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欲染》 第1章 请问靳教授有喜欢的人吗? 七月的南城,树木葱郁,蝉鸣聒耳。 午后,一阵微风吹来,窗外树影流动,光斑点点透过玻璃窗照进屋里,投射在白色的墙面上,勾勒出了一片浅浅的金色和灰色揉在一起的斑驳树影。 南城大学东区的女生宿舍里,林清浅正坐在桌边,戴着一侧耳机,一边捧着复习资料翻看,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身后舍友闲聊。 “你们听说了没,今天下午金融系有个讲座,据说请来的那位客座教授,长得可帅了,叫什么靳北笙,还是靳氏集团的总裁,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昨天才回国。” 林清浅听到靳北笙这个名字,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她轻捻了捻书页,听另一个舍友苏染道:“这都快放暑假了,学校里人都走的七七八八了,现在开讲座,也不知道学校是怎么想的。” “能怎么想,据说啊,学校本来想约他下学期开学再来做讲座的,可他的档期空不出来,所以只能安排到现在了。说实话,我还有点儿想去听听。苏染,你想不想去啊?” 苏染摇了摇头:“我不去。” 她晃了晃手里的书:“后天早上就要考试了,明天一天都不一定能背得完,要不你问问清浅,看她去不去。” 林清浅闻言回头,笑着道:“我也不去了,书都背不完,楚宜,你也别光想着玩了,小心挂科。” 楚宜放下手里的书,拉长音叹了口气,她靠着椅背垂着胳膊,用脚蹬地,把椅子向后推,发出了刺耳的刺啦声。 苏染忙是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胳膊,压低声音提醒道:“你要死啦,这么挪椅子,小心楼下的学姐上来敲门。” “楼下哪还有学姐啊,人家早就放假回家了。” 楚宜把椅子退到了林清浅的身旁,用头靠了靠她的肩膀:“清浅,浅浅,你真的不想去听讲座吗?” 林清浅推开了楚宜靠着她肩膀的脑袋:“不去,没兴趣。” “但听说,靳总特别帅欸!” “网上帅哥更多,你上网看看就行了,乖,好好背书。” 楚宜叹了口气,又把椅子移回了苏染身旁:“苏染,染染,你也真的不想去吗?” “不去,我的想法和清浅一样。” 楚宜瘪着嘴,又来来回回的缠着苏染和林清浅,念叨了好几遍,最后两人拗不过她,烦不胜烦,最终决定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陪楚宜去看一趟靳北笙,顺便从食堂把晚饭带回来。 不出意外,向来赌运奇差的林清浅,输了。 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收获了楚宜难得大方,请她喝的一杯话梅柠檬茶,可不幸的是,在往报告厅走的路上,她被人急匆匆的迎面撞了一下,手里的柠檬茶全洒了…… 好不容易进了报告厅,楚宜为了挑个看帅哥最好的视角,硬是拉着林清浅挤到了第三排靠中间的位置,这一坐下,一场讲座两个小时,林清浅硬是没找到能溜出去的机会。 其间有好几次,她都和靳北笙对上了视线,为了缓解尴尬,她只能低头假装很忙的,玩着消消乐。 但好死不死,可能她今天确实不宜出门,在最后的提问环节,坐在她右手边的同学举手提问,结果主持人看成了她,顺带着投在大屏幕上的镜头也对准了她。 而林清浅当时正忙着过关消消乐,楚宜小声提醒,她一抬头,就看见了大屏幕上自己茫然的脸。 她吓了一跳,本来想按手机锁屏,结果慌乱间,按成了音量键,一声响亮的unbelievable‘横空出世’。 原本沉闷的报告厅里,顿时哄笑声一片,她也亲眼瞧见自己被投在大屏幕上的脸,在一点点变红…… 楚宜也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主持人清了清嗓子,示意台下学生会的同学把话筒递给她,待林清浅接过话筒,主持人问道:“请问这位同学,有什么问题想问靳教授?” 林清浅垂眸看了眼憋笑憋得肩膀一抖一抖的楚宜,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她抬眸对上了坐在台上的靳北笙的那双好像能洞穿人心的深邃眼眸,赶鸭子上架,无奈开口问道:“我想请问靳教授一个私人问题。” 靳北笙轻推了推架在高挺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请讲。” “请问靳教授有喜欢的人吗?” 靳北笙沉默了。 主持人有些为难的看了看靳北笙,又看了看林清浅,继而尴尬的保持微笑,控场道:“提问环节,时间有限,同学们还是尽可能多问些与专业相关的问题吧。” 说完,台下学生会的同学就从林清浅手里拿回了话筒。 所有人,包括林清浅在内,都以为靳北笙不会再回答这个问题了。 可正当主持人准备再找下一个同学提问时,靳北笙却意味深长的看着林清浅,淡淡开口道:“我已婚了。” 台下又是一片沸腾,林清浅心里也是一咯噔,楚宜凑近她,和她撞了撞肩膀,小声感叹:“你还真敢问啊!” 林清浅低头躲开了靳北笙向她投来的略显戏谑的目光,强撑镇定:“不然我还能问什么?他刚讲的那些,我一句没听,总不能和他探讨消消乐小游戏所带来情绪价值吧?” “那你还举手?” “我说是那个主持人看错了,你信吗?” 楚宜抬头看了眼林清浅右手边刚拿了话筒站起来提问的戴眼镜的女孩,点了点头:“我信。” 离开报告厅,两人去食堂买了饭,刚走到宿舍楼下,林清浅就看到了靳北笙的助理郑宇,郑宇看见她,忙是三两步上前,对她恭敬道:“林小姐,先生想见您。” 楚宜看看郑宇,又看看林清浅,不着痕迹的拽了拽她的衣角:“清浅,先生是谁?” 林清浅尴尬笑笑:“我家里的亲戚。” 郑宇反应快,保持着得体微笑,点头玩笑着补充了一句:“不是坏人。” 楚宜放开了林清浅的衣角:“那清浅你快去吧,你的饭我帮你提上去,有事儿打电话。” 林清浅把手里的打包盒递给她,说了句谢谢。 在看着楚宜的背影消失在楼道转角后,郑宇侧身,恭敬道:“林小姐,请。” 她跟着郑宇走到了宿舍楼附近,学校东侧的停车场,因为临放暑假,停车场里的车不多,她一眼就看见了那辆熟悉的低调昂贵的黑色汽车。 郑宇快她一步走到车前,帮她拉开了后座车门,林清浅左右环视了一圈,见周围没人,忙是俯身,上了车。 第2章 靳太太,你还挺大度的 待她坐定,前排司机下车和郑宇一起守在了车外。 她侧头偷瞄了眼身旁坐着的男人,他还是记忆中的样子,神情淡淡,低垂着眼眸叫人看不出情绪,但那张眉眼深邃,轮廓俊朗分明的脸,却叫人莫名畏惧。 好像天生便带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疏离。 他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黑色西装,手持一串由一百零八颗品相极好的星月菩提串成的佛珠,尾端还系着一条墨绿色串着白玉莲花的流苏坠子。 佛珠蜿蜒绕在他手腕上,只一段横搭在他掌心,被他用拇指一颗颗轻捻着。 他身上有些夹杂着淡淡中药味道的焚香味,清冷禁欲又矜贵。 但只要稍一靠近,这股泛苦的清冷味道就好像会化为一条毒蛇,紧紧的缠绕裹挟而来,让人挣脱不得。 两人并排坐着,沉默良久,林清浅有些尴尬拘谨的攥了攥手,小声和他打了句招呼:“好久不见啊。” “嗯。”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回来爷爷奶奶,还有叔叔阿姨他们肯定特别开心。” “昨晚的飞机,还没来得及回家。” “哦,这样啊,那你快回家吧,该吃晚饭了。” 靳北笙抬眸,侧头看向她:“一起回?” 林清浅忙是摆了摆手:“我就先不回去了,后天早上最后一门考试,今明两天还得复习呢。” 靳北笙缓缓拨弄着手里的珠子,不易察觉的轻挑了一下眉梢:“考什么?unbelievable?” “啊?”林清浅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靳北笙会提这件事,刚被冲淡了些的尴尬回忆再次涌上心头,在靳北笙面前装出的端庄,算是彻底崩盘了。 她叹了口气,靠回了椅背:“我不是故意的。” “你是去见我的?” “不是,我说我是陪朋友去的,你信吗?” “有没有喜欢的人,也是你帮朋友问的?靳太太,看不出来,你还挺大度的。”靳北笙勾起了一抹戏谑浅笑。 林清浅偷瞄了他一眼,脸不争气的尴尬红了:“我随口问的,你不也是随口答的吗?而且咱俩的婚姻本来就是一纸契约,没什么不好问的。你再等我两年,等我毕业,能撑起林家的公司,独当一面了,咱们就离婚,我还你单身自由。” “你准备靠什么独当一面?unbelievable?” “这茬要不就让它过去吧。”她小声道。 靳北笙笑了笑,继续拨弄着手里的珠子,漫不经心道:“独当一面,暂时还不急,后天放假?我让司机来接你。” “哦,好,谢谢。” 车里又陷入了一片沉寂,只余有靳北笙拨动菩提珠,珠子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林清浅看着他的手,半晌道:“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嗯。” 从靳北笙的车上下来,郑宇恭敬的双手递给她了一只深蓝色的纸袋:“这是先生给您准备的礼物。” 林清浅接过袋子小声说了句谢谢。 回到宿舍,她打开袋子,拿出了里面包装精致的方形礼盒,一打开,只见盒子里满满装着的都是巧克力。 靳北笙还真是在拿她当小孩哄。 林清浅抓了一把巧克力放在了自己桌上,然后把剩下的全分给了苏染和楚宜。 “清浅,班长刚在群里发了通知,让咱们填暑假去向表,我和楚宜都填完了,你别忘了填。”苏染道。 林清浅嗯了一声,听楚宜叹了口气:“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苏染剥了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声音有些含糊:“马上就要放假了,你今儿还去看了霸道总裁,现在又吃到了清浅送的巧克力,还有什么好心情复杂的?” 楚宜啧了一声,故作深沉的摇了摇头:“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太容易满足了,都不懂我。” 苏染闻言,笑着把手里的巧克力包装纸揉成团,向她丢了过去:“说得好像你不是凡夫俗子一样。” “唉,就说你不懂。” 林清浅拉开椅子坐下,一边拿着手机填表,一边跟着苏染一起笑了笑。 楚宜又叹了口气:“我现在一想到后天要拎着大包小包去挤火车就头疼,而且,关键是,我家那个小地方,火车还不直达,我中途还得转趟车,每次回家都跟打仗似的。” “你就知足吧,我家远,坐飞机都得飞四五个小时,还不如你坐火车舒服呢。”苏染又剥了一块巧克力:“咱们仨就清浅最幸福,家在本地,回家一辆车,撑死几十分钟就到了。” “就是。”楚宜道:“清浅,你今年暑假有什么安排啊?要是没什么事儿,你来我家玩吧,我家对面就是海,可漂亮了,海鲜也给你管够。” 林清浅的手指停顿在了表格上的紧急联系人一栏,她愣了下,笑笑:“下次吧,下次一定去。” “上学期你就说下次,这学期还是下次,等再开学咱们都上大三了,你到底哪个下次能来啊?”楚宜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和苏染对视了一眼,忙是闭上了嘴。 她们三个是同专业同班的,大一入学被分在了一个宿舍,脾气性格相投,自然就成为了朋友。 大一军训时,有一天,林清浅突然被导员叫走了,这一走就是半个月,一直到军训结束她才回来,回来时她手臂上多了一块黑色的孝字臂章。 她什么都没说,苏染和楚宜还有宿舍的另外一个舍友大家也都很默契的什么都没问。 直到有一天,班里让填调查表,苏染作为班干部,在帮导员整理这些表格时,不经意间看到了林清浅的表,在亲属栏里,她只填了她奶奶一个人。 又听老师们闲聊说起,原来林清浅军训时,被突然叫走,是为了去国外处理她父母和哥哥的车祸事故,而那场车祸把她的父母和哥哥都带走了。 大一那年的暑假,林清浅本来和楚宜约好,要带着奶奶去楚宜的家乡玩,住在楚宜家的民宿里,和她一起赶海,看日出。 可最后到底也没去成,因为林清浅的奶奶也不在了…… 短短一年,接二连三的变故,楚宜觉得林清浅不仅倒霉到家了,更是流年不利,为此,她还特意去了他们当地最灵验的寺庙,为她求了一道平安符。 在此之后的一年,几个女孩都小心翼翼的,谁都没当着林清浅的面,提过大一的事。 林清浅把她们的好心都看在眼里,她虽然没说,但心里其实早就释怀了。 犹豫了一会儿,林清浅在紧急联系人一栏里,填上了另一个自己不常用的手机号,然后保存了表格:“下个暑假我一定去,这次去不了是因为我有个亲戚从国外回来了,这个巧克力就是他送的。” 楚宜和苏染同时松了口气,楚宜道:“这样啊,那下个暑假,咱们可说好了哈!” 林清浅笑着点了点头。 考完试的那天中午,林清浅先后送走了楚宜和苏染。 她回到宿舍,收拾好行李箱,临出门时,突然想起靳北笙说要让司机来接她的事,可她连靳北笙的联系方式都没有,又要怎么等他的司机呢? 林清浅叹了口气,索性也懒得再想。 她锁好门窗,又断了水电,最后在检查了一遍随身物品都带齐了后,拖着箱子离开了宿舍。 第3章 请你帮我 刚走到宿舍楼下,就见郑宇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林小姐,先生让我来接您。” “你什么时候来的?”林清浅把手里的行李箱交给他,问道。 郑宇:“先生告诉了我,您的考试时间,我在您考试结束后就来了。” “辛苦了。” 郑宇把她送到了靳家的宅院门口,一下车,久候多时的管家就忙是招呼着佣人,帮林清浅搬行李,又热情的引着她穿过庭院,走进了正屋客厅。 “老夫人昨儿一听说您今天放假要回来,就忙是招呼着我们打扫了您的房间,今儿一早啊,又亲自给您炖了一盅鸡汤,您先回屋歇歇,一会儿热好了,我再去叫您。” “爷爷奶奶和叔叔阿姨呢?” 管家帮她推开了二楼正中的房门:“中午吃完饭,公司有事,家主和夫人去公司了。老爷前天晚上做了个不太好的梦,这两天在斋戒,眼下正和老夫人一起在佛堂呢。哦,还有北笙少爷,他今晚也回来吃饭。” 管家说完,得体的向门口站着的佣人招了招手,示意她们把手里拎着的行李箱放在了一进门右手边的衣帽间里。 “林小姐,要没什么事,我们就先下去了,您好好休息。” 林清浅微笑着点了点头:“有劳了。” 管家走后,她把手里拎着的书包,随手扔在了沙发上,然后忙是左右脚互踩后跟,脱了鞋,三两步跳上床,把自己摆成了一个大字,脸埋进了松软的被子里。 直到快要呼吸不过来了,她才抬头把下巴垫在床上,向前伸手,努力抓住了床头摆着的系着红色领结的棕色泰迪熊,她把小熊扯进怀里,翻了个身,面朝天花板,把它举高,傻笑着小声问:“二胖,想我了没?” 她看着泰迪熊的笑脸,等了一会儿,自言自语的学着想象中小熊的语气道:“想你啦!” 在自言自语了几句后,林清浅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美颜相机,挑了个可爱的滤镜,和泰迪熊一起拍了几张合影,然后挑了她表情最好的一张,发在了宿舍群里,报平安:我到家啦! 楚宜秒回:羡慕,我也想躺在大床上。 林清浅:你上车了吗? 楚宜:上了,火车上人好多,我旁边坐了个小朋友,正在看小猪佩奇,我在和她一起看。 林清浅:那你倒是不会无聊了,苏染呢? 楚宜:@超级猪猪侠 超级猪猪侠半天没有回复,楚宜:估计是上飞机了。 和楚宜聊了一会儿,林清浅有些犯困,正好楚宜的手机也没电了。 两人结束了聊天,林清浅放下手机,又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终于还是眼皮打架,没撑住,睡着了。 在睡梦里,她又一次回到了奶奶下葬的那天…… 天阴沉沉的,飘着蒙蒙细雨,闷热的让人喘不过气,湿热的空气里弥漫着松树,草坪,和泥土的味道,以及一种说不上的死气…… 那天,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胸口别着白花,怀里抱着奶奶的骨灰盒,在撑着一把黑伞的陵园工作人员的指引下,小心翼翼的把奶奶同爷爷合葬在了一起。 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到传闻中最为疼爱她的爷爷,而在这处狭小的墓穴旁,永远沉睡着的还有她的父母和哥哥。 因为哭得太多,她已经有些麻木了,眼泪也好像流干了。 在只有雨声噼啪的静谧氛围里,她听见身后,在前来送奶奶最后一程的亲朋中,有人在窃窃私语,议论她,语气很是刻薄。 “这个浅浅,原来这么冷血呢,平时倒真没瞧出来。你看她今天一滴眼泪都没掉,真是个白眼狼,亏得她奶奶平时还最疼她,还要把公司,产业全都留给她呢!” 另一个人道:“留给她又有什么用,一个刚成年的小孩,什么经验都没有,林家这么大的家业,她怎么可能守得住!我要是老太太啊,还不如把家业交给表少爷一家去打理呢,说不准还能败落的慢些。” “欸,我听说啊,老太太最后清醒的时候,把这个小孙女和林家的产业一起托付给了世交靳家,这靳家的生意可比林家大多了,他们随便派几个人去管管,林家也败不了。” 那人冷笑了一声:“靳家再能耐,有什么用?他们有什么立场管林家的生意。再说了,靳家管得了一时,管不了一世啊,到最后林家这些产业到底该如何分配,不还得是姓林的说的算。” “确实,而且啊,照我看,这就算是世交好友,在利益面前,也很难不贪,就怕林清浅这个小姑娘,别回头被靳家卖了,还帮人数钱。” …… 林清浅听着心中不悦,可又明白他们说的确实是自己眼下面临的困境。 但比起这些平时也没来往过几次,还总是从她家打秋风的所谓亲戚,她从本心而言,还是更愿意相信从小看着她长大的靳家长辈。 葬礼结束,雨也越下越大,前来吊唁的所谓亲朋在或虚伪,或怜悯的做足样子,安慰了她几句后,也纷纷离开了。 她一个人,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的字和爷爷奶奶黑白遗照上的慈祥笑脸,孤独无助的好像天地间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似乎也真的只剩下了她自己。 “浅浅,我的浅浅呀!” 她有一瞬恍然,一回头只见靳家爷爷奶奶被靳家叔叔阿姨搀扶着,正从远处蹒跚走来。 她原以为自己哭不出来了,可在看到长辈们的那一刻,眼泪再次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她转身向他们跑去,靳奶奶把她拥进怀里,轻拍着她的背,哽咽着安慰道:“好孩子不怕,你还有奶奶呢,我们都在这儿,走,爷爷奶奶带你回家,不怕,乖。” 当晚,她拎着行李住进了靳家。 这年冬天,南城下了好大的一场雪,年节未过,靳家对林家公司的经营代管就出了问题。 因为靳家没有正当的立场和名正言顺的身份来帮她主持林氏大局,所以那些欺她年少,又贪得无厌的亲戚,就一直抓着这点不放,处处针对。 靳家的管理层也由此在林氏集团的工作处处受阻。 如果一旦没了靳家的帮助,林清浅也会彻底失去对公司的控制。 没办法,靳北笙的妈妈江念锦突然提起了二十多年前,两家曾当玩笑商量过的要结亲家的事。 如果林清浅能和靳北笙结婚,靳家也就有了正当的理由和名正言顺的身份去帮林家了。 只是靳北笙和林清浅年纪相差十岁,靳北笙又常年在国外,鲜少回国,两人并不熟识,所以她怕林清浅会不同意这桩婚事。 但没想到林清浅在听说或许联姻能帮她守住家业时,竟毫不犹豫的同意了。 大年三十,吃过年夜饭,林清浅和靳家人坐在一起给远在国外的靳北笙打去了视频电话。 她全程低着头,靳北笙也没说话。 只在听长辈们说完目前情况后,沉默了良久,靳北笙问了她一句:“你也同意?” 林清浅抬头看向他,点了点头:“我很快就能独当一面的,请你帮我。” 半晌,靳北笙说了句:“随便。” 过完年,春天,靳北笙回国和她领了结婚证。 第4章 浅浅会喜欢他吗? “浅浅,浅浅……醒醒,该吃饭了,北笙都快回来了。” 林清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窗外已然天黑。 她打了个哈欠看着正坐在床边满眼慈爱看着她的靳奶奶问道:“奶奶,几点了?” 靳奶奶道:“小懒虫,该吃晚饭了,你说几点了?” 她握住林清浅的手,拍了拍:“好孩子,快起来吧,北笙都快回来了,你说说,你们从领证到现在,也没正经见过几面,这回啊,他回来就不走了,你们也能好好培养培养感情。” 想到靳北笙,林清浅才算彻底清醒了。 她借着靳奶奶的力道坐起身来,又打了个哈欠,伸手打开了床头灯:“我和他培养感情,还不如和奶奶你培养呢,我俩本来就是契约婚姻,他让我签过合同的,而且说不准他也有喜欢的人,我怎么和他培养啊?” “如果他没有喜欢的人呢?浅浅会喜欢他吗?” 林清浅摇了摇头:“他一直把我当小孩,送礼物送的都是糖果巧克力……他不会喜欢我的。” 靳奶奶又拍了拍她的手:“傻孩子,只要想,一切就皆有可能。奶奶希望你们能有好结果。” …… 餐厅里,林清浅坐在靳奶奶身旁听着靳北笙的爸爸靳淮和靳北笙的妈妈江念锦说笑,偶尔一句趣闻,逗得靳爷爷和靳奶奶也是捧腹大笑。 餐桌上,饭菜陆续上齐了,因为靳家人信佛,所以惯于食素,只林清浅面前摆着两盘她爱吃的肉菜。 又等了许久也不见靳北笙回来。 江念锦转头对候在一旁的管家道:“再去给北笙打个电话吧,问问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管家笑着点了点头,可还没等他转身离开餐厅,靳北笙就进门了。 靳奶奶想孙子,忙是起身去迎他,林清浅见奶奶起身,自己也不好再坐着,只能扶着她的胳膊和她一起去门口迎靳北笙。 “北笙啊,奶奶可是把你盼回来了,你再不回来,奶奶可是要自己开车去接你喽。” 靳北笙把手里的西装外套交给管家,然后恭敬但并不亲近的搀着靳奶奶的胳膊跟着她往餐厅走,边走,边语气疏离道:“路上堵车,所以回来迟了。” 靳奶奶点了点头,也没再多说什么。 回到餐厅,靳北笙同在座长辈一一问了好,然后在江念锦的招呼下,坐在了林清浅身旁。 林清浅偷看了他一眼,下意识往远离他的另一侧挪了挪,但终是没逃开被他身上那股既泛苦又没人情味的焚香味道裹挟的命运。 而且他一落座,大家也都明显拘束了起来。 林清浅这一餐吃得可谓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何况,她还真被鱼刺卡住了。 那枚刺还不小,吓得长辈们忙是催着靳北笙带她去了医院。 坐在诊疗室里,医生帮她取出了鱼刺,又简单嘱咐了几句,便出去了,她捏了捏自己的脖子,清了下嗓子,偷瞟了靳北笙一眼,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了句谢谢。 靳北笙站在一旁,轻捻着手里的珠子,没什么情绪的嗯了一声。 林清浅知道,这天儿是和他聊不下去了。 从医院出来,在回家的路上,两人更是一路无言。 …… 林清浅原以为整个暑假她都要和靳北笙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天天尴尬,可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在吃早饭时,靳北笙和长辈们提出了要搬出去住的事。 林清浅默默喝着自己碗里的粥,余光时不时偷瞄一眼长辈们,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同意!快同意!让他搬出去。 可等来的却是靳奶奶的一句:“搬出去也行,浅浅也去。” 林清浅一口粥没咽下去,被噎到了,她咳得眼泪都出来了,最可怕的是,坐在她身旁的靳北笙,还伸出了他矜贵的手,破天荒的拍了拍她的后背。 这一拍,直接激的林清浅汗毛倒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缓过来了点儿后,她忙是朝靳北笙摆了摆手,客气的说了句谢谢。 靳奶奶看着他们友爱的样子,眼里满是欣慰,她对林清浅道:“你们年轻人啊,住在一起也聊得来,而且北笙在经营公司方面有经验,浅浅你有不懂的事,可以多问问他。” “奶奶,我不想搬,我想陪着您。” 靳奶奶和其余长辈们笑着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继续道:“好孩子,奶奶知道你孝顺,但这孩子长大了就该有自己的生活,既然北笙要搬走,那你就跟着他去,他才回国,很多事也不习惯,你去了也能帮帮他。” 长辈们想要撮合他们将契约婚姻变成事实婚姻的心思昭然若揭,林清浅不信靳北笙看不出来,但她瞧着靳北笙却没什么反应,还是神情淡淡,就好像现在说的事和他无关一样。 晚上,林清浅洗完澡,站在卧室的阳台上,靠着扶拦,吹着风,喝着橘子味的汽水,看着楼下的假山流水,游鱼嬉戏,靳奶奶前些年收养的那只名叫大福的橘猫正窝在屋檐下的躺椅上,睡得正香。 过了一会儿,她瞧见管家从院子东边亮着灯的玻璃花房里走了出来,然后穿过庭院回配楼去休息了。 可花房里仍亮着灯,林清浅觉得奇怪,像管家这么严谨的人,怎么可能会忘记关灯,所以她又无聊的盯着花房瞧了一会儿,这一瞧倒是把靳北笙瞧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白色没有花纹的短袖t恤,一条黑色垂感很好的宽松长裤,刘海随意垂在额前,挡住了些许深邃眉眼,瞧着倒是比他白日里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样子,多了些人情味。 林清浅咬着吸管看着他,靳北笙在走到庭院正中的池塘桥上时,突然顿住了脚步,他一抬头正好对上了她没来得及收回的目光。 林清浅突然有了一种很奇怪的偷窥被抓包的紧张感,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忙是转身跑回了屋里。 可刚拽上窗帘,才反应过来,手机还在阳台的茶几上放着,犹豫再三,她还是小心翼翼的的拉开窗帘,推门走了出去,又下意识向楼下望了一眼,只见靳北笙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在林清浅的印象里,靳北笙虽然长得好看,气质卓然,但绝对算是头一号不好惹的人。 他话不多,本就性子冷淡,又因为从小被靳家当成继承人培养,做惯了上位者,所以他每次一开口就自然能带给人一种压迫感。 林清浅以前听长辈们说过,靳北笙三岁那年,随靳奶奶去过一次南城的清泉寺,寺里的老住持与靳奶奶是挚友,他当时一看见靳北笙,就说这孩子与佛有缘,只可惜红尘事未了,情债未还,终还是于大道缘浅。 受家人影响,靳北笙于礼佛一事也很是有兴趣,他十六岁那年,清泉寺的老住持托人送给他了一串星月菩提,十几年他一直戴着。 信佛,食素,性格冷清,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压迫感,再加上老住持说的他有情债未还这点,靳北笙整个人完全就是因情堕入人间,困居于此的佛子。 只是这样的大佛子,若是有朝一日当真遇见了他要还的情债,又该是何等的深情呢? 不过在林清浅看来,这些都不重要,毕竟她并不认为自己会是他的情债,也不觉得自己能有这种福气消受得起靳北笙的深情。 她拿了手机,又向楼下望了一眼,只见靳北笙已然提步离开了庭院。 第5章 想和她过一辈子吗? 第二天早上,她下楼吃早饭,刚走到餐厅门口,就听见了靳奶奶和靳北笙的对话。 靳奶奶道:“北笙啊,你觉得浅浅怎么样?” 靳北笙:“挺好的。” 靳奶奶笑着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又试探着问了一句:“想和她过一辈子吗?” 林清浅听到这问题,心下一顿,她站在餐厅门口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心里又好奇想知道靳北笙的答案。 她放轻脚步,手扶着墙,探头向餐厅里望去。 只见靳北笙慢悠悠的端起了白色的骨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淡淡道:“只要事不多,和谁在一起过一辈子,我都无所谓。只是,林清浅年纪小,没有定性,她于我而言便是一场不知未来会如何的风险投资,于投资一事,我向来谨慎,所以就目前为止,我并不看好和她有关的感情发展前景。” 靳奶奶有些急了:“北笙,感情这事儿,不是理性能控制的,你要多去了解一下浅浅,多和她相处相处。时间久了,你会知道她是一个特别好的女孩,长得漂亮,性格又好,你们啊,很是般配的。” 靳北笙:“那您问过她吗,她愿意为了家业,和我搭上她的一辈子?将契约变成事实,真的嫁给一个并不熟悉,且大她十岁的男人。” 他这话说完,靳奶奶沉默了,林清浅也陷入了沉思,她甚至还莫名有些生气,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被人当成风险投资,还明显不是一个好项目。 但靳北笙最后一段话说得对她倒还蛮尊重的,就目前了解,靳北笙虽然性子冷了点儿,但还算是个不错的好人,主要他长得也确实挺不错的,是她喜欢的类型,但也仅此而已…… “浅浅?你站在这儿干嘛?” 江念锦关切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林清浅吓了一跳,餐厅里的说话声也停了,她尴尬的恨不能原地消失。 “叔叔,阿姨,我……也是刚下楼。” 江念锦没有多问,而是拉过她的手,带着她一起往餐厅走:“浅浅昨晚睡的好不好?” “挺好的,连梦都没做。” “那就好,快坐到北笙旁边去吃饭吧。”江念锦拍了拍她的手,向靳北笙的方向扬了下下巴。 林清浅看了眼靳北笙,正好对上了他没什么感情甚至还有些冷漠的目光。 她走到他身旁坐下,和靳奶奶问了声好:“爷爷呢?” 靳奶奶慈爱笑道:“你们爷爷啊,一大早就上山去清泉寺了,说是要在那儿小住几日,让我们不用管他。” 林清浅点了点头,她犹豫了一下转头看向靳北笙,小声说了句早。 靳北笙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饭吃到一半,江念锦问道:“北笙啊,你打算今天什么时候搬走?” 靳北笙放下手里的汤匙,拿起一旁餐巾,优雅的轻拭了一下嘴角:“我没什么要带走的东西,主要还是看清浅什么时候能收拾好。” 林清浅一口豆浆没咽下去,呛到了。 她忙是拿起餐巾捂着嘴,转过头,咳嗽了起来。 靳奶奶笑着叹息了一声:“你这孩子,这两天是怎么了,怎么总被噎到啊?” 林清浅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她强忍着咳意道:“奶奶,我没事,我真没事。” 待她整理好,看向了靳北笙:“我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昨天拎回来的行李箱还没打开呢,看北笙……哥你什么时候方便,我随时可以和你一起走。” 靳北笙嗯了一声:“那就吃完饭吧,正好下午你能和我一起去公司。” “公……公司?我去那儿干嘛?” 靳北笙像看傻子似的看着她,还轻挑了一下眉:“林氏,不要了?”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垂头搭脑的小声喃喃了一句:“要。” 但直觉告诉她,落在靳北笙手里,她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 …… 吃过午饭,管家拎着林清浅的行李箱把她送上了靳北笙的车。 临上车前,靳奶奶和江念锦拉着她和靳北笙好一通语重心长的嘱咐,那模样就好像是在送她出嫁,靳奶奶还说,如果靳北笙欺负她就回家来,找她撑腰。 林清浅苦笑着在心里默默的想,要不就别让她跟着去了吧,强扭的瓜不甜,尤其是和扑克脸大冰块靳北笙捆绑在一起,这肯定更不会甜了。 可到底她还是上了车,她趴在车窗上,看着靳家的大门越来越远,突然莫名有了种被遗弃的感觉。 靳北笙轻推了下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你要不想和我住在一起,我还有别的房子,或者你想回自己家住也可以。” 林清浅转头看向他,试探着问:“真的可以吗?” 靳北笙没说话,过了半晌,他嗯了一声:“告诉司机地点,先送你。” “那要是奶奶他们临时查岗怎么办?” “你我结婚本就是权宜之计,大家心里都清楚,没有人会怪你。” “可奶奶会伤心吧……” “那你要为了不想让她伤心,就真的和我在一起?”靳北笙轻挑了一下眉:“喜欢我?” 林清浅摇了摇头:“是我多嘴了。” “告诉司机地址。” 林清浅忙是报了自己的家门,靳北笙听着,思索了片刻,道:“你准备一个人住回老宅?” “不回老宅就只能去我爸妈之前住过的公寓,那里我不想去,再就是一些没住过的房子,去了也啥都没有。” “你没有自己的房产吗?” 林清浅摇了摇头:“以前觉得不需要,这两年家人陆续走后,我一直忙着上学也忙着处理他们的后事,更没时间想这些了。” 靳北笙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对司机道:“不用去了,直接回家。” “你不是说我可以自己住吗?” 靳北笙道:“你住我家,我不常回。” “你不回家,你去哪儿?” 靳北笙微蹙了一下眉,林清浅知道自己又多嘴了,她抿唇,低头安静了下来。 靳北笙家在南城市中心寸土寸金的地段,高层公寓大平层,不仅基础设施完善,交通便利,还配套有绝佳的安保和二十四小时的私人管家服务。 电梯停在了二十六楼,一进门,林清浅拎着自己的行李箱环顾了一下四周,靳北笙家的装修和他这个人一样,完全没有人情味。 黑白灰的配色,风格极简到连沙发上都没有抱枕,茶褐色的透明玻璃茶几上也是空荡荡的,只在隔层里放着一包没有任何印花甚至还没拆封过的纯白色包装的抽纸。 沙发后面是一整面墙的全景落地窗,站在窗边可以看见几乎大半个南城。 厨房里的东西倒是全,只是一看就是全新的,唯一让人感觉有点儿人情味的是餐厅玄关吧台旁,码放整齐的一整面墙的红酒柜。 房子坐北朝南,东西贯通,林清浅左右望了望:“我住哪儿啊?” 靳北笙朝她左手边的方向指了指:“那边,你随便挑一间去住。” “哦,好。” 她拖着行李箱朝东边走去,边走,还边忍不住啧啧了两声,摇了摇头,小声嘀咕道:“房子大就是好,抬头看不见,低头也看不见。” 第6章 不熟到靠名片联系 她挑了东侧最大的一间卧室,推门进去,房间里照旧是什么都没有,就连床上用品都是酒店标配,要不是知道这里是靳北笙家,不然她还真以为自己住进了样板间呢。 她放下行李箱,在床上坐下,按了按床垫还算舒服,只是这床品不换,晚上肯定睡不踏实,她默默在心里寻思着等会儿要怎么和靳北笙说,想出门买生活用品的事儿。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靳北笙就先来敲门了。 林清浅把门拉开了一条小缝,抬头看着他问道:“现在就要去公司吗?” 靳北笙嗯了一声:“快点。” 林清浅点了点头,她关上门,小跑着拿起了刚随手放在床上的书包,再一开门,靳北笙还站在门外,向她伸出了手。 林清浅愣了一下,把书包递给他:“谢……谢谢啊。” 靳北笙接过,没说话,只拎着她的书包,转身向客厅方向走去,林清浅跟在他身后,没忍住又问了句:“我去公司是跟着你,还是去哪儿啊?” 靳北笙在入户玄关处,停住了脚步:“郑宇会帮你安排的,换鞋。” “哦。” 在等电梯门开的空档,林清浅看着电梯门上映着的自己和靳北笙的影子,小心问道:“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东西?” 靳北笙垂眸看了她一眼,轻推了下眼镜:“你想买东西,可以直接去,我并不限制你的自由。” “那我买完,怎么回来啊?” “直接回来就好,晚上,你在门锁上录个指纹,会开车吗?” 林清浅点了点头:“会,就是没怎么开过,但应该没什么问题。” “楼下车库里的车,你可以自己挑一辆,钥匙问管家要。” “好。” 电梯门开了,靳北笙侧身,示意林清浅先上去:“我明早要去京城出差,一周后回来。” “哦,好。” “早上我会让司机来接你去公司上班,中午公司有食堂,或者你想去外面吃也可以,下班后的时间,你可以自行安排,但晚上十点前务必要回家,也不要带朋友来,我不喜欢有陌生人进家门。” “哦,好。” “出去玩,不要去人多嘈杂的场合,不许喝酒。” “知道了。” “我希望家里能保持整洁卫生,每三天会有家政阿姨来打扫一次,不想见生人,不想多解释,你可以避开。” “嗯,还有什么?” “家里不能养宠物,我的书房和卧室不能进,其余的,想到再补充。” “好。”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靳北笙大步走出去,林清浅跟着他一起上了车。 她刚系好安全带,就听他又补充了一句:“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看到,会接。” “我……我没有你的电话号码。” 闻言,坐在前排的郑宇回头递给她了一张靳北笙的名片:“林小姐如果联系不上先生,也可以给我打电话,我的手机号之前和您留过。” 林清浅点了点头,接过了名片,也没敢多看,忙是把它塞进了包里。 这夫妻间不熟到靠名片联系,也是相当炸裂。 或许她在靳北笙眼里,可能就是一个被长辈们强塞过来,又推拒不掉的负担吧…… 想到此,林清浅默默叹了口气。 来到公司,郑宇在总裁办公室外的办公区里,给她分配了一个靠窗的工位,又隐去了她的身份,和同事们简单介绍,说她是新来的实习生。 做完自我介绍,林清浅抱着包在工位上坐下。 一整个下午,办公室里,大家都在各忙各的,没人和她说过一句话,更没人告诉她,她要做些什么。 她试着问过身旁的同事需不需要帮忙,人家很礼貌的回了句不用。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时间,同事们都走的七七八八了,可靳北笙去开会还没回来。 她趴在桌子上,看着邻桌的同事保存完文件,拔了u盘,又关了电脑,莫名有些羡慕。 同事收拾好包,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问道:“小林,你不下班吗?” 林清浅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当然她的同事似乎也并不关心她为什么明明没有事做,还不下班。 身旁的同事一走,整间办公室里,加上她也就只剩下了两三个人。 窗外天色渐暗,林清浅的肚子也开始饿得咕咕叫,可靳北笙还是没回来。 又等了一会儿,她看见了刚从电梯上下来的郑宇,忙是起身向他招了招手。 郑宇抱着文件向她走了过来,低声问道:“林小姐,怎么了?” 林清浅小声问:“靳先生,靳总他什么时候能下班啊?” 郑宇会意,笑了笑:“先生刚从国外回来,对国内公司的业务还不太熟悉,所以最近有些忙,还请林小姐见谅。” 林清浅点了点头,明白这是还要让她再等一会儿的意思。 长这么大,她从来没有哪一刻有这么强烈的买房欲望,或者说,她现在很后悔,今天在车上的时候,她就应该态度坚决的一点儿,拒绝靳北笙邀她同住的好意。 再或者,今天进他家门的时候,就该先录个指纹,或者问他要个密码,也不至于现在无所事事,又下不了班…… 又等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没忍住从包里翻出了靳北笙的名片,给他发了条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她能不能先下班。 过了好久,靳北笙一直没回复,林清浅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输错了手机号,她拿着名片,小声嘀咕着又对了好几遍。 终于在她饿到胃开始抽着疼时,靳北笙迈着长腿从电梯间走了出来,在路过办公区时,扫了她一眼,见她趴在桌上,有些担忧的向她走了过去:“你怎么了?” 林清浅捂着肚子,抬头看着他,逞强摇了摇头:“我……我没事,你什么时候下班啊?如果还要忙一阵,我能不能先回家?” “你是不是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林清浅摆了摆手:“我只是……饿了。” 靳北笙似是松了口气,舒展了眉头,他看了眼腕表,道:“确实该吃饭了,跟我来。” 林清浅忙是抱着自己的包,起身跟着他走进了办公室。 靳北笙的办公室和他家一样,什么都没有,比样板间还干净。 进去后,靳北笙示意她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给她倒了杯水:“你想吃什么?我让郑宇订餐。” 林清浅接过纸杯,双手捧着,抿了一小口:“都可以。” 得到这个答案,靳北笙也没再多问,只简单吩咐了郑宇几句,又交给他了一摞文件。 郑宇离开后,靳北笙不知道从哪儿翻出了一块巧克力递给了林清浅:“抱歉,我忘记奶奶说过,你肠胃不好,三餐要按时吃,不能饿着。” 林清浅接过巧克力,小声说了句谢谢,她剥开糖纸,掰了一半放进嘴里,又把另外半块递还给他:“一起吃吧,你也别饿着。” 靳北笙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过来。 “其实你如果太忙了,我可以自己回家的,你告诉我开门密码就行。” “奶奶说你胆子小。” “可你明天要出差,你一走我不还是自己一个人?所以其实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靳北笙把巧克力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弥漫开来,他看着林清浅,许久,沉默未言。 第7章 希望靳北笙也万事如意 晚上,林清浅洗完澡,头发还没吹干,就听见了敲门声,她用毛巾裹住长发,从卫生间出去,打开了卧室的门,只见靳北笙穿着烟灰色的丝绸睡衣,怀里抱着一套浅粉色的床单被套站在门外:“给你的,洗过了。” 林清浅接过,说了句谢谢:“你什么时候让人准备的?” “今天下午。” “哦,多谢。” “早点睡。” “好,晚安。” “晚安。” 林清浅一直等到他的脚步声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才轻轻关上了房门。 她低头闻了闻床单上淡淡的香味,心里想着,靳北笙这人其实除了没什么表情外,倒还挺细心温柔的,至少不难相处。 对他的好感度也再次加一。 这一夜,她难得好眠。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起床洗漱完,她打着哈欠,走进餐厅,本来还在发愁今天的早饭该怎么解决,却见早餐已经摆在了餐桌上,牛奶,烤过的吐司和煎蛋,还有一小盘蔬果沙拉,牛奶杯下压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吃完早饭,记得去上班,郑宇会来接你。 林清浅拉开椅子坐下,她喝了口牛奶,在拿起吐司时,发现上下两片吐司间竟然还抹着她喜欢的蓝莓果酱,如果这份早餐是靳北笙做的,那他还真是蛮细心的。 她一边大口咬着吐司,一边看着靳北笙留下的那张字条,都说字如其人,他字写的漂亮工整,连笔连而不乱,转折顿笔间,更是颇有力道,一看就是认真练过。 能写出这样字迹的人,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吃完早饭,在去上班的路上,林清浅和郑宇闲聊,问起靳北笙出差,他怎么没跟着一起去? 郑宇笑笑道:“先生担心您,所以特意让我留下的。” “担心我?” “您初入职场,对公司的很多事都不太了解,平时在生活上,先生说,您从未独自生活过,如果遇见麻烦,我在,也能帮您处理,所以便让我留下了。” “他把我当小孩啊?”林清浅小声嘀咕了一句。 郑宇道:“您比先生小十岁,开学才读大三,可不就是小孩吗?您可能还不太了解先生,他虽然面冷,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实则最是良善重情义,对身边的人更是没得说,相处的时间久了,您就会知道先生的好了。” 林清浅笑着点了点头,她想现在和靳北笙好好相处,等回头,她毕业接管了家业,和靳北笙结束了这段契约关系,离婚后,或许还能做朋友,就像两家长辈延续了两代人的友谊那般,也挺好。 …… 靳北笙出差的这一周,林清浅在郑宇的安排下,在公司做着普通实习助理的工作,工作日常就是负责打印分发文件,偶尔做做会议记录,虽然时常出错,但也勉强算是得心应手。 为了不麻烦郑宇和靳北笙的司机每天接送自己,她又不想开靳北笙车库里那些夸张昂贵的车,所以,她花钱从朋友那儿买了一辆十万块左右的国产车,自己每天开车上下班。 又联系了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朋友,请他帮忙物色一套不用太大,但安保要好的房子,最好是精装修,添置了家具,随时能拎包入住的那种。 朋友说,最快下周给她答复。 林清浅心情很好,因为所有的事情都在按照她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周末双休,周五晚上她回靳家老宅去看望了长辈们,靳奶奶和靳北笙的妈妈江念锦一起拉着她说了很多话,话里话外最多的意思,就是希望她能和靳北笙好好相处,争取把契约婚姻变成事实婚姻。 靳奶奶从去年开始迷上了霸总文学,她戴着老花镜,拿着手机,打开她平时看小说的软件,指着书架里一本本封面花里胡哨的书,有理有据的和林清浅列举,先婚后爱的诸多好处。 还不停地给她洗脑,加强信念,告诉她,她和靳北笙完全符合这些小说里男女主该具备的特点。 除了年龄,不论是性格还是外在,就连家世背景,在各方面都非常契合。 不过年龄也不是问题,毕竟现在也非常流行年龄差,爹系男友,靳奶奶确信她的孙子靳北笙一定会成为一个非常称职的丈夫。 林清浅坐在旁边都快听困了,但因为靳奶奶正说在兴头上,她也不好打断,只能面带微笑的,继续听她以靳北笙的性格,畅想如果他真的爱上了一个人,会是怎样的千好万好。 最后,林清浅实在没忍住,脱口而出问了句:“奶奶,您真的相信他活了三十一年,还没有喜欢过别人吗?” 靳奶奶被问住了,她放下手机,摘了老花镜,有些茫然的看向了坐在一旁的江念锦。 江念锦放下手里端着的茶杯,温柔笑道:“傻孩子,他的过去如何并不重要,只要他的未来是属于你的,就够了。妈妈和奶奶可都是站在你这边的,只要你说一句喜欢他,我们就是绑,也会把他绑在你身边。” 林清浅突然有些同情靳北笙,她尴尬笑笑,心想,要真是这样,只怕自己和靳北笙这后半辈子可是结仇,有得闹了。 “浅浅有喜欢的人吗?”江念锦问道。 林清浅摇了摇头:“没有。” 靳奶奶长舒了一口气,拉起她的手,轻拍了拍:“好孩子,和北笙的事儿,你再好好想想,不着急,来日方长。” 第二天一早,她主动请缨,开着自己新买的车,带着靳奶奶和江念锦一起上山去清泉寺,探望至今仍在寺院里清修的靳爷爷。 清泉寺是南城香火最旺的庙宇,寺院正中栽种一棵高大的菩提树,树枝上挂满了红色的祈福绸缎,据说,古树有灵,凡心中所求,诉与树听,心至诚,则至灵。 林清浅趁着长辈们和住持僧侣讲经论道的空档,她向负责挂祈福红绸的小师傅要了一条绸缎,趴在桌上想来想去,写道:希望能早日独当一面,撑起家业。 希望长辈们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万事如意。 写完,她拿着笔看了又看,最后又补了半句:希望靳北笙也万事如意,好人有好报! 第8章 北笙今生要还的情债 她合上笔,把红绸递给了小师傅,小师傅踩着梯子帮她挂在了树枝上,她仰头看着属于自己的那条加入了愿望大军的红绸,十分虔诚的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在心里和古树说了很多话。 小师傅瞧着她,也是笑了:“施主如此虔诚,所求定能如愿。” “借您吉言。” 小师傅双手合十,向她微微颔首。 身后大殿里,靳奶奶被江念锦搀着,站在殿门口,问身旁住持道:“请问,您瞧着这孩子可与我家北笙有缘?” 住持望向站在树前的林清浅,沉吟良久,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缘来缘去,事在人为啊。” “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无缘吗?” 住持摇了摇头,道:“怕是债啊。” 靳奶奶和江念锦对视了一瞬,认真追问:“可是您曾说过的,北笙今生要还的情债?” 住持没再说话,只长叹一声,笑了。 靳奶奶面上不显,心中却了然大喜,忙是和住持道了谢。 因为靳爷爷还想在寺里再多住一段时间,所以下午并没有和他们一起回家。 晚上吃饭时,靳奶奶说起了今天住持说过的话,林清浅不以为意,只跟着笑了笑。 …… 第二天吃过早饭,林清浅就借故就离开了靳家老宅,在回靳北笙家的路上,她顺路去了趟超市,买了些水果蔬菜和零食,填满了靳北笙家只有矿泉水的冰箱。 收拾完,她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准备睡个回笼觉,可刚有了几分困意,手机就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安然发来的消息:浅浅,我被戴绿帽子了,需要陪伴! 林清浅打了个哈欠:早就和你说过顾源是个渣男,你不信,现在被劈腿了,想起我了? 安然发来了一长串原地打滚大哭的表情包:浅浅,我想大醉一场!你陪我一醉方休! 林清浅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问道:去哪儿? 安然:十度酒吧,晚上九点半,不见不散。 林清浅犹豫了一下,寻思着靳北笙今晚应该也回不来,她左右自己待着也没意思,就给安然回了个ok的表情包。 晚上,她化了个稍浓些的妆,穿了条稍短些的辣妹风黑色无袖连衣裙,一头被精心打理过的及腰长发披散在肩上,一改了往日她的乖巧形象,看起来很是有些叛逆。 又因为她原本的长相本就是清冷美人一挂的,现在在上扬的眼线和红唇的衬托下,更是有了几分只可远观不可靠近的‘蛇蝎美人’之感。 总之,林清浅非常满意自己今天的这套造型。 安然一看见她,也是拉着她的手,夸了好久。 两人走进酒吧,穿过人群,走到了安然提前订好的卡座上。 在嘈杂的音乐声里,安然给她递了瓶酒:“姐妹!喝!今晚咱们不醉不归!祝我能早日忘记渣男,迎接新生!” 林清浅接过酒瓶,和她碰了下,笑着仰头喝了口酒。 dj上台放出了今晚的第一首热场音乐,场子彻底热闹了起来,安然看了眼手机,凑近她大声道:“我还叫了田浩他们,一会儿就到!田浩还说,要带两个帅哥来给咱们热热场子。” 林清浅笑笑:“再帅也和我没关系,我目前已婚。” “契约婚姻,不做真,你和单身也没啥区别。”安然又喝了口酒,朝她靠了靠:“怎么着,你不会是瞧着靳北笙有几分姿色,就准备和他这么过下去了吧?姐们儿,我可提醒你,他比你大了十岁,这种老男人,可别轻易招惹,你玩不过他。” “长辈们希望我们过下去,而且,他人也不错。” “人生是你自己的,少听别人的话,反正姐妹的建议就是,别太当真了,小心陷进去,出不来。这要是双向的也就算了,万一是你单向沉溺,那可就更惨喽。” 林清浅笑了笑,转头看向了热闹的舞池 于此同时,二楼的包厢里,靳北笙轻晃着酒杯坐在卡座沙发上,一边听着身旁的同伴说话,一边望着楼下的热闹。 “没意思,今儿这场上就没瞧见一个漂亮的。” 说话这人是南城有名的玩咖富二代韩良,家里是做地产生意的,他爸在南城是首屈一指的人物,他哥韩志秋从政,年纪轻轻在南城已然是一人之下的地位。 他为人又仗义,所以南城这些富二代公子哥平时几乎都唯他马首是瞻,但靳北笙却是个例外。 韩良的妈妈和靳北笙的妈妈江念锦是亲戚,辈分小,所以虽然年龄相差不大,但两人却是姑侄关系,所以连带着韩良每次见了靳北笙也得恭敬的叫声小叔。 靳家虽是十几年前才迁来南城的新贵,但靳家的根却在京城,是世家。 靳北笙的爷爷早些年在京城那是有实权的,如今靳家生意做得大,靳北笙为人又能力强,手段硬,身为靳家未来的家主,虽然这些年他一直在国外,但生意场上却没人不怵他。 所以包括韩良在内,人人都忌惮他,又巴结他。 今天韩良组这场局也是为了给下午刚下飞机从京城出差回来的靳北笙接风洗尘。 但奈何靳北笙并不喜欢这种嘈杂的场合,所以他一直神情淡淡,就像是误入红尘的佛子,往这儿一坐红尘烟火都冷了几分。 韩良拿着一杯酒,嚼着口香糖,俯身倚着玻璃围栏,随着场下的音乐节奏,吊儿郎当的点头,轻晃着身子。 站在他身旁的是南城柏家的独子柏慕,家里是做娱乐行业的,南城有名的影视城就是他家的产业,柏慕回头看了眼靳北笙,和韩良碰了下酒杯,小声提醒道:“小叔还在这儿呢,你可收敛点儿吧。” 韩良撇了撇嘴,百无聊赖道:“不收敛也没用啊,小叔又不准我们叫人来玩,没意思。” 又过了几首曲子,场内的气氛被烘托到了高潮,靳北笙在这种嘈杂喧闹的音乐声里,竟隐隐泛起了困,正当他准备找个理由离席时,却听见了包厢门口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他侧目看去,正好撞上了站在门口的林清浅向他投来的惊讶目光。 就在这时,从林清浅身后挤进门了五六个带着些醉意的男女,嬉笑着推着她起哄道:“浅浅,真心话大冒险愿赌服输! ” 说完,几人在看到包厢里的人都是谁后,也和林清浅一样愣住了,他们几个虽然年纪不大,但或多或少也随父母长辈在南城名利场上混过,这包厢里坐着的又都是南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几面之缘,也算认识。 气氛着实有些尴尬,韩良看看林清浅,又看了看正平静的脱着西装外套的靳北笙,笑着打圆场道:“呦呵,今儿这是什么日子啊,大家都出来玩啊?” 安然挽着林清浅的胳膊,拘谨的笑着,附和道:“是啊,好巧啊,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 柏慕笑道:“所以你们现在是玩游戏输了?来做任务的?” 他这话一出口,林清浅看着靳北笙那张本来就没什么表情的俊脸,又一点点黑沉了下去,心里更是尴尬的恨不能找条地缝,原地消失。 第9章 是我逾矩了 安然道:“是啊,我们刚在楼下玩真心话大冒险,真心话没意思,就光大冒险,清浅输了,抽惩罚卡,抽到找陌生人对视……十秒……亲吻……说我爱你,楼下场子太乱了,我们就上楼了。” 她越说声音越小,靳北笙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这次连韩良和柏慕也不敢说话了。 林清浅拽了拽安然的胳膊,给她使了个眼色,安然会意忙道:“其实也就是一个挑战,纯闹着玩,不是来真的,也不亲吻,就……” 林清浅看着靳北笙,表忠心似的用力点了点头。 良久,就在韩良犹豫要不要叫林清浅他们进来一起玩时,一直沉默的靳北笙,突然开口了:“不是在做惩罚任务吗?挑谁?” 林清浅的一颗心彻底悬到了嗓子眼,安然把她往自己身后拽了拽,赔笑道:“就是一个游戏,不来真的。” 靳北笙放下手里的酒杯,轻扯了下领带:“游戏有输有赢,愿赌就该服输。” 林清浅知道自己这是逃不掉了。 在场的人也基本都知道她和靳北笙的关系,所以如果她不选靳北笙,或是不表态,靳北笙就等同于戴了顶绿帽子,面子上肯定过不去。 她犹豫再三,心一横,轻轻推开了一直挡在她身前的安然,向她点了下头:“放心,没事,我就是知道我老公在这儿,才上来的。”她在包厢里环顾了一圈,佯装满意道:“还好,这儿没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今儿这醋我可省了。” 安然愣了下,忙是会意笑道:“原来你是来查岗的呀,我就说嘛,刚那局游戏你怎么会输的那么刻意!” 林清浅笑着攥了攥手,在包厢里所有人的注视下,绕过茶几走向了靳北笙。 刚一过去,就被他抓住胳膊,随即不由分说的拽进了怀里。 林清浅有些局促僵硬的坐在他腿上,试着挪了挪想要起身,可靳北笙却不着痕迹的收紧了禁锢在她腰间的胳膊,还带着几分戏谑的看向她,明知故问:“选我?” 林清浅攥着手,点了下头,努力挤出了一个笑:“你是我老公,我不选你,我选谁啊?” “那要是查岗,没查到我呢?嗯?”靳北笙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肩上:“穿这么少,晚上也不怕着凉。” 林清浅拢了拢西装外套的衣襟,小声说了句谢谢。 靳北笙没理,他笑不达眼底,勾了勾唇角,伸手带着些强势的捏住了她的下巴,逼着她和自己对视着,用只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开心吗?” 林清浅不敢看他的眼睛,忙是垂下了眼眸:“对不起。” 她看着缠绕在靳北笙手腕上的那串菩提,只觉那就像是一条吐着信子随时准备着想要将她吞掉的毒蛇,就像靳北笙不知什么时候,会对她发怒。 靳北笙将她强撑镇定的小表情尽收在了眼底,他歪了下头,抬手摘了鼻梁上架着的金丝眼镜,薄唇轻启,语气间藏着几分倦意:“亲完回家,快点儿。” 林清浅的身体更僵了,她咬了下唇瓣,看着靳北笙近在咫尺的薄唇,到底还是不敢亲:“要不……还是算了吧?” “陌生人可以,我不可以?” “不是……我……” 靳北笙慵懒笑笑,带着些蛊惑暧昧的,用正常音量道:“看着我,说爱我。” 林清浅快要哭出来了,她抬眸对上了靳北笙藏着怒意的玩味目光,看着他眸中的自己,听他又催了一次:“爱我吗?” “……爱……” “那亲吧,十秒,对吗?”说罢,靳北笙没再给她犹豫的机会,强势的吻了上来。 毫无感情。 全是冷漠疏离。 在周围人的起哄声里,林清浅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和靳北笙对视着。 靳北笙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只是和她唇瓣相碰,但不知为何,林清浅的心跳还是不争气的,在停顿了一瞬后,不受控制般加速跳动了起来,砰砰着,像是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一般。 十秒结束,靳北笙毫无留恋的放开了捏着她下巴的手,随即转头看向韩良道:“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你们也早点回家。” 韩良忙是收敛了笑容,站直身子,恭敬道:“小叔慢走,小叔慢走。” 靳北笙重新戴上了眼镜,他打横抱着林清浅,站起身来,待走到门口时,扫了眼安然他们,顿住了脚步:“浅浅,和你的朋友们,说再见。” 林清浅苦着一张脸,求助似的看向了安然,安然爱莫能助的叹了口气,幅度很小的向她挥了挥手,然后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 他们走后,韩良长舒了一口气,他一边招呼着安然他们落座,一边笑着调侃道:“这下玩崩了,小婶婶今晚怕是有难了。” “清浅是来查岗的,不是来玩的。”安然道。 “这话,你们骗骗其他人还行,我可不信靳大佛子会真的爱上一个小姑娘,爱到能容许她查岗的地步。”韩良递了杯酒给她,凑近吊儿郎当的笑道:“你说说你们让我小婶婶去敲谁的门不好,偏偏敲到了我小叔头上。” 这结果,别说安然,就连林清浅自己都不愿相信她真能倒霉到这种程度。 离开酒吧,靳北笙把她塞进了车里,动作轻柔又疏离。 在回家的路上,林清浅一直在心虚的偷瞥靳北笙。 她觉得他应该是生气了,但因为他没什么表情,所以也看不太出来,终于她还是没忍住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靳北笙推了推眼镜,看向她:“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刚未经允许,亲你,抱你,是我逾矩了。” 林清浅脑补过很多种靳北笙会骂她的情况,但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心里的愧疚又加深了几分,她忙是摆了摆手,道:“不是,不是,是我错了。” 靳北笙看着她,轻捻着手里的菩提珠,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不是不记得你和我说过晚上十点前要回家,不要去人多嘈杂的场合,不能喝酒,我都记得,但我今天是陪朋友来的,她失恋了,我身为她最好的朋友,肯定得陪着她。这身穿着也只是不想让自己在这种场合显得太像个异类。然后刚才那个游戏惩罚,我有脱身的办法,没打算和陌生人真的亲吻……”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靳北笙打断了,他垂眸,语气仍旧淡淡,听不出喜怒:“穿衣自由,但女孩子还是要多有些防范意识,毕竟这个世界上可不全是好人。” “啊?” “我希望在我们的婚姻存续期间,还是尽可能多的给彼此一些体面,今晚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 “你是说,肢体接触?” 还真是会避重就轻。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停下了捻菩提珠的动作,没再多说什么。 回家后,林清浅把肩上披着的西装还给了他,顺便和他道了句晚安,然后忙是逃也似的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靳北笙看着她慌乱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 再后来,一连半个月,林清浅每次看见靳北笙,都会忍不住想起那晚坐在他腿上,被他抱在怀里,他微凉的薄唇印在自己唇瓣上时,所感受到的那种柔软中又带着些莫名触动的感觉。 还有那晚,她一进包厢,靳北笙就脱下了西装外套,就像是在等着她过去,然后给她披在肩上似的,说实话,如果不是她多想了,那靳北笙好像确实还有点儿体贴…… 第10章 想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家 林清浅长这么大,没正儿八经的喜欢过什么人,但对靳北笙,她确实多少有了些说不清的好感。 但也可能是因为那一个什么都不算的吻,带给了她一些错觉。 可还没来得及等她搞清楚自己的心意,朋友那边就发来了消息,说帮她找到了一套符合要求的房子。 周三下班,她和朋友约好,去看了房。 据原房主说,这套房子一百八十平,精装修,家具齐全,原本是准备做婚房用的,结果临结婚前,两人吵了一架,分手了,房子也闲置了下来,留着也伤心,所以准备卖掉,又看林清浅是真心想买,还给她便宜了几万块。 因为事情太顺了,林清浅有些不放心,她问朋友,这房子靠谱吗? 朋友再三和她保证,说这房子绝对没问题。 原房主也看出了她的顾虑,更是拍着胸脯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和前妻复合的,卖出去的房子泼出去的水,肯定不会收回来。 晚上回家,她在和靳北笙一起吃晚饭时,试探着和他说了,自己要买房的事。 靳北笙愣了一瞬,头也没抬的,淡道:“你觉得好就行,我没什么意见。” 林清浅咬着筷子,自顾自和他说了房子的情况,最后问了句:“你明天要是有空,能陪我一起去看看吗?” 靳北笙放下筷子,优雅的拿起了一旁的餐巾,轻拭了下嘴角:“明天下午我要开会,周五应该有空。” “可周五,咱们要回老宅的。” “咱们?”靳北笙重复了一遍,林清浅听着,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难道你不回啊?奶奶可是很盼着你的。” “可以看完房子再回,不过,你就这么急着要搬出去?”靳北笙重新折起了餐巾,轻推了下眼镜:“和我住在一个屋檐下,就这么不自在?” 林清浅忙是摇了摇头:“倒也不是,就是觉得有个属于自己的小窝,会安心一些,万一哪天,你有喜欢的人了,也不至于人家来做客,看你家里还有个我,不好解释,你总不能说我是你相差十岁的妹妹,或者侄女?外甥女?这都不现实,我也是为了你好。” “侄女?外甥女?也亏你能想得出来。” “就是这么一说,我也是为你考虑,别让你女朋友多想了。” “谁告诉你,我有女朋友?” “前女友,或者暗恋,喜欢的人也算啊!” “没有。”靳北笙端起水杯,喝了口水。 “真的没有吗?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没有啊?靳总,你是不是平等的讨厌每一个人类。”林清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后半句心里想的话,脱口而出的。 但见靳北笙摩挲着杯缘,没说话,只静静的看着她,那意思就不言而喻了,他是在平等的讨厌每个人类,当然也包括她了。 林清浅默默低下了头。 第二天中午,她在和郑宇一起坐在公司食堂吃饭时,闲聊说起了靳北笙。 郑宇说,他跟在靳北笙身边这么多年,确实没见过他有特别亲近的异性朋友,同性的也没有,唯一说得上话的,还是林清浅的哥哥,两人是大学同学,关系还算要好。 林清浅又问:“那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郑宇认真想了想,放下了筷子,道:“佛祖算吗?菩萨?先生好像对佛道儒都挺有兴趣的,西方玄学,前两年也涉猎过。” “他就没有什么接地气的喜欢吗?” 郑宇像听见了什么难题似的,缓缓皱起了眉头,半晌摇了摇头:“先生性子沉,喜怒不形于色,喜好确实难猜,林小姐要是想给他送礼物,我确实不太能给您一个合适的参考意见,但我想,礼轻情意重,心意到了,先生自然欢喜。” 林清浅尴尬笑笑:“我不给他送礼物,就是随便问问,你别告诉他。” 郑宇一副了然神色:“您放心,我嘴很严的。” 周五下午,靳北笙让郑宇推迟了原定的会议,抽空陪林清浅去看了房,在和房东聊过后,房东说什么都要按原价把房卖给他们,上次聊好的便宜的那几万块钱,也不算数了。 林清浅很生气,她不明白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靳北笙刚问的那些关于房子的问题,也都很正常,怎么就突然反悔了,她一怒之下,决定不买了。 房主也是不愿意了,说她出尔反尔,争吵之下,林清浅将目光投向了淡定坐在椅子上,看着他们的靳北笙:“老公,你倒是说句话呀!” 靳北笙轻挑了一下眉,林清浅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向他使了个眼色。 靳北笙笑了下,道:“买卖本就自愿,没有人规定对方不能反悔,你能反,她也能反,卖不了,买不到,那就再找下家呗,世界上人这么多,南城人也不少,房也不少,总能找到合自己心意的,没必要在这儿浪费口舌。” 他没什么表情,语速也不快,语气更是淡到,像是神明在点化普渡,可那种奇怪的气势,仍是压得正吵在兴头上的林清浅和房主,认真听完了他慢悠悠说完的这段话。 林清浅一拍桌子,拉着靳北笙站起身来,对房主道:“你不诚信,这房我就不买了!” 房主道:“你爱买不买,我这房好,不愁卖不出去!” 林清浅拽了拽靳北笙的胳膊:“我们走,我不买了!” 靳北笙在跟上她时,顺便扫了那房主一眼,冷声道:“祝您得偿所愿。” …… 坐回车里,林清浅系好安全带,还在和靳北笙吐槽那个房主,还有给她介绍这套房子的朋友,说他们通通都不靠谱。 靳北笙听着,一言未发。 待她说累了,问道:“就这么喜欢那套房?” 林清浅泄了气:“倒也不是特别喜欢,只是觉得很合适,精装修,家具齐全,拎包就能入住,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住在我那儿不是更方便吗?你要是不想和我待在一个屋檐下,我可以搬走。” “啊?”林清浅忙是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单纯的想有一个完全属于自己的小家。” 第11章 他这上辈子,到底得多缺德啊? “那选一套空房子,从头开始装修,不好吗?” 林清浅皱着眉头,抿唇认真想了想:“好是好,但就是太慢了,我也没有时间从头开始看装修,所以就想着买一套现成的,但没想到这个房主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我倒也不是心疼那几万块钱,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凭什么拿我们当冤大头啊!他肯定就是看你穿得好,所以就觉得我们有钱,可以宰一刀,就是欺负人。” “可能吧。” “不是可能,是就是!反正我很生气。” 靳北笙看向她,勾了下唇角:“和林漾说的一样,你很容易生气。” “我哥和你提过我?” “闲聊时说过,他说他有个妹妹非常……乖巧可爱,喜欢吃巧克力,浓度百分之七十五的那种,喜欢泰迪熊,不爱喝水,如果可以,每天的水分摄取恨不能都用饮料代替,可很奇怪,饮料喜欢无糖的,最好带气,还喜欢巴黎水,草莓味。早餐吃吐司和煎蛋,吐司要烤过,抹蓝莓酱,两片盖在一起,煎蛋全熟最好还有点儿焦。不爱喝牛奶,但旺仔牛奶可以。” “他……都记得啊……”林清浅垂眸,声音有些哽咽:“在事故发生前,我上一次见他,还是我上高三那年的除夕。” “林漾经常提起你,说到你时,嘴角总是带着笑,他也曾托我照顾你。” “他托你照顾我?” “是啊,不然你以为,我怎么会同意和你结这么荒唐的婚。” “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林清浅把头埋得更低了:“如果我能厉害一点,像我哥一样优秀,能撑起家业,也不会连累你,多这么一段儿婚史了。” 靳北笙轻捻着手里的珠子,转头看向了窗外,半晌,他道:“既然觉得自己不够厉害,那就去努力变强,我给你报了两个学习班,一个管理的,一个金融的,下周末开始上课。” “啊?你说什么?”林清浅听了他这话,方才因为想念哥哥而萌生出的感伤,顿时一扫而空。 靳北笙又不厌其烦的重复了一遍:“下周末开始上课,去变强。” “上……上到什么时候?” “上到,你变强了为止,顺便通知你一声,下学期开始你可以着重英语类课程的学习,这边学校毕业,我安排你出国继续学习。” “出……出国?我不想出国,我在国内也可以好好学习!” “怎么好好学?到酒吧去学,还是和陌生人对视亲吻说爱你?林清浅,如果觉得自己对别人有歉疚,那就拿出态度来弥补,口说无凭,我一般喜欢见实事。” “可出国该不学还是不学啊,到哪儿都一样,何必折腾呢。” 靳北笙停下了捻菩提珠的动作,微微蹙了下眉,他那本就没什么感情的语调,也又冷了几分:“你说的对,到时候,我会找人看着你。” “靳北笙!”林清浅有些烦躁的提高了些音量,可在瞧见靳北笙冷眸扫来时,刚提起来的气势,顿时又谢了下来,她蔫头耷脑的靠回椅背,小声嘀咕了一句:“对不起,但我哥可不会这么凶我。” “很抱歉,我也不是你哥。” “那你是什么?我都不知道怎么称呼你。” “随你。” …… 回到靳家老宅,靳奶奶和江念锦早早就候在门口等他们了,见林清浅下车,靳奶奶忙是上前握住了她的手:“我的宝贝浅浅呀,奶奶盼了一周,可算是把你们盼回来了?这周过得怎么样啊?北笙没有欺负你吧?” 林清浅转头看了眼,正在指挥司机把后备箱里的东西交给管家和佣人的靳北笙,冲靳奶奶摇了摇头:“没有,北笙哥对我很好。” “哎呦,那就好,你们相处的好,奶奶就开心,走,和奶奶进屋,咱们去吃好吃的。” 坐在靳家的餐厅里,林清浅看着管家给她端上桌的虫草鸡汤,拿起汤匙轻搅了搅,她问靳北笙:“你不喝吗?” 靳北笙慢悠悠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不喝。” “哦。”林清浅舀了一勺,喝了一小口,朝靳奶奶竖起了大拇指:“奶奶的手艺真棒!有些人不尝尝,可是要后悔的!” 靳北笙没说话,靳奶奶笑道:“北笙有情债未还,尚得食素,修功德,吃不了这个。” “情债未还,还得修功德啊?他这上辈子,到底得多缺德啊?” 靳奶奶看了眼明显蹙起了眉头的靳北笙,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她佯装嗔怪的拍了一下林清浅的胳膊:“你这孩子,嘴上就是没个把门,什么话都敢说。” 林清浅耸了耸肩,转头恭敬的和靳北笙说了句对不起。 靳北笙没理她,只又喝了口水。 但两人之间的氛围,确实比上次回来时好了不少,靳奶奶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一家人坐在一起,又说了会儿话,临睡前,靳奶奶来敲了林清浅的房门,还拉着她仔仔细细的问了这周和靳北笙的相处情况。 林清浅挑挑拣拣的和她说了个大概,又提起了在回来的路上,靳北笙说要把她送出国学习的事,并强烈的表达了,自己并不想出国的想法。 可她万万没想到,靳奶奶在听到这件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一拍手,大喜道:“那也就是说,北笙这两年都没有和你离婚的打算!浅浅啊,你就信奶奶一次,北笙真的是个值得托付的好人,你和他好好相处,一定会幸福的!” 林清浅敷衍着尴尬笑笑:“奶奶,您能不能抓一下重点?” “什么重点,除了你们好好相处,不要离婚,哪还有重点啊!” “他要把我送出国,我不在国内,怎么和他相处?” “他可以出国呀!” “他这次回来就没打算再出国,而且他也说了,让我出国,他找人看着我,不是他自己看着我,所以也就代表着,他不会和我一起出国。奶奶,您看,这不就是问题所在嘛,异地恋尚且不长久,更何况是异国恋呢?” “哎呦,这倒真是个问题。”靳奶奶皱着眉头,沉吟了半晌,喃喃道:“可是,你早晚要接管家业,这习还是得学啊。” “在国内也可以学啊,现在国内的学校不比国外的差。”林清浅认真眨了眨眼睛:“奶奶,我在国内也会好好读书的,真的。” 第12章 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 靳奶奶拍了拍她的手,帮她掖了下被角:“好孩子,这事儿,北笙也是为了你好,奶奶做不了主,但奶奶可以帮你和他说说,如果确实没有非出国不可的理由,留在国内学习,也并无不妥。” 林清浅点了点头:“谢谢奶奶。” 靳奶奶慈爱的笑着,轻叹了口气:“奶奶年纪大了,现在就希望啊,你们都能好好的。北笙那孩子,你瞧着他性子冷,那是因为他从小受到的教育就是严苛的,他爸妈也狠心,北笙十岁那年被他们送出了国,从小一个人在外面长到现在,除了保姆,助理,全是靠自己照顾自己。 我之前就和他们说,现在孩子长大了,回来了,和他们不亲了,他们谁也怪不得,唉,这人生啊,宿命啊,因缘际会总是难以捉摸。 比起他,奶奶其实更担心的是你,浅浅,你从小是被爱包围着长大的,这一朝生变,你家就剩你一个人了,奶奶年纪大了,陪得了你一时,陪不了你一世,你自己厉害固然是好,但人生在世,总不能一直孤独,还是得有个家人帮衬依靠。” “奶奶……” 靳奶奶像哄小孩似的轻拍着她,哄着:“乖,睡吧,看你睡着了,奶奶再走。” “奶奶晚安。” “晚安,浅浅。” 林清浅闭上了眼睛,她听见靳奶奶叹了口气,轻声喃喃了一句:“你过得好,我才能对得起你的爷爷奶奶啊……”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靳奶奶起身,关灯,离开了她的卧室。 林清浅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望着天花板,也默默叹了口气,突然好想奶奶,想爸爸妈妈,想哥哥,如果他们还在,该多好啊…… 翻来覆去,左右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了,她索性下床,想去阳台上吹吹风,结果却见庭院的玻璃花房里还亮着灯。 林清浅倚着扶栏盯着花房望了一会儿,见许久都没人出来,灯也没灭,她鬼使神差的转身回到卧室,拿起手机,下了楼。 七月的夜晚,晚风湿热,天气预报上显示,明后几天将有大雨,可这几天南城持续高温,怎么看都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林清浅站在玻璃花房门口,向里张望,只见靳北笙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背对着门,站在一片蓝紫相间的无尽夏前,他身侧有几颗高大的,林清浅叫不出名字的绿色大叶植物,房梁上的吊灯散出的暖黄光晕,照着叶片,却在他的白色t恤上,投下了叶片形状的灰影。 靳北笙拿着一把小剪刀,正在认真修剪着什么,专注的连林清浅是什么时候推门进去,走到他身后的,他都不知道。 林清浅静静的看着他修了一会儿玫瑰花枝,见好好一盆玫瑰,都快被他剪秃了,实在没忍住道:“它没剩几片叶子了,你别剪了。” 靳北笙手上的动作停留了一瞬,转头看向了她:“熬夜不是好习惯。” “你不也没睡吗?” 林清浅走到了他身旁。 靳北笙看着她向自己伸出的手,微微蹙眉:“什么?” “剪刀!” 靳北笙把剪刀的尖头对准自己,将手柄轻轻放在了她手上,林清浅接过,又向前走了半步,直接剪下那盆玫瑰顶端开得最好的花,她放下剪刀,拿着玫瑰花,笑着在靳北笙面前晃了晃:“一步到位!” 靳北笙勾了下唇角:“我剪枝叶,就是为了让它开得更好,你直接把它剪了,我之前做的不就都是无用功了吗?” “它开得好,说明它快败了,我把它剪了,省点养分,这盆花还能再长几个花骨朵,说不准会有一朵更漂亮的花出现。” “虽然没什么道理,但你说的也没什么问题。” 林清浅看着他挂着浅笑的脸,一时有些愣怔,说真的,靳北笙笑起来确实挺好看的,至少比他板着脸的时候,看起来有人情味。 半晌,她清了下嗓子,不自然的低头,轻捻着手里的花枝:“那个,我得和你道个歉。” “嗯?” “我今天不该说你上辈子缺德……对不起啊,我这人就是嘴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还是个倒霉体质,喝口凉水都容易塞牙……要说修功德,其实我更该修……” 靳北笙没说话,只静静看着她,林清浅说完,一抬眸就对上了他淡然到没什么感情的目光:“所以,你别觉得我不是个好人,也不是好人……就……你别……讨厌我,嗯,别讨厌我,我上次去清泉寺祈福,还在祈福绸缎上,写了祝你万事顺意了呢,我是真的想和你好好相处,真的!” “所以呢?” “所以,你能不能别送我出国?” 靳北笙没回答,林清浅又忙是补充了一句:“虽然你可能不喜欢我,还觉得我麻烦,也不想做我哥哥,但,我还是会把你当成哥哥的,北笙哥,我们以后好好相处吧!” 林清浅向他伸出了手,靳北笙看了眼她指尖上因为捻玫瑰花枝,沾染上的绿色汁液,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方折叠整齐的手帕,伸手轻握住了林清浅的指尖,帮她细细擦着:“还好,不算太麻烦……随你。” “那北笙哥,我能不能加你个微信啊?咱们既然要做家人了,那也不能只靠电话号码联系吧?”说完,林清浅想了想,又试探着补充问了一句:“微信,你应该是有的吧?” 靳北笙收回手,嗯了一声:“明天告诉你。”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林清浅如愿加上了靳北笙的微信,只是他的微信昵称是一个句号,头像更是一片黑,朋友圈也没打开,待在她的好友列表里,和躺在她的电话本里,并没有任何区别,她甚至怀疑这个微信号会不会是靳北笙为了敷衍她,特意去申请的新号。 可转念一想,她似乎也没有特殊到能让靳北笙为她特意去做什么事的程度,所以这个念头也只停留了一瞬,就被彻底打消了。 冷淡如靳北笙,他可能真的不怎么喜欢社交,估计他这辈子说过最多话,应该就是和神佛说的了吧…… 林清浅这样想着,再看向靳北笙时,突然莫名觉得他有点儿可怜…… 第13章 想尽办法撮合他们 “浅浅,北笙,你们俩这两天忙吗?”靳奶奶问道。 林清浅放下手里的筷子,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角,回道:“周末双休,我没什么安排。” 靳奶奶看向靳北笙,靳北笙道:“我也没事。” “那正好!”靳奶奶一拍手,转头看向了管家:“小赵啊,你帮我把眼镜和手机拿来!” “是。”管家转身离开了餐厅,过了五六分钟,他把手机和眼镜放在了靳奶奶面前。 靳奶奶戴上眼镜,打开手机,点点划划了几下,把手机递给了林清浅:“你们俩看看这个短途登山旅行,我给你们报了个团,九点半出发,现在七点四十,你们俩要是没什么问题就回去收拾收拾,赶紧过去吧,别耽误人家发车了。” “旅行团?”林清浅瞪大了眼睛,满是震惊的看向了靳奶奶:“奶奶,短途旅行为什么还要报团啊?还坐大巴车……”她侧头看了眼眉头紧锁的靳北笙:“北笙哥,应该也没坐过大巴车吧……” “哎呦,浅浅啊,这就是你们不懂了,这个团叫青春旅社,顾名思义那肯定就是聚集了年轻人的旅行团,你想想啊,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一起出去玩,那一路上肯定得是欢声笑语,氛围更得是浪漫青春,最适合你们这种小年轻,小夫妻一起去开开心心的增进感情。” 靳北笙满眼无奈的抬头和林清浅对视了一眼…… 两人吃完饭,带着身份证,拎着管家给他们提前收拾好的装满了水果零食的野餐包,在靳奶奶满眼慈爱的注视下,坐上了送他们去旅游团集合地点的车。 车里的气氛着实有些尴尬,林清浅偷瞄了靳北笙好几眼,只觉他那张本就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脸色竟比平时还要难看,她试探着提议:“要不,咱们逃跑吧 ,不去那什么旅行团了。” 靳北笙看向她:“奶奶说,让我们给她带伴手礼回来,我们不去,从哪儿给她买礼物?” “短途旅行,两天一夜,地点就在南城附近的小镇,其实咱们自己开车去,车程也就三四个小时,所以这伴手礼,南城肯定也有卖的。” “她要的伴手礼,是苍云山上的泉水,还要我们登上山顶拍合照给她,依着奶奶的性格,说不准一会儿还会和咱们视频通话,你说,我们怎么不去?” 林清浅耸了下肩膀,深吸了一口气:“也是离谱,你坐过大巴车吗?” “坐过,以前学校组织春游。但旅行团……还是头一次。” “我也是,你说奶奶是怎么想的,报团……她也没跟过旅行团吧?” 靳北笙轻捻着手里的珠子,垂下眼眸,轻叹了一声:“你觉得她能怎么想?” 想尽办法撮合他们呗…… 想让两人独处,又怕说了他们不听,所以干脆给他们报个旅行团,逼着他们去,两天一夜都得待在一起,又因为团里人多,两人相处也能避免尴尬。 可人再多也都是陌生人,要说话自然还得是和相熟的人说,所以在沟通中他们也能再多了解彼此一些,这就是靳奶奶打的算盘。 此刻,靳奶奶正跪坐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十分虔诚的祈祷,希望靳北笙和林清浅旅行顺利,两人真能像音符小软件里的情感博主说的那样,因为这场无法分开的旅程,感情破冰,升温。 车在旅行团预定好的集合地点停下了。 靳北笙先下车,背上了自己和林清浅的随身背包,又提上了管家给他们收拾的野餐包,他站在马路边,望着不远处广场前,停着的那辆围了一圈穿红着绿,热热闹闹的老年人的大巴车,眉头越皱越深。 林清浅下车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也是愣住了:“奶奶不是说,是青春旅社吗?”她把青春两个字咬得很重,靳北笙推了下眼镜:“你去问问司机,看他是不是来错地方了。” “哦,好。”林清浅答应完,刚回头,就见司机忙是上了车,然后没等她开口,就逃也似的,开车跑了…… 林清浅尴尬的抬头,看了眼满脸无奈的靳北笙:“那个……要不咱们过去问问?” …… “是!咱们这就是青春旅社,九点半发车去苍云山,两天一夜的团。” 说话的导游是个二十来岁,有些黑瘦,个子不高,嗓门有些大,一笑起来能露出一排整齐白牙的年轻男人,他带着一顶写着旅行团名字的红色鸭舌帽,穿着一件灰色短袖,牛仔裤洗的有些发白,经典款的黑色帆布鞋侧边也有些开胶。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靳北笙和林清浅,从腰包里掏出了团员名单和一只按动中性笔,道:“叫什么名字?” 林清浅抬头看了眼靳北笙:“靳北笙,林清浅。” 导游用笔尖寻着名字一列,往下找,笔尖最终停在了最后两排挨着的人名上,他一边在他们的名字后面画对勾,一边道:“我叫许涛,你们叫我小许就行。你们是十二号家庭,等会儿发车点名,我就叫家庭号了,别忘了。” 说完,他从脚边放着的手提袋里拿了两顶红色鸭舌帽递给林清浅:“现在是假期,景点人多,戴上,好辨认,不容易走丢。” 林清浅接过说了句谢谢。 …… 她和靳北笙一起站在车门旁,沉默的听着周围的阿姨们聊着家长里短,和他们之前的旅行经历,半晌,林清浅实在忍不住,侧头面向靳北笙,笑了。 靳北笙低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了?” “你说奶奶知不知道,她报的青春旅社,其实一直做的都是夕阳红旅游项目?” 靳北笙闷声叹气:“那得看她是从哪儿知道这个旅社的了。” “我估计是音符小软件的大数据根据她的年龄喜好精准推送。” “音符小软件?” 林清浅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音符小软件,在关注列表里找到了靳奶奶的账号,点开了有一百二十五个赞的置顶视频,给靳北笙看:“这就是她的账号。” 视频里,靳奶奶正坐在自家的院子里,抱着她收养的那只名叫大福的橘猫,岁月静好的看着镜头,配乐是好一朵美丽的茉莉花…… 靳北笙的眼皮跳了跳。 林清浅又点开了靳奶奶的喜欢列表,只见第一条视频就是青春旅社的宣传,视频里的人也确实都是一群年轻人…… 她嘶了一声,小声道:“北笙哥,你说咱们去告他们欺诈,能不能赢?” 第14章 我们是夫妻 靳北笙眉头紧锁,沉默不言,但无声胜有声,林清浅第一次从他脸上看到了如此鲜活的表情,只一眼便知他现在当真是无奈到了极点。 瞧着靳北笙这副模样,林清浅莫名觉得他有点儿可爱,原来有的人活到了三十多岁,身份再高,再厉害,回到家还是得乖乖听奶奶的话。 她收了手机,想要从靳北笙手里接过野餐包,却被他拒绝了:“重,你提不动。” 最后在林清浅的再三坚持下,两人有些尴尬别扭的,一人一边拎着野餐包,呆愣愣的站在原地,等着被导游点名。 “大家人都到齐了吗?一号家庭!” 导游小许举着一根挂着一只脏兮兮小熊挂件的长杆,戴着小红帽,拿着名单,费劲的从人群外挤了进来,他拍了下大巴车的车门,示意司机把门打开,门开后,一号家庭的一对老夫妻,拎着包说笑着上了车。 …… 车外站着的人陆陆续续都被点到了名,在导游点到十号家庭时,林清浅探头从车门口向车里望了一眼,只见车里只剩下了最后一排还有位置。 十一号家庭是一家三口,家是外地的,爸爸妈妈带着刚高考完的儿子一起出来旅游,他们背着两个大旅行包,一个行李箱,本来是想提着上车的,却被导游拦住了,说要帮他们放在车上的行李存放箱里。 然后,这一家三口就开始吵吵嚷嚷的,蹲下翻箱倒包,开始挑要带上车的东西。 林清浅和靳北笙站在旁边看着,听着他们像是快要吵起来的对话,只觉头疼,小许看了眼他们手里提着的野餐包,问道:“你们这个包要不要一起放进存放箱?” 林清浅客气的摇了摇头:“不用,不用,我们这带的都是吃的,不放了。” 小许嗯了一声,他瞧着那一家三口一时半会儿也收拾不完,看了眼腕表,对林清浅他们道:“行了,最后就剩你们一家了,你们先上车吧。” 靳北笙从林清浅手里收回了那一边包带,用手扶着车门,护着她上了车,两人径直走到了最后一排的空位,林清浅问道:“你是坐中间,还是靠窗坐?” 靳北笙看了眼靠窗的位置,道:“我坐中间吧。” 林清浅点了点头,坐在了临窗的位置,她从靳北笙手里接过了自己双肩包,待他坐定,系好安全带,问道:“你晕车吗?” 靳北笙闷声叹了口气:“不晕。” 林清浅从包里掏出了晕车贴,给自己贴了两片,又犹豫着,用胳膊碰了下靳北笙:“要不还是贴两片吧?” 靳北笙看了眼她手里的晕车贴,向她伸出了手。 林清浅道:“你手里拿着包呢,不方便,你低头离我近点儿,我帮你贴。” 靳北笙蹙眉,抬眸看她,林清浅赶忙小声解释:“这属于人在囧途,互相照顾,不属于过分的亲密接触,甚至根本就不亲密,你别有心理负担,我对你也没有非分之想。” 她说的十分真诚,靳北笙也觉得好笑,他勾了下唇角,侧脸向她微微低头,林清浅把一片晕车贴贴在了他的耳后:“另一边。” 靳北笙在转头向她露出了另一边耳朵时,有一瞬和她面对面,四目相对,两人离得很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恍然间,他突然回想起了,那天在酒吧里,逾矩和林清浅的那个吻,心跳莫名有些加速,很是荒唐。 但对他的靠近,林清浅却表现得很自然,她帮他贴好了晕车贴,还用手帮他扇了扇风,关切道:“是不是有点儿热啊?你脸都红了,等会儿车开了就好了,车开了就有空调了。” “谢谢。”靳北笙靠回椅背,又不着痕迹的离她远了些。 林清浅转头望向了窗外,脑海里充斥的都是刚才靳北笙那张在她眼前放大的脸,她也不想害羞啊,可他是真的长得很好看…… 而且他们曾经亲过…… 她用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努力想些有的没的,试图冲淡脑海里不停浮现的有关靳北笙的画面,可还没等她冷静下来,刚一直在外面收拾行李的十一号家庭就拎着大包小包,吵闹着上了车,然后紧挨着靳北笙坐下了。 这个家庭里的爸爸,是个身材有些臃肿发福的中年男人,他一坐下就很自然的把靳北笙往林清浅的方向挤了挤,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着和他打招呼道:“小伙子长得蛮精神的嘛!” 靳北笙点了下头,算作回应,男人也并不在乎他到底说没说话,只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他们这一路去过哪些地方,他年轻时做过什么,他儿子复读了一年,今年考上了南城大学,本来能去京大的,可惜英语不好,差几分。 又问靳北笙,是做什么工作的,长这么好看,怎么没去做演员? 他又看了看坐在靳北笙身旁的林清浅,笑着问:“你们是夫妻?还是在谈朋友?” 林清浅把靳北笙往自己这边拽了拽,道:“我们是夫妻,这不周末,一起出去玩两天。” “那是做什么工作的呀?小姑娘文文静静的一看就是老师啊!” 林清浅笑笑,顺着他的话道:“是,是老师” “是高中还是小学?” 靳北笙看了眼林清浅,想听她怎么说,林清浅抿了下唇,脱口而出:“幼儿园。”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居然感觉靳北笙好像在憋笑。 “诶呦,幼师啊,幼师可辛苦嘞!真是不容易。”男人又朝靳北笙靠了靠,笑笑道:“小伙子别见怪,我可不是故意挤你的。” 但很明显他就是故意的。 林清浅知道靳北笙肯定不喜欢和陌生人挨这么近,她想说些什么,但又不知该怎么说,只能继续把靳北笙往自己身边拽,她小声问:“要不咱俩换个位置吧?”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让他这么挨着你,那我可能是疯了。” 林清浅笑着把野餐包也接了过来,放在腿上,她很自然的挽住了靳北笙的胳膊。 靳北笙轻挑了下眉:“干什么?” “太挤了,这样好过点儿,靠着我,总比被别人靠着强吧?” 靳北笙没说话。 第15章 我对你来说,应该也算长辈吧? 待所有人都坐定后,车开了,导游站在前面拿着扩音器开始讲注意事项,和苍云山的景区介绍,就在这时,靳奶奶给林清浅打来是视频电话。 手机铃声响起,导游的声音停了,同行的游客也纷纷向他们侧目,林清浅一边不好意思的道歉,一边忙是慌慌张张的从包里掏出了耳机,戴上。 视频那头,靳奶奶笑眯眯的问道:“浅浅啊,你们上车了没?” 林清浅点了点头,小声道:“上车啦!现在导游正在说话呢,奶奶我带您看看。”她调转了摄像头,把镜头对准了导游。 “那就好,那就好。北笙呢?” “他在我旁边呢。” “让我看看他,他可别跑了。” 林清浅把镜头转了回来,对准了自己和靳北笙:“奶奶,您看我们就坐在一起呢!” 靳奶奶看到了他们挽在一起的胳膊,更是乐得合不拢嘴,她忙是招呼着靳北笙的爸妈一起来看,江念锦惊讶道:“浅浅,北笙他让你靠着呀?” 林清浅低头看了眼靳北笙被自己抱着的胳膊,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主要是这边太挤了,不这样坐着,大家都不舒服。” 靳北笙赌气似的,在看了眼手机屏幕后,转头看向了导游。 江念锦道:“这可真是稀奇了,难得这小子有这样的好脾气。”她问靳奶奶:“妈,您这是给俩孩子报了个什么团啊,我瞧着这车坐着怪不舒服的,浅浅和北笙哪遭过这种罪啊?” 靳奶奶仍是笑眯眯的,她满脸的喜悦都快溢出屏幕了:“你们懂什么呀,想当年我和老靳年轻的时候,就是在这种氛围里相爱的,条件还不如他们好呢!而且你们瞧瞧这车上有老有小,大家都能坐这车出去玩,他们俩年纪轻轻的为什么不行?大家都是人,有什么特殊的?” 江念锦心疼的看着林清浅:“行是行,就是委屈我们浅浅了,您瞧瞧她这一头汗,还有北笙,都不说话了。” 靳北笙的爸爸靳淮笑道:“北笙本来就不爱说话,依我看啊,妈这事儿做的对,北笙一路顺风顺水的,也该多些体验,浅浅年纪小,也该去看看社会。” 林清浅安静的听着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过了一会儿,靳北笙垂眸看了眼手机:“还没聊完?” 林清浅捂着嘴朝他靠了靠:“靳叔叔正在给咱们这段旅行上升思想高度呢,现在已经升华到艰难困苦出真知的程度了。” 靳北笙微微蹙眉:“和他们说手机没电了。” “哦,好。” 挂了视频,林清浅把手机重新装回包里,她打了个哈欠,从野餐包里掏出了两瓶酸奶,递给了靳北笙一瓶:“喝点儿吧,减轻重量。” 靳北笙接过说了句谢谢,但他并没有喝,林清浅喝完酸奶,又翻了翻包,开始吃东西,靳北笙全程看着她,实在没忍住小声提醒:“至少还有一个小时才能到服务区,你如果想去厕所,这儿可不能停车。” “你放心吧,我又不是属鱼的。”她把手里的三明治掰了一半递给他:“你也吃点儿?” 靳北笙摇了摇头:“不用了。” 林清浅收回手,继续大口吃着东西,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能多吃就多吃,吃进肚子里,总比提在手上强,她可一点儿也不想负重爬山。 不论是她负重,还是靳北笙负重,她都不想。 于是情况就变成了,她撑得不行,靳北笙被旁边的一家三口挤得够呛,尤其是他旁边的那个自来熟的大哥,睡着了不仅打鼾,还无意识的把头靠在了他肩上。 靳北笙当即就是浑身一僵,林清浅瞧见了想帮他说说,可靳北笙真是一个菩萨心肠,他只说了句,由他吧。 林清浅想让他再往自己这边靠靠,靳北笙也不动,他宁肯被陌生人挨着,也不肯多向她靠近,林清浅知道这是他的尊重。 可眼下情况,在她看来,其实并不需要这么拘谨别扭,毕竟就算他整个人朝她压过来,依着靳北笙的性格,和对她的态度,他们俩之间也只会是纯洁的不能再纯洁的契约关系。 到了服务区,林清浅下车去了趟卫生间,回来时路过便利店,买了两瓶矿泉水。 上车后,她说什么都要和靳北笙换位置,靳北笙不肯,林清浅环顾了车上一圈,压低声音和他道:“你就放心吧,我挨着他们坐,他们不敢靠着我。” “有什么不敢的?” 林清浅推了推他:“只要他们敢靠着我,敢挤我,我就骂他们,你要不想让我惹事儿,我就靠着你,你伸手护着我,总也比现在好过。” 靳北笙抬头看着她,犹豫了片刻,终是妥协拿着包坐进了靠窗的位置,林清浅在他身旁坐下,把手里的水递给他:“你别说,外面的位置视野就是开阔点儿。” 她喝了口水,又看了靳北笙一眼:“你热不热啊?” “还好。” “什么还好,脸红的都快成煮熟的大虾了,你要不把外套脱了吧?反正你坐在里面除了我也没人碰得到你。” 靳北笙没动,林清浅会意,叹息了一声:“我忘记了,我也属于你平等讨厌的每一个人类之一,刚一直搂着你的胳膊,对不起啦……” 靳北笙轻推了下眼镜,他把手里的包递给林清浅,然后缓缓脱下了外套,在拽袖子时,他的短袖t恤,袖边卷起,林清浅看见了他上臂的纹身,她有些好奇的偷瞥了好几眼,靳北笙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他下意识捂了下胳膊。 林清浅若无其事的继续喝着水。 她也是没想到,清冷大佛子,居然还有纹身,上次也是在酒吧遇见他的,所以靳北笙该不会表面不食人间烟火,私底下是烟酒都来的吧? 林清浅越想越夸张,也越想越想笑,她努力憋着,等靳北笙拿回了包,清了下嗓子问道:“你的纹身有什么意义吗?” “好奇?” “不好奇我就不问了,我其实也一直想纹的,但就是怕被长辈们看见。” “我对你来说,应该也算长辈吧?” 林清浅对他起了逗弄心思,她向他靠近,盯着他的薄唇,戏谑笑道:“可我没见过有会吻晚辈的,长辈……” 第16章 那你们住大床房? 靳北笙面色未改,什么都没说,只极为淡定的与她对视着,短短几秒,林清浅就先败下了阵。 她靠回椅背,嘀咕了一句:“无聊。” 到了集合时间,同行的游客陆陆续续上了车,坐在他们旁边的一家三口眼瞧着靳北笙和林清浅换了座位,他们竟也跟着调整了位置,自来熟大哥坐到了另一边,他们家那个大嗓门一看就很厉害的妈妈,挨着林清浅坐下了。 导游上车后,手里多了张表,他从前往后开始统计今天晚上大家住宿想要的房型。 林清浅小声问靳北笙:“咱们要不到目的地后就离团吧?” 靳北笙看向她:“那我们为什么还坐在这儿?” 林清浅琢磨了半天他这话的意思,到底是在说他们就不该来参团,还是说刚就应该在服务区下车离团,再或者,难不成他是在这个旅游团待上瘾了?不想走了? “你就告诉我,走还是不走?” “不走,既来之则安之,体验就体验完全。” 林清浅轻叹了一声,她小心扒着前排的座椅靠背,听导游给前面的游客介绍今晚他们订的酒店有哪些房型。 听完,她又靠回来,小声给靳北笙传达:“今晚要入住的是一家连锁快捷酒店,条件嘛,肯定比不得你以前住的那些,导游说现在有两种房型,大床房和标间,你想选哪个?还是说你想一个人住一间?不过这个可能不现实,他是按家庭数量订的房间,而且现在是旅游季,不一定能有空房。” “看最后能给咱们剩下什么吧。” “也行。” 导游扶着座椅靠背,慢悠悠走到了最后一排,看着他们问道:“正好你们两个家庭坐在一起,现在咱们这边的情况是,还剩下一个标间和一个大床房,你看你们怎么分?” 自来熟大哥道:“标间能住三个人吗?” 导游道:“应该可以吧,实在不行小伙子可以和我住,我一个人住标间。” 自来熟大哥闻言,又问:“那要加钱吗?” 导游笑笑:“不加。” “那行!那我们就要标间了!” 林清浅愣住了,她转头看向他们:“大哥,你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还住标间啊?” 大哥笑道:“都是老夫老妻啦,我们已经习惯各睡各的了,睡一张床反而还睡不好。不像你们小年轻哦,感情正浓哩!” 后两排的人,除了林清浅和靳北笙,一起笑了起来,林清浅看了眼靳北笙,也尴尬笑笑。 导游看向他们问道:“那你们住大床房?” “没有标间了吗?” 导游:“还真没了,您也知道现在是旅游季,咱们住的又是景区,哪有空房啊!” 林清浅有些为难的用胳膊肘撞了下靳北笙,她万万没想到,靳北笙居然开口说了句可以…… 导游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愉快的在统计表上画了个对勾。 因为这个团里,百分之八十都是上了岁数的游客,所以,在到达目的地后,导游先安排大家去酒店办理了入住,说四十分钟后在大堂集合,另外,如果想夜爬苍云山,可以提前带好装备,然后和导游报备,这个项目不强求。 靳北笙拿了房卡,林清浅跟着他坐电梯上了楼。 房间不大,除了一张大床什么都没有,可能是为了卫生间的采光考虑,隔墙居然是一整面玻璃,上半部分全透明,下半部分是能看清人影的磨砂。 也就是说,她躺在床上,靳北笙在卫生间里干什么她都能看见。 靳北笙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 林清浅把包放在床头柜上,问他:“今晚怎么睡啊?” 靳北笙喝完了水瓶里的最后一口水,道:“不睡,苍云山的山顶有一座古寺,上面有一个观景台,看日出最好了。我准备今晚爬山,赶在天亮前登顶。” “看日出!那我也要去!” “好。” 两人难得一拍即合,他们把野餐包里剩下的食物和水果分成了两份,一人背一份,又提前下楼去酒店楼下的便利店买了水和暖宝宝。 临付钱时,靳北笙还从收银台前的货架上拿了两条巧克力。 …… 苍云山其实并不算是一座太高的山,比起山景,它更着名的其实是它所具有的历史人文底蕴,什么昔日高僧讲学,名儒故居,朝霞五彩……都是它的特色。 在和旅行团分开后,林清浅开始跟着靳北笙一起爬山。 山上空气很好,虫鸣鸟叫,深处其间,心情很是愉悦,除了和靳北笙实在没什么话说外,林清浅觉得一切都很完美。 可再完美的爬山之旅,那也是运动,更遑论上山的台阶还很是陡峭。 爬了没一会儿,林清浅就走不动了,她喘着粗气靠边坐在了台阶上,靳北笙也停下了脚步,他从包里掏了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她:“歇一会儿吧。” 林清浅接过说了句谢谢,然后仰头喝了一大口水,她抬头看向丝毫不见疲态的靳北笙问道:“你不累吗?” “还好。”靳北笙用手挡在眉上,遮住刺眼的阳光,向高处张望:“上面有个凉亭,你要是歇好了,咱们就上去,坐在那儿休息。” 林清浅叹了口气:“劳驾,拉我一把。” 靳北笙低头看她,有些迟疑的握住了她伸来的手,可还没等他握实,林清浅就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还借着他的力道站了起来:“谢谢。” “没事,既然起来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林清浅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又握紧了些他的手:“好人做到底,北笙哥,你让我借点儿力吧。” 靳北笙欲言又止的皱起了眉头,半晌,他说了句随便,然后继续迈步向上走去,为了照顾林清浅,他还特意放慢了脚步。 下午临近黄昏,两人终于爬到了半山腰,他们站在半山腰的观景台上给靳奶奶打去了视频电话,详细的报备讲述了他们这一路的经过,还说今晚要连夜爬山,争取赶在明天天亮前到达山顶。 靳奶奶问道:“晚上爬山会冷的,你们俩带厚衣服了没?” 林清浅道:“带了,包里有一件厚外套,您就放心吧。” 靳奶奶:“北笙呢?” 靳北笙道:“我也带了。” “那就好,你们好好玩,玩得开心些,看着你们开心,奶奶也就开心了。” 第17章 我会是你的情债吗? 挂了视频,林清浅把手机装回了口袋。 她用手撑在扶栏边,望着眼前开阔的山川景色,到处都是苍翠一片,山下流水清澈,偶有白色的水鸟掠过水面,头顶是蓝天白云,山风吹来,漫山苍翠浮动,哗哗作响。 她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只觉身心似乎都得到了放松和净化。 靳北笙站在旁边看着她,轻勾了下唇角,继而也将目光投向了远方。 也是在这儿,他们看见了晚霞漫天,映照在山间,漫山苍翠好似都被浸染上了橙红一片,就连山下清澈的水中,此刻都盛着绚丽霞光。 林清浅拿着相机,找好角度,拍下了一张以晚霞为背景,飞鸟归林的照片。 镜头下移,不经意间对上了靳北笙。 只见在如此壮丽的景色前,他也只是神情淡淡的眺望远方,就像是一个不知活过多久的人,好像看尽了沧海桑田,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无波无澜的旁观者,万般景色,在他眼中也不过如此,淡漠疏离便是他对这世间的态度。 林清浅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将佛子和无情二词,连贯在了一起,想用它们来形容此刻的靳北笙。 她一连按下了好几次快门,也将靳北笙留在了她的镜头里。 “拍我?” 靳北笙突然转头,林清浅没来得及移开相机,她甚至还下意识的又按了一下快门:“那什么……我不是故意要拍你的,是你正好闯进了我的镜头。你要是介意,我可以删掉 。” “不用。”靳北笙喝了口水:“这边的景色是不错,但这世上,还有比这里更美的景,更美的时刻,应该出去多走走,多看看,视野开阔了,就不会囿于眼前的方寸之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晚霞褪去,天光也彻底暗了下来,靳北笙递了几片暖宝宝给林清浅,并嘱咐她如果冷了要记得穿上厚外套。 林清浅满口答应下来,她跟在靳北笙身后,随着同样夜爬苍云山的游人一起往上走,靳北笙每走一会儿,就会停下脚步,回头等等林清浅。 最后,由于他实在担心林清浅会掉队找不到自己,便从包里掏出了数据线,待她赶过来后,把数据线的一头绑在了她的手腕上,另一头绑在了自己的手上。 “北笙哥,你这是什么遛狗绳?” “数据线,怕找不见你。” “可这样绑着,你也走不快了。” “无所谓,你别丢了就行。”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中间隔着一条一米的数据线,就这样在天将擦亮时,爬到了山顶。 林清浅累得是多一步路都不想走了,她在离观景台还有几百米的地方,找了块看起来还算平整的大石头,一屁股坐下去说什么都不动了,她解开了手腕上系着的数据线,裹紧了自己的厚外套,对靳北笙道:“你去玩吧,不用拖着我了,我坐这儿歇一会儿。” 靳北笙缓缓收了线,他也没走,而是转身在林清浅身旁坐下,和她一起看着往来游人在即将破晓的黑暗里投来了一束束亮光。 两人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坐着,良久,林清浅和他轻撞了一下胳膊,没头没尾的问道:“在你眼里,我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林漾?聪明,乐观,善良,有责任心,符合所有像咱们这种家族所需要的继承人特点。” “他也是个很好的哥哥。”林清浅低头,踢了踢脚下的石子:“北笙哥,人真的会有来世吗?若灵魂不灭,好人会被轮回眷顾吗?” “只要相信便会。” “那你信你的前世情债,今生需偿吗?” “信。” “那……我会是你的情债吗?” 黑暗中,靳北笙的眼眸很亮,林清浅和他对视着,不由心跳加速,莫名期待着他的答案。 靳北笙沉吟良久,道:“命运该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不要听谁怎么说,你就怎么做,你只需按照你心中所想去生活,去遇见你真正喜欢的人,不必被谁左右。我也不会挟恩要求你做些什么,顺其自然便好。” “我是你的情债?” “你不是谁的债,你只是你自己,我也只是我。”他站起身来,跺了下脚:“休息够了,咱们就过去吧,天快亮了。” 林清浅站起身来,抓着他的衣角跟着他走上了观景台。 凌晨五点,天边终于隐隐泛起了鱼肚白。 林清浅手扶着栏杆,眼巴巴望着天边,她听着身旁澜山寺里传来的悠长空灵的晨钟声响,肃穆低回间,还夹带着丝丝苍凉。 “北笙哥,你听这个钟声,想哭吗?” 靳北笙低头看向她,伸手帮她戴上了外套帽子:“你是困了。” 林清浅吸了吸鼻子,打了个哈欠。 黎明初生,破晓的晨光渐渐耀眼,朝阳一点点吞噬掉晨雾,金光弥漫,在清脆的鸟叫声里,天亮了。 林清浅看得入迷,靳北笙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自己要去澜山寺。 林清浅点了点头:“你先去,我一会儿去找你。” 靳北笙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举着‘长枪短炮’拍摄日出景色的人群,独自一人走向了还未到开放时间的澜山寺。 林清浅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想着,他这到底是有多虔诚啊,放着日出不看,非要赶着去见神佛。 七点整,天光大亮,观景台上的游客少了很多,林清浅也跟着人群下了观景台,她远远的看见,靳北笙成为了今天澜山寺的第一位香客。 从心底而言,林清浅其实并不信神佛,平时如果不是为了陪长辈们,她路过庙宇也不会进去。 就像现在,刚靳北笙没有要求她跟着,她自然也没有非进去不可的理由,她找到之前坐过的那块大石头,坐下一边吃着面包,喝着旺仔牛奶,一边望着澜山寺的方向。 等了许久,也不见他出来,林清浅叹了口气,收拾好垃圾,起身走向了寺门。 因为时间还早,寺院里的香客不多,林清浅慢悠悠的逛着,左右看着,甚至还在卖纪念币的无人售货机里,花二十块钱买了一块金色的纪念币,又往功德箱里投了钱,正当她犹豫要不要再捐些香火时,她看见靳北笙跟在僧人身后,一边交谈着,一边跨过门槛,走进了大殿。 她跟过去,站在大殿门口,见靳北笙在敬过香后,双手合十,虔诚的跪在了神佛前。 林清浅不知他在求什么,只知他在佛前跪了很久…… 靳北笙起身后,又和僧人交谈了几句,一转身就看见了正冲他笑得灿烂的林清浅,一瞬愣怔过后,他向僧人微微颔首算作告别,走出了大殿。 林清浅什么都没问,她只静静的跟着靳北笙,靳北笙带着她在靠近寺院门口的花坛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红绳编织的手链。 “这是你刚求的?”林清浅问道。 “嗯,送你。” “你求了这么久,是为了送我?” 靳北笙轻轻拉过她的胳膊,将手链戴在了她的左手手腕上:“你和我说过,上次你在清泉寺为我系了祈福红绸,这次,我为你求一条红绳,算作还了你的情,在神佛面前,我们两不相欠。” 原来,他放着日出不看,来见神佛,只是为了和她两不相欠…… 这种疏离,当真是被他发挥到了极致,他不欠她的债,也不让她欠,所以这情债之说,他信,却不认。 第18章 咱们的回忆也不差吧? 下午,在回南城的路上,林清浅和靳北笙还是坐在大巴车的最后一排,他们身旁坐着的也仍是昨天的那一家三口。 林清浅抱着包,靠着窗户,昏昏沉沉的头脑发胀,她轻捻着左手手腕上戴着的红绳,只觉好似有千斤重。 从早上,听靳北笙说出那句“在神佛面前,我们两不相欠”后,她的心情就一直莫名不好。 她知道靳北笙说的没什么问题,他们本就不熟,所谓婚姻更是一纸契约,要说还人情,她欠靳家的,欠靳北笙的其实更多,这些人情债哪里是一条祈福红绸能还清的? 如今债累债,她又多欠了靳北笙一条开光手链。 所以于靳北笙而言,他不欠她什么,可她对靳北笙,却是债台高筑。 …… 大巴车载着旅行团回到南城时,已经是晚上了。 导游再最后清点了一次人数,收回了昨天发下来的红色鸭舌帽,便让司机打开了车门。 林清浅和靳北笙坐在最后一排,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便也不急着和大家一起往车下挤,两人静静地坐着,等着前排的人先下车。 直到瞧着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靳北笙才很自然的从林清浅手里拿过了她的包,准备站起身来。 林清浅小声说了句谢谢,起身后,她拽了拽衣服,跟在靳北笙身后,慢慢往车下走去。 一下车,他们就看见了久候在路边的靳家的司机。 上车后,司机问道:“先生是回家,还是回老宅?” 靳北笙看向了林清浅:“回哪儿?” 林清浅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回你家吧,离这儿近。” “回家。”靳北笙淡道。 又是一路无言,到家后一进门,林清浅就看见了摆在玄关处矮柜上的那盆之前在老宅被靳北笙修剪过枝叶的玫瑰花。 “你让人把它送过来了?” 靳北笙嗯了一声:“管家嫌它长歪了,要扔掉,我就要了过来。”他单手抱起花盆走向了客厅:“你一会儿收拾好就出来,我有话和你说。” “哦,好。”林清浅忙是小跑着回了卧室,她放下东西,洗完澡,从卧室出来时,靳北笙已经换上了居家服,他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摆弄着那盆玫瑰,手边还放着一份文件。 林清浅走过去,在他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靳北笙头也没抬道:“你看上的那套房子,我已经找人帮你谈好了价格,你要是觉得合适,这两天可以和郑宇说,他会出面帮你把它买下来。” “啊?” “你不是想搬出去吗?” “是想,但没想到搬个家还得让你帮忙。” “我答应过长辈们和林漾要照顾你,就不会食言。” “谢谢,但我其实……能照顾好自己,我不是小孩了,也已经成年了。” 靳北笙放下了手里的剪刀,抬眸看向她,轻推了下眼镜:“我的建议是,你最好还是不要搬走,继续住在这儿至少安全有保障,三餐不落,不至于生病。” “我能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担心,你已经帮我很多了,我不能再给你多添麻烦了。” 靳北笙靠向了沙发靠背,轻捻着手里的菩提:“我没觉得麻烦。” “那是因为我们现在相处的时间短,你不觉得麻烦,等时间长了,我习惯麻烦你了,你就觉得烦了,而且你今天和我说,咱们两不相欠,其实也不对,你从头到尾都不欠我的,是我一直需要你帮助。” 说着,她抬起胳膊,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我在清泉寺系祈福红绸,不止为你祈了福,更不是特意为你祈福的,所以在神佛面前,你根本不欠我什么。至于,我是不是你的情债,也根本就不重要,我原也不信这些,这两天在苍云山,你又和我说了很多,我知道我不会是你的情债。” 她放下胳膊,从口袋里掏出了那枚在澜山寺买的纪念币,起身放在了茶几上,推向了靳北笙:“这个送你,出门旅游总得留点儿纪念,毕竟这两天,咱们的回忆也不差吧?” 她朝靳北笙笑笑:“就这样吧,我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睡,晚安。” 靳北笙看着她小跑回卧室的背影,伸手拿起了那枚纪念币,前后翻看了一下,轻笑了一声。 果然,还是个孩子。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的闹钟响了好几遍,也没把她叫醒,等她醒来时,已经十点半了,她急匆匆洗漱完,换了身衣服就往外跑,赶到公司时,同事们都在各忙各的,没人注意到她,她放下包,忙是去和郑宇解释,自己为什么迟到。 郑宇在看见她时,愣了一下,道:“先生说您今天不舒服,不来上班啊。” “啊?”林清浅也愣住了,她转头看了眼靳北笙办公室紧闭的门。 郑宇道:“先生下楼去开会了,这会儿不在,林小姐,您看您现在是继续上班,还是回家休息?” 林清浅想了想,反正靳北笙都已经帮她请假了,那她索性就休息一天吧。 “我……我回家吧,正好还有些事要处理。” “那我帮您备车?” 林清浅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开车来的。哦,对了,还有就是,靳总他让你出面帮我买房的事,非常感谢,但不需要了,我另有打算。” “好的,我知道了。” 林清浅朝郑宇笑笑,拿了自己的包,乘电梯离开了办公室。 从靳北笙的公司走后,她开车回了林家老宅,管家赵爷爷一看见她,就忙是放下了手头修剪树枝的工作,迎了上来:“浅浅啊,你可算是回来了,这段时间,你过得好不好,开不开心?” 林清浅回握住赵爷爷的手道:“开心,靳奶奶他们对我可好了,北笙哥人也很好,没人欺负我,我在学校也过得很好。” “那就好,你回来,我让厨房的小张,给你做好吃的。” 林清浅点了点头:“但我今晚不能住在这儿,我得回去。” “也对,也对,北笙少爷回来了,你和他是夫妻,理应住在一起。” 赵爷爷推开了大门,一进正厅,林清浅就有一种,奶奶好像随时会从楼梯上下来,或是站在二楼的扶栏前,慈蔼的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和朋友好好相处,课业难不难,外面热不热……的错觉。 可她也知道,家的位置没变,陈设没变,但奶奶不在了…… 第19章 我过得很好 赵爷爷领着她,去了奶奶的书房。 书房的窗帘紧闭,屋子里有些昏暗,东侧的书柜正中原先摆着收藏品的展台,已经被清空了,取而代之,摆放的是她奶奶,爷爷,父母和哥哥的牌位。墙上挂着的也是他们的黑白遗照。 牌位前,蜡烛长燃,贡品也是新鲜的,香炉里的香才燃了一半,丝丝缕缕的烟雾,好似能催泪,直叫林清浅鼻尖泛酸。 她站在长辈们和哥哥的牌位前,从赵爷爷手里接过了三支刚点燃的香,俯身鞠躬,随后将香恭敬的插在了香炉里。 赵爷爷笑着叹了口气道:“要是老夫人还在,看到浅浅回来,不知道要多开心。” “是啊,奶奶肯定会拉着我说一晚上的话,对了,赵爷爷,今年秋天,在我爸妈和哥哥的忌日那天,我想把他们和爷爷奶奶的牌位一起送进祠堂,您说,我要不要提前叫表叔他们一起来商量?” “这是得商量,但你表叔他们一家对家产可是虎视眈眈,见了他们,浅浅不怕吗?” “怕,但也没办法,不是吗?北笙哥和我说,只有努力才能变强,同理,只有克服恐惧,我才能无所畏惧,靳家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林家的担子,我早晚得担起来。” “你哥哥要是还在,我们浅浅哪里需要操心这些啊。” “是啊,哥哥在,我只负责开心,可……他现在不在了,我就得变成他,才不会被欺负。” 赵爷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心中万千感慨,到底也没说出口。 “浅浅你和老夫人他们说说话吧,我去厨房看看,盯着他们多做几个你爱吃的菜。” 赵爷爷临出门时,轻轻帮她带上了书房的门。 书房里很静,静到能听见香烛燃烧的声音,林清浅跪坐在蒲团上,什么都没说,只静静待着,也不觉害怕,她的整个世界在这种静谧中,好似都安静停滞了下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香炉里,香燃了一半,积攒的香灰落了下来,融进了香炉里。 林清浅摸着手腕上的红绳手链,看着烛火噼啪,爆了烛花。 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份安静,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是靳北笙打来的电话。 他的声音一如往常般低沉平静,语气缓缓,却能给人一种说不上的踏实安心:“你在哪儿?” 不知为何,听见了他的声音,林清浅莫名有些想哭,她盯着跳跃的烛火,语气很轻:“我在家。” “管家说你没回去。” “我在我家,老宅,回来拿点儿东西,顺便给我奶奶和爸妈上炷香。你找我有事吗?如果有事……我现在可以回去。” 靳北笙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需要我去接你吗?” 林清浅愣了下,她也没想到靳北笙会这么问:“不麻烦了,但你如果想来……我可以等你吃饭,你来吗?” “等会儿。” “好。” 挂了和靳北笙的电话,林清浅握着手机,扬起了唇角,她抬头看向家人的遗照,笑着道:“你们看,我过得很好,没有想象中孤独,我身边还有很多人,他们都对我很好,所以不用担心,一切都在慢慢变好,我也是。” 说完,她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脚,揉了揉膝盖,又上了一炷香。 靳北笙来时,赵爷爷刚让佣人把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在听到负责打扫庭院的佣人说靳北笙到了后,赵爷爷突然收敛了脸上的慈蔼笑容,严肃了起来,正色准备出去接他,林清浅忙是拉住他,道:“您就别去了,等他进门了再见吧,我去接他。” “这不合礼数,我是管家,不能让人看轻了林家。” 林清浅一边啃苹果一边道:“他不会看轻林家的,他是平等的看轻所有人类。” “啊?” “就是字面意思。” 林清浅拿着啃了一半的苹果,小跑到前院门口时,穿着一身板正的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靳北笙也刚下车。 林清浅顺手帮他关上了车门,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好要吃饭了,因为今天你要来,所以赵爷爷特意让他们多做了几个素菜,吃不完可是要打包的,不然等我们回去,这么多菜可是要浪费了。” “那你现在还吃苹果。” 林清浅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饿了,先吃点儿垫垫。”她转身领着靳北笙穿过前院花厅回到了家里,靳北笙跟在她身后,闻到了她身上沾染着的焚香味:“我也去上炷香吧。” “啊?什么?” “第一次登门,总该去拜见长辈,这是礼数。” “也对,你和我来吧。” 靳北笙跟着她上了二楼,推门走进了书房,他恭敬的站在牌位前,从林清浅手里接过了香,鞠躬拜了林家的长辈。 林清浅一边啃着苹果,一边看着他,只觉这人的气质还当真是和这些不染尘俗的香烛很搭,也很像上个世纪的港片里,斯文败类,手染鲜血的黑帮大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让人做着最狠的事,可自己却又有最虔诚的信仰,手持佛珠,拜神佛,也不知他的所求到底有没有用。 靳北笙把香插进香炉里,一转头就对上了林清浅落在他身上的目光,怎么说呢,似乎有点儿算不上清白。 林清浅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将目光移向了别处:“上完香,咱们就下楼吧,一会儿饭菜该凉了。” 没等靳北笙回答,她转身就往门口走。 靳北笙无声叹息着,又望了眼林家长辈们的遗照,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林漾的照片上,恍惚间,他突然想起了,以前读书时,看过的一句话:人死了,就像水消失在水中。 人生如乘坐一趟列车,从出生驶向死亡,沿途所遇皆是风景,一路走走停停,从人海中来,也必将在人海里停靠,离去,走出时间,重新归于人海。 而林漾在这一趟旅途中的遗憾记挂,身为故友,他会替他守好。 靳北笙转身,捻着横搭在掌心的菩提,脚步如常,离开了书房。 …… 吃饭时,赵爷爷一直在打量靳北笙,好几次,靳北笙都和他对上了视线,他知道这位赵爷爷是林家的老人了,以前林奶奶在时,对他就一直礼遇有加,林清浅对他也很是尊敬。 所以靳北笙对赵爷爷的态度虽说仍是淡淡,但也算得上是格外客气。 吃完饭,林清浅叫着靳北笙一起去了自己的卧室,她让他在沙发上坐下,又把赵爷爷刚给她的酸奶,塞进了他手里,然后笑呵呵的去衣帽间,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和他说些有的没的。 靳北笙没怎么回答,但林清浅知道他一直在听,所以也没太当回事,只继续自顾自说着。 “我和你讲,我当时就……” 话说了一半,她听见了靳北笙的脚步声,她放下手里刚折好的衣服,探头出去,只见靳北笙拿着她塞给他的那瓶酸奶,站在靠近窗边的缝纫机前,正在打量那只她修了一半的泰迪熊玩偶。 “这个是我的小爱好,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特别温暖的职业,叫玩偶修复师,他们能让破碎,发旧,变脏的玩具重获新生,继续陪在主人身边。” 靳北笙问道:“这个你修了多久?感觉都落灰了。” “搁置大半年了,我一会儿准备把它们一起带走。你要是有什么需要修的玩具,也可以交给我,我很擅长缝缝补补。” 第20章 还不是落我手里了! 林清浅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话,说了也是白说,像靳北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需要修复的玩具,他恐是连玩具都没有。 …… 从林家老宅出来,林清浅跟着靳北笙上了车,坐在车里,靳北笙问她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林清浅道:“先回你家吧。” “嗯。”靳北笙拨动着手里的珠子,半晌,问道:“你不准备搬走了?” “先不急,反正过完暑假我就回学校住了,这两个月住在哪儿都一样。” “嗯。” “你呢?我离开公司前,郑助理说你正在开会,你来找我不会耽误你的工作吧?” “不会。” “那就好。” 安静了一会儿,林清浅偷瞄了几眼靳北笙,说实话,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和靳北笙待在一起,虽然没有一开始那么拘束了,但还是经常不知道能和他说些什么。 林清浅自认为自己平时话也不多,可在寡言的靳北笙面前,她就显得像个话痨,而且说出去的话,十句能被他回两三句,就已经了不得了,面对这种尴尬,她只能选择沉默。 回到家,靳北笙在帮她把东西都搬上楼后,就离开了,还说晚上有个应酬,需要她一起去参加。 林清浅满口答应了下来。 晚上,她化好妆,选了一条墨绿色仿旗袍式样的连衣裙,裙摆刚好垂到小腿,再穿上高跟鞋,戴上成套的珍珠首饰,长发微卷,鬓边别着镶嵌着珍珠的莲花式样的发卡,整个人看上去很是温婉端庄。 临出门时,她从香水柜里,取出了根据靳北笙的喜好买的那瓶乌木沉香,举起来在空气里喷了几下,然后忙是走进了香水雾里,转了两个圈。 …… 晚上八点,车停在了酒店门口,林清浅一下车就看见了侧身面朝花坛,站在酒店门前背阴处的靳北笙,他指尖还夹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 原来这人,背地里还真是烟酒都来啊! 她拎着包,向他走了过去,伸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靳北笙怔了一下,回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夸道:“很漂亮。” 他将手里的烟扔在了地上,随即在用脚捻灭后,从口袋里掏出了手帕,弯腰捡起了烟蒂,包好递给了赶过来的郑宇:“麻烦你帮忙扔掉。” “你还抽烟啊?”林清浅问。 “不是好习惯。” “你是特意在这儿等我的?” “嗯。”他后退了半步,脱下了西装外套,披在了林清浅肩上:“走吧,我们进去。” 林清浅笑着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先声明,我只是觉得这样会更像夫妻,不是有意和你发生肢体接触的。” “没事。” “今天这是一个什么局啊?” “是深城那边的一个合作伙伴,最近来南城,请我们吃饭,不怎么重要,你负责吃饱就行。” “人家来南城,请我们吃饭?真要请客,不该是我们请他们吗?” 靳北笙伸手按了电梯,看了她一眼,淡道:“我们请客,他们也未必敢来。” 这场饭局,用林清浅的话来形容,那全是人情世故。 全程,她保持微笑坐在靳北笙身边,一边吃饭,一边听着周围人的奉承,靳北笙也确实在用实际行动践行他那句让林清浅负责吃饱就行,他一直在不停地给她夹菜。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林清浅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笑眯眯的不停的吃,见她吃的这么好,靳北笙还凑过来小声问了句:“合胃口?” 林清浅笑着回道:“不要再给我夹菜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靳北笙靠回椅背,示意候在一旁的侍应生,又给林清浅盛了碗汤,美名其曰,促消化。 饭局临散场时,做东的杨总喝醉了,还口齿不清的夸她说:“靳太太真是好胃口!靳总有福气啊!” 林清浅笑得尴尬,而带着些醉意的靳北笙仍旧神情淡淡。 在回家的路上,靳北笙许是真的有些醉了,他靠着椅背,闭目养神,林清浅攥着手里的包带,一直在生闷气。 良久,靳北笙问道:“你怎么这么安静?” 林清浅闷声一叹:“今天在场的所有人,估计都觉得我是个饭桶,南城林家最后的独苗,你靳北笙的夫人只会微笑和吃饭,还吃得很多。亏我今天收拾了一下午,就想着第一次和你一起去应酬,得在社交场上给别人留下个好印象,就算没什么人格魅力,那也至少得是优雅漂亮,大方得体的,现在好了,只会吃。” 她话还没说完,靳北笙便笑了起来,林清浅也是第一次见他笑得这么不带遮掩的:“你喜欢听别人的糗事啊?” 靳北笙微扬起下巴,伸手拽松了系的一丝不苟的领带,他侧头看向林清浅,眉眼含笑:“不是糗事,我笑,是因为觉得你有点儿可爱。” “让人觉得我像个饭桶有什么好可爱的?” “没人会这么想,也没人会和一个小孩计较。” “我不是小孩!”林清浅有些烦躁的抱住胳膊,嘴角向下一撇,脸颊上还未褪去的婴儿肥便嘟了起来,从靳北笙角度来看,属实可爱,他轻笑了一声,移开了看向她的目光:“不用想太多,也不用太在意别人的目光,跟在我身边,你只需要做自己,没人敢说你什么。” “可我又不能跟着你一辈子……” 靳北笙沉默了片刻,有些疲惫道:“等到我们分开的那一天,你的羽翼会丰满到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脸色,和待在我身边,没有任何区别。” 林清浅看向他,只见靳北笙再次缓缓阖上了眼眸。 下车时,他醉意上头,走路都有些飘了,林清浅和郑宇一左一右扶着他上了楼。 这也是林清浅第一次进靳北笙的卧室,里面干净的,就像是从没住过人一般。 在将他放在床上后,林清浅便让郑宇离开了。 她叉着腰站在床边看着不知道睡着没有的靳北笙,笑着小声嘀咕:“还不是落我手里了!” 站了一会儿,她弯腰伸手小心翼翼的摘了他的眼镜,折起来放在床头柜上,又看着他,一边申明自己不是故意要碰他的,一边试着帮他解开了领带。 第21章 你和靳总是什么关系啊? 解开领带后,她又遇见了新问题,要怎么把领带从他脖子上摘下来,总不能硬抽吧…… 林清浅比划了半天,正当她准备轻轻捧起靳北笙的头时,他睁开了眼睛,两人尴尬的对视着,林清浅一时进退两难,靳北笙更是眉头紧锁:“你在干什么?” 林清浅几乎是弹开的,她匆忙后退,尴尬的把手掌摊开,双手举在耳边,很是无辜:“我什么都没干,我没有趁你之危,对你也没有非分之想,我这人一直老实本分,我就是心地善良,帮你脱脱衣服,想让你睡得舒服点儿。我保证,我什么都没想干啊!” 靳北笙用胳膊撑着,坐起身来,他摸了摸鼻梁,林清浅指了指床头柜:“眼镜我帮你摘了,我保证,我没碰你,我只碰了眼镜。” 他捂着太阳穴,靠向床头,单手摘了领带,放在了一旁:“我没事,你可以出去了,早点睡。” “你……真不需要我帮忙?” “帮我脱衣服?” 林清浅抿唇,尴尬笑笑:“听起来是有点儿奇怪哈,那我还是出去吧,你有事儿可以叫我,虽然我不一定能听得见,毕竟你也该知道,咱俩的卧室离得确实有点儿远。” 靳北笙抬眸看她,林清浅打了个哆嗦,赔了个笑,转身像做错事般,逃也似的离开了他的卧室。 ……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靳北笙已经一切恢复如常了。 林清浅一边咬着手里的面包,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瞄他,靳北笙知道她在看自己,但并没有过多理会。 吃完饭,收拾好,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到了公司,更是各忙各的。 到了中午的吃饭时间,林清浅原是准备和同事一起去公司食堂,谁料却被郑宇叫住,随即被推进了靳北笙的办公室。 她靠着办公室的门,看着坐在办公桌前看文件的靳北笙,轻咳了两声。 靳北笙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先坐。”随即又低下了头。 林清浅在沙发上坐下,等了一会儿,靳北笙归拢了文件,起身走到了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问道:“最近的工作还习惯吗?” “还行,就……也不难。” “嗯,我准备下个月送你回林氏。” “啊?哦,好。” 靳北笙轻推了下眼镜:“别急,午饭一会儿就到,从今天起,你每天和我一起吃饭,每顿都得吃饱。” “我自己吃,也能吃饱,我又没有自虐倾向,怎么可能饿着自己。”林清浅小声嘀咕。 “这是奶奶的原话,她怕你为了减肥而节食,所以特意给我打了电话。” “我体重维持的还行,不算太胖,也没追求过太瘦,健康就好。” “嗯,这是对的。” 林清浅又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了,靳北笙也没说话,两人尴尬的坐着,林清浅一直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饭菜能快点儿到。 终于在她的盼望中,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紧接着郑宇提着餐盒走了进来,把饭菜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 在吃饭的过程中,两人更是将食不言贯彻到底,因为靳北笙的吃相很文雅,所以林清浅连咀嚼都不敢太用力,生怕声音大了会显得突兀,当然经过和他这么多天的相处,她也已经习惯了这种安静到极致的细嚼慢咽。 吃完饭,林清浅主动收拾了碗筷,靳北笙起身推开了休息室的门,道:“你可以在这儿午休。” “吃饱就睡,不好吧?” “你也可以等会儿睡。” “你呢?” “我还有文件没看完,今天下班,你可以先回家,不用等我。”他在办公桌前坐下,继续埋头看起了文件。 林清浅坐着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因为实在受不了这种掉根针都能听见声音的安静氛围,她起身走进了靳北笙的休息室,顺便关上了门。 她在休息室的床边坐下,按了按床垫,坐了一会儿,也确实困了,她掀开被子躺下,闭上了眼睛,这一睡,也没人叫她,等她再醒来时,一看手机,已经下午四点了。 她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顺了顺自己睡得乱糟糟的头发,等她醒过神来,起身推门走出了休息室时,却没看见靳北笙,不仅如此,办公室的门也是锁着的,她在沙发上坐下,给靳北笙发了条消息:我出不去了。 靳北笙难得回得很快:一会儿回去,办公桌的抽屉里有巧克力。 林清浅回给他一个ok的表情包,放下手机,瘫坐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可能是睡得时间太久了,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有些发木。 瘫了半个多小时,她起身走到靳北笙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看见了两块榛子巧克力,她在他的椅子上坐下,靠着椅背,一边剥着巧克力,一边转动椅子,面向了落地窗。 她望着窗外车辆川流不息的城市景色,突然明白了,摸鱼是件多么快乐的事。 也不知等了多久,靳北笙终于回来了,林清浅一听见他的脚步声,就忙是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了起来,还慌慌张张的顺手把它推回了原位。 就像学生见了严肃的教导主任,老鼠见了猫,那种畏惧,就好像是与生俱来的。 靳北笙什么都没说,只把手里提着的袋子放在了桌上:“刚在路上买的,郑宇说,你会爱喝。”他和林清浅擦肩而过,在椅子上坐下。 林清浅瞪大了眼睛,她伸手拿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两杯奶茶:“你特意给我买的?” “路过。” “哦,谢谢啦!” “嗯,没什么事,你可以出去了。” 从靳北笙的办公室里出去,林清浅回到自己的工位前坐下,她隔壁工位的同事好奇的打量着她问道:“小林,你和靳总是什么关系啊?” 林清浅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奶茶,撕开吸管插进去,喝了一大口,含含糊糊道:“我哥哥和他是朋友。” “怪不得呢,我看你一个中午都没从他办公室里出来。” “我有点儿不舒服,借用了一下他的休息室,这会儿没事了。” 第22章 我可不敢和佛子扯爱情! “没事了就好,不过小林,你哥哥和靳总是朋友,那他应该也挺厉害的吧?既然都是大人物,又为什么让你来靳总身边做个小实习助理啊?” 林清浅笑笑,她咬了下吸管:“我哥不在了,我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当个小实习助理也很正常,毕竟能力也就到这儿,我和靳总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他就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借我一下休息室而已,况且我下周就要离职了。” “离职?你干的好好的,为什么要离职啊?” 林清浅扬了下眉,食指曲起蹭了蹭鼻尖:“还能为什么呀,我是走后门进来的,连本科文凭都没有,能力不足,肯定干不长呀。” “小林,我之前就想问,你今年多大啊?看起来年纪很小。” “我四月的生日,上学晚,今年开学大三,二十一岁了。” “是真年纪小啊。”同事拿了两包小饼干,放在了她桌上:“比我妹妹还小两岁呢。”同事说完,看着她笑了笑,重新将目光移回了电脑屏幕上。 林清浅看着桌上的小饼干,默默叹了口气,这应该……也不算是骗人了吧。 …… 周五,也是林清浅在靳北笙身边上班的最后一天。 中午,因为靳北笙临时有事,所以林清浅和郑宇一起去了公司食堂。 说实话,公司食堂的饭菜做的还是相当不错的,尤其是周五特有的鸡肉咖喱饭,更是深得林清浅的心。 秉持着再不吃就没机会吃了的原则,她一连吃了两大碗,把郑宇看得都愣住了,就在她准备再去添半碗饭时,郑宇忙是拦住了她:“林小姐,不能再吃了。” “我还可以再吃一点儿!就一点儿!” 郑宇摇了摇头:“您这要是吃坏了肚子,先生会生气的。” 林清浅听到郑宇提起靳北笙,顿时就泄了气,她放下碗,坐回了椅子上:“你这么一说,我确实饱了。” 郑宇笑着喝了口水:“平时瞧着您和先生一起吃饭,一小碗米饭总剩半碗,我还以为您是原本就胃口小呢。” 林清浅叹息了一声:“郑助理,咱们俩这也算是朝夕相处了快一个月了,不管你是不是因为靳总的缘故,反正你对我也是挺照顾的,我也就把你当成朋友了,靳总人确实挺好的,哪哪都好,就是吃的太清淡了,我还不是那么习惯。不过我觉得等以后相处的时间久了,我和他再熟一些,或许口味上也能再互相包容一点儿。” “想要和他再熟一些,更加互相包容,增进了解,或许您可以先对他敞开心扉,就比如把现在向我展露的这一面,展露给他看,先生只是表面看起来冷,其实内心还是很细腻温柔的。”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我也有将他当哥哥,朋友相处,可总是没什么话说,感觉我们不在一个世界。他之前还说,我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风险投资,还是完全没保证的那种,所以我对他而言,可能就是一个推脱不掉,还什么本事,处处需要他操心的负担吧。他是这么认为的,所以至于我本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他也不怎么关心,他的目的只是希望我能快点成长起来,接过我本应承担的责任。” 郑宇捏着矿泉水瓶,沉默了片刻,问道:“那在您心里,想和先生发展到什么程度呢?如果如您所说,只将他当成兄长和朋友,那先生现在对您所做到的程度,已经达到了他对朋友和为人哥哥的标准,在我看来,也确实如此。” 林清浅和郑宇对视着,她抿了下唇瓣,欲言又止的琢磨了半天,道:“我好像是有点儿奇怪,我最开始没打算和他怎样的,我怕他,后来相处着吧,可能也是因为我亲人刚走不久,家业,包括我自己都在被他照顾着,所以多少是有点儿依赖了,等再过一个月,我开学了,不再和他朝夕相处了,可能这种依赖就能少些了吧。” “您对先生有好感。” 林清浅也没想到郑宇会说的这么直白,她愣了一下,忙是慌张摆了摆手:“这话不能随便说的,就算有好感,那也是对朋友和对哥哥的那种,是亲情和友情!我可不敢和佛子扯爱情!” …… 因为和郑宇的这段聊天,林清浅的脑袋里莫名其妙的循环了一整天,郑宇说的那句“您对先生有好感”。 这导致晚上她和靳北笙一起吃饭时,既别扭,眼神又总是不受控的移向他。 “郑宇说,你今天中午吃得不少。”靳北笙用公筷,夹了两片青菜放在她碗里,林清浅默默扒着碗里的米饭,嗯了一声:“中午饿了。” “这得是有多饿,食堂的大碗,能吃两大碗还不够。” 林清浅皱着眉头,嘶了一声:“这个郑助理,点到为止就行了嘛,他怎么什么都往外说,亏我还当他是朋友!” “你当他是朋友?” “对啊,我当你也是朋友,在我眼里你们也没什么分别。” “朋友。”靳北笙低声重复了一次,笑了笑:“你上次还说我是哥哥,现在又成了朋友,这关系也不知是亲了,还是疏了。” 林清浅只顾着扒饭,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咱俩没血缘关系,想要比朋友更亲,比哥哥更近,那你就只能当我男朋友……了。” 她说完,愣住了。 靳北笙给她夹菜的动作也停顿了一瞬,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将鸡翅放在她碗里:“别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快吃饭吧。” “哦。”林清浅继续低头扒饭,她咬了一口靳北笙夹给她的鸡翅,抬眸偷瞄了他一眼,只见他神色如常,似乎并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可如果是这样,他刚才又为什么会那么说,难不成,他也有点儿……喜欢她? 这个念头在林清浅临睡前去书房找他问明天的安排时,透过门缝,亲眼看见他拜神佛后,彻底打消了,甚至还多少有了些亵渎圣洁的罪恶感。 这种感觉非常难以形容,或许当年女儿国王对唐三藏,可能也有过类似的情绪吧…… 第23章 就这样和你一直过下去,也不错 因为靳北笙的安排,林清浅从这周开始要去上一堂由京大管理和金融系联合创办的,专为企业家和精英人士设置的,有关企业管理发展的补习课程。 所以这周两人没能回老宅。 周六一早,靳北笙更是亲自将她送到了上课地点,甚至为了怕她逃跑,还特意看着她上了大半节课。 最后非走不可时,他还趁着课间休息,上台和授课教授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帮忙多盯着点儿林清浅。 林清浅坐在第一排,大半天的课程她愣是没听懂几句话,枯燥,无趣,还怕被叫起来当着这一屋子大佬的面,做分享丢脸。 她全神贯注的听,态度绝对是最虚心专注的,笔记也做得认真,可就是不知道自己在记什么。 一开始她也苦恼自己怎么会这么笨,后来听不懂的多了,她也就想开了,如果企业家是这么好当的,那人人都能当企业家了。 尤其是到了后半节课,全程英文交流,她一直认为自己的英语口语非常不错,至少她从前和家人一起出国去玩,日常交流根本不是问题。 可眼下,专业名词掺杂的多了,她也就抓瞎了,翻译软件都不够用,一天的课跟下来,林清浅也蔫了。 晚上七点,靳北笙开车接到了她。 林清浅抱着包垂头丧气的坐在副驾驶位上,长吁短叹。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这怎么像霜打的茄子似的?” 林清浅长叹了一声,问道:“北笙哥,拜神佛能长知识吗?” “他们忙不过来的。” 林清浅皱着脸,烦躁的哼唧,用后脑勺撞了下座椅靠背。 “小心点儿。” “我……我……” 她又哼唧了几声,再次长长一叹:“我哥和你一样,比我大十岁,我从有记忆开始,他就一直被全家人当做继承人培养,我妈妈说,天塌了有哥哥顶着,我只需要负责开心。我也傻,就真的一直负责开心,现在好了,天是塌了,哥哥也没了,还得我顶着,可我除了开心,什么都不会。” “也没有谁是从出生开始,就什么都会的,慢慢来就好了。” “会好吗?” “你又不笨,当然会。” 林清浅闷声一叹:“如果我当初能听爸妈的话,和哥哥学一样的课程,读一样的学校,努一样的力,或许现在就不会这么无力了,说不准早就能独当一面了。” “你以前想做什么?玩具修复师?” “那是我一直在做的事儿,这是爱好,不能和职业混淆。职业,我想成为一个记者,新闻撰稿人,编辑,反正就是和我的专业有关的工作,我想让我的文字和语言都具有力量,如果能帮助到更多的人,那就更好了,这就是我的初心。” “蛮不错的。” “是吧,我也觉得,可现在这个初心离我越来越远了。为了我们家几代人的心血,也为了靳奶奶和叔叔阿姨,更是为了能早些让你恢复单身,去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我也会努力的,你可以相信我,我这人还是挺可靠的。” “嗯,我信。” 林清浅和他对视着笑笑:“北笙哥,你以后也多笑笑吧,你笑起来比板着脸好看多了。你不知道,你一冷脸,我就害怕,可吓人了,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总冷着一张脸,哪有女孩敢靠近你啊,你也不能真捻着佛珠,和你的神佛过一辈子吧?” 靳北笙沉默不言,良久,他轻笑了一声:“你有喜欢过人吗?” “以前有过,高中的事儿了,他比我大一届,长得可好看了,特别温柔帅气,篮球打得好,学习成绩也好,我们学校有很多人都喜欢他的。” “那他现在在哪儿?” “嗯……听说好像是在江大吧,我不太了解,我和他也不熟。” “不熟你还喜欢他?” “暗恋啊!你学生时代,没有暗恋过别人吗?”林清浅真诚发问,却对上了靳北笙淡漠的眸子:“没有。” “也是,像你这样的人,肯定是被人暗恋的,哪用自己主动啊!我哥也是这样,他从来不用费劲去喜欢谁,他喜欢的总也会喜欢他,这很难讲。” “你喜欢的人,不喜欢你?” 林清浅摇了摇头:“我从来没有暗恋成真过,我之前也和你说过,我这人特倒霉,纯倒霉体质,喝口凉水都塞牙的那种。” “心理作用。” “可不是!是真的倒霉,我有一次和舍友一起去抓娃娃,眼瞧着我抓的娃娃要到洞口了,结果机器坏了,我想着那就换一台娃娃机,继续玩吧,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停电了!我这运气也是真没谁了,我朋友们都说,要是谁嫌人生太顺遂了,那就天天和我待在一起,没有麻烦,我也能努力创造出麻烦!” 靳北笙笑出了声,林清浅起身指着他,也笑了:“我就说嘛!你就是喜欢听别人说糗事!我每次一说自己有多倒霉,你就笑得很开心,这等下次咱们一起回老宅,你当着奶奶的面也这么笑一次,保证她老人家都能被吓着!” 靳北笙敛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林清浅靠回椅背上,过了一会儿,偷瞄了他一眼,故作漫不经心道:“其实我在想,就这样和你一直过下去,也不错。就是对你不太公平。” “对你也不公平。” “你又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会觉得不公平。” “你年纪还小,现在可能是错把依赖当成了喜欢,我比你年纪大很多,也会比你老得快,等我头发花白了,你还是年轻的,到时候你就该后悔了。” “为什么会后悔?” “现在我还不算太老,你可能对十岁的年龄差没有太大的感受,可等我七八十岁了,你才六七十,我要坐轮椅,你推着我,可等你七八十了,到那时我可能早就不在了,谁又能帮你推轮椅呢?” “不一定非得坐轮椅啊?而且你也未必会比我死的早。”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下头,林清浅瞧着他的那副表情就知道,他肯定又在觉得她很幼稚。 第24章 你说,你喜欢我什么? 回到家,靳北笙把车开进了地下停车场,林清浅下车后,看着他从后备箱里拎出了两只装得满满当当的超市购物袋,她上前想要帮他拎一个,却被他拒绝了:“你拎不动。” “你别小瞧我!”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继续向电梯间走。 到家后,靳北笙把购物袋拎进了厨房。 林清浅一路跟着他,站在开放式厨房的吧台前,乖巧的看着他把袋子放在岛台上,然后慢悠悠的把里面的蔬果和调料拿出来,很有条理的收纳好。 林清浅的目光追随着他的动作:“我之前一直以为你不会做饭。” 靳北笙也没看她,淡淡道:“这些年在国外,自己琢磨过一些。” “那你还是挺厉害的,我哥就不会,他之前和我说,有一次保姆请假了一周,他吃了一个星期的汉堡。你肯定想问他为什么吃汉堡,不去吃点儿别的,那是因为他觉得汉堡是最快捷的健康食品,既有主食,又有蔬菜和肉,营养很均衡。” “你很会自问自答。” 林清浅笑笑,全当这是靳北笙的夸奖,她拉开椅子坐下,用手捧着脸,看着他继续问道:“你一会儿要做菜吗?我可以帮忙的,你有需要我做的事吗?” “没有。” “为什么没有啊?你不需要我帮忙吗?我在家的时候,负责做饭的小张阿姨每次做饭都会喊赵爷爷去帮忙。” “不需要。” “好吧,你一会儿要做什么菜啊?其实你不一定非要为了照顾我,给我做肉菜的,我也可以和你一起吃素,吃一辈子也没关系,至少我现在是这么想的。” 林清浅说的认真,靳北笙的动作却是一顿,只一瞬,他又重新忙了起来:“你的话太多了,安静。” 林清浅闭上了嘴,她歪头看着他,安静了一会儿,道:“你不需要先换身衣服吗?这身西装挺贵的吧?要不你先把外套脱下来,我可以帮你拿着。不过大夏天你这里三层外三层穿这么厚,真的不热吗?” “……” “还有啊,你是真不爱说话,还是不爱和我说话?你是不是烦我?不过我觉得应该不是,因为你对我还挺好的,早晚给我做饭,晚上有应酬回不来还会和我报备,会给我买奶茶,巧克力和小蛋糕,除了一直盯着我学习,其他都挺好的。” “……” “北笙哥,你要不试着喜欢我一下吧,别两不相欠了,这个没意思,我这段时间也想了想,还是情债之说更有趣,我也不需要你还债,你就陪着我就行,我对你也没什么要求,我还可以一辈子不碰你,咱们俩就这么过也挺好的。” “……” “当然,你放心,我也会对你忠诚,绝对给你该有的体面。不过,我可能得要个孩子,毕竟林家就我一个独苗了,我得找个继承人,继承家业,不能让老林家几代人的心血栽在我手里。” “……” “我觉得你也得有个继承人,靳家的生意盘比林家的还大,你又是家中独子,责任重大啊,所以我觉得我们可以配合一下,签个契约也行,有个孩子,然后继续保持距离。” “……” “但你如果这样也抗拒的话,我们也可以考虑到了一定年纪,去领养一个孩子,也挺好的,你觉得呢?” 靳北笙在把最后几颗鸡蛋放进收纳盒后,关上了冰箱的门,他背对着林清浅,几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北笙哥,你以后不会打算出家吧?我和你讲这可不行,你情债未还,佛祖不收的,北笙哥……” 林清浅话还没说完,就见靳北笙眉头紧锁的转过身来,看着她道:“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天上的是管理进修班,用的教材不是十万个为什么。” “那我说的话,你有考虑吗?” “你非要和我在一起的理由是什么?你喜欢我吗?喜欢我什么?”靳北笙反问。 林清浅想了想,就在靳北笙以为她说不出来时,她突然冒了一句:“我要说了我喜欢你什么,你不会告诉我,这些优点你都会改吧?” 靳北笙是彻底无语了,他拽了拽领带,也不想理她,径直就向卧室走,林清浅忙是起身跟上他,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位置:“北笙哥,你真的多看看我,我其实优点也挺多的,真的。” 靳北笙有点儿头疼,他突然站定,林清浅一时没刹住脚,径直撞在了他的后背上,她吃痛的揉了下额头,后退了半步,瞪着一双大眼睛委委屈屈的看着转过身来的靳北笙,小声嘟囔:“疼!” 靳北笙叹了口气:“别跟着我。” “我有那么多问题你一个都没回答我呢,我总得得到一个答案吧!”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语气淡淡:“我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不合适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还问我做朋友比做哥哥,关系是亲了还是疏了,你为什么这么问啊?我和你讲,这感情上的事,撩了就得负责,不负责就是耍流氓!” “我的问题,就只是字面意思,没有引申义,不需要过度理解。” “可我已经理解了,你是不是得负责啊?” 靳北笙后退了几步,林清浅忙是跟上去:“你真的不能考虑我一下吗?” “不考虑,我希望你也能自重,不要随便对一个相处不到一个月的男人说喜欢这种话,尤其是在你现在这种失去亲人需要陪伴的时刻,你很容易把想要得到陪伴和喜欢混淆,婚姻不是儿戏,我也没时间陪你玩过家家。” 说完,他转身大跨步走进了卧室,顺带关上了门。 林清浅站在门外,歪着脑袋,皱着眉头不解的盯着靳北笙的房门,半晌,她转身回了自己的卧室。 吃饭时,她坐在靳北笙的对面,一边吃着碗里小青菜,一边偷瞄他,靳北笙道:“看我可吃不饱。” “你秀色可餐!” 靳北笙皱了下眉,没理她。 林清浅又问:“北笙哥,你刚有考虑我说的话吗?” “没有。” “为什么啊?” 靳北笙放下筷子,喝了口水:“那你说,你喜欢我什么?” 第25章 你闻见桂花香了吗? 林清浅咬着筷子想了想:“咱们俩家世相称,又有结婚证,现在还住在一个屋檐下,你对我也好,如兄如父,长得也好看,能力也强,善良细心,除了话少,总冷着一张脸,偶尔让我有点儿害怕外,什么都好,我没有不喜欢你的理由。” “那我为什么要喜欢你?” “那理由不更多了?我年轻貌美,善良大度,还听劝,你话少,我虽然话也不多,但陪你聊天还是足够的,这大半个月,你和我在一起相处也挺开心的吧?这不都是理由吗?” “不成立。” “为什么不成立?这些理由都不够啊?那我换种说法,我上次在清泉寺,当着神佛的面,在祈福红绸上,写了你的名字,你在澜山寺为我求红绳手链,那肯定也报了我的大名。” “那又如何?” “红绸,红绳都可以等同于是红线,从清泉寺到澜山寺,红线连在了一起,我们的姻缘也被绑在了一起,两寺神佛都是见证!而且你肯定不会不知道,澜山寺求姻缘最灵了。” 她晃了晃手腕上的手链:“这就是定情信物!我当真了!” 靳北笙抱着胳膊靠向了椅背,他阖眸缓了一会儿:“谁告诉你,和红绳有关的,就一定是姻缘?这条手链,是保平安的。”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这么理解了,信则有,必须有。” 靳北笙摘下眼镜,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吃饭。” “那你在考虑了吗?” 靳北笙没说话。 林清浅撇了下嘴:“事在人为,你早晚会考虑好的。” 靳北笙不明白她这种莫名其妙的转变是从何而来的,明明前不久还怕自己怕的要命,现在又缠着自己说什么喜欢…… 小朋友,还真是一天一个心思,风险投资当真风险,除非他是疯了,才会和她聊这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她更换的喜欢和感情。 再之后的一整个星期,靳北笙都在有意避开林清浅,但因为担心她初回林氏集团,很多事都不懂,怕她会被刁难,举步维艰,所以特意让郑宇跟着她。 林清浅这一个星期也确实很忙,忙到心力交瘁,与人打交道,她时刻记得靳北笙对她的嘱咐,谁都别信,只信自己。 有时候,实在太心累了,她会给靳北笙发微信,长长一段发出去,就算只收到他几个字的回复,也能莫名觉得安心。 八月初,靳爷爷从清泉寺结束了清修,靳奶奶让江念锦筹备起了家宴,周五晚上叫回了靳北笙和林清浅。 吃饭时,靳奶奶一边给她夹菜,一边按照惯例问道:“浅浅啊,北笙有没有欺负你啊?” 林清浅摇了摇头,偷瞥了靳北笙一眼:“北笙哥对我可好了!我最喜欢北笙哥了。” 长辈们听了她这话,皆是满脸惊喜神色,只有靳北笙默默皱起了眉头。 靳奶奶道:“那就好,你和北笙好好相处,总没坏处的,是不是啊,北笙?” 靳北笙嗯了一声,靳奶奶继续道:“这眼瞧着就八月了,后院的桂花也都陆续开了,这风一吹啊,晚上睡觉都能闻着花香,中秋将至,我就喜欢看着你们和和美美的,心情好。” “奶奶,今年的中秋节在九月底。”靳北笙放下筷子,拿起餐巾,优雅的轻拭了一下嘴角。 靳奶奶脸上的笑凝住了,靳爷爷道:“时间过得快,八月,九月也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儿。” 江念锦点了点头,她看着林清浅,关切问道:“浅浅开学后,还要继续住在宿舍吗?” 林清浅放下筷子,点了点头:“要住的,我喜欢宿舍的氛围,我的舍友人都可好了,和她们待在一起,我很开心,当然,和北笙哥待在一起,我也很开心。只是北笙哥,好像就没这么开心了……” 她说着,佯装怯怯的瞄了眼靳北笙,只见靳北笙无奈的叹了口气。 坐在靳北笙对面的靳淮,看着他严肃开口道:“北笙,浅浅年纪小,你要多让着她,她才经历过家庭变故,你为人丈夫,一定要多尊重体谅,听见了吗?” 靳北笙嗯了一声,恭敬道:“听见了,爸妈,爷爷奶奶,你们放心。” 林清浅憋着笑,假装不经意的撞了下他的胳膊,靳北笙没动,只冲她笑了笑。 …… 临睡前,林清浅按照惯例,给靳北笙发了条微信:你闻见桂花香了吗? 发完,她就关了手机,她原以为这条消息会像之前大部分找他闲聊的消息一样,石沉大海,可没想到,过了五六分钟,靳北笙居然回复了:来花房。 林清浅忙是起身,拿着手机穿好拖鞋,一路小跑着下了楼。 路过庭院时,后院的桂花果真如靳奶奶所说开得正好,甜香满园,一朵朵桂花聚在一起,点缀在绿叶间,林清浅站在楼下回廊的楼梯上,踮起脚,伸手折下了一枝桂花,她凑近鼻尖闻了闻,花香扑面,甜到腻人。 她走到花房门口,轻轻推开了门,只见靳北笙坐在花房正中的木桌前,拨动着手里的菩提珠,静静品着茶。 林清浅走到他对面坐下,他提起紫砂壶,倒了一杯茶,放在了她面前。 林清浅说了声谢谢,一边看着他,一边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这么晚了还喝茶,你不怕睡不着啊?” “还好。” “你看见奶奶说的那棵桂花树了吗?真的好香!” “看见了。” 林清浅把手里的一小枝桂花放在了他手边:“这个给你。” 靳北笙扫了一眼花枝,没说话。 林清浅一时也不知还能和他说些什么,两人安静了一会儿,她道:“你叫我来花房干什么?” 靳北笙停下了拨动菩提珠的动作,指向了摆在他们对面不远处花架上,打了花苞的昙花:“管家说,这盆花快要开了。” “今晚会开吗?” “不知道,但就算开了又能怎样,不过只是一现罢了。”他看向林清浅:“我还是喜欢能开许久的花,花期绵长,下一个花期也不用等太久。” “你是觉得我对你的喜欢就像昙花一现?” “我不觉得你对我那是喜欢,我想,你对我更多的应该是在特殊时候的依赖,所以,收起你的小心思,做朋友和哥哥,我也会一直帮你的。” 第26章 你有可能喜欢上我吗? “可我不缺朋友,也不缺哥哥。” 林清浅看着那盆昙花,小声嘟囔:“这盆花今晚不会开了,与其等它还不如去院子里看桂花呢。”她瞥了眼那枝她折给靳北笙,靳北笙却只看了一眼的桂花,心中郁郁:“桂花又没有错,你只是还不喜欢折花的我。” 靳北笙没有否认,他道:“话也说完了,你可以回去睡觉了。” 林清浅撇了下嘴,她端起茶盏,仰头一饮而尽,重重放在了桌上:“我本来已经准备睡了,收到你一条消息,穿着拖鞋就跑了出来,我来见你可不是为了听你含糊其辞说这些不会喜欢我的话。” 靳北笙没说话,他捻着手里的珠子,慢悠悠的提起茶壶,又给她添了杯茶:“你年纪还小,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切步入了正轨,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依赖我了。” “我没有依赖你,我只是想毁约,我觉得长辈们说的没错,可以试着和你过一辈子!” “你懂什么是一辈子吗?我又为什么要凭你的一时兴起,就和你搭上我的一辈子?林清浅,不是所有人都要惯着你,你该长大了,该明白这个世界,这个社会,不会根据你的好恶运行,你的要求,也没人非得重视到一定要满足你的程度。和长辈们,什么话该说,什么话能说,你最好心里有数,别给彼此多添麻烦,这也是契约上白纸黑字标明了的,今天我给你上一堂课,主题就叫契约精神。” 林清浅皱着眉头看着他,靳北笙神情淡淡,见她不再开口,半晌,他望了眼花房的大门,用他习惯的上位者腔调,道:“你该去睡觉了。” 林清浅像没听见似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靳北笙坦然的和她对视着,轻扬了一下眉:“还不去?” 如果没有这段时间和靳北笙的朝夕相处,林清浅肯定会被他现在这副凶巴巴的样子唬住,可现在她根本就不带怕的:“你别以为我没看过那份契约,上面还写了,要互相尊重,不能对彼此的生活多加干涉,所以我现在不想听你的,我不去睡觉!你也不能要求我去!” 林清浅这话说的硬气,靳北笙也没想到在他面前,一直还算乖巧温顺的小朋友,会有这种突如其来的叛逆时候:“随你。” 他站起来,准备往门外走,林清浅忙是起身跟上,靳北笙走到花房门口,突然回头,林清浅这次刹住了脚和他保持了一步距离,她抬头看着他:“我没有跟着你,出门是我的自由。” 靳北笙蹙眉,但到底还是没忍心把重话说出口,他沉默着转身推开门走了出去。 林清浅跟在他身后两步远的位置,一路跟着他穿过庭院,走进了家里,又上了楼,直到快走到他的卧室门口了,靳北笙终于忍无可忍的回头看着她,开口了:“你的自由,该止步了吧?”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你回答了我,我就走。” “说。” “你有可能喜欢上我吗?” “没有。” “那当我没问吧。” 靳北笙歪了下头,望着楼梯方向,向她使了个眼色:“可以走了?” “等一下。”她向靳北笙走去,拉起他的胳膊,将一直攥着,捏的花瓣都有些蔫了的桂花,塞进了他手里:“送出去的东西不能收回,你收下也是一种礼貌,今夜闻到桂花香,我笃定你一定会梦到我。” 她朝他笑笑,拍了拍手,掸落了黏在掌心的细碎花瓣:“晚安,好梦。”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下楼吃早饭时,没见到靳北笙,江念锦还问她,靳北笙最近到底在忙什么,为什么今天一大早,天还没亮就说要出差。 林清浅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总不能告诉长辈们,说靳北笙估计是为了躲她吧…… 一整天,她照常去上每周六必去的大佬进修班,给靳北笙发过去的消息,也通通石沉大海。 下午课程结束,郑宇来接她去公司加班,她试探着问郑宇,靳北笙去哪儿了? 郑宇道:“我最近都跟着您,先生那边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林清浅失望的叹了口气,她低着头,手上无意识的抠着包上的皮料,良久,她问道:“郑助理,你家先生不喜欢一个人,会有什么表现啊?” “不理睬吧,不当回事儿的那种。林小姐为什么问这个?和先生闹矛盾了?” “闹矛盾是感情好的两个人赌气用的词,我和他这种情况,单纯就是他烦我。” 郑宇从前排副驾驶位上回头,有些担忧的看着林清浅,林清浅朝他笑笑:“不过也不是大事,也可能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不会这么烦我了也说不定,对吧?” “虽然我很想知道,您和先生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有些事您还是别告诉我太多比较好,毕竟我拿的是先生发的工资。” 林清浅又是长长一叹:“郑助理,我如果有你一半的聪明,他也不会躲我了。对了,我今天晚上八点要和朋友一起出去吃饭,你下班后,不用等我,可以直接回家。” “那先生问起来,我如何回答?” “他不会问的,但如果他问了,你就照实说吧,反正我不是去做什么过分的事。” “好。” …… 晚上八点,林清浅从公司出来,坐上了安然开来接她的车。 “浅浅,你瞧瞧这才多久没见啊,你就被生活折磨的这么憔悴了。” 林清浅系好安全带,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吧,不过今天确实忙了一整天。”她打了个哈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座椅里:“去哪儿吃啊?都有谁?” 安然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神神秘秘的问道:“浅浅,你还记不记得你以前上高中的时候,喜欢过的那个学长?叫周庭樾。” 林清浅想了想:“没什么太大印象了,你突然提他干什么?” “前天,田浩和我说,他有一天晚上在西苑路那边喝醉了,凌晨想吃顿小烧烤,醒醒酒,误打误撞进了家新开不久的烧烤店,那店里的老板居然就是周庭樾!他趁着暑假创业,和朋友一起开了家小店。” 第27章 可能有点儿魔障了 “他学什么专业的呀,开烧烤店?” “和你一个专业,江大,学新闻的,听说他妈是南城财经报的主编,他毕业后前途总不会差的。” “嗯,也是,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不过你突然提他干什么?咱们现在要去他的烧烤店啊?” “昂,都约好了,这个点儿田浩,他们应该都过去了。” “除了田浩还有谁?” “就平时咱们玩的那几个呗,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周庭樾还是很帅!浅浅,你不想再续一下前缘?” 林清浅勉强笑了笑,看起来懒洋洋的:“你少教唆我婚内出轨,我现在对除靳北笙以外的人都没兴趣。” 安然一听也笑了:“说的和真的一样,你和靳北笙相差的不说一整个宇宙,那至少也有一条银河了,我就算是信我家的小公狗能爱上我家的小公猫,我也不会相信你俩会有结果。” 林清浅叹息了一声,小声嘟囔:“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他?靳北笙?不是吧,浅浅,你真动心啦?” “不知道,但我就觉得他好,什么都好,他在我就踏实,这应该算有好感吧?我之前不了解他的时候,一闻见他身上混杂着中药味道的焚香味就头疼害怕,现在,闻不见这种味道,就会心慌,人家说二十一天能养成一个习惯,我养成的是习惯了靳北笙。” “习惯不是爱,你别混淆了,南城圈子里人人都知道,他靳北笙是真禁欲的大佛子,你别上赶着往南墙上撞,正好,今天去看看周庭樾,说不准温柔学长才是你真正的良缘。” “才不是呢。”林清浅抬起胳膊向她晃了晃手腕上的红绳手链:“这个是靳北笙给我求来保平安的,那天他是澜山寺的第一位香客,第一个跪在佛前的人,我亲眼看着他虔诚的跪了很久,才给我求来的。” “姐妹,现实不是小说,也不是电视剧,你知不知道,要真爱上了这么一个人,你的情路会有多难?身份的差距暂且不论,年纪和经历就是一条鸿沟,大叔是有大叔的好,但那也是大叔愿意哄你才是好,等他烦了倦了,甩你也是分分钟的事。何必呢?” “分分钟的事……”林清浅小声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靳北笙还是一条消息都没给她回:“安然,你知道怎么追大叔吗?” 安然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喜欢阳光开朗小奶狗,像靳北笙那种类型,我只敢远观,不敢实践,没那种艳福。” “我之前也是这么觉得,可我现在就是想留住他,你说能怎么办?” …… 安然把车停在了西苑路七点烧烤门前的停车场,下车后,林清浅背好了包,仰头看着交替闪烁着红光绿光的七点烧烤的牌匾,笑道:“你说南城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些店铺都爱用时间取名。” 安然锁好了车,走上前来,搂住了她的肩膀:“省事儿呗,走吧,去见大帅哥。” 林清浅笑着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你进去可别胡说!” “哎呀,我心里有数,放心吧!” 两人绕过烧烤店门口摆着的桌子,走进了店里,店里人不多,装修一看就很新,不仅如此,这要是不看外面牌匾,不闻店里的味道,一进门还以为错走进了咖啡店,西餐厅呢。 安然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她十分熟络的伸手招呼了一下,站在吧台后面正在算账的收银员:“你家老板呢?” 收银员是个二十出头的圆脸姑娘,一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微胖的身材,再配上她系着的美少女战士的围裙,看起来可爱极了,说话带着点儿口音,林清浅觉得她很像是动画片里的人物。 “老板在后厨。”收银员转头,探身撩开了收银台右侧后厨门口挂着帘子,声音糯糯的喊了一声:“老板!有熟人找!” “知道了!就来。” 安然拍了拍林清浅的肩膀和她撞了下头:“周学长的声音,熟不熟悉?” “我和他又不熟,早忘了。” “你和他不熟,人家可是记着你呢!” 两人正说着话,后厨的门帘被掀开了,周庭樾穿着一身白色的厨师服,系着围裙,还戴着一顶看起来有些滑稽的高帽子,端着一盘刚烤好的串走了出来。 在看见安然和林清浅时,他愣了一下,继而露出了一个十分阳光好看的笑来,笑得还有点儿傻。 林清浅其实早就记不清周庭樾长什么样了,只记得他好看,仅此而已。 但现在再见到他,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审美好像一直是这样,喜欢浓颜,眉眼深邃,高鼻梁,个子高,笑起来好看的男生。 靳北笙也是这种类型,但他比周庭樾好看,除了不爱笑,气质冷一点儿,什么都好…… 林清浅觉得自己可能有点儿魔障了。 “清浅!好久不见!”周庭樾在她们面前站定,安然清了清嗓子,笑着提醒林清浅道:“浅浅,周学长,不记得了?” 林清浅回神,笑笑:“好久不见啊,学长,都成大老板了,苟富贵,勿相忘啊。” 周庭樾一边领着她们去田浩所在的包厢,一边道:“嗐,我这就是一个小店,和朋友一起开着玩的,当不成大老板,但请你们吃两顿小烧烤,还是可以的。” 进到包厢后安然拉着林清浅找了个空位坐下,周庭樾把手里的烧烤盘放在了圆桌正中:“你们先吃,还有两盘,马上就好!” 田浩拿了瓶啤酒,用开瓶器打开,笑着给周庭樾倒了一杯:“学长,你也甭忙了,过来大家一起坐坐。” 周庭樾笑着接过了田浩递来的酒杯,放在了林清浅手边的闲置餐具旁:“等会就来,我先去后厨看看。” 田浩他们几个也是从小混不吝嬉笑惯了的,在看见周庭樾明显要挨着林清浅坐后,当即就起了哄:“学长给自己这位置安排的,还挺好的呀!” 林清浅瞪了他们一眼,伸手抽了张纸巾团成团,砸向了田浩:“就你话多!” 第28章 我结婚了 烧烤陆续上齐后,周庭樾也在林清浅身旁落了座,林清浅对此并没什么太多的感觉,毕竟她和周庭樾是真的不熟。 在田浩的提议下,大家一起站起来,碰了下杯,周庭樾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只碰到了林清浅的杯子,他很自然的看着林清浅笑了笑,林清浅懒得多想,也回给他了一个笑,然后下意识向安然的方向挪了挪。 坐下后,她全程只顾着吃,每隔几分钟再看一眼手机,至于田浩他们在聊什么,她并不关心。 因为她实在是沉默的反常,大家也很难不注意到她,田浩笑着调侃道:“清浅你这是饿了几天呀?周学长手艺再好,你也不能只顾着吃吧!” 林清浅把手里的签子放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我今天确实太忙了,晚饭都没顾上吃,你们聊,不用管我。” 安然又递了一根玉米串给她:“林总日理万机哪是你们这些闲散人员能理解的。” 田浩道:“可不是嘛,这一晚上,林总的手机就没放下,也不知道是在等谁的消息呢。”他笑着,看向周庭樾:“学长,你离她近,瞧没瞧着她不和我们说话,在和谁聊天呢?” “倒还真没瞧着。”周庭樾拿起酒瓶给林清浅添了杯酒,关切道:“再忙也要记得吃饭,你本来胃就不好,千万别饿着自己。” 林清浅和他说了句谢谢:“我胃还行。” 很是疏离。 周庭樾也不介意:“我听田浩他们说,你最近接手了家里的生意?” “嗯,但我能力有限,大部分事情还是我先生在管。” “先生?” 林清浅放下手里吃了一半的玉米串,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是啊,我结婚了。” 安然用胳膊肘捣了她一下,林清浅转头看向她:“我没说错啊,学长也是朋友,这事儿也没什么好瞒的。”她冲周庭樾笑笑:“不知道学长听没听说过靳北笙,他就是我先生。” 周庭樾缓缓皱起了眉头,田浩他们也不说话了。 半晌,周庭樾故作淡定的温和笑道:“靳先生,久仰大名,不过据我所知,他和你的年纪是不是相差的有点儿大啊?” “也还好吧,我觉得还行。”林清浅端起酒杯,喝了一口,她环顾了一圈,笑道:“你们这都是怎么了,我不就结婚了嘛,结婚了,不能和你们一起玩了?” 安然忙道:“谁说不能了!”她举杯和林清浅碰了碰杯:“来吧,干一杯,敬爱情!”然后又忙是和田浩他们使了眼色。 周庭樾的眼底闪过一丝失落,他强撑着笑意,举起了酒杯,这次,他没再只和林清浅碰杯。 酒过三巡,林清浅有些醉了,她用手撑着脸,听着田浩和安然同周庭樾一起回忆往昔的校园时光,周庭樾说起第一次见到林清浅,是在校园广播站,她来面试时,朗读了一首诗,声音特别好听,所以当时就记住了她。 林清浅笑着给自己倒了杯酒,和周庭樾碰杯:“那也是我第一次见到二中传闻里的风云人物,学长真的很帅。”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林清浅仰头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她叹了口气:“但过去的事儿,现在想想,都挺开心的,比现在开心,大家也都在,除了学习什么都不用想。” 林清浅放下酒杯,靠向了安然,安然搂住她,摸了摸她的头:“浅浅,你醉了,听话,别喝了。” 周庭樾拿走了她的酒杯,招呼服务员给她倒了杯酸梅汤:“清浅,喝点儿这个,能舒服些。” “谢了,周学长,我没什么事儿,这点儿酒可醉不倒我。” 田浩道:“你可别吹牛了,就你那点儿酒量也就能多喝点儿带气饮料。” “你瞧不起谁呢!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林清浅用手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安然和周庭樾怕她摔倒忙是起身虚扶着她。 林清浅道:“你们继续玩吧,我明天……还有很多……要忙的事,我得先回家了。”她轻轻推开周庭樾护着她的胳膊,朝他笑笑:“学长,多谢款待,你还是很帅!” 安然忙是拿起包跟上她,她扶着林清浅,回头向田浩他们挥了挥手:“我们先走了!” 田浩也有点儿醉了,他站起来不放心道:“你们慢点儿,别着急走,我给你们叫个司机。” 周庭樾解下了腰间系着的围裙:“我出去打个车送她们走。” 林清浅摆了摆手:“不用,都不用,我自己走,我自己可以,不用你们帮忙,我自己走……”然后摇摇晃晃的拉着安然离开了包厢。 “你别逞强了!”田浩话还没说完,就见周庭樾跟着她们小跑了出去。 田浩叹了口气:“这个多配啊,比靳北笙不知道强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清浅是怎么想的。” 周庭樾一路把她们送到了路边,安然搂着有些迷糊的林清浅,对周庭樾道:“学长,其实不用麻烦你还要跟车送我们走,我叫个代驾就行。” “你们都是女孩,我不放心。”周庭樾拿着手机看着打车软件:“也是奇了,这个点儿有这么不好打车吗?” “前面就是酒吧一条街,晚上人多,肯定不好叫车。”安然道。 又等了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他们面前,周庭樾护着安然和林清浅向后退了两步,司机下车,小跑着拉开了后座车门,紧接着,西装革履的靳北笙,迈着长腿从车上走了下来。 他在三人面前站定,面无表情的打量了一番处于警戒状态的周庭樾,又扫了眼安然,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倚靠着安然的林清浅身上,他缓缓皱起了眉头。 安然有些怕他,她一边恭敬的和靳北笙打了个招呼,一边用力捏了捏林清浅的胳膊。 林清浅被捏疼了,她嘶了一声,皱着脸抬起头来:“干嘛掐我啊,疼!” 在看见靳北笙后,林清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揉了揉眼睛,看着安然和周庭樾,笑得傻里傻气的:“我好像撞邪了。” 第29章 乱了心跳 “浅浅,你再仔细看看。” 林清浅摇摇晃晃的走向靳北笙,周庭樾怕她摔倒,想上前继续搀扶,安然忙是拦住了他。 林清浅在靳北笙面前站定,伸手拉起了他的手腕,一把拽下了他绕在手腕上的佛珠。 她举着那串珠子,回头朝心惊胆战的安然,晃了晃:“你看,我就说我撞邪了,这要真是靳北笙,他现在估计要打死我了。” 安然默默用手捂住了眼睛,小声和周庭樾嘀咕:“学长,你卖的不是假酒吧?” 周庭樾没回答,他上前扶住了前后摇晃的林清浅,对靳北笙道:“靳先生,久仰大名,我是清浅的朋友,她今天多喝了几杯,有些醉了,希望您大人有大量,别和她计较。” 靳北笙没说话,他看着垂下头的林清浅问道:“和我回家?” 林清浅点了点头:“回。” 靳北笙拂开周庭樾抓着林清浅胳膊的手,看着他笑了下:“麻烦你们了。”他将林清浅揽进了怀里,看向安然:“上车,我一起送你。” 安然忙是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没醉,我出来就是为了送清浅的,真的!” “注意安全。”靳北笙说完,带着林清浅上了车。 在目送着载着靳北笙和林清浅的车离开路口后,周庭樾缓缓攥起了手,安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不是百闻不如一见,气场挺强的?” 周庭樾笑了下:“清浅喜欢他?” 安然嗯了一声:“她说靳北笙对她好。” “好有什么用,根本就不合适。” 安然愣了一下,笑了:“她觉得合适就行,其他的不重要,走吧学长,咱们也回去吧。” …… 车里,林清浅靠着车窗,闭着眼睛,手里还紧攥着靳北笙的菩提珠,靳北笙看着她,眉头就没松下来过:“这就是你说的,和朋友简单吃一顿饭?” 林清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转头看向他,俯身凑近:“你看了消息,为什么不回我?你知不知道这样很不礼貌。” “那个男孩,也是你朋友?上次倒没见到。” “要你管?你不是出差了吗?什么差还非得一大早天都没亮就要出,我看你根本就是为了躲我,跑了,逃了,靳北笙,你这样真的很幼稚!” “女孩子要多有些自我保护意识,大晚上喝成这样属实不安全。” “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就因为我说喜欢你吗?我的喜欢有那么上不得台面,让你唯恐避之不及吗?你不喜欢我,我和你说,有的是人喜欢我。” 靳北笙没说话,他怕林清浅摔着,手虚扶住了她的腰。 林清浅哼了一声,把菩提珠甩在了他身上:“还给你,我可不稀罕你这破珠子,除非是你戴着,我才愿意多看两眼,不然别人就算是白送给我,我也不会喜欢的。” 她重新靠回了原位,揉了揉自己的头:“我今天等了你一整天的消息,你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给我回。还有,昨天我们明明是一起回家的,结果你丢下我自己走了,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啊,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靳北笙沉默着,重新把菩提珠绕在了手腕上:“不会有下次了。” “什么?是不回消息,还是不把我丢下?”林清浅闭上眼睛,自嘲的笑笑:“算了,你又不喜欢我,我给你提要求,反而显得我在无理取闹,算了……” 过了良久,靳北笙看她已经睡着了,伸手轻轻托着她的头,让她靠在了自己肩上。 回家后,靳北笙抱着林清浅上了楼,他推开她卧室的房门,轻轻把她放在了床上,然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谁料刚准备走,手腕就被林清浅抓住了,他回头:“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林清浅半梦半醒着,声音小小的,还有些委屈:“你能不能多陪我待一会儿,等我睡踏实了,你再走啊?我有点儿害怕,真的,不骗你,也不耍花样,更不会,对你图谋不轨,真的。” 靳北笙有些心软,他挨着床边坐下,背对着她,捻着手里的珠子。 林清浅笑了笑,黑暗中,她看不清靳北笙的脸,索性闭上了眼睛:“我今天想了一天,我会喜欢你的理由,我想啊,可能是因为,你的家人于我而言本来就是亲人,你又是我哥哥的朋友,所以你对我来说就很亲。 可我们到底没有血缘,你从一出现就是我的丈夫,所有人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我把你当不成哥哥,也当不成普通的亲人,可我想留住你,所以我要喜欢你,也是真的喜欢上了你,你可以觉得这个感情很混乱,可那又怎样呢?我付出的也是真心啊,你……就不能像我看向你一样,也多看看我吗?” “你该睡了。” “我是该睡了,我想听一个睡前故事,听你说,你会看着我,你会说吗?” “睡吧,睡一觉就清醒了。” 林清浅撑着坐起身来,她靠近靳北笙,搂着他的胳膊,把下巴垫在了他肩上:“我唯一的优势,就是你现在不会离开我。” 靳北笙叹了口气,他想要抽身离开,可林清浅也不知是从哪儿来的力气,就是搂着他的胳膊不撒手,他转头看向她,正好对上了她的眼眸:“你是不是没醉?故意的?” “我醉了,可我也一天没看见你了,一个月了,靳北笙,除了你之前出差的一个星期,我从没有这么久没看见你。” 她又朝他靠了靠,一用力,在靳北笙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把他扑倒在了床上,靳北笙想要推开她,却又不敢用力。 林清浅伸手摸了摸他的脸,笑着道:“你不是最喜欢两不相欠吗?上次你亲了我,现在还我一次吧。” 说罢,她捧着靳北笙的脸,怀揣着一颗亵渎神明的心,小心翼翼的,轻轻吻上了他的唇瓣。 和上次一样,只是唇瓣相碰,可这次林清浅却十分明确的感觉到了靳北笙因她而乱了心跳。 虽然只是一瞬,但已经足够她开心了。 她勾了勾唇角,微微起身,继而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深吸着他身上那令她安心的中药焚香味,沉沦着,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靳北笙掰着她的肩膀轻推开了她,他站起身来,弯腰抱起林清浅,将她放在了枕头上,拉过被子,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转身离开了她的卧室。 第30章 一切如常 林清浅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对于昨晚强吻了靳北笙的事,她并不后悔,但至于要怎么面对他,这可让她犯了难。 纠结再三,她决定选择性遗忘,打死不承认,他如果兴师问罪,就说自己喝多了,不记得了。 更何况,她昨晚为非作歹的时候,靳北笙也没反抗,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事儿他也有责任,不能全怪她。 这样想着,林清浅很快就给自己做好了心理疏导,洗漱完,换好衣服,她推开卧室的门,放轻脚步走向了客厅。 难得靳北笙没逃跑,他穿着宽松的白色长袖t恤,刘海垂在额前,双腿交叠,神情慵懒的看着报纸。 听见林清浅的脚步声,他抬眸望了她一眼,没什么表情,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我给你留了早餐。” “哦,好。”林清浅摸了摸后脑勺,一步三回头的往餐厅走。 奇怪,太奇怪了。 依着她对靳北笙的了解,他那么不喜欢被别人过分亲密碰触,可自己昨晚既扯了他的佛珠,还对他又亲又抱的。 按照他的性格,那不得板着脸,冷冰冰的再提醒警告她一次,他们之间是契约关系,不能越界,他也不会把时间和精力投入到她这种风险的不能再风险的风险投资上。 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别打他的主意,没结果。 可现在他不仅没有生气的意思,还一切如常,那她是不是能斗胆猜测一下,靳北笙对她不排斥? 林清浅拉开椅子坐下,喝了口牛奶,一边时不时瞧两眼还在看报纸的靳北笙,一边咬着面包片。 良久,靳北笙放下报纸,起身,端着咖啡杯向她走了过来,林清浅忙是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靳北笙走进厨房洗干净了杯子,一眼也没多瞧她,径直走向了书房。 林清浅莫名松了口气。 一整个下午,两人谁都没理谁,林清浅盘着腿坐在床上,一边缝着手里的泰迪熊,一边想着要不要主动给靳北笙发条消息。 靳北笙坐在书房里,忙着处理工作,至于昨晚发生的事,他根本就没时间去想。 到了晚饭时间,林清浅左等右等,也没等到靳北笙像往常一样叫她出去吃饭,她熬不住,自己推门走了出去,却见餐桌上空荡荡的,只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他有事外出,让她自己解决晚饭。 林清浅叹了口气,拉开椅子坐下,捏着字条发了会儿呆,这还是这段时间以来,靳北笙第一次,明明有空却没和她一起吃晚饭。 或许他们之间的关系本该就是这样,只是因为他给的纵容,所以她多了些贪心。 正巧这时,安然给林清浅打来了电话:“喂,浅浅,干嘛呢?吃饭了没?要不要出来?” 林清浅放下手里的字条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去哪儿?我正好饿了。” “吃火锅,去不去?” “去!” …… 林清浅赶到火锅店时,安然和田浩他们一起到了,几人正说笑着,林清浅在安然身旁坐下,看了眼另一边坐着周庭樾:“学长也在啊!” 周庭樾笑着拿起装着酸梅汤的水壶,给她倒了杯酸梅汤:“是啊,田浩说要请客吃饭,叫我一起来。” “那还挺好的。”她看向田浩:“你说的哈,今儿你请客,一会儿可别赖账!” 田浩吊儿郎当的昂了一声:“林总你就放心吃吧,我这兜里是没你有钱,但请你吃顿火锅还是有这个实力的!” 林清浅笑着从周庭樾手里接过杯子,客气的道了声谢。 安然拽了拽她的胳膊:“浅浅,你昨天回家,你家靳北笙没难为你吧?” “我倒还巴不得他难为我呢,结果什么事儿都没有。” 安然松了口气:“我担心一天了,你是不知道,他昨天晚上看我和周学长的那个眼神有多吓人,就好像他是你的家长,我俩是带你学坏的小混混,恨不能把我俩就地正法了。” “我记得没这么夸张吧。” “你可算了,反正你家靳北笙,我是不敢多见。” 田浩也道:“今天早上我出门的时候,我家老爷子还警告我说,让我少去些不三不四的场合,尤其是要注意和你保持距离。你自己想想,我为什么会受这种警告。” 林清浅叹了口气:“对不住了,要不这样,这顿饭算我的,我请客,全当给大家的赔罪了!” 田浩当即一拍桌子:“清浅够义气,就这么说定了!”他向服务员招了招手,大声道:“什么贵给我们上什么!全场消费林总买单!” 林清浅揉了个纸团,笑着砸向了他。 吃完饭,田浩嚷着要进行下一场活动,林清浅因为明天一大早还要去公司上班,所以说要先走,安然要陪她,周庭樾也说自己明早还有事要早起,所以也不能继续玩了。 临走时,林清浅准备付账单,却被周庭樾抢了先,周庭樾看着她笑道:“我没有让女孩付钱的习惯。” 林清浅笑了笑:“那就多谢学长款待了。” …… 回到家,还是黑漆漆的一片,林清浅换了鞋,走向了靳北笙的书房,敲了敲门,又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应答,她小心翼翼的推开门,里面也是黑漆漆的。 卧室里也没人。 她回到客厅坐下,发了会儿呆,打开手机犹豫着给靳北笙发了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消息一发出去,就像把石子丢进了大海,连点儿水花都没溅出来。 凌晨一点半,靳北笙带着些醉意回到家,一进客厅,就看见林清浅正蜷缩在沙发上,皱着眉头,明显睡得不怎么舒服。 他走过去,站着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起来,回房间去睡。” 林清浅迷迷糊糊地,皱着眉,有些懵的看着他,揉了揉眼睛:“你回来了。” 靳北笙没说话,提步就往自己的卧室走。 林清浅坐起身来,问他:“你吃饭了吗?” “吃了。” “哦,那就好……你不问问我吃饭了没?” 靳北笙顿住脚步,扯了下领带,回头看她:“我如果记得没错,你已经成年了。” 第31章 可我现在就想见到他 林清浅低头小声嘟囔:“问候一句,不是最基本的礼貌吗?而且我一直在等你……” “现在你可以去睡觉了,以后也不需要等我。”靳北笙说完,就继续提步往前走。 林清浅看着他的背影,有些生气,但她又实在找不到生气的立场,他们本该就是这样相处,相敬如宾都是最好的结果了,况且靳北笙原也就是个冷淡的人,他现在的态度,才是真实的他。 林清浅听着他的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回到卧室,洗漱完,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瞧着床头摆着的刚缝好的棕色泰迪熊,默默叹了口气:“三胖,你说,我是不是就不该和他这么直接的告白啊?如果我没说喜欢他,或许,我们还能像之前那样相处,至少他会回我的消息。” 小熊看着她,只是微笑。 凌晨三点,靳北笙听见了敲门声,他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卧室门口,一打开门,没瞧见林清浅,低头一看,只见一只棕色的泰迪熊,正用手捂着眼睛,坐在门口。 他弯腰捡起小熊,掰下了它的手,轻笑了一声,关上了房门。 小朋友的幼稚把戏,还真是够多的。 第二天早上,两人照常一起吃了早饭,靳北笙简单问了林清浅几句工作上的事,林清浅勉强应答如流,吃完饭,他们各自下楼去上班。 中午,靳北笙收到了林清浅发来的消息,问能不能和他一起吃饭。 靳北笙给一直跟着林清浅的郑宇打去了电话,安排着,给她订了她平时爱吃的饭菜。 到了午饭时间,林清浅坐在办公室里,正在难过靳北笙没回她消息,却见郑宇提着她熟悉的餐盒敲门走了进来,笑着对她道:“林小姐,先生吩咐我帮您订了餐,他最近事忙,没办法陪您。” 林清浅又开心了。 下午她加班到了晚上九点,窗外雨越下越大,林清浅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窗外,郑宇端了杯热咖啡给她:“林小姐,要没什么事,咱们就下班吧,有些工作留到明天做也可以。” 林清浅喝了口咖啡,点了点头:“靳总,他下班了吗?” 郑宇愣了一下:“这个我不太清楚,您可以直接问他。” “我倒是想问,他不理我,是真的不理我!” “您和先生又闹别扭了?” 林清浅没说话,半晌,她叹了口气:“我上次就和你说过了,闹别扭是两个人关系好,互相生气,那才叫闹别扭,我和你家靳总这种情况,完全是他不想理我,我死缠烂打。” “不该呀,先生对您还是很关心的。” “他对我是什么样的关心?长辈对晚辈?上司对下属?老师对学生?这可都不是我想要的。” 郑宇看着她,歪了下头,想了想:“您喜欢先生。” “是吧,很明显吧?可他不喜欢我,也很明显吧?” “依我对先生的了解,他对感情很谨慎,不会盲目付出,走不到最后的人,他是不会去爱的,他做事情目的性都很强,您要真想以爱人的身份,走进他的心里,可不是一个月的时间能够让他看到您的价值,放您进去的。您需要耐心一些,多些时间去经营。” “怎么经营?” 郑宇笑着摇了摇头:“这……不在我的工作能力范围内,我无法给您提供有效的意见。但有句话说的好,天涯何处无芳草,您也不必非得执着于先生,难为自己。” 林清浅叹了口气,安静了一会儿,她问道:“你说,我现在如果打电话给他,让他来接我,他会来吗?”她看向郑宇:“要不,你帮我给他打个电话吧,就说外面雨大,我没带伞。” “林小姐,说实话,您这个借口十分拙劣,比不上以前任意一个先生听过的想要接近他的理由。” “那又如何,只要有用不就行了?你帮我试一次吧,试一试我在他心里有没有一点不同。” “其实您大可不必试的,因为我笃定,先生肯定会来,在他心里,对您是有责任的。所以这样的测试,并没有任何意义。” “可我现在就想见到他。” 郑宇没说话,只转身离开了林清浅的办公室去给靳北笙打了电话,打完电话,他便下班了。 郑宇走后,这一层楼里只剩下了林清浅一个人,她趴在办公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推着电脑旁边的小熊不倒翁,她甚至想过了靳北笙会不来接她的可能性。 可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这次的任性就会真的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还让郑宇也一起瞧了。 也不知等了多久,她的手机屏幕亮了,拿起来一看,是靳北笙发来的消息,只有两个字:下楼。 林清浅的嘴角顿时就扬了起来,她拿着手机和包,关了灯,就往电梯间跑。 一下楼才发现,自己忘记拿伞了,雨水把她从头到脚淋了个透。 她站在雨里,努力张望着,找着靳北笙,却不知何时,靳北笙走到了她的身后,她一抬头就见自己已经被罩在了黑伞下,雨水正顺着伞骨滑下伞檐,靳北笙蹙着眉,镜片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我就知道你会来!” “是啊,你就知道,所以连伞都不带,非要淋雨。林清浅你现在的行为,在我眼里非常幼稚。”说着,他提步就向路边走,林清浅忙是跟上他,小心翼翼的拽了一点他的衣角,笑得特别开心。 上车后,靳北笙把自己的西装外套递给了她,林清浅也没客气,她裹着他的外套,笑着盯着他瞧。 靳北笙明显有些烦躁,他转过头去望着窗外不看她。 但车窗外已是黑夜,玻璃上还映着林清浅的影子,他根本就躲不开。 “北笙哥,你吃饭了没?你饿不饿呀?” “吃过了,你不会连饭都没吃吧?”靳北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林清浅低头把脸往他衣服里埋了埋,声音小小的,还有些委屈:“嗯,没你陪我,我都吃不下,我不喜欢一个人吃饭。” “娇气,人不大,心思还怪多的。” 第32章 其实我只是个胆小鬼 “就算心思多,那也是因为害怕,怕你真的不来接我。” “我不接你,你就不会自己回家吗?我如果记得没错,你今天是自己开车来上班的。” “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我加班到现在,停车场里一个人都没有了,多可怕啊!我就算不是小孩了,该怕黑还是怕黑,该怕什么神神鬼鬼的,也还是害怕,我以前害怕的时候,我爸妈和哥哥都会陪着我,保护我,现在只剩我一个人了,除了你,我也想不到还能再找谁来陪我。” “长大了,你该学会自己坚强。” “我在学啊,但学习总都是要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我从小就不是神童,长大了你也不能要求我一步到位,直接从小鲤鱼一跃变成龙。” “你很会给自己找理由。” 林清浅看着他的一脸冷漠,突然眼眶泛酸,如果不会给自己找理由,她可能在奶奶去世的那天,就撑不住了。 她从来都是待在温室里长大的花,从小被众星捧月着长大,从来不缺爱,她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失去所有的亲人,从一生喜乐无忧,到被推到台前直面原先那些被父母兄长为她挡住的风雨。 奶奶去世时,她想奶奶,也想爸妈和哥哥,她想不通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要带走她所有的亲人。 后来她随靳奶奶去了趟清泉寺,里面的师傅说“你所遇见的人,看似都是与你结缘的,可实则,结缘也意味着了缘,缘分了了,因果散了,人也自当离别。” 所以她找到了为什么亲人要离开她的理由,她将生死离别归为了了缘。 林家的公司产业,那么大的一个摊子,她没撑过,不会的又太多,步履维艰,她经常恨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像哥哥一样厉害,为什么很多事情哥哥能做到,她却做不到。 她以前也一直认为婚姻必须有爱情为基础,她一定要嫁给自己真心爱慕的人,那个人也必须爱自己,可到头来,她因为自己的无能,又为了守住父辈的心血,只能放弃爱情,走上了契约联姻。 她明白靳北笙不爱她,对她只有责任,可他有能力又可靠,她需要他的帮助,不论是精神还是力量,她也明白强迫他来爱自己是不对的,可心动了,想把他留住,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错呢? 她给自己找理由,明白自己不够强,但她也在努力,她要守住家业,也想贪图靳北笙的陪伴,自私怯懦却又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认真,多真诚。 她缩在靳北笙的外套里,转头看向了窗外,她沉默着,看着雨水打在车窗上,噼啪作响。 眼泪不受控的滑落,她怕弄脏靳北笙的外套,忙是伸手去抹眼泪,她怕靳北笙会厌烦她的哭声,觉得她不够坚强,又努力不让自己出声,她一遍遍给自己心理暗示,有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好哭的,怎么就这么矫情…… 可她轻颤的肩膀却仍出卖了她,靳北笙皱着眉头看着她,回想着自己到底是哪句话说错,又勾起了她的伤心。 这还是林清浅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他有些不知所措的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 林清浅忙是抹了两把眼泪,红着眼眶,回头看着他扯出了一个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只是饿了。” 泪水又涌了出来,挂在她脸颊上,她整个人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就像是一只淋过雨的猫。 靳北笙不怎么会安慰人,他想了很久的措辞,也没组织出一句能让他满意的话,半晌,他只问道:“你想吃什么?” 林清浅愣了一下,低下了头:“你如果不想我赖着你,喜欢你,就不要对我好,你对我没有责任。” 靳北笙叹了口气,他拉过西装外套的衣摆,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了林清浅:“我承诺过你,就算我们不是夫妻,我也会照顾你,所以,你不需要强迫自己努力想办法来和我维持这段婚姻关系。” “我没有强迫!我真的是认真的。”林清浅有些急了,她知道她很难凭三言两语打破靳北笙对她的思维定式,说再多喜欢他的话,他不相信,那也只能是白费口舌:“算了,我不和你说了。” 她推开了他递手帕的手,脱下了他的外套,折了两下还给了他:“我没事,我就是矫情,一会儿就好了,今天对不起了,是我任性,让你大半夜冒雨来接我,以后不会了,我会和你保持距离,你也别因为不相信我喜欢你,就讨厌我。” “我没有这么想。” “那就好,反正,靳北笙,你记住,我和那些想接近你的女人都不一样,我是先接近了你,才对你有想法的,我什么都不缺,我图的只是你。你错过了我,你这辈子都别想还完情债,这辈子都不能了缘,下辈子你活该再命中注定还要和我纠缠。” 靳北笙看着她一边哭一边赌气咒他的样子,轻笑出声,林清浅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他:“我诅咒你,你还笑?你这人的笑点真够奇怪的。” “你现在是认定自己是我的情债了。” “一看你就没喜欢过人,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努力把和他有关的一切都往自己身上靠……算了,和你说了你也不懂,我累了,不想和你说情情爱爱的事了。” 靳北笙敛了笑意,重新把西装外套盖在了她身上:“别逞强了,你要是感冒了,奶奶会说我的。” “该死的责任,我一点也不喜欢。” “其实我只是个胆小鬼。” “什么?” “你以后会明白的。” 博尔赫斯在《莎士比亚的记忆》这本书里,写过一句话“像以往一样,我发现自己是个胆小鬼,因为怕失败而不敢大胆期望”。 …… 回到家,林清浅洗完澡出来,靳北笙已经为她煮好了粥,她在餐桌前坐下,靳北笙递给她了一杯红糖姜汤:“先把这个喝了,驱寒。” 林清浅捧着杯子,喝了一小口,皱起了脸:“我不喜欢姜味。” 第33章 看你好看 “不喜欢也得喝,总比感冒强。”靳北笙在她对面坐下,把粥碗和小菜往她面前推了推:“要是不舒服,明天就歇一天。” 林清浅放下杯子,拿起瓷勺,顺着碗沿舀了一小口粥,送进嘴里:“我没事,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呢,哪敢休息啊。” “也不急于一时,月中你如果想出去玩,也可以。” “出去玩?” “是啊,我之前急于让你努力,却忘了你还是个孩子,放暑假理应出去玩,可以去远一些地方,走走逛逛,散散心也是好的。” “我不是孩子!”林清浅皱起了眉头,靳北笙轻笑了一声:“不是就不是,何必反应这么大。” “我讨厌你这么说。” “那就不说了,快吃吧,吃完早点睡。”靳北笙站起身来,往卧室走去。 林清浅看着他的背影,攥起了手,她道:“谢谢你帮我煮粥,还有,我只是不喜欢你觉得我是个小孩,不是讨厌你。” ……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她在靳北笙面前掉的那几滴眼泪起了作用,从这天开始,靳北笙又重新尽量早晚陪她一起吃饭,晚上有应酬也会提前和她说,她发来的消息也尽可能会回。 而林清浅积累经验,也不再那么直白的每天把喜欢他,也让他喜欢自己之类的话挂在嘴边了。 虽然她偶尔会给他发一句类似“祝你今天愉快,你明天的愉快,我留着明天再祝”之类的名言情话给他,但由于靳北笙选择性的忽略,两人的相处倒也一直和谐。 有时,林清浅会把在工作上遇见的问题,特意留到回家,问靳北笙。 由此,她也成功进入了靳北笙的书房,这个独属于他的领域。 靳北笙的书房很大,一整面的落地窗,三面墙的大书柜,西面朝南的位置上供着一尊佛像,书桌上,小巧精致的香炉里,燃着一篆香,香烟袅袅,丝丝绕绕,别是一般清心雅致。 林清浅坐在靳北笙对面,用手撑着脸,盯着香炉发呆,至于靳北笙说了什么,她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根本就没听清。 靳北笙话说到一半,看出了她的走神,他安静了下来,捻着手里的珠子看着她:“我刚说了什么?重复一遍。” “啊?”林清浅回神,轻咳了两声:“对不起,我没听清。” 她低着头,像个做错事后,面对大人的指责,表面顺从,实则理直气壮的小朋友。 靳北笙对着她这副样子,确实生不起气,他靠向椅背,将手里的文件推向她:“有问题的地方我都标出来了,你明天可以直接拿给郑宇,他会给你讲解。” “你不能和我说吗?” “我说,你听了吗?” 林清浅沉默了,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探了探香炉上升起的薄烟,捻了捻手指,试图感受烟雾的质感:“你在国外也这么多讲究吗?” “你的问题太多了,要没什么事,就出去吧。” 林清浅笑着看向他:“北笙哥,我能不能再待一会儿?” 靳北笙沉默不言,林清浅全当他是默认了,她收回手,用文件垫着,趴在桌上,明目张胆的看他工作。 靳北笙也不理她,只继续忙自己的。 书房里很静,除了笔尖摩挲纸张发出的细微声响,香烛燃烧的声音,还有两人的呼吸和心跳外,安静的不像话。 林清浅看着他,只觉这人认真起来的样子好看的不得了。 她往前挪了挪,伸手轻点了一下靳北笙写字时,习惯性捻着左上角纸页的手,靳北笙看了她一眼,又重新将目光落回了文件上:“怎么了?” “看你好看。” 靳北笙又不说话了。 林清浅继续看他,看了一会儿,许是太安静的缘故,她泛起了困,眼皮打架,趴着睡着了。 靳北笙看着她,叹了口气,待处理完手上的工作,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回卧室去睡。” 林清浅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但并没动弹。 靳北笙又叫了她两次,依旧如此,也不知她是不是故意的,没办法,他只能继续由着她。 处理完工作,靳北笙放轻脚步去卫生间洗净了手,他走到佛像前,恭敬的上了香,驻足沉静了半晌,他转身走回林清浅身边,拍了拍她的胳膊:“该起来了。” 林清浅其实已经醒了,但她仍是装作半梦半醒的嗯了一声,半睁着眼眸看向靳北笙,向他伸出了一只手:“你拉我。” 靳北笙叹息了一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试图将她拽起来,可谁料林清浅竟是借着他的力道,在起身后,假装腿脚发麻站不稳,扑在了他怀里:“北笙哥,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就自己站好。” 林清浅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着环住了他的腰:“神佛见证,你好人做到底,抱我回去吧!” 靳北笙想要推开她,又不敢太用力,林清浅就是知道他会如此,便又紧了紧搂着他腰的胳膊:“我哥以前也经常抱着我,送我回卧室的,你不是说能当我哥哥吗?那你抱抱我,也并无不可。” “我不是你哥,女孩子要自爱,自重。” “那朋友也可以互帮互助的啊!” “我们也不是朋友。” “陌生人更可以互相帮忙。” “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清浅眨了眨眼睛,听着他的心跳一字一顿道:“神佛面前不打诳语,你的心跳乱了。” “胡闹。” “你抱我回去,我就装什么都没听见。” 靳北笙无奈的叹了口气:“你就是算准了,我不忍心对你怎样。” “嗯,你之前教过我,人就是要抓住自己能抓住的一切,转化为自己的优势,尽可能的让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我都记住了。” 靳北笙无奈,又不想和她像这样僵持着,只能弯腰,将她打横抱起,走出了书房。 林清浅搂着他的脖子,看着他面无表情的模样,笑得一脸灿烂,她得寸进尺,伸手轻戳了下他的脸:“北笙哥,你知道我们现在这样用一个词形容叫什么吗?” 靳北笙没说话,甚至没看她,林清浅把头靠向他的肩膀,在他耳边含笑道:“暧昧。” 第34章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她这话一出口,只见的靳北笙的耳朵当即就红了,林清浅也没点破他。 回到卧室,靳北笙把她放在床上,转身就想走,可谁料林清浅就是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撒手,他皱着眉头,有些不自然的躲闪开她笑着盯着自己的目光。 “放开。” 林清浅又紧了紧手臂,把他向自己压了压,靳北笙被迫把手撑在了床上,保持平稳:“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不放,除非你答应我,不会不理我,也不会躲着我。” 靳北笙闷声叹息,缓缓和她对上了目光,因为两人离得极近,林清浅看着他眸中装着的两个小小的自己,顿时便没了勇气,只强装着镇定:“你要是不答应我,我不仅不放,现在可还要亲你了!” 靳北笙垂下眼眸,望向了她的唇瓣,突然凑近了些,和她鼻尖相碰,林清浅下意识抿紧了唇。 靳北笙抬眸,眼中满是戏谑:“今天我再给你上一堂课,叫分寸,有些事情没想好,就别说出来,更别轻易实践,不然后悔的,只会是你自己。” “我……我不后悔。” “是吗?” 靳北笙抬手替她将鬓边散发归拢到了耳后,指尖顺势抚过她的耳廓,落在了耳垂上,轻捻了捻:“你最好能认清自己的心,我没时间陪你玩这种幼稚的游戏,我不希望再发生类似的情况,你最好能记住我的话。” 林清浅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她心一横凑上前吻上了他的唇瓣:“我可没和你开玩笑,倒是你,靳北笙,你到底在害怕什么?” 靳北笙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挣脱了她给的禁锢,他站起身来,语气冷到了极点:“不准再闹了。” “反正我说什么你都不信,对吧?那你问问你自己的心,就真的一点儿都不喜欢我?如果注定你要喜欢谁的话,那个人为什么不能是我,就因为我年纪小?这可不公平,什么时候出生也不是我能决定。” 靳北笙叹了口气,轻推了一下眼镜:“等你见过更多的人,遇见更合适你的人了,就会明白,你现在对我的招惹,有多幼稚。” 说完,他便转身大步离开了林清浅的房间。 林清浅望着房门方向,伸手轻碰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只觉这里还留着方才被靳北笙碰触过的感觉。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在了枕头上,说不上是烦躁还是激动的踢了踢脚。 第二天早上吃饭时,靳北笙对她道:“你明天开始休息吧,出去玩,去远一点儿的地方散散心,开学前回来就行。” “你陪我一起去吗?” “我还有事要忙,去不了,我可以让郑宇跟着你。” 林清浅不说话,只低着头默默吃着早餐。 靳北笙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抬手看了眼腕表:“想好要去哪了,告诉郑宇,他会帮你订票。” “所以你现在是自己不逃跑,来驱逐我?北笙哥,你和我待在一起有这么别扭吗?” “你自己觉得呢?” 两人僵持对视着,良久,林清浅泄了气:“我明白了,你不用赶我,我一会儿就搬走。” “你要搬去哪儿?” “我搬去哪儿,不用你管,反正以后不会再给你造成困扰就是了。” 说完,她把手里剩下的面包片全塞进了嘴里,鼓着腮帮子,站起来把她和靳北笙的餐盘一起收进了厨房,放进了洗碗机里,然后一眼都没多看他,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她叉着腰站在床边,环顾了一周,叹了口气,开始动手收拾自己的东西。 一直到装好箱子,她都没想好自己到底要去哪儿,靳家的老宅,长辈们都在,她突然搬回去确实没办法解释,回林家的老宅,赵爷爷肯定要担心她,所以也不能回。 最后纠结再三,她决定住回爸妈家。 她背好包,拎着自己的行李箱,看着床头摆着的泰迪熊,犹豫了一会儿,上前摸了摸小熊头:“三胖,替我把这里守好。” 小熊瞪着黑亮亮的小眼睛,冲她笑着。 林清浅拖着两个大行李箱走到入户玄关时,靳北笙正准备出门,他扫了眼她手里的箱子,背靠在了门上:“你准备去哪儿?” “你都看我不顺眼了,我去哪儿你还管我?” “我对你是有责任的,奶奶将你交给我照顾,我现在就是你的监护人,你去哪儿,我当然有权过问。” “我成年了,不需要监护人,而且契约条款上也写了,我们互不干预,不得限制对方的自由,所以我可以不告诉你我去哪儿。” “赌气?” “靳北笙,我是真搞不懂你……还是那句话,如果真不喜欢我,也不会喜欢我,那就坚定的和我保持距离,不要对我好。我这个人就是没分寸,你一边拒绝我,一边对我好,我就是会当你是在欲擒故纵。” 她换了鞋,走到门口,推开了他,临出门时,特意驻足抬头看了他一眼:“再见。” 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靳北笙叹了口气,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半晌,掏出手机给郑宇打去了电话:“问清楚林清浅搬去了哪儿,看好她,保护她的安全。” …… 林清浅在离开靳北笙家后,直接开车回了许久没有去过的爸妈家,打开房门,屋里的陈设除了落了一层灰外,还是如爸妈刚走时一样。 她把箱子拖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床边坐下,呆愣愣的望着窗外,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响了,掏出来一看是郑宇打来的电话:“喂,林小姐,您怎么还不来上班?” 林清浅清了下嗓子,小声道:“我今天不太舒服,想休息一天,公司的事得多麻烦你了。” “好的,我知道了。”郑宇说完,挂断了电话。 林清浅看着手机屏幕慢慢变暗,心里萦绕着一种说不上的感觉,她和靳北笙可能也就这样了吧,谁离开谁不能活?不就是不被人喜欢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还活着,就没大事儿。 一整天,她为了不记起靳北笙,一直在忙着收拾打扫家里的卫生,拖地,擦灰,填满冰箱,洗被褥,还去了爸妈和哥哥的房间,假装他们还在,认真帮他们收拾整理。 整理累了,她躺在爸妈的床上,手里拿着妈妈摆在床头柜上的全家福,手指轻抚过爸妈和哥哥的笑脸,眼眶泛酸,眼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除了家人,真的没有人会无条件的喜欢她,选择她,相信她是真的在认真付出感情,她不知道能和谁说,她是真的在喜欢靳北笙,是打算用一辈子去喜欢的那种…… 这话,靳北笙不肯信,安然也不信,谁都不信,如果爸妈和哥哥还在,或许他们能相信自己吧。 晚上八点,林清浅被饿醒了,她一睁开眼睛,周围是黑漆漆一片,她怕黑,忙是打开了手机,用屏幕的亮光照着,翻身下床开了灯。 灯一开,曾经其乐融融的家,现在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一盏灯,孤独感瞬间被放大了,从爸妈和哥哥去世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像这样,一个人待着。 第35章 需要一点点安慰 她走出卧室,从冰箱里拿了瓶酸奶出来,拉开椅子在餐桌前坐下,一边喝一边后悔,今天下午去超市的时候,就该再买点儿方便面之类的速食。 一瓶酸奶下肚,越喝越饿,她打开手机准备点个外卖,结果却先没办法再忽略半个小时前,靳北笙给她发来的那条消息:我在楼下。 林清浅皱起了眉头,这算什么,不会喜欢她,想和她保持距离,又明知她会心动,还不停的关心她,对她好。 还叫她有分寸? 他自己明明也没什么分寸嘛! 反正消息也是半个小时前发的了,人肯定早就走了,林清浅选择性的没有回复,继续去逛外卖软件了。 可还没等她挑好要吃什么,靳北笙的消息又来了:我看见灯亮了。 林清浅烦了,她捻了捻手指,犹豫着拨通了靳北笙的电话。 靳北笙秒接,他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你吃饭了吗?” 林清浅没说话。 靳北笙道:“下楼来,我给你送饭。” “不用,我吃过了。” “那我上去。” 林清浅烦躁的叹了口气:“靳北笙,你有完没完,上午是你自己驱逐我的,我自己走了,你又来找我干什么?你不会不明白,我会把你对我的好,曲解成什么意思吧?还是那句话,不喜欢就离我远一些,我目前还在喜欢你,并且没办法克制自己。” 靳北笙沉默了,林清浅知道他肯定在思考该说些什么来应付她,但她并不想听:“要没什么事,你就回去吧。” “你家在十七楼?准备给我开门。” “你怎么上来?没有我的同意,你连电梯都用不了。” “我想来,当然有办法,开门。” 林清浅的心咯噔了一下,她放轻脚步走到了门口,打开了可视门铃,只见靳北笙提着餐盒,站在小小的一方屏幕里,看他穿着,显然是刚下班。 她靠着墙,道:“你把东西放门口吧。” “开门。” “我警告你啊,今儿我家这大门,你要是进来了,可就算是你默许我可以喜欢你了!以后可就不能总是拒绝我了!” 靳北笙没说话,只按响了门铃。 林清浅握住门把手,又问了他一次:“我刚说的话,你都听清了?” “快点。” 林清浅看着可视门铃的屏幕里,靳北笙皱起了眉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她终于还是打开了家门。 她看着靳北笙,垂下了眼眸,心里不禁泛起了一股委屈,可她又不想让他看轻了自己,只强撑着冷静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可以选择不进门,现在就离开。” 靳北笙叹了口气:“一个月的时间,你就非我不可了?林清浅,换成是你,你相不相信?” “信啊!你可能是真不太了解我,我从来不承诺做不到的事,我和你说了我没开玩笑,就是没开玩笑,承诺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一天都不会少,而且我现在没说让你非得立刻和我在一起,我只希望你别排斥我,也别拒绝我的喜欢,就这点儿要求,仅此而已。” 沉默了一会儿,靳北笙开口问道:“不饿吗?” 林清浅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同意了?” “你胃不好,饿坏了,奶奶会生气的。” 林清浅扬起了嘴角,她侧身让靳北笙进了门,靳北笙看着鞋柜,她会意忙道:“不用换鞋了,拖鞋都落了灰,我今天还没来得及洗。” 关好房门,她带着靳北笙走到了餐厅,靳北笙把手里提着餐盒放在了桌上,慢悠悠的把给她打包的饭菜拿了出来。 林清浅从他手里接过筷子问道:“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哦。”她夹了一片小青菜放进嘴里,看着他在自己对面坐下,笑意再也藏不住了。 靳北笙轻推了一下眼镜:“你也有点太好哄了吧?” “你骗我啊?” “没什么好骗的。” “那我可以喜欢你?你不反对了?” “随你,反正也是一段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结束的感情,我没必要和你计较太多。” “不会结束的,你还是操心一下自己吧,当心哪天心对我失了控,到时候万一不幸我还真不要你了,你会难过的要死,在我家楼下站一晚上,我都不会心软。”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又把餐盒向她推了推:“你放心,不会有那一天的,快点吃,吃完和我回家。” “我不回你家,我已经到家了,还有我明天也不会休息,不会去旅游,我会照常去上班。” “你自己住在这儿不害怕吗?” “不怕,这里本来就是我家,我有什么好怕的。饭已经送到了,你可以走了。” 靳北笙坐着没动,他曲起手指轻叩了叩桌面,半晌道:“我可以陪你在这儿住一晚。” “啊?”林清浅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抬眸看向他:“我在我家需要你陪?你在讲笑话吗?” “我住哪儿?” “我没说让你陪我。” “我担心你,可以吗?” “出于责任?” “不然呢?” “那不用了,我不需要。” “你想让我怎么说?” “我让你怎么说,你也不会说,何必为难呢。” 靳北笙皱眉,捻了下手指:“你是不是把攒了一个月要和我犟的嘴,都用在现在来顶撞我了?奶奶说你素来乖巧,可见是虚言。” “乖巧听话也不是说什么话都要听,你明白吗?我现在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想法。” 靳北笙没说话,他静静的看着林清浅卸下了平时和他吃饭时的秀气伪装,吃得认真且大口,腮帮子鼓鼓的,可爱的像只小仓鼠,他没忍住嘴角挂上了浅笑,只一瞬又被他压了下去。 吃完饭,林清浅见靳北笙没有要走的意思也就懒得管他,自顾自去洗了澡,洗完澡她从卧室探出头,只见靳北笙正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打电话。 她站着看了他一会儿,拉开门走了出去,在他身旁站定。 靳北笙转头看了她一眼,挂断了电话:“怎么还不睡?” “这是我家,你来了就是客人,我得招待你,不然我爸妈和哥哥肯定会怪我不善待客人的。