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婚老公是首富，契约娇妻哪里逃》 第1章 婚前协议 会所包厢内。 律师把厚厚的协议推到顾染面前： “顾小姐，您仔细阅读这份婚前协议，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顾染拿起协议，阅读许，久才抬头：“没问题。” “好的。”律师微笑，朝并排而坐的黑衣男子投去征询目光。 男子一袭黑色长风衣，大半张脸都隐没在墨镜之后，只露出线条流畅优美的下颌，气质森冷如冰原。 顾染马上就要闪婚的对象—— 裴砚，从进门开始就一言不发，全程都由律师全权代理。 此刻，他微微颔首。 律师立即把笔递给顾染： “顾小姐既然没有异议，那就请在协议最后一页签名。 双方签完名后，协议就生效了。” 顾染接过笔，签上自己名字，下意识地把笔递给裴砚。 接下来该他签名了，她未来的丈夫。 裴砚直接无视了她这一举动，从衣兜里掏出另一支笔，“唰唰”几下完成签名。 顾染顿了顿，随后把笔还给律师。 律师怕她尴尬，干笑着解释： “裴先生习惯用自己的笔。” 顾染平静一笑，无所谓。 她并不在意裴砚的态度，反正这只为期一年的契约婚姻。 她急需钱，他急需履行双方长辈当年定下的婚约，来冲淡家里的霉运。 各取所需罢了。 他表现越冷淡，她反而越放心。 以后两人孤男寡女共处一个屋檐下时，她不用太担心他会有越轨之举。 更不用担心，一年之后，他会耍赖，不愿解除婚姻。 此刻，她更在意的是： “按照协议内容，领到结婚证后，三十万元立马就会打到我银行账号上，对吗？” 律师点头： “这个请顾小姐尽管放心。 至于剩下的三十万，等您明年与裴先生离婚后，也会立即支付。”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民政局！”顾染起身。 她真的急等着用钱。 相较于她的迫不及待，裴砚则是从容不迫，动作优雅，一看就是教养很好。 一个多小时后，民政局大门口。 顾染拿着新鲜出炉的红本本，懒得细看，随便塞进了背包里。 下一秒，她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一看，正是三十万元到账的银行短信。 “谢谢裴先生。”她暗松了口气，微笑着向站在一旁的裴砚道谢。 刚才拍结婚证照片时，他短暂地摘掉了墨镜，是个很帅气的男人，引得摄影师不断感叹“俊男美女”、“天造地设”。 然而，镜头前，两人一个假笑，一个面无表情，拍出来的合照一言难尽。 此刻，裴砚又藏在墨镜后，对她的道谢充耳不闻，坐上宝马车，扬长而去。 “顾小姐别介意，裴先生就这脾气。”律师尴尬解释，随后递给她一张门禁卡和写有一串数字的纸条。 “这是婚房大门电子锁密码和小区门禁卡，请顾小姐尽快搬过去。” “好。”顾染才懒得理会她这位名义上的老公是啥脾气，接过律师手里的东西，跑去赶公交。 ★★ 顾染刚回到家中，就看到一只褪色的布娃娃从她房间里飞出来，摔在走廊里。 她的继妹林欣儿从房间里走出来，一脸嫌弃地去踩地上的娃娃。 “滚开！”顾染冲上前，一把推开她，捡起布娃娃，小心翼翼地擦掉上面的灰尘。 林欣儿被她推得一个踉跄，生气尖叫：“顾染，你敢推我？！” “谁让你碰我的东西的？”顾染与林欣儿同岁，但比她高大半个头，居高临下瞪着她。 林欣儿毫不示弱，指了指房间，得意笑道： “呵，你一直不肯交出养生汤配方，爸爸说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滚去地下室住。 至于你的房间，就给我当钢琴房了！” 林欣儿所谓的“爸爸”正是顾染的亲生父亲，顾宏。 这会儿他与后娶的妻子，也就是林欣儿的母亲王敏娜，一起出现在楼梯口。 听到顾染与继女争执，顾宏指着前者的鼻子斥骂： “欣儿说得没错，你一天不交出养生汤配方，就给我给我住地下室住到死为止！” 林欣儿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他们家的小别墅虽新装修过，可地处南方，地下室大部分时间无比潮湿，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林欣儿都可以想象出顾染住到那鬼地方以后的凄惨模样。 王敏娜走上前，推心置腹地对顾染道： “小染，你也不小了，该懂事了，别老是耍小性子惹你爸爸生气。 爸爸又不是外人，你拿着养生汤的配方又没用，为什么不交给爸爸呢？” 九玉养生汤的配方是顾染外公研制，后经舅舅改良本而成，本是刘家的。 顾染的生母刘芳，为了挽回出轨的丈夫，从弟弟那骗来了配方。 靠这道养生汤，顾宏开的饭店梦月轩生意火爆。 然而，让刘芳意想不到的是，顾宏并没有真的和小三王敏娜断绝关系。 这几年，王敏娜带着与前夫生的女儿林欣儿，花着顾宏给的钱，潇洒又滋润。 而她为了饭店生意日夜操劳，身体都垮了。 期间，王敏娜还给顾宏生下私生子。 不久前，刘芳发现这一切，经不住打击，一病不起。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为了牢牢绑住丈夫，一直未把养生汤配方透露给他。 去世前，她把配方交给了女儿顾染。 刘芳前脚刚走，顾宏后脚就重新装修了与亡妻一起买的小别墅，开开心心地把王敏娜母子三人迎进门。 此刻，顾宏等人正围着顾染，逼她交出配方。 突然，边上跑出个四、五岁的小胖男孩，举起水枪，边骂边朝顾染射击: “交出来！不然我打死你，贱种，死贱人！” 王敏娜与顾宏生的私生子顾凯，随着两人结婚，已经成了顾家名正言顺的小皇帝。 顾凯连话都说得还不是特别清楚，这些骂人的恶毒话，必定是大人教他的。 至于是谁教的，一目了然。 顾染一把抓过王敏娜，挡在自己面前。 水枪喷出的水，滋了王敏娜满头满脸。 “凯凯，别射了！”王敏娜新做的发型变成泡糊了的面条，慌忙用手挡着脸，大声尖叫。 顾宏连忙上前护住妻子，举起胳膊就朝顾染打去： “混账东西，越来越没规矩！ 现在就给我滚去地下室，不交出配方，永远都不准上来住！” 顾染躲开顾宏的手，转身走进房间，拿出自己早就收拾好的行礼。 一旁的林欣儿有点意外。 顾染今天怎么这么老实，让她滚去地下室，她就真的收拾行李，乖乖去了？ 王敏娜还在假惺惺地唱白脸： “小染，都是一家人，何必与你爸怄气？ 对了，我听说唐翠心脏不好，急需钱住院治疗，你正想法帮她凑医药费。 听阿姨的，把配方交给爸爸，唐翠的医药费，我们想办法给解决！” 她说得比唱得还好听，心里却另打着如意算盘: 先骗骗这死丫头，尽快把配方弄到手。 至于给不给唐翠医药费，到时候还不是由他们说了算！ 顾染朝她冷笑： “好啊，我的心愿很简单，你跪在我妈坟前，为你的插足别人婚姻的行为磕头道歉，一直磕到地老天荒！” 王敏娜脸色一沉，但依然咬牙维持平和： “小染，你年纪小不懂，不是我有意伤害刘芳姐，而是我和你爸才是真爱……” 顾染拉着行李箱，一肩膀撞开了她: “把插足别人婚姻说成是真爱，麻烦你要点脸吧！” 王敏娜被她撞得人仰马翻，再也装不下去，露出了气势汹汹的真面目： “小贱人，别给脸不要脸！ 实话告诉你，如今顾家就是我当家。 你再死犟，就给我烂死在地下室里！” 第2章 她品性不端 顾染并没有去地下室，而是径直走向大门口。 王敏娜、顾宏不禁诧异。 “死丫头，你去哪？”顾宏追在后面问。 “离开这鬼地方！”顾染头也不回。 真以为她会乖乖去住地下室？ 她早就想离开这个根本就不能称之为家的鬼地方。 “离开？”顾宏乐了，“你有钱、有房子住吗？” “这个不劳你操心。”顾染冷冷回应。 别墅外，阳光灿烂。 顾染深吸一口新鲜空气，迈步走入温暖阳光中。 “妈妈，她还没交出配方，就这么让她跑了？”望着顾染远去的背影，林欣瑶急得跺脚。 如果梦月轩因为失去养生汤生意一落千丈，那她的生活质量必定会受到影响。 王敏娜用力拽住丈夫胳膊： “阿宏，可不能让她就这么跑了！” 顾宏想了想，摸出手机，拨通了一个朋友的电话： “喂，老孙，你跟朗总是朋友吧？ 我大女儿顾染在他家公司上班，麻烦你跟朗总打个招呼，开了她。 ……呵呵，没什么大事，就是小丫头不服管教，想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 结束通话后，他对王敏娜道： “死丫头翅膀硬了，想跑？我就让她砸饭碗、丢工作，没钱我看她怎么活。 到时候还不得乖乖滚回来求我！” 王敏娜皱眉： “万一她把配方卖给别人换钱，怎么办？” “不会！”顾宏自信满满。 “她对刘芳发过誓，绝不会让配方落到外人手里。” 王敏娜和林欣儿这才稍微放心。 ★★ 东湖君苑是江城最高档的别墅区，住在这里的非富即贵。 尤其是编号为1到6的这几栋，临湖靠山、风景极佳，售价更为惊人。 而他们的主人，更是这些豪门贵胄中的佼佼者。 此刻，1号别墅，富丽堂皇的客厅内。 雍容华贵的裴夫人拿着红彤彤的结婚证，瞄着坐在对面的长子裴砚，试探性地问： “这个顾染，真的很漂亮啊，阿砚，你说是不是？” “一般。”裴砚面无表情。 “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看过人家？”裴夫人不死心地把结婚证举到儿子面前。 “小姑娘还是素颜的，这牛奶肌、桃花眼，高鼻梁，组合在一起跟仙女似的，多好看啊！” 虽是花钱买的契约婚姻，但若是裴砚能动心，也可以假戏真做啊！ 裴夫人暗暗希冀着。 然而，无论她如何明示暗示，她的好大儿依然岿然不动。 裴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总共生了三儿一女。 大儿子裴砚无论是相貌还是各方面能力都是最出色的。 可正是应了那句话： 老天爷在给你打开多扇门的同时，顺手替你关上了另外一扇门。 裴砚被关上的那扇门就是：姻缘。 马上二十八岁的人了，别说结婚让她抱孙子了，身边连个女人都没有。 如今好不容易结了婚，还是为了改变老爷子和裴家的不佳运势，假结婚。 多年前，顾染的外公刘贺曾对裴老爷子有救命之恩。 裴老爷子为了报答，与刘贺定了孙辈的婚约。 之后，由于种种原因，双方失去了联系。 去年年底，裴老爷子突然重病，昏迷不醒。 老爷子是裴家定海神针，他这一病倒，对整个家族都是沉重打击。 祸不单行，老爷子病倒后，裴家接二连三又发生几起意外，对家族造成不小的影响。 裴家现任家主，也就是裴夫人的丈夫，找了位信得过的大师。 大师一番推算后，说问题就出在与裴老爷子当年与刘贺的孙辈婚约上。 老爷子当年发了重誓，必定履行双方婚约，否则不得好报。 如今，誓言应验了。 所以，破解霉运的最好办法就是找到刘贺孙辈，履行婚约。 既然大师这么说了，裴家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想法找到了刘贺的下落。 可是，刘贺已经去世。 他的儿子只生了个男孩，没有女儿。 好在他的女儿刘芳生的是女孩，还未结婚。 大师说，老爷子约定的是孙辈婚约，外孙女也是孙辈，可以作为婚约履行的对象。 裴砚作为裴家嫡系长孙，首当其冲成了履行婚约的男主角。 见裴夫人似乎对裴砚名义上的妻子印象不错，甚至还动了撮合的两人的念头，一直在边上默不作声的杨安柔再也按耐不住，出声提醒道： “夫人，人不能光看相貌。 真正配得上大少的女子，肯定要才貌德俱佳。 可是我据调查，这顾染品性不佳。 在学校时就是个小太妹，与校外小混混厮混，打架斗殴。 最严重的是，她还有敲诈勒索他人的黑历史，只不过当事人看她还是学生，宽宏大量，没有追究到底。” 杨安柔边说，边把她收集到的关于顾染的资料递给裴夫人。 杨安柔是照顾裴夫人长大的保姆留下的女儿。 那位老保姆去世后，念旧情的裴夫人资助她的女儿杨安柔读完大学，毕业后让她以助理的身份跟在身边。 看着杨安柔收集的资料，裴夫人先是皱眉，继而摇头： “可惜了这副好相貌……” 裴夫人很清楚杨安柔的办事能力，相信她查到的东西必是真的。 大师为这场联姻挑了黄道吉日，为了赶在这个日期前与顾染谈妥、签约领证，他们对这个女孩的前期调查比较粗糙。 只知道她母亲过世，父亲再婚，家里经营饭店，生意不错。 她本人未婚，也没男朋友，身体健康，无明显的不良嗜好，大学毕业后在一家广告公司上班。 至于她的过往究竟如何，确实没有仔细追查。 裴砚想起了领证前，顾染询问酬金何时到账时迫不及待的模样，冷冷道： “一个为了钱愿意与陌生人结婚的女人，能好到哪里去？” 他看出老妈在打什么主意，为防止她接下来作妖想让他与顾染假戏真做，现在直接泼冷水，断了她那不该有的念想。 “唉……”裴夫人无语凝噎，质问儿子， “我说裴砚，你都老大不小了，什么时候给我领个真正的媳妇回家？ 你们兄弟三个，到现在没一个给我开花结果，还有小四这丫头，也不谈恋爱，你知道外面怎么说我的吗？ 说我这土壤不行，生了一串不结籽的蔫巴葫芦！我……” “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裴砚一看形势不妙，立即起身开溜。 “哎，我给我站住！臭小子！！” 裴夫人气得大叫，见拦不住儿子，只能转头向杨安柔诉苦： “你说我怎么生了这么群不争气的玩意儿，啊？” 杨安柔柔声安慰着她，目光扫过茶几上顾染的资料，暗暗松了口气。 按照大师的意思，裴砚必须跟顾染在一个屋檐下生活至少一年，才能破解裴家霉运。 这女人生得太漂亮，杨安柔真怕裴砚会对她动心。 还好，裴砚不仅没有看上她，还对她印象不好。 第3章 新房 杨安柔从看见裴砚的那刻起，一颗心就彻底沦陷了。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配不上裴砚。 可裴砚对周围那些门当户对的名门闺秀一直无动于衷。 这给了杨安柔一丝希望。 近水楼台先得月，作为裴夫人的助理，她很有优势，可以近距离接触裴砚。 守得云开见月明，她自信自己长得漂亮，只要对裴砚温柔以待，他总有动心的那一天。 她了解裴砚的性格，只要他认定的人或事，裴家任何人都左右不了他。 也就是说，如果她能抓住裴砚的心，身份差别根本不是事。 更何况，现在裴夫人病急乱投医，饥不择食。 像顾染这样小门小户、不知底细的女子，裴夫人都愿意接受，那换成在裴家多年、表现优秀的她，更不成问题。 杨安柔心情舒畅的同时，也没有完全放松警惕。 毕竟接下来裴砚要和顾染住在一套房子里，扮演一年夫妻。 虽然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目前裴砚并未向顾染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但他那张堪称完美的脸，实打实地让无数女人心动。 想必那个顾染也不能例外。 所以，她必须随时防微杜渐，防止顾染耍手段，勾引裴砚。 ★★ 顾染离开那个让她窒息的地方后，打车来到了紫金佳苑。 这是一座高档小区，楼房崭新，环境优雅。 她与闪婚老公的新家就在这里。 顾染坐电梯来到十八层顶楼，用律师给的密码打开大门电子锁。 今后一年，她与裴砚那个冷漠男，要在这里共同生活一年。 至于原因，据说是男方家里出了状况。 请教某神棍后，答曰，是因为没能履行与她外公定下的孙辈婚约所致。 所以裴家按照神棍指点，想出了假结婚这么个离谱主意。 不过，顾染还是挺感谢那个不知名的神棍。 托他的福，她解决了急需用钱的燃眉之急。 据律师介绍，裴家是做生意的，家里有两家公司，属于较高收入家庭。 这话应该不假，看看这带露台花园的两百多平顶楼跃层大房子，可不是普通收入人家买得起的。 顾染很有自知之明。 房子虽大，但属于婚前财产，与她没任何关系，她只是得到允许免费入住一年。 婚前协议里写得明明白白，裴砚的卧房、书房、健身房都是她的禁忌之地。 若她违反协议闯入，后续的酬金会被扣掉不说，裴砚还可以视情节轻重，向她提出赔偿。 没错，那份所谓的婚前协议，其实就是一份不平等条约，防贼似地防着她。 但顾染无所谓。 她一不套贪图裴砚的家产，二对他本人没半点兴趣，所以遵守协议规定，没有半点问题。 来这之前，律师已经把房屋布局图发给了她。 她老老实实地带着行李，走进属于自己的房间，随后呆了一呆。 虽然协议不平等，可裴砚也不算亏待她。 她的这间卧房面积比她原来的住房不知大了多少，大扇落地玻璃窗朝向南面，阳光绚烂，视野开阔。 卧房里衣柜、书柜、桌子等家具一应俱全，还附带独立卫浴、衣帽间，装修风格咋看简约，实际用材昂贵。 放下行李箱，她拨通了发小周尘的电话： “周尘，唐姨的医药费我已经付好了，寻找落姐的费用我也续上了，你不用担心。 周尘急声道： “你哪来的钱？是不是把养生汤给你爸了，他给的钱？” 除了拿养生汤向顾宏换钱，周尘想不出顾染还有什么办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筹到一大笔钱。 “不是，是我妈留给我的。”顾染撒了个谎。 婚前协议里明文规定，裴砚与她是隐婚，她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他们结婚一事。 而且，以周尘的性子，得知顾染为了钱，要去跟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闪婚，绝对会拼命阻拦。 但周尘有自己的难处。 顾染不希望他因为钱的事，与女友决裂，才选择与裴砚闪婚，解决问题。 “你妈的钱不是都被你爸还有后妈掌控了吗？”周尘不大相信。 顾染编了个谎言: “她留了个心眼，悄悄藏了张银行卡给我，里面有几十万。 我也是昨天整理她遗物时，才发现了她藏起来的银行卡。” 周尘沉默了几秒，懊恼道： “你本来可以用这些钱，脱离你爸，自由生活。 都是我没用，如果我能挣到钱，你就不用……” “周尘，”顾染打断他，“照顾唐姨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 唐姨对我很好，乔落也把我的当亲妹妹！” 顾染和周尘曾在一条街上长大。 唐翠是他们的邻居，乔落是她的独生女儿。 从小到大，母女二人非常照顾顾染和周尘，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但好人偏偏没好报。 三年前，大学即将毕业的乔落毫无预兆地失踪。 唐翠悲伤过度，一病不起。 她本就不多的积蓄都用来寻找女儿以及治病，早就捉襟见肘。 这些年，已经工作的周尘不仅帮忙寻找乔落，还设法凑钱给唐翠看病。 他的女友对比意见很大，两人多次为此发生争吵。 现在，顾染大学毕业开始工作，她想接过周尘挑了许久的担子，让他能过上正常生活，更希望他能幸福。 “我妈留给我的钱还剩一些，所以我已经搬出来了，在外面租了房子。” 离开家的事情是瞒不住的，顾染只能继续编造谎言。 “太好了！”周尘为之一振。 “这样可以避开你爸他们，省得那帮人为了逼你交出养生汤配方，整天为难你。” 顿了顿，他又道： “你什么时候搬家？我帮你搬东西。” “不用，我已经搬好了，本来也没多少东西。” 顾染生怕周尘提出要到她现在住的地方来看看，从而发现她不是一个人住，连忙转移话题。 “你那个新游戏开发得怎么样了？” “已经完成大半了！”提到自己的工作，周尘一扫消沉，声音多了一丝兴奋。 “小染，等这款游戏上市，我就有钱了。 到时候无论是唐姨的医药费还是寻找乔落的花销，我都能负担，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好，那我等你好消息。”顾染笑着回应。 结束与周尘的通话，顾染开始收拾行李。 打开行李箱，她拿出之前差点被林欣儿踩踏的旧布娃娃，环视四周。 随后，她走到书柜前，拉开上格玻璃门，小心翼翼地让娃娃靠坐在柜子里，珍惜地摸了摸它柔软的身躯。 要在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里，与一个全然陌生的男人共同生活一年， 有当年那个大哥哥送的娃娃陪着， 她会多一份安心与勇气。 第4章 晚饭 等顾染整理好行李，天色已经暗了。 她下楼到附近超市买了些简单的生活用品和菜，打算待会做晚饭。 回到紫金佳苑，她刚走进电梯，后边就有人跟了进来。 顾染瞄了对方一眼，是个高大的年轻男子，目测身高在一米八五往上，褐色外套，深茶色太阳镜，看着挺帅气。 对方应该也是这栋楼的住户，在顾染伸手去按电梯楼层的同时，他也刚好朝同一方向伸出了手。 不偏不倚，顾染的手指落在了十八层的按键上，男子的手指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两人像烫到一般，不约而同缩回了手，又不约而同转头打量对方。 这幢楼都是大面积套房，一层一户，不可能存在同层邻居这种事。 所以…… “是你？” “原来是你。”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道。 顾染心想： 呵，这老兄不仅换了衣服，连墨镜都跟上午不一样了。 马甲一变，一下没认出来，好尴尬！ 裴砚心想： 原来是她，她竟没认出我来？真的假的？ 不是裴砚自恋，确实是爹妈给了他一副绝好相貌，让他到哪都会成为女人眼中的焦点。 长年累月，他烦透了那些总围着他打转、试图用各种手段引起他注意的女子。 像顾染这样上午才见过，转头就不认得他了，还是有史以来头一遭。 可两人上午还一起拍过结婚合照，怎么可能不认得他了？ 不会是装的吧，想以此在他面前显示自己的与众不同？ 裴砚心里顿时多了一份警觉。 他这人不喜欢出风头，很注重个人隐私，虽然身为裴家长孙，鸿宇集团总裁，却极少公开露面。 除了走得比较近的一小撮人，这个城市里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他就是江城首富裴家人。 这个顾染，以她的家庭状况以及工作环境，怎么都接触不到他这个层面。 所以裴砚敢肯定，她不可能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次，陈律师给他编造的假身份天衣无缝，为的就是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杜绝顾染打着裴家少夫人名号、四处谋利，或者觊觎裴家家产，一年后不肯痛快离婚等潜在隐患。 不过，为了不让他在这一年生活在太差的环境里，陈律师还是给他安排了个家境很不错的身份。 即使远不如裴家，但也可以划到有钱人那一档。 顾染为了区区几十万，可以毫不犹豫地和陌生人结婚。 杨安柔还查到这个女孩的过往更是“精彩纷呈”。 所以，裴砚忍不住怀疑，这个贪财且劣迹斑斑的女人，搞不好对他现在的条件心动，准备耍手段，引诱他来一场假戏真做，好攀上他不放。 这不是他自负，实在是长年累月来被数不清的别有用心的女人给弄怕了，形成了多疑的条件反射。 他不悦地皱眉，心想， 先看看再说。 如果她这一年安分守己，遵守婚前协议的各项规定，他不介意在两人离婚后，除了协议上约定款项，额外再补贴她一笔钱。 毕竟，人家女孩是初婚。 等明年再去一趟民政局，就变成了离异人士。 可若是她动了什么不该有的念头，真想跟他发生点什么，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墨镜挡去了裴砚大半张脸，顾染看不到他的表情，更不知道就在电梯上升的短短几十秒里，对方脑补了与她相关的一堆东西。 在顾染眼里，裴砚用两个形象就可以概括： 风衣墨镜男和行走的六十万。 没错，只要与这个风衣墨镜男坚持到明年这个时候，她总共能拿到六十万！ 至于其他的，她真的一点都不关心。 电梯到达顶楼。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轿厢，顾染输密码打开大门。 她本来就打算做晚饭，没想到自己这个便宜老公突然出现。 总不能不管他，就自己一个人吃饭吧？ 哪怕对方只是合租室友，也得客套地问一句“吃了吗”？ 刚才电梯里引发的尴尬气氛还未完全散去，顾染更不习惯这个男人方圆十米之内寸草不生的强悍冰冷气场，只能硬着头皮，冲着他的大墨镜，假笑着问： “裴先生，我买了菜，准备做饭，要不要一起吃点？” 裴砚皱眉。 来了，来了，这熟悉的套路。 多少名门闺秀曾向他展示自己的厨艺，试图通过绑住他的胃，来绑住他的人。 烦不烦啊？ “不必。”他冷硬拒绝。 “好的！”顾染脱口而出。 内心深处，她本能抗拒与这冰山男共进晚餐，这会让她吃出胃溃疡的。 听他拒绝，她心花怒放，提着购物袋，愉快地往厨房而去。 裴砚：…… 跟他预想的很不一样，还以为她会继续劝说，而不是干脆利落的扭头就走。 但…… 她不会以退为进，打算过一会做好了菜，端到他面前，大秀自己厨艺的同时，劝他一起吃吧？ 没错，这也是他曾经遭遇过的套路，而且不止一次。 裴砚带着这样的怀疑上了楼。 他的卧室、书房、衣帽间都在二楼，顾染的卧室在一楼。 这样布局可以有效减少两个人碰面。 裴砚先换了身家居常服，然后到书房，然后打开电脑，开始看工作信息。 裴家家大业大，涉及面广泛。 爷爷病倒，父亲也上了年纪，家族产业的管理权逐步过度到他们兄弟手里。 老二裴旭天生社牛，精力旺盛，需要抛头露面的场合都由他上。 外界很多不了解情况的还以为，他只是挂了个总裁空名头，裴旭才是裴家下任家主的接班人。 只有真正这个圈子里的人才知道，站在裴旭身后的他，才是真正的掌舵者。 裴砚沉浸在二弟发给他的关于公司一个新项目的进程报告里，时间不知不觉过得很快。 等他从电脑前抬起头时，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八点一刻。 距离他回来已经足足过去了近两个小时。 咦，这期间，那个女人居然没有任何动静！ 难道他预计错了，她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确实没想叫他一起吃饭？ 还是说，她准备了丰盛大餐，到现在还在厨房忙碌？ 裴砚有点意外。 工作完成，他习惯性去健身房运动一会。 健身房在楼下，顺便瞄一眼那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裴砚换好运动服，然后下楼。 刚踏上一楼客厅地板，裴砚就听到一阵凄厉的鬼哭狼嚎。 什么鬼？ 他定睛一看， 顾染陷在沙发里，前面茶几上摊放着只剩残羹冷炙的盘子和碗。 沙发对面高清壁挂电视里，正播放着一部东南亚恐怖片。 电影里的一群人困在高速公路服务区，被一个披头撒发的女鬼追得死去活来。 裴砚走过去，看了看碗盘，又看了看满脸紧张盯着电视的顾染，大为惊讶。 这个女人刚才的表现竟是真的，而不是他以为的以退为进。 她不仅一个人吃光了饭菜，还津津有味地看起了恐怖片。 这时，电视里的女主角迎面撞上了猛然从墙角探出脑袋的可怕女鬼，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顾染忽然意识到身后好像有动静，回头一看，只见一个一身黑的家伙默不作声站在后头，面容逆光，晦暗不清！ “啊！”她吓得直接从沙发上蹦起来。 “你、你、你，谁啊？！” 第5章 算她识相 裴砚一阵无语。 这个女人，不仅是真心实意不想叫他一起吃晚饭，才眨眼功夫，竟然又不认得他了。 “你是金鱼记忆吗？”他忍不住吐槽。 顾染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话的意思。 不，她不是像在电梯那会，不认得他，只是纯属把穿着黑色运动服的他当成鬼了好吗？ 谁让他在她看恐怖片看到最紧张的时候，一声不吭站在背后？ 她没被当场吓死，已经算命硬了。 然而，她不能实话实说。 两人总共接触没几次，可她已经深刻意识到，这位仁兄不是好相处的。 直接说她把他错认成鬼，搞不好会当场甩脸子给她看。 顾染正斟词酌句，想着该怎么解释更好，结果裴砚已经头也不回地往健身房而去了。 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走了就好。 这家伙不仅整日冷着脸，气势也过于强盛，太有压迫感了。 她就说嘛，长这么帅的一男的，经济条件也优越，怎么二十七八岁了，还没对象。 原来是脾气太差，脸太臭，把女孩子们都吓跑了。 她赶紧关掉电视，收拾掉茶几上的碗筷盘子，拿到厨房光速清洗干净后，躲进了自己房间， 他现在可是她“行走的六十万”。 想想那厚厚一沓的婚前协议吧， 里面罗列了无数种扣她酬金的所谓的违规行为。 当时大意了，觉得她轻而易举就能做到不违规。 亲眼见识过这位裴大爷高高在上、不好相处的样子，她觉得还是谨慎点好。 总之，尽量与他少打照面，才是王道。 万一哪天不小心惹到他，到时候他拿着协议，找茬扣她的钱，那她找谁说理去？ 裴砚在健身房挥汗如雨了一个多小时。 结束运动走出来一看，客厅静悄悄的，厨房也收拾得干干净净，不见半个人影。 顾染的房间亮着灯，她应该在里面。 裴砚不得不承认，他之前的猜测大错特错。 顾染与以往那些围着他的女人不同，确实没有向他献殷勤的意思。 算她识相！ 裴砚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她这么做，肯定是为了钱。 毕竟，婚前协议里有一条就明明白白写着，不允许她随意打扰他的私人空间，违约的话就要扣酬金。 他不禁赞叹陈律师这份协议拟得很好，可以有效规范顾染的行径。 这样一来，他这一年可以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裴砚上楼洗澡睡觉，一夜很快过去。 次日上午，等他醒来时，屋子里依然静悄悄的。 顾染已经上班去了。 “呼，挤死我了！”顾染好不容易从人多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地铁里挣脱出来，深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才缓过来。 好在公司离地铁站不远，她赶在考勤前五分钟踏进公司大门。 刚走到工位，还没来得及坐下，坐她对面的乐诗诗就拉住她，小声道： “你今天小心点，老狼待会可能会找你。” 老狼是她们的老板，姓朗，猥琐又凶悍，故而背地里大家都叫他“老狼”。 “为什么？”顾染第一反应是自己工作上哪里出了纰漏，要挨批了。 “具体原因不清楚，你昨天请假不在，老狼来找过你。” 乐诗诗刚说完，一道男声就在背后响起： “顾染，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顾染回头，正对上老狼意味深长的目光。 乐诗诗递给她一个同情的眼神。 被周扒皮般的老狼亲自盯上，不死也得脱层皮！ 顾染硬着头皮，跟着老狼进入办公室。 见进门后，老狼随手反锁上了门，她不禁皱眉。 “来，坐。” 出人意料，没有预想中的暴跳如雷，老狼忽然语气温和，指了指他办公桌对面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老狼鲜少在下属面前表现得如此和颜悦色过。 顾染非但没有松一口气，反而心生警惕。 无事献勤勤，非奸即盗！ 她没有坐下，而是谨慎地问： “郎总，您找我有何指示？” 郎总细细打量她。 女孩二十出头，正值青春年华。 大概因为急匆匆赶着来上班，精致小巧的脸袋到现在还是红扑扑的，衬得牛奶色柔嫩肌肤愈发晶莹剔透。 一双漂亮的大眼如盈盈春水，嘴唇是娇嫩诱人的淡红色。 比他家里那个死鱼眼的黄脸婆，不知好看多少倍！ 郎大伟悄悄咽着口水，开门见，山道： “小顾啊，你最近和家里是不是闹矛盾了？” 顾染眉心一跳：他怎么知道的？ 郎大伟指了指边上的茶壶： “来，小顾，先给我倒杯茶。” 他的表情、语气，都透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暧昧。 顾染强忍着不适，走过去，拿起茶壶，把郎大伟面前的茶杯倒满。 郎大伟笑眯眯地盯着她，一副很满意她温顺态度的样子。 “你表现不错，我就不瞒着你了。 你跟家里矛盾不小吧，你爸找人跟我打招呼，让我开了你！” 顾染猛然抬头。 她早知道顾宏和王敏娜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没料到他们的胳膊那么长，竟伸到她工作的地方来。 顾宏、王敏娜是想把她工作搅黄，断了她的经济来源。 这是笃定她失业后没法活下去，就会回头跟他们服软。 顾染在心里冷笑。 “郎总，请问您打算如何处理我这个情况？” 郎大伟此刻的态度，倒不像是马上要开除她的样子。 但顾染很清楚，他可不是什么匡扶正义的大善人，与自己也没有任何交情。 他愿意顶住朋友打招呼，不炒她鱿鱼，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她目前的工作能力短期内无人可以取代。 二是他对她另有所图。 她大学毕业不到一年，进公司时间尚短，不可能成为公司中流砥柱。 所以，第一种可能基本排除，只剩下第二种。 她静静等着，看郎大伟究竟打什么鬼主意。 “小顾啊，你虽然是大学本科文凭，但学校不咋地。” 顾染沉默，他说的是事实。 她高中时成绩优异，按照模拟考成绩，考上985大学，不是问题。 可是高考第一天，她设定的起床闹钟没有响，她迟到不少时间，差点进不了考场。 不仅如此，她还莫名其妙拉起了肚子，腹痛如刀绞，拼命撑着，才勉强完成考试。 最终成绩可想而。 在此之前，刘芳因为怀疑丈夫出轨已经和他反反复复争吵了好几年。 但这些争吵，非但没有让顾宏收敛，反而摸透了刘芳的脾气与底线。 在确信刘芳奈何不了他后，顾宏有恃无恐，竟把王敏娜和林欣儿接到家里居住。 现代社会，“妻妾”共居一室。 他们家成了整条街的笑话，被人指指点点。 她为了维护母亲，没少与王敏娜、林欣儿发生冲突。 王氏母女曾扬言，要整得她连书都读不成。 闹钟没有故障，肯定是被人动了手脚，换掉了设定。 王敏娜、林欣儿在这个家里来去自如，想要在她饭菜里加点东西，轻而易举。 她肚子痛，考完试回家躺在床上，林欣儿特意跑过来嘲讽她，期间不小心说漏了嘴。 她猜的一点都没错，无论是闹钟还是腹痛，都是这对母女搞得鬼！ 第6章 辞职 顾染气愤委屈地向母亲刘芳哭诉王敏娜母女的所作所为。 可令她没想到的是，在父亲和小三面前懦弱无能的刘芳，竟歇斯底里朝她破口大骂： “你爸带着贱人登堂入室，每天都欺负我！ 你倒好，只想着自己高考，你怎么自私？！” 顾染愣了片刻，终于克制不住，崩溃大喊： “那你倒是离婚啊，干嘛留在这里被他们羞辱，被外人嘲笑？！” 她巴不得刘芳现在就能与她一起离开这个恶心的鬼地方。 啪！！ 刘芳突然跳起来给了她狠狠一耳光，披头散发、歇斯底里地撕扯咒骂她： “我不离婚为了谁？不是为我自己，是为了你！ 我为了你受了那么多苦，你不感恩戴德也就算了，还说风凉话。 早知道你是这么个没良心的白眼狼，我当初生下来时就该把你掐死！ 没你这个拖油瓶、累赘，我早就改嫁了，哪还会缩在这里，受他们的窝囊气？！” 她被刘芳扯倒在地，脸上、胳膊上全是指甲抓伤。 但与留在她心头的伤痕相比，这些外伤根本算不得什么。 高考成绩公布，她果然考得不理想。 王敏娜母女堵着她，冷嘲热讽: “顾染，成绩已经出来了，你不是尖子生吗？怎么考成这样？” “什么尖子生，我看她以前就靠作弊才取得好成绩。 高考管的严，没法作弊，就露馅了！” 刘芳没心眼，家里经济大权一直都掌握在顾宏手里。 顾染想复读，顾宏死活不肯出钱，大骂她“废物”、“败家玩意儿”，转头却花二十万一年的学费，让林欣儿去读私立大学。 顾染心灰意冷，在一个暴雨倾盆的夜晚，独自离家，默默爬上了海边的防波堤。 堤下海潮汹涌，只要往前一步，就可以彻底摆脱痛苦。 若不是那个人刚好路过，这个世上很可能就不会再有她了…… “现在研究生多如狗，本科生满街走，你这学历，要是离开我这，一时间很难再找到像样的工作。” 郎大伟的声音把顾染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往事已然随风，留下的伤与痛却需要一辈子去治愈。 她暗暗用指甲掐着手心，强压下翻涌的情绪，平静道： “郎总您说得没错，所以还请您高抬贵手。” 尽管她还有别的兼职，失去这份工作不至于饿死。 可无论是照顾唐姨还是寻找失踪的乔落都需要不断花钱，她还是非常需要一份稳定收入。 她已经猜到郎大伟有所图，但还是抱着一丝渺茫希望，诚恳请求。 郎大伟却以为自己捏住了她的短处，可以随意拿捏，笑容逐渐猥琐： “小顾啊，大哥今天跟你说句推心置腹的话。 其实像你这样的小姑娘，想要过上好日子，很简单。 没错，学历是资本，但年轻漂亮也是资本啊，而且有时候还比学历更好使。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顾染当然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心里一阵恶心。 姓朗的年纪都快跟她爸差不多了，而且结婚多年，有儿有女。 她不想闹得太难看，揣着明白装糊涂： “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先出去了。” 郎大伟的丑恶嘴脸暴露无疑，就算他不开除她，她再不想失去工作，也会主动提辞职。 不然，继续留在公司，只会引火烧身。 顾染说完，转身想走。 郎大伟早已心痒难耐，看着近在眼前的漂亮女孩，欲望蠢蠢欲动。 他迅速起身，一把拽住顾染胳膊，去扯她的衣服： “别给脸不要脸，现在多少女的，只要给钱，啥都愿意做！” 顾染只觉得被他碰过的胳膊奇痒难忍，恶心感顶到了喉咙。 转过身，二话不说，提起膝盖，猛然撞中郎大伟下腹。 郎大伟顿时瞪大眼，松开她后捂着小腹，缓缓蹲在地上，疼得眼泪直飙，说不出话来。 顾染抓起办公桌上刚才她倒的那杯茶，浇在他油腻腻的地中海脑袋上： “喜欢喝茶是吧？让你喝个够！” 说完，扔掉茶杯，打开办公室门，走了出去。 门外站着乐诗诗，手里拿着一叠材料，见顾染突然开门，仓惶后退了几步，结巴道： “我、我找郎总，交材料。” 说话间，她看见蹲在地上的郎大伟，吃惊道，“郎总这是……” “年纪太大，身体不好，犯病了。” 扔下这句话，顾染快步走到工位前，三下五除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在同事们诧异的眼光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出公司大门，看着街上熙来攘往，有人开车车，着急前行，有人打着电话脚步匆匆，也有人满脸笑意，迎向阳光。 顾染有一瞬的茫然。 为什么有些人的命运注定坎坷？ 比如周尘，比如唐姨和乔落，还有她自己…… 失落迷茫的情绪只维持了几秒，她就生生压下抑郁，重新振作，给安娜打电话： “娜姐，我从公司辞职了，你那边如果有活，麻烦多安排点给我。” 安娜道： “辞职了？怎么，干得不顺心？” “嗯，觉得那里不适合我。” 安娜听出顾染不愿细说，没有追问，爽快道： “你现在就可以过来，最近我们这边挺忙，很缺化妆师。” 顾染在本地读的大学，安娜是顾染的大学学姐，现在是知名婚庆公司——薇薇安在凤霞路工作室的经理。 业余时间，顾染在她那当兼职化妆师，替前来拍婚纱照的女客户化妆，有时候还会到婚礼现场跟妆。 她手巧，审美也在线，总能把客户容貌的优点放大，缺点淡化，客户反馈评价很好。 安娜很愿意把活给她。 顾染赶到工作室后，安娜正陪着一对年轻男女坐在休息区说话。 见她进门，安娜招手：“顾染，这边。” 顾染走近了，安娜介绍道： “章小姐，这位顾染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化妆师之一。 让她来给您修补妆容，肯定会焕然一新！” 顾染见这位章小姐脸上已经化了妆，可双眉紧蹙，显然对妆容不满意。 章晓雅还没开口，她的未婚夫先嚷了起来： “最好的化妆师？不会又是忽悠我们吧？ 刚才那个化妆师，你们也夸成一朵花，还不是把我们晓雅活生生化老了好几岁！ 我告诉你，连基本的妆容都搞不好，你们不仅要退钱，还要赔偿我们损失！” 安娜陪着笑： “何先生，您放心，我敢拿我们工作室的信誉保证，顾染的技术，绝对出色！” 何亮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章晓雅拉住他的胳膊： “算了，既然安经理都保证了，就让她试试。” 何亮悻悻地把话咽回肚子里，威胁般拿手指点了点顾染： “你要是弄不好，等着赔钱吧！” 做服务行业，难免碰到形形色色的人。 顾染并未因为何亮的无礼而生气，拿出了化妆箱内的各种工具。 她先仔细打量了章晓雅的脸型、五官，随后拿起一支化妆刷，开始投入工作。 第7章 谈恋爱?算了吧 不过十多分钟，顾染就在章晓雅原来妆面的基础上，对几处细节进行了修改。 “章小姐，您看看现在怎么样？”顾染问章晓雅。 章晓雅看着化妆台上大玻璃镜里映照出的自己，眼睛一亮。 顾染只是稍微调整了她的眉形、腮红的打法，换了种更衬她肤色的唇膏，就瞬间化腐朽为神奇。 原本的刻薄感消失了，多了几分柔美，看上去一下就年轻了好几岁。 就连刚才咋咋呼呼的何亮，此刻不得不说了句：“这样还差不多。” 章晓雅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越看越满意，抬头对顾染道： “顾小姐，我婚礼定在下个月初，如果可以，我想请你做我的婚礼跟妆师。” 顾染心想自己刚离职，不大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新工作，到时候应该有时间，便朝安娜投去征询目光。 安娜是这里的负责人，工作人员的出工安排都要经过她这边。 “好的，章小姐，没问题。”安娜笑着点头。 章晓雅兴高采烈地与未婚夫一起跟着摄影师去拍婚纱照的室内部分。 安娜热情地挽住顾染的胳膊： “亲爱的，你可帮了大忙了。 要不然，那位何先生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中午我请你吃饭！” 顾染笑笑： “娜姐你客气了，我是拿钱干活，尽本职而已。” “既然你已经辞职了，有没有兴趣入职我们工作室？”安娜问。 “我可以吗？”顾染眼睛一亮，随即冷静，“薇薇安没那么好进吧？” 薇薇安是江城知名婚庆公司，据说大老板是江城首富裴家的亲戚，后台很硬。 公司面向中高层次客户，收费不低，相应的，工作人员待遇很不错。 不过，现在职场竞争激烈，薇薇安这种福利好的地方更是如此。 想要正式入职，谈何容易？ “你技术这么好，正是薇薇安需要的。 公司正式员工确实接近饱和，目前确实很少招收新人。 你先签试用期合同，在这三个月里好好表现，积攒口碑。 到时候我找总经理，拿出你亮眼业绩和口碑，他肯定愿意留用你这样的得力干将！” 郎大伟虽然恶心，但有句话说得没错，顾染文凭并不抢眼，也没有工作经验，短时间内很难找到理想的新工作。 安娜的建议不啻为一种选择。 试用期工资就算不高，但也是一笔收入，更何况还有转正的机会。 “谢谢娜姐，中午这顿必须我请你。”顾染很感激安娜。 “说什么见外的话，大学那会要不是你，我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安娜道。 提到往事，安娜眼神有一瞬的黯淡。 这时，又有新的客户成双成对，手挽着手，有说有笑走进大门。 安娜很快打起精神，拍了拍顾染的肩膀： “又有的忙了，知道为什么我喜欢在这工作吗？” “为什么？” “因为每天能看到这些真心相爱的人的笑容，心情会跟着好起来。 对了，小染，你毕业快一年了，也该谈谈恋爱了。” “再说吧。”顾染笑了笑。 恋爱？ 算了吧，生活不易，何必再给自己添堵。 看看她父母，再看看周尘父母，她是有多想不开，去谈什么劳什子恋爱。 ★★ 顾染在安娜的安排下，签了试用期合同，在工作室忙到七点多才回去。 今天有点累，她不想做饭，就在半路上找了家小吃店，随便解决了晚饭。 回到紫金佳苑，刚进门，手机就响了。 顾染一看来电显示，就冷笑。 她一边拖鞋，一边接电话，不小心按到了免提。 手机里立即传出顾宏刺耳响亮的声音： “顾染，你现在在哪？不会是借住在周尘那吧？ 他那房子又破又小，能是人住的？ 而且他还有女朋友，人家能愿意？ 等着吧，你早晚被赶出来！” “说完了没？说完就挂了。”顾染冷冷道。 “挂什么挂，我还没说完呢！ 你怎么越来越没礼貌，看看人家欣儿，多知书达礼！” 顾染平静回应： “你要是也像对林欣儿那样，每年砸二十万一年让我读书，我也能知书达礼。” 顾宏心甘情愿给情人女儿砸大钱读私立大学，而她无论是想复读，还是跟他要读公立大学的学费，哪次不是被他指着鼻子骂败家？ 最后，她还是靠唐翠资助，再勤工俭学，才艰难完成学业。 闻言，顾宏一噎，沉默了片刻，又道： “你今天被公司开除了吧？” “郎大伟说了，是你找人搞的鬼。” “你知道就好！ 顾染，我劝你识相点，赶紧把养生汤配方交给我。 我顾宏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可好歹也在江城混了这么多年，认识的朋友还是不少的。 你要是不交出配方，我保证你接下来找不到任何工作，只能去喝西北风，眼睁睁看着唐翠病死！” 拿她在意的人的性命来威胁她，这般卑劣的男人，竟是她的身生父亲！ 哪怕早已对顾宏失望透顶，此刻顾染依然难免怒火中烧： “有空来威胁我，还是多担心梦月轩吧。 我妈留下的配方包库存已经不多了吧？ 梦月轩失去招牌养生汤，还能像以前那样生意兴隆吗？” “你！混账东西！”顾宏暴跳如雷。 可偏偏没法反驳，因为顾染说的都是事实。 刘芳病倒前制作的那批汤料包很快就要见底。 他本来已经计划开分店、扩大生意，这下简直急上火！ 他和敏娜本打算在刘芳病死前，逼她交出配方。 没想到这个懦弱了一辈子的女人，最后关头居然一改常态，油盐不进。 应该是意识到自己时日不多，彻底豁出去了。 现在她留下的这个死丫头骨头更硬，更难对付。 顾宏恨不得顺着手机信号爬过来，活活掐死她。 “怎么，小贱人还是不肯服软？”手机里隐隐传来王敏娜的声音。 显然，她正在边上听顾宏打电话。 “不服软？不服软我就让她在江城活不下去！”顾宏气急败坏地吼。 “顾染，别以为你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单飞了。 咱们走着瞧，看谁硬得过谁，到时候你哭着来求我都来不及！” 顾染挂断了电话，面无表情地站了片刻，缓缓蹲下身抱住自己，将脸埋在了手臂里。 真没出息！ 她无声地骂自己。 不是已经发过誓，从此把顾宏当陌生人，不再难过了吗？ 为什么还是想落泪？ 她咬紧牙关，站起身，微微扬起头，硬生生将眼泪逼了回去，然后默默走进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她没有发现，此刻身后的楼梯上，有道人影静静伫立着，将一切尽收眼底…… 第8章 防备 裴砚今天回来得挺早。 楼上的咖啡机坏了，他下楼去厨房，那里还有一台咖啡机。 结果刚走到楼梯转角，就遇到顾染进门，和电话对面的人发生激烈争吵。 结婚前，陈律师对她的家庭环境摸过底。 裴砚由此知道她父母不和，母亲已经去世。 打电话的家伙应该就是她婚内出轨、干出“妻妾共处一室”丑事的父亲。 如今，为了一个什么汤料配方，恨不得把亲生女儿逼上绝境。 难怪，陈律师把婚前协议初稿给顾染看时，她只提出要增加一条约定。 那就是，他们闪婚的事，绝不能让她家里任何人知道。 裴砚本来就要求两人隐婚，见她连自己家里都要瞒着，自然求之不得。 现在看他们父女剑拔弩张的样子，他开始有点明白，她为什么会为了钱，愿意与陌生人闪婚了。 连工作都被亲生父亲搅黄了，还威胁让她在江城活不下去， 他支付给她的三十万，至少可以让深陷困境的她，撑一段时间。 裴砚见多了豪门家族为了利益内斗，使出的各种手段，没有最卑劣，只有更卑劣。 对顾家的这点矛盾，他见怪不怪，只是对顾染，似乎没有一开始那么反感了。 小姑娘并非纯粹见钱眼开，才与他闪婚，确实是被逼无奈，走投无路了。 裴砚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在厨房磨好咖啡，就上楼继续看公司文件。 顾染进入自己卧室，走到书柜前，打开上格玻璃门，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只布娃娃，紧紧抱在怀里。 娃娃已经很旧了，款式也是最简单的那种，可她用力抱着，隐隐感觉到温暖的力量。 心情逐渐平复。 她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冒着大雨，拼命把自己从海堤上拉下来的年轻人。 多年前的那个夜晚，大雨滂沱。 青年拉着浑身湿透的她，来到海边一家茶吧，给她点了杯热茶，不停地劝慰鼓励她。 “生命只有一次，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 “伤害自己，是最愚蠢的行为。” “没有谁的人生会永远一帆风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 只有咬牙撑过一段段坎坷，才能见到之后的阳光。” 茶吧在搞活动，点某种新品饮料，可以送娃娃。 青年拿了娃娃，放在她面前，然后伸出手，温暖微笑： “来，我们一起拉勾，答应我，以后一定要好好生活，别再做傻事。 留着这个娃娃，看到它，就想想我们今晚的约定。” 她抱住娃娃，颤颤地伸出小指，与他的手指勾在一起，指间传来的触感，很暖很暖…… 时隔多年，不知道救她的青年如今身处何方，过得好不好？ 她那时候真傻，竟然忘记问他名字和联系方式。 “放心吧，大哥哥，我会好好活下去的。”顾染抱着娃娃，喃喃自语。 她答应过他的，不管多难，都会做到。 裴砚照例忙到八点，下楼到健身房运动，正好碰到顾染洗完澡，拿着洗衣篮，打算到阳台上晾晒洗好的衣服。 刚沐浴完的女孩穿着粉蓝色睡裙，长发湿垂，脸颊皮肤红扑扑、亮晶晶的，仿佛清晨带露珠的花朵。 身为裴家长孙，裴砚身边时不时有各色漂亮女人围着打转。 那些女子无一不是精心打扮，哪怕那些声称自己纯素颜的，不过是化了心机淡妆，还以为他瞎，看不出来。 像此刻顾染完全不施粉黛、却依然娇艳如花的，少之又少。 更难得的是，女孩气质清新出尘，明明置身烦恼诸多的凡尘世界，却好像丝毫不受沾染，洁净如水。 顾染抬头看见他，脚步一顿，赶紧低头看了看胸口，似乎有点窘迫，原本就红彤彤的脸蛋更加嫣红。 “裴先生，您在家啊，吃过饭了吗？” 裴砚听出她话语里的客套疏离，于是习惯性冷淡回应：“吃过了，你不用管我的事。” 那就好。顾染点点头，快步往阳台而去。 到了裴砚看不到的地方，她才松了口气。 真是闪婚一时爽，同居火葬场！ 幸亏她留了个心眼，洗完澡还是在睡裙里穿了内衣才出来，否则可就尴尬了。 可即使如此，穿着睡裙与一个几乎陌生的男人面对面，还是让她脸颊滚烫。 在阳台上晒完衣服，她生怕再碰到裴砚，先把脑袋探进落地玻璃门内，四面八方先观察一番。 确定裴砚不在客厅里，她才蹑手蹑脚溜进来，以最快的速度把篮子放回洗衣房，然后一溜烟地跑回自己房间。 她满以为这回裴砚没看见，殊不知后者进了健身房没关门，无意间回头，刚好把她的举动尽收眼底。 他不禁挑眉。 她这鬼鬼祟祟的样子，在提防谁？ 还用问吗？ 这个屋檐下，除了他，还有谁？ 裴砚简直无语。 这么多年，从来只有他对女人避之不及，还是头一次被一个女的，避如洪水猛兽。 她到底把他当什么了？ 看见漂亮女人就恨不得上去扑倒的色狼？ 裴砚身居高位，已经很久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给他气受。 但今晚，他深切地感受到自己人格受到侮辱，气很不顺，差点把跑步机跑到起火…… ★★ 次日中午，裴砚回东湖君苑吃饭。 餐桌上，父亲有事在外地还没回来，小的那对双胞胎弟妹在国外。 此刻与裴砚一起用餐的只有裴夫人，裴旭，以及杨安柔。 “新婚快乐，老哥！” 裴砚刚落坐，裴旭变戏法似地掏出一支鲜红玫瑰，递到他面前。 裴砚递给这个不省油的弟弟一个“想死直接说”的眼神。 裴旭假装没看见，继续快乐地八卦： “怎么样，怎么样？新婚生活嗨皮不嗨皮？ 我那位小嫂子有没有被你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形象迷得晕头转向，心甘情愿拜倒在你的西装裤下？” 闻言，杨安柔看似风轻云淡，殷切地替裴夫人舀汤，实则暗暗绷紧身体。 她已经安排自己的人，悄悄盯着那个顾染，以防她对裴砚生出不该有的觊觎之心。 但盯梢的范围局限在紫金佳苑之外。 跟在裴夫人身边那么多年，裴砚有多厉害，她非常清楚。 所以，哪怕再想知道裴砚与那顾染共处一室时的情形，她也不敢把手伸到紫金佳苑里。 一旦让裴砚发现她敢盯他的梢，后果不堪设想。 她也不敢直接跟裴砚打探消息，两人关系没熟到这种程度。 现在听裴旭提起，她顿时竖起耳朵，拿眼角余光，偷偷观察裴砚每一个表情。 第9章 多管闲事 裴砚没留到意杨安柔的举动。 这女人只是他母亲的助理，哪怕同桌吃饭，对他来说，只是团会说话的空气。 裴旭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那个顾染与他之前遇到的女人全都不同，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可是把他当色狼防着！ 裴砚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却不动声色，反问弟弟： “你很闲？ 龙湾区那个项目敲定了？ 与永强集团谈判得如何了？ 我觉得非洲那边未来可期，你要不要亲自莅临，去拓展一下业务？” 裴旭扭头向裴夫人告状： “妈，哥欺负我！” 裴夫人喝着杨安柔盛的汤，头也不抬道：“乖，别闹。” 大儿子刚进门时，她还有点好奇他的“新婚”状况。 可只要一触及他那张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外加油盐不进的欠揍模样，她仅有的好奇心顿时烟消云散。 算了吧，裴夫人悻悻地想， 就他这副全天下人都欠他钱似的臭德性，就算是仙女下凡，他估计连眼皮都不会掀一下，更别说动心了。 反之，如果那个姓顾的女孩动了什么心思，只怕还没行动，就会被他一巴掌拍死在地上。 所以，老二纯属多此一问，没事找事。 杨安柔紧张地观察着裴砚的每一个微表情。 见他确实没有对顾染另眼相待的迹象，她才不露痕迹地松了口气。 ★★ 晚上裴砚有应酬，回紫金佳苑已经八点多了。 顾染也刚进门没多久。 今天，预约来来工作室拍婚纱照的客户很多，她忙得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回来后浑身酸软，洗了个澡缓了缓，才把在路上买的饭团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倒了杯水，坐在饭桌前，慢慢啃着。 裴砚进门，就见她双手捧着个饭团坐在那儿，双颊鼓鼓的，慢慢咀嚼着。 海藻般浓密的头发潮潮的，应该刚洗过澡。 但与昨天不同，她没穿睡裙，而是穿着一套白色运动服，把自己包得严严实实的。 很好，还真是把他当色狼防着了！裴砚不易察觉地皱眉。 还有，她吃的是都是啥？ 一个饭团，一杯水，这么寒酸？ 裴砚习惯了每天晚餐由自家大厨班子定制，要么就是由高档酒店、会所提供。 再看顾染现在吃的，简直惨不忍睹。 她不是刚从他拿到了三十万吗？ 哪怕暂时被她爸搞得丢了饭碗，也不至于穷得吃不起一顿像样的晚餐吧？ “你就吃这个？”裴砚下意识地问。 问完，他就后悔了，拔腿就往楼上走。 他管她那么多做什么？ 他以前有这么爱多管闲事？ 只要不影响到他，就算她当场啃垃圾桶，又与他何干？ 简直莫名其妙！ 裴砚恼恨自己的失态，上楼后接到陆望之电话时，还憋着一股莫名邪火。 “老裴，来不来帝豪？这里新来的法国厨子，手艺很正宗！”陆望之大声道，背景里还夹着男女嬉笑声。 这下，裴砚的莫名邪火终于找到了出口： “陆望之，能不能别夜夜笙歌、奢侈浪费？ 你知道这世上还有多少人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起，只能吃饭团，喝白开水吗？！” 说完，直接挂电话。 手机那头的陆望之一头雾水地眨了眨眼： 饭团，白开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裴砚喝高了？还是来大姨妈了？ “陆二少，裴少来了吗？” 会所里，有人问陆望之。 “不巧啊，老裴正好遇到每个月总会心气不顺的那几日，正在家喝红糖水呢，来不了了，哈哈。”陆望之嬉笑道。 放眼整个江城，能不怕死地损裴砚的没几个，陆家的陆望之就是其中之一。 一听裴砚不来，在场几个精心打扮的豪门千金纷纷垂下眼眸，很是失望。 陆望之一屁股坐在她们身边，顺手搂过其中一位千金肩膀： “哎哎，你们几个意思？ 一听老裴不来，脸拉得一个比一个长。怎么，嫌我没老裴长得帅是吧？” 陆家虽然不是江城首富，可也没比裴家差多少。 千金们哪敢落陆望之的面子，赶紧一个个堆起笑： “哪能啊，二少。” “就是，陆二少风流倜傥，名震江城，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啊？” “这还差不多，来来来，别管老裴小裴了，我们几个一起乐呵，哈哈……” 陆望之充分发挥他江城头号纨绔的本色，领着着一帮人潇洒肆意。 另一边，顾染一脸问号。 裴砚刚才是几个意思？ 好像不太高兴的样子？ 她哪里有惹到他吗？ 她开始逐一反思： 即使洗了澡，她依然换上了保守的运动服，免得让他觉得她穿着睡裙的样子不礼貌、不雅观。 难道是她吃的东西不对？ 可这只是肉松油条饭团，她又没在里面加大蒜、蒜苗之类有刺激性气味的佐料。 还是说，她只顾自己吃，没招呼他一起？ 可之前她有询问过他晚饭的事。 他是怎么回复的？ 冷冰冰地提醒她，让她不用管他的事！ 所以，现在他到底又在不痛快些啥？ 顾染黑人问号脸，简直莫名其妙。 长得比明星还帅，家境也不错，可惜性格古怪，阴晴不定，喜怒无常。 果然，年纪不小还没对象，不是没有原因的。 她默默在心里对裴砚做出了评价。 ★★ 第二天，裴砚下楼时，顾染已经出门了。 望着空无一人的房子，裴砚心道，她倒是谨遵协议，严格与他划清界限，能不打照面，尽量不打照面。 但愿她能坚持到底，而不是故作矜持，故意演戏。 比起直截了当，他更烦女人自以为是的欲擒故纵。 顾染完全不知道裴砚在腹诽自己，提早赶到了薇薇安工作室。 试用期的表现直接关系到她三个后能否转正，她一定要好好表现。 途中，顾宏几次三番又打她电话。 她不想再与他浪费时间，每次都是直接挂断。 “那死丫头，死活不接我电话！”手机那头，顾宏气急败坏，差点砸了新买的苹果手机。 王敏娜脸色比吃了死耗子还难看： “无论如何得让她交出配方！” 刘芳留下的现成汤料包顶多只能维持半个月。 再搞不定顾染，好不容易经营得风生水起的梦月轩就会出现危机。 “死丫头这么有恃无恐，是不是找到了新工作，或者找到别的可以解决唐翠医药费的法子？”王敏娜眼珠子一转，猜测道。 “不能吧？”顾宏不大相信 刘芳那傻子，这些年被他哄得晕头转向，手里没有半点积蓄，不可能留钱给顾染。 那死丫头自己自己更不用说了。 她工作没多久，仅有的工资都花在唐翠的疾病和寻找失踪的乔落，身边还都是一群穷朋友。 所以，顾染除了看他们脸色过日子，还能依靠谁？ “还是得查查她是不是找到了什么靠山，要不然怎么这么硬气？”王敏娜道， “她那大学虽然不怎么样，但同学也不全是没出息的，总有几个家境不错的。 万一她找这些同学借到了钱，打算跟我们硬抗到底，那如何是好？” 被王敏娜这么一说，顾宏不禁也紧张起来： “娜娜，你说得不无道理，我这就去查查，她现在到底是怎么个情况！” 若顾染真的借到了钱负隅顽抗，他们可真的耗不起！ 第10章 把她的新工作搅黄 顾宏与王敏娜正说着，林欣儿从房间里走出来： “爸爸，妈妈，我马上要到鸿宇集团去面试。 我想买几套好一点的套装，给面试官留个好印象！” 原本拉着脸的王敏娜顿时眉开眼笑： “去面试确实要穿得好一点，鸿宇集团是江城首富裴家的产业，欣儿要是能进那工作，肯定前途无量！” 顾宏也连连点头： “能接到鸿宇集团的面试机会，欣儿真是优秀！” “那是。”林欣儿得意地笑， “我要工作，必须是鸿宇集团这种级别的大企业。 我可不是顾染，只能在那种边边角角的小公司混饭吃。 那种没前景的小地方，就算来求我，我都不会去的！” 王敏娜在手机上一番操作，林欣儿就收到了五十万的转账。 “欣儿，除了衣服，再买点像样的首饰。 鸿宇集团的员工都是高收入人群，你以后和他们成了同事，可不能被人瞧不起。” “你妈妈说得没错，”顾宏笑着附和， “你要是能到那工作，爸爸脸上也有光啊！” 如果林欣儿以后争气，进入鸿宇集团后，能逐步结识那的中高层，那他也能搭上顺风车，攀上关系。 别看他现在在别人眼里也是个有钱老板，可与鸿宇集团以及背后的裴家相比，还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王敏娜像是想到了什么，笑道： “听说鸿宇集团副总裁，裴家二少，至今还是单身。 听说不出意外的话，他就是裴家下任家主。 要是哪个女的能入了他的眼，那可真是一飞冲天了！” 林欣儿眼睛一亮，暗下决心，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进鸿宇集团工作！ 以前，以她的身份，根本没机会接近裴二少。 但成为鸿宇集团员工后，就不一样了。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她这么优秀，早晚会引起裴二少的注意。 “爸爸，妈妈，我不和你们说了，我得抓紧时间去准备面试！”林欣儿一脸的志在必得、野心勃勃。 “快去吧！”王敏娜则满脸骄傲。 她生的孩子就是优秀，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 她计划着，把女儿林欣儿打造成白富美，将来嫁入豪门。 儿子顾凯则继承梦月轩，将来林欣儿成为豪门主母后，扶持弟弟，把梦月轩打造成全国知名连锁饭店。 而她也由此变成名门贵妇，让无数人羡慕嫉妒。 ★★ 顾染赶去上薇薇安工作室上班前，先去了趟东门老街。 她外公留下的老宅在那，舅舅一家变卖了房子抵债后，住在那里。 自从被人设套欠了一屁股债后，舅舅度日艰难，现在靠给人打零工过日子。 舅舅的儿子，也就是她的表弟刘寻今年刚考上本地最好的大学，可据说家里差点连学费都凑不出来。 顾染来到老宅，发现屋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她把一叠钱装在一个布包里，写了张纸条，一起塞进了开着的窗户缝里。 随后，她才匆匆赶去薇薇安工作室上班。 安娜今天安排她为一对外景拍摄的情侣跟妆。 外景取景地在海边，是一个新开发的景区，目前游客不是特别多，风景很好，特别适合拍摄。 顾染先在工作室里为那个叫胡晶晶的准新娘化好妆，然后跟着现场负责人、摄影师、服装师等坐上车，带着胡晶晶和她的未婚夫，一起前往景区。 她不知道的是，坐上车后，胡晶晶偷偷拍了张她的侧脸照，发给她的朋友林欣儿，并在微信里写到： “欣儿，这女的是不是你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姐？” 林欣儿马上回复： “就是她，你在哪碰到她的？” “在我拍婚纱照的工作室，她是这里的化妆师。” 看着胡晶晶发过来的信息，林欣儿双眉紧锁。 还真被妈妈猜中了，顾染确实已经找到了新工作。 薇薇安是知名婚庆公司，在那里当化妆师，估计薪酬不低。 难怪这贱人不肯低头交出养生汤配方，原来是已经找到了后路。 林欣儿立即跑出自己房间，把这事告诉王敏娜和顾宏。 顾宏又急又怒，一拍大腿： “妈的！死丫头走什么狗屎运？” 王敏娜比他冷静，飞快思索后，问女儿： “欣儿，给你发照片的朋友家里条件如何？” “胡晶晶家境一般，但据说找的未婚夫家里还行，要不然也不会找薇薇安这种高档地方拍婚纱照。” 王敏娜迅速在心里评估一番，然后估定了价位，说道： “你说服她，只要她今天能想办法把顾染的工作搅黄了，我们就给她十万！” “好！”林欣儿立即给胡晶晶发信息。 胡晶晶看着微信内容，又抬头看向坐在商务车前座上的顾染，眼底难掩兴奋。 今天运气真是不错，天上白白掉下十万块让她捡。 她家境一般，以至于婆婆颇为看不上她，言语里都是嫌弃她嫁妆少，高攀了她儿子。 如果今天能拿到这十万块，添做嫁妆，哪怕不是很多，总比现在就那么点钱要好。 她毫不犹豫地给林欣儿回了个“ok”的表情包，将脑袋靠在未婚夫肩膀上，看似休息，实则绞尽脑汁，想着待会儿该如何找茬，砸掉顾染的饭碗。 当商务车到达海边景区时，胡晶晶低头看着手腕上的钻石手链，嘴角勾起笑容，已经有了主意。 又是阳光明媚的好日子。 顾染最喜欢这种秋高气爽又有阳光的天气，干起活来也劲头十足。 在摄影师拍摄的间隙，她仔细替胡晶晶补妆，有时候还会根据她新换的服装，调整口红、腮红的颜色，让妆容与服装更加相称。 “顾小姐，这妆容太好看了，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化妆师了！”胡晶晶似乎很满意她的手艺，对她赞不绝口。 “是胡小姐本身就漂亮，底子好，所以怎么画都好看。”顾染谦虚地说着恭维话。 闻言，胡晶晶很高兴，对顾染也愈加亲密，一有空就拉着她说话，就连中间去洗手间，也拉着她一起。 对于做服务行业的人来说，顾客就是上帝。 只要胡晶晶高兴，不是什么过分要求，顾染都尽心尽力满足。 她全心全意陪着胡晶晶，尽着本职，全然没有发现，不远处，正有一双眼睛，居高临下，打量着自己。 距离他们拍摄地不远处的度假酒店三楼，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后，裴砚看着下方临海花丛前、忙前忙后的女孩，不由得一愣。 她怎么在这？ 跟着他来的？ 应该不是。 陆望之叫他来他家这个新开发的度假酒店喝茶，只是临时起意。 除非顾染是千里眼、顺风耳，随时监控着他的一举一动，要不然不可能知道他会来这里。 而且，看她忙碌的样子，似乎是在给那对拍婚纱照的新人的化妆？ 可根据陈律师的调查，她应该是在一家不大的广告公司上班，怎么跑来当化妆师了？ 想起来了，那天晚上，她父亲打电话威胁她，他刚好听到。 她在广告公司的工作，应该是被她父亲搅黄了。 所以，她换了工作。 裴砚脑海中不由得浮现那晚她明明难过至极，可还是硬生生把快要掉落的眼泪倒逼回去的可怜又倔强的模样， 心想，这女孩倒比看上去要坚强…… 第11章 她怎么在这? “老裴，在看什么？”陆望之突然出现在裴砚身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满脸震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要地震了，你、你、你竟然在看美女？！” 裴砚从来对女人没兴趣，是他们这个圈子里众所周知的事实。 有人甚至还暗暗怀疑，他不喜欢女人。 “我看风景。”裴砚不想跟八卦的陆望之解释太多，收回目光，敷衍道。 “看风景，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闲情逸致？”陆望之狐疑道。 “不对，我刚才观察你好久了，看得一清二楚，你就是在看花丛前那个穿白衬衣、牛仔裤的漂亮姑娘！ 见裴砚面无表情，依然不承认，陆望之眼珠子一转，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 “咝！这姑娘好漂亮，仙女下凡都不过如此。 不行了，我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开始狂跳，顺带着呼吸困难，浑身无力，必须立即马上认识她，才能缓解！” 陆大公子和裴砚两个人面对女人时的态度，就如同磁铁的两极，截然相反。 裴砚是女人绝缘体。 陆望之则是游戏花丛的风骚蝴蝶，但凡遇到漂亮点的，总会忍不住凑上去，撩几下。 见他作势就要往楼下跑，裴砚忍无可忍，从沙发上站起身： “你别去招惹她！” “咦？”陆望之停下脚步，像今天才刚认识般盯着朋友。 “我怎么觉得你说的这个‘她’字时的语气，有点与众不同？” “你神经过敏。”裴砚并不觉得自己语气有什么问题。 陆望之一会看看外头忙碌的女孩，一会儿看看裴砚，突然间就灵光乍现、醍醐灌顶： “啊，我明白了！ 她不会就是你那个闪婚小娇妻吧？” 裴砚为了破解裴家霉运，暗中闪婚的事，对裴家以外的绝大部分人都保密，但没有瞒自己的几个死党。 陆望之真是贼精到了极点，单凭他刚才那句话，就推断出了顾染的身份。 见裴砚没有否认，陆望之变戏法般不知从哪掏出一架望远镜，跑到落地玻璃窗前，仔细观察顾染。 “江城自古出美人，可姑娘绝对是美人中的翘楚啊，这水汪汪的大眼睛，这细腰，这长腿，真是绝了！ 老裴，你每天与人家共处一室，竟然无动于衷？ 听兄弟一句劝，赶紧去医院查查，是不是真有什么毛病。” 裴砚强忍着才没把手里的茶杯扣他脑袋上： “麻烦你能不能别像个变态似的，在这里偷窥？” “你刚才不也在偷窥人家，还好意思说我？”陆望之不甘示弱地反击。 “我那是光明正大的看，哪像你，还拿个望远镜。别告诉我，你平时经常躲在这，偷看来你家酒店的女顾客！” “哈，老裴，你终于承认了，刚才就是在看人家！” 不小心说漏嘴的裴砚愣了一下，正想着如何把话圆回来，陆望之指着窗外道： “哎哎，快看，有人欺负你老婆！” 裴砚下意识地转头，刚好看见刚才还与顾染有说有笑的准新娘，对着后者指手画脚，似乎在指责叫骂着什么。 顾染双手摊开，竭力辩解，试图与对方讲道理。 在那个准新娘不依不饶，在她的指挥下，她的未婚夫突然冲上前，一把扯下了顾染身上背的小包。 男人用的力道很大，不但成功抢到了顾染的包，还险些将她带倒在地。 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裴砚倏然皱眉。 那家伙明明忙前忙后，工作得尽心尽力，他们为什么指责她，甚至还抢她东西？ 陆望之在边上观察着他，问道： “老裴，你老婆被人欺负了，你不管吗？” “一场契约婚姻而已，她怎么样，跟我有什么关系？” 裴砚重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还悠哉地翘起了二郎腿，只是看向陆望之的眼神格外冰寒瘆人。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陆望之被他看得浑身发毛。 “陆老二，有人在你地盘上闹事，你坐视不理吗？”裴砚语气阴沉，指着窗外，理所当然地质问。 陆望之：“……” “找到了！手链还真在她的包里！” 花丛前，胡晶晶看着未婚夫从顾染背包里翻出了自己“丢失”的钻石手链，嘴角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成功了，简直轻而易举！ 之前，她故意与顾染套近乎，找机会把手链放进她背包里。 这蠢货没有丝毫怀疑，就上了当。 呵呵，这十万块，赚得真是容易。 “贱人！我看得妆化得好，把你当朋友，没想到你竟然手脚不干净，打我手链的主意！”胡晶晶指着顾染鼻子，大骂。 “这手链可是我未婚夫花五万块买给我的，这金额够送你去坐牢了！ 说吧，这事如何处理？” 边上工作室的现场负责人埋怨地瞥了顾染一眼，心说，安经理真是的什么人都往工作室里招，这下连累他们，一起跟着倒霉。 她马上陪着笑，对胡晶晶道： “胡小姐，这个顾染才来我们工作室没多久，还在试用期，跟我们都不熟。” 言下之意，无论是薇薇安还是她本人都不会为顾染的行为负连带责任的。 胡晶晶点点头，一副宽宏大量的姿态： “顾染是成年人，自然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我也不为难你们其他人，只要求你们立即开除她，再不录用。 另外，我们今天本来是高高兴兴来拍婚纱照的，结果现在闹出这种事，真是晦气死了。 所以，你们工作室必须做出赔偿！” 除了林欣儿允诺的十万，胡晶晶还想借此机会敲薇薇安一笔。 便宜都主动送上门了，她不占白不占。 闻言，姓李的负责人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不报警就好。 她最怕报警，很容易把事情闹大了。 婚庆摄影行业竞争激烈，如果薇薇安闹出在拍摄时员工偷客户贵重物品的丑闻，传开去，对品牌肯定是不小的打击。 到时候大老板一怒，她这个现场负责人首当其冲要砸饭碗。 “开除顾染是必然的，我们薇薇安绝不会允许品性低劣的人存在，让一颗老鼠屎坏了我们品牌名誉！” 她立马拍着胸脯向胡晶晶保证，同时狠狠瞪了顾染一眼。 “亏安经理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 她心里想的却是，正好下个月大老板要来工作室巡视，她要找机会把安娜用人不当的事，捅到大老板那里。 “那赔偿呢？”胡晶晶未婚夫追问，“至少得把我们这次费用免了！” 李负责人连忙道： “这个我这个层面做不了主，得请示我们工作室经理。” 顾染站在原地，静静看着这些人你来我往，丝毫没有想象中的狼狈与惊慌。 见现场负责人正准备给安娜打电话，她轻笑了一声，说道： “李姐，仅凭胡晶晶的一面之词，你就这么给我定了罪，是不是太草率了？” 第12章 反击 “什么一面之词？都人赃俱获了，你还敢狡辩！” 听到顾染的话，胡晶晶怒道。 “就是！”李负责人指着顾染，骂道，“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围在边上的摄影师等人也朝顾染投去厌恶的目光。 怎么会有这么不知廉耻的人？ 偷东西当场被抓包，非但不赶紧认错求原谅，态度还很嚣张。 顾染无视他们的恶劣态度，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播放给众人看。 胡晶晶第一个倒吸一口凉气。 视频里，她站在景区卫生间的洗手台前，怀中抱着顾染的背包，鬼鬼祟祟环视四周，见四下无人，摘下手链，拉开背包拉链，塞了进去。 顾染从隔间出来后，她笑着把背包递还给她。 “这是……”李负责人有些傻眼。 其他人，包括胡晶晶未婚夫都呆住了。 顾染说道： “这视频，是我用藏在洗手台上绿植后面的手机当场拍的。 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今天胡小姐对我格外热情，明明彼此并不熟，而且现场工作人员中不止我一个女性，可她偏偏上洗手间只拉着我一起去。 不只是这样，我背的包很小，根本不影响我的动作。 可她非热情万分地要我取下来，由她帮我拿着，才让我去上厕所。 无事献勤勤，非奸即盗，我不得多长个心眼，趁她不主意，把手机放在洗手台上，开了摄像功能。 没想到，还真拍到了很精彩的东西。” 跟她玩这种低劣把戏？ 胡晶晶真是太小瞧人了。 这些年，她与王敏娜母女斗智斗勇，早就练得百毒不侵。 这种傻气十足的自导自演，她一眼就能看穿。 胡晶晶脸色泛白，可依然死不认账： “你、你胡说！ 这视频是假的，是你伪造的！” “对，没错，这视频是你为了脱罪伪造的！”胡晶晶未婚夫帮着她说话。 “这话说出来，你们自己信吗？”顾染笑了。 “胡晶晶，你不想承认也没关系，报警吧，警察自然会还我一个公道！” 胡晶晶身子微微一颤。 不能报警，否则她绝对死路一条！ 李负责人不想把事情闹大，毕竟胡晶晶拍不成婚纱照，她会损失一笔出现场的收入。 于是，她对顾染道： “顾染，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你也别斤斤计较了。 胡小姐是客户，跟你又不熟，不会无端跟你过不去。 肯定是你言行举止不妥当，哪里得罪人家了，才会开玩笑整你。” 李负责人的话给了胡晶晶启发，她立马接口道： “没错，我就是不满意你的手艺，所以跟你开个玩笑。” 李负责人拍了下手掌： “好了，这事就到此为止吧，顾染，好好检讨下你自己的问题。 我们做服务行业的，顾客就是上帝。 让顾客不满，就是你不对！” 闻言，胡晶晶松了口气，轻蔑地朝顾染笑了笑。 她想借此激怒顾染，让她跟李负责人吵起来。 然后，她就可以找薇薇安工作室经理投诉顾染，让他们开除她。 至于视频，李负责人都主动说了是开玩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李负责人和胡晶晶两人一唱一和，颠倒黑白，觉得欺辱顾染好欺负。 顾染才不会惯着她们，正想反驳，不远处忽然传来“啪啪啪”的鼓掌声。 众人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英俊高大的年轻男子带着一群貌似保镖以及景区工作人员的男女出现。 鼓掌的不是别人，正是为首的男子。 顾染不认得此人，胡晶晶的未婚夫却眼睛一亮，立马一改面对顾染时的嚣张，卑躬屈膝地上前招呼： “陆二少，是您啊。” 对了，他听说这片景区是由陆家负责开发的。 陆望之这阵势，应该是在自家地盘上视察工作。 “你是？”陆望之一米九三的身高，居高临下望着对方。 “我是乐可公司的副总经理钱明。”胡晶晶未婚夫连忙掏出到哪都不忘携带的名片，笑容满面，无比殷切地递上去。 他没想到今天会遇到陆家的二少，更没想到陆望之会主动询问他的身份。 他所在的乐可公司以承包陆氏集团手里的产业为主要营生，可以说是靠着陆氏集团过日子。 以前，以他的身份地位，根本没资格与陆望之说上话，不想今天时来运转，居然有机会攀上这根高枝。 看着陆望之接过他的名片，仔细端倪，钱明简直乐开了花。 胡晶晶与荣有焉，兴奋得暗暗发抖。 开玩笑！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江城四少之一的陆望之！ 以前只能在新闻视频或者照片里看到，没想到今天竟有幸在这里遇到本尊。 她连忙摆出自认为最优雅的姿态，朝陆望之伸出手： “陆二少，您好。 我是钱明的未婚妻胡晶晶，很高兴认识您。” 她听说陆望之生性风流，喜爱美女，在漂亮女人面前，颇具绅士风度。 胡晶晶自认长得不差，她主动示好，相信陆望之不会不给她这个面子。 谁知，陆望之睨了她一眼，眼神尖锐如冰刺，回头对身后保镖道： “你们怎么干活的？ 现在随便什么垃圾都可以跑过来我握手？” 声音不大，却压迫力十足。 保镖们集体一凛。 立马有个比墙还高的大块头首当其冲，上前一掌将胡晶晶推得倒滚出去好几米远：“滚开，垃圾！” 胡晶晶摔得鼻青脸肿，眼冒金星，还被人当众骂垃圾，半天回不过神来。 钱明连忙扶起她，对陆望之道： “陆二少，她是我未婚妻。” 他以为陆望之没听清胡晶晶的自我介绍，把她当成了随意打扰的陌生人。 陆望之犀利一笑： “你未婚妻很了不起吗？ 可以随便在我的地盘上诬陷人，搞事情？” 钱明一震，这话听着不对头。 很快，陆望之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的不详预感： “可以啊，一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小破公司的副总和他牛逼呼啦的未婚妻，在我的地盘上，欺负一个小姑娘。 怎么，当我是死的？” 陆家与裴家一样，产业众多，下面一个小小的承包合作公司，陆望之没听说过，一点都不奇怪。 只是他这话听起来很奇怪。 钱明、胡晶晶等人只是景区的游客，他们与顾染有矛盾，也是他们之间的事，什么时候牵扯到他这位高高在上的爷头上？ 钱明很快就醒悟过来，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都说陆望之喜欢美女。 该不是他凑巧路过，见那顾染长得漂亮，就临时起了英雄救美之心吧？ 要是这样可就惨了！ 第13章 口是心非 同时，钱明还有点迷茫，依然还存了一丝希冀。 既然陆望之想英雄救美，有心替顾染出头，那刚才为什么会好脾气地接过自己的名片？ 陆望之接下来的举动立即解释了他的疑惑，也将他最后的希望撕得粉碎。 只见他一脸嫌弃地捏着名片，拿起手机先拍了张照，随后给下属打电话： “我们集团下面是不是有一家叫乐可的承包公司？ 确实有？ 现在就打电话给他们老板，就说他们公司一个叫钱明的副总得罪我了，让他看着办！ 姓钱的名片我已经发给你了，看仔细点，别弄错人了！” 钱明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 “陆、陆二少，对不起，我、我错了！” 他奋斗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爬到这个位置，却被陆望之一句话，就打入地狱。 “别怂啊，”陆望之笑道，“刚才帮你未婚妻欺负人家小姑娘时，不是挺横的吗？” “我错了二少，求您大人有大量，放过我这一回！”钱明哭着恳求，回头就给了胡晶晶一耳光。 “都是这死女人搞的事，跟我没关系，二少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胡晶晶被扇得鼻血横流，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李负责人一看形势不妙，江城四少之一的陆望之竟然会为顾染出头， 吓得赶紧往后缩，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陆望之冰锥般的视线还是落到她身上： “帮着外人欺辱同事，薇薇安有你这种员工，离倒闭也不远了！” 李负责人面红耳赤，冷汗如雨。 不过，她暗暗庆幸，薇薇安大老板是江城首富裴家的亲戚。 陆望之再厉害，应该不敢把手伸到裴家的势力范围内。 所以，她缩在原地装鹌鹑，任由陆望之斥责，心里却把这笔账都记在顾染头上。 她今天遭受这些无妄之灾，都是顾染这惹事精害的。 等回去后，她一定要想办法，让她卷铺盖滚蛋！ 她刚这么想，手机就响了。 “喂？”李负责人下意识地接起电话。 “李晓楠，你被开除了！马上回工作室，结清你的工资，然后走人！”薇薇安的人事经理怒气冲冲道。 “什么？为、为什么？”李负责人大惊失色。 “为什么？问你自己啊！ 你是非不分，帮着客户欺负自家员工。 这么牛掰，我们薇薇安这座小庙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所以请你另谋高就吧！” 人事部经理刚接到大老板电话，说姓李的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让他赶紧把她开除。 完了！ 李负责人脑海空白，手脚冰凉。 如果要开除她的是安娜，她还可以投诉挣扎一下，就说安娜与顾染有交情，故意袒护后者，为难她。 可来电的是总公司的人事部经理，而且语气强硬，不容置疑。 人事部经理不可能有千里眼顺风耳，第一时间看到她这边发生的一切。 所以只有一种可能，陆望之比她想象得还厉害，直接插手管到了裴家亲戚头上。 李负责人绝望地看着陆望之，后者却回头看了酒店一眼，眼底含笑。 处理完这边纠纷后，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回酒店，找到裴砚： “哈哈，老裴，你口是心非啊！” 这家伙表面上一本正经地说顾染的事跟他没关系，结果动作比谁都快，立即联系了薇薇安老板，砸了那个欺负他老婆的女人的饭碗。 裴砚面无表情道： “薇薇安的老板正好有事给我打电话，我只随口提了一句。” 陆望之“呵呵”一笑，心说，你就装吧。 等等，不对啊。陆望之瞪大眼。 裴砚一直没有离开这个房间，隔了这么远的距离根本听不到现场声音。 薇薇安的那个负责人只是口头上欺压顾染，并没有像钱明等人动过手。 那么，请问裴砚是怎么知道那个负责人帮着胡晶晶一起欺负顾染，然后出手将其秒杀的？ 陆望之看向搁在茶几上的望远镜，瞬时明白过来，乐了： “我记得我出门前，望远镜是放在沙发上的。刚才谁用过它了？” 哈，裴砚一定是拿望远镜在这里暗中观察，通过那位负责人的表情、肢体语言判断出了事实。 “不知道，也许是你记错了。”面对好友的调侃，裴砚面不改色地否认。 陆望之无语凝噎。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无耻了，以前怎么没发现？。 婚纱照拍不成了。 顾染收拾东西返回工作室。 安娜已经接到了总公司的通知，让哭丧着脸的李负责人去办离职手续。 “不好意思，娜姐，给你添麻烦了。”虽然这事不是她惹起的，但顾染还是觉得给安娜添了麻烦。 毕竟，安娜是李负责人的直接上级，不知道总公司会认为她管理不当。 “这事跟你没关系，胡晶晶品行不端，李晓楠作为现场负责人，更是处理不当。 大家既然都是成年人，就得为自己的不当行为买单。” 安娜已经通过摄影师等人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 “如果不是运气好，刚好撞上陆二少，你还不知得受多少委屈。 顾染感谢安娜的维护，也对萍水相逢的陆望之心存感激。 那位陆二少经常上本地娱乐新闻，传言是个作威作福的纨绔，没想到是个很有正义感的人。 与此同时，另一边，林欣儿迫不及待地拨打胡晶晶电话，想知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连拨两回都是无人接听，林欣儿正准备待会儿再打，谁知胡晶晶主动回电。 林欣儿眉开眼笑，对一旁的王敏娜和顾宏道： “一定是事情办成了，晶晶一向办法多，顾染这次没跑了。” 然后，她接通电话，还按了免提，想让王敏娜与顾宏一起听好消息。 “晶晶，顾染已经被开除……” “林欣儿！