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乐捕鱼人,全村属我最懂大海》 第1章 他彻底被看扁了 “阿光,阿明,你们不要打架,当心把阿爹吵醒,他头疼。” “阿姐,阿光他欺负我。” “谁欺负你,你胡说,是你先将泥塞到我嘴里,你看看我的鼻子,都给糊成啥样。” “那还不是怪你说阿爹要死了。” “我啥时候说的,我没说。” “就说了,就说了,你说话不承认,丢人!” 李海生被孩子吵闹声惊醒,他揉揉眼睛,看到门外泥水里两个四五岁的小男孩正在互相撕扯,全身被泥水涂个遍,简直成了两个小泥人。 正在恍惚,有身影从眼前闪过。 是个小女孩。 她大概六七岁,身上系着小围裙,两只小手被面粉粘的雪白,身上衣服破旧,脸却精致的像个玉娃娃。 女孩跑到门口,双手叉腰,对着两个男孩喊道:“阿光,阿明,你们别闹,再闹晚上不许吃饭!” “是阿光先欺负我,阿姐,你快骂他。” “你还胡说,明明就是你先有错……” “是你!” “是你!” “是你是你就是你,一万遍都是你!” “都给我老实点!!” 小女孩突然吼了一声,还想说点什么,却突然蹲在地上,脑袋埋进臂弯哭起来。 “你们咋不听话呢,我叫你们别吵,你们非要吵,阿爹头疼好不容易睡着,你们就不能听话点嘛。我都没学上了,还要给你们做饭,你们还闹……” 小女孩似乎是积压了颇多委屈,瞬间倾泻出来。 哭声很大,一下子哭到李海生心里。 若非真正伤心,如何这般撕心裂肺。 “阿姐,你咋哭了?” “阿姐,你不要哭了嘛。” 两个小男孩一看女孩哭了,也顾不上彼此撕扯,连忙跑过来,一左一右蹲在姐姐面前。 一个轻轻拉扯姐姐胳膊,一个像小大人拍打着姐姐脑袋,忘记自己手上全是泥水。 很快,小女孩的衣服和头发都被染上很多泥。 “都怪你,惹阿姐哭了。” “还不是怪你,阿姐就是被你惹哭的。” 他们一边哄姐姐,一边还没忘记彼此埋怨,给姐姐说话时温柔的像小大人,但彼此撕吧时又显得很固执。 李海生这时已坐起来。 他怔怔地看着三幼童,一时间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 这三位,竟是他的孩子。 女儿李洋冰,一对双胞胎儿子,李洋光和李洋明。 可孩子们都已长大成人,怎么又变成这么点大的小孩? 我这是……回到了从前? 他正迷糊着,面向这边的李洋光看到他坐起来,顿时头一缩,小声说:“不好,阿爹被吵醒了。” 李洋明一听,下意识幸灾乐祸地喊道:“这下看你怎么办?” 李洋光没好气地说:“还不是被你吵醒的。” “是你!” “我一个人能吵嘛,吵架至少要两个人才行。” “啊……这,怎么办?” “跑吧,躲起来。” “好!” 说干就干,两个小崽子不约而同站起身:“阿姐,你别哭了,我们先溜,等阿娘回来我们再回来。” 说完,踩着泥水坑“噼里啪啦”一溜烟跑得不见了人影。 顿时看的李海生目瞪口呆。 这俩小子,怪不得大后不老实,原来是从小皮到大。 这边李洋冰听父亲醒了,急忙用袖子擦擦眼睛,转身时已无泪痕。 她径直走到李海生面前,小小的手背放在他额头上,又贴在自己脸上,感觉无异常,这才放心点头。 “今天没发烧,阿爹,你被吵醒了啊,你不要乱动,阿娘不在家,我正在给你做饭呢。是你喜欢的红薯疙瘩汤,等熬得糊一些,我再端给你……” 李洋冰一边说着,一边扯起个褂子披在李海生背上,又细心帮他戴好帽子。 “阿爹你先坐着,这两天风大,可不要摘帽子,小心着凉。” 说完,她就要转身继续去做饭,离去的刹那,手臂被李海生突然抓住。 她顿时吓个哆嗦。 “阿爹,你不要生气,我知道你头疼好不容易睡着,我做饭声音小着呢,阿光和阿明年龄小不懂事,你不要怪他们……” “冰冰,你娘呢?” “说是出去有点事,晌午走的,多半天还没回……啊,阿爹,你咋说话了?!” 李洋冰开始是低着脑袋,很怕李海生,机械回答了一些话,可突然她意识到什么,抬头盯着李海生。 大大的眼睛里,惊喜都要溢出来。 “我……说话?” 李海生刚要问,突然脑袋如锤击,记忆一下子涌进来。 他瞬间明白儿女们为什么这么怕他。 这是一九八一年夏天,上半年他修缮房顶时从上面摔了下来,昏睡一个多月后苏醒,却一直头疼,好几个月都无法说话。 原本他性格比较温和,但从这之后,因为时不时偏头疼,开始变得暴躁,直到年龄稍微大点后,才慢慢平和。 妻子和孩子们跟着他受了很多罪。 这么看起来,他就是睡了一觉,便回到了几十年前…… 而这段时间,是他人生最艰难,事后回想起来也最痛心,后悔的阶段。 他清楚记得,就在这段时间,有天晚上他头疼的实在不行,不慎掉进大海。 妻子林秀娥为救他,被礁石戳伤肋骨,从此落下隐疾,天阴下雨就会疼的厉害,最后也正是因为旧疾,五十多岁就去世了。 “阿爹,你抓得我胳膊好疼。” 李洋冰的喊声让李海生回过神,他怔怔地盯着女儿看了半晌,直到她都想逃跑了,这才一把将她抱起来放到腿上。 用略带胡茬的下巴蹭蹭她的小脸,忍不住笑了。 笑的满脸都是泪。 李洋冰突然被父亲抱起,被吓了跳,但感受到父亲温暖的怀抱,温热的泪水,小小的她一时间有点懵,不知阿爹又为何这般。 是病情恶化? 那就很麻烦,为给阿爹看病,阿娘已经将能借的亲戚,邻居,朋友们都借了个遍,现在是一分钱都已借不到。 这可咋办呢。 哎,先不想这个,还是先安抚好阿爹。 阿娘回来前,阿爹就要靠自己照顾。 她挣扎着抬头,用手臂擦着李海生的眼泪,“阿爹,你不要哭,男人不能哭,你不是给弟弟们说过,汗水才是男人的骄傲……” “阿爹知道,阿爹没有哭,我是在笑。” “笑?” 李洋冰睁大眼睛看着阿爹,她这才发现,今天的阿爹似乎和平日不一样。 他的眼神不再是茫然或者愤怒暴躁,而是充满温情,暖的就像阿娘掌心。 这种眼神,李洋冰并不陌生,阿爹在出事前,一直就是这个样子。 “阿……阿爹?” 李海生轻轻用手指刮刮女儿怯生生的眼睛,将她放回地上,“冰冰,爹回来了。” “阿爹你又没出门。” “阿爹啊……” 李海生目光越过女儿的脑袋,越过一些人家的房顶,看着远处一望无际的大海,海面上帆影阵阵,嘴角露出温和的笑意。 “出过一次远门,但走错了路。” 李洋冰不懂阿爹在说什么,但来自阿爹的温暖却体会的真真切切,她很开心。 “你是在做饭嘛?” “是呀,是阿爹喜欢的红薯疙瘩汤,阿爹自从出事后,什么都不喜欢吃,就喜欢喝这个,所以阿娘每天都给阿爹熬。今天阿娘不在家,就换我为给阿爹煮。” “那你辛苦啦。” “这算啥辛苦,阿娘才辛苦呢,又要在地里干活,还要照顾我们,晚上还要给人家串珠子赚钱……” “嗯嗯,你说的对,你娘最辛苦,就阿爹没用。” 李洋冰这时已经跑回出灶台下面添火,一边用根烧火棍拨着灶台的火,一边笑着说:“阿爹也辛苦,这不是生病了嘛,阿娘说了,等阿爹好起来,家里最辛苦的人就又会变成阿爹。” “哈哈~” 李海生从竹床下面翻出鞋子,刚套在脚上,就看到一个和冰冰差不多大小,长相秀气的男孩跑进屋子。 看到坐在床边的李海生,一惊,连忙退到门外。 李海生觉得这个小男孩有点面熟,仔细一回想,才记起这是大哥家小儿子阿水,全面叫李洋淼。 男孩取了个女生名,和他的外表形象很般配。 “阿叔,我找三婶。” 阿水明显有点怕李海生,说话时脚跟都没着地,感觉是一言不合就准备跑路。 这也难怪,李海生生病期间,脾气很暴躁,听不得吵闹,只要孩子们玩,他就会训斥他们。 一来二去,几个侄子侄女看到他就害怕。 “你三婶不在家,有啥事给阿叔说也行。” “哦,我们老师说了,如果李洋冰再不交书本费和班费,周一就不用去学校了。” “……” 李海生一怔,想起刚才似醒非醒间,听到冰冰好像也说不能上学的事,原来是因为这个。 看李海生神情有点不对劲,阿水伸进脑袋对着李洋冰喊声:“李洋冰,别忘记告诉三婶,我可是把话传到了。” 说完,一溜烟跑得没了人影。 感情是,知道给他这个废材三叔说也是白说,他彻底被看扁了。 第2章 趁台风天,准备搞事 屋内,李洋冰从案板下面扯出一个菜篮,挎在手臂上,“阿爹,我出去摘点新鲜的黄瓜和辣椒,等下给你拌着吃哦。你要不再睡会吧,现在汤刚熬好,还要段时间呢。” 李海生看着懂事的女儿,心里不知多难受。 上辈子他没注意到这种事,不知最后妻子是怎么给交上费用,他当时摔了脑袋,人整日迷迷糊糊,根本没起到一家之主的作用。 “你等等,冰冰。” “啥事啊,阿爹?” “你给阿爹说说,学校一共要收多少钱?” “没多少……” 李洋冰想装出不在意的样子,可毕竟年龄小,看着父亲温暖的眼神,终是没有忍得住小声说。 “九块……哦不是,是八块八,老师说交九块,可以发一个书包。” “九块啊,还好。” “可我们家没钱。” “九块也没有?” 李洋冰摇摇头,“阿爹住院和看病吃药,把钱都花完了,阿娘说现在借都借不到,人家都担心我们家还不起呢。” 李海生看着女儿可怜巴巴的样子,不由苦笑。 让妻儿们遭受这样的劫难,他实在不算称职,好在自己现在重新回来了,这种苦难的生活,必将一去不复返。 这时,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一个满脸疲态的年轻女人出现在门口。 她面容不算那种很好看的样子,但是很耐看,尤其是那双大而水灵的眼睛,如湖水一般清澈,只看一眼就会坠入其中。 她可能走了许多路,到门口实在没了力气,便扶着门框喘了口气,然后才看到李海生。 一股复杂的眼神滑过眸子。 她走过来将搀着李海生的手臂,叹息声,柔和地说:“你好好休息嘛,万一又摔倒咋办,想走走的时候就喊我,我扶着你噢。” 说着,就准备将李海生又扶到床上去。 而李海生,看着眼前年轻的妻子,方才擦干的眼泪,忍不住又盈满眼眶。 林秀娥,他的妻子。 在他最艰难的时候不离不弃,带着他和三个孩子,经历无数风雨,让这个家没有在风雨飘摇中离散,而是走到春暖花开,她是个平凡而又伟大的女人。 这就是年轻时候的她。 “阿娘,我阿爹能说话了。” 李洋冰开心地抓住母亲衣角,将喜悦分享给她。 “能说话了?” 林秀娥微微一怔,看着李海生的眼睛,“真的?” 李海生将手从她的手里扯出来,帮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汗水,微笑道:“阿秀,我已经彻底好了。” “真的?” 尽管听到丈夫的话,林秀娥一时间还是有点难以置信。 再次问了一遍。 “我真的好了。” “啊……啊,真的是真的啊,真的是真的,真的是你在说话啊,阿生,你真的能说话……能说话了。” 林秀娥太过开心,顾不得女儿就站在身边,抱着李海生就摇晃着,直到最后将整个脸埋进丈夫怀抱。 . 半小时后,李海生基本摸清家里现状。 冰冰说得没错,因为他生病,妻子借遍能借的人,现已变成村里最大的负债人,以至于如今想给女儿借点书本费,9块钱都已经借不到。 可谓是山穷水尽。 好在,他如今回来,这些问题都能解决。 李海生前在一家远海渔轮上工作,对海上天气变化,洋流规律,捕鱼和修缮渔船很有经验。 他能根据一缕清风,一朵白云,海风中一丝气味,就能清晰分辨不同区域的鱼流,比探测器还准。 而如今是1981年,近海的鱼类资源还十分丰富,只要能弄到一艘船,想必靠捕鱼致富是件并不难的事。 当然,先要解决眼前的困境。 给女儿凑够书本费,可不能耽误孩子学习。 “不行的话,我去再问问大哥和二哥,总能借一些。”林秀娥苦着脸说,她不想让丈夫太难为情。 “怕是有点困难,”李海生摇摇头,“大哥和二哥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先前给我看病都花了不少,如今哪还好意思去再借,先前借的还没给人家还呢。 况且,给娘和大姑的孝敬钱,我们也好几个月都没给,估计娘和姑瞒着没说,要是被大嫂知道,还不知要闹成啥样。” 李海生的父亲早年出海打渔,海难没有回来。 留下了母亲。 父亲的姐姐一辈子没有嫁人,也生活在家里。 就是李海生的大姑。 李海生兄弟四个,还有一个妹妹。 四弟海涛在七岁时被人贩子拐走,从此没了踪影。 家里找寻许久没有找到,便只好无奈接受现实,妹妹李海草已经出嫁,就嫁在隔壁村,男人是靠海吃饭的打渔人。 大哥是普通的农民,虽然在海边却不会打渔,所以日子过得紧巴巴。 大嫂人不坏,但脾气很暴躁,不太好打交道。 二哥和二嫂都在码头干活,二哥帮人家杀鱼,二嫂在一个小小的贝壳加工厂清洗贝壳,也都赚些辛苦钱。 二哥还好,二嫂这个人一肚子的鬼主意。 “那咋办?学校催得不行,都让冰冰喊了几次我去学校,我硬是没脸去。” “你不要急,我来想办法,”李海生笑笑,示意妻子不要着急。 他早有主意。 刚才他在门口已经观察过天空,发现很远处开始涌现一卷卷如羽毛般的高云,西方地平线下发出数条放射状红蓝相间的光芒,至天顶与太阳似乎交汇在一起。 常年在海上漂浮的他知道这种现象叫反暮光。 而平日里的风都是从海上吹向村子,可现在明显能感觉到风是去向大海。 这些反常的现象都预示着,海上已生起台风,估计一天之内就会登陆,在台风来临之前,潮水会率先来到岸边。 “我出去下。” “哎,你干嘛去,病刚好要多歇着~”林秀娥在后面喊道。 “想赚钱的法子。” 李海生一口气跑到家后面的小山包上,这里有个观潮位,以手遮眼,果然第一波潮水已经慢慢退离海边。 他清楚这种退潮只是“假退”,是台风的倒旋,等台风正式推进时,潮水将以更快的速度冲到岸边。 反复几次,直到台风彻底向前推进,潮水持续上涨,然后稳定在某个水位反复波动。 不同于初一十五的大潮,甚至也有异于日常的小潮,这种不规律潮水涨起来速度更快,往往带来的收获也越多。 根据经验目测,离下一波海潮还有不到一个小时。 李海生跳下高台,飞速朝家里跑去。 第3章 不是凡夫俗蟹 回家后,李海生翻箱倒柜,很快找出一个水桶,一个麻袋,外加一个小铲子和一个小铁钩子。 这些都是赶海的必备工具。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水桶是为装那些必须活的水里的鱼,很多价值高的鱼,都是很难被人工饲养,它们一旦离开水,就立刻死给人看。 麻袋用来装各种贝类和螺类,铲子用来铲沙挖东西,而小铁钩呢,专门处置那些从岩石缝隙里钩那些夹缝中求生存的小家伙。 一切准备工作完善,李海生将麻袋朝桶里一填,提着就要出门。 “阿生,你现在提着桶干嘛去?哪有这个时间去赶海的,潮水都快长满了。” 林秀娥看李海生急匆匆忙着准备东西,开始没注意,没想到他竟然要出门。 “我自有计较,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那你吃点东西吧,你还没吃饭。” “来不及了,晚上回来吃。” 李海生提着东西就跑出门。 村子虽在海边,但真正跑到可以赶海的地方,还需要十几分钟,他预估个把小时内就会有第一波水流涌上沙滩。 “阿生,听说你能说话了?” 李海生刚跑出门,迎面就碰到一个中年女人。 是他们的邻居六婶。 她儿子有一艘九米的铁皮船,承重有个五六吨的样子,算是村里比较有钱的人。 这年头,能有一艘铁皮船就有了出海的资本。 即使不能去远海,就近海资源,都能喂饱人。 所以,六婶平日看人都是用鼻孔看。 因为和李海生是邻居,没少在他们面前炫耀。 李海生这会没闲工夫理睬她,急忙打个招呼就准备闪人。 没想到,六婶看到他提着桶,里面还装着麻袋,猜测到他要去赶海,顿时捧腹大笑。 “啊哈哈,你这个阿生,你这是要笑死人。你不会是准备现在去赶海吧?” “碰碰运气。” “你这时候碰啥运气,你老婆没告诉你,赶海要趁早嘛,这个点潮水都涨半天了,该有的早被人捡完了,还能轮的上你?” “说不定还可以捡捡漏……” 李海生不想理睬她,浪费他时间,可他刚要过去,六婶却一把拽住他,“你不要乱跑了,乖乖回家待着,不要给你家阿秀添麻烦……不过,真羡慕你啊,有那么好的老婆养着。” 李海生淡淡一笑,推开六婶手,“不劳六婶关心。” “对了,你知道我们家高虎船上事一直多,这不缺个拖网的,以前那个拖网的傻子不干了。要不你去试试,钱不钱的不说,起码也能拿点东西回家吃……” “那不高虎刚好就能顶上。” 李海生让开六婶,快速朝海滩跑去。 “大下午去赶海,真是脑子有病,也不怕被淹死,想当年还准备把我家高丽许配给他呢,幸亏没有。” 身后,六婶揶揄着笑笑,为自己那时候的明智而窃窃自喜。 突然她不笑了。 让高虎顶上…… 这是嘲笑我们高虎才是傻子? 这不变相在骂我嘛,竟没占到些许便宜? . 李海生可没心情理睬这个老虔婆,被耽搁一会,他就必须跑得更快。 跑到海边,果然看到一股潮流正缓缓退后。 “还不算晚。” 他提着桶沿着岩石坡快速朝下面跑去。 一路石坡硌得他脚发疼,他也顾不上休息。 争分夺秒,追逐潮汐的脚步。 若是平时,潮水中午就退得差不多,到傍晚很多沙滩表面都已干燥,但今天是例外,走在沙滩上湿漉漉的。 按照一般规律,潮水每天涨退两次,具体时间不固定,往往是按照每天四五十分钟推移的周期来。 也就是说,假如今天是上午10点涨潮,下午四点多涨满,然后又开始退,退到凌晨12点左右退完,又开始缓慢涨…… 那明天这个时间就全部推移四五十分钟。接近11点涨潮,17点左右涨满,以此类推。 但每月初一和十五例外,这两日是大潮。 所谓大潮,就是潮水会比平常大很多。 主要是这两日,月球和地球,太阳几乎在一条线上,月球对地球引力最大,能更大程度吸引潮水。 也因此,对于赶海的人来说,初一和十五就是好日子,往往能在这两日捡到更多更好的宝贝。 然而这是一般规律,遇见台风的话,无论是涨潮还是退潮,都会受到影响。 就例如今天,本来这会应该还是涨潮期,但因为台风关系,中间就会留出一个潮落空闲期。 而等下潮水会由于台风影响,反复涌到海边,却又因为潮汐规律不断退潮,相当于他就能反复享受这个空挡。 不过这种规律后世除了专业观测人员,一般人都不会注意到,主要是台风天有预报,大家都会躲在安全地界,而且因为海岸线改造,让很多潮水小范围进退已经不太明显。 李海生定睛望去,偌大的沙滩上就有一些散步的人,还有些捡贝壳的孩子。 码头那边有个贝壳加工饰品的工厂,会收集一些特殊花纹的贝壳,例如花蛤和文蛤之类的蛤蜊,以及花螺等螺类。 这些贝壳类动物,多半有特殊的花纹,尤其是花蛤,即使同一种类,花纹也各不相同,经常会出现鬼斧神工的绝美贝壳。 小孩子们能捡几个卖几毛钱也很好。 这年头,一毛钱就能买10个水果糖,甜着呢,含在嘴里能甜一整天。 软软的沙滩并没有让李海生停下来。 虽然这里可以挖到花蛤。 花蛤其实就是后世人们常吃的花甲,也有地方叫沙蛤,顾名思义,花蛤喜欢待在沙滩上。 它们会将自己埋在沙子里,只对外留下一个呼吸孔。 有经验的人往往通过这些呼吸孔就能准确找到一个个花蛤,效率很高,运气好的话一两个小时就能挖小半桶。 但如果经验不足,还有一种笨办法。 直接找沙滩上中间凹陷的部分,用铲子挖,也有很大几率挖出花蛤。 若在平时休闲赶海,可以慢慢挖花蛤,但李海生今天带着任务来,除了非常明显、几乎随手一掏就能铲出来的货色,其他的他都没兴趣。 他的目标是码头下边的一片礁石。 据他丰富经验,真正值钱的东西,多半都藏在礁石附近。 果然,还没到礁石边呢,远远就看到礁石下面的水滩里,一只小孩脸蛋大小的海蟹,不知为何竟然仰着身子,一只大鳌被夹在石头缝隙。 “不管是啥蟹,都是好东西,就看个头,也不是凡夫俗蟹!” 李海生急忙飞奔过去。 第4章 又是鲍鱼,又是青蟹 “原来是一只石头蟹,不过是体型很大,还算不错。” 看到水坑里的蟹,李海生很满意。 石头蟹是这里海边常见的一种海蟹,因为长得像一块石头,所以被人们称为石蟹或者石头蟹。 这种蟹喜欢生活于潮间带至一百多米深的岩石底,泥沙或具贝壳的海底及珊瑚礁浅水中. 平日里看不到,赶海也不容易遇到,但在附近的孤岛,或者礁石周围布网就很容易找到。 石头蟹并不是一种很受欢迎的蟹。 主要是这家伙个头太小,几乎没有蟹膏,吃起来很不划算。 并且它的蟹钳还十分锋利,不熟悉的人很容易被割伤。 所以它卖不上啥价格,一斤也就两毛钱不到。 不过,或许台风效应,李海生今天遇见的这只石头蟹个头超大,目测起码有两斤多。 即使一斤两毛,也能卖到四五毛钱。 已相当不错。 李海生的妻子接了饰品厂的活,串一串珠子才五厘钱,一百串不过五毛钱。 她每天啥活不干,最多也就穿两百串左右。 李海生这一只石头蟹就相当于她多半天工作所得。 “来吧,小宝贝,快到我的桶里来,你可是挽救一个小学生的求学之路啊。” 嘴上说着,李海生手中的钳子却非常小心。 一定不能将蟹腿或者蟹钳夹断,蟹讲究的就是一个完整,要是夹断腿就没人收了,只能拿回去改善生活。 “噗,好唻!” 在他小心翼翼照顾下,石头蟹来到他桶里。 刚要走,他惊喜发现,原来旁边岩石下还藏着另一只。 这只个头小一些,他夹起来一看,是只母石蟹。 这一对小夫妻,水里待着不好,偏偏要在石头下面打野战,被他连窝端掉。 初战告捷,李海生顺着礁石继续向前寻觅。 寻找的同时,他没忘记将礁石上大点的辣螺和海瓜子、海蛎抓进桶里。 这些东西都是喜欢依附在礁石上的小型贝类。 海瓜子长得很像瓜子,算是最小的贝类,一两个吃不出味道,而是要像吃瓜子一样,一吃吃半碗才过瘾。 辣螺也是非常常见的一种小螺,常常因为个头太小,被赶海的人无情忽视。 即使采集,也都是找的其中大个,摸起来有点扎手,可以带着手套去采,也可以直接用铲子接着桶去铲。 这种螺采集要注意时间,太早螺很小,回去煮熟也吃不出肉,太晚的话,肉又全部风干,没啥可吃了。 不过,他也没对这种地方抱太大幻想。 螺和贝短时间长不大,这里上午肯定有人来过,能挖的估计都已挖走。 他的重心还是放在岩石下。 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竟然被他给找到几个梭子蟹。 梭子蟹也属于小蟹,便宜货,几分钱一斤,卖不上价钱,但可以拿回去打牙祭。 给妻子和孩子们补身体。 抬头看看天,原本火红色的彩霞此时变得赤红,空气中漂浮着浓浓的水汽,台风又近一些了。 看样子,下一波涨潮即将来临。 李海生决定加快步伐,如果不赶紧,一旦水上来,原本的海物就可能被冲走。 “来个好东西吧!” 他默默念叨,这种台风天,他出来一趟容易嘛。 然而,一直等到潮水漫到脚下,他除了捡到一只望潮外,再无收获。 望潮就是章鱼,俗称八爪鱼。 附近海滩有几种颜色的八爪鱼,白色最便宜,李海生刚好就找到一只白色,同样不值钱。 “算了,在礁石上躲躲水,等这波水退后,一定能落下很多好玩意。这次波浪明显比上次更高,自然威力更大。” 他心里想着,抓住身边礁石一个凸起的地方,准备跳上去。 可—— 就在他已经跳上去的瞬间,眼睛余光不经意间,却发现三块礁石中间围成的三角形区域里,竟然有好几只大大小小的海蟹正在悠闲蛰伏。 他急忙伸过去脑袋仔细观察。 映入眼帘首先就看到一只青背的海蟹,目测至少一斤半,而他身下的另外一只,似乎更大,正被它紧紧压在身下。 嘿吼! 天不负我,青蟹两大只。 总算找到好玩意了。 五分钟后,他小心翼翼将两只青蟹全部放进桶里。 再看里面,还有有几只猫眼螺,侧壁上又挖出四个鲍鱼,看成色估计三年以上,估计至少是五头鲍,一个估计能卖七八毛。 四个就是三块多。 这玩意儿要不是长在这礁石内侧,还真不一定能落到他手里。 至于猫眼螺,没啥意思。 沙滩上常见的一种螺,背上有不小的头,下盘会埋进沙水里,仿佛要隐藏起来。但不管怎么埋沙,背上的壳都留在外面,有点像是躲避天敌的鸵鸟。 所以她非常容易辨认,只要抓住壳,就能从沙水里被提起来。 刚提起时,它的下盘里还有很多水,使劲一捏,水就会喷射出来,最后将盘全部躲进壳里。 好玩是好玩,吃起来也不错,就是卖不出价钱。 真正值钱的还是两只青蟹。 这种蟹是附近海域相对最多,但价钱最高的品种。 也有渔民喜欢称之为锯缘青蟹。 实际上青蟹有好几种,锯缘青蟹只是其中一种,喜欢生活在南方海域。 在我国北方海域,例如渤海,还有还有三种相对稀少的青蟹品类。 不管在哪里,青蟹都是一种高价值的海蟹。 它每年春夏交叉的季节繁殖,等到六七月份,就基本成熟,尤其是成熟后的雌蟹,膏特别丰满,吃起来倍儿香。 因为出膏多,个头大,所以青蟹广受各方食客欢迎,很好出售,自然价格就很高。 李海生目前捕捉的这两只目测在一斤半到两斤之间,后世能卖到三百多一斤。 而在这个年代,也能卖到一块五。 两只就是三块多。 加上前面的石头蟹,鲍鱼,他大约算算,已经有七块钱左右进账。 冰冰学校需要九块,还差两块,台风来之前还有一次更大的涨潮,他应该能完成目标。 他坐在礁石上,看着脚下一波波翻滚涌动的海浪,眼神坚定而温和。 第5章 男人和鱼,双方互不示弱 “我说阿秀,这马上要起台风,你站在大门口干嘛?” 林秀娥忙完事,发现西方的晚霞突然消失了。 天渐渐暗下来,空气变得格外潮湿,时不时一股股冷风吹过来。 这已是台风即将到来的前兆。 她安顿好家里事,想起丈夫还在外面,便站在大门口紧张地看着海滩方向。 丈夫今天身体刚刚恢复就去赶海,不知能不能坚持住,可不要有啥意外…… 她一边告诫自己不要乱想,不吉利。 可又忍不住会瞎想,这么大的台风,海水估计会淹没海滩,真的能淘到东西吗? 好令人担心。 都怪自己没本事,若是能借到钱,起码阿生不会急着今天去海边,好歹身体可以多休养几日。 她正忧愁呢,隔壁六婶挎着个篮子从菜地回来。 看她在门口,便凑过来。 林秀娥不想和六婶说话,但她性格温柔,又是邻居,不好直接给黑脸,便说:“我在等我们家阿生。” “啊?你那个傻阿生还真去海边了?你咋不劝着点呢?这个天赶什么海呢,小仔们都知道会涨潮,搞不好就被海水收走了。” 林秀娥不耐烦地瞪了六婶一眼。 “你胡说啥呢六婶,这种不吉利的话不要说,你们家高虎不也在海上?” 海边人特别在意忌讳。 大海总是复杂多变,仁慈而又残酷,三分行船七分险,早些年人们设施落后,经验不足,很容易在海上出事。 所以会非常迷信。 例如吃鱼,人们一般不会说“翻面”,而说串一边,再例如每次出海,都要看好时辰和日子; 渔人忌将碗筷丢下海中,因为随手将饭碗丢进海中,意味着丢了靠海吃饭的饭碗; 渔人在海上行船或作业,遇到漂流尸体,决不能不理睬,而要把尸体打捞上岸埋葬,如捕鱼时捞到人或动物骨头,禁忌丢回大海,而要拾上岸放在“万福公”; 已经大家都供奉妈祖娘娘,出网前多做祷告等等。 六婶说这话,要是一般人听到,肯定会当场翻脸。 林秀娥再好的脾气也没忍住。 “你也不能怪我说,我儿子可是捕鱼的好手,这你是知道的。他碰到这种天气,肯定会进避风港歇着,不会出去送……啊哈哈,不说了不说了。” 六婶装腔作势捂嘴。 林秀娥简直懒得理睬这个老家伙。 又说她儿子。 六婶年轻时就和丈夫离婚,几个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后来有艘铁皮船后,更是把她给得意死,三句话不离儿子。 “你看看你,多好的姑娘,要是当初跟了我儿子……” “那谁说的好,要是进不了呢,你还是多跟妈祖娘娘祈祷,他还能开着船回来。” 这个碎嘴的老太婆一直很讨厌,村里人斗不喜欢她,但偏偏两户是邻居,林秀娥怼她很多次,还是不收敛。 当初媒人介绍,她也是和六婶的二儿子高虎见过面,但她一眼就觉得那人心眼多,不像个老实人,直接拒绝。 后来才遇到本分憨厚的李海生。 倒是没想到,两家人后来做了邻居,可把她给郁闷坏了。 最讨厌六婶提到这种事。 我就喜欢我们家海生咋地,你儿子再有本事,我就是看不上。 就你这种样子,能教育出啥好孩子。 “等我儿子回来,给你们家阿生教教赶海的法子吧……对了,我儿子船上还缺一个拖网的人,不要啥脑子,我给阿生说让他去试试,他还不愿意,要不你再劝劝?” 林秀娥无语,不想和这个女人继续纠结,沉默以对。 “那我进去了,唉,还要做晚饭呢,想想就发愁,你说我儿子带回来那么多东西,不像有些人一直空手,我到底该做哪个呢?愁人。” 啰啰嗦嗦,六婶总算回家了。 林秀丽下意识揉揉耳朵,真是被这个女人给恶心死,若不是不想和她吵架,刚才就当场彻底撕破脸。 丈夫在外面没回家,翻脸也不吉利,她这是为阿生着想。 “阿娘,阿爹咋还不回来?” 冰冰从里面跑出来,站在阿娘身边。 “快了。” 林秀娥搂着女儿瘦削的肩膀,柔声说。 “都怪我,阿爹若不是为我赚书本费,也不用去海边。” “不是你的错,”林秀娥揉揉孩子脑袋,“你阿爹,是在尽一个男人的职责。” “哦,阿娘,你说我阿爹能找到好东西吗?” “肯定能!” “为啥啊,我听奶奶说,台风天很难淘到好货,阿爹他行不行呀?” 林秀娥也不是很肯定。 她只好望着越来越浑浊的海面,想象着丈夫握着钳子认真寻找的模样,柔声道:“我们要相信你阿爹。” “你动我的刀干嘛?!” “我没动!” “你就是动了,你自己去削啊,我好不容易削好,你又来拿,看给我搞坏了吧,你赔我。” “都说了我没动,是你没放好,摔断了与我有啥关系……” 院子里,阿光和阿明又在闹腾。 孩子的快乐很简单,一根棍子就能玩一个夏天。 他们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海边礁石上,被冻得瑟瑟发抖。 . 李海生差点没给海浪给拍晕在沙滩上。 这也不能怪他。 他水性其实很好,大海里游个几公里绝对不在话下。 但刚才他正在礁石上等着下一波潮水退去,却突然发现水里飘着一条鱼,麻乎乎的,有点黑白相间的花纹。 看样子,应该是一条石斑鱼。 虽然第一时间不能确定是个啥品种,但就凭这石斑鱼的个头,接近一米多长的身子,可不得有个几十斤重啊。 哪怕是最便宜的青石斑,也能卖八九毛一斤。 简直是一笔巨大财富。 他当时可顾不上再休息,急忙跳下礁石,一把扯住鱼鳍,将它朝岸边拖过去。 只要能抓住这条鱼,啥问题都解决了。 什么书本费,付双倍都没问题。 然后,再熟练的猎人,也有被大雁啄伤眼睛的可能性。 他担心鱼被反复冲刷的波浪带走,入了大海深处,便顾不上看浪潮方向,“扑通”跳下去,刚好遇见浪潮起来的刹那。 将他全身打湿不说,还差点把他给拍晕。 也幸亏他水性好,要不然莫说捕鱼,他反而会被鱼带走。 跳到水里,他才发现这条鱼比上面的还大,在水里和他开始互相较量。 他是为了女儿的书本费,肩负着一个父亲的艰巨责任。 而鱼是为了活命。 双方都不示弱。 第6章 收获:云纹石斑 经过一番费力的角逐,幸亏海潮慢慢又开始退散,鱼的施展空间被压缩,他这才费力将鱼给拽在沙滩上。 躺在湿漉漉的沙子上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这个身体素质可不如他之前,这才战斗小会,便使出全身力气。 要是再出现个大鱼,他还真只能望鱼兴叹。 几分钟后,呼吸渐渐平息。 他这才坐起身观察起身边的大鱼。 哦,果然是一条石斑鱼。 并且比他想象的还要好,不是青石斑,而是油斑。 石斑鱼多是生活在水深百米以内、礁石或泥质底质的中下层海域,是一个很大的鱼属。 常见并且能吃到的石斑鱼就有几十种。 有非常昂贵的蓝东星,也有相对便宜的青石斑。 石斑鱼虽然体型略有区别,但大多是体型呈椭圆形,略侧扁且粗壮。头大长大于高,尾柄短且高,吻短圆,鱼眼很小,鳃孔又比较大。 很容易辨认。 眼前这条油斑,又名电石斑,学名其实叫云纹石斑鱼。 基本是以它身上的花纹来命名。 油斑性情凶猛,地域性强,一般不集群。 它们是肉食性鱼类,凶残起来,连自己的同伴都吃。 特别是在稚幼鱼阶段,小油斑往往会被附近的大油斑所吞食。 也正因为这样,能被钓鱼人钓到的个头都不小。 要想捕到个头小的油斑,就需要用渔网,才可能碰到还在发育的小油斑。 油斑的味道不算太差,但也不是石斑鱼里的精品,所以价格会比青石斑好点,却远远赶不上蓝东星这种顶级石斑鱼。 这个年代大概每斤零售估计能有一块,但鱼贩子或者收鱼处集体收购,估计就是四五毛钱。 渔民们赶海或者捕捞的鱼,一般都会直接卖给收鱼点。 海边靠零售实在太麻烦,大家也没这个时间。 还不如直接将东西丢给收鱼点,直接拿着钱回去更舒服。 嗯,还不错! 李海生很想矜持地抒发下心情。 毕竟他可是捕猎过鲸鱼,以及一网网过几十吨金枪鱼和凤尾鱼的资深渔夫。 眼前这小家伙算什么呢。 可…… 他就是压制不住。 一想到等下这条大鱼能换回几十元钱,妻子和孩子们开心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咧嘴直乐。 但他满足了吗,并没有。 待潮水慢慢回落,他将鱼直接卡在几个石块中间,继续翻找着新东西。 能逮到这条油斑只是意外,真正坚挺的,还是基础的蟹和鱼。 呼~ 随着最后一丝太阳被云层掩盖,空气里的咸湿气味变得更浓。 风也越来越大。 温度也开始下降。 李海生衣服还是湿的,冷风吹到身上,他忍不住直打哆嗦。 很难想象,上午还是蛮热的天,现在竟这么冷。 又将一个八爪鱼扔进桶里,他站起来揉揉有些发酸的腰肢,爬上礁石朝远处观望,发现有一股大浪大概到了几公里之外。 他知道,这是真正的台风潮来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种潮水会比平时初一和十五的大潮都要高出很多,速度和力量也超乎寻常。 莫说是人了,即使是船只,在这种海潮下,也可能被击得粉碎。 是时间回去了。 他跳下礁石,将东西收拾好,一只手提着桶,将油斑放到麻袋里背着朝收鱼点快步赶去。 这石斑鱼离开水,脾气很大,很容易把自己气死,所以必须速度快点,要是死在半路,那基本就不值钱了。 到了海滩边上,他只好分两次将东西提到岸上。 来时快步匆匆,回去的时候负重累累,但心里十分踏实,总算没有辜负妻子和孩子们的期望。 重生后第一枪,打的漂亮。 他刚到岸上,迎面就看到几个人拿着网子朝这边过来,一看都是村上的人。 李家村不算大,也就两三百户人,除了嫁进来的姑娘,七八成都姓李,所以大家多半都认识。 有些即使见面喊不出名字,却也都知道大致是谁家人。 他们看到李海生,都是不禁好奇。 心想这个家伙,不是说脑子有问题了嘛,怎么突然又跑来赶海了。 那阿秀也能放心,不怕他淹死在海里。 台风天出来赶海碰运气的人,都是胆子很大,且对大海有所了解的渔民。 眼前几位就是。 他们基本都是自己有船,或者是在别人渔船上工作。 今天台风,船都停靠在码头不能出海,闲着也是闲着,就想趁着台风来之前,赶个台前海。 “阿生啊,你这是赶海去了吗?” 其中看着李海生的桶和麻袋问道。 旁边人立刻推推他,“你不知道他不会说话啊,为难人家一哑巴做什么。” “哦,你看我把这事给忘了。” 前面问话的人夸张笑笑,但他还是很好奇李海生桶里和麻袋都是什么,上前就想扳开桶盖看。 李海生用手臂挡挡。 “都是一些小东西,不值钱。” “不值钱……啊,你能说话了啊?” 那人一惊,其他几个人也都很意外。 “嗯,你们忙,我去阿旺叔那里。” 李海生一时间想不起这些人名字,也不想和他们继续胡扯,耽误他卖鱼就不好了。 几人一听,便给他让开前路,看他费力走远。 “哎,这小子,没想到还能恢复过来。” “就是说,大家都还谈阿秀妹子啥时候和他离婚呢?” “嘿嘿~” 一伙男人,忍不住发出不怀疑好意的笑。 “对了,你们刚才看到没,他麻袋里装的啥?” “能是啥,不就是一些不值钱的贝或者螺呗,你指望他傻登登的样子,碰运气能捡到啥好东西?” “就是就是。” “不,我觉得里面好像是一条鱼。” “鱼,还是一条鱼?” “嗯,我越想越觉得像,从麻袋的形状就能看出来。” “这不可能吧,如果那真是一条鱼,该有多大,不知道是啥值钱的鱼不?” 旁人看白痴一样看着他,“你说啥胡话,就那鱼体型,啥鱼都值点钱。若是石斑鱼,可就赚大发了。” “不可能,想屁吃呢,石斑鱼在水下一百多米,这种海滩哪会有,我看啊,就是一堆破贝壳,只是形状相似罢了。” 第七章 大青蟹,蟹真大 “也是,他阿生要是有这运气,咋会从房顶摔下来呢。” “算了,管他干嘛,我们赶紧去海滩,潮水越来越高,再迟可就要等到退潮了。” “嗯,走,阿生都能捞到东西,我们这些脑子没问题的,怎么着都比他强吧。” “还还用说,走~” 几个人有说有笑去了海滩礁石处。 这边李海生没有功夫搭理他们,他就想第一时间将鱼先处理掉。 可不能烂在手里。 . 阿旺是附近海滩三个收鱼人之一。 全名叫李发财,但他喜欢让人叫他阿旺。 平日里他就很忙,来来去去一直有赶海和渔船进港,他虽然雇了两人帮忙卸货,但实在忙不过来,就要亲自上。 既验货,又记账,还要担负部分搬运工职责。 钱虽然赚的不少,但累也是真累。 “难得今天有台风,船都停进避风港,也不会有啥人赶海,这钱是少赚了点,但是人轻松嘛,歇息歇息。“ 他拉过来一个竹藤编制的躺椅,懒懒地躺在上面,用帽子盖着脸,吹着海边的西北风,很快就迷迷糊糊。 “阿旺叔,收鱼啦~” 突然,他听到有人喊他。 初始还以为是做梦,这个天气哪会有人卖鱼,想都不用想。 “阿旺叔~” 可来人又喊了声。 阿旺这才一把揭开帽子,看到站在面前的阿生,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他是谁。 等想起这就是个村里人们都说被摔傻的阿生,顿时非常惊讶。 这家伙,不是不能说话嘛。 “阿旺叔,打扰你睡觉了?” “哦……没,没打扰,阿生啊,你的脑袋……” 阿旺指指李海生脑袋。 李海生笑笑,“好啦,都好啦,我又重新变回那个聪明睿智的阿生啦~” “呵呵~” 阿旺赔个笑,心想你哪有脸给我说这个。也不知道最近几个月,你在村里人心中啥地位,啥看法。 “那就好,就说嘛,你这么个大小伙子,人模人样的,若是变成个傻子,那阿秀可就要吃苦了。” 好吧,这村里人对阿秀都是满满的赞誉。 李海生是既欣慰,又微微有点酸。 虽然夸的是自己老婆,可打的也是自己脸。 “那是,阿旺叔,帮我看看东西~” 李海生将桶掀开,放在阿旺面前,阿旺开始还有点不以为然,心想就是个赶海,能有啥好东西呢,无非就是一些螺虾贝不值钱的货。 准备随意给点钱打发。 他也听说过李海生家里目前情况不是很好,能多给个几分钱的,也不是不可以。 “我来看看哦……咦,你竟然找到这么大只石头蟹,这还真少见!” “嗯,运气好呗,我也从来没见过这个头,能卖多少钱啊?” 阿旺摇摇头,遗憾地说:“个头大是大,但可惜是石头蟹,卖不上啥大价,这样吧,给你算三毛一斤,你看咋样?” 李海生笑着说:“能不能稍微加点?” “加不了了,我都是按最高价收,你看我们乡里乡亲,难道我还会诳你不成?” “那行吧,你给过下称。” 李海生不想继续纠结这只石头蟹。 这不是他今天的重点。 两斤八两,阿旺给他算八毛钱。 “还有啥……这桶里的小东西,可卖不了几毛钱。” 阿旺又朝桶里看了眼,剩下都是一些八爪鱼之类的玩意,可以卖,也可以拿回去吃。 “这些不卖,你再看看这两只青蟹~” 李海生将背后的网兜打开,露出里面两只绑好腿的青蟹。 青蟹必须要完整才能值钱,要是不绑好腿,被它们挣脱,搞掉一只腿,那基本就卖不出去。 海边人都知道,抓了青蟹,第一时间就要将它五花大绑,让它失去反抗机会。 “不错啊,阿生,竟然能搞到青蟹……呀,还不小呢,你看这只,起码有一斤半,这只更大,估计有斤八!!” 阿旺眼睛都亮了。 青蟹是海滩上最受欢迎的海水蟹,这东西越大膏越多,就越值钱,而卖的时候也看运气,要是遇见个对的买主,说不定能赚到成本几倍的利润。 可是青蟹一般在海滩上比较难找。 它生活的水域会更深,一般要到附近的一些零星孤岛上去找。 即使在海滩偶尔碰到,都是一些小小的,不到一斤的小蟹,吃起来没啥味道,也卖不上价格。 但去孤岛就需要船,如果有船的话,渔民们为什么不去网鱼呢,还抓什么青蟹。 一天到头找几只,也卖不了多少钱。 “阿生,这是你刚才在礁石那边抓的?” 阿旺难以置信,这么好的青蟹,如果真出现在沙滩上,不是应该被人早就捡走了,还能轮到李海生。 他不知道李海生也是在一个缝隙里找到。 若不是被潮水冲走垃圾和海草,他也看不到这几只蟹。 “阿旺叔,那这两只青蟹多少钱收?” “这个嘛,现在青蟹行情还行,这样吧,每斤按四毛钱收,你看咋样?” 李海生也不多说啥,就要提着东西走。 “哎哟,你干嘛?” 阿旺急忙扯住他胳膊。 “阿旺叔,你不厚道啊,我这是看在同村份上,直接来找你,可你没把我当乡亲啊。” “咋都没呢,我都不说了嘛,我们是乡里乡亲……” “那你还诓我,给我开这个价。” “我这个价也不低啦,青蟹我收下还要找买家,能卖多少还不是看运气,搞不好就会亏在手里。” “你会亏钱,我咋都不信。反正你要是给我这个价,那我们就不用继续谈啦,把人当傻子呢。” 李海生一边说,一边还想走。 这属于半真半假,如果阿旺这边真不给力,他还可以去其他两家。 货比三家,他才能知道真实行价。 以后还要卖其他鱼获,也不是做这一锤子买卖。 “你急啥呢,看把你急的,这样吧,我给你加两分,四毛二……” “就加两分钱?” “这已经不少了好吧,你随意问问其他两家,他们能出我这个价格嘛?” 李海生刚从后世来,一块钱掉地上都懒得捡,为了一分两分钱磨嘴皮,还真有点适应。 他想想,直接一咬牙:“四毛五,你愿要就收,我还有个大宝贝给你,如果不行,我就立马走人。” 第八章 真的吗,我不信 “那不行,我这蟹本来就赚你几分钱,你一下子将利润都拿走,我喝西北风啊?” 阿旺提高声音,很不情愿。 “那算了。” 李海生也不啰嗦,就要扎网兜口。 这可把阿旺看懵逼了。 这小子,还真是个直性子。 “算了算了算了,”阿旺一把扯住他手,“四毛五就四毛五,我可提前说好,你得了便宜不允许到处说,这可是看在同村份上,特意给你出高价,要是别人都知道我这个价收,可不得掀了我小摊。” “谁敢掀你的摊啊,阿旺叔不是黑白两道就吃的很开嘛。” “啊呸呸,这话可不能乱说,你不要给你叔上眼药,也不看看现在啥环境。” “哈哈,开个玩笑。” 谈笑间,阿旺已经称好两只青蟹,他估的很准确,一个一斤六两,一个不到一斤九两,两人商议按实际斤两算,碰个整数就行。 结果算了来刚好一块五毛多,最后按一块五算。 “嘿嘿~,你不是说还有个大宝贝,是不是这个?” 算好账后,阿旺“不怀好意”地盯着李海生的麻袋。 他可是专业人士,不像刚才路上碰到的一些废材,一眼就看出这里面装的是一整条鱼,就是不知道啥鱼。 不同的鱼,价格相差很大。 “这个嘛,是一条油斑……” 李海生决定欲情故纵。 他没有急着解开麻袋,而是先抓着袋口的绳子,笑呵呵地问:“阿旺叔,油斑怎么收?” “油斑?” 阿旺满脸震惊。 “你说你在海滩捡到了一条油斑,还是这么大一条油斑?” “对啊,没错,那你多少钱收呢?” “我不信。” “这有啥不信的,东西就摆在面前,难道我还会骗你不成。” “这咋可能呢,油斑可是在海下一百多米深,就是拉网,都不一定能网的住,你就这么简单,到海滩上随便逛逛,就捡回来一只大油斑?” “可不是嘛,我也觉得很意外,但赶海这事,你也知道他就是看命,我命好呗。你到底出不出价嘛,不出我走了啊?” “出出出,你打开嘛,打开我看看,说不定不是油斑呢。” “你先说价格。” 李海生算是拿捏住阿旺的心。 就像他说的,石斑鱼这个年代真不容易逮到。 后世之所以能吃到一些石斑鱼,是因为部分气性不大的石斑鱼已经完成人工养殖。 但实际上,人工鱼的味道和野生完全是两个概念。 这海边人都知道。 莫说是鱼,就是蛤蜊和各种虾类,也都是野生好吃。 “这样吧,我大致给你说个价格。我收油斑一般要看重量,五斤以下呢,三毛一斤,五斤到十五斤,四毛,超过十五斤一般都是五毛钱……” “那一百斤呢?” “一百斤?” 阿旺倒吸口凉气,他还真没收到过这么大的油斑。 一般渔民若是捕捞到这么大的石斑鱼,都会掠过他,直接拿去市里的收鱼处出售,价格要比他更高一些。 若是放在市里的海鲜市场直接叫卖,说不定遇见个大金主,就能大赚一笔。 “我还真没收到过这么大的油斑,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就看看货,看看我们再谈,你放心,只要货好,我肯定给你出够价格,你阿旺叔向来价格公道。” 李海生听到十五斤以上就能卖五毛钱,顿时心里舒畅很多。 就算五毛打底,也能卖五六十块。 大大超出他原来期望值。 “行,也就是你阿旺叔,一般人不说好,我根本不给他看呢。” 李海生将袋子解开,一条灰白土相间的石斑鱼出现在阿旺面前。 “亲娘哟!!” 阿旺只看了一眼,就连连赞叹。 “还真是一条大油斑啊,看这体型,这鱼怕是有七八年了吧。肯定是要在水里产卵,被台风卷起海潮送进旋涡,跑到这岸边了。” “你糊涂了,这七八年的鱼,哪还能产卵?”李海生无语地说。 “哦,我忘记了这是石斑鱼。那这么说,就更奇怪了,它到底是怎么跑到海滩上的呢?” 石斑鱼是一种先雌后雄的鱼。 也就是说,它们在三岁之前,基本都是雌性,到了三岁,或者快到三岁的时候,其中一部分先变为雄性,然后完成交配繁衍。 等到了五岁之后,就全部会变为雄性。 所以如果像阿旺说的,这条油斑真的是产卵的话,那肯定就没有七八年的鱼龄。 这是阿旺不清楚,事实上野生雌性油斑两三年就可以涨到接近一米,所以这只看起来肚子鼓鼓的家伙,应该实际年龄不会超过五岁。 “不扯这个,鱼你也看了,现在我们谈下价格吧。” “哦,对对对,说价格。” 阿旺回过神,心里寻思片刻,觉得这条大油斑,送到市里的大酒店,那可不是一般的受用。 估计能卖个好价钱。 一定要收到手,可不能到嘴的肥肉划走。 “这样吧,刚才我说十五斤以上一斤五毛,你这只油斑肯定在十五斤朝上,就按照五毛算如何?” 他试探着问李海生。 李海深翻个白眼,给他一个自己体会的眼神。 想啥呢,你要是开始不说五毛还行,现在被我知道你十五斤就能卖到五毛,我这百把斤的鱼想给我五毛,怕是有点想不开事。 “不行啊?” “那你说呢?” “好吧,是少了点,那这样,我给你加两分钱,五毛二,你看呢?” 李海生不说话。 “那五毛三?” “就这样一分分加,是吧?” “阿生,这可不是就这样嘛,你是不知道,我们这种生意看起来挺红火,但利润真的很薄,就赚你几分钱,我这还要准备活水舱,还要有运输车……” “阿旺叔,我又不是跟你学做生意,你讲这干嘛呢,你就说多少收吧,我们不要一直绕圈子,都绕到湾湾去了呢。” “可是……” “还来?” “那……好吧,”阿旺一狠心,一咬牙,一跺脚,“你看这样行不,我给你五毛五,这下真的不能加了。” “六毛。” “不可能!我六毛从你手里拿,我裤头都要亏给你,绝对不能要。” 第九章 卖什么卖,换酒喝! “鬼才要你裤头呢,就六毛钱,我一分不多要,少给我一分,我就不卖。 这可是好宝贝,我又不愁卖。 我心里一直想着阿旺叔,阿旺叔一直套路我,压我价格,真是拿我当外人。” “阿生唻,我的大侄子,你这是为难你叔。他真的卖不到六毛啊……” “那我走?” “罢了罢了,我真是拿你这个混小子没办法。” 阿旺也看出来了,李海生这混小子嘴严的狠呢,就是不愿意松口。 要是再折腾,真将鱼提走了,自己可就少赚一笔。 错过个大好机会。 “就给你按六毛算吧,来来来,我们先过个称。” 李海生都活第二辈子,又怎么会被阿旺这种计俩给唬住,他心里稳的很呢。 充分拿捏住阿旺爱鱼的心理。 过完称,整整一百零九斤七两,李海生大方的去处理七两皮,按一百零九斤算。 称过后,阿旺连忙让人将鱼先放到水箱里。 这么个大宝贝,可不要死在手里,那才是真的亏死。 然后算钱。 一百零九斤,一斤六毛钱,就是六十四块二,加上前面青蟹的一块五,石头蟹的八毛,鲍鱼三块二,一共六十九块七。 李海生又软磨硬泡,凑了个整数,变成七十块。 六张十块,十张一块带着海腥味的票子交到李海生手上,他这才一颗心放下来。 前世最后在船上工作,虽然一年到头没多少时间在陆地,但渔船上收入确实很好。 从没想过,自己会因为区区七十元而兴奋。 告别阿旺,他提着桶朝家里跑回去。 桶里还有一些辣螺,蛤蜊之类的东西,还有两个小白章,可以改善家里的生活。 打打牙祭。 想到他回家后,妻子高兴的样子,别提多期待。 天上隐隐飘落雨滴,他伸手一接,发现雨滴还挺大,于是加快脚步。 台风是真的快来了。 . 李海生刚离开收鱼点不久,先前几个淘海的人也回来了,其中一个人运气不错,也捡到一只青蟹,个头还不小呢,有一斤左右。 “阿旺,接货喽~” “哦,大刚啊,今天淘到啥好东西了?” 阿旺将自己的躺椅扯到水箱旁,看着在里面快乐游弋的油斑,他的心情也很快乐。 “一只大青背。” 青背就是青蟹的别称,有人喜欢叫青背蟹。 “哟,那还不错,够换瓶酒喝喽,拿来我看看。” 被叫作大刚的人和三个伙伴一起过去,将桶放在阿旺面前。 “看啥呢……啊,这是……油斑?!” “哈哈,有眼光,就是一条油斑。” “我靠你,这么大的油斑,还真的没见过,你哪里来的呢?” “收的呗。”阿旺别提多自豪。 “跟谁收的,我在海上都跑了十几年了,也没捞到过这么大的油斑。” 大刚顾不上管他的青蟹,对水箱里的油斑很感兴趣。 他的同伴也都是海上跑的人,和他一样,纷纷围在水箱旁边,看着这难得的大鱼。 “不就是阿生那小子嘛。” “阿生,哪个阿生?” 大刚一下子没想到李海生身上,反而是想着村里有船的人里面,谁叫阿生。 “不就是三队那个阿生嘛,就是最近刚从房顶上摔下来那个。” “你说那个傻阿生啊?” 大刚和伙伴哈哈大笑。 “人家可不傻。” 阿旺看几人笑的夸张,微微有点不快,指着里面的鱼说:“这就是人家刚才送到这里的,一百零七斤。” “你没开玩笑吧?” “我和你开玩笑搞毛啊,是啥就是啥。” “你说那个傻阿生,刚才在在海滩上搞到的这只大油斑?” “没错,还有,我再说一遍,你们不要总是喊人傻阿生,都是村里的乡亲。” “这怎么可能啊~”大刚难以置信。 “哦,我想起来了,大刚,我们那会碰到阿生,他不就背着一个麻袋嘛,我就说那里面好像是条鱼,你们还不偏不信,这下没话说了吧,哈哈~” “笑,你很高兴?”大刚没好气地瞪了眼同伴。 “哦”同伴瘪瘪嘴。 没办法,谁叫人家大刚家里有船呢,自己还要跟着在船上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而且大刚本身就有点混,不是啥善茬,村里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他。 “不过倒是真没想到,那小子撞了狗屎运,竟能捞到这么大的油斑。” 大刚心里不爽,但现实不得不让他羡慕嫉妒恨。 想想刚才在路上碰到,还嘲弄别人不会赶海呢,哪知别人那会已经是收获满满。 是压根不想和他说。 真他娘…… 越想越不爽。 “走啦,回去。” “哎,你的蟹~” “不卖了,回去煮了下酒。” 大刚转身提着桶就走,不顾阿旺喊叫。 而阿旺看他提走,也没多阻拦,又将目光挪回油斑上。 是越看这条大鱼越喜欢。 都舍不得卖了呢。 . “阿秀啊,你还在等你们家阿生呢?” 六婶又从里面出来了,手里还拿着只蟹腿在啃,看到林秀娥还站在门口看海面,又“关切”地问。 “嗯。” 秀娥看看天空,已经有雨滴慢慢落下,海洋上空逐渐被黑云覆盖,海面刮来的风也越来越冷,越来越大,慢慢地将她瘦削的身形都刮得有些站立不稳。 可她的男人还没回来。 “这咋还不见人呢,该不会出事了吧?” “你嘴上能积点德嘛,你家儿子才出事了呢,整日神神叨叨,要给你说多少遍?” 林秀丽瞪了六婶眼,要不是看她年龄大,当场就要发飙。 能将林秀娥这样好脾气的人惹生气,六婶也真的能力出众。 “唉,这天气,看着就让人心惊。” 六婶感觉出林秀娥不开心,这才转移话题,“你说阿生也是,这台风天还赶什么海呢,这不是和老天爷抢饭吃嘛。 看他这么久没回来,肯定没淘到啥好东西。 等他回来你可要好好给他说说,别再这么莽撞,好好找个活计干干。 实在不行,码头不是有招扛麻袋的活,随手辛苦点,工钱也不高,但胜在稳定……” 林秀丽嫌弃地朝前走了几步。 感情是完全听不出好坏话? 都这样嫌弃你了,你管我们家阿生咋样,管好自己的事不就行。 和这么个讨厌的老太太做邻居,也真是她的不幸。你说和她一直吵架吧,低头不见抬头见,两家甚至还公用一个院墙。 闹的太僵,肯定日子不好对付。 可若是就这样忍着,这个碎嘴子,能把活人给气死! 第十章 咸吃萝卜淡操心 “阿娘,我阿爹回来没?” 冰冰和两个不点在院子里,因为风太大,林秀丽没让她们出门。 “还没,你们老实待着,不要出来。” “知道了,阿娘。” 冰冰还是很听话,她虽然担心父亲,却也知道这时候不能捣乱,所以守着大门里面,不让两个弟弟出门。 “阿姐,我出去看看阿爹回来没?” “娘说了,还没有呢。” “娘可能没看清楚。” “就你能,能的不行是吧,阿娘没看到,你反而就看到了?”冰冰不想理这个二货弟弟。 “就是,阿光你咋这么能呢?”阿明在旁边附和着。 “阿姐,你看看阿明,他又不喊我哥哥?” “你有我高嘛,喊你哥哥,我看你该喊我阿兄才是呢。” 冰冰无奈地摇摇头,为自己有这么两个幼稚的弟弟而无语,她一直在等着娘的声音呢。 就在她等的都有些担忧时,听到娘突然开心地喊道:“回来啦,孩子们,你们的阿爹回来喽。” “快跑!” 阿光和阿明刚才还守在门口呢,突然听到母亲说阿爹回来,彼此交换个眼神,迅速逃回房间。 谁知道阿爹今天脸黑不黑呢。 最近这些日子,阿爹跟变个人似的,一直不说话不说,还喜欢黑着脸看人。 就好像要打人一样。 冰冰则是打开门,紧紧抓住门沿,小心翼翼看向门口的大路。 果然,零零星星的雨点里,自己的阿爹一手提着桶,一手还拿着钩子和钳子,正飞快朝家中跑回来。 反复是老天帮忙,快到家门时,雨忽然就密起来。 等他钻进大门楼,雨滴就倾盆而泄。 “好险。” 李海生将桶放到地上,抹抹头发上的水。 六婶那老太太,刚才也在这边做讨厌鬼呢,这下好了,十几米的距离,跑不回自家大门。 “阿生,收获咋样?” 刚好,她也很关心李海生赶海数据咋样,便伸长脑袋看向水桶。 可李海生的桶是半边有盖,刚好遮住她的视野,看不到。 这可把她急坏了。 便想着换个姿势,从另外一边去看。 李海生明白她的想法,随手将桶放到门里面,“没啥好东西,就是一些梭子蟹,扇贝之类。” “哦,这样啊,我想也是。” 六婶点点头,“这种天能淘到啥好东西呢,我说不要去,你还不信呢。 我给你说啊,这赶海也是有门道,你之前就没去过,若也能找到好东西,那其他人不给冤枉死。” “可不是嘛,你们快都不要去,真的啥都找不到。” 李海生并不会将自己得了好东西的事情告诉这个碎嘴老婆子。 低调点也好。 财不外露嘛。 日子是过给自己,又不管别人事。 “阿生啊,我还是想劝劝你,你也不要嫌我老婆子多管闲事,你之前身体不好,一直让阿秀养着你,还说的过去。 但现在既然恢复了,我那会给阿秀说,建议你去码头上做个装卸工吧,搬运点鱼箱啥的,工钱再不高,也算是稳定。 总比每天待在家里啥事都不做好吧?” “六婶,我们阿生没有啥事不做,你不要胡说。 再说,我养着阿生我都没说什么,你一直说啥呢,你管好你们家高虎就是。” 林秀娥忍了很久了。 背后说,当面说,真以为我不会生气啊。 你说我就行,还说我男人,我肯定不能忍着,我男人怎样,也轮不上你来说吧。 我自己都舍不得大声说啥,关你什么事呢。 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闲的发慌是不? 自己的儿子三十多的人,连个媳妇都没有,还好意思到外面整天把他当成宝。 我家阿生再咋样,可都是三个孩子在膝下,还一个比一个可爱听话。 真不知道,这老婆子哪来的自信。 “看你这孩子,我这不是为你好嘛,你怎么反而怪我喽,真是不懂人一片好心。” “好心还是留着自己用吧,走,阿生,赶紧进去换个衣服,你看看你全身都湿透了。 走,冰冰回家。” “好,我来提桶。” 冰冰准备帮阿爹提桶,但一提才发现,这桶还挺沉,差点没给提起来。 她偷偷看眼阿爹,发现阿爹对她笑着点头。 顿时没了放弃的机会,只好费力将桶提着越过门槛,像个小螃蟹一般,左右挪向里面。 桶里的东西本来没有多重,但为防止抓到的东西死掉,所以稍微放了些海水。 海水本来就沉,估计有个十几斤吧。 冰冰才六岁多点,因为生活清苦,身体发育也不好,看样子最多也就一米多点。 委实是有点难为她。 李海生本想帮她呢,但看她扭扭斜斜的样子又忍俊不禁,想着大门离前厅也就十几米,便没有出手。 “我能不能进来坐坐?” 六婶看雨下得越来越大,短时间内还不一定能停。 林秀丽扫了眼,看到六婶的衣服边缘也被雨水打湿了,想她一个老太太,万一被淋湿生病也不好,可又不想让她进来。 “我们阿生要换衣服,不方便,你就在门口坐会吧。” “好好,那我就稍微坐会。” 林秀丽以为六婶会受不了冷眼,转身冒雨回家,但看样子她就不是那种人。 顿时又有点后悔,刚才为啥要开口,就该让这个老婆子站在门口淋淋雨,把那张臭嘴给洗干净。 “厨房有热水呢,阿生,你先去洗下身子,衣服换下来丢在盆子里,等雨停我给你洗,你先进去,我这就给你拿换洗的衣服。” “我自己拿吧。” “你哪知道衣服在哪里,要是乱翻的话,我好不容易叠整齐的衣服,可就要被你翻乱了。” “那好吧,麻烦你了。” 李海生习惯性说。 林秀娥却是微微一怔,随之笑道:“这有啥麻烦,不都一直这样嘛,我又不是外人。” “阿生啊,真是羡慕你这小子,阿秀对你可真好。” 李海生瞥了眼六婶,心想这个老婆子也真是没个眼力劲,我们两口子互动,你说你掺和啥呢。 叫你进来躲雨,你就站在连廊等会嘛,还多嘴。 “我们家阿虎到时候也要找个像阿秀这样贤惠的老婆。” 李海生都要跨进厨房了,听到这话,忍不住和林秀娥面面相觑。 虽然没有语言,但两人却心领神会。 “想得美,就你和你儿子那样,做梦吧你!” 第十一章 亲都不想亲了 李海生到厨房提上暖水瓶来到澡房。 说是澡房,其实就是一间只有一平方不到的小隔间。 海边的人很需要这个。 无论是赶海沾染的沙子或者海水腥味,还是在码头或者鱼站干活出的一身汗,回来都要好好冲洗干净。 要不身上就腥味很重,完全没办法见人。 不过这种澡房没后世那么先进,什么冷热水喷洒,而是需要人工用水冲。 李海生到澡房后,将门关上,三下五除二身上衣服就被脱个精光,将热水朝早准备好的冷水桶倒了一些,开始舒服地冲洗起来。 虽然没有后世有淋浴来的舒服,但能在海边被冷风灌溉半天,回来这么舒舒服服冲洗一遍,也是非常舒服。 他听到外面雨声慢下来,隔壁六婶回去了。 “阿生,看你心急的,衣服都没拿。” 门外阿秀喊道。 “啊?” 李海生这才反应过来,还真是。 前世洗澡间里就备好浴巾,每次洗完可以裹着浴巾出来,到隔间换干净家居服。 所以就完全没注意场合变了。 “你把门开下,我给你送进来哦。” “哦。” 李海生赤着身子走过去,刚要开门,一瞬间却有点不好意思。 实在是很多年,都没这么光着屁股出现在人面前。 哪怕这个人就是他的妻子。 于是,他将门栓取掉,门小小漏出一个缝隙,手展了出去。 “给我。” 林秀娥看他如此扭捏作态,忍俊不禁。 “咋还害羞了呢。” 两个人结婚都六七年了,孩子生了三个。 里里外外啥都没看到过呀。 再说前段时间他摔伤,每天还不是自己里里外外给擦洗身体,那会不害羞,这时候反而害羞。 真是好玩。 但她也没多想,将李海生的衣服放到他手里。 “你赶紧换上,可不要感冒,医生说你最近身体虚着呢,抵抗力差,一旦感冒了,迟迟都难痊愈。” “哦。” 李海生将门快速关了。 里面传来他窸窸窣窣的换衣声。 “噗~” 林秀娥实在忍不住,咋跟个孩子一样。 李海生再出来时,看到阿秀坐在院子里收拾他赶海带回来的东西。 她穿着一件衬衣,似乎有点短,坐在板凳上微微弯腰,便露出衔接处一弯白白的月牙儿。 那么白嫩,晃得李海生差点晕了。 感知到他的目光,林秀娥转头看他眼,并不知道他眼神里充满“猥琐”,笑道:“你累了吧,那就回侧房躺着歇会吧。病愈后第一次赶海就淘到这么多东西,真是不得了,比我可强太多。” 李海生将目光从妻子的腰间收回来。 不要贪一时之欢。 他也端个板凳过去,坐在妻子旁边,陪着她一起刷起扇贝。 这些海里才捞起来的东西,首先要把外表刷洗干净,如果是里面含沙太多,还需要吐沙,要不做出来满嘴的沙子硌牙,根本没办法吃。 “孩子们呢?” “冰冰做作业呢,阿光和阿明在睡觉。” “都睡了?” “嗯,这两小子,每天除了疯玩就是睡觉。说来奇怪呢,别看他们醒来时一直斗个不停,睡觉的时候却要一起睡,真不知关系是好还是坏。” “哈哈,双胞胎嘛,我听人家说,双胞胎有些情感是互通的。” “也可能吧……说起孩子们,明天冰冰的书本费可咋办呢?我这两天头都愁得疼,本来还想着下午再出去想想办法,却又遇见台风……” 妻子的表情黯淡下来。 “哈哈,你看这是啥?” 李海生像是变魔术,将手放到身体背后,握成拳头出来,在林秀娥面前一点点松开。 “噔噔蹬蹬!” “呀,这是……” 林秀娥还在猜测丈夫想干么呢,人家心情不好,你还有心开玩笑呢。 然后就看到出现在李海生手心的一叠钱。 她连忙将手里的东西丢回桶里,又将手在围裙上抹了几把,这才小心翼翼地接过钱。 是一叠一块钱的票子。 数了数,竟然有十元。 一时间,人又惊又喜,激动地说不出话。 “这……这是……?” “这就是我今天赶海卖的钱呀。”李海生笑着说。 “啊,这么多嘛,我每次赶海能卖个块把的钱,就已经非常满足了,你竟然能卖到这么多,你到底把什么挖出来了,还是找到什么金疙瘩?” “我给你说,这事情交给我就好,怎么样,你老公没让你失望吧?” “没有,没有,阿生你太厉害了……” 林秀娥又将钱再次数了遍,又拉着李海生的手说,“阿生,你掐我下。” “掐你干嘛啊?” “我看是不是真的,我这不是做梦吧?” 李海生啼笑皆非,轻轻揉揉妻子的脑袋,帮她将垂的脸上的发丝拂到耳后,“这不是梦,这是真的。” “那可太好啦,冰冰学校只要九块钱,我们还能剩下一块给攒着,要是下次再交钱,就不会这么难了。” 李海生看着林秀娥为区区十块钱开心到要死的样子,心里很是难受。 这么好的女人,就是因为跟着自己,受了一辈子的辛苦。 前世在自己最难的时候,就是她不离不弃照顾,才最后重新站起来,获得新生。 欠她的实在太多。 这辈子,我一定要对这个女人特别好,让她衣食无忧,事事称心如意,健健康康活到一百岁。 “阿秀。” “啊?” “你把眼睛闭上。” “干嘛啊?” “你先闭上嘛。” “那好吧。” 林秀娥闭上眼睛,脸色微微发红。 她感受到丈夫温热的气息,想着难道丈夫要在这种地方干嘛? 这多不好啊。 正想着呢,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李海生拉住,将一叠什么东西放在她手心,又将她手指慢慢合上。 “好啦,现在睁开眼,看看你手心是啥?” 林秀娥还以为李海生要那啥她呢,看他没有动作,微微还有点失落。 想着自己虽然有了几个孩子,但毕竟才二十多岁嘛。 难道已经在丈夫眼里失去兴趣了? 以前刚结婚的时候,整天抱着人家不放手,这才几年过去,亲都不想亲了? 第十二章 掐掐脸,红了 可当林秀娥将眼睛落在手里的钱上时,她整个人立刻傻眼。 几乎是一个瞬间,她就确认手里面是五六十块钱。 六张崭新的票子。 号码都不乱,也没有零钱上的腥气,而是很令人迷醉的钱香味。 她还从没看到过这么多钱呢。 六十元啊。 这能买多少东西呢! 她整日帮人串珠子,一天到头都不挣不到一块钱,基本都用到日常花销,哪能攒下来呢。 啥时候能看到这种新的十块钱呢。 “阿生,这是……” 她一下子高兴的有点害怕。 不知道丈夫从哪里弄到的,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呢。 “这也是我刚才赶海卖的钱呀。” “真的嘛,你到底卖了个啥啊,能卖到这么多钱?” “一条油斑。” “油斑?” 林秀娥愣愣,“我们海滩上哪会出现油斑啊,我这么多年来,都没碰到过任何石斑鱼。” “这不是有台风嘛,鱼会受影响上浮,我估计这条油斑就是在上浮的过程里,不慎被旋风送到海边。 你忘记了,离我们最近的珊瑚礁,也不过就十几公里,对于海浪来说,不算很远距离。” “哦,这样啊,可即使你抓住一条油斑,也卖不到这么多吧,蓝东星都不行。” 林秀娥也是生长在大海边的孩子,对于常见的鱼相当熟悉。 石斑鱼全品种有一百多种,在我国南北海域就有几十种。 除了一些更深海的,一般能捕捞到最常见且价值最高的就是蓝东星斑。 那东西既好吃又漂亮,就算这个年代,基本也能卖到一两块钱一斤。 主要供应酒店给有钱人,普通老百姓即使捕捞到,也根本舍不得吃。 油斑属于石斑鱼里相对便宜的种类。 所以林秀娥觉得好奇怪。 “一般的油斑当然不行,但我抓住的是一条一百多斤的大油斑。” “我的妈呀。” 林秀娥睁大好看的眼睛,想象着一条一百多斤重的油斑是何等壮观。 “阿生,你不会是开玩笑吧?真的没有诓我?” “绝对没有,骗谁我都不会骗你嘛,不信你改天去问问收鱼的阿旺叔,莫说是你,见多识广的他当时看到我的鱼,也是半天回不过神,哈哈~” 林秀娥看丈夫不像说谎的样子。 这才小心翼翼地观察起手里的大票子。 她还没怎么用过十块钱呢,以前用的最大面值大多都是五块。 当人家给他结了串珠子的钱,她藏在里面衣服口袋,一路上心惊胆战回家,就怕半路碰见个坏人,将她钱都抢走。 如今非但看到十块,还是六张。 这可是开大眼了。 “阿生,你的意思是,这钱都是我们的?” 她小心翼翼。 “嗯,是我们的,你收起来吧,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管家婆,赚到的收入都交给你,你来负责分配我们一家五口的生活开度,你觉得咋样?” “我哪能管的好呢,我都没接触过这么多钱。” “不要紧,我相信你能的。再说,这只是开始,我还要给我们家里赚更多钱,让你和孩子的日子过得好起来,想吃啥就吃啥,想穿什么布料的衣服,我们就买什么布料。” “呀~疼!” 李海生这边还在憧憬未来呢,林秀娥却自己掐了下脸。 用的手劲还不小。 顿时疼得呲牙咧嘴,还把脸掐红一片。 看李海生无语地望着她,她很不好意思:“我只是害怕这就是一场梦,包括你如今能说话。 等我一觉醒来,才发现还是昨天的我们,孩子依然没有钱给学校交费用,你还是不会说话……” “现在确认了?” “嗯,确认了,好疼。” “哈哈~,阿秀,我都活生生和你说半天话了,你还以为是做梦。” “哪里好笑啦,我以前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林秀娥娇嗔道。 “收起来吧,我给你保证这就是开始,我们以后还能有更多钱。” “那……我都收起来嘛?” “当然,都说你是我们家管家婆,掌柜的,你不收起来还谁收。” “那好吧。” 林秀娥将先前的十块和后面六十块放到一起,眉目含笑。 “那我去放钱。” “嗯,去吧。” 林秀娥迈着轻快的步子回房间。 她一般会将钱卷起来,藏在某个衣服的边角处,莫说是进小偷,就是李海生也不一定能找出来。 反正前世家里也是林秀娥操持,李海生就在外面赚钱,他的要求很低,赚钱也都是为妻子和孩子们都过的好。 林秀娥进去后,冰冰就出来了。 跑过来坐在母亲刚坐过的小板凳上。 “阿爹,我娘有钱了?” “啊?啥意思?” “要不为什么让我出来呢,肯定是想找个地方藏钱呀。” 冰冰不以为然地说。 她年龄小,但从小就很成熟,有时候说起话来,老气的像个成年人。 “嘘!” 李海生做个噤声动作,小声说:“你发现了啊?” “这又不是啥秘密,我几年前就发现了。” “那你忍得住?” “忍得住啊,娘说过,我们小孩子容易被人骗,要是被我知道我们家里藏钱的地方,万一一个没忍住,被人骗了咋办? 再说,家里啥都有,我只要能交上书本费就行…… 对了阿爹,你肯定帮我赚到书本费了对吧?” “你咋知道?” “我已经不是四五岁的孩子啦,你要是没赚到,现在还能这么轻松和阿娘说话,阿娘若不是有多余的钱,给我凑书本费都不够,还藏个啥呢?” 冰冰一边用小刷子刷着辣螺,一边随意地说。 她的语气很平静,也不知是装的,还是真就能这样稳定。 “可你上午还不是这样呢。” 李海生打趣道。 “这不是你醒了嘛……” 冰冰拽出一个小白章丢到外面青砖上摔了摔,让它变得老实许多。 章鱼也叫八爪鱼,有好几种颜色,白章是其中最廉价,卖不上价格的一种。 可以炖着吃,也可以做成章鱼丸子。 只是这年头调料比较少,又舍不得用油,酱油更是用的少,所以主要靠轻煮,加点辣椒和盐巴,吃起来有股淡淡的清甜味。 冰冰年龄小,但整起这种事,动作麻利,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她抬头看着李海生,抿嘴一笑。 “我知道有阿爹在,我就有学上,从上午阿爹醒后,能说话,我就再也不难过,重新变为天底下最幸福的七岁小朋友。” 第十三章 两只白眼狼 李海生被女儿的话给整感动了。 这孩子,真是人哪里软戳哪里。 为父根本没有给你做的很好,在你心里,我就那么重要嘛。 那若是以后不好好加油,可就是辜负我小棉袄的期待了。 “你们父女俩在聊啥呢?”林秀娥完成“潜藏”工作,从房间出来。 “你没听到啊?” “听不到,雨打的房顶咚咚响,哪能听的清楚。” “也没说啥,冰冰还在关心她的书本费~” “别担心啦,你阿爹都给赚到啦,快谢谢你阿爹~” 冰冰笑笑,“谢谢阿爹~” “不用谢,以后阿爹一定更加努力,对得起你对我的信任,怎么样?” “我看行,咯咯~” 毕竟是小孩子,再成熟也有个度。 看阿爹一副兴致满满,略到搞怪的样子,冰冰再也矜持不住,又笑出鼻涕泡。 这孩子小时候受凉,得了鼻炎,鼻涕一直很多。 一个女孩家家的,相当麻烦。 有了林秀娥的加入,一桶的海鲜很快就搞定,“还真是不少呢,我们家里一顿也吃不完呀。” “这样吧,章鱼什么的,直接做成丸子,蛤蜊晚上让退退沙,明天一起煮,多的话我们可以给娘和姑送点过去。” “那也行,我正说着这两天去看看她们呢,一直忙的抽不开身——” “咵嚓!” 突然,一声巨响从隔壁传来。 这时三人才发现,原来暴雨比刚才更大。 “进去吧,外面的连廊也不安全,这么厚的雨,说不定又会压垮。” “那进去吧。” 三人提着桶回到厨房里。 连廊是这边建筑的特色,就是在院子中间有个走廊,上面是封起来的,可以从大门直接走到房间。 太阳好的时候可以在连廊晒点东西,即使下雨,雨也下不进来。 “我去煮海瓜子,顺便用小点的蛤蜊做个海鲜面,你休息会……” “好。” “阿娘,我帮你烧火。” “你作业做完了吗?” “早做完了,半个月后的作业我做完了,简单呢。” “那你就玩会,厨房烟熏的,阿娘一个人就行。” “我来帮阿娘,不是更快嘛。”冰冰跑过去,提着另一边桶畔,笑嘻嘻地说。 她今天很开心,书本费解决了,阿爹又开始说话,还会笑了,阿娘也不再是沉默着脸。 家里又回到她喜欢的氛围。 就连两个弟弟刚睡醒,就又开始撕吧,从床上一直滚到地上,从里面又滚到门口,都变得没那么令人厌烦。 堂屋里,两个家伙抱着滚进来,突然看到沙发上坐着阿爹。 高速滚动的“车轮”立刻停止。 “不好!赶紧走,阿爹在!” 阿光急忙吩咐阿明。 “走。” 阿明响应哥哥的号召,就准备转向。 可两个人抱在一起在地上滚,想转向谈何容易,两小只吭哧吭哧转了半晌,非但没有转出门去,反而离父亲更近了。 索性一动不动,闭上眼睛装死。 这可把李海生都惹笑了。 他上辈子这个时间段,还没有彻底清醒,清醒之后呢又为了赚钱,去了渔船干活,一干就是好多年。 基本算是错过孩子们成长阶段。 除了冰冰懂事早,还记得他摔伤之前的样子,知道他很疼爱孩子。 两个小家伙,从懂事就觉得父亲很严肃。 虽说不会体罚他们,可就是让他们觉得害怕,不敢轻易靠近。 远洋渔船是个辛苦活,每次出海,短则七八个月,长的话就两三年都有。 李海生每次回来还没和孩子们混熟,就又要再次出发。 聚少离多。 渐渐地,孩子们长大了,却和他的感情不是非常亲密。 尊重和畏惧之余,总带着几分淡淡的疏离感。 “站起来。” 李海生现在看到这么小的孩子,其实有点“隔代亲”的味道。 有些老人就这样,年轻时不喜欢儿子,看到就恨不得一脚踹开,嫌弃的要死。 但临老,却对孙子孙女百依百顺。 李海生前世可年龄不小了,自然也滋生出这种感情。 “你们俩在干嘛啊?” “阿爹,我们在玩滚子机。” 滚子机就是秋收后,一个拖拉机后面带个碾子,碾粮食的机器。 还别说,这两小子抱在一起滚,还真有点像个石碾子。 “玩耍可以,但不允许衣服弄脏。 你们说,每天你阿娘要给你们做饭洗衣服,还要打扫卫生,串珠子赚钱,辛苦不辛苦?” “辛苦?” “那你们应该怎么办?” “监督阿爹好好干活,不要让阿娘辛苦。” 阿光稚声稚气回答。 “……?” 李海生一时觉得他说的竟然没办法反驳。 这小子,小小年龄,就开始将你爹军,这还得了,你个“小白眼狼”,把你养大,还有你爹活路嘛? “阿明,你来说。” “告诉阿娘,她的活都不要做了,留下给阿爹干。” 阿明回答的也是掷地有声。 “……?” 这确定是自己亲儿子? 关键是,两个小伙子说完,还睁着大大的眼睛盯着自己,一脸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根本没有丝毫意识到自己有问题。 李海生觉得是时候给他们一些来自成年人的教训。 “阿爹告诉你们,要分担阿娘的辛苦,不能只指望阿爹,你们都是家里的小小男子汉,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现在,阿爹给懂事的你们安排一项重要工作,你们愿不愿意?” “啥工作阿爹?” “我们还没玩结束呢,阿爹!” “很简单,你们拿上扫把,每个人一个房间,将地上灰尘扫的干干净净。” “就这活嘛?” 阿光等了会,看李海生没有继续安排啥,追问道。 “就这样,能不能完成?!” “不就是扫地嘛,我每天都扫呢。” “我也扫了。” “你扫的少,哥哥扫的多。” “是我扫的多……” 好吧,两个人又开始撕吧起来,撕吧着,突然两个人不约而同朝存放扫把的房檐角落跑去。 一人抢了一把小扫把。 分别冲向两个房间。 李海生看的一愣一愣,再次发现,他真的是不了解他的孩子。 他这是错过多少好玩的童趣。 第十四章 相逢,胜却人间无数 林秀娥和冰冰做好饭,已经是傍晚七点多。 一盘香喷喷的海瓜子,一盘章鱼丸子,还有花蛤煮的面。 摆在黑色小方桌上,散发着浓浓的海鲜味。 海瓜子后世都是用紫苏炒,但这个时候找不到紫苏,更是用不起油,所以都是白煮。 乍一吃,味道一般。 但多吃几个,就慢慢尝出味道,简直是欲罢不能。 海鲜往往比河鲜好吃,缘由就是海鲜的腥味不如河鲜浓。 尤其是人工养殖的河鲜,总有股浓浓的土腥味,要不是万不得已,狗都不吃。 但凡真正吃到一些野生的海鲜,一定会对河鲜嫌弃死。 花蛤煮的面,里面就只有一点薄薄的油,一点葱花,香菜和盐,但闻起来就很有食欲,李海生也是很久没吃到这么原汁原味的海鲜面,一口气吃了三大碗。 把林秀娥和孩子们都给吓唬住。 “阿爹,你少吃点,你昨个还只能吃红薯粥呢,今天突然吃这么多,把肚子吃坏可咋办?”冰冰担心地说。 “就是嘛,孩子都懂,你倒是没有个节制。” 李海生笑道:“还不是这面太好吃,真是一辈子都吃不够。” “那你吃两辈子吧。” “可不是要吃两辈子。” 李海生笑呵呵地看着妻子,一直看到她脸色微红,低下头才罢休。 美食美人,娇妻萌子,真是人生之大幸事。 . 收拾完后,一家人各回房间休息。 李海生现在家里有四间房。 一间小的做厨房,他们夫妻两一间,孩子们睡一间,还有一间里面放的粮食,也支了一张床。 是给母亲临时住用的。 李海生的父亲去世好几年,家里目前有两个老人。 大姑李慧芬和母亲秦竹女。 大姑是父亲最大的姐姐,如今都八十多岁,一生没结婚,三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死了,就剩下她一个孤老太太,身体也不好。 父亲是在海上出事的,尸体都没找到。 照顾大姑的责任自然落在母亲秦竹女和李海生兄弟身上。 好在兄弟们虽然性格各不同,但在照顾老人上却什么意见,不管是母亲还是大姑,都非常孝顺。 目前母亲和大姑单独居住。 当初李海生要结婚,家里也给建不起房子,分家没办法分,便将老院子给了他。 母亲和大姑自己出外居住。 李海生本是不同意,林秀娥也说两个老人可以和他们一起生活。 但奈何母亲和大姑都觉得住在一起不方便,非要单独出去住。 而且住的地方还是李海生爷爷的老房子。 为此兄弟们都怪李海生,觉得是他将母亲和大姑赶到老房子,李海生也很无奈,只能加快速度赚钱,到时候房子多了,再将大姑和母亲接回来。 躺在床上,李海生心怦怦跳。 枯木逢春的感觉,很是奇妙。 因为台风暴雨的关系,天不是很热,两人身上盖着一个薄薄的毯子。 睡觉前才冲过澡的林秀娥身上香喷喷的,李海声胳膊肘偶尔碰到什么地方,软软的,像是将他肘子突然给坠了进去。 他下意识想错开,却没舍得。 索性咬着牙,就那样放上去。 力道还更大一些。 林秀娥可不知道身旁男人心里是矛盾十足,她拉着丈夫的手,放在自己柔软的腰肢上,让丈夫搂着她,而她也更能离丈夫靠的更近一些。 温软依进怀里的刹那,李海生就像被盐灌了的蛏子,急不可待从沙堆里想探出脑袋。 紧紧将妻子箍在怀里。 “阿秀……” “嗯?” “阿秀……” “干嘛啊?” “你知道嘛,我可想你了。” “说啥胡话,你哪天没看到我……呀,你不老实……” “嘿嘿~” ......... “阿生,我今天很开心。” 阿秀将脸轻轻贴在丈夫肩膀上,黑暗里她甚至看不清丈夫的轮廓,但身边的温热和空气里弥漫的男人汗水气息,无一不告诉她,自己心爱的丈夫,就在身边。 “这种程度就开心了?” 李海生笑着问。 “啊……啊你说啥呢,没个正形。” 林秀娥也不是初为人妇,自是瞬间懂了李海生的话里有话,嗔了声。 “正形要看用到啥地方嘛,在我老婆面前,难道还要做个正人君子不成?” “不准油嘴滑舌。” “那好吧……” 嘴上是老实了,可手却不老实,轻轻笑道:“真的开心?” “还来……” “是你说还来……” “你再乱动,我不和你说话了。” 林秀娥佯装生气,就要转过身去,却被李海生有力的双臂将她紧紧箍在怀里。 “不乱动了。” “嗯嗯,你身体刚恢复……对了,你给我说说,你今天运气咋这么好呢?” “你说赶海嘛?” “对呀,你是不知道,我和嫂子还有阿娘,一天都淘不到啥好东西,能卖个块把钱就算很好,你咋一下子能找到那么多东西呢,这还不是运气?” “这个啊,你要说运气,也是有运气的成分,但更多还是要懂得大海。” “啥意思?” “你以为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大海边,就真的懂我们面前的海嘛,其实不是。 真正的大海,比我们想象的更神奇。 他有时候很仁慈,给我们许许多多,几乎取之不尽的鱼虾,宝贵财富。 但如果它一旦生气,也会将难以预料的灾难席卷而来……” “好复杂……你突然这么说,我还有点听不懂呢,你从哪里学来这些?” 都说枕边人最了解彼此。 李海生以前是啥样,阿秀特别清楚,就说他有些隐藏属性吧,也不会这么多。 突然发现朝夕相处的男人变得厉害起来,还是那种自己完全不能理解的厉害,换作任何人都会怀疑。 “这个不重要啦,重要的是,知道大海是这种脾性,那我们如何利用它。 大海就一直在哪里,但不同人对待它的态度完全不同。 今天能淘到这么多好东西,就是我利用了台风知识。而不懂的人,听到台风,只会觉得是场灾难吧? 有时候风险和收益就是共存的,大部分人看到危险,而我却能在可控范围内,找到获得财富的方法,哈哈。” 第十五章 屋漏偏逢疾风骤雨 “你给我讲讲呗,我学会了,也可以去淘海捡好宝贝呀。” “其实,我们都知道台风来临前,往往都有个预备阶段,可能会带来一些深水鱼类。 但问题是,这个时间段要把握好。 去的早台风没过来,晚的话潮水已经太急,那就不是拼命是送命。” “这样听起来也不算复杂嘛,那为啥去的人这么少?” “因为有危险。 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大海有时候难以预料。尤其是台风这种极端天气,往往充斥各种变化。 要抢台风间隙去淘海,就必须胆子大,而且水性好。 要不然,有可能上一波海浪还比较平缓,下一波就突然冒出很高,人不留神会被冲走。” “还有这么多门道,我都不知道,你懂的真多。” 林秀娥感叹道。 她也是水边长大的姑娘,却发现很多东西她只是知道一些,却不精通,更详细的门道她根本不懂。 “没事,我慢慢给你教,不过呢,你也不用知道这么多,我舍不得让你受苦。” 如此简单直白的关心,林秀娥听的很满足,她情不自禁搂着丈夫腰,觉得非常踏实。 村里不知多少人都在她面前说过闲话,说是她找了个废物男人,啥本事都没有,还要靠她养着。 她一直没有动摇过。 过日子就是这样,自家日子自家过,如人饮水,别人嘴碎就让说去。 不严重,就视若不见。 若是太过分,她就会直接说回去。 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渔家人,谁怕谁呢。 “阿秀,我这次生病,家里欠了不少钱吧?” “没多少,慢慢还就是,只要你身体恢复健康,啥都不是事。” “那你觉得,我身体恢复没?”李海生轻轻揉揉她,笑着问。 “好了啊。” “那就好。”李海生笑笑。 林秀娥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又在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忍不住轻轻拧拧他的手臂。 “你咋这么坏呢。” 说是拧,但并没有使出力气,反而像是挠痒痒。 “阿秀,你放心,欠的钱我都会想办法给人家还上。” “你咋还,也不能只靠着赶海吧,这种好事也不是天天有。” “那肯定。” “可让你去码头干活又太辛苦,钱赚不到多少,人身体还累垮掉,我也舍不得……” 林秀娥碎碎念着。 “要是去渔船上吧,危险不说,又要离家许久……” 李海生望着黑漆漆的房顶,感受着身旁妻子“唠叨”,不住轻轻在毯子外拍打着她的肩膀,就像是哄小孩睡觉。 果然,慢慢地,林秀娥的声音没了。 换来轻微的呼吸声。 李海生慢慢将手抽回来,在妻子额头上亲了下,帮她放好手。 在满腔的幸福里,他也进入梦乡。 半夜。 正睡得香,突然一滴水滴在他脸上将他惊醒,开始还有点懵逼,但很快就有第二滴,第三滴水逐渐滴下来。 越滴越快。 他立刻明白,这是房顶漏水啦! 急忙翻身做起来,推推林秀娥,“阿秀,快起来,房子漏水了。” “啊~!” 林秀娥也是急忙爬起来,毯子朝旁边一推,就向隔壁房间跑去。 做母亲的就是这样,遇见危险,第一时间下意识会想着去看孩子。 李海生也没闲着,急忙摸着电灯绳子一拽,灯却没亮。 “阿秀,是停电了吗?” “可能吧,这边线路一直有问题,只要下雨就容易停电。” “你那边没事吧?” “这边漏的更大,我先给孩子们穿好衣服,你去找蜡……算了,还是我等下找吧,你也不知道蜡烛在哪放着。” “阿娘,我知道,我去找。” 是冰冰的声音。 “那你小心点,不要磕着。” “我知道,我闭着眼都碰不到东西。” 冰冰很自信。 李海生觉得自己有点像局外人。 历经多年,他确实不清楚家里各种东西具体摆放位置,要他摸黑找,估计是没戏。 他摸索着将床上被褥全部卷起来,放到墙角不会漏水的位置,冰冰端着两个蜡烛进来了。 “阿爹,给你一个蜡烛,这个长的给你。” “嗯,你穿上鞋啊,咋还光着脚呢?” “害怕鞋子进水,湿了我明天没办法穿着去学校呀。” “家里没有雨靴嘛?” “没有,阿爹你忘啦?” 李海生一阵心紧,瞧这破日子给过的,把孩子委屈成啥样。 自己前辈子咋那么废呢。 “那你不要到处乱跑,坐在墙角的椅子上,万一地上有鱼骨头什么扎伤脚,那不同样没法去学校?” 一听会影响去学校,冰冰老实许多,乖乖听话地过去坐下,像个粉妆的瓷娃娃。 李海生这才就着蜡烛昏黄的光看向房顶,发现几个平方的房顶上,竟然渗出三个水渍,足足有三个位置在渗水。 想将床挪个不滴水的地方都找不到。 “冰冰,不要乱动,阿爹去隔壁看看。” “嗯。” 李海生端着蜡烛刚一出门,就立刻有股风从连廊缝隙里钻进来,差点将蜡烛给扑灭。 他急忙用手遮住,才险险护住微弱的烛光。 在里面没感觉,走到连廊上,才发现这会的雨比傍晚还要大。 举目望去,仿佛是老天爷拿盆子在倒水。 他甚至担心连廊撑不住雨水袭击,分分钟倒塌。 来到隔壁房间,阿秀刚帮两个小子穿好衣服。 孩子会穿衣服,可此刻正是半夜,他们睡的迷迷糊糊,一时半会都喊不醒,指望穿衣服,必不可能。 林秀娥也不好多耽搁,这种老房子漏水是其次,主要是担心房顶塌下来。 村里发生过这种事,也不是不可能。 “这边倒是只有一个点,可这个点漏得比我们那边还大。” 李海生举着蜡烛看着房顶。 “嗯,之前也滴过,不过只是很小的水滴,也没滴多少就停了,这么严重还是第一次。 唉,这房子是越来越不行了,可一时半会我们也没钱翻修,住在里面提心吊胆。” 林秀娥将两个孩子都抱起来放到地上。 结果放阿明的时候,他不小心踩了下阿光的脚,这可唤醒了阿光战斗的基因,瞬间变得清醒。 回头就朝阿明踩回去。 第十六章 台风后准备赶海 不愧是好兄弟,相爱相杀。 不过这样一折腾,两个人总算清醒过来。 “也不知雨还要下多久?” 林秀娥一手搂着个孩子,望着外面的连廊,漫天的大雨将连廊打的“啪啪”作响,仿佛随时就要崩塌。 “说不好,但看样子应该不会太久。越大的雨,持续的时间就越短,就像吼声越大的人,能吼的时间就越短。” “为啥嘞?” “嗓子吼哑了啊。” “咯咯,也是~” 一个小玩笑,让林秀娥的心情宽慰许多。 “这房子确实要修了,等晴天之后,我去房顶看看,如果能修就修,不行的话,就可能要把房子推倒重新建,要不太危险。” “建房需要很多钱的,我们可没那么多钱。” “钱我来想办法。” “哦。” 林秀娥低下头,揉着阿光的脑袋,“那我们娘三个就靠你啦。” “哈哈~放心吧。” “阿爹,我可以过来吗?”冰冰在那边喊道。 “可以。” 冰冰光着小脚丫又回来了,因为房间漏了一会雨,地下已经开始积水,她脚踩得啪沓啪沓直响。 “咚~咚~咚~咚!” 墙上破旧的挂钟响了四下,已是凌晨四点。 离天亮估计还有一个小时。 “天快亮了,我们也不用睡了,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好呀好呀。” 阿光拍着手,他可喜欢听故事。 “啥故事啊?” 冰冰也端着自己的小板凳靠过来,靠着李海生的腿。 “很有趣哦,讲的是说,从前有个人啊,他叫楚门,他生活在一个很奇怪的地方,里面全部都是别人安排好配合他的假人,而更多的人,可以像我们观察蚂蚁一样,居高临下看着他的一切……” 李海生讲故事,很有一手。 一个看起来比较复杂的故事,被他讲得也通俗易懂,不仅是孩子们,就连林秀娥也听得入迷,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而窗外的雨声也早已停止。 “……楚门笑着拒绝了,他走到门前,轻轻一推,门开了……” 他停下来,看着妻子和孩子们,大家都眼巴巴地盯着他。 “阿爹,门里面有什么呢?” “阿爹你快说。” “你别吵阿爹,阿爹会说。” “那你也别吵。” “阿生,你赶紧说嘛,看把孩子心急的。” 林秀娥其实自己也很心急,想知道那个被谎言和欺骗困了许久的男人,推开那扇门,门里面到底是什么。 李海生笑笑,摇摇头说:“其实我也不知道。或许是操控假世界的人,也或许是另外一个虚假的世界,或者是一个童话王国。 不过呢,重要的是,他已经推开门,走出寻求真相的第一步,是不是就值得尊敬和表扬呢?” 林秀娥若有所思。 阿光和阿明意兴阑珊,略显失望,小小年纪是听不懂李海生的深意。 冰冰却是半懂未懂,歪着脑袋想了会,点点头说:“阿爹,我想门里面,肯定都是真实的人。” 李海生愣愣,笑笑。 “好啦,故事就讲到这里,雨停了,天也亮了,阿秀你带着孩子们收拾下,我去海边转转。” “现在去啊,太危险了,这雨刚停,海水肯定没有退潮呢。” “放心,我心里有数。” “那……我也想去。” “阿娘,我也要去。” “我也要。” 林秀娥刚说,两个儿子立刻就跟着要去,反而是冰冰在旁边劝慰,“大雨后的海边水深呢,你们不敢去,老师说了,水深的时候不要靠近海。” “看吧,阿秀,你还不如冰冰懂事,哈哈~” 林秀娥脸一红,也不好责怪李海生嘲弄她,毕竟冰冰说的没错。 要是反驳,那身边两只小崽子可就蹬鼻子上脸。 “就这样,你们都在家待着,我先去海边转转,等第一波潮水退后,回来看看房顶。” “那行吧,你要不吃点东西?” “不饿,昨晚不是吃的晚嘛,现在肚子还饱着呢。” 李海生说着,将赶海的东西又一股脑收拾过来,这回他没背麻袋,而是准备两只更大的水桶,每个至少能装四十斤水。 麻袋因为有缝隙,只能装贝壳类海鲜,遇见鱼和虾不好装,海边有很多鱼虾,气性很大,一旦脱离熟悉的水域,它们就会立刻“自杀”。 如果是桶的话,可以暂时装一些海水在桶里,骗过鱼的触感,如果是麻袋,就没办法。 两只桶,一个钩子,一个铲刀,一个捕鱼网,还有一些绑蟹的绳子。 他在两个儿子充满期盼的眼神里离开家。 赶海,就是要趁早。 这刚过台风又是暴雨,海边肯定能捡到货。 这是村里人都知道的事。 台风前他们不敢来,现在台风退了,风平浪静,自是不甘落后。 刚过台风,海洋深处水理不明,即使很多渔船上的渔人,也会尝试着来海边碰碰运气。 万一碰到一些好货,可就顶他们出海几天呢。 李家村两百多户,估计有十多条船,除了一个十六米的船还稍微大点,其他多半都是十米左右的小船,载重也就五六吨左右。 船上配网也都是单网,每拉一次网需要一个多小时,所以每天就捞不了几次。 从早上出发去海里,需要一两个小时,晚上回来需要同等时间,运气好的话,捞个六七网,就算是不错。 正常情况下,若非运气好,刚好遇见洄流的鱼群,能大获丰收,一般情况渔网里基本都是些没用的小鱼烂虾。 两个人出去打渔,回来的东西卖掉能有三十块就算不错。 去除来回两三块柴油钱,一些渔网的消耗啥的,每天也算是能收获个二十多块。 这还是因为这年头没有滥捕,近海鱼产丰富,等再些年,随着捕鱼技术越来越先进,捕鱼船载重越来越大,近海慢慢就没有多少鱼,想有收获,可要去远海。 远海渔轮可不是一般人能买的起。 所以晚些年,很多渔民就迫不得已选择转行,离开祖祖辈辈维持的生存模式。 李海生拿着家伙事儿跑到海边,海边除了无处栖身的海鸟,空荡荡的半个人毛都没。 他来的最早。 第十七章 兰花蟹,红琵琶 到海边后,李海生发现海水果然已经开始后退。 暴雨虽然大,可以增加陆地上存水位,让河流液位上涨,山洪爆发。 但对于大海来说,根本不算啥。 大海的包容性大到难以想象,就这点降雨量,就像是舀起一勺水,洒在西湖里。 该退潮的时候,毫不拖泥带水。 雨后的海岩被海水冲刷的十分光滑,走起来很吃力,李海生开始站着下去,差点摔个跟头,他索性蹲下身子,慢悠悠溜下去。 像是孩子玩滑滑梯。 刚一下沙滩,一脚就踩进水里。 看来这个时候的沙滩水还没有彻底渗下去,停留在一种沙水混合的状态。 幸亏他早有预料,穿着高腰的沙靴,几乎到了大腿位置,水沙坑丝毫不会影响。 他没有多耽搁,准备先去昨天捡到宝贝的地方,也就是那处三面礁石构建的特殊空间去碰碰运气。 那个位置,只要有东西掉进去,基本就不会出来。 但水又可以渗进来,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浅滩。 正适合各种鱼踊跃跳入。 “嗖~” 一阵冰冷的海风夹杂着海水气冲到他脸上,打的脸生疼,他抬头看看东方,黑云已慢慢退散,想必今天还会是个大晴天。 “干活!” 他刚给自己发布号令,就看到两三米远处,海滩上有只海蟹正努力钻孔,想埋进沙滩。 李海生怎能让小小的它如此辛苦,背负着重重的壳继续跋涉,三两步过去将它挖出来。 一看,原来是只兰花蟹。 兰花蟹严格来说,也是一种梭子蟹,不过它和人们一般吃的梭子蟹还有点区别。 广义的梭子蟹生活范围很大,既有深海,也有浅海和河口附近,甚至是海水和沙滩相交处。 生活水域温度相对温暖一些,所以梭子蟹吃起来肉质要软一些,更能被人们接受。 但兰花蟹一般生活在深海,温度更低,生存处的压力也更大,所以它们的肉质很结实,吃不惯的人会觉得有点硬,不好入口。 只能说还可以吃,但不热门。 这年头水产资源超级丰富,海边人用脚投票,不是很好吃的海鲜,都会被无情冷落。 不过,一般的梭子蟹就是黄绿色,不咋好看。 但兰花蟹颜值就高许多。 公的多半都是蓝色或者蓝绿色,而雌的腿常常是五颜六色,恨不得赤橙黄绿青蓝紫都有。 沙滩上若不是遇见台风,基本是捡不到兰花蟹。 算是第一个小收获。 这玩意儿,一两只卖不了啥钱,还是拿回去补身体吧。 昨晚一晚疾风骤雨,阿秀对他倒是还算满意,但他总觉得后续不足,吃点蟹刚好补补。 另外,这种兰花蟹对肺结核病人很有好处,早些年海边的人没有应对肺结核的方法,就会吃兰花蟹,适当可以缓解病症。 兰花蟹吃起来也很简单。 内脏去除干净,切成块,用姜和盐巴还有酒腌一腌,蒸个十分钟左右就能吃。 这种兰花蟹一般都是一堆一堆,出现肯定不止一个,李海生在附近转转,果然又发现四只,都是三四两,不到半斤的样子。 随手就在桶里,能好好补补了。 刚回来,在阿秀面前还是要表现良好些,男人只会赚钱,怕是不足以让女人幸福。 还要身体好,身体才是幸福的本钱。 继续向前,忽然眼前亮起来,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何时,东方云层已被朝阳刺开,绽放出金色光芒,海面上闪烁起五彩光泽,沙滩也被照亮,土红色沙子被映成亮黄色。 仿佛他走在金沙铺就的大道上。 好久没有看到这么美的朝阳,尤其是在暴风洗礼之后,清新干净的空气让光线里没有半丝尘埃,人间处处都是无限清爽。 好景,可惜我没时间欣赏。 继续找东西吧。 李海生收回心情,沿着潮水和沙滩的交界处认真搜寻。 这个位置左可以看到海水,右能辐射沙滩,是最合适的路线。 果然,很快就在一个凹陷的小水坑里,发现两只抱在一起的红琵琶。 红琵琶就是红琵琶虾,也叫螳螂虾,有人们喜欢叫它们皮皮虾或者叫虾蛄,虾爬子等。 是一种价格不菲,味道鲜美的海鲜。 说起来叫皮皮虾,但实际上它们并不属于虾,而是一种软甲纲口足类动物,也就是和昆虫、甲壳类动物才算是远亲。 这东西这年头就可以卖,看样子两只至少都在一斤开外,保存的很完整,加起来估计能卖个两块钱左右。 李海生小心翼翼将这两个家伙用钳子放进桶里。 它们特别凶的。 皮皮虾前面生有一对很结实且有力量的夹子,合起来时能轻易将玻璃,甚至是石头敲碎,如果遇见蟹或者贝壳类生物,能瞬间释放夹上小锤,瞬间将猎物壳击碎。 有个别特殊品种,这个小锤的力量可以达到几十公斤,如果在水下瞬间弹出,甚至可以摩擦出电火花,委实的牛逼的不要不要。 要是不懂得皮皮虾的危险,轻易用手去触碰,遇见性情暴躁的品种,可以瞬间将人的指头夹断。 好在,它们这种风险性,对于李海生这种老渔民,不算啥冷僻知识,他肯定不会给它们这种机会。 收获还不错。 李海生也没想着每次赶海都能找到昨天那么好的收获。 一般人赶海,只要能卖到一块多钱,就算收获不小。 毕竟像林秀娥这样串珠子,忙碌多半天,都不见得能赚到一块钱。 李海生现在已经有几只兰花蟹,加上这两只皮皮虾,算是超额完成赶海目标。 这时,他发现海岸上面开始有人影出现。 看来还是有些勤劳的家伙,也想着过来分一杯羹。 看数量人还不少呢。 他不再耽搁,也不看沙滩了,直接朝原定的三角礁石处跑过去。 外面还要慢慢找,那里面肯定有收获。 先把稳定能赚到的拿到再说。 提着桶一路小跑,距离虽不远,但沙滩跑起来软一脚硬一脚的,很费力气。 待到礁石下面,他已是气喘吁吁。 比昨晚整个过程还要累。 将腿放在礁石下,他翻身上去,朝里面看眼,顿时眼睛一亮。 果然有好宝贝! 第十八章 好一只大青龙 好家伙,竟然是一只青龙。 他想到这里面可能会有什么好东西,却没想到竟这样逆天。 青龙,就是锦绣龙虾,也有人称为花龙虾等。 是龙虾里面最大的种。 最大体长达60公分,体重最重可达十几斤,两个触角最长能有一米多。 一般生活在珊瑚礁下面的浅沟,三四十公分深,在海洋里分布相当广泛,我们国家主要是南海和湾湾海最常见。 不过,说是常见,也就是这个年代还能看到,到后世因为捕捞关系,非但无法轻易看到,而且已列为保护种类。 海边人都知道,除非是潜水下去摸,要不是出海都比较难捕到这种锦绣龙虾,更不提赶海碰到。 都是沾了台风的光。 昨天的台风实在太大,才让喜欢钻在珊瑚礁底的这些家伙被水潮带到这里。 让李海生白白捡个大便宜。 目测这只青龙起码有两斤多吧,虽然收鱼处给个三四块钱一斤,但好东西都是奇货可居。 说不定能喊到五块钱也说不定。 可眼下的问题是,如何见这只家伙从缝隙里拿出来呢。 想用钳子去夹,那是相当困难。 两斤多重的东西,本来就很难夹,而且这个东西力量还很大,要是真到海里碰到,五六斤重的成年人都要使出全身力气才能抓得住。 但这也难不住李海生这样一个老渔人。 他将原本准备绑海蟹的绳子拿出来,系一个活扣,慢慢尝试着放下去,小心翼翼套到龙虾的脑袋上,快速一拉。 青龙正在里面蛰伏呢,把礁石当成海底的珊瑚礁了。 这突然凌空被人套住脑袋,下意识去挣扎,尾巴拼命在旁边礁石上反复抽打,打的礁石上的辣螺和贻贝四处乱飞。 这家伙尾巴的力量很大。 很多不知情形的人,第一次看到青龙,因为它个头大,都下意识双手去抱,这样非常危险。 青龙会因为受到刺激,直接用尾巴反抽人脸。 一个不留神,就被抽的满脸是血。 鼻梁骨都能给抽歪巴。 李海生看它小子挣扎的厉害,也不急着拉,而是让它充分发泄多余的精力。 这就和钓鱼一样。 强行拉,只会拉断线,必须等到它认命,然后轻轻一拽,它就会落到自己怀抱。 果然,几分钟后,青龙精疲力尽,靠在礁石底边一动不动,李海生这才慢慢将线提起来。 等提出礁石的洞口,这才双手抱住。 好家伙,在下面不觉察,提出洞口才发现真不是一般货。 看这规模,怕是不得要三斤左右! 触角更是至少有一米多长,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青龙的价值不一定在于吃,而是因为它漂亮威风的外形,被很多时候当作观赏水族类。 有人曾经逮到过一只七斤多重的青龙,现场被土豪三十多万收走。 可见其珍贵程度。 青龙被他抱在手里,也突然清醒过来,又开始拼命挣扎。 李海生只好将它单独放进一个桶里提着。 这么宝贵的东西,可不能和其他蟹放在一起,要是被争斗掉一个大触角,那就卖不上价格。 看着桶里威武雄壮的家伙,李海生非常满意。 有这只青龙打底,今天的赶海就不算失败。 在他全神贯注研究青龙时,海滩上人们逐渐多了起来,他决定先将青龙卖掉。 不换成钱,始终觉得不放心。 就怕触角被碰断。 海边人那是相当的在意这些,不吉利的东西一概不碰。 顺摸着从礁石下来,他准备绕开人群,从另外一边人少的路上去。 免得众人看到他的大青龙,又半天折腾个不停歇。 可冤家路窄,偏偏在这这条路上又碰到了大刚,这小子今天竟然没有前呼后拥,而是一个人神神秘秘提着个桶,看样子也是要去卖。 两人面面相觑,李海生笑笑,不想过多理睬。 可大刚却突然问道:“阿生,今天收获咋样啊?” “一般吧。” 大刚伸长脑袋,看到李海生空着的一只桶里有几只兰花蟹和皮皮虾,微微一怔,但很快又面露得意。 “很不错嘛,一大早就抓到几只兰花蟹,还有两只红琵琶,怎么都能卖个三四块吧,够你们全家用一个月了吧?“ 这话,自然带着几分嘲讽。 不过总体来说,也不是很夸张。 对于海边很多渔民来说,每个月花在生活上的钱,估计也就几块钱。 海边只要勤劳点,每天都去赶赶海,总能摸到一些海鲜,吃好不至于,但能保证基本营养。 稍微运气好点,遇到个青蟹什么的,就能额外卖点钱。 大刚家里兄弟五个,一个女儿都没有,有艘八米长的铁皮船,载重大概五六吨的样子。 不说去远海,近海是没啥问题。 家里日子过得比一般人好很多。 李海生这样的家庭,自然是和他们存在很大差距。 “你老婆不在,花的确实少,我们家人多,不够用。” 知道大刚是个啥德性,李海生也懒得理睬,这种狗皮膏药,招惹的意思不大。 其实大刚老婆不是不在,是偷偷跟人跑了。 这种事这年头还挺多,很多本地的船娘遇见外来收鱼的有钱人,就容易跟着跑掉。 他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大刚偏偏没法子反驳。 可李海生前头走,大刚却在后面追着不放。 大刚没有李海生高,又生的胖乎乎的,所以只能迈着小步子,才勉强和李海生能保持相同速度。 “阿生,一起走呗。” 大刚这混子,果然没听出李海生的反嘲。 李海生也不能让别人不走路,再说都是一个村里,彼此又没啥深仇大恨。 也没必要直接翻脸 只好默不作声。 “阿生,你怎么突然就又能说话啦?我记得前两天还不行呢。” “这我哪知道。” “你小子还真是运气好,竟然被你昨天捡到那么大一条油斑,我估计你可能把一辈子好运都用光用尽了吧,嘿嘿~” “这我哪知道?” 李海生主打就是一个敷衍。 好坏话都听不懂,和他计较个球。 “肯定是,这不,今天运气就跑到这里了,你猜猜,我捡到个什么?” 大刚拍着他的桶,神神秘秘,又十分得意。 李海生估计这小子确实找到不错的玩意,要不他刚才看到自己这边桶里的皮皮虾和兰花蟹也不会不惊讶。 一般赶海,能有这样的收获已非常不错。 但好也就是好一丢丢,不多。 要不然,大刚就会在看到他兰花蟹和皮皮虾时丝毫不在意,甚至轻蔑对之。 估计刚好是能比这几样东西加起来,稍微贵点的玩意。 第十九章 你只是小青龙呀 “怎么,不想知道啊?” 李海生越是不想猜,大刚就越心痒痒。 追着李海生问了好几遍。 好在前面就是阿旺的收鱼处,又刚好碰到两个村民,这下大刚才没揪着他不放。 四人一起来到阿旺的收鱼处。 明明李海生走在最后面,但阿旺却隔着前面三个人,一眼就看到他,率先给他打了招呼。 “阿生,来了啊。” 李海生:“?” 他还想着不去和前面三个人凑热闹呢,听阿旺喊他,也不得不笑着应了。 “今天又带来什么好东西?” 阿旺叔看着李海生的桶。 李海生刚要说话,前面大刚可就不乐意了。 “阿旺叔,你这是完全不把我们三个当人嘛?” “大刚你说没营养话,咋不把你当人?” “那我们站你在面前,你是压根不理啊,眼里就知道阿生是吧?” “哈哈,没有没有,这不是刚好看到了嘛。” 阿旺笑着招呼旁边的小伙计,“来,阿土,看看大刚的东西。” 面色黝黑,沉默寡言的鱼店小伙计阿土走过来,就要提大刚的桶。 “慢着~” 大刚却一下子拦住了。 “咋了?” 众人都非常意外,不懂大刚起什么幺蛾子呢。 “我这可不是一般宝贝,阿土能看好嘛?” 大刚显然不满意自己受冷落,被轻视。 他日常出海捕鱼,都是跟着父亲一起,卖鱼的话也是父亲和阿旺谈,根本轮不到他啥事。 而且他们家的渔船也属于父亲,不属于他,赚到的钱因为没分家,所以都是兄弟们一起用。 只有赶海卖的钱,才能进他的小金库。 可不允许被人这样不重视。 他这个样子,成功调动起众人的好奇心,就连李海生也想看看,这家伙到底找到个啥,难道是阿拉丁神灯不成? “那行吧,阿土你去看看他们的,大刚,我来看你宝贝,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大刚是对阿旺说话,眼睛却看着李海生。 给他得意得翘翘眉毛,示意他好好瞪大眼睛看着。 李海生被这个既幼稚又蠢萌的家伙差点逗笑,这会反而不那么厌恶他。 “看好~” 大刚将桶盖掀开,阿旺看了眼,“咦”一声,忍不住腰弯的更狠了些。 “怎么样,不错吧?” “还真是个不错耶,没想到大刚你还能找到这玩意,真是难得。” “那还用说,我大刚是谁,只要我出马,一个顶俩。” 他们两人说的兴起,半天就是不说到底啥东西,李海生也被成功调动起好奇心,他凑着脑袋看过去,顿时脸上的神情就复杂起来。 还真是巧了。 原来大刚的桶里,竟然也是一只龙虾。 而且也是青龙。 不过这只龙虾看起来很小,最多就只有不到半斤的样子。 和自己桶里的比较起来,就像是小四碰到大姚。 “这可是个好东西,很难捞到的,你看多少钱收,若是价格不好的话,我可就不卖给你啦!” 大刚看他的东西得到大家认可,初步目标已满足。 后世很多龙虾都是人工养殖,例如澳龙,南非龙虾等等,所以除非通过特殊渠道运输进来,这时候人们能在海里捞的龙虾,都属于稀罕品。 甚至很多人都不认识青龙。 若不是大刚跟着父亲也是在海上闯荡许久,还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嗯……咋说呢,这虽然是只青龙,但个头太小了。里面能吃的肉很少,所以其实卖不上太高的价格……” 阿旺端详半天,显得很可惜。 “不过,即使这样,当然也比一般东西贵多了,你看这样行不行,我给你按照两块一斤……” “两块钱一斤,你不是在逗我吧?” “咋了?” “这可是小青龙啊,你给我两块钱,阿旺叔,做生意不是这么做的吧?” 阿旺笑笑,“大刚,这就是你不懂了。这青龙值钱就值在一个大体格上。你这么小只,和其他龙虾没啥区别,又怎么卖高价? 我给你说,这两块钱我都觉得给多了呢。” “你诓我是不?” “谁诓你呢,你这孩子,看你说的啥话。你可以回去问问阿爹,再说你要是真有个两三斤的青龙,那我根本不按斤两称,直接按个算。 哪怕是一斤以上的种呢,可惜你这个,半斤我觉得都困难。” “算了,你不愿出价算了,不识货。” 大刚把桶盖盖回去,不满地说:“这么好的东西,非要压我价格,还两三斤的呢,说的倒是轻巧,哪里弄到两三斤的去? 就我们这些人,谁能弄到两三斤,我把它生吃了。” 阿旺叔也知道大刚就这个性子,不和他计较,笑着问道:“你真的不卖?” “不卖,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收。“ “行,你可以去其他两家问问,看能给多少,都是乡里乡亲,我咋会骗你呢。” 大刚自然是气在头上,半句话听不进去。 他提着自己的桶刚要出门,突然看到站在边上等着的李海生,更是郁闷的要死。 本想着龙虾怎么都能比李海生桶里的东西好点的吧。 也算是稳稳压住李海生,长回了面子。 万万没想到,事情发展趋势竟是这般,想起半路碰到李海生还给人家放出话,嘲弄别人一番。 当时多少嘲讽,如今脸都被抽的有多疼。 想着,他的目光突然注意到李海生右手的桶。 这个桶从开始见到,就一直盖着盖子,也不知道里面装的啥好东西。 那会心里膨胀,也没多想。 现在想起来,说不定右边桶里的东西更贵呢。 要不为啥左边的桶没有桶盖,倒是右边盖的严严实实。 难道他的狗屎运又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个人的运气不可能这么好,他又不是电影的主角。 想到这里,他决定暂时不走,索性准备等着这看看,到底这个未开封的桶里,装着啥稀罕玩意。 “你们完了?” 李海生刚才听阿旺和大刚的谈话,才发现自己这只大青龙,可不能简简单单用重量称,而是可以按照个头卖。 就是不知道,一个能卖多少钱? 十块,应该能卖到吧? 第二十章 美美收获五十五块钱 “你才完了呢,看看你的呗,看阿旺叔能给你开多少。” 大刚赌气说。 李海生笑笑,也不理他,将两个桶放到阿旺面前。 “阿旺叔,帮看看今天的货。” “好,我看看哦……还不错耶,五只兰花蟹,个头不算大,但也能过的去。这两只红琵琶还不错,应该加起来有个两三斤,阿土你先拿过去称称重量。” 阿土一声不吭,提着桶去了旁边。 “这里面是什么?” “先算那边吧,算完再看这个。” 李海生没有急着将青龙的桶打开,担心万一这个东西贵了,等下那边相对便宜的蟹和皮皮虾反而不好要价。 虱子腿它也是肉。 能多卖一块钱,阿秀就少穿一天的珠子,就能多买两斤大米,给冰冰买一叠的本子和一把铅笔。 大钱是钱,小钱也是钱。 最后,兰花蟹一共一斤六两,八毛一斤,给算一块三毛。 皮皮虾两只总共两斤四两,因为个头大,给按照一块五一斤,也就是三块六毛钱。 李海生还想着说这两项加起来给他五块钱,占阿旺叔一毛钱的便宜,却被熟练的阿旺叔暂时拒绝。 指着桶说:“这不,还有东西没拿出来嘛,凑整数这事不急,全部算完再说。” 这个老狐狸。 做这么大的生意,一毛钱都不给人。 李海生心里腹诽着,缓慢将桶盖揭开一个缝,确认那只青龙的触角没有弹出来,这才打开桶盖。 收鱼点的人们都迫不及待朝桶里看去。 这种赶海的乐趣就在这里。 有时候,总有些人会捡到一些稀奇古怪的宝贝。 所以对比较值钱的东西,大家都很关注,充满好奇。 然后,他们就一起看到了桶里的龙虾。 “好家伙!” 阿旺脱口喊道,眼神立刻亮起来。 而大刚下意识揭开自己的桶盖看了眼,顿时身形一顿,刚才不满的气焰全部散尽。 原来,真能见到这么大的青龙! 这也太离谱了!! 但凡要是在其他海洋孤岛上发现,他都没有这么郁闷。 可这是海滩礁石区啊。 大家都能随时去,随时捡东西的地方,为什么就会被他刚好捡到到呢。 难道是妈祖娘娘将所有福气全部赐到他一人身上了? “这个,你看看咋说?” 众人的神情和态度,李海生心里早有准备。 一个半斤左右的青龙都引发那样的意外,如果自己这个大个头拿出来,可不得亮瞎他们眼睛。 这让李海生也超快乐。 他算是非常幸运的赶海人,快乐而满足。 “这个嘛……” 阿旺叔朝烟锅里加了点烟丝,找出火柴对着烟丝慢慢转着点燃,长长舒口气,又看看旁边水族箱里的油斑,笑道:“你咋想?” 李海生心理价位已经从十块提到二十块。 这还是龙虾稍微小了点,要是再多个半斤,稳稳在三斤开外,他就能喊到五十块。 反正卖东西就是这样,坐地起价,讨价还钱。 “要不要,先去过下称?”他问阿旺。 阿旺摇摇头,“这青龙到了两斤,就完全不用管重量,只要看个头,个头大,就能卖的多些。 我也是实话给你说,这青龙我给你二十,你觉得咋样阿生?” “什么,这个要卖二十块?!” 大刚喃喃自语,他跟着父亲出海,每次收成不好的话,都没有二十块呢。 这个傻阿生随手一个龙虾就能卖这么多。 这让他难以接受。 虽说李海生的就是大了一些嘛,可毕竟也就是个龙虾,自己龙虾只能卖一两块钱,李海生的就能卖二十,这到哪里说道理去,他怎么能服?! 真是后槽牙都嫉妒的咬碎了。 可。 李海生听到这个价格,却没半分欣喜。 直接摇头。 “阿旺叔,二十肯定是低了些,我们也不多说车轱辘话,你好好出价。” “二十都不卖?”阿旺反问。 就是嘛,二十还不卖? 大刚也想着。 这可是二十,抽烟的话,都能买半年的烟了。 真是不知足。 “不卖。” 李海生态度很坚定。 “那你要卖多少?” “一百。” “卖不到100!” 阿旺立刻否定,“你这就是不了解市场,就说这玩意儿再稀少,但也就是个吃的。你想想有多少人真愿意花几十上百块吃一个龙虾?” “还还真不一定。” 李海生笑呵呵地说:“一百块钱对于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这么大的青龙可是难得一见。” “那也卖不到。” 阿旺看着龙虾,想了想说:“还是称下吧,我看看具体重量。” “行,那你可小心点,这东西头硬着呢。” “知道,我就专门做这行,咋能不知道龙虾的习性,你稍等下。” 阿旺亲自将青龙连同桶一起放到称上称称,然后又去除桶和水重量,最后得出青龙的重量为二斤四两。 “这样,阿生,我就给你一口价,50块,你如果要卖就给我,不卖就立刻提着你的东西走人,免得我看得心疼。 我可以保证,若是你不给其他两家说我的价格,单独开价,他们肯定不如我给的多。 但我想我们都是一个村的乡亲,你以后也不是不到我这里卖东西,所以不希望因为几块钱的事情伤了和气。 你咋说?” 五十块啊…… 大刚脸都羡慕绿了。 他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每次家里钱攒多些,阿爹就会将钱偷偷藏起来,不给他们看。 不要不识好歹,答应吧,快答应。 听清楚,这可是五十块,不是五块,更不是五毛! 而跟着李海生一起进来的两个人,以及门口又进来几个村民,也都看到龙虾和阿旺出的价格,大家仿佛都像是吃了柠檬,酸的不行。 本来还想着捡了些东西,急着来卖呢。 这下看看人家龙虾,再看看自己桶里面破鱼烂虾,顿时觉得脸上无光,恨不得将桶掀翻,倒回海水里。 李海生想了想,后面他还要出海打渔,很长一段时间内都要和阿旺打交道,没必要与他闹得太生分,还是保持良好合作关系为好。 五分钟后,他拿着五十五块钱离开收鱼点。 前面需要的一毛钱,最终还是要了回来,钱不多,但是心里舒服。 第二十一章 先捞阿姐,再捞我 出来后,李海生准备继续返回海滩,现在潮水还没彻底退完,运气好的话,还能继续搞一波。 大刚特意跟着两个伙伴拖到后面,实在没脸和李海生一起走,但他心中并不服气。 就不相信李海生一直会好运气。 一想到两天时间,李海生赶海就赚到一百一十多块,他自己却只能赚到一块五,心里憋火憋得差点原地爆炸。 李海生也没心情却理睬这个家伙。 他站在海岸边,四处观察着有利地位。 这个时候,赶海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 起码大几百号。 看样子,海滩能整个被翻一遍。 想从人群中找到没注意到的地方,实在不易。 正想着呢,突然听到远处有人喊道:“阿爹——” 转头,原来是阿秀带着三个小孩也来赶海,和她们一起的还有两个女人。 正是大嫂和二嫂。 说到底,赶海还是女人多于男人。 要不是昨夜刚好的台风,男人们没有出去,这里不会有如此多男人。 主要是赶海确实赚不到啥钱。 也不是谁都像李海生这样,运气好,又勤勉,还能掌握台风对海潮的影响。 缺一都赚不到这么多。 站在原地等了会,三大三小六个人便来到身前。 三个小孩各提着一个小桶,手里拿着个小铲子。 阿秀准备的非常妥当。 孩子们赶海自然不是想着挖出多少宝贝,他们主打一个玩,若是能挖出一些文蛤或者蛤蜊就不错。 “阿生,进展咋样?” 阿秀将手里的水杯递给李海生,顺便翻翻他的水桶,发现里面除了几个没有卖掉,准备拿回去吃的蛤蜊,别的啥都没有,微微有点意外。 “今天运气不好吧?” 她温柔地接过李海生喝完水的杯子,“没关系的,赶海就是看个运气,也不是每天运气都能好。” 李海生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大嫂余美兰笑道:“阿生,你还真是干啥都不行,干活干农活没门道,修个房顶都能掉下来。 赶个海吧,这小孩子都会的事,半天都没个收获,你看看人家,哪个人像你这样没用呢……” “大嫂,你说啥呢,阿生不是你说的这样……” “哎我说阿秀啊,你就是脾气好,也就是你能惯着他,可你不能养他一辈子吧,你是养完大的又养小的,哪能照顾的过来? 你自己不心疼自己,大嫂还心疼你呢。你说对不对,春芬?” 孙春芬是李海生的二嫂。 孙春芬揶揄一笑,“大嫂,你管人家小两口事干嘛呢,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日子能过的下去就是。 人都说老三没用有啥意思,我们阿秀不觉得就是,你说是不是,阿秀?” 这两个人,一唱一和,一直是这个样。 要说人坏吧,也不是坏到彻底。 李海生出事后,也是帮阿秀做了很多事,虽嘟嘟囔囔,也还是借了一些钱。 但她们嘴就是这样毒,毒了一辈子。 阿秀性格温和,不和她们计较,所以才能勉强相处,村里很多人,根本懒得待见她们两位。 尤其是二嫂。 大嫂就是直性子,话多,刻薄,但是不会使小主意。 二嫂可就不同了。 她是处处算计,一点点亏都吃不起。 二哥李海潮本来性子就软,人老实,几乎是被她拿捏的死死的。 人前人后,半个屁都不敢放。 “大嫂,二嫂,你们就不能好好说话,要是这样,你们自己去赶海吧,不要和我们一起。” “哟哟哟,你看看,你看看,我们阿秀很会护男人吧。” “可不是,真羡慕阿生,啥事都不用做,就能被这么好的老婆护在后面,羡慕的我都想做男人。” 李海生被这两个嫂子都要逗笑了。 两个是非精。 他本来还想说自己找到一只青龙,卖了不少钱。 但看眼前这个样子,他才懒得说呢。 他们既然认为自己没有找到啥,就没找到呗,反正钱到口袋,又不会飞出去。 “阿秀,我们带着孩子在沙滩玩会吧?” “行啊。刚好今天海滩被冲的很干净,我们一家好久也没一起在沙滩玩了。” “阿光,等下你不要乱跑。” “你也不准乱跑。” “你要是掉进海里,阿爹可没时间捞你?” “你掉进去,阿爹也没时间捞你。” 李海生一听,这两个小家伙又较真起来,只是他很好奇,如果万一真掉进水里,他为啥就没时间捞呢,他游泳速度很快,只要不是大风浪,完全可以将两个孩子都捞起来。 “阿爹捞起阿姐,就会捞我。” “阿姐捞起来后,肯定先捞我!!” 冰冰:“?” 李海生被逗得忍俊不禁。 他要是冰冰,不知是该感谢还是郁闷呢。 感情你们两个弟弟要掉进海里,就一定要拉着姐姐我啊。 真是谢你们啦。 “那大嫂,二嫂,你们去淘东西吧,我们先玩一会。” 阿秀对两位嫂子说。 “行行,你们去呗。” 可等到他们离开,李海生就听到身后大嫂说:“看吧,一个大男人,就没个事干,整日像个小阿仔一样,围在老婆身边玩。” “这不是阿秀愿意嘛。” “阿秀愿意也不行啊,阿秀人好,可不能一直受欺负吧。” “你快别说了,你咋就知道人家阿秀不高兴,我们也去看看吧,若是今天能找到一两只青蟹就好了,卖它个一块多钱。” “想啥呢,哪有那么好的运气,能找点大的猫眼螺啥的,拿回去蒸着吃吃就行。人这么多,即使有也被人给搞完了。” “先不管这个,总比玩的好吧,我们可是苦命人,没有人家阿生的好福气,有人心疼着。” “哎,你说大嫂,老三怎么突然就好了呢?我不是听说,这种病他需要慢慢恢复嘛?” “这谁知道呢,我也觉得奇怪。“ “会不会……他开始就没毛病呢?” “你啥意思,你是说他装的?” “可不是嘛。” “为啥啊?” “这还用说,他生病,我们两家那口子,不就要给弟弟看病嘛,钱不就都给借了。 还有,你想想,是不是老三生病后,给咱娘和大姑的养老钱,就没有再给过?” 第二十二章 冰冰的好运气 “你还是不要乱说。阿生没本事是没啥本事,可要你说他会做出这种事,我却是不信。他没那个心眼,再说还有阿秀呢,阿秀你不了解嘛,她也做不出这事。” “你啊,就是想的太简单。 你想想啊大嫂,老三家住的房子是那种原来的老房,本来房顶就矮吧,还不知道有没有三米高呢。 你倒是说说,三米高摔下来,能把人摔个啥样,我们谁没被摔过?” “你这么说,倒也是有点怪。” “所以我猜想,摔可能也摔了,但其实没有那么严重就是啦,但他们一想,这可是个好借口嘛,不仅可以不出大姑和咱娘的孝敬钱,还能趁机从外我们两家薅一些钱走,可不舒服?” “你尽瞎扯,他跟我们借的钱,难道不用还啊?” “还,你咋知道他们一定会还啊? 要是他们就是一直这样装作不说,难道我们还能上门要不成。 这一来二去,可不就拖下去啦。 还有,你仔细想想,这钱还不是一年年不值钱了,前些年,我一毛钱能割斤豆腐,现在呢,只能买张豆腐皮了吧?” “好像也有道理……” 大嫂看起来脾气大,但实际上没啥思想,一来二去,就被带到沟里。 “阿爹,你走快点呀。” 冰冰跑在前面,对着李海生招手。 李海生摇摇头,没再继续听。 感情自己在两个嫂子眼里,成了那种卑鄙小人,还真是人穷志气短。 他也没得罪两人,怎么就背地里被这样编排起来。 也罢,不理睬她们就好。 幸亏两个哥哥人都很好,看在哥哥面上,不多计较。 “来喽。” 他加快步子朝孩子们跑去。 有这么可爱孩子们,贤惠的老婆,还能有前世的经验做基础,他的日子肯定会过的越来越快乐。 到时候,看她们还说什么。 “阿爹,我们要去哪里找宝贝呀?” 李海生四处看看,发现这个时沙滩上人多跟煮饺子一样,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基本不可能。 好在他今日收获不错,也不抢这会时间。 于是便循着记忆,带着孩子们来到一处浅滩,这个地方的沙子基本都干了,所以一般人都不会在这里挖。 根据一般经验,越是干的沙滩,证明海水退去的越早,自是不可能有好宝贝,赶海的人往往会跟着海水走走,随着海水不断后退,寻找着新落出的东西。 但李海生却清楚记得这个位置昨天还是个小坑,估计是台风卷起的海水冲刷力道太大,加上暴雨的作用,生生把这边给掩埋,反而变成个浅滩。 “我们就在这里挖。” 他将桶放下来,踩踩脚底海滩。 “阿生,这个位置沙子都干了,可能被人都挖过,我们要不换个地方?” 阿秀显然不懂这些,好心提醒李海生。 “挖挖再看吧,没有我们再换。” “好吧,那我们就试试。” “阿爹,你猜猜我们谁先挖到东西?” 冰冰和两个弟弟都做好准备,看样子一个个都很有干劲,谁都不让着谁。 “我猜不到,你们可以来个比赛呀,不过谁第一个挖出来不要紧,我们看看谁最终挖的多好不好?” “肯定是我挖的多,我很会挖蛤蜊。”阿光说着,直接趴在沙滩上开始找起来。 “阿光你耍赖,我还没开始呢。” 阿明也不管示弱,急忙也趴下来,他们穿着一样的绿色小雨衣,趴下屁股对屁股,俯视下去,仿佛一个刚出图的小小嫩芽。 不同于两个弟弟蛮干,冰冰明显更有经验,她提着小桶四处转悠转悠,突然蹲下身子,铲子加快挖了几下,一个小小的海蟹就被提着身子丢进桶内。 李海生一愣,“这么快?” “可不是,冰冰一直很厉害,看看是找个什么?”阿秀拉着李海生跑过去。 原来是只梭子蟹。 梭子蟹又名白蟹,是海边非常常见的一种小型海蟹,一般在春秋两个季节成熟,现在是八月份,严格来说还不到吃梭子蟹的最好时节,具体表现为捡到的梭子蟹个头很小。 冰冰捡到的这只目测大约4两左右。 刚好处于丢掉和吃的边界重量。 这时候海边人都很讲究规矩,如果逮到三两以下的蟹基本都会直接丢进海里,同样不要的还有正在产卵的海蟹。 这样才能保证海洋的生态不会被影响,能持续有蟹收获。 到后世,人们捕捞严重,很小的蟹都被拿去做了其他用途,并且在梭子蟹产卵的三四月份,十一月份左右也会大肆捕捞,近海的蟹逐渐消失。 没办法,只能人工养殖。 但人工的蟹无论从肉质口感和味道,都与野生的蟹相差甚远。 导致很多没有吃过野生梭子蟹的人,还以为它本来味道就一般呢。 要知道,这些年,没有太多调味品,只需要将梭子蟹切成段,加点葱,生姜丝,香菇之类的佐料,再加点酱油和醋,清蒸个三四分钟就能直接吃。 清甜可口,别提有多香。 梭子蟹在海边数量不少,是赶海常见的一种蟹,卖的话每斤可以卖一毛钱左右,不怎么划算,所以捡到之后人们一般都留下来自己吃。 “冰冰,厉害啊,阿爹和阿娘还没捡到呢。” 李海生忍不住赞叹。 他现在重生后,更疼孩子,前世可能还觉得有些时候不听话,有厌烦情绪,如今再看,只觉得各种调皮都充满童趣,很有意思。 “阿光,阿姐已经挖到了。” “若不是你妨碍我,我也有挖到。” “我没有挡着你,是你自己挖不到,不要赖我~” “就是你。” 两小只看姐姐抢了先机,手底下加快挖沙的同时,嘴里也没闲着。 李海生看他们漫无目的到处乱挖,便蹲到他们身边,笑着说:“你们两个挖的方法不对,这样乱挖,你们永远都赶不上阿姐,要不要阿爹教你们?” “呼噜~” 两人一个逆时针,一个顺时针,同时将头转过来,异口同声地喊道:“阿爹,教我。” “阿爹,你先教我。” “先教我,是我先说的。“ “明明是我先说,你应该排第二。“ “我排第一,你排第二。” “你们别吵啦,我一起教行不行。”李海生揉揉两个小家伙的脑袋,让他们跟在自己身后,四处转转,停下来用脚指指前面,“就挖这里。” 第二十三章 阿呆与东风螺 两小只照着李海生的吩咐,一起用小铲子争先恐后挖了会,果然挖出一个小孩拳头大小的扇贝,非常惊喜。 “阿爹,你咋知道这下面有东西?” 阿光拉着李海生手问。 阿明在旁边轻轻拍拍李海生的手,示意他蹲下身子,趴在他耳边说:“阿爹,你偷偷告诉我。” “就你聪明。” 李海生揉揉他的脑袋,将两人喊着蹲下来,指着沙子说:“即使是海里的东西,它也要呼吸,所以不管他们怎么埋沙,总能留下一个非常小的呼吸孔。” “是吗,我怎么经常没看到?” 阿秀也过来蹲在旁边。 “那是因为你看到的时候太迟了,呼吸孔已经被海浪反复冲刷或者人为影响填平。若刚埋沙进去,必然能看到一个孔或者一个小小的浅坑。 今天之所以呼吸孔还在,是因为台风引发的海潮退水太快,并没有起到反复冲刷海滩的作用,所以呼吸孔这才得以完整保存。” “原来还有这门道,我之前都不知道。” “这都是小经验,不知道也没啥,事实上,真正需要从沙子你挖出的东西,多半不是啥值钱货。真正的好东西,都很难彻底埋进沙里。” “这倒也是哦~” 两夫妻还在聊天,双胞胎们已经迫不及待去实践阿爹传授的经验。 两个人其实也就四岁多点,正处在那种狗都嫌弃的年龄,不听话时也会哭闹,但要强时就变成小大人。 李海生起身看看潮浪,决定暂时就看看孩子们玩,海水退到这种程度,沙滩上人这么多,基本不可能遇到啥好玩意。 “对了,阿生,你早上来这么早,挖到啥没有?” “有……” “哎呀,这还真是阿生和阿秀啊,我今个听阿娘说阿生能说话,还不信呢,没想到这都能跟着媳妇赶海了啊?“ 李海生刚要回答,就听到有人打招呼。 原来是邻居六婶的大儿媳妇,她也是来赶海,带着个和冰冰差不多年龄的小男孩。 应该是她儿子,好像叫阿呆。 六婶家的孩子们,就没啥省油的灯。 老二高虎就是昨天六婶炫耀个不停的二儿子,面前女人是大儿子高龙的媳妇,叫胡春燕。 别看高家男人们都不怎么行,但是女人们却都还不错,这个胡春燕就待人很热情。 早些年高龙还没有分家时,和李海生是邻居,所以彼此都还算熟悉。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来随便转转。” “真好,你看这不是能说话了嘛,阿秀,前几天见你还愁的不行,我就说这阿生平日身体也没问题,肯定会好起来,果不其然吧。” “是啊是啊,多亏嫂子的吉利话。” “哪里哪里,那阿生啊,阿秀这半年可没少受罪,你现在身体没啥问题了,可要好好干活,给阿秀减轻些生活负担。” “嫂子说的是。” 胡春燕这种热情劲,李海生和阿秀都有点承受不住。 但也不能转身走。 “哎呀,那不是冰冰嘛,我都多半年没看到了吧,长这么高了。” 胡春燕发现了不远处的冰冰。 “嗯,是我们家冰冰,嫂子你不是搬进新房了嘛,又是个大忙人,没时间回来串门,这不就见得少。” 阿秀笑着说。 “哎呀,都说这女娃娃一天一个样,没想到你家冰冰小时候皱巴巴的,现在也出落得这么水灵。 还记得我怀我们家阿呆时,你正在怀冰冰,我们那时候还说若是两孩子一男一女,就凑个亲家呢。” 这种同村人结为亲家的事,在渔村很常见。 而指腹为婚或者在孩子很小时就成为儿女亲家,也不是啥奇怪的事。 “阿娘,我们走吧。” 胡春燕手里牵着的小男孩拽拽母亲的手,他看到不远处正全神贯注挖东西的冰冰,有点难为情。 小男孩的心思,总是朦朦胧胧。 他和冰冰在同个班级,平日里冰冰是班组的核心,是大家心中最优秀懂事,听话的孩子,小男生们争着抢着想和冰冰说话呢。 他当然也不例外。 若是被冰冰听到自己母亲这样说她,肯定会生气,那自己就永远没机会和她玩了。 “哎呀,阿呆你急啥嘛,你看看人家冰冰,在学校学习好,还是班干部,人家和你哪里不般配?” 男孩一脸无奈。 李海生和阿秀听也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咋说来说去,自家姑娘反而像是没人要了呢。 “你不是很会挖东西嘛,刚好可以给冰冰教一教嘛。” “阿娘……” “哎,我说你这孩子,你再不听话,阿娘就要说你啦。” 阿呆简直要无语,他用脚尖钻着沙子,恨不得趁软一头钻进去。 说啥呢这是。 阿娘你是不知道,人家冰冰在学校多受欢迎,我算什么啊? 赶海,挖东西,这算什么本事。 就算我挖的比冰冰好,又解决不了问题,学校又不是看谁挖贝壳挖的多。 “阿爹,阿娘……” 这边正说着,就听冰冰忽然高兴地喊了声,提着桶一路就小跑过来,到跟前才发现胡春燕和阿呆,连忙喊声:“婶子好,高红你也在这里啊?” “李洋……洋冰。” 阿呆全名叫高红,被冰冰喊了声,他的小脸微微一红。 没想到他在这里能和冰冰说上话。 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感谢阿娘还是该感谢阿娘。 其实小孩子之间,并不是那种复杂的感情,就纯属童真,冰冰这样偏成熟的小女孩,最是吸引小男孩。 “阿爹,看看这是啥?” 幸好,冰冰没有注意到阿呆的表情,兴奋地将桶里东西拿给李海生看。 李海生定睛一瞧,眼神也是一亮。 “竟是一个东风螺。” “东风螺值不值钱?” 冰冰更关心这个,不同于弟弟们只是想来玩,懂事的她总想着能找到一些好东西,就能减轻阿爹和阿娘的负担。 “还值点钱,你在哪里挖的?” “呶,就是那边啊,我专门找别人少的地方。” 冰冰指着不远处凸起的小沙滩,由于视线关系,能清楚看到小沙滩比周围稍微高一点。 “走,赶紧过去。” 李海生抓起手里的桶,率先朝那边跑过去。 第二十四章 小小冰冰,气势不能输 “阿爹,你等等我。” 冰冰急忙追上去,后面阿光和阿明见状,也顾不上继续挖沙子,提着小小桶就冲过来。 他们不知阿爹和阿姐具体找到啥宝贝,但肯定是好东西。 可不能让他们吃独食。 阿秀看丈夫像个孩子一般,不由好笑。 “嫂子,那我过去了,改天来家里串门啊。” “你忙你忙。” 阿秀提着自己桶也去和丈夫孩子汇合。 胡春燕看儿子还盯着人家冰冰不放,从他脑袋就一个巴掌,打得阿呆莫名其妙。 “阿娘,你干嘛啊?” “你看看你,想和人家玩,那就跟着去啊,那学校你学习学不过,海滩上淘东西,她一个女孩家家能有你强。” “谁说要和她玩了?” “臭小子,这有啥不能承认的,你阿爹认识我时,他还穿开裆裤呢。学习好有啥用,过几年还不是要回来嫁人,你可要早点下手……” “我才不想呢。” 阿呆甩开母亲的手跑开。 觉得自己一点小心思被母亲发现,真的很丢脸。什么娶老婆,他根本就没想过,他就是想和她多说说话而已。 . “阿爹,你要干嘛?” 三个孩子都不解地看着李海生,他正用大铲子使劲挖着那边沙滩,速度相当之快,很快就挖出一大片。 湿漉漉沙子被翻出来。 “等下你们就知道了。” 李海生继续又挖了一会,直到累得气喘吁吁,这才将铲子都在边上,轻轻用手一点点将沙块捏碎。 很快,一个核桃大小的小螺出现在手机里。 “和我的一样,我知道,这个叫东风螺,对不对阿爹?” 冰冰蹲在李海生身边仔细观察片刻,第一个认出。 “没错,就是东风螺。你们也可以试着和我一样,慢慢将沙子全部挤碎,东风螺就在里面。” “我试试。” 冰冰学着李海生的牧羊也开始捏起沙子。 “我也要试。” “那我也要试。” 阿光和阿明自然不甘落后,和姐姐一起加入战斗。 李海生反而退在边上,笑看着孩子们。 “阿生,你咋知道这下面有花螺?这也没啥征兆呀。” 花螺就是东风螺的别称。 “这个道理很简单,因为东风螺一般不会出现在我们沙滩上,除非吸附在什么东西身体上被带过来。 所以,一般我们看到的花螺,如果是在海滩上,那肯定是和什么鱼或者海草绊在一起……” “好像还真是,这是为啥呢?” 阿秀在海边长大,也是见过这些现象,但没想过为啥,李海生成功调起她的好奇心。 “那是因为东风螺是个杂食性的群居动物,它们可以吃掉能接触到的各种海洋生物,什么蟹类,虾类,甚至比它大很多的鱼都能吃掉……” “真的嘛?你说这么小小的东西,能吃掉鱼?” 阿秀看着李海生手里的东风螺,那软软的吸盘软糯可爱,很难想象它如何吃掉比自己大很多的鱼。 “因为它们是群居动物。每当遇到食物就一股脑冲上去围攻,将对方啃食干净。 所以啊,你眼里这个人畜无害的小家伙,可不是啥善茬,我们对待它唯一能做的,就是将它炒的好吃点。” “哈哈,你真逗。” 阿秀被逗笑,想了想又问:“那为啥你确定这里可以挖出它们呢,这大沙滩,到处都一样。” “这也很简单,看似奇妙,不过是因为你不懂它们的习惯。东风螺单对单的捕食能力并不强,就像食人鱼一样,随意拉出来一个不算危险。 要想猎杀食物,就需要集合种群力量。 所以啊,我们看到的东风螺都是一个大群一起出来,等到猎物出现,就用它小吸盘吸到食物身上,群起而攻之,很快就能食物吃个干净。” “这么凶嘛,看起来不像呀。” “凶倒不至于,这就是一种生存手段嘛,你看蚂蚁凶不凶,但一群蚂蚁可以将比它们大很多倍的东西吃掉就是这个道理。“ “也是,可你还是没说清楚,你怎么在这里找到的呀?” “还不明白?“ 阿秀摇摇头,一脸问号。 “哈哈,这不很简单嘛,既然这些家伙都是成群出现,那在这里出现一个,若是我能挖出第二个,那就大概率说明他们的集群被冲到这里搁浅。 有这个前提,剩下的就不用管,闭着眼睛挖都能挖出来,而且还不少。” 阿秀这才恍然大悟。 “阿生,你怎么懂这么多啊?” “嘿嘿,这不算什么,都是些小知识,你要是想学,以后我可以慢慢教给你。” “那之前咋不教?” “现在教也不迟是吧,我们细水长流,又不是一日夫妻。 不过,你要想学,那就要喊我师父。” “懒得理你。” 阿秀看李海生臭屁的样子,不想继续和他啰嗦,也跟着孩子去挖东风螺。 这东西如果挖出少的话,一般都自己吃。 但要是能挖出多半桶,还是能卖几块钱。 “阿生,你也来一起啊,不赶紧挖一会别人都凑过来了。” 看李海生还在东张西望,阿秀喊他一起。 “还是要师父和你一起啊?” “是是是,阿生师傅,拜托你和我们一起挖吧,我们很需要你的加入。“ “那行,看你如此有诚意,我就来吧。” 李海生也蹲下和她们一起。 冰冰很少看到阿爹和阿娘这样,被逗笑了,而阿光和阿明,将全部精力全部投入到拍沙子里。 开始还都用小手在捏,后来觉得太累,开始用铲子去拍沙疙瘩。 每找到一个,就故意拿在对方面前晃晃,顺便看看对方桶里螺的数量。 生怕自己被超越。 一家人愉快而迅速干了足足一个多小时,总算在在周围摸不出螺。 大家这才都不约而同一屁股坐在沙滩上休息。 李海生和阿秀主要负责铲沙子,三个孩子们各一个小桶。 明显冰冰的速度更快,她的小桶几乎都要装满,有几个螺还吸在桶边上准备“越狱”。 她的桶属于中桶,虽然赶不上大人的桶,但比阿光和阿明的大很多。 这是她专用的赶海桶,同龄人都在用小桶,她已经提前进入少年配置。 一副不服输的气势。 第二十五章 你还能干成啥事 “你的没有我的多。” “是我的多,你看看你的桶矮,阿明。” “我的多。” “是我的多才是。” 另外一边,阿光和阿明都伸长腿并排坐在沙滩上,开始比较彼此的收获。 不出所料,再次陷入争执中。 “阿娘,你看我们两个谁挖的多?” 终究是母亲承担了最后的苦难,阿秀没办法,起身蹲在两个孩子身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两人的桶都是少半截,猛然一看,还真不知道谁的多。 “你们表现都不错,都值得表扬。” 这时候,只能选择一碗水端平,谁输了,都不会开心。 打击他们小小的积极性。 “阿娘,怎么可能一样多,你仔细看看啊?” “阿娘偏心,明明是我的多,你非要和说我和阿光一样。” “是阿娘偏心你才是,我的本来就多。” 沙滩上人本来就不少,这两小只声音还挺大,顿时吸引人朝这边看过来。 李海生开始还想着叮嘱孩子们不要吵,但再一看,大人们其实也很吵,只是大家都在谈论一些闲话罢了。 孩子也有说话的权利吧。 也就没有去理睬,这两只孩子,从小就比较到大,但是感情特别好。 长大后,都很有出息。 一个上了海洋大学,最后成为一名渔轮的大副。 而另外一个更是考上军校,最后成为一名光荣的海军上尉。 或许,长大后对人生的不服气,也就是从小时候不服输的性格开始。 看两个儿子将本来准备和稀泥的阿秀搞的反而没了脾气,他嘴角露出笑意。 海面上,白色的海鸥飞速巡过,像是白色的闪电划过天际,一股股海风吹拂而来,凉爽而惬意。 大海,蕴藏着无限的财富和宝藏。 守着这么个好地方,日子怎么能过得不好呢。 我一定要让孩子们和阿秀过上幸福富裕的好日子,开开心心,永远快快乐乐。 他默默地想着。 “不管了不管了,你们觉得阿娘不公平,那就去找阿爹,让阿爹给你们做评判去。” 阿秀被两个固执的孩子整的焦头烂额,没了脾气。 锅被甩给李海生。 李海生却懒得理睬,又转手将这个任务委托给冰冰。 本想着看着冰冰如何处理,却只见她眉毛一竖,“你们两个大男生,就搞这么点,连我一半都不如,还争来争去,不知道羞吗? 都老实点,不要吵了,谁再吵,晚上不许吃饭。“ 于是,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阿光和阿明再也不争了,瘪瘪嘴,沉默片刻,很快又开始和桶里的东风螺玩起来。 这就是血脉压制。 前世今生,两个弟弟都怕姐姐。 李海生虽然也可以强行让两个儿子不说话,但他们心里是不服气的,可能还会反驳几句。 但姐姐一出马,立刻蔫了。 “哎呀,你们咋挖了这么多花螺?!” 还想着稍微休息会,继续转转呢,没想到胡春燕带着阿呆又凑了过来,这次竟然还多个了六婶。 “是运气挺好,六婶也来了啊。” 李海生闭着眼睛,躺在沙滩上休息呢,闻言也没有睁开眼睛。 他一个男人,不理睬女人,也没啥问题。 但阿秀就不行。 都是乡里乡亲,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要保持一定关系。 虽然阿秀也是不喜欢这个六婶就是。 老婆子就喜欢编排自家男人,脾气再好也会郁闷。 偏偏这老婆子还不知收敛,明里暗里告诫过很多遍,就是没有在意。 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后知后觉。 “来转转啊,阿秀你咋这么聪明,带着几个孩子都能挖到这么多花螺,这可估计要卖好几块呢,都顶你串好几天珠子了。” 六婶看着冰冰桶里的花螺,羡慕的后槽牙都差点咬碎。 她们家几代人打渔,对海里各种东西的价值自然出息,粗粗估计下,这三个桶里加起来估计二十多斤,卖个三四块钱没一点问题。 不故意点出阿秀靠串珠子补贴生活,她就压制不住嫉妒。 “就是运气好,你们收成咋样?” 阿秀倒没听出太多含沙射影,她从来不觉得串珠子低人一等,又不偷又不抢,靠辛勤劳动赚钱补贴家里,纯属正常。 “没啥,我们运气太差……” 婆媳两人脸色尴尬,下意识将桶朝后藏藏。 “不过我们家阿呆运气就不错,他找到一只青蟹,虽然只有不到一斤,但也能卖个几毛钱,起码够吃半斤肉。” “那还真是不错哦,阿呆真棒。” 阿秀笑着称赞阿呆。 阿呆脸红了下,下意识看向静静坐在沙滩上的冰冰,想着若是能吸引她半点羡慕眼神也好呀。 可冰冰虽然看着这边,却并没太大反应。 就像那种大人说话,在旁边安安静静听着不打扰的乖孩子。 没啥表情,也不插话。 “还行,我们这孩子学习是不行,不过我们这老本行,还是有点天赋,对了……冰冰你的收获咋样啊?” 胡春燕溜着阿秀的话,也是得意的眉开眼笑,想起先前碰到这家人时,自家小子看到冰冰畏畏缩缩的样子,便想着为儿子增加点勇气和面子。 冰冰指指面前多半桶东风螺,“呶,就是这些。” “啊……你是说这些?” “嗯。” “冰冰,你听错了,婶子的意思是,你自己收获咋样,不包含你阿爹阿娘……” “对呀,这些就是我挖的啊。” “你说这些都是你挖的,这咋可能呢?” 胡春燕下意识看向阿秀,希望对方立刻否定掉冰冰的说法。 可阿秀却笑笑,“没错,这就是冰冰的,我们这处花螺就是冰冰找到的。” “这……这还真是厉害啊!” 胡春燕和婆婆面面相觑,彼此脸上都是尴尬。 谁能想到一个孩子这么猛呢。 比较下,自家孩子一个小小的青蟹,虽然单个比东风螺要值钱点,可毕竟就只有一小只,人家姑娘可是足足大半桶啊。 顿时,仿佛脸都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生疼。 “你看看,你看看你阿呆,学习学不过人家冰冰,赶个海都差这么远,你说你还能干成啥事?” 胡春燕突然一戳身旁的阿呆。 阿呆:“……” 第二十六章 自己儿子都套路 不同于儿媳妇的莽撞和沉不住气,六婶的茶味更浓一些。 她眯着眼睛看着冰冰的桶,笑着说:“优秀的孩子什么都优秀啊,不过我看这花螺能挖出来,也是运气使然,冰冰这丫头就是运气好,要不的话,也难搞是不?” 冰冰没说话,她听得懂六婶的话。 她一直就不喜欢这个老太太,自己也没说厉害吧,我就坐在我阿爹身边老老实实的,你们非要拉上我。 我如实说,又受不了? 那你招惹我干嘛,大人都这么无聊的吗? 正在这时,一旁折腾的两小只不知咋的又闹翻了。 两人费力提着自己小桶,跑到李海生身边,一左一右蹲在李海生身边,一人抓住他一个胳膊摇他。 “阿爹起来。” “阿爹,起来啊。” 李海生本想着就这样装死,等两个女人走,没想到被两个混小子给打扰了。 没办法只好睁开眼,无奈地问道:“干嘛?” “阿爹,你看看我们两个桶哪个多?” “?” 怎么又来了。 李海生没好气地说:“都一样多,你们都是好样的,非常棒。” “阿爹,你就给我们看看嘛,阿娘和阿姐都不管,你要是再不管,就没人给我们说了。” 真是被烦的没办法。 李海生微微蹙眉想想,露出奸诈的笑容。 “我想到个办法,你们想不想听?” “想听。” “我也想听。” “那行,不过告诉你们之前,我要先问问,我帮你们主持了公道,我有什么好处?” “阿生!” 阿秀看丈夫要套路儿子,觉得这样不好,轻声斥责。 而胡春燕和六婶已经被两个小孩的闹腾吸引过来,只有阿呆看起来在看远处的海,但偷偷一直看冰冰。 可冰冰这时候低着眉目,手里拿着小铲子在沙滩上画着什么。 他想起冰冰还会画画呢。 顿时心里又多几分打击。 大家都是渔村出身,父母都是普通渔民,冰冰家里条件还不如自家,为啥她什么都比自己好呢。 自己还是个男孩子。 不都说男生要比女生强嘛。 “好处?” 两个小孩子互相看了眼,不知阿爹啥意思。 李海生对阿秀笑笑。 既然两小只要撞到他的枪口上,养不教父之过,可不能放过教育他们的好机会。 “嗯,你们看啊,我帮助你们解决矛盾,那你们帮我做什么呢?” “阿爹是大人,我们是小孩子,我们怎么帮阿爹呢?” “阿爹帮我们就要回报,小气鬼。” 两个孩子,看起来都很要强,但对于同件事情,想法却不同。 出发点也不一样。 阿光这小子,多是以解决办法为考虑,相对比较重视执行。 而阿明就理智很多,他喜欢先分析利弊,小小年龄,脑瓜已有了算计。 人的天性天然不同,双胞胎几乎什么都一致,性格也是截然相反。 “你们该不会以为,这个世还有不劳而获的事吧。” 李海生笑呵呵地,“你们让我帮忙,就要帮我做事,否则我不就会很吃亏,你们也不想让阿爹吃亏是吧?” 孩子年龄如此小,如何能经受住李海生套路。 顿时被说懵逼了。 片刻之后,阿光看着阿爹的眼睛,小心地问:“阿爹,那你要我帮你干啥?” “很简单啊,阿爹的肩膀有点酸了,你说该咋办?” “吃药!” 阿明脱口而出。 吃药我给你们说个溜溜球啊。 李海生笑着继续引导:“除了吃药呢?” “我不知道。”阿光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你还可以帮阿爹捶捶啊,用你的小拳头,使劲捶捶阿爹的肩膀就行。” “好。” 阿光站到李海生后面,轻轻敲敲左面肩膀。 小孩子的力道太弱,李海生几乎没有感觉,便让他加重一些。 于是阿光开始使出吃奶的力气使劲敲了几下,李海生这才有了一旦感觉。 旁边阿明自然也不甘落后。 阿光敲左肩,他就敲右肩。 把个李海生侍候的舒舒服服,只叹养儿千日,用儿一时。 只看的阿秀直摇头,胡春燕婆媳叹为观止。 他们以前记忆你的李海生只是懒,没本事,可如今又给他新增一个缺点,还套路这么小的孩子,而且还是自己亲儿子。 放眼村里,谁家四五岁孩子,仅仅是让父亲帮着评判桶里花螺多少,就被迫要给父亲捶肩膀。 真是离大谱。 “阿秀,还是你家阿生有办法,要是我们家那些孙子闹起来,我还真没个法子呢。” 六婶笑呵呵地对阿秀说。 看是夸奖,实际当然是嘲讽。 阿秀觉得李海生确实有点不好,但听六婶又叽歪,便故意装作没听懂,笑着说:“那六婶你可要好好教育。你看阿呆就挺听话。” 六婶尴尬地笑笑。 “阿爹,我们要捶多久啊?” “咋了,累了?” “嗯那,我的手困了。” “我的手也困了。” “行吧,今天就到这里,来,我告诉你们怎么分辨你们谁多谁少。” 两个小子赶紧回到他们各自的桶旁边。 都是跃跃欲试,蠢蠢欲动,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 “方法其实很简单,你们可以将阿爹和阿娘的桶拿过去,一个个将里面的螺数一遍,谁的多自然就清楚明白。” “数数啊~” 两个小子齐声嘟囔。 “怎么,我正在要考察你们两个谁算数更好呢,是不是你更差一些,阿光?” “才不是,我比阿明好!” “我才比你好呢。” “不用争,现在你们就拿着过来数,我和你阿娘做监督,看看谁数的又快又准确。” “好。” 两个孩子分别拿走李海生和阿秀的桶,开始数数。 他们数的相当认真。 生怕在父母面前数错,丢了面子。 而始作俑者,李海生却只是笑呵呵看着。 全程他什么都没有付出,白得一顿捶背按摩,还借力打力考验了儿子们的算数能力,一石二鸟之计成功。 看这两个稚气的孩子们蹲在桶旁乖巧数着花螺,胡春燕看的直羡慕。 这么乖的孩子,到底是怎么调教的呢。 看身边这个阿呆,都七岁了,数数字都还没人家两个四五岁的孩子清楚。 越看越郁闷,忍不住拍了下阿呆脑袋:“看看,你看看,人家阿光和阿明一人都小半桶花螺呢,你抓个青蟹就洋洋得意,咋就不知道谦虚呢!” 阿呆:“?” 一脸懵逼。 我啥时候不谦虚了? 第二十七章 阿爹也觉得是白骨精 阿呆心想,我叫阿呆,又不是真的呆。 我就想老老实实呆着,你们非要拉我过来,又打我…… 我也太难了吧。 李海生看阿呆一脸衰,也是为这孩子感到无奈,遇见这种母亲和奶奶,是他的悲哀。 六婶和胡春燕看在这里占不到什么便宜,只好找借口灰溜溜离去。 胡春燕还好,没什么脑子。 六婶可是满满的不服气。 以前在阿秀面前炫耀成习惯,如今一碰就碰到钉子上,扎的脸生疼。 仿佛少了很多乐趣。 看样子,只能指望自己几个儿子才能压的住。 你只是运气好,又不是真凭实学,有个屁用,人又不能一直靠运气过日子。 . 这边阿光和阿明的数数宣告结束,阿光险胜。 阿明很无奈,但也没办法。 直言下次一定要争夺第一。 看她们三代走远了,冰冰说:“阿爹,阿娘,我不喜欢六奶奶和春燕婶子。” “为啥啊?” “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喜欢。尤其是六奶奶,就跟话本里的妖精一样……对,就是白骨精。 本来是个老妖精,偏偏变成个老婆婆,到处惹人。” “冰冰,小孩子不要说大人。” 阿秀轻声劝阻。 “不喜欢便不喜欢呗,明明都不喜欢了,难道还要非说喜欢嘛……” 李海生却轻轻拍拍女儿的肩膀,在妻子的惊讶中又补充道:“不过呢,有些人即使不喜欢,也不用直接当面表现出来,要知道,我们和别人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人家活着,也不是让我们喜欢的对不?” 冰冰有些不解。 “嗯,你这么想,举个例子,如果你喜欢红色,你朋友喜欢蓝色,那你朋友如果因为你喜欢的颜色和她不同,就说不喜欢你,你是不是觉得很委屈?” 冰冰想了想,点点头。 “是这样。” “那就是了,你不喜欢的一些人,或许别人喜欢呢。 而且呀,人和人可不是只有喜欢和不喜欢,大多数人我们谈不上喜欢,但也没到十分讨厌的地步。 这个时候,你只需要不理睬那些不喜欢人罢了。 若直接说出来,反而可能增加敌意,君子好惹,小人难防,多个小人做敌人,总不是件好事。” 冰冰这回听懂了,点头的力道重了许多。 “阿爹,我以后谨慎说话。” “这就是了……不过,阿爹有个小秘密也要告诉你。” “啥啊?” “你耳朵凑过来。” 冰冰将耳朵凑过来,就听到李海生在她耳边轻声说:“其实我也不喜欢她们两个,我也觉得那个老婆子像个白骨精。” “咯咯~” 冰冰先是一愣,接着咯咯笑起来。 她这次是彻底懂了。 对于那些自己不喜欢,但也没有明显大过错的人,不一定要和她们直接撕破脸,只要心里知道且远离就好。 如果实在憋不住,可以小声告诉最亲近信任的人。 阿爹和阿娘不一样。 阿娘遇见这种事,只是告诉她这样不对,但从来不说为什么就不对。 为什么大人可以,小孩子就不能。 而阿爹不但给她会讲清楚道理,还会告诉阿爹的态度,让自己知道并不孤单。 “阿爹,你刚才给阿姐说什么?”阿光凑过脑袋。 “我也要听。”阿明不甘落后。 “要知道啊,那行,等下你们两人将桶里的花螺倒在一起,然后抬着去卖,谁表现好,我就将秘密告诉谁。” “好!” “行!” 在阿秀的帮助下,两小只的花螺被倒在一起,李海生四处看看,捡起一个别人丢下的棍子,插过桶畔,让兄弟俩抬着。 一共四五斤的东西,两个四五岁的孩子抬起来微微有点吃力,不过他们恰恰都不服输,走的还像模像样。 “哎哎,你们走慢点啊。” 阿秀无奈地瞪了李海生一眼,“都是怪你,看把他们给怂恿的。” “男孩子嘛,锻炼锻炼也没啥问题,我像他们这么大时候,就跟着咱爹去杀鱼了呢。” “真的?” “当然,你可以改天问问阿娘和大姑。” “哦。” 阿秀听丈夫这样说,顿时不好继续多少啥。 比起杀鱼,抬个桶根本不算啥,轻松太多。 李海生自己提起冰冰的桶,看阿秀投来疑惑的眼神,便解释道:“姑娘迟早是要嫁人的,不趁嫁人前多疼疼,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阿秀一愣,觉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再说了,若是一个女孩子在她爹还在世就要干力气活,那她爹活的该是多失败,多没出息。” 阿秀又是一愣,看着丈夫笑呵呵地走上前,搂着女儿的肩膀,孩子乖巧地将头靠在阿爹腰上。 心里突然很有触动,一种莫名的情绪涌起。 她疾走几步跟上前,走在家人身边,她喜欢这样的好日子,能永远保持下去。 持续近小半年关于丈夫受伤的阴霾,终于一扫而光。 金色的阳光洒在海面,深蓝色的海水波光熠熠,路上人来人往,但林秀娥的眼里,只有面前的四个人。 . 除了攀上海滩两小只实在抬不动,阿秀帮助一番外,其他时间,他们近乎倔强地坚持要抬着桶。 顿时吸引路上无数人争相观看。 大家多都是一个村里的乡亲,不认识孩子,但认识阿秀和李海生,都觉得很好玩。 “瞧,这两个小仔,还走的蛮稳嘛。” “可不是嘛,看样子就和我们家那小孙子一样大吧,我孙子整日尿床都搞不干脆呢。” “看把这娃教的好的,这样的娃来多少我都不嫌多。” “……你都快六十的人了,想什么娃,还是想想孙子吧。” 遇到相熟的人,李海生和阿秀自然要和别人打个招呼,既然两小只只顾埋头赶路,那叫人的工作只好留给冰冰。 冰冰对这种简单的事轻车熟路。 小嘴很甜,该叫什么就叫什么,让那些刚刚平息下来的羡慕心情又重新回到脑腔。 原来,姑娘也是这么懂事啊。 又有人因为孩子缘故,认识冰冰这个学霸,顿时难过的要死。 这种好孩子,给我来一个,我就只要一个行不行。 为啥都出在人家一家了呢! 第二十八章 阿光捡到好宝贝 正走着,突然阿光停下脚步,阿明一个没留神,直接撞到他身上。 差点将桶给撞翻。 “干嘛啊,阿光,你又使坏。” “阿明,你看那个草丛是个啥,像不像个螃蟹?” “哪里哪里?” 阿明也放下手中的棍子,和阿光并排一起,撅着小屁股,保持相同姿势打量。 “看到没?” “哪有啊,没有看到。” “就在那个草下嘛,那么大一只,你仔细看。” “哪里……啊,我看到了,好像是真的耶,还好大一只,阿爹……快来看,那边有一只大螃蟹。” 李海生闻言,想着这两娃又大惊小怪,海岸边上有螃蟹也不是不可能,有少数是特别顽强的螃蟹迷路爬了上来,更多则是赶海的人们将桶没照顾好,被它们越狱。 不过,这种地方遇到的多半都是些没意思的小蟹。 即使人们见到,一般都不会去收。 不愧是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大呼小叫。 李海生走过去,漫不经心地看向孩子们说的草丛,肚子里都想好怎么说的话,但只看一眼,他也微微有点发愣。 啥情况,这都行啊! 原来孩子们没有看错,还真的是一只很大的螃蟹,而且还是青蟹。 看个头,足足有两斤左右。 看那伸出草堆的一双大鳌,就知道后面的身子绝对不会小。 这哪里说理去。 还以为自己运气好,感情这玩意儿还能辐射,冰冰发现了东风螺,儿子们在大路边都能看到落单的青蟹,真是离大谱。 “阿爹,是不是大螃蟹。” “没错,是一只青蟹。” “青蟹……值钱嘛?” 阿光好奇地问。 “挺值钱,等于你阿娘串一天的珠子。” “好耶好耶,阿娘可以歇一天啦。” 阿光跳着,对阿明显得洋洋得意,阿明本是不服气,但听到可以让阿娘休息,也不得不低下高傲的头。 “算你这次运气好,下次我肯定先看到。” “下次还是我,运气好的人会一直运气好。” “谁说的,阿娘说人的运气不可能一直好,也不能一直坏。” “那阿爹运气怎么那么坏?” “……” 阿光转头看看李海生,不说话了。 还真是对不起你! 李海生无语地走过去,跳过一个小水坑,将那只隐藏在草堆后面的青蟹给提溜起来,顺势绑好丢进桶里。 这青蟹还挺完整,没有任何残缺。 大致估算至少有两斤开外,能卖个一块两三毛钱。 “阿爹,这个大螃蟹的功劳给你,就算是你看到的。” “为啥?” “这是我的好运气,给你分一些,你后面就不会一直那么倒霉了。” “哦,那真是谢谢你阿光,是阿爹的好儿子。” 阿光像个小大人一样说:“不用谢。” 眼神里有点小复杂,看样子话是这样说,可心里还是觉得很惋惜。 这可是第一次碰到大螃蟹啊。 算了。 还是给倒霉的阿爹分一些好运气吧! 父子三人的举动,阿秀看在眼里,忍俊不禁,眉眼都是笑意。 . 五人来到收鱼点,阿旺挺忙。 今天赶海人格外多,大家收益也都不错,比平日好太多。 阿旺也是收的很满足。 只有这种时候,他才可能收到一些平时见不到的好东西。 就像昨天的油斑。 从昨天开始,他已经听到无数人谈论这条油斑,简直成了他的镇店之宝。 当然有人问他怎么得来,他也不藏着掖着,告诉是李海生卖给他,引得大家非常困惑。 不理解这么好的东西,咋偏偏是被李海生给捡到,没轮到自己身上。 李海生看里面人多,便和家人在外面等着。 阿光和阿明也将桶放在地上,但还是一人手里抓着棍子一端,小心翼翼守护着自己的小桶。 这是他们的战利品,可不能被别人拿了去。 “哎呀,看这两个小孩子,是双胞胎吧?” “看起来像,真是长的一模一样,水灵灵的。” “就是说啊……小仔,你们也是来卖东西的嘛?” 因为阿光和阿明跑的快了点,李海生到时和他们中间还隔着几个人,反正暂时也不卖,就索性没靠近。 所以两小只就像是自己来卖,没有大人陪同一样。 “对,我们卖花螺。” “花螺啊,你说你们捡到花螺,捡到几只啊?” 海边人自然都知道花螺,说是东风螺或许还有人不清楚这种学名,但说到花螺,大家都清楚。 也知道花螺不好得,所以才问碰到几只,还用得上用桶抬。 “三十七。” “三十九。” 阿光和阿明分别说。 问话的人一愣,咋还不一样呢,再一想,小孩子能懂啥数啊,肯定是乱说。 “我三十九。”阿光补充。 “我三十七。”阿明很不情愿补充。 “还真不少。” 那人已经确认小孩子是乱说,所以只是随口说说。 不过还是觉得,这两小只一本正经的样子十分可爱。 慢慢地,前面人逐渐散去。 轮到阿光和阿明,他们抬着小桶放到阿旺面前。 “卖花螺。” “花螺?” 阿旺坐在一个破椅子上,嘴里还叼着根烟,因为太忙了,他近乎机械的过称,拉来拉去,如流水线。 突然听到两声童声,这才转头一看,原来是两个小不点。 顺手便将手里的烟扔在脚下踩灭。 “这谁家的孩子?” “我的。” 李海生让阿秀在门外等着,里面味道重。 他带着冰冰走进收鱼点。 “阿生……你又来了……啥,你说这两个孩子是你的?” “对啊,你忘记了,我一对双胞胎儿子。” “好像是,都这么大了,时间过的真快,一个不留神我们都老了。 那……” 阿旺刚要问李海生,突然又将目光转向两个孩子。 “那你们是准备卖花螺是吧?” “对。” 两人异口同声。 “有几只啊,能不能凑出二两,太少的话,爷爷不好收呢。” 两小孩也不知他们的东西到底有多重,听阿旺这么说,顿时脸色一阵紧张。 阿旺看到了,不忍心看孩子们失落,急忙补充道:“……不过,看你们是小小赶海客份上,不管你们今天有几个,爷爷都收!” 心想着,两个孩子就是玩玩,能找到几个螺呢。 第二十九章 卖的钱归孩子 两个小孩这才开心起来。 费力将桶盖掀开,露出里面的花螺。 “来,我们看看有几个……啊,竟然有这么多,还真不少呢。” 阿旺哪能想到,桶里有这么多呢。 花螺一般赶海的人很难找到很多,就是零碎几个。 所以不怎么会拿来卖。 都是出海的人,可能在某个孤岛附近才能找到多一些。 “阿生,这……” “哦,可能是台风送到岸边的,我们运气好点,刚好碰到了。” “这样啊,你们的运气还真是好。” 阿旺感叹道。 “原来是傻阿生家的孩子……” 后面人小声在同伴耳边嘟囔。 “是啊,没想到他还有这样一对孩子。” “你小声点,不要让听到了,你看到没,站在外面那个女的,那就是她老婆阿秀。” “原来是她啊,听说阿秀是个很贤惠的女人,跟着傻阿生,真是糟践了。” “可不是嘛,你看看他,卖个东西还要孩子说话,自己缩在后面。孩子那么小,抬着东西,他空着手,像什么样子……” 两人也不是对李海生真有多少恶意,但就是嘴碎。 刚才看到阿光和阿明还在想,谁家的孩子这么心疼呢,没想到是李海生的,顿时心里有点落差,忍不住嘟囔几句。 可他们没想到,李海生走到前面了,他们身边还站着个冰冰呢。 只见冰冰气呼呼地盯着两个人,一声不吭。 她听了阿爹的话,轻易不要和人有纠纷。 但听他们这样说阿爹,也不能原谅,所以就这么直直地的看着对方。 两人说着说着,终于感受到有冷飕飕的恨意从旁边直冲上来。 原来是个大眼睛的小姑娘。 两人顿时有点迷惑,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盯着自己干嘛呢。 搞得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样。 好在,很快李海生转身招招手:“冰冰,把你的桶给阿爹。” 阿爹?! 两人这才知道冰冰原来是李海生的女儿,顿时脸部发烫。 当着人家孩子的面谈论父亲,还偏偏被孩子听到了,这事闹的好尴尬。 冰冰这才瞪了两人眼,费力地提着桶朝前挪了位置。 二十多斤重,她提不起来,只能拖在地上挪动,一路上都是母亲帮提着呢。 “怎么着,还有呢?这上面还有只青蟹啊……” “我家儿子在路边捡的。” “路边?” 阿旺重复句,倒还没什么,可后面人听到了,顿时一阵郁闷。 这可是两斤重的青蟹,在路边就能捡到。 真是没天理。 “你这花螺真是不少,阿生,你这两天收获不小嘛。” “不是我,这些都我家冰冰挖的,我下午就没啥收获,跟着玩。” “瞧你说的。” 李海生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无所谓。 自己的日子,关这些人屁事呢。 他们说自己好,别人也不会给自己给一分钱,说自己不好,又不会少一两肉。 再说,这些花螺本来就是冰冰功劳最大。 他就是帮着挖挖沙子。 赶海靠的是运气,挖沙子谁不会呢。 至于他运用的知识,他是选择性忽略。 “我先给你们称这个青蟹……我看看啊,两斤二两,果然不小,一斤给你算五毛钱,一块一,行不?” 称青蟹时,阿光一直盯着不放,眼看着青蟹被丢进阿旺的水箱,还有点恋恋不舍。 这可是自己的初蟹啊,就这么没了。 李海生看在眼里,便点点头,直接让阿旺将青蟹的钱先开了,顺手装进小阿光的衣服口袋。 阿光呆住。 他难以置信地看和自己的口袋,都不敢用手去碰,仿佛里面装着个洪水猛兽。 他还从来没接触过一毛以上的票票呢。 每次想吃水果糖或者糖豆豆,阿娘就会给她们姐弟三人一人两分钱,刚好可以每人买两个。 一毛钱,就是一笔巨款。 如果是一块钱…… 他已经无法计算,只能想到那肯定是买一大堆的糖豆豆吧。 “阿爹……” 激动之下,他都差点吓哭了。 “以后,你们自己赶海抓到的东西,卖的钱都归你们自己。” “真的嘛?” “那当然啦,不过你要是担心丢的话,可以让你阿娘帮你保管。这些钱怎么花,都由你来决定,阿爹和阿娘不干涉。” “哇,太好啦!” 阿光要高兴死了。 笑的跳起来。 可旁边的阿明却哭丧着脸,差点都要哭了。 情绪低到极点。 小小的年龄,就已经感受到世界的参差。 李海生这种做法,顿时又让一些人看不习惯,心里想着这么多钱交给个孩子,真是糊涂。 孩子拿了钱,肯定会胡乱花掉。 搞不好还会养成铺张浪费,不知解约的坏习惯。 “好,现在帮你们称花螺。等等啊,我将两个桶倒在一起。” 阿旺说着,先将阿光和阿明的花螺倒进一个塑料的大箱子,刚要倒冰冰的,突然想起刚才李海生的话,笑着问冰冰:“你的是要单独称嘛?” 冰冰摇摇头,“不用,放在一起就行。” “那好。” 阿旺又将冰冰的花螺也倒进去,去了皮称重,加起来一共四十六斤欠点。 “四十五斤八两,给你们算四十六斤,我这里收花螺一斤两毛钱,那就是九块二毛钱,对不对?” “对,没问题。” 重量一出来,冰冰脑子里就算出钱数。 “没问题就好。” 阿旺打开腰间的小包,数出九块二毛钱给李海生。 李海生转手就交给来到身边的阿秀,“给孩子们保管着。” 阿秀便顺手接过,暂时捏在手中。 外面的口袋可不敢装,万一掉了呢。 里面的口袋也不好意思装,现在都是人。 “阿生,你这几个孩子出息了啊。” 有和李海生关系还不错的人,忍不住赞叹道。 李海生也不谦虚,夸赞他自己,他肯定是不能承认,那需要很厚的脸皮。 但是夸奖他的孩子,他就照单全收。 他的孩子们本来就很乖,皮是皮了些,可性子都很醇厚,长大也都是栋梁之材。 可不比村里其他人家都好很多。 有什么不能接受。 他就是要让孩子们知道,他们在阿爹阿娘心中都是骄傲,就应该自信而快乐地长大。 第三十章 真是太懂事了 回去的路上,除了阿明,大家都很开心。 尤其是阿光,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阿明沉默地走在冰冰身边,都不和阿光一起了。 之前他们可都是像两个平行的车轮,总是并列前行。 这是小小心灵受到严重打击。 向来都和哥哥的实力在伯仲之间,如今却突然被拉开一块一毛钱的距离,对小小的他来说,几乎是天堑,想不到填补的修希望。 “你看看,都怪你,把孩子给折腾的。” 阿秀看阿明萎靡不振,有点心疼,又有点想让李海生肉疼。 李海生却笑笑,并不觉得有啥问题。 男子汉,不受点挫折,如何能真正长大,要是一直将争强好胜停留在嘴上,那没啥出息。 不曾想临到家门口,阿光突然将钱拿出来递给阿秀:“阿娘,给你。” 阿秀一愣,和李海生面面相觑,“你阿爹不是说这是你的嘛,你收着好啦,给阿娘干嘛?” “这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收获。” 阿光摇摇头,“我和阿明抬着桶,我走在前面,挡住了他,要不这个我们会一起发现。所以我不能一个人收着,阿娘帮我们保管,我和阿明……还有阿姐可以一起用。” “啊……” 阿秀不知道说啥。 李海生也是非常意外。 “你真的不心疼嘛,若是阿娘收回来,这可就归三个人一起花。” “这有啥心疼……” 阿光笑嘻嘻地说:“阿爹赚到钱,也不是一个人花吧,阿姐有个好吃的,也都分给我和阿明,阿娘也不是只给你一个人做鞋子…… 那为什么我找到东西卖了钱,就一个人花呢? 再说了,我要钱就是买糖吃,可要是只有我一个人有糖吃,阿姐和阿明都没有,那我吃着也没意思呀。” “你这孩子……” 阿秀的眼睛湿润了。 这个孩子,咋就这么懂事呢。 真是让人眼睛湿的不行。 “那既然这样,你和阿明还一直闹个不停,每天争来争去干啥?”李海生笑着问。 “我们没争啊,我就是比阿明厉害……” “我才厉害,你就是运气好!” 阿明忍他很久了。 “我不止是运气好……” “就是。” “好,那晚上我们看谁先吃完饭。” “比就比,我肯定不会输。” 两个人又争个面红脖子粗,一起气呼呼地提着小桶跑进家里。 刚才一番动人感情被一扫而光。 阿秀看着手里的钱,轻声叹息:“阿生,人家都说我命苦,我咋就不觉得苦呢,这日子,不是过的很好嘛。” 李海生点点头,轻轻揉揉冰冰的头,“那可能是他们都瞎了吧。” “噗!” 冰冰和阿秀都没忍住笑出声。 “不好好说话。” 阿秀嗔声,提着桶去水龙头下冲洗剩余的扇贝和螺。 能卖的都卖了,剩下的不值钱,留作自己吃。 “阿娘,我来帮你。” 冰冰过去蹲在阿秀身边。 “不用,明天是周一,你再复习下功课,不是最近要期中考试了吗?” “不用,那些题目我都会,肯定是一百分。” “可不能骄傲,骄傲使人落后,任何时候都要保持谦虚。” “哦,我知道啦,等我帮你刷完这个,就去看书怎么样?” “那……行吧,你这孩子。” 阿秀也拿女儿没办法,孩子从小就懂事,勤劳,跟她很像,真是像个小天使。 若不是亲生的,还以为她是海螺姑娘呢。 “阿生,你上去看看房顶是咋回事,昨天漏雨漏的那么严重,如果能修的话,就要修修,不行的话……” 阿秀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行就要想办法,我们也没钱建新房。” “行,我正要去看呢。” 李海生从偏房背后将梯子端过来,阿光在里面看到了,便和阿明一起跑出来。 “阿爹,你要干嘛?” “上去给咱修房顶啊。” “我帮你扶梯子。” “我也要扶。” “行,那刚好你们一人扶一面,不过你们可要扶好,要是阿爹摔下来……” “啊!……” 阿光大喊声,“阿爹,你可不能再摔下来了,太吓人了。” “阿爹你要小心点,摔下来又不会说话,阿娘和阿姐又要哭鼻子。” “你们两个,能不能说点好听的。” 阿秀没好气地呵斥声,转头又对李海生说:“你当心点阿生,天刚下过,上面可能会很滑。” “好,我多留心。” 李海生发现家里人对他上房顶已是惊弓之鸟。 他忘记上次是为啥会掉落下来,反正这次小心就是啦。 家里的梯子是竹做的,年代有些久远,上面已生起绿色的霉斑,用手一摸,还滑腻腻,黏糊糊的。 李海生只上两个梯阶,就听见梯子被踩的“嘎吱”直响,急忙又跳下来。 “这梯子不能用啦,阿秀,我去隔壁借下梯子。” “你要去六婶家啊?” 阿秀皱皱眉头,“她们家人烦着呢,你要是借东西,肯定拉着你阴阳怪气半天。” 李海生转念一想也是。 “那……我做个梯子吧,反正也不用太长,能搭到房顶就好。” “可家里没有现成的竹板,再说你会做梯子嘛,之前的梯子还是大哥给做的呢。” “没有竹板,我们可以用木头啊,至于我会不会做,很显然我会,你就瞧好吧。” “那……你做做看。” 阿秀想了想,也不知道丈夫从哪里学会做梯子的本事,但他看一副兴致满满的样子,便也不好说啥,那要做就让试试吧。 李海生自然是自信比表面表露出来还多。 他可是木船能造,铁船能修,动手能力强到爆棚,莫说做个梯子,就是搭建个木楼,都不是啥大问题。 “阿爹,你要做梯子嘛?” 阿光和阿明也来了兴趣。 “嗯。” “我们能跟着你一起做嘛?” “行,不过你们要帮我忙,做我的助手,捣乱的话我就立刻剥夺你们干活的权力。” “我们肯定听话,对吧阿明。” “我肯定听话。” 阿明就是不直接答应,非要另外开个主语说话。 两个人始终处于较量状态。 李海生将破梯子取下来,这东西既然不能当梯子用,便彻底沦为废物,烧火都没劲。 第三十一章 好久没有抱抱 做梯子其实相当简单,基本算是木工活里的幼儿园操作。 李海生到墙角翻了翻,找出两根长五米多,直径七八厘米的果木,用镰刀刮去表面干皮,烧点原油抹到上面,将整个梯子抹成个黑色。 这样就可以防止被雨淋湿腐朽,也可以防虫咬。 剩下的就是找一节手臂粗的木头,截成半米长的断节,同样进行处理。 然后便是用钉子一个个将断节固定在两根长木头上。 这就算是一个简单的梯子圆形。 但只要这样,梯子其实并不结实,他又找来铁丝,分别在上中下三个位置将进行加固,拧成“8”字型,插进去个木棒,然后就是使劲转动木棒,直到转不动为止。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梯子便做好了。 在他干活过程中,阿光和阿明充当着小助手的角色,又是帮他拿工具,又是帮他清扫现场。 乖巧可爱,又倔强。 “好,现在先不要动,让梯子回个劲,然后我们再紧一遍就好。” “要不要我们看着?” 两个孩子对这个黑乎乎的梯子还挺感兴趣。 “不用,你们去玩吧,剩下就是紧紧铁丝,随后动作,不用再帮忙啦。” “那我们玩去了。”两小只朝门外跑去。 “早点回来,外面天快黑了。” “知道了,阿娘。” “阿生,忙完了就休息会,我给咱们去晚饭,等好了喊你。” 阿秀还停留在李海生时常瞌睡的阶段,不知现在的他,身体好的很,有使不完的精力。 “不忙,先把这个给你。” 李海生从衣服里面口袋摸出一叠钱,递给阿秀。 阿秀惊喜地接过钱,翻来覆去看着,“这又是怎么来的呢,竟然有五十五块这么多!!” “你忘记了,我早上去的早啊,发现两只大青龙,还有一些兰花蟹啥的,一共卖了五十多,都在这里。” “啊……阿生,你也太厉害了。 你这干一天海,比我两个月串珠子都赚的多。” 阿秀不仅仅是因为看到这么多钱,更是对丈夫的自豪。 李海生在受伤生病期间,人人都嘲笑他是个没用的人,整日要靠着阿秀养活,让阿秀心里压抑很久。 如今,看到丈夫终于变强了,那种郁郁之气被清扫干净,浑身就觉得舒服。 每个毛孔都释放出欢乐的气息。 若不是女儿坐在窗口写作业,能看到院子里,她就恨不得一下子扑上去,狠狠亲丈夫一口。 “这不算啥,赶海终究是靠的运气,只不过我利用台风罢了。但也不是每次台风都能带来好东西,要不,渔民们还出海干嘛,整日守在家里赶海算了。” “这倒也是,不过就这两天的收获,足够我们还一部分欠款了。” 阿秀点点头,情绪稍微收敛一点,但还是很开心。 “对了,我一直没有仔细问你,我们家现在外欠多少钱呢,你一笔笔给我说清楚。 我心里好有个准备,能还起的就先还别人,还不起的就还一部分,一直欠着钱,人家心里也不舒服。 我当时那个样,愿意给我们借钱的人,都是待我们有恩,可不能让人家等急了,谁家也没有多少多余的钱不是。” “是这个道理,我就是这么想的,这样吧,等晚上吃完饭,我们再详细看看账本,我大致算过,一共外欠四百六十多块钱。” “欠这么多了……” 李海生微微一怔,按照这个年代的消费水平,这可不是啥小数目啊。 还是拿妻子串珠子来说,一天才一块钱,那就需要一年多。 而渔民几个人开着一艘船出去,一整天回来除去柴油什么的,也就落个二十元,那也要好几十次。 就像他说的,靠赶海肯定不是长远之计。 稍微稳稳现状,他肯定要去问大海要钱。 大海里有无穷的财富,都等着他去挖掘呢,相信利用他前世遗留的知识和经验,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可惜的是,前世有经验后,人老了,没时间。 如今给他一个年轻的身体,丰富的经验,没理由不能起飞。 呜呼~ “阿生,你笑啥?” 李海生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出声。 看的阿秀莫名其妙。 “哦,没什么,没关系的,既然我都重……都重新站起来了,那这种赚钱的事就留给我这个男人来做,你不用操太多心,就好好等着享福吧。” 阿秀脸一红,“享福不享福都不要紧,只要阿生你身体健康,孩子们都好着,我就高兴。 你不知道,小半年的时间,你那个样子,我心里既难过又恐慌。 就担心万一你一辈子这样,我可怎么将你和孩子们照顾好……” “阿秀……” 李海生收敛笑容,轻轻将妻子搂在胸前,“辛苦你了,都是我以前不小心,不该从上面掉下来。 昨天和今天我们没见多少人,却已听到很多风言风语,很难想象你之前怎么坚持下来。 好在现在一切都过去了,轻视我们的人,我们要过好日子,气死他们,欺负过我们的人,我们要变的比他们更强,让他们恶有恶报。 没事啦,你不要哭啊,你看看我们在说开心的事情,你咋还哭了呢,不哭哦,听话……” “阿爹,这个题……” 冰冰提着个本子跑出院子,在房门口刹住车。 看阿爹和阿娘不知在做什么,急忙道:“等下我再来问。” 转身就跑进房间。 可趴在桌上再也没有心情学习,思虑再三,挣扎许久,终究是没忍住,轻轻将窗帘的角拉开一个缝隙,偷偷朝院子里看去。 她好久没有看到阿爹和阿娘这样抱抱了。 自从阿爹出事后,就跟变成个木头人一样,阿娘以前很爱笑的,也慢慢没了笑容,整日愁容满面。 如今一切都好啦。 她喜欢的阿爹和阿娘都已回来。 