今晚……你既然不打算走,那就睡我的房间吧,我去爸妈的房间睡,没关系的。” “你睡你爸妈的房间?” “嗯,我已经过了一想起他们,就会哭的时候了,我今天下午还在他们的房间睡了一觉呢,什么事儿都没有,所以你不用担心……” 林清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靳北笙犹豫着,还是伸手略显僵硬的摸了摸她的发顶以示安慰。 林清浅就知道他肯定会心软,她在心里偷笑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试着往他身边挪了挪,继而张开胳膊环住了他的腰:“你别多想,现在我只是把你当成哥哥,抱一下,我马上就松手,你别生气,也别讨厌我,我只是有一点点难过,需要一点点安慰,很快就好了。” 第36章 贪图温暖 靳北笙没想到她会这样,在她靠过来的那一刻,他下意识想推开她。 可只犹豫了一瞬,她就靠进了自己的怀里,她身上干净的香味好似将他裹挟住了,在这种微妙的氛围里,想要推开她的意识远离,心脏的跳动,失控到让他惶恐。 靳北笙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不然怎么会明知她是故意示弱,却还纵容着她占便宜。 他身体发僵,但林清浅并不在意,她只知道靳北笙没有反抗,默许了她能继续从他身上贪图温暖。 一分钟,两分钟…… 他没推开她,也没说话制止,林清浅便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满足的扬起唇角,闭上了眼睛。 靳北笙藏起了自己的慌乱失神,他低头看着她的发顶,语气淡淡:“你准备抱到什么时候?” “对不起,是我失态了。”林清浅见好就收,恋恋不舍的收回手,后退了半步,低垂着头,看起来委屈巴巴的:“你别生气。” 靳北笙沉默了片刻,道:“你该去睡觉了。” “哦。”她抬头望向他,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就好像真的在极力抑制悲伤的情绪上涌,靳北笙心软,看不得她这副样子,语气终是舒缓了几分:“不用害怕,我在这呢。” 林清浅乖巧的点了点头,她伸手小心翼翼的拽住他的袖角晃了晃:“你会陪我久一些的,对不对?” 靳北笙嗯了一声。 林清浅露出了笑脸,她拉着靳北笙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又从储物柜里拿了套新的洗漱用品给他,然后抱着自己的枕头,和他道过晚安,离开了房间。 她走后,靳北笙看着她床头摆着的棕色泰迪熊,小声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叫大胖吧。” 凌晨一点,靳北笙刚有了些睡意,就隐隐约约听到了哭声。 他睁开眼睛,揉了揉眉心,伸手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借着光亮,他戴上眼镜,向后撩了把头发,有些烦躁的起身下床,走出了卧室。 他行至林清浅爸妈的卧室门前站定,伸手握住门把手,轻轻推开了门,黑暗中,他慢慢走到床边,拉开了台灯。 光亮燃起,他看见林清浅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边,小小一团,在睡梦中哭得泪流满面,一边哭还一边轻声喃喃,叫着妈妈,可怜委屈到了极点,就像是生怕声音大了,她妈妈就会不见了似的。 靳北笙在床边蹲下,有些迟疑着伸手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难得温柔的缓声安慰:“别怕,没事了,都过去了……” 在他的安慰声中,林清浅的眉头缓缓舒展,但啜泣未停。 靳北笙瞧着她快醒了,怕她突然睁眼,台灯的光会刺目,忙是伸手虚盖住了她的眼睛。 “对不起……”林清浅小声喃喃。 靳北笙移开了挡在她眼前的手:“做梦了?” “嗯。” 她侧脸往被子里埋了埋:“我梦见我妈妈了,她说她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了……我问她,什么时候回来,不能带上我吗?她笑着摇了摇头,什么话都没说,就转身走了,我跟在身后,怎么跑怎么追,都赶不上她,最后她不见了……她不要我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北笙哥,他们都不要我了……” 靳北笙轻叹着,摸了摸她的头:“他们没有不要你,他们只是……只是去了另一个世界。” 林清浅没说话,只继续小声啜泣,靳北笙起身在床边坐下,垂眸望着地板,良久,他道:“别任性了,明天和我回家吧。” “那是你家,不是我家……”林清浅小声道,她小心翼翼的往他身边靠了靠:“北笙哥,你能不能抱抱我?” 靳北笙皱着眉头回头看她,只见她可怜的就像是一只淋了雨的流浪猫,虽然明知她的心思不单纯,可眼下情况他实在狠不下心。 他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林清浅知道他这是默许了。 她坐起身来,扑进了他怀里,沉浸在了他所带来的安全感之中。 靳北笙叹息着顺了下她的长发:“好点儿了吗?” 林清浅摇了摇头:“我睡着了,你是不是就要走了?” “我也不能一直陪你。” 听了他这话,林清浅赌气似的又搂紧了他些:“求你了,别不要我。” 靳北笙曲着手臂,尽可能不碰到她,林清浅渐渐止住抽泣,她抬头望着他:“北笙哥,就今晚,我们能不能一起睡?” 靳北笙的眉头越皱越深:“得寸进尺?” “我一个人害怕,求你了,我保证,不做过分的事,我一定乖乖躺着,连你的衣角都不碰!求你了……”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眼瞧着就又要哭了。 靳北笙想不明白,她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他轻轻推开她,站起身来:“走吧。” 林清浅忙是抱着枕头下床,拖鞋都没来得及穿,跟着他离开了爸妈的卧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把枕头摆好,又把那只叫大胖的泰迪熊摆在了床铺正中:“你放心,我一根头发丝都不会越过这条分界线。” “你还真是安全意识欠缺。”靳北笙在床边坐下,转头瞥了眼那只躺在床铺正中的泰迪熊:“看来有必要再给你报个安全意识讲座了。” 林清浅拉过被子躺下,望着天花板:“我不是安全意识欠缺,是特别信任你,因为你是个好人。奶奶说过,喜欢一个人,不能只看他是不是只对我好,而是要看他是不是本来就是一个好人。” “谁告诉你我是好人了?” “直觉,君子不会趁人之危,而且你暂时还没有和我过一辈子的打算,所以你更不可能做出能让我抓住把柄,赖你一辈子的事。” 靳北笙几不可查的笑了笑,摘了眼镜,伸手关了台灯,躺回了床上。 黑暗中,林清浅翻了个身,面向他,小声道:“小时候,爸妈工作忙,家里经常只有我和哥哥还有保姆阿姨在,晚上阿姨回家了,就哥哥带我,他为了哄我睡觉总是翻来覆去的讲三只小猪盖房子的故事。我一点也不爱听,总是缠着他,讲灰姑娘,美女与野兽或者小美人鱼的故事,可他很笨,这些故事都不会讲。” “北笙哥,你睡着了吗?” “没有。” “你小时候喜欢听什么故事啊?” “我不听故事。” “也是,你临睡前不会都看佛经吧?” “不是。” “你困了吗?” “嗯。” “那我不说话了。”林清浅安静下来,静静看着靳北笙,悄悄向他靠近了些,良久,她问道:“你现在有没有喜欢我一点?哪怕是一点点。” 靳北笙下意识嗯了一声,声音出口他才反应过来不对:“不睡就出去。” 林清浅开心的闭上了眼睛,又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靳北笙的呼吸平稳了下来,寻思着他应该是睡着了。 她又小心翼翼的向他靠了靠,却始终没有越过大胖这条分界线。 这条分界线在她的理解中,不仅是她和靳北笙之间的安全距离,更是给彼此的尊重,只要不越线,不让他反感,温水煮青蛙,或许一不留神他们真就过完了一辈子。 第37章 我没办法不喜欢他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醒来时,身旁的位置空荡荡的。 她洗漱完离开卧室,只见靳北笙已经给她准备好了早餐,他正坐在餐桌前,看着手机,慢悠悠的喝着咖啡。 见她在对面坐下,他抬眸看了她一眼:“吃完饭,和我回家。” “我不回。”林清浅喝了口牛奶:“我想住在这儿,你不用陪我。” 靳北笙放下手机,语气淡淡:“别赌气了,你住在这儿,我不放心。” “可我住在这儿踏实,至少没有人会赶我走,我不用担心有人会因为我不开心,为了躲着我,故意不回家,我也不用特意去等谁,也不用小心翼翼的讨好谁。” “所以呢?” “所以我想自己住在这儿。我不在你身边,你可能就会明白自己其实早就已经习惯有我陪着了,没有我的生活,真的很无聊,说不准,你就能看清自己的心,知道你喜欢我。”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你觉得可能吗?一个月的时间,喜欢上一个人?无稽之谈。” 林清浅没理他,只耸了下肩膀,继续吃着自己的早餐。 死鸭子嘴硬,大概也就是这样吧。 吃完饭,两人各自开车离开了。 一整天,林清浅有意控制自己不主动联系靳北笙,靳北笙也一切如常,还是安安静静的让自己的联络方式躺在林清浅的好友列表里落灰。 下午,林清浅下班,安然开车来接她,在听说她搬回了自己家后,主动提出要陪她一起住几天,林清浅正好也不想一个人待着,便欣然接受了。 安然带她去和田浩他们一起吃了饭,饭吃到一半,周庭樾也来了,还是坐在林清浅身旁。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林清浅和周庭樾也混熟了很多,说说笑笑,开开玩笑都很玩得来。 安然趁着和她一起去卫生间的空档,偷偷问她,周庭樾和靳北笙比,她觉得谁好? 林清浅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当然是靳北笙,我和他是合法夫妻。” 安然摇了摇头:“分居的合法夫妻。” “他已经有一点喜欢我了。” “浅浅,不累吗?喜欢一个人和攒钱似的,扒着算盘一点一点的加,还不算扣的,小心翼翼的爱情多累啊,你还不如就听我们的话,找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这多开心啊。” 林清浅洗了手,关上了水龙头,看着镜子笑笑:“我执着的从来不是被爱,而是他除了爱以外,能带给我的价值。 靳北笙有能力帮我掌控我家的公司,他有不容置喙的底气能告诉我,只要他在,就没人能看轻我,他一直在用实际行动帮我丰满羽翼,且不计回报。 他强大到只要他站在我身边,他哪怕什么都不做,我在难过时,无助时,转头看见他就能有力量和底气,什么都不怕,因为我知道他会对我心软,会帮我。 我不是因为想要爱,而甘愿把自己困在他身边,而是待在他身边,留住他,我能得到远超于他能给我的爱,以外的能力和资源。这些才是我现在真正需要的,也是周庭樾给不了的。” “可是浅浅,你真的爱他吗?” “当然,我喜欢强者。如果我父母哥哥健在,你让我在靳北笙和周庭樾之间做选,我可能还是会第一眼喜欢上靳北笙,但这么久得不到,我肯定会放弃他,选择周庭樾,但现在不一样了,我除了靳北笙,谁都不想要,除了他,也没有更合适的人能站在我身边。” “我从你的话里,听不到爱……”安然叹了口气,林清浅也跟着她叹息了一声:“你如果知道他有多好,就能明白,我没办法不喜欢他。” …… 吃完饭,田浩他们要去玩下一场,安然和林清浅收拾好准备回家,临走时,周庭樾递了一只纸袋给林清浅:“这是我朋友从老家带回来的特产,他给我送了不少。” “这是人家给你的,你送给我不好吧?”林清浅笑道。 “也没什么,就送的挺多的,都是奶制品,我想着你们女孩应该会喜欢吃。” 安然打趣道:“你们女孩?我不是女孩?我为什么没有?” 周庭樾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你们可以一起分!”说着他把纸袋塞进了安然手里,慌慌张张的搓了下手。 安然笑着拍了下他的肩膀:“谢了,不过这些东西只能我一个人独享了,清浅不喜欢吃这些,她老公你也见过的,很难办的,别给人家增加家庭矛盾。” 周庭樾看着林清浅敛了笑:“我听田浩他们说,清浅你和靳先生不是真夫妻……” 林清浅道:“学长这话可不能乱说,我没有离婚的打算,而且你应该知道我现在的处境,不是真夫妻这种话传出去,会给我找麻烦的。” “抱歉,我明白了。” 在回家的路上,安然一边开车一边偷瞄坐在副驾驶位上的林清浅:“我刚想明白了,你说的确实没错,靳北笙确实比周庭樾适合你,虽然他未必会比周庭樾更喜欢你。” “你在说绕口令吗?”林清浅笑着看着窗外,打了个哈欠:“周学长也挺好的,你如果喜欢,可以接触试试。” “人家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 “这事儿谁能说得准呢?” 安然把车停在了林清浅家楼下的停车场,一下车就看见了不远处靠着车站着的靳北笙,他指尖还夹着半根没燃尽的烟。 安然忙是朝林清浅使了个眼色,林清浅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正好对上了靳北笙向她投来的目光。 她关上车门,向靳北笙小跑了过去:“你怎么来了?等很久了吗?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 靳北笙深吸了一口烟,轻掸了下烟灰:“我给你发了消息,你没回。”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看见。”她忙是打开手机去翻消息,靳北笙转身单手拉开车门,提出了给林清浅准备的餐盒:“记得按时吃饭,明天我就不来了,要出差。” 林清浅有些慌乱的把手机装回口袋,从他手里接过了餐盒:“你这次要去哪儿?去多久啊?” “一周。” “去哪儿?” 靳北笙关上车门,把烟蒂扔在地上,用脚碾灭了:“江城。”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弯腰,捡起了烟蒂:“有事可以给我发消息,或者打电话,郑宇会继续陪着你,不用怕。” “好。”林清浅回头看了眼十分有眼色的背对着他们站着的安然,小声问靳北笙:“我能抱你一下吗?” 靳北笙勾了下唇角:“算了吧,我不喜欢火锅味。”说完,他转身绕过车头,上了车。 林清浅失望的向后退了几步,目送着他的车驶离了视线。 安然小跑过来,看着她手里的食盒问道:“所以他来,只是为了给你送饭?” “嗯,估计又是出于该死的责任。” 安然叹息了一声,揽住了她的肩膀:“管他责不责任的,反正明天的早饭是有了。” 第38章 吸引力法则,怕是根本不管用 回到家,安然换了鞋,在客厅里逛了一圈,坐在了沙发上:“浅浅,你家这些陈设还真是一点儿没变。” 林清浅把食盒放进了冰箱:“我爸妈也才走没几年,这两年我又一直没回来住过,家里的陈设可不还是保持原样吗?昨天我回来的时候差点没哭出来,要不是家具都落了灰,我总觉得等到了下班时间,爸妈就会回来了。” “这里也是伤心地啊,我还没问你呢,你在靳北笙家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回来?” 林清浅从冰箱里拿了两瓶气泡水,慢慢走回了客厅,递了一瓶给安然,然后在她身旁坐下:“和靳北笙赌气了,然后就回来了。” “你和他还能生得起来气?我以为对着个连表情和话都很少的大佛子,你连说话都能戒了呢!没想到还有机会和他生气,也是稀奇。” “他的表情和话,可一点都不少,你可千万别被假象蒙蔽了。” “那既然可以沟通,你又为什么和他赌气啊?” “就……就……我把他强吻了,他不高兴,不想和我待在一个屋檐下,就想着要把我驱逐出去旅游,等开学了再回来,我就不乐意了,然后就可能是我单方面,心里不痛快和他吵了两句,一气之下,我拎着行李就回来了。” “那他就让你走啊?” “昂,就让我走了,不过下午他来给我送饭了,还说要带我回家,被我拒绝了。他不放心我一个人待着,陪我住了一晚上。不过啊,这一晚上我可是收获满满,成功在他没有反抗且清醒的前提下,抱到了他好几次,还睡在了一张床上,我觉得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不用太久,我一定能够成功攻略靳北笙!” 安然拧开瓶盖喝了口水:“前路漫漫啊,祝你好运!” “借你吉言!”林清浅和她碰了下水瓶:“对了,你以前谈恋爱的时候,都是怎么和男朋友在一起的?有什么契机吗?就比如,遇到了件什么事儿,然后彼此觉得可以和对方在一起的那种,有吗?” 安然想了想,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我一般遇见喜欢的人,合适就直接告白,打直球,能在一起相处就相处,处不了就拜拜,下一个更乖,没遇见过你这种非谁不可的烦恼。因为我是这样的人,所以吸引力法则作祟,我吸引来的人,也都是这样的。” 林清浅叹了口气:“吸引力法则,在靳北笙身上怕是根本不管用。” “拜托,他可是声名远扬的大佛子,你想想他这么多年人在国外,隔着茫茫大海,这种名声都能传回来,能是普通的难追吗?而且以靳家的财力,地位和人脉,往他身上扑的人,那肯定是前仆后继,只多不少,什么样的手段他没见过?你的那些笨拙小把戏,他肯定一眼就能看透,估计要不是因为他觉得他对你有责任,你早就躺进黑名单了。” “他厉害,我也不差啊!我年轻貌美的……” “自信是好事,但怀揣着自信去勇挑明显不合适的人,那确实就叫……自不量力了。” “才不是呢!照你这样分析,他能看穿我的所有小把戏,但总是纵容我,那是不是可以说明,他其实对我也有好感啊?” 安然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欲言又止的看着林清浅,嘶了一声:“你会和总想抱抱你,亲亲你的三岁小孩计较吗?” “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他比你大了十岁,他都长大成人,开始征战商场了,你还不知道在哪儿玩泥巴呢,你觉得你在他眼里不是小孩?换个比喻,你哥也一直拿你当小朋友对待,没错吧?他和你哥一个岁数,你说你对他而言是什么?” 林清浅沉默了,她瘫靠在沙发上,皱起了眉头:“他和我哥,是大学同学,还是朋友。他告诉我,我哥以前和他说过,自己有个非常可爱的妹妹,我简单推算了一下时间,我哥和他提我的时候,我应该还没小升初……” 安然憋着笑,一拍手:“你看这不一切都合理了?所以面对这么一个人,你要追他,得到他,可谓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容易!” 林清浅彻底泄了气,当晚,失眠了。 安然陪她住到了周三,没了安然的陪伴,靳北笙又不在南城,林清浅再次被孤独感裹挟住了,她为了能晚点儿回家,开始拼命加班,好不容易熬到了周五,她一下班拎着包就回了靳家老宅。 见到靳家的长辈们,这一周沉郁的心情才算是得到了缓解和放松。 晚上,她睡不着,在庭院里闲逛,逛着逛着走进了花房,她坐在靳北笙坐过的木桌前,学着他的样子,静心泡了一壶茶,她看着清亮的茶汤,端起茶盏抿了一口,茶叶还是一样的茶叶,可味道总是不如靳北笙泡的好。 虽然她心里清楚可能是心理作用,可想他了,也是真的。 工作日五天,她给靳北笙发了五条消息,他回了三条,最长的那条,回复了十五个字,外加一个句号……丝毫不带感情,如果不是知道账号后面是他本人,林清浅一定会认为这种回复是提前设置好回答模板的自动回复。 木桌对面,花架上的那盆昙花已经在不知哪个夜晚开过了,靳北笙站着修理玫瑰花枝时,面向的无尽夏花墙也已经零散开败了,只有花房一角错落摆放着的红色玫瑰开得正好。 林清浅拿着剪刀,走到玫瑰花架前,挑了一朵开得最好的花,捡了下来,拿在手里,掏出手机对着这朵花,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靳北笙,可刚发出去,她怕会惹他厌烦,又忙是撤回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张照片已经被靳北笙看见了,他发来了一个问号。 林清浅看着手机,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犹豫了一会儿,她问道:你怎么还没睡? 靳北笙:在忙。 林清浅:那我就不打扰你了,你忙吧。 第39章 我相信,你早晚会是我的 这条消息发出去,靳北笙再也没回复过。 林清浅看着手机,又等了一会儿,失望的按灭了屏幕。 她捻着手里的那枝玫瑰,坐回了木桌前,学着很多她看过的言情剧女主角那样,一边小声嘟囔着:“他会回复……他不会回复……”,一边扯着花瓣。 待花瓣扯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了零星几片,她不敢扯了,因为最后的答案,一定是不会回复。 可今晚的照片风云,也不知是不是受老天眷顾,情况居然又迎来一次反转,靳北笙居然给她打来了电话。 林清浅丢了手里的玫瑰花,拿起手机,犹豫了半天,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按了接听键:“喂,北笙哥,你……忙完了?” 靳北笙嗯了一声:“差不多了,你回老宅了?” “嗯,我朋友有事回家了,我不想自己待着,可我又想不到除了这里,我还能回哪儿去,所以就回来了,我想给你发消息,打电话,又怕你烦我,所以也不敢找你。 我昨晚又做了很伤心的梦,特别难过,但是睁开眼睛,才反应过来,你不在我身边,没人能安慰我,所以只能自我消化了……” “……” “北笙哥,我和你说这些,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烦啊?可是我不和你说,我也不知道还能和谁说,我总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依赖你,我知道这不是一个好习惯,可我也控制不住我自己,你别讨厌我,因为我只是很想你罢了。” “这个时间,你该去睡觉了。” “我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心里就很乱,所以下楼来转转,想着可能累了就能睡着了,可转到花房里,看见一花一木,就感觉好像都有你的影子,看见玫瑰花开得正好,就忍不住想拍给你看,发出去,又纠结,结果,还是打扰到你了。” “……” “北笙哥,你在听吗?我是不是话有点儿多了?” “我周一下午回去。” “真的吗?那你回来,我们能一起吃饭吗?我这段时间遇见了很多不懂的问题,想请教你,你会帮我解答吗?” “嗯。” “北笙哥,你人真好,我怕以后,再也遇不见比你更好的人了。等你回来,能不能抱我一下啊?我会喷上你最喜欢的香水,没有你讨厌的味道,你抱我一下,我这一周的疲惫和伤心都能减半,好不好?” 电话那头,靳北笙轻笑了一声,林清浅听见了打火机按动发出的咔嚓声:“北笙哥,你在抽烟吗?” “你怎么还是这么多问题?” “因为我有太多的话想和你说了,可你又不会主动和我说话,我不缠着你问问题,可能我们就没有什么交流了。” “……” “北笙哥,我要怎样才能让你知道,你对我来说是个特别特别重要的人,这种重要和家人不一样,是填满我整颗心的那种,会进入我的梦里,只要你在,梦魇通通都会驱散。” “一周不见,你花言巧语的本事,又见长了。林清浅,你如果能把放在我身上的精神头,放在学习上,我一定会非常欣慰。” “我有好好学习,真的,明天的课,我也会好好去上,后天我还要陪奶奶上山去清泉寺,我周末会过的很充实,你不用为我担心。” “但……你也不要太不担心了,因为你如果不担心的话,就说明不会想我,那心就是空的,一颗空着的心,一不留神就会有别人住进去,我不希望我的家里会有别人存在,所以,请你为我守好了,只留给我,让我有朝一日在里面安家,安一辈子。” 靳北笙深吸了一口烟,他望着窗外的江城夜景,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听着林清浅的碎碎念,竟不由勾起了唇角。 虽然不知这小朋友说的话有几分真假,但总之听着,心情是愉悦的。 林清浅见他许久没有回复,又叹了口气,有些失望的小声嘟囔:“我果然还是让你烦了,你不想理我也正常,算了,你已经把我当成风险投资了,我再说下去,怕是连风险投资都算不上了……” 靳北笙已经想象出了小朋友说这话时,耷拉着眉眼,委屈巴巴的样子了,估计他再沉默一会儿,不值钱的金豆子就又要落下来了。 他道:“我在听,你别哭。” 林清浅听了他这话,也十分合时宜的调整了自己的语气,装出了几分哭腔:“我没哭,我才不会哭呢,隔着电话哭,你又看不见,肯定不会对我心软,所以我要把眼泪攒到你回来,然后抱着你,让你怎么都推不开我,再大哭一场,把眼泪全都抹在你的衬衫上。” “你倒是会拨算盘。” “我可是上了好几堂大佬进修班了,现在变得更聪明了,信念感非常强,我相信,你早晚会是我的。” 靳北笙捻灭了烟:“演完了诉衷肠的桥段,小朋友,你该去睡觉了。” “我才没演呢!”林清浅的声音一下没控制住,原音冒了出来,只一瞬,她又忙是夹着嗓子,恢复了委屈巴巴的语气:“对不起,我只是不希望你误解我对你的一番真心,北笙哥,你多看看我,一定会知道我有多专一,有多好,有多爱你。” 她听见了靳北笙的脚步声,和纸张翻动的声音,猜想他可能已经燃尽了一支烟,又坐回了办公桌前,可还没等靳北笙开口说话,她就先听到了一句女声:“北笙,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啊?” 刹那间,林清浅只觉自己的一颗心开始砰砰乱跳,手脚发木发凉,她想要问问靳北笙,说话这人是谁?可嗓子却好似被堵住了一般,就是说不出话来。 她听见靳北笙语气柔和的回复道:“等我把这份文件看完就睡,你先去吧……” 住在一起? 林清浅震惊了,怪不得……也亏她相信,靳北笙真没有喜欢的人…… 良久,她小声问道:“你在和谁说话?” 靳北笙:“我的一个朋友,她刚从国外回来,借住在我在江城的家里。” “一个朋友……女朋友?” 第40章 想贪心的成为他的例外 “不是,是普通朋友。她今晚突然回来的,借住一下而已,明早就走。” “不能去酒店吗?她就没有别的朋友?孤男寡女的,非要借住在你家?北笙哥,你就这么喜欢把人往家里捡?而且你睡不睡觉关她什么事儿,我都没管你,她凭什么管你。论远近亲疏,虽然你可能不想承认,但我是你老婆,让别的女人住在你家,我不开心。” “她只是关心而已。” “关心?你这么需要被人关心,那我平时关心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耐烦?我发十条问候消息给你,你能回两条,我都要烧高香了,凭什么她关心你,你就接受?” “生气了?” “不然呢?一周了,我好不容易听见了你的声音,结果却发现你身边还有别的女人,你让我怎么想?是你说的,在我们的婚姻存续期间内,要多给彼此一些体面,你现在这样,是给我体面的表现吗?靳北笙,辜负别人真心的人,是要吞一万根针的!” 林清浅越说越委屈,她不想听到,也害怕听到靳北笙会说她是在无理取闹,索性直接挂了电话。 电话那头,靳北笙看着手机,无奈的笑了笑,他抬头看向了靠在门边看戏的徐清,徐清笑他道:“认识你这么久了,还是头一次见你这么手忙脚乱的和别人解释,看来,你家的小朋友确实有几分拿捏你的本事。” 靳北笙放下手机,叹了口气:“我家的小朋友?那是林漾的妹妹,林漾如果没出事儿,说不准她现在已经是你的小姑子了。” “倒也是,造化弄人啊,林漾以前最宝贝他这个妹妹了,他总说,他妹妹是世界上最聪明漂亮的小姑娘,我到现在还记得,他每次提起妹妹时的那种藏不住的宠溺表情,如果他还在,肯定不会把妹妹便宜给你。” 靳北笙轻推了下眼镜:“我只是帮她一时,没打算困住她一世。” “可我瞧着你方才和她说话时的语气表情,不像是没有动心啊?靳北笙,你到底在嘴硬什么?” “她年纪小,还会遇见更好的人,那个人不一定会是我。” 徐清叹气轻笑,摇了摇头:“和你这样性格的人谈朋友,也确实怪累的。给你个人生建议,老婆因为生气挂了电话,你最好立刻打回去哄她,不然她会更气的。” 徐清说完,转身离开了书房。 靳北笙垂眸看着手机屏幕,犹豫了一会儿,再次给林清浅打去了电话,可却被徐清一语成谶,他一连拨去了三个电话,林清浅一个都没接。 但他不知道的是,林清浅其实一直在等他打来第四次电话。 再一再二不再三,可她就是想贪心的成为他的例外。 但事实证明,许是心意并不相通,也许是他本就不在乎,一整晚,她都没能等到他的电话。 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时,靳奶奶看林清浅脸色不好,关切问道:“浅浅啊,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林清浅嗯了一声:“最近事多,睡眠浅,没事儿的,奶奶不用担心我。” 靳奶奶叹了口气:“再忙也要注意身体,有什么处理不好的事,不懂的问题,就问北笙,让他帮你,别什么事儿都自己撑着,你不是没有家人可以依靠。” 林清浅乖巧的点了点头。 吃完饭,靳奶奶让家里的司机送她去上课,并嘱咐到了下课时间,再接她回来。 一整天,她都没联系过靳北笙,倒是靳北笙难得主动给她发了条消息,嘱咐她规律作息,按时吃饭。 林清浅看着,只觉得可笑,他如果不是真把自己当她的长辈了,那这算什么?低劣的暧昧?为了找补昨晚的事?还是在笨拙的哄她? 可为什么要哄她呢?他不是不在乎吗?说不会喜欢她,也不信她的喜欢,真是矛盾又奇怪的人。 林清浅越想越烦,索性硬气了一次,也不回复他。 晚上,她正陪靳奶奶和江念锦坐在客厅里看着八点档的电视剧,正看到兴头上,突然管家拿着靳奶奶的手机走了过来,说是靳北笙打来了电话。 靳奶奶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拿过了手机:“喂,北笙啊,怎么了?” 靳北笙:“清浅呢?” 靳奶奶转头看了眼,正故作无所谓的嗑瓜子的林清浅,道:“在我旁边呢!你等等,我把手机给她。” 靳奶奶把手机递给了林清浅:“浅浅,北笙找你。” 林清浅故意大声道:“奶奶我没什么事要和他说,您刚不是还说想他了吗?所以还是您继续和他说吧。” 靳奶奶有些茫然的和江念锦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就听手机里传来了靳北笙的声音:“我有话和你说,接电话。” 靳奶奶又把手机朝她递了递:“浅浅接吧,万一是什么重要的事呢!” 林清浅撇了下嘴,有些不耐烦的接过了手机,她站起身来,放下手里的瓜子,转身走向了通往庭院的大门:“你说。” 电话那头,靳北笙叹了口气:“还没消气?” “我想明白了,我没资格生气,契约上白纸黑字写了,互不干预,喜欢你又是我单方面的事,自然也不能强求你也喜欢我,所以你想让谁住在你家,不论男女都是你的自由,是我无理取闹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靳北笙道:“昨晚住在我家的,是徐清。” “徐清是谁?” “林漾的女朋友,我们以前是同学,昨晚她突然回国,什么都没安排好,她在江城也没有别的朋友,没办法才找我借宿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哥有这么个女朋友?我当时去处理他和我爸妈的后事时,她也一直没露过面,这么长时间了,我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这是什么女朋友?” “可我见过他们在一起。” “她现在回来干什么?” “林漾的忌日快到了。”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她攥着手:“靳北笙,不是我想把人往坏处想,只是现在我的处境真的很难,她以和我哥沾亲带故的身份回来,我很难不怀疑,她也是想从我这儿,想从林氏分一杯羹。 你知道的,这两年,林氏的处境非常难,前年,在城南景山,我爸妈投了近三亿去规划开发了旅游度假区项目,项目还没彻底落地,他们就走了,变成了一个烂摊子,我和奶奶艰难维持,结果却被人横插一脚,截了胡,前期投入和所有耗费的心血全都打了水漂。 我表叔一家又一直对本家产业虎视眈眈,他们欺我年少,在公司也是肆意搅动浑水,若非有你们家的帮助,我根本就是举步维艰,难以服众。内忧外患双重夹击…… 我除了你们无人可依,这就是我除了喜欢你以外,还要赖着你的理由,我需要你支持我,站在我这边。” 第41章 你这辈子注定要和我朝朝暮暮 “徐清搅不出什么风浪。” “你凭什么为她作保,让我去相信一个从来没有在我记忆里出现过的陌生人。靳北笙,哪怕无礼,我也要你承诺我,不论对方是谁,你和他是什么关系,只要涉及到我,你就必须无条件站在我这边,这才是我和你结婚的意义。” “那我能得到什么好处?”靳北笙也冷静了下来。 林清浅靠着屋檐下的廊柱,望着随着晚风轻颤的桂花树的枝杈,缓缓道:“我的信任和爱。”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都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最不信人心。” 林清浅也跟着笑了,她叹了口气:“等以后你就会明白,我今天给你的承诺,有多拿得出手。”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但今天你倒是难得卸了伪装,和我说了几句真心话。” “我句句真心,只是你不信罢了,但也可能是相信的,只是你的心理防线太高,信任刚刚萌生,就被扼死在了襁褓里。” …… 挂了电话,林清浅又在廊下站了一会儿,心里泛着一股说不上的失落。 她多希望能听见靳北笙说,他会永远无条件的站在她身边,可她也明白,这样的要求确实自私,过分了。 回到客厅,她把手机还给了靳奶奶,江念锦关切问道:“浅浅,你和北笙闹别扭了?” 林清浅也没否认,她点了下头:“不过现在都说开了,让你们担心了,对不起。” 江念锦叹了口气:“说开了就好。” 靳奶奶追问道:“你们为什么闹别扭啊?” 林清浅想了想:“因为一些误会,我生气了,就没理他。” “北笙能把电话打到我这儿来,可见真是着急了。” 是吗?着急了? 估计又是出于什么该死的责任,还有近乎中央空调式的善良,林清浅喜欢他是个好人,但也贪图他只对自己好,而不是对所有人都像对她一样好。 第二天一早,林清浅跟着靳奶奶上山去了清泉寺,她捐了香火,第一次跪在佛前虔诚祈祷,许愿能和靳北笙长相厮守。 她素来不是个幸运的人,可这一次,她希望自己能得神明眷顾。 她又一次在菩提树上系了祈福红绸,这一次只写了四个字:朝朝暮暮。 余秋雨在《借我一生》中写道:任何愿望,只要诚恳,并做好充分的准备,上天就会及时作出安排。 关于靳北笙,她不会放手,她信上天不会辜负真心。 …… 周一下午,靳北笙从江城回来,当晚便拎着准备好的食盒,站在了林清浅家楼下。 林清浅从公司加班回来,刚下车就看见了他,但她并没急着跑向他,而是不紧不慢的关了车门,然后拎着包,慢悠悠的向他走了过去,什么话都没说,低着头在他身前站定,和他保持了两步远的安全距离。 靳北笙靠着车门,看着她:“还在生气?” “你又不喜欢我,你管我生不生气呢。”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转身拉开车门,从副驾驶位上提起了食盒,递给她:“记得按时吃饭。” 林清浅没接:“我不需要这种所有人都有的好。” 靳北笙收回了手,林清浅抬头,皱着眉,红着眼眶,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一样瞪着他。 靳北笙有些无奈的笑笑:“你觉得我平时很闲吗?” 林清浅仍是委委屈屈的瞪着他不说话。 良久,她终于酝酿好了感情,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夺眶而出,她又像是生怕靳北笙会看轻她似的,忙是有些倔强的抬手抹眼泪,可眼泪却不听话,越抹越多。 她这两天对着镜子练习过,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样子很是我见犹怜,她不信靳北笙会不心软。 不出她所料,靳北笙果然凝起了眉头,可他并没有什么动作,也没说安慰的话,只静静的看着她哭,半晌,林清浅是真的哭累了,她心里着急,为什么这招不奏效? 却听靳北笙淡淡道:“不演了?我还是比较喜欢你那晚在电话里强势要求我站在你身边的真面目。” 他掏出手帕,弯腰轻轻帮她擦着眼角的泪水:“有时候,想要别人的真心,光靠装柔弱,博同情,是没用的。你得让我看到你的价值。” “什……什么价值?” “值得我为你付出真心的价值。” 他收回手,把手帕折好,装回了口袋:“徐清,我能和你保证,她不会成为你的威胁,我会帮你规避风险,在各方面。以后我不能确定,但在我们的婚姻存续期间,我肯定会无条件站在你这边,毕竟我们暂时是利益共同体,你可以相信我,依赖我,但你要知道,这并不是一个好习惯。” 他抓住林清浅的手腕,把食盒的提手塞进了她手里:“记得按时吃饭,别让别人担心,哪怕是为了林漾。” “你会为我担心吗?” “如果不会,我就不站在这儿了,回去吧,我要走了。” 林清浅看着手里的食盒,鼓足勇气,迟疑开口道:“靳北笙,你还有一件答应我的事没做到。” “什么?” 她抬眸对上了他的目光,上前两步,依偎在了他怀里:“你答应过,回来会抱抱我。” “我不记得我答应了。” “我记得就够了。”她伸手戳了下他的心口:“还有这里,要一直空着,除了我,谁都不能进去,你别忘了。” “这可不由我。” 林清浅单手环住了他的腰,又抱紧了他些:“确实不由你,因为我向神佛许了愿,你这辈子注定要和我朝朝暮暮。” 靳北笙笑着推开了她,伸手揉了把她的发顶:“你见过几个人?就许愿要和我朝朝暮暮。小朋友,我不值得你这样。” 说完,他收了手,转身绕过车头,上了车。 林清浅跟着他走到了驾驶位,一把抓住了车门,紧接着,她探身进来,带着些强势的在他唇上吻了一下:“这是你惹我生气,该付出的代价。” 靳北笙靠着座椅,微扬着下巴和她对视着,意味深长的勾了下嘴角:“我看,你是占我便宜占上瘾了。” “这还叫占便宜?” “不然你还想怎样?” 林清浅和他对视了片刻,转身弯腰,把手里的包和食盒都放在了地上,然后再次探身进入车厢。 她环住了靳北笙的脖子,垂眸盯着他的薄唇,语气暧昧:“这段时间,我在大佬进修班还学会了一个新的道理,那就是认准了目标,绝不轻易放手。” 第42章 你想我了? 说着,她微微侧头欲吻他。 可谁料,吻还没落下,就先被靳北笙掐住腰,拽着一个翻身,坐到了他腿上。 靳北笙一手揽着她,一手轻捏着她的下巴,玩味道:“认准目标,绝不轻易放手,是挺好的,但你在实施目标之前,最好先进行风险评估,别让所有的投入都打了水漂,更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林清浅握住他的手腕,笑了笑:“所以你现在的举动是在拒绝,还是回应?” 她用小拇指轻轻勾住盘在他手腕上的菩提,拽了拽,绕了两圈。 靳北笙垂眸看着她的小动作:“我的忍耐和包容也是有限度的,林清浅,我对你的身体不感兴趣,以及你那颗所谓的爱慕之心,我也通通无感,我最后再告诉你一次,收起你的小心思,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多去做点儿有用的事。” 他收回手,转头看向了车门,语气也彻底凉了下来,不带丝毫感情:“下车。” 林清浅看着他,没动。 靳北笙又重复了一遍:“你该下车了。” 林清浅一点也不喜欢他这种语气,反正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的,他都觉得被她占了便宜,那她要是真一点好都讨不到,岂不是很亏? 这样想着,她趁靳北笙不备,一把抓住了他的领带,凑过去吻住了他。 靳北笙瞪大了眼睛,瞳孔微缩,林清浅在被他推开前,用力咬破了他的唇瓣,血腥味漫上舌尖,她满意的笑着用指腹轻拭过嘴角,看着靳北笙紧蹙的眉头道:“这是惩罚,因为你说了我不爱听的话。” 她在他冷冰冰的注视下,不紧不慢的下了车,弯腰捡起了被扔在地上的包和食盒,满是灿烂无辜的笑着向他挥了挥手:“北笙哥,祝你今晚好梦!” 说完,她也没敢再多看靳北笙脸上的表情,转身就往楼门口跑。 靳北笙叹了口气,他抬手抹了下嘴唇上的伤口,看着指尖染上的血,当真是无奈到了极点。 这个小朋友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咬人都下的是死口。 …… 因为做了件还算亏心的亏心事,所以第二天,林清浅根本就没敢联系靳北笙。 中午午休时,她在公司楼下的便利店里,买了泡面和三明治,正准备坐在便利店临窗的桌边吃午饭,一口三明治还咬下去,就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驶入了便利店对面的停车场。 林清浅心下一咯噔,靳北笙怎么来了…… 她默默拿着自己的食物挪向了靠墙的位置,试图躲在角落,把这顿在靳北笙眼里一点儿营养都没有的午饭吃完,再上楼去面对他的臭脸。 结果,三明治才吃到一半,泡面也还没泡开,便利店的门就先被推开了,靳北笙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在林清浅有些慌张的注视下,坐在了她身旁。 冷着脸,扫了眼她面前的食物:“就吃这个?” “这些怎么了?我们年轻人就喜欢这么吃。” 靳北笙没说话,他打开食盒,拿出了林清浅熟悉的荤素搭配完美的午饭,推向了她:“吃这个。” 林清浅没理他,还挑衅似的当着他的面,咬了一大口三明治,撑得腮帮子鼓鼓的。 靳北笙叹了口气,他从口袋里拿出手帕,伸手帮她把嘴角沾上的酱料擦干净。 林清浅看着他嘴唇上那道明显的伤口,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半晌,她含含糊糊的问道:“你来干什么?兴师问罪?还是干什么?” “你觉得呢?” “我觉得?我能觉得吗?你这人总是莫名其妙的,明知道我对你是什么心思,还总做一些会让我误会的行为,你自己说,你这样和渣男有什么区别,你养鱼呢?拿我当备胎吊着?还是就喜欢这种暧昧的感觉?你可千万别再和我扯什么,说我是个需要照顾的小朋友,什么朋友的妹妹,我可一点都不信。” “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呢。”靳北笙折起了手帕,他看着林清浅手里的三明治:“把包装袋往下折一点,你快咬到塑料了。” “不用你管,你到底来干什么啊?” 靳北笙放下手帕,轻捻着横搭在掌心的菩提珠:“顺路过来,看看你。” “顺路?” 林清浅指着摆在桌上的午饭:“你别告诉我,这份午饭也是你顺便让给我吃的。” “随你怎么想。” “北笙哥,你骗鬼呢?你只吃素,我又不是不知道,这儿三个菜,没一个素的,你能吃?” 靳北笙看向她:“你的话太多了。” “你来了不听我说话,来干什么啊?就坐着和我大眼瞪小眼?傻不傻啊,直接说出你的目的不好吗?” 靳北笙又沉默了。 林清浅把最后一口三明治塞进嘴里,随手把包装纸揉成了一团,放在了桌上。 她打开泡面盖子,用叉子拌了拌碗里的面:“你不会是来寻仇的吧?你这人心眼也不能这么小吧?我昨晚就是咬了你一下,你要实在不舒服,你就等我吃完,我让你也咬一下,这样算不算两清了?” 她一边吃面,一边偷瞄靳北笙,只见他面上神色未变,还是那副处变不惊的模样,就像尊没有感情的雕塑,只静静的看着她,直把她盯得发毛。 林清浅捧着泡面碗,微侧了侧身子,背对着他,想要尽可能快的把碗里的面吃完。 良久,她喝尽了最后一口汤,从包里掏出纸巾擦了擦嘴,又拿出了一小盒旺仔牛奶,插上了吸管,刚准备喝,突然想起了自己身旁坐着的雕像,她把旺仔牛奶试探着向他递了递:“喝吗?” 靳北笙摇了下头。 林清浅松了口气:“你到底来干什么呀?就为了看我吃午饭,干坐了这么久?不至于吧?而且最近,除了昨晚的事儿,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还是说,你就是想见我,所以才来的?你想我了?”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林清浅耸了下肩:“一切皆有可能。” “在我这儿,不成立。” 第43章 我有个朋友,她今天遇见了一个问题 他说着站起身来,转身走向了货架,林清浅看着他拿了一只购物篮,在把饮品区货架上摆着的所有旺仔牛奶,通通装进了篮子后,去收银台付了钱,然后拎着袋子,走回了她身边。 “我走了,今晚不去给你送饭了。” 他把袋子放在了自己坐过的椅子上,也没等林清浅回答,就迈步离开了便利店。 林清浅看着他走进停车场,又看了看身旁装满了旺仔牛奶的袋子,和桌上的餐盒,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靳北笙真就只是来看她吃午饭的? 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 下午,安然来接林清浅下班,林清浅抱着餐盒,歪着头靠在车窗上,想着中午的事儿,越想越奇怪,终于她还是忍不住和安然开口了。 “安然,我有个朋友,她今天遇见了一个问题。” “你说。” “她有个追求很久的人,大概一个多月两个月的样子,她一直自认为很努力的在追了,可是这个人吧,可能就是生性比较冷淡,所以还挺难追的,他面对我这个朋友的心意吧,就是那种全方位拒绝,但又多少有那么点儿接受,我很难形容这种感觉,你懂吧?” “嗯,勉强懂吧,然后呢?” “然后,昨天晚上,我那个朋友她把这个男的……给强吻了,还出于泄愤心理咬了他一口,当时她就觉得这个男的生气了,她有点儿害怕,亲完就跑了,今天一上午她也没敢联系这个男的。 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这个男的突然就冒了出来,还对她十分关心,但就是死鸭子嘴硬,打死都不承认自己对我这个朋友动了点儿心,你说我这个朋友,她现在该拿这个男的怎么办?” 安然想了想笑道:“这个男的是不是叫靳北笙?” 林清浅啧了一声:“肯定不是!这是我一个朋友的事儿,真的,和我没关系,你就说,她现在该拿这个男的怎么办?” “能怎么办?你就认准他了,想当小舔狗,我能说什么?” “不是我!是我有一个朋友!而且我怎么就是小舔狗了?我一点儿亏都没吃。” “可不,都把人家强吻了,还能吃亏啊?我看你要是胆子再大一点儿,靳北笙少反抗一点儿,你俩半推半就的,估计连床单都滚了。” 林清浅伸手打了下她的胳膊:“你胡说什么呀!我有那么不矜持吗?而且我要真把他怎么着了,我完全相信,第二早上,我一起床,就能听见助理告诉我‘靳总说,天凉了,该让林氏破产了,林总咱们无家可归了’!” 安然被她逗笑了,一不留神差点闯了红灯,吓得林清浅忙是抓紧了安全带:“你慢着点,我小命不该绝!” 安然转头看向她:“所以你和靳北笙现在的情况,完全就是,你有贼心没贼胆,他端着圣洁白莲的架子,和你做着欲拒还迎的勾当?” “什么叫勾当啊,你就乱用词吧!而且我都和你说了,是我一个朋友,一个朋友!” 安然敷衍的嗯了一声:“要我看啊,这个男的,他对你这个“朋友”,也不是全然无心,甚至还有点儿喜欢,但对于这种男的吧,你也别追得太紧了,适当的晾晾他,可能效果会更好。” “晾晾他?” “对!晾晾他,别让他觉得你在被他主导,好像你没了他就不行似的,等他觉得在你眼里他不再那么受关注了,他自然就着急了。” “有道理!”林清浅靠回椅背:“我会转达给我朋友的!” “那就提前祝你朋友得偿所愿喽!”安然笑笑:“对了,这周五晚上,韩家晚宴,你收没收到邀请函?” “韩家?韩良?” “不然南城还有哪个韩家,我本来不想去的,可是我爸妈非要让我跟着一起,我就想问问你,你去不去,你要是去的话,咱俩还能有个伴。” “我还真没收到邀请函,不过如果收到了的话,我肯定会去,积累人脉也是一门很重要的功课。” …… 周四一早,林清浅就收到了郑宇递来的邀请函:“这是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 林清浅打开邀请函,看着上面只写着她一个人的名字,笑道:“我还以为,我会和靳总一起被并称为夫妇呢。” 郑宇道:“本来是这样的,是先生又让我联系了韩家,说既然是一场多少具有些商业性质的晚宴,那您如今是林氏集团的掌舵人,就合该拥有一张独属于自己的邀请函,而不是和他一起被并称为夫妇,您也从不是他的附庸。” “他倒是有心了。”林清浅合上了邀请函:“这种晚宴该是要有伴的吧?他说没说让我做他的女伴?” “这个……先生倒是没提,但想来你们是夫妻,理应互为陪伴。” 可林清浅一直等到第二天中午也没收到靳北笙邀请她互为陪伴的消息,她有些生气,但又不想主动问他,索性也不再等着知道他的西装和领带的颜色后,再搭配礼服了。 她挑了件一次都没穿过的订制旗袍,还是她喜欢的墨绿色,戴上了一套式样简单,有些设计感,并不显老气的珍珠首饰。 她用刻着莲花的玉簪半挽起长发,换上式样简单,绣着几片翠绿竹叶的黑色缎面高跟鞋,既不奢华,也不过分低调。 收拾好,刚下楼,就看见了靳北笙的车,她也没客气,直接拉开车门上了车。 靳北笙捻着手里的珠子,没看她。 林清浅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看我一眼,好不好看?” 靳北笙微蹙了下眉,转头看向她,语气淡淡:“好看。” “敷衍!” 靳北笙勾了下唇角,他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深蓝色的绒面首饰盒,递给她。 林清浅接过,打开一看,盒里是一枚设计简单的钻石戒指,她又看向了靳北笙的左手,只见他的无名指上正戴着一枚配套的。 “你还真够敷衍的!我就没见过有谁是这么收到婚戒的。”她把盒子递还给他:“至少也得帮我戴上吧!” 第44章 别怕,有我在呢 靳北笙拿过戒指盒,从盒里取出了戒指,林清浅又把手朝他晃了晃,他放下盒子,轻捏住她的指尖,将戒指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尺寸不大不小,刚刚好。 林清浅收回手,对着车内的灯光,认真欣赏了一番自己的婚戒,越看越满意,她转头冲靳北笙笑了笑。 靳北笙看着她,也几不可察的露出了笑容,可只一瞬,笑容敛去,他又恢复了平素淡漠。 脑海里一闪而过的,想要试着赌一次,相信她长久真心的想法,也再次被理性湮灭,她年纪还小,对他不过是一时兴起,这种感情又能坚持多久呢? 他不想日后,她变了心,后了悔,他再以爱为由,对她画地为牢,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伤人伤己。 靳北笙转头望向了窗外,林清浅看着他,只觉奇怪,这人的情绪还真是起伏不定。 …… 韩家临近南城东郊,宅院傍山临水,颇为气派。 到了韩家门口,车缓缓停下,司机下车恭敬地帮靳北笙拉开了车门。 靳北笙下车后,示意司机离开,他侧身接替了司机的位置,伸手挡住了车门上方的门框,用掌心护着林清浅的发顶,牵着她的手,领着她下了车。 林清浅站定,极为自然的挽住了靳北笙的胳膊,大方得体的和他一起跟着引路的管家走进了韩家的庭院。 庭院很大,叠石理水,水石相映,颇有雅秀古韵。 青松竹柏,丹桂飘香,苍翠葱茏间,还点缀着几株芙蓉。 小阁临流,斗拱屋檐下还挂着造型精致的六角琉璃灯。 庭院正中是一汪池水,红白锦鲤游动,水面上漂浮着碧绿莲叶,中间架着一座石桥,站在桥上向远处眺望,视线越过韩家主楼,便能望见远山青黛,仿佛置身于山水画间。 林清浅不是第一次来韩家了,可每一次来都还是会被韩家的置景惊艳,她记得有一次她站在韩家主楼后的回廊上,望着眼前的一汪碧水,偷偷问哥哥,韩家到底有多少钱? 林漾说,倒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韩家人多少都有点儿职业病,没事儿干就喜欢搞装修,爷爷修完,爸爸修,包括和他们是一辈人的韩良也喜欢研究庭院修葺。 所以积攒的多了,他们家的庭院自然也成了南城一等一的漂亮,许是为了炫耀展示,韩家家主,也就是韩良的爷爷,尤其喜欢在家里举办宴会,引各路名流来前来。 时间久了,来的人多了,韩家的晚宴自然也就成了圈子里,有名的人脉拓展机会。 在这里只要足够长袖善舞,便可结识到艺术名家,当红明星,还有很多如靳北笙一般平时难得一见的大佬,与他们相交,哪怕只是简单的聊几句,便也能收获到平时难以遇见人脉资源,获益匪浅。 林清浅从坐在车上,接过靳北笙递来的婚戒的那一刻,就明白,他今天是准备用自己的身份为她铺路。 进入韩家的主楼大厅,灯火通明间,通往正厅的长廊上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相谈甚欢的宾客,还有往来忙碌的工作人员。 林清浅挽着靳北笙的胳膊穿行其间,只觉自己的社恐属性都被激发出来了,她保持着微笑,朝靳北笙靠了靠,靳北笙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别怕,有我在呢。” “我有什么好怕的。” 靳北笙笑了笑,放慢了脚步:“你穿着高跟鞋,我们可以走慢点。” 林清浅抬头看他,正好对上了他没来得及收回的温柔目光,在一瞬诧异过后,她装作没看到,重新目视前方:“你不用特别照顾我。” 靳北笙没说话。 还没等他们走到正厅,就见韩良和柏慕向他们跑了过来,这一举动,吸引了周围很多人的目光,韩良在他们面前站定,恭敬颔首:“小叔,祖父和父亲,让我来接您和婶婶。” 林清浅看着韩良,微笑着颔首算作了回应。 韩良和柏慕说说笑笑着在前面引路,带着他们走进了正厅西侧三面皆为全景玻璃,能看见后院景致和远山青黛的敞开式书房。 韩良的爷爷和爸爸还有他那位从政的二哥都在。 他们正围着书桌,看着一位林清浅曾在电视节目里见过的书法名家挥毫泼墨。 周围还站着不少人,其中就包括了想和林清浅偷偷打招呼,却又不敢动作太明显的安然和田浩,他们都是陪着长辈们一起来的。 最让林清浅感到惊讶的是站在田浩身旁的周庭樾,周庭樾看到她,眼底闪过了一丝惊艳,继而温和的笑着向她点了下头。 靳北笙顺着林清浅的目光扫了他们一眼,又不着痕迹的收了收被她挽着的那侧胳膊,让她向自己靠了靠。 “北笙来了!” 韩家老爷子抬头慈蔼的看向他们,靳北笙谦和恭敬的微微鞠躬问候,林清浅也忙是学着他的样子低下了头。 韩家老爷子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这是浅浅吧,有日子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在你奶奶的葬礼上,这些时日你过得可还好?” 林清浅看了靳北笙一眼,道:“多谢韩爷爷关心,我一切都好。” 韩老爷子欣慰的点了点头:“那就好,你这孩子年纪小,总是让人多记挂。” 他向靳北笙招了招手:“北笙啊,我听你爷爷说,你于书画一事上颇有造诣,早年更是师承清泉寺的皈无大师,练的是一手好字,你过来瞧瞧,今日这幅墨宝如何?” 靳北笙走到了桌边,认真端详了一会儿,道:“笔锋凌厉,颇有风骨,晚辈望尘莫及,不敢多做论断。” 书法大师笑道:“属实谬赞,写着玩罢了,大家开心就好。不过,我对皈无大师的书法造诣,早已仰慕已久,你既师承于他,不知可否也一展笔墨,让我们一窥大师风采?” 林清浅知道现在没自己什么事了,她默默收回了挽着靳北笙臂弯的手,后退到了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 看着他在众人期许的目光中,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接过了毛笔,在书法大师和韩老爷子帮忙平展了宣纸后,挥手绕腕,行云流水的写下了四个字:丹漆随梦。 意味追随前哲。 林清浅对书法研究不多,但瞧着在场长辈们目光中流露出的赞许之色,便知靳北笙这字,定是极好的。 她也保持着微笑,满面倾慕,在安然他们看来,她和靳北笙当真恩爱。 韩老爷子当即便是吩咐着一旁候着的管家,找人来将靳北笙的这幅字装裱起来。 第45章 她是独一无二的漂亮 经此一事,原本对靳北笙和林清浅还有些面生的宾客,也都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林清浅跟着靳北笙行在厅堂里,听了不知多少奉承夸赞,精神也从一开始的高度紧绷,松懈成了有些厌倦。 靳北笙察觉到了林清浅的倦态,他趁着没人时,侧头俯身对她道:“你去玩吧,不必跟着我了。” “啊?这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听话,去吧。” 林清浅抬头看着他,靳北笙朝她勾了下唇角,收回了自己被她挽着的胳膊,他从路过的侍者手中的托盘上,拿了一杯红酒,轻晃着酒杯,看向了安然和田浩站着的方向:“你的朋友们在等你。” 林清浅有些感激的点了点头:“那我去休息一会儿,再回来找你。” “去吧。” 林清浅如临大赦,转身,努力克制着脚步,向安然她们站着的正厅廊下走去。 靳北笙看着她被旗袍勾勒出的姣好腰身,在高跟鞋的加成下,走起路来,轻摇着,可又因为知道她着急去见朋友的可爱心思,所以靳北笙并不觉旖旎。 只是心下泛起了一种说不上的心绪,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 为了克制住这种奇怪的感觉,他拿着高脚杯,仰头喝净了杯中酒。 林清浅走到安然身边,长长一叹:“我终于解放了!” 安然一把揽过了她的肩膀,不怎么正经的笑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呦!今儿这装扮不错啊,就这样还不得把你家靳北笙迷死!” 林清浅苦笑着推开她,坐在了廊下摆着的椅子上:“你可算了吧,你刚又不是没瞧见,他那是多一眼都没看我。” “是不敢看吧?”田浩递了杯酒给她:“要不是因为咱们从小就在一个泥潭里打滚,就你今儿这装扮,我也是多一眼都不敢看,害羞。” “有这么夸张吗?”林清浅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我觉得挺端庄的啊。” “端庄是端庄,但不得不说你这身旗袍裁剪的也是真不错,该是哪儿是哪儿。”安然摩挲着下巴:“你和靳北笙站在一起,也挺配的。” “真的?” “当然!姐们什么时候骗过你?田浩你说是不是?” 田浩啧了一声:“就是削弱了你女强人的气场。”他用胳膊肘捣了下,一直站在他身边,看着林清浅不言的周庭樾:“周学长,你说呢?” 林清浅转头对上了周庭樾温和的目光,听他道:“清浅不是谁的陪衬,她是独一无二的漂亮。” 安然啧啧道:“周学长好会说话啊!” 周庭樾:“实话而已。” 林清浅收回目光,喝了口酒,望向了厅内坐在临窗的太师椅上的靳北笙,他的那份矜贵之态,也是此处无人可及的。 安然在她身旁坐下,侧头靠在了她肩膀上,向靳北笙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还看呢?这才分开多久啊,小舔狗就忍不住盯着自己的肉骨头了?” “你别胡说八道,我是在想,他在和那人说什么。” “能说什么?无非就是这个交情,那个交情,以后难免都能用的上。你家靳北笙是靳家未来的家主,靳家的家主意味着什么?你光看今儿这场子里有多少和他套近乎的人就知道了,就连我爸都准备去和他聊一会儿呢。” “他倒也不嫌累。” “你是说靳北笙,还是我爸?” “靳北笙。” “他应该……早就习惯这种应酬了吧,你也不用参考别人,就想想你哥在的时候,你爸妈是怎么培养他的,就能联想到靳北笙是怎么长大的了。” 林清浅垂眸看着杯子里的酒,叹了口气,安然陪她坐了一会儿,很快就被田浩他们闹哄哄的嬉笑声,吸引了注意力,她推了推林清浅的胳膊:“你要不要去听听他们在聊什么?” 林清浅摇了摇头:“不去了,我头疼,你去吧,不用管我。” “那行,你有事儿叫我。”安然说完,起身走向了田浩。 良久,林清浅只觉身侧一沉,转头就见周庭樾坐在了她身边,她笑笑:“周学长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去闹啊?” “有些累了。” “哦,你是和家里的长辈一起来的?” “和我爷爷,你刚见过他,书法大师。” “好厉害啊!周学长家也是书香门第呐!” 周庭樾笑着嗯了一声:“勉强算吧,只是这韩家的宴会,倒是没我想象中厉害,我还以为会是那种觥筹交错,把酒言欢,热热闹闹的场子,没想到居然这般肃静,一群人有一群人的圈子,似乎并不相容。” “总都是这样的,表面一片平和,实则暗流涌动。”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小声笑道:“毕竟大家都要面子,装也得装成体面人。” 周庭樾被她逗笑了:“看来你很有心得啊。” “那是,我今天为了穿衣服好看,早上没敢多吃,中午就没吃饭,现在其实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非常夸张!而且刚刚笑了太多,脸都僵了。” “我刚看见餐厅那边有准备食物,还有一些很漂亮的甜点,你要饿了,我去帮你拿一点。”周庭樾说着就要起身,林清浅忙是拦住他:“别麻烦了。” “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周庭樾朝她笑笑,迈步走进了厅内。 林清浅在看着他背影时,意外撞见了靳北笙向她投来的目光,那道目光怎么说呢? 冷的可怕。 她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过了几秒,又没忍住抬眸偷瞄了靳北笙一眼,只见他神色如常。继续同别人说着些什么,就好像刚才根本就没朝她这边看过似的。 林清浅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周庭樾回来时,手里端着的瓷盘上,放着些水果和两块小蛋糕,他把盘子和银叉递给林清浅,林清浅接过,笑着说了句谢谢,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周庭樾看着她,笑得温柔:“你胃不好,不能饿着。” “刚我先生也这么说了,是我自己坚持不吃的。” 周庭樾敛了些笑意,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46章 她连靳北笙都敢喜欢,能胆小? “不过,学长你是怎么知道我胃不好的?” 周庭樾愣了下,缓声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然后就记住了。你别有负担,我说句不自谦的话,我的记性一直都挺好的,能记住很多事,与自己有关的,与别人有关的,通常听过就能有印象。” 林清浅放下了手里的叉子:“我最羡慕记性好的人了,不像我记性差,别说和别人有关的事了,就连自己的事,都经常转头就忘。” 周庭樾笑了笑,大抵是明白了她话中藏着的说他们不熟的意思,他没再说话,又坐了一会儿,有侍者过来把他叫走了。 林清浅看着盘子里剩下的几颗车厘子,又抬头找了一圈早就不知道去哪儿的靳北笙,默默叹了口气。 过了不知多久,安然和田浩说笑着走了过来,田浩也没所顾忌,拿走了林清浅手里的盘子,捏了颗车厘子放进了嘴里,问她:“你不吃了吧?” 安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你吃都吃了,还问她。” 田浩笑笑:“周学长呢?从刚才开始就没瞧见他了。” “他爷爷有事找他。”林清浅道。 安然从田浩手里抢走了最后一颗车厘子:“浅浅,你不会打算在散场前,就一直躲在这儿吧?” “我也不知道还能去干什么。” “去找你家靳北笙啊,跟着他总没错。” 田浩道:“就是,反正也比待在这儿强。” “那你们呢?怎么不过去找爸妈?” 田浩皱着眉,拉长音嗯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我今天就是来凑数的,要不是我姐临时有事儿来不了,哪能轮到我啊。” 安然笑笑:“我虽然不是凑数的,但我也确实不喜欢这种场合,你们知道的,我有那种正式场合社恐症,容易紧张。” 林清浅叹了口气:“反正说白了,你们都有退路,只有我连偷懒的借口都找不到。” 她站起身来,拽了拽裙摆:“算了,不躲了,既然来了,就得有来的意义。”她上前一步,走到了安然和田浩中间,左看看安然,右看看田浩,然后伸手一人一边挽住了他们的胳膊:“好朋友,就该有难同当,走!一起社交。” 田浩苦着一张脸:“大小姐,你好歹让我俩正着走吧!” 林清浅没理他,进入正厅后,田浩把手里的空盘子交给了侍者,三人转悠了一圈儿也没找到合适社交的场子,无奈之下,社交失败的三人一起站在了落地窗前,望着后院景致,发起了呆。 田浩道:“清浅,我还以为你接管了家业,就能被人围着奉承了呢,结果怎么还是这样?” 林清浅叹了口气:“我多大年纪?和你们一样的岁数,都是小辈。我头上还有个表叔呢,天天在公司兴风作浪,要没有靳家的帮助,我早就被他踢出局了。所以在旁人眼里,林氏大局未定,我的胜算还一点都不大,自然就没人想来和我套什么近乎了。” 安然道:“可就算不提林氏,凭你和靳北笙的关系,他们也不至于这样啊!” “如果要论这层关系,我就该去二楼,和这个夫人,那个太太,聊包包首饰,家长里短了。” 田浩长长一叹,伸手拍了下林清浅的肩膀:“朋友,你好难啊!” 林清浅无奈的点了点头,也跟着又叹了口气。 窗外夜色渐浓,庭院里亮起了灯,安然把额头抵在玻璃上,半眯着眼睛正认真瞧着什么,田浩看她奇怪,也凑过去,跟着她看了看:“你看什么呢?” 安然没理他,忙是拽了拽林清浅的胳膊:“浅浅你看那棵树后面,站着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家靳北笙啊?” “啊?”林清浅忙是凑过去,和他们一起趴在玻璃上,用手挡在脸两侧,试图看的更仔细些:“这黑乎乎的,看不清啊,但瞧着身段是挺像的。” 田浩啧了一声:“靠,你们看他旁边是不是还站着一个女的?” “哪儿呢?”安然问道。 田浩朝她们靠了靠,指着背光的大片树影:“那女的还穿着白裙子,长头发。”他侧头见安然和林清浅还没瞧见,不禁有些急了,哎呦了一声:“笨死你们算了。” 林清浅道:“可能就是在聊事情吧,我看着他们也没什么出格的举动。” 安然:“聊什么事儿不能在屋里聊,还非得黑咕隆咚的出去聊,孤男寡女,一个还是有妇之夫,成何体统!” 田浩附和:“就是!成何体统!”他一把抓住林清浅的手腕,和安然一起拽着她就向通往后院的门口走。 林清浅有些踉跄的跟着他们:“要不还是算了吧,多尴尬啊……” 田浩瞪了她一眼:“有什么尴尬的,这是公开场合,他们能来,你也能来,我们就爱闲逛,要他们管啊?走!哥们给你撑腰。” 出门后,三人很有默契的一起压低了脚步,安然拉着他们躲在了离靳北笙所站位置不远处的假山后面:“你们听见了没?那女的好像在哭!” 田浩:“八成是个绿茶,装可怜呢!” 林清浅心下一凉,完了,靳北笙最会心软了…… 她彻底忘记了要顾及形象,侧耳又往前靠了靠,可听了半天,除了被不知道什么虫子咬了好几口外,什么有效信息都没听见。 田浩有些急了,他用肩膀撞了撞林清浅:“你带路,咱们大大方方的过去,看看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安然也觉得可行:“就是,浅浅,别怕,咱们有三个人,他们才两个人,咱们占优势!” 林清浅觉得安然和田浩一定是吃瓜太上头了,就他们三个的小细胳膊小细腿,靳北笙一个人就能把他们一起打包丢进池塘里。 见她迟疑,安然又催了一次:“靳北笙这人你还没搞到手呢,感情就出现危机了,你还不着急啊!” 林清浅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她透过假山的缝隙又向靳北笙望了一眼,拉住了准备冲出去的田浩,压低了声音道:“你们俩别去了,我自己过去。” 田浩皱着眉头:“肯定不行,万一真遇见绿茶了,你被欺负了怎么办?” 安然:“就是!” 林清浅轻叹了一声,郑重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好姐妹!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比绿茶更茶的!” 田浩和安然明显不相信,但黑暗中,林清浅也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她拨开树枝走回了石板路上,跺了跺脚,踩着高跟鞋,假装在找人似的,走向了靳北笙。 “欸?北笙哥,你怎么在这儿啊?” 她故意说的很大声,安然和田浩听见后颇为欣慰。 “北笙哥,她是谁啊?她怎么还哭了?她为什么拿着你的手帕啊?你的手帕就这么不值钱?” 安然虽然听不清靳北笙说了什么,但还是向田浩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咱们家浅浅还挺厉害的!” 田浩也是松了口气:“她连靳北笙都敢喜欢,能胆小?” “也是。” …… 林清浅向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走了几步,侧头问道:“你是谁啊?你到底在哭什么?” 女人抬头楚楚可怜的把手帕递还给她:“对不起,我是因为家里的事,对靳总有事相求……但……” 她话还没说完,林清浅就转头看向了靳北笙:“为什么只让她说?你哑巴了?我想听你亲口和我解释。” 第47章 证明你是我的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她叫我出来,想和我谈合作,我拒绝了她,她就开始哭,我不想理她,转身准备走,她拉着我的胳膊不放,刚准备甩开,你就过来了,你自己说巧不巧?” “真的?” “你觉得除了你,我还能容忍谁抓着我的胳膊不放。” 林清浅虽然存疑,但对他的回答还算满意:“那手帕是怎么回事儿?” 靳北笙脱下了西装外套,拉过她的胳膊,把外套披在了她肩上:“随手给她的,客气而已。” “那她提出了要用什么来和你谈合作,哭成这样,我有理由怀疑一些事儿……” “我心中有什么,你最清楚,所以你的担心根本就不成立。”靳北笙看了眼站在一旁攥着手帕,低着头的女人:“还不走?” 女人抽抽嗒嗒的点了点头:“对不起,靳总,对不起,夫人。” “手帕,还有,请叫我林总。”林清浅向她伸出了手:“最后还有一句话,你要记住,天塌下来了,就算再着急要补,也得走正道,一定要自尊自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接过女人递回的手帕,看着她的背影离开了视线,又是长长一叹,她把手帕还给靳北笙:“你是不是收购了一个什么手帕工厂,手帕多的送不出去了?” 靳北笙没接,他没什么感情的淡道:“扔了吧。” 林清浅把手帕折了折塞进了他的外套口袋:“你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自己扔。” 靳北笙沉默着,转身准备往回走,林清浅忙是抓住了他的胳膊:“你慢点儿,你等等我!” 靳北笙顿住了脚步,低头看了眼她脚上的高跟鞋,林清浅也低头看了看,突然灵机一动,朝他的方向假意一摔,哎呦了一声。 靳北笙看出了她的小把戏,稳稳的扶住了她:“还闹?” 林清浅靠着他,拉着哭腔道:“脚崴了,要抱。” 等了几秒,她见靳北笙没动作,居然真的开始故意压折脚腕,靳北笙无奈的低斥了她一句:“小疯子。” 林清浅笑着转身搂住了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一下:“要抱。” “你是不是忘了,现在这是在哪儿?” “你抱抱我,我保证就不缠着你了。” 靳北笙冷笑了一声:“你确实不需要缠着我,反正有的是人陪你,不是吗?” “你吃醋了?” “你觉得可能吗?放手。” “我不!”林清浅又向他倚了倚,她一步步逼着靳北笙背靠在了树干上,垂眸盯着他的唇瓣,轻蹭了下他的鼻尖:“刚才的要求,是抱一下,现在我反悔了,我要你吻我。” “你现在的行为,有什么意义?” “意义,意义就是,证明你是我的,这个理由够不够?” 靳北笙轻笑着侧头避开了她的靠近:“别闹了。” “一个陌生女人尚且可以在你面前可怜巴巴的哭一场,我们是夫妻,我这么喜欢你,亲你一下又能怎样?” “我说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亲你,我又不吃亏,我有什么好后悔的。”她说着,捧着他的脸,啄上了他微凉的薄唇:“再亲几下,或者你让我认真的吻一次,北笙哥,你选哪个?” “林清浅,你现在非常失态。” “可你也没推开我啊,是不忍心,还是舍不得?”林清浅笑着咬了他一下,她趁着靳北笙一刻失神,彻底吻住了他。 借着黑暗里投来的一点光,她看见靳北笙紧蹙着眉头,整个人就像块木头似的,冷冰冰的站着,若非是感受到了他骤然加速的心跳,不然林清浅还真以为他没有丝毫的触动。 她移开了对他唇瓣的亲吻,把脸埋在了他胸膛上,抬手用指腹抹过他的嘴唇,愉悦的低笑:“有进步,至少这次没推开我,明天要回老宅,也麻烦你别逃跑。” “你过分了。” 林清浅微微抬头,重新环住了他的脖子:“那也是你纵的,北笙哥,我想回家了,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靳北笙沉默了良久,他拽下林清浅的胳膊,叹了口气,弯腰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西装外套,拍了拍,重新披在了她肩上:“下不为例。” 林清浅挽着他的胳膊,一进厅堂,就见安然和田浩满是赞许的向她竖起了大拇指,她微笑着向他们点了点头,继而又挽紧了些靳北笙的胳膊。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 …… 在和韩老爷子告过别后,林清浅同靳北笙一起上了车。 一上车,她顿时就松了口气,不顾形象的瘫靠着椅背,缩在他宽大的西装外套里,甚至还解开了两颗卡在脖子上的盘扣。 靳北笙看着她,勾了勾唇角:“如果太累了,可以把鞋脱了。” 林清浅摇了摇头:“我也是有底线的。” “是吗?没看出来。你今天在这场宴会里,有什么收获?” 林清浅想了想:“认识了蛮多人,还认清楚了一个现实,就是……至少在今天来赴宴的这些人眼里,我并不算是什么正儿八经的林家家主,比起我,他们更看好我表叔一家,甚至还觉得,表叔一家这次之所以没被邀请,不过是韩家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了我几分体面罢了。我这个人,离开了你,在他们看来,一文不值。” “倒是不蠢。” “我当然不蠢,从你说让我不用跟着你了开始,我就明白,你是想让我去看清什么。我用了近乎一晚上的时间,哪怕我同安然和田浩一起去找人搭话,也没什么分量,在这个名利场里,我和安然他们一样,都是目前并没有什么价值的……小朋友,对吗?” “认清了现实,你就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了吧?” “我当然明白,我有没有在努力,郑助理不是每天都会和你按时按点的报告吗?我每天做什么都逃不过你的耳目,就连去便利店吃顿午饭都有人给你打小报告。不过说起便利店,我是真饿了,北笙哥,你饿不饿啊?” “想吃什么?” “想吃你做的菜,随便什么。” “倒是不挑,愿意和我回家了?” “回我家!我才不去你那儿呢,再说下周我就要开学回宿舍住了,没必要再来回搬家。” “你开学了还要住宿舍?” “对啊,我还得上学啊,住宿舍也是大学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而且没我烦你,缠着你了,你也会开心吧!” “还好。”靳北笙转头望向了窗外。 …… 车停在了林清浅家楼下,她听着靳北笙和司机说明天早上再来接他,心里不由暗喜,看来他今晚是不走了。 一下车,林清浅就缠着他,说自己脚疼,到楼门口短短几百米的距离,她不停地往靳北笙怀里栽。 靳北笙无奈顿住了脚步,林清浅一点儿不带客气的趁机搂住了他的脖子,软着声音撒娇:“北笙哥,抱抱。” 靳北笙叹了口气,弯腰拢着她的裙摆,把她打横抱了起来,林清浅很自然的把头靠在他肩上,肆无忌惮的盯着他的侧脸瞧。 上电梯时,还故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惹得靳北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可她看得真切,他的耳朵连着脖子,红了一片。 回到家,靳北笙弯腰把她放下,林清浅脱了鞋,一下没站稳,向前栽去,靳北笙忙是拽住了她的胳膊:“慢一点。” 林清浅回头冲他笑笑,一路跟着他走进了厨房,她抱着他的西装外套,靠着门框,看着他摘下了手腕上的菩提珠和手表,解开袖口,挽起衬衫衣袖,露出了线条好看的小半截手臂。 他洗完手,系上了围裙,又打开冰箱,微蹙着眉,选了几样食材,在她的注视下,不紧不慢的处理着。 “北笙哥,你这样真好看。” 靳北笙没理她。 林清浅打了个哈欠,走了进去,趁他转身,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腰,靳北笙浑身一僵:“你又怎么了?” “想抱抱你。” “你今天得寸进尺的太过了。” “反正已经太过了,那干脆就破罐子破摔,再过一点好了。” 第48章 你在故意吓我? “胡闹。” 林清浅把脸贴在他背脊上,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隔着几层衣料,她的体温,弧度仍是乱了他的心神。 靳北笙的脑海里更是不由浮现出,今晚在韩家,她背对着自己,走路时,婀娜摇曳的姣好腰身…… 靳北笙觉得自己大抵是疯了。 他难得用力的拽开了林清浅环着他腰的胳膊,随即忙是继续去做自己刚要做的事。 林清浅站在原地看着他,只觉靳北笙淡定的好像根本就没把她的拥抱当回事,完全就是一副纵着小朋友胡闹,闹完,该干嘛干嘛,根本就没当真,更是懒得计较。 “靳北笙!” 靳北笙也不看她,只忙着继续切菜。 林清浅又叫了他一声:“靳北笙!” 他微微蹙眉,但仍未回头:“说。” “我们就这样过下去吧,过一辈子!” 靳北笙语气淡淡:“类似的问题,我回答过你很多次了,没必要再提。” “可是现在不一样,我想再听一次你的答案。”她走到他身旁站定,靠着柜子,抬头满目期待的看着他:“我觉得你现在并不排斥我的碰触。” “所以呢?” “所以,你或许能接受我。” “你想多了。” “是我想多了?还是你在欺骗自己?” 靳北笙闻言,放下了手里的刀,他转头与她对视着,那目光既严肃又无奈:“你亲我一下,抱我一下,一点点的靠近,就是为了测试我到底排不排斥你的触碰?林清浅你知道你的行为有多幼稚,有多危险吗?” “什么?” 靳北笙拽了张厨房纸巾,慢悠悠地擦了擦手,他将纸巾揉成一团,放在了案台上,随即转身上前,欺身将林清浅禁锢在了自己的怀抱和台案间。 他一手护着她的腰,一手轻捏住了她的下巴,微微抬起,目光顺着她的眉眼下移没入了她微敞的衣领。 他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戏谑的弧度。 “我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做不到坐怀不乱,逢场作戏的招式,我也是会的,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招惹,我根本没必要委屈自己,也可以说些你爱听的甜言蜜语哄着你沉沦,达到我不可言说的欢愉目的。” “我尚且如此,你倘若遇见了本就居心叵测之人,又该当如何?” 他俯身低头,隔着些许距离,凑在她耳边,沉声道:“可能在你自作聪明的亲吻试探时,就半推半就的引着你,做了你一定会后悔的事,我对你的克制忍耐,是对你的尊重,但并不代表,我不会有反应,生理现象不等同于真心,这个道理你应该明白。” 林清浅垂眸看着他:“你在故意吓我?” 靳北笙低笑出声,他的唇瓣蹭在她的耳垂上,气音直往她耳朵里钻,林清浅下意识瑟缩着想躲,可却根本逃不开靳北笙手臂的禁锢。 靳北笙:“不要因为信任我,就忽略了我也有欲望的事实,我躲着你,拒绝你,是礼貌,是对你的保护。心只有一颗,别在不完全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就稀里糊涂的送出去了。” 林清浅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我看得很清楚,你不是你自己说的这样。” 靳北笙抬头,和她对视着,捧住了她的脸,指腹摩挲过她的唇瓣:“所以你想试试?” “现在试了,你会把一辈子都给我吗?”林清浅问得认真,靳北笙回答的也很直白:“片刻欢愉,逢场作戏,根本不走心,何谈一辈子。” 他说着又凑近了些,就在吻即将落下时,林清浅侧头躲开了,他笑了笑,准备起身,却被她回抱住。 林清浅把脸埋在他肩上,声音很小,还带着些哽咽:“我不想和你片刻欢愉,我是真的喜欢你,真的……” 靳北笙嘴角的笑淡去,眉头微蹙,林清浅又抱紧了他些,温热的眼泪落在他肩上,浸湿了他的白衬衫:“北笙哥,你还不如凶我呢,你这样我害怕。” 靳北笙沉默了良久:“你怕什么?” “怕你看轻了我。” 林清浅哭出了声,像只猫似的抱着他呜咽,靳北笙有些慌了,他本意是想警告小朋友别总招惹他,要有自我保护意识,可谁承想,又把她惹哭了,这眼泪还真是不值钱…… 他有些局促的抬手,犹豫着轻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说实话,他在遇见林清浅之前,也确实没怎么安慰过别人…… 他越拍,林清浅就哭的越厉害,他忙是无措的停下了轻拍安抚她的动作,结果她的哭声非但没得到抑制,搂着他的胳膊还更紧了…… 靳北笙叹了口气,他缓声问道:“能不能不哭了?” 林清浅没理他。 “你不是饿了吗?不吃饭了?” 林清浅还是没理他。 无奈之下,他试图想要拽开她的胳膊,结果还没等他用力,小朋友就一把推开了他,泪眼汪汪的瞪了他一眼,跑了。 靳北笙愣在原地,有些烦躁的抬手撩了把头发,洗了手,继续开始做饭。 …… 在把饭菜都端上桌后,他解下围裙,走去了林清浅的卧室门口,轻敲了敲门:“吃饭。” 没人理他。 他又敲了几下,还是没人理他。 他握住门把手,一按,门开了,走进去,只见林清浅抱着小熊,缩在床边闭着眼睛,脸上的妆花了,衣服也没换,不知是真睡着了,还是在装睡。 靳北笙在她身旁坐下,伸手用指腹轻拭去她眼角挂着泪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柔声道:“我没有看轻你,只是……很幼稚的想吓吓你,希望你能学会保护自己,没想到又让你哭了,对不起……” 他收回手,轻叹了一声,拉过被子帮她盖好,然后起身离开了卧室。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起床洗漱完,推开门出去,只见靳北笙正靠在沙发上睡着,茶几上还摊放着几份文件,也不知道他昨晚又工作到了几点。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跪坐在沙发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没忍住伸手轻抚了一下他的眉眼,靳北笙皱了皱眉,吓得她忙是收回了手。 警惕了一会儿,见他没反应,林清浅松了口气,她小声嘀咕着问道:“你是不是受过情伤啊?不然为什么会这么不相信别人的真心?我看起来有这么不靠谱吗?” 第49章 就是平平无奇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又过了一会儿,林清浅叹了口气:“你知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这么想要喜欢一个人,我朋友他们都说我疯了,他们和你一样,都觉得咱们不合适,可我不信……” 靳北笙眉头微蹙,他听着林清浅的碎碎念,微微睁开了些眼睛,他看着她俯身靠在了自己肩上,听她道:“我是真的想和你一直这样过下去,不骗你。” 他缓缓攥起了手,她发间的香气惹得他有一刻失神,不自控的晨间旖旎升起,怎么都抑制不住,他在庆幸昨晚临睡前盖上了西装外套的同时,又很是担心她会撞见自己的狼狈。 靳北笙清晰的认识到,自己似乎正在渐渐对她失控……这种感觉让他很是有些惶恐。 等林清浅说够了,他也躺的浑身发麻,正当他以为小朋友总该起身离开了时,却不曾想,林清浅突然坐直身子看向了他,问道:“你是不是醒了?” 靳北笙浑身一僵,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睁眼,林清浅也没给他太多犹豫的机会,她突然凑近,捧住了他的脸:“你再不醒,我就亲你了!” 靳北笙睁开了眼睛,她笑了:“我就知道!大骗子!” “放开我。” 林清浅松了手,她按着沙发边缘,撑着身子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饿了。” 靳北笙认命的坐起身来,揉了揉太阳穴,洗漱完,他系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吃过早饭,林清浅用手捧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直把靳北笙盯得心里发毛:“又怎么了?” “昨晚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 “什么?” “你说你不是看轻了我,只是希望我多有一些安全意识,所以你说的那一长串什么欲望不欲望的话,也全是在吓唬我,对吗?” “不全是。” “靳北笙,你真的是一个大好人欸!” 靳北笙蹙眉,他是真想不明白,这个小朋友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林清浅朝他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我说的也是真的,我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哪怕咱们这一辈子,能做的最亲密的事是牵手也无所谓,真的!” 靳北笙沉默了。 “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嘛!错过了我,你肯定再也找不到像我这样,同你这么合拍的人了。” “林清浅,你是不是睡傻了?” “没有啊,我很清醒。” “你清醒,你想和我搭伙过日子?” “夫妻不就是搭伙过日子吗?当然别的夫妻可能是要比咱们再多一些亲密行为,但你不喜欢啊,你不喜欢,我也可以不做,无所谓的,真的,反正我只要能看见你就足够开心了。” 靳北笙不想理她,小朋友连夫妻和婚姻是什么都不够了解,还一直拉着他说喜欢,真的喜欢一个人,是能克制到一辈子只局限于和他牵手的吗? 靳北笙认为不能,爱合该是绝对占有。 他起身收了盘子,转身进了厨房。 林清浅忙是跟上:“你认真考虑考虑,我没开玩笑。” 靳北笙猛地转身,神情复杂的看着她:“我昨晚说的话不全是假的,我希望你仔细回想回想,然后明白,我对你而言,也很危险。” “有什么危险?你是说反应吗?什么反应?只要不是讨厌我,我都能接受,我这个人,接受度一向很高,尤其是对喜欢的人,真的!” 靳北笙被气笑了,他觉得除了金融,管理类的进修班和安全讲座外,还得给林清浅报一个语言类的补习,让她学会怎么抓真正的重点。 他在把碗筷放进洗碗机后,侧身绕开她,离开了厨房。 林清浅一路跟着他,看着他收拾了文件,又拿起了自己的外套,准备离开她家,她忙是抓住了他的胳膊:“你要去哪儿?咱们今天不是说好了要回老宅吗?你又要躲我啊?” 靳北笙靠着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你眼睛肿了,今天回去,奶奶见了,会担心的。” “很丑吗?”林清浅有些担忧的放开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真的很丑吗?” “嗯,很丑。”说完,靳北笙转身拉开门,逃也似的离开了她家。 靳北笙走后,林清浅小跑进了卫生间,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没忍住又有点儿想哭,明明洗漱的时候,还没这么肿啊…… 原来刚靳北笙就是看着她这么一副狼狈样子,听她告白的,怪不得又被吓跑了…… 林清浅再次见到靳北笙,是开学去学校的那天,他来送她。 一整个暑假没见到楚宜和苏染她们,林清浅只觉自己装了一肚子的话要和她们说,她叽叽喳喳的和靳北笙念叨了一路她们宿舍的故事。 靳北笙全程神情淡淡,甚至连一句回应都没有,但林清浅知道他在听。 临下车时,靳北笙把手边的纸袋,递给了她:“礼物,拿去分给你的朋友们。” 林清浅接过袋子:“谢啦!我不天天烦你了,你可别太想我,要是无聊可以给我打电话,也可以给我发消息,我不忙就回,还有我说的就这么过下去的提议,你也记得没事儿多考虑考虑。” 她探身上前,也不顾前排还坐着司机和郑助理,吧唧在靳北笙脸上亲了一下:“还有哦!我会想你的,祝你今晚能梦到我!” …… 林清浅下车后,靳北笙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脸颊上刚被她亲过的位置,心开始后知后觉的慌乱起来。 郑宇在帮林清浅从后备箱里搬下行李后,坐回了车里。 他回头看了眼靳北笙:“先生,现在回公司吗?” 靳北笙没回答,他转头望向窗外,他看着林清浅背着包,拖着箱子往宿舍楼的方向走,脚步是一种说不上的轻快。 靳北笙不禁扬起了唇角,没头没脑的说了句:“她看起来,开心多了。” 郑宇道:“是啊,林小姐比两个月前见到先生时,活泼了不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您。” “你多言了。”靳北笙收敛了笑意,神情又恢复了往日淡漠。 “抱歉。”郑宇低下了头。 靳北笙一直等到林清浅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才收回了目光。 …… 回到宿舍,林清浅进门一见到楚宜和苏染,就忙是放下行李箱,向她们跑了过去,挨个给她们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楚宜拉着她,左右认真打量了她一番,笑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变美了?” 苏染也含笑假意审视着她,啧啧了几声:“还不老实交代?” “也没什么,就是平平无奇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第50章 你今天有比昨天更喜欢我一点吗? 苏染和楚宜对视了一眼,拉长音嗯了一声:“我说呢,怪不得这一个假期都不见林清浅女士在宿舍群里冒个泡,原来是有情况啊!说,那男的是谁?多大年纪,我们认不认识?” 林清浅被楚宜按着肩膀,坐在了椅子上,苏染靠坐在书桌上,拿起了装着红枣的包装袋,递了两颗红枣给楚宜,楚宜吃了一颗,把另一颗喂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咬着红枣,含含糊糊的道:“你们不认识,其他具体的信息,除了他年纪比我大以外,其余的我现在不好和你们讲,因为我还没把他追到手呢。” “还要你追他呀?你这是喜欢了一个什么人啊?” 楚宜伸手又问苏染要红枣,结果枣没要到,先被苏染打了一下,楚宜不服气,抬手就要闹着打回去,林清浅忙是抓住了她俩的手,阻止了这场嬉闹:“就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也特别难追,这种难追程度吧,可能只有女儿国国王能和我产生一些共鸣了。” “女儿国国王?怎么着?清浅,你是喜欢上了一个和尚啊?” “不是和尚,就是很难追的一种形容,嗯……我说不上那种感觉,就像是,我和他近在咫尺,可又总觉得我们之间好像隔着千山万水,但有时候这千山万水又像是蒙着一层纱帘的山水画,只要能揭开这层纱,就能在一起,可纱帘下又坠着铅块,很难掀开,勉强掀开一个角,山水画又变成了真实的千山万水,你们能明白那种感觉吗?” “你不会是遇见养鱼的渣男了吧?你可得小心点儿,尤其是遇见比咱们年纪大,社会经验丰富的那种,你没看网上经常有这个被骗,那个被骗的,骗了钱倒还好说,这要是骗了感情,骗了身体,万一再有些不好的事,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苏染道。 楚宜点了点头:“就是!防人之心不可无,清浅你可得多长几个心眼。” “我知道,心里有数,放心吧!” 和她们说了会儿话,林清浅才突然想起刚才下车时,靳北笙给她的礼物,她起身走回宿舍门口,把包和行李箱拖回了自己的床铺位置。 她打开纸袋,拿出了里面没有logo的银色铁盒,打开一看,又是满满当当的一盒巧克力。 林清浅都有些无奈了,原来在靳北笙眼里,不光是把她当小孩,就连她身边的朋友,他也一视同仁的全都当成了小孩。 分完巧克力,林清浅抱着被褥同苏染和楚宜一起下楼晒了被子。 在去食堂的路上,她们看见了一只被夹着耳朵挂在晾衣杆上的泰迪熊,看起来委屈巴巴的,林清浅觉得好玩,掏出手机给小熊拍了张照片,发给了靳北笙。 靳北笙收到这条消息时,正在公司开会,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笑了笑,吓得正在讲ppt的项目主管,以为自己出了错,越讲越心虚…… 晚上,林清浅在操场散步时,给靳北笙打去了电话,接通后,她听到了按动打火机的声音,笑着问道:“你为什么每次接我电话都在抽烟啊?” 过了大概十几秒,靳北笙道:“因为你很会挑时间,在哪儿?” 林清浅:“在学校啊!现在在操场上散步,可热闹了,你呢?你在干什么?有没有想我啊?” “你自己?” “当然不是,我旁边好几个帅哥呢,他们都喜欢陪我玩。”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那你好好玩吧。” “你一点都不在乎吗?” “我为什么要在乎?” “我是你老婆。” “契约的。” “你倒也不用特别提醒我。” “我怕你忘了。” “算了,话不投机半句多,不和你说了,挂了。” “等等。” “又怎么了?还有什么事儿?”林清浅小跑了几步,绕开跑道,坐在了路灯下的石台上:“你说吧,不说,我挂电话了。” 她听见电话那头,靳北笙长舒了一口气,猜他是吐出了一串烟雾,他的声音有些哑,低沉的有些蛊惑:“从东门出来,我在等你。” “啊?”林清浅一下没反应过来。 靳北笙难得耐心:“我在学校东门,出来找我,别着急,慢点走,我等你。”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林清浅忙是站起身来,迈步朝东门跑去。 操场离东门有些远,靳北笙靠着车抽完第三根烟,才远远的看见了穿着宽松t恤和运动短裤,左右环顾着从校门口急匆匆跑出来的林清浅。 在看见到他后,小朋友顿时就扬起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抬起胳膊,旁若无人的向他挥了挥手。 靳北笙笑了下,用手指掐灭了没燃尽的烟头,林清浅跑到他身前站定,用手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因为出了汗,脸有些红,额前的碎发贴在脸上,多少有些狼狈。 靳北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都说了,让你慢点,别着急。” 林清浅接过,站直身子,擦了擦汗:“你怎么来了?” “路过。” “那你路过的是挺巧的,每次都能正好路过我在的地方。” “吃饭了吗?” “吃了,我在学校的生活可规律了,一日三餐,一顿不落,早睡早起,晚上运动,特别好。” “那就行。” 林清浅不经意间看到了他捏着烟蒂的手指:“你这个烟瘾是不是有点儿大啊?” “还好,不常抽。” “骗人,我都见过好几次了。” 靳北笙懒散的靠着车门,伸手帮她摘掉了落在发间的柳叶,林清浅微微闪躲了一下,看着他捏在手里的叶片,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头:“操场旁边种了一排柳树,刚刮了点儿小风,可能就是那时候落上去的吧。” 靳北笙嗯了一声。 林清浅:“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事,我都说了是路过。” “哦,我懂了,你就是见我,对吗?”她向前走了两步,张开胳膊,环住了他的腰:“你都辛苦来了,我抱你一下不过分吧?” 见靳北笙没说话,她大着胆子把脸埋进了他怀里,他身上清冷的焚香味中还夹杂着些许烟草的味道,在他体温的烘托下,她感受了一种独属于靳北笙所带来的安全感。 “北笙哥,你今天有比昨天更喜欢我一点吗?” 第51章 贪心的放纵 靳北笙低头看着她没说话。 半晌,林清浅抬头,踮起脚尖在他下巴上亲了一下:“没拒绝我,就是有喜欢我,对不对?” “我是怕你哭。” “只是怕我哭?” “不然你以为还有什么?” “我才不告诉你呢,你嘴这么硬,我说出来你肯定又要否认。循序渐进,你现在能让我抱一下,不过分的亲一下了,已经算是非常大的进步。” 林清浅放开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笑了笑:“是我舍友,她们问我怎么还不回去。” 靳北笙:“你回去吧。” 林清浅回完消息,把手机重新放回了口袋:“可我还想再和你待一会儿,就一会儿也行。” “几点门禁?” “十点半,现在已经九点十五了,我最晚九点四十就得进校门,还有二十五分钟。” 靳北笙转身拉开了后座车门:“上车吧,别站着了。” 林清浅也没犹豫,弯腰上了车,她看着坐在她身旁的靳北笙,伸手拽了拽他手腕上的菩提:“过几天,我爸妈和哥哥的忌日,我要把他们的牌位送进家祠,你能来陪我一起吗?” “嗯。”靳北笙不着痕迹的把绕着菩提珠的胳膊向她靠了靠。 “到时候又要见到表叔一家了,我光是想想就头疼,你说人为什么总是要觊觎本就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因为贪心是没有限度的。” “那你说,我对你算贪心吗?” 靳北笙转头与她对视着,皱了下眉:“你觉得呢?” “我觉得算,但又不算,毕竟我感觉你还挺喜欢和我在一起的。”她用力拽了一下手里的菩提珠串:“这串珠子,你应该也不是谁都让碰的吧?但是我不仅碰了,还拽了,你也没生气,还纵着我,就说明你是真的有点儿喜欢我,对不对?” “这又是你新的试探?从蛛丝马迹里找到我喜欢你的证据?” “对啊,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你和我多说一句话,哪怕是多给我一个眼神,我都能琢磨出无数种意思,然后从这些猜测里,选出最让我开心的可能,说服自己,然后继续喜欢你。”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倒是会自我安慰。” 林清浅侧头靠在了他肩上:“暧昧的感觉也挺好的,至少熟悉了,对吧?” “三句不离喜欢和爱,林清浅,我要是信了你,才真是见鬼了。” 林清浅叹了口气,握住了他的手:“那你来,不和我谈情说爱,来找我干什么?聊正事儿?咱俩之间也没什么太重要的正事吧?” 靳北笙不说话了,他转头看向窗外,想要收回被林清浅握住的手,可奈何她的手掌太柔,他做了半天思想斗争,也没舍得收回,只能允许自己陷入了这片刻的沉沦。 林清浅靠着他的肩膀,搂着他的胳膊,安安静静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靳北笙开口了:“明天我不来了。” “嗯,我明白的,你每天都很忙,下了班,早些回去休息也好。” “周六的进修班,还是得去上,我会让郑宇来接你。” “好,还有什么交代?” “抽空准备一下出国的事,我会帮你联系学校。” 林清浅闻言,顿时就清醒了,她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向他:“你还没放弃这个念头?” “我答应过我,会变得强大起来,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她放开靳北笙的手:“大哥,你有没有想过,等我再回来,你多大了?” 靳北笙挑了下眉:“我比你大十岁这件事,从来不是秘密,我也没有办法阻止年龄的增长,所以我早就告诉过你,咱们不合适,你该去见识更广阔的的世界,认识更优秀的人,就像林漾说的那样,他的妹妹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 “那你现在大晚上来见我,允许我抱你,亲你,靠着你,这种行为,如果不是喜欢,又是因为什么?” 靳北笙沉默了片刻,垂下了眼眸,林清浅看不出他的情绪,只听他淡淡道:“是我贪心的放纵。” “这还不是喜欢?” “当然不是。” “渣男!” “可能吧,所以从明天起,我不会再这样了。” “靳北笙!你对我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 “你该下车了。” 林清浅瞪着他:“你会后悔的,一定会的!” “随意。” “我生气了,你现在哄哄我,我就勉强和你和好,不然明天,后天,大后天,我都不会给你发消息,也不会给你打电话了!” “你开心就好。” “你!”林清浅攥着手,转身就准备下车,可车门还没拉开,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回头,正好撞见了靳北笙向她投来的略显凉薄的目光:“你是不是以为我真的会走?” 靳北笙戏谑的勾了下唇角,轻捻着横搭在掌心的菩提,没说话。 林清浅坐回原位,看着他拨动菩提珠的动作:“心不静,念佛也无用。”她起身凑近,捧住了他的脸,对上了他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片刻欢愉,总也好过从未沉沦,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她紧盯着他的眼眸,一点点贴近他的薄唇,试图从他眼中找到一丝因她而产生的慌乱,可他眸光平静,没有丝毫动容。 在这样的衬托对比下,她不免有些失望,到底也没吻上他的唇…… 靳北笙看着她头也没回的下了车,甚至连句再见都没和他说。 他心里有种说不上的滋味,以前他从没觉得十年是一段多么漫长的岁月,直到遇见了林清浅,被迫和她绑在了一起,动了所谓的凡心。 他才突然意识到了时间所带来的不可逾越的鸿沟,如她所说,三,五年过后,她二十多岁,仍旧年轻,可他呢? 这样的鸿沟注定难以走到最后,所以他不得不瞻前顾后,懦弱着沉默,片刻的放纵沉沦,换来的却是越发难静的心。 陪她走过这段艰难的路,送她上坦途,才是他该行的目的。 手中的菩提越拨越快,终于,他烦躁的停下了拨动珠子的动作。 第52章 说一句想她,怎么就这么难? 再之后的一连四五天,林清浅连一条消息都没给他发。 靳北笙每天从公司下班,总是要让司机多从南大门口绕一段路。 郑宇问他,既然想见林清浅,为什么不直接约她出来?在他看来,如果靳北笙说要见她,林清浅是不会拒绝的。 靳北笙看着窗外,望着渐行渐远的南大校门,语气淡漠:“慎言。” 周五下午,林清浅开车回了靳家老宅,一直到吃完晚饭,靳北笙都没回来。 靳奶奶看出了她的失落,拉着她的手轻拍了拍:“北笙这周有事,不回来了,虽然奶奶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两个人在一起啊,遇见问题了,就算吵架也不能冷着对方,这一冷啊,就容易真的出问题了。” 林清浅笑了笑:“奶奶您放心,我们挺好的。” 靳奶奶叹了口气,也没再多说什么。 临睡前,林清浅洗漱完,站在卧室的阳台上,拿着一瓶冰镇的橘子汽水,咬着吸管,望着楼下院中的假山流水发着呆,耳机里循环播放着一首英文歌《i\\u0027m yours》。 她曾经想过不止一次,等有一天,自己有了喜欢的人,就分他一侧耳机和他一起听这首歌,在歌曲尾声“our fate”,“i\\u0027m yours”响起时,亲吻他。 这一幕场景她不知在睡前的幻想故事里,构想过多少次,她要如何亲吻,对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也许会冲她温柔的笑着回应,会红了脸,彼此怦怦的心跳会将氛围烘托到何等的炽热…… 可这样的场景,她没法代入靳北笙的脸,她不认为靳北笙会陪她听这样的歌…… 秋日晚风凉爽,庭院中的桂花开得正好,空气中花香馥郁,她望着没开灯的玻璃花房,看着玻璃墙壁上映着的庭院树影,杂七杂八的想着些有的没的。 从学校食堂最好吃的那家鸡排饭,到靳北笙炒的小青菜。 从便利店的关东煮和金枪鱼饭团,到靳北笙煮的白粥小菜…… 反正所有繁杂的思绪,最终都能绕个弯,回到和靳北笙有关的事上。 正想着,她瞧见院中地面上出现出了一道被拉得很长的人影,定睛瞧着,只见西装板正的靳北笙从后门回廊上,缓缓走进了院内,他行至桥上,轻推了下眼镜,抬头向她的方向望来。 林清浅只觉心跳一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便忙是蹲下躲在了围栏后。 她攥着手里的汽水瓶,冷静了一会儿,偷偷抬头,扒着围栏向下望,只见靳北笙走进了玻璃花房,花房里的灯亮起,他的身影穿行在花房的一片绿意间。 叮的一声,放在一旁玻璃茶几上的手机响了,紧接着震动了几下,林清浅伸手够到了手机,打开一看,是靳北笙发来的消息:过来。 林清浅皱起了眉头,心里嘀咕,自己凭什么要被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去了还得听他无情的违心发言,让自己生气,简直是有病。 她关了手机,站起身,一口气喝光了大半瓶汽水,在把汽水瓶重重放在了茶几上后,她转身气鼓鼓的回了卧室,直接拉上窗帘,关了灯,躺在床上睡觉。 玻璃花房里,靳北笙等了许久也没看见林清浅,他推门出去,向她房间的方向望,只见已然熄了灯,他攥着门把手,半晌,垂眸轻笑了一声。 这样也好,他们之间本该就是这样。 林清浅面朝天花板躺了一会儿,她从床头柜上摸到手机,打开又看了一遍靳北笙发来的消息,心里更加烦躁,说实话,她是有点儿想见他的,可每次见了又确实生气,一气气好几天,脸都上火长痘。 她坐起身来,揉了把自己的头发,烦躁的叹了口气,下床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了一条小缝,探头望去,只见花房的灯还亮着。 他居然还在…… 这人不会是把睡眠进化没了吧?这么晚还不去睡觉。 林清浅觉得自己有理由当面去督促他养成良好的作息习惯。 她穿好拖鞋,披了件外套,小跑着下了楼。 等站在玻璃花房门口,她突然又打起了退堂鼓,就这么进去……会不会显得自己很不矜持,她可不想听他再说什么女孩子要自尊自爱的说教了。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转身回去时,手机又响了。 靳北笙:我看到你了。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握住了门把手,拉开门走了进去。 靳北笙坐在木桌前,很是优雅的泡着茶,他放在一旁的手机,屏幕还亮着。 林清浅走到他对面坐下,皱着眉,看着他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 “太晚了,我喝茶睡不着。”她没好气道。 靳北笙没说话,他给自己倒了杯茶,仰头一饮而尽。 林清浅:“你说不说话?不说话,我可走了!我没时间陪你大眼瞪小眼。” 靳北笙放下茶杯,捻着手里的珠子:“我明天要去清泉寺,你去吗?” “你去清泉寺干什么?又是为了和我在神佛面前两不相欠?” “不是。” “那是什么?” “……” 靳北笙沉默了,林清浅也不知道还能和他说些什么,她低头看着杯子里的茶汤,半晌,小声道:“只要你现在说一句想我,我就和你和好。” 靳北笙仍旧沉默。 林清浅久久没等到他的回答,她抬眸对上了他淡漠的眸光:“既然是这样,你就管好自己的手,别大晚上的,再给我发什么让我过来过去的话!我没有缺爱到三番四次的被你拒绝,还总是腆着脸倒贴。 靳北笙,我现在只是没有家人了,但并不代表我缺爱,我从来都是被好好爱着的,我分得清真情假意,你既然愿意自欺欺人,那你就把自己骗到底,我能做到不靠近你,封心锁爱,那麻烦你,也对我公事公办,按照契约和我相处。” 说完,她站起身来,转身就走,行至门口,她仍旧没等到靳北笙的挽留,也是,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说出挽留的话。 她自嘲的笑着,转身看向他:“我算是明白了,你之前为什么说自己是个胆小鬼,因为你从不信人心,也不信自己。” 靳北笙垂眸,神情淡淡。 林清浅一点儿都不怀疑,他突然出现就是为了惹她生气的。 她越看他越气,说一句想她,说一句喜欢她,怎么就这么难? 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她的真心,非要把自己拘于所谓年龄带来的束缚枷锁里? 靳北笙这个人,实在是太矛盾了…… 第53章 愿她事事如意,心愿成真 秉持着自己不好过,他也别想好过的原则,林清浅走到了他面前,在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她俯身捧着他的脸,毫不犹豫的吻了上去,为了不看见靳北笙淡漠的目光,她闭上了眼睛。 靳北笙看着她,目光在一瞬的慌乱过后,恢复了平静,可手指却缓缓蜷起,理性告诉他,他应该推开林清浅,可感性并不允许他这么做,他清晰的意识到,他在失控,在贪图她。 他不自觉抬起手,搂住了她的腰,受.欲.望支配,他将她扣进了怀里。 林清浅跨坐在他腿上,环着他的脖子,感受着他笨拙的回应。 她努力不让自己想太多,可当靳北笙的吻落在她颈侧时,她还是没忍住,问道:“咱们现在算什么?片刻的欢愉,还是清醒的沉沦?” 靳北笙停下了动作,他把脸埋在她肩上,克制的低声轻喘,好半晌,才吐出了三个字,对不起。 林清浅突然眼眶泛酸,眼泪吧嗒吧嗒地落下,靳北笙抬头,看着她一双泪眼,只觉自己的心都被揪住了。 他默默帮她整理好了衣服,小心翼翼的拥住她,林清浅趴在他肩上,哽咽着:“这算什么?” “对不起。” “你上次说下不为例,那这次呢?靳北笙,你到底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林清浅搂紧了他的脖子,肆无忌惮的深吸着他身上的焚香味道,可这一次,她没能从他身上找到想要的安全感。 他们太过靠近,就像是最后的晚餐,吃完明天就要彻底散伙了似的:“北笙哥,你答应我,别躲着不见我,好吗?” “好。” “从明天开始,我再也不这样了,我不会再这么喜欢你了。” “好。” “渣男。” “……” 林清浅缠着他,抱着自己回了卧室,她躺在床上扯住了他手腕上绕着的菩提:“今晚,你是为了见我才回来的吗?” “不是。” “说实话。” 靳北笙沉默了,林清浅笑着放开了他:“不管你承不承认,反正你就是喜欢我,我知道。” “你该睡了。”他俯身帮她掖了掖被角,伸手关了台灯:“晚安。”说完,他转身离开了林清浅的卧室。 这一夜,注定难以心静。 第二天早上,靳奶奶在看见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的靳北笙时,吓了一跳:“北笙啊,你不是说这周不回来了吗?” “昨晚忙完回来的,有些晚,就没去和您打招呼。”他放下手里的咖啡杯,拿起餐巾轻拭了下嘴角:“最近心下不安,一会儿准备去趟清泉寺,找皈无大师聊一聊。” 靳奶奶在主位坐下,点了下头:“能获取几分平静,也是值得去一趟的。对了,你回来,浅浅知不知道?那孩子昨天可一直惦记着你呢。” “她应该还不知道。” “你也不和她说一声,做人家丈夫得学会体贴,她年纪小,你要多包容,多照顾,多给她一些安全感,尤其是她父母和哥哥的忌日将近,心情难免低落,你平时啊,也要多安慰她。” “知道了。” 靳奶奶满意的笑了:“在我有生之年,能看见你们和和美美的,也就知足了,一会儿你去清泉寺,带着她一起去吧,正好也一起见见皈无大师。” “看她吧。” …… 到底,林清浅还是和靳北笙一起坐上了前往清泉寺的车。 她全程看着窗外,和靳北笙之间的距离也又回到了两个月前不熟的状态,两人一路沉默无言。 进入寺院,在门口等着迎接他们的,是每次帮林清浅挂祈福红绸的小师傅,他合着双手向他们问了好,林清浅和靳北笙也恭敬的回了一礼。 捐过香火,靳北笙跟着小师傅进入正殿去见住持皈无大师了,林清浅站在菩提树下,抬头望着满树随风轻晃的红绸,红绸太多,愿望太多,她挂的那两条,早就找不见了。 大殿里,靳北笙同皈无大师见过礼,皈无大师笑着微微颔首:“许久不见。” 他侧身示意靳北笙上香,靳北笙左手持香,借着烛台的火光,将香点燃,他双手以食指中指夹住香,顶住香头,举于眉间一净,虔诚的闭上了眼睛,停留了十几秒,将香竖直插入了香炉中。 上完香,他跪于佛前,三拜,谦卑至极。 皈无大师看着他,道:“你今日,心不静。” 靳北笙缓缓起身:“师傅看出来了。” 皈无大师捻着手里的佛珠,道了句阿弥陀佛,他望向了殿外:“红尘事,缘已至,不怪你心不静。” “我不信缘。” “不信为何要拜?” “但求心安。” “安否?” 靳北笙沉默了,良久,他问道:“如何能安?”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也自问过很多次,皆无所得,无法为你解惑。” 靳北笙笑了下:“那依您之见,我该如何?” “事在人为。” 靳北笙转头望向了殿外,正好对上了林清浅向他投来的目光,她站在树下,看着他笑了笑,朝着大殿方向走了过来。 他只觉方才平静些了的心,又一次乱了,神佛并非万能,心也终是难静,而这一切只是因为她。 靳北笙从未感受过如此强烈的宿命感,这种无形的力量,将他裹挟着,透不过气,他努力镇定心神,不改面色。 皈无大师看着他,轻叹了口气,道了句阿弥陀佛,转身离开了殿内。 林清浅跨过门槛,走到靳北笙身旁站定:“我该怎么拜?” “不信便不拜。” “来都来了,还是拜一次吧,和你一样,求个心安。” 她跪在蒲团上,用并不标准的方法,虔诚的许愿。 靳北笙看着她,彻底乱了心,他沉默不言,只在心中又许了一愿。 愿她事事如意,心愿成真…… 良久,林清浅睁开了眼睛,在她起身看向靳北笙时,靳北笙忙是移开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我们走吧。” 林清浅点了点头,跟着他离开了大殿,走在菩提树下,林清浅抬头望着一树的红绸:“我这次的愿望里没有你。” 靳北笙不言。 “如果你的愿望里有我,那你可是亏了。”她想了想,顿住了脚步:“不过也不算亏,毕竟我上次又为你挂了一条红绸,许了愿望,这次就算你还我了。” “好。” “你不问我写了什么?” “什么?” 林清浅抬头看着他,笑得一脸灿烂:“朝朝暮暮。”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人也该是如此。 谁也别想逃。 第54章 诱他跌落名为她的深渊 她这一句朝朝暮暮,算是彻底让靳北笙溃不成军。 “我刚听小师傅说,皈无大师在后山那片银杏树林里,养了很多鸽子,北笙哥,你想去看看吗?” “好。” 两人沿着蜿蜒的林间小道一路向后山走去,树下阴凉,抬头可见蓝天白云好似藏在了树叶枝杈间,光影随风在树叶上流动,偶有几只不知名的小鸟,叽叽喳喳的叫着,振翅飞起,或是挥动翅膀,从一个树梢跃上另一个树梢,惊落几片树叶。 林清浅跟在靳北笙身后,她没有刻意开口和他找话说,只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走着,转过几个弯。 脚下的青石路走到尽头,靳北笙也顿住了脚步:“还没到银杏林最好看的季节,再等两三个月,最好是下过雨后,这里就该漂亮了。” “只可惜到时候,我们不会一起来了。” 林清浅随手揪了一片树叶,看着他,佯装随意的笑着:“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焚香味。” 她把手里的树叶装进口袋,挽起了左边衣袖,单手解开了系在手腕上的红绳手链:“这个是你在苍云山,当着神佛的面送给我的,现在我们在清泉寺,也请神佛做个见证,我把它还给你。” 她拉起靳北笙的胳膊,把手链放在了他掌心上:“以后若是无心,就不要随便送女孩子这种会让她感动的礼物,像什么夜爬苍云山,登顶后不看日出,见神佛,只是为了成为求姻缘最灵的澜山寺里,当天的第一位香客。 那天天色刚明,我见你在佛前跪了很久,居然只是为了给我求这个,你把这条手链系在我手腕上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若能得到你这种人的深情,也挺不错的,所以才有了后来的不断靠近。” “……” “搅了你心中的一池静水,我很抱歉,但以后,我不要再这么喜欢你了。” “好。” “如果没有重要的事儿,我也不会再特别主动的联系你了。” “好。” “也不会再因为你的一条消息,赴你莫名其妙的约了。” “好。” “不会再吃你做的饭,不会抱你,也不会再要你给的除契约内容之外的好了。” “好。” “是不是现在我说什么,你都会说好啊?”林清浅放开了他的胳膊,笑盈盈的看着他,眨了眨眼睛。 靳北笙微微蹙眉,听她继续道:“最后一次,换你来亲我,好不好?” 见他不回应,林清浅歪了下头,自嘲的轻叹了一声:“我还以为你今天真能这么好说话,什么都会答应我呢。” 靳北笙面上不显,可他攥着红绳手链的手,却已用力到骨节泛白。 终于,克制崩盘,他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在她面前弯腰,小心翼翼到近乎虔诚的捧住了她的脸,笨拙的凑近,温柔的亲吻了她的唇瓣。 他这副模样已全然不似最开始在酒吧和林清浅偶遇时,为了逢场作戏主动给出的亲吻,那个吻无需克制,唇瓣相碰哪怕染着他的体温,也是凉薄疏离的。 可现在他的吻,虽然仍是简单的唇瓣相碰,可炙热的却需努力克制,他心中的一汪静水卷起了千层浪。 林清浅含笑凝视着他的眼眸,原来心动和不心动,喜欢和不喜欢,纵使是从靳北笙这样惯于伪装平静的人身上,也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喜欢一个人藏不住,可偏偏他胆小到不敢用一颗真心去赌一场来势汹汹的爱…… 她抬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深吻回应着他,诱他跌落名为她的深渊。 半晌,她将脸埋在了靳北笙怀里,轻喘道:“谢谢你圆了我一场喜欢,不至于让我唱了独角戏,佛门清净地,我还你一份清静……” 但……他也得静的了。 她要让他从今往后上的每一炷香,拜得每一次佛,心里都记着她,真正的朝朝暮暮。 林清浅敛了笑意,放开了他,故作无事般,道:“北笙哥,还得麻烦你,送我去上课,现在过去我还能赶上下半节课。” “不看鸽子了?” “不看了,细想想也没什么意思。” 反正以后的机会还多着呢。 …… 九月初,林清浅从学校请了三天假,一大早,管家赵爷爷就派车去学校将她接回了林家老宅。 回来时,靳北笙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他着一身板正的黑色西装,神情淡淡的坐在会客厅主位的雕花红木太师椅上,慵懒随意的双腿交迭,轻捻着手里的珠子,整个人看上去矜贵非常,周身的气势好似写满了生人勿近。 正因如此,坐在他下首两侧的林家亲戚,也皆是正襟危坐,一言不敢多发。 林清浅跟着赵爷爷走进了会客厅,她得体的和在座长辈打了招呼,随后将目光移向了靳北笙,靳北笙冲她笑了下。 赵爷爷道:“小姐请先上楼换身衣服。” 林清浅点了点头。 靳北笙站起身来,走向她,向她伸出了手:“我陪你一起。” 赵爷爷侧身为他们让路。 上楼后,林清浅松了口气,她从靳北笙手里抽回了自己的手,开门带着他走进了卧室:“你自己先找地方坐一会儿,我很快就好。” 靳北笙嗯了一声,走到了窗边摆着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等了将近半小时,他也不见林清浅出来,不禁有些担心,问道:“你还没好吗?” 林清浅没回答。 他走到衣帽间门口站定,轻敲了敲门:“林清浅,你怎么了?” 林清浅听到敲门声,有些窘迫的用一种非常别扭的姿势,努力想要把自己卡在黑色连衣裙背后拉链里的头发拽出来,这一用力,疼得她嘶了一声。 靳北笙闻声,更急了:“开门!” 林清浅看着穿衣镜里略显狼狈的自己,尴尬的叹了口气,她着急的又试着想要把头发拽出来,可根本做不到,一时间,这条裙子是脱不掉,拉链又拉不上,这种倒霉劲儿也真是没谁了。 “开门!” 在靳北笙又一次催促后,她无奈走到了门口,捂着胸口,打开了衣帽间的门。 第55章 还有我在呢 靳北笙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怎么了?” “我……我……”她我了半天,长长一叹,心一横转过身去:“我的头发被卡住了。” “卡了半个小时?” “不是,撑死两分钟,我刚化了个妆,耽误了一会儿。” “要我帮你?” “你如果方便的话,帮帮我也行。”她想要回头看他一眼,谁料又扯着了头发,疼的嘶了一声。 靳北笙也是无奈了:“你往里走走,我帮你。” “哦。”林清浅走回了穿衣镜前,她看着靳北笙在她身后弯腰,皱着眉头检查了一下她的头发和连衣裙的拉链,抬眸扫了眼镜子里的她:“我尽可能轻一些。” “嗯。”林清浅红着脸低下了头。 不知是不是因为对方是靳北笙的缘故,她只觉感官都变得敏感了,靳北笙微凉的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她背脊上的皮肤,竟惹得她紧张的打了个冷颤。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疼?” 她摇了摇头,又扯到了被拉链牵制住的头发,疼的瑟缩了一下。 “老实点儿。” “哦,对不起。” 她抱着胳膊,不着痕迹的往镜子前挪了挪:“我先声明啊,我不是故意把头发卡进拉链里,让你帮忙的,我也没动什么要以身诱你的心思,我就是单纯的正常发挥的倒霉。” 靳北笙没理她。 “北笙哥,我这几天真挺老实的,没给你发消息,也没给你打电话,你习惯吗?” “安静一点儿。” “哦。” 林清浅回头看了他一眼:“要是实在不好解,干脆剪了吧,反正是发梢。” “很快就好。” “哦。” 好半晌,她只觉头皮一松,随后见靳北笙站直身子,面无表情的帮她拉上了拉链。 “谢谢啊……要是你不在,我还不知道要狼狈多久呢。”林清浅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看着他笑了笑。 “其实如你所说,剪了更快。”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帮我剪断?” 靳北笙没回答,他转身离开了衣帽间,多一眼都没看她:“你快点。” 林清浅叹了口气。 换好衣服,靳北笙牵着她的手下了楼,赵爷爷和族中长辈已经让人将要送入家祠的牌位请了下来,又用绸布包好,送上了前往西郊林氏祠堂的车。 林清浅和靳北笙同赵爷爷一起,也坐上了这辆车。 一路无言,快到目的地时,林清浅问道:“赵爷爷,我表叔他们是直接到祠堂?” “昨晚打来电话时,是这么说的。” 林清浅低下了头:“我真的一点都不想见他们,我爸妈,爷爷奶奶,还有哥哥,肯定也不想见他们! 他们来的也不诚心,这要是真有心,就该像二表叔,大表姑他们那样,提前来家里和我们一起去。 奶奶在的时候,他们是秋风没少打,孝没尽过一天,还有我爸妈去世后,度假区的项目,要不是表叔他胡搞,至于损失这么多吗?我都不想说他,现在还在公司装好人,处处要压我一头……” 赵爷爷道:“浅浅别怕,仪式结束,人送到了,咱们就回来,多一分钟都不在那儿呆。” “怎么可能不待,饭总是要吃一顿的,和他们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我光想想就浑身难受,还记得奶奶刚去世的时候,这些人可没少说风凉话,骂我是白眼狼,还有,我嫁给……”她话说到一半,有些心虚的看了眼靳北笙。 靳北笙:“还有什么?” 林清浅叹了口气,声音低了些:“还有,我说要嫁给你,靠联姻找你家撑腰的时候,他们说我……说……我为了钱和家产,连自己都能出卖,大小姐心甘情愿当金丝雀,是扶不起来的菟丝花……” “你觉得自己是吗?” 林清浅气鼓鼓地摇了摇头:“才不是呢!奶奶和我爸妈留下的东西,本来就是我的,我要守住它们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些觊觎它们的人,是他们贪心。” “既然如此,你又怕什么呢?” 林清浅愣住了:“对啊,我怕什么啊?我又不理亏。” 靳北笙笑了下,转头看向了窗外:“你不仅不理亏,还有我在呢。” …… 林氏的祠堂挨着祖宅,气派又古朴。 林清浅一下车,就看见了表叔林淮景和表哥一起搀扶着快九十岁,须发全白的老族长,站在宅院门口,等着他们。 林清浅对这位老族长也是不怎么喜欢,在她印象里,奶奶在的时候,这位族长就没少倚老卖老,仗着交情和亲戚长辈的身份,找他们家帮忙。 什么大学毕业游手好闲的孙子要找工作。 又是什么儿子看上了一块地,差点钱。 就连爷爷以前收藏的古董,也被他顺走了不少。 奶奶去世后,也不知林淮景一家到底给了他什么好处,这位老族长竟也帮着他们来抢她的家产…… 林清浅叹了口气,靳北笙握住她的手,轻捏了捏,她转头看向他,又是苦着脸长长一叹,可在看向族长的瞬间,仅一秒嘴角就挂上得体又疏离的微笑。 两人上前,林清浅简单的问候了族长和林淮景,几人回了礼,俱是将目光落在了靳北笙身上。 老族长笑着道:“这就是北笙吧,你爷爷奶奶可都还好?我上一次见你时,你还只有八岁,一晃多年,都长这么大了。” 林淮景也附和道:“他们这一代小辈里,也就北笙还算出类拔萃。” 老族长点了点头。 林清浅努力克制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冲动,她听靳北笙道:“我祖父祖母一切都好,劳您记挂。我近些年事多繁忙,幼时的许多事都记不清了。我同林漾是同窗好友,他的为人,学识,能力,也皆是出众,浅浅亦如她兄长,在我看来也优秀非常。” 老族长脸色微变:“浅浅年纪小,还得劳你和你家长辈多多关照。” 靳北笙微微颔首轻笑了一声:“我的妻子,我自当好好照顾,不用旁人费心。时间不早了,再闲聊,恐会误了正事。” 林淮景忙是打圆场道:“就像北笙说的,咱们啊,先把正事办了,再好好叙旧。” “正事办完,我们还有别的事,这旧,就留着下次有机会见面再叙吧。” 第56章 还好,有你在 他这话说的是一点儿也不委婉,明摆的就是在说林淮景他们没资格和他叙旧,如果不是因为林清浅,他们连见他面的资格都没有。 再说直白点儿,就是成年人的规矩,下次有机会,那就等同于是没机会,上位者对与自己身份不匹配的人说这句话,那就是在委婉的告诉你,他很忙,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沾边,攀亲的,大家不在一个档次上。 林清浅听懂了靳北笙客气背后的深意。 林淮景和老族长他们更不可能听不懂,看着他们彻底变了脸色,却又不得不维持微笑的样子,林清浅在心里暗爽。 面对这种情形,聪明人在明知惹不起对方的情况下,就该老老实实的闭嘴,然后该干什么干什么。 可谁知,林清浅那位一直搀着老族长的表哥林蓦,突然很没眼色的开口了:“靳总这话说的还真是不客气,我们与清浅是一家人,您看不起我们,是不是也说明您看不起清浅?” 林淮景瞪了林蓦一眼,示意他闭嘴,可向来自诩聪明优秀的林蓦许是对刚才林淮景说的那句“他们这一代小辈里,也就北笙还算出类拔萃”这句话颇有意见,所以并没理会他。 “靳总如果看不起我们林家人,那我林家的祖宅也不欢迎您来。” 林清浅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林蓦平时瞧着也没这么蠢啊,这会儿,怎么像降智了一样,蠢到家了。 她抬头看了眼靳北笙,他依旧神情淡淡,似乎并不打算理会林蓦。 林清浅寻思着,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现在该是她表现的主场了。 她一定要利用这个场面机会,既要维护自己和靳北笙,又要仗着有人撑腰,借题发挥,好好羞辱一番这些平时没少欺负她的所谓长辈。 可还没等她酝酿好开口,林淮景那只老狐狸,就抢先给了林蓦一巴掌:“逆子!你以为你现在是在和谁说话!没大没小的,我平时就是这么教你的?” 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把林清浅吓了一跳。 林淮景变脸似的,收起了横眉冷对,转而满脸歉疚的堆着笑,对靳北笙道:“北笙见谅,浅浅她哥哥年纪小,口无遮拦,不是有意冒犯你们的。” 林清浅实在没忍住撇了嘴,为自家降智的儿子辩白,还非得带上她,也真是无语。 靳北笙抬手轻推了下眼镜:“可以进去了吗?” 老族长道:“差点误了时间,请。” 林清浅看得真切,在她和靳北笙进门时,老族长颤颤巍巍的甩开了林淮景和林蓦搀扶他的手,并凶巴巴的瞪了林淮景一眼。 林淮景也是有气,但又不敢明面上发作,只能忍着。 林清浅憋着笑,用头撞了下靳北笙的肩膀,靳北笙侧头看她:“怎么了?” 她小声道:“没什么,就是看着他们这种不喜欢我们,又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吃瘪的样子,特别爽。” 靳北笙不着痕迹的轻笑了一下:“我刚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 “我知道,我又不傻。” …… 在老族长的主持下,按照规矩,林清浅在将家人的牌位分别安置好后,入祠仪式也就结束了,观礼的族人在林淮景等人的带领下,也依次离开了祠堂。 老族长年纪大了,一场仪式下来更是体力不支,也没有精神再同林清浅和靳北笙寒暄,一结束就被儿子和孙子搀回了老宅休息。 祠堂里一时间只剩下了林清浅和靳北笙两人,林清浅看着面前烛火长燃的祖宗牌位,驻足了良久,她一回头,只见靳北笙正站在身后不远处,捻着手里的珠子,静静地看着她。 她朝他笑了笑:“还好,有你在。” 靳北笙没说话。 林清浅从供桌上抽了三炷香,借着明烛火光点燃了,她持香弯腰恭敬三拜后,将香插进了香炉里。 她看着角落里哥哥的牌位,故作轻松的哽咽道:“哥,你朋友人挺好的,谢谢你托他照顾我,把他送到了我身边,让我不至于太过无助……” 眼眶泛酸,她抬手揉了几下,揉完才想起今天自己是画了妆的,这一揉,妆肯定晕了,她越想越难过,但又好像突然找到了可以哭的正当理由。 用这样的借口哭,靳北笙听了,应该也只会觉得她幼稚可笑,不至于觉得她懦弱。 勉强说服了自己,眼泪也落了下来。 靳北笙听着她极力抑制的低声啜泣,缓缓攥起了手,到底还是忍住没有上前。 半晌,林清浅又抹了几下眼泪,她努力堆出了一个笑脸,目光在爷爷,爸爸和哥哥的牌位上扫过,小声说了句再见。 她红着眼眶回头,走向了靳北笙:“我们走吧,你要是不忙,我可以带你转转,我小时候和我哥一起在祖宅这边生活过一段时间……” 靳北笙跟着她从祠堂院落的东侧门出去,穿过了一小片竹林,上了一段青石台阶,走到了一扇被半人高的杂草遮住一半的,有些生锈的铁门前,门上还拴着一把笨重的铜锁。 林清浅伸手拽了拽铁门上的圆形拉环,铁门发出了沉闷的咔嚓声:“他们对祖宅的修缮还真是不上心,也不知道我爸妈他们每年拿回来修宅子的钱,都花到哪儿去了。” “这是什么地方?” 林清浅走到门口左侧的石狮子前,把手伸进了狮子嘴里摸索着:“十几年前,奶奶带着我和哥哥在这儿住过,住了差不多两年,一直到我上小学才搬走。” “怎么会荒成这样?” “早几年还没这样呢,估计这几年我们一直没回来,也没人管,就荒了。”她踮起脚尖扒着石狮子的嘴,又把手往里探了探,小声嘀咕:“我记得这里是放了一把钥匙的呀……” 摸索了一会儿,她把手收了回来,长舒了一口气:“我就说我没记错。” 靳北笙看着她重新走回了门前,拿着手里同样生了锈的钥匙,插进了锁里,用力拧了几下,又使劲拽了拽这把笨重的铜锁,终于锁开了。 她推开尘封多年的门,门框上落着的灰尘,惹得她咳嗽着,用手在面前挥了挥。 第57章 我很珍贵? “老话说的真没错,再好的宅院也禁不住荒废。”林清浅又咳嗽了几声。 靳北笙走到她身后,犹豫着抬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他抬眼只见眼前的院子,入目满是杂草丛生,萧条荒芜。 见林清浅准备进去,他忙是拉住了她的胳膊:“你确定要进去?” “对啊,不然我为什么要费这么大力气开这个门啊?”她看了眼靳北笙抓着她胳膊的手:“你要是嫌脏不想进去,就在这儿等我,我进去取个东西就出来。” 说着,她轻轻拂开了靳北笙的手,迈步拨开杂草走进了院子里。 靳北笙犹豫了一下,也提步跟上了她。 院子不算大,从杂草的缝隙里,勉强可以窥得这座有些年代的古宅,窗框屋檐上雕花的精美,想来若是没有这些杂草,这座院落必定十分漂亮。 院子正中的假山后面栽着一棵枇杷树,枇杷树旁是一棵桂花树,两树之间有一个秋千架,腐朽的木桩上绕满了爬藤,顶端横梁垂悬着两根生锈的锁链,一端长,一端短,透着一种诡异的荒芜。 林清浅也不嫌脏,她伸手拽了拽长的那边锁链,摊开手掌,笑着给靳北笙看:“脏兮兮的,爷爷架的秋千,也和奶奶,哥哥一起,留在了过去,只有我,还在现在。” 靳北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上前,握住她的手,低头帮她擦着手上染的脏污:“别乱摸。” 林清浅叹了口气,指了指倒在桂花树下的石桌:“当年我哥就是趴在那张桌子上写作业的,我坐在秋千上看着他,他写作业,小动作特别多,磨磨蹭蹭的总被奶奶骂。” 她踮起脚尖,扬着下巴,指着靳北笙身后不远处的一扇房门:“有时候奶奶气急了,就会从那个小茶水室里,那根鸡毛掸子揍他,还有很多事,我都记不清了,如果我哥还在,让他和你说,他肯定能讲得又精彩又有趣。” 靳北笙放开了她的手:“你带我来这儿,就是为了给我讲故事的?” “当然不是,我刚就和你说了,我是来拿东西的。” 她转身走到枇杷树下,围着树根踩了一圈,拢着裙摆蹲下,随手捡了根树枝,用力挖着:“这棵树,结的果子不怎么甜,但就是长得旺,你如果对枇杷感兴趣,等回头果子长出来了,我拜托赵爷爷找人过来,摘几颗送你。” “你在挖什么?” 林清浅头也没抬:“大概是十年前,我哥给我讲了时间匣子这个概念,他说只要把自己最宝贝的东西封存起来,就能留住时间,等若干年后再打开,或许就能回到当年封存的时间里,是不是听起来很离谱?” “还好,像林漾能说出来的话。” “我信了,我当时把我最喜欢最宝贝的东西,都装进了一个饼干盒里,和我哥一起埋在了这儿。” 她挖了一会儿,靳北笙看见土里露出了一个有些锈迹的蓝色铁盒的一角。 林清浅丢了木棍,努力用手刨着,靳北笙在她身旁蹲下,帮她一起把铁盒挖了出来。 林清浅问他要来手帕,简单擦了擦铁盒上的土:“你能帮我打开吗?” 靳北笙嗯了一声,拿起这只不大的铁盒,用力打开了一条小缝,递还给她。 林清浅掀开盖子,仔细检查着里面的小物件,泛黄的纸条上写着想去游乐园,想养一只小狗,希望妈妈能同意。 林漾的红色mp3已经打不开了,林清浅记得里面有一首叫不上名字的歌,特别好听,她记得后来有一次和他聊天时,他说漏了嘴,她才知道,那首歌是哥哥写给初恋女友的。 成套的公主贴纸已经失了粘性,还掉了色,纸张变得很脆很薄,根本就不敢用力翻。 当时奶奶送的玉镯子,现在看,口径还真是蛮小的,根本就戴不上了。 全家福上的她也还是个系着红领巾的小孩…… 林清浅翻到最后,拿起了一条穿着一颗红色玻璃珠的项链,她放下手里的盒子,用靳北笙的手帕,认真把珠子擦拭干净,递给了他:“这个送给你。” 靳北笙接过:“这是?” 林清浅有些得意道:“这颗珠子是我这辈子中过的唯一一次大奖,我上小学的时候,安然送了我一个她从她学校门口的小商店里,买的大礼包,说是里面能拆出很多奖品,让我试试,结果我一拆,里面除了几个气球,一些垃圾小卡片,就只有这么一颗玻璃珠还看得过去。” “我真的从小运气就不好,喝饮料没中过再来一瓶,吃方便面要不是少一包调料,要不就多一包,有一次一包泡面里,我拆出了两个酱包,没有粉包。坐飞机,十次有九次延迟晚点,还遇见过还几次电梯停滞,商场的感应门不感应我更是常态……” “所以这颗珠子对我这个倒霉蛋来说,是至今为止我中过最大的奖了。我当时开心了好几天,生怕它丢了,就找我哥帮忙,给它钻了个孔,穿了条链子,天天戴着,直到把它埋在了这儿。” 靳北笙轻捻着手里的红色玻璃珠:“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要送给我?” 林清浅点了点头:“这是我这辈子除了投胎以外,为数不多的幸运。在我最艰难的时候,你愿意帮我,也是我的幸运。因为幸运很珍贵,所以我想把他们凑在一起,这样看起来,我就不那么像个孤独的倒霉蛋了。” “我很珍贵?” “当然!别的不说,就光看今天,如果没有你,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们生气呢,所以你对我而言就是平安福,幸运星,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靳北笙沉默了。 林清浅也没管他,她拿起mp3又按了按:“你说,我回头给它换个电池,充点儿电,它还能不能打开?” 没等靳北笙回答,她便回答了自己:“估计是不能了。” 一阵风吹来,吹落了些许桂花的细碎花瓣,林清浅抬头望了一眼:“昨天天气预报说,今天有阵雨,怕是要下雨了。” 靳北笙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头顶树叶枝杈间的天空被乌云笼罩,已然暗了下来,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靳北笙:“东西找到了,我们走吧。” “再多待一会儿吧,等这阵儿的雨过去,至少这里是有屋檐的。” “也好。” 林清浅收拾了盒子,她跟着靳北笙一起走到了屋檐下,靳北笙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她看着他笑了笑:“一场秋雨一场寒,你小心感冒。” “你没事就好。” “别说这种会让我误会的话。” “抱歉。” 风越刮越大,天也彻底阴了下来,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林清浅打了个哆嗦,裹紧了靳北笙的外套,她回头看了眼靠墙站着的靳北笙,偷偷向他靠了过去。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神情淡淡:“怎么了?” “有点儿冷,你抱抱我,好不好?” 第58章 可你喜欢我啊……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说过什么?”靳北笙缓缓蹙眉。 林清浅低头看着自己沾上了泥土的黑色高跟鞋,委屈巴巴的小声嘀咕:“我就是因为记得说过不会再抱你了,所以才说让你抱我的嘛!” 她提起了些垂在小腿上的裙摆,微微抬起一只脚,晃下脚腕:“而且这个鞋子一点都不舒服,站了大半天,可难受了,现在还特别冷,这里还有好多虫子,说不准还有蛇啊,老鼠啊,乱七八糟的东西,我可怕这些了!中午还没有吃饭,早上也没来得及吃,又饿又累,心里还难过……” “所以呢?” 她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撒娇的声音又放软了几分:“所以,如果你能主动抱抱我,我可能就没这么难过了,真的。” “好好说话。” 林清浅撇了下嘴,靳北笙这人明显就是在故意不解风情,她放下裙摆,也懒得再拿捏腔调,恢复了正常语气,还带着些气急败坏。 “不就是让你抱我一下吗?你又不吃亏,干嘛呀,三十岁活得像三百岁一样,念几年佛还真入空门了?人家宁采臣深山老林遇见了女鬼,都没像你这么矫情。 再说了,我又不是什么黑山老妖,不谋财不害命的,你抱我一下少块肉啊?又不是没抱过,没亲过的,就算有契约,只要我一天不和你离婚,咱俩那也是合法夫妻,更何况你扪心自问,你敢说你就真不喜欢我?” “不装了?” “我装什么了?我能装什么?我就想要个浅尝辄止的拥抱,我能有什么坏心思?难不成我还能在这荒宅深院的,天为被,杂草为床,把你吃干抹净,就地正法了? 我有多大胆子,你心里没数啊?你要是来真的,我早就被吓跑了,我跑步还是挺快的,小学的时候,运动会,八百米拿了好几年第一呢!” 靳北笙被她逗笑了,轻笑出声,林清浅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笑,看见别人爱而不得,你就这么开心啊?你这是什么恶趣味?我哥要是知道,你这么欺负我,估计早就冲上来给你一拳了。” “我怎么欺负你了?不给你抱?” 林清浅沉默了,半晌,她低着头气呼呼的小声嘟囔:“你要是这么总结的话,那我看上去,还真是挺无理取闹的。”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他望着顺着屋檐落下的雨水,含笑道:“比起你的示弱和撒娇讨好,我还是更喜欢你现在这种有点儿攻击性的样子。” “你不喜欢柔弱的类型啊?”林清浅偷瞄了他一眼:“我还以为,像你这种人,会比较喜欢小鸟依人,需要被你保护的女孩呢。”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成长到不需要依靠谁,不需要谁的保护,撒娇也只是出于贪图喜欢,而不是为了寻求帮助的讨好,在爱情和婚姻里,双方该是平等的,不该有弱势和强势,不该有依附和被依附,责任和义务也皆是出于爱而付出的,没有受谁的委托,更不是出于什么同情。” “你对我的喜欢……同情的成分很多吗?” “林清浅,你敢说你对我的喜欢,没有利用的目的?” 林清浅沉默了,想辩驳,却又无从开口。 靳北笙道:“你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爱情和婚姻,也不太知道过一辈子又是什么样的概念。这些时间不仅仅是被统称为搭伙过日子那么简单的。原生家庭和社会经历,包括眼界学识,思想概念都会在生活的日常中产生矛盾冲突,需要慢慢去包容磨合,没有谁能一味的去迁就谁过一辈子。” 他抬手温柔的摸了下她的头:“等你再长大一些,经历多了,时间会教会你更多的道理,到时候,你再回头望,就会发现喜欢我这件事,也不过是你漫漫人生路上,微不足道的一小段过往。 看过更大的世界,我相信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的人,不用你求神拜佛,他也会勇敢的站在你身边,不会瞻前顾后,不会思虑良多,只是坦然的和你朝朝暮暮。” “靳北笙,你以前到底被谁骗过感情啊?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靳北笙叹了口气:“没有被谁骗过,只是如你所说,我生性淡漠,从不轻信人心,比起一见钟情我更相信日久生情,可很显然,我们的年龄差距,让我们的时间并不在同一起跑线上,或许你愿意花十年来证明爱,可我没办法看着你用十年的时间,做一件注定会后悔的事,因为,我不值得你付出太多。” “可你喜欢我啊……” “那又怎样呢?能一起走到最后的才叫爱,不是吗?” 林清浅拢了拢衣襟:“这是两个多月来,你对我说过最长的话,目的居然是老生常谈的叫我不要喜欢你,真够讽刺的……” 靳北笙沉默着收回了手,他拽松了些领带:“这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我打电话给赵管家,让他找人来送把伞吧。” “不要。” “你打算一直在这儿站着?不怕虫子了?” “至少现在我有正当,且你没办法推开我的理由,和你待在一起,看一场南城秋天再寻常不过的烟雨蒙蒙,这种浪漫的机会,你可不常给我。北笙哥,抱我一下吧,就一下也好。” 她转身张开了手臂,眼巴巴的瞅着他,靳北笙沉默了片刻,轻轻将她揽进了怀里:“下不为例。” “再说吧。”林清浅满足的紧紧环着他的腰,小声道。 …… 良久,雨停了,鸟叫声响起,空气里满是桂花,泥土和雨后湿润的青草味道。 靳北笙背着林清浅,迈步离开了荒院。 林清浅趴在他背上,用他的手帕垫着拿着从树下挖出来的铁盒,和他说着小时候住在这边时,发生过的趣事。 说着说着,她突然提起了之前皈无大师告诉她的了缘一词。 她问靳北笙信不信? 靳北笙道:“这辈子都还没活明白,想什么下辈子的事。” “可是了缘,缘分了了,下辈子就见不到面了,而且我很有可能就是你要还的情债,债还了,咱们两清了,下辈子就不会再见面了,我们会变成真正的陌生人。” “了缘一词解释很多,不全是你理解的这样。” 林清浅叹了口气,她歪着头看他:“如果可以,我想做一场关于前世今生的大梦,想看看,如果真有上辈子,你到底是怎么欠我情债的,能欠到与佛有缘,神佛都不收的程度,还想看看这辈子的结局……我是不是很贪心啊?” “你想太多了。” 靳北笙抬头看了眼天:“又快下雨了,我还是头一次见天气预报这么准的,说是阵雨,就真的隔一会儿下一场。” 林清浅用手挡在他额前:“我帮你挡雨。” 靳北笙笑了下:“掩耳盗铃。” “总比没有强吧!” 第59章 好似一枕槐安 “你如果肯自己下来走路,我们可以走得更快些,兴许还不用淋雨。” “我不要,我多一步都不走。” “娇气。” “你矫情我娇气,咱俩这叫天生一对。” “你话太多了,安静点儿。” “我才说了几句话啊,你就嫌我话多,我和你讲,也就是你,再换一个人来,我多一句话都不乐意和他说。” 靳北笙无奈的把她往上颠了颠。 安静了一会儿,雨点噼啪落下,林清浅伸手去接雨滴,雨水聚集在她的掌心,又顺着指缝滑落,头发,衣服也全都被打湿了,风一吹,冷得直打哆嗦。 “北笙哥,你冷不冷啊?” “很快就回祠堂了。”说着,他又加快了些脚步。 林清浅把脸埋在他肩上,小声道:“其实三十岁很年轻的,你没必要活得这么压抑。” “再多说一句话,你就自己下来走。” 林清浅闭上了嘴。 回到祠堂,她再回头望刚才靳北笙背着她走过的那段路。 雨水顺着青石台阶流落,沿路的竹林旁盛开着一簇玫红色的月季,在雨水的冲洗下,颜色更加艳丽,可美丽短暂,它终是没逃脱花瓣凋零的命运。 那座荒院,也不再是她记忆中的温馨样子,过往种种,好似一枕槐安。 经常有人说,下雨天容易多想,她以前不觉得,可现在站在祠堂的屋檐下,身后的灯火通明照着今人为亡人设立的念想,而那些人里,有这辈子无条件最爱她的人。 雨越下越大,她裹着靳北笙湿淋淋的外套,看着赵爷爷带着几个祖宅的佣人举着几把黑伞急匆匆的向他们跑来。 她抬头看了眼和她一样狼狈的靳北笙,又回头看了眼安静至极的祠堂正厅,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身处在了过往和未来的分界线,她的家人虽然永远留在了过去,可面对未来,她或许也并不孤独。 …… 从祖宅离开,靳北笙跟着林清浅一起回了林家老宅。 赵爷爷让厨房煮了一锅红枣姜汤,又做了一桌林清浅和靳北笙爱吃的菜。 林清浅裹着毯子,坐在餐桌前,啃着鸡腿,靳北笙慢悠悠的吃着他的小青菜,赵爷爷一边给林清浅夹菜,一边看着靳北笙发愁:“靳总啊,你多吃点儿,今天淋了雨,再不吃饱,回头肯定是要生病的。” 林清浅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赵爷爷,你别管他,他吃饭就是这样的,吃点儿能活着就行。”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林清浅咧着嘴笑笑,指着离她有些距离的红烧鸡翅:“赵爷爷,我想吃鸡翅,够不到!” 还没等赵爷爷动手,靳北笙就先拿起公筷,夹了一块放进了她的碗里。 林清浅也没客气。 靳北笙还是第一次见她吃这么多,吃到最后,她爱吃的几盘菜都见了底,靳北笙怕她撑着,可赵爷爷却还见怪不怪的问她要不要再吃一块小蛋糕。 吃完饭,林清浅和靳北笙一起上楼回了卧室,她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摆弄着手机:“今天得委屈你和我挤一挤了,我不想让赵爷爷觉得咱俩感情不和,他会担心的。” “嗯。”靳北笙在床边坐下。 林清浅抬头看了他一眼,转头望向了窗外:“你说明天雨停了,会有彩虹吗?” “天气预报说,降雨会持续到周末。” “可我明天早上还要去墓地祭扫,这样的雨天,只怕是去不成了。” “他们不会怪你的。” “我也觉得。” 她打了个喷嚏:“我还觉得我有点儿感冒了,幸好刚吃了感冒药,我最怕感冒了,尤其是害怕发烧,我妈说因为我是早产儿,所以体质一直比别的孩子要弱些,小时候遇上流感,别的小朋友感冒发烧几天就好了,可我一病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去医院打次针,根本就好不了。” 说完,她又打了个喷嚏,整个人往沙发里缩了缩。 靳北笙站起身来,拉上了窗帘:“早点睡吧,睡一觉,兴许明天就好了。” 林清浅点了下头。 两人刚在床上躺下,靳北笙的手机就响了,林清浅停下了准备关台灯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只听靳北笙嗯了几声,说了句我知道了。 然后掀开被子转身下床。 “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有什么急事吗?” 靳北笙停下了脚步,看着她带着几分歉意道:“是徐清,她出车祸了,人刚被送进医院,虽然伤势不严重,但我得去看看。” “徐清……她不是在江城吗?” “回南城了。” 林清浅下床,穿上了拖鞋:“我和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别真感冒了。” “我感冒了,你也会急匆匆赶过来照顾我吗?” “林清浅,现在不是聊这些的时候。” 林清浅顿住了脚步,她朝他笑笑:“我明白了,你去吧,如果有事记得给我打电话,兴许我还能帮上忙呢,毕竟我和她一样都是女孩,她还曾是我未过门的嫂子,不管怎么说,都比你这个已故男友的朋友,关系要近,你说是吧?靳北笙。” “她有家人。” “她有家人还用得着你大晚上的一个电话就跑过去处理事故?说实话,她联系我,都比联系你,理由要充足,至少在处理类似事故上,我非常有经验。” “别闹了。” “我没闹啊,我现在特别平静,就事论事罢了,你去吧。” “你记得按时吃药。” “不用你管,赵爷爷也算是我的家人,他会督促我的,肯定比一些出事了就只能找朋友的人强。你怎么还不走?车祸事故,就算不严重,她身边有家人陪着,你也别耽搁了去探望朋友。” 靳北笙沉默了。 林清浅坐回床边,放软了语气:“北笙哥,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我哥的女朋友,我也想见见。” 靳北笙走到她身边坐下,林清浅转头看着他,笑道:“你这样,我会觉得你喜欢徐清呢。” “并没有。” “那你喜欢我哥?我哥死了,你就觉得你对和林漾有关的所有人和事,都有责任,是吗?” “别瞎猜。” “那是为什么?上次就是,大晚上的让她和你住在一起,我们就算是契约关系,但我也不太能容忍,我的枕边人,大半夜因为别人的一个电话就能从我的床上被叫走。” 靳北笙沉吟了半晌,道:“林漾和徐清是我独自在国外生活的这么多年里,关系最好的朋友,我对你哥和徐清并没有你猜的那种乱七八糟的感情,我见过他们最相爱的样子,他们之间的爱情很令我向往,也仅此而已。 你哥走后,徐清沉寂了很久,一度欲要寻死,今天还是你哥的忌日,林清浅,作为朋友,如果是你,对这个时间点,听到她发生了这种事,你会不会有些敏感和担心?” “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 “那你去吧,告诉我地址,明天我和赵爷爷一起去探望她。” “你能理解是最好的。” “只要你没骗我,我就努力理解。” 第60章 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 卧室里陷入了一片沉寂,好半晌,林清浅听到了卧室门被关上的声音。 她突然有些想哭,或许这辈子除了家人,遇事再也没有人会无条件选择她了吧…… 后半夜,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午睡醒来,卧室里一片明亮,窗外阳光很好,还有小鸟站在扶栏上叽叽喳喳的叫,暖洋洋的风透过敞开的窗子钻进屋里,扬起了窗边挂着的白色纱帘。 她推开门走出去,一下楼,透过通往后院的玻璃门,就看见奶奶提着她平时浇花用的水壶站在开满了栀子花的花园里,浇着花。 客厅里,爸爸和哥哥坐在窗边的台案上,下着一盘棋。 爸爸要悔棋,哥哥不准,两人说笑着,赵爷爷站在旁边,端着一只茶壶,看着棋盘,也笑得开心。 她想走向他们,想要开口说话,想要叫一声爸爸,哥哥,可无论如何就是发不出声音。 客厅对面餐厅尽头的厨房里,传来了叮里哐啷的声响。 她一回头,就瞧见,她妈妈系着新买的据说是什么昂贵皮料做的围裙,端着她平时做蛋糕时常用的盆,拿着打蛋器,和厨房的帮佣阿姨,说说笑笑着走了出来,在餐桌前坐下。 看见她,妈妈温柔的笑着向她招了招手:“浅浅,睡醒了?快过来,和妈妈一起做蛋糕。” 林清浅攥紧了手,眼泪不受控制的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这一刻,她清醒的知道,这是个梦,因为妈妈穿着的这条围裙,在她活着的时候,还一次都没来得及戴过。 她走过去,在妈妈身边坐下,小声叫了句妈妈,妈妈看着她满脸的泪水,忙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擦了擦手,从桌上抽了张纸巾,捧着她的脸,轻轻给她擦着眼泪:“浅浅怎么了?为什么哭了?最近是不是很辛苦?” 林清浅摇了摇头,想要扑进她怀里,可她们之间却好似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不论她怎么努力都穿不过。 妈妈爱怜道:“好孩子,别哭了,你一哭妈妈就心疼。妈妈当年啊,怀你的时候年纪大了,你在我肚子里就没少遭罪,我吃了很多药,才把你留住。生你的时候,又早产,你一出生就像个小猫似的,小小一团。 为了保住你,你奶奶找人给你算了名字,说是要多水,又不能太重,这是个什么原理,我也不懂,所以就叫了清浅。这个名字一取啊,可是坏了,一哭起来就没完没了,你瞧瞧,都长这么大了,眼泪还是不值钱,使劲儿掉。” 奶奶浇完花,也走了过来,她把水壶递给了一旁候着的佣人,笑得慈蔼:“你可别什么事儿都往我头上推。”她转头望向客厅,提高了些音量:“林漾!别和你爸下棋了,你妹妹都醒了,你还不过来?” “知道了,最多不出三步,爸就会成为我的手下败将!” 爸爸道:“小兔崽子,就会做梦!不玩了不玩了。” 林漾急了:“爸!你怎么又耍赖!好好一盘棋,我马上就赢了,你把它打散了,这不是故意欺负人吗?” 两人说笑着,向她们走了过来。 林漾在林清浅身旁坐下,一把揽过了她的肩膀:“小朋友,又掉金豆子了?说,这是怎么个事儿,说出来,哥哥帮你解决。” 林清浅泪眼朦胧的看着他,越看越伤心:“哥哥……” 爸爸和奶奶在她对面坐下,爸爸道:“我们家浅浅是大孩子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任性了,你总得学会自己一个人生活,爸爸妈妈包括你哥哥都不可能陪你一辈子。遇事只会哭,可不行,懦弱是会被欺负的。” 奶奶打了一下爸爸的胳膊:“你别凶浅浅,我们浅浅从小就身子弱,她不需要操心太多,只要快乐就好。” 爸爸叹了口气,看向了林漾:“你以后可得好好照顾妹妹。” 林漾嬉皮笑脸着,给林清浅擦了擦眼泪:“你说,你到底是小花猫,还是我的小包袱啊?不过也没事,浅浅别怕,哥哥就算不在你身边,也会护你周全,我们家的小公主,只需要快乐。” “哥哥……” 哥哥! …… 林清浅是哭醒的,一睁开眼睛,还是黑夜,卧室里很静,很静,原来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一场梦。 奶奶的骨灰盒是她亲手下葬的,爸爸妈妈和哥哥是她亲自去收的尸,费尽周折带回国的…… 这个梦里除了她和赵爷爷,还有一些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没什么是真的,就连后院里的栀子花圃都在去年枯萎了。 头昏昏沉沉的发胀,她抬手摸了摸额头,有点儿烫。 果然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只要淋雨必感冒,只要感冒必发烧是永远不会离开她的定律外,其余的都不可信。 她拽过靳北笙枕过的枕头,抱在怀里,侧身蜷缩在被子里,闭上眼睛,轻拍着安慰自己说,没事的,睡一觉就好了,然后强迫自己入睡。 可许是因为哭得多了,眼睛骤然一闭,很是有些酸刺。 第二天早上,赵爷爷见她久久没有下楼吃饭,有些担忧的上楼,敲了敲她卧室的门。 林清浅昏昏沉沉的掀开被子下床,脚步沉重的晃到门口。 一开门,赵爷爷瞧见她,顿时就慌了,忙是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然后转身倚着扶栏冲楼下喊道:“小张啊!快把温度计拿上来,再给李医生打电话,让他来看看小姐,小姐发烧了。” 林清浅拉住赵爷爷的胳膊:“赵爷爷,别叫李医生了,我们一会儿去趟医院。” 赵爷爷满脸愁容:“我的小祖宗呦,你都这样了,还乱跑什么啊!医院人多,什么病都有,你抵抗力弱……” 林清浅努力朝他笑了笑:“没事的,我长大了,没有以前那么弱了。赵爷爷,你让人准备个果篮,花束,我们去看病人,不好空手。” “病人?你自己都是病人,还要去看别人!” “我哥的女朋友,昨天出车祸了。” “你哥的女朋友?他……他什么时候有个女朋友?” 林清浅笑着转身走回了屋里:“是吧,我也不知道,等会见面了,可以好好问问。” 她缩回被子里,用被子捂着脸咳嗽起来。 “靳总呢?” “昨晚有事,走了。” “你这都生病了,再大的事儿,他也没道理走啊!” 林清浅轻了下嗓子,小声道:“都这么久了,我们早就该看清,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靠男人,更是得倒霉一辈子。” “吵架了?生气了?” “犯不着。” …… 量过体温,吃完早饭,赵爷爷看着她吃了两粒感冒药,等她换好衣服,让司机把探病的礼物都装进了后备箱。 临上车前,她看着跟在后面的那辆坐了四个黑衣保镖的车,笑道:“赵爷爷,你这也有点儿太夸张了吧,这知道的人知道咱们是去探病的,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是去打架的呢。” 赵爷爷帮她拉开了车门:“我在林家待了几十年了,你和你哥哥都是我看着长大的,你哥在国外的这些年,我往来这么多次,可一次都没听说过他有个什么女朋友。只怕是讹诈,万一遇见了无赖,咱们也不能吃亏啊!” 林清浅笑着摇了摇头,上车后,陪她一道前去的佣人张姐,拿出保温杯给她倒了杯温水:“小姐,多喝水才能好的快。” 林清浅接过,说了句谢谢。 到了医院门口,一下车,林清浅就看到了撑着黑伞的靳北笙和郑宇。 靳北笙见她脸色不好,忙是想要过来扶她,林清浅看着他笑了笑,不着痕迹的躲开了。 赵爷爷对靳北笙昨晚不管林清浅,突然离开,更是有一肚子的气。 他一把揽过了林清浅的肩膀,一言未发,示意刚下车撑开黑伞的保镖,分列在了他们两侧,将靳北笙和郑宇隔在了外面。 林清浅裹紧了自己的外套小声道:“爷爷这是何必呢,我还有很多事要仰仗他呢,不好得罪。” 赵爷爷道:“他要真是这么小肚鸡肠,也就正好说明了这人靠不住!” 跟在后面拎着林清浅的包下车的张姐,对靳北笙也没什么好气,她道:“我们家小姐发了一夜的高烧,现在还烧着,靳总对她不管不顾,也就怪不得我们对您没什么好脸色了,毕竟小姐可怜,又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我们当然得向着她。” 说完,她忙是小跑着跟上了林清浅和赵爷爷。 郑宇看了眼靳北笙,叹了口气:“先生,现在该怎么办?” 靳北笙没说话,只攥着手,跟上了他们。 第61章 他也未必了解真正的我 走到了徐清的单人病房前,林清浅示意保镖都守在门口,然后和赵爷爷还有张姐一起拎着礼品敲响了房门。 等了一会儿,门开了,开门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女人,穿着一条破洞牛仔裤,一件黑色的皮夹克,一头利落的短发,长相中规中矩,但妆容很酷。 林清浅冲她得体的笑笑:“你好,我是林漾的妹妹。” 女人愣了一下,让开了门,待林清浅进来后,她小声问跟在他们身后的靳北笙道:“北笙哥,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林清浅略停顿了一下脚步,回头看了眼靳北笙:“我应该能告诉她们,我是你妻子吧?” 靳北笙道:“我妻子。” 走进病房,林清浅把手里的果篮放在了徐清的床头柜上,徐清忙是招呼着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 林清浅别过头,咳嗽了几声:“第一次见面,没想到是在这种地方。我该如何称呼您?是嫂子,还是什么?” 徐清脸色苍白,长得和刚才开门的女人有几分像,但多了些柔和和说不上的精明,林清浅不怎么喜欢她。 徐清:“都可以,我以前经常听林漾提起你,今日一见,你果然如他所说那般漂亮大方。” 林清浅又咳嗽了几声,张姐忙是把保温杯递给她。 林清浅接过喝了口水,看向了赵爷爷和靳北笙:“你们方便出去,让我和徐清姐单独叙叙旧吗?” 她看见了靳北笙眼里一闪而过的担忧:“北笙哥,我有多大的力量,你再清楚不过了,我今天就算没病,也对她做不了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清浅不好意思的笑笑,对徐清道:“徐清姐,让你见笑了,如你所见,我和我先生之间确实因为你产生了几分嫌隙,这样的场面,我能笃定,肯定不是我哥愿意看见的。 你也别怪我说话直接,你如果真的经常听我哥提起我,就该知道,我从小就是被众星捧月长大的,我从来不需要绕着弯去和谁说话,也不需要因为谁委屈自己,更无须讨好。 我一出生就什么都有,如果我哥和我爸妈还在,我这辈子,只要没有野心,就能永远快乐,因为我什么都不缺,所以也很难在物质和精神层面上和我所没有接触过的层级里的人共情,除了礼貌教养和尊重,我无法再给你其他的东西。” 徐清尴尬的笑笑,没说话。 林清浅看向赵爷爷:“爷爷,我就和她说几句话,您别担心。” 赵爷爷会意点了点头,转身朝靳北笙做了个请的手势。 靳北笙也没多待,迈步走了出去。 只有穿着皮衣的女人一直没走,还一脸戒备的看着林清浅。 徐清道:“林小姐见谅,她是我妹妹徐琳,昨天晚上也是她给北笙打的电话,因为我出了车祸,她确实慌了神,没有别的意思。” 林清浅:“那就让她留下吧,反正我要说的,也不是什么她不能听的。”她打开保温杯,喝了口水。 安静了一会儿,徐清道:“林小姐有什么想问的,可以直言,我知无不答。” “你是我哥的女朋友?” “是,我和林漾是在留学的时候,在马术俱乐部认识的,北笙也是那个俱乐部里的会员,我们又都是南城人,共同话题不少,相处的时间久了,也就熟了。 北笙在国外的时间比我们要长,不论是受到的教育还是生活经验都要更多,所以我和林漾,也喜欢和他在一起玩。三年前的那个夏天,我和林漾在圣托里尼,邀请了三五好友,举办了一场小型的婚礼,北笙就是我们的见证人。” “我哥从没提过你。” “因为你爸妈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刚出国那年,我们家就破产了,我在那边的学费除了勤工俭学就是靠人接济,最开始还挺虚荣的,因为身边的朋友都是有钱人,所以我也装做穷大方,过了一段相当混乱的日子,花费高昂的马术俱乐部就是那个时候加入的。 后来,我喜欢上了你哥,相处的时间久了,他看破了我的伪装,他告诉我说,出生不由自己决定,前途和未来也不该被出生局限住,我该靠自己的努力去得到想要的一切。这八,九年,我们一起经历过很多事,在我年底出国前,你要想听,我可以慢慢告诉你。” “那你既然爱他,为什么他出事后,那么长的一段时间,你都没有露过面?” “我也想……”徐清有些哽咽,她极力抑制着眼泪,徐琳递了张纸巾给她,对林清浅道:“我姐也想去,可她在听到姐夫出事后,整个人就崩溃了,抑郁复发,连正常生活都做不到,你让她怎么去?” “连电话都不能打吗?” 徐清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我打给谁啊?我今天也是第一次见你,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次回国就是为了来见林漾的,昨晚我也是从墓地回来的路上,才出的车祸。” 徐清见她不肯信,她收着打了石膏的胳膊,探身从床头柜上拿了手机,打开递给了林清浅:“林漾出事两年了,我手机的壁纸,屏保,还都是他,是我们在圣托里尼的海边一起拍的婚纱照,他曾说过,等回国了,他会给我一场盛大的婚礼……” 林清浅看着徐清手机里哥哥的笑颜,心好似被紧紧的攥住了:“可是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是骗我的,怎么办?” “我没有理由骗你,我现在在国外有很好的工作,有稳定的生活,不管你信不信,我这次回来只是来看林漾的。你要是不信大可以去林漾的墓前看一看,那里还有我昨天带给他的一束桔梗花。” 林清浅把手机还给她:“那靳北笙呢?” “只是朋友,林漾出事后,他作为朋友见过我寻死觅活的样子,你总得允许他有些同情心吧。” “是啊,你痴情,他有同情心,只有我,什么都不知道。” 林清浅不知道还能和她说些什么,她站起身来:“你好好养伤,我会让管家给你一定的补偿。至于我哥,如果你真如你所说的那么爱他,就别再将自己困在过去的回忆里了,他不会愿意看见的。” 说完,林清浅转身就往门口走,徐清叫住了她:“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和北笙之间……” 林清浅回头看着她笑了笑:“既然知道,就下不为例,我这人从小被骄纵惯了,脾气性格一般,我的东西,我的人,就算我不要了,别人也别想碰,否则,不管你是谁,和我哥是什么关系,我都不会对你客气的,因为我和你,没有任何旧情。” “你和你哥哥说的有些不一样。” “就像我不是真的了解他一样,他也未必了解真正的我。” 林清浅敛了笑,眼神很冷:“对于靳北笙,我现在只有他了,他是我哥和长辈们送到我身边的,那就是我的。我的人,我得不到,宁肯毁掉,别人也休想碰。徐清姐,你是聪明人,该知道什么话能说,希望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也是我最后一次从靳北笙嘴里听到你的名字,否则我不爽了,大家都别想好过。” 徐清看着她的背影,捏紧了手机,徐琳不服气道:“她到底在牛什么呀?” 徐清微微抬手,示意她闭嘴:“她有靳家撑腰,林家的一切也都由她做主,除非你这辈子不在南城待了,也不与林家和靳家以及其他与他们有关系的氏族打交道,不从他们手下谋生,那你可以不听她的威胁。徐琳,不要小瞧任何一个靠几代人积累打拼出来的世族,他们有多少人脉资源,不是我们能想的。” “那就去国外,他们的手再长,能长出去?” 徐清看着她不说话。 如果在国外有用,那她和林漾当年也不至于瞒着所有人,办了那么小规模的一场婚礼,更不至于在一起八九年,连他最爱的妹妹也不知道自己的哥哥曾有过一位爱人…… 从病房出去后,林清浅轻轻推开了赵爷爷的搀扶,走向了靳北笙,她红着眼眶,拽了一点他的袖角,晃了晃:“我难受。” 靳北笙微蹙着眉,探了下她的额头:“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 “抱。” 靳北笙看了眼冷着脸看着他的赵爷爷和张姐,轻叹了一声,弯腰将林清浅打横抱了起来,林清浅把脸埋在他肩上,用只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小声道:“我有件事需要确认,要去见墓地见我哥,你想办法让赵爷爷他们回去。” 靳北笙愣了一下:“你在发烧。” “你昨晚丢下了我一次,算你欠我的,现在我要你还我。” 第62章 你还敢说,心里没我? “不行。” “你觉得我是在和你商量?你不帮我,我就自己去,总也有办法,只是这样,赵爷爷会很担心的,我就这一个亲人了,你确定要让我如此吗?” “不要任性。” 林清浅轻笑了一声:“我如果真的任性,昨晚就不会让你那么顺利的来看徐清,你心里很清楚,不是吗?” …… 当靳北笙和赵爷爷说要带林清浅回家时,遭到了赵爷爷和张姐的一致反对。 赵爷爷在林家做了三十年的管家,没和谁红过脸,但这次却是真急了:“不行!靳总,我们之前出于我们家老夫人对靳家的信任,所以才特别信任的将小姐交给了你照顾,可照顾的结果呢?就是留她一个人发着高烧?您这般作为,我们没办法再信任您,请您放下小姐,我要带她去看病。” 赵爷爷说着,招了下手,一直候在一旁的保镖,走上前来,那阵势明摆的就是准备抢人。 林清浅搂紧了些靳北笙的脖子,咳嗽了几声道:“赵爷爷,你让我和他走吧,你放心,他能照顾好我的。” “浅浅!” 林清浅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示意赵爷爷不要再说了,她拍了下靳北笙的肩膀:“我们走吧。” 靳北笙点了下头,对赵爷爷道:“昨晚的事,我很抱歉,但我能向您保证,以后不会再丢下她了。” 赵爷爷冷哼了一声,示意保镖让开了路。 林清浅被靳北笙抱着与赵爷爷擦肩而过,她听见赵爷爷气急又无可奈何的和张姐道:“也不知道浅浅到底看上这个人什么了!除了这副小白脸的长相和祖宗荫蔽,还有什么好的!” 张姐也叹了口气,她拍了拍赵爷爷的肩膀:“您少说几句吧,浅浅做事儿肯定有她的道理。” 道理…… 林清浅把脸埋在靳北笙肩上,试图像平时一般,从他身上清冷的焚香味里得到些许安全感,可他今天身上却满是消毒水的味道,她不喜欢,特别不喜欢。 刚上电梯,她就让靳北笙把她放了下来,她站在他身前,躲开了他的搀扶,又一言不发的抢在他之前下了电梯。 就连出住院楼时,也是走在郑宇的伞下,恨不能躲靳北笙三米远。 上车后,靳北笙本想告诉司机直接去墓地的,可林清浅却说让他先回家换身衣服,她不喜欢医院的味道。 再次回到靳北笙家,依旧是冷清非常,她一路跟着他走进卧室,靳北笙倒也难得没拦她。 林清浅在他的床上坐下,随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本半摊开的书,翻了翻:“如果你这个人,真能像你看的书这么清心寡欲就好了,至少能让我觉得,我得不到你,别人也一样得不到。” “昨天的事……是我做的不好。” “我昨天梦见我哥,我爸妈,还有奶奶了,是哭醒的,可能是生病了的缘故,所以就显得他们的出现像是在安慰我一样。 昨晚临睡前,我就和你说过,我最怕感冒了,而且昨天你知道日子特殊,所以在得知徐清出了车祸,哪怕根本不严重,甚至她有家人陪伴的情况下,还是很着急的赶去看她。 可你在着急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对她而言特殊的日子,对我更加特殊呢?她失去的是爱人,我失去的家人啊,三个至亲,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年接到电话,让我去国外处理事故,我再次见到爸妈和哥哥的场景,是我亲手装殓了他们,抱着他们回了国。 当然这是我的家事,我不能奢求你和我共情,可你答应过我的,会照顾我,哪怕只是一段时间,不是吗?说过做不到,为什么还要承诺,说白了,就是不够重要,你给我的那一点点喜欢,随便来个人都能撼动,你不是凉薄,你只是没那么在意我。 当然也没关系,咱们俩之间,本来就是契约关系,是我擅自喜欢你,贪图你,利用你对我的心软和不会抗拒,是我对你债台高筑,是我爱你一败涂地,你只是错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心软罢了。” “林清浅……” 林清浅笑了笑:“我很平静,也没有想哭,你不用想办法哄我,我会哄好自己的,虽然我也不记得,我用了多久,才能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出最伤心的话。谢谢你,愿意接受我的道德绑架。” 靳北笙伸手解开了领带,他走到她身旁坐下,低垂着头:“别去墓地了,留在这儿,我照顾你。” “你用什么身份照顾我?你是想让我像徐清一样,靠着我哥的关系,在你面前肆无忌惮的挥霍你的同情心吗?” “清浅……” 林清浅放下了手里的书,站起身来:“让你愧疚的目的我已经达到了,现在麻烦你快点换衣服,我不喜欢你身上有因为别的女人染上的我讨厌的味道,这种味道,也会让我讨厌你的怀抱,更觉得自己因为喜欢你而做出的种种事情,都像个笑话。” …… “还有,你感觉的没错,我现在就是在对你无理取闹,你不惯着我,也无所谓,反正我会惯着自己。” 靳北笙看着她脚步虚浮的背影,疲惫的摘下了眼镜。 …… 到墓园时,虽是中午,可因为阴天雨大,所以天还是昏昏沉沉的,林清浅走在前面,靳北笙跟在她身后为她撑着伞,雨水淋湿了他的半边肩膀。 林漾的墓前,摆着一束饱受风雨摧残过的桔梗花,林清浅蹲下掏出手帕,轻轻擦拭过墓碑上林漾的照片,她什么都没说,只看着哥哥的照片,盯了许久。 在准备起身时,她瞧见花束上用绳子穿挂着一枚钻石戒指,这枚戒指,她认识,是她帮林漾选的设计图,当时选的时候,她还以为是哥哥要送给她的,原来是送给徐清的婚戒啊…… 她拽下了那枚戒指,戏谑的笑笑,起身,把戒指递向了靳北笙:“把亡人的满腔真心,摆在这儿受风受雨,还当真是爱到了骨子里。原来北笙哥,你向往的就是这样的爱情啊?” “……” 林清浅攥紧了那枚戒指,转身看向了爸妈和爷爷奶奶的墓碑:“我必须得忏悔,因为我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不该违背契约,喜欢上你,如果不喜欢你,我也不会因为不被选择,就这么难过。” 她笑了下:“是不是觉得听了我的话,很有心理负担啊,可怎么办呢,谁让你招惹我的,我这人自私的很,但也警告过你很多次了,如果不能爱我,就离我远一点,是你自己没做到,所以就只能受着,怪不得别人。” 安静了良久,靳北笙道:“和我回去吧,你不能再吹风了。” “如果有下次,你会选择我吗?哪怕只是同情?会吗?” “会。” “希望你能做到。” 她走上前,环住了靳北笙的腰,她把脸埋在他怀里,小声啜泣着:“谁离了谁都能活,我也不例外,只是因为我现在喜欢你,所以才觉得,我只有你了,你明白吗?我真的只有你了。” “……好……” “这都能答应,你还敢说,心里没我?” 第63章 小朋友的报复,还没结束呢 林清浅的这一场感冒,连续三四天高烧不退,直接住进了医院,打针吃药,就是不见好转,靳北笙眼瞧着她都开始说胡话了,急得更是前所未有的害怕。 管家赵爷爷每天都会来送饭,他看着林清浅,心疼的偷偷抹眼泪,连带着瞧靳北笙也更是没什么好脸色,最后越想越气,在林清浅稍微好转了些时,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靳家老宅。 当天下午,靳奶奶就拄着拐杖和靳爷爷,还有靳北笙的爸爸妈妈一起,来了医院,靳奶奶在电话里听赵爷爷把林清浅生病的前因后果说了个大概,心里也是又急又气。 一看见靳北笙,当即就是挥了拐杖,照着他的后背打了一下。 靳北笙一言不发的低着头,听着长辈们数落,靳奶奶握住林清浅的手,满是爱怜:“我的宝贝浅浅啊,这怎么病成这样了呀,你可别吓奶奶,快点好起来吧,我的乖乖呦……” 林清浅看着靳奶奶,乖巧的笑了笑:“奶奶别担心,只是感冒,你们也别怪北笙哥,不是他让我淋雨的,那天晚上他就算不走,我也会生病,不关他的事。” “你还为他说话!我看他是这些年在国外把脑子待坏了,孰亲孰远,孰轻孰重都分不清了,我靳家的家教,可没教过他,这么为人丈夫!浅浅你就是太过心善,到现在还不和他计较。” “奶奶,都过去了,您来看我了,我明天就能好,等我好了,还要喝您炖的鸡汤,我们再一起去清泉寺,听皈无大师讲经。” “好好好,只要你快点病好了,奶奶什么都依你。” 林清浅乖巧的笑着向靳北笙伸出了手:“我想坐起来,你抱我一下。” 靳北笙走上前在她床边坐下,揽着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又帮她掖了下被角,林清浅道:“北笙哥这两天也很辛苦,整日整夜的照顾我,我瞧着也心疼。” “那是他应该做的,浅浅啊,你犯不着心疼他。”靳奶奶没好气的瞪了靳北笙一眼。 林清浅捏了捏靳北笙的手:“该心疼还是要心疼的,毕竟这个世界上哪来的无缘无故的好啊,我得知足。” 她这话一出口,靳奶奶更气了,靳北笙不由苦笑,看来小朋友的报复还没结束呢。 靳奶奶陪着林清浅说了会儿话,准备离开时,又把靳北笙叫了出去。 林清浅一边吃着赵爷爷给她削好的苹果,一边听着病房外,传来的长辈们训斥靳北笙的声音,满意的笑了。 赵爷爷看着她叹了口气:“心里舒服了?” 林清浅点了点头:“感觉好多了,谁让他丢下我的,活该。” 赵爷爷摸了摸她的头:“你呀,可是机灵过头了。” 靳北笙回来后,赵爷爷收拾了餐盒又嘱咐了他几句,离开了医院。 靳北笙在林清浅的病床前坐下,帮她掖了掖被角:“医生说,明天如果没事就可以收拾出院了。” “嗯,等出院了,你就把我送回家吧,这几天也够你忙的了。” “你不和我回家?” “我怎么不记得咱俩还有个家啊?上次在清泉寺我就和你说过了,我不会再那么喜欢你了,你忘了?”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你还是睡着的时候,看着比较可爱。” “我可不可爱需要你说啊?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也看见了,我生病了也有很多人关心的,并不缺你一个。” “一定要这么说话吗?” “对啊,你都丢过我一次了,还指望我像个舔狗一样追在你屁股后面撒娇啊,你想得倒是挺美的。” “你能想开就好,但明天你必须和我回家。” “为什么?是你想让我和你回家,还是奶奶要求你必须带我回家的?如果是奶奶要求的,我可以自己和她说。” “很重要吗?” “当然了,因为我想听你说在乎我。” “随你。” “我讨厌你这种态度,我敢打赌,你对徐清肯定不这么说话。” “这茬过不去了是吗?” “你觉得过得去?你知道那天徐清和我说什么吗?她说我要允许你有同情心。可靳北笙,你之前明明答应过我,要把心留给我的,所以一分一毫,我都要攥在手里,哪怕你不肯放我进去,也轮不到别人来占有,你看清楚了,这才是情债,你要明白,这种债除了心,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偿还。”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他抱着胳膊靠向椅背,意味深长的盯着林清浅看来一会儿:“你现在是真一点儿都不愿意装了。” “对啊,我突然发现,装大度,装乖巧,装听话,只会伤害自己,所以不如目的明确一点,省去虚与委蛇的复杂步骤,想抱就抱,想亲就亲,自己开心了,比什么都强。” “你就这么笃定,我会配合你?” “对啊,因为我们现在是夫妻呀,再来十个徐清,我都不害怕。” “徐清是你哥的女朋友。” “她不是了,她把戒指还给我哥了。” “你不能指望她守着和林漾的回忆过一辈子。” “那我也不能由着她放下了我哥,来和我抢你吧?况且在我看来,就算要放下了,她也没必要把别人给她的爱,放在冰冷冷的墓碑前,受暴雨淋湿,这和当面羞辱,有什么区别。” “她可能不是这么想的。” “她怎么想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和你有什么关系?她拿了万人迷剧本吗?她一出现,我就得喜欢她?因为我哥喜欢她,所以我就得和她抱头痛哭一场?多可笑啊,面对她这样一个陌生人,仅凭你们的三言两语,我就相信了她和我哥有段相爱的过往,并给了她补偿,已经算我大度了,你还想让我怎样?接替我哥,爱上她,还是把你让给她?” “不要有这么大的敌意。” “可你因为她妹妹的一个电话就能被叫走,现在还因为她,说教还在生病的我,换位思考一下,你是我,你会怎么想?”林清浅咳嗽了几声,声音有些哑:“有件事,忘了和你说,我上次告诉了她,如果我再从你的嘴里,听到一次她的名字,我就会对她不客气,北笙哥,我是很弱,但比起她来,还是有几分能力的。” 靳北笙沉吟了半晌:“何必呢?” “因为你是我的,除非我不要了,不然谁都别想打你的主意。” “林清浅,你该睡了。” “害怕?还是觉得可笑?或许你可以带我去看看精神科,早发现早治疗,不至于有一天,我拉着你一起赴黄泉。” 靳北笙起身,捂住了她的眼睛,林清浅的嘴角挂着笑:“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吧?别躲我,别怕我,我要你爱我,记住了吗?我想听你回答。” “你该睡了,睡一觉,一切都会好的。” “睡醒了,你会爱我吗?” “你会发现,我不值得你这样。” “胆小鬼,又想跑?” “不跑,我守着你。” “好。” 安静了一会儿,靳北笙抬头看着她的吊瓶,听她突然很小声的问道:“你讨厌这样的我吗?” “不讨厌。” “真的?” “真的。” 林清浅满意的安静了下来。 …… 出院后,回到靳北笙家,她托管家买来了一盆茉莉花,在花盆里挖了个小坑,把徐清摘下的婚戒,埋进了土里。 徐清归还给林漾的爱,她替哥哥收起来了。 第64章 不要得寸进尺 下午,靳北笙从超市回来,填满了冰箱。 林清浅裹着一件藕粉色的毛衣外套,坐在厨房外的吧台前,用手捧着脸,看着他做饭。 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说起了自己最近参投了一个餐饮类的项目,就目前的发展趋势,她还是比较看好这个项目的前景,靳北笙没多做什么评价,只告诉她,凡是投资就注定会有风险,平常心就好。 聊着聊着,林清浅又突然说起了马术的事,靳北笙背对着她,皱起了眉头,看来徐清的事,还是没过去。 “北笙哥,我听别人说,你以前在国外加入了一个什么马术俱乐部,好玩吗?” “还行。” 林清浅叹了口气:“我从小就身体不好,我爸妈都不敢让我碰这种有一定危险的运动,所以我从来没骑过马,等下次有机会,你能带我去吗?有你在,我会安心一些,你也一定会保护好我的,对不对?”她越说声音越小,甚至还染上了几分委屈。 可靳北笙一回头,却见她仍是笑盈盈的,哪里有什么委屈可怜…… “北笙哥,你怎么看着我不说话啊?我想让你带我出去玩,是一个很无礼的要求吗?算了,也不能强求,毕竟我又不是徐清姐,没什么马术基础,你带我去了,我也只能缠着你照顾我,都玩不尽兴。” 靳北笙欲言又止了良久,转头回去,继续忙手上在做的事:“等你病好了,我就带你去,不准再提徐清。” “为什么不能提啊?她不是你的朋友吗?不是你朋友的女朋友吗?你不是还见证过他们没有通知过家人的婚礼吗?我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让她从我手里拿了钱和她现在在国外住的那套我哥哥的房子,你要是说她不是你的朋友了,那这些东西,我可是要收回的。” 靳北笙顿住了,半晌道:“你给她这些,是看在你哥的面子上,不是我的。不过,确实让我很意外。” “意外?那我还得再多告诉你一句,我让赵爷爷去和她交涉谈补偿的时候,这些东西都是她直接开口要的,还让我签了赠予协议,我觉得也是理所应当。虽然一场让你羡慕的爱情,最后被明码标价,一次性买断了,但我觉得如果我哥还在,也会答应她的要求,你说对吗?北笙哥。” “我没什么好说的。” “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你是我的呀,为别人说话,算怎么回事?不过你放心,我也没亏了她,我给她的,比她要的多。幸好她要的是钱,如果是情,我还真给不了。” 她顿了顿:“但这两天,我躺在病床上,和她换位思考了一下,如果我是她,肯定会要的更多,毕竟是爱了一场,希望到时候,你也不要吝啬。” …… 吃完饭,收拾好,林清浅端着果盘跟在他身后,走进了书房,靳北笙看了她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林清浅在他对面坐下,一边吃着水果,一边看他工作,倒是难得安静。 只靳北笙偶尔抬头会对上一双看着他笑盈盈的眼睛,等他忙完,她又瞧着他净了手,按照每天的惯例,上香,拜佛。 看他拜完,问道:“人家说,拜佛拜的是自己的欲望,你的欲望是什么?是徐清吗?” 林清浅第一次从靳北笙脸上看见不耐烦的表情:“不要再胡说了,我和徐清没有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朋友不算关系?你是因为我不和她做朋友了?神佛面前不打诳语,北笙哥你就这么喜欢我啊?” 靳北笙无奈的轻叹了一声:“你想多了。” “那是为什么?” 靳北笙看着她,良久未言。 林清浅也懒得再欺负他,更不想真的挑战靳北笙对自己的忍耐极限,她佯装困倦的打了个哈欠,向他张开了胳膊:“我要去睡觉了,要抱。” 靳北笙转头看了眼佛前燃着的香,突然明白了情债真正的含义…… 他把林清浅抱回她的卧室,放在床上,转身临走时,却被她拽住了胳膊,一低头,只见她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摆出了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带着些乞求的小声道:“等我睡着了,你再走,我害怕。” 虽然不知道她现在这样有几分真假,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但靳北笙还是在她床边坐下,由着她抓着自己的手,陪着她,直到她睡着了,才离开。 后半夜,靳北笙睡得迷迷糊糊,突然听到卧室门口传来了哭声和敲门声,他扶额起来,打开台灯,戴上眼镜,下床走到门口。 一开门,只见林清浅抱着小熊,哭着扑进了他怀里,靳北笙浑身一僵,皱着眉低头看她,语气尽力温柔:“又做噩梦了?” “嗯,我害怕。” 他有些僵硬的伸手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别怕,都是假的,只是一场梦而已,都过去了。” 林清浅泪眼汪汪的抬头,抽噎着,小心问道:“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求你了,别丢下我。” 靳北笙深吸了一口气,半晌,嗯了一声。 她跟着靳北笙走进卧室,钻进了还带着他体温的被子,看着靳北笙在她身旁躺下,她小心翼翼的凑近,挤进了他的臂弯,环着他的腰:“这样我就不害怕了。” 靳北笙的语气无奈极了:“不要得寸进尺。” “我们是夫妻,合法的。” 靳北笙无言以对。 安静了一会儿,林清浅抬头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给我讲个故事?我以前做噩梦了,我妈妈都会给我讲故事。” “你多大了?” 林清浅捂住了他的嘴:“除了故事,我不想听你说别的。” 靳北笙刚欲拽开她,就瞧见眼泪又开始在她眼眶里打转,这个小朋友有多能哭,他还是见识过的。 他轻轻拽开了她捂着自己嘴的手,无奈道:“我不会讲故事,但能给你读书,听吗?” 林清浅点了点头。 靳北笙坐起身来,靠着床头,打开了台灯,拿起了摊放在床头柜上的那本《瓦尔登湖》。 他翻到正文的开始,缓缓开始朗读:“在我写下以下文字,或其中相当多的一部分的时候,我是独自生活在林间,距任何邻居都有一英里……如今则又成了“文明社会”的寄居客……” 一直读到:“然而,不论对自己还是对别人,我们都不曾如此柔情……” 他听到林清浅的呼吸声平稳了,低头一看,只见她安安静静的缩在他怀里,睡得安稳,像只猫似的。 他放下手里的书,轻轻拉开了她环着自己腰的胳膊,小心地用掌心托着她的头,放在了枕头上,又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这才关了台灯,躺下。 可没一会儿,小朋友就又靠了过来,极为自然的把他当成一个抱枕,如果不是确认林清浅是真的睡着了,他一定会怀疑,她是故意的。 第65章 我只折磨你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睡醒一睁开眼睛,就对上了靳北笙无奈至极,还带着丝丝疲倦的眼神,再低头一看,自己完全是手脚并用的搂着他,她笑了笑,亲了一下他的脸,软声道:“你放心,我这人很有责任心的,睡了你就一定会负责。” “你准备抱到什么时候?” “再睡一会儿,北笙哥,我病还没好呢,你不会这么狠心丢下我去上班吧?” 见靳北笙不回答,她微微起身,捧住了他的脸,什么也没说,只歪头看他,露出了可怜巴巴的表情,随后,将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拱了拱:“我就知道你会对我心软,如果你不是渣男,就是喜欢我。” 她愉悦的笑着,侧头亲吻了一下他的耳垂,在看着红晕顺着他的脖颈攀上耳朵,他整个人微微瑟缩了一下后,她凑在他耳边,软声调侃:“敏感啊?” “林清浅,别闹了。” “哦,来日方长。”她翻了个身离开了靳北笙的怀抱,顺带卷走了他的被子,靳北笙乍然怀里落空,一时有些不适应,但只一瞬,他又恢复了淡定,起身下床,戴上了眼镜:“回你的房间去洗漱,一会儿准备吃饭。” 林清浅抱着被子,冲他眨巴着大眼睛:“我没有拖鞋,感冒还没好。” “所以呢?” “要你抱我。” “你是病的把腿进化了是吗?” “你就说抱不抱吧?要是不抱,我就光脚回去,回头再病了或是怎样,那……” 靳北笙眉头紧蹙,深吸了一口气:“过来。” 林清浅满意的起身踩着被子走向他,张开胳膊搂住了他的脖子,腿环住了他的腰:“走吧。” 靳北笙托着她:“你现在是威胁我威胁上瘾了,占便宜都不打草稿了。” “只要你承认喜欢我,不是因为什么责任,也不是哥哥对妹妹或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感情,是爱情,是心动,我保证不这样折腾你了。” 靳北笙沉默了。 “你不信?” “你信吗?” “我信啊,反正机会给你了,你自己不要,不能怪我,还有,你那天答应过我,不会逃跑,也不会丢下我,说到就要做到。” 靳北笙把她放在床上:“穿鞋,洗漱。”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我不聋。” “那你什么时候会承认喜欢我?” “再多说一句,你……”靳北笙威胁的话刚到嘴边,就对上了林清浅满是无辜和无所畏惧的眼神,顿时就没了气势,他有些烦躁的转身,说了句:“随你。” 吃完早饭,靳北笙看着她吃了药,就去上班了。 他刚走没多久,郑助理就上门给林清浅送来了一些工作文件:“先生说,怕您自己在家待着养病无聊,所以特意让我送些工作过来,给您解解闷。” 林清浅翻看着面前的一摞文件,小声嘟囔:“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生病了,工作算解闷的。”她咳嗽了几声,一抬头,对上了郑助理得体的笑容:“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工作的,你也帮我盯着点儿他,别让他又跑了。” “先生说,中午会回来陪您吃饭,下午也会留在家里。” “真的?” “他亲口说的。林小姐,我可以帮先生作证,他和徐清小姐,并没有任何逾矩的感情,先生这些年,也一直恪守本心,您是我见过的他身边唯一的女人。” “那你觉得他有多喜欢我?” 郑宇垂眸笑了笑:“说句不敬的话,先生是个工作狂,他以前自己感冒发烧都会坚持去上班,现在却肯为您放下工作,您说他对您有几分喜欢。” “可他还是因为别人丢下了我。” “人无完人,与其着眼于过去,不如且看日后,我已经说了很多超出我职权范围的话,林小姐,还请您自行分辨。” 中午,靳北笙回来,吃饭时,林清浅问起了向学校请假的事,靳北笙道:“你安心养病,我帮你请过假了,等你病好了,随时可以退宿。” “我不退宿!我才不要和你一直住在一起呢!” 靳北笙缓缓蹙眉,有些不解:“你怎么随时随地都能变脸?” “因为我虽然喜欢你,但不代表,我要放弃自己的生活和圈子,只有傻瓜才会一直围着男人转呢,像我这种聪明人,得让你围着我转。” “你开心就好。” 安静了一会儿,林清浅一边扒饭,一边抬眸偷瞄了他一眼,结合郑宇说的话,她觉得靳北笙好像在试着用他的实际行动,弥补丢下她的过失,可又有点儿不确定,得再看看。 有待考察! 下午两人一起坐在书房里工作,她一边随意翻着手里无关紧要的文件,一边看着靳北笙满脸严肃的开视频会议。 说实话,虽然她平时瞧着对靳北笙胆子挺大的,可当他真板起脸来,还真有些怕。 她偷偷的想,还好凶得不是她,想完又觉得这么想有点儿不好,恐是损了功德,她收回看向靳北笙的目光,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对不起。 靳北笙的这场会开了很久,久到林清浅无聊的趴在桌上枕着文件睡着了。 靳北笙稍稍暂停了会议,起身走到她身旁,弯腰抱起她,把她放在了窗边的沙发上,又拿起搭在沙发扶手上的羊绒小毯子,给她盖上。 林清浅迷迷糊糊地问了一句:“你开完会了?” 靳北笙指了指耳机,她会意闭嘴,只张开胳膊,和他对了个口型:“抱一下。” 靳北笙怕她多说什么,也是顺着本心驱使,摘下耳机,放在茶几上,弯腰抱了她一下,轻声哄了句:“睡吧。” 林清浅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重新闭上了眼睛。 她觉得他们现在真的像是一对恩爱的夫妻,好像真的在产生爱情,如果能一直这样过下去就好了…… 不过在此之前,她必须确认靳北笙是真的不会再丢下她。 有些信任缺失了,重新建立总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更何况她要的可不只是他不会再丢下自己的承诺,她要的是他的心。 晚上洗漱完,林清浅推开了靳北笙卧室的房门,当着他的面,径直上了他的床,盖好被子,十分熟练的凑过去,搂住了他的腰,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睛:“我要听你读书。” “还没开始睡觉,就做噩梦了?” “嗯,我有预感,所以你得保护我。不准推开我,不许拒绝我,不然我就亲你!你要是不让我亲,我就去和奶奶告状!” “你真觉得奶奶管得了我?” “你再说,再说我哭了!” “你哭吧。” “我真哭了!” 靳北笙放下手里的书,静静的看着她坐起身来,瞪了半天眼睛,也没掉下半滴眼泪。 “靳北笙,你个大坏蛋!胆小鬼!” 靳北笙被她逗笑了:“不哭了?可以回去睡觉了?” “我不,我就待在这儿。” “随你。” 林清浅躺回枕头上,安静了一会儿,又磨磨蹭蹭的凑了过去:“你看看,我是不是又发烧了?” “没有。”他看都没看她。 林清浅拉起他的手放在了自己额头上:“是有点儿热吧?” “还没我体温高呢。” “你骗人,你就是不想管我。” 靳北笙无奈的叹了口气,看向她:“林漾可没说过,你这么会折磨人。” “我又没折磨过他,他当然不知道。” 靳北笙挑了下眉。 林清浅笑笑:“我只折磨你,其实我本来也没打算折磨你的,可谁让你因为徐清,丢下了我,不瞒你说,我这气还没消呢!” 对视了片刻,靳北笙败下阵来,他把手里的书翻回了上次给她读到的那页:“自己躺好,不许抱我,我给你读。” 第66章 是不是没完了? 林清浅见好就收,拽了一点他丝绸睡衣的衣袖,闭上了眼睛,他低沉好听的声音响起:“我们都知道……体会着生活的不易……” 他缓缓的朗读着,林清浅在听到那句“他有什么神圣,谈什么不朽”时,认同的嗯了一声,点了点头,靳北笙停下诵读,侧头看她:“认同?” 林清浅睁开了眼睛:“我觉得他说的对,你有什么神圣的,我在怕什么啊?” 靳北笙沉了脸,原来他费劲儿读了这么久,不仅没把她哄睡,她甚至都没认真听,一时有些无语。 林清浅拽了拽他的袖角:“你快继续读,别停下来。” 靳北笙无奈,继续开始了朗读,读了一会儿,林清浅坐起身来,靠向他,搂着他的胳膊,把头枕在他肩上,和他一起认真看着书,靳北笙也没管她,只由着她去了。 林清浅感觉到他放松了警惕,抬眸偷瞄了他一眼,又朝他靠了靠,见他没反应,迅速转头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随即捂住了他的嘴:“我不想听你说教。” 靳北笙蹙起眉头,侧头看她,谁料小朋友竟移开了手,在他准备开口说话的瞬间,吻了上来,把他到嘴边的话堵了回去。 他微微有些发愣,眉头也越皱越深,林清浅没多做纠缠,轻咬了他一下,然后忙是放开他,躺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侧枕头上,面带得逞微笑,闭上了眼睛,和他说了句晚安。 见他久久不说话,她偷偷睁开了一侧眼睛,看了他一眼,又补充了一句:“我睡着了!” 靳北笙无言以对,他叹了口气,合上书,道:“被子还我。” 林清浅闭着眼睛往另一侧挪了挪。 她等靳北笙关了台灯,安静了一会儿,又偷偷朝他靠了过去,拉开他的胳膊,拱进他怀里,听着他纵容的叹息,和砰砰的心跳,满意的闭上了眼睛:“晚安,北笙哥。” 第二天早上吃完饭,林清浅愁眉苦脸的捧着靳北笙刚给她冲的感冒药,小声和他商量:“我感觉我的病不需要吃药了,是药三分毒,别回头病没好,再被毒死了。” 靳北笙抱着胳膊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林清浅轻叹了一声,端起杯子试着喝了一口,可药都还没进嘴,她就开始嚷嚷着说苦,靳北笙没理她,只收拾了碗筷,起身进了厨房。 林清浅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看面前的苦药汤,打了个哆嗦,把杯子推远了些,跑了。 等靳北笙从厨房出来,看到那杯快要凉透的感冒药,既无奈又生气的端起杯子走到了客厅。 他面无表情的把杯子递向了缩在沙发上,裹着毯子,拿着手机玩消消乐的林清浅,林清浅装作没看见,侧了侧身。 “快点把药喝了,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林清浅偷瞄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不喝,苦。” “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要折腾,别折磨我。”他弯腰把杯子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我希望你能尽快喝掉,我的耐心有限,对你的容忍也不是没有限度的。” 说完,他转身绕过茶几坐到了沙发的另一边,开始处理手机信息。 林清浅用完消消乐这一关最后的步数,关卡没过,她也没心情再继续了,放下手机,看了靳北笙一眼,默默伸手拿起了杯子,心一横,仰头把药都喝了,她皱着脸把杯子朝靳北笙晃了晃,带着些邀功的意味:“我喝完了!” 靳北笙抬眸看她:“继续保持。” 说完,他拿着手机起身走向了书房,林清浅裹着自己的小毯子,在把杯子洗干净后,也进了书房。 她在靳北笙对面坐下,趴在桌子上,看他工作,靳北笙抬眸瞧了她一眼,伸手拉开了抽屉,拿了一个绿色的小糖盒出来,推向她。 “给我的?”林清浅接过,小声念着盒子上的字:“茉莉青提味,还有个樱桃小丸子,你怎么知道我最喜欢这个动画片啊?”她打开糖盒,倒了两粒糖出来,放进嘴里,听靳北笙头也没抬道:“我让郑宇随手买的。” “哦,还是郑助理贴心,比只会对我嘴硬心软的某人强多了。” 靳北笙没理她。 又过了一会儿,林清浅接了个电话,小跑着离开了书房,她打开家门,从管家手里接过了自己从外卖软件上订的草莓奶油小蛋糕,拎着盒子回了书房,当着眉头紧锁的靳北笙的面拆开了包装盒:“你要吃吗?” 靳北笙欲言又止了良久:“在书房里吃东西,可不是一个好习惯。” 林清浅想了想:“可我想看着你吃,这样蛋糕会更甜。” 靳北笙不用多问都知道,她肯定又要说什么逗他的话了。 果不其然,林清浅嘿嘿一笑:“因为你秀色可餐,正好能给我的小蛋糕加点儿糖!” 靳北笙捻了捻手里的文件,到底也没说出句什么话来,他算是发现了,他现在是被林清浅拿捏的死死的。 林清浅叉了一颗草莓递向他:“吃一口嘛!” “不吃,你要是再多话,就出去。” 林清浅撇了下嘴:“不吃就不吃嘛,凶什么凶!”她把草莓放进嘴里,安安静静的吃了一会儿,偷瞄了眼眉头紧锁的靳北笙,用手指沾了点儿奶油,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了他身旁。 在靳北笙警惕的转头看她的瞬间,她把奶油抹在了他脸上。 “林清浅!” “到!”她俯身环住了他的脖子,笑盈盈的和他对视着:“又生气了?你每天和我生八百次气,哪来这么多气生啊?” “放手。” “我不要。”她侧头吻去了他脸上的奶油,靳北笙浑身发僵,脸不受控的红了:“你是不是没完了?” 林清浅和他对视着:“我要是和你有完了,咱俩就真完了。” 靳北笙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平静,他抓住林清浅的胳膊,拽开了她:“坐回你的位置,再逾矩,就出去。” 林清浅哦了一声,走回了原位,可下一秒,靳北笙瞧见她把椅子搬到了自己身边,然后坐了下来,用手撑着头,笑盈盈的看着他。 “我不是说让你坐回自己的位置吗?” 林清浅点了点头:“对啊,这不就是我的位置吗?” “你……”他憋了半天:“随你便。” 林清浅裹紧了自己的小毯子,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北笙哥,我看你今天的工作,好像不太多欸。” “还行。” “那是不是能睡个午觉?” “刚吃完早饭,就开始琢磨睡午觉了,林清浅,你是猪吗?” “你才是猪呢!不带人身攻击的。”她又朝他凑了凑:“我们去睡一会儿吧!” “自己去,又不是没长脚。” “你抱我去,我睡着了,就保证不烦你了。” 靳北笙合上手里的钢笔,轻推了下眼镜:“你对每一个所谓你喜欢的人,都是这样的?” “不是啊,只对你是这样,因为我对你提这些要求虽然有些不合理,但都是合法的。” “以法律作为底线,你对自己的要求还真是不高。” “不瞒你说,自从学会了对你肆无忌惮,我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你该向我学习,勇敢做自己。” “这是骚扰。” “你要这么定义的话,我也没办法,要不你报个警吧,告诉警察叔叔说你在家被你亲老婆骚扰了。 警察叔叔问,怎么回事儿啊?你就告诉他们,是你老婆在你工作的时候,亲了你一口,还缠着你,要你抱她去午睡。 警察叔叔问,还有没有更过分的事啊?你就说,还有哦,她每天晚上都要和我睡一张床,还是抱着我的那种。 我要守身如玉,她就偏偏不许。我要对她口是心非,她就非得揭穿我的真面目。虽然,我为了别的女人抛弃了她一次,但她还是爱我如初,警察同志,我真的受到了她的骚扰。 你看,词我都帮你想好了,你就这么说,然后咱们一起看看警察叔叔是怎么定义这件事的。” 靳北笙欲言又止了良久,他叹息了几声,竟是被气笑了:“你……你……你如果能把这个无赖的精神头,用在学习和工作上,我会非常欣慰。” “古人云,先成家后立业,我成了家,真心喜欢我的丈夫,且不想在人生履历里多出一段离异的经历,那你不主动,我也不主动,怎么先婚后爱啊?” “你就不怕我讨厌你吗?” “不怕,因为你不讨厌我,你亲口说过的,你还答应过我,不会骗我。” “人心易变的道理你要明白。” “那再变回来不就好了,我之前听郑助理说,这些年围在你身边的女人也不少,没见你理睬过谁,我讨厌攀比,但我觉得你之所以对我这么好,除了我们的关系,就是因为你能看见我的真心,并且很吃死缠烂打这套,俗话说,烈女怕缠郎,只要有毅力,像你这样的假佛子也是可以撩动的。” 第67章 虚张声势的小朋友 “真不知道你脑子里成天都装着些什么。”靳北笙把椅子向后推了推,他站起身,看着她:“走,送你去午睡。” 林清浅扬起了嘴角,向他张开胳膊,靳北笙弯腰抱起她,走回了卧室,可在把她放在床上时,林清浅就是搂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更是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拽着他一起倒在了床上。 随后一个翻身,将他扑倒了。 “林清浅!你真是一会儿都老实不了。” 林清浅摸了摸他的脸,笑着和他对视着:“你现在完全可以推开我,我数到三,你要是不动手,我就亲你了。” “你……” “三!” 话音刚落,她便吻了上去,还顺带摘下了靳北笙的眼镜,伸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和他轻蹭了下鼻尖:“北笙哥,你就承认吧,你不想推开我。” “差不多行了,别闹……”他话还没说完,嘴就又一次被林清浅堵住了,除了亲吻,她倒没什么更加逾矩的动作,靳北笙记得她说过,她对他的企图胆量也就局限在了生涩的亲吻上。 还真是个虚张声势的小朋友。 良久,林清浅放开了捂着他眼睛的手,微微起身,继而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北笙哥,上次在酒吧,我们第一次亲吻,那时的你,我能笃定是在逢场作戏,但现在不一样了,你对我有感觉,很明显,我感受到了。” “闹够了?” 林清浅笑着起身捧住了他的脸,用指腹摩挲过他的唇瓣:“你知不知道,你真的还蛮好亲的,不说话的时候,嘴很软。” “我看你是病好了。” “才没有,鼻塞,喉咙痛,头也痛,但亲亲你就好多了,堪称医学奇迹!不过,你也别怕,如果不幸被我传染感冒了,我会照顾你的。”她凑近亲吻了他的鼻尖,见他没拒绝,又轻啄了一下他的唇瓣,下巴,喉结,指尖轻轻解开了他的衣扣:“我猜你想说,别做后悔的事,对吗?” 她抬头,松了手:“所以,我止步于此。”说完,翻身放开了他,侧身躺在一边,欣赏着他脸色涨红的狼狈模样:“就你这副不经撩拨的样子,到底怎么舍得和我离婚啊?” 靳北笙坐起身来,系上了自己的衣扣,没说话。 “你快过生日了吧?今年多大?三十一岁?想要什么礼物?我提前给你准备。” “你也知道我三十一岁了。” “用不着重复,我是感冒了,不是失忆了,不用你强调。” “我没有过生日的习惯,但你如果真是有心,那就麻烦你,让我清静几天。” “清静几天……”林清浅重复了一遍,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那我们去清泉寺吧!那里最清静了,正好还能吃顿素斋,你觉得怎么样?” “我说的清静,是没有你的清净。” 林清浅啧了一声:“口是心非,再说吧,但我的个人建议,是你现在独自去卫生间,清净一下。”她意味深长的打量了他一番,又翻了个身,不再看他。 靳北笙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也是尴尬,他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早晚有一天会被林清浅折磨死。 …… 还没等他从卫生间里出来,门铃就响了。 林清浅下床穿上拖鞋,小跑出去打开了门,只见靳奶奶带着老宅的管家,拎着大包小包站在门口,看着她,笑得慈蔼。 “奶奶!您怎么来了?” 靳奶奶进门后,换了鞋,示意管家把手里的东西提进厨房,然后拉着林清浅的手走到客厅的沙发前坐下:“奶奶担心你呀,瞧着是好多了,就是嗓子还有些哑。” 林清浅点了点头:“过两天就好了。” 靳奶奶环顾了一圈儿:“北笙呢?” “他……他去洗澡了。” “大中午的去洗澡,什么毛病啊?”林清浅忙是起身从茶几上拿起杯子,给靳奶奶倒了杯水,靳奶奶接过喝了一口:“一会儿,奶奶给你把鸡汤煨上,炖几个小时,等晚饭的时候,就能喝了。” “好,谢谢奶奶。” 坐了一会儿,靳奶奶见靳北笙还没出来,拍了拍林清浅的手:“这什么澡也不能洗这么久吧?浅浅,你去看看北笙,别晕过去了。” 林清浅尴尬笑笑,起身小跑进了卧室,刚一进去,就正好撞见了裹着浴巾从卫生间里出来的靳北笙。 一时重点太多,她都不知道该看哪儿,靳北笙也是愣住了,忙是想要退回卫生间。 林清浅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啧啧了两声:“可以啊,身材不错嘛!”她故作淡定的,看了眼他的手臂:“原来你的纹身是朵冒烟的莲花啊?” “我有时候真是出于对你的词汇匮乏程度,合理怀疑,南城大学的门槛是不是越来越低了。” “反正你能听懂不就行了?”她放开靳北笙:“奶奶来了。” “奶奶?” “对啊,就是她让我过来看看你的,怕你晕过去。” 靳北笙叹了口气:“你还准备盯着我看多久?” “我没盯着你啊。” “随你。”他径直走进了衣帽间。 “靳北笙。” “又怎么了?” “你……有和别人这样过吗?” “什么?”靳北笙从衣柜里拿出一件t恤套上,回头看了她一眼。 林清浅低下了头,她转身背靠着衣帽间门口的墙:“就是这么亲近,暧昧。” “没有。” “三十一年都没有,你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她听见靳北笙有些不耐烦的叹了口气:“我有没有什么问题,你刚不是检查过了吗?” “那为什么不恋爱啊?” “感情是限量的奢侈品,我只给能走到最后的人。” “可你又不知道谁是能和你走到最后的人,这么谨小慎微,多累啊。” 靳北笙没回答,林清浅鼓起勇气,侧头向门里张望,只见他已经穿戴整齐了,又不觉有些失望:“不过也是,如果你不这样,现在哪儿还有我的事儿啊。” 靳北笙拿着浴巾走了出来,伸手按住了她的发顶,强行带着她转了个身:“从今晚开始,我盯着你抄佛经,什么时候心净了,什么时候停笔。” “我不要。” “反抗无效。” “我不!” “那你今晚自己睡。” “你威胁我!” “很难懂吗?” “你对徐清也这样吗?” 靳北笙打开卫生间的门,把浴巾丢进了脏衣篓,语气淡淡:“我也不想再从你嘴里听见她的名字,更不想再和你浪费口舌,再多解释一次和她的关系,你也更不需要再反复从我嘴里套出所谓爱不爱的话,老老实实的待着,别挑战我的容忍度。” 林清浅朝他做了个鬼脸:“口是心非的大渣男!我现在就去和奶奶告状。” 靳北笙迈步过来,一把捏住了她的后脖颈:“以及,不许再和长辈们乱说话。” 林清浅哼了一声:“下了床就不认人,活该孤寡!” 第68章 别对我撒娇 “不许乱说话,少造口舌业债。” “我句句真言,从不打诳语,你别给我安莫须有的罪名。”她拽开了靳北笙捏着她后脖颈的手,打开卧室门抢先跑了出去。 一出去,就开始和靳奶奶告状,说靳北笙欺负她。 靳北笙无奈叹气,他走到客厅坐下,和奶奶问了好,不出所料,又被奶奶不问缘由的好一通批评,他看着林清浅得意洋洋的笑脸,竟也莫名觉得好笑。 这个小朋友是会什么变脸术吗? 前一秒看着他时,还在炫耀奶奶就是偏爱她,后一秒,奶奶一看向她,立刻又换上了一副委屈巴巴的乖巧样子。 靳奶奶也是有意思,聪明了一辈子,硬是没看出来林清浅有两副面孔。 或许这就叫做,因为偏爱,所以怎么看都带着一层滤镜,怎么看怎么好,而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因为她知道,不管怎么样,她都会被偏爱。 林清浅听够了靳奶奶数落靳北笙,满意的转移了话题,靳奶奶和她聊起了自己最近在看的电视剧,聊着聊着问道:“浅浅最近在看什么剧啊?” 林清浅看着靳北笙一字一顿道:“《西游记》。” 靳奶奶愣了一下:“这时间是有点儿久了,不过经典就是经典,现在很多剧都没有以前的好看,那服化道啊,台词底蕴,演员演技都比不了,浅浅要是喜欢《西游记》,等你病好了和奶奶回家,奶奶让人把家里收着的那套典藏版的书找出来给你。” “谢谢奶奶,我尤其啊,喜欢这本书里的三打白骨精,女儿国,蝎子精,杏仙,金鼻白毛老鼠精,还有玉兔精,孔雀公主的故事,我觉得这些章回都十分精彩。” 靳奶奶嘶了一声,皱起了眉头,她看看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靳北笙,又看看意味深长的林清浅,总觉得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吃过午饭,靳奶奶临走时,把靳北笙叫到了一边,语重心长的嘱咐道:“不许欺负浅浅,她年纪小,你要多包容,多照顾。别总揪着契约的事不放,她能喜欢你,也算是咱们靳家高攀了,你要是不好好珍惜,以后可有你哭的时候。” “我知道了,您放心。” “还有那个什么姓徐的姑娘,再或者如果你在外面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你都赶紧给我处理了,如果再冒出个小五小六出来,我不管你今年几岁,都照揍不误!” “没有别人。” “没有最好,你要是敢有,腿给你打断!” 送走了靳奶奶,林清浅凑过来,挽住了他的胳膊,问道:“你还有小五小六啊?玩得挺花呀!” “没有。” “真没有?你告诉我,我肯定不吃醋,如果合适的话,说不准我会忍痛割爱,成全你们,我很大度的!” 靳北笙顿住了往书房走的脚步,凝起眉头:“我是什么物品吗?还能让来让去的。” 林清浅快走了一步,转身面向他,挡住了他的去路,她踮起脚尖,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所以,你是承认,你是我的了?” 靳北笙语气淡淡:“幼稚,放开。” “我不,要抱!” “自己走。” 林清浅努力点了点脚尖,搂着他脖子的胳膊也又收紧了些:“抱!抱抱!” “别对我撒娇。” 林清浅撇了下嘴,清了清嗓子,故作语气生硬的重复了一次:“抱!” 靳北笙算是拿她没办法了,他弯腰将她抱了起来。 林清浅把下巴垫在他肩上:“就这么过一辈子吧。” 她原以为靳北笙会像之前的很多次那样,不会理会她的小声感慨,可万万没想到,他居然回了句:“以后再说。” 林清浅起身和他对视,惊喜道:“你松口了!” 靳北笙把她的头按回自己肩上:“别挡着我看路。” “我就知道你会松口。” “等你后悔了再说。” “什么意思?” 靳北笙走进卧室,把她放在床上:“意思就是你会遇见更好的人,然后后悔现在的决定。” 他拉过被子,帮她盖上,又掖了下被角:“别总把一辈子挂在嘴边,换个人说不定他就信了。” “才不会!我就是要你,只要你答应和我过一辈子,我就会永远选择你!真的!” 靳北笙站直身子,看着她满脸真诚的模样,笑了笑:“睡一会儿吧,梦里什么都有。” “靳北笙,我真的会永远选择你!” 靳北笙没理她,转身敛了笑,离开了卧室。 他信林清浅当下说的是真话,可他不信在这个世界上,会有谁永远选择谁。 …… 他跪坐在佛前的蒲团上,轻捻着手里的菩提,垂眸,低声念着静心的经文,可越念,心就越是难以平静。 他回想起了六岁那年的梅雨季节,南城下过的那场大雨。 那时,他们一家刚搬来南城不久,明面上的说辞,是靳爷爷从京城的高位上退下,想陪靳奶奶一起回故乡养老。 可实际上却是他们一家为了带靳北笙那个患有先天不足之症的双胞胎弟弟靳砚辞,来南城找有名的老中医求医治病。 靳砚辞是他们一家这么多年来一致缄默不言的秘密,因为每每提及,大家都会为他的早夭而伤心。 日子久了,自我欺骗的时间长了,就连靳家人自己都信了,家里从来只有靳北笙一个孩子。 靳北笙记得很清楚,靳砚辞夭折的那天,他在上学。 放学后,因为等不到司机来接,又记得妈妈说今天要去医院看弟弟,所以想着长辈们可能是把他忙忘了,于是也不再多等,撑着小雨伞就自己往家的方向走。 可风雨太大,还没等到家,伞就被吹走了,他回到家时,浑身湿漉漉的,家里除了负责做饭的保姆阿姨,一个大人都没有。 他不哭不闹的上楼,洗澡,换衣服,把淋湿的书本摊晾在地上,拿出新的作业本开始写作业。 一直到作业写完,书本干了,他也安安静静的吃了晚饭,家里还是一个人都没有。 晚上,他发起了高烧,烧了一整晚,晕晕乎乎的。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睛时,只见妈妈红肿着双眼,坐在他床边,他起身想要向妈妈寻求安慰,可谁知妈妈在抱住他后,竟哽咽着道:“为什么明明是双生子,你却不能替你弟弟承担病痛?” “妈妈……弟弟……” “北笙,你没有弟弟了,以后都没有了……” 靳北笙抬头看她,只见她神情哀伤,不知为什么,他当时觉得,如果上天能给妈妈一个机会,放弃他,让弟弟活着,妈妈怕是也会果断答应。 不是他多想,而是他的这场感冒,妈妈是真的不在意,甚至还说:“你只是因为淋雨感冒了,而你弟弟是夭折了,生病了就吃药,男孩子矫情什么啊?” …… 因为妈妈实在走不出丧子之痛,一看见靳北笙又会忍不住想靳砚辞,所以在靳北笙十岁那年,爸爸给他联系了国外的寄宿制贵族学校,据说有不少名人都曾在那里就读。 然后不顾他的反对,将他送出了国。 每年只回来一次,也不一定能赶上年节。 最开始的几年,只有爸爸和奶奶每年会去看他两次,一直到他十五岁那年,妈妈才第一次去看他。 他以为妈妈终于走出了弟弟夭折所带来的伤痛,可没成想,临别时,妈妈却说:“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带着你弟弟那份一起努力。” 再后来,他青春期叛逆,妈妈每次接到他打来的电话,都会感叹一句,如果砚辞还在,一定能比你做得更好,更优秀。 在国外的每一年生日,他都没有接到过家人打来的电话,他明白,他的生日也是弟弟的生日,是家人一起怀念弟弟的日子,从弟弟夭折的那天开始,他就没有理由再过生日了,至少在家人面前是这样的道理。 诸如此类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些年,他在明面上,不敢行差踏错半步,谨小慎微的如父母的期许那般,带着弟弟那份活着,终于是活成了连家人都不敢亲近他的冷漠样子。 许是他自己强大了,也许是父母的年纪大了,他们不再像以前那般严苛,可最好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现在再慈眉善目的想要粉饰太平,补救和他的亲情,又有什么用呢? 他从来都不是父母的第一选择,也不是任何人的,就连活着都要背负着另一个人的生命重量,所以他不信人心,更不信感情,也没有人,炽热且真诚的爱过他,所以纵使他贪图林清浅的喜欢,却也不敢真的靠近她。 他怕喜欢来得太容易,走得也会太快,最后只能留下自己独自伤情。 他就像是一只蜗牛,面对感情胆小到只敢背着自己沉重的壳,为了自我保护,稍有不对,就忙是缩回壳里。 二十多年过去了,知道他有个双胞胎弟弟的人少之又少,就连家人都快忘记了,别说林清浅不知道,就连林漾都不曾听长辈们说过。 可他手臂上的那朵代表弟弟的莲花纹身,却还在提醒着他,午夜梦回,妈妈曾说过:“为什么明明是双生子,你却不能替你弟弟承担病痛?” 妈妈总是更怜爱弟弟,林清浅也会遇见比他更好的人。 事实总都是这样…… 第69章 你可千万别想我 …… 吃晚饭时,林清浅就觉得靳北笙的状态不对,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 吃完饭,她被靳北笙带到书房抄佛经,靳北笙坐在她对面忙工作。 林清浅一看见这些连在一起就读不懂的文字,就有些头疼。 可见靳北笙沉默不言,她也不敢多说什么。 所以在靳北笙看来,她倒是出乎意外的老实。 认认真真抄了几页后,林清浅终于熬不住了,她重重放下手里的笔,目光定定的看着靳北笙,道:“你别说,我还真有点儿开悟了!”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抬眸看向她:“说。” 林清浅故作高深的,深吸了一口气:“我了悟了我们应该活在当下,及时行乐的真理!” 靳北笙皱眉:“不认真,再罚三遍。” “你罚吧,罚我写八百遍,我也一个字都写不动了。北笙哥,我认真反省了一下,我觉得吧,我就亲了你几下,实在罪不至此,你要说,我对你做了些什么实质性的事情,我也就勉强认罚了。可我今天这弓都拉满了,还一箭未发,我确实道德素质高,你罚我,我不服!” 靳北笙欲言又止的看着她,良久,淡道:“随你。”说完,他就继续低头处理工作了。 林清浅转着笔,盯着他看了一会儿,问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睡觉啊?” “还有一些工作,你不用等我。” “哦。” 又过了一会儿,林清浅问道:“你供的菩萨,我能拜吗?” “随你。” 林清浅站起身来,小跑出去净了手,然后走到神佛前,拿了三炷香学着靳北笙的样子,借着烛火点燃,然后虔诚的拜了拜,愿望说的也很大声:“我知道您老人家肯定贵人事忙,但还请您抽一点点时间,听我许一个愿,那就是,我希望我能和靳北笙过一辈子,我想他喜欢我。” 她将香插进香炉里,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了良久,回头只见靳北笙正静静望着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那双藏在镜片后面的深邃眼眸,却好似翻起了巨浪。 林清浅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觉得靳北笙应该是在为她动容。 她更不知道,刚有个瞬间,靳北笙有一瞬恍然,贪图她的心思更是被放大到了极点,一眼万年,好像就真的和她过完了一辈子。 “北笙哥,你在想什么?” 靳北笙收回了看向她的目光:“没什么。” 林清浅走过去,把手撑在书桌上,探身凑近他,笑得眉眼弯弯,一双眸子里好像落满了细碎星辰:“你在想我,对不对?” “没有。” 她伸手戳了下他的脸:“你脸都红了,还说没有,你现在心不静。” 靳北笙叹了口气,不如说,从开始认识她起,心就没静过。 “胡闹。” 林清浅收了手,无所谓的耸了下肩:“反正某人嘴硬也不是一两天了,习惯了!我要去睡觉了,你早点忙完过来,还要给我读书呢!可别忘了。” 靳北笙看着她的背影,复杂的心绪被再次勾起,一直持续到,他按照每日惯例拜佛时,一不小心被烛火灼烧了指尖,才稍稍恢复了几分平静。 …… 洗漱完,他回到卧室,在林清浅身边躺下,刚翻开书本,就被她凑过来亲了一下,他有些茫然的侧头看她,只见林清浅笑盈盈的环住他的腰,撒娇道:“是薄荷的味道。” “躺好。” “要抱着躺好。” 他轻叹了一声,开口读道:“如果我有什么可忏悔的,则很有可能正是我善良的品行。究竟什么魔鬼掌控了我,让我的行为如此规矩……” 他这一长段还没读完,就被林清浅打断了,她坐起身来,拉过了他刚被烛火烫到的指尖:“你这是怎么搞的?” “不小心被烫到了,无碍。” “无碍个大头鬼!就会逞强。”她翻身下床,连拖鞋都没顾上穿,就急匆匆跑去客厅拿了医药箱。 等她回来,坐在床边,拉着他的手,皱着眉头,小心翼翼的用棉签沾着帮他涂烫伤药:“笨死了,点个香都能被烫到,烫到了也不知道说,是不是如果我没发现,你就准备装作无事发生,一直忍着?” “小伤而已,没必要大惊小怪。” “什么叫大惊小怪?你现在从头到脚都是我的!你记住了,你以后就算是掉根头发,都要记得和我打报告。”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没回答。 “你别笑,听到了没?我是认真的。” 靳北笙随意嗯了一声,但心里却是莫名一暖。 林清浅收了医药箱,爬回床上,搂着他轻拍了拍,像哄小孩似的,声音很柔很软。 “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感情这么谨慎,胆子这么小,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像别人一样坦然的说出喜欢,但靳北笙,有件事你要记住,在我们的关系里,只要没有背叛和伤害,那就不止是我可以依赖你,你也可以靠着我,依赖我,我会变得强大,像你和我哥哥那样。” 她说完,卧室里陷入了一片沉寂,在这样的氛围中,他慌乱的心跳声,好似被放到了最大。 也许林清浅听见了,可她什么也没说。 良久,靳北笙伸手摸了下她的发顶,温柔的小声说了句:“睡吧,晚安。” 第二天早上,靳北笙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那条林清浅还给他的红绳手链,想要再帮她戴上,可却被林清浅拒绝了,她抱着被子,伸了个懒腰:“还回去的东西,我才不要了呢,等下次,你再帮我求一条吧。” 见靳北笙低着头没说话,她凑过去,探身在他唇上亲了一下,笑着道:“新的序幕已拉开,何必执着于过去?你如果对我的靠近实在是心里有负担,那就换一种思维,不如理解成,你现在是在陪我玩一场属于大人的游戏。这样想,会不会舒服些?” “无聊。” 林清浅躺回床上,望着天花板:“反正我不会放过你,你早晚得接受我。我今天下午就要回学校了,你现在不亲亲我,下次再亲亲可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你可千万别想我,不然肯定会特别狼狈。” 第70章 这种习惯带着失控的糟糕 “不要想太多了。” “天塌下来,都有你的嘴顶着,我确实不用想太多。” …… 吃过午饭,靳北笙开车把林清浅送回了学校,他本来想把她送到宿舍楼下的,却被拒绝了。 临下车,林清浅凑过来亲了他一下,说了句:“记得想我。”然后转身下车,头也不回的跑进了校门。 靳北笙降下了些车窗,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里,勾了下唇角。 这么多天,倒是头一次见她这么开心。 林清浅回到宿舍,楚宜和苏染也刚下课回来。 楚宜拉着她,满是担忧道:“清浅,你的感冒好些了吗?怎么瞧着又瘦了,你再瘦下去啊,小心哪天来阵大风,直接把你吹跑了。” 苏染从零食箱里拿了袋她开学时从家带来的脆枣,递给林清浅:“吃点儿大枣补补,看你这张小脸儿气色一点气色都没有,本来就身体不好,还不注意。我那儿还有半罐枸杞,从今天开始我盯着你每天都得泡一杯喝了!” 林清浅笑着应了,她抱住苏染和楚宜,开心的撒娇感叹道:“我的宝贝们,你们怎么能这么好啊!” 楚宜笑着拍了拍她:“就你嘴甜,一天天的乱叫宝贝,把我们苏染迷得五迷三道的。” 苏染笑出了声:“也不知道是谁,从清浅请假那天就开始担心,天天晚上念叨,说某人没良心,连个报平安的消息都不舍得发。” 林清浅放开她们,双手合十举过头顶,鞠了一躬:“二位姐姐恕罪!妹妹知错了!保证下不为例。” 说完,三人一起笑了。 苏染把这几天上课的笔记和老师布置的作业,勾画的重点都给林清浅讲了一遍,楚宜搬了把椅子坐在她们旁边,一边听,一边偷吃苏染刚送给林清浅的那袋脆枣。 苏染发现时,她已经吃完了小半袋:“这是给清浅的!” 楚宜不好意思的笑笑:“等会儿去吃饭的时候,我请你们喝奶茶,商业街那边新开了一家店,特好喝!” “还算你良知未泯。”苏染默默把那袋脆枣往自己这边拽了拽:“清浅,收好了,再不注意,一颗都没了。” 楚宜撇了下嘴,并未生气,笑着和林清浅小声吐槽了一句:“苏染是个小气鬼。” 苏染听见了,指着她:“你!” 林清浅看着她们嬉笑闹做了一团,也是笑得开心,她真的很喜欢这种欢快的氛围。 …… 晚上,林清浅在和舍友一起泡脚时,给靳北笙发了条晚安语音,等了许久也没收到他的回复,她一遍遍的划动手机屏幕,不断退出再点进去,一直到洗脚水都变凉了,靳北笙还是没回复。 她放下手机,生着闷气,小声嘟囔了一句:“真够没良心的,渣男!”骂完,她倒了洗脚水,收了水盆,就忙是加入了苏染和楚宜的晚间八卦群聊。 没有靳北笙,她也可以很开心,谁稀罕他的回复啊! 可她不知道,靳北笙在收到这条语音后,反反复复听了好几遍,一句晚安,明明已经打在了键盘上,可到底也没发出去。 他又一次点开了那条语音,听着她的声音,陷入了一种难以自持的复杂心绪。 在重复听过第十遍后,他将这种感觉归结为了习惯,这种习惯带着失控的糟糕,只觉眼前处处都有她的影子,逃不开,躲不掉。 他伸手拿过林清浅留在他枕边的小熊,摸了摸小熊的脑袋,自嘲的笑了。 原来情债靠心偿,是这样的滋味…… 周六早上,郑宇和司机来接林清浅去上大佬进修班。 一上车,林清浅见车里没有靳北笙,忙是问郑宇:“你家先生呢?” 郑宇将手里提着的纸袋转身递给她:“先生今早出差了,估计得到月底才能回来,这是他托我转交给您的水果,先生说,就算怕麻烦,水果该吃还是得吃。” “又出差啊……出差也不说一声,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郑宇笑了笑没说话。 午休时,林清浅从纸袋里拿出了一盒盒水果,剥了皮的柚子,去蒂的车厘子,草莓,青提,荔枝,切好的火龙果和菠萝,就连橘子上的白丝也被去了个干净…… 她甚至能想到,靳北笙坐在餐桌前,慢慢处理这些水果时的耐心模样,可这些水果放不住,根本就吃不到月底。 她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他,依旧没得到回复。 但习惯了,也就无所谓了,反正知道他肯定能看见。 …… 靳北笙出差回来,是在九月二十二号,他生日的前一天,正好是周五,下午的课程结束,林清浅就开车去了趟超市,买了个大西瓜,然后直奔他家。 她一进门,刚走进餐厅,就看见靳北笙许是刚洗完澡,穿着件浴袍,头发还在滴水,他站在酒柜前,挑着红酒。 看见她,靳北笙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但很快恢复了镇定:“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林清浅把怀里抱着的西瓜放在了餐桌上:“我倒是想和你说,你回过我消息吗?打电话也不接,在玩失联的领域,你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靳北笙随手抽了瓶酒出来,在餐桌前坐下,拽出瓶塞倒了杯酒,喝了一口:“来一杯?” “我要是喝醉了,对你做些什么,你会让我负责吗?”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不怀好意的停留在了他微敞的衣领上。 靳北笙笑了笑:“正经不了几分钟。” 他放下酒杯,看了眼她拎来的西瓜:“这都几月了?” “进口超市,很贵的好嘛!” 靳北笙挑了下眉,没说话。 林清浅站起身来,走进厨房,挑了把趁手的刀,走回餐桌前,对着西瓜比划了半天:“你明天过生日,要回老宅吗?什么安排啊?” “不回,没安排,我说过,我从来不过生日。” “从来不过!是有讲究?” “没有。”靳北笙看了眼她手里拿着的刀:“这么大个瓜,这么小把刀,你指望谁杀谁啊?” “有用就行,瞎讲究。” 说着,她把刀扎进了瓜里,伴随着咔嚓一声,她用力切开了瓜,一股清甜的味道扑面而来,粉色的瓜瓤看起来沙沙的,瞧着就很甜:“我虽然运气一般,但挑瓜的技术还是一流的。” 第71章 我也是你的幸运啊? 她走回厨房,洗干净了刀,又拿了两把小铁勺:“一人一半,一点儿不浪费。” 她把其中一把勺子插在了较多的一半瓜上,推给靳北笙,然后自己抱着另一半瓜,用勺子转着圈挖着瓜心:“你明天要是没什么事儿,咱们就去清泉寺吧,上次说好了,也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你明天不上课?” “不上,请假了。” “买个瓜都嫌贵,几千块的一节的课倒是说翘就翘,林清浅,你的消费观,还真是蛮有意思的。” 林清浅咬了一大口瓜心,鼓起了腮帮子,含含糊糊道:“这不是你过生日嘛,一年到头除了逢年过节,还有比生日更大的事儿?不过我就奇怪了,你们家不是最看重什么仪式感吗?这怎么你过生日,还能由着你不回去?就连田浩他们家,他一个没什么本事的老二,每年过生日,他爸妈都会借着由头邀请各路名流,趁机社交呢,你这么大个人物,不搞这些啊?” “没兴趣,也没必要。” 林清浅咽下嘴里的瓜:“也是,平时巴结你的人就不少,可能也不需要这种社交,但生日是妈妈的受难日,你不回家和妈妈吃顿饭啊?” 靳北笙拿起林清浅帮他插在西瓜上的勺子,学着她的样子,把最甜的瓜心挖了出来,放在了她的瓜上,淡淡道:“她不需要。” “不需要?”林清浅蹙眉,歪了下头,满脸不解:“我早就看出来了,你这人冷冷清清的,连家人都不怎么亲近,北笙哥,你不能把自己活成孤家寡人啊!” “吃吧,多吃点儿,少说话。” 林清浅还想再多问两句,可见靳北笙的态度和表情,便知就算自己刨根问到底,他也不会再回答了。 第二天早上,天阴沉沉的,似是憋了场雨,靳北笙开车和林清浅一起去了清泉寺,照例捐了香火,拜了神佛,又听了寺里的师傅讲经论道,末了,皈无大师交给了靳北笙一只锦盒,道了句阿弥陀佛。 中午,两人登上了寺院提供素斋的观景阁,坐在窗前,吃着素面,看着窗外顺着屋檐落下的淅淅沥沥的雨,山间起了一层薄雾,好似给随风而动的树影蒙上了一层白色的薄纱,眼前的一切朦胧又安静。 林清浅把碗里的香菇夹给靳北笙:“我不爱吃这个,你别说我挑食哈,不爱吃就是不爱吃,又不能浪费,只能委屈你了。” 靳北笙没说什么,只默默把香菇放进了嘴里。 吃完面,林清浅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望着窗外的雨发呆,靳北笙也静静的坐着,和她一起喝着茶,良久,林清浅忍不住感叹:“真舒服啊。” 靳北笙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刚皈无大师送了你什么呀?” 靳北笙闻言,放下茶杯,拿起锦盒:“不是他送我的,是我拜托他帮的忙。” 他打开盒子,林清浅只见盒子里躺着一串由一百零七颗黑曜石圆珠以及一颗红色的珠子串成的佛珠,她试着伸手想要去摸那颗红色的珠子,可手伸到一半,突然想起像这种受过加持的手串,一般是不能被别人随便碰的,她又忙是收回手:“这颗红色的珠子,有点儿眼熟啊!” 靳北笙摘下了手腕上戴着菩提,拿起黑曜石佛珠,绕在了手腕上,一段横搭在掌心,轻捻了捻:“是你之前送我的那颗玻璃珠。” “你!你把它串在这儿了?” “嗯,觉得还挺配的,你想要回去?” 林清浅摇了摇头,心里有些小开心:“送出去的东西肯定不会再要回来,北笙哥,我是不是可以发散思维,理解成,嗯……我也是你的幸运啊?” 靳北笙没说话,只垂眸,捻着手里的珠子。 “我就知道。”她笑着,用手支着头,侧脸看他:“滴水石穿,果然有点儿道理。” “什么?” 靳北笙抬眸和她对上了视线,林清浅收回了目光:“我是说,生日快乐,靳北笙,新的一岁,希望你能成为一个快乐且幸福的大人。” 靳北笙笑了笑,把那条从他十六岁起一直陪伴着他的菩提珠装进了锦盒,或许也真的是时候,换一种新的活法了。 雨稍小了些,林清浅披着靳北笙的西装外套,和他并肩走在伞下,离开了观景阁。 雨水浇灭了寺院里正殿佛堂前香炉里燃着的香,香烟腾起,丝丝绕绕,林清浅抬头,看着靳北笙,突然想起了一句很矫情的话。 万丈红尘,人间烟火,不敌眼前一人。 她觉得她是真的很喜欢靳北笙。 而靳北笙在换上新的佛珠的那一刻,心里那簇名为她的火焰也彻底燎了他心中平静的荒原,火越烧越旺,也越来越乱,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被人陪着过了生日。 九月底,中秋连着国庆,一连休八天。 中秋节的前一天,林清浅就和靳北笙一起回了靳家老宅,吃过晚饭,她跟着靳北笙走进了花房,坐在茶台前,静静的看他烹茶。 她已经习惯了和他在一起时的安静,她用手捧着脸,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杯缘间徘徊,指尖被热腾腾的水汽熏得攀上了粉色。 半晌,他倒了杯茶给她,林清浅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尝不出个所以然,靳北笙也没指望她能品出个什么名堂。 花房里多添置了几盆开得正好的菊花,林清浅尤爱茶台对面的那盆绿色菊花,靳北笙说,那个品种叫什么‘麻姑献瑞’,是管家特意找来博靳奶奶开心的。 她哦了一声,安静了一会儿,问道:“一会儿,我能不能和你一起睡啊?” “不能。” “回答的这么干脆,无情无义。” 靳北笙没说话,只慢悠悠,优雅的品茶。 临睡前,林清浅洗漱完,她打开房门,轻手轻脚的走到了靳北笙的卧室门前,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然后轻轻转动门把手,打开门,溜了进去。 彼时,靳北笙正靠着床头,看着书,一抬眼,只见林清浅已经麻利的爬上了他的床,掀开被子,径直躺下了。 “你这种行为,可不好。” 林清浅嗯了一声,朝他靠了靠:“我明天早上再回去,保证没人会知道,我大晚上来轻薄你了。” 靳北笙不再理她,只继续翻书。 第72章 你还真是会折磨人 第二天早上,说是要早起回房间的林清浅,到底也没起来。 一直到靳北笙洗漱完,换好了衣服,她还抱着被子,迷迷糊糊,半梦半醒地赖床。 靳北笙走到床边,伸手帮她把快卷到肩胛处的睡衣衣摆,拽了下来:“该起了。” 林清浅放开被子,翻了个身,向他张开了胳膊:“抱。” “又失忆了?忘了昨晚临睡前,自己说过什么?” 林清浅又往床边挪了挪:“没人会发现,抱抱!” 靳北笙叹了口气,俯身把她抱了起来,林清浅闭着眼睛,满意的笑着侧头靠在他肩上,手臂环着他的脖子,腿也盘在他腰上,整个人就像只懒洋洋的树袋熊。 靳北笙轻拍了一下她的后背:“醒醒。” “再抱五分钟。” 她撒娇似的把脸在他肩上蹭了蹭,鼻尖又凑近了些他的颈侧,温热的呼吸惹得靳北笙先是浑身一僵,随后脖颈耳朵都攀上了一层薄红。 林清浅故意亲吻了一下他的耳垂:“这么不经撩,为什么我还没拿下你?” “再乱动,我就松手了。” 他的威胁对林清浅显然没什么用,因为怀里的小朋友不仅毫无忌惮,甚至还收紧了胳膊和腿,把脸埋进了他的颈窝,软软的身体又往他怀里拱了拱:“还有三分钟。” “得寸进尺。” “那也是你纵的。” 靳北笙抱着她转身在床边坐下,良久,他等来的不是林清浅守诺放开他,而是听到了她平稳的呼吸声,显然是又睡着了。 他侧头看了她一眼:“醒醒,这是在老宅,长辈们还等着我们下去吃早饭呢,不能胡闹。” 林清浅嗯了一声,声音软软的,可也仅仅是嗯了一声,然后又没了动静。 靳北笙又拍了拍她。 她有些不耐烦的嘟嘟囔囔着哼唧了一句:“我知道……起……这就醒了……一分钟。” 靳北笙也是无奈了,他试图拽开林清浅的胳膊,可又不敢用力,试了好几次,好歹算是把她叫醒了。 林清浅放开他,站起身来,揉了揉睡乱的头发,半睁着惺忪睡眼,摇摇晃晃着找了会儿拖鞋,然后转身跌跌撞撞的,向门口走去,半路踢到了墙角,疼得她哎呦了一声:“好痛!” 靳北笙叹了口气,起身跟上了她。 刚出门,两人就遇见了上楼来叫他们吃饭的管家,管家见他们是从同一个房间出来的,愣了一下,道:“早饭已经准备好了,老夫人让我上来叫您二位下楼去吃饭。” 林清浅打了个哈欠,没精打采的点了下头,又欲盖弥彰的找补了一句:“我是来找他借牙膏的,没睡在一起。” 管家看破没说破,只慈蔼的笑着。 靳北笙道:“我先下楼了,你快点回去洗漱,别让奶奶等太久。” 林清浅嗯了一声,看着管家笑笑,然后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发,小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等她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时,长辈们脸上的笑容,以及看向她的目光,都莫名蒙着一层暧昧。 她在面无表情慢悠悠吃着早餐的靳北笙身旁坐下,不着痕迹的用胳膊撞了他一下,用力眨了下眼睛,靳北笙侧头看了她一眼,会意,将目光移向了站在靳奶奶身后笑得慈蔼的管家身上。 无声胜有声,林清浅算是彻底明白了,在靳家老宅,凡是管家知道的事,都算不得是秘密。 吃过早饭,陆陆续续开始有送礼拜访的客人登门,林清浅跟着长辈们和靳北笙一起接待着,笑得脸都有些僵了,午饭更是吃得不痛快,外人太多,她根本就放不开手脚。 吃完饭,因着爷爷奶奶有午睡的习惯,所以来访客人也都很识趣的走了。 待长辈们各自回房休息后,林清浅也跟着靳北笙走上了顶楼的阳台。 靳北笙靠着扶栏,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倒了根烟出来,问道:“你不去睡觉?” 林清浅摇了摇头,走到了他身旁站定:“不困,想跟着你。” 靳北笙笑笑,点燃了烟。 林清浅看着他,半晌问道:“抽烟是一种什么感觉?” 靳北笙轻挑了一下眉,掸了下烟灰:“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还抽啊?”她抓住了他夹着烟的手,拽到了自己面前:“我能不能试一下?” “不能,哪来这么多好奇心。”靳北笙挣开了她的手,用手指掐灭了烟:“小朋友要有小朋友的样子,不要总想着做大人的事。” 林清浅耸了下肩:“难得你能和我开句玩笑。” “事实罢了。”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包住了那半截烟,又擦了擦自己染上烟灰的指腹,林清浅看着他的动作,问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手长得很好看?” “没有。” “那就好。” “什么?” 靳北笙抬眸看她,林清浅笑了笑,转身把胳膊支在扶栏上,探身向下望,笑着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的好,只有我发现了,所以很开心。” 靳北笙没说话。 沉默了一会儿,林清浅道:“我看小说,上面经常写,说烟是苦的,我就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喜欢苦味呢?而且喜欢的人还这么多。” “别好奇一些没用的事。”靳北笙把包着半截烟的手帕装回了口袋。 林清浅转身,凑近他,仰着头,目光停留在了他的唇瓣上:“你能不能帮我解答一下困惑。” “不能抽烟,没得商量。” 林清浅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我不抽烟。”她踮起脚尖,亲吻了一下他的唇角:“我亲亲你,就知道了。” 说完,她也没等靳北笙反应,便吻上了他的唇。 泛苦的薄荷味在口腔中蔓延开,带着一种说不上的蛊惑。 吻了片刻,她感觉到靳北笙的手掌扣住了自己的后腰,她也又收紧了些手臂,阖上眼眸,索取着他的温柔。 靳北笙俯身轻托住她的后脑勺,回应着她的亲吻,良久,直到彻底乱了呼吸,他才放开她。 林清浅把脸埋进他怀里,闻着他身上干净的味道听着砰砰的心跳,紧紧的抱着他。 靳北笙背靠着扶栏,指尖绕起一缕她的长发,餍足慵懒的把玩着,半晌,林清浅抬头问道:“和我亲吻是一种什么感觉?” 靳北笙放开了手里的发丝,把胳膊向后架在扶栏上:“第一次听人这么问,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以前亲过别人?” “没有。” “那为什么说,第一次听人这么问。” “随口一说。” “骗人。”她抬手捧住了他的脸,揉了揉,又凑上前,在他唇上啄了一下,笑得很开心:“你的嘴角都沾上了我的口红,盖过章就是我的了,不管从前如何,以后都只能是我的。”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歪了头,林清浅又慢慢亲着他,一次又一次,贪恋上瘾,好像总是吻不够。 她也是最近才发现,原来自己这么喜欢亲吻。 她的吻顺延至下巴,最后轻轻咬在了他的喉结上,靳北笙闷哼了一声,含笑道:“差不多行了。” “北笙哥,我能不能留下点什么?” “什么?还没玩够?” “有件事,我想试很久了,你放心,肯定在肩膀以上。” “信你,我才真是糊涂了。” “反正都这样了,你就全当继续陪我玩呗,况且咱俩就算真滚了床单,也不存在谁要对谁负责的事,毕竟结婚证就在那儿摆着,大不了就一直这么过下去吧。” “那可真是……”靳北笙话还没说完,随即只觉喉结处泛起了一股莫名的酥麻……他被迫微扬起了下巴,林清浅用手捧着他的脸,拇指的指腹还摩挲在他唇瓣上。 良久,她笑着抬头,满意的伸手按了下他的喉结:“一个小草莓,盖章成功!” 靳北笙微微蹙眉,下意识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脖子:“会留多久?” “不知道,我没有过类似的经验,你可以这次看看能留多久。” 他轻笑了一声:“你还真是会折磨人。” 第73章 人生这么长,总要私奔一次吧! “你该庆幸,我折磨的是你,这要是换个别人,你头上可就要被扣绿帽子了。”她用指腹轻蹭了蹭他的嘴角:“我说真的,你真的很好亲,不说话的时候,嘴巴很软。” “占便宜上瘾,还要总结经验,也是有意思。” “你看,我就说嘛,你不说话的时候最可爱了。”她又亲了他一下:“我觉得你是喜欢被我亲的。” “没有。” “撒谎,满嘴没一句实话,算了,指望不上你说什么好听的话哄我,索性我也不爱听那些,比起情话,能亲一下最直接。”她放开靳北笙,伸了个懒腰:“时间还早,我去睡一会儿,你随意。” “就这样?” “那不然呢?要和我一起睡啊?” “想得倒美,去吧。” …… 林清浅走后,靳北笙又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抽了根烟。 等他回到卧室,走进了卫生间,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喉结下方的一小块红痕,他抬手揉了揉,勾起了唇角,小朋友的小把戏,有意思。 下午,吃晚饭时,靳奶奶看着他脖子上的痕迹,有些担忧道:“北笙啊,你这脖子是怎么了?” 林清浅莫名心虚的低下了头,靳北笙面不改色,淡道:“被蚊子咬了,过两天就好,奶奶不用担心。” 坐在林清浅对面的靳北笙的妈妈江念锦,忙是清了清嗓子:“妈,这孩子的事儿,您就别操心了。” 靳奶奶愣了一下,又看了眼红着脸强装镇定的林清浅,顿时就明白了些什么。 她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是啊,岁数大了,多的是我不懂的事儿喽!”她拿了只螃蟹放在了林清浅的盘子里:“来,浅浅吃只螃蟹,这个季节的大闸蟹最是鲜美。” 林清浅乖巧的笑着道了谢,还没等她动手,靳北笙就端走了她的盘子,换上了一盘他刚剥好的蟹肉:“你吃这个。” 长辈们看着他们的互动,笑得更是灿烂。 林清浅更不好意思了,她小声道:“我会剥螃蟹。” “吃橘子都懒得自己剥皮,会愿意剥螃蟹?” 林清浅不说话了,只默默吃着饭。 饭吃到一半,管家端上了一瓶靳奶奶去年亲手酿的桂花酒,描画着桂花的白瓷瓶上,还粘着些泥土。 管家说,这酒去年酿完就直接埋在了后院的桂花树下,埋了一年,虽然时间不长,但一开盖还是满室芳香。 林清浅喝了一小杯,只觉头脑有些发晕,靳奶奶看她一杯酒下肚,就红了脸,忙是让人给她倒了杯茶:“浅浅啊,这酒可不能喝这么急,要慢慢品,这样才能既品出香味,又不至于醉的太快。来,再喝一杯,品一品?” 林清浅点了点头,双手捧着杯子,管家又给她倒了杯酒,这一次她喝得很慢,桂花的香味和酒的醇香混杂在一起,很是清甜适口。 靳北笙递来一小牙枣泥馅的月饼给她,她接过咬了一小口,甜滋滋的,可回味却是红枣特有的苦味。 吃完饭,林清浅陪着爷爷奶奶坐在后院廊下,抱着那只叫大福的橘猫抬头透过桂花树的枝杈,看着月亮。 靳爷爷躺在躺椅上拿着一把大蒲扇,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扇着,一边兴致勃勃的给靳奶奶和林清浅讲着他年轻时候,在部队的那段经历。 说着说着,不可避免的提起了林清浅的爷爷奶奶。 靳爷爷说,林清浅的爷爷年轻的时候,能文能武,性格又好,很受女同志喜欢,但他偏偏只对自己的夫人痴情。 有一次,他不小心看见了林爷爷写给林奶奶的家书,第一句是“吾爱阮阮”,最后一句是“又是一年秋日,不知你瞧见满园落叶,可曾听见了它们代我转达的思念?” 靳爷爷说完,靳奶奶笑着打趣道:“你这老头子,记住了第一句,又记住了最后一句,你还敢说,没偷看完全篇?” 靳爷爷笑而不语,装起了傻,只随手折了一朵手边案几上摆着的菊花,然后起身轻轻将花别在了靳奶奶鬓边,用玩笑掩盖住了几十年的深情:“好花配美人,得了我的花,就少损我几句,比什么都强。” 靳奶奶难得露出了几分女儿家的情态,抬手摸了摸鬓边的花:“一把年纪了,黄土都快盖过头顶了,还好花配美人,就你油嘴滑舌,也不知是损我还是夸我。” 林清浅在一旁看得乐呵,她怀里的橘猫,被她摸得舒服的打起了呼噜。 又过了一会儿,靳奶奶转头,拍了拍她的手:“浅浅,你帮奶奶上楼看看,看看北笙还有他爸妈这都在忙什么重要的事儿呢,中秋佳节也不出来赏月。” 林清浅嗯了一声,她拍醒了橘猫,把它放在了地上,橘猫睡得有些迷糊,乍一被放下,愣了一瞬,随即甩了甩毛,伸了个懒腰。 刚上二楼,林清浅就听到了书房里传来了靳北笙和爸妈极力抑制的争吵声。 她犹豫着走过去,站在门边,只听靳北笙冷声问道:“是不是如果靳砚辞还在,在你们心里,不论是靳家家主的位置,还是和林家联姻,都轮不到我?这些年,我听你们的话,做了这么多事,凭什么到头来,还得听你们说,如果砚辞还在,说不定会比你强……爸妈,我做错了什么?难道就因为我从出生开始就比他身体好吗?”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这还是她第一次在靳家感受到了这么压抑的氛围。 不过……靳砚辞是谁啊? 又听了一会儿,伴随着江念锦的哭声,和靳北笙爸爸的一声怒骂,书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了,靳北笙一出来,就正好撞见了没来得及躲开的林清浅。 林清浅尴尬的冲他笑笑:“我什么都没听见!我刚上来,奶奶说让你们下去赏月……嗯。” 靳北笙没说话,也没多看她,迈步就往前走。 林清浅忙是跟上,抓住了他的手:“你要去哪儿啊?你别丢下我呀!” 靳北笙侧头看了她一眼:“没我,你也能继续待在这儿,我们在一起,本来就是他们想要让你顺利成章留下的借口,林清浅,没我你会过得更好。” “才不会呢!你真别把我一个留下!”林清浅跟着他回到卧室,背靠着门,死死握着门把手:“我虽然听不懂你们刚说的话都是什么意思,但你要走至少带上我吧,我什么都没做错……你不能不要我。” 靳北笙拿了外套,收拾好东西,走到了她面前:“让开。” “我不,我不让,除非你带上我。” “我回家,明天早上你可以自己回来。” “我不要,我要和你一起。” “林清浅!” “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我的嘴巴也告诉了你,我耳朵的意见,我不同意你丢下我。” 靳北笙深吸了一口气:“待在这儿是你最好的选择。” “你又不是我,你凭什么替我选啊!” 靳北笙沉默不言,僵持了一会儿,林清浅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晃了晃:“我有个提议,你想不想听听?”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 林清浅道:“我们去海边看日出吧!” 靳北笙有些不耐烦:“你是在做梦?南城哪来的海?” “我查过,南城是没海,但隔壁有啊,高铁两小时,开车三个半小时,完全来得及,走不走,就你一句话,只要你同意,我立马收拾东西跟你走。” “和我走?” “昂,和你走啊,人生这么长,总要私奔一次吧!走,还是不走?” “私奔?” “对啊,你大晚上一个人走,那叫离家出走,带上我,那就叫逃跑私奔。” “胡说八道。” 林清浅看他松了语气,走上前,又晃了晃他的胳膊:“去嘛去嘛!我还没在海边看过日出呢!去嘛!” 靳北笙叹了口气,勾了下唇:“随你。” 第74章 一首歌而已,算不了什么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包和外套!”林清浅放开了他的胳膊,转身打开门,一步三回头的不放心叮嘱:“你可千万别丢下我,我很快就收拾好了。” 靳北笙嗯了一声,迈步跟上了她。 他靠在门边,看着她急匆匆的收拾东西,就在想,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答应她说的什么所谓私奔的提议,实在荒唐。 收拾好包,林清浅抱着外套,小跑到了靳北笙面前,笑得一脸兴奋灿烂:“我好了!我们走吧!” 靳北笙从她手里拿过她的双肩包,转身下了楼。 临出门时,林清浅突然顿住了脚步,拽了拽他的胳膊:“北笙哥,你等我一下,我得去和爷爷奶奶说一声,不然他们肯定会着急的。” 靳北笙点了下头,没说话。 林清浅笑着跑向了后院。 等了一会儿,靳北笙心中忐忑,他怕爷爷奶奶会不同意她和自己走。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待在这儿,总比跟着他这么一个冷冰冰的人,回到冷冰冰的家里要强。 他自嘲的嗤笑了一声,迈步出了家门。 等林清浅拿着一枝桂花回来时,看见的就是空荡荡的大厅,她顿时就慌了,忙是跑出了门,靳北笙靠在门口,看到她慌乱的样子,笑出了声:“有这么害怕吗?” 林清浅松了口气,回头瞪了他一眼:“当然有!我可讨厌别人骗我了,你要是敢骗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求之不得。” “算了,你没事干还是少说话吧,说太多了,我怕哪天会被你气到英年早逝。” 靳北笙垂眸笑了笑,他站直身子,跟着她一起往车库走:“你和爷爷奶奶怎么说的?” “就实话实说啊,说我要和你出去玩,我甚至都没告诉他们去哪儿,他们就同意了。” “倒是比我想象中容易。” “你以为他们不会让我和你走啊?你为什么要这么想?你可是他们的亲孙子,他们肯定信你啊。” “你也少说话吧,话太多,挺烦的。” 林清浅不悦的啧了一声:“口是心非,你明明就很爱听我说话。” “没有。” “你不用每一句都回复。” “这是礼貌。” “我不需要这种礼貌。” 靳北笙:“……” 上车后,两人良久无言,靳北笙跟着导航,在即将出市区时,绕道把车停在路边的便利店门口。 “我去买点儿东西,要一起去吗?” 林清浅摇了摇头:“我在这儿看车,你快点儿。” “好。” 过了十几分钟,靳北笙拎着两只装得满满当当的大号购物袋回来了,他打开后座车门,把袋子放在了后排座位上,从里面拿了一板盒装的旺仔牛奶递给林清浅,然后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上了车,继续开车往海边走。 林清浅撕开旺仔牛奶的塑料包装,拿了一盒出来,插上吸管,一边喝一边转头望着窗外,半晌,她故作随意的问道:“你想不想听首歌?”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随意。” 林清浅掏出手机,打开音乐软件,外放了那首《i\\u0027m yours》。 轻快的歌声在循环到第三遍时,她忍不住转头偷瞄了眼靳北笙,只见他仍旧神情淡淡,什么反应都没有。 第三遍歌曲行至尾声,她故作不经意的跟着哼唱出了最后那两句“our fate”,“i\\u0027m yours”。 靳北笙仍旧没反应。 林清浅知道他听懂了,但就是不想表态。 歌曲一遍遍的重复,不知循环到了第几遍,林清浅听腻了,她按了暂停键,关了手机。 心情也从最初的满怀期待,转变成了失望,现在又沉默着,安慰好了自己。 一首歌而已,算不了什么。 反正他‘装睡’也不是一两天了,有句话说的好,不要试图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要想不生气,你可以和他一起装睡。 这样想着,她索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窝在座椅里,闭上了眼睛。 这个盹儿一打,再醒来已经到了靳家开在隔壁市的海景酒店,靳北笙道:“下车吧。” “到了?” “嗯,离日出时间还早,先来酒店休息。” 林清浅嗯了一声,和他一起拎着东西下了车,开完房间,酒店的经理亲自带着他们去了离海边最近的独立套房。 这间房离海边到底有多近呢? 大概就是不论站在客厅,卧室,亦或是卫生间的每一扇落地窗前,向外望,都能瞧见波光粼粼的海面,扑打着沙滩的海浪,和沙滩上架起的秋千。 林清浅放下手里的包,小跑到了客厅的落地窗前,有些兴奋道:“这里的景色真好!白天看肯定更漂亮。” 靳北笙把手里的购物袋放在了沙发上:“你要是喜欢这里,以后可以常来。” “真的吗?那你会陪我一起来吗?”还没等靳北笙回答,她就笑了笑:“算了,问了也是白问。” 靳北笙从购物袋里掏出了一瓶红酒,又从客厅的酒水吧台上拿了只高脚杯,仔仔细细的洗干净,打开酒瓶,给自己倒了杯酒。 林清浅回头看他:“你喝酒这么不讲究啊!不醒醒酒什么的?” “普通的酒,不值得费劲。” “喝的也不讲究,倒是比我想象中好养活。不过,你喝酒,我喝什么啊?”她看着靳北笙拿着酒瓶,端着杯子走到了窗前,然后很是随意的靠着沙发靠背,坐在了地上,她伸手从沙发上拿了个抱枕,摆在他旁边,坐下了。 靳北笙喝了口酒,皱了下眉:“确实不值得讲究。” “有这么难喝吗?我想尝尝。”说着,她伸手就要去拿靳北笙手里的杯子,却被他躲开了:“袋子里有葡萄汁,你喝那个。” 林清浅也懒得和他争,起身直接把放在沙发上的购物袋都提了过来:“这么沉!”她打开翻了翻,只见袋子里全是她平时爱吃的小零食和爱喝的饮料,光旺仔牛奶就有七八板,还不算罐装的。 “你这是去便利店搞批发了呀!既然都打算好了要来酒店,你还买这些干什么?这里不是什么都有吗?” 靳北笙晃了晃酒杯:“怕没有你想吃的。” 林清浅偷笑了下,拿了瓶葡萄汁,递给他:“拧不开。” 她坐回原位,接过了他递还回来的瓶子,喝了一口,酸得她皱起了脸,靳北笙看着她笑了:“每次都嫌酸,每次都爱喝,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大傻子,什么都不懂。”林清浅又仰头喝了一口:“你要不打个电话,让他们给你送瓶好酒?” 靳北笙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不用,就喝这个吧,我今天有些累了,多一句话都懒得说。” “你嫌我烦啊?”她试探着朝他靠了靠,靳北笙摘下眼镜,看着她略显疲惫的笑笑:“没有。” “那就好。”林清浅盘起腿,从购物袋里,翻出了一袋芒果干,撕开分了一块给靳北笙,靳北笙接过,咬了一口,问道:“你没什么话想问我吗?” “问什么?” “今天在书房门口,你不是什么都听见了吗?不好奇?” 林清浅拉长音嗯了一声,想了想:“一般好奇吧,毕竟像在咱们这种家庭长大的小孩,谁一辈子没听过一些大大小小的家族秘闻?吃瓜吃多了,也就觉得没意思了,刨根问底太多,反而还伤感情,只要无伤大雅,没有利益纠葛,其他的就随他去吧。” “要是有利益纠葛呢?” 林清浅撕开了一小块芒果干,放进嘴里,鼓着腮帮子,声音有些含糊:“你是说那个叫什么靳砚辞的人吗?我不认识他,我只知道你是我的丈夫,是我喜欢的人,这不就够了?” 第75章 短暂的陷入了沉沦 “如果他还在,你会更喜欢他。” “才不会呢!就算你俩顶着一模一样的脸,我也更喜欢你,因为什么……我也说不上,但你得信我,毕竟你欠我情债!”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捏了下她鼓起来的脸:“我有什么值得你喜欢?” “又想套我的话,你就是想听我夸你,靳北笙,你现在这些小心思都不带藏了?真是被我惯坏了。” 靳北笙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指尖划过她的耳廓,轻捻着她的耳垂,声音很轻:“所以,你回答吗?” 林清浅皱了下眉:“我回答了,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靳北笙收回手,向后撩了把头发:“你是真一点儿亏都不吃。” 林清浅低着头,默默吃着手里的芒果干,半晌问道:“你很在意别人提起靳砚辞吗?” “不介意。” “那……” “别说了。” “哦。” 又安静了一会儿,林清浅偷瞥了他一眼:“你现在这样看起来一切正常,但又很不正常,我很担心你。” 靳北笙靠着沙发,微仰着下巴,他静静看着林清浅:“我在国外有两个私人酒庄,其中一个我很喜欢,那里的景色很好,藏着十年前我第一次亲手酿的酒,等下次有机会儿,我带你去尝。” “你还有酒庄呢!北笙哥,你倒底藏了多少我不知道的婚前财产啊?不过也无所谓,藏几瓶酒,总比藏几个人强。” 靳北笙看着她笑而不语。 “真有啊?” 靳北笙:“没有。” 林清浅佯装失望的叹了口气:“那就好,不然我可就不能要你了。” “为什么?” 林清浅侧头靠在了他肩上,缓缓道:“因为我讨厌一切竞争,讨厌几女争一男的差劲桥段,在这个世界上,男人多了去了,这个不行就换一个呗,没必要非得执着于一个人。” “你倒是洒脱。” “是啊,我就觉得,喜欢一个人,只要我尽力的爱过他了,哪怕最后得不到,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只能说明他不是对的人。不要太执着于因果,学会放过自己才是美德,重过程不要太重结果,开心就好。” 说着,她拿起葡萄汁和他碰了下杯:“你干了,我随意。” 靳北笙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还饶有兴致的把杯子倒扣晃了晃。 林清浅笑得一脸灿烂:“傻里傻气的。”她转头望回窗外,看着海浪扑打着沙滩,秋千随着海风轻晃,也看着玻璃窗上,映着靳北笙看向自己的目光,听他道:“你好像总是没有什么烦恼。” 她放下手里喝了一半的葡萄汁,伸展了腿,揉了揉膝盖:“因为我不缺爱,我身边的人都很爱我,我哥以前就说过,被我爱着的人都会很幸福。”她对上了靳北笙的眸光:“北笙哥,你不觉得幸福吗?” 靳北笙没回答。 等了一会儿,她试着探身凑近,和他对视着,目光下移,划过鼻尖,落在了他的薄唇上:“幸福吗?不回答,我就帮你体会一下。” 她抬手轻抚着他的脸颊,指腹摩挲过他的唇瓣:“现在不躲了,有进步啊。”她轻啄了一下他的唇角,问道:“能亲吗?” “我说不能,你听吗?” “当然不听。” “那还问。” “礼貌,和你学的。” “不学好。” 林清浅笑着吻上了他的唇瓣,手也顺着他的脸颊下移,环住了他的脖子,她微微起身,扑进了他怀里,靳北笙揽着她,由着她肆意亲吻,短暂的陷入了沉沦。 半晌,在亲吻带来的欢愉慌乱间,林清浅伸手扯开了他的领带,解开了几颗他的衬衫扣子,她吻过他的下巴,又将吻落在了白天盖在他喉结下方的红痕上。 靳北笙扬起头,低笑出声:“你干脆直接咬死我算了。” “然后以命偿命,死了还要继续和你纠缠?北笙哥,你的算盘打得挺精啊。” 她抬头亲了下他泛红的唇瓣,又解开了几颗他的扣子,她在试,他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靳北笙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度。” “你可以不忍耐,但我知道你不会。” “不会什么?” “你说呢?”她笑得顽劣,向后退了退,一口咬在了他的锁骨上,随后吻上了他的心跳…… 靳北笙看着玻璃窗上和她交叠在一起的影子,莫名觉得有些好笑,这样狼狈的自己,他也是第一次看见。 良久,林清浅在无比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失控后,适时停了手,她重新环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了他的颈窝里,亲吻着他的颈侧,脸颊,又重新吻上了他柔软的唇瓣。 正当她酝酿好,准备撤退时,靳北笙却突然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随即抱着她一个翻身,欺身压着她躺倒在了地板上。 他回应而来的吻,无比炙热,可又透着似有封印般的克制,他的手除了护着她的头和后腰,再没碰触过别的地方,明明渴望明显,可就是紧守着界限,半分雷池都不肯越…… 最后,他将不可抑制的狼狈喘息埋在了她肩上,随后侧身倒在了她身旁,除了额头,他再不允许任何地方碰触到她。 林清浅望着天花板,平复了一会儿呼吸,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你是真拿柳下惠当人生榜样啊?” “已至极限,你不该被随意对待。”他的声音很哑。 “如果你爱我,就不算随意。” “就算……”靳北笙停顿了一下,抬头用那双有些泛红的深邃眼眸,对上了林清浅向他投来的戏谑目光:“就算我爱你……有些事,也不该在现在,在这里发生。” “那你想在哪儿?” 靳北笙皱了下眉,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你的话太多了。” “你嫌我话多,捂我眼睛干什么?” “别看我。”他满是狼狈的坐起身来,又换了一只手捂住她的眼睛,缓了一会儿,道:“我放开你,你自己把眼睛闭上,等我走了,再睁开。” “现在已经发展到,我多看你一眼,都算亵渎的程度了?” “不是,我只是觉得……” “觉得什么?” “为你好。” “这么自信啊?” “听话。”靳北笙加重了几分语气,试着放开了手,他犹豫着看向她,只见林清浅闭着眼睛,笑道:“要走就快走,处理好自己,过来抱我。” 靳北笙没回答,林清浅听到他站起身来,绕过自己,脚步刻意的装作镇定。 她笑出了声,靳北笙这个人,确实有意思。 第76章 我心眼小,装不下那么多人 林清浅也不知道自己躺在地上看了多久的天花板,靳北笙才出来,只知道被他抱进怀里时,他的怀抱凉得她打了个哆嗦。 “你这样真的不会感冒吗?” “安静。” “哦,可是你的语气听起来真的很无情欸,好歹刚刚也勉强算是干柴烈火,你这样,我会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魅力不够。” 靳北笙又把她往上颠了颠,威胁道:“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扔下去。” 林清浅忙是收紧了些搂着他脖子的胳膊和盘在他腰上的腿,又笑着亲了他一下:“你放手也没关系,我抓紧你就行了。” “安静。” “哦。” 靳北笙把她抱进卫生间,让她在地上站稳:“洗漱吧。” 林清浅搂着他的脖子不放:“你不陪我吗?” “我洗过了。” “冷漠。”她放开了手,转身自顾自撕开了装着一次性牙刷的袋子,看着镜子里,靳北笙面无表情的转身出了门,她挤好牙膏,把牙刷塞进嘴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口是心非。” 洗漱完,她拿着润唇膏掀开被子上了床,凑近靳北笙,抽走了他手里拿着的手机,捧着他的脸,蹙眉左右打量了他一番,靳北笙下意识向后躲:“你又要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啊?你吗?” 靳北笙反应了一下,侧脸躲开了她的触碰:“小小年纪,嘴里没一句正经话,也不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词都是从哪儿学的。” 林清浅叹了口气,用力掰回了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随口一说罢了,别像个老顽固一样,三十岁又不是三百岁,爷爷奶奶都比你思想开化。” 她打开润唇膏的盖子,捏着他的下巴,给他涂唇膏:“我喜欢这里,很好亲。” 靳北笙想要躲开,可又被她亲了一下:“草莓味的,是不是很甜?”她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合上了润唇膏的盖子,探身随手放在了床头柜上:“你明天记得提醒我收起来。” 靳北笙没回答,林清浅趴回他怀里,手掌盖在他的心口,好似将他的心跳都握在了手里。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这应该是你睡过最狼狈的一觉了吧?没有睡衣,没有助眠香薰,又怕被我看到点儿什么,所以连衬衫都不敢脱。” 她抬手用指尖拨开了些他的衣领,从锁骨上的红痕一处处顺延至下巴:“我查过了,这些痕迹应该三四天就会消除,所以你不用太担心会被别人看到不好解释。” “老实点儿,今天够了。”靳北笙握住她的手腕拽开了她抚上自己脸颊的手。 林清浅顺势环住了他的腰,往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闭上了眼睛,笑着逗他:“那明天呢?后天呢?大后天呢?还能亲吗?算了,问了也白问,还是先斩后奏对你比较有用。毕竟心乱了,火可不就是随意一撩,就能燃起来了?” 如她所料,靳北笙依旧保持沉默,他伸手关了台灯,搂着她,在枕头上躺好。 安静了一会儿,在黑暗中,林清浅睁开了眼睛,她听靳北笙小声问道:“你也会对别人这样吗?” “不会。”林清浅回答的很肯定:“我心眼小,装不下那么多人。” …… 凌晨三点半,靳北笙伸手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小声唤了林清浅一声。 林清浅翻了个身,明显是没听见。 犹豫了一会儿,靳北笙用手掌轻轻托起靠在他臂弯里的林清浅,抽回了自己的手臂,让她躺在了枕头上,然后掀开被子,起身下了床。 他穿戴好,又拿了林清浅的外套,用房间里的小绒毯裹住她,将她打横抱起,披上了外套。 林清浅迷迷糊糊地的睁开眼睛,看了看他,问了句:“天要亮了吗?” 然后再没了动静。 靳北笙抱着她离开了房间。 秋日海边风凉,他紧紧将林清浅抱在怀里,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沙滩上,往海边架着的秋千方向走。 林清浅打了个哆嗦,算是清醒了,她把胳膊从小绒毯的裹缚中抽了出来,搂住了靳北笙的脖子:“你倒是也不用这么守约,日出每天都有,明天再看也行。” “想去坐秋千?” 林清浅转头看了眼海边随风晃动的秋千,点了点头:“想。”她打了个哈欠:“我这辈子就看过两次日出,一次是和你在苍云山,还有一次是现在。北笙哥,你看过几次日出?” “不止这两次。” “那上上次是和谁一起看的?” “加班到天亮,和郑宇一起。” 林清浅叹了口气:“真羡慕郑助理啊,如果每次陪你看日出的人都是我就好了,那就说明每个晚上和清晨我们都是在一起的,这样才算朝朝暮暮。” “安静一会儿。” “哦。” 走到了秋千架前,靳北笙将她放下,林清浅把身上披着的绒毯递给他,穿上外套,扶住秋千的绳索,坐在了左边:“想和你一起荡秋千。” “那谁来推?” “不需要荡的多高,慢慢晃着就行。” 靳北笙走到她身旁坐下,把手里的绒毯展开,对折披在了她身上,林清浅看着他笑笑,把绒毯分了他一半,头靠在他肩上,看着层层卷卷的海浪拍打在沙滩上,又随着下一道海浪的起势,缓缓褪去,最终与下一道海浪融在一起,又一次卷上海滩。 放眼望去,波光粼粼的海面上,印着繁星几许,圆月的倒影被风吹着随着细碎的波涛轻晃。 “如果现在能放一场烟花就更好了。”林清浅说着抬起了一只手,对着天空给靳北笙指指画画着:“砰的一下,一大朵绽开,还没落下,紧接着又一朵,肯定特别漂亮。” “如果你想看,也不是不能实现。” 林清浅愣了一下,笑道:“还是算了吧,既是过节又是大晚上的,我怕你半夜真把人叫起来给咱们放了烟花,以后每年今天,咱们都得被骂,人家肯定会说,这俩人没病吧?” 她越说越想笑,靳北笙也跟着轻笑了一声:“可以不叫人,你坐这儿等我一会儿。” “嗯?你要去哪儿?” “回去拿点儿东西,很快就回来。”他站起身来,把毯子给她裹好:“别怕,很快的。” 林清浅点了下头,继续抓着秋千的吊索,晃着脚。 第77章 很像是在谈恋爱 …… 过了五六分钟,靳北笙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把仙女棒:“这个应该勉强能代替。”他递了两根给林清浅,然后把剩下的揣进了口袋,又拿出了打火机,帮她点燃了手里的仙女棒。 烟火亮起,无数细碎的光点溅出,林清浅挥了挥手里的仙女棒,笑得开心极了,她抬头看向靳北笙:“你从哪儿弄来的?” 靳北笙语气温柔:“之前在便利店里买的,想着你应该会喜欢。” “那你刚才怎么不拿出来?” “我说差点儿忘了,你信吗?” 林清浅看了眼他的口袋,给他使了个眼色:“这两根快灭了。” 靳北笙又拿了两根给她。 仙女棒一根根的燃起,熄灭,林清浅的笑容也装进了他眼里,刻进了心里。 在剩下最后两根仙女棒时,她闭上了眼睛,大声道:“我想许一个愿!” “什么?” “许下次能看到更大的烟花,靳北笙,你听见了吗?” 靳北笙笑着点了下头:“许愿成功。” 林清浅得到满意的回答,睁开了眼睛,她笑着叹了口气道:“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很像是在谈恋爱!凌晨,海边,圆月,星辰,秋千,烟火,还有爱人一起等待着迎接日出,就差一个特别特别甜蜜的吻,这个愿望,你能帮我实现吗?” 她手里的仙女棒燃尽了最后一点光亮,微凉的海风吹散了余下的烟雾。 林清浅捻着手里仙女棒的细杆,垂眸笑道:“你如果不回答,我就默认,当你同意了。” 靳北笙仍是沉默。 可在林清浅有些失望的抬头看向他的瞬间,他突然上前,俯身,捧着她的脸吻了上来。 他的唇瓣微凉,还染着甜甜的草莓味道,他的吻则带着小心翼翼的克制,和难以抑制的渴望,林清浅环住他的脖子,认真的回应着他…… 这应该算是在爱了吧…… 她这样想着,缓缓闭上了眼睛,眼前失去了光亮,感知被放到最大,耳边海风的声音,他的心跳和喘息,以及唇上的碰触都让她颤栗。 靳北笙扣着她的腰,把她抱了起来,她把脸埋在他肩上,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你自己说,都这样了,为什么就是不肯多说一句话?你以为只要不说出承诺,不表明自己的心意,就不算动了感情?以后真有什么失望的事,也不会伤心了,是这样想的吗?” “……” “算了,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是个胆小鬼,勉强原谅你吧,谁让我大度呢。” …… 凌晨四点,天边泛起了亮光,星辰渐渐隐匿,月亮也向落幕的方向越行越近。 林清浅牵着靳北笙的手,走到了离海更近的地方,拉着他坐在了沙滩上。 她缩在他怀里,抱着腿,望着天空。 安安静静的,谁都没说话。 良久,天光渐亮,海平面上,有些许绚烂的橙黄色彩升起…… 四点半左右,太阳自海平面上探出了头,紧接着,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推进,朝霞漫天,耀眼的太阳悬于天空之上,波光粼粼的海面也好似被撒上了一层金色。 许是心里作用,林清浅只觉这一夜的潮湿寒气似乎都被阳光驱散了…… 天彻底亮了,日出最美丽的时候也悄然褪去,融进了像往常一样的任何一个白天。 林清浅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居然忘了要拿手机记录下美景,她有些失望的长长一叹。 靳北笙站起身来,向她伸出了手:“走吧,是回去补觉?还是去吃早饭?” “吃饭!我听说这边的早点有个什么特色海鲜小面还是什么的,你吃过没有?”说完,她想起靳北笙是常年食素的,又忙是补充道:“海鲜应该也算荤腥吧?那要不,咱们还是去吃个别的早餐,或者你吃别的,我吃海鲜面?” “没事,可以吃。” “嗯?”她抬头看他,清晨的日光给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清冷的光华,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是一种说不上的好看温柔。 没等他回答,林清浅突然有一瞬失神,脚上绊了一下,幸好被靳北笙一把拉住了,她不好的意思笑笑:“都怪景色太美。” 两人从酒店出去,沿着马路走了一会儿,在路边找了一家卖海鲜面的小店,素面八块,海鲜自选再加价。 林清浅选完才发现靳北笙根本没挑,他直接告诉老板要一份和她一样的。 林清浅拽了拽他的胳膊,对老板道:“不一样,其中一份要素面!” 靳北笙蹙眉看向她:“为什么?” 林清浅拉着他找了张空桌子坐下,提起水壶倒了两杯热水,推了一杯给他:“哪有人一开荤,就直接吃海鲜的?你吃了这么多年素,肠胃一时半会儿肯定难以适应荤腥,总得循序渐进才不至于吃坏肚子。” 靳北笙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没再说话。 吃完面,在回酒店的路上,林清浅转头看着马路上来往的车辆,没头没尾的说了句:“我听说环球旅行一次最少只需要八十七万。” 靳北笙看向她。 她将目光移回了脚下,专注的踢着一颗石子:“我有很多想去的地方。”石子滚落下了人行道,她抬头笑盈盈的和他对视着:“如果可以,我们以后一起去看世界吧!” 靳北笙没说话,似在思考。 林清浅笑容不改:“这几天放假,你要是不忙,咱们可以先去趟那金山,我想在山上挂一条经幡,你愿意陪我去吗?” “我明天要出国,有些事要处理。” “哦。”林清浅低下了头:“那……下次吧。” …… 又过了一会儿,她晃了晃他的胳膊:“你说,在这里开一家花店,是不是会特别浪漫?” “想开花店?” “我知道,我肯定没时间,北笙哥,你有没有想做的事?” “没有。” “真的没有?” “嗯,没想过。” “那现在开始想想吧,我会陪你一起做。” “我不需要陪伴。” 林清浅啧了一声,用力捏了下他的手:“又开始口是心非的嘴硬了,你这个毛病,可一点儿也不好,我也懒得和你提什么爱不爱的事了,就当我们现在是在一起玩吧!这样会开心吗?” 靳北笙犹豫了片刻,小声回了句:“还好。” 第78章 她和你不一样 回到酒店,两人各自洗过澡,裹着浴袍躺在了床上,林清浅翻身凑过去,搂着他的腰,躺在他臂弯里,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 靳北笙帮她掖了掖被角,待她睡熟后,他小心翼翼的亲吻了她的额头。 一整天,林清浅都是昏昏沉沉的,半夜更是被噩梦惊醒了,伸手一探,想寻求到一些安慰,可身旁的位置却空落落的。 她有些无助的坐起身来,摸索着打开了台灯,掀开被子下床,鞋也顾不得穿,就忙是小跑出去找他。 靳北笙正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海边夜景,抽着烟。 听见脚步声,他转头看去,只见林清浅红着眼眶,委委屈屈的放慢了脚步向他走了过来,随后拉开了他的胳膊,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扑进了他怀里。 他抬起夹着烟的手,另一只手护住了她的腰,问道:“又做噩梦了?” 林清浅点了点头,声音小小的哽咽道:“我梦见了好大的一场火,我爸妈,哥哥,就连你都没逃掉……” “都是假的,别怕。” 林清浅抬头泪眼婆娑,她看了眼靳北笙手里燃了一半的烟,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半晌道:“别抽烟了,亲亲我。” 靳北笙抱着她俯身把指间夹着的烟,捻灭在了烟灰缸里,他将指尖穿过她的长发轻顺着,却在她期待的目光中,将吻落在了她的眉心:“欲望麻痹不了恐惧,你得学会克服才能真的战胜梦魇。” 林清浅抿唇,垂下了眼眸。 安静了一会儿,靳北笙抱着她站起身来,走回了卧室:“我陪着你,这次放心睡吧。” …… 第二天早上回到南城,靳北笙把她送回了家,做完午饭,临走时又不放心的嘱咐了一次:“假期自己一个人不要乱跑,注意安全,我很快就会回来。” “很快是几天啊?”林清浅拉着他的手晃了晃,眼巴巴的瞅着他。 靳北笙摸了下她的头:“我也不知道。” 林清浅叹了口气,委屈巴巴的小声道:“那你去吧。”她放开手,听他说了句:“听话。” 晚上洗漱完,她在包里翻找了很久也没找到给靳北笙涂过的那支唇膏,想来应该是落在酒店里了,所幸家里还有备用,她倒也没太过在意。 再之后的两天,林清浅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靳北笙,靳北笙也没给她发过消息。 终于她还是没忍住,熬了个大夜,凌晨四点给他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怎么了?” 听到他的声音,林清浅低头攥着面前泰迪熊的小胳膊,沉默了片刻道:“我就想问问你到了没,有些担心。” 靳北笙:“到了。” “哦。”她听见电话那头,靳北笙所处的环境似乎很是热闹,钢琴声,说笑声,她甚至还听见了侍者问他需不需要再添杯酒,靳北笙的英文吐词发音也很是优雅纯正,就像是老电影里的老派贵族绅士的腔调。 恍然间,她突然有种莫名的割裂感,脑补出了靳北笙戴着金丝眼镜,着一身得体西装,却手持佛珠,穿行在国外的名利场上,红酒,高脚杯,香烟雪茄,听着钢琴曲,看的戏剧是莎士比亚…… 或许这样的想象便是他曾经生活的常态,可林清浅还是觉得,靳北笙更适合古寺庙宇,更适合品茶,听古琴弹唱,看京剧昆曲。 他身上总是有一种说不上的矛盾割裂感。 明明也算是被众星捧月着长大的,可面对感情却总是自卑怯懦,明明在国外待得时间,比在国内还长,但在他身上却完全瞧不见过多的西化影子。 性格淡漠看上去无欲无求,可又偏偏烟酒尽染,在各种名利场上,如鱼临水,驾轻就熟。 信着慈悲的佛,做着最狠的事…… 他这个人,除了矛盾,林清浅再想不出更恰当的形容词了。 他们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只是靳北笙习惯了这种割裂的生活,所以才愿意陪她玩罢了。 “你吃饭了吗?”良久,靳北笙问道。 “现在凌晨四点,你说我吃饭了没?”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抱歉,没注意。” “算了,你忙吧,知道你一切平安就好,我熬不住了,要睡了。” 靳北笙:“好,晚安。” 挂了电话,靳北笙放下酒杯,听郑宇上前道:“先生,徐小姐刚打来了电话,说明天想要见您一面。” 靳北笙凝眉,站起身来,向宴会厅外走去:“她有说是什么事儿吗?” 郑宇跟在他斜后方半步远的位置:“说是有些东西要亲自交给您。” 靳北笙一路走出了酒店,郑宇交代了门口的侍者几句,两人一起等了一会儿,司机把车停在了他们面前,郑宇上前给靳北笙拉开了后座车门,然后坐上了副驾驶位。 “先生,您要见徐小姐吗?”郑宇见靳北笙不言,又提醒着问了一次。 靳北笙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一支粉色的印着草莓熊图案的唇膏,打开盖子闻了闻,缓缓道:“明天中午,抽半个小时见她,你来安排吧。” “好的,先生。” …… 第二天中午,徐清被郑宇带到靳北笙所住庄园别墅的书房时,靳北笙正在烹茶。 因为是阴天起了雾,所以落地窗外能透进来的光亮属实有限,他开了一盏散发着暖黄光亮的落地灯,窗外是被打理细致的庭院景色,通往人造湖的蔷薇长廊,今年花开得倒是不似往年那般艳丽。 徐清记得,林漾还在的时候,他们经常来靳北笙这里叨扰,他们三个再加上一个郑宇,四个人在湖边拿着鱼竿,一坐就是一下午…… 可现在,林漾不在了,就连蔷薇开得也不似往年,唯独靳北笙还是这样神情淡淡。 她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把手里抱着纸箱放在了茶几空的那边。 靳北笙递了杯茶给她:“今天没有准备咖啡。” 徐清笑笑,接过茶杯:“没事。”她抿了口茶:“今年的新茶,从国内带回来的?” “嗯,郑宇准备的。”他轻捻着手里的佛珠,徐清看着他的动作,笑笑:“舍得换珠串了?” “遇见合适的就换了,你今天来,想和我说什么?” 徐清放下杯子:“我前段时间整理家里的东西,找到了一些林漾的旧物,原是想着这几天寄回国内交给林小姐的,可这不是,听说你来了吗,正好,我把东西交给你,还能省点儿运费。” 靳北笙看了眼那只箱子:“我听说,林家给了你不少钱,林漾以前赠予你的财产也不少,你会缺钱?” “一辈子还长呢,钱再多也得精打细算啊,毕竟我可不像你们家大业大,我一个人在这儿无依无靠,不得多为自己打算一些啊?”她笑着转头望向了窗外:“在国内待惯了,再回这里是不是有些不习惯?毕竟阴雨雾气在阳光灿烂面前总显得压抑。” 靳北笙喝了口茶,放下杯子,顺着她的目光望向了窗外:“你倒也是舍得,和林漾那么多年的感情,说放下,连点儿旧物都可以不留。” “不舍得又能怎样呢?他回不来了,我总不能守着回忆,自苦一辈子吧,不过有件事,作为朋友,我可以提醒你一句,你家那位林小姐,和我应该是一个性子的,对感情,说断就一定会断得干净,你最好……小心一些。” “她和你不一样。” 徐清笑笑,目光落在了茶台旁的粉色唇膏上:“如果林漾能看见现在的你,想来他会非常欣慰,至少不用担心你会孤独终老了。” “我本来也不会。”靳北笙抬手看了眼腕表:“不能留你吃饭了,我一会儿还约了人。” 徐清嗯了一声,起身向他伸出了手,可手刚伸到一半,又忙是收了回来:“林小姐的警告,我记忆犹新,就不和她的所有物握手了,靳北笙,后会有期。”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书房。 徐清走后,靳北笙又坐着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好半晌,他拿起那支粉色的唇膏,打开盖子闻了闻,缓了一会儿,叫来了郑宇:“你找人把这只箱子寄给林清浅,还有,别告诉她我见过徐清,不然……她会生气。” 郑宇难得听到靳北笙的解释,愣了一下,也没多说什么,只应了一声,抱起箱子,转身离开了。 书房里又恢复了安静,窗外一场淅淅沥沥的雨,终是落了下来,风有些大,树枝晃动,还未完全变黄的叶片纷纷落下,蔷薇长廊上,花瓣也散了一地,景致萧条,看起来很是有些压抑。 正如徐清所说,在国内待惯了,再回来一点儿也不适应,更不适应的是没有林清浅围在身边的孤独。 也不知道,小朋友现在在干什么,有没有按时吃饭……真让人操心。 这样想着,靳北笙的嘴角不由挂起了一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弧度。 第79章 这样的深情,他真的配拥有吗? …… 临睡前,林清浅躺在床上,翻看着朋友圈,只觉好友列表里的人似乎都出去玩了,只有她宅在家里,想发条朋友圈都没素材。 她一边默默羡慕着点赞,一边想着如果要出去玩,能找谁一起? 她在脑海里把所有的朋友都过了一遍。 安然和田浩,假期一结束,就被他们爸妈打包送上飞机,丢去国外上学了,不到学期末根本就别想回来。 十一放假正是旅游旺季,楚宜家的民宿生意红火,放假当天她就被她妈妈叫回去帮忙了。 苏染为了明年暑假能看上偶像的演唱会,自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能有大片空闲打工赚钱的机会,忙得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林清浅想来想去,得出一个结论,她根本就找不到能一起出去玩的小伙伴。 她甚至开始后悔,几天前,靳北笙告诉她要去国外出差的时候,她就应该厚着脸皮再多问一句,她能不能跟着一起去,反正总也好过,像现在这样天天躺在家里发呆。 放下手机,她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脑海里想要出去玩的欲望被放到了最大。 最后,竟鬼使神差的坐起身来,打开台灯,拿着手机逛起了购票软件,百无聊赖的在目的地一栏里,下滑再下滑,最后将手指停在了拉萨这两个字上,扬起了嘴角。 作为一个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行动派,一旦起了念头,那行动就必须要跟上,她翻身下床,小跑到书桌前,拿起手账本和笔,又扑回了床上,对照着之前记在手账本上的旅行攻略,她毫不犹豫的给自己订了往返的机票,酒店,甚至还在目的地预约租了车。 所有行动一气呵成,一点儿都没带犹豫的。 订完票,她放下手机,平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甚至在睡着后,她还梦见自己已经到了拉萨,看见了布达拉宫,喝了酥油茶,吃了牦牛肉,爬上了那金山,挂了经幡……最后甚至还牵了只牦牛回来,非要养在靳北笙家,差点儿没把靳北笙气死…… 第二天早上,她起了个大早,开车出去采购了旅行的装备,回来收拾好行李,就直接打车去了机场。 从南城到山城再直奔拉萨,一路上出奇的顺利,晚上到达目的地,成功入住了她提前订好的民宿酒店,还喝到了老板热情赠送的热气腾腾腾的酥油茶。 她甚至也没有自己担心的因为受不了高海拔而产生的太多的不适感。 这一切的一切顺利到她都觉得有些不习惯了,总觉得自己可能是转运了,不再是那个喝口凉水都塞牙的倒霉蛋了。 核对完后面两天的行程,洗漱完,她瘫倒在了床上,抱着被子打了个滚,开心的根本就睡不着。 人生第一次自己安排了出游,这要是告诉奶奶和爸妈,还有哥哥,他们肯定都不敢相信,她能独自把旅途行程安排的这么好! 可想着想着,在骄傲中又泛起了丝丝落寞,因为他们不可能会知道了…… 她拿起手机,想着要不要告诉靳北笙一声,可想了又想,还是删掉了对话框里刚打出来的字。 这要是告诉他,自己一个人跑了这么远的路出来玩,他肯定又要说教了,听着就烦,不如不说。 第二天早上,她在民宿旁边的特色小餐馆里,吃了顿特色早餐,然后背着自己的双肩包,拿着相机出了门。 到底是十一假期,游客很多,她不喜欢和人群挤来挤去,索性也就没扎堆去逛景点,只一路走走停停,闲逛着拍拍照。 按照旅行攻略去买了两百米的经幡和一些小纪念品。 中午吃完饭,又闲逛了一会儿,下午去取了提前租的车,然后开车回了民宿。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她背好包和经幡,拎着提前买的水和食物,带着帽子和墨镜,开车去了那金山。 停下车,她展开经幡,拿笔在上面写下了给家人和自己的祈愿,最后还补了一句老生常谈的,希望能和靳北笙朝朝暮暮。 她背着包,抱着经幡,下车,顶着大风,在当地好心藏民的帮助下,将经幡拉了起来。 站在山上,她用手挡在额前,吹着山间的风,风吹过经幡发出此起彼伏的哗哗声响,她望着随风舞动的数不清的五色经幡,驻足远眺,远处雪山巍峨,天空湛蓝,白云自头顶飘过都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圣洁。 在拍过几张照片后,她掏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给靳北笙录了一段视频…… 靳北笙收到这条视频时,刚开完会,窗外已是黑夜,他靠在办公桌前,指尖还燃着一根烟,眉眼间满是倦态。 点开视频,他看见林清浅戴着墨镜,裹得严实,雪山和蓝天的倒影还映在她的镜片上,她身后悬挂拉扯着无数随风摇曳的五彩经幡,笑得灿烂。 她带着镜头三百六十度转了一圈,甚至其间脚下不稳,还踉跄了几下,惹得看视频的靳北笙也跟着心下一颤。 她说:“北笙哥,我现在站在海拔四千二百米的那金山上,刚挂了一条经幡,为家人祈了福,也向神明求了能和你长长久久,你听听这个风声。” 她指了指身后的经幡:“我听说,风每吹动经幡一次,就诵经一次,也是向神明祈求了一次。虽然这里的愿望很多,祈福很多,但我相信,神明总能听见我的愿望。” 她又换了个方向,带着他看雪山,哗哗的风声响了一会儿,靳北笙听见,林清浅道:“不知道现在拂过我耳畔的风声,能否吹到大洋彼岸,替我向你转达此刻我对你的思念。” 她还想说,她的爱,从来不俗,永远拿得出手…… 靳北笙不记得自己重复看了多少遍这条视频,只知道烟蒂积满了烟灰缸。 他放下手机,低声咳嗽着,自嘲笑笑,这样的深情,他真的配拥有吗? 又要怎么还呢? …… 靳北笙的回复,林清浅是坐在机场里候机时收到的,没有什么煽情的桥段,也没有什么真爱告白,有的只是在林清浅意料之中的那句:注意安全。 紧接着是一句:我过两天就回去。 行吧,反正她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他的性格到底有多闷了,她又无聊的把自己拍的那条视频点开看了一遍。 想着,估计按照靳北笙的性格,看了肯定不止一遍,他虽然可能面上毫无波澜,但心里肯定感动的早就卷起了千层浪,而且一浪高过一浪…… 第80章 到底是怎么忍住不联系我的? 假期结束,林清浅把自己带回来的礼物分别送去了靳家老宅和林家老宅,回到学校,楚宜和苏染也收到了她送的民族特色小首饰。 她带回来的礼物不多,送到最后只剩下了一枚绿松石戒指,这是她留给靳北笙的。 再之后的几天,她一直在等靳北笙回国的消息,可他说的那句过两天就回来,硬是拖了一周也没音信。 最开始的几天,她还发消息问问,可后来问的多了,又觉得自己缠他缠得太紧也不好,便也不再多问。 她努力把每天都过得很充实,渐渐也就不怎么想靳北笙了。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十月底。 周末,林清浅在公司加班到了很晚,一回家,刚下车就看见了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慵懒的靠着那辆她熟悉的黑色迈巴赫抽烟的靳北笙。 两人对视了一瞬,林清浅收回目光,提着包,假装没看见他,迈步就朝楼门口走。 可一直到她握住了门把手,靳北笙也没开口叫她,更没追上来拦她。 她有些生气,回头看他,只见这人还在慢悠悠的抽烟,就像是笃定了她一定会回去找他似的。 但很不幸,他赌对了。 林清浅攥着包带,气鼓鼓的走向他,在他面前站定:“我要是不回头怎么办?” 靳北笙深吸了一口烟,随即将燃了一半的烟夹离了唇边,缓缓吐出了一串白色的烟雾,他抬手捏了一下她的脸,声音有些哑:“又没好好吃饭。” 林清浅拽开了他的手:“你怎么和赵爷爷一样,他每次见到我,也总是这么说。” 靳北笙垂眸低笑,准备掐灭手里的烟,可没想到却先被林清浅抓住了手腕,就着他的手,吸了一口,紧接着她便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疯子。”靳北笙掐灭了烟。 缓了一会儿,林清浅抬头看他,笑着又轻咳了两声,她踮起脚尖,单手环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提着包,抓住了他的手臂,整个人紧贴着他:“原来烟味这么糟糕啊,果然还是亲你比较甜。” 靳北笙扔了烟蒂,扣住了她的后腰,语气间带着些许责备:“就会胡闹。” 林清浅不以为然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反正你会纵着我,抱我回家,我不想自己走了。”说着,她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靳北笙笑了下,轻轻推开了她:“我一会儿还有事。” 林清浅后退了半步,见他转身拉开了后座车门,拎出了座椅上放着的纸袋,递给她:“礼物。” 林清浅接过,也没多看,忙是问道:“你真的不能陪我吗?” 靳北笙关上了车门,她又靠回了他怀里,用很是有些委屈的腔调,又撒娇问了一次:“真的不能吗?” 靳北笙摸了摸她的头:“听话。” “凭什么你让我听话就听话,我就不听,这么久没见,哪还有比陪我更重要的事?反正我不准你走。”她无赖的抱住他:“不准走!” 靳北笙轻叹了一声,半晌,小声道:“你说,让我拿你怎么办?” “当然是陪着我。” 靳北笙无奈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手机,拨通了郑宇的电话:“今晚有事,帮我把和李总的饭局取消吧,改天我请他。” 挂了电话,他低头看了眼正看着他满意笑着的林清浅:“高兴了?” 林清浅嗯了一声:“抱我!” 靳北笙把手机装回口袋,弯腰抱起了她,林清浅把脸埋在他肩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焚香味,小声问道:“要是我今天不回家,你准备等多久?” 靳北笙抱着她走进了电梯间,按了上楼的按键,他刚准备开口,就听林清浅叹息了一声,抢言笑道:“算了,反正你总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我也不能指望你一直等我。”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靳北笙迈步走进电梯,在门关上的瞬间,林清浅抬头有些急切的吻上了他的唇,他后退了两步,背靠在墙壁上,由她吻着,苦味在唇间弥散开,慌乱间,林清浅提在手里的包和纸袋早就掉在了地上…… 电梯门再次打开,林清浅在他唇上重重咬了一口,然后放开他,指了指地上的包:“别忘了捡。” 回到家,换了鞋,他把她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然后单膝跪在她面前,帮她脱了高跟鞋,林清浅看着他问道:“你帮别人做过这种事吗?” 靳北笙用手掌托着她的脚,起身放在了沙发上:“没有。”他提着她的黑色高跟鞋转身走回了门口,帮她取回了拖鞋:“吃饭了吗?” 林清浅点了点头:“吃了,你呢?” “在机场吃的。” “机场?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靳北笙在她身旁坐下,抬起胳膊看了眼腕表:“大概五个小时前。” “那你在楼下等了多久?” “两小时。” “靳北笙!” “怎么了?”靳北笙侧头看她。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你就不会给我打个电话吗?手机又不是摆设!” “我说我忘了,你信吗?”他回答的也很是坦然,林清浅算是彻底无语了。 …… 洗完手,换了衣服,她坐回沙发上,靳北笙正在打电话和郑宇交代着工作上的事。 林清浅光是听着就觉得头疼,她拿过靳北笙给她的纸袋,打开拿出了里面那只她熟悉的没有logo的银色铁盒,不出意外,又是满满当当的一盒巧克力。 她叹了口气,拿了一块粉色包装的,剥开咬了一口,白巧克力里的草莓夹心甜到发腻,她皱着眉头,打了个哆嗦,默默放下了盒子,捏着剩下的那半块巧克力,一直等到靳北笙挂了电话,然后不由分说的喂进了他嘴里。 果不其然,靳北笙也被甜到蹙起了眉,林清浅看着他这满脸复杂的表情,没忍住开心的大笑起来,笑着笑着,躺倒在了沙发上,靳北笙伸手从放在茶几上的铁盒里拿了一块新的粉色巧克力,前后翻看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当时去买巧克力的时候,他光顾着听介绍说这是草莓味的,又想起了林清浅的那支草莓味的唇膏,就想着她会喜欢,没想太多,买了大半盒,谁承想会这么甜…… 林清浅笑了一会儿,看着靳北笙把巧克力放回盒子里,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了个干净的失态模样,只觉特别有意思。 她把腿搭在了他的膝盖上,晃了晃脚,靳北笙放下杯子,眉间的蹙起未松,侧头看她。 她又晃了晃脚:“你看我新涂的指甲好看吗?我朋友说,秋冬就是适合涂红色的,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但很显白,你看好不好看。” 靳北笙看向了她搭在自己膝盖上的小脚,白白嫩嫩的脚趾,修剪整齐的指甲被染成了红色,好似点缀在白雪间的几多红梅,该说不说,林清浅的脚长得确实很好看,就连脚踝上的骨骼凸起都恰到好处…… 靳北笙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竟是看到脸红了…… 林清浅紧盯着他,安静了一会儿,问道:“看一下脚就这样了,你说你到底是怎么忍住不联系我的?” 靳北笙没回答。 林清浅也没指望他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她收回看向他的目光,望向了天花板上的吊灯,光亮盯得时间久了,眼前出现了许多明亮的虚影:“你真的不准备过来认真亲亲我吗?” 靳北笙转头看她:“你不也没有联系我?” “因为我们之间隔了八小时的时差,我发过去的消息,你总是不回,偶尔回了,也不是我想收到的时候了,所以时间久了,我也就不想发了,就像失望攒够了,也就不再期望了。” “生气了?” “你觉得呢?某人告诉我说过两天就回来,结果这个过两天,也不知道过去了几个两天,你自己说,换你,你会不会失望啊?” “所以,见面这么久,你一直没问我为什么回来的时间一拖再拖。” “我从小就听奶奶告诉妈妈,说有时候爸爸不回家,他不说原因,就不要多问为什么,因为男人给的回答大多不会是她爱听的,与其听了生气,不如不问,守住家业,抓住能握住的财产和权势才是真正重要的事。这样就算有一天一定会伤心,也不至于太便宜了让你伤心的人。” 第81章 晚安,做个好梦 “所以,你也不信我?” 林清浅笑了笑:“你也和我说过,逢场作戏的把戏你都会,而且我也亲身体验过你逢场作戏的水平,所以有些事我要是追问知道的太多,就太累了。” 她垂眸和他对视着:“我爸妈以前也是南城圈子里有名的模范夫妻,可奶奶尚且还要告诉妈妈这样的话,我从小耳濡目染,我的人生经历告诉我,爱人之前还是要先爱己,而且,我不是妈妈,不会委屈自己。” 靳北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低头不言。 林清浅坐起身来,拉住他的胳膊:“你在心虚?” “没有。” “那为什么不说话?” “不知道说什么。” 林清浅笑着轻叹一声,手上使了些力气,拉着他压向自己,一起躺倒在了沙发上。 她环住他的脖子,亲吻了一下他的鼻尖:“虽然你总是不说话,但你这张脸我还是很喜欢的,这也算是你能带给我的情绪价值。而你呢?我猜你也很喜欢被我亲吻吧?这也算是我带给你的开心,我们现在属于互利共赢,我不算是你的风险投资了。” 她伸手摘下了他的眼镜,架在了自己的鼻梁上,学着他的表情和语气,冷声道:“随你。” “都行。” “你觉得可能吗?” “你想得太多了。” “……” 听她学完,靳北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林清浅按住他的眉心:“你少皱眉,我和你说,你现在的年龄可不算小了,再皱眉,小心眉间长纹,那就丑了。” 靳北笙做势准备起身,林清浅忙是搂住他的脖子:“别生气嘛!小气鬼。” 靳北笙很不自然的缓缓舒展了眉头,撑在她耳边沙发上的手也默默换了个姿势。 “你这次回去,有没有见徐清?” 靳北笙浑身一僵。 林清浅追问:“见了?” 靳北笙又不自觉想要皱眉,林清浅捏了下他的后脖颈:“不许皱眉。” 他道:“只见了一面,郑宇也在。” 他已经做好了林清浅会继续追问的准备,结果却听她开心的笑道:“北笙哥好乖哦,现在还会和我解释了,真不错,要继续保持啊!我今天心情好,这件事就暂且不追究了。” “是不想追究,还是怕听我说什么?” 林清浅亲了他一下:“听话,有些事,别人说不问了,你就不要再提,这是社交规矩,你教给我的。”说着,和他轻蹭了一下鼻尖:“这么久不见,你能主动吻我吗?” 靳北笙攥起了手,他有些不自然的微微侧脸靠近,薄唇亲启,吻住了她…… 林清浅笑盈盈的一直看着他,直看得他浑身有些发毛,他伸手摘下了她戴着的自己的眼镜,然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林清浅笑出了声,轻推了他一下,靳北笙问道:“你怎么了?” 她按住他的后脑勺,把他的脸压在了自己肩上:“你今天刚回来,还没倒时差,不宜洗凉水澡。”她把指尖没入了他打理精致整齐的发间,轻抚着:“北笙哥,下次别离开我这么久了,好不好?我真的很讨厌离别和孤独,我不喜欢一个人呆着。” 半晌,靳北笙很轻的嗯了一声。 …… 临睡前,洗漱完,林清浅上床躺好后,靳北笙关了床头柜上的台灯,他一直在等着她像以前一样钻进自己的怀里,可安静了许久,她也没过来。 他转头看向她,正好和她对上了视线,没忍住开口道:“我总觉得这次见你,和之前有些不一样了。” 林清浅没说话,她望向天花板,良久道:“其实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只是我突然发现,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可以去做很多的事,安排好一场很远的旅行,虽然仍旧害怕孤独,但北笙哥,我好像真的在变成你希望我成为的坚强样子。” 靳北笙收回了看向她的目光,心情很是有些复杂。 安静了一会儿,他感觉到林清浅握住了他的手,紧接着她翻身,将一枚戒指戴在了他左手的中指上:“礼物。” 靳北笙想要打开台灯去看,却被林清浅拦住了:“明天再看。” “好。” 林清浅凑过去,钻进了他的臂弯,搂着他的腰,将手搭在他的心口上,摸着他的心跳:“我和你讲,我这次独自旅行遇见了很多好玩的事儿,那边天高云阔的,可漂亮了,就是可惜,只有我一个人,时间也短,很多地方都去不了,等下次,我们一起去吧!” “好。” “你呢?在国外怎么样?” 靳北笙侧头靠着她的发顶,缓缓道:“阴天雾气持续了好久,气温比这里要低,在国内待惯了,再回去多少有些不适应。 我住的庄园里有一条蔷薇长廊通往后院的人工湖,坐在书房里透过窗户正好可以望见,以前每年在蔷薇盛开时,景色都很美,可今年蔷薇开得一般,下了几场雨之后,花瓣都七零八落的,有些萧条,我不喜欢。 人工湖的湖岸栽了一片枫树,还是挺好看的,尤其是雨后,水汽和泥土的味道升起,混着叶片特有的清香,那种味道很让人沉醉。 有一个下过雨的周末,我拿着鱼竿去湖边钓鱼,坐了很久,结果一条鱼都没钓上,后来管家告诉我,因为我今年回了国,所以年初起,他们就没再往湖里投放新的鱼苗,湖里旧有的鱼也被他们捞得差不多了。 你应该还不知道,你哥林漾也是那片湖的常客,他很喜欢钓鱼,技术很好。 我还去了趟我们以前经常去的马场,他养的那匹马,现在已经是那里跑得最快的马之一了,只可惜,它的主人不在,很少有人能带它出去玩,万物有灵,许久不见,它还认识我。 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所在街区的转角有一家号称百年的老牌面包店,我以前经常去,这次回去路过,就顺便进去买了两块面包,可回家吃的时候,总觉得味道不对,问了管家才知道,原来那家面包店,夏天的时候,换了老板……” 林清浅平稳的呼吸声传来,靳北笙叫了她一声,没有得到回应。 他温柔笑笑,把被子往上拽了拽帮她掖了掖被角:“是我话太多了,都把你哄睡着了。”他侧头亲了下她的额角:“晚安,做个好梦。” 第82章 就会撒娇 十一月中旬,靳北笙受邀来南城大学开讲座,提前几天,学校就开始铺天盖地的宣传,要不是看了班级群里班长发的讲座宣传通知,林清浅都差点儿忘了靳北笙还是南大金融系的客座教授。 楚宜放下手机,问林清浅道:“清浅,这次的讲座还去看吗?” 林清浅剥了块巧克力放进嘴里:“四六级考试快开始了吧?你四级都考几次了,还不收心好好复习啊?” 楚宜苦了脸,哼唧着把椅子移向了苏染,她搂住苏染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上,佯装委屈的告状:“苏染,你快管管林清浅吧,她往我心口上扎刀子!” 苏染推开她,无情道:“清浅说的没错,你确实该收收心了,全宿舍就你的四级还没过,你看看人家清浅,上学期四六级就高分全过了,现在不是无事一身轻?你再不好好学,小心毕业都困难。” 楚宜哭嚎了一声,胳膊一摊趴在了苏染的书桌上,压着了她新买的明星杂志。 “楚宜!你快起来!你压着我家哥哥的脸了!”苏染用力推她,楚宜更委屈了,她坐起身来,哀怨的看着苏染捧起那本杂志,仔细检查封面上她家哥哥的脸有没有被压出折痕,突然很大声的哼了一声! 吓了正在给靳北笙发消息的林清浅一跳,她转身看她们:“又怎么了?” 楚宜道:“我要去听讲座!我不管!你们和我一起去!” 苏染小心翼翼的把杂志放在了远离她的另一边:“要死了,突然喊这么大声,莫名其妙,金融系的讲座,你听得懂吗?” 林清浅笑着给她们一人递了一块巧克力:“苏染你还没明白啊,她现在就是除了学英语刷题,干什么都行。” 下午第一大节课结束,楚宜请客给林清浅和苏染一人买了一大杯柠檬茶,拉着她们一起去了开讲座的报告厅。 不同于上学期期末的门庭冷落,这次慕名前来听讲座的人不少,三人进去时,已然没了座位,苏染想走,却被楚宜拦住了:“小饮料都喝了,你还想跑啊?” “不是,你瞧瞧这么多人,都没地方坐,怎么看啊?” 林清浅指着报告厅阶梯座椅最后一排后面,已经站了不少人的空档:“要不站那儿看一会儿?” “也行!”楚宜拉着连头发丝都在抗拒的苏染走上了台阶,靠着墙站在了最后一排的座椅后面。 林清浅咬着柠檬茶的吸管,听着楚宜大肆给苏染宣传靳北笙的美貌,她没忍住笑出了声,楚宜用胳膊撞了她一下:“你笑什么?你上次不也见了,是不是很帅。” 林清浅嗯了一声:“但他已婚了。” “已婚就已婚呗,反正我对他也没企图,单纯就是想看看,在现实生活中不常遇见的,有钱有颜,又事业有成的帅哥。”楚宜说的激动:“完全就是小说照进现实,不知道他老婆是什么样的人。” 林清浅玩笑道:“可能是一个会往你心口上扎刀子,说你四级没过,还不好好学习的人。” 讲座开始,林清浅看着靳北笙在掌声中上了台,他环顾了场内一圈,将目光落在了正在准备放ppt的郑宇身上,向他点了下头,然后得体的微笑着,开始了他今天的讲座。 经过几个月在大佬进修班的洗礼,林清浅基本能听懂他讲的内容了,但有一些专业名词,她还是理解的模棱两可,也许就是这种半懂半不懂的状态,让她觉得靳北笙真的很厉害。 到了提问环节,楚宜把林清浅往自己身边拽了拽:“你别又被举手了。” 林清浅笑笑:“隔着这么远,举手了他们也不一定能看到。” 苏染打了个哈欠:“你们也知道隔着这么远啊?我看了快两个小时了,啥都没看清。” 楚宜道:“谁让你刚出门的时候不戴眼镜。” 苏染没理她:“我感觉也差不多快结束了,要不咱们也撤吧,晚了,食堂又该排队了。” 楚宜点了点头,林清浅又看了眼台上的靳北笙,也点了头。 在食堂,饭刚吃到一半,林清浅就收到了靳北笙发来的消息,说他在宿舍楼旁边的停车场等她。 林清浅扬起了嘴角,楚宜看着她的表情变化,笑道:“看什么呢,这么开心。” “我家亲戚来了,我得过去见一面,你们慢慢吃。”说完,她放下筷子,背起包,端着餐盘就往外走。 楚宜看着她的背影,和苏染对视了一眼:“我怎么感觉她最近怪怪的?” 苏染:“清浅在谈恋爱,你又不是不知道,算了,像你这种单身狗肯定理解不了。” 楚宜不屑的哼了一声:“谢谢,我是高贵的单身贵族!” …… 林清浅一路小跑到了停车场,在角落位置找到了靳北笙的车,候在车前的郑宇恭敬的帮她拉开了后座车门,林清浅笑着说了句谢谢,然后弯腰钻进了车里。 “北笙哥!” 靳北笙轻捻着手里的珠子,侧头看她,神情淡淡:“刚我没看见你。” “什么啊?”林清浅抱着包,朝他凑了凑:“你不会刚才开讲座的时候,一直在看着台下找我吧?” “我觉得你应该来听一听类似的讲座,说不定会有所收获。”靳北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拇指落在了那颗红色的玻璃珠上:“吃饭了吗?” “嗯,刚吃完,就在你给我发消息的时候。” “知道按时吃饭就行,不能再瘦了。对了,你周五下课,早点收拾好,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回哪个家?” 靳北笙垂眸淡道:“我家。” “哦,可是我这周不想离开学校。” “清泉寺的银杏树林到了最漂亮的季节。” “所以呢?” “你上次说,想看的。” 林清浅憋着笑:“是我想看银杏树林变黄,还是你想让我陪你啊?” 靳北笙沉默不言。 林清浅放下手里的包,扶着座椅靠背,起身跨过去坐在了他腿上:“几天不见,想我了?”她一手环住靳北笙的脖子,一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指腹按过他的唇瓣:“是不是想我了?”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这是在哪儿。” 林清浅捂住了他的嘴,向窗外望了一眼:“你安静一点,别说我不爱听的话,亲一下,我就放开你。” 靳北笙靠着椅背,拉开了她捂着自己嘴的手:“你每次见了我,除了亲亲抱抱,就没有别的事儿了?” 林清浅叹了口气:“那你说,还能有什么事儿?你也总得有点儿价值吧,能被我亲,是你的福气。”她凑近在他唇角上亲了一下,然后侧头靠在了他肩上:“我这人最守信用了,你瞧,说亲一下就一下,多一下都不带亲的。” 她伸手拽出了靳北笙的领带,在指尖绕着:“其实我刚去听了你的讲座,站在最后一排离你有点儿远,你一直在前几排找我,肯定找不到呀。再说了,如果我想听,你一定会给我开小灶的,对不对?” 靳北笙看着她,从她手里抽回了自己的领带,轻推了一下她的后腰:“我一会儿还有事,你该下车了。” “无情无义,冷漠敷衍,你把我叫过来,没说两句话就赶我走,这算什么呀。” “那你还想怎样?” 她搂住他的脖子,把脸埋在了他颈窝里,深嗅着:“抱一会儿,好几天没见面了,我很想你。” 靳北笙抬手犹豫着轻抚了一下她散在肩上的长发,勾起了唇角:“就会撒娇。” “有用就行。” 第83章 我可聪明着呢 …… 周五上午,林清浅上完了最后一堂课,回到宿舍收拾好东西,就忙是下楼跑去了停车场,坐上了靳北笙的车:“今天郑助理和司机怎么没一起来啊?” 靳北笙看着她系好安全带,然后转动方向盘,把车开出了停车场:“到周末了,他们也总得放假吧。” “也是。” “先去趟超市,中午想吃什么?” 林清浅想了想,转头看向他:“你是不是有挺久没回老宅了?” “想回去?” 林清浅摇了摇头:“还好,就是突然想到了。你和你爸妈生气,还没和好啊?” “不是生气,只是他们单纯的不喜欢我,所以……”他顿了顿,似是在组织措辞:“所以,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他们看我都不顺眼。” “为什么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毕竟是家人,要是有误会的话,说开不就行了?”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语气淡淡:“有些误会是说不开的,尤其是从出生便带着的误会。” “什么意思?我是不是问题太多了?” 林清浅原以为靳北笙会说,你知道就好。 可谁承想,他竟缓缓道:“我有个双胞胎弟弟,从出生起,我们就是一强一弱,他的身体不好,所以爸妈总是更偏爱他。他夭折后,爸妈对他的思念和遗憾达到了顶点,就连看我健康存在都好像是错误一样,他们总觉得如果弟弟还在,他一定会比我更优秀。” “弟弟……是靳砚辞?” “嗯,你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也就算了,回到老宅,就连在奶奶面前,你最好都不要多问一个字,这是靳家绝对的伤心禁忌。” “为什么会成为禁忌?只是因为他不在了吗?” 靳北笙沉默了良久,在等红绿灯时,他轻推了下眼镜:“因为妈会伤心,因为如果靳家有另一个,或者曾经有过另一个继承人,那我便不会成为他们唯一的选择,我做的任何事情,在他们眼里就都会有瑕疵。” “为什么会这样啊,你弟弟身体弱又不是你的错,凭什么要把错强加给你?” 靳北笙神情淡淡:“你倒是让我很意外,我以为你会先奇怪,为什么在我的讲述里,我爸妈和你认知中的不一样,为什么如一汪静水般的靳家会藏着这样的秘密,但没想到……你会先想,错,为什么要强加在我身上。” “谁家没点儿秘密啊,我家还有秘密呢!就我那个表叔,他其实不该姓林,应该姓赵,他爸是倒插门女婿,等到我那个便宜表哥再生了孩子,就该改姓赵了。没想到吧,和我争家产争的最凶的,其实不姓林。” 林清浅笑笑,攥紧了安全带,故作轻松:“我听过的八卦可多了,你别把我想得太单纯。不过你就打算放着和你爸妈的这个矛盾,不管啊?” “怎么管?我是能让靳砚辞复活,向他们证明他没我强吗?何苦折磨自己呢,他们不想经常看见我,正好,我也不想总瞧见他们,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安排。” “你等等!”林清浅起身面向他,有些震惊:“我突然想到一件事儿。” “说。” “你从小被送出国,不会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你很聪明。” “所以他们这次让你回来,一来是为了和我结婚,二来是他们想退下来,让你接手家业?” “对,而且,如果不是因为你,我回国的日期可能还得再被往后顺延几年,顺延到他们不得不退休的时候。所以我一直告诉你,你其实不欠我什么,反而是我,因为有了你,帮你管理了家业,处理你表叔一家的野心,才真正向长辈们证明了我的能力,从而,才真正掌了靳家的权。” “你……你……你今天怎么这么诚实啊?什么都往外说。” “没什么好瞒的,你不也猜到了吗?” 林清浅挑了下眉,靠回了椅背上:“那倒是,我可聪明着呢。” …… 第二天一早,靳北笙开车带她去了清泉寺,按照惯例的一套烧香拜佛的流程走完,两人径直去了后山。 后山的大片银杏树林,已然全都换上了暖色秋装,一阵风吹过,金黄的落叶便飘落一片。 伴随着一声哨音,天空中一群白鸽飞过,在空中列队整齐的盘旋着。 林清浅抬头出神地望着天空中的白鸽,一片金黄的银杏树叶落在了她的发顶上,靳北笙看着她,勾了下唇角,伸手帮她摘下了树叶,他轻捻着叶柄:“这片叶子长得倒是完整对称,你想把它留下,夹进书里做书签吗?” 林清浅看向他手里的树叶:“你留着吧,毕竟如你所知,我除了课本,已经很久不看纸质书了。” 靳北笙掏出手帕,把树叶小心裹住,装进了风衣外套的口袋里,听林清浅道: “我前两天收到了一个从国外寄来的包裹,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还有几件衣服,几块手表,其中有一块表,我看着特别眼熟,很像我以前送给过我哥的一块表。翻到最下面,找到了一本相册,看到了他,还有你和徐清。” 林清浅挽住他的胳膊,低头,踢着脚下的落叶,拉着他继续往前走:“北笙哥,我也是看了那本相册,才知道,原来你会开心的笑啊。” “你不该先……怀念林漾吗?” “怀念啊,也想啊,可我总得往前看,不能总想他,也不能总难过。”她笑笑:“你什么时候能当着我的面,像照片里那样,笑得那么开心啊?” “……” 林清浅叹了口气:“算了,问了也白问,你可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特别开心。但我哥是你的挚友,我现在是你的妻子,你这辈子注定要落在我们老林家手里这件事,已经非常明确了,看见你笑得开心,应该也只是时间问题。” “……” 林清浅:“下个月,学校的话剧社有一场演出,我有参演,你要来看吗?” “你演什么?” 林清浅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一朵会说话的花……就是一个有台词的配角,不是说我演不了主角,只是因为我要退社了,也算是老学姐了,主角得留给新人演,你懂吧……这叫传承。” “如果有空,我会去。” “那……一言为定!”林清浅向他伸出了手,靳北笙犹豫了一下,轻轻勾住了她的小拇指,听她开心道:“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狗!” 说完和他拇指相对,算是盖了章。 第84章 演一朵花 可到了演出那天,上场前,林清浅等了许久,靳北笙也没来。 她打电话问了郑宇,郑宇说:“先生临时有个重要的会议,走不开,但他交代了我,给您订了花,等您演出结束应该就能收到。” 挂了电话,林清浅拿着手机,很是有些失望,脖子上围着的粉色花瓣是道具组昨晚连夜做好的,花瓣上染着的颜料味道未散,刺得她有些鼻尖发酸。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掀开颜色夸张的戏服裙摆,装进了自己的牛仔裤口袋里,然后转身保持着开心笑意去和小伙伴们一起说笑着候场了。 这场戏的女主角是比她小一届的学妹,当初也是被她招进社团的。 见她过来,女主角忙是招了招手:“学姐!” 林清浅朝她笑笑,拢着围在脖子上的巨大花瓣向她跑了过去:“真好看!”她伸手帮她整理了一下裙摆:“一会儿上台别紧张,台词都记熟了吗?” “学姐你放心吧,我自己争取来的角色,一定会好好演,肯定不会辜负你的。” 林清浅嗯了一声,笑了笑。 可到底,演出时,女主角还是因为紧张,说错了好几句台词,不过靠着舞台置景和其他社员的临场发挥补救,演出倒也算是顺利完成了。 谢幕后,林清浅刚换下戏服,就见女主角坐在化妆镜前哭了起来。 如果按照往常,她一定会过去安慰她,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就是不想过去,不仅如此,还觉得有点儿烦。 社长拍了拍女主角的肩膀道:“没事的,下次注意就行,谁都有出错的时候。” 听了他这话,女主角却哭得更厉害了。 林清浅叹了口气,为了让自己显得合群一些,她在整理完手里的戏服后,也走了过去。 结果刚走近,就见一个平时和女主角关系不怎么对付的女生道:“如果这个角色一开始给清浅学姐演就好了,学姐肯定不会出错的。你自己靠哭争取来的角色,还不好好背台词,现在这又是在哭给谁看啊?” “每次都这样,不就是欺负清浅学姐脾气好,不和你计较吗?次次都爱抢角色,抢了又不珍惜,搞砸了就会哭,凭什么我们都要惯着你?” 社长从中调和道:“谁都不想出错,都少说两句,下次注意就行。” 女生也是性格直爽,脾气急:“下次注意,每次都是下次注意,今天这场要不是大家一起帮她圆,搞砸了演出,也就等于是搞砸了咱们这几十号人一两个月的心血!这个社团,要是这么做,我就不干了,退社!” 她周围有几个小伙伴也纷纷附和了起来,对社长和女主角颇有怨言。 见状,女主角哭得更厉害了,一边哭还一边看着林清浅道歉,那叫一个我见犹怜。 明显就是想把自己没背好台词的错,转移到她抢了林清浅角色的问题上,这样就变成了她们的私人恩怨,而不是她对待角色不专业不负责了。 她的小心思,林清浅看得很明白。 而且她不论说什么,怎么做,最后都会吃亏。 说没关系吧,显得像个软柿子,像个没什么是非观的老好人,跟着一起指责她吧,又会显得刻薄…… 况且,她也是真的不想被别人当枪使。 据她所知,这个明面上好像是在帮她说话的女生,其实和女主角积怨已久,事情的导火索要追溯到去年,女主角抢了人家的男朋友…… 平时在社里相处时,两人就明里暗里较着劲儿的不对付,这次敢明面上拿她做矛盾的引子,也是因为知道她准备退社了,而且在这次话剧的筹备之初,林清浅就想当一次女主角…… 林清浅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就在她有些无措的时候,刚关掉静音的手机响了,她忙是接通了电话,然后指了指演出厅门口的方向,小跑了出去。 是靳北笙让郑宇给她订的花束到了。 她抱着花靠着墙,在演出厅门口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她是真的不想进去,不是怕得罪谁,就是单纯的想逃避,而且也觉得这种无谓的争吵很幼稚,且没有必要。 她犹豫着给靳北笙发了条消息:想见你,特别想。 隔了几秒又发了一条:想抱抱。 等了一会儿,靳北笙没有回复。 她关了手机,叹了口气,转身走回了演出厅。 不出意外,后台已经吵得不可开交了。 林清浅觉得很烦,她默默收拾好包,刚准备走,就听社长叫她:“清浅,一会儿还要聚餐呢!你不去吗?” 林清浅笑笑:“不去了,我男朋友一会儿来接我。” 她背着包,抱着花刚走没几步,女主角就哭着跑了过来,拉住了她的手,可怜巴巴的看着她掉眼泪:“学姐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没想过要和你抢角色。” “所以你想让我说什么?说没关系,我不介意吗?”林清浅语气平静。 “学姐……” 林清浅站定,把包带往肩上拽了拽,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如你所想,我也是真的不介意,谁当主角都没关系,也没人能当一辈子主角。但你真正需要道歉的,是前前后后为了今天这场表演,付出了几个月努力的其他小伙伴们,因为你的疏漏,他们确实差点儿白费努力。” “学姐,对不起,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但你好像真的听不懂话。”林清浅看了眼手机:“我赶时间,我男朋友在等我。” 女主角将泛着泪花的目光,落在了她怀里抱着的一大捧红玫瑰上,林清浅叹了口气,把花塞给了她:“送你吧,别哭了,怪累的。” 说完,她向她们身后站着的小伙伴们挥了挥手:“我先走了,你们一会儿玩得开心。” 在转身走出演出厅时,她敛了笑容,说不难过不生气都是骗人的。 她其实特别生气,还很遗憾,大学四年的最后一次登台演出,居然是以这样的一出闹剧作为了结尾。 林清浅在演出厅旁边的小花园里坐了很久,久到她瞧见演出厅的灯都熄灭了。 她才站起身,裹紧了些身上穿着的牛仔外套,回到了演出厅,推门进去,熟门熟路的打开了舞台顶上灯,然后提着包,跨上了舞台。 她在舞台正中坐下,望着台下的一排排红色座椅,发起了呆。 有一件事,她其实骗了靳北笙,那就是她其实从没演过主角,每次都是npc。 没演过主角,不是因为她不够漂亮,也不是因为她戏不好,而是因为每次都有比她更想用主角的光环来证明自己的人。 因为她看起来一眼漂亮,演技台词也是公认的好,所以她没什么需要证明的,大家也就理所当然的会投感情票把机会交给更需要证明自己的人。 一次两次,她倒也觉得无所谓,可很奇怪,后来的每一次都是这样,她也为自己争取过,可在别人的哭泣声里,她的语言总是显得苍白。 “清浅,你人这么好,一定不会介意的吧?” “下次还有机会,清浅你别难过。” …… 她次次被绑架,可现实不是爽文世界,有时候就是很苍白无力,说出去的话像打在棉花上,明明自己才是委屈的那方,可强辩到最后的结果,却是她没事找事,被人满不在乎。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在这个乱七八糟的社团里待到大三,有时候回顾过去,想想自己做过的事,就真的觉得很荒唐可笑。 不过在这个台上,也不是一点儿不快乐,至少她曾享受过鲜花和掌声,沉浸在戏剧世界里,以人物的悲欢来麻痹现实的无力和难过。 她喜欢被拥簇的感觉,虽然一直到最后,她仍然只是一朵陪衬主角光环的花…… “你就是这样演一朵花的?” 靳北笙淡漠的声音响起,正在黯然神伤的林清浅,顿时就亮了眼眸。 她转头望向门口,看着靳北笙走到了第一排正对着舞台的位置坐下。 “你不是来不了吗?而且演出时间都过了,你怎么知道我还在这儿?”她起身,拎着包,走到了他对面的舞台边坐下,双腿垂下,晃了晃。 “猜的,刚开完会。收到花了吗?” 林清浅点了点头,有些心虚道:“送给主角了。” “你倒是大方。”靳北笙笑了下,双腿交叠,慵懒中,透着些许疲惫。 “她哭得我很烦,所以当时也没多想,就送她了,对不起……”林清浅试探着问道“你还会送我花吗?” 靳北笙也没再追问,只嗯了一声:“一束花而已。” 林清浅抬头冲他笑笑。 两人安静的对坐了一会儿,靳北笙突然开口道:“星星真美。” “北笙哥,你又在说什么奇怪的话,没头没尾的,还有些尴尬。” “because there is an invisible flower.” 星星真美,因为有一朵我们看不见的花。——《小王子》 虽然没看见她演的那朵花,但此刻她就是主角,就连星星都会为她闪耀,至少在他心里。 林清浅是这么理解的,沉默了半晌,她叹了口气笑道:“其实你还挺会安慰人的,下次给我读《小王子》吧。” “好。” 靳北笙捻着手里的佛珠,又安静了一会儿,问道:“你愿意再为我表演一次吗?让我成为你的观众。” “什么?” “演一朵花。” “不愿意。” 靳北笙轻挑了下眉梢。 林清浅背好包,从舞台上跳了下来:“因为我现在想成为一棵比一朵花坚强一万倍的参天大树,我可以为自己遮风挡雨,不需要成为谁的花。”她向靳北笙伸出了手:“送我回宿舍吧,男朋友。” 靳北笙握住她的手,站起身来。 林清浅关了舞台上的灯,演出厅里陷入了一片黑暗,靳北笙小声问道:“你真的不和我回家吗?” “不回啊,我明天还有课呢。” 靳北笙没再多说什么。 他跟着林清浅送她走到了宿舍楼下,林清浅伸手拥抱了他一下,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过几天就是圣诞节了,虽然我不过洋节,但我很想装饰一棵树。” “好。” 林清浅踮起脚尖亲了他一下:“我回去了,晚安。” 靳北笙伸手摸了下她的头,然后看着她转身小跑进了宿舍楼,她站在正对着楼门的转角,又向他挥了挥手。 第85章 隔着看不见的时差 晚上熄灯后,林清浅躺在床上调暗了手机屏幕,果断退出了话剧社的几个群聊,顺便删除了包括社长在内的所有人的联系方式。 她不怕得罪谁,因为这些人她都得罪的起,再说了,学校这么大,离开这个小小的社团,谁认识谁啊? 删干净后,她满意的退出了社交软件,打开消消乐,开始过第一千八百零一关,这一关她过了三天都没通关,就当她以为今天有很大的过关胜算时,突然收到了一条靳北笙发来的消息。 一瞬的分神,手上一滑,走错了一步,后续布局满盘皆输。 美色误国啊! 她退出游戏,点开了和靳北笙的聊天页面,戴上耳机,调小了音量,点开了他发来的那条很长的语音。 他缓慢低沉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就好像是在她耳边给她读《小王子》,哄她入睡似的:“我六岁那年,有一次,在一本书里看见一幅很棒的图画……我把它描了下来。” 很多条语音过后,他读到了第一小节的最后一句话:“大人就挺满意,觉得认识了一个正常人……” 读完,发来一条晚安。 林清浅用被子蒙住头,只觉心里小鹿乱撞,她想笑可又怕打扰了舍友,不敢笑出声。 她和靳北笙之间,好像除了一句我爱你,什么都不缺了。 她反反复复把他读的睡前故事听了好几遍。 后来一直到圣诞节的前一天,靳北笙每天晚上都会给她朗读新的章节,她每晚也都是听着他的声音入睡的。 因为今年的圣诞节在星期一,所以林清浅在周日平安夜这天的下午,去商场买了一棵一米高的小圣诞树,和一些会闪闪发光的小装饰,一起带去了靳北笙家。 昨晚靳北笙还答应她,说今天忙完会早点儿回来。 可一直到她装饰好了树,点的外卖都变凉了,靳北笙也没回来。 打电话发消息,也是她习以为常的石沉大海。 到了年末,公司事忙很正常,而且靳北笙又是第一年全盘接手公司,肯定更忙,不仅如此,林氏集团的重担也几乎都压在他肩上,所以林清浅对他的忙碌十分理解,甚至还有些愧疚。 她坐在地毯上,一边吃着凉透的外卖,一边望着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想着他是不是还在开会,也不知道吃饭了没有。 吃完饭,她给那棵闪闪发光的树拍了几张照片,挑了最好看的一张发给他:北笙哥,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 十分钟,二十分钟,一直等到半个小时后,依旧没有得到回复。 林清浅看着熄灭的手机屏幕,咬着旺仔牛奶的吸管,给郑宇打去了电话,铃声响了好几遍,郑宇才接通:“林小姐。” “喂,郑助理,你和靳总在一起吗?” 郑宇:“是,深城这边临时有事,我和先生刚下飞机。” “你们在深城?” “是,林小姐,需要我把电话转交给先生吗?” 林清浅强撑着镇定,笑笑:“不用了,刚下飞机肯定很忙,我也没什么大事找他,就这样吧,挂了。” 说完,她也没等郑宇回复,便挂断了电话。 是啊,他总有重要的事,重要到总是没时间提前和她说一声。 林清浅从沙发上拽下了靳北笙之前给她准备的粉色小绒毯,她裹住自己,望着那棵还在发光的树,发起了呆,之前憧憬幻想和他待在一起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落寞。 她觉得自己好像应该生气,可又实在找不到生气的理由。 她抱着腿,拍了拍自己,小声安慰道:“没事的,他肯定是有特别重要的事,而且他平时本来就工作很忙,没时间回消息也很正常,反正他也不是第一天不联网了。以前爸爸不也经常……” 她自言自语到一半,突然泄了气,爸爸以前就算再忙,要出差,至少也会提前打电话回家告诉妈妈,他要去哪儿,去多久,为什么。 这应该才是正常的吧,不说,可能只是因为没那么在乎…… 林清浅不想让自己再多想,可靳北笙家冷冷清清的,灰白的色调,第一次冷得这么碍眼。 手机铃声响起,她伸手拿起手机,看了眼屏幕,是他打来的电话。 林清浅没接,一直等到响铃结束,她才打开手机,给靳北笙发了条消息:晚安。 …… 再之后的几天,林清浅忙着上课,忙着期末复习和考试,又有朋友的陪伴,很快便转移了对靳北笙的注意力。 跨年的前一天,南城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林清浅被楚宜和苏染拉着去外面逛了一圈,穿得有些单薄又吹了风,晚上回来就有些咳嗽。 后半夜,开始头疼,她想起来吃药,又怕会吵到舍友,硬是熬到了天亮,给赵爷爷打去了电话。 赵爷爷来接她回家时,她还和赵爷爷调侃说:“我这身体啊,就像个温度计,稍微冷一点儿,淋点儿雨,就感冒。不过还好现在是元旦假期,可以好好歇歇。” 赵爷爷心疼的叹了口气,帮她收拾好东西,带她回了家。 下午,赵爷爷叫来了家庭医生,在检查过后,晚上给她打上了退烧的吊针。 林清浅贴着退烧贴,躺在床上,看着电视里的跨年晚会,在还有一分钟十二点时,她让赵爷爷给她拿来了手机,然后在和靳北笙的对话框里,打了一句新年快乐,她卡着点,在电视里十二点的钟声敲响,欢快的音乐声响起,大家一起欢呼着说新年快乐时,按了发送键。 她想成为第一个和他说新年快乐的人。 可一直到手机屏幕熄灭,她和靳北笙的聊天消息,还停留在她说的那句新年快乐上。 赵爷爷坐在一旁,看着她脸都烧红了,还在盯着屏幕,心里也是生气,直接起身拿走了手机:“浅浅别看了,听话睡一觉,等明天睡醒,病就好了。” 她看着赵爷爷,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 安静了一会儿,她问道:“爷爷,深城和南城应该没有八小时的时差吧?” 赵爷爷知道她在失望靳北笙没回她消息:“靳总应该在忙。” 林清浅嗯了一声,拍了拍自己,安慰着想,是啊,他应该在忙,反正他们之间也不是第一次隔着看不见的时差了。 她应该只是生病了,所以才会难过,脆弱。 等病好了,就都会好了。 第86章 像他们这样的人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林清浅终于收到了靳北笙的回复:新年快乐。 她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一句同乐到底也没发出去。 她把这两个字删掉,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然后一整天都没再打开过手机。 元旦假期的最后一天,她给靳奶奶打去了电话,解释了自己放假没回去的原因。 靳奶奶听着她有气无力的声音,心疼坏了,挂了电话没多久就带着管家提着补品来了林家老宅,一起来的还有靳北笙的爷爷和妈妈。 靳奶奶坐在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满目疼惜:“我们浅浅可是又遭罪了,北笙那个混小子,需要他的时候总是不在,等这次他回来,奶奶一定帮你好好教训他!” 林清浅笑道:“他也忙,那么多事都等着他去处理,我能体谅他。” 江念锦叹息着摇了摇头:“能娶到你啊,真是北笙的福气,你们说说就他这样的孩子,怎么配得上咱们浅浅!” 林清浅看着江念锦,突然想起了靳北笙说的那句:“只是他们单纯的不喜欢我,所以,不管我说什么,做什么,他们都看我不顺眼。” 还有中秋节那天,她不小心听见的那句,靳北笙对父母的质问:“是不是如果靳砚辞还在,在你们心里,不论是靳家家主的位置,还是和林家联姻,都轮不到我?” 如果她不曾听过这些话,也不曾知道靳北笙还有一个像秘密一般存在过的双胞胎弟弟。 那她一定会觉得江念锦说靳北笙配不上她,是出于对她的疼爱和安慰。 可现在她知道,江念锦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确实就是这么认为的。 包括之前,她对自己和靳北笙的百般撮合,除却两家是世交,奶奶临终时又将自己托付给了靳家外,更是因为靳林两家联姻,确实会有非常大的利益好处。 她年少缺乏经验,想要守住家业,摆脱前有狼后有虎的危险处境,她有且只能依靠靳家,这样的绝对信任和依赖,对靳家而言,肯定是利大于弊的。 用靳北笙的婚姻,换取绝对的利益,实在不亏。 而靳北笙对她给予的感情的不信任,除却确实对感情谨慎外,林清浅不得不怀疑,这也是他对家庭束缚的反抗,以及觉得她来势汹汹的喜欢,也掺杂了不知多少的利益。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反复的提醒她,依靠谁都不得长久,只有自己强大才是真的有用。 从本质上来讲,她和靳北笙其实属于同一类人,谨慎凉薄,却又总是贪图温暖,清醒沉沦,可面对很多事依旧无能为力。 她没有权利去指责靳家的任何人贪图她所带来的利益,因为当初她之所以会答应嫁给靳北笙,也是为了利益。 像他们这样的人,总会被困在身不由己里。 林清浅将目光投回看着她满目慈蔼的靳奶奶身上,她在想,至少在这里,靳奶奶对她的好,是真心的。 元旦假期结束,期末考试也开始了,林清浅一直病恹恹的,感冒断断续续就是不见好。 一月十号,她考完了最后一门试,在按照惯例填写假期去向表时,她犹豫着,还是在紧急联系人那一栏里,填上了自己的备用手机号。 放假的第二天,靳北笙也终于从深城回来了。 晚上,林清浅刚从公司加班回家,就看见靳北笙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像之前的很多次一样,靠着车慢慢抽着烟。 她走过去,抬头看着他笑了笑:“忙完了?” 靳北笙掐灭了烟,眼镜上蒙了一层薄雾,他声音有些沙哑的嗯了一声:“听说,你又感冒了?” 林清浅偏过头咳嗽了几声,清了下嗓子,但声音仍是很哑:“已经快好了,不用担心。不过也挺有意思的,你到底是有多忙啊,明明存着我的联系方式,可就连我是不是生病了,都要从别人那里听说。” 靳北笙伸手帮她拢了拢围巾:“生气了?” “我觉得我应该生气,但又不知道该气什么,可能最近的失望有点儿太多了吧。” 她说完笑了笑,后退了半步,侧头看了眼他身后的车:“如果你是来送饭的,那就带回去吧,我今天吃过了,还有哦,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不怎么喜欢吃需要二次加热的饭菜。” “对不起。” “对不起说的太多,就不值钱了,我想你应该能理解我因为失望,需要和你生几天气吧。你也刚回来,最近蛮累的,我就不打扰你了,你早点儿回去休息,我也要……” 她转身指了指楼门口的方向:“我也要回家了,明天一早还得去公司开会,总不能真把担子全压在你身上吧。哦,还有那棵圣诞树,你要是不喜欢,就让人先收起来,等回头我有空了,把它搬走,上次是因为紧接着就生病了,没来得及收,给你添麻烦了。” “林清浅,我倒宁肯你和我闹一场。” 林清浅低头看着靳北笙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语气平静又疏离:“闹一场……怎么闹啊?逼问你为什么放我鸽子,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只有在不忙,或者需要陪伴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哄哄我,敷衍一下?” “这些应该也不用问吧,我心里都清楚啊,你虽然喜欢我,但其实没那么喜欢。” “我这个人对你而言,远没有我的身份在你眼里重要,就像我也是这样,换个人叫靳北笙,只要他背后有靳家,我也会嫁给他。所以我们都是一样的,我没理由责怪你什么。” “我这段时间,可能是病中多思,细想了想,我们之间完全就是商业联姻,契约婚姻,没有感情基础,相敬如宾直到相互利用结束,其实应该是最好的结果。” “是我贪图你了,但我也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谈爱,总希望能多得到些好,所以才会这么不开心到,连闹都不想和你闹。过几天就好了,但……下不为例啊,北笙哥,喜欢你挺累的,所以麻烦你多对我好一点吧,拜托了。” “林清浅……” 林清浅用力挣开了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外面太冷了,我感冒还没好,真得回家了。” “我陪你一起。” “算了吧,我今天有点儿太累了,没心情,也没精力和你亲亲抱抱,话说得太多了,嗓子也疼,我这样的态度,你一直和我待着心情也不会好,虽然你现在可能是想哄哄我吧,但我暂时还不需要,等我需要了,会联系你的。走了,再见啦,北笙哥。” 靳北笙看着她转身向楼门口的方向走去的背影,只觉她好像又瘦了些,整个人缩在宽大厚重的大衣外套和重叠了很多层的围巾里,很像是一个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单薄的不像样。 他犹豫了很久一直到林清浅拉开了楼门,又回头看了他一眼,他也没鼓起勇气追上去。 临睡前,林清浅收到了停更很久的,靳北笙给她读的哄睡故事,可这次,她一条也没点开,只给他回了句晚安。 如果注定会失望,那她宁肯不要他给的习惯。 在腊八节的前一天,林清浅给林家老宅的工作人员们包了红包,放了年假,又收拾了礼物,亲自随车送赵爷爷回了家。 赵爷爷的老伴,在四年前突发脑溢血去世了,两人有一个儿子,比林清浅的爸爸年纪小一些,为人热情老实,在南城经营着一家川菜馆,平时生意很是红火。 之前奶奶去世时,赵爷爷的儿子和儿媳还来帮过忙,两家走动也算亲近。 到了赵爷爷家,他儿子见林清浅也来了,忙是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的菜,儿媳更是拉着她关切的问候,听得林清浅也是心里暖暖的。 吃完饭,赵爷爷回屋休息了。 他儿子给林清浅倒了杯茶,有些不好意思的和她商量道:“林小姐,我爸他年纪大了,去年年初体检的时候,就查出了不少问题,也是操劳了一辈子,我们就想着,等过完年,让他退休,回来安安心心的养老,您看……您要不提前找找合适接替他位置的人吧?” 第87章 你是打算不喜欢我了? 听了这话,林清浅不禁缓缓攥起了手,但只一瞬,她又恢复了镇定,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沉吟了良久,她道:“赵爷爷是看着我长大的,是我的长辈,比家人还亲。我理解赵叔叔和婶婶你们想让赵爷爷回来养老的心情……我……没意见,只要赵爷爷同意,随时可以退休,我不会薄待了他,以后他也永远是我的家人,养老送终,我林清浅也会尽一份孝。” 她捧着茶杯的手又紧了紧,骨节都有些微微泛白。 “哎呀,那就太好了,林小姐,谢谢您愿意放我爸回家。” 林清浅笑着摇了摇头:“赵叔叔客气了,我奶奶以前在世的时候就说过,赵爷爷愿意留在林家,是因为和我们有情谊,他是自由的,永远都是,林家不会束缚任何人。” 除了林家人自己。 …… 赵爷爷送她离开时,林清浅用力拥抱了他一下。 赵爷爷说:“等过完除夕我就回去,大年初一,爷爷陪你一起回祖宅,看谁敢欺负你,过年啊,要是在靳家受了委屈,就给我打电话,爷爷开个车就过去,把你接回来,咱们一起过年,不看谁的脸色!” 林清浅眼眶泛酸,她保持着笑意,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有赵爷爷在,我什么都不怕。” 她从包里掏出了一只装得满满当当的信封:“这个是新年礼物,差点儿忘了,您千万要收下,这是我和赵叔叔抢了您,该给的补偿,您只有收下了,我才敢不见外,心安理得的接受您给的好。” 赵爷爷笑着叹了口气,接过了信封:“你这孩子啊,倒是把你奶奶的客套学了个十足十。”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红包:“爷爷给不了你给的这么多,但别人家孩子有的压岁钱,我们家浅浅也一定得有。” “谢谢爷爷。”林清浅把红包装进口袋,用力拍了拍:“我会用爷爷给的压岁钱去买零食吃的!” 赵爷爷帮她拉开了后座车门,满脸慈爱:“回去吧,一会儿该天黑了,感冒刚好,可不敢再吹风了。” “嗯。” 上车后,赵爷爷帮她关上了车门,又敲了敲前排的车窗,仔细交代了司机几句。 林清浅朝他挥了挥手。 车开了,她转头看向窗外,赵爷爷也离她越来越远,眼泪有些绷不住,落了下来,她忙是伸手擦去,急匆匆的粉饰太平。 装着赵爷爷给的红包的口袋,莫名沉甸甸的…… 到家后,林清浅把准备好的另一只信封给了司机,说了句新年快乐,也给他放了假。 第二天早上,靳北笙来楼下接她一起回靳家老宅,林清浅照旧一路和他说说笑笑,就好像之前从没和他生过气,闹过别扭一样。 晚上吃完饭,她跟着靳北笙一起走进了后院的玻璃花房。 腊梅开得正好,靳北笙拿着修剪花枝的剪刀,剪下了几根打着花苞的枝杈,拿回了茶台前,又修剪了一下,插进了提前准备好的白瓷瓶里。 林清浅坐在他对面,用手托着脸,看着他的动作发着呆。 “在想什么?” “在想,如果没有赵爷爷陪着我了,该怎么办?” “赵爷爷为什么不能陪着你了?” 林清浅回神叹了口气:“赵爷爷岁数也大了,早就过了要退休的年纪,何况他也有自己的家庭,总不能真把一辈子都奉献给林家吧?凭什么啊?” “会哭吗?” “什么?你是说赵爷爷离开林家吗?”林清浅放下胳膊,把手撑在椅子上,耸了下肩:“也许会,也许不会,毕竟离别经历的太多了,可能多少有点儿免疫了吧。” “难过可以哭出来,至少在我面前,没人会觉得你脆弱。” 林清浅轻笑了一声,伸手揪下了一朵腊梅枝杈上的花苞:“还是算了吧,习惯性依赖可从不是个好习惯。” 沉默了半晌,靳北笙放下了手里修剪花枝的剪刀,声音有些闷:“从我这次出差回来,你已经很久没和我待在一起这么久了,也没特别开心的笑过,没说过很多话……你是打算不喜欢我了?” 林清浅垂眸,指尖碾碎了那朵花苞:“我说我还没消气,你信吗?我心眼可小了,小时候我哥故意捉了一只虫吓我,我第二天就去买了一条仿真蛇丢进了他的被子里,都把他吓哭了……” “要怎样你才能消气?” 林清浅抬眸,含笑望着他:“那我反问你,你为什么想让我消气?是因为喜欢我,还是因为想从我这里得到亲吻拥抱,享受被喜欢被仰慕的感觉?” “我只是……” “只是什么?因为责任,和自己对长辈们以及我哥,做出的会照顾我的承诺?” 她叹了口气:“你傻不傻啊,我想听的,你说不出来,你给我的,我又不想要,干嘛啊?和受虐似的,非得和我开启这种话题,咱们就这样相处着,不提爱,不提喜欢,不好吗?这不是你一直期望的吗?” 靳北笙低头笑了笑,指腹轻捻着横搭在手上的,那段佛珠正中的红色玻璃珠:“确实,但以后,我不会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了。” “哦,知错能改就行,但也不用太强求,毕竟很多正事,还是挺重要的。” “浅浅……我……” “唉,我的哑巴新郎,你还是不说话的时候看起来比较可爱,还有哦,浅浅这个名字啊,长辈们叫是挺亲近的,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只会起一身鸡皮疙瘩,你还是叫我林清浅比较好听。” 她起身拽了拽衣摆:“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晚安,北笙哥。” “林清浅!” “怎么了?” “你不想听新的故事吗?我最近找到了一本你可能会喜欢的书。” “算了吧,我最近睡眠挺好的,不需要被哄睡了。” 靳北笙站起身来,跟着她走到了花房门口,林清浅握着门把手,顿住了脚步:“要不……你主动抱我一下,我考虑考虑?” 等了一会儿,靳北笙没有动作,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算了,我就知道你做不到,也不知道这个什么该死的情债,到底是为了折磨你,还是折磨我,看来,我也得吃吃素了。” 说罢,她推开门,走了出去,冷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紧接着只觉背后一暖,落进了靳北笙的怀抱:“你干什么?就这么不想自己睡?” “我不想看你难过。” “都这种时候了,还要嘴硬,你也确实蛮厉害的。”她转身,把胳膊探进了他敞开的大衣衣襟里,环住了他的腰,脸也埋在了他怀里,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他身上的香味仍是这么让人安心。 “至少你的怀抱,我还是挺喜欢的。” 第88章 我们还有明年吗? 回到卧室,换好衣服,洗漱完,林清浅抱着枕头去了靳北笙的卧室,背对着他,躺在了床上:“要读就快点读,听完,我好睡觉。” 靳北笙靠着床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了那本有些薄的书:“今天读的是巴西作家,克拉丽丝·李斯佩克朵的短篇小说《隐秘的幸福》。” 他顿了顿继续读道:“她很胖,个儿又矮,一脸雀斑,头发卷得过了分,颜色半黄不红的……不过,她有一件东西,是所有贪恋故事的孩子梦寐以求的:书店老板是她的父亲。” 一小节故事不算太长,林清浅在他读到最后一句:“我不再是一个有了书的小女孩……”时,假装睡着了。 靳北笙合上书,低头看了看她,伸手轻柔的将散在她鬓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小声说了句晚安,他放下书,关了台灯,卧室里陷入了一片安静的黑暗。 过了一会儿,林清浅感觉到靳北笙向她靠近了些,随即腰间一沉,被他捞进了怀里,背脊紧贴着他的胸膛,他砰砰的心跳有一瞬和她的心跳产生了共振。 他将脸埋在她发间,静静待了片刻后,微微起身,低头缱绻温柔的亲吻了她的额角,他的薄唇柔软,就连呼吸都带着干净的薄荷味道。 这熟练的样子,显然不是第一次趁着她睡着时,偷亲她了。 “你总是偷亲我吗?” 林清浅睁开了眼睛。 她感觉到靳北笙浑身一僵。 “抱歉。” 说完,他便想抽身后退,但林清浅根本没给他这样的机会。 她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随即翻身,顺势欺身而上,压着他,捧住了他的脸,不由分说的吻了上去。 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咬,还带着些报复的意味。 淡淡的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目的达到,她将吻移向了他的下巴,喉结…… 最后轻咬在了他的颈侧,指腹按在他下唇的伤口上,愉悦的凑在他耳边低笑道:“靳北笙,你的心乱了。” 靳北笙未言,只继续由着她胡闹,直到衣衫半解,彻底乱了呼吸…… 林清浅坐起身来,伸手打开了台灯,光亮燃起,惹得靳北笙皱着眉,半眯起了眼眸,他低沉的嗓音,染上了十足十的欲意:“满意?” 林清浅笑着嗯了一声,她捏住他的下巴微微抬起,戏谑地审视着他这副敞着衣襟的狼狈模样:“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如果你再大胆一点,我们可以发生更多的事。” 她目光下移打量了他一番,轻挑了下眉:“应该不好受吧?” “……” 她放开了捏着他下巴的手,指尖按在了他喉结下方的红痕上:“三到五天,你每天照镜子的时候都得想到我,真是对不住。” 靳北笙攥住了她的手腕:“有消气吗?” “应该有吧,但我早就和你说过,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生气,该气什么。所以你不会真以为,让我亲两下,随意撩出点儿火,让我瞧见你的狼狈,就算是哄我了吧?” 她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躺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侧枕头上,望着天花板,听着他略显紊乱的呼吸,安静了一会儿,她转头看他:“你不去处理一下?” 靳北笙也转头与她对视着,那双深邃的眼眸微微有些泛红,唇上的伤口还染着血,看起来十分狼狈:“这是你给我的惩罚。” 林清浅笑出了声,她侧身搂住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上:“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其实我挺慕强的,所以我一点儿也不喜欢你现在这样。” “那你希望我如何?” “我也不知道。”她闭上了眼睛:“但至少现在依靠着你,我很安心,这暂时就够了,晚安,北笙哥。” 这是林清浅第一次没在这种亲密的事后和他提喜欢和爱。 靳北笙看着她,紧蹙起了眉,一种莫名的不安在他心里升起,萦绕,这种惶恐甚至冲淡了被她撩拨起的欲念。 他关了台灯,翻身将她紧紧拥进了怀里,好像这样就能将她留住,他不得不承认,对于林清浅给予的温暖和亲密,他也是贪图的。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难得比靳北笙醒得早,她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一会儿,指尖顺着他的眉弓划过鼻梁,然后探头在他唇角亲了一下,其实光是冲着这副皮囊,喜欢他一场,倒也不算太亏。 她轻手轻脚的拉开他搭在自己腰上的胳膊,离开了他的怀抱,下床回了自己的卧室。 洗漱时,她故意多磨蹭了一会儿,等她收拾好下楼,靳北笙已经坐在了餐桌前,像平时一样,面无表情的吃着他那每天固定的早餐三件套,咖啡,面包和蔬菜沙拉。 只是和平时不同,他的盘子里多了一颗煎蛋。 林清浅走到他身旁坐下,乖巧的和长辈们打招呼问了好,然后端起牛奶喝了一小口,偷瞥了靳北笙一眼,只见他脖颈上大大小小的红痕尤是明显,这人还一点儿不带遮掩的。 靳奶奶有些奇怪的看了看林清浅,对江念锦道:“也是稀奇,这冬天的蚊子不咬最招蚊子的浅浅,居然专咬北笙。” 林清浅一口牛奶没咽下去,被呛得咳嗽起来。 她忙是拿起摆在一旁的餐巾捂住嘴,偏过了头。 靳北笙放下手里的刀叉,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江念锦带着些嗔怪的对靳奶奶道:“妈,这孩子的事,咱们少管。” 靳奶奶仍觉得稀奇:“这大冬天的有蚊子,怎么能是孩子的事?这年前啊,得让管家再把熏香师,园艺师一起请过来,熏熏香,打理一下这些花草。” 江念锦笑着应下了。 林清浅咳了一会儿,接过靳北笙递来的水杯,喝了口水,顺了顺气。 靳奶奶见她脸色稍缓,关切道:“浅浅啊,吃饭喝水都讲究一个细嚼慢咽,慢慢来,这总呛着可不好。” 林清浅点了点头。 靳北笙小声问她道:“好点儿了吗?” 她嗯了一声,不再多看他,如坐针毡的吃完了早饭。 …… 按照靳家的传统,每年除夕前都要把全家人一起抄好的佛经,送去清泉寺祈福,家里的每个人都要抄写,林清浅和靳北笙也不例外。 吃过午饭,长辈们都各自回房间午休了,书房里只剩下了林清浅和靳北笙,她坐在对面,看着他握着毛笔,十分专注的抄写着经文。 “北笙哥,你一会儿抄完,能不能把我那份也抄了,我是真不爱写这些,而且我的字也不好看,不想污了神佛的眼。” 靳北笙头也没抬道:“祈福讲究一个心诚,亲力亲为才有用,不好假借别人的手抄写。” “可我又不信这些。” 靳北笙手上动作一顿,笔尖在宣纸上停留的时间稍久,晕出了一团黑墨,他忙是提笔,将这张毁坏的纸撤走,换上了一张新的,用镇纸压好,然后将经书翻回了前页,重新沾了墨开始抄写。 “你既是不信,之前又为什么总是要拜,还去了趟那金山,煞有介事的挂了经幡。” “因为你啊。”林清浅回答的也直白。 她用胳膊垫着,侧头趴在桌上,伸手用手指勾住了他左手手腕上的佛珠:“但圣诞节那天,你放了我鸽子,我突然意识到这些事好像没什么用。” 靳北笙沉默了,他停下笔,没敢看她:“当时确实时间紧,我没来得及想那么多。” “是没来得及,还是觉得不重要?” 林清浅抬头看他,对上了他略显慌乱的眼眸:“说实话,你真的不适合谈恋爱,喜欢上你的人,都倒了大霉了,不过还好,我本来就是个倒霉蛋。” 她的指尖顺着珠串,轻轻划上了他的手指,最后勾住了他微微蜷起的指尖:“你知道我现在的话术叫什么吗?” “什么?” 林清浅笑得顽劣:“洗脑,告诉你,只有我才是最适合你的。” “可你昨天也说了,不想喜欢我了。” “我可没说,不过……我确实不想太喜欢你了,喜欢你真的很累,我每天已经很辛苦了,不想不快乐。” “对不起。” “不想听。”她放开了他的手,坐直身子,靠向了椅背:“所以你会帮我抄经吗?” “好。” 林清浅开心的笑了。 …… 晚上,她咬着旺仔牛奶的吸管,看着靳北笙仍是十分专心的抄写着佛经,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抄了一天了,你不累啊?” “还好,早点儿抄完,早点休息,省的心里总是记挂。” 安静了一会儿,林清浅转头望向了窗外,她看着在黑夜里,随风摇曳的树影,打了个哆嗦:“除夕前,你能陪我去趟墓地吗?我想提前去看看奶奶和爸妈,还有我哥。” “好。” “大年初一,我可能还得回趟祖宅,你能陪我一起去吗?你在,我比较有底气。” “好。” “开学前,我还想北上去看雪,你能陪我吗?” “可能不行,年初事多……”他还没说完,就听林清浅笑道:“我就知道,开个玩笑,不用你陪。” “也许明年……” “明年什么?” 靳北笙抬头看着她笑了笑:“没什么。” 又安静了一会儿,香炉里的香燃到了尽头,林清浅用手盖住了香炉:“我们还有明年吗?” 靳北笙手下又是一颤,这已经是今天他抄毁的第二张纸了,事不过三,但心不静,抄佛经也没用。 “会,至少要到你独当一面的那天。” “可我求了朝朝暮暮。” “你说了,你不信。” “也对。” 第89章 那就是动心了 腊月廿一,林清浅跟着靳家人一起上山去了清泉寺,将亲手抄写的佛经供在了佛前,又为爷爷奶奶和爸妈还有哥哥供上了长明灯。 她虔诚的跪在佛前,上香祈愿,靳北笙站在她身后静静的看着她,拇指轻捻着横搭在掌心正中的那颗红色玻璃珠。 诵经声阵阵,她站起身来,一回头就撞进了他没来得及收回的眸光中。 靳北笙眼底闪过了一丝慌乱,但很快便被掩盖住了,他故作无事的垂眸,问道:“你今天许了什么愿?” “愿望只说给佛祖听,和你说,没什么用。” 靳北笙笑了下:“也对。” “你呢,你许了什么愿?” “静心,想求得一份平静。” “有用吗?” 靳北笙抬头望向了满目慈悲的佛像:“似乎没用。” “那你还求。” “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求些什么。” 林清浅沉默了,半晌,她走到他身边,挽住了他的胳膊:“既然你什么都不缺,那下次你帮我求点儿什么吧。”她一边拉着他往殿外走,一边想了想道:“你就求我能够长命百岁,或者,嗯……随便求点儿什么都行,反正我都挺缺的。” “好。” 跨过门槛,走到了殿外,冬日冷风卷起了台阶上的落叶。 林清浅抬头透过屋檐看着成群飞过头顶的白鸽,没来由的打了个哆嗦,又朝靳北笙靠了靠:“天气预报如果准的话,过两天可能要下雪,可南城的雪总是留不住,一落地就化成了水,到处都脏兮兮的。” “你要是想看雪……”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想起了自己之前拒绝了她北上去看雪的邀约,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问道:“饿吗?想吃什么?” “奶奶他们去听皈无大师讲经了,估计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我们自己走……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也没人会介意。” 林清浅冲他笑了下:“反正如果长辈们要是责怪下来,你记得挡在我前面顶着。” 靳北笙也冲她笑了笑。 …… 林清浅盼望中的这场雪,终于在腊月廿七这天落下了。 早上,靳北笙开车带她回了林家老宅,因为赵爷爷不在,保姆阿姨和司机保镖也都回家过年了,所以偌大的宅院显得尤为安静。 经过几场凉风的洗礼,平时打理精致的庭院都显得格外萧条,枯枝败叶落了一地。 屋檐门廊上挂着红灯笼也盖了一层薄灰,还有几盏灯笼穗子不知何时被风吹掉了,现在也不知被刮去了哪儿。 林清浅裹着大衣,走在靳北笙前面,上了通往正厅的台阶,一推开门,她只觉屋里还没屋外暖和。 靳北笙默默揽住了她的肩膀,将她带进了怀里:“一会儿就暖和了。” 林清浅嗯了一声,她换了鞋,叹了口气:“今晚要住在这儿了,你怕不怕?” “怕什么?” “这里的主人,死的只剩我一个了,之前在奶奶的葬礼上,我就听人议论说我家这宅子的风水不好,不然也不能接二连三的有人去世,还有人说,是我命硬,所以才会克死家人,你说多荒唐啊。” “不要听这些胡言乱语。” “以前赵爷爷他们在的时候,还算热闹,也没觉得有这么冷清。”她又把脸往围巾里埋了埋:“一会儿吃火锅吧,还能暖和些。” “好,但不能吃辣。” “那还有什么意思。” 林清浅从他怀里挣出,裹着大衣哆哆嗦嗦的向楼梯方向走去:“一会儿我来订外卖,你别让人送,你订的餐,我肯定不爱吃。” 靳北笙嗯了一声,转身关紧房门,顺带打开了灯。 中午吃火锅时,靳北笙看着那锅红的夸张的汤底,紧皱起了眉:“你这么吃,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林清浅还没等锅开,就倒了一盘牛肉卷进去:“不会,我的肠胃可比我的呼吸道坚强多了。” “撒谎。” 林清浅有些尴尬的清了下嗓子:“偶尔吃一顿嘛!好不容易赵爷爷不在,你就别念叨我了。” “我看你是大过年又想去医院报到了。” “不至于,真不至于。”她端起杯子喝了口可乐:“明天早上咱们早点儿去墓地,去完,中午吃完饭还能去趟超市,我想买点儿那种比较有年味的装饰。” “老宅那边,管家已经准备好了。” “我说的不是老宅,是你家。” “我家?” “对啊!不得贴个对联,窗花什么的吗?你以前从来不贴啊?” “不贴。” “也是,你在国外,不回来的时候,也是自己过年,贴不贴的吧。” 锅开了,她站起身来,拢着袖子,夹了一筷子肉放进了靳北笙的盘子里:“开荤了,就吃吧,反正也当不了无欲无求的佛子了。” …… 吃得差不多了,林清浅望着锅上冒起的白烟雾气,发起了呆,靳北笙放下筷子,静静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听她问道:“你为什么突然开荤了?” “不是突然。” “那是为什么?” “心不静了。” “那就是动心了。” 靳北笙没说话,也没否认。 林清浅回神,笑着和他对上了目光:“突然有点儿荣幸,不过我很好奇,常年食素,一朝开荤,是种什么感觉?我听人说,常年食素的人会觉得荤素都吃的人身上有怪味,你之前觉得我身上有吗?” 靳北笙摘下了被蒸汽熏得蒙上了一层水雾的眼镜,轻揉了一下眼角:“没有。” “那我身上是什么味道的?” “草莓味。” “我从来没用过草莓味的沐浴露和洗发水。” 靳北笙缓缓抬眸,林清浅也不知道隔着一张饭桌的宽度,他能不能看清自己。 他道:“你的唇膏是草莓味的,很甜。” 林清浅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你倒是记得清楚,可惜那支唇膏上次落在酒店了。” 靳北笙轻捻了捻手指:“其实……没丢,下次还你。” “没丢?” “嗯,我收起来了。” 林清浅抓住桌边,探身靠近桌子,笑道:“今天也没喝酒啊,你怎么突然这么诚实?” 靳北笙沉吟了半晌,淡道:“可能是被辣到了吧。” 第90章 我家的猫很淘气 傍晚时分,风越来越大,寒风肆意呼啸,从客厅的落地窗向外望去,只见树叶枝杈迎风狂舞,哗哗声,吱嘎声……此起彼伏。 林清浅裹着毯子缩在窗前的单人沙发上,手里捧着一罐靳北笙给她加热过的旺仔牛奶,她咬着吸管,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 在风声渐小后,雪花也纷纷飘落了下来,在屋檐上悬挂着的灯盏的暖黄光亮的照亮下,雪花好似也在发光。 她回头望了眼隔着玄关的餐厅,见靳北笙正系着围裙,站在餐桌前,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但听他语气严肃,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林清浅对他的工作内容,兴趣不大。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只见台阶上已然积了一层薄雪,她真的好想出去淋淋雪啊…… 这样的念头一旦被勾起,想要出去淋雪的欲望就很难再被压制了。 她把手里的旺仔牛奶,放在了茶几上,又裹紧了毯子,穿上拖鞋,轻手轻脚的走向了客厅通往后院的门。 她推开门出去,凉风惹得她打了个哆嗦,但却莫名有些畅快,她又回头透过玻璃窗向屋里望了一眼,在确认靳北笙一时半会儿注意不到自己后,她放心的走下了台阶,抬头看着天空,试图伸手接住雪花,傻里傻气的。 过了没一会儿,靳北笙带着些责怪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林清浅,我看你是又想生病了。” 说完,没等林清浅回头,他就已经快步走下了台阶,然后不由分说的弯腰抱起她,大步走回了廊下。 林清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放我下来!我又不是个麻袋,你要抱好好抱,别用扛的啊!” 靳北笙无奈,只能俯身将她放下:“病刚好就又开始折腾,大过年的,你就非得生一场病吗?” “我就是自己待着无聊,你又没时间理我。” “那你要出来,就不能把衣服穿好?” “我一点儿都不冷,你没听过下雪不冷,化雪才冷吗?”话音未落,她就打了个哆嗦,继而对上了靳北笙满是无奈的目光,她有些尴尬的笑了笑:“意外。” “进去把衣服穿好再出来,别让我再说第二次。” “凶什凶啊,你好好说话,我又不是不听。”林清浅低头看着脚尖,微微蜷起了脚趾,但就是不肯进屋。 “你这是在听话吗?” “你都凶我了,我肯定不听啊!”她向他挪了几步,可怜巴巴的抬头:“要不你抱抱我吧,抱抱我就不冷了。” 靳北笙侧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房门:“你就是故意想作是不是?” “你还是别说话了,你说的每一句我都不爱听,我就没见过有人这么不会说话的,你越说我越不想听,主打一个叛逆。”她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了他的胸膛上。 靳北笙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过了五六秒,他尽可能和缓了语气,和她商量道:“能回去了?” 林清浅勉为其难的嗯了一声,靳北笙拽住她的胳膊,扯开她,像牵小孩似的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拉回了屋里。 为了防止她再往外跑,他还顺手锁上了房门。 林清浅看着他严谨的动作,撇了下嘴,小声嘟囔道:“这是我家,你锁了门我也会开。” 靳北笙瞥了她一眼:“你敢。” “我敢了,你能把我怎样?” 靳北笙看着她,紧皱着眉,欲言又止了好半晌,道:“直接送你去医院。” “没气势。” “不用有气势,能管住你就行。” 林清浅跟着他,往前走了几步:“我才不用你管呢。” 靳北笙突然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道:“你确定?” 林清浅一下没刹住脚,和他撞了一下:“好像……也没那么确定了,至少暂时是这样,毕竟你还是有利让我图的。” 靳北笙敛眸轻笑了一声:“你倒是诚实。”他指了指客厅,道:“我还没收拾好,你自己过去待着,别在往外跑了。” “哦。” 林清浅重新缩回了自己之前坐着的单人沙发上,继续拿着那半罐喝不下的旺仔牛奶,咬着吸管,望着窗外。 半晌,她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靳北笙收拾好厨房,过来找她时,她已经打起了盹儿。 靳北笙轻笑了一下,走上前,用手背探了下她的额头,抽走了她握在手里的牛奶罐,然后俯身将她打横抱起,转身走向了楼梯。 “你忙完了?”林清浅迷迷糊糊地环住他的脖子,把头靠在了他肩上。 靳北笙嗯了一声。 “你别担心,我没那么脆弱,不至于一点儿风都吹不了,真的,我不会在过年的时候,给你添麻烦的。” “你不是麻烦,我只是不希望你再生病。” 回到卧室,靳北笙把她放在了床上:“自己去洗漱,我还有一个工作电话没打完。” “当你的员工可真辛苦,这眼瞧着就要过年了还要加班。” 靳北笙没说话,林清浅朝他摆了摆手:“只要你别再大半夜把我一个人丢下就行,今天这里可就咱俩,我要是自己待着,一定会哭的。” “不会的。” “那你去吧。” 靳北笙往门口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脚步,继而转身折返到了窗边的沙发前坐下:“你去洗漱吧,我在这儿打电话。” “好!”林清浅冲他笑笑,开心的小跑去了卫生间。 等她洗漱完,靳北笙的工作电话还没打完,她听着他的那口好听的英文腔调,在严肃语气的加持下,显得多少有点儿冷的可怕。 林清浅走过去,拉开他的胳膊,面对面在他腿上坐下,伸手环住了他的脖子,靳北笙语气稍缓,手掌托住了她的腰。 她把下巴垫在他肩上,指尖轻蹭着他靠近脖颈上方的小发茬,靳北笙也不躲,只继续专注在这通电话上。 安静待了一会儿,林清浅又觉得有些无聊了,她起身捧住他的脸,坏心思的,在他说完一句话后,迅速吻了他一下。 靳北笙愣住了,继而微微蹙起了眉头,扣在她后腰上的手,轻拍了她一下,以示警告,紧接着他的语速明显加快,甚至还冒出了不少催促对方的单词。 林清浅觉得既好笑又好玩,她会在他每次停顿时,肆无忌惮的揉他的脸,捏住他的鼻子,摘掉他的眼镜,亲吻他的眉毛,睫羽,鼻梁,轻蹭他的鼻尖,在他警告的瞪视下,肆无忌惮的低头,咬上了他的喉结。 靳北笙闷哼了一声,电话那头也明显愣了一下,林清浅听他解释道:“sorry,my cat is very naughty.” 我家的猫很淘气。 第91章 过了今天,不考虑明天 林清浅不满地哼了一声,刚准备动手去解他的衬衫扣子,就被靳北笙扣住后脑勺,不容置喙的按在了肩上。 她只能被迫停止了调皮,磨蹭着在他的纵容下,把脸朝他的颈侧靠了靠,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老实的闭上了眼睛,声音小小的嘀咕了一句:“话费不要钱啊?” 靳北笙将手指埋进了她的长发,轻顺着,语气也明显缓和了不少,甚至还在对方说话时,还分神亲吻了一下她的耳廓,以示安抚。 终于在一句结束语后,他挂断了电话,又空出手回了几条消息,这才放下手机,有些疲惫地问道:“林清浅,闹够了?” 林清浅故意装睡没理他。 靳北笙叹了口气,抱着她站起身来,走回床边,将她放在了床上,可就是拽不开她搂着自己脖子的胳膊。 “装睡?” 林清浅没忍住,闭着眼睛笑了:“谁让你放着我一个人无聊的。” “我那是在工作,我说了些什么,你又不是听不懂。” 她睁开那双亮亮的眼眸,含笑看着他:“可我就想缠着你怎么办?” “你的行动和思维向来配套。” 林清浅又把他的头向自己压了压,软声撒娇:“亲亲。” “一见到我除了亲就是抱,你也是真不腻。” “这不是你应该反思的事吗?你应该想想为什么你能带给我的情绪价值,只体现在亲吻和拥抱上。”林清浅探头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靳北笙:“又开始给我洗脑了?” “这倒也不算是洗脑,我一开始喜欢你的时候,是打算和你走心的。可是吧,和你走心实在是太累了,你除了说我是什么风险投资,没长大不懂爱的小孩,长歪了需要你捡回家的玫瑰花……反正总是有一堆奇奇怪怪拒绝我的词。我的一百句喜欢,半句都得不到回应,真的很烦。” “后来亲了你几次,我发现这种直接了当的形式更能让我开心,哪怕你认为接受我的亲吻,是受欲望支配的本能行为,但我也从这种你的本能行为里感受到了爱意的回应,很开心,开心就是最重要的。 我甚至理解了为什么有些人就喜欢一晌贪欢,这种过了今天,不用考虑明天的感觉,特别畅快!” 靳北笙的眉头锁得更紧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知道啊,我说话是过脑子的。反正你也没打算和我长久的过下去,与其受我纠缠,那还不如就放任我玩腻了,腻了,我也就对你没兴趣了,到时候你就自由了,这不就是你对我们这段关系,最终走向的预判吗?反正风险投资不一定会有回报,小朋友对待感情,也总是没长性。” “林清浅,这就是你的喜欢?” “这不是我原本的喜欢,可我原本的喜欢你不要也不信,我能有什么办法。别废话了,我要你亲我。” 靳北笙轻叹了一声:“我更不喜欢现在这样。” “不重要,我现在对你态度,就是过了今天,不考虑明天。” “你是认真的?” “从圣诞节那天往后,我突然就茅塞顿开了,北笙哥,你也得进步。” 林清浅引着他,吻了下来。 她抱住他,手掌落在他肩胛上,衬衣的褶皱绵软,他的吻也是一如既往的温柔,不疾不徐的像是在品鉴什么稀世珍宝,可在这种绝对的温柔下,隐藏深埋着的失控因子,也开始按捺不住的躁动起来。 林清浅微微仰头,感受着落在颈间的柔软温热,铺天盖地。 衣摆上移,可终还是停下了。 “又怕了?”她笑着将指尖埋进了他的发丝,将他精细打理过的短发,报复性的揉作一团乱:“你说,如果现在换个人邀你一晌贪欢,到这个节骨眼上,你还能停下吗?” 靳北笙把脸埋在她颈窝里,轻喘着着,声音哑得不像样:“换个人就不可能出现在我床上。” “可这是我的床。” “你想听我怎么回答?” 林清浅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这都被你听出来了,靳北笙有时候太聪明了也不好,你说你要是傻一点儿,顺着我的话说下去,说我是你的,我听了该多开心啊?” “你是你自己的。” “那你是我的。” 靳北笙没说话。 林清浅笑着长叹了一声,收回了埋在他发间的手,平摊在了床上,她望着天花板,静静地听着他的呼吸,良久道:“等我决定不要你的那天,一定要把你灌醉。” “然后呢?” “然后,把你真的变成我的,再然后丢掉。” “不会有那一天的。” “哪一天?我不要你的那一天,还是把你灌醉的那天?” “有区别吗?” “当然有,你一直都很清楚,只要你给我一句肯定的承诺,我们的关系就能换一个走向,说不定明年还能一起过年,后年,大后年,大大后年……都在一起也说不准。” “……” “可是你看,你根本就说不出承诺,你想成为别人的第一选择,可你却没有勇气选择别人,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不是渣男,是什么?” 林清浅推了推他:“起来吧,去处理你自己,我也困了,要睡了。” 靳北笙没动,林清浅又无所谓的笑着推了推他:“你也是辛苦,选了柳下惠这么个坐怀不乱的人物当人生榜样,确实不容易。快起来,我闭上眼睛不看你还不行吗?真是矫情,你什么狼狈样儿我没见过啊。” 靳北笙抬头看她,林清浅笑着合上了眼,他用手撑着床,坐起身来,伸手帮她轻轻整理好了衣服,道:“也不用太急着不要我,至少在你需要帮助的时候,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你这就是一句谎话,跨年那天,我感冒打着针,人都烧糊涂了,还卡着时间点给你发了句新年快乐,我当时特别想成为第一个和你说新年好的人。 你可能很难想象,我有多想收到你的回复,也把今年听到的第一句新年快乐留给你来说。” “可我等了很久,久到赵爷爷收了我的手机,我还一直问他,靳北笙有没有回我消息啊? 赵爷爷越说越气,我问了多少遍,他就回了我多少遍,最后都不用我开口了,他就说没有。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时,也还是没敢看手机,因为我是真的太想从你这儿听到今年的第一句新年快乐了,所幸我收到了,可不幸的是,我快乐不起来了。” “对不起。” “我知道你总有忙碌的理由,但我的失望也是真的。失望攒够了,再爱,就是犯贱了,到那时,我也就不要你了,这句话,你可一定要记住。” 第92章 我也有情绪 后半夜,靳北笙做梦惊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习惯性伸手去抱林清浅,可却捞了个空。 他坐起身来,打开台灯,戴上眼镜,下床去找她。 卫生间里没人,衣帽间也没有。 他推门出去,顺着光亮走到了之前临时摆放过林家长辈牌位的书房。 他站在门口,瞧见林清浅正裹着她的粉色小绒毯,盘腿坐在靠近书架的蒲团上。 因为她是背对着门口的,所以靳北笙看不见她在低头干什么,但听着欢快的音乐,便也能猜到,她又在玩消消乐。 “你大半夜不睡觉,就躲在这儿玩游戏?” 乍一听见他的声音,林清浅吓了一跳,手机都差点扔了。 她猛一回头,在看见靳北笙后,长舒了一口气:“你吓死我了,你这人怎么走路都没声儿啊?” 靳北笙走到她身旁,在蒲团上坐下,扫了眼她的手机屏幕:“还有两步,能过关吗?” 林清浅低头看着手机,很是懊恼:“别提了,就这关,我过了三天都没过,这要不是我刚领了一个二十三分钟的无限精力,估计早死了。” 她点着手机屏幕随便消除了两组小动物, 在准备重新闯关时,她看了眼饶有兴致的靳北笙:“北笙哥,你要不要试一下?” 她把手机递给靳北笙。 靳北笙轻推了下眼镜:“我没玩过这种游戏,可能也不太擅长。” “没事儿,反正也没剩多少时间了,你试试,说不准这关就帮我过了。” 靳北笙犹豫着接过的手机,林清浅凑过去,挽着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上,认真给他讲着消除规则。 一局的步数也全都浪费在了讲规则上。 但好在靳北笙聪明,还会举一反三,第二局很快就上手了。 只可惜,林清浅发现他这个运气差的和自己也是有的一拼,连续两局,一开始就遇见了提示:暂无可消除的小动物…… 再之后,这条提示更是频频出现,出现的次数多到林清浅都开始怀疑是不是游戏出了bug。 她偷瞄了靳北笙两眼,发现他的眉头也是越皱越深,显然是有些急了。 她笑着叹了口气:“原来你也是个倒霉蛋啊!” 靳北笙走完了最后一步数,想重新再开一局,结果被提示说体力不足,他问道:“可以花钱买体力补充瓶吗?” 林清浅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没忍住笑出了声:“玩个小游戏,倒也不至于充钱,再等几个小时,等到明天体力充足了,我再把手机给你玩就是了。” 靳北笙把手机还给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没想象中容易。” “可不嘛,越往后越难,而且我现在所在的关卡还不到总关卡的一半。” 她退出游戏关了手机:“这个游戏隔一段时间还会再更新一次关卡,照我的通关速度,只要我不弃游,不出意外,这个游戏我能玩一辈子,说不准,等我死了,我游戏还没完全通关呢。” “你现在玩了多久了?” “从大一到现在,两年半了,我很长情的,游戏都信,就你不信。” 她把手机放在地上,然后仰身后倒,用手撑着地,伸展着打了个哈欠:“有点儿困了,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吃一家我特别喜欢的小包子吧!” “你还没回答我,为什么晚上不睡觉,坐在这儿玩游戏。” 林清浅看着他又打了个哈欠:“还能为什么啊,就是睡不着呗,后天就是除夕了,你们家除夕夜应该人挺多的吧?” “你去年不是也在吗?” “去年我在,但你不在啊,今年你回来了,而且你爸妈还让你完全接手了家业,靳家新的家主登场,套近乎的人怕是只多不少。” “你如果不想见他们,我们可以不回去。” “不回去去哪儿?私奔吗?” “也不是不行。” 林清浅放下胳膊,完全后仰平躺在了地上,望着天花板:“如果再换一年,我一定毫无顾忌的跟你走,可今年不行,我爷爷奶奶,还有爸妈和哥哥,第一年入祠,初一,我得让你陪我回趟祖宅,想想就烦。” “这符合传统吗?” “不知道,乱七八糟的,但他们要祭祖,我不回去,我家就正儿八经没人拜了,而且我爷爷这一脉,就剩我一个人了,如果要真按照什么传统来讲啊,在我的理解里,不一定对。” “你说。”靳北笙平躺在了她身旁。 林清浅看了他一眼,继续道:“我也是听我奶奶说的,如果真按照族谱之类的算,我们家是正统嫡系,也就是我爷爷是我太爷爷的嫡长子,如果我爷爷还在,族长不一定会是现在的老族长。 老林家这一整条脉络,就我家最有出息,我爸是家主,按照传承,下一任家主应该是我哥,但我哥也不在了,就该是我了,虽然我是个女孩,但现在男女平等,也不该再裹小脑,重男轻女了,所以我得回去,我要站在最前排上香。” “听起来,你们家也不是特别传统。” “对啊,就是乱七八糟的,比不上人家真正的传统家族,文化传统没继承明白,开化吧,也又不够开化。现在之所以每年还能聚在一起,单纯就是为了从我家打秋风。你等今年去了瞧,我表叔那一家和所以人站在一起,都显得不无耻了,反正又是一场硬仗。” “他们能承认你是家主,也不容易。” “谁说不是啊,又是女儿,又嫁人了,辈分也小,全靠财力支撑,还有你和靳家,他们得罪不起。” 靳北笙长叹了一声:“听着就麻烦。” 林清浅也跟着叹了口气:“没办法,他们畸形的也不是一两天了,习惯就好。” “过年好烦。” 林清浅笑着侧头和他对视着:“我还是第一次听你抱怨,也是稀奇。” “我也有情绪。” “我知道,毕竟你是我哥选的朋友,虽然可能不适合谈恋爱,但做朋友,人品应该还是不错的。” …… 第二天早上,收拾好东西,林清浅给靳北笙指路,两人开车去了六安路上的一家早餐店,因为是年前最后一天营业,所以吃饭的人很多。 靳北笙把车停好,跟着林清浅一起走进了店里。 在林清浅点单的空档,他站在门口,出神地看着向上冒着香喷喷的白色蒸汽的蒸包子的竹笼屉。 站在灶台前,负责打包,装包子的店员,动作麻利的一手拿着套着食品袋的竹筐,一手拿着不锈钢夹子,在听了店里的吆喝后,用一块洗得有些脱线的白布垫着掀开笼屉,面无表情的,把对应数量的包子扔进竹筐,再随手往一旁的空桌上一放,一滑,喊道:“五个牛肉包!” 一个系着有些掉色的红色碎花围裙,戴着磨出毛边的套袖的中年女人,急匆匆的从嘈杂的店内挤出来,笑呵呵地用靳北笙听不太懂的方言和负责装包子的店员,说笑了两句,然后端起还在冒热气的竹筐,转身走进了店内。 靳北笙看得出神,林清浅点完单,走过来拉住了他的胳膊:“别发呆了,找个地方坐吧,我都快饿死了。” 他跟着林清浅走到了靠近后厨的一小张空桌前坐下。 林清浅抽了两张纸巾,擦了擦桌子:“这家店里的牛肉包可好吃了!以前我上高中时,赵爷爷经常带我来,我俩每次买两笼牛肉包,我一口气能吃六个!” “我倒是很意外,你会来这种地方吃饭。” “这有什么?你说这人间烟火气,哪里最浓?不就是这种街头市井吗?我喜欢这种热闹。” “是挺不错的。” 说话间,穿着红色碎花围裙的女人,小心翼翼的端着两碗豆浆向他们走了过来,林清浅忙是伸手接过了一碗,那女人还笑呵呵的嘱咐说烫。 第93章 所谓陪伴 吃完早饭,两人再次开车往墓园走。 一路上,林清浅一直转头望着窗外,嘴里还咬着一根草莓味的棒棒糖。 她看着天空中渐渐聚拢的乌云,有些担忧道:“如果早知道今天会变天,刚才出门的时候,我就不该嫌重把伞从包里掏出来。”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车里有伞。” “那就好。不过你说这天气还真是够奇怪的,昨天下了雪,凌晨就停了,以为天该晴了吧,结果云又聚起来了。” “天气预报说了这两天会降雪降温。” “哦,我没看。” 靳北笙笑了笑:“你倒是诚实。” “这是我为数不多的美德,你记得好好珍惜。”她转头朝他笑笑。 到了墓园,靳北笙停好车,林清浅抱着花束走在前面。 他拎着水果和一把长柄的黑色雨伞,跟在她身后往前走,墓园里安静极了,常青的松树林里,还有不知名的鸟在不停地啼叫。 许是雨雪将至,寒风吹得凉飕飕的,像是要往人骨头里钻。 林清浅把小半张脸都埋进了厚重的藏蓝色毛线围巾里,抱着花束的手,也又攥紧了些:“今天去商场,我还想再买一双手套,这也太冷了。” “好。” 两人沿着小路一直往里走,靳北笙看着夹道两侧的黑色墓碑,看着墓碑上贴着的照片里,那一张张陌生的脸孔,没头没尾的问了句:“你不怕吗?” “怕什么?” 林清浅回头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走习惯了,你忘了当时我也是一个人和赵爷爷一起去国外把我爸妈和哥哥接回来的?奶奶也是我送走的,是我给她换的寿衣,陪着她在火葬场走完的最后一程,是我抱着骨灰盒,给他们下的葬。 咱们可能瞧着,感觉这里冷冰冰的,可这里长眠着的,都是别人,包括我朝思暮想却再也见不到面的亲人。这样想着,是不是就不怕了?” “不是怕,只是……” “你可别说心疼我,既然这条路你不能陪我一直走下去,那就别同情我,我这人很脆弱的,一点儿关心都会让我退缩,如果习惯了被你心疼,等有一天你不陪我了,我怕我会没有胆量和勇气再自己走这条路。” 靳北笙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沉默了。 走到了林家长辈们的墓碑前,林清浅把手里的那捧百合花放在了爷爷奶奶的碑前,然后趁着靳北笙摆水果的空档,她用湿巾把爷爷奶奶,爸妈和哥哥的墓碑都仔仔细细的擦了一遍。 然后站在爸妈的墓碑前,久久凝望。 靳北笙站在她身后半步远的位置,静静陪着她。 良久,她打了个哆嗦:“差不多了,咱们走吧。” “不和他们说些什么?” 林清浅抬头看他,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好说的,他们瞧见我过得很好,就够了。” “那我呢?”靳北笙一时没忍住,脱口问道。 林清浅欲言又止了半晌,道:“我记得你说过,不会爱走不到最后的人。” 因为你觉得我们走不到最后,所以我也没必要把你介绍给我的家人。 这后半句话,林清浅没说出口,但靳北笙却明白了她意思,只默默牵起了她的胳膊,把她冰凉的手握进了自己的掌心,小心翼翼的暖着,语气淡淡:“走吧。” “好。” 离开的路,不知为何,要比来时显得长。 走到半路,风声渐小,雪花终于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林清浅抬头望向天空,笑得傻里傻气的:“这样看,感觉雪花要撒进我眼睛里了。” 靳北笙撑开伞,照在了她的头顶上:“你用脸接着,雪能不往你眼里落吗?” “好像还真是,有点儿道理。” “傻不傻?” “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觉得傻。” 离开墓园,两人赶在中午前,直奔商场,吃过午饭,林清浅让靳北笙付钱给她买了一双里层夹着一层薄绒的卡其色麂皮手套,大小戴上刚刚好,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用力分了分五指:“真暖和,这样我就不冷了。” 靳北笙摸了摸她的头,趁着她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小手套的空档,取了他上个月让郑宇帮忙在这家店订购的那只新年限量款的泰迪熊。 林清浅看着他手里拎着的纸袋,也没多问,只以为这是他买给别人的礼物。 采购完,两人回了趟靳北笙家,林清浅指挥着他贴了窗花和对联,还在入户玄关的横梁上挂了两盏红灯笼。 由此,靳北笙的这个黑白色调冷冰冰的家,终于多了点儿喜庆的颜色。 …… 除夕早上,林清浅洗漱完,换好衣服,打着哈欠刚下楼,就瞧见了靳家老宅的会客厅里坐满了笑眯眯看着她的人。 有些她认识,有些则完全陌生。 江念锦看她下楼了,忙是走过去,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带着她走进了会客厅,热情且骄傲的介绍道:“这是林家的掌上明珠,也是咱们家北笙的夫人。” 林清浅有些尴尬的,努力保持着得体微笑,环顾了一圈儿,点了点头,好在因为人多,江念锦并没让她挨个打招呼。 “浅浅啊,快去吃早饭,北笙和爷爷奶奶都在等你呢!”江念锦推了推她。 林清浅微笑着嗯了一声,借势忙是转身快步走进了餐厅。 她在靳北笙身旁坐下,暗自松了口气。 靳奶奶道:“浅浅啊,今天人多,但也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你要是嫌烦,可以不理他们,一会儿吃完饭,你就去佛堂,帮奶奶整理一下经书,没人会责怪你。” 林清浅看向了靳北笙。 靳奶奶继续道:“北笙不能陪你一起,他有几年没在国内过年了,今年又接手了家业,身为家主,今天这种场面,他说什么都得在场。” “那我跟着他。” 靳爷爷笑得慈蔼:“也不用勉强,咱们家啊,没那么多规矩,爷爷奶奶就希望你能在这儿过得舒心。” 林清浅笑着嗯了一声,喝了口牛奶,听靳北笙小声道:“你不用陪我。” “我乐意,不用你管。” 靳北笙勾了下唇角,没再多说什么。 但显然,林清浅一吃完早饭,就后悔答应要陪他一起会客了。 果然这不论是在谁家,七大姑八大姨,乱七八糟的亲戚都很能说。 他们不敢和面无表情的靳北笙多说什么,但敢拉着一直面带微笑的林清浅,问东问西,聊完珠宝,聊孩子,聊完孩子,问他们什么时候考虑要孩子,反正总也逃不开这些话题…… 很烦。 第94章 就是看你好看 林清浅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僵,但勉强还能继续忍耐。 直到一个据说是靳北笙二舅爷爷家的三表姑的女儿说出了一句:“你们准备生几个孩子啊?一男一女最好啦,凑个好字嘛!” 林清浅算是彻底绷不住了,她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正在听长辈们聊过去峥嵘岁月的靳北笙。 靳北笙也准确的接收到了她的求助。 他极为淡定自然的抬手看了眼腕表,然后对靳爷爷道:“爷爷,抱歉,我得先失陪了。年前我曾在清泉寺,祈愿立过誓,每天早中晚三次礼佛,以求得内心平静,洗涤心中业债罪恶,现下时间已到,须得去兑现誓言了。” 靳爷爷点了点头,笑得慈蔼:“誓言不可违,去吧。” 靳北笙站起身来,得体的向在座长辈们微微颔首,最终将目光投向了坐在偏厅正对着他的沙发上的林清浅,他走到偏厅门口,站定,问道:“清浅,可愿同去?” 林清浅的嘴角不自觉上扬,她站起身来,点了下头,看向了江念锦:“这愿我也立了,须得同往。” 江念锦道:“那就快去吧,这边啊,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林清浅乖巧的笑了笑,然后快步走到了靳北笙身边,伸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在一众亲戚长辈感叹他们真是郎才女貌各种般配的议论声里,离开了客厅。 靳北笙带着她,顺着紧挨着后院的回廊,走向了佛堂,随着离客厅越来越远,也终于是听不见说笑声了,林清浅如临大赦,松了口气。 “我要是在那儿再多待一会儿,怕是得表演一个生孩子给他们瞧瞧了。” 靳北笙笑了下:“不至于。” “唉,你说你家这些亲戚,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咱俩是契约婚姻啊?” “知道是联姻,但不知道有契约,而且契约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是吗?” “也对。” 林清浅跟着他走到了回廊尽头的佛堂门前,靳北笙伸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雕花木门,浓郁的檀香味扑面而来,林清浅揉了下鼻子,在靳北笙之后走了进去,顺便轻轻合上了门。 靳家佛堂的布置十分简洁雅致,绕过雕刻着山林蓊郁,飞泉流涧的黄花梨木的屏风,可见佛龛摆在坐北朝南的位置上,香案上香烛长燃,火焰平静。 从正对着门的透亮的落地玻璃窗向外望,可以瞧见后院的一角景致。 茂密的竹林间一棵红梅开得正好,枝杈上覆着一层未融的薄雪,衬托着,让红梅的艳丽,更加脱俗。 竹林后紧靠着一堵白色的隔墙,墙面正中有一扇梅花窗,透过窗户和竹叶间隙,可隐隐约约瞧见院中的太湖山石,和湖中挂着灯笼的水榭飞檐。 而临窗的屋檐上,经过半日的阳光洗礼,前两日落的薄雪,也化做水滴,顺着瓦片纹路,嘀嗒落下,正好砸进墙边青石台案上经年累月被水滴穿砸出的浅坑里,溅出一小片水花。 整间佛堂在这些景致的构画下,明亮,宁静,又雅致。 靳北笙走到香案前,拿起三炷香,借着烛火点燃,恭敬三拜,然后将香插进了香炉里,他跪坐在蒲团上,静静捻着手里的珠子,翻看起了靳奶奶每日常读的经书。 林清浅在佛堂里逛了逛,最后在窗前站定,她推开一小扇窗户,趴在窗框上,探头出去,闻着化雪后,混杂着竹叶梅香的泥土味道,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耳边清脆的鸟叫声阵阵,很是欢愉。 她转头看向靳北笙,只见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他身上,给他的背脊,发梢,乃至侧颜轮廓都镀上了一层浅浅的金色。 他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娴静,颇有一种岁月静好,不染纤尘,不食人间烟火之感。 她望着他出了神,直到靳北笙转过头来看她,淡淡开口问道:“怎么了?” 林清浅才忙是回神,红着脸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忙是重新望向了窗外:“没事,就是看你好看,多看了两眼。” 靳北笙垂眸轻捻着手里的珠子:“你不用太在意他们说的话,婚姻,孩子,家庭都不该成为束缚住一个人的理由,你应该属于自由。” “我知道,但我也不排斥这些,你知道的,我喜欢有人陪着我,喜欢稳定坚固的关系,至少能让我知道,哪怕飞得再远总有一个人在等我,也总有一盏灯会为我亮着,在我窘困时,能无条件的站在我身边支持我,帮助我……这应该就是家人的意义吧……” 靳北笙没说话。 林清浅笑笑,努力伸手去接顺着屋檐滑落的水滴:“我们是家人,对吧?” 靳北笙声音很轻的嗯了一声,但可惜,风声太大,他的声音太小,林清浅并没听见。 “靳爷爷以前养过鸟?” 林清浅指了指窗边挂着的那只木头有些腐朽的空鸟笼,转头问靳北笙。 靳北笙起身走到她身旁站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道:“靳砚辞走的那年,爷爷放生了很多动物,其中也包括困在笼中的鸟。 这间笼子里,以前养着一只会说话的八哥,是爷爷特意找来给砚辞逗趣儿的,砚辞夭折后,这只八哥很奇怪,也不再说话了,每天只呆愣愣的望着窗外的天空,爷爷瞧它可怜,便放飞了它。 这个笼子倒是一直没扔,挂在佛堂外,奶奶说,留着它,万一哪天砚辞的八哥回来了,还能有个落脚的地方,许是砚辞也能借着它的眼睛,回来看看我们。可惜,那只八哥,自从飞走后,就再也没回来过。” “你喜欢八哥吗?” 靳北笙摇了下头:“我害怕那些尖嘴的动物,尤其是长着黑色羽毛的。” 林清浅叹了口气,她转身靠着窗户,望着头顶的吊灯:“我什么都不知道,上次居然还拉着你陪我一起去清泉寺的后山看鸽子,现在想想还真是难为你了。” “还好。” 安静了一会儿,林清浅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把手揣进了毛衣外套的口袋,掏出了两块草莓味的牛奶糖,笑盈盈地把手掌摊开,递向了靳北笙。 “神佛普渡众生,糖果会让每个不开心的小孩快乐,吃一块,全当是为了治愈曾经不快乐的靳北笙小朋友吧!” “幼稚。”靳北笙看着躺在她掌心的糖果,笑了笑。 “我本来就年纪小,幼稚也正常,你就当陪我玩吧!草莓味,你最喜欢的味道,吃一块,保证快乐!” “不快乐怎么办?” 林清浅笑着假装沉思了片刻,道:“那就再吃一块,再吃一块还不够,楼下客厅的糖盒里还有好多,我过去给你拿,想吃多少吃多少,吃到长蛀牙也行,长了蛀牙,就去看医生,大不了换口假的,医疗水平这么发达,也看不出来!” 第95章 有缘,下次再续吧! “花言巧语。” 靳北笙伸手从她手里拿了一块糖,剥开放进了嘴里。 林清浅笑呵呵地剥开了另一块:“是不是很甜?” “还好。” “还好?可我吃着很甜啊?是不是你那块糖有问题啊?”她凑过去,踮起脚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在靳北笙略显慌乱的注视下,退回了和他的安全距离。 她煞有介事的皱着眉头,歪着脑袋,咂吧了一下嘴:“还挺甜的呀,甜得都发腻了,你居然还说不甜,真是……” 林清浅啧啧了两声,突然抬头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笑了:“你说是不是因为你比较甜,所以我亲了你之后才觉得糖甜到发腻了?” 她眼瞧着红晕顺着靳北笙的脖颈攀上了脸颊,一种带着些许在佛前禁忌的暧昧气氛,在他们之间蔓延开来。 靳北笙没说话,林清浅也没再逗他。 佛堂里,靳北笙只觉自己砰砰的心跳声,已然盖过了香烛燃烧和窗外吧嗒吧嗒的滴水声。 他故作镇定的看着微微有些泛黄的竹叶随风而动,手上的佛珠却近乎无意识的越拨越快。 他的狼狈慌乱又一次在林清浅面前显露,实在难堪。 晚饭前,江念锦叫来靳北笙和林清浅一起包饺子,还顺带把今年往饺子里包硬币的任务交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拿着那枚洗干净的硬币,就在想,把这种传递幸运的事,交给她这个倒霉蛋来做,也不知道吃到这枚硬币的人,来年是倒霉呢,还是倒霉呢…… 为了不祸害别人,这枚硬币还是被她吃到比较好。 这样想着,她在包这颗饺子时,故意在顶上多折了几下。 江念锦问道:“浅浅以前在家里过年,吃饺子吗?” 林清浅把手里的“幸运饺子”放在了饺子堆里摆好:“也吃,还吃汤圆,春卷,八宝饭,我不太挑食。” 江念锦笑着看向了北笙:“也有几年,北笙没吃到家里的饺子了,今年可得多吃一些。” 靳北笙淡淡的嗯了一声,明显不想多做回应。 在他这种冷淡反应的促使下,江念锦的慈爱表情有些绷不住了。 林清浅忙是用沾了面粉的手抹了下脸,然后走到了靳北笙身旁,拽了拽他的胳膊,侧过脸,给他看沾在脸颊上的的面粉:“北笙哥,你快包完这颗饺子,陪我去洗洗。” 靳北笙皱了下眉头,放下了手里的饺子,对长辈们道:“我帮她去看看。” 江念锦:“快去吧!等会儿饭好了,我再让管家去叫你们。” 林清浅笑着点了点头,她抓着靳北笙的胳膊,转身佯装很急的一边比划,一边拉着他去了一楼的卫生间,刚一进去,她反手就把门锁上了。 靳北笙侧身站在镜子前:“你脸上还有妆,准备怎么洗?” 林清浅面朝他,靠着洗手台站定,拍了拍手上的面粉,然后用手胡乱划拉了两下脸:“这不就没了。” “还有。” “哪儿?”她转头照了照镜子,伸手轻蹭了蹭鼻尖:“这儿吗?” 靳北笙走近,弯腰将她圈进了怀里,林清浅笑着回头正好和他对上了眸光:“怎么回事儿?今天早上的太阳也不是从西边儿升起的吧?大佛子居然主动了?” 她顺势抬起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说出你的目的,我考虑考虑要不要满足你。” “你带我来这儿,不就是这个想法吗?” “什么想法?”林清浅戏谑的笑着,用指腹轻蹭着他靠近脖颈的小发茬:“我想听你说。” 靳北笙突然掐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到了洗手台上,坐好,他一手托住她的后腰,一手撑着台面,欺身而来,林清浅脖子后仰躲开了他的索吻:“你不说,就不亲。” “你别后悔。” “拜托,现在这种情况是我别后悔,还是你别后悔?嘴怎么就这么硬啊?还有哦,为什么突然想亲我?是突然觉得我特别好?” 见他不言,林清浅也懒得再逗他,凑上前在他唇角亲了一下:“你说说,都这样了,你就给我一句承诺,能有多难。” “承诺不一定都能做到。” “可你连心都守不住了,嘴上严格把关承诺,又有什么用呢?”她歪了下头,指尖轻捏了捏他的耳垂:“算了,老规矩,你还是别说话了,像这种大喜的日子,听你说太多我不爱听的话,实在是有些晦气。” 说完,她捧住靳北笙的脸,吻了上去。 林清浅以前看那些小说和电视剧,在描写刻画到男主动情的亲吻女主时,手上总也是得有些进阶动作的。 可靳北笙却很有意思,他亲是亲,吻是吻,不管是手还是其他,哪怕再怎么情动,也绝对会很克制的,规规矩矩的待在该待的地方,绝不越他心中的界限分毫。 但对于林清浅对他往脸颊以下的试探,就格外包容了,就好像他并不需要界限这回事,他和林清浅的界限,也只是他对林清浅单方面的。 也正是因为知道他不会乱来,并且会给予自己绝对的尊重,所以林清浅对他也是越发的肆无忌惮。 主打一个试探他的忍耐底线,到底在哪儿…… 就在林清浅像往常一样,习惯性的吻上他颈侧时,突然卫生间的门被敲响了,管家的声音传来:“夫人让我来叫二位去吃饭。” 林清浅抬头和红晕满面,心跳加速的靳北笙对视了一眼,然后坏心思的轻咬上了他的喉结,靳北笙浑身一颤,又搂紧了她些,小声道:“松口。” 林清浅笑着亲了他一下:“那你快回答啊。” 她将脸埋在他的颈窝里,指尖沿着他的下巴划下喉结,锁骨,再如此往复:“别光顾着心跳,快回答,别让管家等太久了。” 靳北笙有些哀怨的低头看了她一眼,攥住了她的手,语气正常的回了管家一句:“知道了。” 管家走后,林清浅笑出了声,她推开靳北笙,用手背随意抹了两下嘴,神情慵懒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北笙哥,你现在的样子,没你拜佛时好看,但我好像更喜欢了。你刚才回管家话的时候,有没有瞧见镜子里自己脸红的样子,佛子欲染,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她抬手捏住他的下巴,轻捻:“别皱眉嘛,男子大丈夫,敢作敢当,你紧张什么?” 靳北笙做势便又要吻上来,林清浅笑着偏过头躲开了:“长辈们叫我们去吃饭了,我得懂事,不能拉着你胡闹,有缘,下次再续吧!” 她用力推了他一把,跳下了洗手台,照着镜子,整理好了自己,临出门时,还拍了拍靳北笙的肩膀,一本正经道:“你快点儿,不然不好解释。” 靳北笙看着她逃也似离开的背影,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认命开始整理自己。 第96章 像是所有热闹的局外人 回到餐厅,他在林清浅身旁坐下,靳爷爷举杯道:“这人都到齐了,咱们也可以开宴了!” 靳北笙的爸爸忙是起身单手执杯,另一只手归拢着衣袖,俯身弯腰很是恭敬的和靳爷爷碰了杯。 在他的带领下,以靳北笙为首的靳家亲戚晚辈二十几号人,也全都起身举起了酒杯。 碰完杯,这吉祥话更是一句接一句,十几分钟,饭都没吃进嘴里。 林清浅拿着筷子眼巴巴的瞅着摆在她面前的那盘烧鸡,但规矩她还是懂的,长辈不动第一筷,他们做小辈的就不能吃。 她瞅了瞅正笑呵呵听着什么靳北笙的某位二伯说笑的靳爷爷,又看了看同样在笑的靳奶奶,最后将求助的目光落到了习惯性面无表情的靳北笙身上,她眨了眨眼睛,又看了眼烧鸡。 靳北笙勾唇点了下头,开口打断了二伯的话,对靳爷爷道:“爷爷,再不吃吃饭,饭菜可都要凉了。” 靳爷爷这才回神,忙是拿起筷子,笑着起身在摆在他面前的红烧鱼上,落了第一筷:“快吃吧!都别客气。” 林清浅冲靳北笙笑笑,又看了眼那盘烧鸡,靳北笙会意,拿起筷子,把那只完整的鸡腿夹进了自己碗里,仔细剃掉了骨头,把碗换给了林清浅:“还想吃什么?” 林清浅看向了斜对面的那盘白灼大虾:“那个。” 靳北笙动筷夹了几只放在盘子里,极为自然的一边听着长辈们说话,一边给她剥着虾。 靳奶奶看着他们俩的互动也很是欣慰,一开心,就连小辈们敬的酒都多喝了几杯。 奉行着凡是宴席就只负责吃饱的原则,林清浅从开宴吃到了最后,靳北笙则一直忙着负责投喂她。 到最后,饺子端上桌时,林清浅是半个都吃不下了,她象征性了夹了一颗饺子,咬了一口。 这一咬,正正好吃到了她包的那枚“幸运硬币”。 在大家对她幸运的羡慕祝福声里,她勉强笑笑,根本就开心不起来,毕竟她有多倒霉,她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吃完饭,在春晚的背景声里,小辈们开始磕头拜年讨红包。 因为靳北笙辈分大的缘故,林清浅也成功从小辈,摇身一变,成了要给别人发红包的长辈,在一声声婶婶,舅母的称呼里,她手里的红包很快就没了。 因为靳家长辈们岁数大了,所以守岁的传统也有几年不进行了。 拜完年,一大家子人又坐在一起热闹了一会儿,春晚还没过半,亲戚们就陆续离开了靳家老宅。 靳爷爷抱着那只叫大福的橘猫,躺在客厅的摇椅上,笑着和靳北笙的爸爸靳淮道:“这家里的人一多啊,我就头疼,早两年北笙不在家,我和你妈觉得家里冷清,喜欢大家都聚在一起过年热闹。现在北笙回来了,浅浅也来了,咱们家啊,就不需要那么多人一起热闹了。” 靳奶奶端了杯酸奶,在他旁边的太师椅上坐下,笑道:“你这个老头子,真够过分的,人家来看咱们那是情分,哪里是能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靳爷爷笑着摇了摇头,他看向了站在临近后院的窗边打电话的靳北笙和林清浅:“这俩孩子明天是不是要回林家祖宅啊?” 江念锦走到了靳淮身后,捏了捏他的肩膀,道:“是啊,明儿一早就要过去,林家祖宅也不是什么好去处,我想着,明天再多派两个保镖跟着他们一起……” 她话还没说话,就见靳爷爷抬了下手,道:“别多管,北笙回来了,有些事就交给他去处理吧,孩子们也总得长大,不能一直躲在咱们的羽翼下。” 江念锦有些担忧的敛眸点了下头:“知道了,爸。” 靳淮拍了拍她的手,问道:“明天早上去清泉寺的车都备好了吗?” “早就提前预备好了。” 正说着话,靳北笙和林清浅也打完电话走了过来。 靳爷爷看了眼靳奶奶,靳奶奶会意,向管家伸出了手,管家把提前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靳奶奶,江念锦见状也忙是回房间,取了红包。 靳奶奶向林清浅招了招手:“浅浅啊,快过来。” 林清浅看了眼靳北笙,把手里剥了一半的砂糖橘塞给他,然后小跑到了靳奶奶面前,单膝蹲下,手伏在她膝盖上,笑盈盈的叫了句奶奶。 靳奶奶满是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你这孩子就是讨喜,乖乖啊,今天别的小孩都有红包,你羡不羡慕?” “羡慕!”林清浅向她摊开了手:“奶奶新年快乐!红包拿来!” 靳奶奶笑着曲起手指划了下她的鼻梁,看向了靳爷爷:“你们就说,这是不是个小人精?咱们浅浅啊,从小就机灵,我这还没说要给她红包呢,她就直接摊开手说红包拿来了。” 江念锦拿着红包和一只红木雕花的小匣子走到了靳奶奶身旁:“妈,您就别逗浅浅了,您忘了,她小时候有一次跟着她爸妈来咱们家拜年,当时韩家老爷子也在,看她可爱就逗她,听了吉祥话不给红包,” 她指了指茶几的位置:“我记得可清楚了,她当时就站在那儿,前一秒还在笑,后一秒咧开嘴就开始哭,怎么都哄不住,给她红包都不要。 韩家老爷子没办法,把口袋里准备的红包都掏出来给她了还不行,最后才知道,她是盯上了人家的翡翠扳指。当天来了那么多小孩,就属她赚得两个口袋鼓鼓的。” 林清浅笑着回头看了眼倚着沙发靠背,垂眸浅笑的靳北笙。 这是她六岁那年发生的事,那年的靳北笙十六岁,正一个人在国外过年,那时,他也还不认识林漾,更没见过这些热闹。 他就好像是所有热闹的局外人,就连现在这种回忆往昔的温馨氛围,他都插不上话。 不知道为什么,林清浅竟然感觉自己和靳北笙相比更像是靳家人。 这二十几年来,靳家长辈们是看着她长大的。 又因为两家是世交,靳北笙常年在国外,所以靳家长辈们也都是在将她当成自家孩子照顾。 她得到的这些爱,或许原该是属于靳北笙的,可靳北笙在出国前似乎也并没得到过太多的爱,所以自己拥有的,是他从未有过的…… 他会羡慕吗? 林清浅不知道,但她知道就连靳奶奶,今天也只给她准备了红包。 靳北笙什么都没有。 他似乎也不在乎,只是微笑着,静静看着,不吵不闹甚至多一个字都没说。 而所有长辈们也都默认了,他不需要红包,不适合撒娇,甚至从出生起,因为比弟弟强壮,所以就该承担更多的责任,十岁出国,自己活到三十岁才回来,他好像生来就该是个什么都懂的大人。 江念锦给林清浅准备的,除了红包还有一套靳家祖传的翡翠首饰,林清浅见靳北笙点了下头,也就笑着收下了。 说了会儿话,十二点的钟声还未敲响,靳爷爷就已经抱着猫,晃着躺椅睡着了,靳奶奶把他叫醒,两人互相搀扶着回房间睡觉去了。 江念锦和靳淮也回了房间。 长辈们一走,林清浅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她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倚着沙发扶手,看着春晚小品傻乐,靳北笙坐在一旁,拿着手机回着消息。 到了广告时间,林清浅踢了踢他的腿,靳北笙转头看她:“怎么了?” 林清浅环顾了周围一圈,见管家和佣人也都回配楼过年了,偌大的一楼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她向靳北笙招了招手。 靳北笙放下手机,朝她靠了过来,笑了笑:“我没给你准备红包。” “谁稀罕你的红包啊!” “那你要干什么?”靳北笙握住她的脚踝,放在了自己腿上,轻捏了捏:“又换了新的指甲颜色,没上次的红色好看。” “紫色多好啊!紫气东来,你懂不懂?” 靳北笙嗯了一声,笑笑:“你总有道理。” 林清浅晃了晃脚腕:“这里现在就咱俩。” “所以呢?” “亲一下,也没人知道。” 靳北笙抬头,指了指东边墙角藏在窗帘后面的摄像头:“有监控。” 林清浅望了一眼,泄了气:“好烦,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四十,你要熬到十二点吗?” “也可以不熬。”她坐起身来,看着他眨了眨眼睛:“监控应该管不到你抱我回去睡觉吧?” 靳北笙有些宠溺的笑着,把手机装进了口袋,关了电视,探身过去纵着她搂住了自己的脖子,然后抱着她起身,走向了楼梯。 “我要回自己的卧室洗澡,你一会儿过来找我!”见靳北笙没回答,林清浅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听见了吗?” “嗯。” 回到卧室,靳北笙把她放在床上,林清浅搂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你想不想要个红包啊?” “没兴趣。”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过也没关系,我本来也不想分给你。” 靳北笙无奈的看了她一眼。 林清浅亲了他一下,放开了胳膊:“你也回去洗澡吧!记得洗香香了再来找我。” 第97章 不要乱撩 洗完澡,林清浅接到了安然给她打来的视频电话。 视频里安然和田浩,正和他们的家人一起刚吃完年夜饭,走在马尔代夫的海边散着步。 看见林清浅,田浩不由分说挤走了安然,抢过了手机,傻乎乎的咧着嘴露出了一排大白牙,笑着打招呼:“清浅!新年快乐啊!我们不在你是不是很无聊啊?别怕,我和安某人初四就回去了……” 他话还没说完,林清浅就见安然抓了一把沙子,从身后砸向了他:“安某人?谁是安某人!你小子,可真会说话!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来,打一架吧!” 紧接着视频那头陷入了一片混乱,林清浅笑着叹了口气:“从小打到大,你俩也是真不嫌累。” 话音未落,屏幕就陷入了一片黑暗,林清浅寻思着应该是手机掉在了沙滩上,她听着安然和田浩不是我杀了你,就是你杀了我的吵嚷声,默默挂断了视频。 消停了没一会儿,宿舍群里也热闹了起来,楚宜发了一段她和家人放烟花的视频,还在视频里给她们展示了,她们家新装修好的民宿小楼。 楚宜说:“在我们岛上啊!就数我家装的最漂亮,妥妥的全村首富!” 林清浅笑着点开了苏染发来的视频,视频里,苏染裹着厚重的羽绒服外套,冻得脸颊通红,她调转了镜头给她们展示了自家小区院子里的积雪。 然后走到花坛边,踩了一脚齐整的雪面,道:“你们看,我们家这边的大雪,都埋到脚踝了!” 林清浅很是羡慕,苏染带着镜头转了个身,指着楼下正准备放鞭炮的家人:“我爸准备放鞭炮了,你们如果戴了耳机,记得把音量调小,或者摘掉哈!” 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林清浅笑着把手机拿远了些,她听苏染在视频里喊了句:“新年快乐!” 视频也在这句新年快乐后,定格了。 林清浅上下划着屏幕,跟着她们一起发了红包。 楚宜问:清浅,你今天怎么过年的? 林清浅想了很久,道:亲到了某个很难拿下的人,算不算开心事? 宿舍群里,顿时啧啧声一片,林清浅也跟着笑了起来,她坐在床边晃着腿,光顾着和苏染和楚宜她们聊天甚至都没注意到靳北笙推门走了进来。 “这么开心?” 林清浅闻声抬头,看着他笑道:“在和我朋友聊天,她们过年都可开心了。北方的大雪,还有海边的烟花,都特别棒!” 靳北笙在她身旁坐下,把手里提着的纸袋递给她:“新年礼物。” 林清浅接过袋子,放下手机,看着他,瞪大了眼睛:“给我的?” “嗯,觉得你收到礼物,应该会开心。” “那当然,谁收到礼物不开心啊!” 她从袋子里取出了包装精美的盒子,放在腿上,满是期待的解开了盒子上绑着的丝带:“可我什么都没给你准备,怎么办?” “没关系,我不喜欢礼物。” “骗人。” “你有和赵爷爷说新年快乐吗?” 林清浅:“发了条消息,没打电话,我怕打扰到人家过年。上次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嘛,赵爷爷的儿子儿媳希望他能回家养老,我就想着,少些依赖,等赵爷爷离开林家的时候,我也许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不打电话,赵爷爷也会觉得我是过得好……反正,你应该懂我的意思,对吧?” 她看着他笑笑:“我打开盒子啦!” “嗯。” 一掀开盒盖,林清浅揭开包装纸,只见一只系着一条这个牌子经典花纹的丝巾的棕色泰迪熊,正安安静静的躺在盒子里,冲她笑着。 泰迪熊的胸口还挂着一小块牛皮牌子,上面写着它的限量编号001,左边的脚掌上绣着一朵订制玫瑰花。 林清浅小心翼翼的把小熊从盒子里拿出来,惊喜的摸了摸它的头,给它整理了一下挡着眼睛的毛毛:“这个小熊,是他们家今年的新年限量款欸!很难订的,我的大胖,二胖,三胖,都是他家的限量小熊,但都不是我抢到的。” “那它叫什么?四胖?” “对啊!要有家族传承嘛!”她开心的笑着摆弄着小熊腿,让它坐在了自己的膝盖上。 靳北笙看着她的小动作,笑了笑:“幼不幼稚?” “嫌我幼稚还给我买玩具。” 靳北笙沉吟了半晌,道:“在我这里,你可以继续做小孩。” 林清浅停下了手上摆弄小熊丝巾的动作,转头看他,神情有些复杂。 “给不了我想要的承诺,就不要乱撩,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会当真的。你这算什么?渣而不自知?渣男。” …… 林清浅是抱着这只小熊睡着的。 半夜,靳北笙等她睡熟了,小心翼翼的起身,拉开了她的胳膊,拿走了小熊,随手扔在了自己这侧的床下,然后轻轻将林清浅拢进了怀里,温柔地亲了下她的额头,满意的重新闭上了眼睛。 ……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醒来时,见自己蜷在靳北笙怀里,她的四胖早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她坐起身来,掀开被子,床上床下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她看向了躺在一边睡眼惺忪的靳北笙:“你看见我的小熊了吗?” “不知道。” 林清浅爬过去,压在他身上,往他那侧的床边瞧,只见可怜的四胖脸着地,可怜巴巴地趴在床边的地毯上,她忙是一把捞起它拍了拍:“你好没爱心啊!” 靳北笙叹息了一声,抬手撩了把头发:“是你自己扔下去的。” “我往你那边儿扔?还没砸到你,我怎么这么厉害!” 靳北笙笑了下:“可能是你觉得,还是抱着我比较好。” 林清浅神情复杂的撇着嘴看了他一眼:“你这么说……嗯……我觉得很难评。” …… 他们下楼吃早饭时,长辈们已经出发去清泉寺了。 吃完早饭,林清浅换了一套黑色的连衣裙,配着黑色的羊绒大衣,踩着高跟鞋,挽着靳北笙的胳膊坐上了去往林家祖宅的车。 一路上,她都神情郁郁,一言不发。 快到时,她问靳北笙:“北笙哥,你能不能和我说一句,可以带我走的话?” “想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 这句话出口,林清浅也是万万没想到,靳北笙会直接告诉司机:“去机场。” 她忙是拦住司机:“别,不用当真,不用转弯!” 靳北笙轻捻着手里的珠子,语气淡淡:“我从来不答应做不到的事。” “行行行!您老人家最守信用,最靠谱了,我信了,真信了。” 车停在了林家祖宅门前,下车后,靳北笙让司机把带来的礼物交给了管家,然后陪着林清浅走进了祖宅的大门。 穿过前院回廊,行至正厅门外,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在心里给自己鼓了鼓劲。 靳北笙看着她,小声说了句别怕。 她点点头,放开了挽着他胳膊的手,快行了半步,走在了他前面。 在厅内传来的说笑声里,林清浅跨过门槛走了进去,顿时,说笑声就停了。 她面带微笑,径直走向了和族长并排的主位,站定,看着族长的儿子,道:“堂叔,这是我的位置,你坐错了。” 说着,她侧身睨了眼坐在下首位上的表叔:“表叔,你也坐错了,你和表哥的位置,是门口的那两个空位。” 第98章 今后在林家,我就是体统 “浅浅啊,大家都是一家人,坐哪儿不一样?” 坐在主位上的堂叔林随,虽然和她陪着笑,但却并没有起身让位的打算。 林清浅看向他,保持着得体的微笑:“是啊,大家都是一家人,坐在哪儿都一样,那我为什么不能坐在这儿?难道还要讲先来后到?” 她顿了顿,脸上的笑容也敛了些:“如果要这么说的话,那这个位置以前坐的是我爷爷,爷爷不在了,是我父兄坐,父兄不在了,理应轮到我了,你有什么意见?” 林随一时被她怼住了,想说什么,话却哽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坐在林清浅斜后方的某位二伯父,突然很是严肃愤懑的仗义执言道:“林清浅,你若是非得这么上纲上线的扯排序座位,那按照祖宗规矩,你一个嫁出去的女儿,就没有资格在我们林家登堂入室,你现在姓靳,不姓林。” 靳北笙听了这话,心里不由一紧,很是有些厌烦。 正当他准备开口时,却见林清浅很是淡定地转过头,扫了这位二伯父一眼,像是听见了什么有趣的事儿似的,讪笑道:“二伯父,我如果没记错的话,您儿子今年刚大学毕业吧?” “是,但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记得有人告诉我,说您利用和我家的亲戚关系,将您那位能力和学历资质都平平的儿子,送进了林氏在江城的分公司。这也就算了,但我真正好奇的是他到底有多厉害才能不实习,一入职就直接跃升至管理层?” “要知道,我在进公司前,尚且都做过最基层的实习助理,我哥更是如此,在基层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才走上了高位,我先生亦是如此,像他们这样的人都得有学历,要实习,您儿子又有什么过人之处呢?需要我好好查一查吗?” 被林清浅当众说出了他不愿在亲朋好友面前提及的不光彩的事,二伯父一时羞愤,一张连褶子都透着严肃的脸,涨得通红:“你……你少威胁我!” “威胁?陈述事实就是威胁了?那在座的各位叔伯长辈,连同族长爷爷在内,怕是只要我想计较,那些我握在手里的你们的那些不光彩的事儿,几天几夜都陈述不完。” “过去,我父兄不和你们计较,那是顾念几分亲情,你们也能在表面上做出几分尊重样子,家大业大,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我不同,我不是我父兄,也和你们不熟,你们待我也从未有过尊重,不仅如此,还欺我年幼,频频觊觎我的东西。人嘛,都是又来又往的,今日多有得罪,还请长辈们见谅,毕竟你们也是自找的。” 坐在二伯父身旁的三堂叔,面对林清浅的无礼,一时气不过道:“你一个黄毛丫头,不过就是仗着现在有靳家撑腰,在我们面前耀武扬威的端架子,你知道什么是礼义孝道吗?大过年的这般顶撞长辈,成何体统!” 林清浅转身走到了面无表情的靳北笙身旁,挽住了他的胳膊,回道:“有靳家撑腰是我的本事,三堂叔要是羡慕,自可去攀附,谁拦着你了?是三婶吗?” “你!” 林清浅:“在林家,你要讲传统,我祖父林斯年是族谱上的嫡系正统,在座诸位不过都是旁支。你要讲人情,你们谁没欠过林斯年的情?你们这一代又一代的人,都长在我家的荫蔽下,欠的简直不要太多了。我现在只要一个主位,很难给我吗?” 正厅内,一片雅雀无声,良久,林随和老族长对视了一眼,笑着站起身来道:“浅浅啊,别闹了,大过年的,不好伤了和气,一个座位而已,堂叔让给你就是了。” 说着,他向坐在下首位上的表叔林淮景招了招手,林淮景会意,起身,笑着打圆场:“是啊浅浅,大家是一家人,有什么话都好商量。” 他看了眼站在林清浅身旁的靳北笙:“你们瞧瞧,这一场误会,倒是失礼的让北笙瞧了热闹。” 林清浅放开了挽着靳北笙胳膊的手,走向了主位坐下:“失礼?你们是想把我塑造成一个失礼的疯子?可惜啊,我就算是疯了,今后在林家,我也是体统。” 靳北笙在她下首位坐下,很随意的双腿交叠,戏谑地笑着,捻着手里的佛珠。 待众人重新坐定,林清浅喝了口管家新给她添的茶,皱了下眉头,和缓了些语气,打破了厅内的死寂:“刚我在门外,听着大家说笑,还蛮开心的,刚在说什么,现在也继续吧。” 二伯父冷哼了一声,被她挑战了权威的众长辈也皆是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老族长更是装死般,叹息着闭上了眼睛。 眼瞧着,林清浅是被架起来了。 靳北笙放下茶杯,扬了下手里挂在佛珠上的流苏坠子,甩到了手背上,笑意寒凉地淡淡开口道:“诸位不说话,可是因为介意我这个外人在场?靳林两家几代世交,原是生疏至此了?” 靳家在南城那是黑白两道通吃的角色,非必要没人敢招惹。 靳北笙又常年在国外,和他们这些老家伙是正儿八经的没有交情,他要是不痛快了,那定是半分旧情都不会念的。 他们这些人全靠林氏集团的荫蔽谋生,林氏集团又握在林清浅的手里,林清浅的背后是靳家撑得腰,靳家现今的家主,是靳北笙,一句话总结,就是得罪不起。 族长忙是咳嗽了几声,睁开眼睛,缓声道:“北笙啊,瞧你这话说的,可是言重了!谁是外人,你和清浅都不会是。” 他侧头,向候在一旁的管家招了招手:“祭拜的时间是不是到了?” 管家回了句是,然后恭敬的上前,搀扶起了老族长,老族长笑着和靳北笙点了点头:“那大家就都收拾收拾,移步祠堂吧!”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靳北笙也没继续端着架子。 他站起来,侧身,向林清浅伸出了手。 林清浅冲他笑笑,把手搭在了他掌心上,顺势起身,和他牵着手,大步离开了正厅。 出门后,两人快步走在通往祠堂的回廊上,林清浅见周围没人跟着了,忙是松了口气。 她用头撞了下靳北笙的肩膀,拉着哭腔,有些懊恼的小声道:“我感觉我刚才没发挥好,不够厉害,昨天晚上我准备的那些厉害的台词,一句都没说出来……” 靳北笙笑着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差不多可以了,再得罪下去,这么多人,后续也不好处理。” “也是,你说一会儿,他们会不会留咱们吃饭啊?” “你想吃?” “肯定不想啊!” “那就不吃,我们回家。” 林清浅靠着他的肩膀,想了想道:“不行,这顿饭得吃!我得看着他们不舒服,我才能开心!” “找罪受?” “这叫图开心!” “随你。” 第99章 你为主,我为臣,悉听尊便 行至祠堂,按照流程祭祖完毕。 老族长对林清浅道:“后院已经搭好了戏台,戏班子请的也是最好的,清浅啊,你和北笙一起留下吃顿饭再走吧!” 林清浅转身向后环顾了一圈,出乎众人意料的答应了。 老族长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面上笑意恢复,在管家的搀扶下,和众人一道说笑着离开了祠堂。 林清浅和靳北笙走在最后面,临出门时,她回头望了眼被烛火簇拥着的那层层牌位,面上表情说不上喜怒,也瞧不出感伤与否。 时间的洪流将一些人永远困在了许多个不同的昨天,而她迈过门槛,注定要走向明天,然后一步步停在要留住她的昨天。 …… 林家祖宅后院的戏台,是百年前修建的。 除了一些特殊的年份,过往的每一年,凡逢年节,这戏台上的伶人,就没个休息的时候,京戏,昆曲……南腔北调在这一方宅院里,可谓唱尽了戏中辉煌。 如果说在南城,韩家晚宴是社交积累人脉的好去处,那这林家便是听曲儿的好地方,尤其是老一辈儿上的人,最是爱来。 林清浅和靳北笙一起坐着听了会儿戏,只觉有些犯困,她借口说要去趟卫生间,便起身离开了。 她走后,靳北笙也是兴致缺缺,他站起身来,紧随着她离开了戏台。 …… 林清浅从卫生间出来,慢悠悠地走在回廊上,她看着回廊两边,冬日的园林景致,颇是有些萧条。 她转过弯,还未走近,便是瞧见了正倚着扶栏抽烟的靳北笙,和站在他面前自顾自和他说笑的,她的某位表姐…… 林清浅有些烦躁,今天的破事儿本就够多了,现在又是一桩接一桩的,奶奶说的没错,这祖宅啊,的确不是什么地方,完全就是是非窝。 她走过去时,听到这位表姐似是在向靳北笙问路,靳北笙还是端着他那张能冻死人的冰块脸,神情淡淡的抽着烟,然后说了句:“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吧。” 林清浅在靳北笙身旁站定,亲热的挽住了他的胳膊,看着那位表姐道:“你要是迷路了,还是问我比较有用。” “不……不用了。”说着她转身欲走。 林清浅叫住她,问道:“八岁那年,你从我这儿要走的那只兔子是怎么死的?” “都这么久的事了,我怎么能记得。” “也是,但我还是想知道一个死因。” “第二年突然死了。” 林清浅嗯了一声,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笑了下:“所以你瞧,不是自己的东西就是不该要,要了也守不住,真是……有些无能。” “林清浅,我可没惹你,你别乱咬我!” “表姐放心,我不咬你,我只是单纯的占有欲比较强,人不是兔子,不能让。” “我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神经病,你这么介意靳总和别人说话,那你有本事就把他藏起来啊!” “也不是不能考虑。”林清浅抬头看向了微微勾唇的靳北笙,一脸无邪的,笑盈盈问道:“北笙哥,你喜欢什么样的笼子?想让我如何给你画地为牢?” 靳北笙饶有兴致的和她对视着,很是温柔的帮她把鬓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语气暧昧的答道:“都行,反正你为主,我为臣,悉听尊便。” 一种诡异的暧昧气氛弥漫开来,他二人旁若无人般,眼里好似只剩下了彼此,表姐也是有些待不住了,忙道:“这路我就不问了,先失陪了。”说完就急匆匆走了。 林清浅看着她的背影,噗嗤笑道:“你说,她会不会觉得咱俩有病啊?” “你不就是这个目的吗?”靳北笙掐灭了指尖即将燃尽的烟:“其实也没必要对谁都有这么大的敌意。” “是啊,可你知道吗?她在祖宅生活了将近十年,这里有哪条路是她不认识的?” 靳北笙笑笑,没再多说什么。 …… 吃饭时,老族长借身体不适为由,没有露面。 这一顿饭吃的,林清浅虽然表面淡定,实则也很是如坐针毡。 晚上,她和靳北笙一起宿在了上个月才刚刚翻修好的小院里。 翻修的施工团队是靳北笙找的人,翻修时,团队尽最大可能保留了小院原有的样子,院中的秋千架也重新搭建了起来,林清浅裹着大衣坐在秋千上,抬头透过树叶枝杈,望着夜空中难得冒出来的几颗星星。 靳北笙端了杯热水从屋中出来,递给了她:“也不怕吹风着凉。” 林清浅接过杯子:“你打完电话啦?” “嗯,最近事情有点儿多。”他走到秋千旁的石凳上坐下,轻捻着手里的珠子:“明天下午我要出差,去国外,上午我送你回家。” “又要出差?这次什么时候回来?” “说不好,总归,元宵节肯定能陪你一起过。” “你知道现在没过十二点,大年初一都没结束吗?从大年初一到元宵节,将近半个月,你都回不来?” 她看着靳北笙,半晌叹了口气道:“算了,回不来就回不来吧,我不问了。反正这个寒假,你是肯定没办法陪我北上去看雪了,对吧?” 林清浅有些失望的喝了口水,她把杯子递向靳北笙:“帮我推一下吧,想荡一下秋千。” “好。” 靳北笙接过杯子,放在石桌上,然后站起身来,走到了她身后,轻轻帮她推着秋千,安安静静的,院子里一时只剩下了风声。 临睡前,靳北笙拿出了那本还没给她读完的书。 林清浅闭着眼睛听着,记住了今天这个故事里的一句话:“因为他已经踏出了很多人不曾踏出的一步:接受不确定,并凭借显微镜一般去审视一切的专注,与不确定的所有组成共处。”(1) 靳北笙读完最后一段:“……每当困惑增加而他隐约窥见,他会借口擦镜片摘下眼镜。然后他不戴眼镜,用盲人般反射的凝视,注视着对话的那个人。”(2) 林清浅伸手抚上了他的脸颊,指腹轻捻着他的唇瓣,问道:“想亲吗?” 靳北笙合上书,放在一边,握住了她的手,亲吻了一下她的掌心,算作回应,林清浅笑着睁开眼睛,起身吻上了他的唇瓣…… 第100章 轮回都比他回复你快 第二天早上,靳北笙送林清浅回了靳家老宅,中午吃完饭,就独自去了机场,随身的所有行李,只有一只电脑包。 林清浅看着他淡漠的样子,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靳北笙似乎并没有家的概念。 对他而言,靳家老宅是家,因为有他并不算亲近的血亲。 市中心的大平层算家,因为住在那边交通便利,他日常都住在那儿。 国外的庄园也算家,因为他从十岁起就在那里生活。 他有很多的家,可却仍像一只无脚鸟,飞去哪里都可以,走的时候无牵无挂,回来也总有要回来的理由,而这些理由从来无关想念,无关牵挂。 因为没有惦念的人,所以他来去自由,哪怕现在也还是这样。 他的心是封闭的,她手里的半张入场券,根本不能带她入场。 …… 林清浅在靳家老宅一直待到了大年初四。 回家那天,她心血来潮,中午去了趟超市,买了玉米,冬瓜和排骨,按照教程,煲了一锅冬瓜排骨汤。 她看着那锅沸腾,冒着热气的汤,满意的自言自语夸赞了自己好久。 从厨艺小天才,到未来的米其林大师:“我就是懒得动手,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边说着,她边给自己盛了一大碗,端到餐桌前,擦了碗沿,调整了汤勺的角度,又打开了手机的相机功能,调整光线,择选滤镜。 忙忙活活到最后,咔嚓,只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靳北笙:厨艺首秀,非常成功!夸我! 发完消息,她放下手机,拿起汤匙舀了一勺,吹了吹送进了嘴里,越品,味道越怪,还甜滋滋的,细想了想,可能是刚刚调味的时候,光顾着自夸了,装绵白糖的罐子又和食盐罐子放在一起,一时粗心拿错了。 未来的顶级大厨,惨遭滑铁卢,厨艺界最受瞩目的新星林清浅选手,首秀宣告失败! 她有些挫败的,放下了汤匙,失落的咂吧了两下嘴,又品了品这碗汤,给靳北笙发去了消息:糟糕,把糖当成盐了。 她仔细挑选了一个可爱小猫哭泣的表情包,发给了他。 在等消息时,她搅着那碗汤,想着能不能有什么补救的办法,可想了很久,直到汤都凉了,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 其间靳北笙也一直没给她回消息,她寻思着,他也不是一次两次不回消息了,隔着八小时的时差…… 但下午三点,他那边应该也没到睡觉的时候吧。 林清浅开始对自己这种习惯他不回消息的举动,而感到有些恐慌,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喜欢自己发出去的消息,哪怕只是一个表情包都能得到回复、 有时候和安然聊天,安然回复晚了几分钟,自己都要和她好好探讨一下感情是不是淡了的问题,而现在,她居然已经习惯了给靳北笙发消息石沉大海……也是离谱。 或许安然说的没错,她就是一个恋爱脑,小舔狗。 但她和靳北笙算在恋爱吗? 靳北笙的所作所为并不符合她对爱情的向往和预期,说实话,比起亲吻和拥抱,她更需要陪伴,可这也是靳北笙最难给她的。 他总有更重要的事去做,工作永远排在她之前…… 越想,脑子越乱,她皱着眉头看了眼手机,还是没收到他的回复。 林清浅叹了口气,站起身来,端着汤碗走回了厨房,她又往汤里加了点儿盐,搅拌均匀喝了一口。 怎么说呢? 还不如不加。 她给靳北笙发了条消息:浪费食物是不是有罪啊? 林清浅:要不我把它冻起来,等你回来吃? 林清浅:这种自己煲的汤应该不存在保质期的问题吧? 林清浅:放几天应该没问题,对吧? 林清浅:唉,你如果明天能回来,就好了。 …… 过了五六分钟,她又发了一条:想你。 一条条的消息发过去,就像是演了一出独角戏。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也不知过了多久。 凌晨三点,她终于收到了靳北笙的回复,只是一个嗯字。 失眠的林清浅顿时就清醒了,她问道:这个嗯,是代表想我,还是同意我把排骨汤留给你? 过了五六分钟,靳北笙回道:排骨汤,我就不尝了,以后别浪费食物,还有,现在你应该在睡觉。 林清浅举着手机,发着呆,她甚至能通过这一句普普通通的文字,联想到靳北笙面无表情说教她的样子。 说一句想她,很难吗? 她想听,但也没再问他,因为她知道,一句想你,从靳北笙嘴里说出来,确实有点儿难度。 左右也睡不着了,林清浅索性起床,去厨房找了个保鲜盒,把排骨汤倒了进去,放进了冰箱的冷冻层。 …… 大年初六,安然和田浩终于忙完了家里的事,想起了林清浅。 三人在微信小群里,就林清浅想北上去看雪的事,展开了激烈的讨论,田浩往群里分享了一个音符小视频,视频里是苍云山的旅游宣传。 田浩:看雪有什么意思?最佳的时候都过去了,不如去看日出,还近,感受一下万丈霞光从群山中升起不好吗? 安然:我觉得可以,主要是近,田浩,你家是不是在苍云山的景区里有家酒店? 田浩:你惦记的倒是清楚。 安然:得,住宿问题也解决了,可以好好玩了!@草莓不要草莓籽,浅浅你觉得怎么样? 林清浅上下翻看着聊天记录,脑海里闪过的都是上次和靳北笙一起去夜爬苍云山的场景。 他怕她走丢,拿着一根数据线,把两人系在一起,在绝美的落日前,她镜头下移,正好将他和万丈霞光圈在了一起。 还有那天清晨,他放着日出不看,去拜神佛,只为当第一位香客,向神佛祈愿她的平安…… 不知不觉,原来他们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回忆。 安然:@草莓不要草莓籽,浅浅,睡着了? 田浩拍了拍草莓不要草莓籽,镇掉了草莓籽。 林清浅打开键盘,发了个:好。 就这样,第二天一早,她坐上了田浩和安然来接她的车,一路上,田浩一直循环播放着他最近疯狂迷恋的重金属摇滚乐,安然对此很是不屑,只觉厌烦,两人为这事儿,吵了一路。 只有这两天一直失眠的林清浅,坐在后排,头抵着车窗,断断续续的睡了一路。 下车时,安然还说:“浅浅,你也是个神人,田浩放的那些歌,吵得都快把车顶掀翻了,你居然还能睡着!” 林清浅摸了摸头,笑笑道:“我听着还挺催眠的。” 田浩一边从后备箱里往下搬行李,一边道:“安然,你还不了解清浅啊,从小到大,只要是她听不懂的,对她而言都能催眠!” …… 三人在酒店安顿好,各自换上了爬山的装备,背着包开始夜爬苍云山。 因为天有些阴,黄昏时,他们爬到半山腰,并没有瞧见宣传片里的绝美落日,就连天空似乎都蒙着一层雾气。 林清浅拍了张照片,发给靳北笙:没有上次看到的好看。 她盯着手机看了很久,也没收到回复。 安然指挥着田浩给自己拍完照回来,瞧见林清浅眉头紧皱,低头看着手机,问道:“怎么着?还等消息呢?” “嗯。” “自从靳北笙冒出来后,我回回见你,你回回都在等他的消息。我算是发现了,轮回都比他回复你快。” 林清浅叹了口气:“他现在在国外,隔着八小时的时差,不能回复及时也正常。” “那之前呢?在国内,也有八小时时差?” 林清浅沉默了,她默默把脸往冲锋衣的衣领里埋了埋。 田浩看了她一眼,笑道:“清浅,我听说英国那边喜欢发邮件,你要不给他发个邮件吧,估计这样能早点儿得到回复。” 安然打了一下他的胳膊:“你怎么这么损呐!” 田浩吊儿郎当的笑笑:“这不是没办法嘛,我也是认真出的主意。” 林清浅想了想:“是挺荒唐的,但是万一我的邮件被当成是垃圾骚扰邮件处理了怎么办?” 安然:“嘿,姐妹,你还真考虑了啊?” 田浩道:“我就说了我是认真出的主意。清浅,你信我,别怕,勇敢发!反正他也不回你消息,等不到回复的微信也不见得比垃圾邮件强到哪去。” 林清浅把手机装进口袋,默默低下了头:“可能我就是个小垃圾。” 安然长叹了一声,揽住了她的肩膀道:“姐妹,你不是垃圾,是他的问题,是你和他之间的年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你觉得回消息重要,但在他眼里这就是一件无所谓,不重要的事。” “你们俩的爱情观和价值观,就不一样。他一门心思的工作,心里根本就没装着爱情,换句话说,你在和他认认真真的谈恋爱,他却把你给的爱,当作他繁忙生活的调剂,说句不好听的,这和养宠物有什么区别?你也别怪姐妹说话难听,在我和田浩的视角,看你们这段关系,就是这样的,你上赶着,他不进反退,累都累死了。” 林清浅:“宠物?” “是啊,你自己想想,像不像?他就是不认真,没上心。” “可我们之间隔着八小时的时差,他也和我说了,他最近很忙。” “那你忙的时候,有耽误过回他消息吗?你回复他的时候,有隔过时差吗?除了是故意的。” 林清浅犹豫着摇了摇头。 田浩拍了拍她的肩膀:“清浅,如果喜欢他真的太累了,真的就是拿不下他,及时止损也是一种自救。” 半晌,林清浅笑了笑:“我明白的,再等等吧……” 第101章 你这是吃醋了? 清晨,三人冻得哆哆嗦嗦的终于爬上了山顶。 在田浩和安然,遗憾今天天气不好,看不见朝霞自群山间升起时,林清浅却听着澜山寺的晨钟,隔着薄雾望向了还未开启的寺门。 安然拽了拽她:“看什么呢?听我的,不信就不去拜,也是对神佛的一种尊重。” “我有点儿信。” 如果不信,那靳北笙就不欠她的情债,他们之间就不算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安然把她拽到了身旁,揽着她的肩膀让她望向了天边:“听话,你不信,你吃不了素,顿顿得吃肉,罪孽太重了,神佛看见你就糟心。” 说完她撞了下田浩的肩膀:“喂,你之前是不是说景区附近有家涮肉特好吃,特正宗?” 田浩放下了手里的相机,嗯了一声,显然安然是和他想到一起去了:“就是特别正宗,那汤味,可鲜了!保证你吃一次就忘不了。” 安然:“行,那一会儿下山咱们就去那儿吃!” 林清浅也笑着点了点头。 看不到日出也就没必要再留在山上了,三人跟着下山的队伍,开始慢悠悠地往山下晃。 离开山顶前,林清浅又回头望了眼澜山寺,其实如果不是因为靳北笙,可能她爬十次苍云山,也不会进去一次。 …… 林清浅跟着安然和田浩,一直玩到初八才回南城。 回去的当天下午,她就收到了田浩发的晚上八点去周庭樾的烧烤店聚会的消息。 她不想去,可田浩说:“人家周学长点名道姓让我们叫上你一起,你不去多不给人面子啊!” 话已至此,林清浅也不好再拒绝,她洗了个澡,简单收拾了一下,晚上七点半,开着车去了周庭樾的烧烤店。 因为路上有点儿堵,所以她晚到了十几分钟,被田浩和安然起哄罚了杯酒。 说笑了一会儿,包厢的门被推开了,周庭樾系着围裙,端着烤串走了进来,林清浅也是第一次见到他的寸头造型,不由多盯着瞧了几眼。 周庭樾在她身旁的空位上坐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两把自己的稍长长了些的小发茬。 他笑着道:“不是说正月里不能剪头发嘛,我就寻思着,年前找一家理发店去把头发剪了,结果万万没想到,剪翻车了,那造型就跟梦回六七十年代了似的。我一生气,直接让他给我剃了个寸头。难看就难看吧,反正过俩月就长长了。” 林清浅端起杯子喝了口酸梅汤:“其实还挺好看的,显得阳光。” 她万万没想到,就她这一句话,直接惹得周庭樾红了脸,田浩他们见状也开始起哄。 安然揽着她的肩膀,满脸认真的打量了周庭樾一番,啧啧道:“确实帅,果然寸头是检验帅哥的最直接的方式。不过像学长你这样的优质男青年,怎么还单身啊?” 周庭樾喝了口酒,叹息了一声:“我算什么优质?比我优秀的一抓一大把。” 田浩道:“唉,你这样的都找不到对象,像我这样的更完蛋。” 安然笑道:“田浩,你找不到对象,不是你不够好,是你长得太细皮嫩肉了,感觉比我们女孩更需要男朋友!” 她说完,包厢里哄笑声一片,田浩也涨红了脸,指着她要约架。 林清浅瞧了个乐呵。 周庭樾问她:“你要不要吃点儿主食?后厨备了米饭,我去帮你盛一碗?” 林清浅摇了摇头:“不太饿,谢谢学长。” “大家都是朋友,别客气。对了,靳总呢?” “他出差了,你要是找他有事,我可以帮你转达。” “没什么事儿,就是问问。” 吃完饭,周庭樾在门口叫了辆车,把林清浅和醉酒的安然一起送回了家。 …… 再之后的几天,林清浅大大小小的应酬就没断过。 年初项目多,事多又忙,她白天上班,晚上参加饭局,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不仅酒量见长,就连场面话都比以前说得好了。 正月十一那天晚上,她喝醉了,回到家已经快十二点了,很难受,特别想靳北笙,她掏出手机给他打去了电话,可一直没人接。 她拨了很多次,次次没人接。 打到,她都不怎么想他了。 她从沙发上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摇摇晃晃着走到了厨房,给自己冲了杯蜂蜜水。 一边喝,她一边安慰自己说,没事,他应该是在忙,忙点儿很正常…… 喝完蜂蜜水,她强撑着洗过澡,倒在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醒来时,她看见手机里有十几个靳北笙打来的未接电话,林清浅忙是给他回拨了过去,结果依旧没人接。 她放下手机,叹了口气,八小时的时差,硬是过成了平行时空,也是好笑。 …… 元宵节的前一天,林清浅和田浩他们一起出去玩,酒吧里音乐声嘈杂,因为聊得开心,所以林清浅多喝了两杯,散场时,一整桌人,除了开车来的周庭樾都喝得有点儿多了。 周庭樾在把小伙伴们陆续送上回家的车后,又把和他家离得近的林清浅和安然还有田浩扶上了他的车。 因为顺路,所以他先送了林清浅,结果到她家楼下,刚把她扶下车,就撞见了靳北笙。 靳北笙掐灭了手里的烟,快步走过来,一把把林清浅拉进了怀里,然后用一种冷到极致的语气对周庭樾道:“周公子,你逾矩了。” “我只是送清浅回家,我车里还坐着两个人呢,送完她,我还要送别人,这叫什么逾矩?” 周庭樾也是无奈:“倒是靳总您,我这段时间见了清浅两次,每一次她都在等你的消息,你的手机是有多矜贵,连一条消息都给她回不起吗?你以为她为什么喝这么多,就是心里烦,她为什么烦,您心里该清楚。