人紧随其后，老六看着那紧闭的木门，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小十三的灵力本体到底是什么？ 任何人都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自控力，才控制住自己，没有扑上去呢？ 那灵力的味道，有一丝本源的力量，对他有致命的吸引力。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 “可惜了……” 他的话落下，人已经走远了。 先生如同一尊木雕，就这样守在姜云初的门口，几个日出日落，几日的混沌不分，时间好像在这个地方，是那么模糊。 终于…… 一人一宠，吸收完了进阶反馈的灵力。 “好舒服啊！”姜云初伸了一个懒腰，身上的每一个关节，都发出了脆响，好像在迎接什么一般。 “唔，小云初，我要晋级了，这些日子，我会在戒指里面沉睡。” “唔，好困，这坚持不住了。” “你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把自己的小命玩完了，我沉睡的时候，可救不了你。” “你……” 话还没说完，小玄天已经打起了呼噜，一根白白的萝卜，头顶上的叶子，露出了几分蕴蕴的绿色。 姜云初伸出手指，戳了戳他那嫩白的肚子，和想象中硬硬的不同，反而是很柔软的样子，戳一下，在那嫩白的肚子上，就留下一个坑，当手拿起来的时候，很快那个坑就恢复成了原来的模样。 她把小家伙传送到戒指里，属于它本来的位置上，这才感觉到外面一直守着的人。 她在吸收灵力的时候，留了一份警惕在外面，一直都知道，在木屋门外，有一个人，就好像在护法一样。 姜云初打开门，那个老人的木雕，好像终于苏醒过来一样。 “你随我来。”老人没有说多余的话，凝重的看了姜云初的一眼。 姜云初挠了挠自己的头发，跟在了老人的身后。 当她离开的时候，无风自动，木门感受到主人的离开，就自动关上了。 “你到底是谁？你和姜家有什么关系？” 他们依旧是那个书房，老人没有任何迟疑，看着姜云初的时候，眼神如同利剑一般锐利。 姜云初看着他，眼睛轻轻的眯了眯，想到自己晋级的时候，释放出去的木蕊气息。 莫非…… “姜云初，姜家现任少主姜泽炀的女儿。”姜云初这一次，没有隐瞒。 木蕊的气息，在她释放的时候，也感受到了同类的气息。 姜，木蕊。 两个元素，已经不需要去猜测什么了。 “姜泽炀？”姜雾仔仔细细的思索后，然后无奈地摇了摇头，“老夫被困在遗失之地太久了，在我的印象里，没有这个名字。” 姜云初挑了挑眉，“您多大了？” “我是姜家第三代，已经快一万岁了吧？具体的年纪，我也已经忘了。”姜雾努力回想，好像以前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 一万岁…… 那您确实不知道姜泽炀是谁。 “能让我看看你的木蕊吗？”姜雾一脸希冀地看着姜云初。 姜云初点了点头，手心中，一株植物，缓缓出现，带着莹莹绿色的光芒。 “是它，就是它。” 姜雾看着那株木蕊，感受着那庞大的气息，眼睛有些湿润起来。 几千年了…… 他到遗失之地，快要忘记以前的一切了。 “直系。”姜雾感受着那浓郁的气息，还有本灵的味道，只有姜家的直系，才能拥有的木蕊气息。 “好呀，好呀，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能看到姜家的后人，就算是身死道消，也能瞑目了。”姜雾闭上了眼睛，他的手心，也出现了一株木蕊。 不过姜雾手心上的木蕊，已经快长成参天大树林，木蕊的身上，出现了莹莹的银色光芒。 “好了，你回去吧。” 姜雾突然收回了手心上的木蕊，看着姜云初表情，又恢复了以前的那种淡然。 “是。”姜云初点了点头，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 不过经过今日，她清楚地知道了一件事，眼前的这位先生，绝对不会害自己。 第524章 迷雾兔 姜云初在营地的四周转了转，这个地方，不分昼夜，没有日出和日落，没有绿色，入目皆是荒芜。 如果一个人，长期在这样的地方，恐怕会疯魔吧？ “小十三。”一个姑娘，从远方跑过来，脸上皆是惊喜的模样。 