你个贱人可害死我了！！”胡晶晶歇斯底里的叫骂声震耳欲聋。 林欣儿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你让我去设计顾染，结果撞上陆二少，害我未婚夫被公司开除。 我婆婆骂我是扫把星，把我脸也抓破了，婚约也解除了，还要我赔钱！ 林欣儿我被你害死了，你必须赔偿我所有损失，不然我跟你没完……” 林欣儿好不容易从林欣儿的叫骂中好不容易拼凑出事情的前因后果，赶紧挂断电话，拉黑了胡晶晶，气得大骂： “胡晶晶这个神经病，自己蠢，把事情办砸了，还想赖我头上，做梦！” 王敏娜脸色黑如锅底： “没想到顾染运气这么好，居然引来陆二少帮她解围。” “陆二少不会看上她了吧？”林欣儿警觉。 她一直嫉妒顾染那万一挑一的美貌。 “不至于，”王敏娜摇头，“那陆二少整天上娱乐新闻，是个花花公子，他身边难道还缺美女？” “不是就好。”林欣儿松了口气。 顾宏气势汹汹地一挥手： “配方的事已经不能等了，既然这孽障不识好歹，就别怪我不讲父女情分了！” 王敏娜知道顾宏这是打算来硬的了，她点点头，表示支持： “亲爱的，你打算怎么做？” 顾宏表情凶狠： “我找几个人，把她绑回家，关进地下室。 她一天不交出配方，就一天不给吃喝。” “好，那就听你的。只是这事要办得干净点，别让路人看见报了警，到时候就麻烦了。”王敏娜叮嘱道。 其实，她早就想这么干了。 等把顾染关进地下室，她那条贱命就等于捏在了他们手里。 到时候她一定会把这小贱人调教驯服得比狗还听话。 “她要是敢不交出配方，就划烂她的脸！”林欣儿趁机怂恿道。 她做梦都想要一张像顾染这么好看的脸。 既然现实中不可能扒下顾染的脸按到自己脸上，只有毁掉它，林欣儿才能甘心。 第14章 领地意识 晚上，顾染回到紫金佳苑，发现裴砚破天荒比自己回来的早，正站在客厅落地玻璃窗前，注视着外面城市的灯火霓虹。 他身高近一米九，体型及身材比例极好，肩宽、腰细、腿长，站在那比最出色的模特还要出挑。 再配上堪称完美的容颜，就连这辈子打算与男人绝缘的顾染，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听到动静，裴砚回头，两人的视线隔空相撞。 “裴先生，晚上好。”顾染主动打招呼。 看着她手里提着的简陋外卖——好像是一份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炒冷面，他不禁皱眉： “我记得我已经提前预支了你三十万。” “是啊。”顾染茫然，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这茬。 总不会是想反悔，觉得钱给多了吧？ 可是他们已经签过协议了，他反悔也没用！ 顾染警惕地望着他。 结果，裴砚接下来的话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拿着三十万存款，你就吃这个？” 顾染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冷面，心想，她吃什么跟他有什么关系？ 协议里可没说，这一年里，她得按照他的喜好选择食物。 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裴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虽然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你每天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别人看了，还以为我虐待你。” 原来他是因为她吃得太差而不高兴，不是因为觉得钱给多了，想反悔。 顾染暗暗松了口气，同时觉得他生气的点很奇怪，忍不住提醒他这里面的逻辑问题： “裴先生，没有别人。” “什么？” “您忘了，我们是隐婚，外面没人知道我们是夫妻，没人会认为你苛待我。” 裴砚：“……我家里人知道我们结婚了，我不想让我家里人觉得我虐待一个无辜女人。” “可是协议里写了，这一年里，我是不会见到您的家人的。” “……还有陈律师，他……” “那份协议就是陈律师拟的，他比谁都清楚，协议里写好了，这一年，除非对方违法乱纪或者出轨，否则我们不能干涉彼此生活。 所以，您放心，陈律师不会觉得是您不让我吃好的，故意苛待我。” 裴砚：“……” 静默几秒后，他转身就走，径直上楼。 他疯了！ 为什么要等在楼下，跟她进行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 她说得没错，她吃什么与他何干？ 在工作、生活中被人欺负了，又跟他有什么关系？ 裴砚一路上楼，一路生气自问。 不过，到二楼时，他已经得出了答案： 当然有关系！ 因为他是个领地意识很强的人。 无论是谁，但凡敢冒犯他的领地，动领地里的人或物，就等于在打他的脸，他肯定会十分不爽。 顾染虽然只是名义上的妻子， 可是这一年里，她也是属于进入他领地范围内的活物。 哪怕养个宠物，吃得很差，整天被人欺负，他都会觉得脸上无光，更何况是活生生一个人？ 所以没毛病，他不是多管闲事，只是觉得自己受到了冒犯而已。 这么一想，裴砚气顺了很多。 楼下的顾染却有点心塞。 不是说好了互不干涉吗？ 怎么她吃什么，他都要指指点点？ 以前看他气质高冷如冰山，以为是高高在上的那种，哪想得到，管得比海还宽！ 但她不敢得罪行走的六十万，干脆拿着冷面，躲进卧室，在里面书桌前唰着剧，狼吞虎咽地吃。 忙了一天，她又累又饿。 忽然，视频开始插播广告，画面中热气腾腾的披萨、牛排，正冒着诱人热气。 顾染顿时觉得手里的冷面不香了。 唉，她也好想敞开肚皮，每顿变着花样，吃各种好吃的。 可是…… 手机突然响起。 来电显示“刘寻”两字，是她的表弟。 “顾染，你定个时间，出来见个面，把你的钱拿回去！”刘寻的语气十分冷漠。 “小寻，你考上大学，我也没替你好好庆祝，加上舅舅需要还债，所以这钱……” “不需要！”刘寻冷冷打断， “还有，别小寻小寻叫得那么亲热，我们两家关系没那么近！” “小寻，你听我说，养生汤配方的事，是我妈对不起舅舅，对不起你们一家，我代她向你们道歉，舅舅的债务我也会想法一起还……” “没必要，你家的恩惠，我们受不起！”刘寻干脆拒绝。 “顾染，别废话，约个时间，把你的钱拿走，要不我直接给你送公司里去！” “我已经没在原来公司上班了，好吧，明天晚上我们见一面，地点你定。” 顾染答应去见表弟，并不是真想让他退回那笔钱，而是打算跟他面对面，敞开心扉谈一谈，设法缓和关系。 刘寻冷冰冰地报了个地点、时间，然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顾染无奈叹气。 她丝毫没有埋怨刘寻的态度，因为这事错在她父母身上。 九玉养生汤是由她外公始创，再由舅舅改良，才得以畅销。 外公去世后，舅舅继承了他的饭店，靠这道改良后的养生汤，饭店生意越来越好。 后来，顾宏带着王敏娜母女登堂入室，逼刘芳离婚。 刘芳不甘心，见吵闹无用，就开始改变策略，竭力想要挽回丈夫。 以前从不化妆的她开始学着王敏娜，各种打扮，还收敛脾气，对丈夫温柔以待，自以为能够感动他，唤回他对自己的感情。 殊不知，男人一旦不爱了，在他眼里，你哭是错，笑是错，连呼吸都是错的。 刘芳所做的一切，在顾宏眼里不过是惹人厌烦。 眼看丈夫还是要将自己扫地出门，刘芳不甘心就这么给小三让位，走火入魔了。 顾宏也经营饭店，但生意一般。 他老早觊觎妻弟的养生汤，曾多次撺掇刘芳去弟弟那，把配方弄过来。 刘芳之前都是拒绝的。 那配方虽是父亲传下来，但是在经弟弟改良后，才大受欢迎。 她不能抢夺弟弟的心血。 可走投无路又极不甘心的那一刻，她理智尽失，设法从弟弟那骗到了配方，交给了丈夫，换来他一句“保证与王敏娜断绝关系”的口头承诺。 顾宏是让王敏娜母女离开了，可那只是权宜之计。 暗地里，他一直与她们有来往，甚至还偷偷生下了私生子顾凯。 梦月轩因为养生汤而扬名，顾宏赚得盆满钵满。 那段时间，他把刘芳哄得服服帖帖，后者除了坚持最后一道底限，不肯把养生汤交出来，家里、餐馆的经济大权都任由他把控。 可是刘芳根本不知道，那个看似与她和好如初的男人，悄悄转移资产。 王敏娜母子三人拿着他给的钱，活得潇洒舒坦。 纸包不住火。 刘芳终于意识到自己被骗得很惨，无法经受打击，彻底病倒了。 第15章 偷拍? 顾宏这几年背着刘芳干的事还不止如此。 为了彻底杜绝竞争对手，他与王敏娜暗中布局，找人出面骗妻弟，也就是顾染舅舅，合作开发一个所谓的旅游项目。 出面的那人还是舅舅的发小，舅舅很信任对方，打死都没有想到那人一下就卷走了五百万，消失无踪。 这五百万里有舅舅的大部分身家，还有其他亲友想搭顺风车一起发财凑给舅舅的家当。 亲友们意识到上当后，纷纷堵在舅舅家门口，吵着要他还钱。 舅舅只好变卖了除老宅外的所有房产，饭店也抵押出去。 可直到现在，他还欠了近两百万债务，天天被人催债。 在被亲姐姐和姐夫坑前，舅舅一家算得上小富之家，衣食无忧。 在那之后，一家三口窘迫得有时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刘寻成绩优异，却差点辍学去打工。 一开始，舅舅并不知道是顾宏等人在背地里搞鬼，走投无路下，曾向刘芳求助。 刘芳倒是想帮弟弟，但掌控经济大权的顾宏告诉她，他们的钱都投资出去了，暂时收不回来。 她对他的话深信不疑，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一家在水深火热中挣扎。 所以，顾染很能理解舅舅一家的怨恨与不甘。 恨只恨当时自己还是学生，没能力帮到他们分毫。 她在心里默默计算着。 这次唐姨做支架手术需要十五万。 她向寻找乔落的民间机构续了五万酬金。 剩余十万，那天她全都塞进了外公老宅里。 钱不算多，可至少可以解舅舅些许燃眉之急。 接下来，她会努力赚钱，尽早帮舅舅还清债务，让他们的生活早日步上正轨。 顾染回想着手机视频广告中的诱人美食，捧起冷面，又吃了起来。 等唐姨身体恢复健康，等她帮舅舅还清债务，她就叫上周尘，一起去吃顿好的，好好犒劳自己。 等哪天，找到了乔落，他们三人再一起去望江楼大吃一顿。 听说那里的点心特别好吃，全城有名，有时候排半天队，还不一定买得到…… ★★ 转眼到了第二天晚上。 顾染从工作室下班后，去见刘寻。 刘寻把见面地点选在了离老宅不远的海滨公园。 顾染赶到时，他已经等在海滨公园门口。 家里遭遇变故，加上读了大学，刘寻比以往成熟了许多。 一米八出头的身高，常年运动的健壮身姿，配上沉俊的五官，乍一看更像个稳重青年，而非十八岁的少年。 “小寻。”顾染叫他。 刘寻瞥了她一眼，没回应，转身往公园里走去。 顾染连忙拔腿跟上。 两人在公园里并肩而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对一起逛公园的恋人。 咔嚓！ 无意间看到这一幕的杨安柔眼底迸射出兴奋的光芒，连忙举起手机偷拍。 裴砚结婚，哪怕只是假结婚，一想到自己暗恋多年的男人这一年都要与一个漂亮女孩共处一室，杨安柔的心情就不可抑制地低落。 晚上，裴二少陪着裴夫人去看话剧，不需要她陪伴。 暂时获得自由的她，开着车，随意闲逛，借此驱散心头郁闷。 她看这海滨公园风景不错，就停车进来散步，没想到竟撞见顾染与别的男人一起逛公园的暧昧场景！ 杨安柔本想跟在顾染与那帅气男子后头，看看能不能拍到两人偷情的确凿画面。 可偏偏这个时候，裴旭打她电话，说剧院里空气太闷，裴夫人有点不舒服，已经回家，让她回去照顾裴夫人。 只是接电话的功夫，顾染与那男子就失去了踪影。 公园岔路小道众多，绿化带遮天蔽日，不知两人往哪个方向拐了。 杨安柔不敢耽搁时间去找他们，只能悻悻朝停车场跑去。 裴夫人是她在裴家唯一的靠山，只有把她伺候好了，她才能在裴家立足。 发动车子前，杨安柔犹豫了几秒，最终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把刚才拍下的照片，通过微信发送给裴砚，并附带一段简单文字： 大少，我在海滨遇到了顾小姐和她的朋友。 杨安柔拍的照片因为角度问题，顾染和那个青年的身影看上去靠得更近，远比实际情况更引人遐想。 看着发送成功的照片，杨安柔一扫刚才的阴霾情绪，发动车子，哼着歌，往东湖君苑而去。 裴砚正坐车前往紫金佳苑途中，看到杨安柔发过来的照片，面色一沉。 顾染与一个帅气男子一起逛公园？两人挨得还很近！ “去海滨公园。”犹豫了一瞬，他对司机说道。 为了附和陈律师为他打造的普通有钱人人设，每次前往紫金佳苑时，他坐的不是平时那辆劳斯莱斯，而是不到百万的宝马。 “是，大少。” 司机调头的那一刻，跟在后面不远处、坐着保镖的商务车也立即打转方向，迅速跟上。 在签婚前协议时，陈律师对顾染三令五申，哪怕这只是场契约婚姻，但“忠诚”二字，依然是首当其冲必须遵守的规则。 否则，她将付出数额巨大的违约金。 结果，这场婚姻刚拉开序幕，她就给他来这个？ 裴砚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喜怒难辨。 但司机还是感觉到车内的空气似乎比刚才沉重压抑了很多。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敢随便打听大少的事，只能集中注意力，加快速度，朝海滨公园开去。 ★★ 顾染跟着刘寻走了近十分钟，借着路灯光芒，看到前方观海亭里坐了个妇人。 见他们走来，那人站起身，手里还紧紧拽着个包。 “舅妈！”顾染认出对方，快步上前。 苗玉兰比她印象中苍老了很多，两鬓染了银白，面容疲惫，皱纹明显。 见顾染上前，她站起身，神情冷漠。 顾染脸上的笑容不由得一滞。 从小到大，舅舅、舅妈一直很疼爱她。 从前，父母争吵，家里剑拔弩张，实在待不下去时，她要么去邻居唐姨家，要么就跑舅舅家。 这两个地方，是她风雨飘渺的少年时期，能暂时躲避凄厉风雨、寻得片刻安宁的港湾。 发现顾宏出轨后，舅舅、舅妈特意赶过来，帮着刘芳与他大吵一架。 舅舅劝妹妹与顾宏离婚，就算没工作，他也会帮着她。 可结果呢？ 刘芳转头就恩将仇报，从他们夫妻手里骗走了养生汤配方。 不怪舅妈、表弟心怀怨恨，尤其是几个月钱，他们发现自家悲惨境地是拜顾宏所赐，恨屋及乌之下，与顾染也划清了界限。 此刻，苗玉兰冷冷注视着顾染，声音疏离： “你这声舅妈，我可当不起。” 昨天，苗玉兰的丈夫在工地差点出事。 要不是一起干活的工友，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他就会从七楼踏空摔下去。 直到现在，苗玉兰依然心有余悸，同时又心疼不已。 丈夫本来多开朗的一个人，即使人到中年，依然带着少年人般的阳光灿烂。 如今，却变得死气沉沉，终日在工地摸爬滚打，今年夏天在炎炎烈日下劳碌，差点得了热射病，没熬过来。 而她自己，也从原来衣食无忧的饭店老板娘，变成路边摊摊贩，每天为了几两碎银，熬白了头。 懂事的儿子为了减轻家里负担，一度想辍学打工。 一家人狼狈至此，巨额债务却消减得很慢，如同一座沉重大山，压得他们快要喘不过气来。 第16章 遇险 苗玉兰心里其实清楚，这一切不应该迁怒到顾染头上。 这孩子也吃尽了那对自私自利父母的苦头。 可每每看到顾染，她就仿佛看到了欺骗辜负他们的刘芳、恶毒狡诈的顾宏，心里膈应。 “舅妈，对不起。”顾染能理解他们对自己的冷淡。 如果把双方立场对换，她也无法全无嫌隙地面对自己仇人的女儿。 苗玉兰从挎包里拿出顾染之前塞进老宅的布包： “拿回去，我们不需要你的钱！” 顾染不肯接： “舅妈，我爸妈对不起你们，但我一定会努力赚钱，帮你们一起还清债务！” “不需要你操这个心！”苗玉兰满脸疲惫。 “顾染，我跟你说句实话，我们全家真的是怕了你们这一家子。 麻烦你以后离我们远一点，就当是做好事，放过我们吧！” 无论是刘芳夫妻，还是卷走钱的丈夫发小，都是他们曾经亲近的人。 他们一家三口真的被这些所谓的亲友伤透了，彻底怕了，不敢再信了。 顾染眼眶红了，这可是曾经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的舅妈，如今却恨不得只当不认识她，连赎罪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 愧疚、悲伤，如潮水般袭来，顾染瞬间哽咽，说不话来。 见她不动，刘寻一把抓过母亲手里的布包，硬塞进顾染怀里： “拿着你的钱，赶紧回去！” 说完，他拽起苗玉兰，头也不回地走了。 顾染追了几步，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背影，最终还是无力地停下了脚步。 现在这种情况，就算她追上去，也不能改变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打开背包，把钱放进去。 既然舅舅一家不愿意接受她的钱，那她就先攒着，到时候想办法联系到舅舅的债主，直接把钱还给对方。 平复了下心绪，顾染调头往公园门口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后面传来一声叫喊： “顾染，你是顾染吧？” 她回头，只见路边不知何时停了辆面包车，上面下来三个强壮如牛的男子，面相凶悍，为首的光头脑袋上还纹着狼头纹身。 喊顾染的就是这个狼头男。 “你们是……”顾染下意识地拽紧了背包，心里警铃大作。 她并不认识两人，莫非他们刚才偷听到了她与舅妈他们的对话，盯上了她的钱？ 说话的同时，她环视四周。 偏偏刚才还有不少人散步锻炼的公园，不知何时，变得静悄悄的，看不到半个人影。 狼头男上前一步，笑容不怀好意： “不用怕，我们是你爸的朋友，你好几天不回家，你爸很担心，让我们接你回去！” 说完，他与两个同伴交换了个眼神，笑容猥琐下流。 这小妞好漂亮啊，这小细腰、大长腿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受了顾宏的钱办事，他们不能真把人怎么的，可待会“请”她上车的时候，趁机捏几把，揩点油，也够回味好几天了！ 不是抢钱的，顾染恍然大悟，是顾宏得不到配方，恼羞成怒，找了这几个混混，想把她抓回去。 决不能跟这些人走！ 顾宏都敢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想强行把她抓回去，王敏娜更是心肠恶毒。 所以，还有什么事是他们干不出来的？ 一旦真被抓回去，除非乖乖交出配方，她再想完好无损地离开，只怕比登天还难！ 顾染迅速评估了一番。 在大学时，为了对抗霸凌，她曾不计后果地与男生打过架。 但眼前的三个壮汉明显是混社会的，强壮凶狠，一个可抵当年三四个男生。 顾染只能夺路而逃。 “站住！” “快，拦住她！” 三个混混紧追不舍。 他们跑得很快，其中一人脸带刀疤的，跃过挡路的绿化带，绕到前头，截断了顾染的去路。 狼头男紧随其后，一把揪住她的胳膊：“往哪跑？！” 顾染瞅准时机，狠狠一脚踩中狼头男脚背。 狼头男吃痛松手，她举起背包，玩命砸在他脑袋上，直接将他砸了个踉跄。 见狼头男吃亏，另外两人一左一右冲上来，刀疤脸堵住她的去路，另一人染黄毛的趁她不备一把扯起她，狠狠掼倒在地。 “老实点！不然老子当场在这给你办了！”黄毛瞪着眼威胁。 狼头男捂着脑袋，疼得直蹦脚。 被女人打，让他觉得面子全无，走过来挥起巴掌就往顾染脸上扇去！ “放开她！” 关键时刻，边上闪出道人影，用力一脚踹中狼头男后背。 狼头男顿时飞了出去，摔了个狗吃屎。 顾染抬头，看到挡在自己面前的刘寻，以及不远处、正手忙脚乱摸出手机的苗玉兰，不禁一愣。 他们不是往相反方向走了吗？ “哪来的臭小子，想见义勇为？胆子不小啊！” 刀疤脸冲过来，凶神恶煞地去揪刘寻衣领。 黄毛见苗玉兰拿着手机准备报警，一个箭步上前，打掉她的手机，狠狠将她推倒在地： “臭婆娘，敢多管闲事，信不信我弄死你！” “你们几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女孩，还有没有王法了？”苗玉兰喊。 “王法？老子就是王法！”黄毛抬腿就要往苗玉兰身上踹。 “舅妈！”顾染急忙爬起身，猛撞过去，把黄毛撞倒。 黄毛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摸着磕破流血的下巴，大怒，一把抓住顾染，挥起拳头，就要往下揍！ 另一边，刘寻被刀疤脸和狼头男缠住，一对二，已经挨了好几拳，无暇顾及顾染。 眼看着黄毛的重拳就要落到顾染脸上， 骤然间，不知从何处伸开一只有力的胳膊，准确无误地扣住混混的手腕，用力一拧。 “咔嚓”一声脆响，黄毛抱着脱臼的手腕鬼哭狼嚎。 一道高大身影缓缓走到面前，挡在了她与那些家伙之间。 顾染下意识地睁大眼，叫出了这个对她来说算不上熟悉亲近的称呼：“裴、裴先生，您怎么在这？” “路过。”裴砚面上四平八稳，心里实际上也有点恍惚。 他明明是来“捉奸”的，为什么现在演变成了“英雄救美”？ 总之，在看到顾染即将受伤的那一刻，他本能地冲上前做了反应。 他低头扫了眼顾染，女孩因为情绪激动，精致的小脸涨得通红，抬头望着他，星辰般的眼睛里，除了紧张，还有一丝喜悦与希望。 毫无疑问，他就是带给她喜悦与希望的那个人。 他收回视线，不自觉地轻咳了一声，说道： “大晚上的，不回家，在这里跟人打架？” 回家？顾染有一瞬的征神。 他指的应该是紫金佳苑吧？ 那里是她的家吗？ 刘芳死后，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没有家的。 紫金佳苑的住所只是暂时的栖身之地，一年后，她会永远离开那里，再也不回去。 第17章 我来确保你的安全 “又来一个多管闲事的，想死是吧？！” 狼头男一看同伴挂彩，立即撇下刘寻，朝裴砚扑来。 “裴先生，小心！”顾染喊。 裴砚面不改色，快步上前，一脚就把牛哄哄的狼头男踹跪在地上。 这一脚力道很大，狼头男只觉得剧痛犹如地震波从身上被踹的地方一波一波蔓延开来，迅速扩散至全身，整个骨架都快疼散了。 “呜……”他趴倒在地上，缩成一团，凄惨呻吟。 剩下那个刀疤脸是聪明人，立即醒悟过来，新来的家伙看着斯斯文文，其实是练过的！ 见形势不对，他顾不得同伴，撒腿就跑。 裴砚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对准他的后背就是一脚。 刀疤脸就跟个跳跃中的蛤蟆似的，四肢张开，横扑了出去，狠狠撞在地上，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昏死过去。 “好、好厉害！”刘寻目瞪口呆，看向裴砚的目光多了一丝崇拜。 跟随裴砚而来、躲在边上绿化带里挤做一堆的保镖们面面相觑： 不是吧，就凭大少这身手，确定需要他们保护吗？ 顾染赶紧扶起苗玉兰，确定她没事后，感激地再次朝裴砚道谢：“谢谢你，裴先生。” 要不是他正好出现，后果肯定不堪设想。 裴砚淡淡地问:“受伤没？” 顾染摇了摇头，刚才倒地时大腿大概有点轻微擦伤，但不严重，没必要说出来。 “没事吧，小寻，要不要去医院看看？”顾染见刘寻嘴角破了，渗出血来，连忙从包里掏出干净的纸巾递给他。 刘寻倔强地扭过头：“不用你多管闲事！” 但犹豫几秒后，他还是回过头接过纸巾，抽出一张纸，摁在伤口上。 刚才就出现过的疑问再次浮现在顾染脑海： 小寻他们不是往反方向走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 电光火石间，她一下就明白了。 以前夜晚时分，她离开舅舅家往自己家走，怕舅舅他们麻烦，坚决不让他们送。 舅舅他们嘴上是答应了，可有好几次，当她无意间回头，才发现舅舅、舅妈悄悄跟在后头，默默无声地护送着她。 今晚亦是如此。 舅妈和表弟看似对她冷漠，实际上担心她一个人带着那么多钱不安全，一直偷偷跟在她后面。 刘寻依然别着头，不说话，但也没有否认。 苗玉兰看了眼狼头男，问： “顾宏为什么要让这些人抓你？你现在没住在家里？” “他想把我抓回去，逼我把养生汤配方交给他。”顾染垂下眼眸。 “我已经没有家了，现在暂时与朋友合租在外面。” 听到最后那句话，苗玉兰、刘寻、裴砚不约而同看了她一眼。 “你傻啊！”刘寻终是年轻气盛，憋不住了，率先叫出声， “那破汤料的配方，顾宏那王八蛋要，你就给他好了，真当我家稀罕这东西？” 反正他家负债累累，短期内是无法经营饭店了。 他父亲答应过爷爷，不会把汤料卖给外人换钱。 可以说，现在这玩意儿对他家而而言，可有可无。 刚才实在是凶险。 若不是他和妈妈担心顾染独自一人带着十万现金不安全，一路跟着她，她早就被这三个坏东西抓走了，接下来不知会受什么屈辱与折磨。 刘寻虽是指责的语气，可顾染听出其中的关心，心里一暖，说道： “养生汤配方是外公和舅舅的心血，我就是死，也不会交给顾宏。” 裴砚不禁又看了她一眼，女孩长得柔柔弱弱，没想到骨子里却透着意想不到的倔强。 应该是被她那所谓的父亲伤透了心，才会说得这般决绝。 苗玉兰摇了摇头： “小寻说得没错，这配方对我们来说，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顾宏要，你就给他吧。” 都说虎毒不食子，她是真没想到顾宏会为了利益，连亲生女儿都可以下这种毒手！ 今天，顾宏这王八蛋会找人来抓她，明天不知道还会干出什么更过分的事来。 更没想到顾染已经和顾宏闹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 苗玉兰曾经还以为，刘芳在的时候，顾染会为了维护软弱受欺的母亲，与顾宏对抗。 刘芳不在了，顾染与顾宏的关系迟早会缓和，毕竟血浓于水，那可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配方当然有意义！ 舅妈，就让我帮忙，一起还清债务吧。 到那时，我们再把饭店重新开起来。 留香楼是凝聚了外公、舅舅和您的心血，不能就这么没了。” 顾染说这话时眼里有星辰般的点点亮光。 裴砚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心道， 怪不得她那么需要钱，晚饭吃得那么差，肯定也是为了省钱，帮舅舅家还债，倒是有情有义。 苗玉兰眼睛渐渐红了。 顾染说得没错，为了把凝香楼打理好，无论是公公还是他们夫妻，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 她做梦都想把凝香楼拿回来。 “你这傻孩子，好好的去过你自己的日子不好吗？干嘛要管大人的事？ 你以为自己有多大能耐，管得过来吗？” 舅妈的话，让顾染心里一软。 舅妈他们因为她父母的事，对她是有隔阂是事实。 但他们内心深处，无法彻底割舍对她的那份亲情，也是事实。 “我的能耐是不大，但我会尽最大努力。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舅妈，小寻，我们会一起挺过来的。”顾染道。 苗玉兰低头抹了抹眼泪。 刘寻急道： “可是顾宏狗急跳墙，早晚还会对付你！” 顾染眸色一沉：“我不怕，我会更加小心的。” 回去后，她得到网上买些防身用品，以后尽量不一个人走夜路。 刘寻还想说什么，裴砚突然道： “没关系，我会确保她安全。” 闻言，刘寻、苗玉兰不约而同朝裴砚看来： “您是……” 裴砚想了想，回答： “我是顾染的老板，目前我手头有个项目，就由她负责。”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项目对我来说很重要，为了确保它顺利完成，我会保证她的安全。” 顾染瞥了他一眼，老板？嗯，形容得真挺贴切。 只是舅妈他们打死都不会想到，裴砚所说的项目，既不是什么工程，也不是生意，而是婚姻。 如果她出了什么事，就无法完成一年的婚期。 裴砚为了确保她能履约，愿意出手维护她的安全，合情合理。 见舅妈朝自己投来询问的目光，顾染硬着头皮，顺着裴砚的话介绍： “我换工作了，这是我新老板裴先生。 裴先生，这是我舅妈和表弟。” 裴砚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刘寻一眼。 没错，就是杨安柔发来的照片中的年轻人，原来是她表弟。 顾染不想自己的家庭矛盾麻烦裴砚，谢绝他刚才的提议： “裴先生，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 “这不单单是你的私事，我已经说了，这个项目对我和我的家族至关重要。 但凡有一点会导致它失败的危机出现，我都会第一时间予以清除。 这一点，没得商量！” 他这话说得强势而霸道，顾染这才明白，他不是在提议，而是在陈述自己的决定，而且不容辩驳。 第18章 老板与员工 顾染一时找不到反驳之词。 人家都说了，他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确保关系自家运势的契约婚姻顺利进行，才出手干预，她还能说什么？ 如果再拒绝，万一与顾宏的矛盾激化，她无法每天都回到紫金佳苑，最后他和他家人把自己运势不好的责任都怪在她头上，那可承担不起。 苗玉兰觉得这个主意好，看这裴先生的穿着气质，应该是有地位有能力的人。 这样的人愿意主动帮助顾染，总比她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面对顾宏好。 “那就谢谢裴先生了。”见外甥女杵着不说话，苗玉兰替她向裴砚表示谢意。 这时，警察赶到。 顾染趁着裴砚对付混混时，报了警。 三个混混被带上了警车，顾染等人，跟着警察一起到警局做了笔录。 途中，裴砚联系了陈律师，让他赶紧来警局一趟。 除了帮忙处理此事，最重要的是，做好掩护工作，免得他是裴家人的身份在顾染面前暴露了。 陈律师及时赶到，代理裴砚处理各种事务，一切顺利。 从警局出来后，裴砚对顾染道： “我送你回家。” 其实是两人一起回家，但当着苗玉兰母子的面，裴砚不好说道那么直白。 不明其中内幕的苗玉兰低声对顾染道： “你老板人真好，对你也好。” 顾染知道舅妈的言下之意，赶紧制止她萌生错误的联想： “他是为了确保那个项目顺利完成，如果今天换了别人负责这个项目，他也一样会关心那个人的安全。” “是吗？”苗玉兰有点不大相信。 外甥女漂亮又心善，追求她的小伙子都要排长队。 这位裴先生既然如此看重她负责的项目，必然要经常与她接触，朝夕相处，难道就没有一点心动？ 顾染见舅妈不相信，怕她抱有不该有的幻想，于是直接釜底抽薪： “他已经结婚了，他妻子我也认识。” 呃，其实就是我，顾染在心里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这、这样啊。”苗玉兰不禁惋惜。 顾染离开顾家后孤苦伶仃，顾宏又虎视眈眈盯着她，如果能找个有能力、对她好的男朋友，也算有个依靠。 可惜啊，优秀的男人总是英年早婚。 顾染送苗玉兰与刘寻坐出租车离开，自己与裴砚一起坐上了他那辆宝马。 顾染发现裴砚竟然还有司机帮他开车，心道，他的经济条件确实挺好的，估计生意做的不小。 她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车子的后头不远处，还紧跟着一辆黑色商务车，上头坐着满满一车壮汉，全是裴砚的保镖。 为了符合自己的普通有钱人形象，顾染在场时，裴砚让保镖里与他保持一定距离，免得穿帮。 车上，裴砚沉默不语，只是低头发信息。 他不开口，顾染也不敢说话，怕打扰他，只能沉默着看着车外夜景。 两人回到紫金佳苑。 “裴先生，今天晚上的事，谢谢你。”进门后，只剩两人时，顾染再次向裴砚表示谢意。 “没必要谢我，我说得很清楚，我这么做，是为了确保这一年顺利。”裴砚淡淡道。 “你不要误会，更别奢望更多。 一年婚期结束后，我不可能再像今天这样继续护着你。 所以，你自己长点心，别大晚上的一个人到处乱跑。” 这是顾染认识他以来，他说得最多的一次。 无论如何，他说得很对。 顾染点头：“您说的，我都明白，请您放心。” 见她坦然接受，丝毫不尴尬不生气，裴砚一时有点不大适应。 看来她确实和以前围着他转的那些女人不大一样。 那些女的，被他拒绝后，要么不死心，要么就是哭哭啼啼，委委屈屈，企图博得他心软。 这么看来，她真的只按照协议履行义务，没有别的想法。 这样就好，省去了他不少麻烦。 顾染不知道裴砚内心正评判着她，正准备回自己房间，门铃突然响起。 都快九点了，这个点会有谁敲门？顾染疑惑。 反正肯定不是来找她的，她没告诉任何人，她现在的住址。 正疑惑着，忽听裴砚对她道：“去开门。” “好。”顾染从善如流，调头朝门口走去。 裴砚说得没错，他的身份与其说是她丈夫，更不如说是老板来得更合适。 他出钱，她出力，本质就是雇佣关系。 既然老板发话，只要在合理范围内，作为员工的她都应该无条件遵从。 门开了，站在外头的是个餐饮服务生打扮的男人，制服胸口上纹着“望江楼”三个字，手里提着个精致的雕花木食盒，递给她： “您好，您订的望江楼的点心。” 这不正是她不久前幻想着还请债务，找到乔落后，叫上周尘一起去饱腹一顿的酒楼吗？ 他们家的点心可是一绝！ 一般人排半天队，都不一定买得到，什么时候还提供外卖服务了？ 顾染回头看了眼裴砚，后者用目光示意她接下食盒，显然是他订的餐。 她赶紧接过食盒，谢过店员，关上门，然后把手里的东西放在餐桌上。 裴砚走过去打开食盒，里面摆放着乳酪黄金糕、桂花千层酥、蛋黄果子等各色点心，热气散发，香味四溢。 不愧是望江楼的点心啊，果然名不虚传。 今天下班晚了点，顾染急着赴约，只匆匆啃了块面包垫肚子。 美食当前，她竭力控制，还是不争气地悄悄咽了口口水，心里万分羡慕裴砚。 什么时候，她也能敞开肚皮，痛痛快快吃上一顿？ “裴先生，我先回房间了。”与裴砚打了个招呼，她再次准备回卧室，打算等裴砚上楼了，再出来泡方便面。 “等等。”裴砚叫住她。 她停下脚步，见他从食盒里拿起一块乳酪黄金糕，然后把盒子推到她面前： “不小心点多了，吃不了，你吃了吧。” 顾染看着满满当当的食盒，嘴角微抽。 他就为了吃一块黄金糕，点了满满一盒子点心？ 望江楼的点心可不便宜，果然有钱就是任性！ “不用了，谢谢，我不饿……” 她哪好意思蹭他吃的，本能拒绝，话音未落，肚子像是感受到了美食的召唤，发出了“叽里咕噜”的叫唤。 见裴砚看向自己肚子，顾染窘迫得恨不得一脚跺裂地板，然后钻进地缝里。 “饿了就吃，不想吃就扔了。”丢下这句话，裴砚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其实，这盒点心本来就是给她点的。 他本人并不喜欢这些甜腻腻的食物，只是本能地觉得她这样的小姑娘会喜欢，因为他妹妹就很爱吃。 经过今晚风波，他有点明白，她明明刚拿到三十万，为何还如此节俭，连一日三餐都吃得惨不忍睹。 她想省钱，帮她舅舅一起还债。 她比他之前想象得还要看重钱，却不是为了她自己。 第19章 老板请吃饭 既然裴砚已经在她舅妈、表弟面前出口他是顾染的老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适当改善下她糟糕至极的饮食。 免得她哪天低血糖晕倒或是营养不良瘦得皮包骨头，她舅妈等人还以为是他苛待员工导致的。 因此，他才在坐车回家途中，发信息让手下点了望江楼的点心。 裴砚忽然觉得，把两人目前关系定义为老板与员工，其实挺好。 这样可以划清彼此的界限，不用因为契约夫妻的关系而尴尬。 以后，他面对她时，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不用瞻前顾后，生怕给她错觉，引起误会。 而她也不用对他的行为有什么猜测，误以为他对她有意思。 想通了这一层，已经走到自己卧室门口的裴砚转身走下楼梯，朝站在餐桌前的女孩道： “听着，以后，你就当我是你的老板……” “唔？”刚才还说自己不吃的顾染嘴里塞满了点心，手里还各抓了一个，一副恨不得连食盒一块吃掉的架势。 “咳咳咳！” 她没想到裴砚会去而复返，吓了一跳，不小心将一小块点心吸到气管里，咳得惊天动地。 比起这个，更让她尴尬郁闷的是，让裴砚当场目击自己口是心非、狼吞虎咽。 实在太丢人！ 她不禁双颊绯红，尤其是裴砚似笑非笑地来了句： “慢点吃，我又不会跟你抢。” 导致顾染今晚第二次想跺裂地板，然后钻进地缝里去。 不过他提议的“老板与员工”理论，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于是立即点头赞成他的想法。 太好了，从现在开始，她不用再把他当成什么劳什子丈夫，而是老板。 这样的关系清清楚楚，毫不尴尬，也没太大心理负担。 嗯，老板偶尔大发慈悲，请她这个员工吃顿好的，就很正常。 明确这层“关系”后，顾染只觉得豁然开朗。 在裴砚再度上楼后，她心安理得地抱着食盒进自己房间，在手机上调出一部热剧，一边看，一边津津有味地继续吃点心。 裴砚上楼洗完澡，看到手机里有条未读微信。 点开来一看，是杨安柔发来的，问： 大少，顾染的事处理了吗？ 东湖君苑的裴家别墅内，坐在自己房间里的杨安柔紧盯着手机微信页面，坐立难安。 尽管她早就加了裴砚的微信，但那是后者以防母亲有什么紧急情况需要联系，才允许她加的。 平时两人鲜少联系，就算偶尔有，说的也仅限于裴夫人的事。 像今晚这样，她主动与裴砚谈及他的私事，还是她到裴家后的头一次。 杨安柔紧张又期盼。 他会因为她发现顾染的不轨之举而感谢她，由此拉近彼此距离，允许她向他靠近吗？ 发完信息后，杨安柔足足等了二十多分钟。 终于，手机响起，但不是微信，而是来电。 看着来电显示上心心念念的“裴砚”二字，她心如撞鹿。 她赌对了！ 裴砚不是简单回个微信，而是改为亲自给她打电话。 这绝对预示着他认可了她，愿意主动拉近与她的关系。 杨安柔深吸一口气，按耐住想要欢呼雀跃的心，竭尽全力用平稳中透着一丝亲昵的声音，回应他： “喂，大少……” “杨安柔，今天这样的事，如果换做是我的助理，肯定会调查清楚事实真相，才会跟我汇报。 你作为我妈最看重的助理，平时就是这么办事的？ 如果你就只有这种水平，我会说服我妈，换一个助理。 还有，以后除了与我妈相关的紧急事件，其他事情一律与我的助理联系，不许直接找我，我没空！” 裴砚劈头盖脑就是一顿训斥，丝毫没有因为对方与母亲的关系而留半点情面，训完就挂断电话。 他不谈情说爱，不代表他不就什么都不懂。 以往，杨安柔偷偷看他眼神，包含着什么，他很清楚。 只不过母亲喜欢她，她以前也懂分寸，从未正面向他表示过什么，也没任何逾矩行为，他就没太在意。 别人脑子里想什么，他管不着。 总不能把她脑子里对他有想法的几个脑细胞挖了吧？ 只要别来打扰他就好。 可今天，杨安柔明显逾矩了，露出了深藏已久的野心。 她把照片发给他，目的一目了然。 她不愿意见他与顾染结婚，怕他对顾染动心，想借照片挑拨离间，搞不好还企图借此拉近与他的关系。 杨安柔把他当什么了，又把她自己当他的谁，谁给她这么大的脸？ 在他面前耍心机，殊不知，他最厌恶这种自以为聪明的女人！ 若不是母亲缘故，他现在就叫人连人带东西一起将她赶出裴家。 但愿她吸取教训，好自为之，收起那些见不得光的心思，以后在他面前夹起尾巴做人。 要不然，就别怪他不客气！ 杨安柔没有迎来期待中的裴砚的认可与亲近，反而被他气势汹汹一顿训。 自从成为裴夫人的助理，多少人巴结她，将她捧得高高的，就连裴家旁支的人见了她也是客客气气的。 已经很久没有人敢用这种语气与她说话了！ 哪怕是裴砚，以前态度再冷淡，也从未像今天这样疾言厉色，恶语相向，甚至威胁要将她赶出裴家。 她在裴家那么久了，他一口一个“助理”，不断提醒她的身份，这是从未将她当自己人啊！ 杨安柔气得扑倒在床上，委屈地痛哭起来。 哭完后，她逐渐冷静下来，分析了一下裴砚发火的原因，应该是查清楚顾染与照片中的男子并非情人关系。 她不禁后悔，在裴家隐忍了这么久，不该一时冲动，在没有查清楚事实前，就急着出手，给裴砚留下不好的印象。 说不定裴砚还跟顾染说了照片的来源，顾染恼恨她多管闲事，跟裴砚说了很多自己的坏话。 正是因为顾染的挑唆，裴砚才会朝她发这么大的火，要不然，他不会这样对自己的。 杨安柔越想越恨得牙痒痒，同时还有难以压制的嫉妒。 “顾染，看不出来挺有手段啊。 好，这笔账，我给你记上了。咱们走着瞧，看看最后究竟鹿死谁手！” 她起身走到床头柜前，从最下面一格抽屉里翻出她让人调查收集的顾染的资料，一张一张仔细翻看。 顾染的过往“精彩纷呈”，逃课、打架，劣迹斑斑，甚至还有涉嫌敲诈勒索的黑历史…… 她就不信这里面找不到可以利用的东西，成为她对付顾染的武器，给她致命一击！ 城市的另一端，还有人一与杨安柔一样彻夜难眠。 眼看着时间不断流逝，顾宏联系不到他派去抓顾染的唐狼三等人，心里逐渐有了不祥的预感。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天，他从中间人那得到消息，说唐狼和另外两个同伴都被警察抓了！ 中间人说，他可以想办法从中涡旋，让唐狼他们咬死不供出他是幕后主使。 这样一来，顾染就算做了笔录，口说无凭，警察不会只信她一面之词。 但这么做的前提是，得加钱！ 第20章 又生毒计 顾宏气得差点原地爆炸。 他花了那么多钱雇人办事，事情没办成，还要再多花一笔钱。 不仅如此，还把警察给召来了。 顾宏一边心里大骂唐狼等人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一边不得不跟警察去警局配合调查。 幸亏中间人二次收钱后，总算办了点人事。 唐狼等人一口咬死，是他们喝多了，见顾染漂亮，临时起了调戏之意，跟别人没关系。 顾宏之前留了个心眼，都是通过中间人来安排这一切。 警察没找到他与唐狼三人直接联系的证据，只能将他放了。 回家后，顾宏气得连砸了三个杯子。 王敏娜更是急得嘴角起泡。 养生汤配料包马上就要见底，他们找不出其它更好的替代品，肯定会影响生意。 “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她工作的地方闹！”王敏娜想出了个新主意。 “就说她偷了家传配方打算卖给外人换钱，她一天不交出配方，我们就找人天天去闹。” 顾宏咬牙： “行，就照你说的办！一个黄毛丫头，我就不信搞不定她。” 王敏娜转了转眼珠子，提议道： “阿宏，我们把妈从乡下接过来，让妈出面去闹，肯定比我们两个去效果肯定好得多。” “你说得对，敏娜，还是你聪明！”顾宏兴奋地一拍大腿。 “我待会就开车去乡下把我妈接过来。她最疼孙子了，为了小凯，肯定愿意帮我们！” 两人正说着，林欣儿哼着歌，走进家门。 王敏娜想起今天是女儿去鸿宇集团的日子，要不是为配方的事焦头烂额，她应该陪女儿一起去面试的。 “欣儿，面试结果怎么样？”王敏娜问，见林欣儿笑容满面，心想，应该是有了好结果。 果然，林欣儿兴奋得像只快乐的蝴蝶，快步走到他们跟前： “爸，妈，跟你们报告个好消息，从现在开始，我就是鸿宇集团的一员了，下周就能去报到上班！” “真的？太好了，万岁！”王敏娜刚才还在为配方发愁，现在却一跃而起，击掌欢呼。 顾宏也眉开眼笑，连连点头： “欣儿真是优秀，进入鸿宇集团后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成为高层，爸以后就跟着你享福了！” “放心吧，爸，那是肯定的！”林欣儿得意洋洋。 她没有实话实说。 今天，她能打败一众实力雄厚、名校毕业的竞争对手，顺利入职，并非她真的比这些人更优秀，而是负责招聘的人力资源部经理，是她大学时期的学长。 那位学长在学校时就暗恋她，如今她稍微对她示点好，他就主动帮她疏通关系，入职鸿宇集团。 凭心而论，学长的相貌还不错，年纪轻轻能做到鸿宇集团的人力资源部经理，前途也是一片光明。 可他并不在林欣儿的恋爱计划之内，因为她的目标更远大，也很明确。 裴旭，裴家二少，至今都是黄金单身汉。 如果能找到机会接近他，迷住他，成为裴家少夫人，那她就是整个江城最尊贵的女人！ 林欣儿自信自己有这个魅力，唯一需要的就是接近裴旭的机会。 相信入职鸿宇集团后，她早晚能抓住时机，让裴二少注意到自己。 “妈，顾染抓回来了吗？她交出配方了没？”林欣儿一大早就离开家赶往鸿宇集团面试，不清楚后来发生的事情。 很快，她就知道顾染走了狗屎运，被过路的热心人给救了，还害得顾宏差点进局子。 林欣儿气得直跺脚。 该死的顾染，运气怎么这么好？ 她本来还指望去抓顾染的混混见色起意，把持不住，把她给弄了。 见顾宏收拾一番，准备去乡下接他妈，林欣儿更加不开心。 那老妖婆只喜爱她的弟弟顾凯，看她不顺眼，好几次当面骂她是吃顾家白食的拖油瓶。 她不想见老妖婆，巴不得她早死早超生，可为了搞定顾染，又不得不忍受对方。 林欣儿走进原本是顾染卧室的琴房，发泄般地弹着钢琴。 弹着弹着，她不禁浮想联翩，据说公司有时候团建活动，会有员工才艺表演的项目。 届时，她让学长安排自己上场，优雅地弹着钢琴，俘获裴二少的心，应该不难。 这么幻想着，林欣儿嘴角噙着妩媚的笑，心情逐渐好了起来。 ★★ 顾染帮唐翠预约做手术的日子快要到了。 这天上午，顾染与安娜请假，与周尘一道，把唐翠从原来住的小医院转到荣华医院。 看着忙前忙后的顾染与周尘，唐翠感动又愧疚。 尤其是对顾染，她比谁都清楚这孩子家里的情况，心里担忧不已。 在转院途中，她不停地询问顾染，一下子从哪弄到这么多钱？ 顾染自然不会告诉她真相，依然推说母亲留下的钱。 “都是我和落落连累了你们。”唐翠心里难过。 十年前，老公去世后，她在家附近开了家面点店，提供一日三餐，生意还不错。 只是做早餐需要起得早，起早贪黑多年，把她的身体逐渐掏空。 三年前，独生女儿乔落外出途中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她经受不住打击，身体一下子垮了。 这些年，要不是她拼着一口气，一定要弄清楚女儿的下落，同时还有顾染和周尘两个孩子出钱出力帮忙，她很可能早就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她自己怎么样倒无所谓，可实在不忍心拖累顾染和周尘。 他们为她和乔落做得够多的了。 几个人来到了荣华医院的病房。 顾染扶着唐翠躺下，说： “别这么说，唐姨。要不是你，我连大学都没得上。” 高考结束那年，掌握家里经济大权的顾宏不肯给她学费，想逼她早点出去去挣钱。 刘芳没有私房钱，舅舅先是被骗走了配方，接着又出了欠债的事，自顾不暇。 要不是唐翠看不下去，替顾染垫付了部分学费，她真的会失去读大学的机会。 而同时期，只比她小几个月的林欣儿，花着顾宏给的钱，读着近二十万一年的私立大学，养尊处优，给自己打造白富美人设。 “唐姨，您不要有负担，您和落姐，就是我和小染的亲人。”周尘把唐翠的生活用品放进病房柜子里，回头说道。 顾染也柔声安慰，帮着一丝起收拾。 同病房里不了解情况的其他床家属，还以为这对好看的年轻人就是唐翠的儿女，还一个劲地夸她好福气。 第21章 她有几个表兄弟? 周尘最近忙着开发新游戏，忙得连睡眠时间都很少。 连轴转的疲惫让他双眼布满血丝，看着有几分憔悴，但没能掩盖他的帅气。 为唐翠打针的小护士偷偷都瞄了他好几眼。 唐翠望着这个她看着长大的男孩，满脸慈爱。 周尘与他的母亲曲云很像，都有一副江南水乡般的秀气眉眼，只是前者的线条更硬朗英气。 多年前，曲云孤身一人带着年幼的周尘，走投无路，只能住回父母留下的老房子。 唐翠与她是手帕交。 那时，有长舌头的家伙指着曲云母子指指点点，造谣生事，是唐翠骂退了他们。 还有些不正经男的，打曲云的主意，也是唐翠挥舞着擀面棍，打退了这些家伙。 她看着周尘长大，拿他当半个儿子，乔落拿他当亲弟弟。 顾染也差不多，家里父母吵架，经常没人管她衣食住行，还时不时成为父母的出气筒。 有一次大冬天的深夜，可怜的小姑娘被她那个跟老公吵架后情绪失控的妈抓得浑身是伤，可怜兮兮地蹲在街边流眼泪。 唐翠看不下去，就把顾染拉到自己家里，给她下了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乔落帮顾染梳理好被刘芳扯乱的头发，拿出自己干净的睡裙给她换上。 晚上，顾染就跟乔落睡一张床，半夜做噩梦惊醒，哭个不停，乔落安抚了好久，她才重新睡着。 从那以后，家里每次闹得鸡飞狗跳时，顾染都会来唐翠家里。 唐翠喜欢这两个孩子，两个孩子也记得她的好。 乔落失踪后，哪怕自己再艰难，顾染和周尘拼尽全力支撑着她，绝不放手。 想着想着，唐翠眼睛就红了。 顾染、周尘，还有她的乔落，他们都是善良可爱的好孩子。 然而，造化弄人，他们各自的人生道路偏偏都比一般人要坎坷不平得多。 什么时候老天才能开眼，让这些孩子前路平坦，洒满阳光？ 顾染与周尘一起安顿好唐翠。 他们两人都有工作要忙，无法每时每刻留在医院里陪伴，就请了个护工。 终于安排好一切，顾染急着赶回薇薇安上班，周尘得继续游戏开发的事，两人安慰了唐翠，让她安心做好术前检查，不要多想，然后一起离开病房。 两人肩并肩走出住院部，正准备往医院大门外走，忽然一道轻蔑的声音在边上响起： “咦，这不是那个野种吗？” 顾染与周尘一起回头，只见五六米开外的地方站着个油头粉面的家伙，一身红西装、黑色皮裤十分刺眼。 看清对方，周尘眼底顿时迸射出骇人冷光：“周涛，你骂谁野种？” 周涛摊开手，语气嚣张而轻蔑： “这还用问？这里除了你，应该没有其他人是他妈勾引别人老公生下来的吧？” 此言一出，周涛身后的几个跟班跟着起哄： “涛哥，这小子到底谁啊？” “哪来的王八蛋敢用这种目光看咱涛哥，不想活了？” 其中一个认识周尘的跟班指着他，大声道： “你们都不认识是吧？行，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小子叫周尘，他妈是婊子，他是野种！” 眼看着周尘控制不住情绪，想冲上去揍周涛几个，顾染赶紧死死拉住他： “周尘，冷静点，他们故意激怒你，别上他的当！” 周涛是周尘同父异母的弟弟。 两人的父亲周学义原本与周尘的母亲曲云是恋人。 曲云一心一意等着周学义娶自己，谁知他转头就搭上了苏碧月。 苏碧月是江城四大家族之一苏家的旁系之女。 与这种高门千金结婚，对于周学义而言，肯定比娶来自普通工薪家庭的曲云，对前途更加有利。 周学义不仅选择了苏碧月，为了讨好她，还污蔑曲云死缠烂打勾引他。 那时候，曲云已经怀孕。 周学义瞒着苏碧月，威胁曲云必须把胎儿打掉，要是敢影响他与苏碧月的婚姻就弄死她。 然而，那时候胎儿已经月份大了，曲云体质比较弱，引产的话，会有生命危险。 不得已，她才瞒着周学义，生下周尘，带回父母老宅，决定独自把儿子抚养成人。 后来，苏碧月与周学义无意间发现周尘的存在，暴跳如雷。 尤其是苏碧月，用尽各种手段，差点把母子二人逼上绝路。 直到曲云出意外死亡，加上苏碧月后来几年身体不太好，才勉强放过了周尘。 周学义厌恶周尘娘俩，担心他们会挡他的阳光大道，帮着苏碧月，恨不得周尘娘俩死了才好。 真是冤家路窄！ 没想到今天周尘偶尔来医院，就撞上了苏碧月与周学义的儿子周涛。 以前，周尘不忍看母亲受辱，与苏碧月的人动过手。 对方仗着人多势众，差点把他打死。 关键苏家后台硬，把黑的说成白的，最后周尘被警察拘留，要不是当时年纪小，又受了重伤，就要坐牢。 现在，周涛故意刺激周尘，用的是和他母亲相同的招数。 假如周尘控制不住，真动了手，最后吃大亏的肯定只有他自己。 顾染很清楚这一点，才死死拉着他。 周尘也知道自己现在依然无法与苏碧月母子抗衡，在最初一波愤怒过去后，逐渐冷静。 见周尘不上当，没主动动手，周涛轻蔑地在地上啐了一口： “看来你不仅是野种，还是个孬种！老子今天还有事，算你走运，不然非让你这野种跪下来，添老子鞋子不可！” 说完，周涛带着人扬长而去。 他急着去探望一个住院的重要朋友，没功夫与周尘浪费时间，要不然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看着周涛远去的背影，周尘狠命一拳砸在一旁的楼房墙壁上，手背顿时渗出细密血珠。 他憎恨自己的窝囊无力！ 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混不出个人样，依然没有能力替母亲还有自己讨回公道。 顾染赶紧拉住他的手，防止他情绪激动下再拿自己出气，劝道： “周尘，冷静些，伤害自己，只会让周涛更高兴！” 周尘深吸一口气，声音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我知道……” 转头看顾染满脸担心的样子，他不由得勉强挤出一丝笑： “别担心，我没事。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 裴砚带着助理、保镖从住院部走出来时，刚好看到了这么一幕场景： 顾染拉着一个帅气年轻人的手，神情温柔而担忧。 年轻人朝她微笑，低头亲昵地与她说着些什么…… 裴砚面无表情，心里却在问， 这男的是谁？ 总不可能是她另一个表兄弟吧？ 第22章 招蜂引蝶 这不是大少名义上的妻子顾染吗？ 那个男的又是谁？！ 裴砚身后，他的助理吴繁和保镖头儿卫宁都认为自己看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不敢看他们老大此刻的脸色。 虽然那位顾小姐与大少只是契约婚姻，可当众与别的男人拉拉扯扯，实在出格。 毕竟两人是正儿八经领过证的，只要那本红本本还在，无论是真心相爱的，还是契约婚姻，都不能改变顾小姐正疑似往大少头上扣绿帽的事实。 吴繁前段时间被裴砚派去外地监督一个项目，昨天刚回来。 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他已经连夜把陈律师提供的关于顾染的资料，背了个滚瓜烂熟。 终于看清与顾染拉扯的男子后，他硬着头皮提醒自家老大： “大少，那人叫周尘，城北周家的私生子，是顾小姐小时候的邻居。” “去查清楚他们今天在这里做什么？”裴砚道。 他的声音平淡疏离，听不出什么怒气。 可跟随他多年的吴繁和卫宁，比谁都清楚，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士可杀，不可辱，但凡正常男人，有几个直面妻子与人暧昧不清，还能风轻云淡的。 卫宁带着保镖弟兄们不声不响地后退了几步，与眼前这座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的活火山拉开安全距离，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吴繁接下犹如带着倒刺的任务，心里叫苦不迭，对后撤的卫宁羡慕嫉妒恨。 一行人，除了吴繁，很快就离开了医院。 顾染不知道一场风暴正在自己身后悄然酝酿，安抚好了周尘，一起离开了医院。 两人在医院大路口分手。 上公交车前，顾染踏上公交车前，下意识地回首。 好奇怪，从刚才开始，隐隐感觉好像有什么人盯着自己。 然而，她只看到了川流不息的车辆、步履匆匆的行人，没看到任何可疑之人。 后面有人催促她动作快点，别堵在门口，她不敢再耽搁，赶紧上车。 公交车启动时，刚好与一辆黑色劳斯莱斯并驾齐驱。 车后座上的裴砚立即升起车窗。 车贴膜颜色很深，公交车上靠窗而立的顾染看不到他，他却能将其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顾染挤在一群乘客中间，身子随着车子一起轻微晃动。 她身后，两个模样猥琐的年轻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其中一个嬉笑着推搡同伴，似在怂恿后者上去搭讪。 被怂恿的年轻人拿着手机，费力挤到顾染面前。 裴砚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能从那家伙指了指手机的动作，判断他应该是在跟顾染要微信号。 她怎么到哪都招蜂引蝶？裴砚皱眉。 先是周尘，接着是偶遇的陌生人，再接下来还不知道有谁…… 然而，他还没看到后续，公交车突然在路口转弯，与劳斯莱斯分道扬镳。 裴砚望着远去的公交车尾，不屑一顾。 他何必管那么多？ 如果她真敢违反协议，做出不轨之举，大不了按照协议规定，让她赔偿巨额违约金好了。 又不真是他老婆，他在乎什么？ 他本意是想叫司机加快速度去公司，话到嘴边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变成了：“调头，跟上刚才那辆39路公交车！” 话刚出口，他就懊恼不已。 疯了！ 不是说好不多管闲事吗？嘴巴和舌头怎么就脱离大脑指挥了呢？ 幸亏司机训练有素，严格遵守“老板让我往哪开就往哪开，绝不多嘴”的准则，二话不说，一抹方向盘，调头风驰电掣地朝公交车追去。 几分钟后，公交车靠边刹车，门一开，放下来几个人。 其中就有顾染以及与她搭讪的两个猥琐男。 “找个隐蔽地方停车！”裴砚立即吩咐司机。 之所以找隐蔽地方，是因为不能让顾染看到他从不符合普通有钱人人设的劳斯莱斯上下来。 司机秒懂，技术也是过硬的，“刺啦”一下转弯、切入最近小路、刹车、停靠，一气呵成。 顾染加快脚步离开。 本来，她还要坐六站才到工作的地方。 可是刚才车上，一个陌生男子突然跟她要微信。 她礼貌拒绝，对方却不死心，不停地纠缠。 他的同伴也在边上煽风点火，还挡着路，不让她避开。 公交车上本来空间就小，她躲无可躲，不胜其扰下，只能提前下车，准备等下一路公交。 没想到，那两个男的也跟着下了车，跟在她后头，不舍不弃。 “美女，别走呀，我们又不是洪水猛兽。” “等一下，美女，给我个机会嘛。就算多交个朋友，何必那么小气！” 想跟顾染加微信的黑夹克男小跑到她前头，拦住了她的去路。 他的朋友，眼镜男则堵在她身后，防止她调头离开。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不跟陌生人加微信。”顾染冷静道。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路上被人要微信，以前只要她拒绝，绝大部分人都会离开。 不像今天这两男的，牛皮糖似的，甩也甩不掉。 顾染并不害怕。 光天化日，人来人往，相信他们也没胆大包天到当街乱来。 她只是觉得厌烦。 可她显然低估了这两人无耻程度。 见她依然冷着脸拒绝，黑夹克男觉得她很不给自己面子，恼羞成怒，破口就骂： “一个稍微有几分姿色的贱货而已，真当自己是女王了！ 跟你要微信，是看得上你，装得多清高，背地里还不知道被多少人搞！” “你嘴巴放干净点！”顾染眸子里泛起怒意。 今天真是出门没看黄历，遇到这种恶臭玩意儿。 黑夹克男看她柔柔弱弱，觉得好欺负，讥笑道: “我嘴巴不干净？怕是我揭了你的老底，你不高兴了吧？” 眼镜男在一旁下流嬉笑： “就是，装什么假清高？ 别装了，跟哥哥走吧，让你好好见识一下我们的技术，包你满意！” 周围有路人见不对劲，或好奇或警惕地盯着他们。 眼镜男指着顾染，向众人解释： “这我哥们女朋友，给我哥们戴了绿帽，我们跟她说道说道。” 顾染喊道：“你胡说，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黑夹克男顺着同伙的话叫嚷： “臭娘们！骗着花了我那么多钱，转头就给我戴绿帽，现在还想装不认识，告诉你，门都没有！” 不明真相的路人一听是男女朋友闹矛盾，本来有打算干预的，现在都变得犹豫。 第23章 解围 眼镜男和黑夹克三言两语就颠倒黑白，把顾染说成是劈腿的浪荡女友，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得意洋洋。 他们本以为顾染会惊慌，却意外地发现她一脸平静。 顾染估量着这两人的身板，都是竹竿型，一个脖子前倾，一个驼着背，估计平时没少趴在电脑前打游戏。 比起那天晚上顾宏派来堵她的健壮混混差远了。 以前在学校，她有过与男生打架的经历。 只要不跟他们硬碰硬，灵活运用格斗技巧，对付这两个蟑螂，问题应该不大。 头一次见到这么漂亮的小姑娘，黑夹克男心痒难耐，按耐不住，伸手去拉顾染： “走，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聊聊’！” 顾染看准他伸过来的胳膊，打算直接抓住来个过肩摔。 谁知，半空中伸出一只穿黑色西服的手，揪住黑夹克男的衣领，抓小鸡仔似的，一把倒拖过去。 “你说她是你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男人的声音低沉有力，顾染抬头，看到黑夹克身后那道意想不到的身影，不禁一愣：“裴先生？” “你他妈谁啊？！”黑夹克大骂着回头，看到比他高大半个头、且健壮很多的裴砚，不禁愣了一下。 欺负欺负落单的小姑娘，对他们来说，得心应手， 可要是换了人高马大的男人，而且对方脸色冰寒，衣着价值不菲，一看就不是好招惹的主。 黑夹克男立马怂了，试探性地问： “这位先生，您认识她？” “我是她老板。”裴砚冷冷道，“你刚才说你是她男朋友？” 黑夹克男不傻，已经看出裴砚要替顾染出头，连忙举起手： ”误会，误会，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眼镜男也陪着笑： “对，对，她长得跟我哥们女朋友很像，不小心认错了，不好意思啊。” 两人油滑狡诈，能进能退，一看就不是头一次当街骚扰女孩。 见两人准备溜走，顾染快步上前，先给了眼镜男兜头一耳光，又狠狠给了黑夹克男裆部一脚。 “啊！！” “卧槽！” 两个人大叫出声，尤其是黑衣夹克男，捂着裆部，表情狰狞，冷汗直冒。 当街被女人打，见周围看热闹的朝自己指指点点，眼镜男觉得丢脸至极，气急败坏地朝顾染大骂： “臭娘们，你干什么？都说只是认错人了，我们都已经道歉了，你还想干什么？” 他觉得自己抓住了顾染把柄，因为她先动手打人了。 顾染暗暗运力，抬手又给另一侧脸一巴掌，直接把他眼镜给打飞了。 “我在打你啊，这还用问吗？”她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她平日最恨这些见了柔弱单身女性就拼命欺负，换了比他们强壮的同性就卑躬屈膝的垃圾了！ 看得出来，这俩垃圾忌惮裴砚，不敢得罪他。 既然如此，她就趁着裴砚还在，好好教训他们一把。 “你！”眼镜男捂着火辣辣的脸敢怒不敢言。 黑衣夹克男则恶狠狠地威胁: “你有种，下次别让我碰到你一个人！” 裴砚眉头一挑，敢当着他的面威胁她，当他是摆设？ 当即抬起大长腿，用力一脚，把黑衣夹克男踹跪在地上。 眼镜男惊恐后退一步，指着两人威胁： “你们当街打人，这么多人可以作证，不赔五十万，你们今天就别想走！” 顾染说道： “想让我们赔钱？可以啊，前提是得去警局，让警察好好给评评理。 这里不仅有认证，还有监控，公交车上也有监控，相信警察会弄清楚你们到底是认错人了，还是有意为之。 而且，说不定还不是第一次！” 这话顿时戳中了两人都软肋。 没错，这的确不是他们第一次在公交车上动手调戏小姑娘，有时看到特别好看的，还会尾随，找机会猥亵。 多次得手后，那些受害女孩有些怕麻烦怕丢脸，有些害怕他们报复，都选择了忍气吞声。 于是，他们胆子越来越大，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了， 以前还会挑没监控的地方或是监控死角再动手， 今天看到如此漂亮的女孩，脑子一热，就不管不顾了。 没想到这次碰到了硬茬！ 好汉不吃眼前亏，两人迅速交换了下眼神，扭头就走，心里骂骂咧咧： 臭娘们，下次一个人时，别让他们再碰到，不然非弄死她不可！ “站住！”顾染见追不上两人，正准备报警，却听裴砚道，“不用那么麻烦，交给我解决。” 顾染不知道他要如何解决，可经过几天相处，多少有些了解，他不是一个随便说玩笑话的人。 她放下手机，郑重向他表示谢意： “裴先生，谢谢。” 算上海滨公园，这已经是他第二次出手为自己解围了。 “你不用多想，我不是为你，是为了我们的协议。”裴砚面无表情地提醒她。 顾染无语。 又来了，反复警告她别自作多情，他到底累不累？ 但面上，她还是从善如流地回应:“知道了。” 裴砚拨通了等着不远处的保镖头儿卫宁的手机，冷声道，“刚才那两家伙欠教训。” 语气听着很平淡，只有非常了解他的卫宁，听出其中蕴含的怒意。 不用老大把话讲完，在一旁商务车上把事情经过尽收眼底的卫宁秒懂，心里替那两猥琐男点蜡默哀： 这两家伙真是衰神附体，惹谁不好，偏偏惹上了他们家老大！ 随后，他抬手点了几个铁塔般强壮的手下： “去，让那俩小子永远记住今天。 收拾完了就送警局，瞧他们那恶心德行，八成不是头一次干这种事，想法收集证据，短时间内，就别让他们出来了。” 手下们立即领命而去。 不远处的小道上，黑衣夹克男和眼镜男在顾染那吃了大亏， 不甘心之余，转头又盯上了一个路过的女大学生。 两人嬉皮笑脸尾随在她身后，打算到人少的地方，摸上几把，从女学生身上找回场子。 谁知他们跟着女大学生没多久，听到身后有紧密沉重的脚步声，像尾巴般一路紧随。 两人回头一看，对上了四个人高马大的壮汉，神情一个比一个凶悍。 为首的那个长得像大猩猩的，一把搂过黑衣夹克男瘦弱的肩膀，挤出比哭还可怕的笑： “小老弟，老盯着人家小姑娘多没意思，这么喜欢玩，来，哥几个陪你们好好玩玩！” 黑衣夹克男“不”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大猩猩捂住嘴捏住脖子，“嗖”地一声拖进了偏僻角落。 眼镜男也是如此。 很快，拳头如雨点般降下，与之相伴的，还有夺命连环踢。 四个裴家保镖用自己的方式，陪两个猥琐男足足“玩”了半个多小时。 与此同时，一向工作效率极高的助理吴繁已经把查到的信息编辑成微信，发给了裴砚。 “大少，顾小姐是为了给一个叫唐翠的女病人办转院手续才来医院的。 唐翠是顾小姐小时候的邻居，帮过她许多，还曾替她付过一段时间大学学费， 所以，这次她住院做手术的费用都是顾小姐给垫付的。 周尘也是来帮唐翠办转院手续，他有女朋友的，两人现在租房子同居在一起。 我查了医院监控，顾小姐和周尘替唐翠办完住院手续，一起准备离开时，在院子里遭遇了周家少爷周涛。 周尘与周涛发生了言语冲突，我们看到他们时，顾小姐应该是在安慰周尘。” 第24章 买车 裴砚看完吴樊的长篇大论，不动声色地收起了手机。 吴繁的工作能力他最清楚，他查到的应该就是事实。 看来，是他想太多，又误会她了。 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看完信息后，微微松了口气。 “你不去上班，在这干什么？” 裴砚不想让顾染知道自己已经把她出现在这的原因调查得一清二楚，明知故问。 “我有个认识的人在荣华医院住院，我过来看看她。”顾染简明扼要地回答，又问，“您怎么在这？”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裴砚顿了顿，面无表情道:“路过。” 顾染:“……” 好巧，每次她出状况，他就路过，这是什么缘分？ “你父亲那边，我已经让人去警告他了，他应该不敢再对你做出那种偏激的事情。” 裴砚淡然道，随后又若无其事地跟了一句， “没别的事，就赶紧回去，别一个人到处跑。” “嗯，我正准备回工作的地方，就不耽误您时间了。公交车来了，再见，裴先生！” 顾染看见她要坐的公交车正开向站台，丢下这句话，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刚遇到色狼，还敢去挤公交？这是多缺钱，打不起的吗？ 裴砚吐槽完，才想起不久前吴繁发给他的长篇大论里的某个信息点： 唐翠的医药费是顾染出的。 他不禁蹙眉。 那家伙，又帮舅舅还债，又给人付医药费，她当自己是提款机吗？ 难怪每天穷得只能吃路边摊！ 吴繁结束调查赶了过来，与司机一起将裴砚接上了劳斯莱斯。 裴砚上车后没有一句话，目光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吴繁有点不安。 顾小姐与周尘的误会不是已经查清楚了吗，为何老大还是不高兴？ 莫非是怀疑他的能力，不相信他的调查结果？ 车内空气安静得好像宇宙荒漠，吴繁越想越紧张，越想越害怕。 “吴繁……”突然，裴砚开口。 “大少……”吴繁吓得一激灵，以为自己要挨批。 结果，裴砚说道： “你立即去买辆车，全新的，一般档次，适合女性开的，今天就把所有手续办好。” 裴家别墅里密密麻麻停了二三十辆车，但随便哪一辆都售价惊人。 这些车不符合他普通有钱人人设，拿给顾染开肯定会让她产生怀疑。 “是。”吴繁立马猜到买车的用途，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还好，大少既然没跟顾小姐翻脸，还想给她买车，说明他相信她与周尘是清白的。 既然相信顾小姐与周尘是清白的，那就等于相信了他的工作能力。 太好了，看来他的工作暂时是保住了。 ★★ 顾宏从乡下把母亲接到了家里。 顾老太昂首挺胸走进别墅，看到林欣儿，满脸嫌弃： “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的都是我儿子的钱！” 林欣儿脸色一变，很想反击，可又不敢。 接下来还得靠这死老太婆对付顾染呢，小不忍则乱大谋。 等把顾染搞定了，她非得想办法，狠狠报复这老妖婆。 “妈，您别这么说。欣儿可争气了，已经被鸿宇集团录取，以后前途无量，你儿子我以后都还要靠她呢！”顾宏连忙替继女说话。 “鸿宇集团很了不起吗？”顾老太久居乡下，对江城的情况并不了解。 土老帽！林欣儿在心里鄙视。 顾宏解释道： “妈，您不知道，鸿宇集团可是裴家的产业，可厉害了，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的！” “裴家？就是江城首富的那个裴家？”顾老太一愣。 “没错，就是那个裴家。欣儿在他们家的公司里工作，以后少不得与裴家人打交道呢！”顾宏笑眯眯道。 闻言，顾老太瘪瘪嘴，心道，没想到，这小蹄子倒挺有能耐。 她对待林欣儿的态度明显缓和了一些，脸上难得有了一丝笑意： “这是好事，丫头你要抓住机会，好好表现。 将来飞黄腾达了，别忘了你爸的恩情，好好报答他。 还要记得多帮帮你弟弟，他是咱们顾家唯一的男丁，将来是要给咱顾家传宗接代的！” 林欣儿心里厌恶得要死，可嘴上还是假意答应着。 正说着，王敏娜带着儿子顾凯出现：“妈，您来了？凯凯，快叫奶奶！” “呦，我的乖孙子，又长高了不少，快过来给奶奶看看！” 顾老太一看到顾凯，立即眉开眼笑，快步上前搂住他又摸又夸，亲热得不得了。 顾宏抓住她爱孙子的特点，趁热打铁： “妈，咱家的梦月轩早晚都要传给凯凯的，结果顾染那死丫头带着养生汤配方跑了， 梦月轩要是因为这个倒了，我们还能留给凯凯什么？” 王敏娜也附和道： “凯凯明年马上就要上学，我和阿宏已经联系好了江城最好的私立小学。 如果梦月轩倒了，我们交不起学费，凯凯怕是连书都读不成了，唉……” 顾老太来江城的路上已经听儿子说过养生汤的事，本来就对顾染的行为满肚子火，现在一听这话，更是恨不得当场撕了顾染。 “养生汤是刘芳留下的，就等于是我们顾家的东西。 顾染她一个赔钱货，凭什么拿着我们顾家的不肯交出来？！ 这小蹄子要是敢害得我孙子没钱读书，她也别想过安生日子， 我老婆子头一个不放过她！” 顾宏夫妻还有林欣儿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心里暗暗高兴，正打算再挑唆几句，大门口的门铃突然响了。 林欣儿跑去开门，却见门口站了两个警察，外面路上还停了辆警车。 “顾宏在吗？”警察问。 “什么事？”顾宏走上前。 两个警察立即上前扣住他： “海滨公园那起案件，还得请您再跟我们回去，重新接受调查！” “什么？”顾宏大吃一惊， “那事儿不是了了吗？是那三个混混见色起意，对我女儿下手，为可是受害者父亲，变相的也是受害者，你们凭什么抓我？！” 顾宏不知道，裴砚找人盯着海滨公园案件的处理结果，发现他全身而退后，立即找人干预，不仅让那三个混混说了实话，还找到了给双方牵线搭桥的中间人。 “有什么跟我们回局里再说！” 警察才不管顾宏的大呼小叫，将他拖出门，塞进警车，直接带走。 “这、这是怎么回事？警察为什么抓阿宏？”顾老太急得直拍大腿。 “还不是顾染害的，是她在外面招蜂引蝶，被流氓盯上了，却诬陷阿宏找人害她！”王敏娜睁眼说瞎话。 “没错，她就是见不得我们好，故意给爸找麻烦！”林欣儿也跟着挑唆。 顾老太一秒钟也不能等了，重重跺了跺手里的拐杖，满脸皱纹拧成凶悍线条，大骂： “顾染那贱蹄子在哪？我现在就去撕了她！！” 第25章 撒泼诬陷 “您的肤色还是更适合橘色腮红，会显得更年轻俏皮些……” 下午，薇薇安凤霞路工作室，顾染正在为一个准新娘上妆，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叫骂： “顾染呢，让她给我滚出来！ 偷了我家的东西，以为躲起来就没事了？ 做梦！今天不把偷的东西交出来，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染只觉得这声音很熟悉，因为情绪激动，音调扭曲，比以往更加尖锐刺耳。 是顾老太！她不禁眉心一跳。 这时，工作室的一名员工匆匆忙忙跑过来，对她道： “顾染，门口有个老太太指名道姓要找你，又叫又骂还想闯进来，你赶紧去看看吧！” 顾染连忙跟客户道歉，找了边上空闲的其他化妆师代替自己，然后朝大门口快步而去。 正在门外大吵大嚷的顾老太一看到她出现，立即挥舞着拐杖冲上来： “你这个偷家里东西的贼骨头，陷害自己亲爸的畜牲，老太婆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顾染连忙侧身闪避。 啪！！ 顾老太的拐杖落了个空，重重砸在地上，震得她虎口一阵发麻。 她更加怒火中烧，下垂的三角眼死死盯着顾染，恨不得冲上去吃她的肉： “贱货，你还敢躲！” 说完，又抡起拐杖打了过去。 一旁的王敏娜和林欣儿假装拉着顾老太，其实根本没用力气，心里巴不得老太婆当场把顾染打死才好。 顾染忍无可忍，一把夺过顾老太的拐杖，狠狠扔了出去： “别太过分了，我早过了可以让你随意打骂的年纪！” 顾老太自己明明是个女的，却比谁都重男轻女。 刘芳只生了她一个女孩，顾老太就看她们母女不顺眼，小时候趁刘芳不注意，打骂顾染是家常便饭。 最过分的一次，老太婆趁刘芳和顾宏都不在家，将当时只有八岁的顾染骗到河边，一把将她推下去，假装她自己失足落水。 要不是刚好有好心人路过将顾染救起，她根本今天根本就没机会站在这里，看老太婆撒泼。 一看拐杖被顾染夺走，顾老太顺势躺倒在工作室门口，撒泼干嚎： “打人了啊，打人了！ 大家看看啊，这小畜生动手打她亲奶奶了！ 她偷家里东西，害她亲爸不算，还想动手打死她亲奶奶。 这是人干的出来的事吗？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养这么大，她就这么报答我啊！！呜呜呜……” 她的哭嚎引来很多路人、工作室工作人员以及客户围观。 见自己吸引人这么多注意力，顾老太更是戏精附体，哭得更加凄惨，更加撕心裂肺。 王敏娜和林欣儿则在边上煽风点火，故意向围观者扭曲事实，污蔑顾染： “顾染实在太过分了，偷家里东西不肯交出来，要不老太太也不会伤心成这样。” “老太太从小最疼她了，没想到她长大后恩将仇报，偷了家里饭店的汤料配方，想卖了换钱。 她爸爸说了她几句，她竟然联合外面的混混流氓，害她爸。 不怪老太太伤心生气，实在是她做得太过分了！” 围观者不了解事情真相，除了极个别比较理智的，在未知全貌的情况下不予置评，绝大部分都遵从本能，选择了同情“弱者”， 觉得老太太一把年纪、白发苍苍，又哭得那么凄惨，十分可怜。 再加上王敏娜、林欣儿等人竭力抹黑，很多人一个个正义感爆棚，忍不住指责顾染： “小姑娘长得漂漂亮亮，没想到品德这么差！” “是啊，不仅手脚不干净，偷家里东西，还这么不孝顺，迟早会天打雷劈！” “老人家好可怜，亲手养大的孙女是白眼狼。” 顾染不停地为自己辩解，无奈一张嘴说不过三张嘴。 众人先入为主地想当然，总觉得白发苍苍的可怜老人能有什么坏心眼，肯定是弱势的一方。 有几个围观者见顾染穿着薇薇安的工作服，开始起哄指责工作室： “薇薇安不是知名婚庆摄影公司吗？怎么什么人都往里招？” “说得太对了！这么大的店，竟然对员工道德品质没有半点要求。” “强烈要求薇薇安开除这个女的，还老人家一个公道，要不然我们到网上联名抵制薇薇安！” “叫你们经理出来，给老人家一个说法！” 因为私事点燃惹众怒，还连累到公司名声，这下连同薇薇安的不少员工，看向顾染的眼神也变得不善。 在场的几对新人，尤其是刚才顾染负责化妆的那一对，都义愤填膺地表示，如果敢让顾染担任他们的化妆师，他们立马就要求薇薇安退钱。 同事中唯有一个叫钱珍珍的化妆师孤军奋战，不停地帮顾染说话： “顾染不是这种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这时，安娜闻讯出面。 一看她胸口别着经理名牌，围观者中马上有人大喊： “你是经理？还不快开除这个坏女人！” 身为朋友，安娜了解顾染家情况，只是不知道顾家无耻到这种地步。 她安慰地拍了拍顾染肩膀，上前一步挡在她跟前，掷地有声道： “我的员工是什么样的人，作为经理我很清楚。 不像你们，仅凭顾家人的一面之词，就一边倒地站队，给无辜者打上品德恶劣的标签！” 顾老太一听，立即蹬着腿，嚎啕大哭： “大家给评评理啊，这经理包庇顾染，一起欺负我老婆子啊！” 王敏娜也大声道： “薇薇安店大欺客，袒护品德恶劣的员工，欺负我们普通老百姓！” 林欣儿也一个劲地附和。 她们不认识安娜，只恨顾染的领导为什么不是个男的。 不然的话，她们就可以说是顾染勾引男领导，后者才不顾是非黑白包庇她。 马上有几个员工忍不住上前提醒安娜： “安经理，都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您真的了解顾染吗？ 搞不好她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呢。” “是啊，为这么个人连累我们工作室，值得吗？大老板要是知道了，安经理您也兜不住！” “我看她确实不简单，才刚来没几天就害李负责人被开除，谁知道她耍了什么手段！” 安娜怒斥： “都不许胡说八道！李负责人被开除是她三观不正、行为不当，你们连这个都可以赖到顾染头上？！ 既然这样，下次你们被客户刻意陷害的时候，我是不是也可以助纣为虐？” “安经理说得对，你们别冤枉顾染！”钱珍珍大声道。 几个员工并不服气，但鉴于安娜是顶头上司，不敢再继续说话。 唯有一个女员工小声嘀咕： “顾染是安经理的关系户，她当然要维护她，要不然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她的话立马得到很多员工认同。 “顾染，你进去吧，这里交给我处理。”安娜掏出手机准备报警，让警察来处理。 这时，从刚才起就不说话、一直在低头翻手机的顾染突然道：“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安娜不解。 “没事，娜姐，我自己来就好。” 递给安娜一个感激加安心的微笑，顾染点开了刚刚找到的那段视频，并把音量放到最大。 第26章 反转 “没用的东西！这么多年，连个儿子都生不出来，只生了顾染那个赔钱货，我们顾家要你有什么用？！” “我儿子在外面找女人怎么了，你自己生不出儿子，还不让我儿子找别的女人生？ 你还有脸哭、有脸闹？ 我要是你，早就八抬大轿把阿宏外面的女人请进家，端茶倒水伺候着， 跪在地上感谢她替阿宏生了个大胖儿子，总算没让我们顾家因为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断了香火！ 顾染那个死丫头死哪去了？！ 我们顾家养她这么大，她不感恩戴德，还敢骂她爸。 她爸找女人怎么了？她要是个带把的，她爸用得着去找别的女的生儿子吗？ 自己没用，还怪别人，我只恨当年没能一口气淹死她！！” 听到手机视频里传出自己的声音，顾老太顿时愣住了，连忙从地上爬起身，定睛一看。 视频里面目那个狰狞丑陋、正挥舞着拐杖追打刘芳的老太婆不是别人，正是自己。 她想起来了，这不是刘芳刚发现顾宏在外头生下了私生子时候的场景。 刘芳为此与顾宏爆发激烈争吵，顾染也站在母亲那一边。 她作为她的婆婆，当然不会让她们母女为所欲为，才有了视频中的那一幕。 围观者好奇地凑过来，看完视频，全都愣住了。 追打儿媳的顾老太面目狰狞，凶恶无比，说出口的话，更是蛮不讲理、三观炸裂，激起公愤。 哪里还有她此刻表现出来的弱者的样子？！ 见众人陷入短暂的沉默，顾染说道道： “我这位所谓的祖母，极度重男轻女，因为我是女孩，从小到大，她三天两头欺负我妈不说，还恨不得我死。 八岁的时候，她把我骗到河边，推下去，想淹死我。 要不是有好心人相救，我早就淹死了。 刚才视频里，她自己也亲口说了，只恨当年没一口气淹死我。 她想要孙子，就鼓励我爸出轨，这两女的……” 她一指王敏娜与林欣儿： “一个是我爸出轨对象，一个是她与前夫生的女儿。 就她们这三人，也有脸自称是我的家人？ 别笑死人了！ 她们逼我交出的配方是属于我外公那边的，我妈被他们气得病死了，只把配方留给我。 这些人得不到配方，就用这种手段来逼我。 我好不容易从那个家逃出来，我那爸前几天甚至还找混混在路上堵我，想把我抓回去，逼我交出配方。 这还不算，我报警，警察抓了混混，他们就反咬我一口，说我跟混混陷害我爸！” 顾染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众人听得头皮发麻。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可这女孩家里的经不仅复杂，而且毁三观啊！ 尤其是这死老太婆，歹毒又奇葩，简直坏透了！ 围观者中，不乏当人儿媳的，见识过视频里顾老太殴打儿媳时凶神恶煞的模样，对她的印象只剩下四个字：恶毒婆婆！ 当即就有人反戈，指着顾老太气愤骂道： “死老太婆这么重男轻女，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吗？” “既然这样，她怎么不先把自己给弄死，难道她不是女的？” “这老戏精脸皮真厚，颠倒黑白，把我们都耍了！” “把孙女推下水，那可是蓄意谋杀，她怎么没去蹲大牢？！” “还用问？肯定是她那找小三的儿子拦着不让，一起欺负儿媳、孙女不说，还想抢人家外祖家的东西。” 还有人把矛头对准了王敏娜、林欣儿： “我还以为她是那个小姑娘的妈，没想到是小三，我呸！” “什么时候小三和小三女儿这么嚣张了，找上门来欺负正妻的女儿？” “小三都是没脸没皮的，为了利益不择手段！” 形势完全颠倒，刚才指责顾染的人，现在纷纷调转枪头，开始狂喷顾老太三人。 林欣儿最先受不住，第一个溜了。 因为她看到有人开始拿着手机拍视频，万一传到网上，被认识她的人看到可就糟了。 她一直精心对外打造的白富美形象，将来是要嫁入豪门，做阔太太的，可千万不能毁于一旦。 见安娜真打算报警，占不到便宜反而惹一身骚的顾老太也撑不住，让王敏娜扶着自己，赶紧跑路。 好戏落幕，围观者做鸟兽散。 “不好意思，娜姐，给你和工作室添麻烦了。”顾染朝安娜表示歉意。 那段视频是几年前她在家里偷偷安装了监控拍下的。 刘芳因为发现顾凯一事与顾宏争吵，却反而遭顾宏和顾老太殴打。 顾染偷装监控是想拍下刘芳或者自己遭家暴的画面，作为将来刘芳起诉离婚时的证据。 只是她没想到，刘芳宁可将自己活活耗死在那个家里，也不愿意离婚离开。 即使如此，这么多年她依然保存着视频，没有删除。 “没事。”安娜打量着她的神色，拉住她的手，试图给她安慰与力量。 “别往心里去，为了那些人，不值得。” 从大学时代，安娜就逐渐了解到顾染的家庭情况，知道这个看似阳光开朗的女孩心底烙刻着多深的伤痕。 不到万不得已，谁愿意把自己的伤痕当众扒开，血淋淋地显示给围观者看？ 顾老太等人实在欺人太甚！ “我没事。”顾染笑了笑，“早习惯了。得赶紧回去工作了，被他们耽误了不少时间。” 她拉着安娜回到工作室。 刚才帮着顾老太指责顾染的同事们神情尴尬，见她进来，赶忙散开，假装忙碌。 顾染自然不会去指责他们什么。 她来薇薇安是来挣钱的，又不是来交朋友的。 同事们合得来的，就多聊几句。合不来的，敬而远之便可。 没必要因为无关紧要的人，去纠结难过什么。 “刚才谢谢你，珍珍。”她向一直为自己说话的钱珍珍道谢。 “谢什么呀，我还要谢你无偿教我化妆技术呢！”钱珍珍爽朗一笑， “顾染，我好佩服你，刚才那坏老太婆闹得那么凶，换作我老早慌了，你却那么冷静理智。” 顾染笑了笑，没有说话。 “好了，就你话多，还不快去干活！”安娜走上前，拿手指轻轻戳了戳钱珍珍额头。 钱珍珍吐了吐舌头，赶紧回到了化妆台前，继续刚才的工作。 “你早点回去休息吧，你手头的活我会安排人接手。”安娜说道。 钱珍珍并没有坏心，是真的佩服顾染，可脑子比较简单的她，并不知道， 没有谁从一开始就能坦然面对来自亲人的伤害，只不过一次又一次经历多了，不得已才给被伤得千疮百孔的心灵披上坚硬外壳罢了。 安娜希望顾染能缓缓，把积压的负面情绪释放清空。 “不用了，谢谢你，娜姐。”顾染明白安娜的好意。 可她现在只想让自己忙起来，忙得没有时间去想任何事情。 