还有,我得提醒您一句,林清浅,你要是照顾不好她,有的是人愿意照顾。” “劳你费心了。” 周庭樾也有些生气:“不想让别人费心,靳总您就多费费心。” 林清浅迷迷糊糊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抬起头来,她看看满脸冷意的靳北笙,又看看瞧着她很是担忧的周庭樾,笑着道:“学长,今天麻烦你了,我的家事,我会处理。” 周庭樾嗯了一声,但并没转身离开。 林清浅推开了靳北笙,踉跄了两步,问道:“你这是吃醋了?” “你觉得可能吗?” “我觉得不可能,可我也想不通,不是吃醋,你为什么要生气?我和学长什么事都没有,你又不瞎也能看见他车里还有两个人。 他是人好,所以扶我一下,有什么问题?就准你有异性朋友,我不能有?你能大半夜的抛下我,去见徐清,你们清清白白,我信了。 你在国外和她单独见过面,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只是不说,因为我相信你,我对她也什么都没做,即使我很不开心她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 将心比心,你凭什么这么多天不出现,一回来,就要凶我的朋友?你是不是又想说,你刚下飞机就来等我了? 你想感动谁啊?除了你自己,我一点都不感动,比起你一句话不说来等我,我宁肯你只给我发一条消息,回我一条消息,这样至少,显得我不那么像个笑话。靳北笙,你什么都不懂!” “说够了?和我回家。”靳北笙抓着她的胳膊,转身想要带她走,却被林清浅甩开了。 她语气已经恢复了平静:“我家就在这儿,我要回也是回我家,我的家人不会让我变成一个笑话。你今天这个醋,吃得没道理,我也不喜欢,除了你的占有欲,我感受不到你对我的在乎,太晚了,我也太累了,没功夫哄你,也不想再和你多说了。” 她摆了摆手,转身向楼门方向走去。 周庭樾看着林清浅渐行渐远的背影,道:“靳总,如果我是您,现在就追上去。但您要是不想去,我倒是很愿意代劳。” “用不着。” 第102章 我不想要你了 靳北笙快步追上林清浅,伸手想要扶她,却被她躲开了。 一次,两次,直至跟着她走进楼门,站在了电梯间里。 在等电梯的空档,林清浅又一次甩开了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可下一秒她整个人却被靳北笙带着些强势的拦腰抱起,扛在了肩上。 “靳北笙,你是不是有病啊!你发什么疯呀!” 她用提在手里的包捶打着他的后背,可靳北笙却根本不为所动。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他迈步走进去,按了楼层。 “靳北笙,你放我下来!我没时间配合你的占有欲,你这个神经病!讨厌鬼!你放开我!” 靳北笙没理她,直至走到了她家门口,临开门时,他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和林清浅在一起这么久了,他一直都没有在她家的门锁上录过指纹,甚至也不知道开锁的密码。 “密码。” 林清浅冷笑了一声:“我是喝醉了,不是脑子坏了,这是我家,我的地盘,我没有和你共享的打算。” 她话音未落,靳北笙抱着她转身就往电梯方向走。 “你要带我去哪儿?我哪儿都不去,我警告你,你要是再不放下我,我就打电话报警了,我要告你绑架!你听见了没?” 靳北笙顿住了脚步,弯腰将她放了下来,一边抓着她的胳膊,一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递给她:“解锁密码你知道,现在你要么报警抓我,要么开门回家,自己选。” “你笃定我不会报警?” “不报警,就开门。”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她拽了拽衣摆,努力保持平静,用最冷静的语调,竖起了保护自己的利刺。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你觉得现在的行为有意义吗?就因为我喜欢你,因为我将你我之间超出契约范围的亲吻和拥抱冠以了你陪我玩的名义,就因为我一直对你主动,所以我就活该要忍受你的忽冷忽热?” “我就要像个宠物一样,供你消遣?你无聊了,给我顺顺毛,开心了,奖励我一个吻,我就要高兴的摇着尾巴围着你转圈圈?你就是这样理所应当的享受着我给你提供的情绪价值,消磨着我对你的爱意?” “你忙了,就可以把我晾在一边,十条消息,回复两条,我都要觉得是上天的恩赐,你打来的十几个电话,我因为喝醉了,睡着了,错过了,等我算着你可能是空闲的时间,再打过去时,你又不接了,你看着那些我发过去的消息,看着那些未接电话,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真的有急事要找你?” “这些你不是想不到,你只是不在乎。当时大半夜,徐清的妹妹,一个电话就能把你叫走,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你让我怎么不多想?你是因为被我偏爱,所以才有恃无恐吗?” 林清浅的声音,染上了哭腔,心里积郁已久的委屈,想要爆发出来,大哭一场,可却硬生生被她压制住了。 她想和他就事论事,不想展现脆弱,也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像是没了他就活不了了似的。 她很是淡定地迈着略显虚浮的脚步,走回了家门前,背靠着墙,看着走到了她身前站定的靳北笙,他想要拥抱她,却被她拒绝推开了。 “靳北笙,你知道吗?我身边的所有家人朋友,知道我喜欢你的,都告诉我说,我们不合适,可我不信,我一直在将你当成我的第一选择,可你又把我当成什么了?” “我真的累了,一腔真心付了半年,却几乎一无所获,我不能怪你,因为你从没说过要,是我执意要给,欲撩佛子下神坛,是我痴心妄想,是我活该被虐。” “浅浅……” “那天我站在苍云山上,把我们的回忆当成了宝,朋友们都笑我傻,你知道我当时有多想收到一条你的回复,向他们证明,我们是双向的,我捏着你给的半张入场券,有叩开过你的心门……但到头来,我才发现,原来我真的什么都不是。” “浅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 “你说啊,你回答我,一天二十四小时,全世界都是一样的,你一天要工作二十四小时吗?抽十分钟回我一条消息是不是真的很难?还是说,你觉得垃圾消息,不需要回复。” “不是……我……” 等了半晌,靳北笙也没我出个所以然来。 “你什么啊?你给自己留了那么多条退路,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和我朝朝暮暮,我什么都不是,但我也有我的骄傲,我从小也是被众星捧月长大的,你有的一切,除了年龄,我也都有,我做不了陪你一晌贪欢的金丝雀,也不是依附你的菟丝花。 如果我父母和哥哥还在,我和你结婚是门当户对,旗鼓相当,我们的婚姻是强强结合,乃至现在依然是这样,所以靳北笙,我林清浅不欠你什么。至少是今天,我不想和你玩了,真的,你走吧,我不需要你哄我,我需要体面。” 靳北笙攥紧了手,低垂着头:“浅浅,我没有和你玩。” “那我们算什么?不像恋人,不像夫妻,更算不上是床伴,算什么?我他妈连和你大吵大闹,都找不到立场。”她自嘲的看着他笑着,抬起手,拽了拽他的大衣衣襟。 靳北笙沉默着俯身,轻轻拥住了她。 听她苦涩的笑着小声道:“是不是说不出来啊?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会想这个问题,可总也找不到答案。所以说啊,契约就该是契约,这是我们之间最好的关系。我不想再被别人当成笑话了,你也另觅消遣吧,北笙哥,这一次,我是真的不想要你了。” “为什么?” 林清浅环住了他的腰,眼泪落在他肩上,哽咽道:“我以为我都说清楚了。哪怕是现在你抱着我,挽留我,我也还是感觉不到你的在乎和爱,我的心就只有拳头那么大,满腔真诚都给了你,得不到回应,心也会空的。我爱你,所以才想成为你的第一选择,可是你给不了。 什么是情债?你以为,它只会苦了你吗?” 靳北笙又抱紧了她些,一贯平静如水的语气,突然急切起来:“我给不了,那谁能给你?周庭樾?” 听到周庭樾这个名字,林清浅莫名体会到了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到现在了,他也还是觉得,自己不要他了,最大的问题不是出在他身上。 简直不可理喻。 林清浅无奈的笑着,垂下了环着他腰的胳膊:“谁都可以,只有你不肯给我。放手吧,别再说了,我不想和你撕破脸,你再等我半年,我还你自由,你继续做你清风霁月的矜贵佛子,你我两不相欠,再无干系。” 说完,她用力推开了他,靳北笙一下没站稳,向后踉跄了半步。 林清浅转身,用最快的速度打开了家门,然后闪身走了进去,可还是被靳北笙握住了门框。 她双手握住门把手,想要强行关上房门,可一抬眸却撞进了他那双微微含泪,泛红的深邃眼眸。 一瞬间,眼泪决堤,忍不住哭着问他:“你还想干什么?我都给了你想要的承诺,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靳北笙欲言又止了良久,轻声道:“那本书,我还没给你读完。” 林清浅叹息了一声:“可我对那本书,本来就没兴趣。” “……” “还有别的理由吗?” “我想要你。” 林清浅觉得好笑:“要我?当供你消遣的宠物?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那种?可我是个人,不是物,哪怕再喜欢你,我也只归属于我自己。” “浅浅,这么多天了,我真的很想你。”靳北笙鼓起了勇气,带着些卑微,不解的问道:“我们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说到底,你还是什么都不懂,不可理喻。” 林清浅掰开了他的手,也没管会不会夹到他,直接摔上了门。 从来都没有莫名其妙突然爆发的情绪,所有的失望和不满也都是积蓄已久。 第103章 靳总,请你保持体面 靳北笙站在门外,看着这扇不论他怎么按门铃,怎么敲,都不会打开的门,良久,他靠着墙,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 手机屏幕暗了又亮,亮了又灭,和林清浅的聊天框,最后一条消息,还定格在他半个小时前发的那条对不起上。 他反复回想着,每一个收到林清浅发来的消息,打来电话的时刻,他当时总想着,等一会儿再回,等一会儿再回,可这一等,新的事情出现,就都忘在了脑后。 闲下来,再看,又不知从哪儿回起…… 是他的错,他无从辩驳,他也确实没将她当成第一选择。 更是不知何时,他好像就默认了,她不会离开。 可现在,她说,她不要他了…… 靳北笙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慌神,哪怕是十岁那年被父母送到国外一个人生活,他都没这么慌过。 可能没有感受过爱,就不会期待,但感受过了,再失去,他就慌了…… 门里,林清浅在关上门的瞬间,泪流满面,她扔下手里的包,背靠着门,缓缓滑下,抱着腿蜷缩着。 屋子里很黑,很静,静到黑暗好似要将她吞噬,心口也堵得慌。 想念,委屈,孤独……像海浪潮汐般,一波波的席卷着她。 过往那些她为靳北笙心动过的回忆,现在都化成了利剑,刺入了她的心口,很痛。 酒果然不能解愁。 她不敢去想,今天过后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也不敢想,她要如何和靳北笙回到刚开始互相陌生的状态,人生第一次失恋,居然是以无声的哭泣,拉开了序幕。 她想以爱为囚,困他成为家人,留住他的温柔,终是失败了。 黑漆漆的家里,到头来,还是只有她自己…… …… 第二天元宵节,因为答应过靳奶奶要回去一起过节,所以林清浅一大早就起床开始洗漱,又化了一个比平时浓很多的妆,遮住了满脸憔悴和哭红的眼睛。 她照着镜子,努力练习着微笑,最后挂着一个最满意的笑容走出了家门。 到了靳家老宅门口,一下车,她就看见了正靠着墙,抽烟的靳北笙,他瞧着也要平时更憔悴一些,但身上西装板正,依旧体面。 所以就说啊,他们本质上是一样的人,都喜欢掩饰懦弱,藏起脆弱,永远不会让别人看见自己的软肋。 林清浅大大方方的,踩着高跟鞋,提着包,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大门,多一眼都没看他。 靳北笙忙是掐灭了烟,三两步追上她,抓住了她的胳膊:“浅浅,我在等你!” 林清浅头也没回的继续往前走:“靳总,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你说过,我是你的,只能是你的。” “我不要了。” 靳北笙低笑了一声,语气也恢复了平素淡漠:“由不得你。” “由不由得我,是我说了算,靳总,请你保持体面。” 靳北笙沉吟半晌,退而求其次道:“至少,别让奶奶担心。” “不用你提醒,我心里有数。” 靳北笙向她伸出了手,林清浅垂眸看了一眼,笑笑:“我除了讨厌被纠缠,更不喜欢烟味。卸下了对你的喜欢,我突然发现,你也不过只是一个既抽烟,又喝酒的普通男人,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也不懂,你到底在矜持骄傲什么?” 靳北笙没再说话,只微蹙着眉,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的位置,走进了正厅大门。 在林清浅粉饰太平,演着一切如常般陪长辈们说笑时,靳北笙默默上楼,换了衣服,用她喜欢的沐浴露味道洗了好几遍澡,可再下楼,坐在她身边时,她却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 靳北笙突然相信了,郑宇曾和他说过的:“林小姐也是个狠心的人,和先生很像,但她比先生要更心硬果决一些。” 当时靳北笙不信,哪怕郑宇为了和他辩证,列出了林清浅能在收到父母兄长车祸殒命的噩耗后,极为快速的整理了心情,在异国他乡,冷静地处理了事故和后事。 又用瘦弱的肩膀,和她奶奶一起,整理了公司有亏空的烂摊子。 奶奶去世后,又用一己之力在前有狼后有虎的危机下,撑到了靳家提供帮助。 更能审时度势,为了这份帮助,毫无犹豫的嫁给他这个素未谋面,并不相熟的人。 这半年来的朝夕相处,在他面前,她虽然是个爱哭爱闹爱玩的小孩,可在每一个去公司的日子,她都是雷厉风行的,能加班到多晚就多晚。 大佬进修班的教授也和他说过,林清浅的进步很大,被很多人夸赞。 再到后来,他亲眼看到,她是如何处理徐清,如何在林家祖宅,一个人与一群长辈抗衡的…… 这些他都知道,但还是只将她看做了一个没长大的小孩,是他轻视了她。 不过也是,像林漾那样优秀的人,又怎么可能真的拥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柔弱妹妹…… 晚饭时,在靳北笙预料之外,江念锦突然提起了他前段时间一直在准备安排的,想让林清浅毕业后出国读研进修的事。 还问他,学校挑选好了没有? 林清浅闻言转头看向了他,眼底闪过了一丝错愕和愤怒交织的复杂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只问道:“你都安排好了?真的想让我去?” 她的声音很轻,轻到长辈们只当他们是在像平时一样说悄悄话,靳奶奶还和江念锦玩笑道:“你们瞧瞧,这俩孩子,现在感情多好啊,都开始背着咱们有秘密了!” 江念锦叹了口气道:“就是浅浅一出国,又要和北笙分隔两地了。”她看向了靳北笙:“北笙呀,国外你熟,到时候可得把浅浅安顿好了。” 林清浅盯着靳北笙,听他嗯了一声,她笑了,深吸了一口气,小声说了句:“好,我去。” 吃完饭,林清浅心里烦闷,她拿了瓶冰镇的橘子汽水走上了楼顶天台,吹着凉风,望着远处绽开的烟花。 过了一会儿,靳北笙走了上来,在她身旁站定,把手里拿着的小绒毯,披在了她肩上:“小心着凉。” “谢了。” 沉默良久,林清浅平静地问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说过,我不想出国。” 靳北笙的声音有些哑:“没忘,但多学一点,多开阔眼界,对你有好处。” 林清浅笑了笑,放开了一直咬着的吸管:“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出国吗?” 她侧头和他对视着:“因为出国对我而言,意味着离别,生离死别。一直到今天,午夜梦回,我也还是能梦见,我坐在飞机上,远渡重洋去奔丧收尸,除了绝望就是无助,可我除了坚强,什么都做不了。我很怕孤独,怕那种全世界只剩我的感觉,我讨厌人生地不熟……” 她顿了顿,笑了:“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那你刚才为什么答应?” “因为你想让我去,我也确实心里难受,出去走走也好,在异国的街头,不会和你抬头不见低头见,也挺好。” 天边,绽放的烟花此起彼落,照亮了半边天空,林清浅手里的橘子汽水也喝到只剩下了一个底。 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道:“等我回来,我们就离婚吧,或者你想在我离开前,把手续办了也行,都随你,只有一点,就算我们离了婚,这几年,也请你看在情分上,帮我守好属于我的东西。” 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不包括你。” “离婚?”靳北笙慌了,他从没想过有一天会从林清浅嘴里,听到这两个字:“真就要绝情至此?” “本来也过不了一辈子啊,你不就是这么想的吗?” “浅浅,那金山的经幡,清泉寺的红绸,就连家里的佛龛前,都有朝朝暮暮的愿望,你……” “那又如何?你现在不是该告诉我,那就离吧,都行,随你,这不是你惯用的词汇吗?” “我以后,会回消息,会回电话……” 他还没说完,林清浅就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笑出了声:“你忘了,你上次也保证过,但好像你的保证没什么用,和你一起走到了现在,我连一句你爱我,都没听过,靳北笙,想不被放弃,总得有理由吧?” 第104章 喜欢是有瘾的,现在属于戒断反应 靳北笙没说话,他转身小心翼翼的从身后拥住她,低头满是眷恋的将半张脸埋进了她的颈窝里。 她身上穿着的那件奶白色的毛衣外套很软很绵,小朋友抱在怀里也软软的。 如果是之前,现在林清浅一定会笑盈盈的回头,一双明媚的眼眸会弯成小月牙,会用软乎乎的撒娇语气笑着问他,是不是想她了?想不想亲一下? 然后不等他回答,她会吻过来,像只猫似的,可爱又黏人。 可现在,她没有。 靳北笙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讨好的意味,再也不似之前那般总是带着染霜似的寒凉:“浅浅,别生气了,别闹了,好不好?” 显然,林清浅并没被他哄到,她既没推开他,也没回应他,只静静地站着,平静道:“你到现在还觉得,我们走到今天这一步,是我在为了祈求你微不足道的关心和怜爱,而故意做出的闹剧?靳北笙,你是不是在想,小朋友可真难哄,你都示弱了,为什么我还是不依不饶?” 靳北笙又收紧了些环着她腰的手臂:“浅浅,我没有这样想,是我不好,乖,听话,我们不闹了。” 林清浅嗤笑了一声,突然感觉自己这半年的真心付出,有些悲哀。 她第一次这么清晰的认识到,人和人之间存在的思维差距。 她以前在读爱情故事,听别人的恋爱烦恼时,总是想不通为什么两个相爱的人,在没有类似出轨,第三者插足,家庭阻挠之类外在阻力的影响下,还是很难走到最后。 甚至一辈子相敬如宾,白头到老都能被当成童话故事去歌颂。 现在她似乎明白了,因为人是多面的。 在没有深入了解一个人时,可能会凭借第一印象,给他挂上一个温柔有礼的标签,判定他是一个好人。 可后来相处时,经历的事情多了,了解的多了,才看出他的偏执和懦弱,他并不是自己心里所想的那个完美的温柔好人。 这种反差会致使产生失望,在一件又一件看似微不足道的事情里,失望累积的多了,矛盾就产生了,然后反复深化,直到其中一个人不想再忍耐下去,就会爆发,然后最好的结果就是两个人分道扬镳。 承认他是一个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样的好人,用作分手的体面总结。 她喜欢靳北笙身上那种与生俱来的,上位者的矜贵气质,可却忘了,做惯了上位者的人,总会理所应当的认为自己是对的,有他的骄傲和胜负欲。 因为没有受过挫,走到哪儿都是众星捧月,所以一旦不被接受,被放弃,他心里不服输的胜负欲就开始蠢蠢欲动,斗志被激发,为了赢,三分爱,他也可以靠心理暗示,演出十分的深情。 说白了,靳北笙现在对她表现出的百般挽留,并不代表他对这段感情有多么的不舍,他对自己的错误有多懊悔。 他只是本能般,单纯的不能接受,自己被她放弃了这件事…… 想通了这点,林清浅只更觉悲哀,她笑笑:“可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听话的孩子,靳北笙,放手吧,只要你愿意,有的是人愿意让你抱。” “我只要你。” “但我不要你了。” 靳北笙站直身子,掰着她的肩膀面向自己,弯腰,试图想要亲她,可林清浅却完全不为所动,甚至还嫌弃的蹙眉,偏过头躲开了:“北笙哥,你知道吗?被不喜欢的人亲,不仅没有感觉,还会觉得厌恶。这种亲密行为,和骚扰无异。” “厌恶?骚扰?” 靳北笙眼底闪过了一丝不解和错愕,他无力地缓缓放开了她,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林清浅平静的看着他,在靳北笙的角度,只觉她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演一出莫名其妙的独角戏。 他不敢再和她对视,也不敢再待在这里,他怕再过多一秒,心就会碎掉。 为什么要在最爱她的时候,不要他了…… 林清浅看着他带着些慌乱颓丧离开的背影,不争气的落下了眼泪。 冬末春初的晚风依旧寒凉,她转身望向了远处即将落幕的烟花,然后,看见靳北笙的车驶离了靳家老宅。 烟花落幕,林清浅也擦干了眼泪,她佯装平静的下楼去了靳北笙的卧室。 关上门,打开灯,他上午换下的那件西装外套还搭在沙发扶手上。 她走过去,在拿起那件衣服时,一不小心从口袋里抖出了东西。 一支粉色的印着草莓熊的唇膏,两块除夕那天她给他吃过的草莓味牛奶糖,糖果掉在了沙发上,唇膏则在落地后,又滚了几滚。 林清浅弯腰捡起唇膏,看了看,是她之前落在酒店的那支,不知道他是一直装着,还是今天准备还给她。 但不论如何,如果他能不吝啬喜欢,多给她点儿爱,该多好啊…… 可惜,他不肯。 林清浅把唇膏和糖果装回他的西装口袋,然后抱着这件外套,在床边坐下,掀开被子,躺在了他平时睡的那侧。 只可惜,他们太久没回来了,床单被套都是新换的,根本就没有他的味道,西装上的烟草味,似乎也没有那么难闻。 林清浅觉得自己现在这样很可笑,但她控制不住,就是很想他,喜欢是有瘾的,现在属于戒断反应,她可以放纵自己。 这一晚,林清浅一直没睡,她看完了床头柜上摆着的那本,靳北笙没来得及给她读完的《隐秘的幸福》。 全书的最后一个故事叫《初吻》。 开篇的第一句话是:“那两个人与其说在交谈,不如说在呢喃:爱情刚刚发生,两人一起变蠢,这就是爱。” 而他们是两个人的戏码,只有她一个人变蠢了。 故事的结尾有一句:“他惶惑地维持着脆弱的平衡。” 而她和靳北笙之间的平衡,以她的不愿再忍,崩盘了…… …… 年后,开学后的生活还是那样忙忙碌碌,林清浅觉得和以前并没什么不同。 她每天要做的事很多,身边还有苏染和楚宜陪着。 周末去大佬进修班,人也很多。 去公司加班也是事忙人多。 晚上回到老宅,还有不肯退休的赵爷爷唠叨着对她嘘寒问暖。 她并不孤独,除了打开微信,看到聊天列表置顶的和靳北笙的聊天框上不断增加的标红的数字时,她会短暂的难过一下。 关了手机,只要不去碰触和他有关的一切,用工作和学习填满自己,她就不会有时间因为他而感到难过。 林清浅觉得这样很好,就比如她现在正在给靳北笙发一条工作邮件,几乎是在发过去的瞬间就得到了回复。 所以,得不到回复,真的只是因为不够重要,发送的内容是,发送人也是。 第105章 谁没了谁都能活 她在键盘上敲下了一行字:抱歉,靳总,工作邮箱只聊公事。 敲完,她退出邮箱,关了电脑。 不接他的电话,不回他的消息,就连和他有关的工作邮件也交给了助理去处理,非必要不见面是林清浅戒断靳北笙这个人的第一准则。 反正在这个世界上,谁没了谁都能活。 在这样严格戒断标准的约束下,靳北笙出现在她的世界里的频率次数,却越来越多。 周六的大佬进修班,他莫名其妙成了特约讲师,讲案例也不会好好讲,一直盯着她看,也就算了,还总提问她,把好端端的大佬进修班,变成了高中课堂。 一些知道他们关系的人,都在偷笑,看向她的目光也变得暧昧起来。 她和靳北笙的事,完美成为了这些大佬们枯燥工作生活里的八卦调剂。 她相信很快在南城,乃至全国,或者再往范围更大的程度想,她都会变成圈子里,茶余饭后的一桩笑话,标题她都想好了,霸道总裁捉拿不回家的金丝雀。 在她看来,金丝雀这个头衔,本身就是一种侮辱。 林清浅觉得很烦,一节课几千块,她每周花这么多钱和时间,可不是来像这样变着花样的陪靳北笙闹笑话的。 终于,她忍无可忍的把电话打给了主办方,严词警告了他们,如果再水课程,她就退课,然后发律师函告他们欺诈,不告出个所以然来,她绝不善罢甘休! 解决了进修班的事,林清浅以为靳北笙能消停一些了,可周天,她的工作饭局又开始多了起来。 最夸张的是这周,一天,她有三个饭局,局局都有靳北笙。 这组局的人也是有眼色,还特意把她和靳北笙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 林清浅全程黑脸,如果不是碍于在座还有旁人,她得顾忌体面,不然她是真想转身就走。 一两次过后,她告诉助理,以后这些饭局,能推就推,推不了就安排给别人代她参加,她没时间,不去。 饭局少了后,靳北笙还是不消停,他盯上了周一到周五的时间,挂着他靳北笙大名的讲座在南城大学开设的频率越来越高,一个月三次,开到楚宜都懒得去欣赏靳北笙那张帅脸了。 用楚宜的话说:“靳总帅是帅,就是出现的频率太高,没什么新鲜感了,感觉和我奶奶家对门住的孙奶奶家的帅孙子没什么区别。” 林清浅听了想笑,她也真的笑了。 按照惯例,每个月林清浅都会抽出一个周末回靳家老宅去探望长辈们,之前靳北笙偶尔会因为要出差不能和她一起回去,现在好了,他是算准了时间,每次林清浅一下车,就能看到他站在门口等着。 她不理他,不和他说话,他就默默跟在她身后,反正他就是算准了,只要进了靳家的大门,抬头不见低头见,为了在长辈们面前粉饰太平,林清浅的目光总会落在他身上,也肯定会和他说话。 林清浅觉得他这样有些无耻,而且更烦了。 可想想自己当时追他的时候,他可能也是像这样觉得厌烦,这样想着,干脆懒得理他,随他去吧。 最让她不能忍受的是这人半夜会偷偷爬上她的床,被她发现了,靳北笙就像块木头似的也不说话,也不辩驳,反正就是抱着她不撒手,当然他也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林清浅也懒得和他多说,全然把他想像成了一个人形的抱枕,利用起来,还勉强凑合。 周天两人跟着长辈们一起去清泉寺,林清浅再也没拜过,祈福红绸也没再系过。 反倒是靳北笙,在佛前跪拜的时间越来越长,红绸更是一条接一条的挂,皈无大师每次看见他,都无奈的摇摇头,然后双手合十道一句:“阿弥陀佛。” 转眼,临近四月,南城一连下了好几场大雨。 又是一个雨夜,林清浅刚给自己倒好洗脚水,准备敷着面膜,一边泡脚一边追剧。 可还没等她把脚放进桶里,手机就响了。 拿起来一看,是郑宇打来的。 她不想接,在一连挂断了三通电话后,还是因为担心有急事,所以接通了:“喂,郑助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 郑宇:“抱歉,林小姐,这么晚叨扰您了。是这样的,我和先生现在在楼下,先生喝多了,非要见您,我实在是劝不动他,您看……您要不见他一面吧?我也好下班。” 林清浅有些烦躁的转头望了眼大雨倾盆的窗外,道:“你不用管他,把他扔下车,然后你和司机一起开车下班吧,就让他淋着,被雨水浇一浇就清醒了。另外,你帮我转告给他一句话,迟来的深情比草贱!慢走不送,我现在独美,谢谢。” 说完,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过了五六分钟,郑宇的电话再次打了进来:“林小姐,我刚听您的吩咐,把先生扔下车了,你要不等他淋一会儿雨,再好心下来看他一眼吧,我怕把他淋坏了,回头还得背上法律责任,麻烦了。” 这次轮到郑宇抢先挂了电话。 林清浅看着变暗的手机屏幕,嘶了一声,这个郑助理,还真……来真的啊…… 也不知道,这会不会又是靳北笙的苦肉计。 他那么惜命的人,怎么可能淋雨,肯定是苦肉计! 想到此,她慢慢把脚泡进了桶里,看起了电视剧,但脑子不受控制般,一直想到靳北笙会不会真在外面淋雨…… 几声雷声轰鸣,彻底让她坐不住了。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她擦干了脚,踩着拖鞋,裹了件大衣,拿着雨伞急匆匆往外跑。 待下楼后,还没出楼门就瞧见靳北笙靠在楼对面停车场的围墙边,低垂着头,浑身都被雨水淋湿浇透了,那么一大只站在那儿,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像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可偏偏他身上穿着的昂贵精致的衣服,却还标示着他曾经是有家的。 很烦。 林清浅跑出去,积水浸没了她的拖鞋,冷得她打哆嗦。 雨水噼里啪啦的打在伞面上,没个消停。 她在靳北笙面前站定,把手里的雨伞举高,将他罩住:“你摆出这副可怜样子,到底想给谁看?我可一点儿都不善良。” 靳北笙听到她的声音,缓缓抬起了头,平时打理精细的头发此刻软塌榻的垂在额前,镜片上也全是水雾,鼻尖和眼眶泛红,那张林清浅喜欢的柔软薄唇则很是苍白,现在看起来,一点都不好亲。 “浅浅……”他的声音很哑,还带着些哽咽:“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你不是醉了吗?我瞧着你现在挺清醒的,我送你到路边,你自己叫辆车回家。” “你不要我的每一天,我都是浑浑噩噩不清醒的,现在是我最清醒的状态。” “我不喜欢听这些,算了,你说得每一句话我都不爱听。”林清浅拽了拽他的胳膊:“走,去搭出租车。” 靳北笙没动,他把手伸进了大衣口袋,半晌摸出了一颗珠子,在林清浅面前摊开了手掌:“今天早上,我的佛珠突然断了,你送我的这颗幸运珠,我找了很久才找到……” 林清浅看着那颗染着雨水的红色玻璃珠,半晌,叹了口气:“断了就断了,我本来就不幸运,这颗珠子也从来不是什么幸运珠,你扔了吧。” 靳北笙手指蜷起,攥紧了这颗珠子:“这是你送我的。” “所以呢?一颗珠子,都比我给你的爱更宝贵,是这样吗?” “浅浅,不是的,你听我说。” “你如果是想说,在我离开你之后,你才发现我对你有多重要,你有多喜欢我的话,你就不要说了,我从来不喜欢二手的东西,人也是,哪怕之前抛弃你的人是我,你现在也是二手的了。” 她被冻得打了个哆嗦:“算了,我懒得和你站在这儿废话,收起你的可怜相,给郑助理打电话,让他回来接你。” “不要。” “嘿,你现在怎么无赖啊!你以前不这样的,何必呢,你靳北笙不是最拿得起,放的下吗?你纠缠我干什么?你对我甩了你这件事就这么介意啊?实在不行,你要是实在心里不痛快,我也让你甩一次,就现在,你对我放狠话,我听着,也可以配合你哭一下,闹完,然后各回各家,行不行?可以吗?大哥!” “浅浅……别这样对我,求你了。” 林清浅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两人对峙了良久,她实在是被冻得受不了了,没办法,只能拽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往楼门方向走。 “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你说这个皈无大师是不是多少有点儿老糊涂了,他是不是说错了,应该是我上辈子罪孽深重,欠了你这个讨债鬼的情债吧?真是有病……” 靳北笙听着她不满的抱怨,缓缓勾起了唇角。 第106章 所以,你爱我吗? 林清浅拉着他上了楼,把伞挂在了门边的伞架上,然后用一只手捂着锁,开了门。 靳北笙跟在她身后,走进去,顺手轻关上门。 他站在门口,看着林清浅没好气的从鞋柜里拿了两双干净的拖鞋,把一双深蓝色的男士拖鞋扔在了他脚下:“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拖鞋上微微有些落灰,显然除他之外,再没其他男人来过。 很好。 林清浅换了鞋,打了个喷嚏,也没再管他,只气鼓鼓的往屋里走,走了两步,一回头,只见靳北笙还站在原地,他浑身湿哒哒的,发丝,衣角……都在往下滴水,脚下的深棕色地板上,更是聚了一小滩水。 整个人既局促又狼狈。 “真是讨债鬼!烦死了!你站那儿别动,我去给你拿衣服。” 靳北笙红着眼眶,嘴角扯出了一个笑:“好。” 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林清浅懒得同情他,嘟嘟囔囔的调转方向,几乎是小跑着回了卧室。 在靳北笙看来,她实在是可爱极了。 等到了衣帽间,林清浅才发现,原来靳北笙只在她家留过一套睡衣,而这套睡衣还是她买的。 林清浅觉得好笑,老男人连片衣角都没在她家多留过,处处留的都是退路,现在失去了,又开始装深情,给谁看啊? 她越想越烦躁,随手从衣架上扯下了那套睡衣,又多拿了件浴袍走了出去,临出门时,她折返进卫生间,拿了个塑料盆。 林清浅把浴袍和睡衣放在了靳北笙身旁的鞋柜上,又把塑料盆塞进了他手里。 “你把大衣脱下来,放进盆里,等会洗完澡,自己去把衣服洗了,明天好凑合穿了滚蛋,反正靳总家大业大也不在乎洗废一套衣服。” 她扫了眼鞋柜:“浴袍和睡衣,一会儿你用客厅的浴室,洗完澡就换上。” 说完林清浅多一个眼神都没给他,转身就往厨房方向走。 可还没走几步,就被靳北笙叫住了:“浅浅,我换衣服,你去哪儿?” 林清浅本来气就没消,在听了他这莫名其妙的问话后,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停下脚步,回头瞪他:“靳北笙,你是不是被胜负欲冲昏头脑,脑子坏掉,没下限啦?你不会还想让我帮你换衣服吧?真是有病,谁不是肩膀上扛着个脑袋?你这个身板有什么好看的?只要我想有,不就是那么五六七八块腹肌嘛!半年,一年,我还练不出来?实在练不出来的部分,我就下辈子努努力,也不是不能长,谁稀罕你啊!不要脸!” 她不屑的哼了一声,提步继续往前走。 靳北笙笑得苦涩:“你已经很久没和我说过这么多话了。” 林清浅烦躁的叹了口气:“你是有毛病吧!快换衣服,然后把地上的水处理干净,再去洗个热水澡,我并不希望你在我家生病。” “你还是关心我的。” 林清浅从玄关处的墙角探出头来,很认真的没好气道:“我是怕你讹上我,毕竟年纪大了,磕一下,撞一下都容易骨折,这要是感冒了,再勾出点儿什么乱七八糟的病,赖上我了,我可没兴趣给自己找麻烦,伺候一个老病人!” 她咬重了那个老字。 靳北笙笑笑:“你的担心,很有必要。” 林清浅不再理他,他默默脱了还在滴水的大衣,开始收拾地板。 在等他去洗澡的空档,林清浅大发慈悲的给他煮了一锅驱寒的红糖姜水,在等锅开时,她一直盯着炉灶旁边的调料罐发呆,最后鬼使神差的,狡黠笑着,舀了两大勺盐放进了红糖姜水里。 搅拌均匀,她用汤勺舀了一点儿,尝了尝,难喝得皱起了眉头。 在听见靳北笙的脚步声后,她忙是关了火,假装若无其事的盛了一碗,板着脸,小心翼翼地端上了餐桌。 “你身上这套睡衣,明天走得时候,记得一起带走。”说完,她转身走回了厨房。 “浅浅……都快到四月了,你还没消气吗?” 听了他这话,林清浅刚平复了些的怒火,又成功被他勾了起来,她扔下了手里的汤勺,生气的反问他:“是啊,都快到四月了,你还没反思明白,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依旧觉得是我在和你无理取闹,是我在闹别扭,是吗?” 靳北笙走进厨房,从身后抱住她,满是眷恋的把脸埋在她肩上:“浅浅,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不接电话,不回消息,以后真的不会了。” 林清浅轻嗤了一声:“你还是不知道,算了,靳总怎么可能会有错呢?错的是我,是我矫情,是我事儿多,是我非想得到你一句承诺,想让你把我当成第一选择,而不是一个打发时间的玩伴,都是我的错,靳总没错。” “浅浅,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照顾好你。” “照顾我?大哥,你是真不懂爱,你就应该守着你的神佛去过一辈子,真的,谁摊上你,谁累,谁生气,真的,你不适合谈恋爱,也不适合结婚,你就适合一个人过。放开我!” “浅浅,别这样。” “还有,我早就想说你了,我喜欢你的时候,天天,林清浅,林清浅,叫我一句清浅,那都得是在长辈们面前,你才会叫。现在我不要你了,你开始浅浅长,浅浅短,有意思吗?” “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都说了,靳总没错,是我错了,放开我,好不好?” 林清浅用力掰开了他的手,闪身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她在餐桌前坐下:“过来,把这个喝了。” 靳北笙走到她对面坐下,目光落在了她手边的那份离婚协议上。 林清浅顺着他的目光扫了眼这份文件,推向他:“这份协议还是律师拟定的初始版本,靳总要是有空,可以先看看。因为咱们之前做过财产公证,所以还算好离,靳总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不然呢?我都不要你了,还要被你耽误?二十出头的年纪是最好的年华,我很想去体验一段正常的爱情,就是那种他爱我,我爱他,我们相爱,彼此都有分享欲,每天都很开心的感情,你懂吗?” 靳北笙沉默了。 半晌,林清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你可以把我现在的行为理解成过河拆桥,想怎么想,都随你,反正我就是不愿意再因为你内耗了。你要是综合考虑完,觉得现在离婚不合适,也行,我们就重新走契约,各过各的,互不干涉。” 靳北笙:“我不同意。” 林清浅放下杯子:“那到时候,就只能让我的律师来找你谈了。” “林清浅,你做事就一定要这么绝吗?” 林清浅笑了笑:“这不是靳总教我的吗?不论做什么事,只要一旦决定了,就算撞了南墙,也绝不后悔。” “你会后悔的。” “所以呢?”林清浅笑着叹息了一声,懒洋洋的靠向了椅背:“所以,你爱我吗?” 靳北笙毫不犹豫道:“爱。” 林清浅不以为意:“可我不稀罕了。” 第107章 只要你别不要我,我怎样都行 沉默良久,靳北笙拿起汤勺,喝了口汤,可很快他就皱起了眉头。 林清浅密切关注着他的反应,问道:“难喝?” “没有。” 靳北笙面无表情的又喝了一勺,像是想要极力向她证明,他并不觉得难喝。 “骗人,满嘴没一句实话。其实我上次煲的那锅排骨汤可比这个好喝多了,只可惜你没那个福气。” 靳北笙放下汤勺:“你总是分不清糖和盐?” “对啊,因为我之前一直眼瞎,不过你放心,我最近视力好多了,盐和糖已经能分的清了。” 靳北笙把汤碗往前推了推:“所以,你是故意的?” 林清浅嗯了一声,抱着胳膊,换了个坐姿。 “对啊,我就是想看看某个一直自诩说自己年纪大的人,喝了这碗盐分超标的姜汤,血压会不会升高。我听说啊,人到了一定年纪,身子骨就算再硬朗,也要多关注三高问题,尤其是像靳总您这样平时应酬多,又抽烟又喝酒,耳朵不好使,嘴又硬的人,更得多关注,早发现,早治疗。” “浅浅!” 林清浅看着他一脸吃瘪的表情,憋着笑,垂眸看向了那碗还在冒热气的红糖姜汤,挑了下眉:“快喝吧!一会儿凉了,味道更差。喝完好睡觉,你睡沙发,没意见吧?这里是我家,你打不开我的房门。” …… 结果半夜,林清浅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又落进了靳北笙的怀抱。 她猛地坐起身来,打开台灯,踹了靳北笙一脚:“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进来的?” 靳北笙睁开惺忪睡眼,声音有些哑,语气却很是温柔:“这个锁不是很难开。浅浅乖,躺回来,好好睡觉。”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平静:“靳北笙……你!你还会开锁?” “无聊的时候,钻研过。” “你……你……你无耻!你给我下去!这是我的床,不欢迎你!”她抓起枕头朝靳北笙砸去:“你给我下去!变态,流氓!……” 面对她的拳打脚踢,靳北笙完全不为所动,只等她打累了,他抬手一把抓住了再次向他砸来的枕头,一用力,顺势将林清浅拽进了怀里。 林清浅想要挣脱出来,却被他长臂搂着,根本挣脱不得。 “靳北笙你个混蛋!我都要和你离婚了,你还给我来这出?我不要你抱着,你放开我!” 靳北笙温柔地亲吻了她的额头:“浅浅乖,不闹了,听话的孩子都是要早睡早起的。” “你是不是真淋雨淋傻了?还孩子,孩你个头!你放开我!放开我!” 靳北笙又把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轻拍着她的后背,耐心哄着:“乖一点,我什么都不做,就想抱抱你。” “我上次就已经给了你合理的建议,你完全可以去找一个,乖巧柔顺,懂事听话的金丝雀,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绝不无理取闹,你们各取所需,绝对比你在我这儿,找不痛快要强很多,真的。” “你怎么知道没有?” 林清浅浑身一僵,皱起了眉头:“真有?靠,靳北笙,你可以啊你!速度够快的,我都甘拜下风!你都……你都不是自己一个人睡了,你还腆着脸过来找我干什么?重温旧梦啊?脏死了!滚!” 她又用力推了推他,靳北笙很是愉悦的笑出了声:“浅浅,你觉得可能吗?我说过,我只要你,也只有你。” “神经病,你放开我!我再说最后一遍!” 靳北笙轻顺着她的长发,低头吻上了她的额头,很是虔诚:“乖,至少是现在,让我留下吧,如果怀抱空了,我就真的空了。” 林清浅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真是有病,你双重人格啊?你是靳北笙吗?” 靳北笙亲吻着她的掌心,缱眷道:“如果想你,算病的话,那我肯定已经病如膏肓了。” “不好意思,我浪漫过敏。” “没关系,你想对我怎样都好,只要你还肯理我,和我说话,总也好过我一个人待在冷冰冰,没有你的地方。浅浅,我知道你可能不爱听,但我还是想告诉你,元宵节那天,我从老宅离开,一个人回家,喝了酒,坐在沙发上,看着你装饰的那棵圣诞树,想起我们在一起的过往,心痛的,觉得灯光都开始刺目。 我畅想了很多以后没有你的生活,我发现我根本不敢想,这半年,是我这辈子过得最开心的日子,宝贝,真的,求你了,别留我一个人。” 林清浅沉默了,她欲言又止了半晌,嘶了一声:“靳北笙,你真是没下限了,还宝贝,你恶不恶心?这种词,你也说得出口,你是被夺舍了吧?大哥,你人设崩了!” “只要你别不要我,我怎样都行。” “你快算了吧,你……你……我真是和你没话说了,睡觉!烦死了,我要是做噩梦了,都怪你!” “没关系,有我在,做噩梦了也不用怕,我会保护你的。” “你闭嘴吧,别说话了,听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靳北笙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帮她掖了掖被角:“晚安,我的小姑娘。” “闭嘴!” “好,我都听你的。” “闭嘴!别再让我说第二次。” “嗯。” ……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起床洗漱完,靳北笙已经系上围裙,站在厨房里开始做早餐了。 餐桌上,那份离婚协议书被撕成了两半。 “浅浅,稍等一会儿,早餐很快就好。” “靳北笙,这个协议书怎么回事?你幼不幼稚!” “什么协议书?”靳北笙头也没抬的,慢悠悠把锅里的煎蛋放进盘子里,又抽了张纸巾,擦了擦盘子的边缘。 “你别装傻!” 靳北笙端着两个餐盘走了过来,轻轻将盘子放在了餐桌上。 他瞄了眼那份变成两半的协议书:“哦,你说这个啊,我以为没什么用了,还准备等今天拿去公司,用粉碎机绞碎。” 他拉开椅子坐下:“忘了告诉你,我昨天回了趟老宅,把结婚证交给了奶奶,她老人家十分愿意替我们保管这样重要的证件。哦,对了,你可能忘了,属于你的那本结婚证,上次你从咱们家离开时,忘记带走了,我就顺便帮你一起交给奶奶了。” “靳北笙,你是不是疯了?” 靳北笙拿起小银勺轻搅着咖啡:“因为我权衡再三,还是没办法允许自己对你放手,毕竟是你先招惹我的,惹了就得负责。” 林清浅在椅子上坐下,一拍桌子:“大哥,你没事儿吧?浓情蜜意时,说两句不花钱的誓言,你就当真了?你要不就当我是童言无忌,反正你也说过,小孩就是没长性,对吧?你自己说的话,自己也当当真吧!” 靳北笙喝了口咖啡,皱了下眉:“当不了,毕竟,我因为你换了佛珠,不再食素,染了俗欲,心也难静了。我破了一次又一次的戒,你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我做不到同意,也不可能放你走。” 他放下咖啡杯,抬眸和林清浅对视着:“你要明白,你我是上天注定的缘分,不可能更改,我可以允许你的生命里出现很多过客,但陪你走到最后的人,一定得是我。我也是第一次谈爱,多有不妥,你可以告诉我,我改,但这婚,不可能离。” “不可理喻!你不装可怜了?” “没什么好装的。” “我真是后悔,昨天晚上我就不该心软把你捡回来,就应该让你在外面淋雨!无耻!” “你舍不得,因为你爱我。”靳北笙说得很是理所应当。 林清浅气得深吸了一口气:“靳北笙,你能不能要点儿脸?” “要脸,你会回到我身边吗?” “你觉得呢?” “你都不要我了,那我要脸干什么?” “你厉害!你无敌了!” “多谢夸奖。” 第108章 我的心,我自己知道 吃完早餐,林清浅收拾好,准备出门去公司,结果却见靳北笙仍穿着睡衣,淡定地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着手机,完全没有要离开她家的意思。 “你不走吗?” “不走。” “工作狂不工作了?” “今天是周末,有些文件我可以麻烦郑助理送过来。” “你这是打算赖在我家?大哥,你是无赖吗?” “不无赖的话,我能肯定,只要我今天迈出了你家的大门,就再进不来了,所以我宁肯不出门。” 林清浅觉得不可思议。 她叉着腰,看着靳北笙:“你就不怕我不回来了?” 靳北笙放下手机,笑了笑:“下午,我会让郑助理和司机一起去接你,接不到你,他们就不能下班,你如果忍心,可以不回来。” “靳北笙!你这是道德绑架!” “有用就行。” 林清浅刚想怼他,手机就响了,是助理打来的电话。 今天她有两个很重要的会议要开,大周末的,大家陪她一起加班,她不能迟到。 和靳北笙也是正儿八经的无话可说。 所以她连权衡都没再权衡,直接转身摔门离开了家。 砰的一声,家门被重重关上了。 靳北笙笑笑,拨通了郑宇的电话:“一会儿,麻烦你把我的行李送过来,另外再找人来换个锁,要快。” …… 晚上,林清浅下班回来,发现自己家的门锁被换了,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更加确定靳北笙就是来和她讨债的! 她按响了门铃,又踹了两脚门:“靳北笙!你给我滚出来开门!” “靳北笙!” 门开了,靳北笙满目温柔:“浅浅,今天过得开心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努力保持冷静,指着门锁道:“你给我个解释,我的锁呢?” “换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他走出来,关了门,握住林清浅的手,拉着她录指纹:“浅浅,我劝你一句,最好不要动换锁改密码的念头,不然我还会继续换锁,我们可以比比,谁换的比较快。” “你是不是太闲了?有病啊!” 靳北笙也不恼,只继续道:“对了,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一声,学校那边我找人帮你递了退宿申请,下周一你应该就能收到通知,乖,住回家来,让我每天照顾你,陪着你,你应该也会开心的,对吧,我的小姑娘。” 嘀的几声结束,指纹录制完毕,靳北笙轻捻了捻林清浅的指尖,语气仍旧温柔:“密码是你的生日,别忘了。” “靳北笙,你真的疯了!”林清浅用力抽回了自己的手,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 靳北笙解了锁,握住门把手,把门拉开了一条小缝:“我不是疯了,我只是不能放你走。况且,我本来就是这样的性格,我看中的东西,一定势在必得,人也是。” 他转头对上了林清浅略显恐慌的目光,笑笑:“我的小朋友,你在根本就不了解我的情况下,想当然的给我下了好人的定义,肆意撩惹。我给过你很多次不要靠近的机会,是你拉着我走到现在的,乖,该吃饭了。” “疯了……你疯了!” 林清浅又后退了几步,猛的转身跑向了电梯门口,用力按了几下下行键,可电梯门就是不开,她又往消防通道的楼梯口跑,但到底还是速度慢了,被靳北笙抓住胳膊,带进了怀里:“宝贝,你放着家不回,想去哪儿?” “我不用你管!你个神经病!疯子!我要和你离婚!” 林清浅挣扎着,把毕生了解过的防身术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最后比划来比划去,还没等开始施展,整个人就被靳北笙拦腰打横抱了起来。 “靳北笙!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可就喊救命了!” “喊吧,一层一户,你准备喊谁来救你?” “靳北笙!” 她挣扎着,可在巨大的力量悬殊面前,根本就是无用功。 这也是林清浅第一次对身高差和体型差,以及男女的力量区别有了这么直观的认识,一米九的靳北笙抱着一六五的她完全就像是……怎么形容呢? 反正就是……她弱的像只小鸡崽…… 靳北笙抱着她回了家,径直走到餐桌旁,把她放在了拉开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单膝跪地,握住她的脚踝,帮她脱了一侧的高跟鞋,托着她的脚掌,让她踩在了他的膝盖上,这才又去脱另一只鞋。 “果然,还是红色的指甲更衬你。” 他用手掌托着她的脚,轻抬起她的腿,然后低头亲吻了她的脚背。 林清浅紧蹙着眉,下意识把脚往回缩:“脏!靳北笙,要不咱们去趟医院吧!我感觉你这个精神状态不太好,真的,早发现早治疗,是有好处的,轻微的变态,应该还有的治,你别放弃自己。” 靳北笙没说话,只拿起她的黑色高跟鞋,起身,走向了玄关。 林清浅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害怕的紧张吞咽了一下。 她感觉靳北笙肯定是因为之前突然被她甩了,受了刺激,然后精神上一下子接受不了,就变态了,总之,他现在非常危险,自己绝对不能和他待在一起! 林清浅光是想想他刚刚看向自己的眼神,就像大灰狼瞧见了烤全羊似的,透着不清白的贪婪,她就忍不住打哆嗦。 反正她再待在这儿,早晚完蛋,得跑!一定得跑,得让这人自己冷静一下。 这样想着,她忙是起身,往卧室跑,准备先躲躲,然后找准机会离开这个危险的家。 可谁料路过玄关时,一瞥见靳北笙,她就紧张,一紧张,脚底打滑,然后很丢脸的摔倒了…… 靳北笙关上鞋柜的门,很是担忧的向她走了过来,在她面前站定,轻推了下眼镜:“浅浅,我和你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光着脚到处乱跑,容易着凉,还会肚子疼。” 说着,他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你刚刚是想跑去哪儿?” “不用你管,变态!” 靳北笙抱着她走进了卫生间,让她在洗手台上坐下。 他取了条毛巾,用温水浸湿,拧干,然后蹲下,展开毛巾裹住了她的一只脚,细细擦着:“就像这样留在我身边不好吗?我不会再失联,也不会再让你找不到我,我们就这样重新开始,不行吗?” “现在已经不是这个问题了,靳北笙,你有没有觉得自己有点儿不对劲啊?就是,你……你可能不是离不开我,或者舍不得我,你只是不甘心,不甘心咱们这段关系是由我结束的,所以,你才会有现在这种非得纠缠到底的表现,说白了,这是一种报复心理,再这样下去,咱俩早晚会成怨侣的,非常非常危险。” “不会的,我的心,我自己知道。” “我和你说不通了,你已经掉进一个怪圈了,真的。” 她把脚向后缩了缩。 靳北笙抬手放下毛巾,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穿着十八颗黄豆大小的金珠编织的红绳,他握住林清浅的脚,把红绳系在了她的左脚脚踝上。 林清浅挣扎着,道:“我不要!你快给我解开!” 靳北笙一手握住她的小腿,一手轻抚着她的脚踝,禁锢着她。 他语气眷恋又虔诚,还带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欲意。 “月初,我去了趟澜山寺,亲自将这些金珠置于佛前,又用我的一缕头发和红线捻在一起,串着金珠,编成了这条脚链,我当时就想着,你戴上一定会很漂亮。现在瞧着,果然如此,甚至更胜于我的想象。” 第109章 我甘愿臣服在你的脚下 “我不要!你给我摘掉,你不摘,我就自己摘!” 靳北笙抬头看向她,眼底闪过些许失落:“我的心意,你是真的不稀罕了?” “对!没错!是真的!而且,你这个脑袋也是真的不正常了,非常可怕!别的例子,我也不和你举了,就说这个,谁家好人会把自己的头发编成脚链,戴在别人的脚腕上啊?你真不觉得有些不合适吗?” “我甘愿臣服在你的脚下。” 靳北笙放开对她脚踝的禁锢,站起身来,慢慢靠近,欺身向前抱住她,把她揉进了怀里。 他把脸埋在林清浅肩上,带着些恳求道:“浅浅,两个月了,我有试着去过以前那种没有你的生活,可我发现,根本就回不去,我接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求你了,就算是利用,留下我,也总有好处。心乱无解,但只要有你在,我便能乱得理所应当,乖,神佛已弃我,你不能不要我了。” 林清浅一时无言,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就……挺无语的…… 在这种貌似温情的时刻,因为紧挨着,所以她很难忽略靳北笙对她产生的一些难以言喻的奇怪反应。 她当即也是浑身一僵,不敢乱动,再想想之前自己撩拨他时,他只是多看了几眼她的脚,便脸红的狼狈模样。 她一直知道靳北笙虽然难撩,但不经撩…… 只是以前色令智昏,被美色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察觉出,他藏在温柔下的奇怪偏执。 她也是笨的可以,细想想,她对靳北笙的一时冲动,完全就是基于对靳家长辈和哥哥的信任,至于他这个人,他的详细过往,根本就是一无所知。 什么都不了解,就大肆撩拨,现在被缠住了…… 也没人告诉她,一直拿柳下惠当人生榜样的靳北笙,在被她甩了后,会想不通疯了啊…… “浅浅乖,别怕,洗了手,我们去吃饭,你胃不好,不能饿着。” …… 坐回餐桌前,林清浅十分戒备的看着他,听他道:“都是你爱吃的菜,多吃一点。” “我不吃!” “要我喂你?” 林清浅叹了口气,烦躁道:“你听不懂啊!我说我不吃!你别以为发发疯,变个态,把我吓着了,这婚就能不离了。我和你讲,我现在心意已决,就是不想和你过了!” 靳北笙敛了笑容,盯着她看了一会儿,那眼神惹得林清浅打了个哆嗦:“你看什么看啊!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失望攒够了,就不喜欢了,再喜欢就是犯贱,你懂不懂?” 靳北笙没说话,他起身走到她身旁,拉开椅子坐下。 林清浅警惕的看着他:“你又要干什么?” 靳北笙拿起她的碗筷,伸手夹了一片青菜放在了米饭上,又放下筷子,拿起银勺,和着米饭舀起了那片青菜,喂到了她嘴边:“乖,听话,好好吃饭。” “我不吃。” “和我生气,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我不是和你生气,我是不喜欢你了,很难懂吗?” “浅浅,吃饭。” 林清浅叹了口气:“你没给我下什么药吧?” 靳北笙笑笑:“在一起这么久了,我连多碰你一下都舍不得,觉得是对你的亵渎和罪恶,又怎么可能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他把勺子又往前递了递,边缘碰到了林清浅的唇瓣。 催促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林清浅不情不愿的张开了嘴。 “我自己吃。” “你惯会骗我,所以,还得我喂你。” …… 吃完饭,林清浅看着他在厨房收拾碗筷的背影,越想越觉得自己得跑,必须得跑,可怕,太可怕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靳北笙这多少是有点儿变态了,这个家,她是多一分钟都不能再多待了。 这样想着,她趁着他不注意,忙是放轻脚步,拿着手机,小跑去了玄关,提上自己的包和大衣,又随便从鞋柜里拿了双鞋,开了门就往外跑。 她翘起脚,急匆匆地把脚腕上那条金珠脚链摘了下来,随手挂在了伞架上,然后一刻不敢耽搁的,按了电梯的下行键。 这次电梯门开得还算快,她慌忙上了电梯,可就在等门关上时,一只骨节分明,好看到曾经让她迷恋的手,握住了电梯门。 电梯门再次打开,满脸惊慌的林清浅对上了靳北笙温柔含笑的双眸,他问道:“浅浅,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 林清浅尴尬笑笑:“我说,我是吃饱了撑的,想下楼去散散步,你信吗?” “你觉得呢?” “是有点儿牵强哈,那我也不装了,我就是不想和你待在一起,够直白了吧?” “可是现在天都黑了,很晚了。” “那要不,你走?” “不可能。” “那你说怎么办吧!”林清浅侧身走出电梯,皱着眉,背靠着墙,摆出了一副反正我就是不愿意和你待在一起的表情。 靳北笙看了她一会儿,问道:“我放你走,你准备去哪儿?还会回来吗?”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去哪儿肯定不会告诉你啊,你在这儿,我也肯定不会回来。” 靳北笙闻言,低下了头,看起来很是有些可怜落寞:“你的喜欢,就真能消失的这么快。” “不是你说的,小朋友没长性,对你只是一时兴起吗?你明明都预料到了,为什么还要难过?” “因为我的心,对你失了控。” “早干嘛去了?你就非得等到把我伤透了,才贱兮兮的回来告诉我,说喜欢我,爱我,不能失去我?我现在原谅你了,你会怎么做?继续周而复始,得到了就不珍惜,失联,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出差也可以不和我讲,出现一个莫名其妙的徐清,就能把我丢下?” “不会了,真的不会了。” “我凭什么要信你?你说过不了没有我的日子,可没有你的日子,我过得很好,靳北笙,我不需要你。在这个世界上,男人多了去了,我想要,有得是人上赶着送到我面前,你没什么特殊的。” “浅浅,别这样对我。” “靳北笙,我真的累了,你给我留点儿喘息的余地吧,我这两年,要面对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感情如果还要这样让我伤神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坚持下去了。我也求你了,放过我吧。” 靳北笙攥紧了手,良久,他红着眼眶,声音很轻的道:“对不起,但我做不到。” 林清浅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她顺着墙蹲下,有些躁的,揉了把发顶,无助道:“那你说,让我怎么办?” “你还爱我。” “所以呢?” “别赶我走,让我看见你,我只有这一个要求,仅此而已。” “我昨晚就不该带你回来。” “可你心软了。” 第110章 全是套路 半晌,林清浅抬头看他,泪水浸湿了她的眼眶,靳北笙只觉自己的一颗心被紧紧攥住了。 他设想了,现在就如她的意,转身离开这里的可能,可想来想去,还是不能走。 如果他今天走了,以后怕是就再难来了。 他了解林清浅的那股狠劲儿,只要再多给她一些时间,她至少能在表面上做到,连他靳北笙是谁,都能忘记的程度。 以前他只知心动难控,却孰不知,因心动而心痛,也会这么难以自持,狼狈至此。 “浅浅,别哭。” 他弯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拉着她站起身来,随即将她拥进了怀里,轻抚着她的长发:“除了让我离开,我什么都由你。” 林清浅控制不住哭出了声,啜泣道:“为什么我喜欢你的时候,你不肯和我说这些,现在我都已经习惯不喜欢你了,你又非要回到我身边,和我在一起,北笙哥,你懂我的这种难过吗?” “是我的错,是我没能给你想要的安全感,对不起宝贝,你教教我该怎么爱你,好不好?” “你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你要让我出国,你明知道我不想去,我讨厌人生地不熟,讨厌八个小时的时差,你什么都知道,但你还是没有和我商量,就替我决定了。 还有退宿的事,你明明也知道,我在学校住得很快乐,我的朋友们都很好,我舍不得她们,可你还是擅自替我做了决定。 这些也都算了,那条什么头发穿的脚链,我真的不喜欢,只有被困在笼子里的鸟,主人怕它飞走,才会把它的脚拴住,从我嫁给你的那天起,就总有人说,我是把自己卖给了你,卖给了靳家,是养在你身边,依附着你活的金丝雀,菟丝花。 你也知道,我讨厌被人这么说,我一直很努力,我不想事事都靠你,我不想当谁谁谁的老婆,我只想做我自己,你都知道,但你还是想拴住我,你逼得我想逃。 就算要戴脚链,也只能我自己戴,除此之外,没有人有资格,用一根小小的链子套住我。” 林清浅越说越激动,靳北笙忙是安抚着,亲了一下她的额角:“好,不戴了,不戴了,宝贝,别哭了。” 林清浅推开他,抬手抹了两把眼泪,指着门锁道:“还有这个门锁,原来那个锁里,录了我爸妈和哥哥的指纹,现在你把锁换了,他们再想回家,就……进不来了……” 说到后半句,林清浅的情绪彻底失了控,她哭着用力捶了几下靳北笙的胸膛,靳北笙把她重新按回怀里,紧紧抱着,听她控诉。 “靳北笙,你就是个大笨蛋,大变态,你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问,总是想当然的去对别人做你认为对的事。追个女孩子,你看似压低了姿态,实际上还是那么强势,专往别人的雷区上踩,笨死了……” 她把眼泪全蹭在了靳北笙的衣服上,时至如今,她也还是很没出息的贪恋这个怀抱。 “浅浅,对不起,和我回家吧,好不好?” “这里是我家!” 靳北笙见她虽然凶巴巴的,但并没推开自己,便大着胆子,握着她的肩膀,把她轻轻推离开了些自己的怀抱,然后俯身,用指腹轻拭去她的眼泪,满是疼惜温柔:“有你在的地方,就是我的家。” 林清浅故作嫌弃的抬眸瞪着他:“骗子!大笨蛋!” 靳北笙笑了笑:“要抱吗?我抱你进去?” 没等林清浅回答,他便已然弯腰,面对面把她抱了起来。 林清浅虽然有些僵直,但因为双脚离了地,害怕被摔下去,所以也只能配合着,把腿盘在他腰上,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又白白让靳北笙讨到了好:“你可太会欺负人了。” “浅浅,别哭了,你一哭,我心都要碎了。”他轻顺了顺她的长发。 林清浅听着他的低声哄慰,眼眶又一次泛起了酸,原来靳北笙不是不会哄人,也不是不会说好听的话,他懂什么样的甜言蜜语,能让人听了开心。 他只是不愿意说罢了。 以前给他一辈子的承诺时,他不肯要,现在不给了,他又来讨,可被伤到过,成了胆小鬼,这要和他过一辈子的承诺,也就很难再轻易给出去了。 靳北笙抱着她,临进门时,从伞架上拿回了那串黄金脚链,装进了口袋里。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靳北笙把她放在了门口的矮鞋柜上,待她坐好,又把她的大衣和包挂回了柜子里,弯腰给她脱了高跟鞋。 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只默默再次将她抱起,径直走进了她卧室里的卫生间。 林清浅坐在洗手台的大理石台面上,看着靳北笙打湿了毛巾,试好了温度,轻轻帮她擦着脸上的泪痕:“我不太懂卸妆的事,一会儿得你自己处理,哭成了一个小花猫,还挺可爱的。” 他拉起她的手,用毛巾轻拭着她的手背:“浅浅,别怕,就算是出国,我也会陪你一起去,有我在,你就不是人生地不熟,我陪你去更多的地方,好不好?” “我不信你。” 靳北笙手上的动作,稍一停顿,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明天从学校搬回咱们家吧,你的那只叫三胖的泰迪熊,还坐在我的床头,每天等你回家呢。那棵圣诞树,我也没让人撤走,上个月出差,遇见了好看的小熊挂件,我买了,就挂在树上,想着,你瞧了肯定喜欢。” “你觉得我们和好了?” 靳北笙执起了她的另一只手,慢慢擦着:“至少你现在和我用了和好这个词,而不是直白地说,不要我了,不是吗?” “我真的很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自以为能看透别人的感觉。” “只要你别哭,我怎么做都行。” 他放下毛巾,温柔地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我的小姑娘是水做的,总是这么能哭。很久之前,有一次闲聊,聊起了家人,你哥笑着和我说,他妹妹,是世界上最会哭的小孩,只要掉几滴眼泪,就没有得不到的东西,他很羡慕,但也很疼惜。在林漾眼里,你从来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小姑娘。” 眼瞧着林清浅的眼泪又要落下来了,靳北笙忙是把她拥进了怀里。 “我以前不信,怎么会有人,只要哭一哭,想要什么,就都能得到。直到,我见到了林漾口中这个了不起的小姑娘,只要你一哭,我的心就乱了,要抱就抱,要亲就亲,都随你,只要能看见你笑。最后,还把自己折在了你手里。” “又讲故事,你以为提几句我哥,我就能原谅你?” “不能,但原谅这个词,似乎比和好,又进了一步。” 林清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靳北笙!你这个人有没有点儿真诚,全是套路!” 靳北笙亲吻了一下她的耳廓:“浅浅,不哭了。” 他一只手托住她的腰,另一只手在林清浅忙着思考他说的话时,轻捧住了她的脸,他后退了半步,弯腰侧脸想要吻她。 林清浅吓了一跳,忙是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大变态,你个大尾巴狼!你还玩声东击西这套!我真是脑子坏掉了,才能又信你,全是套路!” 靳北笙抓住她捂着自己嘴的手,紧握在掌心里,拽了下去,然后不由分说的托着她的腰,欺身而上,带着些急切地吻住了她。 “乖,别推开我。” 他将指尖没入她的长发,扣着她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直到,吻到了她的泪水,靳北笙这才稍稍恢复了些理智,抑制住了莽撞,温柔地缓缓诱着她乱了呼吸…… 他把脸埋在她颈间,小心翼翼的吻着,感受着她呼吸时的起伏,欲意上头,受其支配,两个月的思念压抑让他一直引以为傲的自控崩盘。 他颤着手试图去解她的衬衫扣子,不敢看她:“可以吗?” “你觉得呢?”林清浅挂着哭腔,反问。 在她的盯视下,靳北笙的理智回归,他抑制住欲念,重新抱住她,把脸埋在了她肩上:“对不起。” “所以你来找我,做小伏低,就是为了这件事?” “什么?” “觉得没真的睡过,所以很亏。” “我怎么舍得?” 第111章 宝贝,这婚能不离了吗? 林清浅推开了他些,扶着他的肩膀,低头轻咬在了他的喉结上。 靳北笙仰头,闷哼了一声,又收紧了些搂着她腰的手,声音很是喑哑:“浅浅,你还爱我,对吗?” 林清浅没说话,良久,她抬头和他对视着,笑了笑,在他的注视下,一颗颗解开了自己的衬衫扣子。 她瞧见靳北笙的脸越来越红,喉结紧张地滚动,不自然的目光下移。 她笑得委屈又戏谑:“想要?” 靳北笙的眸光又沉了几分,可就在林清浅露出肩膀时,他突然按住了她的手,无奈的叹息了一声,帮她把衬衫拽了回来,拢住衣襟,扣上了一颗扣子。 林清浅歪了下脑袋,有些不解:“我主动也不行?” “刚是我的问题,我们不该这样,如果我现在真对你做了什么,我知道,我们就真的回不去了。” 林清浅抬手向后捋了把头发:“你还是这样。” “因为我想要的,不是一晌贪欢,而是一辈子。” “那这一辈子,你就打算一直和我止步在亲吻和拥抱上?” “当然不是。” 靳北笙又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耐心的把扣子一颗颗扣了回去。 “欲望只是爱的一部分,我希望我们的爱会因为欲望而圆满,而不只是拥有欲望。我希望这件事更深入的发生是在我们满心满眼都装着彼此时,这件事也会深化我们的感情。” “是感情的深化,还是你不想负责?” 靳北笙把她鬓边的散发别到了耳后,指尖顺着她的耳廓,落在了她的耳垂上,轻捏了捏。 “克制不是因为不想负责,而是太过珍视,所以才不会随意对待。从始至终,我都是这么想的。 而且怎么说呢,这件事,看似是两个人的快乐悸动,但在什么都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受欲望支配,我就冒然做了,那就是对你的不负责。 女孩子是要被珍视宝贝的,吃事后药对身体不好,你也还是需要被疼爱照顾的小姑娘,我舍不得让你去做别人的母亲。 虽然这件事存在一定的概率,但一点风险,我都舍不得让你来承担。你如果想要更多,我可以试着取悦你,但对我而言,现在能和你亲吻拥抱,就已经很满足了。” 两人对视了良久,靳北笙脸上的红晕渐渐散去,他凑近亲吻了她的额头:“这就是我一直克制的理由,我也永远会给你自由,前提是你不能不要我。” 林清浅没说话,靳北笙拥着她,轻拍着她的后背,有些卑微的试探着问道:“宝贝,这婚能不离了吗?” “不能。” 靳北笙叹了口气,无奈轻笑:“回答的还是这么果断,看来我的小姑娘,是真的对我伤透了心。” …… 临睡前,洗漱完,靳北笙靠在床头,翻看着手里的文件。 林清浅从卫生间出来,背对着他,侧躺着,蜷缩在了床边。 靳北笙大致扫完这页文件,捻了捻页脚,转头看她,温柔问道:“要睡了吗?” 林清浅嗯了一声。 他把文件放在床头柜上,然后关了台灯,躺好后,凑到她身后,伸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带进了怀里,脸埋在她发间,很是贪婪眷恋:“刚就想问,宝贝这次换了什么味道的洗发水,很香。” 林清浅不想回答他:“闭嘴,不睡觉就滚出去。” 靳北笙搂着她,不再说话。 良久,林清浅有些烦躁的叹了口气,翻身面向他,问道:“我明天可以不退宿吗?这件事应该还有转圜的余地,对吧?” “不对,我办事不喜欢留后路,后路就代表着有漏洞,漏洞就是隐藏的危机,会添麻烦的。” 林清浅不说话了。 靳北笙捏了下她的耳垂:“我最近听人说,你经手的几个项目……处理得也挺狠的,似乎也没给别人留后路。” “你教的。” “是啊,我教的小姑娘,当然要待在我身边,你说呢?” “我是我自己的。” “可我是你的。” “我不要!” 靳北笙没再和她多争辩,来日方长,没必要急于一时:“晚安,宝贝。” 林清浅越想心里越不痛快,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下一秒,靳北笙就像早预料到了似的,吻了上来。 温柔中透着强势,还没找到咬他的机会,就先被惹乱了呼吸…… “浅浅,我知道,你还不想原谅我,但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反正余生还很长,你总会爱我的。睡吧,我的小姑娘。” …… 第二天下午,林清浅刚下课,就收到了靳北笙发来催促她搬宿舍的消息,还说他已经到宿舍楼下了。 林清浅觉得很烦,这以前到处找他找不见,现在甩都甩不掉,烦死了。 她看着走在她身旁正商量着等会儿要去吃什么的楚宜和苏染,犹豫着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们,自己要搬走的事。 楚宜看着她满脸愁容,关切问道:“清浅,你在想什么?我和苏染刚商量着,说一会儿想出去吃火锅,你有时间吗?要不要一起去啊?” 林清浅笑着摇了摇头,尽可能平静道:“我一会儿……要搬一下宿舍。” “搬宿舍?”楚宜和苏染对视了一眼,拉着她,停下了脚步:“为什么啊?” 林清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攥了攥手,小声道:“就……你们还记得,我和你们说过,我有一个亲戚从国外回来了,我奶奶去世前,曾拜托他照顾我……然后……他现在想接我回家住。” 苏染和楚宜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苏染点了下头:“回家住也挺好的,要是我家在南城,我也肯定想回家住,但就是你以后得记着点儿上课的时间,别旷课了。” “好!” 楚宜挽住林清浅的胳膊,把头靠在她肩上,不开心地哼哼了两声:“舍不得你怎么办?” 苏染笑着拽着她们继续往前走:“又不是再不见面了,等明年毕业了,早晚得分开。” 刚到宿舍楼下,林清浅就又收到了靳北笙发来的消息:我看见你了,半小时后,不下来一次,我就上去。 林清浅皱起了眉头,她真的很讨厌靳北笙这种习以为常的强势。 她就后悔,那天下大雨,她是真不该在明知道他可能是用了苦肉计的情况下,还心软下楼把他捡回了家。 有句话说的真是一点儿错都没有,路边的男人不能捡,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这样想着,林清浅快速给他回了一条消息:还想进女生宿舍?你怎么不上天啊! 第112章 很快就是前夫了 事实证明,靳北笙还真能上天。 当他带着郑宇,跟在宿管阿姨和导员身后,出现在宿舍门口时,林清浅突然很希望地球能够立刻爆炸,世界直接毁灭算了。 宿舍的门没关,宿管阿姨还是象征性的敲了敲门:“林清浅同学,你的家人来接你了。” “家人?这不是靳……” 楚宜话还没说完,就被察觉到林清浅变了脸色的苏染拽了拽衣袖,两人收回看向靳北笙的目光,默默退到一边,继续帮林清浅把书架上的书,装进靠近阳台门口摊放的行李箱里。 林清浅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了宿管阿姨,然后什么也没说,只继续忙着叠衣服。 靳北笙在听导员寒暄了几句后,侧身进门,打量了一番这间林清浅住了将近三年的宿舍,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站定,极为自然的从她手里拿过了那件她叠到一半的连衣裙,继续仔细叠着。 “比我想象中,东西要少。” 林清浅盯着他的手腕,看着那串完好无损的,穿着她送的那颗红色幸运珠的黑曜石佛珠,微微蹙起了眉头。 靳北笙注意到了她又冷了几分的目光,淡定解释道:“重新串起来的。” “一天的时间重新开光,那神佛也还真是蛮辛苦的。这些事我不懂,但靳总的套路,我现在还是略微心里有数的。” 靳北笙没再说话,只加快了手上叠衣服的速度。 楚宜好奇的偷瞟着他们,到底还是没忍住凑过来,小声问林清浅道:“清浅,靳总就是你那个从国外回来的亲戚?” 林清浅嗯了一声,也不想再瞒苏染和楚宜:“很快就是前夫了。” “前夫?”楚宜一下没控制住音量,满是震惊的重复了一遍,就连苏染也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林清浅尴尬笑笑,把手里叠好的衣服递给了靳北笙,对她们道:“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的,我和他之间的关系有点儿复杂,一言难尽,反正也过不长了……我就想着,也没必要再把前夫哥再介绍给你们认识了。” 楚宜和苏染点了点头。 靳北笙往行李箱里装衣服的动作一顿,他抬头看着林清浅,笑得温柔:“浅浅,又胡说了,我们什么时候说要离婚了?” 楚宜和苏染面面相觑,也俱是尴尬笑笑。 靳北笙站起身来,看向她们,得体道:“你们好,我是浅浅的丈夫,靳北笙。浅浅经常和我提起你们,说你们是她非常要好的朋友。昨晚,她还和我说舍不得你们,哭了一场。” 在林清浅愤怒的瞪视下,靳北笙继续说道:“如果一会儿有时间,我请大家吃饭。” 楚宜和苏染看了看林清浅,忙是摇了摇头:“不了,不了,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呢,就不去了,下次吧!” 靳北笙微笑着嗯了一声:“那只能下次了。” 他蹲下把最后一件衣服装进了行李箱,合上箱子,站起身来,递给了候在一旁的郑宇,问林清浅道:“浅浅,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就这些?” 林清浅忙着折数据线,看都没看他:“还有床铺。” 靳北笙抬头看了一眼折起的被褥:“明天,我找人来帮你搬。” 林清浅嗯了一声,她把数据线塞进包里,拉上书包拉链,苏染把刚合上的另一只行李箱推向了她。 林清浅接过,叹息了一声:“我是真不想走。” 郑宇从她手里拿过箱子,转身走向了门外,他的行为,便是靳北笙的意思,这种催促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 靳北笙握住了林清浅的手,温柔提醒道:“浅浅,没有不散的宴席,该和你的朋友们说再见了。” 林清浅瞪了他一眼,想要把手抽回来,可根本就是无用功:“靳北笙,你急什么?道个别的时间都不给我?” 靳北笙伸手帮她把鬓边的散发别到了耳后:“浅浅,别凶我,这里还有很多人看着呢,别让你的朋友们,太为你担心了。” 他们的声音很小,但因为离得近,所以苏染和楚宜将他们这段奇怪的对话和互动尽收眼底。 林清浅明显就不想和靳北笙走。 苏染满是担忧地看着她道:“清浅,要不……还是别搬了吧……” 楚宜:“是啊!这学期课可不少,事情也多,住在学校还是要方便一些。” 林清浅抬头看了眼靳北笙,只见他仍是保持着温柔得体的笑容,可握着她的手,却暗自紧了几分。 她明白,今天他是铁了心要带她走的。 相处这么久了,说实话,林清浅还是有些摸不透他的脾气,也不知道如果说不走,这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她不想让别人看笑话,也不想赌靳北笙的克制,更不想让苏染和楚宜为自己担心,犹豫再三,她还是努力扯出了一笑,对苏染和楚宜道:“没事的,你们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 “清浅……” 楚宜皱着眉,还想再劝,却被靳北笙适时打断了:“浅浅,该说再见了,车还在楼下等着呢。”他揽住林清浅的肩膀,又催促了一次。 林清浅看着苏染和楚宜,笑了笑,努力保持着冷静:“不用担心,真的,我得走了,明天见!” 说完,她紧攥了一下靳北笙的手,挣脱了他的束缚,上前拥抱住了苏染和楚宜:“别担心,真没事。” 苏染轻叹了一声,拍了拍她的后背:“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虽然我们可能帮不到你什么忙,但听你倾诉还是可以的。” “我知道,放心吧!” …… 他们走后,楚宜和苏染一起靠在桌边,望着原本属于林清浅的空荡荡的上床下桌,沉默着发起了呆。 良久,楚宜侧身,拿起苏染桌子上的半袋红枣,掏了一颗放进嘴里:“苏染,你在想什么?” 苏染从袋子里也掏了颗红枣:“我感觉,那个靳总挺奇怪的,刚才我总觉得,他是在逼清浅和他走。” 听苏染和自己想到了一起,楚宜一激动想拍手,结果不小心没拿住手里的红枣袋子,袋子掉在了地上,红枣滚了一地。 她忙是蹲下去捡:“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吧……人家的家事,我们也不好管,什么都做不了。” 苏染叹了口气,蹲下和她一起捡红枣:“你说,清浅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什么倒霉事都能被她碰上?” 第113章 恭喜靳总得偿所愿 车里,林清浅抱着胳膊,转头望着窗外,也不知沉默了多久,靳北笙也安安静静地陪她一起待着,未发一言。 良久,他看了眼手机,问道:“浅浅,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林清浅头也没回的淡道。 靳北笙勾了勾唇角,收了手机:“随便可有点儿难。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明天上午没课,不如我们现在回老宅吧,爷爷奶奶见到我们一起回去,一定会很开心的,你说呢?” “靳北笙,总拿长辈们逼迫我,有意思吗?不同意离婚,所以你要把结婚证交给奶奶保管,这次,又想送回去什么?户口本还是身份证?你总不会打算,一劳永逸,干脆直接把我关在老宅吧?” “浅浅,不要这么想我。” 林清浅转头看他,笑笑:“你这几天做的所有事,不都是为了试探我对你的忍耐程度吗?你摸清了我的底,知道我还喜欢你,会对你心软,知道了我到底在气什么。可我呢?我对你还是一无所知。” “浅浅,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不闹了。” “谁和你说好了?你在做梦吗?你这个人实在是太复杂了,全是城府没有一点真诚,你就连表达喜欢和爱时说的话,都是有目的的,靳北笙,总这样,你累不累啊?” “累。” “累,你还演?还装?” “我不这样,你现在能坐在我身边吗?” 林清浅看着他这副坦然到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的表情,愤怒的情绪积聚在了嗓子眼,她实在是忍不住了:“你除了套路,就真是一点真诚都没有!” “雨夜醉酒非要见我,是演的,伙同郑助理一起骗我,那么大的雨,又打雷,又闪电,天时地利人和都让你占了,你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就淋着雨赌我会下楼找你,不,你不是赌,你是笃定我会心软!” “佛珠断了是假的,一枚红色的玻璃珠,根本就不值钱,只要想找,一抓一把,你也知道我不会细看,所以,你随便拿颗珠子,赚赚我的同情也根本不是难事。” “还有那条头发编的脚链,也根本不代表臣服,那就是你的试探,你在试探我能接受你到什么程度,如果我不摘,那就是默认了我只是在和你耍小性子,闹别扭,我愿意被你锁住,满足了你的占有欲。” “可我摘了,也在你的意料之中,你知道这会成为一条导火索,我这人就是藏不住事,被踩了雷区,就是会忍不住和你闹,一哭,被你一哄,就像个傻子似的,什么都往外说,你准备的那套安抚方法也的确有用,我和你回了家,还差点儿被你哄上床。” “今天你怕我临时反悔,不肯和你走,所以你故意出现在我的朋友们面前,看似宽容,实则强势的用人多,我要维持体面,这样的想法控制我,逼得我只能和你走。” “现在呢?现在要带我回老宅,也是因为你知道,我不忍心让奶奶他们为我们担心,在他们面前,我会配合你演恩爱的戏码,可每一场恩爱,都会为我以后提出要和你离婚,在长辈们面前,积蓄不可理喻……” “靳北笙,我应该还有没想到的地方吧?你这么做,这么算计我,除了把我推的更远,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攥紧了手,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靳北笙垂眸,轻捻着手里的珠子,半晌,笑了笑:“宝贝,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失去你。” “你喜欢我吗?你爱我吗?你分得清现在对我做的一切,是占有欲作祟,还是真的因为爱?你又没有想过,你只是一时还接受不了,我不再围着你转的事实,靳北笙,爱人之前,我麻烦你,先看清自己,你真的懂爱吗?” 靳北笙没说话,沉默了良久,他淡淡开口,对司机道:“靠边停车。” “是,先生。” 转过弯,司机将车停在了路边,然后在死寂的氛围里,和郑宇一起快速逃离了是非之地。 随着车门被关上,车里更加安静了。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无力道:“北笙哥,真的不能再继续了,我现在在怕你,你知道吗?” 靳北笙转头,面无表情地看向她,林清浅和他对视着,冷得不由打了个哆嗦。 说实话,靳北笙这张脸,好看是好看,就是不笑的时候,着实有些可怕。 他轻捻着手里的珠子,然后吧嗒,吧嗒……珠子一颗颗的碰撞在一起,林清浅莫名觉得很像是毒蛇在吐信子,似乎只要找准时机,便会向她扑来,缠绕裹挟,挣脱不得。 这种感觉,她只在刚认识靳北笙时产生过,现在再体验,久违,又害怕。 “你要干什么?被揭穿了,所以不装深情了?” 靳北笙突然笑了下,伸手想要捏一下她的脸,却被她躲开了。 他蹙了下眉,但只一瞬又恢复了温柔笑意:“林清浅,我早就告诉过你,我只会爱能和我一起走到最后的人,你收了我的爱,就别想再跑,这是警告。” “有病!” “随你怎么想,但我盯上的东西,包括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这不也是你的自信吗?我亲爱的小姑娘,在这一点上,我们无比契合,可以一起拭目以待。” 他微凉的指尖还是覆在了林清浅的脸上,满是爱怜的轻抚着:“宝贝,何必这样呢,让我留在你身边,我们像以前一样,甚至比以前更好,我给你想要的一切,不好吗?” “靳北笙!” “你有什么好怕的,你明知道,只要你开口,我便会毫不犹豫的为你臣服,我人就在这儿,随你怎么拥抱亲吻,你怕我,我不理解。而且我自问,对你已经很真诚了,我昨天还又提醒了你一次,只要你别不要我,你就永远自由。” “不可理喻。” “宝贝,别这样看我,我会心碎的。”他的指腹轻抚过她的眉眼:“或许你现在想要个拥抱,对吗?” “我不要!我要和你离婚!” 靳北笙手上的动作一顿:“这个,我给不了你,也不可能同意。”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转头望向了窗外,不再看他。 靳北笙收回手:“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希望我怎么做,我都会改,但你真的不能离开。” “我没办法和你解释,我对你现在是一种什么感觉……从失望,难过,变成害怕……我真的……靳北笙,要不我们都冷静一下吧,好不好?” “但你要让我看见你。” “天天见,叫什么冷静?” “可见不到你,我会心慌。” “见到你,我才叫心慌呢!” 靳北笙不说话了。 林清浅只觉自己气血上涌,她感觉自己再和靳北笙待一段时间,早晚得被他气到英年早逝。 靳北笙:“那你说怎么办?” 林清浅是真的烦了:“毁灭吧!一起毁灭!” “怎么毁灭?” 林清浅叹了口气:“你喜欢我什么?要不我改改?” 靳北笙蹙眉,和她对视着:“我也不理解,为什么你明明还爱我,却不要我了。” “大哥,我说的话,你是真一点儿不思考啊?千错万错,你都没错,是吗?” “我认错了。” “你认错的方式,就是像个神经病一样妄图拘着我,缠着我?” “我没有,我只是想看到你,想留住你。” “你的方式,让我害怕,够直白了吧?能理解?” “可我不这样,我留不住你。” 林清浅靠向了椅背,她仰头望着车顶:“又绕回去了,随便吧,我就这么一条命,你看着折腾,等哪天折腾完了,大家就一起玩完。” “浅浅……” 林清浅闭上了眼睛:“恭喜靳总,得偿所愿,你应该开心,我不反抗了,现在一切随你。” 第114章 让我成为你的唯一 “浅浅,你在大风天里,放过风筝吗?就是那种风大到树都能被吹弯的天气,风筝线攥在手里,可你却不知道你的风筝会在哪一阵风里飘走,这一飘,这只风筝就再也不属于你了。” “可它曾经属于你,是你自己不珍惜,非要在风大到树都能被吹弯的天气去放风筝,你说,你是不是活该?” “我在收线了,风筝为什么不能回来?” “因为线已经断了。” 真是个蠢问题。 …… 最后,车还是开回了靳家老宅。 只是他们回来的不巧,爷爷奶奶今天一早就去了清泉寺,要到明天中午才能回来,靳淮和江念锦受友人相邀去京城了,也不在家。 管家看见林清浅和靳北笙,皱起了眉头:“你们要回来,怎么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们也好早做准备,现在家里什么都没有,怕是要招待不周了。” 他这话说得很是客气疏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林清浅总觉得有些不舒服。 她也就算了,在靳家她本来就是个外人,管家对她客套也正常。 只是靳北笙就不一样了,他本来就是靳家人,回老宅是回自己家,她还从没听说过,有谁回自己家,要被提前告知招待不周的。 就好像是在说,你回家回得特别不凑巧,就不该现在回来一样。 林清浅抬头看了眼靳北笙,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也是习以为常,并不在意:“没关系,不用特别准备什么,随便吃顿晚饭就好。” 管家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厨房。 林清浅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心里却有些惶惶,总觉得似有一场藏在平静下的风雨欲来…… 靳北笙牵着她的手,径直把她拽上了楼。 “你要干什么?一会儿要吃饭了。” 靳北笙并未回答,他推开他房间的门,拉着林清浅走了进去。 林清浅前脚刚进门,紧接着靳北笙便在关门的同时,给门上了锁。 她顿时就慌了:“靳北笙,你干什么?你又哪根筋搭错了?” 话音未落,她便被靳北笙抵在了门上,不由分说地吻了上来,他吻得急切,横冲直撞的只恨不能将她拆解入腹,永远囚困。 林清浅瞪大了眼睛看着他,眸光中闪烁的满是惊恐,她从没见过这样撕去了克制伪装的靳北笙,她用力捶着他的肩膀,呜咽着想要推开他,可她越是反抗,这人便禁锢的越紧。 林清浅感觉形势走向越发不对,在恐惧和慌乱中,她在赌靳北笙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 因为他说过,欲望是用来加深感情的,需要在满心满眼都是彼此的时候才会发生受欲望支配的事,显然,现在他们之间并不是这样的情况。 可到底,她还是赌错了,他乱着呼吸,吻在下移…… “靳北笙!你清醒一点,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林清浅染上了哭腔,啪的一声,她的大衣掉在了地上,在慌乱间,衬衫扣子崩坏…… 她低头看着靳北笙的发顶,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心跳上…… “靳北笙!你是真疯了呀!” 靳北笙没有回答她,他掐着她的腰,一把将她抱了起来,以吻封唇,转身走到床边,和她一起倒在了床上。 他空出一只手解着领带,林清浅挣扎着想逃,可根本挣脱不得:“靳北笙!你这个大混蛋!” 靳北笙将领带扔到了床下,他轻笑了一声,伏在她耳畔,低声诱哄:“浅浅,乖一点,让我成为你的唯一,也求你拥有我好吗?浅浅,我的宝贝……” 即将断线的风筝,就该不留余力的想尽办法把它从天下拽下来,收好,然后藏起来。 随风飘走这件事,他从不允许发生在他的风筝上。 “靳北笙,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 下一刻,他的吻再次覆来,血腥味在口腔中肆虐,靳北笙却不为所动。 林清浅用力推他,靳北笙却顺着她反抗的力道起身,顺势握住了她的双腕。 那条因她而换上的黑曜石佛珠,此刻成了她的束缚,黑色的珠子像一条毒蛇蜿蜒盘踞在她白皙的手臂上,一直垂到了手肘。 而那颗红色的幸运珠,就像是浸染了欲望的毒蛇的眼眸,贪婪地紧盯着猎物。 她的手臂被高举过头顶,吻铺天盖地袭来,似是快要窒息…… …… “靳北笙!这里什么都没有!” 林清浅仍旧想唤回他的理智,可靳北笙却在安抚似的吻过她的脸颊后,起身,一边扔下自己的黑色衬衫,一边从不再平整的黑色西裤口袋里,掏出了几片小袋子,随手扔在了床上。 林清浅是彻底慌了,这人明显是蓄谋已久! “宝贝,我说过,我可舍不得让你冒一点险。” “变态!” 林清浅绝望了,但最让她恐惧的不是即将要和靳北笙发生的实际行为,而是她的大脑在不受控的变成一片空白,知觉却叫嚣,渴求着他的拥抱,亲吻…… 细碎的呜咽,抑制不住,靳北笙指尖的温度,染上了她的皮肤…… …… 在这样一场属于他们二人的演出里,欢愉成了主调,在主调之下她瑟缩着,像提线木偶般被操控着,演着配合他的戏份。 “浅浅,说爱我,好不好?” 小袋子被撕开…… 月亮穿云过,隐匿于云层,云层轻颤,随即繁星坠落…… 周而复始间,在一片空白里,她听见靳北笙在叫她的名字,可她还没来得及回应,星云便再度此起彼落…… 禁欲,绝对是对他最深的误解。 …… 林清浅晕晕乎乎的记得,管家来敲门时,她正被靳北笙抱着站在窗前,他捂住了她的嘴,语气如常般淡漠的对管家道:“浅浅睡了,一会儿等她醒了,我们再下去,您不用管了。” 窗外天色渐暗,随风而动的树影和他们的影子一起交叠映在玻璃窗上。 林清浅在想,今夜过后,她和靳北笙该如何共处。 可脑子里是浆糊一片,她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却还被靳北笙嗔怪:“宝贝,要专心。” 这一句话,彻底打断了她本就断断续续的思路。 …… 林清浅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哭着睡着的,只知道,她是被饿醒的。 一睁开眼睛,就迷迷糊糊地瞧见,偌大的卧室里,只有靳北笙那侧的床头灯还亮着。 他背着光,用手撑着头,面对她侧躺着,睁着眼睛静静看着她,那目光是一种说上的贪婪炽热,过度痴迷。 他另一只手的指尖,还绕着一缕她的长发,手腕上佛珠蜿蜒,安安静静的攀附着,似是方才发生过的事,它根本就没参与过一般。 林清浅凝起了眉头,想要开口揶揄他几句,却发现声音哑得不像样,不仅如此,浑身上下也像是被拆解过后,重新组装起来的一般,酸疼,难受:“变态!” 靳北笙亲吻了一下她的发丝,语气温柔:“浅浅,不开心吗?我们属于彼此了。” 林清浅不想理他,偏过头去,躲开了他的视线。 半晌道:“我饿了。” “宝贝想吃什么?” “包子,牛肉包。” “好,我一会儿去给你买。” “我想吃新鲜出炉的。” “好。” 第115章 靳大佛子,你是不是活错时代了? 早上六点半,林清浅裹着大衣,坐在靳北笙的黑色迈巴赫的副驾驶位上,一边吃着还冒着热气的牛肉包,一边望着窗外人行道上的人来人往。 城市的清晨,最热闹的之一,便是早餐店了,来这里的人,或是睡眼惺忪,或是行色匆匆…… 街里街坊,能让老板在百忙之中,应承说笑两句的,都是相处了十几年的老主顾。 摞得很高的包子笼屉在向上冒着蒸汽,一片白雾虚掩住了半边店门。 系着洗得泛白的红色碎花围裙的老板娘,爽朗的笑着,一边和正坐在店里吃早餐的老主顾道着早上好,一边从白雾中走出,将手里提着的打包袋挂在了按动自行车铃催促的,穿着校服的少年的自行车把手上,很是慈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用方言说了句:“好好吃饭,好好学习,中午回来,妈给你做好吃的。”是标准的吴侬软语,很是温柔。 少年嗯了一声,待老板娘退后了几步,他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 路过他们的车旁时,好奇地朝这边望了一眼,恍然间,林清浅似是和他对上了视线。 她突然想起了林漾,林漾十几岁的时候,也爱骑自行车。 在老宅附近少人的路上,他把车骑得飞快,就像是一阵风,倏地一下,便从她面前掠过,驶入树林里,好半天都不见出来。 一直到她着急的喊起了哥哥,他才笑嘻嘻的又像一阵风似的回到她面前,把攥在手里的一小把黄色野花,献宝似的递给她,还总喜欢用林清浅听腻了的童话故事哄她。 说这是住在森林里的白雪公主托小矮人,送给最漂亮乖巧的小姑娘的礼物。 林清浅不信,林漾告诉她,等她再长大些,他就带她一起骑车进入树林,去找白雪公主的小矮人。 可她十几岁学会了把自行车骑得飞快,林漾却已经去国外读书了。 她自己骑车不知进过多少次那片树林,树林不大,两三分钟就到头了,她开始能想象到林漾把车靠着大树停下,然后弯腰一朵朵的挑着开得最好的野花,摘下,留着送给她。 回忆里的野花和林漾一起留在了林清浅的记忆里。 她甚至有些恐慌,因为现在她已经开始渐渐忘记哥哥长什么样了。 她会从随便一个少年身上,去找他的影子,也会看着靳北笙,去揣度这些年林漾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她喜欢听靳北笙给她讲哥哥的事,可每一次,靳北笙的讲述,都带着他自己的目的…… 但林漾信他,林清浅也就总是说服自己信他,可是林漾估计也没算到,自己的妹妹会和他最好的朋友发展成现在这样。 清晨的风,从车窗降下的一条小缝里吹进来,扬起了几缕林清浅的散发,她眼神发愣,了无神采,靳北笙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浅浅,下午我帮你请假吧?” 林清浅嗯了一声,收回了发愣的视线,垂眸,机械地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了嘴里。 靳北笙从她手里拿过包装袋,放进车里常备的牛皮纸垃圾袋里,然后掏出手帕,拉着她的手,细细擦着:“吃饱了吗?” 林清浅点了点头,她听见窗外,包子铺老板娘大嗓门的说笑声,饶有兴致的转头去瞧,突然就笑出了声。 靳北笙不知道她在笑什么,吓了一跳:“浅浅,你怎么了?别吓我。” 林清浅敛了笑意,淡淡瞥了靳北笙一眼:“没事。” “浅浅……” 她从他手里抽回手,拢了拢衣襟,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窝着,没什么情绪:“我累了,回家吧。” 如果换做以前,她一定会兴致勃勃的告诉靳北笙,刚才老板娘打趣来买包子的大爷,说他是个包子脑袋,一周七天,天天来。 大爷也不恼,用方言回道:“还不是我家那婆娘就爱吃你家的包子,从退休前,吃到退休后,自己懒得动,非得催着我来,一天天的比闹钟还准时哩!” 简简单单的抱怨,却莫名洋溢着幸福。 可惜靳北笙听不懂,也不会去关注。 她更是没了和他分享的欲望,因为她知道这些事离他的生活太远了,所以就算说了,他也根本理解不了她的笑点。 他们从来不在一个世界。 …… 靳北笙开车带她回到了那个灰白色调,冷冰冰的家。 林清浅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点点把堆放在客厅里的她的行李,慢慢填补在家里的每一处角落。 衣柜,书架,洗漱台,他们的东西都紧挨在一起,原本空荡荡的房子,也有了几分充盈。 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甚至哪怕林清浅不回应,他也会自顾自的给她讲着他和林漾一起经历的过往,然后很巧妙的把徐清的身影在话语间隐去,变成——另一个朋友。 所以他其实从来都知道,林清浅介意什么。 收拾的差不多了,他开始准备做午饭。 林清浅也不再像个监工似的跟着他,她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下,看着茶几上摆着的那束散着清香的白色山茶花。 白色山茶花象征着天真无邪,却也有你怎么能轻视我的爱情的质问。 她看向坐在餐桌前,处理食材的靳北笙,问道:“这个花也是你特意让人准备的?” 靳北笙头也没抬,但语气间还是流露出了对她肯主动开口和自己说话的欣喜:“是啊,想着你会喜欢。” “为什么一定是白色?” 靳北笙手上的动作一顿:“浅浅,你别多想。” “好。” …… 在等他做饭时,林清浅裹着毯子靠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正在播放的《海绵宝宝》。 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熄灭了又亮,一直有消息在涌进来,一条接一条,林清浅也没在意。 她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动画片里,海绵宝宝对待蟹黄堡永远热情洋溢,章鱼哥每天都有些颓丧,派大星总是有新的傻开心,还有爱财如命的蟹老板…… 他们的性格都很鲜明,可看着他们故事的她,却不知道自己的人设是什么,就连感情都变得一团糟。 “靳北笙!我想吃汉堡!” 靳北笙拿着锅铲从厨房走了出来,他什么也没问,就说了句好,然后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儿,门铃响了,林清浅跑去开门,是管家送来了外卖餐盒。 靳北笙照旧做好了饭,林清浅坐在餐桌前,看着面前摊开的汉堡餐盒,却突然没了胃口:“我不想吃了。” “那你想吃什么?”靳北笙问得很耐心,可这句话,却勾起了林清浅昨晚噩梦般的回忆,他伏在她耳边,问了一次又一次:“还想要?” 这两句话有一种奇怪的异曲同工之妙。 林清浅开始烦躁,她靠着椅背,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什么都不想吃。” 靳北笙皱了下眉:“身体不舒服?我们去医院。” “不去。” “那是怎么了?浅浅,你别吓我。” “就是单纯的不想看见你,所以,你能消失吗?” “不能,只有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林清浅不说话了,她拿起汉堡,咬了一口,浓郁的酱料味道很好吃,可却并没勾起她的食欲,她像完成任务似的咬着汉堡,直到剩下了一小块面包边,实在是吃不下了才停手。 她拿起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在靳北笙满是担忧地注视下,认真收拾起了餐盒。 收拾完,起身走回了自己睡过的那间卧室,反锁了门,蜷在被子里,闭上了眼睛。 可只要一想到靳北笙,脑子里就会浮现出昨晚的混乱,他的低声诱哄在耳边响起,挥之不去,惹得她瑟瑟发抖。 原来,在不情愿的情况下,得到了自己喜欢的人,也并不会开心。 好在一下午,靳北笙都没来打扰过她。 林清浅断断续续地做着梦,梦见了一件很恐怖的事,她挺着大肚子,眼瞧着就要生了,结果就是拨不通靳北笙的电话,就好像他这个人,从来都没存在过一样…… 晚饭前,靳北笙来敲了门,林清浅听见了,却没理他,反正就算不让他进来,他也总有办法出现在她面前。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靳北笙走了进来,他没开灯,摸着黑在林清浅的床边坐下:“浅浅,该吃晚饭了。” 林清浅嗯了一声,声音很轻还有些哑:“北笙哥,你现在开心吗?” “当然,因为你在我身边。宝贝,你知道的,只要能看见你,我就开心。” “可你之前并不喜欢我缠着你,怎么我一不要你了,你反而发生了转变,就对爱而不得的人这么着迷吗?” “浅浅,我只喜欢你。” “算了,我现在不爱听这句话了,你也不用说了。睡了就睡了,我们的思想都该开放些。你措施做得很好,没有后患,不用负责,你依旧有后路,我也依旧自由。” 她笑了笑,转身面向他:“我对你的表现还算满意,以后有需要,我也乐意配合。” “浅浅,你就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你以为睡了,就能回到过去了?说服不了我,就准备睡服我?靳大佛子,你是不是活错时代了?” 靳北笙沉默了,黑暗中,林清浅看不见他脸上错愕的表情,只知道他现在,也一定不好过。 第116章 很像是一颗小熊软糖 良久,他道:“让我抱你去吃饭,好吗?” 林清浅没说话,因为她知道,靳北笙打定了主意,她拒绝也没用。 可当他的手臂环上她腰的瞬间,林清浅还是几乎下意识向后瑟缩了一下。 昨晚他就是像这样禁锢着她,一次又一次的索求…… 靳北笙察觉到了她对自己的抗拒,心被狠狠揪住了。 但值得欣慰的是,林清浅抗拒归抗拒,但却并没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臂。 整个人香香软软的乖巧的缩在他怀里,很像是一颗……小熊软糖。 靳北笙知道自己这个比喻用得不恰当,但他得承认,他确实很喜欢抱着她,被她依偎,对她上瘾,对她的渴求就像是小朋友贪图甜蜜的糖果。 总也吃不够。 他轻拍了拍林清浅的后背,带着些卑微的温柔哄道:“宝贝乖,别讨厌我,如果你不喜欢,昨晚的事……我保证不会再发生。” “我不信你,也不在意。但我不喜欢被强迫,还有你那串珠子,也勒得我手腕疼……很疼。” 见她愿意回答,靳北笙终于是稍稍纾解了些紧张,他侧头亲吻了一下她的耳廓:“宝贝,我以后会温柔的。” “我有名字!而且我们没有以后。” “好的,浅浅,下次我会温柔。” “不要和我咬文嚼字!” “我以前在国外有三个国学老师,我受的优秀传统文化教育,不比你少。” 林清浅撇了下嘴:“行行行,你厉害,你优秀,行了吧?” “乖宝贝,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总会有以后的。” …… 坐在餐桌前,林清浅看着面前这碗撒了坚果和果脯碎的粥,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靳北笙见她兴致缺缺,道:“不喜欢?我今天下午咨询过医生,他说清淡饮食对你有好处,我记得你相较于咸粥,甜粥更和你的口味。” 靳北笙说的一本正经,林清浅却有些慌了:“你怎么咨询医生的?你描述了什么病因?” 靳北笙笑笑,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问他,小朋友心情不好,精神郁郁,食欲差,该怎么办。” 林清浅松了口气,又觉得自己反应过激,实在是显得有些蠢,还差点儿让自己好不容易装出来的洒脱和不在意崩盘。 她拿起汤勺,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温度适中,甜味也刚好,是她喜欢的。 吃完饭,林清浅主动收了碗筷,因为要洗的碗筷不多,所以她便站在洗碗池前,顺手洗了起来。 洗到一半,靳北笙走进来,从身后拥住了她,他把下巴垫在她肩上,声音很是愉悦:“宝贝,我们好像真的回到以前了。” 林清浅轻叹了口气:“你也说了是好像。” “浅浅,你得承认,你现在没有以前开心了。” “这有什么好承认的?我从来就没开心过,以前表现出的对你的依赖和仰慕,不过都是为了留住你,利用你,你自己也清楚。你享受我的青春活泼,我享受你的成熟稳重,需要你的能力和资源替我守住家业,我们本来就是各取所需,完美联姻,只是不巧,我多贪心了一点儿,仅此而已。” “你在撒谎,你昨晚说了,你还爱我。” “受欲望支配,神志不清说的话,你也信?你要是想听,一会儿咱们再来一次,你抓准时机问我,想听什么,我就和你说什么,就像你昨晚很熟练做的那样。只要你服务到位了,说个百八十句,我都ok。” “说谎。” 林清浅冲洗完了最后一个碗,关上了水龙头,她转头看了眼靳北笙,戏谑笑笑:“所以,做吗?” 在等他回答的几秒钟,林清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现在可一点儿也不想再做。 好在靳北笙只是犹豫了一下,道:“我舍不得。” 她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不做就别缠着我,靳总日理万机,能在百忙之中陪我一天,也实在难得,想来今天应该积攒了不少工作吧?你去忙吧,不用顾及我,我很善解人意的。” 她掰开靳北笙环着她腰的胳膊,闪身离开了他的怀抱:“早点睡,晚安。” 说完,逃也似的离开了厨房。 …… 其实不光靳北笙忙,她也挺忙的,下午她睡觉的时候,苏染和楚宜给她发来了上课拍的重点ppt,她要把苏染标出来的重点,誊抄到笔记本上,还要看今天助理发来的项目文件。 等她忙完都已经快十一点了。 林清浅伸了个懒腰,放下电脑,打着哈欠下床去浴室洗澡。 隔着水汽,她照着镜子看到了自己身上那些未消的暧昧痕迹,没好气的嘟囔了一句:“真是属狗的。” 洗完澡,换好衣服,她拿着水杯去餐厅倒水,路过客厅,只见一向讲究很多且只在书房办公的靳北笙,竟把电脑和纸质文件全都搬来的客厅,甚至连被褥都被堆放在了沙发上。 “浅浅,还没睡?” 林清浅朝他晃了晃手里的水杯:“喝水。”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早点睡,明早我送你去学校。” “你呢?准备睡客厅?” 靳北笙嗯了一声,回答的很坦然:“怕你跑了。” 林清浅突然觉得自己真是活该多问。 她打开冰箱,拿出水壶给自己倒了杯冰水,一饮而尽,心里的烦躁可算是消减了大半。 可回到卧室,却仍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凌晨一点多,她在消消乐小游戏里的体力耗尽,被迫退出了游戏。 她逼着自己闭上眼睛,可刚迷迷糊糊有了些睡意,就听见了吱嘎一声,随即身侧位置一沉。 “北笙哥,你这是什么毛病,怎么总喜欢半夜爬床?这么大年纪了,你就不能自己睡觉吗?” 靳北笙没说话,只又向她靠了靠,收紧了搂着她腰的手臂,脸埋在她香软的发间,贪婪的嗅着。 林清浅懒得理他。 好半晌听他柔声道:“晚安,我的宝贝。” …… 事实证明,只要林清浅不和靳北笙提离婚,不说不要他了,靳北笙的精神状态就很稳定。 当然,除了不论她走到哪儿,他不是自己跟着,就是让司机跟着外,一切正常。 四月初,过完清明,转眼就到了四月中旬,林清浅的生日也要到了。 靳北笙提前一周就开始问她,生日想怎么过? 林清浅没什么想法,她拿起手机,打开老黄历,把手机递给他看:“恰逢谷雨,诸事不宜。” 第117章 你是懂怎么气我的 林清浅以前过生日,爸妈是一定会给她大操大办的。 只恨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的宝贝女儿又长了一岁,他们想让林清浅在新的一岁里,收到无数的爱意和祝福。 这两年,家逢变故,爸妈不在了,奶奶也不在了,她也再没了过生日的心情。 每到四月十九生日这天,最让林清浅快乐的事,除了收到安然和田浩寄给她的生日礼物外,就是被楚宜和苏染陪着,三个人一起去校外吃顿大餐。 可今年,冒出来了个靳北笙,就冲这人像狗守骨头似的,看着自己的劲头。 她不用想也知道,今年,除了他和靳家长辈们,靳北笙不会再允许有任何人来和他分享和她在一起的时间。 …… 四月十七这天,下午上课,苏染一见到林清浅就担忧着问道:“清浅,我上午去办公室,怎么听导员说,你又要请假啊?” “请假?我?”林清浅也愣了一下。 “对啊,你自己请没请假,你自己不知道啊?” “我还……真不知道。” 坐在她俩中间的楚宜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估计又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靳总先斩后奏给你请的假。” 苏染道:“肯定是他。清浅,我上次就想说,你家那位对你的控制欲是不是有点儿太强了?就照他现在这样,你这婚还离得掉吗?” 林清浅无奈的耸了下肩:“不知道,反正现在我和他的情况是,他累,我也累,但他就是不肯放手。 我每次一和他提离婚,我们就准吵架,用吵架这个词,也不准确,就是我单方面和他讲道理,然后就是讲不通。 最后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我走哪儿,他跟哪儿,要不就是让司机跟着,这不,我坐在教室里上课,司机在校门口等着,如果我一会儿晚出去超过十分钟,我们家靳总的电话,立刻就能打过来,你们信不信?” 楚宜啧啧着:“天啊,这不是强制爱吗?” “他倒也不那么直白,他是以爱的名义,打着给我自由的旗号,然后行着密切关注我行踪的事。 我现在已经懒得和他闹了,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就准备不刺激他,稳住他,等到明年,我顺利出国了,隔着时差和大洋,我就不信他还能放下国内的一切,跑过去跟着我。只要能离他远一些,一切就都好办了。” 苏染发出了一声叹息:“论婚姻到底给女人带来了什么。” 林清浅笑笑:“可如果没有他,我有很多事都办不成。而且我和他之间,也是我先招惹的他,走到现在这一步,算我咎由自取。” 楚宜揽住她的肩膀,和她靠着头,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抚:“豪门是非多,小说诚不欺我。” “凑合吧。” 下课后,林清浅跟着楚宜和苏染回了趟宿舍,去拿她们给她准备的生日礼物。 一回去,三个人聊了会儿天,开心的忘了时间。 等林清浅反应过来时,靳北笙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林清浅心情复杂的给苏染和楚宜看了眼来电显示:“该来的,总会来的,你们说说,他也是真不嫌累。” 苏染和楚宜抿唇看着她,也俱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林清浅接通了电话。 靳北笙:“浅浅,你今天学校有事吗?” 林清浅:“没事,我现在在宿舍,拿苏染和楚宜送给我的生日礼物,一会儿就出去,你放心,我没跑,也没地方跑。” 靳北笙:“没事,别着急,再和你的朋友们玩一会儿吧,等我去接你。” 听着他温柔的语调,林清浅却莫名感觉有些窒息:“至于吗?” 靳北笙:“宝贝,你知道的,对你,我总是没什么安全感。” 林清浅有些烦了,她低头,抠着自己上周刚做的美甲,尽可能平静道:“随你,要来就快点儿来,我饿了。” “好。” 挂了电话,苏染和楚宜很有默契的看着她长长一叹:“清浅,不容易啊!不容易。” 等靳北笙再打来电话已经是半小时后了,林清浅拎着礼物同苏染和楚宜道了别,然后不紧不慢的往学校东门走。 途径商业街,她买了两杯奶茶,一杯边走边喝,一杯留给为了看着她,劳苦功高的靳北笙。 刚出校门,好巧不巧遇见了熟人,话剧社的社长。 两人寒暄了一会儿,林清浅在远远瞧见站在不远处路边树荫下,靠着车抽烟的靳北笙时,顿时敛了笑意。 她匆匆找了个借口结束了寒暄,然后朝靳北笙小跑了过去。 许是从公司出来的急,他没穿西装外套,领带也没系,黑色衬衫有些发皱,靠近领口的扣子被解开了几颗,露出了小片锁骨,衣袖半挽,左腕上的黑色佛珠装点着好看的手臂线条,另一只手的指间,夹着燃了一半的烟,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说不上的慵懒优雅。 当然,如果他能不板着张冰块脸,表情稍微柔和一些,脸色好看一点,林清浅都会很心动。 可惜,她一过去,这人就问道:“浅浅,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解释的吗?” 这一句话,彻底打断了林清浅对他外貌的欣赏,果然,靳北笙还是那个靳北笙,像个怨妇似的靳北笙。 林清浅把提在手里的奶茶递给他:“新品,烤黑糖珍珠奶茶,味道不错,我特意给你买的,别抽烟了,喝奶茶,开心一点。” 靳北笙接过,看了看:“刚才那个男的是谁?” 该来的还是来了。 林清浅转身和他一起靠在车上,答非所问:“你怎么知道奶茶店的兼职店员是我认识的学弟?以前他还加过我微信呢,我们聊过几天,还挺开心的,不过后来我想了想,自己毕竟已婚了,还不是那么喜欢年下弟弟,所以拒绝了。不过,情谊是在的,今天他还送了我两张优惠券!” “你是懂怎么气我的。” 林清浅望着眼前来来往往进出学校的人,继续道:“还有,中午,我不是提前来学校了嘛!我吃了一份脆皮鸡饭,打饭的学弟,我也认识。长得蛮帅的,他还给我多加了几块鸡肉呢!” “刚上课的时候,坐在我前排的男同学,大二的时候和我告过白,我也拒绝了,没办法,谁让我长得漂亮呢?” 靳北笙的脸色更难看了:“那刚才和你说话的,又是你哪个学弟?” 林清浅抬头看了他一眼,憋着笑,佯装若无其事的挽住了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小声道:“他是我们话剧社的社长,长得挺帅吧?我们从大一开始就一起参加了话剧社,还演过情侣呢。” “浅浅!” “北笙哥?你还记不记得咱们第一次亲吻是在哪儿?因为什么?我玩得一直挺开的。” 在靳北笙眉头紧锁的哀怨盯视下,她踮起脚尖,旁若无人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和他对视着,提醒着说了句:“我爱你。” “林清浅!” 林清浅放开他的胳膊,拽了拽自己的衣摆:“别凶我,凶了我,我生气了,今晚就不陪你睡了。” “你这是在报复?在怪我盯着你,乱吃醋?” “你心里清楚就好,我这人不爱忍耐,不爽了就是要报复回去,靳总多包涵,别生气,气大伤身,本来年纪也不小了,多注意保养。” 第118章 只有我太太能管我 “林清浅,我生气了,对你有什么好处?” 靳北笙深吸了一口夹在指尖的烟,缓缓吐出的白色烟雾模糊了他的镜片,他慵懒地半眯起眼眸看向她,语气淡淡。 林清浅没理他,只绕过车头,一边开车门,一边道:“没好处,但我就是忍不住。而且你该知道,编故事也挺难的,我今天中午是在家吃的饭,根本没吃什么脆皮鸡饭。” 靳北笙的心情稍好了些,他掐灭了烟,转身拉开车门上了车,但仍是冷着脸。 “安全带。” 林清浅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十分理所应当道:“要你给我系。” “我在生气,不帮你。” “那就给个机会,让我哄哄你。” 靳北笙稍稍松懈了些面上冷然的表情,顿了顿,很是有些傲娇别扭的凑过去,帮她系安全带:“被你使唤,还要被你说成是哄我,林清浅,你也就是仗着我喜欢你。” “可惜你现在的嘴没长在三个月之前。”她伸手环住他的脖子,笑盈盈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哄你。” “这算什么?” “算个吻。” “原谅我了?” “想得美。” 林清浅歪着头,冲他笑笑:“全是烟味,一点儿也不甜。你如果能把烟戒了就好了。” “只有我太太能管我。” “我不是吗?” “你不要我了,你说的。” “你现在是在同意离婚?” “想得美。” “学我?” “嗯,这三个字很好用。” “有点儿可爱。” “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开车。”林清浅放下了搂着他脖子的手,调整了一下安全带,但靳北笙却并没离开:“再亲一次。” “得寸进尺?靳总,我提醒你一下,咱们俩现在处在准备离婚的阶段。” “我忘了。” “你人设崩了。” “早没了。” 林清浅笑着捧住他的脸,浅啄了一下他的唇瓣:“快走吧,不是要回公司吗?别耽误了正事。” “你怎么知道?” “你很少不穿外套,而且车里也没有,又刚从公司出来,那就只能说明你还要回去。见面这么久了,你也没提要先送我回家的事,所以,你是打算带我一起去公司,怕我跑了,要带在身边看着,我猜的没错吧。” “很聪明,但用错了地方,你如果没事干能少气气我,就更好了。” “共勉,你能少算计我,我也会很开心。” …… 林清浅跟着靳北笙到了公司,进了他的办公室,她放下包,熟门熟路的去茶水间给自己煮了杯咖啡,然后不用他多说,就很自觉地走进了办公室里间的休息室。 因为她来了,所以靳北笙把开会的地点临时改在了办公室。 他在外间开会,林清浅坐在床上,戴着耳机一边听歌,一边举着小镜子试今天苏染新送她的口红颜色。 试完,拍了几张照片发给苏染,夸她的眼光真的特别好。 同苏染和楚宜闲聊了一会儿,楚宜说一会儿还有事儿,准备出门了,苏染为了攒暑假去看演唱会的钱,晚上还有两个小时的家教兼职,也要赶着去上班了。 结束了聊天,林清浅又重新无聊了起来。 她收起口红,躺倒在了床上,百无聊赖的望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她都有些犯困了,休息的门被推开,靳北笙走了进来,关上门,他在床边坐下,躺在了林清浅身旁。 林清浅转头看他,小声问道:“你开完会啦?” 靳北笙伸手摘下了她的一侧耳机,戴在了自己耳朵上:“没有,耳机声音这么大?” 林清浅重新望向天花板:“江湖规矩,不该听的不听,我懂,所以我一句商业机密都没听见。” 靳北笙笑笑:“until thest moment.” “听过?” “嗯,很久之前,喜欢钢琴曲?” “催眠,我现在很无聊。”她翻了个身,趴在他胸膛上,指了指的自己的唇瓣:“好看吗?” 靳北笙勾了下唇角:“要亲?” “不是,我是问你,我的口红颜色好看吗?” “好看。”靳北笙扣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但其实,我有些分不出来这个颜色和你平时涂的那些有什么区别。” “直男。” “嗯?” 林清浅撇了下嘴角,叹了口气:“就是……怎么和你解释呢?算了不重要。”她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休息几分钟?十分钟还是十五分钟?” “五分钟。” “好严格哦,我开会只要休息,从来都是半小时打底。” “所以你效率低。” 林清浅不屑地哼了一声,她垂眸盯着他的唇瓣,又凑近亲了一下,然后轻蹭着呢喃:“还是很好亲。” 靳北笙捏了下她的腰:“别闹。” “想亲,我真的很无聊,你为什么总让我这么无聊?” “我陪着你的时候嫌我烦,跟着你的时候让我滚远点儿,现在忙起来了,你又嫌无聊,我的小姑娘,你到底想我怎样?嗯?” “你放我走,我自己会找乐子。” “放了你,你还会回来吗?” “不知道。” “还行,有进步了,半个月前你还十分笃定的告诉我,说只要放了你,你就不会回来了。看来,我们家浅浅,是消了点儿气。” “没有。”她又亲了靳北笙一下,指腹轻轻磨蹭着他下巴上新冒出来的一点点小胡茬,扎扎的。 靳北笙很是宠溺的轻笑出声:“小朋友,你这是不准备放我出去了?” “你能吗?” “当然不行,外面还有很多人等着呢。” “我就知道,靳总的心里有工作,有神佛,就是不会有爱情。” “有你。” “我再也不敢和你谈爱了,怕了。我猜你的休息时间,还剩两分钟,够亲一下了。”说完,她红唇轻启,咬了下他的唇瓣,然后加深了这个吻。 厮磨间,她的长发自然垂下,靳北笙伸手帮她归拢起来,扣着她的后脑勺,翻了个身,占据了主导。 林清浅笑着抬手轻按了下他的喉结,靳北笙闷哼一声,放开了她,只拥着她,把脸埋在她肩上轻喘,平复着呼吸。 林清浅将指尖没入他发间,揉了下他的头发:“两分钟体验卡,滴——结束。” 靳北笙低笑着又收紧了些搂着她的手臂:“再等我二十分钟。” “我觉得不够。” “我不喜欢一心二用,心都在你这儿,分不出一半去工作。” “说谎。” “不想走。” “说好的五分钟,靳总你要迟到了。再不放手,郑助理要来敲门催你了,你说要是让现在在外面等你的员工知道靳总不去开会,躲在这儿和我胡闹,他们会怎么想?要是传到靳叔叔耳朵里,你怕是要受家法了。” “靳家没有家法。” 林清浅叹了口气,推了推他:“快走吧,沉死了。” “你会等我的,对吗?”靳北笙抬头和她对视着,认真问道。 林清浅又亲了他一下:“你这么看着我,我能去哪儿?林家家大业大,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靳北笙又笑着亲了亲她:“等等我。” 林清浅看着靳北笙起身准备走,她忙是从枕边摸到了小镜子递给他:“唇角有口红印,别出去丢人,不然我保证不用等到明天,全公司上下都会知道靳总在开会时间偷偷溜走,去鬼混了。” 靳北笙接过,照着镜子,用指腹随意抹了下嘴角:“不许胡说八道。” 林清浅看着他淡定离开的背影,又无聊的躺了一会儿。 她翻了个身从床上捡起耳机,却发现有一只被靳北笙戴走了。 靳总果然还是乱了,整理了衣服,擦了口红,看似一切如常,却还是百密一疏。 她收起这只耳机,重新望向天花板,继续发起了呆。 对靳北笙,她真的有很多遗憾。 她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是初恋,是喜欢到求神拜佛都想留住的人,是拘束她的人,是在伤心过后,千万次告诉自己,再爱就是犯贱,可再见仍会对他心软…… 林清浅越想越烦,她抬手挡住眼睛,觉得自己真没出息,在这种反省时刻,居然还想要个拥抱……也是离谱。 用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她不情愿得出了一个结论,她还是贪图他,从各方面…… 第119章 妖精不能主动,一主动,他就万劫不复 靳北笙到底还是没能在二十分钟内结束会议,林清浅早有预料,所以也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感觉。 他再进来时,她正在装睡。 靳北笙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却见她没忍住扬起了嘴角。 “装睡?” 靳北笙将她鬓边的碎发别到耳后,含笑的声音,也又放柔了些:“对不起,事多,没能在二十分钟结束会议。” “嗯。” “饿吗?我有个朋友新开了一家不错的餐厅,想去试试吗?” “应酬?”林清浅睁开眼睛看着他,笑了笑:“你可以直白些告诉我。” “我还准备铺垫一下,却什么都瞒不过你。” “因为我知道你不喜欢在外面的餐厅吃饭,再贵的都不喜欢。你的忌口很多,就算开荤了,挑来挑去,每天吃的也还是那几样菜,十分无趣。” “这么了解我?” “我之前,可能比你想象中,还要喜欢你。现在……要抱。” 靳北笙笑了下,俯身拥住她,将她抱了起来,放在腿上,让她跨坐着,林清浅面对面环住了他的脖子,吻了下他的唇角:“外面的人都走了?” “也该下班了。” “我还以为靳氏的人都是和靳总一样的工作狂呢。应酬是几点?总得给我留点时间换身衣服。不能就这样穿着卫衣去吧?” “晚上八点,现在七点了。” “那怎么办?” 靳北笙轻托住她的后脑勺,追着亲了她一下,和她蹭了蹭鼻尖:“我给你准备好了。” 林清浅笑着把脖子向后仰,躲开了他的追吻,手却不安分的,故意解着他的衬衫扣子:“靳总果然不打无准备的仗,算计人的本事永远一等一,把我安排的明明白白。” “宝贝,别闹。” 靳北笙把她的手按在了自己心口上,林清浅垂眸扫了一眼,重新靠近他,把下巴垫在他肩上,侧脸亲吻了一下他的耳垂:“只要你别当真,我就不算闹。” “宝贝,你觉得公平吗?” “我都让你睡了,你还不准我占点儿便宜?婚又离不掉,我总得图你点儿什么吧?” “浅浅,能不提离婚的事吗?” “那提什么?总不能和你一见面就聊工作吧?” “浅浅……” “靳北笙,你失过恋吗?” “失过。” “骗人。” “现在不算?” 林清浅抽回了自己的手,搂住他的脖子,紧紧抱着他,答非所问:“这里什么都没有,所以你不会对我做什么,对吗?” “所以你可以肆无忌惮?” “我喜欢你的皮囊。” “是我的荣幸。” “给我吗?” “我的一切都属于你,但不是现在。” 他亲吻了一下她的额角:“乖一点,试试衣服?”他抱起她,走到了摆在窗边的灰色衣柜前,单手拉开了柜门,提出了一只墨绿色的纸袋。 “在你不要我的第一个月,我去江城出差时,路过了你曾和我说过的,你很喜欢的一家订制旗袍的店。我当时很想你,就进去逛了逛,在店员的介绍下,看上了一块月白色的料子,觉得很衬你。 老师傅问我,你的尺寸,我说不准,但我告诉他,你是他店里的常客。他问了我你的名字,说完,掏出了一本满是划痕的牛皮本,戴着老花镜,皱着眉头翻看了一会儿,找到了属于你的页面。 他说,他记得林小姐,林家三代人都在他家做旗袍,一年两身,一件夏季的连肩袖,一件冬季的九分袖。他还十分笃定,不管过去多久,林小姐都一定能穿上他做的旗袍,因为两三年了,你的尺码都是只减不增。 他问我,你是胖了还是瘦了,我也说不准。师傅叹了口气,嘟囔着说了我一句,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然后他就自己看着做了,前天衣服做好,寄了过来,我就一直在等机会送给你。” “你确实什么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我挑的料子,一定特别衬你。” 靳北笙走回床边,弯腰,让她在床边站好。 他从纸袋里取出精致的裹着平整墨绿色绸缎的盒子,打开,取出了里面那件月白色绸绣花蝶纹的旗袍。 领口和开叉都根据林清浅的喜好改低了些。 他拿起旗袍,照着她的肩膀比了比:“很漂亮。” “这个颜色显黑。” “不黑,你穿好看。” 林清浅伸手摸了摸裙摆:“所以,你要帮我换吗?” “可以吗?” 她抬头看着靳北笙,皱了下脸:“想得美。” “你是挺美的。” “花言巧语。” 林清浅推开他的手,无所顾忌的抬手抓住衣摆,向上脱下了卫衣,露出了,白皙的皮肤,不盈一握的腰肢,肤色的无痕布料,护着令他痴迷的柔软。 锁骨和肩颈线条也都好看的不像样。 林清浅把卫衣丢在一边,戏谑的瞧着靳北笙通红的脸:“你还真是……不禁撩啊。” 靳北笙不自然的移开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些僵硬的把旗袍递给她。 林清浅接过慢慢穿上,待系上了一颗扣子后,弯腰在裙摆的遮挡下,褪下了宽松的牛仔裤,露出了匀称好看的小腿,放下裙摆后,脚踝更显纤细。 她往前站了站,指着衣襟:“帮个忙。” 靳北笙紧张的吞咽了一下,迟疑着伸手,帮她一颗颗系上了扣子。 林清浅目不转睛的打量着他,最后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薄唇上,待系上最后一颗扣子后,她微微侧脸吻了上去,随即整个人也扑向了他,靳北笙将她抱了个满怀,手掌落在她后腰上,衣料的质感,真的很好。 轻抚间,便是撩了火。 他想推开林清浅,却根本推不开,最后还半推半就的竟是被她引着调转方向,躺倒在了床上。 “宝贝,衣服会皱。” “我本来也没打算穿着去。” 靳北笙愣了下,皱了眉:“为什么?” 林清浅像只猫似的用鼻尖轻蹭着他的颈侧,声音含笑,带着蛊惑:“只给你看。” 一句话,算是彻底把靳北笙那颗现在本就安耐不住的心,撩拨得卷起了千层浪。 妖精不能主动,一主动,他就万劫不复…… …… 第120章 想听你说一句我最重要 “北笙哥,大半个月了,你想不想我?” 她轻吻过他的喉结,抬头时鼻尖划过他微扬的下巴,轻蹭过他的唇瓣,最终和他鼻尖相蹭,缓慢交错,停顿了几秒,吻落在了他唇瓣上,将他到嘴边的一句浅浅,吞了下去…… 靳北笙的衬衫微敞,林清浅的指尖划上了他的心口,在他的心跳上转了几个圈。 她的声音软的,就像是小猫将爪子探进了他怀里,伸出小指甲,在他心上轻挠了几下,痒痒的,酥酥的:“北笙哥,这个应酬,咱们不去了好不好?” 她微微抬头和他对视着,整个人又往他怀里偎了偎。 旗袍柔软的布料贴近皮肤,靳北笙怕弄皱了这件矜贵的衣服,不敢乱动,只穿过她的长发,轻抚着她的背脊,稍缓心中骇浪:“宝贝,这是提前说好的事,今天去了,多认识些人,也对你有好处。” “我没提前和他们说好。” “浅浅。” 林清浅把脸埋回他怀里,声音有些闷:“那我是以什么身份和你一起去?靳太太,还是林清浅?” “当然是林清浅。”靳北笙顿了顿,他轻拢了一下她的长发:“在是靳太太之前,你首先是你自己,靳太太这个名头只是你最微不足道的身份。宝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你不是谁的附庸,也没人能轻视你。” 这个答案,林清浅很满意。 可还是不够,她想让靳北笙为她妥协一次,放下一次原则,哪怕只是骗骗她,她也很想让他由着她一次,说一句现在什么事都没她重要。 她坐起身来,仍压着他,抬手向后撩了把头发,撒娇道:“可我还是不想去,也不想你去。我们回家吧,一起玩到明天,你不是想我了吗?这次我们不要强迫,试试开心的方式,好不好?” 靳北笙握住她的手,轻捏了捏她的指尖:“宝贝,我们得守信用,不爽约是基本的社交礼貌。” 林清浅皱眉:“可你不止爽过一次和我的约。” “浅浅……” “你骗骗我也行,我想听你说一句我最重要。” “别闹。” 林清浅盯着他,沉默了片刻,脸上的红晕褪去,神情也没了方才媚态,又变回了一贯的冷静:“道理我都懂,我就是想听你说一句我最重要,不是因为占有欲,只是因为你很爱我,至少在当下。” “宝贝,只是去吃个饭,不要这么不开心。” “是很简单,但我不想做。我不喜欢你不和我商量就给我安排这些事,不喜欢你没经过我的允许就给我请假,不喜欢你替我安排见什么人,穿什么衣服,我又不是你养的什么小宠物,我要尊重。” “浅浅,这怎么不尊重了?我也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你现在就该无条件坚定的选择我,尊重我不想去应酬的想法,而不是试图说服我,让我乖。” “对不起宝贝。” 林清浅低头,伸手给他扣上衬衫扣子:“你可能觉得我又在无理取闹,但这就是我当下的不开心,如果你觉得这种不开心,不可理喻,那就证明我说的是对的,我们该放过彼此。” “我没觉得你在无理取闹,我们刚才不是好好的吗?没必要为了这点小事生气,宝贝,不要不开心。” “我们其实一直都不好,请假,应酬……你都不和我商量,就直接替我安排。我也不想总和你提分手,提离婚,可你除了不再嘴硬,就没有其他的改变了。 我要的不是监管似的陪伴,我想要你的态度,觉得我很重要,给我平等的尊重,不是家长监护人,你也不该帮我决定一切。” “宝贝,为什么总要想这么多?开开心心的不好吗?” “又是我想多了……靳北笙,不对等的关系,真的可以开心的过一辈子吗?” “怎么不对等了?” “如果对等,就不会出现我走哪儿,你的司机就必须跟到哪儿的情况,你也不会擅自给我请假,就算请了,这件事你也该第一时间告诉我,而不是让我从别人口中听到,然后被问得一脸懵。你不会打着为我好的旗号,帮我应下应酬……你换位思考一下,这些事落在你身上,你会开心吗?” 靳北笙轻捻了捻她的指尖。 林清浅知道,他根本不理解。 她叹了口气:“算了,对牛弹琴。我每一次和你吵这种所谓的架,我都觉得我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为什么生气,为什么不开心,为什么不想要你了,我都说的很明白,可你就是听不懂,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有在反思。” “你反思的结果就是,不去想怎么改变自己,反而是想来改变我,思考怎么囚住我,然后给我表演你自我感动式的爱。” “宝贝……别生气,不想去,我们就不去了,别说不要我的话。” 靳北笙把她拽回怀里,紧紧抱着,小心翼翼地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哄着:“不去了,我知道错了,我们不去了,浅浅最重要。” “北笙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性格其实真的不合适,你强势惯了,习惯被依附,你需要别人听你的话。可我做不到,我也强势……” “宝贝别说了,你还爱我,这就够了。” “但是很累,我没办法不和你走心。”林清浅缩在他怀里,哽咽道:“我不是矫情。” “乖,不哭。” “我没哭,也不乖。” 靳北笙低头亲了下她的发顶:“是我不好。” “我以后不想再说这么多话了,谈爱真的好累。” “好。” 安静了一会儿,林清浅问道:“能迟到吗?” “什么?” “应酬。” “不是不去了吗?” “我就说你是个大骗子,要是真不去了,你早就打电话了。”林清浅叹了口气:“喜欢你可真累,还得玩心眼,天天猜来猜去。” “对不起宝贝。” “下不为例,我真的很讨厌这样。” “好,谢谢宝贝体谅。” 林清浅在失望之余,知道这一出又算是白闹了。 靳北笙还是以前那个靳北笙,除了担心她会跑之外,行事作风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白期待了。 …… 因为晚高峰路上堵车,又耽误了一会儿,所以他们紧赶慢赶还是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下车后,林清浅披着靳北笙的西装外套,挽着他的手臂,走进了这家需要提前预定的会员制餐厅。 在侍者的引路下,他们走进了包厢。 包厢里,摆在映着窗外渐暗的夜色和后院西式庭院景观的落地窗前的黑色长桌两侧,坐了六七个正在谈笑风生的男女。 看见他们,几人俱是客套且热情的站起身来迎接,面上也挂着看似随和的笑容。 两人在桌边的空位前站定,靳北笙帮林清浅拉开了座椅,落座后和众人介绍道:“这是林氏集团的林总,也是我夫人,林清浅。” 第121章 他的小姑娘已经能护住自己了 林清浅保持着得体的微笑,微微颔首。 侍者在给他们倒酒时,她侧了侧身,把高脚杯往前推了推,方便他倒酒。 坐在她左侧的是一个长相艳丽的年轻女人,年纪比她大几岁,林清浅对她有点儿印象,之前在某个饭局上有过一面之缘。 只不过,上次她身边的男伴并不是这位发量堪忧的孟总。 “林总今天的穿搭还真是有意思,运动鞋配旗袍,也只有您能穿出这样的感觉了。” 林清浅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是?” “林总贵人多忘事,我们之前见过,我叫孙婉。”孙婉向她伸出了手。 在全桌人的注视下,林清浅礼貌性的握了下她的指尖:“漂亮的事,留给像孙小姐这样负责漂亮的人就好了,我比较习惯舒服为上。” 她这话出口,众人便知是没了热闹,孙婉也很有眼色的没再多说什么,只笑了笑,收回手,自己找了个台阶去和旁边的孟总说笑了。 林清浅在低头的瞬间,板起了脸,但只一瞬,她脸上又挂回了得体的笑容,速度快到连靳北笙都没察觉。 坐在他们正对面的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长相一般,但有一双让人过目难忘的三角眼,一看就不是个善茬,但却偏偏把自己打扮的很是斯文儒雅,不过这份儒雅里,掺杂更多的是油腻,还色眯眯的。 林清浅认识他,姓高,做建材生意的,近十年发的家,因为为人圆滑所以发迹很快,只是……这样的人能和靳北笙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也不知是他高攀了,还是靳北笙不在意,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今天坐在他身旁顾盼生姿,眼神一直往靳北笙身上瞟的漂亮女伴,也不是他夫人。 林清浅算是彻底明白今天这是个什么局了,一群所谓上层为了找乐子,组的闲聊应酬局,不正式,但在闲聊间很容易获得人脉,促成一些在饭桌下的正式场合里,很难促成的事。 总结一下,就是有点儿用。 在林清浅打量在座这些人的时候,高总奉承着夸靳北笙道:“像靳总这样不论出席何种场合,不是独自一人,就是带上夫人的好男人,可是不多见了,靳太太,真有福气。” 林清浅笑笑:“高总说的是,我先生确实很好,不过能坐在这儿,我和您一样,都是靠自己走进来的,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见面的次数多了,场合多了,您总能记住我不止是靳太太。” 靳北笙握了下她的手,语气亲昵却声音不小:“林总说的没错。” 高总见状,忙是脸上挂着笑,起身举杯敬她:“久仰林总大名,以后多关照。” 林清浅举杯时,他又将杯子放低了些,以示尊重。 “高总过谦了,您是前辈,日后少不了还得仰仗您。” 她这话说得客气,也算是给了高总几分面子,高总仰头喝净了杯中酒,林清浅只抿了一小口。 靳北笙看着她游刃有余的应酬模样,很是欣慰。 他的小姑娘,已经可以仗着权势,护住自己了,甚至不再需要他的帮助。 几杯酒下肚,众人也算是聊开了。 谈笑间,高总提起了前两年林氏被人抢走的旅游区开发项目。 “听说啊,那边接手这个项目后,因为资金和一些审批问题,让本来好好的一个项目,一直处于停摆状态……现在业内的人都在唱衰……也不知道还要再停多久,会不会直接烂尾。” 林清浅面上挂着事不关己的笑,始终未发一言。 可心里却很不舒服,如果可以,她一点儿也不愿意回想起这个被抢走的项目,因为她奶奶就是被这个项目问题,气倒的。 高总见她不接话,又换了个话题:“听说下半年,柏家有意扩建影视城,林氏……” 林清浅知道他这是要进入正题和她提一些合作了,但她并不想和这位高总过多往来,她用胳膊撞了下靳北笙。 靳北笙很有默契的什么都没问,就领会了她的意思,打断了高总的话:“高总,不好意思,我们一会儿还有事儿,喝完这一杯,得先失陪了。” 高总也算有眼色,忙是招呼着大家一起举杯道:“靳总言重了,我们哪敢让您和林总作陪啊?日常小聚,开心就好。” …… 从餐厅出来,吹着晚风,林清浅紧绷的神经终于得到了放松,她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这种应酬,我再也不来了。” “浅浅,逃不掉的,以后只会更多。” “烦。” “我也是。” “刚才咱俩的表现真的稀烂,要不是你姓靳我姓林,咱俩凑在一起不怕得罪人,就刚咱们说的那几句话,把里面的人都快得罪光了。” “无所谓。” 靳北笙帮她拉开了副驾驶位的车门。 林清浅上了车,他俯身帮她系上了安全带,关了门,然后绕到驾驶位,上了车。 林清浅:“刚才高总身边跟的不是他老婆。孟总的也不是,里面的女人,比着他们的年纪来说都太年轻了。” “有些烂透的秘密,你是知道的。” 林清浅看向他问道:“你以前参加这种局,也会带人吗?” “你刚不是听高总说了吗?”靳北笙笑笑。 “我想再听你亲口说一次。” 靳北笙转动方向盘:“我很爱我夫人,也只有她配站在我身边。” 林清浅转头望向窗外,终于露出了笑容。 “林总笑什么?” “在想下次我要找个什么样的小帅哥陪我参加这种局。” “你敢。” “敢。” …… 车开了一会儿,林清浅发现他们走的不是回家的路。 “我们现在要去哪儿?” “去海边。” 靳北笙见她沉默了,担心她又因为自己擅作主张而生气,忙是转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担忧的试探着问道:“生气了?” 林清浅朝他笑笑:“没有。” “我不是故意没和你商量的……” “是惊喜,要给我过生日。” “嗯。” “那没什么好不开心的,我喜欢惊喜,只要没有惊吓和失望就行。” 虽然她这么说了,但靳北笙还是不放心,他一直频频转头观察她的状态,直到确认了林清浅真的没有不开心后,才放心踏实的开车。 车渐渐驶离了市区,林清浅的消消乐也不知第几次卡了关。 靳北笙问道:“玩到多少关了?” “一千八百多关,越往后越难。” “真有毅力。” “这可是我唯一爱玩的游戏。” 安静了一会儿,靳北笙道:“我那天开会休息的时候,听公司的李总说,他女儿和你年纪差不多,喜欢旅行,拍照,还有购物,也会经常在社交账号里分享自己的生活,还有不少粉丝。你不爱玩这些吗?” 林清浅头也没抬,打了个哈欠:“我以前也玩,但现在觉得没意思了。刚成年的时候,就喜欢灯红酒绿的生活,还喜欢酒吧那种场合的热闹,后来……也没什么意思,就不爱去了。” “所以,真的玩得很开过。” “也没有,我不爱乱谈感情,很麻烦。”林清浅的消消乐,又一次步数耗尽…… 她放下手机,烦躁的叹了口气:“你问这些干嘛?” “想知道。” “我的生活其实也没什么意思。” “你喜欢过周庭樾?” “嗯,我喜欢优秀的人,我的眼光一直很好。” “他确实比我更适合你,至少年龄相当。” “安然和田浩也这么说。” 靳北笙沉默了,林清浅看了他一眼,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面朝他窝在座椅上:“但我不这么觉得,我很现实的,我清楚自己要什么,周学长人很好,可是他护不住我,也护不住我的家产。” “如果他能呢?” “那也不选,因为年龄相当,所以我们的阅历也差不多,我想要的,他还是给不了我。” “如果有一天,我放你走了,你会和周庭樾在一起吗?” “不会。”林清浅回答的十分肯定:“他值得更好的人,我也有比爱情更重要的事要去做,他想要的不掺杂利益的单纯爱情,我给不了。” “那我呢?你会想起我吗?” “不会,我告诉过你,我如果走了,就不会再回头。靳总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只要你愿意,一个林清浅在你面前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可我只要你。浅浅,你得承认,在一些方面我们的思想十分契合。” 林清浅沉默着重新望向了窗外。 如果你肯再多给我一些真诚和爱,就更好了…… 第122章 和他的所谓情债 凌晨一点多,两人终于到了上次住过的海景酒店,照旧入住了那套离海边最近的房间。 林清浅原本还在担心,来得突然,没有带惯用的洗漱护肤品和换洗衣服该怎么办? 可进门没一会儿,酒店的工作人员便打来了电话,询问现在是否方便为他们送来行李。 林清浅笑着看向正在解领带的靳北笙:“你还真是蓄谋已久,早有准备啊!” 靳北笙笑笑,随手折了几下领带,搭在了沙发扶手上:“这毕竟是我们在一起后,我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怎么敢不用心呢?” 他解开袖扣,向上折起了衣袖:“这两天不谈工作,只陪我的小姑娘,你可以想想,想怎么玩,去哪儿玩,我都陪你。” 林清浅不信他能不想工作的事,所以没搭话。 在几声清脆的叮咚声里,靳北笙转身走向了门口,门开了,他从服务人员手里接过了行李箱和提前让人准备好的林清浅爱吃的零食。 他把箱子推进客厅,又把零食袋递给了林清浅:“行李是我提前收拾好,让司机送过来的,带得东西可能不全,先凑合过一晚,明天出去我们再添置。等这次假期结束,新添置的东西就留在这儿,等下次来了,还可以用。” 他放倒行李箱,蹲下,摊开箱子开始收拾行李。 林清浅看着他,没忍住皱眉问了句:“下次?” 靳北笙手上的动作稍一停顿,故作轻松的含笑反问:“浅浅,我们没有下次吗?”说完他抬头看了林清浅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恐慌。 林清浅把手里的零食袋放到一边,她缩在沙发的角落,抱着腿,打了个哈欠道:“你不要这么敏感嘛!我的意思是,这间房以后就只有我们住了?” 靳北笙松了口气,继续低头整理起了东西:“是啊,以后只有我们能住,你想看海了,我们就来,随便住多久都可以,反正只要我们在一起,哪里都是家。” 林清浅把下巴垫在膝盖上,静静看着他。 靳北笙见她又不说话了,问道:“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惹你不开心了?” “没有,我没有不开心。” “那是怎么了?浅浅,我做错了什么,你告诉我,我会改的。” “真没有。” 靳北笙显然不信,他站起身来,将手里的睡衣放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上,然后跨过箱子,走到林清浅身旁坐下,将她像抱小孩似的抱进了怀里:“宝贝,别这样不理我,我害怕。” 他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肩膀:“宝贝,就试着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林清浅叹了口气:“我这不是在试了嘛,如果不是在尝试喜欢你,我还能坐在这儿?” 靳北笙又把她往怀里紧了紧:“谢谢宝贝,这次我肯定不会再让你离开我了。” 林清浅笑道:“你不该说,这次不会让我再失望吗?” “这种事不会再发生。” “靳总好有自信啊。” “宝贝,我是真的爱你,你信我。” 林清浅没回答,她往他怀里拱了拱,脸埋在他胸膛上,安安静静的听着他的心跳,紧紧地享受着他的拥抱。 其实,有一件事,她一直没告诉靳北笙。 上个月,她经人介绍,找到联系上了当年她出生时,为她算了名字的大师,报了生辰八字,请大师帮忙算了她和靳北笙的所谓情债。 大师说,他们之间有三世情缘,皆是以遗憾收场,不是无疾而终,就是阴阳相隔。 这一世的相遇重逢,既是还债,也是三世里,靳北笙舍了一身佛缘,在佛前苦求来的。 因为佛缘换了姻缘,破了皆空的戒,所以这一世,清泉寺的皈无大师,才会对他断言,他与佛有缘,却终是缘浅。 第一世里,他是神佛坐下的小沙弥,日常负责管理一方不起眼的莲池,说来奇怪,他照料的那方莲池,不知因何缘故,数千年满池莲花,只长叶不开花。 小沙弥很苦恼,他每天都会坐在莲池边,打坐,念经,敲木鱼,只盼望着,莲池能开一朵花。 直到有一天,一位从下界归来的醉酒的仙,摇摇晃晃误入了莲池,倒在池塘边,用池水涮了他的酒葫芦。 小沙弥看见此举,气坏了,拿着扫帚便将他逐了出去。 自这天后,小沙弥对莲池的管理更加上心,日日守着,盼着,终于,数千年不曾开花的莲池里冒出了第一朵花苞。 小沙弥的师父说,这是醉酒的仙带来的机缘,这朵花原是在凡间护佑过一方生灵的精怪,为生灵而死,积满了功德,落入莲池化为千年唯一的一朵花,再受千年洗礼,等到最后一片花瓣落下时,它可成仙,亦可再入轮回。 师父叮嘱他要好生照料。 小沙弥每日坐在池塘边,守着他的花,他每天都盼望着,这朵花能盛开,成为一片绿意中唯一的粉红。 他整日给花诵经,和它说着悄悄话,也问它凡间红尘的日月星光,山川鸟兽。 花朵不言,他便自问自答,如此守了八百年。 花开那日,霞光万丈,芳香百里。 小沙弥很开心,也很宝贝这朵花,平时来人多瞧一眼,他都生气,拿起扫帚便是要把人往外赶。 可在宝贝之余,他的花,每隔几年便会落下一片花瓣,他开始担心在她完全败落那日,是会成仙,还是入轮回。 他希望莲花能够成仙,这样至少还有机会再见。 他日日祝祷,日日祈愿,如此又过百年,他的莲花只剩下了最后一片花瓣,离功成只剩一步。 可一日,一个贪玩的仙娥,竟趁他不在,下了池塘,折了他的花。 顷刻间,霞光消散,芳香不再。 小沙弥的近千年守护功亏一篑,他的莲花也只剩了入轮回这一条路可选。 师父说,这是莲花的命数,她命中无仙缘。 小沙弥哭得很伤心。 自莲花入轮回后,他开始日日长跪佛前,求神佛保佑,他的莲花可以岁岁皆安,重修机缘功德,再返极乐。 师父看着他摇摇头道:“很快莲池会再度花开,到时候满池莲香,你会忘记这朵花的。” 小沙弥摇摇头:“再无花似它。” 这可是他盼了千年,开得第一朵花。 如此又是求告千年,直到一日,小沙弥犯了错,入了轮回,投胎成了凡间将军府里最受宠的小公子。 他们的第二世,也由此到来。 第123章 他们之间根本就理不清 一日,小公子随母上山,于寺庙中烧香祈愿,因贪玩走进了后山,于溪水间,捡到了一个躺在竹筐中的女婴。 女婴眉间有一颗红痣,小公子的母亲见了,只觉有缘,便慈悲心肠将她带回了府中教养。 女婴先天体弱,长到七八岁上,汤药补品就没断过,却还是瘦瘦弱弱的,好像风大些都能将她吹走似的。 可偏偏这样,她却格外喜欢跟着小公子一起练剑习武,郎中说习武也好,许能助她强健体魄,夫人也就不再阻拦。 十一二岁时,在一次跑马过后,玩笑间,小公子许她说,若有一日自己上马为将,征战疆场,那必许她做个女将军,也过过带领千军万马,护佑一方百姓的瘾。 她信了,她说:“我愿追随将军,一起征战,同生共死,护佑将军,封侯拜相!” 后来,少年的诺言成了真。 天下局势动荡,两人一道上了战场,只不过这时的小公子不止将她当成了自己忠实的臂膀,更是视她为红颜,为爱人。 彼时之战,敌强我弱,小公子没有必胜的把握,但却立了不求后路,誓死也要守住边关,战死沙场的决心。 她知他心意,愿为马前卒,一骑绝尘为先锋。 可实力悬殊,战至高潮,一枚穿云箭直冲小公子面门而来,她来不及多想,毫不犹豫跃起将他护在了身后,箭羽穿心,甚至都没来及的痛苦。 在风起扬沙,战马嘶鸣间,她倒在了小公子身前。 刀剑无眼,小公子没有时间悲伤,他不能因一人,置身后数万将士于不顾,他只能用这条她用牺牲护住的性命,提刀冲锋迎敌。 边关黄沙万丈,大风吹干了他的眼泪。 因着悲愤和上天眷顾,他以少胜多打了胜仗,鸣金收兵后,他亲回战场收尸,在混着黄沙的尸骸血泊间,小公子找到了他的女将军。 她眉间的红痣没了。 后来战争结束,小公子卸甲归隐,于初遇她的山间皈于佛,他从一位高人口中得知了他和他的女将军的前世情缘。 原来,她今生之所以会出现,便是为了还上一世,他对她的千年照顾,千年祈愿。 情缘还了,所以她眉间的痣也就散了。 这一世他需要娇养的小莲花,永远睡在了缺水的万丈红尘黄沙间。 他开始用余生在佛前祝祷,求神佛眷顾,来世能再和她相遇。 三十年日日求拜,换来了第三世再遇。 …… 第三世,她是十里洋场上最耀眼的明珠。 一日宴会,她受邀弹奏了一曲钢琴,正在曲子动情处,掌一方兵权,年纪轻轻便颇有威名的少帅,在众人的瞩目下登了场。 四手联弹间,受宿命指引,他入了明珠的眼,明珠撞进了他心里。 日日相处,百般讨好,终是拥明珠入了怀。 只可惜时局动荡,他仇家无数,在他们最相爱的那一年,一日春游,仇家布局,暗枪难防,明珠为护他,中枪命殒当场,香消在了海棠影下,春深之中。 他悲痛欲绝,后十年每到春日,便是海棠影下,子规声里,他立尽黄昏,思念他的明珠。 几许年华,三生醉梦,日日无不思她。 她曾长跪佛前为他求来的那串保平安的佛珠,也再没离过他的身。 满手鲜血,从不信神佛的人,开始常入佛门,拜神佛,一次又一次的许着国泰民安,许着望来世能再见到她的梦愿。 他渴盼来生,能还她以命相护的恩,还她一场,一世安稳的情。 这样的愿望,他一直许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倒在血泊中时,手里还握着她送的佛珠。 许是力气过大,珠串断了,余光消散前,他看见珠子散了满地,除了紧攥在掌心的一颗,其他的都不见了踪影。 后来这颗珠子,随他一起被丢进了滚滚向前翻涌的江水。 …… 由此三生,最后一世欠下的债,留到了来世,便是靳北笙要还给林清浅的债。 她的每一世和他的相遇都是他求来的,一世更比一世情缘深重。 大师说,小沙弥再也返不了极乐了。 还说她三世与水有缘,故而这一世名中才要带水。 “烟雨幂横塘,绀色涵清浅”便是她名字的出处,隐逸安乐度此生,更是靳北笙用三世为她祈的愿。 他要还的是她以命相护的恩,她要还的是他生生世世为她的祝祷,也就是说,情债其实是她欠的…… 或者说,他们之间根本就理不清。 …… 洗漱完,林清浅在床上躺下,听靳北笙给她念起了新的故事《一个人的朝圣》。 听到一半,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在梦里,她身处一片混沌,隐约间,听见有个稚嫩的童声,喋喋不休地和她抱怨着自己又被师父罚跪抄经的事…… 末了,童声停了许久,叹了口气,小声道:“八百年了,你也该开花了……” 前世之事不可尽信,林清浅便是这样想的。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林清浅坐在临窗的沙发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靳北笙把热好的旺仔牛奶递给她。 她笑着接过,叹了口气:“真讨厌,这雨说下就下,如果天晴,我还想去踩踩水呢!” 靳北笙在她身旁坐下,把她揽进怀里,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今天这雨下得真讨厌,把我的计划都打乱了。” “你有什么计划啊?”林清浅咬着吸管,抬头看他。 靳北笙笑笑,低头亲了下她的额角:“秘密。” “神秘兮兮的,你铺垫这么多,我现在有很多期待,最好等雨停了,你能拿出一个能把我吓死的大惊喜!” “可不能吓死了,那就成惊吓了。” 林清浅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雨声未歇,一直到下午天都阴沉沉的,临近傍晚,雨终于是停了,林清浅站在窗前,用手撑着玻璃向外望,她问靳北笙道:“你说,为什么没有彩虹啊?” “一会儿就有了。” “你的嘴也开过光吗?” “说不定。” “骗人。” 靳北笙笑笑没说话。 第124章 靳总年纪轻轻不太行啊 他走到紧挨着窗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轻捻着横搭在掌心的珠子,和林清浅一起安静的望着窗外。 雨后黄昏,在层层叠叠的密云间,也好似是在云的尽头,一抹橙黄泛起,缓缓浸染了周遭云朵。 明黄,橙黄,橙红,再与灰蓝色的天空,和蒙着一层薄灰的云朵,将色彩交织融合在了一起,映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 海风吹过,浮光跃金,好似一幅绝美的油画。 白色的鸥鸟飞起降落,秋千也在随风轻晃。 远处海岸边已有游人开始了雨后漫步,未见彩虹,可晚霞景致,却并不逊色。 “我想出去玩!”林清浅小声念叨了一句。 靳北笙轻推了推眼镜:“不行,外面冷,你吹了风又要生病。” 林清浅满是期待的看向他:“不会的,我又不是纸糊的,哪能这么容易生病啊!再说了,我多穿一点不就行了,你可以把昨天那件西装外套再借给我。就出去走走嘛!好不好?” “不好。” 林清浅不开心的叹息了一声,转头眼巴巴的继续望着窗外,手指着远处海边正在玩耍的小朋友,声音小小的:“你看,小朋友都能出去玩。” 她又瞅了瞅靳北笙,委屈巴巴的眨了眨眼睛,满是渴望:“去嘛去嘛!你不去,我就自己去了。” 靳北笙无奈笑笑,向她招了招手:“你过来,我和你说。” “我不想听,我就是要出去玩!好不容易休个假,我才不要一直待在酒店里和你大眼瞪小眼呢!天天看,你就算是个天仙,我也得看腻了,我要出去玩,找点儿新鲜感。” “乖,先过来。” 林清浅不情不愿的向他走了过去,靳北笙拽住她的胳膊,将她拉进怀里,侧身坐在了他腿上。 靳北笙拥着她,下巴垫在她肩上,握住她的手,轻捏着,柔声哄道:“等明天天晴了,我们可以出去玩一整天,你想做什么我都陪你,好不好?” “不好。”林清浅转头看他:“你明天还不一定有没有事呢,我只知道你现在是空闲的,能陪我。靳北笙,你的承诺,我一句都不信。” “宝贝,我不会骗你的。” “确实,你每次都是直接丢下我。” “浅浅……” 林清浅烦躁的在他怀里拱了拱,发顶蹭着他的颈间,下巴,耍赖哼哼着,最后更是直接转身搂住了他的脖子,压低了他的头,语气强势的撒娇:“出去玩!我要出去玩!我要吃夜宵!” 靳北笙被她闹着,又收紧了些抱着她的手臂,安抚着亲了下她的额头:“宝贝,吹了冷风,感冒了,可是会难受的,你到时候可不能哭啊。” “你在做梦吗?像我这种顶天立地的女强人,怎么可能会哭!你也把我想得太柔弱了吧!可笑。” “你没少哭。”他亲吻了一下她的鼻尖:“小朋友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 林清浅捧住他的脸,让他离自己远了些:“去嘛!去嘛!你到底去不去?” 对视了一会儿,她见靳北笙完全没有妥协的意思,也就懒得再和他纠缠:“你不去算了,我自己玩。” 说着她就要站起身来,可靳北笙束在她腰间的手臂却将她禁锢的动弹不得。 “靳北笙,我只说一遍,你放开我!大好的日子,我不想和你生气!” 林清浅正威胁着他,却不料靳北笙突然抱着她,站了起来。 “欸?你要干什么?”林清浅慌了一下,忙是又搂紧了些他的脖子。 靳北笙看着她警惕的小表情,很是无奈,小朋友到底把他想成什么人了…… “出去玩,穿睡衣?” “你早说嘛!” …… 换好衣服,靳北笙又在她的卫衣外套外面,披上了自己昨天的那件西装外套,这才由着林清浅迫不及待的拉开了客厅通往海边的后门。 走下台阶,雨后的沙滩很松软,不用多深的踩一脚,细沙就会沾上鞋子。 林清浅低头看着自己脚上这双只昨天穿过一天的小白鞋,皱起了眉头,她又看了看靳北笙脚上那双同样很新的鞋,迟疑了几秒,问道:“鞋子会踩脏,你没问题吗?” “还好。”靳北笙回答完,却见林清浅仍旧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突然就明白了她那句问话的含义,笑笑,也没多说,直接弯腰,像抱小孩似的,将她抱了起来。 林清浅满意的露出了笑容。 “孺子可教。” “小朋友,要踩水,踩沙子的人是你,现在又怕弄脏了鞋,要抱的人又是你,你这个出门玩的体验感也太低了吧!” “我的鞋是新的,很贵。” “你什么缺过新鞋?” “我的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我的是?” “我管你呢!给你表现的机会就要好好抓住。”她笑着又搂紧了些他的脖子,指挥道:“往海边走走,我想看到海浪。” 走了一会儿,林清浅把半张脸埋在了他肩上,小声问道:“重吗?” “重。” 林清浅用力拍了他一下:“白长这么大个子了。”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很温柔的低声说了句:“the whole world is in my arms.” 整个世界都在他怀里。 “花言巧语,能不能说中文!” “我觉得尴尬。” “尴尬你还说,用英语就不尴尬了?” “至少我觉得不那么直白。” 靳北笙抱着她,沿着海边一路往前走,林清浅静静看着他们来时的路。 看着承载着他们两人重量的脚印,被扑上沙滩的海浪卷进海里,看着白色的鸥鸟跃起,消失在目之所及看不见的海边,海面上映着的晚霞也在一点点褪去,黑夜即将降临。 …… “想吃什么?” 靳北笙从沙滩走上了马路边的人行道。 林清浅转头看了眼马路上开着车灯匆忙穿行的车辆,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靳北笙弯腰,护着她站定,又给她拢了拢披在肩上的西装外套的衣襟:“其实也不算太冷。” 林清浅低头看着他的动作,觉得好笑:“那你还让我穿这么多?” “以防万一。” “你知道感冒也可能是热感冒吗?” “我只知道不能让你生病。” 林清浅抬头看他,指着他的被风吹乱的头发:“你头发好乱!” 靳北笙站直,抬手随意划拉了几下自己垂在额前的刘海。 “笨死了,连整理头发都不会。”林清浅看不下去了,向他招招手:“你低一点儿,我够不到。” 靳北笙顺从的俯身,由着她抬手拨弄着自己的头发。 起初,林清浅确实是在帮他认真整理,可拨弄了两下后,突然起了玩心,不想对他这么好,于是随意一揉,趁他不备,迅速亲了他一下,然后转身就跑。 跑了一小段路后,她见靳北笙没跟上,于是停下,喘着粗气,回头看他,只见靳北笙慢悠悠地走着,一点儿要追过来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抽空摘下眼镜,装进了黑色风衣的口袋。 “你怎么不来追我啊?”林清浅站在原地,等他走到了自己身旁。 靳北笙宠溺的笑着,握住了她的手,裹在掌心里,牵着她慢慢走在路灯下:“跑不动,累了。” “靳总,年纪轻轻,不太行啊。”林清浅故意啧啧了两声。 靳北笙笑笑,朝她靠了靠,侧身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道:“我行不行,林总最清楚。” 他笑得暧昧,林清浅顿时就红了脸,她没接话,过了一会儿,换了个话题,问道:“你不戴眼镜能看清吗?” “能看清你就行。” “油腻。” “我没掉头发,没发福,身材保持良好,不乱搞男女关系,一向洁身自好,更不好为人师,哪里油腻了?” “但是你年纪大。” “和你比是这样,但和我平时接触到的绝大多数人相比,我还很年轻。” “靳总什么时候能把自信分我一半啊?” “在你面前,我总是自卑的。” “骗人。” 靳北笙拉着她在红绿灯前停下:“想吃什么?” 第125章 对浪漫过敏 林清浅想了想:“上次吃过的海鲜面不错,就是不知道晚上还能不能吃到。” “只吃这个?” “嗯,没什么特别想吃的,对了,你有没有吃过那种老式蜂蜜蛋糕啊?” “什么?” 绿灯亮了,靳北笙牵着她的手,大步穿过了马路. 林清浅跟着他小跑着道:“就是那种外皮有些硬,像是焦焦的,不算特别松软,但很香,也不是很甜,怎么形容呢?欸,你慢点儿走,我跟不上。” 靳北笙放慢了步调,配合着她的脚步,听她继续道:“就是有点儿像没有纸杯的纸杯蛋糕,纸杯蛋糕你应该有概念吧?算了,对牛弹琴。反正就是很好吃,以前家里负责做饭的张阿姨,休假回来,给我带过,很好吃。我妈妈也试着做过,总是做不出那种感觉。唉,你真可怜,这么好吃的东西都没吃过,只能听我描述。” 靳北笙想了想:“我想我大概能理解你的描述,我应该吃过类似的,浇上蜂蜜,味道应该不错。” “浇上蜂蜜,会不会有些太甜了?” “想吃蛋糕?” “过生日,总得吃个蛋糕吧?哦,我忘了你不过生日。” “上个生日过了,和你一起。” “吃碗素面就算生日啊?” “对我而言,算。” “你可真好打发。” 林清浅拉着他在街边的奶茶店门口,停下了脚步,走上台阶,指着菜单上的杨枝甘露,对负责点单的店员道:“两杯杨枝甘露。”店员录入信息时,她指了指身旁的靳北笙:“他付钱。” 靳北笙习惯性掏出手机,扫码付了钱。 两杯饮料,照例是提一杯,喝一杯,林清浅插上吸管,把杯子递给他:“喝一口。” “你喝吧,我不喜欢甜食。” “可你吃糖。” “你给我的。除你之外,我不喜欢甜食。” 林清浅喝了一大口饮料,皱起脸嫌弃的摇了摇头:“我真想知道你之前那两个月都在和谁玩,从哪儿学的这么多土味情话。我可能真的对浪漫过敏,救命,简直土到家了。” “这么夸张?” “嗯!特别!” “那你喜欢听什么?” “我也不知道。” 又走了一会儿,靳北笙问道:“恋爱都是这么谈的吗?” “我没谈过,但根据我常年吃狗粮的经验来看,至少约会项目不能是加班工作。” “我今天没工作。” “确实!”林清浅有些夸张的惊讶着抬头看他:“手机都没响过。” “静音了,昨晚临睡前,顺便把你的手机也调了静音。” “我打开了,你就不怕有急事,郑助理联系不上你吗?” “不想管。” “年过三十开始叛逆了?” “你最重要。” 他这一句话,成功让林清浅呛到了:“你以后少跟韩良他们玩,这都教了你些什么啊,乱七八糟的。” “好。” 她咳嗽了几声,叹了口气:“不用上学,不用工作的感觉可真好啊。” “确实,有你在身边,很好。” 林清浅看了他一眼,靳北笙笑笑。 走了一会儿,远远的,林清浅看见了一个做街头采访的博主,她在某短视频软件里刷到过她。 林清浅并不想入镜,也不想被拦住接受采访,她拉着靳北笙想绕开这个博主,继续往前走,可不料,还没等他们绕开,就先被这个博主看见了。 眼瞧着,人家朝他们小跑了过来,再避开就显得有些不礼貌了。 博主走到他们身旁,热情的询问道:“小姐姐,你们好,我是做街头情感采访的up主。” 她递来了自己的手机给林清浅看了她有百万粉丝的账号主页。 “这是我的账号,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刷到过,刚才我远远的就注意到了您和您男朋友,觉得你们特别相配,所以这才冒昧前来打扰。不知道,你们是否有时间接受一下我的采访?” 林清浅看了眼靳北笙,很希望他能开口拒绝,却不成想,这人竟说了句随便。 林清浅笑笑,只能冲博主点了下头。 博主问:“那也能入镜吧?” 林清浅嗯了一声。 博主立刻示意站在他们对面的摄影师举起了拍摄设备,然后将小话筒递给了林清浅。 摄影师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开始录制了。 博主面上挂上了标志性的职业微笑,抬头看了眼林清浅身旁的靳北笙:“帅哥好高啊!” 林清浅笑笑,靳北笙不言。 博主问:“您二位是夫妻还是情侣?” 林清浅垂眸看了眼手里的小话筒,她还是第一次用这种设备:“夫妻。” 博主:“那请问你们是恋爱多久决定结婚的?谁先追的谁?” 林清浅想了想:“结婚多久,恋爱多久,我先追的他。” 博主:“那请问在婚姻里,您获得的最大收获是什么?” 林清浅沉默了,她抬头看了眼靳北笙,又垂眸琢磨了一会儿,她在想自己要怎么用寻常的语言,说出自己最大的收获是利用他守住了家业…… 靳北笙见她迟疑了,心里有些不好过,为了解围,他伸手拿过话筒,看着林清浅,满目深情道:“我们最大的收获就是拥有了彼此。” 林清浅除了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表情,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反正在别人看来,她是温柔的笑着回应了靳北笙类似告白的发言。 无声胜有声。 博主和摄影师皆是露出了磕到糖的姨母笑。 博主:“请用一句话来描述一下你们的爱,我会将这句话传递给下一对爱人。” 靳北笙揽住了林清浅的肩膀,缓缓道:“i can\\u0027t live without her, just like i can\\u0027t live without air.” “她和空气一样重要,好浪漫啊!” 林清浅依旧保持着得体的微笑,确实像空气一样重要,毕竟是二十四小时看着,能不重要吗? 这福气……真的是……太大了…… 博主:“最后一个环节,是老规矩,请互相对视着,说一句我爱你。” 林清浅觉得真的很尴尬。 停顿了几秒,靳北笙扶着她的肩膀,弯腰,和她面对面对视着,声音很轻,很虔诚:“我爱你。”顿了顿,他自问自答:“我知道。” 一句我爱你,他没有勉强林清浅说出口。 和博主道过别后,林清浅许久未言。 半晌,靳北笙捏了捏她的手,问:“我在哪儿能看见这段采访?” “等她发出来了,我找给你看。” “好。” 安静了一会儿,他小声问:“总有一天,你会愿意再对我说一句我爱你的,对吗?” 林清浅叹了口气;“也许吧。” …… 两人在街道转角处的一家看起来有些老旧的面馆门前,停下了脚步。 店里零散坐着几个正在埋头吃面的客人。 靠近门口的收银台里,坐着一个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奶奶,她正仰头津津有味地看着挂在对面墙上的小电视。 电视里播着八点档的谍战剧,几声枪响传来,店主奶奶明显跟着紧张的耸了下肩,向后躲了一下。 店里灯光昏暗,放着自选海鲜的冰箱嗡鸣声很大,像是随时快要报废了似的。 “奶奶,我们要两碗面!”林清浅有意提高了些音量。 店主奶奶看着她笑了下,目光又移回了电视屏幕上:“这个点儿,鱼虾都不太新鲜了,我不推荐你们再点带海鲜的了。” 林清浅抬头看着贴在她身后墙上的褪色的红色菜单,道:“那就要两碗素面。” “好。”店主奶奶的目光依旧定在电视上:“姑娘,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吃完再付钱,茶水餐具自理。” “麻烦奶奶了。” 店主奶奶点了点头,正巧看见电视里,主角在中枪后,落了水。 她皱着眉,哎呦了一声,连带着向后厨传菜的声音都带了些气愤:“老头子!素面两碗,你别玩哩,动作快点儿!” 坐在小厨房门口,拿着一只红色小收音机贴近耳朵听戏的店主爷爷,闻声,有些颤巍巍的撑着桌子站起身来,把小收音机别在了围裙口袋上,一边心情很好的跟着收音机,哼着戏,一边转身走进了小厨房。 林清浅站在原地,环顾了店里一圈,不好意思的,又打扰了看电视的店主奶奶:“奶奶,外面的座位能坐吗?” 店主奶奶向外望了一眼:“只要没人,就随便坐。” “好的,谢谢。” 两人在靠近门口的小桌前,面对面坐下。 晚风微凉,带着些湿乎乎的潮气。 悬在屋檐牌匾下的一盏落满的灰尘的灯,在靳北笙头顶上方不远处,轻晃着,林清浅抬头瞧着,只见有不少小飞虫,正围着光打转,她没敢告诉靳北笙,怕他洁癖发作会起身就走。 因为天黑了下来,路上的行人大多是出门散步的,也不再脚步匆匆。 沿街店铺的喇叭里,正循环播放着水果打折的叫卖声。 很多热闹的声音错落交杂在一起,给这条不长的街道,渲染出了一种莫名的热闹温暖。 林清浅手里的杨枝甘露喝了一半,她咬着吸管,盯着放在桌子正中的玻璃醋瓶,发着呆。 靳北笙没打扰她的愣神,他抽了几张纸巾,学着她的习惯,仔细擦着桌子,和她一起安安静静地等着面。 身后店里,店主奶奶又调高的电视音量,怒吼和撕心裂肺的哭声,吓了林清浅一跳,她和靳北笙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 等了一会儿,店主爷爷自带戏曲背景音乐,端着两碗面,慢悠悠地从店里走了出来,他没有过多的言语,把面放下,转身就走回了店里。 林清浅把面碗朝自己推了推,掰开一次性筷子,左右划了划,就着热气,把面挑了一半给靳北笙:“我吃不下,太多了。” “你别不够。” “放心,我又不傻。” 她把碗推回给靳北笙,然后一手拢着头发,挑了几根面条,转了转,吹了下热气,送进了嘴里:“很好吃!” 靳北笙笑了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根小皮筋,伸手拢住她的长发,帮她把头发松松绑了起来。 “真贴心。” …… 吃完面,付了钱,路过蛋糕店时,林清浅缠着靳北笙给自己买了一块画着一只小熊脑袋的奶油小蛋糕,开开心心的提着,和他一起往酒店走。 途经便利店,林清浅知道靳北笙要去买什么,她不想进去,便站在店门口的路灯下,踩着树影,发呆等他。 靳北笙出来时,递给她了一袋水蜜桃味的小熊软糖。 她笑盈盈的小声嘟囔了一句:“我喜欢橘子味的。” 过了马路,两人又走回了通往酒店的桥上,林清浅手里的小熊软糖也吃完了,她拽了拽靳北笙的胳膊:“我走不动了。” 靳北笙弯腰让她趴在了自己的背上,缓缓背起她,继续往前走。 林清浅手里拎着的购物袋就在他身前晃着。 远远的,林清浅又瞧见了上次来时,望见过的那家靠海很近的店铺,她靠在靳北笙肩上,小声感叹:“也不知道谁的眼光这么好,和我一样喜欢开在海边的小店。你看它都开始装修了,也不知道会卖什么,但一定很漂亮。” “肯定漂亮。” 第126章 靳总,不要矫情 一直到走进酒店,林清浅的思绪都还留在海边的那家店铺上。 她完全不敢想,如果不用考虑生意,房租水电之类的基础开销,只是单纯的拥有这么一间小店,卖点儿鲜花啊什么的小东西,也不在乎有没有生意,就只是在浪漫漂亮的地方,愉悦的虚度时光,该多幸福啊…… 守着一间小店开一辈子,就像今天遇见的守着一间小面馆,过了大半辈子的老夫妻一样,没什么轰轰烈烈的故事,周而复始,平平淡淡的就是一辈子的幸福。 林清浅想象着,等到头发花白了,在某个夏日,她拿着一把扇子,搬一把带椅背的小板凳,坐在店门口的阴凉下,望着蔚蓝,一望无际的天空和大海,看着海鸥飞过蓝天。 如果这时,她身后的店里还有一个和她一样头发花白,坐在窗边静静烹茶的小老头,她一回头,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心里该多暖啊? 如果这个人是靳北笙的话,那就说明,她这一辈子只爱了这一个人,走到了白头,或许还会和他,再约一个百年。 可惜,不用等到老,她也能想到靳北笙十年,二十年,乃至三四十年后,是什么样的,他会变成像靳叔叔,靳爷爷一样的绝对上位者,哪怕不再年轻,外表再慈祥,做惯了上位者的人,家族利益也永远会是他心中的首位。 他们会体验享受平淡的幸福,可这种平淡也仅仅是像今天这样,偶尔感受一下普通的生活,给人生增添一点乐趣。 但这绝不是他们理解中的平淡,他们的平淡是基于现在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和地位而言的,不高调,不夸张,不认为有炫耀的必要,即为平淡。 这是靳北笙从小受到的教育,也是她受到的,她能理解。 想象和现实终归是有差距的。 正因为他们门当户对,所以他们能在一起,不讲爱的话,他们格外相配。 …… 回到房间,林清浅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十一点半了。 她前天就和田浩,安然约好了,十二点整要开视频一起过生日,眼瞧着就要来不及了,她忙是把手里提着的小蛋糕和购物袋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然后转身推开想要从背后拥住她的靳北笙,急匆匆小跑去了洗手间。 洗了把脸,重新护肤,简单涂了口红,让自己看起来有些气色。 梳完头发,她回到客厅,只见靳北笙正抱着胳膊,慵懒的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她在茶几前的地毯上坐下,身后是能看到海的落地窗。 她用苏打水的玻璃瓶抵着,摆好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调整了一下拍摄角度,又认真整理了一下头发。 准备好后,她打开蛋糕盒,小心翼翼地取出那块小蛋糕,在蛋糕上插上了一小根蓝色的蜡烛。 “北笙哥,借我一下打火机。”她向靳北笙伸出手。 靳北笙没动:“浅浅,你不打算和我解释一下,你现在是在准备和谁视频过生日?” 林清浅不以为意道:“安然和田浩啊,我没和你说吗?那可能是我忘了吧。本来他们是准备这两天回来陪我过生日的,被我拒绝了,退而求其次,开个视频吹个蜡烛,唱首生日快乐歌,不过分吧?我们三个从小就没缺席过彼此的生日。” “那我呢?” “你不是就在这儿坐着吗?我又没赶你,你总得允许我社交吧?而且我的朋友们你也都认识啊,虽然他们不喜欢你,但也不敢不给你面子啊,靳总,不要矫情。” 她又往前递了递手:“快点儿,我要打火机!” “没有。” 林清浅皱眉:“骗人,昨天我看见你抽烟了,不用打火机,你怎么点的烟?钻木取火?还是厉害的会无中生有了?” “扔了。” 林清浅叹息一声,有些不耐烦了:“大哥,你能不能别这么小气,什么醋都吃,真是不挑食。” “我想给你说第一句生日快乐,你不会不知道我的想法。” “可现实总是比想法骨感,今年跨年的时候,我也想和你说第一句新年快乐,结果不也没成功吗?所以事实证明,不要早做打算。快点,我要打火机!十一点五十六了!” 靳北笙自知理亏,他不情不愿的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递给了她:“不许戴耳机。” 林清浅懒得和他计较,她接过打火机,时刻准备着接听视频电话,完全顾不上去安抚靳北笙占有欲作祟的小情绪,只不耐烦的胡乱嗯了一声,算作答应。 靳北笙的脸色越发难看,小朋友真的没有以前重视他了。 二十三点五十九,安然的视频电话打了过来。 “浅浅,准备好了吗?马上就要长大一岁啦!” 安然话还没说完,田浩就挤进了镜头,语速很快的满脸嫌弃道:“林总,拜托,您现在好歹也是有身价的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抠门,过个生日,买这么小一块蛋糕,抠抠搜搜的,也不知道你省这么多钱,留着准备干什么……” 安然用力拍了一下田浩的后脑勺,田浩吃痛的嘶了一声,听她没好气道:“你有完没完了?浅浅过个生日,想吃什么吃什么,你哪这么多话?后退,要开始倒计时了!” 田浩顺从的退到了安然身旁。 “十,九,八……” 田浩突然闪出镜头拽了一个人过来:“大家都是朋友,学长快过来一起给清浅过生日!” “五,四……” 林清浅看看屏幕里,出现在田浩身边的周庭樾,又转头看看在听到学长这两个字后,默默坐到了她身旁,微笑得有些渗人的靳北笙。 他一出现,安然和田浩也是愣住了,在数目尴尬的相对间,十二点到了,靳北笙和周庭樾几乎同时和她说了生日快乐。 但不同的是,靳北笙在说同时,捂住了林清浅的耳朵,他凑在她耳边用只他们俩能听见的声音,温柔低语:“宝贝,新的一岁,也请只看着我。” 说完,他放下了手,顺带拿起打火机,点燃了小蛋糕上的蜡烛:“生日快乐,我的宝贝。” 一小簇火光燃起,林清浅看见周庭樾意味深长地冲靳北笙笑了笑,然后识趣的离开了镜头。 田浩转头看了他一眼,被表情不自然,但仍保持着微笑的安然拉着一起和林清浅说了生日快乐。 靳北笙将林清浅揽进怀里,很是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发顶,小声叮嘱:“宝贝,吹蜡烛可以,但愿望要留着天亮了再许,只许给我一个人听。” 第127章 没人比你更重要 林清浅觉得他有些莫名其妙,但又不想当着安然和田浩的面驳了他的面子,更不想让安然和田浩再为自己担心,便笑着吹灭了蜡烛。 “北笙哥,我想和他们说会儿话,你要不先去洗澡吧,一会儿结束了,我就去找你。” 靳北笙也没多留,只又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然后起身离开了镜头。 林清浅一直目送着他走进卧室,才算是松了口气。 镜头另一边的安然和田浩也是长长一叹。 田浩小声问:“清浅,你们家靳总是不是被谁夺舍了?这么黏人,还学会秀恩爱,宣誓主权了?刚才那一出算是狗粮吧?” 他看看安然,安然清 了下嗓子,也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浅浅,你怎么还和他混在一起啊?又和好了?你不要太好哄了吧!咱们就不能有点儿出息,不要他了,换一个不香吗?” 林清浅垂眸扣着自己的指甲:“我是不要他了。” “那他怎么还和你在一起?” 林清浅皱了皱眉,小声道:“你记不记得,你有一次和我说,就……不要追他追得太紧了,晾晾他,他自然就会明白我的重要性了。现在就是这种情况的夸张回馈。我走哪儿他都跟着,跟不了就找人看着我。” “你们知道的,我现在没办法离开南城,只要我在南城,就没办法避开他,而且这两年,我羽翼未丰,也离不开靳家的帮助,我要是真和他闹得太难看了,吃亏的是我。我太累了,也不想和他掰扯了,就再试着过一次吧,反正也没什么别的更好的办法。” 安静了一会儿,安然道:“你也还喜欢他。” 林清浅苦笑了一下:“很没出息,对吧?” 田浩也是一叹:“反正你自己的事,自己想好就行,这个靳总,我们瞧着是不太适合你。但我们怎么瞧都没用,感情的事,就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亲爱的朋友,我们只希望你能竭尽所能的幸福快乐。” “我知道。” 闲聊了几句后,林清浅问道:“周学长怎么会和你们在一起啊?” 田浩笑笑:“他来这边玩,说是打算明年过来读研,提前体验一下生活。” “挺好。说不准明年我也要出去读书。” “来我们学校吗?” 林清浅轻叹了一声:“应该都不会去你们在的国家,他不会同意的。” “靳总?” “嗯,而且他好像都给我安排好了,我只需要根据他的安排,按部就班的走就行。听起来像是在被控制,但细想想还是能省去很多麻烦的,喜欢他这件事,除了累了点儿,总体来说,还是利大于弊的。” “那那个徐清呢?他们还联系吗?” “不知道,我没问,但徐清应该就是我哥的女朋友,这一点应该没问题。” 田浩清了下嗓子,神秘兮兮的又朝前凑了凑,安然也跟着凑了过去,听他压低了声音道:“说起这个徐清啊,我可是找人给你打听了。” “什么?你说。”林清浅也往前凑了凑。 田浩继续道:“我姐和你哥,还有靳总,以前是校友,他们是一届的。我姐说啊,这个徐清当年在他们圈子里还是挺出名的。她家里原来是做那种娱乐场生意的,后来出了事儿,她爸妈进去了,她在国外上学,奢侈惯了,这由奢入俭难呀,就玩的……怎么说呢?挺开的。” “在认识你哥之前,她有一个男朋友,深城人,家里是搞房地产的,据说那哥们儿爱她爱得死去活来,都许了非她不娶的那种愿,可男方家里在打听完徐清后,说什么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 “男方妈妈更是棒打鸳鸯,以死相逼把那男的给逼回国了,这回来了,肯定就不能再放他回去了,什么信用卡银行卡一停,男方给她资助也就断了,时间长了,两人也就掰了。徐清又开始重新找目标,重磅的关键来了,你家靳总不在你附近吧?” 林清浅摇了摇头:“不在,你放心说。” 田浩道:“重磅的是,我姐也是听别人说的,徐清一开始盯上的攻略目标并不是你哥,而是靳北笙。但你家那位是什么德行,咱们不用多说也知道,这怎么可能攻略的了,说句不好听的,她就算没家道中落,和靳总也不门当户对,不仅入不了人家的眼,人家可能连有她这一号人都没印象。” “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注意到了你哥。反正在我姐口中,她这人可不怎么样,我也觉得不怎么样,你哥活着的时候,她又是要工作又是要钱的,没少捞,你哥不在了,她又从你这儿捞了一笔,我也是服了。” “还有一件事,我是听我爸妈说的,你爸妈当年去国外,也是为了处理你哥和徐清的事儿,你爸妈要带你哥回来,但是你哥不愿意……结果就出事了……” 安然攥了攥手,小声补了一句:“咱们就是当八卦聊的,浅浅,我们说的可能不一定对,但你仔细点儿那个徐清,也没错。” “我明白。” 又聊了一会儿,挂了视频,林清浅抱着腿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脑海里反复回想着田浩的最后一段话,原来爸妈在送她上大学后去国外看哥哥,是为了处理哥哥和徐清的感情问题,是为了带哥哥回家啊…… 所以在她去处理爸妈和哥哥的后事时,徐清才一直没有露面,可能是不敢,也可能是不愿意,他们之间有矛盾…… 那这个矛盾和那场车祸,有关系吗? 林清浅脑子里很乱,她觉得自己开始阴谋论了。 “浅浅,结束了?” 靳北笙刚洗完澡,他穿着浴袍,没戴眼镜,头发还在往下滴水。 他在林清浅身旁坐下,用毛巾擦着湿发。 “嗯。” 林清浅起身从他手里拿过毛巾,站在他身前,有些笨拙地给他擦着头发。 靳北笙环住她的腰,把她朝自己带了带。 “别闹。”林清浅道。 靳北笙笑笑,把脸埋进了她怀里,声音很闷:“宝贝,别生我的气,我只是没有安全感,你知道的。” “我没生气,我也不知道周学长会出现。你也不用对他太有敌意了,我和他以前没什么,以后也没什么,招惹你一个已经很累了,我没兴趣再出轨哄下一个。” “宝贝,选择我,你不会后悔的。” 林清浅笑了下,没回答。 良久,她皱了眉,揪了揪靳北笙的耳廓,试探着问道:“我爸妈去找我哥时,你见过他们吗?”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 “想知道。” “没见到,我当时管着海外业务,在出差。” “那你和徐清又是怎么认识的?” “宝贝,咱们能不提她了吗?” 靳北笙的烦躁不是装的。 “最后一个问题,徐清和我哥在一起之前的过去,你和我哥都知道吗?” “知道,我没对你撒过谎。” “所以,你觉得她是一个好人?” “她是好是坏,我都不在乎,我是因为林漾才和她称得上是朋友的,林漾忌日那天,我之所以一听说她出了车祸就着急了,也是因为时间敏感,且林漾拜托我多照顾她一些,包括上次她在江城借宿也是一样的理由。” “好,我信你,但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徐清,所以你能为了我不和她做朋友吗?” “那你能为了我不和周庭樾来往吗?” “我能,你呢?” “我也能,没人比你更重要。” “靳北笙,我再信你一次。” “谢谢宝贝,不过你刚是听他们说了什么吗?” 林清浅放下手里的毛巾,她低头捧住靳北笙的脸,弯腰,亲了一下他的唇角:“你如果能在我去洗澡的时候,给自己系个蝴蝶结,我看了,一定会很开心。” 靳北笙知道她不想再多说了,便也没再追问。 “只要一个蝴蝶结吗?”说着,他吻了回去。 第128章 你的自由里得加上一个我 “浅浅,浴室地滑,我陪你去,好不好?” 林清浅抓住他欲往自己衣摆里探的手,笑着向后退了半步:“你去了,地就真该滑了。” …… 洗澡时,林清浅还在想田浩说得那些话,越想越烦,自从知道了徐清的存在,这个人就好像总是阴魂不散,隔一段时间就要冒出来刷一刷存在感,也真是绝了。 林清浅关了花洒,裹上浴袍,走到镜子前,抽了张洗脸巾擦了擦镜面上的水汽,她看着自己,长舒了一口气。 过了今天不想明天,管他呢,先开心了再说。 涂完护肤品,吹干头发,最后临出门前,她对着镜子涂上了那支靳北笙带来的草莓味唇膏,抿了抿唇,又深吸了一口气,握住门把手,推开了门。 回到卧室,靳北笙眉头微蹙,正靠在床头,看着手机。 床头柜上,点燃的香薰蜡烛,散着淡淡的橙花香味。 她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从靳北笙手里抽走了手机,随手倒扣在了床头柜上:“我的蝴蝶结呢?” 靳北笙笑着回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摸了摸她散着的长发:“想系在哪儿?” “靳总这话有歧义。” “关键是你听懂了,不过我对特殊游戏没什么兴趣。” 林清浅起身,在他的注视下,拽开了自己的浴袍带子,她笑笑:“我真喜欢看你脸红的样子。” 靳北笙轻笑出声:“这是我的荣幸。” 她把浴袍扔在地上,然后俯身环住了他的脖子,由着靳北笙抱住她,翻了个身,将她禁锢在了柔软的被褥和他的怀抱间。 他的吻迫不及待的落在了她的唇角,可准备继续时,却被林清浅捂住了嘴:“别急,我们先商量一件事,这次回去,可不可以别看着我了?” 靳北笙握住她的手腕,轻吻了她的掌心,声音有些哑:“那你得保证,你每天都会回家,让我看见你。” “好。” “要试着重新爱我。” “再说。” “宝贝,我想要肯定的答案。” 林清浅和他对视了几秒,笑着凑近吻住了他,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听见靳北笙的心跳和呼吸越来越乱,可就当她准备好,由着他的亲吻下落时,却听他伏在自己耳畔,又确认了一次:“浅浅,我可以继续吗?” 林清浅睁开眼睛,看着他,觉得好笑:“不然,我现在是在准备听你讲睡前故事吗?” 她话音未落,靳北笙那强压着急切的吻,便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温柔又炙热…… 他很聪明的观察着她的反应,顾虑着她的感受,一点点循序渐进着煽风点火,引她沦陷在温柔乡里,最后终是在得到允许后。 拨云见日…… 良久,骤雨初歇…… 他们享受着拥抱,沉溺于心跳的交汇,脑海放空,只着眼于当下的欢愉。 …… …… 在一声餍足的长叹过后,他再次吻上了她的唇,温柔缱眷。 指腹轻拭过她挂着泪珠的眼角,很是疼惜的将她紧紧拥进怀里,在她耳边温柔呢喃:“宝贝,浅浅,我爱你,我爱你,我的宝贝……” 他用指尖一遍遍丈量过她的脊骨,他吻过无数遍她耳垂上的小痣,他看着她因自己而动情,面颊上的绯红,白皙,无暇的雪原之上,散落绽开的朵朵红痕都是他们相爱的证据…… 直到林清浅再次搂住他的脖子,埋头,咬上他的喉结,撒娇嚷着还要抱,他才再次将温柔给她…… …… 如此,第二天早上,林清浅醒来时,虽然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得劲儿,但却找不到闹脾气的理由,因为她记得昨晚是她的一句句要抱,缠着靳北笙,直到自己筋疲力尽。 真是……莫名害羞…… 她翻了个身,拽起被子捂住了脸,被子上的橙花味道仍提醒着她,昨晚和靳北笙都做了些什么。 “宝贝,醒了?饿不饿?” 靳北笙翻身搂住她,把她重新拥进了怀里,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 林清浅又把脸往被子里埋了埋,哼唧了一句:“我累。” 靳北笙温柔低笑着,带着她翻了个身,面向自己,林清浅不想看他,低着头,额头抵在他胸膛上:“不许笑。” “不笑。”他安抚着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宝贝辛苦了。” “不许提!” “那……生日快乐,我亲爱的小姑娘。”他有意压低的声音,在她耳边绽开,红晕攀上了耳根,林清浅又把头往他怀里拱了拱。 靳北笙轻拍着她的后背,心情十分愉悦的哄着。 安静了半晌,林清浅叫了他一声:“靳北笙。” “怎么了?” “没事。”她抬头,做了一次深呼吸。 靳北笙捏了下她的脸:“小朋友不诚实。” 林清浅盯着他眨了眨眼睛,想了一会儿,微微起身,伏在他胸膛上,眉眼间的惺忪未退,但一双眼眸亮晶晶的,她用指腹摸了摸他下巴上的小胡茬,小声道:“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我好好和你说,你能答应我吗?” 靳北笙皱了下眉,故作玩笑:“你不会是想在这种时候和我提离婚吧?” “暂时不是这件事。” 靳北笙笑笑,他轻捏了下林清浅的腰:“小朋友,你现在躺在我的床上,睡了我,还想和我离婚,占了便宜不想负责,你这种行为叫什么?我又算什么?工具人?” “你又不吃亏。” “我怎么不吃亏?你破了我的戒,我不吃亏?” “你的戒是你自己破的。” 靳北笙叹息了一声:“心不虚吗?” “我有什么好心虚的?一个巴掌拍不响,啪啪啪,这是三个巴掌!” “你总有理。” “你先听我说嘛!” “你讲。” 林清浅捂住了他的嘴,道:“就是,明年我如果要出国的话,你不许跟着。” 靳北笙凝眉,拉下了她的手:“我就知道你没想什么好事,浅浅,你自己觉得合理吗?” “当然合理!如果你不想离婚,你就得同意!” “我不理解,你为什就是想和我离婚,我们现在不是在和好了吗?为什么不要我?” “你还是没反思!”林清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用力推开他,挣脱了他的怀抱,躺回了自己的位置。 靳北笙靠过去,小心翼翼的拽了下她的胳膊:“宝贝,我错了,咱们不提这件事了,不提了,乖,别和我生气。” 林清浅转头看他:“那我刚说的事,你答不答应?” “再说。” “你……” “浅浅,你该明白,这是我现在唯一能做的让步,我真怕回到没有你的那两个月,我真的害怕……” “可你说过要让我自由的去看世界。” “我说话算话,只是现在,你的自由里得加上一个我。” 第129章 心病还须心药医,唯你可解 “拖家带口?” “算吧,你可以烦我,但不能不要我。” …… 洗漱完,换好衣服,出门前,林清浅又被靳北笙抱了起来。 “你是不是准备让我忘记怎么走路,然后好趁机控制我?” 靳北笙把她往上掂了下:“如果可以的话,我真想这么做。” “想得美。” 等了一会儿,酒店的工作人员给他们送来了早餐。 吃完饭,两人一起从后门出去,去了海边。 阳光正好,林清浅裹着外套,吹着海风在秋千上坐下,慢悠悠的荡着,手里拿着她和靳北笙的手机。 靳北笙站在她身后,控制着力道轻轻推着她。 安安静静的,谁都没说话,两人都格外享受这难得的舒适惬意。 晃了一会儿,林清浅有些犯困,她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别推了,再荡一会儿,我要睡着了。” 靳北笙闻言停下动作,正好抽空去了卫生间。 他走后没多久,他的手机屏幕就亮了,林清浅本来无意窥探他的手机,可随便一划,就打开了主屏页面,这年头不给手机上锁的人,也真是不多了,实在是……奇葩。 靳北笙的手机十分符合他的个性,就那么五六个额外下载的软件,壁纸也是手机自带的,一看平时除了回消息,对手机的使用率就不高。 “没意思。”林清浅小声嘟囔了一句,刚准备关上他的手机,就又收到了一条微信。 姓名备注是徐清。 她皱起了眉头,一只手抓住了秋千的吊索,稳住身形,点开了聊天框。 徐清:北笙,看到请回复。 林清浅又往上翻了翻,只见徐清发来的最近的一条消息,是在前天早上,也就是说,这两天靳北笙就算看到了,也没理她,他给徐清的上一条回复还是在三个月前,只有一句知道了。 林清浅点开语音键,语气平静道:“我是林清浅,你有需要帮忙的事,可以联系我。” 发完,她从靳北笙的微信里找到自己的微信,把名片分享给她:徐小姐,请联系我。 发完,她也没管徐清有没有回复,就关了手机。 靳北笙回来时,林清浅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就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她抬头看了他一眼,笑笑:“老朋友回国了,你不见见?” 靳北笙一下没反应过来:“什么老朋友?” “你别告诉我,人家前天发给你的消息,你今天还没看到,我可是瞧见你看过手机的,别骗我。” 她把手机递给他:“徐清找你帮忙,我帮你回了,让她来找我。你别介意,我不是故意翻你手机的,不过,北笙哥,老年机现在都能上锁了,你也该有点儿防范意识,别回头真有个什么心上人,一不小心被我发现了。” “浅浅,对你,我没有秘密。” 林清浅把自己的手机装进口袋:“你也别不高兴,我不喜欢徐清,讨厌的光明正大,你要是为你的朋友抱不平,我们可以离婚,我不像你,没兴趣限制你的自由。” “浅浅……” 林清浅拢了拢外套衣襟,拉上了拉链:“我真的烦她,我感觉她听不懂话。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那种感觉,我讨厌她不是因为觉得她对你如何,或是她在和我抢东西,想占便宜,我就是单纯的不喜欢她,我真的很讨厌这种明明很聪明,但就是要装作没眼色的贪婪的人。” 靳北笙点开了她刚发过去的那条语音:“没必要理她。” “我就纳闷,她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她只是和我哥谈了段你情我愿的恋爱,又没结婚,没孩子,我甚至都不知道她的存在,我们都不欠她的。又给钱又给房,我自觉仁至义尽,却还要看着你被她用人情裹挟。 最有意思的是,最简单的道理,找人帮忙,你得还得起这个人情才能叫请别人帮忙,她找你帮忙,她还得起吗?” 靳北笙叹了口气。 林清浅从秋千上起身,低着头烦躁的踢了几脚沙子。 “真烦,你说她为什么这么没有边界感。她要用林漾的人脉,达成自己的目的,那至少得多少做出一点还爱林漾的表现吧?打打感情牌也好啊,结果她呢? 求婚戒指还了,我哥的遗物,她一件没留也全都还了,就连我哥活着的时候没用完的半包抽纸,她都打包给我寄回来了,要不是你一直告诉我,她和我哥以前很相爱,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在框我。” “抽纸?” “对!抽纸!还是半包的,我当时在整理那箱东西时,看见那半包抽纸,我一开始以为那是她不小心放进去的,或是里面包着什么,我把纸都掏出来,找了找,里面什么都没有,装回去的时候,一不留神看到了纸巾袋背面标着一小排生产日期,才知道这是一包陈年旧纸。” 靳北笙蹙了眉。 “你就说多离谱吧?半包纸巾留到现在,你说她到底是爱还是嫌弃?还是害怕?我哥用过的东西她一件都不留,餐具也都寄回来了。我不要你的时候,你吃饭用过的盘子,我可没往外扔。” 靳北笙沉默了良久:“我不知道怎么说。” “巧了,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她就盯着我哥那个冤大头一只羊薅毛,死了也能继续薅,薅完他妹妹,再薅他朋友。你管好自己,这件事我来解决,我得好好找她聊聊。” “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林清浅觉得好笑:“法治社会,我总不能让她也出一场车祸吧?” “浅浅……”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转身向海边走去:“你放心,我没那个闲工夫,也不会真对她做什么。” 靳北笙的手机屏幕再次亮了起来,是徐清发来的消息:抱歉林小姐,打扰到你们了。 他叹了口气,攥了下手,回了一句:以后别联系了。 随后毫不犹豫的删了徐清的微信。 在把手机装回口袋后,靳北笙大步追上了林清浅,弯腰单手将她抱了起来,在她的惊呼声里,带着她转了几个圈。 “你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林清浅笑着搂紧了他的脖子:“别转了,我想踩踩水。” “怎么踩?我抱着你,我踩?” “也不是不可以。” 靳北笙无奈的笑着把她放下,然后两人一起脱了鞋,挽起了裤腿。 细沙有些扎脚,林清浅笑着拉他一起小跑着下了水,海水微凉,林清浅在跺起了几朵水花后,朝靳北笙靠了靠,张开手臂环住了他的腰,然后面对面,紧贴着他,踩在了他的脚背上。 她扬起脸,笑得没心没肺。 靳北笙揉了把她的发顶:“你倒是聪明。” 冲过几波浪,靳北笙还是把她抱了起来,听着她的指挥,追着海浪,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林清浅笑得开心极了,甚至还妄图让他带着自己往更深的水里走。 跑累了,靳北笙抱着她坐在了沙滩上,林清浅傻笑着离开了他的怀抱,向另一边打了个滚,摊开胳膊腿,呈大字平躺在了沙滩上。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浑身都是沙子,尤其是头发,今天洗的时候,有你哭的。” 林清浅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别唠叨,我现在只是一颗晒太阳的海星,等会儿我的好朋友蟹老板会来找我。” 靳北笙笑了下,也有些拘谨的向后躺倒了。 林清浅又往另一边挪了挪,给他腾了点儿地方。 “北笙哥,你知道吗?如果现在赵爷爷看见咱们这样躺着,一定会很生气的唠叨很久,他会说春捂秋晾,春天还是要多穿点儿。小年轻就会糟践身体,等到老了落下一身病,可有的受了。”说完,她嘿嘿笑着,俨然是想到了赵爷爷的神态语气。 “想赵爷爷?” “嗯,很久没回去了,我怕他担心,所以一直告诉他,我们很好,你对我很好。而且我还在想,要怎么劝他退休,赵爷爷的儿子和儿媳已经找我说了好几次,想接他回家养老享福了,可赵爷爷就是不肯回去。” “其实回家未必有留在林家舒服。” “不知道啊,可能每个人心里的想法不一样吧,赵爷爷在我们家从不是什么普通的管家,他是我的长辈,是家人。” “你也离不开他。” “我的依赖性很强,很怕孤独,不喜欢一个人待着。” “我知道。” 林清浅转头看他:“你呢?十岁出国,害怕吗?” “还好,住的是寄宿学校,周围的同学年龄也都不大,除了语言和文化的壁垒,没什么别的感觉。” “没哭过?” 靳北笙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很轻:“时间太久了,我记不清。” “骗人,你肯定记得。你要不记得现在的性格就不会这么闷。” “很闷吗?” “非常。” 靳北笙侧头和她对视着:“累吧?” “什么?” “和我在一起。” “当然,我每次说不要你的时候,都是真话。” “那为什么还回到我身边。” “你失忆啦?不是你自己缠着我的吗?” “我忘了。” “不想理你。”林清浅重新望向天空。 又安静了一会儿,海浪扑在他们脚上,有些痒,林清浅曲起腿,往上挪了挪:“我还有个问题。” “你说。” “拜神佛真的可以心安吗?” “以前有用。” “现在呢?” 靳北笙顿了顿,缓缓道:“心病还须心药医,唯你可解。” 第130章 生日快乐 傍晚,靳北笙牵着她的手,沿着海岸线一路向前走。 天色渐暗,晚霞褪去。 两人停在了那家海边小店门前,林清浅已经大概猜到了这是靳北笙给她的生日礼物,但她还是故作惊讶的问道:“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惊喜。” “它现在是我的了?” “嗯。” 靳北笙推开了围在店前的围栏,带着她走上了台阶,他从口袋里掏出钥匙,打开了门,侧身让林清浅先进去,然后伸手按开了灯。 暖黄明亮的灯光亮起,照亮了这间不大的店铺。 映入眼帘的是高低错落摆放着的各种鲜花,花架上还随处可见她喜欢的泰迪熊。 小熊们穿着不同的衣服,或是邮差,或是画家…… 但无一例外都系着一条绿色的小围裙,胸口印着一朵小小的太阳花,好像它们才是这间花店的主人,忙忙碌碌的照顾着这些花,而她和靳北笙则是误入了童话故事的超龄儿童。 最里边靠墙的收银台上,没有收钱的机器,只有一套复古可爱的咖啡机,钉在墙上的原木置物架上,整齐码放着各种用玻璃罐密封的咖啡豆,当然还有只把小胳膊搭在咖啡罐上的咖啡师小熊。 临海的那面墙被做成了一整面落地窗,窗户两侧挂着白色的窗帘,而窗帘正中是一长条吧台,上面放着一只蛋糕盒。 林清浅甚至能想象到在一个阳光很好的午后,她可以坐在这儿,吹着海风,喝着咖啡,一边晒太阳,一边看书,真的很惬意。 整间店铺的布局和装修,就是她理想中的样子,小小的一间,特别温馨,色彩很多却不杂乱,很像是宫崎骏动画片里的配色,这是一间可以永远不营业的,只为她开放的满是鲜花的小店。 “宝贝,喜欢吗?” 林清浅随手从身侧的花瓶里抽了一枝百合,闻了闻:“喜欢,特别喜欢!就是……我们不常来,这些花败了怎么办啊?” 靳北笙关上门,揽着她的肩膀在窗边的吧台前坐下:“每天都会有人来换新的花,这里的花永不枯萎,不论你什么时候来,它们都会开得漂亮。” 他握住林清浅的手,把钥匙放在了她的掌心:“生日快乐。” “谢谢。”林清浅攥起了那枚钥匙,凑近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靳北笙宠溺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宝贝,该许愿了。” 他拆开蛋糕盒上系着的浅蓝色丝带,打开盒子,不算太大的蛋糕上,画着一只笑得很开心的小熊,他把一根粉色的蜡烛插在小熊旁边画着的爱心上。 又弯腰从桌下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只纯白色的皮质珠宝盒,在林清浅的注视下,打开取出了里面放着的一顶镶满了钻石的王冠,抬手小心翼翼地戴在了林清浅的发顶上。 “靳总真是大手笔啊!” 靳北笙笑笑,放下盒子,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然后起身关了灯。 小店里陷入了黑暗,唯有蛋糕上的小小蜡烛散着光亮,他们的影子在玻璃窗上,和夜晚的海景融汇在了一起。 等靳北笙在她身旁坐下,她看着他,笑着闭上了眼睛,重新面向蛋糕,双手合十开始许愿,可一个愿望还没许完,远处天边便传来了烟花绽放的声响,林清浅睁开眼睛,只见漫天绚烂,照亮了她眼前的这片天空。 “这也是你准备的?” 靳北笙揽住她的肩膀,柔声道:“是啊,我的小姑娘值得在最绚烂的烟花和最盛大的仪式里,迎接新的一岁。你值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再一次,生日快乐,我亲爱的宝贝。” 烟花未落,蜡烛未熄,林清浅的生日愿望,是新的一岁平安喜乐。 …… 从海边回来,靳北笙确实根据承诺,不再看着她了。 林清浅也重新过上了,开着自己那辆十万块的小汽车到处跑的自由日子。 四月底,她终于收到了徐清发来的好友申请。 同意后,又过了一天,才收到徐清的见面邀约,林清浅应下了。 但正巧这几天靳北笙去京城出差,不在南城,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 晚上,林清浅在和他打电话时,简单说了自己要和徐清见面的事,靳北笙知道拦不住她,便只叮嘱,让她尽量别生气,处理不了的事,就等他回去,交给他。 林清浅满口应下,还顺便和他提了,五一放假她准备去国外找安然和田浩玩的事,靳北笙也答应了,还很遗憾因为工作安排,不能陪她一起去。 林清浅安慰了他几句,她真的很喜欢现在这种和他的相处模式,自由且舒服,如果他们能一直这样相处下去,就再好不过了。 第二天中午,林清浅在学校附近的一家咖啡店见到了徐清。 她还是那样,看起来柔弱知性,一脸的无辜相。 林清浅在她对面坐下,和服务员点了杯拿铁。 徐清看着她,笑笑道:“林小姐,好久不见。” 林清浅放好包,回给她了一个得体的微笑:“是啊,好久不见,你这次回国的时间可不短了,准备常住?去看过我哥吗?还是说感情上有了新的进展,好事将近了?” 徐清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林小姐何必揶揄我呢?我是为什么回国的,你不是知道吗?我妹妹出了很严重的车祸,所以我需要北笙帮忙,介绍医院和医生给我妹妹最好的治疗,只要他说一句话,我妹妹就能得到最好的医疗资源。” 林清浅轻笑了一声:“你和车祸还真是有缘,不过这种忙,你找我帮也是一样的,看在我哥的面子上,我未必会拒绝你,你没必要非得去麻烦我先生,他也挺忙的。” “我和北笙没什么,你不要误会。” “我可懒得误会,也不觉得你有那么大的魅力能从我身边抢走他,我只是很烦一个连我哥没用完的半包抽纸都嫌弃的人,再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不是嫌弃,只是要放下过去,就理应如此。” “你要真这么有骨气,就该从我哥住过的房子里搬出来,别用和他有关的钱,你到底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自我标榜的独立女性,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吸血鬼,你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属性,我也懒得揭穿。” 林清浅顿了顿,继续道:“言归正传,你妹妹的事,我可以帮忙,但我需要你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第131章 陈年旧事 “你说。” “我爸妈和哥哥的车祸,同你有没有关系?” 徐清面上的笑容一僵,微蹙起了眉头:“警方都定义了,那就是一场意外,汽车本身的故障也排除了人为破坏的可能,你现在这么问我,是在质疑警方吗?” 说话间,服务员将咖啡端上了桌,林清浅说了句谢谢,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那我换个问法,你事先知道那辆车有问题吗?” “林小姐,你不如问我,林漾死了对我有什么好处。在林漾的问题上,我和你一样都是失去亲人和挚爱的受害者,如果可以,没人愿意看到惨剧发生。” “可如果你事先并不知道,我哥会上那辆车,和我爸妈一起出行呢?还有,为什么当天家里只剩下了那辆你平时习惯开的车?就那么巧,其它的车正好被送去保养,或是被借走了,就只剩下那辆最该被送去维修的车?” “你问的这些问题,当年警方都调查过了,没有问题。而且你爸妈和哥哥出行的那天是周末,我本来约了下周一将车子送去维修的,其余的车,除了被朋友借走的,送去维护的那辆本来也该送回来,也是因为周末所以耽搁了,一切就是这么巧,我能有什么办法。何况我当时也不在,不知道他们会开那辆车。”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哥那辆车有问题呢?” 徐清深吸了一口气,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缓了缓道:“我和林漾因为你爸妈的到来,吵了架,我没来得及说。我的忙,你不想帮可以不帮,没必要在这里问早就知道的事,来重复揭开我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 “你当时和我哥闹矛盾,是想让他违背父母的意愿,态度坚定的和你在一起?” 徐清看着林清浅面上仍挂着的笑容,不禁打了个冷颤,但她仍是强撑着镇定:“你觉得呢?我真的很讨厌你这副和你爸妈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傲慢。” “你不诚实,所以才会觉得我傲慢,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你在这件事里,到底扮演过什么样愚蠢的角色,我没证据也无法对你做什么。但你现在已经在遭报应了,你过去做过的事,玩过的花样,你徐清在画皮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大家都看得很清楚。 你需要帮忙,除了找还会看林漾面子的我和靳北笙,还能找谁?所以你最好别惹我不痛快,我和靳北笙的一句话,能让你妹妹得到最好的治疗,反之亦然。” “林清浅!我再说一次,林漾的事和我无关!” “不重要。” 林清浅挑了下眉,靠向了椅背:“就算我哥那天没上那辆车,出事的只有我爸妈,你也不可能如愿进我林家的门,你这辈子要想跟着林漾,就只能安分的做被养在外面的人。所以你徐清到底做没做亏心事,你心里清楚,怪只怪我当年太蠢了,有些事到现在才看出端倪。 我劝你一句,少打靳北笙的主意,一来你打不到,二来,靳家的门槛可比我家的还高,靳爷爷可以不要他的孙子,也不会让你这种人登堂入室的,要不是林漾,靳北笙能看见你? 你年纪也不小了,背着人命就低调点好自为之,多修点儿功德,赎赎罪,不然终其一生可能都会和车祸,有说不清的渊源。” “林清浅,你少威胁我,我说和我没关系,就是没关系,你是年纪小有资本,那又能如何呢?你如果不姓林,北笙能多看你一眼?” “你说巧不巧?如果他不姓靳,我也不会多看他。我和他啊,是一样的人,包括我哥也是这样,你以为他在圣托里尼给了你一场没有一个亲人到场的婚礼,就是承诺了吗? 不过是嘴上说的好听,感动了他自己,你要真让他把你领回家,他也会迟疑的,摆好自己的位置比什么都重要。” 林清浅顿了顿:“你妹妹的事,晚点我会让助理联系你,毕竟这种功德我还是要的。徐清姐,好自为之,我哥的面子就到今天这么大了,我对你的帮助和容忍也就到此为止,别惹我,别挑战我的底线,不然我真的不会客气。你也可以试试在你我之间,现在靳北笙还会选择谁。” 说完,她起身拎着包,转身就准备离开,刚走没几步,就听徐清道:“也祝林小姐,一路顺畅。” 林清浅回头冲她笑笑:“自己运气差,就不要给别人送祝福,否则运气透支了,只会运气更差。” 从咖啡店出来,林清浅坐在车里,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了见到徐清的怒火,她给靳北笙发了好几条微信,吐槽刚刚发生的事,不出意外,他应该在忙,一条都没回。 正巧,安然给她打来了电话,问她能不能提前一天来,因为正好约了朋友,等她到了,可以开车一起去露营,她如果晚一天到,就得错过了。 正巧林清浅也想静一静,于是她改签了机票,又给靳北笙发了条消息,说了这件事。 等到晚上,她收好了行李箱,他也还是没回复,于是林清浅就默认他看到了消息。 第二天一早就赶飞机出了国。 结果,靳北笙为了五一能陪她一起出去玩,所以加了一整天的班,大大小小的会议都快把他淹没了,早上在办公室洗了把脸,看了眼开了静音的手机,在读完林清浅发来的那一长串吐槽后,看到了她最后发的那句:我提前出国了,再会。 他突然就急了,忙是让郑宇帮忙订了机票。 紧赶慢赶,还是比林清浅晚到了两天。 安顿好后,他给林清浅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靳北笙是真急了,一直等到晚上,还是没等到她的回复,他给田浩的姐姐发了消息,要到了田浩的联系方式,把电话打到了田浩那儿。 田浩当时正带着林清浅他们开车在公路上穿行,车里的音乐声很大,根本没听到手机响。 等他看到时,已经是晚上了。 “喂,谁啊?” 靳北笙深吸了一口气:“田浩?” “是我,你谁啊?有什么事儿?” “我是靳北笙,林清浅呢?”他的声音很冷。 田浩吓得差点儿把手机扔了,忙是捂住话筒,对正在和安然和周庭樾一起烧烤的林清浅喊道:“清浅,你家靳总!” 林清浅抬头看他,忙是把手里穿了一半的肉串递给安然,然后对周庭樾道:“学长,少放点儿辣!” 可她万万没想到,田浩根本就没捂住话筒,一句学长正好被本来就着急找她的靳北笙听到了。 第132章 没安全感 林清浅从田浩手里接过了手机:“喂,北笙哥,怎么啦?” “为什么不接电话?”靳北笙的声音稍缓。 林清浅又往临溪的树林边走了几步:“你打了吗?我没听见欸,我现在和田浩他们在一起露营呢!我们昨天还去爬山了,空气真的特别好,你真应该一起来,我就感觉在办公室里坐久了,看看大自然,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散散心就特别好。” 她说了一长串,靳北笙却并没回应,只问道:“除了安然和田浩还有谁?” 林清浅听出了不对劲儿,她皱了下眉,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找准角度扔进了水里。 一个水漂都没打起来。 “还有周庭樾和田浩的几个朋友,我们现在露营的庄园就是田浩的一个朋友的,他们家这儿特别好,别墅后面有一大片空地,有树林,有溪水,很舒服,很漂亮。你别误会,大家都是好朋友,就一起玩……” “你答应过我什么?” 林清浅叹息了一声,又捡了块大小适中的碎石,找准角度扔进了水里,这次手感不错,一连打了两个水漂。 “就是朋友,你别那么敏感嘛!况且除了你,也没人把我当个香饽饽,谁还上赶着和你抢我啊。” “我不喜欢你和他往来。”靳北笙的声音有些委屈。 林清浅笑了下,又捡了一块石头:“你会打水漂吗?我技术不太好,最多打两个,就到极限了。” “你在转移话题。” 林清浅把石头直接扔进了水里,噗通一声,溅起了好大的水花。 “那我能怎么办?大家都是朋友,又不是小学生了,还能我和谁玩,不和谁玩,十个人,二十个群聊,你自己觉得离不离谱?北笙哥,真别闹了,我这边人特别多,一整天我都和他说不了两句话,真的。” 靳北笙沉默了一会儿:“你知道我来找你了吗?现在在哪儿,我去接你。” “你忙完了?” “加了好几天班,就想着放假能陪你,结果某个没良心的小朋友,就给我留了句言,也没说没前因后果,说跑就提前跑了。” “你也没说要和我一起来啊,这也能怪我?” “反正,朋友就是比我重要,周庭樾也比我重要。” “靳北笙你又开始了,你怎么这么矫情呢?”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随即长长一叹:“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这样。” “你也知道我不喜欢周庭樾。” “人家招你惹你了?怎么就是和你说不通呢?” “他喜欢你。” “他不喜欢我,我们早就说开了,我也和你说了八百遍我不喜欢他,和他也没可能,况且如果我们要真有什么,还能轮到你和我在一起?而且你再想想,人家年轻有为,何至于要总盯着我这么一个有夫之妇?他又不是没事儿喜欢找罪受。” 安静了半晌,靳北笙道:“你在哪儿,给我发个定位,我去找你。” “你又发什么疯?你来可以,但你要想清楚,你来是要来和我们一起玩的,你得尊重我的朋友们,不然就别来,等我去找你,这是底线。” “你还袒护他!” “你无理取闹!我不和你说了,挂了!”林清浅没好气的挂了电话。 田浩和安然见她挂断了电话,说笑着朝她走了过来,田浩从她手里拿过自己的手机,小声问:“又吵架了?” “不算吵,是他无理取闹。” 安然揽住了她的肩膀,拍了拍:“又是因为周学长?” 林清浅叹了口气,看向田浩:“你们男的谈恋爱,占有欲都这么奇怪吗?” 田浩瞥了眼安然:“我可不敢有占有欲,怕被某人气死。” 安然瞪了他一眼:“你看我干嘛?全世界就算只剩咱俩了,咱俩也没可能。” 田浩:“你总是这么绝对。” 林清浅听着他俩的你一言我一语,越听越奇怪,她看看安然又看看田浩:“你俩在吃窝边草啊?” 安然不屑的翻了个白眼:“我要是能看上他,我把名字倒过来写。” 田浩看着她,愣了下,有些不可置信的笑笑:“那你那天还……”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安然捂住了嘴,她对林清浅解释道:“他最近发癔症,你别听他胡说。” 林清浅越听越怪:“我可警告你们哈,你们俩要吃窝边草,我不拦着,但可别胡闹,不然万一掰了,我都不知道跟谁。” 安然松开了捂着田浩嘴的手,又把林清浅向自己这边揽了揽,用哄孩子的语调玩笑道:“林清浅小朋友,爸妈离婚,你当然是要判给妈妈!” 田浩抓住了这句话的重点,嘿嘿笑着凑了过来:“那我就是爸爸了?” 林清浅和安然很有默契的一起冲他没好气的说了句:“滚!” 玩笑了一会儿,林清浅安静下来,到底还是给靳北笙发了定位:你想好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再来找我,要不就别来。 这条消息发过去,等了许久,靳北笙也没回。 林清浅想,他应该是生气了。 临近傍晚,林清浅到底还是没忍住,又很直白的给他发了条消息问:生气了? 靳北笙还是没回。 篝火前,听着田浩的外国朋友弹着尤克里里,大家一起热热闹闹的说笑着。 安然给林清浅倒了杯酒,把酒杯递给她,朝她靠了靠:“喝杯酒,我就看你魂不守舍一下午了,你家靳总到底是什么毛病?手机揣着是摆设吗?” 林清浅放下手机,接过杯子和她说了句谢谢,她喝了口酒,望着汹汹燃起的篝火,缓了一下,失落道:“他生气了。” “生气就不回消息?我看之前,你和他因为那个叫什么徐清的女人生气的时候,你也没不回他消息吧?你这样天天哄着他,不累啊?” “也不是天天哄着他,他就是有点儿没安全感……”林清浅叹了口气:“但有时候也有点儿累。” “你现在这样对他,和供了个祖宗有什么区别?” 林清浅仰头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对我好,我也得对他好。” 安然缩在椅子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好言难劝该死的鬼,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随你吧。” 第133章 你家靳总来了? 