姜云初抬起头，看着神情不同于第一次见面的人。 在这个地方，任何人都在小心翼翼，都在伪装自己。 自己不也一样吗？ “十二姐。”姜云初挥了挥手，轻轻地勾起了唇角，看着十二从远方跑过来。 “喏，送你。” 就在这个时候，十二打开了一直捧着的手。 就在她手打开的瞬间，一只粉色的兔子，浑身颤抖地打量着周围。 “这是粉迷雾，是一种低阶灵兽，它擅长制造粉色的迷雾逃跑，长相乖巧可爱，没有什么攻击性。” “而且……” “这个小东西，对第一眼看到的人，就会认主。” 十二一直都在紧闭自己的手，就怕中间这个小家伙看到什么，最后没办法认小十三为主。 “这么神奇？”姜云初瞪大了眼睛，感觉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特殊的世界。 以前觉得灵力，就已经匪夷所思了，现在又知道了阵法，知道了灵兽。 今日十二又给她介绍了粉迷雾，让她对中州充满了探索欲和求知欲。 “对呀，不过小东西很稀有，没有开眼的更是可遇不可求。”在十二说话的功夫，被她捧在手心里，好像兔子一样的小家伙，此刻各方找角度，一双圆圆的大眼睛，盯着姜云初。 十二轻轻地笑了笑，“把手伸过来。” 姜云初挑了挑眉，然后被自己的掌心向上，伸了出去。 那只小兔子一样的灵兽，瞬间眼睛亮了起来，然后从十二的手上，毫不犹豫地爬上了她的手心，随后顺着她的胳膊，往上爬，一直到她的肩膀，贴着她的脖子，好像才满意。 它蹭了蹭自己的脖子，然后睡着了…… 姜云初感受到脖子上毛茸茸的触感，让她有几分温度的触感。 “你可以给它取个名字。”十二看着姜云初那柔和下来的眼神，也忍不住的笑了笑。 名字？ “就叫迷雾吧。” “遗失之地是迷雾，过往也许也是迷雾，一点点往前走吧。”她伸出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小家伙，小家伙很小，窝在自己的脖子边，好像一个可爱的挂件，那两只大大的耳朵，时不时的弯下来，当有什么晃动的时候，又直起来。 可爱极了。 “好。”十二点了点头，“你今天休息，明天我带你去打灵兽。” 十二只是交代了一句，然后就匆匆告别了。 他们队伍还没完成任务，她也是着急把礼物送给小十三，这才告假匆匆回来了。 姜云初本能的抚摸着迷雾，感受着脖子边的温度，想着遇到的人，好像在这个地方，也不错。 至少，她可以努力地做自己。 至少，她好像可以放下防备。 阴暗的天，她轻轻地勾起了唇角，眉眼之中，皆是温柔。 “送过去了？她没嫌弃吧？”老六看着匆匆跑回来的十二，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 十二摇了摇头，“小十三很喜欢。” 老六听到后，顿了顿，然后手中的折扇，快速地攻击。 “十三，去大厅见见大家吧。”十二走到姜云初的门口，轻轻的说了一句。 姜云初打开房门，小迷雾好像很喜欢这个地方，自从爬到她脖子边，就再也没有换过地方。 “好。” 营地很简单，就是一些木屋，而在最中央的地方，是一个大一些的木屋，正是大厅。 里面很干净，却也有一种空旷的感觉，屋子里已经坐满了四个人。 “大家好，我是十三。” 姜云初看着那些打量的眼神，丝毫不害怕地笑了笑，眉眼之中，皆是温和。 “你好小十三。”老二站了起来，走到姜云初的身边，然后指了指一个位置，“以后这里就是你的位置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老二，金系灵力。”她浅浅地做着自我介绍。 “有四个人，去探索外面了。” “还有四个人，去寻找物资了，现在营地里，除了先生之外，只有我们五个人。” “这么多年来，我们不断地向外探索，寻找适合居住的地方，也在寻找出去的路。” 老二指着那些空着的椅子，给姜云初仔细的解释了一遍。 “我是老六。” 声音带着几分冷，一直都在盯着自己的扇子，就连姜云初进屋，他都没有抬头。 “我是老大，小十三，欢迎你的到来。”老大一身的腱子肉，整个人很黑，带着几分憨厚的感觉。 不过眼睛里，不时闪过几分精明，说明憨厚只是他的伪装，如果被他的伪装骗了，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是老七。”