只有这样，才能深藏起血淋淋的伤口，假装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 第27章 无家可归 鸿宇集团集团总裁办公室。 裴砚听完裴旭对几个重大项目的汇报，吴繁就敲门而入。 裴旭已经离开，吴繁先跟裴砚汇报他要的车已经买好，随后拿着平板欲言又止。 裴砚挑眉：“还有什么，直接说。” “大少，顾小姐家人下午到她工作的地方大吵大闹，逼她交出养生汤配方。 有围观者拍下视频，发到了网上。” “顾宏不是在警局吗？怎么又出来了？”裴砚盯着吴繁问。 在发现顾宏让混混顶包、从警局全身而退后，他立即让吴繁找人，收集顾宏就是主谋的证据，摆到警察面前。 怎么才一会儿工夫，那家伙又从警局跑出来了？ 吴繁后脑勺滴下一大颗冷汗，大少这眼神分明是在质疑他办事不力。 他急忙解释： “顾宏已经被警察带走了，跑去闹事的是他老娘，也就是顾小姐的奶奶，另外还有她的继母、继妹。” 裴砚冷冷一笑，眼神不屑： “这种人也配叫她的家人？” 已经看过视频的吴繁义愤填膺地点头： “顾老太很过分，要不是顾小姐有办法，只怕会被她们当场欺负死！ 大少，您要不要看看现场视频？” 没错，顾小姐与大少是契约婚姻，两人没什么实质性的感情，可裴家人向来护短。 别说是一起扯过红本本的女人，就是家里的猫狗遭欺负了，裴家人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谁知，裴砚坐在椅子里纹丝不动，冷淡反问：“你看我有这么闲？” 吴繁：“……” 好吧，看来是他多事了。 “那、那大少，我先出去了。”他用胳膊夹着平板，转身就走。 “我让你走了吗？”裴砚多声音从后面传来，比起刚才的平淡，多了一丝不悦的森寒。 吴繁赶紧刹住脚步，转身回到办公桌前： “大少，您还有什么吩咐？” 裴砚皱着眉头，不说话。 吴繁后脑勺再次滴汗： 大哥，您特意把我叫回来，又不说话，到底是几个意思？ 别用这种目光看着我好吗？我好害怕的！ 您到底想干什么，好歹给句话吧！ 心里一通吐槽，吴繁表面不动声色，忽然发现裴砚目光有意无意扫过自己胳膊肘里的平板，眼神有一闪而过的纠结。 他顿时福至心灵、茅塞顿开，壮着胆子滑开平板锁屏界面，放在裴砚面前： “裴先生，要不您还是看看视频吧。” “你怎么这么烦！”裴砚不大高兴地哼了一句，哼完后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正在播放的视频上。 啊对对对，都是我烦人，是我多事，跟您老人家没半点关系。 您是被我烦得不行，才勉强看视频的，绝对不是主动去看的，行了吧。 吴繁在心里默默吐槽，同时有点怀疑人生。 大少这是怎么了？ 不就是一段视频嘛，想看见看，不想看见拉倒，何必这么扭扭捏捏的？ 这还是在商场上杀伐果断、说一不二的他吗？ 裴砚将视频从头看到尾。 他看不到视频中顾染手机里播放的画面，可听她一字一句、冷静清晰地说出祖母对自己和母亲的伤害。 听完后，他脸上依然冷淡一片，只是搁在桌面上的右手却下意识地收紧。 到底经历了多少伤害，才能让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从当初的害怕、失望，逐步变成了如今的充斥着绝望的冷静？ 尤其是她平静地诉说八岁那年差点被亲祖母害死，裴砚的心微不可查地揪了一下。 在他的圈子里，像她这个年纪的女孩，无一不是千娇万宠，由父母或是家族替她们遮风挡雨。 就连失去母亲的杨安柔，在他母亲的庇护下，也过着养尊处优的生活。 而顾染呢？ 不仅要一次次面对奇葩家人的伤害，还要努力一起去负担舅舅、唐翠他们的命运。 明明她看着那么孱弱，好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亏他之前因为她接受了这场契约婚姻，认为她贪财。 果然无论是人还是事，未知全貌，不应枉下结论。 吴繁观察着裴砚脸色，小心翼翼地提醒： “虽然这次顾小姐赢了，但我看那顾老太蛮横又无赖，搞不好还会再找她麻烦。” 裴砚沉默不语。 吴繁暗暗松了口气，大少没有当场骂他多管闲事就好。 尽管跟在大少身边多年，什么风浪没见过，可听完视频中顾小姐的陈述，吴繁很是愤愤不平。 顾小姐太可怜了，顾家人就是欺负她一个女孩子家，孤零零的，势单力薄。 要换了他，肯定第一时间把老太婆踹到河里去，让她也好好尝尝被水淹的滋味儿！ “你去想办法，让顾家人彻底消停。”裴砚终于开口。 顿了顿，又补充一句： “尽量和平解决，不要见血。” 不是他心慈手软，而是见了血，警察肯定会找顾染。 即使与她无关，可被警察找去谈话，肯定会影响她工作、生活。 “是！”吴繁领命而去，一路上摩拳擦掌。 一群人合起伙不要脸地欺负人家小姑娘势单力薄是吧？ 那就等着他吴繁正义的重拳吧！ ** 顾染在工作室里忙到八点才结束。 她故意多接了活，想让自己在马不停蹄的忙碌中，尽快忘掉下午的不愉快。 期间，安娜邀请她下班后一起去吃火锅。 顾染谢绝了。 中午的时候，她听到安娜在跟男朋友联系，说好晚上一起看电影。 安娜与男友正处于热恋期，如胶似漆，为了安慰她，才特意推了与男友的约会。 顾染不想让自己的事影响安娜，自己的情绪自己消化，没有必要影响到别人。 走出工作室，已是满街霓虹。 夜晚的城市依然繁华热闹，周围时不时传来路人的聊天嬉笑声。 可这份热闹似乎顾染无关。 她犹如一道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截影，只身默默地沿街行，一时间竟不知该去往何方。 她已经没有家了。 以前，父母争吵不休时，她还能去唐姨家或者舅舅家暂时躲一躲。 吃一碗唐姨下的热气腾腾的面条，听乔落给她讲一些学校里的趣事，逗她开心。 有时候，周尘也在，几个人围着唐姨家的桌子，再苦再酸涩，好歹也会有个暂时的港湾。 可如今呢？ 舅舅家自顾不暇。 唐姨生病，乔落失踪。 周尘的事业正处于最关键时期，忙得脚不着地。 最关键的是，周尘的女友不喜欢她与周尘走得太近，所以她得避嫌，不得不减少与他的联系。 第28章 那片明亮的灯火 顾染买了些水果牛奶，先去了趟医院，探望唐翠。 为了不让唐翠担心，她只字未提下午发生的事。 唐翠问起她的近况，她都说好，叮嘱唐翠不用担心她和周尘，安心等待下周的手术。 两人说着说着，难免又聊到了乔落。 想到唯一的女儿生死不明，唐翠忍不住哭泣。 顾染担心她的心脏，只能竭力劝慰。 乔落是在大四那年外出实习时失踪的。 警察调查后，认为她被拐卖的可能性很大。 因为在她走出监控范围前，曾有个孕妇模样的妇女疑似尾随了她一路。 可是，那个孕妇始终没有正脸看过监控，视频里看不清其长相。 除了隆起的腹部，孕妇的衣着、发型没有任何特色，加上当时处于监控、行人比较少的地段，警察根本无从查起。 时间一天天流逝，警察不可能一直把大量精力放在一起失踪案上。 唐翠只能拿出为数不多的积蓄，后来又变卖家产，找民间组织来寻找女儿的下落。 如今，她彻底病倒，再也无能为力，顾染和周尘就接过了寻找乔落的接力棒 周尘比顾染工作得早，所以前几年，主要是他在承担寻找乔落的花费。 为此，他的女友没少跟他吵架，多次扬言要分手。 如今，顾染也有赚钱的能力了，于是拼命工作，尽可能自己多承担点费用，减轻周尘负担。 反正，她如今孤家寡人一个，怎么处理手头的钱，都是自己说了算。 以后，她也没有恋爱结婚、组建家庭的打算。 现在与裴砚的这段婚姻算不上什么。 从本质上来讲，他们两人根本不是真正的婚姻，更像是一份短期工作。 裴砚说的他是她老板，她是他员工的理论，十分准确地阐释了他们彼此的关系。 但周尘不一样。 他有相爱的女友，渴望拥有一个幸福家庭。 顾染希望他能幸福，能与女友相濡以沫、白头到老。 千万别像她，在父母的婚姻里磋磨到心如死水，连去爱的能力都早已失去。 好不容易安抚好唐翠，顾染离开医院，准备回紫金佳苑。 站在医院楼道里等电梯，从十一楼的窗户里望出去，外面夜色如墨，仿佛能让人获得永久安宁的无边深海。 有那么一瞬，身心俱疲的顾染有种爬上窗台，跃入外面的夜海，去往解脱的彼岸。 可刚有这个念头，脑海中自动跳出来高三暑假那个雨夜的记忆。 她绝望地爬上防波堤，只要再往前一步，就能彻底解脱。 最终，一双温暖的手牢牢拽紧了她，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放心吧，大哥哥，我答应过你，不会那么做的。”顾染喃喃地对记忆中那个温暖儒雅的年轻人说道。 叮！ 电梯来了，她迈进了轿厢，按下了一楼按键。 顾染回到紫金佳苑已近十点，绿化精致点小区里安静异常，一栋栋高楼里灯火明亮。 她抬头，下意识地寻找着自己所住的地方，意外地发现整个顶楼上下两层都亮着璀璨灯光。 裴砚已经回来了？ 也是，都这么晚了。 顾染加快脚步，朝着那片亮光而去。 与此同时，坐在客厅里的裴砚烦躁地盯着手机屏幕上一串数字，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拨出这个电话。 那是顾染的号码。 她这么晚还没回家，弄得他以为她又被顾家那帮人给拦截刁难了。 可卫宁查了一通后告诉他，她只是下班晚了点，随后又去医院探望了唐翠。 问题是都这个点了，医院探视时间也该到了。 怎么还不见她回来？ 该不会做路上又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虽然江城治安不错，不至于每天都有色狼变态在外面晃悠，寻找落单的小姑娘。 可要是万一呢？ 她上午挤公交的时候不就遇到了两个？ 更何况，她还长得那么漂亮，看着也柔柔弱弱的，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烦！ 裴砚只觉得胸口燥气翻涌。 当然，他并不是担心她本人，而是担心她万一出事，他们为期一年的婚姻怎么办？裴家的运势怎么办？ 他想打电话问她人在哪。 可又觉得这么做有多管闲事的嫌疑。 毕竟协议里说得清清楚楚，除了不能劈腿，不能做违法乱纪以及道德标准的事情，两人一律不准干预对方任何事情。 除了这一点，他更怕顾染误会，以为他无事献殷勤，是对她产生了什么企图。 裴砚犹豫不决，心烦意乱，差点把手机要捏爆的时候，大门“咔哒”一声突然开了。 他立即转头看去，终于看到了那道期盼中的身影。 心里悬了半天的一块石头“啪嗒”一声终于落了地。 裴砚将手机锁屏，放在茶几上，面色淡淡，一副随意的口吻： “怎么这么晚？” “下班晚了，又去医院看了个住院的熟人。”顾染没想到他会坐在客厅里，被他骤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前几日，他一回来，都径直往楼上走。 “裴先生，上午的事谢谢你。”顾染不大喜欢欠不熟悉的人人情，想着要不要改天通过什么方法，向他表示谢意。 “我不是为你，是为了这段婚约。”裴砚强调般说道。 “哦。”顾染连忙点了点头。 相似的话，他已经说过好几遍，分明是在提醒她，千万别自作多情，误会他对她有好感，才会出手帮忙。 其实，他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她现在就是恋爱绝缘体，心如无波古井，哪怕他确实帅得不像话，她依然不会有任何感觉。 裴砚从沙发上站起身。 顾染以为他打算上楼，谁知却是向她走来。 “拿着。”他从衣兜里掏出什么东西，递给她。 顾染下意识地接了过来，发现是一把车钥匙，还有一张白色描金色图案的卡。 裴砚淡淡道: “你每天挤公交或者地铁很不方便，这车我买了放着一直没用，你先开着。 这张卡是万金阁的，里面充了钱，以后别吃路边摊了，既不健康又不卫生。” 顾染本能谢绝: “不用了，裴先生，我……” “我刚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不是为你考虑，而是希望你保质保量完成这一年协议。”裴砚打断她。 “你要是像今天上午挤公交遇到变态，或者每天吃垃圾食品， 哪天食物中毒或者营养不良倒下了，无法撑到婚期结束，到时候影响了我家的运势，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但、担不起……”顾染下意识地顺着他的话回答。 “担不起就按照我的话去做，不用有心理负担，就当是老板给你的员工福利。” 裴砚说完，双手插在裤兜里，径直往楼上走。 走到一半，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又折了回来。 “手机拿出来。”他近乎命令地说道。 “干、干什么？”顾染茫然。 “扫码，加我微信。我把车子停放位置拍了照片，到时候发给你。” 第29章 首富裴家 裴砚的神情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盯着顾染的目光犀利如刀。 仿佛他真的是她的严厉上司，只要她敢说半个不字，就立马让她卷铺盖滚蛋！ 顾染被他盯得头皮发麻，浑浑噩噩间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掏出手机，与他加了微信。 滴答！ 随着微信提示音响起，裴砚把车子照片发到了她手机上。 是一辆崭新的白色大众高尔夫，停在1088号车位上。 “车子就在这栋楼的地下车库里。 你要是不开，给我停在原地，或者不用万金阁的卡，我就当违反协议规定，到时候扣你酬金！”裴砚扫了她一眼，郑重其事地提醒。 顾染心头一颤。 她心里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既然车与饭卡推辞不掉，就先拿着，大不了不用就是了。 没想到居然被他看穿了！ “裴先生，协议里好像没有您说的这条规定……”她忍不住小声抗议。 居然拿扣酬金威胁她，当她不识字，看不懂协议吗？ “当然有！”裴砚已经重新踏上楼梯台阶，居高临下看着她。 “你没注意到吗？ 协议十五条，你必须遵守的相关事项里，除了已经罗列出来的具体情况外，最后还有一个‘等’字。 刚才那种情况，就包含在这个等字里，而且最终解释权归甲方，也就是我所有。” 说完这些，裴砚不再逗留，头也不回地上楼，腰背挺得笔直，隐隐带着胜利者的得意与骄傲。 顾染目瞪口呆，赶紧跑回卧室，从书桌抽屉里翻出协议一看，当即想骂街。 协议十五条，也就是罗列她违约情形的条款里，末尾还真有个“等”字！ 一旦多了这个万恶的“等”，那她什么情况算违约，还不是裴砚一张嘴说了算？ 大意了！ 亏她以为自己已经看得很仔细了，没想到眼睛还是瘸了，漏掉了这么关键的信息。 顾染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 低头看看手里的车钥匙和饭卡，她感到很庆幸。 还好，还好，裴砚拿这个“等”字做文章，做的都是有利于她的事。 从下午起萦绕心头的疲惫、无助、孤立无援，稍微淡去了几分。 裴砚的这份恩情，她记下了。 即使他这是为了婚期能顺利完成才这么做，可实实在在帮到了她。 顾染走到书柜前，打开玻璃柜门，摸了摸布娃娃。 当年那个大哥哥说得一点都没错，受到的伤害再多，也不可否认一个事实，那就是这个世上依然有好人存在。 她会努力记住生活中遇到的种种善意，忘却那些恶毒，不让那些黑暗与污秽伤害自己。 顾染洗了个澡，心情已经平复很多。 临睡前，她躺在床上刷视频，突然刷到一条关于鸿宇集团捐助贫困山区、建学校的新闻。 新闻里，鸿宇集团的副总裁裴旭接受了采访。 年轻总裁意气风发，英俊异常。 众所周知，鸿宇集团是江城首富裴家的产业。 裴旭是首富家的二少，而且据说至今还是单身。 评论区里，数不清的女网友发表评论，纷纷感叹“好帅”、“迷死我了”之类。 更有奔放者，直接留言“这是我老公”！ 顾染正打算划走，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手指顿住了。 裴砚也姓裴，与首富家一个姓。 很快，她就摇了摇头。 她在想什么？这世上姓裴的人多了去了，又不止首富一家。 裴砚要真是首富家的，住的就不是楼房，而是大别墅，出门前呼后拥，气势磅礴了。 当然了，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与首富家有亲戚关系。 听说首富家从祖上好几代起就在江城扎根，开枝散叶，旁支众多。 话说回来，不管裴砚究竟与首富家有没有管教，与她又有何干呢？ 只要他遵守约定，一年后把剩下的三十万一分不少地支付给她， 就算他就是首富家那位从不轻易露面、江湖传说众多的神秘大少本尊，与她又有什么关系？ 顾染关掉视频app，倒头睡觉。 ★★ 第二天。 顾宏满脸颓丧地离开拘留所。 他请的律师帮他办好了保释手续，再三耳提面命，让他在保释期间一定要安分守己，不要再惹是生非，尤其是不要再去招惹顾染。 顾宏心里烦得要死，不去招惹那死丫头，那配方的事怎么办？梦月轩接下来的生意怎么办？ 还好，他有后招，把老娘接了过来。 既然接下来他不能出面，就由老娘去找顾染，一哭二闹三上吊。 死丫头一天不交出配方，就永远别想过安生日子。 顾宏顶着鸡窝头，站在路边等家里人来接自己。 可等了半天，都不见人影。 敏娜怎么回事，难道是路上堵车了？ 顾宏掏出手机拨通了王敏娜电话。 一开始电话没人接听，他又连续拨打，王敏娜终于接听了，只是背景嘈杂，好像有人在哭喊，还有人声嘶力竭地叫骂。 “喂，阿宏，出事了！”王敏娜声音发颤，透着狼狈。 “出什么事了？”顾宏眼皮直跳。 “今天一大早，乡下老家突然来了两大巴车的人，一波在小区门口，另一波堵在梦月轩门口，拉着横幅，一哭二闹三上吊！” 顾宏一脸茫然: “老家来的人？他们闹什么闹？” “这里面有王、孙、于三家人，都说我们顾家仗势欺人，今天不给个说法，决不罢休！ 尤其是于家人，还印了传单，到处发给那些围观的，说他家小孙女去年因为不小心碰了妈一下，被妈给踢到了水沟里，撞到了头，脑袋里有淤血，留下了后遗症。 他们还哭诉说妈态度嚣张，事后不仅不肯道歉，还骂他们家小孙女就是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顾宏脑袋瓜“嗡”地一下就大了。 于家人没有说谎，他妈确实导致于家孙女受伤。 这些年，随着他在城里赚了钱，他妈在村里的腰杆子也一天比一天硬。 老太太本身脾气就暴躁，现在觉得儿子出息了，更是飞扬跋扈，三天两头与村民发生冲突。 于家孙女才六岁，和村里其他小孩一起玩泥巴时，不小心碰到了路过的老太太，弄脏了后者的新衣服，由此引发了后续伤害事件。 事后，他花了不少钱给村长等人送礼，让他们出面摆平此事。 于家人老实巴交，又穷得叮当响，村长连哄带吓，他象征性地赔了点医药费，就把这事给搞定了。 王、孙两家情况也差不多，都是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让老太太不爽，被她报复，最后都是由他这个当儿子的出面，花钱摆平。 顾宏从不觉得老娘有什么错，反而很享受这种可以随意践踏那些穷鬼、当人上人的快感。 做梦都没想到，这些穷鬼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来他的地盘上闹事！ “我这就过来，让这帮穷鬼给我等着，保证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顾宏恶狠狠地挂断电话，叫了俩出租车，赶往梦月轩。 第30章 恶有恶报 顾宏赶到梦月轩后，才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 以往在村里见到他连个屁都不敢放的三家村民，此刻如同全部打了鸡血，气焰嚣张。 见他出现，这些家伙非但不畏惧，反而情绪更加激动，几个年轻点的男性，甚至想冲上来揍他。 听王敏娜讲，聚在他们家小区门口的那一帮，不停地高呼老太太的名字，让她滚出来，给他们个说法。 顾宏赶紧给村长打电话，想让村长出面搞定这帮人。 结果，电话一接通，还没等他说什么，村长就气急败坏，抢着说道: “顾宏，你个王八犊子脑袋灌屎了！到底在外面得罪了什么人了你？人家现在连我都要一块收拾！ 你赶紧想办法把事情摆平，不然老子今晚就把你家祖坟扒了！” 村长骂完，狠狠把电话挂了。 顾宏一个头两个大，身上直冒冷汗。 现在，他终于明白那些穷鬼为何突然变得狗胆包天。 不是他们变出息了，而是他得罪了某个厉害人物，后者动用能量，用这种方法搞他！ 问题是，他到底得罪哪位大佬了？ 他没半点印象啊…… “不好了，阿宏，欣儿打来电话说，有人把这些人闹事的视频发到了网上，上了热搜！”王敏娜拿着手机，拉住他的胳膊，焦急万分道。 “什么？”顾宏连忙看向王敏娜手机上的热搜新闻，越看脸色越苍白。 网友们对他和母亲欺压村民的事义愤填膺，尤其是于家小孙女受伤后眼神呆滞、流着口水的照片，更是激发了广大网友的同情和愤慨。 再配上他妈骂那孩子“就是个不值钱的丫头片子，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的恶毒话语，瞬间把网友们的情绪给点炸了！ 事情在网上迅速发酵。 很快还有人爆料顾老太昨天撒泼打滚，逼自己孙女交出外祖家的养生汤配方，还附带现场视频。 立马就引出了一堆知情人接二连三爆料。 有人爆料，梦月轩的招牌养生汤是由顾宏妻弟的饭店率先推出，可最后却变成了梦月轩的招牌菜。 而顾宏妻弟莫名被人坑了，饭店倒闭不说，还欠了一屁股债，艰难度日。 嗅觉灵敏的网友们立即从中嗅出了阴谋的气息，纷纷怀疑顾宏妻弟是被他设局给害了，目的是霸占那个很赚钱的养生汤配方…… 还有人爆料，顾宏拿着发妻家的养生汤配方发家致富，却在外面养情人，还生了私生子。 逼死发妻，逼得女儿离家出走，小三则登堂入室，当起了梦月轩的老板娘，吃香的喝辣的…… 很快，网上就掀起了抵制梦月轩的风暴，随即还有热心群众赶到梦月轩门口，对着顾宏夫妇破口大骂。 网上骂他们以及顾老太的更是不计其数，什么难听话都有。 顾宏、王敏娜焦头烂额。 不知道哪个家伙还曝光了顾宏夫妻、顾老太的手机号码。 一时间，三人的电话被打爆了，骂人的短信更是铺天盖地。 躲在顾家小别墅里的顾老太本以为只要自己不出去，外面那些闹事的就拿她没办法。 等她儿子过来，肯定轻而易举就能摆平这些穷鬼，让他们跪着给她磕头道歉。 可她等了半天，没等来顾宏为她出气，反而等来了各种咒骂她、让她赶紧去死的电话。 不仅如此，小区物业工作人员来摁门铃，让顾老太赶紧出去跟外面讨要说法的村民协商解决问题，别躲在这当缩头乌龟，影响小区其他住户。 小区业主里已经有不少人看到了网上的新闻，纷纷在业主群里内涵。 有几个脾气不好、又被外面村民吵得心烦意乱的业主，干脆冲到顾宏家门口，指名道姓骂顾宏夫妇，骂顾老太。 这里是别墅小区，能住在此地的条件都不差。 顾老太不敢向对自己村民那样大骂回去，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咕咚”一声倒在了自己房间里。 林欣儿应付完物业工作人员，上楼看到老太婆倒在地上抽搐，先是慌了一下，随后才跑过去，查看情况。 当她确定死老太婆应该是突然发病晕倒后，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悄悄退出房间，下楼躲进书房，拿出蓝牙耳机，塞进耳朵，调出手机上的音乐，开始听歌…… 家里保姆最近请假了，顾凯在上幼儿园，除了林欣儿和顾老太再无第三人。 等顾宏与王敏娜狼狈不堪地从梦月轩逃回家，才发现倒在地上的顾老太，赶紧叫了救护车。 林欣儿在边上一脸自责地哭泣，说自己被外面那些业主骂得心烦，奶奶也不喜欢她在跟前，才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没第一时间发现奶奶出事了。 顾宏还一个劲地安慰她，殊不知，他刚转头，林欣儿就露出了得逞的笑。 死老太婆嫌弃她不是顾宏亲生的，三天两头给她难堪。 她巴不得老太婆早死早干净！ 可令她失望的是，顾老太命很硬，经过抢救，没死成。 只是因为急性中风，很可能会留下了一条腿不利索的后遗症。 ★★ 顾染在薇薇安工作室忙得连看手机的时间都没有，直到表弟刘寻打她的电话: “姐，你看今天的热搜了吗？” “没，一直在忙，怎么了？” “那你赶紧看看，顾家那个恶毒老太还有你爸、王敏娜，都被骂上热搜了！ 那老太婆昨天来还骚扰你了？真是恶有恶报！” 顾染连忙点开手机app，果然里面铺天盖地都是关于顾老太仗势欺人以及顾宏与小三抢夺原配弟弟养生汤配方的新闻。 “网友们把顾老太他们都快骂上了天，连梦月轩都遭到抵制，今天都没开业。 这么一闹，他们最近肯定不敢再来找你麻烦。”刘寻的语气里带着幸灾乐祸。 网友们推测出刘寻父亲是被顾宏坑到负债累累，大骂顾宏不是人。 这些举动虽然不能改变欠债的事实，但至少让刘寻一家能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恶气，深感畅快。 “那些村民怎么突然组团来江城闹？”顾染有些疑惑。 “这还用猜，肯定是顾老太坏事做绝，引起公愤了。被她欺负过的村民联合起来找她讨说法，然后顺带引出了配方的事。” 刘寻想得很简单，可顾染总觉得事情太过凑巧了。 昨天，顾老太刚来她这边撒泼，今天就被村民组团围攻。 顾家老家那边的情况，刘寻不太清楚，顾染却心里有数。 那些村民都是没钱没势的老实人，要不然也不会被顾老太欺负得这么惨。 他们敢突然跳出来与顾老太对抗，绝对是得到了某个可靠力量的组织与支持。 而且，事件上传至网络，并上热搜的速度快得惊人。 还有网上那些所谓的知情者，爆料得精准而及时，一下子就把火烧蔓延到顾宏、王敏娜还有梦月轩上。 总而言之，从始至终，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暗地里在效率极高地推动整个事件发展。 第31章 熊熊八卦心 刘寻兴高采烈，觉得顾宏等人遭了天谴。 顾染一番推敲分析后，基本肯定有推手在背后促成了现在的局面，故意整顾老太他们。 就算不能完全排除顾宏或者顾老太的其他对手想收拾他们，顾染还是怀疑，这事与自己脱不开关系。 因为时间点过于凑巧，针对性还很明确。 顾老太昨天刚来她这里闹腾，转头村民们就来围堵她。 顾宏为了梦月轩的生意，不择手段地逼她交出养生汤配方。 现在，网络力量直接让梦月轩关门大吉。 这下，别说区区养生汤，就算梦月轩有瑶池的琼浆玉液，也无济于事。 很显然，有人在帮她，通过这种方法，让她远离顾家人的骚扰。 会是谁？ 难道是……裴砚？ 顾染身边的朋友，愿意帮她的不是没有。 问题是，以那些朋友能力，不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有能力完成这一系列布局并顺利实施。 裴砚经营着两家公司，有财力也有人脉。 况且，他之前还说过，他会护着她，免遭顾宏骚扰。 结合种种，这是裴砚手笔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是他给予她的又一员工福利。 顾染不禁感慨，裴砚可真是天底下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老板，当他的员工真幸福。 她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了一抹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同时萌生一个念头，想问问裴砚的公司具体是经营什么的 回头她想问问他，公司还缺不缺人？ 如果缺人，万一她在薇薇安这边转正不顺，就去他公司应聘。 有这么好的老板，这么好的福利，是她这样的打工人最大的福音。 ★★ “大少，顾老太住院了，梦月轩暂时性关门，顾宏因为派混混绑架顾小姐一事，面临诉讼。 而且，我让人侧面敲打了顾宏，相信他们这一家子近期都不敢再去骚扰顾小姐。” 鸿宇集团总裁办公室内，吴繁向裴砚汇报战果。 裴砚划着平板，看着网友们一边倒地痛骂顾宏这家子，说道: “干得不错。继续盯着点，别让他们缓过劲来后反扑。” 被上司表扬的吴繁挺直腰背，心里满足而痛快。 他这人从小就有个梦想，就是当个武功高强的侠客，行走江湖，路见不平一声吼。 当然，这个梦想刚萌芽就被父母扼杀在摇篮里，硬逼着他弃武从文，考大学。 现在，能用这种方式锄强扶弱、匡扶正义，吴繁觉得自己小时候的侠客梦又复活了。 “放心，大少，我会派人继续盯着的。”他做出保证后，离开办公室，忙去了。 下一秒，裴砚的手机响起，传出陆望之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奋声音: “老裴，老裴，网上快被人骂成筛子的顾宏，是不是你老丈人？” “我没有老丈人。”裴砚冷淡道。 顾宏这种人，根本不配当父亲。 他说“我没有老丈人”，而不是“他不是我老丈人”，精明如陆望之秒懂，嘴角差点裂到耳根: “好你个老裴，平时装得跟和尚似的，关键时刻英雄救美啊！ 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爱上你的小娇妻了？啊哈哈哈……” 裴砚声音又冷了几分: “陆望之，你如果把胡思乱想外加八卦的精力放在正事上，估计你们陆家早就冲出江城，走向全世界了。” “可是比起让陆家走向全世界，此时此刻，我更关心你这颗万年铁树，是不是真的要开花了？”陆望之嬉皮笑脸。 裴砚不再废话，直接挂断电话。 办公室内才安静了几秒钟，裴砚还没来得及喝口茶，裴旭就敲门而入，语气与刚才的陆望之如出一辙: “哥，哥，是你出手英雄救美，解决了嫂子的奇葩家里人吗？” 看着脸上写着加大加粗的“八卦”两字的二弟，裴砚头也不抬道: “这么闲？东城开发区项目怎么样了？文娱公司的麻烦摆平了吗？” “哥，你不能老是拿工作压迫我，这是欺负人！”裴旭无比愤慨地抗议。 “我是人，是你弟弟，不是你手里耕地的牛！ 耕牛还偶尔给歇歇，吃口草呢，哪有像你这么使唤我的？” 裴砚淡淡道: “昨天我听咱妈讲，刚留学回来的许家大小姐很不错，妈挺喜欢的……” “几个意思？”裴旭从一脸八卦秒转为一脸警惕。 裴砚形状优美的嘴唇勾起一抹危险的笑意: “这一年里，我是已婚人士，不可能在这个时间段里再去相亲。 所以你说，这位许大小姐，咱妈是为谁挑选的？” 裴旭一张帅脸顿时垮了下来，随即摆出严肃表情: “哥，请你务必替我转告老妈， 东城开发区项目还没有眉目，文娱公司的烂摊子还等着我去收拾。 所以，我最近都要在公司加班加点，没工夫回家，更没工夫相亲！ 不行了，这么多事等着我，我怎么可以在这里浪费宝贵时间？ 哥，我先走了，等不及去干活了！” 裴旭鞋底抹油，赶紧闪人。 以前家里父母花式催婚，都有老哥这个长子在前面顶着，他躲在后头，还是相对安全的。 现在，老哥这块人肉盾牌暂时性成了“已婚人士”，老妈这么快就把魔爪伸向了他。 太危险，太可怕了！最近，他必须得躲着老妈点。 就在他跑出总裁办公室，快要关上门的瞬间，听到老哥冷嗖嗖的声音紧追不舍地传来: “裴二，给我记住了！ 你刚才想打听的八卦，都是你自己的无聊想象。 要是敢把你胡思乱想、无中生有的八卦，跟家里任何人胡说八道一个字， 我保证说服咱妈，一个月给你安排三十次相亲，一次安排一打相亲对象。 全年无休，保证让你在最短的时间内开花结果！” 裴旭一口老血差点喷得三尺高。 这个裴大，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心狠手辣的典范！ 吓得他连忙立正举手，大声保证: “放心，哥，你看我那么忙，哪有时间八卦？ 不存在的哈！啊哈哈，哈哈……” 办公室里终于只剩裴砚一个人。 他站起身，走到宽敞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前，俯瞰高楼下的大地，顺带不耐烦地捏了捏眉心。 陆望之也好，裴旭也罢，这一颗颗脑袋瓜里都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他替顾染扫平麻烦，是想为了让她心无旁骛，更好地履行婚约，完成替家族转运的重要任务。 这么明显的事情，他们眼睛糊猪油了，会看不出来？ 一个个非要把他瞎想成是对顾染动了心思，才出手护短。 呵呵，他是这么容易动心，这么肤浅的人吗？ 简直笑话！ 第32章 往事噩梦 裴家别墅。 裴夫人正与几位要好的豪门贵妇喝茶聊天。 杨安柔在一旁陪着。 期间，一位夫人想欣赏一下裴夫人上周在巴黎买的新款珠宝。 裴夫人没佩戴，就让杨安柔上楼到首饰盒里去拿一下。 然而，裴夫人叫了好几声，杨安柔都双眼发直，置若罔闻。 “安柔，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裴夫人不禁奇怪。 杨安柔跟着她这么多年，机灵能干，尽职尽责，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心不在焉过。 听到声音，杨安柔终于回神，连忙掩饰般扶了扶额头: “对不起，夫人，我昨晚没怎么睡好，有点头晕。” “如果不舒服，就去休息吧，叫玉姐过来。” 因为杨安柔母亲的关系，裴夫人一直对她很好，听她说自己头晕，就立即安排她去休息。 “不用了，夫人，我没事的。”杨安柔故作坚强地笑了笑，快步上楼去取珠宝。 她身体没有任何不舒服，只是为了应付裴夫人，随口编的。 她真正不舒服的是心里。 她一直悄悄让人盯着顾染，结果发现最近有人暗地里出手，替她摆平了几次三番找麻烦的家人。 她疏通关系，找裴砚身边的人调查后确认，是吴繁主导，出手治理了顾家人。 吴繁是裴砚的第一特助，没有裴砚亲自下令，他不可能大费周章，去管顾染的闲事。 这还是杨安柔认识裴砚以来，第一次见他动用自己的力量，去维护一个与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人。 更让杨安柔揪心忌惮的是，这个女人，如今还占着裴砚妻子的名头，公然与他同住一处。 裴砚为什么要对顾染另眼相待？ 莫非真对她动心了？ 杨安柔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了顾染那张柔美出尘的脸庞，嫉妒得一阵心绞痛。 她把楼道里摆放的花卉当成顾染，狠狠扯下一朵开得正艳的，拽在手心里，捏得稀巴烂。 裴砚只能是她的，任何人都休想染指！ 她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抓紧时间，收拾那个小贱人。 同时，她在心里大骂那个让裴砚与顾染结婚来改变裴家运势的大师。 都是这老不死的胡说八道，想出这种馊主意。 要不然，顾染怎么有机会勾搭上裴砚？ 心头的怒火再翻江倒海，等拿着珠宝下楼时，杨安柔还是装出了若无其事的状态，面带笑容，出现在众人面前。 裴夫人不仅是她的衣食父母，更是她立足裴家的靠山。 一旦她真的嫁给裴砚，裴夫人还会是她的婆婆。 无论如何，她都要在裴夫人面前保持乖巧懂事，能干得体的形象。 ★★ 这天下班回到紫金佳苑后，顾染没回房间，一边在厨房忙碌，一边等裴砚。 裴砚今天估计有事，都快九点了，还不见人影。 顾染白天忙了一天，回来后又在厨房没停过，等歇下来时，疲惫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她本来坐在沙发上等裴砚，不知不觉倒了下去，陷入了梦乡。 梦中，顾染又回到了八岁那年。 瘦小的她出于求生本能，死死扒着河岸边缘的石头，哭着向站在岸边的祖母哀求: “奶奶，救我，求求您……” 顾老太面色狰狞地走上前，不是拉她上岸，而是抬起脚，狠狠踩在她扒着石头的稚嫩手指: “哭什么哭，赶紧去死！” 手指的剧烈疼痛让她下意识地松开了手，河水很快就将她彻头彻尾的吞噬。 明明是有阳光的午后，可水底却漆黑如墨，森冷如冰。 无法呼吸的痛苦就像是有生锈的铁锯在不停地割据着喉咙、双肺…… 她拼命挣扎，可无济于事。 眼看快要死去，突然，冰冷的河水消失了。 周围时空扭转，她的身形逐渐拉长，变成了高中生的模样。 期中考试，她拿了全年级段第一，兴高采烈地跑回家，迫不及待要告诉父母这个好消息。 可是，当她用钥匙打开家门，惊讶地发现客厅地板上掉落着玻璃杯碎片，椅子翻倒在地，电视机屏幕也砸碎了。 沙发上坐着一个陌生妇人，一个年级与她相仿的女孩。 妇人烫着波浪卷发，涂着鲜艳口红，一身旗袍衬得身材曲线毕露。 女孩穿着做工考究的白底碎花裙，是当年最流行的款式，正是上周顾染在百货大楼看中的那一条。 当时，她很喜欢、很想要那条裙子。 顾宏却骂她，小小年纪，就想着穿衣打扮，铺张浪费，一点都不体谅父母。 刘芳也附和，爸爸经营饭店很辛苦，你不帮忙也就算了，别再乱花钱。 她想要但顾宏不给买的裙子，如今穿在这个叫林欣儿的女孩身上。 顾宏指着两人，对她道: “这是你王阿姨和欣儿妹妹，以后她们就住我们家了，你要尊重王阿姨，多照顾欣儿妹妹，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她呆在原地，渐渐明白这满地狼藉是怎么回事了。 别人早就在传，顾宏在外面养了女人，是个艳丽的离异妇人。 刘芳与顾宏吵过闹过，但无济于事。 如今，顾宏竟然公然把情妇带回了家。 顾染跑去卧室找刘芳，背后传来王敏娜娇滴滴的声音: “阿宏，我要和你一起住主卧，刘芳死皮赖脸不肯离婚，就让她住杂物间。 欣儿就住顾染的房间，让顾染跟她妈一起搬到杂物间去……” 她在父母卧室角落找到了刘芳，后者披头散发、鼻青脸肿地缩在墙角。 “妈……”她上前想扶起母亲。 刘芳先是哭泣: “小染，你爸不要我们了……” 哭着哭着，她突然狠狠一巴掌打在了顾染脸上: “都是你没用！ 为什么你不是男孩？ 如果你是男的，你奶奶就不会看不起我，你爸就不会骂我没用，害顾家断后，就不会在外面找女人！” 刘芳歇斯底里大哭，情绪彻底失控，眼里透着癫狂，一把将顾染推倒在地，哭着尖叫: “当年那个多管闲事的邻居就不该救你。 你淹死了，我再生个男孩，今天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她倒在地上，身体由内而外一寸一寸变凉。 是啊，我为什么要活着呢？她茫然地想，自己不开心，就连亲生母亲都恨她，希望她去死。 刺骨的河水再度出现，一点点漫上来，瞬间就将她吞噬。 这一会，她不想再挣扎，任由自己沉向河底最黑暗的深渊…… 就在她快要被黑暗彻底噬灭时，隐隐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顾染，醒醒，顾染……” 谁在喊她？ 声音算不上熟悉，却低沉有力，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 “顾染，醒醒！” 随着声音加重，一双有力的胳膊猛然拽住了她下沉的身体，将她拽出黑暗，拖向远方的光明…… 顾染猛然睁开眼，被头顶的吊灯光芒刺得一阵恍惚。 原来，她将醒未醒之际，在梦中看到的光明是这客厅灯光。 而此刻牢牢拽着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等了一晚上的裴砚！ 第33章 表达谢意 裴砚今晚有应酬，到达紫金佳苑时已近十点。 推门进入客厅，里头灯火通明，顾染靠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睡在这种地方，也不怕感冒。”裴砚吐槽了一句，走了过去。 女孩其实个子挺高，接近一米七，然而此刻穿着白色运动服，蜷缩成一团，看上去像小小一只的兔子，单薄而脆弱。 她大概是做噩梦了，浑身微微颤抖，平时嫣红的脸色略显苍白，好看的嘴唇不停地颤抖。 她一会儿梦呓般低喊“奶奶，不要”，一会儿喊“救命”，到最后又开始喊“妈妈”。 一声比一声绝望，泪水濡湿了浓密睫毛，顺着巴掌小脸不断滑落…… 裴砚赶紧叫她名字，想叫醒她。 可她似乎被噩梦困住了一般，明明眼皮颤动，可就是无法醒来。 不得已，裴砚只好抓住她的胳膊，用力摇晃:“顾染，醒醒！” 这回，顾染终于睁开了眼睛，茫然坐起，大大的杏眸还挂着泪珠，在灯光折射下，晶莹剔透。 此刻的她就像是一只琉璃娃娃，精致美丽，同时又脆弱无助。 很快，顾染就彻底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挂着眼泪，顿时尴尬无比，慌忙拿手背擦拭。 她怎么在客厅睡着了，还被裴砚撞见了做噩梦哭泣的样子，实在是丢脸至极。 她急急忙忙站起身，手足无措，不好意思地解释: “那什么，裴先生，我等你回来，结果不小心睡着了，对不起。” 因为窘迫，她原本因为梦境而略微苍白的脸蛋逐渐染上了红晕，就如盛开的娇花，披上了绯色晚霞。 裴砚脑海中突然蹦出四个字:美人如花。 虽然古往今来，多少诗词歌赋将美丽女子比作鲜花，裴砚身边也从不乏各种类型美女出没。 但身为钢铁直男外加理工男的他，却坚定不移地认为人就是人，跟花有毛线关系？ 谁见过花长两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张嘴，有手有脚，还会跑？ 然而，此时此刻，望着面前的女孩，裴砚有生以来头一次意识到，眼前之人确实娇美如花…… 真是见鬼了！ 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都怪陆望之那个王八蛋，晚上硬灌他喝了那么多酒，害他思维都混乱了。 裴砚急忙移开视线，轻咳一声，问: “你说你在等我回来，有事？” 顾染已经彻底从梦境中走了出来，急忙道: “我奶奶、爸爸找我麻烦的事，是裴先生您帮忙摆平的吧？” 裴砚本来不想让她知道，自己让助理出手料理了顾宏母子。 没想到，她已经猜到了。 既然如此，他也不否认了，点点头，神情严肃道: “这些人老是影响你，变相于影响你履行我们的协议。正因为如此，我才出手。” “我明白，这也是员工福利之一，对吧？”顾染笑了，嫣红的唇勾勒出娇艳的弧度。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盛了夏夜星河，而笑容让星河更加璀璨，更加夺目。 裴砚看了她一眼，赶紧又挪开视线。 “不管什么原因，我很感谢顾先生您。 对了，您忙到这么晚，饿不饿？ 我刚好准备了手工馄饨，与现在市面上卖的机器做出来的馄饨皮很不一样，您要不要尝尝？” 裴砚又给车又给饭卡，还帮忙解决各种麻烦，顾染心里很过意不去。 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尤其不喜欢欠不熟悉之人的人情，于是想尽可能尝还。 她想过买礼物感谢裴砚，却不知买什么好。 想买衣服、鞋子，却不知道他的尺码。 她也不清楚他有什么喜好，究竟买什么才能对他口。 思来想去，顾染决定观察一阵再说。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若是留心，多多少少总能发现点他的喜好。 那份婚前协议上有裴砚的身份证号码，她看过了，下个月底就是他的生日。 到时候，她再选一样合适的礼物送给他。 但在此之前，也不能什么表示都没有。 故而，她假装随口一提，试探性地想给他做顿夜宵，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吃。 裴砚这边，一听顾染要给他做吃的，脑海中的理智开始激烈报警: 来了，来了，熟悉的套路又来了！ 以前，有多少女人就是想通过这招来获得他的好感。 他不禁皱眉，第一反应就是义正言辞地拒绝，顺带再严厉警告她一番，不要做多余动作。 他刚要开口，脑海里突然蹦出另外一个声音，开始痛斥: “裴砚啊裴砚，人家小姑娘只是因为你帮了他，想表达点谢意，你为什么总是怀疑人家的目的，总是这么不近人情？ 她爸爸、奶奶、后妈组团欺负她，已经够可怜了。 难道你还要雪上加霜，再上去踩她一脚？” 裴砚站在原地，低头看着女孩晶晶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又隐含期待的眼神，以及眼角残留的泪痕， 一番天人交战后，脑海里的那个声音最终战胜了理智。 他听到自己尽可能用平淡的、满不在乎的语气回答: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饿了，那就稍微吃点。” 其实，晚上应酬时他吃了不少，撑得很。 而且刚说完，理智又压倒了一时冲动，让他后悔了。 “好，我这就去做，很快的，您等我一会。”然而，顾染已经兴高采烈地向厨房跑去。 她清脆悦耳又欢快的声音，如蝴蝶般秀丽翩翩背影，让裴砚把已经涌到嘴边的反悔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算了，她已经够可怜的了，难得开心一下，他何必那么残忍地去浇冷水？ 就当是看她可怜做好事了，下不为例！ 裴砚别别扭扭地上楼换了身轻便常服，又别别扭扭地下楼， 抬眸见顾染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侧颜带着他之前未见过的认真。 就好像她不是在煮一碗普普通通的馄饨，而是在小心雕刻某样稀世珍宝，准备待会儿呈献给他。 这样想着，裴砚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脸上浮现了一抹笑意，不甚明显，却轻松、柔软，且藏着一丝平日罕见的暖意…… 顾染没能看到他的这抹笑容。 当她用托盘端着热气腾腾的馄饨，走出厨房时，裴砚已经在实木餐桌前正襟危坐，又恢复成了不苟言笑的常态。 而且神情之严肃，犹如正准备考验职员的老板，让顾染顿时感到一阵紧张，差点稍息立正，再敬个礼…… 第34章 布满荆棘的成长路 裴砚活了二十多年，绝大部分入口的饮食来自各路大厨，呈献的食物不仅美味，而且外形精致讲究。 哪怕是馄饨，也不能脱离高大上路线。 不仅要加五花八门的佐料及配菜，还要用昂贵的瓷器盛着，再在碗的边缘插上装饰的花朵，主打一个品味与上档次。 像今晚这样，品尝一碗装在普通碗里，只撒了几颗翠绿葱花的馄饨，于他而言，是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经历。 在顾染紧张又期待的目光下，他用勺子舀了一只馄饨放进嘴里。 顿时，难以言喻的鲜美之味顺着舌头味蕾扩散。 他不由得抬眸看了她一眼。 没想到她的手艺还真不错。 “怎么样？”见他看自己，顾染不由自主地问。 “不错，挺好吃的。” “真的，那太好了。”顾染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她之前一直担心他说不好吃，然后撂下勺子，生气走人。 “这手艺从哪学的？”裴砚问。 她擀的面皮薄如纸，包出来的馄饨晶莹剔透，确实与外面卖的不大一样。 “跟我一个以前的邻居学的，她开了家小吃店，这手工薄皮馄饨是她家的招牌，很受欢迎。” 刘芳与顾宏发生激烈争吵厮打。 她想安慰刘芳，却换来她恶毒的咒骂。 那晚，她哭着跑出家，蹲在街角，又冷又饿，瑟瑟发抖。 是路过的唐翠把她带回了店里，做了这样一碗热气腾腾的手工馄饨给她。 那个寒冷的夜晚，这碗看似平淡无奇的馄饨让她终于找回了一丝丝属于人间的温度。 这抹鲜味也由此刻在了她的记忆里，再也无法抹去。 其实，除了手工馄饨，她还会做很多中式面点，都是以前在唐翠店里帮忙时，跟她学的。 然而，想到要给裴砚做什么夜宵时，她第一选择就是馄饨。 过往的那段经历让她本能地觉得，这是所有面点中味道最好的。 馄饨汤散发着沉沉白色热气，裴砚吃着吃着，鼻尖渗出了薄薄一层汗珠。 这让原本总是冷着一张脸的他，多了层烟火气，仿佛高贵神祗走到凡间，变成了有血有肉的寻常人。 看着雾气后这张棱角分明的帅气容颜，顾染不由自主地想， 裴砚虽然一开始看着挺凶，但其实人挺好。 怕裴砚吃太多影响睡眠，她这碗馄饨量不大。 没几分钟，他就解决了所有馄饨。 之后，他们两人，一个去厨房洗碗，一个上楼。 裴砚顺着楼梯台阶而上，走了几步，回头看了一眼。 顾染在开放式厨房里低着头，动作熟练地洗碗，大半个人沉浸在灯光投下的阴影里，安静柔弱，还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孤寂。 这样子，与他看到的薇薇安工作室门口网络视频里，她对峙顾老太时冷静强硬甚至带点无所谓的冷漠的形象，判若两人。 到底哪个是真正的她？ 直觉告诉裴砚，此刻的她才是最真实。 刚才他进门时，她做着噩梦，哭泣着，喊着“奶奶，不要”，还有“救命”。 只怕是梦到年幼时，被亲奶奶推落水中，差点溺死的场景了吧？ 她的成长道路上一路布满可怕的荆棘，血淋淋的，好不容易挣扎至今， 却还要花大量时间精力去感受过往刻在她灵魂里的深邃伤痕带来的绝痛，一遍又一遍。 那些伤痕，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痊愈。 更过分的是，来自原生家庭的伤害，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完全停止。 所以，她不得不用强硬冷漠的外壳包裹自己。 唯有如此，才能勉强抵挡，不让已经伤痕累累的心再添新伤。 只有在夜深人静，四下无人时，她才会卸下伪装，变回那个孱弱无助的小姑娘。 自己已经不堪重负，她却还拼了命想要去托举舅舅一家以及唐翠的人生。 真是个傻子！ 裴砚正投入地想着，顾染收拾完厨房，朝他的方向转过身来。 他急忙躲进楼道的阴影里，在她发现自己一直停留在楼梯上未离开前，蹑手蹑脚快速上楼。 回到自己卧房，关上门，裴砚没有急着去洗澡，而是拿起手机，拨通了吴繁电话。 吴繁白天忙碌了一整天，晚上又陪着裴砚去应酬。 好不容易把那位祖宗伺候回紫金佳苑，与他的契约小妻子去玩扮家家的游戏，吴繁终于长舒一口气。 回到家里，他准备了一大缸泡泡浴，刚把脚探进去，搁在浴缸边小圆桌上的手机就聒噪地吵了起来。 吴繁手忙脚乱地去够手机，脚底一滑，扑倒在浴缸里，差点淹死在一大缸泡泡水里。 顶着满头满脸的泡泡，他好不容易摸到手机，摁下接听键，里头立即传来裴砚的声音: “你去查查顾染舅舅的欠债是怎么回事？” “哈？”摔得脑瓜子嗡嗡的吴繁有些不在状态，一时没反应过来， “谁的舅舅？哦，顾染，那个女的，想起来了。” “那个女的？”裴砚的声音突然森冷了几分，“吴繁，你的素质礼仪呢，被狗吃了？” 吴繁:？？？ 作为跟谁裴砚多年的助理，他一秒就get到了自家老板不高兴了。 但他死活get不到他老人家不高兴的点究竟在哪里。 仅仅是因为他随口用“那个女的”来称呼顾染？ 不是吧，顾染什么时候在大少心里这么重要了？ 还是说，大少是借这件事来影射他平日工作中存在礼节缺失，令他很不满意的地方？ 可为何要用这拐弯抹角的暗示影射方式，以前大少对他有什么不满都是直言不讳的啊？ 吴繁很是莫名其妙。 不过，作为一名合格的助理，他立即抛开杂乱思绪，应承老板下达的任务: “明白，大少，我明天就去查，呃，查顾小姐舅舅的情况。” “明天？我开你那么高的工资，让你办件小事，却要拖到明天？” 裴砚的声音立即又冷了好几度，森森寒气顺着手机信号蔓延而来，冻得光溜溜的吴繁瑟瑟发抖。 “我错了，大少，现在、立即、马上就去查！” 为了保住饭碗，可怜的吴助理连泡泡浴都顾不上了，胡乱在用淋浴头冲了一把，连滚带爬地忙去了。 第35章 一夜未眠 吴繁喝着黑咖啡续命，瞪着红肿眼睛四处联系布置人，调查顾染舅舅负债一事。 疲惫不堪下，他忍不住在心里悄悄埋怨父母，当年为什么要阻拦他的大侠梦，为什么不让他去少林学武？ 如果当时他学成了武艺，就可以像卫宁那样，穿着黑风衣、戴着墨镜，拉着一帮弟兄，牛逼呼啦地跟在大少身后装酷耍帅。 哪像他，半夜三更还得熬着老命，处理琐事…… 与此同时，紫金佳苑小区某座垃圾桶前，正在值夜巡视的卫宁猛打了个喷嚏。 大少要在紫金佳苑住上一年，卫宁就带着弟兄们搬进了大少楼下的套房里，方便时刻保护。 裴家家大业大，树大招风，明里暗里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 作为大少保镖，卫宁等人一刻都不敢放松。 此刻，他假装抽烟，暗中观察小区环境。 这是多年保镖生涯养成的习惯。 “啊欠！啊欠！”他莫名其妙打了好几个喷嚏，不由得怀疑有人在背后骂自己。 随后，他抬头看向面前高楼的顶层。 大少的房间还亮着灯，顾小姐的房间则不见亮光，应该已经睡了…… 楼上卧房内，顾染刚躺进被窝就发现自己忘记拿书柜里的布娃娃了。 今晚在沙发上睡着时又做了噩梦。 以往每次梦到锥心刺痛和恐惧不安的往事，她都会彻夜难眠。 抱着布娃娃，会让她回想起当年大哥哥温暖鼓励的眼神，冲淡噩梦的伤害与恐惧，让辗转难眠的漫漫长夜，不会那么冰冷难挨。 但不知是白天忙碌、晚上回来后又在厨房和面、擀面皮，实在太忙太累的缘故， 她明明准备起身去拿娃娃的，一阵浓浓的倦怠忽然袭来，抚上了她的眼皮。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究竟什么时候合上了眼，一下子就滑入了睡眠的深渊…… 次日早晨，顾染是被闹钟吵醒的。 睁开眼的头几分钟，她一片茫然。 她什么时候睡着的？ 终于意识到自己连娃娃都没拿，就这么一夜无梦地睡到了天明，并未像以往那般因为噩梦辗转难眠，她十分惊讶。 应该是昨晚太累了吧？ 起床洗漱的时候，她这样想着。 可问题是，以前做噩梦的时候，为了能让自己尽快入睡，她曾不止一次特意去做一大堆家务，或者到外面猛跑一通。 然而，无济于事。 不管她如何折腾，身体明明已经累得站都站不直，可躺在床上时，脑子依然清醒无比，一遍又一遍地回复着想要彻底抹去，可怎么都无法忘却的过往…… 难道是她终于彻底脱离了顾家，远离了那些伤害她的人，于是连失眠都跟着好转？ 顾染思索了半天，想不到其它原因，只能这认为。 收拾完毕，她打开门，走出卧室，准备去上班。 结果刚迈出卧室门，就与听到动静抬起头的裴砚四目相对。 裴砚就坐在饭厅餐桌前，面前放着一杯散发着热气的咖啡，手里拿着平板，不知是在忙工作，还是在看新闻。 “裴先生，您还没去上班啊？”顾染主动打招呼。 “嗯。”裴砚应了一声，随后问，“车子还开得习惯吗？” 那辆大众车，顾染昨天已经开过一回，连忙道： “开得惯，谢谢您。” 裴砚点点头。 “那我上班去了，再见。” “嗯。” 顾染打开大门，换好鞋，坐电梯到地下车库，发动车子出门。 薇薇安工作室附近有早餐店，价廉物美。 顾染将车停好后，简单喝了碗南瓜粥，再加一只豆沙包，就去上班了。 裴砚送了她万金阁的卡，那里也有早餐，而且花色丰富。 可她不好意思一日三餐都在万金阁解决。 裴砚客气，给她卡，她却不能不识相，肆无忌惮地乱刷。 他只说她必须要用这张卡，不然就算她违约，又没说她必须要用到多少金额。 因此，她顶多在万金阁吃顿晚饭。 对正拼命省钱的她来说，这样已经是很大的福利了。 她也不敢在住所自己动手做早餐，因为不知道裴砚每天究竟什么点起床。 万一他还睡着，她一大早在厨房折腾，发出的响动，搞不好会把他吵醒。 不过，今天他倒是起得很早，估计公司没什么事，悠闲地坐在客厅里喝咖啡。 顾染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之前裴砚坐在餐厅里的模样： 淡金色的阳光透窗而入，给他的黑发镀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让他深邃的五官更加明朗清晰。 他长得确实很好看，如果不是气质太冷硬，应该会有很多女孩喜欢。 不对，他这人虽然看着态度冰冷，脸色很臭，但接触多了，其实就会发现人不但不坏，还有点心善。 她运气真是不错，在最困难的时候，遇上了这么个外冷内热的好人…… 顾染一路思考着裴砚相关的一切，直到进入工作室，开始忙碌。 另一边，紫金佳苑内。 裴砚的手机响起。 “老哥，你快到了吧？”裴旭站在空荡荡的总裁办公室，给裴砚打电话。 昨天定好了，今天上午一起出发前往龙湾区，去查看那里的项目。 龙湾区距离市区比较远，必须早点出发，这样才能赶上十点的高层会议。 可距离出发的时间已经过十分钟了，从小到大对迟到这种行径深恶痛绝的裴砚，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裴旭第一反应是老哥遇上堵车了，于是打电话询问。 “我现在就出发。” 裴砚从餐桌边站起身，走到落地玻璃窗前，刚好看到小区大门口，顾染开着的大众车从地下车库驶出，汇入大道上熙来攘往的车流中。 裴旭一时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的意思是，你还在紫金佳苑，还没出门？” “对。”裴砚平静回复， “睡过头了，你们先过去，不用等我了，我这边让司机开去龙湾区。” 说完，就干脆利落地挂断电话。 裴旭捏着手机，面色平淡，内心却是惊涛骇浪、地震海啸。 从小到大，裴砚就是他们兄妹几个的榜样，一丝不苟、严以律已到了近乎变态的程度。 工作后，这种性格习惯更上一层楼。 他敢用陆望之的项上人头保证， 睡过头这种事情，可以发生在这个世界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打死都不可能发生在他老哥身上！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一向嗅觉敏锐的裴旭狐疑顿生，好奇心如雨后春笋一飞冲天，几乎要捅破天际。 按照原定计划，后天，唐翠就可以做手术了。 中午午休时，顾染抽空去了趟医院，探望唐翠。 她提着路上买的水果来到病房，刚踏出电梯门，就听到一道熟悉而激动的声音： “为什么后天庄主任不能给做手术？ 什么叫庄主任没空？ 明明之前都已经预约好的，凭什么临时变更？！” 第36章 手术延期 是周尘！ 顾染快步上前，只见周尘正在护理站，与几个护士理论。 护士们对他的焦急激动视而不见，淡淡回应： “这是庄主任的安排，我们只是遵照医嘱通知你们。 至于其他的，我们也管不了。 你要是有什么意见，可以自己找庄主任反馈。” “周尘，怎么回事？”顾染跑过去，拉住他胳膊。 周尘回头，见是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刚才来看唐姨，刚好碰到护士来病房通知，说后天她那台手术，庄主任因为临时有事，没法做了。 要么把手术时间推迟，要么就换别的医生。” 顾染心里一沉。 庄主任是全国知名心血管疾病专家，是整个江城支架手术做得特别出色的名医。 唐翠的病情有点复杂，很多医生都不敢接她的手术。 他们也是预约排队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约到庄主任的手术。 临时换别的医生肯定不行！ 顾染按了按周尘的胳膊，示意他先冷静，然后问护士们: “我们选择手术延后，请问庄主任什么时候才能有空？” 其中一个护士摇了摇头: “这我们可说不准，你们得自己问主任。” “那庄主任现在在吗？我们去找他。”顾染又问。 “主任下午要参加一个学术会议，不在。” “他什么时候会在？” “不知道，得问主任自己才清楚。” 顾染还想说点什么，几个护士不耐烦了: “我们只是护士，主任做不做手术，我们安排不了，你们为难我们也没用！” “就是，我们正忙着呢，还要给病人换药输液，麻烦你们不要堵在护理站，影响我们的工作。” “你们分明是在推脱！”周尘生气，却被顾染拉住，摇了摇头。 护士们说得没错，她们左右不了庄主任的决定。 她与周尘找到了值班医生，后者的答复与护士如出一辙: 庄主任临时有事，忙，要么等着，要么换医生。 “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才排到队，说变卦就变卦了！”周尘看着病房走廊里张贴的庄主任的工作照，愤愤不平。 可现在这种情况，除了等待，他们也没别的选择。 只能祈祷庄主任赶紧处理完急事，腾出手来尽快给唐姨做手术。 多住几天院，多花些钱，还是其次。 关键是唐翠的病情等不起，越早治疗，效果才越好。 顾染与周尘心情沉重。 不过回到病房时，两人不约而同装出笑脸，尽可能把事情往轻松了说，告诉唐翠， 没事的，庄主任只是临时有事要忙，耽搁不了几天功夫。 两人陪唐翠吃完午饭，就各自赶回去，继续忙工作。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晚上。 顾染开车回到紫金佳苑，停好车后，走路到对面的万金阁吃晚饭，因为担心唐翠的手术，有点食不知味。 快吃完时，她抬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从边上包厢里走出来。 “诗诗！”她朝曾经的同事招了招手。 乐诗诗是顾染在原来工作的那家广告公司里为数不多的朋友，比她大三岁，在公司待的时间比她长。 她刚去上班时，很多事情都不懂，乐诗诗帮了她不少，让她尽快熟悉了工作流程。 顾染一直很感激她。 “顾、顾染？”乐诗诗闻声回头，看见朝自己走来的顾染，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她迅速换上包厢门，上前几步，拦住了顾染，笑道: “这么巧，你也在这儿，一个人？” “是啊，你呢？和朋友一起？”顾染看了眼她身后的包厢。 乐诗诗眼底滑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紧张，脸上却笑容依旧: “几个朋友，出来聚聚。” “你今天好漂亮！”顾染打量乐诗诗。 她烫了头发，化了精致妆容，穿着价格不菲的品牌长裙，脖子上的钻石项链反射着灯光，光彩夺目。 与以往在公司时，简单朴素的打扮全然不同。 “出来见朋友，总得收拾一下。”乐诗诗笑了笑。 顾染看出她似乎不愿多聊，大概包厢里朋友们改等着，于是识相地告退: “我吃好了，先走一步，有空下次再聚。” “好，下次我请你吃饭。”乐诗诗亲热地拍了拍顾染肩膀，一直盯着背影，确保她迈出大门后，才叫服务员加了瓶红酒，转身返回包厢。 “不就加瓶酒吗，怎么去了这么久？”包厢里，秃头肥肚皮的郎大伟见乐诗诗进来，问道。 “顺道去了趟洗手间。”乐诗诗走到包厢窗户前，在夜色中寻找顾染的身影。 “我也去趟厕所。”郎大伟站起身，拍了拍跟孕晚期似大肚皮，打了个响亮的嗝，经过乐诗诗身边，还不忘狠狠捏了她一把。 闻着老男人打嗝喷出的难闻气息，乐诗诗无比恶心，可又不敢表露丝毫，还得硬挤出迎合的笑脸。 直到郎大伟走出包厢，她才厌恶地拉下脸，回头继续看向窗外。 她有点不安，还有点好奇。 不安的是，她与郎大伟一起在这吃饭，差点被顾染撞见。 好奇的是，她很清楚顾染与家里关系不好，好像还有什么病人要照顾，一直很节俭。 万金阁的消费水平很高，别说是拼命省钱的顾染，就是她，要不是傍上郎大伟，也不会轻易来这吃饭。 很快，她发现了顾染，后者正走过从人行横道，径直往紫金佳苑小区而去。 她去那里干什么？ 乐诗诗瞪大眼，惊讶地发现顾染毫无阻拦地进入小区后，再未出来。 紫金佳苑可是高档小区，之前乐诗诗出于好奇，路过小区门口时，羡慕地想进去看看有钱人住的都是什么样的环境。 结果，直到被小区保安拦在了大门口，她才知道进这座高档小区，需要刷门禁卡。 如果是要去里头某位业主家做客，就得告诉保安业主的姓名、具体楼层房号，由保安跟业主确认后，做好登记的，才可放行。 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保安们并未阻拦顾染，她畅通无阻地进入了小区内部。 这说明什么？ 说明顾染不是访客，而是住在那的业主！ 第37章 嫁祸 这怎么可能？！ 乐诗诗吃惊又嫉妒。 凭什么顾染能住这么好的地方，该不是也傍上哪个有钱老头了吧？ 应该就是如此！ 听朗大伟说，顾染跟父亲和继母闹得恨不得你死我活，她家里肯定不会出钱让她住这种好地方。 除了找老男人，她还有什么法子一步登天？ 可恶！乐诗诗愤愤不平地咬了咬嘴唇。 她年纪轻轻就跟着朗大伟这么个油腻猥琐老男人，后者也只给她在普通小区买了两室一厅的小房子。 顾染到底是抱上了哪条金大腿？ 正嫉妒不甘着，乐诗诗的手机响了。 一看来电显示，她浑身一哆嗦，手机差点砸地上。 因为打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朗大伟的原配金秀珠。 这老姑婆为什么突然找她，难道发现了她与朗大伟的事？ 乐诗诗根本不敢接电话，但金秀珠不死心，一遍一遍地拨着。 关键时刻，朗大伟不知死哪去了，去厕所半天都不回来，该不是掉下去了吧？ 没办法，乐诗诗只能硬着头皮接起来电话：“老、老板娘？” “诗诗，跟你说了很多次了，叫我金姐就行了，别这么见外。” 乐诗诗愣了一下，听金秀珠这语气，不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她暗松一口气，冷静了许多，用恭敬的语气回应： “是，金姐，您找我有事？” “没别的，还不是为了上次说的那件事。”金秀珠说道。 闻言，乐诗诗好不容易放下的心，再度提了起来。 上周，金秀珠突然私下找上她，说要请她吃饭。 她当时就吓坏了，以为她发现了自己与朗大伟的关系，准备收拾她。 但听金秀珠当时的语气就跟现在一样，不太像，她不敢拒绝老板娘的邀约，只能硬着头皮赴约，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 谁知，见面后，金秀珠对她客气得不得了，不仅点了一堆好菜不说，还送了她一对珍珍耳环，硬要认她做“妹妹”，哪怕按照其实际年龄，当她阿姨都没问题。 乐诗诗心里很清楚，无功不受禄，金秀珠这么做，必定对她有所求。 果不其然，送完礼物后，金秀珠先是唉声叹气，继而开始抹眼泪，最后才道出了今天请她过来的目的。 原来前一天，金秀珠的朋友无意间看到朗大伟搂着个长头发的年轻女人，一起逛商场。 当时商场搞活动，人比较多，那位朋友没有看真切，朗大伟与女人就已经不见了。 金秀珠早怀疑自家男人出轨，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现在终于发现了端倪，所以她想一鼓作气，尽快找出那个不要脸的小三是谁，然后找对方算账。 乐诗诗是朗大伟的助理，金秀珠想让她帮忙盯着丈夫，随时向她提供小三的线索。 听到这些话，乐诗诗暗暗心惊。 因为金秀珠朋友看到的与朗大伟逛商场的女人不是别人，就是她自己！ 只不过，那时候她戴了顶假发，显得头发很长，与现在的齐耳短发完全不同。 也正是如此，金秀珠才会对她毫无怀疑，还想请她帮忙捉奸。 殊不知，她要找的人正在她面前。 乐诗诗无法推脱金秀珠的要求，只能假装答应。 这样总比这老姑婆又去找公司里其他人帮忙，反过头来查她要好。 “您说的是朗总的那个事？”此刻，乐诗诗悬着心，胆战心惊地反问金秀珠。 “对，朗大伟跟我说，今晚跟薛总他们聚会。 可是刚才我在街上遇到薛总，正陪着他情人逛街呢。 很明显，朗大伟在骗我，他八成现在正和那狐狸精在一起！” 金秀珠猜得一点都没有错，乐诗诗害怕得浑身发抖，真怕她发现端倪，下一秒就带着一帮人将她堵在万金阁里殴打。 不过，电话那头的金秀珠似乎毫无察觉，还在喋喋不休： “诗诗，我觉得咱俩特别投缘，真把你当亲妹妹看待。 你今天一定要帮姐姐这个忙，好好回忆回忆，朗大伟身边到底有没有可疑对象？ 你是他助理，肯定比别人更清楚他的情况，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你帮姐找出那贱人，姐一定有重谢！” 乐诗诗欲哭无泪。 她知道，因为发型对不上，现在金秀珠根本没怀疑她是小三。 但老姑婆的言下之意，却是怀疑她怕得罪朗大伟，明知道些什么，却不肯透露给她。 眼看金秀珠正在被老公欺骗的气头上，大有一副今天不从乐诗诗嘴里挖出点什么，决不罢休的架势，乐诗诗简直进退两难。 她焦虑不安地在包厢内踱步，抬头无意间瞥见窗外对面的紫金佳苑，脑海中顿时灵光一闪。 有了！ 她迅速整理了下思绪，然后深吸一口气，对着手机说道： “金姐，不瞒您说，我确实有个怀疑对象，只不过不是很肯定，不敢冒然说出来，怕万一是误会，那就会给您添麻烦……” “没事，你尽管说！”金秀珠一听有戏，连忙鼓励， “说对说错都不要紧，我自己自由主张，保证不会牵连到你！” 乐诗诗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那您可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这消息是我透露给你的，包括郎总，还有顾染！” 金秀珠敏锐地反问： “那狐狸精是顾染？行，我对天发誓，不会对任何人透露咱们今天的对话，绝不连累到你！” 乐诗诗彻底放心了，扫了眼包厢门，确认朗大伟还没回来，压低声音飞快地说道： “是这样的，金姐，顾染是我们公司员工，长头发，长得很漂亮，你应该也见过。 公司里都男员工，不管结婚的，没结婚的，好多对她有意思。 前段时间，我给朗总送材料，发现办公室的门反锁着。 正准备敲门，门突然自己开了，顾染从里面出来，一看到我站在门口，眼神慌得不得了。 还有，我看她脸色红红的，衣衫也有点凌乱，办公室里除了她和郎总就没有别的人了……” 其实，她问过郎大伟当时的事。 郎大伟如实相告，他是对顾染有那意思，无奈她不识抬举。 这让乐诗诗嫉妒不已，今天正好拿这事添油加醋，给金秀珠心头添火。 “诗诗，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干什么好事？没错，绝对是她没跑了！”金秀珠听了，果然情绪激动。 她以前去公司，就觉得那个叫顾染的新员工漂亮得扎眼，对她特别不放心。 现在不少小姑娘很没底线，为了钱，什么事干不出来？ 她早怀疑，顾染长成那样，搞不好就存了勾引让事业有成的男人，让男人养她的心思。 呵，没想到，还真让她猜中了！ 金秀珠越想越生气，勃然大怒: “这个骚狐狸，竟然光天化日就在办公室里勾引别人老公，我、我明天就去公司找她，非弄死她不可！” “金姐，顾染已经辞职，没在公司上班了。 今天，我们有个同事无意间看到她现在搬到紫金佳苑了，这可是高档小区！ 顾染以前穷得要命，一日三餐都是能省则省，没想到现在竟然住上这么好的地方了！” 谎话说到后来，乐诗诗自己都快信了。 反正，顾染肯定就是靠油腻老男人才过上了好日子，她这样说也不算冤枉她。 “好啊，这贱人肯定是被朗大伟养起来了，连班都不用上了，花着我家的钱，住着高档公寓，装起来阔太太！”金秀珠咬牙切齿，气得胸口胀痛。 “不行，气死我了，等不了明天了，我现在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第38章 纳妾 “金姐，别忘了您保证的，不告诉任何人是我说的。”在结束与金秀珠通话前，乐诗诗再次叮嘱。 她运气很好，金秀珠那边刚挂断电话，朗大伟就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 原来，他也很凑巧地在外面遇到了熟人，一起聊了几句。 乐诗诗连忙道： “亲爱的，咱们赶紧走吧。 你老婆刚才打电话给我，说遇到薛总啦！她不知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还怀疑顾染与你有关系……” “这个疯婆子脑子越来越不正常了！” 朗大伟早就知道金秀珠那个蠢婆娘想通过乐诗诗监视自己出轨的事，只是没想到她会怀疑到顾染头上。 他倒是很想跟顾染发生点什么，但问题是，那小妞就像带刺的玫瑰，便宜没占到，反而扎了他一身的刺。 “你老婆已经知道你没和薛总在一起，起疑心了，要不你赶紧回去吧。”乐诗诗劝朗大伟。 她心里对这个油腻老男人恶心得要死，巴不得他钱给够，人能滚多远就滚多远。 朗大伟却满不在乎地一把搂过她： “那黄脸婆靠我养着，能把我怎么样？再啰嗦一句，我就让她滚！” 要不是儿女都很大了，而且反对他离婚，他早就让金秀珠净身出户了。 ★★ 顾染回到紫金佳苑，里面安静异常。 裴砚还没回来，顾染下意识地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望了楼下一眼。 随即又觉得自己这个举动毫无意义，裴砚就算现在已经进小区了，肯定是坐车到地下停车库。 像站在窗户前，哪里望得到？ 她摇摇头，正准备回房间，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在干什么，在等裴砚回来？ 前几天，她还与他泾渭分明，恨不得离他远远的。 现在却已经开始习惯他的存在。 不，这种习惯可要不得！ 顾染一阵警醒。 她并不是对裴砚有特殊的感觉， 父母的婚姻让她早就决定这辈子远离所谓的爱情与男人。 可即使把他当成周尘、安娜那样的朋友，也绝对不可以。 人家已经明明白白多次警告她，他们就是雇佣关系，一年后就会一拍两散。 裴砚这段时间是帮了她再多，但她不可以贪心地以为，两人就可以进展到朋友关系。 理清楚了思绪，顾染立马无比清醒，赶紧摒除脑海中不该有的杂念，回到自己房间。 她刚放下背包，准备去洗把脸，手机就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点开微信一看，是裴砚发来的信息，写着: 我今天出差，不回来了。 出差是今天下午临时决定的，坐在私人飞机上的裴砚给顾染发完信息，就后悔了。 他在干什么？ 为什么要跟顾染报备自己出差的事，搞得好像他们是真正的夫妻是的？ 不行，得赶紧撤回来！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他的手指却始终未门摁下撤回操作。 昨晚，她刚挣脱噩梦那瞬的模样再度浮现在他眼前。 惊惧，不安，脆弱，无助…… 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是假的，敏感脆弱才是她真正的内心。 不幸的过往，让她极度缺乏安全感。 他不想因为自己不打招呼的彻夜不归，再给她徒增不安。 尽管他心里清楚，自己回不回去，很有可能对她来说，根本不重要。 但万一呢，万一她在意担心了呢？ 等等！裴砚猛然一滞，他在患得患失什么？ 搞得跟个暗恋中的希冀对方会在意自己的女人似的。 有毛病吧！ 他赶紧掐断这种荒唐的感觉，拿起手头的资料，将注意力集中在接下来要处理的工作上。 与此同时，顾染开始打扫卫生。 房子很大，打扫起来需要花不少时间。 好在裴砚居住的二楼卫生不需要她负责，她花了快一个小时，才把一楼里里外外清理了一遍。 下楼扔垃圾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 她抬头望外看去，动静是从小区大门口传来的。 这时，有一对夫妻模样的业主牵着小狗经过她身边，看清她模样后，皆是一愣。 顾染下意识地摸了摸脸颊，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用如此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 难道是刚才打扫卫生时，不小心脸上沾了脏东西了？ “你是顾染，对吧？”男业主好奇地问。 “是、是的。”顾染奇怪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她搬来这里没多久，和左邻右舍除了偶尔电梯里遇到点个头，根本没其它交集。 “小区大门口有人敲锣打鼓地拉横幅，写着你的名字，贴着你的照片，闹得很凶呢！”男业主意味深长道。 女业主一直皱着眉，实在忍无可忍地拧了自己丈夫胳膊一把。 “哎呦，你拧我干嘛？”男业主不满地叫。 “你跟个小三多说什么？我可警告你，离这种人远一点！” 女业主凶巴巴地训完丈夫，然后一把扯起他，带着小狗快步走了，期间还不忘给顾染一个警告的眼神，似乎在说，离我老公远一点！ 顾染很莫名其妙。 小三，他们什么意思？ 她又看了眼小区大门，那儿的吵嚷声更甚，晚风把声音吹送过来，确实好像有人在叫“顾染”，大骂着让她滚出去。 距离紫金佳苑不远的街道上。 林欣儿请那位帮助自己入职鸿宇集团的学长吃完饭，两人一起散步消食，路过紫金佳苑门口，刚好目睹了激烈一幕： 紫金佳苑大门口堵着七八个男男女女，有的使劲敲锣打鼓，有的高举着一条显眼的红色横幅，还有人拿着放得很大的照片。 横幅上写着一排字： 正妻特来紫金佳苑，正式纳小三顾染为老公妾室！ 要不是小区保安竭力阻拦，这帮人就要吵闹着往小区里头冲。 林欣儿赶紧上前一看，只见那些人拿着刀大幅照片上，正是顾染穿着白衬衣的半身照！ “呵，竟然是她！”林欣儿捂着嘴，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与她一起的学长罗高峰指着照片问： “怎么，欣儿，你认识照片中的小三？咦，这小三怎么看得有点眼熟？” 林欣儿赶紧收起笑意，假惺惺地换上尴尬与恨铁不成钢之色： “学长，这顾染不是别人，正是我继父的女儿。” “就是前几天跟你们家里在网上闹得天翻地覆的那个？” “就是她！我这个姐姐啊，唉，学长你也看到了，就不是个省油的灯。 网友都被她雇的水军带偏了，真以为我们家里欺负她。 其实是她自己品性恶劣，还编造谎言，颠倒黑白。 害我家里饭店这几天都关门了，我继父气得饭都吃不下，她亲奶奶都气得中了风！” 第39章 无妄之灾 林欣儿今晚约罗高峰吃饭，除了向他表达帮忙入职的谢意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向他解释澄清之前网上风波。 罗高峰是不大清楚她家里状况，可总有熟悉清楚她的同学，把事情传给他听。 万一罗高峰真相信了网上所言，认定她妈妈是插足人家家庭的小三，逼死了顾染母亲，欺负顾染这个孤女，那可就糟了。 她马上要去鸿宇集团上班，还想靠罗高峰铺路往上爬呢，绝不能让他对自己留下半点坏印象！ 所以，一晚上三分之二的时间，她都在向他解释，网络上所有对她及顾家不利的一切，都是顾染雇水军造谣，真相并非如此，她和顾家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之前，不知道罗高峰听进去多少，总之现在亲眼目睹顾染当小三，被人家正妻拉横幅叫骂羞辱，绝对比任何语言有说服力。 林欣儿高兴坏了。 不出所料，罗高峰眼里露出轻蔑之色： “这个顾染，还在网上污蔑你妈妈，结果转头自己就去勾引人家老公，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就是啊，我继父和顾染妈感情早就破裂了，是顾染妈不愿体面离开，非要无理取闹。 结果自己女儿才是真正的小三，真是报应不爽！” 林欣儿这话其实有问题。 顾染妈妈与丈夫感情再怎么破裂，只要没办离婚手续，他们依然是合法夫妻。 林欣儿母亲的行为依然是插足别人家庭。 但正所谓，热恋中的人智商都不高，罗高峰亦是如此。 他喜欢林欣儿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大学时就曾追过她，但总被她年纪小、只想把精力放在学习上为由婉拒。 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接近心仪女孩，她说的事情，只要不是太离谱，他都全盘接受。 “那现在怎么办？”他问林欣儿，“要不要通知你父母？” “不用！”林欣儿摇头。 “顾染太叛逆，不服管教，现在让她吃点苦头也好，不然她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她一副为顾染好的口气，实则心里兴奋至极。 顾染老是骂她妈妈是小三，现在她就要好好欣赏，顾染是怎么被别人当小三打的。 最好正妻能带着人剥光她的衣服游街，这样顾染就彻底毁了！ 林欣儿拿出手机开始拍摄，她要把这事拍下来传到网上，扭转前几天的不利局面，让网友们看清顾染的真面目。 这样一来，即使依然还拿不到养生汤配方，梦月轩至少可以正常开业。 生意肯定比不上有养生汤的时候，但总比彻底关门要好。 林欣儿调整好手机角度，刚开始拍摄，顾染就出现在了小区大门口。 听到刚才那对业主夫妻的奇怪话语，还有大门口莫名其妙有人在叫骂她的名字，她怎么都得去一探究竟。 结果不看还好，一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居然被人当成小三喊打喊杀！ 她一眼就认出来那个拿着扩音喇叭，叫着自己名字、骂得最凶的不是别人，正是朗大伟的妻子金秀珠。 这女人以前来过丈夫公司几次，每次看向顾染等年轻女职员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与轻蔑。 她现在用的照片，就是顾染向朗大伟公司递交求职简历上的。 顾染看金秀珠的同时，后者也发现了她，眼皮下垂的三角眼里顿时涌现无比仇恨的凶光。 “贱人！你终于出现了，胆子不小啊！我打死你！！” 说着，金秀珠就高举起扩音喇叭，朝顾染头上砸去。 顾染反应迅速，立即侧身闪避。 金秀珠扑了个空，肥壮的身躯一下失去控制，摔了个狗吃屎。 另外几个应该是她亲友的中年妇女连忙冲过来，手忙脚乱地扶起她，回头朝顾染破口大骂： “年纪轻轻就不学好，下贱地给人当小三，你爹妈是怎么教你的！” “说不定她妈也是小三，生下女儿也喜欢抢别人老公！” “你这么贱，干脆去卖好了，这样钱来得更快！” …… 这些人你一言我一句，什么话难听，就捡什么骂，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顾染听得心头火起。 她本来第一反应是，那天朗大伟之办公室想非礼她的事，让金秀珠知道了。 这女的管不住自己老公，就污蔑她来撒气。 但听金秀珠等人的连番叫骂，发现事情并非如此。 这女人认定了她早就勾搭上了朗大伟，经常跟朗大伟出双入对，不久前还被人在商场目击！ 顾染逐渐明白，金秀珠肯定弄错人了！ “朗夫人，你误会了，我从来就没有和朗大伟有过半点关系！”顾染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向金秀珠解释。 “误会？误会个屁！小贱人你有胆做，没胆子承认！ 朗大伟那王八蛋今晚死活不接我电话，我知道他现在肯定就在这座小区里，不敢出来！” 金秀珠根本不听解释。 朗大伟平时对她抠抠搜搜的，她多买件衣服，他都要骂： “你肥成这样还买什么衣服？再贵的衣服穿到你身上都跟猪绑着麻袋一样，浪费老子的钱！” 转头，他却花大钱让小三住在这么好的公寓里，还带她逛商场，买一大堆东西。 在她到来前，朗大伟和这个不要脸的小贱人到底在做什么，不用想都知道！ 金秀珠被脑海中想象得画面刺激得彻底失去理智，根本不听顾染到底在说些什么， 对着身后的亲朋好友一挥手： “给我扒光这贱人！” 刚才帮着骂顾染的几个妇女一拥而上，去扯顾染的衣服。 顾染一边拼命反抗，一边大声解释，他们真的搞错了。 可这帮人脑子跟糊了浆糊似的，根本不听人话，把她的解释成狡辩。 不得已，顾染只能出手自卫。 那晚面对唐狼那样的强壮混混，她无能为力，现在对付几个中年妇女，却轻而易举。 先是两三下推开了最先扑过来的几个妇人，又用力一脚将扯住她领口、准备撕扯开来的金秀珠踹翻在地。 罗高峰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 “欣儿，你、你这个姐姐很能打啊！” 林欣儿趁机抹黑： “她以前在学校见是小太妹，打架斗殴，那是家常便饭！” 金秀珠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急忙朝拉横幅和照片的几个男人大吼： “把东西放下，给我摁住她！” 四五个男人闻言，立即扔掉手里的东西，朝顾染冲了过来，为首的一个见她拿起手机想报警， 一巴掌打掉了她的手机！ 男女体力差距比较大，如果只是一两个男的，顾染未必打不过。 可现在一群男的一哄而上，加上之前被她推开的妇人们再度冲过来帮忙， 顾染寡不敌众，很快就被一女的从背后抱住，两男的死死抓住胳膊，控制在原地，无法动弹。 第40章 救兵 金秀珠从地上爬起身，得意地大笑起来： “还想挣扎，我告诉你，门都没有！” 说完，就伸手来扯顾染的衣服。 顾染挣扎着再次辩驳: “你真的弄错人了，我跟郎大伟半点关系都没有， 他根本不在紫金佳苑里！” “呸！你跟我老公没关系，那你哪来的钱住这么好的公寓？”金秀珠啐了一口。 “你家里的情况我比谁清楚，单靠你自己，连这里的一个厕所都买不起！” 她说得确实是实情，没有裴砚，顾染连这小区的门都进不去。 但她不能报出裴砚的名号，只能说: “这房子是我朋友的，我只是临时借住在这。” 金秀珠根本不信，咄咄逼人: “你朋友？哪个朋友，叫什么，让他出来见见！ 我呸！这房子要真是你朋友买的，我跪在地上给你磕一百个响头！” 顾染一时没法接话。 她与裴砚的婚姻是保密的，绝不能透露他的身份信息。 “你们放开我，我可以打电话叫人来证明这里的房子确实是我朋友的，跟郎大伟没关系！” 她想到了陈律师。 她有他的联系方式，让他在不暴露裴砚身份的情况下，帮她证明清白，是现在最可行的办法了。 “让你打电话搬救兵，你当我傻啊？”金秀珠狞笑，往地上啐了一口，招呼亲友，“给我扒光她！” 顾染见她油盐不进，又无法挣脱束缚，只能向周围人看热闹的以及小区保安求救，希望他们能帮帮自己。 但看客们全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更有甚者，几个女人还帮着拍手叫好： “正妻就该这么干！” “活该，谁让她当小三！” 保安们只是口头呵斥金秀珠等人别在小区门口闹事，言下之意，只要不影响紫金佳苑，金秀珠他们做什么，都跟他们没关系。 罗高峰有点看不下去，问林欣儿： “他们真要扒你姐姐衣服，咱要不去劝一下？” 