凌晨一点,一辆黑色迈巴赫亮着车灯,停在了林清浅他们露营的庄园门口,紧接着,林清浅放在洗手台上的手机就响了,是靳北笙打来的电话。 林清浅收好牙刷,抽了张洗脸巾,擦了把脸,按了接听键,她歪着头,一边用肩膀和耳朵夹着手机听电话,一边对着镜子涂护肤品:“干嘛?” 靳北笙的声音听着很是有些疲惫:“收拾东西出来,我在门口等你。” 林清浅胡乱涂了护肤品,把手机换到了手里拿着:“大哥,你想了一下午就想出来这个?” “我等你。” 说完,电话就被挂断了。 林清浅觉得很烦,嘟囔了一句:“小气鬼。” 收好东西,她回到了和安然一起睡的帐篷,一进去,她放下手里的洗漱包,叉着腰长长一叹:“我今天可能没办法住在这儿了。” 安然拉开自己的睡袋坐起身来:“你要去哪儿?大晚上的外面可不安全,你别乱跑。”话音未落,安然突然反应了过来:“你家靳总来了?” 林清浅又叹了口气,弯腰从防潮垫上提起自己的双肩包,一边装东西一边道:“是啊,他来了,我就得和他走。我一点儿也不想和他闹,等明天早上,你帮我和大家解释一下吧。” 安然嗯了一声,掀开睡袋,站起身来,开始穿外套:“我送你出去,从这儿到大门口,一路上太黑了。对!我得把田浩也叫上,不然送完你,回程的时候我也害怕。” “行。”林清浅拉上背包拉链:“但别让他叫周庭樾,我不想让家庭矛盾升级。” “我知道。” …… 半小时后,靳北笙打电话来时,林清浅正同田浩和安然一起,举着手电筒,穿行在庄园别墅后面的小树林里。 白天看这片树林只觉郁郁葱葱,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很是舒服惬意。 但晚上再看,树叶枝杈都好似变成了被拉长的张牙舞爪的妖魔鬼怪,就像是白雪公主逃避猎人追杀时,穿过的那片奇奇怪怪的森林。 田浩半真半假的怕黑胆小,一个劲儿地往安然身边凑,稍有点儿风吹草动,他就大惊小怪,直闹得安然和林清浅都不觉得害怕了。 在田浩不知第多少次抱住安然的胳膊后,安然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真没出息,我就不该叫你来,胆小鬼,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 田浩又朝她靠了靠:“你别骂我了,这里这么黑,这栋房子从建好后就没人住过,一点儿人气都没有,能不怕吗?清浅肯定也害怕,清……” 他一转头只见林清浅突然做着鬼脸,张牙舞爪地朝他扑了过来,就像变异了似的。 最要命的是,她还把手里拿着的手电筒从下巴向上照,吓得田浩几乎是尖叫着跳了起来,要不是他比安然高,林清浅一点儿都不怀疑他能蹿到安然身上去。 安然面无表情的趁着田浩沉浸在林清浅给他制造的恐惧中时,她憋着笑,学着林清浅,默默把手电筒移到了自己脸下,然后轻拍了下田浩的肩膀,用有出气没进气的语气,幽幽道:“look carefully,sir,who are you holding?” 先生,看清楚你在抱着谁? 这话一出口,田浩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几乎是尖叫着推开了安然,弹跳着后退:“靠!你俩是不是有病啊?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看着他的反应,林清浅和安然笑得肚子疼。 田浩这次学聪明了,他不敢再和她们靠得太近,骂骂咧咧地自己一个人默默举着手电筒跟在她们后面。 可报复心这件事,是不可能没有的。 他找准机会,窸窸窣窣地靠近她们,然后在最佳距离猛扑上前,可准备拍她们肩膀的手还没落下,林清浅和安然就很默契的顿住了脚步。 她们有些僵硬机械地转头,皮笑肉不笑地注视着他,手电筒的光齐齐从下自上照着,还没等开口说话,田浩就已经吓得三魂离了七魄。 安然毫不怀疑此刻整个庄园的人都能听见他的尖叫声。 田浩吼道:“你们俩幼不幼稚?都多大了还欺负我!” 三人一路打打闹闹着走到了庄园门口,倒是也不再害怕了。 庄园门口,靳北笙正靠着车抽烟,他整个人笼罩在夜色里,车里还坐着两个人,一个是负责开车的壮汉白人司机,看那体型夸张的程度,应该还兼职保镖。 另一个是靳北笙的助理郑宇。 看见靳北笙,田浩和安然立刻停止了说笑,安静乖巧了下来。 他们跟在林清浅身后走到了靳北笙面前,和他打了个招呼,田浩把手里提着的林清浅的双肩包递给靳北笙,靳北笙和他得体的道了句谢,然后掐灭了烟,侧身拉开车门:“浅浅,走吧。” 林清浅叹了口气,依依不舍地看向了田浩和安然:“我走了。” 安然拉住她:“那你这几天还能找我们玩吗?” 林清浅抬头瞟了眼靳北笙:“我也不知道,看吧,有时间我给你们打电话。” “好。” 上车后,林清浅转头望着窗外,田浩和安然站在庄园门口,离她越来越远。 她没开口和靳北笙说话,靳北笙也没开口。 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车子一路向前,穿过了一片林荫道,驶上了公路。 林清浅收回了望向窗外的目光,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指甲。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吃饭了吗?饿不饿?” 林清浅闷闷不乐地小声道:“你如果不来,这会儿我已经睡着了。” 又是一阵沉默,林清浅问:“我明天或者后天可以再和安然他们一起玩吗?” “有我陪你不好吗?” “可我是来和朋友们玩的,我早就和你说过,你也同意了的。” “那我呢?” “你可以和我们一起去玩。” “周庭樾还在?” 林清浅皱着眉,转头看他:“我没来之前,他就在和田浩和安然一起玩,现在也不能因为我来了,就不让他一起玩了吧?这不公平。” 过了半晌,靳北笙捻着手里的珠子,垂眸看不出情绪:“是我多余了。” 林清浅无奈歪了下头:“你能别这样吗?” “我做错了什么?” “你没错,但我也没错。”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过后,汽车驶入了一座有些荒废的庄园大门。 车停下后,林清浅开门下了车,靳北笙提着她的包,紧随其后,对郑宇道:“你们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了。” 他揽住林清浅的肩膀,带着她推开了别墅主楼的门。 第134章 宝贝,我只要你 屋子里黑漆漆一片,潮湿的灰尘味道扑面而来。 靳北笙道:“这里的主人是江城孟家的家主孟迟,也是我和林漾的朋友。他腿脚不便,自八年前回国后就一直待在江城,这栋房子前两年建好后,一直没人住过,只每年定期有人来做几次清扫,多少有些荒废了。” 靳北笙打开了玄关的灯:“临时住一晚还行,但要是多待几天,吃饭都成问题,所以我们明天早上就得离开。” 他牵着林清浅的手走进了客厅。 偌大的厅室里,家具上全都盖着白色的防尘布,没盖布的黑色大理石台面上蒙着一层灰,林清浅伸手摸了一下,灰还挺厚的…… 正对着后院的落地窗上,此刻印着黑夜和随风而动的狰狞树影,长满了杂草的后花园正中,雕刻着小天使的白色大理石喷泉多少是有些诡异。 靳北笙拎起放在沙发上的购物袋,道:“孟迟的妻子姜绾是旅行专栏作家,一年到头天南海北的跑,孟迟为了让她不论去往何处都能有落脚点,所以在很多地方都购置了房产,这座庄园就是其中之一。 但后来建好后,因为姜绾嫌这里地处太偏,周遭也没什么特别可圈可点的风景,所以一次都没来住过。” 林清浅:“一个哪里都不去,一个不着家,他们居然也过得挺好,靳北笙,你应该向孟迟学习!” 靳北笙笑笑走到窗边拉上了窗帘:“我可学不了,我就希望能待在有你的地方。但如果你喜欢这边,我可以和他商量买下这里,毕竟也有树林,溪水,远处还可望山,你想露营可以约着朋友一起来,我也放心。” 林清浅捻了捻摸了灰的手指,又摊开掌心看了看,把手藏到了身后:“不要,人家孟夫人都说了,这里没有可圈可点的风景,我要还说喜欢,岂不是显得很没品位?” 靳北笙走到她身旁,拽过了那只被她藏到背后的手,皱了下眉:“也不嫌脏,到处乱摸。” 林清浅撇了下嘴:“我就知道你会说我。” 靳北笙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上了楼:“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我们只需要喜欢自己喜欢的。今天来得突然,只收拾出来了一间客卧,简单睡一晚,明天早上我们回酒店。” “我的行李还在安然家。” “等他们回去,我们去取。” 靳北笙推开了二楼转角的房门,屋里仍旧满是灰尘潮气,但比起客厅来说,要好很多。 林清浅在床边坐下,按了按床垫:“我倒是很意外,你会找人借宿。” 靳北笙放下提在手里的东西,脱下了风衣外套:“我的房子不在这边,离得远,也是挺久没人住过了,我们只在这个国家待几天,没必要折腾打扫。” 林清浅向后仰,躺倒在了床上:“我爸爸不喜欢这个国家,说没什么历史文化底蕴,没意思,所以我们没怎么来过。” 靳北笙在她身旁坐下,侧身,伸手探了下她的额头:“很少听你提起父母。” “也不少吧,但我确实更喜欢和你提我哥,因为提他,你能和我多说几句话。尤其是在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可想和你说话了,但你总对我爱搭不理。” “以后不会了。” 靳北笙收回手,探身,从放在床对面沙发上的购物袋里掏出了酒精湿巾,抽了一张出来,拉着林清浅的手,细细擦着:“你父母是什么样的人?” 林清浅朝他靠了靠,她望着天花板,打了个哈欠,想了想道:“我妈以前是歌舞剧院的首席舞者,很厉害的。她和我爸是在一次演出中认识的,我爸对她一见钟情,穷追不舍了一年才追到她,在一起后,征得了父母同意,就结婚了,再然后,很快就有了我哥。 我听奶奶说,我妈在自己的舞蹈事业和生孩子之间痛苦的权衡了许久,最后还是舍不得放弃已经存在的生命,所以我哥才出生了,我妈总说我哥是她用前途换来的。我爸妈很恩爱,至少在表面上是这样的。” “表面上?” “你该知道很多利益纠葛很深的夫妻,哪怕再面和心不合,为了利益也不会轻易离婚的,因为一旦离婚,他们会损失很多利益。” 林清浅看向他:“而且这类人,除非有那种深到一见面就会打架的矛盾,其余的,大多会在外人,乃至自己的孩子面前,扮演好恩爱夫妻的角色,因为他们演技不错,也确实都很爱孩子,所以他们的小孩不会缺爱,就像我一样。” “咱们俩的利益牵绊也很深,你为什么还要和我提离婚?” “因为我不是我妈,我忍不了委屈求全的过一辈子。” “可我爱你。” “爱又不能当饭吃,爱得太累了,就是一种折磨,我在口头上选择放过自己。” 靳北笙沉默了半晌,放开了她的手,把用过的湿巾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在她身旁躺下:“我爸妈是家族联姻,其实我并不了解他们,就像他们不爱我,也不了解我一样。” 靳北笙的声音有些落寞。 林清浅翻了个身搂住他的手臂:“以前不快乐,以后快乐不就好了?” “有你在,我就很快乐。因为很珍惜,所以我总想把你留住,生怕一不留神,再把你弄丢了。今天的事,你别生气,我当时……就是太急了,没控制住情绪。” 林清浅捏了下他的鼻子:“可你真的很气人,我那么开心的在和你分享我看见的风景,结果你只关心周庭樾,你一点也不信任我,最后还先挂我电话,这也就算了,还失联,我等了你一下午,像个傻子一样。” “对不起宝贝,以后不会了。” “我可不敢信你的以后,以后这个词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像个笑话,然后我这个大傻子就一次又一次的相信,再然后,变成一个公认的傻子,我朋友他们都笑我是个舔狗,一点面子都没有。” 靳北笙握住她的手,带到唇边亲了下:“对不起宝贝。” 林清浅又朝他靠了靠:“其实我觉得这样,你也挺累的,如果没有我,你的工作量会减半,也不用为了陪我度假,通宵加班,搅乱自己的生活,也不会因为吃醋生气。说实话,还是无欲无求的样子适合你。” “可你带给我的快乐,也是不容置喙的,宝贝,我只要你。” 第135章 别生我的气 凑合着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靳北笙抱着还没睡醒的林清浅坐上了回酒店的车。 回到酒店,洗漱完,吃过早饭,林清浅又去睡了个回笼觉。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到中午了。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见靳北笙正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专注地翻看着文件,厚重的窗帘被拉开了一条小缝,透进来的光线正好将他罩住。 林清浅伸了个懒腰,卷着被子翻了个身,把脸埋进了靳北笙睡过的枕头里。 靳北笙抬头看了她一眼,舒展眉头,放下了手里的文件。他起身走到床边坐下,把她卷到腰上的睡衣拽好抚平:“醒了?”他向后靠着床头,把林清浅捞进了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饿不饿?” “你怎么总问我饿不饿啊?” 靳北笙又亲了她一下:“我答应过奶奶要照顾好你。” “又和我提奶奶。” 靳北笙轻顺着她的长发:“乖,明天我们一起去英国吧,我带你去看我的蔷薇长廊,去湖边钓鱼,去骑林漾寄养的那匹马,好不好?” “我不去。”林清浅坐起身来,揉了揉自己乱糟糟的头发:“我得做做思想建设,目前还没建设好,所以不想去。我想和安然他们一起玩。” “宝贝……” “打住!”林清浅打了个哈欠:“你别和我提周庭樾,我听见你提他,我就头疼,我不找他们玩了,还不行吗?” “我不是不让你和朋友一起玩,只是关于周庭樾,我和他之间,你有很多不知道的事,他对你,可没你想得心思那么单纯。” “一个巴掌拍不响,我根本就不喜欢他,我是你老婆,也没有出轨的爱好,真的,你就把心咽回肚子里,你不喜欢我和他往来,我就尽可能不和他往来,这样你会不会开心一些。” 靳北笙笑着嗯了一声。 林清浅又打了个哈欠,她凑过去,张开胳膊搂住他的脖子,亲了他一下:“抱我去洗漱,我饿了。” “不会自己走啊?” “哎呦,抱抱,抱抱嘛!” 靳北笙笑着清了下嗓子,抱着她站起身来,走进了卫生间。 “有件事我还没详细问你。”靳北笙单手抱着她,弯腰在洗手台前的地面上铺了条浴巾,这才把她放下。 林清浅站稳后,转身拽了拽自己的衣摆:“你说。” “你和徐清到底都聊了些什么?” 林清浅拿着漱口杯对着水龙头接满了水,含了一口,咕嘟了几下:“还是那些陈年旧事,我最近想通了一些和她有关的事,问问她,但她不诚实,还理直气壮的贪婪,我就很生气。” 靳北笙靠着墙:“你要是嫌烦,可以交给我处理。” 林清浅含着牙刷,看了他一眼,含含糊糊道:“交给你处理?然后再给她接触你的机会?我是傻吗?你要知道徐清在我眼里,不亚于你眼里的周庭樾,甚至性质更恶劣。” “那你还和周庭樾三番四次的往来,故意气我?” 林清浅拿着牙刷,漱了下口:“在第一次,我喝醉了,你在烧烤店门口见到周庭樾时,我就已经在饭桌上,当着他和我所有玩得好的朋友的面,说了我有喜欢的人,我很喜欢靳北笙,而且已婚。 后来在韩家晚宴,我又告诉了他,我很喜欢靳北笙,从那之后,他再也没给过什么喜欢我的暗示,我们也没独处过,甚至没见过几面,私下更是没有联系,是真的。” “嗯。” “你不信算了。” “我信,说回徐清的事,我最近找人查过她,她年初从原本任职的学校辞职了,你哥赠予她的房子也挂上了出售的标签,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找人买下了。” “她准备回国发展?还真被我猜对了!” “她是准备回国结婚了。” “结婚?我可能真是跟你一起拜佛拜多了,嘴都开光了,我和她见面的时候就这么问过她,她不承认,还说我揶揄她,这个女人嘴里就没一句实话!” 林清浅愣了一下:“你和我哥,当年都是眼瞎了才会一个喜欢她,一个拿她当朋友吧?想想都觉得离谱,这是个什么妲己吗?还是说你们就都喜欢柔柔弱弱的那一套,人家掉几滴眼泪,示弱诉几句苦,你们的脑子都被糊住了。” “提林漾就提林漾,别带着我。” 林清浅翻了个白眼:“真是世道变了,不是某人帮她说话的时候了。去年见她,她还信誓旦旦的和我说什么,她现在生活稳定,以后不会国了。现在又找了个冤大头,好像还是个没什么用的冤大头,不然怎么妹妹出车祸需要联系医生这种事,还得麻烦前男友的朋友和妹妹。” 林清浅对着镜子用力刷着牙。 “轻点儿。” 她哼哼了一句:“我知道。” 刷完牙,她问道:“新的冤大头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靳北笙走到她身后,用套在手腕上的黑色皮筋,帮她绑起了长发:“好像也是有留学背景,家族底蕴没林家那么深厚,不是太讲究门当户对。” “我还能说什么呢?祝她幸福吧,别总出现在我们的生活里了,我提起她就烦。” 她伸手摸了摸发尾:“你哪来的皮筋?” “之前住在你家时,随手捡的,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你总喜欢乱放,我看见就帮你收起来了,每天带一根,总有用得上的时候。至于徐清,我的态度是,只要她不做出格的事,就不用太在意,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算不上是问题。” 林清浅看着镜子和他对视了一眼:“出格的界限是什么?如果她图你呢?” 靳北笙笑了:“除非我不是我了。” …… 洗漱完,靳北笙从衣柜里拿出了给林清浅新买的连衣裙,林清浅站在穿衣镜前比了比,无所顾忌的当着他的面,换上了裙子:“安然他们今天下午回来,我和她约了明天早上去拿行李,你陪我一起吧。” “好。” 靳北笙看着她整理着散发,暗了眸光,他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拥住了她:“还没问呢,好几天不见,宝贝不想我吗?”他满是眷恋的把脸埋在了她肩上。 林清浅微微偏头,整理了一下项链:“本来挺想的,但昨天我生气了,现在还没消气,所以我不允许你对我做什么。” “宝贝,浅浅,别生我的气,我只是太在乎你了。” 他的气息扑在她颈侧,痒痒的,林清浅轻推了下他的发顶:“我去哪儿你都不放心,你干脆把我关起来算了。” “可以吗?”靳北笙问的认真。 “你还真敢想。” 靳北笙笑了下:“开个玩笑。” “不好笑。我饿了,你不是说订了餐厅吗?我们去吃饭吧!” “再抱一会儿。” 第136章 买了一场快乐 …… 吃完饭,从餐厅出来,林清浅也不知道还能和靳北笙一起做些什么。 她和靳北笙一样,对城市都是兴致缺缺,再繁华也是大同小异,没什么意思。 逛了几家被海外博主种草过的中古店,有意思的东西不少,但还没到那种非要拥有不可的程度,一般这种情况,林清浅都会选择不买,因为没那么喜欢,所以买回家也是落灰,还多了一件需要打理的物品,很烦。 靳北笙这个人本就物欲,低,对外物没那么有兴趣,逛这些店,纯属就是为了陪她。 两人逛到了晚饭时间,除了一支吃了一半的甜筒,还是两手空空。 临近傍晚,靳北笙带她去了一家提前订好的餐厅,点评分数很高,但实际上味道也就是那样,林清浅有些吃不惯。 走在回酒店的路上,车水马龙,高楼大厦,霓虹闪烁间的人来人往,靳北笙紧紧牵着她的手。 路过花店时买了一束郁金香送给她,林清浅抱着简单包装的花束,终于是露出了笑容。 全天最让她开心的事,大概就是在离酒店隔着一条街的人行道上,他们遇见了一位街头流浪艺人,看不出年纪,但胡子和头发都已经花白,脸上皱纹很多,很是沧桑。 他头上戴着一顶很旧的灰色礼帽,身上穿着一件并不合身的灰色西装,脚上穿着一双鞋尖磨掉了皮的破旧皮鞋,裤腿短了一小截,能看到他五颜六色的毛线袜子,据他自己说,这双袜子是他最宝贵的礼物,因为这是他十六岁那年,他妈妈送给他的圣诞礼物,也是最后一份礼物。 林清浅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他叫james,james的家当除了他自己,还有一个大的旅行包,一把小提琴和一只叫fifi的金毛犬。 他说他平时不在这边拉琴卖艺,因为会被驱赶,今天过来这边,是因为他前天和fifi来散步时,弄丢了fifi的玩具,所以今天才来碰碰运气,说不准那只会叫的小球没有被其它小狗捡走。 他说话时,他的小狗就乖巧的守着摊开放在地面上的小提琴盒,保持微笑吐着舌头坐着。 林清浅伸手摸了摸小狗头,小狗很亲人的蹭了蹭她的掌心。 james问她,是否想听他拉一曲小提琴,只需要一份热狗的钱,就可以点一首曲子。 林清浅一时想不出什么想听的曲子,于是就让他自由发挥。 james想了想,架起小提琴,拉起了一首林清浅从没听过的曲子。 因为他的琴声动人,所以陆续开始有零散的路人为这位街头艺术家驻足。 他穿的破烂,可沉浸在音乐中时,他就是一个优雅的音乐家。 一曲毕,林清浅笑着和靳北笙对视了一眼,为他鼓起了掌,james骄傲的拿着他的小提琴,摘下帽子,很优雅的给他们行了一个得体的致谢礼。 林清浅把手伸进靳北笙的外套口袋,掏出他的钱包,取了一百美金放进了james的琴盒里,james表情夸张,但却莫名真诚的,说太多了。 林清浅把钱包装回靳北笙的口袋,对他说,他的音乐很棒,让他们度过了今晚最愉快的时光,这些钱甚至远远不足以比拟他的音乐价值。 james抱着他的小提琴,眼里隐隐泛起了泪水,他说这是他今年听过的最温暖的话。 临走前,林清浅抽了一枝郁金香送给他,james折断了花枝,将花别在了他的礼帽上,又向他们行了一礼,十分滑稽的字正腔圆的正经道:“the world may be full of cheating, however we neverck friends with a warm heart.good morning,good afternoon, good evening, and good night!” 有时候世界虽然是假的,但并不缺少真心对待我们的人。 早上好,下午好,晚上好,晚安! 是《楚门的世界》里的台词。 因为遇见了有趣的人,所以林清浅的心情很好。 靳北笙却说,他觉得这个james不怎么诚实,一百美金确实有些多了。 林清浅挽着他的胳膊,歪头靠了靠他的肩膀:“管他诚不诚实呢,至少他短暂的带给了我们开心,再说啦,一个自己流浪却能给小狗一个家的人,再坏又能坏到哪去呢?一百美金买了一场快乐,不亏啦!” ……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和安然约好了时间去拿行李。 好巧不巧,她和靳北笙刚到安然家楼下,就遇见了田浩和周庭樾,看到他们,林清浅顿时就紧张了起来。 她捏了捏靳北笙的手,小声提醒:“别犯病!” 靳北笙有些委屈的低头看了她一眼:“你又护着他。” 林清浅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虎口:“别闹,给我留点儿面子。” 靳北笙不说话了。 同样紧张的还有田浩,他看看林清浅和靳北笙,又看了看走在自己身旁的周庭樾,心下一紧过后,急中生智把手里的购物袋塞进了周庭樾手里:“学长,劳驾你先上去和安然说一声,我等下就上楼。” 周庭樾明白他的意思,没多说什么,拎着袋子快走了几步,临进门前,还是礼貌的向林清浅点了下头,算作打了招呼。 田浩看着靳北笙黑沉的脸色,紧张的吞咽了一下,走上前,问了声好。 他算着周庭樾上楼的时间,绞尽脑汁的和林清浅东拉西扯了些有的没的,短短几分钟,就像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林清浅实在看不下去了,她清了下嗓子,开口道:“要不你上去帮我把箱子拿下来吧,我们就不上去了。” 田浩如临大赦,感激的冲着林清浅一抱拳:“行!你们等等,我很快就下来。” 说完,也没等林清浅回话,他就逃也似的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靳北笙不解的问道:“我有那么可怕吗?” 林清浅抬头看他,轻叹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欲言又止了良久,也没说出句什么安慰的话来。 但见靳北笙委屈巴巴的眼神,她又叹息了一声,十分仗义的拥抱了他一下,拍了拍他的后背:“他面对他姐时也这样。对长辈,田浩都是很拘谨的。” “长辈?” “别抓字眼,你毕竟比他大十岁呢,忍忍,就又能过一天了,乖。” 靳北笙沉默了。 等了一会儿,田浩和安然一起拎着林清浅的行李箱下了楼,田浩帮着靳北笙的司机一起把她的行李箱装进了车里。 安然问林清浅道:“浅浅,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林清浅看了眼靳北笙:“明天。” 靳北笙怔了一下,听林清浅继续道:“我来这儿,本来就是来找你们玩的,如果不是因为有你们在,这里对我其实没什么吸引力,玩完了,也该回去了。” 第137章 希望你也能快乐 安然看着靳北笙的脸色,小心翼翼地抱了下林清浅:“等我放假了,就回去找你玩。” 林清浅嗯了一声,回抱住她:“我给你们带的零食和辣椒酱都拿出来了吧?” “拿出来了,放心吧,我多一口都不会分给田浩的。” 林清浅笑着放开她,重新退回了靳北笙身旁,靳北笙默默重新握住了她的手。 田浩放好箱子,扶着腰走过来,长舒了一口气:“这箱子,清空了一半,还这么沉,林清浅你是不是往箱子里装石头了?” 安然嫌弃的推开了他试图想要搭在她肩膀上的胳膊:“别动手动脚的,还有,美女的事,你少管!” 田浩笑笑,习以为常的收回了手:“清浅,靳总,明天我们学校里还有事儿,就不去送你们了。” 林清浅点头嗯了一声:“这几天也麻烦你们照顾啦!” 田浩笑得没心没肺:“嗐,客气啥呀!” 同安然他们道完别,上车后,靳北笙问她想去哪儿,林清浅说直接回酒店。 安静了一会儿,靳北笙问道:“明天就回国?” 林清浅找个了舒服的姿势窝着,嗯了一声:“对啊,明天回去还能有时间陪陪爷爷奶奶,咱们也是很久没回去过了。” “好,我让郑宇帮忙订票。” “对了,郑助理呢?” “他父母在这边,趁着假期回家探亲了,明天走的话,他就不和我们一起了。” 林清浅点了下头:“放个假也好,全能的郑助理也确实太累了。”她转头望向窗外,心事重重的。 靳北笙看她不开心,心里也不好过,他垂眸捻着横搭在掌心的一段佛珠,想着一百零八颗穿在一起,到底还是太长,等回国了,得再去一趟清泉寺,换一串短些的珠串。 珠子咔嗒,咔嗒的碰撞在一起。 静了一会儿,林清浅将投向窗外的目光落在了靳北笙轻捻拨动佛珠的手上,她盯着那颗被他按在指腹下的红色玻璃珠出了神。 她突然想起了大师曾给她和靳北笙算过的上一世前尘,并十分牵强的将这颗红色的珠子和前尘旧事联系在了一起。 在上一世最后,靳北笙中枪倒地时,她为他求来的佛珠断了,只余有一颗被他攥在掌心里,陪他一起被人丢进了滚滚翻腾的江水里。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那颗被他攥在掌心里的佛珠也算是浸染了生命和鲜血。 而这一世,她除了投胎,从出生起就不怎么幸运,中过最拿得出手的奖就是这枚红色的玻璃珠,后来藏在树下那么多年,又机缘巧合的被她送给了靳北笙,被他穿上了佛珠。 她也不想信这些,可这一切实在是太巧合了…… “浅浅,你在想什么?” 林清浅莫名心虚的移开了目光:“没什么。” 靳北笙也没再追问:“没有别的想去的地方了?” 林清浅扣着指甲,摇了摇头:“就想回去睡觉。” “好,那晚上,我订一个漂亮的餐厅。” “不想去,在酒店随便吃点就好。” 靳北笙眉头微蹙:“浅浅……” 林清浅抬头看他,挤出了一个笑:“我没生气,就是这几天有点儿累,只是累了,想歇歇,真的。” “好。” 回到酒店,林清浅洗完澡换上睡衣,直接就扑回了床上。 过了一会儿,靳北笙端着一杯热牛奶走了过来,在床边坐下,伸手拢了拢她鬓边的散发:“乖,起来把牛奶喝了再睡。” “我不喝。”林清浅的声音很闷。 靳北笙把牛奶杯放在床头柜上,静静坐了一会儿。 林清浅轻叹一声,翻身平躺,看向了他:“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靳北笙敛眸,捻着手里的红色珠子:“没有,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林清浅想了想:“也是,你今年三十多了,又从小在国外生活,对世界的好奇肯定早就探索过了。我感兴趣的大部分事情,你都不觉得有意思,甚至会觉得幼稚,这可能就是年龄和阅历的壁垒吧。” “你不开心。”靳北笙的声音很轻却很肯定:“如果真的不快乐,你就去玩吧,我希望你能开心。” “靳北笙,不累吗?” “什么?”靳北笙回头,和她对上了目光。 林清浅:“我觉得恋爱应该不是这么谈的。但也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对我而言,你是很重要的人,如果说安然和田浩是我的家人,那你就是比家人还要亲密的存在,我希望能平衡好友谊和爱情之间的的关系。 但你也要明白,其实有时候,爱一个人并不一定是要完全占有,适当的放手,有各自的生活,也许会让感情更加牢固。你的世界里除了我和工作,还需要其他的事情,爱好,来丰富你的生活。” 靳北笙蹙眉:“烦我?”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我是希望你也能快乐。” 靳北笙在她身旁躺下,侧身,将她拥进了怀里,手臂收紧,恨不能将她揉进身体里,林清浅回抱住他,小声道:“我没有不要你。” 靳北笙嗯了一声,亲了下她的额角:“睡吧,我陪着你。” …… 其实林清浅根本就睡不着,她只是不知道如果自己是清醒的,和靳北笙在一起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她甚至有些怀念当初靳北笙不肯回应她喜欢的时候,那时候,虽然单恋很辛苦,但至少每天喜欢靳北笙,想着怎么让他喜欢自己,她是快乐的。 他无意间的一句回应,更是能让她开心很久。 她知道靳北笙生性不是个热烈的人,所以如果她不主动,他们之间的关系就会无疾而终,可主动久了,也很累…… 林清浅觉得很烦,她也有些搞不懂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明明她已经得到靳北笙了…… 林清浅闭着眼睛又往他怀里缩了缩,他砰砰的心跳声在她耳边回荡,他身上干净好闻的味道,已经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取代了以前的清冷焚香味。 他好像已经有很久不曾拜神佛了。 林清浅抬头看他,睡梦中,靳北笙的深邃眉目难得柔和,她伸手轻碰了下他的下巴,但只一下,浅眠的靳北笙就睁开了眼睛:“怎么了?饿了?” 林清浅往上拱了拱,捧着他的脸,吻上了他的唇角,一句话都没说,只认真吻着。 靳北笙渐渐乱了呼吸,他翻身将她禁锢在怀里,埋头在她颈间,带着些许急切的问道:“宝贝,可以吗?” 林清浅笑出了声,靳北笙有些茫然:“笑什么?” 林清浅抬手,将指尖没入他的发丝,轻抚着:“亲几下,就乱成这样,北笙哥,你以前想过自己会变成这样吗?” 靳北笙没回答,只继续埋头,温柔撩火,引她沉溺…… 溺于情爱的放纵感觉,倒也不差…… 第138章 以爱为名 慌乱间,靳北笙抱着她走到了落地窗前,窗外绚烂的晚霞给林立的高楼披上了一层耀眼的色彩。 林清浅扶着玻璃,出神地望着天空中一条飞机飞过留下的白线。 半晌,她回头看了眼仍把脸埋在她肩上,努力想带她一起共赴欢愉的靳北笙,她冷不丁问了句:“机票订了吗?” 靳北笙一顿,嗯了一声,又把她往怀里紧了紧,林清浅打了个颤,听他哑声道:“宝贝,是我不够好吗?你怎么还有时间想别的?把注意力放在我身上,好不好?” 趁着他说话的短暂停顿,林清浅伸手拉上了窗帘:“我有点儿累了。” 靳北笙抱起她,转身回到了床上,一阵疾风骤雨过后,林清浅只觉大脑一片空白,除了抱住靳北笙,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一切结束,靳北笙抱着她去了浴室。 处理完,她抱着腿泡在浴缸里,蜷缩在角落。 靳北笙坐在她对面,谁都没说话,安静了良久,林清浅打了个哈欠,向他靠了过去,扑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靳北笙抚着她的后背,温柔哄着。 他能感觉到,他的小朋友好像没那么喜欢他了。 这也是他最害怕的事。 …… 从国外回来,他们在家倒了一天的时差。 第二早上,吃过早饭,靳北笙开车带着林清浅先回了趟林家老宅,把从国外带回来的礼物给赵爷爷他们送了过去。 中午,赵爷爷要留他们在家吃饭,被林清浅拒绝了,她给靳奶奶打了个电话,问他们在不在家。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这才收拾东西,拉着靳北笙准备出门。 赵爷爷依依不舍的把他们送到了大门口。 临上车前,赵爷爷还拉着林清浅的手,不满的小声道:“你们怎么回趟靳家还得提前预约啊?我就没见过谁回自己家是要打电话报备的,浅浅啊,不想去,咱们就不去,别勉强自己,咱们自己有家,回来,爷爷让厨房给你做好吃的。” 林清浅笑着点了点头:“赵爷爷您就放心吧,我心里都有数。” 说完,她转身扶着车门上了车,系好安全带后,降下车窗和满是担忧的赵爷爷挥了挥手。 她还记得上次临时回靳家老宅,管家对他们像对客人似的态度。 靳北笙表面上看着好像很无所谓,但林清浅知道他心里还是很在意的,只是因为习惯了,也就懒得计较了。 说实话,多少是有点儿心酸。 …… 来到靳家老宅,他们正好遇见了带着韩良和柏慕来做客的韩家老爷子。 问过好,闲聊了一会儿,柏慕说起了年底或者明年年初,他们家要扩建影视城的事,还聊起了关于这次项目,柏家,韩家,同靳林两家的合作。 虽然他未提及靳林两家联手能给这次项目带来的好处,但林清浅知道,如今在她手里的林氏,和往昔她父亲在时,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现今在这四家里,不论是能力还是财力,林家都是垫底的,如果林前面不带一个靳,柏家未必会同意林家入伙。 大家说是世交,其实也不过是祖祖辈辈靠利益维系着的关系,何况她的这些叔伯长辈还并不看好她的能力,大难来时,明哲保身,根本没人会毫不犹豫的拉她一把,拉林氏一把。 所以为了林氏集团,为了父辈心血,她答应和靳北笙联姻是一件相当正确的事。 如果父亲和哥哥还在,或者林氏前两年没有经历旅游区项目的大额亏损,对这桩婚事,她都可以犹豫,甚至可以毫无顾忌的和他离婚。 可现在,她不能这么做,因为她肩上背负的不止一家一姓,而是整个林氏集团的命运。 一旦她和靳北笙离婚的消息传入了圈子里,不论到时候她是否有能力独当一面,更不论靳林两家是否还有合作,在外人看来,林氏就没那么值得信任了。 没了圈子里这些老朋友的合作,林清浅不觉得以近几年自己的成长,能带着还没完全缓过劲儿的林氏继续走上坡路。 所以这也是之前靳奶奶一心想要撮合她和靳北笙真的在一起的理由。 正是因为认识到了林氏离不了靳家,所以上次,她才会顺着靳北笙给的和好台阶,离开离婚这条路,以爱为名,粉饰太平。 今天见了韩老爷子他们,她之前想不管不顾推开靳北笙的心,算是彻底清醒了,人还是要端正自己的位置,离开了靳家的帮助,她什么都不是。 或者说,从她要开始独当一面的那天起,她就身不由己了。 现实总是很残酷。 …… 吃完饭,柏慕有事,先走了。 韩老爷子和靳爷爷在靳北笙和韩良的做陪下去茶室下棋了,靳奶奶则去了佛堂。 林清浅不想跟着他们,便等他们离开后,从冰箱里拿了一瓶橘子汽水,上了楼顶天台。 暮春时节,后院里的树木已然再度葱郁。 林清浅倚着扶栏,咬着吸管,远望。 橘子汽水在玻璃瓶里不停地向上冒着气泡,沙沙作响。 午后阳光温暖,靳奶奶养的那只叫大福的橘猫,四仰八叉的躺在院中池塘的桥上,晒着太阳,舒服的晃着尾巴。 林清浅不知发了多久的呆,瓶中的橘子汽水也见了底,她打了个哈欠,很困,想回卧室去睡午觉,可一想,长辈们都没休息,今天还有外客来访,她回去要是被管家或者佣人撞见了,恐会让人觉得没规矩。 这样想着,她又将重量往靠着的扶栏上压了压,打了个哈欠。 在靳家,她到底还是拘谨的。 又晒了会儿太阳,听见脚步声,她一回头只见靳北笙走了上来。 “忙完了?”她问道。 靳北笙嗯了一声,在她身旁站定,背靠着扶栏,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倒了根烟出来,咬在唇间。 林清浅看他满脸疲惫,也就咽下了到嘴边的那句劝他别抽烟的话。 靳北笙点燃了烟,伸手捏了下她的耳廓,另一只手将烟夹离了唇间:“很无聊吗?” “还好。”她咳嗽了几声,推开了靳北笙的手:“柏家的项目……谢了。” 靳北笙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声音沙哑道:“这不就是你和我结婚的目的吗?” 林清浅笑了下:“也是,也是我没和你离婚的目的。” 第139章 这次轮到他求朝朝暮暮了 在这种问题上,他们一向诚实。 靳北笙夹在指间的烟,一点点燃尽,两人都再未发一言,靳北笙看着林清浅,林清浅望着远处的云。 他知道她并不快乐。 良久,他掐灭了烟,转身走到了她身旁,俯身拥住她:“在想什么?” 林清浅又打了个哈欠:“在想那片云像什么。”她抬手指给靳北笙看,可天上有很多云,靳北笙并没找到她说的是哪一朵,只问道:“想去睡觉吗?” 林清浅收回手,抬头看他:“爷爷奶奶们都没睡,我去睡觉不太好吧?” 靳北笙笑了下:“刚才下棋下到一半,韩爷爷就犯了困,韩良借了客卧,扶着他去休息了,爷爷奶奶也回卧室去午睡了,现在家里只有我们是清醒的。” 林清浅松了口气,又是一记哈欠:“我是真的困了。”她转身把手搭在靳北笙肩上,嘿嘿笑笑:“要抱。” 靳北笙笑着抱起她,转身下了楼。 走进他的卧室,门刚一关上,林清浅就又回想起了那个不算太愉快的混乱的晚上。 被佛珠捆住的手腕,趴在床上蒙住脸的被子,还有玻璃窗上她的手印,镜子前的一幕幕都在脑海里浮现,她不禁瑟缩了一下,小声问:“我们能不在这儿睡吗?我想回我的房间。” 靳北笙猜到了她的想法,没勉强,也没多问,只抱着她转身离开了卧室。 好不容易躺下,林清浅又定了一个半小时后响铃的闹钟,靳北笙等她放下手机,将她重新搂进了怀里:“没必要这么拘束,爷爷奶奶是不会介意你多睡一会儿的。” 林清浅往上拽了拽被子,闭上了眼睛:“他们不介意,但并不代表我可以没规矩,我不是小孩子了,这里也不是我能无拘无束的地方,毕竟……不是我家。” 靳北笙又将她搂紧了些,小声说了句对不起。 林清浅侧身搂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了他怀里,声音很闷:“你没什么好道歉的,你和靳家都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是我太贪心了。” …… 第二天一早,靳北笙和林清浅随车同爷爷奶奶一起上山去了清泉寺。 这次,靳北笙没坐车绕着山间公路直达寺院门口,而是提前在山下下了车,林清浅见他下车了,也没多问,就跟着一起下来了。 她跟在靳北笙身后,和上山去寺庙的游人一起,一步一个台阶慢慢走着。 走累了,她就拽拽靳北笙胳膊,然后靠边站着歇一会儿,歇够了,就继续往上走。 她不知道靳北笙这么虔诚的爬山是想求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跟着他,又是为了求什么。 这一条路上,来来往往的人都各有各的目的,除了她。 但如果想跟着靳北笙也算是目的的话,那她倒不至于显得太过迷茫。 清泉寺里,香火仍旧鼎盛。 靳北笙捐过香火,持香走进了殿内。 林清浅没进去,她只是持三炷香和大多数人一样,站在殿门口的大香炉前,鞠躬拜过后,驻足片刻,将她手里的三炷香插进了已经插满了香的香炉里。 香灰融进了炉中燃着的万千俗事中,她开始像以前的靳北笙一样,烧香拜佛不求别的,只为于神佛前,求得一瞬心静,心安。 她未进供着神佛的殿内,却见靳北笙跪于佛前,这样的他,林清浅见过许多次,每一次他都很是虔诚,只是不知他虔诚的愿望,在这一世里,神佛助他实现了多少。 但她想,拜神佛应该还是有用的,毕竟三生已过,她又在佛前求了和他的朝朝暮暮,现在也算是实现了。 头顶上方的天空中,皈无大师养在后山的鸽子在诵经声里,成群飞过这一方天空,天很蓝,阳光很好,今天又是一个好天气。 下山时,林清浅问靳北笙,这次又求了些什么。 靳北笙牵着她的手慢慢走下台阶,垂眸笑笑道:“我的所求,在我身边。” 这次轮到他求朝朝暮暮了。 …… 转眼过了五月,六月一到,也就临近期末了。 林清浅忙碌了起来,公司,学校,哪哪都有需要她去忙的事。 但忙点儿也好,至少忙碌起来,她就不觉得自己很空了。 因为忙碌,她和靳北笙之间相处时的沟通也越来越少,每天照例早晚互相问候两句,聊几句工作,聊完,她待在他能看见的地方,然后继续各忙各的。 除却她的生理期,他们隔一天或者两天,也不知是谁先开头,只要拥抱在一起,吻在一处,就会开始一场不到精疲力尽就无节制的情爱。 他们坠于情网,在混沌间,逼着对方说出对自己的爱,这一刻他们都是真诚的。 林清浅觉得他们开始变得像一对夫妻了,和她记忆中父母的相处模式开始无限靠拢。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和靳北笙的结局。 她也能感觉到,靳北笙和她一样,在这段关系里也是压抑,不快乐的。 在床笫间,他为了哄她说出一句爱他的话,开始时常失控,不再温柔。 可每每这时,却是林清浅最开心的时候,她喜欢看他失控,愤怒,因为这时的他不是压抑的。 他的失控也给了她去表达情感,控诉,骂他粗鲁的理由。 然后在未停的欢愉里,他们像两个争皮球的小孩一样,喘着粗气,吵着,闹着,吵完闹完,又莫名其妙和好,笑着紧紧相拥,攀上欢愉的巅峰。 可他们之间到底还是差些什么。 差什么呢? 林清浅说不上,她也不认为靳北笙会花时间思考这种没用又幼稚的事。 但这一次,她错了,因为靳北笙每天都在想,要如何才能让她看起来更快乐,可每一次的靠近讨好,都会被她理解成求欢,然后在混乱间,也来不及多说什么,就莫名其妙的滚上了床。 他甚至有些理解了,之前林清浅总和他提的时差是什么,他们之间哪怕近在咫尺,哪怕明明相爱,却也总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话都说尽了,可这层纱却还一直在。 他想和她回到没闹过分手的过去,他能感觉到,林清浅也在努力,可他们已经不信任彼此了,她不信他会把自己当成他第一选择,他也不信放手后,她不会离开自己。 所以只能不快乐的继续在一起。 因为他还是做不到对她放手。 第140章 你总要学会长大 梅雨季节至,天整日阴沉,雨水连绵,空气中满是湿热的潮气。 因为这学期的期末考试安排相对比较紧凑,所以七月初,林清浅就放了暑假。 放假前一天,楚宜又向她发出了想带她去自家民宿做客的邀约,可林清浅说,她得问问靳北笙,才能做决定。楚宜听了,十分识趣的没再多问,她知道肯定没戏。 假期的到来,对林清浅来说,又是新一轮忙碌的开始。 新的大佬进修班,每周两节的一对一外语课……纷纷接踵而至,除却自我提升外,公司的工作也越来越多的压到了她肩上。 因为她年纪小,工作经验不足,所以在工作时经常感觉到茫然,被轻视更是常事,她已经习惯了凡事多讲究一个忍字,只要能把事情做好,项目搞定,她怎样都无所谓。 靳北笙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带她出席各种各样的局,试图让她捡起她父亲曾经积累的人脉,但这也并非易事。 好在有靳北笙坐镇撑腰,倒也没人敢对她太过不敬。 …… 难得遇上一个晴天,晚上,林清浅和靳北笙从酒局上出来,等车时,她还在小声和靳北笙吐槽刚刚坐在他们旁边的那个什么万总。 说他一把年纪了也不检点,猥琐的眼神一直落在旁边坐着的易总的年轻秘书身上,还一直灌人家酒。 小姑娘一看就刚入社会不久,满脸的单纯,都喝吐了也不会拒绝,要不是她看不过去让郑宇出面,把小姑娘送回了家,鬼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 靳北笙把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万总猥琐,孟总也不是好人,你口中那个比你还要大好几岁的小姑娘,也不是什么刚进社会不久的大学生,光今年我就在各类应酬场合见过她不止一次,每一次,她都比今天还要放的开。” “你什么意思?” “有时候看人不能只靠眼睛去判断,也不能用自己的思维去评判一个人的好坏,人是复杂有参差的,就像一个班里有第一名就一定会有最后一名,但第一名未必是最聪明的,最后一名也未必是笨的,所以不要随便去给一个人下定义。 他们的所有行为都一定有他们自己认为对的意义和想谋求的价值,擅自改变一个人的行为轨迹,也可能会帮倒忙,给她带来更大的麻烦。” “你是说她是自愿的?不可能吧!她万一是身不由己被强迫的呢?”林清浅像发现了一件大秘密似的,捂住了嘴,朝他靠了靠:“你说,会不会是那个什么孟总拿捏住了她的把柄,让她不得不这么做?” 靳北笙笑笑:“宝贝,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不管怎样,你今晚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车在他们面前停下,司机下车帮他们拉开了车门,靳北笙伸手护着林清浅的发顶,让她先上了车,然后自己紧随其后。 坐在车里,林清浅想了想问道:“她会遇见更大的麻烦吗?” “不知道,不关我们的事。” “你是不是也很讨厌那个万总和孟总?” 靳北笙转头看她:“我讨厌今天在座的,除你之外的所有人。” 林清浅拢了拢披在肩上的外套,耸了下肩:“对不起,我都差点忘了,你是平等的讨厌每个人类。” 还没等到家,车窗外就下起了雨。 林清浅看着顺着车窗玻璃不断滑落的雨水,和窗外雨中的霓虹闪烁,她莫名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要逃跑的冲动。 她发现她已经开始在不情愿中,渐渐理解了靳北笙平等讨厌每个人的理由。 她真的很不喜欢身上沾染上烟酒气和各种奇怪的香水味,那些酒桌上的虚伪欢笑也吵得她头疼。 她开始有些憧憬起了明年的留学生活。 但又觉得多少有些对不起靳北笙,因为她一走,她的很多工作就要落在靳北笙肩上了,这也就意味着,他要更加被浸染在他讨厌的人类堆里,沾染上他不喜欢的俗世味道。 她和靳北笙就像是两个被宿命推着走的小可怜虫,但不同的是,从没提过自己最初梦想的靳北笙,早已对这样的生活习以为常。 而她不是,她必须逼着自己忍耐,然后学着他的样子,习惯待在这种虚假的纸醉金迷,声色犬马的大染缸里,努力出淤泥而不染, 靳北笙的手掌落在她发顶上,满是爱怜地摸了下她的头:“累了?” 林清浅嗯了一声,她趁着等红绿灯的空档,起身弯腰朝他跨了过去,坐在了他腿上。 靳北笙熟练地护住她,张开胳膊,由着她扑进自己怀里,脸埋在他胸膛上。 他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哄着,他低头亲了下她的发顶,轻叹了一声,温柔低语:“宝贝,你总要学会长大,不然怎么独当一面,怎么离开我啊?” 他其实很想听林清浅说一句不会离开,可她只沉浸在他身上未被浸染的干净好闻的焚香味里,享受着他所带来的安全感,根本无暇留意靳北笙藏在眼底的失落。 雨中一路堵车,车停在家门口时,林清浅已经窝在他怀里被他哄睡了。 司机下车,撑开了黑色的雨伞在车门外等候,靳北笙从一旁的座位上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细细裹住怀里的小朋友,在确认她不会吹到风后,这才打开车门,抱着她下了车,司机撑着伞送他们走到了楼门口。 回到家,靳北笙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了床上,刚脱掉她的高跟鞋,就听林清浅哼唧了一声,随后睁开了眼睛,声音软软的叫他:“北笙哥。” “我在。”靳北笙把她的高跟鞋整齐的摆在床边。 林清浅看着他笑道:“你好像人工智能啊。” “什么?”靳北笙一下没反应过来。 “就是叫你一声,你就会回答的那种。” “那你可能还需要一个宝葫芦。” 靳北笙在床边坐下,侧身,伸手轻拢了下她额间的碎发:“《西游记》里,有一集讲得是有一只宝葫芦的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绑了唐僧,孙悟空去救他师父,银角大王拿着宝葫芦对抗他,问,我叫你一声你敢答应吗?” 林清浅被他逗笑了。 靳北笙捏了下她的耳廓:“我不知道自己记得对不对,但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宝葫芦。上面还镶嵌了很多宝石,一看就是个宝物。” 林清浅抱着被子翻了个身:“我小时候不敢看《西游记》,因为里面的妖怪大多都长得可丑了,尤其是盘丝洞那集,里面有个蜈蚣精,衣服一脱,人家是八块腹肌,他是一身眼睛,可吓人了。” “我以为你会喜欢偷袈裟的黑熊精呢。” “为什么?” “因为他是只熊啊,你不就喜欢小熊吗?” 林清浅笑笑:“拜托,虽然都是熊,但我也是挑的好吗?我喜欢长得可爱漂亮的小熊,我是颜控。” 安静了片刻,林清浅叫他:“靳北笙。” “嗯?” “你下周忙吗?如果不忙的话,我们一起出去玩吧!随便走走也好。” 靳北笙轻推了下眼镜:“我二十五号要出国,可能要到下个月才能回来。你想和我一起去吗?” 林清浅放开了抓着他胳膊的手,失望的叹息了一声:“不要,你去吧,记得早点回来。” 第141章 许是多了些牵挂 靳北笙出差那天,林清浅第一次去机场送他。 站在机场大厅的角落,她抱着靳北笙就是不肯松手。 直到郑宇办完行李托运回来,提醒靳北笙说必须得去过安检了,林清浅才依依不舍的放开他。 靳北笙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别哭,我很快就回来了,我不在,你也要乖乖吃饭,乖乖睡觉。不想自己一个人待着,就回家去找赵爷爷,或者去陪爷爷奶奶也行,爸妈最近不在南城,你回老宅,多少也能自在些。” “我知道。” 靳北笙收回手,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了两块草莓味的牛奶糖,拉起她的手,放进了她半摊开的掌心里:“我必须得进去了。” 林清浅点了下头,她看着靳北笙和郑宇转身,一起走进了安检通道。 过了安检,郑宇回头向外望了一眼,透过几层玻璃隔断,他看见林清浅还站在围栏外。 他叹了口气,拎起电脑包,对靳北笙道:“先生,林小姐还站在外面呢,您不回头看一眼吗?” 靳北笙走得很慢,他剥了颗糖放进嘴里:“我回头看了,今天就是你一个人走了。” “先生因为林小姐变了很多,许是多了些牵挂。” 靳北笙笑笑。 郑宇:“我不明白,先生怎么能舍得要送林小姐出国念书呢?几年的聚少离多……” 郑宇话说到一半,意识到自己多言了,抬眸却见最讨厌谈论私事的靳北笙回头向外望了一眼,他的声音很轻,还带着些落寞:“我可以困住她,但也要给她离开我的底气,多学学,多看看,哪怕是散散心,对她也总有好处。” …… 从机场出来,林清浅并没听靳北笙的话,回林家或是回靳家。 她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商场附近的一人食火锅店,请司机一起吃了顿互不打扰的火锅,然后下一站直奔游乐场。 司机婉拒了她一起玩的邀请,说在外面等她。 林清浅问他要来了车钥匙,让他提前下班了,然后买了张门票,开始了一个人的游乐场之旅。 先坐了次旋转木马,又去玩了过山车,大摆锤,海盗船…… 玩不动了,她去鬼屋转了一圈,说实话,鬼屋的氛围布置是挺像那么回事的,但因为一次进去十几个人,她还站在中间,人一多,尖叫声一大,是一点儿也不觉得恐怖了。 从鬼屋出来,林清浅买了只小熊头的气球,绑在手腕上,她找了张长椅坐下,一边休息一边看游乐园里来往路过的人,这种隐匿在人群里,又不怎么孤独的感觉,真的莫名很爽。 临近黄昏,她在排队等着坐摩天轮时,站在她前面的小男孩,流着鼻涕,一直在眼巴巴地瞅着她手里的。 林清浅怕他突然伸手抢,默默把往后收了收,又坏心思的朝小男孩做了个鬼脸,做完,她自己也觉得无语,她到底是在干什么…… 可她没想到的是,流鼻涕的小男孩非但没被她吓哭,还在跟着他妈妈往前走了两步后,回头笑着回了她一个有趣的鬼脸。 一大一小两个人,很默契的谁都没说话,就这样无声的用表情交流到坐上了摩天轮。 天色渐暗,她看到了夕阳下的城市,摩天轮转得很慢,她掏出手机对着窗外拍了张照片。 拍完,她想发给靳北笙,可犹豫了半天也没发出去,因为她不想再等待了。 在摩天轮快要行至高处时,她一抬头,正好瞧见了在她前面一个车厢里的流鼻涕的小男孩正在冲她招手,小男孩见她看见了自己,很兴奋,他扯着嘴角,对着眼睛,又做了个很丑的鬼脸。 林清浅回了他一个鬼脸。 但显然,小男孩的妈妈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小秘密,只觉得他是在调皮,不由分说的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按回了座位上。 离开游乐场前,林清浅又去坐了次旋转木马,夜晚的旋转木马很梦幻,像是童话书里的插图,小朋友们在笑,她也在笑,她成为了很多小朋友童年照片里的路人甲。 从游乐场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 林清浅在车里坐了一会儿,突然有些不习惯这种没有靳北笙陪着她的自由日子,她打开手机正好看见宿舍群里,放假没回家的苏染在抱怨学校的施工队很垃圾,随便挖两下,都能把水管挖爆,害得宿舍楼停水。 她给苏染发了条消息问:苏染,你要不要来我家住啊?靳北笙出差了,就我一个人。 消息发过去没两分钟,苏染就把电话给她打了过来,再三确认了靳北笙真的不在家,这才同意。 林清浅开车去了学校,她到时,苏染已经背着包站在校门口等她了。 林清浅降下车窗,朝她招了招手:“上车!” 苏染小跑着拉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系好安全带,她一连啧啧了好几声:“林总就是财大气粗啊!座驾都是迈巴赫,这不会是你家最便宜的车吧?” 林清浅转动方向盘,将车开上了路:“这是靳北笙的车,他这人挺奇怪的,去哪儿都是坐这款,可能是霸总标配吧。” “你呢?平时开什么车?” 林清浅冲她笑笑:“我啊?我平时就喜欢开我那辆算上保险费才十万块左右的小车,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去哪儿都开那辆。楚宜还嫌弃,说我那辆车一点儿也不拉风,像个玩具车。” “我以为怎么着女霸总也得整辆迈巴赫呢!” “我对车没概念,以前也不开车。你吃饭了没?我饿了。” 苏染拿着手机回了条消息,抬头看了眼路:“去吃宵夜吧,我请客。前面路口左转,老地方。” “好。” 林清浅把车停在了她们宿舍以前经常聚餐的,通宵营业的春梅海鲜烧烤大排档门前的停车场。 这里人多手杂,苏染有些担心车停在这儿会被剐蹭,林清浅揽住她的肩膀,给她指了指头顶路灯上闪着红灯的摄像头:“不会有事的,有事,忙得也是靳总的助理。” 话是这么说,可到底两人还是坐在了能看见车的室外小桌前。 她们喝着冰可乐,吃着海鲜小烧烤,被微凉的晚风一吹,甭提多惬意了。 林清浅一边啃着鸡翅,一边听苏染兴致勃勃地给她安利着自己的爱豆,林清浅被她说的也是起了兴致,当即决定下个月要和她一起去体验一次超燃的演唱会。 苏染也很开心自己能够安利成功,但还是提前告诉了林清浅,说演唱会的票很难抢,必须得提前练手速。 林清浅放下手里的鸡翅,想了想道:“我可能有办法搞到vip票。” 苏染面上闪过了一丝惊喜,可很快又担忧了起来:“这样的话,会不会欠人情啊?” 林清浅了解苏染的性格,便也没再坚持:“咱们到时候先抢票,抢不到了,我再找人帮忙。” 苏染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就这么定了!” “好!” 第142章 等他就像熬鹰似的 吃完宵夜,林清浅带苏染回了自己家,因为怕她拘谨,临进门时,她还特意故作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她和靳北笙平时不住在这儿。 苏染闻言,松了口气:“我刚还在担心你家靳总要是知道我来借宿了,会不欢迎我,把我赶出去呢。” 林清浅按开了家门,侧身让苏染先进了门:“隔着八个小时的时差,管他生不生气呢!你别担心,这里是我家,婚前财产,和他没关系。” 苏染换了鞋,一边好奇的打量着她家的装修,一边笑道:“果然赚钱才是硬道理,富婆说话都有底气!” “那是,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的,信男人的甜言蜜语,年都得过错。” “小林同学见解很深啊!”苏染在沙发上坐下,林清浅扶着沙发靠背,打了个哈欠:“实践出真知。” …… 洗漱完,换了睡衣,林清浅和苏染一起裹着小毯子,坐在客厅的落地窗前聊天,聊着聊着说起了楚宜,苏染给她打去了视频电话。 铃声响了一会儿,楚宜才接通,视频里,楚宜系着印着食用油logo的黄色围裙,站在厨房的洗碗池前,戴着一双粉红色的橡胶手套,满是疲惫的刷着碗。 隔着一扇门,厨房外的餐厅里很是喧哗热闹。 楚宜看见林清浅和苏染凑在一起,用她自己的话说,那就是羡慕的都想顺着网线爬过来找她们。 她苦着张脸道:“清浅家好不好玩啊?我也想去,想和你们窝在一起看电影。” 苏染问:“你那边怎么这么吵啊?” 楚宜回头向外望了一眼,叹息着道:“别提了,我妈为了凸显出我家的民宿比村子里的其他民宿要更亲和,气氛更好,所以搞了个全村独一份的民宿聚餐,简而言之,就是免费请今晚住宿的客人吃饭,做的全是硬菜!” 她用两只手费劲儿的举起了池子里刷到一半的大锅,给林清浅她们看。 “就这口锅,刚炖了我家院子里跑了半年的小公鸡,你们是不知道,我盯着那只鸡可久了,每次回来做梦都在想要怎么炖才好吃,结果今天被我爸咔嚓一刀,说嘎就嘎了,我还一口没吃上,就偷偷用筷子沾了点儿汤,还被我妈打了一下。” 林清浅笑道:“有这么馋吗?” 楚宜一下没控制住,反应激动的说了句有!紧接着厨房外就传来了她妈妈的大声问话:“小楚,怎么了?” 楚宜忙是回头喊道:“没事,我在和朋友打电话!” 楚宜的妈妈又督促了一句:“别光顾着玩,碗洗不完,是要扣工资的哈!” 楚宜嗯了一声,看着屏幕耸了下肩:“看到了没,这就是我的家庭地位。” 林清浅:“你妈管你叫小楚啊?” 楚宜:“对啊,我爸叫老楚,我叫小楚。” 苏染:“那你爷爷呢?” 楚宜笑了:“我妈不敢直呼我爷爷的名字。说回那只小公鸡,你们是不知道,我们家的鸡,那是正儿八经散养,吃小虾什么的长大的,我奶奶每天把它们喂得可好了,今天炖的那只,是这一批里,看上去最好吃的一只,我很难给你们形容那种感觉,唉,可惜你们俩既没口福,也没眼福。” 苏染:“但我们俩今天去春梅家吃了海鲜小烧烤。” 楚宜脸上的笑容僵了,她默默低头刷着锅:“我不羡慕,我一点儿都不羡慕,反正人类的命运本就不同,一个萝卜一个坑,我就是个当洗碗婢的命,我认了。” 苏染和林清浅被她逗得,笑到肚子疼,苏染:“你快行了吧!你可是岛上的全村首富,少装可怜。对了,这又到夏天了,那个每年都会来你家过夏天的炒股的帅哥,来了吗?” 楚宜摘下了一只手套把手往背后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伸手扶正了靠着玻璃,支在窗台上的手机:“你这么一问,他今年好像还真没来,你说他不会是炒股赔了吧?”说着,她忙是呸呸呸了几下:“我也太恶毒了,又损了一天功德。” 林清浅转头看向苏染,问道:“什么炒股的帅哥?” 苏染道:“就是有一次我去找楚宜玩,在她家民宿遇见的一个特有气质长得不算帅,但特别有那种难以形容的成熟清爽感的一个……男的。” 楚宜总结了一句:“她的crush。” 林清浅意味深长的拉长音嗯了一声。 苏染清了下嗓子:“你们俩都记住了我喜欢的类型,以后就照着这种标准给我介绍,但两点不要,一个是工作不稳定的不要,还有就是像靳总这样不爱回消息,能把人气到吐血,控制欲强的,坚决不要!” 林清浅撞了下她的肩膀:“你要求还挺高。” 苏染一拍胸脯:“那必须的呀,谈恋爱不找好的谈,我盯着那些歪瓜裂枣?我妈生我又不是为了处理垃圾的。” “学习委员,言之有理!” …… 林清浅和苏染陪着楚宜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里,洗完了碗,苏染问楚宜下个月要不要和她们一起去看演唱会。 楚宜无奈的抿了下唇,拿起手机调转了摄像头,给她们展示了自己刚洗完的一大摞碗。 “我现在给我妈打工,日结,一天三十五,您二位选定的一三一四的票价,再加上我的来回路费,我这两个月的活都算是白干了,不去,去不起。” 她把摄像头调转了回来:“不过,苏染,你住在清浅家,搂着靳总的老婆睡觉,你不怕被靳总暗杀啊?” 林清浅一下没憋住,噗嗤笑了出来,苏染抱住她,满脸骄傲的冲着手机屏幕,扬了扬下巴:“浅浅,你告诉她,你现在是选我,还是选男人?” 林清浅回抱住她道:“靳北笙出差了,十天半个月都回不来,所以我现在奉行咱们三二六宿舍的传统,坚决抱紧学委的大腿!靳北笙是谁?我忘了。” 楚宜啧啧了两声:“录屏了,等下次有机会,我一定放给靳总听。” “怎么着想破坏我们夫妻感情,有什么想法?” 楚宜忙是抱拳:“就您家靳总那个性格,这种福气,您还是自己留着吧!不过,他都不在,你俩还不来找我玩啊?” 苏染:“我要打工。” 林清浅:“我要上班。” 随即,三个人一起叹了口气,不快乐了。 …… 因为苏染的到来,林清浅开心了起来,甚至忘记了某位靳总又失联了好几天。 她每天下班都会顺路去苏染兼职的饮品店接她,然后苏染会在老板允许的情况下,给她做一杯加满了料的奶茶或者果茶。 林清浅坐在车里,喝着像八宝粥一样的奶茶,含含糊糊道:“这要是被靳北笙看见了,肯定又得唠叨。” 说完,她才突然想起她和靳北笙已经有将近一周没联系了。 这人果然是失联专业户,她不找他,他也不冒泡,她找他了,他得隔着时差回复,光是回忆一下以前等他回复的过程,林清浅就已经觉得累了。 她甚至体会到了熬鹰的辛苦。 等他就像熬鹰似的。 第143章 因为在想你 但晚上临睡前,林清浅还是算着时间给靳北笙打了电话。这次,靳北笙倒没让她多等,接通后,问她怎么还没睡? 林清浅坐在书桌前,伸手戳着电脑旁的小熊不倒翁:“因为在想你。” 她听见靳北笙在笑:“笑什么?” 靳北笙:“想我,连条消息都不给我发?” “我发了你又不回。” “宝贝,我有在改变。”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发消息?不发,就是改变的力度还不够大。” “我怕你烦我。” “全是借口。” 安静了一瞬,林清浅又戳了一下小熊不倒翁:“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靳北笙:“如果顺利的话,下个月月初差不多能回去,毕竟你也知道这边的办事效率确实不高。” “我知道的,体验过。”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靳北笙那边传来了郑宇的声音,靳北笙压低声音回了句稍等,林清浅明白,是到了说晚安的时候了。 挂了电话,她坐在书房里发了会儿呆,一直到苏染洗完澡来敲门叫她去睡觉,林清浅才回神拿着手机,起身跟着苏染一起回了卧室。 躺好后,苏染关了台灯,屋子里陷入了一片黑暗,林清浅朝苏染靠了靠,搂住了她的一只胳膊。 苏染小声问:“又和你家靳总吵架了?” “没有,这次是真没有,甚至都没说上几句话就挂了。我和他之间,现在的情况就是,不太聊感情,所以没什么太多的矛盾,我很确定我们是互相喜欢的,可又觉得总缺点儿什么,说不上。” 苏染想了想:“你说你们俩会不会是对待感情的观念不一样?就比如说,你觉得谈恋爱就应该时常能看见对方,一直保持沟通,感情永远是第一位的,但他不觉得……我就是举个例子,你自己琢磨琢磨。” “那这种分歧是无解的吗?” 苏染道:“我没结过婚,但恋爱还是谈过的,一般闹到你们上次要分开的那个程度时,一般也就分手了。别想了那么多,生活又不止有爱情,你倒不如趁着他不在家,不盯着你的时候,开心一点儿,去做自己的事,充实起来就没时间胡思乱想了。睡吧,晚安。” “晚安。” …… 再之后的几天,一直到八月中旬,靳北笙都保持着每天给她打一通电话的状态。 根据林清浅的观察,靳北笙总是会把这通像报备一样的电话,控制在五到十分钟左右,而且每次都是在她临睡前打来,就像是专门为了哄睡她一样。 他们聊得也不是什么正经事,大多数时间都是靳北笙说,林清浅听。 他东拉西扯的,给她讲着一天里经历过的有趣的事,什么庄园里调皮的松鼠偷了客厅窗台上的坚果,还有在讨厌的阴雨天,来自印度的司机用带着印度味的英文腔调,抱怨着路上的泥点又弄脏了刚洗的车。 还算好笑的一个故事,是他说有一只不怎么聪明的奇怪的鸟,撞碎了阁楼的玻璃。 管家很生气,在晚饭时间和他抱怨了很久那只鸟,说它撞碎玻璃也就算了,还把自己撞晕了,靳北笙问他那只鸟在哪儿?管家理直气壮的说,把它扔回树林了。 可结果并不是这样,那只鸟其实被管家送去看了兽医。 第二天,管家找人来修好了那块玻璃,还在窗外的屋檐上摆了一只不知道从哪儿弄来的很丑的稻草人。 既吓人又不安全,所以管家让佣人把稻草人搬进了屋里。 佣人也是有意思,她在稻草人那张用稻草和纽扣拼成的脸上,又贴了一张血盆大口,然后怼在了玻璃上。 管家对她的擅作主张十分满意,还叫靳北笙来看。 靳北笙站在楼下,拿着小望远镜向上望,可是吓了一跳,只见透亮的玻璃上,赫然映着一张诙谐狰狞的脸,和一些话本中,夸张绘制的中世纪怪物吸血鬼,有异曲同工之妙。 林清浅听完,笑出了声,靳北笙也笑着道:“我就知道你会觉得有趣,所以没人他们撤走,还夸了佣人和管家。等你来时,也可以拿着望远镜向阁楼上望望,来欣赏一下这充满艺术的杰作。” …… 等林清浅挂了电话,躺在她身旁拿着手机刷微博的苏染,突然啧啧了几声,夸张的感叹:“咦,啧,这恋爱的酸臭味哦!可是太浓了点儿!” 林清浅放下手机朝她靠了过去:“他给我讲了一件有趣的事。” 她把故事概括着讲给苏染了,苏染听完也笑了:“这不就是典型的鸟没吓跑,先把人吓死了吗?你家靳总也是有意思,管家叫他去看,他还真就拿着小望远镜去瞧,这也有点儿太乖了吧?” 林清浅往上拽了拽被子:“他很喜欢听别人说猎奇的事,还有一些倒霉的糗事,他也喜欢听。而且最可爱的是,他和我说他小时候最喜欢看《西游记》了,尤其是刚出国的那段时间,每次想家不开心,或者受欺负了,他就看《西游记》,因为他觉得里面的大神仙那么多,随便一个都能保护他。” 苏染放下手机:“你家靳总故事挺多啊,听你这么说,他反差也挺大的。” “是啊,有很多故事,但他不常和我讲,他每次告诉我的都是一些开心有趣的,不开心的部分,他总会省去。至于反差,要想看见他的可爱反差感,就一定要等到他心情好的时候,他才会撕下一点正经的伪装,和我聊两句,闹一闹,反正不常见。” “那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呢?” 林清浅拉长音嗯了一声,想了下:“面无表情,假装若无其事的粉饰太平,或者一本正经的发疯。” 沉默了一会儿,苏染望着天花板,问道:“你说他不回消息,不回电话的时候,会不会就是在粉饰他心情不好的太平?” “什么意思?” “不想把坏心情带给你?” “那我问他,他为什么不照实说?” 苏染嘶了一声:“不想说?要面子?没法解释?” “我都提离婚了,他还没法解释?” 林清浅长叹一声:“算了,不想了,想多了也累,反正即时消息不是留言,那都是有时效性的,等的时间长了,也就没意思了,就算事后,他给出一箩筐的理由,我感到的不开心也还是真的。” “可你依然喜欢他,还心疼他!清浅,你这婚离不掉了吧?” 林清浅打了个哈欠:“心疼男人是倒霉的开始,来自林老师小课堂,今日份的告诫。” 第144章 林漾什么都好,就是眼瞎 因为林清浅本来也没对靳北笙很快就能回来抱希望,所以当得知他回国后,落地江城,还要在江城再多待一周时,她也只是短暂的失望了一下。 挂了电话就继续笑着和苏染一起收拾起了二十号准备去江城看演唱会的行李。 本来一切都很开心,直到第二天她去公司时,助理交给了她一封邮件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徐清给她发来的婚礼请柬,日期是在八月二十二号。 林清浅顿觉无语。 下午,她接到苏染,把请柬拿给她看,气鼓鼓的和她吐槽了一路徐清的荒谬。 苏染用请柬扇了扇风,调侃道:“你别说,江城还真是个好地方,什么事儿都能往那儿沾边。你遇见的这事儿吧,也是挺炸裂的,未过门的前嫂子,给前任的妹妹,也就是她的前小姑子,发请柬来邀请你参加她和别人的婚礼,主要是你们俩的关系还非常差,你哥也不在了……但是吧,她这请柬发了,你这份子钱,是随还是不随?” 林清浅烦躁的翻了个白眼:“我随她个大头鬼!晦气!” …… 晚上,靳北笙照例打电话来时,林清浅打断了他要讲的故事,不耐烦的和他说了徐清给自己发来了结婚请柬的事。 靳北笙听罢,沉默了片刻,问:“她妹妹出院了?” 林清浅道:“这我哪儿知道啊!她后来没让我帮忙,我也就懒得关注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忽略就行。” “你打算怎么处理,你不会要去吧?” “怎么可能?我是疯了吗?” “那你怎么处理?” “她既然发了请柬,看在林漾的面子上,出于礼貌,咱们也得有所表示,托人送份礼物?也就差不多仁至义尽了。” 靳北笙的回答在林清浅的意料之中,但这并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可她也没有想要左右他为人处世习惯的打算。 临睡前,林清浅又收到了一条徐清发来的消息,她说:林小姐应该会代表林漾来参加我的婚礼吧?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家人,最希望看到我幸福的,就是林漾了。我不想留遗憾,也不想让他留下遗憾。 林清浅无语到了极点,甚至还有些反胃,果然要论恶心她,没人能比得上徐清。 她截了张图发给靳北笙:徐清一定会遭报应的,对吧! 靳北笙还是回了句:别理她。 得了靳北笙这句话,林清浅果断准备删除徐清的所有联系方式,她刚要按下删除键,就被苏染制止了:“你去看一眼她的朋友圈再删。” 林清浅紧蹙着眉头:“我是嫌还不够恶心,非得再找点儿恶心品一品?” 话是这样说,但她还是点开了徐清的朋友圈,只见最新的一条动态是在昨天半夜,她发了张自己的单人婚纱照,配文:多希望你能来见证我的幸福,我亲爱的mr.l。 林清浅和苏染对视了一眼,两人一起沉默了,半晌林清浅问:“别人发的朋友圈,我能举报吗?” 苏染摇了下头:“我不知道,没经验……不过你说这个徐清,她到底想干什么呀?” 林清浅退出徐清的朋友圈,删了她的微信。 “我觉得她是在报复我,因为我发现了一桩她不肯承认的秘密。并且因为我,她失去了靳北笙这个面冷心热,好利用的朋友,损失了不少好处。她心里不痛快,又不能从实质上对我做什么,所以就来恶心我。说实话她成功了,我的确是被恶心到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能怎么办?反正去是肯定不能去的,就交给靳北笙处理吧,我是不愿意和徐清打交道。” 说完,林清浅心里还是堵得慌,她都有种想要当面骂林漾一顿的冲动,她这个哥哥什么都好,就是眼瞎。 …… 八月二十号,演唱会当天的早上,林清浅和苏染坐上了去往江城的高铁。 因为暑假期间江城的各种演出活动可以说是多到扎堆,所以酒店很难订。 林清浅和苏染不出意外没能订到酒店,林家在江城的房子,也基本没怎么住过人,里面什么都没有,没办法凑合过夜。 所以前一晚,林清浅犹豫再三还是给靳北笙打了电话,在简单说明了情况后,靳北笙也没多问,便说了好,让她把到达时间发过来,到时候安排司机去接她们。 坐在一旁的苏染很是有些紧张:“清浅,你家靳总应该不会大半夜把我赶出门吧?” 林清浅一边发消息一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你就放心吧!我赌一包旺旺仙贝,他可能都不会和我们住在一个屋檐下。” “那他住哪儿?” “靳总家大业大,还不得狡兔好几个窟啊?” “也对。”苏染总算是松了口气。 …… 到达江城后,一出站,林清浅就看见了来接她们的郑宇,郑宇快走了几步,从她们手里接过行李箱,得体的打了招呼。 “先生听说,林小姐和朋友今天要来,可开心了。连夜让人收拾好了房间,又吩咐我今天来接你们,还找人要了今晚演唱会的vip票。先生交代,托我转告苏小姐说,不要有负担,他很感激在他不在的日子里,您能陪着夫人。演唱会的票,就全当是他不成敬意的小小谢礼。” 苏染不好意思的笑笑:“多谢靳总了。” “您客气了。” 林清浅问:“那我们原来的票呢?” 郑宇道:“如果您二位不介意,可否按原价将票转让给我?我有一个朋友也很想去看今晚的演唱会,奈何确实没抢到票,很是有些遗憾。” 林清浅知道郑宇是在帮忙解围,便也就拉着苏染一起答应了。 上车后,郑宇转身将准备好的装着门票的白色信封递给了林清浅,又从她们手里接过了原来的票:“林小姐,我现在给您转账,麻烦您再转给苏小姐。” “好。” 收到郑宇的转账后,林清浅把一半的钱转给了苏染,苏染不肯收,最后还是被林清浅抢过手机,帮她收了:“别不好意思,知道你不缺这一千多块钱,但一码事归一码事。钱存着,明年给我买生日礼物。” 苏染推辞不过,只能说了句好。 林清浅在和郑宇简单聊了几句后,问道:“郑助理今年多大了呀?” 郑宇:“比先生小两岁。” “哦,那也三十了,没结婚,有女朋友?” 郑宇苦笑:“就先生的工作强度,您觉得我跟着他,有时间考虑个人问题吗?” 林清浅啧啧了两声:“你家先生还真是害人不浅……” 郑宇:“请您注意措辞,先生是您家的。” “果然只要靳北笙不在,你就没那么严肃,看来你也怕他。” “这话要是让先生知道了,咱们俩都得怕他。” 林清浅笑笑没再说话,苏染凑过来,两人耳语了几句,笑做了一团。 郑宇透过后视镜看见她们笑得开心,也不由扬起了嘴角。 他想,如果靳北笙能看见林清浅这样的笑脸,应该会很开心。 第145章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二十多分钟后,车停在了靳北笙位于江城临江的高层住宅楼下的停车场。 下车后,郑宇拎着她们的行李一边往电梯间走,一边道:“先生说,您二位可以放心住在这儿,他今晚不会回来。” 林清浅和明显松了口气的苏染对视了一眼,问道:“他不回来,他去哪儿?” 郑宇:“先生受孟总邀请去做客了。他让我帮忙问问林小姐,是否有空能在江城多待几天。” “多待几天?他不会是想拉着我一起去参加那个谁的婚礼吧?” 郑宇先她们一步走进了电梯:“您多虑了,先生只是单纯的想您了。” 这话一出,林清浅莫名感觉有些害羞,苏染更是憋着笑,她假装若无其事的抬头看看,又左右环顾一下,最后一直到电梯门再次打开,她才将视线移向了前方。 郑宇继续道:“先生说不强迫您,如果觉得勉强,您可先行回到南城。” 林清浅撞了下苏染的胳膊,小声道:“不许笑。” 苏染清了清嗓子,回了句:“我没笑。” 郑宇笑着走出了电梯。 林清浅也是第一次来靳北笙在江城的住处,这里是和南城的家类似的开阔大平层,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可以瞧见大半个江城和江边的标志性建筑物。 整体的装修风格也依旧秉承了靳北笙的喜好,黑白灰的色调被应用到了极致。 客厅里的唯一亮色是茶几上花瓶里的那束红色山茶花。 郑宇在前面引路,打开了客卧的门:“您二位今晚就住在这儿,还有什么需要可以联系我。午饭一会儿会有人送来,晚上到了时间,司机会来接你们前往场馆。如果没什么事,就先休息一下吧。” “有劳了。”林清浅微微颔首。 “应该的。” 郑宇走后,林清浅和苏染同时松了口气,两人一起瘫躺在了床上。 苏染望着天花板上挂着的极简风的吊灯,忍不住感叹:“江城的房价这么贵,我都不敢想,我要是能有这么一套房,我该是一个多么开朗的小女孩啊!” “你家不是早给你买房了吗?毕业后的工作也联系好了,苏染,你还不够开朗啊?说实话,我都有点儿羡慕你,当个妈宝女,多快乐啊!” “唉,各有各的幸福,像你这种大富婆,你现在拥有的,可能比人家一辈子赚得都多。” “我宁肯不要这些,也想要我爸妈,哥哥,还有奶奶回来,苏染,我有时候真的好孤独,想哭都不知道能和谁哭。你知道吗?我每学期填假期去向表的时候,都只能填自己的备用手机号,因为我没有别的号码能填,唉……各有各的难。” 苏染转身抱了她一下:“小可怜,下次你给我打电话,我听你哭五块钱的,支持办卡存钱。” “你掉钱眼里了!” “我这叫有偿同情资本家。去化妆?” “走!我要用你上次新买的口红。” “用!送你都成。”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好说。” …… 晚上七点半,司机把她们送到了场馆外,下车后,又由工作人员,带她们提前入了场。 八点半,演唱会在漫天飘洒着玫瑰花瓣的浪漫氛围中开场了。 很快,音乐前奏响起,全场的焦点出现在了升降台上…… 开场曲是一首慢歌,林清浅没听过,但全场大合唱的氛围真的很浪漫感人。 她跟着苏染一起配合着音乐节奏挥舞着手中的荧光棒,可挥了没几下,也不知是荧光棒的质量太差,还是她的倒霉体质上身,荧光棒不亮了…… 林清浅觉得有些尴尬,她拿起来研究了一下,也没找到这个东西怎么能按开,她就记得苏染递给她的时候就是亮的。 她想问问苏染,可转头见她完全沉浸在歌声里,林清浅也就没好意思打扰,只能继续挥着手里不亮的荧光棒,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演唱会过半,在现场气氛最燃的时候,她身旁的空位终于有人落座了。 林清浅转头一看,只见是靳北笙…… 苏染也瞧见了他,夸张的吓到差点把手里的相机扔了。 靳北笙冲她笑笑,苏染忙是继续举着相机拍照。 林清浅朝靳北笙靠了靠,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靳北笙看着舞台,朝她侧了下头:“我来看看是什么样的长相,能让我的小姑娘不来江城看我,反倒来看他。” 林清浅偷笑着,清了下嗓子:“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待着,所以才来和苏染一起看演唱会的。” 靳北笙挑了下眉:“所以你不喜欢他。” “我喜欢谁,你不清楚吗?” 靳北笙笑笑:“那你明天还走吗?” “我快开学了。” “你开学大四了。” “那我也得早点儿回去,除非你求求我。” “求你。” “那……好吧。” 又过了两首唱跳歌曲的时间,林清浅在和苏染打过招呼后,起身跟着靳北笙离了场。 靳北笙牵着她的手,径直走进了停车场。 “你自己开车来的?” “嗯。”靳北笙拉开了后座车门,林清浅上了车,他紧随其后。 车里很黑,只隐隐有些许暖黄光亮从前面的车窗里透进来。 车门刚被关上,林清浅还没坐稳,靳北笙便朝她凑了过来,不由分说的扣住她的后脑勺,急切的吻上了她的唇瓣,林清浅推了推他的肩膀,笑着向后躲开了他的亲吻:“这就是你叫我出来谈的心?” 靳北笙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颊:“宝贝,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想我,也不能不分场合的乱来。而且我朋友就在里面,我也不能丢下她,这是礼貌。” “我知道,就亲一下。” 靳北笙又朝她靠了靠。 林清浅望了眼前排的车窗,推开他,起身朝他跨了过去,面对面坐在了他腿上:“鬼都不信你。” 靳北笙托住她的腰,一只手探进了她的t恤衣摆:“不信我,你还过来?” 林清浅俯身趴在他肩上,放软了声音:“因为我被蛊惑了。” 靳北笙侧头亲吻了一下她的耳廓,用手掌丈量着她的腰身:“又瘦了,一点都不乖,我不在,小朋友都不好好吃饭。” “才没有。” 她抬头,捏住了他的耳朵:“我最近过得很开心。” “我听说了。” “我去年投资的连锁餐饮,最近盈利了,赚了点儿小钱。” “嗯。” “手!”林清浅低头看了眼,拽了拽他的胳膊。 靳北笙宠溺的笑着,把手重新落回了她的腰侧:“就是瘦了。没有以前可爱了,明明我走前还刚刚好,很香,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清浅捂住了嘴:“靳北笙!你怎么出趟门回来,这么不正经了!你都学了些什么啊?” 靳北笙在她唇上啄了一下:“逗你玩呢,宝贝还说我,你也不禁撩呀,我这还没说什么呢,就脸红了,可见你也想我。” “才没有,你是眼花看错了。” “但我的感觉不会出错。”靳北笙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一只手埋进了她的发间,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住了她的唇…… 温柔缱眷的深吻,直到两人一起乱了呼吸,靳北笙才放开她,林清浅环着他的脖子,紧紧抱着他,靳北笙把脸埋在她肩上,带着些恳求的低喃:“宝贝,别不要我。” 第146章 令人好奇的林小姐 他说着,又把林清浅向自己怀里拢了拢。 林清浅感觉到了他的一些不对,但她并不想配合靳北笙在这里发生些什么,所以忽略了他的反应,只在这种好似只隔着一张窗户纸的暧昧气氛里,安安静静的不乱动,享受着他所带来的安心感觉。 静静待了一会儿,靳北笙也趋于了平静,她这才起身,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快散场了,我得去找苏染了。” “这么快?” “咱们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下半场了,不和你说了,我真得走了,不然苏染出来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那我找不到你,我就不急了?” “拜托,一码事归一码事,我既然把人家带回了家,她就是客人,哪有主人把客人丢下不管的,再说了,这里是江城,不是南城,她人生地不熟,这么晚了,再找不到我,多慌啊!” 靳北笙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真不想让你走。” “明天就见面啦!” 靳北笙歪头,脸贴在她手背上,林清浅瞧着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没忍住笑着揉了把他的发顶:“黏人死了,我真得走了。” 靳北笙轻叹一声,放开了她的手,又抱了她一下,这才由着她打开车门下了车。 “等等!” 靳北笙在跟着她下车后,拉开了驾驶位的车门,他探身进去,拎出了两只纸袋,看包装,林清浅不用问都知道肯定又是巧克力。 “有一袋是给苏染的?” “嗯。” “谢啦!”林清浅接过纸袋,朝他笑笑:“北笙哥,明天见。” 靳北笙扶着车门,看着她一路小跑,头也没回的离开了停车场,他无奈轻笑了一声,转身上了车:“真是个小没良心的。” …… 演唱会结束,开始陆陆续续有人从场馆里出来,林清浅给苏染发了条微信,告诉她,自己在马路边的绿化带前等她。 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场馆里的人才出来的越来越多,音乐声也停了。 林清浅朝出口走了几步,一边拨着苏染的电话,一边踮起脚尖探头张望,终于她看见了挤在人群后面,同样拿着手机,张望着找她的苏染。 林清浅挥了挥手,喊了她一声,苏染也无所顾忌的开心笑着大声喊了句:“我看到你啦!”然后挂了电话,抱着包,绕过路人,跑向了她。 两人一起说笑着走到马路边,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车。 “你家靳总呢?走啦?” “嗯,他今天在朋友家做客,临时出来的。” “这样啊。清浅!你真应该留到最后,我和你讲,散场大合唱的时候,比开场合唱还感人呢!我们家哥哥都哭了,他还和我们约定了明年夏天再见,唉,真是感人又绝美的双向奔赴。这样的约定,我能和他约一万年!” “夸张了!” 林清浅听着苏染兴高采烈的讲着演唱会,她一边认真听,一边适时的附和几句,两人聊得也算是十分开心投机,就连一路上堵车,堵了将近半小时,林清浅也没觉得多无聊烦躁。 还没等她们到家,她就先收到了靳北笙发来的消息,说已经到孟家了。 林清浅回了句好。 靳北笙看着她发来的这一个好字,还是没忍住,勾起了唇角。 孟家老宅里,姜绾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孟迟,刚从一楼的书房里出来,就见靳北笙靠着玄关处摆着的玉石雕刻的山水屏风,笑得很是春风荡漾。 孟迟和姜绾对视了一眼,在客厅里站定了脚步,孟迟笑着调侃问他:“见到你家小姑娘了?” 靳北笙闻言,收了手机,清了下嗓子,朝他们走了过来:“还得多谢你帮忙给票,让她们度过了一个美好的夜晚。” 孟迟低头整理了一下盖在腿上的灰色薄毯:“举手之劳,不必多谢,其实如果林小姐和她的朋友想要见一见今晚演出的那位艺人,我也可以帮忙安排,不是什么大事。” “浅浅不喜欢给别人造成负担,她一向很低调,所以才拥有很多朋友。” “你说的,倒让我对林小姐更加好奇了,以前光听林漾吹嘘他妹妹有多可爱,我就已经很好奇了。如今林家妹妹变成了靳太太,还成功把靳大佛子拉下了所谓无欲无求的神坛。” 孟迟抬头看他,笑着咳嗽了几声,稍缓了下:“你和她在一起,左右不过短短一年,她却能把你驯得这般服帖,引得你大晚上为了见她一面,竟能忍耐着去你最讨厌的人多嘈杂的场合,北笙啊,我甚至都觉得你有些陌生了。” 姜绾也道:“可不嘛,二十多年的西方教育,待在离神佛那般远的地方,吃得是面包洋酒,听得是西洋乐器,都没能阻止你以前那颗随时好像要出家的心,如今一桩契约婚姻成真,倒让你还了俗,也是神奇。” 靳北笙笑着摇了摇头:“你们俩呀,能在一起过这么多年,不是没道理的,说话都是一样的算不得讨喜。” 孟迟笑笑,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晚饭时,我让管家醒了你带来的红酒,睡前一起小酌一杯?” 靳北笙微微颔首,算作答应,跟着他们穿过长廊,走向了餐厅,孟迟一直在咳嗽,靳北笙小声问姜绾,他这咳嗽怎么总不见好? 孟迟抬头看他:“我是生病了,但不代表耳朵也聋了。” 他又咳了几声:“春夏之交时,贪玩多在外面逛了逛,染了感冒,吃了药,打了针,也没见好,去了趟医院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只说是抵抗力弱,但这也没办法啊,娘胎里带的毛病,无解,只能慢慢养着。不用担心,一时半会儿,还让你吃不了席。” “就会胡说。” 靳北笙看了眼一言未发的姜绾,便知孟迟的情况并没有他自己说的这么乐观。 走进餐厅,姜绾把孟迟推到了长桌主位,然后自己和靳北笙面对面落了座。 佣人给他们摆上了高脚杯,孟迟抬了下手,管家便捧着醒好的酒,向他们走了过来,动作优雅地打开瓶塞,为他们倒了酒。 孟迟拿起酒杯,轻晃了晃:“这酒是真不错,你的那几个私人酒庄,我也都还蛮喜欢的,只可惜这两年身体不好,不能像以前读书时那样,拄一根拐杖,慢慢的走着,就能随心所欲的玩了。” 他执杯抿了口酒:“明天,我和绾儿准备一起为林小姐办一场宴会。我们想着,她是林漾的妹妹,那本该属于林漾的资源就理应由她继承,咱们这些做兄长的,也都该为她引荐一二,以后生意场上,难免有用得到的地方。” “多谢了。” “客气了,这都是林漾的面子,是他留下的人情,和你靳北笙可没关系。再说了,你们既来了江城,就该由我做东,等我哪天去南城了,你们再回请我们就是了,都是一样的,这是咱们的交情。” 第147章 没有听情话的福分 姜绾制止了孟迟还想再喝一杯的举动:“睡前一杯就够了,我们说好的。” 孟迟无奈冲靳北笙笑笑:“有人为我好,我得听劝,不能陪你尽兴了。” 他放下杯子看向姜绾,叹了口气:“别生气,我听你的话。这两年也是难为你了,明明是最不喜拘束的人,却偏偏不得不守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受这身体拖累,困居一隅。明天林小姐来了,你可与她好好聊聊,兴许会很投缘,毕竟在我眼中的林漾是个很开朗的人,他妹妹也总不会差的。” “好。” 孟迟抬起胳膊看了眼腕表,招了招手,候在一旁的管家将手里的酒瓶交给了佣人,走上前推住了孟迟的轮椅。 孟迟道:“昨天有一通工作电话推迟到了今晚,我得去等着接电话了,先失陪了,对了,关于徐清的事,还劳烦绾儿同北笙讲吧。” 姜绾点了下头:“你放心。” 靳北笙看着管家推着孟迟离开了餐厅,他听姜绾叹息了一声:“孟迟这两年总是这样,身体不好,连带着心情也总是郁郁,每次你来探望他,他都很开心,你走后,他还会同我反反复复的聊很久你们以前的过往。” “他需要放下工作好好休息休息。” “这个道理,他比咱们清楚,但让一个工作狂不工作,就像不让他吃饭一样,劝不住的。我也只能每天瞧着他犯愁。” 靳北笙端起杯子,抿了口酒:“你们结婚也有十年了,还能像这样相敬如宾,连吵架红脸都很少,也是令人羡慕。” 佣人上前给他们添了酒,姜绾举杯和他碰了下杯:“说来,我和孟迟也是家族联姻,但更是年少相识,青梅竹马的缘分。旁人都嫌他腿脚不好,但我不嫌,我就觉得他慢吞吞的挺好。” “我家孟先生走不快,正好我也走得慢,一起慢慢晃着到老,也算是一种浪漫。你说幸福是什么?千人千面,得不出一致的答案。但比起轰轰烈烈,其实两人三餐四季,说来简单却最是不易,爱情和婚姻本来也算是一门修行。” 靳北笙又和她碰了下杯:“每次和你聊天都有新收获,很平静。” 姜绾笑笑:“过誉了。说回徐清,我上次见她还是在圣托里尼,她和林漾的那场婚礼上,说实话,一场婚礼算不得什么,林漾也走了快三年了,她要重觅幸福,也是人之常情。甚至在我看来,她问林家要钱,也不是说不过去。” 姜绾晃着高脚杯,顿了顿:“但你若说,林漾的死和她有关,那是得好好查查,不过这件事已经过去太久了,当时的调查结果咱们也都知道,巧合太多,徐清表现的完全无辜,你现在再查,想追究她的责任,也的确没什么办法。” “这点我知道,浅浅心里也清楚。” “好,那说回这次她婚礼的事。我和孟迟也收到了请柬,而且不止我们,只怕曾经那些同她和林漾打过交道的朋友也都收到了。她婆家,算是高知家庭,江城本地人,她公公在江大任教,婆婆是全职太太,把毕生的心血都用来培养儿子了。 除了徐清的现任丈夫出国留学的那一年,她的婆婆和公公就再没离开过江城。所以我推测,只要他们的儿子不说徐清的过往,依二老简单的社交圈,便不会知道那些旧日的事。 所以,徐清大可以拿着从林家得来的钱,和海归的经历,给自己包装一个完美的人设,成为一个完美的妻子和儿媳。她吹过的那些牛,只要我们这些朋友能随便去一个,随份礼,她面上的光彩就能格外照人。” 靳北笙:“孟迟是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我们没必要去揣测别人,人人都有追求新生活的权利,作为曾经的朋友,祝福就好。但毕竟也不在一个圈子里了,有效社交还是很重要的,所以我们也无须再去花心思,维护谁的体面,毕竟她也没达到配让我们得罪的层次。” “我明白了。” “明天的宴会,我和孟迟一样,很期待林小姐的到来。” ……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在送走苏染后,又躺回床上睡了个回笼觉。 迷迷糊糊间,她只觉身侧位置突然一沉,顿时意识就清醒了,她睁开眼睛,猛一回头,看见是靳北笙,这才松了口气。 她揉了揉眼睛,小声嘟囔:“你可真是吓死人不偿命!” 靳北笙揽着她的肩膀,带着她翻身面向自己,亲了亲她的额头:“郑宇说,苏小姐走了。” “嗯。”林清浅朝靳北笙靠了靠,环住了他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打了个哈欠问道:“你吃饭了吗?” “饿了?” “没有,我就是不知道和你说什么,但又觉得要打个招呼,才显得礼貌。” “这么生疏了?” “嗯。” 靳北笙轻顺着她的长发:“你还记得我同你提过的孟迟和姜绾吗?” 林清浅点了点头:“我记得,你说孟迟是你和哥哥的朋友。” “今天下午,在孟家老宅,他们要为你办一场宴会,到时候,江城的各路名流都会到场。” 林清浅抬头有些茫然的看着他,反应了一会儿,蹙起了眉:“这么隆重啊?” “不用紧张,以后这样的场合,只会更多。浅浅,你要记住,你不是谁的附庸,也不是谁的累赘。 你是能独当一面的南城林家年轻的家主,其次是我的夫人,你的身份不论走到哪儿,都拿得出手,你可以踩在我的肩上,去拿到所有,我,林漾,还有林家能给你的一切资源,然后为己所用,扶摇直上。” “突然这么严肃……” “昨晚聊天时,姜绾告诉我,想要留住一个人,就要知道她想要的需要的是什么。所谓夫妻,互相扶持着,才能走得长远。” “这还用别人告诉你啊?靳北笙你真的好蠢哦!” “不是蠢,是我这小半辈子,已经习惯了,想要的都留不住。在遇见你之前,我浑浑噩噩的,像是一个傀儡。” 他握住她的手,覆上了手臂上纹身的位置:“我还要担负着另一个人的人生和前途,很累的。当初答应和你结婚,除了父母之命,和林漾的缘故,也是因为就算没有你,家里也会给我安排,赵小姐,王小姐……我的婚姻不由自己做主。 因为注定不得长久,所以我以前从不轻易踏足任何一段感情,只要没有拥有过,就不存在会失去。我羡慕林漾和徐清的爱情,也是因为佩服林漾的勇敢,他敢去爱,敢为了爱奋不顾身,而我只是一个胆小鬼。” “靳北笙,你到底怎么了?不累吗,想这么多……” 靳北笙亲吻了一下她的眉心:“姜绾说,勇于倾诉自己的爱意,也是对感情的一种深化。命运将你带来了我身边,让我有勇气去爱与被爱。宝贝,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你就好像是我前十几年在佛前的所求,换来的福报。” 林清浅嘶了一声,面露难色。 她欲言又止了良久,还是伸手捂住了靳北笙的嘴:“可以了,就说到这儿吧,感人是感人,但我好像真没有听情话的福分,你别生气,我就是感觉有点儿尴尬,然后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真的。” 靳北笙叹了口气:“看来孟迟和姜绾的感情保鲜秘籍,对我们并不适用。” 第148章 孟家 下午四点,林清浅做完妆造,换上了一条靳北笙给她选的黑色赫本风的小礼服裙,裙摆刚好盖过膝盖,再搭配上一双黑色的高跟鞋,简约中以一套珍珠首饰作为点缀。 整个人看上去很是优雅大方,漂亮却并不过分夺目,得体的刚刚好。 司机开车将两人送到了坐落在江城城南风景最好的地段的孟家老宅。 孟家的宅院可谓有上百年的历史,因为孟家祖上三代都是干实业的,所以在几代人的积累下,家境十分殷实,这座花园洋房也修建的很是华丽考究。 刚到庭院门口,林清浅便只觉自己好像穿越回了民国时代。 她挽着靳北笙的胳膊,同他一起跟着引路的管家,穿过前院去往主楼见孟迟和姜绾。 一路走一路瞧,光是看精致的花园造景,便可知住在这里的主人对这些花草有多上心。 靳北笙拍了拍林清浅的手,小声道:“别怕,孟迟和姜绾都是很好的人,今天来的宾客也都是他们精挑细选的,不会有令人不快的事发生,你只需要享受这个愉快的晚上。” 林清浅点了下头,深吸了一口气。 还未等进门,他们便先听见了屋里传来的钢琴弹奏,管家道:“今天孟先生从早上起来心情就很好,刚我出来接二位时,他和夫人正被陈家少爷起哄闹着,让他们四手联弹呢!” 靳北笙微笑着点头:“倒是难得能再听见孟迟弹琴。” 管家也感叹道:“确实难得。” 管家推开门,侧身恭敬的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进门,便是一室清香,这香味里,有茉莉,百合……还有些许甜而不腻的玫瑰香气,又有些说不上的,类似于雪松的清冷味道作为调和,很是宜人,就像是冬日雪中走进了一家干净有格调的花店。 跟着钢琴曲调,林清浅同熟门熟路的靳北笙一起走到了靠近后院的由三面落地窗环伺的花厅。 花厅也很是雅致,头顶的天花板是一整块拼着花朵图案的彩窗玻璃,阳光透过这些彩色的玻璃照进来,给整间透亮的花厅,营造出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雅致氛围。 厅室临窗的位置,斜放着一架很有年代感的钢琴,靳北笙低头给林清浅介绍道:“穿灰色毛衣的是孟迟,着墨蓝色倒大袖旗袍的是姜绾,一会儿打招呼,你叫他们哥哥姐姐就好。” 林清浅嗯了一声。 周围零散站着的宾客见他们并没有打断孟迟和姜绾弹奏的想法,便也纷纷很有默契的没出声同他们打招呼,只一双双眼睛,安静的打量着林清浅。 林清浅以前虽然也跟着家中长辈来江城赴过宴,但当时到底还是年纪小,所见也皆是长辈,所以她对圈子里靳北笙这一代年轻的掌权人,并不熟悉。 大家对她亦是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 一曲毕,在掌声中,姜绾扶着孟迟起身向宾客致礼,管家适时的上前将拐杖交到了孟迟手中。 孟迟看向靳北笙和林清浅,露出了会心的笑容,姜绾扶着他,向他们走了过去,站定,在孟迟的注视下,林清浅下意识向后退了半步。 孟迟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温和笑笑,移开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对靳北笙道:“北笙,来了也不叫我们,倒让我和绾儿在你面前班门弄斧了。” 靳北笙道:“孟大师师从名家,何谈班门弄斧?” 姜绾打断了两人的说笑,她看着林清浅道:“这就是林小姐吧?百闻不如一见,你本人可比林漾往日的吹嘘更加漂亮。” 她向林清浅伸出了手,林清浅很有礼貌的小心握住了她的指尖:“姜绾姐姐好。” 听她对自己的称呼很是亲近,姜绾这才改口:“你好啊,浅浅。” 孟迟偏过头,冲着无人的方向,以手帕掩唇咳嗽了几声,姜绾收回和林清浅握着的手,很是担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为他顺气:“你说你这人,念叨了一上午,说等浅浅来了,见到她要说什么,做什么,这真见到了,却只会咳嗽。” 孟迟稍缓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无奈摇头道:“我又没有妹妹,没经验,头一次见小朋友,可不得紧张嘛!” 他看向林清浅,真像哄小孩似的道:“浅浅你好,我是你哥哥和北笙的朋友,孟迟。我身体不好,一直未能同你见面,此番相邀也属实仓促冒昧,招待多有不周,还望你莫要见怪。” 林清浅笑着摇了摇头,难得腼腆:“不见怪,孟迟哥,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 孟迟点了下头,又咳嗽了几声,他和姜绾慢慢走着,带着靳北笙和林清浅一一认识今天的宾客。 果然如靳北笙所说,今日到场的都是孟迟和姜绾精挑细选过的人,除了家世显赫外,大家的态度也都很友善,整体氛围很舒服很好。 聊了会儿天,喝了盏茶,管家走进来,弯腰和坐在琴凳上扶着拐杖的孟迟道:“先生,晚饭已经备好了。” 孟迟点头,继而望向了葱郁雅致的后院和即将到来的黄昏晚霞,在众人的说笑声里,他沉思了半晌,温柔地笑着问林清浅:“浅浅想试试野餐吗?不是真的去野外。”他指着窗外庭院:“就在那片草坪上摆一张长桌,我们去那儿吃饭,好吗?” 林清浅没回话,她听姜绾小声对孟迟道:“你小心着凉。” 孟迟揪了下毛衣的衣袖:“就差穿上羽绒服了,还能怎么着凉。” 姜绾一脸无奈,就像是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孟迟握了下她的手:“家中沉闷,小朋友也拘谨,出去玩玩,她也能放松些。” 姜绾不再说话,由着孟迟吩咐管家出去布置了。 随即,他起身道:“抱歉诸位,我需去添衣,先失陪了。” 林清浅看着孟迟和姜绾慢慢离开的背影,问靳北笙:“我是不是给他们添麻烦了?” 靳北笙道:“没有,孟迟本来就是个闲不住的性子,我保证,他想做这件事肯定已经很久了,只是碍于没有正当的理由让姜绾同意他出去露天吃饭,所以,你也只是帮他完成心愿的合理借口。” 第149章 习惯就好 待院中餐桌布置好后,孟迟和姜绾还未出来,管家引着宾客们先行落了座。 夏末的晚风很是舒适宜人,林清浅捧着杯子,喝着温热的茶水,听着靳北笙同对面坐着的客人聊天。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再见到孟迟,他依旧笑得和煦温柔,只是多加了件外套,拐杖换成了轮椅。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果然是比在屋里时轻松很多。 林清浅听着姜绾讲着她去世界各地旅游时的经历,和当地的风土人情,不由心生羡慕,听得很是入迷。 甚至有些地方她也去过,可细细回想又总觉得和姜绾去的似乎不一样,林清浅反思为什么同样是海边日落,在姜绾口中就能既有景,又有情,而她就只能说出一句真像是一幅画。 靳北笙说:“浅浅你可别忘了,你姜绾姐可是世界旅行杂志的专栏作家,出过书的。” 林清浅捻了下手指,心里对姜绾更是佩服。 姜绾还和她说,趁着年轻就该多走走,多看看,见识广了,体验多了,才能知道自己究竟适合怎样的生活。 林清浅很喜欢温柔的姜绾和孟迟。 临近九点,宾客各自散去,这场由姜绾和孟迟亲自为林清浅择选了宾客的宴会,算是落下了帷幕。 林清浅也自是获益匪浅。 按照孟迟的意思,是要留他们住在家里的,但被靳北笙以不愿再叨扰为由拒绝了。 临走前,孟迟让管家交给了林清浅一本相册,他说:“这里是一些旧照,里面有你不曾见过的北笙和林漾,我想你应该会感兴趣,具体的故事,浅浅可以让北笙讲给你听。” …… 从孟家出来,坐在车里,林清浅捧着这本厚重的相册,轻轻翻看着,从雨后的伦敦街头,到秋日的爱丁堡,魔法世界里的对角巷到霍格沃茨的食堂……都曾留下过他们的身影。 靳北笙沉默,林漾总是一脸傻笑,而这些照片里找不到孟迟的影子,因为他是拍照的人。 林清浅也第一次看到了靳北笙不止一次提过的,庄园里的那条很漂亮的蔷薇长廊和人工湖,以及湖边的枫树林,她指着林漾背后像童话书里才会出现的城堡一样的别墅,问靳北笙:“你给我讲过的那只很笨的鸟,撞的就是这里的阁楼窗户吗?” 靳北笙笑着嗯了一声:“是不是很漂亮?” “很漂亮,但总觉得这里太大,一个人住会很孤独。” “习惯就好。” 林清浅合上相册,轻轻摩挲着用厚牛皮纸做的封面:“孟迟哥和姜绾姐会来南城吗?” 靳北笙道:“不知道,得看孟迟的身体状况,你应该也能看出来,他今天撑得已经很勉强了。” 林清浅轻叹了一声,转头望向了窗外,她没追问靳北笙,孟迟到底生了什么病,也没问他,孟迟的腿脚为什么不好,她很怕听见一些不好的答案。 在江城待了三天,靳北笙处理好了工作,八月二十五,他们一起回了南城。 果不其然,一回来,休息了半天,靳北笙就又忙了起来,林清浅有时候看着他就在想,就冲他这种努力的劲头,活该他多赚钱。 在临近九月的最后几天,林清浅终于见到了安然和田浩,晚上吃完饭,田浩说要组局一起去酒吧玩。 正商量着,林清浅看了眼手机,五分钟前,靳北笙发了条消息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林清浅叹了口气道:“你们去玩吧,我得回家了。” 安然明白她的意思,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回吧,不然你家靳总又得来问我们要人了,没什么重要的事儿,我可一点都不想见他。” 田浩也点了点头:“就是,不瞒你说,我每次见靳总,比回家见我爷爷还紧张,总感觉只要一句话没说对,我就要被罚跪。” “夸张了!” …… 回到家,靳北笙已经做好了饭,林清浅换完衣服,洗了手,坐在餐桌前,看着忙着给她盛汤的靳北笙,到底也没忍心提醒他,自己已经吃过饭了。 靳北笙见她食欲缺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问道:“不合胃口?” 林清浅拿起汤勺,埋头喝汤:“没有,就是……你是不是忘了,我和你说过,我晚上要和朋友吃饭?” “忘了。” 靳北笙拿起筷子,安静的吃起了饭。 林清浅抬眸看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我提前和你说过的,你也同意了,这……不至于生气吧?” “没生气,是我的问题,是我忘了。” 气氛着实有些尴尬,林清浅不觉得自己错了,心里有些发堵,但她也不知道还能靳北笙说些什么,只默默喝完了一碗汤,然后继续坐着陪他吃饭。 靳北笙也一直沉默。 反正他们之间的奇怪感觉,也不是第一天存在了,林清浅宽慰自己要放宽心不要生气,她努力转移着注意力,于是渐渐开始好奇起了靳北笙到底是怎么做到吃脆脆的小青菜时,不发出明显的咔嚓声的。 她凑近桌子,探头瞧他,靳北笙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你吃菜是不是不嚼啊?” 靳北笙皱眉,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我嚼了。” “那怎么没什么声音啊?这个小青菜的杆不该是脆脆的口感吗?” “为什么要有很大的声音?” 林清浅用手托着脸:“也不用很大的声音,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 靳北笙有些无奈,他拿着筷子夹了几根一看就很脆的青菜杆,放进嘴里,看着林清浅,用力咬着,发出了咔嚓声。 林清浅被他逗笑了:“倒也不用这样。” 靳北笙咽下嘴里的食物,也终于是笑了。 九月一到,林清浅父母和哥哥的忌日也到了,根据奶奶生前的遗嘱,她的忌日便也算在了这一天。 林清浅在靳北笙的陪伴下,早上先去墓园祭扫,中午吃完饭,下午回了林家祖宅。 和上次送牌位入祠时的人多热闹不同,这次就连在门口等待迎接他们的人都没有,林清浅却反倒觉得轻松。 她和靳北笙一路走进了祠堂。 第150章 又是一年 在恭敬的上香祭拜过后,两人又一起驻足停留了许久,久到祠堂外飘起了绵绵细雨。 林清浅抱着胳膊靠着门框,轻叹了一声道:“天气预报真是越来不准了,明明说今天是个大晴天,结果这雨说下就下。” 靳北笙靠着另一边门框:“要不打个电话让这里的管家来给咱们送把伞。” 林清浅摇了摇头:“再等会儿吧,说不定是阵雨呢。” “好。” 于是,两人一起靠着门框,沉默着,望着外面越下越大的雨。 半晌,靳北笙跨过门槛,站在廊下伸手去接雨水,林清浅想笑他幼稚,可一想自己也经常这么干,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继续瞧着即将落下的夜幕,发着呆。 祠堂里很静,静到能听见香烛燃烧的噼啪声。 林清浅拽了只蒲团拉到门口坐下,她打了个哈欠,看着靳北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细细擦着那只接了雨水的手:“要不还是打个电话吧,感觉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 林清浅嗯了一声,掏出手机给老宅的管家发了条消息,发完,又是一记哈欠:“你信不信,他没半个小时根本就过不来。” 靳北笙装好手帕,转身走回了屋里:“那就多等一会儿好了。” 林清浅让出了半边蒲团:“坐一会儿吧,都快站成标本了。” 靳北笙靠边坐下,和她紧挨着,林清浅挽住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了他肩上:“你说你长这么高,腿长这么长干嘛?这么坐着都不舒服。” “这也能怪我?” “不怪。”林清浅理亏的笑笑:“你这样好看。”她闭上了眼睛:“我靠着你睡会儿,管家来了叫我。” “在祠堂里睡觉?” “嗯,我爸说,他小时候做错事,被我爷爷罚跪在祠堂,到了晚上,奶奶还不叫他回去,他又饿又困,就靠着蒲团凑合睡一晚,什么梦都不做,睡得比在家睡得还踏实呢,这叫在祖宗眼皮子底下被保佑。” “总有道理。” “那是。”林清浅又打了个哈欠:“不过,你是不是害怕啊?” “怕什么?” “对我做过亏心事,我可还记得去年的今天,再过几个小时,你接到了一通告知你,徐清出车祸的电话,然后毫不犹豫的丢下我,去找了她。” “对不起,以后不会了。” “肯定不会了,因为徐清结婚了。” “能别提她了吗?” “这不是闲聊嘛,自己做过的事儿,心虚不想认?” 靳北笙转头看着在烛火照耀下的一块块黑色的牌位,轻叹了一声:“我总感觉,过往种种皆似昨日之事,可眨眼,又是一年。” 林清浅不说话了。 又等了良久,管家终于姗姗来迟,和他一道前来的还有族长的儿子。 其实如果可以,林清浅并不想见到老宅里的任何一个人,更不想听他们虚伪的寒暄。 因为这群人根本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昔年她们家给了他们那么多好处,这些年也更是容忍他们像蚂蟥一样附着着吸血,可她的奶奶,父母,哥哥才过世短短两三年,就已经没人记得来为他们祭扫了。 也不知像这样贪婪不知感恩的家族,还有什么维系存在的意义。 林清浅未起身,只面无表情的听着族长的儿子客套道:“今天事儿多,我忙到现在才回来,倒是一不小心忘了,今儿是大哥的忌日,实在对不住啊浅浅,要不,我现在去上炷香,尽尽心意。” “不必了,堂叔贵人事忙,我爸心里有数,您这香还是留着以后敬给别人吧。” “浅浅,看你这话说的,大家都是一家人,何必夹枪带棒呢?” 林清浅有些烦躁的深吸了一口气,她站起身来,跺了跺有些发麻的腿脚:“堂叔,您是聪明人,知道我脾气不好,如果我是您,现在就该闭嘴,该干嘛干嘛去,别找不痛快。听说您年初体检刚查出了心脏病,这要是被我气出个好歹来,一不留神……” 她侧身指了指身后的牌位:“也给摆那儿了,我倒是无所谓,就是怕族长爷爷年纪大了,白发人送黑发人,受不了这打击,也提前来陪您一起摆在这儿了。到时候,林家就正儿八经是我说了算了,我想散伙分家,别人也没话说。” “林清浅!你!你当着祖宗的面,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也不止一次了,该习惯了,况且,是你们想让我不痛快的,还要我继续说?反正我今儿本来心情就不好,您这会儿算是撞我枪口上了。” 靳北笙站在她身后,凝视着堂叔和管家,堂叔欲言又止了良久,在瞧见他冷冰冰的眼神后,到底还是没敢再多说,只让管家把雨伞递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接过伞,垂眸左右看了看:“我有点儿饿了,劳烦您,一会儿给我们送点吃的来,要热的。” 管家和堂叔对视了一眼,忙是应下了。 她转头看了眼靳北笙,把手里的伞递给他:“走吧,我累了。” 靳北笙温柔笑笑,接过伞,揽住她的肩膀,跨过门槛,走进了雨里。 走了没两步,林清浅突然顿住脚步,回头冲堂叔道:“麻烦堂叔替我给族长爷爷带声好,想来他老人家也不想见我,我也不去叨扰了,祝他……长命百岁。” 她笑笑,继续和靳北笙一起往小院的方向走。 “心情好些了?” “没有。”林清浅故意踩进了青石路上的水坑里,溅起的水花正好打湿了靳北笙的裤脚:“我本来也没想气他的,但就是忍不住,尤其是你在的时候,我就更收不住脾气,嘴巴比脑子跑的快……” “这样也挺好,全发泄出去。” “唉,你说他们不会气不过在饭菜里下毒吧!”她抬头看靳北笙,靳北笙冲她笑笑:“收起你的想象力。”他扫了眼她又故意踩进水坑的脚:“还有,不要再踩水了。” 林清浅耸了下肩,紧接着又故意似的一脚踩进了水坑。 靳北笙无奈,把雨伞换了只手举着,然后揽住林清浅的腰把她拎了起来。 林清浅眼瞧着自己脚离了地,全身上下唯一的着力点就是靳北笙搂在她腰间的手臂,很不舒服。 她扑腾了半天,靳北笙终于把她放了下来,可紧接着,又弯腰,换了个姿势抱起她,继续大步往前走。 第151章 舍不下红尘,神佛不收 回到他们住的院落,林清浅被靳北笙抱着,把手伸进了门口的石狮子嘴里,摸索了几下,掏出了门锁钥匙,靳北笙放下她,给她撑着伞,让她去开门。 林清浅踢了踢门边的杂草:“真不知道每年给他们那么多钱用来修缮老宅,钱都用到哪儿去了,草都快长得比人高了,也没人来管一管。” 她打开锁,进了门,靳北笙忙是侧伞跟上,还未等他再次用伞将林清浅护住,就见她一路小跑到了屋檐下,用力跺了跺脚。 靳北笙关上院门,朝她走过去,收了伞:“要不,请人来守着?” 他把伞靠墙放下,听林清浅道:“还是算了吧,别回头请人来了,再被他们借题发挥,回头这儿少个花瓶,那儿丢个啥的,全赖咱们头上,被讹诈是小,主要是闹心,烦都烦死了。” 靳北笙轻叹了一声,推开了落满灰的雕花木门。 …… 后半夜,睡梦中的靳北笙只觉怀抱落空,他以为林清浅只是去了卫生间,可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 他起身,戴上眼镜,下床去寻她,推门出去只见她正靠在廊下的躺椅上,借着悬在头顶上方的一盏灯,摇摇晃晃着,专注的捧着手机,玩着消消乐。 靳北笙上前,揉了下她的发顶:“也不怕着凉。” 林清浅吓了一跳:“我说你这人怎么走路都没声音啊!吓死我了。” 靳北笙收回手,靠墙站着,轻推了下眼镜,看她走完最后几步,这关又没过去,还没了游戏精力:“是你太专注了。” “怪我喽?” “我怎么敢。”靳北笙笑笑。 林清浅放下手机,打了个哈欠:“我刚做了个梦,醒了就睡不着了。” “什么梦?说出来就不怕了。” “也不是怕,就是……我梦见了一个小和尚,但我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听见他一遍遍地叹着气,对我说,快些开花吧,快些开花吧……” 她抬头看着靳北笙笑笑:“你说我的家人现在会不会也变成了花?” “为什么一定是花?” “因为……我也不知道,可能我以前就是一朵花吧。” “那我是那个小和尚?” 林清浅没说话,靳北笙敛眸低笑了两声:“你还真信什么前世的情债之说啊?” “你还是不信?” “嗯,我其实甚至不是那么相信人有来世,有前尘。经常提及,也是因为觉得你信,我说了,你听了,会开心一些。在我看来,人死灯灭,什么都没了,全都会化为尘埃,连同灵魂一起归于尘土。” “所以,我们没有来世了?这一世佛前所求,只是为了这一世的心安。”林清浅的声音很小,带着些落寞,几乎融进了雨中。 靳北笙微微蹙眉:“怎么突然想这么多有的没的?” “感慨一下罢了,反正也睡不着。不过,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有前世,你觉得你爱的人是我吗?” “当然,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 “你可真矛盾。” “这不是你想听的答案吗?” “我想听什么,你就会说什么?” “大概吧,因为我不想让你生气。” 林清浅沉默了,她打了个哈欠,却并没有起身回去睡觉的意思。 良久,靳北笙小心问道:“你不会还想和我离婚吧?” 林清浅没看他,声音很平静,平静到让靳北笙心慌:“离婚协议,我的律师已经拟好很久了,并且时刻在准备着,所以靳总还是得有点儿危机感。” “浅浅……我到底该怎么做啊?” “没什么怎么做,就是这么一说,你随便听听,记住就行。小和尚,小莲花是要被娇养的。” 她抬头冲着一脸茫然的靳北笙笑笑:“听不懂也无所谓,反正也是无所谓的事。” …… 第二天早上,从林家老宅回来,林清浅去了学校,而靳北笙则上山去了清泉寺。 林清浅就觉得奇怪,这人明明好像什么都不信,可又偏偏自我矛盾着,一遍遍去拜神佛,也不知道就他这种虔诚度,拜了能有什么用。 下午,她从学校出来,在得知靳北笙还没下山后,便开车直接去了清泉寺。 她把车停在寺院外的树荫下,靠着车门,抬头望着飞过头顶的成群白鸽,听着寺院里钟声回荡,平静地打了个哈欠。 春困秋乏,夏打盹儿,冬天再加一个冬眠,一年四季她是哪个季节都睡不够。 等了一会儿,眼瞧着天色渐暗,林清浅还是掏出手机给靳北笙发了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出来。 消息发完没多久,靳北笙就急匆匆朝她跑来过来。 林清浅把手机装回风衣口袋,冲他笑笑:“我以为你以后就住在这儿了呢。” 靳北笙敛眸笑笑:“我舍不下红尘,也舍不下你,所以神佛不收。” 林清浅愣怔了一下,继而笑着,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车:“走,林总带你去兜风!” 靳北笙打量了一番她这辆平平无奇的小车:“安全吗?” 被质疑的林清浅很是有些不服气,急道:“奶奶和你妈都坐过我的车,你说安不安全?” 靳北笙迟疑了一下,还是拉开车门上了车。 上车后,系好安全带,林清浅道:“和你的司机说一声,可以提前下班了,今儿你就全听林总安排。” 靳北笙:“这么霸道。” “那是,谁让你已经上贼船了?” 靳北笙嗯了一声,给司机发了条消息。 “咱们去哪儿?” 林清浅道:“都说了是去兜风的,兜风哪有目的地啊?” “好好说。” 林清浅开车有点儿猛,靳北笙到底还是紧了紧安全带。 林清浅看了他一眼:“你就不能什么都不问的和我走一次吗?” “也行。” 车驶下了山道,林清浅:“算了,没意思,实话和你说了吧。田浩之前和一个什么米其林大厨一起开了家餐厅。今天试营业,他请了一些朋友过去试菜,其中就有咱们,说得匆忙,我也没来得及提前告诉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花篮礼物什么的,我已经让人提前送过去了。” “田浩?” “对啊,你不会以为他真是个只会跟在他姐屁股后面混日子的草包吧?” “差不多。” 林清浅叹了口气:“田浩其实很努力的,他只是不爱争。他大学学的是建筑设计,据说这次餐厅的装修就是他出的设计稿,他的梦想是让这家餐厅带给每一位食客,美食美景与服务相结合的极致体验。” “听起来挺好。” “那当然!不过今天我也是第一次去。” 林清浅在靳北笙面前把田浩大夸特夸了一顿,彻底拉满了靳北笙对晚餐的期待。 可当两人真的走进了这家田浩花费了两年心血,打造出来的高级餐厅时,却哑然了。 第152章 田浩的黑风洞 林清浅一边听着田浩满是骄傲的给他们介绍着店里的装修,主厨实力和日后的经营定位与发展创想,一边用一种不理解且大为震惊的表情环顾着周围像摸黑进了什么黑熊精住的山洞似的装修。 她实在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凹凸不平的仿石质墙面:“这些不会也都是真石头吧?” 田浩笑笑:“当然不是,但是不是感觉特逼真?我和你讲,为了突出洞穴餐厅这一装修主题,做出这种仿真山洞的效果,我试遍了市面上所有能做出这种效果的材料,费了好多功夫琢磨,最后还请了几位雕塑师来对墙面进行雕琢,才达到了我心中所想的满意程度,是不是很惊艳!” 林清浅收回手捻了捻手指:“确实挺真的,感觉在这儿待久了,都能成精了。” “嘿!你可真会夸。” 田浩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从转角处像花架一样的红木雕花的台案上拿起了一只系着红绳的铜锣和配套的小锤,然后把锣递给了靳北笙,把捶塞给了林清浅:“用力敲,敲的越响越好,祝我往后,顺风顺水顺财神!” 林清浅试着比划了一下:“你这还准备个小锣,就像那个《西游记》里小妖巡山回来了一样。”说着,她铆足了力气,重重敲了一下,声音震得靳北笙皱着眉头后退了半步。 田浩捂着耳朵,笑得傻里傻气的:“祝福收到!欢迎二位贵客来到我们黑风洞!” “黑啥?”林清浅以为自己听错了,她放下手里的锤子,又问了一遍。 田浩道:“黑风洞!安然给取的名字,有才吧!” 林清浅欲言又止:“安然说啥,你都觉得好。” “那是!”田浩把铜锣和小锤重新摆好,随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衫衣领:“今天哥们还有件大事要做!清浅你可就瞧好吧!” “你要干什么?你不会告诉我,你就是那位米其林大厨吧?” 田浩神秘兮兮的压低了声音:“可比这个厉害多。今儿,哥们要求婚!”没等林清浅反应,田浩就对他们做了个请的手势,带着他们继续往前走。 林清浅快行了两步和他并排:“我去,真的假的!”她一下没控制住音量,田浩忙是捂住了她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的小姑奶奶,你小点儿声,惊喜!你懂不懂什么是惊喜?” 靳北笙上前拽开了他捂着林清浅嘴的手,田浩忙是认错:“对不起靳总,我下次一定管住手脚!” 靳北笙没说话。 林清浅小声追问:“你要和谁求婚?不会是……安然吧?而且你今天邀请了这么多熟人来,万一要是被拒绝了,得多尴尬啊?” 田浩不以为意的嗐了一声,坦然道:“面子算什么啊?被拒绝了,我就再求一次呗,反正只要我未婚,她未嫁,求一辈子也总有她同意的时候,你放心,不管我俩最后的结果咋样,咱们仨都是好朋友!” 在田浩的带领下,林清浅和靳北笙又转过了两个弯,这才终于是穿过隧道,到达了真正的“山洞”。 “洞中”的灯光虽然比通道强一些,但依旧是冷色调的,桌椅的颜色也是以黑白灰为主色搭配着凹凸不平有石块凸起的墙面,追求的事绝对的仿真原生态。 临近后院,是一整面连着玻璃门的落地窗,窗外的小院不大,但院中假山流水在尽可能接近自然山石的基础上,用绿植和花卉装点,给整座山水造景增添了些许雅致意趣。 虽然已近黄昏,但仍可窥得白天这里的光照应该还是很不错的,可以借光给室内,不至于过于昏暗,这也更加模拟了山洞天光…… 林清浅看着蜿蜒盘绕在三面墙的石壁上的藤蔓和藤蔓上的红玫瑰,她拽了拽田浩的胳膊,小声问:“这也是你为了求婚布置的?” “昂,好不好看?这可都有寓意!” 田浩说着就又想朝她靠靠,可关键时候想起了靳北笙还在,他偷瞄了一眼面无表情的靳北笙,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又自觉退回了和林清浅的正常距离:“寸草不生的荒芜中,她是开在石缝里的唯一的玫瑰,my beloved,我的挚爱!” 林清浅听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肉麻哦!” “有用就行。” “你小心被揍。” “不会的,你一会儿等着瞧。” 田浩带着他们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临窗的长桌前落座,他们一坐下,林清浅就明显感觉到桌上的气氛冷了几分。 安然凑过来小声和她道:“说实话,我坐在这儿等着吃饭,有一种在等主厨打猎回来的错觉。” “所以,你也不知道他会把这儿装修成这样?” “嗯,田浩这小子,闷声干大事,他只告诉我,说他要干件大事,我好奇问了他好几次,他都不肯说,还告诉我,在事儿没成之前,过分透露细节,会败他运势,所以我今儿也是第一天下墓。” “下墓?” “你没看过杨过小龙女啊?他们古墓派就是这个装修风格。” 林清浅没忍住笑了:“其实原生态也挺好,感觉食材都更新鲜了。” 说话间,侍者给在座的每个人都递上了一张比普通购物小票稍硬些,对着光看还能瞧见花朵暗纹的纯文字菜单。 外国主厨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上前来先是鞠躬致意,随后用蹩脚的普通话,介绍着今天的菜品和食材。 说完,他转身回到开放式厨台,开始有条不紊的准备菜品。 说实话,虽然店里的装修确实差点儿意思,但菜品的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就是最后一道甜品相比于前菜和主菜,明显逊色很多,焦糖布丁吃起来也就是口感稍好些的焦糖布丁,平平无奇。 吃到一半,林清浅听安然嘶了一声,转头一看,只见她的半块布丁里还夹着一枚钻石戒指。 林清浅顿时就明白了,但她见田浩没反应,也就没多话,只在和茫然的安然对视了一眼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吃着布丁,靳北笙不喜甜食,还把自己的那份也给了她。 安然有些愣怔的环顾了全桌,又询问了候在一旁的侍者,是不是上错菜,把属于别人的惊喜端给了她。 侍者微笑不言。 林清浅憋着笑,瞄了眼明显沉不住气的田浩。 突然,餐厅里的灯光全都熄灭了。 第153章 应该祝福他们 在众人有些慌乱的询问声里,一小簇暖黄的光亮自厨台后面的休息室门口亮起,侍者推着一辆摆满了鲜花和燃着蜡烛的蛋糕的小推车,缓缓向他们走了过来。 也不知是谁先起的哄,气氛一下子便被烘托了上去,安然小声问了句:“这是怎么回事儿?” 紧接着就见田浩起身,理平整了领带,然后绕过桌子走向了安然。 林清浅把自己的椅子朝靳北笙挪了挪,给他腾出了位置。 田浩站定,从小推车上拿起一束玫瑰花,十分郑重的单膝跪地将花献给了安然:“安然……” 他稍顿了顿,深呼吸努力克制着紧张:“安然,你知道的,今天对我而言是一个特别好的日子。我从小就不是什么有本事的小孩,能力没我姐强也就算了,我妈说,我就连出生时的哭声都没她大。上学后,学习又没你好,发育的晚,要不是拼了命的补钙,说不准连清浅都长不过。” 突然被点名的林清浅,有些无语,她也是没想到田浩告个白,还能有她的事儿。 田浩继续道:“所以,这间让我为之奋斗了两年的餐厅能开业,是我这二十多年来做过的最成功的事,我能向所有人证明,我田浩也是能做成一件事的!我等这一天真的很久了。可一件喜事,算不得喜,今天我想双喜临门,安然,请你嫁给我吧!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田浩说这句话时,声音都在发颤,他话音落,攀附在墙壁上的藤蔓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光,好像许多的萤火虫,向着正对着餐桌的那面墙流去,光点穿行过藤蔓时,像是血液在流动。 当光点在墙壁中央聚集到了一定程度后,墙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颗发着微弱光芒的心脏,随着光点的汇聚,它也开始闪烁,就像心脏在跳动。 光点越聚越多,渐渐,心脏的光芒耀眼,凝聚的部分光芒又顺着顶端像血管似的藤蔓流出,很快心脏之上一句marry me显现,心脏周围也绽开了一朵朵会发光的玫瑰,簇拥着不断闪烁跳动的心。 浪漫的钢琴声响起,安然完全看呆了,她不知所措的攥起了手,半晌,她试图想要将田浩拉起来:“别闹了,一点儿也不好笑。” 田浩急了:“我是认真的!安然,你信我,我们在一起,给我们的孩子一个家,好不好?” 他这句话说得很小声,但因为离得近,所以林清浅还是听到了。 孩子! 田浩和安然有孩子? 她很是震惊的看向安然,但瞧着她的反应,似乎……好像……还真有这么件事…… 安然慌忙呵斥田浩:“你别乱说话!” “安然……我对你有多真心,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我从小就喜欢你!我……”田浩还欲再说,安然忙是皱眉制止了他:“结婚不是儿戏,你得想好。” 田浩一听她松了口,激动的当即便是热泪盈眶:“我想好了!安然,求你嫁给我吧!” 林清浅也跟着紧张了起来,靳北笙揽住她的肩膀拍了拍,然后就见安然抿唇,在短暂的犹豫过后,道:“我不想戴沾上了布丁的戒指。” 田浩会意,忙是放下手里的花,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了一只戒指盒,打开拿出钻戒,激动地颤着手握住了安然的指尖,为她戴上了戒指,那表情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笑:“没事儿,我早有准备,咱们戴一枚,看一枚,要是还嫌不够,明儿我就去买座矿山!” “便宜你了。”安然看了眼戴在手上的戒指,又见仍单膝跪地,咧着嘴,笑得傻里傻气的田浩,终于还是没忍住噗嗤笑了:“傻透了。” 在祝福声中,田浩和安然起身相拥在了一起。 接收了太多信息量的林清浅,一时半会儿没缓过来,她一边跟着大家一起鼓掌,一边酝酿着感动的祝福情绪。 …… 散场后,林清浅和靳北笙还有田浩的姐姐田静一起留了下来。 田浩和安然坐在他们对面,像两个做错事的孩子般,低着头。 田静问一句,他们乖乖交代一句,在一问一答中,林清浅算是梳理明白了,原来这两人不止是暗生情愫,更是早就借着酒精暗度过陈仓了。 她夹在这份微妙的友谊里,像个二傻子一样,自以为自己什么都能看出来,其实啥也不知道。 田静抱着胳膊,哼笑了一声:“田浩,你小子,是干啥啥不行,开枝散叶,先斩后奏的能耐倒是不小!你等着看今晚回家,爸妈收不收拾你!” 田浩小声嘟囔:“我才不怕呢!爸妈都可喜欢安然了,而且我结婚生子了,对你也有好处,你就不用被爸妈逼着到处相亲了。” 田静一拍桌子,就连林清浅都吓了一哆嗦。 田静没好气道:“我他妈还得感谢你,不负责任的让人家女孩未婚先孕了?”她指着田浩:“你给我等着,我今儿要是不揍你,我就不是你姐!” 林清浅转头看向田静:“所以田静姐,你都不知道田浩喜欢安然啊?” 田静道:“我哪有时间管他的破事,不过,清浅你不知道他今天要求婚吗?” 林清浅摇了摇头:“我之前不知道,进门的时候他才告诉我。” 田静更气了,她又指了指田浩:“连朋友你都瞒,你小子现在真是主意大了!” 田浩怕田静冲过来揍他,下意识朝安然靠了靠:“清浅和安然的关系可比和我好,我要是提前告诉她了,那还能有什么惊喜?” “还惊喜呢?我看你就是放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这是求婚还是逼婚,你有没有想过,今天安然要是不答应你,你们会成为一桩什么样的笑料?你的脸往哪搁,她又要怎么下台?” 田静骂田浩,只要一开骂就收不住。 在混乱中,坐在林清浅和田静中间的靳北笙突然笑了,笑得十分突兀,田静和林清浅一起看向了他,田静问:“靳北笙,我训我弟弟,你笑什么?” 靳北笙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们别骂田浩了,未婚先孕确实是他不对,但就目前来看,他们双方都已成年,且均属自愿,并且现在也都愿意承担迎接新生命的责任。你们家和安家也是门当户对,这门婚事,你们双方的父母也不会有意见的,你情我愿的大团圆结局,我们应该祝福他们。” 第154章 你也得接受我的转变 田浩闻言挺直了腰杆:“我觉得靳总说得对!人家大企业家就是格局大!姐,你得多向人家学学!” 田浩话音未落,林清浅就见田静从桌上随手拿起了一把叉子朝他掷了过去。 林清浅惊呼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再见田浩却习以为常般,不仅灵活的闪身躲开了,还顺带护住了安然:“田静!你疯了!” 田静站起身来指着田浩:“臭小子,真是给你点儿阳光就灿烂!” “靳总说得又没错!田静你就是骄傲自大不能容忍别人比你优秀!你就是小肚鸡肠!小心眼,心眼弯弯绕绕,山路十八弯都比不上你的小心眼绕!” “你再给我说一句!” “我就说!” …… 在田静和田浩吵架时,林清浅看见安然被田浩护着,一直在笑。 她不明白像这种他们从小到大,见过不止一次的田家姐弟吵架的场面,到底有什么好笑的。 林清浅看着现在的架势,根本不怀疑如果靳北笙不在,田静扔过去的就不止是一把叉子了,说不准田浩在绝对的血脉压制下,会被揍得鼻青脸肿。 争吵间,田静实在气不过,准备起身动手,靳北笙忙是按住了她:“有什么事,回家去和你们的父母聊,犯不着砸了刚装修好的餐厅。” 田静深吸了一口气,甩开了靳北笙拽着她胳膊的手,指着田浩:“你小子,跟我回家!” 田浩气鼓鼓的翻了个白眼:“我不就比你小了十岁嘛!凭什么从小到大什么事儿都要听你的?你让我回家就回家?我就不!” “行,你别回,你以后别姓田,你看看没了家里给你的光环,你算个什么东西!” 田静说完,站起身来,拿起自己的包,踩着高跟鞋,转身就走了。 田浩也放下了护着安然的胳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安然拍了拍他的肩膀,什么都没说。 田浩满是歉疚的看向她:“对不起,让你害怕了,我姐就是这样的性格,你也知道。” 安然嗯了一声:“田静姐说的没错,咱们俩是挺不负责的。” 林清浅看看安然,又看看田浩,她用胳膊肘撞了下靳北笙,给他使了个眼色,靳北笙会意,点了下头。 林清浅清了清嗓子道:“那什么,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家了。” 说着,她拉着靳北笙起身,把手里的包递给他,然后对起身准备送他们的田浩和安然道:“不用送了,你们这黑风洞还把我们绕不丢。回家之后……好好和家人商量,别又吵吵闹闹的。” 田浩:“对不起啊清浅,我们不是故意瞒你的,以后大家还是朋友,还得一起玩呢!” 林清浅笑着点点头,安慰似的捏了一下安然的手臂:“过几个月还能再带一个小朋友一起玩,你们说,做干妈要包多少红包啊?” “那肯定是越多越好喽!”安然回握住她的手:“放心吧,嫁给田浩也挺好的,至少他听话,就当全宇宙就剩我俩了吧。” 安然之前说过,就算全世界只剩下了她和田浩,他们也绝对不可能在一起,而现在她口中的世界扩展成了宇宙,所以他们在一起了。 在回家的路上,因为林清浅在吃饭时喝了杯酒,所以换成了靳北笙开车,她靠着椅背望着窗外,听着广播里的女声播报着路况。 安静了良久,她叹了口气道:“我有一种人生被按下了加速键的感觉,明明大学还没毕业呢,就要当干妈了。” 靳北笙笑笑:“那我就是干爹。” “你这年纪当干爹很正常,要是结婚早,说不定孩子都五六岁了。” 靳北笙转头看她:“想要孩子?” 林清浅摇了摇头:“不想,咱俩这日子都没过明白呢,再有个孩子,牵绊更深,都是麻烦。” “你以前不是这么说的。” “我以前怎么说的?” “你说,我们得有个孩子,未来让他继承家业,你要和我过一辈子。” “我忘了,你也忘了吧,以前说的话都不作数,走一步看一步才是真的。” 靳北笙沉默了,在十字路口,遇见了红绿灯,他停下了车:“那我到底能相信你说的哪句话?林清浅,别玩我。” “我和你说过的每句话都是真的,可你伤过我的心,也是真的,靳总不要避重就轻,也真的应该反省一下自己的错误。” “爱你也是错?” “就这样的程度,你就受不了了,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在被你一遍遍拒绝时,是什么样的感受?” “就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放下骄傲和自尊缠着你,在每一个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忍着失落给你找借口,劝自己你只是太忙了,你只是戒心重,只要我不放弃,只要一直上赶着贴着你,冰山都能被融化,然后换来的就是一遍遍的失望。” “宝贝,我真的在改变了。” “我知道,和你重新在一起后我也在努力接受你的改变,可想再像以前那样傻乎乎的,在完全不了解一个人的情况下就许了一辈子,外加一个百年,这样的傻事,我不想干了,你也得接受我这样的转变。” “浅浅……是我的错。” 林清浅打了个哈欠,抱着胳膊:“不想听这句话,没意思。想想我和你的以前,也不过就是一年前的事,唉,时间过得可真快啊,果然人不能一直傻乎乎的。” 她指了指红绿灯:“该走了,开车。” …… 转眼,靳北笙的生日也要到了,林清浅鉴于自己生日时,靳北笙给她的惊喜浪漫,便也想回他些什么。 可想起他说过,他从来不过生日的原因,是因为这一天,是父母用来怀念靳砚辞的日子,所以不允许他大操大办,时间久了,他也就习惯了过生日,没有鲜花蛋糕,没有礼物,甚至没有家人的祝福,能在清泉寺里吃一碗素面,便算是值得开心的庆祝了。 提前一周,林清浅就开始发愁。 晚上,她坐在靳北笙的书桌对面,用手撑着头,假装很忙的翻看着手里无关紧要的文件,故作随意的问他:“你下周忙吗?” 靳北笙把编辑好的邮件,点了发送:“最近公司事多,下周的具体行程安排还没出来,说不好。” “嗯。”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他端起杯子喝了口茶。 林清浅合上文件,靠向椅背,指间转着钢笔:“你是不是忘了下周三是你生日啊?” 靳北笙放下杯子,笑笑:“确实,你要是不提,我可能就真忘了,但周三不一定有空,我记得好像有个很重要的会议约在了那天。” “不能推迟延期吗?” “宝贝,这个得等具体行程安排出来,再做打算。” 第155章 只为他祈福 因为他这一句话,林清浅设想的好几种生日惊喜计划都只能暂时搁置了下来。 等到周天晚上,林清浅在看过郑助理给靳北笙发来的行程安排后,算是彻底晓得今年的生日,靳北笙根本就没时间过,他也不会为了一个生日,暂时放下工作。 面对靳北笙的抱歉,和口头上对她想给自己过生日的感谢,林清浅在接受的同时,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她想和他多有些浪漫的回忆,可奈何总是不凑巧。 周二晚上临睡前,她告诉靳北笙,说明天要早起去趟清泉寺,也去感受一下成为第一位香客的感觉。 靳北笙笑着抱住她,说不用为他做这些,她能留在他身边,便已上天最好的馈赠。 林清浅听着笑了笑,但第二天早上五点,她还是起床,收拾得体的出了家门。 她把车停在山下,借着晨光和秋日的凉风,一步一级台阶,爬上了山顶,在晨钟声里,迈步进了寺院,捐了今天第一份香火,在殿前的香炉里插上了今日的第一炷香,又久违的跪在佛前,恭敬的拜了神佛。 这一次所求,不是朝朝暮暮,提及的只是望神佛保佑靳北笙能健康平安。 清晨的寺院,香客不多,倒是一天里难得的宁静时候,皈无大师路过殿外,看见了跪在佛前的林清浅,犹豫了一下,还是跨过门槛走了进来。 他在佛前站定,双手合十,冲着神佛道了句阿弥陀佛。 林清浅闻声抬头,皈无大师很是慈蔼的笑着看向她:“施主今日来的早。” 林清浅起身,微微颔首向他问了好。 皈无大师重新望向了佛像:“施主可是有烦心事?” “没有,今日前来是为我先生祈福的。” “只为他祈福?” “对啊,他过生日,自是为他祈福,也是为了还去年,在苍云山上,他作为澜山寺的第一位香客,在佛前跪拜,为我祈福,求了一条红绳手链的情。” “缘何计较的如此清楚?” 林清浅低头沉吟良久,小声道:“因为只有不欠他的,我们才是平等的,我才能有勇气说爱他,或者说走就走。” “那现在这份勇气可有了?” 林清浅摇了摇头,半晌,她抬头看向皈无大师,问道:“师傅,可信前世?” “不过因果。” “因果,是否不必执着?” “且问,你执着的因果是什么?” 林清浅笑了下:“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想问问,毕竟您也知道,平时我同家人一起来时,很少进殿来拜,因为我先生告诉我,他说不信便不用拜。” “那现下是信了?” 林清浅摇了摇头:“我也说不清。” 皈无大师笑了笑,捻着手里的珠子:“信与不信,皆在一念,对一些事情也不必过于执着,宿命也好,旧怨也罢,只要不影响当下,便皆可放下,人生本就是一场修行,你所遇不悦,苦楚皆为磨砺,也终会过去,把这些当成一种修行享受,或许会轻松一些。” “谢谢师傅。” 皈无大师点了下头:“不久前,北笙曾托我为他制作一串新的佛珠,你既来了,便帮我转交给他吧。” 皈无大师转头看向殿门外,叫来了正在洒扫的小和尚,过了五六分钟,小和尚捧着一只黑色刻着梅花的木盒走了进来,皈无大师示意他把盒子交给了林清浅。 林清浅接过道了声谢,又同皈无大师寒暄了几句,大师便离开了。 出了大殿,她拿着盒子,慢悠悠地从小门去往了后山,后山的银杏树林里不知何时摆放了几张供游人休息的长椅。 林清浅挑了张还算干净的椅子坐下,打了个哈欠,试图想把木盒装进包里,可尺寸不合适,试了几下,到底还是没成功。 她掏出手机,想给靳北笙拍张照,告诉他,自己帮他取了佛珠,可消息还没发出去,她看了眼时间,根据日程表的安排,这个点,靳北笙应该在坐车去公司的路上,一般这种时候,他的手机会保持静音状态,然后听郑宇做晨会前的提要。 这个时候给他发消息,他就算看到了,也会搁置下来,想着等忙完再回,一搁置估计就不会回复了。 所以林清浅把照片发给了郑宇,请他代为转达这条消息。 郑宇回复的很快,说已经告诉了靳北笙,并传达了靳北笙的谢意。 林清浅看着屏幕,笑了下,没再回复。 她在银杏树林里坐了很久,久到已经开始陆续有人前来,说笑声打破了这片宁静,她这才背包下了山。 车子还没驶回市区,手机就响了,林清浅看了眼来电显示,是赵爷爷的儿子打来的电话。 按了免提,接通后,只听电话那头,赵爷爷的儿子急切道:“林小姐!你快来医院吧!我爸住院了!” 林清浅顿时就慌了,一脚油门下去,闯了红灯。 …… 紧赶慢赶到了医院,林清浅就见赵爷爷的儿子和儿媳正坐在病房前的走廊里,低垂着头,身边还有不少赵爷爷的家人和老宅的同事。 林清浅攥着手,颤声问道:“赵叔,这是怎么回事?” 赵爷爷的儿子抬头看向她,红着眼眶,声音哽咽道:“今早我接到电话,说我爸本来是在花园里浇花,结果突然就倒了下去。被送到医院时,人虽然是清醒了,但说不出话,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医生说,鉴于他年初体检时查出的的老毛病,情况不算乐观。” 林清浅一下没站稳,向后踉跄了半步,赵爷爷的儿媳忙是起身扶住她:“林小姐也不用太担心,等结果出来,就知道了。” 林清浅点了下头,逼着自己努力保持镇定:“我能进去看看爷爷吗?” 赵爷爷的儿子道:“去吧,他见到你,应该也会开心。” 林清浅揉了下眼睛,推开了病房的门,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赵爷爷瞧见她,努力冲她笑了笑,朝她招了招手。 保姆阿姨为她搬来了椅子放在床边,林清浅坐下握住了赵爷爷的手:“爷爷,这才几天没见啊,你怎么就到这儿来了。” 赵爷爷张嘴想要说话,可半天也没说出个整句。 林清浅:“我知道,你不想让我担心。” 赵爷爷点了下头,看向了她身后。 林清浅会意:“靳北笙在上班呢,他没和我一起来,你别担心我了,我现在过得很好,真的,每天都很开心,他对我也很好,我没受欺负。” 第156章 分别是早晚的事 赵爷爷想说些什么,可终是化作了一声叹息。 候在一旁的保姆阿姨道:“小姐,赵管家是不放心您,也不放心家里的事,今天早上吃早饭时,赵管家还说呢,等他以后歇下去养老了,就和您说,家里一直跟着他的那个小李,是个老实可信的人,可以让他接替自己的位置,为您分忧。” 原来……赵爷爷早就做好了要离开林家的打算。 “赵爷爷,是这样吗?” 赵爷爷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着,断断续续的说了句,小李是个好孩子。 林清浅拍了拍他的手:“爷爷我知道了,你选人,我放心,正好也就借这次的机会,把家里的事情都交给小李吧,你就乖乖听话,好好调养。” 赵爷爷无力的闭上了眼睛,长长一叹。 赵爷爷休息后,林清浅放轻脚步走出了病房,她在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沉默了良久,对赵爷爷的儿子道:“赵叔,爷爷生病的花销全算我的,如果你们太忙,就请护工照顾,选好了人,工资我付。” “林小姐,这不是钱的问题。” “我知道,我和赵爷爷商量过了,他答应等这次出院后就退休,我的想法是,他如果愿意住在林家,那就继续住着,林家的人会一直照顾他。他想回家,你们便接他走,都不勉强。” “那当然还是想回家啊,这哪有人放着自己家不回,愿意一直住在别人家的……林家再好,他也始终只是个拿工资的外人,怎么可能舒心……” 赵爷爷的儿子弯着腰,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交握抵在眉心,看起来很是焦虑疲惫,语气间对林清浅的埋怨意味也是根本掩盖不住。 林清浅本就性格敏感,怎么可能听不出他话中的不悦。 赵爷爷对她好,她拿赵爷爷当家人,连带着爱屋及乌也一直把赵爷爷的亲人当做亲人对待,虽然平时赵家人也没怎么找她攀过亲,但凡是赵爷爷开了口的,林家都会尽可能出手帮忙,奶奶说这是情谊。 可到头来,原来在赵家人眼中,赵爷爷在林家过得再好,也始终是寄人篱下,赵爷爷待她如亲孙女般的照顾,是为了圆他和林家几代人的情谊。 她也是在将他当做自家长辈孝敬,林家老宅平时无主,赵爷爷住在那儿,照料庭院处理琐事,凡事也不需要他亲力亲为,林家上下都敬他服他,俨然和主人无异。 可就是这样一段本应圆满的情谊,却成了赵爷爷家人眼中拖垮赵爷爷身体的枷锁,是束缚,是因为林家,是因为她,赵爷爷才明明已经到了退休的年纪,却还得坚持操劳。 换位思考,她能理解。 “对不起赵叔,是我不好,没做到年初答应你的事。” 赵爷爷的儿媳在她另一边坐下,拉过她的手,故作轻松的聊着近况,舒缓着气氛,她有一句没一句的问,林清浅尽可能的回答。 到了午饭时间,医院这边暂时也没什么事儿,赵爷爷的儿媳就提议大家一起出去吃顿饭,正好可以趁着午饭时间,商量一下到底该如何照顾老人。 赵爷爷的儿子道:“我不去,你给我带点儿回来就行,我不放心把爸一个人丢在这儿。” 林清浅攥着手,看着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最后的结果变成了林清浅和他们夫妻俩继续待在医院,然后林家老宅的员工,除了在病房里照顾赵爷爷的保姆阿姨外,其余的全都回家,然后保姆阿姨下楼去给大家买饭。 林清浅抱着包,依旧坐在那张硬邦邦的蓝色椅子上,赵爷爷的儿子满面愁容的板着脸,一言不发,赵爷爷的儿媳想要调节气氛,可到底也没调节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林清浅起身走向了楼梯间,她给靳北笙打了个电话,可铃声响了很久也没人接,她又打了两个,还是一样的结果。 她拿着手机望着窗外,吹了会儿风,给他发了条消息:赵爷爷住院了,我在医院。 她收起手机,长叹了一声。 等保姆阿姨提着餐盒回来,林清浅已经饿过头了,只随便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赵爷爷的儿媳看着她道:“林小姐,医院这边也没什么事儿了,您不如吃完饭就先回去吧,有事,我们再通知你。” 林清浅看了眼埋头吃饭,未发一言的赵爷爷的儿子,她喝了口水,礼貌的笑笑:“我明白,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就给我打电话,至于保姆阿姨,你们想留下她帮忙照顾赵爷爷,就留,不想留,就让她回家。” 赵爷爷的儿子终于放下筷子,抬头看向了她:“这么多年,我们也确实得谢谢林家对我爸的照顾,我这个做儿子的也一直没能敬过孝,往后的日子……就不劳烦您和林家了。” “我明白。” “我爸放在林家的行李,还得麻烦林小姐叫人帮忙收一下,过两天,待他情况好转些了,我开车过去取。” “好。” 赵爷爷的儿子起身,弯腰向她微微鞠躬:“这么多年,承蒙林家照顾了。” 林清浅忙是扶住他:“赵爷爷是我的家人。” 临走前,林清浅撩开隔帘看见躺在病床上的赵爷爷,正眼含热泪的望着她,这么多年也确实有诸多不舍。 可再不舍,他也终究不是她真正的家人,分别是早晚的事。 这一次,她真的只有自己了。 …… 从医院离开,林清浅开车回了老宅,因为饥饿和难过,胃已经开始抽着疼了。 她一路强撑着进了门,让厨房的阿姨给她煮了一碗面,她佝偻着腰,坐在以前她奶奶坐过的长桌主位,望着空荡荡的桌子和偌大的厅室,只觉静得可怕。 摆在桌上的手机从始至终都没亮过,她知道靳北笙在忙。 可她不知道,现在除了他,自己还能从谁那儿得到无条件的安慰和陪伴。 田浩和安然这两天正热火朝天的忙着结婚的事。 楚宜和苏北,准备考研的考研,找实习的找实习,也根本没办法顾及到她。 其他的朋友……林清浅并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笑话。 过了一会儿,厨房的阿姨把一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放在了她面前,面碗冒着热气,林清浅拿起筷子,挑了几下,夹了两片小青菜放进嘴里,她学着靳北笙的样子,尽可能不发出声音,慢慢嚼着。 汤面的味道寡淡,吃进胃里却能感觉到温暖。 面吃到一半,今天赵爷爷提起的小李走进了餐厅,得体的在她身旁站定,微微颔首很是恭敬的向她汇报着家里的事情安排。 林清浅放下筷子,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赵爷爷的行李,我一会儿亲自去整理。” 第157章 没心情照顾醉鬼 赵爷爷在林家待了几十年,林清浅还是第一次走进他的房间,屋子不大,没有过多华丽装饰的白墙上挂着一幅林漾画的风景画,这是赵爷爷六十岁那年,林漾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据说画上的景色是赵爷爷记忆中的家乡。 灰色飘花的瓷砖干净透亮,床铺也铺得规规整整,一只不大的灰色行李箱紧靠着衣柜,林清浅走过去,提起箱子掂了下,很沉。 再打开柜子,只见柜子里除了两套赵爷爷日常穿的西装和睡衣外,再没有其它的东西了。 整间屋子,干净,空荡的就像是没人常住一样。 林清浅唤来小李,让他去储物间拿一只新的行李箱来,小李应下后,她从衣柜里取下衣服,摊放在床上,一件一件认真叠着。 等她叠得差不多了,小李也拎着空箱子走了进来,他打开箱子,从林清浅手中接过叠好的西装,规整的放进行李箱。 林清浅问道:“赵爷爷是什么时候收拾的行李?” 小李道:“赵叔的行李一直是这样存放的,他说就算主人家愿意把我们当成家人,我们也要端正自己的位置,要时刻记住,我们同您是雇佣关系,您花钱雇管家,买的是我们的服务,除此之外,不该肖想的不要想,不属于自己的不要贪,要既把这里当家,又不能当家,才能做好自己的工作,提供更好的服务,只有工作做得无可挑剔,才能在最大限度上,为自己赢得尊重。” “所以他从来不在这间屋子里摆放过多的东西,行李箱也是收拾好的,就是为了时刻能够离开。” 小李想了想道:“不是时刻准备离开,而是要告诫自己要时刻端正位置,这里不属于我们,我们也不属于这里,我们的位置,并不是无可替代的。” 林清浅把最后一件睡衣递给他,在床边坐下,她低着头,声音很轻:“可我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家人。” “赵叔人好,对您的好也是真的。” 林清浅笑了下,指着床头上方挂着的画:“找人来把这幅画仔细包起来,等回头赵家人来拿行李时,让他们一起带走。” “知道了。” …… 林清浅在赵爷爷的房间坐了许久,她望着窗外后院里不算好看的一角景色,想着赵爷爷是不是也曾在无数个独守老宅的日子里,经常像这样望着窗外发呆,然后一边操心着家中的琐事,一边守着对奶奶的承诺,操心着久不回家的她。 想以长辈的身份打电话关心她,问问她的近况,可又矛盾的记得自己只是个管家,所以无数的担忧,最终也只能自己消化,盼十天半个月,等她回了家,再加倍的对她好,她嫌烦的那些唠叨,也都是赵爷爷攒了许久的担忧…… 林清浅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很不懂事。 …… 临近傍晚,小李敲门进来,问她晚饭想吃什么。 林清浅道:“厨房的阿姨知道我的口味。” 小李沉吟了片刻,语气间带着些许说不上的歉意:“您忘了,主厨张姐上个月离职了。” 林清浅愣了下:“确实不记得了……有什么就做什么吧,我一个人吃饭,不用做太多菜。” “靳先生不回来吗?” 林清浅低头看了眼被她随手扔在床上,仍旧暗着屏幕的手机:“他今晚有应酬,应该回不来。” “那您今晚是住在这边?还是让我为您安排司机?” “住在这儿,我不想折腾了。” “那靳先生那边,是否需要我帮您联系?” 林清浅按亮了屏幕,又检查了一遍是否有漏接的电话和没看到的信息,可到底什么都没有。 她努力克制着失望:“帮我和他的助理说一声吧,他会帮忙转达。” “好。”说完,小李转身离开了房间。 …… 吃过晚饭,林清浅上楼回了自己的卧室,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这一刻,孤独和不知所措被放到了最大,她在想,如果靳北笙能给她回一条消息,哪怕只回一条也好啊…… 可他没有,他在忙。 今天一天,她感觉自己也过得很忙碌,可又不知道这些忙碌有什么意义,她怀着一腔真心想要给靳北笙过生日,可他根本就不在乎,清泉寺里皈无大师的开导本来让她心绪很静,可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只记住了一句因果。 接到赵爷爷的儿子打来的电话,她急得闯着红灯赶去了医院,结果却落下了一身埋怨。 被她视作唯一亲人的赵爷爷也退休离开了林家。 想得到一句靳北笙的安慰,可在他心里眼里,工作永远排在首位,她从来不是第一选择。 想吃顿晚饭,又得知换了厨师,四菜一汤只有一道小青菜算是合她的口味。 林清浅觉得自己今天过得糟糕透了,果然她还是那个除了投胎一无是处,六亲缘薄的倒霉蛋。 半夜十一点,林清浅接到了郑助理打来的电话,说靳北笙喝多了。 林清浅轻叹了一声:“他喝多了,你就送他回家。” “先生说要见您。” “我今天很累,没心情照顾醉鬼,你让他自求多福吧。” 林清浅刚准备挂断电话,就听见了靳北笙的声音:“浅浅,别生我的气,我不是故意不接电话的,我……你别不要我,我现在去找你,你别不要我……” 林清浅觉得很烦,但她又不想和脑子不太清醒的靳北笙过多争辩什么,只道:“随你。” 然后果断挂了电话。 等了大概半小时左右,她再次接到了郑宇打来的电话,说他们已经到院外了。 林清浅拿着手机,下了楼。 她推门出去,小跑着穿过前院,跑到了大门口,打开门,只见靳北笙在郑宇的搀扶下,靠着车门,低垂着头。 她迟疑了一下,还是上前扶住了靳北笙,对郑宇道:“麻烦你了。” 郑宇微微颔首:“应该的,先生今天喝得有些多,您多担待。” 林清浅嗯了一声,捏了下靳北笙的胳膊,没好气道:“还活着呢?” 靳北笙有些迷糊的抬头看她:“浅浅……”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保持冷静,努力拖着他往门口走了几步,朝郑宇挥了挥手:“再见郑助理!” 眼瞧着郑宇上了车,靳北笙也转身抱住了她,林清浅担着他大半的重量,压得她直向后踉跄了好几步。 她用力拍了拍靳北笙的后背,费劲儿道:“大哥!你是不是打算在这儿谋杀我?快放手啊!我撑不住你!我真是服了!” 第158章 明明就是来找她讨债的 “不能放,我一放手你就跑了,你跑了,我怎么办?” “我不跑!我大半夜的能跑哪儿去?” “可你会不要我。” “靳北笙,你是不是喝酒把脑子喝坏了?” 林清浅也是无语了,她用力推了推靳北笙,可根本推不开。 她深吸了一口气,疲惫地叹息道:“你要是真在乎我跑不跑,能一整天不联系我?是,你肯定觉得知道我在哪儿,在做什么,就够了,没必要把时间花费在问问我,开不开心,做的事情累不累,烦不烦上。 这些你不关注,你想要的,害怕的,只是自己的占有欲会得不到满足,你打着爱我名义,做着毫无意义的事情,不停地自我感动,我还得配合你所谓的深情,体谅你,你忙,你要做的事情很多,肩上的担子很重。 所以我不敢缠着你,不敢给你打太多的电话,发太多的消息,就连想让你陪陪我,在工作时间,给我回个电话,回条消息,我都觉得是我在不懂事。靳北笙,我知道你现在醉了,脑子不清醒,可我今天真的过得很累,所以我拜托你,别闹了,好不好?” 靳北笙没说话,林清浅又推了推他:“沾上你,也真算是我倒霉。”她拖着靳北笙,向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分散了些他压着自己的力道:“你再不放手,我们今晚就要睡在这儿了。” “浅浅,我错了,你别不要我。” “又是你错了,你天天错了,错了倒是改呀,可你又不知道改什么……我对你也真是没话说了,我甚至不明白……我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和你说太多不开心的话,不吉利,可我今天真的心情很差,所以我没回你家,就是怕忍不住又和你吵架,就算你现在脑子不清醒,只要是还能听懂话,就放开我,我们回去睡觉,好不好?” “……” 安静了几分钟,靳北笙松了手,林清浅终于推开了他,她瞧见这人藏在镜片后的一双深邃眼眸,眼眶泛红,含着泪,可怜巴巴的就像是被她欺负了似的。 “浅浅,你是不是就没打算一直留在我身边?” 林清浅攥着袖角,欲言又止的盯着他,心里烦躁的小火苗越窜越高。 “你没头没脑的又在说什么?你喝的是假酒吧?瞪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现在在我真正的家里,我在这儿,合情合理,我住在这儿也是因为今天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所以我要住在这里,不代表我不回你家,就是不要你了,靳北笙,你能听懂吗?” “你在生气。” “不然呢?我不是在生气,是在给你表演脱口秀吗?我就最后再问你一遍 ,你是要继续站在这儿,还是和我进屋。” 靳北笙低下了头,他有些站不稳的左右晃了下:“别离开我。” 林清浅酝酿了半天,才压下了想给他一巴掌的冲动:“神经病!” 说完,她转身就往院子里走,走了一小段,回头却见靳北笙还站在原地,她忍无可忍的吼了一句:“还不快过来!” 靳北笙抬头望她,没动。 林清浅觉得自己之前找的那个狗屁大师算的前世,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就靳北笙这样儿,还欠她情债? 明明就是来找她讨债的…… 她气鼓鼓的走回去,抓住他的胳膊,不由分说的拽着他回到了家里。 上楼回到卧室,她从衣帽间里拿出靳北笙的睡衣,丢给他,把他推进了卫生间,关上门。 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他出来,林清浅到底还是有些不放心,她下床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没人回应。 推门进去,只见靳北笙抱着睡衣,坐在洗手台对面摆着的皮质长凳上,靠着墙,垂着头,睡着了…… 林清浅叹息了一声,在他身旁坐下,她用手捂着脸,烦躁地揉了两下,沉吟良久,转头看了他一眼:“你说,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啊?” “……” 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林清浅算是彻底认命了。 她从他手里拿过睡衣,然后把他的一条胳膊架在了肩膀上,一手撑着墙,一手扶着他,费劲儿的带着他站了起来。 等把他拖回扔到了床上,林清浅也只觉自己累得丢了半条命。 凑合睡了一晚,第二天早上,靳北笙醒来时,没看到林清浅,他顿时就慌了,忙是揉着太阳穴坐起身来,喊了她一声:“浅浅!” 没人回应。 他掀开被子下床,推开卫生间的门,里面没人,衣帽间里也没人,下楼在楼下找了一圈,管家小李告诉他说,林清浅天还没亮就走了。 “她去哪儿了?” 小李皱了下眉:“这个问题,我应该没有权利问,靳先生,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是否要用餐?” “昨天发生了什么?” “您是问哪部分?” “赵管家。” “赵管家住院了,昨天他的家人给小姐打电话时,小姐正在清泉寺,为了尽快赶到医院,小姐还闯了红灯。到医院后,赵管家的情况倒无大碍,只是他的家人似乎对小姐一直将赵管家留在林家,多有埋怨,还提出了要接赵管家回家,赵管家也同意了,所以小姐心情不佳。” “昨天下午回来,她更是亲自为赵管家收拾了行李,又一人独坐了良久,看起来很是孤独。” “我知道了。” “但您可能知道的并不全,从我视角来看,昨天小姐自回家之后就一直拿着手机,她应该是在等您的电话或者消息,眼瞧着越来越失望,到最后,临近晚饭时间,我问她是否需要我帮忙告知您,晚上她不回家的事,小姐说,让我直接联系您的助理,他会代为转达。” 小李笑了下:“靳先生,身为管家,我知道我不该多说什么,可我在林家待了也有五六年了,林家没亏待过我们,我对林家也是有情谊的,在我看来所谓夫妻该是在关键时候能够互帮互助,能够依靠的,而不是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留她一个人消化。 在小姐最需要陪伴的时候,您却不能到场,甚至不能让她寻求到安慰,还要大半夜醉酒归来,给她添堵。靳先生,我也不怕得罪您,我觉得这次的事,您做的不好,如果我是您,现在就不要去找小姐,有些不悦的情绪,她需要时间和空间消化。见到您,只会凭添烦扰。” 小李说完,也没等靳北笙再多说什么,便垂眸颔首,转身走向了餐厅。 …… 中午,林清浅坐在学校的食堂里,拿着勺子扒拉着碗里的饭,满脸憔悴,一看便知心事重重,藏都藏不住。 楚宜看了看她,又和苏染对视了一眼,示意她先开口。 苏染轻叹一声,小声问道:“清浅,你怎么啦?又和你家靳总吵架了?” 林清浅终于舀了勺米饭,送进了嘴里:“不算吵,就是觉得又失望又烦。” “他……他又怎么了?” “他没怎么,甚至我站在他的角度,也不觉得他做错了什么,可我就是很累,最近遇见的事也是又多又麻烦,就很疲惫,昨晚也没睡好。现在我就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第159章 智者不该入爱河 楚宜道:“那一会儿吃完饭,下午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回宿舍睡吧!我下午不在学校,苏染和陈娅要去图书馆自习,也是到晚上才回去,你睡我的床就行,保证没人打扰。” “也好,谢啦!” 楚宜笑笑,把自己餐盘里的卤鸡腿夹给了她:“多吃点儿吧!人是铁饭是钢,太瘦了也不好。” …… 林清浅在宿舍里昏昏沉沉的睡了一下午,临近傍晚,她听见开门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只见是刚从校外回来的楚宜,楚宜走到床边,见她醒了,忙是举起了手里的纸袋,朝她晃了晃:“给你打包了汉堡和薯条!” 林清浅笑着说了句谢谢。 楚宜把纸袋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一边哼着歌,一边换着衣服。 林清浅又发了会儿呆,才算是彻底醒了神,她抱着被子坐起身来,拍了拍头:“好像睡多了,头疼。” “你哪是睡多了!”楚宜指着半开的窗户:“你睡觉前也不检查一下,窗户都没关,吹着风睡觉,头不疼才怪呢!” 林清浅从床上爬下来,她踩在梯子上,整理着被子:“我太困了,没顾上。”她又打了个哈欠:“我一会儿还得回家。” “其实你不回也没关系,咱俩完全可以挤一挤。” 林清浅小心翼翼地迈脚从梯子上下来,踩回了地面:“还是算了吧,我怕靳北笙来学校。” 她搬了把椅子,在楚宜身边坐下,楚宜对着镜子摘着美瞳:“快吃汉堡!应该还是温的。” “嗯。”林清浅拿过纸袋,从里面取出汉堡,掖好包装纸,咬了一口:“这里面的烤菠萝片好甜哦!” “你不是就爱吃这个口味的嘛,我都记着呢,今天办完事路过,顺便就买了,怎么样,我好不好?” “超好!”林清浅笑着凑过去和她碰了下肩膀:“你不吃吗?” 楚宜撕下了假睫毛:“我不吃,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易胖体质,喝口凉水都长肉,这么晚了,可不能多吃。” 林清浅大口咬着汉堡,看着楚宜卸妆:“你毕业之后准备回家吗?” 楚宜摇了摇头:“不回,我还挺喜欢南城的,而且自己待着也自由。” “我还以为你是舍不得我呢!” “当然也有这个原因啦!林总的大腿必须要牢牢抱紧啊!” 林清浅笑得一脸得意:“那是!姐妹我怎么说也有点儿小钱,关键时候,还是很靠谱的!” 楚宜笑着叹了口气:“你说咱们怎么一眨眼就大四了,我还总感觉大一军训才过去不久呢。” “是吧,我也有这种感觉!我和你们说过,我有两个发小。前段时间,我刚知道他们在一起了,还见证了一场求婚,最夸张的是他们居然连孩子都有了!这可都是同龄人,人家直接按下了加速键,我呢,还在这儿和靳北笙闹别扭呢。” “你和靳总,是不是需要聊一聊啊?” “我和他,自从上次和好后,只要一谈感情,那就得往深里聊,一聊我就生气,我一生气,他就道歉,道完歉根本没用,我甚至感觉他都不觉得自己有错。我现在对他生气,都不叫生气,叫失望,失望透顶的失望,还很累,我有时候就在想,自己到底是在干什么,我们现在的相处,除了在一点点消磨我对他的喜欢和耐心外,根本对这段感情起不到任何正向作用。” “这些你和他说过吗?” “说过吧,说过也没用啊,好两天又是这样,反正我觉得在靳北笙的世界里,就只适合有他自己和工作,他根本不适合谈恋爱,适合他的伴侣,是那种能强大到根本不需要他的人,很明显至少现在的我不是这样的人。” 楚宜用手撑着脸,侧头看她:“明明是很不开心的事,你为什么能说的这么平静?” 林清浅又咬了一大口汉堡:“因为愤怒暴躁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还会很累,何况我和他的问题,也一时半会儿解决不了,没必要折磨自己。” “那你现在是什么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反正最多半年,我就能出国了,到时候短暂分开一下,静一静也好。” “他能放你一个人静静吗?” “我有办法逼他,就希望到时候不要玩脱了就行。” 楚宜叹了口气:“你说你家靳总也真是奇怪,为什么一边抓着你不肯放手,一边又总是做些让你不开心的事?” “不知道啊,我也想不明白。可他矛盾也不是一两天了,从我最开始追他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一边情不自禁的喜欢我,一边对我说着冷漠拒绝的话。靳北笙的喜欢,大概就是想留住我,也得到了我的肯定答复,可他又不放心,所以一边牢牢抓着我,一边反复试探我对他的真诚。把好好一段感情,试得大家都疲惫。” “那他为什么明知道你讨厌他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可又还是不改呢?” “给自己留后路呗,习惯性而为之,他不信人心,所以我成为不了他的第一选择,能让他安心的只有他自己和工作,人又都是自私的,让他在我和工作之间二选一,他肯定优先选择工作。” “倒也没错……” 林清浅把最后一口汉堡塞进嘴里:“确实没错,所以这也是我感觉很累的原因,因为我站在他的角度,也确实不知道他错在哪儿了,但我的生气也是真的,就……很矛盾,很累。” 楚宜长叹了一声:“有句话说得好,智者不该入爱河。清浅,你要是糊涂一点,不那么懂事聪明,或许也能开心很多。” “我一直觉得我够糊涂了。” …… 从学校出来,林清浅开车回了靳北笙家,一进门,便闻见了很香的土豆炖牛肉的味道,她放下包,走向了厨房,只见靳北笙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炒着菜。 她靠着门框,看了他一会儿:“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会回来?” 靳北笙头也没回道:“我不知道,但我想让你一进门就能吃到可口的饭菜。” 第160章 契约是我们之间最好的关系 “那如果我不回来呢?” 靳北笙关了火,一边盛菜一边道:“家在这儿,我也在这儿,你不回来,还能去哪儿?” …… 林清浅在餐桌前坐下,靳北笙给她盛了半碗米饭:“这么晚回来,应该是吃过饭了,但就当是为了陪我,多少再吃些吧。”他把碗放在了林清浅面前,又把筷子递给她。 林清浅接过,等他坐下后,她夹了块裹满了汤汁的牛肉放进碗里,然后换成勺子,就着牛肉舀了一勺米饭,送进嘴里。 “想聊聊昨天的事吗?”靳北笙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静静看着她。 林清浅鼓着腮帮子,缓缓嚼着嘴里的食物,靳北笙放下水杯,拿起筷子又夹了几块牛肉放进她碗里,继续开口道:“昨天的事,我很抱歉,实在是推拒不掉,才喝醉的。” “嗯,我知道了。” “今天中午,赵爷爷的儿子来老宅,拉走了他的行李,但有幅画,他没要。” “管家和我说了。” 靳北笙:“赵爷爷的儿子说,赵爷爷的病情并无大碍,再做几个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如果没问题就可以出院了,昨天你走后,他们便将赵爷爷从单人病房转回了普通病房,据说是赵爷爷的意思。” “我知道。” “去年年末,赵爷爷的儿媳单独回了趟老家,将位于市中心的住宅卖了出去。年初,他们用卖房的钱作为首付,在老家买了一幢带个小花园的别墅,装修了大半年,上个月,刚刚完工。另外,四月份,赵爷爷的儿子将在南城经营了多年的饭店转让了出去,转手在老家开了一家规模更大的新店,也是在上个月装修好,刚刚开业。” “你查这些干什么?”林清浅皱眉,放下了筷子:“靳北笙,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不要生气,我只是想说,有些分别可能是早就注定了的,只是需要一个发生的契机,你无需为这样的契机到来而感到难过,毕竟赵爷爷并不是你真正的家人,你还有我,我才是能陪你一辈子的人。” 林清浅有些无语的看着他,她明白靳北笙是想安慰她,可这种安慰方式,对她并不受用。 她甚至可以理解成,靳北笙是想说赵爷爷早就做好了离开林家的准备,这次生病也只是一个能让他不受和林家的人情牵绊,顺理成章离开的契机。 并且赵爷爷也从未像她一样,将她当成家人,在这个世界上,能无条件陪着她,成为她家人的,只有他靳北笙,她只有他。 最后这句话,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林清浅:“你查的这些事,我要想知道,早就知道了,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查不问?赵爷爷的儿子想让他退休不是这一两年的事了,我奶奶在世时,赵爷爷就说过,等有一天看着我长大了,他就退休,退休之后回老家去,因为他十几岁离家,大半生漂泊,他想落叶归根。 年前,我送赵爷爷回家,他儿子也和我表达了今年想要让赵爷爷退休的意愿,我同意了。可过年的时候,包括年后,咱们俩之间出现了一些问题,虽然我没和赵爷爷说,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他不放心我,他怕我受欺负,他怕有愧于我奶奶临终前对他的嘱托,所以他没有离开林家。 你见过有多少年近七十的老人还在工作操劳的?他的家人对林家,对我,有埋怨是情理之中的事。因为赵爷爷确实一直在操心,他要为我守住老宅,还要和祖宅那边的人往来交涉,还得操心我,操心我们。 他本来身体就不好,这次又是在工作时间病倒的,将心比心,他的子女怎么可能不心疼,人家没闹,没讹我们,没趁机占便宜,甚至没多抱怨几句,好聚好散已经可以了,况且这本来就是早就说好的事。 我伤心难过也不是因为赵爷爷早就做好了要离开我的准备,而是因为我明知道分别早晚会发生,可还是舍不得,因为舍不得才会难过,哪怕他不是我真正的家人,但他也是看着我长大,陪伴了我二十多年的人,是无可替代,没有任何可比性的,这样的分别不可能不伤心。” “那我呢?” “我们是夫妻,是家人,你在我心里也是无可替代的,靳北笙,你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我在说什么,但我想告诉你的是无法共情,就不要对我做你认为对的事,我不仅得不到你好心的安慰,还会更难过。” “那我该怎么做?” 林清浅重新拿起筷子,吃着碗里已经有些凉了的米饭:“你不需要做什么,你只要别无理取闹,我就很开心了。” “无理取闹?浅浅,我都是为了你好。” “谢谢,但我不需要。”林清浅看了他一眼:“咱们俩之间,今晚真正吃过饭的人,是你吧?” 靳北笙沉默了,他抱着胳膊,靠回椅背,半晌道:“下午有个工作饭局。” 林清浅笑了笑:“怪不得呢,我还在想你今天怎么这么安静,也没找我,也没逼我出现,原来是在忙工作,根本想不起我。” “不是的,是……我怕我一直追着你,你会烦。” “靳北笙,别找借口了,我本来也不是你的第一选择,你也不信我,所以你和我在一起,总是觉得没有安全感。我真觉得我们没必要再这样下去了,你要不考虑一下,我们分手,恢复契约关系吧,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不离婚,还能不要再继续互相折磨的方法。” “林清浅,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你应该也能感觉到,我们从上次闹过之后,在一起就没那么快乐了,因为痼疾仍在,也都没办法为对方妥协,所以才会很累。 我想了很久,觉得这样下去,除了消磨喜欢,没有任何好处,与其等到你不愿意再哄我了,我不肯再陪你玩了,成为一对怨侣,不如趁早及时止损,你以前说的对,契约是我们之间最好的关系。” “我不同意!浅浅,我们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就因为这么一件事,你就又不要我了,我做错了什么?你还爱我,我也爱你,为什么不能在一起了?我真的不理解,林清浅,你的喜欢怎么总是变来变去的……你……”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鼻尖泛酸,发堵,眼泪不争气的在眼眶里打着转,她把头埋的更低了:“我们一直都不好,不被你喜欢,被你喜欢都很累。靳北笙,我们真的冷静一段时间吧,我需要时间消化疲惫,你也真的好好想一想我和你说过的话,爱不是消失改变了,只是它在需要进阶的时候,你阻止了它的发展,你明白吗?” “……” 她顿了顿,哽咽道:“我想要的是陪伴和真正的理解,是相互的体谅,不是我单方面的忍耐和自我攻略,对你……也是一样的,你也该去想一想,到底应该怎么去对一个人好,去爱一个人,去接受,不质疑我给你的爱。” 第161章 你不会为我心软? …… 这一次提分手,林清浅依旧很难过,但没有像上次一样不争气的大哭。 她只是吸了下鼻子,抬手胡乱抹了两把眼泪,在沉默中,默默吃完了碗里的饭,然后收了碗筷。 靳北笙在客厅里坐了一整晚,烟蒂积满了烟灰缸。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洗漱完从卧室里出来,她看了眼颓然的靳北笙,又看了眼满是烟头的烟灰缸,皱起了眉:“你今天不上班吗?” 靳北笙抬头看她,一双眼睛里,满是血丝,声音也哑得不像话:“你今天走了,还会回来吗?” 林清浅捡起落在地毯上的抱枕,放回原位,咳嗽了几声:“回,契约里写了,不要给双方增添麻烦,我不想再像上次一样,被你过分纠缠了。” 靳北笙苦笑:“过分纠缠?林清浅,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每一次都这么绝情的?” “不是绝情,只是我很讨厌让别人看见我狼狈的样子,我的情况和我的经历也不允许我柔弱,以前展现的,只是我想让你看见的,现在不想了,你当然就看不见了。何况,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表现都控制不住,那还能干什么呢?北笙哥,我们还没离婚,你没必要这样。” “你不会为我心软?” 林清浅头也不回的朝餐厅的方向走去:“就是因为上一次的心软,才有了今天的重复难过,有些覆辙重蹈一次就够了,再一再二不再三,一个坑再跌一次,我是傻吗?” 靳北笙抬手将额前的碎发向后撩了一把,他站起身跟上她,抢在她之前打开了冰箱:“我来做早饭。” 林清浅拿了瓶牛奶,又拿了新买的吐司:“不用了,我随便吃点儿就行,早上学校有事,中午直接去公司,你不用管我。”在转身时,她凑近闻了他一下:“浑身都是烟味,北笙哥,你臭了。” 靳北笙后退了半步:“浅浅,你就真一点不难过吗?” 林清浅在餐桌前坐下,拧开牛奶喝了一口:“难过啊,可是再难过,日子还得过啊,难过能当饭吃?还是说难过了,我们之间的问题就能消除?” “你胃不好,这么吃……”靳北笙话还没说完,就见林清浅嘴角挂着笑,冷冷的看着他:“我的胃怎么样,是我的事,不用你管。” 靳北笙攥起了手,他想再说些什么,可又怕在这样的气氛下,林清浅会生气真的不顾契约也要离开,如果没有那纸契约,他根本不怀疑,等待他的一定会是离婚协议。 简单吃过早饭,林清浅在靳北笙的注视下,换鞋,提着包出了门。 …… 一整个星期,他们都是这样不尴不尬的相处着,林清浅也会和他说话,靳北笙也会回答,只是他做的饭,她再也没吃过,他的手机里也再没收到过她发的消息。 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像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室友。 周五晚上,靳北笙试着想要去开林清浅卧室的房门,可根本打不开,他在卧室门外站了许久,这才落寞的转身回到了他那间冷冰冰的卧室。 周六早上,两人一起回了靳家老宅,一下车,林清浅的嘴角就挂上了笑,她在管家的注视下,挽上了靳北笙的胳膊,和他一起走进了宅院。 “浅浅,我们本该就是这样的。” “什么?” 林清浅抬头看见靳北笙低头瞧了眼被她挽着的胳膊,她嘴角的笑立马便扯平了:“不要多想,我只是不想让长辈们担心,北笙哥如果介意的话,我可以放手,或者和爷爷奶奶坦白,我们不在一起了,我都可以。” “浅浅,我真的知道错了。” “不重要了,同样的话我听了太多次,都免疫了。” 管家推开门,林清浅望向前方,重新挂上了笑,她放开挽着靳北笙胳膊的手,抢先进了门。 吃午饭时,靳奶奶看着林清浅和靳北笙,欣慰的笑着:“看着你们现在这样恩恩爱爱的,奶奶打心底里高兴。” 靳北笙把剥好的虾放进林清浅的盘子里,笑得温柔:“能和浅浅在一起,我也很高兴。” 林清浅扫了他一眼,也配合笑笑:“谢谢北笙哥。” 只有坐在他们对面的江念锦看出了他们之间的不对劲。 吃完饭,爷爷奶奶去午休了,靳北笙和靳淮去书房谈工作,江念锦把林清浅叫去了花房,她微笑着递了把修剪花枝的剪刀给她,问道:“浅浅最近开心吗?” 林清浅揪住一片有些泛黄的玫瑰花叶,落了剪刀:“还好,就是学校和公司的事情都挺多的,明年还要出国读书,也很忙,所以可能休息不太好,脸色就有些差。阿姨不用担心。” “还叫阿姨啊?早就该叫妈妈了!”江念锦嗔怪道。 林清浅笑笑,却并未开口。 又闲聊了几句,江念锦试探着问道:“你和北笙是不是闹了些不愉快?我瞧着你们俩今天都怪怪的。” “没有啊,就是他最近也挺忙的,也没休息好,我俩都累……” “那就好,妈妈总是担心,因为北笙的性格,你们俩……在一起会不开心。北笙性子冷,浅浅多担待。” 林清浅点了点头:“我明白的。” 江念锦见她神色如常,便也就暂时放下了心。 下午,靳奶奶午休结束,叫着林清浅和靳北笙一起去小佛堂帮她抄写经文,靳北笙知道林清浅不爱做这些抄抄写写的工作,便只叫她帮忙研磨。 靳奶奶坐在书桌旁的太师椅上,一边捻着手里的佛珠,一边看着他们,是越看越满意:“这郎才女貌,大抵也就是用来形容你们的。” 林清浅愣了一下,回神勉强笑了笑,继续磨着手里的墨。 靳奶奶继续道:“我上周去了趟韩家,老韩的长孙媳妇怀孕了,这韩家上下啊,都盼着孩子出生,老韩更是开心的要命,甚至还早早给那未出生的孩子取了名字。” 靳北笙道:“下周我让助理去趟韩家,送份贺礼。” 靳奶奶点了点头:“老韩的那个长孙,应该还比你小几岁吧?” “是。” “我们北笙今年也老大不小了,是得考虑考虑要个孩子的事儿了。但浅浅年纪小,还是得再等几年。” 靳北笙和林清浅对视了一眼,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接话。 第162章 只有我在乎 靳奶奶自顾自说着韩家对即将迎来新生命的重视,越说越高兴,竟提起了靳北笙的小时候。 当靳奶奶说到,靳北笙五六岁上还得每晚被人抱着哄着,哼着歌才能入睡时,林清浅看见靳北笙的脸色变了,她猜靳奶奶应该是记差了,闹人爱撒娇的小孩是身体不好的靳砚辞。 靳奶奶还在说着,靳北笙握着笔的指节已经微微有些泛白,林清浅咳嗽了几声,打断了靳奶奶的话:“奶奶,那你还记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吗?” 靳奶奶笑得慈蔼:“怎么可能不记得!这靳家,林家,韩家三家世交,三家里,在你们这一代啊,就出了你这一个小姑娘,你从小身体就弱,像个小豆芽菜似的,刚出生的时候,哭声比小猫叫大不了多少,可是让人心疼,但是吧……” 她话还没说完,管家就敲门走了进来,恭敬道:“老夫人,有电话找您。” 靳奶奶转头看他:“哪儿来的电话啊?” 管家:“是从京城打来的,这不快到中秋了,家人有孝心,来问候您的。” 靳奶奶笑着叹了口气:“搬来南城这么多年,也亏得他们年年还能记挂着。” 管家伸手扶她起来,靳奶奶对林清浅和靳北笙道:“你们在这儿慢慢抄,慢慢聊,奶奶去接个电话。” 林清浅乖巧的点了点头。 随着门被再次关上,林清浅算是松了口气,她放下手里的墨,问道:“差不多够用了吧?” 靳北笙嗯了一声没说话。 林清浅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上沾上的墨:“不开心了?” 靳北笙没看她,只继续着眼于手上的笔和笔下的纸:“没什么好不开心的,在这个家里的所有人眼中,我本来就不止是为自己活的,既然如此,那过往也就没那么重要了,记不清,记错了,也都在情理之中。” 林清浅拽了把椅子坐下,她用手捧着脸,看他慢条斯理的提笔绕腕,落笔,沾墨:“你小时候到底是什么样的?我还挺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经历能塑造出你这种闷葫芦似的性格。” 靳北笙写完这张纸上的最后一个字,他移开镇纸,换了下一张宣纸,顺便向后翻了页经书。 “小时候,靳砚辞身体不好,大人们不放心他,所以就轮换守着他,我比他强,不需要那么多的照顾,所以他们便将我交给了保姆阿姨照料,一直到我出国前,都是这样。” “我当时也不理解为什么家人都只围着靳砚辞转,而我表现再好,被家庭教师夸得再多,妈也只是摸摸我的头,说这是我应该做的,就好像我的优秀是理所应当,顽劣叛逆,就是大逆不道。” “我为了得到夸奖和爸妈的注意,就只能尽可能的让自己看起来优秀一些,可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曾将目光多落在我身上分毫。后来更是因为他们的丧子之痛,看到我就会想起和我长得十分相似的靳砚辞,从而勾起悲伤,所以把我送出了国。” “在国外时,最开始的几年,语言不通,生活不习惯,学校里还有坏孩子,所以我很想家,每次打电话回来,我都会问爸,问奶奶,他们什么时候能来接我。爸总说过几年,再过几年,然后一过就过到了三十岁。” 靳北笙自嘲的笑笑:“现在他们又开始埋怨我性格冷淡,同他们不亲,甚至还经常告诉你,说我性格差,让你多担待。” 林清浅捻了下手指,不知道说什么好。 靳北笙提笔沾墨:“我确实性格不好,脾气不好,克制不住的对人有戒心,因为我的经历告诉我,the only person i can trust is myself。” 我能相信的只有我自己。 “其实……我也是可信的。”林清浅小声嘀咕了一句,趴在了桌上。 半晌听他说了句:“believe it or not, i have given you all the love i can give. i have never loved anyone like this before.” 不管你信不信,我给你的已经是我能给的全部的爱了,我从没像现在这般爱过谁。 “能说中文吗?我不想做英语听力。” 靳北笙笑了下:“你知道的,我一般会换种语言说这种肉麻的话,因为这对我们而言都算是一种退路,我不会难为情,你也可以装作听不懂,不回应我。” 林清浅不想和他就这个问题做过多的探讨:“那你讨厌靳砚辞吗?” “与其说是讨厌,不如说是羡慕嫉妒。不过近两年倒是难得又讨厌了他一次。” “嗯?” 靳北笙停下了落笔的动作,看向她:“去年中秋,我质问爸妈是不是如果靳砚辞还在,和你结婚的事就根本轮不到我,他们没有否认。那是我长大后第一次感觉到那么慌乱,就好像一件大好事好不容易砸在了我身上,却被告知,我是捡漏的。” “你才不是捡漏的呢!” 靳北笙苦笑:“可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就是捡漏的,因为我是你不得已的选择,所以你掌握着我们之间绝对的主动权,你可以选择爱我或是不爱我,要我或是不要我,而我总会很没出息的,一次又一次拜倒在你脚下。” “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神佛面前,不打诳语。” “靳北笙,说白了,你还是不信我对你的喜欢,你……你也根本没有意识到我们之间的问题到底在哪儿!” “你可以直接告诉我。” “每一次发生类似的争论,我都要和你说一遍我为什么觉得很累,为什么想和你分手,可你怎么就是认识不到问题呢?” 林清浅心里的无名火又一次被勾了起来,她坐直身子,皱眉和他对视:“靳北笙,我们也不翻旧账了,就只说你生日那天的事,我对你生气的点在于,首先那天是你的生日,我真的真的很想帮你过生日。” “所以我提前半个月,不,甚至是从我过完生日之后,近半年的时间,我就一直在想,我要怎么给你过生日,准备什么样的惊喜,你会收获怎样的感动,或许我们可以一起休息两天,去海边,或者就在家里,拥抱,亲吻……可你告诉我,你不会因为生日放下工作,你也不会过生日,所以一盆凉水浇透了我半年的热情。” “我以为你会为我改变,但我也知道不能强求你,所以第二天我一个人上山去了清泉寺,清泉寺的香火有多旺,不用我来赘述,但九月二十三那天,我是寺里的第一位香客,我一步一步爬上山,跪在佛前,许了神佛那天听到的第一个愿望,我为你求了平安,做了功德,我看着神佛慈眉敛目,只希望我的愿望能够成真。” “去年你过生日,我们尚且还一起在清泉寺吃了一碗素面,可今年,我一个人坐在后山的银杏树林里,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那种,难以言喻的孤独,就好像全世界包括你自己,都不在乎你的生日,只有我在乎,可你并不把我的在乎当一回事……” 第163章 始于利益,终于爱情 “这也就算了,说回赵爷爷,在医院的时候,面对他家人没有直说的埋怨,我真的特别委屈,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在想难道真的是因为我,才害赵爷爷住院的吗? 我心里很堵,想要安慰,可我除了你,没有人可以倾诉,所以我给你打电话,发消息,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但你没回我。可能也是没看到,没觉得我上山去为你祈福能出什么事。 我等了你一天,我把我所有无措的情绪都用在了等你回复这件事上,可我不想承认,因为我没等到你的回复,所以我的等待就显得特别蠢。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习惯,可我不理解为什么一整天你都抽不出一两分钟的时间,回我一条消息,我真的不理解,也理解不了。 我甚至为你找理由,说你工作忙,说你工作上的事情要比安慰我重要的多,你可能是想等忙完,再来找我,可我那天等到了晚上,只等到了你的醉酒胡闹,你抱着我说让我别不要你的时候,你是不是也意识到了,我会因为你的失联而生气? 但我那晚,除了很烦,并没有动想要和你分手的念头,我甚至为了消化情绪,不将自己前一天的坏脾气带给你,我消失了一天,直到情绪平复,我才回家。一进门就看见你在给我做饭,我当时真的什么脾气都没有了。 我当时坐在餐桌前,不想再和你聊那些不愉快,可你提了,我就听你说,但你一直在告诉我,赵爷爷的离开是他们全家的蓄谋已久,你想让我觉得我只能信任依赖你,因为别人都不可信。 你去查的那些事情,我早就知道,我为什么不提,是因为我想逃避!在整个林家,和我最亲的人就只有赵爷爷了……你非得逼着我去面对这些。靳北笙,你到底懂不懂,有的时候,比起事情的真相,我可能更想得到的是你的安慰。因为就像你说的,你是我最亲的人。 我想要的真的不多,从始至终,只有两点,一点是你能信任我,接受我的爱,并且爱我,让我成为你的第一选择,另一点是,不要让我找不到你,我可以接受你回消息,接电话,因为手头有工作隔一段时间才能回我,这都在情理之中。 因为我也在工作,我知道一个会一开,就是要很久,就是要很专注,我也知道的你的工作有多忙,我没指望过你能全天二十四小时围着我转,所以我不止一次告诉你,我对你的希望就是你能在看到我的消息后,可以抽那么一两分钟,回我一句,让我知道你看到了,我不是一个人在演独角戏。 靳北笙,你自问一下,我们从真的在一起后,我要求过你什么?我有无理取闹的缠着过你吗?可你能不能在我谅解你的同时,也适当的来满足一下我的情感需求,体察一下我的情绪呢?你对我们的感情没有安全感,你觉得我有吗? 大家都是场面人,在一个圈子里混,你每天出去有多少蜂蝶往你身上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我从来不提,是因为我信你,但并不代表,我不在意。我不止一次告诉过你,我父母看似恩爱,可他们的婚姻其实早已形同虚设,你知道我有多怕我们之间也会变成那样。 从和你领结婚证的那天起,虽然我们有一份契约,但它从来不对我生效,因为我知道我们的婚姻存续会给双方带来多少的便利。可我又觉得对你不公平,所以我一直说的都是,等到我能独当一面的那天,我就放你自由。所以靳北笙,你自己细想想,咱们之间主导这段关系到底是谁?自由和退路我全都留给了你。” 靳北笙沉默了良久:“可一直是你在说不要我了。” “北笙哥,我们之间有很多磨合,沟通,信任的问题。你也清楚,我大可以为了利用你,装腔作势,虚与委蛇,甚至能在床上和你装出快乐,但你又不傻,你能感觉不到我们的感情变化吗? 我不揭开窗户纸,时间久了,心里的不悦积累的多了,我们只会渐行渐远,变成我们都不喜欢的,常见的形式婚姻。因为利益牵扯越多,婚就越难离,你也清楚,今年离婚就没有去年好离了,今年靳氏和林氏之间的利益已经更深的牵扯在了一起。 离婚后如何分割,舆论又会对我们产生怎样的影响,都是未知因素。时间久了,真生了怨,除非一方愿意放血,否则只会撕破脸,你不是好惹的,我也不是善茬,到时候靳林两家几代人的交情,也就彻底葬送了,这绝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场面。 林家没有靳家势大,可离了林家,靳家也会被削弱,这就是为什么我们的长辈要撮合我们在一起的原因。更是你父母,祖父母答应我奶奶托孤的理由之一。靳北笙,你对我的喜欢,是靳家能够帮助我的保障,我对你的爱,更是林家辅助靳家的原因。 我们相爱的前提,是你姓靳,我姓林,我们都很理性,所以我才会在意识到问题,发现解决不了后,及时止损,我不能让矛盾渐深,更不能让感情损害我们的利益,这才叫联姻。 像我哥对徐清那种不管不顾的爱,是单向扶贫,是门不当户不对,所以注定得不到家族的承认。你说你向往他们纯洁的爱情,所以我努力给你,我弱化我们之间的利益往来,以爱为名来爱你,可你并不全信,这就是我们之间的问题所在。” “你会为了利益放弃我?” 林清浅嗤笑了一声:“那我是为了什么和你在一起的呢?始于利益,终于爱情是我最初的打算,也是我们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不是吗? 我招惹你,撩你,一次次不顾矜持的亲吻拥抱,哪怕被你一次次拒绝,也还要贴上来,就是为了留住你,我不想要一段很难离的形式婚姻,我从始至终,渴望的都是你能爱我。当然我对你的喜欢和爱,也从来都是真的,我比你想象中还要喜欢你,所以才会次次失望到谷底。” 她侧身指了指不远处的佛像:“神佛面前不打诳语,我今日所说句句为真。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确实就是喜欢你,及时止损也是我能想到的,对我们最好的选择。因为我真的很失望,很累。” “浅浅,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林清浅缓缓攥起了手,她放下胳膊,垂眸笑笑:“我也想啊,可我真的有些累了,歇一段时间,我们都消停消停吧,这也是最后一次,我再刨开心,对你坦白这些我说了也会烦的话,靳北笙,你最好一字一句都记得。神佛可都听见了。” 第164章 这就是你想要的分手? 良久,靳北笙放下了手中笔尖已经变干的毛笔,小声问道:“如果我答应你,你会开心吗?” 会吗? 林清浅也不知道,她只知道,她不想再和他像现在这样过下去了。 “也许吧。” 得到了她的答复,靳北笙笑得苦涩,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很是有些疲惫道:“我明白了。只要你能开心,我怎样都可以。只有一点,这婚暂时不能离,按照契约,再等几年……如果你还是执意要离开我的话,我可以放你走。” 林清浅低头,不敢看他,哭意上涌,她为了掩饰难过,忙是胡乱揉了几下眼睛,哽咽道:“这一点,再外加一条,如果……你有了新的人生安排,有了另外想要共度余生的人,你可以随时和我终止契约,毕竟咱们之间有十年的距离,我不能一直耽误你。” 靳北笙靠着椅背,嗤笑道:“你明知道我只要你,还要和我这样的话,浅浅,我真不知道你是在故意气我,还是在为你日后可能出现的变心情况,提前给我打预防针。” “我不是……我是为你好,北笙哥,我……” “为我好,你就不该抛弃我。我知道你是因为利益和我在一起的,我的家人也是因为利益和人情让我娶的你,可这和我没关系,我从始至终都是因为感情这两个字,才和你过到现在的。 最开始是因为你是林漾的妹妹,林漾托我照顾你,我答应了,我对你就是有责任的。后来是因为我喜欢你……林清浅,我也是第一次爱人,多有不周……实在抱歉。但我还是想请你,看在我们那些过往的份上,别一棒子把我们的感情打死,给我一些机会,让你愿意重新回到我身边,好吗?” 林清浅没说话,靳北笙就当她是默认同意了。 …… 第二天,从靳家老宅回家,林清浅就见靳北笙开始收拾行李,她站在他的衣帽间门口看着他,犹豫了半晌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和我继续住在一起,我不想让你搬走,怕你走了,就找不到你了,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我走,你留下,至少这样我能放心。” “北笙哥,你要搬去哪儿?” 靳北笙把衣柜里的最后一件黑色衬衫折好,平放进箱子里:“我在公司附近的景兰苑有一套别墅,我去那里住。” “那套房子不是才装修好吗?你现在住进去……” 靳北笙回头看她:“你现在是在挽留我?” 林清浅闭上了嘴,她低头,手扣着门框:“我有点儿愧疚。” “愧疚,就别闹什么分手了,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可以和好。你愿意吗?” 林清浅不说话了,靳北笙笑笑,继续收拾箱子:“我只带走一部分东西,剩下的就放在这儿,你要是嫌碍事,可以等下次家政阿姨来时,让她帮忙把这些东西装箱放进杂物间。我不会突然回来,所以,你放心住下,别乱跑。” “需要我帮忙吗?”林清浅小声问。 靳北笙背对着她,看不见她的表情,但还是勾了下唇角,语气却还是方才的淡漠:“你可以帮我把卫生间洗手台上的剃须刀拿过来吗?就是你前不久给我新买的那把。” “好。”林清浅转身小跑了出去。 过了两三分钟,她回到衣帽间,把剃须刀递给了靳北笙,靳北笙接过,说了句谢谢,然后随意将剃须刀放进了箱子的角落。 林清浅站在原地,看着他合上了箱子,然后站起身来,抬手摸了下她的头:“小朋友,这就是你想要的分手?” “不是我想要的分手,是我们都该好好想想。” 靳北笙笑着嗯了一声:“记得按时吃饭。” “我知道。” 靳北笙放下手,看了眼腕表:“司机应该到楼下了,我得走了。” “好,我不送你了。” “随你。”靳北笙拖着箱子走出了衣帽间,林清浅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位置,一直把他送到了家门口,临出门,靳北笙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没忍住,三两步上前,紧紧抱住了她:“宝贝,你会回到身边的,对吧。” 他说的是肯定句。 林清浅没回应。 …… 靳北笙走后,林清浅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心里有一种说不上的感觉,终于还是只剩下了她自己。 人生中第一次恋爱,在平静中,宣告了无疾而终。 再后来的几天,林清浅没有联系过靳北笙,靳北笙也没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只每晚,她都会重复做着小和尚问小莲花,你到底什么时候能开花的梦。 有几次她从梦中惊醒,心中郁郁,难以平静,便下床去靳北笙的书房,跪坐在他没带走的佛龛前,上三炷香,望着慈眉悲悯的神佛,妄图寻得内心的平静,可终是徒劳。 她不愿意承认,但她就是很没出息的,在想他。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分手后遗症吧…… 九月底,中秋节那天,因为韩家设宴相邀,所以靳家上下一起去了韩家老宅。 林清浅和靳北笙陪在靳爷爷和靳奶奶身边,坐在韩家的会客厅里,听着众宾闲聊。 聊着聊着,也不知是谁先起的话头,韩良便问起了靳北笙,景兰苑的别墅值不值得入手。 靳家长辈们都知道靳北笙自从回国后,一直和林清浅住在市中心的大平层里,景兰苑的别墅则一直是闲置的,值不值得入手,他又没住过,怎么可能和韩良分享的出入住体验。 靳北笙也是考虑到了这点,所以避重就轻,只从价值角度给韩良提供了参考意见。 但韩良也是诚心想购置房产,准备常住的,便又追问了他,关于安保之类的问题,靳北笙回答的模棱两可,但已经足够靳家长辈们生疑的了。 江念锦问道:“北笙,你和清浅搬去景兰苑住了?” 没等靳北笙回答,韩良便抢言道:“没搬吗?前天在酒局上,我分明是听见小叔给司机打电话,说让他帮忙去景兰苑拿文件,难不成是我误会了?” 第165章 你肯定没放下他! 靳北笙和林清浅对视了一眼,林清浅攥了下手,道:“你没误会,我们这几天,是过去小住了。那边的安保很不错,环境也好,主要是安静。” 林清浅回答完,靳北笙便很默契的换了个话题,把他最近住在景兰苑的事,成功晃了过去。 …… 林清浅原以为这个话题也就这样结束了,可谁承想,江念锦还是听出了问题,她旁敲侧击的问林清浅是不是和靳北笙闹了矛盾,林清浅差点没绷住,但好在她心理素质过硬,没露出马脚。 临近晚饭时间,前来韩家赴中秋宴的宾客越来越多,安然和田浩他们也都来了。 打过招呼后,三人凑在一起,坐在后院少人的廊下闲聊。 安然在听林清浅说了和靳北笙分手的事后,顿时瞪大了眼睛,她激动的抓住林清浅的胳膊,道:“我去,我的浅啊,你可终于是支棱起来了!” 田浩也凑过来,追问:“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不会打算要离婚吧?” 林清浅无奈的长叹一声,抬起胳膊,一人一边搂住了他俩的肩膀:“这都是后话了,现在朋友我可是处于失恋状态,你们俩每次失恋了,是怎么减轻难过的?教教我。” 安然道:“我上次失恋,去酒吧大醉了一场,然后看上了新的小帅哥,帅哥嘴甜,在酒精的作用下,完全就聊嗨了,一开心,前任是什么东西,全都忘了,浅浅,要不一会儿咱们去玩玩?。” 田浩嘶了一声:“安然你能不能老实点儿,你这还怀着孕呢,酒吧那种地方太吵了,对孩子不好。” 林清浅看向田浩:“你呢?你每次失恋怎么走出来的?” 田浩心虚的清了下嗓子:“我以前那哪叫失恋啊,我都没动过心,就是玩玩,这玩玩,不玩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那如果是安然不要你了呢?你很难过该怎么办?” “她不要我了,我还有时间难过?那肯定得跪着把她求回来呀!” 林清浅又是长长一叹,她放开田浩和安然,躬身,把脸埋进了掌心:“问了也白问。” 安然和田浩对视了一眼,小心问道:“浅浅啊,我问了你别生气,你和靳北笙为什么突然要分手啊?” “因为我很累,喜欢他很累。” “可你还喜欢他?” 林清浅露出了一只眼睛,看着她,苦笑了下:“是不是很贱?” “这怎么叫贱呢……你别胡说八道!但你得搞清楚,你和他分手,是想静一静,闹闹别扭,还是说真不要他了。这两点可是天差地别。要只是闹别扭,那就不好闹得太僵,做事得留一线,但如果是真不要他了,你就得狠狠心,不要藕断丝连,也得做好靳北笙会属于别人的准备。他和咱们不一样,他已经三十好几了,又是独子,靳家肯定希望他能早些安定下来,有个孩子。” “我知道。” “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 田浩问道:“那换种问法,你能接受靳北笙和别人在一起吗?” 林清浅转头看向他:“我没想过。” “大姐,你又是要分手,又是要离婚,你没想过这些?” “我都不要他了,我还想这些干什么?” “但你还喜欢他啊?而且就冲你现在这个样子,我赌一箱辣条,你肯定没放下他!” “我不爱吃辣条。”林清浅心虚的嘟囔着,低下了头。 田浩叹了口气,对安然道:“以后咱家女儿要是像这样,我一定把她的腿打断!” 安然:“打女儿的腿干什么?直接去灭了让女儿伤心的渣男才对啊!” 田浩:“有道理!” 林清浅听着他俩一唱一和,心中更是郁郁。 吃完饭,社交时间,林清浅根本就提不起精神,在应付完长辈们后,她又和田浩和安然凑到了一起,三个人站在靠墙的角落,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突然田浩探头瞪大了眼睛:“我靠!我的嘴可能是开光了!” “什么?”林清浅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你在看什么呀?” 田浩把她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指着阳台方向:“靳北笙!” “靳北笙就靳北笙呗,你大惊小怪什么啊?”安然没好气道。 田浩有些急了,拉着她们往阳台方向走了几步:“你们俩这是什么眼神啊!看阳台上,靳北笙对面站着个女人!那女的我可认识,最近当红的女明星,今天跟着柏慕一起来的。” 他侧头看了林清浅和安然一眼:“你们俩行不行啊?看清楚了没?” 林清浅不知道说什么好,她捏紧了手里拿着的高脚杯:“看不看清楚的吧,无所谓,反正已经分手了,他是自由的。” 安然撞了下她的肩膀:“姐们儿,你真不介意?” “这有什么好介意的,这里人这么多,他还不能和别人说话了?”说着,她把手里的酒杯塞给了田浩,然后踩着高跟鞋,径直走向了阳台。 安然抱着胳膊叹了口气,田浩问道:“她不是不管吗?” “小狗护食,不吃了暂时也不愿意给别人,懂吗?” “啊?” …… 林清浅走到阳台门口,敲了敲玻璃门,靳北笙闻声转头朝她看来,笑了下,又和女明星不知说了两句什么,林清浅只见两人一起笑着,随后靳北笙朝她走来,打开了门,语气亲昵:“浅浅,怎么了?” 林清浅攥了攥手:“奶奶找你。” “我知道了,一会儿就去。” “奶奶找你!”她又重复了一次。 靳北笙皱了下眉,笑得戏谑:“是奶奶找我,还是你找我?” 林清浅看了眼他身后站着的女明星,笑笑:“当然是奶奶找你,不过这位小姐,看着很眼熟。” 靳北笙侧身,介绍道:“她是柏慕的女伴,后续会和公司有合作。” “哦,这样啊,那我也认识一下吧,说不定后续林氏也需要这样的合作。” 女明星闻言,上前,向她伸出了手:“林总您好,我叫傅诗,很高兴认识您。” 林清浅笑着回握住她的手:“你好,林清浅。傅小姐之后方便的话,可以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方便后续合作联络。” 傅诗笑盈盈的应下了。 “靳总,林总,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了,我就先走了,您二位慢聊。” 林清浅微笑着点了点头。 傅诗很有眼色的在出门后,帮他们关上了阳台的门。 靳北笙走到围栏边,懒洋洋的倚着,他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倒了根烟出来,咬在唇间,点燃,深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了一串白色的烟雾:“瘦了。” “要你管?” 林清浅抱着胳膊望着远处的庭院景色。 靳北笙笑笑:“醋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都说了是奶奶找你。” “哦,那你在气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浅浅,要不还是和好吧,和好了,我随你管着我。” 林清浅转头瞪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谁爱管你啊?但你要追寻人生第二春能不能也分一分场合?今天长辈们都在,你和那位傅小姐站在这儿单独说话,你让别人瞧见了,怎么想我?我不要面子吗?靳北笙,你……你真让人讨厌!” “真的讨厌我?” “别用话术套我的话,我不吃你这套。” 第166章 分手后遗症 靳北笙笑笑,轻掸了掸烟灰:“我觉得傅小姐挺好的,漂亮大方,处事周到,是个十分不错的女伴人选,也不怪柏慕愿意捧她,给她砸资源。除了进不了柏家的门,其他的都挺好。” 说着,他偷瞟了眼林清浅,听她冷笑了一声道:“是,各取所需嘛,清醒不越界的人总是招人喜欢,也不怪靳总羡慕,我也喜欢。” “还说没醋。” “靳总,自恋是病,早发现早治疗。” “所以,你既然不是醋了,那到底是在气什么?嗯?”靳北笙转头看她,林清浅和他对视了一眼,撇了下嘴:“我再说一遍,我没生气。” “哦。”靳北笙收回目光,低下了头,安静了半晌,他掐灭了烟:“我昨晚梦见你了。” “梦见就梦见了呗,又不是我让你梦见我的。”林清浅没好气道。 靳北笙掏出手帕,擦了擦拿过烟的手指:“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浅浅,我很想你。” 他把手帕装回口袋:“我好像真的过不了没有你的生活,浅浅,我不在,你过得好吗?” “好啊,该吃吃该喝喝,一个人睡大床,也没人和我抢被子了,我可以吃外卖,吃零食,也不用等谁回家。出去玩,想玩到几点就玩到几点,要多快乐有多快乐。我瞧着靳总也过得挺好的,和别人的女伴聊得多开心啊,我估计用不了多久也许是在下一个没有长辈们在场的局上,靳总身边也会跟上懂事听话的伴。” “何必气我呢。” 林清浅烦躁的叹了口气:“分手后遗症,你谅解一下。” “难道不是因为放不下吗?浅浅,和好吧,我们好好过,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每次都这么说,每次都做不到,我再信你,我就是狗!” “小狗多可爱啊。”他伸手捏了下她的耳廓,林清浅忙是躲开,又往远离他的方向挪了几步:“别动手动脚的,我和你讲,我们现在是分手状态,你这样算是耍流氓!” 靳北笙嗯了一声,朝她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进了怀里,带着她后退几步,用手护着她的腰,让她靠在了扶栏上,林清浅用力推他,可到底是体型悬殊,根本挣脱不得:“靳北笙!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可就喊人,说你非礼了!” 靳北笙轻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染着些许烟草味道的指腹,抚上了她的唇瓣:“喊吧,可喊了有什么用?除了你,还有谁能管我?宝贝,闹得差不多了,就和好吧,求你了,好不好?” “谁和你闹了!我是认真的!” “嗯,可是也没人规定,我不能再把你追回来。宝贝,我从来不需要什么其他的伴,我的身边,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的位置,我们闹一闹可以,分手也可以,但是婚不能离,你只能是我的,我也只是你的。” “靳北笙,这就是你反省了几天的结果?” “我反省的结果就是,哪怕你不要我了,我也不可能对你放手,我给了你一周的空闲,从明天起,我该回到你的生活里了。” “我不要!大哥,你懂不懂什么是分手?” “分手是情侣的告别,可我们是夫妻,受法律保护,分手这个词对我们不适用。”他俯身,低头亲吻了林清浅的额头:“而且你也还是很在乎我,我们这婚,怎么离啊?” “靳北笙,无赖的招式,用过一次就算了,再一再二不再三,你这次就算是拿条铁链把我锁在家里,这手我也是要分的,你要是再胡闹,我明天就去起诉离婚,让你不离也得离!” “浅浅,你自己说,你现在这样和小朋友闹别扭有什么区别?你自己也清楚,咱们俩的婚不是说离就能离的,你拿这个威胁我,有用吗?宝贝,我到底要怎么做,你才能消气啊?” “消你个大头鬼的气!谁是你宝贝!”她垂眸看了眼他抚在自己脸颊上的手:“还有,把你的手拿开!妆都被你抹花了!大中秋节的,我不想和你生气。” “可我们到底是为什么生气呢?是因为我和别的女人说话了?可,不是我主动找她的,是她先来和我打的招呼,来感谢我帮过她的小忙,宝贝,这也不行吗?” “反正你就是主打一个不拒绝不主动不负责!靳北笙你就是个渣男!我真的,我不想再和你多说什么了,越说我越气。” “那就不说了。” 他扣住她的后脑勺,目光落在了她的唇瓣上,林清浅用力推他:“靳北笙!你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这是在哪儿!” 靳北笙没说话,只又收紧了些搂着她腰的手,逼近,吻上了她的唇,林清浅是真的生气了,张嘴便咬了他一口,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靳北笙嘶了一声,随即加深了这个吻。 林清浅用力捶打着他的肩膀,呜呜咽咽的挣扎着,慌乱间,她看见了阳台玻璃门前站着的安然和田浩,两人神情复杂的看着她,她忙是抬手朝他们挥了挥,瞪大了眼睛想要求救,但田浩和安然却在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后,默默转身,替她守住了这扇门。 林清浅在心里骂靳北笙的同时,把这两个见死不救的损友也连带了进去。 哀莫大于心死,她无望的停止了挣扎,只静静盯着靳北笙。 良久,靳北笙放开了她,将脸埋在她颈窝里,轻喘着:“宝贝,和我回家吧……” “闹够了?”林清浅抬手用手背蹭了蹭唇瓣:“喘完了就滚开。” 靳北笙浑身一僵,他抬头,皱眉不解的和她对视着:“你没感觉吗?” “我要有什么感觉?被强吻除了生气还有什么感觉?和你回家干什么?你是想我,还是想和我上.床?靳北笙,并不是所有的矛盾都能在床上解决,我也没那么大的欲望,更没义务陪你纾解。” 她用力推开他:“下不为例!我也会管住自己,以后你爱和谁聊天和谁聊天,我再吃醋,我就是真狗!” 她又抬手抹了几下嘴,然后气鼓鼓的迈步离开了阳台。 田浩和安然见她出来,忙是问道:“和好了?” “和个大头鬼!他根本就不反思,还觉得我是在和他闹着玩,还威胁我!强迫我!还让我和他回家,我真是服了!” “你不想和他和好,你刚过去找他干嘛?”田浩不解的问道:“而且你也明知道,你家靳总就是这么个性格,过去就是这么个下场,你还非得凑过去,你不就是在给他,你们可以和好的信号吗?” 安然也点了点头:“对啊,浅浅,你都控制不住自己,你就是喜欢他,你也根本就不是想分手,你只是想和他闹闹。” “不是!”林清浅急了,她跺了下脚:“算了,我和你们说不清楚!” 安然和田浩对视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167章 就会耍无赖 宴会散场后,靳家长辈们分两辆车先后回了老宅,林清浅和靳北笙紧随其后,单独乘一辆车。 林清浅抱着包,全程望着窗外不发一言。 靳北笙看着她,伸手想要帮她归拢一下鬓边的散发,却被她躲开了:“别动手动脚的!” 他收回手,笑了下:“和我回家,还是我和你回家?” “各回各家!” “今天不可能,好不容易见到面,今晚你得让我一直看见你。要闹别扭,明天我再陪你玩。” “靳北笙你是不是有毛病?” “相思病,算病吗?” 林清浅回头瞪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想让我再生气,一会儿就各回各家!不然现在就靠边停车,你下去,或者我下去。” “不可能。” “你!靳北笙!” 靳北笙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宝贝,就今晚,让我看着你吧,求你了,我保证,我什么都不做。” “我信你才怪!” 靳北笙折起眼镜装进了西服口袋:“可是你不信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你……你就会耍无赖!” “有用就行,我还得再劝你一句,别闹了,趁我还能向你保证,今晚不对你做什么之前。”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可面对靳北笙坦然的无赖,她根本就没法冷静,但又实在是不想再和他废话,于是便拿自己手里的包撒气,径直向他砸了过去。 靳北笙也没躲,只在接过后,一手拿着包,一手拿起了叠放在一旁的黑色风衣,十分淡定的从风衣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小盒子,在林清浅愤怒和震惊交织的目光中,拉开了她的包,把盒子放了进去:“我们有十二只,十二次机会,宝贝今晚想要几次?嗯?” “神经病!你自己用吧!” 林清浅抢过了自己的包,把他装进去的盒子丢还给他:“变态,来别人家过节,你还带这玩意儿!靳北笙,你蓄谋已久吧你!” 靳北笙挑了挑眉,默认了,他拿起盒子看了看:“不喜欢这个,下次可以换个牌子。”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这次都没有,谁和你有下次!你是脑子抽抽了,还是被夺舍了,那啥上脑了是不是,你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脸都不要了!” 靳北笙朝着前排,扬了扬下巴:“宝贝,小点儿声,你忘了,司机还在前面呢。” “你不要脸!” “还是那句话,你要我,我们一切好说,你不要我了,我还要脸干什么?” …… 因为实在拿某个不要脸的人没办法,所以林清浅只能容忍着靳北笙跟她回了家。 靳北笙倒也信守承诺,并没对她做什么,只是她走哪儿,他跟哪儿,就连去趟厕所,一出门,就见他站在门口,靠着墙冲她笑。 洗漱完,临睡前,林清浅看着跟着她走进卧室的靳北笙,突然意识到了为什么这人上次离开时,只带了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走,原来,他是知道自己早晚会回来。 亏她当时还觉得很歉疚,原来全是这个老狐狸算好了的! 她越想越气,随手抓起了一个枕头就朝他砸了过去:“谁准你进我的卧室的!你出去!” 靳北笙抱着她的粉色小枕头,走到床边坐下:“说好了,让我看着你。” “我没和你说好!” “那就是想用那十二次机会了,这个房间。”他左右打量了一番,又按了按床垫:“我们还没在这儿,做过,挺想试试的,要不这次换你主动?”他抬起了一只手,表情戏谑的慢慢解着自己的睡衣扣子:“宝贝,要来吗?” 林清浅攥着手,半晌憋出了一句无耻,然后转身离开卧室,重重关上了门。 靳北笙笑笑,平躺在了床上,他望着天花板,良久,起身走出了卧室。 “浅浅?” 林清浅坐在沙发上,气鼓鼓的抱着胳膊,闻声瞥了他一眼,烦躁的叹了口气,不理他。 靳北笙走到她身旁坐下,揽住了她的肩膀:“又生气了?” “你瞎吗?” “我都说了不对你做什么,你为什么不信我?” “可我也不想和你躺在一张床上。” “那我打地铺可以吗?” “我也不想和你待在一个房间里!” “这可就有些难办了。” “靳北笙,你能不能别缠着我,我不是烈女,也不吃缠郎这一套,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烦!每次都是这样,我生气了,你就死缠烂打我几天,等你觉得我气消了,你就又会像之前一样,一忙起来,一工作,或者是遇见什么你觉得重要的事,就又不把我当回事儿了,失联,让我找不见你……这都快成一个恶性循环了,你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死缠烂打一次,可能有用,但这都第几次了?你凭什么有自信觉得我还能吃你这套?” 靳北笙放下了揽着她肩膀的手:“因为我不知道,还能用什么办法留住你。这次,我感觉你是真的在离开我。” “我哪次也不是假的。” “这次不一样,过完年,再过几个月,你就要出国了,到时候……我就真的没办法了……” “出国也是你非要让我去的,你忘了?我之前那么强烈的反对过,可你先斩后奏,不仅什么都联系好了,就连长辈们都知道了,就只有我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安排好了,你现在没有安全感了,早干嘛去了?” “你会允许我跟你一起去吗?” “你跟我去干嘛?你还需要再读一遍书?” “我可以陪着你。” “你放得下国内的事儿吗?” 靳北笙沉默了。 林清浅笑笑:“你根本就放不下,这边也离不了你,靳北笙,不要承诺自己根本就做不到的事,给了别人希望,再打破,只会让人更失望!” “对不起,但我可以经常去看你,只要我们和好,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你没有安全感的。” “那你说,你打算怎么给我安全感?” “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什么。” “我想要什么?”林清浅被他气笑了:“你连我想要什么都不知道,你在这儿求什么原谅?” 第168章 你真的太欺负人了! 靳北笙不说话了,他低着头,看起来很是有些落寞,林清浅不想再和他多说什么,她站起身来,道:“你如果想继续待在这儿,就老实一点,不要动让人讨厌的心思。” 说完,她转身回了卧室。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靳北笙在的缘故,所以林清浅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一直熬到凌晨两点,手机都没电了,她还是很清醒。 第二天早上,洗漱完,她看着镜子里顶着两个夸张的黑眼圈,无精打采的自己,默默叹了口气,靳北笙就是个祸水! 等她从卧室出去,“祸水”已经准备好了早餐,正坐在餐桌前,一边喝咖啡一边拿着平板查看昨天郑宇发来的文件。 见她出来,他温柔笑笑:“快来吃早餐,做了煎蛋,烤过的吐司上刷了草莓酱,这个酱是姜绾自己做的,昨天刚送到南城,在你洗漱的时候,管家送上楼的。” 林清浅拉开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半杯:“你什么时候走?” “中秋连着国庆一起放假,这几天我休息。” “你休不休息,和你走不走有什么关系?” 靳北笙又给她加满了水:“这几天放假,我认为我们不该闹别扭,应该开心一些。” “靳北笙!你以为我们是在过家家吗?我没和你闹着玩!” “我认为昨天你说的一句话很有道理。”靳北笙看着她笑笑:“拿根锁链把你锁住,是个好主意。” “靳北笙!” “开个玩笑,宝贝,我的要求不高,就这几天,让我待在你身边。” “你昨天说今天走的,今天又说再过几天,你是打算无赖到底了是吗?你不走我走!我现在就走!” 靳北笙拉开了身旁的椅子,拿出了她装证件的包:“你的身份证,护照,户口本,各种卡,包括驾照和车钥匙都在我这儿,对了,以及手机,宝贝,你要去哪儿?” 林清浅愣住了,她从起床到现在,确实还没留意过自己的手机在哪儿…… “靳北笙!” 靳北笙端起杯子,慢悠悠地喝了口咖啡:“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之前对你的亏欠。” “你这是弥补的态度吗?” “宝贝,我不这样做,你一定会离开,你离开了,我到哪儿去找你?我昨晚认真想了想,要把你追回来,首先得能看见你。” 林清浅的拳头硬了,她越看靳北笙,越觉得他欠揍:“你还真是……厚颜无耻!有你这么追女孩的吗?你怎么能做到做什么都踩雷的?靳北笙,我对你真是无语了!” 靳北笙放下杯子,伸手把餐盘朝她推了推:“先吃早餐吧,不然要凉了。” “我不吃!” “要我喂你?” “把手机还我!” “不还,还了你一定会跑。” “没手机,我也跑!” “楼下的大厅里,有我的保镖守着,你可以试试能不能单独离开这栋楼。” “靳北笙你欺人太甚!你把我逼急了,你信不信我从这儿跳下去!” “我陪你。” 靳北笙起身绕过餐桌,在她身旁坐下,他拉过餐盘,拿起刀叉,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煎蛋,然后叉起一块喂到了她嘴边:“知道你不喜欢吃蛋黄,但蛋黄有营养,适当的还是得吃些,乖,张嘴。” 林清浅抿唇向后躲,靳北笙叹息了一声:“和我赌气没关系,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要是生病了,我就更不可能走了。” “我不要你管!”林清浅没忍住回了一句,靳北笙却趁机把煎蛋送进了她嘴里,他温柔笑道:“我是你丈夫,我不管你,谁管你。” “你不接电话,不回消息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需要有人陪?