一身火红的袍子，就是头发都是火红的，一双眼睛，看着姜云初的时候，给人一种不好惹的感觉。 “火系。” 介绍完之后，好像又想到了什么，然后告诉了一声。 姜云初点了点头，算是回礼。 “我是十三，木系，希望以后能和大家共同配合。”姜云初站起身，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轻轻的笑了笑。 “遗失之地，不同于别的地方，步步都是危险，一定要跟紧队伍。” “明日我和老大要去深处，没办法带你。” “老六，你明天带小十三。”老二进行安排着。 老六被点到名字，这才抬起头来，“知道了。” 姜云初也没有拒绝，对于遗失之地来说，她不能说一无所知，但也差不了太多，现在正好是了解的机会，她也不会放过。 “就是让你认识认识大家，等其他人回来后，你再慢慢认识。” “小十三，我们都是命运不好的人，以后的路会很艰难，只有我们共同进步，共同努力，才能看到一丝丝的希望。”老二看上去，是一个脾气不太好的姐姐。 可是她的性格，和她张扬的外表，完全不同。 姜云初点了点头，“我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她为人处世的准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第525章 要挑战吗? “好，明日营地号角响起，我们就要出去打猎。”老二说完后，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时间，吃饭的时间，以及打猎的时间，还有一些特殊的生活常识。 姜云初一一记下之后，她回到木屋里，拿出之前的先生给的书本，认识这里的基本灵兽以及一些基本的材料。 她既然要从这里生存下去，那就要融入这里。 “糯糯。”脖子边上的小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用它那小鼻子，拱了拱，轻轻的发出了声音。 姜云初把它抓下来，放到自己的手心上，可是那个小家伙，好像对手心并不满意，快速地爬上了肩膀。 那小脚，不断地蹬着，看得姜云初觉得好笑，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萌的物种呢？ “你吃什么呀？吃不吃果子？”姜云初从空间里，拿了一个梨子出来，放到了小家伙的面前。 只见小家伙的眼睛都亮了，直接扑了过去，而且在半空中，还带出了一道粉红色的迷雾。 “急什么？等等。” 水神离开的时候，给了她两个很大的空间戒指，里面放了一些中州的东西。 可是她的空间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有意争宠，那两个空间戒指，都被自己的体内空间吸收了，直接化为了空间的一部分。 不过空间也相应变大了，此刻自己的空间，一眼望不到边，里面放满了东西。 庄子上的水果和粮食，还有店里的茶品以及火锅，总之任何能用得上的东西，都被她收进了空间里。 看到小家伙这么喜欢梨，她也算放心下来了，至少养这个小家伙好像也不难，有梨就行？ “小十三，走了。” 姜云初听到声音后，打开了门，看到一身白衣的老六，还有冲着她微笑的十二。 “这个小家伙，倒是会找地方。”十二看着她脖子上的粉红色，无奈地笑了笑。 姜云初点了点头，“对呀！要不是喂它吃梨，我还以为它不用吃东西呢。” “等等！” “你说什么？” “你喂它吃了什么？”十二突然惊呼一声，就是老六，此刻看着姜云初的目光，也带着一种莫名的味道。 “梨？”姜云初眨巴眨巴了眼睛。 然后从空间里，拿了两个梨出来，一人递给他们一个，“你们吃嘛？” 两个人看着那金黄色的梨，老六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可是十二却控制不住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算了，你自己留着吧。” “你刚来，可能会带几个梨，但是这个地方，荒无人烟，根本不适合植物种植，以后这种东西，你只能在记忆里回味了。” 虽然很想要，可是她还是拒绝了。 