无论顾染品德何等恶劣，被当众扒衣这种事，还是过于野蛮了。 林欣儿不想让给罗高峰留下自己冷血无情的坏印象，假装急得不行，但同时提醒道： “他们人多势众，而且正在气头上，咱们现在过去肯定会挨打！” 罗高峰一听，是这么回事，不由得退却了。 他瘦瘦小小，不擅长打架，冲上去肯定被那几个男的抽得满地找牙。 为了一个自甘堕落的女人，值得吗？不值得！ “我给我爸打电话，让他赶紧来救姐姐！”林欣儿拿起电话，装模作样地讲了几句。 其实，她拨的是空号，纯粹演戏给罗高峰看，心里等不及看顾染被扒衣的精彩画面！ 另一边，顾染拼尽全力挣扎，好几次差点咬到金秀珠的手，后者一时无法得手，又叫过来一个亲戚帮忙。 眼看着两人马上就要碰到自己的衣服，顾染血气翻涌，牙龈都咬出了血，前所未有的心寒、愤恨！ 这世界究竟是怎么了，为何偏偏对她充满了最大的恶意？ 她已经很努力想要活下去，可厄运总是接二连三的降临。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难道在老天爷眼里，她想好好活着都是错的？ 顾染绝望地闭上眼，不敢看金秀珠等人接下来对自己的羞辱。 “啊！” 突然，金秀珠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顾染不由得睁开眼。 只见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两名高大的年轻男子。 其中一人抓住金秀珠手腕用力一拧，后者立即脸色惨白，踉跄后退，抱着手腕鬼哭狼嚎。 另一个一把推开了帮着金秀珠撕扯顾染的妇人，将她推了个四脚朝天，半天爬不起来。 随后两人迅速转身，拳脚并用，干脆利落地把控制着顾染的几个人直接打趴下。 剩下那几个敲锣打鼓的，本来还想冲过来帮忙，一看这俩人明显都是很厉害的练家子，顿时吓得不敢上前。 边上有个女的看客自认为正义地朝两个年轻人大喊： “喂，人家是在打小三，不是无缘无故欺负人，你们想要见义勇为，也得分清场合，还是说，你们与这小三是一伙的？” “你说谁是小三？你才是小三，你们全家都是小三！”赵北正一肚子火，闻言，立即回头朝着那个女看客大骂。 “哎，你这人怎么骂人呢？”女看客小声咕哝。 “骂你怎么了？嘴那么脏，不骂你骂谁？”赵北反唇相讥。 他一头支棱的刺猬头，五官线条凌厉，骂人凶狠又大声，一看就不是善茬 挨骂的女人害怕了，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 赵南则扶住顾染，关切地问： “您没事吧？” 顾染摇了摇头，惊魂未定，没留意对方用的是敬语。 她不知道，救她于水火的赵家兄弟其实是裴家的保镖。 裴砚今天临时出差，他的那群保镖也跟着一起出发。 顾宏那一家子最近被他狠狠敲打后是消停了不少，但裴砚思来想去，还是没法彻底放心。 在飞机起飞前，他吩咐卫宁立即从裴家调两个身手好又机灵的保镖，前往紫金佳苑保护顾染。 赵家兄弟接到任务开车赶来途中，倒霉地遇到了晚高峰，足足堵了一个多小时车，才到达目的地。 结果，他们刚到紫金佳苑大门口，就看到大少要他们保护的人，被一大群人按着欺负。 兄弟俩吓得胆都裂了。 要是他们稍微再晚到几分钟，顾小姐就会遭受巨大羞辱。 相应的，大少回来后肯定会把他们活埋了！ 又惊又怒之下，赵北口吐芬芳，连骂带吓，赶跑了所有看热闹的围观者。 林欣儿没看成好戏，只能悻悻地与罗高峰一起离开，同时在心里狂骂赵家兄弟多管闲事。 赵南不敢隐瞒，将这里的情况一五一十报告给顶头上司卫宁。 此时，恰逢飞机落地。 同在飞机上的卫宁接到赵南的消息，立即转达给裴砚。 裴砚听着，看似面无表情，但搁在座椅扶手上的右手逐渐握紧，骨节毕现，青筋凸起。 卫宁以及跟随的吴繁都了解自家主子，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 姓朗的跟他老婆，估计明天这个时候，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 裴旭去了趟洗手间，回来看到老哥骇人眼神，吓了一大跳: “嚯，这是怎么了，准备要杀人吗？” 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敢不怕死地捅了他老哥这个超级马蜂窝？ 第41章 盛怒 裴砚只想到提防顾宏一家，没料到还有别的蟑螂臭虫从阴沟里跳出来，企图伤害顾染。 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俗话说得一点都没错，还真是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顾染做错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 她只是一个好不容易挣脱出不幸家庭的束缚，努力想要活下去的普通小姑娘。 可这个世界，似乎偏偏对她恶意很大，一次次给她设置这样那样的坎坷。 他没有通过吴繁，而是自己亲自给陈律师打电话，让他马上赶去紫金佳苑，不放过今晚任何一个伤害顾染的人。 裴旭此刻不敢跟处于暴怒状态中的老哥搭话，免得躺枪，于是就在一旁支棱着耳朵偷听，越听眼睛瞪得越大。 一行人下飞机坐上车后，他避开老哥的视线，摸出手机悄咪咪地陆望之发微信: “望望，我告诉你哦，我好像发现了个不得了的重大秘密！” 陆望之秒回: “望你个头，当我是狗吗？”同时附带了个国际友好手势表情包。 裴旭如他所愿，从善如流地改了称呼: “之之，你想不想听这个重大秘密？” “你属耗子的？滚！” “是关于我老哥跟我那小嫂子的秘密，你真不想听？不听拉倒！” “等等，裴砚跟他小娇妻怎么了？快说，快说，我要听！”陆望之立即从不耐烦变成了八卦精。 “你态度不好，我伤心了，不想说了。”裴旭配了个流泪委屈的表情包，故意卖关子，吊陆望之胃口。 陆望之果然急得抓耳挠腮: “刚才是我太年轻，不懂事，您老大人不计小人过，赶紧的，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裴砚这个万年女人绝缘体，难道真的晚节不保，在漂亮小娇妻前破防了？ 裴旭得意地翘着二郎腿，故意拖了好几分钟，断定陆望之那家伙都快急上天了，才慢悠悠地回复: “欲知详情，且待我回江城！” 果不其然，气得陆老二破口大骂: “裴老二，你要不要这么狗？！” 裴旭心里狂笑，心说，我就不告诉你，好奇死你，哈哈！ 发完信息，他一抬头，正对上自家老哥淬了冰的锋利锯子般的目光，心头“咯噔”一下。 “你在笑什么？”裴砚问，“这么开心？” 裴旭菊花一紧，糟糕，这是暴风雨外溢，要殃及池鱼了！ 他的预料很准确，下一秒就听裴砚用冰冷得足以冻死人且毋庸置疑的语气命令道: “立即联系这边分公司负责人，晚上就把会开了，去实地完成勘察，明天早上就回江城。” 呜……裴旭的笑脸瞬间垮成了哭丧脸。 不是吧？他今天连轴转了一天，困得都快原地飞升了。 刚才飞机上，老哥一直在问他出差地项目的具体情况，连打个盹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还要熬夜开会、实地勘察，妈呀，这是要爆肝啊，谁来救救他！ 面对心情明显恶劣的老哥，裴旭敢怒不敢言，只能哭唧唧地让自己助理紧急联系出差地的负责人。 陈浩律师本来今晚比较悠闲，正在家附近的健身房跑步机上快乐地奔跑，裴砚一个电话，吓得他差点一屁股跌地上。 哪个眼睛被翔糊了的，把顾小姐当小三抓？ 脑子被驴踢了！人家明明是大少的合法妻子好吗？ 呃，虽然目前两人是隐婚，但跟小三有毛关系！ 好心情被彻底破坏的陈浩连衣服都来不及换，连滚带爬冲出健身房，冲上汽车，一路狂骂着错把顾染当小三抓的蠢瓜，往紫金佳苑飞飙而去。 同时，他暗暗庆幸，亏得大少有先见之明，安排了人保护顾小姐。 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那帮不长眼的差点欺负了顾小姐，变相于破坏了她与大少婚姻计划顺利实施，就等于差点破坏裴家的运势。 难怪大少这么着急，这么愤怒。 换了他，也想把那帮蠢货的狗头拧下来，当球踢。 陈浩赶到时，赵家兄弟已经控制住了那帮闹事的。 顾染稍微平静了些，正一个劲地向赵家兄弟表达谢意。 在巨大冲击下，她思维还没完全清晰，把赵家兄弟当成了见义勇为的热心路人。 陈浩赶到，赵家兄弟与他交换了个眼神，就离开了。 他们不敢继续逗留在原地。 现在顾染只是把他们当热心群众，再留下去不走，她迟早要起疑心。 大少让他们暗中保护顾小姐，刚才要不是情况紧急，他们也不会轻易现身。 凶巴巴的赵家兄弟一走，原本由两人扣押的金秀珠一伙人，也立马做鸟兽散。 顾染不知道，赵家兄弟在扣着这帮人的时候，已经警告过他们， 顾小姐跟郎大伟没半毛钱关系，而且是他们老大罩着的人，再敢对她不敬，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金秀珠这才明白，这两个年轻人并非她以为的多管闲事，而是专门来保护顾染的。 只是不知道他们所说的老大究竟又是何方神圣？ 金秀珠虽然很气，却也有自知之明，很清楚他们这群人一起上都不是那年轻人的对手。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抱着受伤的手腕，只能带着人先回去。 等找了更多帮手，再来撕顾染。 “这骚狐狸还真能勾三搭四，除了郎大伟，还有别的姘头！” 金秀珠根本不信顾染真与自己老公没关系，骂骂咧咧地与亲友退到停车场。 一群人正准备上车回去搬救兵，突然，不知从哪冒出十多个黑衣人，个个精状如牛，目光凶狠。 这是裴砚亲自下令，从裴家紧急调来的另一队保镖，协助陈浩，处理后续事宜。 咚！！ 为首的一个狠狠一脚把金秀珠拉开的车门重重踹上，骂道: “欺负完了人，就想一走了之，你觉得这世上有这种便宜事？” 车门重重砸在车身上，震得地皮都在发颤。 金秀珠从来没见过这等阵仗，当即腿就软了。 跟在她屁股后面的亲友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只是给金秀珠帮忙，本来以为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三，比碾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哪想到不但挨了打，现在还被这群恶魔般的黑衣人堵得水泄不通。 “秀珠，这、这是大伟派来的人？”其中一个亲戚颤颤巍巍地问。 “不、不是，我、我不认识他们！金秀珠惊恐摇头。 她再莽撞糊涂，自己老公有几斤几两，还是大致清楚的。 这些黑衣人气势强得能当场压死人。 郎大伟就是个小公司老板，撑死也就花钱玩女人的那点水平，哪有能力召集这些人为他所用？ 第42章 心颤 众人听金秀珠说这些人不是郎大伟派来的，都浑身一凛，意识到他们今天踢到铁板了！ 那个顾染到底有什么后台，可以号令这群可怕的家伙？ 所有人都感到深深的后怕。 还好他们没有真的对顾染做什么，要不然现在恐怕早就被这群活阎王撕成碎片了！ 正这么想着，刚才一脚差点把车门踢裂的壮汉抬手依次指了指他们: “喜欢扒人衣服，是吧？ 好，现在给你们个机会，来扒我衣服！” 金秀珠等人一个个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疯了才会去扒他衣服。 “怎么不来？不是一个个都喜欢扒人衣服吗？” 壮汉上前，搂住其中一个秃头中年男青戚，一把甩倒在地。 秃头男就是不久前按住顾染的家伙之一。 之前顾染要倒霉时，他比谁都兴奋，芝麻绿豆眼瞪得贼大，就等着看她走光，再趁机占点便宜。 现在，他蜷缩在地上，吓得瑟瑟发抖，连个屁都不敢放。 壮汉吼道: “刚才对付顾小姐时，不是一个比一个横吗？怎么，现在全变软脚虾了？ 一帮没出息的傻逼！ 老子最看不起的就是你们这种仗着人多，欺负人家小姑娘的窝囊废！ 你们不扒是吧？行，那就换老子们扒了！” 闻言，金秀珠等人大惊失色，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黑衣人们一哄而上，把他们中的男性拖了出去，然后满脸嫌弃地扒掉衣裤，每个人只给留了条遮羞的裤衩！ 剩下的妇女们缩成一团，吓得鬼哭狼嚎，有不少人开始埋怨金秀珠，连累他们。 另一边，陈浩陪着顾染回到了十八楼住所。 片刻之后，一位中年阿姨摁响了门铃。 陈浩打开门，把她放进门，对缩在沙发上的顾染道: “顾小姐，这位是花嫂，是裴先生家里的保姆。” 顾染抬头看向花嫂。 她知道，裴砚二楼平时不需要她打扫卫生，据说会有保姆每天都会过来清理。 所以她猜，这位花嫂就是帮裴砚做清理的那位。 只是花嫂都是白天来这里屋子，整理结束就走人，她从来没有与其打过照面。 “顾小姐，您受惊了，大……裴先生特意让我过来照顾您。” 花嫂在裴家帮佣多年，人勤快，懂进退，深得裴家信任，平日就是由她负责帮裴砚打理这套住所。 裴砚考思前想后，觉得顾染肯定受了不小惊吓，今天晚上最好有人陪着她。 由于他们是隐婚，她不可能叫朋友来紫金佳苑陪伴。 于是，他通知了花嫂，让她来照顾顾染，比较合适。 顾染怔了怔。 在陈浩穿着被汗水打湿的运动装匆匆赶到时，她立即明白，裴砚肯定知道她的遭遇了。 他不仅立即让陈律师赶来帮忙，还让自家保姆特意赶来来照顾她，顾染心里涌起了一股暖意。 裴砚平时冷冰冰的，总是说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话。 可自从认识他以来，每次她遭遇困境，最后站在她身后，默默保护的，总是他。 顾染先感谢了花嫂，然后表示自己已经没事了，不需要麻烦她。 花嫂却温和地笑着指了指自己带的食材: “顾小姐，裴先生让我来给您煮碗安神暖胃的水果羹，我先忙去了。” 说完，不容顾染拒绝，转身进了厨房，拿出食材，忙碌起来。 顾染说服不了花嫂，只好转头看向陈浩，提出了从刚才起就一直徘徊在心头的疑问: “陈律师，裴先生是怎么知道我这边情况的？” “有围观者拍了视频发网上，裴先生无意间看到了。”陈浩瞎编。 确实有好事者传视频到网上，还取了“委屈原配暴打狐狸精小三”这样哗众取宠的题目，试图博人眼球，吸引流量。 不过大少很少刷那些乱七八糟的网络视频，他是通过赵家兄弟的汇报才获知消息。 见顾染脸上浮现担忧之色，陈浩了然，立马安慰道: “您放心，那些视频我已经找人删除。还有那些乱传视频的家伙，明天就会收到律师函！” 陈浩已经在手机里把工作布置给律师事务所的手下，必定会让那些吃人血馒头的家伙因为侵犯肖像权以及造谣侵犯他人名誉，付出代价！ “太谢谢您了。”顾染松了口气，感激地点点头。 之前混乱中，她就瞥见现场有人在拍视频，担心这些人未弄清事实真相前，添油加醋，把视频到处乱传。 正所谓，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视频一旦在网络上扩散，她到时候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 现在好了，有陈律师出手，她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对了，陈律师，那两个救我的人，也是裴先生的人？”顾染突然想到了什么，又问。 那两个年轻人一看陈律师来了，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她当时脑子还一片混乱，都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说声谢谢。 陈浩毫不犹豫地否认: “不是，那两人应该是路过的好心人，看不下去那些人为非作歹，才出手帮忙的吧。 真是好人哪！” 如果承认赵家兄弟也是大少安排的，那顾染肯定要追问他们为何会及时出现。 这样就会牵出大少悄悄给她安排了保镖跟随左右的事。 正所谓，拔出萝卜带出泥。 一层一层盘问下去，顾染搞不好会对裴砚的身份产生怀疑。 能瞬间调动金牌律师，又安排能干的保姆，尤其是还能给她安排很厉害的专职保镖，随时跟随左右。 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普通有钱人能做到的事。 所以，陈浩只能顶住，一口咬定赵家兄弟是路过的好心人。 此刻，被陈浩发了好人卡的赵家兄弟，其实就隐身在屋外的楼道隐蔽里，准备彻夜守护屋内人的安全。 陈浩正担心顾染还会继续深入追问，她的手机响了。 顾染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陈浩离得不远，瞄了一眼，提醒道: “是裴先生的电话。” 顾染只与裴砚加了微信，手机里并没有存他的联系号码。 因为他之前说过，他们两井水不犯河水，从未给她留过联系电话。 她连忙摁下了接通键。 陈浩很有眼见力，一个走到阳台上假装去透风。 “你还好吧？”手机接通后，里面传来裴砚沉稳的声音。 “我没事，谢谢您，裴先生。” 真是奇怪，裴砚的声音一如既往，依然冷冷淡淡的，可顾染听了，莫名生出一股安心感。 “对不起，我又给您添麻烦了。” 说好的两人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结果却要他一次次地帮自己。 在听到她怯怯地向自己道歉，裴砚脑海中再次浮现她做噩梦那晚，刚惊醒时，仿佛脆弱无助得好似一触即碎的模样。 他握着手机的手微微一紧，心脏某个地方莫名地颤抖了一下。 沉吟片刻，不易察觉地吸了口气，稳定了下心绪，他才平静回应: “不是你的错，没必要道歉。” 第43章 铁树开花 “今晚让花嫂留下，她人不错，厨艺也好，你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她说，不用客气。”裴砚说道。 “她这人很懂分寸，不会随意打扰到你。” “其实不用麻烦花嫂……”顾染还是想谢绝。 裴砚已经为她做得够多的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再承他更多恩情。 “这事，没得商量。”结果，裴砚干脆利落地拒绝了她的拒绝。 他可不想她深夜再次从噩梦中惊醒时，一个人面对冰冷空旷的偌大房子，犹如孤零零地被人遗弃在荒野冻土，感受不到半点属于人间的气息。 “这……也是员工福利？”顾染试探性地问。 裴砚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了那份冷冰冰的协议范围。 隐隐约约的，顾染有点担心。 他这么做，真的仅仅只是为了让她能够顺利完成一年婚期吗？ 还是…… 裴砚几乎不可察地静默了一瞬，回应:“是的。” 顾染没有发现他短得不能再短的停顿，只觉得他回答得干脆，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已经决定，这辈子单身，不会恋爱，更不会结婚。 所以，她不想与裴砚超出协议内容以外任何情感牵扯。 听裴砚回答得如此干脆利落，她放心的同时，还有点自嘲和尴尬。 她在自作多情些什么？ 人家都反复强调过，是为了让婚期顺利完成，她还胡思乱想。 要是让裴砚知道她的想法，还不当场唾弃死她？ 他要相貌有相貌，要钱有钱，将来的妻子肯定是才貌俱全的大家闺秀。 怎么可能看上历平平、工作平平，家里关系乱七八糟、麻烦不断的她呢？ 想多了。 顾染收敛心绪，开口说道: “谢谢裴先生，以后您要是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但凡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好。”裴砚应了一声，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身后的会议室内，还坐着满满一屋子被紧急召集起来的鸿宇集团分公司高层，正眼巴巴地等着他发话开会呢。 其中一位高管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小声问裴旭: “副总，裴总真是日理万机啊，不仅连夜开会、勘察现场，现在还见缝插针打电话，谈的应该是非常重要的项目吧？” 高管不是质疑裴砚，也不是单纯的溜须拍马，而是纯粹根据裴砚以往留给下属的深刻印象，推断出这些结论。 “我哥在谈的，确实是个史无前例的重大项目，牵一发而动全身，无论成与不成，都是山崩地裂的惊人效果！” 裴旭一脸的严肃外加高深莫测，听得问话的高管以及会议室内其他人都为之一振，不明觉厉。 看来鸿宇集团不得了啊，不知不觉又开辟了令人震撼的崭新市场，看看裴总万分重视的样子就知道了。 如果他们知道裴砚此刻打电话的真实内容，以及裴旭内心的真实想法，估计会当场崩溃。 裴旭面上不动声色，内心的震撼兴奋其实已经跟核爆现场差不多了。 站在外面打电话的老哥，此刻在他眼里仿佛一株巨大的人形铁树，正缓缓抽出花苞，一副很快就要开花的模样。 这一路上，他一会给他那位小娇妻安排律师，一会儿找保姆，现在还撇下一屋子等着开会的高管，去给人家打电话。 要说裴砚对他的小娇妻没有半点意思，他裴旭直接把会议桌吞了。 这消息实在太炸裂！ 他的那个小嫂子到底是何方神圣，不知如何施展魅力，触动了裴砚这个钢铁直男的神经。 改天，他真得好好拜访她一下，一探究竟。 这事八字才刚有一撇，还不能透露给老妈，让裴砚发现他多嘴，绝对会把他活埋！ 不然老妈知道了，非得乐得睡不着觉。 那一边，顾染结束与裴砚的通话，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可她依然安心不少。 这些年，她不止一次遭遇困境。 像最近几次这般，有一个人默默站在她背后，坚定有力地帮她清除一切麻烦与障碍，还是头一次。 这应该就是被人护着的感觉。 以前，顾染无比羡慕那些家庭和睦、受父母疼爱呵护的同龄人，曾不止一次在脑海里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也有人疼爱，有人呵护。 然而，她期盼幻想等待多年，等来的只有在一次次伤害中逐渐认清了事实: 天底下无条件地爱孩子的父母不计其数。 她偏偏与父母缘薄。 父亲从小就不喜欢她，母亲或许对她有爱，但更爱她自己。 看清楚了这个事实后，她从此再没奢望过他人的呵护，疼爱。 在这世上，她能依靠的，只有她自己。 然而，在今晚，她有生以来头一次体味到了被人护着的滋味。 感动，温暖，安心的同时，还有一丝丝惶惑。 因为这份维护来自一个认识不到一月、不久的将来就要分道扬镳的男人。 她默默警告提醒自己，既然有些东西注定是短暂的，那么体验过了便好，切不可贪心不足，否则就会遭到报应，徒留伤痛。 见她打完电话，陈浩从阳台走了进来。 他刚接到去处置金秀珠等人的保镖的微信，问顾染: “顾小姐，你认识乐诗诗吗？” 保镖轻而易举地就从吓得半死的金秀珠嘴里问出了今晚事件的前因后果，包括乐诗诗对她说的那些话。 “乐诗诗，她是我的同事，也算是朋友，她……”顾染说到一半，顿住了。 陈律师不会无缘无故向她问起这个人，除非…… 顾染脑海中仿佛时光倒流，所有与乐诗诗相关的记忆瞬间闪回，截留出几帧特定画面，拼凑出了之前忽略的细节，以及隐藏其后的真相: 离职那次，郎大伟对她动手动脚挨了她的打，她打开门，乐诗诗就在门口…… 不久前，在万金阁相遇，乐诗诗难以掩饰的紧张，有意无意地遮挡着包厢，好像不愿让她发现里面究竟是谁。 还有乐诗诗当时穿的名牌衣裙、脖子上戴的钻石项链，按理来说，都是她的经济能力负担不起的。 最关键的一点，她没将自己住在紫金佳苑的事透露给任何人，可在小区对面的餐厅遇到乐诗诗不久，金秀珠就带人打上了门…… 一切都很明显。 顾染从沙发上站起身，深吸一口气，声音微颤: “郎大伟真正的情人是乐诗诗吧？ 也是她向金秀珠诬陷嫁祸我。” 陈浩点头:“正是这样。” 第44章 寒夜里的暖意 顾染使劲闭了下眼睛，硬生生压下满腔愤怒，问: “为什么？我从来没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与顾小姐您无关。这世上有一种人，可以毫无底线地伤害他人，包括自己的朋友、亲人。 有的人这么做是为了利益，有的是出于嫉妒，还有些甚至没有缘由，纯粹是出于心底那份与生俱来的恶。” 身为律师，陈浩遇到的世间各种纷争丑恶不计其数，早就见怪不怪。 “您放心，恶有恶报，大家都是成年人，出来混，迟早都要还的。” 陈浩说完，嘱咐了几句让顾染不用多想，早点休息，就告辞了。 这时，花嫂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羹从厨房走出来。 这是碗水果羹，里面加了苹果、葡萄干、橘子瓣等，除此之外还添加了些草药。 顾染没什么胃口，但为了不拂了花嫂的好意，还是拿起勺子尝了一口。 温热、甜润的口感蔓延开来，一下就驱散了夜的冷。 “谢谢，花嫂，这水果羹，很好喝。”她抬眸向花嫂表达谢意。 花嫂欢喜地笑:“顾小姐喜欢就好。” 这还是大少头一次让她照顾裴家之外的人。 很显然，这位顾小姐在大少心里，是很特殊的存在。 不仅仅是一纸婚约的束缚，而是发自内心的关心。 花嫂是裴家的老人了，看着几位少爷、小姐长大，有时候比他们自己还要了解他们。 顾染一开始没食欲，但花嫂做的水果羹实在好吃，不知不觉间，她吃了个精光。 大约是水果羹里的草药起了作用，吃完后，她浑身暖洋洋的，睡意慢慢袭来。 见状，花嫂收拾起碗勺，说道: “顾小姐，您去洗漱休息吧。 我就在您隔壁房间的保姆房里，有事尽管叫我。” 顾染想帮花嫂一起收拾厨房，却被她赶回了房间。 花嫂做完清洁工作后，没有马上进保姆房，而是坐在客厅里，守着。 听大少讲，顾染今晚受了不小的委屈与惊吓，而她因为成长环境，是个敏感缺乏安全感的人。 所以，她决定坐在房间外多守一会，等确定顾染没事后，再回去休息。 卧室内，顾染洗完澡后，裹着被子侧躺在床上，看着门缝里漏进橘黄色的灯光。 花嫂还没休息。 顾染猜她是得了裴砚的嘱咐，不放心她，才会守在客厅。 她不是一个人。 从前有唐翠、乔落陪着她，如今有裴砚以及他派来的花嫂。 对了，还有陈律师彻夜奔波，准备为她讨回公道。 顾染从见到金秀珠起一直紧绷着的身体，在这一刻终于缓缓松弛下来。 水果羹在胃里散发融融暖意，如温泉，流向四肢百骸…… 睡意朦胧间，透过温柔的橘色灯光，她恍恍惚惚看到了年幼的自己。 那时的她刚满七岁，父亲还未出轨，母亲也还没歇斯底里，脸上带着温柔笑意，把一只漂亮的生日蛋糕摆在她面前。 “今天是我们小染生日，让爸爸来点蜡烛！”母亲推了推父亲。 顾宏面对她时，一如既往，永远都是冷冷淡淡的。 可在母亲的催促下，他还是拿起打火机，将插在蛋糕上的彩色蜡烛一根根点燃。 一、二、三…… 当七根蜡烛全部燃起暖融融的橘色光芒时，母亲搂住她，亲了一口: “我们小染七岁啦，生日快乐！” 她依偎在母亲身上，闻着她身上散发犹如清晨花草气息般的香水味，欢喜地笑…… 这是顾染为数不多的关于父母的温暖记忆片段。 她以为自己早忘了，没想到会在这个夜晚骤然想起。 嘴角不由自主浮现了一丝笑，她抱紧被子，睡着了。 这边，顾染沉入了无梦的深睡眠，那边，却有人注定彻夜难眠。 酒店某间客房内。 郎大伟折腾了一番后，嘴角流着口水，呼呼大睡。 乐诗诗嫌弃地拉开与他的距离，可还是无法抵挡滚雷般的呼噜声。 加上她心里装着金秀珠要去撕顾染的事，辗转难眠。 从看到顾染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响起了警铃。 郎大伟喜欢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顾染的长相，正是他最好的那一口。 乐诗诗一边万分嫌弃郎大伟岁数大、丑陋油腻，一边又离不开他给的钱，生怕他搞定顾染后，把她抛弃了。 顾染入职以来，她看似对其特别热情，实际是时刻盯着她的动静。 她果然估计得没错，郎大伟确实对顾染有想法，而且付诸行动。 那天，他单独把顾染叫去办公室，她就知道准没好事，急忙假装送材料，其实是去门口偷听。 还好，顾染看不上郎大伟，辞职走人了。 乐诗诗终于松了口气，可今晚发现顾染住上了高档公寓，她心理顿时严重失衡了。 现在距离金秀珠与她打电话过去了六七个小时，不知道金秀珠到底有没有去找顾染算账…… 乐诗诗正为自己的这招祸水东引暗暗得意着，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敲门声。 “谁啊，大半夜的敲什么敲？！”乐诗诗不满地喊。 “外面着火了，快开门，赶紧撤离！”一道女声在门外喊。 什么，着火了？乐诗诗吓得一激灵。 这里可是二十七楼，万一被大火封住逃生之路，那可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她慌忙下床，顾不得换下睡衣，只着急忙慌地披了件外套，抓起皮包、手机等值钱物品，然后用力推了把郎大伟: “着火了，快起来！” 郎大伟之前喝了酒，到酒店后，靠药物，进行了激烈战斗，此刻睡得死去活来，只怕火烧到屁股上了，都未必能醒。 乐诗诗可没打算陪着这个老男人涉险，见状，连个犹豫都没有，径直转身，快步跑过去打开门，准备逃命。 然而，门开启的下一瞬，她就僵住了。 门口满满当当挤了十来个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只不过这些人脸上无一例外都带着火山爆发般的汹涌怒气。 啪！！ 为首的金秀珠扬起肥厚的手掌，狠狠扇在乐诗诗脸上，打得她耳朵隆隆轰鸣，牙龈出血。 “小娼妇不想活了，竟敢算计到老娘头上！！” 金秀珠越过乐诗诗肩头，看到光溜溜睡在床上的丈夫，这一刻终于确信，把他们一群人堵在停车场的可怕黑衣男提供的信息千真万确。 原来，与她老公有勾搭的并非顾染，而是她一直在她面前表现得朴素又老实的乐诗诗！ 第45章 道歉澄清 乐诗诗与顾宏入住酒店的具体位置是陈浩查到的，告知围堵金秀珠等人的裴家保镖，再由这些保镖告诉金秀珠。 金秀珠与亲友团在停车场被保镖们狠狠折磨教训，都是身心俱创。 接着，他们得知被真正的狐狸精给当猴耍了，犹如当场被人重重扇了一耳光，都快气疯了。 黑衣保镖们教训完他们，扬长而去后，金秀珠立即领着所有人，杀向酒店。 此刻，这群人疯了般冲进客房内，有人前后夹击，堵住东躲西藏的乐诗诗，有人上前狠狠一把薅住她的头发、衣服，不管她如何凄厉尖叫，拖出了房间。 金秀珠看着床上鼾声如雷的郎大伟，冲上前使劲擂了几拳撒气，可终究还是没继续下重手，扭头来到走廊，与亲友们一起朝乐诗诗拳打脚踢，发泄满腔怒火。 激烈的响动吵醒了同层楼的住客，走廊里站满了看热闹的，有人还拿起手机拍摄…… 次日清晨，一条“原配酒店怒撕小三”的短视频在江城本地飞速流传，很快就成了热点。 绝大部分市民都没有留意到，网上之前还曾上传过另一则所谓的撕小三的视频，但很快就消失无踪。 同样的原配，同样的亲友团，只是闹剧的地点在紫金佳苑大门口，被撕的另有其人。 上传紫金佳苑视频的几个人，这天上午刚睁开眼，就收到了江城最着名的律师事务所的发函， 告知他们，因为造谣污蔑，将面临官司。 不仅如此，金秀珠带着昨晚那帮人一大早就赶到紫金佳苑， 一群人高举写有“这才是真正的小三”的乐诗诗的照片，以及写有向顾染赔礼道歉的横幅。 金秀珠则跪在地上，重重对着小区大门磕了一百个响头，额头都磕肿磕流血了， 算是兑现了她昨晚对顾染说的“这房子要真是你朋友买的，我跪在地上给你磕一百个响头”的豪言壮语。 并非金秀珠心甘情愿前来磕头求原谅。 实在是她家里现在彻底乱套了: 儿女纷纷打电话说，所在的公司挑刺找茬，要他们炒鱿鱼。 各路亲戚们鸡飞狗跳，因为他们的店铺生意或者工作都突然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打压。 郎大伟的公司更不用说了，瞬间如同汪洋大海中的破船，马上就要沉底…… 而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金秀珠冤枉了顾染，得罪了她背后的人。 金秀珠快被儿女亲友们骂死了，不得已，赶紧来向顾染道歉，澄清事实，求得她背后之人的原谅。 早起准备上班的顾染从地下车库开车上来时，目睹了这热闹一幕。 她坐在车里，默默地看着金秀珠磕头，并未上前阻止。 都是成年人，做错了事，就得付出相应代价。 否则的话，作恶的成本岂不是太低了？ 之后，顾染发动车子，前往薇薇安。 她没发现的是，昨晚那几个对她的求救无动于衷、甚至还抱了看热闹心理的小区保安，今早都被解雇了。 小区无缝衔接地新进了几个保安，个个年轻力壮、目光锐利。 小区不少业主见了，纷纷给物业点赞，夸赞他们这回终于干了点人事，新招聘的保安比原来那几个强太多了。 昨晚，林欣儿本来打算把拍到的顾染的视频传到网上，正准备动手，发现已经有人赶在她之前上传了，而且拍得比她清晰得多。 既然已经有人代劳，她便不需要再自己动手，用注册的小号给那个人点了个赞，就兴高采烈地去睡美容觉了。 次日一大早，她迫不及待打开短视频软件，期待着顾染被人当小三撕的视频能在网上火爆。 可她刷了半天，根本没刷到与顾染相关的信息，反而刷到另一则打小三的热门视频。 原配还是原来的原配，只不过小三换了个人。 她越想越奇怪，一大早起床后，跑去紫金佳苑门口打探消息，想知道顾染后来怎么样了， 结果，刚好撞上昨晚那个气势汹汹的原配在那疯狂磕头，给顾染道歉。 林欣儿既吃惊又失望，回家后与顾宏、王敏娜说了这个情况。 正处于保释期的顾宏一拍大腿，懊恼万分。 从他派去绑顾染的唐狼几人反水，就连中间人也一起被抓了起来开始，他就已经感觉到事情不简单。 之后，有人连着组织老家与他们有矛盾的村民进城闹事，在网络上严格控评对顾染不利的信息，已经表明肯定有人在背后支持帮助她。 这个站在顾染背后的人，能量很大。 因为最近，与顾宏有来往的几个老板纷纷开始排挤他，而且言语间颇有敲打之意，暗示他得罪人了，以后别对亲生骨肉那么无情…… 现在又听林欣儿这么一讲，顾宏更加确定顾染十有八九认识了哪个厉害朋友，抱上了粗大腿，才会有恃无恐。 “呸！什么朋友，我看八成是被哪个有钱有势的老头当金丝雀养起来了！”王敏娜听了顾宏的分析，立即不屑地撇嘴。 “妈妈说得没错！”林欣儿立即附和， “顾染学历一般，工作一般，哪来的资格与权贵成为朋友？ 她现在唯一拿的出手的，就只有那张能讨男人欢心的脸了。” “为了钱去爬老男人的床，我可不敢让人知道她是我继女，不然会跟着一起丢脸！”王敏娜万分鄙夷。 她从不觉得自己插足顾宏与刘芳的婚姻有什么不对的。 刘芳自己没本事，看不住老公，怨得了别人吗？ 顾宏对她才是真爱，三个人中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 更何况，她还给顾家生了男丁呢。 顾宏也恨不得现在就找到顾染，一把掐死她: “不要脸的东西，把我们顾家的脸都丢尽了！” 林欣儿扼腕叹息: “昨晚那个原配找错小三了，唉，真是可惜。 如果真是包顾染的老男人的老婆打上门就好了，这样事情闹开了，就能证明顾染人品恶劣，之前网上那些对我们不利的言论都是老男人雇的水军，帮她洗白，同时抹黑我们。” 女儿的话给了王敏娜灵感，她眼珠子一转，立马有了主意: “这还不好办？咱们雇个私家侦探，盯着顾染，早晚能挖出她与老男人的丑事！” 林欣儿眼睛一亮，高兴得拍掌: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妈妈最聪明！ 到时候，我们把收集到的证据寄给老男人原配，告诉她到紫金佳苑去捉奸！” 王敏娜露出得意的笑: “一旦后院起火，我就不信那老男人还有精力继续护着顾染！” 顾宏不断点头: “我的好娜娜，还是你主意多！ 我这就去联系私家侦探，咱们家饭店能不能起死回生，就靠这一招了！” 第46章 难得的喜事 裴砚一夜未眠。 他在开会、勘察项目现场的同时，见缝插针，听取陈浩等人的汇报关于顾染的一切。 金秀珠和她的亲友团已经吃尽苦头。 郎大伟的公司，他是不会允许其继续存续下去。 至于污蔑顾染的乐诗诗，被金秀珠等人扒衣、打进医院，伤得不轻，可以说是自食恶果。 后续，他也不会让这种心思恶毒之人在江城有任何立足之地。 “大少，顾小姐今天状态看着不错，我劝她休息一天，但她还是坚持上班去了。” 早上，飞机起飞前，裴砚收到了来自花嫂的微信。 他捏了捏缺乏睡眠酸胀不堪的眉心，暗忖，她是拼命三郎吗？ 昨天刚经历了风波，今天雷打不动还去工作。 薇薇安离开她是无法运作了，还是咋的？ 转念一想，不是薇薇安离开她无法运作，是她离开薇薇安，就没钱赚了。 没钱就无法替唐翠付医药费，无法帮舅舅还债。 所以，哪怕承受了巨大委屈与伤害，她还是强打起精神去上班…… 裴砚眼底闪过一抹沉沉情绪，忽然抬头叫道:“吴繁！” “在！”刚缩在飞机座椅上沉入梦乡的吴繁，条件反射般一跃而起。 裴砚瞥了眼放倒飞机座椅、戴着黑色眼罩，正睡得天昏地暗的二弟，确定他听不到他们的对话，才压低声音问助理: “我让你查的顾染舅舅欠债的事，怎么样了？” “我已经安排人在查了。” “只是已经在查？” 见自家老板明显不悦地沉下脸，吴繁欲哭无泪。 苍天可鉴！ 您老人家布置给我任务才几天功夫，我就算是有三头六臂，也没这么快挖到真相啊。 接下来，不用裴砚多说，可怜的吴助理也不敢再睡了，支棱着千斤重的眼皮，抓住飞机起飞前几分钟，争分夺秒给手底下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十万火急，赶紧查清顾染舅舅欠债一事。 催完吴繁，裴砚又给薇薇安老板发了条信息: “你在凤霞路的工作室，有个叫顾染的化妆师，记得照顾一下。 记住要保密，别让任何人，包括顾染在内，知道我给她打过招呼。” 在得到薇薇安大老板韩同宇回应后，他才闭上眼，靠在椅背上稍作休息。 几分钟前，韩同宇刚睡醒，本来还有点迷迷糊糊的，在看清裴大少亲自发来的信息后，整个人如同打了鸡血，从床上一跃而起。 他母亲是裴夫人的远房表姐，算是亲戚，可又不是特别亲的那种。 这些年，为了大树底下好乘凉，韩家绞尽脑汁，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拼命讨好裴家这棵参天大树。 现在，裴家大少破天荒地主动找上他，别说只是照顾区区一个员工，就是照顾一卡车人，他都求之不得！ 韩同宇忙不迭地跟裴砚保证，一定保质保量完成任务。 他不敢随意揣摩打听顾染与裴砚的关系，反正记住一点就行了，那就是能让大少亲自关照的，都是他们韩家惹不起的强大存在。 总而言之，从今往后，这位顾小姐就是他的老佛爷，必须得好好供着！ 韩同宇赶紧联系总公司人事经理，准备先摸清顾小姐的情况。 结果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 首先，顾染只是凤霞路工作室新签的试用工后。 其次，她就是上次大少突然打电话，让他立即开除一个李姓工作人员事件的另一当事人。 那次大少在电话中，只说那位姓李的员工在陆家新开发的景区惹是生非、欺负无辜同事，让他赶紧处理了她。 他当时还天真地以为，是那个姓李的运气不好，不知什么地方冲撞了正在现场的裴大少和陆二少，才招来大少的雷霆震怒。 现在通过人事部经理仔细一问，才惊觉原来那个姓李的欺负的不是别人，正是顾染！ 乖乖隆地咚，韩同宇惊出一身冷汗。 大少要关照的人，在他手底下只混了个试用工的位置也就罢了，还曾遭受欺凌。 吓得他立即抱着手机，朝人事部经理吼: “你们怎么办事的？像顾小姐这么优秀的员工，还需要什么劳什子试用期？ 立即马上给她转正！” 要不是裴砚叮嘱过他，动作不能太明显，让顾染察觉，韩同宇恨不得立即把她提拔为公司副总。 可怜的人事部经理一脸懵逼。 这事与他有半毛钱关系？ 凤霞路的试用工是由那儿的负责人安娜考核招录的，只有招聘正式工，才需要报到总公司。 不管什么样，大老板既然火急火燎地发话，他也只能火急火燎地按照他的指示去落实。 薇薇安工作室。 顾染刚给一对拍婚纱照的新人化完妆，就见安娜喜气洋洋地从楼上办公室快步走下来。 “顾染，恭喜你啊，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薇薇安的正式员工了，总公司人事部很快就会把合同发过来，和你签约！” “真的？”顾染喜出望外。 最近她事事不顺，能正式入职薇薇安是她听到头一个好消息！ 可同时，她也有点懵，不是说试用期最短也要三个月吗？ 她这来了才几天，难道是安娜帮了忙？ 安娜看出了顾染所想。 同时，她发现周围听到这则信息的员工，有部分人用嫉妒猜测的目光打量她与顾染，显然怀疑是她疏通关系，给顾染开了后门。 于是，她故意提高声调，说出了刚才人事部经理那得来的消息: “都别看我，我只是个分店经理，还没那么大能耐。 顾染之所以能破例这么快转正，是因为她的实力得到了大老板的认可！” “顾染什么时候认识大老板了？” “真的假的？” 见大家半信半疑，安娜进一步解释: “顾染负责的客户中有认识大老板的，在他面前大力称赞了她。 大老板觉得顾染这个实力，当试用工浪费了，直接特批让她转正。” 众人清楚，安娜不敢随便挪用大老板名头，假传圣旨。 所以，这事应该是真的了。 钱珍珍头一个向顾染说恭喜。 最近，在顾染的指导下，她的化妆技术进步不小。 顾染能转正，她真心实意地替她感到高兴。 其他员工也陆陆续续开始向顾染道喜。 只不过有些人是真心的，有些人嘴上说着喜庆的话，心里却一万个不服与猜疑。 其实，顾染自己也有点恍恍惚惚。 夸她手艺好饿客户是不少，但没有一个提到过认识大老板。 能在大老板面前说上话，并触动他的，应该是跟其关系比较近的。 真有这样的客户，需要相应服务时，不应该去总公司直接找大老板，由他安排公司最好的化妆师吗？ 怎么会跑到凤霞路工作室，让她这个试用工来负责妆容？ 顾染觉得这事有点怪怪的，不过也没想太多。 第47章 危险的萌芽 今天，裴砚破天荒没带司机，自己开车来到薇薇安凤霞路工作室附近，停靠在马路对面，开始思考他有生以来最纠结的问题: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明明有那么多事要忙，为什么要跑到这里，躲在车里，鬼鬼祟祟向工作室里张望？ 裴砚深吸一口气，做心理建设报开始反复默念一段话: 我扔下山一般的工作，特意跑过来看看她的状态，确认她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担心的一年婚期以及家族的运势会不会不受影响，并不是担心她本人…… 事实就是这样，绝无别的可能，所以不要想太多，不想太多…… 他的心理建设终于做得差不多的时候，突然，马路对面工作室的门开了。 顾染和三四个女同事一起走了出来，穿过斑马线，往他这边走来。 一时间，杀伐果断、泰山崩于前亦面不改色的裴砚，心底涌现一股前所未有的慌乱。 这感觉就好像小偷正紧张万分地入室盗窃，结果突然听到主人开门准备进屋。 几乎不假思索，他迅速趴在方向盘上，挡住了脸！ “娜姐，今天应该是我请客，怎么能让你破费？” “你跟我客气什么？正好今天我男朋友过来，我正式给你们介绍一下，顺便让他请客！” 恰逢午休，顾染等人手头刚好都没活，安娜叫了顾染以及几个关系好的同事，提议到对面餐厅好好搓一顿，庆祝顾染转正。 安娜知道顾染现在手头紧，主动坚持要请客。 “不，不，今天这顿我请！”钱珍珍摆着手，抢着道。 “顾染一直教我化妆技术，我还没向她表示感谢呢！ 今天这顿就算我的拜师宴，我要正式拜顾染为师，一定要把我的技术提升一个档次，争取早日签上特级化妆师。” 薇薇安的化妆师分为四个等级:初级，高级，特级，首席，薪酬依次递增。 尤其是特级和首席化妆师，待遇比前两级，差得不是一点点。 总公司提供给顾染的合同里标注的是特级化妆师，她的收入由此会出现质的飞跃。 钱珍珍签的是初级，所以既羡慕又向往。 她说完，挽住顾染的胳膊，一副势必要抱大腿的架势。 顾染被她逗笑了: “拜什么师，你平时帮了我也不少。” 钱珍珍为人豪爽耿直，而且与顾染经历相似，原生家庭并不幸福。 两人因此多了份感同身受的亲近，很快就成了朋友。 一群人说笑着走过裴砚的车子。 顾染忙着和同事们说话，没有注意到车牌号就是裴砚开的那辆，更没发现此刻趴在方向盘上貌似在睡觉的男人，正是自己的契约老公。 裴砚趴在车里，倒是听到了顾染与同事们的部分对话。 他悄悄抬起头，露出一只眼睛，确认见她并未发现自己，又把头抬高了几分，刚好看到她被挽着她的女同事逗笑。 此时此刻，顾染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下，本来白皙的巴掌小脸笼罩着一层漂亮的淡淡金辉，大大的杏眸弯起，盈满了笑意，殷红的唇微微张着，露出贝壳般洁白牙齿。 这瞬间的她，简单，纯粹，干净得好似山间最清澈的泉水， 又仿佛那些曾经将她刺得鲜血淋漓的命运荆棘，从未存在过一般。 裴砚不由得呼吸一滞，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鲜少勾勒真实笑容的唇角，微微勾起。 这个小傻瓜，还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 不就是得到了一份普通得再普通工作，又不是什么ceo高位，值得这么高兴吗？ 待他意识到自己居然在笑时，浑身一凛，欲盖弥彰般赶紧重新板起脸。 可与此同时，心底涌起一股岩浆般炙热的冲动，想要从此替她踏平人生路上的每一根荆棘，填平每一处坎坷， 让她以后都能像刚才那般，没心没肺地笑着，快乐肆意，无忧无虑。 这股冲动，无法抑制，无法视而不见，最重要的是，无法用什么确保婚期顺利的理由，自圆其说。 裴砚长这么大，有生以来头一次有了如坐针毡的感觉，用力搓了搓面庞，竭力想要让自己清醒点。 他不接触女人，不意味着就是没有七情六欲的顽石一块。 这股想要强烈保护她的欲望，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但，不可以！ 从七岁开始，他就为自己的人生做好了规划。 规划里有家人，有事业，却从来没有给婚姻或者哪个女人留过任何位置。 在亲眼目睹那么优秀的三叔为了一个女人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后，他便决定此生与爱情二字彻底划清界限，绝不让任何一个女人有机可乘，成为他的软肋。 或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他被家里逼着，不得不步入婚姻殿堂。 那也至少得是在四十岁以后。 至于未来的妻子究竟是谁，并不重要。 只要她能认清现实，愿意承受身为他妻子注定要忍受的孤独，不惹麻烦，其余都无所谓。 以往，他自信万分，觉得自己铁石心肠，可以对任何女人免疫。 可是现在…… 不行，这个想法太危险了！ 裴砚狠狠掐了大腿一把，强迫自己把视线从顾染的背影上收回来。 幸好，现在这道危险情愫只是如深埋地底的草籽，恰逢春雨后，悄悄冒了点头，还未势如燎原，一发不可收拾。 他有信心将这微弱萌芽彻底掐死，再无冒头可能！ 打定主意，裴砚立即发动车子，迅速驶离。 听到后方有车子发动声音，顾染下意识地回首，只看到一辆黑色宝马飞速远去的侧影。 她没看清车牌，心里自言自语:这车跟裴砚的是同一款？ 裴砚…… 想到这个名字，脑海里不由自主浮现那样俊美又冷寂的面庞，想到了他为她做的种种。 从前，命运之路坎坷，她咬紧牙关只身强撑，几度濒临近绝望。 如今，他忽然出现，挡在了她面前，让她终于体味到了被人护着的滋味。 她感激，却不敢贪恋这份守护。 因为他反复告诫过她，他的出发点是为了这场契约婚姻与家族。 她不会自作多情，误会他的用意。 更何况，她早就死了恋爱结婚的心，此生注定一个人走到底。 宝马车停在路口等红灯，裴砚不由自主地回头望了一眼。 恰逢这时，顾染收回视线，与安娜等人一起走进餐厅。 裴砚盯着她的背影，直到前方红灯转绿，尾随的车辆不耐烦地按喇叭催促。 他回头，强行无视心中浮现的空落落感，踩下油门，飞驰而去。 餐厅包厢内。 安娜刚点好菜，就有一个帅气男人推门而入:“安娜。” 安娜秀丽的双眸瞬间有软又明亮的光芒闪过，立马起身，上前挽住男子的胳膊，笑着向其他人介绍: “各位，这是我男朋友李沐阳。” 顾染抬眸打量。 李沐阳人如其名，五官明朗，笑容阳光，给人感觉就像邻家大哥哥，舒服亲切。 他亲昵地摸了摸安娜的脑袋，微笑着与她并肩而立，两人俊男靓女，看着十分登对。 第48章 相夫教子 安娜父亲经商，母亲是大学老师，家境富裕。 她本人高挑漂亮，性格大方爽朗，在大学时就是校花，追求者众多。 据安娜介绍，李沐阳父母都在家务农，家里条件一般。 不过，李沐阳本人很优秀，全国一流大学毕业，在大学时期就与同学合作创业。 现在他经营着一家不错的公司，事业蒸蒸日上。 看得出来，李沐阳情商很高，席间谈笑风生，风趣幽默。 对安娜也很体贴，每次服务员上新菜，他在招呼其他人的同时，总是先给安娜夹菜，最后自己才吃。 见状，坐在顾染右手边的工作室副经理余妙玲，一脸羡慕地感叹: “安娜，你男朋友这么体贴，可真让人羡慕，不像我家那个，什么都只先顾着自己。” “什么时候我也可以像安经理这么幸福？”钱珍珍也向往无比。 安娜小鸟依人地将头靠在男友肩膀上，笑着对钱珍珍道: “放心吧，每个女人都会找到她的意中人，一起白头到老，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钱珍珍连连点头。 顾染却垂下眼眸。 安娜说得不对，不是每个女子都能寻得相伴一生的伴侣，比如她母亲，还有她自己…… 钱珍珍满含期待道: “安经理，余经理，你们亲朋好友中有没有合适的对象，给我介绍介绍呗。” 众人都被她迫不及待的模样逗笑了。 服务员端上来一盆油焖大虾，色香味俱全，十分诱人。 余妙玲拿筷子夹了一只虾放在碗里，准备拿手剥壳，却“哎呦”一声，烫到了。 “没事吧，余经理？”顾染连忙问。 这虾还烫着呢。 余妙玲摇摇头，拿湿巾擦着泛红的手指头。 李沐阳见了，起身将她碗里的大虾夹了过去，笑道: “怎么可以让美女亲手剥虾呢？我来！” 说完，他也不怕烫，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只虾剥干净了，用公筷夹着，放到了余妙玲碗里。 余妙玲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弯起眼睛，笑着向李沐阳说谢谢。 随后，她轻轻推了安娜一下，说: “这么有绅风度，你真是好福气啊。” 安娜笑着谦虚了几句。 李沐阳又剥了一只虾，准备给顾染，顾染连忙推说自己不吃虾。 不知是不是她生性敏感，总觉得男人只会对关系比较亲密的女人做出这般照顾举动，比如妻子或是女友、母亲或者女儿。 李沐阳给除安娜外非亲非故的女人剥虾，是不是有些殷勤过头，不分边界了？ 但见安娜没有不高兴的样子，李沐阳又依次还钱珍珍以及另外一个女同事分别剥了虾，送到碗里，顾染觉得可能自己纯粹神经过敏了。 李沐阳估计是第一次见女友的同事，故而努力想表现得好一点，好让安娜脸上有光。 时间过得很快，聚餐结束，李沐阳与大家告别，开车回公司。 其余人则一起回到工作室，趁着所剩无几的午休时间，小憩一会。 安娜把顾染叫到自己办公室，倒了杯山楂玫瑰花茶，递给她: “喝一点，消消食。” “谢谢。”顾染接过花茶，坐了下来。 安娜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小抿一口，然后道: “我有件喜事，想告诉你。” “什么喜事？”顾染抬头，期待地望着对方。 “我怀孕了，三天前才确定的。 所以，我和沐阳打算把婚期提前，就定在下个月中旬。” “真的？”顾染欣喜不已，本能地看向安娜依然平坦的小腹，“那可得恭喜你了，娜姐！” 从午餐时安娜幸福笑容以及小鸟依人的模样，顾染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非常爱李沐阳。 如今又怀上了宝宝，尽快组建小家庭，也在情理之中。 安娜笑着点点头，接着说出了让顾染意想不到的话: “我打算月底辞职，从此专心相夫教子。” 顾染笑容一滞: “为、为什么要辞职，以前从没听你提起过？” 从大学认识开始至今，她眼中的安娜一直都是独立要强有事业心的典型代表。 顾染从来没有想到过，她会做出放弃工作，当全职太太的决定。 更何况，安娜的事业前景一片大好。 她工作能力突出，把凤霞路工作室管理得井井有条。 这段时间，顾染听其他同事议论说，总公司那边很看好安娜。 明年，总公司一个副总要退休，安娜是这个岗位的有力竞争人选。 安娜与顾染聊天时，也提到过总公司想栽培她，不出大的意外，副总的位置十拿九稳。 如此大好的前景，多少人羡慕得要命。 可谁能想到，关键时刻，她竟自愿放弃前途，主动要辞职！ 见顾染满脸震惊加不理解，安娜解释道: “我也是犹豫了很久，这两天才下定决心的。” “我和沐阳马上就要有孩子了，他不放心把孩子交给老人或者保姆带，前者容易溺爱孩子，后者毕竟是不知底细的外人。 他已经不止一次提出来让我回归家庭。 他现在公司发展得挺好，负担一个家庭不是问题，唯一的心愿，就是希望我能当好贤内助，解决他的后顾之忧。” 顾染急得站起身，劝道: “娜姐，你要不再考虑考虑？ 不是说当全职太太就一定不好，但女人有事业有经济来源，在婚姻中就多一份底气。 再说你的事业正在上升期，放弃了多可惜！” 安娜点点头: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说的那些也曾经正是我想过来。 我之前一直在犹豫，可是……” 她小心翼翼地摸着自己的小腹: “自从确认怀孕，渐渐地觉得，沐阳说得不无道理。 孩子是我们爱情的结晶，如果教育不好，我绝对会后悔自责一辈子。” 顾染正想说，教育孩子不是妻子一人的责任，而是需要夫妻双方共同付出。 安娜抢过话头，继续道: “昨天，沐阳给我看了一则新闻，有户人家发现宝宝整天睡不醒，最后从月嫂包里翻出了一堆安眠药。 还有个月嫂趁孩子父母不在家，嫌宝宝哭闹，就使劲掐她。 以前，我看到这些虐待孩子的社会新闻，单纯只是愤怒。 现在自己马上就要当妈了，就有种感同身受的揪心和担忧。 思来想去，考虑了很久，我决定还是听沐阳的，回归家庭。” 见顾染还是一脸的不赞同，安娜走过来，笑着搂住她的肩膀：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用担心。 就算哪天沐阳靠不住，还有我爸妈呢。 他们是我最强有力的后盾，更何况，我相信沐阳，相信他绝对会是个好丈夫、好爸爸的！” 安娜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顾染知道她再怎么劝都是没用的。 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李沐阳能一辈子都对安娜好，永远不要忘记她为这个家庭做出的选择与付出。 第49章 拒人千里之外 “我辞职后，余妙玲会接替我的位置。”安娜又道。 “她人不错，我已经跟她打过招呼，让她多照顾照顾你。 你这次得到大老板赏识，是好事，但也会招人嫉妒。 每个职场都有那种自己工作能力不行，却眼红做得比自己好的同事，暗中挑事的家伙。 以后如果遇到什么事，就找妙玲，千万别自己一个人扛着。” “我知道了，谢谢你，娜姐。”见安娜马上就要离开了，还在替自己做打算，顾染感激不已。 “谢什么，我婚礼订在下月十八号，还想请你给我当伴娘呢。” “没问题！” “那就这么说定了。” 离开安娜办公室，顾染心情复杂，既替安娜即将步入婚姻殿堂而高兴，又为她放弃事业感到惋惜担忧。 离下午开工还有点时间，她没有休息，而是躲在无人的角落里，拿出前几天就买好的玉线以及工具，开始编平安结。 裴砚帮了她这么多，她只是给他做了碗馄饨，怎么都说不过去。 思来想去，她买了编织材料，并在玉器店挑了块青色玉石，打算做成可以挂在车里的那种平安结，送给裴砚。 上班开工前，她完成了最后一道编织工序，将平安结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玉石是普通质地，值不了多少钱，好在绳结编得精致，颜色也搭配得相称，总体看起来还挺不错。 她满意地将平安结收起来，放进包里，打算晚上就送给裴砚。 忙碌中，时间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就下班了。 顾染吃过晚饭，回到紫金佳苑。 裴砚还没回来。 花嫂正准备出去买点新鲜水果，打算晚点给顾染做水果羹当夜宵。 顾染想陪她一起去超市，但花嫂死活不让，说她累了一天了，就在家里好好休息。 顾染送花嫂出门，环视屋内，发现前者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得井井有条，不需要她再打扫。 于是，她回自己房间，洗了把脸。 外面传来开门关门的动静。 她立即跑过去，打开卧室门一看，是裴砚回来了。 今天的他一身黑色风衣，里面是深蓝色衬衫，身姿挺拔如松。 进屋后，他抬手摘掉习惯性戴着的墨镜，露出年轻俊美的面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形状优美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疲倦，大概是出差奔波的缘故。 “裴先生，您回来了？” 顾染手心里握着平安结，走出卧室，难以控制地感到一丝紧张。 裴砚扫了她一眼，很快就挪开视线。 自从意识到自己对眼前之人萌生了不该有的念头后，他就已经下狠心，要把那些刚冒头的情愫彻底抹杀。 身为裴家这个庞大家族的长孙，未来的掌舵人，他实在没工夫把精力浪费在儿女情长上，也不想给自己平添个软肋。 他曾亲眼目睹为情所困的人是如何的悲惨。 他的三叔，曾经是他那一代裴家子侄中最耀眼的星辰。 可结果呢？ 为了一个女人，要死要活，背叛家族，最后落了个众叛亲离、客死异乡的下场。 所以，何苦来哉？ “有事？”他冷冷地问顾染。 顾染不知道此刻裴砚心中所想，只觉得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比前几日要冷淡了许多。 她愈发紧张，但又安慰自己，或许是他出差奔波太累了。 “裴先生，这段时间，您帮了我很多，老是麻烦您真的很不好意思。” 她赶紧拿出握在手里的平安结，小心翼翼地递到他面前。 “这是我自己做的平安结，可以挂在车上做装饰……” 裴砚低头，看着她洁白小手里躺着的精致结扣，配上青色玉石，说不出的好看。 关键这是她亲手做的，而非买来的。 裴砚心底本能地涌出欢喜，差点没控制住，伸手去接。 还好，最后一刻，他清醒过来，用力握紧右手，背在身后，硬生生压下了接过平安结的强烈欲望。 “不需要。”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又冷又硬，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已经反复强调过，我做的一切是为了这段契约婚姻顺利完成，不是为了你！ 今天，如果换成别的女人来完成这个任务，在这一年里，我照样会保她顺遂。 所以，你不用想太多，更不需要向我表示什么，也别指望婚期结束后，我还会向现在这样护着你。 明白了吗？” 裴砚本来五官线条比较深邃冷硬，帅是真的帅，可不笑的时候，也真是锐利逼人。 顾染不由自主后退一步，脑海里蹦出一个念头: 她惹他不高兴了！ “对、对不起……” 她有点不知所措，仓惶缩回手，下意识地紧紧握住平安结，慌乱道歉。 “下次注意。”丢了这句话，裴砚转身，快步上楼。 再不抓紧时间离开，他怕自己会后悔，会控制不住从她手里拿过平安结的冲动。 然而，他走得再快，也没用，才上了一半的楼梯，心里就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狠狠的撕扯。 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她刚才满怀期待前来、最后不知所措的可怜模样。 该死！ 她只是纯粹向他表达谢意而已，又没做任何出格之举。 他是要抑制自己的情感，可又何必如此疾言厉色，伤害她呢？ 裴砚以往用比刚才厉害无数倍的恶劣态度，严厉拒绝过多个向他表达爱慕之情的女子。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觉得自己那样的态度有任何问题。 可此时此刻，却破天荒地开始懊悔，内疚，反思…… 最终，他没能控制住自己，迅速转身下楼，准备好言好语跟顾染解释几句。 可晚了一步，顾染低头走进卧房，已经关上了门。 他站在楼梯口，犹豫挣扎半天，到底要不要去敲门。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上前，还没迈出腿，大门“咔哒”一声开了。 “大少。您回来了？怎么站在楼梯上？”花嫂提着好几袋水果，好奇地问。 “我刚回来，正准备上楼。”裴砚瞥了紧闭的顾染房间一眼，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哦。”花嫂脑海里冒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正准备上楼？那他为什么是面朝楼下，而非楼上呢？ 不过作为有眼见力的裴家老人，她从来不会多嘴多舌，去打听与自己无关的事宜。 最终，她只问裴砚用过晚饭没有。 “我吃过了，你去忙吧，不用管我。” 打发走了花嫂，裴砚又看了眼顾染卧室，最终还是扭头上了楼。 算了，今天花嫂在不方便，改天找个时间，再跟她解释一下。 至少让她明白，他并无恶意。 裴砚回到自己房间，想看一会儿明天的会议资料。 可资料上面的字与数字，就跟活了似的，万分不老实地窜来跳去，七扭八歪。 他看了半天，什么都没看进去，负气地把厚厚的纸张砸在书桌上，发出“啪”地一声重响。 第50章 失眠 裴砚恼怒自己的没出息。 闭上眼，想用以前屡试不爽的冥想方式集中注意力，把对顾染的愧疚驱逐出脑海。 结果，失败了！ 坐立难安下，他干脆起身，换上运动服，下楼前往健身房。 他刚走下楼梯，正对面的顾染房间门突然开了。 她从屋里走出来，手里拿着杯子，大概是想到厨房去倒水。 裴砚心中一喜，瞥了眼背对着他、正在厨房里煮东西的花嫂，故作高冷地清咳一声，正准备对她说几句…… 啪！ 毫无预兆的，顾染以火箭般的速度，倒退回房间，关上了门。 僵在原地的裴砚：“……” 花嫂刚好从厨房里出来，准备去丢垃圾，见状，担心道： “裴先生，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裴砚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冷漠摇头：“没事。” 说完，快步走进健身房，发泄般开始狂举哑铃。 他在健身房把所有的器械都练了一遍，才出来。 花嫂知道裴砚生活习惯，除非他主动吩咐，否则不需要替他准备夜宵。 所以，她只给顾染一个人准备了水果羹，敲她卧室的门，给她送过去。 裴砚故意放慢上楼的脚步，想与打开门的顾染装着来个偶遇。 结果，他只偶遇到了半条胳膊—— 顾染躲在半开的门后与花嫂说了几句，然后伸出胳膊，把后者端着的水果羹接了过去，接着，就关上了门。 花嫂送完水果羹，一回头，霎时吓了一大跳：“啊！” 裴砚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楼梯上，脸色黑得好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 “大、大少……”惊吓之下，花嫂习惯性地叫出来对裴砚的惯常称呼，“您在楼梯上干什么？” “没什么。”裴砚立即掉头上楼。 本想跟她装个偶遇，说点什么。 谁知，她像冬天的兔子似的，躲在窝里不出来了。 这在躲谁？明显是在躲他！ 不就是拒绝了她送的平安结吗，至于吗？ 搞得他好像怎么欺负她了似的。 真该把上一个给他送礼物的那个叫什么玩意来着的豪门千金的电话给她，让她们好好聊聊，这丫头就会知道，他刚才对她的态度已经算很温柔了。 那个什么千金，被卫宁丢进了路边绿化带里，据说后面因为扭伤了脚，住了好几天的院，出院后从此看见他就绕道走。 裴砚气哼哼地走进浴室，甩掉汗湿的衣服，走进淋浴房，拧开淋浴器的那一瞬，突然滞住了。 等等！ 顾染跟兔子似地躲着他，明显是生气了。 她为什么要生气？ 那还用问吗？肯定是送礼物被拒绝了，还被说了一顿…… 只是，她拼命躲着他，说明气得不是一点半点。 这么生气，只是单纯因为他的拒绝与态度，还是潜藏了点别的情绪？ 有没有可能，晚上的送礼只是个借口， 其实，她真正心里希望的是，两人关系能够更进一步…… 我去！！我在胡思乱想什么，怎么跟个患得患失的女人似的？！ 猛然意识到自己危险又可笑的思绪，裴砚浑身一凛，难得地在心里爆了粗口。 他用力把淋浴器拧到底，哗啦啦的水流瞬间飞跃而下，将他彻底笼罩。 裴砚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在水里站着，希望能借此冲掉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杂念与情愫。 与此同时，楼下。 卧室自带的浴室里，顾染躺着浴缸里，一点一点地看着水从水龙头里流出来，慢慢地淹没自己的脚、身躯、脑袋……。 她不喜欢浴缸，绝大部分时间，洗澡只用淋浴。 因为她对稍微深点的水就有种无法抵抗的恐惧，这会让她回想起八岁那年在冰冷水底绝望挣扎的时刻。 唯有她厌恶自己的所作所为、对自己感到生气的时候，才会故意将整个人埋入水中。 这种近乎自虐的惩罚，让她记忆深刻，下次不再犯相同的错误。 她很生气。 但不是气裴砚，而是气自己。 这是第几次了？ 裴砚一而再、再而三提醒她，他们的关系永远不会超脱出两个字，那就是:契约。 他给六十万，她拿钱办事。 他保障她的安全，清除她的麻烦，确保她能完成任务。 是她自己愚蠢，偏要想太多，自以为是地做什么手工馄饨，编平安结。 想必做馄饨那晚，他心底其实已经不耐烦了吧？ 只不过涵养好，一直忍耐着，没有表现出来。 于是，她更加忘乎所以，以为他们之间是平等的，再拉近些距离，就是朋友。 真是可笑！ 她其实应该早就明白，他与她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对他做的一切感恩戴德，实则对于他而言，不过是为了确保她能完成任务，不得已而为之。 很可能，在他心里，已经开始嫌弃她事多麻烦，还没边界。 所以，才会有了今晚的冷漠拒绝以及严厉提醒。 一秒、两秒、三秒…… 顾染将自己整个沉在水面下，直到双肺快要爆炸了，才抬起头来。 “呼……呼……”她无力地趴在浴缸边上，喘着气。 久违了的熟悉念头再次在心底悄然抬头: 她是不是一个生来就是惹人讨厌且不祥的人？ 为什么从小到大，有那么多的人不喜欢她？ 为什么她走到哪，总有大大小小的麻烦不断滋生？ 裴砚肯定也烦透了她。 要是能换个人来完成这场契约婚姻，说不定就没这么多事，让他心生厌烦。 直到水彻底冷了，顾染才离开浴缸，擦干后换上睡衣，来到卧房。 她拿起丢在书桌上的平安结，拉开抽屉，扔了进去。 眼不见，心不烦。 随后，她打开柜子门，取出布娃娃，抱在怀里，躺到床上。 可是今晚，娃娃没能带给她任何安慰，翻来覆去，一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才稍微睡着了一会。 当她再次睁开眼，望着窗帘缝隙里透入的点点金光，已经完全冷静。 昨天确实是她错了，不该无视裴砚的警告，试图拉近与他的距离。 以后别犯类似的错误就好。 还有许多事等着她去做，照顾唐姨，找到乔落…… 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去自寻烦恼。 之前不小心犯过的傻，统统到此为止。 调整好心态，她快速起床洗漱，然后赶往医院。 今天，她轮休。 唐翠的手术延期后，迟迟没有结果。 她封了个红包，放进背包里，打算去医院，看看能不能见到庄主任。 打开卧室门，迎面就遇到了正从楼上下来的裴砚。 他看上去精神比昨天更差，眼眶下泛着青灰色。 “裴先生，早上好，再见。” 顾染平静地和他打招呼，径直走到大门口，换好鞋子，出门了。 裴砚眼睁睁地看着大门“嘭”地一声关上，滞住了。 他昨晚一夜没睡好，在后悔自己的态度、担心她会不会难过以及拼命想要抑制对她的担心，这几种状态间，反复横跳、切换。 结果呢？ 今天终于见到完整的她了，然后人家礼貌客气冷静自制，好像昨晚的龃龉根本没有发生。 纯属他自己有病，一个人自寻烦恼，在床上翻来覆去烙了一整夜的饼，最后发现人家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 第51章 疏离 不对！ 裴砚敏锐地觉察到，顾染对自己的态度比前两天还是有所不同的。 前两天的她，虽然看似对他彬彬有礼，但明显松懈了最初相识时的警惕与防备。 而刚才的她，又恢复到了初见时的状态。 不，比初见时还不如，明显带着刻意的疏离！ “呵。”裴砚干笑了一声。 这不是他正想要的效果吗，所以，他在生什么气？ 花嫂站在保姆房门口，一脸的怀疑人生: 大少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老是站在楼梯上发呆，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这楼梯有什么不对，难道建筑商偷工减料了？ 她出来晚了一小会，错过了顾染出门的场景，一时有点搞不清状况。 感觉到有人注视着自己，裴砚转头，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花嫂，飞快地思索一番，说道: “花嫂，你今天回裴家去吧。 以后每天白天带几个靠得住的裴家老人过来，打扫完整套房的卫生，就可以回去了。” 花嫂一愣: “大少，不需要我照顾顾小姐了？” “不需要。”裴砚沉着脸，“我看她状态比我都好多了，哪需要人照顾！” 说完，他就迈腿下楼，结果一阵僵痛感袭来，腿一瘸，差点滚下楼梯。 “大少！”花嫂急忙上前想要搀扶。 “没事，你收拾收拾，回去吧。”裴砚摆摆手，抓住楼梯栏杆，恢复平衡。 昨晚一怒之下，在健身房又是猛跑又是撸铁，练狠了，腿抽筋了。 “是，大少。”花嫂终于醒悟。 大少哪是对楼梯有意见，听刚才他说到顾小姐时的语气，八成是两人闹矛盾了。 闹矛盾归闹矛盾，大少还是让她带人把整套房子的卫生都包了。 而不是像前段时间那样，只负责打扫二楼，一楼留给顾小姐负责。 花嫂绝不多嘴什么，按照裴砚的吩咐，立即收拾东西回裴家。 年轻人之间的事情，她看破不说破。 更何况她只是裴家的佣人，轮不到她来多嘴多舌。 看着花嫂离去的背影，裴砚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很好，这屋子又重新只剩下他和顾染两个人住，没人打扰。 像昨晚，他想跟她解释几句，又碍于花嫂在场、拉不下脸的情况不会再发生了。 他搓了搓一夜未眠后疲惫僵硬的脸，戴上墨镜，打开门，往地下车库而去。 司机一早就在车里等待，不远处的停着的商务车里，卫宁等人也整装待发。 裴砚刚坐进车子，就接到了父亲裴向云的电话。 裴向云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地处理家族的一项重要事项，如今快接近尾声，却遇到了棘手问题，需要人手支援。 他让裴砚立即从裴家调一拨身手比较好的人给他。 放下电话，裴砚思索了片刻，拨通卫宁电话： “让赵家兄弟回裴家集合，我爸那边缺人手。” 赵家兄弟是裴家保镖中的精英，但凡遇到重大任务，总是少不了他们。 卫宁问：“那顾小姐这边……” 这两天，赵家兄弟奉命保护顾染。 “她这边现在应该没什么问题，等我爸那边问题解决了，再安排人。” 顾家那帮家伙在他让人敲打后，基本消停。 金秀珠、郎大伟自顾不暇，更没胆来找顾染麻烦。 至于乐诗诗，已经滚出江城了。 所以，裴砚觉得顾染这边目前应该是安全的。 “是，大少。”得到指令后，卫宁立即联系赵家兄弟，安排他们回裴家待命。 裴砚不知道的是，赵家兄弟刚回到沛裴家集合，就有人把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杨安柔。 杨安柔这几天心情恶劣到了极点，不仅仅因为上次拍照事件，裴砚对她大发雷霆， 最主要是她发现，裴砚不仅安排了裴家的得力老人去照顾顾染，甚至还调了赵家兄弟，去贴身保护那个女人！ 赵家兄弟是什么身手，她比谁都清楚。 犹记得去年，她老家有点麻烦事要解决，想让裴家安排两个保镖陪自己一起去。 裴夫人不管这事，她去求裴砚。 她不敢奢望裴砚会从他那队亲卫精英中挑人给她，于是提出希望能让赵家兄弟跟着她。 总以为她在裴家这么久，裴砚应该拿她当自己人，这点要求总会满足。 可结果呢？ 他随便点了两个普通保镖，连个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敷衍到了极点！ 现在，他却派赵家兄弟去保护认识了才几天的顾染。 他这么做，到底把她杨安柔置于何地？ 在他眼里，她不如一个才认识几天的女人。 杨安柔愤怒嫉妒，更是忧心忡忡。 裴砚为什么对顾染这么好？ 难不成真被那个狐媚子给勾引了？ 这两天，她恨不得立即置顾染于死地，无奈有赵家兄弟在，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老天还是眷顾她的，裴向云那边急着需要人手，赵家兄弟被调离了。 她终于有机会狠狠收拾那贱人！ 不过，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杨安柔不敢亲自出马，而是拨通了手底下一个心腹的电话: “喂，时机到了，你立即去安排，就按之前计划好的行动吧。” 心腹回答保证完成任务后，杨安柔挂断电话，烦躁得要疯的心绪终于有了一丝舒畅。 她走到花园里，抬头看着富丽堂皇的大别墅。 总有一天，她会成为这里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任何敢挡她路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另一边。 裴砚说得没错，顾染今天的心态确实比他好多了。 主要是她习惯了。 与以往来自血缘亲人的一次次伤害相比，裴砚一个外人的拒绝，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她又不是喜欢他、向他表白遭拒绝了，顶多算是给老板送礼试图拉关系，给拒了而已。 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开车来到医院，唐翠正输液，脸上愁云密布。 顾染一看她这样就知道，什么时候能做手术，依然还是个未知数。 她安慰了唐翠几句，说交给她处理就行了，让她不要担心，免得加重心脏负担。 随后，她来到医生值班室找值班医生询问手术事宜。 昨天，周尘还探望唐翠时，因为这事已经和医生吵过一架。 见还是唐翠的亲友，几个值班医生都态度冷淡，给出的回答也跟之前的如出一辙： 庄主任忙，什么时候能手术，还不清楚。 如果他们等不及，可以选择别的医生或者转院，找别的专家治疗。 这话说得轻巧，做起来却谈何容易？ 唐翠的病情比较复杂，顾染和周尘早就打听得一清二楚，整个江城只有庄主任有这个能力，保证手术大概率成功。 交给其他医生来做，一来人家没把握，未必肯接手，就算接手了，也会告知他们手术成功率较小，他们签字愿意承担风险，才给做。 至于转院，顾染不是没考虑过，但外地知名心血管医院专家的手术预约难度更大，不知到要等到猴年马月。 第52章 意外之喜 顾染跟值班医生打听庄主任的去向，想封个数目大点的红包，当面去求他。 可值班医生摆摆手说他不清楚。 顾染还想追问，这时有新病人入院，值班医生们忙着处理病人去了，没工夫理她。 护士们更是一问三不知。 顾染站在原地，一时间茫然无措。 她隐隐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本来预约时说得好好的，按照约定日期入院，做完术前检查，就能立即进手术室。 怎么现在说变就变了？ 难道庄主任一直都是这么不负责任，拿病人的生命当儿戏？ 她看着墙上庄主任工作照下面介绍栏里写得满满当当的各种荣耀奖励，疑惑又焦急。 “咦，这不是顾染吗？” 忽然，身后有人叫她的名字。 她回头一看，不由得眼睛一亮： “孙晴，是你啊，你怎么在这？” 孙晴，顾染高中时的同桌，两人关系不错。 “我来这看望一个住院的亲戚，你呢？”孙晴道。 “我也有亲戚在这住院。” 孙晴亲昵地拉住她的手，嗔怪道： “高中毕业后，好久没见了，去年的同学会，你怎么也不来参加，大家都挺想你的。” 顾染笑了笑： “那时候刚好有事，腾不出空来。” 那次同学会，她本来打算要去的。 结果，就在同学会的前一天，刘芳发现顾宏一直在骗自己。 他非但没有和王敏娜断绝关系，两人不仅暗度陈仓，还生下了顾凯。 家里顿时闹得天翻地覆，她哪有什么心情去参加同学会？ 很久未见，孙晴很热情，非拉着顾染要叙旧。 顾染也很高兴能遇到老同学，但现在，她正为找不到庄主任而心烦，实在没心情与孙晴去喝茶聊天。 “怎么了，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这么久没见，连一起喝杯茶都不肯？”见顾染拒绝，孙晴不高兴了。 “你误会了，我是真的有事。”顾染只好把唐翠排不上手术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你早说啊！”孙晴听完，用力拍了下手。 “我一个朋友，跟庄主任是亲戚。我今天探望的那位病人，就是靠这位朋友才约到了庄主任的手术。 哎，我跟你说，你亲戚这事一点都不奇怪。 像庄主任这种大专家，全国各地有多少有钱有势的人排队等着找他看病。 这些人想插队，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有些甚至还包机，将庄主任整个团队接到外地去做手术。 至于没钱没势还没关系的，就只能干等，好不容易排到队，一会被那个插队，一会又被这个插队。” 孙晴说得确实在理，顾染点头的同时，眼底燃起一丝希望，恳求道： “孙晴，能麻烦你帮我求求你那位的朋友吗？让他帮忙牵个线，让我见见庄主任。 我一定会好好感谢你和那位朋友的！” 孙晴眯起眼睛笑着拍了她一下： “说这话就见外了啊，咱们当了三年同桌，谁跟谁啊。 我现在就帮你问，等我啊。” 说完，她从包里拿出手机，走到边上打电话去了。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孙晴兴高采烈地走过来，朝顾染扬了扬手机： “说好了，我这朋友晚上正好有空，咱们一起吃顿饭，具体情况等晚上吃饭时，你自己跟他说。 我本来就打算请他吃饭，表示感谢呢。这样正好，大家晚上一起，咱们俩既能叙旧，又能把你的事办了。” 顾染高兴感激的同时，心里还是保留了一丝警醒： “我可以带个朋友一起吗？我这人，你也知道，嘴笨，怕到时候说不清楚情况。 晚上这顿饭，我请。”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不是不相信孙晴，但毕竟对她的朋友是什么情况，一点都不了解。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身为女性，与陌生人吃饭，带个自己这边信得过的朋友，总归是不会有错的。 “行，没问题，你想带几个朋友都可以，人多更热闹些。”孙晴爽朗一笑。 孙晴动作很快，在两人分别前，就已经打电话订好了酒店，把时间和位置通过微信发给了顾染。 顾染送她离开医院，兴高采烈地回到病房，告诉唐翠，找到认识庄主任的朋友了，很快就能联系上庄主任，让她不要担心。 随后，她联系了周尘，让他晚上陪自己一起赴约。 周尘一口答应，两人约好了见面时间和地点。 接下来大半天，顾染都在病房陪唐翠。 转眼就到了傍晚。 孙晴订的阳光凯瑞大酒店位于城市之东，属于五星级高档酒店。 顾染让周尘先到医院，然后两人一起开她的车过去。 “你哪来的车子？”周尘到达后，打量着崭新的白色高尔夫，满脸狐疑。 “不是我的，是跟一个朋友借的。”顾染发动车子，嘱咐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周尘，“系好安全带啊。” 周尘拉过安全带，扣上系扣，依然疑虑未消： “什么朋友这么好，把全新的车子借给你？” 顾染生了副好相貌，从高中开始，就有这样那样的人，打她的美貌的主意。 周尘不得不担心，有人无事献殷勤，又没安好心。 “你放心吧，人家只是临时借我用一下，马上就要还回去的，又不是白送给我的。” 顾染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着说道。 她没说谎，这车子，她顶多只能开一年，到时候要归还给裴砚，可不就是临时借的吗？ 周尘误以为她只是临时借了这一次，这才打消了疑虑。 顾染怕他继续追问，赶紧转移话题： “你那游戏开发得怎么样了？” “马上就成了！”说到自己正在打拼的事业，周尘因为连续熬夜，疲惫不堪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意。 “游戏如果成功上市，我和冬子终于可以翻身农奴把歌唱了。 冬子可是我的伯乐，他把全部家当都投在了里头，这下终于可以获得回报了！” 周尘说的“冬子”是他的合作伙伴冬浩。 冬浩很看好周尘的能力，两人合作成立公司，他出资金并负责营销，周尘负责开发游戏的具体工作。 顾染瞥了眼他中指上戴着的戒指，那是他与女友吕晓溪的定情戒指，笑道： “等游戏上市，你也该向晓溪求婚了吧？” 第53章 陷阱 听顾染提到女友，周尘声音不由得低柔了几分: “这些年，她跟着我不容易。” 他摸了摸手指上这枚戒指，它与吕晓溪手上额那枚为一对，但不值钱的戒指。 “等有钱了，我要先买房，再买大钻戒求婚，然后带她去国外度蜜月。 唐姨和乔落的费用，就可以交给我，你不用再操心。 还有啊，如果你想创业，我以后就有资金支持你了。 你不是一直想开一家书店吗？” 说及近在咫尺的美好未来，周尘脸上的笑意又深了几分，眼底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开什么书店，我只是随口说说而已。”顾染哪会让周尘给自己出钱开店。 他不是单身一人，还有吕晓溪，将来结婚，就得对家庭负责。 “我现在在薇薇安干得挺好，还没告诉你，我已经转正了，工资一下比之前翻了三倍都不止，年底还有奖金。 你什么时有空，我请你和晓溪吃大餐！” “真的？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肯定行！”周尘由衷地为顾染高兴。 顾染、他还有乔落，一起长大，情分堪比手足。 然而，三个人命运都是如此的坎坷不平。 幸好，现在他马上就能迎来事业的高峰，顾染总算脱离原生家庭，独立自主。 这么看来，对他们残酷了十多年的命运之神，终于愿意展露笑颜。 说不定不远的将来，他们就能发现乔落的踪迹…… 周尘这么想着，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没多久到达了目的地。 孙晴就在订好的包厢里等两人，见他们进门，笑着起身迎接。 包厢里，还坐着个戴金边眼镜的年轻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孙晴说的那位朋友。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任明，万通公司的少东家，也就是我跟顾染提到过的朋友。” 寒暄一阵后，孙晴介绍道。 “任少，这位美女就是顾染，我高中同学，最好的朋友。 还有这位帅哥是……” “任先生好，这是我朋友周尘。”顾染连忙接着孙晴的话说道。 任明一脸热情地上前跟两人握手，随后招呼他们落座。 孙晴点了一桌好菜，还上了酒，热情地招呼顾染、周尘。 随后她连敬了任明三杯酒，感谢他帮自己亲戚安排了庄主任的手术，随后自然而然地提到了唐翠的情况。 任明十分豪爽，手一挥说自己父亲跟庄主任是发小，他从小喊对方“叔叔”，关系很亲近。 但凡他开口，庄主任没有不答应的。 既然顾染是孙晴的好朋友，那唐翠的事包在他身上。 闻言，顾染与周尘喜不自禁。 孙晴赶紧推了顾染一把: “还不快敬酒谢谢任少！” 周尘抢在顾染前头，拿起酒壶，在自己杯子里倒满红酒，走到任明跟前，恭敬碰杯: “谢谢任少，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他像刚才孙晴那般，连敬三杯，脸上立马泛起了一大片红色。 任明只轻抿了一口杯里的红酒，在周尘敬完，将目光投向顾染，笑而不语。 孙晴连忙又推了顾染一把，凑到耳边小声道: “你怎么不敬酒？任少这人不在乎钱财，但最在乎面子。 你不敬酒，他会觉得你没有诚意！” 周尘看出孙晴的意思，对着任明恭敬道: “我这妹妹不擅长喝酒，要不让她以茶代酒，敬任少一杯，我把剩下这瓶都干了，再敬任少！” 说完，他拿起边上还剩了大半瓶的红酒，准备吹瓶子。 