她终于可以不再考虑家里太多事情,好好学习学习五年级的知识。 虽然只是后半年才读三年级,可她早给自己定下目标。 三年级直接跳掉,他要从二年级直升四年级! 第三十二章 阿爹的木船呢 晚上吃完饭,孩子们冲洗干净,早早上床睡觉。 李海生和阿秀躺在床上聊天。 主要还是房子的事。 傍晚李海生上去看过了,这房顶比想象中还要废很多,很多东西都已经腐烂,没有继续修补的必要。 目前小雨应该还能支撑,要是碰到昨夜的大雨,那对不起,肯定是外面大雨,里面小雨。 以前漏雨只要找个盆子把漏的地方接着,如今已废到到处都漏,便不是接不接的问题。 这房顶肯定要掀掉重新盖。 可如果房顶都要重新搞,那和房顶相接的墙壁要不要也搞搞呢。 当然需要。 不然会从相接处继续漏水。 如果里面房子都更新,那外面的院子要不要也翻新呢。 当然也要。 很多房子本来就是半边搭在院墙上,重新建房子,共用的院墙肯定要推倒。 院墙是个浑力,若是推倒一截,留下的一截肯定也难以稳定。 两人盘划来盘划去,要想修缮房子,就基本是要重新建设一套院子起来。 粗粗算下来,起码要花个两三千元。 以阿秀的生产力来衡算,需要她不吃不喝十年。 “难,我们还是先住着吧。等天晴了,不行的话就找点油毛毡把上面盖起来。我估摸着今年的台风季就快结束,后面没啥大雨。” 阿秀算是没了脾气。 四百多的外债都压的她一度喘不过气,哪有能力去再积攒两三千元建房子。 李海生却笑笑:“不打紧,今年就将就着过过,最迟明年开春,我不仅能将钱全部还清,而且把我们建房的钱攒够。” “你拿啥攒?” 阿秀抓着李海生的手放在自己腰上,轻轻靠着丈夫宽厚的胸膛。 “你又不像人家,能做大生意,赚大钱。就算是在码头去干活,每天赚个一两块钱,一年不吃不喝也就五六百元,我串珠子又赚不到钱,给你添补不了啥。” “谁说我要去码头啦,六婶说的吧,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嘛?” “那……你还能干啥啊?” “哈哈,这么大的海,里面多少好东西都等着呢,还愁我们赚不到钱。” “海是在这里,可你也没走海的本事呀,我记得游泳你都游不好吧?” “很明显你记错了,我游的很好,能从小门岛游一个来回。” 小门岛是离这边最近的一个小岛。 大概离海岸线十几公里。 也是渔人们出海第一个遇见的岛。 出去时,走过小门岛,就算是彻底进入大海,而归来时,看到小门岛,就算是回到家。 因此小门岛在大家心中有灯塔般不同寻常的意义。 “噗,咋过去,飘过去吧?” 阿秀被逗笑了。 “你还不信呢,以后给你看。我肯定是要出海去搞事情,靠在码头扛箱子或者杀鱼,永远都不可能出头。 你看看二哥,从十几岁就在码头干,不比谁都勤劳,现在日子还不是过得紧紧巴巴。” “也是啊,钱难赚。” 李海生的二哥叫李海潮,是个老实人,平日里话很少,人问几句话,他最多回答一句。 没啥坏毛病,赚的钱都给家里,但还是日子过不好。 李海生前世就是从二哥身上感受到一股绝望。 如果他的一生,就一直围绕着码头那屁大点地方转,辛苦一辈子的意义在哪里呢? 难道辛辛苦苦来到这个世界,就是出苦力,给别人充当赚钱工具? 所以他才从头开始,跑到渔船上开始做小学徒,烧火工,揽工,最后一点点学会了很多东西,慢慢成长为熟练有经验的大海斗士。 “阿秀,明天我去看看阿娘和大姑。” “我们一起去吧,我也有半个月没去了,家里一直忙的不行。” “嗯,好。我想去顺便看看咱爹以前那条木船,还能用嘛?” “木船,阿爹还有木船,我咋不知道?” “哦,对了,你来的时候,阿爹已经在渔轮上出海了对不?” “是啊,我过门时,阿爹就在船上拉绳。” “那就是了,我们家原来是有艘木船的,我记得好像是五六米长的样子,因为木船行驶起来太危险,而且缺乏拖网和自动撒网的设备,还需要人工划船,所以后面就没用了。” “原来是这样……那的意思是,你准备用这个木船?” “对。” 李海生轻轻用手指挑动着妻子一缕秀发,在手里打着圈儿。 晚上她刚洗过头,发间还有股淡淡的洗发膏香味。 他将下巴贴在阿秀头顶,轻声说:“我已经想好了,要改变我们家生活,肯定还是问大海要东西。 目前想搞到一只铁皮船没资本,所以就从木船开始。等攒到钱了,慢慢再换成铁皮船。” 阿秀听完沉默片刻,小声问:“阿生,你都说了,木船行驶太过危险,要不咱爹为啥不用了呢?” “危险是相对的,阿爹不行,不见得我就不行。 我刚才给你说,我很会游泳,如果不是遇见大风大浪,我都能游很长距离。 我们附近海域不是有很多小岛嘛,我准备先从这些小岛入手,一个个去探索,下地笼,慢慢一点一滴起来。” “那我有个问题。” “你说。” “你能想到去这些小岛,别人为什么不会去呢。村里有船的人可有二十多家。” “哦,这里有个性价比的问题。“ “啥意思?” “就是说,如果村里的人是木船,那他们出海根本不会走到小岛附近,木船有倾覆的可能,他们不会冒这个险。 所以,有木船的人,多半都是在近海五海里之内,万一出点问题,还能侥幸活下性命。 大点的铁皮船相对安全很多,但铁皮船出行一次是有成本的,柴油需要钱吧,鱼饵需要成本,甚至出行的几个人呢,本身就是成本。 如果他们只是到小岛去碰运气,肯定觉得划不来,说不定出去一趟连柴油钱都赚不回来。” “原来还有这些道理,我以前都没想过,阿生你是啥时候开始想这些,说的头头是道。” “从上辈子就开始研究了。” “去,你不想给我说算了,还上辈子呢,你有上辈子嘛。” 阿秀轻轻捏了下李海生的胳膊,本想掐下,但硬是没舍得。 第三十三章 木船去哪里了 一夜折腾,阿秀乏得不行,李海生早上起来依然精神抖擞。 年轻就是好。 他吃过早餐,便带着一些海鲜去找母亲和大姑。 自从分家后,三个儿子各自生活,女儿嫁到隔壁村子,两位老太太便相依为命,住在老房子。 按照兄弟们分家的商议,每人每个月给两位老人五块钱的孝敬钱,日常有什么吃的才送一些,两个老太太基本就够用。 实在不够,另外再说。 李海生的母亲叫秦竹女,今年六十多岁,身体本身不是很好,人也没什么主见,基本是谁说什么她都没啥意见。 大姑叫李红梅,如果没记错,今年应该接近八十。 这老太太一辈子没有结婚,就跟着弟弟过,后来弟弟死了,便跟着弟媳妇一起。 她是个性情很直接的女人,说话也很干脆,一点不婆婆妈妈。 所以李海生父亲去世后,家里的事情并不是靠母亲秦竹女操持,而是由大姑李红梅主持。 凡事只要大姑同意,那就成了。 要是大姑不同意,谁说也没用。 李家三个孩子,各有各的性格。 李海生不说。 李家老大叫李海源,性格莽撞,生的也五大三粗,往往是一言不合就准备和人干架。 大嫂也是那种性情中人,所以大哥和大嫂基本是针尖对麦芒,三天两头就要干架。 但实际上,从战况来看,大哥在外面凶神恶煞,好像谁都不敢惹他,谁都能被他打趴下。 但到了家里,他依然不是老婆的对手。 若是一场家庭内战结束,大嫂没看出有什么明显变化,大哥肯定是要挂点彩。 不是脖子里出现抓伤的血痕,就是眼睛莫名其妙出现瘀黑。 村里人都已习惯。 大哥虽然生活在水边,但却很怕水。 从来不去海边。 李海生听母亲说,自从父亲海难出事后,大哥和二哥都对海洋有点畏惧。 二哥还好,起码能在码头干活。 大哥直接就不行,他一看到大海就头晕,出冷汗,人一会气都喘不过来。 典型的大海恐惧症。 所以大哥主要靠种植为生,前世发展到后面,开办一个养猪场,生意还挺不错。 但大哥不管性格如何,却非常孝顺。 不管发生任何事情,李海生从来没看到过大哥在母亲和大姑面前红脸,跟老人说话,一直都是细声细语。 二哥叫李海潮,和大哥刚好相反。 大哥就像是雷雨,一点来临噼里啪啦,而二哥就像夜晚的细雨,下了一个晚上,睡觉的人可能还没觉察。 实在是老实到木讷。 二哥几乎很少说话,即使家里商量事情,他一般也会沉默寡言,让二嫂全权代表他的意见。 唯一反对的是,二嫂要是顶撞到母亲和大姑,他就会低声说几句话,二嫂便不再多说。 二哥从十七岁就在码头干活,今年都快三十七了,钱赚到多少不说,人的腰反正是越来越弯。 前世二哥最后得了关节炎去世。 死的时候,全身好像都舒展不开,手指头蜷缩的跟个鸡爪子似的,也是非常可怜。 他死的时候才四十多岁,刚死不久,头年还没过呢,二嫂就转身将两个孩子丢给婆婆,从此,消失不见了踪影。 老实人最终都落不下好结局。 李家还有个妹妹叫李海草,比李海生小五岁,是个很普通的渔村姑娘,嫁的对象是个渔民,家里有艘九米长的铁船,大钱赚不到,小日子过得还算富裕。 在李海生和李海草中间原本还有个弟弟,但不幸丢了,也不知是被人贩子拐了去,还是被海浪卷走,反正没了踪影。 . “娘,大姑,我来看你们啦。” “姑奶奶,奶奶!” “姑奶奶,奶奶!” 李海生带着双胞胎一起来到母亲的老宅。 母亲很喜欢两个孙子,所以他便顺便带着他们,让奶奶看看。 母亲和大姑住的房子是三间老房,原来外面有院墙,前几年一场大雨冲塌后,只剩下三方破旧的房子。 李海生以前没觉察,现在再看,发现这些房子还是相当危险,已经到了破旧不堪的地步。 不等李海生靠近,两小只直接冲进房子,很快就拉着母亲和大姑的手出来了。 一个人拉着一个老人。 “海生啊,你的头咋样了啊,我刚才听你能说话了?”母亲颤巍巍地问。 “基本好了,能说话。” “那就好啊,我这两天和你大姑还在说呢,你这摔大半年,该是要好了。” “你糊涂,哪有大半年,就小半年。”大姑在旁提醒。 “哦,反正是半年。” 明明比大姑小接近二十岁,可母亲看起来精神头差大姑很远。 前世也没活到七十岁。 反而是大姑,一直活到九十六。 肩负给李家当镇宅老人的重要任务。 李海生想到母亲没几年好活,自是心中唏嘘,母亲死亡是因为非常严重的老年痴呆,这种病即使到后世都没治疗手段。 他如今重新回来,也无可奈何。 只能在有限时间内,让母亲过的更加开心些。 一番寒暄后,李海生提出他的想法,询问母亲当初父亲留下的木船去了哪里? 前世因为没有入海,等想起的时候,母亲已经彻底糊涂,说不清楚木船到底去了哪里。 一直到最后都没找到。 这时趁着母亲还能想起事情,趁早问。 “你说你阿爹当初那艘木船啊?” “嗯。” “让我想想啊,哦,想起来了,那是被你四叔给划走了,说是暂时用段时间,但一直没有还回来。” “四叔……你没记错吧?” “没错,就是你四叔,当时和海峰一起来说的,我们的小船不是栓在码头吗,你阿爹带着他们一起去拿的。” “这样啊……” 李海生不料还有这茬。 主要是这个四叔,因为父亲去世后,为了在一个好日子出海,竟然没有参加父亲的丧礼,所以和这边的关系已彻底决裂。 人死为大,这边的人去世后,有很多仪式必须按部就班完成,如果亲弟弟在世且没有参加丧礼,不仅是对已故之人不尊重,非常不吉利,更是会影响到丧葬之人的后人。 母亲认为打渔什么时候都能打,天大的事情,也比不上参加哥哥丧礼重要吧。 从此就断绝和他们的往来。 而四叔那边也不知是理亏还是其他原因,不理睬他们,也没有主动求和的动作,就这样随着父亲去世,两兄弟家便突然老死不相往来。 现在要从四叔家里要来木船,怕是不容易。 第三十四章 母亲的病更严重了 “阿生,你咋突然问起那木船的事了?” 还是大姑敏感。 “哦,我想着有了这个木船,我就可以尝试在附近海域试试捕鱼的事。” “你去?” “嗯,我去。” “你能行嘛,你哪有出海的经验啊,快别折腾,你好不容易会说话,又开始折腾,这样咋行呢。 孩子,你听姑话,老老实实和阿源一样,家里反正有地种着,隔三差五去海边转转,搞点零花钱,这日子就能过。 你要再这样折腾下去,怕是阿秀那孩子迟早被你折腾跑。” 大姑是既惊恐,又无奈。 苦口婆心劝着李海生。 在她眼里,李海生就差把废材两个字贴在脑门上。 在家里修个房顶都差点摔个半死,若是出去到了海上,一旦出现什么差错,可不就跟着他爹一样。 坚决不能去。 “大姑,种地能种几个钱呢,家里现在这么紧张,不是吃不吃得饱的问题,供冰冰一个人上学都困难,这明年眼看着两个小的又要去读书,我哪里来的钱呢?” “这……” 大姑也有些无奈。 “要不这样,以后我和你阿娘的孝敬钱你就不用给了……” “这怎么行?” “咋就不行了,你放心吧,我不会给你哥他们说,就当作你已经给了吧。” 李海生无奈摇头,“大姑,那也就五块钱,解决不了大问题。孩子们总不能不读书,一直守在海边,后面养家糊口都紧张。” “那要不你和阿潮一样,去码头干活呗,听阿潮说,每天多的话能赚个两块多呢,一个月就是七八十。” 李海生本想说七八十够干嘛。 但不好在大姑面前说这种话,要是被二哥听到,心里会难受。 便笑着说:“大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就没什么力气,码头干活都需要出力,我干不了。” “这倒也是……” 大姑皱着眉头,陷入苦思。 母亲秦竹女却根本没有插话,在和两个孙子玩的不亦乐乎。 她如今的神智已不算特别清晰,是清醒一阵,迷糊一阵。 认识的人慢慢也变少了。 但好在喜欢的孙子和儿子们还都认识。 只是她已经分辨不清很多话题在说啥,李海生和大姑聊天,她就坐在边上,可仿佛都没听到。 “大姑,还有我娘,你看看她的身体,后面也要花钱吧,每个月就每家给的5块钱够干嘛? 你说说,我不去想办法多赚点钱,行嘛? 总不能事情到那个份上,火烧眉毛,我们再去想办法,到时候怕是啥都晚了。” “唉,你说的不无道理。 可是阿生啊,你没有出过海,你不知出海的危险。 你阿爹当年那么丰富的出海经验,都折在海上了,现在每次想起他那天临走前给我说的话,姑都难受的要死,为啥没有当初拉着他呢。 现在你又要出海,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咋给你爹交代呢? 你娘又是这个不管事的样子,我这个当姑的,总不能看着你朝火坑里跳吧。” 李海生走上前,想扶着大姑坐下,却被大姑轻轻推开。 “你再想想,能不出海就不出海,这海就像个怪兽,你看起来风平浪静,它不过是在打瞌睡,一旦睡醒抖抖身子,可不就得背上的人掀翻。 我啊,现在是怕了。 你二哥在海边干活,我都担心他掉进海里,你却要出海,你这不是要把你姑的老命给提走?” 大姑在李家时间很久,有前世今生的感情,基本和对母亲的感情差不多深厚。 李海生知道大姑是真担心他。 这个时候最好的方式就是妥协,老老实实不再说。 若是前世,他肯定选择这样做。 但这世,他已经有了明确的目标,知道很多时候,妥协并不能解决问题。 人的命运,尽量要抓在自己手里。 不能因为畏惧什么就不去做,那样永远都不可能有所成就。 就像婴儿学步,哪个婴儿开始没有摔倒过呢。 若是担心摔倒就永远坐着,那怎么才能健步如飞,跑起来。 “大姑,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我出海后会非常小心,而且我只是在近海周围走,不去远海和深海,不会出啥问题,您就放心吧。” “你……” 大姑盯着他怔怔看了好大会,终于叹息声。 “有时候这就是命。行吧,你坚持要去,姑也拦不住,你自己要万事小心。钱永远都赚不完,人活着才能有花钱的机会。 人没了,钱赚再多有啥用?” “嗯,我会注意的,大姑。” “那行吧,你刚才说你想跟广平要回小木船?” 广平就是李海生的四叔。 李海生的父亲弟兄四个,只有一个姐姐。 “想来着,这船他们用了蛮长时间,早该还我们家了。” “我也不知道广平和你阿爹有什么矛盾,都是我阿弟,大姑也不好说谁错谁对,你先去问问看吧,如果他们愿意还就好,不愿意的话,姑再给去帮你问问。” “好的,大姑。” 大姑能这样说就很好了,毕竟四叔是她的亲弟弟,而且还会隔三差五给大姑一些东西和生活费。 虽然大姑一直生活在李海生家,姐弟感情也没断裂。 在大姐眼里,最小的弟弟肯定会心疼。 “记住,家和万事兴,不管发生啥事,也不要和你四叔家闹矛盾,被村里人笑话。” “行,我知道。” 李海生从口袋掏出三十元,塞到大姑手里,“大姑,这是我们家这半年的孝敬钱,一直没有及时给,一并给您。” “哎你这孩子,快拿回去,你们家什么情况,大姑还不知道,不急着给的,姑和你娘都不缺钱用。” “收下吧,大姑,这是我们兄弟说好的,只有我一家没有按时给,大哥和二哥知道会说。” “我不告诉他们不就行啦,你快不要放在心上,你姑现在不缺你这个钱,等你以后攒到钱再说也不迟啊。” “大姑,你必须收着,没有钱,我才更有动力去赚钱是吧。” 李海生将钱硬塞给大姑,大姑没办法,只好收下,嘴里还念叨着没必要。 李海生蹲在母亲身边,帮母亲将脚上的鞋子穿正,笑着说:“阿娘,我先回去啦。” “记得喊阿涛喊回来吃饭。” 李海生点点头:“好。” 阿涛叫李海涛,就是他的四弟。 母亲的病,果然又严重了。 第三十五章 该还我的船租了吧 “阿爹,海涛是谁?” 回去的路上,阿明突然问李海生。 “是你四叔。” “四叔,我哪来的四叔?” 阿明不解,阿光也是竖着耳朵看向阿爹。 “有的人来过,却已经走了,而有的人走了,却又来了。” 李海生喃喃地说。 阿光和阿明听的一脸懵逼,彼此看看,发现对方也听不懂。 很快便没了兴趣,开始谈论起下次赶海的较量。 李海生看着面前两小只,忍不住想起以前和四弟的过往,心生惘然。 . “阿生……哥……” 李海峰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前的李海生,一时间有点茫然。 这个和自己同龄,但比自己长几个月的堂哥,已经十几年没到自家门上了吧。 自从父亲和三叔闹矛盾,后又因为意外没有赶上三叔的丧礼,两家的矛盾便积得越来越深,如今早已老死不相往来。 上一辈的恩怨,自然会辐射到下一代。 父亲和三叔不和,家里的孩子们也都开始不再来往。 他和阿生哥小时候关系还挺好,因为是同龄,几乎是每天都一起玩。 可慢慢也淡了。 就是不知阿生哥今天来,所谓何事呢? “阿叔在家嘛?阿峰” “在呢,在呢。” “我找阿叔有点事。” “那进来说吧,我阿爹刚吃完饭,正歇着呢。” “行。” 李海生跟着李海峰朝里面走着,路上,他突然问李海峰,“阿峰,我们家那只木船,你们好不好用?” “好用着哩,不过这两年我们又添置了一艘铁皮船,所以木船就用的少了。” “哦,你们是哪年开始用木船入海的?” “应该是八年前吧。” “我记得也是。” 李海生笑着点点头。 这个堂弟阿峰,多年没咋打交道,还是很朴实。 自己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丝毫都没注意到,这是给他挖了一个坑。 不挖坑没办法啊。 他也不能保证,如何在不翻脸……至少不明面上翻脸的情况下,将本该属于自家的木船要回来。 只能耍点小心思。 “阿爹,阿娘,我阿生哥来了。” 里面一片沉默。 “阿爹… “听到了,吼什么吼!” 房间里传出一声不满的呵斥,李海生这时刚好踏入房间,看到一对老夫妻正坐在地上编制渔网。 正是他的四叔李广平和四婶。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这两口子,都是阴沉着脸,李海生进来后,他们看也不看,只忙着手里的活计。 “阿爹……” “忙你的去。” 李广平头依然没抬,但对儿子还是吼了声。 “噢。” 李海峰对李海生笑笑,出去了。 李广平家只有一儿一女,儿子就是李海峰,女儿叫李海娇,已经出嫁。 “阿叔,忙着呢。” 既然人家不理睬他,那就只能自己创造机会。 李海生反正今天是要得到一个结果。 不管过程如何曲折,都无所谓。 他四处看看,从墙角摸出个板凳,端过去坐到两口子对面。 就这样盯着两个人。 两人又沉默片刻,李广平这才淡淡地问道:“你不在家待着,找我啥事?” “哦,是这样的。阿叔,今天我和大姑,阿娘聊天时,她们提到说让我问问,阿叔租用我们家木船的费用,啥时候能给结下?” 此话一出,李广平和妻子都是一愣,妻子更是夸张,针直接插到手上。 疼的她低声爆了句粗口。 “啥,租借费?” “是啊,阿叔你也知道,我这段时间不是从房顶摔下来了嘛,身体一直不好,家里日子是越过越紧张。 我娘就说让我来把租船费收下,拿回去好去大医院查查,怕不是还有什么后遗症留下。 这不,我就来了嘛。” “是阿嫂让你来问我要?” “可不是嘛,要是我们晚辈的话,肯定相信阿叔你会迟早将船费给我们,反正我们等的急。” “你别在这里阴阳怪气,我问你,阿生,谁给你说我们有租船费?” “啥意思?” 李海生满脸惊讶,“我们家木船被你们租用了八年,就按照最低的租价计算,每天五块钱,那一年也是1800,八年是多少来着…… 哦,是一万四千多,就算一万四吧,都是自家人,多多少少没啥关系。” “放你娘的屁!” 李广平没说什么,四婶可是首先爆炸。 这个女人据说是从西南某省来的,性子非常泼辣,一言不合就要带上粗话和国骂。 村里的邻居都深受其扰,基本都是远离她。 “你嘴上涂粪了?” 李海生突然说。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嘴上是不是抹屎了?”李海生淡淡地看着她,“如果你还口无遮拦,就不要怪我把你不当长辈。” “你……” “你歇下,和个晚辈有什么争的。” 李广平将手里的东西放下,这才正眼看着李海生说:“阿生,你今天来,到底是想干嘛?” 毕竟是自己的四叔,李海生一时不想和他闹得没办法沟通。 其实四叔和他们家的矛盾,也是莫名其妙。 他记得小时候跟着海峰来四叔家玩,四叔其实人挺好的,也不知道后面突然就咋了。 阿爹当时没说,阿娘也一直闭口不提。 阿爹生前还将将能维持,去世后,因为葬礼你的问题,彻底闹翻,再也无回旋余地。 “阿叔,我刚才说了,你们租用我们家的木船,按理是要给租船费用,所以我来收款。” “阿生,这个事你可能不知道,当初三哥把木船给我用,并没有说要支付租船费用。” “阿叔的意思是,我阿爹免费让你用?” 李广平点点头。 李海生轻轻一笑,很迷惑地问:“这么说的话,我阿爹和阿叔关系很密切了?” “这……” 李广平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如果真是关系密切,为何我阿爹去世,你们没有参加葬礼,甚至我阿爹去世后,你们就和我们家断绝了往来。” “这……这个是有原因的。” “我不管什么原因……” 李海生淡淡的看着李广平,“这并不重要,我只知道我们两家如今关系并不密切,甚至可以说毫无关系。 那么,你们凭什么继续用我们的船,难道不该出租船费嘛?” 第三十六章 区区三百元 李广平其实不太熟悉李海生。 以前关系好的时候,李海生还是个孩子,如今十几年没有打什么交道,虽然在村里还会遇到,也认识,可对他的性情已完全陌生。 如今看李海生这副模样,一时间也不知是真生气还是佯装。 “阿生,这事说起来话长,里面有很多事,你不清楚,也不方便告诉你。 你如果是没有钱花了,我们可以借你一些……” “借什么借,我们哪里来的钱给他借,没钱的话可以去大路上要饭吃,跑到我们门上来讹人,什么东西!” 四婶就跟个神经病似的,还在旁边大放厥词。 李海生面不改色,四婶越是歇斯底里,他就越淡定,心中想着她就是疯狗,和疯狗没必要讲道理,要么无视,要么直接给她一脚。 刚才已经说过她满嘴喷粪,再继续吵毫无收益。 他今天……也不是来吵架。 亲情的小船既然早翻了,那就只想要回物质的小船。 “阿叔,之前啥事,我清不清楚不重要,我现在也不想多追究,我只是想拿回租船的钱。” 四婶又要说啥,四叔示意她不要出声。 “阿生,其实当时三哥是借船给我,而不是租,所以并没谈到租船费用。” “哦,是这样嘛?” “确实如此。” “就算如此,那我阿爹去世,阿叔你也和我们家没有来往,为何不把船及时还给我们?” “这……” “是不是阿叔觉得,我们孤儿寡母,就可以随意欺辱,轻视,不予理会?” “当然不是。” “我看阿叔就是这样想,否则八年之内,有无数个机会都能还,为什么不还呢? 我刚才问过阿峰,截止你们铁船添置之前,你们都一直在用我们木船。 我想知道阿叔每次划着我们家的木船出海,心里作何感想,阿叔可曾绝对有丁点的愧疚。 是否……也想过我出事的阿爹,可能就在海里看着你呢?” “啊……这……” 李广平的手一抖,梭子针掉落在地上。 他慌乱捡起,矢口否认,“阿生,我们以为你们暂时不不用,你阿哥们都……” “都受我阿爹出事影响,暂时不敢出海对吧?“ 李广平没有回答,但也没否认。 “不出海,我们不可以将小木船租给别人?哪怕每天租个一块钱,八年下来,也是接近三千块。 可被你们每天划着出去,我们家却一分钱都得不到。 阿叔,作为长辈,欺负寡嫂孤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吧?” 李广平被李海生说的不知如何回答,他又沉默片刻,才叹息道:“阿生,你今天来,到底是想干嘛,你直接说,不要这样拐弯抹角。” “很简单,如果阿叔你租了我们家的小木船,那就给我租金,如果是借用,那就还我一个完整的木船回来。 另外,你占了我们木船八年,总需要补偿一些,如果你还真有良心,将我阿娘当成你嫂子,我们当成你侄子的话。” “你个小崽子,谁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是秦竹女嘛,看我……” “你再说,我会扇你!” 李海生面如铁色,他静静地盯着四婶,如果她再说半句侮辱母亲的话,他会直接上手。 “你……你盯着我干嘛,怎么,你还想打我啊?” 四婶被李海生的表情所惊,语气软了几分,但还是不想就这样认怂。 “阿生,你跟我出来下。” 李广平站起来,率先朝外面走去。 李海生淡淡地看了眼四婶,做个捶拳头的动作,跟在后面出去。 李海峰就站在隔壁房间的门口晒渔网,里面的对话他都能听到,看自己的阿爹和李海生面色沉重出去,不由有些担心。 李海生对堂弟笑笑。 一码归一码,阿峰是个老实人,前世能证明他一辈子没啥坏心眼。 所以家里的事情,牵扯不到他。 至于四叔,也死的比较早,前世他死的时候,李海生刚好去远洋捕鱼,半年后才回来。 当时心里也没啥波动。 自己阿爹去世,他没来,只派了个阿峰过来走走过场,那他去世,自己没去,刚好顶了。 两人走出门外,沿着院子后面的小道向前。 四叔不说话,李海生也懒得说。 就静默地朝前走,一直走了一公里多,来到一个港口延伸进来的小河道边。 有十几艘小木船,整齐地停靠在小河边。 两人来到一艘年久未修,生满青苔和水草的木船边。 “阿生,这就是你阿爹的木船。” 李海生定睛一看,发现这艘木船损坏比想象中的还要严重很多,若是想继续用,船舱几乎要重新翻新,船帮也要加固。 有这个费用,够新买一艘小木船。 “阿叔,我们的船你们用的时候,就利用它赚取价值,不用的时候就随手丢在河道让它腐烂,除非你给我一个信服的解释,否则我很难不生气。” 李海生压着性子说。 看到腐朽的小船,他就想到父亲,他在海上出事后,尸骨都没有找到。 每每想起,都非常难过。 “阿生,具体的原因我也不想多说,你说你想木船是吧,那这只船现在成这个样子,你如果还要的话,就拿回去吧。 另外,我给你两百元修船钱,再给你300元的补偿。 你也不要嫌少,我也没有多的给你。 你看如果能行的话,那就这么说定,如果不行,那你要闹就闹吧,事已至此,作为长辈我不想多说啥。” 李海生注意到四叔眼里有些许的难过,他一时间不明白他难受个什么劲。 是因为船所以想起阿爹? 还是想着要给出500元,所以心疼钱。 不过,不管那样,李海生如今也不想深究,他原本的打算是能顺利要回他们家的船就行,却不曾想过,四叔愿意额外再给500元。 纯属意外收获。 他点点头,淡淡地说:“阿叔,既然船还在这里,你又愿意给一些赔偿,如果我再坚持,那显得我没格局。 这样吧,船我收下,钱的问题,我就收200元的维修费,这是我应该拿的。 至于那300元的补助金,你自己留着吧。 我们家最难的时候都能挺过来,现在日子好过许多,已不需要您的可怜。” 李海生不想落下话柄,区区三百元,他还不放在眼里。 他只是想表明自己态度。 第三十七章 苦命死党两三个 接下来几日,李海生全身心投入修补小木船的工作。 他先将船搞到岸上,拖回家放在院子里。 对着木船研究整整两日,充分发挥一个高级船舶工程师的经验和智慧,最终才设计出新的船体。 除了他原来想的船舱,船帮都需要加固和更换外,他还要给木船设计一个省力的拖网装置。 铁皮船都由柴油机驱动,所以船上配有自动撒网和拖网的装置,人只要顺利整理好渔网,以及最后将渔网拖上船便可。 要是在高级的渔船,非但一切都是自动化,甚至一艘船上可能有好多张网,不同的网有不同作用。 这样巨大的渔轮网非人工能拖动,而是需要两三百吨吊车或者码头特有的一起重设施来铺网。 例如一艘两千吨的渔船,它的渔网重量可能就达到100吨。 整理的时候必须很多人一起操作,从盘网到结束可能需要十几个小时。 中途不能出现一丁点失误,若是巨大的网中途缠绕起来,就要解开重新铺设,前前后后又需要好几天。 在那种船上工作过的李海生,操作这种小木船基本就是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 当然,他心里也有数。 再怎么修缮改造,这只木船它也进步空间有限,成不了大渔轮。 这只能作为他起步的跳板,积累一定财富后,肯定要鸟枪换炮,狠狠地开大船,捕大鱼,发大财。 他初步的设定是将木船外围直接加一层钢圈,也就是一个钢制骨架,然后将底部用铁皮部分包裹。 原来的木船板基本都要全部更新。 因为年久未修,很多木板拖动时一承力就破损了,剩下的也不再牢固。 无法继续利用。 按照他的构想,这个船最后最多保证还有三分之一能保留。 大部分都变成新船。 剩下的那部分,就作为对死去父亲的纪念,他因为渔船而出事离开,自己继承他的衣钵,又小渔船开始。 好在这年头的消费不贵,码头附近有个废气的船舶垃圾收购场,专门收购海边各种船舶上更换下来的老旧零件。 他以非常低的价格淘到一些不错的货,加上购置一些修船必备的工具,整体花费不到一百块,就能将船改成自己想要的模样。 他大致预估了工作量,应该在一周内可以完成。 这一周他除了晚上帮妻子疏通筋骨,偶尔和孩子们做做游戏,帮冰冰辅导辅导作业…… 哦,辅导作业这个有点牵强,事实是他发现,冰冰如今在自学五年级的知识,有些应用题,还真不是轻松就能搞定。 很多次要么搞不懂,要么费劲巴拉,最后解出一个错误的答案。 女儿善解人意,认为是他上次摔坏脑袋,一时间还没有恢复,对他更是心疼很多。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一共就初中二年级的文凭,当年读书时,还因为脑子太笨,总是做不好作业,最后被老师说的没办法,中途辍学。 小时候觉得读书很难,宁愿辛苦干活也懒得读书。 长大后才发现很多事,即使是简单的力气活,可读过书的人,往往做的更好,而且他们更容易从体力劳动转向脑力劳动。 两种劳动没有高低贵贱区别,体力劳动却更辛苦。 所以他不管多辛苦,都想着让孩子们好好学习,只要他们愿意学,那就算把自己拆开卖掉,都毫无怨言。 自从他几日没去海滩,家里的人的运气明显远不如之前。 只有阿秀捡到几只生蚝,其他几乎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能勉强当吃物,卖不上钱。 阿光和阿明一直怂恿他去海边赶海,但被他无情拒绝。 赶海毕竟是小打小闹,真正要有大收获,必须要出海,去一般人不能去的地方,才能得到一般人得不到的东西。 好在,两小只对修理小木船同样很感兴趣,一直围着他转,也就不用担心因此和他们疏远。 这日,李海生正在给船底铺板。 四天的辛苦努力,已经将船的外形全部重新修缮完毕,剩下的就是细节修整。 他正在里面锯木板呢,就听到一阵清脆的车铃声。 越来越近,到了自家门前停下。 “阿生,阿生在吗?” “阿生!!!” “阿生仔……仔……“ 几乎异口同声,有三个人一起喊他。 声音相当熟悉。 他从船舱漏出脑袋,就看到三个年轻人,刚将车子打起撑。 一看到他,三人都很开心。 就说声音咋这么熟呢,原来是他三个死党。 那个胖乎乎的,头发乱糟糟的跟个鸟窝一样的小伙子也叫李刚,外号叫大缸。 中间那个贼眉鼠眼,瘦骨嶙峋的家伙,叫李伟,外号叫老鼠。 最后那个矮矮黑黑的,一脸紧张的小个子叫王建业,外号小包。 除了王建业,其他两人都和李海生同岁,是从小到大的好友。 真是一起玩过尿泥,铁到不能再铁。 前世四人关系也一直很铁,李海生生病的时候,三人虽然都不富裕,却也帮助阿秀很多。 说起来,四人也是难兄难弟。 李刚大龄之后,好不容易几乎倾家荡产才娶个老婆,可结婚第二天,人就跑的没了踪影。 李伟呢,小时候父母双亡,长大后就做了上门女婿,在老婆家做牛做马不说,还经常被人格欺辱。 李海生就不说了,以前也没好到哪里。 王建业是外地人,弟弟智力先天不足,妹妹是个哑巴,父母在他们还小时突然失踪,留下他们兄妹三人,全家都靠王建业一人支撑。 正因为他们都不是啥有出息的人,而性情又都很纯良,所以才能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李海生朝他们招招手,“你们咋一起来了?” 又对从里面出来的阿秀说:“阿秀,辛苦你今晚包饺子吧,这几个家伙这个时间来,不蹭你一顿饺子,肯定是过不去。” “那好呀,阿伟,阿业还有阿刚你们先玩着,刚好昨天赶海搞了点鲅鱼。” “哈哈~,阿生,你怎么能将我们说的这么没出息……不过,你说对了,哈哈,我就是想来吃饺子。” “嘿嘿,鲅鱼饺子好吃呢。”李伟笑嘻嘻的,他其实人蛮好,但就是长得实在不像啥正派人。 第三十八章 兄弟们一起去出海 “就吃饺子。” 王建业憨憨地附和声,一般这种场合,他都是最后说话,也说的最少。 更多时候,都是看着大家说。 “那你们等着啊,我很快的。” 阿秀进去忙了。 进去前吩咐阿光和阿明给三人端板凳。 很快,两小只就端出四个小板凳,分别放在几人屁股下面。 “咱这两个儿子真懂事。” 李刚满意地点点头,想去趁机摸摸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却被他们跑开。 没人的时候还挺活泼,人一来,两小子就躲得不见人影,还有点害羞。 “说吧,你们几个怎么凑到一起了?“ 三人面面相觑,还是阿伟说:“阿生,你也真不够意思……” “我咋了,我可是能为哥们两肋插刀的猛人,我咋还不讲义气了呢?”李海生自是不愿承认。 在三个好哥们面前,李海生很放松。 就和晚上与阿秀交流时一样,基本没什么负担,能彻底将身形放空。 “你还说,我问问你,你是哪天痊愈的?” “啊……这个嘛……” “我看你怎么编?”阿伟没好气地说。 李海生无奈苦笑,“就前两天,这不是刚好遇见台风嘛,所以耽搁几天……” “听听这是理由嘛,我们就在一个村子,阿业最远,也就几里路,咋的我们是在西天大雷音寺啊,需要你阿生花个十八年,历经九九八十一难,跑个十万八千里去找我们?” 大缸也佯装不快。 “是这个道理。”阿业做了总结。 看王建业也是这样,李海生连忙解释:“开始还不知能彻底痊愈嘛,万一只是阶段性恢复,不是让你们白欢喜一场……” “算了算了,不说这个,你这是在修船嘛?”大缸将话题转移到木船上。 “嗯。” “不错啊,你哪里来的一艘二夹子船?” 所谓二夹子,就是木头钢架船,这种船早期没有,是一种过度船。 后来随着铁船普及,木船基本没了用途,二夹子也失去生存空间。 “我的阿爹留下的一艘木船,我准备改改,做成一个二夹子,在附近海域碰碰运气。” “等等……” 李刚挠挠脑袋,“你让我捋一捋,你说你在改造一艘船,而且是将木船改成二夹子?” 李海生知道他啥意思,但还是点点头。 这些疑惑,迟早都要面对,找点找借口解决掉一了百了。 “可是我记忆中,你根本就没出过海,甚至都没摸过船,你哪来的改船手艺? 你们听他说过吗?”李刚问其他两人。 两人都摇头,李刚问出他们都很想知道的问题。 “我也不容易啊,这些都是从书上看,在码头听人家改船的老师傅说的,刚好我们家有这么一艘船,年久未修,那我可不就拿出来试试嘛。 改成了,可以用,改不成,也没啥关系。” “从书里就能学到这种知识?” “跟码头的老师傅请教?码头有这样大公无私的老师傅嘛,我看看他们一个个恨不得将一点手艺带到棺材里,哪个老师傅愿意教?” “不简单。” 三个好兄弟从几个角度总结了这件事的不简单。 李海生倒也不是非解释清楚,这种事情打打擦边球就行,反正兄弟们也不会追根究底。 “不说这个,你们今天来除了蹭我们家阿秀的饺子吃,还有没有其他好事?” “我们不是说了,来看你嘛?” 李伟笑嘻嘻地说。 李海生给他一个不要把人当傻子的眼神,“我们认识多少年,你们脑子有什么鬼主意,我一眼就看的出来。 说吧,你们到底想干嘛?” “嘿嘿,看吧,我就说阿生其实不老实,根本骗不不过他。” 李伟笑着说:“阿生,其实我们三个本来是准备今天出海玩玩,先前你身体那个样,肯定没法带你去嘛,这不早上突然听个熟人说你身体好了,于是赶紧来看看。 如果确定好了,我们四个就一起出海,兄弟四人一个不落,扬帆起航!” “等等……” 李海生摆摆手,“先不说你们三个准备抛下我独自去逍遥的事,我就想问问,要出海的话,就需要船,你们到哪里弄到船呢?” 一般说是出海,最少都要有个木船,但木船一般不需要四个人。 既然他们来找自己,那肯定是要一起,也就是说,至少要一艘铁皮船! “这还用你操心,要是没有船,我们来找你干嘛,是吧,老鼠?” “那是自然。” 老鼠也很得意。 李海生还是不知道几人葫芦里卖的啥药,老鼠看他着急便告诉他事情原委。 原来是老鼠李伟的妻子一家人因为老家更换家谱,有个重要仪式,需要全家回去三天。 他是个外人,所以不用回去。 而他们家里,刚好有一艘铁皮船,虽然只要八米长,属于最小型,但船的功能一个都不落,并佩有自动撒网和拖网的设备, 在这个时代,属于很不错的配置。 平日里李伟没机会将船开出来,他在家里没啥地位,这边的人们向来重男轻女,他在家里的地位,比老婆还低,可见生存在什么悲惨世界。 现在有这个机会,可算是翻身农奴把歌唱。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李伟笑嘻嘻地戳下李海生,“我们几个人,就你没有出过海,没有任何经验,所以拉上你本来就没屁用。 可谁叫咱们是哥们呢,想着你整日在家里围着老婆转也是可怜,所以准备带着你出去转转,见见世面,是不是很感动?” “确实很感动。” 李海生笑了笑。 同样的话,别人说出来他就觉得很刺耳,也很反感,但从哥们嘴里说出来,就很自然。 面前这几位都是过命的交情,一定程度上真的是比亲兄弟还亲。 “行吧,看在你们盛情邀请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陪你们走一次海。” “看看,你们看看阿生,他反而装起来了,怕就怕啊,你还没到海上呢,就吐的脸色苍白,哭着闹着要返航。” 李刚哈哈大笑。 其他人也跟着笑个不停。 在兄弟们的心中,李海生可不就在吹牛。 第三十九章 说实话,没人听 鲅鱼又名马鲛鱼。 一般人们所说的鲅鱼,特指的蓝马鲛。 马鲛鱼是一种生活在浅水海的鱼类,早些年南海比较多,后世逐渐活动在东海和渤海。 马鲛鱼性情凶残,长得跟剑鱼差不多,呈现流线型。 捕食的时候,喜欢成群结队,增加捕食成功率。 所以,船出了海,若是运气好的话,能在近海看到马鲛鱼飞流的状况。 阳光下的马鲛鱼就像一支支银色的飞镖从海里飞出来,然后又再次插入水里。 但也正因为这种习惯,所以人们常常利用它们的习惯,在活动频繁的时候去垂钓,甚至一旦发现它们的族群,就会开着船,拖着网去追逐。 运气好的话,就能收获成百上千斤马鲛。 后世马鲛也成为一种常见的经济鱼类,可人工养殖,也可以近海培育。 是因为它的肉营养丰富,味道鲜美,可烹饪的方法相当之多。 常见的,也是从东南到东北都流行的吃饭,主要是鲅鱼丸子和鲅鱼饺子。 今天阿秀给大家包的就是鲅鱼饺子。 等热腾腾的饺子端上桌,一伙人就立刻大快朵颐,连口赞个不停。 “还是咱们阿秀包的鲅鱼饺子好吃,我给你们说,我在其他地方根本吃不到这么好的味道。” 李刚一口气吃了七八个饺子,这才得空。 “可不是咋的,就说咱家阿秀这厨艺,不比那酒店的大师傅强多少倍。” “有道理。” 李伟和王建业也同样表达出对饺子的赞美。 几人开阿秀的玩笑,也没有其他意思,从很多年前就这样,李海生也不会生气。 他们彼此都这样。 显得关系更亲密。 “好吃就多吃点,还多着呢,保证让你们都吃饱。” 阿秀将一碟醋放在他们面前,里面还撒着剁碎的小米辣和蒜泥,闻起来就很香。 于是四人吃的更开心。 李海生吃完一碗,端着空碗来到厨房,看到阿秀还在下,便让她歇着,自己来下,但阿秀却让他出去陪朋友,大家好不容易来找找他,冷落在外面也不像话。 不是待客之道。 “那你辛苦啦。” “不辛苦,这算啥辛苦呢,你快出去吧,要不然一会人家还以为你是怕老婆呢。“ “我本来就怕老婆嘛。” “去,你可不能坏我名声,我可对你从来不限制啥,快出去吧。” “那好。” 李海生端着两大盘饺子出去,众人分别减到自己碗里。 一边吃,一边随意聊着。 “哎,你们知道嘛,我昨天去阿旺叔那里卖鱼,竟然看到水箱里养着条看起来有一百多斤重的油斑……” “十几斤吧?” 李伟话还没说完,就被嘴里还嚼着饺子的李刚打断,“哪里来的一百多斤的油斑?能捕到十几斤的,就已经算是很牛。” “我没说错,真是一百多斤。” “怎么可能,你肯定看错了。” “哎你咋还不信呢,难道我的眼睛有问题嘛,我的两只眼睛可都是5.3,你们都知道。 再说了,我都问过阿旺叔,他说有一百斤左右。” “我靠你~真的有这么大的油斑?”大缸眼睛睁的老大。 “就是说嘛,我们都出过海,也不是没有见过各种石斑鱼,油斑当然也不少,可你们能想象到一百多斤的石斑鱼该是多恐怖嘛,反正我是看的吓人。” “如果确实有一百多斤,还是油斑,那可值点钱,我估计能卖大几十块。” 李刚看李伟这个样,猜测这个消息属实,顿时露出羡慕的眼神。 对于海边的人来说,搞到一只超规格的大鱼,不仅是钱的问题,还有一种骄傲和自豪感。 想到别人都没搞到这么大的鱼,偏偏被我搞到,心里就非常爽快。 “应该没错。”王建业点点头,表示认可。 “哎,当时我本来想问问阿旺叔是谁卖给他,但阿旺叔刚好有点事出去,便没来得及问。 只是听说就是我们村里的人赶海抓到,就是不知道是谁。 真是牛逼大发了。” “哎,阿生,你好像对这事不怎么在意?” “哦,我觉得也没什么啊,不就是一条百把斤的油斑嘛,又不是蓝东星……” “听听这个人,他到底在说什么,你什么蓝东星,我看你长的就像个蓝东星。你咋从房顶摔下来一次,人给摔傻了呢。 我们说……人家……有人赶海……抓到了一条一百多斤……的油斑,听见没,是油斑,是一百多斤,你给我清醒点啊,哥们!” 李伟就差抱着李海生头给摇摇,他强烈怀疑,这人脑袋里已经进水,还挺严重。 “我知道,但我还是觉得实属一般。 你们想想,就这么一条油斑再大,又能卖出多少钱呢。 你们都是海上猛将,那你们说,我们如果出海,到底是想要捕获更多重量的鱼,还是更大的鱼呢?” “这……你要非这么较真的话,那肯定重量越多越好,毕竟收鱼的地方是过称,不是比大小。”李伟说。 “那不就是了,我说的没错啊。” 李伟是彻底被李海生给说懵了,旁边李刚却拍了下李海生的脑袋,“兄弟,你知道我现在最佩服你什么嘛?” “英俊的外表?” “想啥呢,我是佩服你明明还没出过海,自己逑本事都没,还眼里看不起别人牛逼。” “哈哈~” 李伟和王建业也都笑起来。 李海生很无奈,只好无奈地说:“其实那条鱼就是我抓到的,卖给了阿旺叔,卖了不到一百块。” “呵呵,你继续编。”李刚将盘子最后一个饺子填进嘴里,对李海生的话没有啥反应。 “那就这样吧,我们等下先去将柴油提前买好,我可不能用家里的柴油,被我老婆知道,我吃不了要兜着走。” “行,那老鼠你就负责买柴油,花费的话,等我们回来再集中算。” “这不碍事,出去一趟就两三块钱的柴油,还分摊什么,我出了就是。” “回来再说吧。” 几人又商量一番细节,约定好明早6点准时在李伟家门口集合。 船停靠在码头,几人一起过去。 临走前,李伟揶揄地拍拍李海生的肩膀,“那鱼是你弄的?” “对啊。” “我信了你。”李伟笑着离去。 搞得李海生一脸无奈,说实话别人不信,找谁说理去。 第四十章 我其实会游泳 阿秀正在厨房洗碗,身前突然伸出一双手,将她紧紧搂住。 “干嘛呢,快放开,水溅到你身上了。” “没事,血溅上也无妨。” “哎呀,小心孩子们进来看到,大白天的……” “我抱自己老婆,又不是别的女人,怕啥呢,你就让我抱抱嘛。” “神经。” 阿秀甩不开他,只好任他赖皮。 李海生将脸贴在阿秀背上,细声细语地说:“你的腰真软。” “……” “你身上香喷喷的。” “……” “哎,我给你说话呢,给我一个回复嘛,这么冷冰冰的干嘛?” “懒得理你。” 阿秀被整得没办法洗碗了,想将他甩开,手里却都是水,只好无奈挣扎着转过身,和李海生面对面。 想看看这个家伙,今天咋回事。 可没想到,转过来李海生还是不愿意放手,顿时两个人的身体便紧紧贴在一起。 她脸一下就滚烫起来。 虽是有好几个孩子,但李海生之前也不是这个样,两个人其实没有多少暧昧互动。 这完全是没有体验过的触动。 “你到底要干嘛啊?” “不干嘛,就是想抱着你。” “晚上还没折腾够,你属狗的啊……” “对,我就是属狗的,你不是知道嘛?” “去。” 阿秀使劲推了李海生一把,但没推动,他的双臂就像钳子一般紧紧箍着她。 只好无奈放弃。 “对了,你刚才和大缸他们说明天要出海?” “老鼠的老婆不在,偷偷开他们家船出去碰碰运气。” “哦,他们都出去过,你从来没有出过海,能帮上啥忙嘛,而且还危险。” 阿秀有点担忧。 她的眼睛很大,虽然经历过很多生活的磨难,却依然很清澈。 眼下小脸红红的,眼睛又水灵水灵,顿时让李海生生出很多保护欲……以及征服欲。 他的呼吸立刻急促起来。 “你老实点。” 阿秀敏锐地感觉到他身体变化,嗔道。 “嘿嘿~” 某人露出很猥琐的笑,就差直接化成大灰狼。 “不要乱动,人家和你说正事呢……哎呀,叫你不要动,冰冰马上回家啦。” 李海生这才放开她,背靠着锅台看着她继续洗东西。 “你是不是担心我出海没啥收获,反而把自己给耽误进去?” “是有点担心,你也不会游泳,万一出点事,估计大家都彼此顾不上……” 阿秀说着说着,就不说了。 估计觉得现在说这些不太吉利。 “不打紧,其实我一直没告诉你,我会游泳。” 李海生的游泳是前世后面所学,如今只能找个理由隐瞒过去。 “你会游泳,我咋没听你说过。” “这不是因为阿爹的缘故,我以前不想去接触和海有关的事,就像大哥一样。 可这次摔伤我算是大难不死,那肯定就有后福,相信我的霉运彻底结束,剩下的都是好运。” “也是,人不可能一直是霉运,就是我还是很担心,心里忐忑的不行。” “放心吧,我一定安全归来。 我不是在维修我们家的木船嘛,后面总要去海里试试,若是现在铁皮船都不敢去,那木船可不更无法操控。” “那好吧,反正你不管干什么,都要注意安全,”阿秀将手中抹布拧干挂在墙上,帮他整理好衣角,“赚不赚钱,都是小事,有了我们就多花,没有我们就少花,日子总能过得去。 主要还是一家人都团圆健康,我就心满意足啦。” “可我不能让你一辈子受穷吧?” “哪有什么穷富,穷富不就是相对来说嘛,那你说我们家穷是吧,可还有些人饭都不饱,村里收鱼的阿旺叔富吧,但到城里,阿旺叔又不算啥了吧。 穷富不过是看我们需要什么,若是想通,也就这么回事。” 李海生笑笑,轻轻搂搂妻子,点了点头。 阿秀是不想给他压力,所以中是将赚钱说的很没有必要。 但他心里不能这样想。 身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不能让妻儿过上好日子,就是不称职。 “噼里啪啦~” “看我的红缨枪!” “吃我一剑!” 阿光和阿明拿着两个棍子冲进院子,每个房间转了一遍,到厨房看到父母,并没有多说话,又在高喊中冲出院子。 这个年龄的男孩子,精力无限。 快乐也很简单。 阿秀看看天,面露疑惑,“咦,不应该啊。” “咋地了?” “冰冰这个点应该到家了啊,咋现在还没看到人影,我出去看看去。” 冰冰就在村上的小学上学。 刚好离这边比较远,在村子另外一头,大概有二里多路,走起来需要二十分钟。 “我去看吧,我还没接过冰冰回来呢,刚好发挥一个父亲应有的职责。” “你明早要出海,还是早点歇息吧。” “不打紧,我精力旺盛着呢,不信你晚上试试。” “又来……” 阿秀轻轻推他一把,将给冰冰留的饭菜放进锅里温着。 李海生走出门,循着记忆,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村子后面背靠山,如果走近路的话,需要经过一条两边生着龙眼树的小道。只不过这种树不会结龙眼,被称为公公树。 他走着走着,就看到前面有一群孩子在围着做什么,吵吵闹闹. 走近前一看,顿时火冒三丈。 原来,竟然是三个男生堵着冰冰,说着什么。 他压着怒火,站在旁边听听,这才搞清楚原委。 原来是老师布置的大扫除,这三个学生提前跑路,被身为班长的冰冰汇报给老师,所以他们很不服气,放学途中堵着冰冰在找事呢。 “李洋冰,你必须给我们道歉!” 其中一个小子,手里还提着个树杈棍,看样子是准备一言不合就打人呢。 其他两个男孩一前一后挡着,不让冰冰离开。 “我为什么要道歉?” “不是你汇报给老师,老师能知道我们没做大扫除?整得我们被老师罚跑,还要做一个星期的卫生,不怪你怪谁?” “对,就怪你,你不仅要道歉,还要帮我们把卫生做了。” “就是就是。” 旁边小孩跟着起哄,样子极为欠揍。 第四十一章 阿爹以为你也是重生的呢 这是校园霸凌? 李海生有点拿捏不准。 他上学时和哥哥们一起,所以没见过这种场景。 没想到女儿竟遇到了。 若是儿子,他就会鼓励冲上去干他丫的,反正有自己在后面撑台。 可这是女儿,那就另外说。 女孩子打打杀杀不好,他可不想让女儿这样,所以他就准备直接出去,将这几个臭小子教训一通。 如果不记病的话,那就免不了几个糖炒栗子。 或是揪到他们父母面前,让家长好好看看自己生的这几盘菜多没出息。 正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小孩子突然冲了出来,直接将面前拿树杈的男孩推倒,拦的冰冰面前。 竟然是阿呆那小子。 他的个头比三个孩子高的矮点,又比矮的高点。 但身体很结实,莽咚咚的,倒也一时间让对方三小孩摸不到头脑。 “高宏,你推我干嘛?” 被推倒的男孩起来后非常愤怒,指着阿呆就吼了声。 高宏,也就是阿呆明显有点畏惧,但想想身后就站着李洋冰,顿时增添无穷勇气。 “你们不能欺负女生。” “哟,你这是想给她出头是吧?” “反正你们不能欺负她,欺负女生算什么本事,丢不丢人?” “我们欺负不欺负,关你屁事啊?” 男孩想用树杈去捣高宏,被他一把抓住,“你们再不走,我就喊大人来了。” “你小子给我等着。” 或许是被高宏的气势震慑,也或许是因为逐渐围过来的人大人们越来越多,那三个小子转身丢下句狠话就跑了。 高宏一直等到三人跑不见,这才一个跳跃让开冰冰的路,竟然什么都没说,更没等冰冰说什么,转身一溜烟跑得不见人影。 留下一脸懵逼的冰冰,以及更为懵逼的李海生。 既然风险祛除,他便喊了声冰冰,冰冰看到他很惊喜,急忙跑过来。 “阿爹,你怎么在这里?” “我看你这个点没回家,所以来看看。” “哦,刚才你就在这里?” “嗯,正想问问这几个不长眼的小子想干嘛来着,没想到有人抢先出手……” “是我们班高宏。” “阿爹当然知道是高宏,你们平时在学校里是朋友嘛?” “算不上……不,应该说我们很陌生,基本不说话,他今天突然跳出来,还吓我一跳呢。” “人家为你挡了坏同学,明天去学校要好好谢谢人家。” “知道。” 李海生牵着女儿的手行走在小道上,两旁绿树成荫,花香四溢,还能隐隐听到海浪拍打岩石的声音,非常舒服惬意。 “冰冰,刚才若是阿呆没出手,你会怎么解决?” “我当然不能服输,错就是错了,对就是对,我是班长,肯定就要为班组负责……” 冰冰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地说:“若是人人遇见干活都偷奸耍滑,对于那些认真干活的人不公平。” 她的脸上充满稚气,但眼神却十分坚定。 “嗯,阿爹觉得你做的没错。” “是没错吧,如果一个班级里的人我都管不了,那还怎么管更多人。” “?” 李海生惊讶地盯着女儿,他上辈子一直从来没这样和孩子们谈过心。 不知原来女儿这么小,就已经竖立了这种思维。 怪不得她长大后,一心的目标是从政,成为一个造福一方的女领导。 可能觉得自己说的目标太大,冰冰有点不好意思,用小手攥着李海生的大拇指,“阿爹,有人说我不像女生。” “谁说的?” “好几个同学都这么说。” “理她们做什么,”李海生揉揉握紧孩子的手,看着她充满疑惑的眼神,笑道:“你看看,那些最大的鲸鱼,都生活在海洋的最深处,只有歪着走的螃蟹,才迫不及待想爬到岸上。 厉害的人,往往都是少数,你恰好是这个少数,所以将来注定要做个不凡的人,会有更深远的海洋,更广阔的天空等你遨游和翱翔,何必在乎这些叽叽喳喳的麻雀和螃蟹呢?” 冰冰不愧天赋异禀,她完全听懂了。 愉快地点点头,“我懂了,我以后不理这些人。” “就是,雄鹰和小鸡仔小时候都不会飞,可等到长大了,雄鹰已在云端俯视大地,鸡却还在草里刨食,你愿意做雄鹰还是小鸡仔?” “我嘛?” 冰冰想了想说,“其实鸡和鹰都没关系,不管做啥,能做到很好,我就心满意足。” “哦……” 李海生再次感叹,丫头啊,你这说话老气横秋的模样,成熟度,搞得为父还以为你也是重生的呢。 . 傍晚的时候,李海生听到隔壁传来阿呆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还有大人的责骂。 “说,谁让你和人家打架的?” “阿娘,我没打架。” “还说没有,人家他爸都找到门上了,你还不承认,责骂,以为跑到你阿奶家就能躲过?” “我真的没有打架。” “阿呆哟,你要是错了,就给你阿娘好好说,小孩子是不能打架……” “阿奶,阿娘,我真的没有,我就是推了他一下。” “那你为啥推人家,你不好好走你的路,你推人家干呢…… 你这孩子,尽给大人惹祸。” . “以后对人家礼貌点,你看被他妈打的。” 李海生一家坐在院子里编渔网,听到隔壁的哭声和喊声,父女二人面面相觑。 “知道了。”冰冰吐吐舌头。 阿呆被揍的哭天喊地,硬是忍着没有供出冰冰,说出事情原委。 真没想到,小小年龄,还有这份韧性。 是条汉子。 “你们在说啥?”阿秀停下手中的梭子针,看着像是打哑谜的父女。 “没啥,就是说阿呆这孩子,也太不容易了。” “可不是咋的,他那个娘,可不是啥省油的灯,孩子有错好好讲嘛,给打成这样,孩子该有多难过啊。” 阿秀叹息声。 反正她是不明白,为啥要这么歇斯底里去教育孩子。 就像—— 一个小时后,她浑身酥软好似散架。 也同样不明白,阿生怎么就有这么多精力释放不完,明明白日里那么辛苦,不知道累嘛? 害得人……浑身酸疼。 而李海生终是倦意袭来,沉沉睡了过去梦里都是碧蓝色的大海,洁白风帆。 第四十二章 我是不是很棒 黄花鸡刚叫第一声,李海生就窸窸窣窣起来穿衣。 他已经很小心了,却还是吵醒了阿秀。 “这么早就出门嘛,阿生?” “嗯嗯,早点出门,可以多撒几次网。早晨第一波的鱼最是丰富,前两天又刚经过台风,也是风后第一次出海,说不定要好东西。” “那你等等,我起来给你做早餐。” “不用,时间还早,才四点刚过,你歇着吧,我到老鼠家蹭点就行。” “那样好嘛?” “没事,我们关系铁着呢,再说老鼠现在好不容易当家做主,热情的不得了,昨个下午就说好的。” “那行,我就不起来了,这些日子困乏的不行,再睡一会。” “是吧,我是不是很厉害?” “嗯?” 阿秀不明所以,愣下,很快反应过来,脸红着轻轻推他一把,“快去吧你,还说,真是厚脸皮。” “哈哈~” 李海生笑着起床穿衣洗漱,临走前又来到床前,轻轻在在妻子脸上亲了下。 阿秀迷糊中伸出胳膊抱抱他的头。 “出海小心点。” “知道。” 李海生出了大门,发现东方微微有点鱼肚白。 海边灯塔上的巨灯依然没有熄灭,四处巡视着海面,让夜捕归来的渔人和凌晨即将出海的人,都倍觉安心。 这灯塔据说有接近一百年的历史。 经历过战火年代,很多附近的建筑都损坏了,它依然高高矗立,就像是守护在海边的卫士。 一路去老鼠家的路上,惊起很多家犬狂吠。 十几分钟后,到了老鼠家。 敲了好大会门,老鼠才揉着眼睛,穿个大裤衩站在门口。 “我靠你~,你咋还没穿衣服呢?” 李海生简直无语。 说好五点就出发,这都四点四十了,这小子还在做春秋大梦呢。 “现在几点?” “马上四点四十。” “放心,来得及,你进来等我,反正他们还没来……” 正说着,就看到李刚和王建业携手而来。 他们两家的方向在一个方向,又是约定的时间,估计是互相喊的。 两人看到老鼠的样子,同样很是无语。 三人携手将老鼠“暴揍”一通,打的他抱头鼠窜。 “哥哥们那,我也没晚啊,来得及呢。” “知道我们要来,不提前穿好衣服等着,你这小子膨胀了啊!” “嘿嘿~,这还不让人睡个懒觉了。 哥哥们你们是不知道啊,兄弟我能睡个懒觉,多不容易啊。 你们在家里一个个都是老爷,咱在家里的地位就只能说是几乎没有,就我们家的鸡,都比我地位高。” 老鼠嘴上说话,手里面也没停下。 穿衣服,洗漱一气呵成,又从冰柜里快速端出两盘菜放到桌上。 “看,给兄弟们准备的什么?” 众人一看,竟然是两盘凉菜,一盘凉拌猪耳朵,一盘牛肉,还真是算两个硬菜。 “要是晚上就好了,我们还能喝点酒,现在要出海,就不给你们拿酒了。” “你小子,这是预备的很充分嘛?” 李刚很满意地搂着老鼠脖子,使劲揉他的脑袋。 “你娘的,别动老子的头啊!” “为啥不能动,我是你大哥,摸你脑袋还不行了,我想摸你哪里,你有意见?” “有本事你摸那里……” 老鼠一个乡下的猥琐笑容。 “我靠你,你他娘真恶心,吃吃吃,赶紧吃了出发!” 李刚恶心地将老鼠推开,招呼李海生和王建业一起吃东西。 其实这边人们早餐不是这样吃,一般会吃点稀饭或者是喝汤。 海边海产品很多,可猪肉和牛肉都是紧俏品。 老鼠趁老婆不在家,能弄到这些东西,算是出了血本,也是真对兄弟们好。 大家筷子飞动,几分钟就将两盘菜干个精光。 李海生其实对猪肉和牛肉已经没有那么大兴趣,他前是吃腻了。 但吃东西有时候就是这样,自己一个人在家再好吃的东西都没意思,可和朋友们一起吃,东西就好像好吃很多。 吃的就是一个氛围。 所以他也没少吃。 “吃完了吧,带着水出发。” 老鼠又从冰柜里拿出几个大瓶子,里面灌满了水。 “这个都准备好了,挺充分嘛。” 李刚赞叹。 “知道我的好了吧,刚才你们一个个还说我呢,我毕竟是出海几年的人了,你们都要跟我学着点。 尤其是你阿生,你没出过海,这次是新手,一切都要听我指挥,懂了没有?” “行行行,老鼠师父,我们就听你的好吧,你就是我们的舵手,指引我们前进的方向。” “咋觉得这个称呼有点没牌面呢?” 老鼠有点不满意。 “我们出发吧,时间不早了。” 王建业在边上提醒。 “对对,立刻出发,差点被你们误事。还是阿业靠得住。” “你怕是没资格说这个吧……” 几人说说笑笑,一起朝码头走去。 老鼠家离码头很近,最多不到五百米,四人又走的很快,几分钟就到码头。 因为前两日台风影响,很多渔船都已躲在避风港,还没有开过来,所以码头的渔船不算很多。 但也有一些人开始在船上准备出海的事。 大海是仁慈的,充满机遇。 但也是危险的,不讲情面。 大海对于任何不重视它的人们,都是一个修炼场。 要想征服大海,就必须做出充分的准备。 即使是近海,也不得有丝毫轻视。 每年在内海出事的人,也非常多,尤其是这个年代渔船的辅助功能相当不健全,预警设施很落后,很多危险都需要人工经验判断。 但人总有失误的时候,并不是所有变故都能预测到。 而任何一次失误,就可能造成惨痛的海难。 李海生的父亲便是海难去世,所以他对这点深有体会。 “瞧,这就是我的船。” 四人沿着码头走过一段路,老鼠在一艘半新半旧的铁皮船前停下来。 李海生对船的了解已到炉火纯青。 只扫了一眼,就能判断出这条船长八米,载重应该在五吨到六吨之间。 船是柴油为动力驱动,底部有活水舱,可以暂存一两吨活物,舱板上也能储存一部分贝和螺类。 至于网嘛,应该是单网。 第四十三章 小渔船剧烈颤抖(一定要读啊,这章) 渔船拖网方式有好多种。 但这艘小船只有八米长,能拖动的网也就几百公斤,所以不需要太麻烦的拖网方式。 单纲拖网就行。 “走,上船,妈祖娘娘保佑,大吉大利,鱼获满仓。” “妈祖保佑。” “妈祖保佑~” 这里的渔人们出海前都是要做个小小的祷告。 希望妈祖娘娘能保佑顺风顺水,船行满舱。 “柴油准备够没有?”李刚问。 “放心,看看这个桶,装的满满的,即使我们在海上跑一天不停歇,都够用。” “你还要看看油位现在是多少,记清楚,不要给人家用的不够,或者油位对不上号。 我们反正到时候拍屁股闪人,你被李小环暴揍,可别拉上我们。” 李小环就是李伟的老婆。 别听这个名字好像小巧玲珑,但实际上是个接近一百六十斤的女汉子。 身高也是南方女人里罕见的一米六九,真的揍起李伟,可以让一只手。 本来就是上门女婿,老婆又是这等修为,李伟的日子过的那个惨,想想都牙疼。 “早量好了,这种事我怎能忘,我还想不想看到明天太阳?” 李伟胸有成竹拍拍胸脯。 显得好像在说什么牛逼值得自豪的事一般。 “渔网这些都没问题吧?” “没问题。” “麻袋呢,到时候装螺和贝,都需要麻袋。” “放心,这东西船上都有,看看你们屁股下面都是麻袋,够你们用的。 实在不够,我们还可以直接倒在舱板上。” “那行,基本差不多了,我们这就出发吧。”李海生想了想,觉得这个小渔船,又是内海捕鱼,几乎没啥可多想。 “要不要我来掌舵?”李刚问。 “你行嘛?”李伟发动电机,“突突突突”声响彻晨曦,小渔船也开始剧烈颤抖。 “咋不行,我也是在渔船上赚钱的好吧。” “跟着拉网和掌舵能一样嘛,算了,还是我来吧,万一出点问题,我们淹死事小,把我们家船给搞坏了,就算埋到地下,李小环都会将我们刨出来。” 李伟幽幽地说。 李小环就像是一把剑,高悬在李伟头上。 让他时时刻刻不敢忘记。 随时搞不好就可能被杀得体无完肤。 “我靠你……能不能说点吉利话,妈祖保佑,妈祖保佑~” 李刚差点就上前踹下李伟的屁股。 出船前说着这种不吉利的话是大忌,刚才好不容易祈祷的好运气,可能就这样搞没了。 “就老鼠开吧,毕竟是他们自家船,对船的性能也比较熟悉。大缸,你在边上看着就行。应该没啥问题,我们都会游泳,近海也没啥大危险。” 李海生在旁边解围。 “阿生说的有道理。” 王建业上船后就坐在船尾,笑看着几个人吵吵闹闹。 偶尔插一句话。 每次他一说话,声音虽然不大,几个兄弟们却仿佛是触碰到下一个动作的开关,当即停止话题。 提前船锚,船缓缓离开港口。 东方的天更亮了。 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片淡淡的红。 海上日出的时间相对早,主要是因为茫茫海洋没有任何阻挡。 人们站在海边,当太阳跳出海平面的刹那就能看到。 此刻的海水还是一片墨蓝,等到太阳出来后,就会在不同地方看到不同颜色。 如果是水草或者浮游生物密集区,海水可能会呈现黄绿色,像是蔬菜汁一样。 有些鱼类活动频繁,或者是入海口的位置,海水就相对浑浊很多。 但更多情况下,海水都是清澈的无色。 远远看去,似乎是蓝色,掬起来却是无色清澈,没有任何色泽。 “目前看起来天气还行,就是不知道中午会不会起风,最近的天气就像李小环的脸,总是阴晴不定,让人很难琢磨。”大缸看着天空说。 “你他娘的,揪着我不放了是吧?”老鼠毛了。 “哈哈~,我这不是帮你说你家母老虎嘛,怎么,你还要维护她不成?” “说不说,也是老子自己的事,你小子想想你啥时候能找到对象吧,老子再好,晚上还有个暖被窝的,你每天晚上抱着光秃秃的枕头,磨得不难受嘛?” “要你管,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还不担心被人揍的鼻青脸肿,你嫉妒是吧?” “我嫉妒你,笑话,我还不如嫉妒一头猪呢。” “看把你酸的,你小子就是嫉妒……” 李刚和李伟每次碰到就这个吊样,叽歪个不停,李海生想起他的两个小子,也是这样。 明明一个不在,另外一个都睡不着觉,但见面就是掐,从小一直掐到大。 海面平静的像是一面很大的镜子,许多白的,黑的海鸟穿梭在海面上,忽地俯冲下来,迅速叼起一只游鱼,又以极快的速度刺上碧空。 船划开海面,突突突突向前快速前行,他们第一个目标就是小门岛。 这座岛屿是离海边最近的一座孤岛,上面没有人类居住,只有很多鸟儿筑巢。 这些年小门岛还处于自然状态,没有集中管控。 等到后世,这座岛就彻底被规划为一座鸟岛,供鸟类生活和栖居,人类未经允许,不得登陆小岛。 即使是捕鱼,也只能远离岛一定距离下网。 远远地,能看到小门岛的轮廓。 李海生静静地看着,想象中一会到了海岛周围,既能撒网,又可以拖网,还能在孤岛上赶海,不知收获如何。 他如今需要船,还需要房子,家里的生活也要改善,都需要钱。 让鱼获来的更猛烈些吧。 看着看着,李海生突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小门岛轮廓咋还模糊起来了呢。 “妈的,起雾了!” 李伟也发现了。 海上的雾气往往来的比较突然,多半都是团雾,往往出现在太阳初升阶段。 熟练的捕鱼人只要按照罗盘稳定开船就行,不大会就能从雾里穿出去。 不算特别麻烦的意外。 李伟只是埋怨声,也没将雾气当作一回事。 船便继续在雾气中走了十几分钟,可走着走着,李海生发现这段团雾走的时间稍微久了些。 知道这李伟肯定是将船开转了。 近海的团雾,以船行的速度,穿过不需要这么久。 “老鼠,看看罗盘,你肯定走错方向了!” 李海生站起身,仔细打量周围的环境,一个不留神,老鼠就出了岔子。 第四十四章 钝头团姑鱼 所谓开转,就是船没有沿着直线航道或者是接近直线的航道走,而是原地开始打转。 相当于陆地上的鬼打墙。 海洋里的方向比陆地要更难确定,主要是因为海洋里没有参照物。 偌大的海面,船行驶在上面,如果没有太阳等特殊天体的定位,肉眼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 所以人们需要借助一些辨别方向的工具。 早些年主要就是罗盘,指南针等,只有最先进的渔船上才会有指示方向的仪表。 李伟家这种体量的渔船,想都别想。 他们主要辨别方向的工具很简单,就是罗盘和指南针。 “老鼠,这船的方向有点问题吧?“ “啥问题?” “你难道不觉得船的雾里走的时间久了点嘛?” “好像是有点。“ 李伟也忽然发现确实是这么回事,连忙查看指南针的方向,对着罗盘校正,突然一拍大腿:“我真该死,竟然看错了。” “啥?!你说走错了?” “可不是嘛,我们好像绕远了。”李伟郁闷地说。 “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话换我吧,我担心你这样乱开下去,不得把我们送到公海去?” “夸张了啊……我就是一时没看清,大不了返回就行啊。” 李海生站在船头,望着面前的海水,没有插话。 不同于刚才的出海时的清澈,这里的海水好像浑浊了些,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极大可能是有某种喜欢垂直游动捕食的鱼类,搅动了水里来的沉泥和海沙。 这么说的话…… 他突然有了个猜想。 “等等,老鼠,先不要划走。” “干嘛啊,阿生?” “你们听听,海水里是不是有“嘟嘟”声?” “有嘛,我来听听?”李刚蹲下身子,趴在船边上听了半天。 “好像没有啊,我只听到肚子咕咕叫,那是因为我早上走的急,没有吃饭。” “谁问你这个?” 李海生无语,这个大刚就是吃不够,身体都吃成那样了,还三句话不离吃。 他要是知道将来他胖到两百多斤,各种因为肥胖导致的疾病一大堆,不知还敢不敢这么放开吃。 “好像是有这种声,对,是有的,越来越响了。” “我也有听到。”王建业也点点头。 “就我没听到是吧……算了,阿生,你管这个干嘛,是还有啥好东西嘛?” 李海生刚要说话,李伟突然眼前一亮。 “阿生,你是说这下面有黑加网?!” 几乎是脱口而出。 李海生笑着点点头,“我觉得没错,现在正是黑加网产卵的时候,非常肥硕,这从他们发出的声音就能知道。” “原来是黑团头。” 大刚这才明白过来,也是面露喜色。 黑加网全名叫钝头团姑鱼,这里的人们叫它黑团头,不是黑炭头。 黑炭头也就是包公鱼,是另外一种鱼。 黑团头每年春秋两季是产卵的高峰期,这个时候的鱼也就更肥美。 他们的叫声是一种吸引异性的特殊现象。 有人说黑团头喜欢生活在浑浊的地方,其实也是因为它们就是喜欢到处乱窜,所以附近的海水相对其他地就要浑浊几分。 “老鼠,你船上网有多少米?” “刺网1000米,还有一个拖兜,咋的,你想在这里下网?” “让我想想~” 李海生又趴在船帮上听了片刻,面露惊喜。 “不用下网,我们在这里拖一兜就行。” “这有用嘛,黑团头上下蹿的厉害,我们拖兜是横杆,估计拉不到多少!” 老鼠对李海生的建议并不认可。 “阿生,你刚出海,还不知道这黑团头的习性。我们现在听到他们在这闹腾,实际上它们是垂直纵向移动,拖网是没有任何效果的。” 李刚也同样不认可李海生。 “我知道黑团头喜欢纵深游动,但现在是天刚刚放亮,恰好是它们每天上浮的时间段,而且有雾气的存在,让它们出现错觉,认为太阳还没有完全出来。 我觉得它们会在浅海继续停留一段时间。” 看三人还是不理解,他笑着说:“反正我们现在转头回去也是回去,不如就试试呢,万一捞到一些,不是白得的嘛?” “试试呗,阿生都这样说了,再不试试,不是没给我们阿生面子?”李刚笑道。 “行行行,阿生你想试,我们就试试,反正以我多年经验,这种情况根本捞不到什么鱼获,即使侥幸,也就是一两条的样子。” 老鼠虽然还是不信,但既然答应了,便打开拖兜。 这种拖兜投放时间需要讲究节奏。 生手搞不好就会将网兜和边上的网纲或者浮球缠绕在一起,那就彻底完蛋,需要拉上来重新理网。 “大缸,我来控制船速,你和阿业准备抛网。” “抛网?” 大缸愣下。 “对啊,就是先将网标还有浮球慢慢丢下去……当然,要先等我将船速放缓,等浮球都下去后,慢慢将网放下去,放到的时候一定要顺……” 突然李伟反应过来,“你他娘的,不会是还不知道怎么丢拖兜吧?” “……我靠你,我在船上都是布网,还没拖过拖兜。” 王建业也苦笑着摇头,“我也没拖过,我和大缸一样,是负责放网和拉网。” “哎我说你们这些废物,我还以为你们啥都会呢。” 李伟懵逼了。 “你们来之前,一个个都说自己多强,却连个拖兜都不会放……这样吧,大缸你来控制船速,我去放拖兜。” 大缸还是没动。 老鼠这下很快就反应过来。 “你也不会开船是不是?” 大缸脸都红了。 可还是不服气,梗着脖子说:“要是我会开船,找你干嘛啊!” “我算是服气了,那搞屁,你们这不会那不会,阿生又第一次出海,指望不上…… 算了,那就不拖兜了,我们直接去小门岛那边放网吧。” “好!”这回大缸答应的很痛快。 “我看也行。”阿业也没有意见。 李伟刚准备转舵离开,就听到身旁李海生幽幽地问:“哎,我说老鼠,好歹你也问问我嘛? 就真……把我当作空气了?” 第四十五章 抛网高手李海生! 渔网从大类来说,有两类。 一类是定点布置。 这种就是有点像放地笼,利用守株待兔,或者是一些手段赶一赶,将鱼赶到网附近,然后再将网提起来。 例如人们常用的撒网(手抛网)便是这种。 还有一种是拖网。 拖网也同样分为好几类,常见的有拖兜,围网,和拖片网几类。 不同地方,叫法微有不同。 拖兜就像是一个大的地笼,把拖兜放到水里,就可以直用单船或者双船向前拖拽,等网承重到一定量,或是拖曳到一定时,将鱼兜拖到船上就好。 比拖兜更大的就是围网。 围网可以想象成一个巨大的篮球网兜,下面有钢索,等将鱼群围在巨大的网之后,会安排小艇将钢索拉到船上固定,收紧,原本散开的片状就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筒网。 这种围网多是远洋渔船使用,最大的网可以直径几十米,高度比几层楼还高,仅仅是渔网重量,都可能有数百吨之巨,转运悬挂都过程都需要起重机工作,十分壮观。 还有一种就是片状网,有早期的流网和现在刺网。 流网和刺网差不多,都是将很多片渔网连接在一起,利用水的浮力,将网张开,使渔网几乎呈垂直状拦截在水里,只要通过网的鱼类就被卡在网上。 流网对海域生态破坏严重,如今已基本禁止使用。 刺网主要是一些小型的渔船还在使用。 李伟家这艘船上就是拖网,他在船角还看到几片网组成的刺网,但网口很大,估计是为了捕捉石首科鱼使用。 一般的小鱼拦截不住。 而拖网体积也不大,看样子一网能拖个三五百斤就了不起。 李伟三人听到李海深这样说,都非常意外。 先是齐齐愣愣,然后又是齐齐笑出声。 “阿生,别闹了,虽说撒网不算啥难事,但也要有些门道,大缸和阿业都是出过很多次海的人,也搞不好,你一个从来没上过船的新手,哪能搞得定?” “说不定,我有这方面天赋呢?” 李海生也没办法解释。 他们都在一个村子,又是好兄弟,他做过什么,没做什么,大家都很清楚。 总不能说梦里学的。 “真的不行……” “哎呀,老鼠你咋这么啰嗦,阿生要试试就让试嘛,刚才还不是阿生先发现黑团头的,你不也没注意到。 说不定阿生真有这方面天赋,你可别影响一个新的捕鱼高手诞生。” “这……行吧,那就试试。” 老鼠略一犹豫,咬咬牙答应下来。 心里想着就让撒一次吧,不行的话,再拉起来重新清理就是。 “我来控制船速,等下你按照我给你的方法抛网,注意安全啊!” “行,你就瞧好吧!” 李海生也不多说,直接来到聚网处,握着网底的铁环,“来,降速~” “好唻,小心点。” 别看李伟说话没个把门的,但掌舵技术确实不错,船速慢慢降下来,大概只有原来一半。 “呼!” 李海生看准机会,将渔网丢出去。 随着铁环沉入水中,浮球漂浮在水面上,预示着渔网已经彻底被张开。 这种拖兜网构造很简单。 就是下面重,上面有浮球轻有浮力,带着网停留在水面上,就在水下形成一个张开的大口。 随着船不断向前,大口经过之地,所有鱼虾全部进入口内。 过小的鱼虾会随着网眼跑掉,留下的基本都是可以捕捞的鱼获。 一般会拖个把小时,将网就可以提起来了。 提网的时候,下面的铁环会收缩成变小,然后网口方向慢慢向上,最后就彻底将里面东西提到船舱。 如果网上有卡住的小鱼虾,需要手工放生。 这个年代水产丰富,渔民们很注重细水长流,都严格遵守放生规矩。 而后世,随着水里资源减少,人们捕获的鱼获越来越少,逐渐将放生的要求越提越高,导致能够循环长大繁殖的成熟鱼虾减少,进一步导致近海水产资源枯竭。 “行啊,阿生,你还真会撒网,真没想到你小子还留了一手!” 老鼠看李海生如此一套流程干脆利落,节奏完美,顿时惊的睁大眼睛,难以置信。 “对啊,阿生,你老实交代,这丢网技术你小子在哪里偷学的?” 大缸则直接将李海生来个“锁脖”。 “确实是不错。”阿业稍微冷静点,但好奇的眼神也出卖了他。 三兄弟本是带着几分看笑话的姿态看着李海生丢网,认为他肯定会失败。 丢网最大的问题就是如何将网非常均匀的撒开,而且不打结。 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功夫,根本不可能做到很熟练,很多人丢了两三年的网,每次甩出去网标还会弹回来打到自己。 就像不会玩流星锤的人,将锤头甩出去,非但砸不到目标敌人,反而可能锤头绕回来砸到自己。 换作任何人,都不会相信一个生手随意一丢,就能将网撒的很好,这哪像第一次啊,简直一个熟练的老渔夫!! “怎么样,这下服气没?” 李海生也很满意自己的手法。 这种小船的原始网他其实也有些年头没有甩过,自从他到远洋渔轮上工作在,每次放网都是需要全员参与协作的重大工程,分工非常明确,有一个环节出现问题,非但放网失败,还可能遭受巨大损失。 例如他某次在基里巴斯附近海域追捕金枪鱼,当时船是一艘可以载重一千多吨的巨大渔轮,同样配套的渔网就有一百三十多吨,若是彻底放开,比四层楼还要高。 结果,在放网时就因为一个船员失误,网纲没有及时收紧,导致单面受力严重,另外一边的网纲断裂,最后整个渔网直接坠进了深海。 多年工作经验让他不仅积累了丰富的海洋知识,更是教会他协作,工作的认真和细致。 即使面前只有一个最小号的8米船,他也丝毫不会放松。 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暂时服气了一丢丢,但不多。”老鼠看看方向,船舵轻轻右转15度角,哈哈笑道。 “要怎么才会服气?” “除非过一会能拉出一大头。” 老鼠幸灾乐祸地说。 大头就是满网,或者叫爆网的意思。 第四十六章 心里塞塞 大头就是满网的意思。 中头就是一半。 小头只有三分之一的网兜。 李海生看着周围越来越浑浊的海面,摇摇头,“大头不一定,但是中头肯定没问题。” “行,要是能有中头,我也服你。” 李刚走过来站在船边,也看着海面。 “黑团头这种纵深活动的家伙,能捕到小头就算是很厉害,你别听老鼠乱说,他给你挖坑呢,到中头几乎都不可能,更别说大头。” “大缸,你真没劲,我就是逗逗阿生玩,我可没说能到中头,是阿生自己说的哦。” 老鼠掌握着船舵,让船缓慢在五十米左右前后滑动。 虽然嘴里说着不相信李海生,手下却很认真,没有丝毫马虎的意思。 “那你老实说,阿生刚才撒网的手法咋样?” “还行吧,比起你们两个不会的新手就算不错,但若是和我这个高手相比,就差了一些,还有继续提升的空间。” “我看你就是脸皮比阿生厚了一些。” “总比某些人整日吹破天,结果一个渔网都不会撒要强吧。” “阿业,听听,老鼠又在说你。” 阿业只是温和地笑笑,面对这种毫无铺垫的挑拨离间,他是丝毫不会放在心上。 拖网的过程是枯燥的。 至少要拖够一个小时左右。 李海生考虑到黑团头不是今天主要目标,便和大家商量拖个半小时算逑,能有多少算多少。 有四人随意扯着各种闲话,时间过的还算快。 半个小时很快就过去。 这时,围绕着他们的雾气也已渐散去,东方的阳光铺在海面上,海面上的渔船多了起来,四处都响彻着突突突突的声音。 渔船经过时,海水会别划出一道长长的涟漪,在阳光照射下,闪烁着青黑色光泽。 大海,苏醒了。 这道道涟漪,就仿佛伸展开的手臂。 “时间差不多了吧?” 老鼠看看天,下意识转身问李海生。 无形中,他开始考虑起李海生的意见。 “额,起网!” “好的,起网喽,大吉大利,大获丰收,妈祖保佑!” “妈祖保佑哦!” 随着几人做了祷告,缆绳带着网纲缓缓上升,听着嘎吱嘎吱的声音,众人屏住呼吸。 彼此眼神都充满期待。 李海生相对要淡定很多,他就站在缆绳旁边,看着绷紧的绳子和上漂的浪花,就大概能判断出网的大致情况。 心里已经有了底。 “紧张不,阿生?”老鼠在边上问。 “我是该紧张,还是不该紧张?” 李海生笑着问。 “当然是紧张啊,虽然不是你开的船,但毕竟是你亲手撒的一网,在你捕鱼人生你有非凡的象征意义吧。” 老鼠看起来还挺认真。 “等你以后捕鱼习惯,再返回来想想第一次捕鱼的场景,肯定会非常怀念。” “这点老鼠没说错,你没听过吗,船上的老人都说,每个渔人的第一网鱼能否开好头,会影响他一辈子的运气。” “哦,这么说的话,确实应该期盼是个重头。” 李海生配合着两兄弟的关心。 “来了,上来了……看起来还不错呀!” 三人说话间,网头已经被拉上舱板,紧接着就是网体,只是粗粗看一眼,就发现网被撑得满满的。 不知里面有多少鱼! “我靠你~这么多啊!我的妈祖,我的老天爷,太夸张了吧,这可是黑团头啊,又不是马鲛鱼,啥时候遇到这么大集群。” 李刚冲过去,一边配合王建业将网彻底拉上来,一边感叹不止。 老鼠暂时听到后,转身看了眼,也是大吃一惊。 急忙将船停下来,跑过去看着渔网,久久缓不过气来。 “这岂止是中头啊,这他妈的都快大头了吧,我这网全满是400斤,我看这网鱼,起码在300斤开外。” 震撼之余,大家的目光都齐齐看向李海生。 李海生却笑笑,“可能是前几天台风影响,我想这窝黑团头本来有个更大的族群,被分割在这里,刚好被我们碰到,纯属运气好。” “对啊,你小子,怎么会这么好的运气呢。”李刚赞叹。 王建业却道:“不是阿生的运气,如果是我们三人碰到,根本不会想到,这下面还有一窝黑团头。” “好像是哦。” 大刚也反应过来了。 开始只是航向走错,无意间进到这里,大家都想着如何调转方向,重新回到小门岛附近,只有阿生坚持这下面有黑团头,这才最终收获不菲。 黑团头后世六七十块钱一斤,这个年代大概四毛多,这一网就算是三百斤左右,也至少可以卖一百二十多块。 每个人能分三十多。 这可比很多人一天的辛苦钱都多。 “阿生,你看看要不要再拉一网?” 众人合力将鱼放进活水舱后,老鼠直接将发好指令的权利交给李海生。 忘记自己才是临时船长。 “你的活水舱有多大容积?” “大概可以装两吨左右的鱼吧,我们这个船活水舱算是大的,我老丈人专门改造桂过。” “嗯,那还不错,这样吧,我们再下一次网,”李海生看点点头,“我们刚才只拖了三十分钟,收获还不错,说明鱼的密度很大,再拉一网应该没啥问题。” “行,我现在就听阿生的。” 李刚拍着李海生的肩膀,毫无掩饰地表达了对李海生的信任。 “就按照阿生的来,我们时间还很多。现在开到小门岛附近,也不一定有个鱼获。” 王建业也投了赞成票。 李伟自然没啥意见。 几人渔网重新理好,李伟继续去掌舵,让李海生来撒网。 李海生也没客气,再次将网撒回海里。 渔船缓慢前行,这回几人明显对李海生的好奇心更大许多。 纷纷让他交代,这些东西到底在哪里学的。 李海生只好推脱都是以前父亲传授,只是父亲去世后一直没有施展空间,现在生活实在没办法,只好拿出来试一试。 这种理由怎么看都有些牵强,兄弟们基本都不信。 可除了这个,似乎也找不到其他能解释的原因,也只好勉强接受。 其中最郁闷的还是李伟,心想自己每天都认真苦练捕鱼技术,咋还比不上李海生这样一个从来没下过海的人呢。 心里塞塞。 第四十七章 赶赴小门岛 “老鼠,猜猜这第二网有多少?” “不知道。” “为啥,你不是对这种事情最感兴趣嘛……哦,我知道了,肯定是刚才那一网是阿生功劳,你小子心生嫉妒吧?” “胡说啥呢,我会嫉妒阿生,不可能的。” 老鼠嘴上说着不嫉妒,但眼神还是出卖了他。 他在几人心中,心绪相对敏感一些,很注重别人对他的尊重。 估计是当上门女婿的职业病。 就像他说的,在他那个家里,他的地位还不如鸡呢。 母鸡可以下蛋,公鸡可以打鸣,按老婆的说法,都比他更有用。 李海生和他是一辈子的兄弟,自是知道他性格,便笑道:“大缸这是你不专业,撒网是很需要配合的,船速和方向稳定,网才能放好,稍微有点问题,网口就不能全部打开,必然会影响鱼获。” “是嘛?” 李刚半信半疑,但他没亲手甩过网,所以也说不好。 “是这个道理。” 王建业附和道。 李伟这才脸上又露出自信的笑容。 “看吧,还是阿生懂我,阿业也不错,大刚你就是欠收拾。” “来来来,小伙子,让你一只手,再让你三拳头,我再出手,咋样?” “你给我等着,下船就收拾你。” “真是怕死了耶~” “哈哈~” 众人都哈哈笑起来。 年轻时就是这样,总有很多话题都能让人开心的不行。 李海生觉得和他们在一起随意聊这些没营养的话,哪怕没有啥鱼获,也是快乐的一天。 这一网,也是半个小时。 拉起来一看,比刚才那网少很多,最多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 “看样子,它们是顾及到危险,跑了。”大刚有些遗憾。 虽然这网依然不错,起码也有一百多斤,卖个二三十没问题,但有前移网的收获在前,这网就显得不够看。 “那还用说,感知到你拿网要网人家,不跑能行嘛?”李伟没好气地说。 李海生却摇摇头。 “应该不是跑了。” “不是嘛,那为什么我们只拉了这些,是因为拉的时间短了?” “也不是,应该是这个族群不是足够大,我们两网基本捞的差不多,下面没了。” “是嘛,我咋确定?” “你们看看我们船旁边的海水,是不是比刚才清澈很多,固然有海水自己作用,但更多原因是因为下面的黑团头几乎没了,所以水没有被搅浑。” “哦,这么说,似乎有点道理。” 李伟摸着下巴,做出思考的模样。 李刚在他脑袋上拍了下,“还似乎有点道理,你要是觉得阿生说的没道理,拿出你的道理嘛。” “你……” “不要闹了,赶紧将鱼放进活水舱,我们去小门岛。 今天天气还不错,我估计很多大点的船都选择去稍微远点的外海,附近几乎都是小木船,我们可以利用船的优势,尽可能打败他们。” “行,动手。” 几人协调着将鱼倒在舱板上,捡去一些石头,海里的垃圾,海草,还有一些死鱼死蟹的尸体,贝和螺都挑选出来放在一边准备清洗,鱼全部放进舱里。 一般来说,这种的网兜不会这么单一。 多半是各种鱼和蟹虾的混合体。 但黑团头的生存环境是浑浊的海水,很多鱼类不愿意靠近,所以除了抓到几只落单的白姑鱼,几只八爪,更多的就是一些螺。 没啥特别值钱的东西。 “好喽,进发,前面目的地是小门岛!” 李伟对着前面一挥手,像是出征的将军。 “走起!” 大刚也非常兴奋。 自己在船上给别人干活和给自己干活完全两个心态。 给人干就是按部就班,反正上来多了,就多,少点也没关系,还轻松呢。 给自己干,就恨不得每个网都是大头,满满的装满值钱鱼获,发一笔大财。 二十几分钟后,船来到小门岛还有一两百米的位置。 果然就像李海生猜测的一样,这边今天只有几只赶海的小木船停在小岛礁石边上。 每个船上都留下一个看船的,其他人估计都上了小门岛。 小岛赶海,收益肯定要比海滩更好。 不说出来需要耗费人工,就是一艘小木船,也要两三百块。 普通人家也很难置办起。 如果是靠着在码头干活,也要半年不吃不喝。 若是像阿秀那样串珠子,估计一年下来都不够。 很多海边赶海的人,一生都想拥有一艘大铁皮船。 