小十三是从小世界飞升来的，能带东西，又能带多少呢？ 这种东西，他们没有感觉到任何灵力，并不是灵果，只是普通的水果。 可那又如何呢？ 他们已经几百年没有吃过水果，吃过粮食了，每日都是以灵兽肉果腹。 “送你们了，我还有。”姜云初一人的手里，直接塞了一个梨子。 她看出了他们的渴望，也理解他们。 不过…… 她不光有空间，还有积分兑换系统，在收复西疆的时候，在治病救人的时候，在孩子们都成为状元的时候，系统给了很多积分。 而新的兑换页面，也终于出现了。 上面只有两个字，中州！ 至少，她需要兑换什么的时候，比他们要方便得多。 “谢谢。”十二握着那个梨子，轻轻的闻了闻，闻到了那熟悉的清香，可是她却舍不得吃，而是把梨子郑重的放进了空间戒指里。 老六看了看姜云初，又看了看手里的梨子，“谢谢。” 姜云初摆了摆手。 “这边是地狱第一层，也是遗失之地灵兽等级最低的层，里面都是一阶灵兽。” “一阶灵兽，和你现在的实力匹配，你需要适应这里，就要先从一阶灵兽开始，逐步增加。” 老六虽然是带队的负责人，可是他好像不爱说话，很多话都是十二给她介绍。 “好了，就在这吧。”前面带队的老六，突然停下了脚步。 “这边的区域，都是一阶灵兽，具体是什么，有什么特长，这些我都不会告诉你。”老六打断了十二的介绍，而是认真的看着姜云初。 “如果你想活着走出这里，走出遗失之地，那你只能不断自己学习，别人能告诉你的，未必就是对的。” “带了别人的主观判断，未尝不会局限你的视野。”老六看着姜云初，“我不会出手，也不会让她出手。” “不过你放心，会给你留一口气的。”老六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姜云初，而是闷头坐在那里，已经进入了修炼状态。 十二还想说什么，可是姜云初却对她摇了摇头。 “十二，我自己看看吧。”她轻轻的笑了笑，其实她在老六的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敌意。 他说的那些话，她也没有觉得是针对她。 在这样一个地方，有人愿意给她保一条命，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而且，她也想放手一搏，知道自己的能力，到底到什么地方。 实战，往往比理论更加重要。 姜云初拿出了赤霄，那红色的软剑，在这个黑暗的地方，出现了一道流光。 “来了。”一道声音，从远方而来，当看到是什么的时候，那锋利的爪子，已经对着姜云初的心脏，拍了下去。 姜云初赶紧转身，躲开了致命一击，可是衣袖闪躲不及。 “刺啦……”那衣服被扯坏的声音，在这个静谧的地方，是那么清晰。 “好快的速度。”姜云初的眼神里，没有挫败，没有放弃，没有大声呼喊，反而更加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寻找每次攻击的特点。 没错，每次攻击。 这个灵兽，好像没有实体一样，每一次出现，速度极快，只有一击，一击不成，立刻躲藏了起来，她甚至感知不到，它藏到了哪里。 十二神色有一些焦急，而刚刚修炼的老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 看着场内，那与疾风狼互相拉扯的人。 第526章 你们不一样 “疾风狼很特殊，在这一层里，都是中等以上的存在，以十三现在的能力，对付起来很难。”十二看向了一边的六哥。 其他人的交往都不少，独独这个六个，眼神总是阴测测的，一直都好像在算计什么。 虽然一直都是他们队伍的队长，他们的交集，却是最少的。 她甚至看不懂这个六哥，也不知道先生，为什么会把这样的人留下来。 “难啊。” “想过舒坦的日子，那就直接挥剑自刎，不是更快吗？” 他冷冷地笑了一声，声音中带着讽刺，却也有几分无奈。 老大他们都太照顾几个小的了，让他们忘记了怎么长大，真当遗失之地是一个儿童乐园吗？ 而他的目光，也看向了战场，小十三，你能坚持多久？什么时候你才会求饶呢？ 他，有些拭目以待了。 姜云初的眉头，轻轻地蹙起，就在这个时候，她居然闭上了眼睛。 “十……”十二的话还没喊出来，就被老六给打断了。 “安静。”老六的话，不光打断就了十二的话，也打断了十二要冲上去的脚步。 “她是十三，是遗失之地的十三，你不可以，不代表……” “她，不可以！” 老六没有起身，脸色依旧是面无表情。 十二神色焦急，时刻做好了冲上去的准备。 可是…… 在战斗中央的姜云初，此刻又是另外一番感受，眼睛现在看到的东西，好像已经成为了她的干扰，索性就遮住眼睛，让自己陷入一片黑暗中，完全靠自己的耳朵，来判别灵兽攻击的方向。 来了…… 听着那风声，快速地攻击而来。 姜云初的软剑，这一次终于接住了疾风狼的利爪，疾风狼的爪子在姜云初的软剑上，“嘭”的一声，然后那道疾风，迅速消失了。 “挡住了？”十二瞪大了眼睛，刚刚她都已经准备救人了，没想到小十三居然挡住了？ 可是她明明遮住了自己的眼睛，什么都看不到，那怎么能挡住灵兽的攻击呢？ 在十二的后方，那个白衣书生的模样的人，嘴角轻轻的动了动，可是很快就恢复原样，然后盘膝而坐，彻底进入了修炼状态。 十二看看前面已经可以挡住攻击的人，又看了看后面已经陷入修炼的人。 她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怎么感觉六哥和小十三，形成了某一种默契呢？ 默契？不存在。 姜云初只是找到了疾风狼的节奏，也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节奏。 最初她只能被动闪躲，后来发现干扰自己的是眼睛，她蒙上眼睛后，已经可以挡住疾风狼的攻击了。 可是疾风狼实在是太狡猾了，让她根本抓不到它的影子，一次次的阻挡，让她的大脑飞快的转动。 “来了……” 一道低喃，在这个一层的洞里，都没有任何的声音。 疾风狼又一次的攻击，可是这一次…… 不是长剑的阻挡，而是一种诡异莫幻的攻击，赤霄如同一道红色的残影，在这个昏暗的洞里，隐藏了属于它的颜色。 “嗷！” 剑尖，直接挑进了疾风狼的脖子，疾风狼哀嚎一声，随后满地打滚的时候，姜云初的长剑，如同开膛破肚一般，一切动作行云流水一般。 疾风狼只是扑腾了几下，直接就断了呼吸。 十二捂住了自己的嘴，睁大了眼睛，看着姜云初模样，好像看到了蚂蚁强了大象？ 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 老六的眼神闪了闪，然后一手抓住一个，双脚的灵力不断地运转，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路过的时候，还顺便收走了那头疾风狼的尸体。 “怎么了？”姜云初的有些不理解。 老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少见地解释了一句，“灵兽的嗅觉非常灵敏，尤其是对鲜血。” “你刚刚击杀疾风狼的时候，疾风狼都已经开膛破肚了，根本遮掩不住血气，我们只能先离开了。” 十二好像不认识六哥一样，每一次都说几个字，这还是第一次，一口气说了这么多。 六哥不会是要…… 杀人灭口吧？ 老六看着十二的表情，敲了敲她的脑门，“收起你满脑子的废料！” “哦，你又知道了？”十二老实地答应了一声，然后耸了耸肩膀，每一次六哥好像都未卜先知一样。 姜云初的嘴角抽了抽，倒是不用未卜先知，您的话都直接写在脸上了。 不过她回过头来，看向了老六，“六哥，还去哪里杀灵兽，带我去。” …… 老六转过头看向了她。 十二也木然的转头，看向了她。 那眼神里的兴奋，根本遮掩不住，一脸的认真，很明显她说的是真话。 …… 这个变态！ 老六却带了几分欣赏，“你真想去？” “嗯。”姜云初点了点头，丝毫不顾身上的伤口，此刻她的一身衣袍，很多地方已经破碎，而且可以看到鲜红的颜色。 有疾风狼的，但是更多的都是她自己的。 “不后悔？”老六还是确认了一句。 姜云初摇了摇头，“有六哥护着呢，只要留一条命就行。” 不经历生死，如何能磨炼自己？ 她之前的一路，都太过顺风顺水了，让她缺少了危险的意识。 这一次的对战，唤醒了她长久以来的血性，她本就该在刀口舔血呀。 “好，我带你去。”老六深深地凝视了她一眼，然后直接转身了。 看着他走的方向，十二皱了皱眉，喊了一声，“六哥，太早了。” 老六看向了十二，然后看向了小十三，“你们不一样。” “走吗？不怕死，就随我去。”老六留下了一句话，然后继续离开。 