顾染的酒量属于典型的一杯倒，要是让她像孙晴那样连敬三杯，必定要受不小的罪。 顾染担心地一把拉住他。 她属于一杯倒，但周尘酒量也好不到哪去去，这么多红酒一口气灌下去，怎么受得了？ 她正准备拿酒杯，对面的任明忽然笑了，摆了摆手: “心意到了就行了，没必要，没必要。 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交朋友。 给人方便就是给自己方便，二位不用客气。” 闻言，顾染与周尘都松了口气，纷纷朝任明投去感激的目光。 顾染以茶代酒，敬任明: “谢谢任先生，您帮这个忙，真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 任先生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和周尘的，尽管吩咐。 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好说，好说。”任明眯着眼睛笑。 这时，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 “喂？”任明接起电话，飞快地讲了几句，挂断后，笑着对顾染、周尘道， “真是择日不如撞日，二位运气是真的好得爆棚，刚才打电话的就是庄主任。 他现在就在这酒店顶楼与朋友吃饭，我准备上去打个招呼，不如二位随我一起去见个面？” 顾染与周尘当然求之不得，二话不说就随任明一起坐电梯上楼。 孙晴把他们送到电梯口，说她就不上去了，就在包厢里等他们。 然而，电梯门一合上，她并没有回包厢，而是直接按了电梯下行按钮。 几分钟后，她走出电梯，快步离开酒店，坐上了来接自己的父亲的车。 “怎么样，事情顺利吗？”孙父迫不及待地问。 孙晴舒舒服服地靠在座椅上，笑嘻嘻道: “事情不要太简单，那两傻子一点都没怀疑。 尤其是那顾染，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以为带上周尘赴约，就安全了。 哪想得到，周少巴不得她带着周尘一道来送死，他一箭双雕，他反而省事了，呵呵。” 孙父多少有一丝愧疚: “她毕竟是你同学，以前你生病，她还来家里给你送作业。 咱们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分？” “过分什么？”孙晴一翘二郎腿， “不答应周少，难道就要放弃与周家的合作？ 那可是一大笔生意啊！做好了，咱家公司可以净赚几百万。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朋友嘛，就是用来出卖的。 有人傻乎乎地送上门来给我当垫脚石，我不踩白不踩。 谁让顾染选择相信我的，她也可以选择不信啊。她自己蠢，难道还怨我们啊？开什么玩笑！” 近期，孙晴家里正求着周家，心心念念想承包对方手里一个大项目的其中一部分工程。 一开始，周家表现得冷冷淡淡，他们想见一面对方一面都难。 数天前，周家大少周涛的手下突然联系她，说让她办成一件事，就把这个工程给孙家做。 孙晴父女喜出望外，连个犹豫都没有，一口答应对方，开始布局。 之前孙晴对顾染讲得那些，绝大部分是实话。 任明确实与庄主任关系亲密，有能力左右唐翠的手术日期。 可她没有如实告诉顾染的是，任明其实是她男朋友。 唐翠的手术，就是她让任明给了庄主任好处，让后者无限期拖延。 医院里的“偶遇”也是她刻意安排的，目的就是把顾染这只漂亮却无知的蝴蝶，一步步引入蜘蛛早就布置好的天罗地网…… 第54章 无路可退 顾染与周尘跟着任明一起坐电梯来到了酒店顶楼天台。 偌大的天台灯火通明，布置成花园环绕的豪华露天餐厅，还附带游泳池。 不同于楼下的客流如织，此刻整个露天餐厅静悄悄的，看不到什么人影。 顾染心里掠过一丝异样，问任明: “任先生，这里根本没人啊。” 任明“呵呵”一笑，毫无预兆的，猛然拽住顾染胳膊，用力往前拖: “怎么会没人，这不都在吗？等你们很久了！” 他拽住顾染拐过挡住视野的大丛绿植。 果不其然，前面的长桌旁坐着一群红男绿女，一个个笑得不怀好意。 顾染使劲挣脱他的手，周尘也赶上来护住她，质问:“你做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终于看清了长桌后所坐之人的模样，顿时浑身一凛:“周、周涛？！” 没错，此刻围着长桌而坐的那群男女中，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周尘同父异母的弟弟周涛！ 看清的那一瞬，顾染与周尘心里同时“咯噔”一下，意识到事情不妙。 果然，任明指了指顾染，一脸献媚地朝周涛点头哈腰: “周少，人我给你带到了。” “干得不错！”周涛满意点头。 “姓任的，以后你家还有你马子家的生意，都由我罩着的。现在，你可以滚了。” 尽管比他年纪小的周涛用词轻蔑，像使唤狗般让他滚蛋，可任明非但不生气，反而卑躬屈膝，感激涕零。 周家本身实力雄厚，周夫人的后台更厉害，乃江城四大家族之一的苏家。 能巴结上周涛，别说让他当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腿子，就是跪下叫周涛爹，他都愿意！ “姓任的，你骗我们？！”周尘愤怒地一把扯住任明。 任明一改面对周涛时的谦卑，狠狠推开周尘: “蠢货！你也不仔细想想，以我和孙晴的身份，怎么可能和你这个野种同桌吃饭。 呸！跟你说句话，我都嫌脏！” 任明是故意的。 通过这次帮周涛办事，他得知原来周尘就是周家一直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野种。 现在，他故意当着周涛的面侮辱周尘，借此讨前者的欢心。 周涛听了他们骂周尘的话，果然笑得很开心。 周尘举起拳头要往任明脸上揍，藏在绿植后面的周家保镖一拥而上，牢牢将他摁住。 “顾染，快跑！”周尘朝顾染喊。 可为时已晚。 早有一队身强力壮的保镖挡在了电梯入口处，只将任明放了过去。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包括唐姨手术延期的事？”周尘一边挣扎，一边质问周涛。 他真蠢，在医院遭遇周涛的那天就该心生警惕。 周涛抹了抹鼻子，端起桌上的红酒，惬意地喝了一口，用看蝼蚁的眼神，嚣张地看着周尘: “没错，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刺不刺激？” 周尘咬牙。 周涛起身，朝顾染走去: “你就是跟鞋野种一起长大的邻家小妹吧，真是越来越漂亮了，啧啧！” 周涛前几年找周尘晦气的时候，偶尔见过顾染一次。 后来再见就是前几天在医院的那次偶遇。 没想到，数年未见，顾染变得如此好看，比他以往玩过的任何一个女人都出挑。 在医院时，周涛眼睛都看直了，要不是当时有事急着走，非得好好调戏一番不可。 那次以后没多久，忽然有个神秘人联系上他，说愿意出大钱，让他帮忙收拾顾染。 正所谓瞌睡时刚好有人送枕头，周涛正惦记着那漂亮小妞，心痒难耐，转头就有人花大钱，找他办她。 他何乐不为？收拾那小妞的时候，顺带还能连周尘一块收拾了。 接下那神秘人的委托后，周涛没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把顾染抓过来，觉得这样没意思。 他这人就喜欢玩，玩游戏，玩女人，还爱玩弄底层蝼蚁们的命运。 最后一点是母亲教他的。 她说，出生于豪门的他们生来就比那些底层贱民高贵。 他们制定秩序，而底层贱民们只能遵守。 只要他们愿意，稍稍动动手指，就可以轻易改变那些贱民的人生。 于是，爱玩的周涛让手下设了这个局，将周尘与顾染玩弄于股掌。 先让他们为手术延期而焦虑，再给他们一丝希望，最后再狠狠一巴掌，将其扇回最残酷的现实。 看着这些底层人，尤其是周尘这野种无能为力、焦头烂额的样子，真过瘾，真他妈的爽！ 本来，今晚他只想先把顾染骗过来控制住，然后再打电话要挟周尘。 没想到，这小妞主动把周尘一起带上了，倒省了他不少麻烦。 现在，最精彩的重头戏就要登场了。 周涛猖狂一笑，下流地伸手去摸顾染的脸: “来，小妞，何必跟这野种混？跟你涛哥一起，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 顾染迅速躲开，一只手藏在背后，握着手机。 事情已经很明白，今晚明显是精心布置的局。 庄主任、孙晴还有任明，都是负责引诱他们入局的棋子。 她和周尘此刻如同落入猛兽圈的兔羊，走投无路。 周家势力强盛，她就算报警，只怕未必能得善了。 危险逼近的关键时刻，她头一个在心里默念的名字不是别人，正是裴砚。 可与此同时，她真讨厌这样的自己。 孱弱无力，麻烦不断，犹如令人厌烦的菟丝花，只能缠绕依靠裴砚这棵大树。 他肯定也会感到厌烦吧？ 这些念头电光火石间在她脑海中掠过，与之相伴的是昨晚裴砚冰冷眼眸。 原来，她还是在意的。 上午的假装潇洒，只不过是为了不让脆弱的心再多添伤痕，强装无所谓罢了。 手指明明已经在手机上拨通了裴砚的号码，可瞬间的犹豫，让她没能及时说话。 这时，周涛已经发现端倪，猛冲上来一把抢走她的手机，用力砸在地上，然后去扯顾染的衣襟。 “周涛！”不明其中内幕的周尘眼睛顿时泛红，玩命挣扎嘶吼， “这是你我的恩怨，跟她没关系，让她走！” “好啊……”周涛暂时停下动作，用眼神示意那一桌男女跟班。 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家伙会意，立即拿起桌上一杯红酒，“哗啦”一下泼在地上，然后同桌的其他人纷纷起身，坏笑着往酒里吐痰。 等跟班们做完这一切，周涛指着地上，笑得阴险又恶毒: “野种，你把这摊玩意儿给老子舔干净了，再给老子磕一千个响头，我就放了这妞。” 第55章 同归于尽 “别听他的，周尘，他耍你玩呢！”顾染喊。 打交道多年，周尘自然明白周涛是什么德性。 趁按着他的保镖以为他势单力薄，有所松懈，整个人狠命一撞，撞倒其中一个，再挥拳，击中了另一个的鼻梁。 保镖们有一瞬间的愣神，周尘已经借此机会，冲到周涛面前，一个前扑，将他压倒在地，挥拳就揍！ “啊！”周涛瘦小如猴，被人高马大的周尘压在身下，揍得毫无招架之力，只能声嘶力竭地惨叫， “你们都死人啊！给我干死他！！” 保镖们反应过来，慌忙一哄而上，把周尘从自家主子身上拖下来，拳打脚踢。 “住手！放开他！！”顾染扑过去想帮忙，却被缓过劲的周涛一把从后面抱住。 “不想他死？好说，你今天乖乖地把爷伺候好了，我就饶他一条狗命！”周涛下流大笑。 “别管我！”周尘大喊，在密集的拳打脚踢下，吐出一口血来。 顾染奋力挣脱周涛的手臂，回头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去死吧你！” 这混蛋把周尘往死里打，分明就是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周涛摸着被打红的脸，满脸狰狞: “贱货，信不信我把你和那野种一起扔下楼去？！” 他步步紧逼，顾染一步一步后退。 很快，鞋后跟触到了泳池边缘。 已经没有退路了。 自从八岁落水以后，她对水池、河流就有种难以言喻的恐惧。 然而此刻，她却一把扯住周涛的衣襟，带着他一起滚落泳池中。 “你他妈……”周涛骂人的话还没说全，就身体控制不住地前倾，跟着顾染一起跌进了池子里。 他本来会游泳，落入游泳池里根本不存在危险。 可是顾染却死死地拽住他，让他完全无法展开手脚。 “你他妈疯了！”一起在水里浮浮沉沉，周涛与顾染四目相对的刹那，心头浮现了前所未有的凉意。 这女人的眼神苍凉冰冷死寂，却又平静得可怕！ 瞬间，一个恐怖又清晰的念头在他脑海中跃然而现: 她想死，带着他一起死！ 周涛的恐惧是对的，在跌入泳池的那一刻，顾染就做好了与他同归于尽的准备。 周涛刚才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他是不会放过她和周尘的。 与其被人渣侮辱，不如清清白白地死在这池清水里。 也许刘芳说得对，八岁那年，她就该死在水底，如此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痛苦。 她终究还是要辜负对那位大哥哥的承诺了。 不是她不想活下去，实在是像个普通人那样活着，对她来说太难太难。 岸上的跟班们发现情况不对，大声喊叫。 保镖们慌忙扔下已经陷入昏迷的周尘，纷纷朝泳池跑来，纵身跃入。 一群人终于游到在水池中央浮浮沉沉的两人身边，其中一名保镖抬起手掌，狠狠劈在顾染的后脖颈上！ 顾染整个人随之一颤，不由得松开了周涛。 保镖们七手八脚把已经呛水的周涛抢救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拖上岸，做心肺复苏。 “噗！咳咳……咳咳……”周涛吐出一大口水，终于赢了过来，湿漉漉得，像只落水狗，前所未有的狼狈。 “给、给老子淹死她！”勃然大怒下，他再也没了玩弄的心思，指着还在泳池中的顾染，瘦巴巴地面孔扭曲，歇斯底里地爆吼。 “别让她一下就死了！敢这么对待老子，老子要让她死得比谁都痛苦！” 一看要闹出人命，周涛的几个跟班害怕了，有人上前劝说，却被他狠狠扇了几巴掌。 “没用的废物！今天谁敢拦着老子，就是跟老子过不去！” 从小千宠万爱着长大的周涛头一次在一个他认为可以随意欺辱的底层女人手里吃了大亏，差点把命都丢了。 差点死亡的后怕以及颜面扫地的愤怒让他彻底丧失理智: “今天谁给老子弄死这婊子，老子给他一百万，有周家兜着，不用怕警察！” 周涛的跟班都是有钱人家公子小姐，不想蹚这浑水，都沉默着没接话。 保镖中却不乏亡命之徒，当即有个络腮胡子的家伙上前，捡起泳池边上救生员用的长杆。 此刻，顾染已经挣扎到浅水区，正伸手去够扶梯。 咚！ 络腮胡狠狠一杆子打在她的手上！ 顾染吃痛缩回手，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子，络腮胡又狠狠一杆子捅在她的肩膀上。 她失去平衡，呛了好几口水。 络腮胡并未善罢甘休，一杆子一杆子不停地捅向她，把她往深水区赶。 池水逐渐没过头顶，顾染早已疲惫不堪，没有了刚才与周涛同归于尽的孤注一掷，对深水的恐惧铺天盖地袭来，让她呼吸紊乱、手脚不知所措。 很快，她再次呛水，身体下沉。 可是，接着就有一只手一把拽住她，粗暴地拖向浅水区。 是那个络腮胡，他跃入水中，将她拖了出来，免得一下就淹死了。 等顾染靠在浅水区池壁上，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他又如法炮制，用杆子将她赶进深水区。 周而复始好几次，顾染所有力气彻底耗尽，腿脚如同灌了铅，半寸都抬不起来。 络腮胡回头看了眼周涛，在得到后者眼神示意后，这次选择了袖手旁观，任由顾染软绵绵地沉向泳池底部…… 两小时前。 与露台餐厅仅隔了一道天花板的酒店特级贵宾包厢，几个人正在喝酒。 包厢的桌面上已经摆了一长串空酒瓶，但现场的气氛并不热烈，反而有些压抑。 其实除了陆望之，剩下的几个人，与其说是在聚会，不如说是在看裴砚脸色更为确切。 有个姓宋的公子哥实在受不了这快让人得抑郁症的气氛，凑到陆望之身边，小声问: “二少，什么情况，裴大少心情不好？” 陆望之早就从前后左右、四面八方各个角度仔细观察过裴砚，发现这家伙到此不过一小时，已经重复“拿起手机、纠结半天、扔下手机喝酒”这套连环动作近十次了。 显然，是想联系某人，可又下不了决心。 自打陆望之认识裴砚，后者从来都是干脆利落的做派，像今天这样矛盾挣扎的婆婆妈妈样儿，还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陆二少根据自己游戏人间二十余载，流连花丛无数回的丰富经验，得出了个惊人结论: 裴砚这种状况，十分符合陷入恋爱不确定期之人经常会出现的纠结矛盾典型症状。 结合这两天裴旭悄悄透露给他的各种八卦，陆望之意识到自己发现了很不得了的真相，双目犹如通了电的强光手电，炯炯有神。 他当然不会与其他人八卦好友的秘密，随便找了个理由打发了姓宋的，然后拿着酒，凑到裴砚身边，嘴角上扬: “呦，这是等谁电话呢？” 第56章 她出事了 陆望之说话的声音很轻，只有裴砚才能听到。 他倏然蹙眉:“胡说什么，喝多了吧你！” “呵，还不承认，手机都快被你看烂了！” 对于究竟是谁让一向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裴大少也开始有了寻常人的烦闷，陆望之心里早有答案，见其死鸭子嘴硬，干脆直接捅破: “是不是在等顾染电话？” “一派胡言。”裴砚冷冷扫了陆八卦一眼，目光足以冻死人。 他这话说得底气十足，因为本来就是实话。 他才没有等顾染给他打电话。 自从昨晚一番对话并拒绝了她送的平安结后，那个没良心的丫头估计已经在心里把他拉进了黑名单，以后看见他都要绕道走。 想要与她保持距离的目的达到了，甚至比预期的效果还要好。 可裴砚一点都不高兴，相反，心脏像被某只无形的手突然挖去了一块，空落落的难受。 今晚其实没什么事，但他不想这么早就回紫金佳苑。 怕在那见到她，又怕她躲着，不见他。 于是，他特意让陆望之组了这个局。 然而，无论是酒精还是周围人的闲谈，都无法让他转移注意力，脑海中总是浮现昨晚她失望的眼睛、落寞的背影。 后悔之情油然而生，让他数次冲动，拿起手机，想联系她。 可看着翻出她的号码，他又悬崖勒马。 不行，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不让心底那抹多余的情感抽枝发芽、肆意妄为，就不该犹豫。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用？优柔寡断，当断不断。 正无比烦躁着，陆望之凑过来不停八卦，如同往他心头的燥火犹如又泼了一大盆油。 “老裴，死鸭子嘴硬是没有用的，看你这样子，该不会是对小染染表白，被人家拒绝了吧，哈哈！” “小染染？叫那么亲热，你跟她很熟吗？”裴砚火上加火，恨不得直接把手机拍在陆望之那张欠扁的脸上。 “呦呦，这话听起来像是打翻了醋缸啊！” 忍不了了！ 裴砚抓起手机，正准备给姓陆的来那么一下，让他彻底闭嘴，来电提示音骤然响起！ 看着手机屏幕上“顾染”二字，陆望之一把搂住裴砚肩膀: “还说不是等她电话？这下被我逮个正着，哈哈！ ” 裴砚脸上有一闪而过的诧异。 没想到她会主动给他打电话。 向来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裴大少，罕见地暗吸一口气，这才按下接听键:“喂？” 边上的陆望之好奇心快原地爆炸了，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打算听听裴砚怎么回复电话，结果看到后者拿着手机，倏然变了脸色，“嚯”地一下从皮沙发上起身。 “怎么了？”陆望之问。 “顾染出事了，手机好像被人砸了，电话断了！” 裴砚说完，立即冲出包厢。 隔壁休息室里，吴繁正和陆望之的助理吹牛聊天，顺带等候各自老板。 卫宁留了三个得力手下在外头把风警戒，自己则带着剩余兄弟，坐在休息室靠近门口的地方，随时关注着隔壁包厢的动静。 咚！！ 突然，休息室大门被人猛力踹开，发出震天动地巨响，吓得陆望之助理把饮料洒在了吴繁新买的西装上。 卫宁一秒进入状态，飞身上前，正准备撩倒不知死活的入侵者，结果定睛一看，发现踹门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家老板。 “顾染出事了，马上给我确定她的位置，要快！！” 裴砚嫌用手推门速度太慢，直接用了脚，下颌肌肉崩得紧紧的，声音焦躁中渗着可怕的杀气。 他刚才紧急联系了奉命留在紫金佳苑物业假扮保安的保镖，让他们立即上门查看家里的情况。 保镖们动作很快，没多久便回复说，他们已经去看过，房子里没亮灯，敲了半天门，无人回应。 地下车库里，顾染开的那辆高尔夫不在，说明她出去了，不在小区。 卫宁和吴繁跟随裴砚多年，头一次见他如此六神无主。 两人顿时一凛，赶紧行动起来，各司其职，联系运用各种人脉手段，寻找顾染。 陆望之彻底收敛起之前嬉皮笑脸、不着调的模样，立即指挥自己手下帮忙找人。 很快，各种消息反馈过来: 顾染手机定位显示她的确不在紫金佳苑。 万分凑巧的是，定位显示她最后的位置就在阳光凯瑞酒店。 卫宁立即调取酒店监控，采用了先进的人脸识别软件进行快速搜索，很快就识别出两个多小时前，顾染、周尘进了2066包厢，与一对年轻男女见面。 不到半小时，顾染与周尘离开包厢，随年轻男子一起坐电梯去了顶楼露天餐厅，那个年轻女子则离开了酒店。 “今晚露天餐厅被周家的周涛少爷包场了，没有别的客人。”被陆望之叫来的酒店经理马上说道。 “周涛？”裴砚原本就覆满寒霜的面庞霎时更加阴沉，身上杀气四涌。 酒店经理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吓得倒退一步。 但裴砚没有理会他，带上卫宁等人，直奔天台而去！ 陆望之也带着自家保镖浩浩荡荡紧随其后。 看裴砚史无前例的紧张程度，他就已经明白顾染在他心中的分量了。 陆老二不霎时头皮发麻，差点把遗言的腹稿都打好了。 这阳光凯瑞酒店也是他们陆家名下的产业。 裴砚这棵万年铁树好不容易打算开花，万一他那小娇妻真在他家酒店，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个三长两短， 先不说裴砚会怎么样，盼儿子结婚盼到呕心沥血的裴夫人，头一个会杀过来，把他活活吊死在陆家大门口！ 露天餐厅，泳池。 顾染如一片被树木抛弃的孤单落叶，缓缓沉没水底。 水底很冷，一如八岁那年。 恍惚间，她用最后一丝力气，撑开眼皮，颓然望着头顶上的水，在灯光照耀下，斑驳陆离。 她本能地想抓住这一片片近在咫尺的光明，可是累得根本抬不起手指。 最后时刻不期而至，她出人意料的平静，甚至还有点高兴，终于可以解脱了。 唯一掠现心头的牵挂与愧疚，都与一个人相关—— 裴砚…… 这下，她要违反与他的协议了，无法完成一年婚期。 不知道她死了以后，他能否找到其他扭转家族运势的方法？ 对不起，裴砚，她实在是太没用了…… 第57章 求你别死 咚！！ 裴砚猛力一脚，踹开了通往露天餐厅的天台大门。 守门的周家保镖吓了一跳，为首的一个冲着闯入者气焰嚣张地叫嚣: “哪个不长眼的敢踹门？ 这里今晚可是周少包场了，不想死的赶紧滚，不然的话……” 保镖只当是哪个喝高了的酒鬼不长眼，结果下一秒对上从楼道阴影中浮现的男人的双眼，剩下的话顿时哽在了喉咙里。 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个头很高，身上的衣服价值不菲，一看就非富即贵。 他的五官本来完美得出奇，只是那双形状优美的黑眸，此刻正泛着杀气凛然的猩红，让人暂时忘记了他的帅气，只联想到了让人胆寒的四个字，那就是“极度危险”！ 为首的保镖稍微收敛起嚣张姿态，正想询问对方是谁， 男子背后忽然闪现出一个皮肤很白、五官有点偏秀气的年轻人，二话不说，一把捏住他的脖子！ 被捏住的保镖一时难以置信，他的身手在周家这群保镖里可是数一数二的，他为此很自得。 从来没有料想过，有朝一日竟然会被个小白脸似的家伙像捏鸡仔似的，轻而易举就捏在手里。 “你他妈……”他张嘴大骂，可随着卫宁加重手中的力道，只剩下了凄惨呜咽。 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整个人都被卫宁提离地面，双眼暴突，没多久就开始尿裤子。 其余周家保镖急忙冲上前，想帮忙，都被从楼道里冲出来的裴家保镖打得哭爹喊娘。 “你们谁啊？！”周涛一看形势不妙，马上让络腮胡等剩余保镖将自己团团护住，然后质问朝自己冲过来的裴砚， “哪来的王八蛋，知道本少爷是谁吗？！” 周涛根本不认识裴砚。 一来，裴砚低调，平日很少公开露面。 二来，以周家的地位与层次，还没资格近距离接触到裴家人。 “顾染呢？！”裴砚声音森冷至极，一拳揍倒络腮胡，急切地寻找顾染的踪影。 但他只看到倒在地上浑身是伤，昏迷不醒的周尘。 “原来是那贱人搬来的救兵，我呸！”周涛不屑地啐了一口。 “裴砚，泳池里！” 这时，眼尖的陆望之发现了池底隐约沉着个人，从飘散的长发来看应该是个女子！ 不等他说第二遍，裴砚已经飞速冲下泳池，连衣服鞋子都来不及脱，纵身跃入池中，一个猛子扎到水底。 不出片刻，他怀里抱着顾染，浮出了水面，在卫宁等人的协助下，上了岸。 “顾染？顾染！” 裴砚将怀中人平放在地面上，颤声呼唤，将她凌乱的湿发抚向脑后。 顾染毫无反应，面色苍白如纸，双眼紧闭，胸口静止，不见起伏。 自从成年后就没再他人面前露出慌乱模样的裴砚，双眼血红，手忙脚乱地摸索着她的颈部脉搏。 根本摸不到！ 他不敢再耽搁，立即开始胸外按压，配合人工呼吸。 顾染的唇柔软却冰冷，冷得裴砚心肝肺都在颤抖。 “别死！求你不要死！”他自己都没察觉到，颤抖的声线里带了一丝哭音。 陆望之一愣，随即带着陆家保镖冲上前，狠狠几拳就把围着周涛的几个家伙收拾干净。 “你、你想干什么？”周涛刚淹过水，脑子不是很清醒。 直到陆望之杀到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才认出对方是谁: “陆、陆二少？” 陆望之不似裴砚内敛，他喜欢呼朋唤友，还经常出现在娱乐版块的热搜里，不是今天和这个网红牵手逛街被拍，就是和哪个小明星掰扯不清，闹出绯闻。 周涛同样没资格与陆家人打交道，但不妨碍他一眼就认出这个出镜率超高的陆家二少。 “原来你认得我啊，在我们陆家的酒店搞事情，是觉得你们周家牛逼了，可以骑到老子头上拉屎拉尿？” 陆望之眼尾上扬，目露凶光，一拳揍得周涛鼻血横飞。 周涛自认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二世祖，但这仅限于他面对家世比他差者的时候。 现在对着杀气腾腾的陆家二少，他怂的都要尿裤子了，摆着手慌忙辩解: “不是，二少，我……” 陆望之根本不想听他废话，迎面又是一拳！ “噗……”周涛吐出几颗带血的牙齿，整个人开始发软。 然而，陆望之并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打算，一拳接着一拳猛揍。 直到周涛像死狗般瘫软在地，抽搐失禁，陆望之才无比嫌恶地一脚踹开，转身查看裴砚那边的情况。 “醒醒，顾染，别睡着，快醒醒！”裴砚还在不知疲倦地为顾染做心肺复苏，期间卫宁想帮忙替代，被他一把推开。 终于，上天仿佛感知到了他撕心裂肺的祈祷与不计后果的努力，昏迷不醒的顾染忽然吐出了一大口水，接着咳嗽起来。 “醒了，醒了！”陆望之喜出望外，这下他不用被裴夫人吊在裴家大门口了。 顾染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 露天餐厅晃眼的灯光让她一阵恍然。 她已经死了吗，这里是天堂？ 此刻边上这个望着她、面容不清的人，是来迎接她的天使？ 突然，这个人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力道之大，恨不得将她与自己融为一体。 “顾染，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她紧紧贴在他胸口，感受着透过湿透了衣衫传来的有力心跳，原本涣散的目光，渐渐聚焦，凝聚在眼前这张帅气却焦急的容颜上。 “裴、裴先生？” 顾染有些怀疑眼前这个紧抱着自己的男人是幻觉。 毕竟，濒死的一刻，她脑海里充斥的都是他。 而且，裴砚的眼睛红红的，像是在哭。 这怎么可能？ 裴砚一直都是冰冷淡漠，估计泰山崩于前，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怎么可能对着她哭？ 不管是不是幻觉，顾染还是习惯性地道歉: “对不起，裴先生……别哭……” 裴砚接过卫宁递过来的干净外套，将她包裹其中，轻轻擦掉她脸上的水珠: “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别怕，有我在，不会再让那些人欺负你。” 他横着抱起她，由卫宁开道，离开露天餐厅，进入电梯。 裴家另外两个保镖在他授意下，扛起昏迷的周尘，一起带下楼。 吴繁已经联系好医院，并让司机开车在楼下等候。 离开天台前，裴砚回头看了陆望之一眼。 后者秒懂，在裴砚等人离开后，让手下重新关上天台门。 周涛的跟班目睹陆望之把前者打了个半死后，一个个魂飞魄散。 他们不认识裴砚，只能推测这个帅气男子是陆望之的朋友，而顾染跟他关系亲密。 陆望之这人是出了名的护短，得罪他的朋友，众人魂飞魄散，皆有大限将至的恐惧念头…… 第58章 你没戏 别看陆望之三天两头成为娱乐新闻的主角，可同时也是江城出了名的恶人。 得罪他，就跟得罪阎王有的一拼！ 万分恐惧下，跟班们纷纷甩锅给周涛和络腮胡保镖，以求自保。 陆望之自然不会轻易放过络腮胡，让人把他头朝下丢进泳池，好好尝尝窒息的滋味。 至于跟班们，不分男女，也全都被他的手下踹下水，在里面泡得骨头几乎散架。 医院里。 裴砚寸步不离地陪着顾染做各项检查。 周尘则由另一批医生救治。 这家私立医院，裴家是大股东，院长跟裴砚父亲裴东云是朋友。 一看裴家大少亲自陪着个年轻姑娘，院长诧异之余，赶紧屏退闲杂人等，由他本人一路陪同。 不幸中的万幸，检查结果显示顾染除了有点皮外伤，心肺脑等脏器功能并未受到影响。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她还是需要住院观察。 院长为顾染安排了位于住院部顶楼的特级贵宾病房，宽敞安静，条件堪比高档酒店的总统套房。 虚弱不堪的顾染累得不行，躺在病床上输着液，很快就陷入了深睡眠。 夜色已深。 吴繁见裴砚坐在病床前，目不转睛地望着床上之人，眼底泛着红色血丝，硬着头皮上前问道: “大少，需不需要给顾小姐安排护工？” 大少一晚上来来回回折腾了许久，明天还有一大堆工作等着。 如果不休息，身体会吃不消。 “不用，我在这陪着她就好。”裴砚紧紧握住顾染冷冰冰的手，试图将其温暖。 吴繁将他这番举动尽收眼底，不禁头皮发麻。 如果之前，大少对顾小姐的种种特殊照顾，可以解释为为了确保一年婚期顺利完成的话， 那么经过今夜的风波，他完全可以确定，大少绝对确定肯定对顾小姐动心了！ 不得了，了不得！ 这可是让多少心仪他的美女们都面子里子尽失、铩羽而归的大少。 为此，裴夫人多次失眠，从一开始怀疑其性取向，到后来怀疑其情感发育缺失。 没想到最后，这块顽石终于在顾小姐身上翻了船！ “好、好。”受到强烈冲击的吴繁，脑海一片空白，同手同脚，走出了病房。 不行，他得找个地方静静。 吴繁刚离开，病房外传来一阵吵嚷: “让我进去！我要见顾染，你们到底谁啊？” 是周尘。 他断了一条胳膊、三根肋骨，皮外伤更是不计其数，本来也躺在病床上。 可从护士那得知顾染溺水了，与自己一道被人送来医院，他急得根本躺不住，不顾医护人员阻拦，强忍疼痛，挣扎着下了床，必须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 谁知，顾染病房前有卫宁等人守着，别说进去了，他想靠近一步都难，便激动地与这些保镖争执起来。 裴砚在病房里听到了吵闹，起身打开门:“让他进来。” 闻言，原本组成人墙挡住通道的保镖，迅速而有序地退散到两边。 看着这阵仗，以及站在病房门口的气势强盛的男人，周尘心里直打鼓。 这到底什么情况？ 这人究竟是谁？ 他与周涛的保镖对峙没多久，就被打晕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一概不知。 裴砚侧身将他让进病房，关上了门。 进门后，周尘顾不得别的，先跑到病床前查看顾染的情况。 看着她面色苍白，打着点滴，身上还带着监护仪，心霎时揪成一团。 “她、她怎么样？” 病房里没有医护，他本能地回头问那个陌生男子。 “已经做过检查，身上有几处挫伤，所幸溺水没造成严重损伤，但还是需要住院观察。”裴砚如实相告。 周尘听了，悬着的心才稍稍落下。 可是，紧绷的神经一旦松下来，刚才不顾一切地行动引发的受伤肋骨的剧痛，顿时排山倒海般袭来。 “嘶……”他倒吸一口凉气，差点一屁股坐倒在地。 裴砚走过去，拉了把椅子给他。 “谢、谢谢。”周尘坐到椅子上，因为剧痛而扭做一团的面孔，终于缓和了几分。 “这位先生，是您救了我们？请问您是……” “我是顾染的……朋友。”裴砚犹豫了数秒，给出了答案。 “朋友？怎么从没听顾染提起过？”周尘眼底闪过一抹狐疑。 不怪他多疑，实在是裴砚的气度衣着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再看看外面那群训练有素、身强力壮的保镖，更昭示着此人身份的不一般。 顾染要是结识了这么个不同寻常的朋友，会不告诉他？ “可能我们认识时间不长吧。”裴砚敷衍道。 周尘看看床上的顾染，又看看裴砚，顿了顿，直言不讳道: “你喜欢她。” 大家都是男人，有些事情无需多言，一眼就能看明白。 “我……是的。” 在今晚之前，裴砚已经下定决心，要抹去对顾染的所有感觉，并且毫不怀疑自己一定能做到。 但现在的他已经明白，曾经的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原来，他根本不了解自己，更不了解自己的心。 本以为只是萌芽的情感，其实不知何时早已在灵魂血肉中盘根错节，想要剥离，必得伤筋动骨，痛彻心扉。 他做人向来干脆，既然已经意识到想要回头是不可能了，那还不如坦然承认。 周尘了然，随即笑着摇了摇头。 “你笑什么？”裴砚挑眉。 难不成这小子明明有女朋友，却对顾染抱有不该有的想法？ 要是如此，他现在就叫人打折他另一条胳膊，剩下的肋骨也一起给他折断。 周尘秒懂他眼底的情绪，说道: “想多了，我只把小染当亲妹妹。” “那你刚才笑什么？” “我笑你不了解她。 我这妹妹格外优秀善良，还特别漂亮，从过去到现在，追她的人都可以组成一个加强旅。 其中也不乏像你这样有钱有貌有地位的。 但无一例外，都被拒绝得很彻底！” 裴砚一时心情复杂。 原来，她之前有过这么多追求者。 也是，正如周尘所言，她那么好，没人喜欢才奇怪。 还好，她拒绝了那些人。 可即使如此，裴砚还是想叫卫宁立即马上把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挖出来，警告他们，赶紧彻底死了对她的心，不然保管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想到如果他真像之前打算的那样放弃对她的感情，总有一天，她会接受哪个家伙的追求，一起挽着手，步入婚姻殿堂，裴砚就有点喘不过气来。 “你怎么了？”周尘不知道此刻他心中所想，还以为他哪里不舒服。 “没事。”裴砚面无表情，假装冷静。 “她拒绝那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拒绝了才好，不然现在哪还有他的事？裴砚心道。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明白了: “你是想告诉我，她不好追？” 周涛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 “小染家里的情况，不知你是否了解？” 裴砚点头。 “了解最好，这样我接下来的话，你就不难理解了。 顾染受她父母的婚姻影响，这辈子不打算恋爱，更不打算结婚。 所以，你和之前那群人一样，没戏。”周尘道。 第59章 只有她才有资格拒绝我 要不是周尘之前明确表示把顾染当亲妹妹，此刻显然是以大舅哥的身份自居，来跟他讲这番话。 否则，不由分说就断言他没戏，裴砚非亲手把他好的肋骨全部折断不可！ 最初一波怒意过去后，他逐渐冷静。 仔细打量周尘的表情，意识到他其实并无恶意，也不是对他有什么意见，而是纯粹在陈述事实。 “你如果比较了解她家里的情况，就应该知道，她不结婚、不恋爱的决定，不是随口说说。” 又一阵伤口的疼痛传来，周尘强忍疼痛，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 “我很感谢你今晚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救命之恩，我们以后必定回报。 但我还是要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别浪费她的时间，也别浪费你自己的时间。” 裴砚看出他所想: “你是觉得我只是一时兴起？” “你和她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周尘环视了下堪比总统套房的病房。 能安排顾染和他住这种天价病房，表明这个男人与他们这种平头小百姓之间的差距，可以用天差地别来形容。 这样的人，身边从来不会缺形形色色的女人。 退一步讲，就算他对顾染是真心的，也无法改变门第差距。 他的家人能心甘情愿地接受顾染吗？ 两人身份差距巨大，且遭男方家庭抵制的婚姻，能够幸福到底的，寥寥无几。 周尘并非真的希望顾染单身到底。 无论她将来选择孑然一身还是结婚生子，只要她能过得好，他都会支持。 他是担心，眼前的男人无论相貌还是能力，都足够抢眼，有多少女人可以铁石心肠，始终抵御他的追求？ 哪天，这人真撩拨得顾染动了心，结果他只是玩玩，或者就算真的带她步入婚姻，却又无法给她幸福，那对她的打击，绝对是毁灭性的。 周尘太了解顾染。 对待情感，她看似理智坚硬，实则那只是她保护脆弱的自己不再受伤的伪装。 一旦有人真的突破她那层伪装的硬壳，直达心魂深处，她绝对会深陷其中。 想要再完好无损地全身而退，很难，很难…… “小染看似坚强，其实比谁都脆弱。 你如果给不了她一个完美结局，就趁早从她的世界消失。 我不是在威胁或是在命令你，而是在恳求你。”为了顾染，周尘尽可能地将姿态放到最低。 裴砚了然。 周尘只是寥寥数语，但裴砚已经明白了他的担忧。 这时，睡梦中的顾染翻了个身，半个身子露在了被子外面。 裴砚抢在周尘前，迈开大长腿，快步走到病床前，帮她盖好被子。 随后又仔细查看了她手背上的输液针头，确定没有滑脱或者回血。 周尘浑身是伤，行动不便，没能阻止他的动作，只能蹙眉看着。 男人的动作轻柔而耐心，看着顾染的目光更像是揉了淡淡月色，温柔至极。 明明几秒钟前与他说话时，这人还气势如海，森冷强悍。 转头，却如同换了个人。 安顿好顾染，裴砚再次看向周尘，声音听听似平静如水，实则掷地有声，若熟悉的他的人听到，还会发现里头带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 “在今晚之前，我很可能会听从你的劝告。 因为很巧，在认识顾染前，我的人生计划里也没有恋爱这件事。 但过了今晚，你再跟我说这些，已经晚了。” “什么意思？”周尘不解。 裴砚目光幽深: “不久前，她差点在泳池边死去。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明白，我已经离不开她了，这辈子都离不开！” 周尘呆愣了片刻，才嗤笑了一声: “一辈子很长，现在别说得那么绝对。 要知道，顾染的父母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是剑拔弩张的仇人。 顾宏，也就是顾染她爸，曾经也对向她妈妈许下白头到老的承诺。 可是人都知道，在这个世界，最廉价最靠不住的就是张口就来的轻飘飘的诺言！” 裴砚并没有因为周尘的针锋相对而生气，因为他知道，对方是想保护顾染，免受伤害。 “你现在不相信我没关系，日子还长，你可以眼见为实。” 本来周尘还想争辩，结果被裴砚兜头而来的一句话堵死: “我知道你是为顾染好，问题是，你不是她的家人，更不是她自己，没有资格代表她拒绝我！ 能真正拒绝我的，只有顾染自己，明白吗？” 裴砚一旦强势起来，气势如风雨中的狂暴之海，不是周尘能够抵挡的。 周尘当即僵在原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许久，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你究竟是谁？” “姓裴名砚，笔墨纸砚的砚。” 周尘眼皮一跳: “裴砚？你……跟江城首富裴家是什么关系？” 有那么一瞬，裴砚心想干脆告诉对方真相算了。 反正他打定主意，只要顾染愿意，他一定要让她当自己真正的妻子。 可转念一想，他还是没有实话实说。 周尘不想让他跟顾染扯上关系，不就是看出他与她之间门第差距，担心她因此不幸福吗？ 如果现在就承认他就是首富本富，周尘这小子的反对情绪，只怕会滚雪球般飞速升级。 到时候事情就更麻烦了。 其实，周尘还是其次。 最关键的是，裴砚担心，害怕顾染和周尘抱有同样的想法。 发现他是江城排名第一的裴家大少，本来就不想恋爱结婚的她，觉得两人身份差距太大，或者害怕豪门家族复杂关系，更是拒他于千里之外。 还是……再瞒一段时间吧。 等他真的扣开她的心门，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再找个机会，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 这样，会更稳妥。 裴砚脑海里看似思绪翻涌，瞻前顾后，但其实就是电光火石，短短几秒钟的事情。 打定主意后，他平静地回复周尘: “我跟裴家，是亲戚关系。” 见周尘脸色肉眼可见地一沉，裴砚连忙补充: “是比较远的亲戚！” “有多远？”周尘下意识地跟了一句。 裴砚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裴家家主裴向云是我远房堂叔。” 没办法，为了把顾染变成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裴砚只能委屈老爸，暂时当阵子远房堂叔了。 绕是如此，周尘还是觉得眼前发黑。 就算是首富裴家的远亲，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是他们这些普通人望尘莫及的存在。 周尘顷刻间就脑补了“富家公子强抢民女又始乱终弃”的悲情大戏。 “离小染远点，你们不合适！”周尘激动地想从座椅上站起身，结果扯动了伤口，疼得脸色煞白，又跌了回去。 “合不合适不是你说了算，除非她亲口拒绝我，否则任何人都没有资格代表她来做决定。” 裴砚依然坚定不移，把周尘的话挡了回去。 第60章 坦白 周尘担心得抓心挠肝，可同时也知道裴砚说的确实没错。 对于顾染的事，能做决定的，只有她自己。 “如果她真的选择与你在一起，你却辜负了他，我发誓，一定会宰了你！”周尘威胁。 裴砚一字一顿地道: “你多虑了，永远都不会有那一天。” 既然他决心遵从内心的情感，必然要护自己所爱之人一辈子！ 随后，他一指周尘: “人你已经看了，话也讲了，现在可以走了。” 周尘摇头: “不行，我要在这陪着她……” 话还没说完，裴砚已经叫保镖进门。 “放开我，我……呜呜……” 周尘挣扎，却被保镖捂住嘴，一把架走，塞回他自己的病房，并锁上了门。 次日清晨。 顾染缓缓睁开眼。 晨光熹微，窗外有清脆鸟鸣。 她有点恍然，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直到感到右手有点异样，转头一看， 裴砚趴在床沿上，睡着了，一只手还紧紧握着她的手。 顾染吃惊，昨晚的记忆随即复苏。 这里是医院，是裴砚接到她的电话，及时赶过来救了她，还亲自陪了她一整夜！ 她看着他紧握着自己的那只手，有点不知所措。 犹豫片刻，她轻轻转动手腕，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下一秒，原本睡着的人动了一下，继而抬头。 两人四目相对。 “你醒了？”裴砚问。 顾染下意识地点头，习惯性地又要道谢，却被裴砚抢过话头: “不用跟我道谢，我们是夫妻，我为你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顾染:“……” 她有点头晕，还有点怀疑人生。 她真醒了吗，还是依然在做梦？ 眼前这个目光滚烫灼热的男人真的是裴砚本人吗，还是别的家伙假冒的？ 如果真是裴砚本人，面无表情、无比高冷地告诉她，这还是员工福利，不要乱想，才是正常操作啊！ 到底是哪里不对？ “裴先生……” “叫我裴砚，叫裴先生太见外了。” “……”顾染抓了抓脑袋，无比困惑。 这画风太诡异！ 难道她记忆出错了？ 昨晚被水淹的其实是裴砚，而不是她？ 若非脑袋进水，他怎么一改常态，变得这么离谱？ 顾染费了老大劲才忍住冲动，没有按床头呼叫铃、让医生来给裴砚看看。 “裴、裴砚，周尘呢？他怎么样了？” “他受了伤，但不严重，就在隔壁病房休息。 你昨晚睡着的时候，他还来看过你。” 闻言，顾染松了口气，作势想下床: “我已经没事了，现在去看看他……” 裴砚拦住她: “现在还早，周尘还睡着呢。晚点再去，我有话对你说！” 裴砚语气忽然严肃，顾染不由得怔了怔:“什么话？” “有件事，我得跟你坦白。”裴砚坐直身体，一脸认真道。 “什、什么事？”他这副样子，让顾染很不习惯，还有点害怕。 太不正常了！ “我之前没跟你完全说实话，我姓裴，跟江城首富裴家是亲戚。” 他已经告诉周尘，自己是首富家的亲戚。 与其待会儿让周尘来转告，还不如现在他自己跟她“坦白”，显得更有诚意。 等哪天她真的接受了他，他再慢慢告诉她，自己身正的身份。 顾染一愣，但也没有太意外。 她之前就曾猜测过，裴砚与首富家一个姓，该不会有亲戚关系。 没想到，还真让她猜着了。 见她没有太大反应，裴砚暗暗松了口气，又道: “唐翠手术的事，我都已经知道了。 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叫吴繁，就是我的助理，安排她今天就转到这家医院来。 明天，京华医院心血管专家童教授就会带他的医疗队到达，尽快给唐翠做手术。 骗你的孙晴等人，我也找人狠狠教训了他们。” 昨晚，顾染与周尘出现在酒店的原因，吴繁已经查得一清二楚。 此时此刻，协助周涛欺骗戏弄顾染的孙晴、任明正在接受血淋淋的教训—— 卫宁一大早已经安排手下开着游艇出去海钓。 只不过这回用的诱饵颇有特色，就是绑在鱼线末端的孙晴和任明…… 这只是第一步。 等两人在海里泡够了回来，就会发现生活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他们试图通过出卖顾染，从周涛那捞好处，那裴砚就让他们全家都去街头乞讨！ “童教授真能过来江城给唐姨做手术？”顾染有点不敢想象。 之前，为了给唐翠预约医生，她曾四处了解过。 这位童教授可是心血管方面国内首屈一指的专家，想约他的号，比登天还难。 没想到，裴砚居然能把他请到江城来！ “真的，童教授认识我父亲，我们请他，他肯定会帮忙。” “那太谢谢你了，裴先……裴砚！”顾染高兴得 回想起昨晚在裴砚怀里醒来后，恍惚间瞥见的画面，不由自主抓紧了被子: “裴先生……” “叫我裴砚。” “裴、裴砚，那个，你是不是因为我得罪周涛了？” 她记得周涛血葫芦似地滚在地上，哀嚎不止。 一个背对着她的高大的男子，估计应该是和裴砚一起来的朋友吧，正冲着周涛边骂边踢。 “周家不是寻常人家，得罪了他们家，会有很大麻烦的！ 尤其是周涛妈妈，据说是江城四大家之一的苏家人。” 当年，周涛母亲苏碧月用各种手段折磨周尘母子，给顾染留下了深刻而恐怖的印象。 裴砚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 “怕什么，我还是排在四大家之首的裴家亲戚。 一个小小的周家，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当时猛揍周涛的是陆望之。 苏家真有心替周涛出头，这笔账也会算到陆老二头上。 除非苏家那老狐狸被夺舍了，否则打死他都不可能为了一个旁系远亲去找陆家的麻烦。 顾染肩膀微微一颤。 裴砚的手比她大了不少，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很好看，也很温暖。 可是…… 她垂下眼眸，假装若无其事地把手抽了回来，藏进了被子里。 裴砚眸色一暗，声音却平静如常: “医生说你要住院观察两天，你好好休息，薇薇安那边，我已经让吴繁帮你请过假了。” 顾染沉默，藏在被子里的双手不由自主地绞紧。 她不傻，从裴砚刚才灼热目光已经感知到了什么。 此刻，他的言语举动更是印证了她的猜测。 “裴先生……” 她不顾裴砚让她直呼其名的要求，还是恢复了原本的称呼，小声但清晰地说道: “有件事，我也得向您坦白。” “什么？”裴砚面色平静，心脏却猛地一跳，几乎已经预感到她将要说什么。 果然，顾染抬起头，下定决心般说道: “我很久以前就已经决定，这辈子都不打算恋爱结婚，现在依然是这么想的。 当然，和您的这次不算真正的婚姻。 因为您很清楚，我是为了钱。” 第61章 转院 顾染的这番话与周尘之前的表述的如出一辙。 裴砚早有心理准备，可眼底还是不可控制地闪过一丝失落。 以前，他拒绝别人毫不留情，如今，终于尝到了遭人拒绝的事。 “没关系，”最终，他笑了笑， “不是还有一年吗？如果一年后，你还是这么想，我会按照约定，办离婚手续。” 为了让顾染彻底放心，他随即又补充道: “你放心，在此期间，我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你不喜欢不愿意的事。” 说完，他没给顾染反应时间，起身朝门口而去: “我先回公司了，待会花嫂会过来。 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意愿，与你无关。” 话音落，他走出病房，留下几个得力保镖守在门口保护顾染，带着其他人，前往鸿宇集团。 其实，他很想多留一会，陪着她，看着她。 鸿宇那边还没到离开他几天就运转不了的地步。 可是，他怕她会说出更多拒绝的话。 还怕他的存在，令她感到有压力，无法好好休息。 病房内。 顾染呆坐在那，半天回不过神来。 就连护士来量体温，询问她日常情况，她都有点答非所问。 护士离开后，她重重叹了口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面庞。 老天没给她一个温暖家庭，却独独赐予了她一副好相貌。 因为这张脸，从少女时期开始，她就源源不断收获各类异性的特别关注。 其中不乏家境优越，或者信誓旦旦要与她生死相依、生生世世的。 可这其中又有多少人的感情是真的坚定不催的呢？ 如果哪一天她失去了年轻与美貌，他们还会兑现当初诺言吗？ 几乎不可能吧。 色衰爱弛，在刘芳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曾经，顾宏喜爱她的美貌，对她百依百顺。 可后来呢？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刘芳曾经哭着对她说过的一句话: “妈妈的青春红颜一去不复返了，你爸爸就不再爱我了……” 如今，她与裴砚相识才几天，他就动了心思。 怕也是被她这副皮囊给打动了吧？ 咔哒！ 病房门开了，这回进来的不是护士，而是手臂打着石膏、胸口缠着绷带的周尘。 裴砚带人离开前，终于让保镖把周尘反锁的病房门给打开了。 顾染见他伤的不轻，急忙询问他伤情。 “你和那裴砚到底怎么回事？”周尘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开门见山追问她与裴砚的情况。 “你怎么认识他的？” 顾染无法透露两人结婚的事实，只能含糊其辞:“通过工作上的事认识的。” 这个理由倒也合理，周尘未怀疑，此刻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你可知道他对你……有想法？” 顾染抬眸，诧异，周尘怎么知道的？ 她的表情已经回答了他的问题，周尘顿了顿，道: “之前你睡着的时候，我来看你，他跟我说了很多。现在关键在于，你怎么想？” 顾染没想到裴砚会把心里想法跟周尘吐露，打量后者的神情，可以肯定的是，不管裴砚对他说了什么，应该没有透露两人已经结婚一事。 “我们俩不合适。”她不假思索地回答。 周尘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但不可否认在听到她的这个回答前，心里还是有一丝担忧。 那个裴砚，比以往任何一个追求顾染的人都要出挑，气质、相貌、家势都具有压倒性优势。 如果顾染忍不住心动，也是人之常情。 “不知道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他是江城首富裴家的亲属。”顾染忽然问。 “说了。”周尘点头。 “难怪他这么有钱，这样的人，将来的妻子肯定是要门当户对的，所以，我们根本不合适。” 周尘没有立即说话。 顾染这话看似在否认与裴砚的可能性，但他却从中咂摸出了一丝别样的意味。 “小染你……”周尘话到一半，顿住了。 他想说的是，小染你该不会喜欢上裴砚了吧？ 因为这语调让他回想起小时候，两人一起在商店门口玩时，看到玻璃柜里摆放着一只可爱的毛绒兔子。 “这兔子是可爱，但毛太长了，容易脏。”顾染很喜欢那只毛绒兔，可没钱买，只能找理由说服自己，其实那东西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好。 此刻，她说到她与裴砚不合适时的语气表情，与当年得不到毛绒兔时如出一辙。 与其说是在告诉别人，她与裴砚不可能，更像是她在告诫说服自己。 但周尘最终还是没有刨根问底。 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除了徒增尴尬，没有任何用处。 无论顾染是否察觉到自己对裴砚有着对以往任何一个追求者都不同的感觉， 既然她已经认定彼此不合适，那就会快刀斩乱麻，切断彼此的关系。 “觉得不合适，以后跟他少见面就是了。待会儿，我们就办理出院手续，咱不占他的好，就不欠他什么。” 周尘想的很简单。 裴砚这尊大神，顾染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少见面？估计很难……顾染暗忖。 两人闪婚没多久，以后还要同处一个屋檐下很长时日。 想彻底躲开他？那是不可能的。 这时，周尘的手机响了。 是唐翠的电话。 周尘接通了听了没一会儿就呆住了。 挂断电话后，他诧异地问顾染: “唐姨竟然转到这家医院来了，是裴砚安排的？” 唐翠本来给顾染打过电话，只是后者的手机昨晚被周涛摔坏了，打不通。 顾染点点头: “他说明天就能安排比庄主任更好的专家给唐姨做手术。” 她不想欠裴砚太多，可唐翠的病实在等不及。 “你不用担心，欠他的人情，我会想法尝还。”顾染道。 她决定，一年婚期满后，剩下那三十万尾款，一分都不要了。 不仅如此，接下来她会努力赚钱，争取早日把之前裴砚给的三十万也还给他。 他帮了她那么多忙，她便分文不取，完成能够改变他们家族运势的契约婚姻，算是尝还他人情了。 周尘明白，顾染说的没错，唐翠的病是他们耽搁不起的事实，只能无奈道: “还裴砚人情的时候，需要我帮忙，尽管说。” “好的。”顾染努力做出轻松笑容，可心里却文么都轻松不起来，沉甸甸的。 与此同时，另一家医院的病房。 苏碧月看着刚做完手术、面目全非的儿子，心情烦躁，随手抓起床头柜上的茶杯，用力砸在一个替周涛量体温的小护士肩膀上。 “啊！”护士吃痛，手里拿的电子体温计不小心掉到周涛身上。 啪！ 苏碧月立即上前，甩了她一耳光，大骂: “量个体温都不会，你干什么吃的？给我滚！” 周学义推门进来，见状劝道: “你跟护士置什么气……” 话还没说完，苏碧月也给了他一个响亮大耳光，尖声骂道: “都是你这个废物惹出来的破事！” 第62章 大胆猜测 护士瞥了眼挨打的周学义，一看形势不妙，赶紧捂着脸跑出了病房，免得再被苏碧月迁怒，平白无故受更多委屈。 平时，苏碧月在家里就霸道无比，周学义都忍了。 可现在，她竟然当着外人的面让他下不来台，心头不由得燃起一股怒意。 “你这是干什么？”他沉着脸问，“这样胡乱发火能让涛儿好起来？” “你还有脸说！” 苏碧月抓起护士忘记带走的装医疗器械用的铁盘，劈头盖脸就朝周学义砸去，大吼: “如果不是你管不住下半身，出轨曲云那个婊子，生下周尘那个杂种，我儿子今天会变成这样？！” 周学义看着她五官极度扭曲，原本因为生病而消瘦暗黄的面颊更加狰狞，活似恐怖片中的夜叉，心底无比嫌弃。 但现在还不是彻底翻脸的时候，他强压怒意与厌恶，提醒道: “把涛儿打成这样的不是周尘，而是陆家的二阎王！ 对了，你不是去找过堂伯了吗，他怎么说？” 唯一的儿子差点被陆望之打死，苏碧月哪咽的下这口气，一大早就跑去苏家本家，找家主苏伯央，请他出面与陆家谈判，为儿子讨回公道。 可是，她连苏伯央的面都没见到，后者让人传话说他不舒服，没法见客。 听妻子愤怒地说没能见着苏伯央，周学义心里一阵冷笑。 果然不出他所料，自从苏碧月父亲三年前过世，她在苏家的地位直线下降。 不怪苏伯央等本家人冷漠，实在是苏碧月是个付不起的阿斗，以为自己姓苏，就可以为所欲为。 陆望之是什么人？ 江城出了名的混世魔王！ 他背后的陆家本来就压苏家一头，更别说陆家与江城第一的裴家关系亲厚。 本来就是周涛自蠢笨如猪，作跑到人家地盘上作死。 幸亏那女的没当场死在陆家的酒店里，否则陆家还以为他们周家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在他们家地盘上搞出人命。 周学义瞥了眼床上缠满绷带，还在昏睡中的周涛，厌烦很多于心疼。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儿子算是彻底被苏碧月养废了，比她还不知天高地厚。 照这么下去，迟早会惹出更大的祸端，连累到他。 他辛苦这么多年，做低伏小，好不容易打拼下来的财富，将来就交给这种玩意儿？ 不，绝对不行！ 如果说，在今天之前，周学义看在苏家这棵大树份上，还对苏碧月母子保留最后一丝希望。 今天苏伯央的态度让他清晰地意识到，通过苏碧月，从苏家捞好处的日子，恐怕不会太长久。 不止是这次苏伯央称病避而不见，其实最近两年，苏家本家厌烦苏碧月母子，早就有了各种苗头。 可笑苏碧月还以为自己依旧是高高在上的苏家公主，终日横行霸道，不可一世。 “堂伯今天不舒服，但迟早会好的。到时候我再去找他，一定要陆家给个说法！ 陆望之就了不起了吗？他打涛儿，打的就是苏家的脸！ 堂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不信咱们走着瞧！” 苏碧月不知丈夫心中所想，还在愤怒地喋喋不休，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忍不住咳嗽起来。 几年前，她得了气喘病，情绪起伏时，就会透不过气来，找了无数医生，用了数不清的药，就是不见好。 此刻，苏碧月老毛病犯了，因为喘不上气，脸色肉眼可见地发青。 “你、你死了吗？快、快给我拿药！” 她指着自己丢在病房沙发上的包，骂周学义。 周学义走过去，从包里翻出缓解气喘的药，有那么一瞬间，很想拉开窗户丢出去。 但最终，他还是把药递给了苏碧月，看着她拧开盖子，深吸了两口，脸色逐渐缓解。 “你去找周尘，给我打断他四肢，让他从今往后只能靠轮椅过活！ 还有那个姓顾的女的，涛儿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给脸不要脸，就把她的脸给我划烂了，再卖到国外窑子里去！” 见周学义沉默着不说话，苏碧月歇斯底里尖叫: “你耳朵聋了？！没听到我的话吗？” “好了，我知道了。”周学义强忍住不耐与厌恶，敷衍地应了一声，心里却在冷笑。 这黄脸婆真是彻底没救了！ 自己都快在苏家没地位了，不想着怎么去讨好苏伯央、修复关系，竟想着让他去打残亲生儿子。 还有那个顾染，周学义早就仔细调查过了。 她现在住在紫金佳苑，不久前有个蠢婆娘错把她当小三打，最后全家上下都倒了大霉。 还有，之前她父亲、继母跟她起纠纷，一开始闹得很凶，可最后两人无论是在网络上还是现实中，都被整得很惨。 这顾染就普普通通一个小姑娘，根本没有能力对付那些人。 所以说，她背后没有人帮，打死周学义都不相信。 周学义可不是苏碧月这种没脑子的傻子，在摸清楚顾染底细前，绝不会冒然出手，给自己制造个劲敌出来。 他心里甚至有个大胆猜测。 昨晚，陆望之真的是凑巧发现周涛快闹出人命，才出手阻止的吗？ 会不会，他就是特意为了救顾染而来？ 要真是这样，那这个小姑娘可不得了！ 陆望之花名在外，这么多年，从未见他为哪个女人动过真格。 如果顾染真是让陆望之冲冠一怒为红颜，那绝对会麻雀飞上高枝，变凤凰。 可惜，当时跟在周涛身边的人，不是受了不轻的伤，就是被陆望之的人吓得半死，没一个能准确描述或者敢描述当时的事情经过。 比起苏碧月这个蠢货要求他做的，周学义觉得，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弄清楚顾染到底是不是陆望之的人。 要她真是，那他就得重新考虑与周尘的关系。 近水楼台先得月，就凭周尘与顾染的关系，她有好资源，绝对不会忘记他。 苏碧月在苏家的地位一天不如一天，周学义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尽快另谋出路。 他对苏碧月的忍耐已近极限，这个黄脸婆无论是容貌还是性格，跟当年的曲云相差十万八千里。 曲云什么都好，就是出身不行，要不然，他就不会选择苏碧月，苦哈哈地忍受她多年。 周学义关上病房门走了，苏碧月满以为他真的按照她的吩咐，去收拾周尘和顾染了。 这么多年，她习惯了在周学义面前高高在上，颐指气使，从来没怀疑过，他会有二心。 原因很简单，她姓苏，是苏家的千金小姐。 只要苏家不倒，她就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辈子！ 第63章 三堂会审 中午，裴砚奉母上大人之命，回裴家别墅用午餐。 裴夫人站在客厅落地窗前，无比兴奋地给还在外地的丈夫打电话: “老公，我跟你说，这次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咱家老大都把花嫂调过去，照顾那姑娘去了。 花嫂是什么人啊？咱们裴家的老人，这么多佣人里，老大最信任她。 如果不是真把人家姑娘当回事了，你说按照老大那副死德性，会叫花嫂过去吗？ 所以，我觉得这回咱家这株千年铁树真的要开花了！ 我跟你说哦，我已经准备了三套方案，计划一不行就启动计划二，计划二，不行就用计划三。 无论如何，总之老娘今天一定要从老大嘴里掏出真话来。 如果老大真对顾染有点意思，那我一定要当最优秀最给力的神助攻，力争让他们早点开花结果，呵呵呵…… 哎，老大回来了，我不跟你多说了。 等问出了结果，我再告诉你！” 看着儿子坐的劳斯莱斯车缓缓驶入院子大门，裴夫人赶忙结束与丈夫的通话，迅速调整呼吸与表情，借此掩盖潮水般汹涌的兴奋、期待与紧张。 杨安柔跟在她身后，心中刀绞般难受。 她最担心的事情很可能会变成事实！ 顾染这的命真硬，她花重金让周涛去收拾她，最后受重伤的反而是周涛自己。 外界传言，周涛是让陆望之打得不成人样。 但她心里门儿清，陆望之平时根本不会多管闲事，当时他肯定和裴砚在一起，才会插手此事。 这次动静闹得太大，同时牵涉到周、苏、陆、裴四个家族，导致短时间内，她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次周涛对付顾染，幸亏有周尘这个幌子挡在前面，裴砚才没起疑心。 但同样的事情做得多了，他肯定会警觉。 一旦顺藤摸瓜查到她头上，那她真的是什么机会都没有了。 她不敢再顾染对做什么，正打算蛰伏段时间，从长计议，岂料今天就从裴夫人这惊闻裴砚似乎对顾染不一般。 此刻，她再难过，心里依然抱有一丝希望，希望裴夫人错得离谱。 她在裴家任劳任怨，辛苦伺候裴夫人这么多年，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与披上最豪华最美丽的婚纱，成为裴砚最美的新娘，成为裴家新一代的女主人。 裴砚怎么可以辜负她，爱上别的女人？ 杨安柔对裴夫人也失望至极，后者整天只想着自己抱孙子，从来就没有为她考虑过。 她心底正恨意泛滥，可当看到劳斯莱斯车门打开，身材修长挺拔、容颜俊美无双的男人迈开大长腿，从车上下来时，眼底又不可抑制地泛起痴迷。 不多久，裴砚就在自家母亲无比期待的炙热目光中走进客厅，身后还紧跟着裴旭这条尾巴。 裴旭今天其实很忙，但自从昨晚他从陆望之那儿得到了自家老哥冲冠一怒为红颜的炸裂消息后，整个人都处于无法安心工作状态中。 得知老妈中午把老哥叫回家吃饭，他立马猜到老妈肯定是觉察到了什么，准备打探消息。 于是，他扔下山一般的工作，跟在老哥屁股后面，屁颠屁颠跑回家，准备实时吃瓜，好好欣赏母子二人终极对决的年度精彩大戏。 老妈到底准备了什么手段，打算如何撬开老哥这只河蚌闭得紧紧的嘴，从中掏出真相。 老哥又该如何严防死守，死鸭子嘴硬，誓死将自己的小心思隐藏到底？ 在来这里的途中，裴旭脑海中已经模拟上演过老妈与老哥battle三百回合的精彩大戏，乐得他差点在车上笑出声。 此刻，母子三人终于在餐桌落座，裴旭面上波澜不惊，实则迫不及待，等待好戏开场。 “呜……” 正如他所料，在这场旷世大战中，首先出招的是母上大人。 只见刚才还好好与他们寒暄的裴夫人，才尝了口菜，就忽然垂首，拿起纸巾，开始抹眼泪。 边上盯着佣人们上菜的厨师长大惊失色，还以为今天负责做菜的厨子犯了什么大错，做出来的菜把裴夫人难吃哭了。 他正准备上前道歉，只听二少关切地问裴夫人: “妈，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了？” 裴夫人捏着纸巾，哀伤不已: “我昨天去参加聚会，遇到袁静静了！” 原来不是菜难吃得让人想哭啊？哦，那没事了。厨师长长舒一口气。 “啊，她啊……”裴旭道，“她又跟您比了？” 袁静静是裴夫人的手帕交，不过是纯塑料的那种。 从小到大，此人最爱跟裴夫人攀比。 年轻的时候，比衣服，比珠宝，比才华，后来变成比老公，到如今，则演变成了比儿女…… 裴夫人伤心地抹着眼泪，委屈道: “她说她大儿子马上就要奉子成婚了，明年铁定能抱孙子！ 还说，我几个儿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连个对象都没有，该不会都是弯的吧？ 呜……你们听听，她说得这都是什么话？！” 裴旭本来属于吃瓜群众，没想到袁静静一杆子捅过来，连他一块打进去了，不由得怒道: “她才是弯的呢！妈，您别听她瞎扯，您还不知道她吗？ 她嘴里要是能吐出什么好话，我从今以后就倒着走路！” “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事实胜于雄辩，你们一个个的，倒是赶紧找个对象，让我也赶快抱上孙子，用事实狠狠打袁静静的脸啊！” 裴夫人哀怨的目光先是扫过二儿子，继而落到大儿子脸上。 这是她准备的审讯裴砚特别行动之计划一:卖惨！ 虽然自己也是母亲的指责对象，但裴旭深知今天自己不是重点，立即从善如流，顺着老妈的话，无比精准地将锅甩到老哥头上: “妈，老哥还没开花结果，我怎么也得等到他之后吧，要不您问问他？” 这话正中裴夫人的下怀。 她心里暗暗给机灵的老二点了个赞，随后可怜巴巴地望向大儿子: “阿砚，该让我怎么说你好。 人家儿子都是高高兴兴娶媳妇，开开心心养孩子。 可我呢？好不容易熬到你真的跟人家姑娘扯了红本本，结果还是假结婚。 你说你，唉……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活该让袁静静嘲笑我，谁让我生的儿子都不争气呢？呜…… 我说阿砚，做人不要太挑剔，差不多就行了。 我看顾染那孩子其实挺不错的，你跟她相处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想法？” 裴砚正用刀叉切割新西兰空运过来的牛排，闻言，头也不抬道: “是有想法，而且不是一点点。” “唉，我说你这孩子，整天对着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居然一点想法都没有，你不会真是弯的吧？ 你……” 裴夫人按照自己的预判，本能地开始埋怨。 可话没说完，她忽然顿住，意识到不对，骇然瞪大眼，颤声问: “等等，你、你刚才说啥？” 边上的裴旭神情更是精彩，活像是走在路上，突然被人空投了两颗炸弹，炸得神魂俱震。 裴砚无视两人的惊骇，放下刀叉，淡定道: “我说我对顾染有想法，可是，她没看上我。” 第64章 这就是报应 客厅里一片死寂。 裴夫人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我刚刚是不是幻听”的震撼加恍恍惚惚。 裴旭坐立不安，几次想上前捏裴砚的脸，看看他是不是其他什么家伙易容后假冒的。 厨师长还有上菜的佣人，皆是一副被惊天巨瓜突然砸到后想要土拨鼠尖叫，可因为裴家规矩在那摆着，不得不强壮若无其事、最终导致面皮微微抽搐的艰难表情。 杨安柔躲在客厅隐蔽角落，指甲掐得手心渗出血珠。 因为餐桌上要“审问”儿子的私事，裴夫人没让她一起上桌。 她偷偷躲在角落，期盼着裴砚能彻底否认对顾染有想法，狠狠打裴夫人的脸。 可最终，她听到了什么？ 裴砚居然干脆利落地承认，他确实对顾染有意思！ 杨安柔一阵头晕目眩，眼泪控制不住从面颊滑落。 他太让她失望了！ 她在裴家这么多年，他为何就看不到她的好，和顾染相处才几天，就心动了？ 不，不，她不能全怪裴砚。 这件事不是他单方面的责任，一定是顾染使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勾引他。 杨安柔脑子里一团乱麻，愤怒嫉妒的同时，还有后悔莫及。 她真蠢！ 在裴家住了这么多年，与裴砚抬头不见低头见，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利用，与他发生点什么，她都白白浪费了。 她自问什么都不比顾染差，唯一输在没像顾染那么不要脸。 她始终希望能够光明正大赢得裴砚的爱。 结果，让顾染钻了空子。 早知道裴砚看似冷傲，实则喜欢女人对他用下三滥的手段，她何必苦苦等他那么久，直接出手就是了。 她不会就此认输的。 裴砚刚动心，对顾染的感情还只是萌芽，并不稳固，她还有机会。 顾染会的那些手段，她也会，而且能比她做得更好。 谁能笑到最后，还不一定！ 打定主意后，杨安柔稍微冷静了些，集中注意力，继续偷听前面餐桌边几个人的对话。 裴夫人直到此刻还是恍惚懵逼的。 什么情况？ 她还没把计划一全套演绎完，计划二与三根本没用上，这小子就干脆利落地招了？ 真的假的，不是她幻听了吧？ 见母亲揪着纸巾，浑浑噩噩望着自己，一副完全没听懂的样子，裴砚略微提高声调，重复: “妈，您没听错。我喜欢顾染，但她不喜欢我。” 裴夫人浑身一激灵，继而悲喜交加。 喜的是，自己这个不开窍的大儿子终于春心萌动。 悲的是，他在情场上第一次主动出击，就惨遭滑铁卢。 她静默了半晌，千言万语皆化作了两个字:“报应！” 裴砚挑眉:“嗯？” 裴夫人右手手背敲着左手掌心，感叹道: “你以前拒绝了那么多姑娘，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喜欢的人，结果呢，人家把你也给拒绝了。 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裴砚:“……” 裴旭在一旁忍笑忍得万分辛苦，下颌肌肉不受控制地在抖动抽搐。 裴夫人现在就像在沙漠里迷路的徒步者，好不容易看到前方地平线出现了绿洲，可距离实在遥远，看得见，却怎么都摸不着，急得火烧火燎。 她拿手一指大儿子: “你是不是从没谈过恋爱，没经验，把人家姑娘吓着了？ 这样，我现在就给你联系情感专家，让专家好好指导一下该如何追女孩子！” “不必，我自己会处理！”裴砚头皮发麻，见弟弟浑身颤抖，快绷不住笑了，立即甩给他一记警告的眼神。 “什么不必，等你自己开窍，我的儿媳妇早就跑路了，这事就这么定了！”裴夫人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双手合十，开始虔诚祈祷， “老天保佑，我这不争气的大儿终于有了心仪对象，求您保佑他早日打动我儿媳妇的心，夫妻二人和和睦睦，早生贵子……” 眼看弟弟憋笑憋得像快炸了的河豚，周围佣人努力假装严肃，实则一个个肩膀都在发颤，裴砚不禁扶额。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 他抬头滑开手机屏幕一看，是陆望之发来的微信，点进去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表情包，附带一句文字: 加油，祝早日俘获芳心，我看好你呦，欧耶！ 不用说，肯定是裴旭那家伙给他通风报信这里的情况了。 裴砚满头黑线，递给弟弟一个“你死定了”的绝杀表情。 裴旭连忙向母亲告状: “妈，你看哥好凶，他欺负我！” 裴夫人难得的一脸严肃地敲桌子: “裴砚，少整这些没用的，现在好好想想怎么追到顾染，才是正事！” 裴旭露出胜利的笑，同时搓着手，暗戳戳想， 老哥看样子是栽顾染手里了，以后，他得想办法跟嫂子打好关系，抱紧嫂子大腿，就等于拿到了王牌护身符！ 裴夫人已经没心思吃饭了，撇下两个儿子，叫来杨安柔，让她去查江城优秀情感咨询师的信息，赶紧给儿子安排一个。 杨安柔心底失望至极。 看裴夫人高兴得忘乎所以，原来她是一点都没想过让她杨安柔成为裴家媳妇啊！ 她不禁开始憎恨裴夫人。 “安柔，你快按我说的去联系人啊。”见一向机灵的助理呆在原地，裴夫人忍不住催促。 “夫人……”杨安柔鼓起勇气，抬头注视着对方。 “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我觉得，顾染不配做大少的妻子！” 裴夫人原本盈满兴奋笑意的表情一滞，问:“为什么？” 杨安柔微微挺直腰背，控制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只是关心裴家、而非另有私心，才说这些话: “夫人您忘了，我调查过顾染的过往，发现她品行不端，读书时期就是个小太妹，打架斗殴……” “那她现在还打架吗？”裴夫人打断她。 “……这倒没有。”杨安柔不敢说假话。 别看裴夫人现在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年轻时是出了名的女强人。 裴家枝繁叶茂，关系复杂。 她刚嫁给裴向云那会儿，有人看她年轻，想给她下马威。 到最后，无论多老多狡猾的狐狸，但凡跟她过不去的，反过头来，一个个都被她收拾得服服帖帖。 故而，在裴夫人面前无中生有，无异于自掘坟墓。 杨安柔深知这一点，只能实话实说。 第65章 风水轮流转 “既然现在没有不妥行为，那就没问题了。 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我以前在学校也打过人渣，总不能说我人品也不行吧？”裴夫人说道。 杨安柔一噎。 当初，她第一次提醒裴夫人，说顾染过往不安分时，后者可不是这么说的。 还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裴砚难得看上个女人，对于饥不择食的裴夫人来说，只要这人没有太大的污点，都能接受。 早知道裴夫人要求可以降得这么低，她又何必隐忍多年？ 早对裴砚出手，现在说不定已经顺利生下裴家新一代的继承人，被裴砚捧在手心里宠爱了。 再多说已经无益，搞不好还会引起裴夫人的怀疑。 杨安柔只能暂时忍耐，按照裴夫人吩咐，去联系情感咨询师。 另一边，裴砚接到了花嫂打来的电话，说上午医生来查过房，又让顾染做了几项复查，确定她没什么大碍。 现在，顾染和周尘不顾劝阻出院，都准备离开医院。 “知道了，就由他们去吧。”裴砚听完，平静道。 顾染没大碍了就好，他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她不想继续待在医院，就随她去吧。 至于周尘，肯定还没达到出院标准，只不过不想欠他人情，连累到顾染，才决定强行出院。 要不是唐翠的病情实在耽误不得，估计他们两个还会连同她一起带走。 裴砚捏了捏眉心，一阵失落。 从前，他周围远的近的多少人，一个个削尖脑袋、想方设法，试图跟他攀上关系。 他不胜其烦，一年比一年减少公开露面，才稍微减少点骚扰。 如今，可真是风水轮流转，换成他拼命想接近她，人家躲得远远的，恨不得彻底与他划清界限。 亏他之前还怀疑她贪财，真是脑子进水了！ ★★ 医院一楼大厅。 顾染扶着周尘找了个地方坐下，看着他给女友吕晓溪打电话。 他现在行动不便，走几步路，肋骨都疼得跟火烧似的。 医院说他的伤可以不动手术，先保守治疗，但还是得住几天院，等稳定了再回家。 但周尘还是坚持离开。 这家私立医院医药费贵得离谱，根本不是他能负担得起的，到目前为止花的都是裴砚的钱。 周尘不想欠裴砚人情，给顾染增加负担，就强行出院。 至于已经花销的医药费，等游戏上市赚钱了，他就一分不差地还给裴砚。 可毕竟伤情摆在那，他没动几步，就疼得不行，于是想让吕晓溪开车接他回家。 吕晓溪昨天去附近县城出差，今天早上应该回来了，而且轮休。 周尘昨晚没敢告诉她自己受伤住院，免得她在外地不安心。 电话响了半天，吕晓溪终于接了电话。 “溪溪，你回来了吧？跟你说个事，你可别担心啊。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昨晚不小心摔了一跤，受了伤，但没什么大碍。 现在打算从医院回家，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周尘没敢告诉女友实情。 此次个事件，顾染也牵涉其中，吕晓溪爱吃醋，不喜欢他与顾染走得太近。 要是知道昨晚他与顾染在一起，少不得又要闹上好久。 吕晓溪在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才道: “我来不了，刚才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这边工作没完成，还得再留两天，后天才能回来。” “这样啊，那没事，我自己打车回去。你在那边注意安全，工作别太累了……” 周尘还没说完，吕晓溪便抢着道: “行了，我知道了。我同事在叫我，这边正忙着呢，不说了！” 接着，她便挂了电话。 周尘听着手机里“嘟嘟嘟”的忙音，无奈地一笑。 “晓溪来不了？” 刚才，周尘打电话时，顾染故意走开几步，给他与吕晓溪留出说话的空间。 这会儿，她见周尘挂断电话，就走了回来，看他这表情，就猜到了结果。 “是啊，她在青县出差，工作没完成，这两天还得继续留在那。” “我叫出租车，我送你回去。”顾染拿起手机，还没打开打车软件，周尘的手机又响了。 这次是周尘的投资人冬浩打来的，应该是看到了周尘之前发的请假信息。 相比于吕晓溪的匆忙，冬浩倒是更关心周尘的伤情，两人在电话里聊了不少时间。 结束通话后，周尘示意顾染不用叫车了，说冬浩会来接他。 两人没等多久，冬浩就开车赶到了，一看周尘包得跟木乃伊似的，长吁短叹了好一阵。 冬浩性格豪爽利落，跟顾染也认识。 他让顾染不用陪同，拍着胸脯保证，他会照顾好周尘。 见状，顾染就放了心，目送两人开车离开后，就上楼去探望唐翠。 路上，冬浩跟周尘先聊了几句他的伤情，继而话锋一转: “周尘，别怪我周扒皮啊，实在是游戏开发就差最后一点点的了。 现在这行情你也知道，及时抢占市场就等于抢占先机。 所以，兄弟我把设备给你一同带过来了，公司几个人也随你差遣！” “我理解，本来我是这么打算的。” 其实，周尘也担心自己闹这么一出，会影响工作进程，已经动了在家里继续工作的念头。 冬浩愿意投资，无条件支持他，周尘感激不尽，比谁都想让这款游戏上市挣钱。 现在，冬浩都给安排好了，他还能说什么？ “我就知道，没看错你！”冬浩很高兴。 “到你家还有段时间，你赶紧靠车上休息一会，回家后有的忙了。” 周尘依言调整坐姿，准备小憩一会，右脚往前伸时踩到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一颗不规则形状的淡粉色珍珠。 周尘觉得这珠子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他并未放在心上，闭上眼睛，开始休息。 顾染回到住院部，找到了唐翠住的病房。 裴砚给唐翠安排的条件非常好，舒适宽敞的单人病房，各种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还有两个专业护工全程陪同。 见顾染出现，唐翠立即从床上坐起，有点无措地抓住她胳膊，问道: “小染，你、你朋友是做什么的？这地方得花多少钱啊？” 昨天，她还在荣华医院焦急等待手术消息，今天就被一群陌生男女不由分说“请”到了这家私立医院，住进了豪华病房。 把她带到这的人说是顾染朋友的手下，按照老板吩咐行事，让她不用担心，安心入住，明天就能手术。 唐翠从没听顾染提起过此事，更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交了这么有钱有势的朋友。 可是，她无论怎么打顾染电话，都处于关机状态。 若不是后来，终于打通了周尘电话，他肯定了对方说的都是真的，唐翠还以为自己遇到了某种新型骗局。 第66章 他究竟在图什么? 两个护工很有眼见力，见顾染与唐翠有话要说，都找理由离开了病房。 顾染故作轻松地安抚唐翠: “唐姨，您放心，这一切都裴先生安排的，他人很好，知道我们为手术的事发愁，就帮忙联系了京城大医院的教授。” 实际上，亲眼目睹裴砚为唐翠安排的一切，她心里愈加发慌。 她欠裴砚的人情多如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唐翠依然疑虑重重: “你什么时候认识这么个朋友，从来没听你提起过？” “他……其实算是我老板，人很好，你不用担心。” 说话间，唐翠的输液瓶空了，护士进来更换。 唐翠怎么可能不担心，照看她的两个护工不肯多说什么，但她找了个机会跟护士打听过了，这样的病房一个晚上就要好几万！ “小染，这地方贵得实在离谱，不行我还是回原来的医院吧。 庄主任没空，我就等几天，总能等到的。” 尽管两个护工守口如瓶，顾染遮遮掩掩，不愿细说， 但唐翠做生意多年，惯会察言观色，已经从她们的表情判断出，目前这里的费用都是由那位裴先生在承担。 他与顾染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只是普通朋友或者工作中的上下级，怎么可能做到这种地步？ 除非他有所图？问题是他图顾染什么呢？ 图她年轻，图她漂亮？ 唐翠想来想去，觉得这种可能性最大，再也坐不住，“唰”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她身体本来就不好，这下起得太快，加上情绪瞬间波动起伏，顿时头晕目眩，脸色苍白，捂着胸口，跌坐回床上。 床头的心电监护仪马上发出刺耳警报。 顾染急忙扶住她，换药的护士一看情况不对，立即叫了医生。 医生跑进病房，查看一番后，临时给唐翠加了药，同时叮嘱顾染，尽量不要让病人情绪波动太大。 药物一点点滴入唐翠的血管，她闭着眼躺了好一会儿，渐渐缓了过来，睁开眼看到顾染焦急到发白的脸，眼睛湿润了，喃喃道: “我真没用，都是我和落落连累了你还有周尘。” 早些年，她出于同情和善心，照顾顾染、周尘这俩孩子。 给他们提供几顿热饭，买几件御寒的衣物，对那时的她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没想到，两个孩子铭记于心，滴水之恩，予涌泉相报。 他们都是善良的好孩子，好不容易熬过艰难童年，终于独立自主，应该彻底抛弃过往阴影，开始新的人生。 她真的不忍心自己和女儿再拖累他们。 他们花重金寻找女儿下落，这么久了还是没消息，唐翠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有时候真想眼睛一闭，一了百了，去另一个世界找女儿，两人来世再续母女情缘。 唐翠眼底的晦暗让顾染害怕，她紧紧握住她的手: “你和落姐就是我和周尘的亲人。 我已经没有家了，不想再失去你们！” 说着，红了眼睛，泪水簌簌而下。 唐翠看得一阵心疼，连忙抬起粗糙的手，帮她擦去眼泪: “别哭，好孩子，别担心，我不会死的。 我会好起来，以后还做你喜欢的手工馄饨给你吃。” 顾染哽咽道: “所以你要安心住在这里，什么都别多想。 明天就能手术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见唐翠还想说什么，她连忙打断 “唐姨，你相信我吗？” 这还用问？唐翠毫不迟疑地点头。 “那不就行了，”顾染含泪笑了起来， “放心吧，我能照顾好自己，不用为我担心。” 唐翠怎么可能真的不担心，但她逐渐明白，如果她真的放弃这次治疗机会，很可能真的会死。 她死了，自己倒无所谓，可对这些把她当亲人的孩子来说，无异于又是往他们心口上捅刀子。 叹了口气，她冷静下来: “好，我听你的，安心等明天的手术。” 她要尽快把身体治好，把小吃店重新经营起来。 顾染欠了那个姓裴的多少钱，她一起挣钱偿还。 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那个姓裴的利用这次机会，拿钱说事，逼顾染做她不愿意的事！ 安抚好了唐翠，顾染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 想到欠了裴砚一屁股债，她不敢继续休息，急急忙忙离开医院，先去买了个新手机，然后赶去上班。 到了工作室，她才知道裴砚之前让人帮她请假，用的理由是感冒了。 见她回来，不明真相的安娜、钱珍珍等还一个劲地问她感冒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烧？ 顾染只能敷衍过去。 安娜的辞职报告已经提交上去，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离职。 顾染心情有点复杂，既开心她马上就要和心爱的人一起步入婚姻殿堂，又觉得她辞职实在可惜。 忙起来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天黑了。 因为直接从医院过来，顾染没开车，只能坐地铁。 在前往地铁站的途中，顾染眼角余光无意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定睛一看，街对面，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子，正弯腰坐进一辆银色奔驰车。 是吕晓溪！ 她不是跟周尘说，她正在出差吗，怎么出现在这？ 顾染奇怪不已，正欲上前一探究竟，奔驰车启动，绝尘而去。 奔驰车贴膜是深颜色的，她完全看不清开车的是何人，只能默默记下车牌号。 要不要告诉周尘，她在这见到他女友了？ 犹豫了半天，她最终没有那么做。 吕晓溪出现在江城有很多种可能，比如工作提前完成，或者有什么急事要处理，就先赶回了江城。 她可不能说风就是雨，胡乱猜测。 吕晓溪一直不大喜欢她，总怀疑她和周尘关系没那么单纯。 如果她冒冒失失地去对周尘说什么，最终发现是乌龙一场，那吕晓溪更会觉得她居心不良，挑拨离间。 暂时撇下心头那抹疑虑，她走进地铁站。 再次回到紫金佳苑时，顾染不复之前的轻松，心里沉甸甸的，还有难言的紧张。 不知裴砚今晚会不会回来，见到他之后又该说些什么？ 回想起上午他握住她的手的画面，顾染只觉得手心一阵滚烫，似乎那里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心里有事，她走得心不在焉，一不留神，在电梯口附近的走廊里撞到人。 对方手里提着购物袋，与她相撞后，袋子滑落，里面的苹果滚了一地。 “对不起，对不起！”顾染连忙道歉，弯下腰去捡苹果。 她穿的是普普通通的牛仔裤，下弯的时候裤子撑紧，勾勒出浑圆饱满的臀部曲线。 被撞的中年秃头男看得眼睛发亮，狠狠咽了口唾沫。 第67章 我是她老公 秃头男见顾染把手伸向最后一个苹果，眼珠子一转，看准时机凑过去。 在她抓住苹果的瞬间，他假装也去捡，实则把手覆在了她的手上，狠狠摸了一把！ 顾染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急忙甩开对方，警惕地拉开距离。 “不好意思，我是不小心，不是有意的。”秃头男道歉。 他都这么说了，顾染没法深究，急忙走过去按电梯，想赶快上楼，好好洗洗手。 谁知这时，不知从哪窜出来个烫着卷发的女人，一把扯住她胳膊，嚷道: “你干嘛呢，勾引我老公是吧？！” 顾染诧异回头，见对方有点面熟，仔细想了下，终于记起来了。 金秀珠错把她当小三那晚，她在楼下遇到过此人。 当时这卷发女人与老公正一起遛狗，还凶巴巴地让老公离她远一点，免得被她这个“小三”给勾引了。 没错，掉苹果的秃头男就是这个女人的老公。 “你不要乱说话！” 面对气势汹汹卷发女人，顾染心里呕得要命，语气也不甚客气。 刚才让秃头男摸了一把已经够恶心了，谁知现在还被他老婆倒打一耙。 “我怎么乱说话了？”卷发女人毫不示弱，满脸鄙夷地瞪着顾染，大声嚷嚷， “你叫顾染对吧？前几天，你当小三、勾引别人老公，被人家老婆打上门的事，全小区都看到了。 你不是小三谁是小三，难道我还污蔑你了？” “那所谓的打小三当事人已经当众澄清道歉了，她弄错人了！”顾染提醒她。 “呵，什么弄错了，这种把戏骗骗不知情的人也就算了。 肯定是那个原配斗不过老公和你这个小三，只能忍气吞声，被要挟着道歉。 怎么，你勾引一个还不过瘾，现在又想来勾引我老公？” 顾染意识到这女的完全是蛮不讲理，只能把目光投向秃头男，提高声调: “请跟你夫人解释一下，事情并不是她想象的那样……” 卷发女人大叫着打断: “什么我想象？我都亲眼看到了，你们俩手都拉上了，还想狡辩！” 秃头男当然清楚是怎么回事，但除非是脑子坏了，否则打死他都不可能当着母老虎的面，承认是自己动了色心，并付诸于行动。 男人不说话，在卷发女人眼里就是默认了她的说法。 她气焰更加嚣张，指望顾染鼻子大骂: “臭婊子，当着我的面，还敢勾引我老公，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便举起拳头，朝顾染扑了过去。 顾染当然不会对她客气，一把抓住其胳膊，用力一甩。 “啊！”女人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边上有路过的业主听到动静，纷纷跑过来一探究竟。 卷发女人觉得自己吃了亏，更加愤怒，趁机指着顾染，恶毒地渲染: “大家看好了，她叫顾染，就是前几天在大门口差点被人家原配扒衣的小三，现在又想来勾引我老公，还动手打我。 咱们这可是高档小区，怎么可以让这种下三滥的货色入住。 大家可要当心了，谁知道她哪天又会勾引谁家男人？ 我们应该联合起来，一起去物业要求，把她赶出小区！” “你说她勾引谁了？” 卷发女人话音刚落，一道冰冷有力的声音破开沉闷空气而来。 听到这熟悉的音调，顾染立即抬眸。 裴砚从夜色中走来，迈进楼道，今天破天荒地没戴墨镜，容颜异常俊美，一袭黑色风衣衬得身材修长如竹。 卷发女人不假思地索回答: “她勾引我老公了！” 不过，在看清来者后，她明显有点恍神。 天啊，这男人怎么这么好看？ 电视上那些当红流量已经够帅了，可与他相比，被秒得渣都不剩！ 她只偶遇过顾染，却从未与裴砚打过照面，不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还以为他这么问，纯粹是关心她的遭遇。 于是，原本还凶悍无比的女人，当即放低声调，收起凶巴巴的表情，做出温柔姿态，委屈地向裴砚控诉: “帅哥，你不知道，那狐狸精勾引我老公！” “你老公？”裴砚挑眉，一指缩在边上的秃头男，“就这河童？” 秃头男瘦小干瘪，尖嘴猴腮，再加上地中海发型，与网上流传甚广的那张河童图片还真的很相似。 围观业主中，当即有人“扑哧”笑出了声。 裴砚转头问顾染: “你什么时候改口味了，开始喜欢河童？” 顾染瞬间了然，配合着他的话，一脸无辜加无奈地摇头: “我又不瞎，口味也没那么重。” 裴砚走过来，与她并肩而立，朝卷发女人冷声道: “听到没？只有你把这河童当成宝。 既然这么喜欢，就藏家里，别随便放出来了。 恶心到别人，你赔钱啊？” “哈哈……” “不行了，笑死了。” 此话一出，这下围观者不再是一个两个发笑，而是集体都乐了。 顾染也有点想笑，不禁抬头偷瞄了裴砚一眼。 他以前看起来那么冷厉，没想到怼起人来，很有一套。 卷发女人这才明白这么好看的帅哥居然不是来帮自己，而是来帮狐狸精的。 她不由得涨红了脸，气愤地质问裴砚: “你谁啊？为什么帮她说话？啊，我知道了，她是不是也勾引你了？ 你们肯定也有一腿，才帮着她说话！” 裴砚突然握住顾染的手: “我是她老公！” 顾染猝然抬头，惊讶地望向他。 他之前还三令五申，不能泄露他们结婚一事。 没几天功夫，他自己竟率先破坏协议约定，主动当着外人的面，承认他们结婚了。 裴砚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头回望了她一眼，目光柔和，好像月色下的清澈湖水。 周围人一听，忍不住议论: “这女的有病吧？人家老公又帅又年轻，看着还很有钱，脑子得进多少水，才会去勾引她家的河童？” “就是！别是她家河童看人家女孩长得漂亮，去骚扰人家，她这个当老婆的是非不分，反咬人家一口。” “记住了，以后看到这河童，一定躲远点，免得人家老婆怀疑我们也好这口。” 卷发女人听到这些话，快气炸了，可对上裴砚的视线，原本就要喷涌而出的骂人脏话，一下就卡在喉咙里。 裴砚已经从顾染身上收回目光，面对卷发女人时，眼底的柔光迅速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猛兽俯视猎物时的犀利: “敢往我老婆身上泼脏水，你觉得自己有几条命可以折腾？” 他身材高大，气势如山倾般压迫逼人，语气更是森冷无情。 卷发女人当即有点承受不住，不自觉地后退一步，没敢吱声。 她是飞扬跋扈，但不是傻，已经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不好惹。 这压迫感极强的气场，散发着久居高位之人的骇人能量。 她一向看人下菜，喜欢捡老实没背景的人欺负，面对强者，瞬间就怂了。 “对不起，原、原来她是你老婆啊，误会，都是误会。” 她抖动干瘪两颊，努力挤出一丝笑，轻描淡写，试图就这么把事情给了结了。 第68章 我车蹭了 卷发女人说完，一把扯起缩在一旁装死的丈夫，打算开溜。 “我有说你们可以走了吗？”裴砚冷然道。 见对方的目光足以杀人，秃头男吓得打了个寒颤。 卷发女人也有点发慌。 她终于意识到今天走霉运，踢到铁板了，但还是咬牙硬撑着，说道: “都说了是误会，我都已经道歉了，而且也没把你老婆怎么样，得饶人处且饶人！” “得饶人处且饶人？那首先对方也得是人！”裴砚神色冷厉。 “你、你骂我们不是人？”卷发女人听出言下之意，顿时好像捏到了裴砚的什么短处似的，连忙跟周围人宣扬， “大家评评理，我们都已经道歉了，他还辱骂我们！” 她倒不是真想与裴砚对抗，没那个胆量，只是想借众人之力，摆脱现在的窘境。 围观者中还真有那种喜欢主持“公道”的，闻言，走上前说道: “这位年轻人，既然人家都道歉了，我看还是算了吧。 我看你也是有身份地位的，就别那么小心眼，揪着不放了。” 裴砚看向那个说话的老头，冷冷道: “谁欺负我老婆，我就是小心眼，必定睚眦必报！” 老头一噎，颇为气恼裴砚一点都不给他这个长者面子，正想继续说点什么，只听裴砚道: “我的律师很快就会赶到，你要是真同情这两人，可以帮着他们一起对簿公堂。” 老头瞪了瞪眼，顿时不吭声了。 他是喜欢主持公道，但从没想过牵扯到官司里去，更不想因为管闲事，惹一身骚。 一听对方叫了律师，卷发女人反而松了口气。 呵，她还以为这男的是什么狠角色，原来只是雷声大，雨点小。 找律师来处理？别笑死人了！ 她又没犯什么大错，根本够不上量刑。 真闹到法庭上，到时候掉几滴眼泪，随便认个错，再不济赔几块钱，不就完事了？ 她挺直腰杆，眼中已经毫无惧色。 裴砚朝隐藏在不远处树丛阴影中的卫宁递了个眼色。 卫宁秒懂，立即朝小区监控室而去。 不多久，吴繁与陈浩赶到。 裴砚把事情留给他们处理，自己则带着顾染上楼。 卷发女人看吴繁和陈浩年轻，一开始态度还很嚣张。 可几番言语较量下来，她不禁开始冒汗，意识到这两人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尤其当她得知陈浩竟来自江城最好的律师事务所时，脸色再次发白。 不过那会儿，她再害怕，心里依然认为局面总体还是可控。 岂料，第二天早上一起床就发现，她老公多次在小区或者电梯偷拍不同女性裙底的监控截图，被一个入侵软件发送在小区业主群里。 遭偷拍的女性脸部都打了马赛克，但她们都是小区住户，本人及亲友一眼就能认是谁。 这些愤怒的女性和家人砸开卷发女人和秃头男的家，将秃头男暴揍一顿。然后扭送警局。 卷发女人嘴硬狡辩，也一起挨了打……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此刻，另一边。 顾染跟着裴砚回到顶楼住所，直到进门后，她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一直紧拉着自己的手。 感受着他手掌的温度，她不禁面颊发烫，慌忙把手抽了回来，思绪有点飘忽。 她本想跟他道谢，可又想起他说过不用重复说感谢的话，脑子一抽，下意识地来了一句: “裴先生，你刚才违约了，把我们结婚的事告诉了外人……” 话还没说完，她就后悔得想给自己一巴掌，她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 裴砚低头看着她，眼神与刚才与卷发女人对峙时截然相反，渐渐渗出平日难得一见的笑意: “是吗，那你打算怎么处罚我？” 这时的他，犹如冰原迎来了阳光，万雪消融，百花绚烂，好看得让人心弦颤动。 顾染只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灼了一下，连血液都跟着烫了起来。 她连忙撇开视线。 见她不说话，裴砚主动提议: “我确实违约了，这样吧，就罚我出钱出力，帮你的唐姨治病，直到她康复为止。” 其实回紫金佳苑前，他是有点生气的。 她执意出院，他没阻拦，一来医院检查后确定她已经无碍，二来不想勉强她做不喜欢的事情。 谁知她出院后并不是像他以为的那样，回家休息，而是径直跑去上班干活。 真是要钱不要命啊，裴砚又生气又心疼。 一肚子火没地方撒，他打电话把薇薇安老板韩同宇训了一顿，骂他是周扒皮的祖师爷。 可怜的韩老板无辜躺枪，这天晚上都惶恐不安，好不容易睡着后，又做噩梦吓醒…… “不用！”听裴砚的提议，顾染连忙否决。 她只是脑子混乱下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提出这样的惩罚方式来。 他这么做，名为惩罚他自己，实则还是为了帮她。 那她岂不是欠他更多，到时候只怕是要剪不断，理还乱了。 “为什么不用？违约了，就得付出代价，这不是我们之前白纸黑字，约定好的吗？”裴砚忽然收敛笑意，似乎生气了。 “还是说，你讨厌我，讨厌到恨不得与我划清所有界限，连普通朋友都不想做？” 他猜对了，她原本就是这么打算的。 他忽然表明心意，可她无法接受。 与其彼此拉拉扯扯，给对方希望，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彻底划清界限，对大家都好。 然而此时此刻，顾染眼睁睁看着他从如沐春风到冰雪覆盖，尤是那双如同深海般好看至极的眼眸里，还渗出了点点受伤之意。 她清晰地听到自己原本坚定不摧的心“咔嚓”竟裂了一道缝，无情拒绝的话就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没出息，真没用！ 她无声地痛骂自己，狠狠掐了掐手心，强迫自己找回理智，正准备开口，忽听裴砚说道: “我的车今天跟人蹭了。” “车子蹭了，严不严重？你没受伤吧？”顾染一下就忘了刚才要说的话，急忙打量裴砚。 见她目光里含着关切之意，裴砚的脸色缓和，嘴角不受控制的微微上翘。 “放心吧，人没事，就是车子有点受损。” 闻言，顾染松了口气。 “对了，你不是做了个可以挂在车里的平安结吗，还在不在？我想我现在正好用得着。” 裴砚自然而然地说道。 “在的话，就给我吧，我挂车里，保平安。” 之前，顾染送他平安结，他自以为是地拒绝了，实则肠子都悔青了，现在得想法设法得要过来。 平安结当然是在的。 他都说自己出车祸了，顾染无法拒绝其要求，便回到房间，找出平安结，递给他。 只是她隐隐有点怀疑，他这车祸发生得好像有点凑巧。 该不会是他之前拒绝了这个平安结，现在又想要过去，怕她不给，才现编了蹭车的借口吧？ 第69章 炫耀 顾染真的冤枉裴砚了。 他并未瞎编借口，他坐的那辆宝马，实实在在蹭了。 只不过，车子并不是意外蹭的，而是他亲自指挥司机老杨，故意与墙蹭上的。 因为，裴砚的人生信条之一: 不想让谎言被戳穿的最好办法，就是让谎言无限接近于事实。 只是苦了司机老严，半夜三更惨兮兮地在修车行等候。 但比起身体上的疲劳，他感觉自己脆弱可怜的心灵受到了严重创伤: 作为多年老司机，居然把车开墙上，这技术简直喂了狗！ 这下，他肯定会被裴家其他司机群嘲。 关键他还不能实话实说，并非他技术差，而是大少让他这么干的…… 老严委屈无比，简直泪流满面。 裴砚拿着平安结，心满意足地上楼。 回房后第一件事就是联系吴繁等人，询问刚才事情的处理结果。 随后，他打电话把卫宁训了一顿，质问他给顾染安排的都是些什么垃圾保镖，刚才眼睁睁看着她被人欺负，竟然不出手？ 正亲自查紫金佳苑小区监控的卫宁，心里那个苦啊，暗道， 不是老大你自己说，为了不暴露您老人家真正身份，不能大摆排场，不能让顾小姐发现她身边有保镖跟随的吗？ 正因为如此，若不是出现比较严重情况，保镖不会轻易现身。 今晚这事，保镖们见卷发女人越来越过分，其实已经打算出手干预。 结果那时候，您老人家已经亲自到达战场，大杀四方…… 怎么现在朝令夕改，连带把他一块埋怨上了？ 心里吐糟归吐糟，卫宁还是谨遵裴砚吩咐，给顾染安排更得力的保镖。 苦哈哈的他不禁有点羡慕吴繁，不用干贴身保护自家老大心上人这种压力山大的苦差事。 殊不知，吴繁心里更是苦哈哈的。 今晚，历史重演。 不久前，他刚躺进浴缸，就接到大少的催命电话，让他速来紫金佳苑，处理麻烦。 害他差点又滑倒在浴缸里，英年早逝。 现在，他与陈浩，一个王牌助理，一个金牌律师，毫无形象地蹲在路牙子边，抽烟解乏。 对付那个泼妇倒没费多少功夫，但是他们要等卫宁查监控结果、找把柄，尽快给泼妇和她老公致命一击。 欺负大少的心上人，还想全身而退，那是不可能的！ 裴砚安排好跟随顾染的保镖之后，就开始仔细端详顾染做的平安结，真是越看越好看，越看越喜欢。 实在忍不住，他给陆望之发了张平安结的照片。 正在会所与几个嫩模一起跳霹雳舞的陆望之收到照片后，一头雾水，回微信问裴砚，几个意思？ 裴砚洋洋洒洒回了他一大段文字，总结其中心思想就是: 这平安结真好看，做工真精巧，这配色、这手艺，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陆望之看完这段长篇大论后，揉了揉眼睛，盯着手机中的照片又看了半天，死活没看出来这普普通通的平安结究竟特别在哪里？ 他拿着手机，黑人问号脸，得出初步结论，老裴绝对抽风了。 紧接着，游戏花丛多年的丰富经验让他脑海中闪现一道霹雳，灵光乍现，然后迅速发信息问:顾染送的？ 裴砚回复了他一个笑得龇牙咧嘴的表情包，一切尽在不言中。 陆望之扶额摇头: “本来以为只是铁树开花，没想到竟然是死火山复燃，岩浆奔腾，一发不可收拾啊！” 在场的其他人搞不懂他这话什么意思，纷纷追问其意。 陆望之没有解释，率领众人继续嗨，心里却默默点评: 老裴，这下你完了！ 另一边。 顾染回卧室，关上门后，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她刚才想谢绝裴砚替唐翠全额负担医药费的话，被他一打岔，居然忘记说了。 她懊恼地敲了敲自己脑袋。 亏她曾一度还觉得自己头脑挺灵光的，怎么现在越来越糊涂了？ 简单洗漱完，躺床上辗转反侧了半天，她才艰难入睡。 可是，噩梦如期造访。 她一会沉在八岁那年的河水里，一会又泡在酒店顶楼的泳池里，快要窒息。 忽然，有人喊她名字，一声又一声，撕心裂肺，求她别死。 她回首，对上了裴砚的面庞，好看的五官前所未有的悲伤，眼睛里含着点点泪光。 他在为她哭泣…… 她心里一痛，不由自主抚上他的脸庞，小心翼翼擦干他的泪水，告诉他，不要担心，她不会死。 话音落，缠绕她的深水突然开始消退，她回到了紫金佳苑的客厅，裴砚低头望着她，满脸温柔笑意。 这一刻，四周墙壁、屋顶无声消失，她看到了广袤天地，阳光明媚，芳草连天，无数花朵齐齐绽放。 她被暖暖的阳光和花草馨香包围，沉入了无梦的深睡眠…… 次日，顾染醒来后精神焕发。 这是她十多年来，为数不多的睡得最踏实的一次。 她没有马上起床，而是仰面朝天躺在那，回想着昨晚的梦境。 但很快，她就一头坐起，使劲摇了摇头。 不能继续回想，怕自己想多了，就会沉浸其中，再也走不出来了…… 洗漱结束，来到客厅，她抬眸便与裴砚四目相对。 他坐在餐桌边，貌似刚喝完咖啡，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一个藕粉色布袋子。 见她出现，他立即起身，一提布袋，快步上前，往她手里一塞: “早餐点多了，帮忙吃了吧，我上班去了，再见！” 说完，风驰电掣般打开大门、出门、关上门，一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畅通无比，仿佛早就排练好了，只留下顾染一人提着布袋，风中凌乱。 他这谎未免说得太明显。 好吧，就算他确实只为他自己点了早餐，可这粉粉嫩嫩的布袋子又是怎么回事？ 总不可能裴砚他品味独特，心里住着个可爱小公举，所以喜欢这种会粉嫩可爱色彩的食品袋？ 顾染打开布袋子一看，更加哭笑不得，里面的多层餐盒也是粉粉嫩嫩的！ 再一层层打开餐盒，看着晶莹剔透的虾饺、金灿灿的糯米糕、撒了芝麻香喷喷的流心蛋等琳琅满目的美食， 她不争气地顺着嘴角流下了感动的口水，刚才涌起的想要追出门去、把东西还给他的雄心壮志，霎时土崩瓦解。 罢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反正欠了他一屁股钱加人情，也不在乎再多一顿早餐。 第70章 中奖了 鸿宇集团总部。 裴旭望着再次空荡荡的总裁办公室，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用猜，老哥再次迟到，肯定是为了他那个小娇妻。 昨晚，老妈抓着他，唐僧念经般唠叨了他一整夜，念得他直到现在脑瓜子还嗡嗡嗡的。 其实，她老人家千言万语概括起来就一个意思: 老大好不容易萌发了爱情的小芽，老二你在公司多替他分担工作，好让他腾出时间和精力，去追妻。 千万车让老大心田里千辛万苦才长出来的弱小萌芽夭折了。 裴旭觉得老妈多虑了。 他这位老哥，不动春心而已，一动起来就惊天动地。 什么弱小萌芽，只怕闷骚老哥心田上的爱情萌芽早就如雨后春笋，疯狂抽条，长成的参天大树，几个人都合抱不过来了！ 看看陆望之昨晚转发给他的平安结照片以及他与老哥的对话就知道了。 啧啧，一个小小的礼物就把他高兴得找不着北。 这以后真把人追到手，那还不得宠得山崩地裂啊？ 明白了，想要以后在老哥手底下过好日子，紧紧抱住小顾嫂子的大腿，才是王道！ 领悟出终极奥义的裴旭洋洋得意，离开总裁办公室，坐电梯到楼下办公区，找手下了解些情况。 他这人与高冷的裴砚完全相反，十分亲民，很喜欢抛头露面，随时随地与各路员工打成一片。 迈出电梯，走了没几步，他就听身后传来“哎呀”一声娇呼，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年轻女员工跌倒在走廊里，手里的资料撒了一地。 女员工穿着明黄色紧身衬衣配黑色包臀短裙，从地上起身时，随着一举一动，曲线毕露。 大概是摔疼了，她眼睛雾蒙蒙的，看着楚楚可怜。 见他望过来，她仿佛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化着精致妆容的小脸微微泛红，羞涩又温柔地叫了声:“裴副总……” 裴旭视力不错，隔着段距离，扫了眼她挂着的胸牌，上面写着名字:林欣儿。 这名有点耳熟，貌似在哪听过。 裴旭并未在意，名字嘛，常见汉字排列组合，重复的多了去了，不奇怪。 “小心点。”他回了对方一句，转身离开，心里却道， 这个连路都走不好的蠢材，手里拿的不知是什么资料，小心别给摔坏了。 “是，我、我知道了，多谢裴副总关心。”林欣儿高兴得声音都结巴了。 裴旭叫她小心点，这是在关心她啊！ 还有，他刚才分明看了她的胸牌，应该是对她感兴趣，才特意看她的名字。 她果然注定是当豪门阔太的命，才入职没几天，就得到了裴旭的关注。 刚才那一跤是她看到突然出现的裴旭后，故意摔的。 虽然他没能如她原先期待的那般，走过来帮她一起捡资料，但能主动关心她，就足够了。 林欣儿兴奋不已，连罗高峰在后面叫她都没听到。 罗高峰晚出来，没看到裴旭，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什么，见资料撒了一地，连忙上前帮忙收拾。 “欣儿，晚上有空吗？一起吃饭。”罗高峰把收拾好的资料递给她，小声问道。 “不好意思啊，学长，晚上我约了几个小姐妹见面。” “那明天呢？” “我想想，明天应该没什么事。” “那我们就约明天，可以吗？” “好。” 林欣儿目标直指裴旭，但对追求自己的罗高峰，以不拒绝、不表态的暧昧态度吊着。 最近，网络上对顾家的攻击风波逐渐平息，那些喜新厌旧的网友早就把注意力转到了当红流量明星劈腿、某个网红人设崩塌等新瓜上去了。 梦月轩已经正常营业，可没有了九玉养生汤这道招牌，加上之前风波的影响，生意一落千丈。 家里收入锐减，她的零花钱跟着变少，要在朋友面前继续维持她的白富美人设，变得比以前困难。 罗高峰人傻钱多，送她礼物出手阔绰，她不好好利用，那才是傻子。 罗高峰不知林欣儿心中所想，还为能够约到心仪女神而沾沾自喜。 这时，有别的员工从电梯里出来。 林欣儿马上与罗高峰拉开距离，抱着资料，若无其事地走开。 罗高峰非但不生气，反而很高兴。 他的欣儿不仅温柔懂事，还处处为他考虑。 她不止一次跟他说，他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凡事都要以工作为重。 尽管，公司并无严禁办公室恋情的规定，但他们若是公然走得太近，保不齐有人拿这事做文章，影响到他的前途。 所以，在公司里，他们还是适当保持距离的好，她还盼着他能有一番大作为，早日打进公司高层呢！ 罗高峰认为林欣儿说得很有道理。 别的不说，单这次她入职，他暗箱操作，做了不少手脚，成功挤走了另外几个更优秀的应聘者，才让她顺利拿到这份offer。 若这公司里的竞争对手见他与林欣儿关系不一般，顺藤摸瓜，发现这次招聘的猫腻，那对他绝对是个重大打击。 都说女人最在乎名分，林欣儿是真心为他考虑，才委屈自己，在公司与他假装不熟悉。 这么好的女孩，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此生，他非她不娶！ 罗高峰心里暖乎乎的，感动之下，决定今天下班后就赶去商场，把上周两人一起逛街时，林欣儿驻足观望过的新款普拉达皮包买下来，明天晚上送给她。 ★★ 薇薇安工作室。 安娜今天正式离职，由余妙玲接替经理一职。 在开工前，余妙玲把员工们召集在一起，开了个短会。 她先是发表了一番任职感慨，措辞风趣幽默，与一丝不苟的安娜完全是两种风格。 发表完任职，余妙玲瞥了顾染一眼，微笑: “接下来，我要宣布一个好消息！” 一听到“好消息”三个字，好多人兴奋地瞪大眼，小声议论: “什么好消息？是不是要给我们集体加薪啊？” “是不是总公司推出了新的员工福利？” 余妙玲看向说话的那个女员工，笑道: “董莉猜对了，总公司为了激励大家，确实推出了新的员工福利。 从今天开始，公司每一季度会抽一次奖，每次三个名额。被抽中的员工，可以带薪休假一周，而且不影响年终奖。” 闻言，原本满怀期待的员工们虽然称不上是被人兜头泼了盆冷水，但至少不像刚才那么高兴了。 当即有人嘟囔道: “能带薪休假是好事，可问题是咱们薇薇安那么多分部，再加上总公司，人多得数不过来，像我们这种小职工，猴年马月才能抽到？” 其他人附和: “就是啊，很可能有些人运气好，每次都中奖，有些人点背，几年下来，一次都轮不到。” “搞不好能抽到的永远是总公司的人，跟我们这些分部，没有半毛钱关系。” 余妙玲笑了笑，略微提高声调: “谁说的？你们的担心是多余的，今天第一次抽奖，抽到的三名员工里，有一个就是我们工作室的！” “什么？真的假的？” “啊，谁这么幸运？” “我有预感，应该是我，因为星座运势分析，我这个月会交好运。” “余经理，到底谁撞了大运了？快告诉我们吧！” 员工们纷纷伸长脖子，等不及想知道谁运气爆棚，心里一个个都盼着，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 余妙玲开口前，又瞥了顾染一眼。 顾染心里顿时滑过一丝异样，难道…… 果然，下一秒，只听余妙玲大声道: “这次中奖的是顾染，让大家一起恭喜她！” 第71章 发现金主 在场所有人齐刷刷转头。 惊诧、羡慕、高兴、嫉妒，形形色色的眼神交织成一道密集的网，彻底将顾染笼罩。 “哇，顾染，太棒了，恭喜你！”钱珍珍高兴地拍了拍顾染，真心实意地替她欢喜。 “小顾，你是不是幸运星投胎的？”董莉挑眉，怪声怪气地问。 “看看你，全职来这上班没多久，就签了特级化妆师，现在又中了大奖。 我们这里多少老员工，像阿珂，还有小文，都还签不上特级呢。 现在你又中了奖，哎，你是不是有什么让运气爆棚秘籍？ 别藏着掖着，说出来，跟我们大家一起分享分享，让我们也跟着沾沾光！” 董莉虽然是笑着说这话，但只要不傻，都能听出其中夹枪带棒，影射顾染的签约与奖励，都来路不正。 几个与董莉关系比较好的员工纷纷附和。 “董姐真会说笑，要真有这样的秘籍，我早就告诉大家了。”顾染很平静。 与周涛对峙那晚，她又一次经历了生死。 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会怕几句言语中伤？ 董莉还想说点什么，被余妙玲打断: “好了，时间不早了，客户马上就要上门，除了顾染可以回去休假，其他人解散，都准备起来！” 新人经理都发话了，董莉只能悻悻闭嘴，扫了顾染一眼，转头离开。 做开工准备时，与董莉走得近的几个员工围着她，你一言我一句地议论: “这顾染到底什么来头？总公司为什么对她这么照顾？” “就是，要说这里面没猫腻，打死我都不信！” 董莉不高兴地撇撇嘴: “上面要偏心眼，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谁让我们不像人家，要背景没背景，要手段没手段。” 于小文——董莉刚才提到过的老资历化妆师，意味深长地说道: “如果只是在福利待遇上倾向她，那倒也算了。 你们可别忘了，余妙玲升职后空出来的副经理位置还悬着呢。 怕只怕用不了多久，人家摇身一变，就成了我们的顶头上司了！” 董莉一听，原本就不高兴的脸庞顿时阴沉得快滴出水了。 在得知安娜辞职、余妙玲升任经理后，她做梦都盯着副职职位，而且势在必得。 她是这家工作室的老人，资历摆在那，自问工作能力不差，试问除了她，还有谁更能胜任那个位置？ 在今天之前，她满以为这次升职铁板钉钉，但现在被于小文这么一说，霎时有点慌。 于小文和另外几个围着董莉的员工，也都盼着她这次能坐上副经理的宝座。 不是他们自己不想去竞争这个位置，实在是曾经折腾过好几次，没折腾出什么浪花，反而差点翻船，认清自己几斤几两后，不得不接受事实。 他们能力不够，升不了职，也签不上更高薪资等级的合同，便将希望寄托在了拍马屁、抱大腿上。 安娜在的时候，她为人严谨，油盐不进，只看实力，不认关系。 哪怕她确实对顾染多有关照，也都在合情合理范围内，绝不会出格。 更何况，顾染的能力确实碾压其他人，这一点没有破绽可以让人下手。 至于，余妙玲长袖善舞，八面玲珑，看似对谁都好，实则与谁都若即若离，到目前为止还摸不清她的套路。 所以，他们只能把目光投向最有望升职的董莉身上，提前下功夫，与她打好关系。 以董莉的性子，将来真有什么好事，肯定会倾向他们这些“自己人”。 前几天，眼睁睁看着顾染签上特级化妆师，于小文心里刀割似的难受。 此刻，她比董莉更心急，生怕顾染抢了副经理位置。 要是如此，那她的前途绝对更加渺茫。 “不知道顾染跟韩总到底什么关系？我才不信她真的是走了狗屎运，抽奖抽中了。”董莉恨恨道。 “她的能力未必是全公司所有化妆师中最强的，但可以肯定绝对是最漂亮的。”于小文暧昧一笑，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唉，我们几个要是也长得更好看些，那些好事说不定也会落到我们头上。” 这话的暗示意味很明显，董莉做了个恶心无比的表情，鄙夷道: “算了吧，换做我，宁可饿死，也不会去出卖色相！” 其他人纷纷附和。 这时，开工时间到，众人不得不散开，各司其职。 于小文偷偷发了条微信，把刚才发生的一切编辑成文字发了出去。 王敏娜收到于小文的信息，看完之后，这几天一直紧锁的愁眉终于舒展开来。 顾染，死贱人，这下终于抓住你的把柄了！ 梦月轩生意惨淡，顾宏还将面临官司，而且明显有人在帮顾染，侧面敲打他们。 这些年，踩着刘芳母女，过惯了顺风顺水好日子的王敏娜，胸闷气短，又急又气。 得知顾染居然住进了紫金佳苑这种高档小区，她花重金，雇了私家侦探去调查她背后的金主是谁。 结果，非但没调查到任何她想要的东西，今天上午，正一路跟踪顾染的私家侦探，莫名其妙地被人揍了不说，相机和手机都给砸了个稀巴烂。 吓得那侦探把佣金一分不少地退给了她，说这活太可怕，他怕死，实在干不了。 还好，她不止想了一个法子，去挖掘顾染的金主，东奔西走找了不少关系，七拐八弯，终于通过朋友的朋友，与顾染的同事于小文搭上了线。 于小文不满顾染混得比自己好，她出钱请于小文帮忙查找顾染背后男人的蛛丝马迹，两人一拍即合。 看于小文在微信里说，很可能顾染勾搭上了薇薇安的大老板韩同宇，王敏娜觉得一切都说得通了。 韩家据说与首富裴家是亲戚，属于江城富豪圈最高那一层，难怪可以轻松帮顾染摆平麻烦。 小贱人走了狗屎运，跟韩同宇勾搭在一起。 但有她王敏娜在，她的好运马上就要到头了！ 王敏娜记得这个韩同宇是有未婚妻的，两三个月前，两人盛大的订婚宴一度占据本地娱乐新闻头版。 她迅速把于小文的信息转发给女儿。 林欣儿从小立志要嫁入顶级豪门，通过各种渠道时刻关注着上流社会的动态。 她马上给王敏娜回信息，说她知道韩同宇的未婚妻名叫林雨棠，家里是做珠宝生意的，她自己就是着名珠宝设计师。 林雨棠自己有工作室，林欣儿在同城网上一搜索，就查到了地址，发给王敏娜。 王敏娜一展愁眉，露出了得意的笑，给于小文发了条信息: 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顾染小贱人把他们害得这么惨，这次她一定要把她往死里整。 等顾染失去了韩同宇这座靠山，到时候还不是任由他们揉圆搓扁？ 第72章 炸裂时刻 “喜提”带薪休假的顾染没有其他人想象中的高兴。 她避开同事们的视线，找了个隐蔽角落，拨通了裴砚的手机号码。 鸿宇集团某间会议室里。 总经理带着两个副总正向两位总裁汇报工作进展。 副总裁裴旭倒还好，总裁裴砚对他们汇报的内容明显不满意，脸色如同暴风雨前的天空，乌云压顶，马上就要天倾地覆。 面对这迫人压力，总经理和年长些的副总皆是后背渗出冷汗。 剩下那个稍微年轻些的黄副总心理素质更差些，在被裴砚点名回答项目报价时，竟紧张得说错了数字。 裴砚眸色深寒，一把把材料甩在黄副总面前。 材料的边角扫到了他放在桌上的手机，手机应声落地，发出“啪”地一声响。 总经理和年长副总吓得差点一蹦三尺高，黄副总则快哭出来了，大有一头钻进会议桌底下躲起来的架势。 裴旭见这样下去，黄副总搞不好会突发心脏病，直接嗝屁，连忙开口，想要缓和气氛: “这个情况……” 突然，一阵低缓的大提琴曲悠扬响起。 熟悉裴砚的人都知道，这首的外国曲子是他的“御用”手机来电铃声。 这些人不约而同看向裴砚，心脏如同狂风中的树叶般，瑟瑟打颤，齐刷刷冒出相同的念头: 完了，不知哪个倒霉蛋，在裴砚动怒时，主动送人头！ 惊恐万状的黄副经理一把捂住胸口，感觉自己今天搞不好要交代在这里了。 裴旭主动替老哥捡起手机，看清来电显示，瞬间头皮一炸。 不好，竟然是顾染打来的电话！ 身为亲兄弟，没人比他更了解自家老哥，一旦发起火来，六亲不认。 就连他们的亲爹亲娘这个时候都会识趣地绕道走，避其锋芒。 更别说他们这些兄弟姐妹。 除了他有时候为了避免可怜的下属们被活活吓死，不得不硬着头皮，顶雷出声。 换成那对双胞胎弟妹，绝对噤若寒蝉，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顾染什么时候打电话不好，偏偏挑这个时候。 老哥搂不住火，待会把人家姑娘狂轰滥炸一顿，那他这辈子都别想追上人家了！ 生死时刻，裴旭脑子飞转，瞬间做出决定，伸出手指打算掐了电话，避免一场人间惨剧。 可是，晚了一步。 裴砚一把夺走了手机，按下接听键。 完了，完了！ 裴旭欲哭无泪，顾不得那么多了，扑上去抱住老哥，想去夺手机。 老哥单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心仪对象，要是当着他的面搞砸了，老妈还不把他给剁了？！ “喂？”裴砚一边讲电话，一边万分嫌弃地摁住弟弟靠过来的脸，使劲推到一边，同时用眼神示意: 你有病？还是找死？ “裴先生……” “叫我裴砚，再这么见外，下次我可就不接你电话了。” 裴旭:？？？！！！ 不是，老哥这一秒从暴怒变成了腻腻歪歪的语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裴砚……”顾染硬着头皮叫了一声。 她刻意想跟他保持距离，才不想改称呼。 可想想又觉得不合适，他帮了她那么多，她还是一副冷硬疏离的态度，有点不识好歹。 “嗯，找我有什么事？”终于听她喊自己的名字，裴砚心里好似有温泉奔流，原本紧抿下垂的嘴角不由自主微微上翘。 裴旭僵在原地，那表情活似刚挨了狠狠一巴掌。 活久见！！ 这春心荡漾的笑，真是他那万年冰山老哥能做出来的表情吗？ 没看出来啊，裴砚，这么闷骚，以前隐藏得太深了！ 三位经理表情更加炸裂，尤其是可怜的黄副总，都想掐自己人中了。 他们从来没看到过裴总笑得这般如沐春风，不，准确地应该说，从来就没见他笑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出现如此反常现象，难不成是要地震了？！ 顾染丝毫不知道裴砚那边办公室里诡异气氛，继续说道: “我今天刚上班，就得到了带薪休假一周的奖励。” “哦，那是好事，恭喜。”裴砚若无其事道。 “这事，是您安排的吧？还有我能这么快在薇薇安转正，还签上特级化妆师，都是您帮的忙，对不对？” 好事偶尔降临一次，她还会相信是自己开始走运。 好事频繁降临，她不会盲目自信到认为自己真的锦鲤附体，而是开始怀疑有人躲在幕后，充当她的幸运之神。 听说，薇薇安大老板韩总与首富裴家是亲戚。 之前在医院，裴砚亲口承认，他是首富家的远亲。 既然都跟首富家沾亲带故，裴砚认识韩总，一点都不意外。 “你刚溺过水，别这么拼，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 见她猜到了，裴砚不打算否认。 既然他认定了她，接下来，他所有的一切，她都会慢慢了解。 只不过，他现在不得不把控让她知道真相的速度，免得用力过猛，把人吓跑了。 “您多虑了，我对自己的身体有数。真吃不消，也不会硬撑。 谢谢您为我做的这些，但您工作肯定很忙，别再因为我的事耽误您的时间。”顾染委婉谢绝他的好意。 她不是不感动他对她的好，实在是欠他的人情越来越多，她怕自己到时候真的会还不清。 更怕习惯了他的保护，等婚期结束离开后，会适应不了。 听懂了她的拒绝，裴砚眼底有一瞬的落寞，但很快就恢复如常，说道: “今天，童教授带团队过来给唐女士手术，你不去医院看看她？” 他这话一下就击中了顾染的软肋。 早上起来，她已经联系过唐翠，后者告诉她，童教授已经来看过她，医院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九点钟她就能进手术室。 顾染高兴之余，很想去医院手术室门口等候，第一时间知道手术结果。 但她得去上班，去挣钱。 而且，她知道，裴砚安排的护工非常专业，肯定能把唐翠照顾好。 不等她说什么，裴砚温柔道: “去吧，到医院去陪唐姨，路上开车慢点。” 顾染眼睛一下酸涩，努力眨了几下，才没让眼泪掉出来。 别对她这么好，行不行？ 以后，她真的习惯了，依赖上了，戒不掉了，可怎么办？ 挂断电话，她背靠墙壁，过了好久才渐渐平复心绪。 随后，她上楼跟余妙玲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家里有事，这两天暂时休息，后面几天还是会回来上班。 余妙玲坐在宽敞的办公桌后，笑着道: “别来了，公司既然安排你休息，你就安心休息，更何况家里本来就有事。 大老板看重你，这是好事，我也替你高兴。” 顾染不由得瞥了她一眼。 显然，余妙玲也不相信真是她中了什么奖，猜到了是大老板那边的刻意安排。 她会这么想，除了单纯如白纸的钱珍珍，其他同事中肯定不少人也有类似的猜测。 顾染不想落人口实，更下定决心，就只休两天，等唐翠情况稳定，就立马回来。 第73章 手术成功 鸿宇集团会议室，情况与之前天差地别。 跟顾染通完电话后的裴大总裁，突然像换了个人。 原本狂风暴雨般的脾气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难得的温和，指出下属汇报的内容中的不足之处，并提出了修改建议。 裴旭倒还好，三位经理非常不习惯。 脸上透着温情的总裁比刚才疾风骤雨般的总裁，让他们更加心惊肉跳， 忍不住怀疑总裁正在酝酿什么毁天灭地的超级大招，他此刻的温和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一个来小时后，三人获准离开会议室时，还是恍恍惚惚的，不敢相信他们真的就这么幸存下来，活着走了出来。 会议室里。 裴旭像第一次认识般上上下下打量老哥，笑嘻嘻道: “可以啊，老哥，没想到啊……” “你想说什么？”见裴砚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 裴旭意识到形势不妙，赶紧鞋底抹油溜了。 他逃回副总裁办公室，给陆望之发微信: 望望，活久见啊！ 你没看到刚才我哥跟我那小嫂子打电话时，甜腻腻的样儿，真是鸡皮疙瘩起一身。 陆望之回复: 旭旭，你还真是少见多怪！ 这算啥？你没看到过那晚泳池边，老裴哭唧唧的样子，才叫一个山崩地裂。 裴旭回复: 你不厚道，为什么不把当时情景拍下来，让我也欣赏欣赏？ 还有，不许叫我旭旭，给谁把尿呢？ 陆望之回: 我要是敢拍，老裴就敢叫我从楼顶当场飞下去。 就许你叫我望望，还不许人家叫你嘘嘘了，讨厌！ 裴旭成功被他最后一句话恶心到了，发了个呕吐表情，两人瞬间开启日常互掐模式…… 顾染开车赶到医院，唐翠已经进了手术室。 周尘多处骨折，今天去附近医院复诊，加上不想让唐翠知道他受了伤而担心，顾染没让他过来。 顾染在手术门口守了两个来小时，门终于开了。 穿着手术服的童教授从里面走出来，笑着告诉她，唐翠的病情是有点复杂，但手术很成功。 她以后只要注意，不要太劳累，按时服药，定期复诊，就不会有大问题。 顾染悬着的心终于落回肚子里，连声向教授表达谢意。 没多久，护士们用推车将唐翠从手术室推出来，送回病房。 麻醉效果还没散去，唐翠还昏睡着，但她身上连接的心电监护仪各项数据都很正常，表明她身体情况平稳。 裴砚安排的护工确实比一般护工强很多，照顾术后病人很有一套。 不等顾染动手，两个护工就已经把所有事情安排得井井有条。 有她们在，顾染才没有手忙脚乱。 二十多分钟后，唐翠慢慢清醒过来。 顾染握住她的手，轻声询问她感觉如何？ 唐翠说自己除了因为麻醉效果还有点无力，其他一切都好。 顿了顿，她说自己睡着的时候梦到乔落了。 梦里的乔落和以前一样瘦了很多，不同的是，以前唐翠每次梦到她，她都在哭，但这一回，她却在笑。 唐翠紧紧抓住顾染的手，颤声道: “小染，这是个好兆头。落落在笑，她快回来了！” 顾染含泪点头:“嗯，落落姐一定会回家的。” 她知道，唐翠是想极了女儿才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也好想乔落啊。 周尘来电询问唐翠手术怎么样了，顾染告诉他一切都好，她晚上会留在医院陪护。 周尘高兴不已，说这样终于可以放心了。 可高兴了没几秒，忽然想起这一切都是托裴砚的福，原本高涨的情绪瞬间低落。 他太没用，让顾染一个人承担了太多。 等这次游戏上市分了红，无论如何，他必须把唐翠这次治疗的所有费用，包括请护工的钱，一分不落地全都还给裴砚。 这样，顾染就不会因为老觉得欠着裴砚，无法斩断与他的关系。 顾染先把手机给唐翠，让她简单和周尘讲了几句，然后拿着手机，假装去洗手间，实则避开唐翠，询问周尘今天去医院复查结果。 周尘说，在医院拍过片了，医生说胳膊骨折复位情况不错，也没出现并发症，保守治疗就行了。 肋骨骨折本来就不严重， 用肋骨带固定，逐渐就会长好。 他没敢告诉顾染，因为怕耽误游戏上市进程，冬浩把设备都给他搬家里来了。 他胳膊骨折不方便，就给他安排了助理，这几天熬夜奋战，估计是太累了，搞得伤口都没怎么恢复好。 刚才在医院，医生把他臭骂了一顿，说他要钱不要命，伤成这样，还玩命加班，仗着自己年轻，不爱惜身体，早晚会后悔。 顾染不知晓他那边的情况，还以为他真恢复的不出，随口问了一句： “今天晓溪陪你去医院的吗？” “没有，她还在外地出差，没回来，我自己去的。”周尘不甚在意地说道。 一直在出差，没回来？ 顾染脑海中霎时浮现了昨晚在地铁站附近撞见吕晓溪的画面，疑窦顿生。 “她真没回来，这几天一直在外地？” “是啊，”周尘一副大大咧咧的语气，“怎么，你还怕她其实已经回来了，故意不想陪我去医院啊？” “没有，我只是随口问问。”顾染心里的疑惑更甚。 她不敢直接告诉周尘，自己看到吕晓溪在本地，还上了一辆奔驰车。 毕竟当时只是匆匆一瞥，万一是她看错了，那人并非吕晓溪，只是和后者长得比较相似的其他人，那岂不是成了没事找事？ 不过，她还是婉转提醒周尘： “你别老一头扎在工作里，平时多陪陪晓溪。 恋爱中的女人最需要男友陪伴，你老是因为工作冷落人家，不太好。” 周尘丝毫没听出玄外之音，语调温柔地说，吕晓溪善解人意，知道他是为了两人的未来之打拼，非但从不抱怨，相反很支持他的工作。 顾染没多说什么，再多说，就真的有挑拨人家关系的嫌疑，只能把话题转到了别的地方。 晚上打算留在医院陪护，顾染先是回了趟紫金佳苑拿了换洗衣物，然后发微信给裴砚，告知他这个情况。 顾染不知道，其实裴砚安排了保镖二十四小时保护她。 就算她不发这个信息，他也能准确掌握她的动向。 她更不知道的是，裴砚在收到她的信息后，整个人再度如冰山化雪，唇角勾勒出弧度动人的微笑。 坐在他对面的豪门千金顿时看呆了，手里的咖啡杯差点滑落。 第74章 追求者 此时，裴砚没在鸿宇集团，而是在裴家别墅。 上午开完会，裴夫人就打电话把两个儿子叫回家。 裴夫人的好友兰夫人从举家从国外回来，打算在国内定居，特意带着女儿登门造访。 兰夫人一家出国前，经常和裴夫人相聚，两家的孩子彼此也熟悉。 兰夫人的大女儿兰宁与裴砚年龄相仿，毕业于国外知名大学，拥有双硕士学位，是出了名的才女加美女。 兰夫人一回国，就第一时间特意带她来裴家做客，目的很明显。 半年前，裴砚到国外出差，偶遇兰宁。 两家人经常一起玩时，兰宁等人还是孩子，如今再次相见，她一眼就被长大成人的裴砚迷住了，心里发誓非他不嫁。 她也很有信心，以自己的魅力，俘获裴砚的心，轻而易举。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到裴家后，终于见到了心心念念的心上人，对方却一直对她的示好视若无睹，冷冷淡淡的。 这更激起了兰宁的争强好胜心。 出生豪门，从小被父母捧着手心里长大，她向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未受过什么挫折。 成年后，在国外，她因为美丽聪颖，走到哪，都是众星捧月的存在。 可以说，到目前为止，从来只有她拒绝男人，还没有男人能够拒绝得了她。 裴砚还是头一个给她挫折感的男人。 但她并不在意，因为这世上没有她征服不了的男人。 裴砚爱上她，只是时间问题。 相反，裴砚的拒绝更是激起了她的胜负欲，暗暗发誓，一定要征服这个男人，让他彻底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 此刻，从刚才见面开始就一直冷若冰霜的男人忽然朝自己露出了好看得炫目的笑容，兰宁心里一喜，暗道，果然，没有一个男人能对她的魅力视若无睹。 看他刚才高傲得好像天上的神只，才不过一个多小时，就开始对她软化了。 “你终于愿意对我笑了，害得我以为你这个人长大后连怎么笑都忘记了。”她放下咖啡杯，娇嗔地对裴砚道。 闻言，兰夫人也面露笑了起来： “你这孩子，阿砚怎么不会笑？他只是比一般人更沉稳。” 自从进门后，兰夫人一直在观察，见裴砚并不给自己女儿面子，态度冷漠，心里不大高兴。 如今，见他终于软化，心里憋着的那股气才找到了出口。 裴砚目光一沉，正打算开口，裴夫人连忙抢过话头，大声道： “这孩子哪是沉稳，他是内向，社恐，不会说话。 他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佳玉，宁宁，你们可别怪他啊，呵呵，呵呵……” 裴夫人脸上挂着灿烂笑容，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自己儿子什么尿性，她会不知道？ 刚才这小子那抹百年难得一见的笑绝对不是冲着兰宁去的，后者绝对自作多情了。 她朝与老大并肩而坐的老二投去询问目光。 果不其然，裴旭趁兰夫人母女不注意，指了指裴砚的手机，用口型跟她说了“顾染”二字。 这与裴夫人的猜测完全一致，也让她更加坐立难安。 本来么，朋友多年未见再次相聚，她很高兴。 没想到，兰宁是冲着她家老大来的。 大意了！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该推说老大不巧刚好出差了，让老油条老二来应付就行了。 现在可好，尴尬了。 偏偏兰宁看着聪明精明，实则一点都没自知之明，朝裴砚娇媚一笑，甜甜道： “没关系呀，我喜欢说话，砚哥话少，正好可以互补。” 裴夫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 老天啊，她已经救了一次场了，兰宁为什么就没听出玄外之音，见好就收呢？ 她正着急忙慌想对策，不要让老大把场面闹得太尴尬，然而已经晚了。 “兰宁……”裴砚已经抢着她前头开口。 “嗯？”兰宁故作娇俏地微微歪头，扑闪着大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裴砚。 他终于肯叫她名字了，声音可真好听啊。 裴砚又恢复成了万年寒冰脸，不，应该说比刚才还要森寒好几分，眼底闪现明显的不耐，冷声道： “你和阿姨出国许久可能还不知道，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我们很快就会结婚，到时候记得来参加我的婚礼。” 眼看着兰宁不敢置信地张大嘴巴，兰夫人则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个耳光，裴夫人不禁扶额。 这小子，还是这副死德性，就算要拒绝人家，就不能稍微委婉点，给人家留点颜面吗？ 可同时，她又控制不住使劲翘起的嘴角，赶紧拿起茶杯遮挡，免得被兰夫人母女看见。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老大有了喜欢的人，她真是不容易啊，啊哈哈哈…… 裴旭则在心里给默默给顾染点了个赞，嫂子厉害，嫂子牛逼！ 以前，裴砚拒绝追求他的各路女人，使用的理由五花八门，但从未用过自己有女朋友这一条。 现在，要不是顾染还没接受他的心意，他估计直接会把结婚证拿出来，直接甩兰宁脸上。 可绕是如此，他还是控制不住炫耀，自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兰宁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在最初的一波震惊与尴尬过去后，马上恢复了甜美笑容： “原来你有女朋友了啊，是哪家的千金啊，有空叫她一起出来玩，我们认识认识。” 有女朋友算得了什么？哪怕已经结婚了，也是可以离婚的。 她在国外也谈过好几个男朋友，不会介意她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没这个必要。”裴砚直接起身。 “妈，公司那边还有急事等着我去处理，就让二弟陪您和客人说话，我先走一步了。” 扔下这句话，他头也不回，拔腿就走。 裴旭闻言，在心里大骂老哥不厚道，居然把他抛弃在阵地前沿，自己跑路了。 兰夫人满脸尴尬，兰宁却饶有兴趣地紧盯着裴砚背影。 她这二十多年人生顺遂无比，裴砚是她头一次遇到的挑战。 她的人生字典里从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等着吧，她不会放弃的。 裴砚就是她的瓮中之鳖，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大少，您的外套！” 客人在场，杨安柔没有资格上桌，就在客厅等候。 见裴砚离开，她立即追了上去，抢在佣人之前，取下裴砚挂在玄关衣柜里的外套，温柔地递给他。 裴砚蹙眉： “你不用做这些……” 杨安柔心脏喜悦地一跳，以为裴砚关心她，让她不用干佣人才干的事情，连忙柔声道： “没事，大少，这虽然是佣人做的事，但我反正闲着，也花不了多少力气，累不着。” “你有病吧？”裴砚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谁让你胡乱动我的衣服了？” 还一副矫揉造作的样子，想恶心谁呢？ 今天真是倒霉，接二连三遇到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女花痴！ 裴砚越想越觉得晦气。 是时候跟母亲谈谈了，让她好好把把关，别什么人都往家里弄，搞得乌烟瘴气的。 再这样，他以后干脆就住紫金佳苑，不回来了！ 第75章 探病 刚好这时有一个年轻女佣路过，裴砚指着杨安柔手里的外套，吩咐女佣： “把这衣服给我扔了！” 说完，就穿着衬衫，直接出了门。 杨安柔抱着他的衣服僵在原地。 她做梦都没想到，裴砚这么不给她面子。 看着小女佣尴尬慌乱的眼神，她走过去，抬起胳膊给了她一耳光： “看什么看？你要是敢把刚才的事跟任何人讲半个字，我就弄死你全家！” 小女佣平白无故挨了打，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含着眼泪，连连点头保证。 杨安柔是裴夫人的亲信，在裴家，除了几个主人，没人敢得罪她。 在女佣身上撒了气，杨安柔抱着裴砚的衣服回到楼上自己房间，委屈地红了眼眶。 刚才裴砚毫不留情地拒绝兰宁，她一时高兴，忘乎所以，才殷勤地给他拿衣服。 她是一片好心，他又何必如此无情？ 刚才还对兰宁幸灾乐祸，这时候，杨安柔忍不住开始羡慕对方。 如果她也是像兰宁这样出身名门的大家闺秀，至少裴砚不会当着女佣的面，把她的面子踩在脚底下。 为什么她这么命苦，只是个保姆的孩子？ 如果她也是出身高贵的千金大小姐，就可以像兰宁一样，光明正大地追求裴砚。 哪还用的着像现在，小心翼翼，无比卑微地藏着掖着了。 她自信，只要给她一方敞亮的舞台，尽情展示，裴砚一定会爱上她…… 裴砚离开后，回到公司。 转眼晚上下班，他坐上宝马车，吩咐司机:“去医院。” 司机发动车子而去，到达医院门口。 接到裴砚微信的吴繁一早就在住院大楼门口等候，手里提着探望病人用的大包小包。 顶楼病房。 顾染正陪着唐翠，突然有人敲门。 “请进。”她以为是医生或者护士前来查看病情。 谁知门一开，进来的竟然是裴砚，后面还跟着应该是他助理的年轻人，两只胳膊上挂满了花篮、水果篮外加五花八门的保健品。 唐翠做的是微创手术，创口小，恢复快，精神已经明显好转。 见突然进来个高大帅气、气度超凡的年轻人，第一反应是对方走错病房了。 没想到，原本坐在床头椅子上的顾染一下就站起身，叫了声:“裴先生。” 再次听到她坚持用这个疏离的称呼，裴砚不禁蹙眉。 不过，在对上唐翠意外惊讶的目光时，他立即露出微笑: “唐姨，您好，我叫裴砚，是顾染的……朋友。” 唐翠已经仔细询问过顾染，为她提供这高档医疗服务之人的具体情况。 顾染告诉她，裴砚年轻有为，气度不凡，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有点难以接近，但实际上是个善良的好人。 这话，唐翠很想相信，可又不敢真的相信，总是忍不住担忧，顾染为了让她放心，拼命把这个裴砚往好的方向夸。 搞不好实际上，这人又老又丑，觊觎顾染年轻貌美，对她死缠烂打，发动金钱攻势。 她当然了解顾染，知道她绝不可能为了金钱财而动心。 可她更明白顾染无论如何都要救治她的决心，生怕这孩子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不得已而为之。 此刻，看到裴砚本人，唐翠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原来是裴先生，快，快坐！”她挣扎着起身，想招呼客人。 裴砚连忙阻止: “您刚做完手术，赶紧躺着，别起身。” 护工为裴砚、吴繁拉过来两把椅子。 裴砚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吴繁则把各种礼品交给其中一位护工，让她妥善安置，然后站到自家老板身后。 “您现在感觉怎么样？”裴砚问唐翠。 “好多了，原来老是胸闷气短，稍微动一下就透不过气来，现在已经没有这种感觉了。 谢谢您，裴先生，要不是您帮忙，我这把老骨头能不能挨过去，还是个未知数。”唐翠诚心诚意地向裴砚表达谢意。 “您的恩情，我一定会报答。小染说，您不仅从京城请来了童教授，还承担了这里所有费用。 其实，护工一个就够了，我没那么金贵，需要两个人一起伺候。 等我身体稍微恢复些，我就立即把原来的生意重新支棱起来，尽快把费用还给您！” 在此之前，唐翠就多次和顾染说过，护工只留一个就够了。 可护工们却回复，雇佣她们的是裴先生的助理，而且提前预支了工资。 如果唐翠她们有什么需求，请与裴先生助理联系。 “唐姨，我跟小染是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帮忙是应该的。您与我不用那么客气，叫我裴砚就行了。” 裴砚的声音不高不低，如同大提琴音，十分悦耳。 这是他第一次没叫顾染全名，而是叫了“小染”这个更为亲昵的称呼。 顾染正为裴砚和吴繁泡茶，闻言不由得抬头瞥了他一眼，刚好裴砚也朝她看过来。 裴砚形状优美的眼眸深邃如海，与她的视线相撞时，眸光骤然发亮，犹如绚烂星空，跃然深海之上。 顾染慌忙避开视线，继续用暖瓶往茶杯里倒水，隐藏在垂落长发里的耳垂发烫发红。 唐翠看着两人，先是一愣，继而嘴角忍不住抑制不住笑意。 顾染真没骗她。 这个叫裴砚的年轻人不仅气质不凡，谈吐得体，一看就是好人家出身不说，还长得特别好看。 不止如此，他看顾染的眼神，温柔而专注。 最关键的是，顾染看他的眼神，也与看别的男人全然不同。 唐翠是过来人，有些东西，一看就透，一时间心里不知是该高兴还是担忧。 裴砚不是话多之人，又与唐翠聊了几句她的情况，就起身准备离开。 “小染，我不方便起身，你送送裴、裴砚。”唐翠是个明白人，看出来裴砚单独有话同顾染讲。 顾染依言，送他走出病房。 吴繁很有眼见力地与两人拉开距离，留给他们谈话的空间。 “不用跟我道谢，这种见外的话，我不喜欢听。” 看出顾染准备说什么，裴砚抢先开口。 顾染其实也挺烦自己的。 自从两人结婚后，她三天两头麻烦他，每次见面，开口第一句想说的，除了道谢，还是道谢。 “裴先生，这里的费用，我以后会还给你的……” 虽然，裴砚之前说，唐翠的费用权当是对他违反协议、对外透露他们结婚一事的惩罚。 这话，他自己说是一回事，顾染当不当真又是一回事。 闻言，裴砚眼神黯淡了一瞬，很快回头问远处的吴助理: “吴繁，唐姨这几天的话费总共是多少？” 吴繁不假思索地回答: “到目前为止，总共是三百九十九万，保守估计，到出院时，会超过五百万。” 五、五百万？！ 顾染眼前一黑，差点想掐自己人中。 第76章 告白 天，真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 顾染本来满以为，契约婚姻的六十万分文不收，她努力赚钱，另外再凑合个三四十万，应该就能抵过裴砚前前后后在这家医院的花费。 结果，大大出乎意料，竟要五百万！ 她得打多久的工，才还得完？ 哪怕有周尘帮忙，也足以让他们一起蜕层皮！ 见她一脸的生无可恋，裴砚轻轻笑了，温声道: “不用你还，我们是夫妻，谁见过当丈夫的让妻子还钱的？” 他这话说得理所当然又温情，好像他们真的是结婚已久的老夫老妻。 顾染藏在长发中的耳朵又是一阵发烫，小声道:“我们是假结婚。” “只要你愿意，就是真的。”裴砚望着她，目光无比认真。 顾染慌忙避开他的目光: “我知道裴先生您对我很好，可我没有真与人结婚的打算，您还是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您各方面条件都这么优秀，将来肯定能找到比我优秀千百倍的女孩。” 她再次重申自己的想法。 既然不想恋爱，就干脆把话说死，不要给对方任何期待。 否则，对裴砚来说，不公平。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不可能有人比你更好。”裴砚道。 没有结婚打算算得了什么？ 他之前比她还不想结婚，现在怎么着？ 曾经的盲目自信，觉得自己铁石心肠，不会为世间任何人心动，只是因为没有遇到对的人。 一旦遇到了，就是全线崩溃，连丝毫挣扎抵抗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裴砚这段时间最大的感触。 他不敢现在就大言不惭，拍着胸脯说自己于她而言，一定就是对的那个人。 但他会拼尽全力，力争成为扣开她的心扉，让她不后悔自己选择的那个人。 顾染一时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 她本想重拳出击，直接击碎他所有的幻想。 结果一点效果都没有不说，还被他用近乎告白的温情话语给反弹了回来。 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叩击在她心头，弄得她面红耳赤，不知所措。 这场面，知道的是她在拒绝他，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正在向她告白。 刚相见时，那个冷若冰山的他去哪了？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晚上要留在医院陪唐姨吗？”见她不说话，裴砚主动问道。 顾染点点头。 裴砚心里一阵失落，再次意识到，自己陷入这段感情的程度，要比自己以为的还要深。 才几天功夫，他就开始希望，漫漫长夜，能有她相伴身边。 哪怕并不在一个房间，只要同在一个屋檐下，知道她就在距离自己很近的地方，他就心满意足。 没有她的紫金佳苑住房只是个冷冰冰的空间，有了她的身影，才是家。 “晚上外面冷，你早点回去吧，我也回家了。”裴砚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回紫金佳苑。” 听到他把紫金佳苑的住房称为“家”，顾染的心又是忍不住一跳。 但她竭力装作若无其事，说道: “那您慢走，让司机开车慢点。” “好。”裴砚点点头，并未立即离去，而是现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住院大楼门内。 顾染知道他目送自己离开，甚至能感受到那双好看至极的眼睛在自己后背投下的温度，不知是紧张不自在还是什么原因，身体微微发热。 裴砚坐上车后，吴繁也同行。 一路上，裴砚嘴角微翘，带着平日罕见的笑意。 吴繁习惯了自家老板喜怒不形于色，这副样子让他有点汗毛倒竖。 忍了二十多分钟后，吴繁终于忍不住了，硬着头皮问道: “大少，看您这么高兴，是有什么喜事吗？” “小染她夸我了。”裴砚笑道。 “你知道吗？她夸我各方面条件都很优秀！” 原来如此，吴繁先是震惊，继而暗暗撇嘴。 什么嘛，顾小姐一句轻飘飘的话，大少就高兴成这样。 他看错大少了。 亏他一度还坚信不疑，像大少这样的人，之所以智商这么高，是拿情感换的。 老天爷在开启他的智慧之窗时，一把把他情感之门给焊得死死的。 可瞧瞧现在，啧啧！ 原来再厉害再高冷的男人，一旦春心彻底萌动，跟初中头一次试着给隔壁班女生偷塞情书的傻小子，没多大区别。 当然，这种话，吴助理只敢在心里吐糟，说出口的话则是: “顾小姐夸大少您优秀，那说明您留在她心里的印象非常好！” 吴繁当时特意与两人拉开了距离， 不知道顾染的原话，其实是“您各方面条件都这么优秀，将来肯定能找到比我优秀千百倍的女孩”。 本是拒绝的话，裴砚却“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硬生生变成了夸赞之言。 吴繁的话正合裴砚的心意，他不止是翘嘴角，连眼睛也微微眯起:“嗯，你说得很对！” 这下，不止吴繁，就连前座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打了个颤。 裴砚继续不管他人死活地炫耀: “她刚才还特意叮嘱我，让我回去慢点，让司机开车慢点。 老严，听到了没？少夫人让你开车慢点！” “听、听到了。”司机老严整个人都不好了。 救命！谁来告诉他，今晚的大少到底怎么了，鬼上身了？ 以前他不是这个样子的啊！ 吴繁不愧见多识广、心理素质过硬，在最初一波震撼过去后，已经接受现实，平静如初。 他悄悄抽动鼻子，隐隐觉得车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气息。 那是恋爱的……呃，不对，准确地形容，应该说是单相思的酸臭味。 当然，他不可能嫌命长，实话实说，兜头给大少泼冷水，只能昧着良心硬捧: “这说明，顾小姐面上看着冷冷淡淡的，其实她心里还是挺关心您的。” 裴砚笑容进一步扩大: “你也是这么想的？” 吴繁硬着头皮:“是的。” 裴砚用力一拍他的肩膀，表示心情愉悦。 但紧接着，他突然蹙眉，盯向吴繁的目光变得森冷锋利。 吴繁简直要疯，这又是怎么了？ 刚才不是还春风满面吗，为何瞬间又回到冰河世纪了？ “你刚才叫她什么？”裴砚冷嗖嗖地问。 “叫她什么……”吴繁先是一脸懵逼，继而醍醐灌顶， “我、我叫她少夫人，刚才那是口误，口误。” 裴砚的目光终于解冻，开始缓和: “下次注意。” 吴繁拼命点头。 前面开车的老严则在心里默默提醒自己: 下次再见到顾小姐要叫少夫人，要叫少夫人，要叫少夫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裴砚想了想，拿起手机给顾染发微信: “真想感谢我的话，就请我吃饭。 不要出去吃，等你有空时，就在家里。 我觉得你上次做的手工馄饨很好吃。” 顾染已经回到病房，收到微信一看，犹豫了几秒后，回复:好的。 裴砚看着微信上“好的”两个字，心花怒放，抬头对吴繁道: “看到没，她要亲手给我做饭吃！” “看、看到了……”吴繁强颜欢笑、欲哭无泪。 妈妈呀，恋爱中的人都是这么幼稚吗？ 就连曾经沉稳冷峻的大少都不能免俗。 啊，受不了了，他要跟后面商务车里的卫宁换座位！ 第77章 婆婆滚到脚边 病房里，顾染握着手机坐立不安。 今晚，明明是想跟他进一步划清界限的，怎么反而剪不断，理还乱？ 裴砚提出让她请吃饭，而且是亲手做的那种。 她没有拒绝，因为本来就有这个打算。 总不能理所当然地占了他那么多好处，一直用嘴巴表示感谢吧？ 她逐渐意识到，从裴砚的态度来看，只要他们还同住一起，还是法律意义上的夫妻，至少目前是无法彻底划清界限的。 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忽然感到害怕，害怕明明看到前面有个巨大旋涡等着自己，可她非但无法转身逃离，还在一步一步向前靠近…… 唐翠毕竟岁数在那，经历多了，一眼看出心不在焉的顾染，到底在纠结什么。 “小染，那位裴先生，看着人不错……”她试探性地问道。 她做生意多年，识人无数，能够看出裴砚对顾染是认真的，并非一时兴起。 她知道顾染的婚恋观。 但作为长辈，她的观念比顾染、周尘更为传统，希望顾染将来能有个好归宿。 顾染把她当亲人，说有她在，就有家在。 可问题是她上了岁数，身体也不甚健康。 等哪一天，她眼一闭，走了，周尘成家立业，他女朋友不喜欢顾染，乔落下落不明， 到时候，顾染岂不是又是孤零零一个人？ 顾染真心对她好，她也把顾染当亲生孩子疼爱，希望她不要因噎废食。 她父母的婚姻是不幸，但这世上相濡以沫、白头到老的夫妻，也数不胜数。 她看人一向准确。 那个裴砚是个靠得住的人。 关键是，顾染并非对他全然没有感觉，只是因为害怕受伤，竭力压抑着自己的真实心绪。 “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顾染毫不吝啬对裴砚的赞美。 “所以，他应该娶个门当户对，彼此相爱的好妻子。” 一句“门当户对”就把唐翠原本想劝她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 是啊，她光看到裴砚的真心实意，怎么忘了他与顾染的身份不对等。 他再怎么深情不变，顾染依然不可避免的，得经过他家里那一关。 搞不好，像他这样的出身，家里都已经物色好家势相当的未婚妻人选了。 他喜欢顾染是真，可对自己的婚姻无法完全做主，也很有可能是真的。 “唉，”想通这一层，唐翠惋惜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病房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唐翠觉得气氛有点沉闷，于是开始转移话题。 她们不知道的是，此刻病房外，有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躲在走廊角落里，朝她们所在的方向张望。 “妈，冷静！千万冷静！！” 用太阳镜挡去大半张面庞的裴旭一把拉住想要往唐翠病房走的裴夫人，竭力劝说: “您就这样杀进去，会把嫂子和唐女士吓坏的！ 吓坏了嫂子，老哥会生气。 吓坏了唐女士，她本来心脏就不好，万一吓出点什么问题来， 咱们还没跟嫂子正式相认，就伤害了她身边的人，那以后咱们还要怎么和睦相处？” 脸上同样戴着宽大太阳镜的裴夫人回头，给了儿子脑门一记暴栗: “臭小子，你老娘只是想早点把失散在外的亲生儿媳妇认回来，怎么在你嘴里就成了能把人吓死吓活的洪水猛兽？！” 裴砚这小子磨磨唧唧的，看得裴夫人心急如焚，生怕他再磨唧下去，媳妇都跑了。 她让杨安柔找情感专家来助阵，那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办事很利索，这回找来的全是“砖家”，满嘴跑火车，一听就不靠谱。 着急的裴夫人坐不住，今晚亲自跑医院来，看儿媳妇。 裴旭捂着脑门道: “因为老哥都说了，他还没真的把嫂子追到手。 我们这样冒然出现，让嫂子如何自处？ 听你儿子的没错，别冲动，会坏事的！” 裴夫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真是报应啊报应！ 让他以前拒绝那么多人，现在好不容易有动心了，结果被人给拒绝了。 不行，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以你哥追女孩子经验值为零的战斗力，等他追到人女孩，黄花菜都凉了……” 正说着，对面病房门突然开了。 顾染边打电话边走了出来。 安娜听闻唐翠今天做手术，打算明天来医院探望。 顾染表示感谢的同时，极力劝阻。 一半是担心安娜有身孕，行动不便，一半怕安娜发现唐翠住在私立医院顶级病房，会解释不清楚。 裴夫人一看，兴奋得两眼冒光: “不愧是我儿媳妇，真好看，真人比照片漂亮多了！” “妈，您小声点！”裴旭吓得赶紧去捂她的嘴。 “干什么，放开我！”裴夫人挣扎。 母二人拉扯间，裴夫人一个重心失衡，叽里咕噜从隐身的墙角滚了出来，扑倒在顾染脚边。 裴旭:！！！ 他想冲出去把丢人现眼的老娘拉回来，可又没那个胆量。 到目前为止，老哥并未告诉嫂子，他们家的真实情况。 而他在公众面前的曝光率实在太高，今天白天给一家新开业的公司剪彩时，还上了本地新闻头条。 万一被嫂子认出来，穿了帮，老哥估计会把他扒皮抽筋，再剁碎了喂狗！ 突然间，有个大活人滚到自己脚边，顾染吓了一跳。 看清是个戴大太阳镜的妇人，她心里不禁一动，想起了某人。 裴砚初次见她，脸上就戴着相似太阳镜。 后来，每次去紫金佳苑，哪怕已经是大晚上，他也做相同的打扮。 他不说，她也知道，是为了防止有熟悉的人看到并认出他，然后发现他正与她“同居”。 可最近，他出现时，再也没戴太阳镜。 那天晚上，为了保护她免受伤害，他还对着一大群小区业主，承认他俩是夫妻…… “喂，顾染，听得到吗？” 手机那头，安娜的说话声把顾染拉回现实。 她这才发现自己走神了，思维不知不觉又滑到了裴砚身上…… “娜姐，我听得到。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等一下再打给你。” 见戴太阳镜的妇人跌倒在地，呻吟着，一时爬不起来，顾染暂时结束与安娜的通话，弯腰去扶她:“没事吧？” 裴夫人，闺名叶若青，从善如流地抓住亲亲儿媳妇的手，在后者的搀扶下，“哎呦哎呦”地爬起身。 依然躲在墙角里的裴旭不禁扶额: 叶若青女士这演技未免也太拙劣了，也就是嫂子单纯，没看出来。 这时，有两个护士经过，年纪比较小的一个瞥了眼叶若青，咕哝道: “咦，大晚上还有人戴墨镜？” 年长些的立即提醒她:“别多嘴！” 能出现在这家医院顶楼特级病区的，皆是非富即贵。 随便议论这些人，很容易给自己招惹是非。 小护士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慌忙朝叶若青歉意地低了低头。 叶若青紧抓着儿媳妇的手，此刻心里正阳光灿烂呢，朝小护士摆摆手，随口瞎编道: “没事，没事，我就是眼睛不太好，受不了灯光刺激，才戴太阳镜。” 闻言，小护士愈加愧疚，连连道歉，暗忖，这位夫人看穿着打扮，就是超级有钱有地位的，没想到人还怪好的。 第78章 表演时刻 顾染本以为扶起这位夫人就好了，没想到对方一直紧拽着自己，迟迟不愿松手，只好再次询问: “这位夫人，您没事吧？” 和那两个护士一样，她从叶若青气质穿着判断出她身份不低，没敢随便称呼她“阿姨”之类的寻常称呼，而是用了敬语。 “没……”叶若青下意识地想摇头说自己不要紧，脑海中突然灵光乍现，硬生生地止住摇头动作，差点把颈椎给扭脱节了。 “哎呦……”她突然弯下腰去摸某只脚踝，惨兮兮地叫道，“我好像扭到脚了。” 演技之浮夸，让躲在墙角的裴旭不禁大翻白眼，偷偷拍了张照片，发给在外地的老爸，并附言: 快管管你老婆吧，正跟个狼外婆似地忽悠老大媳妇呢，都快把人忽悠瘸了！ 裴向云秒回: 忙，勿cue。顺带提一句，那副太阳镜很符合你妈的气质，特别般配。 裴旭心里头大怒: 好你个老裴，不愧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妻管严，让你管老婆，不是让你拍老婆马屁！！ 那头，叶若青还在飚演技: “姑娘，这里是十二楼吗？” “不是，这里是十六楼，是顶楼。” “哦，那我走错了，我是想去十二楼看望我朋友的，怎么跑顶楼来了？ 都是我眼睛不好，现在还崴了脚，唉，人老了，没用了。” “夫人，别这么说，您一个人吗？” “姑娘，不用这么客气，叫我阿姨就好。我本来和儿子一起来的，结果走散了。 对了，姑娘，你叫什么？” “我姓顾，您叫我小顾就行了。阿姨，要不您给您儿子打个电话，告诉他您在这，省得他担心。” “电话刚才打过了，臭小子手机关机，大概是没电了。小顾啊，你能送我去十二楼吗？” 叶若青不是故意想骗顾染，实在是难得与儿媳妇搭上话，想多与她待一会，多聊几句，同时抓住机会，为下次见面打好基础。 “当然可以。”顾染不疑有他，扶着“一瘸一拐”的叶若青去坐电梯。 临走前，叶若青趁顾染不备，朝儿子躲藏的角落瞥了一眼，眼神的含义不言而喻，那就是让他赶紧滚去十二楼，准备接戏！ 裴旭欲哭无泪，他跟着不省心的叶若青女士来医院，是想一线吃瓜，不是临时来当群演的！ 吐糟归吐糟，但他又不敢不接老娘的戏，否则穿帮了，叶女士绝不会轻饶了他。 无奈之下，他只好快步冲进楼梯间，那里躲着一堆保护他们娘俩的保镖。 他揪住其中一个擅长易容跟踪的，急声问: “你那套易容的工具呢？” “啊？”被问的保镖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你一直随身带着工具，少废话，快拿出来！” 几分钟后，住院大楼十二楼。 “阿姨，您要去的是几号病房？” “啊这……”叶若青随口瞎编来探病，哪真的报得出病房号，正打算用年纪大了、记性不好搪塞，忽然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喊， “妈，原来您在这啊，让我好找！” 是裴旭按照她的眼神指示跑十二楼来救场了。 叶若青暗松一口气，顺着声音抬头一看，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迎面跑来的家伙穿着和她家老二一模一样的衣服，但原来帅气十足模样消失无踪，变成了: 好像几百年没洗的油腻泡面头，一直耷拉到肩膀，脸上架了副镜片比啤酒瓶底还厚的大黑框眼镜， 一侧嘴唇上还临时长出一颗黄豆大小、带黑毛的媒婆痣，随着说话，上面的黑毛还微微颤抖着。 叶若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把这个张着双臂，朝她快步迎过来的丑东西踹飞！ 母子两人靠近了，她才压低声音，忍无可忍地质问: “干嘛搞这么丑，想恶心死人吗？” 裴旭比她还郁闷: “您以为我愿意？” 他哪想得到，那个擅长易容的保镖，今天带的装备竟如此炸裂？ 着急忙慌下，他没别的选择，只能咬牙把这些丑玩意儿往自己脸上招呼。 比起暴露真正身份，破坏老哥的追妻大计，被后者生吞活剥了，裴旭觉得这点委屈，他还是能承受的。 “阿姨，这位先生是您儿子？”顾染有点吃惊。 真的不是她以貌取人。 实在是看这位夫人五官太美，保养得当，整个人从头到脚，都透着精致富贵华美。 而她的儿子，明明那身价值不菲的挺括西装也昭示着他不俗的品味，可为何脖子以上部分就跟身体分裂了似的，风格相差得像是跟人换错了脑袋。 这拖把似的泡面头，这厚实得子弹都打不穿的眼镜，这活灵活现的媒婆痣， 简直不忍直视！ “是、是我儿子。”叶若青万分嫌弃地点点头，继而对裴旭道， “儿子，妈刚才迷路了，多亏了这位小顾帮忙，还不快好好谢谢人家。” “谢、谢谢顾小姐。”裴旭硬着头皮道谢，同时用眼神疯狂暗示老妈，适可而止吧，千万别演过头了。 等哪天顾染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回想起今晚这一幕，该作何感想？ 让老哥知道他们俩如此糊弄他老婆，他还有的活？ 叶若青也知道该收场了，恋恋不舍地松开原本紧拽着顾染的手，说: “小顾，今天多亏你了。要不咱们留个联系电话，改天我请你吃饭。” “阿姨您不用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顾染婉拒了她的好意，又朝裴旭点点头，然后告辞离开。 “不愧是我的儿媳妇，真是人美心善！”叶若青盯着她离去的背影，喜笑颜开。 “我从头到尾了解过了，小染愿意跟阿砚结婚，就是为了凑钱给那个唐翠看病。 唐翠只是她的一个邻居，就因为以前照顾过她，帮她出过学费，在她生病时，小染自己再困难，依然不离不弃。 由此可见，这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母子二人边聊边坐电梯下楼，遇到了等在楼下的杨安柔。 杨安柔平时几乎形影不离地跟着叶若青。 但这次，叶若青打算制造机会，与顾染假装偶遇，身边亦步亦趋地跟着个助理，肯定不合适。 所以，她让杨安柔在楼下等候。 此刻一见到快步迎上来的杨安柔，叶若青就忍不住说道: “安柔啊，你平时办事挺靠谱的，这次可是看走眼了！ 你光盯着小染过往中经历的一些错处，在未知全貌的情况下就做出了她人品不好的结论，真是大错特错。” 叶若青说这话的本意，是为了炫耀她的儿媳妇，并不是想指责杨安柔。 可杨安柔听了，却觉得叶若青分明是为了顾染在责骂自己，心里如刀扎般难受。 她跟随叶若青快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顾染出现才几天，叶若青就开始偏袒她，这未免也太让人伤心失望了吧？ 第79章 匿名信 杨安柔心里再难受，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垂下眼眸，掩盖汹涌情绪，低声道: “夫人说得对，是我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边上的裴旭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后移开视线。 接着，一行人离开医院。 杨安柔与叶若青同坐一车。 一路上，叶若青兴高采烈，杨安柔强作欢颜，总之，心思各异。 ★★ 唐翠恢复得比预期还要好，微创手术，两天后就可以出院，回家休养。 她让顾染忙自己的事去，不用整天陪着自己。 顾染又陪唐翠住了一天，见她确实没什么大碍，决定白天去薇薇安工作室帮忙，抽空回去，给唐翠准备一日三餐。 见她回来上班，主动给同事们帮忙，余妙玲当着好多员工的面，好好表扬了她一番。 得到表扬，顾染本人却高兴不起来。 余妙玲应该是好意，想让大家看到她的好，可起到的效果却适得其反。 是有部分同事，真心感谢她帮忙。 可也有不少人的目光里带着怀疑与嘲讽，显然觉得她这么做，是为了表现自己。 尤其是董莉，说话更是夹枪带棒，酸溜溜的: “顾染，大老板这么罩着你，你就算一直休息着，也没人敢说什么，何必把自己弄得辛苦？” “能让余经理表扬，让同事们记得她的好，这点辛苦也不算什么。” 董莉的跟班于小文立即接话，言下之意很明显，暗示顾染是为了收买人心，才这么做。 闻言，董莉盯着顾染的眼神更加晦暗不满。 顾染不想和同事起冲突，但也没有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还当包子的道理，当即回应: “于姐，麻烦你不要把自己胡乱揣摩出来的心思抢按到我头上，我的思想没你那么复杂。” 钱珍珍也立马帮腔: “就是，自己心思多，就习惯性地把别人也往坏处想！” “你！”于小文当场吃瘪，气得胸口起伏。 顾染不愿跟这些人浪费时间，正好钱珍珍等人要出外景拍摄，她便一起跟着去帮忙，远离是非。 于小文没讨到便宜，便对着董莉拼命挑唆: “那丫头段位真高，往上抱大腿，拍马屁，往下到处收买人心，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就是冲着跟你抢副经理位置去的。 余经理也是傻，还帮她说话，就不怕这野心勃勃的丫头，哪天把她的位置也给抢了吗？” 董莉的脸色跟吃了死耗子似的。 副经理的位置，她心心念念盯了很久了，谁敢跟她抢，她就弄死谁？ 她突然问于小文: “你昨天说，咱们大老板未婚妻的珠宝工作室就开在文霞商业中心，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于小文道， “昨晚我在文霞商业中心逛街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大老板的未婚妻从她的工作室出来。 不愧是名门千金，那气质，可不是某些人能比的。” 于小文最后这句话说得意味深长，同时还拿眼睛瞟顾染消失的方向。 董莉轻蔑又不解地问: “我就不明白了，大老板既然有这么优秀的未婚妻，为什么还跟某些人牵扯不清？” “这还用问？”于小文挑眉嗤笑，“正所谓，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男人的劣根性而已！” 董莉点点头，继而朝着顾染离去的方向啐了一口: “不要脸，早晚遭报应！” 于小文眼底闪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明知故问: “对了，你打听大老板的未婚妻做什么？” “没什么，好奇，随便问问而已。”