现在我不要你了,你又开始惺惺作态,贱不贱啊!” 靳北笙把夹了草莓酱的吐司切成了四小块,用纸巾垫着拿了一块递给她:“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你每次都说以后,现在就是你以前说过的以后。” “最后一次。” “上次也是最后一次。” “那你要怎样才能信我?” “把手机还给我。” “不可能。”他拉起林清浅的手,把吐司塞进她手里:“只要你今天乖一点,明天我就还你手机。” “乖你个大头鬼!不就是一个破手机吗?我不要了!少威胁我!” “随你,不过现在还是先尝尝姜绾做的草莓酱,她还等着我们给她反馈呢。我对不起你,姜绾和孟迟可对你很好,宝贝,想让他们失望吗?” “靳北笙,你现在威胁我可威胁的真高级,都学会借助外援了,你等着,你最好别把我逼急了,我和你讲,我要是急了,我真不管不顾直接去起诉和你离婚!到时候你不离也得离!” “理由呢?夫妻感情不和也需要不和的理由吧,我们是什么理由?” 林清浅被他问住了,她眉头紧锁盯着满脸坦然淡定的靳北笙,听他继续道:“况且你现在所有的证件都在我这儿,你要补办也需要时间,所以就算起诉能离得了婚,一时半会儿你也还是得和我在一起。宝贝,你也怪不得别人,只能怪自己没有防备心,既然都决定不要我了,却还和以前一样,因为怕把证件弄丢,所以都放在我卧室的保险箱里。” 林清浅不说话了,她也悔啊,可谁能想到这人出尔反尔,还能这样算计她呀…… 靳北笙抽了张纸,擦了擦手:“我把这些东西还给你的条件,就是假期这几天,让我留在你身边,你现在不答应,那这些东西我也只好不还给你了,毕竟我也得给自己留点儿保障。” 他将擦过手的纸巾,揉成团,扔进了桌边的垃圾桶,一回头只见林清浅委屈的瘪着嘴,一双大眼睛里更是噙满了泪水,眼瞧着就是要哭。 但靳北笙知道,这个小朋友惯会用装乖扮委屈这套达成目的,所以并没多想。 结果下一秒就见她哇的一声哭了:“靳北笙,你真的太欺负人了!” 林清浅越哭越委屈,手里夹着草莓酱的吐司也被捏成了一团,被她用力砸到了靳北笙身上。 靳北笙见她是真伤心也是慌了,想哄又不知道该怎么哄,手足无措的想要给她擦眼泪,可却一次次被她推开。 林清浅靠着椅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叫请神容易送神难,要怪也只能怪自己当初不顾他的再三警告,非要喜欢他…… 这样想着,她哭得更凶了。 哭到最后,她抽噎着,没好气的从靳北笙手里抢过了给她准备的纸,擦干了眼泪和鼻涕,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回了卧室。 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了门锁转动的声音,她忙是翻了个身,背朝门,蜷缩着裹在被子里,继续装睡。 靳北笙在床边坐下,叹了口气,把她的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别哭了,手机还你。” “我不要了!” “浅浅。” “滚!” 靳北笙侧身,伸手轻捏了下她的耳廓:“不要对我这么排斥。” 林清浅不理他。 靳北笙收回手,在她身旁躺下,伸手将她揽进了怀里,脸埋在她发间,贪婪地闻着她发间的香味,小声哽咽道:“求你了,别不要我。” 第169章 他惯会装可怜 “你是不是到现在还觉得,只要做小伏低就能把我哄好,哄好了,就可以继续不把我当回事了?” “我怎么敢啊。” “你怎么不敢,你最在乎的只有你自己,我算什么?我对你而言就和柏慕他们找的伴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好处就是我能登堂入室,能进你靳家的门,其余的我甚至还不如一个伴呢,至少她们还知道自己能图点儿什么,我都不知道我除了你这个人还能要什么,一天天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你一忙起来,就像没我这个人了一样,靳北笙你就适合自己过,要是实在寂寞,你就像柏慕和韩良他们一样,找个听话的伴,各取所需,保证没人怪你不接电话,不回消息,只要你把资源和钱砸够,也不会缠着让你陪,这种模式,最适合你了。” “浅浅,你别胡说。” “我胡说什么了?这不就是你最希望的吗?给你爱,满足你的需求,又不向你索取情感和陪伴,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只要做好措施,你甚至不需要负责,永远有退路,和一个腻了,就换一个更年轻漂亮的,圈子里,像你们这些有几个臭钱的男的,不都喜欢这么玩吗?我可是听说过,国外圈子里更会玩,靳北笙,我凭什么相信你出淤泥而不染。” “浅浅,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你证明,我的身心都是属于你的,也只会属于你。我从来没打算只是和你玩玩,如果想玩,我最开始也不会一直拒绝你了,浅浅,宝贝,别再和我说这样的话……” 林清浅感觉到他温热的眼泪落在了自己颈间,靳北笙又收紧了些搂着她腰的手臂:“宝贝,我真的知道错了。” “天天说知道错了,次次还继续犯错,我每次都告诉你,我讨厌什么,在意什么,你总不当一回事,下次还继续犯错,那个破手机,要实在不会用,你就别用了,以后和别人写信联系,至少寄个信,寄个快递我还能查到物流信息,知道你签收了没有。 我真是服了,人类进步发展了这么多年,才发明出来了手机,结果在你手里那就是一堆垃圾!你说你每天揣着个垃圾,干什么?不嫌沉啊?还是说,你只是把我打的电话,发的消息,当成垃圾?” “对不起……” “对不起你个大头鬼!天天对不起,对不起都快成你的口头禅了,有什么用?每次生气,我都要像个祥林嫂一样,不停地把咱们这些破事反复掰扯,你听着不烦,我都说累了,靳北笙,真的放过我吧,你消停一下吧,我真的太累了。” 林清浅用力去掰他的手,可根本掰不动,靳北笙的眼泪越来越多的落在了她颈间,她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挣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说,你错在哪儿了。” “不该不接电话,不回消息。” “还有呢?” “不该自以为是的去调查你早就知道的事,去揣度人心。” “继续。” “没能给你全部的爱。浅浅,我真的错了,你别不要我。”他又把脸向她颈间埋了埋:“浅浅,我过不了没你的日子。” “说白了,你只是不习惯,没关系,多习惯几天,就适应了。” “我适应不了。” “你十岁出国,能一个人活到三十岁。” “那是没办法。” “现在也是没办法,你努努力,反正这上赶着当舔狗的破日子,我就是不过了。” “以后不会了。” “没有以后了!我不想和你吵了,太幼稚,太没劲了,那些证件,你爱还不还,婚你爱离不离,等过两年,分居时间到了,我就直接去起诉。” “你不要我了,昨天为什么还来找我?为什么还在乎我有没有和别的女人说话?” “我就是犯贱,行了吧?” 靳北笙不说话了,林清浅被他抱着,勒得难受,她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胳膊:“放手!你是想把我勒死吗?” 靳北笙稍稍松懈了些力道,林清浅趁机挣出了他的怀抱,她起身下床,多一眼都没瞧他,径直离开卧室去了衣帽间。 靳北笙忙是跟上,他站在衣帽间门口,看着她换衣服,小声问道:“你要去哪儿?” “你不走,我走。” “你走不出去。” “不就是几个保镖吗,他们能拦我,还能打我?我非要出去,他们能怎么办?一会儿我就去厨房拿把菜刀,我把刀架在脖子上,他们还敢拦我?” 她胡乱穿上外套,转身就要出门:“让开!” 靳北笙拉住她的胳膊:“求你了,别走。” “你再拦我,也没用,我就是不要你了,现在不是分手,是我要离婚,ok?” “为什么?” “还为什么?你如果不欺负人,不威胁我,可能过两天我也就和你和好了,可现在我很生气,我觉得没有被尊重,我很讨厌别人威胁我,你的死缠烂打还让我觉得害怕,所以,我不想再继续了。” 她眼瞧着,一滴眼泪顺着靳北笙的脸颊滑落,可怜巴巴的样子,就像是她做错了什么似的,林清浅告诉自己,不能心软,这次再心软,恐怕真会被他拿根链子锁起来。 两次了,靳北笙惯会用装可怜的手段,骗她心软,然后只要她一动恻隐之心,他就会趁虚而入,再然后就像块狗皮膏药似的粘着她揭不下来,带给她的除了疲惫,还是疲惫。 “哭也没用!” “浅浅,求你了。” 林清浅板着脸,瞪着他:“别求我,我求你,放了我。” 靳北笙还是不肯松手,他向前半步,弯腰将她搂进了怀里:“放不了。” 林清浅烦躁的叹了口气:“你这样,只会让我更烦你,一个合格的前任,在分手后,就应该像死了一样,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我不和你分手,也不可能离婚,宝贝,你是我的。” “我是我自己的!” “浅浅……”靳北笙有些急了,哭腔也是再难遮掩,他抱着她,隐忍的哭得像个耍赖的孩子。 昨晚一晚没怎么睡,一起床又开始和他吵架,林清浅也是真累了,她像个布娃娃似的,由他抱着,任他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肩膀。 她猜三十多岁的靳北笙,至少得有二十年没哭过了,不然眼泪怎么会这么多。 听他哭着哭着,她也是委屈,明明自己才是真的惨,怎么还由着他哭上了,自己反倒是像欺负他的人……于是鼻尖一酸,一下没忍住,她也哭了起来。 她这一哭,靳北笙可算是冷静了,他轻轻放开她,像对待一件易碎品般,小心翼翼地捧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我真的错了,求你了,别哭。” “那我能走吗?” “不能。” 林清浅哭得更凶了。 第170章 拿得起,放不下 这样一闹,走是肯定走不了了,靳北笙更是寸步不离的守着她,林清浅只觉和这人说不通,便也懒得再废口舌。 中午吃完饭,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双挂着黑眼圈,哭肿的眼睛,只觉狼狈到了极点。 推门出去,靳北笙依旧靠着墙,站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忙是抓住了她的胳膊,由着她拽着自己往卧室走,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 林清浅沉默着躺在了床上,靳北笙就在她身旁躺下,小心翼翼地搂着她,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林清浅很不自在,索性直接闭上了眼睛,打算眼不见为净,可她知道那道目光依旧落在自己身上。 她又困,头又疼,实在是坚持不住,终于还是睡着了。 靳北笙微微起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默默又把她往自己怀里紧了紧,感受到了他怀抱的温暖,林清浅习惯性的翻身把脸埋进了他怀里。 靳北笙轻叹了一声,苦涩笑笑。 他又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帮她掖了掖被角,然后也闭上了眼睛。 …… 靳北笙是被林清浅的手机铃声吵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低头看了眼怀里还没醒的小朋友,忙是伸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了她的手机,是靳奶奶打来的电话。 他挂断后,轻轻拉开了林清浅搂着他腰的胳膊,可刚拉开,她又凑了过来,没办法,靳北笙只能由她抱着,把她的手机放回原处,又拿起自己的手机,给奶奶发消息。 一上午没顾上看手机,只见手机里有三四个未接电话,还有七八条未回的消息,靳北笙觉得自己是时候要改一改习惯性静音的毛病了。 他给靳奶奶发了消息,问有什么事。 靳奶奶回复的很快:我和你爷爷在家待着闷得慌,就想着去看看你们,昨天听你们说,你们最近住在景兰苑,正好,景兰苑那边装修好后,我们也没去瞧过呢,这会儿已经在路上了,你们也收拾准备准备吧!对了,帮我和浅浅说,奶奶给她煲了鸡汤! 靳北笙皱起了眉头:你们要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我们现在不在景兰苑。 靳奶奶没再回复。 靳北笙叹了口气,直接拨通了靳奶奶的电话,接通后,靳奶奶还怪他,说事情都说完了,还打什么电话。 靳北笙:“奶奶,我们现在不在景兰苑。” 靳奶奶也是急了:“我们都快到了,你说你们不在那儿,这怎么办?你们这俩孩子,一上午了,硬是没一个人接电话,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要不这样吧,你们收拾收拾过来,我和你爷爷等等你们。” “奶奶!” 靳奶奶:“你们不在南城啊?” 林清浅睁开眼睛,抬头看了眼靳北笙,忙是放开他,退回了和他的安全距离,靳北笙有些受挫,小声道:“奶奶的电话。” 林清浅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靳奶奶听见了林清浅的声音,忙是让靳北笙把手机给林清浅,林清浅接过,按了免提,她清了下嗓子道:“奶奶,我刚睡醒。” 靳奶奶笑得温柔又宠溺,语气完全同刚才和靳北笙说话时不一样。 靳北笙无奈的听她道:“浅浅啊,爷爷奶奶正在去景兰苑的路上,奶奶早上还给你煲了鸡汤,就想着这两天放假,能好好给你补补,可谁承想,你们竟不在景兰苑。要不这样,你和北笙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过来,咱们坐在一起吃顿饭,好不好啊?” 林清浅面无表情的和靳北笙对视了一眼,靳北笙明白她的意思,开口道:“奶奶,今天不方便,你们回家吧,过两天我们再回去看你们。” 靳奶奶:“我在和浅浅说话!” 林清浅无声的叹息了一下,道:“知道了奶奶,你们先去,到了等我们一会儿,我们现在就换衣服出门。” 靳奶奶:“好,爷爷奶奶等你们来。” 挂了电话,林清浅望着天花板,一口气终于是叹出了声,靳北笙关了手机,问她:“真要去?” “爷爷奶奶都快到了,你说去不去?不去他们肯定会失望,况且你刚也都听见了,奶奶根本没给咱们留拒绝的余地。” “你如果不想去,我可以再打电话。” 林清浅转头看他:“你打电话怎么说?说我不想去,还是你不想去?你认为你我有拒绝长辈的权利吗?说来可笑,你可能都不相信,我不要你这件事,只敢和你闹,甚至要和你离婚,我也没想好要怎么给你家长辈一个交代。” “我们的事和他们无关。” “怎么可能无关?当年在我和我奶奶最困难的时候,在所有人都唱衰我们,都等着林家崩盘,看热闹再分一杯羹时,只有靳爷爷和靳奶奶,让你爸妈出手帮林氏度过了难关。我奶奶去世时,又将我托付给了靳家,靳家长辈对我是有恩的,我没办法看着他们难过。” “那你还不要我了?” “两码事。” “可我也姓靳。” “是啊,靳北笙你得感谢你姓靳,才能让我拿得起,放不下。” 靳北笙苦笑,揉了揉眼睛:“这辈子没想过,我有一天还能占到他们的便宜,浅浅,放不下,就别放了,你想要冷静,我给你时间冷静,这婚我们不离。” “你怎么给我时间冷静?” “明天我会离开,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了,我再来找你,可以吗?” “你不会再反悔?” 靳北笙嗯了一声,坐起身来:“我不想再看你哭了,宝贝,我总会为你妥协的,只要你别不要我。” 林清浅没说话,她不知道靳北笙的葫芦里又卖着什么药,只怕又会是什么等着她掉进去的陷阱…… 她不愿意再多想,只想先应付完长辈们再。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进了衣帽间。 换好衣服,又对着镜子,认认真真的化妆遮了遮自己的黑眼圈,可化完还是挡不住满脸的疲惫,但终归是看起来好些了。 收拾完,靳北笙开车带她去了景兰苑。 林清浅也是第一次来景兰苑,因为这套房子是靳北笙婚前购入的,所以她并不是很关心,也没想过要搬过来住。 第171章 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别墅的外观风格很是简约,黑白灰的色调,极简的布局,花园里栽种的植物也是交房时自带的。 靳北笙把车开进了地下车库,林清浅跟着他一起乘电梯上了楼。 一入户,里间的装修风格倒不像是靳北笙的喜好,完完全全是当下流行的那种奶油风,浅浅的颜色,看起来很舒服。 靳奶奶他们还没到,靳北笙趁着空档去厨房清洗茶壶茶杯,林清浅也不知道自己能干什么,索性便跟上了他。 她瞧着靳北笙从橱柜里拿出了一套未拆封过的茶壶,打开盒子,玻璃茶壶上手绘着精致的小熊和小花,林清浅不敢相信这是黑白灰爱好者靳北笙买的。 靳北笙看着她皱起的眉头,笑了下:“这套房子是按你的喜好装修的,这些东西也是我从世界各地淘来的。这只茶壶,全世界仅此一套,是我上次去英国从艺术家手里买的,人家本来不愿意卖,我告诉他,我想把它摆在和我妻子的新房里,她一定会很喜欢,会当艺术品收藏,那位艺术家也是泰迪熊爱好者,我和他讲了你对各种小熊的喜爱,也许是遇见了同道中人,所以他才答应卖给了我。” “按我的喜好?” “是啊,这里本来是我要送你的新年礼物,我还记得刚在一起的时候,你和我说想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但一直没买到合适的,我当时就想起了这里,找了设计师,花了一年的时间来装修,本来我是想,等过年,你收了礼物,你同意,我们就一起搬过来,没成想却横生变故,把我所有的打算都打乱了。” “既然是要送给我的礼物,那你为什么要提前搬过来住?靳北笙你是算好了,要用这套房子,让我感动吗?收起你的小心思,我林清浅不缺房子。” “浅浅,别这样说话。” “婚前财产我也要感动,靳北笙,我是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过户,我对你从不吝啬。” “用不着,我不要!” 靳北笙叹了口气,知道她还在气头上,便适时的闭上了嘴,继续洗着手里的茶具。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爷爷奶奶们终于是带着管家到了。 进门后,靳奶奶一边打量着屋里的装修,一边很是欣慰的对靳爷爷道:“你瞧瞧这多亮堂啊,这在浅浅和北笙在一起之前,咱们哪敢想就北笙那个沉闷的性子,能把家里装修的这么有朝气!全是托我们浅浅的福!” 靳爷爷笑着点了点头:“一物降一物,北笙愿意改变总是好的。” 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管家把从老宅带来的东西提去了厨房,靳北笙和林清浅也端着茶具走了过来。 靳奶奶向林清浅伸出了手,笑得很是慈蔼:“浅浅,快过来,坐到奶奶身边来!” 林清浅绕过茶几,握住靳奶奶的手,在她身旁坐下:“对不起奶奶,我今天中午多睡了一会儿,没接到电话,让您着急了。” 靳奶奶拍了拍她的手:“没关系,奶奶理解,我们浅浅好不容易放假了,能睡当然是要多睡一会儿了,年轻人嘛,总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才好。倒是北笙,什么时候多了睡午觉的习惯,还有那个手机,打电话也不接,发消息也不回,真不知道一天天都在干什么!” 靳奶奶没好气的瞪了眼靳北笙,靳北笙心下一慌,手上倒水的动作一顿,便是将水倒在了茶几上。 靳奶奶叹了口气:“你瞧瞧,这么大的人了,做个事情还毛毛躁躁的,倒个水都倒不好。” 林清浅看了眼靳北笙,觉得这人确实有点儿可怜,吵归吵闹归闹,他对自己的好,也确实都是真的,解个围也没什么。 “奶奶,您别说北笙哥了,他也不是故意的。” 靳奶奶和靳爷爷对视了一眼,笑道:“哎呦,奶奶还没说他什么呢,浅浅就护上了,照这样下去,北笙都得被你宠到天上去了!浅浅呀,你别嫌奶奶唠叨,这男人啊,就不能太惯着他们了,你惯得越多,他们就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习惯了你的好,就不容易把你当回事儿了。做了错事,也会想,反正你这么爱我,肯定会原谅我的,所以女人不能卑微,卑微一次,就等于放纵他一次,他就容易不知道自己算老几了!” 靳爷爷笑道:“你这个老婆子,你可听听自己都在教浅浅些什么吧!浅浅和北笙,小夫妻感情好,是好事!等再过几年,考虑考虑生个孩子,一家三口也就圆满了,到时候啊,咱们家四世同堂,可就热闹喽!” 靳奶奶也笑着点了点头:“对!四世同堂!到时候我也要像老韩家那样,开个宴会把所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叫过来,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我也好好炫耀炫耀我的曾孙,曾孙女!唉,你说这时间怎么就过得这么慢啊,真想立刻就能抱上软乎乎的孩子。” 她看向微笑不言的林清浅:“但浅浅也不要太有压力了,我和你们爷爷,身子骨也还硬朗,再挺十年,还是挺得住的!你奶奶没享到的福气,我得替她感受了,这样等百年之后,见着她了,我也才能对她有所交代,至少我活着的时候,她托付给我的小姑娘啊,过得很是幸福。” “奶奶别胡说,您是要长命百岁的,十年哪够啊,二十年,三十年……您和爷爷也是要健健康康的!”林清浅靠向了靳奶奶的肩膀,靳奶奶笑着抬手捏了下她的脸:“你这孩子,就你嘴甜!” 又闲聊了一会儿,管家准备好了从老宅带来的饭菜,祖孙四人一起坐在了餐桌前。 饭桌上,靳奶奶和靳爷爷聊天的重点还是在韩家即将迎来新生命这个话题上,林清浅默默吃着饭,尽可能减轻自己的存在感。 但从爷爷奶奶的话语间,她到底还是不可避免的听出了催生的意思,靳北笙对此也心知肚明,但他面无表情惯了,爷爷奶奶们也是习以为常,知道他在听就行。 吃完饭,靳北笙和林清浅又带着爷爷奶奶们在景兰苑里逛了逛,临近黄昏,才将二老送上回靳家老宅的车。 林清浅看着载着爷爷奶奶的车离开视线,终于是松了口气,甩开了靳北笙揽着她肩膀的手:“我是不可能和你生孩子的,你别动歪脑筋,而且就现在的情况,就算有了孩子,我也不会为了孩子妥协和你凑合过的,所以靳北笙,我再警告你一次,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父凭子贵这件事,在咱们俩这儿,完全不成立!” 第172章 她会不开心吗? “浅浅,你知道我不会这样。” “最好是,别让我更讨厌你。” …… 从景兰苑回家,林清浅就开始收拾行李,靳北笙站在门口无措的看着她:“就一定要搬走?我不是说了我走,你留下吗?” “同样的话,我信一次就够了,我自己有家,我要回我家。” “你回哪个家?老宅?” “不用你管,我也不会告诉你。” “浅浅……” “别叫我,能答应你明天早上再走,已经是我在和你念旧情了,你现在再多说一个字,我立刻就走!” 林清浅合上行李箱,把箱子推到了墙边和之前收拾好的两个箱子放在了一起,整理完,她的小衣帽间也算是彻底空了。 她扶着腰,环顾四周又检查了一遍物品是否有遗漏,待转身,正好对上了靳北笙可怜巴巴的目光,林清浅没理他。 靳北笙跟着她走进了卫生间,林清浅习以为常的照着镜子开始洗漱,可谁承想,她刚把牙刷放进嘴里,就听靳北笙没头没尾的问了一句:“你想好是哪种不要我了吗?” “什么?不要你了,还分种类?” 靳北笙站在她身后靠着墙,林清浅刚好能从镜子里看见他。 “我的意思是,你是打算和我就像你说的,一个合格的前任最好就像死了一样,还是说,只是赌气闹别扭,等你气消了,我们还有可能。浅浅,你真的能接受和我只是普通关系,甚至以后我身边出现别人,你也不会生气,不会吃醋?” 林清浅皱眉,显然是被他问住了。 靳北笙笑笑,继续道:“反正我是接受不了看着你身边出现除我以外的其他人,但要是真离婚了,你还想走下一步,我也不会阻止,但眼不见为净的道理,我一定会贯彻始终。 我早就习惯了不被人选择,我的世界可以封闭起来,可以只有自己和工作,也可以接受任何一个家族给我选择的联姻对象,除了爱,我什么都可以给她,我们之间会像一对相敬如宾的恩爱夫妻,利益会让我们演技卓绝。但浅浅,你得想好了,你是否能接受,我成为别人的丈夫?” 林清浅故作镇定的刷完了牙,她放下牙刷,没说话。 靳北笙叹了口气:“我不想逼你做选择,可有些事,你必须得想好了。” 林清浅抽了张洗脸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她低着头,靳北笙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良久,她道:“学不会怎么爱人之前,我劝你,别去祸害别人,除非你的新联姻对象和你一样,只在乎利益不在乎爱情,那就当我没说。” 靳北笙伸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你觉得无所谓?” 林清浅挣开了他的手:“不是无所谓,我只是不知道能怎么说,说不在乎,是违心的,可说在乎,又会显得我现在很像是在无理取闹……” “那你就打算不要我,又不想让我离开?” “你是自由的,我就算再在乎,也不会限制你。” “好,我明白了。” 林清浅把手里的洗脸巾揉成团,扔进了垃圾桶:“靳北笙,有件事你得明白,我想和你分开,不是因为不爱你了,而是因为,我在这段感情里,实在是太累了……” “好……” 沉默了半晌,林清浅看见靳北笙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随后过了五六分钟,她听见了关门声。 靳北笙走了,一晚都没回来。 他不在,林清浅却并没有想象中睡得踏实,她反复回想这几天和他说过的那些话,也在想他最后问的那个问题,如果他属于别人了,她会不开心吗? 答案是肯定的,但林清浅不想承认,也不愿面对。 第二天早上,她叫来司机帮她把行李搬下了楼,坐在车上,司机问她去哪儿? 林清浅犹豫了一下,道:“城安路。” 她爸妈家。 …… 就这样,靳北笙一连消失了三四天,第五天晚上,林清浅正坐在沙发上一边看文件一边泡脚,突然接到了韩良打来的电话。 她和韩良算不得多熟,私下打过的几次交道也全是因为靳北笙。 电话那头很吵,嘈杂的音乐声和男男女女的说笑声混杂在一起,所以哪怕韩良没说,林清浅也知道他在哪儿。 许是因为周围太吵的缘故,所以韩良说话的声音很大:“喂,林小姐?你在听吗?喂?” 林清浅放下手里的文件,微蹙起眉:“你说,我在听。” 韩良:“哦,是这样,我小叔喝多了,你能不能来接他一下?是真喝多了,这会儿都不省人事了,不骗你。” “你可以给他的助理或者司机打电话,他们会比我到的更快。” 韩良笑了下,周围的音乐声渐小,说话的音量也没刚才大了,明显是换了个相对安静的地方:“林小姐,不瞒你说,小叔本来是不许我给你打这个电话的,但我很担心他,我从没见过他像现在这样买醉,问他怎么了,他也不说……我这会儿也有点儿醉了,说话可能颠三倒四,但你能听懂就行。” “我能听懂。” “他以前从来不这样,我每次叫他出来喝酒,十次他能拒绝我十一次,还有一次是要说教我,但现在他在买醉,你懂这种恐怖程度就像是如来佛祖亲口告诉我酒肉可以穿肠过。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能让靳大佛子变成现在这样,确实有本事。” “他和你说了什么?” 韩良:“他什么都没和我说,我问了,他也没说,但就在刚才,我听见他迷迷糊糊地叫了你的名字,林小姐,话我已经带到了,我等你来。” 说完,韩良挂了电话,林清浅收到了他发来的定位。 她看着手机,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去,真的很怕这又是靳北笙的苦肉计。 过了十几分钟,韩良给她发来了一条视频,视频里,靳北笙仰头靠坐在沙发上,没戴眼镜,领带松垮的系着,衬衫领口微敞,看起来很是颓丧。 这是林清浅没见过的靳北笙,也不怪韩良说她有几分本事,能让一个矜贵惯了的上位者为她变成这样,她可不厉害吗? 林清浅到底还是心软了,她擦干脚,起身去换了衣服。 第173章 她还要他 快到酒吧时,林清浅给韩良打了个电话,等她停好车,韩良的朋友已经在酒吧门口等她了。 其实林清浅并不喜欢酒吧的热闹嘈杂,她也很讨厌烟酒混杂着香水的味道,以前同安然和田浩他们一起来,也只是因为不想落单,想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合群,所以每次来,人家喝酒,她喝可乐,实在推拒不掉才喝两杯意思意思。 韩良的朋友带着她上了二楼,走进了走廊尽头的包厢,推门进去,烟酒味呛人,她一眼就看见了垂头坐在沙发正中的靳北笙,他身旁坐着韩良和柏慕,还有他们的女伴,一屋子男男女女十几个人,大都有些醉了。 韩良看见她,忙是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林小姐!” 林清浅走过去,隔着茶几站在靳北笙对面,对韩良道:“还麻烦韩总帮我把他扶出来。” 韩良也没多话,他起身招呼着柏慕一起一左一右去扶靳北笙:“小叔,你家浅浅来了!” 靳北笙闻言抬头,嘟囔了一句:“胡说,她不会来了。” 林清浅叹了口气,韩良回头看她:“林小姐,你也过来帮帮忙吧!” 林清浅站着没动,她和靳北笙对上了视线,听他自嘲的笑道:“她都不要我了,还会来?” 韩良和柏慕对视了一眼,忙是架着靳北笙把他拖到了林清浅面前,然后十分不负责的把人推向了她,靳北笙站不稳,林清浅怕他跌倒,被迫只能抱着他,担着他的重量。 韩良道:“林小姐,人我是交给你了,我们还有下一场,就不送了。” “韩总,你们至少帮我把他扶下去吧?” 韩良吊儿郎当的笑着:“我没有管别人家事的习惯,也怕小叔醒了找我的麻烦,所以,我多一步都帮不了你。” 韩良的语气不善,林清浅也是彻底无语了:“你放心,等他醒了,我一定会一五一十的告诉他,是你给我打的电话。” 韩良耸了下肩:“你肯告诉他,说明你还愿意要他,既然还在乎,就听我一句劝,作的差不多就行了,别真把人作没了。林小姐,你得庆幸,自己遇上的是好不容易铁树开花的靳北笙,这要换成是我,管你是林小姐还是沈小姐,我都是下一个更乖,绝对不可能买醉,还让别人瞧了笑话。” “谢谢韩总的忠告,但靳北笙和你不一样,我知道你身边不缺人,但这也不是你把别人的深情当成笑话的理由,我如果没记错,年初时,韩爷爷给你定下了一门亲事,你也并未拒绝,有未婚妻的人,却还每天带着伴,花天酒地……” 她笑笑,又抱紧了些靳北笙:“你哥今年有意要往京城那边升迁,韩总,最好还是低调些吧。” “不识好人心。” “同样的话,我也还给你,还有,感情和对象不是玩物,你最好还是当回事儿吧。” 说完,她拍了拍靳北笙:“能不能醒醒?”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抱紧了他,到底还是站在韩良身旁的柏慕先看不下去了,他上前帮林清浅一起扶靳北笙下了楼。 柏慕:“林小姐别生气,韩良他今天喝醉了,而且你也知道他和靳总是亲戚,又一直把靳总当成榜样,所以他看靳总这么难受,对你肯定有怨气,但是吧,他有句话倒没说错,感情的事儿,如果还爱,还在乎,就别闹得太僵了,不然覆水难收,局面可就不好看了。” “你们为什么都觉得是我在作?” “因为我们确实想不到,面对像靳总这样的人,你真能放下他。林小姐,咱们这个圈子,其实也就这么大,能出一个在感情问题上干干净净的人不容易,能遇见不薄情的,更是很大的福分,你得珍惜啊。” 林清浅知道多说无益,她笑笑,不再说话。 柏慕帮她把靳北笙扶上车,放在了后座上,他看着林清浅的小车,笑了笑:“你也是有意思,很少见像你这种身份的女孩,能开这么低调的车,说实话,我家保姆出去买菜,开的车都比你这辆贵。” 林清浅探身给靳北笙系上安全带,关上了车门。 “我不喜欢太高调的东西,这样普普通通的挺好。谢谢你帮我,也帮我谢谢韩良,走了。” “注意安全。”柏慕看着她上了车,挥了挥手。 …… 林清浅开车带着靳北笙回了家,一路跌跌撞撞的好不容易上了楼,空出手开门时,又重心不稳差点跌倒,但好在她抓住了门框,才避免了一场和醉鬼一起摔倒的惨剧。 进门后,她把靳北笙拖到了沙发上,她叉着腰看着他,叹了口气:“你说说,你折腾到最后,折腾的还是我。” 她俯身摘掉了靳北笙的眼镜,托起他的头,找了个抱枕垫在他头下,然后帮他解下了领带,拉过毯子盖在了他身上:“我实在是弄不动你了,你就凑合睡一晚吧。” 安顿好靳北笙,林清浅转身去卫生间,打湿了一条毛巾,又给他擦了擦脸和手,然后裹着毯子,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守了他一晚,听他不止一次叫了自己的名字:“浅浅……浅浅……别不要我……” 果然,情债就该是她欠的,不然为什么总能对他心软。 …… 靳北笙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起来时,头昏脑胀,待认清自己这是在哪儿后,他才放下心来,但又完全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的林清浅家。 他刚准备起身,就听见了林清浅的脚步声,因为想和她多待一会儿,所以他又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林清浅把手里的水杯放在茶几上,她在靳北笙身前蹲下,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你是不是喝假酒了?怎么还不醒?额头还这么烫,不会发烧了吧?” 她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作为对比:“确实是烫,你不会真喝假酒了吧?” 她拍了拍靳北笙的脸,叫他:“靳北笙!北笙哥!醒醒!” 靳北笙很享受此刻她掌心的温度,所以并不想睁开眼睛打破美好的气氛。 林清浅有些急了,她转身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了电子体温计,给靳北笙测了体温,三十八度二,真发烧了…… “你是真喝了假酒啊……” 她忙是起身拿起手机,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 靳北笙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了笑,他就知道他的浅浅,还是很在乎他的。 她还要他。 第174章 因为你比一切都重要 打完电话,林清浅又去卫生间投洗了毛巾,敷在了他的额头上。 躺了大概十几分钟,靳北笙是真有点儿躺不住了,他轻咳了一声,佯装虚弱的睁开眼睛,有些茫然无辜的看向了正坐在他身旁地毯上,抱着医药箱,研究感冒药用量的林清浅,虚弱的又咳嗽了几声。 林清浅闻声,放下手里的药盒,回头看他:“你有没有药物过敏史啊?我不敢给你乱吃药。” “青霉素和头孢都过敏。” 林清浅叹息了一声:“幸好我没给你乱吃药,不然这要是真给你吃出个什么毛病来,还不得被你讹死。” 靳北笙抬手拿下了敷在额头上毛巾,委屈又疏离的小声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的,我也不记得自己昨天怎么到这儿来了,浅浅,别生我的气。” 提起这件事,林清浅多少是有些生气的,她从靳北笙手里接过毛巾,放在了茶几上,没好气道:“你也是长本事,学会买醉了,喝了几天酒,天天五马六道的,你都睡在哪儿啊?是不是每天都从不同的地方醒来?” “没有,浅浅,真没有,我这几天都住在酒店,郑宇可以帮我作证,我没有从不同的地方醒来,也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昨天是个意外,因为……我太想你了。” 他伸手想要去拉林清浅的胳膊,却被她躲开了:“既然醒了,就先去我卧室的卫生间洗个澡,医生一会儿就到。” “我可以留下?” 林清浅一边收拾医药箱,一边道:“看完医生再走,人家都出门了。”说完,她提起医药箱转身离开了客厅。 靳北笙扶着头,掀开毯子,坐起身来,他当着正站在餐厅收拾桌子的林清浅的面,很是虚弱的慢悠悠走进了林清浅的卧室,等他洗完澡,换好衣服,家庭医生也到了,检查完后,医生对他进行了一大堆的叮嘱,大抵是少抽烟,少喝酒,还要少熬夜,不能仗着年轻瞎折腾。 又留下了几盒感冒药,说如果不放心,可以再去医院详细的检查一下,还提醒了靳北笙,他今年的体检还没做呢。 林清浅抱着胳膊,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靳北笙,越看越气,一个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在意的人,她之前到底是哪来的自信,非得要求他在意自己。 医生还说,靳北笙有些日子没喝那些调养脾胃的中药了,如果有时间,最好再去找中医检查一下,毕竟有些调养是要长期坚持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补药根本发挥不了作用。 林清浅也是头一次知道靳北笙肠胃不好需要喝中药调养,也突然明白了,刚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身上淡淡的中药味道是怎么来的。 越听,她的脸色越差,靳北笙也再不敢看她。 送走了医生,林清浅给他冲了包感冒药,又倒了满满一杯热水放在床头柜上:“你快喝,喝完了,我们去医院。” “空腹不适合喝药吧?” “我倒是忘了。”她在床边坐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开始点外卖,靳北笙扫了眼她的手机屏幕:“我不在,你就吃外卖?” “你忘了,我的厨艺不好,有一次我煲了一锅汤,把绵白糖当成了盐……算了,是我忘了,那次我给你发消息,你根本没回我。” 林清浅点了两份粥和一些小菜:“我不想和你翻旧账,就眼前的事论事,你能记得我肠胃不好,就记不住自己的?一边要喝中药调养,一边又去喝大酒买醉,靳北笙你是不是打算在我和你离婚之前,就先把我作成丧偶?” “浅浅,我知道错了。” “还有,昨晚我去接你的时候,你和韩良他们一起去的那个酒吧,是出了名的贵且乱,像你这样的人,在那儿可都是大鱼,要不是因为当时你身边的人多,他们又没有整你的心思,不然就冲你昨天醉得不醒人事的样子,我能保证,不管你做没做对不起我的事,今早都一定会在陌生的床上醒来。不是赔钱,就是赔些别的。你常年不在南城,可能不知道那儿和普通酒吧的区别,我简而言之,韩良他们过去,就是去找乐子的,能听懂吗?” “浅浅,我什么都没做。” “我知道你什么都没做,但是靳北笙,以后不要再这样了,不要再让别人看你的笑话,也不要给别人害你的机会。” 沉默了片刻,靳北笙哑声问道:“昨天是韩良给你打的电话?” “是,我不想瞒你,但你也别去找他兴师问罪,相反我们确实得感谢他打了那通电话,否则今天一定会有更大的麻烦。还是那句话,我们怎么闹都行,但唯独不能闹到长辈们面前,尤其是私生活的问题。” “靳北笙,你该清楚要是被你家长辈知道你去了那种混乱的地方,还过了混乱的一夜,他们会怎样?靳家不动家法,但不代表没有,你们靳家的旁支也是人才辈出,你靳北笙不是不可替代的,同理,林家和我也不是。” “他们完全可以继续把你送出国,再择优培养一位新的继承人,为他挑选一家合适的联姻对象,靳家就也还是那个繁盛的靳家。但这种需要争抢的局面,对你我而言绝不乐观。我能想到的事,你肯定也能想到,但为什么,还要折腾自己呢?” 林清浅不解的和他对视着,靳北笙欲言又止了良久,缓缓垂下了眼眸:“因为……because you''re more important than anything。” 因为你比一切都重要。 “如果你真是这样想的,就照顾好你自己,维护好自己的体面,只要我们一天没有公开离婚,那我们的脸面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靳北笙,我们是利益共同体,我们之间也不只需要爱情。” “那你为什么还要和我离婚?” 林清浅反问他:“那你为什么还能躺在我的床上?” 靳北笙凝起了眉头,林清浅叹息了一声:“算了,你脑子缺根筋,别想了。” “浅浅……你还要我,对吗?” “靳北笙,昨天韩良和我说过一句话,我觉得还真挺有道理的,他说你是铁树好不容易开次花,所以才把我当成个宝……我原以为我们之间最清醒的那个人是你,没想到,你才是那个恋爱脑,拿不起放不下,还总是不改错。” 第175章 给个机会吧,林小姐 “浅浅,不是我把你当成宝,而是你本来就值得被宝贝。” “那你还让我这么疲惫?算了,你都不把自己当回事,我到底还在期待什么啊。下午先去医院,看看你的感冒,顺便预约最近的体检,然后明天去看中医,把你断了的药再续上。年纪轻轻,毛病倒不少,要不是靳家家大业大,我都觉得自己是被骗婚了。” 靳北笙笑了下:“不气了?” 林清浅瞪了他一眼:“我是真怕你把自己作死了,本来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族长,叔伯他们就说我命硬克亲,这家伙,你要再有个三场两短,我这不祥的名号不就坐实了?我宁肯离异二婚,也不想丧偶。” “那这婚还离吗?” “离婚协议我的律师已经在拟了,估计等假期结束就能签了,先签了,剩下的再说,还有那份契约,我觉得也不太适用了,所以你看要不要找个时间,一起改改,或者算了?” “不离婚还要签协议?浅浅,你觉得合适吗?” “你如果觉得不合适,现在可以从我的床上下来。” 靳北笙不说话了,他攥着被角,又侧过头咳嗽了几声,林清浅从床头柜上拿起水杯递给他:“这几天独处,我已经冷静多了,大家都劝我,说如果没打算真的和你离婚,只是和你赌气,想要闹一闹,就最好适可而止,不要闹到覆水难收的地步。” “我知道你不是闹,你是真的在放弃我。” “确实是这样,但也不止是这样,我还想看看,你能为我改变妥协到什么程度。看看你到底能不能想明白,我需要的保证和爱,从来不止局限在口头上。我可能是从小该得到的就都得到了,所以我的物欲很低,也没那么喜欢一些惊喜, 我也不止一次的告诉过你,我想要你给我的爱,是那种事事有回应,能把我当成你的第一选择,知道在遇见事的时候,我们是可以互相依靠的,我想要的只是简单平淡的幸福,在这种幸福里,我发出去的消息不会石沉大海,打出去的电话也不会了无音讯,我们之间也不该总有看不见的时差,我不需要你的臣服,在感情里,抛开利益,我要的只是你这个人,还有你这颗心。” 林清浅叹了口气:“时至今日,咱们俩之间这点儿破事,我觉得已经说得不能再开了,就像一场考试,我把答案递到了你的手边,就看你怎么抄了,靳北笙,你要是再听不懂,我也是真没法子了。” “我明白了,浅浅,我这次真明白了。”靳北笙笑着喝了口水,林清浅不再理他:“我去客厅等着接外卖。” “好。” …… 吃完饭,林清浅盯着靳北笙喝了感冒药,然后开车拽着他去了医院,检查完,还好只是普通的感冒,体检也预约到了一周后,林清浅说要把他送回家,靳北笙问回哪个家? 林清浅:“各回各家。” 听了这个答案,原本好像只是感冒没什么大碍的靳北笙,顿时就是头也疼,腰也疼,反正胳膊腿就没一个灵光的了,林清浅看着他既夸张又别扭的表演,只觉如果自己的态度再强硬一点,这人能直接给她演一出当场去世。 最后没办法,还是把他带回了家。 一下午,靳北笙都好好的,可到了晚上就又烧了起来,一测体温还是三十八度多,吃了药,林清浅帮他掖好了被子,又贴上了退烧贴,刚准备离开,就被他抓住了手腕。 这人烧得迷迷糊糊地,脸都红了,却还顾得上说:“浅浅,别走,别不要我。” 林清浅也是真无语了,她在床边坐下,静静地看着他:“我看你是想把我也传染感冒了。” 靳北笙放开了握着她的手:“我没有这个意思,你走吧,我睡一觉就好了。” 林清浅伸手摸了下他的额头:“算了,你快闭眼睡吧,我好人做到底,等你睡着了再出去。” “好。” 林清浅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他的睫毛扫过掌心,林清浅知道他还是不听话,根本没有闭眼,但也没多说什么。 又等了一会儿,她放下了手,靳北笙却在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看向她。 “还不睡?你熬鹰啊?” 靳北笙小声道:“我怕我一闭眼,今天的事情就会变成一场梦,醒来,我还是在酒桌上,你也还是不要我了。” 林清浅掐了他一下:“是梦吗?” 靳北笙疼得嘶了一声,笑了:“不是。”他笑得傻里傻气的,逗得林清浅也是难得露出了笑容。 他掀开被子一角,往旁边退了退:“我想抱着你,你怕冷,我怀里暖和。” “家里有空调,根本就不冷,而且我没有和你和好,你别利用我的同情,动歪脑筋。” 靳北笙又往旁边挪了挪:“我不动歪脑筋,抱抱就好,你可以全当是我在追你时的暧昧,给个机会吧,林小姐。” 林清浅没忍住,噗嗤笑了,她故作扭捏地脱了鞋,在他身旁躺下,靳北笙把她揽进怀里,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我的怀里很暖的。” “就是有感冒的风险,不是什么好地方。” 靳北笙又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小声问:“林小姐,我有个问题。” “说。” “你难追吗?” “很难。” “有多难?” “在你之前,我没有谈过恋爱。” “那是挺难追的,我也很荣幸。” “可是和你谈恋爱的体验感真的很差。” “对不起,以后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我还没答应呢。” “对不起。” “算了。” “算什么?” “算你是个大笨蛋!” 靳北笙低笑着,把脸靠向了她的发顶,安静了一会儿,林清浅突然抬头问道:“你会不会觉得我太容易原谅你了?” “你原谅我了?” “没有。” “那不就行了。” “可你在抱着我。” “这是在你的床上,我只是在向这张床的主人,展示我的价值,以求得她不要把我赶走。” “暖床的价值。” “算是吧,如果你还想要附加服务,我也能带给你特殊的体验。想试试吗?我现在怀里可比平时还暖。” 林清浅抬手捂住了他的嘴:“不要,别得寸进尺,你赶紧养病,养好了滚蛋。” 第176章 靳总,无赖也得有个度 靳北笙亲吻了一下她的掌心,拉下她的手,覆在了自己心口上,林清浅抬头看他:“你能不能老实点。” “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浅浅你不知道我有多难过,我只要一想到以后都要过没有你的日子,我就心痛到好像要停止跳动了。 我这几天试图靠醉生梦死麻痹自己不去想你,可每一晚你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我们一起在海边散步,我抱着你,你踩在我脚上,海浪朝我们扑来,傍晚的夕阳很美,我们一起牵着手走在沿海公路上,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还有沙滩上的秋千,你坐在上面慢悠悠地晃着,天空中绽开了朵朵烟花……我前天去了一趟清泉寺,皈无大师和我说了我生日那天,他和你的交谈,可是宝贝啊,你从不欠我什么,是我一直在让你难过。师傅和我说了很多,我也反思了很久,宝贝,我想我是真的很爱你,真的。” “然后就反思到酒吧去了?” “浅浅,你知道的,我从不是一个多好的人,卸下伪装,我也不过是一个自私,怯懦,对感情优柔寡断又糊涂的人,可就是这样的我,却能被你爱着,这令我万分惶恐,不知所措,甚至在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时候,就未经允许,擅自将你困于了心里,自私怯懦作祟,带给了你很多的疲惫和伤害,但这绝不是我爱你的初衷。我卑劣如初,可我愿意为你改变……所以,浅浅,能不能别将我赶出你的现在和未来?” “你的话好多。” 林清浅抬头对上了他有些泛红的眼眸:“你该睡觉了,再多话,我就不陪你了。” 靳北笙欲言又止的抿唇,但到底还是没再多说什么。 睡到后半夜,林清浅抬手又摸了摸他的额头,还是很烫,她起身想要再帮他换一个退烧贴,可刚一翻身,就被靳北笙重新拥进了怀里:“你要去哪儿?” 他的声音很哑,短短一句话都说不太清楚,他清了清嗓子,带着些恳求道:“别丢下我。”他把脸埋在林清浅的发间,林清浅捏了捏他搭在自己腰间的胳膊,转头看他:“我不走,就是想给你换个退烧贴,靳北笙你又烧起来了,你都不难受吗?” 靳北笙嗯了一声:“头很疼,但可能是因为知道有你在身边,所以可以忍耐。” “我看你是烧糊涂了。”林清浅拉开他的胳膊,下床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新的退烧贴,撕开,贴在了他的额头上:“是不是舒服点了?” 靳北笙点了下头。 林清浅坐在床边,很是担忧的看着他:“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你不会是故意来找我博同情的吧?” 靳北笙笑笑:“不是很有用吗?” “你是知道我很吃你示弱的这一套。”她帮他掖了掖被角:“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歇一段时间吧,我听郑助理说,你已经有好几年都没有过长时间的假期了。北笙哥,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你的生活里也不该只有工作。” “嗯,还有你。” “算了,和你说不明白。” 她在靳北笙身旁躺下,拽过了一点被子,打了个哈欠,靳北笙侧头看她:“不关台灯吗?” “不关了,关了我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 “害怕,我第一次照顾病人。”林清浅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向他,小声问道:“你以前生病的时候,是怎么被照顾的?” “我不需要照顾,看过医生,吃了药打了针,睡几天总会好的。” “小时候也是吗?” “嗯。” “会想家吗?” “会,可是想一想,发现没什么用,也就不想了。” “靳北笙,你真可怜。” “不可怜,林漾以前说,我是最不适合卖惨的人,因为我已经得到了太多别人没有的东西,所以在一些方面惨一些,才是公平的。也只有你觉得我可怜。” “你的佛珠呢?” “摘了,因为一看见那些珠子,我就会想起你说的,我生日那天,你去清泉寺为我祈福,帮我拿回了佛珠,又会想起在赵爷爷这件事上,我对你的伤害和不尊重,我很讨厌自己,也怕没有勇气再来追你。”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 “浅浅……” “算了,你别说了,说多了我又不爱听,睡吧……”林清浅闭上了眼睛,可她根本就睡不着,她听见靳北笙叹息了一声,良久呼吸声渐渐平稳了。 …… 靳北笙的这场感冒可谓是来势汹汹,一直到假期结束也还是看起来很虚弱,林清浅怀疑他是演的,因为只要一提让他离开,头疼脑热各种症状就都会冒出来。 在假期结束的第五天,林清浅上午从公司回家取今早落在家里的文件,一进门就听见了靳北笙中气十足的声音,她压低脚步,走到了书房门口,只见他正在开一场视频会议,她在门口站了五分钟,靳北笙一声都没咳嗽,要知道昨晚她说让他走的时候,他那是咳得好像肺都要出来了似的。 林清浅抱着胳膊,有些生气,又看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没忍住敲了敲门。 靳北笙转头一看见她,顿时就慌了,林清浅也还是第一次从他脸上看见这么惊慌失措的表情,视频那头的高层许是也看出了他的异样,关切问道:“靳总,您怎么了?” 林清浅冲他笑笑,靳北笙忙是不自然的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淡定地冲着屏幕道:“休息五分钟。”然后关了话筒。 他起身上前,拉住了林清浅的手:“浅浅,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我要是不回来,也看不到靳总这么出色的表演,嗓子不疼了?头也不疼了?腰不酸腿不疼,连心脏都恢复出厂设置了?靳总,我见过无赖,但没见过像你这么会演的无赖。” 林清浅探头看了眼桌上电脑旁摆着的冰美式:“看来就连郑助理都知道靳总的病好了,连冰美式都能喝了。” “浅浅……你听我解释。” 林清浅甩开他的手,转身去客厅取文件,靳北笙忙是跟上,林清浅道:“病好了,一会儿就收拾收拾走吧,别赖在我家。靳总,无赖也得有个度。” 第177章 签了,对我们都好 …… 因为假期之后,公司事忙,所以一下午,林清浅也没顾上管靳北笙到底有没有从自己家离开。 下午临下班前,又临时开了个会,等她忙完已经八点多了,打开手机一看,两个小时前,靳北笙给她发过一条消息,说在公司楼下等她,要送她回家。 她拨通了靳北笙的电话,点了外放,然后弯腰从办公桌下的柜子里取出了自己的平底鞋,趁着等他接听的空档,换下了磨脚的高跟鞋。 铃声响了一会儿,靳北笙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忙完了?” “嗯,刚开了个会,你还在楼下?” “在。” “你不会是想借送我回家的名义,继续赖在我家吧?” 靳北笙无奈笑笑:“别把我想得这么无赖,我只是想对你好。” 林清浅起身,跺了跺脚,果然还是平底鞋更舒服,她一边收拾包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靳北笙闲聊,一直到上了电梯才挂断和他的电话。 过了五六分钟,她小跑着在停车场里找到了靳北笙的车,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位。 靳北笙探身过来帮她系上了安全带:“林总日理万机啊。” 林清浅打了个哈欠,调整了一下安全带的松紧:“还是之前旅游区的那个开发项目,原本截胡的那家公司,因为后续资金跟不上,所以工程基本处于停滞状态,又因为这个项目的盘很大,一直这样吊着,他们也受不了,早晚得被拖垮。南城这边又很重视这个项目,所以就有人打起了想再拉林氏下水的算盘。我不太看好这件事,但公司内部出现了一些分歧。” “为什么不看好?” 林清浅想了想,组织了一下语言:“因为……就像是我在面包店里买面包,只有最后一个牛角包了,我都已经打开付款码就差被扫码了,结果突然来了个人,把他的付款码押在了我的手机上面,付了钱,抢了我的小面包,然后他在走回家的路上,发现小面包变硬了,所以后悔自己买了它,于是回头找到我,想要我付一半的钱,买走半块变硬的面包,弥补他的损失。可我甚至不知道,在他走回家的这一路上,这块小面包经历过什么。” 靳北笙点了下头:“我也不建议林氏再插手那个项目,一来是资金周转问题,二来,我听说前两年那个项目从林氏脱手后,后续的审批环节就出了些问题,接手项目的江氏集团,做事一向不怎么磊落,他们那个江总,我见过几次,不是什么适合打交道的人。” 林清浅靠着椅背,从包里掏出了一块草莓牛奶糖,撕开,放进嘴里,含含糊糊道:“你说的还是太保守了,你不如直接说,江氏的项目推进不下去,除了资金问题,还有就是那位老江总在南城的人脉这两年有些危险了,那位人脉和韩家向来不对付。 如果明年韩家大哥真能往京城那边升迁上去,第一个不放过的就是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江氏肯向林氏示弱,不就是想拉林氏下水,让韩家看在林家的面子上帮江氏渡过这一劫吗?但是凭什么啊?我凭什么要当这个好人?”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你能想明白这点,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又不傻。” “饿了?想吃什么?” “不知道,随便吃点儿吧,主要是累,明天早上还得去学校。再熬半年,我就能短暂的解放一下了。” “再熬半年你也解放不了,宝贝,你真以为出国读书是去放风的?学业要顾,工作也得顾,之后你学业不达标,毕不了业,我也没办法。” 林清浅脸上的笑容凝固住了:“靳北笙,你就害我吧!” “你应该早就想到的,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能够轻易达成的事,不过,你如果能考虑让我跟你一起去,或许在很多方面,我都能帮助到你。” “用不着!” “真不用?” “摆正你的位置。” “好。” …… 接下来一连两个月,一直到十二月底,靳北笙基本每天都在坚持早上在她家楼下等着送她去上班,顺便监督着她在车上把早饭吃了。下午在公司楼下等着接她下班,然后一起吃顿晚餐。偶尔他因为事忙来不了,也会让司机来接送林清浅。 两人聊天的话题也渐渐从生活转移到了工作上,反正该说不说,靳北笙这人虽然不适合谈恋爱,但在工作专业上的能力还是没什么好质疑的。 有时候,能被他点拨几句,比林清浅上十节大佬培训班都有用。 跨年那天,靳北笙在江边订了一家很有氛围的餐厅,邀请林清浅一起吃饭,因为全程氛围浪漫,又是钢琴,又是小提琴,鲜花蛋糕,仪式感可谓是拉满了,所以林清浅一直没忍心从包里掏出那份准备好的离婚协议书。 一直到看完了烟花表演,靳北笙送她回了家,并试探着问,能不能让他上楼坐坐时,林清浅破天荒的同意了。 可就在靳北笙满怀期待的坐在餐桌前,准备听林清浅要和他说些什么时,林清浅把一份离婚协议书,以及他们之前签过的契约,一起放在了他面前。 靳北笙脸上的笑凝固住了,他蹙眉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还要离婚?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林清浅把笔放在他手边:“你没做错什么。之前我不是和你说过了嘛,这份契约已经不适合我们现在的情况了,所以要么改,要么毁,可改也没什么好改的,毁了,我也总没有安全感,于是索性升级,变成离婚协议书,签了,对我们都好。” “浅浅,这种东西是可以乱签的吗?我不同意。” “只要没领离婚证,就无效。” “那为什么还要签?” “因为我也得给自己找退路。” “我这段时间的表现不好吗?是哪里做错了,让你不满意?浅浅,你告诉我,我改,但这种东西,我是绝对不会签的。” “这和契约也没区别啊?” “这份契约如果放在现在,我也不会签,因为我爱你!” 第178章 注意你的态度 “爱这件事,谁说得准啊?你今天可以爱我,明天就可以不接我的电话,后天也许又会为了件什么你觉得无比重要的事,将我抛之脑后。我倒是也想信你,可我不信自己真有那么大的魅力,和你在一起将近两年,我都没混到你心里的首位,这才两个月,我就能变成你心里最重要的人?和我有关的事,就能被你当成最最重要的事?如果真是这样,那也有点儿太讽刺了吧?” “可是浅浅,这也不是咱们可以乱签这种不吉利的东西的理由,我们可以玩,可以闹,但是离婚这件事不可以随便乱说的。” 林清浅靠向椅背,抱着胳膊,静静看着他,沉默了片刻,道:“只要你签了,即将到来的年节,我就一定和你好好过,不签,我们就继续从长计议。” 靳北笙蹙眉:“你这是在和我谈判吗?” 林清浅点了下头:“对啊,很多技巧还是你教我的呢。所以你一定知道,我手里压着一张底牌,心里守着一道防线,我给你开出的价码已经是从感情角度出发,趋近底线了,你要是还不肯,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 “没什么好谈的……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维持现状,甚至可能会更糟,毕竟这两个月来和你分居,让我意识到有你没你好像对我的生活影响不大,甚至还更自由,也不会因为你内耗了,睡眠质量也更好了,反正好处很多。” “林清浅!你这是谈判的态度吗?我看你是在打着给自己留退路的名义,逼我签这种东西,是真的想和我离婚,怎么,明年要毕业了,能独当一面了,我就没用了,是吗?” “注意你的态度。” “我什么态度?”靳北笙拿起那份离婚协议,翻了翻:“你都要和我离婚了,我还能有什么态度?林清浅,早知有今日,你当初何必撩拨我?我们就守着那份契约过到现在,你要离婚我会不肯吗?” “我没有要和你离婚,这只是一份协议。” 靳北笙被气笑了,他指着封面上的离婚两个字:“那你告诉我,这两个字怎么念?是,我是从小在国外长大,但我不是文盲,你比我受过更多传统教育,这两个字什么意义,你比我更清楚,我不管你亮没亮底牌,今天这份东西,以后这份东西,我就算把手剁了,我也不会签的,离婚证,你更别想,你可以不要我,不爱我,但这婚到死都不可能离。” “又犯病了?” “我犯病?你都要逼我离婚了?你让我怎么淡定?” “你要不先看看里面的内容?” “我不看,我没有必要看,我不离婚,我看它干什么。”靳北笙故作无所谓的把文件甩在了桌上。 林清浅叹了口气,拿过文件,翻了几页,递给他:“你看看这页。” 靳北笙垂眸扫了一眼,笑了:“林总还真是好盘算,真不愧是我教出来的,都不要我了,还能记得分点儿东西再走,真是一点儿亏都不吃……”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后面一段,林清浅要给他林氏百分之三的股份,他凑近拿起文件又仔细看了看,一抬眸就对上了林清浅满是无奈的目光,他迟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要了我名下将近一半的资产,又给我林氏百分之三的股份,先不说这种东西能不能成立,但林清浅,你知道这份协议一旦生效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啊,你多少还是得吃点亏,但我也给了你弥补,只要林氏不倒,你的利润就不会少,百分三听起来少,可你如果把它和靳家原本对林氏的占股加在一起,可就一点都不少了。你名下一半的财产,听起来多,可哪有我给你的这源源不断的钱多啊?” 靳北笙叹息了一声,放下了文件:“你这哪是给我弥补?你是想用股份套牢我,让我和靳家就算和你没了关系,也要看在不可分割的利益份上,不能不管林氏,林清浅,你这个算盘打的可真精啊。” 林清浅笑笑:“还是靳总教的好,你看我都明牌了,我们都不吃亏,我也没有要真和你领离婚证,所以,其实签了也没什么的,还是说靳总对协议内容还有不满意的地方?你提出来,我明天让律师再去改改。” “林清浅,我看你根本就是想直接气死我,你想要钱,想要财产,我不签这个东西,只要你开口,我可以全都给你,你何必来这一遭呢?” “我有财产,并且自我认为不比你的少,你上面还有祖父母和父母,我全家只有我一个人了,林家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家业都是我的,说实话,别说你名下一半的财产,哪怕是靳家一半的财产,我也未必看得上,这份协议真正的重点,就是你刚才说的,不管你我以后会怎样,靳林两家的互助合作,至少还得再往下延续一代人。” 靳北笙又往后翻了几页:“我就不明白,这玩意儿签了有什么意义,只要我们一直过下去,别说一代人了,几代人都是一家的,何必呢!” 林清浅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一口,说出了真正的实话:“我不信你。” 靳北笙顿住了翻页的动作,不可置信的看向她:“我又做错什么了?你怎么还不信我?” “直觉。” “林清浅,你今天就是铁了心,非得逼着我把这玩意儿签了是吗?” 林清浅点了点头,她指着靳北笙身后的餐边柜:“你看见那上面摆着的空相框了吗?我不止让你签,我还要把它裱起来,就挂在那面墙上,时时刻刻保持警醒。” “你不觉得幼稚吗?” “幼稚,但是有用,我最近是真的想明白了一个道理,与其内耗自己,不如去让别人生气。” 靳北笙欲言又止的转头看了眼餐边柜上的相框,终于还是无奈的拿起了林清浅给他准备好的笔,直接翻到了最后一页,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林清浅还贴心的提醒他,一式两份,别忘了签。 签完,她又当着靳北笙的面,把两份文件,一起装进了相框,挂在了墙上。 靳北笙看着离婚那两个字,就只觉头疼。 “签完了,我今晚可以留下了?” 林清浅欣赏着刚挂起来的离婚协议,看都没看他一眼,道:“时间不早了,你可以走了。” “浅浅!欺负人也没你这么欺负的吧?” “你觉得我这是在欺负你啊?可我怎么觉得我这是在告诉你一个道理,太轻易得到的是不会太珍惜的,况且是你自己说要重新开始追我,而且你也知道我很难追,怎么这才两个月就坚持不住了?看来你也没有很爱我嘛!” “林清浅!” “还凶我?”林清浅转头看他,笑着啧了一声:“倒是难得见你脸上能有这么多表情,不错,再接再厉,越来越像个人了!” 说完,她走到靳北笙身边,弯腰,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继续努力!” 典型的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 靳北笙想拽住她,却被她灵活地躲开了:“新年快乐!早点回家,时间不早喽!” 第179章 在你心里,我现在算什么? 元旦放假的第一天,早上,靳北笙来接林清浅一起回老宅,因为被逼着签了离婚协议,所以靳北笙的心情很不好。 林清浅也看出来了,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反正主打的就是一个他不开口,她也不开口。 到了老宅,靳北笙还是板着脸,但由于他一直都是这副对什么都淡淡的样子,所以长辈们也并没看出什么端倪。 吃饭时,他也还是照旧该给林清浅剥虾剥虾,该夹菜夹菜,靳奶奶还是很欣慰的夸他们感情越来越好。 吃完饭,在闲聊时,江念锦说起了,她和靳淮前段时间回苏城娘家参加亲戚家孩子百日宴的事:“哎呦,你们是不知道啊,那胖乎乎的孩子,虎头虎脑的还带着个小虎头帽,抱在怀里,别提多可爱了。” 江念锦拿起手机打开相册,把手机递给了靳奶奶:“妈,您看看,是不是很可爱?这一瞧呀,就是个有福气的孩子。” 靳奶奶慈蔼的笑着点了点头:“确实,这孩子以后一定有大福!男孩女孩?” 江念锦道:“是个小姑娘!可是宝贝着呢!我侄子和侄媳一直就想要个女儿,这不前两个生的都是儿子,可是失望坏了,所以这个孩子来的时候啊,他们就不想要了,但最后到底还是没舍得,这不得偿所愿了。” 靳奶奶把手机还给她:“这就是缘分,是孩子和父母的缘分。” 林清浅听着长辈们聊天,是一句话都没敢接,她默默一个接一个的从桌上拿着砂糖橘,递给靳北笙,然后再从他手里拿走剥好的橘子,一整个塞进嘴里,靳北笙看她鼓着腮帮子的样子,不由皱起了眉头:“橘子吃多了上火。” 林清浅看了他一眼:“可是这个很甜。” 靳奶奶道:“浅浅喜欢吃,就多吃一点,等你们回去的时候,我再让管家给你们带一箱!” “谢谢奶奶!”林清浅笑着又往靳北笙手里塞了两颗小橘子。 靳北笙叹了口气:“奶奶,您就惯着她吧,等她回头上火了,又该喊这疼那疼了。” 靳奶奶嗔怪道:“这橘子又不是天天吃,我们浅浅也不是纸糊的,怎么能偶尔多吃两颗橘子,就这疼那疼了?我看啊,你是不愿意帮她剥。” 靳奶奶说着从桌上的果盘里拿了颗橘子,慢慢剥着:“浅浅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奶奶惯着你。” 林清浅笑得得意,靳北笙无奈的看着她嘚瑟,没再多说什么。 说了会儿话,爷爷奶奶们就回卧室去休息了,江念锦前天约好的美容师也登门了,靳淮有个视频会议,一下子,全家就剩下林清浅和靳北笙是闲着的了。 林清浅打了个哈欠,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我也去睡会儿。” 靳北笙跟上她:“一起。” “谁和你一起?你回你的房间,我回我的,互不干扰。” “这是在靳家,你确定我们能互不干扰?你就忍心让奶奶难过?” “你威胁我啊?” “不是威胁,陈述事实。” 林清浅不说话了,靳北笙跟着她上楼,回了她的房间,林清浅在床边坐下,又打了个哈欠:“我睡床,你坐沙发。” “不要,凭什么?一点都不公平。”靳北笙在她身旁坐下,抱着胳膊,看了她一眼:“我们是夫妻,睡一张床合情合理。” “签了离婚协议书的夫妻。” “是你逼我签的,我不是自愿的,所以我不会认的。” 林清浅瘪了下嘴:“随便。”她向后仰躺在了床上:“我今天早上起的太早了,真的很困,你不困吗?” “困,但是睡不着,从你把我从你家赶出门的那天起,我就睡不着了。昨晚更是因为生气,睡得尤其差。” “至于吗?那份协议我不是也签了?我怎么就没生气。” 靳北笙气闷的叹息了一声:“你当然不会生气,因为是你不要我了,小朋友的算盘还打的很精,还说什么,没我你也能过得很好,反正我就是多余的,我也不明白我在你心里算什么? 分居两个月了,除了早晚我去找你能见一面,其他时间,我连条消息都没收到过,见面也是,我不去找你,你就永远不会找我,见了面,我想牵一下你的手,还得看你的脸色,就好像我碰你一下,你就能中病毒了一样,碰都不让碰。 最让我生气的是上个月中,咱们在酒店遇见,你明明看见我喝醉了,身后还跟着莫名其妙的女人,结果你看了我一眼,就该干嘛干嘛去了,你是真一点儿不担心我被人非礼了,林清浅,我真的生气了,你和我闹脾气,但你不能真不要我,也不管我吧?” “非礼……”林清浅没忍住笑出了声:“大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靳北笙回头瞪她:“你以为男人被盯上了,就不危险了?你也明明知道我有多讨厌被莫名其妙的人触碰,她们只要一靠近我,我一闻见那些香水味就不舒服,你什么都知道,你现在把我当什么?” 林清浅故作沉思的笑着,缓缓道:“我觉得吧,你如果真的只爱我,就一定会为我守身如玉,什么精神出轨啊,肉体出轨啊,都不会有。但如果你不喜欢我了,真的就是要出轨,我就算上赶着去拦你,求你,也没什么用,因为你的心思已经不在我这儿了,强扭的瓜不甜,吃了还恶心,所以你的私生活当然得自己约束,你都管不住自己,凭什么指望我管你。” “你一点儿都不在乎?” “不是不在乎,是我相信你的人品。” 靳北笙多少是有点儿消气了,可心里还是不痛快,他在林清浅身旁躺下,侧身面向她,问道:“在你心里,我现在算什么?” 林清浅用胳膊垫着头,闭上了眼睛:“你觉得自己算什么,就算什么。” “那我们算什么?” “这个问题,以前我也问过你,你怎么回答的?还有你刚说的那些什么你不找我,我就不找你,你细想想,你以前不也是这么对我的?我之前就告诉过你,我给你的爱永远不俗,永远拿得出手,可你当时不信,现在信了,我懒得给了,你又没安全感了,你说你这人多奇怪吧。” “我也需要成长。” “你长啊,我又没拦着你,这不是在陪你玩吗?” 靳北笙朝她靠了靠,伸手搂住了她,林清浅也没推开,由着他把脸埋在了自己肩上:“浅浅,我真的很难过。” “嗯。” “以后能不能别和我提离婚了?” “看你表现。” “我一定会表现好的。” “……” “真的。” “嗯。” “你再信我一次。” “我信你很多次了。” “这次一定。” “你上次也这么说。” 靳北笙急了,他起身捧住林清浅的脸,认真看着她,林清浅睁开了眼睛,和他对视着,说实话,靳北笙认真起来的样子,是真的有点儿凶,他道:“浅浅,我们不提以前了好不好?” “好啊。” “那我现在可以亲你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我不想。”她抬手点了下他的唇瓣,笑着一路向下,按在了他的喉结上:“靳总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追女孩才追了两个月就不耐烦了,你要知道,我从来不缺追求者,追个半年,一年,几年的,大有人在,我也没见人家像你这么急不可耐。” “我也没这么追过女孩。” “确实,靳总哪需要去追别人啊,都是别人追着你跑,但靳总,在你心里,我和那些别人一样吗?”她解开了靳北笙的几颗衬衫扣子,点了点他的心口,和他对视着,又问了一遍:“一样吗?” 红晕顺着靳北笙的脖颈迅速攀上了脸颊,他一把抓住了林清浅的手,按实在了自己心口上:“我只爱你,你知道的。” 林清浅笑着嗯了一声:“连声音都哑了。”她推了靳北笙一把:“你该去卫生间处理一下自己,不要太难堪了。” 靳北笙没动,他俯身拥住她,把脸埋向了她颈间,小心翼翼的亲吻着她的颈侧:“浅浅,我不做什么,你让我抱抱。” “别亲我,要抱就老实点。” 靳北笙不动了,他静静地拥着她,享受着久违的亲近。 第180章 我们是属于彼此的 林清浅又打了个哈欠,她转头看了眼近在咫尺的枕头,拍了拍靳北笙的后背:“我们商量个事,你能不能让我躺好了睡会儿?我是真的困。” 靳北笙抬头看了她一眼,林清浅满是真诚的点了点头:“我不是赶你,真的。” 靳北笙放开她,林清浅起身拽了拽被子:“你要不先让让?” 靳北笙起身,她掀开被子,躺在了枕头上:“你也一起睡会儿?” “你是什么意思?” “我问你要不要睡会儿,还能有什么意思?字面意思。靳北笙,你能不能别这么敏感。”她拍了拍身侧的空位:“睡不睡?” 靳北笙别扭了一下,还是绕过床尾,躺在了她身边,林清浅好心多分给他了一些被子:“午安。” 靳北笙看着她的侧脸,犹豫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凑近,将她重新拥进了怀里,试探着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见她没反应,就又壮着胆子亲了几下,最后吻上了她的耳垂,在她耳边低喃了一句:“午安。” 手机闹钟响起,是在下午三点,因为这一觉睡得实在是太舒服了,所以林清浅醒来后,手脚和胳膊腿都微微有些发麻,她伸手关了闹钟,撑了个懒腰,转头一看靳北笙还靠在她身边睡着。 她翻了个身,用胳膊垫着头,静静看着他,果然,这人还是睡着安静的时候最好看,她再次闭上眼睛,想着左右也没事,再睡一会儿也行,可这次还没等她睡着,卧室外就传来了敲门声,管家道:“林小姐,老夫人让我问问您,是否愿意同她一起出去散步?” 靳北笙蹙了下眉,他睁开惺忪睡眼,将林清浅拽进了怀里,低声道:“告诉他,你不想去。” 林清浅推了他一下:“这是奶奶叫我去的,我不好拒绝。” “那我叫你不要去。” “奶奶比你重要。” 靳北笙又搂紧了她些:“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你自己拒绝还是我帮你拒绝。” 林清浅笑道:“有第三种选项吗?” “没有。”说着,靳北笙捂住了她的嘴,替她回答道:“麻烦你告诉奶奶,我现在和林小姐有些事要商量,所以她不能去散步。” 门外,管家闻言,收回了还欲再敲门的手,含笑道:“我知道了。” 听到脚步渐行渐远,林清浅拉下了他的手:“你这么说,会被人误会的。” “那就误会吧,无所谓。”靳北笙亲了下她的额头:“再睡一会儿。” “你当然无所谓。” “那你现在去陪奶奶散步?” “你都帮我拒绝了。” “那不就行了,没必要总是在意别人的看法,自己舒服就行了。” “那你现在舒服吗?”林清浅向后退了退。 靳北笙苦笑了下:“你不是都能感觉到吗?但我想这也许是正常现象,因为我们都很喜欢你。” “靳北笙,你能不能正经点儿?” 靳北笙拉过她的手,带着她靠近自己,温度.染上了她的掌心。 靳北笙闷哼了一声,低笑道:“我在向你展现我最卑劣脆弱的样子,在你面前,我的欲望和爱慕总是交织在一起,这一面就连我自己都不曾见过。” 他向林清浅靠近,微微低头和她对视着,眼中满是虔诚的卑微:“你知道我在什么时候最想你吗?” 林清浅没回答,他继续道:“在每一个雨夜,我会想,如果你在我身边,我们可以紧紧相拥在一起,和着彼此的体温,听着雨声入眠,或许,睡前我还能读新的故事给你听,可以是《人间失格》,可以是《百年孤独》,亦或是《当你像鸟飞往你的山》。浅浅,你知道吗?你已经变成了我的一个梦,在梦里,旖旎和温柔交融,我们是属于彼此的。” 林清浅抽回了自己的手,紧攥着掌心,把手藏在了身后:“我警告你,别发疯!” “你觉得我这是在发疯?如果我要发疯,以我现在的状态,一定不会和你只局限于短暂的碰触,可我不想这样,我不能亵渎你,不愿强迫你,我说过会为你而改变,就一定会变,所以你可以放心的待在我身边,从我这里拿走你想要的东西,不用有任何顾忌,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因为我是真的爱你。” 林清浅皱了下眉,她掀开被子,看了他一眼:“你睡一觉,怎么话又变多了?” 靳北笙抬手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将她鬓边的散发别到了耳后,顺势轻捏了捏她的耳廓:“你知道我说的是实话。别推开我,我什么都不做,再让我抱一会儿,两个月了,宝贝……” 林清浅放下被子,面朝天花板,躺着不动,靳北笙把额头抵在她肩上,他的呼吸声绝对算不上正常,林清浅偷瞥了他一眼:“你要不去趟卫生间吧,冲个凉水澡?我感觉你这样不行呐……” “等一会儿就好了,不用担心。”他又把她往怀里紧了紧:“对不起宝贝,我不是故意让你见到这么难堪的一面。” “你也会对别人这样吗?” “你觉得可能吗?” “我不知道。” “我身边的位置,永远只会有你一人。” 林清浅满意的勾起了唇角。 …… 晚上,靳北笙拿了本新书,开始给林清浅讲起了新的故事。 “说真的,我刚认识查尔斯·斯特里克兰那会儿,一点也没觉着他有什么了不起。但今天,很少有人再否认他的伟大……” 是英国作家毛姆写的《月亮与六便士》。 靳北笙朗读的声依旧温柔好听,文字从他嘴里过一遍,好像立刻就能拥有绝佳的助眠效果。 林清浅在他的朗读声里,沉沉睡去,靳北笙一直坚持着读到了章节末尾,他合上书,俯身亲吻了她的额头,温柔的小声道:“晚安,我的宝贝。” ……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爷爷奶奶们应皈无大师相邀,上山去清泉寺了。 靳北笙被靳淮叫进了书房,江念锦在打电话,林清浅问管家要了鱼食,坐在池塘边的水榭里,喂着池中的胖锦鲤,该说不说,靳家养得这些动植物就没有长得不好的。 花草茂盛,叫大福的橘猫也是圆滚滚的,锦鲤也没逃过,林清浅看着它们缓慢游动的样子,都有些担心,再胖下去,这一池子的鱼会不会游不动直接沉底了…… 第181章 做人得讲义气 闲坐了一会儿,手里的鱼食也喂完了,虽然晴天太阳很暖,但到底是冬日,被冷风吹久了,林清浅还是打了个哆嗦。 她拍掉了手上的鱼食碎屑,起身回屋,结果刚上二楼,就听见了书房里传来的争吵声,吵得很凶,甚至还有瓷杯碎裂的声音,林清浅想起上次撞见靳北笙和他父母争吵时的场面,有些担心靳北笙这次又会在一气之下,一走了之。 她在楼梯的转角停下了脚步,靠着墙静静听了一会儿,算是多少理清了些思路,他们这次争吵好像是因为一件什么项目,靳北笙说这个项目的前景不好,没有投入的必要,但是靳淮觉得有必要投入,两人意见相左,说着说着就吵了起来。 就在两人争论不下之际,江念锦听见争吵声,走进了书房,她也没有了解前因后果,就直接站在了靳淮那边,勒令靳北笙听靳淮的话。 靳北笙哪是能听话的人,还是坚持己见,并试图说服靳淮,但也不知道他的哪句话触动了江念锦不愉快的神经,她砸了杯盏,又提起了靳砚辞…… 这下,靳北笙算是彻底炸了。 林清浅听着他们的争吵,也只觉害怕,她完全不敢想,如此剑拔弩张,气氛怪异的一家人,平时到底是怎么装出父慈子孝的和谐场面。 她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在犹豫自己到底要不要去救靳北笙,但又害怕冒然闯入,会让大家都不愉快,毕竟从她嫁进靳家到现在,这个家里除了靳北笙,再没人告诉过她,靳家曾经还有个叫靳砚辞的人。 靳北笙也再三提醒过她,在靳家,靳砚辞这个名字是绝对的禁忌,她也不知道如果自己撞破这层窗户纸会发生什么。 可不进去,她又觉得靳北笙好像有点儿太委屈了,明明他已经在竭尽所能的优秀,甚至把自己逼成了一个工作狂,靳砚辞的事和他也没有任何关系,他那么无辜却要承受父母对丧子之痛的责怪发泄。 想当年,她哥哥林漾在出国读书前,还不舍的抱着妈妈抹了几滴眼泪,那靳北笙十岁就被丢到了国外的寄宿学校,又得哭成什么样…… 林清浅觉得靳北笙很可怜,他形成现在这种对什么都淡淡,看似无欲无求,实则不懂表达,觉得只要不曾拥有,失去时就不会难过的别扭性格,他的父母根本难辞其咎。 可她作为一个外人,什么都不好多说,哪怕每次江念锦和她念叨,说靳北笙性格冷淡,和家人不亲时,她都想反驳…… 犹豫再三,在第二次茶杯落地,发出了一声脆响时,林清浅鼓起勇气,三两步跨上台阶,大步走向了书房,她敲了敲门,没等回应便推门进去,上前拉起靳北笙,转身就走,甚至多一眼都没敢看江念锦和靳淮。 她拉着靳北笙回到卧室,重重关上门,也没来得及多说什么,便开始收拾东西。 靳北笙靠着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半晌,轻笑了一声道:“你不是最怕得罪他们吗?” 林清浅一边穿外套一边道:“当然害怕。” “怕,还拉我走?为了林家,你就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然后和他们站在一起。” 林清浅拎着包,小跑进了衣帽间,从衣柜里取下他的大衣塞进他手里:“我确实该这么做,但我也没办法啊,我就觉得做人得讲义气。” “义气?” “对啊!义气!咱俩就算不是夫妻,现在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反正,我觉得我得护着你。” “可你连自己都护不住。” “你怎么话这么多?”林清浅在他面前站定,抬头看他:“你走不走?去哪儿?” 靳北笙笑着推了推眼镜:“我为什么要走?” 林清浅愣住了:“你不打算走?” “我走了,不就承认我错了吗?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要走?浅浅,你这个墙角没听全啊。” “可是你妈都提靳砚辞了,你不是很生气吗?” 靳北笙摸了摸她的头:“我不能一辈子和一个逝者较劲,哪怕在这个家里所有人都觉得如果他还在,我未必会比他强,但不是还有你会护着我,会觉得我才是最厉害的吗?这就够了,别人如何,我并不在乎。” 林清浅皱眉,躲开了他的手:“你真的不在乎吗?” “嗯。”靳北笙笑笑,抖了抖被她硬塞进怀里的大衣,折好搭在了臂弯里:“不过,如果你有想去的地方,我可以陪你去。” “死要面子活受罪。” “走吗?想去哪儿?” “不知道。” 靳北笙拉开了卧室的房门,向林清浅伸出了手。 林清浅把手搭在他的掌心,被他握住,牵着走下了楼。 临出门时,他们被急匆匆从楼梯上小跑下来的江念锦叫住了,林清浅回头看她,听江念锦道:“你们要去哪儿?爷爷奶奶等一会儿就要回来了,他们要是问起,我和你爸怎么解释?” 林清浅原以为江念锦是想挽留他们,没成想只是担心不知道和爷爷奶奶怎么解释…… 林清浅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靳北笙,又等了片刻,见他没有回答的意思,甚至还想直接离开,她叹息了一声忙道:“如果爷爷奶奶问起,就说公司有急事。” “好……浅浅……” 林清浅再次回头,她见江念锦红了眼眶,有些无措的向前踉跄着走了几步,欲言又止,但到底还是没开口。 林清浅想,或许江念锦对靳北笙也是有愧疚的吧…… 坐在车里,她把车窗打开了一条小缝,又偷瞄了几眼靳北笙,见他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情绪。 车子很快驶上了公路,靳北笙问:“想去哪儿?” “你如果生气,其实可以发泄出来,一直憋着会憋出病的。” “这些陈年旧事,根本不值得我生气。你如果不提,我都快忘了。” 林清浅沉默了,安静了一会儿,靳北笙道:“想不想去看一场电影?正常的情侣约会,看电影应该是必备的活动吧?” “最近没有好看的,但也可以随便去看一场,反正主要就是为了看个氛围。” “好。” 第182章 为什么喜欢她? 到了电影院,林清浅本来打算选部电影,买两张票就行了,可没想到靳北笙竟直接包下了一整间vip厅,买完爆米花和可乐,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入影厅,坐在了第一排正对着荧幕的位置。 电影还没开场,林清浅放好爆米花和可乐,又把自己的大衣外套折好放在了旁边的椅子上,还顺手还接过了靳北笙的外套一起放好。 “你上次看电影是在什么时候?”她拿起可乐喝了一口,靳北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大概是在三四年前,一次过年回国,在江城应邀去看的,一部贺岁片。” “应邀?应谁的邀啊?”林清浅舒舒服服的靠向了椅背,靳北笙笑笑:“在江城,能在私人时间把我约出去的,除了孟迟和姜绾还能有谁?” “哦。” “很失望?” “是啊,我还以为能套出些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比如什么旧日白月光,心尖上的朱砂痣意难忘,就像小说里写的,在你们都还年轻的时候,因为前途和梦想,或者是门当户对的阻隔,你和你的爱人被迫分手,一段爱情变成了意难平。 时隔多年,旧爱回归,你却早已变成了别人的丈夫,旧日温情再难继续,可看到旧爱,你仍会忍不住心动,而我就是那个恶毒女配,因为嫉妒,三番四次谋害你的旧爱,导致我们之间岌岌可危的婚姻彻底破碎,最后的结果就是,你和旧爱冲破阻隔再续前缘,而我下场凄惨被你唾弃,逐出家门!” 林清浅声情并茂地说着,越说越激动,却也成功逗笑了靳北笙,他推了下眼镜,把胳膊支在座椅扶手上,用手撑着脸,歪着头看她,满脸宠溺:“可我有个问题。” 林清浅又喝了口可乐:“你问。” “你会嫉妒吗?我怎么感觉如果真有那天,不用等我开口,你就会先抛弃我。” “对啊,毕竟我又年轻,又漂亮,还有钱有事业,这个世界上又不缺男人,我也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所以,既然有个什么都不如我的人出现,非要和我抢你,没了你她就活不了了,你又心许她,那我就做好人,把你让给她好了,总不能真让人家活不了吧!” 林清浅笑着看了他一眼:“不过你不觉得在这种设定里,你那个旧日白月光,其实是第三者吗?” “当然,而且我也不傻,就算是白月光,当初不能在一起,也肯定是有理由的,我犯不着再为了她重蹈覆辙,抛下现在这个让我深爱,且与我无比合拍的你,何况现实中根本就没有那样的人。” “真的?” “真的,我是毛病一堆,但唯独从来没有骗过你。浅浅,现在因为有你陪在我身边,所以我的心情并没有很糟,你也不用想方设法的哄我安慰我,毕竟这样你也会累。” 影厅里的灯暗了下去,在黑暗中,林清浅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很快屏幕亮起,五颜六色的暖光驱散了些许厅内的昏暗,她看见靳北笙脸上仍旧挂着浅浅的笑,是强装出的无所谓。 她不想打破他的逞强,只嗯了一声,望向了屏幕。 因为选的是一部慢节奏的文艺片,所以林清浅看到一半就打起了瞌睡,她是真不爱看这种慢节奏的电影,每次看,不说从头睡到尾,那也得睡大半场。 可就当她准备找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睡一觉时,转头却见靳北笙已经睡着了,甚至还摘下了眼镜,林清浅叹了口气,放下手里拿着的可乐,转身从旁边的椅子上拿起了他的大衣外套,起身,抖展,轻轻盖在了他身上。 待坐回原位,她望着荧幕,又打了个哈欠,小声自言自语的嘀咕:“早知道是这样,还不如听我的看个科幻片,鬼片也行啊,至少我还能看进去。” 不过如果看的真是科幻片或者鬼片,或许靳北笙也就睡不着了。 她又转头看了看他,伸手轻摸了下他的头:“睡一觉也好,睡醒了就不会生气,也不会难过了。” 电影快结束时,林清浅起身出去又续了一场,还是同一部电影,这一次她认认真真从头看到了尾,看完之后也没什么感觉,但靳北笙好歹算是醒了。 他低头看了眼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又看向了身旁的林清浅,清了下嗓子:“对不起,我睡着了。” 林清浅喝完了最后一口可乐,晃了晃手里的杯子:“一杯可乐半杯冰,喝到最后冰化成了水,味道就像是往普通的矿泉水里滴了几滴可乐。” “原来我睡了这么久啊,冰都化成水了。”靳北笙坐直身子,戴上了眼镜:“饿不饿?想吃什么?” “你除了问我饿不饿,能不能也问我点儿别的?” 靳北笙看了眼手机:“已经八点多了,我觉得你也该饿了。” “我想吃汉堡,炸鸡和薯条,楼下就有家快餐店。” “你怎么总爱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 “没营养吗?我觉得挺有营养的。” 电影的片尾字幕滚动到了最后,靳北笙起身,穿上了大衣,拿起了林清浅没吃完的半桶爆米花:“走吧,今天破例陪你去吃一次。” “说的可真勉强。” 林清浅起身,把包递给他,然后一边穿外套一边跟着他往外走。 “别着急,穿好衣服再走。” “我想去厕所。” …… 吃完饭,从快餐店出来,林清浅看上了对面店铺橱窗里的一条黑白配色的千鸟格围巾,她走过去,认真看了一会儿,回头问靳北笙:“你说我戴能好看吗?” 靳北笙拎着她的包,笑笑:“当然。”他叫来了店员,取了一条新的,然后付了钱。 林清浅没让他们包起来,而是拿着围巾站在试衣镜前,直接围在了脖子上,宽大的围巾挡住了她的小半张脸,在冬天这种难以言喻的暖乎乎的安全感,顿时就被拉满了。 站在通往地下停车场的电梯里,林清浅一直对着能映出人影的墙壁,满意的打量着自己的新围巾,靳北笙看着她,笑笑:“一条不到三百块的围巾就能让你开心成这样?浅浅,你要不要太好满足了?” 林清浅往下拽了拽围巾,露出了鼻子:“你懂什么?围巾的价值不在于它到底有多贵,而在于我喜不喜欢,需不需要,只要我喜欢,三百块,三千块,三万块根本就没有任何区别。总而言之就一句话,天大地大,我开心最大!” 第183章 让他臣服 靳北笙有时候就在想,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这么喜欢她。 大概就是因为他能从林清浅身上看到自己所没有的东西,他们就像明暗两面,他代表着千篇一律的沉闷,而她是沉闷中的一束明媚的光。 她能无所顾忌的说出开心最大这样的话,可这句话在他过往的人生里,想都没敢想过。 他以前也遇见过很多不同的人,可从没有过一个人像她这样,在自己面前从来不掩饰什么,喜欢就说喜欢,讨厌就说讨厌,有目的便直言,利用他也利用的很直白,可偏偏每次,他都心甘情愿。 在林清浅的字典里,自信和乐观永远排在首位,她是个利己主义者,可在利己的同时,却善良心软。 靳北笙以前总觉得像他们这样的人,总是贪心不足,可林清浅不一样,她会一件小事而感动,为得到一条相比于她所拥有的任何一条都要便宜的围巾,而开心很久。 在她眼中,只要用心,一百块的感动和一万块的感动没有任何区别。 她就是靳北笙一直向往中的那个从不缺爱的小孩。 心疼她,喜欢她,又羡慕她,随着时间推进,被她身上所散发出的光芒越发吸引,然后再也移不开眼…… 电梯门开了,靳北笙牵着她的手,听她说笑着,坐回了车里。 可去哪儿又成了问题。 老宅是肯定不会回去了,他也不想送林清浅回家,林清浅也不肯和他走,最后说来说去,靳北笙打着带她去自己最近暂住的酒店看看这样拙劣的理由,带林清浅回了酒店。 在乘电梯上楼时,林清浅还在笑着小声和他说:“我这辈子还是头一回儿这么正儿八经的和男的开房。” “那海边的酒店算什么?” “那不算什么,那是直接去的。” 靳北笙挑了下眉,把她的手揣进了大衣口袋,林清浅抬头看了他一眼:“话说,你为什么有家不回,非得住酒店啊?” “没有你在的家,算家?” 林清浅夸张的瞪大了眼睛,摇了摇头,啧啧道:“你现在就像打通了什么任督二脉一样,情话张口就来,可是厉害了。” “不喜欢?追女孩不该多些情话吗?嗯?” “谁家正经人追女孩,女孩还没答应呢,就带到酒店来了?” “哦,那就不得不提起我们的另一个身份了,合法夫妻一起来酒店,应该就十分合理了吧?” 林清浅笑笑不再说话。 下了电梯,又转了一个弯,林清浅跟着他进了房间。 打开灯,里面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就像根本没人住过一样,除了客厅桌子上摆着的几个空酒瓶和半瓶威士忌。 林清浅指着这些酒瓶道:“你还真是一句医嘱都不听,一边喝着中药调理脾胃,一边把酒当饮料喝,靳北笙你是真嫌自己命长啊。” 靳北笙脱下大衣,搭在沙发扶手上,从她身后抱住她,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在意我,就别不要我,我这人自控能力很差,需要你管着我。” 林清浅睁开他的怀抱:“你可算了吧,我让你戒烟戒了两年了,你戒了吗?就会说好话哄我,然后把我哄到手了,还是我行我素。” 她在沙发上坐下,解下了围巾:“今晚怎么睡?两个房间,各睡各的。” “你都回答了,为什么还要问一次。” “礼貌。” “我能不同意吗?” “我不介意现在出门回家。” 靳北笙不说话了,他给自己倒了杯酒,刚准备喝,就被林清浅的目光制止了,他放下杯子,摘下了眼镜:“抱歉,习惯了。” “没有水吗?渴了就喝水,酒可不是好东西,嗜酒更不是好习惯。” “我知道了,我都听你的。”他笑笑,从茶几下面拿了瓶苏打水递给林清浅,又拿了一瓶,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明天能和我回家吗?” “还要回老宅?”林清浅脱下了大衣,拿起水瓶,拧开盖子。 “不回老宅,回我们的家。” “不回。” “为什么?” “不为什么,不想回。” “好吧。” 林清浅喝了口水,转头望向了窗外:“你说,我们要不要给爷爷奶奶打个电话,解释一下为什么突然离开?” “怎么解释?实话实说?”靳北笙嗤笑了一声:“实话实说他们也只会认为是我不懂事,有话不会和长辈们好好说,会认为大过节的,又是因为我任性,破坏了家庭氛围。所以,你觉得我还有解释的必要吗?” “奶奶不是这样的人,他们不会这样认为的,奶奶很在乎你,之前你出差,我每次回家,她都很想你。” “想我和信我是两码事,你别忘了,这么多年靳家对我的放逐,以及为我匹配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可都有他们的参与,浅浅,在那个家里,利益永远大于感情,就连佛堂里供的神佛都满是欲望。你可以信他们,爱他们,但我做不到,我能做的只是粉饰太平。” 林清浅喝了口水,放下了瓶子:“但我觉得我还是应该打个电话,你家长辈对我一直挺好。” “随你。”靳北笙靠向沙发,双腿交迭,静静看着她,林清浅在他的注视下,拨通了靳奶奶的电话。 铃声响了一会儿,电话被接通了,问候了两句,林清浅和靳奶奶简单说了自己和靳北笙突然离家的理由,用的还是公司突然有事的借口。 但谁承想,靳奶奶却嗔怪的哼了一声,道:“浅浅,好孩子,你不用瞒奶奶了,我已经知道又是北笙和他爸妈吵了架,然后一气之下,拉着你离家出走的!这孩子和他爸妈一样都不懂事,大过节的,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还闹得家宅不宁……” 林清浅听着靳奶奶对靳北笙和他爸妈的数落,抬眸对上了靳北笙满是戏谑的目光,她想为靳北笙分辩两句,却根本插不上话,最后只说了句奶奶晚安,就挂了电话。 她摩挲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 靳北笙也没多言,只起身说了句他去洗澡了,就离开了客厅。 林清浅又坐了一会儿,去了趟他的房间,从衣柜里拿了件他的白色t恤,也去洗漱准备睡觉了。 睡到后半夜,她迷迷糊糊间,只觉身后位置一沉,继而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林清浅不用多想也知道,肯定是靳北笙,她太困了,懒得计较,意识只清醒了一瞬,便又再次沉入了梦乡。 …… 年前公司事忙,学校的事也多,林清浅只觉自己多少有些分身乏术,在小年的前一天,她见到了安然和田浩,安然的肚子已经开始微微有些显怀,林清浅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有一种说不上的奇妙感觉。 安然问她,和靳北笙现在是什么情况。 林清浅想了想道:“既然分不开,那就想办法让他彻底臣服,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调.教成我想要的样子,并且在目前阶段,成果还是很显着的。” 第184章 我会和你站在一边 田浩听完她的话都惊了:“你说你要让靳北笙臣服?那可是靳北笙欸!” “对啊,靳北笙,有什么问题?”林清浅不解。 安然道:“你这话的炸裂程度,就好像是我让田浩明天回家去控制他爸。当然这比喻可能也不太对,但你这事儿做的确实是有点儿新鲜。” “那也不能一直是我围着他转吧!而且不肯离婚的一直是他,他想挽回我是不是得做出些改变?” 田浩朝她竖起了大拇指:“清浅,我敬你是条汉子。我听我姐说,靳氏最近可不太平,去年年初,靳董也就是你家靳总他爸,不知道怎么想的,想要收购深城的一家公司,然后就派你家靳总过去考察,结果查来查去,靳总得出结论说那家公司不适合收购,风险和投入过大,否了收购案。靳董知道后,也不知道是听了谁的挑唆,认为靳总翅膀硬了,要和他叫板,然后父子俩就一直在闹矛盾。” 田浩啧了一声,继续道:“我姐说,靳董就是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他就靳北笙这一个儿子,将来家业还不都是他的?靳北笙哪犯得着这么几年都等不了,非得现在就和他叫板。何况他已经开始放权了。唉,真是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林清浅蹙眉:“我只知道他否了个收购案。” 安然有些不可置信:“你天天在靳家待着,他们父子俩闹没闹矛盾你不知道?” “是闹了矛盾,但我也没想到闹了这么久……别从我嘴里套话,我什么都不知道,何况我那一亩三分地都管不过来呢,哪有心思操心更大的地。” 田浩想了想:“也是,反正我觉得吧,这老子和儿子闹到最后,老子肯定得妥协,毕竟将来的一切还是得交给儿子。” 安然问:“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闹这一出?” 田浩看向了林清浅,林清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缓缓道:“还能为什么,做了一辈子上位者,一直掌控全局的人,发现自己原本拥有的所有在渐渐脱离自己的掌控,你说他慌不慌?靳北笙又年轻气盛,手段狠戾气焰太过,他爸可能也是想压压他……或者还有其他的原因?” “真是搞不懂。”安然叹了口气,转而又问道:“那你说靳氏这波父子内讧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这些乘凉的人?” 林清浅放下杯子,她看看安然又看看田浩:“你们俩这是叫我出来吃饭,还是想从我这儿打探情报啊?” 田浩笑嘻嘻的又给她添了杯水:“林总您大人有大量,知道什么,就多和我们说两句呗!” 安然也讨好着捏了捏她的胳膊,给她捶了捶肩膀。 林清浅叹了口气:“多余的事,我是真的不清楚。但你们也知道要论和靳氏牵绊最深的就是我们林氏,我们尚且没有动作反应,那就说明靳氏的内讧,只是父子间的内讧,闹完就完了,该干嘛干嘛,没必要草木皆兵。” “那你说靳董会不会再收权啊?” “收权?再放逐靳北笙?”林清浅啧了一声,皱起了脸:“我不觉得有任何意义,靳家水深,我不好多说,但如果要站队,我肯定得站在靳北笙这边,所以,你们可以看着办。” 话已至此,田浩和安然也没再多说什么,吃完饭,林清浅给靳北笙发了条消息,她在送走田浩和安然后,又在餐厅门口等了一会儿,靳北笙才姗姗来迟。 林清浅拉开车门上车,听他道:“抱歉,路上堵车,来晚了。”靳北笙递了罐还温热的旺仔牛奶给她:“捂捂手。” 林清浅接过说了声谢谢:“我们明天早上是不是要回老宅?” “如果你不想,也可以不回去。”靳北笙转动方向盘将车驶向了马路:“和朋友见面开心吗?” “开心,安然的肚子都有些显怀了,我还摸了一下,感觉很神奇,完全不敢想有个正在茁壮成长的小生命正在和她共存着长大,但神奇的代价就是,孕吐和各种不舒服,我光是听听就已经觉得难受了,妈妈们真的都很伟大!” 靳北笙笑笑:“看来感悟良多。” 林清浅点了下头:“超级多!所以我觉得你是对的,孩子确实不能随便要。” “其实只要是和你在一起,一辈子没孩子,我也不会觉得有遗憾。” “谁说要和你生孩子了?”林清浅把旺仔牛奶罐贴近脸颊,故作随意的将目光移向了窗外:“自作多情。” 靳北笙轻叹了一声:“自作多情也好,自以为是也罢,你都是我唯一的宝贝。” 林清浅抿唇憋着笑,靳北笙看不见她的表情,为了缓解尴尬,他打开了路况广播,广播里的电台主持人正在播报着明后两天的天气情况,以及对路况的影响,林清浅在听到后天可能会有雪时,默默叹了口气。 “怎么了?” “我后天本来打算去看赵爷爷的,所以希望能是个晴天,这样路况好,车也好走。” “需要我陪你一起吗?” “还是算了吧,你最近工作上的事多,你还是忙自己的事吧。” 安静了一会儿,在等红绿灯的空档,靳北笙降下了一些车窗,冷风灌入,冲淡了些许车内有些憋闷的暖气。 林清浅打了个哆嗦,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最近是不是心情不好?”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从你不要我的那天起,我的心情就没好过。” “我不是说这个。” “那是什么?安然和田浩和你说什么了?” 靳北笙和她对视了一眼,笑笑:“不用担心,也不用为我操心,我做的所有事,心里都有数。” “所以,你是真的不想等了,想直接扳倒你爸?” 靳北笙和她对视的目光一滞,透了些许寒意,但只一瞬又恢复了淡漠温柔:“和朋友们聊得这么深啊?” “和他们没关系。”林清浅往后缩了缩,把半张脸埋进了围巾里:“是我自己猜的。” “别乱猜。” “好,但我还有个问题。” 没等她问,靳北笙便直接答道:“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不会影响到别人。” “你都不知道我要问什么。” “不是这个?” “当然不是,我是想说,不开心可以告诉我,需要我的帮助也可以说,我会和你站在一边。” 靳北笙笑了下,眉目舒展:“看来我的小姑娘,确实长大了。” 第185章 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靳北笙把车停在了林清浅家楼下,下车后,林清浅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就准备走,靳北笙忙是下车,追上前拉住了她:“就这样把我当司机使唤?别人谈恋爱也是这么谈的?” “那不然呢?”林清浅从他手里挣出了自己的手臂,把挎在肩上的包带往上拽了拽:“难不成我还要请你上去坐坐?” “也不是不行。” “当然不行,我敢保证,我现在让你跟上去了,今天你一定会赖着不走。”她把手揣进大衣口袋,摸索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草莓牛奶糖,她笑着向靳北笙摊开了掌心:“吃块糖,然后各回各家,明天早上你来接我,我们一起回老宅,不过如果你不想回去,也可以找我的理由,你来接我,我们可以试着一起包饺子。” “找你的理由?”靳北笙接过糖果,揣进了口袋。 “对啊,找我的理由,这还不简单啊,随便编个谎话,长辈们也不会为难我的。” “你愿意为了我站队?” “这叫站队吗?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如果你和你爸妈注定要有一场矛盾的话,我希望你能赢,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只有你掌了靳氏的权,我才能得到更多的好处,这一点我分得很清。” “只是为了好处?”靳北笙微微蹙眉,林清浅抬头冲他笑笑:“也不止。” “还是因为什么?”靳北笙抓住她的胳膊,将她朝自己带了带,又问了一次:“还是因为什么?嗯?” 林清浅叹了口气,她把脸埋进围巾里,张开胳膊抱住了他:“还是因为我希望你好。” 靳北笙终于露出了笑容,他轻轻拥住她,摸了摸她的头:“我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人家说,恋爱会让人变傻。” “为什么?” “因为你这一句话,我能开心一整天,也许晚上还会进入我的梦里,如果这梦是和你一起做的,那就更是再好不过了。但这段时间我学会了一件事,爱不等于绝对的占有,适当的给彼此空间,有助于加深感情,事实也的确如此,比如现在,我知道你很在乎我,你和我在一起是开心的,对吗?” 林清浅拍了拍他的后背:“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靳北笙放开她,微凉的指尖抚上了她的脸颊,轻轻摩挲了一下:“我每晚给你读的睡前故事,你都有听吗?这本书很长,我想或许得到年后才能读完,下本书想听什么故事?我可以提前准备。” “听一个轻松些,不用动脑子的。” 靳北笙的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在下一个故事开始时,如果你能躺在我身边听,那就再好不过了。”他俯身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回去吧,我明早再来找你。” 林清浅点了点头,她后退了几步,靳北笙揉了下她的发顶:“上楼吧,我看着你家的灯亮了,我再离开。” “你能看见吗?” “你就算住在天上,只要我想,我也能一层一层的数上去,只要你允许,只要你还要我。” “那我走了,你自己开车慢点。” “嗯。” 林清浅转身小跑到了楼门口,临进门时,她回头看见靳北笙还站在原地,在黑夜的路灯下,他裹着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周身环伺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 林清浅觉得这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像靳北笙这样运筹帷幄惯了的人,如果不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是肯定不会贸然做什么动作的,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有些心慌,或许是因为自己从小就没和父母闹过什么大矛盾吧,所以并不能对他的所有经历,都感同身受。 回到家,林清浅打开了客厅的灯,她小跑到窗前向下望,只见楼下那个属于靳北笙的小小的影子还站在他们刚分开的地方。 叮的一声,手机响了,她从口袋里掏出来一看,是靳北笙发来的消息,他问:你站在窗前吗? 林清浅一行字还没打完,就收到了他发来的第二条消息:我走了。 林清浅:注意安全,到家说一声。 靳北笙:好。 又配了一个微笑的小表情。 林清浅盯着屏幕笑出了声,还真是老年人用手机,对表情包的理解都和年轻人不一样。 她回了他一个微笑的表情,很快她收到了一朵玫瑰花。 …… 第二天早上八点,林清浅迷迷糊糊地接到了靳北笙打来的电话,说他带了早餐,问可以上楼吗? 林清浅嗯了一声,坐起身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 过了五六分钟,她还没从床上下来,靳北笙就已经进门了,他放下早餐,敲响了她卧室的房门,在得到允许后,推门走了进来,林清浅打了个哈欠:“你怎么来这么早?” 靳北笙在她床边坐下,伸手把她鬓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我不知道你是怎么安排的,如果要回老宅,我们一会儿回去可以赶上吃午饭。” “什么我怎么安排的?不是得看你吗?” “我无所谓。” 林清浅捏了捏自己的后脖颈:“你倒是会推卸责任,你要是无所谓的话,那我们就回去。” “好。” “但是回去的话,你和你爸妈不会再吵架吧?” “爷爷奶奶在,不会。” 林清浅松了口气:“我昨晚做了个不好的梦,我梦见他们又让你去国外,还说什么你弟弟其实还活着……” “然后呢?逼你做选择吗?在两个长相相近的人里,选a或是b?” “你和他长得不一样,你比他好看。”林清浅抓了一点靳北笙大衣的袖角,躺回了枕头上:“真的,虽然很像,但完全是不一样的人。” “我做梦从来看不清人脸。” 林清浅笑笑:“其实我也没看清,但就是觉得你比他好看。” 靳北笙低头看了眼她抓着自己袖角的手:“你错了,如果你见过我们小时候的照片,会知道其实靳砚辞更好看,所有见过他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靳北笙!” “嗯?怎么了?” “我不喜欢你这样。” “对不起。” “你是对不起你自己,你能不能自信一点?如果我能早出生十年,见过小时候的你,我也一定会觉得你比靳砚辞好,好一万倍!” “可惜,十年总是一条我们没法跨越的鸿沟,也是那十年,影响了我的小半生。” “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把代表靳砚辞的莲花纹在手臂上?” 靳北笙抬眸和她对视着:“因为一些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原因,或许只有这样,我的生命才足够有分量。” 第186章 带你去探秘 他的回答让林清浅觉得有些荒谬,但也没再多问。 洗漱完,吃过早饭,林清浅让靳北笙拎着她给长辈们准备的礼物,两人一起下楼上了车。 在放礼物时,她看见车里大大小小的礼袋,才知道原来靳北笙做好了两手准备,他是真的将回老宅与否的决定权交给了她,他对此也是真的无所谓。 这一观点,在他们进入老宅,江念锦和靳淮笑容慈蔼的看向他们时,得到了完美的佐证,因为不止是靳北笙,大家好像都没将那天的矛盾当回事,演技都是一等一的好。 他们始终是和谐美满的一家人。 午饭后,靳北笙被靳淮叫进了书房,两人又是意见不合,大吵了一架,林清浅站在书房外,靠着墙等靳北笙,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听着屋里的争论,默默叹着气。 江念锦端着果盘和茶水走过来时,看见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温柔笑道:“浅浅,你怎么站在这儿啊?” 此言一出,没等林清浅回答,屋里的争吵声就先停了下来,随即便是脚步声,然后门把手转动,门开了,靳北笙神色如常的和江念锦打了声招呼,江念锦看着他们笑笑,然后侧身进了门。 林清浅抬头看向靳北笙,靳北笙冲她露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关上门在她身边站定,小声道:“不用担心,没事的。” “我听见……你爸说,就不该让你回来……” “每次吵架,他都会这么说,我已经习惯了,无所谓。” “你们家真的很奇怪。” “怕吗?” 林清浅摇了摇头:“没什么好怕的。” “确实,大不了就回去,还能陪你上学。” “不行,你不能再走了,能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靳北笙摸了摸她头,揽住了她的肩膀:“走吧,去吹吹风,或者我可以带你去探秘,想去吗?” “探什么秘?” 靳北笙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林清浅跟着他从厨房旁的楼梯间走向了地下一层,这片区域是林清浅从未踏足过的,地下的面积看起来倒是比地上的还要大,正中的天窗透着后院的天光,倒不显得太暗。 她好奇的左右环顾着:“这里好空啊,我们家的地下面积都被改造成了茶室,影音室之类的功能厅,你们家这儿怎么什么都没改啊?” “因为这里除了管家和保姆日常来打扫外,不怎么有人来。” 靳北笙带着她径直走到了北侧廊道的尽头,在一扇上了锁的红木雕花门前停下了脚步,靳北笙伸手在门框上方摸索了一下,拿下了一枚钥匙,插入锁芯,转动,打开了门。 屋里光线昏暗,正中摆着一张床,除了少了卫生间和衣帽间外,其余的布局和楼上靳北笙的卧室一模一样…… 林清浅大概猜到了这是哪儿,根据方向辨别,这间房间的头顶上方就是靳家的小佛堂。 她不是很想进去,但靳北笙已经打开了房间里的灯:“他没有在这儿住过,这里只是我妈为了有个念想,随便布置的。” “随便布置的,能选在佛堂下面?” 靳北笙笑了下:“有时候有些事不要想太多,会轻松些。进来吧,让我找找以前的相册,应该是在这里。” 林清浅站在门口没动,靳北笙也没强求,他走进屋里在床边坐下,弯腰拉开了床头柜的抽屉,抽屉里似乎东西很多,他翻找了一会儿,从底层的柜子里,拿出了一只明显有些发旧的缎面锦盒。 他勾了下唇角,抬头看向林清浅,朝她招了招手:“我找到了,还不进来?” 林清浅莫名感觉有股寒意攀上了她的背脊,她攥了攥手:“我不是很想看,你放回去吧。” 靳北笙打开盒子:“来都来了。” 林清浅到底还是犹豫着走了进去,她站在靳北笙身边,看着他翻开了相册,大概翻到第四页,靳砚辞终于出现了,照片里两个很像的小男孩坐在一起,他们穿着一样的衣服,留着一样的发型,手里还拿着一样的冰淇淋。 但不同的是,一个明显要比另一个瘦弱很多,脸色也更苍白,笑容却比另一个灿烂。 林清浅指了指:“这是靳砚辞?” “嗯,他比我爱笑,所以大人们都更喜欢他。” “你们确实长得挺像的,但又一眼就能分清谁是谁。” 靳北笙慢慢向后翻着,照片里他出现的次数也越来越少。 主人公只剩下了孱弱的靳砚辞,而他所处的背景也大多是在房间里,病房里,但他仍是笑着,哪怕是在最后一页的最后一张照片里,他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打着针,也仍是在笑。 在这张照片下面,有一句用钢笔写的话:终将再次重逢。 后面标注着日期。 林清浅猜这应该就是靳砚辞离开的日子,那天靳北笙淋了雨,发了烧,也是第一次从他母亲嘴里直白的听见了那句:“你为什么不能代替你弟弟。” “为什么他不在了,你却好好活着?” 这些都是靳北笙给她讲的。 靳北笙合上了相册,林清浅看着他,叹息了一声:“你们是不一样的人,你的身上没有他的影子。” “我知道。” “我对靳砚辞也不好奇。” “嗯。” “但我有个问题。” “你说。” “我们到这儿来,如果被你爸妈知道了,他们会不会生气啊?”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不好说,但来都来了,管他们呢。” “你倒是洒脱。” “我觉得你有权利知道这些事,知道靳家的秘密。” “我一点都不想要这种权利,知道的越多,麻烦就越多。”林清浅看向床头柜上摆着玩具汽车:“看也看过了,我们回去吧,我真有点儿害怕。” “怕什么?” “我不是怕鬼神之说,就是觉得不好。你想,你妈这么多年了,还这么在乎靳砚辞,这个地方又被打扫的这么干净,也就说明她是很在意这里的。你也说了,靳砚辞是你们家的秘密,除了你也没人告诉过我,那就说明他们不是很想让我知道,我这样跟着你进来,还看了靳砚辞的照片,你妈知道了,肯定会不开心的。” “可这也是我的过去,我想让你了解我。” 林清浅欲言又止的看着他,半晌抬手拍了下他的肩膀:“说实话,在这个地方,这种氛围下,你告诉我,其实大家都记错了,当年夭折的是靳北笙,活下来的靳砚辞,现在看向我的也是靳砚辞,我也是会信的。” 说着她没忍住笑了:“如果排除这种可能,你也没有被夺舍,那你就记住,斯人已逝,你只是你,你也值得被别人喜欢。” 靳北笙含笑和她对视着,声音幽幽道:“你怎么这么聪明,我其实就是靳砚辞。” 林清浅噗嗤笑出了声:“一点儿也不好笑,不要开这种没营养的玩笑,祸从口出,人还是要有忌讳的。” 第187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你真的不信?”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蠢?拜托,真的不好玩。” 靳北笙收起了相册:“没意思。” “你吓我,你还没意思,靳北笙你讲讲道理好不好?” 林清浅向后退了几步,靳北笙弯腰把装着相册的锦盒放回了柜子里,在关门时,林清浅看见了里面有一排码放整齐的药盒,统一在靠近门的一侧标上了日期和用量。 这些布置,就好像真应了在相册最后写的那句话:终将再次重逢。 这间屋子的主人好像也终会回来。 想到此,林清浅又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甚至不敢再住楼上靳北笙的卧室,总觉得瘆得慌。 因为害怕,所以她几乎是小跑上楼的,刚走到楼梯口,她就又被吓了一跳,只见江念锦正温柔的笑着,看着他们道:“奶奶让我叫你们一起去散步,我找了很久,没想到你们居然去了楼下。” 因为楼道空旷,所以她的声音还有回声。 林清浅打了个哆嗦,下意识向后退,结果一脚踩空,幸亏被跟在后面的靳北笙扶住了,不然她一定会滚下楼梯。 靳北笙道:“只是随便走走,您别介意。” 江念锦没多做计较,语气未变,转身边走边道:“你们快点来吧,爷爷奶奶都等急了,也有日子没回来了,闲来无事多陪陪老人,敬敬孝道,也是做小辈的本分。” 她说最后半句话时,突然回头冲靳北笙笑了下:“尤其是你啊北笙,你对我和你爸有怨言,和我们不亲没关系,但你从小,爷爷奶奶就最疼你,在这个家里,你对谁冷淡都可以,但唯独不能对他们不好,做人是要有良心的。” 林清浅低着头,蹙了下眉。 江念锦继续道:“浅浅别介意,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是最难念的部分正巧被你遇上了,家人之间难免会有争吵,可吵完闹完,该干什么还是要干什么,大家也都还是亲人。你说,妈妈说的对不对?” 林清浅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在往后院走的一路上,江念锦一直在和他们说些有的没的,林清浅也一直点头,嗯啊的回应,但说实话,她是真的很想逃,可根本跑不掉,因为靳北笙紧握着她的手。 在见到靳奶奶的那一刻,林清浅就像是看到了救赎,忙是跑过去挽住了靳奶奶的胳膊,靳奶奶拍了拍她的手,慈蔼的嗔怪道:“你这孩子,让奶奶好找。” 林清浅装乖笑笑,就听靳奶奶一边走,一边给她讲着等到春天准备在园子里再栽些什么花。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就在刚刚,她不经意间瞥见了江念锦冷眸瞪了靳北笙一眼。 在之后的一整个下午,江念锦都没再出现过,一直到晚饭时间全家人才再次聚齐,又都像没事人一样,说说笑笑,吃吃喝喝。 吃完饭,靳奶奶想让靳北笙和林清浅再去佛堂帮忙抄经,却第一次被林清浅拒绝了,她拽了拽靳北笙的胳膊,对靳奶奶道:“奶奶,我们今晚就不在这里住了。” “哎呦,为什么呀?”靳奶奶不舍的拉住了她的手:“好孩子,你们都多久没回来了?奶奶就想多看看你们。” 林清浅道:“这都快过年了,过年,我们肯定要回来的呀。今天要回去,是因为明天我们和我家老宅的管家赵爷爷约好了,要去他家中拜访。您也知道今年是赵爷爷离开林家的第一年,这么多年的情谊,我总得看顾一下,不然我奶奶也会怪我的。” 靳奶奶不舍的点了点头:“确实是这个道理。那就回吧,趁着天还不算太晚,早点回去休息也好。明天代我向赵管家问声好。” “知道了奶奶。” …… 从靳家出来,天已经黑透了,林清浅却松了口气,她坐在车里,系好安全带,拍了拍胸口:“差点儿没憋死我。”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至于吗?” “你不觉得压抑吗?我的天啊,我就跟进了什么密室逃脱一样,要不是因为知道了你家还有个靳砚辞,我可能都感觉不到你妈这么吓人,就……怎么说呢。” 她想了想:“就你妈,她平时也是这么说话,这么做事的,可今天我就是感觉很瘆人,真的,那鸡皮疙瘩一身一身的起,尤其是咱们刚从楼梯上来,她就站在门口冲我笑,我的天啊,我当时差点没叫出来。” “她一直是这样的,只是你以前对她和靳家有滤镜,所以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认清这些也好,以后你就会更努力,变得更强,明白人生在世,能依赖的从来只有自己的道理。” 林清浅长舒了一口气:“我现在觉得,你这些年一直在国外是对的,这要是在家不得被折磨死。” 靳北笙空出了一只握着方向盘的手,从大衣口袋里掏了几块糖给她:“不至于。” 林清浅接过糖,剥了一块喂给他:“那你明天要陪我一起去看赵爷爷吗?” “可以,正好也没什么事。” 林清浅又剥了一块,放进嘴里,她瞄了靳北笙一眼,有些犹豫道:“咱们能不能商量件事?” “你说。” “就……我现在还是有点儿害怕,所以……” “所以你想问我,今晚能不能陪你,是吗?” 林清浅点了下头:“我害怕,你也有责任,你要是不带我去探什么秘,不告诉我还有个靳砚辞,我可能活在靳家一派和谐的假象里,也挺开心的。” “抱歉,是我的问题。” “也不是你的问题,我知道你是不想让我太过依赖靳家,对吗?” “你倒是会给我贴金,不过你如果有瞎捉摸的功夫,最好先想想自己,想想为什么当时我父亲会这么听奶奶的话,说帮就帮你。” 林清浅低头折着手里的糖纸,皱起了眉头:“你是不是想让我知道,靳家靠不住,我要想靠,只能信你?” 靳北笙低笑出声:“你最好谁都别靠,对我,你只需要爱我。” “那个深城的收购案,我多少了解了一些,其实收了也就收了,对靳氏而言无功无过……” “所以呢?” “所以,我不懂,你为什么要这么强烈的反对这件事?” “你以为这只是一桩收购案?” “我知道你是想反抗你爸。” “我没这么幼稚。” “那是为什么?” “节假日还要谈工作,不是林总的作风。”靳北笙笑笑,打开了广播。 林清浅知道他不想再多说了,也就很识趣的没再多问。 第188章 疑惑 回到家,因为晚饭没吃饱,所以靳北笙又给林清浅煮了碗面,等她洗完澡出来,面也端上了桌。 靳北笙把筷子递给她,又把准备好的小菜往她面前推了推:“快吃吧。” 他解下腰间系着的围裙,折好搭在了身旁的椅背上:“我刚在洗碗机里发现了两只不知道存了几天的碗,浅浅你自己生活就是这么凑合的吗?” 林清浅拿着筷子准备夹榨菜的手一顿,她不自然的清了下嗓子:“那什么,我可能就是忘了。” 靳北笙给她倒了杯水:“洗碗机里,没洗的碗,说实话,这两句短语连贯在一起也挺离谱的。” “都说了是忘了。” 靳北笙挑了下眉,放下水壶,重新靠回了椅背,他垂眸拨动着手里的佛珠:“明天去拜访赵爷爷,需要准备什么礼物?” “嗯……我让老宅那边准备好了,明天上午十点,管家会来接我们,到时候直接去就行。” “你和赵爷爷的家人说过了吗?” 林清浅点了点头:“上周打的电话,赵爷爷的身体也好了很多,但就是闲不下来,还吵着说要回林家工作,好不容易才被劝住。” “那他的家人是什么样的态度?” “没什么态度吧,还是以前那样管他们呢,反正我是去看赵爷爷的,赵爷爷在一年,我就去看一年,如果不让我去……那就再说吧。” “你能想开就好。” “我当然能想开。”林清浅埋头吃着碗里的面,靳北笙看着她,抽了张纸巾推到了她手边:“慢点吃,小心噎着。” 他话音未落,林清浅就被呛着了,她忙是放下筷子,喝了口水顺了顺,又咳嗽了好一阵:“你别咒我。” 靳北笙笑了下,无奈叹息了一声:“你总能找到怪我的理由。” 林清浅拿起筷子没吃两口,靳北笙的下一个问题又接踵而至:“今晚怎么睡?” 林清浅梅开二度被噎住了。 靳北笙皱起了眉头:“都说了让你慢点吃,我又不和你抢。” 她略微抬手示意他先别说话,缓了一会儿,拍了拍胸口,顺了顺气:“大晚上的我就不该加餐,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今晚我睡哪儿?”靳北笙又问了一遍。 林清浅和他对视了一瞬,转头看向了客厅:“睡沙发,如果你不介意,也可以睡我哥的房间,反正前天老宅的保姆阿姨才来打扫过,都是干净的。” “我不要。” “那要不你就直说你的目的。” “我要和你一起睡。” 林清浅喝了口水:“你打地铺。” “我什么都不做,我要睡床。” …… 临睡前,林清浅看着靳北笙很自然的从卫生间里出来,在她的注视下像这个房间的主人般,躺在了床上,并盖好了被子,还顺手关了他那侧的台灯。 “你也太自觉了吧?” 靳北笙闭上了眼睛:“我不觉得和自己的老婆睡在一张床上有什么问题。” “我们还没和好呢。” “这个问题,可以留到明天再想。” 林清浅无奈的在床边坐下,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保证你不做什么。” “我保证了,你信吗?” “不信。” “那不就行了,还能顾忌这么多,我看你今天过得还是不够累。放心睡吧,我不喜欢趁人之危。” “你趁人之危的次数还少吗?” 靳北笙睁开了眼睛:“至少今天,我不想。” 林清浅掀开被子,在他身旁躺下,她望了会儿天花板,等她再转头去看靳北笙时,他已经再次闭上了眼睛。 她伸手调暗了台灯,往他身边靠了靠:“你睡了吗?我有个问题。” “说。” “刚才在车上,你和我说,让我想一想为什么当时你爸会这么听你奶奶的话,说帮就帮我,是什么意思?还有,深城的那家公司,你到底为什么不同意收购?” “林总,现在是睡觉时间。” 林清浅翻了个身,用胳膊垫着头看他:“你和我说说嘛。” “我胡说的。” “骗人。” 靳北笙叹了口气,他皱了下眉,往上拽了拽被子:“你如果多去了解一下深城的那家公司就会发现,它的业务范围对靳氏而言无功无过,却能在极大程度上取代一部分靳氏和林氏的合作,如果这部分合作真的被取代了,对靳氏而言只是需要一段时间适应,但对林氏呢?这和背刺有什么区别?” 林清浅不说话了。 靳北笙继续道:“当年他答应帮助林氏度过危机,也是因为看重林氏能带给他的便利和利益,当时靳氏在北城有个项目卡在了审批上,需要动用你舅舅的关系。哪怕在你外公外婆去世后,你家和你舅舅家多年没有往来,又一商一政,一南一北,平时少有交集,但据我所知,你妈妈在出嫁前,和你舅舅关系不错,这些年他对你也多有关心。” “所以在当时那种特殊情况下,只要靳氏高调的帮助了林氏,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舅舅在北城也会多给便利。而帮助了林氏,靳氏的损失也只是暂时的,用不了几年便能补足,稳赚不赔。” 林清浅:“……” 靳北笙:“你是不是想问,这些我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说实话,这些,我以为你一直都知道,所以一直没说,但今天瞧着,你是什么都不知道。” 林清浅攥着被子:“你也姓靳,你为什么不听你爸的话?” 靳北笙转头和她对上了目光:“因为一来,那家公司确实存在很多问题,我不想花时间精力和财力去处理一个烂摊子,处理好了,那是长远的利益,处理不好,那就是折损,并且从风险评估来看,折损的可能性很大,我没必要非得去赌。所以,舍小利继续和林氏合作才是最稳妥的。” 靳北笙笑笑:“二来,浅浅你是不是忘了,咱们是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我如果背刺了你,那这件事就会成为我们一辈子的芥蒂。我犯不着为了点儿小利,伤了我老婆的心。” “靳叔叔……为什么要这么做?靳林两家合作了这么多年,为什么啊?” “浅浅,我教过你,利益永远是排在情谊之前的,情谊能让利益走得长久,但没有利益,也不会有情谊。我父亲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商人,而你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孩,如果这件事换成你父亲和我父亲的对峙,想来林叔叔不仅不会觉得奇怪,甚至还会和靳家继续维持好关系,成年人的世界,本来就是这样。” 第189章 可以永远做无忧无虑的小孩 “你也会这样吗?” “对你不会,在我面前你可以永远做无忧无虑的小孩,我会用我的方式来守护你,和你在乎的一切,所以不用担心,这次也是一样的。” “可为什么……”林清浅一句话还没问完,就听靳北笙叹息了一声,继而凑近,微微起身,握住她的肩膀,欺身而上,吻上了她的唇。 林清浅忙是拍了拍他的胳膊,靳北笙稍稍放开她,不悦地低声道:“你问了这么多的问题,我收点儿报酬也是合情合理的吧?” “我还没问完呢!” “那是另外的价钱。”说着他便又吻了上来,但好在他只是局限在了亲吻上,克制着没有再继续:“再不睡,我不介意收点儿别的。” 他曲起手指轻划了下她的鼻梁:“不要担心太多,天塌下来也还有我帮你顶着。我可不是十几岁能任由他们拿捏的小孩了,现在,我可以做到很多事情。” 靳北笙躺回原位,将林清浅拥进了怀里:“宝贝,你可以信我。” 林清浅没再说话,她把脸埋在靳北笙怀里,听着他的心跳,闭上了眼睛。 靳北笙轻抚着她的长发,轻拍着她的后背,慢慢哄着,小声说了句晚安。 …… 第二天上午十点,林清浅和靳北笙一起坐上了去往赵爷爷家的车。 刚到楼下,他们便瞧见了搬家公司的车,以及忙前忙后张罗着工人往车上搬运家具的赵爷爷的儿子。 见到他们,赵爷爷的儿子和司机交代了几句,便忙是上前,算不得热络的招呼着他们上楼。 林清浅问道:“赵叔,你们今天要搬家啊?” 赵爷爷的儿子道:“是啊,我们今年想在老家过除夕,那边的房子也都装修好了,现在的问题就是这边的家具实在是太多了,又都是新的,扔了吧可惜,不扔又实在是麻烦,最后到底也没舍得,这不,就只能一车一车的把东西往那边运嘛,正好,我在南城这边的事儿也没处理完,等到廿七廿八,我们也就都回去了。” 上了楼,赵爷爷的儿子打开了家门:“林小姐,靳总请进。” 进门后,林清浅环顾了一圈这套已经差不多被搬空的房子,除了一张旧圆桌和几把配套的座椅,几乎什么都没剩下了。 赵爷爷的儿媳招呼着他们在餐桌前落了座,并倒了茶水,靳北笙把手里提着的礼物交给了赵爷爷的儿子,又配合着寒暄客气了几句。 林清浅喝了口茶,问道:“赵爷爷呢?” 赵爷爷的儿媳回头望了眼正对着餐厅的那扇紧闭的门:“在里面换衣服呢,说好久没见你了,一定得把自己收拾的板板正正的才能出来,唉,人家都说啊,人越老越像小孩,反正我们的想法就是,只要他开心,身体健康,怎么样都行。” 林清浅笑着点了下头:“是这样的道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是福气。” 正说着话,卧室的门开了,赵爷爷穿着他在林家工作时,日常穿的板正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许是这两天才新染了发,所以发间不见花白。 他慈蔼的笑着,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拽了拽衣角,慢慢走到了桌前坐下:“浅浅啊,真是有日子不见了。” 林清浅握住了他的手:“赵爷爷,爷爷还是这么精神!” 赵爷爷摇了摇头:“不行了,这退休之后啊,过得太安逸了,每天无所事事,没以前开心。但我也知道,你和他们都是为了我好,不肯让我再操劳,所以这当老的,也得承了小辈的好意,不好总添麻烦。” 赵爷爷拍了拍她的手,认真打量了她一番,皱起了眉:“这怎么又瘦了?是不是工作和学习太忙了,又不好好吃饭?你这孩子,总是这样,本来身体就不好,又总是不听话。” 他满是责怪的看向靳北笙,故意失望的长叹了一声:“还指望着别人能照顾你,可到头来,谁都靠不住,好孩子,你能靠的只有自己!” “爷爷!” 赵爷爷撇了撇嘴:“我还说他不得了?你就会护着他,我现在老头子一个,谁都不怕,谁都不用顾忌,我想说谁就说谁,我就倚老卖老要多说几句!” 靳北笙放下手里的茶杯,语气温和:“您说,我听着。” 赵爷爷道:“我家这好好的孩子从嫁给你开始,就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不是失望生气,就是生病。我原还以为,你大她那么多,不说如父如兄,至少也能懂事,对她多照料一些,可就我现在看啊,她照顾你比你照顾她还多。年轻人的事,我老头子不懂,但我知道这老话说,讨老婆,讨老婆,求来的老婆那是得宠着,呵护着的!” 靳北笙认真点了点头:“赵爷爷放心,我记下了。” “光记下有什么用?你得做到,我们浅浅啊,是个可怜孩子,没人能给她撑腰,受了委屈也无处去说,你要是再欺负她,哎呦呦,我真是不敢想,我这千娇百宠长大的小公主,得有多憋屈。男子汉大丈夫,你得对老婆好,你得懂得顾家,这在外头事业做得再好,你一天到头不还得回家吗?家才是你的归宿。” “知道了。” 赵爷爷收回了落在靳北笙身上的目光,又拍了拍林清浅的手:“小李在家里做得还好吗?” “好,李管家是爷爷教出来的,怎么可能不好。” “那就好,虽说老宅那边,你不常回去住,但那到底是林家的根,还是得看顾着,不能落败了,更不能损了你和林家的脸面。” 赵爷爷叹了口气,转头看了眼厨房,问他的儿媳:“什么时候开饭啊?这都到饭点了,别饿着客人。” 赵爷爷的儿媳道:“菜都备齐了,等赵恒一会儿上来,就能下锅了。”说完,她又把桌上摆着的果脯和各种干果向林清浅的方向推了推:“林小姐,您先吃点儿。” 林清浅伸手捏了颗去核的梅子放进了嘴里,一咬开,酸得她蹙了下眉,赵爷爷看着她,抓了把甜杏干放进她手里:“你不爱吃酸的,这个甜。” …… 吃完饭,闲聊了一会儿,林清浅拿起自己的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只颇有分量的信封,放在了赵爷爷面前:“爷爷,你们过几天搬家,我就不来送你们了,这又要过年了,我奶奶当初定下的老规矩不可废,这些是林家的心意,请您万万收下,也不多,图个吉利。” 赵爷爷忙是推拒回来:“这不能够的,我不能再收了,我现在当你是和我孙子一样的自家孩子,收了这钱,算什么?” “那您就当是孙女给您的孝敬,收下吧,爷爷您知道的,我不喜欢推拒。” 赵爷爷叹了口气,用力握了一下她的手:“下次不准再这样了,等我在那边安顿了下来,你再来,到时候想住多久就住多久,爷爷给你留一间最大的房间!” “好。” 赵爷爷放开了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只稍薄些的红包,一只递给了林清浅,一只递给了靳北笙:“这也是我的老规矩,别人家孩子有的,我们家浅浅也得有!新年快乐!” 靳北笙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红包,微微有些愣怔,他也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收到过红包,有多久没被当成过孩子了。 这种感觉很新鲜。 第190章 为了了解你 临走时,赵爷爷把他们送到了楼下,又看着他们坐上了车,跟在车后一路走到了小区门口。 车开得快,他走得慢,直到车在路口转过弯,隔着一条马路,林清浅才透过车窗,远远的看见了站在小区门口,仍在注视着他们的赵爷爷。 她忙是降下车窗朝他挥了挥手,因为隔着太远,她看不清赵爷爷的表情,但知道他一定是看见了自己在和他挥手。 车越走越远,再也看不见赵爷爷家的小区了,林清浅关上车窗,有些闷闷不乐的靠着椅背,靳北笙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块金币巧克力递给她:“赵爷爷给的,吃一块吧。” 林清浅接过,没说话,也没吃,就捏在手里,捏的外层的金币纸都有些发皱了。 靳北笙也没说什么,就安安静静的陪她坐着,一直到车在下一个路口停下,开始等红绿灯,林清浅才剥开了一块被她捏的都有些发软的巧克力放进了嘴里。 有些过分的甜味在口腔里蔓延,她皱了下眉,把另一块还给了靳北笙:“太甜了。” 靳北笙接过又重新装回了口袋:“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包装的糖果。” “金币巧克力很稀奇啊?我感觉过年每家每户的糖盒里都会有这种形状的巧克力,讨个吉利。以前我奶奶,爸妈他们都在的时候,过年我们一家偶尔会一起去逛超市,我妈就很爱买这种算不上好吃,但一定好看的糖,每次家里来亲戚了,有小孩的话,抓一把,几个小孩凑在一起还能玩过家家。” “你喜欢逛超市?” “我妈妈喜欢,她和那些所谓的太太不一样,她从小不是被娇惯长大的,十几岁开始就独自一人去京城学舞,住在宿舍里,一路走到歌舞剧院的首席位置,都是靠她自己。在没有认识我爸的那些年,她都在自己生活,逛普通的超市,给自己做一日三餐,花自己的工资,逢年过节,还会尽自己所能给家人买礼物。” 林清浅顿了顿继续道:“我妈妈和我说过,她最喜欢逛超市了,因为超市里什么都有,货架上的商品也总会更新迭代,就是那种你隔一段时间再去,就会看见新的包装,新的零食。十块二十块买一包薯片就能得到大半天的满足,这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想去逛超市吗?” 林清浅把手里捏着的金色糖纸折成了一个小方块,她看向靳北笙:“但我没有什么想买的。” “随便逛逛,反正也没人规定进超市的客人就一定要买些什么,也许逛着逛着,就有想买的了。想去哪里的超市?” 林清浅想了想:“你家附近那个很贵的超市,就是我上次买西瓜的那个。” 靳北笙笑着蹙眉:“也怪我,还以为阿姨当年逛的真是什么普通超市呢。” “我妈逛的是普通超市,但今天我要逛贵的。”她笑笑:“因为你在,不用我花钱,我想买什么都可以。” 靳北笙有些无奈:“所以我这是被你盯上了?” “这还叫盯上了?我以万为单位的包都没问你要过,让你去超市给我买点儿小零食,不行啊?靳总家大业大,这点儿钱都舍不得?还真是越有钱的人就越抠。” 靳北笙伸手捏了下她的耳廓:“好话坏话都让你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你不用说话,付钱就行。” …… 虽然临近新年,但靳北笙家附近的这家超市里,客人却并不多。 林清浅本来是想拎个小筐子,却被靳北笙抢先推了辆购物车,见状,她放下手里的黑色小筐,搓了搓手,蓄势待发的走在前面抓着购物车的边缘,控制着方向。 采购的全程,靳北笙一直安安静静的跟着她,看着她慢慢填满了购物车。 林清浅在装满了冰淇淋的冰柜前,停下了脚步。 她犹豫着到底是买巧克力味的,还是香草味的,纠结不下,她问靳北笙:“你说买哪个味道的好?” “你可以两个都买,但如果你真是在问我的意见,我的想法是两个都不买,浅浅,冷饮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大早上喝冰美式的人,阻止我吃冰淇淋?你觉得有说服力吗?”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笑着摇了下头。 林清浅向前走了两步,拉开冰柜,拿了一大桶草莓味的,放进了购物车:“这样就不用选了,不过你说,他们怎么就没想过要做一款巧克力香草的双拼口味,真是一点商机都抓不住。” 她拉着购物车继续往前走,在路过酒水区时,问靳北笙:“你要不要买瓶红酒啊?家里还有吗?” “不用,上周 我刚收到一箱从酒庄空运来的,给孟迟寄了几瓶,家里还剩一半。” “算我多问。” 林清浅左右打量着货架,指着一瓶标价六位数的白酒道:“等你下次过生日,我给你买这个!” 靳北笙看了眼那瓶被玻璃罩住的酒:“原来我在你心里只值六位数。” 林清浅回头瞪了他一眼:“六位数不少了好吗?去年我送你的那块限量款的腕表,我到现在也没见你戴过。” “我舍不得。”靳北笙低头看了眼手腕:“日常随便戴一块,能看时间就行,我对这种东西的要求也不太高。” “那你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也会逛超市吗?” “不会,一般都是每周末我会将下一周所需的物品罗列下来交给管家,然后管家再和佣人集中出去采购,但通常的情况是有专人直接送抵庄园。他们的工作,为我省去了很多麻烦。” “哦,那是什么样的契机,让你学会做饭的啊?” 靳北笙推着车子跟着她慢慢向前走:“当你很想念一些食物的味道,却发现别人根本做不出你想要的感觉时,你就不得不学着自己动手了,人都是被逼出来的,没有人天生就会做什么。” “那你经常自己做饭?” “也不经常,真正经常,是回国和你住在一起后,尤其是你从我家离开,我隔三差五给你送饭的那段日子,揣摩着你的口味,研究菜品,这让我厨艺大涨。” “那我不在的时候,你都吃什么呀?” 林清浅回头看他,靳北笙看着她笑笑:“浅浅,你这是当不了记者,所以在拿我过采访的瘾吗?” “我这不是为了了解你吗?” “你住回来,可以更了解我。” “大可不必!” 第191章 为她开的餐厅 “所以,你打算和我分居到什么时候?” 林清浅拉着购物车,带他穿过两排货架走到了收银台前:“看心情。” 她从靳北笙的口袋里拿出了他的手机,十分熟练的解开了锁屏,打开了付款码:“你这个付款码,要是再不用都要落灰了!” …… 从超市出来,他们推着购物车来到了地下停车场,把买好的东西交给了司机,靳北笙嘱咐道:“送回家,交给管家,你就可以下班了。” “是,先生。” 林清浅抬头看着靳北笙问道:“你没说清楚让他送回谁家。” 靳北笙打开后座车门,拿出了他们的外套和包:“送回我们的家,不然送去哪儿?”他抖开林清浅的大衣披在了她肩上:“这里离家近,今晚一起回去。” “你问过我的意见吗?” 靳北笙穿好自己的外套,又上前去帮林清浅穿,顺便给她围上了围巾,摸了摸她的头:“这也要生气?不是昨天你想让我陪你的时候了?用完就扔,小朋友还真是没长性。” 他拉着林清浅后退了几步,示意司机开车调头离开。 林清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了。 靳北笙轻叹了一声,握住了她的手:“没有不尊重你想法的意思,我是在想,现在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吃完饭,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一路回去,可以在家附近的小公园散散步,那里环境不错,人也不多,很安静。睡前适当运动也有助于睡眠。” “可你还是没有问过我。” “对不起,你如果不愿意,吃完饭我们可以直接回家,提上东西,我再开车送你回去。” 林清浅叹了口气:“算了,下不为例吧!吃什么?” “这边有一家川菜馆味道还不错,不比今天中午吃到的差,你想去试试吗?” “好。” …… 一顿饭吃的最开始林清浅还有些闷闷不乐,但奈何靳北笙找的这家餐厅确实味道不错,他又一直在和她找话说,还十分准确的拿捏住了林清浅感兴趣的话题,再配以适当的卖惨,和美食的加持,很快林清浅便和他聊了起来,甚至吃完饭,心情还出奇的好。 直到付完钱,餐厅的经理来送小票时说漏了嘴,他笑容恭敬的问了靳北笙一句:“靳总还满意今天的菜品吗?” 靳北笙点了下头:“还不错。” 经理道:“这里的食材都是按照您之前的吩咐,择选的当日最优,后厨也都根据您描述的夫人的口味做了菜品味道上的调整和研发,一切都以夫人的喜好为准。” 林清浅愣了一下,她看向靳北笙,靳北笙微蹙着眉,推了下眼镜,对经理道:“你的话太多了。” 经理忙是歉意的把小票放在了桌上,然后离开了他们所坐的餐桌。 林清浅曲起手指轻叩了一下桌面:“说吧,这儿又是怎么回事?” 靳北笙面不改色道:“之前我听你说,喜欢赵爷爷的儿子赵恒做的菜,所以我就去多调查了一下他擅长的菜系,以及菜品的口味。正巧半年前,我开车路过这里,看到这家餐厅正在转让,便让郑宇留意将这儿买了下来,装修完,又重新雇了厨师,让他们根据你的喜好改良了部分菜品,又经过两个多月的测试,直到上个月,这里才重新开业。” “根据我的喜好?也就是说在这里随便点道菜基本都能符合我的口味?” “差不多,只要他们工作做到位。” 林清浅靠向椅背,看着刚打包好的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靳北笙穿好衣服也不催她。 半晌,林清浅问:“你开的餐厅,为什么你还要付钱?” 靳北笙笑了下:“我也没有直接参与经营,这些东西也都需要成本,我们也不好给他们的工作多添麻烦。不过,如果你下次再来,或者以后任何时间再来,都不用付钱,想吃什么,他们就能给你做什么,哪怕我不在。在家不想出门,打个电话,他们也可以给你外送,这可比你在家点外卖,要健康的多。” “我也不总爱吃这些。” “那你还爱吃什么,可以列张单子,我回头让人一一去开这些店,或者直接请位相对全能的厨师,只给你做饭,好不好?” “我不要。” “那我就去学,我做的菜总比外人做的能更让你安心,对吗?” 林清浅垂眸没说话,但靳北笙还是看到了她勾起了一瞬的唇角:“还生气吗?” “我没生气,不过靳北笙,你为什么总喜欢在吃上下功夫,每次见我也是问,吃饭了没,饿不饿,想吃什么,你就没点儿什么别的追女孩的方法吗?” 靳北笙把桌上的小票折起来装进钱包里:“因为我觉得只有吃饱了,才有浪漫的心思,人都还饿着,我和你谈爱,你倒是也愿意和我谈?这就是一个经典的问题,牛奶面包还是爱情,你怎么选?” “牛奶面包。” “这不就行了?吃饱穿暖比一万句情话都要来的浪漫。在一段爱情里,匮乏的物质会渐渐消融所谓精神上的共鸣,每天饥肠辘辘,我和你谈爱,你谈吗?我能给你的可能不是你向往中爱情的浪漫样子,但我能给的,都是一些实际的东西,离开了柴米油盐的烦恼,离开了工作与物质的麻烦,我们之间要谈的仅仅是爱,这样的感觉不好吗?”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听起来有点儿怪。” “浅浅,我的年纪和你之间的年龄差就摆在这里,我想给你我能给的一切,这一切可能和你向往中的平淡幸福差距甚远,但我还是觉得在爱情里物质超越精神,只有物质的富饶才能带来精神的丰盈。还是那句话,吃饱了,才能谈爱,这就是我认为的现实。” 林清浅耸了下肩:“挺好。” “只是挺好?” “不然呢?其实咱俩的三观在某些方面还是挺一致的。” …… 从餐厅出来,天已经彻底黑了,靳北笙牵着林清浅的手,把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林清浅摸到了那块已经完全变软的金币巧克力。 靳北笙低头看她,有些无奈道:“我知道那块巧克力的情况不太好了,但我这件大衣是新的,才穿了两天,浅浅,答应我别再碰它,我不想拥有一口袋的巧克力味。” 第192章 差距 “那为什么不拿出来扔掉?” 靳北笙把林清浅的手裹在掌心里,紧握着:“我怕你会问我要。” “一块巧克力而已,你不说我都忘了。” “留着吧,毕竟我很难在短时间内,再找到一块一样的给你。” …… 两人沿着马路边的人行道一路往家的方向走,林清浅低头看着脚下的地砖,空一块踩一块,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偶有一阵冷风吹来,靳北笙便迎着风将她护住,挡着风。 被他拽进怀里,就像是躲在了墙后,林清浅对自己的这种想法感到好笑,但一抬头看着连头顶路灯的光都能基本挡住,将她罩在自己阴影里的靳北笙,她又对一米八九和一米六五之间,二十四厘米的身高差有了清晰的认识。 这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安全感。 因为一路走走停停,所以他们走得很慢,慢到路上的行人渐少,就连马路上穿行的车都没几辆了。 但林清浅还是乐在其中,她觉得很开心,因为她的掌心很暖,因为她不是一个人走在路上。 临近晚上九点半,公园门口除了遛狗的行人外,基本已经没什么人了,就连卖烤红薯和糖炒板栗的老大爷也准备收摊回家了。 林清浅和靳北笙路过小摊,听老大爷用方言吆喝道:“红薯便宜卖喽!” 见林清浅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小摊,大爷憨笑着问:“姑娘,买烤红薯,炒板栗不?要收摊了,便宜卖,你要,我给你加热。” 靳北笙小声问林清浅:“想吃吗?” 林清浅点了点头,两人在小摊前停下,大爷用铁钩从烤红薯的炉子里勾出来了四五个大小不一的红薯,放在炉子上方的铁板上,让她选。 烤红薯的热气化作白雾向上弥散在空气里,香喷喷的很有食欲,林清浅选了一块中等大小的红薯:“这个红薯是红瓤的吗?” 大爷一边用印着土家酱香饼的纸袋装着红薯称重,一边道:“是哩!包甜,不甜你们明天来这儿找我,我在这儿摆了八年摊儿了,夏秋卖水果,冬春卖烤红薯炒栗子,你们今天来得晚了,再早点儿,我这儿还有烤玉米!” 他把称好的红薯递给林清浅,看着靳北笙道:“十五块。”说着,他从用来给糖炒栗子保温的薄被里翻出了微信收款的二维码,又换了个面,笑着道:“支付宝在后面,你看你怎么付款方便。” 靳北笙打开手机,看了眼薄被下的糖炒栗子,问林清浅:“吃板栗吗?” 林清浅点了点头:“要一点儿就好,不要太多了。” 大爷又忙不迭的把刚从炉子里掏出来的红薯放回去,然后拿起小铲子舀了一铲子板栗,一边问林清浅够不够,多不多,一边动手抖掉几颗,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他把铲子里的板栗倒回了还在冒热气的锅里,混着炒板栗的沙子回了个锅。 锅里冒出的热气都带着板栗香甜的味道,林清浅被热气熏得半眯起了眼睛,大爷看着她笑笑:“我能和你保证,就在这条街上,你再找不出一家比我家的炒板栗味道更好的摊儿了,我给你们的秤都是十足十的,咱是实在人,不干缺斤少两的事儿。” 林清浅道:“是,瞧着您这摊儿是和我小时候见过的差不多,现在已经很少能瞧见用这种铁皮桶当烤红薯炉子的摊儿了。” “是,他们现在都用专门的那种烤炉,但我就不喜欢,你说冬天吃这个不就吃个气氛和味道嘛,还是这种原始的有感觉,小姑娘,你说是不是?” 林清浅点了点头:“我觉得挺好。” 说话间,热气腾腾的板栗也出锅了,大爷在用纸袋装好后,又套了层透明的塑料袋,热气一下子就给袋子蒙上了一层水汽,林清浅想伸手去接,却听大爷诶了一声,递给了靳北笙:“这个烫,让你对象拿着好。” 靳北笙接过,扫码付了钱。 林清浅捧着暖乎乎的红薯,抬头冲靳北笙笑笑,身后摆摊的大爷又开始用同样的话术 向在他们之后来到摊儿前的行人推销自己的烤红薯和糖炒栗子。 林清浅回头望了一眼,把脸半张脸埋进了围巾里:“这么大岁数,这么冷的天,忙活半天才赚十几二十块,真是不容易,全是辛苦钱。” 靳北笙把手里提着的糖炒栗子捂进了怀里,林清浅看他:“你不怕浑身都是板栗味了?” 他拢了拢衣襟:“保温。” 林清浅笑着用头碰了下他的肩膀:“如果我们早点认识就好了。” “什么?” “早点认识,我哥就还在,我哥在,或许你就能早点相信我喜欢你,我就能早点教会你怎么去喜欢一个人,也许我们现在会更幸福。” 靳北笙蹙了蹙眉,他摘下眼镜装进了口袋:“我不希望。” “为什么?” “我没办法说服自己去喜欢一个十几岁刚成年的女孩,或者如果再早些认识,我是看着你长大的话……我可能更没办法去喜欢上……妹妹……” 他说得一本正经,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她说的话,林清浅被他逗笑了,和他撞了下肩膀:“有时候我真想拿把小锤子把你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装的都是些什么。” “你觉得我说的话没道理吗?二十多岁的男人喜欢上了十几岁的女孩,怎么想都不对劲。” “那现在就对劲儿了?” “三十多岁和二十多岁,勉强可以说服。” “你很勉强?” 靳北笙低头和她对上了目光:“十岁的年龄差不会减少,所以你觉得呢?” 林清浅板了脸:“那你就自己继续勉强吧,不要再跟着我!” 她快走了几步,靳北笙忙是跟上:“我错了,我错了,你别生气。” 林清浅回头瞪了他一眼:“和我在一起,你还勉不勉强了?” 靳北笙没说话。 “老古董!你就适合自己过!” “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什么意思?过不到最后的人你不会爱,所以你现在是爱我的状态吗?”林清浅停下了脚步,靳北笙挡在她身前,遮住了身后路灯的光:“当然。浅浅,我当然爱你。” “那你还说勉强。” “和你不勉强。” “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那……” “什么?” “能和好了吗?” “不能!” “……” 林清浅转身继续往公园里走,靳北笙跟在她身后半步远的位置,想说话,又怕她还在生气。 但细想想,他又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错,十年的差距本来就是真的。 第193章 你在想什么! “浅浅!” “干嘛?” 靳北笙快走了两步,走到了她身边,抓住了她的手:“你走慢点。” “怪我,没照顾到某个大我十岁的老人家,大叔,天冷得多穿点儿,小心老寒腿。” 靳北笙无奈叹了口气,又把她往身边拉了拉:“别和我生气。” “我没生气。” 林清浅撇了下嘴,她转头看了眼左手边的小树林:“你确定穿过这个小公园就能回家?我怎么瞧着越走越远了?” “能回家,我走过这条路。”靳北笙说得肯定。 又往前走了一段,林清浅越走越觉得方向不对:“我觉得回不了家,这个方向明明是往城安路走的,我家就在那条路上,我不可能认错方向。”她停下脚步,向四周环顾了一圈,然后抬手指向了东边方向:“我们刚应该在之前那个岔路口往东走。” 靳北笙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再往前走一段,还有下一个岔路口,到时候再拐就好。” “你是故意带我绕远路的!”林清浅突然反应过来,她放下手,皱起了眉头,靳北笙笑笑,嗯了一声:“我以为你发现不了。”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蠢?” “不是蠢,是我在赌你发现不了,这样我就可以牵着你的手多走一段路,我想和你多待一会儿。”他从怀里取出那袋还温热着的板栗,提在手里,上前半步,敞开衣襟,将林清浅裹进了怀里:“这里没人,我想抱抱你。” 林清浅觉得有些无语,这么冷的天,这么晚的时间,被他诓着多走了这么长的一段路,结果只是为了有个拥抱…… “靳北笙,你不冷吗?” “不冷。” “我的烤红薯都凉了。” “回家我把它热一热。” “热过就不好吃了。” “那明天再重新买一块,这块我吃。” 林清浅抬头看他:“我们还要在这儿站多久,我走得很累。” “要我抱你吗?” “可以吗?” “你以前不这么腼腆。” 林清浅抬手环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等着他来抱,靳北笙俯身将她抱了起来,林清浅把脸埋在他肩上,笑着道:“你以前也不会这么直白的说要抱我。” “以后会改的。” 林清浅拍了下他的后背:“别再绕远路了。” “好。” …… 回到家,进门后,靳北笙换了鞋,却并没把林清浅放下,而是抱着她直接走进了客厅,然后弯腰让她坐在了沙发上,林清浅朝他晃了晃还穿着棕色小羊皮靴子的脚:“没换鞋。” 靳北笙放下手里拎着的已经凉透的板栗,脱掉了大衣外套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帮她脱下了鞋,又轻揉了揉她的脚踝,然后用手托着她的脚掌放在了沙发上,他拿起靴子起身回了入户玄关,取了林清浅的拖鞋,顺便开门从管家手里接过了他们今天去超市买的东西。 他把拖鞋放在沙发前,道:“去洗澡吧,一会儿出来吃宵夜。” “这里没有我的换洗衣服,我上次都搬空了。” 林清浅穿上拖鞋,解下了自己的围巾,她抬眸看了眼靳北笙,只见这人的脸莫名泛起了红,她咳嗽了两声:“你在想什么!” 靳北笙语气如常:“在想你该穿什么。” 林清浅随手抄起一个抱枕朝他砸了过去:“满脑子垃圾。” 靳北笙弯腰捡起抱枕,笑笑:“我可什么都没说。” 他把抱枕放回沙发上,转身回了卧室,过了五六分钟,林清浅只见他拿了一件白衬衫,佯装若无其事的递给了她:“穿这个吧。” 林清浅笑着接过看了看,啧啧道:“你这小算盘打的不用说,我都知道你存了什么心思。”她放下衬衫:“我不穿这个,我要自己去找件宽松t恤。” “这是新的。” “我可以穿旧的。” 林清浅站起身来,往他的卧室走,靳北笙拿起那件衬衫跟上她:“t恤和衬衫有什么区别?” 林清浅推开他卧室的房门,走进了衣帽间:“什么区别,你能不知道?拜托大哥,你比我多活了十年,是白过了?” 靳北笙靠着门框,看着她挑自己的衣服:“没见过。” 林清浅顿住了打开衣柜翻衣服的动作,她转头看了眼靳北笙:“今晚没有其他的故事发生。” “什么?” “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 靳北笙笑了下,叹了口气:“随你。” 林清浅从衣柜里取下了一件白色t恤,又一并拿走了靳北笙给她的白衬衫,然后径直走进了卫生间,关门前,她指着欲要跟着她一起进来的靳北笙道:“管住你的手和脚,别让人讨厌。” 靳北笙顿住了脚步,无奈的看着卫生间的门在自己面前砰的一声关上了。 …… 洗完澡,林清浅站在镜子前,套上了靳北笙的t恤,衣摆像短裙一样刚好盖在腿上,她吹干头发,又挑挑拣拣的用了点儿靳北笙的护肤品,还意外发现了一款好用的面霜。 临出门时,她转头看了眼放在洗手台上的白衬衣,犹豫了一下套在了t恤外面,衬衫的衣摆倒是比t恤还长,袖子也长,林清浅照着镜子,摸了摸后脑勺打量了自己一番,到底也没想明白自己这么做能有什么好处。 但她还是推门走了出去。 厨房里,靳北笙正系着围裙趁着煮粥的空档,收拾着购物袋里的零食,听见脚步声,他抬头望了一眼,看见林清浅真的穿上了自己的白衬衣,他不禁有些愣怔,手上动作一滞,手里的薯片袋子掉在了地上。 林清浅走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仰头喝了一口:“有这么夸张吗?” 靳北笙收回目光,佯装淡定的捡起掉在地上的薯片:“很好看。” 林清浅笑笑,拉开椅子坐下:“吃什么啊?” “煮了红枣粥。” “哦。” 她挽起衬衫袖子,用手撑着脸,歪头看着他:“我们什么时候再回老宅?除夕前,是不是还得陪奶奶他们去趟清泉寺?今年要供在佛前的经还没抄呢,你能把我那份也抄了吗?” “好。” “那什么时候回去?” 靳北笙折起购物袋,洗了手,拿起汤匙,转身掀开锅盖,搅了搅沸腾的粥:“你不是害怕吗?还想回去?” “除夕总也得回去。” “可以不去,只要你不想去,我们就不去。” 他关了火,放下汤匙,从碗柜里拿了两只碗,盛了一碗粥,点缀上了三颗红枣,端出去放在了林清浅面前,又转身回去,端出了另一碗,顺便拿了两只汤勺。 林清浅接过勺子,搅了搅面前的粥:“怎么可能不去。” 靳北笙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我没开玩笑。” “我知道。”她舀了一勺,喝了一口:“除夕前一天回去吧,正好能赶上去清泉寺。” “好。” 靳北笙看着她,舀了一勺粥送进嘴里,勾了勾唇角。 第194章 在梦里 因为确实不太饿,靳北笙这次煮的粥又属实是有些稠了,所以林清浅只喝了小半碗就放下了勺子,她把碗推给靳北笙,靳北笙也没多问,把两碗一起吃了。 收拾好碗筷,靳北笙去洗澡了,林清浅推门走进书房,在佛前上了三炷香,丝丝缕缕的烟雾上绕,她静静驻足良久,直到香燃尽了一截,才转身走向了书架。 她看着一整排还没拆封的新书,指尖划过书脊,她在想这么多的书,照靳北笙每晚一章的读书速度,不知道要读到猴年马月去。 正发着呆,书房的门被推开了,靳北笙穿着一套灰色的绸制睡衣,靠近领口的几颗扣子没系,露出了小片皮肤,他站在门口,拿着毛巾擦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发梢上的水珠滴在衣服上,晕湿了一片深色。 “你怎么在这儿啊?” 林清浅转头看他:“上柱香,求个心安。” 靳北笙朝她走过去时,望了眼烧了一小半的香,他从身后轻轻拥住林清浅,发梢的水也滴落在了她的肩头:“求到了吗?” 林清浅笑着向前走了半步,试图离开他的怀抱:“这个问题我以前经常问你,你都回答不出来,你现在问我,是想得到什么答案?” 靳北笙又向前靠了过去,他俯身把脸埋在她肩上,林清浅偏头躲了躲,推了把他的发顶:“头发也不吹干,你小心头痛。” 靳北笙亲吻了一下她的颈侧,收紧了环在她腰上的手臂,在她耳边低声道:“那个问题,我现在可以回答你了,有你在,我便能心安,上了这么多年的香,神佛将你送到了我身边,也就说明求神拜佛不是全然无用,你是漫天神明给我的恩赐。” 林清浅耸肩啧了一声:“这种话,你之前都是用英文说的,现在用中文说,不害羞了?” 靳北笙吻过她的耳廓,低笑着把下巴抵在了她发顶上,抱着她晃了晃:“人都是会变的,我也不例外。” “你是因为得不到才愿意说好听的话。” “才不是,神佛面前不打诳语,我说的是实话。”他握紧了她的手,带到唇边亲了亲:“该去睡了。” “各睡各的。” “好。” “这么听话?” “反正半夜,我的肢体会控制我的大脑,让我忍不住要去找你。” 林清浅拉开他横在自己腰间的胳膊,离开了他的怀抱,转身便对上了他温柔的笑,只是这温柔里,多少是透着些许狡猾,她没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书房。 靳北笙看着她的背影,拿起毛巾随意擦了两把头发,他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处理起了今天收到的邮件,忙完,头发也干得差不多了,他走到佛像前,抽了三炷香,像平时一样,拜了又拜。 回到卧室,就见林清浅正趴在床上,翻看着床头柜上摆着的那本他读了一半的书。 深灰色的床单,明亮的暖黄灯光,还有宽大的白色衬衣,随意披散的黑色长发,都将她衬托得慵懒又柔软,靳北笙再次想起了那个对林清浅奇怪的形容词,小熊软糖…… 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林清浅抬头看了他一眼,按着书页,翻了个身:“你忙完了?” “嗯。”他在她身旁躺下,抱着她,扑进了她怀里,林清浅笑着揉了把他的头发:“不要得寸进尺。” “抱一下。” 林清浅松了按着书页的手,书本啪的一声被合上了,她望着天花板,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他的后背,半晌,她揪了下他的耳朵,问道:“深城的那个收购案,会怎么解决?” 靳北笙的声音很闷,脸又往她怀里埋了埋:“我不同意的事,没人能做得了,不用担心。” “那你爸要是不同意,你还要继续和他闹下去?” “我和他闹什么了?是他自己单方面非得凸显存在感,我能有什么办法?而且我们的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一两天的了,从他让我从国外回来的那天起,就该知道会有失控的一天,深城的收购案只是一道开胃菜,以后不如他意的事,只会更多,他得习惯。” 林清浅噗嗤笑了,靳北笙抬头看她,也跟着笑了:“哪句话戳中你的笑点了?” “我在想,如果我哥还在,他现在会不会也是这样和我爸叫板的?” 靳北笙翻了个身,放开她,平躺在了床上:“只怕林漾和你爸妈叫板的第一枪,会是为了徐清打响的。” “徐清这个名字,倒是有日子没听过了。” 靳北笙侧头看她,眉眼间流露出了些许哀怨:“浅浅,别套我的话,我和她早就没联系了,联系方式我都删了。” “哦,我一点儿都不好奇,你愿意和谁联系就和谁联系,我哪管得住啊。” 靳北笙叹息了一声,伸手想要去抓她的手,却被林清浅躲开了,他翻身直接将她拉进了怀里:“不要阴阳怪气,我现在对你的诚心都能堪比信仰了,宝贝,我不骗你。” 林清浅撇了下嘴,哦了一声。 靳北笙和她抵着头,小声问:“今晚就纯聊天?” “不然呢?” “这是一种折磨。” 林清浅推了他一把:“太容易得到的都不会珍惜的,做人还是得矜持一些,这也是靳总教我的道理。” 靳北笙哀叹一声:“你该记的记不住,不该记的满脑子都是,小朋友,怎么这么记仇啊?你这也就是遇见我了,再换一个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谁会管什么矜不矜持,一起共赴欢愉才是正道。” “如果你真这么做了,那你和那些我不喜欢的人,又有什么区别,脑子里成天装着那几分钟的事,好像谈爱就只需要在这张床的方寸间,实在无趣。” “吊着我就有意思了?” “至少在现在看,其乐无穷。”她翻身和他面对面,按着他的肩膀,推倒他,微微起身,捧住了他的脸:“给你颗甜枣,你能爱我多久?” 她的指腹摩挲过他的唇瓣,靳北笙眉眼含笑,亲吻了她的指尖:“一辈子够吗?要不再续一辈子?” “这也太久了。” “那我的甜枣呢?” “在梦里。” 第195章 算计 她低头轻蹭了蹭他的鼻尖,在他唇上啄了一下,就在靳北笙追着想要加深这个吻时,林清浅迅速推开他,十分灵活的翻身躺回了属于自己那侧的枕头上,并麻利的用被子裹住了自己。 靳北笙用胳膊撑着,坐起身来,无奈的伸手拍了她一下:“宝贝,你至少分我一半被子吧?” …… 除夕的前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靳北笙就开车带林清浅一起回了靳家老宅。 进门时,长辈们正在吃早饭,他们走到餐厅坐下,也跟着一起吃了些。 吃完饭,收拾好东西,临出门,江念锦却以身体不适为由,说不跟着一起去清泉寺了,她还问林清浅能不能留下来陪她。 林清浅和靳北笙对视了一眼,靳北笙刚想开口拒绝,就被她捏了捏手,然后听她开口道:“好,我留下照顾阿姨。” “浅浅……”靳北笙满是担忧的皱起了眉,林清浅冲他笑笑,和江念锦一起把他们送上了车。 随着靳家的大门被关上,林清浅心里泛起了一股说不出的忐忑。 江念锦也收敛了脸上的笑容,转身向屋里走去。 林清浅跟在她身后,也没说话。 进屋后,江念锦在沙发前坐下,佣人给她们倒了两杯热茶,林清浅说了句谢谢,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安静了一会儿,听江念锦道:“浅浅,我今天将你留下,是有话想和你说,我们都是直白人,妈妈也就开门见山了。” 林清浅放下手里的茶杯:“您讲。” “想来北笙应该也和你说,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的事。那是我的心结,也是靳家的心结。就这件事,我不知道在他的口中,我和他爸爸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但妈妈想说的是,我爱他和爱砚辞的心是一样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怎么可能厚此薄彼。” 林清浅蹙了下眉,欲言又止道:“可您也该知道,手心手背虽然都是肉,但还有薄厚之别。而且在我看来,您和我说这些没有任何意义,我和靳北笙虽是夫妻,但他的过去我没有参与过,不能感同身受他这些年的不快,我能做的只是以后和他一起开心。” 江念锦喝了口水:“话是这样说,但他愿意让你了解他的过去,走进他的心里,这是我这个做母亲的都做不到的事。” “您要不直接说,想让我做什么吧。” 江念锦放杯子的手一顿,笑笑:“我能让你做什么呀,你现在是我儿子放在心尖上的人,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知道你这小丫头有多聪明。” “所以呢?您到底想和我说什么?”林清浅敛了笑,直视着江念锦。 江念锦和她对视了一瞬,移开了目光:“北笙最近和他爸爸闹了些不愉快,我觉得是因为你。实话和你说,北笙的爸爸最近心情很不好,他甚至动了要再把北笙调去国外的心思,是我拦住了他。” 江念锦顿了顿:“做小辈的,胳膊总是拗不过大腿。像咱们这种家庭,小辈在外面再是如何兴风作浪,回到老宅,回到长辈面前,那也是大气不敢出的,因为知道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从长辈那里得来的。北笙的前三十年人生,我们给他安排的都是最好的,最顶尖的,三十年之后的人生,为他选择的你,也是最优的,可是现在他在试图打破这一切。” “然后呢?” “然后,我希望,浅浅你能帮忙劝劝他,不要和他父亲为敌,在靳氏,他哪怕占据了一席之地,可只要他父亲还端坐高位一天,他折腾到死,也翻不出花样来。” 林清浅笑了,她嘶了一声,揉了下眉心:“所以,阿姨是想让我劝北笙哥,同意靳叔叔对收购深城公司的提案?说实话,您要是拜托我些别的事,我可能也就答应了,可您知不知道,如果深城的公司被靳氏收购了,林氏会有多大的损失? 您只看到了靳氏可能得到的好处,但有没有想过,北笙哥为什么不要这些好处?您说您爱他,他和靳叔叔一样是您的家人,那您为什么不能像信任靳叔叔一样,去信任他呢?去多问他一句,为什么不愿意听爸爸的话。说到底,您对他的爱,只局限在血缘上。” “浅浅,你要这么说话,咱们可就没得聊了。” 林清浅靠向沙发靠背,双腿交迭,换了个坐姿:“阿姨,双胞胎是您生的,一强一弱非您所愿,也非靳北笙所愿,靳砚辞早夭也不是靳北笙的错,您不该用自己的丧子之痛去折磨他,也不该现在挟恩要挟我。林氏离了靳氏不是不能活,靳北笙也从不是那些需要依靠家里才能证明自己价值的人。 他足够优秀,只是你们装作看不见。你们只有他一个儿子了,再将他放逐几年,再回来,您觉得依他的性格,是会听话,还是离你们所愿走的更远?再说句更不好听的话,靳氏不要他,我们林氏可是很欢迎的。您不稀罕的儿子,我可宝贝着呢。” 她看着江念锦僵住了笑,轻捻了捻手指:“阿姨,我在长辈面前是乖巧惯了,这是我的家教,可我也不是没脾气的笨蛋软柿子,靳家对我有恩,但也只是恩,欺负到我和我在意的人头上,我也是不留情面的。您如果出去多打听打听,也许就能听到一些我这两年做过的光辉事迹。” “浅浅,阿姨不是这个意思。我不知道深城的收购案会影响到林氏。” “那就是您孤陋寡闻了,这件事,说难听些,确实是靳叔叔做的不对,表面是大度的长辈,给予我慷慨的帮助,背地里却想尽办法和我割席,背刺我,他把林氏当什么了?把靳林两家世交的情谊当什么了?把我当什么了?利用完了,就想过河拆桥?有这样的道理?” 林清浅笑得戏谑,江念锦的脸色也越发难看,她活到这么大,还从没有人这么和她说过话,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辩驳。 林清浅也没给她辩驳的机会,便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一股脑的把不满倾吐了出去,说完,心里是痛快多了,说后悔吧,是有点儿后怕,但管她呢,又不是她先不义的。 “阿姨,您的忙,我帮不了,您想通过我和靳北笙缓和关系,我也做不到,我没有经历过他受的苦,劝不了他善。您要是实在想不通,就去楼下看看那间你按照靳北笙的房间布局给靳砚辞布置的卧室,为什么那间卧室会正好在佛堂下面?您是想让爷爷奶奶念的每一次经,拜的每一次佛,为谁积功德啊?”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等你做了母亲,你就会明白我心中的不易!”江念锦被她说得红了眼眶。 林清浅淡定笑笑:“我就算做了母亲,也不会这么厚此薄彼,靳北笙为什么没过过生日?他为什么胆小到不敢去爱人?为什么手臂上要有代表靳砚辞的莲花纹身?为什么他一个人活着,要承载另一个人生命的重量,你们管过他累不累,想不想这样吗?见过自私的父母,没见过你们这样的。” “你什么都不懂。”江念锦喃喃。 林清浅抬头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时间正好指到了九点整:“说了这么久,江阿姨还是什么都没听进去,我今天也算是得罪您了,您愿意怎么和叔叔说,就怎么去说,我还是那句话,我劝不了靳北笙,也懒得在糊涂人面前继续装乖巧晚辈,所谓因果,不是现在不报,只是时候还未到。” 说完,她起身拿起还没来得及放上楼的大衣和包,转身离开了靳家。 靳家老宅所处较偏,林清浅走了很久也没走到马路边,她还越想越气,就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真的把她当傻子,当面算计她,还要让她帮忙一起的程度。 她长叹了口气,抬头望天,吐出了一片白雾。 今年的冬天怎么会这么漫长啊…… 第196章 谁对我好,我分得清 靳北笙接到林清浅打来的电话时,正在陪爷爷奶奶一起听皈无大师讲经。 他拿着手机从人后绕出了佛堂,压低声音接通了电话:“浅浅,怎么了?” 电话那头,林清浅明显松了口气:“还好你接电话了。” “你的电话,我怎么敢不接。不过,怎么现在打电话来找我?” “我刚一下没控制住,把你妈骂了……应该算是骂了吧……不重要,反正我从老宅出来了,现在在马路边,你想办法来接我吧,这儿打不到车。” 靳北笙愣了下,他倚着扶栏笑出了声:“你把我妈骂了?宝贝,你怎么这么厉害?” “你先别笑了,快来接我!” 靳北笙敛了笑,推了下眼镜:“等我一会儿,现在回去。” “好,你快点儿。” 挂了电话,靳北笙走回了佛堂,在和靳奶奶简单交代了一下后,急匆匆离开了清泉寺,他走时,靳淮问他,长辈们都在这儿,他要去哪儿? 靳北笙推开了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奶奶同意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清泉寺,一路小跑到了自己的车前。 皈无大师看着他消失在寺院门口的背影,笑着摇头道了句阿弥陀佛,靳奶奶道:“你呀,不随意开口,只要一开口,就没有说不准的事儿。” 皈无大师叹息了一声:“不是我说的准,而是他本就舍不下红尘。” …… 靳北笙根据林清浅发来的定位在路边找到她时,她正狼狈的坐在绿化带前的石台上,裹着大衣,抱着包,冻得直哆嗦。 靳北笙降下车窗,让她上车,林清浅起身,因为腿麻了又踉跄了一下,她拉开车门上车,在系安全带时,一连打了两个喷嚏,她揉了揉鼻子:“你妈肯定在骂我。” 靳北笙看了她一眼,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说吧,怎么回事儿?” 林清浅缩在座椅里,打开包,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脸上的妆,拨弄了一下头发:“她把我当傻子,我还能真当傻子?她让我劝你听你爸的话,还说什么你们父子俩闹成现在这样是因为我,什么胳膊拗不过大腿,反正话里话外的意思就很气人,她还和我提了靳砚辞,我当时火就上来了,然后氛围也烘托上去了,一下没忍住,该说不该说的,全说了……” “就这样?” 林清浅放下镜子看他:“我这还是克制了,要知道你这么淡定,我就再发挥一下了。不过,北笙哥,我这么做会不会对你不利啊?”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不会。” 林清浅松了口气,重新拿起了镜子:“那就好,我刚可担心了,不过也没关系,大不了你来林氏,我们这座小庙就缺你这样的大佛。” 靳北笙:“你养我啊?” “对啊,我养你,又不是养不起,没必要一直受他们的气,我真是忍够了,天天靳砚辞靳砚辞的,有本事他们让靳砚辞复活啊!他们眼里只有靳砚辞,你做得再多他们都看不见,还觉得是理所应当,这种垃圾父母不要也罢!” 靳北笙没说话,林清浅偷瞄了他一眼:“我这么说,你会生气吗?” “不会,我很高兴你愿意为我好。” 林清浅叹了口气:“还有你胳膊上那个纹身,年后去洗了吧,我看着就烦,你就是你,带个靳砚辞干什么?” “好。”靳北笙冲她笑笑:“现在去哪儿?” “回家!” “好,那明天呢?” “明天?”林清浅愣住了,她凝眉,闷声叹了口气:“我没考虑到明天,反正我是没办法若无其事的再去面对你的父母。” 她想了想:“要不,除夕你自己回去?” “我当然不能丢下你,你上次不是说过想试试一起包饺子吗?明天我们可以在家过年,一会儿去超市?” “可以吗?” “当然,谁对我好,我分得清。” 林清浅满意的笑着,把镜子装回了包里:“去人多的超市,去去晦气。” …… 从超市出来,靳北笙把手里拎着的购物袋全都放进了车里,又和林清浅一起去超市旁边卖烟花爆竹的商店,选了一挂鞭炮和一些烟花,林清浅又拿了两盒摔炮。 一出门她就迫不及待的拆开盒子开始往地上扔,还专挑靳北笙脚边,靳北笙冷不丁吓了一跳,这反应,正好中了林清浅的恶趣味,她笑得更开心了,还大方的分了靳北笙一盒。 两人你一下我一下,还没等上车,一盒就空了,靳北笙还很认真的把摔炮的碎屑全都捡了起来,说是不能给别人添麻烦。 回到家,靳北笙把食材放进了冰箱,收拾妥帖后,又开车带林清浅回了她家,拿了些换洗衣服和洗漱护肤品,在车上听广播时,林清浅问他今年过年有没有什么安排,要是没安排的话,就一起去北城看雪吧,正好还能拜访一下她舅舅。 “你是为了去看雪,还是为了去拜访舅舅?” 林清浅攥了攥安全带:“我不想瞒你,但我必须得防着你爸,从他决定要收购能代替同林氏合作的公司起,我就必须要防着靳氏了。我不是不信你,只是……” “只是因为我现在还不足以让你有安全感。” 林清浅沉默了。 半晌,她道:“我觉得你能行,但多个朋友多条路,走通我舅舅那条路,对我们都好。” …… 除夕一早,靳奶奶就打来了电话,靳北笙看着来电显示,犹豫了很久,在林清浅的示意下,点了外放。 “北笙啊,你和浅浅什么时候回来啊?奶奶等你们回来一起包饺子!” 听见靳奶奶的声音,林清浅心里产生了一种莫名的负罪感,她揉了揉惺忪睡眼,看着靳北笙抿了下唇,靳北笙道:“奶奶,我们今天不回去了,过两天接您和爷爷出来一起吃饭。” “不回来了啊……”靳奶奶失望的叹了口气:“是不是因为你妈妈和浅浅的事?你妈也是,昨天我就说她了……但她那人你也知道,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能指望她再有多大改变,唉……不回来就不回来吧,等过两天,奶奶去看你们。替我向浅浅问声新年好,说奶奶给她准备了大红包!” “好,奶奶新年好。” 挂了电话,林清浅拉起被子蒙住了脸,靳北笙放下手机,把她搂进了怀里:“奶奶没怪你。” “我是不是做错了?”她露出两只眼睛,看着靳北笙眨了眨:“我明知道爷爷奶奶最希望看到的就是家庭和睦。” “那你觉得护着我也是错?” 林清浅摇了摇头:“你也一直在护着我。” “那何错之有呢?没有人比爷爷奶奶更清楚靳家到底是什么样的,我爸妈又是什么样的人,有些矛盾不是一蹴而就的,就像我也不是第一年不在家过年了,他们也早就习惯了,甚至可能没有我在,会过得更舒心。” “你就是这么想的?” “二十年寄居他乡,你觉得我能怎么想?” 第197章 因为我喜欢你 “我也不知道。”她转身回抱住他,拍了拍他的后背:“这是给十岁的靳北笙的一个迟到的拥抱,不要难过,二十年后,你会遇见我。” 靳北笙笑着嗯了一声。 …… 因为只有靳北笙在,所以林清浅难得有一年过年是觉得特别放松的。 以前在家时,虽然爸妈和奶奶也从没要求过她做些什么,但来往拜年的客人,各种规矩,还是很繁琐,根本不可能允许她像现在这样不化妆,头发用一根小皮筋随意绑在脑后,穿着睡衣,踢踏着拖鞋到处跑。 甚至还可以坐没坐相,抱着一袋薯片靠着靳北笙躺在沙发上一边看动画片,一边等她的奶茶外卖。 靳北笙一手搂着她,一手敲打着笔记本电脑回着工作邮件,时不时低头吃一口她投喂的薯片。 临近中午,他们一起去厨房开始琢磨怎么包饺子,靳北笙信誓旦旦的说他会做,可和面是门技术活,秉持着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的原则,林清浅眼睁睁看着盆里的面团越来越大,她有些迟疑的看了靳北笙一眼,问道:“你说这么大块面能包多少饺子?昨天绞的肉馅够用吗?” 靳北笙蹙了下眉,找了个大小适中的锅盖盖上了装面团的盆:“馅不够,就把面蒸成馒头或者烤成面包,只要想吃,怎么都能处理。” “可是吧,蒸馒头和烤面包的面团应该和包饺子的面团的制作工艺……不太一样吧?” 靳北笙沾了点儿面粉点在了她的鼻尖上:“你不信我啊?” “我信你,但我不信这块面团。” …… 调饺子馅时,林清浅在音符小软件里找了一个视频教程,让靳北笙照着调,但靳北笙在看了一遍视频后,十分无奈的给她展示了一下家里的调料区,除了耳熟能详的调料界的几位元老外,啥也没有。 林清浅默默关了视频,让他自由发挥。 最后,馅料包完,还剩下一些饺子皮,林清浅又从零食柜里翻出了靳北笙之前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甜掉牙的草莓巧克力,掰碎,当成馅料包了几颗巧克力饺子。 靳北笙光是瞧着就皱起了脸,林清浅还怕饺子皮会露馅,又使劲捏了捏,然后笑嘻嘻的把她的大作丢进了锅里,混在了正常的饺子里。 有了巧克力饺子,很快顺理成章的又有了话梅饺子,薯片饺子,奥利奥饺子,以及巧克力派饺子…… 靳北笙说,她包的这些饺子随便吃一颗都能产生心理阴影。 林清浅对此很不屑。 直到她吃到了那颗最黑暗的巧克力派饺子…… 那种口感和味道堪称毕生难忘,她只咬了一口就吐了,靳北笙一边给她递餐巾纸,一边欲言又止的看着盘子里那几颗明显奇怪的饺子,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这几位老伙计,一定会进他肚子里。 最后事实也确实如他所料,但除了那颗奥利奥饺子,其它的倒是没有想象中难吃,薯片馅的还不难吃的有些意外。 吃完饭,新闻联播还没结束,林清浅瘫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肚子:“好长时间没吃这么撑了,晚上吃什么?” 靳北笙喝了口水,笑道:“刚吃完午饭,就开始想晚饭的事。” “吃火锅吧!红红火火一整年!” “平平淡淡就行,红红火火太闹了。” “行!那就吃鸳鸯锅!” …… 晚上新闻联播结束后,林清浅订的火锅外卖也送到了,她和靳北笙一起收拾干净了客厅的茶几,铺上了随火锅外卖一起送的一次性桌布,可能因为是在过年期间,所以红色的桌布上还印着一个大大的金色福字,她笑着和靳北笙说,桌布都福气这么重,看来今年也不能不红火。 锅开了,春晚也开始了,林清浅忙着往锅里放食材,靳北笙伸手从沙发上拿了只抱枕垫在了她腰后。 林清浅冲他笑笑,夹了一颗牛肉丸给他。 两人一边吃着火锅一边被春晚的相声小品逗得哈哈笑。 玻璃杯里的可乐咕嘟嘟的冒着小气泡,林清浅端起杯子和靳北笙碰了下杯,什么都没说,两人却相视一笑。 身后的落地窗外,夜空中绽开了大朵的烟花,林清浅回头望去,五彩斑斓的颜色印在她亮晶晶的眼眸上,靳北笙放下手里的杯子,凑近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亲完他并没离开,林清浅一回头正好和他碰上了唇瓣。 这猝不及防的一吻,惹得她顿时就红了脸,忙是向后躲了一下:“靳北笙,你现在很会啊!” “新年快乐。” “就这样?” 靳北笙靠回了沙发,推了下眼镜:“嗯,这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除夕,因为和你在一起。” 林清浅抬手摸了下唇瓣,问道:“那你以前是怎么过年的?” “一个人没什么意思,也会看春晚,吃几个厨师包的不伦不类的饺子,但吃饭只是吃饭,看春晚也会笑,但笑也只是笑,只有我自己知道笑点在哪儿,我养得花不知道,我的管家也不懂这些,拜得神佛也不会开口说话。” “那现在呢?” “现在不一样了,我笑是因为你在笑,吃饺子是因为想和你一起吃,哪怕吃了些奇奇怪怪的馅料,我也很开心。我喜欢听你说话,喜欢你喜欢的一切,因为我喜欢你。” 林清浅用手捂住了脸,她曲起腿,低头把脸埋在膝盖上,靳北笙愣了下,伸手摸了下她的头:“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 “那你这是怎么了?” “你别问。” 靳北笙闭上了嘴,他轻揉着她的发顶,叹了口气。 半晌,林清浅露出了一只眼睛看他,正好对上了他向自己投来的目光,她清了下嗓子,抬起头,伸手拿过杯子喝了口可乐:“以后不许说煽情的话。” “哪句话最煽情?喜欢你吗?”靳北笙捏了下她泛红的耳廓:“你去年说,我们没有来年了,可现在就是来年,可见你说的话不准,我想我们会有许多个来年。对吗?” “应该吧。” 十二点的钟声敲响,电视里一片热闹祥和,火锅的沸腾逐渐停下,落地窗外的烟花到达了最绚烂的时刻,靳北笙也在林清浅的默认下,如愿吻上了她的唇。 第198章 那我们也算是一起共了白头 吻逐渐加深,砰砰的心跳融汇在了一起,他将指尖没入她的发间,细密温柔的吻落在了她的颈侧,呼吸乱到失控,可到底还是在她耳边低喃着问了句:“可以吗?” 这一句话也让林清浅清醒了过来,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想去放烟花。” 靳北笙停下了动作,他起身靠着沙发,看着她笑得无奈:“这是一种折磨,酷刑也不过如此。” “酷刑可比这样可怕多了,你别乱说。”她伸手捏了捏他的下巴,指腹摩挲着新冒出来的小胡茬:“明天还得陪我回祖宅,不知道去年闹过后,今年祭祖,他们还会不会老实。” 靳北笙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带到唇边亲了亲:“有我在,谁敢不听你的话?” 林清浅噗嗤笑了,她收回手朝他靠了过去,坐在他腿上,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我喜欢这种感觉。” “什么?底气?” “嗯,什么都不怕的感觉,我可以随便闹,反正你能给我收场。” 靳北笙轻按着她的后背,让她趴在了自己肩上,他抱着她站起身来,绕过茶几往卧室走:“只要不违法乱纪,你想干什么都行。” 换好衣服,靳北笙提着昨天买的烟花炮竹,牵着林清浅的手和她一起下了楼,两人站在指定的烟花燃放点,林清浅把小半张脸都埋在围巾里,拎着装烟花的袋子,一支一支的给靳北笙递着烟花,看着他点燃,然后捂住耳朵,看着烟花燃起,绽开…… 她像个小朋友一样会在看见好看的烟花时,惊呼鼓掌,会在靳北笙想要上前查看不响的炮竹时,拉住他,然后断断续续的用“我之前看过一个新闻”开头举个例子,然后阻止他去查看。 很快袋子就见了底,林清浅也开始后悔没有多买一些。 放完烟花,玩开心了,她一点儿也不想回家,她缠着靳北笙陪她一起去马路边散步。 因为是除夕夜,街上没什么人,车也很少,他们走在人行道的路灯下,林清浅追着踩靳北笙的影子,靳北笙配合着她左右躲闪,可哪里躲得开,一次次被她得逞,然后看她开心的笑。 终于乐极生悲,在走下台阶时,她一脚踩空,身上的衣服又穿得臃肿,导致直接摔倒坐在了台阶上,当即便是瘪了嘴,委屈巴巴地抬头看着靳北笙,靳北笙有点儿想笑,但还是忍住,伸手想要拉起她。 林清浅没给他递手,她张开手臂:“要抱!” 靳北笙无奈宠溺的叹了口气,弯腰把她抱了起来。 林清浅搂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拍了拍他的后背:“都怪你!” 靳北笙把她往上颠了颠:“你自己走路不看路,还怪我?小朋友,讲讲道理好吗?” “不讲。” “行吧,那就不讲。” 林清浅又紧了紧搂着他脖子的胳膊:“靳北笙。” “怎么了?” “我在想,或许你去过深夜的便利店吗?” “你别告诉我,你又饿了。” “嗯,想吃点儿什么,刚跑了太久,感觉晚上吃的火锅都被消耗了,现在急需一块小蛋糕补充营养!” 靳北笙拍了拍她的后背:“那你下来自己走。” “我不。” 又走过了一个路口,林清浅远远瞧见了路边亮着灯的便利店,她让靳北笙放下她,然后搂着他的胳膊快步向便利店走了过去。 许是除夕人少的缘故,店里的值班店员正坐在收银台后面打着盹儿,听见欢迎光临,他这才被惊醒,睡眼惺忪的向门口看来,然后不紧不慢甚至有些懒散的关了手机里正在重播的春节联欢晚会。 林清浅拿了只筐子,先拿了板纸盒装的旺仔牛奶,又挑挑拣拣着拿了半筐零食,最后走到便当区看着还没补货的货架长长一叹,靳北笙把刚拿的两瓶苏打水放进筐子里,笑着问:“加餐计划失败了?” 林清浅不情不愿的嗯了一声,转身去了收银台,但好在烤肠机里还有香喷喷的烤肠,煮关东煮的锅里也是满满当当的,甚至还有新鲜的煮玉米和一些看起来就很好吃的熟食。 她选了一些关东煮的丸子,两根烤肠,和一只鸡腿,等靳北笙付完钱,他们拎着袋子在便利店窗边的桌前坐下,靳北笙喝着苏打水,看着她像晚上根本没吃饱似的大口吃着这些在他眼中没营养的垃圾食品。 林清浅瞧他一直盯着自己,便很大方的把咬了一口的鸡腿递给他:“咬一口?” 靳北笙摇了摇头,晃了下手里的苏打水瓶子:“我不饿。” 林清浅也没再和他客气,继续一边吃着面前的食物,一边望着窗外寂静的街道。 安静了许久,收银台后,店员又重新点开了春晚的重播,并被他们之前看过的小品,逗得哈哈笑。 又过了一会儿,一声欢迎光临再次打破了小店的平静,林清浅转头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约摸四五十岁的中年女人,提着一只有些发旧的不锈钢保温饭盒走了进来。 店员一看到她,就忙是起身,高兴的叫了声妈。 母子俩全程在用北方某地的方言交流,林清浅听不懂,但在对话间,女人望向了他们,正好和林清浅对上了目光,她友善的点了点头,就继续招呼着除夕还在值班的儿子吃饺子。 林清浅收回目光,用手撑着脸,把关东煮的最后一颗丸子送进了嘴里,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有点儿想妈妈了。 窗外飘起了今年冬天的不知道第多少场雪,南城的雪留不住,但有总比没有强。 玻璃窗上渐渐蒙上了一层雾气,靳北笙伸手用手指在白色的雾气上画了一个小雪人,林清浅瞧着又伸手在雪人旁边补了一颗爱心。 两人相视一笑,她和他撞了下肩膀,说了句新年快乐。 …… 在回家的路上,她把手揣进了靳北笙的口袋,雪花洋洋洒洒的落在他们的发顶,肩上。 她抬头看向靳北笙,笑他变成了白头发老爷爷,说话时的哈气模糊了靳北笙的笑容,可却能听见,他不甘示弱的说了句:“那我们也算是一起共了白头。” 第199章 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 第二天早上,闹钟还没响,林清浅就醒了,起床后,梳洗化妆换衣服,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到午饭,所以早饭她便多吃了些,还往自己和靳北笙的外套口袋里装满了昨天买的小包装的零食。 靳北笙笑她说仓鼠屯粮也不过如此了,林清浅却心情惆怅,根本没心思和他开玩笑。 到了和管家小李约定好的时间,两人急匆匆下楼,坐上了来接他们的车。 在回祖宅的路上,林清浅更是难得沉默了一路,靳北笙也没去打破她的安静,只转头望着窗外,看着车渐渐驶离了市区。 到了祖宅门口,管家已经久候多时了,小李下车和他一左一右给林清浅和靳北笙拉开了车门,迎他们下车。 祖宅的管家道:“小姐终于来了,老爷和诸位长辈已在会客厅久候多时,后院的戏台也已备好,请得还是去年那个戏班子,午饭,厨房也在预备着,今年在老爷的吩咐下还多加了几个小姐您爱吃的菜。” 林清浅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祭祖的东西呢?备好了?” 管家一边迎着他们往会客厅走,一边赔笑道:“祭祖不过是个形式,每年都是一个样儿的,一样的规格流程,东西也是年前就预备好了的。” 林清浅瞥了他一眼:“可我每年给祖宅这边拨的钱款里,占比最大的就是祠堂的修缮和日常维护,要照你这样说,看来这笔钱还是太多了,等年后我会派律师和会计过来,好好算算这几年的账,到时候,还劳驾你多多配合。” “小姐……” 林清浅没理他,只对走在她另一边的管家小李道:“到时候你也过来,帮帮他们。” 小李点头,道了句是。 管家彻底沉了脸,但也不敢发作,只忍耐着继续带他们往会客厅走。 不同于去年,还未进门便能听见屋里的热闹喧哗,今年哪怕是推开了门,屋里也是安静一片,林清浅径直走到了老族长身旁的主位上坐下,喝了口佣人端来的茶,还算恭敬的向老族长问了好。 老族长看上去似乎比去年更老了些,他拄着木头拐杖,佝偻着腰坐着,好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似的,白须白发也颇显衰败,林清浅一连问了两声好也不见他回应。 族长的儿子忙是解释道:“浅浅啊,你别怪他,我爸今年这耳朵不比去年灵光了,你声音太小,他听不见。” 林清浅扫了一圈在座的人,瞧见了她那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表叔正借着喝茶遮掩玩味的笑,她便知道老族长的耳朵听不见,只怕是三分真,七分假。 她才懒得上他们的当,便也不再执着问候,只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手指轻叩着桌面,等着谁先说些什么。 但迟迟也没人开口,终于,一直装聋作哑的老族长先坐不住了,他咳嗽了几声,管家忙是上前,把放在桌上的茶水递到了他嘴边,他接过喝了一口,叹了口气,看向了林清浅:“回来了?” 林清浅:“回来了,刚同族长爷爷问好,您没听见。” 老族长越过她看向了坐在下首位的靳北笙,脸上带了几分笑:“北笙啊,有日子没见了,今年还忙啊?” 靳北笙敛眸推了下眼镜,声音如常:“还好。” 林清浅道:“北笙哥,你说话得大点儿声,不然啊,族长爷爷耳背听不见。” 老族长道:“不妨事,不妨事,年纪大了都这样儿,习惯就好。不过啊,年轻人忙点好,忙点儿日子才有盼头。” 靳北笙笑笑:“这不是能听见吗?可见和我说话的声音大小没什么关系,全凭长辈心意。” 老族长脸上的笑僵住了,但他并没多做纠缠,只又点了在座的几个小辈名字,闲问了几句话,便起身招呼着大家一起往祠堂去。 林清浅捻了捻手指在他之后起身,面上虽然还挂着得体的微笑,但那眼神却足够冷。 靳北笙走在她身后半步远的位置,她一回头就能瞧见他,他冲她笑笑,握住了她的手。 …… 祠堂里,香烟袅袅,祭拜过后,林清浅望着层层牌位,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她父亲和哥哥的牌位上,她看着那熟悉的名字,又在众人散去后,再次一拜,上了炷香。 从祠堂出来,她瞧见靳北笙正靠着屋外的廊柱,点了根烟,也不见他抽,就由烟燃着,蓄着烟灰。 林清浅在他身旁站定:“你还不如抽呢,二手烟的危害更大。” 靳北笙掐灭了烟,用手帕包着装进了口袋:“之前答应过你,说要戒的,我就不会再抽。” “你最好是。” 靳北笙摸了摸她的头:“看过奶奶和妈妈,我们就得去后院吃那顿可能会消化不良的饭了。” 林清浅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包果脯,撕开,捏了一颗放进嘴里:“管他呢,吃饱再说,一粒米一粒盐都是我花钱买的,我不吃,不亏啊?” 靳北笙笑笑:“听说韩爷爷来了,来蹭席蹭戏,这会儿估计你家那位老族长正回光返照似的拄着拐杖,热情接待呢。” “北笙哥,你现在说话越来越有水平了,回光返照这样的词也能脱口而出。不过……韩爷爷来了,是不是韩良也来了?” 靳北笙嗯了一声:“知道你和他有些不痛快,但这是你的地盘,他只能夹着尾巴做人,何况他最近也有烦心事,上次从酒吧回家,就被他哥韩志秋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老实了几天,家里又开始催婚,正一个头两个大呢。” “他也该被约束一下了,全南城就数他玩得花,他那位未婚妻也是倒霉,竟摊上这么个人。” “联姻本就不一定要谈感情。走吧,该去下一站了。” …… 待走到后院,戏台上的伶人已经开始扮上了今天的第一出戏,林清浅和靳北笙在和韩老爷子问过好后,也在主桌的空位上落了座。 韩老爷子向来欣赏靳北笙,两人一来一往的聊着,也就没桌上其他人什么事了。 最让林清浅惊讶的是,靳北笙居然对戏曲也有了解,且还不是浅显的那种,聊着聊着,韩老爷子更是开心,宴席尚未过半,便是有些醉了。 韩良向老宅的管家借了客房,扶着韩老爷子去休息了,老族长也借机离了席,桌上顿时就只剩下了林清浅,靳北笙和韩家长孙韩志秋。 韩志秋为人淡漠,平时和圈子里的人也鲜少往来,以前林清浅的哥哥林漾在的时候,和他还算有几分交情,说得上几句话,赴过几场席。 所以他对林清浅和靳北笙倒不算客套。 第200章 你的好哥哥可真多 闲聊了几句,靳北笙便是问起韩志秋今年调任的事,韩志秋倒也没遮掩:“还没拍板钉钉,得看上面的意思,不过就算调去了京城,估计也待不长,往偏远的地方外放几年,也是常事。” 他看向了林清浅:“不知是否方便,我想去给林漾上炷香。” 林清浅点了点头。 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对面戏台上的戏还未唱罢,林清浅便带着韩志秋离开了宴席,往祠堂方向去。 靳北笙想要跟着一起,却被韩志秋拦住了:“我想和林小姐单独说几句话,请小叔见谅。” 靳北笙顿住了脚步,林清浅捏了下他的袖角:“没事的,很快就回来。” 靳北笙不放心的嗯了一声。 从后院戏台到祠堂并不算近,韩志秋一路走一路打量:“你家宅院的面积倒是不小,这么多年能保存的这么完好,可见是下了功夫。” 林清浅:“五年前,东院的围墙倒塌以及院落整体的修缮,还是韩家出力帮忙找的专家,这些年的庭院维护也多亏了韩家。” 韩志秋笑笑。 林清浅问道:“不知道志秋哥想单独和我说什么?”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只是日前从靳家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风言风语,我本来是不爱管这些闲事的,但今日既是见到面了,我想我还是应该倒一次这种是非,免得你下次再去人多的场合被另眼相瞧,被说了闲话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你讲。” “你婆婆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回家去和她大闹过一场,也不知小叔不回家是不是真的是你撺掇的,但她确实在用这两件事做文章,还说林氏对靳氏过河拆桥,你给小叔吹了枕边风,坏了靳氏的生意……” 他话还没说完,林清浅就先笑出了声:“也亏得这种话有人信,且不说我是否和她闹过,就单说像靳北笙这样的人物,是我三言两语就能牵着他的鼻子走的吗?实在荒唐。” 韩志秋也笑了:“的确荒唐,但信的人不少,你有个心理准备。还有,去年年中林氏和靳氏一起计划参投的项目,你找个机会抽身吧,批不下来,这件事对靳氏而言没什么影响,但对林氏可不一样了。” “你是说安南路的那块地?” “是,而且这个项目据我所知,和小叔没什么关系,负责人是靳伯父的手下,而且他们应该一开始就知道没戏,林氏再受一次打击,只会加深对靳氏的依赖,目的是什么,你比我清楚。” 林清浅怔了怔,停下了脚步,她皱眉问道:“靳北笙知道吗?” 韩志秋也停下脚步,道:“我想应该不知道,毕竟靳氏内部,父子势同水火从来不是秘密,林氏强大了对靳伯父而言可不算是好事,因为你一定会支持靳北笙。当然人家毕竟是一家的,父子闹得再凶,姓的也是一个靳。” “你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韩志秋望向了圆拱门后的祠堂:“或许是因为我和你哥曾经打过一架。” 林清浅低笑了两声,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那你说,我能相信靳北笙吗?” “你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如果照我说啊,招安一个靳北笙,不亏。” 到了祠堂门口,韩志秋却并未进去,他只站在门口向里望了一眼:“这样就算见过了,我就不进去刺激林漾了。” 林清浅站在他身边,笑着叹息了一声:“他的人缘可真好,我这一路走来遇见的所有贵人,都是因为他才帮的我。如果他还在,林氏也不会是现在危机重重的林氏。我常常在想,如果是他会怎么做。” “得到答案了吗?” 林清浅摇了摇头:“我也很久没见过他了。” “我觉得他不会比你做的更好,尽人事听天命,也没必要有太大的压力。” 回席时,韩志秋没和林清浅一起回去,他去客房看韩老爷子了。 林清浅坐回靳北笙身边,靳北笙扫了她一眼,明显不开心。 林清浅喝了口水,朝他靠了靠:“干嘛啊?吃醋了?人家志秋哥有老婆孩子,你吃他的醋干什么?” “他找你说什么了?” 林清浅歪了下头,半眯起眼睛,啧了一声:“你这情况不对啊,你在害怕,你怕他和我说什么?说你在外面还有几面迎风飘摇的彩旗?”说着,她笑着伸手捏了下靳北笙的下巴。 靳北笙的脸色更难看了:“我没和你开玩笑。” “我也没和你开玩笑,就说了几句我哥以前的事,你肯定想不到,我哥居然还和志秋哥打过架呢!” “一口一个志秋哥,浅浅,你的好哥哥可真多。” 林清浅耸耸肩,假装没听懂他语气里的哀怨,转头望向了对面戏台。 …… 过了大概半小时,桌上的席面被撤了下去,换上了瓜子水果之类看戏淡嘴的吃食。 韩老爷子也在韩良和韩志秋的搀扶下,重新坐回了桌边,林清浅亲自起身为他斟茶,又和韩志秋对视了一眼,算作打了招呼。 就是这一对视,算是彻底让靳北笙打翻了醋坛子,连带着看韩志秋的眼神都多有不善。 韩良一边嗑瓜子,一边瞧着热闹,林清浅默默喝着茶。 良久,靳北笙的手机响了,他起身离开了桌前,林清浅犹豫了一下,也起身跟了过去。 两人一前以后走到了少人的廊道,靳北笙接着工作电话,林清浅坐在廊下的长椅上看着他。 挂了电话,他在她身边坐下,闷闷不乐的抱着胳膊。 林清浅和他撞了下肩膀:“喂,这么小气啊?” “你有事瞒着我。” “能有什么事?韩家大哥是什么性子,你比我清楚,我和他向来也没什么交情,他能和我有什么秘密?” 靳北笙转头看她:“那你告诉我,他和你说了什么?” “你怕我知道什么?”林清浅反问。 靳北笙紧蹙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字面意思。”她打了个哈欠,搂住他的胳膊,侧头靠在了他肩上:“行了,别醋了,真的啥事儿也没有,人家就是念旧情去给我哥上炷香,真的,不信你去问他。” “我和他也没交情。” “那不就行了,你闹什么呀,跟个小朋友似的,按你这逻辑,是个男的都得喜欢我,我是拿了什么万人迷剧本吗?我凭什么呀?你可别对我太自信了。” 第201章 严肃的舅舅 后院的戏一直唱到了晚上,因为韩老爷子要在林家留宿,所以林清浅和靳北笙作为晚辈也不好离开,便也在祖宅住了一晚。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两人才离开祖宅,回家睡了一觉。 晚上又接到了靳奶奶的电话,说靳北笙的爸妈去苏城了,家中只有她和靳爷爷,让靳北笙和林清浅明天回家吃饭。 靳北笙问林清浅的意思,林清浅说了句随便。 …… 靳奶奶一看见他们,当即便是红了眼眶,她拉着林清浅的手转过身去,抹起了眼泪,靳爷爷也一直在叹气,直让林清浅觉得好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似的。 吃饭时在席间,爷爷奶奶也一直在劝他们说不要和爸妈置气,家和万事兴。 林清浅闭口不言,靳北笙也一直沉默。 晚上,他们本来是不想留宿的,但奈不住爷爷奶奶的再三挽留,还是住下了。 …… 林清浅拿着一瓶橘子汽水,坐在窗边的沙发上,她看着坐在床边抱着电脑回邮件的靳北笙,犹豫了好久,才开口叫了他一声:“北笙哥。” 靳北笙转头看她:“怎么了?” “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靳北笙把目光又移回了电脑屏幕上。 林清浅叹了口气:“你先忙,忙完了,我们再说。” 靳北笙嗯了一声,加快了手上打字的速度,过了二十多分钟,他合上电脑又打了两通电话,等忙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林清浅手里的橘子汽水也见了底。 他有些抱歉的放下手机,走到她身边坐下,揽过了她的肩膀:“对不起宝贝,确实有点儿忙。” “没事。” 林清浅推开他,靠回沙发的角落:“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说。” 林清浅抿唇,攥了攥手里的空汽水瓶:“就是,我知道这个问题不该这么问,但我想知道,如果一定要让你在我和靳家之间做选择,你会怎么选?” 靳北笙缓缓凝起了眉头:“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想知道。” “是发生什么了,对吗?” 林清浅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靳北笙沉吟了良久:“是因为我妈?” “不全是。” “我大概明白了。” “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靳北笙靠向靠背,蓦然笑了:“他们选择过我吗?宝贝,你问的这个问题,本来就不好回答,我如果说选你,可我连亲生父母都能放弃,你又怎么会相信我不会为了别的放弃你呢?但我如果说选靳家,你会信吗?” “我能信你,对吗?”林清浅回给他了一个试探性的笑容。 靳北笙伸手曲起手指轻划了一下她的鼻梁:“当然,给我一年,或者两年的时间,我能解决好这一切。” “我想我得让律师重新拟一份离婚协议了。” 靳北笙的手僵住了,林清浅握住他的手腕,将脸颊靠向了他的掌心:“你一直是对的,我不该这么依赖靳氏,还好现在不算晚,我得抽身了。” “什么?” “韩志秋告诉我,安南路的那块地批不下来……” 靳北笙冷了眸光:“安南路?那边……为什么批不下来?” “不知道,但我觉得韩家大哥没骗我,他也没有骗我的必要,靳北笙,我要想想办法了,你得帮我。” “嗯。” “我信你了。” 靳北笙凑近把她拥进了怀里:“你可以信我。” …… 初五下午,靳北笙和林清浅一起乘飞机飞往了北城。 一出机场,他们就坐上了林清浅的舅舅派来接他们的车。 林清浅转头望着窗外,听舅舅的助理说,昨天刚下过一场雪,他们来得不巧,雪刚停,积雪一化到处都是泥汤,脏兮兮的。 林清浅却看得欢喜,她很喜欢雪压树梢的感觉,她以前看过一个视频,视频里树梢上的雪很厚,一个人站在树下,另一个人去晃树,树枝上的雪便会扑簌簌地向下落,很漂亮。 车子渐渐驶离市区,停在了一栋看上去十分低调的别墅门前。 林清浅下车,挽着靳北笙的胳膊,在助理的引路下,走进了屋里。 林清浅记得上次见舅舅还是在爸妈和哥哥的葬礼上,舅舅只露了一面,便离开了。 在她印象里,舅舅是个特别严肃的人,不苟言笑,什么时候见都是板着张脸,又冷又威严,他和她妈妈有七八分像,很清秀甚至谈得上是漂亮。 但妈妈说,舅舅很不喜欢被人这么说,因为他想成为像身为军人的外公那样厉害的男子汉,所以在过去的很多年里,他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糙一点。 这一点,从老照片上能得到佐证,因为照片里,舅舅十几岁时就留了一脸的络腮胡子,直到后来在政法大学读完硕士,开始工作,他才渐渐放弃了自己的胡子。 今日一见,舅舅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舅舅,不苟言笑且威严,依旧讨厌关于南城的一切。 林清浅有些拘谨的拉着靳北笙坐在了舅舅旁边的沙发上,小心接过了舅妈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口。 舅舅用不怎么友善的目光上下打量了靳北笙一番,冷哼道:“商人,和姓林的一样,都是小白脸。” “舅舅!” 林清浅想要为靳北笙说几句话,却被他按住了手,靳北笙笑笑,不卑不亢道:“早就听闻舅舅的大名,是做晚辈的不孝,一直没能前来拜会,还请舅舅见谅。” 舅舅明显不吃这套,他瞥了林清浅一眼:“和你妈一样没眼光,当初这婚,也是你擅作主张结的,挑人也没经过我同意,也难得现在你还能想起你还有个舅舅。” 林清浅攥了下手,低头笑得苦涩:“这不也是无奈之举嘛,事发突然,所有的事情都在赶着我往前走,我当时没有选择的余地。” “那现在呢?” “现在,我不想离婚。” 舅舅又冷哼了一声,他伸手拿起茶盏,喝了一口:“也罢,你们林家的事,我自是不便掺和,你只说今年来走我这门亲戚是为了什么。” 林清浅和靳北笙对视了一眼,靳北笙开口欲要回答,却被舅舅瞪了一眼:“我在问她,难不成你叫林清浅?” 林清浅一张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回答出个所以然。 舅舅道:“我原还以为这两年,你能有所长进,没想到还是和当初在葬礼上一样唯唯诺诺,你肩上的担子不轻,你准备何时自己挑起来?难不成是准备让你身边那个男人,给你当一辈子的发言人?” “我不是。”林清浅小声嘟囔了一句。 却不曾想,舅舅突然提高了几分音量:“大点儿声!唯唯诺诺的像什么样!” “我不是!” 第202章 老丈人见女婿 “不是,就大点声说,别像没吃饭一样。给我把腰板挺直了,小姑娘家家,坐没坐相,站没站相,你妈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走到哪儿都倍儿精神,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南城的纸醉金迷算是把你的骨头养软了,成天算计来算计去,没半点儿年轻人的朝气活力,我看着就来气。” 林清浅委屈的低下了头,坐在他们对面的舅妈温柔笑着打圆场,对舅舅嗔怪道:“老谭啊,你凶孩子干什么?浅浅才多大呀,又这么长时间没见,大过年的,就不知道说几句好话。何况这姑爷还在这儿坐着呢,你可真是一点儿脸面都不给孩子留。” 舅舅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舅妈看向林清浅,安慰道:“你舅舅就是这么个脾气,你的表哥和表弟都是像这样被他骂大的,他是将你啊,也看成了自家孩子,又心里有气,这才凶巴巴的,浅浅,北笙,别和舅舅置气,好不容易来一趟,家和万事兴。” 靳北笙保持着得体微笑,点了点头。 在舅妈的调和下,几人倒也算是和和气气的又说了几句话,虽然舅舅依旧没什么好气。 吃饭时,林清浅的表哥和表弟也从叔伯家拜年回来了,表哥谭博比她大两岁,在京大读法学硕士,表弟谭宴刚满十八,今年高考。 对于这俩兄弟,林清浅只在很小的时候见过表哥一面,不过现在也没什么印象了。 兄弟俩一进门,家里便热闹了起来,谭博话少,谭宴话多,但许是刚在外面遇见了有趣的事,所以在进了家门后,还在说笑着讨论。 保姆阿姨提醒他们说今天来了客人,他们立马便收敛了玩笑,带着些好奇的洗了手,走进了餐厅,看见林清浅,谭博惊喜的试探着叫了声:“表妹?” 林清浅起身,露出了笑容:“表哥!” 谭博笑着给谭宴介绍:“这是你表姐,南城姑姑家的女儿,我也还是在小时候见过她一次,我们当时见面的时候,还没你呢。” 谭宴收敛着叫了句表姐,又和谭博一起将目光投向了靳北笙,林清浅会意,介绍道:“这是我丈夫,靳北笙。” 谭博向他伸出了手,靳北笙回握住,算是打了招呼。 舅妈从厨房端出了最后一道菜,招呼着大家都别站着了,赶紧落座。 席间,谭博倒是难得话多的和谭宴一来一回问着林清浅近况,但这些问题里,唯独没有问她为什么这么年轻就结婚,想来应该也早就从父母口中大概了解过了原因。 舅妈瞧着靳北笙一直在吃素菜,忙是关切问道是不是饭菜不合口味,林清浅替他解释:“他们家的规矩,这段时间是要食素的,他也习惯了,舅妈不用在意。” 靳北笙笑笑,表示认同。 舅舅冷哼了一声:“麻烦。”话刚出口就被舅妈满是责怪的瞪了一眼,舅舅只好不情不愿的闭上了嘴,又过了一会儿,他看向靳北笙问道:“能喝酒吗?喝一杯?” 林清浅道:“酒也不能……”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靳北笙握住手捏了捏,打断道:“可以的,规矩都是人定的,和舅舅初次见面,喝几杯也是应该的。” 听他这么说了,舅舅脸上的表情终于算是缓和了些,他对谭宴道:“去,把我的那两瓶好酒拿来,我以酒会会你姐夫。” 谭宴应了一声,忙是起身去拿酒了。 舅舅又让林清浅和靳北笙换了个位置,靳北笙坐到了他左手边。 很快,两人你一杯我一杯,喝得渐入佳境。 许是酒精起了作用,舅舅对靳北笙的态度也缓和了不少,两人又都是常年混迹在饭局场面上的人,敬酒聊天的分寸把握的刚刚好,靳北笙也有意放低了姿态去真诚迎合,所以酒过三巡,两人半真半醉的想向对方了解的事,也都了解的差不多了。 林清浅吃饱后,放下筷子,用手支着头,笑着听他们说话,舅妈也在旁边偶尔插几句话,只有谭家两兄弟还在继续吃饭。 一顿午饭从中午十二点半,吃到了下午三点多,最终以舅舅不胜酒力,结束了。 舅舅回屋休息后,谭家兄弟帮保姆阿姨一起收拾餐桌,林清浅则搀着靳北笙,在舅妈的带领下,上楼去了早就给他们收拾好的客房。 安顿好靳北笙,林清浅随舅妈一起关门出来。 下楼时,舅妈说:“你舅舅啊,今天可是开心了,他就是嘴坏,心里关心也不愿意说。其实早从你前几天打电话说要来时,他就已经在期待着了,还问我,这老丈人头回见女婿是不是得摆摆架子才有威慑。” 从楼梯上下来,舅妈向厨房望了一眼,喊了一声嘱咐道:“谭博,谭宴你们俩要帮忙就好好帮忙,别捣乱。” “知道了妈!”谭宴笑嘻嘻的应了一声。 舅妈笑笑,拉着林清浅走到客厅坐下,拍了拍她的手,压低了些声音:“你舅舅对你苛刻,是心里有气,当时你爸妈和哥哥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你这孩子也不说,只最后要办葬礼了,打了通电话。” “当时正好是你舅舅最忙的时候,他二话不说,放下手里的事儿就往南城跑,去了之后你有太多的事儿要处理,所以林家负责接待,也是怠慢着了,不算尊重。这都是前尘了,不提也罢。” “后来你奶奶去世,我们又去奔丧,你舅舅当时和我说,他已经做好了去了南城要帮你处理林家那摊子破事的准备,上下打点好,关系也都疏通了,可谁承想,你这孩子主意正,没等我们开口帮忙,就先和靳家扯上了关系。你舅舅当时就气不打一处来。” 林清浅皱眉:“我和靳家扯上关系,是因为靳家和林家是世交,我奶奶临终前向靳奶奶托了孤,所以他们才帮我的。” 舅妈叹息了一声:“何须向靳家托孤啊,谭家又不是死绝了,你舅舅也是气在这儿了。” “什么意思?不该让靳家帮忙?” “浅浅,你知道靳家为什么要帮这个忙吗?为什么能帮这个忙吗?” “靳北笙和我说过,因为当时靳家在北城有个项目,需要舅舅帮助。” 舅妈点了点头:“是这样,也不全是这样。” 第203章 舅舅的考验 “这靳家老爷子,也就是北笙的爷爷,你外公以前和他打过交道,不算对付。后来到了你舅舅他们这一代,靳淮从商也算是继承了他母亲家的产业,因着老爷子的人脉和脸面,以及那个年代的风口扶持,所以事业发展的很快,靳家也就是这样在商界起势的。” “所以靳氏的前身,其实是靳北笙奶奶家的产业?” 舅妈点了点头:“是不是鲜少听闻?靳家那位祖母原姓唐,你若感兴趣可以回南城找老一辈儿的人打听打听唐家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家,祖辈是做实业的,只是后来人丁凋敝才渐渐没落,不然当初哪有靳家的事儿啊。可现在大家提到靳氏集团,不去特意了解它的前尘,便只知那么大的一个商业王国从来只姓靳,没了姓唐的身影,你说让不让人唏嘘?” 林清浅似懂非懂的,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舅妈的意思是,靳家长辈和那些趁火打劫的人一样,意在利用我控制林氏,变成靳氏的一部分,就像当初靳叔叔接管母家产业,做大后,世人再不知唐家?可这些我奶奶不清楚吗?她如果知道,为什么还要把林氏和我一起拜托给靳家呢?” 舅妈叹息了一声:“你奶奶只想着要如何防着你林家的那些叔伯和你争夺家业,哪里还顾得上这么许多。况且在我看来,她把你托付给靳家,也是存了联姻的心思,靳北笙优秀,婚后帮你管着林氏,林氏不也还姓林?但她没有想到靳家别有用心。” 林清浅心下一怔,舅妈的这些话和她之前的猜测完全对上了。 “这些舅舅和舅妈一直知道?” “我们最初没想这么多,直到靳淮为了在北城的项目来拜访我们,我们才明白,以前和他们不对付的谭家,也因为靳林两家的事,成了靳家人脉网中的一环。你舅舅不喜欢搞这些,但想到你,还是帮了。 这两年你一直生活安稳,这些陈年旧事和乱七八糟的猜测,我们也就没再提过,但你这次带着靳北笙来拜访,我们就想着应该是出了些问题。” 林清浅沉默了半晌,点了下头,如实道:“是,我和靳北笙现在的处境不容乐观,如舅妈所说,林氏确实在被靳氏算计。我打算等这次回去,年后复工,便逐步让林氏离开对靳氏的大部分依赖,可靳氏在南城的盘太大了,利益错综复杂,我必须得想想办法。这次带靳北笙来,也是想让舅舅舅妈认识他,因为今年下旬我要出国读书,国内的很多事,我得交给他处理。” “浅浅你别忘了,他也姓靳。”舅妈提醒道。 林清浅放下手里的杯子:“我知道,但他值得信任,我相信他。往后的两三年,还请舅舅舅妈对他多关照。” 舅妈又是长长一叹:“你说的和你舅舅料想的大差不差。只希望你信任的人,不要辜负你的信任。” 林清浅笑着往楼梯方向望了一眼:“舅妈可能还不知道,他愿意为了我,舍了靳家。” 舅妈皱眉,啧了一声:“你这股傻劲儿和你妈还真像,这话要是让你舅舅听见了,指不定要怎么骂你呢。” …… 晚饭时,因着中午喝多了,所以舅舅并没起来吃饭,靳北笙也是头疼,舅妈便让她把饭菜端上了楼。 靳北笙坐在靠窗的书桌前,揉着太阳穴,林清浅靠着窗台看着他笑:“靳总酒量见小啊,才两瓶而已,就醉了一下午。” 靳北笙唉了一声,拿起瓷勺,喝了口冬瓜排骨汤:“我没想到舅舅的藏酒这么烈,又一下喝得急,直接上头了,不瞒你说,我这会儿还头疼呢。” 林清浅走到他身后,把手搭在他肩上,捏了捏他的肩膀:“老丈人见女婿,这才哪到哪啊,听舅妈说,舅舅把你明后两天的行程都安排好了,让我做好你没有一天清醒的准备。” 林清浅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这里可是北方,酒桌文化不同于南城,喝酒都是大碗喝的,我是真怕你这身板撑不住,保守估计,一天两个局,再有些乱七八糟的什么社交,场场这酒啊,都落不下。” 靳北笙放下汤勺,向后靠向她,仰头摆出了一副可怜相:“你不去吗?” “我去了也是为了吃饱,看在我舅舅的面子上,谁灌我啊?你就不一样了,新女婿新姑爷,在北城属于初来乍到,一杯都跑不了。你当中午那顿饭是下马威,其实啥也不算。今天舅妈和我说,我爸当初第一次和我妈回家,就被我姥爷灌得睡了两天,你该庆幸我舅舅酒量没那么大,不然你现在还指不定在做什么梦呢。” 靳北笙握住了她的手,侧头用脸颊蹭了蹭她的手背:“我现在跑来得及吗?” “连夜扛着火车跑?”林清浅笑着抽回手,摆正了他的头:“如果你不要我了,可以跑,说不定舅舅还能很高兴的,派辆车送你去机场。” “还是喝吧,几瓶酒而已,为了老婆也值了。”他重新拿起汤勺喝起了汤。 …… 如林清浅所说,再之后的两天,靳北笙每天早上被舅舅带出去,晚上都是被舅舅的司机或者表哥表弟架回来的,舅舅倒是一直很清醒,他还很嫌弃的和林清浅说:“这小子的酒量不行啊,几杯就倒,没意思。看来洋酒喝惯了的,还是不行!” 林清浅看着不省人事的靳北笙也只能默默叹气,心里盘算着,等回南城,得带他把今年的体检安排了。 在北城的最后一天,舅舅有事出门了,靳北笙也终于得到了解脱,舅妈给他们派了辆车,安排了一位导游,带着他们在北城游玩了一天,林清浅也终于是体会到了站在树下,满树飞雪的快乐。 又买了些特产,晚上回去,刚进门,靳北笙就被舅舅叫去了书房,林清浅想跟着一起,却被舅妈拦住了。 等靳北笙再出来,他苦着张脸,重新穿上了刚脱下的大衣,舅舅紧随其后出来,叫着舅妈和林清浅还有表哥表弟,全家一起出门去了一家武术馆。 因为时间不早了,所以场馆内就只有他们一家,林清浅也是万万没想到,舅舅对靳北笙的最后一项考验居然是要和他比试几招…… 舅舅以前跟着外公学过格斗,她是知道的,但靳北笙会不会打架,她就不清楚了,反正是没见过,也没问过。 第204章 老规矩和老样子 舅舅一家是武术馆的常客,馆主亲自出来迎接,舅舅和他打了个招呼,说了句老规矩,馆主便引着他和靳北笙向东侧的单间练习室走。 林清浅不放心,她抱着靳北笙的大衣想跟上,却被表哥和表弟拦下了,舅妈在靠墙的位置找了张长椅坐下,笑着道:“浅浅不用担心,你舅舅心里有数。” 林清浅顿住了脚步,她走回舅妈身边坐下,问什么是老规矩? 表哥和表弟在她们对面席地而坐,表哥掏出手机回着消息,表弟道:“我爸没事儿干就喜欢找人过几招,我和哥从小就被他拉着练,一般在练到一定程度后,他就会亲自上场测试,和他单独过招,赢不了他,就加练,赢了他,他就开心的请客吃烧烤。” “舅舅是什么水平?” “我也是在去年才第一次赢了他。” 表哥回完消息放下了手机:“不知道你有没有关注过北城的新闻,大概是十月份,有一天晚上他下班回家,那天碰巧司机请假了,所以他要自己开车,可到了停车场才发现没带车钥匙,没办法只能选择打车。在路边等车时,他撞见了一个小偷抢了一个女士的包,我爸当时就正义感拉满,至少追了那小偷二里地,追到了一个背巷子里,小偷有同伙,但我爸根本没在怕,三下五除二就给人全打倒了,后来这事儿还上了新闻。” “小偷抢包?没骑个摩托什么的呀?” 表哥笑道:“没骑,就靠两条腿跑,那小偷干瘦干瘦的一瞧就跑得快,他当着我爸的面抢包的时候,应该也没想到一西装革履的老干部能跑这么快,还武艺高超。” 林清浅面上的担忧之色更重了,舅妈握住了她的手,对表哥嗔怪道:“谭博,别吓你妹妹!” 林清浅冲她笑笑,低头又把靳北笙的衣服往怀里紧了紧:“别打的鼻青脸肿就行。” 她这句话莫名戳中了表弟的笑点,他哈哈大笑道:“表姐,你对姐夫是真一点儿信心都没有啊?” 林清浅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这方面的技能。但我瞧着他那样儿,应该也不像是会打架的……” …… 过了半个多小时,舅舅和靳北笙还没出来,林清浅是真有点儿坐不住了,舅妈和表哥表弟却依旧很淡定。 