但几乎很少有人能直接买得起铁皮,往往都先是从小木船起步。 慢慢赚钱,攒钱,更换船只。 六米,八米,九米,十二米,越来越大,能走的海就越来越深。 “老鼠,你船上有几张网,我看这是刺网的转轮是吧?” “没错,我们是配的刺网,不过网眼很大,在内海很难网到啥东西。” “有多长?” “五百米……不到一千米吧。” “不算大,但也够用了。” 李海生点点头,心里大致盘划下,便对三人说:“等下我们分步来,先将网片下到水里,然后再下网兜。” “有这个必要嘛,我们这才离海边多远点,哪有什么像样的大鱼,我们的网眼是两点八的,白白浪费功夫。” 渔网的网眼有规格限制,所谓两点八,就是渔网的网孔直径两点八厘米。 算是比较大的网眼。 基本能拦住的都是半斤以上的大鱼海蟹,个头小的鱼虾蟹都会从网眼钻过去。 这种网在这个年头比较少用。 这年头大家鱼产资源丰富,大家都没多少养鱼意识,网眼非常小,将能捞的全部捞起来。 然后人工再进行挑拣,实在小的没法子吃的东西才会重新扔进海里。 到后世,水产资源逐渐枯竭,再加上国家引导,渔民们也都认识到保护水产资源的迫切性和重要性。 太小孔眼的渔网基本不用,若是谁用,就会被称为“绝户网”。 一方面指将大小鱼全部捞起来,鱼被绝户了。 也暗指某些人,是做一锤子买卖,准备让捕鱼这种行业,彻底绝户。 “你又行了是吧,你竟然和阿生师傅讨论对错,真是不知悔改,对吧,阿生师傅?” 李刚一边“嘲讽”李伟,一边佯装讨好李海生。 第四十八章 知识还是阿生最丰富 “哈哈,大刚,你消停点。” 李海生踹了下大刚,对李伟说:“一般情况下,这种大孔的渔网在近海没有什么收获,但我们前几天不是刚来过台风嘛……” “你是说……”李伟眼睛一亮。 “对,我猜测是这样,台风肯定会带着一部分鱼来到近海,它们会慢慢洄游到外海去……” “没有那么快,它们需要洄游时间。” “没错,”李海生赞赏地看着李伟,这小子脑袋转的就是快,“很多鱼都是白天休息,晚上才迁徙,而很多鱼本身不是啥深海鱼类,所以很需要一些浅滩休息。” “于是……这个小门岛,就是它们唯一的选择?” 李刚好不容易插句进来。 “嗯,没错,就是意思。” 李海生点点头,他说话的速度放的比较慢,就是为引发其他几人思考。 减弱自己太过的牛逼的点。 要不然,其他三人会将他成神。 “行,我们就分开,大缸你和阿业放片网,拖网还是阿生来放,看看到底哪个网鱼获多。” 李伟的激情也被充分调动起来。 “事不宜迟,开搞!” 几人说到做到,开始忙活起来。 既有安排,李海生便没有着急,看着大刚和阿业放片网。 五百米的片网很简单,算是比较短了。 这种片网有两种方法。 一种是放一个芒子,网的另外一端需要绑在船上,这样船和芒子之间就会形成一个网墙,经过的鱼虾等东西如果比网眼大,就会被拦在网上。 还有一种是双芒子,顾名思义,也就是用另外一个芒子代替渔船。 算是直接在海里撑起一堵网墙。 后者的方式被用的更为广泛,主要是渔民放置渔网的时候,一般不会只放一个网,往往是多点布控。 例如一条八米的渔船,完全可以带五千米以上的渔网,即使一千米一个网,也需要布五道网墙。 这样多点撒网,可以提升网鱼的成功率。 鱼群在大海里往往都是游动,若是只固守一个地方,可能最后颗粒无收。 李伟家只有一张五百米的小网,估计是平日里不怎么放刺网。 不过话说回来,这个年头放流网和刺网的人确实不多。 主要是水产实在太丰富,而渔船又少的可怜。 作为一种捕鱼的基础工具,渔船就像出租车司机的出租车,并不是司机会开车就能赚到钱,而是需要有自己的车。 若是租用公司车,大部分收入都会被收走,最后就落了个辛苦钱,赚个寂寞。 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太大收获。 所以几乎每个出租车司机都想着拥有自己的一条营运线,且有自己车,那就赚大发。 “稍微朝前一些。” 李海生看一个芒子就要被阿业放到水里,急忙提醒。 “啊?” 阿业有点不理解。 其他三人也是看着李海生。 反正他们习惯了,不懂就用迷惘的眼神看着他,等他给解释。 “你们看,很明显今天是西南风对不?” “对啊,没错。” 李伟将手放到空中感知片刻,又看看罗盘。 “按照我们这个季节,如果是西南风,吹来的海流就温暖一些,是不是?” “是嘛?” 三人都懵逼了。 他们就是普通的渔民,哪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越说越迷惑。 “好吧,这个不重要……”李海生没想到自己下意识说到比较难的知识。 “不,这个很重要。” 三只朋友们此刻都突然充满求知欲,齐齐用好奇的目光盯着李海生。 “好吧,简单来说,是这个样子…… 首先申明,我讲的也是我的猜测,不一定能兑现,听不听随你们,可不能到时候怪我。” 李海生先给自己叠甲。 海洋里很多经验,只能符合大致的规律,并不一定绝对。 海洋充满复杂和多变性。 就像他们今天能刚好碰到一个黑团头小分队,有李海生经验判断,也有运气的偶然性。 若是船没有偏航,没有刚好进入浓雾,就碰不到黑团头。 那李海生即使满腹经验,也无济于事。 “放心,你要是能说服我们,那我们就信,如果说不服,那我们就不会按照你说的做,自然也不会错。” 李刚笑着说。 “你倒是想的开……嗯,是这样的,我们不是先前抓到了几百斤的黑团头嘛,我们都知道,黑团头其实就是叫姑鱼的一种对不对?” “没错啊,咋了?” “其实叫姑鱼的种类不少,但习性很相似呀。什么黑鮸,红牙不都是这样嘛……” “所以呢?” “所以,我怀疑,这波台风可能刚好将一个很大的叫姑鱼群赶到内海来了。” “你还真敢想!” 李伟不以为然,“我理解你的意思了,你是说,既然黑团头能出现,那可能其他叫姑鱼也可能会出现对吧,可那与西南风有啥关系?” “不懂是吧,那我问你,叫姑鱼的生活习性你说的上来么?” “叫姑鱼……这个嘛,我咋知道这些,我就知道它肯定要生活在深海,这浅海很难拉到叫姑鱼。” “你说的话严格来说,前后都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 “叫姑鱼不全生活在深海,其实浅海附近也有叫姑鱼的品种出现,其次呢,叫姑鱼之所以在浅滩捞不到,是因为浅滩的海水温度变化太快,不适合它们生存。” “我咋听不懂了呢……” 李刚看看李海生,看看李伟,最后将目光落在王建业身上。 “阿业,你听的懂嘛?” “懂。” 王建业点点头,他一直在认真听。 原来他们四人属李伟的海洋知识最丰富,而且还会操作船和各种网具,是大家无需质疑的头。 可今日短短半天,他就发现如果从来没有入海的人捕鱼知识为十,那他和大缸就是三四十,老鼠刚刚及格,能到六十多。 可阿生,至少在八十分以上。 他已经脱离了一般的及格水平,而是开始走向更高的台阶。 以至于,同样四个兄弟,大家此刻都像个小学生听课一样,眼巴巴等着他这个老师给大家分析课目。 实在是太强,强的没有脾气! 第四十九章 遭遇混子船 “西南风经过的地方,洋流温度会更高一些,所以小门岛的西南方才是叫姑鱼最适合暂栖的地方。 我觉得将网子拦在西南侧,效果会更好一些。 你们看呢? 李伟李刚王建业三人大眼瞪小眼,很想从对方嘴里得到啥信息。 但并没有。 李海生说的已经是后世经过长期观察和积累的渔业知识,他们三个只是普通平凡的六零后小伙子。 根本接触不到这些。 “我看行,还是那句话,行不行我们靠嘴说也没用啊,还是要看实际效果。 这样,反正我们主要是拉网兜,片网就是捎带,能不能搞到鱼都没关系,就按照阿生说的,下在西南角吧…… 我看看啊,看到那边凸出来的礁石没,就拦在那边。” “稍等下,我们船开过去。” “干嘛?” 李伟又不知道李海生还要做什么。 “我们听听声音,若真是有叫姑鱼,一般都能细微的声音,除非潜入太深。 只要在能听到声音的地方拦网,至少不会空手。” “你这只是理论吧,叫姑鱼是有声音,可那是集体行动,而且一般是发生在春天繁殖的时候吧,这都七月份了,哪还有声音?” “哈哈,其实叫姑鱼也不仅仅是春天繁衍,秋天也有一波繁衍机会……不信你等下听着,若是有叫姑鱼,真的能听到。” “走,过去看看。” 既然彼此都无法说服,李伟驾驶着船就朝李海生指的方向驶去。 到了位置,他停下船,笑着问李海生:“听听,有没有你说的打鼓声?” 李海生闭上眼睛,细细倾听片刻。 发现因为周围渔船机器的声音,鸟岛上鸟的叫声,还有海浪撞击岩石的粉碎声,诸多声音混杂在一起,想从里面分辨出叫姑鱼群最微弱的声音,真不容易。 “算了,声音确实不明显,但这个位置我觉得很不错,你看我们身后刚经过一块凸出的礁石群,前面几公里外又有一处,两处刚好形成一个大坑。 这种大坑里的海水容易形成滞流,不仅里面的营养丰富,更是水温相对变化平滑,最是适合吸引温水洋流的鱼类,例如叫姑鱼和鳗鱼。” “那就搞起来呗,还等什么。” “开搞!” 李刚和王建业在李伟的配合下将网布下,然后换做李海生来投网兜。 半小时后,网都放进海里。 渔船慢慢在拖着网兜在周围迂回,这次李海生让李伟不要着急,一个小时起一次网便好。 从礁石上绕过去,几人说说笑笑,准备稍微转个圈再绕回来。 鱼群不会呈现流线型,基本都是成团状。 当它们在水下接收到同类的危险信号,会下意识调头,紧紧跟随在一起,随着族群游弋。 即使突然在鱼群里丢个怪物打乱阵型,它们也会很快绕开异物,重新恢复队形。 而拖网就是利用这种原理。 反复巡回,慢慢就将鱼赶到一起了。 小渔船这种方法很原始,换作是远洋渔轮,如果探测到鱼群,会直接将渔网放下去,在水里丢很多信号干扰的色弹。 在海洋里只有很少的海洋生物才用声呐,绝大部分主要靠感光和气味来判断方向和规避危险。 各种七彩的色弹丢进去,就会让鱼群不敢前行,逐渐被堵回渔网。 这点和放羊人赶羊一个原理。 “老鼠看着点,左前方那艘船跟他妈神经病似的,小心撞了。” 李刚突然提醒。 几人都转过身,果然看到一艘红色的铁皮船朝这边快驶过来,竟是没有半分减速的迹象。 “不要慌,稳住就行,你现在急打舵的话,我们网就会扭起来,鱼搞不到不说,还会将网纲弄断。” 李海生沉声叮嘱。 他也注意到那只船,知道这就是海上最讨厌的一种混子船。 这种船在海上的目的并不是为自己打渔,而是驱赶周围的渔船放弃某个区域,然后让他们固定的船只进来。 他们并不会真正和渔船上的人有冲突,就是利用这种急速相撞的危险让普通渔船感到慌乱或者被影响。 不走的话,他们就会反复在你周围晃荡,你偏偏还没办法。 这海是大家的,也不是谁一家。 没人说不能这样。 这种船上一般都有好几个壮汉啥的,即使有了纠纷,他们也不会怕人。 所以一般渔船遇见这种无赖,只能敬而远之。 四人都是海上活动的人,自然知道这些家伙是啥来历,可李伟还是担心,万一把船给撞坏了,那他只能吃不了兜着吃。 老婆不给他一屁股坐死。 他下意识想躲避,耳中又听到李海生叮嘱不要急,所以生生将舵回打半圈,结果船因为急剧变化方向,竟然开始左右颠簸起来。 而对面的船,看这边人船出现异常情况,不但不收敛,反而继续开着船在外围兜兜转换。 本来李伟控船都颠簸不停,充满危机,对方又利用船惊起一圈圈海浪,顿时这边更是惊险万分。 稍有不慎,可能就会翻船。 “我靠你~” 李刚指着对方船张口就大骂起来。 王建业站在李刚身边,也是怒目看向对面船只。 “阿生,我稳不住了!” 李伟的脸色越来越苍白,汗水打湿了衣服,他觉得手上没了力气,再也控制不住船舵。 “船舵给我。 “啊……” “给我!” 李海生见状也不啰嗦,直接上前将李伟扯到边上,双手像磐石一般稳住船舵,目似沉水,神色凝重看着前面海面。 随着海浪轻微摇晃,他手中的舵也微作调整,经过足足四五分钟后,船身开始稳定下来,虽还有起伏,但已不是先前颠簸程度。 众人这才长舒一口气。 才发现除了李海生,其他人脸上都有汗水渗出。 “妈的,这些船混子,怎么不给淹死呢!” 李刚狠狠地说。 “这些人,也都是我们附近村子的人,哪个不懂水性,哪能淹死。” 王建业苦笑。 “那怎么办,难道任由他们在这里胡乱折腾,这大海又不是他们家,能让他们胡来?” 李刚性格如身体,典型的暴脾气。 拳头捏的嘎吱响,若是对面船上的人此刻来到面前,看,肯定是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炮锤先抡上去。 第五十章 应战 这时,对面那艘船竟是缓慢开了过来。 两艘船相隔五六十米,隔海相望。 “原来是他们。” 李伟狠狠地吐口唾沫,面带不屑。 “咋地,你认识啊?”李刚问。 “是隔壁村赵家三兄弟,之前他们老大和我老丈人出海时有点摩擦,后来三番五次找麻烦。但以前都是在外海,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 “那就是冤家路窄,他们到底想干啥?” “能干啥,肯定是在这里等拉网呗。 他们习惯将网下到海里的,然后开着船四处乱窜,将周围都惊得退出去,独享区域。” “还他妈能这样,真是霸道。” “可不嘛,据说家里上面有人,反正我们很多出海的人都认识,但大家基本不会说啥。 你和这种疯子打交道,根本占不到便宜。” 李伟叹息声,“阿生,算了,我们将这网拉起来,换个位置吧,不和他们计较。” 李海生刚要说话,就听到对面船上传来嘻嘻哈哈的嘲讽声:“李老鼠,今天咋大白天出来啦,没有你那肥老婆罩着,你也不怕被人一脚踩死。” “哈啊~,不要这么说人家嘛,小心那胖婆娘一屁股坐死你。” “坐我,她能坐得到嘛,我倒是对我们的李老鼠很担忧那,说不定哪天晚上就给压死了,再也醒不过来。” 李伟面色铁青,也是握紧拳头,狠狠地盯着对面。 “我靠你,干他娘的,这几个东西嘴太损,我受不了,干他们!” 李刚拍拍李伟的肩膀,坚定的站在他身边。 王建业没有说话,但行动就是最好的表达,他站在李伟另外一边,静静地看着对方渔船。 “阿生……” “你就这么说……” 李海生轻声交代李伟几句。 “这能行嘛?” 三人都充满怀疑。 “我们现在后面还拖着网兜呢,总不能现在开着船过去吧,网兜没收起来,万一损坏,李伟回去咋交代。” 众人一想也是,网也不便宜呢。 “但如果我们将拖网拉起来再去找他们,那也太没气势了。 而且我们海上的渔民,最擅长的又不是动手,而是捕鱼。 告诉他,有本事和我们比比,看看谁今天捕到的鱼更大,更值钱。” “这样啊……” 三人看李海生的眼神充满信任:“还是阿生想的周到,感情你这几个月没说话,精力都用在长脑子上。” “哈哈~不要紧张,万一要是有冲突,他们才三个,我们有四个人,怕什么呢。 我们这是文武组合攻击,他文我们就文,他们想不自量力,那我们就将他们丢下海去。” “我看行,看他们那小身板,我一手能抓住两个。” 在大家的鼓励下,李伟克制心底的恐惧,对着那边喊道:“赵四瓜,干你娘,你们不要满嘴喷粪,有本事你多捕点鱼上来是,你们赵家人,就会嘴上功夫? 你看看你们几个,整日球本事没有,就喜欢开着个乱转,能转到鱼嘛。 还说我,看看小爷我有心情和你们计较嘛!” “不错不错!”李刚小声给李伟伸出大拇指。 李海生笑笑,对李刚和王建业说:“等下我们先收网,网鱼放进舱里,如果他们要闹事,我们可以去追他们和迂回,如果不闹事,我们再搞下一网。” “好唻,起网。” “李伟你啥都不用干,气势不能输,这种只干嘴仗就能问候他们父辈的好事,留给你做。” “放心吧!” 李伟看他骂过后,对方半天没有说话,而是三人在商量啥,心里非常爽快。 平日里和老丈人出来,虽然这些人不做什么,但阴阳怪气却也没见少。 但老丈人和小舅子屁都不敢放一个,就知道迂回躲避。 躲个屁啊,越躲这些人越是嚣张。 “李老鼠,你是想和我们比捕鱼嘛?” 对面总算商量好了。 “咋地,你们怕了?”李伟高声回道。 “笑话,我们会怕你,比就比,你说怎么个比法?” “你要怎么比?” “你提出来的,你自己说,是要拉网还是布网,咱兄弟就没碰到过对手。” “那……你等着!” 李伟喊完,低声问李海生,“阿生,我们咋比啊,这阵势可就喊出去了。” 因为附近不止是只有他们两艘渔船,喊的声音又高,顿时又吸引几只船蹭到附近。 大家都很有兴趣地看着这艘叫嚣的船。 “很简单,比比看谁今天捕的鱼多就行。” 李海生笑着告诉他。 这种渔民间捕鱼比赛其实也很常见。 有些是固定节日比赛,有些是几个相熟的人比赛,还有一些是带点彩头,允许别人下注。 当然也有像今天这种一言不合就直接宣战。 讲究的就是一个面子。 能在这种比赛中赢下来,名声就会远近传扬,算是一种很长脸的事。 “好。” 李伟转身双手做喇叭,直接喊道:“就以傍晚五点为界,看谁捕的鱼多,怎么样?” 那边沉默片刻。 “行,就这么办,看咱兄弟不干死你!” “笑话,我们才要干死你呢!” 李伟还之以大声,又连忙小声问李海生:“阿生,我们没问题吧?” 李海生笑道:“没问题,今天就让你把这个名声给撑起来!” “好,兄弟,你要是今天让哥哥赢了这场比试,那我以后我叫你哥!” “不至于,不至于~” 李伟是四个人个头最矮最瘦,体重也最轻的人,但年龄却最大。 这边,李刚和王建业配合着将网也提到船板上。 “我靠你~这么多春子,发财了,发财了啊!” 李刚激动的哇哇直叫。 李伟闻言跑到过去一看,也同样是惊的喊道:“我他妈的,离谱了,竟能网这么多春子,我们这是撞到春子窝了?” 李海生听两人这样喊,只是淡淡笑笑,事情都是他在掌握之内。 没什么惊讶的。 春子就是叫姑鱼的一种,和大黄鱼一个属也很像大黄鱼,但颜色比较淡。 这艘船上的网兜还是太小,一网兜下去即使装满,也就是三百多斤鱼。 不算啥大收获。 若是十二米的大船,能一网下去搞一吨上来,那才是真正的爽。 “阿生啊阿生,我真是爱死你了,你咋这么厉害呢,请收下我的膝盖吧!” 回过神来,李伟冲过来拦腰抱起李海生就是一墩,差点没把李海生心脏从裤子给墩出来。 第五十一章 要彩头 李海生急忙握紧船舵,才没让船扭离方向,李刚和王建业还是后舱,差点给甩下海。 “将鱼赶紧收拾到舱内,准备和他们较量。” “不挑拣了吗?” “暂时不挑,回去往出拿的时候再挑也不迟,只要没有鲨鱼,怕啥呢,他们喜欢彼此吃就让吃呗,反正吃在肚子里,重量还在。” “哈哈~阿生你这脑瓜子。” 李刚和建业动作很麻利,三下五除二收拾完,将渔网重新理顺,暂时固定在船尾。 “下一波我们到哪里下,还在这里吗?” 李伟警戒地盯着对面的船。 “稍等,我看看他们怎么说,我们不需要抢在他们前面的,让他们先选,省的他们输了不承认!” “也是,这些人可不像咱这讲信用。” “另外,既然是比赛,肯定要有个彩头,总不能白白赢了对吧。” 李海生眯着眼睛,贱兮兮地说。 “对啊,你提醒我了……要彩头,要彩头……哦,阿生,我们应该不会输吧” “咋地,你还不信任我吗?“ “那倒不是,”李伟干笑道,“如果要了彩头,我们输了可就要给人家东西。” “哎,我说老鼠,你咋还在婆婆妈妈,输赢都是正常事,我们讲究的就是一个气势。 这还没开始呢,你就开始打退堂鼓,那还搞啥搞呢,知道这叫什么嘛,这是长别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我没有,我不是要想充分一点嘛。” “只要有阿生在,我们就不会输。”王建业这会话多了点,可能被刚才的鱼获给搞兴奋了。 “那行,你们都这么有信心,我肯定也不能怂!” 李伟转身站在船边上,继续朝那边喊道:“赵四瓜,你们准备好没?” “早就好了,等你们呢。” “那就来呗~还磨蹭什么!” “来就来,看你李老鼠一会嘴不嘴硬!” “我看嘴硬的怕是你吧!” “你小子今天是真是不知死活,你给咱等着,看我怎么爆锤你!” “等等~” “怎么,怕啦,现在再求饶晚了……” “怕你娘,老子是想问问你们,敢不敢下点彩头?” “彩头?” 那边听到后,先是一怔,然后仿佛听到天底下最搞笑的笑话,笑的合不拢嘴。 “老三,你听听李老鼠那货,我们没找他要彩头,他还要和我们搞彩头,你说他是不是今天出海没有带脑子啊?” “那就满足他呗,既然要送死,我们也不好驳了他的面子是吧,哈哈~” “可不是嘛,老四你问问,那小子要什么彩头!” 赵四瓜得到兄弟们的支持,转身朝着李伟喊道:“李老鼠,你想要什么彩头啊?!” “你……” 李伟突然想起李海生还没说彩头呢,连忙转头看他。 “就跟他说,谁输了的话,就将今天抓到的最大的鱼给对方。” 李海生笑着说。 这种彩头不能太过火,否则就成了赌博,会让彼此直接结仇。 一般都是象征性要个东西。 最大的鱼就是个不错的选项。 若是运气好,对方搞个几十斤的鱼上来,也是能卖点钱。 而且还有将对方大头压倒的意思。 “行,就这样,谁输了后就把最大的鱼让出来。” “那就开始吧!” 李伟给对方一个豪气的江湖礼节,转身不再说话。 那边再不多说,船开始加速在岛附近转悠,寻找放网的地点。 已经快到中午,周围的船只逐渐增多,有部分船只在外海转了一圈,回到近海。李伟看着乱糟糟的海面,又开始忧心忡忡起来。 “阿生,这么多船,还能找到下网的地方嘛?” 李海生抬头看看天,伸手感受下风向,淡淡一笑,“我们走。” “去哪里?” “去拉片网。” 李伟:“……?” 李刚和王建业也是意外地看着李海生。 “阿生,我没听错吧,我们不是和人家比网兜嘛,这个时候你管什么片网呢?” “谁和他们比网兜了,我们比的是谁今天5点前捕捞的鱼更多,啥时候提到网兜两个字了?” “这……好像还真没有。” “就是嘛,布网和网兜不都是网嘛,等下将布网拉起来,重新布置好,我们再过来这边。 刚才已经拉过一批鱼,短时间效率会降低,不要浪费时间。” “行,那就按你说的。“ “突突突突~” 李海生嘴里说着,船并没有停止,划开海水快速向布网的地方驶去。 目光闲余处,看到赵家三兄弟已经选好位置,正在放网了。 “阿生,我们能赢吗?” “保证可以。” 李海生眯着眼看看太阳,判断下时间,心里默默估计下水温。 又仰面试试风向,保证没有出现变卦。 海洋上的风王往往不会沿着一个方向一直吹,可能受到一些冷热气流交换,以及各种岛屿的影响,都会出现短暂的变向。 对于一个熟练的老船员来说,这都是必须掌握的基础素质。 尽管后世以及有很先进的仪表,可以探测风向,船只,鱼群等等,但处于异常情况,依然需要老船员沉着冷静,利用丰富的应变知识去解决问题。 “阿生,你咋能确定我们一定会超过他们?” 李刚不理解。 “人家都是专业的捕鱼人,而我们就是出来玩玩,以前也就老鼠稍微懂点…… 好吧,就算你能懂,也无法保证一定比他们多吧?” “是啊,阿生,你咋想的,我话可都放出去了,要是输了的话,以后那赵家三个王八蛋不是更能看我笑话。 我可就再也抬不起头了。 阿生啊阿生,这可关乎你哥我的名声,开不得玩笑。” “阿生,你给我们说说,你为啥这么有把握,我也很想知道。” 看王建业也问了,李海生笑笑,让大家看对方的船。 三人闻言,都望向渐渐远去的赵家船只,不知道李海生让看什么,葫芦里卖的啥药。 “看什么啊,没啥区别啊,就是一个普通的渔船,和我们船一样大,就是稍微比我们船新点罢了。” 李伟没看出啥区别。 他都没看出,另外两人自然更是没个着落,还是将好奇的目光锁定李海生。 第五十二章 吃水深浅 “其实啊,这个有个巧,有个推测。” 李海生知道大家此刻都非常好奇,可他偏偏还要卖关子,可把三人给急坏了。 连连敦促他赶紧说,不然就将他扔到海里去。 他这才继续笑着说:“你们刚才没注意到他们船吃水的深度吧?” 三人一愣,齐齐摇摇头。 谁平白无故会专注这个呢,当时只顾和对方正面相对,搞不好就要凑船干架,哪还顾得上观察对方船到底吃水多深。 “我注意到了。” 李海生笑着说:“因为我从开始就想过,如果我们走不到直接干架的地步,那应该怎么分个输赢,才能让彼此都心服口服呢? 既然是渔民,那捕鱼无疑是我们双方都引以为豪的技能和本事。 当时我就猜测,如果提出和他们比赛捕鱼,他们不仅会答应,而且会觉得他们一定稳赢,所以不会将我们这边放在眼里。” 于是,我就让你们去找他比赛捕鱼……” “等等,”李伟听到这里,有点迷惑了,“阿生,捕鱼这个先不谈,我想问的是,我们刚才不是在说船吃水多深的问题嘛,你还没说为啥关心这个呢。” “你不要心急嘛,心急可吃不了热豆腐,这这不是一点点给你们说嘛。 反正从这里开到布网的地方,不也要二十分钟,足够讲清楚。” “老鼠,你安静一些,让阿生把话说完。” 王建业是边上说。 “好吧,那你说,我听着,我不出声。” 李伟老实了。 “既然是捕鱼,就像你说的,不仅有经验和技术的影响,但也关乎运气,是不是?” “这还用说嘛,要是没运气,就是碰不到鱼群,再好的船,再好的设备,再有经验的人也没办法。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李伟点点头,这点他深有体会。 “我也知道,这话放出去,我们肯定要赢,就算老鼠的名声不重要……” “啥我的名声就不重要了呢,我也要脸的好吧!!” “好好,开玩笑,我们既然和对方有了比赛的意思,那可肯定就要赢得比赛。 如果只是靠运气的话,肯定不行。 要是运气没有到我们身上怎么办,那不就输了嘛。” “对啊对啊,我刚才就是想问,阿生,你到底凭什么确认我们肯定能赢。” 李刚瓮声瓮气地问,他很想保持安静,但实在是太好奇了。 李海生此刻在他眼里,突然变得很神奇,说了很多话,他都有些听不懂。 神神秘秘的。 “很简单,因为我们已经有两网兜……也就是六七百斤鱼了!” 李海生笑着说。 “啊……” 众人一愣,阿伟率先说:“你的意思是,我们已经捕到的两网也算啊?” “为啥不算呢,我们说今天捕鱼到下午五点,我们这些鱼,可不都是今天网的吧,也没违规啊!” “这……这倒也是啊,哈哈哈~,还是阿生你脑袋灵光,我咋都没想到呢。” 李刚揉着头发,憨笑个不停。 “等等,我还有个问题……”李伟又想到什么。 “你说。” “如果真是将全天的鱼都能算在里面,那阿生你如何能确定,对方就不会……哦,我想明白了,是因为吃水,对不对?!” “对,就是吃水!” 李海生笑着点点头,李伟还是挺聪明。 “啥啊,啥啊,你们到底在说啥,我被你们搞糊涂了。” 李刚根本听不懂。 王建业在旁边笑着给他解释:“阿生的意思是,根据对方船吃水程度,就能大致判定他们船上是否已经有了鱼获……”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 李伟接过话茬,“那阿生,你既然这么胸有成竹,是不是你看到对方船基本没吃水?” “对,虽然不能具体确定到多少,但我可以保证,对方船上不会有超过三百斤的鱼。 所以我们至少比对方要快一网兜的鱼,等到我们现在过去提起布的网,这个差值会变得更大。 我们是起步早,所以才能满满打两个网兜,他们来的晚,太阳太高了,部分不喜欢热的鱼群都已经下潜,后面的效果肯定不如我们早上。 等到下午,我估计只有早上一半的量就不错了,更不说,我们提前还布了一层网。 所以,这是我们稳赢的一场比赛,不出意外的话,即使他和我们捕鱼水平差不多,最多也就只有我们三分之二的量。” 李海生说话的语气很稳定,不急不缓,也不做作。 这是他前世惯用的说法模式,在大渔轮上也是和人这么说的,今天就不自觉分析起来。 只听得三个小伙伴心旷神怡,一脸痴呆。 “总之放心吧,我们稳赢,只要下午不起幺蛾子,老鼠你就等着打他们脸吧。” “好!” 李伟一个握拳能力的动作。 “老子被这些人欺负很久了,一直想着好好教训教训他们,机会这不就来了嘛。” “哈哈~老鼠,谁欺负你,把话说清楚,我咋觉得是李小环呢?” 李刚笑哈哈地说。 “你这个大缸,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行行行,你们家李小环贤惠的很,对你可好,把你照顾的无微不至……” “算了算了,你还是说她欺负我吧,看我这一身鸡皮疙瘩,我自己都不信。” “哈哈~” 大家都被他苦闷着脸的样子给惹笑了。 顿时渔船上传出快活的笑声。 一只白色的海鸥在海面上划过,快速在水里一点,嘴里就叼着条鱼,重新飞回天空。 海面上风平浪静,波光粼粼。 “马上就到了,看到前面的绿色芒子没,那就我们的网。” 李伟对自家东西就是眼尖。 他们下的是双芒子的立网,通过两个芒子固定网,可以在水里形成一道网墙。 这种方法并不难,难的是如何选择放网的地方。 若是运气不好,刚好错开鱼群和虾蟹类活动场所,可能一天都没啥收获。 好在这种布网不会占用渔人太多时间。 如果是两千米以上的大网,一般都是早上去放下,下午四五点再去收就可以。 李伟家是个五百米小网,需要半天收,免得等东西太多,引起警戒,降低捕鱼效率。 第五十三章 等货等的心急 李伟家的渔网是七指三层网。 所谓指,就是将渔网的网眼对角拉开,测定对角线长度。 一指大概是3厘米。 二指就是4.5厘米左右。 三指大概是6厘米。 然后依次类推,每增加一指,网眼对角线就长两厘米。 所以七指的网,对角大概是14厘米。 可以推测出网眼长宽大概在两厘米多。 一般这种尺寸的渔网,5斤以下的鱼都拦不住,所以李伟先前才说,这是一张大网,专门针对的就是10斤以上大鱼。 放到这个时代,主要就是大黄鱼和一些石斑,这些鱼一般都在外海,近海几乎捕捉不到几条。 所以在近海放这种网没啥意思。 但李海生猜测前天刚经过台风,外海很多大鱼可能被迫被带到近海。它们作息有要求,短时间内不一定会回去。若是运气好,完全可以捕捉到一些大家伙。 鱼和蟹不一样。 很多蟹并不是个头越大就越贵,例如青蟹…… 青蟹的价格是个抛物线,从小到大价格在提升,但等到两斤半到三斤左右的样子,就突然又开始转头向下。 是因为蟹这玩意,太大的话,身体就空了,能吃的东西,反而会变少,只剩下空空的壳。 但鱼基本是越大越贵。 同样的品种,越大肉质就越紧凑,而且肉占比也越高。 就拿人们常说的大黄鱼来说,半斤重的和两三斤的,完全不是一个价。 而你若是搞个七八斤的大黄鱼…… 那你基本就只剩下笑了。 能把你给美死。 当然,这个年代的大黄鱼还没这么离谱,一斤也就四五毛钱。 不像是后世,很多时候已经不按斤两算。 只要个头稍微大点,都是按条算,而且还一货难求。 “我猜基本没啥东西。” 船停好后,王建业和李刚在扯网。 这种工作相当简单,布好的网会被一个转轮慢悠悠的扯上来,而各种鱼和虾什么的,都会粘在网上,或者是卡在网眼里,拿下就行。 说是五百米的网,但实际上都是由一片片网片串联而成,一连十几米都过去了,竟然除了一个小红章,再啥都没看到。 大家不免有些气馁。 原本还以为能像前两网,大获丰收呢! 李伟稍微好点,他一直出海多,知道这网最适合在外海,近海效果是不会太好。 李刚和建业就不同。 他们被前两网的收获搞的有些膨胀,潜意识认为这网也会大获丰收。 只有李海生依然云淡风轻。 “阿生,你看看,要不要加快速度将网扯上来算了,我估计后面也没啥东西。”李伟又说。 眼看着第二片网又被拉出来,依然没有新的收获。 李海生却摇摇头:“不急,还是按照原来的速度,如果拉的过快,可能将大鱼挤到海里,或者挤死。” “哪来的大鱼嘛,你看看这都拉了两张网了,没啥东西。” “阿生,我觉得老鼠说的对,我们要不赶紧将网扯上来,还能趁机去拉网兜呢。” 李刚本来就是个急性子,选择拉网,就是想享受下丰收的喜悦。 却没料到,鬼都没有。 便有些压制不住性子。 王建业没有发表看法,还是一丝不苟地拉着。 不到万不得已,这个家伙就不说话。 在四人间,他就像一个盲从者,或者是补漏的人。 有什么看法大家势均力敌,需要压死某方最后一根稻草,王建业就会出现。 彻底给其中一方宣布死刑。 眼下他还没说话。 “你们不要急,捕鱼就是耐心活,不同的鱼,不同的网具都有各自的优缺点和捕鱼特殊方式。 你们要能理解其中的道道,才可能真正获得好东西。一直毛毛躁躁可不行,成不了优秀的捕鱼人。” “啥意思啊,阿生,难道你觉得这网上还会出好东西?” 李海生再次看看前面的芒子,点点头。 “我不但觉得有,而且觉得还不少呢。” “不会吧~” 李伟也学着他看看海面,但除了因为扯网引发的海水涟漪,以及远处的渔船,啥都没看懂。 “会不会,等下你就知道了。” “你还卖关子是吧?” “也不是,我也是一种推测,不到结果出来,也不能说就一定会成真。反正你不要急,就算这个速度扯的话,也就是十五分钟,怕啥呢,这十五分钟干不了啥事。” “好吧,那我们就听你的……” 李伟也没其他办法,想想确实也是,就等十几分钟吧。 心里却并不觉得能有啥收获! 按照之前放网经验,鱼获基本是均匀分布,不可能连续很多片没有,然后突然出现。 要是之前,他肯定没心思等。 毕竟之前他才是四人中捕鱼经验最丰富的人。 可今天李海生的表现超乎他的想象,让他这个六十分的捕鱼人变得不太自信。 他不能百分之百确定渔网上就没有鱼。 要是坚持拉上来,结果把鱼搞死或者搞掉了,不但伤了李海生的面子,还损失了鱼。 那以后还有何脸面充当前辈老大哥。 又是两片网过去…… 五米左右的一张网,足足过去十分之一总网,算是颗粒无收。 这回,李伟的神情反而轻松起来,面上没有太多反应,心里悄悄舒口气。 幸亏没有,要不然又是自己错,一点威信都要被阿生这家伙给整没了。 李海生今天表现太好,已经有点喧宾夺主,知不知道四人里谁才是大哥啊。 其实四个人感情很好,这就是他的小心思,好点面子而已。 然而,就在他暗暗庆幸时,却听阿业突然“咦”了一声,顿时让他刚平静的心陡然又提起来。 “难道……” 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被李刚接过话茬。 “咋了,阿业,是不是有货?!” 因为角度的问题,李刚在船的转轮这边,看不到外侧的渔网,只有扯过转轮才能看到。 也就十几秒的事,他却难以压制好奇的心,急忙打听起来。 他拉的实在太无聊。 一直重复机械的动作,谁能受得了。 不说好的大鱼,哪怕是梭子蟹来几只也行啊。 一张张空网,这不要人命嘛。 第五十四章 胃口很好的大鱼 当网子拽过滚轮,一条白色的鱼出现在网上。 目测这条鱼至少有七八十公分,鱼嘴尖尖的像个标枪,背部有点像是生了青苔的灰瓦,呈现青灰色。 肚皮,也就是腹部很白,身体两侧有不规则黑色斑点。 这鱼虽然看起不粗壮,但就凭这体长,也一定不轻,李刚一看到直接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我靠你~,来了大家伙啊!” 王建业是满脸憨笑。 “是海鲈鱼嘛?”李伟面色很纠结,不知是该笑还是郁闷呢。 李海生走过去打量眼,点点头:“对,就是一条海鲈鱼。看样子,还不是特别大,估计没有完全成熟。” “这个原来叫海鲈鱼啊?我好像见过鲈鱼吧,也不是这个颜色,也没怎么大。” 李刚好奇地说。 他准备去拿鱼,李海生急忙说:“你小心点,海鲈鱼还是挺凶的,小心手臂划破。” “哦。” 李刚连忙从旁边拿起手套带好,这才将鱼从网子解下来,举起晃晃,非常满足。 “你看到的鲈鱼是不是黑色?” “对啊,好像是,主要是没这么大。” “正常,”李海生让李刚将鱼先放进活水舱里,顺便给他科普了鲈鱼的小知识。 “鲈鱼是一个很大的种类,我们海边人一般说的就是海鲈鱼,其中我们国家近海最常见的就是白鲈和黑鲈。 白鲈就是身体白,上面有灰色或者黑色斑点,你手里拿的这个就是白鲈。还有一种黑鲈,其他地方都和白鲈一样,就是因为全身呈黑灰色,所以身上黑色斑点看的不是很清楚。 现在是八月份,还没到鲈鱼的旺季,我估计这条鲈鱼大概就是十几斤的样子,但等到十一月份,在外海可能会捕到三十多斤重的鲈鱼。” 李海生说着说着,发现大家又开始用那种佩服,惊讶外加迷惑的眼神看他了。 “大概就这样吧,要在海里捕鱼,首先要认识各种各样的鱼,不同的鱼性格不同,喜欢的方式不同,存活的模式也不同。搞不好,不但抓不住,即使抓住,也可能因为没有好好保存而死亡。 死鱼……可是卖不出价格的。” 众人下意识点点头。 “那就继续拉吧,据我估计,这种鲈鱼你抓住一条,至少还能有个十几条,它们基本会以小族群一起游动。除了很小的漏网之鱼,其他的估计都被拦在网上了。” “阿生,你真是太牛了。” 李刚如今彻底被李海生征服,估计以后李海生说什么,他绝对都忠实拥护,不说二话。 李伟明显有点被打击到,沉默着思考什么。 “老鼠,这下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牛了吧,你以前还说你经验最强呢,这是阿生没有出手,现在你就说佩服不佩服吧?” “佩服行了吧,看把你嘚瑟的,好像厉害的是你一样。” “哈哈,是不是我有啥关系,我兄弟厉害,不就是我厉害嘛。老实说,你是不是很嫉妒阿生,你看看人家阿秀贤惠懂事,又体贴,你那个母老虎能咬死人……” “好好干你的活,不想干我就干。” 李伟打断了李刚的话。 “哈~,不说了不说了,我们的老鼠生气啦,我又不是猫,最怕老鼠啦~” 他一边说,一边还做出一些夸张的动作。 李伟本来被说的心烦,但看他出洋相极其搞笑,一个没忍住,就笑了。 兄弟之间,也没啥真不高兴。 大家都是彼此开玩笑,只是大缸性格更爽快,不管说什么,他都不放在心里。 而李伟的性格稍微敏感一些。 可能上门女婿的身份,潜意识还是让他心里多了几分自卑吧。 处处都想争着比别人强。 果然,李海生想的没错,在第一条白鲈上来后,又先后搞到了六只,不过其他的都没有这个大。 算下来,也有七八十斤。 网子扯出了两百米开外,差不多快到一半的距离。 除了白鲈,又拉上来三条春子,一只面包蟹,还有一些不值钱的杂鱼。 春子这玩意,也有人喜欢将它叫作假黄鱼。 除了不是金黄色,它其实和黄鱼长得非常相似。 大黄鱼小时候和春子长的非常相似,一般人还真能很难分辨。 它的金黄,是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深。 年岁越久,就更金黄。 所以人们花大价钱买的大黄鱼,一般都都金灿灿的,看起来非常漂亮,好吃又喜庆。 “估计没了吧,连续四五张网都没拉到东西,石头倒是拉到一些。” 李刚已经满足了。 能用这个网拉到八九十斤白鲈,一斤卖三毛钱,也能卖二十多。 网就是放在这里,又不需要人花费什么精力。 现在来将网提起来就能得到东西,已经非常爽了。 李伟没说话。 他学乖了,李海生没说话,他就不说,看看风向。 免得再次丢人。 李海生摇摇头,“你是说连续几片网都没看到鱼?” “嗯。” “其他的呢,虾蟹有没有?” “也都没,干干净净的,就好像突然断节了,也是奇怪。” “哦,有意思了。老鼠,你来看着船。” 李伟走过去完成交接,随口问道:“咋回事?” 李海生来到滚轮前,蹲在地上看着前面海水下的网,又看看扯过丢在舱板上的网,思考了会,笑道:“大缸,你将那个鱼叉拿在手里,阿业你也戴上手套,要那种长袖的。” “干嘛啊,神神秘秘!” 大缸转身将放在舱边的鱼叉拿在手里。 这种鱼叉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插入鱼的身体,将鱼提起来。 而是更像抓狗的那种工具,可以将那些不听话,或者很凶残的鱼卡住,否则鱼刚从网子上拿下来,会剧烈挣扎,摆动,可能会打伤或者咬伤人。 “阿生,你的意思是,这网上可能会有个凶残的大家伙?” 阿业一边戴手套一边问。 “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有条胃口很好的大鱼,你们刚才没注意到吧,出来的渔网上是有些血迹和鱼鳍的。” “啊?” 王建业和李刚闻声都返回去看经手的网。 真的有。 一些碎碎的鱼鳍,还有他们原本以为是污渍的血痕。 第五十五章 很宅的鲨鱼 一切准备工作就绪,李海生让大缸和建业都非常小心地基继续拉网。 “如果我没猜错,网上应该有个大家伙。之所以这一片网上没有鱼,都是被他给吃掉了。” 李海生心里想起一种可能,觉得又惊又喜。 “会是什么呢?” 大家这会都有点畏惧了。 能默默在水里吃掉大鱼,可不是小东西。 海洋里什么危险的东西都有,希望不要出现啥太吓人的怪物。 “我猜测,可能是一只鲨鱼。”李海生看着渔网,幽幽地说。 “鲨鱼?!” 李刚愣了下,下意识朝后退一步,仿佛下一刻鲨鱼就会从网上跑出来。 王建业也是微微一怔。 “哈哈,也不要担心,这是近海,即使有鲨鱼被卷过来,也不会是什么体型太大的鲨,我猜测可能是一头成年的狗鲨。” “狗鲨啊~” 大家这才放下心来。 狗鲨也叫猫鲨,全名叫点纹斑竹鲨,是一种小型鲨鱼,成年狗鲨的体重最多也就十几斤。 它们虽然相对很多小型鱼类,虾蟹贝是猎手,但在人类面前还不够看。 成年狗鲨一般潜伏在海底阴凉处,不到特殊气候或者海洋异常,不会到近海来。 即使在外海,一般捕捉或者钓到的也都不是成年狗鲨。 李海生之所以推测是成年狗鲨,是因为这个网上出现的鱼多半都是七八斤,上十斤的大鱼,能将它们吃掉,小狗鲨显然做不到。 兄弟们知道是狗鲨后,就没那么害怕了。 成年的狗鲨也搞不过一个成年的人类,何况它上来的时候,肯定还是粘在网上。 可是,当一只灰褐色的鲨鱼被拽出来时,除了李海生,众人还是惊呆了。 纷纷后退一步。 竟然不是狗鲨。 狗鲨即使再大,看起来就像个趴在地上的壁虎,身上分布很多斑点,身体也很瘦长,非常容易分辨。 可眼前这只,却灰蒙蒙的,身长大概八九十公分,不到一米的样子。 躯干不是狗鲨那般瘦长,而是很粗大,像个织布的纺锤,天庭饱满,眼睛小小的。 “这……这是……” 李刚和王建业根本没见过。 李伟隐约记起之前好像见过,但不是很肯定。 李海生则是看着这个家伙,苦恼的说:“没错,这是一只黑鳍鲨……” “果然是。” 李伟长舒一口气。 都怪这该死的台风,竟然将这种东西也送到近海了。 黑鳍鲨全名叫乌翅真鲨,其实是一种很特别的鲨鱼。 不是说他有多珍稀。 至少这个年代,黑鳍鲨还没到珍稀的地步,更没有被列入濒危保护物种行列。 他的特殊性在于这种鲨鱼,它很“宅”。 黑鳍鲨一辈子的活动范围非常小,不出意外的话,基本都在十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活动。 相当于广袤的海洋世界,十平方公里只是很小的空间。 更离谱的是,如果它们定居在某个地方,一年中可能有超过一半的时间就在方圆几百米范围内移动。 可谓是宅到家了。 但就是这样,它依然被带到这种地方,还很不幸拦在网上。 真是离谱了。 “怎么办呢?” 李伟看着这只鲨鱼有点犯愁。 这边人早些年捕捉到鲨鱼,一般是很少吃的。 鲨鱼在人们心中有点像是陆地上的蛇。 虽然到了后期,黑鳍鲨也被开发为一种很不错的美食,它的肉质很好,可加工成各种肉制品,鳍可做鱼翅,皮厚可加工成皮革,肝可加工制成维他命及油,最后的剩余物还可以做成鱼粉。 可谓是浑身是宝。 “是有点难。” 李海生也觉得不好处理,主要是没地方放。 小船只有一个活水舱,如果把这只鲨鱼丢进去,那里面会被闹翻天。 吃掉一些不说,还可能咬伤很多鱼。 得不偿失。 可如果不丢在活水舱,这只未成年的黑鳍鲨估计坚持不了多久。 成年的黑鳍鲨可以坚持12个小时,这只就不一定了。 而且,还有更麻烦的问题,就是黑鳍鲨还有很强的攻击性。 别看它们体型在鲨鱼里不算很大,但却是少见的,喜欢主动攻击人的鲨鱼。 就这样丢在船舱,万一将人咬一口,也很危险。 很多海洋里的野物长期吃各种乱七八糟的的想,带来很多细菌,人类根本适应不了。 “要不,放回海里?”李伟问。 他潜意识将李海生当成主心骨。 李刚和王建业原本也没啥思路,都齐齐等李海生拿主意。 李海生想了想,“这样,找个最大的麻袋,将这家伙直接丢进去,每隔十分钟在麻袋上撒点水,估计坚持几个小时没问题,等我们回到岸上,就直接送去给阿旺,怎么处理看他。” “阿旺会收鲨鱼嘛?” “当然会,”李海生咧嘴一笑,“为什么不收呢,这才是好东西。你还真以为那些城里人像我们这样,不喜欢鲨鱼啊?” “好吧,我是不懂。” 李伟看着在地上“瞪圆眼睛”的鲨鱼,很担心它忽然张开大口,朝这边扑过来。 “现在不懂没关系,以后就懂了,当务之急,我们需要先将它装进麻袋。” “好,那我找个大的麻袋。”李伟转身去拿麻袋。 “不要太大,中号就行。”李海生看他拿个最大号的麻袋,连忙提醒。 “太小的话,不好装进去吧,装进去它待着也不舒服,挤得慌。” 李伟不解。 “就是让它不能动作,要不我们就压不住,它虽然不是成年鲨鱼,但毕竟是只鲨鱼,是一只大洋里凶残的食肉鱼,就这个麻袋,一旦被它能翻身,就很麻烦。” 李海生所有的提醒,都是经验之谈。 背后也都有血淋淋的教训。 以前在捕鱼船上工作,大家最烦就是一网下去几十吨金枪鱼或者沙丁鱼上来,结果里面夹杂着几只鲨鱼。 鲨鱼按照大洋公约,是必须放生的。 没办法,人们只好使出浑身解数从几百上千条鱼里将鲨鱼一个个挑选出来。 其难度可想而知。 稍微不注意,就会被鲨鱼牙齿滑破,甚至咬破肢体,严重的话还会出现更惨的事故。 真正大的远洋捕鱼,一点都不浪漫。 孤独和危险处处并存,必须严格执行操作规程,并保持高度谨慎才能满载归来。 第五十六章 翻了牌子 “大缸,你用鱼叉做好警戒,一旦它有异动,暂时就用鱼叉将它控制住,鱼上岸后就那三板斧的力气,别看开始挣扎的很猛,却坚持不了多久,就像老鼠。” “嗯,是的,多大的鱼都是……什么,阿生你刚才说我什么,坚持不了多久,说笑话,你比谁时间都长好吧,真不喜得说你。” 李伟还在附和李海生的话,显得他也懂些知识。 可没想到,李海生话柄上还埋了个陷阱。 “哈哈,你不是说是的嘛……” “反正我肯定比你强,你先管好自己,我说你可要努力点。” 两个有老婆的在这里开荤段子,两个单身狗也一边郁闷的呲牙咧嘴。 “赶紧点收拾,还拉不拉网了?” 众人这才配合着将黑鳍鲨装进麻袋,在装的时候,原本安静的鲨鱼突然激动起来,若不是李海生提前让李刚准备好鱼叉,搞不好还真会被他给挣脱。 就这么个小插曲,吓得李伟也是面色苍白,差点没把麻袋丢下转身就跑了。 这家伙就是个胆小鬼,处处透露着一股猥琐劲儿。 可能是平日里被老婆给欺负惯了。 袋装鲨鱼还是被放进了活水舱。 本来想着用水泼一泼算了,后面看这个活水舱的门比较大,完全可以放得下去。 便一了百了,反正把它装在麻袋里面,想去吃或者欺负其他鱼,亦是不可能。 接下来几人又继续拉网,仿佛是对称,又是一长段的网没任何东西,拉过这个阶段,网上又开始出现一些大鱼。 估计黑鳍鲨附近的大鱼都被吃掉了。 说到底还是渔网太小,让鱼集中阶段过于密集,被挡住前路的鱼自然不肯放弃。嗯群体撞击渔网,让渔网变了形。 进而把一群鱼全部卡在中间部位。 刚好碰到了一只幸运的黑鳍鲨,差点没将吃个精光。 将鱼全部放进舱里,又再次将渔网找位置下好。 众人看看时间,已经来到中午。 决定先吃饭。 在海上干活,很消耗体力。 人类天生对水有种排斥,即使在船上,大脑也会特意分配一些能量去抵消对水的恐惧。 而且因为船一直在晃动,要在船上干力气活,需要花费的力量也比在平地上多的多。 一般出去捕鱼的人中午都是在船上吃饭,不可能跑了几十海里外往返回来到家中吃饭。 那样的话太麻烦,还浪费油。 并且有可能下到的网因为没人看管,被别人给拉走。 这种被拖网的事层出不穷。 有主动也有被动。 主动自不必说,纯属小偷行为,一般是被人发现了会非常鄙视,所以相对就比较少。 还有一种就是网被动被扯走,有点像空中的交缠的风筝线。 当很多网下到水里面之后,在拖动过程中,可能导致网和网交缠在一起。 往往在没有特别注意的情况下,就把网扯走,等发现时已经不清楚到底扯的是谁家的网。 不得已只能留为己用。 渔民多半都是很喜欢吃东西,而且也很在意吃。 早上出发时,他们已经准准备了一些盐和胡椒等简单的调料,晌午又网到不少好吃的鱼和蟹,顺手放进小水箱,此刻全部拿出来收拾好,倒进锅里,架起煤油炉子开始煮起来。 上好的食材往往只需要简单的烹饪。 马鲛鱼,春子,还有一些螺,两只石头蟹,几只小龙虾,完全就是大杂烩。 “要不要来两口?” 煮好后,四人围坐锅边,锅盖一打开,立刻便有香喷喷的香气从里面飘出来,野生的海鲜果然是香。 几人刚要动筷子,李伟却神秘兮兮的问。 “不用了吧,出海的时候尽量少喝酒。” 李海生摇摇头。 这也是他多年做船员好的习惯,以前出海的时候,船上会准备一点啤酒。 遇到某些人过生日或者说重大节日,大家每个人可以喝一小听,但是绝对不能喝白酒。 海上有可能突然发生各种各样的事,基本上随时都要处于待命状态。 万一喝多了,关键时起不上作用还好。出现紧急情况不能撤离,那才是麻烦。 再熟练的渔民都可能折在大海上。 自从父亲遭遇海难,李海生就严格要求自己,不管任何时候,不管任何人劝说,他都绝对不会违背出一个船员基本的职业道德。 这不仅仅是对自己负责,也是为船上其他人负责。 “我也不喝。老鼠,把酒收起来吧。要喝等我们下船之后,到我家好好做些吃的,我们再喝,在船上不是闹着玩的。”李刚也不喝。 王建业说他也不喝。 李伟这才将酒收起来,悻悻然道:“我也不想喝的。这不是担心你们几个只吃东西没意思吗?” “哈哈,没有事,我们几个谁不了解谁,咱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 既人快速吃完了里面的东西,又下点面进去捞着吃掉,也没有休息,拔起船锚继续出发。 “现在是下午一点钟,我们平均一个小时拉一网起来,拉到四点钟,也就可以拉四网。剩下的一个小时把布的网提起来,就算结束。” 李海生顺口安排。 “好,没问题。” “嗯。” 李刚和王建业回答的很畅快,李伟稍微停顿了下,也点点头。 “行的。” 其实船是他的船,按理说他才应该是那个发号施令的船长。 但从今天各种表现来看,明显李海生更适合做这个领头人。 他就算没有百分百的信服,至少也已接受一半。 “阿生,我们现在去哪,还是回原来的地方转一转?看看黑团头或者春子有没有下一波游回来。” 李刚瓮声瓮气地问。 李海生看看天,笑道:“上午太阳在东南方向,所以那边海水暖和,出鱼的概率更大。 现在已经到下午,除了北面,其他三个方向基本上温度相似,我们只要不去北面,哪个方向都可以。” “那出发吧?” 李海生却笑着喊李伟,“老鼠,还是你来开船,你开的比我更稳。下午不用选择方位,直接拖几个来回就行。” 李伟本来都做好继续当助手的准备,却被李海生重新唤醒,一时间有些错愕。 就仿佛被冷落很久的妃子,突然被皇上翻了牌子。 第五十七章 白花鱼 李海生这边的船即将驶向下午的海洋,而不远处,赵四瓜的红色渔船刚好也转头过来。 两艘船几乎是擦着过去,赵四瓜没忍住单脚踩着船舷喊道:“李老鼠,你的收成咋样啊?” 李伟没好气地说:“比你强。” “真的嘛,我咋不信呢。” “管你信不信,反正到时候你们船上最大的鱼要给我,你可别后悔。” 李伟说着,船已擦身而过。 “那我等着你哦!” 赵四瓜对着驶走的船高喊。 然后便是一阵刺耳的笑声。 李伟暗暗咬牙,没有立刻反唇相讥,之前李海生已经交代过,没必要和这些人现在逞口舌之利。 到卖鱼的时候,既可以打脸,又将他的大鱼拿走,这比什么都强。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到赵四瓜到时候的哭丧脸。 . “老四,你不要现在得意,也不一定我们能赢呢。”这边船上,赵二瓜对已经得意忘形的弟弟说。 “怕个毛啊,二哥,你看看他们那个样子,肯定没啥售收货呗,别人不好说,李老鼠你不知道啊,他要是真有鱼获,能忍得住? 肯定不得跳起来给我炫耀? 放心吧,有我们那网白花鱼打底,基本就没问题了。” “也是。” 提到那网白花鱼,赵二瓜也非常满足。 白花鱼是黄姑鱼的一种,体型比较小,和黄花鱼一样也都是石首科。 算起来,是黄花鱼的表亲。 它的肉吃起来和黄花鱼也很相似,但没黄花鱼那般紧凑,主要原因还是白花鱼不喜欢洄游,并且生存在相对温和的水域环境。 例如这种靠近小道的周围净水流域。 而黄花鱼体型很大,很容易超过一斤,最大的好几斤,甚至有接近十斤。 它们喜欢生活在冷热交替的水域内,因此需要反复游动,肉便被锻炼的相当结实。 同是石首科,黄花鱼的价格最高便是这个道理。 后世有些冷鲜超市也卖一些白花鱼,每斤十几块,那其实不是白花鱼,是另外一种鱼的变称。 真正的白花鱼,非常容易死亡,一旦离开原来的生存环境,往往几十分钟……甚至几分钟就会死亡。 因此,这种鱼不太适合人工养殖。 市面上每年到了9月之后恢复捕鱼期,就可以打捞,一斤可以卖到五六十块。 但这个年代,一斤就两毛钱。 不咋值钱。 不过价格不够,用量来凑。 再不好的价格,一网捞出三百多斤,也算是爆网,属于真正的大丰收。 要知道,渔民在近海捕鱼,本来就是拼运气。 好的话,可能硕果累累,不好可能直接空网。 一网能捞个几十斤就算不错,这种满网的三百多斤,已经可以拿回去吹一年了。 要不赵四瓜为为何这么狂呢。 “对啊,二哥,我们有那网白花鱼打底,还有前后零碎的几十斤,加起来也接近400了吧,我就不信,李老鼠他能搞到这么多?” 赵三瓜和赵四瓜一个想法。 赵二瓜觉得也是。 便没有继续纠结,他目光追随着李伟的船好远,突然听到有人在不远处喊道:“你们几个在这呢,你们老大呢?” 他转头一看,原来是个熟人,笑道:“高虎你从外海回来了啊?” 来人正是高虎,他开着一条十二米的船,船周围加装了很多增加浮力的浮子,让船身看起来大了许多。 “嗯,刚回来,本来前两天就要到家,这不刚好遇见台风,就在隔壁镇子的港口待了向日,今天风浪小了些。” “没出海啊?” “没法子出啊,你别看我们近海这样,再走十几海里,风浪就大起来,波浪颠簸的厉害,能坚持在海上漂浮的都是大渔船,我这十二米的船,撑不住的。” 他这种说辞,并不会让赵家三兄弟感同身受。 十二米的船和八米船看似只差了四米,但实际上从功能,载重量,还是稳定度上都好很多。 所以价格也差了不止两倍。 渔民眼中的渔船,就像是喜欢玩车的人眼中的车。‘ 一艘好的渔船,就喜欢拿出来说。 高虎这艘船是前面开始定制,去年上半年下水,被他照顾的很好,现在看起来还很崭新,也是李家村为数不多超过十二米的船之一。 “高虎,你可真谦虚,要我有你这么大的船,我睡觉都要在船上睡。” “哈哈~不说这个了,你们老大呢?” “我大哥不是出海了嘛,现在还没回来,估计是和你一样,被困在其他镇子吧。” 赵家别看四个儿子一个媳妇都没,但船却有两艘。 一艘是和高虎一样的十二米渔船,不过比高虎的年代更久一些,属于隔壁赵家村最早的渔船之一。 赵老大不到四十岁,已在海上打了二十多年的渔,也算是经验丰富,在附近小有名气的打渔人。 高虎现在有大船了,眼里自然没有赵家这三个废材。 他眼里只有赵老大。 据说赵老大曾经创下过一天捕鱼两千多斤的记录,至今几方圆几个村子没人能突破。 也是很多年轻的捕鱼人想着超越的目标。 “那行吧,你们继续忙,我先回港。” 既然赵老大不在,高虎便懒得理睬这几盘菜,准备调头回港。 调转之前,他随口问了句:“我好像听说这边有两艘船在比试捕鱼,你们知道是谁家嘛?” “嘿嘿~” 赵四瓜难以压制的露出笑意。 拍拍自己的胸脯,“就是我们几个,还有李老鼠。” “你们……李老鼠?” 高虎微微愣愣,他想到自己刚才回来时,正好经过李老鼠的船。 只是他和李老鼠也不熟,所以没打招呼。 “看样子,你们收获不错嘛?” “还行,我们网了满满一网的白花鱼,估计有三四百斤,所以……嘿嘿~” 赵四瓜很得意。 “确实不错。” 高虎点点头,看了眼赵家兄弟的船,淡淡一笑告辞离去。 只是转身瞬间,他的笑容就变成揶揄。 “真不知道赵老大怎么会有这么三个蠢兄弟,还在那洋洋得意呢,就靠这三百斤鱼想赢下比赛,也不看看自己渔船的吃水和人家差距。” 想到差距,他忽然想起刚才在李老鼠船上好像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好像是隔壁那个阿生。 第五十八章 顶尖的少数人 高虎不喜欢李海生。 他也说不上来为啥不喜欢,反正就是讨厌。 如果非要找原因,那就无非是当初阿秀没有看上他,反而是选择了怎么都不如他的李海生。 但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 按理说,这么多年了,有什么郁闷也都消除了吧。 可如今看起来,还是不行。 只要在家里的碰到阿生,他就很烦,很想过去拽着他的衣领问,你小子不要给爷装老实啦,大家都是成年人,就你装单纯,恶心谁呢。 男人就要有霸气,有出息,看看你整日围着个老婆身边转,也不知道丢人! 带着这份心情,他平日在家看到李海生基本没啥好脸色。 而李海生也不喜欢他,所以虽然是邻居,两人基本不打交道。 好在高虎常年在海上,早出晚归,有时候一出去便是几天,双方基本不碰面。 便彼此都轻松很多。 高虎记忆中的李海生,一直是那种唯唯诺诺的没出息样,尤其是从房顶上摔下来后,更是变得傻不拉几,就更讨厌了。 若是打人不犯法,他随时都想冲上去踹李海生两脚。 让他像个男人的样! 这么想起来,刚才船上那个人应该不是傻阿生。 那气势和态度,不是一般人能有的,站的笔直,显得相当自信,还笑容满脸。 一定不是。 高虎一路想着,朝渔港驶去。 . 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两点半,当第二网拉上来依然只有几只小螃蟹,几只杂鱼时,李伟再也忍不住,郁闷地闪在一边。 “不来了,不来了,我肯定是手臭,阿生你来掌舵我,我去拉网吧。” 连续两网,都没什么收获,基本是空网,完全不能和李海生掌舵时几网相提并论。 这简直不能说是运气的问题,再差的运气,再黑的脸,也不至于这样吧。 还让不让人活了。 “没关系的,老鼠,这近海打渔不就是拼个运气嘛,事不过三,应该下一网就会出好东西。” 李海生温和地安慰着。 李伟就是性格太过敏感,也容易放弃,所以一辈子都过的不是很舒畅。 作为好兄弟,这辈子他也想着适当调节引导下,看能不能稍微让他好点。 “对啊,老鼠,这有啥关系嘛,鱼不上来,与谁掌舵有毛关系呢。 这是我不会掌舵,要是会的话,我肯定直接上了,也轮不到你。” 李刚安慰人的方式总是大大咧咧,直接而又粗暴。 “可以再试试。”阿业就比较简单。 “不不不,不行,改天再试吧啊,我们还有两网的时间,若是再出一网空,万一搞不过赵四瓜怎么办,丢了面子是小,关键是我们的黑鳍鲨也要被那小子拿走…… 不行,丢面子也不行,要是被赵四瓜那小子赢了,不给整天到处说,那我还有什么脸继续在海上混。 我老婆要是知道,不得将我捶死才怪。” “你再试试……” “真的不了,阿生,你就放过我吧。等下次我们不比赛,我可以慢慢试嘛。 现在可是关键时刻,关乎到我们兄弟几人的面子,绝对不能出差错,来,掌舵人交给你,我相信你!” “你啊,真拿你没办法,鱼上不上网,真的与掌舵没关系,若严格来说,肯定放网反而更重要。” 李海生拿他没办法。 知道赌局的压力让李伟心思乱了。 即使强行再让他掌舵,可能船都开不稳,反而容易出现意外。 心理承受能力太差,这小子。 他接过舵,李伟直接缩在一边,连网都不去放了。 在他眼里,估计已将自己彻底打为霉运使者。 “阿生,你可要努力点,我们已经空了两网,说不定都落后了,能不能挽回兄弟们的面子,全看你了。” 李伟现在眼里只有李海生。 李海生就是他的救命稻草,是他的神! “好好好,我努力就行,尽量不让你失望,哪怕为了是不让李小环欺负你,我都不会放弃。” 李海生笑着说。 “说这个干嘛,好好开你的船。、” 李海生是尽力化解紧张气氛,李伟是压根就不跟 看样子,没有一网丰收的鱼获,他是不可能恢复理智,要紧张到底。 李海生收回精神,一边掌着船舵匀速前行,一边四处观察。 这个时候,日头已经到了中天偏西,虽然到下午了,但实际上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喜欢温水的鱼儿基本都会下潜。 所以放网不能像上午那样,而是要尽可能放底网。 放网其实有很多门道。 对捕鱼不熟悉的人,以为放网就是随意将网放到海里,或是定点拦截,或者是拖兜,然后鱼就会乖乖进到网里去。 但实际上呢,这里面包含很多技巧。 就比如说,如果你想捕一些很喜欢在海底珊瑚礁潜伏的小型鱼类,并不是将网放到最底部,不然的话,网可能拉上很多水草和珊瑚礁形成的石头。 很容易搞烂网不说,而且还很难得到像样的鱼获。 这个时候,你可以在网底吊一个东西,最好是能发出声响,可以催动海底的鱼儿起来,然后撞到网里去。 但这样做又需要一个前提,就是大概了解不同海域的海水深度,做不到的话,也就不知道网的高度到底多少才好。 普通人可不敢选择这些技巧,如果网没放到底部,留下一个缝隙,小鱼就会从下面溜走。 任何行业,真正做到顶尖的都是一少部分人。 这里面有些人是靠天赋,有的人呢,纯粹就是靠经验累积。 李海生就是后者。 他并不像很多天然对海洋敏感捕鱼人,而是通过很多年在渔船上工作,慢慢观察各种现象,形成一种特别的判断理论。 有时候甚至说不出原因,但就是对的。 “阿生,我们啥时候放网?” 船绕开小门岛西边一个突出礁石,李刚问道。 眼看着船空走了十几分钟,李海生依然只是看着海面,并没有说话。 掌舵者,就是船长。 下网的命令,都要由船长下达。 不管是大船小船,人们对船长都保持足够的尊重,就像军队里会服从上级的指挥。 “稍等,快了!” 第五十九章 海花鼓 李海生的眼睛突然眯了起来。 “好,准备下网。” “现在吗?” “稍等,我再朝前走走。” “那能下的时候,你吩咐我们。” “好!” 船行向前,一群黑色的水鸟从海面上突然飞起,却并不愿意离去,而是在高空不断盘旋。 还发出刺耳的叫声。 “放!” “好!” 随着李海生一声吩咐,李刚和王建业熟练地将网投下去。 “要放多深,阿生?” “就和向前一样……哦,适当深一些。” “行。” 两人今天专业负责放网和拉网,逐渐熟练很多,动作相当麻利,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不到十分钟,网就已经张开,海面上只能看到揽绳,网在已经在海底开始拦截。 “这网要多久,还是一个小时嘛?” 刚才放网速度太快,李刚显得有点累,蹲在李海生旁边问道。 他性子直接,不明白就直接问。 没有丝毫遮遮掩掩的意思。 还别说,上一辈子就他活的最潇洒,别看现在单身着呢,后面还娶了个城里姑娘,给他生了一儿一女,别提多舒服。 心态有时候就能影响人的行为和选择。 “差不多吧,拉个四十分钟就起网。算上扯网和放网的时间,刚好四点前还可以再放一网。” 李海生点点头,看看手腕的上海牌手表。 这个手表还是某次阿秀在海边捡的,开始每次去海边的时候都带着,希望能找到失主,但一直没有人要。 最后想着放家里也是浪费,便让李海生戴着。 这种老牌的机械表质量贼好,开始捡到的时候表盘玻璃有点裂痕,后面拿去修了下,表链子有点松,又让修表的师父拆掉一截,算是可以正常戴了。 两人商量若是有人最后找过来,那就给人家赔点钱,或者是将表直接还给别人。 虽然自己戴了,但也给修好了。 别人也不吃亏。 李伟扶着船舷,看着天上的鸟,若有所思。 “老鼠,你还在想空网的事?” 李刚笑着问。 “没想了,”李伟摇摇头,指着天上的鸟问李海生,“阿生,你是根据这些鸟群下网的?” “嗯,你发现了?” “嗯嗯,能猜到,但不明白为啥,这种鸟我记得叫花鼓,好像是吃很小的鱼,但我们的渔网是三指的,太小的鱼根本拦不住。” “不错啊,你连海花鼓都认识。” 李海生给李伟一个赞赏的眼神,“对的,你没说错,这就是海花鼓。他们是只吃很小的鱼,那种鱼我们的网确实网不住。” “那……” 李海生看李伟很诚恳请教,也就耐心地解释道:“但是呢,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想,如果说,这些海花鼓大肆盘旋这个位置,那说明这个领域的小鱼很多,对不?” “对啊,没错,这肯定是,能让成群的海花鼓过来,自然证明下面有成群的小鱼,那既然有小鱼成群,肯定就会吸引很多来捕食小鱼的大鱼和海蟹吧。 所以,我们是渔人得利,目的不是为了小鱼,而是那些跟随小鱼的大鱼。” “原来是这样,”李伟若有所思,但很快又继续问道:“可若是这样,海花鼓在这里盘旋,大家都能看到,为什么不来呢?” “哈哈,这东西说起来要看运气……你头抬起来看海花鼓……” 李伟抬头看着海花鼓,没发现什么异常。 “你觉得,海花鼓正下方大概在什么方位?” “那还用说,海花鼓在我们正上方,那我们肯定在它们的正下方。” “不是,不一定是。” 李海生笑着说:“其实海花鼓并不见得就是在我们正上方,那是因为视觉的问题。 不懂是吧,我举个例子,如果我们晚上看到月亮,是不是总是觉得我们走在哪里,月亮就跟在哪里?” “对啊。” “那你说,难道月亮真的会跟着我们跑?” “那当然不是。” “这就对了,海花鼓也是同样的道理,它其实在天空覆盖了很大一个范围,只要在范围内,看到海花鼓都和我们一样,认为它们在我们正上方。 至于这个范围有多大,要取决于海花鼓盘旋的高度,如果是按照现在这个高度,起码方圆半径五海里的渔民,都觉得它们就在自己头顶。” “原来是这样,门道还挺多。” 大家都看着头顶的海花鼓,回味着李海生的话。 “其实不算啥大门道,就是一些小经验,”李海生继续解释,“知道这个,我们其实也就明白,仅仅看到海花鼓,还不一定能找到鱼群。 这个时候呢,我们就要利用第二种因素…… 你们猜猜是什么?” “是啥,我猜不到。”李刚脑子都没动下,就立刻摇头。 王建业想想,说:“难道是海浪?” “不是。”李海生摇摇头,“海花鼓是一种空中飞鸟,与海浪的关系不是很大,要说的话,也只有很小很小的一丢丢联系。” “那……我也就不知道了。” “老鼠,你说呢。“ 李海生又转向李伟。 李伟则是默默看着海花鼓,想了想说:“是不是风?” “不错啊!” 李海生毫不吝惜自己的赞赏。 虽然是他引导的,但李伟能在短暂的时间就想通,说明他其实很有悟性。 可见在家中长期被那个婆娘给压制着,屈才了。 “那你说说,为什么会受风影响?” “我猜是这样的,海花鼓可以在空中感知到风向,然后就知道海流会飘向哪个方向,如果我们也知道风向,就能确定他们会朝那个方向飞。” 李海生笑笑,“也对,也不对,不过已经很靠近了。 事实上,海花鼓下落与风有关系,但却不是主动依靠风,而是随风飞翔。 他们因为在高空里,体型又不是很大,所以很容易被风带着走,毕竟不是所有的海鸟都能像海燕那么刺激对吧?” 李伟点点头。 “反正它们在海上的飞翔的目的是寻找到食物,但大海充满不可控,不是说主动寻找就能找到鱼群,那还不如就让风带着飞呢,等到发现鱼,再落下来就是。” “哦,我明白啦,我这下真的明白了!” 李伟眼睛一亮,脱口喊道。 第六十章 吃水量 “啥啥啥,你明白啥了,赶紧说说。” 李刚急忙拉住李伟的胳膊,迫不及待想知道原因。 “是这样的,阿生刚才不是说了嘛,海花鼓会跟着风走,那我们只需要看着风向,就知道海花鼓飞翔的方向,不就好啦。” “……这样啊……” 李刚挠挠脑袋,还是不太明白。 “可我们一直跟着海花鼓有什么用呢,天上又没有鱼,它要是一直不落下来,那我们不是白跟啦。” “有这个可能性啊,但你反过来想,我们捕鱼只是因为我们想卖钱,实在捕不到,那也没有关系,我们依然可以活下去对吧。” “那当然,我们还能吃粮食嘛。” “可海花鼓不同,它们需要以鱼为食,现在又是海花鼓刚繁衍过后的季节,估计巢穴里还有幼鸟等着呢。 若是它们找不到鱼,那就是自己或者孩子饿死。 所以它们肯定比我们要更迫切。” “哦哦哦,我这下懂了。” 李刚恍然大悟,又沉思片刻,再次重重点头“真的懂了,还真的是坐收渔翁之利。 不过,我又有一个新问题。” “你啥时候变成好奇宝宝了,啥问题啊?”李海生笑道。 “既然海花鼓有这个特征,那渔民们还自己找寻什么鱼的信息,直接跟着海花鼓不就好了,他们走到哪,我们就跟到哪,不更好嘛?” “哈哈,你这样想不对,具体原因有两个: 这其一呢,我先前说过,海花鼓即使非常迫切找寻食物,但毕竟带着偶然性。 往往是一整天,他们也找不到像样的鱼群。跟着他们,那我们不是白白浪费一天的柴油。” “这倒也是啊。” 李刚沮丧地说,“哪还有一点呢?” “其二就是海花鼓吃的鱼都是小鱼,这种小白条我们的渔网拦不住,捕捞上来,价格也很低,所以捞它没啥意义。 至于以他们为食物的大鱼,若是日常日子,基本都在外海,近海聚集很少。 所以啊,除非是准备捞小鱼做鱼干或者是饲料,否则跟着海花鼓捕捞这种小白条,是件非常亏的事。 我们打渔,肯定是要以经济效益为主吧。 越短的时间内打捞出越多价值高的鱼,这才是我们捕鱼人的目的。” “原来是这样。”王建业一边点头,一边感叹:“阿生懂的东西真多,我根本都没听过这些。” “是啊,阿生你这小子,到底从哪里学到的这么多知识呢,真想把你脑袋切下来看看里面什么构造,不行的话,给我分一部分脑子。” “哈哈,这都是经验和学习,不算啥高深的知识,以后我们兄弟们一起出来的时间多着嗯,你们要是有兴趣,我慢慢都讲给你们听。” “好好好,够意思!” “蛮好的。”王建业也点点头。 李伟虽然没说话,可眼神里都是向往,短短不到一天时间,从李海生身上他就学到许多知识。 相信不断学习后,他也能成为一个非常有经验的捕鱼人。 要和李海生一样强,一样猛。 四十分钟后,起网。 果然不是空网,有几条四五斤的黑鲷鱼,几只黑团头,几只春子,尤其是其中一只春子,估计有十几斤重,能卖不少钱呢。 另外还有两只大青蟹,几只刺豚鱼,几只没用的大海星,一只四五斤重的八爪鱼,还是个红章。 虽然收成不如上午最多的两网,加起来也有一百多斤,已算是不错。 而且,这张网里面的鱼获都比较大,出售的价格也会高一些。 但当几人继续放活水舱放鱼时,才发现活水舱不知何时已经放满了。 最后还剩下几条,只好放在小水箱里,暂时用海水养着。 很多海鱼都非常脆弱,一旦离开海水,很快就死亡。 体型越小的鱼就越有这个问题。 就例如赵四瓜他们捕捞的白花鱼,基本拿出来放一两个小时就会死翘翘。 放海水都不行。 除非是给通上氧气。 而如果是刚才看到的小白条,那就死的更快,可能就几分钟便会翻肚皮。 相对来说,体型大的鱼能坚持活的时间更久。 黑鳍鲨可以离开水源12个小时。 “怎么办,阿生,舱满了即使再拉上鱼也很难保存,若是死鱼就没啥意思,阿旺那里不收,只能带回家自己吃。” 李伟征询李海生的意见。 “那这样吧,我们将网从这里下下去,船慢慢向布网的方向前行,都到差不多位置,将网提起来就行。 能拉住多少,就是多少,如果死了也没啥关系,还不是照样吃,而且还可以做鱼丸。” “好,那就这样办。” 几人将网放进海里,慢悠悠地朝目的地而去。 “也不知道我们今天能不能超过赵四瓜……” 李伟很是忐忑。 上午休息前他还是很有斗志,觉得只要延续上午的战况,继续发展一个下午,肯定满舱,一定会将赵四瓜打的趴下。 但下午一连两次空网,第三网也就一百多斤的东西,最后一网还是随意拉,估计也拉不出多少。 那会一直沉浸在捞鱼知识培训中不能自拔,如今放松歇息下来,再次忧虑起来。 今天偷偷将船开出来,肯定是瞒不过妻子和老丈人,丈母娘的,若是能丰收,并且没有丢面子,或许这件事家里就算了。 但要是输了,还将头彩给了人家,这可就不好说了。 好强的岳父肯定会责骂他。 而李小环也不会放过自己。 李海生笑道:“没问题,我们肯定比他们多。” “真的嘛?” “那是自然,除非他们作弊或者耍赖。这是你的船,你难道不知道船舱能装多少嘛?” “我只知道大概是一吨左右吧,具体能装多少,还真不清楚。” “你不清楚我清楚~” 李海生笑着说:“你的这艘船,长八米,正常载重四吨,其中活水舱含水一吨半,外舱两吨。 所以,我可以保证,你的这个活水舱里,至少应该有八百斤的鱼,这还不算各种虾蟹。即使我们剩下这网颗粒无收,布的网也全是空网,赢过他们都没任何问题!” “阿生,那我就不懂了,你即使知道我们的量,那你咋知道别人是多少呢?” 第六十一章 都是算计 “你问我为啥知道对方没我们的鱼多是吧,这个问题确实很难解释,主要还是看对面船吃水深度。 对方的船和我们现在这艘船是同个规格,为尽可能保持船的载重,所以不会加装太多重物在船上。 那样的话,理论上我们两艘船吃水的深度应当差不多。 今天近海基本没有什么风浪,海面和平静,我们能清晰看到对方的吃水深度,比起我们差的太远。 至于到底差多远,这就是个经验累积,我基本能判断,中午我们碰到的时候对方的船基本没有是空船,估计100斤的鱼获都没。 要不然,我为什么会让老鼠你找对方比赛呢,就是我知道,下午时间对方只能拉四网鱼起来。 我们这种船因为载重有限,配置的渔网称重也有限,最大是350斤左右,我们就假设对方是350斤,那如果四网全部爆网,也就是1400斤对吧? 而我们上午已经有六七百斤的鱼,当时还没有算安置的刺网,加起来我估计在900斤左右。 而我们下午同样可以拉四网,还可以再拉一次刺网。 即使我们空网一半,应该也可能捞个两三百斤吧,加上刺网的补充,也能有个1300斤左右。 当然,这是理论算法,极限是这样。 事实上,既然对方一上午都没什么收获,我断定他们下午即使有收获,也不会都是爆网。 能否拉出700斤都是未知数。 而我们即使下午运气差到极限,所有加起来只搞到一两百斤,那也是一千多点,基本是稳赢不输。” 李海生将船舵交给李伟,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给众人解释着。 “我靠你,都是算计啊!” 李刚简直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么说,阿生你从开始就能断定我们肯定能赢,所以你就是不说,非让我们提醒吊胆是吧?” “哈哈,我不是先前说了吗,这大海的事情谁能说的上呢。 我只是说了理论上我们不会输,可万一那边几个人突然运气爆棚,每一网都爆网,那我们也没办法是吧。 就在那会,他们来说风凉话时,我不又看到嘛,他们是有收获,但是收获不多。 据我推测,他们下午最多有两百到三百斤的鱼进账,而剩余的时间,最多也就拉两网,所以我才断定,他们肯定会输。” “厉害啊,阿生,我是服你了,幸亏我们和你在一条船上,要我们是对面,真是输都不知道怎么输。” “哈哈~,我们赢有经验,但也有运气成分,若不是早上老鼠刚好迷路,把我们带到黑团头的活动范围区,我们也没这份收获嘛,所以我们今天能赢,老鼠要记头功。” “阿生,你可别嘲讽我了,我要是真运气好,下午怎么会连续空两网,你看看这网换成你,不就上鱼了。 我就是个衰神,回去后我要去好好在妈祖娘娘庙你烧点东西,让妈祖娘娘帮我去去去晦气。 再说了,与其说是与运气,还不如说是阿生你太厉害,换成我们三个,即使遇见黑团头,也只会想着怎么跑出雾气,那还会想到这下面还有一网大鱼呢。” “就是,我觉得老鼠总算说了句人话……” “大刚,你要死啊!” “哈哈,我这不是夸你嘛。” “我谢谢你啊,我要你这么夸嘛?” “哈哈,你确实说的对,今天我们能有收获,我们三个都是配角,主要还是靠阿生,没有阿生指挥,鱼就算送到我们面前,我们可能也会错过。” “大刚说的对,我也是这么想,”王建业笑着说:“阿生,你今天算是给我们大家上了一堂课,看来想在海里谋生活,我们需要学习的还很多,你以后可要多教我们,别嫌我们什么都不懂。” 王建业自己估计都没发现,他今天挺能说话。 “好,我们都是好兄弟嘛,只要你们想知道,我知道什么就会给你们讲什么,绝对不藏着掖着。” “够兄弟!” 大刚一声赞叹,四人都是面面相觑。 心里都很舒服。 多年的朋友,虽然现在长大了,两个人都已成家有了孩子,但彼此的感情依然还在,就让人倍觉惬意。 尤其是李海生,他的实际年龄比现在要大很多,更是经历过人生各种聚散,风风雨雨,再次回到年轻时,就更对这份真挚的友情格外看重。 “阿生,那现在活水舱满了,我们还要继续拉网嘛?” 李海生想了想,摇摇头说:“直接将网丢到水里,拖着过去就行,能拖到什么就什么,没有就算了。” “那好,就这么干。” “那你来掌舵,我来撒网……”李海生说着,就要去拉网纲。 却别李刚和王建业不约而同按住。 “阿生师父,你歇着吧,这种粗活我们来干就行。” “啊……至于吗?” 李海生哭笑不得。 “看你说的,这怎么不至于,你又开船又下网,还要负责给我们找寻鱼的目标的,顺便还给我们传授捕鱼知识,难道还不辛苦吗?” “对的,阿生,你歇着,我和大刚放网就行,我们现在能放的很好了。” 王建业也拦住李海生。 李海生见状,只能无奈摇摇头,靠着船舷坐下来。 “那行吧,就辛苦你们啦,一会收网的时候我再帮忙。” “不用,今天你不需要做任何事啦,坐着就好。” “我真的没事,我又不是千金小姐,没那么娇贵。” “还不是啊,你问问村里人,谁不知道阿秀把你就当作千金小姐在养呢,是一点点活都不让你干,就担心你这个瓷娃娃给碰碎呢。” “是啊,阿生,你不知道阿秀对你多好,你小子真是运气好,上半年那事,换成其他老婆,还不一定愿意照顾这么久呢。” “是啊~” 李海生听朋友们聊着,也是感慨不已。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妻子都对他好到无可挑剔。 他就是一个普通人,也不知道怎么就娶到这么好的妻子呢,一定是前世积攒的福气吧。 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 船慢悠悠地朝布网的地方回去,因为时间还早,李伟专门绕了大圈,让渔网尽可能延长在水里的时间。 第六十二章 掉纲(加一更,快速推完这个剧情吧,别骂了) 船行驶的速度相当慢,足足拖了四十分钟左右,时间来到下午三点二十多,李海生让李伟将船停下来,放下船锚准备扯网。 扯网需要十几分钟,还要去将布的刺网拉起来,也同样需要至少半个小时。 返回还需要一个小时多点,时间刚刚好。 这一网收获不多,各种各样的杂鱼都有,一共加起来也就五六十斤,聊胜于无。 捕鱼就是这样,有爆网就有空网。 大部分情况下,若是没有台风异常天气的加成,在近海一网能拉到五六十斤,六七十斤就已经算是不错的收获。 一般的渔民每天至少要工作14个小时。 去除掉去和返回的三四个小时,用作拉网捕鱼的时间大概是十个小时。 平均每网拉和拆解大概需要一个半小时,速度快一点的渔民每天可以拉到7网,慢一点的就只能拿到6网。 如果每一网能拉到60斤鱼,则6网也可以拉到360斤。一斤卖最便宜的两三毛钱,也可以卖到六七十块钱。 所以,没有渔民想着说每一网都能拉到60斤以上,更不用说100斤。 很多时候一网拉上来就是几斤鱼,十几斤鱼也非常普遍。 不是运气特别爆棚,大部分渔民一天最多拉到100斤多一点。 去除掉柴油和人工,也能赚个20块钱左右。 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很相当不错。 所以才说在这个年代,如果家里有一艘渔船,怎么着都可以发家致富。 不像后世处处受限。 例如每年五月到到八月底是休渔期,严禁出海捕鱼。 长期滥捕导致近海资源下降,基本上很难捕到像样的鱼获,而要出外海的话,又受天气影响太大。 载重轻的渔船在外海工作,风浪稍微大一点就容易出事,几乎每一年都会有渔船倾覆,人员伤亡的事故发生。 李海生心里大致估算着重量。 第一网黑团头网很爆,估计有三百斤。 第二网的春子也同样爆满,算三百斤。 上午布的片网大鱼估计有一百五十斤。 下午前两波都是零零散散,算起五十斤吧。 第三网的白条鱼不是很满,但白条鱼身材小,不占网的体积,所以密密度大,算个一百五十斤没问题。 最后刚才这网虽然不如第三网,但是比前两网要好很多,就算五十斤。 则最加起来刚好一千斤左右。 就算最后一网收获不行。依照目前船舱里面的鱼货已经完全够和赵家兄弟打一打。 “阿生,我们现在就去拉布的片网是不是?” “嗯,拉吧,活水舱已经满了,时间也差不多。拉起来赶回去,刚好时间能对得上。” “行。” 李伟驾着船,带着三个人和满舱的鱼,向最后一个布网点而去。 剩下的事就比较简单,李海生便没有怎么注意,船在行驶,他和李刚与王建业随意聊着天。 等反应过来,他突然感觉船好像走了不少时间。 原来估计拉网的位置,离最后一个布网处应只有几分钟船才是。 他站起身,看着海面问李伟,“还没到吗?” 李伟摇摇头,也是一脸纳闷。 “不应该啊,我记得明明我们就是把网下在这两个礁石中间,我没记错吧?他怎么就不见了呢?我没看到芒子啊,你们能看到吗?” 三人一听,立刻在海面上搜索绿色的芒子。 可眼睛都看痛了,还是啥都没找到。 “老鼠,你先把船停一下,我觉得网可能出问题了。” 李海生面色严肃起来。 “啊?” 李伟停下船,不解地问他,“啥问题?” “我不会记错,我们网就下在船停的这个位置,前面现在两个芒子都没有看到,那肯定是网不见了。” “不见了,阿生,你的意思是说滑网了?” 李刚一惊,下意识看向李伟。 李伟顿时面色苍白,吓得手一个哆嗦。 “不会这么倒霉吧,这种事……也能被我碰到,这是天要亡我啊!” 李伟声音都有点儿颤抖了,可见心里现在确实非常紧张。 所谓滑网,其实是一种不常见的意外事故。 也就是捕鱼人将网下在海里,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网飘走了,甚至是掉进海里。 反正就是没有在原本安置的地方。 “这不应该啊,我们的网是双芒网。就算一个芒子没有扎好,那还有另外一个,它怎么会不见了呢?” “哎,我就不该今天出来。这可怎么给家里交代呢? 这个网是七指的大网,本来就比较贵。我老丈人买回家还没用过几次呢。说是等这次风暴停了去外海时候捕捞大黄鱼…… 好吧,现在倒好,把网跟人家搞不见,这个家我是回不去了。” 李伟看着海面,忧心忡忡的说。 几个兄弟看在眼里也是很难受,李伟在家“弟位”大家也都清楚,纷纷为他揪心。 “不行的话,我们再帮老鼠买一张新网吧,等把鱼卖了,应该填补着就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一张渔网多少钱?” 李刚看不过去。 “嗯,我看也行,一张网就是百把块钱,我们这船鱼怎么着也能卖个三四百吧?” 王建业也在出谋划策。 只有李海生手扶在船舷,看着远方。 “不行的。这种大网一般地方没有卖,还要去市里面。 我们哪有时间去? 再说,就算买个新的,那原来的网也是被损坏了,我同样没法给他们交代呀。 不瞒你们说,这现在已经不是买不买网的问题,而是我把家里的东西偷偷拿出来,被损坏掉了,丢失是大罪,我在劫难逃!” “哎!!” 李刚拳头捶手心郁闷地说: “你看这事闹的,临了临了没想到还出了意外。那现在怎么办,东西已经丢了,给你买新的也不行。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这事不是没办法解决了吗?” “我也不知道。” 刚才收获的好心情,此刻已经丧失殆尽,即使收获的鱼价格要远远超过渔网。 对于渔民来说,网在海里面滑掉,相当不吉利,如果是一些老渔民,甚至会认为整个一年的运气都会滑掉。 “先不要急,老鼠,准备开船,左转75度角,全速前进!” 李海生没有陷入兄弟几人的纠结,他一直冷静思考解决办法,忧虑没有意义,任何事发生,寻找解决之道才是正理。 第1章 沿着风去追渔网 “啊……干什么?” 李伟一脸茫然。 “先走着再说,看能不能追上渔网。” “追网,大海这么大,到哪里去追啊,也不知道是不是沉到海里了。” “事情还没走到最差的时候,就不要放弃,幸好下午风向稳定,基本稳定在东南风。 如果网脱离,有芒子和浮球在,应该不会落到海里,说不定我们沿着风向去追,还能将网找回来呢。” “真的行嘛?”李伟仿佛听天方夜谭。 “试试吧。” “好吧,那就试试。” 李伟嘴里说着,但手上动作却依然僵持,看样子没啥力道。 “还是把船舵给我吧。” 李海生没办法,只好苦笑着接过船舵。 他还是很希望能将渔网给找回来,毕竟是大家一起出来玩,李伟做了贡献,让他回去受难,心里也过意不去。 李伟正巴不得让他开呢。 快速让开位置。 李海生伸出手再次感知风向,快速调转船舵,向东南方向急速前行。 船速这回直接拉满。 他开船的技术没的说,速度很快,船却依然很稳,丝毫没有摇晃和倾斜的意思。 “老鼠,你担心个毛啊,大不了我们买一张给你赔嘛,你就说是我们哥几个给你搞丢的。” 大缸看李伟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很是不耐烦。 “大缸,不是这回事,这是老鼠家里的事情,我们有心也帮不到,少说两句,老鼠已经够郁闷了。 现在只希望阿生能带着我们找到网吧。” “唉,我靠你~,真是烦人,这什么破网,老老实实待着不行嘛,跑什么跑,靠他娘~” 李伟没心思理睬大缸,他站在李海生身边,紧张地看着前方海面。 “阿生,我们能找到吗?” “还是有几率的,今天近海没啥风浪,东南风最多也就五六级,网这种东西不怎么挡风,所以全靠微浪推是推不出多远的。 唯一的问题就是,东南方向有45度的角,战线拉的越长,所辐射的面积就越大。 寻找起来的难度也就多大,我们现在就是和浪花抢时间。” “嗯,我也不懂这些的,主要靠你了,如果能将网找回来,这次我们打的东西,我那份都给你。” 李伟担忧地说。 “那不需要,我们出来浅说好不管打到什么,我们三人各得两分,你得四分,规矩不能破。 船是你的船,本来就承受风险……” “没关系,我现在啥都不想,只要我的渔网回来,以后我再也不会开着船出来了。” 李伟非常沮丧,李海生不管说什么,他都有点提不起兴趣。 感觉虽说是抱着希望,但实际上已经放弃。 “老鼠,还有大缸,阿业你们都注意看着海面,如果看到绿色的芒子和浮球,我们就过去看看。 老鼠,你们家网的芒子上有记号没?” “有,上面刻着一个大大的李字,是我老丈人亲手刻的,我能认得出来。” “行,那等下你看仔细点。 我们下午是1点多将网放进水里,我想网不可能迅速脱困,就假如是3点脱离,那到现在不到一个半小时。 你们看看这个浪花的速度,五秒钟大概前行一米。 考虑到还有回浪的反冲,我们姑且认为渔网会跟着浪以分钟10米的速度向东南方向漂浮。 那一个半小时就是900米对吧。 而辐射的面积大概是扇形,我们先把这个900米范围内的扇形转一遍,如果没有,那就再延长。 