董莉敷衍道，继而岔开了话题。 可是等到中途休息的时候，她避开众人，偷偷用电脑打了一段言简意赅的文字，打印出来后装进信封。 然后，她又在在信封上写上从同城网上搜索了大老板未婚妻林雨棠工作室的地址，在下班途中，顺道找了个邮筒，塞了进去。 她自以为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殊不知，于小文时刻关注着她的举动，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在确认董莉把信寄出去后，于小文立马给王敏娜打电话报喜: “王姐，你可以放心了，董莉给大老板的未婚妻写了匿名姓，揭露顾染与大老板的事，她蹦哒不了几天了，肯定会身败名裂！” 王敏娜看到信息后，大喜过望，连忙跑到女儿房间，跟她分享这个好消息。 林欣儿正对着镜子，练习表情姿态。 鸿宇集团的总裁办公室与普通员工的办公区隔了好几层楼。 像她这样刚入职的新人根本没有资格前往总裁所在的楼层。 平日能见到裴旭的机会比她之前预想的少得多，而且集团里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年轻女性则远超她的想象，让她颇有危机感。 正因为机会少而宝贵，她必须抓住每一次与裴旭偶遇的时机，力争给他留下深刻印象，尽快走进他的心里。 她对着镜子苦练各种仪态，扭着细腰，将胸脯挺得高高的，时不时微微嘟起娇艳红唇，尝试做出做出清纯中又透着勾人风情的娇媚姿态。 王敏娜推门而入，第一眼瞧见的是刻苦练习的女儿，心里比较满意。 不过，看到女儿摆在置物柜上的普拉达新款手提包，她立即走过去，拿起包，放进柜子里。 “妈，你干嘛？”林欣儿不解地问。 王敏娜朝外努努嘴: “你又买新包了？妈给你藏起来，免得让老妖婆看到了，又说些难听话数落你。” 她说的老妖婆指的是顾宏的妈，自己的婆婆。 顾老太中风后，一条腿留了点后遗症，行动不便。 之前，村民们组团一闹，她若是回乡下，日子肯定不好过，于是出院后，要求住在儿子家里。 林欣儿一改刚才的妩媚表情，满脸的愤慨与恼怒: “这包是罗高峰那傻子送给我的，又不是我买的，她管得着吗？ 这是我们的家，又不是她的家，管那么多！” 就算是她自己花钱买的，又怎么了？ 梦月轩现在是困难了点，但以前也没少赚钱啊，她是这个家的女儿，钱不给她花，给谁花？ 顾凯买那些又贵又没用的玩具的时候，怎么不见老太婆出来啰嗦？ “行了，你少说几句！”王敏娜赶紧关上房门。 她比女儿更厌烦顾老太赖在他们家不走。 无奈，顾宏愚孝。 夫妻二人当务之急是如何让梦月轩的生意重新红火起来，所以，她暂时还不想因为老妖婆跟顾宏撕破脸。 见女儿依旧气哼哼的，王敏娜赶紧把于小文发过来的微信内容与女儿分享。 林欣儿这才转怒为喜，等不及想看顾染倒霉。 第80章 你有老婆你了不起 这天傍晚，顾染安顿好唐翠后，给裴砚发微信，问他晚上有没有空回家吃饭？ 如果有空，她立即就去买菜。 之前在医院，她答应自己下厨，请他吃饭。 唐翠出院后，为了照顾她，顾染到她家里陪了三晚。 眼看唐翠恢复得越来越好，生活完全可以自理，晚上睡得也很踏实。 顾染彻底放下心来，打算晚上回紫金佳苑住。 微信发出去后，她等着裴砚回复时，扫了信息内容一眼，猛然瞪大眼。 她本来是想问裴砚，晚上有没有空回来吃饭，结果不知是手滑了，还是怎么的，竟然打成了“回家”吃饭！ 一字之差，蕴含的意思却千差万别。 她慌忙动手，想把信息撤回来，却悲催地发现为时已晚，撤不回来了。 不仅如此，裴砚的回复信息飞速到达，写着:有空，等我回家。 等我回家……顾染盯着这几个字，想起裴砚不止一次说过，紫金佳苑就是她的家，心头顿时一阵发烫。 她赶紧抬起头，深吸一口气，不让自己继续胡思乱想。 这时，裴砚的第二条微信又发了进来: 我晚上吃得比较少，不用做多，简单点就好。 顾染好不容易平复的心，又用力颤了一下。 她岂会不知道他这话的用意？ 是怕她做太多的菜，累着了，才故意这么说。 她回了他一个“好”，然后急急忙忙出发，跑了多家超市和菜场。 她不太清楚裴砚的口味，又不好意思问他，便尽可能地多采购各类新鲜食材，打算多做几个自己拿手且大众接受度比较高的菜。 菜色多了，总有合他口味的。 然后看看他到底喜欢吃哪些，又不碰哪些，下次再做的时候，就心里有数了…… 等等，她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这次饭还没吃，她就已经不自觉地在规划下一次。 顾染忽然有点害怕，害怕自己潜意识里非但不抗拒与裴砚拉近距离，甚至还带有一丝期待。 这意味着什么？ 她不敢深想，赶紧把注意力集中到如何做出一顿色香味俱全的晚餐上。 顾染平时自己买菜做饭时，抠抠搜搜，能省则省。 但今天却特别大方，排骨、牛肉、鱼，挑的都是最好最新鲜的。 当然了，在过秤付钱时，看着那一串对她来说高得离谱的价钱，心还是习惯性地抽痛了几下。 买好菜，她开车回到紫金佳苑，洗手换好衣服，系上围裙，就开始在厨房忙碌。 另一边。 陆望之给裴砚发微信: 晚上出来聚一把？叫上裴老二一起。 裴砚冷漠拒绝:没空，裴旭出差。 陆望之:那你呢？ 裴砚:我？我更不能去，老婆晚上亲自下厨给我做饭。 陆望之:…… 他仔细咂摸着这段话，怀疑裴砚是在炫耀，可又没有证据。 他又回复: 行，知道你有老婆，你了不起。这样吧，晚上我一起去你家蹭饭，见识一下嫂子的手艺。 裴砚:这是我老婆，又不是你老婆，离她远点！ 陆望之说要上门蹭饭自然是开玩笑的。 他知道，裴砚这家伙，到现在还藏着掖着，没有告诉人家女孩他的真实身份。 上次在海边景区，陆望之亲自出面，帮顾染解围，她已经知道他是陆家二少。 今晚他要是真的冒然登门，就等于当着她的面，把裴砚这头大尾巴狼身上披的羊皮给掀了。 话是玩笑话，可裴砚一副饿狼护食般的语气，又是几个意思？ 认识顾染才几天啊，就护得跟什么似的，连让他上门瞅一眼，都不肯。 陆望之平日最瞧不上陷入恋爱后找不着北的男女，打死没想到他满以为会单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好友，现在也彻底沦陷了！ 他顿时觉自己得跟裴砚没有共同语言了，从善如流地放他回家，去吃他亲亲好老婆做的热菜，转头约了另一帮跟他一样的单身男女，开启夜场欢乐派对。 裴砚回到紫金佳苑住所，刚开门，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鼻而来。 是炖牛肉的香味。 裴砚走进客厅，顾染系着围裙，正在厨房里忙碌着。 她把乌黑的长发高高挽起，扎了个丸子头，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白嫩的脸颊透着好看的淡粉色。 裴砚本想和她打个招呼，再上楼去换身衣服。 结果随便看了一眼，就看得忘了一切，最后干脆斜靠在了厨房门框上，不想走了。 等顾染隐隐觉得背后好像有人，回头一看，正对上他灼热的目光。 她脸上发烫。 裴砚这人，之前冷漠时，真的比高山寒雪还要冷。 可现在一旦暖起来，光是目光，就能将人融化。 她掩饰般拢了拢耳边垂落的散发，尽量让声音冷静: “裴先生，您回来了，菜马上就好了。” “好，我上楼换一下衣服，马上来。” 裴砚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加快脚步上楼。 不出片刻，他便换掉进门时的衣服，穿着宽松轻便的白色纯棉衬衫、灰色休闲裤子，下楼。 换掉原本深色正装后， 他身上多了一抹平日罕见的随和气息。 原本成熟感随之消减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淬了阳光般的少年味。 闻着他身上让人联想到犹如雪松淡香的气息，顾染脑海中不可抑制地蹦出一个念头: 他可真好看，这世上怎么有这么好看的人？ 炖锅开始咕噜咕噜冒泡，炖牛肉好了。 顾染如梦初醒，关掉煤气，准备戴上厚棉手套去端炖锅。 “我来。”裴砚抢在她前头，用棉手套裹住炖锅，端到餐桌上。 顾染有点意外，以前总觉得像他这样的男人，应该是不屑于家务，跟厨房更是彻底划清界限的。 她连忙跟上，把另外两个已经出锅的菜端了过去。 等她把菜放好，裴砚已经拿出了碗筷汤勺，分别摆好。 两人明明头一次一起布置餐桌，动作却分外默契，好像真成了新婚燕尔的小夫妻。 摆好碗筷，裴砚默默拖开顾染身边的椅子，叫她坐，然后自己坐在了她的对面。 五香炖牛肉，酱香排骨，黄金糖醋鱼，蘑菇鱼肉羹，油焖大虾，再搭配几道清爽可口的时令鲜蔬，一桌菜肴，色香味俱全。 顾染想起忘记倒调料了，又去了趟厨房。 裴砚趁机拿手机对准餐桌，拍了张照。 这是顾染第一次亲手下厨，给他做晚饭，非常具有纪念意义，他一定要保留下来。 等两人以后真正走在一起，有了孩子，孩子再有了孩子，他要把这张照片给他们看。 瞧瞧，这是你们妈妈（奶奶）亲手给我做的第一顿晚餐。 看看她对我多好！ 第81章 睡着了 “裴先生，不知道这些菜合不合口味？” 见裴砚开始动手品尝菜肴，顾染不禁有些紧张。 对于自己的手艺，她还是挺有信心的。 但同时，她也清楚，以裴砚的家境，平日里尝遍江城各路大厨做的菜，口味要求肯定不低。 裴砚先后尝了几个菜，不住地点头:“很好吃，每个都好吃。” 只要是她做的，别说是菜，哪怕只是装菜的盘子，他都觉得尤为赏心悦目，与众不同。 顾染见他吃得挺欢快，应该是真的喜欢这些菜的味道，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太好了，他喜欢。他喜欢，她就开心。 “辛苦了，大厨。”裴砚剥了一只油焖大虾，用筷子夹着，放进顾染面前的碗里。 “谢谢，我自己剥就好了。”顾染连忙道。 裴砚没听她的，在吃饭间隙，又给她剥了好几只虾。 晚餐结束，顾染让他歇着，自己收拾餐桌洗碗。 可是，裴砚忽然扳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出餐厅: “你已经忙了半天，剩下就交给我吧。” 接着，不管她如何抗议，他挽起衣袖，露出结实的小麦色胳膊，开始打扫。 别看裴砚平时养尊处优，可干起家务来，动作特别利索。 顾染都得目瞪口呆，心里由衷感叹，厉害的人果然干什么都很厉害。 裴砚很快就收拾妥当，见没什么事了，顾染本打算回房间，接着便听他问: “吃得有点多，一起去露台花园走走，消消食？” 露台花园要从二楼走廊门出去才能到达。 顾染从来没去过，因为二楼是她的禁区。 “协议里说，我不可以踏足二楼。”她提醒裴砚。 “协议里也说了，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裴砚淡定回复，心里却暗骂，什么破协议！ 当初就不该听陈浩的馊主意，瞎拟一堆乱七八糟的条款。 遥远的某座写字楼里，无辜躺枪的陈律师还在埋头加班。 猛然间，他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大喷嚏，把刚拿着资料进门的秘书吓了一跳。 “您不会感冒了吧？”律秘书问。 “没有，应该是哪个王八蛋在背后骂我。”陈浩头也不抬，很有经验地说道。 紫金佳苑。 顾染犹豫了几秒，点了点头，跟着裴砚上了楼。 她很喜欢花草园艺，心里一直有个花园梦，以前也曾计划在家里阳台打造个小小的花园角。 可是，她买的植物都被顾宏扔了，还骂她果然是个赔钱货，就知道浪费他的钱。 后来，顾宏靠养生汤赚了钱，买了带花园的小别墅。 没多久，王敏娜带着儿女再次登堂入室。 花园成了他们母子三人的专属地。 王敏娜让人在园子里种了昂贵花草树木，还经常邀请朋友到那喝下午茶。 林欣儿经常在花园里摆拍，发到朋友圈里，凸显她岁月静好的白富美人设。 住到这里以后，顾染很好奇，很想看看楼上的露台花园到底是什么样子，无奈协议不允许了。 今天，终于有机会了。 她跟在裴砚身后来到二楼露台后，刚迈出落地玻璃门，就大受震撼。 林欣儿精挑细选后摆拍加p图才营造出来的所谓精致花园图，与眼前的一切相比，简直被秒得渣都不剩。 这座露台花园不仅面积宽敞，而且种植的花草显然由专业园艺师设计，营造出旷野繁花般的绝美意境。 “你喜欢花草？”裴砚看出她眼底的惊艳。 他本人对花园没什么概念，只要不丑就行。 顾染点头，老实回答:“喜欢。” 裴砚悄悄在心里记下。 两人绕着花园散步，走了几圈累了，就在空地摆放的椅子上落座。 裴砚回屋沏了壶茶，端到花园里，给自己和顾染各倒了一杯。 茶香沁人心脾，茶水喝到胃里暖融融的，特别舒服。 顾染捧着热茶，闻着淡淡的花草芳香，望着远方星辰般的霓虹，以及头顶广袤天空，惬意地眯起眼睛。 这一刻，她就像是午后阳光里慵懒的猫儿，特别的放松，特别的心满意足。 当她意识到自己此刻的心境时，不由得怔了怔。 她已经有多久，没有体验过这种无忧无虑又安全温暖的松弛感。 不用多想都知道，这一切都是裴砚带给她的。 原生家庭的不幸，让她的人生道路诸多坎坷。 从前，她只能一个人承受源源不断的逆境。 可现在，身边的这个男人，不知何时开始，坚定不移地站在她身后，给予她足够的安全以及全心全意的支持。 顾染下意识地握紧茶杯。 他对她太好，她真怕自己一年后会舍不得离开…… 两人坐在花园里，彼此都不是擅长聊天的人，都没怎么说话。 空气安静却不压抑，两人反而因为有彼此在身边，一个满心欢喜，一个安心舒适。 大概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长期处于紧绷状态，这一刻难得松下来，顾染竟然不知不觉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裴砚回头，本想给顾染添茶，却见她睡觉了。 女孩睫毛如黑色蝶翼，覆盖在白皙脸蛋上，让这张白天看起来光彩明媚的脸，多了几分柔美。 他不禁喉头一紧，呼吸变得急促。 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看了多久，他再也控制不住，慢慢朝她所在的方向 探过身子。 彼此距离迅速拉近，近到都可以感受到她羽毛般轻柔的呼吸，以及身上散发的比花草还要好闻的淡淡馨香。 眼看着就要覆上那片柔软的殷红，裴砚忽然有了一丝清醒。 不可以！ 她什么都还没答应他呢。 再万般不舍，他还是强迫自己起身。 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回自己房间，步入附带的浴室，拧开水龙头，不停地往脸上泼凉水，才让体内横冲直撞的难熬灼热，渐渐冷静。 当他再次回到露台花园时，外面起了风。 顾染依然睡得很沉。 他不禁摇头，眼底难掩饰宠溺笑容。 这丫头，再这么睡下去可就要感冒了。 但同时，他心底涌出一股清泉般的欢喜。 这是两人相识以来，她头一次在他面前表现的毫无防备。 这说明，她是相信我的，愿意相信我，就说明不讨厌我…… 他喜滋滋地想，越想越高兴。 轻轻走到她身边，他屏住呼吸，像捧易碎的稀世珍宝般，尽可能小心地将她慢慢从座椅上抱起来。 在裴砚刚将她抱起的瞬间，顾染将醒未醒。 熟悉的雪松般的气息触动嗅觉神经，她瞬间放松下来。 因为她知道，在这团温暖气息包绕下的自己，是安全的。 第82章 心直口快 路过自己卧室时，裴砚有种冲动，想把怀中人放到自己床上。 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慢慢下楼来到她的房间，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帮她脱掉鞋子，拉过被子盖上。 他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又看了她一会，才万般不舍离开房间，关上门。 或许是晚上牛肉之类的热食吃的太多，或许是别的原因，总之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内，裴砚体内始终流淌着一股前所未有的燥热。 为了排解这股燥热，他在跑步机上疯狂跑了一小时，然后又在浴缸里泡了一小时，情况才好转了些。 顾染迷迷糊糊醒来时，已经半夜一点多了。 等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她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房间，躺在床上。 怎么回事？ 她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座美丽的露台花园，和裴砚一起喝茶的时候。 慢慢的，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肯定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应该是被裴砚抱回了房间。 她整张脸霎时爆红，一把拉起被子，盖住脑袋，恨不得就此原地消失掉。 啊，笨死了，太丢人了，没脸见他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的尴尬劲还没过去，都不好意思见裴砚。 起床洗漱完后，她把耳朵贴在卧室门上听了好一会儿。 外面一片安静，不像有人的样子。 老天保佑，等一下不要碰到裴砚，不要碰到裴砚，不要碰到裴砚…… 她双手合十，在心里祈祷片刻，然后鼓起勇气拉开门。 嗯，很好，老天爷今天大概看她特别不顺眼，因为门一开，裴砚就站在那。 裴砚眼底有一瞬即逝的尴尬。 对天发誓，他不是有意站在她卧室门口打算偷听，只是想凑过去观察一下，她到底起来了没。 住在一起后，他发现她很少睡懒觉，哪怕不用去上班，依然起得很早。 谁知，他刚走到她房间门口，门就开了。 两人一个站在门内，一个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那什么，我刚好路过。”裴砚赶紧解释。 这个理由听上去，勉强得不能再勉强。 顾染脸上一红，视线漂移: “早、早上好，昨、昨晚……不好意思，我睡着了，然后……” 唉，真是越说越尴尬。 她的话，勾起裴砚关于昨晚的记忆。 想到她睡着时安静柔软甜美的模样，深长的眼膜里有星光般的笑意。 “我得去公司，早饭放在桌上，记得趁热吃。” 叮嘱完，裴砚见她低着头，显得十分乖巧，差点伸手去揉她乌黑柔亮的头发。 还好及时忍住了，裴砚不甘心地搓了搓手指，转身往门口而去: “我走了，再见。” “再见，路上注意安全。”顾染连忙道。 “好。”裴砚唇角翘起，一直保持着这个表情，直至上车。 司机老严看了，心道，不愧是少夫人！ 大少从小老成，性格内敛，他跟着大少快十年了，看到他笑的次数屈指可数。 没想到，成婚才几天，少夫人轻轻松松就将这座万年冰山给捂热了。 顾染走到餐桌前，上面摆了满满一桌子精致早点，是一般人需要排根很长时间队都未必能买到的望江楼点心。 大概彼此了解不够深，不知道她爱吃什么，裴砚买了足足八种形形色色的早点，一个人根本吃不下。 有钱就是任性啊！ 顾染感叹之余，更多的是感动。 她掏出手机给唐翠还有钱珍珍发微信，让她们不用准备早餐，她会带过来。 然后将一桌吃食打包，开车出门，先给唐翠送去一份，继而前往薇薇安工作室。 “哇，这奶黄包好好吃，哪买的？” 薇薇安工作室休息区，钱珍珍吃得两颊鼓鼓的，非常满足。 “朋友送的。” 顾染没告诉她，这是望江楼的早点。 望江楼的点心出了名的难买，她怕钱珍珍追问她，一大清早是如何买到的，到时候会说不清楚。 “钱珍珍，你还吃啊？都胖成这样，再吃下去，跟猪差不多了，难怪找不到男朋友！” 一道刺耳的嘲笑声响起。 顾染与钱珍珍同时回头，只见董莉、于小文等人站在休息区门口。 说话的正是董莉。 “你说谁是猪？”钱珍珍不高兴地反问。 她个子偏小，不到一米六，长得比较丰满，算不上多胖，但不符合现代社会很多人推崇的“白瘦幼”审美，平时没少因此遭到嘲笑。 董莉本来就是故意嘲讽钱珍珍，见她生气，眼里全是嘲讽的笑，面上则故作无辜地摆了摆手: “哎呀，珍珍，我是为你好，没别的意思。” 于小文也帮腔: “珍珍，你又不是不知道，董姐这人一向心直口快，没什么坏心眼的。 再说了，董姐又没冤枉你，看看你的样儿，跟猪也差不到哪里去！” 于小文的话顿时引来其他人一阵哄笑。 “你！”钱珍珍不善言辞，一时接不上话，气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董莉、于小文这些人很早以前就拉帮结派，排挤与他们不是一个路子的同事。 安娜在的时候，曾不止一次敲打过他们，才收敛了不少。 现在，安娜一走，这些家伙大概觉得董莉很快就能坐上副经理的位置，开始故态复萌，越来越嚣张。 顾染本来与钱珍珍一起坐着，见状，抬起头朝于小文笑了笑: “于姐，你是不是没吃早餐啊，要不要一起过来吃点？” 于小文以为顾染想跟她示好，轻蔑地撇了撇嘴: “我对早餐一向很讲究，从来不吃这种路边摊买的垃圾！” 她以前碰到过顾染在路边摊买早点，理所当然地以为此刻她与钱珍珍吃的，都是从路边摊打包的。 “是吗？”顾染的笑容明显了几分， “原来于姐还是个讲究人，那为什么脸色怎么黄成这样？ 于姐，你别怪我心直口快，女人到了一定岁数，一定要好好对自己，不然很容易被老公嫌弃！” 于小文勃然变色: “顾染，你什么意思？” 这小蹄子，分明是在嘲笑她是黄脸婆！ 顾染一脸的风轻云淡: “别生气啊，于姐，我这人虽心直口快，但真的是为了你好，是在关心你。” 她把于小文刚才拿来堵钱珍珍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她。 其实，顾染平日最不喜欢对他人的外貌评头论足，并将其作为攻击伤害他人的武器的行径。 但她很清楚，对于小文这种人讲道理，无异于对牛弹琴。 对付她这类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于小文被堵得哑口无言。 钱珍珍这会儿已经反正过来，立即顺着顾染的话乘胜追击: “顾染说的都是实话，她又没冤枉你，你的脸就是又黑又黄，全靠粉底遮盖！ 当然了，比起董姐，还是稍微好一点，董姐靠粉底都遮不住，看来更需要好好调理。” “钱珍珍！顾染！” 董莉、于小文气得面孔扭曲，正准备破口大骂，余妙玲突然出现: “一大早堵在这里吵什么？上班点马上到了，还不快合作准备！” 余妙玲毕竟是顶头上司，于小文只能硬生生将怒火咽回肚子里，都快憋出内伤了。 第83章 林雨棠 于小文之前觉得钱珍珍好欺负，趁着董莉打压对方时，也赶上前想踩她一脚。 没想到，最后被顾染反创得体无完肤。 她哪咽得下这口气，在余妙玲走后，拽着董莉挑唆: “董姐，你看顾染这小贱人，都还没怎么着呢，越来越嚣张。 这要是哪天真让她成了我们的顶头上司，那我们还有活路吗？” 董莉也正满肚子火。 于小文是她的跟班，顾染怼于小文，其实就是打她的脸，跟她挑战。 于小文一挑唆，正中她的火爆点，气得她直咬牙: “小蹄子想跟我抢副经理的位置，她配吗？我呸！ 以为攀上大老板这根高枝就可以畅通无阻、为所欲为了？ 别做梦了！她当大老板的未婚妻是死的？ 我告诉你们，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得意不了几天，很快就会有好戏看了！” 董莉心里计算着，大老板未婚妻林雨棠应该已经收到她寄的匿名信了。 收拾顾染那个小蹄子肯定就是这几天的事。 于小文曾从头到脚偷窥董莉寄匿名信的整个过程，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胸口淤积的恶气才稍稍有所散去。 她心里一个劲地祈祷，最好林雨棠现在就带人来撕小三。 这样非但能让她出口恶气，事后她还能找王敏娜邀功，拿一笔好处费。 另一边。 钱珍珍愧疚地拉了拉顾染的胳膊: “这下于小文她们肯定恨死你了，都是我连累你。” 顾染摇头: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她们早就看我不顺眼，就算没有今天的事，一样讨厌我。” 钱珍珍想了想，确实是这样。 之前，顾染转正，签上特级化妆师，董莉等人就已经开始闲言碎语。 后来，她抽奖得到带薪休假，董莉、于小文说话更加难听， 到处煽风点火，各种明示暗示顾染跟总公司的哪位高层肯定关系不一般。 只要不是傻子，是个人都能听出他们真正想说的就是顾染是靠睡，才换来这些赶好处的。 钱珍珍实在听不下去，有一次直接怼了过去: “那些认为顾染没资格签特级化妆师的，摸摸你们自己的良心，你们谁的技术能比得上她？ 还是说，有些人觉得没有顾染挡路，她就能签上？ 要真有这么牛逼，下次因为技术不过关，被客户指着鼻子骂的时候，有种别再死皮赖脸地来找顾染救场！” 当时，听到这话，于小文头一个绿了脸。 她是这家工作室老资历化妆师，但论技术，还真没法跟顾染叫板。 就在钱珍珍说这话的前一天，于小文就因为化的妆容怎么都不符合客户要求，被对方指着鼻子骂，最后还是找顾染修改妆容，才让客户转怒为喜。 “唉，我好想念安经理，要是她在的话，董莉这些人才不敢这么嚣张的。 而且有安经理罩着，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欺负你。”钱珍珍忍不住感叹。 “嘘，这样的话，心里想想就好。 要是被别有用心之人听到，给你添油加醋传到余经理耳朵里，你说她会怎么想？”顾染赶紧提醒她。 钱珍珍这人什么都好，单纯善良，乐于助人，对朋友一腔热血。 唯一的缺点，就是有时候会单纯过了头，没任何心眼，无意间就得罪了人，自己还一无所知。 听到顾染的提醒，钱珍珍也意识到问题，连忙吐了吐舌头。 不过，听钱珍珍提到安娜，顾染顿时有些挂念。 最近，她忙着照顾唐姨，除了打了个电话，都没怎么和安娜联系。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婚礼筹备得如何，肚子里的宝宝应该又长大些了吧…… 顾染决定，这两天抽空去探望安娜。 上班时间到了，约定今天来拍婚纱照的客户陆续到来，薇薇安的员工随之忙碌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十点多了。 顾染给一个客户化完妆，走到边上，从饮水机里接了杯水，喝了一口。 从她所站的方向，刚好可以看到工作室大门。 门开了，走进来个年轻女子，栗色波浪卷披散肩头，鹅蛋脸精致清丽，身穿米色高定连衣裙，棕色长筒靴衬得双腿笔直修长、走路带风。 顾染以为是新客户，作为化妆师，她不直接接待客户，没太在意。 而一旁的董莉看到女子后，立即眼睛发亮。 是林雨棠，薇薇安大老板韩同宇的未婚妻！ 在寄匿名信前，她特意到网上查过林雨棠的资料，看到过她的照片。 林雨棠本人比网上照片里的还要漂亮。 加上从小养尊处优养成的自信气质，让她走到哪里都会成为焦点。 董莉赶紧走到于小文身边，拉了拉她的胳膊，压低声音却难压兴奋: “知道那是谁吗？林雨棠！” 刚好空下来的于小文放下化妆刷，瞪大眼: “大老板的未婚妻？” 继而，她喜出望外:“来撕顾染的？” 董莉拍了拍她的胳膊，递给她一个万分肯定的眼神: “这还用问吗？小蹄子这下死定了！” 为了讨好未来的老板娘，董莉快步跑过去，抢在其他同事前，站到了林雨棠的面前，热情道: “林小姐，您亲自来我们工作室，真是大驾光临啊！” 林雨棠扫了眼她胸牌上的名字: “董莉？” “对，对！ ”董莉喜笑颜开。 能给未来老板娘留个好印象，让她记住自己的名字，对她接下来竞争副经理职位，有百利而无一害。 周围其他没在忙的工作人员听到动静，得知大老板未婚妻大驾光临，纷纷瞩目。 有人好奇，有人急忙去通知余妙玲，有人赶紧迎上去，跟董莉一样，试图给林雨棠留下好印象。 顾染没有上前，短暂的休息后，准备继续去忙接下来的工作。 这时，余妙玲匆匆从楼上办公室下来，快步来到林雨棠面前，笑容满面地招呼: “林小姐，您真是我们的贵客啊！ 我刚才在楼上处理些事，有失远迎，还请您见谅。” 林雨棠点点头，态度不冷不热，带着上位者的疏离。 董莉感觉到她不是那种柔弱无助小白花型的性格，心里更加高兴。 林雨棠越泼辣越好，等会儿撕起顾染来，那才带劲。 余妙玲出现后，就不露痕迹地将董莉挤到了一边。 董董莉撇了撇嘴，心有不满。 有员工好奇地向她打听: “董姐，林小姐是来做什么的？” 林雨棠还没正式嫁到韩家，应该不是以老板娘的身份来视察工作的。 董莉得意地朝顾染的方向努努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道: “有人最近蹦跶得太厉害，林小姐肯定是听到了风声，来清理门户了。” 问话的员工前几天就听董莉等人到处暗示，顾染之所以接二连三得到好处，都是靠“睡”出来的。 闻言，她恍然大悟:“林小姐是来收拾顾染的？” “嘘！”董莉笑着朝她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得意道，“别说话，专心看戏就行了。” 第84章 出乎意料 林雨棠问余妙玲: “余经理，哪位顾染是顾染？” 闻言，董莉兴奋得汗毛都竖了起来。 她先是用看死人的眼神，幸灾乐祸地扫了顾染一眼，随后与于小文等人交换了个得意的眼神，甚至偷偷还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顾染，过来，林小姐找你。”余妙玲朝顾染招手。 顾染最初不甚在意林雨棠的到来。 在看到董莉等人挤眉弄眼、幸灾乐祸的样子，她才反应过来。 有人，应该就是董莉那帮人，向林雨棠告黑状，污蔑她同大老板的关系。 对此，她并不太担心。 因为，她本人从来没有跟大老板韩同宇有过任何接触，后者给予她诸多照顾，是因为裴砚的关系。 只要林雨棠不傻，完全可以跟韩同宇问个清楚。 听余妙玲叫自己，她抬起头，不卑不亢地朝林雨棠走了过去。 经过于小文身边时，听她冷笑着低声道:“这下你死定了！” 顾染还没说什么，林雨棠已经朝她们的方向快步走来。 “林小姐？”余妙玲愣了一下，赶紧跟上林雨棠的脚步。 见状，董莉和于小文都笑得更加得意: 看看，林雨棠都等不及要顾染好看了！ 结果，下一秒，林雨棠扬起胳膊，狠狠一巴掌甩在于小文脸上，怒道: “你刚刚对顾小姐说什么？！” 刚才，于小文特意压低声音说话，可还是让走过来的林雨棠听到了。 于小文劈头盖脸挨了一耳光，整个人呆住了。 她不相信林雨棠想打的真是她，连林雨棠的质问都没听进去。 “林小姐，你是不是打错人了？她才是顾染！”她恍惚地指着顾染，提醒林雨棠。 董莉也赶紧跑过来帮腔: “林小姐，你认错人了，她才是顾染，你要打的是她！” “我为什么要打顾小姐？”林雨棠一个冷眼扫过来，“还是你觉得我瞎，连谁是谁都分不清？” 董莉噎住，心头猛然一颤，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林雨棠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她不是来要顾染好看的？ 于小文捂着脸，也一脸懵难以置信。 “顾小姐！”林雨棠没有理会两人，上前一步，满脸笑容，热情朝顾染伸出手，做自我介绍， “我叫林雨棠，是韩同宇的未婚妻。 同宇几次跟我提到你，说你非常优秀。 我一直想找机会和你认识一下。 今天刚好到这边来办事，就顺道来拜访一下。” “哦，林小姐，你好，你好。”顾染也有点懵，下意识地握住她的手，上下摇了摇。 本以为林雨棠是因为听到谣言前来找茬的，没想到竟是截然不同的开场白。 甚至，林雨棠对她用的还是“拜访”这样的敬语。 在场的其他人也大为意外。 尤其那些听董莉等人宣称林雨棠此行目的的员工，眼睛瞪得一个比一个大。 余妙玲呆愣了几秒，立马笑道: “顾染确实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化妆师。” “余经理有眼光！”林雨棠深以为然地点头，继而笑着对顾染道， “我与顾小姐一见如故，待会儿一起好好聊聊。” 顾染点点头。 林雨棠看着她的目光里全是热络的笑意，不似作假。 她很快就明白了，林雨棠应该知道，她与韩同宇并不相识。 韩同宇是受裴砚托付，才照顾她。 裴砚是首富裴家的远亲，韩同宇与后者也是亲戚关系。 换句话说，裴砚与韩同宇也沾亲带故的，林雨棠很可能认识裴砚，所以才对她如此客气。 就是不知裴砚究竟是如何跟韩同宇、林雨棠描述他们关系的？ 只推说是朋友，还是像那天晚上面对胡搅蛮缠的卷发女人时一样，直接宣布他们是夫妻？ 顾染摇摇头，急忙把后面这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抛之脑后。 裴砚应该不会向亲戚透露他们结婚的事实。 那晚在小区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看卷发女人实在太过分，一时冲动而已。 对于林雨棠是否认识裴砚，顾染其实只猜对了一半。 实际情况是，林雨棠确实认识裴砚这位首富家的大少。 裴砚是知道韩同宇有个未婚妻，姓林。 但他只见过一次，对方具体名字叫什么，长什么样，早就不记得了。 林雨棠在收到董莉寄出的匿名信后，曾气势汹汹地找韩同宇去对质。 韩同宇一看信的内容，冷汗当即就下来了。 但他并非因为做贼心虚而害怕， 而是震惊地发现，裴大少特意盯着让他照顾的人，如今竟被哪个居心叵测的王八蛋污蔑成与他不清不楚。 这要是让那位爷知道，还不得扒他一层皮！ 从韩同宇嘴里得知顾染并非他的情人，而是裴大少点名要照顾的人时， 林雨棠和她未婚夫是一个反应:害怕，恐惧，不安。 未婚小夫妻吓得齐刷刷地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拼命用纸巾擦冷汗。 “还好，还好，我收到信后先是来找你，没直接去找顾染，不然的话，我们两家明年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林雨棠抱着未婚夫的胳膊，心有余悸。 他们不敢随便揣测顾染是裴砚的什么人。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在这世上，能让生性冷漠的裴大少亲自关照的人，绝对寥寥可数。 两人害怕之后，就是滔天的愤怒。 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搞的匿名信？！ 这是信吗？ 这简直就是想送他们韩、林两家上路的催命符！ 韩同宇立即行动，让人追查匿名信来源。 很快，他通过朋友从邮局查到这封信具体投放地址。 再设法调取邮筒附近的监控，迅速锁定目标。 心里有数后，林雨棠亲自出马，杀到了凤霞路工作室。 想要彻底消除谣言，由她出面，远比韩同宇出面，更具有说服力。 作为工作室的经理，余妙玲见于小文挨了打，觉得自己总该说点什么，打圆场。 她先是训斥董莉: “你怎么回事，在林小姐面前咋咋呼呼的？” 董莉意识到情况好像不太对，缩了缩脖子，一时不敢再说话。 余妙玲又对林雨棠歉意地一笑: “林小姐，小文她是不是哪里做错了，惹您生这么大的气？” 她走在林雨棠后头，没听清之前于小文骂顾染“你死定了”的这句话。 林雨棠就等着她问呢。 闻言，她立即收起面对顾染时的好脾气，脸色迅速阴冷，从手提包里取出那封匿名信，一把递给余妙玲，怒道: “余经理是该好好看看。 到底是这家工作室的哪个家伙，实在是太清闲，吃饱了撑的，敢造这种黑谣！” 第85章 狗咬狗 余妙玲接过林雨棠递过来的纸张，飞快浏览一番，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 有人给林雨棠寄信，说顾染与韩同宇有一腿。 从林雨棠的态度来看，显然对信上的内容是一个字都不信。 果不其然，林雨棠怒气冲冲地瞪着董莉等人: “到底是哪个心思恶毒的家伙，竟然污蔑顾染与韩同宇有关系？ 当我是死的吗？！” 林雨棠此言一出，在场那些原本怀疑顾染与韩同宇不清不楚的员工顿时明白，这事肯定子虚乌有。 不然，大老板未婚妻就不是这个态度了。 董莉与于小文等人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意外。 意外的同时，还有害怕。 林雨棠今天亲自来这里，除了平息谣言，搞不好还要揪出始作俑者，并加以处罚。 余妙玲也想到了这一层，试探性地问: “这匿名信的内容着实可恶，写信的人确实是其心可诛。 但是林小姐，能确定这信是我们工作室的人写的吗？ 会不会是顾染在别的地方得罪了什么人，有人故意报复她，才做出这种下作事？” 其实这个时候，余妙玲已经从董莉、于小文等人的心虚表情，猜出这究竟是谁所为了。 想要了结此事的最快方法就是把董莉等叫过来对质。 可是，她不想这么做。 林雨棠如此生气，显然这次不会善罢甘休。 她并非要包庇董莉这些人。 实际上，她看这几个能力不行、终日拉帮结派，拿资历说事的老员工也特别不爽。 问题是，林雨棠此刻正在气头上， 如果真让她发现是董莉等人干的好事，难保不会迁怒到她头上。 安娜刚走，她坐上经理才没几天，就闹出这么个大乱子，惹得林雨棠亲自上门问罪。 这么一闹，对她的前途肯定影响不小。 薇薇安里一些别有用心之人，肯定会拿她跟安娜做比较，认为她的管理能力不如安娜。 林雨棠出生豪门，从小对豪门内斗耳濡目染，深知人性自私，惯会趋利避害，岂会看不出余妙玲的心思？ 她当即冷笑一声，语含嘲讽道: “余经理，看来你对你手底下的员工真的是一无所知啊！” 余妙玲心里“咯噔”一下，当即明白这下要糟！ 听林雨棠这话的意思，应该是有备而来，难道是已经查清了匿名信究竟出自谁手？ 要是这样，她刚才的推脱还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仅没把责任推脱出去，反而落了个“不了解员工”的罪名，给林雨棠留了个极坏的印象。 余妙玲明白自己出了招臭棋，心里后悔莫及。 只可惜，说过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已经覆水难收了。 林雨棠一把从余妙玲手里夺过匿名信，朝在场的员工扬了扬: “余经理，找个人替顾染的活，我现在和顾染上楼一起喝杯茶，聊几句。 我给写这信的人半小时考虑时间。 她要是主动跟我坦白，工作呢，肯定是保不住了，但至少我和同宇，不追究其后续法律责任。 当然，大家要是知道什么情况，也可以上楼来告诉我。 如果情况属实，我和同宇会给予奖励。” 说完，她拉起顾染，就要往楼上走。 “等等，林小姐！”董莉猛然上前一步，颤声道。 林雨棠和顾染停下脚步，看向她。 顾染扫了双手微微颤抖的董莉一眼，心里已经有数。 写这封匿名信的不外乎董莉、于小文等人中的某一个，或者是他们几个一起。 所以，刚才林雨棠向她走来时，于小文才会幸灾乐祸地说，她这下死定了。 现在，董莉颤颤巍巍地叫住林雨棠，看样子是兜不住，打算坦白了。 于小文见状，悄悄与董莉拉开距离。 打死她都没想到，事情完全朝着与他们预计的相反的方向飞奔。 照这个形式，董莉今天是逃不过去了。 她得离她远点，免得被牵连了。 于小文刚后退了几步，就听董莉大声说道: “林小姐，我要揭发，这匿名信是于小文写的！” 什么？！ 闻言，于小文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如遭雷击。 她满以为董莉扛不住了，准备坦白从宽。 死都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是栽赃陷害，想让她背黑锅。 “董莉，你、你血口喷人！这事明明是你干的，跟我有什么关系！”于小文急了。 她来薇薇安这些年，年纪长了不少，化妆技术却没怎么长进。 要是丢了这份工作，就她这岁数，想再找到报酬这么丰厚的工作，比登天还难。 她大儿子今年中考分数惨不忍睹，只能花大钱去读私立学校。 婆婆身体不好，不肯给带孩子，二胎小儿子只能送全托幼儿园，费用同样贵得要死。 她老公就是个普通小职员，家里还有房贷。 如果丢了这份工作，那她真没法活了！ 董莉一指于小文鼻子: “你才血口喷人！ 就是你到处抹黑顾染，这事大家都有目共睹，你是赖不掉的。” 她比于小文更不想丢工作，为了自保，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而且，她之所以会觉得顾染跟大老板有一腿，还不是于小文煽风点火，故意引导她这么想的？ 在她心里，她就是被于小文这蠢货给害的。 此刻不把锅甩给她，还甩给谁？ “阿珂，王奇，你们说，于小文是不是说过很多抹黑顾染的话？” 董莉生怕林雨棠不信，连忙点名两个跟班给自己作证。 被她点到的人都说过顾染坏话，有些还跟着董莉，当众挑衅过顾染。 此刻，他们原本都躲在后面，努力假装不存在，免得被波及。 现在直接被董莉点名，一个比一个郁闷得要死。 他们不约而同想装作没听见，结果于小文不甘示弱，也尖声大叫： “阿珂，王奇，你们说，董莉是不是说过，早晚要顾染好看？ 我跟顾染又没有直接利益冲突，但董莉怕顾染抢她副经理位置，不是一天两天了，老早想置她于死地！” 见林雨棠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到他们身上，阿珂和王奇满头冷汗，知道自己这下死定了。 无论他们接下来说还是不说，无论说什么，未来老板娘都已经把他们划入了董莉、于小文的小团体，视为一丘之貉。 早知道如此，好端端的，他们去招惹顾染干什么？ 半点好处没捞到，还把自己给折进去了！ “等等，林小姐，我有证据！” 见阿珂、王奇都鸵鸟似的，垂着头不说话，不愿提自己作证，于小文实在没办法，只能拿出手机。 “董莉那天写匿名信时，我看见了，还拍了照！” 说完，她调出手机相册中的照片，递给林雨棠。 几分钟前，她还不敢拿出照片。 因为这样就相当于不打自招，说明她早就知道董莉在搞事情，却不阻止。 林雨棠肯定会因此而怪罪她。 但现在，于小文如同绝望的溺水之人，真的顾不得那么多了。 比起知情不报，替董莉背锅的后果，绝对要严重好几倍！ 第86章 拔除毒瘤 见于小文拿出偷拍的照片，董莉怔愣片刻，反应过来后，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劈头盖脸就打： “贱人！你监视我、跟我耍阴招？我打死你！” 于小文不甘示弱，扯住董莉头发，连打带踹： “呸！你给我栽赃，还有脸说我？！” 余妙玲赶紧带着其他员工将两人拉开，免得惊动位于工作室另一端的客户。 林雨棠不屑摇头： “还真是狗咬狗，一嘴毛。 余经理，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后续事宜就交给你处理。 我的意思也是同宇的意思，一个工作室若是内部环境开始腐烂，早晚会崩塌。 及时止损的最好办法，就是把导致环境腐烂的毒瘤连同周围遭其腐蚀部分彻底铲除，明白了吗？” “明白了，林小姐，您放心！” 余妙玲连连点头，心中震惊处罚的严厉，但嘴上哪敢说个“不”字。 董莉、于小文、阿珂、王奇则面如死灰。 完了，这是要将他们全部开除啊！ 几个人顾不得内斗，纷纷上前想跟林雨棠求情。 林雨棠连看都不看他们一眼，拉着顾染就往楼上走： “顾染，走，陪我去楼上喝杯茶。” 走了一半，她又停下脚步，朝董莉道： “我刚才说过，你若是主动坦白，我们可以不追究你造谣污蔑的法律责任。 但现在看来，你已经放弃我给你的这个机会了。” 闻言，董莉腿一软，一屁股瘫倒在地。 楼上，林雨棠拉着顾染在贵宾休息室里坐下。 余妙玲得留在原地处理麻烦，赶紧安排人跟着她们一起上楼，泡茶拿点心。 负责招待的女员工倒好茶后，林雨棠直接对她说道： “你去忙吧，我和顾染说几句话。” 女员工识趣地退了出去，并带上了门。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顾染两个人。 林雨棠一改刚才的严厉冷淡，再次露出笑容，对顾染道： “顾染，没想到同宇手底下的工作室竟然出了这档子烂事，牵连了你，真是不好意思。” 顾染心知肚明。 堂堂富家千金，未来老板娘，对自己如此客气，当然不是真冲她来的，而是因为裴砚。 她连忙摇头： “林小姐，别这么说，我在这里工作，韩总已经很照顾了。 这事韩总是被我连累的，是我该说向你和韩总说声对不起！” 林雨棠见顾染知书达理，并未因为得到裴砚的关照，恃宠而骄，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对她也多了份好感。 “别这么见外，叫我雨棠就可以了，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下次有空，我请你吃饭。”林雨棠莞尔一笑。 其实，林雨棠心里好奇的要死。 但她不敢随便跟顾染提到裴砚的名字，更不敢冒然打听两人的关系。 因为，之前裴砚跟韩同宇强调过，不能让顾染知道他打过招呼。 不过，林雨棠看得出来，顾染是个聪明人，应该已经猜到裴砚在背后帮她。 总之，能让从来没有为任何家族以外女性说过话的裴砚，亲自开金口关照，这个顾染肯定不一般。 林雨棠决定，无论如何，都要与她搞好关系。 顾染见林雨棠一次都没提到裴砚，像是在避讳着什么。 觉得奇怪的同时，也敢肯定，裴砚肯定没有向林雨棠及韩同宇透露过他俩已经结婚的事。 如此看来，那天晚上在紫金佳苑，他果然只是因为一时冲动，才承认是她老公。 想明白这一点，一阵难言的失落感在她心头一划而过。 这种感觉让顾染感到害怕。 这让她骤然意识到，自己不知从何时开始，已经开始在乎与他的那份羁绊！ 她连忙低头喝了口热茶，以掩饰心头的慌乱。 林雨棠没有觉察到她的异常，又热络地跟她聊了些日常，还跟她互加了微信。 之后，林雨棠准备回去了，顾染送她下楼。 楼下，余妙玲已经快刀斩乱麻，处理好了董莉、于小文等人的离职问题。 期间，董莉撒泼，不想离开，最后被余妙玲叫来的保安架了出去。 见林雨棠下楼，余妙玲立即上前，跟她汇报处理结果。 林雨棠听完，点点头，表示还算满意。 余妙玲暗暗松了口气，好歹这事没有直接牵连到她头上。 与此同时，她看向顾染的目光变得幽深。 最近顾染抱上大老板大腿的流言甚嚣尘上，余妙玲一开始也有所怀疑。 但她仔细分析后，又觉得不大可能。 若顾染真能与大老板扯上关系，干嘛还窝在这边工作室。 直接求大老板把她调到无论是待遇还是发展前途更好的总公司，岂不是更好？ 辛辛苦苦去爬大老板的床，最后只是为了签一个特技化妆师，还有一个带薪假期，除非是脑子秀逗了，才做这种亏本买卖。 故而，余妙玲思来想去，认为顾染上次签约，还是安娜在背后运作的结果。 只是安娜保密工作做得好，没让大家发现其中猫腻，以彰显她一惯的公正。 安娜离职前，拜托她关照顾染，说她挺不容易的。 对此，余妙玲嘴上答应着，至于以后怎么做，就不好说了。 她成为工作室的一把手，以后自然要培养自己的人。 真有什么好处，当然也是要留给自己人笼络人心。 顾染是安娜的人，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丞，她何必在她身上浪费精力？ 董莉等人四处抹黑顾染，余妙玲早有所觉，但并未阻止。 她早就看董莉这帮老油条不爽。 董莉等人也仗着自己资历老，对她这个新经理不是特别遵从。 所以，她故意放纵董莉和顾染去撕逼，坐山观虎斗，届时坐收渔翁之利。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顾染背景竟然这么不一般，能引来林雨棠亲自为她保驾护航。 董莉这帮老油条确实是连根铲除了，可余妙玲自己肯定给林雨棠和大老板留下了个管理不当、无能的坏印象。 她心情低落的同时，对顾染更是多了份不满。 还以为这死丫头的靠山只是安娜，没想到竟是扮猪吃老虎，深藏不露。 但不满归不满，余妙玲也知道，自己手底下多了尊大佛，以后还是地老老实实地供着，千万不能再让她受半点委屈。 要不然，她这经理的位置，百分之九十九，坐不长！ 顾染将林雨棠送出工作室，目送她坐上私家车离开，才转身打算回去。 这时，路边闪出道人影，拦住了她：“顾染，等等！” 顾染定睛一看，是于小文。 此刻的她再也不复之前的嚣张得意，头发因为与董莉干架，凌乱不堪，两只眼睛哭得红红的，整个人前所未有的狼狈。 第87章 送她个惊喜大礼包 “干什么？” 顾染以为于小文还想找麻烦，满脸警惕。 结果，于小文双手合十，连连跟她低头道歉： “对不起，顾染，我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才被董莉给忽悠了。 其实，你应该清楚，我和你没有直接利益冲突。 都是董莉怕你跟她抢副经理位置，才怂恿我们一起对付你。 匿名信的事也是董莉一个人做的，真的跟我没半点关系。 发现她干这种事的时候，其实我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你或者余经理。 实在是……你也知道，董莉这个人嚣张霸道，我很怕她，才没敢那么做。 现在，我已经知道错了。 我给你道歉，求求你，跟林小姐去说个情，求她不要开除我。 我儿子要读书，家里还有房贷，没有这份工作，我们一家真的会过不下去的。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全家陷入困境，活不下去，还袖手旁观的，对不对？” “呵。”顾染笑出了声，直言不讳道， “于小文，你什么意思，想道德绑架我？ 你目前的困境是你自己一手造成的，或者像你说的，是被董莉逼着造成的。 跟我有什么关系？” 于小文一噎。 没想到她都已经低声下气求情了，姓顾的还是这么不给她面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她强压住心头涌上来怒火，又想了一招： “我是真的错了，求求你原谅我。 这件事其实我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利用了。 顾染，你可能不知道，你继母一直在监视你，想害你！” “你认识王敏娜？”这个顾染倒确实没想到。 于小文连忙殷切地点头： “前段时间，她想方设法找上我，要我帮忙盯着你，看你有没有什么把柄可以抓。 对了，她还说你离开家时身无分文，被男的包了，才住进了高档小区！” 为了自保，于小文顾不得那么多了，干脆利落地把王敏娜卖了个干净，想借此讨好顾染。 顾染嘲讽地一笑。 她现在大致明白了，为什么董莉会对她与大老板有关系的事深信不疑，八成是于小文挑唆的。 而于小文之所以会把她和大老板联系在一起，添油加醋地说服董莉，又与王敏娜透露给她的那些信息有关。 这个王敏娜，还真是阴魂不散！ 既然如此，那她也顺手送她一份“惊喜大礼包”好了。 “于姐，”顾染放缓语气，做出一副推心置腹的表情， “林小姐那边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不可能再更改。” 见于小文急着想说什么，她立即截断她的话头： “你说的家里的困难我都理解。 所以呢，我现在给你指条路，至于要不要听，就随你自己。” 于小文一听还有其它的路可以走，暂时安静下来：“什么路？” “你自己刚才也说了，你是被董莉和王敏娜给拖累的， 既然如此，冤有头、债有主，你应该找她们两个赔偿！ 董莉现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但王敏娜有钱啊。 我最清楚了，我爸经营的饭店梦月轩，这几年赚了上千万都不止。 王敏娜手里的钱多得花不完，她女儿买一次衣服首饰都是几十万，根本不当回事。 你找她闹一闹，多少能弄到些钱。” 顾染跟于小文当了段时间同事，对她唯利是图、没有底线的性子，还是颇为了解的。 王敏娜找这种人办事，无异于与虎谋皮。 果然，于小文一听王敏娜竟然这么有钱，眼睛霎时亮了一下。 她头一次觉得，顾染这人还挺明事理，说的一点都没错。 本来，王敏娜就答应过她，只要帮忙对付顾染，少不得给她好处。 现在，她不仅帮了王敏娜忙，还帮得连自己饭碗都砸了，难道王敏娜不应该为此负责，出钱帮她渡过难关？ 见于小文一脸的若有所思，应该是真的动了心，顾染唇角微微勾起，“善意”地提醒她： “如果真要去闹，别去王敏娜家里，那样没用，要去梦月轩。 王敏娜夫妇最在意饭店的生意和声誉，去那里闹，效果事半功倍！” “我明白了，让我想想……”于小文点着头，一脸的若有所思。 这天傍晚，梦月轩。 王敏娜特意化了精致妆容，穿上定做的崭新旗袍，头发高高盘起，插上一支白玉簪子，将自己打扮成温婉高雅又不失文化气质的模样。 顾宏看得眼睛都直了，连连赞叹： “娜娜，你可真好看。有你坐镇，今晚的直播肯定会火！” 经过上次风波后，梦月轩生意一直无比惨淡。 王敏娜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给饭店揽客的办法。 那就是花重金，请网红来直播。 她和顾宏这几天东奔西走，又花钱又送礼，终于请来一位着名美食主播，今晚到梦月轩进行直播，推广店里的美食。 为了进一步给梦月轩打响名气，王敏娜到时候也会出现在直播镜头里，打造知性美女老板娘人设，吸引流量。 王敏娜这边准备妥当，她邀请的网红“吃遍天上人间”已经带着团队到达梦月轩，做好了直播准备。 顾宏、王敏娜与吃遍天上人间寒暄了一会，然后又一起核对讨论了下待会儿的直播流程。 万事准备妥当，就等开播了。 王敏娜兴奋不已。 她早听说，像吃遍天上人间这样的网红，年收入十分惊人。 如果，她能通过这次机会，凭借“知性美女老板娘”人设一炮而红，也发展成网红，那以后何愁没有巨额财富滚滚而来？ 她越想越觉得自己晚上走红网络的可能性很大，喜笑颜开，心里美滋滋的。 很快，预定直播的时间到了。 吃遍天上人间站在饭店大门口，对着镜头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他今天要探的店梦月轩的大致情况。 随后，他进入梦月轩，对着点菜区展示的各种食材和菜品进行挑选与直播。 王敏娜按照之前排练好的，适时步入镜头，自然而然地开始为主播介绍自己饭店的特色菜品。 她虽然第一次面对镜头， 但举止落落大方，笑容温婉漂亮，谈吐优雅，很快就引来观看直播的网友点赞好评。 “好漂亮的大姐姐！” “哇，美女老板娘！” “下次我也要去梦月轩，听美女姐姐为我介绍菜品！” “老板好福气，娶这么漂亮的老婆。” …… 类似的评论不断刷新直播界面，观看直播的人数也节节攀升。 顾宏在边上看得心花怒放，频频向王敏娜伸出满意的大拇指。 第88章 精彩直播 顾宏搓着手，连连感慨自己果然没选错人。 刘芳年轻的时候是特别漂亮， 可生完孩子后，她不注重保养，一年比一年难看。 发福松弛，一肚子妊娠纹，还满脸色斑，眼袋叠加黑眼圈，别提多显老。 恶心得他连看她一眼都想吐，更别说同床共枕了。 看看王敏娜，完全不一样！ 不仅善解人意，还漂亮会打扮会保养。 上直播跟电影明星似的，真给他长脸。 现在网络上多少人羡慕他福气好，娶了这么优秀的老婆。 看着不断增加的观看直播人数以及如潮好评，王敏娜心里比顾宏更高兴，更得意。 她深信，过了今晚，自己也将成为网红，为梦月轩带来源源不断的客流量。 “我们店的这道万斛春光啊……” 王敏娜正挂着优雅甜美的笑，给主播推荐店里一道招牌菜， 突然，毫无预兆地，饭店门口传来一声女人刺耳尖叫： “王敏娜人呢，快叫她出来！ 什么叫现在不能见她？ 她是皇帝还是大总裁啊，想见太得提前预约？ 赶紧让她出来！” 听到这个刺耳的女声，王敏娜不禁头皮一麻。 是于小文！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竟然跑店里来找她。 就在今天中午，于小文突然打电话给她，说自己被薇薇安开除了，损失惨重，要她为此负责！ 王敏娜听于小文说完她遭开除的前因后果，既震惊，又恼怒。 震惊的是，顾染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就连林雨棠这样的富豪千金，都对她以礼相待？ 从林雨棠的表现来看，她们之前的推测错得离谱。 顾染的金主并非韩同宇，应该是比韩同宇还厉害的家伙。 这样一来，林雨棠对顾染的客气态度，就解释得通了。 让她气恼的是，于小文这蠢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没能把顾染怎么着，反而砸了饭碗，最后还把无赖耍到她头上。 想让她为这蠢货的失业买单，当她是可以任由她拿捏的软柿子？ 做什么春秋大梦！ 当时，王敏娜毫不客气地把于小文冷嘲热讽了一通，然后把她给拉进了黑名单。 她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解决了，于小文只是口头敲敲竹杠而已。 完全没想到，这蠢货来真的，居然跑到梦月轩来找她。 不行，现场正在直播呢！ 眼看形势大好，绝不能让于小文给搅和了。 王敏娜跟主播打了个招呼，快步走出直播镜头，对顾宏低语。 顾宏听完，立即转身离去，打算找几个年轻力壮的服务生把于小文赶走。 可他晚了一步，同时还估错了形势。 他和王敏娜都以为，于小文是单枪匹马过来闹事的。 谁知，冲进来的却是一家老小。 于小文不是省油的灯。 从中午电话里，她就已经明白王敏娜不会轻易松口。 下午，她特意跑梦月轩，本想打听王敏娜什么时候在，结果发现店里忙忙碌碌，正为晚上直播做准备。 看着气派的饭店，于小文心里顿时失衡。 她丢了工作，回家被老公、婆婆骂得狗血喷头， 骂她蠢得没边了，被人当枪使。 结果，使唤她的人毫发无损，她自己却从原来的收入丰厚，变成了喝西北风。 老公、婆婆的话，让于小文愈发觉得，王敏娜得为自己的糟糕境遇负责。 看着气派的梦月轩，她更加认定顾染的话是真的。 王敏娜有的是钱，不让她拿出百八十万来，她就不姓于！ 得知王敏娜晚上要参加直播，于小文回家和家里人商量一番后，故意踩着直播时间，带着孩子、婆婆、老娘一起打上了门。 等顾宏找来年轻服务员时，已经晚了一步。 于小文已经带着全家老小哭哭啼啼，冲进了大门，闯入了镜头。 “什么情况？”网红“吃遍天上人间”一脸懵逼。 直播视频上，不少网友也打出了一个个“？”。 王敏娜脸都绿了，一把把于小文扯出镜头:“你干什么？！” “赔偿我损失一百万，不然今天我就当着全网揭露你的真面目！”于小文信心十足地大喊威胁。 一百万？王敏娜白眼翻上天，都快被她的厚颜无耻气笑了: “你穷疯了吧？给你一万，马上带着你家里人滚！ 要不然我报警，你一分钱都拿不到！” “一万？你打发叫花子啊！”于小文大怒。 她看王敏娜头上戴的玉簪、腕上的手镯都价值不菲，饭店更是装修得金碧辉煌。 结果只给她一万？ 于小文生吞了王敏娜的心都有了。 顾宏急忙号令服务员，赶紧把于小文婆婆、妈妈赶出去。 几个服务生上前拉扯，两个老太婆很有默契地一屁股坐倒在地，拍着大腿大嚷: “打人啦！梦月轩老板让服务员打人啦！” 顾宏被嚷得头大，亲自冲过去，想把老太太从地上扯起来。 于小文婆婆手里还抱着前者的小儿子，坐倒在地时，顺手把小孙子放在地上。 小孩不明白大人在搞什么，跌跌撞撞地乱跑。 顾宏冲过来，刚好被小孩绊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吃屎，大怒之下没忍住，推了小孩一把:“瞎跑什么？！” 他本意是想把孩子推一边，可是烦躁之下没控制好力度，把小家伙给推了个四脚朝天。 小孩“咚”地一下，后脑勺砸地，发出撕心裂肺的尖锐哭喊。 于小文婆婆最疼爱这个小孙子，平时当眼珠子般护着。 一看顾宏竟敢“打”她的心肝宝贝，老太婆立马血涌上头。 她把事先跟儿媳妇、亲家排练好的讨钱步骤忘了个一干二净，“嗖”地一下从地上弹起来，冲上去揪住顾宏开始厮打: “王八蛋，打我孙子，我跟你拼了！” 于小文也心疼儿子，急忙冲过去抱他，结果被厮打中的顾宏与婆婆撞倒。 大人打，嘶吼，小孩嚎哭，场面无比混乱。 “把手机关了，先不要播了！” 王敏娜慌忙命令网红，打算先把麻烦搞定后，再做打算。 网红走到手机支架前，打算关闭直播镜头。 一旁的经纪人却走过来，朝他摇头。 此刻，直播间里聚集了一大堆吃瓜群众，兴致前所未有的高昂。 比起直播美食，显然，他们对现场观看撕逼兴趣更高。 瞧这吸量速度，可比单纯吃播迅猛多了！ 直播行业竞争激烈，主播多如过江之鲫。 最近，吃遍天上人间的流量已经开始走下坡路，有了过气的预兆。 与其逐渐被人遗忘，不如趁今晚的意外搏一把眼球。 黑红也是红，总比被网友们遗忘要好。 眼看着观看直播人数一飞冲天，网红“吃遍天上人间”缓缓收回了手，没有关闭直播。 第89章 新晋网红 王敏娜理所当然地以为主播把镜头关了。 她彻底扔掉刚才直播时“温柔知性高雅”的假面具，胳膊一挥，表情狰狞地朝服务员嘶吼: “你们都死人吗？别光傻站着，快把这群神经病给我拖出去！” 殊不知，主播趁她不注意，悄悄调整镜头，对准了他们这群人。 于小文见儿子受伤，王敏娜却依然横行霸道，丝毫没有给钱的意思。 怒火攻心下，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跳起来破口大骂: “王敏娜，你真是个黑心肝的！ 在镜头面前装什么温柔贤惠，其实就是个靠抢人家老公上位的小三，臭不要脸！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打听过了，这梦月轩是你的吗？ 还有脸在这装老板娘，这店可是人家原配跟老公一起打拼出来的！ 你个不要脸的，抢了别人老公，霸占人家家产还不算，还把原配孩子赶出家门。 这还不算，还整天想着怎么害原配孩子，是怕她回来跟你争家产吗？ 大家睁大眼睛可瞧清楚了！ 这种黑心女人开的黑心店，千万不要来吃。 谁知道她用的是什么黑心料，到时候中毒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于小文此言一出，直播间里霎时地震般彻底炸裂。 网友们大发感慨，留言差点把直播界面挤爆屏了: “真是惊瞎我的钛合金狗眼，这才是美女老板娘的真面目？” “别瞎讲！什么美女老板娘，没听人家说，她可是小三上位，抢了原配的店！” “啊，想起来了，这女的，还有这家饭店，前阵子上过热搜。” “对，她不仅是小三上位，还与渣男还有渣男妈一起欺负原配女儿！” “饭店的招牌汤用的配方也是抢了原配娘家的。” “她还敢出来直播，还立温柔高雅人设，真当互联网没有记忆吗？” “淦！小三去死！！” 王敏娜忙着指挥人把于小文一家拖出饭店，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一举一动全都现场直播。 直到在家看直播的林欣儿火急火燎打电话过来告知，才如梦初醒。 但，为时已晚！ 王敏娜在短短十几分钟里彻底“火出圈”了。 不仅直播间里骂声连天，还冲上了热搜。 有一些热心网友，顺带把前段时间她和顾宏在梦月轩被村民围攻，以及她陪着顾老太在薇薇安工作室门口攻击顾染的视频链接，一起放了上来。 更是进一步点爆了原本就本就火烧连营的评论区。 连带着梦月轩，再次遭到本地网友汹涌如潮的强烈抵制。 王敏娜意识到自己被主播摆了一道，气昏了头，竟给了主播兜头一耳光。 主播团队中几个年轻气盛的家伙一拥而上。 店里服务员怕老板娘吃亏，与这些年轻人冲撞在一起，双方抄起身份随手抓来可以当武器的东西，往对方脑袋上猛砸。 现场乱成一锅粥。 各式菜肴、汤汁、盘子、鞋子满天飞。 网友们大呼过瘾。 几分钟后，满头满婆豆腐、一身三鲜鱼肉羹的主播，手脚并用，狼狈不堪地从混战人群中逃出来，艰难地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察赶到，费了老大劲才将还扭打得难解难分的几派当事人扯开， 全部塞进警车，一起“请”去警局，喝茶冷静。 于小文和她的婆婆、妈妈在警局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看家本领，哭嚎着王敏娜害她失业，顾宏打她儿子，必须赔大钱！ 于小文前一个要求纯属无理取闹，警察自然不会支持她。 但顾宏碰伤小孩是事实，赔偿医药费是逃不掉了。 于是于小文和她婆婆、妈妈又狮子大开口。 什么医疗费、营养费、精神损失费，七七八八加起来，索要二十万。 还得确保她小儿子没留后遗症，否则一辈子都要顾宏负责！ 顾宏、王敏娜当然不答应。 双方为此当着警察的面，差点又大打出手。 在警察的调解下，好不容易谈妥了赔偿，处理完于小文这个疯婆子一家，王敏娜与顾宏还得面对与主播及其团队的纠纷。 总之，等两人终于获准，可以从警局离开时，都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一同被警察请来的参与打架的梦月轩服务员，有两个被拘留，剩下的已经自行离开。 剩下王敏娜与顾宏站在警局门口，皆是身心俱疲，脚步比灌了铅还沉重。 与于小文一家还有主播撕打都算不了什么，大不了赔医药费就是了。 让他们感到前所未有绝望的是，梦月轩的生意再次受到重创。 这一回，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恢复。 王敏娜在警察调解快结束前，让林欣儿开车来接她和顾宏。 林欣儿向来爱惜自己羽毛，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理由是公司临时要加班，她不在家。 实际上，她拿了简单行李，躲到酒店去了。 林欣儿这些年一直对外营造自己是白富美，但从未和朋友同事透露过自己家里的详细情况。 很多人不知情，还以为她出身良好。 家里是经营大饭店的，是从小娇生惯养、千万宠爱的富贵花。 上次，她和母亲陪顾老太去对付顾染，幸亏半路跑得快，才没被牵连。 今晚，母亲被骂上热搜，成了新晋“网红”，她才不要这个时候去警局接他们。 万一去的时候，被好事者拍到发到网上，让熟悉她的人发现， 她一直对外营造的“知性美丽女强人妈妈”其实是小三， “慈祥风趣女儿奴爸爸”不仅是后爸，还是别人眼中的是渣男， 那她不仅没法做人，以后嫁入顶级豪门的梦想也会严重受阻！ 没办法，王敏娜和顾宏只好打车。 但今晚他们真的点背到了极点。 既叫不到网约车，也看不到任何出租车的影子。 两人又累又饿，站在夜色寒风中，都快崩溃了。 顾宏终于忍不住，黑着脸，大声抱怨： “我说顾染都已经没住在家里了，又碍不着你什么事，你干嘛还要去招惹她？结果倒好，惹来这么个疯子！” 王敏娜脸色铁青地回击： “你以为我愿意去招惹你这个惹事精女儿？ 还不是想从她手里拿回养生汤配方，让梦月轩的生意快点好起来！ 我是为了谁啊？是为了我自己吗？是为了这个家！” 王敏娜的态度让顾宏更加不爽，加大声音吼道： “你想拿回配方没错，但问题是你找谁帮忙不好，去找于小文这种疯婆子！ 现在好了，屁忙没帮上，梦月轩都快被你们害倒闭了，这下你满意了吧？” 王敏娜回嘴前无意间发现手机上有条未读信息，下意识划开屏幕一看，竟然是顾染发来的。 信息内容很简单，一张王敏娜被骂上热搜时的配图，再搭配一段文字： 恭喜成为网红，再接再厉，争取将你的小三事迹传遍全国，加油，我看好你哦！ 第90章 又生诡计 看着这段嘲讽意味快溢出屏幕的话，王敏娜肺都快气炸了，指着信息朝顾宏吼： “看看你的好女儿！” 顾宏立即吼了回去： “你现在还有心情管她说啥，赶紧想想，梦月轩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他这会儿哪有心思管顾染说什么，只关心他的梦月轩接下去是死是活。 “梦月轩要是倒了，谁还给你钱好吃好喝，装阔太太，让你女儿花钱酒地，装大小姐！！” 怒火冲刷头脑，让顾宏开始口不择言。 这话刚好戳中了王敏娜最敏感的肺管子，她霎时面红耳赤，双眼凸得吓人： “我装阔太太？好啊，连你也觉得我是小三上位，还嫌弃欣儿是拖油瓶，啊？！ 想当年，我刚离婚那会儿，多少男的排队追求我，条件比你好的多了去了。 是谁哭着喊着跪着求我嫁给他的？！” 顾宏一时吃瘪。 因为在他看来，王敏娜说的的确是事实。 当时，那么多有钱有权的黄金单身汉追她。 她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嫁过去，当名正言顺的阔太太。 而不是委屈自己跟着他，与刘芳抢正妻的位置。 正因为如此，这些年，他始终觉得自己欠了王敏娜很多，对她心存愧疚，竭力给她和林欣儿最好的一切，以求弥补。 但这只是顾宏自己这么觉得而已。 王敏娜心里其实比谁都清楚，当年，那些所谓的追求者，是她花钱雇来演戏，哄骗顾宏的。 真正有钱的黄金单身汉，有的是黄花大姑娘愿意嫁。 就算确实有几个有钱人看中她容貌，愿意与她来一段，可那都只是玩玩而已。 一旦谈婚论嫁，人家转头就找未婚小姑娘去了。 也就顾宏蠢得要死，还真相信她很抢手，因为真心爱他，才放弃嫁入豪门当阔太的大好机会，心甘情愿跟着他做小。 这蠢猪，还真当自己魅力无穷啊！王敏娜在心里暗暗嘲讽。 这时，终于有辆空的出租车出现。 两人也吵累了，闭上嘴，分别从打开两侧车门，上了车。 回家途中，顾宏见王敏娜脑袋靠在车窗上，默默地抹眼泪，委屈无助又可怜。 想到她这些年跟着自己受了不少委屈，他忍不住心软了，拉住她的手，低声道： “行了，我错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家。 饭店的事，我会想办法，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吧？” 王敏娜回头，哀怨地瞥了他一眼，泪水涟涟，凄楚可怜： “你知道就好，还算你有点良心。” 顾宏搂住她，安抚般地拍了拍肩膀，脑海里盘旋着一条前几天刚刚听一个朋友透露的可靠内部消息： 东门老街马上就要拆迁了！ 他的前任岳父，也就是刘芳父亲的老房子就在那，面积还不小，一旦拆迁，肯定能赔一大笔钱！ 如果能抢在拆迁前，把那套房子搞到手， 就算梦月轩真的倒闭，有天价拆迁款，他依旧可以东山再起，依旧可以让娜娜过好日子…… 顾宏越琢磨越觉得这事有门，回家后便把这个情况跟王敏娜说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王敏娜一听，立即转忧为喜： “好啊，看来老天爷都是跟咱们站一边的。 刘芳弟弟一家子都是被人卖了还帮忙数钱的傻子，肯定不知道东门老街要拆迁的事。 阿宏，你赶紧找那个朋友核实核实，拆迁的消息可不可靠。 要是可靠，咱们尽快设个局，把老房子从刘威手里骗过来！” 顾宏连连点头，说他明天一早就去找那个朋友打探消息。 ★★ 顾染下班后，买了水果、点心，前往安娜家探望她。 安娜这几天休息在家养胎，李沐阳工作繁忙，经常加班或者应酬，很少能准点回家。 她一个人在家很无聊，见顾染来，非常高兴，一定要留她在家吃饭。 顾染怎么可能让她一个孕妇动手，于是自己下厨，做了一堆安娜喜欢的菜。 两人围着桌子，一起吃饭闲聊。 当安娜得知董莉、于小文等人被开除的前后经过，不禁拍着桌子叫好： “开除得好，这些人实在太坏，见不得别人好，无中生有，乱泼脏水，这下自己反而遭反噬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顾染没讲林雨棠对自己无比热情的细节。 所以，安娜还以为林雨棠这么做，纯粹是因为自己未婚夫被这些人污蔑而动怒。 时间过得很快，两人边吃边聊，一会儿就到了八点多。 顾染让安娜坐着休息，自己收拾餐桌碗筷。 安娜拿起手机，无意间发现王敏娜竟然被骂上热搜，连忙叫顾染快过来看。 顾染放下碗筷，与她一起看热搜内容和直播的截图及回放视频，欣赏到了王敏娜等人的最狼狈的一面。 “真是恶有恶报，于小文和王敏娜真是狗咬狗，一嘴毛！”安娜差点笑出眼泪。 “精彩，实在是精彩！”顾染自己都没想到她送给王敏娜的“惊喜大礼包”，效果这么好。 她笑嘻嘻地给王敏娜发了条“慰问”信息，给她的心窝上再添把火。 不过，王敏娜半天都没回她，估计还在收拾残局，挤不出时间来。 随后，她又去厨房忙碌，快忙完的时候，手机响了一声。 顾染还以为是王敏娜回信息了，迫不及待地点开来，想看看她到底说了些什么。 结果，微信并非来自王敏娜，而是来自裴砚，写着： 很晚了，你还不回来吗？ 顾染：“……” 为了不让裴砚担心，她提前跟他报备过，自己今天下班后会去探望安娜。 但这条信息里，他那有点哀怨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听上去有点像孤单的妻子埋怨在外应酬，很晚不归家的丈夫…… 顾染赶紧摇摇头，把这可怕的联想甩出脑袋。 这时，大门开了，李沐阳回来了。 “小顾来了，安娜可记挂你了，老是念叨你，有空多来家里坐坐。” 见顾染在家，李沐阳疲倦的脸庞上露出笑容，十分热情地招呼她。 顾染跟他聊了几句，觉得时间不早了，就打算告辞。 她低头给裴砚回复微信：马上回来了。 裴砚秒回：我去接你。 顾染连忙回道：不用，我自己开车回来。 怕他真坚持要来接自己，她马上又加了句：很快就到了。 裴砚回道：好，不急，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顾染回了他一个“ok”的表情包，握着手机，心头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一闪而过。 已经有多少年了，有人盼着她回家，叮嘱担心她路上的安全…… 等她回神时，却发现李沐阳与安娜不知在争论些什么。 “你别老是看这些没营养的剧，对你自己不好，对胎教也不好。”李沐阳指了指正在播放的电视，说道。 安娜小声争辩： “我刚才和顾染聊天呢，只是随便调了个台，都没怎么看。 再说了，这剧怎么了，没什么问题啊，为什么不能看？” “现在电视剧到底怎么回事，实在没东西可拍了吗？ 老是拍这种儿媳妇欺负婆婆的剧，是想把人教坏还是怎么着？” 李沐阳颇为烦躁地说完，转头见顾染诧异地望着他。 第91章 细节见人品 意识到自己失态，李沐阳马上露出笑脸，指了指电视，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小顾，你倒是评评理，你娜姐老是看这种儿媳妇欺负婆婆的剧，是不是不太好？” 顾染道： “姐夫，这剧是讲婆媳矛盾的，但实际上还是婆婆的问题更大。 婆婆观念有问题，还停留在旧时代，觉得儿媳妇就应该当牛做马，伺候他们全家。” 这部剧挺有名的，只要脑子没问题、三观没有歪，是人都看得出来， 剧中始终都是婆婆在挑事，儿媳妇一开始处处忍让，后来实在忍无可忍了，才与婆婆爆发争吵，最后却被愚孝的丈夫打到流产了，两人也因此分道扬镳。 李沐阳到底是用哪只眼睛看出是儿媳妇在欺负婆婆的？ 被顾染这么一说，李沐阳先是愣了一些，随后才拍了拍脑门，笑道： “我没仔细看剧情，只是随便瞄了几眼，弄错了。 不管谁对谁错，这种整天吵来吵去的家庭剧看多了，总归对胎儿不好，你们说是不是？” 他最后这句话不能说是错的，顾染没有再反驳。 安娜则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顾染要走，安娜想送她下楼，被她劝了回去。 安娜又让李沐阳送顾染下楼，怕大晚上，她一个女孩子家不安全。 顾染还是谢绝了。 李沐阳是安娜丈夫——两人前几天已经领证了，马上就要举办婚礼， 她觉得和好姐妹的老公还是适当保持点距离的好。 安娜拗不过她，只能随她去，让她到家后，别忘了给她发个微信。 顾染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有点出神。 不知是她神经过敏还是怎么的，她总共见了李沐阳两次，每次都有种不是很舒服的感觉一闪而过。 上次一起吃饭，李沐阳殷勤地给不熟悉的女性剥虾。 这次，他居然能把婆婆挑事欺负儿媳的剧情，看出完全相反的结论。 正所谓，小事见人品。 上次剥虾，让顾染第一感觉就是李沐阳这人与异性相处时，好像不是特别懂得边界感。 这样的人不能说他人品有问题，只是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成为到处给异性送温暖、牵扯不清的“中央空调”。 而刚才的电视剧风波，又让她隐隐觉得，李沐阳好像跟剧中的愚孝男似的， 一旦母亲和妻子闹矛盾，根本不在意事实与细节，不分青红皂白，第一反应都是妻子的错，母亲永远都不会有错。 但她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神经过敏。 因为，她知道，由于原生家庭的关系，从小到大，她比一般人更敏感，更没有安全感，也更容易多想。 安娜那么聪明，李沐阳真有什么问题，她应该老早发现，并向她这个朋友吐槽了。 既然安娜从来没抱怨过什么，就完全有可能是她太敏感了。 这么一分析，顾染原本担忧的心，逐渐落回了肚子里。 叮咚！ 电梯到达一楼，她快步而出，不知不觉加快脚步，赶向停车点。 裴砚还在等她，她得快点回去。 顾染回到紫金佳苑，把车开进地下车库，快到停车位时，看到一道高大人影伫立在车位前。 是裴砚！ 修长挺拔的身姿和出众的气度，引得路过的女业主频频回头。 顾染一愣，他不是早就回来了吗，怎么在地下车库？ 裴砚听到动静转头，见她的车出现，抬手摘下口罩，原本冰冷的深眸瞬间微微弯起。 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如同阳光，一下就照进了顾染心底。 她急忙倒车、打转方向盘，将车停进车位，然后推门下车，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对面一辆路虎车上下来一个穿粉色短外套、黑色包臀裙的年轻女子。 女子踩着快步走到裴砚跟前，无视顾染的存在，晃了晃手里镶了亮晶晶水钻的手机，露出甜美娇俏的笑，问道: “帅哥，你好，方便加个微信吗？” “不方便！”裴砚笑容立即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不耐烦，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女子大概从来没有遇到过态度如此冷硬的异性，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路虎车。 车上又下来两个女子，应该与她是朋友，纷纷朝她做出“加油”的鼓励手势和表情。 粉衣女子受到鼓舞，撒娇般嘟了嘟红唇，说道: “别这么高冷嘛，帅哥，加个微信，交个朋友，对你来说又不吃亏的喽。” 裴砚终于转头看向她。 粉衣女子以为有戏，连忙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界面:“你扫我，还是我扫你？” 裴砚的声音温度骤降，冷得足以冻死人，说出来的话更是无情至极: “你骚扰我，还说我不吃亏，脸皮真够厚的！” 粉衣女子脸色骤变，她的朋友也围了过来，本想指责裴砚，为何出口伤人。 可触及到他深寒如冰潭的凌厉目光，三人顿时一颤，吓得不敢再说话。 这个男人明明那么帅，可一旦沉下脸来，凌厉如刀锋，让人心生畏惧。 可当顾染走到裴砚面前时，他身上凝聚的戾气霎时消散，重新露出微笑:“回来了？” 顾染点点头:“你怎么在这？” “等你回家。” 短短四个字，让顾染心脏漏跳一拍。 “回去吧，我点了夜宵。”裴砚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顾染脸颊又开始发烫，掩饰般低下头:“好。” 两人一起离开前。 粉衣女子当场被打脸，气得要死，跺了跺脚，正想冲着裴砚的背影骂点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闪，多了几道人影。 她与两个同伴定睛一看，是几个人高马大的健壮年轻人。 为首的一个，面容白净，五官还有几分阴柔秀气。 这样的人如果笑起来，给人的第一感觉肯定是文质彬彬的白面书生。 然而，此刻他浑身散发的阴戾之气，让粉衣女子等人完全忽略了他的白净秀气相貌。 “不想死的话，就把你想说的话全都给我憋回去。”卫宁的声音不重，却充斥着可怕杀气。 粉衣女子三人心肝发颤，这才明白自己招惹了根本招惹不起的人。 三人噤若寒蝉，连忙缩回了车子里，等卫宁等人完全消失，才敢重新下车，上楼。 第92章 谢谢你，喜欢我 裴砚与顾染回到顶楼住房。 “外面冷，喝碗水果羹暖暖身子。” 进门后，裴砚直奔厨房，从微波炉里拿出刚加热好的甜羹，端到餐桌上。 理智告诉顾染，她应该谢绝。 否则再这样下去，两人会越来越牵扯不清。 可是，对上他暖意融融又好看至极的笑颜，回想到不久前他站在地下车库等自己的场景，她心里一阵发软，拒绝的话哽在喉咙口，怎么都无法狠心说出口。 乖乖在餐桌前坐下来，接过裴砚递给她的汤勺时，顾染脑海里突然蹦出个声音: 顾染，你完了，你逃不掉了！ 她不由得闭了下眼睛，心道，是啊，怎么办，我根本无法拒绝他？ 说句实话，刚才在地下车库看到他身影的那一刻，她就贪恋上了这种感觉: 不再是孤单一个人，有人爱着，护着，心心念念等着你回家…… 裴砚见她闭眼，还以为水果羹有问题，连忙道: “不好吃吗？我是按照花嫂的方法做的，可能调料和火候没掌握好……” 顾染漂亮眸子微微瞪大: “这是你做的？” 她还以为是花嫂来打扫卫生时，顺带给做的。 裴砚点点头: “第一次做，没经验，以后我肯定能做得更好。” 顾染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她见到他的第一眼起，他身上的高山寒冰般的气质，就让人本能觉得，他与厨房、汤羹之类凡尘琐事是绝缘的。 她根本无法想象，他系着围裙，在厨房忙前忙后是什么样的情形。 要是前几天，她肯定会说: “谢谢你，裴先生，但以后您还是别麻烦了。” 此刻，这样的话，她再也无法说出口，低头认真尝了口水果羹，觉得前所未有的甜美。 “不，你做得很好吃，真的。”她抬起头，认真赞美。 女孩白嫩的脸颊微微泛着漂亮的红云，眸子清亮如星，红唇娇艳欲滴，正朝他发自内心的微笑。 裴砚浑身一热，差点没忍住，直接上前拥她入怀。 这一刻，他真想把全世界最好的事物统统拿过来，全都堆到她面前。 只要他在的一天，永远不会让任何人再欺负她。 她再也不用伤心难过，永远都这样鲜活动人，无忧无虑。 她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 “顾染……”裴砚开口，神情柔和而专注。 “啊？” “不管我们将来关系如何，会在一起还是分开，只要我活着，就会永远护着你，让你一路顺遂。” 在遇到她之前，他没有结婚的计划，但也不是彻底排斥婚姻。 等将来岁数大了，家族确实需要他生下继承人时，他会听从家族安排，娶某个女人为妻。 但对于如今的他来说，已经是曾经沧海难为水，再也无法接女子成为自己的妻子。 今生今世，他心里能装下的只有她，能成为他妻子的，也只有她。 所以，他今后人生就只剩两条路可以选择: 娶她为妻，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如果真的求之不得，那就永远守在她身边，看着她，护着她。 也许，他诚心诚意的等待、守护，会感动上天，让两人来世再相遇。 而这一回，她不会再再抗拒，允许他走进她的心灵，相守一生…… 听到突如其来的誓言，顾染没有立即说话。 偌大的房间安静一片，静得好像天地万物不复存在，只剩她与他两人。 虽然裴砚只承诺一生会护她周全，但顾染还是一下就明白了他此生非她不娶的决心。 一切尽在不言中，他的眼神、语气足以阐释心声。 他渴望与她在一起，希望她也能爱他，却不愿强迫她被动接受。 他给了她选择的自由: 你若愿意爱我，我们便相守一生。 你若不愿意，我便护你一生。 眼眶突然发热，顾染放下手里的汤勺，别开视线，努力眨了眨眼睛，声音哽咽: “其实，我没你想象得那么好，就连我亲生父亲都讨厌我，母亲也没那么爱我，你又何必……” 裴砚打断她，声音坚定: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所以，我心甘情愿！” 顾染都不记得自己后面说了什么，只知道掉了不少眼泪。 从小到大，她都不记得自己多少次流着泪虔诚祈祷，祈祷老天爷能让她像别的同龄女孩一样，获得父母的爱，能生活在幸福之中。 多年来，老天爷对她的祈祷充耳不闻，却在她终于对他人失望，决定从此孑然一身时，突然让裴砚出现在她面前，一步一步走进她心里。 她既欢喜，又害怕。 害怕这是老天爷跟她开的一个玩笑，在她苦涩无比的人生中突然递过来一颗糖，待她习惯了这香甜的味道后，又一把夺走！ 可慢慢的，欢喜开始多于害怕，直至现在，完全压倒了后者。 给自己一次机会，去试试吧，因为你根本拒绝不了，她无声地对自己说道，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握住了裴砚放在桌面上的手: “谢谢你愿意喜欢我，裴砚。” 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十分好看，肌肤相触传来的触感更是温暖真实。 这一刻，顾染的原本还有一起挣扎混沌的心豁然开朗: 承认吧，她也是喜欢他的，不知从何时开始…… 裴砚没想到她会主动拉自己的手，这一刻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猛然起身，不管不顾将她抱紧，感受着怀中的柔软温香，恨不能此刻便是永生…… 深夜。 顾染躺在床上，不知是水果羹的缘故，还是之前裴砚的那个拥抱，此刻她整个人如同漂浮在温泉里一般，从头到脚都是暖洋洋的。 她原以为，答应与裴砚交往后，会患得患失，辗转难眠。 谁知，整个人就像是抛却了一桩心事，彻底放松下来，很快就沉入了松弛的睡眠。 