在她表示要过去看看时,三人还一起拦住了她,舅妈说:“你舅舅要考验女婿,你上赶着去护着,算怎么回事儿?他们男人的事儿,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北笙也要用实力得到你舅舅的认可才行。” 林清浅只好又坐回原位,接下来的十几分钟,她是如芒刺背,如坐针毡,终于,东边走廊的感应灯亮了,紧接着,舅舅和靳北笙的说笑声传了过来。 林清浅忙是起身张望,只见舅舅和靳北笙难得和睦的勾肩搭背,一边说笑一边朝他们走来,林清浅愣住了。 表哥抱着胳膊走到了她身边:“现在就看我爸请不请客吃烧烤了。” 林清浅有些茫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不会是赢了吧?” “八九不离十。” 隔着几十米的距离,舅舅笑着朝他们挥了挥手:“走,今晚罗记烧烤,我请客!” 表弟欢呼着鼓掌,林清浅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靳北笙,靳北笙走过来,伸手摸了下她的头:“怎么了?傻了?” 林清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舅舅放下挽起的衣袖,从舅妈手中接过了大衣,对林清浅调侃道:“四肢健全,全须全尾。” 林清浅把大衣递给靳北笙:“所以谁赢了?” 舅舅和靳北笙对视了一眼,神秘兮兮的说了句:“这是男人的秘密。” 再后来,林清浅又问过靳北笙几次,和舅舅的这次比试,到底是谁赢了,可不论她怎么问,靳北笙都不肯回答,也说这是男人的秘密,关于自尊。 …… 从武术馆出来,过了两条马路,又穿过一条街道,便是到了舅舅口中全北城最好吃的烧烤店,罗记烧烤。 但与其说是店,林清浅更愿意将其称之为摊。 一小间门面房里只摆得下一个煮面条,馄饨的炉子,站得下老板娘,其余客人坐的桌椅全摆在室外,白色的塑料桌椅,也是有年头没见过了。 店外,褪色的蓝色牌匾上挂着一只不知道从哪儿接来的电线连的灯泡。 靠墙的位置堆放着几把大的遮阳伞,听谭博说,这里下雨,下雪天,只要雨雪不大,撑着伞也能坐着吃。 另一侧墙边,摆着选菜的冰柜和冒着热气的烧烤炉,老板是个四十来岁,板寸,膀阔腰圆,十分壮硕的中年男人,一副凶相,左侧眉梢还有一道狰狞的疤,鼻子也大。 大冷天,说话都带哈气,他却像没知觉似的,穿着件印着印象北城四个字,洗得发黄的旅游纪念短袖,右侧手臂上的彩色纹身,是一只呲牙裂嘴的麒麟,总之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人物。 舅舅说老板有个外号叫罗鼻子,以前年轻的时候不干好事,自甘堕落,又骑摩托意外撞了人,进去蹲了几年,出来后,在工地打工想讨口饭吃,遇见了现在的老婆,这才改过自新,学了门手艺,夫妻俩凑了凑钱,二十年前在这条街上开了这么家小烧烤店,一干就干到了现在。 因为味道好,分量足,老板为人又仗义,所以大家都爱来他这儿吃,这里更成了北城的美食地标,还上过美食记录栏目。 落座后,舅舅朝忙着给隔壁桌烤串的罗鼻子喊了句:“老罗,两份老样子!” 罗鼻子朝他扬了扬手里的烤串,有些狰狞的憨笑道:“老谭和嫂子来了!酒水自理哈!” 出乎意料,罗鼻子的声音竟有种和他的外表截然不同的违和感,很年轻很干净。 林清浅的注意力全都被罗鼻子吸引了过去,她看人家烤串看得出神,舅妈叫了她两声,她都没听见,最后还是靳北笙拍了拍她的胳膊,她才回神,冲舅妈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以前没怎么见过这么有故事的人。” 舅舅笑着哼了一声:“你打小活在温室里,没见过的事儿可多了去了。” 靳北笙道:“我也没见过。” 舅舅和舅妈相视一笑:“得,又是一个在温室里长大的花骨朵。” 第205章 也是你的家人 坐了一会儿,老板娘提着茶壶拿着一次性的塑料杯走了过来,靳北笙起身接过茶壶说了句谢谢,然后得体的给大家倒了水。 舅舅对舅妈道:“这小子是真有眼色,不错,不错。” 林清浅接过冒着热气的水杯,把半张脸埋进了围巾里,她看看舅舅舅妈,又看看靳北笙,更加好奇靳北笙到底是怎么做到通过一场神秘的比试,就让舅舅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 很快在说话间,烤串陆陆续续被端上了桌。 罗鼻子从小店里拿了四瓶常温的啤酒,一手两瓶,拎着走了过来,他把啤酒放在桌上,从系在腰间的围裙口袋里掏出了一只啤酒厂家送的开瓶器,绿色的开瓶器一看就很旧了,旧到上面的字都被磨没了一半。 或者说,罗记烧烤除了食材就没有新东西。 罗鼻子熟练的用开瓶器撬着瓶盖,第一瓶给了舅舅,第二瓶给了靳北笙,第三瓶给了谭博,最后一瓶被他拿在了手里。 身为全桌年纪最小的男人,谭宴不乐意了:“罗叔,为什么我没有酒?我也成年了!” 罗鼻子笑着道:“小孩一边玩去,甭天天想着大人的事儿!” 说完,全桌除了气鼓鼓的谭宴,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因为在他们之后再没客人来了,所以罗鼻子索性便也坐下和他们一桌聊起了天,他老婆还端上了一盘花生毛豆。 林清浅对烤串倒是兴致一般,但对毛豆是绝对的喜欢,靳北笙就一边听舅舅他们聊天,一边给她剥毛豆,很快他面前的一次性餐盘里便摞起了一小座毛豆皮垒的小山。 罗鼻子的老婆见他们爱吃,又十分大方的端了两盘送来。 酒过三巡,大家都有些微醺的意思,再被冬日冷风一吹,微醺的感觉又加深了不少,舅舅和老罗越聊越起劲儿,在酒精的作用下,两个出生际遇截然不同的人,却一起忆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 最有意思的是,靳北笙这样一个和他们在时间和人生轨迹上更是截然不同的人,居然还能在他们对往昔峥嵘岁月的回忆里插上话,林清浅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适应能力太强,反正聊着聊着,这三个人就像是同一年代,有过类似的人生经历,且认识很久的兄弟。 靳大佛子那张在南城酒局上,一贯面无表情的脸,也有了嬉笑怒骂,唏嘘喟叹。 林清浅觉得哪怕他现在是装的,演的,但至少在这一刻他是有温度的。 她很喜欢北城,喜欢舅舅舅妈和表哥表弟,还有这个大过年还在开烧烤店的罗鼻子,以及他温柔的老婆。 第二天中午,林清浅和靳北笙离开北城时,舅舅没来送他们,和舅妈告别时,舅妈递给了林清浅一页纸,说是昨晚临走,罗鼻子的老婆给她的,上面写了煮毛豆的配方。 林清浅接过,看着纸上不算工整的字,拜托舅妈下次见到罗鼻子的老婆,替她道声谢。 一直到坐上飞机,她手里还捏着那张皱巴巴的纸,靳北笙伸手想要接过,帮她收起来,却被林清浅拒绝了,她把纸装进口袋,问他这几天在北城开不开心? 靳北笙道:“开心且羡慕。” “羡慕?” “嗯,我很羡慕你的表哥和表弟,拥有父母一样的爱。舅舅舅妈不会拿他们做比较,也不会踩一捧一,舅舅虽说严厉但他很尊重孩子,何况还有那么和蔼的舅妈,我很喜欢他们的家庭氛围。” 林清浅展开飞机上的小毯子,盖在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看他:“我也很喜欢,我以前只知道舅舅舅妈和我们家少有往来,却不知道他们是这么好的人。” “浅浅有了真正的家人。” “那也是你的家人。” 靳北笙敛眸轻笑:“是啊,也是我的家人。” …… 元宵节那天,韩家设宴,因为公司有事,所以林清浅和靳北笙来的稍迟了些。 他们到时,靳淮和江念锦已经和韩老爷子他们聊了一会儿了。 林清浅和靳北笙走进会客厅,在和长辈们一一问过好后,坐在了靳淮和江念锦身旁。 林清浅一落座,江念锦便十分热络的握住了她的手,不尴不尬的说了句:“浅浅啊,你们可算是从北城回来了,妈妈都好久没见过你们了。” 江念锦这话一出口,坐在他们对面的几家长辈,包括韩老爷子,都将目光落在了林清浅身上,这些目光大多是长辈对不孝晚辈的审视。 林清浅笑笑,逼着自己保持淡定,佯装天真无辜,没心没肺道:“几天不见而已,阿姨就这么想北笙哥了,真不知道北笙哥以前在国外读书的时候,二十年也没见过几面,阿姨是怎么过的。” 江念锦的表情僵了一瞬:“都是过去的事了,不提也罢,但你们回来也不先回家看看爷爷奶奶,奶奶因为想你们,都病了,这不,今天都没能到场。” “奶奶病了?”林清浅把焦急表现得恰到好处:“可昨天我打电话回去的时候,奶奶还说自己好着呢!” 她叹了口气:“也怪我,平时被长辈们宠爱惯了,都听不出长辈话中不想让我担心的意思。不过,既然奶奶病了,阿姨和叔叔为什么还出来赴宴?您这么担心,不该在家悉心照料奶奶吗?” 江念锦刚想说些什么,林清浅忙是反握住她的手,满是歉疚道:“阿姨,您别生气,我年纪小,很多事不懂,也不太会说话,要是哪句话惹您不快了,您千万别和我计较,也别和北笙哥计较。您当面说我,能改,我就改。” 坐在一旁的靳北笙本来想开口帮她,可瞧着她这样,似乎根本不需要他,他也没有找到开口插话的机会。 林清浅话已至此,在座的人能听懂的基本都听懂了,别人家婆媳之间的事儿,各有各的道理,听了热闹,也没必要真无聊到去站谁的队,冒着得罪姓林的,或是姓靳的风险,去凑这场热闹。 江念锦也没继续纠缠,她端着慈蔼的长辈的架子,又拉着她说了几句话,便巧妙的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不再理会林清浅了。 闲聊了一会儿,吃完饭,林清浅便在人堆里找到了人模人样的田浩,一问才知道,安然这胎不稳,除夕一过,就去外地保胎了。 安然不在,林清浅和田浩凑在一起也没什么话说,尴尬的站了一会儿,田浩问起了她和江念锦的事儿,林清浅这才知道原来靳家婆媳不睦的闲话已经传播到了这种程度。 她叹了口气,既烦躁又无奈的说了句:“说来话长,能对付。” 第206章 想在你面前显得有用 田浩同她一起发出了一声叹息:“不容易啊,要不是因为你是我姐们儿,我都要信了你婆婆那副可怜相,我妈还说呢,她就觉得奇怪,你怎么到了你婆婆嘴里就变成了无理取闹,顶撞长辈,还撺掇老公不回家,不认爸妈的白眼狼。” “这么夸张吗?”林清浅愣了一下,噗嗤笑了:“说实话我还得感谢她,我用了两年都没树立起来这么多不好惹的恶人形象,居然就被她几句话立起了人设。” 田浩和她碰了下手里的高脚杯:“你别得意的太早了,且得看看会造成什么影响。不过,你婆婆为什么这么说你啊?靳林两家不是世交吗?按道理来说,她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该这么对你呀。” 林清浅喝了口酒,耸了耸肩:“就是有些不能说的原因,我感觉吧,她现在就是恼羞成怒,在泄气呢,也可能是瞧见她儿子无条件向着我,心里不舒服了,觉得我抢走了她唯一的儿子,谁知道呢?反正靳家的水可比看起来深,我也是这两年才真的了解他们家。” 田浩拉长音嗯了一声,点了点头:“确实,我爸之前就告诉过我和我姐,没必要和靳家私交过密,保持礼貌就行。当然这些都是马后炮了。” 林清浅把手里的空酒杯放在了过路侍者端着托盘上:“对了,还有件事,你回头帮我提醒你姐,如果后续靳氏的人找她谈和安南路的购物中心项目有关的事,请她千万要慎重考虑,我得到的消息是那块地批不下来。” “批不下来还谈?”田浩一下没控制住音量,他忙是捂住嘴,朝林清浅凑了凑,压低了声音:“靳氏是不是有病啊?地都批不下来,整什么购物中心啊?这不是坑人吗?” “不知道,可能有他们自己的打算吧,反正我们林氏是准备撤了,不冒这个险。” “你家靳总知道你的打算吗?” “那个项目和他没关系。” 田浩瞬间了然,他站直身子,啧了一声:“父子内斗,我懂了。你和我说这些,是不是想让我发挥什么作用?” 田浩笑着撞了下她的肩膀,一下没控制好力道,直接让穿着十厘米高跟鞋的林清浅重心失衡,往旁边踉跄了半步,要不是她手快拽住了田浩的胳膊,田浩又反应迅速拉住了她,不然少不了是得崴了脚。 林清浅站稳后,没好气道:“你说话就说话,能别撞我吗?安然不在,你怎么一点儿分寸都没有!” 田浩不好意思的,放开了抓着她胳膊的手,摸了摸后脑勺:“我不是故意的,这不是和你关系好,以前打打闹闹习惯了嘛,今儿没注意到你的鞋跟这么高。” 林清浅往他身后退了退,让他挡在身前,扶着他的肩膀活动了一下脚踝:“说回刚才的事,你也不用特别去发挥什么作用,人家不义,咱们得大度。” “明白。” 正说着话,靳北笙朝他们走了过来,田浩想溜,可正在弯腰调整高跟鞋的林清浅还把手扶在他肩膀上,他侧头皱眉有些急迫的提醒了一句:“姑奶奶,你能不能把手拿开,你家靳总过来了!” 林清浅抬头看了一眼,忙是把手拿开了,田浩如临大赦匆忙往另一边移了好几步,满脸堆笑看着靳北笙,打了个招呼:“靳总好久不见!” 靳北笙向他伸出了手,田浩忙是恭敬的双手回握。 林清浅站稳朝他笑笑:“聊完了?” 靳北笙嗯了一声,看向了她的脚:“怎么了?” 林清浅低头看了一眼:“站得久了,有点儿累。” 田浩见两人在说话顾不上他,他默默又往另一边挪了挪,可还没等他挪几步,就突然被靳北笙点了名,他浑身一僵,脸上又挂上了笑容:“靳总您说。” 靳北笙:“你的餐厅为什么关门了?前段时间我有两个外国朋友来南城玩,我给他们推荐了你的餐厅,结果他们去了,说没营业。” 田浩尴尬笑笑,有些局促的低头抬手摸了摸鼻子:“我那个地方吧,装修用力过猛了,没注意消防安全,人家让我们整改,我那儿要整改,就只能拆了重装,这段时间我都在忙着重新画设计图,下周吧,应该就能开工了。” 林清浅想起田浩那个“黑风洞”,笑出了声,田浩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别笑,我知道你看不上我之前那个装修,但我可喜欢了,我还在那儿求婚成功了呢,很有意义的好吗?” 林清浅点了点头:“这次注意消防安全。” 宴会散场时,天已经黑了,林清浅和靳北笙在离开前,本想先和靳淮和江念锦打声招呼的,可却被告知,他们已经离开多时了。 上车后,林清浅弯腰脱下了高跟鞋,她略微抬起脚,转了转脚腕:“等过两天开学,我就要忙毕业和论文的事了,忙完,还有留学前的准备工作要做,公司还有一堆事儿,我就感觉好像所有的事儿都在一起扎堆了。” “公司的事,你就别操心了,只忙学习就行,剩下的我帮你盯着。” 林清浅冲他笑笑,没说话。 靳北笙蹙眉,推了下眼镜:“不放心?” 林清浅收回目光,重新穿上了高跟鞋:“没有,就是在想,你会不会太累了?” “不会,我想在你面前显得有用。” …… 转眼又是一年春深,林清浅为了论文的事,忙得焦头烂额。 靳北笙也每天忙得一如既往,在他不出差的日子里,他和林清浅一天基本只有早晚能碰面,偶尔遇见应酬,晚上他回到家,林清浅都已经睡了。 造成他们之间最大隔阂的电话,信息,更是一个没空发,一个等来等去也等不到,最后事累事,也就都顾不上了。 大四这一年,林清浅觉得时间好像在加速向前,因为课少,去学校的次数也少,见楚宜和苏染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楚宜在南城的一家财经周刊杂志社做实习编辑,月薪三千,却在公司附近租了一套月租两千八的一室一厅。 林清浅和苏染去帮她搬家暖房的时候,都说她是被人坑了。 楚宜无奈叹了口气,重重拍了拍苏染和林清浅的肩膀,道:“一个江大的准研究生,一个从没受过社会毒打的大小姐,你们俩是真不了解现在南城的房价!就我这儿地段,两千八还包物业费,有俩停车位,已经非常合适了好吗?” 苏染扒开了她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那你还剩二百,一个月怎么过?” 楚宜抿唇想了想,搂住了林清浅的肩膀,道:“还能怎么过,找妈妈呗……” 苏染无奈摇了摇头。 第207章 还请林总多多关照 在夏天来临前,林清浅拉着靳北笙去洗了他胳膊上的莲花纹身,虽然选择了无痕处理,可却仍被提前告知多少还是会留下痕迹,甚至是留疤。 林清浅有些不开心,靳北笙安慰她,说没关系,留下痕迹也不算是坏事,毕竟洗掉了纹身也磨灭不了曾经因为靳砚辞而发生过的种种事情,留下一点痕迹,还能更好的提醒他,他应该去如何成为自己。 六月初,林清浅在完成了毕业答辩后,迎来了毕业典礼。 在煽情的环节结束后,她同苏染和楚宜抱做一团,一边哭一边互相安慰,说毕业等于离别却不是友谊的终点,以后大家还是要常联系,有空一起出去玩,一起吃很多很多顿饭。 从学校的礼堂出来,林清浅便看见了抱着一大束红玫瑰等她的靳北笙,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助理,也是一人手里捧着一束花。 楚宜小声问:“那两束花是不是给我和苏染的?靳总现在可够贴心的呀。” 林清浅笑笑,朝靳北笙走了过去,靳北笙温柔笑着把花束递给她,林清浅没接,只凑近闻了闻,听他道:“毕业快乐,我亲爱的小朋友。” 苏染和楚宜也收到了花,两人很有眼色的找了个要回去收拾宿舍的由头,便离开了。 送过花,靳北笙身后的助理也完成任务走了。 林清浅挽着靳北笙的胳膊,带他慢悠悠地走在自己生活了将近四年的校园里,一路走,一路给他指着,讲着她平时上课快要迟到时,喜欢抄哪条近道,指着她同苏染和楚宜最喜欢去的食堂,还有每学期体测她最怕去的运动场。 走累了,他们在湖边的长椅上坐下,被垂柳的阴凉罩住,看着阳光下闪着粼粼波光的湖面。 林清浅和靳北笙说着大一时听过的趣事儿,据说当年数学系有位神人学长,没事干就喜欢拿根鱼竿坐在湖边钓鱼,纵使学校说了这个池子里只有几条总也长不大的锦鲤,他也还是不听劝来钓。 有一回,校长听说了这件事,便没事干就背着手来这附近转悠,终于有一天算是遇见了那位神人,校长问他用什么鱼饵? 他从准备装鱼的红色小塑料桶里,掏出了两个白面馒头。 校长看着直摇头,说这池子里的锦鲤平时都吃鱼饲料,不吃这个,神人学长却说,万一鱼要是吃饲料吃腻了,想换换口味,他不就能钓上了吗?一句话算是把校长堵的哑口无言。 “后来呢?”靳北笙问道。 “后来,学校还是以担心学生落水为由,让保卫科的老师出面阻止了那位学长想要继续钓鱼的心。” 林清浅拍了拍他的胳膊,给他指着湖对面被树林挡住的位置:“之前还有艺术系的同学在那儿做了一个钓鱼学长的雕像,还很贴心的给他的小红桶里装满了鱼,雕像落地那天,校长还过来合了影。” “很有意思。” 林清浅侧头靠在了他肩上:“我还挺喜欢这儿的,我在这里的几年都很开心。” 靳北笙握住她的手,捏了捏:“以后开心的日子还会有很多的。” 林清浅抬手挡在额前遮住了阳光,她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可眼下的麻烦事还有很多,我听说靳叔叔因为林氏要放弃安南路项目的事,对你大发雷霆了?” “嗯。” “你怎么处理?” 靳北笙轻笑道:“他自己不占理,要我怎么处理?” “你打算不管?” “不管,我现在如他的愿,只管靳氏在国外的生意,国内的事一律不插手,手里有资源也都往林氏引,反正我们是一家的,你开心我开心,别人开不开心,我就不知道了。” 林清浅笑着回握住他的手:“你这样做,只会让你爸妈更讨厌我,你知不知道你妈在外面都快把我描述成狼人了。” “狼人?” “白眼狼。” “很在意的话,我想想办法,让她闭嘴。” 林清浅一听这句话,算是来了精神,她坐直身子,看向他,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怎么让她闭嘴?” 靳北笙耸了下肩:“不知道。” 林清浅泄了气:“我还以为你能干点啥呢,结果啥也不是。这个事儿吧……我其实也没有很在意,甚至觉得无所谓,我个人是好是坏,我在意的人了解就行了,不在意的人想误会,我也没办法。而且,你妈是真的很好笑,她说你是因为我和家里不睦的,我没进你家门之前,你们亲子和睦,家庭美满,我一来,各种问题就都出现了,你说……哎呀,我真没法形容。” “别理她。” “我也不想理啊,但是我就觉得很有意思,当初联姻是他们提的,我进了你家的门,她对我也是和和气气,最开始劝我和你就这么好好过下去的人也是她,看上我身后林家势力的也是他们,结果现在怪我的还是他们。就好像,我怎么做都是错,怎么说都是错,他们完全不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他们一直是这样的,没有利益冲突,或者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是一副嘴脸,没有了,又是另一副,他们愿意一直掌权,就把权力留给他们,愿意掌到什么时候,就掌到什么时候,能把他们心中完美的继承人靳砚辞盼回来,也是一种本事,我现在都无所谓。” 林清浅笑着重新靠回了他肩上,她握紧拳头递到了靳北笙嘴边,清了清嗓子道:“请问靳总,是什么让你看开了的?” 靳北笙配合着她,答道:“因为我有老婆养。” 林清浅仰头捏了下他的脸:“瞧把你嘚瑟的。”她咳嗽了两声,故作郑重道:“我现在仅代表我个人,欢迎靳总加入我们林氏的大家庭!” “那以后,还请林总多多关照了。” “好说好说。” 七月初,林清浅和靳北笙接到了靳奶奶的电话,说靳爷爷旧疾复发住院了。 两人急匆匆赶到医院时,靳淮和江念锦也在,一见到他们,江念锦便抹起了眼泪,还难得亲近的拉住了靳北笙的胳膊,和他絮絮叨叨的说着爷爷是如何如何的想他。 就好像爷爷住院的原因,就是因为想他。 林清浅有些无语,但又不好多说什么。 第208章 新的生活 最让她觉得荒唐的还要数江念锦对她好到过分的态度,一口一句浅浅,浅浅长浅浅短,就好像他们之间从没闹过矛盾。 靳奶奶和靳爷爷看得欣慰,靳北笙没多说什么,靳淮也一直沉默。 林清浅便也就配合着她,在爷爷奶奶面前,演了一出就差化干戈为玉帛的母慈子孝。 从医院出来,她长舒了一口气,只觉周身压人的沉闷,终于得到了喘息。 她拒绝了靳北笙开车送她回公司,又拒绝了他要跟着她的请求。 她拎着包,沿着人行道上的树荫,慢悠悠往公司的方向走。 靳北笙也一直没有离开,他没开车,一路跟在她身后,一直到林清浅走进了路边的一家咖啡店,他跟进去,刚好听见她点了两杯咖啡。 林清浅冲他笑笑:“呦,靳总,好巧啊!” 两人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林清浅从包里掏出了两块巧克力,递给他了一块,又剥开一块放进了嘴里:“我听说,吃黑巧的感觉,很像接吻。” 靳北笙准备剥巧克力的手一顿,林清浅看着他笑道:“和巧克力接吻,你害怕啊?” 靳北笙放下了手里的巧克力:“我只亲你。” 店员给他们端来了咖啡,林清浅说了句谢谢,她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嘴巴上沾了一圈白沫。 靳北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给她,林清浅没接,她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你的手帕太贵了,洗起来也麻烦,我用纸就行。”她看了眼桌上的抽纸:“免费。” 靳北笙收回手,轻推了下眼镜:“抱歉,今天又让你不开心了。” 林清浅把手里的纸巾揉成团放在桌上:“你之前说,给你两年的时间,你能把这些烦心事全都解决了,我能问问你准备怎么解决吗?” “掌权。” 林清浅嗯了一声:“然后呢?你爸妈呢?” “我没有办法对他们做什么。” “我知道了。” 林清浅拿起小勺,搅乱了咖啡上的拉花:“我觉得我现在在你妈眼中,就和曾经我妈眼中的徐清一样,不同的是,徐清是我哥自己找的,我是他们塞给你的。” “浅浅,你在说什么?你和谁都不一样,你不用理会他们,这件事交给我来解决。” “我只是心寒,明明以前都是对我很好的长辈,结果现在却变成了这样。”她叹了口气:“两年时间太短,我给你三年,三年后我回国,希望你能成为更好的,不会再被人掣肘的靳北笙,我也能成为不用再依赖别人,独当一面的我。” “好。” …… 八月初,林清浅和靳北笙提着礼物一起去安然家,看了安然和田浩的宝宝田甜甜。 小朋友躺在小床上,见人就笑,林清浅洗了手,小心翼翼的把她抱了起来,看起来软乎乎的小孩,其实抱在怀里还是蛮有分量的。 第一次抱孩子,她动作僵硬的完全不敢乱动,她转了个身,忙是催靳北笙给她拍了张照,照片刚一拍完,她就赶紧叫安然:“快来把你家祖宗抱走,我不会抱,她会不会摔下去啊?” 林清浅紧张的语无伦次,安然笑着从她怀里接过宝宝,把宝宝交给了一直候在一旁的月嫂。 林清浅在床边坐下,松了口气,她看着在月嫂怀里笑嘻嘻的小朋友,感慨道:“时间过的可真快,估计等我下次回来,宝宝都会说话了。” “哪能这么快!什么时候走?” “九月初,提前过去熟悉熟悉环境。” “挺好。” “你呢?准备在家带孩子?” 安然摇了摇头:“不能,等明年宝宝大些了,我还得继续去忙服装品牌的事。这半年,我也得好好歇歇。”她向后靠在了床头上,撩起衣摆:“我还得想办法把这些妊娠纹去掉,真的好丑。” 林清浅看着她皮肤上的狰狞纹路,小心伸手摸了摸:“不丑,这都是妈妈勇敢的徽章。” 安然笑道:“可是妈妈不想要这些徽章。” “生孩子是不是特别痛?” “嗯!超级痛!打了无痛也不好过,尤其是我家宝宝随田浩了,头大,生的时候特费劲儿,我还侧切了,这罪受的,到现在都难受。” “太难了。” “可不嘛,所以要孩子这件事一定要想好,千万不能像我一样,稀里糊涂的就当妈了。不过,好在我年轻恢复得快,现在状态倒也还好。” 林清浅点了点头。 安然问道:“你呢?重返校园,一走三年,再回来二十五六了,你家靳总可就三十五六了,不考虑考虑生宝宝的事?” “不急,我和他都不急,况且感情也没稳定,工作上又一堆破事等着我们去处理,忙都忙不过来,再整个小的,不得麻烦死啊?我是觉得,做父母的之前还是应该先做好自己,自己都没整明白,就考虑子女的缘分,也考虑不明白。” “就像我和田浩。” 林清浅笑着帮她拽好了衣摆:“不像,你和田浩不一样,你们俩是青梅竹马,知根知底,家庭安稳,又都是能负责的人,所以孩子选了你们当爸妈,是有眼光的。” 陪安然说了会儿话,又逗了逗宝宝,午饭前,林清浅接到了助理打来的电话,说昨天约好的工作午餐快到时间了,让她别忘了。 林清浅无奈叹了口气,只能急匆匆同安然和田浩告了别,然后和靳北笙一起开车去了赴约地点。 …… 八月一整月,林清浅都在忙着做出国前的交接工作,各项安排到位后,又不放心的对靳北笙嘱咐了再嘱咐,然后满是歉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郑重的说了句:“以后的日子就辛苦你了。” 靳北笙笑笑:“我很喜欢这种辛苦,因为我知道你就算能抛弃我,也不会抛弃公司,公司在我手里,你就不能不要我。” 林清浅啧了一声,细想想又的确无从辩驳。 九月初,家人祭日,靳北笙陪她去扫墓。 在蒙蒙细雨中,她告诉了爸妈和奶奶,自己要出国去哥哥以前读过书的学校学习的事,还说等她再回来,一定能独当一面,撑起整个林氏集团。 虽然也不一定,但有靳北笙帮忙,一定也差不了。 靳北笙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她身后,静静听她说话,轻轻拥住她,由着她把脸埋在自己怀里,哭得肩膀轻颤。 祭扫完,下午他们一起回了靳家老宅,正巧靳淮和江念锦不在,林清浅便也能舒心的和爷爷奶奶道了别。 晚上回家,吃完饭,林清浅把一份新拟好的离婚协议书递给了靳北笙,靳北笙看都没看,直接翻到最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林清浅觉得纳闷,问他这次怎么这么痛快? 靳北笙说:“如果拿着这个能让你安心,我签十份八份都没问题。” …… 九月五号一早,林清浅便在靳北笙的陪同下,坐上了飞往英国的航班。 还记得三年前,她独自坐着飞机远跨重洋去接她的家人,当时她在想,自己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足那片伤心地了。 可三年后的今天,她在靳北笙的陪同下即将回到伤心地,去开始一段全新的未知生活。 这种感觉既奇妙又忐忑,又隐隐藏了几分期待。 第209章 他的城堡 下飞机后,林清浅最先迎来的却是在她的倒霉体质作祟下的一桩倒霉事。 她人到了英国,行李却没来,最搞笑的是,靳北笙的行李十分齐全…… 但好在身边有靳北笙和他的助理郑宇,靳北笙把这件事交给了郑宇去处理,然后一边安慰她,一边带她坐上了庄园管家安排好来接他们的车。 因为这桩开局的倒霉事,林清浅的几分期待彻底破碎了,她全程转头看着窗外异国的街道,然后在黑夜里,车越开越偏。 林清浅算是明白为什么到了这儿,靳北笙的座驾就从迈巴赫变成了黑色大g,这跋山涉水的程度确实离谱。 也不知过了多久,车驶入了一片根本不像是会有住宅的树林,然后又向前开了一会儿,视野才渐渐开阔,隐隐有了亮光。 林清浅伸了个懒腰,她看向靳北笙问道:“你住这么偏,方便吗?” 靳北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也不常住在这儿,平时有事还是住在方便的地方。” “那上学的时候呢?” “我在学校附近有房子,很近,出门走十几分钟就能进学校,以后你就住在那儿,放假或者没事的时候,可以给这边的管家打电话,会有车去接你回来改善一下生活,有了要好的朋友,也可以邀请他们过来开派对,都可以,这里以后都由你做主。” 靳北笙收回手,推了下眼镜:“在日常生活上,我也帮你做了一些安排,比如每周三管家和佣人会过去打扫卫生,收拾东西,填满冰箱,你只需要在每周二之前,把所需的生活用品以及食物列成清单发给管家。针对你不会做饭这件事,我在想需不需要帮你请一位生活助理?人选,我已经物色好了,只要你愿意,或许明天,最晚下周一就能到岗。” “不用了,不用了。”林清浅忙是摆了摆手:“我是来上学的,又不是不能自理了。” 靳北笙笑笑:“我希望你能开心且舒心。国内不忙的时候,我就过来陪你,考虑到时差的问题,我可能有些消息不能回复的及时,但你别生气,只要我看到就一定会回复,遇到问题了,优先联系这边的管家,他能帮你处理绝大部分的问题。” “好。” 靳北笙想了想:“这几天我可能会很忙,可能没办法陪你,需要你自己留在这儿倒时差,可以吗?” 林清浅点了点头:“你忙你的,但你……不需要倒时差吗?” 靳北笙苦笑:“我没有这个资格。” 林清浅叹了口气,没再多说什么。 车开进了庄园,下车后,林清浅看着面前的庄园主楼,愣住了,她看看灯火通明的房子,又看看靳北笙,她以前在靳北笙的描述里想象过这里的样子,可万万没想到,这儿居然比她想象中还要大,而且根本不是什么别墅,完全就是城堡…… 靳北笙之前和她讲过的被鸟撞破玻璃的阁楼,也不是她想象中别墅顶部的阁楼,而是这栋房子的一个小角。 “你以前就是一个人住在这儿?” 靳北笙嗯了一声:“很孤独。”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我突然觉得,我哥说得对,你确实不适合卖惨。” “什么?” “你真的拥有了太多东西。” 说话间,管家急匆匆向他们走了过来,一边吩咐佣人去搬行李,一边向他们问了好。 管家是英国人,中文却说得很流畅。 林清浅冲他笑笑,然后挽着靳北笙的胳膊,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了困住靳北笙二十年的“城堡”。 “城堡”里的装修也是富丽堂皇的,很像是欧洲宫廷剧里的场景,但没等林清浅来得及多欣赏几眼,管家便带他们上楼,去了二楼主卧。 黄铜的门把手看起来有些旧了,但却很亮,管家转动打开了门,然后候在门边,问道:“先生,夫人,行李什么时候送上来比较好?” 靳北笙道:“都行。” 管家道了句是,便关上门离开了。 林清浅走进里间,左摸摸右瞧瞧,实在想不出住在这里的人会有什么烦恼,可能对靳北笙而言,除了孤独确实没什么烦恼了吧…… 她也是彻底理解了,为什么靳北笙以前总说,他对神佛别无所求,只求心安。 这在物质层面上什么都有了,他确实没什么好求的。 她在床边坐下,按了按柔软的床,想了半天才说出了句:“一个人住,多少有点儿害怕吧?” 靳北笙脱下大衣,随手搭在了窗边摆着的座椅上,弯腰倒了杯水,喝了一口:“不会,这里人很多,但都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做着所有他们认为你能想到的事。” “啊?” 靳北笙笑了下:“我是说佣人。” “哦,你吓我一跳。” 他放下杯子,走到她身旁坐下:“这里是我外公送我的,和我父母无关。现在和你有关。” “你外公好厉害啊!” “嗯,确实。所以放心住吧,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这里也是你的。睡一觉,明天早上如果有时间,我就带你去看蔷薇长廊,还有那片枫树林,以及我和你哥一起钓过鱼的湖,我想你一定会喜欢那里。如果没时间,就只能由你自己去探索了,这里百无禁忌,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那……有你小时候的照片,或者物件吗?” “有,在一楼书房。二楼以上的空房间很多,是玩捉迷藏不错的地方。” 林清浅长叹一声,躺倒在了床上:“这得要多少钱啊?把我卖了估计都不够,靳北笙,养你真的太费钱了,我突然明白你妈说的那句,他们给你的全是最好的,是什么意思了。完全不敢想这样的生活,你居然过了三十多年。” “你过得也不差,不是吗?” “可我是第一次住城堡!” “我也是和你在一起后,才第一次住进了全是文物的有几百年历史的老宅,在第一次这件事上,我们彼此彼此,谁也不比谁有见识。” 林清浅笑着撩起了被子一角蒙住了自己的脸,她闷声道:“你明天早上要和我说,公主请起床,吃饭的时候要说,公主请吃饭,上厕所就不用说了。” “好。” 第210章 旧日不再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管家送来了他们的行李箱,林清浅默默叹了口气,她怎么就能这么倒霉,托运了行李,箱子还能没上飞机…… 不过还好,靳北笙早就像未卜先知了似的,提前让人给她准备了两套换洗衣服,不然今晚她怕是又要问他借短袖了。 洗完澡,佣人给他们送来了夜宵,因为实在是太累了,所以林清浅胃口缺缺,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刀叉。 第二天早上,她是被靳北笙亲醒的,一睁眼,就见他在自己额间落下了一吻。 她重新闭上眼睛,推了他一把:“你都不困吗?怎么起这么早?衣服都换好了。” “现在是上午十点。” “哦,我倒时差。” 靳北笙侧身躺在她身旁,伸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我中午要出门。” “你去,不用管我。”她有气无力的抬了下手,又重重垂在了被子上。 靳北笙探身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晚上会尽量早点儿回来,今天似乎有雨,你出门带把伞,不要跑太远。” “嗯。”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凑近吻上了她的唇,林清浅皱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推了推他,没推开,索性也懒得再挣扎,手臂虚环住他的脖子,抱住了他。 亲了一会儿,靳北笙把脸埋在了她肩上,笑着喃喃:“我很高兴你能来。” “嗯……我能再睡会儿吗?真的困。” “睡吧。” 她放下了环着他脖子的手臂,重新闭上眼睛,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小声说了句:“再见。” 靳北笙坐在她身旁,伸手替她归拢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又恋恋不舍的俯身亲吻了她的眉心,柔声回了句:“等我回来。” …… 林清浅再睁开眼睛已经是下午两点了,靳北笙还没回来。 她洗漱完,换好衣服下楼,一路走走看看,来到餐厅,刚在餐桌前坐下,管家就走过来,递给她了一份菜单:“先生今早在菜单上选出了几道他认为您会喜欢的菜,您要不要试试?” 林清浅正愁不知道吃什么,听他这么说了,她合上菜单说了声谢谢。 管家将手里的菜单交给了身旁候着的佣人,又回头冲跟在身后的另一位管家用英文说了句,拿过来。 林清浅好奇的看了他们一眼,管家冲她微笑着点了下头,然后亲自走到餐厅靠窗一侧的岛台前开始为她磨制咖啡。 林清浅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突然闲下来,她居然还有些不适应。 咖啡的香味渐渐弥漫开来,她耸了耸鼻子,继续盯着手机屏幕发呆,肚子早已饥肠辘辘,她揉了揉,又是一记哈欠。 过了十几分钟,管家将现磨好的咖啡端到了她面前,并贴心的配上了方糖和牛奶,林清浅道过谢,往杯子里添了点儿牛奶,搅了搅,觉得味道不够,她嫌麻烦,干脆全倒了进去。 管家见她一块方糖都没放,问道:“您不喜欢加糖?” 林清浅点了下头,她怕自己说的太长,管家听不懂,便用英文道:“i don''t like sugar in anything but dessert.” (除了甜品,我不喜欢在其他食物里放糖.) 管家微笑着,点了下头:“我记住了。您以后可以用您惯用的语言来和我沟通,我的中文还算流利,对了,您可以叫我jason。 ” 林清浅愣了下:“好的jason,我也记住了。” 正说着话,另一位管家带着两个提着大包小包的佣人走了过来,jason 示意他们把购物袋放在了林清浅身旁的椅子上,他上前,一件件给她展示着他们提来的物品。 “先生离家前特意嘱咐我们为您准备了这些,衣服,手机,电脑,按照您的喜好购置的化妆品,以及一只他半年前托人定制好的泰迪熊,您如果还缺什么,可以直接告诉我们,我们再去准备。” 林清浅伸手问他要来了那只被仔细包装在盒子里的泰迪熊,她捧着盒子仔细看了看,笑道:“我没什么需要的了,我的行李箱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送到。” 管家微微颔首:“那这些东西,需要我们先帮您送回房间吗?” “好,辛苦了。” “您客气了。” 林清浅把装着泰迪熊的盒子放在桌上,小心翼翼的解开了绑着小熊的丝带,把这只手作的系着领结的棕色小熊从盒子里拿了出来,让它在餐桌上坐下。 她盯着小熊瞧了一会儿,抬手对着小熊的两只亮晶晶的黑色小眼睛,用手指比划出了一个眼镜的形状,越看越觉得靳北笙怕不是让人家泰迪熊艺术家照着他的样子做了只熊吧…… 吃完饭,她抱着泰迪熊,在管家的引路下,去了靳北笙的书房。 书房里的装修倒是比其他地方的装修更新一些,风格也更加杂糅。 西式硬装配上中式风格的软装,尤其是坐西向东的位置摆着和在南城家里一样的佛龛,香炉里还燃着几炷燃了一半的香。 她也终于见到了靳北笙口中那面能看见后院蔷薇长廊的落地窗,她走到落地窗前的棕色皮质沙发上坐下,望着窗外,景色很好,只是蔷薇开得一般。 坐了一会儿,她转头问管家,这里有没有靳北笙的相册? 管家说有,然后转身走到了书架前,仔细挑选了几本拿给她。 林清浅翻开看起来最旧的一本,打开第一页,牛皮纸上用英文写着一句:旧日不再。 明显不是靳北笙的字迹。 她再往后翻,第一张照片里,十来岁的靳北笙身旁站着一个着一身板正长衫的老人,老人面容严肃,气质卓然。 一老一少站在蔷薇长廊前,靳北笙的手里还提着一只银色的小铁桶和两根鱼竿。 “这是哪位?”林清浅指着老人,问管家,管家道:“是先生的外公,也是这里曾经的主人。” 林清浅很是敬畏的收回手,点了点头:“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她继续往后翻,后面的照片里,大多都是十几岁的靳北笙和他外公在庄园里的一些合照,靳北笙和外公长得很像,尤其是在每一张照片里,他们都很有默契的一起板着脸。 第211章 不要只顾浪漫 翻到最后四五页时,照片里就只剩下了靳北笙一个人,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更加沉郁,手里的鱼竿也变成了一根。 最后一页的最后一张照片,是一块黑色的墓碑,下面写着:安稳长眠。 林清浅合上相册,叹了口气,又翻开了下一本,下一本的内容明显就活泼一些,基本是一些风景照,靳北笙很少出镜,偶尔几张也只是一个侧影,或者干脆只有一个影子。 管家说,这是靳北笙中学时期的相册,那时候他迷上了摄影,还说以后想成为一个纪录片导演。 “是他说的?” 管家笑了笑:“是,那时我刚来这里,年轻人之间,只要想,就总有话题。” “他从没和我说过。” “许是过去了太久,先生……也不记得了。您该知道,人在长大后,或多或少总会忘记一些少年时的事,如果事事都记得太清,就太累了。” “他外公,是什么时候去世的?” “那时先生刚好成年,相册里照片的时间线和现实中不一样,是乱的。” “这样啊……可我听说他以前一直是自己生活,外公不常陪他吗?” “先生以前读过寄宿学校,老爷也不常在他身边,只在放假时,偶尔会来陪他。” 这一本相册林清浅看得很快:“他有没有什么害怕的事?” 管家:“有,先生不喜欢阴雨天,害怕打雷。” 林清浅有些惊讶的对上了管家温和的目光:“他怕打雷?” “是啊,听说小时候很怕,现在好像不怕了。” 林清浅想起那次雨夜,靳北笙装醉骗她下楼去接他时,他已经在雷雨声中等了许久,那时只觉他狼狈无赖,谁知他竟是在用恐惧赌她的心软。 如果不是真的不怕了,那说他是疯子也一点不为过。 不过,他为什么会怕雷雨天?难道是因为在靳砚辞夭折那天,他淋雨回家,晚上发烧,窗外又雷声滚滚,所以害怕,落下了病根吗? 林清浅合上这本相册,打开了下一本,在这本里,靳北笙的样貌就和现在基本无异了,应该是在大学的时候,往后翻着翻着,她看见了林漾和孟迟,他们三个一起坐在湖边,带着遮阳帽,手里拿着鱼竿钓着鱼,身后是大片红枫。 林漾笑得一脸灿烂,孟迟也没有坐轮椅,靳北笙虽然照旧没什么表情,但目光却很柔和,应该也是开心的。 那拍照的人是谁?是徐清吗? 林清浅问管家:“有个叫徐清的女孩,她以前也经常来这里吗?” 管家道:“偶尔,基本都是和您哥哥一起来的,您哥哥很爱她。” 林清浅又翻了一页:“可是她没那么爱我哥。” 管家笑笑:“或许那是之后发生的事,在我眼中,他们确实相爱过。” “那靳北笙呢?他爱过谁?” “您。先生的生活很简单,如您所知,他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热衷的事,在他回国前,这里的气氛一直都是安静的,安静到一整天他都可以不说一句话。后来,他再回来,就总会吩咐我们去买一些巧克力,说有个小朋友会喜欢。” “我其实没那么喜欢。喜欢巧克力的是他吧?” “确实。” “幼稚。” 越往后翻,林漾在照片里出现的频率就越高,林清浅不敢再继续往下看,她合上相册,把三本摞起来放在了桌子上:“我很想参观一下这里,你能帮我准备一把伞吗?他说今天可能会有雨。” 管家向窗外望了一眼:“或许已经开始下了,但在雨中漫步也是一种浪漫。” 林清浅笑笑看向了窗外:“晚饭前,帮我给他打个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如果回来,我等他。” “是。” …… 在蒙蒙细雨里,林清浅撑着一把管家不知道从哪儿找出的,据说是放了有些年头的,泛黄的透明雨伞,慢悠悠的绕过后院的喷泉,走进了蔷薇长廊。 虽然花开得七零八落,但花香混着草木和泥土的味道,还是有一种说不上的好闻。 她抬头望向头顶,雨点噼啪打在伞面上,溅起星点水花,水珠再顺着伞面的弧度下滑,而在水雾朦胧里,深绿浅绿黄绿交杂着的藤蔓绿叶和残落的蔷薇,映在她眼中,很像是一副油画,甚至有些莫奈的画风韵味。 她裹紧了身上穿着的大到过分的靳北笙的大衣外套,继续往前走,隔着一块修剪整齐的开阔的草坪,她看见了远处那片红绿交织的枫树林。 雨越下越大,她走在草坪上,身后的主楼离她越来越远,周围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风声雨声,在耳边被放大,一起越来越响的还有她的心跳。 她走进枫树林,草木和泥土的味道彻底将她裹挟住,或许几年前,再几年前,她哥哥也曾走过这条路,那时的他们说说笑笑,肯定特别开心。 走出树林,那片湖边便出现在了眼前,湖没有她想象中大,雨滴落在水面上,像绽开了一朵朵烟花。 她站在湖边,许是近水,一阵潮湿的风吹来,冻得她打了个哆嗦。 安静了一会儿,靳北笙的声音突然传来:“跑得倒是远。” 林清浅闻声吓了一跳,一回头,只见靳北笙穿着黑色大衣,黑色的西装和白衬衫,墨蓝色带格纹的领带也系得板正,只是没撑伞。 他走到林清浅身边,林清浅忙是举起手,把他罩在了伞下:“刚回来?” “嗯,一下车就听说你出来闲逛了,我不放心,来找你。” “也不知道撑伞。” “小雨不用撑,现在的雨——”他伸手拍了拍胳膊上的雨水:“也不算大。” 林清浅啧了一声:“等你感冒了就不会这么说了。” 靳北笙从她手里接过伞,林清浅挽住他的胳膊:“走吧,该回去吃晚饭了,你别忘了和我说,公主请吃饭!” “好,那现在我是不是该说,公主请回家?” 林清浅笑道:“孺子可教!” 两人一起往回走,靳北笙把伞向林清浅倾斜,到家时,林清浅发现他的半边肩膀全湿了。 靳北笙说没关系,转头就告诉管家,下次雨天,如果林清浅要出门,请务必给她一把大些的雨伞,不要只顾浪漫。 林清浅很惊讶靳北笙怎么会知道管家给她这把伞的理由,紧接着就听他解释道:“因为jason以前也用一样的理由给林漾推荐过这把他网购来的雨伞,并且林漾也接受了。” 第212章 你拥有的好像比我想象中还多 再看向管家手里拿着的那柄透明雨伞时,她心里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吃过晚饭,林清浅跟着靳北笙走进了书房,她靠在沙发上,看着他坐在书桌前忙碌办公,在开完一场电话会议后,靳北笙有些疲惫的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 林清浅起身朝他走了过去,拉开他的胳膊,坐在了他腿上,靳北笙笑着抱住她,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怎么了?无聊了?” 林清浅摇摇头,靠在他肩上问道:“你能在这里待多久?” “下周三的机票。” “刚好一周,那这一周里,能有几天陪我?” “周末休息带你出去玩,好吗?” 林清浅嗯了一声,她站起身,换了个姿势,面对面跨坐在他腿上,张开手臂环住了他的腰,紧紧抱着他,小声问:“不能多待几天吗?” 靳北笙笑着靠向椅背,抬手轻抚着她的长发:“宝贝,我也想啊,可国内还有很多工作等着我去处理,我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好吧。” 靳北笙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不过,我怎么记得有个人说过,不准我跟过来陪着?” “我没让你陪着,我就是想让你陪我在这儿多待几天。对了,明天我想去看看我哥以前住的地方,上次来处理事故时,我也只跟着警方去看过一次,但因为里面还住着人,所以没能进去。”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你让管家给我派辆车吧,我自己去,反正钥匙在我手里。” “好,有事给我打电话。” “联系不上你,就找郑助理,这个流程我很熟悉。” “浅浅……” 林清浅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别说话,你说的我肯定不爱听。” 靳北笙亲吻了一下她的掌心,很快他的手机又响了,新一轮的电话会议又开始了,只这次他没放开林清浅,抱着她,轻抚着她的长发,一心二用开着会。 林清浅倒也没乱动捉弄他,只闭着眼睛,默默听着他的电话内容,并从中窥得了些,靳北笙在靳氏的夺权计划。 原来事情比她想象中要乐观,靳北笙也比她所知的狡猾,凭借他的能力人脉以及财力,架空靳淮也只是时间问题,以及他想不想。 林清浅听着听着,突然抬头和靳北笙对上了目光,她探究的看着他,靳北笙有些茫然的轻扬了一下眉梢,用口型问了句:“怎么了?” 林清浅抿唇,皱起了眉。 过了五六分钟,靳北笙在听国内的主管汇报完了一项工作后,宣布休息五分钟再继续,打开静音,他捏了捏林清浅的脸:“又冒出什么想法了?说说看。” 林清浅啧啧道:“我突然反应过来,你为什么会对我想要你一半财产这件事反应这么大了。当初领结婚证的时候,我还是太嫩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要赶紧借靳家的势,解决林氏的麻烦,所以和你一起做婚前财产公证的时候,我都没仔细了解你名下的财产。” “后悔了?” “不是后悔了,是突然意识到,你拥有的好像比我想象中还多。” 靳北笙笑笑,叹了口气:“我外公在遗嘱里,给了我一半的遗产,包括这座庄园和一座马场。我妈和外婆他们以及我外公的第二任妻子和他们的子女一起分另一半。我从十几岁起就开始独立进行一些投资,基本赚多赔少,十八岁那年开了第一家公司,目前仍在运营……还想继续听吗?” 林清浅摇了摇头:“您厉害!回去继承家业真是委屈你了。” 靳北笙归拢了她的长发:“我十岁那年第一次见外公,外公教给我的第一个道理就是,该我的一点儿都不能少,谁吃亏都可以,我不能吃亏,哪怕眼下形势不利,但谁也不能保证我不会逆风翻盘,风水轮流转,只要没有拍板钉钉,一切就皆有可能。” “所以你一直对我死缠烂打。” “宝贝,如果我没记错,是你先招惹我的,我也早就告诉过你,我只会对能走到最后的人动心。” 林清浅撇了下嘴,不想再和他多说,她重新靠回他怀里:“五分钟到了。” 雨下了一整晚,睡到后半夜,林清浅被噩梦惊醒了,她睁开眼睛缓了许久,手脚的酥麻才慢慢消散,一转头在看见靳北笙安稳的睡颜后,才算是放下了心。 她轻轻朝他靠了靠,拉开他的胳膊,缩进了他怀里,再次闭上了眼睛。 再睡着,却一点都不踏实,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在想,却又什么都想不出所以然来。 第二天早上,靳北笙起床关闹钟,她也睁开了眼睛,满脸疲惫的打了个哈欠。 靳北笙以为是自己吵醒了她,还很抱歉,林清浅摆了摆手:“是我没睡好,和你没关系。” 这下靳北笙更抱歉了,因为他觉得是他粗心疏忽没注意到林清浅的失眠情况。 林清浅有些无奈,她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失眠做噩梦这件事,就算他注意到了,也没用。 洗漱完,林清浅跟着他一起下楼去吃了早餐,她全程哈欠连天,精神恹恹。 靳北笙瞧着就有些担心,也由此,他难得推迟了一天工作,说今天陪她。 林清浅冲他笑笑。 吃完饭,换好衣服,她坐上了靳北笙带她去林漾家的车。 车开了很久,她倒是睡得安稳。 到目的地时,已经是中午了,林清浅下车,看着这栋眼熟的三层小别墅,打了个哆嗦,她从包里掏出钥匙交给靳北笙,让他打开了房门。 房子至少空了一年,屋里灰尘很大,除了一些徐清带不走的家具和摆件外,什么也没剩下。 林清浅是第一次来这儿,她从进门起就在想,林漾以前是如何在这里生活的,按照他的习惯,应该会在进门换鞋的时,就顺便把钥匙放在门口的鞋柜上,然后提着他新买的蔬菜水果走进开放式的厨房…… 她转头看向客厅,或许那时徐清就坐在那儿和他说说笑笑,两人一起聊着一天的趣事。 林清浅问靳北笙:“你以前来过这里吗?” 靳北笙摇了摇头:“我不喜欢去别人家叨扰,尤其林漾有女朋友。” 林清浅走到了窗边,窗台上还摆着一盆已经枯萎的植物:“如果徐清没有在这儿住过,也许我可以搬过来体验一下我哥以前的生活。” “你准备拿这儿怎么办?” “我在想是不是可以卖掉。” “嗯?”靳北笙有些惊讶,林清浅冲他笑笑:“没人住的房子,空着也是荒废,不如卖掉。” 靳北笙沉默了良久,说了句好。 第213章 自由 他的办事效率很高,在林清浅决定要卖房子的第二天下午,就被管家告知那套房子已经被靳北笙委托给他进行售卖了,并告诉林清浅,在房子卖出前都可以反悔。 周六早上,靳北笙开车带她去了即将入住的家,房子倒是没想象中大,简简单单的装修布局,家具也还算齐全,没什么需要额外添置的,除了她还在路上的行李箱…… 公寓楼下不远就有超市便利店,交通出行也还算方便,就连代步工具靳北笙都给她准备好了,车库里停着一辆不算高调的车,还有一辆自行车。 至于一些日常缴费和可能出现的问题,也有生活助理会帮她处理。 用靳北笙的话说,他对林清浅唯一的要求就是好好学习,不要把一年制的课程,真读成了三年,按时毕业才能继续走下一步安排。 林清浅对此表示很无奈,她在靳北笙眼里到底是有多不自律啊…… 至于为什么学制一年,她却要出国三年这个问题,靳北笙一直给出的解释是,她要用一年的时间拿到学历,再用一年的时间参加他安排的其他课程与实践,剩下一年留给她看世界,等三年过去,回国后,她就要认真开始安心工作了。 时间安排看似松快,但林清浅知道三年的时间肯定没有一天是好过的。 从公寓出来,靳北笙让林清浅开车,两人一起去了商场购物,秉持着有人掏钱就多买点儿的原则,林清浅把她那几个消失的行李箱里的东西,按照记忆全都让靳北笙尽可能给她买了一遍。 满载而归后,又在靳北笙的帮助下,她渐渐充实起了这个要临时居住的家。 天色渐暗,林清浅临时起意说要在这儿试住一晚,靳北笙也同意了。 晚上,她站在窗边望着楼下少人的街道,吹着凉风。 靳北笙洗完澡出来,走到她身后抱住了她:“在看什么?” “啥也没看,就是有点儿想家。在南城这个点儿,我可以点到外卖,可以吃火锅小龙虾。” “饿了?” 林清浅摇摇头:“我想回家。” 靳北笙叹了口气,放开她,转身坐回了沙发上:“旅程还未开始,就开始打退堂鼓,这可不是个好习惯。” “我不想读书了。” “不想独当一面了?” “我觉得我上了这个学,也没什么用。” 靳北笙不说话了,林清浅回头看他,只见他板着脸,明显不悦,还有些恨铁不成钢,这种感觉莫名的很像她小时候考试没考好,她妈妈每次看到她试卷的样子。 她忙是心虚的收回了目光:“你别这么看我,我不会把学上成三年的。” “你倒是想,人家也未必肯收你三年。” 林清浅默默叹了口气。 又吹了会儿风,她关上窗户,走到了靳北笙身边坐下:“你不会想我吗?三年欸!不是三天,也不是三个月。” 靳北笙用手撑着头:“只要你能在第一年完成学业,后两年就是自由的。” “那一纸文凭就这么重要啊?” “没有那一纸文凭,你提前一年多的努力付出,包括即将到来的一年,就没有任何意义。不是我看中这些,只是因为你需要。当然,如果你愿意依附着我,像现在这样把自己的事业交托于我,我也可以下周三就带你回国,今年过完,明年我们可以考虑要个孩子,然后按部就班像这样走下去。” 林清浅打了个哆嗦,她觉得靳北笙说的后半段话简直就像是讲了个鬼故事。 根据这两年她和靳北笙的相处,她很明确的认识到,要想和这人站在平等的角度,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一定要尽可能的和他势均力敌,不然一旦处于劣势,就会陷入长期的没有安全感。 换句话说就是,你拿捏不住他,就得被他拿捏。 被他拿捏的下场,就是被他当成附庸和所有物,被迫接受很多安排,生很多的气,然后无休止的争吵,当然争吵总是她单方面的在吵架。 上位者就像是野兽,他们喜欢主导。 要想让他们臣服,你就必须有让他们屈从的资本,而这之中,爱是最没用的,因为再深的感情,总也会随着时间减淡,唯有利益不会。 “想生孩子?”靳北笙又问了一次。 林清浅用力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会好好学习的。” 靳北笙笑着,满意的嗯了一声,他拽住林清浅的胳膊,把她拉进了怀里:“好好享受这段自由时光,这将会是你人生中的一段难忘的经历。” “不过,你是真的想要孩子吗?”林清浅抬头看他。 靳北笙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吓你的,我不怎么喜欢小孩,暂时也没自信能成为一个好爸爸,所以只要你不愿意,十年二十年,我们之间都不会有意外发生。” 他低头凑在她耳边,语气暧昧的补充道:“比如现在,我很想和你发生些什么,但因为什么也没有,所以我一直在克制,再比如这段时间以来,你对我的容忍只局限在亲吻上,我也没有跨过你的容忍分毫,因为爱是两情相悦的,我犯过几次错,承担了犯错的代价,同样的问题就肯定不会再犯,浅浅,宝贝,我对你是绝对的尊重。” “那如果我想让你当爸爸呢?” 靳北笙愣了一下,轻笑着把下巴垫在了她肩上:“那暂时还请你尊重我一下,我目前只想有你一个小孩。” 林清浅回抱住他:“明天去干什么?去骑马吗?” “如果你想去。” “我想!”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靳北笙开车带林清浅去买了一套新的马术服,又为她定制了一套。 到马场时,已经临近中午了,简单吃过饭,换好衣服,林清浅便跟着靳北笙一起去看了林漾寄养在这里的马。 马似乎认识靳北笙,他一过去,马就显得很激动,不仅来回踱着步,还一直努力朝他探头,他伸手摸了摸马头,马还眨了眨眼睛。 靳北笙给林清浅介绍道:“它叫二喜,你哥取的名字,很温顺,你可以摸摸。” 林清浅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马头,小声说了句:“你好啊二喜。” 马踱了两步,吓得林清浅忙是收回手,她不好意思的冲靳北笙笑笑:“我第一次和马离得这么近。” 靳北笙握住她的手:“没关系,多看看就不怕了。” 第214章 分别 林清浅又一次试探着向二喜伸出了手,马很有灵性的蹭了蹭她的掌心,她亮着眼眸,欣喜的笑着告诉靳北笙:“二喜好像喜欢我!” 说话间,马场的管理员向他们走了过来,简单的打过招呼后,带着他们在马场里转了转,林清浅看着一匹匹住在隔间里的马,听着靳北笙和管理员用英文聊着什么马球比赛的事。 说实话,她不怎么感兴趣,便也没插话。 最后三人回到了二喜的隔间前,管理员用钥匙打开了马厩的围栏,牵出了二喜,把缰绳交给了靳北笙。 林清浅又往旁边躲了躲,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跟着靳北笙离开了马舍。 见到草场和跑道,二喜显得很激动,跃跃欲试着一直在原地踱步,跺着脚,还发出了些许像是在催促的声音。 靳北笙问站在离他至少三米远位置的林清浅,要不要试试骑马?他会在前面给她牵马,让她别怕。 林清浅犹豫着看看二喜,又看看靳北笙,想着,反正来都来了,试试就试试吧。 于是她点了头,候在一旁的马术教练上前,仔细给她讲了注意事项,然后扶着她上了马。 二喜的背脊很宽厚,骑在马上倒是比想象中要平稳很多,但还是控制不住的前后左右摇晃,像是随时都有可能失去重心,栽倒下来。 靳北笙抬头看她,笑着问:“扶好了吗?准备好了,我们就开始了。” 林清浅点了下头,二喜往前走了两步,她忙是控制着音量惊呼出声,有些局促狼狈的冲靳北笙笑笑:“等一下!” 靳北笙和教练一起笑了,她深吸了一口气,又抓紧了些手里的绳子,下定决心般点了头:“走吧!我准备好了!” 靳北笙牵着缰绳走在前面,在他的控制下,二喜走得很慢,林清浅也渐渐放松了下来,甚至还有闲心欣赏起了坐在马背上看到的风景。 绕着马场走完一圈,二喜在起始点停下了脚步,靳北笙把手里的缰绳交给了教练,然后翻身上马,坐在了林清浅身后,拥着她,伸手接过了教练递来的缰绳。 林清浅慌了:“你要干什么?” 靳北笙俯身,胸膛紧贴着她的背脊,道:“来都来了,不跑一圈,岂不是亏了?别怕,二喜很稳的,而且,还有我在。” 林清浅紧张的深吸了一口气:“别跑太快。” “好。” 他话音刚落,便是策马让二喜跑了起来。 许是因为对靳北笙一直以来的信任,林清浅虽然紧张但却并不害怕,迎面而来的风在她耳边掠过,混杂着靳北笙的呼吸,她放心的靠着他,竟享受起了这种由马儿奔跑所带来的欢畅自由和舒爽愉悦。 二喜跑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在靳北笙的控制下,它慢悠悠的离开了围栏跑道,走向了更开阔的草坪。 “这次先带你体验一下,等以后有机会了,我再教你骑马。”靳北笙侧头亲吻了一下她的脸颊:“还害怕吗?” 林清浅摇了摇头,后仰靠在了他怀里:“不怕,它跑得很稳。以后有时间,我能再来看二喜吗?” “当然,这是林漾的马,他走后就是我在养着,现在你来了,它属于你了。” 天色渐暗,林清浅牵着靳北笙的手,靳北笙牵着二喜,二人一马慢悠悠的走回了马舍,二喜许是也累了,回到马舍便大口的开始吃饲料,就连靳北笙和林清浅要离开了,它也没顾上多看他们一眼。 …… 回到庄园,管家已经让厨房准备好了饭菜,吃了几天牛排沙拉和面包,乍一看见炒菜米饭,林清浅差点没哭出来。 但靳北笙仍是神情淡淡,甚至还小声告诉她,别抱太大的期待。 她看着桌上几盘还算色香俱全的菜,只以为靳北笙是要求太高了,直到她拿起筷子吃到了第一口,才知道不是他要求高,是这些菜确实差点儿味道。 虽然味道欠缺,但在异国他乡,她已经很满足了。 临睡前,靳北笙接到了一通从国内打来的电话,挂断后,他很抱歉的告诉林清浅,自己可能要提前一天回国了。 林清浅顿时就没了睡意,她抱着被子坐在床上看他,靳北笙只觉她好像分分钟都能哭出来。 他走过去,轻轻将她拥进怀里,安抚着拍着她的后背:“别怕,这里的一切,我能想到的,都替你安排好了,等我回国处理完手头的事,有空就来陪你。” 林清浅瘪了嘴,但还是点了点头。 …… 靳北笙离开那天,林清浅去机场送他,还见到了久未露面的郑宇,郑宇说她的行李箱应该这两天就能送到,还顺势为她引荐了靳北笙给她择选的生活助理,一个在英国生活的华裔女孩,名叫宋雅,看起来很开朗热情,比她大三岁,如果她同意可以搬来和她同住。 林清浅正好怕孤独,便就同意了。 靳北笙摸了摸她的头,:“回去吧,照顾好自己,别生病。” 林清浅点点头,握住了他的手,朝他靠了靠。 郑宇和宋雅十分识趣的转身借故走远了些。 靳北笙不舍的笑着拥住她,亲了亲她的发顶:“宝贝,你总得学会自己长大,想要独当一面,独立生活也是一门必修课。” “我之前一直是自己独立生活的。”林清浅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又收紧了些搂着他腰的手臂,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 靳北笙叹息了一声,试着拽了拽她的胳膊:“那这次就试试在陌生的环境里生活一段时间吧,没有熟悉的街道,也没有熟悉的朋友,一切重新开始,开始一段新的挑战和生活,我想等下次再见面,你会成熟很多。” “如果不成熟呢?” 靳北笙低笑:“那就说明我对你的安排和保护是有效的。” “下次什么时候再见面?你今年的生日怎么办?” 靳北笙拉开她,替她整理了一下衣服:“等国内的事忙完,等我处理好家事,应该在年底能来看你,顺便带你回国。至于生日,那天如果有时间,我们可以进行视频通话,看到你过得好,便是给我最好的礼物了。” 第215章 除了很想你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差不多到时间了,我得走了,你也早点回家,过几天该去学校了。” 林清浅泪眼汪汪的点了点头,但手上仍是抓着他的衣袖不放,靳北笙无奈笑着伸手轻拭了下她的眼角:“哭什么,又不是不见面了,你现在应该拿出之前那种说不要我就不要我的气势,或者也可以借鉴一下逼我签离婚协议书时的态度。这样可能分别就不会显得那么难过了。” “我不喜欢这里,我想回家。” “你答应过我什么?” “要好好学习。” “记住你是来求学的,这是你此行的目的,就像一场游戏,只有完成任务才能通关。而通关的目的是为了让你变强,只有自己强大了才不会被欺负,有了资本才能有底气对别人说不……就这样吧,小朋友,下次见。” 和之前几次来机场送靳北笙一样,林清浅一直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他却从未回头。 …… 再次回到庄园,偌大的屋子显得尤为冷清空旷,她收拾好行李,交代管家明天一早找人帮忙送去公寓,之后她准备搬去那边住。 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心里总是莫名的紧张害怕,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来处理车祸事故的时候,但又多少有些不一样,当时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目的很明确,而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要怎么做,会经历什么,面对什么。 睡不着,脑子又乱,越躺头越痛,她索性便起身下床,拿着手机下楼去了靳北笙的书房。 在打开了书房里所有的灯后,她走到佛龛前,抽了三炷香,点燃拜了拜,在心里默默求了个心安。 拜完,她从书架上随便拿了本书,是英文版的《秘密花园》,她躺在窗边的沙发上,慢慢翻着,但有意思的不是内容,而是靳北笙的批注。 他看这本书时,应该还是个小孩,而且明显是一心二用,因为在每一页的右下角上,都有一个用钢笔画的拿着宝剑的火柴人,每一页的动作都不一样。 林清浅试着合上书,然后迅速的翻页,她惊喜的发现,火柴人的动作是连贯的,还是一个骑士杀死恶龙拯救了困在城堡里的公主的故事。 看完了这本,她怀揣着好奇又打开了几本小朋友能读懂的书,无一例外,右下角的书页上都有小火柴人。 她在想,小时候的习惯,长大了还会不会有? 于是她走到了书桌后的书架前,抽了一本经济学类的着作,没成想打开第一页,就画着一个丁老头…… 林清浅没忍住笑了,她完全不能想象,靳北笙到底是用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板着张生人勿近的脸,用最认真的态度,提笔画了个丁老头。 她又翻了几本书,基本每一本的扉页上都有同款丁老头,而且最有意思的是,这些丁老头脸的大小,眼睛的大小,基本都保持一致,就连额头上的皱纹长短都差不多。 她把这些书放回原位,又将目光投向了书桌上摆着的几本书,仔细翻了翻发现,标志性的丁老头被画到了最后一页,想来现在的靳北笙可能也觉得被人看到了他的小习惯,会有些人设崩塌的羞耻。 林清浅对着书上的丁老头拍了张照,发给了靳北笙,问他为什么对丁老头这么执着。 发完,她看着书上的丁老头傻笑了一会儿,打了个哈欠,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她在看着管家和司机帮她搬行李时,收到了靳北笙的回复:糟糕,被你发现了,那可是我的书本守护神,有了它,我从没丢过书。 林清浅回给他了三个抱拳的小表情,关了手机。 …… 她的生活助理宋雅是在下午搬来公寓的,一起来的还有林清浅许久未见的几个行李箱。 宋雅帮她把箱子拖回了卧室,林清浅激动地搓了搓手,她打开箱子,盘腿坐在地上,开始一件件的把她从国内带来的零食,辣酱全都掏出来。 有了这些,她觉得自己活到年底完全不是问题。 收拾完,宋雅也做好了晚饭,简简单单的两碗面,味道却出奇的不错,林清浅还很大方的把自己带来的辣酱分给她了一瓶。 两人一边聊天熟悉彼此,一边做着家务整理,晚上又在宋雅的提议下看了一部电影。 林清浅觉得她和宋雅很合得来,都不是多事的人,所以该说不说,靳北笙对她还是很了解的,选的这位生活助理非常不错。 …… 转眼到了靳北笙生日这天,林清浅卡着国内的零点,给他发了生日祝福。 过了大概半小时,靳北笙回了句谢谢,回完没两分钟,他的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林清浅正巧不忙,她戴上耳机走到了走廊尽头的阳台。 “北笙哥!生日快乐!别忘了要吃一碗长寿面!” 靳北笙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明天中午吃,你呢?吃饭了吗?” “等会儿忙完回家吃,我在这边一切都好,学校什么的也挺适应的,我估摸着应该不至于毕不了业。” 靳北笙笑笑:“那就好,不然可太丢人了。” “你呢?怎么看起来这么疲惫啊?” “嗯,今天忙了一天,事情太多了,还有两份文件没看完,明后天要去趟京城。公司一切都好,各项运行平稳,你不用太担心。” “那你呢?我想问你。” 靳北笙愣了一下,轻咳了一声:“如你所见,一切都好,除了……很想你。” “我就知道。” 靳北笙把手机靠着水杯放在了桌上,翻起了文件:“和我说说你最近发生的事吧。” “我不说,宋雅和管家不是也会告诉你吗?” 靳北笙勾了下唇角:“确实是这样,但你也得体谅我,老婆出门在外,诱惑太多,我又不能陪着,总是不放心。” “都是借口,我现在和你调转了位置才发现,我们虽然隔着重洋和八小时的时差,但只要想联系,八小时根本不是限制距离。你以前一出国就失联,完全就是因为没那么在乎我。” 靳北笙闻言,苦笑着看向了屏幕:“宝贝,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往事不再提吗?这怎么又开始翻旧账了。” “突然想起来了,不说,我心里不痛快,你现在有画丁老头吗?” 靳北笙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我在这上面画个丁老头,怕是不太妥当吧?” “想看,你画一个!” 靳北笙拗不过她,从旁边撕了张便签纸,提笔在纸上画了个圆,又看了她一眼,把丁老头改成了一个扎着小辫儿的笑脸,他拿起便签纸对着镜头:“像不像你?” “丑死了,我可比这个好看多了。” 靳北笙笑着,把便签贴在了电脑屏幕上:“不丑,多可爱。” 林清浅靠着扶栏,打了个哈欠:“你继续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没关系,你说我听着,有你陪着,家里还不至于太安静。” “我不知道说什么。” “那就让我看着你。” 林清浅拿着手机回了图书馆,她把手机摆在桌上,继续开始学习,隔着屏幕,靳北笙也继续专注的看起了文件。 第216章 想你了,我能怎么办? 视频开了将近两个小时,等林清浅想起来,准备关了催他去睡觉时,才发现靳北笙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手机屏幕上他的脸,然后赶忙收拾好东西,往图书馆外走,一直到下了楼,她才看着屏幕,叫醒了靳北笙。 靳北笙有些迷糊的揉了揉眼睛,说要看着她回家,再挂断视频。 林清浅为了能让他早点去睡觉,几乎是一路小跑着回了家。 靳北笙让她慢点别着急,林清浅却连冲他笑笑都顾不上,甚至还加快了脚步。 一直到看着她进了家门,靳北笙才放心的挂了视频去睡觉。 两人时常像这样,一个过下午学习,一个过晚上工作,安安静静的陪伴着对方。 有时候,靳北笙看烦了文件就会在便利贴上画一个扎小辫的笑脸,再画一个箭头,写上林清浅的名字,然后举到镜头前,轻咳一声,逗逗她。 林清浅则会画一个很丑的狗头回击,然后在小纸条上写类似靳北笙是个大笨蛋之类挑衅的话,靳北笙也愿意陪她一起幼稚。 林清浅很喜欢现在的生活状态,以及这种远距离恋爱的感觉,她觉得这大概印证了一句老话,远香近臭。 转眼十月过去,林清浅对在这边的学习生活也已经基本适应了。 十一月,英国迎来了圣诞季,伦敦的摄政街上亮起了漂亮的天使灯,林清浅抽了一天的空闲,在宋雅的陪伴下,进行了一场citywalk。 晚上下了点儿小雨,霓虹和灯光被雨夜笼罩,路上的人不少,红色的双层巴士从天使的羽翼下驶过,宋雅拿着相机找准角度给她拍了很多照片,两人正逛得开心,突然,林清浅听到身后有人叫她,一回头便看见了许久未见的周庭樾,正站在人群中,笑着朝她挥手。 因为靳北笙总在她耳边念叨,说不喜欢周庭樾,会吃他的醋的缘故,在异国他乡,林清浅见到周庭樾的第一反应,居然是无所适从,然后想跑,第一想法是怕宋雅把这件事告诉靳北笙,然后靳北笙再生气找她闹。 宋雅问:“清浅,你认识他吗?是你朋友。” 林清浅尴尬的笑着点了点头。 周庭樾朝她们小跑了过来,怀里还抱着刚买的长条面包:“好巧啊清浅!你是来上学的?” “嗯,我在这边读书,学长你呢?” “我也是,不过这么久都没遇见,说明我们可能不在一个学校。” 林清浅点了下头,岔开了话题:“学长你住在附近?” “不在,还挺远的,今天就是来凑个热闹。” “巧了我也是。”林清浅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回家了,学长你也早些回家吧。” “好。”周庭樾拽了拽头上戴着的卫衣帽子,转头指了指刚跑来的方向:“我朋友还在那儿等我呢,我就……先走了。” “好。” 林清浅站在原地,看着周庭樾有些局促和尴尬的转身跑回了他来时的方向。 宋雅撑着伞看着周庭樾的背影,啧啧了两声,直白道:“他喜欢你,是我老板的情敌。” “嗯?”林清浅蹙眉,挽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前走:“你别乱说,乱说是要闯祸的。” “还真是啊?” “不是。” “那我回去得告诉老板。” “不许说!” 结果回到家,在和靳北笙视频通话时,林清浅却因为心虚,一五一十交代了今天偶遇了周庭樾的事。 靳北笙说了句知道了,然后就再没别的反应了。 可就当林清浅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时,在第三天晚上,靳北笙按响了她家的门铃。 林清浅在卧室里听见去开门的宋雅惊讶的喊了句靳总,她当时就惊了,忙是推门出去,只见靳北笙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郑宇,郑宇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随即便让宋雅收拾东西和他离开。 林清浅紧张的后退了几步,靳北笙面无表情的走进了她的卧室,反手关上门,上了锁。 林清浅慌了,她局促笑笑:“你怎么突然来了?来了也不说一声,现在机票都这么好买吗?说飞就能飞,你怕不是收了点儿航空公司的股份吧?” “可以考虑。”靳北笙脱了大衣,坐在床边朝她招了招手:“过来,抱抱。” 林清浅说不紧张都是假的,她走过去,站在他身前,环住了他的脖子:“最近不忙?” 靳北笙摘下眼镜抱住她,把脸埋进了她怀里,带着些委屈的闷声道:“我怕我再不来,老婆就要跑了。” 林清浅捏了捏他的后脖颈:“你又胡说八道什么啊?我有这么容易跟人跑吗?见一面就旧情复燃了?划根火柴都没这么快。” “旧情复燃?”靳北笙抬头,半眯起眼眸看她:“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事?” 林清浅忙是把他的头按了回去:“是我用词不当。你这次能待多久?” “后天的机票。” “就待一天啊……你说你来这一趟干什么?真是有钱没地儿花。” “我想你了,我能怎么办?” 林清浅叹了口气,摸了摸他的头:“爷爷奶奶还好吗?” “嗯。” “你爸妈呢?” “好。” “你是不是很久没回家了?” “嗯。” “那你还说好。” “你为什么不问我?” “你好吗?” “不好。” 林清浅沉默了。 靳北笙又紧了紧抱着她的手臂:“我一点也不好。” “那怎么办?” “不知道。” 安静了一会儿,靳北笙放开她,林清浅捧着他的脸,揉了揉:“瘦了,一看就没好好吃饭。” “这是我的词。” 她骄傲的扬了扬下巴:“我可没瘦,我每天吃好睡好,可开心了。” 靳北笙勾起了唇角:“看出来了,气色不错。” 林清浅低头,亲了下他的眉心:“就是有点想你。” “嗯,我知道。” “自恋。” 她朝前凑了凑,跨坐在了他腿上,和他蹭了蹭鼻尖:“我昨晚做梦还梦到你了。” “梦到我什么了?”靳北笙托住她的后腰,指尖绕起了一缕她的长发,饶有兴致的等待着她的后文,结果却听林清浅道:“我梦见……我让你签了一份新的离婚协议。” 第217章 完全臣服 靳北笙脸上的笑僵住了:“这可真是一个糟糕透顶的梦。” “还行吧。”林清浅靠在他肩上:“好久没抱到你了,你上次走的时候还是九月,现在已经十一月了,再晚点,今年都要结束了。” “今年结束了,离你回到我身边就又近了一些。” 靳北笙抱着她站起身来:“明天忙吗?” “没什么事。你要干什么?”林清浅环着他的脖子,笑着问他。 靳北笙抱着她推门出去,走进了卫生间:“你说呢?这都多久了?再不沾点儿荤腥,改天我就真能去清泉寺出家了。” “你去呗,反正皈无大师也喜欢和你聊天。” 靳北笙让她坐在了洗手台上,林清浅晃着脚看他解领带:“先说好,我这儿可什么都没有。” 靳北笙笑笑,把领带丢进了身后的脏衣篓:“在大衣口袋里,今天这主权,我是一定要宣的。” “这么久不见,就不能先聊聊。” “已经聊了很久了。”他解开衬衫袖口,凑上前,欺身而上,林清浅下意识向后躲,背靠着镜子,伸手推了他一把:“脏兮兮的。” 靳北笙一手撑着台面,一手扣住了她的腰,带着些急切的吻上了她的唇。 林清浅把胳膊架在他肩上,指尖没入了他的发间…… 很快呼吸渐乱,靳北笙的吻也落在了她颈间,手探进她的衣摆,握住了她的心跳,林清浅推了推他:“去洗澡。” 靳北笙停下了动作:“看起来最适合出家的是你。” 林清浅噗嗤笑了:“说停就停,靳总也不差。” 靳北笙扶着台面,站直了身子,他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气息不稳的无奈耸肩:“明显不如你。” 林清浅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忙是故作淡定的偏过头去:“流氓。” 靳北笙笑笑,解着衬衫扣子:“一起?” 林清浅拽了拽自己的衣摆,跳下了洗手台:“想得美。”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洗手间。 过了半个多小时,靳北笙穿着浴袍走了进来,林清浅裹着被子坐在床上看他,靳北笙被她盯得有些不自然,他在床边坐下,伸手拿起了搭在床边单人沙发上的大衣,掏着口袋:“我还以为你睡着了。” 林清浅朝他靠靠,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在等你。” 靳北笙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只小盒子,又把大衣扔了回去:“给你个机会,现在可以反悔。” 林清浅拽开了他的衣带:“你说的是假话。”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握住了她的手:“是你同意的。” 他转身,扣着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慌乱间,林清浅一口咬在了他肩上,靳北笙嘶了一声,停下了动作:“怎么了?” 林清浅又用了几分力,在心里默数了十几秒才松了口,她看着两弯不算浅的牙印,满意的笑了:“盖个章。” 靳北笙无奈的笑着,捧着她的脸,吻住了她。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两人调转了方向,林清浅趴在他怀里,顺着他的下巴,一路咬上了他的喉结,乐此不疲的致力于“盖章”。 靳北笙也不急,就由着她慢慢玩,他用指尖绕起一缕她的长发,让发梢扫过她的耳廓,林清浅痒的打了个哆嗦,往旁边躲了躲,犬齿也顺势划过了他喉间的皮肤。 靳北笙声音发哑,带着无限纵容:“宝贝,你再咬重一点,我们就可以来生再见了。” 林清浅坐起身来,指尖轻点过他颈间的红痕:“这种时候被我咬死了,回头上了社会新闻,可太丢人了。” 她轻轻掐住靳北笙的脖子,靳北笙微扬起下巴,唇角仍挂着笑:“和你一起被世人所知,也是我的福分。” 林清浅稍稍收紧了手:“你知道自己现在很危险吗?” 靳北笙挑了下眉:“我赌你舍不得。” 林清浅笑了,她松了手,重新伏在了他怀里,侧耳听着他的心跳:“这种感觉真不错。” “什么?” “完全臣服。” “如果你喜欢,我不介意以后多陪你玩些花样。” “没兴趣。” 靳北笙轻抚着她的背脊,把她向自己压了压:“累了?” “嗯,但一想到你后天就要走,又想多和你像这样待一会儿。” “这样待着我并不好过。” “我能感觉到,但我喜欢这种感觉,是一种充实的温暖。” “真是糟糕的形容。” “你年底什么时候来接我?” “跨年之前。” “真的?” “真的。”靳北笙向她伸出了小拇指:“拉勾。” “幼稚。”林清浅勾住了他的手指:“我再信你一次,继续吧,早结束,早睡觉。” …… 得到了继续的允许,靳北笙便像放虎归山般开始肆无忌惮,再结束时,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林清浅泡在浴缸里,看着他精神抖擞的站在洗手台前刮胡子,她就好奇这人都不会困吗? 她打了个哈欠,闭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间,她被靳北笙抱回了床上。 再醒来,是被他亲醒的,睁开眼没两分钟,这人便扑了过来,又是新一轮的荒唐。 一整天,她都是昏昏沉沉的,在荒唐中醒来,又在荒唐中睡去,睡得最长的一觉,是靳北笙出去买东西,将近一个小时。 可等他回来,新一轮的游戏又开始了…… 好几次,林清浅都觉得自己徘徊在猝死的边缘。 经此许多事,她得出了结论,让靳北笙素太久了,对她不好。 晚上,郑宇给他们送来了晚餐,是林清浅想吃的汉堡。 她坐在离他最远的沙发角落,像饿了好几天似的大口咬着汉堡,靳北笙看着她笑,满是宠溺。 吃完,靳北笙说收拾收拾可以睡了,林清浅忙是摇了摇头:“不能再睡了。” 靳北笙伸手捏了下她的耳垂,意味深长的问:“你想到什么了?” 林清浅往旁边躲了躲:“啥也没想。” 靳北笙收回手,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课业不忙的时候可以出去走走。” “啥?你这话题换的也太快了吧。” “想到什么说什么。”他放下杯子,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这些痕迹怕是撑不到下个月,可是也没办法,我不能把你带走。” “其实这样不好,不健康。” “那你还咬我?” “你脖子长得好看,很适合被咬。” “这都是什么胡言乱语,不过我可以把肩上你留下的牙印永远纹在皮肤上。” “不要!”林清浅红着脸觉得荒唐。 靳北笙摸了摸肩上的齿痕:“我想永远归属于你。” 第218章 开心总是最重要的 洗漱完,林清浅刚在床上躺下,靳北笙便又凑了过来,他把脸埋在她颈窝里,亲吻着她的颈侧,林清浅觉得很痒,但也没躲,只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揉了揉他的发顶。 “我还没问你呢,你爸有没有再为林氏撤资安南路的项目为难你?我听安然和田浩说,很多人得知了那块地有风险,都不愿意冒险再给靳氏面子,现在那个项目是不是砸在靳氏手里了?” “嗯,差不多吧,但也不好说。” “那深城的收购案呢?” “我不管了,他愿意收就收吧,我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听天由命。” “那在靳氏,你现在是什么处境?” 靳北笙叹了口气,抬头看了她一眼,答非所问:“我最近在忙林氏的事,还有一些海外我自己的业务。” 林清浅了然,没再追问。 靳北笙重新靠回她肩上,手指摩挲着她的睡衣扣子:“我在赌一件大事,赌赢了皆大欢喜,赌输了……最差的结果也就是现在这样。” “什么意思?” “需要契机。” 他解开了一颗扣子,抬眸偷瞄了林清浅一眼,见她正皱着眉头在想自己说的话,便又往下解开了三颗,等林清浅意识到问题的时候,他已经起身把脸埋进了她怀里,吻上了她的心跳。 林清浅叹了口气:“你是不是没完了?” 靳北笙装作没听见,继续放纵着自己,肆无忌惮。 结果就是,林清浅在睡前又被迫去洗了次澡。 第二天早上,她迷迷糊糊地感觉身后有些不对,睁开眼睛一回头,只见靳北笙正埋头在她发间,搂着她的腰,轻喘着…… 林清浅往前挪了挪,有些起床气:“你出去!” 见她醒了,靳北笙也不装了,径直欺身而上…… 林清浅觉得他一定是疯了,感觉就像是过完了这两天,以后都不过了似的,她瘫躺在床上,疲惫的看着他,声音哑得不像样:“你差不多行了。” 靳北笙俯身吻上了她的唇,带着她赴了这场早间的欢愉。 …… 洗漱时,林清浅一边刷牙,一边看着镜子里挂着两个黑眼圈的自己和神采奕奕的靳北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早就洗漱完的靳北笙像个贴贴怪一样,不仅非要站在她身后搂着她,还不嫌累似的弯腰把下巴垫在她肩上,时不时还要侧脸亲她一下。 这也就算了,一上午,林清浅就感觉自己像是拖了个巨型挂件,她走哪儿,他跟哪儿,一不小心转身踩到他了,她忙着道歉,他忙着笑,然后得逞的弯腰抱起她,走回沙发前,抱着她坐下,说不了两句话,就又是各种亲吻,亲亲脸颊,亲亲指尖,甚至是发梢。 中午,郑宇打来电话提醒靳北笙出发去机场的时间,靳北笙嗯了两声,挂断了电话,林清浅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一个小时,靳总你该收拾东西了。” “我就一身衣服,没什么好收的。”他垂眸,拉着她的手,摆弄着她的手指:“好好照顾自己,等我来接你。” “嗯。” “离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远点儿,一些不该去的场合不要去,有些没用的局能推就推,记住,你不需要积累那些没用的人脉,你对在这里的大部分人而言,才是那个需要被攻略的人脉,记住了?” “嗯。” “不许喝酒,要时刻保持清醒,万事学业为重,不要因为学时短就不认真对待,在这一年里,你要想办法提升自己,明白吗?” “嗯。” “有什么事,有什么需要的,就和我说,联系不上我就联系郑宇,当然,如果嫌麻烦就给庄园的管家打电话,他能帮你处理绝大部分的事。” “嗯。” “但我并不希望接到你的求助电话,我希望你能平平安安,开心的度过在这里的每一天。” “我知道了,靳总能别唠叨了吗?这些话你早就和我说过八百遍了。” 靳北笙曲起手指,轻划了下她的鼻梁:“我怕你记不住,外边什么人都有,诱惑也多,一步踏错,会步步错的。” 林清浅撇了撇嘴:“你天天让宋雅跟着我,我能踏错什么啊?” “她总有跟不上你的时候,比如在学校,在一些活动里,我的耳目和对你的保护总有去不了的时候。” “放心吧!”林清浅捧住他的脸,探身在他唇角上亲了一下:“我可聪明着呢,而且说实话,课业还是蛮紧张的,我每天学校,家,两点一线,你说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诱惑,我都不知道在哪儿。” “最好是这样,千言万语就是一句话,保护好自己。” “知道啦!” 靳北笙走时,没让林清浅送他。 林清浅站在能看到楼下的窗前,一直目送着他坐上车,她挥了挥手,小声说了句再见。 …… 十二月,比靳北笙先到的是假期。 放假的第一天,林清浅算好时间给他打去了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能来接她? 靳北笙接电话时,正好赶着要去开会,所以说了没两句就挂了电话。 林清浅坐在床边,看着逐渐熄灭的手机屏幕叹了口气。 她正失望着,宋雅敲响了她卧室敞开的门:“我刚看见客厅的茶几上有一本相册,或许是你忘了收。” 宋雅晃了晃手里的牛皮纸相册,林清浅才想起来,昨晚她坐在客厅里翻看完这本之前孟迟送给她的相册,就随手放在了茶几上,她忙是起身接过,道了句谢,又和宋雅商量了几句晚饭吃什么。 宋雅转身走后,林清浅再一次翻开了这本相册,随便打开的这页里,正好是一张靳北笙的单人照。 他身后是号称世界尽头的白崖。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林清浅打开手机看起了去白崖的旅游攻略。 晚饭时,她和宋雅说了想去看白崖的提议,宋雅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反对,甚至临睡前还给她发来了一份详细的时间安排。 如果不是看到了这份安排,林清浅都快忘了,宋雅是靳北笙花钱给她雇的生活助理,无时无刻像朋友一样的陪伴,是她的职责所在。 所以当林清浅每次说想去做件什么事时,宋雅从没拒绝过,再荒唐也会陪她,因为这是她的工作。 林清浅看着写在安排表最顶端的那句:最佳旅行时间是五至九月。 她突然在想,会不会宋雅其实并不想去…… 想来想去,她还是难安的拿着手机敲响了宋雅卧室的房门。 “请进!” 她推门进去时,宋雅正站在衣柜前,整理着衣服。 “怎么了清浅?” “我就是想问问你,你是真的愿意和我一起去玩吗?” 宋雅笑着嗯了一声:“不愿意我就不答应了。” “你答应是因为你也想去?” 宋雅放下了手里的衣服,不解的叉腰看向她:“清浅,你在想什么啊?虽然我很有职业素养,但并不代表我会为了工作委屈自己,开心总是最重要的。别胡思乱想,我的雇主是靳总,你是我的朋友。” 第219章 交换习惯 …… 宋雅不是第一次去白崖了,在乘车,吃饭等各项时间安排上,她都处理的井井有条。 秉持着自己不费心出力,就尽可能话少不要多事的原则,林清浅度过了一段十分愉快的旅行时光。 除了海边的风真的很大! 但她还是驻足了很久,听着呼啸的风声,看着世界的尽头,翻腾的海浪,以及红色的灯塔。 她掏出手机拍了张照,发给靳北笙:下次一起来吧! 靳北笙回了句好。 一天往返,又休息了一天,第三天林清浅就开始按照相册里,靳北笙和孟迟他们曾经拍过照的地址开始拿着相册打卡。 走他们曾经走过的路,还在一家街角咖啡店里,找到了深埋在便签墙上的林漾和靳北笙曾写下的留言。 林漾写的是,希望十年后还能和朋友,爱人一起坐在这里度过一个悠闲的午后。 然后在末尾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靳北笙则言简意赅,甚至没有言,连署名都没有,但林清浅还是认出了他画的丁老头…… 宋雅凑上前看了看她盯了许久的那张林漾写的便签,问:“他是你的亲人吗?” 林清浅点点头,放下了盖在这张便签上的其他便签:“是我哥,已经去世了。” “那他的爱人一定很难过吧?” 林清浅端咖啡的手一顿,片刻后,她有些释然的说了句:“可能吧。” “你不认识他的爱人?” 林清浅喝了口咖啡:“你谈了恋爱会告诉你的家人吗?” “如果是能走到最后的人。” “很明显他们不是。” “你认识她。” 林清浅放下咖啡杯,拿起蛋糕叉,扒着面前蛋糕上的奶油,她垂眸笑笑:“在一年多以前,我还很讨厌她,觉得她是个为了钱,连灵魂都能出卖的人。我一听到她的名字就生气,觉得她不值得我哥曾经爱过她。 可是后来,随着时间,我开始释然了,不管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哥都曾爱过她很多年。人如果能装一辈子,靠装得到别人从一而终的喜欢,也是一种本事,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确实。” “我和她之间还有一些没有证据的恩怨,很难化解,但我又无能为力……只能祝她成功吧。” 林清浅叉了块蛋糕送进嘴里:“太甜了。” 宋雅用手撑着头,看着她,想着她说的话,半晌道:“能装一辈子的,确实是很厉害的人。” “谁说不是呢。” …… 靳北笙来接林清浅是在圣诞节的第二天,因为之前林清浅记错了时间安排,所以她没办法再同他一起回国了。 靳北笙这次倒也没急着走,陪她待了将近半个月,每天就在家里给她做饭,然后坐在她对面,一边听她喋喋不休的讲着一天里发生的趣事和倒霉事,一边看她大口吃饭。 窗外飘起了雪,客厅的茶几上却煮着火锅,天色渐暗,海绵宝宝在电视里哈哈大笑。 林清浅捧着一杯热红酒,喝了一小口,热气熏得她脸颊通红,因为太过舒服,就连眼睛都懒洋洋地眯了起来。 靳北笙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这么专注。” 林清浅回神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没什么,就是很喜欢现在这种感觉,如果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 靳北笙收回手,向后靠着沙发:“也许明年能少很多烦心事。” “什么意思?” “我爸执意要推进深城那家公司的收购,但据我目前的了解,这家公司里埋着一颗隐雷,不知道时候会爆,但瞧着他们急切的态度,我想情况应该不容乐观。” “靳叔叔知道吗?” “不清楚,但他执意如此,可能是做好了准备,也可能是在经验之谈下,奉行着自己的盲目自信。隐雷一爆,赔钱都是小事,我真正怕的是会惹上麻烦。 还有安南路那块地的事,前不久,韩志秋也来提醒过我,说让我劝我爸,不要盲目相信所谓人脉的承诺,批不下来的事,废再多心思去打通关系也没用。 况且他的人脉,随着明年的调动很可能会出事,到时候靳家就算能保全自己,元气也少不了要被大伤,为了这么一个还有待落地的项目,把自己套进去,根本划不来。” “你说了吗?” “说了,他不听。”靳北笙从她手里拿过酒杯,仰头喝了一口:“如果冷血一点,这对我而言是好事。毕竟。靳氏如果在决策层出了问题,造成了损失,股东们肯定需要讨说法,到时候我只要稍用些力,对他取而代之,应该不算难事。” “你纠结的点是什么?” 靳北笙转头含笑和她对上了眸光:“等契机,看老天助不助我。” “不助呢?” “我上次就说过,最差的情况也就是现在这样,一切皆在掌握中。” 林清浅点点头,笑着伸手重重拍上了他的肩膀:“没事儿,大不了,我高薪聘请你来林氏,你在,我还能少操点儿心,天知道我有多讨厌和公司那群老家伙打交道,我感觉就算再过十年,我都不一定能镇住他们。” “行啊,你养我。”靳北笙笑笑。 林清浅揽住他的肩膀,朝他靠了过去:“不论如何,反正……新年快乐!” …… 靳北笙离开那天给她炖了满满一锅番茄牛腩,因为宋雅回家探亲还没回来,晚上,林清浅给自己煮了一碗挂面,又从锅里连汤带肉舀了满满两大勺浇在面上当汤头。 一拌开,差点儿没把她香迷糊了。 昨天她还听一起上课的同学说最近在苦修厨艺,锅铲都快抡出火星了,万般不容易都是为了糊弄住自己这张嘴。 当时她还觉得夸张,但现在却开始发愁等这锅牛腩吃完,她该怎么办。 早知道就让靳北笙多做几道菜再走了。 一月到三月这学期是课程最密集的时候,林清浅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泡在图书馆,回了家也是忙着阅读和作业,临睡前,还要查看当天的邮件和国内助理发来的一天总结。 她渐渐发现自己潜移默化的有了很多靳北笙的习惯,比如睡前必须先查看邮箱,比如手机长期静音,查看消息的时候,会先看留言再看新发来的消息,然后每周会集中清理一次信息和邮箱。 会在书本扉页上画一个丁老头,爱用钢笔胜过碳素笔,因为她发现用钢笔书写会更加流畅,当然没墨的情况除外。 在正事沟通上,喜欢列一二三四…… 对自己的信任永远大于对别人的…… 最夸张的是,有一天中午她看完资料,准备推一推眼镜,手一举上去,惊奇的发现自己居然连推眼镜的动作都和他一样了…… 林清浅对此感觉有些惶恐,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他这些习惯的,同时她又有些好奇,靳北笙会不会也学会了她的一些习惯? 这样想着,惶恐之余,事情又突然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第220章 我们只是看不见他 在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周五,林清浅正坐在图书馆里和宋雅发消息商量晚饭吃什么,突然收到了郑宇发来的微信。 林清浅点开一看是郑宇问她唇膏是从哪儿买的。 林清浅觉得奇怪,想问问是什么唇膏,消息还没发出去,紧接着就收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躺着的是她那支不知道被靳北笙捡走多久的印着草莓熊图案的唇膏。 林清浅一时不知该怎么回复,郑宇又发来消息补充了一句:先生让我帮忙买几支同款,但我找了很久也没找到。 林清浅:我当时是随手买的,要不你用这张照片去某宝上搜一搜? 郑宇:我搜了,没有同款只有类似,价格也在十几到三十几块不等,我不敢买。 林清浅推了推眼镜,还没等她回复,郑宇又发来了一条消息:我去想办法联系一下这个厂家,也许能买到一样的同款,需要给您带几支吗? 林清浅:不用了,或许你也可以直接告诉靳总,就说是我说的,家里梳妆台的抽屉里还有很多唇膏,他可以随便去挑,没必要非得为难你。 郑宇发来三杯咖啡:谢谢林小姐。 结束了和郑宇的聊天,林清浅又倒回去点开那张照片,仔细看了看,很明显,唇膏塑料壳上的印花已经被磨掉了不少,她很难想象靳北笙是如何坐在办公桌前,面无表情的涂着这只对他而言实在是幼稚的过分的唇膏。 三天后,林清浅等到了郑宇发来的关于这件事的后续。 在和她结束聊天的第二天,郑宇就联系上了唇膏的生产厂家,在沟通过后,他们直接给靳北笙寄了一箱…… 郑宇说:先生现在正在为这一箱唇膏发愁。 紧接着附了一张照片,林清浅看了也是吓了一跳,她原以为十几只唇膏装在一起也算是一箱,可万万没想到,厂家给寄的一箱,是批发数量的一箱,目测至少得有几十上百支不止。 林清浅回了他一个竖大拇指的小表情。 郑宇:先生说让我给您寄过去半箱,您可以分给您的同学们。 林清浅:我不要,我没有同学。 虽然她明确表示了不需要,但没过多久,还是收到了郑宇寄来的一箱唇膏。 林清浅站在餐桌前,看着面前装满了唇膏的箱子,宋雅抱着胳膊也陷入了沉思,良久,她问:“清浅,这是你的课余活动吗?” “什么?” “摆摊。” 林清浅哭笑不得,她抓了十几盒塞给宋雅:“这件事你得去问你老板,这些送你,涂完了再问我要。” 周末,林清浅开车回了趟庄园,又把剩下的唇膏交给了管家,并嘱咐他分发给家里的每一个佣人。 在三月的复活节假期到来前,林清浅周围的所有人都用上了草莓味的唇膏,包括她自己。 …… 二月底,林清浅终于坐上了回国的飞机,虽然回来只能待两周,但她还是很开心。 下午三点四十五,飞机在江城国际机场落地了。 靳北笙提前两小时站在了接机口,一起来的还有穿着一身黑衣,抱着一捧鲜花的姜绾。 林清浅一出来就看见了他们,她忙是推着行李,激动地小跑了过去,靳北笙也朝她快走了几步,张开手臂紧紧抱住了她。 林清浅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她放开靳北笙,从姜绾手里接过了花,又和她拥抱了一下:“孟迟哥还好吗?” 姜绾凝固了笑容,林清浅看看靳北笙,靳北笙也是面色凝重。 半晌,姜绾垂眸,舒缓了表情:“他走了。” 林清浅愣住了,靳北笙一手拖着她的行李箱,一手揽住了她的肩膀,带着她们往机场外走:“回去再说。” 在去孟家老宅的路上,三人俱是无言。 林清浅抱着花,望着窗外,鼻尖泛酸,不知道为什么,虽然她和孟迟只有一面之缘,但对他的离世,她心中的酸楚却像是对亲人离去般的难受。 她回想起上次见面,孟迟拄着拐杖走得很慢,回想起他坐在钢琴前和姜绾一起弹琴,嘴角挂着温柔的笑,说起话来也是温温柔柔的。 他望着窗外,说外面的草地很适合野餐,他喜欢自然,向往自由,可却在生命的最后被困在了家里,被困在了轮椅上。 前不久,林清浅还拿着那本孟迟送给她的相册,去打卡走过了很多条孟迟,林漾和靳北笙曾走过的路…… 她当时怀念的是林漾,以后还要再多一个孟迟。 林清浅转头看向面无表情的靳北笙,他垂眸捻着手中的佛珠,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林清浅觉得他心里一定很难过,本来就没什么朋友,还偏偏经历的都是死别。 临下车,林清浅解下了脖子上戴着的红色格子围巾,推开车门,冷风灌进了衣领,她瑟缩着往靳北笙身边靠了靠,靳北笙握住她的手,跟上了走在前面的姜绾。 进入孟家,黑白色的绸布绢花成了这座老宅的装点主调,在姜绾的带领下,林清浅同靳北笙一起走到了孟迟的遗像前,恭敬的拜过,上了香。 姜绾说,孟迟是上周走的,今天正好是头七。 她没说他是因为什么走的,林清浅也没敢问,她开始后悔如果自己能早一周回来,是不是还能再见到孟迟一面…… 姜绾说,孟迟走的前一晚还喝了一杯靳北笙托人送来的,十年前他们在酒庄一起亲手酿的酒,他说酒的味道很好,只可惜林漾没有口福,他说他比林漾幸运。 林清浅听到这句话时,眼泪再也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她突然想起靳北笙在睡前故事里,给她读过的《小王子》里的一句话“你明白,路很远,我不能带着这幅身躯走,他太重了”。 也许现在……孟迟已经离开了困住他的疾病,摆脱了轮椅的束缚,也不用每天再为操不完的心烦恼,他健康的回到了他一直怀念的学生时代,拿着相机一路走一路拍,自由自在的没什么能再困住他,除了……对姜绾的牵挂。 林清浅和靳北笙留在孟家吃了晚饭,饭桌上,姜绾一直在有意保持轻松,和林清浅聊着近况。 林清浅也同她讲了很多见闻。 在聊天的结尾,姜绾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了空出来的主位,她问:“以前你也是……” 话还没说完,姜绾便停下了,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对不住,我这段时间精神不好,还没习惯。” 她的声音已经染上了几分哭腔,林清浅低头扒着碗里的饭不敢看她,靳北笙道:“今天是他的头七,他现在应该就在我们身边,我们只是……看不见他。” 第221章 斯人如彩虹 …… 回到靳北笙在江城的家,林清浅抱着自己的红色格子围巾坐在沙发上,靳北笙去厨房烧了一壶热水,给她冲了杯红糖水。 林清浅捧着杯子,喝了一口。 靳北笙在她身旁坐下,从她手里拿走了围巾:“把外套脱了吧,一会儿就暖和了。” 林清浅嗯了一声,放下杯子,靳北笙帮她拽着衣袖,脱了大衣。 “我们是不是得在这边多待几天?” 靳北笙把她的大衣搭在了一旁的单人沙发扶手上:“待个两三天就差不多了,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忙。” 林清浅叹了口气:“孟迟哥这一走,姜绾姐可怎么办啊?” “孟迟从很多年前开始就在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安排,他是一个喜欢把所有事的可能发生都提前列在计划表里的人。姜绾也不止会旅游和写作,所以我们无需为她担心。” “那你呢?你难过吗?”林清浅满是担忧的看向他,靳北笙笑笑:“难过。” 林清浅靠向他,张开胳膊给了他一个拥抱:“难过就不要笑,伤心了也可以哭,这里没有人要求你坚强,至少是在我面前。” 靳北笙回抱住她,把脸埋在了她肩上,他一句话都没说,也没哭,只安安静静的沉默了良久。 凌晨两点,林清浅起床去卫生间,她习惯性伸手摸了摸身旁的位置,属于靳北笙的一侧空荡荡的。 从卫生间出来,她拉开了卧室的门,放轻脚步顺着丁点暖光走向了客厅,只见靳北笙坐在临窗的单人沙发上,一边抽烟,一边静静望着窗外,他身旁的一盏落地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林清浅朝他走过去,抬手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靳北笙吓了一跳,转头瞧见是她,松了口气,忙是掐灭了烟。 “怎么醒了?” “你怎么没睡?” 靳北笙伸手把她拉进怀里,林清浅侧坐在他腿上,伸手摘了他的眼镜,亲了亲他的唇角:“是草莓味的。” 靳北笙轻笑一声,抱紧了她:“是你不喜欢的烟味,我在想或许我们可以在江城多待几天,旁边的梧城风景也不错,等逛够了,直接去北城看舅舅舅妈……” “靳北笙,你没在想这些。” 靳北笙低头靠在了她肩上,半晌,小声道:“孟迟去世的前几天,给我打了通电话,问我最近忙不忙,我说事情还蛮多的,有很多烦心事。我说,他就在电话那头安静的听着,还给我出了几个主意,一直到挂了电话,我也没问他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我。” “……” “宝贝,你知道吗?他不常给我打电话,一年可能也就一两通,这次这么反常,我却没当回事……” 林清浅抬手摸了摸他的头:“不怪你。” “姜绾说,孟迟在去世前半年,就自己偷偷停了每天都在吃的药……”靳北笙哽咽着,落了泪:“他……他是早就不想活了……浅浅,他和我说过,他活得很累……” “浅浅,怎么办……好像……只剩我了……” 林清浅缓缓攥起了落在他发顶的手,她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安慰他,沉吟良久才酝酿出了一句:“不是还有我在吗?” 靳北笙把脸埋在了她颈侧,温热的泪水染上了她的皮肤,林清浅微微偏头,除了抱住他,她无力的不知还能做些什么。 靳北笙这个人虽然平时看起来好像淡漠到对什么事,什么人都没有情绪,但林清浅知道所谓淡漠也好,冷漠也罢,甚至是强装出的理性,都不过是他用来自我保护的伪装。 他害怕被抛弃,害怕离别,害怕一切习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打破,因为害怕,所以他宁肯孤独,也不愿有人闯入他的心灵堡垒。 他的心很小,里面装了很少的人,能走进去的,都是被他无比珍视的,孟迟的死是对他的心灵堡垒的一次重击,林清浅站在外面,尚能感受到他的心痛。 人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到死亡的? 林清浅第一次认识到死亡是在很小的时候。 那天,妈妈接到电话,在被告知了外婆去世的消息后,哭得泣不成声。 她和哥哥走过去给妈妈擦眼泪,妈妈抱着他们,说外婆走了。 她问哥哥,外婆为什么走了,什么是走了? 哥哥说,外婆走了,妈妈就没有妈妈了。 后来没过多久,妈妈又没了爸爸。 再后来,她也没了爸爸妈妈,就连哥哥和奶奶也都不在了…… 随着年龄的增长,听说死亡,面对死亡,甚至是经历死亡都将成为生命的常态,可这种常态却始终无法成为习惯,就像永别这个词,不论在什么时候看,都无比刺眼。 靳北笙终于还是抑制不住,泣不成声,林清浅轻拍着他的后背,默默陪着他哭。 第二天早上洗漱时,林清浅看着靳北笙哭红的双眼,既心疼又好笑。 靳北笙却十分局促,甚至还觉得很丢脸,就连刷牙都是别着脸刷的,生怕林清浅多看一眼。 吃饭时,更是夸张的戴上了墨镜。 林清浅踢了踢他的脚:“摘了吧,我啥没见过啊?” “阳光刺眼。” “今天是阴天。” 靳北笙不说话了,半晌,他摘了墨镜,揉了揉眼睛:“你别看我。” “不至于,挺可爱的。” “这个词和我没关系。” “还挺倔。”她伸直了腿,把脚搭在了他的膝盖上,靳北笙低头看了一眼:“你小心摔倒。”然后默默把凳子往前挪了挪,整个人也往前坐了些。 林清浅撕着手里的面包:“我好像从没听说过有类似于男人不能掉眼泪的规定,只要有感情,每个人都会哭,所以一点也不丢人,我也不会因为见过你哭了几次,就觉得你软弱。” “能不提了吗?” 林清浅踢了踢他:“那你再给我哭一次。” 靳北笙凝起了眉头:“我觉得你在无理取闹。” “对啊,那你惯不惯着我?” 靳北笙无奈的对上了她笑盈盈的眼眸:“我哭不出来。” “这就对了。” “什么?” “哭不出来的时候,就说不想哭,同理,想哭的时候,哭也是理所应当的。靳北笙,我不在乎你是否坚强,我只希望你能开心畅快。比起陷在自我压抑里的你,我更喜欢你像昨晚那样抱着我哼唧,哭到好像一碰就碎的样子,那个时候,我觉得你很真实。” 靳北笙低下了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一半眼眸,他默默吃着盘子里没什么滋味的青菜沙拉。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几乎每天早上都在吃着一样的食物,每天都在过着千篇一律的所谓自律生活,工作,学习,健身各项时间安排有条不紊的运行了至少十年。 到目前为止,林清浅是他生活里唯一的变量。 他想起了姜绾曾和他说过的那句话,她说“我家孟先生走不快,正好我也走得慢,一起慢慢晃着到老,也算是浪漫”。 所谓,斯人如彩虹,遇上方知有。 他缓缓抬头看向了还在冲他笑的林清浅。 林清浅被他盯得有些不自然,但还是隐隐瞧见了他眼角泛起的泪花,她有些兴奋的凑近指着他的眼睛:“呦!哭了!” 第222章 去火星也行吗? “没有,是你看错了。” “我还以为你会说这里风大,风沙迷了眼。” 靳北笙垂眸,放下手里的叉子,端起咖啡杯,喝了口咖啡:“我还没有蠢到说胡话的地步。” 林清浅往前挪了挪凳子,踩着他膝盖的脚也又往前挪了挪:“一会儿去哪儿?” 靳北笙放下手里的杯子,抓住了她的脚踝:“我真该庆幸这张桌子不够宽,不然说不定能有幸目睹你因为拉伸过度,哭着喊疼的惨状。” 林清浅啧了一声,收回脚时又踢了一下他的膝盖:“你确实该庆幸,要是桌子再窄点儿,我踩的一定不是你的膝盖。” 她端起牛奶,对他做了个举杯的动作,挑衅的扬了下眉。 靳北笙笑笑,揉了下眉心:“一会儿可以试试。” “你就是嘴硬,我还不了解你啊,你现在根本没心情想这些。”林清浅把杯子里的牛奶一饮而尽,重重放在了桌上:“你最好快点儿告诉我今天的安排,要是不说,我就去睡觉了,困死了。” 靳北笙站起身来,一边收餐盘一边道:“你去睡吧,我一会儿出门去趟孟家,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我也跟着一起去吧。” 靳北笙转身走进了厨房:“不用,孟家正乱着呢,去的人多了,姜绾还得费心招待,更麻烦。” “那你帮我向姜绾姐转达一下问候。” “嗯。” …… 林清浅一觉睡到了下午,天色渐暗,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五点多了。 她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眉心,给靳北笙发了条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卧室的门就被推开了,林清浅愣了一下:“你在家啊,我还以为你没回来呢。” 靳北笙在床边坐下,扑进了她怀里,林清浅揉了揉他的头:“回来多久了?衣服也不知道换,正装穿着舒服啊?” 靳北笙闷声道:“姜绾准备遵循孟迟的遗嘱,不办葬礼,一切从简,择日将他的骨灰撒进大海,那天,除了姜绾,孟迟不希望再有旁人去送他,姜绾说,孟迟想要在亲朋心里,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体面。” “那……岂不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都成灰了,见不见的吧……” “你还是想见,对吗?” 靳北笙抬头看她,红着眼眶,眨了下眼睛,又重新把脸埋进了她怀里。 林清浅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又在自责?先说好,孟迟哥的死,是因为疾病,和你没关系。” “我这些天一直在想,如果那天他打电话来时,我能多问一句,他有什么事,有什么想和我说的话,或许,我们还能……好好告个别。浅浅你说,现在这样算什么啊?有始无终,没有再见,没有告别,他就连骨灰都不肯让我再看一眼……浅浅,你哥走了,孟迟也不在了,过往的那些年,只有我记得了……” 林清浅沉默着低头看着他,良久,她轻拍了拍靳北笙的肩膀,道:“根据我的经验,只要活着就不可能会一直孤独,当时我家只剩我的时候,我也有这种孤独的感觉,但后来,我不是去了你家,你不也来到我身边了吗?” “有些人留在了昨天,有些人还得往明天走,这是一个很深奥的关于生命和时间的论题,总而言之,像孟迟哥那么热爱自由且洒脱的人,肯定不希望看到你像现在这样,因为他而懊悔,遗忘是对亡人的释放,了无挂念,他才能早些解脱。” “会吗?” “当然!” 林清浅揪了揪他的耳朵:“孟迟哥活着的时候,被疾病和工作困在江城,他对姜绾姐一定也是有愧疚的,所以他说只想让姜绾姐去送他最后一程,我猜啊,他是想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刻,没有打扰的和爱的人在一起。姜绾姐送了他最后一程,说不定,若干年后,他们还能再过一个百年。” 林清浅说着说着,也是悲从心起,哽咽了起来,她侧头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呼出:“我不适合安慰人,你差不多也自愈一下吧,再说我都要哭了……” 说着说着,她又觉得好笑,笑了一下又觉得有些不合适,刚睡醒的情绪像一团乱麻,最后硬生生把她胡乱缠在了乱线堆里。 …… 在江城待得第三天晚上,姜绾约他们出去吃饭。 餐厅里氛围很好,钢琴弹奏的也是欢快的乐曲。 姜绾虽然仍穿着黑裙,但颈间却戴上了祖母绿的翡翠珠串作为点缀,稍稍松懈了些许沉闷。 靳北笙和林清浅也有意避开了和孟迟相关的话题,姜绾也没提。 她说笑调侃着过去的一些事和最近遇见的一些人,在散场时,还故作轻松的说,等把孟迟的后事全都处理好了,她准备重拾旅行,下一站去非洲,看角马迁徙,看狮子和斑马,积累素材,重开专栏,写下一路见闻,再出一本书。 林清浅和靳北笙都觉得很好,两人正想着要说些鼓励的话,却听姜绾道:“这也是孟迟希望我过的生活,他也会开心的。” 和姜绾告别后,靳北笙没开车,林清浅牵着他的手,两人并肩走在夜晚的江城街道上,安安静静的谁也没说话,耳边除了黑夜的风声,便是车声。 林清浅一直不怎么喜欢江城,因为这里太过繁华,夜晚霓虹太多,马路上的车灯好像总也没有熄灭的时候,每个人都忙忙碌碌的。 还是南城好,到了该安静的时候就安静,该热闹的时候就热闹,周边也是山清水秀的,空气也好。 她抬头看靳北笙,又觉得南城再好,也装不下他,时间过了这么久,她也还是觉得,眼前这人啊,不适合安逸,也安逸不了。 走了一段儿,林清浅问他:“要不,咱们以后搬来江城生活吧?” “为什么突然有了这样的念头?” “在南城待烦了,那里有太多我不喜欢的人事物,而且我觉得江城比南城更适合林氏未来的扩张和发展。最重要的是,从伦敦到这儿最多只需要十三个小时。” “和这个有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我觉得比起南城,你也更喜欢这儿,对吗?” 靳北笙顿住了脚步,他拉着林清浅往路边走了几步,林清浅把半张脸埋进了围巾里:“你要是不想,就当我没说。” “给我两年时间,你想去哪儿都可以。” “去火星也行吗?” “这可能有些麻烦,但也说不定。” 林清浅叹了口气,她朝靳北笙走了两步,抱住了他:“走不动了,抱抱。” 靳北笙弯腰把她抱了起来,林清浅搂着他的脖子,把下巴垫在了他肩上:“江城真是一座包容度很高的城市,你看都没人看我们。” “你在期待什么?” “在期待看你脸红。” “不会脸红,老婆走不动了,要抱抱,理所应当。” “靳北笙。” “嗯?” “再对我好点儿吧,我害怕了。” “怕什么?” “怕有一天,我也要去非洲。” “不会的,我上个月才做完体检,一切正常。” 第223章 你是不是高估我了 第二天下午,两人乘飞机去了北城,三月的天气,北城街道上的雪居然还没化完。 舅舅家院子里也还残存着半个正在融化的雪人,屋檐上的冰棱在往下滴水,林清浅进门时没注意,一滴冰水落进了她的衣领,吓得她忙是抬头,结果又一滴水正正好落在了她额头上。 舅妈忙是把她拉进了屋里,一边给她擦着脸上的水,一边道:“我前天就和你舅舅说,现在天气暖了,不会再下雪了,屋檐上的这些冰柱子该清得清清,弄干净了,也好找人来把窗户擦了。说了两天,人家愣是一点儿没动。” 林清浅换了鞋,又从舅妈手里把刚从柜子里拿出来的男士拖鞋递给了靳北笙。 舅妈继续道:“我要是什么都能干得了,还要他干什么?” “舅舅呢?” 林清浅跟着舅妈走进了客厅,在沙发上坐下。 舅妈给她和靳北笙倒了两杯热茶:“去电视台了,一月份的时候,见义勇为了一次,结果扭了脚,恢复了一个多月,这不刚能跑能跳,就去接受采访了。” “舅舅怎么总能遇见需要见义勇为的事?”林清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舅妈叹了口气:“还能因为啥啊?不就是下班不爱回家,大黑天的愿意到处乱窜吗?你说这大晚上的,除了回不了家,不想回家的,还有啥玩意儿最乐意出门?除了野猫就是耗子,他不撞上乱七八糟的,谁撞上?” 林清浅笑笑:“那不也是舅妈纵着他吗?” “不纵着他还能怎么办?半辈子都过去了,凑合活吧。”舅妈哎了一声:“对了,还没问你呢,留学生活怎么样啊?过年也没回来,可让我和你舅舅好一通挂念。不过也还好,北笙来了一趟,算是报了个平安。” “还好,除了吃不惯,其他都没什么问题,生活上的大部分事,北笙哥都帮我安排好了,在语言上,除了上课时教授说的一些专业名词类的听不太懂外,日常沟通都还挺流畅的。” “那就好,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凡事还是安全最重要,我和你舅舅也没办法去看你,唉,你妈妈要是能看见你现在这么独立,该多欣慰啊。” 靳北笙握住了林清浅的手:“我也很欣慰。” 林清浅回握住他的手捏了捏:“又偷偷把自己往长辈堆里归拢,别想占我便宜。” 临近晚饭时间,舅舅打电话回来说了句老地方见。 林清浅心里一惊,以为舅舅这是又要把靳北笙往武术馆约,舅妈道:“别怕,就他那老胳膊老腿,伤筋动骨一百天可不敢再折腾了。快去穿外套吧,最近回暖晚上冷,罗鼻子那儿又是露天的摊儿,可得多穿点儿。” 晚上七点半,林清浅裹着羊绒大衣,坐在罗记烧烤的摊儿上,一边啃烤玉米一边眯着眼睛看着挂在小店墙上的电视。 新闻联播刚结束,播了几个广告,紧接着天气预报就开始了,前奏一响,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静静等着听关于北城的天气播报。 结果,好不容易等到了,关键时候,林清浅打了个喷嚏,分散了舅舅舅妈的注意力,一晃神,关于北城的天气预报就晃过去了。 舅舅失望的啧了一声,靳北笙递给林清浅了几张抽纸,又打开手机找出天气预报,给舅舅播报了未来七天的天气。 舅舅对此表示很满意,还毫不避讳的和舅妈夸靳北笙,说他办事周到,有眼色。 林清浅看了眼笑容得体但明显有点儿被夸飘了的靳北笙,她真是越发想不通,那天他和舅舅在武术馆到底发生了什么。 吃饱喝足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林清浅一回房间,就瘫躺在了床上,靳北笙抓住她的手,想要拽她起来,可她是故意要赖着的,所以根本拽不动。 “不换衣服就躺在床上,也不嫌脏。” 林清浅朝他眨了眨眼睛:“太累了,我是多一下也动不了。” “就是懒,哪有这么多理由。” 林清浅朝他踢了踢腿:“你勤快,帮我换衣服。” 靳北笙叉腰看着她,满脸无奈:“你现在欺负我,都这么理直气壮了?” “这是福利。” “你怎么说都有理,我要是真享受了这个福利,又会变成我欺负你了。小朋友全是套路,我也不能总上你的当。” “但你可以上.我的床。” 靳北笙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弯腰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在床边坐好,然后认命的开始帮她脱外套:“全是胡说八道的套路,讹我来给你做佣人的。” “你哪来这么多抱怨?你就说惯不惯着我吧,要是不乐意了,咱们明天就散伙。” “我怎么舍得?我的小姑娘,当然还是我自己照顾最放心。”林清浅笑着抱住了他的腰:“我听舅妈说,你过年的时候来看他们了?” “嗯,他们是你的亲人,也就是我的,过年你回不来,我来替你看看长辈,也是理所应当。”他抬手轻顺了顺林清浅的长发:“我很喜欢舅舅舅妈,也很喜欢他们的家庭氛围,很轻松很舒服。” “以后我们可以向他们学习。”林清浅仰头看着他笑,靳北笙曲起手指轻叩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不要吵架,也不要总说不要我的话,开开心心的就好。” “我为什么不要你,你心里还不清楚吗?” 靳北笙捂住了她的嘴:“别说了,不要再提以前的事,都过去了。” 在舅舅家待了两天,林清浅在国内的假期也基本过了半,临走时。舅妈又给她装了很多北城特产。 坐在回南城的飞机上,靳北笙适时的从随身携带的电脑包里,掏出了一摞文件递给她,说这是过去半年,他经手过的林氏的文件。 林清浅不想看,靳北笙道:“马上要回去工作了,你不看这些怎么开会?” 一提到工作两个字,林清浅就头疼,但想想靳北笙说的也有道理。 回到南城,休息了半天,第二天一早,林清浅就被靳北笙从被窝里拽了出来,穿戴好,吃完早饭,塞进车里,拉着她一起去了公司。 一进办公室,她连咖啡都没赶上喝一口,就被助理告知会议将在十五分钟后举行。 林清浅垂头耷脑的叹了口气,靳北笙则十分淡定的坐在离办公桌不远的皮质沙发上,一边喝咖啡,一边满脸严肃的听郑宇汇报工作,俨然是进入了工作状态。 林清浅搓了搓脸,没振作起来,直接垂头趴在了桌上。 靳北笙回头看了她一眼,在听郑宇汇报完最后一项今日安排后,起身朝她走了过去,隔着一张桌子,他伸手在她耳边打了个响指:“打起精神来,我不能总在这儿陪你。” 林清浅有气无力的抬眸看了他一眼:“大哥,我现在在放假。” “这是在国内。” 林清浅仰天长叹,她不明白,人为什么非要工作……早八到底是谁发明的……她又不用上班打卡,为什么还要遵循这项规定? 靳北笙把桌边的一摞文件推到了她面前:“今天下午我们要和柏氏就影视城的扩建合作项目开一个会,会议定在了下午三点半,这是一些项目资料,你提前看看,不至于到时候一问三不知,说不到点子上。” 林清浅面无表情的随手翻了翻:“大哥,你是不是高估我了。” 靳北笙板了脸:“不是高估你,这是你应该具备的能力。看文件总结重点并思考,我在外面随便抓一个实习生都能做到,林清浅,你做不到吗?” 听他叫了自己的全名,林清浅知道这人快生气了,她忙是坐端正,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知道了,我看,我一会儿开完会就看。” 靳北笙偏了下头,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 林清浅勉强冲他笑笑:“靳总,是我的问题,我现在就看。” 第224章 我和工作比,谁更重要? 开了一上午的会,好不容易熬到了中午的吃饭时间,林清浅也终于是松懈了下来,她窝在沙发里,双目无神,哈欠连天。 助理给她和靳北笙送来了午饭,靳北笙一边拆着外卖的包装盒,一边和她讲着下午和柏氏开会的侧重点,说到一半,他转头看了眼闭目养神的林清浅:“你在听我说话吗?” “嗯?”林清浅睁开眼睛,回了下神:“我听了,两只耳朵都听了。” “我说了什么?” “说柏氏在给合伙人画大饼,南城的项目八字一撇都没完成,就开始把目光投向云城了,虽然未来可能会赚钱,但现在就是个饼。” “这就是你的理解?” “对啊,投资不就是花钱买饼吗?画饼充饥,天使都不用吃饭,所以叫天使投资人。我还想问问柏慕,他去年忽悠我投的那部电影,到底什么时候能上映,别又是个无疾而终的饼吧?” 靳北笙把筷子塞进她手里,无奈的叹了口气:“吃饭吧。” “你叹什么气啊?” “没事。” “我说的不对吗?” “天使请吃饭。”靳北笙对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吃完饭,午休时间,林清浅瘫坐在椅子上,面朝窗户,闭着眼睛舒舒服服地晒太阳,靳北笙泡了壶茶,问她:“喝茶吗?” “东方树叶?” “你继续晒太阳吧。” 林清浅把椅子转了回来,她抱着胳膊,审视着靳北笙:“你今天怎么总凶我?” “我怎么凶你了?” “反正你态度不好。” 靳北笙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你和我说天使不用吃饭,可以画饼充饥,所以叫天使投资人。我问你喝不喝茶,你问我是东方树叶吗?林清浅,你说我还能对你怎么耐心?” “生气了?” “不是生气,我就是好奇你在外面到底学了些什么。” “学得是正经知识,但我现在的状态属于早起傻一天,而且从我回国开始,行程就很密,事情一件接一件,时差也乱七八糟的,好不容易回到熟悉的地方了,想歇一歇,一大早又被你拽过来上班。” “你总得习惯。” 林清浅打了个哈欠:“我知道,但我现在已经困到脑子都不转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本来就觉多。”她又打了个哈欠:“是真的困。” 靳北笙放下手里的茶盏,看了眼腕表:“去睡会儿吧,等快开会了,我再叫你。” “你不睡吗?” “不困。” 林清浅朝他竖起了大拇指:“大哥,神人,你是不是已经把睡眠进化了?” 靳北笙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再不去,就别睡了。” 林清浅蹭的一下站起身,几乎是小跑着进了休息室。 靳北笙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小孩就是小孩,还是长不大,他笑笑,起身坐到了林清浅刚坐过的位置,学着她的样子转身晒起了太阳。 安静了五六分钟,休息室里传来了林清浅对他的召唤,靳北笙睁开眼睛,推了推眼镜,起身走进了休息室。 “又怎么了?” 他关上门走到了床前,林清浅掀开被子一角,拍了拍床侧:“我认床,睡不着,你陪我。” “我陪你,你就不认床了?”靳北笙在床边坐下,脱了西装外套,折好放在了床头柜上。 “我可以枕着你的胳膊睡,比起认床,我更认你。” “原来我和床是一个待遇。” 靳北笙在她身旁躺下,林清浅很大方的把唯一的枕头让给了他,然后拽过他的胳膊,十分熟练的缩进了他怀里,她抬头亲了亲他的下巴,掀起他的领带,蒙住了自己的眼睛傻笑。 “要睡就快睡。” “别凶我。”她拉下领带,露出了一只眼睛:“想亲亲。” “睡觉。” “亲一下。” “睡觉。” “就一下!” 靳北笙皱眉低头看她:“再闹,就出去工作。” “哦。” 林清浅把脸埋进了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她悉悉索索的解开了几颗靳北笙的衬衫扣子,隔着内搭t恤,一边在他胸口画圈圈,一边时不时抬头偷瞄他一眼,然后嘿嘿傻笑。 靳北笙忍了她一会儿,终于还是忍不住握住了她的手,制止了她继续胡闹的动作:“老实点儿。” “哦。” “别光哦,你要听话。” 可就当靳北笙以为林清浅终于老实了的时候,她又磨磨蹭蹭着用发顶拱着他的下巴,搭在他腰间的手,更是不知何时拽出了他的衬衫衣摆。 她小声嘟囔了一句:“穿这么多,就是为了藏腹.肌吗?” 靳北笙彻底无奈了:“我看你是真不想睡了。” 说着,他翻身将她置于了床褥和自己的怀抱间,林清浅一边看着他笑,一边毫不畏惧的抬手解开了他的领带:“我就是想让你多陪陪我。” “我这还不叫陪你啊?我要是不陪你,今天就不会在林氏。” 林清浅抓着领带的两边,借势压低了他的脖颈:“我和工作比,谁更重要?” “在公司当然是工作。” “现在是休息时间。” 靳北笙和她对视了一瞬,侧头轻蹭了蹭她的鼻尖,压低了声音:“你在诱导我犯错?” “犯吗?” “下午的会很重要。” “这样啊,那只亲亲,不过分吧?” 靳北笙轻笑着,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下午开会不准犯困。” “犯困怎么办?”林清浅放开了握在手里的领带,继而用手臂环住了他的脖子,指尖没入他的发间,撒娇挑衅道:“会惩罚我吗?还是说……我惩罚你?嗯?” 没等靳北笙回答,她便吻上了他的唇…… 随着亲吻的加深,领带,衬衫……早就不知何时掉落在地,林清浅埋头在他颈间,犬齿摩挲着他的锁骨,留下了一个浅浅的齿痕,她满意的抬头捧着他泛红的脸,亲吻过他的下巴,唇角,然后顺着鼻梁,吻上了他轻颤的睫羽…… 靳北笙轻喘克制着,由着她玩闹,最逾矩的动作也不过是握着她的腰,所以当林清浅闹够了,她身上的衣服依旧规整,狼狈的只有靳北笙。 林清浅低头看了他一眼,俯身凑在他耳边问:“要继续吗?” 靳北笙抬手轻顺着她的长发;“晚上回家。” 林清浅泄了气,她趴在他怀里,安静了一会儿,报复似的捏住了他的鼻子,靳北笙低笑了两声,宠溺的问:“你是要谋杀亲夫吗?” “嗯。” “那晚上谁陪你玩?” “魂回来。” “不怕?” 林清浅松了手,胡乱把手掌盖在了他脸上:“是你,我没什么好怕的。” 第225章 你惯爱弄乱我 靳北笙握住她的手腕,亲吻了一下她的掌心:“闹够了,该睡会儿了。” “你呢?” “我收拾收拾要去处理下午的工作了,郑宇两点会来送文件。” “哪来这么多文件。” 靳北笙托着她,侧身让她躺在了枕头上:“最近事多,等忙完这段时间,或许就能闲一些了。” 他收回胳膊,起身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衬衣:“下次不许把衣服扔在地上。” 林清浅翻身,抱着被子看他:“你可以考虑不穿。” 靳北笙抖展了衬衫搭在床边,伸手从枕边拿过了被揉成一团的白色内搭t恤,在林清浅的注视下,迅速套上,掖好:“你惯爱弄乱我。” 林清浅往床边挪了挪,快他一步抢走了他的衬衫,靳北笙叹了口气:“还没闹够?” “抱抱,抱抱我就还你。”她坐起身,把衬衫藏在身后,向靳北笙张开了手臂。 靳北笙抬手撩了把头发,俯身抱住了她,顺势拿住了自己的衬衫。 林清浅环着他的脖子,在他颈侧咬了一口,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吻痕:“盖个章。” …… 临出发去开会前,靳北笙对着镜子照了照脖子上几处明显的痕迹,他皱眉问林清浅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遮住? 林清浅靠着洗手台,伸手拽了拽他的衣领:“你之前都是怎么处理的?” “不处理。” “那今天处理什么?” “今天你在,不处理岂不是白白让他们看咱们俩的笑话?” 林清浅从包里掏出了随身带着的气垫:“我估计是遮不住。” “试试吧。” 林清浅在他脖子上涂涂抹抹了半天,靳北笙照着镜子,左看看右看看,得出了结论,禁止她以后再咬自己。 林清浅耸耸肩,表示:“下次再说。” 开会时,许是因为第一次在脖子上涂脂抹粉不自在,靳北笙一直有意无意的在整理衣领,坐在他们对面的柏慕和韩良,不可避免的时不时将目光落在他的动作上。 林清浅倒是没注意,她全神贯注的听着项目报告,听到关键处,皱皱眉,把手里的文件翻到有疑问的位置,画个圈。 会议中场休息,她原是想就刚划出的几个问题问问柏慕,谁知竟先听韩良笑道:“小叔,你脖子那儿怎么了?”他指了指自己喉结偏下的位置。 靳北笙伸手摸了摸:“没什么。” 韩良和柏慕对视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林清浅蹙眉,忍着没把白眼翻出来,她清了清嗓子:“柏总,韩总,许久不见,您二位倒还是一如既往的不专业。” 韩良向后靠向椅背,笑得吊儿郎当的转着手里的笔:“林总专业就行。” 靳北笙冷眸扫了韩良一眼,韩良忙是坐直身子,收敛了几分:“我的意思是,林总一看就是最近学有所成。” 柏慕补充道:“韩总没别的意思。” 林清浅也懒得和他们多说废话,直接指出了刚归纳总结的工作问题。 …… 会议结束,林清浅留下和柏慕以及柏氏的其余几个项目经理主管继续对会议内容进行探讨,一直吊儿郎当凑数的韩良则被靳北笙单独叫去了茶水间。 过了大概半小时,林清浅忙完了工作,问柏慕,靳北笙和韩良呢? 柏慕一边整理面前摊放的文件,一边笑笑道:“某人凶多吉少。” 他话音刚落,靳北笙便推开了会议室的门,韩良蔫头耷脑的跟在他身后,明显乖了不少。 柏慕回头瞧了他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在回家的路上,林清浅问靳北笙刚和韩良发生什么了? 靳北笙捻着手里的珠子,漫不经心道:“我给韩志秋打了个电话。” “然后呢?” “韩良最近确实欠教育。晚上吃什么?” 林清浅伸手扯了下他手里的珠子,靳北笙直接把整串给了她,林清浅道:“随便吃点就行,不饿。” “还是认真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进行晚上的活动。” 林清浅半眯起眼睛看着他笑笑,靳北笙无所谓的拽松了领带。 回到家,靳北笙洗完澡,换了身衣服,走进厨房开始准备做饭,林清浅坐在餐桌前,晃着脚看他忙碌。 过了一会儿,他端了一盆洗好的葡萄给她,林清浅拿了一颗放进嘴里,继续看着他做饭。 很快,番茄牛腩的香味从厨房飘了出来,林清浅往嘴里塞了颗葡萄,起身绕过桌子小跑进了厨房。 她在炉灶旁站定,眼巴巴的看着玻璃锅盖下正在咕嘟咕嘟冒泡的番茄牛腩,另一边米饭的香味也钻进了她的鼻腔,饭菜的香味让她产生了一种酒醉的微醺感。 靳北笙给了她半块番茄,林清浅咬了一口却并不满足,她指了指炉灶上的锅,认真发问:“不需要我尝尝味道吗?” 靳北笙被她逗笑了,他故作认真的拉长音嗯了一声,点了下头:“也可以。” 林清浅又往炉灶前挪了半步,抬头冲他眨了眨眼睛,脸上就好像写着:快喂我嘴里! 靳北笙笑着掀开锅盖,拿筷子挑了块看起来还算软烂的肉,在林清浅迫不及待的注视下,吹了吹,递到了她嘴边,就在她即将咬住的时候,他迅速收了手。 “搞什么啊!”林清浅皱眉去抓他的手,靳北笙清了下嗓子,忍着笑:“不逗你了,啊——” 出于对他的信任,林清浅再次张开了嘴,结果又被他虚晃了一枪。 她想生气,但瞧着他笑得开心,气也就生不起来了:“你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她抓住他的手腕,踮脚吃到了那块肉。 “怎么样?入味了吗?” “还行,得再炖一会儿。” 靳北笙重新盖上锅盖:“再炖五分钟应该就差不多了,稍收一下汁,会更入味。” 林清浅靠着岛台,咬着手里的半块番茄,含含糊糊道:“改天教我做饭吧,我觉得我应该学会这项技能。” “没必要,家里有一个人会就行了。” “那你要是不在家呢?” “你忘了,我给你开了一家餐厅,饿不着你。而且做饭产生的油烟对女孩子的皮肤不好,女孩儿都是要被娇养的,所以如果不是兴趣所在,你没必要勉强自己学会做饭。” “那你呢?” “只要你在我身边,开开心心,健健康康的,我怎样都好。” 第226章 你俩谁也离不开谁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靳北笙还有一些工作没处理完,林清浅洗完澡,回了几条朋友发来约她出去玩的消息。 安然说,她家宝宝已经会叫妈妈了,田浩拆台说宝宝只是在哼哼,根本听不出来在说什么,争论不下,安然叫停了聊天,说要在线下和田浩先打一架。 楚宜年前从之前工作的杂志社离职了,现在在和几个之前在工作中认识的小伙伴一起努力运营短视频账号,目前收入一般,但未来谁也说不好,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万一有一天人品大爆发,流量数据砸在了她们头上,那泼天的富贵不就来了吗? 苏染在群里抢先奉承了句楚总,楚宜对此十分受用。 至于苏染目前在江大就读研究生,她同林清浅和楚宜感叹,说以前读本科的时候年少不知男大香,现在再看和弟弟谈恋爱确实甜,还说他们学校文学院有个教授,特年轻,特帅,特优秀,唯一的缺点就是已经英年早婚了。 提到这儿,楚宜回了句:那不就和当初咱们看靳总一样吗?感觉啥啥都好,结果真正经了解了,那是怪吓人的。 苏染:清浅,你和你家靳总现在怎么样了? 林清浅靠着床头,想了想回道:挺好,随着了解深入,我们对以前彼此的很多让人困惑的行为都有了新的理解,也因为更加了解彼此了,磨合起来也更容易,相处的也十分融洽。 楚宜:那他为什么以前不爱接电话不爱回消息啊?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林清浅一行字打了删,删了打,好半天才发出去:习惯问题吧……为了家庭的稳固和团结,我们说好了谁都不能翻旧账,他这个人看起来精,但一遇见感情上的问题,语言系统就像是刚拼凑起来的一样,这也是前期我和他一吵架就上火,觉得自己在演独角戏的原因。 林清浅:现在在失去了几次后,他也是找到了如何爱人的方法,敞开心扉了,那张嘴也就没那么不讨喜了。 苏染:那就好,可别再闹了,分分合合闹来闹去,你俩谁也离不开谁,好好过吧。 楚宜:加一。 又闲聊了几句,林清浅关了手机,她抱着胳膊发呆,细想了想和靳北笙在一起的这几年,确实很像一出荒诞的闹剧。 又等了一会儿,她放下手机下床,踢踏着拖鞋去书房找靳北笙,敲了几下门都没得到回应,她直接推门进去,只见他皱着眉头正在打电话,看起来十分严肃。 林清浅在他对面坐下,用手撑着脸,侧头看他。 靳北笙抬眸冲她笑笑,指了指戴在耳朵上的耳机,示意稍等一会儿。 林清浅点了下头,继续看他打电话。 过了大概十几分钟,靳北笙取下了耳机,疲惫的摘下眼镜,闭着眼睛捏了捏鼻梁:“对不起宝贝,最近确实有很多烦心事。” “没事,但我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 “如果没有我,你是不是根本不用想这么多,可能就按部就班的顺着你爸妈给你安排好的人生路,结束了在国外的历练,拿着一手再漂亮不过的履历,一回国就是各个大学竞相邀请的客座教授,顺理成章的继承家业,名利双收。” “怎么突然想这些啊?无聊了?” “不是,只是突然理解了你最开始说的,我们之间十年的差距到底在哪儿。在我还在拼命读书刷履历的时候,这些你已经全都拥有了。在我拿着孟迟哥给的那本相册,无聊时照着上面的拍照地点游玩打卡时,那些地方你早就走过了,还不止一次。我为了一个小小的投资方案焦头烂额,你却只用几句话就能解决。北笙哥,人和人好像真的不一样。” “宝贝,十年不是一瞬,能做很多事的。我在你现在的年纪,也时常会有你现在的迷茫,可迷茫完,生活依旧会继续,除了被时间推着走,我们别无选择,我们能做的只是在能控范围内,不断充实自己,只有自身强大了,才能无惧未来可能会出现的诸般波折。你比我小十岁,但在很多问题上,我并不如你,比如感知爱,接受爱,和去爱。不要小看这项能力,这很了不起。” 林清浅靠向了椅背,她指了指靳北笙再次亮起的手机屏幕:“靳总,电话。” 靳北笙垂眸扫了一眼来电显示,果断挂断了。 “靳叔叔的电话,不接吗?” 靳北笙把手机倒扣在了桌上:“我觉得最多不超过年底,他就会为自己的固执己见付出代价。” “他是你爸。” “他把我当过儿子吗?在他们心里我当初就应该和靳砚辞一起死掉,他们唯一庆幸我还活着的原因,大概就是在我之后,他们再也没能生出新的继承人,否则,我就算是死在英国,他们也不会去多瞧一眼。” 说话间,他的手机铃声再一次响起了,靳北笙直接关了静音。 当第三次电话打来,林清浅拿过手机接通了电话,电话那头传来了靳淮愤怒的声音:“靳北笙!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妈住院了你知不知道?从过年到现在,你回来看过爷爷奶奶吗?我怎么就生出了像你这么冷血的孩子!” 林清浅和面无表情的靳北笙对视了一眼,道:“靳叔叔,我是清浅。” 靳淮闻言,语气稍有缓和:“浅浅啊,你回来了?” “嗯,昨天回来的,今天和北笙哥一起在公司忙了一天,年后事多,还请靳叔叔见谅,等过两天忙完了手里的事,我再去拜会。阿姨……情况怎么样了?麻烦您发个地址给我们,明天有时间,我和北笙哥一起过去看看。” 靳淮:“靳北笙人呢?” “他还在忙,没顾上接电话。靳叔叔有事可以告诉我,我帮您转达,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靳淮不悦的冷哼了一声:“我看他不是忙,是单纯的冷血。” “靳叔叔实在不能理解,我们做小辈的也不好强求,您若没有其他的事了,我这边就挂电话了。” “你也是翅膀硬了。” “我的翅膀一直都硬,靳叔叔晚安,也祝阿姨早日康复。” 说完,林清浅直接挂断了电话。 靳北笙笑笑:“你说你何苦呢?大晚上的找不痛快。” “你妈生病了。” “你知道她生的什么病吗?” “什么?” “她去做了个整容类的手术,说是术后能年轻十岁。” 林清浅沉默了。 靳北笙拿回手机,关了机:“有的时候,同情心泛滥也未必是好事。” 第227章 对你,我什么时候都有心情 林清浅的关注点却跳到了江念锦到底做了什么整容项目,想着想着便也没过脑子直接问了出来。 这次换成靳北笙沉默了,他皱眉,欲言又止了半晌,无奈道:“你再年轻十岁,我就不在这儿了。” “那你要去哪儿?” “不出意外应该还在南城,但具体在哪儿可能得看监狱的安排。” 他说得淡定,却戳中了林清浅的笑点,她笑得前仰后合,靳北笙抱着胳膊看着她,也跟着笑了,甚至还给她递了张纸,擦擦眼泪。 “不过说真的,这几天咱们得回去看看爷爷奶奶,不然也确实不合规矩。” 靳北笙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林清浅把手里的纸巾揉成团,扔进了桌边的满是碎纸的垃圾桶:“我能再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吧,你的问题那么多,也不差再多问一个。” “就是……你为什么和爷爷奶奶也不亲?他们对你还是蛮好的。” 靳北笙起身走到了她身后,把手搭在她肩上,捏了捏:“你靳叔叔刚不是说了,我是生性冷血,天性淡漠,谁都不爱。” 他抓住椅背,把林清浅坐着的椅子向后拽了拽:“要我抱你?” 林清浅侧身向他张开了手臂:“要!” 靳北笙俯身把她抱了起来:“一通电话煞风景,老人家还真是有点儿本事。” 他抱着林清浅离开了书房,林清浅趴在他肩上,打了个哈欠:“那你还有心情吗?” “对你,我什么时候都有心情。” “胡说。” “我一般用事实说话。” …… 回到卧室,靳北笙把她放在了床上,随即欺身,吻上了她的唇瓣,没有过多的言语,吻得比平时还要热烈,在缱绻过后,更是直奔主题。 他用力抱着她,像是恨不能将她揉进身体,林清浅试图像之前一样反转为主,可根本挣脱不得,最后意识混沌,除了靳北笙这个人,她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事了…… 良久,疾风骤雨初歇,她无力的把脸埋在了枕头上,靳北笙躺在她身旁,用指尖丈量着她的脊骨,林清浅觉得痒,她瑟缩着笑着往另一边挪了挪:“别闹。” 靳北笙握住她的腰,把她捞回了怀里,他低头亲吻着她的额角,凑在她耳边,声音慵懒:“还想怎么玩?我就在这儿,任你处置。” 林清浅露出了一只眼睛看他,噗嗤笑了,她伸手推开靳北笙的脸:“没意思。” 靳北笙握住她的手,带到唇边亲了亲:“一会儿就有意思了。”他把她的手捋平整,覆在了自己颈间,然后带着她缓缓曲起了些手指,将颈间脉搏置于了她的手掌之下:“不是喜欢这样吗?” 林清浅愣了一下,随即反客为主,手上用了几分力,靳北笙闷哼一声,愉悦的笑着:“做得很好。” “有病。”林清浅收回手,坐起身来,向后撩了把头发,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我对这种没兴趣,你对我有误解。” 靳北笙伸手绕起了一缕垂在她肩上的长发:“游戏而已。” 林清浅侧眸看了眼他指尖绕着的头发,轻挑了下眉,玩味的看了一会儿,她略微俯身捏住了他的下巴,指腹摩挲着他下巴上的小胡茬,低头亲吻了一下他的唇角:“爱我吗?” “当然,宝贝。” “我是谁?”林清浅的指尖按在了他的喉结上,靳北笙的眼角眉梢又迅速攀上了一层红晕,声音也又哑了几分:“林清浅。” 林清浅用手掌捂住了他的眼睛:“所以你爱谁?” “我爱林清浅。” 林清浅的嘴角勾起了笑,奖励似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这就是你想要的游戏?” “浅浅,亲我。” 林清浅啧啧了两声,收回了手:“不要。” 靳北笙皱眉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解,林清浅歪了下头:“顶级臣服,叫见好就收。”她玩味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目光稍有停顿,随即抓了只枕头朝他砸了过去:“靳总不听话。” 靳北笙笑着叹了口气,他拿开砸进怀里的枕头,伸手抓住了林清浅的手腕,将她拽回了怀里:“喜欢吗?” “不喜欢,但……有点儿意思。” 林清浅笑笑,捧着他的脸,和他轻蹭着鼻尖:“所以,靳总想要我如何继续?” “随你心意。” “随我心意……凭我开心?那我可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了。” “当然,林总,合作愉快。” 林清浅微笑着吻上了他的唇瓣,半晌她伏在他耳边命令呢喃:“取悦我……” …… 第二天一早,靳北笙抱着还在睡梦中的林清浅出了门。 林清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愣了几秒,待看清自己是在电梯里时,顿时情绪上涌:“靳北笙,你是不是有毛病,闹钟都没响呢,你用被子把我裹成个蝉蛹,要带我去哪儿?去哪儿不能等我睡醒了再去?” 靳北笙把她往上颠了颠,亲了下她的额头:“去海边。” “你是不是有病?谁家好人这样去海边?我昨晚是惯着你了是吗?大哥,我还穿着睡衣,睡衣!你知道睡衣是什么吗?你真是脑子坏掉了……” “浅浅,安静。” “安静你个大头鬼!……”林清浅借着起床气一顿激情输出,靳北笙默默听着还是把她塞进了车里。 林清浅觉得靳北笙疯了。 她在车里坐好,从束缚自己的被子里抽出了胳膊,很是不爽的瞪着坐在前排正在开车的靳北笙。 靳北笙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笑道:“你生起气来还挺可爱的,像个仓鼠。” 林清浅一听更气了:“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你至少让我刷个牙洗个脸再出门吧?我这辈子就没这么狼狈过。” “我不嫌弃。” “我嫌弃!我给你个机会,说服我去海边。” “想私奔。” “私你个大头鬼,今天公司还有两个会,你现在私奔,是不是有病?” “是你说的,人生总要冲动一回,有时候逃避可耻,但是有用。” 林清浅哑口无言,因为这些话确实是她之前和靳北笙说过的。 第228章 想把你藏起来 车子渐渐驶离了市区,一路上,林清浅感觉自己是哪哪都不利索,哪哪都不舒服,因为心情不爽,看靳北笙也烦,他说话她也懒得接茬。 不仅如此,她还在担心下午的会议该怎么进行,手机也不在身边,连条消息都没办法给助理发。 下午一点,他们终于到了酒店。 林清浅抱着被子面无表情的看着站在车外,来给她开车门的靳北笙,她实在想不通靳北笙到底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做出了这么离经叛道的事。 林清浅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强迫自己接受现实,可脚刚迈出去,就意识到了她连拖鞋都没有。 “靳北笙,你就说吧,让我怎么走。” 靳北笙也没犹豫,弯腰探进车里,把她抱了起来。 林清浅觉得很丢人,她把脸埋在他肩上,又揉乱了些自己的头发,把脸挡得严严实实的。 虽然她知道,既然靳北笙能把她这么带出来,就一定提前做好了安排,但她还是觉得丢人,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衣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这么抱着走,这经历估计到她八十岁再回忆起来,依旧很难堪。 “你能不能走快点儿?不能用跑的吗?”林清浅催道,靳北笙又加快了些脚步。 进了房间,林清浅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了下来,头也不回的跑进了卧室。 靳北笙换了鞋跟着她走了过去,只见林清浅用被子裹着自己,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浑身上下只剩几缕发丝露在外面。 靳北笙在床边坐下,想把被子往下拽拽,却被林清浅伸手重重打了一下手背:“丢人死了,亏我还一直觉得你特靠谱,你就算想离经叛道一次,也不能不过脑子吧?你直接和我说今天想出来玩,我能不陪你吗?干嘛呀,非得把人连窝端过来,一点儿都不体面!” 靳北笙收回手,轻叹了一声,没说话。 安静了一会儿,林清浅也是被被子蒙得实在喘不上气了,她掀开被子看向他:“你本来就做错事了,别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不吃这套。” 靳北笙回头和她对上了目光:“对不起。” “别装可怜。” 靳北笙在她身旁躺下,隔着被子抱住她:“是我欠考虑了。” “你有考虑吗?” “有,我想让你一睁开眼睛就能看见大海。” “你当我是尸体吗?被人从一个地方带到另一个地方,坐四五个小时的车,还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傻不愣登的继续睡觉,你觉得合理吗?” 靳北笙把脸埋在了她肩上:“没想到你会这么生气。” “你是没想到我这么要脸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浅浅,你要不直接打我吧,别和我吵架,我说不过你。” 林清浅彻底无语了,沉默了半晌,她问道:“我一会儿还有两个会,你说怎么开吧,手机也不在,你说怎么办?” “我早上给你的助理发消息取消了今天的会议。” “擅作主张!” “本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会,而且过几天你就要回英国了,我想让你多陪陪我,只陪着我。” “大哥,你昨天还一大早就拉我去公司上班呢,现在这是怎么了?过完这几天,咱俩就没以后了?” 靳北笙亲吻了一下她的耳垂:“我这次不能陪你去英国。” “为什么?”林清浅愣了一下:“算了,不去就不去呗,我知道你忙。但是,既然都忙成这样了,还叛逆私奔呢?大工作日的不工作,来什么海边啊?” “因为来了这里,我们就只属于彼此。浅浅,昨晚我做了一个很不好的梦,我梦见你要离开我,不论我如何挽留你都听不见,你和我渐行渐远,一直微笑着在冲我挥手,我想去追你,可身后满是荆棘,它们拖拽着我,动弹不得。” “你是小狗吗?” “什么?” 林清浅侧头看他:“小狗最爱藏骨头。因为一个不好的梦,所以你想把我藏起来?” 靳北笙没说话,他又收紧了些搂着她的手臂,缓缓闭上了眼睛:“我喜欢这儿,喜欢听着海浪的声音,抱着你,什么都可以不想,只知道爱你。” “肉麻。” “还气吗?” “气。” “那怎么办?” “先存档,等我想好词了再继续骂你。” “好。” 林清浅往另一侧挪了挪:“你别掉下去了。” 靳北笙掀开被子,重新抱住了她,林清浅躺在他臂弯里,听着他的心跳,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心情终于是得到了平复,可接踵而至的是从早上到现在没吃饭的饥饿感。 她抬眸看了眼靳北笙:“我的肚子好像叫了。” “嗯?”靳北笙把手掌盖在了她小腹上,林清浅握住他的手腕,把他的手往上挪了挪:“胃在这儿。” 靳北笙却又把手挪了回去:“你说是男孩还是女孩?” 林清浅皱眉:“你又犯病了?” “开个玩笑。”他收回手,抱着她坐起身来:“想吃什么?我让他们送过来。” “都行,主要就是饿。”她打了个哈欠:“还没洗漱。” “我抱你去。” “你给我拿双拖鞋就行了。” “我想跟着你。” “那我要上厕所怎么办?” “我在门口等你。” “有病。” 靳北笙抱着她走进了卫生间,林清浅到底还是从洗手台下的储物柜里,拿出了新拖鞋。 因为上次他们走时,在这里留了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所以洗漱完,林清浅终于是换下了睡衣。 收拾整齐了,她的心情也终于是好了起来。 很快,酒店的工作人员给他们送来了午餐,简单吃完,林清浅揉着肚子坐在沙发上,望着窗外的海景发呆,最近一直忙忙碌碌,这乍一闲下来,居然还有点儿不适应。 靳北笙坐在她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用手撑着头,满是温柔的看着她。 两人谁也没说话,就这样静静过了很久,林清浅又打了个哈欠,她伸腿踢了靳北笙一下:“出去玩?” “好。” 林清浅起身,走到了通往海边的后门前,伸了个懒腰,靳北笙从身后抱住她,把下巴垫在了她发顶上:“海边的砂砾会弄脏鞋子,要我抱你吗?” “你今天怎么这么黏人呀?” 靳北笙亲了下她的发顶:“后面几天,我想一直这样。” “黏人小狗。” “我不小了。” 林清浅笑着转身环住了他的脖子,靳北笙弯腰把她抱了起来:“如果能一直拥抱就好了。” “不累吗?” “不累,我很喜欢。” “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其实从你第一次抱我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拥抱,我当时就在想,如果能不需要克制的回抱住你,就好了,可那时,我不敢,也觉得自己不配。” “傻死了。” 第229章 那我就一直等你 海边风大,靳北笙没往前走太远,林清浅趴在他肩上,看着他在沙滩上深一脚浅一脚的留下了一排脚印,靳北笙沿着海岸线一路往前走,林清浅没叫停,他也没停,直到遇见了同样来散步的游客,他这才转身又顺着来时的脚印往回走。 虽然海风有些凉,但午后的阳光还算温暖,靳北笙在秋千架前停下了脚步,他弯腰放下林清浅,林清浅跺了跺脚,溅起了许多沙子,靳北笙看着自己沦陷的鞋面,笑着抬手揉了把她的发顶:“我们不出门了好不好?” 林清浅在秋千上坐下,慢悠悠的晃着:“不知道我的小店怎么样了。” “晚上去。” “这不还是要出门吗?”她抬头看靳北笙,因为阳光太过刺眼,他的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线:“晚上人少。” “这还不能见人了?” 靳北笙走到她身后,帮她推着秋千:“年底你毕业前,我可能都不能去看你了。” “嗯,别勉强自己。” “不会想我吗?” “会啊,可很多事也没办法,你有你自己的想法和抱负,我不能总缠着你陪我。毕业之后,我要去做什么?” “去实习,用一年的时间,尽可能往上爬,等你拿到毕业证,会有人告诉你该去哪儿,我已经安排好了。” “如果过不了实习期呢?” “我觉得你能过。” 林清浅抓住秋千的吊绳:“第三年呢?” “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见所有你想见的人,用旅行见闻充实自己。” “你呢?” “那一年的旅途不会有我,我会在南城等你回来。” “我要是不回来了呢?” 林清浅笑着向后靠去,靳北笙朝前走了两步,正正好让她靠在了自己身上:“那我就一直等你。” …… 傍晚,林清浅坐在海边小店的窗前,一边摆弄着手里的白玫瑰,一边望着随风泛起粼粼波光的海面。 靳北笙站在吧台后认真磨着咖啡,咖啡豆的香味和花香混在一起,莫名有些醉人。 林清浅从花束里抽了两只开得最好的玫瑰出来,和靳北笙的手机放在了一起。 过了一会儿,靳北笙端着煮好的咖啡走过来,他放下手里的杯子,坐下,看了眼手机旁边的花:“送我的?” 林清浅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吧?”靳北笙拿起一枝花,凑在鼻尖闻了闻:“你是不是又想到什么坏点子了?” 林清浅冲他笑笑:“想看小靳北笙和花绑在一起。” “嗯?果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两朵花够吗?” “一场游戏而已,或许还需要一根不用太长的丝带。” 靳北笙笑着蹙眉,用花敲了下她的头:“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脑子里装的都些什么东西。” “不能播的。” 林清浅从他手里拿过花,煞有介事的对着他比划了一下:“一朵花绑一边,我觉得会好看。” “我能拒绝吗?” “当然,因为我也是开个玩笑。” 林清浅打了个哈欠,她放下花,侧头趴在了桌上。 靳北笙摘下眼睛,揉了揉眉心:“不知道为什么,一来这儿总觉得时间都过得慢了。冬天的时候,你不在,我来了一次,那天下着雪,风一吹挺冷的,我就坐在这儿,一边喝咖啡一边处理工作,过路的环卫工来敲了敲玻璃,玻璃是单向的,我知道他看不见我,但还是莫名其妙的慌了一下。” “你在怕什么?” “不知道,就是慌了一下。”靳北笙推开了面前的咖啡杯,趴下和她面对面,他伸手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我现在很想亲你。” “我不想动。” “那就等一会儿好了。” 他用指尖描摹过她的鼻梁和眉眼,最终落在了唇瓣上:“我最近在想,我们要办一场怎样的婚礼?要邀请多少宾客,婚纱是什么样的,钻戒是什么样的,还有婚礼上要放哪首歌,才能不落俗套。” 林清浅闭上眼睛,听他继续描述想象中的婚礼,他说,那天到场的人可能会很多,但只有很少一部分是他们真正想邀请的,伴郎伴娘,花童,还有证婚人,都得提前择选,这么想想,婚礼好像还挺麻烦的。 林清浅听他碎碎念,听笑了:“那就不办了,反正都结婚这么久了,认识不认识我们的人都知道我们是夫妻,咱们不需要一场婚礼来证明关系。” “不行,别人有的我们也得有,还要最好的,最盛大的。” “那就在你的庄园举行,那儿很像个城堡,到时候亲朋过去,也住得下。” “不让住,让他们去住酒店。” “小气。”林清浅睁开眼睛,看着他笑,靳北笙和她对视着,也笑了:“我的一切只和你分享。”他凑近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林清浅捏了捏他的下巴,懒洋洋的叹了口气:“我们现在特别像上学时候的同桌,午休的时候,偷偷趴着说悄悄话。” “你以前都聊什么?” 林清浅朝他靠了靠,压低了些声音:“晚上吃什么,数学作业做完能不能借我抄一下,哪个班的谁谁谁喜欢谁谁谁……大概就是这些。” “聊得还挺多。” “那是,你呢,以前没朋友啊?” “有,但不聊这些。” “那你们聊什么?” “忘了,时间过去太久了。浅浅,我必须煞风景的提醒你,我已经三十多岁了,离四十岁不剩几年了。你现在二十几岁可能觉得人生刚刚开始,我却已经在求一个安稳了。” “拜托,三十出头离四十岁还远着呢,好吗?” “再过几年的事而已,我会比你更早的长白发,长皱纹,会老,会病,会死。以后在很多问题上,我们之间都会有十年的时间差。现在都还年轻,你可能看不出来,等时间长了,问题就会显露了。” 林清浅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继而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了几丝复杂的情绪,她想着靳北笙说的这些话,想象着他也会变成白发苍苍的老人,她越想越难过,鼻尖泛酸,红了眼眶。 “怎么哭了?” 靳北笙笑着伸手擦了擦她的眼角:“乖,哭什么?闲聊而已,我又不会立刻变老,再说了,我老了,你就算比我年轻十岁,不也会老吗?” 林清浅推开他的手,她坐直身子,用胳膊捂住了眼睛。 靳北笙靠向椅背,看着她:“我错了,我不该说这些。” 林清浅没理他,靳北笙帮她把鬓边的碎发别到了耳后:“要不要抱抱?” 林清浅点了点头,她起身跨坐在他腿上,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上,一句话都没说,只安安静静的抽噎着,像只猫似的,靳北笙轻顺着她的长发,让软了声音:“以后不聊这些了,现在你在我身边,我得学着乐观。宝贝乖,不哭。” 第230章 靳道理和林漂亮 回到酒店,临睡前,林清浅扒拉着靳北笙的头发,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很久,在确认了他暂时没有白头发且没有脱发问题后,才松了口气。 但这一晚她还是没睡踏实,隔几个小时睁一次眼,伸手确认一次他在不在,靳北笙本就睡眠轻,被她这么一闹,也是几乎没怎么睡着。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他就醒了,林清浅也翻了个身,拱进了他怀里,靳北笙低头亲了下她的发顶:“早。” “嗯。”林清浅收紧了些搂着他腰的胳膊,整个人又朝他贴了贴:“今天什么时候回去?” “中午吧,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 “你呢?” “想去晨跑,顺便买早餐回来。” “我也想去。” “晨跑可不能抱着你,会累的。” 林清浅笑着抬头,她闭着眼睛,磨蹭着,亲了亲他的下巴:“ 那就别去了,陪我一起睡觉。” “还说我,你不也挺粘人的。” “我粘你也不是一两天了,你以前还烦我,我一靠近,就说什么没兴趣,让我自重,还和我讲大道理。” “那不是烦你,是我怕你在没想清楚之前,仅凭一时冲动就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 “全是大道理,你以后别叫靳北笙了,干脆改名叫靳道理算了。” 靳北笙轻笑了一声:“那你叫什么?” “林漂亮。” “行啊,林漂亮,你现在还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晨跑?” “不去,没鞋,没衣服。” “那我去了。” “嗯。” “嗯还不放手?”靳北笙轻拽了一下她的胳膊:“我保证等你一睡醒,就出现在你面前。” “再抱五分钟。” …… 中午,吃过午饭,靳北笙开车带林清浅回了南城,两人到家时,天都黑了。 简单洗漱完,林清浅拿着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去了靳北笙的书房,一天没处理信息,消息就积压了一堆,她光是看着就头疼。 靳北笙倒是很淡定,忙着去做饭,工作的事一句话都没提。 过了大概半小时,他端着一碗刚煮好的阳春面走进书房,放在了林清浅手边:“先吃饭吧。” 林清浅嗯了一声,敲完了最后一封邮件回复,她看了眼桌上的面:“怎么就一碗啊?你不吃吗?” 靳北笙把筷子递给她,又帮她收拢整理了一下摊放在桌上的笔记本和文件:“不太饿,你吃吧。” 他在她对面坐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了一会儿,缓缓皱起了眉头:“你有收到孟氏发来的发布会邀请函吗?” “什么?”林清浅吃着面,抬眸看了他一眼。 靳北笙放下手机,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先吃。” 林清浅接过,擦了擦嘴角:“还没处理到那个部分,但既然你收到了,我应该也有吧,什么时候的会?” “后天下午,在江城。” “那就去呗,正好我大后天从江城回英国。” “你回来这两周,咱们还真是没一天闲着的。” “昨天不是挺闲吗?” “就这一天,明天回去看爷爷奶奶?” “行啊,你爸妈在吗?” “我一会儿打个电话问问。” “你要不现在就打吧,一会儿太晚了,奶奶肯定睡了。” “行。”靳北笙拿起手机拨通了靳奶奶的电话,铃声响了一会儿,靳奶奶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喂,北笙啊,怎么这么晚打电话来啊?” 靳北笙:“我和浅浅想问问您和爷爷明天有空吗?浅浅说她想您了。” 靳奶奶笑着道:“哎呦,这可是不巧了,我和你爷爷现在在京城呢,你二叔爷爷呀,抱上曾孙喽,邀请我们过来一起沾沾喜气。” 靳奶奶:“正好我和你爷爷也有日子没回京城看看了,什么老战友,老同事一大堆,这两天东家请完客,西家请,热闹着呢。浅浅这次回来能待多久呀?你俩要是没什么事儿,也到京城来吧,一起见见这些长辈,说不准哪天都能用上。” 靳北笙和林清浅对视了一眼:“奶奶,我们就不去了,浅浅大后天就要走了,后天我们还得去趟江城。” 靳奶奶叹了口气:“这可真是不巧……” 挂了电话,林清浅放下了筷子,擦了擦嘴:“行了,又少一桩事,明天去公司继续工作吧,不过,你爸妈那边,我们是不是也得去看看?” “你现在去,是想和我爸解释我们这段时间的所为吗?解释一下为什么林氏从去年年底开始就在削减同靳氏的合作?” 林清浅笑了下,把手里的纸巾揉成团放在了碗边:“还有我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彻底拐走了他精心培养了二十多年的继承人?江阿姨就是这么想我的,觉得我抢走了她儿子。” “那到底是用了什么方法?”靳北笙推了下眼镜,低头看向了林清浅踩在他膝盖上的脚,林清浅笑笑,把电脑推给他:“帮我把剩下的工作处理完,我就告诉你答案。” “林总,你能不能专业一点,自己公司的机密就这样泄露给我,好吗?”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文件,而且就算不好,靳总也处理多时了,我读的又是水硕,刷履历的,所以不会的东西太多了,你能者多劳,帮帮忙啦。” “你这么说,学校知道吗?” “谁管我?”她收回脚,端起吃完的面碗,起身离开了书房。 …… 去江城这天,南城下了很大的一场雨,因为航班晚点,所以林清浅和靳北笙在机场等了很久,他们到江城时,江城的天气也不好,正午时分,天却阴沉沉的。 一出机场,林清浅和靳北笙就看到了来接他们的姜绾。 姜绾还是穿着一身黑,但精神状态明显好了很多,打过招呼后,她忙是吩咐助理从林清浅的助理手里接过了行李箱。 “北笙,清浅,你们这一路可是辛苦了。” 靳北笙道:“还好,只是天公不作美,瞧着是要憋场大雨下来,如果是一场大暴雨,说不准,还能取消明天飞往伦敦的航班。” 他说着转头看了眼林清浅,林清浅笑笑:“就算取消了,天也总有放晴的时候,该走还得走。” 姜绾抬手看了眼腕表:“你们是先回家换衣服,还是和我先去吃饭,然后直接去会场?” 靳北笙:“如果时间还算富裕,能不能先吃饭,再去换衣服,然后再去会场?姜绾,我不是嫌你安排的不好,只是我怕这里有个小朋友会饿。” 姜绾点了点头:“是我考虑不周了,那就先去吃饭,我订了一家本帮菜馆,味道还不错。” “是观海路那家吗?之前孟迟约我去过几次。” 林清浅拽了拽靳北笙的胳膊,小声道:“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姜绾笑笑:“不要紧,我很高兴朋友们都还记得他,这是孟迟的幸运。” 第231章 是你的,谁也拿不走 在等餐时,趁着姜绾和靳北笙在聊工作,林清浅走进了饭店斜对面的一家咖啡厅,复古的装潢很有格调,她点了三杯拿铁,老板还送了她一片叶脉书签。 等从咖啡厅出来,头顶的乌云已经累积到了一定程度,眼瞧着便是风雨将至。 吃饭时,姜绾还说,她最讨厌江城下雨了,下一场大雨潮好几天,去年年初,家里阁楼屋顶的防水没做好,以致于现在一下雨屋里就泛潮,等忙完这段时间,她要赶在离开江城前,让管家找人来把房顶修了。 林清浅和她提了几句准备以后和靳北笙搬来江城生活的事。 姜绾听完愣了一下,随即笑道:“这是好事啊!换个环境,换种心情,挺好!到时候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吃完饭,姜绾先乘车去会场了,靳北笙和林清浅则回家换了身衣服。 林清浅站在穿衣镜前,一边帮靳北笙系领带,一边道:“我觉得姜绾姐现在真的很酷,她明明对孟迟哥一直在忙的事业没什么兴趣,但孟迟哥不在了,她却能很快接手,还什么事都能处理妥帖,一点儿都不拖泥带水。” “我不在了,你也能做到。” 林清浅瞪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别胡说八道!” “我错了。” “你认错的速度完全赶不上犯错的速度。” 系好领带,林清浅转身从一旁的桌子上拎起了自己的包:“走吧,别迟到了。” 靳北笙嗯了一声,向她伸出了手,林清浅笑着握住,和他一起出了门。 到了会场,他们的座位被安排在了第一排的左手边,林清浅对于什么新能源汽车项目并不是很感兴趣,之前参投也是出于对孟迟和靳北笙的信任。 这个项目能发展到现在,并在一众同类型的项目中领先,除了资金和技术的投入,可见孟迟也的确耗费了不少心血。 林清浅靠着椅背,翻看着手里的宣传册,她正看得投入,突然听见了一声慌乱的对不起,一抬头,只见一个孟氏的工作人员不小心把茶水洒到了靳北笙身上。 小姑娘急得满脸通红,靳北笙皱着眉头,多少也是有些不悦。 林清浅从包里掏出手帕,递给靳北笙:“擦擦吧。” 靳北笙接过说了句谢谢。 林清浅看向工作人员:“没事,你去忙吧。” “对不起靳总,对不起。” 林清浅看了眼她挂在脖子上的工作证:“郑颖,我说了,没关系,你可以去忙了。” 郑颖有些迟疑的向她鞠了一躬,小跑着离开了。 “应该是实习生,希望她不要被领导骂。” 靳北笙折起手帕,叹了口气:“你倒是还有心情关心别人。” 林清浅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浇上茶水的衣摆:“一会儿就干了。” 靳北笙:“她这次因为慌乱疏忽犯了错,我们不和她计较,她觉得没关系,不重视。下次再犯错,碰上不好说话的人,怎么办?” 林清浅:“谁还没个手滑的时候,行了,得饶人处且饶人,都不容易。” 靳北笙没再说话。 发布会开到一半,靳北笙离场去接了个电话。 林清浅坐在场内,左等他不回来,右等他不回来,终于还是等不住,起身去找他,结果刚离开会场,她就看见靳北笙站在离会场不远处的休息室门口,正满脸不耐烦的和刚刚那个郑颖说着些什么。 林清浅走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这是怎么了?” 郑颖看见她,低下了头,怯怯道:“林总,我想和靳总道歉,我愿意赔偿衣服的清洗费用。” “我不是都说了没关系吗?况且他的这些衣服,穿过一次,脏了,也就不会再穿第二次了,根本没有清洗的必要。如果你真的心里过不去,现在当着我的面,再道一次歉就可以了,记住你的错误,下次别再冒失。” “可是林总……” “你还有什么问题?” “对不起林总,对不起靳总。”郑颖弯腰鞠了一躬,再抬头时,竟红了眼眶。 林清浅着实不解,她皱了下眉:“是你的领导为难你了?不该吧,要真是觉得歉意,他就该和你一起来道歉。” “没……没有,我只是很感谢林总理解。” 林清浅看了眼板着脸的靳北笙,笑了下:“嗯,我理解了,然后,你还有什么事?” “没……没了……” 林清浅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拉着靳北笙回了会场。 落座后,她从靳北笙手里拿过手机,熟练的解了锁,翻看了一下:“她找你什么目的?” “说是留个联系方式,商量赔偿问题。” 林清浅笑了:“现在偶像剧这么演,我都得骂一句剧情烂,希望是我多想了。” “浅浅,我没理她。” “做得很好,下次直接走,没必要听她说太多。” “嗯。” 林清浅把手机还给靳北笙:“我觉得你应该也不喜欢不谙世事的小白花。” “什么?” “没什么,我胡说八道的。” …… 晚上回到家,换好衣服,洗漱完,林清浅抱着腿坐在窗边的沙发上,靳北笙在她身旁坐下,摸了摸她的头:“在想什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在想下午那件离谱的事,在想为什么一个实习生胆子能这么大。” “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什么好纳闷的。” “你经常遇见类似的情况吗?” “也不经常。” “哦。” “真的。” “靳北笙。” “嗯?” “你和我走吧。” 靳北笙笑了下:“不放心了?” “嗯。” “好啊,我和你走。” “现在订票应该还来得及。” “你是认真的呀?” “嗯!” 靳北笙被她逗笑了,他懒洋洋的倚着沙发靠背,从她手里抽走了手机:“是你的,不用守,谁也拿不走。” “我能信你吗?” “你以前不一直挺信我的吗?” “但今天是在我眼皮子底下,都敢这么离谱,这在我看不见的时候,鬼知道还会有什么人啊?当然,也可能是我分离焦虑,多想了。”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意志不坚定的人?我一直觉得在夫妻关系,情侣关系中,出轨这件事,取决于对另一半以及对这段关系的责任感,我的心和我的道德都约束并告诉着我,我这辈子只爱你一人,忠于你一人。任凭外面纷纷扰扰,我也会用行动践行对你的承诺。所以你大可以信我,我也能和你保证,不会再出现类似的问题。” “藏得更深?” “用不着藏,因为根本就不会有。” 第232章 因为这些正事,关于我们 …… 再次坐上飞往英国的飞机,林清浅倒是没了前一晚的焦虑,反正事已成定局,既来之则安之在什么时候都有用。 四月初开学,她忙着上一学期的期末考,论文,还有一些国内公司的事务,每天也算是晕头转向,有时候靳北笙发来消息,她都顾不上回复,放着放着也就忘了,等再想起来,大半天都过去了。 靳北笙打电话来时,还在和她调侃,说老婆不回消息,完全是他的报应。 虽然他话是这么说,但林清浅多少是有些愧疚。 四月中旬,她生日那天,靳北笙卡着零点给她发来了生日祝福,第二天一早,她又通过宋雅的转交,收到了靳北笙送的生日礼物,一只新的手作泰迪熊。 晚上吃蛋糕吹蜡烛时,她还在想如果靳北笙能在就好了。 也不知是他们心有灵犀,还是许愿成功,第二天下午她一回家,就看见了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靳北笙。 她走过去从身后抱住他:“我还以为你真不来了呢。” “本来昨天就能到的,但前一天公司出了点儿事,我忙着处理,就耽误了。” “什么事?” “一件或许我不该高兴的事。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再慢慢告诉你。” 林清浅放开搂着他的胳膊,站在一旁,看着他不紧不慢的做好了四菜一汤。 吃完饭,靳北笙收拾了碗筷,林清浅洗完澡抱着电脑缩在沙发上处理邮件和信息。 过了一会儿,靳北笙从浴室出来,带着一身橙子沐浴露的香味抱住了她。 林清浅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伸手揉了把他的头发:“这次能待多久?” “今天周二,待到周四吧。” “你不如直接说后天走。” 靳北笙笑笑,把脸埋进了她怀里:“宝贝,我好想你。” “我也是。” “是,你还只看电脑,不看我?” “稍等一会儿,我回完这句话。” 靳北笙又把重量向她压了压,林清浅迅速回完邮件,探身把电脑放在了桌上:“听说安南路那块地,靳叔叔没压住,还是出问题了。” 靳北笙嗯了一声,林清浅顺势向后靠在了沙发扶手上,她揪了揪靳北笙的耳朵:“靳家家大业大一个项目而已,应该不至于周转不开吧?” “不至于。” 靳北笙抬头,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撑在沙发边缘,欺身将她禁锢在怀里,亲吻着她的唇角,林清浅环住他的脖子:“就这一件事应该还不至于让靳叔叔服软,把你叫回家去处理烂摊子。” 靳北笙解开了几颗她的睡衣扣子,细密的吻顺着她的唇角向下落在了她的颈侧:“是深城的事,那颗雷比我想象中爆得早。” 他把手探进了她的衣摆,覆在她腰间,轻.揉着:“靳氏和林氏的合作好比是生产一口锅,靳氏生产锅,林氏生产锅盖,严丝合缝,几十年都没变过,结果靳淮贪婪,连生产锅盖赚的钱都想自己独揽,所以就找到了一家可以代替林氏生产线的公司,低价收购了它,妄图为己所用,创造财富。” “说重点。” “重点就是……” 靳北笙抬头用浸满了欲望的眼眸注视着她,勾起了唇角:“他不信我,然后被骗了,我只能说,是好几家一起做的局。靳淮和靳氏那群老顽固把钱花出去了,东西买回来,才发现不仅不能用,还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要继续掏钱给这个根本不能用的东西还债,钱没赚到先亏一堆。” “为什么呀?” 靳北笙不紧不慢的解着她的衣扣:“为什么不重要,重点是,他们现在想回头重新找林氏合作,但就林氏目前的发展规划,靳氏暂时不在合作范围内,靳淮要想坚持,就只能让利,但他舍不得。所以他就想起了我,想起了,你在国外,林氏暂时在我手里。他叫我回家就是想让我为了他们和靳氏,说服你。但很明显,我不愿意。” 林清浅抓住了他解到最后一颗扣子的手:“又吵架了?” 靳北笙笑笑,把脸埋进了她怀里,亲吻着她的心跳,闷声道:“何止啊,这次是舌战群儒,一群老顽固。最可气的是,林氏居然还有叛徒,公然叫嚣,说我也姓靳,趁着董事长不在,就存私心妄图把林氏往死路上引,还给我列了一堆有的没的数据报表,说对林氏而言,重新和靳氏合作才是优选。” 林清浅微仰起下巴,指尖没入了他的发间:“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舌战群儒,试问他们一条微不足道的产业线,如何能决定的了林氏的生死?就好比以他们现在的经济实力,早上下楼买十块钱的早餐,老板多收他们五毛,他们就要破产了吗?然后那群老头子不说话了。” “所以你现在是腹背受敌?” 靳北笙嗯了一声:“也不算吧。” 他起身脱下了t恤,随手扔在了斜对面的沙发上,林清浅看见了他肩膀上的齿痕,她伸手摸了摸:“你还真纹了呀!” 靳北笙笑着握住她的手,带到唇边亲吻着她的指尖:“是宝贝盖的印章,宝贝,比起腹背受敌的处境,我现在有个更困难的问题,需要你和我一起攻克,工作上的事,能不能稍放一放,先谈谈我们?” “谈啊,你还愣着干什么?” 得到了允许,靳北笙再度欺身,细密的吻混杂在砰砰的心跳和此起彼伏的呼吸间铺天盖地而来,许久未见的相思让渴望更加急切。 慌乱间,靳北笙伏在林清浅耳畔,一遍遍说着:“我爱你。” 林清浅以亲吻,回以对他爱意的肯定…… …… …… 良久,靳北笙放开她,坐起身来,弯腰收拾着地毯上的几处残局,林清浅看着他,笑道:“今天倒是没有游戏环节。” 靳北笙把手里的东西系在一起装好扔进了垃圾桶:“明天再玩吧,还有正事没说完。” “你不累啊?还有脑子想正事?” 靳北笙转头看向她,伸手帮她把贴着脸颊上的散发归拢到了耳后:“因为这些正事关于我们。” 第233章 孩子气的承诺 “去洗澡。”林清浅向他张开了手臂,靳北笙抱起她,走进了卫生间。 …… 浴室里水汽氤氲,林清浅坐在浴缸里看着水线慢慢上升,靳北笙随后也迈步跨了进来,在她身后坐下,她向后靠去,靠在他肩上,靳北笙把下巴垫在她发顶上,将她圈在了怀里。 水温适宜舒服,林清浅闭着眼睛,听靳北笙继续讲着这一个多月来南城发生的事,越听心越慌,这种心慌不是因为不信靳北笙能处理好这些事,而是不理解这些事为什么会发展到如今这种程度。 她甚至想到了,靳北笙和父母对峙到最后的结果,可能靳淮和江念锦会迫于压力对靳北笙放权,靳北笙也如愿不受束缚的全盘接手靳家,然后重振靳氏。 可除此之外他能得到什么呢? 靳淮和江念锦不会承认自己有错,更不会向靳北笙认错,靳北笙只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从他们那里得到确认自己是不被爱的小孩,至少他们没有那么爱他…… 童年的伤痕不会得到治愈,如果他不能自我释怀,甚至还可能通过矛盾,伤得更深。 可如果,靳北笙不和父母争呢? 也许结果会更差,他不愿意听话接受摆布,就会被放逐,如他所说他已经三十多岁了,有自己的抱负,不该总受家庭约束,他虽志不在一个小小的靳氏,但他依旧想要得到这块家人给他画了将近三十年的饼。 林清浅越想越难过,但她一句话都没说,靳北笙似乎也不需要她回应什么,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她参与其中。 聪明如他,这些后果,他不可能没想到。 第二天早上起床,吃过早餐,林清浅背着包忙着去学校,靳北笙也忙着去工作,一整天只中午发过一次消息,靳北笙叮嘱她要按时吃饭。 下午林清浅回家,靳北笙还没回来,她按着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做饭教程,试着用冰箱里现有的食材给自己和靳北笙做了顿饭,说实话虽然卖相不好看,但味道还行。 等了很久,她收到靳北笙发来的消息,说有点儿事,可能要晚回来,别等他吃饭了。 林清浅放下手机,看着桌上已经有些凉的饭菜,叹了口气,她拿起筷子嘀咕了一句:“忙,忙点儿好啊,工作嘛,哪有做得完的?” 吃完饭,收拾好碗筷,她继续坐在沙发上处理着一天的工作。 晚上八点半,靳北笙带着一身酒气进了家门。 林清浅放下电脑,小跑到门口接他,刚过去就被他抱住了,林清浅拍了拍他的后背:“先把鞋换了。” 靳北笙踉跄着放开她,尽可能不晃的脱了鞋:“对不起宝贝,朋友请客,稍微多喝了两杯。” 他再次向林清浅跌去,林清浅担着他大部分的重量,好不容易把他拖到客厅,让他坐在了沙发上:“你这哪是多喝了两杯啊?” 靳北笙笑着拉着她的手,把她拽进怀里,坐在了自己腿上:“对不起。” “你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了?”林清浅笑着问他,靳北笙靠在她肩上,委屈道:“我晚回来了,没和你一起吃饭,还喝多了。” 林清浅揉了揉他的发顶:“就这些?” “嗯,对不起宝贝,老婆,宝贝……我明天不想走。” 林清浅笑着摘下他的眼镜,捏着他的下巴,抬起了他的脸,靳北笙垂眸,眼尾还微微有些泛红,她亲了下他的眉心。 靳北笙抬眸愣了几秒,随即笑着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追着吻上了她的唇瓣。 他唇齿间的酒气里还混杂着干净的薄荷味道,他应该是在回家前用了她今天早上洗漱时,随手给他的漱口水小样,试图遮盖住过分浓烈的酒气。 林清浅环住他的脖子,加深了这个吻,吻到最后不出意外,还是吻到了床上。 可林清浅万万没想到,关键时候,靳北笙居然停了下来,他用手撑着床,站起来,弯腰捡起了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揉了揉太阳穴:“宝贝,等我一会儿,我去洗个澡。” 林清浅伸手拽住他,靳北笙俯身亲了下她的额头:“乖,听话,这样对我们都好。” 林清浅简直是要被他气笑了,靳北笙就是靳北笙,不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干净卫生四个字都是他刻在脑海里的座右铭。 她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向后躺倒在了床上。 过了半个多小时,靳北笙出来,带着一身橙子香味,再次扑进了她怀里,耐心温柔的亲吻,呢喃,不急不躁的深入主题,然后再诱她一起失控…… 林清浅也不记得,最后一次结束是在什么时候,她只听靳北笙嘀咕了一句“忘买了”,然后随手扔了盒子,倒在了她身旁,林清浅转头看他,靳北笙凑过来,安抚的轻拍着她的后背,亲吻着她的唇瓣,林清浅想再想他靠近,却被他以拥抱制止了:“宝贝,就这样吧。” 林清浅低头看了一眼:“你明明……” 靳北笙又把她往怀里紧了紧:“这件事不在我们的计划范围内,不要冒险,我要对你负责。” 林清浅不再说话,安静了一会儿,靳北笙放开她,向后撩了把头发:“我先去洗澡,一会儿再来抱你。” “一起去吧。” 靳北笙苦笑:“饶了我吧。” 林清浅放开了拉着他的手。 …… 等一切处理完,已经十二点半了,林清浅裹在被子里,看着躺在自己身旁的靳北笙,明明已经困到不行了,却还强撑着看着她,她伸手摸了摸他的眉毛,用手掌盖住了他的眼睛:“睡吧,该睡了。” 靳北笙嗯了一声,睫羽扫过林清浅的掌心,他闭上了眼睛。 林清浅收回手和他抵着额头,静静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儿,她轻轻吻了下他的鼻尖,谁知这人竟勾起了唇角。 她也笑了,又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宝贝,你是真不想让我好过。” “想再亲亲你,明天一别,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 靳北笙把她拽进怀里,林清浅听着他的心跳,紧紧抱着他,听他道:“很快,等我处理完那些烦心事,等你下次回去的时候,我保证没人能再欺负我们。” “好。” 其实现在也没人能欺负他们,但林清浅还是很喜欢靳北笙迷迷糊糊说的这句有些孩子气的承诺。 ……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临出门时,靳北笙从身后抱住她,又缠着她亲了一会儿,直到她的时间确实来不及了,才放她离开。 林清浅走后,没过多久,郑宇和司机一起拎着购物袋,按响了门铃。 放下东西,郑宇又提醒了靳北笙一次出发时间,靳北笙一边听着,一边有条理的把购物袋里的东西,码放填满了冰箱和零食柜,就连卫生间里的储物柜都填满了。 郑宇坐在餐桌前给靳北笙阐述着回国后的行程安排,他也不知道靳北笙听进去了几句,说完,找了个理由下楼了。 靳北笙系好围裙,又给林清浅炖了一锅她喜欢的番茄牛腩。 忙完,他从冰箱里端出了昨晚林清浅做的菜,热过后,一点不剩的全吃了。 第234章 回国 七月初,林清浅接到了姜绾打来的电话,问她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顿饭,正巧林清浅闲来无事就应下了。 晚上,她和宋雅一起到了赴约地点,姜绾已经等候多时了,看得出来这几个月她有在努力调整心情,气色不错,出门也不再只穿黑衣。 打过招呼,林清浅和宋雅坐在了姜绾对面,姜绾唤来服务生,点了菜。 在聊天时,林清浅得知姜绾这次过来是为了处理孟迟在这边的工作和产业,等处理完这些,她也就真的自由,该去做自己的事了。 处理这些事情,林清浅是有经验的,正巧这段时间她也不忙,便提出可以帮助姜绾,姜绾没拒绝,因为她这次来找林清浅就是靳北笙给出的建议,顺便还要帮忙解决林清浅往后一年的工作问题。 聊起靳北笙的近况,姜绾晃了晃高脚杯,笑道:“北笙可是大忙人,从三月到七月,我总共就见过他两次,一次是你走的那天,他满脸不爽的让我加强对实习生的培训。第二次是上个月底,他来江城出差,我们抽空坐在一起吃了顿饭,聊得也是工作,听说最近靳氏父子之间权力变动,想来他的工作应该也不算顺心。” “他说让我不要担心,一切都在掌握中。” 姜绾:“北笙和孟迟很像,都是报喜不报忧的性格,生怕别人会把他们看轻了,天塌下来,肩膀都压碎了,也会说没关系。” 姜绾和林清浅碰了下杯:“这次据我所知,老靳总是捅了大篓子,南城安南路那块地涉及到了一些不好直说的问题,一直告诉他没事的所谓人脉,出事儿了,波及可能是波及不到他,但认栽,再出点儿血,夹着尾巴老实一段时间肯定是要有的。” 林清浅:“那深城……” “你是说靳氏的那个收购案?四月还是五月的时候,是挺麻烦的,老靳总想让北笙动用林氏的关系帮忙,北笙不肯,还顺手把林氏清理了一番。老靳总快气炸了,连家法都搬出来了,结果靳北笙就是不妥协,最后这烂摊子还是韩家老爷子出面帮忙收拾了。” “其实靳氏的忙,也不一定非得让林氏帮,就是父子俩堵着一口气,老子还想拿捏儿子,但儿子早就不想听话了。最近事情的发展,大概就是靳老爷子出面向着孙子,儿子不乐意,又无可奈何,我推测,就算北笙成功接替了老靳总,董事会那帮跟着老靳总打过江山的老顽固,也得为难他,扒一层皮。” 姜绾顿了顿,垂眸调整了一下面前刀叉的摆放:“现在就是不知道,暂且还是他助力的林氏,会从中起到一个什么作用。” 林清浅靠向椅背,皱眉沉思了良久:“我得回国。” “回国?北笙就是不想让你参与这些早晚得处理的麻烦才让你待在这儿的,你现在回去,他不是功亏一篑吗?” 林清浅:“林氏和靳氏一样,是父辈的心血,在很多问题上人情大于制度,从董事会甚至于管理层随便拉一个人出来,于人情而言,我可能都得叫一声叔伯,靳北笙这次对林氏高层开了刀,后续问题只会更多,我回去至少能帮他稳住一些局面。” 姜绾抱着胳膊没再说话,一直坐在旁边沉默不言的宋雅,清了下嗓子:“清浅,我答应过老板,至少是今年不能让你回国。” 林清浅看向她:“我得回去。” 宋雅耸了耸肩:“我觉得你应该听老板的话。” 姜绾点头:“浅浅,听话吧,北笙愿意逞强就让他去逞,三十多岁的人了,没你想得那么脆弱。” 第二天,林清浅算着时间给靳北笙打去了电话,他还是一贯的报喜不报忧,东拉西扯的只说一切都好。 林清浅试探着问了问公司的近况,又被他三言两语岔开了话题。 一整个七月,林清浅除了论文就是在忙着帮姜绾处理和孟迟相关的事情,八月底,姜绾在离开英国前问她,毕业后,是否要按照靳北笙的规划给她安排工作? 林清浅拒绝了,她觉得自己还是该回国。 姜绾也没再勉强。 十月底,林清浅顺利完成了学业,这也距离她上次和靳北笙见面过去了差不多半年时间,这半年里,虽然她一直很担心靳北笙,但就助理定期给她发来的工作汇报来看,林氏的运行倒是一切正常,并有向好发展的趋势。 至于靳氏如何,看林氏如常,想来靳北笙应该也处理的不错。 在她回国的前一晚,靳北笙还打来电话关心她的近况,林清浅敷衍了几句,到底也没说自己明天要回国的事。 挂了电话,宋雅还来劝她,林清浅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道:“他给我的安排固然是对我好的,但并不是我想要的,我的人生嘛,还是要顺心而走。你呢?要不要和我回国,换个老板?” 宋雅抱着胳膊靠着门框,想了想:“我对薪资待遇的要求可不低,而且不喜欢加班,多一分钟都不干。” “好说!”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坐上了回国的飞机,落地江城后,她为了不让靳北笙起疑,还特地多待了两天,和苏染见了面,逛了江大的校园,吃了食堂,又一起去看了一场演唱会,这次没有靳北笙安排的vip票,她们就坐在普通的位置,也一样快乐热闹。 回到南城,她先回了趟林家老宅,下午又去给奶奶和爸妈还有林漾上了坟,临近傍晚,她给郑宇打了个电话问靳北笙在哪儿? 在得到靳北笙在公司加班的消息后,她开着她那辆久违的小汽车,直奔靳氏的大楼。 又和郑宇里应外合,瞒着靳北笙顺利上了楼。 郑宇道:“林总这样突然回来,我怕先生会在欣喜之余生气。” 林清浅拎着包,耸了下肩:“管他呢,腿长在我身上,我想去哪儿去哪儿。” “林总还是这样,不按常理出牌。” 郑宇上前敲了敲靳北笙办公室的门,他退至一边,对林清浅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清浅笑着拽了拽衣摆,推开了门。 可进去后的场面,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靳北笙坐在办公桌前,专注的翻阅着手里的文件,听见门开了,头也没抬:“郑宇,一杯咖啡。” 林清浅关上门,咳嗽了两声,靳北笙愣了一下,皱眉抬头:“你怎么回来了?” 林清浅朝他走过去,把包放在了桌子上:“我回来你不高兴吗?”她绕过桌子,从他手里抽走了文件,十分熟练的拉开他的胳膊,坐在了他腿上:“不想我啊?” 靳北笙紧蹙的眉头未松,嘴角却噙了笑意:“什么时候回去?” “不回去了。” “嗯?” “字面意思。” 第235章 我知道谁对我好 听了她这句话,靳北笙刚准备扬起的嘴角瞬间压了下去:“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林清浅搂住他的脖子:“我反悔了。” “林清浅,不要想一出是一出,耍孩子脾气也得有个限度。” 林清浅靠进他怀里,又收紧了些搂着他脖子的手臂,软声撒娇:“哎呦,我刚回来,你能不能别凶我?我已经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我做事情肯定有自己的目的嘛,我能对我自己负责。” “坐好,放手,好好说话。” 林清浅撇着嘴,不情不愿的离开了他的怀抱:“凶什么凶,你现在凶我,一会儿我就不理你了。” “为什么突然回来?” “想你了不行啊?我谈不了异国恋。” “好好说话。” “我不想在国外了,没意思,我想回来,吃火锅烧烤,吃好多好吃的。” 靳北笙的眉头越皱越紧,说实话,林清浅到现在多少还是有点儿怕他这副严肃样子,为了缓解紧张,她低头,伸手摆弄着他的领带:“就是想回来。” “所以让姜绾帮你一起骗我?我还以为你已经在实习了。” “不算骗吧?姜绾姐只是在尊重我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我不尊重你?” 林清浅把他的领带在手上绕了几下:“我没有,你能别这么敏感吗?而且回都回来了,我也不可能再去了,你凶我也没有意义。” “林清浅!” “别叫我全名,你一叫我全名,我就紧张。”她抬眸偷瞄了靳北笙一眼:“别生气嘛,气什么呀?一天天哪来这么多气生?”她放开靳北笙的领带,重新搂住了他的脖子,凑到他唇边,亲了亲他的嘴角:“开心一点,笑一笑。” “既然回来了,明天就开始上班。” “明天再说。” “那就回去。” “我回哪儿去啊?回不去了,宋雅下个月都要回国来林氏报到了。”林清浅冲他眨了眨眼睛,在他唇上啄了一下:“草莓味的。” “行啊,我在国外的助理都能被你挖走,林清浅,这一年的学,你倒也算没白上。” “我能挖走的何止是一个助理。”她捧住靳北笙的脸和他轻蹭着鼻尖:“你不都是我的嘛?” 靳北笙无奈叹了口气,伸手托住了她的后腰,拍了拍:“我是拿你没办法,但自己做的决定,就不要有后悔的一天。” “嗯。”林清浅吻上了他的唇,正准备深入,靳北笙却转头躲开了:“别闹,我还有工作没处理完,要等我,就乖乖待一会儿。” “哦。”她不情不愿的靠在了他肩上:“那你抱着我。” 靳北笙笑了下:“我今天没有加班到半夜的打算。听话,去沙发上坐着,我让郑宇给你送点儿宵夜来,想吃什么?” “你。” “大半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一开口还是熟悉的胡说八道。”他推了把她的后腰:“听话,乖一点。” 林清浅站起身来,瘪着嘴看他:“这么久不见,对我这么冷淡。” 靳北笙拿起了刚才被迫放下的那份文件:“我最近确实有些忙,这种状态会成为之后一段时间的常态,工作就堆在这儿,不做也不可能。后天我还要去趟深城,应该要走两三天,你记得自己按时去上班,尽早重拾公司业务,既然回国了,就独当一面给我看。” 林清浅叹了口气,搬了把椅子坐在他身边,用手撑着头静静看着他。 靳北笙进入工作状态很快,甚至能完全不受她的干扰。 林清浅觉得没意思,她趴在桌上,闭上眼睛,静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晚上九点半,靳北笙结束了工作,他伸手捏了捏林清浅的脸,林清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脸上还带着压痕:“你忙完啦?” “嗯。” 她坐直身子,揉了揉眼睛:“回家吧。” “你的行李呢?” “在林家老宅,明天小李会送回家。” “嗯。”靳北笙起身,林清浅向他张开了手臂:“要抱抱。” 靳北笙揉了把她的发顶,弯腰把她抱了起来:“不管怎么说,还是欢迎回家,我的小朋友。”他侧脸亲了下她的耳廓:“饿不饿?” “饿,想吃火锅小龙虾。” “好。” …… 靳北笙说到做到,第二天一早就把还没倒过来时差的林清浅送去了公司,甚至还把郑宇给她留下了。 林清浅坐进会议室时,整个人还是木的,会一开就是一上午,不出意料,林氏的那群老家伙这段时间对靳北笙的确有很多抱怨。 林清浅听着,微笑着,圆滑的打着圆场,就是不表态,最后只说了一句:“时代在变,我们必须顺应。” 言至此,她支持靳北笙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回国后,许是一直在忙的缘故,林清浅感觉时间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中旬,天也终于渐渐冷了下来,前一天她还和靳北笙说,今年她特别幸运,一次都没感冒,结果可能是南城地邪,第二天她就开始咳嗽打喷嚏。 靳北笙给她冲了杯感冒药,喝了两天,没什么用,感冒还有了加重的趋势,头昏脑涨,被迫居家办公了。 为了照顾她,靳北笙也把工作搬回了家。 林清浅难得放松了下来,昏睡了两天,算是稍稍舒服些了。 可谁承想,病好后要面对的第一件事,就是靳家爷爷奶奶想要搬回京城养老的消息。 林清浅心里没什么波澜,靳北笙面上不显,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 周末他们一起回了靳家老宅,不出意外,江念锦和靳淮对此持反对意见,江念锦道:“爸妈,我们都在这儿呢,你们回去,谁照顾你们呀?这南城离着京城可不近,反正我和靳淮不同意。” 靳奶奶道:“我们还没老到需要你们照顾的地步呢,再说日常生活有管家和保姆在,我们能出什么事儿?” 靳爷爷也板着张脸,自从上次他出面处理了靳淮和靳北笙父子间的矛盾后,就对靳淮和江念锦越发不待见,这次想搬回京城,一来是想落叶归根,二来也是想躲他们远一些,清净清净。 林清浅低着头,反正靳北笙不开口,她也没有表态的必要。 争来吵去,靳爷爷最终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年后我和你妈就走。靳淮,你和念锦岁数也不小了,从公司退下来,就别再掺和了。趁着腿脚都还利索跑的动,也出去走走转转。砚辞的事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快三十年了,你们也该走出来,别再困在过去了。” 靳淮满是担忧的看了眼一言不发的江念锦。 靳奶奶道:“楼下那间房,我也吩咐管家收拾出来了,念锦,别再困着自己了。我早就和你说过不止一次,你不止有一个儿子,你也该抬头看看北笙,你也是他的妈妈。” “正好,今天浅浅也在,我就把话说开了,浅浅是个好孩子,她对你已经够尊重了,北笙不是她抢走的,也不是因为她才不听父母话的,是你们做得太过,孩子在国外待了二十多年,为公司为靳家也算是尽心尽力,可从你们这里,一句好都没得到过。”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知道谁对他好,谁值得他的好,浅浅爱他信他,他为浅浅,为林氏做再多,都是他应尽的责任,你们有什么权利对此指摘?父母不如妻子懂他,你们不该反省吗?” “他爱吃什么,喜欢什么,浅浅知道,你们知道吗?你们啊,除了给他添堵,什么都不会做。还有砚辞,也该入土为安了,你们再如何想留住他,人都回不来了,不如学着释然,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人。” 靳奶奶说完,江念锦已然泣不成声。 林清浅转头看了眼靳北笙,他仍是神情淡淡,就好像现在在说的事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像在听陌生人的故事。 林清浅轻叹了一声,握住了他的手,这一握才发现,他的手冰凉,想来他心里还是有所波澜的。 在回家的路上,林清浅试探着问了他对爷爷奶奶迁居的态度,靳北笙故作漫不经心的捻着横搭在掌心的珠串,笑笑道:“其实爷爷奶奶也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啊?” “都是半斤八两,谁说谁呢?” 林清浅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 靳北笙转头看她:“我喜欢你。” “大哥,现在在讨论吃的问题。” “我知道,我没有特别喜欢吃的,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特别喜欢的事情,只唯独,对你特别感兴趣。” “花言巧语。” “真的,说实话,我爸妈带给我的情绪波动甚至比不过你说不要我的时候,让我感觉难受。你不要我了,那时候我是真觉得天要塌了,地球不转了,就连日月星辰都好像不亮了。” “这么夸张?”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奶奶刚说了,我知道谁是真的对我好。” 第236章 因为它叫北极熊啊! 在跨年的前一天,林清浅接到了江念锦打来的电话,说想单独约她出去喝杯咖啡。 林清浅犹豫了很久,和她约在了公司附近靠近马路边的一家咖啡店。 她过去时,江念锦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林清浅在她对面坐下,江念锦温柔得体的招呼着服务生给林清浅点单,态度完全一改之前的刻薄疏离,倒像是变回了闹矛盾前,从小对她疼爱有加的那个江阿姨。 伸手不打笑脸人,林清浅对她的态度也十分礼貌。 “阿姨,您找我出来,是有什么事吗?” 江念锦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眨眼又过去了一年,我今天出门前看天气预报,似乎有雨,过两天雨夹雪,气温会骤降,你和北笙每天出门上班,注意防寒保暖,多穿一点,别感冒了。” 林清浅蹙了下眉:“您和叔叔也是。” 江念锦笑笑:“年后,我和你叔叔打算把爷爷奶奶送回京城安顿好后,就搬去苏城住,北笙的舅舅,姨姨都在那边。” “挺好,叔叔阿姨这些年为了靳氏也确实太过操劳了,换个环境慢下来,休息休息也好。” “这一休息就是养老喽。”江念锦笑着摇了摇头:“之前我听人家说,父母总是拗不过孩子,我还不信,但现在再看实属真言,人啊,还是得服老。” 林清浅喝了口咖啡,直言问道:“阿姨还是要将现在的局面归结为是北笙哥不听话?” 江念锦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都过去了,一家人不提这些,我们现在啊,就希望你们能和和美美的好好过日子。” 林清浅算是听明白了,江念锦对靳北笙有愧疚,但绝不会因为这为数不多的愧疚而向他低头。 她笑笑,放下了手里的杯子:“所以,阿姨今天来见我是想和我说什么?开门见山吧,我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开。” “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想来和你道个歉,之前是阿姨做的不对,做的过分了,浅浅,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阿姨不该那样对你。” “都过去了。” “你能原谅阿姨就再好不过了,以后你和北笙要互相多帮衬彼此,靳林两家世交的情谊不可断。” “阿姨放心。” 林清浅看着江念锦的笑脸,在想,她是江念锦看着长大的,江念锦尚能将道歉说出口,那靳北笙是她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的孩子,她为什么就是不肯和他说句对不起呢? 林清浅想问,可她知道,就算问了,也只会被搪塞。 窗外淅淅沥沥的飘起了雨点,很快雨势渐大,江念锦叹了口气:“现在的天气预报还真是怪准的,浅浅,你带伞了吗?” 林清浅看了眼手机,一分钟前,靳北笙发消息问了她同样的问题,她一边回复,一边道:“北笙哥会来接我。” “北笙要来啊……但他可能不想看见我,你问问他什么时候来,我赶在他来之前走。” “阿姨,就不会想儿子吗?” “嗯,什么?” 林清浅放下手机:“二十多年,您就没有一次想过他吗?” “想啊,怎么不想,可是想有什么用,他是靳家未来的继承人,注定不能像普通孩子一样只为了承欢膝下,像你哥哥不也是这样吗?等以后你和北笙有了孩子,就能明白我这些年的心情了。” “或许吧,阿姨,北笙哥一会儿就来了,您的司机要是在附近,就先走吧。” “也好,对了,今年过年……你和北笙……” “我们会回去。” 江念锦满意的笑了,她站起身来,穿上外套:“我们等你们回来。” 江念锦走后,林清浅又坐了一会儿,她问店员借了把雨伞,撑着伞走进了这场冬日的雨中。 晚上八点半,林清浅下班,坐上了靳北笙的车,她让司机先把车开去了借伞的咖啡店,还了伞,又买了三杯热的燕麦奶,一杯给了司机,一杯给了靳北笙。 靳北笙问;“你今天自己来买咖啡了?” 林清浅捧着杯子,暖了暖手:“嗯,你妈约我见面。” 靳北笙闻言,面上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她和你说什么了?” “让咱们过年回家,我答应了。” “就这样?” “她和靳叔叔年后送完爷爷奶奶,要搬去苏城住。” “苏城?” “对啊,苏城,有什么问题吗?我瞧着你爸妈是真不准备管靳氏和你了,靳总在这场夺权之争中,大获全胜!不开心吗?” 靳北笙叹息了一声:“如果我说,没什么感觉,你信吗?” 林清浅看了他一眼:“姜绾姐和我说,你已经三十多岁了,让我不要把你想得太脆弱,所以我信。有些事既然等不来,不如放过自己,也很有道理。明天放假,去哪儿跨年?听说江城的跨年烟花秀很漂亮,我们去江城吧!明天早上就走。” 靳北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正好也没什么事,今晚走也行。” “那就今晚走!” …… 晚上十一点多快十二点,林清浅裹着大衣和靳北笙一起说笑着出了高铁站,因为实在是太饿了,一出站,林清浅就忙是打了辆车,根据导航拉着靳北笙直奔最近的火锅店。 坐在热气腾腾的桌边,看着火锅的红汤咕嘟咕嘟的冒泡,冬天突然就有了具象,暖乎乎的过冬比什么都强。 吃饱喝足,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但路灯和霓虹依旧很亮,林清浅拉着靳北笙的手,慢悠悠的走着,问他为什么北极熊只能待在北极? “为什么?” 她笑着道:“这你都不知道?因为它叫北极熊啊!” 靳北笙笑着蹙眉:“真是个糟糕的笑话。”他摘下蒙上雾气的眼镜,装进了口袋,林清浅傻笑着,把他们牵在一起的手高高荡起:“真好,感觉一整条街都是我的。”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不远处有人打了个喷嚏,她不好意思的笑笑,耸了耸肩:“有点儿丢人。” 靳北笙把她的手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低头凑近她,小声道:“明天我找人问问,看能不能把这儿买下来。” 林清浅亮起了眼眸:“你能买一条街,那……能不能把整座江城都给我买下来?” 靳北笙佯装苦恼:“这有点儿难办,就是买完,我可能得去监狱蹲几年,你等我半辈子,下辈子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第237章 千金难买你开心 “谁要和你再约一辈子啊?我要是有下辈子,那必须得谈一个年轻,帅气,要长嘴,还要既真诚又会说好听的话的大帅哥,重点是,得让他追我,不是我追他。” “你想得倒挺美,不过照你这描述,我怎么突然想起了一个人。” “谁啊?” “周庭樾。” 林清浅噗嗤笑了:“你是不是喜欢他啊?这都多久了还记着呢。” “我不止记得他,还有去年年初在酒局上问你要联系方式的小白脸,叫李什么来着?还有前年什么时候,大半夜给你发消息约你出去玩的是谁家的二世祖?包括你读大学时,某天和你在学校门口热聊的什么话剧社的社长,还有奶茶店,食堂兼职的学弟,暗恋你的同班同学,他们是不是现在还躺在你的微信列表里?” 林清浅不笑了:“你怎么什么都记啊?脑子里内存够吗?” 靳北笙嗤笑道:“不是我要记,是你总让我吃醋。” “你还说我呢,你好到哪去了?女明星,实习生,律师,还有什么投行高管,还要我继续列举这些你生命中的过客吗?” “连我的联系方式都没有,也能算过客?如果这么算的话,她们应该都是郑宇人生的过客,她们留的都是郑宇的联系方式。”靳北笙说的理直气壮。 林清浅用力捏了捏他的手:“反正郑助理不在,还不是随你怎么编排。不聊这个了,大好的日子我可不想和你生气,走不动了,背我。” 靳北笙无奈叹息了一声,停下了脚步,他在林清浅面前蹲下,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吧,公主。” 林清浅笑笑,傲娇的哼了一声,俯身趴在了他背上,搂住了他的脖子:“走吧,靳侍卫。” “应该是骑士。” “我不管。” “行吧,公主,商量个事。” “你说。” “下个路口,咱们打个车回家吧。” “本公主批准了。” …… 在江城跨年,确实比南城更有感觉,大街小巷像过年似的早早就挂上了红灯笼和中国结,临街的店铺里也放着喜庆欢快的歌。 临近傍晚,林清浅换好衣服拉着靳北笙,想出门去江边准备凑热闹看烟花,靳北笙坐在沙发上指着客厅的落地窗:“我觉得在家看视角更好。” 林清浅拽着他的胳膊,用力想把他拉起来:“那既然这样,我们来什么江城啊?直接拿手机看直播不就行了。” “宝贝,不一样。这里真的视角更好,还高,看得全。” 林清浅放开他:“你就说去不去吧?” 靳北笙站起身来,握着她的肩膀,把她推到了窗前:“你看,咱们这儿正对着江,什么都能看清,家里还暖和,有吃有喝,比去外面人挤人,人挨人,受冻要强。” 林清浅皱着眉头,寻思了一会儿:“虽然和我想的不太一样,但……如果不出门,我们能点个外卖吗?我想吃炸鸡,小龙虾,还有我最喜欢的那家奶茶店出了个新品吨吨桶,我想要。” “可以,买。” “你现在就买,你付了钱,我就不出门了。” 靳北笙转身从茶几上拿起手机递给她:“自己点,我的支付密码是你生日,你知道的。” 林清浅终于扬起了嘴角,她坐回沙发上,拿着靳北笙的手机把自己想吃的通通点了一遍。 点完,虽然还是有些遗憾不能出去感受热闹氛围,但一想到一会儿能坐在地毯上,一边吃好吃的,一边看烟花,她又觉得好像还挺满足,蛮不错的。 半小时后,外卖陆陆续续送到了,靳北笙看着满满一桌各式各样的外卖袋,突然开始头疼,这么多重油重盐的食品得吃到什么时候? 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答应陪她出门去看烟花呢。 林清浅小跑着从门口把她的奶茶吨吨桶拎了回来,开心的给靳北笙展示所谓吨吨桶的大小,靳北笙看了,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已经是两眼一抹黑,一点五升的奶茶…… 喝完,今晚是不用睡了。 但他瞧着林清浅哼着歌,开心的布置茶几上外卖的摆盘,也就觉得偶尔不健康的挥霍一次,也值了。 “北笙哥,你还站着干嘛?过来帮忙啊!我和你讲,我之前在网上,看人家先在桌上铺一层锡纸,然后把这些什么炸鸡,小龙虾全都倒上去,可好看了,可有食欲了,我也想试试。” “宝贝,这个茶几的桌面是实木的,是设计师手作款,全球就这一张。” “我记得上次来,还不是这张茶几。” “你不是说那张不好看吗,我就给换了。” 林清浅叹了口气:“那算了吧。”她脸上的失望藏都藏不住。 靳北笙看着她叹气的模样,当即心一横,起身去厨房找到了锡纸,他把锡纸递给林清浅:“铺吧,你说想怎么铺。” 林清浅满目惊喜:“可是这张茶几很贵欸!” 靳北笙在她对面的坐下,一边把外卖盒往下拿,一边道:“千金难买你开心,一张桌子而已,不算什么。” “真的?那我可真铺了。” “铺吧,今天我也陪你荒唐放纵一次,吃完这一顿,明天肯定得胖三斤。” 林清浅冲他嘿嘿笑着:“我明天陪你一起去健身,我就站在旁边给你加油打气。” “拎着你那桶一点五升的奶茶?” “也不是不行。” 摆好后,林清浅拿出手机对着他们的杰作拍了好几张照片,又打开修图软件认真调了滤镜,还配上了一个可爱的狗头小贴纸,完成后,她拿给靳北笙看:“怎么样?我想发个朋友圈,我今年还没发过朋友圈呢!” “挺好。” 她拿回手机,想了想:“我们拍张合照吧!” 靳北笙愣了一下,在他印象里,林清浅好像从没提过这种要求,他们似乎也真的没几张合照。 见他没反对,林清浅起身绕过桌子,走到他身旁坐下,打开原相机,找好角度,拍了拍靳北笙的胳膊:“你找个空凑过来。” 靳北笙几乎没有自拍过,他有些不自然的转头看向了林清浅的镜头。 林清浅:“笑一笑。” 靳北笙抬手推了下眼镜,扬起了嘴角。 林清浅按下快门,在倒计时三秒内,她迅速回头凑上前吻住了靳北笙,并稍稍侧了侧镜头。 画面正好定格在了她的侧脸,和靳北笙红着脸吃惊的表情上。 “北笙哥,以后我们要多拍照!” 靳北笙还没回神,林清浅就已经抽身靠着沙发开始了新一轮的修图。 他看着她的手机屏幕,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自己惊讶的表情:“我以前也经常这样吗?” “什么?” “就是你吻我,我……很诧异……” 林清浅头也没抬道:“不是,你以前都是板着张脸,一副你很高贵,我吻你一下就是亵渎神明的表情,反正让人挺不爽的。” “那你还亲?” 林清浅修完图,保存好照片,放下了手机。 她叹了口气,和他对视道:“我也没办法啊,谁让是我先喜欢的你,我喜欢的人,那就得想办法得到。何况,你知道的,我一直觉得你很好亲,嘴巴很软,现在还有草莓味,我真的很喜欢。” 她说的十分认真。 “可……”靳北笙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清浅用食指按住了嘴唇:“嘘,别说话,冷脸帅哥,一般闭嘴的时候是最帅的,而且你说话总是习惯性嘴硬,我怕传染的嘴巴都不好亲了,为了我好,你好,你还是少说我不爱听的话为妙。” 第238章 欢迎来到属于我们的第四年 她放下手,重新拿起了手机:“我一会儿要把这张照片一起发到朋友圈里,靳总没问题吧?” “嗯。”靳北笙看着她刷了会儿手机,犹豫着问道:“我要怎么才能看到你发的动态?” “点开朋友圈啊。”林清浅说完才反应过来,靳北笙根本就没有朋友圈,她笑道:“你把手机给我,我给你调。” 靳北笙把手机递给她,林清浅接过一边给他开朋友圈,一边调侃道:“这年头,像你这样既现代又古董的人可是不多了,你说你每天拿着个智能手机有什么用?电话也不接,消息也不爱回,娱乐软件也没有,干脆改天给你换成老年机算了。” “你之前说赵爷爷用的都是智能手机。” 林清浅看了他一眼:“这些没用的事,你倒是记得挺清楚。” …… 电视里,跨年晚会正在热闹进行中,压轴节目是一场很燃的唱跳表演,林清浅一边剥小龙虾,一边兴致勃勃的和靳北笙说,她前不久刚和苏染一起看了这个歌手的演唱会,现场真的超级超级帅! “你前不久什么时候有空和苏染一起看了场演唱会?” 林清浅剥虾的手一顿,尴尬笑笑:“就是……就……刚回国的时候。” “你不是说,一回国就回南城见我了吗?还说特别想我,原来就是这么想的。”靳北笙笑笑,林清浅把手里刚剥好的虾迅速塞进了他嘴里:“我知道错了,你别说了,直接原谅我吧。” 她陪着笑,用头靠了靠他的肩膀:“我知道靳总最大度了。” “我不大度有什么用?天知道你这个小朋友嘴里还有多少谎话,我算是被你骗上了贼船。” “骗字用得可不恰当,我之前说不要你了,是你自己不肯放手,一口一个浅浅,宝贝,老婆的叫着,非得粘着我,我有什么办法?靳北笙,你要非得讨论这个问题,咱俩可真掰扯不清。所以我的建议是,存档吧,稀里糊涂过也挺好。” 林清浅冲他眨了眨眼睛,靳北笙笑着哼了一声:“你怎么说都有理。” “那是因为你愿意听,你要是不愿意听,我就算是把理由说出个花来也没用。” 很快,十二点的钟声即将响起,林清浅站起身来,举着她的奶茶吨吨桶,兴奋的跟着电视里主持人一起倒计时。 靳北笙看着她,笑得温柔宠溺。 十,九,八,七,六,五…… “新年快乐!靳北笙新年快乐!” 林清浅转身扑进了他怀里,靳北笙接住她,亲了亲她的额角:“新年快乐,我的宝贝。” 窗外,烟花此起彼落的在夜空中绽开,无比绚烂。 “靳北笙,我是第一个和你说新年快乐的人。” “巧了,我也是。” 林清浅拉着他走到窗边,靳北笙说的没错,在家里看烟花确实视角更好,她掏出手机找好角度对着绚烂的烟花拍了张照片, 然后回头冲靳北笙笑,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了,这是她过的最开心的一次跨年。 林清浅站在窗前看了许久的烟花,久到烟花即将落幕,久到靳北笙已经看到了她发的朋友圈,她说:靳先生新年好,欢迎来到属于我们的第四年。 下面的三张配图,一张食物,一张烟花,还有一张他们的合影自拍。 靳北笙保存了图片,也发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条朋友圈:靳太太,请多指教。 林清浅是在临睡前回消息时看到的,她问靳北笙:“你的朋友圈是不是要炸了?” 靳北笙停下了翻书的动作:“什么意思?朋友圈为什么会炸?” 林清浅冲他晃了晃手机:“这是官宣欸!” “官宣?都四年了,我们还需要宣吗?” “这就叫官宣,这种行为叫在朋友圈里给对方名分,而且这是你发的第一条朋友圈。你看这里,我们共同的好友已经给你点了四排赞了,结合你的好友人数来看,靳总已经炸圈成功了!” 靳北笙笑笑,翻了页书:“挺有意思的,如果你喜欢,我以后可以经常发。” 林清浅凑过去,靠在他肩上:“发什么?发亲亲的照片吗?” “如果你不介意。” 林清浅仰头拍了拍他:“我现在就想亲亲,新年的第一吻。” 靳北笙笑着蹙了下眉:“先说好,只亲不做别的,我什么都没准备,你别招我。” 林清浅嗯了一声,靳北笙放下手里的书,捧着她的脸,低头吻上了她的唇,他吻的温柔,甚至算是被动,是林清浅喜欢的方式。 她搂着靳北笙脖子,起身坐在了他腿上,靳北笙托着她的后腰,没有半分逾矩的动作。 良久,在林清浅轻咬在他颈侧时,他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宝贝,别闹了,该睡觉了。” 林清浅抬头捧着他的脸,可怜巴巴的问:“真的不行吗?” “不可以,不要冒险,也不要折磨我。” “那什么时候可以冒险?” 靳北笙拽了拽她的衣摆:“你还太小了,自己都是个孩子,怎么去当别人的妈妈?而且当妈妈是件伟大又受罪的事,宝贝,我不想让你受这种苦,如果可以,我是说真的,我们一辈子没有孩子,我也不会觉得遗憾。” “是你没想好怎么当爹吧?” 靳北笙没有否认,他把林清浅按进自己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这件事需要好好计划,但这个计划,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过几年再做,这两三年,我希望你能开心快乐,我们也有很多事要处理。所以宝贝,我不是不考虑我们这个小家庭的以后,你永远都在我的人生规划里,给我些时间,你也在我面前当个孩子。” 林清浅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之前安然和我说,她和田浩有宝宝是个意外,我一直以为这种意外挺常见的,没想到,好像并不是这样。” “这是一种责任,别人我管不了,但我能约束自己,不让我爱的人去被迫承受不在你人生规划里的事,宝贝,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 “什么?” “我们第一次时,在老宅,我强迫了你。我每次回想起来都很自责,我在想如果我当时可以理智一些,或许我们能有更美好的回忆,宝贝,怪我吗?” 第239章 完美的配角 “我说不怪,你信吗?那次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对你的碰触都有心理阴影,还有你那串佛珠……” “对不起宝贝,真的对不起,是我不好。” “算了,介于你现在的表现还不错,我勉强原谅你了。”林清浅放开他,翻身躺回了属于自己的那一侧。 她拉过被子盖好,闭上了眼睛:“不想聊过去了,睡吧,新的一年不能从熬夜开始,晚安。” “晚安。” …… 第二天上午,林清浅拉着靳北笙去了江城的游乐园,因为恰逢元旦假期,所以游乐园里的人很多。 哪怕是买了最贵的vip票,也得乖乖排队,队伍很长,排到林清浅都有些不耐烦了,她左右晃着踱着步,靳北笙小声问:“要不要我给园区的负责人打电话,让他找人来接我们直接进去?” “不要,出来玩搞什么特权,而且这里排队的人这么多,我可不好意思在众目睽睽之下进去。”她侧身踮起脚尖向队伍前面望了一眼:“再有个五六分钟应该就到我们了。” 好不容易排队进了园区,里面的人比外面的人还多,热门的游乐设施也都要排队,林清浅只觉他们今天来这里玩根本就是个错误。 转了一圈,就买到了两块华夫饼,就餐区没位置,休息区也没位置,就连路边的长椅都没空的。 林清浅捧着越来越凉的华夫饼,叹了今天的不知道第多少声气。 靳北笙虽然面上不显,但他也是被这种恼人的热闹,搞得很不舒服。 眼瞧着手里的华夫饼要被江城一月的凉风吹得彻底冰冰凉了,林清浅和靳北笙对视了一眼,默默走到了路边的垃圾桶前,背着风,大口吃完了甜到发腻的两块华夫饼。 吃完,她就感觉不舒服:“北笙哥,要不咱们回家吧,我不想玩了。” 靳北笙丝毫没带犹豫的说了好。 从游乐园出来,入口处还在排队,大人的说笑声,小孩的尖叫,哭声,都让林清浅感觉头大。 “去吃饭吧,想吃什么?”靳北笙问道。 林清浅拉着他在路边站定,拿出手机准备打车:“上次姜绾姐带咱们去的那家餐厅不错,但我又有点儿想吃火锅,新年的第一顿火锅,红红火火的开始也挺好,好纠结。要不,石头剪刀布,我赢了吃火锅。” “行。”靳北笙说完就出了布。 “大哥,我还没说开始呢!” 靳北笙握住了她的手:“你出了石头,你赢了。” “布能包住石头,我怎么就赢了。” “因为你更想吃火锅,我知道。” “是你想吃吧!” “陪我?” 林清浅笑着哼了一声:“也就我这么善良,你想做什么都陪你,去吃哪家?我得找个评分高的。” …… 到了火锅店,点菜时,林清浅问靳北笙想吃什么? 靳北笙照旧还是那句:“你看着点吧,你爱吃的我都喜欢。” 林清浅知道,不是她爱吃的他都喜欢,而是这人对食物根本就没什么兴趣,什么都能跟着她吃几口,问他好不好吃,他也会从她的喜好出发,给出符合她心意的答案,而这些答案根本就不是他真实所想的。 在发现了这个问题后,林清浅每次点菜都只在拿到菜单时,礼貌性的问他一句想吃什么,然后凭借自己的喜好和对靳北笙的了解,点几道差不多的菜。 点完菜没过多久,鸳鸯锅就被端了上来,服务员帮忙开了火,林清浅穿上围裙,主动提出去帮靳北笙调蘸料,靳北笙则坐在原位看东西等她。 因为靳北笙不吃麻酱,所以一碗油碟,一碗麻酱碟是他们一起吃火锅的标配。 菜上齐后,火锅也沸腾了,林清浅是真的饿了,靳北笙煮,她埋头吃,其间唯一说的一句话是喊服务员,加盘毛肚。 吃饱喝足,她靠着椅背满足的喝着酸梅汤,惬意到眼神都发直了。 靳北笙看着她,推了推眼镜:“明天回南城?” 林清浅嗯了一声:“年前还有些工作没做完,得处理了。” “嗯。不过,你还真蛮好养的。” “什么?”林清浅回神看向他:“你没头没脑的说什么呀?” 