只要网子没有掉进海里,就一定能找到。” 李海生说话的语气很干脆,没有丝毫试探或者不自信,三兄弟听着也是受到很大鼓舞。 “阿生,真的有用?” “老鼠,事情已经出了,与其担忧,还不如尽力去挽救我,不管成功不成功,至少努力过吧。 你眼睛可睁大了,你不是平日里说自己眼睛小,但是聚光嘛,是发挥你特长的时间了。” “好!!” 李伟深吸口气,握紧拳头。 “我听阿生的,努力一把,大缸,阿业,你们两个也帮我看着,只要是绿色就喊我。” “放心吧,我的眼睛也不差。” “我也会仔细看。” 李海生听到身后三人总算斗志重启,微微一笑。 就是嘛,事情出来解决时,一个个都是萎靡不振的样子,那才是真正结束。 船来回在李海生覆盖的扇面上迂回了半个小时,依然没有收获。 看的三个人眼睛都酸了。 李伟突然说:“阿生,要不算了吧,快五点了,我们还要回去交鱼呢。” “没关系,输就输了呗,输赢就是一个说法,我们知道自己没输就行。 那个黑鳍鲨到时候给他们就行。” “这样真的好嘛,那可是好不容易网住的,后面还不知道多久才能网到。 而且码头上那些人嘴碎,我们一旦输了,后面还不知道咋说我们。” 李伟忧心忡忡。 “管他们干嘛,嘴长在人家脸上,你还能拿线给别人缝上啊,不管他。” 这时候,船已经彻底将扇的最后一条缝走完了。 并没看到。 “看来真是没了啊。”大缸也是很无奈。 “估计没了。” 王建业看眼海面,看下李伟,很同情这个兄弟。 李海生再次将袖子抹起来,手伸的老高,感知片刻风向。 “再捞十分钟,如果还找不到,我们就返程。” “真的有必要嘛?” “总要试试,就十分钟,你们再坚持下。” 李海生说着,将船继续朝左打舵,他认为自己判断的速度没错,既然没有找到,很可能是角度还是限制的太死。 再左右各扩展15度角。 若是还没有,那就只有落入深海一种可能。 一般情况下,海上的网没人偷,能出海捕鱼的人,大家基本都认识,要是偷网被看到,那真的就臭名远扬。 一个网没多少钱,因此把名声搞臭,在这个年代简直是致命的,可能从此就陷入无尽的嘲讽和鄙视中。 唾沫星子能把偷网的人淹死。 至少李海生没听说谁会偷别人网的传言。 “突突突突~” 船继续在大海上行驶,带着兄弟几个复杂的心。 到底能不能找到网呢,大家都不知道。 第2章 网纲竟然断了 “快看!快看!” 几分钟后,李刚突然扯了一把李伟,“你看看那个,是不是芒子?” 众人急忙朝李刚指的方向看过去。 就连李海生也是看向那边。 果然,在茫茫的海面上,有两个绿色的芒子随波逐流,忽高忽低。 “好像真是。”王建业说。 李伟则是紧张地没有说话。 “那就过去看看。” 李海生看到是绿色芒子,基本就能确定这是李伟丢失的网了。 芒子这玩意,颜色一定要醒目。 这样在大海里才可以看的清楚。 可海面的颜色一般是偏蓝色或者绿色,所以渔民们的芒子都会选择和黄色或者橙色。 这样很远就可以看到。 可老鼠这个老丈人偏偏用了绿色芒子,本就是异于常人。 刚开始下网,李海生就觉得很奇怪。 要在这片近海上找到另外两个绿色芒子的渔网,估计是非常困难。 几率应该非常低。 李伟肯定也知道这点,只是他太激动,又怕万一失望了,心里承受不住打击。 “突突突突~” 船过去的速度相当快。 还没到网跟前呢,李伟就激动的跳起来,差点将船给震翻了。 “是的,是的,真的是我们网。阿生阿生,你真的找到了!” 还有几十米,李伟恨不得直接跳下海水游过去。 李海生只是笑笑。 心里的石头也落下来。 即使他之前大致比其他人信心都强很多,但毕竟不是百分之百。 如今找到了,当然也是很开心。 船来到网边上,大刚和李伟用钩子钩住网纲和浮球,将渔网扯上船舷。 李伟第一时间查看芒子,果然在上面看到大大的李字。 “哈哈哈哈~,找到啦,真是太爽了。” 他这才忍不住开怀大笑,那会沮丧的神情一扫而空。 大刚和阿业也都是跟着咧嘴直笑。 “我说要试一试吧,你看这不就找到了,万一你那会就放弃,那现在这张网只能孤零零在大海漂浮,还不知最后要飘到哪里。” 李海生放缓船速,将船锚暂时放入水里。 还不知道这网上漂浮这么久,有没有东西呢,估计需要拉几分钟。 “阿生,我宣布,从此以后你就是我哥,我再也不给你当哥了,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伟一边拉网,一边还没忘记感谢李海生这个功臣。 “哈哈,这么夸张?” “这算什么夸张,人家说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你对我可是有救命之恩,怎么报答都不为过。” “这咋还扯到救命之恩了?“ “阿生你还不懂啊,要不是你把网给找到,我们老鼠回去至少要丢掉半条命。你这可不就是救命之恩……我靠你,大黄鱼~快看,这是不是大黄鱼?” 李刚本是漫不经心拖着转轮,拉了很长的网都没看到啥东西,还以为是空网呢。 突然就看到一条金灿灿的大鱼被卡在网上。 李海生闻言看过去,也是很意外,“还真是大黄鱼,看这体格还不小呢,估计至少在两斤以上。” “哈哈,不错不错,能卖几块钱了,希望再来几条吧?” 李刚将大黄鱼单独放到水箱里。 大黄鱼在后世像这种两斤多的,一条就能卖两三千元,但这个时代,还没猛到那种程度,一斤也就是一块多,能卖个两三块就不错。 然而接下来拉完整张网,除了一海蟹和剥皮鱼,再没看到啥好东西。 但大家也没什么失望。 只要将网找回来,就已经算是巨大收获。 收完网,众人这才想起比赛的事情,看看时间,还有不到二十分钟到五点。 “怎么办,赶不上了。” 李伟又开始忧虑新的事情。 “先回去看看,他们肯定会等我们,要不怎么拿走我们最大的鱼呢。” 李海生笑笑。 “这倒也是,就是我们超时了,回去肯定会直接说我们输了比赛。” 李伟忿忿不平。 “如果真是这样,也没关系,我们不是把渔网找回来了嘛,解决了你的困境,可比赢什么比赛强太多。” “唉,你是不懂啊,若是被我们家里人知道比赛输,还是开着家里的船输了比赛,也还是会给我上眼药。” 李伟哭丧着脸。 “我说老鼠,你要是这个样子,不行的话就离了算了,看你每天被欺负成这个样子,我都牙疼。” 李刚没好气地说。 “离啥离,离了能咋样……” “大刚,哪有劝人离婚的道理,”李海生笑着说,“照我看,我们老鼠表面上是苦哈哈,其实还是很享受被老婆管着。 你们这些单身的人,根本不懂婚姻的乐趣。 人家是痛并快乐着。” “是嘛,那我怎么从你和阿秀身上只看到快乐,从老鼠和李小环上就只看到痛苦呢?” 李刚是个大直男,说话也没个遮拦。 这下说的李伟的悲伤又添几成。 李海生一边说话,船速可丝毫没有降下来。 说是迟到也无所谓,但能早点是点,一码归一码。 没想到这只8米的船就能开的这么欢快,等到他攒够钱,一定要搞一条9米的试试。 8米和9米只差1米,但载重和船的构造就出现断层。 高虎的就是9米,明显要比这条8米的好用很多。 “阿生,你啥时候买船啊?”李刚转头问。 “咋了?” “你要是有船,我就跟着你混,别看我捕鱼经验不多但我力气大,水性好,关键时刻也能起大作用。” “哈哈,行啊,等我攒够钱再说呗。 你要是真想和我一起,也行啊,我现在不是有只木船嘛,等我修好后就可以出海。你到时候刚好可以发挥你的大力士的能力,给咱们划船。” “木船啊,好像有点不过瘾。” “你到底是干什么,是想捕鱼还是想过瘾的?” “哈哈,捕鱼也要捕,过瘾也要过瘾吧,那要是人干啥不过瘾,不是太没意思。” “哈哈,你……” “哎呀,这里咋断了……” 李伟一直在盘整着他的渔网,想恢复成使用前的样子,突然惊讶的喊了声。 “咋了老鼠,靠你娘,差点没把老子吓得掉下去!!” “我的网纲……断了!” 李伟几乎带着哭腔说,面如死灰。 第3章 神一般的阿生 所谓网纲,就是渔网上用来牵引和拉拽网的大绳。 渔网是个片,要放进海水里,也不能直接拉,所以就会织在网纲上。 渔网放到水下后,网纲会带着芒子和浮球,等时间到了,提留起来就好。 没见过的人,就想象为一个口罩,两边各有绳子,人戴口罩的时候,只要牵着两边绳子就行,而不是一片布追覆盖在脸上。 因为网纲要承担整个渔网拖拽的力量,所以必须结实,而且要和渔网编织在一起。 也就是说,渔网最边缘的网眼,每个都要和网纲紧紧的交织在一起,否则有可能因为渔网上的鱼重量过大,导致网纲拽拖。 李海生一听是网纲断了,顿时一个脑袋比两个大。 一张渔网的网纲断了,基本就和人的脊柱断了没啥区别,必须将网纲抽出来重新编织。 否则就需要将断裂处强行系在一起,那样虽然勉强可用用,但鱼网会变形,逐渐被鱼撞击成缺口,从而逃脱。 他这时都不得不怀疑李伟说的话,这个家伙今天真的是霉运当头。 啥事最难搞,就偏偏来啥事。 不过,眼下事情既已发生,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没是意思,只能去解决。 “老鼠,你看看工具箱,还有没有残余的网纲绳?” 渔民在捕鱼过程中,经常会遇到网纲绳末端被拽断的情况,一般会备用一捆在船上,要不万一断掉,网子就提不起来了。 “我来看看啊。” 李伟几乎是蹒跚着爬到船后端,打开一个半方大小的铁箱,看了眼,“还有半捆。” “行,来,你来开船,我看看网。” “啊?” 李伟有点目瞪口呆。 “快来啊,愣着干啥?” “哦。” 李伟走过去接过船舵,不放心地问李海生,“阿生理你不会是连网纲都会编吧?” 这种话,他问出来,觉得都荒谬。 网纲编织一般都是村里一些老渔妇才可以。 这玩意说难吧,也不是很难,说简单却也不简单。 要编织网纲,往往需要很稳定的手,也需要很好的耐性。 李伟的网短还好说,如果是几千米长网,往往要穿过无数个网眼,没有耐心,那真是搞不定。 而且,即使穿过后,还要用梭子针将网线和网纲缝起来。 这种事男人根本基本不会做。 渔村里的女人除了串珠子,还有一种维持了上千年的副业,那就是编织渔网。 经过千百年的演变,人们逐渐形成一些不成文的约定俗称,例如女人从来不上船,再例如男人从来不编织渔网。 也正因为如此,刚才李伟才陷入绝望。 再简单的事,船上是四个大老爷们,却都没做过,肯定搞不定。 而李刚和王建业也都瞬间明白这个道理,两人也无可奈何。 让他们出点力,那肯定是没力气。 年轻单身男人,有的是力气。 可这种精细活,可就不行了,他们做不到啊。 而且几人也没想着去看李海生,潜意识里,别的李海生都可能会,但编织渔网,肯定是不会的。 他毕竟是个男人。 可—— 谁知道呢。 看样子,李海生这是准备亲自动手。 难道他连渔网都会编织嘛? 这怎么可能,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李伟掌舵没办法,其他两兄弟则是不由自主蹲在李海生身边,看着他将断裂的网纲一点点剪断,抽出来,又弥补了一段新的网纲。 连接的手法也很熟稔,分别将两个断头处的线头分开,一股股拧接上去,然后再用渔网缠绕结实,这样不仅可以起到连接作用,而且不仔细观察,很难看出这里曾经连接过网纲。 然后才是重头戏,将渔网编织到网纲上。 这个工作,当李海生的梭子针带着渔网在网纲上翻飞,像是游弋的飞鱼在恣意畅游,兄弟们彻底傻眼。 此时他们心里的震惊难以言表。 一个声音在他们心里响彻—— 还有没有阿生不会做的事? 还有没有!!! 这也太离谱了吗? 我们兄弟们何德何能,竟然能与这样优秀而全能的人做兄弟,我们真的配嘛? 不,我们可能不配! 同样是一个脑袋,阿生里面都装着各种航海捕鱼的知识,而我们脑袋里,估计就是一包海带或者水草。 同样是一双手,阿生可以用来掌舵,编制渔网,而我们只能用来干扯网这种基础,简单的力气活。 为什么呢! 为什么人和人差距这么大?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我们的差距已经这么大了呢? 记得半年前,好像还不是这样啊? 莫非生病期间,阿生这家伙根本不是真的生病,而是偷偷在练习各种技能,学习各种经验本事。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几个月不知道,如今他的早已不是昔日的吴下阿蒙。 早都是一飞冲天的老吕布了。 李海生没有时间理睬他的“粉丝”们,从网断裂的部位来看,要编织好起码需要半个小时。 回到岸边估计也就不到一个小时。 他必须在这个时间段内完成工作。 老实说,编织这么小的渔网,他还真是头一次。 之前都是在大船上,经常会因为掉网或者吊网导致渔网小范围破损,补网几乎是家常便饭。 但自从在船上成为“大车”后,这种活就不需要他亲自做了。 现在干起来,已经没有之前的速度。 越是这种小网,编织起来就越麻烦,如果是大网,网线本来就结实,不需要特别密实。 小网编织网纲就需要穿过一个眼,打一个编柱结,这样才能保证最牢固。 三兄弟们只是静静地看着,都不敢打扰他。 就害怕他被影响到放缓速度。 就连李伟也只是老老实实开船,心里默默为李海生加油打气。 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李海生身上。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 太阳坠进西方的海里,在天边留下一道红霞。 海面上的风渐渐大了些,不由生出几分凉意,李刚轻轻挪动步子,为李海生挡住风,尽力让这些外界环节因素影响到他。 李海生没有注意到这些,他做的非常专注。 肉眼可见,原本断裂的渔网慢慢被连接在一起,断裂口越来越小,逐渐形成整体。 第4章 变成了小迷弟 “嘘!” 李海生从最后一个网眼里将针拿出来,剪断网线头,缠绕在网纲上,这才长舒口气。 好累。 长期坚持一个动作,腰都有些酸疼了。 伸伸胳膊,竟有种撕裂的疼痛。 “来,我给你捶捶。” 李刚很有眼力劲,看在眼里,急忙上前帮他揉着肩膀。 还别说,这小子揉的还挺舒服。 “舒服不,阿生师傅?” “舒服,大缸子,我看你也不用学什么打渔,就给人按摩算了,肯定比打渔赚钱。” 李海生完成了工作,心情放松,又开始开起玩笑。 “行啊,我以后专门给阿生师傅按摩,行不行?” “我可雇不起你,我就是个穷光蛋,还欠你们每个人的钱呢,咋雇你?” 阿秀都告诉李海生了。 他刚摔下来,几个兄弟就知道他需要钱,没用阿秀去借,便将主动将钱送过来。 而且李伟送的竟然最多。 也不知道这小子,是怎么在层层压迫下,抠搜出那么多钱,还一股脑都给了自己。 大刚还好,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王建业的话,家里还有个弟弟,有个妹妹,好像都有点问题。 妹妹天生听不到东西,弟弟也智力有点欠缺。 听人说,他父母是表兄妹关系,可能与这有点影响。 他父亲死的也早,是母亲将兄妹三人拉扯大,也是不容易。 后来,王建业找了个老婆,也是个哑巴,脸上还有一块很大的黑痣。 但人很贤惠,将王建业照顾的很好。 日子倒过的也不错。 只能说,苦难的人,老天爷总会悄悄帮帮,不可能让一个人是啥都不如意,关完所有门,还钉死窗子。 “阿生,你编好啦?” 李伟忐忑地问。 “好啦,把心放到肚子里。” “嘿嘿~那就好,我这下总算放心了。“ 李伟的声音轻松无比。 “这可不是嘛,我们可以永远相信阿生,任何事,只要我们阿生出手,就没有办不成。” 李刚俨然已是李海生的小迷弟。 “缸子,你不要搞个人崇拜,我就是做点小事情,好像我能干嘛一样。” “你可别谦虚了,阿生师傅,你问问他们大家,谁对你不佩服的五体投地? 我告诉你,就凭你今天这种表现,莫说是碾压我们几个,就是放眼整个李家村,都没几个人是你的菜。” “胡说,我们的父辈哪个人不是很厉害,人家可是在海上待了几十年,我这点纸上谈兵的本事,压根就没办法和别人比。” “这可不一定,谁说年龄大就厉害,要是人按照年龄来看本事的话,那还得了,不是一代不如一代。 反正别人我管不着,以后我只认阿生师傅~~” “你啊,真是服你了。” 李海生也拿这小子没办法。 虽然被人夸肯定比被人责骂要好很多,但一直这么无原则的夸下去,对他这个不是很外向的人来说,也是一种负担。 好在,这时候听到码头的汽笛声,这是回港或者离港大船的声音。 他们快要回到港口啦。 墟沟镇虽然不大,但却有好几个码头。 大船有大船专业的港口,小船也有小船靠岸的码头。 距离不是很远。 “郁闷那,现在都快5点30了,我们晚回半个小时,肯定要被赵家那几个说…… 不过,也没关系,输就输了,反正我们自己知道自己没输就行。” 李伟寻找着停靠口将船停好,放下船锚,看着几百米外的一艘红色渔船。 那正是赵家兄弟的船只。 一想到接下来那几个家伙讨人嫌的眼神,李伟就打心眼里难受。 “老鼠,这是你的船,你去找搬运工吧?” 李海生决定将出风头的机会让给李伟,这小子一直被人欺负惯了,今天可以扬眉吐气一番。 就今天这渔船的收获量,任何人遇到都能吹三个月,运气好的话,甚至能吹半年。 搬运工就是一种专门在码头上负责帮渔船搬鱼筐的职业。 一般小渔船每天回来就是两三筐的鱼,渔船上的人自己就能搞定。 大船上收获多,船上人也多,也基本用不到。 但问题是,如果出现像今天这种特殊情况,一个没有多少人的小渔船打出很多鱼,那就需要搬运工们将鱼运输到收鱼点。 算是一种零工。 其实李海生兄弟们也有四个人,船上的鱼也就一千斤左右,大概有20筐的模样,多搬运几次也能搬完。 可李海生觉得那样没面子。 他想好了,就是给李伟一个打脸赵家几兄弟的机会。 自己搬运多没意思啊,一群人累的跟狗一样,一点风度都没。 “我吗?” 李伟反而有点不自信了。 “对,就是你,你不是想让赵家兄弟们看的起你嘛,那就要雄起,可不能一直躲在人后面。 他们几个算什么啊,就是些小角色。 在外面附近的渔民队伍,啥都算不上,不入流的家伙罢了。 要相信自己,只要好好积累经验,像他们这种小货色,你根本都不会放在眼里。” “这样啊……可是阿生,今天我们能捕获这么多鱼,不都是你的功劳嘛,我也没出什么力……” “说啥胡话呢,什么叫都是我的功劳?” 李海生没好气地说:“能抓到鱼,我们四个人都有出力,只要谁一个也不行吧。 再说,我们用的是你的船,若是没有船,那我们就想出去也没办法去吧。 以后不要说这样的话,没啥意思。 显得生分不是。 我们兄弟们没有那么多计较,知道没?” “对啊,老鼠,你这个人就是这点不好,不够爽快。 我们从小到大,谁是啥样,还不清楚啊,你在我们面前客气啥。 你看我和阿业,就没和阿生师父客气。 对吧,阿生师父?” 李海生苦笑,这家伙是赖上这个说法了。 这时,那边的赵家兄弟也看到李伟的船,顿时很讨厌地还按了几下船的警示喇叭。 赵四瓜从船上跳下来,径直朝这边走来,人还没到,远远就高声喊道:“李老鼠,你还敢回来在,我以为你们怕输,偷偷藏起来不敢见人了呢?” 他故意提高声音,顿时吸引很多码头上的人看起笑话。 估计之前已经做了铺垫。 第5章 岂止两百三斤!! 李伟先前还是犹豫呢,这下被赵四瓜一激,火气也上来了。 “放你的狗屁,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跑了,我们只是最后扯网,浪费了点时间罢了。” “哦,是嘛,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赵四瓜揶揄地笑着说:“说,是不是觉得没有把握,然后不敢回来,想着等到天黑,我们走了再回? 你想多了,没拿到你的大鱼,我们怎么可能走。 来吧,我们来过称,为了等你们,我们都没开始出鱼,白白浪费我们半个小时。” “谁输谁赢还说不定呢,赵四瓜,看你得意的样子,可不要等下输了,又可怜兮兮。” 赵四瓜就跟看白痴一样看着李伟。 “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还我们输了,你以为你是谁啊,你要有这种本事,还至于整天这样…… 算了,不和你掰扯,直接过称,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最拉风的爆网!” “过就过,谁怕谁呢!” 李伟想起李海生先前说过,论重量,他们肯定连自己一半都比不上。 不管后面怎么说迟归的事,至少先在重量上压这小子一头再说,看他嚣张的劲。 “等你。” 赵四瓜手放到下巴,做出一个鱼钩的动作,这回是渔民间常用的挑衅手势。 意思是,对付你就跟钓鱼一样简单。 也有轻视的意思。 赵四瓜回去他的船上,这边李伟也将船在码头系好,跳下船跑步去喊搬运工。 很快,就过来两个壮实的小伙子。 也是李家村的人,其中一个和李伟还有点亲戚关系。 “老鼠,你不会是偷偷把船开出来吧,那等下老李不要骂死你了。” “不碍事,来宏伟哥,我们卸货吧。” “行,有多少啊,能不能装两筐?”李宏伟笑笑,一副很随意的样子。 想着就李伟这种三脚猫本事,能抓到什么鱼呢。 估计就是几十斤破鱼烂虾。 还专门找两个人来搬运,真是小材大用。 不过这与他们没关系,你喊我们来,我们就给你搬,我们赚我们的钱就是。 反正一趟装满两毛钱,你一分钱都不能少我的。 李伟不清楚对方心里的想法,看他们只带了两个筐,便好心建议:“你们的筐子有点小。” “你放心,这是五十斤的筐,你们能有多少呢,保证给你一次装完。” 李宏伟拍拍胸脯。 李伟一愣,有点没想明白李宏伟的意思,怎么就一次装完了。 “那你们装吧,要快点,人家那边还等的急呢。” “知道,我知道你比赛的事,那边我也帮你看过,估计有两个两三百斤的样子。” “两三百斤?” 李伟非常惊讶,这么少嘛。 之前还想着怎么都有个四五百斤吧。 看样子还是阿生估计的准确,说是两倍不止,就真的不止。 李宏伟看他一副难以置信的眼神,便笑道:“不要紧,你一直是跟着阿叔一起,也没独立出过海,能有点收获就不错。 慢慢来,凡事都有个过程。” 李宏伟以为李伟这幅尊荣肯定是听说竞争对手鱼获太多,被惊到了。 也算是三分安慰,三分揶揄,三分嘲笑他自不量力。 其实渔村很多人就是这样。 你说他们坏吧,也不是坏的很彻底。 但要说不坏吧,他们就喜欢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让人很不舒服。 偏偏你还没办法和这些人都吵架,要是一吵起来,那最后周围邻居反而都怪你没有包容心,反而处处都排挤你。 村庄生活,不像城市,人们都会各自独立。 在村庄里,太独立独行,很多事情就很难处理,尤其是这个年代,家文化还没受到更多其他文化的冲击,约束多着呢。 李刚在后面听出李宏伟的话里有话,就想冲过去和他好好理论理论,但被李海生拦住。 “不需要这样,狠狠的打脸不一定需要武力。” 并指指船的活水舱。 李刚恍然大悟,开始有压抑不住的笑意。 想着这两个目中无人的家伙,等下看到船舱里的鱼,还不知要惊讶成啥样。 李伟带着两人跳到船上,指着活水舱说:“呶,就在里面,你看看两个筐怎么分配呢,这么多种类,不得一样样分开?” “还这么麻烦……这……这……” 李宏伟上一句还不以为然,想着那需要分很多筐,大致装装就行呗,多的装在筐子,小的拿过去单独过称不就好。 可当活水舱的舱板被拉开,他只看了一眼,立刻就看到里面各种各样的鱼正在游来游去,顿时傻眼了。 都不用仔细分辨,目测就有四五种。 而且好几种数量都不少,两只筐肯定是装不下。 “开始装?” 李伟随口问了句。 李宏伟却一怔,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连连说:“确实装不下,种类多,量太大,这样吧,我多找几个筐过来一起。” “确实装不下吧?” “没错,是我狭隘了,确实装不下,我压根没想到你能捕捞到这么多,我这就去找筐。” 李宏伟有点慌张,招呼着身边人就朝他们搬运工聚集地跑去,跑几步又急忙跑回来,将背上的筐放到地上。 “筐先放到这里啊,你们等着,我们马上回来。” 说完,仓促跑掉了。 “哈哈哈哈~” 李刚一个没忍住,就笑出声。 “你看看他们那个样子,刚才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鼻孔能拱到天上,转眼就变老实了。” “哈哈~” 李伟也笑了。 有种小小的爽。 他以前跟着岳父出海,回来也经常会碰到李宏伟搬运东西。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自己这个上门女婿反正就是低人一等。 不招惹他们,也会莫名其妙被开玩笑。 开始还说说,表达几分不满,但时间长了,发现没啥意义。 这些人本来就闲的无聊。 他们带着自己的价值观,就喜欢去拿别人寻开心,完全不知道这样会伤到人。 好吧! 风水轮流转,今天也轮到我站在这里看你们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了吧。 这种仓惶劲,我可以笑一年。 他决定了,等下李宏伟来搬鱼时,他要站的更笔直,显得更有气势一些。 第6章 荣耀是共有的 很快,李宏伟就回来了。 这回还带着另外两个人,每个人背着两个筐子。 “宏伟,真要这么多筐子嘛,八个筐子就要装400斤鱼呢。“ 临到了,一个同行的人还在问李宏伟。 “应该装的满,等下你就知道了,老鼠的鱼舱里鱼多着呢。” “是不是啊,我咋不太相信呢……” 那人明明都走到李伟面前了,却还是没有半分忌讳,盯着李伟开玩笑。 要是之前,李伟肯定会当场跳脚。 但今天他没有。 可能人只有在底气不足的时候,才会急着跳脚吧。 如今的李伟,有船在舱,他怕什么呢,反正知道接下来要被打脸的是这些人。 他只需要默默关注他们,等下看到他们一个个意外到惊讶的眼神和尴尬就行。 不得不说,刚才只是尝试着稍微感受下打脸的乐趣,就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而刚才还只是浅尝辄止,接下来肯定还有大菜等他品尝呢。 “我日他娘~” 果然,刚才还在怀疑的人只看了一眼活水舱,就发出灵魂感叹。 “这他娘不得大几百斤啊,春子,黑团头,还有海鲈鱼,这还有个麻袋,里面装的这么,这么大,肯定是个大家伙吧……” 李伟没有说话,就是等着那人感叹。 听到他的惊讶声,别提心里多么舒爽,叫你看轻老子,就这一船鱼,你们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见到。 该死的家伙们! 良久,他才淡淡地说:“看完的话,就开始装熬吧,那边还等着呢。” “好好,这就装,老鼠你出息了啊,这船鱼真是不错。” “可不是吗,刚才赵家船上好像起了三百多斤,其中有两百多斤的白花鱼。“ “嗯嗯,还以为那边稳胜了呢,没想到,没想到,真是是没想到!” “你们赶紧装啊,手里不要停下来,一会把我的鱼搞死了。” 李伟在背后催促。 他本来说话的声音微微有点尖,可现在为了表现出有底气,故意压低声音,憋出几分男中音的气势。 惹得船上其他三兄弟差点没憋住。 几人快速干起来。 毕竟是专业的,别看他们嘴上没个把门的,做事还真不赖。 不到十分钟就将前后带来的十个筐子全部装满,可可看眼活水舱,里面竟然还有很多鱼没捞出。 “竟然不够?!” 几人面面相觑,眼前情况超出他们预想。 “看我干嘛,都怪宏伟没说清楚,他要是说有这么多,肯定不会只带八个。” “我咋知道,这个活水舱明显是改造过,一般活水舱没有这么,也没有这么深。” 李宏伟没好气的说。 “再说,你刚才趴到上面看的时候也没想过,里面有这么多鱼吧?” 那人一想确实是。 他感叹的时候,也只是以为就单层的,哪想到这个鱼舱深度太深,有好几层。 “宏伟哥,兄弟们,咱能不能将鱼搞出来再侃大山,一会人家天都黑了。” “哦,对对,这就去拿。” 几人又花费五分钟,重新拿回十个筐。 黑团头六筐。 春子五筐。 白鲈因为个头太大,占地方,虽然总重量少,也装了五筐。 小白条四筐。 其他乱七八糟的一些鱼也装了一筐。 还剩下一些蟹和章鱼什么的,没地方装了,便从船上拿两个备用鱼筐装起来。 一共就是二十二筐。 众人又费力将黑鳍鲨也拖出来放到舱板上。 看着麻袋里面的大鱼造型,众人都是十分震惊,也很好奇,不知里面到底是啥玩意。 不管是啥,反正这么大的鱼,都不是便宜货。 “真是不少啊!” 四人感叹。 而这时候,也有码头其他人围过来,看到如此多鱼,个个都震惊的难以自己。 由于李海生几人一直安静地站在边上,船上都是李伟一个人在操持。 于是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村里村外的,谁还不认识谁呢,知道他就是李小环那个上门女婿。 于是就更惊讶了。 想着平日里一直跟在老丈人后面唯唯诺诺的这个年轻人,咋今天没有老丈人,非但没有变得不行,反而更厉害了呢。 看这一筐筐鱼,要卖多少钱啊。 看这黑团头黑的锃亮,看着春子,大到这份程度,不跟黄花鱼差不多。 还有这个白鲈,想这不是海鲈鱼的旺季啊,咋就能逮到这么多白鲈呢。 那是什么,白条是吧,用来做汤的绝佳小型鱼类。 还有那些海蟹,八爪鱼,真的是太夸张,人家是去海里捕鱼,他们去海里捞货吧。 “老鼠,这真的你出海打的吗?” 也有对李伟很了解的人,很是怀疑地问。 越是熟悉,就越是清楚,李伟可没这个实力,虽然出海捕鱼有时候也依靠一些运气。 但运气最多带来一种收获,同时捕获到这么多各种各样的鱼,肯定就不是运气。 李伟微微犹豫下,转身看看李海生,“我一个人肯不行,这是我们四兄弟一起捕的。” 几人顺着李伟的目光看过去,还以为是什么帮手呢。 只看一眼,顿时觉得荒谬。 就这头蒜,还不如李伟呢。 李伟好歹还是随着船在海上跑过几年,可那三个人,一个傻阿生,两个只是在近海拖过渔网的嫩手,若说他们组合在一起能取得这么大成绩,鬼都不相信。 还真以为三个臭皮匠能顶一个诸葛亮啊。 “你们不会是从其他哪里买的吧,老鼠?” “对啊,你们不是和赵四瓜他们在比试嘛,是不是见自己比不过,所以偷偷从其他人那里买的鱼获?” 李伟淡淡一笑,也不反驳。 这时候,阿旺也听说这边的情况,亲自跑过来了。 店里暂时交给两个小帮手打理。 他在店里都听人说,这边船上出了大货,十个鱼筐都没有装完,后面又补充十个筐子。 顿时大感意外。 二十个筐子,那就是妥妥的一千斤鱼。 这可是个大生意,一定要赶紧去看看,若是晚了被其他两个摊子给搞走,可就亏大发。 赵家三兄弟也紧跟其后。 他们的二百九十八斤,和三百斤鱼都已经交付,如今就看这边。 先前看到李宏伟只拿两个筐子过来,他们还洋洋得意呢,没想到情况竟然发生反转。 第7章 争夺鱼资源 只见渔船旁边的码头上,整整齐齐放着四排鱼筐,每排四个,最后还多出两筐。 阿旺对所有鱼都很熟悉,一眼就认出里面有白鲈,黑团头等鱼,而且都是个头比较大的,平日里很少见到。 二十二筐啊,估计有一千斤开外。 真的是收获颇丰。 怕是很多人一年到头都遇不到一次。 不! 更准确说,有的人一辈子都没一船捕捞到这么多鱼。 这已经不能用离谱来说,简直是逆天。 他又注意到李伟,心里暗暗纳闷,这个上门女婿,真的有这种能力? 他又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 若他真有这能力,平撕日历就能爆发出来,何必等到现在突然一鸣惊人。 会不会是有其他帮手呢? 他四处看看,就看到在一边站着的三个人你有李海生,突然就恍然大悟。 怪不得呢,原来有高人在暗地相助。 看李海生一副淡定的样子,肯定是在暗暗观察呢。 阿旺心里想法很多,跟在他后面过来的赵家三兄弟却只有一个念头。 不行,不能就这样认输! 这眼看着双方的重量很悬殊,就算没有过称,自己这边肯定比不过。 真的要认输吗,这怎么行! 好不容易才捞到一网爆网的白花鱼,本想着要扬眉吐气呢,却没想到,现实给他们迎头一棒子。 彻底敲懵逼。 赵老二和赵老三不由看向赵四瓜,虽然赵四瓜最小,但是他们三人中脑子最好。 也就比大哥稍微差点。 这个时候只能指望他拿出办法来了。 赵四瓜也没推辞,他脑瓜子快速转动,想着想着,突然就想起刚才李伟的船刚回来时他们的对话。 进而突然就有了灵感。 对啊,他们不是迟回来了吗,竟把这事给忘记啦。 就拿这个说话,看他们怎么说。 “嗯哼,李老鼠,虽然你们今天撞了狗屎运,收回还不错,但你莫要忘记,我们约定是五点钟回来,可你们回来都五点二十了,我没说错吧?” 李伟知道对方会拿时间说事,并不慌张,沉着冷静地问道:“所以呢,你们怎么说,总不能因为我们回来的晚了二十分钟,就说我们输吧?” “这……” 赵四瓜当然是想着就这样判定输算逑。 但念头刚起来,就听到周围人开始议论纷纷。 “这肯定不行,二十分钟能干啥?” “就是啊,这海上的事情谁说的好呢,万一遇见个逆流,可不就影响船速,回来的晚点很正常吧。” “要比赛,就要堂堂正正的比较谁的鱼多,而不是抠这种小细节,要不多没劲。” “哦,话也不能这么绝对,毕竟迟到了二十分钟,完全就可以趁机再拉次网嘛……” “你听听你说的话,谁家二十分钟能拉一次网?你们家嘛,你的时间比别人慢还是咋的?” “我只是说说嘛,你针对我干嘛!” “就见不得你们这些人,你们根本就没下过网吧,我告诉你,二十分钟,若是动作慢的人,放网都困难,还说拉网呢,你也真敢说。” “我突然想到,说是迟到二十分钟,会影响最终结果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们想想,若是倒数第二网拉起来,刚好剩下半个小时多余时间怎么办呢。 若是放网,可能就迟到了二十分钟,但若是直接不放,可不就浪费三十分钟嘛。” “哦,对啊,这确实是个问题。” “……” 后面人议论纷纷,赵四瓜自然都听在耳朵里。 他茅塞顿开,觉得这个人真他妈太聪明了,自己正愁找不到借口,借口就送到门上。 “李老鼠,是你们不守规则,我们明明说好是五点,那就是五点,结果你们迟到二十分钟,我有理由怀疑,你肯定是多拉了一网鱼。” 说完,他就等着李伟反驳呢。 可李伟听完后,只是淡淡地说:“行吧,就算我们多拉了一网鱼,然后呢?” “然后……?” 赵四瓜一愣,脱口道:“然后当然这网鱼不能算数。” “哦,行吧,那就不算吧,听你们的。” “啊……这,你答应了?” “这有什么不能答应的呢,你们说的对啊,我们是迟了二十分钟,这是事实,你要扣除一网的鱼也在情理之中。 那么,我们的鱼网一网最多网三百斤鱼,就算爆网也能这么多,这没问题吧?” “没……没问题。” “那好,等下我们过完称后,从我们的鱼的总量上减除三百斤,就按爆网说,行不行?” 这些话,其实之前李海生同样交代过李伟。 最好的发展就是这样,让对方走入扣除斤两的节奏里。 即使去除一网鱼的量,依然可以保证稳定不输。 “到底行不行?” “这……行吧。“ 赵四瓜一时间实在找不到啥可拒绝的理由。 “那好,我们也过称了吧……” “我在这呢,在这……” 阿旺叔一听,连忙从人群中站出来,小跑步到李伟身边,笑着说:“阿伟啊,这些鱼就放到叔那,你看咋样?” 李伟刚要说,就看到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女人,穿着黄色的碎花裙,但腰间却围着个油布改造的围裙,上面好多血渍,不知是杀了多少鱼留下的污渍。 女人嘴里叼着个烟,看阿旺叔出来,立刻也跟着冲到李伟身边。 “阿伟仔,你的这些鱼我要了,我给你高价,你看行的话,我立刻将称搬过来,我们现场过称。” 李伟愣了愣。 他之前每次都是在阿旺这里卖鱼,还从来没和胖女人打过交道。 只知道这个胖女人也是码头上三家鱼排收鱼点之一。 人们习惯叫这个女人胖姐。 这边,阿旺一看胖姐来了,顿时眉头一皱,直接喊道:“哎呀我说胖姐啊,你这就不厚道了啊,这批货是我先看到,你不能突然站出来就抢我生意吧。” “我呸!” 胖姐可没给阿旺叔好脸色,毫不犹豫就是一口唾沫:“谁说这是你的鱼,你喊一声,看它们答应不,不答应的话,就还不是你的。 货放到这里,我们都可以收,你收你的,我收我的,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各凭本事!” 第8章 迟到了,就该扣除 人们本来都在看李伟和赵家兄弟们的比赛呢,这结果还没出来,突然又有了新争执,顿时觉得好玩,本来想走的一些人又站住脚步,继续观看起来。 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 这阿旺也是做生意的人,口才自然没错,可面对胖姐这份泼辣,他是压根招架不住,被唾沫喷的直直后退。 惹得周围大伙乐的直笑。 “阿旺叔,你咋了啊,你再退就要退到水里啦。” “对啊,你可不胆怯,凭什么让人欺负,咱不受这份委屈。” “欺负你妈个头,你再说,看老娘不撕破你的嘴皮。什么东西,也在这里叽叽喳喳。“ 胖姐转身朝刚才说风凉话的人吼了一嗓子,那人立刻被搞得面红耳赤,下意识躲在人背后。 这回变成人们嘲笑他了。 不过,别看胖姐嘴里脏的跟吞了粪便一样,但大家却并厌恶她。 胖姐是个寡妇,有人说他男人早些年也是出海死了,也有的人说其实没死,是带着一个姘头去了内地,过另外的日子去了。 年轻时的胖姐可一点都不胖,甚至还算是个肤白貌美的小姑娘,很是苗条,也算是方圆几十里的一朵海上娇花。 自从丈夫不在后,各种单身不单身的男人就跟野狗看到肉一样,不住朝她身边凑。 搞得她不厌其烦。 听说晚上睡觉的时候手里都握着刀。 为了让自己的变得更有竞争力,她只用了三个月,就让自己从个苗条身材的小妇人变成一个膀肥腰圆的彪悍泼妇。 并且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还学会说脏话。 谁再敢开她玩笑,可是真的会提着刀上。 慢慢地,也就没人敢在她面前继续说些污秽的话,算是立足了跟脚。 他的收鱼点是丈夫在的时候就有,后来丈夫走了,她并没有关门。 不知费了多少功夫,才勉强维持住。 渐渐的有了气色,如今也在码头站稳脚跟,成为三个收鱼点之一。 别看她此刻很泼辣,这只是性子,实际上她做生意的时候,并不会这样,该是多少钱就多少钱,一分不会少,甚至遇见很不容易的人,还会稍微给多点。 所以,慢慢的,她的人缘也好起来。 能在码头做收鱼的活,都是有几把刷子,可不是谁能做的下去。 一般来说,她主要的顾客是西边的码头,东面这边属于阿旺的地盘,但不知道这次咋嗅到了利益,直接跑过来抢夺资源。 解决掉说闲话的人,胖姐立刻换了一副表情,肥肥的脸上挤出几分笑容。 “老鼠仔,咋样啊,你今天的鱼就给姨吧,姨保证给你一个公道的价格。” “这个……” 李伟有点不知所措,他还没遇到这种事呢。 印象里,他每次和岳父他们收完鱼回来,都会直接将鱼卖到阿旺那里,该是多少钱就多少。 都是岳父和阿旺谈论价格,他最多就是跟着搬鱼罢了。 也没和人谈过价啊。 他忍不住转身看李海生,诸事不决问海生,已是他潜意识的想法。 李伟不知道,他如今可是围观几十上百人的焦点,他看向李海生,众人也就都看向李海生。 很多人也认识李海生,不知道李伟看他做什么。 一个上门婿,一个傻阿生,能凑到一起,也不是偶然,还真是有点般配。 “哎哎哎,等等,我们这边事还没结束呢,怎么就扯到卖鱼了?” 一旁赵四瓜突然反应过来。 自己咋被忽略了。 人群的焦点都去了李伟,他可不能忍。 “李老鼠,你还没说呢,你们迟到到底怎么算?”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我们迟回来二十分钟,你就扣除一网鱼的量,就给你按照300斤算吧,还不行?“ “当然不行!” 赵四瓜脱口而出。 “为啥不行?”李伟皱皱眉头。 “对啊,为啥不行,一网鱼爆满也就是300斤,老鼠仔已经给他让了300斤还不满意,这家伙还真是得寸进尺。” “是有点过分了。” “也不算吧,毕竟李老鼠迟到了吧,既然是约定好的,为啥要迟到呢?” 人们议论纷纷,有站李伟的,也有对赵四瓜的态度很不认可。 说什么的都有。 而赵四瓜脱口喊出后,在李伟的询问下,一时间还真没想到啥原因,急切之下,几乎是本能说:“你们迟到了,没有守规矩,就只扣除最后一网,难道没有一点惩罚吗?” “惩罚,你指的什么?” “当然就是除了扣除本该扣除的斤两,还要再扣除一部分作为惩罚!!” 赵四瓜是彻底不要脸了。 “赵四瓜,听听你说的话,我最后一网鱼给你算扣除300斤,你觉得这里面没有惩罚的成分?” 李伟冷笑道:“你一网鱼,能打出300斤嘛?” “你给我说这个有什么用,反正吃迟到,那就是你的问题,你就说你愿不愿意,不行的话,那你就直接认输,将麻袋里那个什么鱼直接给我!” “凭什么?!” “什么凭什么,输了就要认吧。你不仅要把鱼给我们,而且以后见了我们的船,还要主动让开,不要挡我们的去路,知道不?” 李伟脸都被气白了。 心想这狗日的,真是蹬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 也怪自己倒霉,要是那张网没有滑走,就不会走到现在这种尴尬境地。 毕竟迟到是真实发生的。 像赵四瓜这种人呢,你即使什么问题都没有,他或许都会给你找一堆问题出来耍赖皮。 何况你本来就理亏。 他觉得自己有点撑不住了。 他也不是那种很能说话的人,又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强撑的一点点信心被逐渐消磨殆尽,他看李海生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这时候,别人也帮不上忙。 两个收鱼的人,都只能在鱼归属权确定后进行竞争,眼下还有纠纷,那他们也无可奈何。 而天已经黑了。 码头上的路灯亮起来。 越来越多的人们从家里散步出来,看到这边的情形,也都一波波充当新的吃瓜群众。 眼见这情况没办法收拾,李海生很无奈。 他不想出风头的,可李伟若是再不得到支持,可能真的因为顶不住压力,被迫答应什么条件。 那就真的输了。 第9章 输了,怎么惩罚 李海生走到李伟身边,看眼周围围观群众,又看看阿旺和胖姐,最后才将目光落在赵四瓜身上。 “你说要惩罚,那想怎么惩罚?” 赵四瓜并不认识李海生。 认识李伟是因为大家都是海上捕鱼的人,来来去去也就认识了。 但李海生以前没出过海,两人又不是一个村子,所以真是不不熟。 也就是今天在李伟船上看到过。 他看李伟已经被自己搞得没了脾气,明显眼中的光熄灭,正想趁热打铁,彻底将他击败呢,没想到李海生站了出来。 顿时就很不乐意。 “你是谁,我和李老鼠说话,你插什么嘴呢?” “哦,我们是朋友,今天船上的鱼是我们一起捕的,只是李伟是我们的船长。” “既然是帮忙的,就不要站出来,事情与你无关。” “我不这样认为。” 李海生笑笑,“我们捕捞的鱼是在李伟带领下,大家一起完成的成绩,荣辱当然也属于大家。 我肯定不能看到你明明输了,还信口雌黄吧。” “你说我……难道你们迟到不是真的,是我让你们迟到的?” “对,没错。我们是迟到了,那是因为我们放的刺网滑网了。我们去寻觅刺网,所以耽搁一会时间。 严格来说,这是一个意外吧,我们在最后一个小时非但没有捕鱼,反而因为找寻刺网浪费了……“ “哦,原来是这样!” “就说嘛,说好的咋会迟到,今天内海风平浪静,也没有什么特殊影响。” “那赵老四还要扣除人家一网的鱼,这不是反双倍损失?已经一个小时没有网,再扣除一网,一来一去就是两个小时。” “确实不太厚道……” 围观人群大多都是李家村的人,尽管不喜欢李伟和李海生,但是潜意识还会向着自己村。 这不,先前还是找不到理由,如今知晓原来还有这层关系,顿时就开始毫无掩饰的转向。 赵四瓜则是没想到还有这茬,一下子有了危机感。 先前扣除一网300斤鱼,还算是能站得住脚,可现在明知道对方滑网,还非要再扣除,那就有些说不过去。 即使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多了一条大鱼,但是肯定会丢了名声。 想到这里,他有点后悔刚才为何不直接结束算了。 免得二次被评价。 “你说你滑网,我就信啊,谁能证明你滑网了?” 赵四瓜经过考虑,换个角度。 想着滑网就是网的芒子没有下好,既然找到,就没人能证明这个网曾经滑过。 但—— 他刚说出,就听李海生笑着说:“我们滑网是因为网纲断了一部分,今天刚做过修补,不信的话,你大可去我的船舱看,我想你应该能分辨清楚新渔网和用过很多次渔网的区别吧?” 一切,都在李海生的掌握之中。 他当时就想好了。 如果这边老老实实认输,那就好说。 若是非要起幺蛾子,那对不起,不管从哪个方向来找事,都有解决的办法。 赵四瓜看李海生这样充满信心,心里大概也能猜出应该属实。 要不当场要是检验,可就丢人丢大了。 此路不通。 事到如今,他只能豁出去了。 “是滑网又如何,那也是你们没有将网放好吧,还有,你们也可以不去找网,先回来交付鱼获。 归根结底,这都是你们的错,与我们无关。 现在你们要么接受额外惩罚,要么直接认输,若是找原因,总能找出很多。 但这些与我们比试的内容无关。 我只认鱼的数量,知道不?” “行~” 李海生依然不急不缓,他也没指望赵家人能就这样接受。 他只是造势罢了。 既然赵家兄弟不知进退,那就让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既输了鱼,又丢了人。 “那你说说,我们已经被扣除一网300斤鱼了,还有多少斤作为惩罚,你们才满意,如果是直接扣到刚好比你们低,那我们直接就说你们赢算了,也没必要这么纠结。” 这是以退为进。 将赵四瓜漫天要价的路子给堵死。 “就是啊,太严重的话,就没意思了,还不如直接让人家说认输呢。” “我也这样想。” 一旁的胖姐则直接喊道:“赵老四,你他娘的别像个女人婆婆妈妈,你们比赛的捕鱼,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你比不过人家就是比不过,在这里折腾啥呢,一会鱼放到筐子都死了。” 胖姐这话,倒真是提醒李海生了。 他差点都忽视了。 大点的鱼还好,但是小白条出水,可放不了多久。 “是啊,老四,听书一句,赶紧解决掉,一会折腾到阿生……哦,阿伟的鱼死了,那也说不好是谁的责任。” 赵四瓜郁闷死了。 眼下情形让他骑虎难下。 如果继续折腾,即使赢了比赛,也得不到大家认可,反而觉得他故意为难人。 那就没有赢的意思了。 想到这里,他大致估算下这边的重量,牙一咬,“我要求再扣除一网作为惩罚。” “啥意思,我咋没听懂呢?” “一网,是300斤嘛?” “不会吧,这都能说的出来,他怎么脸那么大呢?” 众人一听,议论纷纷。 都开始指责这家伙真是不知收敛,这种过分的要求都能提出来。 李伟一听也是急了,刚要说话,李海生轻轻拉了拉他,对赵四瓜笑道:“你惩罚的这网,也需要扣三百斤鱼嘛?” “怎么,你怕了,那就认输呗。” 赵四瓜破罐子破摔。 “行,我们答应你,就再扣除三百斤,那一共就是扣除六百斤。” “这……” “这个傻阿生,还真答应了啊。” “我看那边估计也有三四百斤吧,这边筐子估计就是八九百斤,扣除六百斤,我觉得有点悬。” “应该是输了。” “那是他们刚回码头,还不知道这边有多少呢,是不是当成一百多斤的普通收获了?” “这倒有可能,今天这两个船收获都还不错,只是李老鼠这艘更好。” 赵四瓜听李海生答应,心里又泛起惊喜。 他那边已经过完称,四百一十多斤,这边的很多筐子都没装满,估计也就九百斤左右。 去除六百斤,只剩三百斤。 李老鼠,稳输! 第10章 别吵吵~ 既然两边都同意,眼下就是如何称的问题。 难度来到阿旺和胖姐这边。 下半场正式开始,胖姐下意识和阿旺交换个眼神,两人都是各不相让。 空间里几乎泛起滋啦啦的电火花。 围观群众个个是摩拳擦掌,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就等着看谁输谁赢,却没料到还有下半场。 一男一女,一胖一瘦,都有各自的码头。 又都是老江湖。 斗争起来,肯定也很好看。 “胖姐,你可能不知道,我和阿伟的岳父一直有合作,这个船上的鱼获每次都卖给我。咱们不是各自在各自的码头玩吗啊,你没道理跑我这里截货呀?” “放你的屁,谁说这是你的码头,你还以为你是土财主啊,还你这里,我呸~” “你好好说话,骂什么人呢?” “我骂你怎么了,还说什么井水不犯河水,那你倒是说说,老胡家的船一直在我那里下货,怎么就突然跑到你那里去了?” “这……” 阿旺没想到胖姐也早有准备。 顿时老脸被憋的通红。 “所以,我们一码还一码,你拿走我的一个,我再来找你一个,是不是很公平?” “这……这不是一回事嘛,老胡那就是一两百斤的货,眼下这可是有近千斤货,能一样嘛?” “有什么不能的,你别啰嗦,我们两个啰嗦没意义,看看人家老鼠仔卖给谁吧。” “行,你要是这么说的话,那我们各凭本事。” 众人都哈哈大笑。 这种争执,看起来粗话连篇,但实际上并不会起很大纠纷。 码头边几乎每天都会有各种各样的摩擦,真正遇到动手的,却少之又少。 互相言语攻击,更像是一种习惯,也是一种发泄。 阿旺这边一说,立刻跑到李海生身边,笑着说:“阿生啊,我们两个的承诺,你可没忘记吧?” “啥承诺啊?” 李海生显得很是迷惘。 “你小子给我装是吧……”阿旺笑呵呵地说,“就是我每次都高价收你的鱼获,但你每次都卖给我啊,你不会不承认吧?” “哦,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那不就是了!” 阿旺非常得意,对着胖姐说:“看看,我就说要给我吧,你还是别白费心机了。” “不过呢,阿旺叔,这船上东西我只有两成。” “两成?”阿旺的笑容僵持在脸上,“为啥啊……你们不是一起的嘛?” “对啊,我们是一起的,但船是老鼠的,所以我们商量好,老鼠占四成,我们其他三人各两成。 那就这样,我和你有约定,将我的2成给你收,至于其他几个兄弟,你再和他们说说。” 阿旺没想到还有这层,虽然心里很失望,但一想到自己至少已经有两百斤左右,还是相当满意,又开始去游说大刚。 而胖姐则是主攻李伟。 李伟本来就不擅长和人打交道,被胖姐三两下忽悠的就缴械投降,几乎要愿意把自己的四成给胖姐。 但幸亏他还保持着最后的一丝理智,急忙将李海生拉到身边。 “阿生,你来给我看看啊,我也不懂。” 李海生还没说呢,那边大缸和王建业也都跑来指望他给拿主意。 顿时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他身上。 不明白,为啥三人都指望他给主意呢。 李海生本想将今天出风头的机会都让给李伟,可走着走着,就偏离到这种程度。 他还是被迫被大家推举到人面前。 躲也躲不开。 感知到周围人都在关注他,他心想也不能丢了范吧。 自己在外面表现好,肯定也有人说给阿秀,阿秀也有面子。 他看看阿旺叔,又看看胖姐。 想着如果他以后捕鱼厉害了,一个收鱼点一直卖下去,性价比肯定不高。 必须有多个渠道,他才有选择的话语权。 所以此刻不能将任何一方得罪太死。 最好是双方都得到自己想要的,又都觉得他照顾到对方的面子。 “这样吧,我们不是一共有二十二筐东西嘛,那就分为两半,黑团头的六筐和春子的五筐归阿旺叔,剩下的全部归胖姐,你们看如何?” 阿旺和胖姐都没出声,这种公平的分配,对于他们都想多占一些的人,反而觉得不公平。 都觉得自己应该多拿点。 “这是一种方法,还有一种更简单的方法,你们两个石头剪刀布,谁赢了的话,鱼全部归谁,输的的人就一个鱼苗都拿不回去。 你们说说,要选哪个?” 阿旺和胖姐面面相觑,几乎同个时间做出选择。 都选择第一个。 他们是做生意的,又不是赌徒。 即使有一半,也是五百斤前后的鱼,能赚不少钱。 而选择二,输了就啥都没了。 并且如果均匀分配,相当于还是多了一个后期合作的机会,若是输了,岂不是可能将这个渠道拱手让给别人。 做生意的,并不只是看利润有多少,还要看渠道是否稳定。 “切~还以为要干嘛呢,这么就结束了。” “你以为能干嘛,难道还打一架?” “也不是不可以,我看胖姐这身段,要是真打起来,阿旺还不一定能搞得过。” “这倒不一定,男人力气终究是比女人大,阿生又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软汉……” 他们握手言和,自然对李海生几人是好事,可周围的吃瓜群众们显然是扫了兴致。 “快称吧,看看到底多少鱼。” “就是就是,从天亮等到天黑,还称不称啊,我老婆喊我回家吃饭呢。” “是上面吃饭,还是下面……” “滚你妈,你嘴在屎坑里泡过啊,狗东西~” “别闹,开始了。” 旁边人急忙制止他们。 因为是两个买家,所以现场摆了两套称。 各家的鱼,分别在各家的称上过。 很快,最后的重量出来了。 阿旺叔先公布这边的记录。 “我这边是黑团头六筐,重量分别为:51.5\/50.9\/52.3\/49.8\/51.3\/50.7,共计是306.5斤……” “果然差不多,厉害啊,能一网捞到这么多黑团头,实在是没话说,运气好到爆炸!“ “就是说嘛,这近海出现黑团头,估计是那台风的问题,可惜我们没有船,要不今天出去碰碰运气,怎么都能有笔收入~” “看看剩下的咋说,别吵!“ 第11章 输了啊,气死了 “春子5筐,重量分别为:53.9\/52.8\/51.9\/53.2\/53.6,共计:265.4斤。“ “春子也不少啊,今天的春子格外大,内海捞起来的一半很小,看样子也是从外面飘进来的。” “应该是,感觉和预想差不多。一个是306.5,一个265.4,加起来是多少……是571.9斤,算572斤。” “看看那边,看起来要少点。” “有可能,白鲈个头太大,放到筐子占地方,肯定没有多少重量。” “不好说,看看再说。” 这边胖姐也开始宣布自己的重量。 “我这边一共也是十一筐。 白鲈五筐,重量分别是46.8\/43.7、51.5\/48.4\/49.6,共计是194.4斤。 小白条四筐:重量分别是:55.6\/54.9\/52.9\/54.4,总计重量是217.8斤。 另外还有两筐杂鱼和蟹,一共是42.5斤。 那么我这边一共是454.7斤。” 这边重量一出来,立刻就有人开始帮着计算最真数字。 571.9斤加上454.7斤,一共是1026.6斤。 “过了一千斤了,非常不错,就是不知道赵家那边是多少?” “你刚才不是在那边看嘛,没看到?” “他们神神秘秘,好像做贼一样,我哪看的清楚,听也没听到。” “还以为你知道呢。” “反正刚才说了,这边是重量要减掉600斤,那就剩下426斤……” 这边围观群众还在猜测呢,场中赵四瓜却突然幸福的喊声:“李老鼠,你输了!” 众人都是愣下。 李伟也是一脸懵逼。 “怎么,不相信嘛,阿旺叔,你给他们说说,我是多少重量?” 阿旺看了李海生,咬咬牙说:“445斤整。” “哦~” 群众们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还真是被赵家人给压住了啊。 这也太难了吧啊,明明重量是比对方多600斤,却最后要输掉比赛,到哪说理去。 顿时,外面看热闹的也不高兴了。 “赵老四,你还是不是个渔家人,我们比赛捕鱼,都是凭的真本事,你看看你做的这啥事,耍小聪明赢了有意思嘛?” “就是啊,你嫌人家晚了,减掉一网的重量就已经很过分,人家是去追网,又不是真的趁着功夫打捞了一网鱼。 这还不满足啊,还想着再扣除一网,这种赢法,一点都不光彩,没啥意思~” “……” 外面人说什么,赵四瓜才懒得理睬呢。 今天都早已经站在这里,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肯定要一杆子戳到底。 他就是要赢怎么啦? 谁叫李老鼠他们要迟到呢,你不迟到,不就啥事都没了吗。 你们这些人,叫什么叫?! 一群连自己的渔船都没有的人,倒关心起我们有船的人,真是闲得无聊,管的事宽。 “怎么样,李老鼠,这下没话说了吧,将你们麻袋里那个鱼给我吧?” 李伟没说话,看向李海生。 懵逼的脑袋此刻已经失去思考能力,满脑子只有输了的念头。 李海生气的直摇头。 心想身边这三个兄弟,真是一个脑袋灵光的都没有。 可能是太紧张了吧,他们连最基础的事情都忘记了。 “赵四瓜,你是445斤对吧?” “对啊。” “我们是多少?” “你们一共是1026.6,去除600斤,就只剩下426.6斤。” “那你就认为我们输了?” “没有嘛?” 赵四瓜揶揄地看着李海生,“你小子不会脑子又有问题了吧?” 他这样一问,周围人也都产生相同看法。 心想着李海生之前一直傻乎乎的几个月,如今好不容易好了两天,难道受不了刺激,又再次变傻了? “阿生,人家说的没错,445就是比426.6大。我,我们输了。” “不,我们没输。” “哎呀,输了就输了,大不了将那个东西给他们吧,阿生,给他们算了,我也不要什么多两成的钱,等下我们都平均分配好啦。” 李伟也和大家一样,觉得李海生可能有点问题。 心里非常自责。 若是阿生因为自己缘故又变为老样子,那才是今天最大的灾难呢。 什么都比不上他健健康康。 “是你们糊涂了,哎,你别拉我,听我说嘛。” 李海生看李伟直接上手拉他了,急忙加快解释速度,“你们刚才没听说嘛,他们要我们麻袋!” “我们既然输了,鲨鱼肯定要给别人,你要是舍不得的话,以后我捕捞一个更大的送你!” 李海生是彻底逗笑了。 “可是……难道你们没发现,我们的麻袋,还没有过称吗?” “过啥称,都是别人的……啊,啊啊啊啊——” 李伟突然懂了。, 对啊,他们的麻袋还没过称呢,那里面可是有一条鲨鱼呢。 虽然具体重量不清楚,但估摸着怎么都有五六十斤吧。 肯定超过25斤。 “哈哈~,阿旺叔,来来来,把称拿过来,我这里面还有一条大家伙呢。” “还有?那怎么不放在筐子里。” 阿旺好奇地跟过去,趴在舱口一看,发现里面还有个麻袋,看样子,麻袋里是一条很大的鱼。 “这……你们这是抓了个什么?” “黑鳍鲨!” “黑鳍鲨,你们竟然逮住了一条黑鳍鲨,看这重量,起码也有五六十斤吧,近海能捕捞到黑鳍鲨嘛,还这么大?” “就是嘛,你说到哪说理去。” 李伟在李海生的帮助下将麻袋拽上来,放到秤上一称,71.5斤,比预想的还要重! 而这边,赵四瓜面如死灰。 输了嘛? 还是输了啊,想尽办法,用完今年捕鱼的所有力气,又千方百计赖掉两网鱼的份额,到最后还是输了嘛? 一时间,这种失落的情绪在兄弟三人身上蔓延。 一个个都像霜打的茄子,再也抬不起脑袋。 李海生见状,故意戳戳李伟,指指对方。 李伟心领神会,上前抬高声音,“赵四瓜,扣除你们说的600斤,我们最后的重量是498.1斤,你们是455斤,我们胜了,你现在认输嘛?” “我……” 赵四瓜无话可说,只能垂头丧气地点点头。 “那就把你们最大的鱼给我吧。” “你们跟过去拿吧,我们认输就是。” 周围人看到赵四瓜最后还是输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刚才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尴尬。 一路上赵四瓜走过的地方,众人纷纷笑个不停,几乎是一路“欢笑”送他过去。 李海生让大刚过去拿鱼,他要和两位摊主聊聊价格。 李伟的风头出完了,现在关乎到具体价格,必须他出马。 第12章 我要,都给我! 李伟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 当他抱着从赵四瓜船上拿下来的黑鲷,一路小跑着来到这边时,风都变得香甜起来。 十几斤重的黑鲷仿佛没什么重量。 抱起来非常轻松。 丝毫不会延缓他前进的步伐。 惹得路人看到都忍俊不禁,哈哈大笑,纷纷揶揄他实在是没见过世面。 可他才不在乎呢。 现在谁嘲笑他,他都觉得这些人是心里酸。 自己做不到,才来笑话他。 而这边,人群开始慢退走,谁输谁赢都确定了,剩下的搜都是一些更无聊的人。 想看看李伟这么多鱼,能卖到多少钱。 但实际上到了这步,属于李伟的舞台已经落下序幕,轮到李海生正式上台。 他先将麻袋里的黑鳍鲨给胖姐和阿旺都看了看。 这可是今天的压轴,若是谁给的价格畅快,这只大家伙就放到谁那里。 胖姐自然是表现出更强的动力。 她最近无意间知道阿旺的店里有一条一百多斤的油斑,可拉风的不行。 几乎每个进入阿旺店的人,阿旺都要炫耀下他的大油斑。 落得大家赞赏的同时,也是吸引更多的渔民或者赶海者将东西卖到他那里。 意思很简单,你看人家这么大的油斑都卖给我了,你们有什么更好的东西嘛,还不乖乖拿给我。 这年头,鱼的价格整体不高,而且鱼和鱼的价格差距也不是特大。 例如后世很珍惜且昂贵的阿黄鱼,这个年代就五六毛钱,五斤以上的大家伙,才能卖到一块,那还要碰运气。 若是一斤以下,甚至人家四毛钱也收。 主要还是渔业资源太多。 什么大黄鱼,红石斑,想要什么都能在海里捕捞到,而且还不少。 所以,不管啥鱼,要卖出价格,基本都是以量取胜。 便宜是便宜,架不住多。 例如白花鱼,一斤不到两毛钱,可若是来个四百斤,不也是七八十嘛。 足够一个普通渔民家庭三个月花销。 “这样,我们时间耽搁的也不少了,一个个快速谈,谈完了安排入舱,再耽搁,鱼就活力就不足了。” 李海生对两人说。 “我也这样想。“阿旺笑着说。 他今天的收到的重量要比胖姐多,而且还都是大鱼,销售的话也好卖。 钱是一回事,稳稳压胖姐一头,才是最快乐。 而胖姐那边,开始落后了,所以眼睛一直盯着那个黑鳍鲨。 若是能将这个家伙搞回去当自己的镇店宝贝的,肯定能镇住场子。 再也不用担心有人给她说没有收到像样的鱼了。 之所以她没有太好的鱼,是因为她们这种小码头的收鱼点,主要收的附近百姓赶海的鱼,外加一些零零碎碎不愿意去市里,直接丢给他们的近海鱼获。 近海没啥好东西,他们也就自然得不到太少的鱼获。 “行,就这么办。”她也对李海生说。 “那我们先看阿旺叔,你这边只有黑团头和春子两种,现在是啥价格?” 阿旺刚要报价,就看到胖姐正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本来还想说两毛五的,直接脱口就说了个三毛。 “三毛五。” 李海生直接给了价。 “啊……卖不到。” 阿旺急忙摆手。 “是嘛,胖姐这里三毛五敢收嘛?” 胖姐一听阿旺这家伙直接给个三毛,人也傻了。 这黑团头虽然肉质紧凑,但因此少了几分清甜,所以只是一部人喜欢吃,并不能像马鲛鱼那些人人都可以接受。 三毛是最高价格。 可一般给人出的时候,你也不能直接给三毛啊。 卖东西的人,哪个不希望卖的贵一些呢。 他肯定朝上面喊,你要是一点不加,人家心情不好,不愿意卖给你,可你一加可不就加到更多啦。 真是个老蠢蛋。 眼下,她看李海生问她,也只能强打笑容:“可以收。” “你……” 阿旺人麻了。 “看看阿旺叔,胖姐都可以收,你为啥不行,你要是实在不行,那就给胖姐吧?” “能行,能行,这有啥不行的,就给你三毛五。” “好,那黑团头可以撤掉了。” 李宏伟和他的小伙伴等了半天了,总算可以搬鱼,便急忙扛着鱼篓送到阿旺店。 “那这个春子呢?” “春子两毛。” 阿旺这次直接喊低些,给自己一点讲价格的空间。 “好,那就三毛。” “这就三毛了……” 阿旺心想,不是先应该两毛五嘛。 再说了,人家卖鱼都是一分分钱加,你一下子就给我加5分,哪能受得了。 “不啰嗦了,可以的话,直接收货。” 阿旺叔为难地看着鱼篓好大会,还是一咬牙,“收了!“ “干脆!” 李海生给他竖一个大拇指。 转向胖姐这边,李海生直接笑道:“胖姐,我们换种谈价格方法。” “啥,你说。” 别看胖姐对阿旺这个同行不感冒,可对李海生这种有能力捕捞到大货的捕鱼人,格外的热情。 多年收鱼经验,她基本能确定一个道理,捕鱼需要运气,但是捕捞很多的人,绝对不止用的运气,而是兼具实力。 而历史证明,多的人,他就一直会很多,经常有意外惊喜。 那种偶然爆网一次,靠运气的人,基本没啥后劲。 “这样,我们这里一共有白鲈,白条两种大货,还有两筐杂牌军。 你直接给我出个价格,我问问阿旺,如果阿旺叔愿意比你每斤的价格高5分收,那我就给阿旺叔,如果不愿意,那就卖给你,如何?” 胖姐微微想了想,点点头:“没问题。 你白鲈我给你三毛,白条的话,一毛五,这两筐杂牌,大小扩在一起,也按一毛五算,咋样?” 李海生点点头,看向阿旺叔:“阿旺叔,你觉得呢?” 阿旺快速摇摇头,“我觉得胖姐给的价格十分公道,加减都没啥意思。” “这样啊,那行,搬鱼吧……” “阿生,你的黑鳍鲨……” 阿旺和胖姐几乎异口同声。 “哦,还忘了这个大宝贝,你们也看过货,是一个正宗的黑鳍鲨,这个你们两个价格者得,我不谈价格,你们两个谈吧。” 李海生最终将谈价的任务甩给两个买主。 一般情况下,这种类似拍卖的销售模式,货物往往容易溢价。 他要是,就是这个溢价效果。 第13章 胖姐投石问路 “这样吧,阿旺,你已经有一条油斑了,这条黑鳍鲨就不要和我抢啦,下次有好东西,我让给你行不?” 胖姐投石问路。 阿旺摇摇头,笑嘻嘻地说:“胖姐,这要是别的鱼,我肯定让你给嘛,低头不见抬头见,我们都是同行嘛,彼此都方便才是真方便…… 但是—— 很不凑巧,我这边刚好有个客人,一直说要想尝尝鱼鳍的味道呢,这不更我念叨很久。 我一直在想着啥时候才能帮他完成这个心愿,这不,阿生刚好有了,我咋能放弃呢。 这要是放弃,被我的客人知道,可不就认为我根本没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没当回事。 那他以后还会再找我拿货嘛,肯定久不了啊。 胖姐,求求你这次高抬贵手,给我一个面子,将东西让给我吧,行不?” 胖姐强忍着心中的郁闷,什么客人,真是说谎都不打草稿。 这转眼就说出来了。 真拿人当傻子啊。 行,玩阴的是吧,那谁怕谁。 “阿旺,那可真是不巧,我也有无法让给你的理由啊。” “哦,不知道你的理由是?” “你还记得前段时间我们收鱼点差点着火的事吧?” “有所耳闻。” “对喽,后面我们找了个神婆问了,神婆就说我们家店子煞气太重,需要一个能镇邪的大鱼,尤其是鲨鱼最为有效。 你看,这我也没办法啊。 若不镇邪,我们店子可再也经受不住走水的打击了。 我孤儿寡母的,维持一个店子多不容易啊。 你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着我们店子出事吧,到时候我们要是被烧死了,那你做梦都不踏实吧?” “呸呸呸~” 阿旺叔人傻了。 这娘们还真是啥事都敢说啊。 这海边人干啥讲究的就是一个吉利,她为了一条鱼,竟然还诅咒自己。 比不过,比不过。 “哦,既然我们双方都有不能让步的理由,那还是回归到最原始的方法,谁价格出的高,谁就拿走,你看咋样?” 胖姐笑笑,“我也正有此意,那谁先出价?” “你是女人,我让你。” “那我就不客气了,这个鲨鱼一共七十八斤,按照市场价格,一斤三毛钱,但是鱼大,可以额外加一些,所以我一共给25块。” “胖姐这样出价,有点不厚道啊。” 阿旺叔笑笑。 “哪里不合规矩,你倒是说说看。” “我们都知道,收鱼有个规矩,小鱼称斤,大鱼看个。 人家这可是一条七八十斤的大鱼,还是很难捕捞和钓到的黑鳍鲨,你确定能按照一斤三毛钱算钱,怕是有点欺负人吧?” 胖姐脸色微红,阿旺叔说的确实没错。 她突然有点后悔刚才喊价太低了。 但被阿旺就当着李海生和围观人群的面说出来,还是很不爽。 “阿旺,你出你的价格就是,我自有我出价的规矩,这不是还没到最后,你啰嗦个什么。” “好,那换我出。鲨鱼的价是三毛钱一斤,但鲨鱼却不是这么卖的,事实上,真正懂鲨鱼买卖的人呢,会将鲨鱼身上的肉分开卖。 例如鱼鳍多少钱,肉多少钱等等。 但今天我们不急着分开,那统一说价也行。 既然鲨鱼的肉值三毛,那加上鱼鳍等部位,肯定要超过这个……” “你好啰嗦,你就说出多少钱吧?” “你急啥啊,你出价的时候,我也没打扰你吧。” “你一个大男人,真是啰嗦。” 胖姐满脸鄙视。 这时候,周围围观的群众们也开始起哄。 “快出快出,扭扭捏捏不像样!” “就是嘛,你看看人家胖姐多爽快,阿旺,你可不要丢了我们男人的脸。” “嗯,也不能丢我们李家村的脸。” “更不能丢李家村男人的脸!!” “哈哈~” 渔村的傍晚就是这样,反正大家闲来无事,索性在这里看看热闹也蛮好的。 这年头村上刚通电,也没个电视啥的。 娱乐活动除了床上那点,就是吃个东西,侃个大山啥的。 “这样,我一斤平均按照三毛五,一共就是二十七块三毛,我给二十八……0” “三十!” 阿旺话还没说完呢,胖姐直接就打断了。 阿旺一愣,“你急啥,这是我出价的回合!” “现在轮到你了。” 胖姐毫不示弱,反正就是一副我必须拿下鱼的意思。 “三十一……” “三十二!” “三十三……” “三十五!!” 阿旺的腮帮子开始抖起来。 他脑子里快速转了一圈,三十五元的,七十八斤的鱼,一斤就已经划到四毛五的了啊。 这个价格基本到了他赚不到钱的临界点。 这个死婆娘,真是能喊。 难道她不赚钱嘛。 “你不要乱喊了好吧,这个价格,你买回去能赚到钱嘛?” “那是我的事,你就说你还要不要吧?” “我……我……好,我出三十六!!” “四十!” 胖姐没有丝毫考虑。 “哦……” 不说阿旺,围观人群也是连连惊呼。 这个价格,就很夸张了。 鲨鱼的价格,其实卖不过石斑鱼,主要还是鲨鱼并不很好吃,必须经过特殊的加工和烹饪。 围观的几十号人,几乎都是渔民,大家也都清楚不同鱼大致的价格极限。 胖姐这样喊出来,肯定是亏本。 而她直接跳过中间的价格,从三十六来到四十,不就是表达一种鲜明的态度嘛。‘ 不管付出多大代价,她都必须拿下这条鱼。 如果阿旺叔想出价格,也只是自取其辱,白白跟着陪跑罢了。 压力一下子就来到了阿旺这边。 他是个很斤斤计较,看重率润率的人,当四十块钱一出,就知道今天他拿不到这条黑鳍鲨了。 这超出他的利润范围。 他不知道对面这个女人到底哪根筋出错,一定要拼死拿下,但他知道,他是绝对不会再要。 不过呢—— 这个婆娘坏了他的好事,他肯定也不能让对方轻松。 既然你必须要,那我就帮阿生抬抬价格,让你大出血吧。 想到这里,他的心情缓缓平静。 笑着喊道:“那我就出四十一。” 只多出一块。 只要压制住胖姐就行,他多的也不出。 就是讲究一个气人。 第14章 李海生的温柔 “四十五!” “四十六……” “五十!” “五十一……” 众人都哄堂大笑。 都觉得阿旺这个家伙,实在是太坏了。 你要出价,就好好出价,每次比别人多一块,这不是败人品嘛。 一个大男人,为难人家一个女人,显得很没风度,没意思的。 “阿旺,你好好出价啊,你每次出这么点钱,不够麻烦呢。” “就是,像胖姐这样,每次至少加五块!” “像个男人的样子吧,阿旺,你这样的话,下次我就不到你这里卖鱼了,简直丢不起你这个人。” 阿旺听到了,却丝毫没有在意。 喊话的人,都是些没意思的人。 别看现在喊的急,真到卖鱼的时候,还不是谁给的钱多就卖给谁。 现在就是凑个热闹,瞎起哄罢了。 完全不用理睬。 反而,让胖姐这个竞争对手损失一笔,才是他主要目的。 “六十!” “六……” 眼看着胖姐就喊到六十了。 李海生觉得火候差不多了,看样子,明显胖姐很需要这条黑鳍鲨做面子。 所以她出价的时候一直很大方,每次都是5块5块的加。 阿旺就差多了。 估计从四十朝上,他就没有真正买的想法了吧。 跟着就是抬高价格,瞎起哄罢了。 虽然说这种起哄对自己并没有坏处,越起哄的久,自己得到收益就越多。 但这不是他为人处世的模式。 他清楚这条黑鳍鲨放到这个年代,其实价格也就在五十左右最多。 甚至还不一定卖到五十呢。 要不是这两个人今天叫板,他大概率最多也就五十卖给某一个。‘ 现在有六十,够用了。 想到这里,他直接打断阿旺的喊价,笑着说:“这样吧,都是乡里乡亲的,我也不想把便宜赚完了。 既然你们两个都对这个黑鳍鲨很感兴趣,又价格相差不定,那我最后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每个人还可以喊一次价。 谁的价格高,谁就可以拿走我的鲨鱼,你们看如何?” “这……” 胖姐心里很清楚,这是李海生愿意成全她。 照这样喊下去,她还不知道要加多少钱呢。 顿时对李海生的好感多了许多。 她之前在码头上也听人聊过李海生的事情,说是这个家伙是个傻子,脑袋被摔坏了。 后来又听说最近好了。 但因为不是一个村,具体啥客气还不知道呢。 但从今天出事上来看,这个年轻人做事很稳当啊。 看起来我和阿旺两人争斗,他可以坐在边上坐吃渔人之利,但他没有。 在这个白热化的时候,还能主动打断我们的争执,并且让利给我,真的是个很细心且很有原则的年轻人。‘’ 真是不错。 还有人说他是傻子,傻他娘。 我看说这种话的人,才他娘的是个傻子吧。 “怎么样,如果你们都同意,那么你就每人再出一次价格,如果谁不同意,那就直接由同意的人拿走。” 李海生算是将话给堵死了。 不管你同意不同意,都是只有一次机会。 要么放弃,要么出价。 “我没问题。” “我……我也没问题。” “好,既然两位都没什么意见,那就开始出价吧,胖姐,你先来。” “我吗?” 胖姐一愣,有点没搞懂李海生的节奏,这让她先出价,那阿旺只要在后面加一丢丢,她不就输了吗。 这怎么出价呢。 刚才还想着这年轻人是帮助自己,难道是想错了吗? 她有点犹豫,想了想,最后说:“我就出六十五吧,如果阿旺还是比我高,我就认输。” “好,胖姐六十五,那阿旺叔你呢,你还出六十六嘛?” “我……” 阿旺突然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 两个人都只有出一次价的机会,那对于真心想买的人来说,先出价就是不利。 但对于他这个只想哄抬价格的人来说,反而是对出价不利。 胖姐既然都出价了,他要是出价,就必须比胖姐的还多。 那这个东西,就必须被自己买下。 看如果比胖姐出的价钱低,那就起不到哄抬价格的作用。 他很为难,一时陷入纠结。 “阿旺叔……” 李海生对他眨巴眨眼,露出玩味的笑容。 阿旺终于是无奈的摇摇头。 “算了,既然胖姐对这鱼如此上心,那我也不好多人之美,就让你吧。” “这么说,阿旺叔你放弃出价?” “对的,我放弃了。” “那好,这条重达七十八斤的黑鳍鲨,我这里宣布,属于胖姐所有!” 李海生大声喊道。 “不错不错,总算拿到手了。” “拿的贵了点,不值这么多的。” “有什么办法,有那个阿旺一直在后面哄抬,胖姐也没办法。” “可不是嘛,就跟个搅屎棍一样。” “哎,这么说的话,阿生这个后生还真是不错的,若不是他将喊价的次数规定在一次,胖姐一时半会还拿不到呢。” “可不是嘛,他其实可以啥话都不说,就安静地等着两人喊叫。 这样斩断,他的利润反而低了。” “不错不错,小伙子厚道啊,怪不得人家阿秀对他死心塌地,这就是好人品。” “……” 围观人们随意聊着,下面开始结算价钱。 胖姐此刻忽然明白了李海生的温柔。 他估计早看出阿旺根本不想买鱼,就是给自己哄抬价格,让她要大出血。 所以才制止了。 如果自己先出价,阿旺肯定不敢出高价,要不他就要买下。 而如果让阿旺先出价,他肯定会趁机出个高价,让势在必得的自己陷入两难境界。 要的话,要多出很多钱。 不要的话,又拿不到这个镇店的大鱼,而且今天这么多人看着,还丢了面子和气势。 只是,眼睁睁看着钱送到手里都不要,这小伙子…… 真的是厚道死了。 以后他要是在我这里卖鱼,肯定给他一个好的价格,就当捎带着给卖了吧。 想她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谋生活,日子过得有多难以前,见到的人,有几个会这么好心照顾她的心情和不容易。 根本就没有! 今天还是第一次碰到,不由让她心里暖了许多。 人心都是肉长的。 第15章 满载而归,335块 一切尘埃落定,围观群众全部散场。 估计今晚要成为很多户人家茶余饭后,床上闲谈的话题。 场中只剩下胖姐,阿旺还有李海生四兄弟。 到了喜闻乐见的算账环节。 阿旺叔这边分别是: 黑团头306.5斤,一斤三毛五,也就是107块3毛; 春子265.4斤,一斤三毛,就是79块6毛。 从赵四瓜处赢得黑鲷一条,14.5斤,算三毛钱一斤,一共是4块4毛。 则他这里一共是:191块3毛,算191块整。 胖姐这里: 白鲈194.4斤,每斤3毛,也就是58块3毛。 小白条和杂鱼都是1毛5,加起来是39块钱。 还有一条黑鳍鲨,不按斤两算,直接是65元。 则胖姐最后的钱是162块3毛,也刚好略去3毛钱的零钱,算是162块。 黑鲷是阿旺非要拿走,李伟本来还想着作为战利品,拿回去好好吃一顿呢。 可看在钱的份上,最后放弃。 好在他们还留了一条大黄鱼一些蟹和螺,好好吃一顿肯定没啥问题。 分别收款。 钱没有例外,兄弟们都让李海生接了,然后再分配。 李海生现在就是他们的主心骨。 胖姐付完钱后,还专门将李海生拉到一边,好好感谢他一番。 专门叮嘱一定有好的货,都可以拿到她那里,阿旺抠抠搜搜总是出不好价,她不一样,只要货确实没问题,她肯定比阿旺出的高。 李海生自然满口答应。 鸡蛋不能放到一个篮子里,这道理他自然懂。 这次特意给胖姐面子,就是为了和她有个基础,这种爽快的女人,说不定比阿旺还好用。 很多时候,女人要是一做起生意,那就没男人啥事了。 胖姐满意离去。 李海生又被阿旺扯到边上。 “阿生啊,阿旺叔知道你是为我好,才将最后喊价的机会交给我,可惜啊,这个价格实在被那个胖女人搞的太高,我没办法要了。” 李海生没想到这个家伙还挺能脑补。 他本来就准备用这种措辞对付这家伙呢,要不然还真是不好说。 既然他主动脑补,那刚好。 “阿旺叔,你可是错过了好机会吧,那个黑鳍鲨可不好找,你不是答应别人客人了吗,再多也要搞下来啊。 你看看,我为了给你留下机会,担心人家喊的太高,还专门要求只能最后一次喊价,并且将最后喊价的机会也让给你…… 可惜了,可惜了。” “确实是可惜~” 阿旺也是十分可惜,眼角都在抽动。 “不过也没关系,以后有机会再说,叔想给你说的是,你可不要听那个婆娘瞎说,以后该送到叔这里的东西,你就直接送来。 叔以前给你的价格,可都不低吧,只要东西好,肯定有好价钱。“ “那肯定啊,我们卖东西不就这样嘛,哪怕多卖一分钱,都是多点。 行,那以后收好了,要是阿旺叔你不给我好价格,可别怪我找胖姐,人家刚才也说了,肯定给我高价呢。” “她说你就信啊,我跟你说,这女人做生意就是出尔反尔,一阵一阵的,你可别她乱说。 现在说了,后面还不知道认不认呢。 叔可是在我们码头二十多年了,你问问乡亲们,是不是童叟无欺,价格绝对公道?” “那行吧,我知道啦。” 李海生看看时间也不早,不想继续啰嗦。 阿旺这才满意而归。 其实他心里还是很得意的,根本不是表面那种遗憾。 他得的鱼多,而且都是大鱼。 虽然鲨鱼没有得到,可将价格给哄抬到65块,那婆娘也赚不到钱。 说不定还亏本呢。 一来一去,不就是相当于赚的更多嘛。 一个女人家,守在你自己地盘就行,跑我这里做什么啊。 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多好,你偏偏要来我的码头惹事,那就让你好好品尝品尝自己酿的苦酒。 不就是一条黑鳍鲨嘛,有什么大不了。 才七十多斤而已。 老子可是有一百多斤的油斑,鲨鱼七十多斤算什么,油斑这么大,才算是有面子呢。 不过话说回来,以后还是好好拉着阿生这小子。 他看起来运气好到爆棚。 这人的的运气来了,真是挡不住。 而且也不会很快就没。 沾着他的运气,自己最近也小赚一笔,若是继续粘着,说不定还有更大收获。 终于安静了。 船上,四个人围坐在一起,中间吃饭的小方桌上放着今天卖鱼收获的钱。 三百五十三块大洋。 兄弟们长这么大,基本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更不说,这些钱都属于自己。 李海生倒是无所谓,可看三个兄弟都紧张地看着钱,也不好太云淡风轻,只能配合他们的演出。 也非常紧张。 可一直盯着也不行,总要打破吧。 李海生暗自笑笑,“看够没,兄弟们,看够的话,我们就分了吧。赶紧分完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这么多钱啊,还是第一次看到。” 大缸咽口唾沫,摩拳擦掌,眼巴巴地盯着钱,就像是小狗闻到骨头。 “看你没出息的劲。” 李伟没好气地说。 “说的好像你见过一样,老鼠,你能碰到家里的钱嘛,想必也碰不到吧。 你这个人就是嘴上不老实,是什么就是什么,老子没见过这么多钱就是没见过,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别闹,分钱重要。” 李海生将两人压下来。 “对的,分钱重要。”王建业也笑着说。 “那怎么分呢,阿生,还是你来分吧,我们听你的就是。” “哦,那行,其实我们之前说过的。卖钱之后,一共分为十份,老鼠占4份,我们三人各两份,最终还是按照这个来分,咋样?” “我没意见。” “行啊,就这样。” 大缸和阿业都没啥意见。 “不行,不行,怎么能这么分呢?”老鼠却连连拒绝。 “咋啦,4份你还嫌不够啊?”大缸笑着说。 “哪是不够,是太多了,太多了啊,”老鼠急忙解释:“我们兄弟四人一起出海,就算船是我的,可租船才多少费用嘛,绝对没这么多。 而且,今天我们在外面捕鱼,回家谈价格啥的,还有给我追网,补网,不都是阿生的功劳嘛。我觉得阿生才应该拿大头!” 第16章 兄弟们分钱 “哦,对啊,我咋把这茬给忘了,老鼠算你还有点良心。” 大缸一拍脑袋。 老鼠:“?” 感情你们都没想到,就我想到了,还算我有良心。 那你们两个,岂不是就没良心? “阿生,我觉得老鼠说的很对,今天能取得大好成绩,你要领头功。 这样吧,我们调整下,老鼠占四份,你四份,我和阿业每人一份。 阿业,你觉得咋样?” “我看行。”王建业点头,表示认可。 李海生一怔,这兄弟们真的是…… 让他说什么好呢。 就这样制造感动是吧? 他怎么可能要呢,东西是大家辛辛苦苦打来的,他确实做了许多事,可团队讲究的就是一个配合。 例如他开船,后面不就要大缸和阿业拉网下网嘛。 要是只有他一人,也搞不定这事。 “我做的和你们一样多,不要这样说了,”李海生笑着说,“我们只是分工不一样,大家都在努力干活,也没啥多多少少的。 这样吧,既然老鼠觉得四份多了,那就老鼠拿三份,剩下的我们凑个整数分。” “不行!!” 大缸还是认死理,“老鼠三分,阿生也是三分,我和阿业各两分,如果能行就分,不行的话,我就一分都不要了。” “我和大缸想法一样。” 老鼠犹豫片刻,苦笑道:“阿生,要不就这样吧吧,我们都是好兄弟,争这个没啥意思。 我三份里包含一部分的租船费用,若是我们家里人问起来,我会给他。 你是三份里包含帮我追网和补网的费用,也有对卖出高价的奖励。 说老实话,这些东西如果让我们卖,估计能卖个三百块就封顶。” “老鼠,又说了句人话。” “你闭嘴!” 李海生想了想,点点头,认了。 再折腾,就真的没啥意思,大致分好,才是最不伤感情。 很多时候,感情是从有清晰的利益分配开始消退。 “那行,就按大缸分配的来。 一共是353元,每一份就是35.3,那大缸和阿业各两份,就是各71块,还剩下282块,还剩210,老鼠,我们每人105块是吧?” “没错。” 老鼠没怎么算,他对李海生很信任。 “那行,分钱。” 李海生将钱分别分开,最后留在桌上的便是他的105块。 各自将钱收好。 “好啦,今天就这样吧,算是不错的一天。老鼠,你看看船这样放着行嘛?” “没问题,就这样。” “你们家是人明天回来嘛?” “反正说是这么说,具体就不知道了。” “那行,回来后他们肯定会问你使用渔船的事,你也不用说出去玩,就说要租船,按照租船的费用将钱给人家。 我记得这边租船一天是两块钱吧,你可以给5块钱,就说我们给的钱多,你见还不错,闲着也是闲着,所以才租的。 肯定有人将收获告诉他们,你就说收获都是我们的,这样就可以找到地方将你的100块钱藏起来,万一有个应急还可以用……” 李海生说到这里,也不好继续点破。 老鼠这家伙,其实还是挺悲催的,她这个老婆就这个吊样子,最后还看不上老鼠,中间三十多岁的时候离婚了。 离婚的时候,老鼠基本是净身出户,啥东西都没得到。 反正后面就一直在码头上干零工。 某次李海生出海,接近一年才回来,没看到老鼠,才知道他据说喝醉酒,淹死了。 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楚。 也有人说,是他赌钱赢了太多,被人从船上推下去的。 李海生重生之后,其他人他都能好好面对,就是对老鼠总是充满同情。 潜意识想多帮他一些。 最好是能从家里分离出来,离婚,然后重新开始一番新的生活。 他那个破家,那个破老婆,就像吸血鬼一样,根本没真正将他当人看。 “老鼠,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大缸在一边突然说。 “啥?” “你有地方藏钱吗,被发现怎么办呢,不是就没收了,要不你将钱给我吧,我来帮你拿着?” “滚蛋,想什么呢,一天天的,就看着我这点钱。” “哈哈~我也是一片好心,看看你,不行就不行嘛,还骂我干么呢。” “你有啥好心,我咋不知道你还有好心呢……” 这两个人,凑到一起就拌嘴,李海生觉得简直和他儿子阿光和阿明差不多。 感情好不好不说,嘴上反正是不放弃。 “行行行,你们不要闹了,回家回家!” “是啊,你们赶紧走吧。” “真是月亮都多高了,还在这里闹……” 李海生笑着,一个跳脚来到岸边,其他几人也紧跟其后。 从港口走回去,几人说说笑笑。 沿途各家各户都亮着灯,不时从一些人家的窗户里传出海鲜的香味以及欢声笑语。 “好羡慕人家啊,家里好多人,可以一起吃饭,聊天,不像我,回去总是一个人。” 大缸幽幽感叹。 李海生闻言笑道:“你放心吧,你是个有福气的人,如果现在还没有什么,那就说明还没到来的时候,耐心等着就是。” “你说的是真的啊,阿生师傅?” “你就当是真的嘛,你不是说,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嘛?” “嗯,没错,那就我就信你啦。” 