姜云初把肩膀上的迷雾拿下来，然后放到了十二的手里，“十二姐，帮我照顾它一下。” “来了。”随后，她就快步跟了上去。 十二看着手心里的迷雾，又看了看两个一前一后，已经走远的身影，“疯子，你们都是疯子！” 这两个疯子！居然发疯到了一起。 你们不一样…… 不一样？哪里不一样？ 第527章 小十三的反攻 “我就是一个正常人而已，谁和他们一样，都是疯子呀！” 追上去？看了看手里的迷雾，算了，今日她做饭，该到做饭的时候了。 六哥再怎么凶，也会照顾好小十三的吧？ “这里，是地狱二层，里面的灵兽，大多是三阶灵兽，但是有一个区域，是二阶灵兽。” “一层我们没办法过去了，我带你去这边的二阶灵兽区域。”老六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句。 姜云初摆了摆手，“没事儿，六哥安排就行。” “我只要留一条命，不管战斗如何，六哥都不用插手。” 她的声音淡淡的，脸上也没有丝毫的情绪，好像刚刚的战斗，直接激活了她某种东西。 “这片区域……”老六刚想介绍一下。 姜云初却笑了笑，“六哥，这片区域，你有办法救我一命吗？” 老六顿了顿，刚刚的话，就这么被打断了，可是他却没有发脾气，也没有任何的情绪。 “当然。” 那肯定的两个字说出来，只见对面的人，勾了勾唇角，“既然六哥有把握保住我这条小命，那……” “就让我自己探索吧。” “主观意识，要不得！” 她用他的话，打断了他。 老六愣了愣，然后看向了那个握着长剑，往前走的背影。 像。 太像了…… 姜云初，是你吗？ 此刻的姜云初，小心着四周，并没有感受到背后的目光，更没有感受到，老六眼底那深深的复杂。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冲出来一只…… 兔子？ 那兔子的牙齿非常尖，和可爱是没有一点沾边的，如果现代的小女孩儿，看到这样的兔子，恐怕这辈子对兔子都有了阴影。 那一身漆黑的皮毛，一根根和钢刺一样，浑身上下，就没有什么能攻击的地方，而且一蹦一跳，就已经到眼前了。 无论是防御还是攻击，甚至是灵敏度，都超出了预料。 “老六，您真的会选地方啊。”姜云初的内心其实想说，老六，您真的是个老六啊！ 不过…… 她手中握着长剑，赤红色的软件，形成一道残影，对着蹦跳过来的兔子，直接刺出一剑。 “嘭，啪……” 那一道道的声音，在赤霄和钢刺中间发出来，甚至带起了一道火花。 “这么硬？” 姜云初的眼神中，带上了一抹凝重的神色。 一边闪躲，一边仔细地观察，寻找一个脆弱的攻击点。 那钢刺几次划伤她的手臂，可是她却好像没有感觉一样，两个手臂，已经鲜血淋漓。 老六这一次没有修炼，而是一直看着，时刻等着救援。 姜云初的赤霄，是她现在唯一能依靠的武器。 而那兔子的钢牙，还有身上的钢刺，都是兔子的武器，一副肥兔不怕开水烫的感觉，那兔子丝毫不怕姜云初的赤霄。 “不对，弱点。” 无论是人，还是动物，都会有弱点。 如果没有，那就是还没有找到！ 弱点在哪里呢？ 她感觉不到身上的疼痛，一双眼睛打量着兔子，就在这个时候…… 一抹白色的毛，突然出现在姜云初的眼前。 刚刚兔子在侧面抬头的时候，在它脖颈处，只有指甲大小的白色皮毛，白色本应该很显眼，奈何实在是太小了。 这只兔子足有八十斤左右，浑身的钢刺，让它看上去更大了一些。 如果刚刚不是在侧面的话，她根本看不到那一块白色的地方。 “弱点！” 既然找到了弱点，就好解决了。 姜云初有意引导，可是那只兔子很明显知道自己的弱点，每次她要得手的时候，都被这只兔子给躲过去了。 不行…… 不能这么下去了，她的体力已经大量的透支，可是那只兔子，就好像不会疲惫一样，一双通红的眼睛，不断地闪烁着。 “哪里跑！” 姜云初的长剑，没有像刚刚几次，一击不中，立刻撤回来。 这一次，反而直接追了上去，兔子感觉到了后面的灵力扩散，立刻转身直接攻击过来。 姜云初一个翻滚，长剑在她的手里，变换的角度，贴着地面划过去的瞬间，那长剑攻击了兔子的眼睛，在兔子本能躲避的时候，一把匕首，直接刺中了兔子那块白毛的地方。 温热的鲜血，喷了一手。 姜云初躺在地上，大口的呼吸着，呼哧呼哧的声音，和刚刚的打斗比起来，是那么安静。 “六哥，救命。” 那虚弱的声音，结束战斗之后，才发出了呼救。 