靳北笙用手撑着头:“就是突然想到了,我最开始还以为你会很娇气,毕竟是众星捧月长大的,可结果,只要不饿着,不累着,心情就会很好。” “那不然呢?谁不是这样啊?” “也是。” “我还特别讨厌早八,上学的时候讨厌,上班的时候也讨厌,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早上九点前要到公司打卡,等年后我就把上班时间向后移到九点半。” “因为自己懒?” “你懂什么呀,我和你这种臭资本家没话说。一会儿陪我去趟商场吧,我的销售刚给我发消息,说江城有一只我一直想买的限量款小熊。” “走吧,想买什么都可以,我付钱。” 林清浅笑着脱下围裙:“当然是你付钱!” …… 林清浅说到做到,还没等到年后,她就把上班时间向后延到了九点半,甚至还说服靳北笙把靳氏的上班时间也改了。 只是靳北笙还是按照习惯,每天九点到公司开始一天的工作,林清浅拿他没办法,也懒得强迫他和自己一起多赖半小时的床。 放假前,公司酒会,林清浅算是完完全全的第一年上任,于情于理都得出席,靳北笙作为家属陪同她一起。 酒会全程,靳北笙都没说几句话,安安静静的站在林清浅身边,做着完美的配角,看着他的小姑娘对各种场面处理得宜,得体的应付着各路人,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骄傲。 林清浅真的做到了当年对他承诺的那句,她一定能独当一面。 只是,他不再需要她放他自由。 “北笙哥,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 林清浅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的回答上,她拽了拽他的胳膊:“你帮我挡着点儿,我得吃块蛋糕,饿死我了,一会儿找到机会,咱俩就撤。” 靳北笙笑得无奈,侧身挡在了她身前,林清浅迅速伸手拿起了桌上盘子里她早就看好的那块草莓蛋糕,塞进了嘴里。 她用手挡着嘴,鼓着腮帮子含糊道:“你要不要吃一块?味道是真不错,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怎么都不吃?要不是得端着架子,我高低是得打包几块回家。” “我就不吃了,你想吃就多吃几块,我给你挡着。” “嗯,行。”林清浅冲他笑笑:“感谢靳总不嫌弃。” 靳北笙伸手抹去了她嘴角沾上的奶油:“这有什么好嫌弃的?摆在这儿不就是让人吃的吗?” 第240章 应酬 林清浅又拿了一块,刚准备咬,就听一直候在不远处的侍应生走过来问道:“林总,需要我帮您拿个盘子吗?” 林清浅硬生生又把嘴合上了,她转头尽可能自然的笑笑:“那就麻烦你了。” 靳北笙憋着笑,清了下嗓子,林清浅抬头瞪了他一眼,小声警告:“不许笑。” 靳北笙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林清浅接过侍应生递来的盘子,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默默把拿在手里的蛋糕放在了盘子上:“看看这就是我们林氏的员工,多贴心。”一边说着,她一边挽起靳北笙的胳膊,拉着他转身近乎逃也似的离开了甜品区。 靳北笙没忍住笑出了声,林清浅掐了下他的胳膊:“笑什么笑,你什么时候笑点这么低了。” “抱歉,是我的问题。” “当然是你的问题,不许乱笑!” “好,我尽量。” …… 年会结束,新年假期也正式开始了,可林清浅和靳北笙要赴的应酬却没结束。 前几年,林清浅不理解为什么一到年前,靳北笙就总是很忙,忙也就算了,还总带着一身酒气回家,今年她结束了所有的学业,正式开始接管了公司,靳北笙也不再帮她挡住各式各样的应酬。 一场酒局下来,三教九流都撕下了平时披着的正经皮囊,好听的奉承和话里藏刀的试探,都带着各自的目的。 一桌子人,这个总那个总的,全是城府颇深的老狐狸,演员,网红,还有一些年轻的所谓秘书都不过是调节气氛的工具人。 林清浅不喜欢这种乌烟瘴气的名利场,她以前参加过的应酬也不是这样的,但没办法,所谓独当一面,就注定要直面风雨。 几杯酒下肚,她多少有了些醉意,但转头瞧靳北笙,还是那副神情淡淡,捻着手里的佛珠,泰然自若,游刃有余的听着旁边人别有用心的恭维。 林清浅知道,依着靳北笙的性格,他应该已经在心里把这一桌子除她之外的人骂了个遍,可面上却仍能挂着得体的笑,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实在让人佩服。 靳北笙让她最刮目相看的一次,是小年刚过的第二天,晚上,韩良组了个酒吧局,很乱。 局上,林清浅和靳北笙虽然没坐在一起,但南城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夫妻,所以也没人闲着没事会招惹她。 可好巧不巧,酒过三巡,包厢里来了个什么陈总,据说是深城那边做外贸生意的,属于暴发户的类型,人到中年,长相平平略显油腻,个子不高,还有点儿胖,浑身上下都是各种奢侈品logo,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知道他特有钱。 林清浅不喜欢和这类人打交道,尤其不爱听他们吹牛炫富,她也不能理解他们炫耀的点,什么在哪买了艘游艇,在哪个国家度假时,顺手买了幢别墅……这些有什么好炫耀的?很稀奇吗? 最讨厌的还要数那种,几杯酒下肚,就开始抽着烟,叹口气,故作深沉的聊自己当年创业的不易和这些年对人生的感慨,说什么做公益是因为自己不在乎钱,就想做点儿实事,结果一聊到项目合作的问题,却比谁都积极,一点儿也不像不在乎钱的样儿。 最最讨厌的是,这些中年人,仗着自己长了些岁数,就不把他们这些年轻人放在眼里,出言打压比较,说什么:“你们这些小年轻身上没冲劲儿,不像我们年轻的时候啊……” 林清浅听一次烦一次。 陈总一进门,在和靳北笙他们打过招呼后,眼睛就不老实的开始在包厢里转悠,最后落在了林清浅身上,他拿了杯酒,径直走到了她身边坐下。 林清浅嫌恶的往另一边挪了挪,甚至还丝毫不加掩饰的用手遮了下鼻子。 陈总通通视若无睹,他也没和林清浅自我介绍,手就搭在了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翘着二郎腿开始和她东拉西扯。 林清浅懒得理他,可以说是一句话都没和他搭,直到他的不老实从眼神转为了小动作,甚至还佯装自然的靠近,在她耳边故作低沉的问了句:“欲擒故纵?” 林清浅顿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如鲠在喉,恶心的像吞了只死苍蝇。 她皱着眉,转头嫌弃的看着他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总自负笑笑,他指了指包厢里坐在韩良和柏慕身边的女网红:“你比她们漂亮。” 林清浅被气笑了,直接一杯酒泼到了他脸上:“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清浅。” 陈总脸上的怒容僵住了,于此同时,靳北笙和韩良他们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韩良问道:“陈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被泼酒了?” 陈总抹了把脸,忙是堆着笑:“误会误会,对不住林总冒犯了,多有得罪,您大人有大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林清浅沉着脸,站起身来,问韩良:“韩总,您邀请的这都是什么不入流的角色?现在您的局门槛都这么低了吗?随便来只阿猫阿狗都能进门,照这样下去,是不是改天下水道的老鼠穿身名牌都能拿到这里的入场券?” “林总,你小小年纪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陈总丢了面子,怒道。 林清浅也没和他废话,弯腰从桌上拿起了一瓶刚开封的酒,在众人的注目下,转身浇在了他头上:“我说话难听是我有底气,且一贯如此。我忍你很久了,你不是说我比这里所有的女孩都漂亮,说我在和你玩欲擒故纵吗?那我就让你看看漂亮的人该做什么漂亮的事。你管不住自己的手和嘴,我就帮你管一管。” “你!林总,得饶人处且饶人!”陈总怒极抹了把脸上的酒水,狼狈起身做势要夺她手里的酒瓶,林清浅也是彻底被他激起了怒火,她把酒瓶换到了另一只手上。 推搡间,在旁边女人的尖叫声里,靳北笙和韩良他们忙是走了过来,谁知还没等他们动手阻拦,这位不嫌事大的陈总又为了给自己挽尊,冷笑着说了句:“性子这么烈,就别来这种场合啊?来了,还想立牌坊,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林清浅忍无可忍,抡起酒瓶,照着他的头就准备砸上去,关键时候被靳北笙拽住了胳膊,但酒瓶还是砸了出去,偏了些,砸在了陈总的肩膀上,溅起的玻璃渣划破了他的耳朵。 在场的人,除了靳北笙,没人相信她是真的敢动手,俱是震惊错愕的愣住了。 靳北笙护在她身前,林清浅指着捂着耳朵的陈总,骂道:“你有本事再把刚才的话说一遍!这是什么场合,你把这当什么地方了?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人,你他妈不是女人生的?还春秋大梦,我今儿就送你回春秋,给你立一混蛋的牌坊。靳北笙你给我让开!别拦着我!” 韩良道:“陈总,今儿这事儿可是您做的不对了,大家都是正经人,这儿也是正经场合,您想做点儿不正经的事,怕是来错地方了。这样吧,新年在即,以和为贵,我就打肿脸充个和事佬,您给我们林总鞠躬道个歉,这事儿就算完了。” 他又看向骂红了眼的林清浅:“林总,您也看在我的几分薄面上,大人不记小人过。” 林清浅气笑了:“我去你的大人不记小人过。” 靳北笙侧头问道:“浅浅,他那只手动你了?” “左手!他用左手摸了我的肩膀,刚还抓了我的胳膊!”林清浅指着已经被吓蔫的陈总道。 靳北笙嗯了一声,推了下眼镜,转头看向了躲在韩良背后的陈总:“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陈总我们一起出去聊聊?” 韩良心下一颤:“小叔,您……”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靳北笙冷眸扫了一眼,立马止了话头,转而侧身推了陈总一把:“陈总,出去聊聊吧。” 第241章 常见常新 “韩总,您说说这事儿闹的,就是误会!” 陈总算是彻底怂了,毕竟南城到底是谁家的场子,他心里还是有数的,得罪了姓林的就等于得罪了姓靳的,姓韩的也不帮他从中周旋了,今儿,他这个人和他的公司算是都要栽在这儿了。 “陈总,还要我继续请您吗?”靳北笙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敢不敢。”陈总捂着还在流血的耳朵赶忙跟上了靳北笙。 他们走后,林清浅怒气未消,她低头在桌上看了一圈,挑了个还算趁手的酒瓶,掂了掂,韩良和柏慕吓得忙是上前劝道:“姑奶奶,林大小姐,您别冲动,千万别冲动。” “对啊,有话好好说,而且靳总不是都去处理吗?您坐下好好歇歇,缓一缓,顺顺气。” 林清浅护住好不容易挑好的酒瓶:“你们让开,我得跟过去看看,像那种人渣,我见一次揍一次!” 韩良还欲再拦,柏慕却是怕了,他拽了拽韩良的胳膊,给林清浅让开了路。 两人不放心的一路跟着她,找了一会儿,在酒吧昏暗的后巷,看到了穿着黑衬衫,衣袖半挽的靳北笙和已经倒地不起的陈总。 明显,他们来迟了,靳北笙已经结束了和陈总的“交谈”,他咬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烟,正仿若无事发生般,系着衬衫的袖扣,矜贵优雅,又带着些许颓丧的痞气。 郑宇则站在一旁淡定的打着电话,而陈总捂着左边胳膊,痛苦的呻吟,打着滚。 一不小心他撞到了靳北笙的鞋尖,靳北笙嫌恶的踢了他一脚,陈总又哎呦了一声,破口大骂。 在他的骂声中,靳北笙半眯起眼睛,捏住烟深吸了一口,抬脚便踩在了陈总的左手上,他面色如常,脚下却用力捻了捻,淡淡道:“陈总,我真的很讨厌愚蠢的人,第一次见面,你留给我的印象可真是差劲到家了……” 林清浅拎着酒瓶同韩良和柏慕一起愣住了,韩良小声道:“我就说用不上你吧,我从小就怕他。” 林清浅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迟疑:“他真的会打架啊?” 柏慕道:“你看这架势,像打架吗?” 说话间,靳北笙闻声看向了他们,他极为淡定的把夹在指间的烟扔在了地上,然后抬起踩在陈总手上的脚,捻灭了烟。 林清浅冲他笑笑,手里的酒瓶一下没拿住,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浅浅,过来。” 韩良推了她一把:“你快去,我们就先撤了。” 柏慕努力冲她挤出了一个笑:“你快去吧。” 林清浅叹了口气,迈步走向了靳北笙。 靳北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铺在掌心,向她伸出了手,林清浅在他身旁站定,隔着手帕小心握住了他的手。 “别怕。”靳北笙说着,又踢了脚躺在地上哎呦的陈总:“道歉。” 陈总痛苦的皱着张脸,拉着哭腔恳求道:“林总,实在是对不住,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不尊重女性,是我龌龊,我混蛋,求您让靳总放过我吧,我真的再也不敢了……” 靳北笙把林清浅拽进怀里,低头凑在她耳边温柔询问:“浅浅,想原谅他吗?” 林清浅对上了陈总那双满是恐惧,布满血丝的眼睛,有些慌了,她完全不怀疑,如果她说一句不想原谅,靳北笙会真的失控让这位陈总今晚走不出这条暗巷。 她镇定了心神,冷声道:“我这人睚眦必报,不是什么善茬,下次再被我遇见,见一次揍一次。” 靳北笙明白了她的意思,侧头对候在一旁的郑宇交代:“处理好。” “是,先生。” 林清浅看向郑宇,只见他也十分淡定。 “浅浅,走吧,我们回家。” 从暗巷出来,韩良和柏慕早已帮他们把外套和包从包厢里拿了出来,在等车时,韩良一直站在一旁恭敬的向他们赔罪道歉,靳北笙一句话都没说,也没表态,韩良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林清浅。 林清浅不知道说什么好,因为很多问题,存在已久,她无力改变,所以遇见类似的问题,除了厌恶和恶心,她想不出别的更恰当的形容。 靳北笙帮她拉开了后座车门,小心护着她的头,送她上了车。 待他们都上车后,韩良恭敬的帮他们关上了车门。 在回家的路上,林清浅降下了些许车窗,冷风灌进车里,冲淡了些许暖气。 “北笙哥,我是不是闯祸了?” “后悔了?” “不后悔,他活该。” “是啊,他确实活该,所以你没有错。” 林清浅转头和他对上目光:“真的吗?” 靳北笙伸手帮她归拢了一下鬓边碎发,语气温柔至极:“我说过,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所以你能这么勇敢,我很欣慰,宝贝,你做得真的很好。” 林清浅点了下头:“你也挺让我刮目相看的。” 靳北笙笑笑:“抱歉,我本来不想让你看见我这一面的。” 他收回手,拽了拽袖口:“不用担心,我只是卸了他一条胳膊,并无大碍,掀不出风浪。” “卸了条……胳膊?你说的这么淡定?”林清浅惊了。 “比起你要给人家开瓢来说,我卸他一条胳膊,确实不算什么。对不起宝贝,是我没保护好你。” 林清浅靠回椅背,摇了摇头,安静了一会儿,她道:“我好像还是不太了解你。” “正如我每天见你,也是常见常新。”靳北笙看向她:“小时候,我外公给我请过几个教练,教了我一些防身的本事,后来长大了,也是兴趣所在,练过一段时间柔道。” “那你上次在北城,和舅舅是真的动手了?” 靳北笙垂眸捻着手里的珠子,嗯了一声:“交流了一下。” “有什么是你不会的吗?” “太多了。” “靳北笙你真是没白比我多活十年,太酷了!” “以前只觉辛苦,现在看,以前的辛苦都是为了现在能更好的待在你身边,浅浅,对不起,是我没保护好你。” 林清浅攥着衣角,轻叹了一声:“我也不能总待在温室里,社会上的人渣也不会因为我一直被保护的很好就躲着我走,不过如果我要是也会几招,说不定不用你动手,我就能先卸了他的胳膊,但也说不准,因为我的力气太小了,可能会招式,也打不过。” 她苦笑着捏了捏自己的手臂:“受害者无错,有错的是那些坏人,我没什么好怕的,我理直气壮。” “宝贝,说得很对。” 第242章 是只属于我的宝贝 因为和陈总的这桩不愉快,一直到除夕前,林清浅和靳北笙都没再参加过任何一场应酬,甚至连韩老爷子的晚宴,他们也没出席。 至于那位陈总,林清浅听郑宇说,他伤得并不严重,在医院养了两天就回深城了。 回去后,他想闹,可还没顾上,生意就先出了问题,年前他本来有一批货物要发往海外,结果临了被拦下了,眼瞧着是要违约,他忙着跑各方转圜,可各方却始终没有给出答复。 由此也算是焦头烂额,情急之下,他拖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胳膊,花钱托人找关系,搭上了一个深城的所谓大人物,极力讨好。 可却不知这位大人物以前受过靳家的恩,所以根本不可能会帮他,甚至连不帮他的原因,他都无从得知。 事业不顺,家庭也不怎么安稳,在这个节骨眼上,还有人把他这些年出轨的证据整理起来发给了他老婆,陈总本来就是靠吃软饭发的家,他老婆性子直,脾气爆,一看见那些证据,当即就炸了,据说是在把他胖揍了一顿后,连夜带着孩子回的娘家。 他岳父知道了他的所为,直接断了给他公司的经济帮助,陈总彻底走投无路了。 林清浅听完,在觉的陈总是罪有应得的同时,又有些担心像这样猛追穷寇,会不会遭到反噬,万一陈总那个无赖破罐子破摔想到了他们,要来一出鱼死网破怎么办? 郑宇笑笑:“他在深城养了个小三,小三给他生了个儿子,那孩子如今刚会叫爸爸,你说他舍得死吗?” “人渣!” “这还不算完,先生的意思是,既然他能靠女人一夜起家,那就让他因为女人重新一无所有,反正他都是自找的,你说他惹谁不好非得惹到您和先生头上,先生有个外号叫佛面豺狼,轻易别惹他,惹急了,只要他一盯上你,不咬死就不算完。” 林清浅啧啧:“佛面豺狼……非主流时代都过去这么久 了,居然还有人起这么中二的外号,那我叫什么?仙女虎豹?” 郑宇:“您别说,还真别说,豺狼虎豹,确实挺配的。” …… 除夕的前一天早上,林清浅和靳北笙陪同爷爷奶奶一起上山去了清泉寺。 许久不见,皈无大师也老了很多,年初时他得了一场重感冒,感冒好后,咳嗽却一直不见好,声音也不似从前亮堂。 在闲聊时,靳奶奶说等年后,托人来给他送一副治咳疾的药方,保证几服药下去,不说药到病除,病情也一定能得到缓解。 皈无大师道了句阿弥陀佛,又咳嗽了几声:“修行磨砺而已,劳您挂心了。不过,为何是托人送来?” 靳奶奶和靳爷爷对视了一眼,道:“我和老靳准备年后回京城去了,这边就不常来了。” 靳奶奶说完这句话,林清浅明显感觉皈无大师眼中的光暗了一瞬。 半晌,皈无大师低头叹息道:“本为客居人,早晚要还乡。我身入空门,本不该对世俗有所留恋牵挂,但我与二位相识了近四十载,半生情谊,终归不舍,等再见,只盼二位施主身体康健,平安喜乐。若届时,我也还在,我们再讲经闲聊,烹茶围棋。” 他颔首道了句阿弥陀佛:“皈无不喜离别,今日便到此吧。”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林清浅看着皈无大师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很是难过。 靳奶奶叹了口气:“当年我和你们爷爷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刚入空门,是这寺中最不起眼的僧人,转眼这么多年过去,都成主持了,你们说说,时间这东西多有意思。人老了,见一面少一面,可能隔一段时间再听到故友的消息,便是隔着阴阳了,但我想,像皈无这样好的人,该是得道才对。” “奶奶……” 靳奶奶握住林清浅的手,用力攥了攥:“走吧,上过香,添了香火,明天啊,咱们一家坐在一起好好过个团圆的除夕。” 晚上回到家,林清浅问靳北笙今天在清泉寺许了什么愿? 靳北笙说:“我向神佛许愿,希望今年能和所爱办一场婚礼,告天地长辈,许无数个百年,永世好合。” “挺贪心啊!” 靳北笙笑笑:“所以,靳太太,我的愿望能成真吗?” “心想事成。” …… 除夕早上,靳家老宅照旧是热热闹闹的,和寻常年份并无不同。 只是在亲朋的闲聊间,谈起了明年新年大家是否就不用从京城特意赶来南城了? 靳爷爷点头道:“是啊,不用来南城了,也省的大家舟车劳顿,跑这么远的路就为了来瞧瞧我们这两个老人家。” 林清浅听着,心里有些难过,靳北笙也一直默不作声,安安静静地给她剥橘子。 林清浅吃了一颗又一颗甜滋滋的砂糖橘,靳北笙也剥到指尖泛黄。 中午吃完饭,爷爷奶奶回屋休息了,林清浅跟着他上了三楼天台,冷风吹散了她周身裹着的沉闷,她靠着扶栏伸了个拦腰。 靳北笙坐在一旁藤条编织的太师椅上,一次性剥了两块草莓味的牛奶糖放进嘴里,林清浅知道他这是又想抽烟了。 “这糖是去年的吧?” 靳北笙嗯了一声:“过完初五,爷爷奶奶和爸妈就都要走了,所以今年年货置办的少。” “靳北笙,你难过吗?” “我有什么好难过的?”他笑着垂眸,折着手里的糖纸:“你是想问我,家散了难过,还是家空了难过?” 林清浅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不知道,但我觉得你是真的不开心。” “一般吧,年后什么时候去江城?总部移过去,可不是件易事,还有林家那些靠吃红利打秋风度日的长辈,你想好怎么打发他们了吗?” 林清浅被他戳中了心事,又是长长一叹:“不知道啊,明天再说吧。” 靳北笙起身把糖纸装进了口袋,他走上前,从身后抱住了她:“别怕,我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的。” “你也没有别的选项了,北笙哥,时间和事实证明,咱俩特别合拍,合拍到你打架,我能给你递刀,我闯了祸,你二话不说都能跟着我跑,所以啊,咱们不要只做朋友和爱人了,也当家人吧,这样更稳定也更长久。” “你的比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糟糕。” “你就说当不当吧?” 靳北笙收紧了抱着她的手臂,俯身把脸埋在了她肩上:“你对我而言是这三者关系的结合,独一无二的存在,是只属于我的宝贝,这样的答案应该更稳固吧。” 第243章 下不为例,下次还敢 年初一早上,靳家爷爷奶奶和靳淮江念锦,同林清浅和靳北笙一起去了林家祖宅。 老族长带着林家的所有人一起出门迎接,可谓是给足了靳家面子。 更有意思的是,这位平时多说几句话都好像要背过气去的老人,今天竟从迎接到祭祖再到之后的吃饭听戏,全程作陪,没喊过一句累。 林清浅也是瞧了个稀罕。 晚上临走前,靳奶奶和靳爷爷又在林清浅和靳北笙的陪伴下去了趟祠堂。 靳奶奶看着故友的牌位,眼中泪光闪烁,他们全程未发一言,林清浅和靳北笙候在一旁也没打破这份寂静。 良久,靳爷爷叹了口气,他拉住靳奶奶的手,拍了拍:“秋芳,就到这儿吧,也算是道过别了。” 靳奶奶点点头,笑着看向了林清浅和靳北笙:“北笙,清浅,走吧,该回家了。” 再之后的几天,林清浅和靳北笙陪着爷爷奶奶拜访了许多老友,又去了很多他们喜欢的餐厅,吃了很多顿饭。 年初四下午,林清浅在陪靳奶奶看电视时,没忍住问道:“奶奶,您和爷爷是不准备再回南城了吗?” 靳奶奶笑着向她比划了两个数字:“浅浅啊,奶奶今年八十四岁了,你们爷爷年纪还比我大些,这一走,我们确实可能再没机会回来了。这南城啊,什么都好,却也算得上是我的伤心地。我的父母,兄弟姐妹,故友,大多是在这里去世的,却不尽是葬在这儿。 还有砚辞,北笙的爸妈对他有遗憾,我又何尝没有呢?那么鲜活的孩子,夭折在了我们面前,如何不心痛?北笙对靳家,对我们心中有怨,我们对他有愧,也是悲。你奶奶临终前,将你托付给我们,我们却没能照顾好你,有负所托,也是愧疚。所以这南城啊,不是我的风水宝地,余生数载,就不回来了,下次换你们去京城看我们。” “奶奶……奶奶和爷爷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靳奶奶摇了摇头:“都是骗小孩子的话,这世上有几人是长命百岁的?到了时间,该走就得走,早晚罢了。这几年,我们也陆续听见了不少这种消息,前天你们爷爷临睡前,还问我说,以前有个邻居叫老许,平常为人最喜欢炫耀,怎么这些年听不到他的消息了?我想了很久,才想起来,那老许啊,五年前就去世了,七十八岁,还算喜丧。” 靳奶奶探身从茶几上拿起水杯,喝了口水:“浅浅不必为我说的这些事难过,其实看开了,生老病死也就是那么回事,我们如今身体还康健,已经很幸运了。” 林清浅心里泛酸,晚上回家心中仍是郁郁。 靳北笙察觉出了她的不对,摸了摸她的头,在她身边坐下,问道:“怎么了?有心事?” 林清浅靠在他肩上:“我在思考一个很深奥的问题。” “这么认真,说来我听听。” 林清浅握住他的手,摆弄着他的手指,认真发问:“北笙哥,你说这生死到底是谁规定的?为什么我们总要经历离别?” “这个问题,你不是思考过吗?” “今天奶奶和我说,她已经八十四岁了,人生在倒数。她说的时候,语气很淡然,但我却想哭,她还说,她和爷爷可能再也不回南城了……” “没关系,等你想他们了,我们就去京城看他们。” 林清浅感觉靳北笙好像并不能完全理解她的意思,但她也解释不清…… 年初六上午,他们送长辈们离开了南城,长辈们一走,偌大的靳家老宅算是彻底空了,只余下了两个保安和几个佣人守着这座宅院。 楼里的摆设布置还是一切如旧,可这里的主人却不会再回来了。 林清浅跟在靳北笙身后走下了地下室,里面空荡荡的,就连走路都有回声。 正对着楼上佛堂的那间房间,门大敞着,和靳砚辞有关的一切都被江念锦带走了。 “浅浅,我又被留下了。”靳北笙站在房间正中,回头冲林清浅笑笑。 就这一句话,彻底戳中了林清浅心里难过的点。 二十多年前,靳家人为了靳砚辞,让靳北笙冒雨走回了家。 没过几年,又因为对靳砚辞的思念,把年仅十岁的他,送出国,丢给了并不熟悉的外公。 他刚成年,又逢外公去世,将他一人留在了异国他乡。 三十岁被父母召回,又因为利益让他联姻,娶了一个不熟悉的人。 如今,在经历过父母的不信任和背刺后,长辈们各奔东西,还带走了和靳砚辞有关的一切,唯独将他一人留在了这座他曾经想回回不来,后来再无留恋,却满是回忆的城市,宅院…… 靳北笙这人看似什么都有,可却唯独从未在家中享受过公平。 他用了小半辈子的时间,想向父母证明,自己比靳砚辞强,可靳砚辞的早夭成了靳淮和江念锦心中的意难平。 他们用自己的想象和期许赋予了靳砚辞乖巧,优秀的形象,这让靳砚辞赢在了他们心中的起跑线上,也足以让靳北笙终其一生,再如何努力也无法在他们心中获得真正超越靳砚辞的认可。 失去的永远是最好的,此题,似乎无解。 林清浅曾听人说,如果一个人六亲缘薄,那就说明,这一世,是他的最后一次轮回,因为没有下辈子,所以这辈子,他要淡漠,他要无所牵挂,无所亏欠。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和靳北笙,何来下一个百年呢? 想要再遇见,只能互相亏欠。 靳北笙站在昏暗里,低下了头,林清浅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抱住了他,她拍了拍他的后背:“还有我在,你不是一个人。” “浅浅……我是不是很矫情?” “想听真话吗?” “想。” 林清浅故作轻松的笑着打趣:“你快矫情死了,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是从小住城堡的人,有点儿公主病也很正常,是吧,靳公主?” 靳北笙被她逗笑了:“你见过这么高的公主吗?” “见过啊,就在我怀里,还委屈巴巴的像小狗。”她放开靳北笙,抬手像逗小动物般挠了挠他的下巴:“乖,哭一个,给姐姐看看。” “姐姐?” “嗯,再叫声姐姐听听,让我过过年下的瘾。” 靳北笙皱起了眉头:“完全是胡闹。” 林清浅搂着他的胳膊,拉着他往外走:“凭什么只准我叫你哥,你就不能叫我姐?一点儿都不公平,特别不公平,你叫一声嘛,叫一声我听听。” “不叫。” “叫一声,就一声!” “不要。” “就一声,你叫一声,我就不闹你了。” 靳北笙停下了上楼梯的脚步,侧身看她,沉吟良久却先红了脸,林清浅实在没憋住,噗嗤笑了:“有这么难为情吗?” 他红着脸,一本正经道:“我比你大十岁,今年已经要三十五岁了,浅浅,你让我叫你姐姐,你觉得合适吗?” “夫妻之间闹着玩啦,这有什么?叫一声,就一声!不叫姐姐,就哭给我看,我就喜欢看你哭,梨花带雨的特漂亮。” “你真是越来越胡闹。” 林清浅往上走了几级台阶,转身面向他,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就一次,这辈子就一次!” 靳北笙的脸越来越红,脸上的表情也越发复杂,终于,林清浅听到了一声字正腔圆的“姐姐”。 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靳北笙也是羞恼,当即便将她抱起,三两步跨上了楼梯,临了还惩戒似的拍了一下她的后背:“下不为例!” “下不为例,下次还敢。” 靳北笙放下她,表情精彩的欲言又止,被林清浅这么一闹,他刚才的矫情伤感算是彻底被冲淡了。 等他彻底反应过来林清浅闹他的目的时,他已经被林清浅在口头上占了一天的便宜。 不仅如此,此刻,他还认命的坐在她对面,任劳任怨的听她的指挥,给她煮着火锅。 第244章 什么醋都吃 长辈们搬离南城这件事,对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林清浅甚至还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年后上班,她开始认真思考起了把公司总部和重心迁往江城的事。 利弊权衡再三,包括结合了专业人士给出的意见,以及一些宁可信其有的玄学参考,她得出了此举不可行的答案。 林氏和靳氏不一样,靳氏原先就是从京城迁来南城的,扎根不过二十多年,现在仍有大半根基在京城,所以就算再动,动的也不是全部,若有影响,伤不及根本。 此番靳老爷子回到京城,余威尚在,京城的根基只会更加稳固。 近年来,随着靳北笙的回国和对江城市场的开拓和重视,以及,以靳氏的名义所进行的各类投资,又让靳氏在江城一边站稳了脚跟且趋于成熟稳定。 再加之,靳淮和江念锦如今搬去了和江城一江之隔的苏城,靳淮身为董事长虽不再掌权,但他和江念锦的人脉势力仍在,这对靳氏向江城转移也算是一桩助力。 林氏则不同,林氏三代靠实业起家,三代往上的根基就在南城,既有祖宗荫庇,又吃过时代红利,且从单一实业向多方发展也不过才十几年。 发展正盛的时候又突遭变故,元气大伤,发展停滞,至今才稍有起色。 而且林氏集团说白了,更像是一个家族企业,可这个家族中,既无像靳老爷子那样德高望重的长辈能坐镇两道,在很多情况下提供意见和便利。 又无像靳淮和江念锦这样多资源人脉的长辈。 在林氏集团,遇事,她只能自己想办法担着,想发展谋转变,她还得说服一群老顽固。 可只要她林清浅稍有错处,有的是野心膨胀,却毫无能力的人虎视眈眈,在这种情况下,她没办法冒险。 林清浅想到这些,顿时就泄了气,无力感涌上心头,却无能为力。 晚上下班,靳北笙来接她时,她还在发愁。 靳北笙在她的办公桌前坐下,随手拿起了她摊放在一旁的文件,翻了翻:“林总在因为什么事发愁啊?” 林清浅叹了口气,趴在了桌上:“对不起,我可能要失约了。” “怎么了?” “我不能把林氏搬去江城。” “那就不搬。”靳北笙语气淡淡,像是早有预料般。 林清浅把下巴垫在桌上看他:“你不会失望吗?” “有什么好失望的?在哪儿不一样啊?”他笑笑,放下了手里的文件:“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思考权衡的,但你得出这样的答案肯定有你的理由,变,固然是好,但稳定肯定不会出错。” “你不生气吗?”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你在哪儿,我在哪儿,只要你别不要我,别丢下我,我一切ok。” 他起身绕过桌子,站在林清浅身后,捏了捏她的肩膀:“有想这些乱七八糟事情的闲工夫,不如想想一会儿吃什么。” “没胃口。” 她抓着座椅扶手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我当年就应该在我妈问我想不想要个弟弟妹妹的时候,说想,这样或许现在一天天为这些破事烦心的人就不是我了。” 靳北笙笑着叹息了一声:“那嫁给我的也不知道会是谁了。” 林清浅拎起自己的包,挽着他的胳膊,一边往外走,一边道:“大概率还是我,你别想逃。” 元宵节这天,韩家老爷子邀约,林清浅和靳北笙一起去韩家赴宴。 到了才知道今天韩家晚宴的主角是苏城裴氏集团的总裁裴景淮。 林清浅一看见裴景淮,就忍不住偷偷和靳北笙感慨,说裴景淮长得帅。 靳北笙当即便沉了脸:“中法混血。” “怪不得,真好看,你说他这身高得一米九了吧?” 靳北笙瞪了她一眼:“你自己去问他。” 林清浅没当回事,径直便是要走过去和人家打招呼,靳北笙忙是拽住她:“你还真去啊?” “对啊,第一次遇见,不打个招呼?还是说你认识?” “你是为了打招呼,还是有别的目的?林清浅,别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人要学会知足。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敢过去和他搭话,晚上回家就别想抱我。” 林清浅被他逗笑了:“你这威胁也太没气势了吧?” 她重新挽住靳北笙的胳膊,用头靠了靠他的肩膀:“陌生人的醋你也吃,就没有你不吃的醋。而且,我就算是去和他打十次招呼,人家也未必能多瞅我几眼,你还真当我拿着万人迷剧本,是个男的都得喜欢我啊?” “那也不许去。”靳北笙板着脸:“也不许看他,不许夸他。” “知道啦!” 为了以防万一,靳北笙带着她上了二楼。 林清浅靠在二楼的扶栏上,为了转移话题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好不容易快把某人从醋坛子里捞出来了,结果不巧,韩良这个没眼力见的竟带着裴景淮走了过来。 当即靳北笙脸上的笑就凝固了,林清浅紧张的清了清嗓子,结果又被他会错意,瞪了一眼。 “大哥,我错了,我真错了,我不该夸他,给点儿面子。” 靳北笙冷哼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开始捻手里的珠子。 “小叔,林总,这位是裴氏集团的裴总。”韩良道。 林清浅见靳北笙闹脾气迟迟不和裴景淮握手,为了避免尴尬,她忙是把手递了过去,裴景淮握住她的指尖,十分合理得体,但看在靳北笙眼里却万分刺目,这下连韩良都看出他的脸黑了。 裴景淮道:“久闻靳总和林总的大名,今日得见,幸会。” 林清浅不着痕迹的用胳膊肘捣了靳北笙一下,靳北笙勉强嗯了一声。 林清浅道:“以前倒是没听说过裴总,裴总是刚回国?” “是,这两年家中生变,不得不担起家业。” 林清浅点了点头:“说来我与裴总还真是经历相似,以后有机会合作。” 裴景淮笑着颔首。 林清浅给韩良使了个眼色,韩良会意,忙是拉着裴景淮继续去引荐旁人了。 他们走后,林清浅终于是松了口气:“北笙哥,你至于吗?” 靳北笙哼了一声:“我当然不至于,毕竟我又没有和你类似的经历。” “靳北笙!” 靳北笙停下了拨珠子的动作,推了推眼镜:“这已经是你这周在我面前夸的第四个男人了,林清浅,你是不是对我倦了?” “啊?” 林清浅环顾了四周一圈,朝他靠了靠:“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没什么。” “这叫没什么?我就夸了裴总一句,而且人家是混血,帅也很正常,是事实啊。” “那我呢?” “你也很帅啊,而且比他帅。” “但你已经很久没夸过我了。” 林清浅张开胳膊抱了他一下,压低声音哄道:“能动手为什么要动嘴?而且我每天亲你那么多遍,还不能证明我喜欢你啊?你自己说,我刚在车里亲的是谁?” “你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林清浅无奈了:“你就非得和我较这个真是吧?” 靳北笙没说话。 林清浅心一横拉起他的手,就往韩家在二楼给客人准备的休息室走。 因为宴会刚开始没多久,所以三间休息室都是空的。 林清浅拽着他走进了走廊最里间的休息室。 关门反锁,紧接着便将他抵在了门上,她踮起脚尖,捧着他的脸,二话不说,吻上了他的唇。 靳北笙愣了一下,随即抬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第245章 原来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可就当他渐入佳境时,猝不及防的被林清浅在唇瓣上咬了一口。 靳北笙疼的嘶了一声,紧接着就被她推开了。 始作俑者淡定的后退了半步,笑盈盈的看着他,抹了抹自己的嘴角:“我现在亲的是谁?” “这能证明什么?”靳北笙靠着门,伸手摘下眼镜,装进了西装口袋:“你不还是推开我了?”他低头看了着林清浅的脚尖:“还离我这么远,可见是嫌弃了。” 林清浅转身走进屋里,在沙发上坐下:“鞋跟太高,我想坐着说话。” 等了一会儿,她探头瞧见靳北笙还站在原地没动:“你为什么不过来?” “我想回家。” “咱们来赴宴,宴会刚开始就走,不合适。” 靳北笙走到她身边坐下:“那你把我拉到这里,关上门纯聊天就合适了?” 林清浅看了他一眼,起身拉开他的胳膊跨坐在了他腿上:“仔细点儿,别把我的裙子弄皱了。” “明明每次遭殃的都是我的西装。” 林清浅搂住他的脖子,凑近在他唇角啄了一下:“你老实一点儿,我保证你的西装干干净净。” 靳北笙勾了下唇角:“你现在这算什么?弥补在我面前夸了别的男人的过失?” “就是想亲你。” 靳北笙侧头躲开了她的亲吻:“你刚咬了我。” “还闹别扭啊?那你说我要怎么哄你?” “我没这么幼稚。”明显就是在嘴硬。 林清浅朝他靠了靠,在他耳边,放软了声音撒娇:“抱抱我嘛,抱抱。” 靳北笙没动作也没说话,耳朵却悄悄红了。 林清浅继续道:“我早上就说了,今天不想来这儿,如果我们今天没来赴宴,或许可以在家里吃完饭,泡个澡,然后聊聊天,再然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可你是怎么告诉我的?” 她顿了顿,唇瓣蹭过他的耳廓:“你说韩爷爷亲自给咱们下了请帖,肯定是有目的的。很明显,现在这个目的就是结交裴景淮。在你面前夸别人帅,是我不对,但你也不该说闹脾气就闹脾气,而且刚才裴景淮主动和你打招呼,你没理他,差点儿让人家下不来台,他要是个小气的人,岂不是树敌了?” “……” “我知道,你不在乎这些,可多个朋友多条路,咱们犯不上主动去得罪别人,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北笙哥,咱们是一家的,而且我有多喜欢你,你还不知道吗?” 她抬头捧着他的脸,和他对视着:“别闹脾气了,先把这场宴会应付完,等会儿回家,你想我怎么哄你都好,行不行?” 靳北笙没说话。 “别醋了,你亲我一下,我就当你同意了。” 靳北笙还是没说话,也没动作。 林清浅皱起了眉头:“你亲不亲?” “我要回家。” “你闹个没完了?从上次周庭樾的事开始就是这样,完全不信我,无理取闹,乱吃醋,还不分场合,靳北笙,你再这样,我就……” “你就怎样?” “我就……”林清浅就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重话,她叹了口气:“我能拿你怎么样?我这么喜欢你。” 靳北笙的嘴角终于挂上一丝笑意,他握住林清浅的腰,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礼服裙面料。 林清浅见自己的哄人大法卓有成效,忙是乘胜追击:“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人家说初恋是最难忘的,是能记一辈子的。” 她话音未落,靳北笙嘴角的笑又消失了,林清浅反应过来他肯定又想起周庭樾了,忙是找补:“暗恋不能算,甚至连暗恋也不算!有点儿好感更不能算!” “还有好感?” “没了没了!一点儿都没了。”她笑着亲了他一下:“我现在就喜欢你,只喜欢你,永远喜欢你,喜欢太肤浅,那就是爱,我爱你啊,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吗?北笙哥,哥哥,老公……” 靳北笙嗤笑了一声:“结婚这么久,我就没听你叫过几声老公,开心了管我叫哥,不开心了就叫靳北笙,再生气了就是喂,林清浅,你连对我的称呼都有明确的目的。” “哎呦,称呼而已啦,能算什么?哥哥,北笙哥,别生气了,和好吧,和我出去把今晚应付完,好不好?” “就连现在都是有目的的。” 林清浅揉了揉他的脸,笑着威胁:“靳北笙,你最好趁我现在好说话,见好就收,不然等我没耐心了,有你哭的时候。” “不装了?” “你有完没完?” 靳北笙哼笑道:“我要是不妥协,你会不会特没成就感?毕竟当初我就是这么被你勾上的贼船。” “是我勾的?不是你意志不坚定吗?或者说,只对我不坚定,喜欢我的拥抱,亲吻,喜欢听我说话,看我吃饭,给我讲故事,就连我睡觉,你都要盯着我看,靳北笙,我这艘贼船是你自己上的。” “原来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我一直都知道,现在能不能亲一下了?亲完我们就出去,好不好?不然在这儿待太久了,人家会以为咱们怎么了呢?影响不好。” “直接出去吧,没兴致。” 靳北笙抱着她起身,弯腰把她放在了地上站好:“管好你的眼睛,要知道该看谁,不该看谁。” 林清浅用力点了点头:“只看你,你才是我唯一的小公主。” “好好说话。” “唯一的老公。” “你还想有几个老公?” 林清浅忙是搂住了他的胳膊:“一个,一个,有你就够了。” 有他一个就够累够难哄了。 靳北笙低头看着她,挑了下眉:“不耐烦?” “没有,怎么敢呢,我老公最帅了。” “你最好是这么认为的。” 林清浅讨好的笑笑,没说话。 …… 从休息室出去后,很快他们就再次遇见了裴景淮,这次韩老爷子也在场,林清浅稍稍放下了些心,靳北笙也表现的十分得体,客气周到,除了频频低头看她,检查她的目光落在哪儿外。 林清浅觉得他很幼稚,但为了不找事,她也一直在有意避开裴景淮,不看他,也不搭腔。 而且她发现,靳北笙和裴景淮是真的早就认识,并且以前还是校友,似乎还十分相熟,不仅如此,他们俩在性格和为人处世方面也颇像,也难怪靳北笙会对他有敌意,因为他知道她一直就喜欢这种类型的…… 但很明显,裴景淮这次来南城就是奔着韩家来的,除此之外的人和事,他根本就不在乎,林清浅不信靳北笙没看出来,但不该吃的醋,他还是吃了。 还一吃就是一周,只要林清浅稍微凶他一下,靳北笙就会说:“对我倦了可以直说,反正比我年轻帅气的多得是。” 阴阳怪气。 林清浅想发作,又怕真哄不好了,只能一忍再忍,直到忍无可忍,真的生气了,靳北笙才知道自己玩脱了,忙是开始道歉认错,之前乱吃醋嘚瑟的时候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卑微。 林清浅看着他,就在想,这人怎么会这么幼稚…… 第246章 最好的安排 转眼已至三月,天气渐暖。 周三下午,靳北笙应邀去南大参加讲座,林清浅忙完,闲来无事也跟着一起去了。 她坐在台下百无聊赖的听着台上的专家大佬讲着她一直都不爱听的内容,但碍于靳北笙一直坐在台上看着她,她也不好偷偷溜走,就只能耐着性子听。 好巧不巧,中场休息的时候,她遇见了并不想遇见的老熟人周庭樾,今天他的身份是南城电视台的财经新闻记者,挂着工作证,手里拿着笔记本。 周庭樾看见她也很是惊喜,忙是穿过人群过来打了声招呼:“清浅,好久不见啊!你陪靳总来的?” 林清浅看了眼台上脸已经黑透了的靳北笙,尴尬笑笑:“是啊,陪他来的,顺便也听听,长长见识。”她看向了周庭樾脖子上挂着的工作证:“学长现在在电视台工作啊?” 周庭樾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工作证:“是啊,这一直是我的理想工作,充实忙碌,挺好的。” “是蛮不错的,如果我没有那么多身不由己,说不定我们现在还是同行呢,不过我的很多同学,在毕业之后都没有继续选择这个行业,也是挺遗憾的。” 周庭樾叹了口气:“怎么说呢,现实总是比理想骨感,离开了象牙塔步入社会总得先吃饱饭才能考虑自己想要什么,我记得我以前听过一句话,先就业再择业,以前不太懂,但这两年却觉得十分有道理……” 说话间,一个个子不高,圆脸,齐刘海的女孩抱着电脑包,弯着腰急匆匆朝他们走了过来:“周老师,郑教授那边可以进行采访了。” 周庭樾点了下头,对林清浅道:“清浅,抱歉,我得先失陪了。” “学长你去忙吧,有机会我们再聊。” “回见。”周庭樾说完,便转身跟着圆脸女孩离开了,两人刚走出观众席,林清浅便见那个女孩十分自然的挽住了周庭樾的胳膊,且周庭樾不仅没有推开她,还伸手有些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 林清浅只觉真好,少年时的白月光也终于有了属于自己的归属。 讲座结束,林清浅站在报告厅门口等靳北笙,她看着窗外校园里三三两两结伴说笑走过的学生,突然想起了以前上学时的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下午,她和苏北楚宜也是这样,从教室出来,说笑商量着晚饭要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的事,却莫名有很深的记忆点,而这份记忆中的场景,却不会再重现了,所谓年少时匆匆忙忙,匆忙易逝,再回首已是千帆过尽,往日不再。 靳北笙在校领导的陪同下从报告厅出来时,林清浅正低着头发呆。 靳北笙在她面前站定,林清浅回神抬头,看着他笑笑,继而便是熟练的挽住他的胳膊,在他的介绍下和领导们一一打了招呼。 校领导一路把他们送到了校门口,临上车前,校长说了句:“关于靳总要出资给学校修建图书馆的事,等回头敲定了,我们再同您的助理联系。” 靳北笙点了下头:“您请放心,我有十足十的诚意。” 在回家的路上,林清浅问他什么时候决定要给学校建图书馆了? 靳北笙语气淡淡:“我想做的事,可不止这一件。换个问题,你刚在台下和周庭樾聊什么了?聊得那么开心。”他抬眸看向林清浅,眼中满是哀怨不悦。 林清浅就知道这个大醋坛子一遇见周庭樾,就能无中生醋,醋漫金山:“寒暄罢了,寒暄能聊什么?而且啊,人家已经有了新的感情动向,你别再乱吃醋了。” “跟在他身边的小实习生?” “你们碰见啦?” “嗯,我接受了他们十分钟的采访,十分和谐。” 林清浅笑着拉过他的手,用力拍了拍:“所以就别再揪着不放了,我和他以前没什么事,现在没什么事,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事。对了,过几天我想休个假,你忙吗?要是不忙,一起出去玩啊?” “去哪儿?” “去……哪儿都行。” …… 三月中旬,春分这天,林清浅和靳北笙一起去了苍云山,天气很好,阳光不算刺眼,云朵也不算太多,又因为是周三,景区也没有太多的游客,只零散有几个旅行团。 最凑巧的是,他们在山下的休息区遇见了当年那个青春旅社的导游小许,他没怎么变样,照旧是举着一根挂着一只脏兮兮小熊挂件的长杆,戴着小红帽,拿着名单,口干舌燥的操心讲着注意事项。 林清浅在休息区的小摊上买水时,多瞧了他几眼。 导游小许也好奇的看了看她,可能是觉得眼熟,但又没什么印象。 在爬山时,林清浅还和靳北笙回忆那次参加旅行团的难忘经历,聊着聊着便是说起了在车上她给他贴晕车贴时,其实是故意不让他自己动手的。 靳北笙笑笑:“我知道。” “你知道你不拆穿我?” “我拆穿了你,我们不是又少了一件故事吗?”他说着,从包里掏出了数据线:“要牵着你吗?” “不用!我不用你牵着,走不丢。” 靳北笙把数据线装回包里,握住了她的手:“如果我当时就能这么勇敢,或许我们就能早些这么幸福了。” “你觉得现在很幸福?” “嗯,你不觉得吗?我理想中的状态就是现在这样,有一段稳定却甜蜜的爱情,在爱情中组建了小家,我了解你,你了解我,互相体谅,互相包容磨合,一起开心,一起发愁,却又无比相信,我们不会放开彼此的手。” 靳北笙晃了晃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林清浅和他相视而笑:“挺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要不要比个赛?比一比谁先爬到山顶。” “你当这是座多矮的山啊,说爬就能爬上去?我不比,出来玩还要比赛,太累了,拒绝内卷从你我做起!慢慢走慢慢看,才能欣赏到绝佳的风景,靳总,请你允许自己放慢脚步,慢下来吧!” 第247章 告白 黄昏时,他们站在了半山腰的观景台上,落日黄昏尽收眼底。 林清浅拿着相机又一次拍下了落日,靳北笙亦在她的镜头里。 …… 踏着澜山寺的晨钟,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寺门。 清晨的寺院没什么人,空气中是晨间的花草香和不算浓郁的烟火味道。 捐过香火,林清浅跟着靳北笙走进了大殿,她无所求所以没拜,只上了炷香。 靳北笙却礼仪周到的虔诚上香叩拜,又在佛前跪了许久。 神佛低眉敛目,眉宇间尽是慈悲,林清浅不知道靳北笙在求些什么,她没问,也没催他,就安安静静的站着,静下心来,感受着这份独属于清晨寺院的宁静。 良久,一个稍有些岁数的僧人从门口走了进来,他双手合十道了句阿弥陀佛。 靳北笙闻言起身,微微颔首:“许久不见。” 僧人笑着点了点头:“施主今日前来可是还愿?”他说着看向了站在一旁的林清浅:“想必是得偿所愿了。” 林清浅有些疑惑,她和靳北笙对视了一眼,靳北笙道:“还差一些,差一场婚礼。” “那也算是好事将近,我便在此提前恭贺二位了。” 闲聊了几句,僧人走后,靳北笙回头又看了眼端坐的神佛,林清浅小声问他:“你什么时候来许的愿?” “一共来过六次,今天是第六次。” “六次!你哪来这么多愿望?每次来都得爬山,你不累啊?” “累,但是有用,第六次你不是和我一起来了吗?”靳北笙牵着她的手走出大殿:“我没有太多的愿望,所以每次许的愿,都是希望你能留在我身边,除此之外再不敢有过多的贪心。” “你以前拜佛都不许愿。” “因为你,我多了些欲望。” 他笑笑,放开她的手,从包里掏出了一只戒指盒:“我知道,你一直不喜欢那些夸张的仪式,不喜欢听过分腻人的情话,讨厌仪式感太过的浪漫,所以我想了很久,该如何补上迟来的求婚,想过要不要趁你睡着偷偷把戒指给你戴上,也想过干脆就在一个很平常的日子,吃很平常的晚饭时,故作随意的把戒指给你,可感觉到底是缺些什么。” 他打开戒指盒,从里面取出了式样简单,钻石也不过分大的戒指:“神佛面前不打诳语,浅浅,你愿意嫁给我吗?” 林清浅看着他手里的戒指,谈不上感动,也说不上惊讶,靳北笙更是语气平常,就像是这些年每一天问她晚饭想吃什么时一样,很舒服的询问,似乎她说不愿意也可以。 但根据她的习惯,晚饭是一定要吃的,所以戒指她也肯定会收。 林清浅向他伸出了手:“勉强愿意吧。” 靳北笙笑着握住她的指尖,把戒指戴在了她的左手无名指上。 …… 从苍云山回南城的第二天晚上,林清浅下班回家,平常二十几分钟的路程,司机绕路绕了半个小时不说,还把她拉到了市中心,不逢年不过节,一路上所遇大厦的大屏幕上却都在播放烟花,甚至每块屏幕播放的内容都是连贯的。 她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问靳北笙,是不是他的手笔? 靳北笙:不是,但还挺好看的。 林清浅觉得他没必要撒谎,便放下手机,在堵车时欣赏起了属于别人的浪漫。 再之后的几天,司机每天都在绕路,一次两次,林清浅觉得是偶然,可一连七天就有点儿夸张了,而且这一周,大屏幕上每天都在播放烟花。 第一天,烟花燃放的地点是在南城,很像游乐园每年跨年时的特定烟花秀。 第二天,是在江城,跨年时江边的盛大烟花表演。 第三天,在海边,像是那年她生日,靳北笙在送她海边小店时,在海边给她放的烟花。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乃至于今天的烟花,她都看不出是在哪儿,而且像是不同地点的拼凑。 车穿过市中心的主干道,在十字路口转弯时路过最后一座有投屏的大厦,正巧赶上了红绿灯,林清浅看着窗外,只见屏幕上的烟花秀渐渐熄灭,停顿了两三秒,取而代之的是一颗粉色的爱心,下面写着:my dear miss lin, i''m sorry, buti can''t help but want to show the world our love. 我亲爱的林小姐,很抱歉,但我还是想向世界炫耀我们的爱。 屏幕闪烁,下一行字是:thank you for taking me as your husband. it has been the honor of my life. 谢谢你愿意让我成为你的丈夫,这是我毕生的荣幸。 i want to spend the rest of my life with you. 我想与你共度余生。 署名是:jin 很明显,这就是靳北笙的手笔。 他在南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段投屏了七天她最喜欢的烟花。 可如果不是因为今天下班晚了,路上又堵车,她怕是仍旧会错过最后一段告白。 林清浅再回想这些天看过的烟花,似乎一切都开始有迹可循,他们在一起三年,所以前三场烟花都是他们一起看过的。 从第四天开始,代表着第四年往后,是以后的烟花,是以后的很多很多次跨年,他们要在一起过很多很多很多年,去世界各地,去看不一样的烟火,感受不同的幸福快乐…… 她降下了车窗,大屏幕上的烟花重新开始播放,车也缓缓开了,林清浅笑着靠向椅背,晚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一种盛大却隐秘的幸福在她心中蔓延,这一周全南城都见证了他的告白。 回到家,靳北笙如常在厨房忙碌做饭,听到关门声,他拿着锅铲探出头来,笑着道:“先去洗澡换衣服,饭菜一会儿就好。” 林清浅嗯了一声,走向了卧室。 靳北笙看着她的背影,缓缓皱起了眉头,不应该啊,都七天了,她就一直没看到他的投屏告白? 他不解的摇了摇头,转身走回了厨房。 吃饭时,林清浅东拉西扯的和他说着工作上的事,靳北笙明显没注意听。 林清浅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想什么呢?我在和你说上次那份合同的事儿,你听没听见?” “嗯?”靳北笙笑了下:“抱歉,我在想别的。” 第248章 婚礼安排 “你在想什么?” 靳北笙夹了块排骨放进她碗里:“你最近回来的有点儿晚。” 林清浅知道他想问什么了,她故作生气道:“你还说呢!就你给我安排的那个司机,我觉得他根本就不认路,天天带我往金茂那边绕,那边一到晚高峰就必堵车,说了几次他都不听,这还不如我每天自己开车上下班呢,至少不会绕远路。” 靳北笙的脸色越发难看。 林清浅试探着问:“你怎么了?我说你的司机,你不乐意了?” 靳北笙放下筷子,端起杯子喝了口水:“你就光关注绕路堵车了?” “这还不算大事啊?多堵那十几分钟的车,很烦的好吗?”她想了想,继续道:“对了,在南城,你认识除你之外的另一个叫jin的人吗?” 靳北笙拿着杯子的手一顿:“怎么了?” “我今天看见他对他老婆的告白了,你说巧不巧,他老婆也叫lin!” 靳北笙放下杯子,转头轻咳了两声:“你觉得这是巧合?” “不然呢?你不是和我说,这事儿不是你做的吗?” “浅浅,别演了。” 林清浅笑着踢了下他的脚:“不装了?” “我真以为你没看见。” 林清浅叹了口气:“北笙哥,我说我不喜欢大张旗鼓的浪漫,但也不代表我喜欢这种全凭缘分才能看到的告白,今天但凡我早从公司走十分钟,或者再晚十分钟,就又错过了。再或者,我从第一天发现司机绕路就不高兴,不让他送了,那你准备的这场告白,我不就彻底没机会看见了?” “我安排了半个月,这才过去了七天,你总能看见。” “告个白都这么别扭,真不愧是你。”林清浅冲他竖起了大拇指:“答应我,如果还有下一场,能不能整个明显的一些的浪漫,别让我撞运气,也别让我猜,你知道的,我的运气可不是一般的烂。” 靳北笙无奈笑了:“你还没说喜不喜欢。” “挺喜欢的,就是……半个月的投屏,不便宜吧?我都已经看见了,你差不多就让人撤了吧。” “浅浅……你……” “明天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去露营看星星吧!田浩在东郊那边新开了个露营基地,我看他发的朋友圈,还挺漂亮的,可以住帐篷,可以烧烤,好像还能骑马!” 靳北笙点了下头:“明天我倒是没什么事,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早上吃完饭,咱们去超市采购,买完东西直接过去,我一会儿和田浩说一声,让他们明天早点儿到,把烧烤炉的火升起来,这样咱们到了,稍微准备一下就能烧烤了。” “除了田浩和安然还有谁?” “田浩的姐姐,韩良和柏慕?来来回回和咱们走的近的也就这几个人。对了,明天去超市,还得看看能不能给田浩和安然的女儿买个什么小玩具。” “嗯,快吃饭吧。” …… 临睡前,林清浅凑到靠着床头看书的靳北笙身边,小声问:“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没有。”靳北笙合上书,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下周我要出趟国,大概离开两周,你照顾好自己。” “需要我陪你吗?” “不用。”他把书放在床头柜上,摘下了眼镜:“我要过去安排一下婚礼场地的问题,天气回暖,庄园里可以添些植物,草坪也得安排他们修补,在婚礼开始筹备前,这些事都得提前安排好。” “你打算什么时候办婚礼?” 靳北笙抱着她躺下,伸手关了台灯:“前段时间,你说喜欢的那个设计师可能下个月中旬能有时间,到时候我让郑宇把他接来南城商量定制婚纱的事,根据我的了解,他的团队制作一套婚纱的时间大概需要半年,四月开始定做,半年时间正好的是十月,很适合办婚礼。” “我需要做些什么?” 靳北笙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只需要提意见,剩下的交给我。等忙完婚纱定制的事,就是宾客拟邀,我的想法是在南城办一场,英国办一场,因为爷爷奶奶在京城,所以京城也得有一场。南城这边主要以邀请林家亲友为主,京城的就是一些咱们两家的人脉故交。英国就邀请想邀请的朋友,以舒适愉快为主。” “三场啊?那不得累死?而且,宾客肯定是有重复的,人家来不来先不论,就单说这礼金,总不能人家来三次,咱们就收三次吧?” “这倒是个问题。” “北笙哥,我说了你别生气,我觉得吧,我们没必要办这么多场婚礼,国内的两场分开办,我能理解,但是如果国内都办了两场了,国外就没必要再邀请一样的客人再办了,又不是开演唱会,还整个世界巡演。咱们累,朋友也累,真没必要。” “可你上次说想在庄园办婚礼。” “那就是个想法,也没好好计划,你想爷爷奶奶都八十多岁了,也不可能让他们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去参加婚礼,咱们的婚礼,爷爷奶奶也肯定得到场。安然和田浩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他们家的宝宝年纪小,也受不了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所以婚礼还是都在国内办吧。” “可以,听你的。等婚礼结束我们回庄园度假,到时候办个小party,也挺热闹。” “嗯!和我想到一起了。”林清浅翻身面朝天花板,轻叹了一声:“两场婚礼,南城的这场我想要一场中式的,你到我家祖宅迎亲,要有那种明媒正娶的感觉。” “好。” “我想穿那种特别漂亮的凤冠霞帔。” “好。” “婚礼结束后,我们就搬去景兰苑住。” “好。” “还有一件事。” “什么?” “我觉得我们得有个孩子,我想了想,如果一辈子没孩子,咱俩不得在公司干到死啊?所以得有个孩子能继承家业,我们也能早点儿退休去环游世界。” “浅浅……” “你考虑考虑,我明年可就二十六了,我想在二十八岁前完成这件事,你想我二十八,你就三十八了,再晚两年,就有点儿太晚了,而且,爷爷奶奶也一直期待能见到曾孙,老人家岁数大了,多等一年就少一年的陪伴,所以,生宝宝得提上议程了。” 靳北笙没说话。 林清浅抬头亲了下他的唇角:“我觉得你能成为一个好爸爸,也能照顾好我和宝宝。” 第249章 带孩子的体验 “让我想想,先睡吧。” …… 第二天露营,林清浅在和安然闲聊时,说起了想和靳北笙要个孩子的事。 安然抱着她家的小朋友,有些不解:“所以他不想要宝宝是觉得自己当不好爸爸,也不喜欢小孩?” 林清浅点点头:“他是这么说的,我也是这么理解的,但是像我们这种家庭情况肯定得有个小孩,不然等以后我们年纪大了,能从哪儿找个人继承家业啊,倒也不是不能捐了,或者做其他别的考虑,只是家业是几代人的心血,能延续还是希望能延续下去。” “我懂你的想法,但一个巴掌拍不响,还得你家靳总自己做好准备才行。” “确实。”林清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她转头看向了正和田浩他们一起忙着烧烤的靳北笙:“这两年他已经好很多了,还愿意出来玩。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感觉他在平等的讨厌每个人类,我连多碰一下他的衣角都觉的是亵渎。” “他现在不是吗?”安然抱紧了怀里正在咿咿呀呀不知道比划着什么的宝宝:“他在我们眼里还是以前的老样子,你觉得他转变了,不如说是你习惯了他的性格,他也为你一个人做出了变化和妥协,浅浅,恭喜你,用了将近四年时间终于拿到了一张完整的入场券。” 林清浅笑笑:“那你说,我得再等多少年才能说服他,接受我们之间得有个孩子?” “生孩子其实没什么好,再晚几年也行。” 林清浅放下手里的杯子,探身捏了捏宝宝肉嘟嘟的小脸:“可我想有个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小家人。小甜甜,干妈给你生个小妹妹好不好?” 宝宝笑着挥着小手,哼哼唧唧吐字不清的叫着干妈,要干妈抱。 安然顺势把宝宝递给了她:“得,我这有个现成的,你拿走带两天,体会一下当妈的感受,我正好也歇歇。” 林清浅抱着小甜甜,轻拍着她的后背,香香软软的小朋友乖巧的靠着她,她侧头亲了下她的小脸:“白天我倒不担心,晚上怎么办?她晚上肯定要找妈妈。” 安然伸了个懒腰:“我让保姆阿姨跟着一起去你家,有阿姨在,她不会闹的。” 吃饭时,安然和田浩说了,要让田甜甜去林清浅家住几天的事。 田浩当即起身,十分郑重感激的向林清浅伸出了手:“感谢孩儿她干妈的仗义援助,我和我老婆会铭记你的大恩大德,好好享受这几天的假期!” 林清浅和靳北笙对视了一眼,和田浩握了下手:“你至于吗?甜甜这么乖。” 田浩意味深长的眨了眨眼睛:“你带了,你就知道了。” 露营结束的当晚,田甜甜和她的保姆阿姨就同靳北笙和林清浅回了家,小朋友还是第一次来他们家,十分新鲜的在保姆阿姨的陪护下,迈着两条小短腿磕磕绊绊的到处转悠。 林清浅也觉得新鲜,一边饶有兴致的跟着她们,一边拿出手机录像,发给安然报平安。 靳北笙则坐在沙发上,有些局促的翻看着无关紧要的文件。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小朋友终于是有些累了,也饿了,保姆阿姨把她交给了林清浅,然后去厨房泡奶粉了。 林清浅抱着玩累了的小朋友回到客厅,在靳北笙身旁坐下。 田甜甜是个特别爱笑的小孩,看见谁都笑,她躺在林清浅怀里,仰头看着靳北笙,笑着伸手去抓他的袖子。 靳北笙放下手里的文件,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她的小手。 林清浅问:“你要不要抱抱她?” 靳北笙皱了下眉,没回答,林清浅看得出来他是有点儿想的,但又有点儿怕。 她拍了拍小朋友,问:“宝宝要不要干爸抱?” 田甜甜点了点头,林清浅抱着她坐起身来,把她递给了靳北笙。 靳北笙有些慌乱的接过,明显手足无措:“我要怎么抱她?” 在林清浅的指挥下,他勉强算是动作僵硬的抱稳了小朋友,田甜甜趴在他肩膀上,搂着他的脖子,咿咿呀呀的说了句:“爸爸转转。” 靳北笙不解,林清浅给他解释:“她想让你抱着她走几圈,我听安然说,平时在家,田浩就是这么哄睡甜甜的。” 靳北笙站起身来,稳稳的抱着小朋友开始在客厅里溜达,走了没两圈,保姆阿姨过来,把奶瓶递给了小朋友。 靳北笙怕她呛着,欲要把她交给保姆阿姨,谁料,保姆阿姨刚接过,小甜甜就小眉头一皱咧着嘴准备要哭,吓得靳北笙忙是又把她抱回了怀里。 小朋友抱着奶瓶喝奶,靳北笙抱着她慢悠悠的溜达,难得的耐心。 林清浅坐在沙发上看着这一大一小,心情也很是愉悦。 过了一会儿,奶瓶空了,小甜甜也睡着了,靳北笙还在慢悠悠的走着,保姆阿姨想要接过孩子,却被他制止了,他小声道:“再抱一会儿,我怕她会醒。” 林清浅侧身靠在沙发上,看着他笑,靳北笙也露出了一个温柔的微笑。 临睡前,林清浅问他,刚抱着小朋友哄睡的时候在想什么? 靳北笙说话的声音很轻,很温柔:“我在想生命的神奇,人居然都是从那么小慢慢长大的,我也很久没有见过那么干净纯粹的眼神了,小朋友的喜欢就是喜欢,她想让你抱,就是想你抱……这是一种说不上的感觉。” “看来靳总是真的有在思考啊。”林清浅搂住他的手臂,把头靠在了他肩上:“我都看见了,刚才甜甜叫爸爸的时候,你的手都在抖。” 靳北笙笑着亲吻了一下她的额角:“很可爱,比想象中可爱,也可能是因为她很乖。” “那我们也生个女儿好不好?” “生了儿子怎么办?” 林清浅抬头对上了他满是担忧的目光,她实在没忍住噗嗤笑了:“那你得找找自己的问题,生男生女似乎是由男方决定的。” 靳北笙面上的担忧之色更深:“让我再想想。” “不勉强你,你慢慢想。”林清浅亲了下他的脸颊:“关灯早点睡吧,小朋友起得可早,明天早上你还得抱着她,哄她吃饭呢。” 靳北笙心事重重的嗯了一声,伸手关了台灯。 第250章 顺其自然比什么都强 凌晨两点,林清浅睡得正熟时,突然被哭声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转头看了眼靳北笙,靳北笙也刚醒:“怎么了?” 他伸手打开台灯,灯光亮起,刺得林清浅半眯起了眼眸,她打了个哈欠:“甜甜醒了,这孩子怎么半夜开始闹啊?” 靳北笙坐起身来,看了眼手机:“两点多,要不要过去看看?” 林清浅嗯了一声,掀开被子下床:“我去看看,你去不方便。” 她踢踏着拖鞋,推门走出了卧室,过了一会儿,门开了,靳北笙只见,她竟是把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小朋友抱了回来。 “怎么回事?”他起身从林清浅手里接过小朋友,一边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一边在卧室里踱着步。 林清浅在床边坐下,打了个哈欠:“阿姨说,她每天晚上都这样,哄一会儿就好了。我看阿姨忙了一天困得不行,就把她抱回来了。” 靳北笙也侧头打了个哈欠,他强撑着精神和林清浅商量:“实在不行,明天还是把她送回去吧,这要是磕了碰了,咱们也不好和安然他们交代。” “你说的在理,我明天早上给安然打电话,就是估计田浩又要哭了。” 靳北笙笑着叹了口气:“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有个孩子就等于有操不完的心,所以要孩子还是得慎重再慎重。” 小甜甜趴在他肩上不满的哼唧了两声,靳北笙忙是又压低了些声音:“浅浅,这事儿不能急在一时,人生大事得一件一件的办,有句老话说的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今年一年咱们也完不成所有的大事,顺其自然比什么都强。” 林清浅在床上躺好,看着他又来回走了几步:“而且选择生孩子,就要做好对他负责一辈子的准备,别的不说,至少宝宝得是健康的,那就需要提前开始备孕,半年,一年,得在最好的状态下将宝宝带到这个世界上来,不然就是不负责。” 靳北笙说着,侧头看了眼趴在他肩上的小朋友:“她爸妈就不负责,不过幸好孩子没什么问题。但这也是个概率问题,万一咱们没有这么幸运怎么办?所以必须得从长计议。” 靳北笙絮絮叨叨的说着,林清浅越听越困,她回应的也越来越敷衍,靳北笙在床边站定:“浅浅,你得把孩子送回去,不然咱们怎么睡?” 林清浅睁开眼睛,又打了个哈欠:“阿姨肯定睡着了,你把她放在咱们中间,凑合睡一晚,一会儿天就亮了。” 靳北笙叹了口气:“你啊,就会找事。” 林清浅坐起来,小心翼翼的从他手里接过了睡着的小朋友,轻轻把她放在了枕头上躺好:“我本意是想让你体验一下有个小女儿的快乐。” 靳北笙探身给甜甜掖了掖被角:“现在是体验的太完全了,不过也给了我很好的实践参考,助我在这一阶段,成功得出了不能完全听你的谗言的结论,不然脑子一热真当爹了,每天什么也不用干,照顾完大的,还得管小的。” “我不用你管。” “你可算了吧,就甜甜的重量,你这小细胳膊能和我轮换抱着她来来回回走半个小时吗?” 靳北笙说着捏了捏她的胳膊:“别说二十五了,你就是到了三十岁,一样是个小孩,在我眼里比甜甜大不了多少,小孩子硬是要装大人,偶尔办次家家酒,过过当妈的瘾也就算了,咱们要真是在没想清楚,没了解明白当父母有多辛苦的时候就当了别人的爸妈,那至少未来十年都有咱们后悔的,所以我得考虑考虑,你也得想清楚了。” 他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明天早上给安然和田浩打电话,让他们抽空过来把孩子接走。” “知道了。” …… 靳北笙睡了没几个小时,手机闹钟就响了,紧接着一只软乎乎的小手,啪的一下打在了他脸上,小甜甜笑嘻嘻的坐在他枕边,见他醒了,又是啪的一小巴掌。 靳北笙攥住她的手,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甜甜乖,你干妈还没醒。” 小甜甜回头看了眼林清浅,认真点了下头,紧接着整个小人便直接栽在了靳北笙怀里,靳北笙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抱着她坐起身来,下床离开了卧室。 因为凌晨小朋友的一闹,林清浅一直睡到中午时才醒,她醒来时,靳北笙正抱着小甜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视频会议,小朋友咿咿呀呀的好奇的盯着电脑屏幕,小手也不老实的一直想去敲打键盘,靳北笙无奈只能握住她的手,她不情不愿的一直不停挣扎。 林清浅问保姆阿姨,为什么不把小甜甜抱过来? 保姆阿姨道:“嗐,您有所不知啊,小小姐非得让靳先生抱,一放下,她就哭,先生怕吵到您睡觉,就只好一直抱着。” 林清浅走过去,向小甜甜伸出了手,小甜甜看着她,咧着嘴笑着,从靳北笙的怀里挣脱出来,爬进了她怀里。 靳北笙亦是向她投来了终于得救的目光。 林清浅抱着小朋友走向了餐厅,保姆阿姨贴心的帮她端来了热好的饭菜,接过了孩子,结果还没说几句话,刚把小朋友放在地下,一下没看住,小甜甜就又迈着两条小短腿朝靳北笙走了过去。 林清浅看着她跌跌撞撞的小背影,忙是上前,把她抱了起来:“甜甜乖,干爸在工作呢,等他忙完了再陪你玩,好不好?” 小朋友并不懂什么是工作,只一味的挣扎着要去找靳北笙,林清浅也怕她真的哭闹起来打扰了靳北笙的工作,便放开了她。 小甜甜又一摇一晃的走回客厅,爬上沙发,钻进了靳北笙怀里,靳北笙看了她一眼,认命的像之前一样抱住了她。 视频那头的公司高层见此,也是忍不住多看了小甜甜几眼。 靳北笙:“朋友家的孩子,休息五分钟。”关了摄像头,他抱着还努力想要去够键盘的小甜甜走向了餐厅:“浅浅,你别忘了给田浩和安然打电话,下午让他们过来把孩子接走。” 林清浅放下手里的牛奶杯,嗯了一声:“一会儿就打,不过,我就纳闷,小甜甜为什么这么黏你啊?” 靳北笙看了眼怀里的小朋友:“她是对电脑好奇。” 第251章 习惯 安然和田浩来时,小朋友正是兴奋的时候,保姆阿姨拿着奶瓶追在她身后满屋子的转悠,靳北笙和林清浅也是满脸疲惫。 田浩和安然有些局促的放下了带来的礼物,林清浅招呼他们在沙发上坐下,靳北笙去厨房给两人沏茶。 说了两句话,安然转头寻着小朋友兴奋的笑声望去,叹了口气,她小声问林清浅:“你家靳总有没有点儿想要孩子了?” 林清浅无奈摇了摇头:“不仅没有,可能连之前的一点儿犹豫都打消了。” 田浩:“为啥啊?是不是因为甜甜半夜哭闹了?” 林清浅:“是闹了,从凌晨两点多哭到将近三点半,早上六点准时醒了,她醒了,靳北笙也醒了,一整天除了中午把小祖宗哄睡了,他喝了杯咖啡消停了一会儿,其他时间,你家女儿基本都闹着要他抱,这会儿要不是保姆阿姨把小祖宗哄到一边玩去了,估计还闹着呢。” 田浩单手扶额:“初生牛犊不怕虎,老话说的真是一点儿没错!我就感觉我们全家的胆儿都长她身上了。清浅,你记不记得有一年中秋,你爸送了盆得过奖,身价六位数的兰花给我爸?” “有点儿印象。” “哎呦,就是那盆花,有一天,我爸闲来无事把它抱到客厅想着说修剪一下花枝,剪的时候我家这小祖宗就在旁边瞧着,后来剪到一半,我爸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一看,好家伙,他孙女帮他剪完了,六位数的花就剩下了几片叶子。” 安然补充道:“我公公那叫一个心疼,他抱着花盆,一边难受,一边安慰我们说幸好小祖宗没剪到手,不幸中的万幸。” 林清浅笑道:“确实是不幸中的万幸,但田叔叔爱花如命,可是有的难受了。我记得我家老宅还有两盆不错的兰花,也是我爸当年养着玩的,现在老宅没人住,没人欣赏也是浪费,过两天我让管家打理好,给田叔叔送过去。” 田浩摆摆手:“别别别,这可太贵重了。” 靳北笙端茶过来,安然忙是起身去接:“辛苦靳总了。” 靳北笙笑笑:“不妨事,早前就听闻田叔叔和我岳父是花友,再贵的花也不能少了欣赏的人,我懂浅浅的意思,你们就别再替田叔叔推拒了。” 靳北笙在林清浅身边坐下:“甜甜呢?” 林清浅指了指自己以前睡过的那间卧室:“在里面和我的那些小熊玩呢。” 田浩道:“那我就先替我爸谢谢你们了。” 林清浅从茶几上拿了颗青苹果朝他扔了过去:“行了,客气几句就差不多了,商量商量一会儿吃什么吧。” 田浩接住苹果,咬了一口,皱起了眉:“这也太酸了吧!” 林清浅:“所以才给你吃。对了,我之前听说你跟着你之前从法国请回来的大厨学了一段时间,要不今儿你掌勺,给我们露一手?” 田浩又咬了一口苹果:“行,你们瞧好了。” 正说着话,小甜甜手里挥舞着小熊,摇摇晃晃的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在看见安然和田浩后,激动的把走换成了跑,可还没等她跑过来,左脚绊右脚,径直摔倒了,紧接着便是哇的一声开始哭。 安然最先回头,她吓了一跳,赶忙起身走过去,蹲下把小人拉了起来,拍了拍她的膝盖:“我们宝宝摔疼了?” 小甜甜含着眼泪,委屈巴巴的点点头,她张开小胳膊,十分乖巧的搂住了安然的脖子,趴在了她肩上。 安然抱着她站起身来,轻拍着她的后背哄着。 田浩也忙是上前,伸手给小甜甜擦眼泪,做着鬼脸逗她,哄她不哭。 林清浅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也是感慨万千。 因为有爱,再不靠谱的人也能努力去成为合格的爸妈。 她转头看向了靳北笙,靳北笙仍旧神情淡淡,但目光亦是落在那一家三口身上。 因为爸爸妈妈在,小甜甜很快就被哄好了,保姆阿姨给她泡了奶粉,把她抱去房间,哄睡了。 田浩在网上订的食材也送到了,他拎着食材进了厨房,靳北笙到底还是不放心,跟了过去,耐心的给田浩打下手。 林清浅和安然则一边看着他们做饭,一边闲聊。 吃完饭,天色渐暗,田浩和安然带着阿姨和还在熟睡的宝宝离开了。 他们一家走后,林清浅只觉家里顿时就空了,安安静静的,好像房子都变大了。 她和靳北笙靠在一起瘫坐在沙发上,谁也没说话,缓了许久,靳北笙拍了拍她的肩膀:“商量个事。” “你说。” “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去收拾厨房。” 林清浅叹了口气:“早知道刚就应该让田浩收拾完再走。” “你倒是好意思。” 林清浅笑笑:“你别说,我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孩子是我问他们借的,带不了要他们过来接的也是我,确实不好意思。” 她伸出手握拳:“来吧,石头剪刀布。” 她出了石头,靳北笙出了布。 “得,我就知道就我这运气肯定赢不了,你歇歇,我去收拾。” “辛苦了。” 但没一会儿,靳北笙就后悔了。 因为林清浅自从搬过来,就没正儿八经进过几次厨房,餐盘摆在那儿,厨具和调料该摆在哪儿,她是通通不知道,没办法只能问靳北笙。 问的次数多了,靳北笙叹了口气,认命走过去,开始很自然的动手和她一起收拾。 忙完,他是多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可按照他的日程习惯,临睡前除了工作还有健身任务,林清浅劝他如果实在太累就别运动了,靳北笙也同意了,可没过多久,他就因为习惯被打破,浑身不舒服,随即又起身去了健身房。 林清浅看着他,默默摇了摇头,她一时也分不清靳北笙这到底是自律还是自虐。 …… 周天晚上,林清浅帮靳北笙收拾了明天去英国要带的行李。 因为他们取消了要去那边办婚礼的计划,所以靳北笙也就不用待太久,收拾完也不过装满了一只小行李箱。 第252章 算不算是在找台阶下? 工作日的生活周而复始,靳北笙走后的第二天,林清浅也去江城出差了,因为行程不满,她还应靳淮和江念锦之邀,抽空去了趟苏城。 苏城的气候和南城很像,风景也像,但苏城的四月天却比南城更负盛名。 林清浅一出高铁站,就看见了来接她的江念锦和靳淮,许是少了些烦心事,日子过得悠闲了,心情也舒畅的缘故,二老的气色看起来很不错。 江念锦亲昵的和她拥抱了一下:“浅浅,好久不见。”她拉着林清浅的胳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像慈蔼长辈般,满是担忧的嗔怪道:“又瘦了,工作再忙也要按时吃饭,要照顾好自己。” 靳淮也道:“是啊,工作是做不完的,钱也是赚不完的,什么时候都应该把健康摆在首位。” 林清浅礼貌的笑着点了点头:“叔叔阿姨放心,我明白的。” 在回家的路上,江念锦拉着她的手问起了她和靳北笙准备办婚礼的事。 林清浅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便把她和靳北笙的计划一五一十告诉了江念锦和靳淮。 江念锦听罢点了点头:“其实早就该办了,但前几年碍于你父母去世要守孝三年,紧接着你又出国留学,这才耽误了下来,现在没阻碍了,也确实应该提上议程了。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你就开口,左右爸爸妈妈现在闲着也是闲着,能为你们做些什么也好。” “这还得等北笙哥回来再商量商量。” 江念锦嗯了一声,半晌她问:“北笙最近还好吗? 这孩子和我们有芥蒂,一个月到头也接不到一通他打来的电话,但也确实,我们没立场怪他,唉,不提也罢。” 林清浅笑笑:“从年后开始,公司就一直挺忙的,最近他又出差了,可能得到中旬左右才能回来。” 林清浅说完,顿了顿,看了眼坐在前排的靳淮,又补充了一句:“公司也一切都好,之前的那些乱子现在基本都在解决了,韩家大哥韩志秋也帮了不少忙,一切都在向好发展。” 她这话说的巧妙,一来是在向靳淮肯定靳北笙的能力,二来提及韩志秋也是在表明之前的烂摊子太大,大到需要求人的地步,靳北笙为了帮他收拾残局,费心费力又欠人情。 江念锦看看她,再看看坐在前排的靳淮,心中了然了林清浅说这话的目的,她换了个话题,便将公司的事晃过去了。 林清浅在苏城待了两天,在江念锦的引荐下,分别认识了靳北笙的舅舅,姨妈一家,还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更是在一场宴会上,再次见到了裴景淮。 临走前,江念锦拉着她的手道:“浅浅啊,妈妈以前做了不少错事,我向你道歉。但吵归吵闹归闹,以后我们还得是一家人,我和你们爸爸年纪也大了,这些日子也想通了很多事,越发羡慕那些和睦的家庭。我们啊,也不求你们能时常陪伴,只希望你们能抽空时常给我们打个电话,互相问候几句也是好的。” 林清浅沉吟良久,笑着道:“站在我的立场上,阿姨说的这些,我自是能原谅,尽力能做到。只是,阿姨不觉得您真正该道歉的其实是北笙哥吗?您和叔叔现在开始羡慕和睦的家庭,想要从北笙哥那里感受到关爱和牵挂,汲取来自子女给予的情绪价值。但爱都是相互的,这些价值感受,你们从来没给过他,他也不是圣人,不可能完全的以德报怨,所以在我看来,现在这种互不打扰,偶尔联系的相处模式很适合我们。” 江念锦缓缓放开了手,她低头苦笑:“原也是我要求太过。” “阿姨,向自己的儿子认个错,不难。” 江念锦摇了摇头:“我在物质上从未亏过他。” “那精神呢?” “他从小就是靳家的继承人,受最好的教育,得到最好的一切,这也注定他不能像砚辞一样当在父母羽翼庇护下的花骨朵。就如同林漾和你,他从小被要求很多,而你只需要快乐。浅浅,妈妈还是那句话,等以后你有了孩子,就能明白我们这些年的苦心了。” 林清浅没再说话。 坐在回江城的高铁上,林清浅接到了靳北笙打来的视频电话,靳北笙问她这是去哪儿了。 林清浅叹了口气:“一看你就又没顾上看我发给你的消息,我这两天在苏城,见了你爸妈。” 靳北笙蹙眉:“你去见他们?浅浅,我不在,你就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不是,我这几天在江城出差,结果不知道怎么被你妈知道了,然后他们就邀请我到苏城玩两天,长辈邀请,我也不好拒绝啊,所以就过来看看。你放心,什么事也没有,我已经在回江城的路上了。” 靳北笙仍是有些担忧不悦:“下不为例,你什么时候回南城?” 林清浅靠着椅背,想了想:“大后天?” “我后天回去。” “行啊,那我在江城等你。” 靳北笙回来那天,林清浅去机场接他,飞机晚点了一个多小时,等他出来时,天都黑了。 一出来,还没找到林清浅,打电话问了才知道原来她等饿了,所以就找了个快餐店,现在正在吃汉堡。 靳北笙无奈只能拖着箱子去快餐店找她,所幸林清浅还惦记着他,点了份双人套餐给他留了个汉堡。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确实让靳北笙有些精疲力尽,他没说话,林清浅也没和他找话说。 吃完汉堡,坐在回家的车上,靳北笙给郑宇打了通电话,确认了明后几天的行程,电话挂断,他侧身向林清浅倒过去,靠在了她肩上。 林清浅抬手摸了摸他的头:“睡一会儿吧,马上就到家了。” “嗯。” 安静了一会儿,他闭着眼睛问:“我爸妈都还好?” 林清浅嗯了一声:“都挺好,我这次过去还认识了你的什么七大姑八大姨,还见到了裴景淮。” 听到裴景淮三个字,靳北笙瞬间精神了:“他也值得你单独提一次?” 林清浅无奈,拍了拍他的头:“大哥,我要是真把他当一回事,还能这么直白的和你提他?” 靳北笙不说话了。 “说回你爸妈,我觉得咱们要办婚礼,很多事还得找他们帮忙,就比如拟宾客名单这一项,他们就得帮忙参谋,不然咱们很容易出错,比如这家不能和那家挨着,那家和这家又是死对头,都是事儿。在人情世故上,咱们不了解的还是太多了,需要老一辈儿的人帮忙参谋。” “这就是你答应他们去苏城的目的?” “对啊,但不止,你想你爸妈邀请我过去,算不算是在找台阶下?你妈还说了,闹归闹,但到底还是一家人。这话听起来别扭,但你细想想,不说什么打断骨头连着筋,就说这人脉利益盘根错节,咱们也还有用得上他们的地方,不好真的闹僵。你有自己的芥蒂想法,但我无所谓,所以这给台阶加上破冰的事儿,我做,是最合适的。” 第253章 唯一的月亮 林清浅生日这天,上午在公司开完会,中午吃完饭,靳北笙便开车带她去了海边,到酒店时已临近傍晚,简单安顿好,换了身衣服,两人便又出门去了在海边的小店。 小店里,灯一打开,一室的各类粉色鲜花便映入眼帘,就连站在柜子和花架上的装饰小熊也都换上了粉色系的华丽公主裙,靳北笙把这里装饰成了一个小型的童话世界。 他侧身向林清浅伸出了手:“请进,我的公主。” 林清浅笑着把手搭在他掌心上,迈步进了门:“就是公主没穿公主裙有点儿遗憾。” 靳北笙笑笑,反锁了店门。 林清浅在窗边坐下,刚想拉开窗帘就被靳北笙制止了:“等一下。” 林清浅收回手,满心期待着他准备的惊喜。 靳北笙走到吧台后面,弯腰从柜子里捧出了一只系着粉色蝴蝶结的黑色礼盒。 “这是什么?”林清浅有些惊喜的把桌上的红酒和酒杯规整到一旁,空出了一小片空位,靳北笙放下盒子,示意她拆开。 林清浅笑盈盈的看看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解开蝴蝶结,打开了盒子,里面是一条像婚纱一样的淡粉色公主裙,用珍珠和钻石做装饰,看起来华贵又闪耀,林清浅小心翼翼的拿起了裙子,她站起身来,又长又蓬的裙摆拖在了地面上,很像是动画片里公主会穿的裙子。 裙子很有些分量,她对着自己比了比,问靳北笙,好不好看?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很漂亮,现在换上吧。” “在这里?” “嗯,在这里,这里只有我。” 林清浅犹豫了一下,她低头看着手里的裙子,摸了摸领口镶嵌的珍珠和钻石,又抬头看见了靳北笙满是期许的目光,终于是点了头。 她抱着裙子走到吧台后面,用尽可能快的速度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努力把裙子往身上套,过程属实有些狼狈,因为背后是交叉绑带的设计,她没办法只能向靳北笙求助。 靳北笙放下手里的酒杯,向她招了招手。 林清浅抱着裙摆走过去,红着脸背对着他,拢起了自己的长发。 靳北笙帮她梳理绑带时,微凉的指尖碰触到她的皮肤,惹得她打了个哆嗦,靳北笙笑着慢慢调整好了丝带,最后抽紧,在她腰后系了个蝴蝶结。 林清浅背着手摸了摸,满意的放下了头发,她在靳北笙面前转了个圈:“好看吗?” “美极了。” 靳北笙握住她的手,俯身亲吻了她的指尖,林清浅开心的扑进他怀里,环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我真的很喜欢这条裙子。” 靳北笙抱着她,让她坐在他腿上,帮她理顺了裙摆:“喜欢就多做几条,天天穿都可以。” 林清浅侧头靠在他肩上:“可过了今天,从这个门出去,公主就要脱下华丽的裙子,穿着朴素简单的衣服去做仿佛没有尽头的工作。” 靳北笙把她往怀里紧了紧:“但在我眼里,你穿什么都好看,都是我的小公主,宝贝,生日快乐。” “谢谢。”她抬头亲了下他的脸颊,靳北笙问:“要不要吃蛋糕?” “要。” 他拍了拍她的后背:“那就先自己坐着,我去拿。” “那不吃了。” 靳北笙宠溺的笑着捏了下她的脸:“你呀,就会耍赖,听话,一会儿再抱。” 林清浅放开他,站起身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好,乖乖看着靳北笙从吧台旁边的小冰箱里取出了蛋糕,他把蛋糕盒放在桌上,解开丝带取出了画着小熊头的小蛋糕,放下盒子,又从配件袋里,拿出蜡烛插在了蛋糕上。 林清浅双手合十准备许愿,靳北笙弯腰从桌下又提起了一个纸袋,掏出珠宝盒,打开取出了一顶新的钻石王冠,小心翼翼的捧着,戴在了她的发顶上。 “靳总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大手笔。” “对你,我怎样都舍得。”他起身拉开窗帘,关了灯。 小店里暗了下来,只余有海上月光洒进屋里透着些许光亮,很快,靳北笙掏出打火机点燃了插在蛋糕上的蜡烛,光亮燃起,林清浅忙是闭眼许愿。 等她再睁开眼睛,窗外的天空中已绽开朵朵绚烂的烟花,五彩的光芒映在她眸中,而她欣喜的模样亦是映在靳北笙眼中。 烟花不知放了多久,林清浅抱着一捧白玫瑰,牵着靳北笙的手走出小店,光着脚踩在细软的沙滩上时,烟花仍在绽放。 夜晚风大却并不算太冷,她提着裙摆,踏着浪花,以漫天烟花为背景,靳北笙拿着相机给她拍了许多张照片。 走累了,靳北笙在她面前蹲下,她趴在他背上,他背着她沿着海岸线慢慢晃着,走着,好像就要这样走一辈子。 林清浅闭上眼睛,听着靳北笙的呼吸,感受着海风掠过耳畔,她垂在靳北笙身前的手里还拿着靳北笙新送她的王冠,冠上镶嵌的钻石在月光下闪着无数细碎的光,就像它的名字starlight,星光。 而她是被繁星拥簇的唯一的月亮。 “靳北笙,就这么一直走下去吧。” “行啊,我就背着你,走到我走不动了为止。” “你什么时候会走不动了?” “腰弯了,腿脚不灵光了,离不了轮椅拐杖,疾病缠身,头发花白为止。” “不会有那一天的,你老了也肯定是一个很板正的老头,但我就不一定了,我一直身体不好,运气也差,我肯定不是个身板很好的老太太,所以你一定要健康,这样才能照顾我。” “好,你说什么都好。” “那你可以死在我之后吗?” “不可以。” “为什么?” “你都不在了,我还活着干嘛?” “我们会有孩子,会有孙子,你以后还会有很多挂念。” “可最大的牵挂没了,要这些还有什么用?人间无趣不如早些陪你。但,浅浅……” “什么?” “如果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替我一起活着,能活几年是几年,答应我。” “不要。” “听话。” 林清浅用力打了一下他的肩膀:“我们要一起活到很老很老,要多花点儿钱,不然真对不起咱们现在的努力。” 靳北笙没说话。 林清浅又催了他一遍:“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 第254章 我们只是需要放过自己 四月底,林清浅和婚纱设计师商量好了婚纱的定制方案和设计意向。 紧接着就开始和靳北笙一起挑选婚礼场地,公司的事也多,她平时在周末的私人时间还要上新一轮的大佬进修班,所以从四月底到六月初,将近一整个月的时间,她忙得那叫一个脚不沾地。 靳北笙也没好到哪儿去,除了和她一样忙婚礼的事外,他三天两头还有出差的行程,一个月下来也是满脸疲惫。 就在林清浅寻思着要怎么歇一歇的时候,江念锦回南城了。 晚上,林清浅拉着靳北笙和江念锦一起吃了顿饭,全程还算和谐,饭后喝茶闲聊时,说起了婚礼筹划的事。 林清浅没想到还没等她提要求,江念锦就一口应承下了要帮他们操持。 有长辈帮忙,不论是从经验安排还是时间投入上来看,对他们而言都再合适不过了。 江念锦也表现的很兴奋,显然是早就想帮这个忙,林清浅估摸着她这次回来,应该也是为了等自己向她开这个口。 眼下这个十分自然的台阶摆在两人面前,她自是要顺理成章的往下走。 靳北笙一开始是拒绝的,但他瞧着林清浅和江念锦相谈甚欢,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在应下了帮忙操持婚礼的事后,江念锦便开始忙着在江城和京城两地来回跑,林清浅怕她累着,还很贴心的经常买一些营养品,护肤品,什么包包衣服,安排美容spa,总之就是江念锦怎么开心,她怎么安排。 哄得江念锦也更是尽心的帮忙操持婚事,还把一直在苏城的靳淮拽过来跟着一起帮忙。 热闹了半个月后,靳北笙终于忍不住问林清浅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忘了江念锦以前是怎么在外人面前说她的事了吗? 林清浅拿着手机给销售回完消息,订下了一只准备送给江念锦的包:“我记得啊,但记得有什么用?她也不会改,顶多是有一点儿后悔,我现在利用她的这点儿后悔和她对你的愧疚,帮我们减轻一些压力,有什么问题?” “这也是可以利用的事吗?” 林清浅放下手机看向他:“婚礼是我们俩的事,也是我们两家的事,你父母帮帮忙我觉得没有任何问题,但他们帮是应该的,不帮也是应该的。如果不帮,我们就会有很多需要操心的事,所以他们现在肯来帮忙,我觉得很感激,买点儿东西哄二老开心,没有任何问题。至于利用,如果他们没有对我们的愧疚,你觉得依照我们和他们的关系,他们会来帮忙吗?” 靳北笙不说话了。 林清浅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死要面子活受罪真的很蠢,你得承认我们现在需要他们的帮助。” “可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我们之前也交给专业的人做了,结果呢?还不是得忙?况且婚礼一辈子就这一次,不亲力亲为或者找亲近的人帮忙把关,你能放心?我能放心?北笙哥,不要想太多了,别一遇见你父母的问题,你就开始犯糊涂。” “我不是犯糊涂,只是觉得……” “觉得别扭?” 林清浅叹了口气,她握住靳北笙的手,拍了拍:“你变成现在这样的人,拥有现在这样的身份,除却自己的努力外,不也还有你父母一路以来的安排?这么多年的安排都走下来了,事实证明,他们除了少了爱,确实没亏待过你,给你的都是最好的,所以把婚礼交给他们帮忙筹办,是最明智的选择。但凡我父母还在,这件事我也不至于同意让你爸妈来帮忙。” “浅浅,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清浅抱住他:“我明白,但北笙哥,依我们目前的处境,确实没办法一辈子不和他们往来,与其僵持着,不如以此为契机稍有缓和着相安无事。至于你说的,我和江阿姨之间的事,我心里肯定是有芥蒂的,但我既然选择了你,她又主动向我求了和,我也犯不着一直抓着不放,给自己找不痛快。你懂吗?” “对不起,是我的错。” “你没错,我也没错。我们只是需要放过自己。” …… 在江念锦和靳淮的帮助下,六月中旬,便订好了办婚礼的场地。 七月初,开始拟定宾客名单,靳家那边的宾客邀请自然不用发愁,至于林家这边,林清浅把能想到,还算亲近的亲朋好友罗列下来,交给了江念锦,又拉着靳北笙和他们一起商量了一番,名单也终于是初步确定了下来。 一切比他们想象中顺利的多。 江念锦和靳淮也一直很高兴,既是因为喜事将近,也是因为靳北笙对他们的态度缓和了很多。 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靳北笙能做出这种转变是谁的功劳,于是乎,对林清浅的态度也越发好了,江念锦更是逢人就夸,说自己的儿媳好,就像亲女儿一样。 有人问她,既然说和儿媳像亲母女,那为什么以前还那么说林清浅? 江念锦不悦的板起脸,一口否认自己曾说过那样的话。 林清浅听旁人提起,也是听个乐呵。 七月中旬,林清浅和靳北笙休假去了趟英国。 庄园里新栽种了不少蔷薇,上次靳北笙回来还嘱咐他们在庄园靠近湖边的位置新修了马厩,建好后,把他养在马场的马接了回来,其中就包括林漾养的那匹名叫二喜的马。 除此之外,林清浅还亲眼目睹了一次笨鸟撞上阁楼玻璃的惨剧,管家气得一直在嘟囔,说就不该把之前扎的那个稻草人撤走,还说要新扎一个更丑的,他就不信还有不长眼的鸟。 靳北笙听着很是有些无奈,但也没多说什么,只由着管家去做了。 当晚,林清浅便加入了管家组织的扎稻草人大军,并得到了管家由衷的夸奖。 靳北笙闻讯,还以为林清浅扎的有多漂亮呢,结果一看,她扎的是在场稻草人里最狰狞的一个。 而且本就可怖的稻草人额头上还贴着一张画着乱七八糟符咒的黄纸,整个稻草人很像是八九十年代港城僵尸片里会出现的道具。 管家拿着稻草人,一个劲儿的夸奖说,这是神秘的东方力量,还让林清浅多画了几张,给每个稻草人额头上都贴上了黄纸符。 第255章 故人的报应 他们在英国待了半个月,临走前,林清浅拉着靳北笙逛街想要买一些礼物带回国。 谁料竟遇见了许久未见的徐清。 徐清看起来沧桑了许多,头发毛躁的被随意绑在脑后,也没化妆,身上穿着的衣服还是前几年某大牌的旧款,甚至洗到有些泛白,质感十分一般。 林清浅看见她时,她正狼狈的推着婴儿车,提着一只皮包,被回收二手奢侈品店的店员往外赶,听他们的对话,她似乎是想以假充正卖钱。 看见林清浅和靳北笙,徐清忙是拉着婴儿车转身就想走,可不巧,因为她的动作太过慌乱,婴儿车被台阶绊倒,差点儿翻倒在地,小孩哭了起来,她不得不停下脚步,一边扶婴儿车,一边焦急的查看孩子的情况。 林清浅无意落井下石,她拽了拽靳北笙的胳膊,准备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可谁承想,刚走没几步,就被徐清叫住了。 “清浅,北笙……” 林清浅和靳北笙对视了一眼,挑了下眉。 她回头,只见徐清一边哄着孩子,一边挂着眼泪努力冲他们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你有什么事吗?”林清浅问。 徐清低头,攥着手似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你们能请我吃顿饭吗?” 林清浅觉得不可理喻,靳北笙也是眉头紧皱。 徐清又补充了一句:“我吃不饱,孩子也会饿。” 林清浅当时就想回怼,你家孩子饿不饿,关我们什么事。 但那孩子实在哭得可怜,周围的路人也纷纷向他们侧目,这场面就好像她和靳北笙对徐清孤儿寡母做了些什么似的。 事已至此,她也只好应下,就近找了家还算不错的餐厅请徐清吃了饭。 菜上齐后,徐清便立马狼吞虎咽了起来,昔日林清浅记忆中她的优雅举止,此刻荡然无存。 这也让林清浅越发好奇,像徐清这样一个目的明确且不择手段的女人,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喝了口红酒,晃了晃酒杯,问道:“你不是应该在江城吗?为什么回英国了?” 徐清拿刀叉的手一顿,低着头淡淡道:“离了。” “那孩子是?” “他的,判给我了。”徐清抬头和林清浅对视着,苦笑:“清浅,你还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 林清浅放下酒杯,看了眼靳北笙,靳北笙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旁捻着手里的珠子,明显是不想管这件事。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离婚吗?” 徐清叉了块牛排放进嘴里,边吃边道:“他在我孕期出轨了一个大学生,我气不过和他闹,他就用我的过去攻击我,说我以前私生活混乱,鬼知道孩子是不是他的,我气急了,和他动了手,结果……”徐清笑着摇了摇头:“结果他对我动手,当时我怀孕八个月,早产了。” “人渣!”林清浅没忍住骂了一句:“那孩子呢?他没要?” “没要,我连月子都没出,他就和我离了婚,紧接着就把我和孩子赶了出来,一点儿旧情都没念。我没有娘家,我妹妹自从上次车祸后也一直身体不好,我得负担她的部分医药费。后来走投无路,就想继续工作,结果工作没找到,钱包又丢了,也没积蓄,房租也是下个月就到期了,这才想着要卖包度日。” 她神情一转,眼中流露出了难以言喻的愤怒,重重砸下了手里的刀:“我也是刚才知道,他以前送我的那些包,都是高仿的假货,根本就不值钱!” 林清浅听着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不给孩子生活费吗?还有,你是在这边生的宝宝?” 徐清点了点头:“他不给,也不承认孩子是他的。” 一直沉默不言的靳北笙终于开口了:“为什么不做亲子鉴定?可以找律师告他。” “做亲子鉴定需要钱,找律师也需要钱,何况他是个无赖,一口咬定不承认……” 林清浅转头看着躺在婴儿车里的孩子,沉默了良久,打断了徐清诉苦的话:“我哥给你留了不少东西,我也给了你不少钱,只要你不作,够你和孩子活两辈子了,钱呢?” 徐清切牛排的手一顿,语气间更加愤怒:“我和他结婚前,以为他是个老实人,婚后他说想创业,我就把钱交给他放手去做,可谁知,他根本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全赔了不说,还欠了不少债,债主上门闹,我挺着大肚子除了给他还债,也没有别的办法,我告诉他说别再胡干了,他不听……他爸妈也劝他,还是不听……” 靳北笙:“他父母不是什么大学教授吗?” 徐清:“是又如何?明事理的是他父母,又不是他。” 林清浅:“那你找他父母啊,他不认自己的孩子,他父母也不认吗?” 徐清:“他把我的过往都告诉他父母了,他们也……我这些年算是看明白了,不要高估人性,也不要高估人心。我也是自找的,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己什么都能做到,现在潦倒到吃顿饭都要靠同情施舍的地步,才发现从前到底错的有多离谱。” “确实。”林清浅给予了她肯定:“你都过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回国啊?” “孩子还这么小,怎么回?” 徐清吃完了盘子里的最后一块肉,她放下刀叉,拿起高脚杯,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现在想想,我过过最开心的日子,还是和林漾在一起的时候,他尊重我,爱护我……可惜啊……” 徐清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你们请客,让我吃了顿饱饭,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下个月房租到期,你要住去哪儿?”林清浅到底还是没忍住,问完,她就有些后悔。 徐清指了指窗外:“这里最不缺的就是homeless,况且,我也总能想办法找到工作。”说完,她站起身来,拉过婴儿车转身往店外走去。 而那只假的名牌包却被她留在了座位上。 林清浅和靳北笙谁都没开口拦她。 良久,林清浅问靳北笙信不信徐清说的话? 靳北笙反问她信不信? 林清浅摇了摇头:“半真半假,破绽百出,但我最意外的是,她居然没开口要钱。” “也许是活出了些尊严吧……所以啊,孩子是真的不能随便乱生。” 靳北笙感慨的认真,林清浅却被他逗笑了:“你还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开口教育我的机会。” “我说的是实话。” “行行行,靳总说什么都对。” 第256章 全家福 晚上临睡前,靳北笙躺好,关上了台灯,林清浅却突然坐了起来,继而转头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靳北笙往上拽了拽被子:“怎么了?” “北笙哥,你说我们就真不管她吗?” “管谁?” “徐清有错,但孩子没错,不能真看着他们走投无路当homeless吧?” “浅浅,你怎么还在想这件事啊?不是说不管吗?” 林清浅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她向后挪了挪靠着床头,顺带拽走了靳北笙刚盖好的被子,抱进怀里。 靳北笙身上一凉,只能无奈向她靠了过去,他坐起身来,搂住了她的肩膀:“你说,想怎么帮?” 林清浅侧头看他:“我真的很讨厌圣母心。” “嗯,我知道。” “但是我今天看见那个小孩躺在婴儿车里,嗦着手指头,冲我眨巴眼睛,我就在想,大人的错关孩子什么事?这个世界又不是他选择要来的,却要和父母一起受苦,很不公平。我这么说可能也不一定对,但就是……很难评,你懂吗?” “嗯,我理解,所以你想怎么帮徐清的孩子?要不这样,我让管家多留意他们一些,如果她来寻求帮助,在原则范围内,能帮就帮一把,这样可以吗?” 林清浅又搂紧了些被子:“你说如果我哥还在,他是不是也会这么选择?” 靳北笙轻叹了一声:“可是林漾不在了,还想这么多干什么?全当做慈善积德就是了,如果心里实在矛盾,你就想象成今天出门遇见了一个带着孩子的可怜的homeless,我们动了恻隐之心,把钱包里的零钱给了她,让她和孩子吃了顿饱饭。这样想会不会好些?” “有点儿。” “那你就这样想,毕竟让你动恻隐之心的不是徐清,而是她无辜的孩子。” “对!” 林清浅转头亲了他一下:“幸亏有你,我现在心里舒服多了,睡觉!”她推开靳北笙搂着她肩膀的胳膊,抱着被子,躺在了枕头上:“你不睡吗?怎么还不躺下?” 靳北笙很是有些无奈的拽了拽被子:“你是不是也该分我一点儿?” 林清浅这才意识到自己卷走了所有的被子。 再听到徐清的消息,已经是八月底了,庄园的管家打电话来和靳北笙说,徐清带着孩子登门来寻求了帮助,他给了他们一些钱和一顿晚饭,并收拾了客房收留了他们一晚。 但不幸的是,第二天中午他们走后,客房的柜子上就少了一只古董花瓶。 林清浅在听完靳北笙的转述后,更是唏嘘。 徐清以前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为了生计竟也开始干小偷小摸这种事。 丢了一个花瓶,对靳北笙而言,就像是掉了根汗毛,根本不算什么,估计徐清也是这么认为的。 …… 婚礼的日期将近,九月初,设计师带着制作好的婚纱登门来让林清浅试穿。 试完,林清浅照着镜子觉得哪哪都合适,靳北笙也觉得很漂亮,但设计师却不满意,说要再拿回去改改。 至于中式婚服也是同理,周身刺绣由四个顶级绣娘绣了将近五个月才完成,华贵程度可见一般,头饰发冠小到一粒碎珠都是真钻真玉,顶在头顶上,林清浅只觉压得脖子疼,衣服穿着也重,但该说不说,漂亮是真漂亮。 用田浩的话来形容,说她整个人看起来富丽堂皇的,和中式婚服一比,原本华丽的婚纱瞬间就不够看了。 靳北笙拉着她前后左右,仔细打量了许久,直言好似瞧见了仙女。 他这话一出,田浩和安然俱是笑了,安然更是道:“从前倒是不知道,靳总原来嘴这么甜啊!” 靳北笙不说话了,只呆呆的看着林清浅,没事找事儿做,一会儿给她整理一下衣襟,一会儿拽拽衣袖,越看越满意。 但设计师说尺寸还得再修改一下,便也一并带走了。 九月中旬,靳北笙生日,林清浅和他一起去了京城。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真正的靳家老宅,寸土寸金的地段,四进的院落,古朴中透着低调的奢华,院落明显刚翻修过不久,园林造景假山流水,前院池塘里胖到过分的锦鲤是从南城空运回来的,沉在水里游都游不动。 后院栽着一棵柿子树,一棵石榴树,目测得有十年以上树龄,枝杈上挂了许多还未成熟的果子,靳奶奶说等再过两个月果子熟了,让她和靳北笙一起来摘。 院子的东北角,新栽了一棵垂丝海棠,小苗脆弱,被管家用围栏围了一圈儿,靳爷爷还亲笔题写了一块木牌:茁壮成长。 也是有意思。 上午参观完院落,下午江念锦约的摄影师到了。 管家搬了两把太师椅,规整的摆在前厅的台阶前。 靳爷爷换上了一身板正得体的灰色中山装,靳奶奶则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倒大袖旗袍,靳淮是一身深灰色西装,江念锦的旗袍是墨绿色无袖的,他们站在爷爷奶奶身后。 靳北笙手持佛珠站在江念锦身旁,他原是穿着黑色西装,临拍前,为了和靳淮在服饰上有所区分,他脱下了西装外套,只内里着白衬衫,搭配着竖条纹的黑色西装马甲,系着黑色的领带,领带夹的尾端镶嵌着一枚蓝钻。 而林清浅则穿着一条裁剪得体的白色连衣裙,裙摆刚好没过膝盖,搭配的钻石项链,耳饰,手链和戒指,包括胸针上也都嵌着和靳北笙的领带夹相呼应的蓝钻,她长发微卷披散在身后,站在靳淮一侧,笑容得体的看着镜头。 靳家三代人算是齐了。 摄影师按下了快门,在一连拍了好几张全家福后,又单独给爷爷奶奶拍了合照,以及应爷爷奶奶的要求,在院中拉了黑色幕布,给他们拍了单人照。 说是要用作以后的遗像…… 靳淮和江念锦没说什么,林清浅虽然心里难过,但也只能安安静静的站在靳北笙身旁,全程陪同。 因为摄影师的技术还不错,林清浅又和靳北笙订了一套婚纱照,预约在后天拍摄。 晚饭时,江念锦竟破天荒的在饭菜上齐后,亲自从厨房里端出了一个生日蛋糕。 林清浅都惊了,但瞧靳北笙还是面无表情,若非是瞧见了他攥紧的手,否则林清浅真以为他内心毫无波澜。 第257章 我只喜欢有你在的地方 “北笙啊,你也有些年没在家过生日了,今天正好全家都在,就一起……过个生日吧,生日快乐,儿子。”江念锦放下蛋糕,局促的攥着手坐下,对靳北笙露出了歉疚的笑容。 靳北笙没说话,只拿起筷子对靳爷爷道:“爷爷,您先动筷吧。” 靳爷爷笑着嗯了一声,提筷招呼着大家吃饭。 江念锦脸上的笑容很快便被失落取代,靳淮叹了口气,用力捏了捏她的手,小声安慰:“没事,慢慢来。” 一顿饭吃着,靳北笙几乎全程沉默,只偶尔搭两句爷爷奶奶的腔。 林清浅瞧着江念锦可怜,但又觉得她是咎由自取,便也没理会,只默默吃自己的饭。 毕竟,就算靳北笙再爱她,她再爱靳北笙,也没有权利替他做出原谅的选择。 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饭吃的差不多了,靳奶奶提议要让靳北笙点蜡烛许愿,吃蛋糕。 靳淮也附和着说是,还说这个蛋糕啊,是江念锦特意按照靳北笙小时候喜欢的口味买的,蛋糕内里的夹心是蓝莓酱配上鲜芒果。 林清浅听到芒果两个字,顿时就心下一凉,再瞧靳北笙,他刚缓和了些的脸色,又再次黑沉了下去。 “叔叔阿姨,北笙哥……”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靳北笙按住了。 靳北笙站起身来,在插在蛋糕正中的蜡烛旁,又插上了一根一模一样的蜡烛,他在江念锦和靳淮越发难堪的脸色下,按动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他静静的站着看着蜡烛迅速燃烧,甚至蜡油都滴在了蛋糕表面,眼瞧着蜡烛即将燃尽,他这才不紧不慢的弯腰,吹灭了蜡烛。 餐厅里,死一般的安静。 林清浅小心翼翼的环顾着在座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她真的很怕靳淮会突然暴怒和靳北笙发生冲突。 她甚至想好了,如果靳淮要动手,她要如何迅速把靳北笙护在身后。 可靳淮没动甚至还低下了头。 江念锦也快哭出来了。 爷爷奶奶的表情也不太好。 靳北笙拔下蜡烛,拿起刀认真分着蛋糕,他把第一块给了江念锦,第二块给了靳淮,紧接着给了爷爷奶奶,第三块是给林清浅的,第四块也是最大的一块给了自己。 他端着盘子坐下,林清浅看着蛋糕正中的芒果夹心,担忧的想让他别吃,可还没等她说,靳北笙已经送进嘴里了一口。 “北笙哥……你……你不能吃芒果……”林清浅拉住他的胳膊,拿走了他手里的盘子:“会过敏的!” 江念锦突然恍然,她忙是起身去够抽纸,递给靳北笙,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北笙,对不起,是妈妈的错,是妈妈不好,你快吐出来,不吃了,我们不吃了……” 她的眼泪打湿了抽纸,靳北笙没接,冲她笑笑:“你说多有意思,我和砚辞是双胞胎,我对芒果过敏,他却喜欢吃芒果。所以,妈……我们是不同的,我代替不了他。” 江念锦跌坐回椅子上,泣不成声:“北笙……妈妈不是这个意思……妈妈是真的……想给你过生日。” 靳爷爷和靳奶奶也俱是摇头叹气。 靳淮给江念锦擦了擦眼泪,亦是愁容满面的沉默。 林清浅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做什么,这种氛围实在是太过窒息。 靳北笙对芒果过敏,连她都知道,靳家人却不知道。 沉吟半晌,她握住靳北笙的手,拉着他站起身来:“走,去医院。” 靳北笙冲她笑笑:“就一口,没事的。” “去医院!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靳淮也忙是起身:“对,得去医院,我去开车。” “不用了叔叔,我带他去。”说完,她便拉着靳北笙离开了餐厅。 坐在去医院的车里,林清浅时刻关注着他的情况,暂时还没什么反应。 靳北笙全程望着窗外,因为晚高峰车被堵在了路上,他降下了一些车窗,秋日的晚风吹进车里,驱散了些许沉闷,他问:“浅浅,你喜欢这里吗?” 林清浅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我问。”他回头看她:“你喜欢京城吗?” 林清浅想了想:“还行。” “我不喜欢。”靳北笙道。 “你不喜欢,你还问我?” “因为你不喜欢,所以我不喜欢。我只喜欢有你在的地方。” 林清浅叹了口气:“大哥,都过敏了,你这个土味情话,能不能稍微消停一点儿?” 靳北笙慵懒的靠着椅背,撸起袖子看了看自己的胳膊:“我就吃了一口,还避开了芒果,所以肯定没事,是你太大惊小怪了,不过,我很喜欢。”他放下胳膊,打开了广播:“你说他们现在是不是特别愧疚?” 林清浅被他气笑了:“你就是为了让他们愧疚,所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 “不全是,我还想看你为我着急,想让你护着我。” 广播调频到了音乐频道,一首抒情歌响起,他抱着胳膊,随着音乐节拍轻叩着手指:“我吃点儿药就行,不用去医院。” “有病。” 靳北笙难得没反驳,他闭上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林清浅把导航改去了就近的药店,她把车停在路边,一路小跑去买了药。 回来时,靳北笙似乎已经睡着了。 林清浅算着时间,开车在京城逛了一大圈,一直到天彻底黑透了,她才开车回家。 到家时,长辈们满是担忧的坐在客厅里,靳奶奶焦急上前,拉着靳北笙检查着他的情况,见他无碍,才终于是松了口气,她抱住靳北笙,抹着眼泪哽咽道:“我可怜的孩子呦,可是受罪了……” 江念锦想上前却又不敢,林清浅适时开口道:“医生说没什么事儿,吃几天药就好了。” 靳淮点点头:“那就好,那就好。” 他上前扶住靳奶奶:“妈,别哭了,浅浅不是说了,看过医生,没什么事儿。” 靳奶奶甩开他的手:“什么叫没什么事儿,过敏的不是你!你当然没事儿!” 第258章 长寿面 “妈,瞧您这话说的,北笙也是我和念锦的儿子,我们怎么可能不担心?” “担心?”靳奶奶反问:“担心,你们能不知道他对芒果过敏?还说什么,按照他小时候的喜好买的蛋糕,他小时候几时吃过芒果?好好的生日,被你们这对粗心大意的父母搞成了这个样子,真是荒唐!家门不幸!” 靳淮哑口无言。 林清浅拽了拽靳北笙的衣角,靳北笙回头看她,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对长辈们道:“爷爷奶奶,爸妈,我有些累了,想先回去休息。” 靳奶奶深吸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她放开抓着靳北笙胳膊的手:“对,生病了,该早点儿休息,快去吧,浅浅也一起去,好孩子,都累了。” 靳北笙看着靳淮微微颔首,然后拉着林清浅转身离开了客厅。 回到卧室,林清浅顺手反锁了门。 靳北笙在床边坐下,摘下眼镜,伸手放在了床头柜上。 林清浅给他倒了杯水,把刚在药店买的药递给他:“自己看说明书,把药吃了。” “我没事。” 林清浅叉着腰瞪着他,没好气道:“你别再让我说第二次。” 靳北笙笑着喝了口水:“你今天好像很喜欢说这句话。” “还不是被你气的。” 靳北笙挑了下眉,他打开药盒,看了眼说明书,按下两颗药片,放进嘴里,咽了下去:“我听话了。” 林清浅严肃的表情舒缓了几分,她走上前,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好好一个生日,又过成了这样。” 靳北笙抬头看她,笑着环住了她的腰:“还好,有你在我身边,就不算太差。” 林清浅叹了口气:“等再晚一点儿,他们都睡了,我出去给你煮碗长寿面,或者我们可以一起溜出去吃点儿什么。” “你都打算好了。” “当然!你说出去吃什么好呢?涮羊肉?还是来点儿小烧烤?” “都行。”靳北笙把脸埋进她怀里:“浅浅。” “嗯?” “我爱你,你知道的对吧?” “没头没脑的,傻透了,大哥,快四十了,你能不能成熟一点儿。” “我很成熟。” “成熟,还抱着我撒娇?” 靳北笙抬头看她,又把她往自己身前紧了紧:“你是我老婆,不丢人。” 林清浅被他气笑了,捏了捏他的耳廓:“你最好五十岁的时候也能这么说。” “八十岁也这么说。” …… 晚上九点半,林清浅换好衣服,打开房门蹑手蹑脚的出门巡视了一圈,就当她以为长辈们都睡了,她和靳北笙可以出门了时,厨房却还亮着灯。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透过玻璃窗瞧见江念锦正站在炉灶前,拿着筷子并不熟练的煮着面。 林清浅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居然伸手敲了敲窗户,江念锦闻声转头,有些惊恐的尖叫了一声,明显是被吓到了。 林清浅也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她忙是推门走进厨房:“阿姨,你在干什么啊?” 江念锦捂着心口,长舒了一口气:“浅浅啊,你差点儿吓死我。” 她话音未落,炉灶上煮面的锅,开始沸腾着向外溢出面汤,汤浇在炉灶上,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江念锦忙是去关火,溢出的热汤溅在她手背上,烫的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好在火成功关掉了。 她用筷子挑起了几根面条,对着光照了照:“也不知道熟没熟,浅浅,你知道面怎样算是熟了吗?” 林清浅刚想上前,就听江念锦叹息着嘟囔:“你肯定也没煮过,我还是尝尝看吧。”她把面条在筷子上绕了几圈,用手接着,送进了嘴里。 林清浅看着她略显笨拙的样子,蹙着眉,强忍着笑意:“阿姨,你饿了?” “不是。”江念锦欲言又止,有些不好意思:“我想给北笙煮碗面,他今天过生日,蛋糕被我搞砸了,长寿面总得吃一碗,但我是个无能的妈妈,不太会做饭。” “所以只是一碗白水面?” 江念锦挑面条的动作一顿,沮丧道:“我本来是想做个西红柿鸡蛋的浇头,可……没成功。” 她指了指炉灶旁的一碗有些黑的炒鸡蛋:“我不常做饭,不会的太多了。这孩子摊上我这么个妈也是受罪。北笙没砚辞聪明,砚辞知道妈妈不好,所以早早离开,去别的地方享福了,只有北笙,跟着我受罪。” “阿姨,他今年三十五了,很多事情不是你努力弥补就能改变的。” “我知道。”江念锦把面条捞进碗里,象征性的撒了点儿葱花,浇了些汤:“你就当我是为了减轻愧疚吧。”她把碗放在托盘上,递给林清浅:“正好你出来了,帮阿姨个忙,帮我端给北笙,我想他应该不想看见我。” 林清浅没接:“您自己去送。” “我去……我去,他怕是就不会吃了。”江念锦有些迟疑,林清浅叹了口气:“您就算不去,他不吃还是不吃,没有任何区别。” 江念锦犹豫了一下:“那我就再去和他说句生日快乐?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 林清浅侧身让路,她跟在江念锦身后,穿过廊道,走到了她和靳北笙的卧室门前,江念锦准备敲门,林清浅直接伸手推开了门。 屋里,靳北笙以为是林清浅回来了,他拿着车钥匙,刚起身就看见了端着托盘的江念锦,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面无表情的恭敬问道:“您有什么事?” 江念锦这才看出林清浅和靳北笙似乎准备出门,她回头看向林清浅,林清浅从她手里接过托盘,放在了临窗的梳妆台上,对靳北笙道:“阿姨给你煮的长寿面,吃一口吧。” 靳北笙皱起眉头:“我不饿。” 这个答案,在林清浅的意料范围内,亦不出江念锦所料,江念锦低头沉吟了片刻,道:“北笙,就吃一口吧,妈妈做了很久的。” 靳北笙转头看了眼那碗还在冒热气的面:“我们要出门了。” 江念锦尴尬笑笑:“没事,不吃也没关系,你们去吧,早点儿回来。” 林清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她捻了捻手指,没说话。 良久,靳北笙竟转身走到了梳妆台前,拉开椅子坐下,他拿起筷子,挑了挑碗里的面:“煮过了。” 第259章 这是命中注定 江念锦惊喜到有些哽咽:“煮过了啊,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也没什么做饭的经验,等下次,一定注意!” 靳北笙把面送进了嘴里,他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角:“没事,您再过两年就六十岁了,一辈子也没进过几次厨房,没必要为谁改变。” 一句话浇灭了江念锦刚燃起的欣喜。 “面送了,我也吃了,您还有什么事?”靳北笙起身问道。 江念锦擦了擦眼角,摇头笑道:“没事了,儿子,生日快乐。” “谢谢。” 江念锦看向了那碗靳北笙只吃了一口的面,林清浅会意,忙是端起托盘递给她:“那就麻烦阿姨把碗送回去。” 江念锦点点头:“你们出去玩,注意安全,早点儿回来。” …… 江念锦走后,靳北笙皱起的眉头却未松:“浅浅,有水吗?” “啊?”林清浅忙是绕到床头柜前,把水杯递给他:“一碗白水面,这么难吃啊?” 靳北笙喝了一大口水,顺了顺气:“你忘了,我不吃葱。” 何止是葱,还有姜和蒜,以及青椒…… “挑食。” 靳北笙把水杯放在梳妆台上:“你说她是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的?” “我妈。” “想和你和好呗,还能怎么想。”林清浅挽住他的胳膊:“行了,面也吃了,祝福也听了,咱们该去吃夜宵了,餐厅我都订好了。” 靳北笙笑笑:“走吧。” 十一点半,林清浅拉着靳北笙的手,一边揉着撑得圆滚滚的肚子,一边走在深夜的街道上,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北笙哥,这个时间点儿,你应该已经出生了吧?”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马上十二点了,你说呢?” “那就是出生了。” “你想说什么?” 林清浅抬头看他:“我觉得你并不讨厌你妈妈,今天你妈给你送蛋糕,送长寿面的时候,我觉得你是有点儿开心的。” “你感觉错了,我没什么想法。” “嘴硬,年纪再大也是小孩,何况,你根本没有看起来成熟,幼稚透了。” 靳北笙没说话,只晃了晃他们牵在一起的手:“明天不能吃这么多了。后天要拍婚纱照,我怕某人穿不进婚纱。” “你别胡说八道。” “你别对号入座。”靳北笙笑着看了她一眼,迅速移开了目光。 林清浅气鼓鼓的抬手打他:“我就说你幼稚,你还不承认,幼稚鬼!幼稚透了!” 靳北笙配合着她往一旁闪躲,闹着闹着,林清浅也不知道是怎么着就被靳北笙抱了起来,她趴在他肩上,搂着他的脖子,叹息了一声:“吃饱了就犯困,我好像又要冬眠了。” “你的生理期是不是快到了?” 林清浅想了想:“还有一周?你比我记得清楚。” “谁让你对自己不上心的。” “靳北笙。” “怎么了?” 林清浅侧头亲了他一下:“我也不知道。” 靳北笙笑笑:“你就是想占我便宜。” “对啊。”林清浅也笑了:“我要是遇见二十多岁的你,谈一场恋爱,肯定特别快乐。” “嗯?” “因为年轻。” “你是觉得我现在很老?” “不是。” 靳北笙把她往上颠了颠,惩罚似的拍了下她的后背:“给你个机会好好解释,不然我就把你扔下去。” 林清浅不信他的威胁,但还是认真道:“因为我感觉你年轻的时候,比现在好骗。说不定我拉拉你的手,抱你一下,亲一亲,很快你就能跟我走了。” “我不好骗。” “可我是林清浅欸!” “那又怎样?” “很重要好吗?三十多岁的靳北笙能喜欢我,二十多岁的靳北笙也一定会喜欢我,这是命中注定。”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脾气很差,你认识我的时候,我已经学会收敛了。而且二十多岁的我,细细回想,真的很糟糕,你就算遇见我了,也不会喜欢我,说不定连三十多岁的缘分都没了。” “不会。我哥就是和你在二十多岁时认识的,我哥选的朋友肯定不会差。” “你错了。” “才不会。” “浅浅。” “嗯?” “你知道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什么?” “我二十多岁的时候,你才十几岁,我对未成年没兴趣,更不想犯法。”他说的认真,林清浅却噗嗤笑了:“你说的倒也是实话。” “所以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们也是。” …… 拍婚纱照这天早上,林清浅早起上完厕所,上称称了下体重,来京城两天,她胖了三斤…… 为了能挤进之前试过的那条刚好合身的婚纱,她早饭就吃了一颗鸡蛋,喝了半杯牛奶,午饭喝了一杯水。 靳北笙看着她就发愁,长辈们也劝她多少吃几口,可林清浅就是不肯听。 下午到了摄影棚,她顺利挤进了那条昂贵的婚纱,她站在试衣镜前,一边头晕一边听着工作人员夸她身材好。 林清浅礼貌笑笑,心里却在担心自己会低血糖。 等她化好妆从化妆间出来,看人就已经开始重影了,整个人也控制不住的朝前栽,脚下十厘米的高跟鞋,让她有些走不稳,没走两步,她就不敢再动,靳北笙察觉到了她的异样,忙是上前扶住她:“怎么了?” “头晕。”林清浅扶额晃了晃脑袋:“你带糖了吗?” “没带,你等下,我让他们去买。” “好。” 她整个人向靳北笙靠去,靳北笙抱住她,招呼工作人员去买巧克力。 安排好后,他拍了拍林清浅的后背:“要我抱你吗?” 林清浅点点头,靳北笙弯腰打横把她抱了起来:“以后要听话好好吃饭。” “我怕穿不上婚纱。”她搂住靳北笙的脖子:“一辈子一次的事,我总想做好。” “这个世界上又不止一件婚纱,这条不合适,那就换一条。而且谁规定,漂亮就一定要瘦?瘦有瘦的美,丰腴也有丰腴的美,我只希望你健康。” “我知道。” 靳北笙把她放在沙发上坐下:“等会儿吃点儿东西再拍,我给你点餐,想吃什么?” 第260章 枯燥的人生 简单吃了个三明治和两块巧克力,又喝了杯红糖水,林清浅才觉自己算是活过来了。 化妆师给她补了妆,婚纱照终于正式开拍。 按照原定计划,婚纱照一共要拍两组,一组是穿婚纱在摄影棚里取景,另一组是着中式婚服取外景,行程定在了周五。 摄影棚里的这套,背景选取了林清浅喜欢的复古风,照片拍出来也很有民国的氛围质感,拍完后,林清浅看着原片还和靳北笙感叹,要早知道会选这种感觉的背景,还不如去江城向姜绾借套老洋房取个景,或者去英国在庄园里拍。 靳北笙揽着她的腰,一边示意摄影师继续往后翻照片,一边道:“这不是来不及嘛,下周还得赶回南城去开会。等闲下来了,你如果还想拍,我们再去取实景拍一组就是了。” “也行。” 摄影师翻到了最后一张照片,问他们选好要保留哪几张了吗? 靳北笙看看林清浅,林清浅有点儿选不出来,靳北笙也不愿再纠结,只道:“都留下。” 拍完照,换回了舒适宽松的衣服,林清浅用力伸了个懒腰,靳北笙向她伸出手,她忙是握住,小跑到他身旁,侧头撞了下他的肩膀:“可算是结束了。” “想吃什么?” “回家吧,别让长辈们等咱们吃饭。” “然后晚上再偷溜出来吃夜宵?”靳北笙笑着推了下眼镜,林清浅伸手推开摄影棚的大门,秋日凉风吹得她打了个哆嗦:“不吃了,以后都不吃夜宵了。” 靳北笙没说话。 晚上十点,林清浅洗漱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打了好几个滚,靳北笙靠在一旁静静的翻着书,她犹豫了一会儿,凑过去,靠着他的胳膊,故作随意的问:“你饿不饿?” “不饿,你饿了?”靳北笙向后翻了页书:“你不是说再也不吃夜宵了吗?这才几个小时就后悔了?” “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她拉开靳北笙的胳膊,拱进了他怀里:“咱们前天晚上去吃的那家小烧烤味道还挺不错的。” “嗯,还行。” “要不……”她抬头冲靳北笙眨了眨眼睛,靳北笙空出一只手,把她的头按进了自己怀里:“不要。” “你不是说好吃嘛!” 靳北笙笑着,语气却如常:“纵容你晚上加餐,再看着你临时抱佛脚节食低血糖?” “再吃一顿,就一顿。”林清浅向他伸出了一根手指,靳北笙放下书,按下了她的手:“不行,这是恶性循环,我不能纵着你,睡觉。” 凌晨一点,林清浅因为满脑子都在想那顿没吃到的小烧烤,所以根本睡不着。 身旁,靳北笙却早已呼吸平稳,睡熟了。 她在内心挣扎了一番,坐起身来,掀开被子下床,蹑手蹑脚的拿起手机,离开了房间。 她坐在卧室外的回廊台阶上,打开外卖软件,刷着这个点儿还能配送的烧烤外卖,正开心时,身后传来了靳北笙的咳嗽声,她吓得差点儿把手机扔掉。 一回头,只见靳北笙抱着胳膊靠在门边,饶有兴致的看着她笑:“继续。” 林清浅尴尬笑笑,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我就是……饿的睡不着。”她晃了晃手机,我刷到了一家好评很多的店,你想吃点儿什么吗?一起点点,我请客? 靳北笙无奈叹了口气:“走吧,换衣服,出去吃。”他转身进屋,林清浅忙是小跑着跟上。 凌晨一点半,林清浅裹着靳北笙的风衣外套,坐在了家附近不远处的深夜烧烤摊,一手拿着一根羊肉串,吃得很是开心。 靳北笙则一口未动,只偶尔喝两口水。 林清浅冲他傻里傻气的笑笑:“我感觉现在才叫活着。” 靳北笙抱着胳膊打了个哈欠:“你活着的成本确实不高,就是比较废命。” 林清浅拿了根羊肉串递给他:“你也吃嘛,一起吃。” 靳北笙摆摆手拒绝了:“我就不吃了。” “不行!肉不能让我一个人长,要胖一起胖。” 靳北笙又摆了摆手:“我三十五岁的代谢不比你二十五的,所以这种大晚上吃宵夜,不消化的事,我就只陪你,不参与了。” 林清浅撇撇嘴:“我看你再过两年就要每天早上像爷爷一样站在院子里打太极了,年轻人做的事儿,你真是一点儿不沾。” “沾过。” “什么时候?” “你要和我离婚的时候,我在酒吧喝了两天酒,混混沌沌的,头疼的要命,不过好在后来被你带回家了,也算是因祸得福。” “所以你后来喝酒都是点到为止。” “嗯,我很讨厌失控,我需要对自己有绝对的控制。” 林清浅不屑的切了一声:“枯燥的人生。” 靳北笙也懒得和她争辩,他又打了个哈欠:“明天早上我要去开会,如果不出意外应该中午之前就能回来,你要想出去玩,就让管家安排车送你。” “就待这么几天,你还要开会,靳北笙你能不能休息休息?” “现在不就在休息吗?工作那么多,总得做啊,何况我还有自己的抱负。” “超越你爸?你已经超越了。” “他不算什么,你别光说话,快点儿吃,吃完回家洗漱睡觉。” “我今晚不想刷牙了。”林清浅偷瞥了靳北笙一眼,靳北笙的表情没什么变化:“随你。” “真的随我?” “嗯,你去客房睡。” “靳北笙!我们现在感情淡了是吧?” 靳北笙伸手捏了下她的脸:“我不想接受羊肉串味的吻,还有我是处女座。” “这关处女座什么事?你就是不够爱我了,婚礼还没办,婚纱照也没拍完,感情就出现裂缝要分居了,完蛋了,靳北笙,你不爱我了。”林清浅放下手里的羊肉串,掩面假装哭泣。 靳北笙看着她拙劣的演技,没忍住笑出了声:“嗯,不爱了。” 林清浅震惊的抬头,她捂着心口,像是上不来气般,倒吸了一口凉气,靳北笙笑着靠近,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口是心非,但心口合一。” 第261章 因为我们是最亲近的人 周五,林清浅和靳北笙拍完婚纱照,晚上,靳老爷子做东在世纪酒店设宴,邀请了许多亲朋故交,受邀之人非富即贵。 靳老爷子要为孙子孙媳引荐人脉的目的十分明确,到场的也皆是有意要同靳北笙和林清浅结交之人。 晚上八点,宴会厅里已很是热闹,林清浅站在靳北笙身旁,陪同爷爷奶奶游走在各路大佬间,这场宴会的含金量非同小可,照林清浅自己的理解,那就是抬匹死马来这儿溜达一圈,都有人能给它医活了。 最让她惊喜的是舅舅舅妈和表哥居然也在,看见他们,林清浅周身紧绷的拘束消散了大半,舅妈拉着她的手和舅舅一起,给她和靳北笙介绍着舅舅的朋友。 陪了会儿笑脸,靳北笙被靳淮叫走了,林清浅也算是短暂的得到了喘息。 舅妈笑道:“你这孩子,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这么正经。” 林清浅轻叹了一声:“没办法啊,长辈组的局,来的又都是大佬,还是在京城,我一个小辈哪敢冒失?随便来个人我都不一定能得罪的起。” “在南城你就能无法无天了?”舅舅笑着打趣。 林清浅故意拉长音嗯了一声:“您还真说对了,我在南城那是说一不二。” “就会吹牛。”舅舅笑着喝了口酒:“你和北笙的婚礼定在了下个月几号?也不提前说,我和你舅妈得安排好档期空出日子才好去参加。” “还没开始准备请帖呢,不是故意不说的。我和北笙哥,打算一共办两场,南城一场,京城一场,南城那场先办,到时候他去祖宅接亲,八抬大轿的迎娶,届时啊,舅舅舅妈可一定得到场,你们得代表女方长辈送我出嫁。京城这场是穿婚纱的,比较西式,我想挽着舅舅的胳膊入场结婚。” “你倒是安排的挺好。”舅舅舅妈相视一笑:“十月几号啊?” “十月十二是个适合结婚的日子,等过两天我回南城了,备好请帖给你们寄过去。” 说了会儿话,舅妈转头见靳老爷子那边,围得人没那么多了,她拽了拽舅舅的胳膊:“老谭啊,咱们过去打个招呼,毕竟是亲家,这来了,不去问候,说不过去。” 舅舅哼了一声:“我是真不乐意凑这种上赶着的热闹。”他叹了口气:“算了,反正来都来了,去和靳老爷子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浅浅,帮忙带个路。” 林清浅点点头,她挽着舅妈的胳膊带着他们去往了靳老爷子和靳奶奶所在的会客厅。 一进去,刚才还说自己社恐的舅舅立马便切换到了社交模式,到底是在官场上混过多年的人,说话做事就连微笑都恰到好处的得体,不卑不亢也不端架子,与在座之人算是相谈甚欢。 舅妈也和靳奶奶聊得起劲儿,林清浅坐在一旁听着,对舅妈很是佩服,靳奶奶说的每句话,舅妈都能提取到重点和有效信息,然后投其所好延伸出一系列靳奶奶喜欢的话题。 甚至聊着聊着,就连江念锦都插不上话了。 有这样厉害的父母,表哥自然也没差到哪儿去,旁的像他这个年纪的人都自觉凑在一起成了圈子,只有表哥一直站在舅舅身后,始终保持着谦逊微笑,不多插话,但长辈的问话,每一句他都能说到点上,甚至还能在回答中有效藏拙,不出过多的风头。 这让靳淮和靳老爷子这种见多了优秀晚辈的人,都不由夸他前途无量。 至于靳北笙无疑是全场最忙的人,既是主家又是主人公,还要担着林清浅懒得应酬的责任,持续性游走在各类人间。 他表面看起来云淡风轻,游刃有余,但林清浅知道这人估计已经在心里把这种麻烦场合骂了许多遍。 唉,靳北笙就是这种矛盾且别扭的人。 林清浅想着,突然鼻尖一痒,她好不容易才忍住喷嚏,一抬头只见靳北笙端着杯酒,面无表情的站在会客厅外,冲她招了招手,意思再明显不过,他在外面忙来忙去,她也别想坐在长辈身边躲清闲。 林清浅就知道他肯定在心里把她也顺带骂了,所以她才想打喷嚏。 林清浅无奈,只好起身整理了一下礼服裙摆,快步向他走了过去。 宴会进行到后半场,林清浅已经有些站不住了,她借着挽靳北笙胳膊的机会,侧身把大半的重量都压向了他,靳北笙低头看她,她笑笑,和他碰了下酒杯。 再后来,她微笑到脸都开始发木,思绪不受控制的开始神游天外,并试图把自己抽身变成局外人,静静看着这场宴会里谈笑风生的众生相。 这些人最大的共通之处,就是目的很明确,且都藏在虚伪的笑容背后,不动脑子,根本看不出也听不懂他们说的每一句话的目的,一不留神就会出错,一出错势必会成为笑柄,何况她还是宴会的主人,是靳北笙的夫人,更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 在场之人,谁都能犯错,唯独她不行。 宴会散场后,坐在回家的车里,林清浅是多一句话都不想再说,她面无表情的闭目养神,靳北笙也没说话,只静静捻着横搭在掌心的珠子。 半晌,林清浅降下车窗,转头望向了窗外:“咱们的婚礼是不是要复刻两次今天这种场面?” “嗯,在所难免。” 林清浅觉得有些窒息,她抬手向后捋了把头发:“我以前觉得你面无表情很装,现在突然发现,你面无表情都是有原因的,笑脸摆多了,再爱笑的人都能戒了。” “这才哪到哪儿啊,浅浅,以后这种场面只会多不会少,今天是我们的主场,下次就不一定了,或许是比我们更厉害的人,或许是不如我们的人,不同的场合,要有不同的态度和方法,长大,总是身不由己的。” “庸俗的大人。” 靳北笙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草莓牛奶糖递给她:“我们本就在俗世,免不了俗。既然很多事情改变不了,那就守好本心,去试着顺应它,就像……戴一张面具,把自己藏起来,或许会好过一些。” 林清浅接过糖,看了他一眼:“我只是想抱怨。” “我理解,我听着,因为我们是最亲近的人,至少在此刻,没有人比我更爱你。” 第262章 是我的,不能便宜了旁人 九月底中秋,林清浅和靳北笙一起回了林家祖宅。 会客厅里,林清浅坐在主位上,一边慢悠悠喝茶,一边听着老族长和堂叔伯们商量着她和靳北笙的婚礼筹划,他们谈来谈去就是抓着一些无关痛痒的细枝末节不放。 一会儿说后院的戏台需要修建,不然婚礼当天恐是没法请戏班子来唱戏。 一会儿又说庭院的回廊屋檐需要修整,还有婚礼当天前后院各处要挂的红灯笼,窗户和门上贴的喜字都需要买新的…… 说来说去,左右就是为了个钱字。 林清浅心里有气,但这些年她跟着靳北笙也算是练出来了几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她面无表情的听他们哭穷,听了一会儿,族长见她没反应,问:“浅浅,方才他们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林清浅和靳北笙对视了一眼,放下手里的茶盏,冲族长笑笑:“您和各位叔伯年纪也都不小了,此番为了我的婚事忙前忙后也着实辛苦。” 老族长佯装欣慰的摇了摇头:“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家中自你奶奶去世后,就一直沉寂,也是时候来一场喜事,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了。” “就是怕族长爷爷和各位叔伯累着。” 老族长刚想再客套两句,结果话未出口,就听林清浅道:“这样吧,婚礼筹备的事,包括刚才各位提到的戏台回廊修缮,我从老宅调人来处理,正巧我公公婆婆这几天就在南城,他们也可凭经验帮衬一二。” 老族长脸色稍变:“这可不好,浅浅,你是林家的女儿嫁去靳家,靳家迎娶你,他们自是该费心,但林家嫁女出门,这林家家中自己的脸面远没有也让他们顾及的道理。这不和规矩,也不成体统。” 林清浅在心里嘀咕了一句胡说八道。 坐在一旁的靳北笙,蓦然笑笑:“规矩?规矩是人定的,我们只要这场婚礼盛大美满,其余的什么靳家,林家,谁的脸面,我们都不在乎。方才诸位长辈说的话,我大致已经明白了意思,无非就是嫌麻烦,想多要钱。” “北笙啊,话可不好这么讲!”老族长忙是咳嗽了几声,候在一旁的管家立刻上前,一边帮他拍着后背顺气,一边道:“老爷子这半月来一直为了这场婚礼,尽心尽力,靳总,清浅小姐你们这么说,可的确叫人心寒。” 靳北笙停下了手中拨动佛珠的动作,冷眸望向了管家和老族长:“既然心寒,那便别干了,您年事已高确实不适合操劳。明天我会派接替管理这件事的人来,到时候还劳烦管家交接一下工作。至于,之前给你们的那些用作修缮宅院的钱,我们也不计较了,全当是这些天给您的辛苦费了。” 他转头,目光扫向坐在下首两列的林家叔伯:“各位对自己的辛苦如有介怀者,想要点儿什么辛苦费,大可找管家结算,想来族长知礼重义,定不会为了钱财,亏了各位。” 林清浅憋笑打量着在座这些人脸上精彩的表情,最让她觉得痛快的是老族长彻底黑沉的脸色,实在叫人瞧了痛快。 坐在靠门边位置的表叔开口道:“清浅,你不说两句吗?这婚礼还没办呢,靳家就开始看不起我们林家了,看不起林家就等同于是看不起你,照我看啊,这婚到底要不要结,还得再多瞧瞧。” 林清浅实在没忍住笑出了声:“表叔,您自退休后,是开始糊涂了吧?我和靳先生此番是补办婚礼,结婚证早就领了。至于当年为什么那么着急领证,在座各位,应该心里都很清楚吧?公司遭难,各位叔伯却只想趁人之危,继续打秋风,既不能给我提供帮助,又想继续得到好处,处处刁难,我为了守住家业只能联姻,这种老生常谈的故事,还用我继续讲吗?” “清浅!我们现在说的是尊重问题。” “尊重?”林清浅嗤笑道:“不给钱,断了你们捞油水的路,就是不够尊重?照表叔的道理,林家的自尊是可以用金钱衡量的,那请问,表叔您的尊严一斤几块啊?” “林清浅你!” 林清浅叹了口气:“从小我奶奶就教导我,说尊重都是自己给自己的,想要别人尊重,首先就得自尊。从婚礼筹备之初,我就将一干事等托付给了族长爷爷和管家,半年时间,修缮祖宅,准备布置,我是要钱给钱,要物给物,可谓倾尽了信任。 可你们是如何做的,从春天到秋天,三季尚未修好一个戏台,眼瞧着婚礼在即,还在和我掰扯钱的问题,一百六十多万,不是个小数目,够建七八个戏台了,你们还想要多少?那些钱都花到哪儿去了,有明细吗?真把我当冤大头啊?面子里子我都给过了,是你们不要的,现在又开始怪别人不尊重你们。当着我和靳先生的面摆长辈架子,哪来的脸? 各位叔伯倒也莫怪我话说的难听,但凡我有的选,也不愿让你们掺和进的我婚礼来,可没办法,人人都知道南城林家是百年氏族,我此番若不给你们这个脸面,连同我姓的这个林都一样没脸。 所以你们记清楚了,我给你们尊重,一来是因为你们年长,二来是我要脸。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你们做不好的事,我找人来做,之前各家贪了多少,你们心里都有数,届时婚礼随份子,该怎么随才有脸,长辈们应该比我清楚。” 说罢,她站起身来,看向了已经被气到开始打哆嗦的老族长:“族长爷爷,我本来不想在您还活着的时候,提分家的事,可此番我也确实忍无可忍,平日里,我累死累活养着一群废物也就算了,今天既是中秋,又是商讨我这一辈子的大事,你们却当着我先生的面,让我没脸,这我确实没法再忍。” “你想如何?” 林清浅伸手拿起茶盏,喝了口茶:“这宅子,据我所知,自祖爷爷在时,就没各位的份儿了。这些年让您一家住这儿,是我爷爷仁慈,我也无意减了我爷爷的功德,所以我打算在您百年后,再将宅院收回来,是我的,不能便宜了旁人。至于各位叔伯,谁赚钱都不容易,想从我这儿继续打秋风是不能够了,成年人,该各凭本事讨生活。” “族长爷爷,您说,我说的对吗?” 第263章 婚礼前夕 “你!你!你!林清浅,你这是不孝!”老族长颤巍巍的起身指着她破口大骂,甚至还做势两眼一翻欲要背过气去,林清浅忙是上前扶住他,回头让靳北笙叫救护车。 老族长甩开她:“我还没死呢!用不着你假惺惺急着送我去医院。” 林清浅举着手后退了两步:“族长爷爷别动怒,毕竟年纪也这么大了,身体不舒服还是应该及时就医。”她又催了靳北笙一次:“你叫救护车了吗?” 靳北笙点开了手机外放,当着众人的面,叫了救护车。 本来只想靠气急拿捏一下林清浅的老族长,当即便慌了,但他还是强撑着镇定在管家的搀扶下,哎呦着骂林清浅不孝,众叔伯在他的带领下也是故作焦急的凑过来,有劝和的,有煽风点火附和的,可谓是各司其职。 如果说他们像矛盾中的npc,那林清浅就是‘当之无愧’的不孝大反派。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到了,医护人员到场要给老族长检查身体,谁料他竟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哎呦说着浑身不舒服,就是不肯让人家靠近,还说这些人都是林清浅和靳北笙找来害他的,他今天上了那辆救护车,一定有去无回。 他这一闹,把医护人员也是闹无语了,但人家毕竟是专业且经验丰富,形形色色的人见得多了,备好担架,一边招呼着家属帮忙,一边上前把老族长架到了担架上,然后在他不停挣扎的骂声中,成功送上了救护车。 管家和老族长的儿子,孙子也不敢耽搁,忙是跟了上去。 他们走后,其余叔伯也没了闹事的劲头,便也寻了理由不痛快的散了。 林清浅在椅子上坐下,笑得差点儿上不来气。 靳北笙把手机装回口袋,静静瞧着她,半晌,林清浅笑够了,他才问了句:“痛快了?” 林清浅点点头:“好久没这么痛快了,长大了,有底气就是好。” “但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刚才真把族长气到背过气去,该怎么办?” 林清浅抱着胳膊,拉长音嗯了一声:“就这么和你说吧,我被气死,他都不可能有事,他刚才就是习惯性倚老卖老,这是他的拿手绝招。反正现在问题都解决了,其余的事,我也懒得管了。” 靳北笙没说话。 “你在想什么?” 靳北笙笑笑:“怕被报复。”他转身环顾着这间古色古香的会客厅,不论是屋顶的雕梁还是脚下的地砖,亦或者雕花木窗都有着时间所赋予的独特韵味,精致且不凡,彰显着这个家族的曾经与现在的兴旺辉煌。 “如果我是族长或者他的家人,我绝不愿把这里拱手让出去,哪怕违背任何。”靳北笙淡道:“所以,浅浅,你今天找了麻烦。” “麻烦?我要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有错吗?” “没错,但你不该把心中的盘算说出来,尤其是在明知道对方不是善茬的情况下。不过也没关系,你已经长大了,有自保的能力,我也会陪着你,这些不成问题。” …… 晚上,管家传回消息,说老族长在医院做完检查,还真查出了些问题,不过好在并不严重,就是要住几天院,观察观察。 林清浅笑着挂断电话,看向了正坐在一旁安静吃饭的靳北笙:“要我说,他根本就是想躲清静,所以才不回来。” 靳北笙放下筷子,喝了口水:“收敛一点儿,别又犯傻。” “我知道。” 过了一会儿,林清浅察觉出了靳北笙情绪上的一些不对,她踢了下他的脚尖:“你怎么了?” “没事儿,我就是在想一些事。” “什么事?不能告诉我吗?” 靳北笙推了下眼镜:“你今天说……为了守住家业只能联姻,如果当时有别的选择,你……” “这个问题我们不是之前就探讨过吗?我最开始对你确实是利用,而且契约也是你让我签的。” “所以,如果有别的选择,你不会和我在一起。” “靳北笙,你别这么矫情嘛。” 靳北笙再次沉默了下来,一直到临睡前,他都没说话。 林清浅也没理他。 第二天一早,林家老宅的管家小李带着工作人员来了祖宅,接替了婚礼筹备的相关工作,眼瞧着一切都步入了正轨,靳北笙却闹起了脾气。 林清浅哄了他几次,也没哄好,更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 紧接着十月初,林清浅有事出差了,靳北笙明明休息,却不肯陪她一起,林清浅也生气了。 等她再回来,离婚礼也不过还剩一周。 林清浅终于下定决心要找靳北笙好好聊聊。 这一聊竟是把这人聊哭了,几杯酒下肚,靳北笙便开始抱着她让她发誓这辈子不能再以任何一种理由说不要他的话,他要永远是她的首选,是她最信任的人,最爱的人,她永远不能违背诺言。 林清浅才明白,原来这人生了一个多星期的气,就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把他当成首选,但结合最开始的情况,她也没错,可奈何靳北笙根本不想和她讲这个理。 男人无理取闹起来是很作的,尤其是一直被她腻着宠惯了的靳北笙。 林清浅无奈只能竖起三根手指,再三和他做了保证。 婚礼的前一天,林清浅的舅舅一家来了南城,装了近小半个月病的老族长不敢怠慢,亲自设宴迎接。 舅舅舅妈一向看不惯林家的迂腐做派,不想单独和林家这些人沟通,便又叫上了江念锦和靳淮一同赴宴。 林清浅和靳北笙自然得全程作陪。 席间,长辈们再一次核对了婚礼流程,林清浅光是听着就泛紧张,而且这种紧张感很难形容,有点儿像当年进高考考场前的感觉。 靳北笙捏了捏她的手,林清浅冲他笑笑,继续听江念锦嘱咐婚礼流程。 下午,楚宜和苏染,安然和田浩也来了,一同来的还有姜绾,以及几个靳北笙的朋友。 楚宜吵着要参观宅院,苏染也颇有兴趣,于是林清浅成为导游,和靳北笙一起带领他们对林家祖宅进行了参观。 靳北笙也是第一次听林清浅详细的介绍林家祖宅各处,也很是新鲜。 第264章 等你来娶我 晚上,喜气洋洋的红灯笼挂上了祖宅各处的屋檐。 因为明天早上,靳北笙要来接亲,所以今晚他不能留宿。 在送走了靳淮和江念锦后,林清浅站在祖宅门口看着迟迟不愿上车的靳北笙,无奈笑着抱了他一下:“好啦,不就一个晚上吗?你睡一觉,醒来,咱们就能见面了。” 靳北笙俯身把脸埋在她肩上,闷声道:“没有你在,我睡不着。” 林清浅拍了拍他的后背:“以前也不是没分开睡过,怎么偏偏今天这么黏人啊?好啦,听话,我明天等你来娶我。” “那你今晚会想我吗?” 林清浅笑着偏头轻撞了一下他的额角:“现在已经开始想了。” “小骗子。”靳北笙笑着起身,在她眉心落下了一吻:“我这辈子算是彻底被你骗到手了,倾家荡产,除了爱你,一无所有。” 他回头看了眼亮着的车灯,拉着林清浅快步走向了车灯照不到的围墙暗处,不由分说的扣着她的后脑勺,炙热的吻了下去,他紧紧拥着她,恨不能在此刻将她揉进身体。 一整晚,林清浅睡得并不踏实,辗转反侧的紧张。 靳北笙也没好到哪儿去,本来就睡不着,偏偏郑宇还不合时宜的给他发了份急需审阅的文件,一项工作处理到凌晨一点,最后还是晚上睡不着,想去阳台抽根烟的靳淮看见书房还亮着灯,这才催他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林清浅就被舅妈叫醒,梳洗整齐后,在吉时去祠堂拜别父母祖先。 祠堂里,老族长和她的几位叔伯还有舅舅已然在内等候。 林清浅入内,颔首向他们打过招呼,随即接过老族长递来的香,上前借着烛火燃香,侧身面向了家人牌位,声音哽咽道:“今朝我嫁,未敢自专。四时八节,不断香烟。告知神圣,万望垂怜。男婚女嫁,理之自然。有吉有庆,夫妇双全。无灾无难,永保百年。如鱼似水,胜蜜糖甜。父母勿忧,女儿一切都好。” 说罢,便是恭敬三拜,将香插进了炉中。 舅舅站在一旁瞧着,泪水已然浸湿了眼眶。 礼毕,再次回到房间,舅妈催着她去梳洗,重新洗过澡,林清浅换上了嫁衣,她坐在妆台前,既紧张又疲惫的打着哈欠,由着早到的化妆师给自己化妆梳头。 天色渐亮,屋外也开始热闹了起来,林清浅转头望向窗外,问候在一旁的舅妈,是不是靳北笙到了? 舅妈笑着帮她整理了一下衣襟:“傻孩子,还早着呢!北笙想要把你接走啊,还得过好几关,你舅舅昨天可都交代过你表哥表弟了,绝对不能太轻易就把他放进来,要让他知道,娶到我们家的女儿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也别太为难他了。” “这事儿我可管不了,我要负责的就是看你漂漂亮亮,开开心心的出嫁。” 梳妆完毕,作为伴娘的苏染和楚宜也换好衣裙来了房间,安然抱着小甜甜还在遗憾,说自己就不该结婚这么早,不然今儿高低也能做回伴娘。 说话间,喜娘带着五六个端着红绸布托盘的人走了进来,舅妈忙是上前去迎,林清浅转头微笑,颔首向喜娘问了好。 喜娘说了几句吉利话,随即道:“姑娘若是准备好了,就开始添妆吧。” 林清浅点了点头,化妆师和苏染楚宜她们一起退到了一旁,给喜娘让出了位置。 喜娘上前,招了招手,端着红绸托盘的工作人员依次上前,排成了一列。 “为姑娘挽面,红线挽面芙蓉花,玉颜花貌自无瑕。” 喜娘说着,从托盘上拿起了一根红线,向在一旁观礼的舅妈等人展示了一周,随即在林清浅面前微微屈膝,用红线象征性的轻划过她的面颊,左右各三次。 “添簪,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她拿起一只金簪,簪入林清浅的发髻。 顿了顿又道:“画眉,白首齐眉,鸳鸯比翼。”她拿起眉笔,再度屈膝,笔尖轻扫过林清浅的眉毛。 “上唇纸,润唇红,回眸一笑胜星华。” 林清浅接过她递来的红唇纸,放在唇间,轻抿,递还回去。 “正容,银镜台前人似玉,红妆带绾同心结,碧树花开并蒂莲,金莺枕侧语如花。” 喜娘把一面红色映着喜字的手持镜,双手捧着递给她,林清浅接过,左右照了照自己,喜娘接回镜子:“祝姑娘,雀屏中目郎才俊,鸿案齐眉女貌妍,琴瑟和鸣家美满,百年偕老永团圆。” 她将掩面团扇递给林清浅:“姑娘,姑爷已至前院。” 林清浅接过团扇,点了点头,在喜娘的搀扶下,她站起身来,走到床边坐下。 过了一会儿,屋外奏乐声响起,靳北笙已至院外,姨妈忙是招呼着围在屋子里的伴娘等人出去拦门,院中热闹到达了顶峰。 舅妈站在她身后,拿着一把紫檀梳,温柔笑着,轻梳了梳她的头发:“本来出嫁前该是母亲给女儿梳头的,眼下,我便代劳了。浅浅,虽然现在说,有些晚了,但舅妈希望你,务必要幸福。人生啊,十年,二十年,哪怕是三十年,只要是过的不顺心,不如意了,不必委屈自己,回家来,舅舅舅妈只要在一天,我们浅浅,就永远有依靠。我们不在了,还有你表哥,表弟,都是你的家人,你什么都不用怕,你也不是一个人。” “舅妈……” “祝我们浅浅永远幸福,平安顺遂,开开心心。” 林清浅看着镜子里,舅妈的慈蔼笑脸,想着如果妈妈还在,如果妈妈看到了今天她的婚礼,该多好啊…… 她努力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可到底还是没忍住,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屋外,靳北笙带着他的伴郎团,可谓是千金散尽,又是答题,又是游戏,以安然为首的娘家人,更是抓住了靳北笙从小在国外长大的经历,问的问题都是和国学有关的,还很是有些刁钻。 靳北笙答不出,他身后的伴郎团也是一筹莫展,在一声声欢快的倒计时中,靳北笙被灌下了不知多少杯苦瓜汁。 好不容易挤进来了,林清浅只觉他的脸都喝苦了。 本来新郎进来接亲,还有礼节,但靳北笙无拘,径直把她打横抱起,在周围的起哄声里,春风得意的大步出了门。 第265章 婚礼 婚礼的场地是半年前,他们确定了要办婚礼后,靳北笙在城南花了几个小目标,从韩家手里买下的一座占地约三十多亩地的仿古大宅,又重新找了设计师团队开始设计装修,紧赶慢赶,历时半年终于建好了。 前后院,每一株花草,每一棵树,每一处假山造景,飞檐斗拱,无不精致。 宅院的大门上贴着红色的喜字,挂着喜庆的红灯笼,前来观礼的宾客守在门口,拥簇着靳淮和江念锦,说笑着等待迎亲的车队回来。 红毯铺满了宅门前的路,又向里一直延伸至过了垂花门后,连贯着前院内院正厅和新人所住的正房,凡新人可能所到之处,脚下尽是红毯。 宅院里此时也很是热闹,几乎所有与靳林两家有交情的各路亲朋都到场了,整座大宅热闹非凡。 靳北笙和林清浅的婚礼亦是今日全南城最热闹的盛事。 临近中午,迎亲的车队在绕城一周后,陆续到达了庭院门前,鞭炮声响起,先下车的是伴郎和伴娘,他们在起哄的欢笑声中,分散开来给围观的人发红包。 紧接着,喜娘和一直跟着林清浅的苏染和楚宜下车,帮靳北笙拉开了车门,待靳北笙下车后,喜娘将早就准备好的红绸花球的一端递给他,随即,苏染和楚宜上前,扶林清浅下车,将红绸的另一端交至她手里。 两人便在欢快喜庆的乐曲声中和司仪的唱和声里,在两侧亲友撒五谷的祝福中,跨过火盆,马鞍,迈过秤,正式被迎进了门。 霞披曳地,林清浅走得很慢,靳北笙走几步便转头看看她,像是生怕眼前的一切是一场梦,因为心中因喜悦而惶惶,他再次破了之前排练过的流程,不顾红绸花球的阻隔和喜娘的阻拦,靠近林清浅,握住了她的手。 林清浅抬头看了他一眼,用团扇挡住半张脸笑着小声调侃:“你的脸红透了,像只煮熟的虾。” “我这叫人逢喜事精神爽。” “行行行,你快站回去,前面有摄像机录着呢!” 靳北笙又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要不是因为前面有摄像机,我现在就抱着你去拜堂。” “猴急。” “猴不急,我急。” 林清浅差点儿没憋住笑出声来,她用力掐了下靳北笙的虎口:“你别招我笑,我打扮的这么漂亮,不能出丑。” “你是我的。” “闭嘴。” “那你也是我的。” “不许说话。” “听夫人的。” 靳北笙牵着她的手,一路省去了许多礼仪环节,径直走进了举行仪式的正厅,司仪许是也没想到他们会来的这么快,愣了一下,待观礼的宾客都到齐后,随机应变,提前了致辞开场白:“华堂异彩披锦绣,良辰美景笙歌奏!” 话音落,奏乐声响起。 “癸卯年,壬戌月,癸卯日,八月廿八。今高朋齐聚满座,为观新郎靳北笙,娘娘林清浅之大婚,贺靳,林两家结秦晋之好,实乃缘定三生,佳偶天成……” 司仪话音未落,韩家老爷子作为证婚人,便在韩良的搀扶下从左侧登台,在林清浅和靳北笙面前站定,他满目慈蔼的拽了拽所着中山装的衣摆,让自己看起来尽可能精神板正。 林清浅垂眸听着司仪念完开场贺词,紧接着便是韩老爷子作为证婚人所致的证婚词。 词句很长,林清浅就记住了一句“要听夫人的话”。 她捏了捏靳北笙的手,靳北笙看了她一眼,表情中想传达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他还不够听话吗? 林清浅忍着笑。 终于到了拜堂环节,两人转身面对面站好,在司仪的唱和下,拜了天地,高堂,宾客,最后在夫妻对拜时,因为没掌握好距离,林清浅的发冠砸在了靳北笙头上。 好端端的场面,尴尬了起来。 林清浅就知道,她这个倒霉体质,遇见大事必出差错。 所幸是发冠没勾到靳北笙的头发,场面不至于太过难堪,她空出一只手扶冠,起身。 因为脸发烧,原本遮住了小半张脸的团扇,又默默往上移了移,最后就露出了两只藏着尴尬的眼睛。 靳北笙用只他们两人能听见的声音,安慰了她一句没事。 林清浅冲他笑笑,他也没看见。 “再谢天地,高堂,宾客,新人礼成!” 再之后是向高堂敬茶,因为林清浅的父母不在了,所以由舅舅舅妈代劳。 双方父母在敬茶后,给两人递上了厚度相当可观的红包。 高堂致辞,也很是感人,虽然林清浅之前听过彩排的版本,但在这样的场合下再听,眼眶仍是忍不住泛酸,尤其是舅舅最后说的那句:“今日风和日丽,阳光普照,便是至亲为女儿送上的最诚挚的贺礼……” 舅妈和江念锦一道上前点燃了案几上的龙凤喜烛,寓意从此子孙满堂。 高堂入席后,伴郎伴娘分别为两人送上了合衾酒,交杯而饮,从此恩爱到白头。 再之后是解缨之礼,靳北笙上前,从林清浅发间取下了一枚用作订婚信物的发簪,交由了一旁候着的伴郎。 再由喜娘相助,两人互剪下对方的一缕头发,靳北笙用红绳将两人的发丝绑在一起,装入了提前备好的布囊,囊中还有寓意坚贞的梅花,寓意富贵,平安,长久的白米,绿豆和糯米,以及寓意为多子多福的莲子。 所谓结发夫妻,恩爱长久,永不分离。 最后便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由此礼毕。 林清浅也终于是松了口气。 宴席正式开始前,她去厢房换了套方便走动敬酒的衣服,脱下了沉重的凤冠霞帔,周身总算是轻快些了,换衣服时,楚宜和苏染趁机给她投喂了几块小点心。 林清浅鼓着腮帮子叹了口气:“终于快结束了。” 楚宜笑道:“你刚才和靳总撞到头的时候,差点儿没把我吓死。” “别说你了,我自己也差点儿吓死,这要是分不开,那可真是丢人丢大了。” 苏染帮她整理好摘下的凤冠珠钗:“其实也不怪你,这一头真金白银,也够沉的,清浅,你已经很棒了!” 林清浅系好最后一颗扣子,一手揽着她们一人的肩膀:“那也是托了二位的福,十分感谢你们今天的陪同帮助。” 楚宜朝她靠了靠:“行了,再说可就生疏了哈!” 苏染也笑着附和。 三人说笑着回到前厅,靳北笙已经开始在韩良他们的起哄声里,被灌起了酒,但明显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酒桌上,看到林清浅,他一双原本透着不安的眼眸顿时亮了起来,楚宜推着林清浅上前,走到了他身旁。 靳北笙一把揽过她的腰,笑着推开了韩良再次闹着递过来的酒杯,道:“我夫人不喜我多饮,我要听夫人的话。” 韩良和柏慕对视了一眼,高声起哄道:“呦!原来靳总是妻管严啊!” 林清浅用胳膊肘捣了靳北笙一下,靳北笙笑道:“夫人是我的天,天照万物,我自该受管,一切以夫人为主。” 第266章 惯着他 宴席到下午才散,散场时,靳北笙已经醉到脚步开始虚浮踉跄,林清浅扶着他在椅子上坐下,他懒洋洋的靠着椅背,拉着她的手,指腹轻蹭着她的手腕,看着她傻笑。 忙着迎来送往的江念锦和靳淮路过他们时,无奈摇了摇头,江念锦道:“浅浅啊,我们去送客,你看着点儿北笙,实在不行就找人把他架回去睡觉。” “知道了。”林清浅应了一声。 “浅浅。” “嗯?怎么了?要回去睡觉?”林清浅回头,伸手揉了下靳北笙的发顶:“能自己走吗?” “我想吃冰淇淋。” “啥?”林清浅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想吃冰淇淋。”靳北笙又重复了一遍,他把林清浅朝自己拽了拽,环住她的腰,把脸埋进了她怀里:“想吃冰淇淋,草莓味的。” “这是真喝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平常一年到头也吃不了一个冰淇淋的人,现在要吃冰淇淋?靳北笙,我现在到哪儿给你找冰淇淋?” “我来的时候看到……路口转角再转角往东走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便利店……我们去买冰淇淋,好不好?” 林清浅知道他在胡说,因为刚才随车一路走来,沿途根本就没有便利店,甚至根本就没有店,但她还是说了好。 靳北笙抬头看她,笑得傻里傻气的:“现在能去吗?” “走呗,只要你ok。” 靳北笙放开她,摇摇晃晃着起身,扶着椅背稳住了身形:“我可以。” “不换衣服?” 靳北笙摇了摇头,他抬手摘下眼镜,别在了领口:“这样就看不清了,我看不清,别人也看不清我,这叫……这叫……” “一叶障目。” 靳北笙笑着嗯了一声:“夫人聪慧,眼光好,堪称完美。”他拉住林清浅的胳膊:“你记得带手机,我的手机不见了,不然……” “付不了钱。” “对,不然付不了钱。” 林清浅从桌上拿起手机朝他晃了晃:“放心了?” “嗯。” 他拉着林清浅一摇一晃的慢慢向门口走去,靳淮和江念锦刚送完最后一波客人,就见靳北笙和林清浅穿着婚服要出门,江念锦忙是叫住他们:“你们俩穿成这样是要去哪儿?” 靳北笙:“去买冰淇淋。” “冰淇淋?”江念锦皱着眉头一脸不解:“浅浅想吃冰淇淋?我叫人去买,你们俩就别往外跑了。” 靳北笙把林清浅往自己身边拽了拽:“我要吃,我要和浅浅一起去买。” 江念锦和靳淮对视了一眼,两人面上的表情比林清浅刚听到靳北笙说要吃冰淇淋时,还要精彩。 和靳北笙在一起的这些年,林清浅也算是见多了这人藏在无欲无求冷淡外表下的各种小情绪。 什么撒娇求欢,卑微低头,算计不成恼羞成怒,也会在暗戳戳做了让人感动开心的事后,像个孩子似的偷偷观察,期待被夸奖表扬。 身在名利场,却讨厌名利场,面上不显,心里却已做出了长篇大论的吐槽。 比起失去更害怕得到,因为时常会感到不安,所以极其严格的控制着自己的欲望和喜好。 他甚至从没向父母提过要求…… 因为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不会满足。 所以靳淮和江念锦在听到靳北笙用肯定句,说出了他要和林清浅一起去买冰淇淋这样孩子气的要求时,才愣住了。 林清浅光是瞧着就能感觉出他们错愕的复杂心绪。 她轻叹了一声道:“爸妈放心吧,我看着他,没事的。” 靳淮点点头,拉住了还想说什么的江念锦:“有事打电话,我去接你们。” “知道了,放心吧。” 靳淮和江念锦看着林清浅牵着靳北笙出了大门,还在啧啧称奇,靳淮笑笑:“算是瞧见了吧,这就叫一物降一物,不需要咱们再去瞎操心了,他们能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强。” 江念锦挽着他的胳膊,笑着摇了摇头:“是啊,如今孩子也算是真的成家立业了,我们也又了了一桩心事,走吧,他们去吃冰淇淋,咱们这两个老人家也一起去喝一杯?” “正有此意。” …… 林清浅跟着靳北笙一路七拐八拐,越走越偏,一路上怎么瞧都不像是会有便利店。 绕了十几分钟,穿过了一个小公园,在路边绿化带后面不显眼的暗处,还真藏着一家便利店。 林清浅推门进去,拉着靳北笙走到了存放雪糕的冰柜前,问他想吃哪个? 靳北笙扶着冰柜,弯腰仔细看了一圈儿,拿了一只草莓味的可爱多。 来都来了,林清浅犹豫了一下,随手拿了根老冰柜,一起付了钱。 从便利店出来,靳北笙坐在绿化带前的大理石台面上,林清浅在他身边坐下,撕开老冰棍的包装袋,递给他:“要不要尝一口?” 靳北笙摇摇头,专注撕着可爱多的包装纸:“一块冰,一看就不好吃。” 林清浅咬了口冰,含在嘴里,含含糊糊道:“你懂什么,我这是经典,经典就是最好吃的。不过……你不会没吃过老冰棍吧?” 靳北笙把手里刚撕下的包装纸揉成一团攥在掌心里,他咬了口甜筒,摇了摇头。 “真没劲,老冰棍都没吃过。”她再次把冰棍递向他:“你尝尝。” 靳北笙看了看冰棍,又看了看她,眉头缓缓皱起,低头试着咬了一小口。 林清浅眨了眨眼,满是期许的盯着他:“怎么样?是不是还不错?” 靳北笙嗯了一声,还是继续吃自己手里草莓味的冰淇淋。 “我都给你尝了,你不给我尝尝?” 靳北笙犹豫了一下,把手里的甜筒递给她,林清浅推还回去:“我喜欢脆皮甜筒,你一会儿把甜筒留给我。” “好。” 安静了一会儿,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靳北笙似乎忘记了要把甜筒留给林清浅的事,林清浅眼睁睁瞧着他,一口一口吃掉了甜筒,也没开口提醒。 靳北笙吃完,把剩下的一小截包装纸和之前撕下来的纸揉在了一起,他得逞的笑着看向林清浅:“我是故意的。” “我知道。” “你生气吗?” “生气。” “那怎么办?” “哄我。”林清浅凑近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用草莓味的吻来哄我。” 靳北笙捧住她的脸,笑着侧头吻了上去,甜腻的草莓味弥漫,柔软温柔,直叫她彻底乱了呼吸…… 第267章 你是我的 天彻底黑了下来,林清浅牵着靳北笙慢悠悠的往回走,一路上别说车了,连人都没有,人行道上映着的狰狞树影,随风轻晃,不知名的鸟和昆虫在发出奇怪的叫声。 所幸还有沿街路灯明亮的光,照着他们脚下的路,才算是稍有慰藉。 林清浅有些怕走这种无人,无建筑物,无车,还有大片树林夹道的黑夜里的路,在这种氛围下,她总是很容易联想到一些奇怪且恐怖的事,总感觉路边随时会冒点儿什么东西出来。 但瞧靳北笙却十分淡定,手里还拎着刚在便利店买的糖果零食,一晃一晃的,甚至还有些享受这种安静。 受他影响,她试着收起那些胡思乱想,只着眼于脚下的路,可不知靳北笙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他紧了紧握着她的手,林清浅抬头看他,他笑笑,侧头小声对她道:“在这条路上,最吓人的是我们。” “为什么?” “夜晚,无人的街道,忽闪的路灯,还有两个穿着红衣服的人,你说为什么?” 林清浅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又看了看靳北笙,蓦的笑了:“好像也是。”她又朝靳北笙靠近了些,搂着他的胳膊,轻靠在他肩上:“你觉不觉得,这两天很像是一场梦。” “是现实。” “我是说好像。” “没有好像,我们是真真实实的办了婚礼,拜了天地,你嫁给了我,我娶了你,我们现在是真正的夫妻。我现在还感觉特别踏实,对能和你在一起一辈子这件事,有了信服,说不上为什么,但就是觉得,好像真的不会分开了。” “傻不傻啊?受法律保护还不够,还非得有个公开的名分。” 靳北笙嗯了一声:“你说得对,这种安全感是来自于有了公开的名分,所有人都知道我们是属于彼此的,尤其是今天看到周庭樾,我心里特别畅快。” “占有欲得到满足了?” “嗯。”靳北笙也不否认:“你是我的,只属于我。” “我属于我自己。” “那我属于你。” “你现在倒是会变通。” 靳北笙笑得很傻,还莫名有些骄傲,林清浅觉得他幼稚透了,比起之前总是一本正经告诉她,小朋友没长性,只是一时兴起,警告她不要把爱情当成一场游戏,他也没耐心陪她玩,更是威胁她说不要做出格的事,否则就如何如何…… 他现在完全就像是换了个人,以前是大家长的做派,现在是和她站在平等位上,享受爱情,患得患失,又贪图温柔的,她的爱人。 林清浅还是蛮喜欢他这种反差感的,毕竟他的这一面只有她能看到。 靳北笙曾说,他不会爱走不到最后的人,现在他爱她,便是笃定了,他们会一直走下去。 回到宅院,依旧是寂静一片,忙碌了一天的靳淮和江念锦早已入睡,管家在帮他们开完门后,也回去睡了。 林清浅打了个哈欠,想到一会儿还要卸妆就头疼,再瞧靳北笙似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脸颊微微有些泛红。 一路走回房间,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到最后,林清浅完全是被他拖着往前走的,一进门,灯都顾不上开,她便被靳北笙拦腰抱起,不由分说的放在了床上。 他随即欺身而上,之前的醉态更是成为了他此刻欲望的催化剂,连带着声音都变得沙哑,语气中更时透着十足十的兴奋期待:“浅浅,宝贝,我们好像忘了洞房花烛。” “你还有精神啊?不累吗?”林清浅抬起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靳北笙轻蹭着她的鼻尖:“我有没有精神,你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林清浅意味深长的啧了一声,她曲起腿,轻撞向他。 靳北笙闷哼了一声,脸又红了几分,林清浅皱眉笑着亲了一下他的唇瓣:“感觉一般。” 靳北笙克制不住的想要追着吻回去,却被林清浅偏头躲开了,她推了他一把:“我要先卸妆,还要洗澡洗漱,换衣服,忙完,如果还有精神,再陪你玩。” 靳北笙收紧了些握着她腰的手:“浅浅,你忍心放着我不管?” 林清浅不看他,又打了个哈欠:“谁让你不经撩的,天地良心,我啥也没干,你就这样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你得对我负责。” 林清浅按着他的后脑勺,把他按在了自己肩上趴好,摸了摸他的头:“我今天都明媒正娶你了,你还想让我怎么负责?” “明媒正娶?” “对啊,不算吗?明天,后天大后天,我林家祖宅还要连摆三天宴席,唱三天大戏,这么隆重,还不够体面?小靳啊,我承认你的确是有几分姿色,但我身为一个正人君子,脑子里岂能总想着旖旎之事?温柔乡待久了会软了骨头,这可一点儿都不好,你得记住我今日所言,反复背诵。知道了吗?” 靳北笙闷笑出声,他放开了掐着她腰的手,整个人的重量又向她压了几分,和她完全挨靠在了一起:“你觉得,我现在还能想这么多吗?宝贝,想让我听大道理,总得先帮我解决了眼下困境吧?” “你的克制呢?你不是很厉害吗?” 靳北笙拽住她的一只手,向下覆去…… “可我不做君子。” 他的呼吸声越发沉重,林清浅红着脸,看着他微微抬起了头,下一秒,靳北笙便吻了上来,夺走了她的呼吸。 衣裙散落,就在林清浅觉得渐入佳境时,靳北笙却突然停下了全部动作,报复似的饶有兴致的瞧着林清浅不满的蹙眉哼唧,他的指尖划过她面颊的轮廓,按在了她唇瓣上:“还得卸妆,洗澡洗漱,换衣服。小林虽美,但我也不能满脑子想着旖旎之事,天地良心,我此刻是在顺你的意。” 林清浅被他气笑了,她放下搭在他背脊上的手,懒洋洋的轻喘平复着呼吸:“你别后悔。”靳北笙坐起身来,低头看了眼自己:“已经后悔了。” 林清浅拽了拽他的胳膊:“会卸妆吗?” 靳北笙回头看她:“我现在情况不好。” “那你还停?” 他有些懊恼的揉了把自己的头发:“今天太匆忙了,什么都没准备,刚才想起来,这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才停的。” “你不停也没事儿,婚礼都办了,有些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靳北笙在她身旁躺倒,拉着她的手,重新覆下……忙碌:“再等等吧,至少不是今天。” 很快,他的声音开始发颤,林清浅转过头去不看他:“也不知道你还在怕什么。” 靳北笙翻身,把额头抵在了她肩上,喘息声越来越重,声音也越发断续:“我怕……你的注意力和爱会分散给别人……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第268章 像一块草莓蛋糕 也不知过了多久,在餍足的喟叹声中,靳北笙渐渐平静了下来,林清浅收回手,静静望着天花板,半晌,靳北笙把她拽回怀里,温热的呼吸扑在她颈侧,痒痒的。 林清浅虚握着手,有些无所适从,这还是靳北笙第一次对她做这种事。 “浅浅,别生气。” “我有什么好气的,又不是没见过。”她往另一侧挪了挪:“我要去卸妆洗漱了,你要是没问题,就放开我。” “我们一起。”他起身,将林清浅打横抱起,大步走向了卫生间。 洗漱完,林清浅靠着靳北笙坐在浴缸里,静静看着水位线慢慢上移,靳北笙细密的吻落在她颈侧,她偏了偏头:“关水。” 靳北笙伸手关上了水龙头,林清浅转身抱住他,把脸埋在他肩上。 靳北笙搂着她的腰,伸展腿,慢慢下沉,林清浅趴在他身上,舒服的闭上了眼睛:“我想睡觉。” “那就睡吧,一会儿我抱你出去。”靳北笙轻顺着她的长发,林清浅嗯了一声。 可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了一些不对劲,伸手探了下,果然不对,再瞧靳北笙满脸无辜:“这不能怪我。” 林清浅默默往上挪了挪,靳北笙低笑着绕起了一缕她的长发:“别乱动。” “大哥,你知不知道这样也是有风险的?” “我知道,我看过科普。” 林清浅坐起身来:“你自己待着,我先回去。” 靳北笙握着她的腰,指腹轻蹭着她的皮肤:“我接受这种意外中的意外,如果意外是这样来的,说明是缘分,浅浅,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漂亮吗?像一块草莓蛋糕。” “草莓蛋糕?” “嗯,很甜的那种,好像咬一口,心情就会变好,想尝尝。” 他的手上移,握住了她的心跳:“明天想去哪儿?去泡温泉怎么样?秋天很适合待在温暖的地方,我们或许还可以补上今晚欠下的事。” 林清浅抓住他的手腕,控制住了他的动作:“你倒是想得美。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现在别闹了。” “听你的。” ……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睁开眼睛,难得靳北笙还没醒,她迷迷糊糊地掀开他的胳膊,拱进了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靳北笙闷笑着搂紧她:“再睡一会儿。” “长辈会等我们吃早饭的。” 靳北笙亲吻着她的发顶:“他们应该善解人意。” 因为靳北笙的这句善解人意,一直到天彻底透亮,他们才起床。 洗漱完,靳北笙又拽着她磨磨蹭蹭不老实的亲亲抱抱了一会儿,再出去时,靳淮和江念锦已经吃完早饭,开始在园中闲逛赏花。 看见他们出来,江念锦也没多问,只忙着招呼管家去备饭。 再之后的一整天,一直到靳北笙开车带林清浅离开庭院,靳淮和江念锦都没再出现过。 “北笙哥,我在想,要不就让爸妈从苏城搬回来吧,左右新买的园子空着也是空着,还不如让他们来养老,平时没事,我们回去住,也不至于太冷清。” 靳北笙转头看了她一眼:“随你,你明天和他们说。” “嗯。”林清浅打了个哈欠:“如果爷爷奶奶能回来就好了,但京城的宅院太好,爷爷奶奶岁数大了也未必愿意再折腾。” “老人家回去本来就是躲清闲的,再让他们回来,当初搬走不就没意义了吗?” “也是,现在去哪儿?” “回家,换身衣服,取点儿东西,去泡温泉。” “我不想泡温泉。” “那想去哪儿?” “回家睡一觉。” “只睡觉?” 林清浅啧啧:“你能不能想点儿能播的事儿?” 靳北笙笑笑:“那一会儿去趟便利店,我买点儿东西。” …… 回到家,林清浅坐在床边,看着靳北笙用小盒子填满了床头柜的抽屉,她眼皮跳了跳:“你刚才是去进货的吗?” 靳北笙没回答,他推上抽屉,从购物袋里拿出两个小盒子放在了床头柜上,又仔细折起购物袋,放在了一旁:“时间还早,你想什么时候开始?” “开始什么?” “你说呢?” 林清浅笑得尴尬,她起身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得先去看看这两天有没有需要加急处理的工作。” 靳北笙抓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到身前:“想一边工作啊?也不是不行,我就怕你不能专注。” “靳北笙!” “我在,想现在就开始?” “我没说。” “我说了。” 于是,床上,窗前,沙发上,穿衣镜前……都留下了让林清浅脸红心跳的回忆。 最要命的是,靳北笙竟在她最无力时,抱着她打开电脑,握着她的手点开了邮箱,然后一边磨蹭亲吻着她的耳廓,一边低语调侃道:“不是要工作吗?看看这两天积累了多少邮件。啧,看起来还真不少。想先看哪个?财务报表?” 林清浅用力抽回手:“别闹了。” “又不想工作了?” “你哪来这么强的报复心?” 靳北笙握着她的腰,将她调转了方向,面向自己:“因为你总有比我重要的事想去做,我很不开心,宝贝,你能不能只看着我?” “我不看你,我现在在看狗吗?” 靳北笙笑着咬上了她的唇瓣:“还能嘴硬,看来还有力气。” 林清浅用力推他:“别别别,差不多行了。” 靳北笙靠着椅背,轻抚着她的背脊:“还工作吗?” “今天不做了。” “不做什么?” “工作。”林清浅用力捶了下他的肩膀。 靳北笙笑得吊儿郎当,林清浅倒是难得能瞧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俯身趴在他肩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靳北笙伸手关了电脑:“饿不饿?” “嗯。” “想吃什么?” “不知道。” “吃点儿清淡的?” “有滋味的。” 靳北笙抱着她站起身来,慢悠悠的晃着走回了卧室。 洗完澡,林清浅坐在床边拿他的手机点外卖,靳北笙拿着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发梢上的水珠落在了手机屏幕上,林清浅下意识撩起靳北笙的衣服擦了擦屏幕,靳北笙给她吹头发的动作一顿,低头看她,林清浅也意识到了问题,她扬起脸,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她放下手机,仔细帮他理平整衣摆,拍了拍:“完美!” 第269章 喜提新身份 十一月初,林清浅和靳北笙在京城举行了他们的第二场婚礼,虽然依旧紧张,但在有了上次的经验后,一切都更加顺利了。 婚礼结束后,生活在周而复始的继续,他们依旧很忙。 靳北笙忙着出差,努力去寻求新的挑战,忙着思考如何继续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林清浅忙着清理林氏的痼疾,为企业谋求更大的发展,也忙着不断提升自己,努力完成心中独当一面的目标。 在她的努力下,面对工作,她越来越游刃有余,哪怕独自去参加应酬活动和会议,也不再胆怯,她学着靳北笙的样子,练就了一套不错的场面功夫。 商场上的人对她的尊重,也不再是因为她是靳太太,越来越多的人记得她比靳太太更耀眼的身份——林氏集团最年轻的董事长。 她的实力在精进,没人再敢小看她。 因为她在变强,变得越来越厉害,所以靳北笙也渐渐对她放了心,开始逐步不再插手林氏内部的事,把事业完完全全还给了她。 至于离婚协议,则成了他们每年过年时必备的保留节目,每年更新。 每年,靳北笙都能从新的协议上,看到几条对他新增的剥削条款,且之前的一二三四五……不删,条款越来越多,在婚礼结束后的第三年,林清浅让他的签的最新一份离婚协议,已经厚得像一本书了。 靳北笙满脸无奈,可不签,林清浅会生气,她生气了,他就得自己睡,一气好几天,哄都哄不好。 所以没办法,他只能提笔签下这份一点儿也不公平的协议。 用林清浅的话来说,爱,要在守住原则的基础上,学会时常妥协。 但比起这份一定不会派上用场的离婚协议,靳北笙更头疼的是林清浅最近天天找他聊生孩子的事。 两人意见不合,一聊准生气。 他试图用再等等来搪塞过去,可林清浅不愿意:“大哥你已经三十八了,再过两年四十了,你准备再拖几年?拖到五十岁?还是六十岁?孩子一出生,你直接当爷爷?你是想用一个孩子,过上三世同堂的瘾?” 靳北笙一开始还没明白什么叫三世同堂的瘾,后来算了算,如果真到五十岁,才有了老来子,等孩子三十八岁的时候,他都已经八十八了,说不定早就不在了。 “而且,我都查过了,三十五岁以上就算高龄产妇,我二十八了,早生早完事,我要求也不高,有一个孩子就行,必须有一个孩子!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出去自己想办法生一个,你自己看着办。” 最后一句狠话意味深长,靳北笙更是哑口无言。 为了让林清浅冷静冷静,自己也得得清闲,于是在商量未果后的第二天,靳北笙便收拾行李出国了。 林清浅哪里会不知道他是为了躲她,但她不想再等了,为了完成自己二十八岁的人生规划,她连夜买了张机票就追了过去。 靳北笙在看到她拎着箱子站在庄园门口冲他招手时,人生第一次有了前所未有且难以形容的恐惧。 当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跑,第二反应是,好像跑不掉…… 就这样,两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谈判,谈判的结果,以林清浅软硬兼施,哭到泣不成声,他彻底被迷惑,心软妥协作为了收尾。 谁料,他刚答应,林清浅立刻便止了哭腔,擦干眼泪,变脸比翻书还快,甚至一步步把他逼到了床上…… 靳北笙活了三十八年,从没有过这么被动的时候,他甚至感觉,林清浅找他生孩子,不是因为多喜欢小孩,只是为了完成她的人生规划和构建她理想中的幸福家庭,是在完成任务。 怎么说呢,他教出来的玫瑰,在目的性和对结果的追求这一点上,和他实在是太像了,完完全全就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且不择手段。 事后,靳北笙问她,为什么非得有个孩子? 林清浅望着天花板,想了想道:“我想拥有一个和我血脉相连的亲人,你有爸妈,有爷爷奶奶,你可能不会懂我的意思……我想有一个血亲,人死不能复生,那我就自己生一个。” 她转头冲他笑笑:“我知道生宝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妈妈要承担很多的辛苦,很多的压力,可我还是想有个孩子。你说他会像你多些,还是像我多些?” 林清浅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好像儿子会长得像妈妈,女儿会更像爸爸。我倒是儿子女儿都喜欢,我们的孩子,在各方面总不会差的,你说对吗?” 靳北笙嗯了一声,凑近亲了下她的眉心:“儿子女儿都好,我都喜欢。只是……我还是舍不得让你辛苦。” “那你就再多爱我一些,好好照顾我。” “好。” 生孩子这件事人生大事,总算是提上了日程。 靳北笙配合的倒也算积极,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很多事啊,比起计划,更看运气。 林清浅从一月盼到了十二月,每个月生理期都会准时造访。 终于,她忍不住拖着靳北笙去医院做了检查,靳北笙一边劝她说强扭的瓜不甜,子女缘分这件事要顺其自然,一边还是配合着做了检查。 检查结果一切都好,他没问题。 看完西医,林清浅又拉着他一起去看了中医,开了两副药,正式开始了一天三顿苦药汤的生活。 林清浅每天一边捏着鼻子喝药,一边说费了这么大劲儿生的孩子,以后要是不孝顺不听话,腿给他打断。 靳北笙笑着摇摇头,将碗里的中药一饮而尽。 比他们还要操心的是江念锦,各种偏方,各种调理办法都给他们介绍了个遍,最后更是长跪佛前请愿,还拉着靳北笙和林清浅一起。 林清浅也很是虔诚,靳北笙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从没见过她这么信过神佛,因为她的认真,他也对这件事也又多了几分期待。 年后三月,春光正好,林清浅惊喜的发现自己的生理期已经两个月没有造访了,她抑制着心中激动,也没和靳北笙说,自己先做了验孕测试。 在看见两道杠时,她激动的泣不成声。 靳北笙听到她的哭声,以为她出什么事了,忙是敲门问她怎么了。 林清浅擦干眼泪,整理好自己,她打开门,把宝宝的入场券递给了靳北笙,靳北笙皱眉看着手里的两道杠:“这是……” “恭喜靳先生,喜提新身份!你要当爸爸了!” 靳北笙呆愣在原地,他茫然无措的看向林清浅:“爸爸……” 林清浅笑着点点头:“我也要当妈妈了。” 第270章 大结局 为了得到更确切的答案,第二天一早,他们去医院做了检查,宝宝真的来了。 林清浅一时间成了全家的重点保护对象。 靳北笙对她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 他看了一本又一本,如何照顾孕妇,照顾孩子的书,每天孜孜不倦,换着花样研究怎么给林清浅做营养餐。 刻苦认真又时刻紧张的态度,就好像孩子是揣在他肚子里一样,最夸张的是,他甚至把工作都搬回了家。 一时间,靳氏开会的常态是高层坐在会议室里,靳北笙系着围裙,一边煲汤,一边戴着耳机思考会议内容。 反观真正的孕妇,却雷打不动的每天九点出门去上班,工作一项没落下,甚至不顾靳北笙的反对,去江城出了一周的差。 当然,靳北笙也拎着行李跟她一起去了,他紧张的就好像她肚子里揣着的是颗炸弹,稍不注意就会弹毁人亡。 靳北笙不喜欢她的这种形容,林清浅也就懒得再调侃他。 大的不省事,小的也不省心,孕期的各种不适反应,通通找上了门。 林清浅吐到开始怀疑人生,好不容易吐完好点儿了,一回头,靳北笙一手端着水杯,一手拿着抽纸,眼里泛着泪花,那模样,说实话,叫不知道的人瞧了,还以为难受的是他呢。 林清浅是既无奈又好笑,笑得太过,又开始反胃。 因为瞧着她实在太难受了,靳北笙就开始劝她稍稍放下些工作,回家踏踏实实的养胎。 林清浅不同意,有一大堆他没法反驳的理由等着他,于是靳北笙又把工作场地换到了林清浅的办公室。 郑宇私下和林清浅调侃了好几次,他说:“先生已经快两个月没去公司了,再这样下去,估计靳氏和林氏合并也只是时间问题,林总要不努努力把靳氏收购了,也省得我每天来回跑。” 林清浅笑着摇头:“你去和他商量,他同意,我没意见。” 郑宇不说话了,只默默叹气,认命的抱着靳北笙刚签好的文件,从林氏回靳氏。 林清浅怀孕五个月时,肚子开始显怀,靳北笙不知道从哪本书里看来的,开始每天晚上临睡前给林清浅放钢琴曲,有时候是科普故事,从人文地理到宇宙探秘,从唐诗三百首到科学物理…… 甚至还不局限在中文,英文,有时候是法语,西班牙语,甚至是阿拉伯语,世界语言大杂烩。 林清浅听得昏昏欲睡,她寻思着,她都听不下去,肚子里的宝宝估计也好不到哪儿去,全当催眠了。 再后来,靳北笙开始不满足于网上能找到的胎教资料,他开始琢磨自己读书,读完还要贴耳过去,温柔念叨着问宝宝,听明白了没?明天想听什么?喜不喜欢爸爸,喜不喜欢妈妈?要宝宝乖乖长大,不能欺负妈妈…… 他絮絮叨叨的能说半个多小时,这还是林清浅叫停的情况,如果她不叫停,靳北笙就能一直说,甚至有一次还自问自答的和宝宝探讨了一个多小时的股票…… 林清浅也是无奈,当初不想要孩子的人是他,现在最上心的还是他,她甚至觉得全家上下最盼望孩子赶紧出生的人,就是靳北笙。 可靳北笙说,他是因为爱她,所以才会爱他们的孩子,在他心里,她永远排在首位,任何人都不能替代。 自从显怀后,林清浅每个月都会拍一组孕妇照,详细的记录着宝宝的变化,这一拍就拍到了八个月,肚子越来越大,她也越来越累,但值得欣慰的是,她没有妊娠纹。 眼瞧着离预产期越来越近,她在期待宝宝降生的同时,也开始害怕了起来,这种心情在周末和靳北笙,还有江念锦靳淮,一起去看月子会所时,被放到了最大。 她不敢想顺产会有多疼,也不敢想剖腹产,如果肚子上留疤该怎么办…… 她越想越难过,但瞧着靳北笙和长辈们期待的模样,又不想在他们面前哭,破坏了他们的好心情。 于是她借去卫生间的名义,抱着肚子坐在马桶上,哭到泣不成声。 宝宝许是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波动,也在肚子里不老实起来,她看着动个不停的肚子,更加害怕,哭得也越发难过。 就在她哭到眼泪鼻涕止不住时,靳北笙的声音从隔间外传来:“浅浅,开门。” 林清浅愣了下,她打开门,靳北笙走了进来,紧接着再次上锁。 “这里是女厕所。” “我知道。”靳北笙在她面前单膝跪下,伸手帮她擦眼泪:“哭什么?害怕了?” 林清浅点点头:“我怕痛,也怕会变丑。” 靳北笙轻叹了一声,捏了捏她的脸:“傻瓜,害怕就说出来,别自己躲着哭。” “我如果变得比现在还丑,你会嫌弃我吗?”她在肚子上比划了一下:“也许这里会有一条很丑的疤。” 靳北笙握住她的手,亲吻了一下她的手背:“我的小姑娘,什么时候都漂亮。我不想劝你说做妈妈有多伟大,也不想鼓励你勇敢。只希望你能相信我,也相信自己,相信我们的宝宝。不要自己偷偷哭,难过的时候就回头看我,不论何时我都在。虽然不能感同身受你经历的痛苦,可宝贝啊,你从不是一个人,我会照顾好你,照顾好孩子,我们始终都会并肩战斗,有我在,你没有后顾之忧。” 林清浅低头看着他,眼泪又吧嗒吧嗒的落了下来,靳北笙起身把她拥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乖,别哭了,我在呢。” …… 十月初,林清浅终于进了产房,她没让靳北笙陪她一起进去,她说自己骄傲了一辈子,不希望他瞧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靳北笙尊重她的决定,守在产房外,急得来回转圈。 靳爷爷和靳奶奶坐在一旁的休息区,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也是笑着摇头。 靳淮指着他笑道:“这世道如果能变一变,估计北笙巴不得进去替浅浅把这孩子生了。” 江念锦也是笑着叹气:“早几十年变就好了,当年就该让你去生双胞胎。” 靳北笙越转越急,甚至还转过身去,面朝墙,抹着眼泪。 安然和田浩接到消息急匆匆赶来时,正好瞧见他在偷偷哭,当即便吓了一跳,以为林清浅出什么事了。 安然腿都在发颤,她踉跄着走过去,问:“浅浅……出什么事了?” 靳北笙看了他们一眼:“还没出来。” 安然松了口气:“吓死我了,还没出来,你哭个什么劲儿啊,晦气!” 田浩拽了拽她的胳膊,安然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清了清嗓子:“孩子的名字取了吗?” 靳北笙愣住了:“没有。” “还不快想,这眼瞧着就要生了!”安然成功转移了些许靳北笙的注意力。 说话间,产房的门开了:“林清浅的家属!林清浅的家属!” 靳北笙忙是往门口跑,护士把孩子递给他:“恭喜,是个小千金。” 靳北笙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匆匆看了一眼,忙是问道:“我老婆呢?” 护士笑道:“别着急,还得有一会儿呢!”说完,便转身回了产房。 靳北笙看着怀里的小孩,皱巴巴的小小一只,看不出来像谁,江念锦却说和他小时候简直一模一样。 靳北笙把孩子交给她,继续开始来回踱步。 又过了许久,林清浅终于被推了出来,在见到她的那一刻,靳北笙终于绷不住,泪如雨下。 林清浅本来也想哭的,还想和他诉苦说打了无痛,还是不舒服,可一瞧他这么脆弱,甚至她才进去几个小时,他连胡茬都冒出来了,也就没了诉苦的欲望。 整个月子期间,林清浅过得都还算舒服,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她只管生,其余的有的是人帮忙操心。 最操心的还是靳北笙,每天唠唠叨叨没个完,从她穿不穿袜子,再到限制她的工作时间,反正只要她醒着,他总有操不完的心。 林清浅听着就头疼。 但该说不说,靳北笙确实是个有责任心的好爸爸,好丈夫,这点毋庸置疑。 林清浅也越发理解了奶奶以前和她说过的那句话:喜欢一个人,不能只看他是不是只对你好,而是要看他是不是本来就是一个好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但她撞上了一次运气,靳北笙真的是个好人。 至于宝宝的名字,长辈们在商量无果后,把重担交给了皈无大师。 皈无大师想了三天,才给出答案:靳晚棠。 据皈无大师在电话里说,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清泉寺中有一棵即将枯死的秋海棠,竟在孩子出生的那天晚上,奇迹般开了花,后来更是渐渐有了起死回生之态,可见是与小福星有缘。 靳奶奶听了这个典故,更是抱着小晚棠,直夸她是小花仙降世,还说,怪不得今年家里养的那些花开得那么好,原来是托了小福星的福啊! 林清浅对这个名字没什么意见,靳北笙见她没意见,自然也没意见。 小晚棠的性格可不比她的名字文静,也不知道是随谁了,从小就调皮。 自从会走了,就再没有一刻闲着的时候,家里的几个大人都围着她转,但只要一会儿看不住,家里就总得有点儿什么易碎品要遭殃。 有时候是靳淮的古董花瓶,有时候是江念锦的翡翠首饰,更有时候,是靳北笙和林清浅没来得及看的文件报表…… 每每这时,林清浅就生气,靳北笙就忙是把他的小宝贝护住,一边口头训斥小的,赔笑哄着大的,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任劳任怨的老父亲。 小晚棠说话早,表达欲也旺盛,咿咿呀呀的一整天小嘴就没个消停,林清浅就觉得是当初怀孕的时候,靳北笙和她说话说的。 小晚棠三岁时,不说多么聪明吧,但已经学会了完整表达自己的需求,并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动脑子和大人争辩,那张小嘴,除了说不服林清浅,全家就没有她说不过的人。 林清浅越发觉得,问题就出在靳北笙身上,就是他当初唠唠叨叨做的那通乱七八糟的胎教,让他们的女儿变成了一个能从星星为什么亮,到花为什么开,一天十万个为什么的小话痨。 至于孩子的教育问题,从选择早教班开始,就一路开始按照培养继承人的标准走。 林清浅虽然希望她快乐就好,但她也明白,小晚棠是她和靳北笙的独生女,以后注定是要担起责任的,与其日后看着她陷入自己曾经面临过的困境,倒不如在她小时候,让她多学一些,也是为了她好。 好在,小晚棠倒也聪明好学,虽然有时候也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比别的小朋友辛苦,但只要靳北笙耐心给她讲一遍道理,她就能理解个大概,然后认认真真。 在这种爱与教育并存的模式下培养出来的孩子,虽然知道自己有家庭荫蔽,但野心却一点儿也不小。 在知礼的同时,她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要成为什么样的人,人生规划很清晰,因为理智,所以并不见骄纵。 林清浅时常怕小晚棠会压抑成靳北笙那种性格,但好在并没有。 小晚棠喜欢马术和各类球类运动,经常过一个暑假就会晒黑几个色号。 个子高,长得漂亮,多才多艺,性格也开朗,在学校一直很受欢迎。 靳北笙说,林清浅有时候看着小晚棠,脸上就好像写着一行字:我的一切,以后都是你的。 这是一种独属于母亲的欣慰和爱。 …… 又是一年春暖花开,林清浅和靳北笙去了西藏,登上那金山,挂了经幡。 风吹过经幡,发出此起彼伏的哗哗声响,数不清的五色经幡随风舞动,驻足远眺,远处雪山巍峨,天空湛蓝。 风每吹动经幡一次,就诵经一次,也是向神明祈求一次。 他们的爱,从来不俗。 她是他的债,也是他的缘,他们之间是上天注定的姻缘。 (正文完)2023.11.30 凌晨 番外:又是一年 秋日雨后,庄园的枫树林里,林漾背着鱼竿,提着一只红色的水桶,跟在靳北笙和孟迟身后,一边走一边看着手机傻笑。 “林漾,你能不能走快点儿?”孟迟回头叫他:“你在看什么呢?笑成这样。” 林漾把水桶的提手挂在手腕上,迅速回了条消息,他收起手机,朝靳北笙和孟迟快走了几步:“我妹妹,小丫头让我给她买个包,再买点儿杂七杂八的小玩意儿,过年带回去。我问她要钱,她说没有,先欠着,等她今年领了压岁钱再说。” “不就买个包吗,买就买呗,又不是什么大钱,亲兄妹还明算账,瞧把你抠的。”孟迟笑着推开了林漾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要什么包?我给她买。” “嗐,逗小孩玩呢,我就想多听她撒撒娇,叫我两声哥。像你们这种没妹妹的人,肯定不懂。不过,孟哥,你要是这么大方的话,我可就开口了,我上周刚看上了一辆车,要不您考虑考虑,给我买了?” 孟迟瞥了他一眼:“你也是好意思开口。” 林漾挤到孟迟和靳北笙中间,抬起胳膊揽住他们的肩膀,他朝靳北笙靠了靠:“北笙,就咱俩这关系,你考不考虑给我买辆车?买了你先开,你玩够了,再送我过过瘾。” 靳北笙冷漠回道:“不考虑,没钱,而且赛车有风险,你别胡整,老实点儿。” 林漾指着靳北笙冲孟迟道:“老孟,你听见了吗?这人说他没钱,靳北笙居然敢说自己没钱!” 孟迟嫌弃的推开打在自己肩上的水桶:“如果是你妹问他要,说不定他就有钱了,你嘛,年纪不小,长得也不可爱,还是个大老爷们儿,要啥,我都说没钱。况且,北笙说的重点是钱的问题吗?他是想告诉你,赛车有风险,让你老实点儿,别什么危险做什么……”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漾打断了:“二位哥哥,别唠叨了,说回我妹,你们又没见过她,怎么知道她可爱啊?” “你长得人模狗样,你妹肯定美若天仙,这还用说?” “嘿,这怎么她是美若天仙,我就是狗了?” 孟迟和靳北笙对视了一眼,笑着推开了林漾的胳膊,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会儿到湖边,你可以好好照照。” “损我是吧!孟迟,你完蛋了!” 秋日风凉,三人在湖边挑好了钓鱼的位置,候在一旁的管家帮他们摆好了座椅,落座时,林漾嫌自己离靳北笙和孟迟太远不好说话,于是拎着鱼竿,提着椅子搬到了两人中间。 靳北笙抬头看着他,皱了皱眉:“你能不能离我远点儿。” 孟迟也忙是摆手:“ 也别挨我太近,你运气太差,坐哪儿,哪儿没鱼。” 林漾没理他们,放下椅子就坐在了他们中间,他一甩鱼竿,静静等着鱼上钩,等得无聊,他看看专注的靳北笙,又看看裹着毯子发呆的孟迟,吹起了口哨。 孟迟看了他一眼:“你能不能安静点儿,鱼都被你吵跑了。” “你技术差,和我有什么关系……” 说话间,靳北笙突然挺直了腰板,拿起鱼竿,上鱼了。 林漾一下没控制住,欢呼了一声,吓了靳北笙一跳,他手一抖,错过了提竿的时机,鱼跑了…… 林漾难得从靳北笙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看到了愤怒,他想笑,又觉得不太礼貌,于是努力抑制着不断抽搐的嘴角,转头望向了湖面,还顺带拽了拽看热闹的孟迟的胳膊:“别看了,别看了,再看冰块要生气了。” 孟迟清了下嗓子:“林漾,北笙能容你到现在,还没把你丢进湖里,确实是有副吃斋念佛的菩萨心肠。” 林漾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北笙就是菩萨,活菩萨大善人。这要不是年龄差距太大,我都想让他当我妹夫。” “瞧你这便宜占的,你妹知道吗?”孟迟说话间,抬头瞧见了靳北笙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却做着跃跃欲试想把林漾推下去的动作,他忙是拦住:“北笙啊,别别别,犯不着,真犯不着,你就全当他童言无忌,消消气。” 此时,林漾还是一脸懵,他左右看看:“什么犯不着?你俩在对什么暗号?我可没童言无忌,我妹妹,那是我们全家的宝贝,当眼珠子一样养大的,这以后啊,她不论是恋爱,还是结婚,未来的对象都得先过我这一关,我这个当哥的点头了,他们才能在一起。否则,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不同意,也不成。” “你妹不烦你啊?” 林漾笑得一脸得意:“不烦,我在她心里,绝对算得上是全世界最好的哥哥!”他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这说的我都有点儿想那小丫头了,也不知道她又长高了没……” 林漾打开手机相册,找了张林清浅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又递给孟迟和靳北笙看了看:“这是去年拍的了,怎么样,漂亮吧,我妹妹!她是全世界最好的小姑娘。” 孟迟把手机还给他:“你这么疼你妹妹,等以后她要结婚了,你不得哭啊?” “那是必须的,说不准,还得痛哭流涕呢!” 林漾说完,靳北笙轻笑了一声,望向了湖面。 自从靳北笙钓到的那条鱼跑了后,三人在湖边坐了一下午都没再上鱼。 临近傍晚,三人收了鱼竿,孟迟把相机交给管家,请他帮忙给他们拍了张合照。 林漾站在满脸不情愿的靳北笙和笑意温柔的孟迟中间,在管家准备按下快门的那一刻,他举起了那只空荡荡的红色水桶,笑得傻里傻气的,还露出了一排大白牙。 后来,这张傻气十足的照片,被孟迟放进了相册里,每次翻起,他都会想起小气的靳北笙和傻气十足的林漾,以及那个一无所获却分外悠闲有趣的下午,只可惜往日不再,那一刻的美好,也永远留在了过去…… 孟迟合上相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在外间书房忙着写稿的姜绾听到他的咳嗽声,忙是倒了杯水,推门跑了进去。 她把水杯递给孟迟,满是担忧的拍了拍他的后背:“医生都说了,让你多休息,工作什么时候都能做,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你这人,就是不听话。” 孟迟温柔笑笑,喝了口水,他放下杯子,指着刚合上的相册道:“我没工作,忆往昔也算是一种休闲吧?” 姜绾拿起相册,翻了翻:“北笙不是才来看过你吗?这怎么,又想他了?你们俩关系这么好,我都要吃醋了。” 孟迟靠向椅背,拢了拢搭在腿上的灰色绒毯:“我在想林漾,如果他还在,今年秋天也许还能约着一起去钓鱼,你是不知道,他的运气可差了,什么上鱼的风水宝地,只要他一放杆,都没戏。他出事前,还和我打赌,说下次钓鱼他肯定比我钓的多,如果我输了,就把新买的车让给他……” 孟迟又转头咳了几声:“我知道他百分百会输,可还是让人把车送给了他,世事难料,新车送过去,他一次都没开,就再没机会了。绾绾,你说,这人的生命,怎么会这么脆弱?不过也没关系,不久的将来,我们应该很快就能见面,完成那庄未完的赌局。” “你又开始说胡话了,孟迟,我不喜欢你这样。” “抱歉。” 窗外夕阳正好,姜绾看着孟迟藏着忧伤的眼眸,默默攥紧了手…… 再后来,姜绾在她的新书后记里“关于孟先生”的段落中写道: “我家孟先生是个活泼,重感情的人。在他三十多年的短暂人生里,三分之一的时间用来陪父母,和学习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又用三分之一的时间,去看世界,交朋友,经历离别。 最后的三分之一,他是与我度过的,但又不完全属于我,他要将这三分之一的时间再细分成无数份,分给疾病,工作,和思念他的朋友,再之后是我。 他给了我很多爱,亲情,友情,爱情,还有很多时候并肩作战的义气。 因为他给予了我很多,所以我愿意为他停下脚步。 孟先生走得慢,我也走不快,我搀着他,推着他,慢慢走,慢慢晃,总也能一起到老。可不知是我太慢了,还是他太快了,我按照惯例放缓脚步向前走了一天,他却永远留在了昨日。 孟先生曾说,他最快乐的时光,是二十多岁的时候,身体比昨天好,没有太多的烦恼和忧愁,身边还有志趣相投的朋友,世界很大,风景很多,眼睛看过,脑子记住,下次还想去更远的地方。 他不想做笼中鸟,他喜欢自由,想做天上自由自在的鹰。 他希望我快乐,希望我能继续用脚步丈量世界,带着他那份,一起去看更广阔的天地。 所以,孟先生走后,我处理完了他遗留下来的事,便再次背起行囊出发,带着他一起踏上了新的旅程。 又是一年秋日,孟先生,你还好吗?院中的桂花又开了,我也依旧在想你……” …… 林清浅读完最后一句,合上姜绾的新书,已是泪流满面。 窗外已是京城的冬日,大雪纷飞,银装素裹,到处白茫茫一片,屋檐廊下挂着的大红灯笼,一半落上了雪,随风轻晃,浮雪散落。 靳北笙端着一杯刚煮好的红糖姜茶急匆匆推门走了进来,他的发顶,肩上亦是落着雪,屋里暖气很足,还未等他走到桌前,雪便化成了水,发丝间挂上了小水珠。 他在桌边坐下,把还在冒热气的杯子递给了林清浅:“把这个喝了,去去寒气,今天雪这么大,你偏是不听话,我就去接了个电话,一回来就瞧见你羽绒服拉链也不拉,就赤着手堆雪人,你啊,就是仗着自己年轻,等再过几年瞧瞧,寒气入体可不是小问题……” 他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林清浅捧着杯子抿了口红糖水:“姜绾姐的新书你看了吗?里面你和我哥出现的频率可不低。” 靳北笙拿起倒放在桌上的书,翻了翻:“她去趟非洲,还能有我和林漾的事儿呢?我们又没去看过长颈鹿。” 林清浅被他逗笑了:“不是让你们去看长颈鹿,她这本书是把心情疗愈和旅行见闻结合起来写的,立意是要学会接受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离别。姜绾姐要疗愈的心情当然和孟迟哥有关,然后延伸一下,你和我哥也就友情客串了。” 靳北笙放下书,摘下了蒙了一层雾气的眼镜:“那我还是不看了,现在这本书里就我和她这个主人公还活着,不吉利。” 林清浅打了一下他的胳膊:“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我都快感动死了,结果被你一句话破功,不理你了。” 靳北笙笑笑:“姜绾明天就回国了,走亲访友第一站,就要来找咱们一起过年,你可以和她好好分享你的读书心得。” “明天?真的吗?” “当然。” 林清浅终于再次露出了笑容,她放下杯子,捧起那本书,轻抚着:“如果有机会,我也想和她一起去旅行,见见她笔下的大千世界。” 靳北笙揉了把她的发顶,指了指窗外:“大千世界就在眼前,不如先欣赏一下窗外的雪景,活在当下,比什么都重要。” 第二天早上,林清浅醒来时,窗外雪已停了。 她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拉开了窗帘,只一瞬,便清醒了过来。 隔着结了霜花的玻璃,林清浅瞧见靳北笙站在院中,正弯腰堆着雪人,在把最后一抔雪盖在雪人头顶,压实后,他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根胡萝卜,仔细端详了一下雪人的脸,找了个完美的角度,把胡萝卜插进了雪里,做了雪人的鼻子。 林清浅打开窗户,寒气争先恐后的涌进屋里,她打了个哆嗦,挥着手叫靳北笙。 靳北笙回头,微蹙起眉:“小心感冒,换好衣服再出来玩。” 林清浅哦了一声,在他的注视下关上了窗户。雾气瞬间蒙住了玻璃,模糊间,她瞧靳北笙还在注视着她,便是起了玩心,伸手在玻璃上画上了一颗爱心,一箭穿心。 透过爱心的笔顺,靳北笙笑得无奈。 阳光正好,晒化了廊上的积雪,雪水顺着屋檐滴落,嗒嗒着打在石阶上,过了腊八就是年,又是热闹红火的一年…… 番外:一些秘密 林漾在和徐清在一起的第六年,想结婚的欲望达到了顶峰,他想和身旁熟睡的爱人有受祝福和保障的以后。 其实在这六年里,徐清不止一次暗示过他,想和他结婚,想成为林太太,想见他的家人。 可林漾心里清楚,他爸妈是不会同意这桩婚事的。 从小,爸妈对他的管教,虽然不比靳北笙和孟迟受过的家教严厉,可也明确告诉过他,身为林家未来的接班人,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源于父母和家庭给予的有力支持,如果他不姓林,背后没有林家和林氏集团,他受不了顶尖的教育,住不了英国的豪宅,开不起豪车,没有机会认识靳北笙和孟迟,甚至就连徐清也不一定会和他在一起。 去掉家庭所给予的光环,他什么都不是。 去年过年,他回家时,奶奶还拉着他的手,说起了他的婚事。 奶奶说:“这人活一辈子,相伴过完一生的人,不一定非得是爱到死去活来的人,有时候合适才是最重要的。你现在还年轻,可能觉得新鲜感最重要,觉得门当户对,旗鼓相当都是老一辈的迂腐。 可等以后啊,你接手了家业,要独自驾驶林氏这艘大船开始航海了,海面总是不太平,你要经历大风大浪,眼瞧着船要翻了,这种时候,和你并肩而立的人,一定得是有能力帮你力挽狂澜的,她的帮助,能帮到你,也能挽救林氏这艘大船,这才是门当户对,旗鼓相当的意义。” 林漾知道奶奶说这话的目的,类似的话,妈妈之前也说过,她说她不管他在外面是逢场作戏也好,图新鲜刺激玩乐也罢,但有三条原则必须遵守。 第一,不能违法,不该碰的不要碰。 第二,要注意保护自己,为了家人也要尽可能远离危险。 第三,可以恋爱,但也只限于恋爱。 他的婚事,是要由家里做主的,他未来的妻子一定是长辈精挑细选出来的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就像他的奶奶,妈妈一样,本身优秀,又有可依仗的家世背景,哪怕妈妈和舅舅一家关系不和,但外公是元勋的事实不会更改,舅舅舅妈也有厉害的身份这一点也不会变…… 所以,他们不会轻易同意他和徐清在一起。 林漾看向缩在沙发里抱着半个西瓜一边吃,一边看春晚,笑得没心没肺的林清浅,只觉羡慕,当家里的老二真好,只用负责快乐。 林清浅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转头冲他笑笑。 冬夜风凉,林漾坐在楼顶天台喝着冰啤酒,吹着风,林清浅裹着厚重的羽绒服,走了上来,她在林漾身旁坐下,伸手摸了摸他手里拿着的啤酒瓶:“哥,你不冷啊?小心感冒,感冒了,年初四可就不能走了。” 林漾冲她笑笑,伸手揉了把她的发顶,又顺手帮她拽上了带着一圈厚毛领的羽绒服帽子:“小屁孩儿,你以为谁都和你似的,风一吹就倒啊?” 林清浅不满的哼了一声,吸了吸鼻子:“我长大了,没那么弱了!等再过两年,说不准能长得比你还高,到时候,我当姐姐,你当弟弟,换我保护你。” 林漾喝了口酒:“行啊,你当姐姐,我负责快乐。” 林清浅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她朝他靠靠,用温暖的小手握住了他冰凉的手:“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啊?” 林漾回握住她的手,轻捻着她有些泛红的指节:“浅浅,以后想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 林清浅想了想,侧头靠在了他肩上:“嗯——我想成为一个温暖的人,我想当玩具修复师,想成为一个与众不同的大人,像哥哥一样厉害。” “我可一点儿都不厉害。” “不,哥哥最厉害,爸爸总夸你。而且,也是因为哥哥厉害,所以我才能只负责快乐。像安然,她们家就只有她一个孩子,她爸妈对她就很严厉,有上不完的培训班,她之前和我说,她家里对她的规划做到了三十岁,三十岁欸!多漫长的数字。” 林漾又喝了一口酒:“她应该很羡慕你吧?” “嗯,但最羡慕的还是田浩,他才是真的快乐,考倒数第一,他爸妈都不骂他。” 林清浅打了个哈欠:“哥哥,我好想看烟花啊。” “过了零点,就开始了。” “嗯,到时候,我想许个愿。” “嗯?” 林清浅眨了眨眼睛,抬头看他:“我希望新的一年,哥哥能快乐起来。” 林漾心中一暖,他笑着嗯了一声,重新望向了天空。 后来,烟花燃起,他望着漫天绚烂,问林清浅是怎么想奶奶刚才说的门当户对? 林清浅抱着他的胳膊,跺了跺脚:“我觉得奶奶说的没错,如果让我选,我也会选一个有能力,能保护我的人过一辈子,最好他能像哥哥一样,只要我一想起他,就有底气,什么都不怕。” “那如果你爱的人……算了,我和你一个小朋友聊这些干什么?也是荒唐。”林漾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 林清浅抬头看他:“哥,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小朋友别操心大人的事。” “切,我什么都懂,你一定是在吃爱情的苦,而且啊,我还知道,你是个胆小鬼,所以不敢告诉爸妈你恋爱了,而且你的女朋友肯定不符合爸妈和奶奶心目中对儿媳,孙媳的预期,你心知肚明,却又舍不得分手。我猜的对不对?” “不许再看乱七八糟的小说电视剧。” “你心虚了。”林清浅转身面向他,靠着扶栏:“哥,如果真有那么个人……嗯……你要是真舍不得,觉得她值得……勇敢点儿也挺好,反正林家还算家大业大,也不一定会遇见大风大浪,再说了,遇见风浪,不还有我在吗?怕什么?” “小朋友又胡说八道了。” “真没有那个人吗?” 林漾没说话,他握住林清浅的肩膀,强行让她转了个身:“看你的烟花吧。” “你就是心虚了!” 林漾:“……” 他确实心虚了。 …… 记忆收拢,黑暗的卧室里,他看着背对着他的徐清,默默朝她靠了靠,伸手把她揽进了怀里,他把额头抵在她肩上,自言自语般,低声喃喃:“勇敢一次,我们办一场婚礼吧。” …… 圣托里尼的海岛上,在好友的见证和白玫瑰的拥簇下,吹着爱琴海的风,徐清穿着洁白的婚纱缓缓走到了他面前。 林漾握住她手的那一刻,平静的爱琴海,好似泛起了巨浪,希腊的浪漫都好像也不过如此。 他看着她幸福的笑颜,心里却有些感伤,为什么他们这么相爱,他却不能给她一场盛大的婚礼…… 心中的无力感被放到了最大,以致于在身为证婚人的靳北笙问出那句:“林漾先生,你是否愿意娶徐清小姐为妻,不论顺境或逆境,贫穷或富有,疾病或健康,都彼此相爱直到永远?” 徐清皱了下眉,捏了捏他的手,林漾回神,温柔的笑着回答:“我愿意!” “徐清小姐……” 林漾在听到徐清说出我愿意后,他对她的愧疚之情溢满,下一刻,徐清撩开头纱,主动踮脚亲吻了他。 周围好友纷纷鼓掌起哄,就连靳北笙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上,都洋溢着羡慕的祝福,可林漾却开心不起来,他的妻子值得更好的一切。 入夜,在临海的别墅里,林漾有些醉了,他拿着两杯红酒,摇摇晃晃着回房间去找徐清。 可走到门口,发现房门虚掩。 屋里,徐清在打电话,她语气嘲讽:“我和他在一起了这么多年,我想要个名分,有什么错?他不带我去见父母也就算了,连婚礼都这么寒酸,你是不知道,就请了十几个人,我穿着几百万的婚纱,都没人欣赏……” 林漾心下一咯噔,这和他印象里的徐清很不一样,他靠墙站着,默默听着,握紧了手里的高脚杯。 徐清:“我前几天还和他商量,想让他给我买套房子,他一直推三阻四,用的借口都是什么,需要好好挑挑,要买就买套好的。这么多年了,谁不了解谁啊?他就是不想给我花这个钱。” “对啊,我要的又不是什么过分的东西,就一套房子,我没让他给我买像靳北笙住的那种庄园就不错了,他还是不知足。这么多年,我把青春都耗给他了,他还想怎样?” “我现在就怕,坚持到最后没结果。再过两年,他在这边的工作结束了,估计就要回国继承家业了,我怕就怕他这一回去,家里直接把婚事给他安排了。” “追回去?我当然想追回去,但他家势力不小,我怕他家里不同意,我再有危险。” “我当然也希望他能护着我,但怎么说呢?连套房子都不肯给我买的人,我还能指望他怎么护着我?”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些什么,徐清笑道:“我觉得你说得对,他就是这么个人了,我还是得趁现在还能掌控得住他,能多捞点儿是点儿……” 一声脆响,徐清忙是回头,她只见林漾怒气冲冲的站在门口,一张脸,因为愤怒涨的通红。 她慌忙挂断电话,努力镇定心神,像没事人般,保持满是爱意的微笑向他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撒娇晃了晃:“累了吧?” “徐清,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林漾甩开她的手,冷声问道。 因为愤怒,他的声音都在发颤:“你真的爱我……不,你爱过我吗?你爱的究竟是我的钱,还是我这个人?徐清,你说啊!” 徐清后退了两步,低下了头,做势便是要哭:“林漾,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们明明好好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凶。” 林漾靠着房门,蓦的笑了:“好好的……是啊,我好好的等着被你骗,被你捞,这叫好好的。” “林漾,我爱你这件事,你需要质疑吗?如果我不爱你,我能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 徐清哭了起来,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了地板上,林漾笑得戏谑:“因为我还有利用价值,因为我够傻,因为我他妈喜欢你!” “林漾……你听我解释……” 林漾攥着手,逼着自己冷静:“徐清,这么多年,你想要什么我舍不得给你?你要上学,我供你。你要好的生活,我把卡给你,随你挥霍。你要好的工作,我给你找。你想认识更多厉害的人,我帮你引荐。你要什么我给什么,结果到你这儿,就因为一套没来得及买的房子,我就变成了小气鬼?” “你想见我父母,想进我家的门,想要一场盛大的婚礼,我是不是许诺过你,等再过几年,等我再厉害些,我努力去做,我带你回家,带你见我爸妈。我甚至做好了,为了你,这辈子第一次忤逆长辈的打算。甚至,只要你爱我,我放弃一切都可以,我把你列进了我的人生规划,可你呢?你呢?” “我……” 林漾失望的笑着叹了口气:“算了,是我蠢,是我不能做得更好,好到让你愿意为我装一辈子。这些年,我给你的也不少了,你从我这里得到的,远比别人用青春拼搏得来的还要多,你也不算亏,好聚好散吧。” “林漾,我求你,你别这样和我说话。”徐清泣不成声,她伸手去拉林漾的胳膊,林漾甩开她:“徐清,我只是爱你,不是冤大头。” …… 在这晚争吵过后,回到英国,林漾便搬离了他们同居的别墅,他沉寂了一段时间,不停的用工作填满自己的生活。 靳北笙和孟迟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他。 直到半个多月后,孟迟生日,他实在推脱不掉,去赴了宴。 宴会上,再次见到了徐清,她很自然的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当着靳北笙和孟迟的面,上前挽住了他的胳膊,故作亲昵的在举手投足间,向他的朋友们表演着恩爱戏码。 林漾烦透了,他想甩开徐清,可在瞧见她眼里噙着的泪水时,终归还是心下不忍,没当面揭穿她。 宴会结束,坐在车上,他板着脸,徐清靠在他肩上,讨好的说着些有的没的。 “林漾,回家吧,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当时真的只是一时生气,你知道的,我有多想和你在一起,想和你领结婚证,想受到你家人的祝福,办一场光明正大的婚礼,这是我的执念。你知道我有多爱你,这么多年了,我们是怎么幸福的,还需要质疑吗?” “你又在哄我。没钱了?还是想要钱了?” “你一定要这么说话吗?如果我只图钱,我大可以去找一个能给我更多钱的人,犯不着无名无分的跟你这么多年……” 徐清一边哭,一边说着自己这么多年的不易,说着她让人糟心的家庭,说着她受过的冷眼,说着林漾对她的好。 林漾知道,这是她惯用的哄人伎俩。 但到底还是爱过,他还是会心软…… 再后来,在徐清的央求下,林漾没有告诉靳北笙和孟迟,还有他们圈子里的朋友,他和徐清已经不准备再有以后的事。 毕竟徐清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也幸福快乐过,能帮助她的,他还是尽可能帮着,也算是买下了她这么多年的青春。 可还没等他来得及和徐清彻底断干净,他擅自和徐清办了场婚礼的事就传回了国内。 他爸妈来后,找徐清谈话,被气了个半死。 直到林漾告诉他们,他和徐清分手了,爸妈才算是稍稍安下了些心。 那天,开车在路上,林漾还在和爸妈承诺,说不会再和徐清在一起了,等年底,他处理完这边公司的事,就回家。 结果,正说着话……惨剧便发生了。 只一瞬,他就没了意识…… …… 林清浅去带他们回国,在看见父母和哥哥从太平间的小格子里被拉出来时,她虽然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到底还是难以承受,当即便眼前一黑,泣不成声。 爸妈和林漾的后事,她处理的并不顺利,她无法接受一场车祸就能轻而易举的夺走她至亲的生命。 她低头看着怀里抱着的三个不算太沉的骨灰盒,这就是他们留给她的,最后的重量…… 后来的很多事,是林漾的助理,和一个据说是林漾的好友派来的人,帮着她一起处理妥当的。 在回国前,她说想请林漾那位帮了很多忙的朋友吃顿饭,却被告知,他目前不在英国,这份谢意,只能以遗憾搁置。 再后来,林清浅在英国留学时,再次见到了当年那位帮助过她的人,才知道,一切如她猜测,当年那位没有透漏姓名的林漾的朋友,就是靳北笙。 而这件事,靳北笙从来没有和她提过…… 至于林漾和徐清早就分手的事,除了徐清再没有人知道了,她也准备藏一辈子不说…… 在狭小破旧的出租屋里,徐清午夜梦回,又一次梦到了林漾,还没等她来得及伤感,身旁,孩子已经开始哭闹,她只能忍着愤怒不甘和难过,起身去哄孩子,可越哄,孩子哭得越厉害,就像是在向她讨债…… 因为,她曾辜负过一个很好的人。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