李伟却感叹道:“结婚也不一定幸福,还是要看准,找个贤惠的妻子,要不然…… 唉,算了,不说了,我们家是这个方向,我先走啦,你们好好休息。 阿生,那条大黄鱼是给你的奖励,让阿秀好好做,补补,晚上好好表现!” “哈哈,那还真是多谢你了。” 三人看着李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里。 “这小子……还真是不容易,看到他那个老婆,我都不敢找女人了。” 大缸收敛了笑容,幽幽地说。 “是啊,是不好对付。” 阿业显得有些沉默,更像是附和,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海生看着两个朋友,想着他们未来的日子,微微一笑,“慢慢来,我们都会越来越好,我们都是好人,也够努力,没有理由过不上好日子。 一切,都会有的!” 李海生回到家,刚好看到隔壁高虎正在门口逗他们家的小狗。 小狗叫虎子,配他的名字。 李海生和高虎并不熟,以前基本不怎么说话。 两家人虽然就隔着一堵墙,大门和大门相差不到十米,但却很陌生。 高虎打心眼里,根本没有将李海生放在眼里。 他和她妈一个德性,觉得就李海生这种人,实在是垃圾的不值一提。 尤其是当初他本来是和阿秀相亲,没想到阿秀竟然没看上他。 没看上就没看上吧,男情女愿,谁也没办法说谁。 可万万没想到,阿秀竟然有一天来到他的隔壁,而且嫁给李海生这么个人。 这完全让他难以承受。 这岂不是说,他连李海生也不如。 这简直是妥妥的打脸。 不管自己做什么,不管以后他多牛逼,只要有阿秀这根刺,就让他不会舒服。 眼不见心不烦还好,偏偏整日就矗在面前。 即使李海生从不在他面前说过啥,他自己就是放不开。 李海生经过他身边时,没有理睬他。 带着上帝视觉,他知道每个人的人品和未来。 对于明显有问题的人,实在是懒得理睬。 李海生不是什么道德至上,想着人一定要道德非常干净,清澈的跟海水一样。 但他还是有底线。 不是太过分的人,不招惹他,他可以不予理睬。 人人都有各自人生价值观。 但若是对方明明人不行,还要在他面前蹦跶,那也不会惯着。 没想到,他不搭理对方,刚要进家门,高虎却主动问道:“李海生,听说你会说话了?” 李海生站住脚步,淡淡一笑,“嗯。” “好事啊。” “谢谢~” “哦,我今天在小门岛附近看到李老鼠和赵家兄弟比试捕鱼呢,当时船上有个人好像你的影子,那是不是你?” “没错,是我,我跟着一起玩的。” “原来还真是。” 高虎点点头,翘起二郎腿,揶揄地笑道:“你啥时候学会捕鱼了?” 李海生看了他眼,笑道:“你整日在海上,回家的次数少,我们又不是很熟,不知道也正常。” 李海生淡淡的语气,让高虎很不舒服。 之前李海生每次见到他都是低着脑袋,像是怕他一样,显得有些怯懦。 可今日完全变了样。 他就这样很随意地回答着,九分漫不经心,一分的无所谓。 “我那会听说你们最终赢了?” “是阿伟赢了。” “还不都一样。” 李海生又是笑笑,并不多说。 “以后可以常联系,你若是真有出海的能力,可以到我船上来,我刚好缺一个拖网的,只要你勤劳,愿意出力气,一个月也能赚个四五十块。” 李海生轻笑声,“不用了,我有我的打算,回头再聊。” 也不等高虎说什么,转身进了自家院子。 李海生刚进去,六婶从里面走出来,“二虎,你刚才和谁说话呢?” “还有谁……”高虎用手指指隔壁大门。 “哦,傻阿生回来了?” “嗯,回来了。” 高虎笑笑,又补充道:“不过我觉得他可不是什么傻阿生,你以后不要这样喊人家,我看他的样子,聪明着呢。” 第17章 你老公还是最厉害 “他?” 六婶很不屑地摇头,“从小看到老,他小时候就是个没出息的人,现在还被摔了脑袋,能聪明到哪去? 我告诉你啊,前几天我看他勉强能说话了,还说让他跟着你到船上去干活呢,你不是缺个拖网的人嘛。 你猜他怎么着,他还不愿意呢,真的是不知好人心。” 高虎又是笑了笑。 “以后人家的事情,你少管,我还是觉得他和以前不太一样。都是邻居,不要将关系搞得太僵,我们将来是要搬走的人,和他们没必要有太多麻烦。” “也是,这个破地方,住的也是烦,整日和这些人做邻,没啥意思。你啥时候才能让阿娘搬家呢?” “快了,很快。” 高虎觉得自己发现了好玩的事情。 . “快吃饭啦,你今天出去一整天,我可担心啦,想着你第一次跟着人出海,还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会不会呕吐,会不会被海风吹得脑袋疼……” 阿秀一般将热了好几遍的菜端到桌上,一一边唠唠叨叨。 因为太担心了,硬生生把个年轻的小妇人给操心成话多的老太太。 “小声点,孩子们都睡了吧?” “阿光和阿明早睡了,冰冰刚才还在这里,说是想等着你回来呢,可一直没等着,眼看着时间不早了,就让他睡了。” 对于大人来说,这个点还很早,但对孩子,已算是比较晚。 “哈哈,这孩子,她自己睡就好,还等我干嘛呢。”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你的小棉袄呢,看一天把你给心疼的。” “那是,我的女儿想着我,不正常嘛。” 李海生非常自豪,自己三个孩子,从小就很听话。 就说阿光和阿明吧,皮是他们的性格,但正事上一点都不含糊。 让他也是省了很多劲。 要不,仅仅养育三个孩子,都要耗费他大量精力,够他好好喝一壶。 “我给你带的黄花鱼放到盆子里,记得将海水一起放好,不然就死了。 这东西死了就不好吃,等到明天做好后,让孩子们都尝尝。” “还是给阿娘送去吧,老个老人相依为命,也挺难的。” “那也行……对了,我先把钱给你~” “钱,你又赚到钱了吗?” “嗯嗯,你猜猜这次有多少?” 阿秀想了想,小声说:“十块?” “少了。” “那十五……?” “大胆点!” “莫非是二十?”阿秀的脸上都开始有惊喜了。 只要是二十,就已经非常多。 他们这个五口小家,紧紧巴巴生活,一个月都花不了十块钱。 二十块钱,节约点,都能花两个月了。 “还是少了,你把你男人想的还是不强啊,大胆点,再大胆点!” “我猜不到,你就告诉我嘛,难道你还能和上次一样,搞到五十块啊?” “哈哈,告诉你算了,我这次啊,一共搞了……两个五十。” “什么?!两个五十?” 阿秀正在擦餐桌边呢,一个震惊,差点绊倒在板凳上。 在阿秀难以置信的喜悦里,李海生将十张一百块放到她的面前。 又从口袋里拿出最后的五块零钱放到十块钱上面。 “这就是今天的收获,足足一百零五块,好啦,现在开始表扬你男人吧。” “啊啊啊啊~” 阿秀高兴坏了。 前天给的六十她才刚藏好,咋今天又来了。 还比上次多,是一百零五块。 几天收入已经比她一年赚的还多,实在是让她感觉好像做梦一样。 “阿生,你咋会又赚到这么多呢,你们今天不是四个人嘛?” “嗯,我们鱼获不少,一共卖了三百多,因为你老公我贡献大嘛,所以就分配的多点。” 李海生发现自己厉害了,也不需要在别人面前特别炫耀,就是看到阿秀开心的样子,也充满幸福感。 应该没有一个男人,看到自己深爱的女人满眼都是崇拜和爱慕的眼神而不骄傲。 “你可真厉害!” “是吧,我先前就给你说过,但你那时候不信我。” “谁知道你突然就变厉害了啊,我现在脑子都有些迷惑呢。” “不要迷糊,这是真的!” 李海生揉揉阿秀的小脸,“我先吃饭吧,你要是真想奖励我,那……” “啥啊?” 阿秀真是很笨拙,不管李海生说多少遍,她都还是忍不住会被调戏。 但现在她的反应速度明显加快,几乎是问话的一瞬间,就明白李海生那火辣辣的眼神不怀好意。 “整日就想着这事,你丢不丢人啊。” 李海生笑道:“食色性也,你不仅得让我吃饱肚子,还要让我彻底释放吧。要不然,会将身体憋坏不的。” “还说呢,赶紧吃你的饭吧。” “啊哈哈~” 李海生看着阿秀被逗的脸都红了,当下就不想吃饭,准备直接将碗筷一推,先开始“吃人”。 但阿秀看他形势不对,急忙跑出房间,“你赶紧吃了去洗澡啊,身上都是鱼腥味,臭死啦。” 他这才悻悻然放弃。 . 一场暴风骤雨过后,空气中弥漫着疲惫的气息。 李海生今天的表现一般,主要还是在船上有点出力过度。 不过阿秀对这种事并不是很在意。 前世即使她到了四十多岁,遇见这种下雨天,还是满脸娇羞,就像个天真少女。 也不知是否真的享受到夫妻的快乐。 阿秀躺在李海生的肩膀上,轻轻抱着李海生的手臂。 “阿生,今天出海辛苦嘛?” “还行。” “我听人家说,出海后太阳晒的厉害,风也很大,有时候船摇晃的厉害,还是很危险的。” “啥事不辛苦呢,各个行业都有各个行业的艰难。 我其实还好,我觉得能出海捕鱼就挺舒服,至少比在码头扛鱼箱好的很多。 你看看那些扛箱子的人,就像是一颗颗螺丝钉对吧,固定在码头上。 从年轻一直扛到年老,有什么用呢,人生回想起来,只有扛箱子,永远都是扛箱子。 我一想到我会那样一辈子,就觉得很悲哀。“ “哦。” 阿秀轻轻应了声。 “哦?” 李海生没想到自己高谈阔论,谈了一番人生价值,阿秀却只是轻轻地“哦”一声。 “怎么了?” “你都不说说你的想法?” “我什么想法?” “你是你准备怎么过一辈子啊?” 李海生很不希望阿秀这辈子也一直被家庭所累,最后留下一身病。 她记得阿秀很喜欢做饰品,年轻的时候总说着要是做的饰品有人喜欢,能卖出去就好啦。 那这或许就是她的爱好吧。 这辈子,她不需要扑在家庭上,可以引导她也尝试着去发展发展自己的爱好,实现她的价值。 “我啊,不就是照顾你和孩子们嘛,每天给你们准备一日三餐,将你们一个个养的白白胖胖,然后就是孝顺咱娘,让她们能安享晚年。” “都是别人啊,那你自己呢,你唯独没将自己放在心里啊?” “我不是说了嘛,就是将你和孩子们……” “我是说,你,不是因为我们,而纯粹是你,完全属于你个人的价值。” “哦……” 阿秀这会总算明白了。 “那让我想想哦。” “哈哈,不急,你慢慢想。” 过了一会,阿秀还是没动静,李海生等不住了。 “阿秀?” 没人回应他。 低头一看,原来阿秀已经睡着了。 美丽的睫毛像两只可爱的小刷子,美好动人。 他轻轻抱着阿秀,下巴贴着她的秀发,一身的疲惫慢慢彻底褪去。 “睡吧,阿秀。” 他轻声说。 . 次日,阴天。 清早起来,李海生继续投入他的木船改造工作。 有了昨日捕鱼的经验,他发现近海资源确实很丰富的,这年头。 而且这时候的人,捕鱼技术真的很一般。 很多基础的海洋地理,气象,潮汐,生物种群知识,大家都不知道。 所有出去赶海或者捕鱼的人都只凭运气。 他们将捕捞鱼获多少也都归结于运气上面。 与其说,让他们学习捕捞技术,他们宁愿多给妈祖娘娘烧点香,上点贡品。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 就像以前的农民种地,也是这个样子。 不知道去杀虫,施肥,甚至都不知道浇水,就等着天收。 丰收了,就祭天,感谢上天让自己吃饱饭。 欠收也是祭天,乞求上天宽恕自己的过错,让自己来年五谷丰登。 实际上,任何看起来简单的东西,只要摸索其背后的原理,都可以变为一种规律。 而捕鱼,很显然也不出其外。 为什么很多老渔民运气相对好点,往往捕获大头的几率更高。 就是因为在无形中,他们会潜意识避开那些可能导致捕鱼失败的路径,并且做一些更有利于捕鱼的动作和方法。 可能做这些的事情,他们自己都没感觉。 李海生恰恰是拥有丰富的经验和知识,也知道这些经验能用到实际上。 昨天的捕鱼收获印证了这点。 他现在的目标就是先搞好这艘小木船,沿着海岸线五十公里内捕捞,不断积攒财富,等到攒够钱,直接买一艘九米长的铁船。 他要直接跳过一般人过渡的八米船,将目光放的更远。 第18章 分船(三更日万,以后不提醒了,不短) “一边玩去,你们两个净给我帮倒忙!” 大清早的,李海生也不想生气是,可两个小家伙却烦的他没办法。 他在修船的侧面,需要用钢丝将新加的框架和原来的船舷箍好,所以船下面到处都是是利器或者尖锐的材料,很是危险。 可两个孩子却不以为然。 他们非要过来给老父亲帮忙。 结果阿光没走好,一下子摔在铁丝上,被铁丝将手臂划了一道血口。 虽然不是很深,但还是把李海生给吓到了。 他急忙将小家伙抱到水龙头下冲洗片刻,又抱着冲到码头上的小诊所给打了破伤风的针,看着小家伙被针打的“哇哇”直哭,他是一点都不心疼。 叫你小子嚣张,说了快一万遍了不走。 把自己搞伤,还浪费我修船的时间,本来早上船舷能箍的差不多,结果现在只开了个头。 抱着一个,身后还跟着另外一个,一回到家,他就将阿光放到院子的石桌上,严肃警告了他。 阿光这会打针也不疼了,又恢复了调皮的样子。 “阿爹,划破一点伤口没事的,我都不疼。” “打屁股才疼呢,是吧,阿光。” “打屁股也不疼!” “你刚才打针的时候,疼的哇哇哭呢,还说不疼你,你还把人家大夫给踢了一脚呢。” “我说不疼就不疼,阿明你不要胡说。” “行了,从现在开始,你们两个只能在院子里自己玩,不允许到我的船附近,听见没有?” “要是来了呢?” 阿光笑嘻嘻地问。 “那就打你屁股!” “阿爹你都没有针管,也没有药~” “那你看看阿爹的手,能不能打你的屁股~” “啊……” 阿光忽地一下从石桌上跳下来,转身就跑了。 阿明跟上前去。 一溜烟跑的没了踪影。 “这是又不知道去谁家霍霍了。” 李海生摇摇头,准备回去继续修船,这年头的孩子都是自由,基本处于野生放飞状态。 不像后世人们,把孩子看的特别宝贵,就怕孩子磕了碰了。 李海生刚要回去继续修船,阿秀从外面回来,面带几分焦急。 “我刚在地里除草,听二嫂说阿光受伤了,咋了?” “没啥,我在那边修船呢,他们非要在旁边乱玩,胳膊被划两个小口子,不过没关系,只是擦破皮,我带他去打了破伤风。” “那就没事。” 阿秀这才放心。 “这两个小家伙,就是调皮的要死,而且很倔,你不让他们干嘛,他们反而和你要对着来,你说气人不气人。” 李海生想起前辈子都是妻子一个人将三个孩子照顾大,不知道过程受了多少罪,顿时对妻子更是惭愧。 “你平时照顾他们,肯定很辛苦吧。” “还好啊,自己的孩子,有啥辛苦呢,你就生那么两个小家伙,怪不了人。” 阿秀笑笑,将手中的篮子在李海洋面前晃晃,“我摘了一些豆角和西红柿,等下你给咱娘和姑送去。他们种的菜今年不好,我前几天看基本都没啥结的。” “好,还是你细心。” 阿秀笑笑,“这不是应该的嘛,咱自己的娘,肯定要自己多上心。老人家本来吃饭就不好好吃,若是营养再不够,身体可支持不住。” “嗯,就是说嘛吗,那我现在送去?” “行,去吧,早点回来,中午在家里吃饭吧,煮了蟹面…… 哦,对了,你说这个我差点忘了,早上不是做的黄鱼嘛,我专门留了一半,等下你一起带过去,让咱娘和大姑放锅里蒸一蒸就能吃。 你等下啊,我现在进去拿。” 阿秀跑向厨房,很快就端着一个厨盒出来了。 “你小心点,不要洒了,这条黄鱼大,肉质很紧凑,吃起来味道很不错。 码头上也有卖黄鱼的,但都很小,吃起来全部是刺,你搞的这只基本就没刺,个头大就是好。” 大黄鱼的刺不多,算刺少的鱼,尤其是跟常见淡水鱼种相比。 大黄鱼体内的刺多是一些主刺,也就是比较大的刺。 它们的分布是比较集中,也比较规则,不规则的小刺在大黄鱼体内基本不存在,因此它们的刺就是比较好处理。 但是如果大黄鱼很小只,这种刺少的情况就不能充分体现,因为鱼不管大小,结构不会变化。 也正因为如此,大黄鱼的价格与大小关系很大。 到了后世,半斤以下的小黄鱼就是两三百一斤,但是三斤以上的黄鱼,一斤基本都过千。 属于真正的顶级美味。 “行,那我先去了,等下看看那两小只又去哪里疯了,我刚才一个没抓住,就被他们跑的没了踪影。” “那还能去哪,就是邻居几家串嘛。” 阿秀笑着摇摇头,“你去吧,工具等下我帮你收拢在一起,反正我们北面也没有人过来,应该没人拿。” “嗯,行。” 李海生的院子北边刚好是一块荒地,因为再朝北就是小山坡,所以这片地没人用,上面长满了野草。 基本都是李海生一家清除。 他修船也无法拖进院子,大门口没那么宽,只好将船就放在北面的草地上。 一手提着蔬菜篮子,一手提着饭盒,李海生哼着小歌朝母亲家走去。 母亲的老房子和她妈家距离不算远,大概一千多米,他平日里走路快,不到十分钟就能走到。 但今天手里提着东西,而且也没有赶时间必要,所以便慢悠悠地走着,足足花了接近二十分钟才到。 没想到,他到的时候,竟然发现母亲的老宅这里还挺热闹。 大哥一家,二哥一家,四口人都在呢。 而且看样子,好像和母亲正在争执什么。 大哥和二哥一人蹲一个门口,都用头抱着脑袋,不声不吭。 两个嫂子正叨叨个不停。 大姑气呼呼地用拐杖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但人家压根不理她。 别看她平日里在帮母亲做主,管理家里的小事。 可真正到了关键时刻,她就被当成外人。 这种事情一般只有一个原则,那就是看与钱有没有关系。 没钱,大家啥事都好说。 有钱,那对不起,大家都要好好说! “大家都在呢。” 李海生笑呵呵提着东西走过去,大家一看他来了,顿时脸色各异,突然就安静下来。 李海生笑着晃晃手里的饭盒,“大姑,阿娘,我昨天出海搞到一只黄花鱼,让阿秀做了,带给你们尝尝。 还有这是我们菜地里刚摘的新鲜菜,看看这露水还在上面呢,嫩的很,你们留着吃。” 李海生将饭盒拿进去放到里面,菜篮子顺便放到桌腿边上,这才又在大家齐齐看他的目光中走出来,坐在门槛上,问道:“阿兄,你们在聊啥呢?” 阿兄是这里对大哥的称呼,二哥还是喊二哥。 既然大哥在,肯定要问大哥。 “阿生,鱼你自己留着给孩子们吃嘛,我们这把老骨头,吃啥嘴里都没味,白白浪费。” 大姑看李海生过来,仿佛是盼到救星。 母亲身体不是很好,脑子越来越糊涂了,只是看着李海生笑着说:“阿涛啊,你吃饭没?” 一声阿涛,大家都齐齐脸色一变。 除了阿娘,其他人包括两个嫂子,刚才还黑着的脸也收敛很多,齐齐低下脑袋。 “阿涛,你咋晒的这么黑啊,你肯定在学校不好好读书,被老师罚站吧? 我给你说,你可要好好读书识字,你看看你三个哥,若是能多读点书,现在哪要这么苦?” 李海生心里难受,但看到母亲笑着,又不好拆穿,只能默默蹲在母亲身边,轻轻揉着她的手:“阿娘啊,我好好读书呢。” “那就好,那就好,那娘就放心了。娘最近这个头啊,时不时就疼的不行,有时候突然觉得你好像不见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阿娘,你别多想,我一直好好的。” “好好好,我困了,我想去睡会。” “行,我来扶你去床上。” 李海生站起身来,将母亲从轮椅上扶起来,其实她的腿没有问题,但现在脑子直接影响到平衡,稍微不注意就有跌倒的趋势。 大姑没办法,只好将母亲放到轮椅上,起码不至于摔伤。 老年人最怕摔,很多老年人就是因为摔了一跤,伤了身体某个器官,最后就不行了。 只是难为大姑了,一个七十多岁的人照顾六十多岁,真是不容易。 李海生想着,不行的话,就把母亲和大姑接到家里住吧,想着房子少点,就稍微将就将就,等赚到钱,房子整体翻修。 扶母亲的时候,李海生才发现母亲的身体好轻,而胳膊上早已瘦到皮包骨头,顿时心里倍觉心酸。 接母亲回去照顾的心,就更加坚定几分。 为人子,让母亲这个样,确实很难自处。 小心翼翼将母亲扶到炕上躺好,又帮她盖好被子,刚要出去,母亲却一把拉住他的手,“阿涛,在学校不要和别人打架,你这个脾气哟,真是倔的要死,凡事多忍忍,知道了吗?” “知道的,阿娘。“ “好,那样就好,娘就放心啦。” 母亲昏昏沉沉又睡了。 李海生这才走出去,重新坐在门槛上,看看大哥大嫂,看看二哥二嫂,笑着问:“现在可以说说了,你们今天找阿娘和大姑啥事啊?” 几人面面相觑,都没说话。 “肯定是关于我的对吧,我来之前你们讨论的热火朝天,争锋相对,黑脖子红眼睛的,好吧,我人到了,又一句话不说…… 大姑,还是你来说吧。” “阿生啊,阿源和阿潮今天来是说那艘木船的事。” 大姑闲得很是疲惫。 可能是刚才已经说了很多,她年龄也大了,自己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小姑子,又要操持家里装修鸡毛蒜皮的事,确实有些身不从心。 “木船,木船有什么问题吗?” “具体,你们三兄弟说吧,我也管不了,你们都打了,都成家了,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你们阿爹去世的早,阿娘就现在这个样子,我只是你们姑,可能我说的话,你们也不会放在心里。” 大姑这样一说,李海源和李海潮忍不住了。 “阿姑,我们没拿你当外人。” “阿姑咋这样说话嘛,我们不是一直把你当自家人嘛,你这话说的。” 见两个侄子还算态度好,大姑心情稍微好了些。 “就这样吧,你们三兄弟当场把这个事说清楚,有结论再跟我说,我也不偏不倚,你们都是我侄子,我也是都是从小看着你们长大,姑的性格脾气你们也知道。” 说完,她也拄着拐杖进去了。 顺便还关上门,将五个人关在门外。 李海生本来坐在门槛上呢,门一关直接将他给弹了出去,差点来个狗吃屎。 他也就顺势坐在旁边的柴火堆上,再次看看大哥和二哥,大嫂和二嫂,忍不住笑了。 “阿兄大嫂,二哥二嫂,说说吧,木船怎么了?” 两兄弟依然没吭声。 还在充当门墩的职责。 还是大嫂忍不住,心直口快,“阿生,说就说吧,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当恶人,那这个恶人就我来当。” “恶人?” 李海生笑笑,“啥善人恶人的,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事情商量就是。” “那我问你,阿爹留下的那艘木船,是不是被你拉走了?” “对啊,没错,那艘木船放了好几年,我去看的时候舱板,船舷好多地方都已腐朽,便拖回来修修看能不能用。” “你知道我们家和老二家没人会出海,这就是说,这船你准备用了?” 李海生摇摇头,“我原本想着,船放着也是放着,继续烂的话,就烂成一堆没用的木头。 这毕竟是赞阿爹留下的东西,修修能用,也是对阿爹的一些留念……” “你倒是说的好听啊,阿生。” 二嫂打断李海生的话,冷笑道:“大嫂说的对,我们全家只要你一个人会出海,那你说船用用,是给谁用呢?” “怎么,谁用,有区别吗?”李海生淡淡地问。 “怎么没区别,你出海打的鱼,算谁的?” “二嫂的意思是?” “我没什么意思,若是你真要用船,那每次打的鱼,我们三家都要分配。 阿爹留下的船,肯定属于我们共同拥有,怎么能让你一个人用呢?” 第19章 折算150块 “原来你们商讨的就是这件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李海生笑了。 他看看大哥,又看看二哥,无奈地说:“这样吧,这木船我修好,大家都可以换着用,每家一周,你们看怎么样? 当然,我修船的费用不用考虑,就当义务付出。 我生病的时候,哥哥嫂嫂们也是给我们家人力物力的支持,我都很感激。 我们是亲兄弟,没有必要搞的这么生分,你们说是不是。” “就是,阿生说的是,你就一天喜欢到处搞事情……” 李海潮是那种不说话,看起来很老实,但性子很倔的人。 本来,他们兄弟们因为丢失了李海涛,剩下的就格外珍惜,一直感情很好。 可谁曾料到,娶的两个媳妇呢,一个不如一个。 要是每个媳妇都像阿秀那样,哪还有什么纷争呢,可不就家和万事兴。 这不,也不知道自家媳妇从哪听说阿生这几天出海赚了点钱的事,更是无意听大姑说,家里木船也被阿生给拉回家。 这可就酸的不行。 不但要拉着自己上门讨个说法,问问阿娘和大姑为啥这么偏心,更是还要拉着阿兄和大嫂一起。 阿兄那人老实的要死,大嫂又是个没主意的暴脾气,这可不被牵着鼻子走。 好吧,本来想背着阿生来跟大姑和阿娘讨说法呢。 没想到今天阿娘的神志又不太清醒,而大姑呢,也是调和不好。 更尴尬的是,还碰到给阿娘送鱼过来的阿生。 被当场抓个正着。 就仿佛是做贼一样,完全没脸见人。 眼下他是没有继续说啥的底气,也没这个脸,阿兄自是和他一样。 大嫂不出声,可不就只剩下自己这个傻婆娘顶在前面一顿说。 关于阿生的事情,最近几天他也先后听到一些消息,更是亲眼看到阿旺叔店的油斑。 知道他确实得了一些钱。 但这不刚好嘛,前阶段一直生病,到处都在借钱,借的阿秀都无处可借,估计家里肯定欠了不少欠款,这不刚好偿还。 有什么酸的呢,弟弟过的好,当哥是只有开心才是。 做嫂子的不一样嘛。 扯啥公平不公平,那个破船放到那,那么久没人用,眼下看看阿生拖回去修,这就要求人家分钱,这话咋能说出嘴。 就在刚才,听阿生被针对,还能说出这么宽宏大量的话,他心里的愧疚被引燃了,不由畜生责怪妻子。 可不曾想,妻子可不吃他这套。 或许是大家的沉默,让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主动争取自身权益的英雄,也或许是李海生的笑容,让她以为李海生没有什么反驳的底气。 总之,丈夫的呵斥非但没有让她有收敛的心,反而更添几分勇气。 “惹事,我哪里惹事了,李海潮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我哪里说错了,阿爹留下的东西,是不是我们三家人都有份,那为什么就只有阿生一个人可以享受呢?” “你胡说什么,阿生啥时候说是他一个人享受,说了我们三家都可以用,一人用一周就行。” 李海潮没好气地说。 “一人一周,说的好听,他难道不知道,我们两家都不会出海,船给我们,我们会用嘛?” “那你到底要咋样,一艘烂船丢在那没人用,现在阿生修好,变废为宝,这不是件好事嘛。 你觉得不公平,那也与阿生没关呀,你这么激动做什么?” “哦,我激动是吧,你说说我为什么激动,为什么人家都可以出海,你就不行,只能在码头扛箱子,李海潮,当初知道你这样一辈子没出息,我就不会嫁给你…… 呜呜呜,我咋这么命苦呢,我真后悔啊。 当初明明我阿爹说了其他人,我想着你……” “哎呀,你又来了,你说这个干吗啊,有事你就说事,又扯出这个说啥,让人笑话。” “你现在怕笑话,这不都是自己人嘛,有什么笑话不笑话……” “行了行了,春芬,你真的越扯越远!” 余美兰一直还等着孙春芬打主场,没想到这人是越说越远,再扯还不知要扯到啥时候。 “大嫂,那你说嘛。” 才孙春芬把自己真说难过了,都带着泪腔。 李海潮看妻子流了眼泪,也不好继续说啥,只是无奈地蹲在边上。 余美兰这才接过话茬,“阿生,刚才你二嫂啰嗦是啰嗦了点,但话说的没毛病。 我们当初分家的时候,那个船并没有分,所以严格说还属于我们三家共有,你说是吗?” 李海生被二嫂给折腾的直乐。 自己这两个嫂子啊,也真是两个极品,也就是碰到两个哥哥人好,要不以海边人的习性,早就打回娘家。 他不会和嫂子们发生严重口角,这样让哥哥们很为难。 他们从来都没亏待过自己,从小到大很照顾。 就算是为他们吧。 “大嫂说的很对,这船确实是我们三家共同有,这我先前也承认过,我还是那个建议,等我把船修好,我我们可以一家一周。” “你这样说就不对,阿生!” “哪里不对?” “你二嫂说你没听见嘛,我们两家都不会出海,你就是把船给我们,我们也开不走吧? 这不是相当于我们什么都没得到嘛?” “啊……这个,那大嫂你说该怎么办?” 李海生也不好说没本事怪自己吧。 女人又不出海,说没本事其实也就是骂两个哥哥。 可两个哥哥不敢出海,是因为父亲海难给两人留下心理阴影,这也不能怪他们吧。 同样的伤疤,李海生自己都不愿意轻易揭开,又如何忍心去让哥哥们难过。 “这样,我这两边有两个方法,你任意选一个……” “大嫂你说,我听着呢。” “这第一呢,就是船还是你开着,但是每次打捞的东西,要给我们分一部分。” 李海生一愣,心想这种话,也不知怎么从你嘴里说的出来。 你是地主老财啊,还我在外面打渔,每次回来都要给交一部分,你这是在收租嘛? 说大嫂是个没脑子的急脾气吧,还真是! “我选择第二。” 李海生毫不犹豫。 “啊,你还没听第二点是什么呢。” “不用听,就第二,第二。” “那行吧,这第二个选择嘛,就是将船折出价格,一分三份,我们每家一份,你把我们家和春芬家的钱给我们,船就归你,如何?” “我觉得可以。” 李海生很满意这第二点。 先前还想着若是两个哥哥愿意学着出海,还可以带着,改善生活呢。 如今既然被提出来,看两位哥哥没有反对的话,反而最舒服。 一次性能用钱解决的事,就尽量不要拖延。 免得总是搅合在一起引发纠纷。 “唉,你这是干啥呢。” 大哥李海源说出今天第一句话。 但他只是发了下感叹,便没有后文了。 他这个人就这样,一辈子不敢和妻子生气,大声说话也不行。 其实不止是妻子,他在外面也是这样。 实在是性格太老实了,没办法。 不过,老实也有老实的好处,他一辈子倒也顺风顺水,没有出现大问题。 “你给我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嘛?你自己缩在人后不张嘴,我说话你还插嘴!” 李海源当着弟弟年被说,羞得脸色通红,又是重重叹息声,没再说话。 “春芬,你有没有意见?” 大嫂又问二嫂。 二嫂显得很是犹豫。 她要比于美兰更聪明一些,想法也比较多。 余美兰只想着快速将船折价分了。 而孙春芬想的是,这个船如果一直放在李海生手里,不就可以长期收到钱嘛,那如果分了,也就只剩下一次性买卖,这样肯定是亏。 但是,如果现在不和余美兰站在一条战线上,他们两个人要有分歧说不定连折后的价都拿不到。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答应余美兰建议。 不就是一条木船吧?能回收一些钱是一些。就算被老三拿去也不一定能赚到钱不是? 真正要捕鱼,还是得人家那种大铁皮船。 哪怕只是八米的过渡船,都远非小木船能比。 “好,两个嫂子没有意见,那大兄和二哥想必也没意见?” 两个哥哥看着他,眼神都是无奈的苦笑。 他温和的对哥哥们回以笑容。 “那就折价格吧,不知两位嫂子对船的价格有没了解?” “这个……” 大嫂一愣,看看二嫂。 二嫂也是不清楚,又看看身边的的男人。 “我说你不是整日在码头上听他们聊嘛,像我们家的木船能值多少钱?” “问我?” 李海潮微微一怔。 “不问你问谁,大哥又不去海边,难道还要我和大嫂说呀?” “哦。” 李海潮苦丧着脸,微微想了想说,“我们这样的六米木船,新船大概是三百块左右。考虑到我们船年久未修,不能按新船算。 照我的想法,就折150块吧。” “什么,只折150块?” 孙春芬明显很不满意,“我们可是六米的船,不四米小木板,你就折150块啊?” “就是,阿潮,你是不是折得有些少?” 李海潮又是一怔。 心想家里这妯娌俩真是心里没点数啊。 这个破船,他给折150块,已算折的多了。 第20章 沉甸甸的2000块 李海生这样想,要是卖给别人,估计50块都没人要吧,折得太少,反正这两个女人也不会同意。 没想到,她们对150块都还有意见。 “不算少了,我们的船破损的厉害,基本只剩下一些破旧腐朽的木板,阿生拿回去要好好大修才能勉强使用。” “那也不至于就这150吧……” 大嫂想了想,又道:“这样吧,我们也不说200了,就折180,我们每家分90块。 阿生,你觉得咋样?” 李海生淡淡一笑,“行啊,没问题,全凭哥哥嫂嫂们安排。” 他这样听话,倒让嫂子们有点不好意思。 两个哥哥就更难堪,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只叹这个弟弟,是生生被算计。 “那行,既然你没意见,那这事就算说定。你现在没有什么钱,我们也不急着要,等赚到钱再给也行。” “好,可以,多谢大嫂理解。” 李海生笑着回答。 . “阿爹回来了,阿爹回来了!” 李海生回到家,远远两个孩子就冲过来,他想摸他们的脑袋,他们却缠着他身子转了一圈,立刻又跑远了。 “回来啦?” 阿秀正在菜地里给西红柿搭架。 西红柿长大后,就需要在旁边支撑起棍子,将枝绑在上面,让它长成个树模样。 要不,西红柿就无法享受到成分的阳光,不利于成熟。 “嗯,回来了。” 李海生将手中的菜篮子递过去,“饭盒还没拿回来呢,回来的时候,阿娘还在睡觉,就没有吵醒她。” “嗯,阿娘最近越来越少嗜睡,我挺担心的,是不是她身体越差了呢?” “有可能啊,”李海生想起母亲连自己都没认出来,也是一阵怅然。 生老病死,他实在无能为力。 这不是靠努力就能改变的事,只能说尽力不留下遗憾。 “我想和你商量个事,阿秀。” “你说呗。” “我想着,不行的话把阿娘接到我们家吧?” 阿秀愣愣,直起腰看着李海生,“行是行啊,但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这个,我记得阿娘说她更喜欢和大姑单独住着,无拘无束,也没孩子吵闹。” “此一时彼一时,你不知道,我今天过去,阿娘都认不出我了。大姑也年龄大了,两个人老人彼此照顾,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嗯,之前我也这样想,但那时候家里不是还要照顾你嘛,实在忙不过来。 你看如果真要接过来,就趁娘清醒的时候和她商量好,还有大姑也一起接过来。 两个人相依为命,可不能分开,要不另外一个肯定很难适应。” “就是我们家现在房子还没翻修,来后我们住起来也不方便。” “这有什么不方便,我们不是三个房嘛,两个老人家住一间,孩子一间,我们两个不行挤在厨房不就好啦,住哪里都没关系,关键是和谁一起住嘛。” 阿秀说这些话的时候,很自然,没有半点惺惺作态,更没有为难,就好像李海生问她晚上吃什么,她说煮点蛤蜊面。 吃饭的时候,李海生和阿秀仔细问了如今欠的外债。 发现还真不少。 大哥家原来是180块,加上现在的90就是270块。 二哥家110加90就是整两百。 三个兄弟,阿秀没有去借,都是主动送上门。 老鼠140,大缸个单身汉,直接借了300,阿业家里负担重,也凑了100块。 还有岳父家200,大舅哥家100等。 反正一共算下来,接近2000块。 也就是阿秀人少,面子大,要是一般人还真不一定能借到。 但这个数字,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真不算小数目。 若是按照阿秀每天赚一块钱算,就足足要六七年才能还清欠款。 上辈子自己恢复的更晚,也一直没有想起来问欠款只是赚到钱给了阿秀,还以为阿秀能用来改善生活,但其实自己出海在外,估计阿秀多半都用来还钱了。 “没事阿秀,不算太多,我来慢慢还给别人就行。” “这还不多呀,阿生的心真大,也不瞒你说,你现在醒来,我才心安很多,之前我每天愁的半晚上半晚上都睡不着觉。” “嗯,我知道,阿秀为了我吃了很多苦。” 阿秀抿嘴笑道:“我给你说啊,之前你不是一直不会说话嘛,我就去到妈祖娘娘那里上香,然后遇见一个很奇怪的老人,他说你是魂游在外,没有回来,等到回来,就会清醒。 你看灵验不灵验,当时他给我说,我一定要心诚,不能放弃,我就按照他说的来,果然没有辜负。” 李海生笑笑,阿秀既然这样认为,那就当作是吧。 人人心中都有个念想,也都有一份信仰,有的是行为准则,有的这是前行的力量。 “你放心,我保证一年之内还清所有欠款,三年之内,我们住上宽敞的大房子,我要建一幢全村,哦不,全镇最漂亮的水上别墅。 我们要用大大的透明玻璃做窗,门前门口都种满鲜花,你再也不用操劳生活,孩子们可以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总之,我一定会好好奋斗,让我们的日子过得更好。” “嗯嗯,我信你的,你说什么我都信。” 阿秀轻轻抓着李海生的手,贴在自己脸上,满脸都是幸福的表情。 . 李海生继续修船。 前面修了几天,他才将船的外围重新用钢丝固定,这是非常需要技巧,却费时间的活。 这艘船是最原始的木船。 同样的木船,如今很多都已经不止是木头,往往都是组合打造。 例如有的船框架都是钢筋,只有船舱是和船帮是木板。 也有船舱都是铁皮,只有船帮是木板。 还有船舱底部是钢丝盘绕,然后上面再铺上木板等等。 各种各样的,从安全性能上来说,都要远超过之前纯木船。 纯木船最大的麻烦就是一旦损害,一般人就无法修复。 木船在制作的时候,为尽可能增强致密性,很多时候都是尽量用最好的木材,减少连接木材的缝隙。 更甚至,早些年还有直接用大树切成两半做船的经历。 木板不像钢板可以焊接,缝隙只能尽可能拼接密实,然后将胶烧热灌进去。 这些胶是防水的,但最忌冷热变换,因为热胀冷缩,缝隙可能膨胀或者紧缩挤压,则胶就可能会被挤破,导致船舱漏水。 到了后世,木船基本不会在海岸线10海里之外的区域活动。 铁皮船逐渐也便宜了,相对造价更低,也更安全。 而且上面的动力和辅助设施更齐全。 木船的动力,安全性能,存储量,辅助设施都逐渐落后于时代需要,已经拿不到出海的执照。 但那已经是以后的事。 这个年代,能有个木船就已经很不错。 基本算是全家一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到。 有点像后世很多一家人不吃不喝一年,才能买一十几万的轿车,算起来似乎可以做到,但实际上,越是没钱人事越多,又如何能攒得住那么多钱呢。 李海生带着后世的经验,基本是将这艘船的先进性准备向后延展十年。 也就是,他想改造一艘可以在九十年代都能算得上先进的木船。 他先是将船里面的所有舱板和船帮全部拆掉,只留下框架,然后用钢丝将底部和船帮全部攀起,并且在中间做出隔断,分为一个简单的活水舱和日常舱。 没有活水舱的船都是垃圾船。 海里的很多鱼虾类,根本无法离开海水,要么需要一直用放在活水舱,要么直接就像渔轮一样,下面备有零下的冷冻仓。 鱼直接丢进去就能快速冷冻,然后由专门运输的渔船运输到内地。 除了舱储,李海生还在船的前方改装一个动力催动装置。 这个东西其实很好搞,木船在安装的发动机和铁船没啥区别,只需要将前面改造改造就行。 这样,船行驶的速度就加快了。 不然就需要人划,那要稍微去远点的地方,不得划到猴年马月。 当然,他也充分考虑木船不可能准备很大的油箱,还根据后世的电动自行车原理,安装了人工驱动装置。 也很简单,就是有点像是自行车,只要人在里面蹬,船就会驱动向前。 也有点像是后世公园你让人游玩蹬的娱乐船。 虽然经过改造,他的船存储能力有所下降,原来可以储存两吨左右的船舱,如今最多只能储存一吨。 但他不在乎。 他一直心里有清楚的概念,一艘木船出海,能有五百斤的收获,基本属于逆天鱼获。 三百属于及格。 两百斤就已经保本。 人心不能太重,贪婪并不能长久,只有对自己和渔船都有清晰认识,才能一步步走的稳当。 相对铁皮船,他的船最致命是没有关于渔网的辅助设施,但这已没办法添补。 就像不能把一个宝马的发动机装到自行车上。 车圈能给干废! 好在他还有撒网的娴熟技术,即使不用拖网和围网,就是手撒网,也能有不俗的收获。 修船几日,他已吸引很多邻居称赞。 大家不懂他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就这么厉害,船都会修了,一度认为他肯定是梦中被妈祖娘娘托梦,不但治愈他的傻病,还教授他一手精湛的修船知识。 阿秀将这个传闻说给他,他只是笑笑,并不多说。 第21章 嫂子的想法(三更一万) 这日,李海生正光着膀子在锯船板呢,突然发现路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正朝这边看着。 他开始以为对方只是迷路,走到自家后面这边,前面没有路,他肯定会很快返回去。 不曾想,那老头竟然看着看着,直接朝自己走来。 站在船边上开始观察。 李海生迫不得已,走过去问老头有啥事。 他仔细看老头,发现他的微曲的手掌全是老茧,而且手自然呈现半握状态,腰也有点佝偻,看样子已不能完全伸直。 老头估计六十多岁的样子,慈眉善目,并不像是那种很讨厌的人。 相由心生,李海生对老头初感不错,便笑呵呵地问道:“大爷,您这是……” “小伙子,这船是你改的?” 老头没有回答,反而是问起他问题。 “对啊。” “原来这应该是十年前产的那种双木船吧?” “对啊,大爷,这您都看的出来?” 李海生有点好奇了。 现在这只船被他大肆改进后,已经改的船他妈都不认识了。 属于原来的船的也就是一点点的侧板。 没想到这都能被一眼看出来,可见这老头肯定对船有很深的经验。 “不错啊不错,能想到将原来双木船的缺点全部避免,真的是动了脑子。 你下面这是分割的两个舱吧?” “对啊,这边是活水,旁边就是日常舱,放一些贝虾之类。” “不错,那你这个活水舱下面怎么处理,活水怎么进来,舱水又如何出去呢?” 李海生笑道,“这个简单,下面安装一个转轮……哦,就有点像是水车,将海水转进来,然后排出去。” “这样啊,那你想过没有,进来好进来,但你怎么排出去,若是控制不好,船不就漏水了吗?” “这个不难,因为我这是木船,所以不能像铁船那样有循环系统,那我就自己做一个。 你看看上面这个眼没,这就是我的出水口。 活水进来,我可以用一个小小的泵将水抽着送出去……” “小小的泵,那也要动力啊,你的动力何来,是不是需要一个发电机……” “对,没错,刚好上面我船动力也需要,分一部分电过去就行。” “原来是这样。” 老头点点头,满脸的欣赏。 “不错啊小伙子,能将一艘普通船修成这样,你是我见过第一个。没想到,我在这么个小小的村子里,也能碰到你这样的高人。” “哈哈~,大爷你太夸奖我了,我就是瞎改着玩这不是买不起铁皮船嘛,只好在这木船上下功夫。” “年轻人有想法肯定好啊,谁说一定要铁皮船,我看你这艘改装后的木船,丝毫不亚于很多铁皮船嘛。” “哈哈,对了,大爷,你这是……” “哦,差点忘了,我是找人的,刚好走到这边就看到你的船,本能反应就过来看看,没打扰你吧?” “没,大爷一看就是专家,能和您沟通,我很开心,您是不是以前做过这些事?” “是啊,我在船厂工作了五十年啊,这不才退休下来。” “船厂?是不是南风船厂?” “是啊。” “啊,那您可是真从大厂子来的,我还在您面前班门弄斧,让您见笑啦。” “没没没,你年轻人无需太多谦虚,你很好啦,不过我好奇的是,你既然有这样的技术,为什么不去船上找份工作呢,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你写个介绍信,虽然我退了,但这份薄面还是有。” 李海生看老头确实是诚心,大概觉得他是个人才。 但他心里早有未来的规划,婉言谢绝。 “那行吧,人各有志,有自己的规划也不错,好,那你继续忙,我先走了。” “大爷您慢走。” “哎。” 老头慢悠悠地背着手朝来的方向走回。 李海生等到他走出视野,这才返回去继续干,一边干一边想着,“南风”造船厂嘛,说起来自己还在那里面进修过半年呢。 又过了一会,阿秀提着篮子过来,随行的还有二嫂。 说起这三妯娌的关系,李海生一直也不知说啥好。 别看大嫂和二嫂对他一般,可她们其实还是很照顾阿秀和孩子们。 例如当时他有点问题,阿秀若是出去做什么,就会把孩子们寄托在哥嫂家,她们也都会好好照顾孩子。 还有,她们当时在外面赶海搞到好东西,也会分给阿秀一些。 再例如,就像今天这样,赶海的时候,也会经常来拉着阿秀一起。 在阿秀眼里,没啥特别坏的人。 她觉得两位嫂子除了嘴刻薄一些,喜欢占点小便宜,其他其实也还行,也没有和她们强行保持距离的想法。 而李海生也知道这两个人嫂子一辈子就是这样。 非大奸大恶之徒,就是个不怎么高尚的普通人,平日里看着你碗里肉多会嫉妒,但关键时刻你快要饿死,也愿意把饭给你分一半。 “哟,阿生,还挺有本事的嘛,你看这小船被修的,这叫一个好看。” 二嫂看到小船,满脸震惊。 这个船刚拉过来的几天她是看过的,当时船上到处都生满青苔,很多船板都已经腐朽,感觉小孩子随手一掰就能掰下来。 所以当时她折算钱的时候,才没有折太多。 要知道这船能修成这幅模样,怎么都要按照原价来啊。 原价的话,每家就能分一百,足足多出四十块。 她在码头辛苦干活一个月,都赚不到四十块呢。 而且这船修成这个样,后面还不知道阿生出海能赚到多少钱呢。 唉!!! 那天就不该听大嫂的,给什么两种选择呢。 直接说不管以后阿生如何用船赚钱,反正船属于大家共有,要直接抽取一部分船资费用多少啊。 那才是细水长流,可以吃永远呢。 可—— 现在只能咬着牙默默不说话。 “阿秀,我等下和二嫂去海边赶海,大概两个小时回来,孩子们在二嫂家玩。” “行,你们去吧。” 孙春芬脸上笑着,心里却疼的绞在一起。 不行,这事不能这么完了,回去找大嫂再商量商量。 都怪家里那口子,没什么用,不顶事。 要是也都像阿生这样,她还操什么心呢? 她根本没注意,无形中,阿生已经由傻阿生,在她心中变成不错的人的模板。 走在路上,孙春芬还是觉得心里不舒服。 想来想去,上次当着阿生面说是三分船资,现在突然再反悔,实在是拉不下脸。 即使是她,也还是要注意点脸。 但不要的话,要是以后他们赚大钱,那不是更亏嘛? 看到旁边的阿秀,她突然有了主意。 阿生那小子如今油盐不进,但阿秀心软,说不定可以从她身上找到突破口。 “阿秀啊,你们家阿生如今可出息了。” “是啊,嫂子,比以前可能干很多。” “你看那船修的多漂亮啊,我想怕是村里那些专门修船的老船工都没他修的好。” “是吗?” 阿秀不知孙春芬心里想什么,听到夸自家男人,自然是美美的。 “可不是嘛,嫂子还能骗你不成。 我看这船修成这样,后面出海肯定可以走远点,估计很能赚钱呢。” “木船好像走不了那么远,我听阿生说,最多就在海岸线十海里范围内活动。” “不会,一般的船质量不好,肯定不敢出那么远,但你看阿生搞的这船,这架势肯定能走远。” “哦,我也不懂啊。” “不懂嫂子一说你可就不是懂了嘛,我给你说,你的好日子可算是等到了哇。” 阿秀心里其实也这样想。 阿生这次恢复后,明显比以前厉害多,也不知道从哪里学来那么多本事。 要是以前人跟她说,她的日子会过得更好,她肯定不敢想,觉得别人是开玩笑。 但如今不是! 她也相信阿生能带给她幸福,能让孩子们过上幸福的好日子。 她没有看错这个男人。 “唉~” 孙春芬在旁边却悠悠叹息声。 “咋了嫂子,啥事不高兴啦?” “我在想啊,你看看这船一直就在港口那么放着,你大哥和我们家你二哥咋就没去弄呢。 现在阿生将船修好,都要赚大钱啦,可我们日子还过得紧紧巴巴。 你还记得吧,当时阿生从房顶上摔下来,你找嫂子借钱,嫂子真是把家里里里外外都翻遍才给你凑够100块。 这穷日子,啥时候才能过到头呢。 这要是我们家也能你们家一样,有船去出海,那该多好。” 阿秀听到这里,越听越糊涂,她记得那天阿生从阿娘处回来,提到关于船归属权的问题。明明说好是折合成钱,然后三分嘛。 如今二嫂突然又这样说,是啥意思呢? 难道是后悔了? 看我们家阿生将船修缮的那么好看,那么结实,这是心里不平衡? 肯定是这样吧。 哦,我懂了。 你是不敢跟阿生说,跑来跟我说吧,知道我好说话,脾气好,心肠软,故意说一些家里的难处,想让我开口。 二嫂啊二嫂,你看错人了。 我啊,人脾气好,不喜欢争是非,但我人又不傻。 想给我撒鱼饵,让我主动上钩是吧,必不可能。 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想到这里,她莞尔一笑,“二嫂,我们都是自家人,若是以后生活有个什么困难,我们家要是好点,肯定会帮着一起度过。 你是不知道,你们家比我们家可强多了。 我前两天和阿生将外欠的账款算了下,你知道我们还欠人家多少钱吗? 足足欠了四千块! 你想想,我们家啥生活条件啊,啥时候才能将四千块钱给人家还清呢。 这其中还有你们100块欠款以及分船的90块呢……” 阿秀故意将“分船”两个字咬得很重。 就是提醒二嫂,你就不要给我使绊子了,我心里早就知道你的小九九啦。 果然,二嫂发现自己没套路到阿秀,反而阿秀将她说的比自己还可怜,只能笑着安慰:“没干系,慢慢来,这不是阿生出息了,都能还得上。” “是啊,这不多亏大哥和二哥,当然还有你和大嫂,阿娘和大姑,都愿意将船折价给我们家,要不你就说,阿生即使会修,也没个船修嘛。” “应该的,应该的,都是一家人,讲啥两家话。” 孙春芬知道今天是没办法打开缺口,只能暂时作罢,等到晚上回去和死鬼老公商量商量,看看还有啥突破口没。 不行的话,就让老公去找阿生。 阿生从小就和两个哥哥亲,哥哥们也没少照顾他,若是由哥哥当面说出来,他肯定不好不答应吧。 嗯,就这么办。 至于当时的约定,那就是一句话嘛。 难道阿生还会真的提出当初的约定,量他也没有在哥哥面前翻脸的胆。 下午回家,阿秀将二嫂跟她提起船的事情给李海生说了,李海生听到媳妇的应对,忍俊不禁。 他没想到阿秀还有如此睿智的一面。 顿时不顾白日修船累得腰酸背疼,晚上还坚持耕耘一番,直累的气喘吁吁方才作罢。 事毕,疲惫的望着天花板,心想修船的速度还要继续加快,是时候去附近的各个小岛转转。 好像记得那个双牛岛上生蚝比较多。 就先去那。 . “哎,你说你把一条破木船修这么好,有什么用,木船有天然的缺陷,不懂嘛?” 李海生没想到他不招惹高虎,这个高虎总是没事就喜欢凑过来。 主要是两家就是邻居,真是躲都躲不开。 他今日在安装活水舱的转轮,这个转轮就像他说的,有点像是个大水车。 等装好后,船在水里行走,活水就会自动转上来。 转轮上面有个网子,鱼不会掉进转轮。 他也在船舱前面安置一个小小的抽水泵,这也是她自己改造的。 原本就是电动机。 对于一个万吨渔轮的大车来说,搞这种小电动机,就跟张飞吃豆芽没啥区别。 小菜一碟~ 一个简单的活水舱循环系统就此做好。 只能说,木船确实限制了他的发挥,这要是个大铁船,他还不知道要增加有用的功能。 “你这两日很闲?放着那么大的铁船不去出海,岂不是浪费?” “船坏了,正在修呢。” “啊,坏了啊。” “嗯?你这压制不住的笑,是几个意思?” 高虎一说船坏了,李海生当场就没忍住笑。 怪不得你小子整日闲的蛋疼,跑来管我的闲事,这感情是你船也坏了。 活该! 第22章 阿生有你说的厉害 “哦,我不是笑你,我刚才突然想到了好笑的事情。” “是吗?” “当然,你船坏了,又不是啥值得高兴的事情,我笑什么啊,哈哈~” 这回,李海生也觉得尴尬了。 这笑声直接没掩饰住。 “算了,我刚才问你的话,你听到没啊?” “啥?” “我是说,你花这么多功夫在这破木船上,没有任何话意义,木船再修也还是个木船,他走不远,也干不了大事。” “哦,这我知道。” “知道你还修啊?” “我本来也没准备干大事,就是捞点小鱼小虾,有这船足够了。” “你还真是个得过且过的性子。” “这不正常吗,人嘛,活那么累干啥,只要能将就着过,不就行。 再说,你说我修木船没有用,可我也没铁船啊,要不用我木船换你铁船?” “你想啥呢,想的美。” “那就是了,你在这里说这么多废话干甚,回去看看你的铁船去,不要耽误我干活。” “哎,你以为我想和你说话,我是看你还算有点本事,想喊你去我船上干。” “不去。” 李海生拒绝的很直接。 “你可以多考虑考虑,这个小木船你就算修出花,他也就还是个木船,永远搞不回来大货。 大船就不一样,可以去更远的地方,捞到更值钱的鱼,你在附近海岸线都逮的一些小鱼小虾,卖不上价钱的。 “没事,我喜欢这样。” “哎,你这个人还真是油盐不进,我愿意来喊你,就是给你面子,你不要死心眼。” “说真的,你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没兴趣跟你一起干,即使你把鱼获分我一半,我都不会同意。” “分你一半,你还真敢想啊?” “有什么不敢想的,你听清楚,我说即使给我一半,我都不会加入。 好吧,快回去看你的破铁船,我要忙碌啦。 哦,你是不是在这里等着偷学我如何修船的技术,然后回去修你的破船吧?” “笑话!” 高虎转身,“就你这三脚猫功夫,我还看不上。既不愿意去算了,你可别后悔。” “快去快去,我就是个三脚猫,也不会踏上你的破船。” 高虎没再说话,径直走了。 李海生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好笑。 这个家伙以前也没打过交道,觉得他挺无趣的,也很喜欢装。 可今日一接触,发现也是个很二愣子。 挺逗比一人。 而那边,高虎回到家里,推开门径直走到八仙桌旁,长舒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咋样,没劝动?” 另外一边的椅子坐着一位老人在抽烟,正是前几天和李海生说话的老头。 “三舅,你说他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我看他本事没多少,装腔作势的样子倒不小。” “哈哈,我就知道你可能喊不动,你啊,这个性子这么急,又不服输,我那个姐姐就把你没教育好,学不会去尊重不同的人。 那个后生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你三舅的眼光你还不信嘛,我站在他那里和他聊了一会,发现他无论是安装配件的熟练度,精确度都非常到位。 你也是有船的人,虽说不会打修,一些小毛病总会处理对吧,知道我在说什么。 一个人,若是不经过长期的锻炼,心里对船体整体的构造没有精确的概念,根本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你可能不知道,即使是我,如果要改装一个部件,都要首先测量,绘制草图,然后反复试验,确认没有问题再做。 可你看看他,哪有什么图纸啊,仿佛所有的尺寸都在他脑子里。 就这种功夫,一般人可能一辈子都学不会,这不仅需要天赋,还需要非常用心积累和磨练。 我唯一不解的是,他看起来还很年轻,技术精湛可以学习,但手法熟练,又是怎么练出来呢?” “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你想不通,那就证明你看看错了呗。” 老头一愣,进而笑道,“你小子,就是看谁都不服气。那行吧,你不相信算了,我可告诉你,这个小伙子以后可了不得。 你不趁人家现在还没起来,趁机建立好关系,等真正起来,你肯定就高攀不起喽。” “三舅你快别说了,他要是也能起来,那我早是渔业大亨了。行吧行吧,您赶紧休息好,帮我去继续修船吧,我都歇了好几天了。” “行行行,你看看,若是你有人家那副本事,修船这种事,还要专门把舅舅喊过来,你自己不就能搞定嘛?” “你是忘不了他了吧?” “哎,人才啊,看到一个人才,我当然喜欢得不不得了,这么年轻,就有这种本事,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可惜喽,他不愿意去船上工作,就是想做个渔民,这倒是让人纳闷。” “啥船厂工作,你不会还想介绍他去船厂吧?” 高虎一听炸毛了,“三舅,咱带不带这样的,当初我阿娘那么好说歹说,你都不同意将我搞进去混个编制,现在你竟然主动给人家想。 到底我是外甥,还是他是你外甥啊?” “你知道什么啊,那船上是谁都能进去嘛,那进去是要有本事,真才实学,你看看你,除了嘴上功夫强点……哦,就算有点捕鱼技术……” “什么叫就算啊,我本来就有好不!” “好好,就算你捕鱼技术还不错,可船厂又不是要捕鱼,人我们需要的对机械和造船有天赋,有悟性的年轻人,很显然你不适合,进去也干不下去。”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是想法设法贬低你外甥吧……” “哈哈,不说了,不说行不,走,我们去看看你那破船吧。” 提到破船,高虎情不自禁想起李海生反复跟他提到破船,顿时心情差到极限。 这狗日的李海生,怎么处处都压我风头。 找老婆没搞过。 捕鱼好像也有点为危险。 现在就连一向疼爱的自己的三舅,竟然也在面前将将他夸奖成这样。 这还有没有天理,还让人过不过了。 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展示展示自己的真实能力,看他还能笑得出来!! 李海生本以为船修好之前,他是没机会出海。 但这日晚上,正在院子逗孩子玩呢,阿光却十分开心地跑来了。 见面就提到一个好消息。 说是他有个姑父,最近有事情要去北方,所以一艘小木船暂时就放在码头,让他每天过去看看。 如果需要,可以划出去近海转转。 “阿生,我们出去玩玩吧,你整日修这个船修的很好,但也要稍微出去转转吧,要不你那捕鱼技术生疏了可怎么办?” 李海生心想着还能生疏到哪去,都是铭刻进记忆里的知识。 但他觉得大缸说的也没错,已经在家里修了快半个月船,坐吃山空,也不是回事。 还是出去看看运气再说。 “不过这只是个木船,上面只有一张手撒网,你会不会手撒啊?” 大缸想起这茬子事。 “会。” “那就没问题,这样吧,我们明天喊上阿业大清早就出发吧。” “老鼠呢?” “老鼠,你还指望他出来啊,最近外海风平浪静,可肯定要跟着他老丈人的船出去呗。” “这倒也是。” “你不知道吧,上次我们一起出去,李小环回来后,把老鼠的眼睛都打肿了呢。” “?!这么严重?” “可不,你们家离他们家远,可我们就和他隔了一个岔口啊,我是看他出来倒垃圾的时候鼻青脸肿,才偷偷问他,要不还不知道呢。” 李海生皱皱眉。 他前世就知道老鼠水深火热,却没想到已经到这种地步。 这不是妥妥的家暴嘛。 可怜他是上门女婿,哪个家都是人家,一个体贴他的人都没。 这日子…… 简直想都不敢想。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 这么想的话,几人每次聚会,老鼠还能那样乐观,已是相当不易。 不行,后面肯定要想办法,让老鼠独立生活,再这样下去,他一辈子就毁了。 李海生心里想着。 若是要让老鼠能摆脱家庭控制,首先就要培养他自主能力。 他这个人,天生胆怯,没什么主见,遇见事情又不敢直面,总是想着后退。 一直这样的话,就无法和那家人正面对抗。 那就永远不可能走向离婚。 在性格变得强势的基础上,再培养他生活能力,具体来说就是捕鱼。 李海生有一腔的捕鱼技术,只要稍微给老鼠分一些,这家伙就够吃饭。 到时候他里外兼修,才可能真正独立。 “惨啊,以后我再也不开老鼠玩笑了。”大缸咧咧嘴,“欺负那样一个人,真是不忍心。” 李海生笑笑,点点头。 说是欺负,其实大缸和老鼠关系很好,只是喜欢闹腾罢了。 或许老鼠平日里压抑着太久,能有大缸这么个好朋友,也能得到一些释放吧。 “那就这么说定,吃的喝的你不用带,我给咱们搞定。” “行,那明天我们在哪里集合?” “小码头,就是那个龙眼树下面。” “行,那就这样。” “那我走喽,还要去通知阿业呢,他最近也难,就弟弟妹妹都指望他呢。” “嗯,就是说啊,都不容易。” 四兄弟,其他三人都挺难,唯一没有任何负担的大缸,却有个致命的问题,没老婆。 第23章 怒冲双牛岛! 大缸都走出一段路,又快速跑回来,看看院子里收拾东西的阿秀,趴在李海生耳朵上说:“晚上好好休息,别把力气用完,明个主要靠你呢。” “滚蛋。” 李海生一脚送他离开。 . “阿爹,你要出海去呀?” 天还没亮呢,李海生就悄咪咪起床,和阿秀告别准备背着麻袋,提着桶去码头。 昨晚和阿秀说好了。 但刚从房间出来,刚好看到冰冰起床上厕所,站在房檐下揉着眼睛问他。 “嗯嗯,你大缸叔叔有个木船,我们出去转转,高搞点东西回来吃,顺便也卖点钱。” “这么早啊,比我上学还早。” “因为是木船,我们需要人工划,不走早点,就不能在涨潮前赶到小岛、” “哦,我知道啦。那阿爹你在外面要小心啊。” “嗯嗯,冰冰你回去再睡会,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 “好的,阿爹,那我睡了。” 李海生转身就要出门,却见冰冰跑过来,抱抱他的腿,然后又跑回房间。 他看着孩子们的房间,刚才起床还带着几分起床气消失一空。 重新充满干净! 今天,也要加油,虽然只是个木船,也要搞出大铁船的气势出来。 争取搞个大丰收。 三个人,每人弄个几十块。 凌晨四点钟的码头,已经不算特别安静,很多准备去远点的渔船上已经有人在开始动作。 这些人有可能昨晚为了方便就睡在船上,只要检查好船的柴油,淡水和食物,应急物资就需要出发。 小点的船可能当天就来回。 但超过十二米的船,基本都是要一周。 再大,时间可能会更久。 这个码头叫小码头,就是最大的船不会超过24米。 按照一般的船舶划分,超过24米的船,就属于中型船,会停靠在大船码头。 一路上,不时有“突突突突”,或者“哐哐哐哐”的声音,每一次响起,就是一艘船要出港。 李海生想着,自己啥时候也能有一艘油船,开始就从9米船走起,然后再换12米,16米,或者不要16米,可以直接跳到24米…… 想想,拥有自己的大渔轮,他就是船长,有几十个各岗位的人等着他调配,可以航行在海洋的各个角落。 也是很惬意的事。 “阿生,阿生,我们在这儿呢。” 大缸和阿业在龙眼树下招手。 李海生以为自己来的肯定最早,没想到他们都还比自己更早。 “这么早啊?” “什么早,我是昨晚就睡在船上,担心今天起不来嘛。” 大缸笑着说。 “那阿业呢,你不会也是睡在船上吧?” “阿业当然不是,但阿业每次都是很早来,你不是不知道。“ “嗯,东西都准备好啦?” “好啦。” “有没有仔细检查一遍?” “你就放心吧,我捕鱼撒网不如你,准备物资,我肯定没问题。” 三人踏上小木船,这时候东方终于亮起第一道鱼肚白。 离天亮,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 这次换成木船出海,大缸的作用就体现出来。 本来李海生还想着三人换着划船呢,但没想到大缸就像个永动机一样,根本不知疲倦,一口气划了半个小时还没说更换。 “大缸,你休息会,我来吧,等下你还要拉网呢。” 即使不说,也不能一直老实人累着。 李海生过去要更换。 “不用,我还没热身呢,你还是把你力气留着等下捕鱼嘛,这种出力的活,你不擅长,我们各有各的任务。” “不要紧,我也不缺这点力气。” “别,我们还是不要做无畏冒险,阿生师父,回到陆地你是我兄弟,出海你就是师父,哪有师父划船,徒弟坐着享受的道理。” “你小子~” 李海生也不再多说,愿意划就划着吧,也算是发挥他的能量。 “没事,阿生,等下大缸累了,我和他换就好。你你好好盘划我们今天出海的事。” “那行,你们这么信任我,我不说多的,至少保证我们不会空船回去。” 李海生转身看着海面。 今天天气风平浪静,近海更是海面如镜。 其实严格来说,这种位置还不能叫作近海,更准确来说,还处于海岸线内。 关于海洋距离划分,是有明确标准。 但这个年代,人们没有将沿岸单独拉出来说,一般就将离海岸线20海里之内范围称为近海或者内海,20海里之外统一称为远海或者外海。 人们说不出海,意思就是不出外海,而不是直接待在家里不出门。 大家会默认近海或者内海,都属于家门口,不在海洋的管辖范围。 同样的道理,如果处于近海范围之内的小岛,人们都称为内岛,若是出了远海,那就叫外岛或者孤岛。 具体地方略有不同,但大致是这么个叫法。 基本说出来,在海边的人都能听得懂。 “阿生,我们现在朝那个方向,去小门岛就是右侧。” “不去小门岛,小门岛那个位置水深,基本都是铁皮船过去拦网或者拖网,我们这种小木船过去,等太阳出来,人多后就汤都喝不上了。“ 李海生拿着个自制的望远镜在四处观察。 这种望远镜做法很简单,找两个白酒瓶底磨平,卷起来,就能当做望远镜使用。 反正要求不高,能看到一二十倍就行。 “不去小门岛,我们就在海上随意撒网嘛?” “那倒不是,我们今天去双牛岛。” “双牛岛?” 大缸和阿业都很意外,“听说那个岛周围暗礁很多,很多船都不敢靠近。” “对啊,正因为他们不敢靠近,所以我们才去能吃到肉嘛。要是人人都去,就像小门岛,这种普通日子,收获不会太大。” “你确定吧?” “当然,我们就是要走别人不敢走的路,吃别人吃不到的肉!” 李海生信心百倍。 “那行,阿生师父都这么说了,我们肯定是舍命都要跟上,我没问题,阿业你呢?” “我看也行。” 阿业永远都是追随者,从来不说自己意见。 几个兄弟们如果红黄蓝三色,那阿业就是白色的背景板。 互相成就。 “那我们就朝双牛岛进发,我估摸着大概有半个小时就能到那边。” “嗯,差不多,你要是累,就换着来。” “知道,我的干劲十足呢!” 大缸就是这么有活力,和他相处,总能让人也吸取到满满的斗志。 果然,二十多分钟后,远远就看到两个岛影。 双牛岛其实严格来说,是两个小岛。 从远处看,就像是两只牛互相抵着犄角,所以才被人们称为双牛岛。 这个岛是因为地震产生,所以岛上基本都是各种石头,几乎没有多少植被,并且很多石头表面光滑陡峭,一般人上岛,也容易有危险。 在两个岛周围,因为营养丰富,所以珊瑚曾长势茂盛,形成的珊瑚礁也就很多。 经过数百年的累积,已形成一道水下的屏障,阻挡着想靠近的船只。 “还有几分钟就到了,阿生。” “嗯,等下将船停到外围,我下去在前面开路,船小心翼翼跟着我就好。” “额?” 大缸没有听明白。 “我是说,这里暗礁不是多嘛,如果船直接进去,很容易撞到暗礁上。 我等下去海里向前游,你的船跟着我,就能避开各种暗礁。” “道理我都明白,可你说你下去游是什么意思,你忘记啦,你是我们四个人中水性最弱的人好吧。 你说你下去游泳,还不如说想去喂鱼呢。“ “阿生,如果需要人在前面开路,那就我去吧,我水性好点。” 阿业建议道。 “就是嘛,阿业的也比你强,可惜了,若是老鼠在就好,别看他没啥本事,水性却是我们几个最好的,比我都好。 这样,等下阿业我们换换,我下去在前面探路,阿业你来划船,阿生你好好观察,给我们找撒网的好位置。” 大缸对李海生的游泳技术相当不放心,还是决定自己亲自下去。 “大缸,你能一次性在水里游多久?” “这个嘛,如果是河水,估计能游个两三公里吧,海水要看情况,今天的海浪平静,估计游个三五公里没啥问题。” “那你看看,现在我们这个位置,离双牛岛还有多远?” “大概不到五公里?” “不,这个距离根本不止五海里,只是受海面影响,你拉近了岛和我们的距离。 如果我没判断错,双牛岛至少和我们还相差十海里开外。” “还有这么远?!” 大缸难以置信,他怎么看,都觉得位置不远了。 “是还有这么远,而据我所知,双牛岛周围十公里就开始分布各种暗礁,也就是说,很可能我们船再向前走几百米,随时都会撞到礁上。” “这样啊,那还等什么,我立刻下去~” 大缸说话间隙,快速将上面的背心脱得扔进船舱,又准备脱大短裤。 李海生急忙一把拉住,“你也说了,你只有三五公里的能量,根本游不到十海里,还是不要试了,让我来去吧。” “可就凭你的水性,怕是100米都紧张吧?” 第24章 双牛岛,发现大黑牛(三更日万) 大缸实在搞不懂李海生想什么。 这种时候,是打肿脸充胖子的光景嘛,你下去扑腾两下就不行了,还不是要我们把你救上来。 这个阿生师父,是不是看我喊他的师父,直接膨胀了? “好了,就这样决定,我的水性你们并未看到全部,被你们以前误解,是我不对,但现在是我展现的时候了,你们就瞧好吧!!” 大缸和阿业面面相觑,突然对李海生的精神状况产生担忧。 该不会是这家伙脑子根本没有恢复,反而变得更糟糕了吧。 看把他给狂的。 “可是~“ “还可是呢,一会太阳就起来了。 我们一定要在太阳初升时就位,很多晚上在深水活动的鱼类选择在太阳初升时浮到海面表层,享受一日一次的阳光沐浴。 这个时候,就是我们撒网的好时机。 要是你们再这样摸摸拖拖,可就啥也碰不到了。” “那这样吧,我们船上有绳子,用绳子拴着阿生的腰,一旦出现问题,我们就将他拉上来吧。” “那……既然阿生师父你非要下去,就试试喽,不过我们可提前说好,一旦出现问题,你不能死撑,一定要及时通知我和阿生,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行,就这样。” 李海生看着手指粗的绳子,任由阿业绑在自己腰上,心里却很无奈。 这两个人,还不知道,对于水里的人来说,仅仅带着一根绳子游泳,都是增加新的负担。 而且还不小呢。 可他之前和兄弟们去河里玩,当时差点淹死,所以大家都很担心他,河里都不会让他下去,更不说大海。 若不是这些日子李海生表现出很多令人难以置信的厉害之处,无形中给他加分的话,估计两个兄弟宁愿把他给绑起来,都不会让他下海。 李海生先是抓着船舷,用海水将两条腿浸泡几十秒,使身体的温度和海水温度基本相当。 清晨的海水还是有点凉,估计也就十几度。 若是突然跳下去,腿可能会抽筋,那样就麻烦了。 一旦抽筋,短时间内如果再次遇见相同的诱因,还可能再次抽筋,那他今天也不用想着下海。 一切准备工作妥当,李海生带着绳子跳进海水里。 他先慢慢在原地小范围内游动,使得身体能完全适应水的温度和浮力,这才对船上两人招招手,示意他们跟在自己身后。 一路向前。 “阿生,你千万要注意控制体力,如果感觉后继不足,就立刻通知我们!” 海水里的李海生无法回答,只能伸伸手,意思自己知道啦。 其实这种游泳,对他来说几乎是小儿科。 在外海围网时,经常会发生网钩未按要求归位的意外,就需要有人下到海水里,人工扯着巨大的网钩,挂到牵引的小艇上。 否则,一旦错过时机,另外一边的网钩承力过重,一旦断裂,那重达一百多吨的渔网就可能会永远坠入深海。 这种水下工作要根据现场意外的难度而延长时间,最长的一次,李海生整整在海水里待了六个小时。 而外海的海面,自不会如近海这般风平浪静,往往都是波涛汹涌,即使拴着牵引绳,也随时都可能被撕裂。 如果断裂,那基本就会被大海卷走,生还的可能性将非常渺茫。 在那般艰难的环境下磨练出来的能力,如今干这种小活,不说游刃有余吧,至少是毫无难度。 李海生基本保持海面以下一米的深度前行。 需要换气时才会露出海面。 这样可以看到覆盖在水藻下面的所有暗礁,完美让船避开一切。 富集营养的地方,水草一般都比较密集,船行驶在海面上,有时候很难分辨书里的海草是漂浮的,还是生长的暗礁上。 他一边引导着船只前行,一边还观察着周围水域里的鱼类和虾蟹。 发现这个位置,真是一个海产丰富之地。 可能是因为一般船只真不会冒着船破人亡的危险来这里闯荡,所以让这边的各种海洋生物无忧无虑生活着。 看样子,很多种族已经相当大,估计有些年头啦。 他是越看越开心。 果然没来错,剑走偏锋,才能出奇制胜。 游着游着,忽然面前出现一大片阴影,仔细一看,果是一片埋在水草里的暗礁。 面积不算很大,但很隐蔽。 若不是他在下面看着,就凭船在海面上行驶,很难发现这片礁石。 后代船只都配备了很强的各种探测设施,什么探鱼的,探礁的等等,层出不穷。 但现在即使很多大船上,也只配了基础的定位系统,相对来说,还是相当落后。 更不说他们现在这只可怜的小木船。 原始的可怜。 李海生游上水面,示意大缸跟着自己,慢慢绕开一个几百米的大圈,将暗礁成功躲过。 当然,这个躲过只是将会触碰到船高度的一部分躲开就行,真正的暗礁,蔓延到上面只能算很小一部分,更的啊礁群都在深水里。 绕开这个暗礁,前面基本没啥问题,小船顺利来到海牛岛附近的海域。 双牛岛高度要比小门岛高,“两只牛”的身体刚好呈现一个120度的拱形,环绕出一片小水场。 李海生在下面游动的时候,就能看到水里很多小的鱼群来回穿梭,就像是一个鱼群的世外桃源。 “离太阳升起还有个把小时,升起后海水温度也需要接近一个小时才能回升,这样吧,我们先将船停在这里,去岛上转转。” 李海生看着东方说。 他们的速度比想象的还要快,此刻才刚到5点钟。 现在的季节,太阳升起到六点之后,海水温热的话要到七点半接近八点。 所以,鱼群在七点之后,才会大面积上浮。 完全还有时间。 “行,听你的,捕鱼我们比不过,赶海可是各凭本事,阿业,我们两个一组,阿生一组,看谁找的宝贝更多!” 李海生:“?” 阿业笑笑,点点头。 对这个分组没有任何意见。 李海生发现大缸和阿业真是一对不错的组合,一个闹腾,一个安静。 却总能很好配合。 忒有趣。 三人沿着双牛岛的西面登岛。 李海生看着附近的地理环境,笑道:“等我们下次来,多做点地笼,可以直接在这些岩石窝窝里都下好地笼,说不定有不错的收获。” “对啊,这是个好办法。” 大缸摩拳擦掌,可兴奋了。 下地笼这种没什么技术含量的活,他是最有发言权,没有到海里下过,但在河里下过很多次。 什么螃蟹泥鳅鳝鱼,逮啥吃啥。 上岛之后,李海生果然被两个兄弟无情抛弃。 他们也没丝毫客气,直接说两个人加起来比李海生多就算赢。 李海生倒是对这种输赢没什么兴趣,但看两个兄弟很想试试,那就陪他们玩一玩。 虽然赶海不是他的强项,但也不一定输。 他看到两个兄弟离开后,迫不及待朝一边跑去,自己却不急,而是一路朝前走,来到一处突出的岩石上。 双牛岛不算大,估计加起来也就几平方公里,但要是想一点点翻过去,那时间肯定不够。 如果没个计划,像无头苍蝇乱飞,怕是能找到一些破鱼烂虾,不会有什么好点的收获。 他正在观察地形,就看大缸提着小桶跑过来。 “阿生阿生,今天的头筹属于我了!” 李海生居高临下,看看大缸的桶,发现这小子运气确实还不错,刚上岛就搞到一只一斤多的青蟹。 这是妥妥的七八毛钱到手。 “好,继续加油!” 李海生给他一个加油鼓劲的动作。 “你站这干嘛,大石头上哪有什么东西,不行的话,你就跟我们一起,那边有好东西。” “不用,我们分头行动。” “你这是不相信我的经验吧?” “哈哈,就是担心把你们的东西都找走,你们要是输了咋办?” 大缸摇摇头,“你放心吧,在海里捕鱼我肯定比不上你,但在岛上找货,你必赢不了我。” “或许吧。” 李海生不再多说,从岩石上一跃而下,提着桶就朝反方向前行。 “哎,你干嘛去,那边都是些大石头,就算下面有货,你也搬不动。” “你快去吧,不是想赢我嘛,要拿出东西,就这只小青蟹,可没希望。” “好吧,本来还想给阿生师父一个台阶,你既然不下,那就别怪兄弟无情,走着~” 大缸重新跑回他的阵地,刚跑到,就听到他又发出一声惊喜的喊声“又一只,运气真的好到爆棚!阿业,你就说说,阿生那小子还不服气,就说咱这运气吧,怎么输?” 阿业不知说什么,声音太小,李海生没听到。 他没有停歇,直接提着桶沿着身旁的大岩石一直朝前绕,足足五六分钟,才彻底绕开,然后又费力攀着一块较低的岩石翻过一个小坎,迎面便看到一个天然的岩石坑。 所谓岩石坑,当然不是岩石上有坑。 而是因为岩石形成时,并不会形成一个整体,中间会出现裂缝,时间久了,经过无数年风化,岩石的缝隙越来越大,最后彻底碎裂,变为很多小岩石。 然后又被盐度很高的海水反复冲刷,渐渐就会形成一个很大的坑,将碎的岩石颗粒全部冲走。 从高处看去,就像是一个塌陷下去的坑。 赶海的人都很喜欢这种坑,有的人甚至成为送宝盆。 只要浪花稍微大点,海水就会倒灌进这个深坑里,自然也会带着一些鱼虾的卵,甚至是一些小鱼虾。 然后这些鱼虾就在这种新环境里形成生态系统,慢慢长大。 李海生刚才在下面岩石上观察会,就发现这边有个水坑。 双牛岛一般不会有船只靠近,如果只是为赶海,有点划不来。 所以岛上资源才这丰富。 要不大缸怎么能如此短的时间内快速找到两只青蟹呢。 他也可以跟着大缸直接在岩石缝隙里找蟹找虾,但他觉得那样速度太慢,效率不高,能知道的好东西也很有限。 如果说,这岛上哪里还能又快又好的找到值钱玩意,那一定就在面前这个坑里。 说干就干。 李海生先将麻袋和抄网绑在桶上,直接扔到坑里,然后沿着礁石的缝隙慢慢探下。 两旁的礁石本来就风化的厉害,又被海水反复冲蚀,不仅变得很光滑,而且很多地方看起来是石头,但手一抓,就立刻灰飞烟灭。 还是有点危险。 若是稍微一个不留神,掉到水里还好,若是摔在下面怪石林立的岩石上,那估计就能删号重启。 一路有惊无险。 还有一米多高,他直接跳下礁石落在水里。 荡起的水花将水桶推出好远。 进水之后,他发现水坑的水此刻液位并不高,大概到他的腰部附近,估计也就一米左右。 这个高度相当不错。 再低的水位,就无法遮挡日光的温度,很多东西无法适应被晒死。 而再高的话,就不利于摸鱼。 水性好,那也是相对人类,人要是有和水里的生灵比游泳技术,那无疑是自取其辱。 水坑的海水也相当清澈,但是有些凉,李海生深吸一口气,将脑袋埋进水里,观察几分钟,发现这里面有很多细小的鱼,游的还挺欢快。‘ 这些小鱼放到后世,会被很多没有底线的人用一指网捞去做鱼干或饲料,但这个年代,资源丰富,人们还不至于对小小的它们下狠手。 要从哪里开始挖起呢。 李海生隔着水幕观察环视四周的礁石。 这种水坑里的生态,基本都是围绕水里礁石,基本都躲在礁石后面。 正看的带劲呢,突然一个黑乎乎的影子从面前快速游过,若不是他躲得快,那家伙肯定会擦到他脸上。 急忙转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大黑牛。 黑牛本地人也叫牛屎立,是黑鲷的一种。 黑鲷是一种海钓常见的鱼,不算特别珍贵,人们常见的黑鲷有三种,分别是黑沙立,白蜡和黑牛。 三者在背鳍上微微有区别,但不重要。 一般人不需要认识的这么清楚,只知道抓住一个灰蒙蒙或者黑漆漆的鱼,背上有十几条硬鳍,那便是了。 这家伙性子有点野,有一定攻击性,但很敏感,一般会绕开可能的危险,但竟然擦着李海生过去。 可见在这个小领域里,活的那是相当滋润。 就等着被一波带走。 第25章 发现:黑鲷小族群 别看这只鱼也就两三斤的样子,不是特别大。 但想在水里靠双手抱着,那纯粹想太多。 都说滑的像水里的鱼一样,就是形容鱼在水里的速度和滑腻。 一般的鱼就很难抓了。 而黑鲷背上的鱼鳍又非常坚硬,搞不好就会将手掌割伤,一般情况下,很少有人徒手去抓活的鲷鱼,基本都要戴上手套。 李海生自然也是。 他从桶里摸出手套戴上,又将抄手从解开拿在手里然后站起身子,仔细观察鱼的走向。 水位不高,他站起来丝毫不影响行走,而那只黑鲷,不知咋地,碰到前面一块礁石,竟然绕个圈子,又出来了。 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送到我面前,那我不能客气。 李海生屏住呼吸,慢慢将抄手探到水下,看准鱼放缓速度的刹那,猛地一捞,手腕翻转,黑鲷就被装在抄手里提出水面。 这鱼看个头应该还不到两年,是个小伙子。 它和很多鱼类一样,小时候都是小伙子,等到三四岁才有极少一部分转变为雌性,成为小姑娘。 小黑鲷可能在这方田天地生活的太过安逸,虽然年龄不大,身体却相当壮实,圆滚滚的肚子,肥硕地要命。 一看就很好吃。 它突然被人捞起,开始还有些懵逼,不知身在何处,但发现它已被提离水面,一种本能的恐惧,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但为时已晚。 李海生将它丢进先前固定在岩石边的麻袋里。 麻袋这会更像是一个鱼护,浸泡在水里就行。 这种海边专用的麻袋,其实都是特制,材料和渔网的材料差不多,并不是普通的麻。 很多鱼的牙齿非常尖利,若是普通的麻袋,可能分分钟就会被咬破。 收拾掉第一个黑鲷,算是开张。 他又继续向前走,准备沿着坑边的岩石一个个摸索。 结果,刚走到黑鲷钻出的岩石边,突然又有几条黑鲷游出来。 和刚才的黑鲷差不多大小。 估计是个黑鲷小族群。 李海生这才明白,他抓住的黑鲷很可能不是先前碰到的那条。 这家伙是比较倒霉,背锅鱼。 霍—— 霍霍!! 李海生以极快的速度,连续抄起两只黑鲷,和它们的同伴团聚。 还剩下三只见状不对,转身就返回去躲到礁石后面。 但这显然只是徒劳。 李海生既然下来,就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成年水族,麻袋或者桶,才是它们最终的归宿。 连捅带捣再抄,剩余的三只黑鲷总算找到组织。 而麻袋本来不大,装了足足六条两三斤的黑鲷,立刻就过了四分之一。 解决完黑鲷,他当然没有忘记在黑鲷旁边的礁石后面继续翻找,一般黑鲷出现的地方,容易有鲍鱼存在。 很多黑鲷,就好这口。 一共摸出4个四头鲍,真的是相当不错。 还有一些五头,六头不定的鲍鱼。 就这4只鲍,估计就能卖2块钱一个,有钱人对鲍鱼的喜欢程度,丝毫不亚于黑鲷。 鲍鱼就顺手放到水桶里。 可不能和黑鲷放在一起,万一这些家伙以为是给自己送的外卖呢。 踩着软软的滩涂,他沿着边沿继续向前摸索。 很快就发现一只三四斤重的白章。 这家伙,个头长到这么大,算是值点钱,估计能卖个两三块。 民间都有三白章顶肥羊的说法。 可见白章的价格相当高。 这个白章抓的时候可是费了老鼻子劲。 明明看到它了,但它就是一半身体吸在里面不出来,因为是在水下,有水的浮力存在,李海生也使不出力气。 根本就拽不动它。 好不容易拽出一点吧,稍微一换气,它就赶紧趁机会缩回去,搞的李海生是筋疲力尽,才将他给拽出来。 出来的时候,它的吸盘上还吸着很多小石头,算是最后的倔强。 李海生也没心情一个个将石头取下来,直接连同石头一起丢进麻袋里。 喜欢吸是不是,那就给你一些黑鲷让你吸。 看你要吸哪里,要是吸人家背鳍,看人家不削你。 有六只黑鲷,一堆鲍鱼,一只大白章,李海生估计那两小子应该就赶不上自己了, 但他下来可不只是为争强好胜,既然来了,就要用清光政策,把能搜刮的东西尽可能都搜刮走。 例如礁石上的一些大点的辣螺,他也没有放过。 缝隙里的石头蟹,勉强也能收纳。 只放过明显刚刚才繁衍,只有壳没有肉的小梭子蟹。 这些家伙现在就瓶盖大小,成群结队在礁石下躲着捶泡泡。 离它们成熟,至少还要半年。 就暂时放过它们,明年开春再来领养。 再向前,又发现一只落单的黑鲷,这只似乎比刚才六只都大一圈,估计有个四五斤重,应该是只雌性。 她看到李海生这个陌生的人类,如离弦之箭,突然就搅动起旋涡,不知藏在哪个礁石后面。 “你以为藏的很深,可你以为的大天地,不过是一个小水坑,等下再找你。” 李海生没有受她影响,打乱自己摸索的节奏。 反正都要摸到,完全不用着急。 什么海水里,礁石下,最终都还是要回到他的麻袋或者桶里。 就在他准备继续摸索时,突然听到有人在喊他。 “阿生!!” “阿生啊,你在哪?!” 是大缸和阿业。 两人的声音听起来都很焦急。 “阿生,听到你回个声啊,你别吓我们!“ “阿生!!” 阿业还好,但大缸都要急哭了。 “这儿呢!” 李海生站起身,对着上面喊道。 估计是因为他这个坑要绕开上面的岩石,从后面溜下来,如果不上岩石,还真不好发现。 “听,还活着,还活着!” 大缸欣喜若狂,一边回应着一边四处搜寻,过去好几分钟,岩石上面才露出他的脑袋。 “哎,阿业,找到了,死这呢!” “来了。” 很快,阿业也出现在岩石上。 两人看着站在水里的一脸懵逼的李海生,先是惊喜,转瞬大缸立刻怒道:“你跑这下面干屁呢,搞得我和阿业还以为你掉大海去了呢。” 阿业虽然没说啥,但也是微微皱着眉头。 看样子,这个老实人,此刻也有点郁闷。 李海生…… 就更郁闷,自己只是在这里捞鱼,咋就平白无故要被骂呢。 五分钟后。 “阿生师父,不愧阿生师父,就连赶海都能找到这种风水宝地,愧我和阿业在那边搜寻半天,还不如阿生师父随手所得可观。” “是这个道理。” 这边也没吹什么风,大缸冲洗来原本也是打算好好说手李海生,让他不要随意冒险,害兄弟们担心。 可当李海生只是花费一分钟就将这里作为赶海宝地说给他们听,并且提起麻袋给他们展示里面的丰硕成果后,大缸当场完成变脸。 怒目直接变成笑嘻嘻。 并且还偷偷戳戳阿业,让阿业不要不知好歹,说出让阿生师父不高兴的话。 “我哪有啊,我又没有刚上岛就找到两只青蟹。” 李海生哈哈打趣。 大缸这种见风使舵的动作,让他叹为观止。 “阿生师父,你就别开我们玩笑啦,来,我们和你一起摸索吧,将这边的鱼虾蟹全部清扫殆尽。” “哈哈~确定不去自行寻觅?” “不去了,哪里有跟着阿生你好啊,我是发现了,不管是赶海还是捕鱼,我们只要跟着你总没错。 就别说吃到大肉了吧,至少喝汤没啥问题。 这样吧,阿生,等你的木船修缮完毕,你就雇佣我当你的船工吧。 别的不说,咱这一把力气肯定没毛病。 是肩能扛,手能搬,还能帮着你拖网,关键时刻,还能下海请你船淤……” “你不准备搞一艘船?这不是你小时候的梦想呢,这现在人还年轻着呢,梦想就没了?” “这就是你不懂了。” “啥?” “你知道啥叫梦想嘛?” “那倒是想听你说说。” 三人呈一排慢慢向前,边走边随意聊着,这样三人合围,可以有效防止漏网之鱼。 基本能将绝大部分潜藏的东西排查出来。 “梦想嘛,那当然就是梦里才能想想的,哈哈,你看看我这个样子,那啥时候才能买得起一艘船啊,这辈子怕是都不可能。”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这就是我的风格,我就这点能耐,自己心里还有数的。 对吧,阿业,你肯定很能懂我!” 阿业正小心翼翼地看着在水里摸东西呢。 李海生将方法传授给他们,但经验和眼力劲,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明明是三人排着,就连大缸都比他看的准。 听大缸聊天扯到他,他微微一笑,“是这个道理。” 他嘴里,永远都是觉得别人有道理。 一般很少自己发表感言和意见。 “哈哈,你看看我没说错……呀,我靠你~什么咬了我的脚。” 李海生一愣,急忙俯身下去查看。 这水里被东西咬可大可小,水里东西往往都是细菌富集源,别的不说,就是发炎也相当麻烦。 钻进水里只看一眼,李海生立刻重新钻出来,差点没给笑死。 “啥啊,啥啊,快说。” 大缸给吓得不轻。 第26章 星斑裸颊鲷 这个家伙,人高马大,也有一把力气,多凶悍的人他都不带怕的。 但特别怕蛇。 以及和蛇很相似的动物。 例如鳝鱼,鳗鱼,泥鳅等等。 偏偏是人胆小还爱玩,每次下的地笼你钻进去黄鳝或者水蛇,他就不敢弄,非得将谁喊过去帮他清出来。 “是海蛇。” “啊啊啊啊~哪里哪里,赶紧赶走,快点赶走我,我最怕这些东西了。” 李海生却只是笑,并无动作。 “你倒是快啊,阿生,海蛇是有毒的你不知道嘛,你刚才看清楚没,是什么蛇?” “没看清楚,它游的太快了。” “那怎么办呢,刚才明显把我咬了,我们赶紧回去吧,再晚的话,估计你们只能带着我的尸体回去了。 我现在还不想死啊,我都没有娶媳妇呢,还不知道女人是啥滋味……” 大缸都要急哭了。 无形之中,将自己一点底子给全部抖搂出来。 “啥,你不是说单身很舒服嘛,一辈子打光棍,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咋地,这怎还提姑娘啦?” “你还说风凉话……” 突然,大缸不说话了。 盯着李海生憋的发红的脸,“到底是什么,说,你是不是在逗我?!” “逗你啥?” 李海生还想继续拉扯下,但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 阿业也在旁边忍俊不禁。 “好啊,我说你这个阿生,愧我还把你当师父,作为捕鱼伟业的前进明灯,你就是这样辜负我对你的信任啊?” 虽是佯装生气,但大缸已经放松下来。 “到底是啥呢,我看看。” 他蹲下身子,很快提着一个大海星从水里钻出来。 “我靠你~,这么大一个海星。” 这个海星确实很大,看样子估计有好几斤重。 属于常见的一个海星种,叫海盘车。 全名叫多棘海盘车。 这玩意儿,严格来说,要是想吃也能吃,有些地方是吃的。 属于一种可食用的海星。 全世界海星的种类繁多,大概有两千多种,但大部分都不能食用。 一方面是很多海星体内具有毒素,食用会影响身体健康。 另一方面,海星这玩意闻起来就又腥又臭,而且颜色很鲜艳,一般人都不敢吃它。 不过,很多人想法里的海星都是五星状,但实际这些星条是海星的手臂,也并不是所有海星都是五星。 例如眼前这只,就只有四只手臂。 “晦气,被这个家伙给扎了下,吓得我差点以为要去见妈祖娘娘了。” 大纲将手里的海星使劲一扔,竟然直接越过礁石,扔进大海里。 “你这厮,人家万一是个母亲呢,这下孩子不都断奶了。” “你傻啊,海星能有奶吗?” “哈哈~” 李海生当然是开个玩笑。 “前面那个礁石很大,说不定下面有大货。” 几人面前摸索着,面前出现这个水坑里最大的一块礁石。 按经验,确实容易出大货。 “好,过去看看。” 李海生看看天空,东方越来越亮,似乎隐隐能看出一丢丢的红光,想必太阳快要从海平线上升起。 留给他们继续在这里摸索的时间不多了。 “我靠你~,我说什么来着,你们来看看,快来看,是不是大货,发了发了啊!” 大缸突然大声喊起。 这家伙,今天运气好像真还不错。 李海生刚开始还有点懵逼。 没有一眼认出缩在石头下面的鱼到底是啥。 这家伙呈椭圆形,看样子从头到尾有接近一米,很是肥硕,体呈灰绿色,腹部色淡。 体侧鳞片上均具有晶亮的蓝色斑点,眼下方至吻部亦有3条蓝色斜带,体侧有时具多条暗色横带。 看样子,有点面熟。 但一下子又记不起来。 “好一个大尖嘴,这估计有接近三斤,应该能卖两三块钱。” 大缸从李海生手里拿过的网抄,非常吃力地将这条鱼捞起来,丢进李海生的桶里。 “这是尖嘴?” 李海生一怔,非常意外。 这竟然是尖嘴,尖嘴还能长这么大嘛? 尖嘴学名星斑裸颊鲷,也有人叫龙占,是一种栖息于热带海洋近岸珊瑚礁、岩礁区外围、沼泽区、红树林或海藻床的鲷鱼。 它们生存的深度大概不到百米。 晚上喜欢躲起来休息,白天就在珊瑚礁附近游玩。 这种鱼胆子很小,见到危险喜欢缩起来。 但因为身体比较大,往往不能完全隐匿,所以很容易被人给发现。 李海生之所以不能瞬间确定,是他发现眼前这个尖嘴和他以前常见的尖嘴不大相同。 或许是后世的尖嘴种族发生演变,尖嘴的身体变小一些,颜色也有了较大变化。 现在的尖嘴有点偏灰色,而他记忆中的尖嘴背鳍是黄绿色,肚皮呈现乳白,而且长度一般只有三四十公分,体重也就七八两。 像这种两三斤的,很难想象。 “你确定这是尖嘴嘛,不会说错了吧?” 他再次询问。 “哈哈~没想到还是有你不确定的事,这就是尖嘴,我咋还能不认识呢,我们跟着人家渔船出去,偶尔会捕到呢。 不过说实话,一斤多的尖嘴还是比较常见,像这两种两斤多的,我还没见过。 阿业,你见过没?” “我也没见过,我见过最大的好像有一斤二两。” “差不多。” “那确实不错,大缸你的运气来了啊!” “哈哈~,说是我的运气,其实还是阿生你厉害,你说说你,怎么在下面就能看到上面这个坑呢。 我在下面也看了,却只看到礁石,以为上面就是一个礁石堆积的小岛。 所以说,还是你厉害,我不服不行。 你放心,这只尖嘴卖的钱,我给你分多一半,我只能少一半。” 三人出来时,关于如何分配,提前做过讨论。 捕鱼捕到的东西,大缸拿四分,其他两人各三分,大缸都出的一份当作是船资。 给船资是很正常的分配模式。 毕竟再大的本事,好运气,没有船资啥也白搭。 阿业本来只愿拿两分,他认为大缸出船,李海生有技术和经验,他就是出力,不该和李海生拿一样多。 但李海生考虑到都是好兄弟,阿业家里又紧张,没必要在这种事上多计较。 钱肯定要越赚越多,但兄弟是一辈子的好兄弟。 感情比钱重要多了。 除了捕鱼,赶海的钱各凭本事,谁能力强,找到的东西越多,都是各自自己的。 不再进行分配。 “哈哈,你自己拿着卖吧,赶紧卖了多攒点钱,好找个媳妇回来。 你看看你刚才差点没被海星吓尿的时候,可是说你最后的愿望就是找个媳妇,别嘴硬了,能找个好姑娘,就结婚吧。 总是有个陪着你说话的贴心人,家里也有个伴。你看看你,没个人管着,始终不太行。” “要人管着干嘛,我一个人不好嘛,你看看我们老鼠,被老婆欺负成啥样……” “你就吹吧,也不知道刚才谁喊着连个女人手都没牵过。” “这样当面拆穿人,不好吧,我们还是不是好兄弟了,阿生师父?” 大缸被说的脸红了。 “别不好意思,回去有空就找媒婆说说看,是时候了,把你们家重新翻修下,住着也没啥问题,蛮舒服的一个院子。” “唉,再说吧,翻修院子不得两三千块啊,还有娶媳妇也要钱,我现在哪里攒那么多钱呢。” “慢慢来,只要有好好过日子的心,迟早都能攒起来。” “哈哈~,那我以后就跟着阿生师父混,你要是每次带着我出海都能能搞个几十块收入,那将来娶了媳妇,我也让她喊你师父~” “这倒不必……咦,这边好像是只海龟,哎,还不止一个,应该是一窝吧。” 李海生又发现了几只海龟。 李海生仔细一看,发现这些海龟头部较大,具有极为强健的钩状喙。背甲呈心形,前肢大,后肢较小,尾巴较短。背面为棕褐色,有不规则的黄色或黑色斑纹,腹面为淡黄色。 原来是蠵(xi)龟。 蠵龟是一种生活在温水区域常见海龟,小本子那边比较多,我们国家的沿海也有。 早些年每年立秋后,可能会看到蠵龟爬上海滩,但随着人类海洋活动频繁,慢慢就少了很多,它们族群开始不断向离海岸线更远的地方迁徙。 海龟的体型基本都很大,这几只看起来还不足半米,应该都是孵化不久的海龟宝宝。 蠵龟大概会在每年夏秋交接的季节产卵,每只雌海龟可以一次性产150枚的卵。 这其中大部分卵都会以各种原因被各种动物吃掉,只能活出少部分。 好在产完卵后,雌海龟只需要休息二十天左右,就可以继续产卵,也就是说,每年产卵季,快的海龟可以产5次卵。 海龟在海洋里的天敌相当多,产卵之后,小海龟从沙滩上跑回海里,也是一个生死竞速,十分壮观,只有身体素质最强的海龟才能跑进海里。 “这里怎么会有小海龟呢,莫非还有大海龟栖息?” 李海生心里想想,观看几个可能潜藏的区域,并没有去打扰。 现在是蠵龟的孵卵期,看小海龟的样子,也说不好是被水冲上来,还是直接就在这里孵出。 若是孵出的,那证明海龟卵肯定就在这里产出,则大海龟必然在这里。 如果是刚好有两只成年的蠵龟,又是在水里,李海生几人可没这个信心能制服。 成年蠵龟体重接近两百斤重,体型接近两米,就凭他们几个肉搏,怕是想的有点多。 第27章 蠵龟,要不要捞 “要不要捞?” 大缸看着几只自由自在的小海龟,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李海生一把扯过他的网抄,小声说,“走,我们换个方向,这边不要转了。” “为啥啊,海龟也可以卖钱啊。” “有命花才是,”李海生指指前面,压低声音说:“我怀疑前面有大海龟在呢。” “大海龟?” 大缸听了非但没有畏惧,反而是面露惊喜。 无知者无畏,他根本不知道成年海龟的战斗力如何恐怖惊人。‘ “先前我就在想,这水里为什么没看到什么太多的贝类,而且水草也比较少,现在突然想明白了,这这就是因为这么小的空间里,存活着一两只成年蠵龟。” “那不好嘛,搞它们啊!成年的大海龟,那该要卖多少钱啊?” 大缸兴奋的直搓手,就差将口水流出来。 李海生没好气地拍拍他的脑袋,“快走,想什么呢,你要是真看到大海龟,就不会这么想了。” “你是说我怕?” “一个海蛇就把你吓的哆嗦,要死要活,还想手擒海龟呢。” “海蛇是有毒的吧,老大,海龟能有毒嘛?” 大缸很不服气,“我给你说,多大的海龟的遇到我,也只有一个束手就擒的份。 它们要是将脑袋缩回壳里,我就用石头在上面使劲敲,我敲敲敲,等脑袋出来,一下子掐住,看它还能跑得了。” 李海生看白痴一样看着大缸。 一时间不知如何吐槽。 就别说海龟的脑袋,能不能是他这种人掐的住。 关键是,人家海龟也不会缩脑袋啊。 海龟和陆龟完全不同,海龟的四肢和脑袋,压根就缩不到壳里去。 这常识性的槽点,简直让李海生无法容忍。 不过,眼下可不是继续纠结的时候,海龟能经历各种气候变化,从远古时期在海洋里活到现在,惊人的繁殖能力是一个原因,但它们的战斗力,也不是普通人类能轻视。 “走吧,今天就到这,太阳马上起来了,我们还要捕鱼去呢。” 为了保险,他不想惹太多麻烦。 “哎哎哎,不要怕嘛,我们有三个人。” “走吧走吧,你可别吹牛了,事情来了,你比谁都怂。” “我怂?!” 大缸这下可不高兴了,那会被一个海星给吓得交代了“遗言”,心里正憋着一股火,想着如何扳回一城呢。 眼下遇到翻身的机会,如何能轻易放弃。 他非但没有听劝,返回下水口,而是快步朝前走,一边走一边还用抄网去尝试捕捉小海龟。 “卧槽!” 李海生愣住了。 这小子咋这么虎逼呢,真是哪里屎多你踩哪里。 “拉住这个二货!” 李海生连忙招呼身边阿业,阿业比较冷静,知道李海生不会平白无故选择撤退,肯定是这里有真的危险。 便和李海生加紧脚步,就要去拉大缸。 可就在这时,大缸的网抄突然就抄住了一只十几斤的小海龟,提离水面,还转身过来给几人炫耀。 “看看,我抓住了吧,这小家伙还跑的挺快!” “放下,你这个二货!” 李海生情急之下,直接喊出声。 “怕啥啊,来,把桶拿过来,小海龟也是肉,可不能浪费~” 就在这时—— 只见不远处的水面突然塌陷个旋涡,一个直径足足有一米多的海龟壳漂浮在水面。 下一刻,急速朝这边游过来。 李海生心里暗叫不好。 他的担忧果然成为现实,看水面漂浮的龟壳面积,不是特别巨大,但一米多还是有。 他也顾不上啥了。 急忙将手里的桶丢给阿业,“阿业,赶紧朝礁石上跑。” “这……” 阿业也是第一时间看到大海龟出现,刹那也是惊得说不出话。 在李海生的吼声中,转身急忙朝旁边礁石上跑去。 幸亏这水坑周围有很多凸出的礁石。 而李海生急忙朝大缸个二货跑过去,情急之下,水花四溅,他就跟个水陆两栖的坦克。 边跑还边喊:“后面,傻逼,快跑!” 情急之下,粗口都爆出来了。 那个二货脑子缺根筋,这边都慌了,他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这时,他看到李海生和阿业的样子不像是假,这才转身,就看到海龟离自己还不足五十米。 顿时就给吓坏了。 急忙朝这边跑过来,手里还端着小海龟。、 “快将海龟丢掉,丢掉!” 李海生急忙大喊。 “啊啊啊啊~” 大缸这才反应过来,准备将海龟给倒出去,可网抄这玩意,本来就是进去容易出来难。 情急之下,根本倒不出来。 只好连同网抄一起朝远处扔回去。 他的力气很大,这一扔足足扔出好几十米远,而水里急速靠近的大海龟这才调头,快速朝小海龟那边游过去。 “右边的礁石,先爬到礁石上!” 李海生急忙提醒。 大缸费尽全力,连滚带爬,总算按照他的吩咐,爬到礁石上,躲藏的大礁石后面。 李海生见他安全了,也急忙转身返回,和阿业爬上同个礁石。 那边,水面上露出一个大大的海龟脑袋,它用嘴撕着网抄反复摇晃着,在一番努力下,小海龟最终被摇出来。 可能是因为泄愤,它紧接着又将网抄继续叼在嘴里,三两下给撕成碎片扔进水里。 然后才带着一群孩子慢悠悠地游过来,停在水中央,看着礁石上几人。 眼神很安静,不知在想什么。 海龟的性子相对比较柔和,要不也活不了这么久。 它们喜欢吃一些小的贝类,水母和海草等。 一般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 甚至,若不是因为小海龟,很多成年的海龟即使面对人的捕捞,也不会做太多反抗。 可眼下,正是小海龟的生长期,也是大海龟的繁殖期,这阶段的性子最难琢磨。 而且,李海生发现这只蠵龟背甲较长且窄,腹甲中央略微向内陷,尾粗且长,尾基部粗缺刻角度较小,是一只雄性蠵龟。 那么,会不会还有一只雌性的蠵龟在水里正在产卵呢,还说不好。 可惜了。 李海生只能无奈放弃。 手中没个像样的家伙事儿,这接近两百斤的家伙,徒手根本拿他没办法。 只好暂时放弃。 等下次准备充分,直接来网起它! 所有海龟都没有声带,所以它们并不能发声。 个体之间是用次声波交流。 现在大海龟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几人,也不知道有没有对他们发次声波进行警告。 足足半个小时左右,才缓缓带着孩子们沉入水里。 大缸躲在礁石后面又观察好大会,确信海龟放过他,这才慢悠悠跳下来,赶紧跑到这边。 “哎呀,可吓死我了。” “你还知道害怕啊,我给你说,别去招惹小海龟,你还不听呢。 你看看这周围的环境,根本不像个海龟能爬上来的地方,那它们怎么产卵呢。 肯定是以前台风或者其他极端大浪将它们送过来的,小海龟看起来就一个多月,说明它们的父母也在这片水域里。 稍微想想,都知道不能动它们啊……” “我不不知道,我又不懂这些。” “那以后要记住,这大海里有很多东西,不说智慧,单论战斗力,那都是我们人类无法匹敌的存在。 你想想,小海龟是一种几乎没战斗力的小家伙,几乎是个东西都是它们天敌,为何能在水里舒服地游来游去呢? 可不就是后面有人嘛,你刚才看到了,以这两只的大海龟的体量,莫说是这个小水坑里称霸王,就是放到的近海,那都不是一般鱼能对抗。 在它们的庇护下,小海龟们可不就很舒服嘛,想去哪里去哪里。” “这样啊,真是太危险了,我还从没想过海龟能长这么大,每年在沙滩遇见的小家伙们都比鸡大不了多少。” “你能在海滩上看到的遇见是落难的,真正速度快的,在从卵里出来的时候,会以最快的速度克服各种鸟类的袭击跑进海水。 几乎超过一半的小海龟,就死在出生后的一个小时内。 海水离沙滩的距离不是很远,已是它们一辈子的都跨不过去的长度~” 说到这里,李海生停顿下。 提到生命,显得有些厚重,恰在这时,一道金色的阳光突然铺在水面上。 太阳出来了。 经历刚才一番的惊险动作,身上又沾了海水,虽然换上放在礁石上的外衣,依然还是觉得有点冷,此刻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还挺舒服。 “稍微休息几分钟,我们就下去吧。” 李海生将麻袋从水里提起来,觉得还挺重,收获还可以。 不过看到里面有什么东西正在不安分的撞击着,便决定下次一定要带上鱼护。 这种麻袋,显得不够安全。 总有刁鱼想出笼。 下去的时候,阿业和大缸顺便提上他们藏在一个礁石洞的麻袋。 那会他们急着找李海生,提着麻袋不方便。 两人的麻袋里好东西不多,最值钱的就是几只青蟹。 看样子还是挺凶,但蟹腿被绑得结结实实,想拖网那是万万没有希望。 “阿生,我学的东西还有很多,你以后要教我啊。” 大缸喃喃地说。 “知道啦,你一会说了八遍了。” “那你记住没有?” “我的耳朵都被你磨出茧了,你说我记住没有,记得相当清楚。” “那就好,大海可真是太危险了,稍微不注意,就有东西想要我老命!” “哈哈~,这不是正常嘛,你跑来捕捞人家,不也是要拿走人家性命,人家要是有个反抗,可不相当正常。 这还算什么啊,你这是没出过真正的外海,等将来有一天我们去了公海,到太平洋更深处,你就会见识到大海里真正恐怖的生灵。 几百吨的鲸鱼,十几米长的鲨鱼,一张嘴能吞掉人的魔鬼鱼,若是你不能充分意识到危险,那根本就不适合出海,也无法成为一个真正的海洋勇士!” “哦。” 大缸轻声点点头,站在礁石边上,看着茫茫的大海,眼里光芒闪烁。 可能在这刻,他内心才真正涌起征服大海的想法。 话越少,志气就越大。 “别感叹了,那还是很遥远的事情,我们现在只有一艘小木船,还是你用的亲戚的。 离出公海,去远洋捕鱼,差的不知多远。 就像是西天取经,大雷音寺远在十万八千里之外,而我们兄弟几个,现在才站在长安城门口。” “也是。” 大缸咧嘴笑笑,“那就让咱兄弟四人,像那取经的师徒,一路斩妖除魔,最后获得真经!” 三人都笑笑。 这时候就是老鼠没在,要不肯定很开心。 老鼠那家伙是既可怜又可笑。 和大缸简直就是哼哈二将,没有老鼠在,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走,下去吧,时间差不多了。” “走起!” 三人向下面走去。 “等我的船搞好之后,我们再来这边,现在我们只上了右边的岛,左边还没过去呢。 我估计,左边岛上的东西更多,至少不比这边少。” “为啥,有啥区别?” “大缸,你以后要在海上捕鱼,肯定要多观察周围环境,有时候我们要根据不同环境,判断不同的捕捞方法。 你就说这双牛岛,虽然是两个看起来几乎没啥区别的小岛组成,但实际上,两个岛却截然不同。” “有嘛,我咋没看出来呢。” “所以说你不细致嘛,你看看,我们右边这个岛,它靠近海的位置是相对平缓的礁石坡对不?” “对啊。” “可左边不是,那会过来时你没注意到嘛,左边的岛三面环海都是悬崖,一般人无法攀登,能攀登的人,也没办法将鱼获弄下去。” “好像是耶,你这么一说,我记得也是。” “那你说说看,我们要去左边的岛,是不是要先从右边上来,然后又从右边岛的左侧下去,中间还要游过一个小水湾,这才能到左边岛上,没错吧。” “好像是这样。” “那就是了,你想想,从右边到左边,就假如说人人都能游过水湾,但也需要不少时间,有多少人愿意这样去做呢。 他们如果有船,在海上捞鱼,撒网,得到鱼获的几率明显要强于上岛吧。” 大缸恍然大悟,对李海生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你,就这种经验,我一辈子都总结不出。” “我看你不是总结不出,你就是懒得动脑子~” “快看!!” 阿业突然指着海面喊道。 第28章 金线鱚 金黄色的海面上,一群金灿灿的鱼正陆续绕着礁石向前,缓缓向大海而去。 “那是啥鱼?” 大缸和阿业都看的有些发懵。 “难道是黄花鱼?不像啊,这鱼看起来要比黄花鱼小很多,黄花鱼就算再小,能成群游动也在半斤左右。 应该不会这么小就开始洄游迁徙。” 阿业分析着说。 他有个叔叔有渔船,有时候忙不过来,也会拉上他做苦力。 那船据说是给江浙一带人定向供应黄花鱼。 这边人不喜欢吃黄花鱼,最受欢迎一般都是大小剥皮鱼,黄花鱼反而不流行。 即使捕捞到黄花鱼,也都会交到鱼排上,然后通过运输船直接快速运输到江浙去。 捕捞黄花鱼的网眼要稍微大点,不能用普通的小网。而是至少要用到四五指的大网。 阿业好不容易遇见自己能说的上话的领域,还是愿意多说的。 李海生将自己的望远镜拿出来看看,笑着说:“你们看错了,虽然说那些鱼确实有点黄色,但没你们眼里看到的那么金黄。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是一种沙钻。” “沙钻嘛,沙钻还有黄色?” 大缸满脸好奇,“我接的沙钻一般都是银白色的吧?” “什么银白色,你记错了,哦,也不一定了,有可能是你们用的渔网太小,捕捞太多的幼鱼了,走,我们先下去,我再给你们慢慢说。” “好!” 三人说着,脚下速度很快。 既然遇见鱼群,就不能懈怠,一旦它们从夜晚的迟滞中彻底苏醒,就会加快速度远离礁石,以他们木船的速度,根本不可能追的上。 很快,三人回到小船,提起船锚,就沿着刚才那些鱼群前行的方向追去。 “你们仔细看着,一般他它们的族群会沿着水面下一两米的深度游弋,而且大鱼会在上面,小鱼会在深处,看到后后我们立刻撒网。” “没问题,我们眼睛睁得大着呢。” “嗯,我也会好好看。、” “行,那我简单给你们说下沙钻吧。 对了,我以后每给你们说一种鱼的种类,你们就要记住,积累经验。 我说的时候,顺便会告诉你们不同鱼的习性,异常,总结多了,慢慢你们就不会看到鱼两眼瞎。” “嗯呢,你说,我们好好听着。” “我们刚才看到的是沙钻,也就是我们常说的鱚鱼,它们小时候很多都是浅白色或者银色,但稍微长大点,就能明显看清楚不同鱚的区别。 其实我们附近海域常见的只有三种,一种应该就是我们现在追逐的鱼群,叫金线鱚,这也是鱚鱼里最贵一种,为什么贵呢,主要还是数量稀少。 另外两种相对常见一些,背部青色的为多鳞鱚,有花纹的叫斑鱚,等以后碰到再给你们说。 其实更细的知识,我也不清楚,据我听说,金线鱚之所以比较稀少,是因为它们一个月才会上海面附近稍微转转,大部分时间它们都安静地沉在水深处,即使拦网的网兜也很难直接网到它们。 金线鱚本来背鳍就带点金黄色,刚好刚才我们又顺着太阳光看,可不就显得更加金黄了么。 但实际上,将鱼放到你面前也就那样,远远没有黄花鱼那么黄。” “原来如此,跟着阿生真的每天都能长见识。” “是吧,那你可要好好学,不能每次都指望我嘛,万一你以后也有了自己的船,自己当船长,那船上的人可都等着你发号施令呢,你搞不清楚状况可不行。” “哈哈,不是说好我们一起去西天取经嘛,师父你咋转眼就不要我了?” 大缸嬉皮笑脸地说。 “这谁知道,也不能什么都指望我嘛,你可是要娶媳妇的人,还是要将命运抓在自己手里……等等,稍微慢一些,阿业,将网给我!” 李海生发现了鱼群。 “给!” 王建业急忙将早准备好的渔网递给李海生。 这艘小木船的当然没有什么拖网之类的大网,只有一个手撒网。 就和在河里捕鱼的网一样。 “大缸,要不要来试试?” 李海生想起大缸说他的手撒网撒的很溜。 “第一网你先来吧,我有点紧张,你试过之后,我再来撒。” “行,那我给咱们撒第一网。” 也不能怪大缸没有自信,这种海里用的手撒网,一般要比河里的稍微大一些。 也因此要撒开,不仅需要力气,而且还需要巧劲。 稍微没撒好,要么渔网不能彻底张开,要么自己就被渔网给缠住了。 李海生也是蛮长时间没有用过这种很原始的手撒网。 前世即使他用,也都是加了助力装置的抛网,几乎变成一个傻瓜式的动作。 而这个时候,网的构成相当简单。 形状有点像以前看的电视里的暗器血滴子,按照正确方法抛洒在海水里,下面有重物坠子将网撑开,微微拉动上面,下面就会逐渐缩口收紧,形成一个倒扣漏斗的形状。 鱼的智商不高,只要进入网子,就不会想着四处寻找出口,只会是在水里横冲直撞,试图撞破渔网脱困,但这当然只是徒劳。 等它们逐渐累了,就会认命。 “你们看着,像这样抛洒,左手握住渔网蹶子和约三分之一的网口部分,右手将网蹶子挂在大拇指上,然后呢……握住剩下的,身体微微顺势旋转……” “嗖!” 原本在李海生手里一团的渔网旋转着飞出,快快落入海水里。 “还不错,好久没有抛,幸好还没生疏!” 李海生看着均匀散开的渔网,对自己很是满意。 这种抛网的本身就带着几分趣味性,能将整张网抛开,不留下任何折叠部位,本身就很有满足感。 “快拉快拉!” 比起撒网,大缸更关心网里是否有货。 手抛网不用任何等待,可以撒下去,等网彻底张开,然后就可以慢慢收紧。 全程几分钟就行。 “好,那就收起来,你们猜猜,我们这网收益咋样?” 李海生轻轻拉动网的束口绳,阻力有点大,他和两个小伙伴交换下眼神,彼此都很兴奋。 阻力越大,说明里面鱼撞击的多。 不是大鱼,就是大量。 “让我来拉网行不?” 大缸兴奋的不得了。 “给你。” 李海生倒不会特别兴奋,一扯网口就知道丰收,他不用拉起看。 “哈哈~,还从没享受过拉一整网鱼的乐趣,今天可算满足我的这个梦想了。” 李海生笑笑,心想这一网最多也就一百多斤鱼,要是被你小子看到一网几百吨,不得当场吓死。 随着网慢慢被提起,到船舷的位置,已经能看到上层的鱼,果然是金灿灿的一片,就仿佛是很多小鱼被涂上金粉。 “阿生,看看是不是?” “没错,就是金线鱚,而且看体型不算太小。” “我看起来咋这么小呢?” “金线鱚成年后最大也就二十几公分,大部分我们碰到的都只要十几公分,”李海生笑着解释,“再说,你看起来小,不一定它们真的小,而是因为多和密集,显得小罢了。” “是吗?来拉我一把,这家伙,一网还挺沉的!” 李海生和阿业从两边分别使力,帮着大缸将鱼提起来。 等网全部拽到船板上,三人都是气喘吁吁。 李海生都没想到,收获这么大。 一般这种手抛网为适应拉网人需要,基本都是100斤以下。 太大的网,万一爆网,鱼身上又带着水,还真不一定能拉起来,很可能将网扯断。 但大缸这个亲戚的渔网,显然自己做过改造,无论是网的深度和围度都要比一般的网大很多。 怪不得先前他丢网的时候就感到很沉呢。 感情是这里的影响。 “真好看啊!” 三人坐在舱板上,看着渔网里金灿灿的鱼。 金线鱚全身呈流线型,很多条聚集在一起,就像是许许多多金色的线,不仔细看,就感觉眼前亮的发光。 “还真是不小,这下看清楚了。” “嗯,本来就是,海里很多鱼都是这样,虽然没有多少重量,但体长不短,这样是方便在水中游动。” “嗯,若不是跟着你,真的还没注意到这种鱼……” “行了,别感叹了,赶紧将鱼倒进舱里,抓紧时间多撒几次网吧。 我看这船也没活水舱,鱼在船上不能停放太久,和铁皮船没法比。” “好,那就赶紧搞起来。” “中午就不在船上吃吧,等回去将鱼卖掉,我们哥几个喊上老鼠,好好找个地方喝一顿,好久都没喝酒了。” “咦?” 大缸和阿业突然都盯着他。 “干嘛?”李海生被看的莫名其妙。 “阿生,你不是从来不喝酒的嘛,以前让你喝酒,你每次都是推三推四,怎么主动提起要喝酒?” “是吗?” 李海生猛然想起学会喝酒还是这个时间段之后的事,连忙随意找个理由打发掉。 好在两人也没多追究。 大家都是好兄弟,彼此没有任何提防,即使有了疑惑,随意找个能解释过去的理由,基本就能搪塞搞定。 第一网直接倒在船舱,看样子足足有一百多斤。 “大缸,这次的网你来抛?” “先不急吧,等鱼少点我再抛,现在抛总觉得是在浪费时间,若是一会鱼趁机跑掉,不是亏的要死。” “不至于,这种金线鱚的鱼群很大,而且它们往往会在徘徊的一个地方接近好久,我们可以慢慢捞。” “真的?” “真的。” “那行,既然这么说的话,我不出手看来也不行!” 大缸从李海生手里接过渔网,吞咽口唾沫,学着李海生拿网的样子,一手捏着橛子,一手抓住网,就准备将网甩出去。 可刚要侧身甩网,就被李海生一把给扯住了。 “等等!” “干嘛,我正要使力呢,你拦住我干嘛?”大缸一脸不解。 “你看看你脚下……” 大缸低头一看,原来渔网被他的脚给踩住了,没有像李海生一样全部握在手心。 “一定要将所有网都放利索,你这样一甩,若是搞不好,渔网就会将你带到海里去。” “哦,我小心点。” “等等~” “又哪里不对?“ “手朝下挪动一些,你的右手要放在渔网的三分之一处,否则你的网就不能完全甩开!” “有这么严格嘛?” 大缸嘴里嘟囔声,他看李海生甩的很自然啊,几乎是将网拿起来,瞬间就甩了出去,那需要这么计较? 岂不知,这种看起来简单的动作,只是熟能生巧。 李海生不知道撒过成千上万次网,任何一张陌生的网拿在手里,他就立刻能知道这渔网的重心位置在何处,怎么拿网,需要旋转多少角度,使用多少力气等等。 所以,他看起来轻描淡写的简单一甩,却包含着无数次成功与失败的经验。 “还是不对,你刚开始撒这么大的网,身体要微微有个拧转的动作,否则你的爆发力不够,网根本就撒不开……” “没事,我的力气大着呢,你看我撒给你看?” 李海生看他这样,笑笑。 “行,那你记住现在的感觉,先撒一次。” “好唻~” 渔网被满怀信心的大缸撒了出去,他的笑容在下一刻僵在脸上。 渔网并没有出现他想象中的宝盖形状,而是像老年男人的话儿,软踏踏的直接搭在船舷上。 根本就没有撒出去。 这下他是满脸尴尬,想着刚才李海生给他细心教导,还有点不信邪呢。 “嘿嘿~还真是不太好搞。” 他尴尬地对李海生笑笑,“阿生师父,我还是不够虚心,麻烦你给我再好好说说。” “这下认真了?” “认真认真,铁定认真!” 大缸态度非常积极,一脸诚恳。 “那行,你先看我扔,注意看我如何拿网,包括手势,部位,身体的姿态,以及出手瞬间的爆发等等,这些都要注意。” “好,我看着!” 在大缸和阿业的目光里,李海生拿起网,身体微侧立,看准海面的撒网的位置,瞬间将网撒了出去。 “哗啦!” 网带着清脆的破空声,在空中形成宝盖状,径直落进海里。 “漂亮!” 先前还不知道,自己亲自扔过一次,才知道看起来简单的撒网,并不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再看李海生撒网出去的弧度,大缸这才信服了。 果然还是李海生厉害。 第29章 还是按规矩来吧 第二网的效果不如第一网。 于是第三网李海生原本还想着让大缸继续练习撒网,却被他连拒绝了。 觉得现在不适合练习丢网,应该将宝贵的时间用在正道上。 网鱼要紧。 其实李海生在第一网上来后,对剩下的鱼就已经没有太多期望。 这个舱板没有活水舱,估计从来就没想过能捕获到几百斤鱼,这种木船和铁船的方向不同。 铁船主要赚钱的手段是出海捕鱼。 木船则是赶海,捎带着稍微用手撒网搞点零碎鱼。 一般的木船受制于体积影响,根本无法设置活水舱,注定他们的功能十分简单。 所以李海生知道,即使搞再多的鱼,上来也没地方放,因为占据舱的体积太大,反而可能导致舱底的鱼死亡。 又拉两网,只剩下不到三十斤的鱼了。 李海生提议返回。 天越来越热,鱼死亡几率也变大。 同样的鱼,死了和活着的价格相差数倍,真是活的时候价值很高,但是一旦死了,就一文不值。 他都这样说,大缸和阿业自是没啥意见。 木船开始返航。 路过双牛岛时,李海生看着水坑的方向,想着那只大海龟。 这次准备不充分,没办法搞定它。 下次自己小船修好,一定来收走这个大家伙,估计这一只就能卖个一百多块。 小的继续留着,长大再慢慢收拾。 咦…… 他突然想到,既然那个水坑有那种得天独厚的条件,为什么不直接搞成一个养殖场呢。 反正一般人也不进去,直接向里面多撒点鱼苗,让鱼自己发展,到一定时间去打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被其他人给打捞了,也没关系,鱼苗不值钱。 “阿生,你的木船啥时候修好?” “哦,估计还要一段时间吧,现在里舱还没搞好,完好之后还要刷几层防水漆,看现在这天,要等到几遍漆都干透,估计要不少时间。” “就等着你修好,你做船长,我们给你当船员,我们一起去征服大海。” “哈哈~,还征服大海,若是小小的木船都能征服大海,那大海也太没面了吧?” “嘿嘿,理想还是要有的嘛。” “行,到时候一起。” 李海生也想过带着他们一起,人出海捕鱼,一般都要几人同行,万一出点问题,好彼此照应。 大海的危险性在于未知和难测,若是一个人,抵御风险能力实在太弱。 “我们也不要求每次都能大丰收,只要都像今天这样,我就心满意足。” “这不可能。”阿业摇头。 “大缸啊,你还真是敢想,要是每次出海都能像我们今天这样收获,那人们还干啥事呢,都跑来当渔民算了。” 李海生也是揶揄笑笑。 “我们今天的收获很多嘛,我感觉还不是很多呢,哎,要不是我撒网耽搁,说不定还多些。” “不是你的原因,这种手撒网就是这样,带有很大的偶然,鱼群在水里游动,你要刚好撒在鱼群活动区域或者路径,才能网到鱼。 稍微偏一些,效果就大打折扣。 我第一网撒下去,鱼群肯定没有防备,也是鱼群密度最大的时候。 后面再撒时,鱼群已经分裂为小股,密度大为下降,肯定就没那么好捕。 好在,我们今天的收获依然很不错,我估计四网一共能拉上来三百斤鱼吧。这种金线鱚阿旺那大概是三四毛钱一斤,也就是一百块左右。” “一百多块,这么多嘛,我还以为这种鱼太小,不怎么值钱。”大缸非常意外。 “哦,鱼什么价格,以后我也会慢慢给你们说,心里大致有个谱,要不然好不容易辛苦捕捞回来的鱼,被便宜收走就亏大了。” 李海生笑着解释。 “对啊,想起前几天你和两个鱼店老板讨价还价的场景,我当时就觉得你好猛。你别看我天不怕地不怕……” “你是吗,我可看你前怕蛇后怕龟……” “哎呀阿生,人哪里是软肋你就戳哪里对吧?” 大缸“幽怨”地嘟囔句。 “不开玩笑,什么都是锻炼出来的吧,慢慢就熟悉了……要不这样,这次的鱼就大缸负责卖,咋样?” “不行,不行,万万不行,我一碰到和人讨价还价,心里就急的慌,要不让阿业来吧?” “我也不行,我不会说话。” 李海生苦笑,“你们两个啊……不急,慢慢来,都是一个适应的过程。” “我看我就专门学习拉网和撒网,这种力气活我就做的很带劲。我很喜欢网拉出海面的时候,看到网上收获满满。” “行,等我将来有了万吨的渔轮,你就给我做大副,让你专门负责调动上千吨的的特大渔网!” 李海生转身看着大海说。 “行啊,阿生,这可你说的!” “嗯,我说的,总有一天,我要拥有自己的大渔轮,再次回到我熟悉的那片大海。” 一路闲聊着,大缸划船的速度超级快。 回来的时候又有点微风吹动,下午一点多船就来到码头。 “我们去找胖姐还是阿旺?” 船刚好在中间位置,去东面就是阿旺叔的店子,西面是胖姐。 距离差不多远。 李海生微微犹豫片刻,指指西面。 上次和胖姐建立新的合作关系,还没有去卖过鱼呢,刚好今天收获不错,也算是首次较大规模的合作,趁机稳固下两人的关系。 反正今天是大缸的木船,阿旺知道也没关系。 买卖本身纯属自由,或许知道他能在这里出售,那边反而给更合适的价格。 果然,当他出现在胖姐的鱼店,胖姐非常热情,就差过来将他拦腰抱起。 吓得他急忙退避开。 “阿生兄弟,你果然来找你胖姐啦,我们店里的伙计说你那天只是随口说说,肯定不会过来。 你猜我怎么给他们给他们说的?” “我不是那种人?”李海生尝试着猜测,胖姐的热情放眼整个码头都是独一份。 实在就是像一团火,能将人给烧成灰。 “我就说,除非你从此以后出海一条鱼都打不到,要不然,你肯定来!” 胖姐斩钉截铁地说着,顺便还使劲一拍李海生的肩膀。 李海生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我真是谢谢你了!!! 因为李海生几人回来的早,也错过早晨赶海时间,胖姐的店里人并不多。 这个点算是收鱼人每天比较悠闲的时刻。 “阿生啊,你今天过来,是有什么好东西要给胖姐呢?” “东西还在船上呢,你找人和我们两个兄弟一起搬下行不?我给他们搬运的钱。“ “要啥搬运费呢,你到姐这里,那就是给姐面子,还能跟你要搬运费不成,举手之劳罢了。 你还有你,跟着这位……” “叫我大缸就行。” “你也叫大刚?” “哈哈,他是瓦缸的缸!” 李海生笑着打趣,李刚这个名字比较普遍,就李家村就有两位。 一个就是之前碰到的那个混子。 还有一个是大缸。 “对,瓦缸的缸!” 大缸也不觉得这个外号有什么问题,从小到大他就胖乎乎的,长辈们也都这样喊他。 他还有堂哥叫李朋,被人喊小盆。 大缸小盆,是长辈们常常提在嘴边开玩笑的对象。 “那好啊,大缸兄弟,你就和我们小远一起去搬下鱼嘛,东西多不多,要几趟?” 后面这话,就是问李海生了。 她潜意识将李海生当成负责人,阿业在船上等着,大缸就被当成李海生的跟班。 “大大小小的筐子,怎么会也有八九个吧。” “这么多?!” 胖姐喜的眉开眼笑,鱼获这玩意儿,量和单价都很重要。 再好的东西,量太少的话,也没有意义,赚不到啥钱。 再便宜的货色,只要量大,累积起来,肯定也可以赚到不少。 “还好,我们出去早,刚好碰到金线鱚洄游,就趁机网了一些。” “鱚鱼嘛,还是金线鱚?!” “嗯,就是。” “哎呀阿生兄弟,你可真是我的财神爷啊,你咋知道金线鱚今年很热门呢,这不,前段时间还有老板给我说今年就想着要金线鱚和青衣呢。 这不就是天刚下雪,你就送炭上门嘛,这可让我如何感谢你呢?” “嘿嘿~,感谢不必啦,胖姐要是真想对我好,那就多出点钱吧。” “放心放心,给谁价格低,也不能亏阿生兄弟……这样吧,先去搬货好不好,等我们看到货,然后再说价格。 你放心,我在码头开门做生意,肯定不会坑人,何况你上次那么给我面子,我胖姐又岂是不讲情意之人。” “大缸,辛苦你和这位小远兄弟一起搬下鱼,我……” “你在这里歇着呗,这种出力的活,交给我就行,不用你操心。” “好好,辛苦。” 大缸带着小远去了船上。 “来,阿生兄弟,坐,喝茶不,姐姐这里可是有上好的新茶,从武夷山上直接采的,都是压箱底的好东西,一般人我根本不拿出来。” “那……就喝点吧,胖姐这么说,要是不品尝下,肯定会很遗憾。” “行,你坐着,我来给咱泡。” 李海生便坐在小方凳上看着胖姐泡茶,动作贤淑麻利。 很有做事的节奏感。 同样是收鱼的鱼店,胖姐这个店子分为两处,中间用墙隔起来,上面还有个小木门。 再看她这个店子,虽然空气里漂浮着海水和鱼腥味,但她还是将墙壁做了一定装饰,角落也有一些其他布置,总体看起来,要比阿旺那里舒服很多。 “来,尝一尝。” 胖姐将茶推到李海生面前,在他对面坐下来。 “其实我平日里喝的也少,看看这个地儿,就一会都停不下来,忙啊。” “胖姐能经营这么大的生意,非常厉害,令人佩服。” “有啥办法,你说我的一个女人,也没个依靠,若不自己多拼命些,拿什么养活自己和孩子呢。” “嗯,确实厉害。” “你结婚了吧,阿生兄弟?” “结了。” “有孩子嘛?” “三个了,两个小子,一个姑娘。” “不错不错,蛮好的,刚好不错的搭配,这人没个姑娘,总觉得家里没个贴心的,若是没儿子呢,又觉得未来没个期盼…… 先放到门口,等下一起看。” 因为船就在码头下面,等下搬的还挺快。 “说实话,你不是李家村嘛,将东西没有带给阿旺那老东西,跑来放到这里,你不怕他说你啊?” 李海生笑笑,“有啥说的,我卖东西,他买东西,本是两厢情愿的事。 再说,我上次不是答应胖姐嘛,要在您这里送东西,那肯定就要兑现承诺嘛。” “就是!” 胖姐一拍桌子,“我就欣赏你这个话,我们不管做人做生意,就是讲究的一个信字,你信我,我信你,这样我们才能长期合作是不是。 就凭你这句话,今天胖姐不赚你的钱,所有货物按卖价收进价!” “别~” 李海生连连摆手:“您还是按规矩来吧,您开店又不是做慈善,不赚钱咋行呢。 该是我们的钱,您就给我。 该是利润,就要留下来,这样公平公正做买卖,我们才是长久。 让你吃亏也不行!” “你不要操这个心,我就是这次给你卖价收,后面会按照规矩来。 不用你说,要是一直卖价做进价,那胖姐也受不了。” “这……我就说不用了的!” “不必多收,你胖姐说话从来就是说一不二,接触多了你就知道,我说出的话,可比这码头上很多大老爷们还要顶事。” 见胖姐这样说,李海生能说啥呢。 那就接受呗。 他知道胖姐这样做,有她率性的一面,但其实也是一种拉拢顾客的手段。 只要稍微有点头脑的人,就会发现他李海生不是一般的捕鱼人。 长期拉着,肯定比随意处置好很多。 她能这样,李海生当然也是。 什么承受信诺,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但重要的理由当然是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有胖姐和阿旺两个收鱼点,他就可以对比价格。 不同收鱼点的侧重点不同,给的价格自然也不同,李海生准备通过长期摸索,确定出不同鱼在两家的价格差距,有的放矢。 谁出的钱多,自然就是卖给谁。 在两人说话时,最后一波鱼获也搬到店铺门口的栈板上,阿业也跟上来了。 “看看鱼获?” “走!” 第30章 泼辣劲 原本门口是没这么多人,码头的下午两点,大家都在休息。 就连专门在码头帮着搬运鱼筐的力夫,也用个帽子盖着脸,躺在栈板上伸长腿睡觉。 一般来说,码头最忙的大概是早晨十点前后,然后就是下午,还有一波是半夜。 分别对应赶海的人,近海的人,还有外海的人。 渔民们都有不回空船的道理。 尤其是外海的人,如果收获不行,往往会等的时间比较久点,甚至还可能彻夜不归,直接在海上休息。 大缸和胖姐的小远一连搬了三四趟,终于吸引到一些人,大家纷纷好奇这是谁家船,又是丰收了,捕捞到这么多筐。 于是便起身过来看情况。 七个大小筐排成两排,前面四筐都是金线鱚,后面是黑牛和其他鱼蟹。 “金线鱚在哪呢,我看看成色。” “这边。、” 胖姐跟着李海生扑到鱼筐前,蹲下身子仔细打量着筐里的鱼,不住点头。 “不错啊不错,真是金线鱚。不是特别大,但还不错,品相七八分吧。” “那就好。” “你是看一起看完再算价格,还是一个个算呢,胖姐?” “一起完了,统一算嘛,不过这金线鱚赶紧称好要放到水里,这样用筐子装着,活不过两个小时。” “行,就这样。” 小院推着地秤过来,很快将四筐金线鱚过完。 一共是346斤。 李海生原本估计大概在300斤多点,应该差不多,比想象中多一些,算是意外惊喜。 “小远,把鱼放进水箱里。” “嗯。” “这边是什么啊……咦,这是黑脚立……不对,这是大黑牛吧!” 胖姐微微有点意外。 “这个季节,你咋能捞到这么大的黑牛,这一条估计都有两斤了吧,看这个头,一看就不轻。” “我们是……” “是碰运气呗。” 胖姐问话时,大缸刚好从身后经过,就准备回答,李海生截断话茬,笑着说。 “这要是运气的话,那你们的运气可太好了,我不佩服都不行。” “哈哈,也不是一直这样,黑牛一共六条……剩下的就是一些零零碎碎,我们要分开算。” 李海生一边说话,旁光看了眼大缸,示意他不要傻乎乎的啥都往外说。 双牛岛算是他们目前挖掘的一个宝地,还想着改天船搞好,将那只大海龟给搞回来呢,可不要被别人给截胡。 大缸也不是傻瓜,李海生一接话茬,立刻就懂了。 暗暗眨巴下眼睛。 “我来看看啊,这是鲍鱼吧,数量还不少呢……呀,这么大,这怕是四头鲍吧? 这几个应该是五头,这堆小的六七头…… 真是不错,就这些鲍鱼,你也能卖不少钱。” 周围也有围观的渔民,都是码头上混的,各种珍贵东西的价格肯定是如数家珍。 “四头鲍,一斤应该有两三块钱吧?” “啥啊,五头鲍以上的,就不按照斤两称了,你不知道嘛,都是数个。” “真的嘛,我也没挖到过五头以上的,最好就以前搞过几只六头,而且就搞到过一次。 这玩意儿,要碰到真是靠运气,不好找,长的又慢,我是没这个好运气。” “你们不懂嘛,这有黑牛出没的地方,就容易出现鲍鱼,具体原因我也不懂,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你看看这六只黑牛,个头也不小,估计有个三两年,证明没有人发现它们,那和它们生存在一起的鲍鱼,肯定也不会被发现啦。” 李海生看了眼说这话的老人,姜不愧是老的辣。 这种冷僻知识,一般人还真不容易总结出来。 经验往往就是这样,需要多次重合一种现象,才能总结为经验。 只发现黑牛不行,只发现鲍鱼也不行。 只发现一次鲍鱼和黑牛在一起也不行,必须经过同一个人,反复碰到几次,才可能让他得出这种结论,然后又要进行验证,最后才能确认确实没错。 所以,过去时代,什么都没有形成标准,都是口口代代相传,自然是人年龄越大,懂得越多。 “这么说,真是厉害啊,就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可不是咋的,能碰到刚好在近海洄流的金线鱚,还能又碰到这么大的黑牛,说不是好运气,我才不信。”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就是不懂得谦虚,这哪是运气啊,这是人家有本事……” 老人说着说着,觉得没啥意思,转身背着双手就走啦。 “还运气呢,笑话,谁能在海上一直靠运气活着。海面前,人算个啥啊,跟说着玩一样。” 慢悠悠走远了。 “阿生……阿生……” 阿生被老人的话给带走了神,突然听到胖姐喊他,这才回过神来。 “啊?” “这几条石九公就便宜收吧,个头也不大,没啥钱,青蟹个头中等,按4毛一斤,若是再大点,超过2斤就好了。 这些螺你看看要不要卖,统一按照一毛一斤,我觉得还是自己拿回去吃吧,卖也没啥意思。 至于这只白章嘛……确实是个好东西,今天胖姐给说过,直接按照出价开,算你8毛一斤……” “看到没,还有一只白章。” 一围观者又对伙伴小声说。 “白章有什么稀奇的,我赶海还抓到白章呢~” “你睁大你的老鼠眼看看那只白章,我估计至少在四五斤的样子。“ “四五斤……?!” 伙伴愣住了。 够长脑袋看了筐子,果然发现里面有一只很大的白色章鱼吸在筐子侧面。 估计是将肚子里水都吐完了,此刻显得有些憔悴。 “妈的,还真是!我见过很多这么大的红章,白章能长这么大,蛮少见。” “这个其实不算特别大,但已经不错,估计也能卖点钱。” “那可不是嘛,白章顶羊嘛。” 李海生大概判断下胖姐的价格,觉得还算公道,胖姐倒不一定会真按照出价开价,毕竟不知出价具体是多少。 但给出的价格,都比较公道。 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算完,最后就说到黑牛和金线鱚的价格。 黑牛按照4毛一斤,和这个时代的黄花鱼一个价格,算是不错。 金线鱚稍微便宜点,3毛5一斤,但也算比较值钱的鱼。 接下来就是统一算价。 李海生脑子快速算着,心里大致有数字了,但大缸和阿业没啥文化,都在焦急等待。 尤其是大缸,搓手掌差点都要搓出火星子。 果然,胖姐将清单和价格列在纸上,和李海生估算的差不多。 金线鱚:346斤,一斤0.35元,一共是121.1元。 黑牛:14斤,一斤0.4元,共5.6元。 四头鲍鱼4只,五头鲍鱼3只,共8.4元。 六头及七头鲍鱼十几个,单个0.5元平均,共7元。 还有青蟹2.3元,白章3.6元,石九公1.5元,其他一些杂鱼3元。 以及龙占等其他由大缸和阿业赶海所得的鱼获,一共卖了5.5元。 李海生和两人提前说过,钱暂时全部算给李海生,等回去后三人再做二次分配。 则一共是158元。 算是相当不错。 胖姐将数好的钱交给李海生,笑道:“你那会说,这么多东西你用一条木船就捞到了,我实在是不敢相信。 要是大铁皮船,能出去有这么一半的鱼获,他们就要烧香拜佛,感谢妈祖,你这样下去,人家其他人还活不活了。” “这么说,胖姐不高兴我鱼获多多啊?” 李海生笑着打趣。 “怎么会,你这小子,”胖姐打了下李海生的胳膊,好家伙,不愧是胖姐,打的李海生手臂生疼,“你还听不出个正反话,姐是这个意思嘛,姐这不是觉得你很厉害嘛!” “哈哈,我也是开玩笑啦。”李海生笑笑,“那……如果胖姐没其他事,我们就先回去?” “行……哦,等等!” “还有啥事吩咐?” “不是吩咐,倒是有个请求,”胖姐笑着说,“你知道青衣的吧?” “知道啊。” 青衣鱼又叫老婆鱼,龙头鱼,经常会一两条一起游,就像一个青衣的小姐带着丫鬟,所以青衣鱼。 青衣鱼类分布在热带与亚热带之间的岩石或珊瑚礁多的浅海地区,以胸鳍游水,游泳姿势十分可爱。 青衣味道其实也很好吃,但很多时候也用作观赏鱼。 后世观赏青衣普遍体型较小,但野生青衣的体型可以长到很大,最长能到一米前后,重量可以到二三十斤。 青衣鱼的价格也很不稳定。 与鱼的重量和新鲜度有很大关系。 李海生只知道后世的价格在40~120块之间浮动,但不知这个时代卖多少。 “是这样的,我这边有个亲戚呢,在龙山开了个观赏鱼的店子,说是这青衣鱼市场反馈很好,问我能不能帮他顺便看着。” “观赏鱼啊,确实可以,青衣小时候的样子很好看,不过有个问题,青衣很容易死,我们很难将活的青衣带回来。” 倒不是说绝对带不回来,主要是渔夫一般不会专门给青衣一个单独的生存环境。 如果将它和很多鱼一起丢在活水舱,竞争太大,即使能勉强活着回来,等到岸边后活力也就不够,离死也就没有多少时间。 “可不就是说嘛,我倒是有时候能收到一些青衣,但基本没有活的,往往是放到第二天就会死。” “是这个道理。” “所以,我是想问问阿生,看看你能不能在出海时,顺便帮留意着点。 我这么给你说,这东西我就是帮亲戚问问,人家给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绝对中间不抽半点油水。 咋样,算是帮姐一个忙?” 李海生大致回忆下青衣鱼的生存环境,觉得也没啥问题。 后世野生青衣逐渐变少,尤其是大青衣,更是很难找到。 如今应该还没到那种资源匮乏的地步。 “行啊,我可以帮胖姐留意下,不过你也知道,这种东西还是要看看机会,也不能给你非常准确的答复,多久才能搞到。” 李海生没有把话说死。 承诺这东西,就是要能完成,若是有风险,其实是信任风险。 “我知道不好找,你答应下就是,撞机会嘛。” 胖姐看起来也没特别要求。 “就是……咋说呢,早些年姐落魄的时候,人家捞我一把,有恩情于我,你说我现在帮人家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嘛。” “那是,那是。好,我记住啦。” “多谢,多谢。” 胖姐亲自将李海生送到船上,大缸和阿业已在船上等着。‘ “你忙,我走了,胖姐。” “好,慢走啊,不卖鱼,闲来无事也可以过来玩啊。” “好好。” . 赵姐看着木船离去,不由感叹,“不是亲眼看到,还真是很难相信,有人能凭着一艘小木船,就捞回这么多鱼获。这个李海生,真是不简单。” 说完,刚要转身进去,就看到深水码头来了一艘十二米的大船。 船头上有一处大红色,显得十分亮眼。 胖姐嘴角一抿,站在原地等着。 船慢悠悠到港,放锚,一个身材魁梧,足足有一米八开外的壮汉从船上走下来,沿着码头的台阶攀岩而上,径直来到胖姐面前。 “几天没见,有没想我啊?” 男人相貌和身材一样粗犷,要是夜晚在野外突然碰到,还以为是直立行走的大猩猩。 他的声音也很洪亮,仿佛直接从胸腔里出来,还带着交响和混声。 “想你个屁,你这次出去咋好几天?” “还说不想,连我几天没回来都知道,女人就是这样口是心非。” 男人依然还在开玩笑。 总有人喜欢开胖姐的玩笑,人们对寡妇总是带着天然的轻视。 总有人想着去试探寡妇的底线在哪里。 要是一般的人,就凭胖姐这身板,怕是不给捶死。 但她显然对面前的男人不反感,嘴上说着,却没丝毫行动。 “不会说话,去到厕所把嘴洗干净。别他妈在老娘面前喷厕所话。” 不同于和李海生相对客气的谈话方式,到了男人面前,胖姐明显恢复李海生第一次见到的样子。 彪悍,三句话不离粗口。 完全没有任何女人的矜持,就算是很多男人,嘴都比她还文雅。 “就喜欢你这个泼辣劲。” 男人并不生气,笑笑,擦过身子就朝胖姐的店进去,刚进去,就发现活水池里游动的金线鱚,微微一愣。 “不错啊,还能收到这么多金线鱚,这又是谁家的船发了?” “说了你不认识,不是我们村的,你呢,这次出去收获咋样?” “关心我?” “不说拉倒。” “那当然是还行了,”男人笑道,“我赵老大出海,还能空船回来?” 第31章 被欺负的哑巴妹妹 “也就你自夸几句,看看出了我们村子,谁还把你放在眼里。” 胖姐跟着进来,拿起旁边的杯子,打开一个黑乎乎的方形铁盒,打开,从里面倒出一些茶叶沫子,然后冲上开水。 “给。” 同样是茶水,赵老大受到的待遇和李海生完全不能比。 赵老大接过茶杯,先是放在嘴边闻了一下,又轻轻抿一口,“还是你的茶水好喝。” 他将茶杯放到桌上,又看到李海生喝完茶还没收拾的茶具,颇为欣赏地拿过来又闻了下,嫌弃摇头,“什么味道,难闻!” “喝你的吧。” 胖姐在对面坐下来,扯开一叠纸,开始用笔算起账目。 “说说,金线鱚是谁的?” “给你说了,你不认识,隔壁李家村的。” “李家村……”赵老大微微一愣,“李家村的东西为啥会送到你这里,那阿旺不和你急?” “他急个屁,老娘想收就收,他还能来咬我不成?” “嘿嘿~,他倒是想咬,你让吗?” “闭上你的臭嘴。” 赵老大又笑笑,逗胖姐似乎是他最大的乐趣。 “这次我收获不错,搞到不少的马鲛鱼,你又能小赚一笔.” “行啊,那多谢赵老大让我有口饭吃。” “看你说的,只要你想吃饭,你可以到我家里吃啊,我不吃也要留着你的一口。” 胖姐白了他眼,继续算账。 赵老大想起什么,“哦,说到李家村,你知道有个人叫李伟嘛?” “李伟,好像有点耳熟,怎么了?” “这不,前段时间我几个兄弟和那个李伟比试了捞鱼嘛,被人家杀个片甲不留,灰溜溜的回来了。我听说那船就是李伟的船。” “你说那个啊……” “怎么,你认识他?” “咋说呢?” 胖姐想起当天的事,不知如何吐槽。 她和赵老大的关系好,但和其他几个兄弟关系一般,所以那几人明明是赵家村的人,鱼却反而有时卖给阿旺。 而几人自然不知道,自家大哥在胖姐面前是这副模样,还以为就纯粹是普通的买卖关系。 但一提起那天的事,她就立刻想起李伟是谁了。 不就是他们口中的李老鼠嘛。 突然换成大名,还不认识了。 “你笑什么?” 赵老大看胖姐几乎压制不住的笑意,很是费解。 “你这么一说,我还真认识,不过我建议你不用找了、。” “怎么说?” “很简单,因为那天船虽然是李伟的船,但其实功劳并不在他,你找他没用,他也不是你想象中那种捕鱼能手,不过是配角罢了。” “是吗?” 赵老大的兴趣被突然调动,他坐直了懒洋洋的身子,盯着胖姐的眼睛:“这么说的话,他背后其实有高人?” “何止是高人。” “那是什么?” “咋说呢,不好说,反正你以后碰到就知道啦。” “你不能现在说给我听?” “我可以给你说,但是说了你会听嘛,会信嘛,你是那种别人说什么,就会立刻认可的人嘛? 再说,这有些事情啊,你不是亲眼看到,是无法亲身体会,我建议将这个机会留到后面吧。 有机会的,只要你们一直还在这个海上走动,终究会碰到一起,说不定你也会很欣赏他。” “这样啊,”赵老大重新躺回去,斜靠着身子,笑道:“那行,我就等着,听你的。” 门外过来个人,“老大,还是老样子?” “嗯。” 那人点点头走了。 “你也赶紧走吧,不去找你的相好,赖到这里干嘛?” “这不你在这里嘛。” “走吧走吧,我还要收拾东西。” “行,那我走了,就是来看看你,这些天在海上,晚上想你想的整宿整宿睡不着,你看这事闹的,就十分被动。” “去吧你,别说这些软裤裆话。” 赵老大又笑笑,起身朝门外走去,走到水箱处,再次顿下脚步,突然说:“听说你得了只黑鳍鲨,哪去了?” “想看啊?” “不想。“ “那你问屁呢?” “也是,走啦。” “走呗,啰啰嗦嗦的,好像谁一直拉着你裤腰带似的。” “这金线鱚……” “没错没错,就是那人送来的。” “嗯,知道了。” 赵老大迈着大步走远了,嘴里还哼着句渔民们出海的歌。 胖姐记账的手停下来,目光盯着他的背影逐渐走出很远,才重新回过神来。 淡淡一笑,继续干活。 “德行。” 进而抿嘴,莞尔一乐。 . 船停回原来的码头。 船舱内的小板凳上放着一叠钱。 共158元。 “是这样的,现在一共是158元,其中金线鱚是我们三人一起捕捉,一共是121元。 剩下37元,我这边赶海是25元,你们两个12元。 这个没什么问题吧?” 分钱依然是李海生主导。 他想让其他两人主持,他们也不会同意的。 一次次的出海充分说明一个道理,他们四人的小团队,其他三人都是陪衬,只有李海生才是绝对核心。 他们三人缺谁,小队依然可以出海,但没了李海生,就可能空手而归。 所以,他们不约而同有个念想,就是要好好听李海生安排。 他一定是对的。 两人听说了李海生分配的金额,齐齐点头。 “那好,我们出海前约定好,赶海的钱,各自归各自对吧?” “对啊。”大缸说。 阿业也连连点头。 “那好,我先拿走25元,这是我赶海的收获,同样,这是你们两个的12元,每人6元。” 李海生将25元放在自己面前,又分别给两人面前各放了6元。 尽管他分的多,但两人都没意见。 “剩下就是121,我们三人分。按照我们以前的分配经验,有船人拿4份,剩下的没船人平分。 这样的话,我们取个整数,大缸你分到48元……” 李海生数出48元放在大缸面前。 “剩下73,我就拿36,阿业你拿37吧。” 说着,李海生又准备去数剩下的钱。 “不行,这样分不行!” 大缸一把压住他的手,连忙摇头,李海生一愣,发现阿业也跟着大缸摇头不止。 “咋拉?” 大缸说:“这样分不公平!” 这句不公平,着实让李海生没反应过来。 他还以为自己很公平呢。 赶海的归自己,一起捕捞的三分,大缸带来的船,所以额外多占点比例。 没啥问题啊。 哪里就不公平了呢? 他压心底的疑惑,笑道:“大缸,你觉得哪里不公平?是谁的分的少了?” “嗯,就是。” “那……你说说看,是你还是阿业?” 大缸摇头,“都不是。” “那……不就剩下我了嘛……你难道说,我给自己分配的少了?” “当然。” “哦。” 李海生长舒口气。 吓死他了。 这个大缸,差点还以为和他们在这种小钱上就有分歧了呢。 没想到,大缸是先李海生给自己分配少了。 那这个就好办很多。 “大缸,阿业,我的分配是严格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并没有少分我什么。” “不是这么说,”大缸看眼阿业,直接摇头,“你你有你的分法,我们也有我们的道理。” “没这个必要啦,我们都是好兄弟,搞这么严肃干嘛?” “不不不,阿生,一码归一码,兄弟是兄弟,如果这点小钱我们都分不清,后面赚到大钱,不得闹翻天? 我可是见过很多人穷的时候是兄弟,变富之后,就一个个丢了本性,半点不说之前的兄弟情分,我可不想那样。” “这咋还上升到这么严肃的地步了呢?” 李海生笑笑,无奈道“行,那我听你说好了吧。” “早该如此。” 大缸这才笑了,“你听着,我认为金线鱚的分法要做调整,一共121块对吧,你拿60,我和阿业一人一人30块就行。” “对对。” 阿业直接点头。 也不知道从啥时候起,一共特别安静的阿业和一个很好动的大缸,竟然在很多意见上都能达到一致。 “这个分法不符合道理,我凭什么拿掉一半,你们两个才分一半?” “这还不简单,因为不是你,我们就捞不到金线鱚的,现在我们能拿到30块,就已经很满足,是不阿业?” “对对,没错的。” 阿业继续点头。 李海生不由苦笑,“你们真没必要和我客气,我是懂点经验,但我们三个是一体的,所以收获自然也是大家平分,船是你的,我单独给你一成,也不算多啊。” “我不喜欢重复说过的话,你就说这样行不行,不行的话,这些钱我一分不要。” “不能要的。” 阿业继续把持拥戴。 两个淳朴而讲情义的兄弟让李海生也没了办法,他略微想想,说:“这样吧,金线鱚的钱,我们三人平分,一人40,如果你们还觉得我贡献大,那刚好多出的一块钱给我。 这样总行了吧。 如果还不行,那我就真的不高兴了,以后也不要再来拉我出海。” “这……” 大缸看出李海生确实已经有点情绪,和阿业交换了眼神,这才点点头。 “行,那就三分。” 关于分配方案,总算确定下来。 则最后,李海生共得66元,大缸和阿业每人46元。 三人都很开心。 “阿生,我们不是还留点东西,晚上兄弟几个聚聚?” “行啊,是好久没一起聚了,晚上到谁家?” “那还用说,肯定到我们家啊。老鼠自动略过,你们家有孩子们,晚上吵闹的厉害,会影响孩子们休息。 阿业…… 总之,还是我们家最方便,我光棍汉一个,家里没其他人。 再说,你忘记了,我那时候还跟着人家去学了段做饭,虽然最后没成为大厨吧,但论起好吃,肯定比你们几个强不知多少倍。” 略过阿业,是因为阿业家里的问题比较麻烦。 阿业没有爸爸妈妈,和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相依为命。 弟弟先天智力发育不全,几乎是个傻子。 妹妹又不知为何是个哑巴。 他们的父母都是外地人,在这里客居一些年,也没什么亲戚在本地,后来跑了后,三个孩子就丢在这里。 村上人见可怜,帮着照顾照顾,后来阿业长大了,就开始自己做事养活弟弟妹妹。 他今年和李海生同龄,弟弟也有二十出头了,妹妹小点,但也有十八九。 阿业是他们四个人中最难的。 老鼠难是难点吧,但好歹还有个家。 “行,那就大缸家吧,阿业你看看要不要带上阿兰和阿松?” 李海生问阿业。 阿兰是阿业的妹妹,阿松是他弟弟。 小时候玩的时候,这两个小孩子一直喜欢跟在后面做跟屁虫。 大家也是看着他们长大。 “不用,带回去就好,阿兰会做饭。” “那就好,我们做好后,先留点出来……对了,老鼠怎么办,晚上喊他出来喝酒,回去李小环能放过他?” “没办法,看他出来不出来,吃饭喝酒和挨打,他总要选择一样。” “哈哈~” 大缸这么一说,三人不约而同笑起来。 老鼠是另外一种苦命。 “那行,晚上我带酒过来,6点碰头,我们现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好。” 三人上船,各自回家。 李海生一路轻快回家,刚到门口,就看到一个黑黢黢的人突然冲出来撞到他身上。 一个没注意,衣服就被撞黑。 那黑影还想溜走呢,被他一把抓了回来。 “是……谁?” 他只知道是阿光和阿明其中的一个,他和他们分开很多年,本来对还是孩子的两位就没那么清晰的分辨能力。 两个孩子平日里穿衣都是一模一样,本来干净时还能认出来,这眼前,整个人黑黢黢的,全身上下都抹着一层碳灰,确实不好区分。 “阿爹,快放开,阿明就要追来了!” 一说话,就可以反推是阿光。 他并没放开,看着手里的黑小子,“你这身上是咋乍回事?” “我们在躲迷藏啊。” “躲迷藏我知道的,我现在问你身上的灰哪来的,这和躲迷藏有啥关系?” “咋没关系,躲迷藏就是要藏起来是不?” “没错啊!” “那我藏到锅台里面,有什么问题?” 李海生一愣,还没来得急反应,就看到另外一个身披塑料纸的孩子冲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把棍子做的刀。 第32章 被冷落的姐姐 “阿爹,快放开我!” 手里的阿光焦急喊了声。 李海生急忙放开他,可为时已晚。 阿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将过来,将阿光给逮个正着。 “抓住了,抓住了,阿光输了!” 阿光郁闷的垂下脑袋,埋怨道:“阿爹,我们小孩子玩游戏,你掺和什么嘛。” 李海生:“?” 满脸问号。 “要不是你拦住我,阿明能抓得住我们嘛,肯定抓不住啊。所以不是我输了,是阿爹输了。” 好吧,李海生这到哪里说理去呢。 “你们的游戏暂时告以段落,我不管你们谁输谁赢,都先回去将身上洗干净。要不然,晚上不允许吃饭。” “哎呀,这不是阿姐说的话吗?阿爹你怎么也这么说?” “咋地,你阿姐能说,我就不能说啦。”李海生一把又揪住阿光,“还有你,以后不准钻进锅台里,多危险啊,烫着怎么办?” “阿爹你害我输了游戏,我还没找你呢,你先说起我来了。“ “听起来你意见蛮大?” “当然很大,你必须跟我说对不起。” 阿光虽然满脸稚气,但还是一本正经地强调着自己应得权利。 他们这种性格与阿秀开明的培养有关系。 这个年代很多父母,基本都还认为自己对孩子有很强的掌控权,默认孩子就是自己的附属。 自己养育孩子,孩子就要听自己安排等等。 但阿秀一直给孩子们充分自由,让他们的心灵得到的很好释放,所以他们从小就很自主,长大后才能取得不俗成绩。 李海生看阿光如此坚持,便笑道:“嗯,你说的对,阿爹拉住你,大致你游戏失利,这是阿爹做的不对,阿爹给你道歉……” “我接受你的道歉,我们现在扯平了。” 阿光说完,就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但他的小心思哪能骗的了父亲,李海生看他眼神一直朝旁边瞟,就知道他准备跑呢。 “好,阿爹的问题,阿爹已经道过歉,我们现在说说你的问题,告诉阿爹,钻在灶台里这种事情能不能做?” “不能。” 好汉不吃眼前亏,阿光很能看清眼前形势。 “那你是不是做错了?” “嗯。” “做错后应该怎么办?” “道歉。” “还有呢?” “还有……”阿光像个小狗一样,可怜巴巴地盯着李海生,“还有什么啊,阿爹?” “当然还有为纠正错误,并且对已经发生的错误买单……哦,就是付出代价。 那么,你错误的代价就是立刻去洗澡,并且将自己的弄脏的衣服洗干净。” “我洗衣服?” 阿光愣住了。 小声解释说:“阿爹,可是我从来没洗过衣服,我还不会洗呢。” “没关系,不会就学,阿爹教你就是。” “啊……” 阿光可没想到还会这么麻烦,顿时嘟起小嘴,还想装可怜。 李海生可没给他这种机会。 前世今生,他对孩子们都是尊重中又带着严肃。 轻易不打击孩子们信心,不是干涉孩子太多生活和思维,给与孩子更多帮助,但孩子如果真发生错误,绝对也不姑息。 阿秀的温柔和包容,让孩子们有自由的世界。 而他的规矩,让孩子们的世界不会自由到放纵,无边无际。 这双管齐下,齐心协力,最终才获得不错的成绩。 “走吧,阿爹陪着你,”又喊住了准备溜走的阿明,“阿明,你也别走。” “阿爹,我没有钻灶台啊。” “所以阿爹不惩罚你,另有任务交给你做。” “啥任务?” “等下阿光洗衣服的时候,你在旁边监督和检查,必须保证阿光将衣服清洗干净,晚饭前完成任务,然后你们一起吃饭。” “为啥啊,我没犯错啊,阿爹!” “这是对你的警告,阿爹告诉你们,你们是兄弟,以后不仅要互相帮助,而且要制止对方错误的行为。 你看到阿光要钻灶台,就应该及时制止他,发现他已经错了,就该告诉他及时更换衣服,改正错误,不应明明看到他一身漆黑,还追着四处玩。” 阿明似乎还是不明白。 “好,现在你们两个都去洗澡,洗完后开始洗洗衣服。” 李海生交代完回房,阿秀埋怨道:“这么小的孩子,能懂得啥,你说下就算了,还指望他们真的把衣服洗干净啊,丢下我洗呗,这也不是一两次,我早都习惯了。” “有啥不能洗啊,我像他们这么大的时候,这种事都能做了。 不让他们自己辛苦一番,他们就不知道你洗一家人衣服的辛苦。那就永远长不大。” “我懂你的意思,不过他们确实还小,等长大后就懂事了。” “这可不一定啊,人是否懂事,与年龄没啥关系……算啦,不说他们,小孩子们,偶尔敲打下也没错,不然就无法无天了。” “嗯,那行吧。” 阿秀点点头,坐回床沿,“你们不是出海了吗,咋这早回来?” “嘿嘿,这不是船满了嘛,所以就回来啦。” “船满了,啥意思?” 阿秀没理解,还以为是这是什么船上的术语。 “大缸找来的船是个木船,装不了多少东西,也没有活水舱,我们撒网撒到很多鱼,如果不及时回来卖,很快也会死,所以就回来了,鱼已经卖掉了,这是卖鱼的钱。“ 李海生将66块钱掏出来,给阿秀65元。 “啊,又是这么多!” 阿秀拿着钱非常激动。 “还可以,不过这或许是运气好吧,出海就是这样,有一定的意外性,说不定下次就不好啦。” “嗯。” 阿秀下床,来到墙角的大箱子前,却没有打开箱子,而是弯腰从箱架下面钻进去,不知道从什么角落翻出装钱的小盒子。 这家伙,上面的箱子完全是障眼法。 这年头,很多人喜欢将钱用布包起来,藏在箱子下面,包裹的衣服里面。 很多入户贼就摸准了这个习惯,基本到了家里,衣柜的箱子肯定是首选勘探对象。 没想到,阿秀还藏着这招。 万一家里遇见个小贼,肯定能被气死。 钱包打开,里面已经有一叠钱,有阿秀之前攒的,也有李海生最近所赚,看样子已小有余粮。 “一共是170,我身上还有几块零钱,这就是我们家里全部家当。” 阿秀将李海生新给的65元加进去,又细心数了一遍。 “没错,就是170。” 她将钱放到和李海生中间的床上,笑嘻嘻的很开心。 “等再攒攒,我们就可以给人家还钱了。现在一共外欠400多呢。” 阿秀总是很乐观。 虽然现在只有100多块,但相比之前辛苦才能攒到一点钱,现在攒钱的速度变快许多,超出她的预想,已经很开心~。 “嗯,慢慢来,现在我的船还没修缮好,等修好后,我会增加出海的频率,慢慢赚钱速度就快了。” “嗯,我看了你修的船,好漂亮啊,比码头上其他人的木船都好看。” “哈哈~那肯定呀,要修我们就修最好的,最好用,也最拉风!” “嗯,你可真厉害,我看你就比村里那么多男人强多了。” “是嘛,你看六婶那个老虔婆一直说我不行呢?” “你和她计较干嘛,她就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其实人还还没那么坏,你生病的时候,我孩子放在家里,她也会帮着照看,还给孩子们做饭吃……” “我知道,要不就凭她那张臭嘴,早就搧她了。” “呵呵~,她啊,村里哪个人不讨厌呢,可就是不记病,也不是没人说过,为老不尊呗。 不说她了,我们是邻居,人家也帮过我们,算是功过顶了吧。 她不是一直炫耀她几个儿子嘛,等你将来比他们都厉害,看她还咋说,就老老实实了。 你去打一个老婆婆算什么本事,前段时间村里很多人都在我面前说过你可能一辈子无法痊愈,都要当傻子的事,要是真去计较,那你不是得拿个棒子,将全村人都捶一顿?” “行,那我们就暂时放过她们,不过我已经忍耐她们几次,该欠的人情已经还清,再到我面前叽歪,那就别怪我。” “嗯嗯。” 阿秀笑笑,“那我见钱收起来了?” “嗯,你收着吧,家里的钱以后都是你来管,我负责赚,你负责管,我们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呵呵。” 阿秀收钱时发现一张钱的角折起来了,小心地铺展开,叠的整整齐齐。 “哦,对了,我还忘记给你说,小场的孩子过几天就满月了。” “小场有孩子了?” 李海生微微一愣,小场是阿秀的弟弟,叫林场。 阿秀家里的情况很复杂。 她母亲很年轻的时候就去世了,当时阿秀才八岁,小场才三岁。 后来岳父新给她们找了后妈。 那个后妈过来的时候还带了一儿一女。 所以她们家相当于是个重组家庭。 后岳母叫胡淑琴,是个很刻薄的女人,刚嫁过来几年还勉强可以,可渐渐的,就暗地里不再关注阿秀和小场,家里什么苦活都让她们干,吃的还差,稍微不注意,就会体罚。 阿秀左面肩膀上至今还有个伤疤,就是被那个女人用镰刀砍的。 当时,小小的阿秀才八九岁,就被要求去稻田割水稻,而她自己的孩子都比阿秀大,却在一边玩。 就那样,还嫌阿秀割的慢,将镰刀扔过来,没想到夏季穿的单薄,刚好将阿秀割伤。 父亲常年在外面渔船上干活,一去就是一两年,根本不知道家里孩子们受罪。 好不容易回来一次,阿秀和小场也不想父亲难过,就没有给父亲说。 这样懂事非但没有让那个女人变好一些,反而变本加厉,更是肆无忌惮。 在这种高压环境下,阿秀的性格依然继承了母亲的温柔,并没有太大影响。 但小场就变得很怯懦,见人脸红,不敢大声说话。 一辈子没从阴影里走出来。 后来,后妈给小场介绍个娘家的远方亲戚家姑娘做老婆,结婚后更是蛇鼠一窝…… 小场的日子,过的相当难受。 前世最后他们虽然离婚了,但小场的孩子也被带走了,从此没再结婚,也是个可怜人。 “是啊,一个月前生的,是个儿子,你当时……反正我是我们村一个阿姐说的。” 阿秀说起弟弟的事情,脸色变得有点黯淡。 她自从出嫁后,很少回娘家。 阿爹又不在家,后妈每次见她就会对她满脸嫌弃,好像她专门回家蹭饭,根本不待见。 弟弟呢,每次看到姐姐被欺负,也是难受,所以两人商量,不是迫不得已的事,就尽量不要回娘家。 如果有事情,会委托邻居传达。 两村人颇有来往,通婚的很多,传达个消息没啥问题。 “那意思是,过几天就满月了对吧?” “可不是嘛,愁人。” “这愁啥呢,侄子过满月,我们就去下呗,该给钱的给钱,该上礼那就上礼。” “问题是,他们没有通知我。” “没有通知你,啥意思?” 李海生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这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这边的风俗是这样的,小孩子满月,姑姑要给上锁,结婚时舅舅要给挂红。 这个锁称为平安锁,要从满月一直带到十二岁呢。 海边的人很看重仪式感,就祭拜个妈祖娘娘,规矩都很多。 孩子上长命锁的事,怎么能随随便便呢。 莫说是有姐姐,即使没有姐姐,也会找堂姐给孩子挂。 “这咋可能呢,你不去,难道孩子不挂长命锁了?” “怎会不挂,肯定要挂啊。“ “那你不去,怎……你是说,让你姐给挂?” 阿秀面色苍白,苦笑点头。 后妈带来一儿一女,最后都跟着阿秀的父亲的姓。 那个姑娘是个是非精,从小就一直挑拨离间,栽赃陷害,和她母亲没啥两样。 带来的儿子最大,嗜酒如命,之前就被车给撞死了,媳妇也跟人跑了。 “我现在还不知怎么办呢,他们没通知我,小场也没通知我,你说我是去还是不去?” 李海生看着阿秀难过的样子,一股不爽油然而生。 妈的! 这个后妈真的会挑事,他自己儿子没了,难道还想着小场要给他养老送终,想屁呢,之前是怎么对待小场的? 好吧,小场和阿秀关系那么亲,肯定不会不邀请姐姐,现在既然没收到消息,肯定是传话过程出现问题。 第33章 上门 “具体是哪一天?” “7月12号。” 李海生点点头,“这样,这件事你不要焦急,不管他们通知不通知,我们到时候直接去就行。 肯定是被谁拦截了。 小场和你感情那么好,孩子的事情不可能不喊你,没收到,就一定出了问题。 我们到时候要是不去,那孩子不是一个亲近的人都没了。 你阿爹现在被你那个后娘搞的精疲力尽,慢慢也没了脾气,指望他给小场撑场子,肯定不现实。” “我也这样担心。” “不要紧,这不是有我在吗,到时候我陪着你,看看谁敢欺负你和小场,我忍你那个后娘后很久了。 平日里看在你阿爹份上不说啥,这么重要的事也敢生幺蛾子,那就是想着你太老实,好欺负,根本不会反抗。 那就试试看呗,到时候我们过去,她们老实点还则罢了,还想跳跳跳,呵呵~” 李海生轻蔑一笑。 阿秀有些紧张,轻声说:“你能咋办呢,你脾气好,估计斗不过他们那些人。” “我脾气好是对你们,又不是对谁都会好。好啦,这件事就这样愉快的决定啦,该准备什么礼物你来准备,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阿秀虽然还是没有完全放心,但李海生的温柔还是给她很大的信心,心里安慰许多。 还是喜欢这样有保护力的阿生。‘ 之前不管发生啥事,她都只能默默应对,有些事只能选择息事宁人。 现在,阿生顶在前面,给她很大的安全感。 “对了阿秀,晚上我和大缸几个兄弟们一起聚聚,就不回来吃饭啦。” “嗯,好啊,你们是蛮长时间没一起玩了,以前你生病的时候,他们也找过你几次,可你每次都不理他们,可把他们搞得好伤心~” 阿秀想起以前的事情,抿嘴笑道。 “嗯,我是准备着木船搞好,就出去赶海和捕鱼,尽快赚钱,不说每天能赚多少,一个月能稳定收入一千多就行……” “一千多,你想啥呢,要是每月都赚一千多,一年我们不就是万元户啦?” “咋啦,你不想成为万元户啊?” “想是想,但我知道我们没那份福气……” “不,我们有。” 李海生从床上跳下去,将准备重新藏钱的妻子从后面抱进怀里,脸贴在她肩膀上,轻声在她耳边说: “这不是有我,我一定会让你舒舒服服的过一辈子,你的苦日子,已到头啦,从此只剩下快乐。” “阿生……” 丈夫柔情的阐述让阿秀的心里暖暖的 她头靠着丈夫宽阔厚实的肩膀,柔声说:“若说最幸福,最舒服,还是和阿生你简简单单活着就好。” “阿娘,我回来啦~” 冰冰的声音从大门口飘进来。 一边喊着,一边朝房间里跑。 李海生刚放开阿秀,她就出现在门口,又看到阿娘满脸通红,一副很不自在的样子。 “阿爹,你这么早就回来了啊?” “嗯嗯,你放学啦?” “对呀。” “那好,你来陪你阿娘,阿爹一会出去下。” “嗯。” 李海生揉揉姑娘的脑袋,她就像个小猫一样,咧嘴笑笑。 阿秀说自从他病愈之后,冰冰的心情好很多,每天都笑嘻嘻的,做事就像是脚底下有风,特别轻快。 李海生出门时,听到两个小家伙正在澡房闹个不停,好像在玩水。 他想过去趴在门缝里看看,害怕吓到他们。 想想,笑笑没理睬。 孩子们就是喜欢闹腾,就让他们闹吧,有个开开心心的童年,也非常好。 走出家门,回首看看自己的破院子,他是既怀念又嫌弃。 再给我坚持半年,最迟到明年开春,肯定将你搞掉,旧貌换新颜。 漂漂亮亮的。 来到码头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本地的白酒。 刚好一块钱。 今天赚了66块,给阿秀65块,专门留下一块买酒。 他现在没有多少花钱的地方,也不好意思花钱。 阿秀紧紧张张地的解约钱,等着给别人还钱呢,自己要是在外面花钱,岂不是太不负责。 都是暂时的。 等后面钱赚多了,阿秀能调整花钱的节奏,再慢慢添置一些东西,享受一些原本想都不敢想东西吧。 提着酒,慢悠悠地沿着岩石铺就的村中小路去大缸家。 远远能看到海上的渔船在缓慢回驶,如果鱼获好点,这个点就能返航。 或许不久将来,他也会像这样,有自己的一艘船,带着自己的船员,行驶在大海上。 他一定要带着阿秀一起去看看深海。 谁说女人就不能入海,世间还有什么能比得上生死嘛,生死都经历过,还怕什么呢。 向前走着走着,李海生突然发现一群小孩子追着一个人跑。 “估计又是哪个傻子……” 也不知道为啥,这个年代的村里,总是会有一些智商不够的人。 他们一般会穿的破破烂烂,疯疯癫癫在村子里游荡,大人们都很嫌弃,小孩子直接会追着打。 这种事,也管不过来。 即使现在挡住,一走开,小孩子们依然会跟着追上去。 小孩子的恶意,有时候是比大人更恐怖。 大人还平衡下利益得失,小孩是什么都不管,纯粹的坏。 就在李海生要转身朝另外一个路走时,突然前面又冲过来一个姑娘。 这个姑娘二十岁左右,显得很慌乱,她叽叽哇哇地冲上前,拦在那个疯子前面,将疯子紧紧拦在身后。 看起来很想对孩子们说什么,但却是一句话成型的话都说不出。 “难道是……” 李海生突然明白了。 这该不会阿业的弟弟和妹妹吧。 一个疯子和一个哑巴不特殊,但是疯子和哑巴同时出现,又是这个村里,那就很特殊了。 放眼全村,就只有她们。 而这时,小孩子们竟然拿起石头,直接砸在阿业的妹妹身上。 石头还不小呢,砸的妹妹痛吟出声。 可她还是不愿意后退,依然将小孩子们拦在前面。 眼看着小孩子们继续还要砸,李海生急忙过去,大吼道:“你们谁家孩子?” 孩子们转头一看是个大人,转身就跑,但李海生眼疾手快,一把扯住领头的孩子王,直接单手提在空中! 也不是李海生力气多大,是这个孩子还不大。 估计也就七八岁的样子。 但小小年纪,看人的眼神却不对劲,透露着一股狠劲。 还满脸的不在乎。 被李海生提在空里,不害怕,反而想挣扎着用脚去踹李海生。 李海生见状也不客气,直接将他扔在地上,冷冷地问道:“你阿爹是谁?” “你敢打我,看我不告诉我阿爹,让他来收拾你!” “不服输是吧,行,让人回去喊你阿爹领你,我在这里等着。” “你有种不跑!” “看你阿爹有没有种来。” 李海生揪着他的脖子,对其他小孩子说,“你们回去给他阿爹传个话,我在这里等着。” “我阿爹出海了!“ “出海,行啊,那我先带着你走,让你阿爹回来再找你。” “你放开我,我阿爹还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呢。” 小男孩一看李海生很冷静,顿时有点慌了。 欺负人这种事,就算叫来家长,肯定也是被家长一顿削。 顿时有点怯场。 “又不关你的事,你抓我干嘛啊,他们都打了,为什么只找我。” “怪你运气不好呗,说,你叫什么,你阿爹是谁?” “我不说。” “不说那就跟我走吧,我有的是时间。”李海生说着,就佯装要带着小孩走。 毕竟是个孩子,小孩怂了。 “我说,我说就行了吧,我叫李浩然,我阿爹叫李刚。” ? 李海生一愣。 一时间不知如何吐槽。 原来叫李刚的人,都这么牛逼嘛? 更有趣的是,大缸也是另外一个李刚,要是他的孩子是这样,肯定给直接丢厕所淹死了。 大缸有很强的正义感,是眼里一点沙子都揉不进去。 李海生立刻想起小男孩的父亲,村里另外一个李刚。 他刚重生那天还见过呢。 那家伙,就是个小混子,吃喝嫖赌样样不落,把好好的老婆气走了。 如今跟着别人渔船混呢。 这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他在外面那个吊样子,儿子也没学好,这么小就开始欺负人。、 真是从根上坏完了。 “行,我今天就放过你,我告诉你,以后不允许欺负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要不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知道不?” 说着,放开小男孩,对他扬扬自己斗大的拳头。 小男孩好不容易被释放,转身就朝远处跑去。 跑到几十米远,转身过来,还对李海生做个鬼脸。 臭屁小孩,没个家教,迟早出问题。 李海生教训小男孩时,阿业的弟弟妹妹就在旁边。 妹妹除了不会说话,其他都还好,当然也认识李海生。 见人走了,急忙凑过来,呜呜哇哇说着一些感谢的话。 弟弟则是一脸痴呆,眼神很涣散,看人的时候基本不会聚光,让人摸不清他在想什么。 “我们回去吧?” 李海生只能和妹妹说话。 记得这个妹妹好像叫王小敏,弟弟叫王建国,弟弟名字起的很扎实,命运却着实悲惨,只能说造化弄人。 小敏不会说话,但听力没问题。 李海生带着两人刚要送回家,阿业自己就寻出来了。 看到他们三人在一起,十分意外。 王小敏又是一番手势,阿业越听越气,说到最后,看着李海生,面露感激。 “阿生,谢谢你啊。” “谢什么,我刚好碰到那些小子,真是太可恶了。 尤其是那个领头的孩子,是李刚……哦,就是另外那个李刚的儿子,我看主要是他领着其他小孩一起。” “李刚不是好人,孩子也很坏,这也不是一次两次,以前就去找过李刚,但也无济于事。” “以前就说过?没有一点改变嘛?” “嗯,说过好几次了。” “这么看起来,肯定是李刚没想着教育吧……” 李海生的眼神又冷下来。 这就是欺负阿业没有家人啊。 他没有父母,又是外地人,本地没有亲戚,被欺负了,也是没办法。 真他娘的……操蛋! 一个念头在李海生意念中冒起。 “走,我们先回去,等大缸和老鼠到齐,我们一起去会会那个李刚。” 阿业犹豫下,本想拒绝,但看到身旁弟弟和妹妹惨兮兮的样子,眼里也第一次闪过戾气。 好,既然逼到这个份上,那就干他娘的。 四人一起来到大缸家,刚到门口,就看到老鼠鬼鬼祟祟从旁边小巷子拐出来,一边拐,还一边朝后看,就跟个小特务一样。 猛然看到四人,还被吓了跳。 “你们……这是?” 他还不知道四人这是啥组合。 “进去说吧。” 四人直接推门进了大缸的家。 反正他一个住,也没个什么忌讳,刚进去就看到大缸端着一盆水泼到院内,差点溅到他们身上。 “嘿嘿~,你们来了,阿敏和阿国也来了。” 很明显,王建国更熟悉大缸一些,看到他,立刻放松很多,跑到他跟前跟在身后。 “你们先等等,我还有一个鱼,一盘蟹蒸完,我们就开吃……你们怎么了?嫌我做饭慢了啊,我已经够快……” “不是,大缸,是阿国和阿敏又被那些小孩子给欺负了。” “又欺负了?!” 大缸提着脸盆来到阿国和阿敏身前,围着两人转了一圈,猛地将脸盆砸到地上。 “我靠你~,这几个小崽,抓住他们几次了,还不记病,真是欠揍。” 又埋怨阿业,“你咋整的,阿敏和阿国出来时要跟着嘛,那些小坏种一直在村子蹿,我上次抓抓住李刚家个小畜生,若不是被人拦着,就想当场抽他一顿。” 李海生这才知道,今天发生的事已经不一次两次,不解决是不行了。 “大缸,赶紧吃饭,吃完我们去分别找找这些孩子的家长,问问他们要不要管孩子,不管的话,我们就帮他们管……” 大缸一愣,阿业和阿敏也都没见过李海生这种生气模样,顿时不知说啥。 “妈的,我看阿生说的对,就上门一家家问,这些狗日的家长,不知管好孩子,紧着他们在外面欺负人,不找找他们是不行。” “来真的?” 大缸看老鼠也难得发出号角,反而有些不确定了。 “我之前说是去,你们都拦着,现在反而变成你们积极,那我……肯定支持啊!哈哈哈,上次那个李刚我就想抽他,靠他娘,和老子一个名字,尽给老子丢人!” 第34章 仗着家人的 本来还想着慢慢吃,慢慢喝呢。 结果心里装着事,大家吃的风卷残云,很快就吃饱了,酒也喝了个干净。 最后桌上只剩下阿国还在慢慢吃。 “几点了?” 大缸看看外面的天,微微有点发暗。 “七点差十分。”李海生看了下表。 “再等十分钟,六点准时走,等下阿敏和阿国一起,我们挨个将那些孩子家走一遍,这些供狗日的,必须让家长给个承诺。” “行!” 几人纷纷点头。 其实大家酒量都一般,两斤白酒本是要喝几个小时,慢慢消化分解。 “欺负谁?” “你问我干嘛,我还问你想干嘛呢,李刚,把你家小子给我喊出来!” 傻阿生? 李刚却并没有罢休,直接上前揪着儿子的脖子,拖着他向前,直接丢在李海生面前,“怎么,我儿子有错,你们处置吧,我保证不说一句话。” 啥时候,我身体里,也有这样暴力倾向了? 看到面前六人,本来脸色的阴狠的,稍微收敛一些。 但我不一样,我今天老账新账一起算,让你清清楚楚感受,算是将新仇旧恨一起结清。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在我面前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蹦跶,蹦跶一次,我们就会来找你一次。 “你他妈再说……” 但还是瓮声瓮气的问道:“你们来我们家干嘛,谁让你们进来的?” 想着我们开始想着以牙还牙,那你不管搞什么,我们都会加倍还到你身上,你大可以试试。 那孩子被像麻袋一样丢在恐惧面前,内心彻底崩溃了。 