老六无奈地走上去，然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现在知道呼救了？” “知不知道，血气能引来很多的灵兽，到时候一百只兔子，能把你扎成刺猬。”老六看着她，神色认真地教导了一句。 姜云初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从地面上站起来，两只胳膊此刻都有些颤抖，“那不是……有你呢吗？” …… 一句我，让老六愣在了原地。 想起了当年，“姜云初，你知不知道，救人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那个女孩儿撒娇，拽了拽自己的衣角，“六儿，那不是有你在吗？” “你不在我身后，我才不会这么拼命呢！” 可是今日…… 她说出的话，压下了自己所有的火气，最终只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姜云初！ 我特娘的，真是欠你的！ 走到她的身边，将那只兔子收起来后，伸出了一只手，骨节分明的手。 “起来吧。” 老六的声音，带着几丝无奈，还有一些漠然的冷淡。 姜云初的眼神闪了闪，然后握住了那只手，顺着手的力气，坐了起来。 就在这时…… 她突然出手，匕首直接一个反转，借着老六的力气，直接向老六的心窝扎去。 老六的眼神眯了眯，直接一个侧身，本来想要跳远，奈何自己的手，还被她抓着。 “小十三！”老六的声音，莫名带了几分低沉。 姜云初挑了挑眉，一击不中，就站起了身子，侧了侧头，“六哥的习惯不错，任何时候都在警戒着。” 话说完后，同时松开了握着的手。 老六理了理乱了的衣服，往前走路的脚步，都没有丝毫的停顿，声音和平时无异，“这遗失之地非常混乱，不光有时刻攻击营地的灵兽，还有一些未知的莫名领域，以及自然攻击。” 第528章 因为是你呀! “小十三，你既然来了这里，那就做好时刻丢命的准备，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无论身后的人，是不是姜云初，她该给的警告，都不会少。 没错，她！ 姜云初挑了挑眉，只是很快，疼痛感袭来，整个人瑟缩了一下。 “疼。” 一声娇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老六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 姜云初的眼神，微微转动几分，看着一步一步向前的身影，莫非自己猜错了？ 不是六儿吗？ 可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真的好像好像啊！ 按了按眉心，六姐姐…… “你们回来了。”十二看着姜云初那一身的血迹，眉头皱了皱，“老六，是不是有些过度了。” 这是十三第一次参加击杀灵兽，一个人能承受的度，都是有限的。 从姜云初出手的时候，他们都知道，她是第一次与灵兽搏斗。 可偏偏…… 老六没有说话，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冰冷得如同万古冰川。 姜云初笑了笑，一脸的温和，没有了在老六面前的娇气，也没有了那古灵精怪。 “十二姐，我没事，我想早点适应，然后和大家一起。” “我不想拖累大家的脚步。” 她知道自己的到来，拖累了老六和十二的脚步，按照他们的实力，早就已经去深的地方了。 可是他们要带自己适应，这才从地狱一层开始。 “小十三，你刚来，需要慢慢适应。” “切不可心急，如果伤了根本，后悔莫及。” 十二看着姜云初的模样，有些担心。 姜云初点了点头，她知道十二是真的为她好，她来到这个地方，接触到的人不多，但是每一个人，都为她好。 她不是一个傻子，能感知到大家的心态。 “我知道，十二姐，我心里有数。” “修炼之路，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外面有我需要寻找的人，有我的亲人，有我的爱人和孩子。” “我……” 她轻轻地笑了笑，想到了那些小家伙们，想到了大舅舅和二舅舅，想到了康府和庄府的人，也想到了……宁承言。 