那孩子只顾前面,那能想到被父亲从后背还能踹一脚,摔倒的时候也没个防备,当时就将鼻子磕破了,抬起头时,满脸都是血。 “照我说,就想去捶那个李刚一顿,最好让他改名字,以后不许叫李刚!” 这时候门开了,一个男生从里面跑出院子,突然看到门口的人,顿时吓得跑了回去。 李海生也是微微有点偏多。 大家都愿意为他两肋插刀,他又怎能退缩,本来这就是该他这个哥哥做的,只是他天性软弱,没有去做而已。 说完,他拉拉老鼠,又对李海生说:“阿生,回去吧。” 李海生这才走到李刚面前,冷冷看着他,“我知道你这会恨我恨的要死,那我想问问,这么长时间……对,就在前些日子,我在海边并没有得罪你,你却依然还要出言嘲讽,你当时可想过,我是不是会愤怒,也会你很难受?” 原来,就在李刚还要继续说脏话,李海生追一个炮锤砸在嘴上。 李海生这时候还客气什么,心里的怒火在酒精的催动下,变得更为膨胀和活跃。 刚才外面还蒙蒙亮,现在基本已全黑,码头上的大灯都亮起来。 大缸突然说了声,然后和老鼠竟然不约而同朝后退几步,将李海生晾在前面。 体型虽然不如李刚,可被他抢占先机,李刚挣扎许久,硬是没有翻过身,最后只能喘着粗气。 老鼠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在最前面,他明显喝的有点多了,已经开始走路歪歪斜斜,摇摇晃晃,嘴里还嘟囔不停。 “就是,再嚣张,我们就干你,干你!” 基本都是喝得有点微醺。 上前一脚就将儿子从身后踹了个狗吃屎。 李海生指着下午看到的那个孩子,示意他来前面。 再一想,妈的,这不是上次在路上堵住冰冰,最后被阿呆拦住的小男孩嘛。 “你老实点,我们今天是来找你儿子的,你不说话,就可以不挨打,记住了?” 他一愣,转身就像起来,李海生却三两步过去,直接骑在他上,紧紧夹住他的脑袋,盯着他的眼睛: 老鼠一直在旁边迷糊着呢,见缝插针喊了几句。 那孩子急忙摇头。 按他的性格,本来是不喜欢参加这种活动,可如果一直不做点措施,那只要他不在家,刚好弟弟妹妹出来,就可能会被欺负。 “将你家儿子喊出来?” “好,回去。” 他的酒量一般,大概就是半斤白酒。 “我……嗯,能。” “我家三个儿子,你们到底找哪个?” “就是,必须承认并反思自己错误。”老鼠接过话茬。 阿业不忍继续看。 李刚一下忍不住了,谁能受得了孩子突然被人吓成这样个屌样,上前几步,朝李海生吼道:“傻阿生,你他娘的要做没啥,有事说事,冲着老子来,吓唬孩子干你娘呢!” 几乎是针能落地的安静里,突然传出阿国傻笑声。 大缸幸亏只是个动作,尴尬地溜回来。 结果一个没站稳,差点摔倒在地上。 好哇,还真是都遇到一起了。 结果李海生和大缸,老鼠三人几乎每个人喝了六七两。 但因为赶时间,也就没有矜持,不到一个小时全部干完。 阿业身体不好,还不敢喝。 在他眼里,父亲就是不可一世,今日却被压在地上使劲捶,现实的撕裂颠覆了的他的认知,一时间根本不知道如何是好。 “李刚,我问你,你知道你们家孩子在外面欺负人的事嘛?” 而如今,心里带着愤怒,再听到却就半点忍不住了。 他蹲下身子,和那孩子面对面,静静地盯着他的眼睛:“你叫什么?” 只有最小的那个,一脸懵逼,鼻涕掉在嘴上,也不知擦下。 走到门外,李海生转身又看了眼李刚,他还站在原地。 大缸说着,就直接转身站在树下要解裤带,李海生急忙上前从屁股踢了一脚,“干嘛呢,阿敏还在这!” 最难得的是老鼠,这家伙肯定心里压抑太久,喝酒也不怕李小环说了,不但不推酒,反而主动要添杯。 “嘿嘿~” 他们今晚就是来警告警告这个孩子,没想到顺便还教训了孩子的父亲,算是超额完成任务。 李刚沉默不语。 李刚的身形比起大缸可差远了。 有点朝后面躲的意思。 咧嘴笑。 他一会这样,一会那样想,心情非常复杂。 老鼠在前面侧转身子,指着大缸笑道。 向前走近几步,盯着李刚的眼神:“干你娘!” “你……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希望以后不要再发生,要不你一定会后悔的。 还要指望他。 以前都是他每次见到李海生欺负李海生呢,现在反而自己变成那个被震慑的人,心里又气又怒,又不敢说啥。 满脸都是泪水,趴在地上一声不吭。 “李老鼠,伱他妈有病啊,撒野也不看个地方,跑这放臭屁,是想挨揍啊? 那孩子,当场差点被吓尿了。 大缸瞪了眼李刚,搂着老鼠的肩膀,将他的身体翻转过去,几人朝门外走去。 “你说呢,你……到这边来。” “三个是吧,都喊出来,我们看看是哪个!” 李海生咧嘴轻笑。 “阿生,算了吧。” “说把,你为什么要欺负人,是不是你阿爹教你的?” “干你娘,干你娘……” 欺负人者,终将被别人踩在脚下。” 那孩子看到李海生连他爹都打,那还能说什么,连忙点头。 那边李刚这才站起身,看看李海生身后的阿敏和阿国,终于反应过来咋回事。 酒后手劲本来就没个轻重,李刚又完全没有防备,这一拳直接将他砸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看清楚,老子就是光棍一个,有的是时间和你折腾,大不了一命换一命,谁怕谁!” 那男孩和中间的男孩看到李海生,都面露不安。 眼看着父亲,完全不知该怎么办。 “谁让你他妈欺负人的,老子给你说过没有,在外面给老子不要惹事,你偏不听是不?” 你知道我在这个地方就只有弟弟妹妹两个亲人,不可能永远看着他们被欺负。” “我看看哦……对,没错,就是这里,看看门口这个树没,我上次还在尿了一泡,不行,我还要再尿一次。” 李刚几步上前,就想踹老鼠,但大缸哪能给他机会,直接上前就是一推。 那小子此刻哪还敢过来,他又不是傻子,一看对面几个壮汉正虎视眈眈盯着自己,吓得连连后退。 中途李刚还想反抗,可李海生并不是他说的那样手无缚鸡之力,他身体结实着呢。 “好,我记住你了,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去欺负别人,能做到吗?” “阿业,你看看这样行不?” 李海生拍拍大缸的肩膀,做个回去的动作。 我想,我说的更清楚了吧。 原来也是李刚家的人。 李刚又愤怒地喝问,他注意到阿生也在人群里,一时间不知到底发生何事,一脸懵逼。 “你们到底要来干嘛?” 李海生觉得差不多了。 “哦,忘了,我忘了。” 听阿业这么问他,他毫不犹豫地说:“等下你不怕,有我们在呢,还能被人白白欺负不成?” 所有的熊孩子之所以胡作非为,都是仗着家人的势。 李刚对李伟是一个态度,对大缸则是另外一个态度。 他身后又跟着弟弟妹妹。 “我知道,你没想过,你欺负人欺负习惯了,根本不会替被你欺负的人去想。 “哈哈,大缸,你这个要求有点过分,即使我都不能答应你。” 哦,对了,我在我的兄弟们中还算温柔的,你看看这个和你同名的家伙,若是他出手,怕是你今晚就不是这样简单站着了。” 其实也蛮好的,可能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要善良和忍让,怕是保护不了家人,也……成全不了自己吧。 李海生做个嘘声的动作,站起身,退回兄弟们的队伍。 “阿生,你来问话。” 刚重生就听到有人这样喊自己,当时心情好,并没有太多反应。 “老子知道,就说老子倒霉吧,谁能想到和这么个家伙同名……” “好,我相信你能,通过今晚你就该明白,没有人能永远强大,再厉害的人,总有别人比他更厉害。 高低不同,其中最高的一个正是下午欺负阿敏和阿国的那个男孩。 李刚黑着脸,朝里面怒吼声,“你们三个都给我出来!” 即使一个人再厉害,别人也可以成群来。 所以,此刻他虽然脚步没有像老鼠那样虚浮,但心跳很快,身体内放出有股力量即将喷射而出。 “我记得前面好像就是他们家吧?” 李海生看着面前的院子,和村里其他人家的院子没啥区别,门大开着,能穿过连廊,直接看到正房里有几个人影走动。 而李海生一看这小孩,竟然还有点面熟。 “靠你娘~以后管好你的小崽子,再敢在村里的欺负人,看不削他们,还无法无天了,欺负到我们兄弟说身上。 在农村里,绝对的武力往往都能给人带来很大的勇气。 十分钟后,一行六人雄赳赳出了大缸家门。 气势如虹。 很快,门帘被揭开,李刚穿着大裤衩出来了。 一口气直接说了几十遍。 话音刚落,里面窸窸窣窣出来三个男孩。 “李勇。” “你他……啊,你敢打老子?” 再看那个欺负人的孩子,此刻直接傻住了。 “靠你娘~你小子还说我,你不问问我们来找你干嘛。老老实实将你家小子喊出来,我们有话问他。” 说完,他绕过这个孩子,又来到中间的孩子面前,“你,以后离我们家李洋冰远点,我要是知道你再喝她说一句话,我就来你们家找你。” 李海生觉得也差不多,相信通过这次后,这孩子应该不会觉得他父亲可以保全他。 阿业点点头,看着李刚说,“李刚,我弟弟妹妹虽然身体不好,但他们也是我的亲人,你们家孩子一再带着村里其他小孩子欺负他们,这不是一次两次的事。 他就是想发泄! “阿生,我们去不会出事吧”阿业一直沉默着跟在后面。 事情总要解决。 “李大缸,你也跟着耍什么疯?!” 被这样随手一推,直接退回好长一截,差点没摔倒在门口。 李海生站住脚步,前面这两个家伙,看看样都有点多。 今晚,可不符合我的人设。 村里家家户户也都开了灯。 当然,我想你如今肯定很气,很不服气,想着后面报复过来,那没事,你要明白一个道理,其实我们不是搞不过你,只是以前不想搞你。 好在,虽然没有亲人,却还有几个好兄弟。 李刚的阴狠让李海生几人也是大感不识。 今晚这种六十多的度的地方白酒,七八两完全超乎他承受范围。 “阿爹~” 第35章 钓个寂寞 回到家门口,刚好看到六婶正在关门,看到他回来,笑道:“阿生,你这一身酒气,感情是去喝酒了,本事不大,酒量还不小呢。” “闭上你的臭嘴,老虔婆。“ 李海生笑着说。 “啊……你说什么?!” “我说……你闭上你的臭嘴,以后不要在我们面前说这些屁话,管好你自己的事。” 若是李海生用愤怒的说,那还好。 可偏偏他是带着笑说,就显得格外恐怖和阴森。 “你……你……” “脑残。” 李海生不再理她,转身进了自己家门。 孩子们都是铁屁股,根本不怕疼。 他既不想钓个寂寞,也不想寂寞的钓。 但话说回来,他也不是愣头青。 浪费如此大好心情。 “这还不是跟你学的。” 夜凉如水。 换上雨衣,李海生提着个小竹篓就要出门。 “多了点吧,但其实刚刚好。” 要想获得尊重,就必须自己有实力,而实力,需要自己去争取,积攒。 在他的心里,我果然是很重要的对吧。 “你还真是闲不住,这样吧,你去问问大缸,他肯定有钓具。” 我就是她心爱的姑娘。 “可惜啥呢,也没人规定,时间一定要用来做什么吧。你每天起早贪黑修船,要不就是出海,多辛苦啊。 那时候阿爹还在,他和阿涛就喜欢在雨天到处乱跑,每次都将身上弄的全部是泥水,回去被阿爹打屁股。 “阿生……你喝多了啊?” 李海生觉得头很疼,劣质白酒就是这样,后劲很大。 “呵呵~你不是说夜幕为被,大地为床嘛,非不去床上呢。” “嘘,你赶紧去睡觉。” 李海生笑着去洗刷了。 口干舌燥。 这无疑是一生之耻。 刚跑到门口,被阿秀看到,抿嘴笑道:“我觉得你拿这个竹篓有点多余。” 李海生这才明白过来,阿秀竟然也开始和他开玩笑。 “也不是心急,就是想着船还没修好,这雨又不知要下到啥时候,时间就这么被浪费掉,觉得怪可惜。” 今天一定要好好表现。 刚想敲门,发现门虚掩着,便推门进去,发现大缸果然正躺在一个躺椅上,面朝雨幕,睡的正是香甜。 这家伙除了吃就是喜欢睡,心宽体胖,一直是李海生很羡慕的一个性格。 噼里啪啦,脚不时踩起很多水花,四溅开去。 他没有特意躲避水坑,反而是看到水坑一定要跑进去,像是回到了少年时代。 只能说人的心态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不同。 “大缸啊……行,那去找找他。” 这小雨天,不管是海钓还是河钓,都是十分不错的选择。 能在远洋渔船上干活的人,肯定都不是简单的主,很多人都钓的一手好鱼。 “你能行吗?” 她想喊醒他起来,但手停留在半空,没有推得下去。 洗澡的时候,晚上发生的事情,李海生都想起来了,包括回来骂了六婶的事。 “阿生……你醒了?” “在这里,”李海生指指自己的脑袋,“在这里面,我给你说,我的脑袋里突然就开了一扇门,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突然就看到了。” 忍耐几天,终于在这个夜晚爆发了。 赚钱他的途径早已想好,就是问大海要收获。 “心急了吗?” 只是阿涛也不知如今在哪里,上一辈子他找了一辈子,都没有找到。 老人们都说,男人酒后吐真言,他此刻应该说的都是真话吧。 “哦。” 李海生跑出大门,看看细雨簌簌的前路,微微一笑,跑着向大缸家而去。 进去后,阿秀刚好从房门口出来,看到他问道:“刚才外面是伱的声音吗?” “竟然小看我,等着,我给你装满鱼篓回来。” 这是个很奇怪的事。 “可是……” 阿秀挥挥小拳头,给他一个加油的动作,但李海生怎么看,都觉得阿秀根本不是真心。 可不能被自己的老婆给看扁。 这已经过了多雨的季节,也不知从哪里来的这么多雨,意思意思就罢了,反反复复下个不停,着实令人烦恼。 但却让人什么都做不了。 与他的捕鱼经验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李海生赞叹句,顺势在门口的台阶上坐下来,结果没坐稳,又直接躺下去。 等到第三天清晨,睁眼还是听到外面雨声未歇,便有些焦急。 “怕是扰了你的雅兴嘛。” 李海生也无法继续修补船只,感受着观音匆匆流逝,一股无聊感油然而生。 嘴上说着下次不敢,但心里并没有丝毫认输的意思,透过父亲臂膀的缝隙,还彼此吐舌头,做着鬼脸。 阿秀感觉李海生还有些醉态,站起时身体还拿不稳。 这个时代的夜幕,真的非常绚丽,漫天密密麻麻的都是星星,所有后世一般地方都看不到的星座,这里都看的清清楚楚。 “哈哈~” “嗯,夜幕是被,大地为床,那我呢,就是你的枕头,嘿嘿~” 或许,真如很多人猜测的,他不慎掉在海里,被冲走了吧。 明早早起,继续修理木船。 往往规定钓鱼最少的人负责做饭,或者帮别人洗衣服。 雨幕下,远处海面一艘船都没有,大大小小的船只都停留各自归属的港口,晴日里热热闹闹的码头,此刻几乎看不到人影。 “就躺在这里吧。” 船上的船员们就会坐在甲板上钓鱼。 以后不再忍着,他妈的,谁要想在他头上拉屎,他就爆了谁的菊花。 阿秀感觉自家男人今晚有点不对劲,果然从身上闻到浓浓的酒味。 但依然会收获不大。 那时候,可真快乐啊。 “哈哈,好久没有喝酒,酒量大不如以前。” 李海生将手搭在阿秀的肩膀上,“以后不要喊她六婶,这个老婆子,整天屁话连篇,那张老嘴就放不出半个好屁。” “是啊,所以我说,有点多余,嘿嘿~” “阿生……” 不知大缸在干嘛,估计又在睡觉吧…… 亲密的让她有点搞不懂了。 李海生笑笑,抱着阿秀的脸狠狠亲了口,“你不知道,我面前新开了一扇门。” 再说,钓鱼这种事,和朋友一起更好玩,要是自己一个人独钓寒江,意境彻底拉满,趣味性却远远不足。 不行,前辈子一直到死都没有在钓鱼上抬起头,那这辈子肯定不能走老路,怎么都要将钓鱼水平提升到中等水准。 “那怎么办,要么……你陪我一起?” 阿秀也起来了,正在收拾房间。 阿秀抱着他的头,也睡着了。 而且,从昨晚的行动来看,发泄出来,他非但没有什么愧疚感,反而有种说不出的舒爽。 按理说,他对各种的鱼的习性也相当了解,它们喜欢吃什么,藏在什么地方,啥时候活动更活跃,都清清楚楚。 李海生忽然也想起这事,不由尴尬。 不到一个小时,就在门口看了几遍。 “那在哪啊?” “买是买了,可当时有人和朋友们钓鱼,一天到头颗粒无收,恼羞成怒将杆子丢给孩子当枪玩,早被折断了。” 即使他和别人用同样的钓具,相同的鱼饵,甚至是相同的位置,大多数情况下,依然搞不过别人。 前辈子,他性格比较温顺,还没觉得六婶太嘴损,如今再看,真的各种恶心。 李海生站起身,“我去洗个澡,你先进去睡吧。我洗完就来。” 一切都有晴日里没有的静止的美。 轻轻将他头慢慢挪到自己腿上。 “是谁规定,人必须要躺在床上才能睡呢,或者说,谁规定就必须进去房间里睡呢? 索性以手作为枕头,看着天上的星星。 可现在他有了新的价值观,再也不可能忍受分毫。 阿秀在隔壁听到响声,走过来看他蹲在角落,便问他在干嘛,得知是找鱼竿,忍不住笑道:“你还找什么找呢,我们家里没鱼竿。” 李海生还想着奋战一周,将自己木船彻底搞定,正式开始入海生涯呢,结果天公不作美,刚干了三天,就连续三天的阴雨。 嗯…… 李海生半夜被渴醒了。 轻轻喊了声。 感觉最近阿爹和阿娘好亲密啊。 渔民们不仅无法出海,也无法干活,便只能三五成群打牌,下棋,或者侃大山。 他便生生练就一番好厨艺和洗衣本领。 “我说的门不是房门,也不在这里。” “想啥呢。” “好哇,阿秀你也学会开玩笑啦。” 行行行~ “呵~” 身旁的男人却没反应,她又喊了声,发现他已经悄然睡去。 你看看,我就躺在这里,夜幕是我的被子,而大地就是我的床,酒醉微醺间,身边坐着我的心爱的姑娘,难道……这不值得一睡嘛?” . “孩子们呢,都睡了吗?” 李海生坐起身,天空依然繁星点点,看样子应该还在半夜。 这些恨意,他没有发泄,并不是当时没有感受到,而是以前的价值观告诉自己,不要太在意。 “对啊。” “这都几点了,还学习?” 这个大海,里面蕴藏着无尽的财富,亟需他去征服,挖掘。 这种雨天,他起床唯一的目的,就是将睡觉的阵地从床上转到椅子上。 要知道,在海上漂浮的时候,船会经常停留在某个位置好几个小时,甚至好几天。 “想去钓鱼啊?” 李海生有个念头,准备自己制作鱼竿,但转念一想,做成后还不知啥时候啦。 “那……加油吧,我相信你!” 抬头看看夜幕,莞尔一笑。 “厉害!” 李海生这才朦胧记起晚上的事,也不由笑笑。 生在大海边的少年,最后回到大海里,一种悲情的浪漫。 “阿娘……?” 想到这里,他快速将将脸上的水擦干,在角落里翻找起来。 阿秀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啦。 洗涮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好玩的事情,既然想着不能出海,但是可以去钓鱼啊。 好~ 想起六婶被骂时那一脸错愕,顿时觉得很爽。 “阿生……” 他猛然坐起,想去找水喝,却碰到阿秀的身上。 她那掩饰不住,压抑不了的笑意,都从眼角溢出来了。 十几分钟后,他便来到大缸家门外。 秋日的雨,其实不算大,就是下一阵天似乎也下不到多少。 “她非要学的,说得准备将五年级上册的题目看会。” “嗯,外面不是下雨的嘛,待在家里也无事,想着成趁小雨出去试试运气,要是能钓几条值钱的鱼上来,就很爽了。” “完全听不懂了,你喝的真的有点多。” “小的睡了,冰冰还没有,在学习呢。” 拉窗帘的时候,她又偷偷趴到窗口打量他们几分钟,发现像是雕塑一样,动也不动。 “就拉着我进去就行嘛,还陪我坐在外面。” 李海深钓鱼水平其实一般。 “就是嘛,过日子慢慢过呗,你一下子也变不成富人是吧。” 一周之内,船必须下水。 她还没见过李海生醉成这个样子呢,这胡话说的,简直都没谱了。 挠挠头说,“想起来了,还真是。” 阿秀轻轻敲下李海生的脑袋,转身进了房间。 “我咋睡这了?” “哦,也是。” “有道理。” “台阶山这么凉,你去洗个澡,换上衣服上床睡吧。” 天晴的时候,你想休息下,心里还放不下呢,这不下雨天,是老天想让你歇着,也不能怪你是不?” “没有?我记得好像以前买过一个青色的杆,也没用过几次,咋没翻到啦?” “不多余,等下有鱼,可以装鱼用。” 但她其实心里很开心。 那就这样吧。 阿秀忍俊不禁。、 “哈哈~,这么说也对。” “门?你这是看不清东西啦,我们离房门还远着呢。” 他说了,酒醉微醺间,身边坐着他心爱的姑娘。 这才发现,原来他是枕着阿秀的腿睡了半晚上。 冰冰做完作业,出来上厕所,看到房门口的阿爹阿娘,又不知他们在做什么。 冰冰看阿娘一脸幸福的模样,便笑笑跑回她和弟弟们的房间。 “你啥时候酒量行过,你不是每次都是半杯倒嘛?” 就像他去找了李刚,狠狠捶了他一炮锤一样。 具体来说,就是先要赚到很多钱。 前两日,他窝在家里陪着阿秀说话,串珠子,顺便看着两个孩子打闹,听着窗外雨声淅沥,房檐水滴砸在地上的声音,感觉日子还是很惬意。 “和谁说话呢,六婶嘛?” 第三十六章 兄弟 这家伙心也是大,大门开着,就这样睡了。 李海生放轻脚步进去,刚进院子,就听到大缸的呼噜声。 这家伙,呼噜声比雨声还大。 悄悄上前,偷偷绕到大缸身后,冰冷的手忽地伸进大缸的衣领。 大缸在睡梦中突然被惊醒,猛地双手乱挥着跳起来。 “什么什么?!” “哈哈~” 李海生笑疯了。 “阿生啊,你吓我一跳,我梦到正和一个漂亮姑娘打啵呢,被你给搞黄了,陪我!” “叫你现实中找个好姑娘你不找,一直做白日梦,那梦里的姑娘再好看,眼睛一睁,不都没了嘛。” “哦,记得,那叫啥事,去就去了呗。” 不同的人,总有一点自己的小经验。 恭维嘛,那就说全套。 每当听到异常处,李海生就心里暗暗记住,准备实践的时候再尝试。 大缸想说什么,最后只能苦笑。 潮汐对海洋鱼类影响颇大,海钓要懂得潮汐变化。 “难。” 一个红色的杆子,一个青色。 “要不说我们是好兄弟呢,你看看我这还没说,你就明白。” 岸边垂钓的佳时间是半潮满潮之间。涨潮时鱼随潮水游至岸边觅食,而退潮时鱼又随潮水向海中退去。平潮与死潮无鱼可钓。 “何止是年轻一代,不是我给你吹……” “……” “哈哈,我们家没杆子。” 如果是赶海,是要去码头下面的沙滩,有下去的路。 “好啦,差不多了,等下我们去码头搞点小虾,就可以去了。” “就是去找李刚的事。“ 沙滩上的礁石附近,除了初三左右的大潮,其他时间有鱼的几率小。 上辈子,他是一直没没有潜心学习,总结自己在海钓里的不足,和别人相比不同之处。 现在正是鲅鱼和海鲈鱼的旺季,你看看我们搞哪个?” 钓鱼不需要特别的虾,只要是虾都基本都可以。 “哎哎哎,我都不急,你还心急了。 大缸一甩脑袋,自豪地说:“捕鱼我比不过你,论钓鱼,你这种空军之王,我一个起码打十个。” 就例如选钓鱼的潮汐,就非常有讲究。 他不可能将鸡蛋放进阿旺一人的篮子里。 “看不出来嘛,你还能攒到钱。” 李海生心里觉得好玩,也就跟着他说。 “我每次觉得自己过的很差,但一看到阿业,就又觉得我他妈算什么啊。 他们两人都是全副服装,身上穿着雨衣,脚下蹬着防滑的雨鞋,一人提一个桶,还有一个带着长绳的鱼护,可以将鱼护直接从礁石上放下去。 如果恐高,或者游泳技术不行的人,一般都不敢跑到孩儿礁最前面。 “啥事?” 基本是一个快要打十个。 “嗯,你等我换上雨衣。” 那若是一般没良心的人,早将阿敏和阿国丢不管了吧,爹妈都不管,哥哥又能如何,将他们养大就不错了。” “哎,你还记得昨晚的事嘛?” 为使得阿旺能非常乐意说,积极性更高,他一直保持着谦虚好学的态度,就像于谦老师应付老郭一样,充当着捧哏,让大缸将一些李海生原本就知道的知识再次阐述一遍。 有专门的捕虾船,定期将虾送到收鱼点。 海鲈鱼喜欢吃小虾,其他饵效果都不好。 “真的?” 李海生当然知道。 怎么说这种僵硬度呢—— 双肩膀顶着个脑袋就来了。 很多鱼都没有视力,嗅觉也发达,分辨方向主要靠次声波,辨别危险主要靠声音辨别。 李海生点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 甚至人们将潮水和海钓变化编辑成顺口溜,方便人们记住,例如: 完全可以将各种虾做成虾泥,然后加入一些鱼类特别喜欢的香味辅料,就能让鱼乖乖上钩。 “哈哈,累是累了点,不过我也是受益匪浅,大缸师父这么厉害,应该是我们李家村年轻一代中海钓最猛的人了吧。” 去去去,怎么并不去呢。 “看样子,你很专业嘛。” 大缸也没想到李海生能说的这么肉麻,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忍不住去挠挠头。 他就不相信,几百斤的金枪鱼都能捕上来,为啥普通的小鱼反而钓不到。 是附近比较出名的海钓圣地之一。 礁石最前面只有不到一丈宽,下面就是大海。 两人正在说话,经过一个小路口,看到一个身穿红色雨衣,提着红桶,背着红色钓包的年轻姑娘走过来。 海鲈鱼有点好战,又天性多疑,它们不会去吃那些固定的饵,而是喜欢在饵移动中突然袭击。 看样子也是一个钓鱼客。 李海生想了想。 什么“八大规律”,“五字诀”等,他都非常熟悉。 没错,若是我们去掉海鲈鱼,就需要去礁石区,这样相对比较安全,上钩率也可能更大一些。” 都是其中用的最多的点。 “大缸师父,今天主要仰仗你了,你可不能藏着掖着,好好给我传授海钓技术。” 就像一个人,熟读兵书,也不见得能带兵打仗,考完驾照,也不一定会开车一样。 李海生和大缸今日的目的地就是这里。 “这样吧,我们都是从小长大的兄弟,虽然不是亲的,但甚至比亲兄弟还亲,不管以后我们谁发达了,都要记得多帮帮他。” “说起来我们海钓啊,有八大规律,你知道是什么嘛?” “咋办?我咋知道,他也不能把阿敏他们丢了吧。” “家里呆得无聊,想去礁石边……” 因为她穿着带帽的雨衣,李海生一下子看不到脸,便没太多反应,只是觉得这个女生身材应该不错,雨衣那种几乎没有造型的衣服,被她穿在身上,竟有几分风衣的味道。 “那走呗。” 但大缸虽然说的很好,却没有那么细致。 我相信,在大缸师父的指导下,我的钓鱼技术也会快速提升,逐渐在我们李家村的海钓队伍能占据一席之地?” “还真是轻松吧,行,刚好我这里有两副,给你一副。” “我又没说丢。” 后世人们用路亚钓海鲈鱼时,只需要用一个道具虾在海鲈鱼的鱼道上摆动,就能钓起它们。 也十分合理。 李海生自然是满口答应。 就让他小子多开心会吧。 当然,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 我看这狗日的老天,就是紧着老实人欺负吧,你就说说,阿业这么个老实人,咋就这么大命苦呢? “海钓?” 要是一般人还能还要花几毛钱从阿旺那里买虾苗,但李海生说是要给钱,阿旺坚决抵制。 心里想着,前辈子阿业就是一辈子很坎坷,因为大家前辈子都过的一般。 大缸和李海生来的礁石叫孩儿礁。 “海鲈鱼吧,海鲈鱼喜欢在下雨的时候跑到礁石边遛弯,估计更容易上货!” “嗯,是的,阿敏还好,虽然不会说话,但其他方面没问题,也还能找个对象,但阿国那是真的没办法。” 胖姐那条线,必须维持着。 一旦掉下去,估计就是九死一生。 “现实中,这不是还没嘛,要有的话,我梦里做什么呢。你倒是说说,现实里谁愿意跟我,要相貌没相貌,要钱财没钱财。” 觉得两个都挺好,鲅鱼可以做饺子,海鲈鱼也是十分美味的食材。 还别说,这椅子确实很舒服。 “两百块嘛,那倒是差不多,最近在伱的带领下,我的小金库充实很多。” 浸泡在水里。 十五分钟后,两人来到码头。 还有各种鱼线,坠子,浮子之类,喜欢钓鱼的人,将渔具看的很都很宝贝,平日里不用的时会拆开,擦洗干净,放的很好。 但规律是规律,只是一种理论状态,但钓鱼是个需要实践的事。 “以前不知道,如今听大缸师父这么一说,仿佛新世界的门被彻底打开,从此进入一个全新的钓鱼世界。 两种的鱼的价格都大概在三毛一斤,若是多钓出几条,也不是不能卖钱。 船上,大缸一口一个阿生师父,如今听李海生也叫他师父,可高兴了。 “别废话,到底去还是不去,不去我回家?” 所谓不懂潮水钓,纯属瞎胡闹。 孩儿礁最低的处,离海面还有段距离,并且礁石整个是远离海滩上主干道。 这辈子,既然从开始就意识到这个问题,那肯定要好好学学。 两个人如今是很好的合作关系,只要李海生后面能给他输送更多更好的鱼获就行。 “潮动把鱼钓,潮平睡大觉” 大缸走到院子里,感受下雨滴大小,又试试风向,“不错不错,今天温度不冷不热,雨不大不小,风向也正,确实可以钓。” “哈哈~” 看起来两个杆子都有些灰尘,鱼线也缠在一起,他开始还耐心地解了会,解着解着就烦了,找来剪刀瞬间让世界清晰起来。 从很远的地方,仔细寻找角度,就能看到整片礁石仿佛一个小孩躺着睡觉。 “哈哈,不急不急,你要是真想要啊,那就好好赚钱,等你攒个千把块钱,这附近十里八项的姑娘,随意你挑。” “既然这样,那还等什么,找东西准备出发呗~” “忘啦?”李海生看着大门上一片瓦,那下面似乎有只鸟,不时将脑袋从里面钻出来。 他从来都不是个海钓知识文盲。 但如果是海钓,就不是那处地。 这一辈子,如果自己有幸能雄起,可以尝试拉着他一起。 大多数情况下,是非常有用。 “那还用说,两百块钱的彩礼就算多的,很多还用不到呢。” 大缸摇摇头。 李海生暗笑,好家伙,你要是真有这本事,还捕什么鱼呢,你就一直守着钓便能发大财。 李海生苦笑,这家伙,还真是没法反驳。 大缸的激情再次被点燃,刚才被水滋润过的嗓子又变得滔滔不绝,将他说的几乎就是全村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海钓大拿。 “好说,好说,只要你好好学,我肯定好好教~” 便宜话不要钱,多说点也无妨。 一边荡悠一边和大缸说话。 再愚蠢的鱼,也不可能停留在人声吵闹的沙滩上。 “半潮满潮间,钓鱼好时间” “我是说,我们后面想想办法,看能不能这么帮帮他啊。” 鱼饵也是选用的最新鲜的活虾。 “我靠你~做个师父这么累啊!” 好吧,这小子也开始摆起谱了。 大缸提着两个鱼竿进来了。 然后重新穿线,动作相当熟练和娴熟。 两人走着说着,还没到礁石区,大缸的口就说干了,掏出水瓶开始喝水。 “那你是啥意思呢?” “不攒钱,你给我媳妇啊~,对了,下雨天你不在家里抱着阿秀睡觉,跑我这干嘛?” “好说好说,阿生仔啊,钓鱼这门手艺,说难不难,说简单也是简单……“ 所以,这边一边只有一些水性很好,胆子大的钓客们经常光顾。 然而,就在看到姑娘的瞬间,李海生忽然发现身边的大缸变得僵硬起来。 大缸眼睛一亮。 “希望他能管教好孩子,后面不要再欺负阿敏她们……唉,说起来,阿业也真的不容易,你说带着这样的弟弟妹妹,他一辈子可怎么办呢?” 大缸去忙着准备鱼饵和钓具,李海生便顺势躺在的躺椅上开始荡悠。 说是这点虾米也要跟他收钱,那还叫人嘛。 离大海近,下面的有复杂的礁石环境,容易让很多鱼围绕嬉戏,有时候还能出现几十斤的大鱼。 并且,不一定要活虾。 生意就是生意,说的时候肯定放大环境,但落下来是啥样,只与利益有关。 钓客们掌握他这个习惯后,钓鱼的时候,就喜欢在将鱼饵在水里摆来摆去,做成虾正在被小鱼追逐的过程。 大缸无疑就是目前阶段能接触到最好的老师。 “不得不说,你钓鱼没啥本事,对鱼的了解,却是一顶一。 “你是杆呢?”大缸这才发现李海生两手空空。 一个海边长大的孩子,海钓水平不过关,确实有点对不起身份。 就是一句话他反复说了三遍,还准备说第四遍。 小虾很容易找到。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礁石因为潮湿,生有很多青苔和水草,走在上面黏糊糊的,还有些滑。 例如大缸说的八大规律,无疑就是分别从选择钓点,时间,钓饵等八个方面总结海钓的基本规律。 第三十七章 李渔 李海生刚要问大缸,却见大缸缩着脑袋直朝他身后躲。 像是做贼的小偷。 这就更奇怪了,据他所知,大缸对女孩子向来没什么礼貌,不同其他人,一般都秉持好男不跟女斗的基础格局,只要是看到不爽,大缸可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照怼不误。 那这个人,是咋回事呢? “哎哎,大缸师父……” “大缸?” 李海生可不能就这样放过吃瓜的机会,在姑娘和他们擦肩而过的瞬间,喊了下大缸。 果然,那姑娘听到大缸,也抬起脑袋,喊了声。 “哦。” 姑娘抬起头,李海生立刻冒出两个念头。 只要是比它小的猎物,海鲈鱼都会想办法吞进肚子里。食物充足的时候,它的生长速度惊人,一年能长两斤左右。 被人当面评价,李海生不搭话也不好,便笑着说:“大摄影家眼里的风景都要有艺术性,我这个普通人,最多就是布景板,存在感很低很正常。” “哦,李鱼啊,你咋跑我们村来了?” 再次见到李鱼,还是某次钓鱼大赛上,李鱼当时是全县第三名,而大缸首轮被淘汰。 大缸赶紧闭上嘴。 但大缸已经张大嘴巴。 “这是你们村的吗?” 我平常也很少见,上一次见还是在钓鱼大赛上,就是我们一起的那届。“ “是这个道理,”李鱼笑着对大缸说,“你还给人做起师父啦?” 什么将麻雀,死鱼,泥鳅放在女生书包简直家常便饭,还偷偷将李鱼的辫子给绑在桌子腿上,害得她疼的眼泪直流。 第二:这个姑娘叫李鱼,是他们曾经的小学同学。 看他的钓竿,完全不是李海生他们用的级别,从质地,造型和辅助零件,都显得很高档不俗。 “这位是……” 他也瞬间明白大缸为什么怕看到李鱼。 很显然,对将他暴露给李鱼,很是不满。 示意大家不要移动脚步。 后来李鱼转学走了,中间便很多年没有联络。 “真的吗,你不会在逗我们把” “只有个背影,看不出来,不过我们村里喜欢海钓的人我都知道,好像没什么人能用的这样拉风的设备吧?这一套也不知多少钱呢。” 而一般成熟期,需要三年以上。 李海生发笑之余,还是不理解,眼前这情况看起来没啥异常啊,为什么大缸见到李鱼要躲起来呢? 大缸自信的一面被永远的记录下来。 “咔嚓!” 既然被发现,大缸没办法只好应对,只是不住用眼神“突刺”李海生。 “我刚才看到你用的假饵?” 后来听说,她一辈子没结婚,是一名摄影师。 又让李鱼炫耀一把。 那他刚才一路上将自己的钓鱼技术说的天花乱坠,好像认识的人里完全找不到任何人能有一战之力。 心里暗暗想,真想不到啊,小时候那个疯疯癫癫的小女孩,如今长大后也这么耐看。 “你说我啊,最近在给一个杂志拍一组渔船入海的插图,想着当初在我们李家村时,这边有个码头,就能拍到便来了。 李鱼说。 李鱼母亲的老师,所以李鱼学习很好,小姑娘从小就很强势,在班级里的班长。 李海生知道自己现在钓鱼水平比起大缸这个百名之外的淘汰者还不如,就用大杆碰碰运气也蛮好~。 “那真是巧啊。” 总之,对于李海生来说,这是个与众不同的女人。 “你不认识了,这是李海生。” 好吧,大缸觉得自己就是多话,为啥要问这个呢。 李鱼笑笑,“不是啦,这不是很多年没见,一下子没人认出来嘛,小时候你瘦瘦小小,现在可是接近一米八吧,还这么潇洒帅气,不能怪我,任何人来都不一定能认出。 “一千八。“ 他便为自己的狂妄而汗颜。 不仅仅是大海,就是近岸的礁石和岩石区,只要是通向大海的河流、湖泊、围场,它们都喜欢躲在其中。 所以李鱼才记住他们,而对一起玩的死党却不认识。 “我们……对啊,是海钓。” “一些小常识,但没啥用,大缸师父说的对,知道这些东西,和能将鱼钓上来,是两码事。” 李鱼这时候已经准备好好钓具,开始寻找合适的钓点。 很快~ 肯定还有很多李海生不知道的关系。 “阿生,我们也来组装钓竿吧。” 不过,李海生即使认出是李鱼,也依然不明白,大缸这有什么害怕,现在都是大人了,李鱼也不会去老师面前告状。 还有她的穿着和发型,也是这个时代独有的模样。 哪像大缸这大脑袋,就是放到人群里,我也一下子能分辨出来。” “嗯,对的,”李鱼转身看了眼李海生,“你了解的还挺多的嘛,李海生?” 包括什么大岩石、大门、码头、河床、水草、倒下的树木等等区域。 李海生倒很淡定,主要是他经历后世,对钱的数字没那么明显。 “大缸,看你们的行头,这是也要去海钓?” 躲什么躲呢。 而如果他没记错,当时这个李鱼可是第三名,刚好当时,当时大缸回来还兴奋半天呢。 感情是他吹牛半天,突然碰到个比他更强的,还是一个姑娘,担心人家当面拆穿,面子挂不住。 这些地方食物充足,它们可以伺机捕食路过的猎物而隐蔽性很好,可以让他们更有安全感。 额? “可以啊,李鱼,你用的也是好家伙,不愧是专业钓客,比不过你!” 感情从小到大,永远都搞不过这个女人,一直将自己拿捏的死死。 “喂喂喂,伱们说你们的,不要拉上我好吧。脑袋大怎么了,脑袋大当县官呢。” 他忽然想起前几天兄弟们都说自己该找个对象的事,要是能找到像李鱼这样模样的姑娘,就够了。 这不,今天下雨,刚好闲来无事,来这里玩玩海钓,没想到刚好碰到你。” “还真的是大缸啊~” 他以前是个很老实害羞的少年,上学时基本不怎么说话,下课喜欢和阿业缩在教室你玩走字棋,而老鼠和大缸则是到处疯玩,显得很活泼。 李鱼给他一个嘘声的动作,示意现在不要说话。 这县级待遇比赛的强度,就这么大? 当年,李鱼她妈妈在村里挂靠下乡做老师,所以李鱼便在小学和他们一起读过几年书。 他也才明白,为什么刚才大缸见到李鱼要躲。 “那怎么办,我们还过去嘛?” 针对不同重量的鱼,钓竿的尺寸也不同。 李鱼笑笑,“我说的一千八,还只是鱼竿,不包专业的鱼线,坠子,浮子等等,如果算下来,我估计至少在两千开外。” “稍等等,我们先在这边钓吧,虽然那个位置更好,但人家既然先来,在没出鱼之前,我们最好不要过去打扰。“ 怎么形容这种热呢,就是她看人的时候,人就像站在太阳底下,仿佛要被眼神融化。 你好好说事,又提钓鱼大赛干嘛呢。 一百名都没进,他哪是没有进决赛,明显就是第一轮都没有晋级,被直接淘汰了嘛。 “行啊。” 李鱼客气地问大缸。 李鱼歪着脑袋想了会,不好意思地问:“我……和他应该认识嘛?” 搞了半天,当时他说他成绩没有进入决赛,是已经添加了水分。 李海生一愣。 三人来到孩儿礁,沿着礁石缓慢爬上去,却惊讶发现,在最前面的礁石尖端,宽度不到一丈的位置上,已经有个钓客正在雨中垂钓。 急忙使劲摇摇头,将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里祛除出去。 靠近的时候也会小心翼翼。 海鲈鱼非常聪明,能根据人的声音辨别危险,所以钓客们寻找钓点时,一般都会站的非常远。 李海生在边上说。 好吧,这转眼就来个高手,还没走到地方,就将他吹了半天的气泡扎破。 他能说什么呢,只好心里暗暗祈祷,万能的妈祖娘娘,龙王爷,今天一定要让自己多上几条鱼,要不然他的面子就丢到大海了。 现在是八月初,这个季节的海鲈鱼虽然不是最肥美,但也到了旺季,是海钓者最喜欢的几种鱼之一。 他就坐在李鱼侧面,刚好能看到雨衣没有遮住的水滴沿着帽檐流到李鱼的脸上,又慢慢一路滚落,最后和雨滴一起掉砸岩石上。 李鱼站住脚步,她对钓鱼明显比大缸和李海生这种半吊子更专业。 这家伙生性凶猛,是一种捕食鱼虾的肉食性鱼类。 两人都认识,这更是拉不下面子。 “当然,这种钓具是进口的,质量和稳定性要远强于我们,一般人根本用不起。 现在既然被拆穿,那肯定是要迎难而上,结果如何先不收,起码气势不能输。 “我靠你~,这不是差点顶一条八米的船了?” “李海生?” 这才十几年功夫,小学同学就认不出啦? 开始还想着“报仇雪恨”,但时间长了,发现无论从任何方面,都在这个女生面前稳落下风。 她的衬衣有90年代才流行的大花领,下摆也会非常时髦地扎在腰间,显得非常精神。 “hehe~” 大缸问李鱼。 三人都很是意外。 所以很多时候,人们钓到四五斤的海鲈鱼觉得很大,其实人家还只是个孩子。 李鱼没有认出李海生,却一下子认出躲躲闪闪的大缸,看样子两人的熟稔程度要超过李海生很多。 “哦哦,是是是,原来是李海生啊……”李鱼一连说了几个是,这才认真打量一番你海生,莞尔一笑,“还真是男大十八变,李海生的气质和小时候完全不同,也难怪我没认出来。” “呵呵~” 很快,三人的鱼竿都甩进水里。 而她的头发更是很罕见的短发,就像点像是当时很多港星的模样。 “这是我们同班同学啊,我的好兄弟阿生,还有老鼠和小包。” “现在是9月,估计五斤以上的鱼很少,这样吧,为效率最大化,我就用这个小杆,你用大杆,这样你钓不上来,也没关系,至少我们不会落空。” “其实这个时间,不是钓海鲈鱼的最好时间段,要是早点更好,或者要等到傍晚,它们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来觅食。” “哦,这说这幅啊,这就是临时用用,你看到钓竿上字没,这就是上次我获得第三名的奖励。” 而那时候,大缸就是班级你最大的捣蛋鬼。 李海生之所以能记住李鱼,是因为这个姑娘,眼睛非常热…… 这家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先前若不是他喊了自己大缸,就完全可以避开李鱼,免得彼此尴尬。 “啊!~” 三人便并排朝孩儿礁过去。 刚想着,李鱼的问题却解释了他的疑惑。 “行~” 当然,这种情况,自然受到李鱼更一步的反击。 大缸讪讪地说。 大缸一愣,难以置信。 李鱼说着,将背后的钓包丢在地上,开始组装起钓具。 李鱼看他信誓旦旦的样子,没说话,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型的照相机。 “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时的我,走,我们一起去孩儿礁,让你见证我钓技高超的时机终于成熟,” “是吗,你的技术有没有提升啊,上次比赛,一百多名钓手,我记得你好像没进一百名吧?” 这个姑娘,很面熟,长相虽然不是很漂亮,但自带一份潇洒。 在他眼里,大缸的钓鱼技术虽说不至于登峰造极,也算小有成就,咋地,参加一个县级比赛,一百名都没进去。 何况,这个姑娘还是以前的同学。 大缸郁闷死。 大缸对李海生意见老大了。 想什么呢,大缸你小子~ 成年的海鲈鱼相对更喜欢十米以下的中层水域,但年轻的小鲈鱼朋友,就喜欢待在构造区和有障碍物的水域。 现在呢,好不容易相处的还不错,这一声大缸师父,再次将他放到火上烤。 李海生却一下子想通道理。 三人都笑了。 海鲈又称七星鱼,主要生活在海里,但它有迁徙习性,所以在一些通往大海的河流和湖泊中,以及海边的围场中都可以找到海鲈。 可以说,李鱼在班里几年内,大缸无数次因为李鱼的报告被关在门外站岗。 就在一个班级。 打开钓包,李海生和大缸才发现,这家伙的钓具也非常精致,不说和前面的钓客比,至少比他们两人的便宜货不知好多少倍。 三十八章 巧劲 这一幕,刚好被李海生看到。 不由暗笑,小伙子,还说自己对女人没兴趣呢,那你脸红个溜溜球啊。 只是,这两人,虽然有个小学时期的联系,但并没有什么情感羁绊。 就这样萍水相逢,靠着这点缘分,怕是有些不够。 再说,李鱼这姑娘,一看就是很有性格,理想,估计眼界也很高,应该不怎么能喜欢上大缸这样的小渔民。 如果真有这个念想,怕是最后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徒增烦恼罢了。 “呼~” 这时,李鱼突然站起来,开始慢慢扯鱼线。 “上钩了?” 大缸连忙问。 其实大缸长相还挺方正,是这种南方少见的国字脸。 老人慈祥地笑着问。 你想啊,鱼在水里咬到钩子,肯定很慌张,就想着脱钩对吧? 这一下,反而搞得李海生不知发生何事。 然后麻利丢进鱼护。 李海生在这里一直没钓到鱼,也不想给大缸继续当电灯泡,便收起鱼竿,朝礁石前端的那个人走去。 老人的表情突然变了。 大缸一抬头,刚好看到礁石前面的钓客,他慢悠悠地将一条大鱼扯上礁石。 这一说话,就没个遮拦,让人家姑娘直接住自己家里。 刚才李鱼钓上来的海鲈鱼最多三斤不到,和人家比起来,简直就像地精比巨龙。 加上她的身姿,更是显得很是潇洒。 这条海鲈鱼估计有十几斤重,即使年轻人,要拽上来都要费点力气,往往扯的浑身发软,五官乱飞,恨不得全身上下一出力。 李海生为大缸遗憾呢,突然他喊了声:“对了,李鱼你不是说你要在这里拍摄一段时间嘛,就住在我们镇上是不?” “这样啊,让我想想~咦,今天的运气不错,这鱼又上钩一条~” “嗯。” 他的鱼线要更远,所以甩出去的位置也更远离礁石。 两个人也算是半个青梅竹马嘛,小时候就有缘分,如今又因为钓鱼再次相逢,难免不能试试。 “哦~那没关系,再说……再说~” 继续延续这以前的空军气场。 说到底,就是缺乏一个真正的高手教他……” “确实会~” 这种话,放到古代是要浸猪笼,放到未来的二十一世纪也很前卫,在这个时代,无疑是对传统礼仪的蔑视,是惊世骇俗的试探! 可老人只是很淡定的就搞定了。 他一边看着海里自己的浮子,一边不住看钓客,发现他就好像睡着了。 他慢悠悠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不慌不忙,胳膊非常有节奏的轻轻扯动着水里的鱼线,不时收一收,又再次重复先前的的动作。 李鱼不愧是专业钓手,扯线的手法既冷静又熟练。 李海生装作看不到,继续笑着说:“大缸,你刚好可以趁机和李鱼学习嘛,相信以李鱼的专业,你的灵性,提高水平指日可待~” 露出既惊喜又失落,更是带着几分难过的表情。 几人都好奇的盯着那人。 说话的姿态,相当扭捏。 兄弟,你这种场合,就是要死皮赖脸啊,怎么反而矜持起来。 先前坐着,他穿着黑色的雨衣,根本看不出来样貌。 万一呢~ 而那边,李鱼和大缸配合着又先后钓起三条,两人有说有笑,和这边的安静形成鲜明对比。 但一直等他在对方三米之外位置坐下来,将钩子甩进大海,那人依然没有吭声。 虽然知道你们其实不般配,但这事情,谁说的好呢。 “对呀~” 老人指指海面,李海生顺着目光看过去,这才发现,他的浮子正在拼命摆动,这是鱼已经上钩的迹象,若再晚几秒钟,就会被甩脱。 干什么都需要试探,也是累。 “哎,阿生,你可别影响人家钓大鱼~” “我知道。” 老人年轻时候肯定很优雅,虽然他脸上沟沟壑壑,但每道沟壑里,都流淌着温和。 “贵多了,我这属于业余杆里中等偏上,而他的那只,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专业里面的顶级鱼竿。” 然而—— 老人看李海生摆动的姿势不对,先是示意他摆动不是越快越好,也不是越慢越好,甚至于力道和速度都没关系,而是要看节奏~ 他心里想着,若前面这个人问起,就说自己很安静,绝对不会打扰他钓。 李海生不禁为老人的安全担心。 大缸一拍腿,“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你看我,咋就没想过呢。 这个钓客,竟然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李鱼摇摇头,“你们可能不清楚他的鱼竿,这种杆力道非常重,线和杆都是做了加粗处理,专门是用来钓十公斤以上大鱼。 李海生帮着出主意。 “这样吧,大缸,你可以搬到阿业家里住,让阿敏和李鱼一起住在你们家,这样不就没问题。” 李海生一直做着准备,万一老人有点意外,他可以第一时间过去将帮助他。 母亲比这个老人至少小二十岁左右,就已经成那个样子,而这老人竟然还在这样一个雨天,跑到这样滑腻的礁石上钓鱼,真是让人又担心又佩服。 大缸交代是交代,但没有说让他不要去的意思。 两人配合着将鱼放进鱼护。 “注意看扯线,海鲈鱼很凶,起线的时候很容易脱钩,我们不在礁石上嘛,海面下其实还有看不到的暗礁,因为鱼挣扎的厉害,很容易把线磨断,所以我们拉的时候,一定要慢慢试探…… 李鱼笑着,站起身,开始拽着鱼线溜鱼。 感情是根本快不起来。 虽然慢,却很稳。 大缸心领神会,连忙接过话茬,“我是有这个想法,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太打扰李鱼的工作?” 虽然现在只是夏秋交接,气候还很温暖,可钓客生生释放出一股独钓寒江雪的气势。 对李海生的上道,他很满意。 李鱼摇摇头,“不清楚,我猜测他钓鱼可能就是体验猎乐趣吧,就他那条鱼竿,普通人估计奋斗个十年都不一定买的起。” 那这个时候呢,并不是你快速将钩子扯起来,鱼就能被你带出来,不行的,因为鱼对水流方向的感知速度很强,你抽着鱼线必然带动水流向某个方向流动,那鱼就会拼命朝另个方向移动……” 李鱼将鱼饵放好,鱼钩重新放回海里。 “这么说,刚才他钓的大鱼,还没有达到心中预期,所以才不高兴?” 大缸的见识再次被刷新。 “扯钩?” “高手,就因为他钓上一条大鱼?”大缸问。 “不错,动作干脆利落,角度很正,时机把握的也不错,大缸,我收回之前的说法,你其实很有钓鱼的天赋,只是没有系统训练,只要好好练习,水平还会再上一截。” 所以,我们在这里一会,他才钓上来一条,估计他的目标不包含小鱼,只有大鱼。” 对,就是现在这种手法,只要不把鱼提出水面,那它就很难脱嘴,但也不能直接停着不动,那样也容易脱钩,所以需要溜,对,就像李鱼这样拉着,在水里轻轻溜,鱼没有多少精力,等它不怎么动,然后再提出水面~” “瞧,那边那人也钓上来了……我靠你~,你们快看,他那条很大,估计有十几斤吧?” 没多久,就折腾没劲了。 若不是刚才收过鱼,这个人仿佛就是矗立在礁石上的雕塑。 好兄弟,够意思! 李鱼看大缸耐心地给李海生讲的头头是道,抿嘴一笑,喊道:“大缸,帮我抄下鱼~” 一头的白发,苍老的脸上全部都是岁月的褶皱,这个老人不仅老,而且年龄估计在八十开外。 李鱼一边说话,一边还在收紧鱼线,这时候感觉鱼已经没了脾气,便招呼大缸准备抄手。 他并没有显得十分高兴,只是费力将鱼放进鱼护,又一声不吭的放饵,继续垂钓。 他的背影给人一种很孤单的味道。 大缸如获圣旨,跑的贼快。 平日里在单位,城市里,看到的男人们大多都披着一张面具,人和人都是隔着面具说话,很难直接从彼此对话和眼神里的看到内心。 而自己这边也是迟迟不开张。 他不禁对这个钓客产生浓厚的兴趣。 很久都没有鱼上钩。 渔村你的人嘛,整日在外面风吹日晒,皮肤肯定不如城市的人,但自由一种健康的肤色,让人看起来充满力量感,有种小小的质朴野性美。 “嗯,真的!” 怪不得他即使鱼上钩,也依然显得慢悠悠的,不急不慌。 站起来后,半边脸就能看到。 李海生正在看老人呢,老人注意到了,转过来对他笑笑。 呼是脱口出来,他自己立刻就反应过来。 李海生突然被震惊地难以言表。 “这是个高手~” 她的姿势犀利而潇洒,鱼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线,朝礁石上甩来。 免得后面陷进去,又不可得,徒增伤悲。 李海生说完,对大缸眨巴下眼睛。 李鱼做出裁决。 “哗啦~” 可以说,如果没有带鱼抄,几乎有三分之一的海鲈鱼,起水都扯不到岸上。 他这个动作,不仅让李海生觉得自愧不如,就是李鱼也露出欣赏的笑容。 “你不用解释,我知道你的本意,不过确实不合适~”李鱼笑笑,并不生气。 正在这时,那人突然动了。 李鱼,你就住在我们家,我让我兄弟的妹妹陪着你,那孩子不能说话,但人很老实,很好,你们住在一起肯定没问题。” “真的吗?” 不同于一般河鱼,甚至和很多温顺的海鱼不同。 “那必须的~,你可以住在我们家,我们家就我一个人……哦,不合适哦~” 哥们能帮伱的,就这样了。 他情急之下,急忙去提钩~ 李鱼看了眼李海生,意味深长地笑笑。 当他将鱼扯上礁石,李海生又是不由赞叹,这老人,就像海明威一样,真的让人不得不佩服。 “不要用力,要抖动,缓慢抖动~” “你不会看错吧,那么厉害的人,跑到我们这里做什么呢?我们这就是个小渔村,也不是啥钓鱼胜地,若是真为了钓鱼乐趣,可以出海去船钓嘛。” “没错。” “你不扯钩嘛?” 大缸眼疾手快,在鱼落上来的瞬间,抄手顺势一挥,就将鱼揽入抄手里。 大缸立刻将注意力挪回来。 大缸满脸失望,但也无可奈何。 “比你这个还贵啊?” 眼前这个老同学,只是个普通的渔民小伙,但笑容很灿烂的,说话真诚,却是给她一番别样的感受。 大缸见峰回路转,很是开心。 喜欢只是一个突然的念头,被在萌芽你就掐断,其实也蛮好。 李海生提着鱼竿和一些鱼饵,还有个小型的鱼护来到礁石前端。 一旦将它们扯出海水,它的小嘴就会使劲甩,这个时候,若是不能快速将它抄到鱼抄你,就很容易被甩掉。 “可惜啊,我们大缸师父是自学成才,就是野路子,虽然水平村里已相当厉害,但一遇到高手,就立刻显示出短板。 “……现在试着慢慢提,对,感觉它的力量是不是小了很多,好好好,继续提~手上用点力,你这小伙子,没力……不,不对,不是力道的问题!“ 老人看他用力过度,摇摇头,慢悠悠走过来,站在他边上,“鱼上钩后,扯线不是个蛮力,要用一个巧劲。 李海生没听懂~ 李鱼的鱼终于提出水面。 但李鱼却眯起眼睛,似乎想起什么。 “好唻~” 想看看他是这么处理这条鱼。 急忙解释道:“我不是……” 只是他平日里穿着不注意,若是打扮起来,起码也算是半个英俊男青年。 “看我的!” “谁知道呢~” 不愧是好兄弟。 “不过呢,你若是能给我在村子里提供一个住处,让我每天能第一时间看到日出,日落,潮退潮涨,并且能让我有机会参与一次出海捕鱼的过程,我就能抽点时间,帮助你提高一些钓技……” 就这份从容和技术,果然是配得上用那支李鱼都赞叹不已的鱼竿。 成年的,也就是十斤以上的海鲈鱼,力气是相当大,在水里很猛。 “你们两个在这里,我试试这边!” 但老人讲究的就是一个稳定。 大缸和李海生还在感叹那人好淡定,钓出那么大一条鱼,也没有半点声响,一声不吭。 意思是,要么不抖,要么就快速抖动,这样鱼根本分不清你的鱼线方向,陷入左右摇摆,进退两难。 三十九章 手把手 “来,轻轻拽,收点线……这下使劲,我说起你就拉起来~” “好~” 李海生完全被这个老人搞懵了,基本是老人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算是手把手教他如何提竿。 直到一个比先前老人钓的所有海鲈鱼都大的鱼被提出水面是,李海生才目瞪口呆。 “要使劲,一把将鱼扯上来,劲够吗?” “我感觉够!” 李海生将力气全部用在竿上,屏住呼吸,猛然朝上一摔,一条大鱼被甩在礁石上。 鱼上来后,一下子被摔的有点懵逼,直接一动不动了。 而李海生也是被这样猛然使力,搞的气喘吁吁。 他慢悠悠走回去,将他的鱼竿收起来,看了眼鱼护,对李海生所:“年轻人,相逢也是缘分,这里面的鱼都给你吧,我也拿不走,要了也没用~” 现在您需要这条赤嘴鳘,而我刚好又有一条,我们又有先前的关系,那你说,这条鱼赠送给最需要的你,有什么问题?” 尽管老人怎么看都不是缺这点钱的人。 若是有这个个头,一斤起码在三四百块。 老人眼里的神色柔和很多。 “就没想其他?” 他仿佛是今天第一次真正睁开眼睛,打量着面前的年轻人。 老人看李海深收了钱,又将赤嘴鳘提到他身边,这才意识到他根本提不动这只大鱼,便苦笑道:“能不能麻烦你,将鱼帮我送到码头船上?” “不错有什么用,人家娃都三个了,你是没机会了。”大缸连忙解释。 “不能这样说,没有您的帮助,我估计拉不起来,肯定到半路就会脱钩。再说,您刚才帮着我拉鱼,我也学会很多,怎么说这条鱼我都无法占为己有~” 就分别是鲍鱼、海参、鱼翅、鱼肚。 若是放到后世,这种鱼的价格即使比不上大黄鱼,也是相当高。 “啊~这怎么行呢,这值不少钱呢!” 看着两人背影转走,李鱼突然轻轻“咦”了一声。 这条鱼体呈蓝灰褐色,腹部为灰白色、背鳍2个连在一起,中间有一深缺刻。 可能是看到这条赤嘴鳘被李海生钓走,老人的精神一下子差很多。 但如今发现是赤嘴鳘,以这个年代的价格,至少也要卖一百多块。 任何东西,只要能沾染到补肾功能,价格就会立刻翻倍长起来。 回家的漫不经心,没有半分感情。 主要原因还是赤嘴鳘的鱼肚不仅仅是美食,更是中药。 “我不需要钱,我都是要死的人了,要钱何用,拿着吧,那鱼护也别丢,是个好东西,我用了很久,蛮好用的。” 老人就随手说送他,鱼护也不要了。 “阿生,你没有吹牛吧,这个礁石附近,还有赤嘴鳘活动?” 李海生交代完事,上前将鱼和鱼竿帮老人拿着,从另外一个方向去码头。 老人很有风度,并没看李海生是个钓鱼新手,就想着去忽悠他,而是清楚将两种鱼的价格告诉李海生,并且再次点名海鲈鱼他已经送给李海生。 大缸兴奋地拉着他的手拼命甩,“沾光沾光,沾沾你的这个新手的光,人家都说钓鱼新手有好运,还真是。” “这种赤嘴鳘能否卖上价格,还要看是否刚好能碰到愿意买的美食爱好者,不过据我所知,怎么都能卖到50元朝上吧。” 老人的鱼护里,至少有六七条十几斤的海鲈鱼。 他走到老人身边,也想看看自己战功。 老人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帆布外包的钱夹,数了数,最后索性将钱全部扯出来给李海生。 顺便送送老人,也是应该。 “哦,我卖给前面那位老人了。” 发财了,发财了。 福建的“毛鱼肚“较次于“广肚“,但也是佳品。 鱼肚即鱼鳔,一般有黄鱼肚、鲵子鱼肚等,属四大海味之一,近代被列入“八珍“之一。 “你想说这价格不是一个等级对吧,这更不存在,你送我海鲈鱼,也没有考虑海鲈鱼的价格,是不是? 李海生觉得自己今天已经圆满。 大缸一拍大腿,看了眼那边的老人,恨不得立刻冲过去将鱼抢回来。 但凡有点希望,他们就不会放过重整雄风的机会。 “不不,这我不能要,我都说和您换,只要将海鲈鱼给我就行,真不用这样。” 老人的语气很温和,但是很坚定,李海生也不想继续啰嗦,便笑着将钱接过来。 哪怕只是钓到这一只大鱼,就可以昂着头颅回家。 “你不是富贵之人,为何愿意对一个陌生人让出这种好鱼,你图什么?” 也没有因此去作为欠人情的筹码,说明老人对道德有很强的标准。 “原来是这样,你倒是个随性而为的性子。” 李海生笑笑。 李鱼万分惊讶。 一般的赤嘴鳘鱼都是两三斤的样子,这种看样子至少有二十多斤的赤嘴鳘,确实十分罕见。 我国沿海以广东的“广肚“为最佳。 李海生笑笑,“还真是,反正不年轻,我先走啦~” “没错,就是这样~” 老人微微一怔,浑浊的眼睛亮了几分。 “图什么?” 以老人的装备规格,就不会有什么不值钱的东西,怎么算他都不会吃亏。 李鱼破涕而笑,看着大缸憨憨的样子,笑道:“那你呢,你们是好兄弟,人家娃儿都三个了,你的媳妇在哪里?” “老人家,听您的意思,您好像对这条鱼,有其他的故事?” 一条二十多斤的海鲈鱼能卖多少钱呢,估计十几块吧。 老人以为自己听错了。 老人家说着,就擦身慢悠悠离开。 “卖了,这怎么能轻易卖了呢,你知道赤嘴鳘多难得,知道值多少钱吗?” “发了发了!!” 因为老人本来的目的就是为钓这只赤嘴鳘,所以鱼钩和鱼饵都是为大鱼准备,钓上来的,也都是大鱼。 没想到,你还不太会扯钩,一下子就钓到,这不就是你该得的嘛,这人啊,有时候你不信命不行,这鱼,他不该归我~” 所以,像这种二十多斤的赤嘴鳘鱼肚,基本就是个抢手货。 胸鳍基部黄色、边缘黑色;臀鳍具2棘;尾鳍呈楔形,尾鳍的基部为黄色,其边缘颜色稍浅。 “但是……?”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不是海鲈鱼。 李海生转身看着老人孤独落寞的背影,心里很难受,他突然想到老人既然老人将海鲈鱼都送给自己,那索性将这条赤嘴鳘送给老人呗。 李海生的行为温暖了他孤独的灵魂,多了几分生气,不再是先前那种近乎沉睡的萧瑟。 “他一个人就钓了这么多鲈鱼,还个个都那么大,这老头是谁啊,这么夸张?” 简单的雨衣,朴实无华的相貌,除了皮肤稍微偏白外,完全就是一副标准的渔民相貌。 “不过是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一点点妄想罢了~” “为什么?” 大缸依然“愤愤不平。” 而是一条十分罕见的赤嘴鳘鱼。 “行,就按老人家说的成交。” 价格比起来几乎差不多,而且老人还送他一个鱼护。 “你说用的赤嘴鳘换这些海鲈?” 我们国人对自己的腰子,总有种天然的不自信。 “难道是那位老人家?” “谁啊,李鱼?” 那他应该知道一条赤嘴鳘是什么价格,怎会舍得就这样送人呢。 “哦,没什么,可能是我想错了。” 这条赤嘴鳘,即使不是他最后的寄托,也至少是一个很重要的东西。 赤嘴鳘之所以贵,主要是因为他体内的鱼胶,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鱼肚。 “老人家,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不仅教我如何扯线,而且还将价值几十元的海鲈鱼转手送我,那我为什么不能效仿您,将这条赤嘴鳘送你呢?” 或许是因为下雨天吧,海面上的雨水带来的氧气更为充足,这条赤嘴鳘就刚好撞到李海生的钩子上。 鳍棘上缘为黑色,鳍条部中央有一纵行黑色条纹; 赤嘴鳘是种深海鱼,活动范围比较有限,即使附近海域是它生活区域,但渔民却也很少捕捞到。 “嗯?” 这是和老人一起钓上来的,他最多只能占一半的功劳,看看值多少钱,该给老人的也不能少。 “你说你,钓上一条赤嘴鳘?!” 按中医理论,鱼肚有健腰膝、补肾虚的功效,主要成分是高粘性胶体蛋白和粘多糖物质,为高级滋补品,鱼肚有增强男性性功能能力及治疗糖尿病功能。 “不,你应该收下,这样我们彼此都没有欠人情,”老人微微一笑,慈祥地说:“用先前的海鲈鱼再加上这些钱应该和赤嘴鳘的价格相差无几。” 老人颤悠悠走过去,半弯着腰看着鱼,叹息声:“或许这就是命数~” “你大概不知道这么大的赤嘴鳘鱼的价格,如果拿到市里去卖,至少能卖七八十,而我仔细海鲈鱼,大概也就是二十多块。 最主要的是,他能感受到这位老人真如他所说,活不了多久了。 李鱼随即否定了刚才的猜想,笑道:“李海生以前上学的时候,好像没什么存在感,如今看起来,他人还挺不错。” 大缸也是非常意外。 “那就是老人家给多了,他给我三十三块钱,还给了七八条十几斤的鲈鱼~” “不不,这是你钓的鱼,我只是帮着你拉了一把,算不得什么功劳。” “不说了,我要先帮老人将鱼送去船上,你们两个继续钓,大缸,我的鱼护在上面,等下你拿过来~” “可是……” “那你说值多少钱,大缸?” 民间经常提起四种美味,鲍参翅肚。 但这是原则问题。 尤其是很多有钱或者有权的人,他们好不容易辛苦半辈子,总算到了能享福的时候,也有了享福的资格,心有余却力不足。 钓鱼的人,比起数量多,鱼的体型大才更值得炫耀和铭记。 李鱼也对鱼非常好奇,“鱼呢?“ 送人的东西,不能用来再做交换。 “这样吧,既然你愿意将鱼换给我,那我也不占你便宜……“ 刚才想若是海鲈鱼,大概能卖十几块。 “说啥呢你,我就是感叹下。” “当然可以,您稍微等等,我和朋友交代下。” “哈哈~,您非要这样问,那我只能实话实说,事实上,我说出和您交换前,我都没想过,只是念头突然涌出,便没有控制~” 走路都开始蹒跚起来。 都已经收获这么多钱和鱼了,已没有继续钓鱼的必要。 “还要你去送啊……你说他是个老人,有多老,难道七老八十了?” 再说,海鲈我已经赠与你,又如何能用来换手中之物?“ 就像他说的,是那种收入不会特别高的人。 “老人家,这条赤嘴鳘是我们一起拉上来的,所以我们一人一半,等下回去换了钱,我把属于您的一半给您~” 计算要给老人分一半,起码也有四五十块进账吧。 这个斤两的海鲈鱼,一条起码卖六七块,算起来也要大几十块呢。 他快速跑到大缸和李鱼身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重新再说了一遍。 “我也觉得很意外,而且鱼和不小,估计有二十多斤~” “如此正好。” 可能您不缺钱,但对于我们很多渔民来说,二十多块就是几人出海一天的收入,已相当不菲。 “唉,这都是你的命。我在这里钓了几天,就是想钓到这条赤嘴鳘,但就是不上钩,上来的都是一些海鲈鱼~ 李海生也一怔,随即摇头笑道:“不图什么,就是想着应该这样做,那就做了呗。” 老人说话的时候,一直还看着鱼。 “这是三十三块钱,就当作我买鱼的费用。” 然而,当他蹲下身子,才惊讶发现眼前的大鱼根本不是海鲈鱼。 “老人家,我们刚好做个交换,我用这只赤嘴鳘,交换伱那些海鲈鱼,你看咋样?” “我一辈子不喜欢欠人情,你不要我临死前觉得自己欠了你,如果你确实不愿意收,那我只能放弃这只赤嘴鳘。” “我……我……哎呀,反正值很多钱,你看看码头上,今年就没听说过有人能搞到这么大的赤嘴鳘,一般用网拦的都只有两三斤,四五斤都非常少。” 四十章 没有正经事 都说动心是一瞬间的事。 动心后的大缸,看李鱼哪哪都好看,声音也变得好听很多。 李鱼只是简单随意问了句,听在他耳你,却仿佛是特意的考验,竟然一时间心跳的厉害。 不知面对自己喜欢的这个姑娘,该说什么。 . “我是那么给她说的,如果你喜欢吃鱼,我可以一辈子钓鱼给你吃。想吃什么鱼就吃什么,不管多大难度,只要鱼还在水里,那我肯定都能给你钓回来~” 老人笑呵呵地对李海生说。 去码头垂直距离不算远,但要绕下去,需要点时间。 好在此刻雨基本晴了,虽然路面上还有很多积水,但却至少视线好很多。 也知道是有缘还是什么,老人主动讲起他为什么特别需要这条赤嘴鳘的原因。 最后一刷完毕后,他退出几米远,看着崭新的木船,非常满意。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立刻快速占领理智,她也不找阿秀了,转身就回了家。 他返身回去,“老人家,您还有事嘛?” “阿秀,阿秀~” 就例如大黄鱼,这年代就四五毛钱,到后世价格几乎翻了一千倍。 鱼是卖给阿旺的,李海生也没有说到老人的事,只是说他们钓到的,阿旺也没有怀疑什么。 “你不睡午觉嘛?” 你说巧不巧,当年我们第一次在海边碰到,也是一个雨天。 “我也趁机去蹭蹭饭~” 又是两天过去。 李海生就想拍几张照片给留下来,等他们将来成年,将照片突然给拿出来,看他们如何是好。 便索性坐在旁边的树墩上,看护着心爱的小船。 相对来说,这个年代的价格反而不会拉的很开。 一股酸意立刻就蔓延开来。 . “那阿秀,你看看记的账,谁家的借的多点,先还给别人吧?” 活过一次,就会发现很多东西都没意义,若是做不到彼此陪伴,其实就是有其他东西,挡在爱情前面…… “不行不行,万万不能要~” 第三天上午,李海生已经刷完最后一道漆。 “李海生你果然是个好男人,大缸说我还不相信呢。”李鱼打趣。 “啊……大哥和二哥家的这么急嘛?” “那边啊……” “年轻人~” 阿秀有些惭愧,无奈地说:“你这次出事,那边帮忙的人很少,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有时候想起来,还怪让人难过。” “那算了,怪你没这个口福。” 但有时候水深,还是会将裤腿浸湿,而且一直光着脚踩冷水,对孩子身体也不好。 谁曾想到,这船到了李海生手里,竟然旧貌换新颜,改头换面,被搞得这么好看,完全和新的一样。 他正在心上自己的杰作,就听到门口有人喊阿秀。 今天两人收获都不错,李鱼钓到四条,大缸也有两条进账。 他们都没想过,这个地方还有十几斤的海鲈,只预备了小钩。 当时眼睛就亮了。 “我早就想开了,这人啊,可不就是这样嘛,活着的时候,总是想着名利啥的,可临到头就会发现,其实啥都是一场空,你啥都带不走,也留不下来~” “您节哀~” “哦,是吗,我还没看出来呢。” 可能是气氛太过活跃,老人家难得开个玩笑。 而赤嘴鳘现在一两块钱,到后世大概能涨到三百多,也就是翻了三百多倍。 难以置信。 “挺麻烦的,我也不知道大嫂和二嫂为什么总是那样阴阳怪气说话,大家好好相处不行嘛。” 因为走之前没有给阿秀说中午要吃饭,回去后阿秀碗筷都收拾了,听说他没有吃饭,说是再重新准备点,但他觉得太麻烦,随便煮点面吃。 “大哥和二哥不急,可不还有两个嫂子嘛。那以前我们揭不开锅,她们肯定是嘴上要占点便宜。 两个嫂子,我肯定无所谓,但毕竟后面还有哥哥,两个哥哥从小就对我很好,看在他们面子上,我也不能说啥。” “钓鱼不就是钓个乐趣嘛,谁说一定是鱼钓上来,才算真正乐趣,那要是一直没鱼上钩,不是要难过的哭起来。” 或许,这就是一个轮回吧。 “您的鱼竿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的,真的不能要~” 看着孩子光着脚,想着应该抽空去给他们各买一双雨靴。 一碰保准一个坑。 可如今我身体恢复,也能赚钱了,那你说说,她们拿什么说呢,可不就是借给我们的钱嘛。” 阿光和阿明最喜欢下雨天。 李海生拉着妻子手,宽慰道:“人各有志嘛,我们也不能强求别人帮我们吧,帮的话是情分,不帮也是有他们的道理。 卖鱼的钱和李海生预想的差不多,一共二十一块。 蓝白相间,说明他们相互融合,永不而分离, 李海生轻轻将她眉头碾开,微微一笑,“这或许就是她们活的乐趣。 “人家借我们钱,肯定是恩情,但恩归恩,也不能因此一直嘲笑我们对吧,如果一个没忍住,我要是发飙了,那不是关系反而变得更差。 “至少,你还有一份美好的爱情。” “这倒也是,”老人笑笑,“不过,伱说啥是爱情呢,书里总是将爱情说的很浪漫,很神秘,但其实在我看来,真正的爱情,其实就是陪伴。 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以他们就这样简单的关系,还不配接受。 “嗯,我想着说,先把你几个朋友的还掉吧,虽然是朋友,但毕竟不沾亲带故,而且阿业的家里也很困难,弟弟妹妹是那个样子,也不知多久才攒了点钱借给我们。” “这个……” 算上老人给他的,加起来五十四块。 “哦,是这样啊,真不凑巧,我和阿秀说好,晚上要帮她缠线呢,就不去吃了。” 好啦,就先这样,阿业的,你娘家的,如果还了还有剩余,就将大哥和二哥家的钱准备还掉!” 正光着脚在水里乱跳呢,光着小屁股,跳着小鸡鸡,还不知害羞。 好吧,这么复杂的事,按理也不是他一个渔民应该想的问题。 二嫂顺着墙壕过来,便看到漂亮的一艘木船在这里。 李海生刚走出几十米,却听到身后老人又在喊他。 “人家说你,你一直拉着我干嘛?” 大缸显得有点害羞。 这不是因为钓技高低,也不是运气使然,而是钓具和钓饵的选择。 “可是我都不怎么会钓鱼啊,您今天也看到了,我就是个钓鱼的门外汉~” “好唻。” “你看看我的身体,怕是坚持不到下次海钓,今天好不容易感觉好点,却又在下雨。 “那边就是我雇佣的船,帮我提过去就行~” 不得不防啊,防不胜防。 兄弟就是兄弟,非常上道啊,都不用特别强调,一个眼神他就立刻能体会到自己的意思。 李海生笑道:“若论好男人,我觉得还是大缸好,哪个姑娘能嫁给他,肯定一辈被当成花儿护着。” 老人很遗憾,但也尊重李海生的想法。 原来,这是为纪念他的妻子。 这一看,就迟迟舍不得离开。 老人笑笑,同李海生说了再见。 小孩的话,他们家相对偏僻,别的小孩很少过来,但一百个小孩都顶不过他们家两个危险分子。 那条赤嘴鳘不一定能卖到这个价格,还顺便帮老人完成一个愿望,又无疑增加很多价值。 所以当时听说李海生将船拉回来,更他要钱时,也没过要求太多。 几乎是没过脑子,直接就喊了出来。 知道这样,当时就不能这么便宜让给他啊,船的基础这么好,算便宜了。 老人颤巍巍的将他的钓包从船舱你提出来,用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抚摸过钓包,然后笑着说:“这个,送给你吧。” 即使只是一艘木船,远远不能和前世那些几千吨,上万吨的渔轮相提并论,但也是他美好的开始。 这时候可要小心,不能被什么鸟啊,小老鼠啊,甚至是小孩子给碰到。 阿秀一愣,脸红着将李海生推出门口。 回到礁石上,看到大缸正和李鱼在收拾东西呢,看他回来,大缸便说:“晚上要不要喊上阿秀去我们家吃鱼啊,今天钓了这么多海鲈鱼,我晚上给咱们做。” 再看普通的鱼,就例如常见的剥皮鱼,这年头是两毛多钱,后世大概是七八十,也是三百多倍。 “有道理。” 什么嘛,这艘船还能被修成这模样? “这样吧,阿业的就先准备下还给他,大缸和老鼠的先不急,等我再赚到就还,先把你娘家一些钱给别人还清。” “那您的孩子呢?” “你看看你,我们刚才还说,人之将死,世间一切东西都没了意义。我一生喜欢钓鱼,后来老伴死,就再也没碰过鱼竿,今天是破例再用一次……” 阿秀将钱包重新拿出来,数了数,“整整三百零一块,阿生,你盘划下,我们先给谁还钱呢? “好漂亮的木船。” 家里的开销每日等木船可以出海,应该就能覆盖。 冰冰到现在还没雨靴呢,一下雨遇见水坑,就要将鞋子提在手里。 他温和地看着李海生,“你也看到我的身体,若说还有下次海钓的几乎,我们都不会相信吧。所以这鱼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途。” 一天天的,还有没点正事。 “那老人家,今天多谢你了,教我钓鱼的知识,还给我海鲈鱼,并且给我分享了您的生活趣事,美好的爱情,您回去后,一定要保重身体,希望下次还有见面的机会,到时候我再请教您钓技~” 李鱼将她的钓包背起来,两人的鱼都被大缸提着,她就省去了力气。 李海生突然想起老人根本没有孩子,也就没有人继承他的遗产,所以不知道该说留给谁。 然后才发现坐在树下的李海生,立刻想明白这艘船的来历。 原来是二嫂。 阿秀蹙着眉头。 他不懂什么爱情,只是想和阿秀一起白头偕老,让她过上好日子,只此而已。 按照老人吩咐,李海生将鱼放在船舱你。 “我这幅鱼竿,还是第一次参加钓鱼大赛的奖品,质量真是好啊,怎么都用不坏,跟着我很多年了,如今我把它留给你,你可以用它继续钓鱼,也算是没有糟蹋它……” “哦,这倒也是。” 这是一艘蓝白色的小船,蓝色是他喜欢的颜色,白色是阿秀的喜欢的颜色。 只是他们的鱼小一些,最大一只估计也就四五斤的样子。 李海生对这个说法深有体会。 但最后,李海生还是坚持没有要鱼竿。 李海生想想也是,他如今有一艘木船,暂时还没到置换铁皮船的时候。 哦不,甚至比新船还要好看。 当年老人也只是海边的一个小小的渔民,妻子是城里来的姑娘,机缘巧合,两人因为钓鱼相识,他教她钓上来的第一条鱼刚好就是一条赤嘴鳘。 因为时间,是两人都拥有,而且等量的东西,如果愿意花费唯的时间去陪伴彼此,那就是爱情。” 借人家的钱虽然时间不久,原本都说好是年底左右还,但现在有了闲钱,就先给人家还一部分吧。” 大缸说的很遗憾,但眼里都是笑意。 一路先聊着,不知不觉,两人回到码头。 “可是,这真的台贵重,您可以给……给……” 李鱼在旁边笑意盈盈,“顺便看看大缸为我准备的新住所。” 我啊,已经胃癌晚期了,医生说活不过这个冬天,那我就想着,临死之前,怎么都要再来钓一次鱼吧,最好能钓个赤嘴鳘。” 越是好吃的鱼,后世涨价越高。 李海生震惊异常。 好啦,你休息会,我去继续修船,估计还有两三天,我的船就能彻底修好。到时候,我们的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 与她们没关系。 “没有孩子~她身体因为受过伤,一直不舒服,医生说不能怀孕,所以没就没有孩子。后来收养了一个女儿吧,她还牺牲了……哦,她是一个公安。” 李海生本来朝外面走呢,闻言转身回来,看着阿秀,“你是想我陪你睡午觉?” 船搁置在码头时,他们两口子在码头干活,也是经常会看到,只觉得烂成这个样,肯定是不能用了,即使要回来,也没有意义。 想着反正就是一艘破船,李海生要做这冤大头,那就让做吧。 四十章 三百多倍 都说动心是一瞬间的事。 动心后的大缸,看李鱼哪哪都好看,声音也变得好听很多。 李鱼只是简单随意问了句,听在他耳你,却仿佛是特意的考验,竟然一时间心跳的厉害。 不知面对自己喜欢的这个姑娘,该说什么。 . “我是那么给她说的,如果你喜欢吃鱼,我可以一辈子钓鱼给你吃。想吃什么鱼就吃什么,不管多大难度,只要鱼还在水里,那我肯定都能给你钓回来~” 老人笑呵呵地对李海生说。 去码头垂直距离不算远,但要绕下去,需要点时间。 好在此刻雨基本晴了,虽然路面上还有很多积水,但却至少视线好很多。 也知道是有缘还是什么,老人主动讲起他为什么特别需要这条赤嘴鳘的原因。 鱼是卖给阿旺的,李海生也没有说到老人的事,只是说他们钓到的,阿旺也没有怀疑什么。 他不懂什么爱情,只是想和阿秀一起白头偕老,让她过上好日子,只此而已。 几乎是没过脑子,直接就喊了出来。 “那边啊……” 这不是因为钓技高低,也不是运气使然,而是钓具和钓饵的选择。 便索性坐在旁边的树墩上,看护着心爱的小船。 按照老人吩咐,李海生将鱼放在船舱你。 老人颤巍巍的将他的钓包从船舱你提出来,用瘦骨嶙峋的手轻轻抚摸过钓包,然后笑着说:“这个,送给你吧。” 难以置信。 “有道理。” 李鱼将她的钓包背起来,两人的鱼都被大缸提着,她就省去了力气。 “哦,这倒也是。” “人家说你,你一直拉着我干嘛?” “嗯,我想着说,先把你几个朋友的还掉吧,虽然是朋友,但毕竟不沾亲带故,而且阿业的家里也很困难,弟弟妹妹是那个样子,也不知多久才攒了点钱借给我们。” 好吧,这么复杂的事,按理也不是他一个渔民应该想的问题。 这时候可要小心,不能被什么鸟啊,小老鼠啊,甚至是小孩子给碰到。 因为走之前没有给阿秀说中午要吃饭,回去后阿秀碗筷都收拾了,听说他没有吃饭,说是再重新准备点,但他觉得太麻烦,随便煮点面吃。 与她们没关系。 他们都没想过,这个地方还有十几斤的海鲈,只预备了小钩。 一路先聊着,不知不觉,两人回到码头。 大缸显得有点害羞。 老人笑笑,同李海生说了再见。 李海生拉着妻子手,宽慰道:“人各有志嘛,我们也不能强求别人帮我们吧,帮的话是情分,不帮也是有他们的道理。 想着反正就是一艘破船,李海生要做这冤大头,那就让做吧。 李海生轻轻将她眉头碾开,微微一笑,“这或许就是她们活的乐趣。 “那您的孩子呢?” 或许,这就是一个轮回吧。 “你看看我的身体,怕是坚持不到下次海钓,今天好不容易感觉好点,却又在下雨。 正光着脚在水里乱跳呢,光着小屁股,跳着小鸡,还不知害羞。 “你看看你,我们刚才还说,人之将死,世间一切东西都没了意义。我一生喜欢钓鱼,后来老伴死,就再也没碰过鱼竿,今天是破例再用一次……” 两个嫂子,我肯定无所谓,但毕竟后面还有哥哥,两个哥哥从小就对我很好,看在他们面子上,我也不能说啥。” “可是我都不怎么会钓鱼啊,您今天也看到了,我就是个钓鱼的门外汉~” “那算了,怪你没这个口福。” 最后一刷完毕后,他退出几米远,看着崭新的木船,非常满意。 “好唻。” 阿光和阿明最喜欢下雨天。 “那边就是我雇佣的船,帮我提过去就行~” 但有时候水深,还是会将裤腿浸湿,而且一直光着脚踩冷水,对孩子身体也不好。 那条赤嘴鳘不一定能卖到这个价格,还顺便帮老人完成一个愿望,又无疑增加很多价值。 “不行不行,万万不能要~”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立刻快速占领理智,她也不找阿秀了,转身就回了家。 越是好吃的鱼,后世涨价越高。 李海生就想拍几张照片给留下来,等他们将来成年,将照片突然给拿出来,看他们如何是好。 李海生震惊异常。 而赤嘴鳘现在一两块钱,到后世大概能涨到三百多,也就是翻了三百多倍。 老人很遗憾,但也尊重李海生的想法。 看着孩子光着脚,想着应该抽空去给他们各买一双雨靴。 李海生刚走出几十米,却听到身后老人又在喊他。 可能是气氛太过活跃,老人家难得开个玩笑。 大缸说的很遗憾,但眼里都是笑意。 “你不睡午觉嘛?” 冰冰到现在还没雨靴呢,一下雨遇见水坑,就要将鞋子提在手里。 一股酸意立刻就蔓延开来。 “这样吧,阿业的就先准备下还给他,大缸和老鼠的先不急,等我再赚到就还,先把你娘家一些钱给别人还清。” 然后才发现坐在树下的李海生,立刻想明白这艘船的来历。 李海生本来朝外面走呢,闻言转身回来,看着阿秀,“你是想我陪你?” 今天两人收获都不错,李鱼钓到四条,大缸也有两条进账。 “这倒也是,”老人笑笑,“不过,伱说啥是爱情呢,书里总是将爱情说的很浪漫,很神秘,但其实在我看来,真正的爱情,其实就是陪伴。 什么嘛,这艘船还能被修成这模样? 他温和地看着李海生,“你也看到我的身体,若说还有下次海钓的几乎,我们都不会相信吧。所以这鱼竿对我来说,已经没有任何用途。” “哦,是这样啊,真不凑巧,我和阿秀说好,晚上要帮她缠线呢,就不去吃了。” “哦,是吗,我还没看出来呢。” 只是他们的鱼小一些,最大一只估计也就四五斤的样子。 当时眼睛就亮了。 李海生突然想起老人根本没有孩子,也就没有人继承他的遗产,所以不知道该说留给谁。 “这个……” 当年老人也只是海边的一个小小的渔民,妻子是城里来的姑娘,机缘巧合,两人因为钓鱼相识,他教她钓上来的第一条鱼刚好就是一条赤嘴鳘。 你说巧不巧,当年我们第一次在海边碰到,也是一个雨天。 “我也趁机去蹭蹭饭~” 好啦,你休息会,我去继续修船,估计还有两三天,我的船就能彻底修好。到时候,我们的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 原来,这是为纪念他的妻子。 这一看,就迟迟舍不得离开。 相对来说,这个年代的价格反而不会拉的很开。 阿秀一愣,脸红着将李海生推出门口。 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以他们就这样简单的关系,还不配接受。 阿秀将钱包重新拿出来,数了数,“整整三百零一块,阿生,你盘划下,我们先给谁还钱呢? . 即使只是一艘木船,远远不能和前世那些几千吨,上万吨的渔轮相提并论,但也是他美好的开始。 第三天上午,李海生已经刷完最后一道漆。 “没有孩子~她身体因为受过伤,一直不舒服,医生说不能怀孕,所以没就没有孩子。后来收养了一个女儿吧,她还牺牲了……哦,她是一个……。” 但最后,李海生还是坚持没有要鱼竿。 小孩的话,他们家相对偏僻,别的小孩很少过来,但一百个小孩都顶不过他们家两个危险分子。 “那阿秀,你看看记的账,谁家的借的多点,先还给别人吧?” “人家借我们钱,肯定是恩情,但恩归恩,也不能因此一直嘲笑我们对吧,如果一个没忍住,我要是发飙了,那不是关系反而变得更差。 “可是,这真的台贵重,您可以给……给……” “钓鱼不就是钓个乐趣嘛,谁说一定是鱼钓上来,才算真正乐趣,那要是一直没鱼上钩,不是要难过的哭起来。” 蓝白相间,说明他们相互融合,永不而分离, 再看普通的鱼,就例如常见的剥皮鱼,这年头是两毛多钱,后世大概是七八十,也是三百多倍。 他正在心上自己的杰作,就听到门口有人喊阿秀。 “那老人家,今天多谢你了,教我钓鱼的知识,还给我海鲈鱼,并且给我分享了您的生活趣事,美好的爱情,您回去后,一定要保重身体,希望下次还有见面的机会,到时候我再请教您钓技~” 二嫂顺着墙壕过来,便看到漂亮的一艘木船在这里。 阿秀有些惭愧,无奈地说:“你这次出事,那边帮忙的人很少,你知道我们家的情况,有时候想起来,还怪让人难过。” 就例如大黄鱼,这年代就四五毛钱,到后世价格几乎翻了一千倍。 他返身回去,“老人家,您还有事嘛?” 阿秀蹙着眉头。 “我这幅鱼竿,还是第一次参加钓鱼大赛的奖品,质量真是好啊,怎么都用不坏,跟着我很多年了,如今我把它留给你,你可以用它继续钓鱼,也算是没有糟蹋它……” “阿秀,阿秀~” “您的鱼竿实在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的,真的不能要~” 兄弟就是兄弟,非常上道啊,都不用特别强调,一个眼神他就立刻能体会到自己的意思。 李海生对这个说法深有体会。 又是两天过去。 这是一艘蓝白色的小船,蓝色是他喜欢的颜色,白色是阿秀的喜欢的颜色。 “好漂亮的木船。” “大哥和二哥不急,可不还有两个嫂子嘛。那以前我们揭不开锅,她们肯定是嘴上要占点便宜。 船搁置在码头时,他们两口子在码头干活,也是经常会看到,只觉得烂成这个样,肯定是不能用了,即使要回来,也没有意义。 家里的开销每日等木船可以出海,应该就能覆盖。 “李海生你果然是个好男人,大缸说我还不相信呢。”李鱼打趣。 谁曾想到,这船到了李海生手里,竟然旧貌换新颜,改头换面,被搞得这么好看,完全和新的一样。 “您节哀~” 一天天的,还有没点正事。 “我早就想开了,这人啊,可不就是这样嘛,活着的时候,总是想着名利啥的,可临到头就会发现,其实啥都是一场空,你啥都带不走,也留不下来~” 哦不,甚至比新船还要好看。 回到礁石上,看到大缸正和李鱼在收拾东西呢,看他回来,大缸便说:“晚上要不要喊上阿秀去我们家吃鱼啊,今天钓了这么多海鲈鱼,我晚上给咱们做。” 好啦,就先这样,阿业的,你娘家的,如果还了还有剩余,就将大哥和二哥家的钱准备还掉!” 算上老人给他的,加起来五十四块。 李海生笑道:“若论好男人,我觉得还是大缸好,哪个姑娘能嫁给他,肯定一辈被当成花儿护着。” 因为时间,是两人都拥有,而且等量的东西,如果愿意花费唯的时间去陪伴彼此,那就是爱情。” “啊……大哥和二哥家的这么急嘛?” 知道这样,当时就不能这么便宜让给他啊,船的基础这么好,算便宜了。 我啊,已经胃癌晚期了,医生说活不过这个冬天,那我就想着,临死之前,怎么都要再来钓一次鱼吧,最好能钓个赤嘴鳘。” 李海生想想也是,他如今有一艘木船,暂时还没到置换铁皮船的时候。 一碰保准一个坑。 “至少,你还有一份美好的爱情。” 活过一次,就会发现很多东西都没意义,若是做不到彼此陪伴,其实就是有其他东西,挡在爱情前面…… 借人家的钱虽然时间不久,原本都说好是年底左右还,但现在有了闲钱,就先给人家还一部分吧。” 可如今我身体恢复,也能赚钱了,那你说说,她们拿什么说呢,可不就是借给我们的钱嘛。” 原来是二嫂。 所以当时听说李海生将船拉回来,更他要钱时,也没过要求太多。 “挺麻烦的,我也不知道大嫂和二嫂为什么总是那样阴阳怪气说话,大家好好相处不行嘛。” 李鱼在旁边笑意盈盈,“顺便看看大缸为我准备的新住所。” 不得不防啊,防不胜防。 卖鱼的钱和李海生预想的差不多,一共二十一块。 “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