她离开的消息，他们已经知道了吧？ 来到遗失之地，是一个意外，也许是神殿有意为之，但是她知道，那帮人会疯了一样的寻找自己。 她必须依靠自己的实力，走出这里。 “十三，在遗失之地的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 “这里的人，至少在这遗失之地，你都可以相信。” “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儿，万事都有我们呢！”十二深深的看着姜云初，她不知道小十三有什么故事，甚至不知道小十三的名字，但是她什么都没有问。 能到遗失之地的人，谁也不愿意提起过去，因为过去有他们的伤心事，不愿提起的事。 姜云初就这样，在这个满是风沙的地方，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过去，也不知道未来。 每天就杀入灵兽洞里，每日被老六从灵兽洞里背出来。 没错，背出来。 她好像疯魔了一样，不消耗掉最后一丝灵力，绝不从灵兽洞里出来。 “她一直都这么拼命？”老三带队终于回来了，本来想看看小十三。 却没想到，看到了老大异样的目光，“怎么了？见不得人？” 倒是稀奇了。 这怎么来了新人，还不能见的？ “你恐怕见不到。”老二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看了老三一眼。 “见不到？什么叫见不到啊？” 这次回来的四个人，纷纷不解了。 “回来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过来。 就见一个一身白衣的男人，冰冷的脸上却带了几分无奈的表情，后背上背着一个人，一直都拿在手上的折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踪影。 “喏，后背上那个，就是小十三。”老二无奈地指了指。 “我的天啊！居然有人敢让老六背着？” “不对，老六居然愿意背着别人？”那四个人瞪大了眼睛，一个个还擦了擦，害怕自己看错了。 十二现在已经习以为常了，从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样子，只是看了一眼，就该做什么做什么了。 “怎么回事？”老三是个男人，脸上是温和的笑，一脸温和地看着老六，背着小十三，去了以前没有过的木屋。 而他用自己的手，居然打开了木屋的媒介？ 熟练地将人送进屋里，然后用干净的帕子，把小十三的脸擦干净，手擦干净。 这次又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看什么？” 他那冰冷的目光，看着新回来的伙伴，真没有任何激动的神色，反而带着几分莫名。 “你还是老六吗？不会被人换了芯子吧？”老三在老六的身边绕了一圈，上下打量着。 老六一身冰冷的气息，没有说任何一句话，把东西放好，然后看向了十二，“她的饭留好，我一会送过去。” 然后一言不发，回到了自己的木屋。 “那就是小十三？她这么努力？”一个女声，疑惑的开口，刚刚她看到了，小十三浑身都是血，都是打斗的痕迹。 老大叹了一口气，“她不是努力，而是在拼命。” “除了睡觉恢复灵力，她所有的时间，都在地狱里。” “一年的时间，已经从地狱一层，打到了地狱五层。” “她刚来的时候，是断脉境。” 每一句话，这些新回来的人，都知道，为什么连在一起，却不知道什么意思了呢？ “她这么努力，是为了什么？” 这个时候，老六换了一身衣服，已经从木屋走出来了，站到几个人的身边，看着那个木屋的门，嘴角轻轻的勾起，“因为外面有人等着她。” “我们在这个地方，已经太久了，磨掉了我们的锐气，也抹掉了我们的仇恨。” “我会陪着她，杀出去的。”老六的声音，依旧是那么冰冷，可是他的目光，是那么坚定，不曾改变。 “老六，你们认识？”老三感觉到不对劲，老六的脾气，就像一个石头，又冷又硬。 别说是对别人了，就是对他们几个，也没有多大的情绪牵绊。 可是却能为小十三做这么多，不得不让人深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