反观楼上，素来不苟言笑、泰山崩塌面不改色的裴砚，在床上翻来覆去，傻乐的模样，活脱脱一个刚刚得到暗恋女生回应的高中大男生。 他一边开心，一边脑海里盘算着，明天就和顾染商量，找人把她的卧室搬到楼上来，就安排在他隔壁房间。 虽然，他心里恨不得现在就让她搬进自己房间，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先一步一步来。 正高兴着，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响了。 第93章 不死心 裴砚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他平日习惯性随身携带两部手机。 一部是工作用的，鸿宇集团最高层以及一些重量级的生意伙伴，存的都是这个工作号码。 现在响个不停的这部是他的私人手机，知道这个号码的只有他的家人，关系比较近的亲戚及朋友。 这个私人手机号码，裴砚从不轻易给不相干的人，他家人朋友也知道他的脾气，不会轻易将此号码透露给外人。 见打开的是一个陌生号码，裴砚的第一反应是打错了，或者是骚扰电话。 不带犹豫，他用手指一划手机屏幕，拒绝接听。 可是对方并未因此罢休，阴魂不散，继续拨打。 裴砚又拒听一次，第三次时，忍无可忍，只能接听。 “喂？”他的声音里带着好心情被打断的不耐烦。 “喂，裴砚？”手机那头传来一道带着笑意的女声。 裴砚倏然皱眉:“你谁？” 对方能叫得出他的名字，显然不是他以为的打错或者骚扰电话。 “我是兰宁，你也太健忘了，刚一起吃过饭，就听不出我的声音了？ 你这样可太伤我心了，不行，你得请我吃饭！” 兰宁的声音带着从小优越成长环境完成的自信，面对异性，活泼大方。 以往，她接触过的男性大多数都会被她的自信大方吸引，觉得她像太阳般散发着让人难以抗拒的热情与吸引力。 兰宁也很清楚自己魅力所在，在面对裴砚时，采用了一贯的热情活泼。 同时，在说最后那句要请她吃饭的话时，她还特意加了撒娇语气，相信裴砚只要不是根木头，就无法抗拒她。 可惜，兰宁跟家人一起旅居国外多年，一点都不了解裴家这位长子的情况。 这么多年，面对除顾染以外的女子，裴砚不能说是根木头，应该说是块森冷寒石！ 她那句“刚一起吃过饭”，先踩中了裴砚的雷点。 这话很容易引发歧义，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她单独用过餐，而非两家人聚餐 这该死的女人！ 要是到外面胡说八道，流言蜚语万一传到顾染耳朵里，让她怀疑他脚踩两只船，搞不好以后再也不理他了！ 还恶心吧啦地撒娇让他请吃饭，她以为她是谁啊？ 火大了，他干脆让卫宁送她去地狱吃满汉全席！ 愤怒的裴砚无限脑补，完全忘了，顾染还不知道他真正的身份。 就算兰宁在外头胡乱攀扯跟他的关系，就算这八卦真能传到顾染耳朵里，对后者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顾染又不认识裴家大少，这位爷与谁吃饭，与她又有何干？ 但陷入热恋中的裴大少爷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没察觉到这一点，杀了兰宁灭口的心都有了。 今晚，顾染好不容易才对他敞开原本紧闭的心门，可千万不能让这厚脸皮的女人给搅和了！ 裴砚当机立断，对着手机寒声道: “我上次明确告诉过你，我有女朋友。 你大半夜的，还给我打这种莫名其妙的电话，这就是你们兰家的家教？ 我的电话，谁给你的？！” 他疾言厉色说话的时候，哪怕兰宁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依然被其散发的凌厉压迫感给吓到了。 尤其是他最后一句质问电话号码的来源，给她的感觉就像他随时随地都会顺着手机信号过来，拧断她的脖子。 见她沉默着，半天不说话，裴砚知道她不会轻易坦白号码来源，于是直接挂断，拉黑。 听着手机里通话中断的声音，兰宁一颗心脏在胸腔里“咚咚”直跳。 这种异样的感觉，最开始是害怕，继而是不甘与耻辱，最后全然演变成了强烈的兴奋和激动。 她还是头一次遇到面对她的优秀美丽，铁石心肠到极度无情的男人。 尽管上次在裴家，他端着高冷姿态，拒人于千里之外， 但她自信，这仅仅是因为他还不了解她，没有切身感受她魅力的缘故。 只要她稍微下点功夫，他迟早无法抗拒她的热情，然后卸下他高冷的伪装。 但现在看起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这个男人确实与其他以往她遇到过的任何男人都不同。 他铁石心肠，不会轻易让人靠近，更不会轻易动心。 可一旦有谁能够敲开他心扉上包绕的铁石，他的爱必如滚烫岩浆，一发不可收拾。 兰宁激动的意识到这样的男人可是人间宝藏。 比起如今世道常见的人心异变，他的情感肯定坚定久远到令人难以置信。 更何况，他还长得那么帅，家境更是多少人无法望及项背的强悍。 如果说，兰宁之前对裴砚念念不忘是被拒绝后的胜负欲与征服欲在作祟， 那么此刻，她头一次认真起来。 兰宁更加坚定了追求裴砚，做他心中唯一的决心。 殊不知，裴砚正打电话给叶若青: “妈，你下次别什么人都往家里带，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大半夜打电话无赖我跟她私下吃过饭，脸皮比城墙还厚！” 叶若青了解自己大儿子的臭德性，一边往脸上敷面膜，一边浑不在意道: “兰宁性子比较活泼，说话随性率直，又没别的恶意，你反应要不要这么大？” 裴砚沉默了一瞬，道: “顾染答应跟我交往了。” “什么？”叶若青眉毛一跳，眼睛瞬间放大好几倍，“你、你再说一遍？” “顾染答应和我交往了。”裴砚重复了一遍。 “天啊，太好了！”叶若青一蹦三尺高，脸上的面膜纸都歪了。 老大好不容易有心仪女孩，结果人家对他不感冒。 为这事，她愁得睡不着觉。 咨询了无数个情感专家，没一个靠谱的，气得她想把这些骗子砖家绑火箭上，发射到太空去。 没想到，现在运气从天而降，她的好儿媳终于松动了。 “那、那啥，赶紧公开啊，办酒席，昭告天下，得抓紧！”激动之下，叶若青说话都不利索了。 得趁顾染点头了，还没后悔之际，赶紧把这事敲定了。 要不然以老大的臭脾气、低情商，搞不好哪天又把她儿媳妇给吓跑了。 “现在还不能公开。”裴砚拒绝。 “为什么？” “小染从小受家庭影响，是个敏感、缺乏安全感的人。 她之所以不敢恋爱，是怕最后会受伤。 如果现在就告诉她我们家里情况，她肯定会觉得，我和她境遇差太多，在一起以后未必幸福，很可能会再次犹豫退缩。” “确实，你说得有理。”叶若青想了想，表示赞同。 身为豪门媳妇，她深有体会。 高门大户看似风光，实则高处不胜寒。 人心复杂，暗流涌动，但凡亲身体会过的，都知其中不易。 像她这样出身大家族的女子，初嫁裴家时，依然有过一段艰难时光，更何况顾染。 只要人家女孩不是冲着钱来的，乍一听他们家情况，有顾虑再正常不过。 第94章 利用 “那还是等你们感情牢固点，再告诉小顾我们家的情况吧。”叶若青道。 “等感情牢固？”裴砚瞅准时机，抓住她的话，一声冷笑， “我好不容易让小染鼓起勇气，愿意迈出第一步，马上就杀出个搞破坏的，到处乱讲我跟她吃过饭！ 这话要是让小染听到了，你觉得我们感情还能牢固吗？ 妈，今天我就说句实话吧，你儿子我这辈子除了顾染，不可能再娶别人了。 我跟小染的事要是黄了，你就做好儿子出家当和尚的心理准备！” 叶若青浑身一激灵，呆滞了几秒，突然一把扯下上万元一张的面膜，露出杀气腾腾的面庞: “兰宁太不懂事了，我这就给佳玉打电话，让她管好自己女儿！” 儿子都把狠话撂这了，她实在顾不得朋友不朋友的了。 谁敢耽误她儿子娶媳妇，那就跟她叶若青有不共戴天之仇！ 裴砚挂断电话，浑身舒坦不少。 叶若青立马行动，给兰夫人柳佳玉打电话。 毕竟是朋友，她话没说那么绝，先把自家好大儿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方位贬损一通。 接着告诉对方，其实这小子已经有女朋友了，正爱的死去活来，死心眼，非她不可。 最后又把兰宁夸得上天入地，花见花开，啤酒瓶见了掀开盖，自己儿子根本配不上。 柳佳玉不傻，立即听出叶若青这是明着夸，暗里回拒，当下心里堵了一股气。 自己女儿样样出挑，向来只有她挑人的份儿，哪有被人嫌弃的道理？ 上次在裴家，裴砚就极度不给面子，现在叶若青又亲自打电话来拒绝。 裴家什么意思，就这么瞧不上她女儿？ 柳佳玉气得立马给兰宁打电话，先转述了一番叶若青的意思，继而怒道: “你以后离那个裴砚远一点！搞得他有多了不起似的。 江城又不止他一个高富帅，陆家、苏家、叶家的优秀子弟多得是，等你嫁个更好的，让他后悔去！” 兰宁知道母亲的脾气，嘴上应着，心里想的却完全是另一回事。 裴砚已经让她认真了，绝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哪怕真要她为了颜面争一口气放弃他，那也得等到他死心塌地爱上自己后，她再甩了他。 裴家别墅。 叶若青跟柳佳玉打完电话，就继续回去敷面膜了。 因为得知儿媳妇终于愿意跟大儿子关系更进一步，她心情格外的好，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杨安柔进来给她送睡前吃的牛奶燕窝羹，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 刚才，叶若青给柳佳玉打电话，她设法偷听了个一清二楚。 裴砚恋爱，裴家全家上下都欢天喜地。 可他们的快乐却是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 她心里好恨，恨裴家所有人。 她做低伏小，伺候叶若青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裴家没有一个人把她当自己人，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她，不知道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杨安柔强忍着情绪，等叶若青喝完燕窝，退出房间，将空碗交给女佣。 然后，她躲进自己房间，给兰宁打电话。 “兰小姐，您别介意裴夫人说的那些话。 大少现在确实有个喜欢的人，但他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个女人的具体情况。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女的出身不好，人品也有问题。 裴夫人心里其实很不喜欢，将来肯定不会允许她登堂入室，成为裴家长媳。 只不过现在大少正在兴头上，夫人拗不过他，只能先随他去。 等他这阵热乎劲过去了，就想方设法再把这女的处理了。” 兰宁之所以有裴砚的私人电话，就是杨安柔趁前者去美容院时，假装偶遇，然后透露给她的。 杨安柔当然不是真的要帮兰宁追裴砚。 这个看似光彩照人实则自以为是的富家女，在她眼里与以前那些围着裴砚团团转的蠢货没有任何区别。 说得直白点，兰宁对她构不成任何威胁，她真正的对手是顾染！ 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兰宁仗着有不错的家世兜底，锋芒毕露，自信张扬。 这么一把可以用来对付顾染的利剑，杨安柔觉得不用白不用。 杨安柔恨不得现在就把顾染的身份和工作地址告诉兰宁，怂恿她去找茬，好让顾染知难而退。 但她思来想去，还是没这个胆。 哪怕兰宁再三追问裴砚喜欢之人的情况，她只能推说自己不是很清楚。 裴家大少隐婚一事始终是保密的，兰宁一旦出现在顾染面前，搞不好会戳穿裴砚的真实身份。 到时候万一引发什么状况，影响到一年婚期以及裴家运势，裴家上下势必大怒，必然追查究竟是谁把泄露顾染给兰宁的。 兰宁如果兜不住把她卖了，那裴家还有她的立足之地？ 所以，杨安柔不敢用兰宁这把利剑直接刺向情敌，采用的是迂回侧击的方式。 江城上流圈子，众所周知，杨安柔是裴夫人最信任的助理。 外界很多都在传，说裴夫人把她当亲生女儿看待。 兰宁清楚这一点，故而对杨安柔的话深信不疑。 在杨安柔的故意诱导下，她甚至相信前者说的这些，其实都是裴夫人的意思。 裴夫人会给她母亲打那通拒绝电话，纯属被儿子逼得没办法。 但在内心深处，裴夫人更好看的是她兰宁，而非裴砚那个上不了台面的女友。 兰宁开始向杨安柔讨教: “安柔姐，你在裴家那么久，裴夫人把你当女儿，你跟裴砚就跟兄妹差不多，肯定很了解他。 所以啊，你给我支个招，接下来我该怎么做才好？ 等我真和裴砚成了一对，肯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杨安柔心里喜怒交加，喜的是兰宁这态度，分明是把她当裴家的大小姐。 这种被人捧着的感觉，她很享受。 怒的是，兰宁把她与裴砚的关系归类于“兄妹”。 她劝自己，先不跟兰宁一般见识，等处理掉顾染后，回头再收拾她也不迟。 强压着怒气，她继续给兰宁出主意: “那个女的小门小户出身，上不得台面，当情人都嫌寒碜，与兰小姐你完全没法比。 兰小姐多找机会与大少多接触，一来二往，大少很快就会发现你的好。 ” 杨安柔的话完全说到兰宁的心坎上了。 她也是这么认为的，没有她征服不了的男人，她缺乏的只是机会。 杨安柔适时提点她: “你可能不知道，苏家家主明晚生辰，大少到时候会出席。” 第95章 欺辱 听杨安然透露的信息，兰宁眼睛一亮。 苏家，江城四大家族之一，但与其他三家相比，实力较弱。 兰家也是大家族，只不过主要势力范围，如今都不在江城而已。 即使没有收到苏家邀请，想去参加寿宴，她随便找人打个招呼，总能找到途径。 “太谢谢你了，安柔，等我和裴砚成了，请你吃饭！”兰宁兴高采烈。 “好。”杨安柔声音带着笑，听上去很高兴，实则表情阴沉。 挂断电话后，她立即拨通亲信电话: “明天晚上，兰宁会参加苏家寿宴。 她肯定会找机会接近裴砚，你设法让人拍下两人接触的照片，记得挑好角度，让他们看起来越暧昧越好。” 亲信一口答应，保证会完成任务。 杨安柔放下手机，这才开始吃自己那份已经冷了的燕窝羹。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她想方设法，从多方面了解过顾染的所有情况，很清楚对方的弱点在哪。 父母的糟糕婚姻，肯定给顾染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裴砚帅气多金，身边追求者层出不穷，面对这样的男人，顾染一定很没安全感。 她面对裴砚的追求犹豫了那么久，才答应，并非真对裴砚无动于衷，而是害怕。 怕自己配不上裴砚，怕失去，怕和她母亲一样，遭到心爱之人的背叛。 所以，苏家寿宴后，倘若顾染收到兰宁与裴砚暧昧的照片，目睹心爱的男人与身份相当的千金小姐，亲昵相处，她会作何反应？ 不用多想，杨安柔就能猜到她会自卑，会怀疑，甚至崩溃。 即使裴砚解释，她都未必全然相信。 因为她那个蠢货母亲，当年就是太相信枕边人，人财两空，活成了最大的笑话。 如此一来，她与裴砚原本就不深厚的感情就岌岌可危了。 想及此，杨安柔阴沉面庞才稍稍露出一丝笑。 凉燕窝吃起来冷冰冰的，很不舒服。 杨安柔拿起座机，拨通佣人专线，叫值班的佣人把燕窝拿走，让厨房重新给她做一份。 夜色已深。 厨师按照惯例，做好夫人的夜宵后，本来已经准备休息了。 听值班佣人跑过来转达杨安柔的意思，厨师老冯脸色难看，抱怨道: “又是这个杨安柔！ 这次是燕窝冷了，上次挑刺说糖放多了，夫人从来没说什么，就她事多。 一个保姆的女儿，和我们这些人又有什么区别？ 夫人对她好，她还真当自己是大小姐了，不把我们当人看，呼来喝去，随便打骂！” 老冯对杨安柔意见很大，不单单是现在她要他重做燕窝羹。 值班佣人就是上次因为目睹杨安柔给裴砚递衣服被拒而挨打的小女佣方琴。 她与老冯因病去世的女儿年纪差不多大，模样也有几分相似，所以老冯对她特别照顾。 方琴挨打，没敢跟别人讲，唯独告诉了老冯。 听老冯发泄不满，方琴害怕地看看身后，压低声音劝道: “冯叔，少说几句吧，要是让安柔小姐听到了，可就糟了。” “我还怕她……”厨师继续发泄，一抬头，怔住了。 杨安柔不知何时就站在厨房门口，脸色阴沉可怖。 她打完电话后，有点不放心，怕厨师看人下菜，给裴夫人用上等燕窝，给她用次品，所以决定来厨房亲自查看。 结果把厨师的抱怨听的一字不落。 “老冯，明天我会让人结清你的工资，你以后不用来了。”杨安柔说道。 老冯连忙道: “你要开除我？可这家里，管佣人、厨师任用的是李管家，不是你！” 杨安柔冷笑: “管你们这些人的确实是李管家没错， 可是你信不信，只要我一句话，不仅可以让你在裴家干不下去，还会让你在整个江城都干不下去？ 对了，前几天听你跟人吹嘘，说你儿子在五中读初三，成绩不错，还能保送重点高中。 我认识那边的校长，要不要我帮你儿子去打个招呼，都这么优秀了，就别占着保送名额了，让给别的学生吧。” 老冯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这女人的话句句都想要他的命！ 杨安柔双手环胸，上前一步，欣赏着他的慌张无措的模样，再次体验到做高等人的快感: “怎么样，我虽然不是正宗的裴家大小姐，可弄死你这种卑贱蝼蚁，易如反掌。 我给你个机会，不想你儿子倒霉，就跪下来给我磕头认错。 否则的话，我敢保证让你儿子从此没书可读！” 闻言，老冯的脸色更加惨白。 方琴手足无措，急忙上前，给杨安柔鞠躬恳求: “对不起，安柔小姐，冯叔他老糊涂了，有口无心，求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他这回吧！” 老冯是替她抱不平才出口抱怨，让杨安柔逮了个正着，她不能一声不吭缩在一旁。 啪！ 杨安柔挥手就给了方琴一耳光: “你算什么东西，我让你说话了吗？” 方琴一侧脸颊顿时肿了起来，眼泪夺眶而出。 老冯连忙把方琴拉到自己身后。 他曾经也是个有脾气的人。 在外面酒楼曾做到厨师长的时候，因为厨艺出众，那里的东家对他很客气。 来到裴家后，几位主人也都不错。 哪怕最难接近的大少，也只是性子冷漠了些，从不会刻意刁难下人。 然而，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此刻，望着杨安柔毒蛇般的眼神，老冯逐渐明白，她真不是说着玩的，而是切切实实做得出来。 最要命的是，她有这个能力轻而易举就毁了他们一家的人生。 他来裴家时间不长，活动范围局限于厨房，与几位主人基本没有太多接触。 这段时间，裴先生在外地，大少搬出去住了，二少整天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只剩下裴夫人在家时间最长。 作为夫人的得力助手，杨安柔都快一手遮天了，连李管家有时候都不得不避其锋芒。 老冯根本没信心，如果两人现在闹到裴夫人面前，夫人会不会秉公处理。 就算夫人不会刻意偏袒杨安柔，也不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把她怎么样，毕竟是他先说了杨安柔的坏话。 如此一来，他非但斗不过杨安柔，事后只会招来她更疯狂的报复。 老冯仿佛被猛兽逼到悬崖，无路可走。 他自己怎么样都无所谓，可千万连累儿子。 极度无奈下，老冯红着眼睛，咬着牙，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杨安柔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看着他。 当上等人的感觉，简直妙不可言！ 等着吧，等哪天她真的嫁给裴砚，成为裴家新一任的当家主母，谁若还敢看不起她的出身，就让那个人死无葬身之地！ “滚吧。”羞辱完老冯，杨安柔高傲地转身离去。 第96章 余生护你 方琴抽泣着，把老冯从地上扶起来。 “冯叔，你没事吧？”因为惧怕杨安柔，方琴到现在声音都是着发抖，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 “跟你没关系。”老冯面如死灰，摆摆手，一把扯下身上的厨师服，狠狠扔在地上，扭头就走。 这鬼地方，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了！ 没走几步，他停下脚步，回头对方琴道： “孩子，有机会，还是换份工作吧。 本以为裴家主人不错，是好东家，可惜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继续待在这，哪天保不齐又会被那女人欺辱。” 方琴含着泪点点头，随后又摇摇头。 无缘无故被杨安柔打，又亲眼目睹她羞辱刘叔，方琴确实萌生了离开裴家的念头。 可是能够离开的前提是，她得找到比这薪酬更高的工作，要不然怎么跟家里交代。 老冯决然离去。 方琴难过地抹了抹眼泪，提心吊胆地继续值班。 次日上午。 顾染起床后，裴砚照例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他怕老是点望江楼的点心，她会吃腻，今天换了家店。 “这是丰泽轩的早点，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下次不用点那么多，吃不了浪费。 ” 顾染看着满桌吃的，心想，这得花多少钱？ 裴砚拿起一只奶黄包，剥掉底部那层纸，递给她:“趁热吃。” 据他观察，她挺喜欢这类甜甜小点心。 奶黄包表皮金灿灿的，香甜可口，上面还撒了一层糖霜。 顾染咬了几口，嘴角沾了几粒糖霜，自己毫无所觉。 “你嘴边占了东西。”裴砚提醒她。 “哪？”顾染抽了张纸巾去擦，却弄反了方向。 裴砚起身探出手，用拇指帮她擦掉嘴角的糖霜。 女孩的肌肤天生娇嫩光滑，触感仿佛丝绸。 裴砚不禁一阵口干舌燥，连想都没想，就将拇指上的糖霜放进嘴里吃了。 这段时间相处，顾染很清楚裴砚喜欢干净，都有点洁癖的程度，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吃自己脸上沾过的东西。 她顿时脸色泛红。 见她不好意思，裴砚厚着脸皮，欲盖弥彰般解释:“这样不浪费。” “今天晚上，我得去参加一位长者的寿宴，会晚点回来。” 沉吟片刻，裴砚向她报备晚上行踪。 “嗯。”顾染点点头，一瞬间有他们真是夫妻的错觉。 早上一起吃早饭，丈夫提前告诉妻子，他今天会晚归，免得她担心。 吃完早饭，顾染拿起背包，与裴砚一起出门。 “小染……”出门前的一刻，裴砚突然叫住她。 顾染抬头望向他，还以为他有什么事。 结果，裴砚郑重其事地说道: “以后，要是遇上什么麻烦，或者谁敢欺负你，不需要再忍着。 凡事有我在，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 她人生前二十余年，经历的坎坷荆棘已经够多了。 从今往后，他会全心全意护着她，替她扫平前途上所有障碍。 顾染心里一烫。 记忆中，周围别的孩子受人欺负或是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第一反应是找父母。 但她只能自己咬牙硬扛。 顾宏根本不关心她，母亲刘芳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愤怒里不可自拔，不把她当出气筒，就不错了。 曾经，家里闹出“妻妾共处一室”的笑话，传到她所在的学校，部分同学排挤她，嘲笑她，除了周尘，没人帮她出头。 大学时，她先遭受校园霸凌，后来为了帮同寝室女生，遭人抹黑诬陷，一度还陷入危险，都是自己硬撑过来。 更别说祖母的恶毒对待，父亲的冷酷，王敏娜母女长年累月的欺辱，种种数不尽的困难时刻了。 她习惯了一个人承受，一个人舔舐伤口，一个人在一死了之还是继续活下去的选择边缘，苦苦挣扎。 直到现在，裴砚说他会护着她，而他之前一直都是这么做的。 顾染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漂流于汪洋大海的一叶孤舟。 从今以后，她和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受了委屈可以有人诉说，累了，可以有个温暖的肩膀依靠。 只不过提供给她依靠的不是父母，而是眼前这个男人。 “谢谢你，裴砚。”她难以自抑地上前一步，伸手抱住了他。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靠近自己！ 裴砚从内心到脸上，都是无法言喻的欢喜，也紧紧回抱住她。 他的怀抱很温暖，顾染听着她结实有力的心跳，前所未有的安心。 自从董莉等人被开除后，薇薇安凤霞路的工作室一下子“清静”不少。 同事们已经从那天林雨棠的态度，意识到顾染是不能招惹的，最近对她一个比一个客气。 余妙玲对她比以前热情了很多。 顾染一下就升级成了工作室的“团宠”，搞得她一时半会还有点不大习惯。 钱珍珍因为跟她关系好，连带着也沾了光，整天心情舒畅，喜气洋洋。 安娜的婚礼定在这周六中午，邀请了工作室的同事们参加。 顾染到时候负责安娜的妆容，同时担任伴娘。 安娜提出请她当伴娘时，她有过一瞬的犹豫。 因为她与裴砚是领了证，其实是已婚人士。 但这事跟安娜不好说，如果无故拒绝，肯定不合适。 为此，顾染还特意花功夫打听了本地婚礼习俗，得知对伴娘的要求没那么严格，只要没有公开办过酒席，都可以当伴娘。 她这才放心大胆地答应了安娜。 今天，安娜与李沐阳一起来工作室给大家发喜帖，顺带还挑选婚礼用的婚纱。 孕早期还不显怀，安娜穿白色风衣搭配黑色裙子，美丽优雅。 李沐阳也西装革履，两人手挽着手，看上去亲密恩爱。 可顾染还是敏感地察觉到，安娜看似开心的笑容里透着一丝失落。 余妙玲正准备要到总公司开会，于是安排顾染陪安娜。 顾染和负责管理服装的同事，把安娜看中的婚纱还有敬酒时换穿的礼服拿下来，让她一件件试穿。 安娜才试了两件婚纱，李沐阳就接到公司电话，说有有紧急事务，需要他立即回去处理。 李沐阳满脸歉意告诉安娜，自己必须回去一趟，等把事情处理完，再赶过来。 “没事，你快去吧，这里有顾染帮我一起挑选。” 安娜虽然很想让他陪自己一起挑选，但更理解他创业不易，笑着点头。 “顾染，麻烦你了，多谢！”李沐阳摸了摸未婚妻的头发，又朝顾染表示感谢，随后大步流星，离开了工作室。 走出大门，他正转身准备往边上停车场走，结果与一道苗条人影撞了个满怀。 “不好意思啊。”李沐阳下意识地伸手扶了把对方，定睛一看，发现不是别人，正是之前说要去总公司开会的余妙玲。 第97章 搭车 “余经理，你没去开会？”李沐阳问余妙玲。 余妙玲满脸焦急: “本来早该去的，但今天不知走了什么霉运，我的车子发动不了了，只能打的。 在路上等了半天，既没有滴滴，也没有出租车，这下肯定要迟到了！” 李沐阳知道薇薇安总公司的方位，以前安娜去那开会，他送过她好几次。 他不假思索地对余妙玲道: “我车停在附近，一起走吧，我送你过去。” 能搭顺风车，余妙玲喜出望外。 她刚担任经理，总公司召开会议时就迟到，肯定会给高层留下不好的印象。 面上，她还是客气了一番: “那多不好意思，让你特意送我。” “没事，我正打算回公司，与你们总公司刚好一个方向。” 听李沐阳这么说，余妙玲顿时没有了心理负担，高兴得连连道谢: “那太谢谢你了，你可能听安娜也说过，我们总经理脾气不好，我要是迟到了，肯定会被批得很惨。 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改天我请你吃饭！” “不用客气，举手之劳而已。” 两人边走边说，很快来到附近停车场。 李沐阳用遥控钥匙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余妙玲犹豫了数秒，拉开副驾驶座车门，侧身坐了进去。 李沐阳顿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风扑面而来，味道还挺好闻。 发动车子前，他下意识地瞥了眼副驾驶座上的女人，侧颜俏丽，身姿曼妙，比未婚小姑娘多了一份成熟的性感。 不似安娜性子沉稳，平时话不多，李沐阳十分能聊，这一路上天南地北，侃侃而谈。 余妙玲也是个活泼性子，擅长接话，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的很欢。 车子到达总公司门口时，余妙玲瞥了眼驾驶座上男人英俊面庞，竟然有点意犹未尽。 她比安娜大一岁，前年已经结婚。 丈夫是她初恋加高中同学，婚前两人已经谈了五年恋爱。 学生时期就开始的爱情，经过多年长跑终于修成正果，在别人眼里既浪漫又圆满。 但实际上，只有余妙玲自己懂得其中各种滋味…… “加个微信吧，有空请你吃饭。” 下车前，她拿出手机，笑着对李沐阳道。 “好。”李沐阳爽快答应。 “再见，开车慢点。” 下车后，余妙玲一改之前的匆忙，没有立马进总公司大门，而是站在路边，朝车里的李沐阳摇了摇手，温柔叮嘱，笑容娇媚。 李沐阳点点头，发动车子离去，与此同时，脑子里想的是，安娜这个前同事真挺不错的，性格比安娜活泼多了，长得还漂亮…… 另一边。 安娜在更衣室里试穿婚纱，后背拉链够不到，顾染便进去帮忙。 “唉，我是不是胖了很多？拉链都拉不上了。” 见顾染使劲扯拉链，安娜忍不住叹息。 “没有，你身材那么好，哪里胖了？是这衣服本身就小，要不我们换一件吧。” 安娜点点头: “也是，毕竟是租借的衣服，不可能每件都合身。” 顾染心里一动，走到她面前，刚好捕捉到她眼底来不及掩饰的失落难过之色。 “娜姐，怎么了？”顾染担心，急忙拉住她的手， “有什么不开心的，可以跟我说，别憋在心里。” 安娜勉强挤出一丝笑: “没什么，看把你急的。 只是我和沐阳对婚礼的部分安排，看法不太一致，有些分歧罢了。” 她低头看了看身上不合大小的纯白婚纱，叹了口气: “我本来打算订做一套婚纱的，毕竟一辈子就只结这么一次婚，想以后收藏着留作纪念。 沐阳却说，订做婚纱不便宜，就结婚时穿一次，以后就塞柜子里等着发霉，何必浪费这个钱，还是租借实惠。” 顾染刚才就觉得奇怪，只是之前李沐阳在场，不好直接询问。 因为之前安娜与她聊天时，曾经提到过，她打算定制一套婚纱，在婚礼当天穿。 她还说，自己看中了一家不错的婚纱定制店，询问过价格，选了七八万的价位。 安娜自己收入不低，父母有钱，只有她一个宝贝女儿，这个价格的婚纱，完全承受得起。 但李沐阳不同意她的想法，觉得有这个闲钱，还不如用来投资理财。 又不是非花不可的钱，没必要浪费。 顾染听完安娜的诉说，沉默。 安娜没有错。 多少女孩心里都有个新娘梦，希望自己的婚礼精致华美，永生难忘。 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婚纱，意义重大。 李沐阳也没有错，比起安娜的浪漫，他更注重实际。 顾染自己也曾因为手头紧张，拼命省吃俭用。 这是不同的成长环境养成的不同理念和消费习惯。 结婚就是这样，两个没有血缘的人组成家庭，共同生活，难免会有步调不一致，想法南辕北辙之时。 需要长时间相互磨合，需要一方或者双方在合理范围内，适时做出调整或者退让。 很显然，这次婚纱分歧，做出让步的是安娜。 顾染不由自主想到了裴砚。 她与他的成长环境、见识、认知，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两人以后长久相处，肯定也会遇到与安娜他们相似的问题与分歧。 不知道到时候，他们能否愿意为彼此而退让，甚至是做出改变？ 一次两次的妥协还好，可一旦次数多了，裴砚会不会感到疲惫？ 而她也不愿意为了附合男人，而逐渐失去自我。 如果，裴砚选择一个与他名当户对的女子，不一定说全然登对，但至少可以避免很多因为不是来自于同一平面的世界，而产生的分歧。 “其实，沐阳没错，他也是为我们小家考虑，我以后不上班，总归是少了份收入。” 安娜的声音将顾染从深思中，拉回了现实。 不行啊，怎么老是想到裴砚？ 顾染发现，自己最近无论什么事，总能拐弯抹角联想到裴砚身上去。 从早到晚，思考与他相关的事情的时间越来越多。 她心知肚明，那是因为，他在自己心里占据的份量越来越多。 她越来越在意他，越来越习惯他的存在。 安娜没有发现顾染的走神，摸了摸手上的定情戒指，笑容逐渐变得温婉真挚: “沐阳他现在正努力创业，为了我们这个小家打拼，十分辛苦。 所以，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有些非必要的花费，还是算了吧。 我没有不高兴，更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稍微有些遗憾。” 顾染点点头。 这事本来就没法说李沐阳不对，更何况安娜自己也已经想通了。 她定了定神，将思绪从裴砚身上拉回来，动手帮安娜换下不合身的婚纱，拍着胸口，故意用夸张的语气都她开心: “工作室新进的这批婚纱都很漂亮，我陪你多挑挑，总能选到喜欢的。 放心吧，有我在，一定让你成为最靓丽的新娘！” 安娜笑得眉眼弯起，亲热地一把搂住顾染的脖子: “这话我信，有你这个金牌化妆师在，我不想靓丽都难！” 第98章 意想不到的照片 负责服装的同事又推来满满一架子婚纱和礼服: “安经理，这些衣服都是公司进的最新款，你再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好，谢谢。” 安娜拉着顾染一起挑选，很快就被一套镶水钻的露肩婚纱吸引。 顾染帮着她换上，顿时眼睛一亮： “娜姐，这件好适合你，太漂亮啦！” 露肩设计婚纱让安娜美丽的锁骨刚好展露出来，加上修长脖颈，如同天鹅般优雅。 负责服装的同事也赞不绝口。 “那我就借这件作为主婚纱吧。”安娜自己也很满意，心里的缺憾平复不少。 顾染又陪着她选敬酒礼服，商量婚礼时的妆容。 时间过得很快，一上午过去了。 时近中午，说去去就来的李沐阳却一直没出现。 安娜给他打电话，第一次没人接。 过了十多分钟后不见回电，她又打了一次。 这回，李沐阳终于接听了，声音十分匆忙： “这边的事比较棘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你自己先打车回家吧，路上小心，啊。”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我有车，我送你回家。”见李沐阳没空，顾染自告奋勇。 安娜叹了口气，继而换上笑容： “难得来一趟，中午我请大家吃饭。吃完，你再送我回家。” 一听安娜要请客，工作室的同事们都很高兴。 安娜点了外卖，送过来。 中午，没轮到值班的同事们在休息室围成一大桌，吃着川菜，说说笑笑，气氛热烈。 望着这一幕，安娜不由得垂下眼眸。 最近，她一个人在家养胎，就连以前养的猫都因为她怀孕，暂时送到了父母家里。 父亲还经营着公司，十分忙碌，母亲从大学退休后又返聘到另外一所学校。 二老只能晚上或是周末来看看女儿、女婿。 与她同龄的朋友基本都在上班。 偌大的房子，白天的时候就只有她一个人，冷冷清清。 最大的期盼，就是希望李沐阳能早点下班回家。 可是，他三天两头要加班，或是应酬。 已经很久没像今天这样，和同事们热热闹闹围坐在一起，吃好吃的，欢笑聊天。 她怀念这样的日子。 工作 确实有压力与烦恼，可一个人困在家里，更让人窒息。 李沐阳总是说，她会习惯的。 等孩子生下来，就有孩子作伴，她就不会无聊到胡思乱想。 真的是这样吗？安娜默默地问自己。 无论如何，她既然已经答应了李沐阳做全职太太，安心相夫教子，就无法退缩。 她爱他，很爱，很爱，愿意为了他牺牲、忍耐，乃至改变自己。 沐阳的事业早晚会步入稳定期，相信到那时，他会有更多时间，照顾家里。 那时，孩子也已经降临。 有丈夫和孩子陪在她身边， 一家人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一起旅游，一起陪着孩子长大…… 这样的日子，想想都妙不可言！ 所以，短暂的孤独根本算不了什么，很快就会过去的。 幻想着美好的未来，安娜重新抬起头，露出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吃完午饭，顾染开车将安娜送回家，然后赶回工作室继续忙碌。 夜幕很快降临。 下班后回到紫金佳苑，坐电梯上楼的时候，知道裴砚今晚不会那么早回来，她隐隐有点孤单。 谁知，她刚打开门，收到了裴砚的微信： 小染，到家里吗？ 她心头萦绕的孤单顿时淡去不少，连忙回复：刚到家。 裴砚发过来一大段话： 天气变冷了，露天花园的植物枯了不少，得换成耐寒的。 另外，我会让人做个阳光花房，这样冬天也可以种植各种花草。 家里客厅茶几上放着几本花卉植物手册，是我让花嫂带过来的。 你有空的时候看看，喜欢哪些植物以及花境设计，告诉我，我到时候让人去采购。 裴砚犹记得，之前自己带顾染去露台，她欣喜的眼神。 看得出来，她应该非常喜欢花草园艺。 正好现在换季，所以裴砚决定找园丁将花园重新修整一番，一定要弄成她最喜欢的样子。 顾染回了裴砚“好的”表情包，随手拿起一本手册翻开，只见上面的花卉品种繁多，令人眼花缭乱。 真没想到，她心心念念那么久的花园梦，突然就实现了。 她先回房间，换了身轻便的家居服，泡了杯热茶，把手册搬到露台花园，一边喝茶，一边慢慢翻看。 裴砚的信息并未就此终止，而是一条接着一条。 先问她晚饭吃了吗，有没有吃饱，要不要他待会儿回来时带夜宵？ 顾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自从结识裴砚，她从原来的节衣缩食，已经变成了时不时被美食撑饱肚皮。 再这么敞开肚皮吃下去，搞不好要长游泳圈了。 她连忙回复说，不用了。 消息出去没多久，他又问她今天在工作室忙不忙，还说寿宴很无聊…… 顾染渐渐感觉出来了，他就是一直想和她聊天，哪怕是没话找话。 不可否认，顾染也愿意你一言我一语地和他闲聊，便告诉他，安娜今天来试婚纱，周末，她要去给她当伴娘。 裴砚静默了几分钟，又一条微信发过来: 你喜欢什么样的婚纱？ 顾染盯着这排文字，瞳孔微张。 他只是随口一问，还是暗示着什么？ 她不禁咬住下唇，犹豫了半天，输入了“还没想过”，发送出去。 原以为裴砚很快就会回应，谁知这一次，手机陷入了长久的静默。 顾染握着手机，等了老一会儿，可依然没有回应。 她想，裴砚可能有事，暂时没空回复。 毕竟，他身处人家的寿宴，少不得与人交谈敬酒。 她放下手机，继续翻看花卉手册。 可是有点心不在焉，一本手册翻过去一半，脑子里却空空如也，什么都没印进去。 时间一点点流逝。 茶水凉了，顾染起身想去烧点热水。 突然，手机微信提示音响了一声。 太好了，裴砚终于回复了！ 她连忙放下茶杯，迫不及待地拿起手机划开屏幕锁定。 可是，微信并不是裴砚发来的。 而是来自于一个头像是只波斯猫、微信名为“加州阳光”的陌生人。 对方申请加好友，备注里写着:裴砚家人。 顾染眼皮一颤。 裴砚家人为什么突然加她微信？ 刚才聊天时，根本没听他提起过。 那份婚前协议里写得明明白白，除非得到他的同意，否则她不得与他家人有任何形式的接触。 犹豫了一会，她还是点了同意申请。 到底什么情况，看看再说吧。 她刚通过申请，对方“噼里啪啦”地就发来一连串照片。 顾染一眼认出照片里有裴砚，同时还有一个年轻女人。 将照片放大，女人的容貌更加清晰: 漂亮的五官，神采飞扬的姿态，以及看向裴砚的含情脉脉的眼神。 顾染一张张照片看下去。 看到最后一张时，这个漂亮女人已经靠在裴砚怀中，修长的双臂紧紧抱住他！ 第99章 不甘心 那张照片中，裴砚侧对着镜头，由于光线阴影遮挡，看不清表情。 只能看清抱着他的女人满脸娇羞与喜悦。 顾染手指发抖，差点握不住手机。 这时，“加州阳光”发来一段文字: 看清楚没？照片中女子是兰家大小姐兰宁，裴砚的青梅竹马，刚从国外回来。 人家不仅出身豪门，年纪轻轻已经取得m国知名大学经济与哲学双硕士学位。 这样的豪门千金才配得上裴砚，而不是你。 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我们裴家是不会同意让你这样的小门小户出来的女人入门的。 你要是还有点自知之明，就应该及时摆正自己的位置，离裴砚远一点！ 裴家。 以“加州阳光”为名，与顾染加微信的杨安柔在发完这段话后，舒畅地呼出一口气。 这是她自从得知裴砚喜欢上顾染以来，最畅快的一刻。 今晚，裴夫人与裴砚一起出席苏家家主寿宴。 她作为夫人助理，本应该一起陪同参加。 但为了今晚提前设计好的这一幕，她特意推说身体不舒服，有意避嫌，没有前往。 兰宁还真是没让她失望，不，应该说表现得比预期的更好。 不仅成功接近裴砚，杨安柔安排的人甚至还拍到了她抱住裴砚的照片。 杨安柔立即以“裴砚家人”为名，用一个别人身份注册的手机号申请的微信，加了顾染好友，然后将照片以及文字一并发送。 不难想象顾染此刻的心情: 震惊，嫉妒，愤怒，焦躁，但更多的恐怕是自卑吧？ 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自身没有任何闪光点的草鸡，也敢嚣张她的看中的男人，哪来的自信？！ 杨安柔心情畅快淋漓，给自己倒了杯红酒，以示庆祝。 她才小抿一口，手机就响了。 是顾染发来的，点开一看，只有短短三个字:你是谁？ 杨安柔不屑地嗤笑一声，放下酒杯，飞速回复: 当然是裴砚的家人，我的意见就是整个裴家的意见！ 她特意使用强势语气，吓唬顾染，想了想，又追加了一条信息: 一个是各方面都优秀且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另一个是你，正常人都知道怎么选择。 就算裴砚一时兴起，现在对你有几分意思，你觉得你们俩能长久吗？ 男人都是善变的，你的父亲就是最好的例子。 我劝你好自为之，主动退出，至少不会闹得太难看，还能保留点尊严。 杨安柔下功夫研究了顾染方方面面。 这些话都是看准了对方心里上最脆弱的点，狠狠捅刀子。 她没料错，另一边的顾染读完这些文字，确实双眼泛红，心口一阵阵地疼得厉害，快要喘不上气来。 原来，裴砚还有位明媚如骄阳的青梅竹马。 她还以为他这样的性子，感情还是一张白纸。 可仔细想想也不奇怪，他那么帅气出色，即使再冷淡，依然挡不住会有女子动心。 之前，在地下停车场等她时，都有漂亮女子主动上前撒娇，跟他要微信。 更不用说，过去那么多年，他身边曾经出现过多少形形色色的女子。 其中就有像兰宁这样优秀的。 这位兰小姐应该是裴砚的初恋吧？ 后来，两人之所以分开，并非因为感情破裂，而是兰宁出国求学。 现在，她学成归来，两人在同一场寿宴相遇，旧情复燃，然后就…… 他们两人后来在做什么？ 是继续留在寿宴上，还是一起离开，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孤男寡女，单独叙旧？ 顾染脑海里反反复复回现着兰宁拥抱裴砚的画面。 不能细想下去，一想，心口疼得跟刀扎似的。 她趴倒在茶桌上，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太糟了，原来她比她想象得还要喜欢裴砚！ 一想到他很可能会被人抢走，就连呼吸都变得刀割般的刺痛艰难。 接下来，她该怎么办？ 是假装不在意，潇洒主动离开，还是不顾一切地搏一搏，哪怕最后落得个浑身是伤、毫无自尊可言的下场？ 吱呀…… 原本虚掩的露台门突然发出响动。 顾染猝然直起身子，回头而望，正好与裴砚四目相对。 她头脑出现瞬间的空白，顿了顿，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在她的想象里，他现在应该正和兰宁在一起。 裴砚被她的反应弄得不由自主停住脚步，奇怪道: “我回家啊，你怎么了，眼睛怎么红红的？ 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谁欺负她了？ 顾染一时还真不知该如何回答。 有一瞬，她还真想照那个“加州阳光”说的那样，认清现实，体面退出。 擦干眼泪，假装不在意地告诉他，没什么，只是眼睛进了沙子。 然后，重新封闭自己的心，慢慢拉开与他的距离…… 可与此同时，另一个念头在脑海中跃然而出: 凭什么？ 好不容易有了个让我喜欢、让我愿意恋爱的人，凭什么就要默不作声的退出？！ 这样的念头，连顾染自己都吓了一跳。 在下定决心与裴砚交往之前，她给我不止一次设想过， 万一将来两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无法继续走下去时，自己该怎么办？ 当时，她以为自己会狠心斩断所有情丝，体面离开。 才不会像母亲那样心存幻想、纠缠不休， 最后反而给了男人一次又一次伤害自己的机会。 然而此刻骤然爆发的不甘，才让她逐渐醒悟， 自己从前作为旁观者，的确可以因为怒其不争，轻轻松松说出让母亲放手的话。 只因那会儿被情丝密密缠绕、无法挣脱的不是她。 直到此刻，她才知道，原来真的很在意一个人， 想要风轻云淡地离开，真的很难很难…… 她努力控制情绪，没有直接回答裴砚的问题，而是假装若无其事地问： “怎么回来得这么早？我还以为寿宴要比较久呢。” 裴砚走到她面前，拉了把椅子，与她面对面而坐，一脸晦气地摇了摇头： “别提了，寿宴确实还没结束，我提前退场了。 你到底怎么了，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他问得轻柔，可心底早已戾气泛滥。 到底是哪个嫌命长的混蛋把她气哭的？ 他早上刚说完要护她一辈子，就有王八蛋冒出来，敢欺负他的心肝宝贝。 等他知道是谁，立马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地球上！ 顾染依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继续固执地问： “为什么提前退场？” 难道是为了兰宁？ 可若是如此，他为何没与兰宁在一起，而是回到她身边？ 裴砚脸上掠过一丝不自在： “我要是实话实说，你可别生气。” “嗯，你说。” “我在寿宴上碰到个疯婆子了，是我妈朋友的女儿， 不知是喝高了，还是脑子本来就有坑，先是纠缠不休，最后还假装跌倒，一把抱住了我……” 他越说越小声，心虚得像个考试作弊、当场被老师抓住的小学生。 不知顾染听到有女的抱他，会不会生气？ 心虚的同时，他还隐隐有一丝期待。 如果她为此生气了，说明什么？ 说明她是很在乎他的啊！ 第100章 过肩摔 顾染面无表情，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向来以镇定而闻名的裴砚，此刻不禁心跳加快，坐立不安，手足无措。 他慌忙解释： “你不会生气了吧？ 我跟那疯婆子根本没什么事，平时也不会这么大意，随便让哪个女的靠近我。 只是，那时候刚好有人叫我，分散了注意力。 这女的是我妈朋友女儿，小时候来我家里玩过几次， 我记得那时候她没这么疯，所以大意了。” 听裴砚解释了一大通，顾染只抓住了其中的重点： “你们从小就认识？她是你的青梅竹马？” “什么青梅竹马，你怎么会这么想？除了你，我还从来没喜欢过哪个女人！”裴砚急忙道。 顾染从他的表情看出他不像是在撒谎，心里原本刀割般的痛，终于稍稍缓解。 “那后来呢？”她盯着裴砚的眼睛。 “后来，其实，也没什么。” 裴砚眼底闪过一丝慌张与心虚，避开了她的视线。 顾染好不容易有所缓解的心痛感，霎时又泛滥起来。 他不敢看她眼睛，更不敢直说与兰宁的后续。 难道说，他之前的解释都是骗人的？ 裴砚终于缓缓挪回目光，顿时在她脸上看到了毫不掩饰的怀疑和难过。 糟糕，自己闪避的态度，让她又误会了！ 他头皮一紧，连忙道： “你别乱想，我不敢说后续，不是真跟那女的不清不楚，而是怕你害怕。” “害怕？我怕什么？”顾染不解。 裴砚默了默，回答： “相信我，小染，我发誓， 我这人有时候脾气是不太好，但真的没有任何暴力倾向，尤其是对你，所以你千万不要因此对我有看法。 是这样的，人在不熟悉的环境下，面对突如其来状况，做出本能反应。 尤其是对于接受格斗训练的人，更是如此。 而非常巧的是，我的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里就包含散打、格斗这些项目……” “裴砚，你到底在说什么？”顾染瞪大眼，打断他的滔滔不绝。 “能不能说重点，说我能听得懂的话？” “好吧，”裴砚垂下眼眸，彻底认命， “兰宁，就是那女的碰到我之后，我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给了她一个过肩摔……” “过、过肩摔？”顾染倒吸一口凉气，一时还以为他在开玩笑。 “是啊，好死不死的，前面就是庭院台阶，我把她摔出去后，她就顺着台阶滚下去了……” 露天的空气陷入了一片寂静。 意识到裴砚不是在开玩笑，顾染的情绪犹如坐过山车，大起大落。 她摊开双手，张了张嘴，半天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裴砚以为她吓坏了，急忙拉住她的手，解释： “别怕，小染，我真不是有暴力倾向，实在是那个女人太讨厌了，我才……” 顾染一把拿起手机，调出与“加州阳光”的对话界面，递到他面前： “这个自称是你家里人的家伙，跟我说的可不是这个版本！” 话虽如此，但此时此刻，她已经相信，裴砚说的才是真的。 加州阳光完全胡说八道！ 试图通过造谣挑拨，刺激她，打压她，让她放弃裴砚。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替这个人藏着掖着。 不管这个不知男女的家伙到底是不是裴家人，她都要让裴砚知道， 有这么人存在，并竭力阻止他们在一起。 如果这人根本不是裴家人，而是假冒的，那更好。 如果他（她）真是，那么就看裴砚怎么处理。 短短几分钟时间，她已经彻底想通了。 裴家人若真的看不上她，她早晚都得面对这一天。 晚来不如早来。 只有裴砚能处理好家里人不喜欢她这个事实，他们才能继续一起走下去。 要是处理不好，或者他选择站在家人那一边， 她再不甘、再难过、再不舍，也得快刀斩乱麻，及时止损。 看着裴砚查看“加州阳光”发的微信，顾染呼吸加速，紧张得手心冒汗。 此刻，她仿佛等待判决的重刑犯，等着他给自己一个的选择和结果。 裴砚看着微信中的照片和文字，脸色瞬间阴沉。 要不是这是顾染的手机，他肯定当场会把这它砸得粉碎，再狠狠踩上几脚，以泄心头之愤！ “这混蛋不是我家人，我家人都知道我对你的态度，根本没人反对。 这家伙说的都是假的，我跟兰宁从来就半点关系！” 裴砚声音冷得好像寒冬腊月的冰锥，狭长深眸里闪烁着极其危险的光芒。 这混蛋到底是谁？ 分明就是有预谋，故意抓拍了他与兰宁的照片，来刺激顾染。 一想到顾染若是信了对方假话，就会真的离他而去， 裴砚恨不得透过手机信号，一把掐断那个该死的加州阳光的脖子！ 加州阳光真不是他家人！ 还有，他家人都不反对他与她在一起？ 顾染原本因为紧张快要中断的呼吸，终于随着这些话变得顺畅起来。 大概怕她不信，裴砚立即拨通了叶若青的电话，并按下免提： “妈，你在哪？” “臭小子，你还好意思问？ 你自己溜了，留下你老娘这医院替你收拾烂摊子！” 叶若青在手机那头大叫，背景里还有嘈杂的吵嚷声。 “你疯了把兰宁摔得那么惨？ 她是不知好歹，跟你不熟还敢动手动脚，但怎么说人家是个女孩子。 你就算真要摔，至少摔轻点。 要真给她摔个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你打算怎么办，啊？ 佳玉也在医院，正吵着要和我绝交呢，你老娘我头都大了！” 叶若青的话证明裴砚所言非虚，他确实没跟兰宁有任何暧昧关系。 顾染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原本泛白的脸上浮现淡淡的红润。 抬头瞥了裴砚一眼，只见他面对母亲的抱怨面不改色，只说了短短几个字： “妈，小染就在我边上，也听着电话。” “啊这……” 本来还想逮着这个不省心的儿子再骂几句的叶若青瞬间熄火。 她咽了口唾沫，语气犹如换了个人，从河东狮吼，变成了小心翼翼道： “小、小染也在啊，啊哈，哈哈，那没事了，你们忙。” 顾染隐隐觉得裴砚母亲的声音有几分耳熟，但一时想不起曾在哪听到过。 不过，裴夫人与刚才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温和态度足以说明一切， 她不仅知道她与裴砚的一切，而且丝毫没有反对之意！ 第101章 家人的态度 裴砚结束与母亲的电话，又拨打了弟弟裴旭的号码。 手机里立即传来裴旭激动的声音： “哥，你还真是我的亲哥啊！ 大庭广众之下给兰大小姐一个过肩摔， 啧啧，一个字：绝！ 两个字：绝了！” 裴旭正与陆望之在一起，后者抢过他的手机，插嘴道： “老裴，佩服佩服！ 过了今夜，你心狠手辣的赫赫威名必将再上一层楼！ 我可以采访一下你心路历程吗？ 请问当你把兰大小姐在半空中抡出一个圈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裴砚没理会这两个白痴的调侃， 唯恐他们言多必失，暴露了他的真实身份，连忙提醒： “别瞎扯，你们嫂子在呢！” 手机那头顿时一阵静默。 片刻之后，裴旭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语气一改刚才的轻佻，变得一本正经： “那什么，嫂子，你好。 我是裴，呃，我是我哥的弟弟，感谢您为我家所做的一切。 希望有一天，您能真正成为我们家庭的一员。” 陆望之接着说道： “嫂子，你好，我是裴砚的死党，陆、陆二。” 陆望之没法光明正大报大名，只能用家里的排行取而代之。 “你们好。”顾染与两人打了招呼。 同时，她再次奇怪，为什么这两人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耳熟？ 掐断与裴旭的通话后，裴砚摸了摸她的脑袋，一脸的心有余悸： “这下你总该相信我的话了吧？ 家里奶奶去世得早，爷爷病着，管不了事。 我妈很喜欢你，支持我的决定。 我爸最近在外地，但他是出了名的妻管严，什么都听我妈的。 我二弟还有我最好的朋友，就刚才与你说话的那两个，态度也很明确。 对了，我还有对双胞胎弟弟、妹妹，现在在国外读书。 小屁孩两个，我决定的事，他们从来不敢说个‘不’字。 所以，那个什么加州阳光，根本不是我家里人，说的那些也全都是骗人的。 我会让吴繁立即去查，看看究竟是哪条心思歹毒的毒蛇躲在阴暗角落，伺机咬人。 等逮到后，我非把他（她）的牙全拔了不可！” 成年后，随着位高权重，裴砚的话越来越少。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耐心十足、滔滔不绝对着一个人，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而不知疲倦。 顾染什么都没说，而是扑上去，紧紧抱住了裴砚，眼眶发热。 太好了，原来都是误会。 亏她还以为，她还没好好跟他在一起过，就要失去他了！ 但紧接着，她忽然想到一件事—— 兰宁就是这么做，然后惨遭过肩摔！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松开裴砚，免得不小心触发了他所谓的练过的人的本能，给她也来那么一下子， 突然，一道强劲力道袭来，将她狠狠摁进他结实有力的胸膛。 裴砚紧紧回抱着她，就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心满意足，贪恋万分。 真恨不得将她牢牢锁在自己怀中，一辈子都不放开。 太好了，终于解释清楚了，他无声地长舒一口。 他知道她看似坚强，实则内心敏感脆弱， 真怕她信了那个“加州阳光”挑唆，弃他而去。 看来，以后他得更加提高警惕，不能再让任何乱七八糟的女人靠近自己，让别有用心之人有机可趁。 两人彼此紧紧拥抱，在无风的夜空下，静静相依。 许久，裴砚才后知后觉，想到了什么，抬手捧起怀中女孩的脸，眼底重新染上了期待与笑意： “你刚才眼睛红红的，是不是为我才哭的？吃醋了？” 顾染脸一红，心虚地撇过头，咕哝道： “才没有，我那是眼睛进沙子了！” 她当然是因为他而难过、落泪，刚才心里更是酸得要命。 但她才不要承认，实在太丢人了！ 裴砚看着她抹抹眼角，抽抽鼻子，努力摆出一副满不在乎、其实欲盖弥彰的样子，冷硬了多年的心，霎时发软发烫。 “小染……” “嗯，干嘛？” 听他叫她，顾染下意识地转回来头， 下一秒，他垂下头，忽然向她靠近，近得都可以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以及雪松般的熟悉味道。 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只觉得唇上落了东西，灼热柔软…… 两个在一起，任由时间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才缓缓松开。 夜渐渐深了，寒气降临。 裴砚拉着顾染，进入屋内。 他瞄了眼自己房间，很想说，搬过来一起住吧。 但又怕操之过急。 顾染见他紧紧拉着自己，不停地看他自己的卧室，一下就明白他心中所想。 她低下头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说道： “时候不早了，我下楼了。” 两人刚刚开始，她还没这个心理准备。 裴砚松开她，走过去，打开那个紧挨着自己卧室的房间： “楼上的房间更大，更舒适，你住上面来，这样我们可以近一点。” 顾染朝房间内瞅了一眼，确实比她现在住的房间大多了。 而且，从宽敞的落地玻璃窗可以望到露天花园的一角，这房间里也可以欣赏花园景色。 “那个协议……” “别管那个破协议了，都是陈浩出的馊主意，咱们别理他！” 裴砚甩锅甩得毫无心理负担，快步走进自己房间，翻出那份婚前协议，当着顾染的面撕成了碎片。 顾染被他这顿操作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城市另一端，还在加班的苦逼陈律师又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他揉了揉鼻子，心道，又是哪个王八蛋在骂老子？ 撕完协议，裴砚下楼帮顾染搬东西。 她的随身物品本来就不多，只有简单的衣物、护肤品，还有一些书。 裴砚看着心里不是滋味。 他不了解别的女性，单家里最小的妹妹，房间布置得就像公主的寝宫， 衣服、饰品、鞋包多得连四个独立的超大衣帽间都堆不下。 很多东西连标签都没剪，因为过时了或者不喜欢了，就处理了。 至于那些瓶瓶罐罐堆成山的昂贵化妆品，更是让人看了都要犯密集恐惧症。 还有杨安柔，原生家庭境况也不好， 可来到裴家后，身上的衣服都是价格不菲，一周不重样。 再看看他可怜的小妻子，连件稍微上档次点的衣服都没有。 化妆品用的是便宜点超市货，更别提首饰了。 唯一让他感到欣慰与骄傲的是， 他老婆穿什么都好看， 哪怕抹最便宜的护肤品，肌肤依然吹弹可破，白皙柔嫩。 这种天然纯净的美，是那些恨不得每天泡在美容院、化妆品成吨成吨往脸上抹的女人，完全比不上的！ 裴砚楼上楼下跑了三四趟，已经把房间里大部分东西挪到了楼上，只剩下书柜里的一些书。 他拉开书柜门，第一眼看到的便是靠坐在几本书前的那只旧布娃娃，伸手拿了起来，好奇地捏了一下： “这是什么？你小时候玩的娃娃？” 第102章 娃娃 见裴砚对娃娃好奇，顾染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不是，是个大哥哥送的。” 刚说完，她就感觉不太对，抬头一看，正对上裴砚意味深长的目光。 只见他眼角微微挑起，假装不经意地问： ”大哥哥？哪个大哥哥，周尘？” 顾染看着他忽然变得有些袭击的目光，头皮忽然发麻， 本能地预感到，这题要是答不好，很可能会不好收场。 有一瞬间，她想往周尘身上推。 可转念一想，这样很容易穿帮。 她与裴砚在一起，早晚要与周尘见面，可她从来没喊过周尘“大哥哥”，都是叫周尘或者周哥。 犹豫了几秒，她决定还是尽可能挑实话说： “不、不是周尘，是一个救我过命的陌生人给的。” “是八岁那年，把你从河里救上来的邻居？” “不是，是我高中的时候不小心差点掉下海，一个拉了我一把的路人。 当时我吓坏了，他为了安慰我，顺手从店里买了这个娃娃送我。 我很感谢他救了我，就一直把娃娃留到现在。” 顾染大部分说的都是实话。 唯独隐瞒了自己当时是因为绝望得活不下去，打算主动跳下海堤。 她不想让裴砚听了后，徒增担忧。 裴砚使劲捏了捏手里的娃娃： “原来是这样，那真得感谢那人当时救了你，否则今天，我就没机会遇见你了。 他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改天有空的时候，我们一起去拜访一下。” 不知是错觉还是真有其事，顾染从他话里咂摸出了一股酸溜溜的味道。 不至于吧？ 不过是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罢了，有这个必要吗？ “我不认识他，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他救了我之后就走了，后来再也没见过。”顾染赶紧解释。 “哦。”裴砚终于松开娃娃，心里终于好受点了。 至少，她留着这个娃娃，不是与那个所谓的“大哥哥”还存在联系。 “娃娃旧了，要不要扔了？”他试探性地问。 “别扔！”顾染不假思索，从他手里一把抢过娃娃。 抢完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这个举动有点过激了，连忙解释： “这娃娃陪了我挺多年，不想扔。” “好。”裴砚也笑了笑，眸色却变得深邃。 尽管她竭力掩饰，但他还是看出来了，这娃娃对她意义非凡。 一个褪色的旧布娃娃有什么好留恋的？ 能让她舍不得扔掉的唯一原因只有送娃娃的那个人。 她叫那个人大哥哥，说明两人年纪相仿。 就算不知姓名，都能让她惦念这么多年，这个劳什子“大哥哥”看来很不简单啊！ 裴砚使劲磨了磨后槽牙，依然无法抑制泛滥不止的满腔酸意。 直到夜深之后，躺在床上，这股酸劲，还没完全消散。 他正辗转难眠，手机响了，是叶若青打来的。 她在医院替闯祸的儿子收拾烂摊子，一直忙到现在。 不幸中的万幸，兰宁伤得不重，只是些皮外伤。 但好像有点创伤后应激，一听到“裴砚”两字，就打哆嗦。 “这下你可以放心了，经过这一摔，兰宁以后别说看到你本尊，估计听到你名字，都得绕道走。”叶若青叹息。 “怪我喽？”裴砚非但不内疚，反而很高兴，终于解决了一个烦人的麻烦精。 “对了，你之前为什么当着小染的面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什么状况？”叶若青警觉度很高。 到目前为止，裴砚还拦住不让她光明正大地与顾染见面，唯恐给顾染压力，把她给吓着了。 怎么转头，就突然当着顾染的面，给她打电话？ 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染是目前最有可能让她儿子脱单的人，让她在江州众贵妇前一洗前耻的希望。 千万得小心护住，无论如何都得把这颗希望之苗给保护好了！ “你看微信。” 裴砚把顾染转发给他的与“加州阳光”的聊天截图以及照片，逐一发给叶若青。 叶若青迅速浏览一番，霎时脸色铁青，杀气四溢：“这加州阳光到底是谁？！” 竟然冒充裴家人，暗搓搓破坏她儿子的婚姻大事，她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个“加州阳光”千刀万剐了！ “还不知道，我已经让吴繁和卫宁分头去查了。” “会不会是兰宁干的？”叶若青猜测，但很快就否定。 “不，不会是她。兰宁虽然有点自信过头，但并非阴暗龌龊之人。 她要是发现顾染的存在，肯定会选择面对面直接过招，而不会用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 兰宁从小在兰家受尽宠爱长大，养成张扬性子，由此决定她处理问题的方式，肯定是正面出击。 可除了兰宁，还会是谁？ 这个人一定很了解裴家的情况，才会连顾染的微信都知道。 “在这之前，有人把我的私人号码给了兰宁。”裴砚道。 “那问问兰宁不就知道了？” 叶若青有预感，泄露儿子号码的很可能与给顾染发微信的“加州阳光”是同一个人。 裴砚没那么乐观： “晚上寿宴时，我问过兰宁了。 她承认是通过某个朋友弄到我的号码，但具体是哪个朋友，她死活不肯透露。 呵，还挺讲义气，就是脑子不太清楚，搞不好被人当枪使，还想帮人挡子弹。” 叶若青沉吟片刻，道: “应该不难查，咱家知道顾染存在的总共没几个人。 安排这事的主谋必定是个女的，想拆散你和顾染。 唉，总而言之，儿子，都是你招烂桃花，惹出的祸端。 抓紧时间找到人处理了，别再让她恶心我儿媳妇。” 她想了想，笑了: “这家伙冒充裴家人搞破坏，靠的不就是信息不对等吗？ 所以我说你啊，还不抓紧时间把顾染带回家来，和我们都认识认识。 彼此熟悉了，她知道我们的态度，就不会让那些阴沟里的老鼠钻了空子！” “小染胆子小，到时候把她吓坏了，怎么办？”裴砚叹了口气。 难道是他不想把顾染带回家吗？ 不，他比谁都想！ 实在是他们裴家太特殊。 一下把家底全露出来，顾染万一接受不了，该如何是好？ 现在还没完全露家底呢，那个该死的加州阳光就拿他与她的家境差距，刺激打击她。 顾染嘴上不说，但他看得出来，她心里还是非常介意的。 在没有让她感受到足够安全感前，就冒然自爆身份，就等同于找死。 听儿子说了心中顾虑，叶若青也颇为赞同。 不过，她心念一动，想出了注意: “自从你们兄弟俩接管公司，我退居幕后，在公众面前很少露脸。 从上次医院见面，顾染的反应就知道了，她根本不知道我是谁。 既然如此，大不了老娘我陪着你一起演戏好了。” “怎么演？” “这个月月底你过生日，咱们就到南郊别院里去过。 到时候，你把顾染带过去，假装那里是咱家。” 第103章 生日宴 母亲的这个提议让裴砚心动。 性格使然，每年生日，他都不会大张旗鼓办宴席，只是几个家里人，小范围聚一下。 这次把生日宴安排在安静的南郊别院，不会有任何问题。 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就是裴旭。 他那张脸曝光率实在太高，顾染认出他的可能性至少在百分之九十以上。 “那就让阿旭哪凉快哪待着去，别参加了。反正你每年都过生日，他也不缺这一次！” 为了尽快与儿媳妇相认，叶若青毫不犹豫地把二儿子甩到了一边。 裴砚思索片刻，同意了:“那就这么办。” 他以前虽然对结婚不感兴趣，但依旧知道，婆媳关系在婚姻中的重要作用。 让顾染提早知道，她有个愿意把她当亲生女儿疼爱的慈爱婆婆，可以有效减轻她对双方家境不对等的顾虑。 见儿子同意，叶若青高兴不已: “那好，我让安柔着手去准备……” “不必。”裴砚的声音突然森冷，断然拒绝。 “这事不许她插手，交给李管家和花嫂操持就好。” “怎么，你好像对安柔有意见？”叶若青有几分诧异。 她是裴家女主人，杨安柔是她最得力的助手，相当于半个管家。 这些年，但凡家里人过生日，她基本都是交给杨安柔具体负责操办，也没见裴砚像今天这样激烈反对过。 “我现在已经结婚了，让一个非亲非故的年轻女人替我操办生日宴，算怎么回事？” 裴砚没有明说，而是用了这么个理由。 杨安柔自从住到裴家，还算安分守己。 他一直当她是透明人，根本没留意过其一举一动。 可自从他与顾染结婚后，她的各种小动作一下就多了起来。 不仅看他的眼神里带了明目张胆的暧昧不清，有时候还会凑上前，主动献殷勤。 上次抢着帮他拿外套就是很好的例子。 这根本就不是她该管的事！ 可这女人还真是高明，明明各种小动作不断，让他感受到自己被冒犯。 偏偏她从来就没有明确向他表示过什么，以至于他没有十足的证据可以去指责她。 若是换了别人，有没有证据都不是问题，他早让她有多远，就滚多远，绝不会再留她在裴家多待一秒。 但杨安柔的特殊之处就在于，她母亲是从小照顾他母亲长大的保姆曾妈妈。 曾妈妈还曾救过他母亲的命，自己为此受了严重的伤，没熬几年就去世了。 杨安柔是曾妈妈很大年纪时才生下来的，爱如眼珠。 她去世前，没有别的遗愿，只是紧紧抓住他母亲的手，含泪恳求她代为照顾杨安柔。 直到他母亲发誓一定会照顾好杨安柔，将来为她安排好前程，曾妈妈才缓缓松开手，含笑闭上了眼睛。 这些年，他母亲把杨安柔接到家里，当半个女儿养，杨安柔也很会讨她欢心。 没有真凭实据，仅凭猜测，裴砚不想让母亲难做。 但他也不会继续放任姓杨的再有机会靠近自己。 希望她有自知之明，从此收起不该有的心思，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 杨安柔很精聪明，她几次试探过叶若青，发现她真没有把自己当未来儿媳培养的打算，在她面前把心思掩藏得很好。 所以，直到此刻，叶若青根本不知道她在自己长子面前蠢蠢欲动，而且成功惹恼了他。 她还以为儿子有了顾染后，洁身自好，比以前更加排斥其他异性。 “好，那就交给李管家。” 叶若青并未太在意，一心想的是月底怎么在儿媳妇面前好好表现。 看老大这德性，这辈子能有个真心喜欢的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过了这个村，只怕就没那个店了！ 她越来越确定，老大不是说着玩的，他要是错过顾染，这辈子真的会打光棍！ 所以，她必须当好助攻，务必把这个来之不易的儿媳妇拽牢。 另一头，吴繁和卫宁分头调查“加州阳光”的身份终于有了点眉目，但结果不尽人意。 这个微信与手机号都是用一个农村中年人的身份证办理的。 这个憨货脑子不大好，一问三不知，只记得曾经有人给钱，借他身份证用。 他见钱多，觉得是笔好买卖，就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不过，能在苏家寿宴上近距离拍到裴砚与兰宁的清晰照片，表明兰宁纠缠时，此人就在附近。 卫宁与苏家协调，调取寿宴现场监控，终于发现端倪。 在监控面前，苏家一个佣人终于承认，自己收了钱，帮人办事。 是他偷拍了裴砚与兰宁的照片，发给一个神秘人。 卫宁查了佣人的手机，但没什么用。 那个神秘人与他联系用的手机号，与加州阳光的一样，都是用不知情的局外人的身份证办的。 给佣人的酬金，也是事先放在公园隐蔽角落，然后告诉佣人地点，让他去取。 总而言之，这个神秘人警惕性很高，从头到脚都没露过面，线索就此中断。 裴砚对这个调查结果很不满意。 没能揪出这条隐藏在黑暗中的毒蛇，想到将来某一天，这恶心东西还会蹦出来搞破坏，他就如芒在背。 其实，内心深处，他不是没怀疑过杨安柔。 可一来没有证据，二来杨安柔虽然抱有不该有的心思，在他面前，始终表现得柔弱怯弱，不像是有胆能做出这种事来。 他让卫宁查了她一圈，没发现异常，只能暂时作罢。 这几天，杨安柔的心情如同坐过山车。 从一开始计谋成功的狂喜，到后来发现没能破坏顾染与裴砚关系的愤怒失望，再到此刻意识到裴砚的人在调查自己的惊恐。 幸亏，她跟在叶若青身边多年，不仅积累了可靠的人脉，还把她做事谨慎、不留后患的本事也学了七七八八。 厉害如卫宁，都没能抓住她的把柄。 但无论如何，她知道自己已经列入了裴砚的怀疑人名单中，难过的同时，这段时间只能夹紧尾巴做人。 坏消息接踵而来，没多久，杨安柔便得知，裴砚今年的生日宴安排在了南郊别院，到时候顾染也会参加，与叶若青相见。 而她，连亲手替裴砚安排生日宴的权利都被剥夺了。 叶若青虽然没有明说，但杨安柔知道，这肯定是裴砚的意思。 她躲在自己房间，伤心地哭了大半夜。 裴砚怎么就这么狠心？ 难道，在他心里，就真的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感觉？ 以往，她代替这个家的女主人，替他安排主持生日宴， 让她有种自己也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早晚会成为他妻子的美妙感觉。 但现在，他亲手把这个美丽的幻想给无情撕碎了。 这样的决定，变相于昭告这个家的所有人，大少不喜欢她，排斥她！ 第104章 被套路了 杨安柔很清楚，但凡大家族里，不少人惯会见风使舵，捧高踩低。 单单叶若青对她好，又有什么用？ 裴砚才是裴家未来的家主。 要是被他厌弃，这个家将来还有她的容身之处吗？ 杨安柔好恨裴砚。 她把自己美丽无瑕、炽热滚烫的一颗真心，捧到他面前，他却无动于衷。 但她更恨顾染。 在这贱人出现之前，裴砚即使冷淡，但也没有像这样明目张胆地表现出对她的厌恶。 是她先爱上的裴砚，爱了他那么久。 是顾染这个后来者，硬生生从她手里把他抢走了！ 要不是她提前知道，赵家兄弟协助裴向云处理完麻烦事，从外地回来后，已经奉命暗中保护顾染， 她真恨不得现在就安排人，把这贱人弄死干净。 不过，她不会就此认输的。 眼前暂时的沉寂，是为了将来的一鸣惊人。 走着瞧吧，顾染。 她早晚会找到她的最弱点，然后给予致命一击！ ★ 裴砚把月底参加他生日宴，顺带见她家人的计划，告诉了顾染。 “要、要见你家里人？”顾染顿时紧张。 她原本知道裴砚月底生日，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到时候送他什么生日礼物好。 但没想过，他会突然提出，让她见他家人。 “会、会不会太快了？”。 他俩在一起才没几天呢，就急着见家长？ “不快啊，我们都已经领证了！”裴砚一本正经地提醒她。 顾染愣了愣，继而抗议: “不对啊，当初就是你在协议里信誓旦旦，说虽然我们领了证，但我绝不能见你家人的！” 裴砚又一次无比后悔。 当时为什么要弄出那么个垃圾协议，简直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你别担心，说见家人，其实就只有我妈。”他循循善诱。 “我爸在外地，暂时回不来。我二弟那天有事，也不会出现。 双胞胎弟妹在国外，更不会回来。 我妈很好相处，她是真的很想见见你，有我在，不用害怕的。” 顾染咬着唇，没说话。 这么快就要见裴砚母亲，她是真的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啊。 她想着再挣扎一下，却见裴砚好看的深眸，眼底一点点溢出失落、伤感、无奈…… 然后，他抱住她，温声道: “都是我不好，肯定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导致你不想见我家人。 没关系，我以后会更加努力对你好的……” 这话说的顾染一阵良心不安。 凭心而论，他对她已经很好很好了。 她不想太早见他家人，对他打击就这么大？ 看着他失落难过，她于心不忍，也跟着不开心。 他为她做了那么多，反过来，她连这么点小要求都不愿满足他，害他到时候连生日都过得不开心。 想及此，顾染不再犹豫: “好吧，我去参加你的生日宴。” “真的？”裴砚喜出望外，低头看着她的眼睛，确认。 “嗯。”顾染点点头。 “太好了，那就说定了，不准反悔。” 顾染眼睁睁地看着他，一秒从刚才的消沉低落变成了阳光灿烂，愣了愣。 突然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这家伙套路了？ 不过，看着他原本紧抿的唇角勾起好看的弧度，剑眉舒展，深海般的眼眸里似有星光绽放，她的心弦一阵颤动。 天啊，这世上怎么会有人笑起来如此好看？ 算了，被套路了就被套路了吧。 能让他高兴，能换来比阳光还耀眼的笑，也值了。 ★★ 周六，安娜的婚礼定在金澜酒店。 顾染和钱珍珍起了个大早，赶到安娜娘家，为她化妆。 安娜担心化妆品对胎儿不好，只让敷了层薄薄的粉底，抹了点口红，其它一概不用。 这几天，她妊娠反应有点重，吃什么吐什么，整个人憔悴了不少。 即使打了粉底，依然难以掩盖眼底泛起的青灰色。 安娜对着镜子，摸了摸脸颊，苦笑: “本想美美的出嫁，没想到状态这么差。” 顾染安慰她: “放心吧，娜姐，一点点黑眼圈而已，根本影响不了你的美貌。” “是啊，”钱珍珍笑着附和， “憔悴美也是美，看上去楚楚可怜，姐夫看了，更加心疼。” 安娜轻拍了她一下，半玩笑半认真地摇了摇头: “算了吧，他整天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哪有空管我？” 顾染与钱珍珍一起帮她整理完妆容、服装，然后她自己换上伴娘礼服，化好妆。 女方这边总共四个伴娘。 两个安娜的娘家表妹，一个顾染，另剩下一个是她高中同学兼同桌，名叫丁羽。 丁羽不算特别漂亮，是清秀那挂的，看着挺舒服，性格腼腆，安静话少。 安娜知道丁羽内向，特意向顾染和娘俩表妹介绍: “这是我高中同学，好朋友，学霸，可厉害了，安京大学硕士毕业，妥妥的高材生！” 安京大学可是全国知名大学，安娜两个表妹，一个当即夸赞: “好厉害，不愧是学霸！” 另一个则好奇地问: “丁羽姐，现在在哪高就？” 丁羽腼腆地笑着: “我算什么学霸，就在寻常公司打工而已。” “她在星宇公司上班！”安娜一脸骄傲地替朋友回答。 “星宇公司？这可是仅次于鸿宇集团的大公司！” “那丁羽姐肯定收入很高，是高级白领啊，年收入没有百万也有五六十万吧？” 两个表妹瞪大眼，羡慕不已。 丁羽急忙摆了摆手: “我只是普通员工，没那么高的收入。” “那也只是时间问题，像你这样的学霸，将来进入公司中层，不是铁板钉钉的事。” “对啊，一旦成为星宇的中层，年入百万岂不是轻轻松松？” 面对安娜表妹们的恭维，不善言辞的丁羽只能笑笑说没那么容易，然后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顾染，从她眼底看出了一丝疲惫与倦意，不由得心头一动。 这样的目光，她很熟悉。 曾经她看镜子中的自己散发的眼神，与其相差无几。 时间还有点早，迎亲队伍还没到。 几个人继续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笑闲聊。 “顾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 突然，安娜凑到顾染耳边，小声问。 顾染吓一跳，安娜怎么知道的？ 虽然裴砚现在老是说不用继续隐瞒两人在一起的事实，但她还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安娜将她心虚的反应尽收眼底。 原本她只是怀疑，这下变成了确定，急忙凑到顾染耳边，兴奋道: “还真被我猜中了！ 我就说嘛，你最近状态与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的顾染，即使笑着，眼睛里总蒙着层阴霾。 熟悉她的人一眼就看得出来。 可最近的她，整个人如同笼罩着温暖阳光，彻底驱散了原本如影随形的阴霾。 安娜一开始还以为是唐翠手术成功了，她心理负担减轻所致。 直到今天，不过短短一两个小时， 顾染已经好几次偷偷躲在角落发信息，脸上还挂着前所未有的娇柔笑容， 安娜才灵光一现，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真有这么明显吗？”听安娜这么一说，顾染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怎么不明显？”安娜也顺势捏了捏她的脸蛋，指了指对面的镜子。 “你自己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是不是跟那些与未婚夫手牵手来薇薇安拍婚纱照的新娘一样？ 笑起来都跟掺了几吨蜜糖似的，快甜死人了！” 顾染抬眸瞥了眼镜子。 正如安娜所言，镜中的自己，眼神清亮，笑意明媚。 就像是有一只神秘之手，将往日笼罩在她身上的疲惫阴沉一下子全部抽离，换上了如今的绚烂阳光。 而给予她阳光的人，正是裴砚。 第105章 龃龉 “快说，什么时候开始的？居然瞒得这么严实！” 安娜兴奋地拍她肩膀。 钱珍珍上厕所去了，在场的丁羽和表妹与顾染都不熟悉。 安娜说话就没那么顾忌了，催着她赶紧坦白从宽。 “刚认识没多久，人挺不错，就决定交往试试。” 顾染说完，耳朵不自觉地发红。 裴砚已经干脆利落地把婚前协议撕了，急不可耐地想带着她见家人，全然不想隐瞒两人正在交往的事实。 既然如此，除了她与裴砚已经领证这件事，她暂时不想公开外， 就没有再藏着掖着的必要了。 免得总有居心不良之人怀疑甚至散播谣言，她与哪个男人不清不楚。 安娜是知道顾染的婚恋观的，闻言，不禁瞪大双眸，既激动又好奇: “天啊，能让你这种铁石心肠之人都心动的，一定不是一般人。 这到底何方神圣，我等不及想见见了！ 他是做什么的？哪里人？帅不帅？ 你太不够意思了，也不早点带过来，让我见见。我们还是不是好姐妹了？” “他啊，跟你家那位一样，也是自己创业，经营公司的。” 面对安娜连珠炮般的提问，顾染含糊其辞道，并未透露裴砚是江城首富裴家的亲戚。 她和裴砚才刚开始，还是希望能低调点。 安娜本来还想进一步追问，可这个时候，门口突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李沐阳率领的迎亲的队伍到了。 安娜娘家住的是独门独户的别墅。 李沐阳和伴郎们被安家亲友堵在院门口。 一番嬉笑拉扯，好说歹说，再发红包后，他终于成功把新娘子接上婚车，前往新房。 顾染几个伴娘则坐在另一辆车里，一同前往。 李沐阳与安娜的新房就是上次顾染看望她时所住的那套大平层。 新人进入房间后，按照本地习俗顾染等人，完成婚礼各个环节。 顾染她们几个伴娘在安家长辈的带领下，来到卧房，帮忙铺喜被。 完成后，几个人到客房等安娜，准备一会同往酒店婚宴现场。 等待期间，一直沉默寡言的丁羽环视着宽敞明亮的房子，忍不住感慨: “安娜真幸福，年纪轻轻就能住上这么好的房子。 这地段学区也很好，老公还是公司老板，以后真的什么不用愁了。” 其中一个表妹听到后，撇撇嘴，小声咕哝道: “表姐能住这这大平层，全靠我姨夫、姨妈给力。 男方连装修钱都没出，彩礼也只给了五万块，还搞得自己多厉害似的，把姨妈给气的……” 另一个年长些的表妹赶紧拉了她一把: “正办婚礼呢，扯这些干什么？ 两人过日子，最重要的是感情好，计较那么多做什么？” “我说的都是实话……”年轻表妹明显不服气，但也知道婚礼当日说这些不合适，只能不高兴地闭上了嘴。 丁羽没想到自己随意一感慨，竟会引来表妹的吐槽，不禁有些手足无措。 顾染则回头瞥了眼正在卧室内坐着的安娜，两个姑姑正按照习俗往她手腕上缠寓意幸福顺遂的彩色丝线。 原来，她与李沐阳的婚姻并非一帆风顺，顾染暗忖。 可安娜从来没提起过男女两家这些龃龉。 作为朋友，顾染一下就读懂了她的心思。 她不愿意向身边人抱怨这些不顺心之处，是真心实意想和李沐阳两人一起把小日子过好。 无论是无法拥有自己的婚纱，还是婚房男方没出一分钱，彩礼更是少的可怜，安娜都可以妥协，都可以不在意。 她唯一在意的，是李沐阳这个人。 李沐阳啊李沐阳，希望你能和娜姐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千万不要辜负她！ 顾染望着房间里，安娜幸福的笑脸，在心里默念。 新房的各种礼仪结束，时近中午，一群人坐车前往酒店。 婚宴定在金瀚大酒店一楼宴会厅，总共摆了了二十多桌酒席。 收到邀请的薇薇安的同事们，但凡能腾出时间的，也都会来参加。 安娜穿着礼服与一身纯白西装的李沐阳一起站在宴会厅门口迎接宾客。 顾染等伴娘一起陪着新人。 四五个伴郎也留了两个在入口处，剩下的则在宴会厅里，负责招待已经到达的宾客。 其中一个伴郎，看上去有点岁数了。 抹了发胶的发际线后退严重，露出铮亮脑门，身姿也不似另外几个年轻伴郎挺拔，倒是啤酒肚凸起明显。 从他与新郎新娘的交谈中，顾染得知此人是李沐阳的投资人之一，名叫万立华。 两人虽然相差一定岁数，但志同道合，关系比较铁。 万立华至今未婚，据说是钻石黄老五。 小兄弟今天结婚，他特意赶过来，给他当伴郎助阵。 “站了那么久，累了吧？来，喝点水。” 见顾染等人一直陪着新人，万立华不知从哪找来几瓶矿泉水，热情地递给她们。 “沐阳也真是，让几位美女站了这么久，连口水都没给准备。 男人年纪太轻就是这样，一点都不懂得体贴人。”万立华开玩笑般说道。 李沐阳连忙举起手，笑着致歉: “万哥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随着到来的客人越来越多，安娜两个表妹去了宴会厅里面，帮忙招呼引导客人入座。 外面只是顾染和丁羽两个伴娘陪着新人。 万立华似乎闲得无聊，转到她俩边上，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他问她们是做什么工作的。 丁羽没什么心眼，如实告知自己在星宇公司上班。 万立华点着发亮的秃脑门: “星宇公司不错，我跟他们老总很熟，上周还一起吃过饭。” 接着，他开始大谈特谈他与星宇老总，还有江城其他几家知名大公司高层的交情。 还说，丁羽如果需要，可以找他。 以他跟星宇老总的交情，让后者多关照点丁羽，就轻轻松松一句话的事。 万立华侃侃而谈，话貌似是对着丁羽说的，可目光却总是有意无意地瞟向边上的顾染。 见顾染始终无动于衷，眼里并没有一丝涉世不深的小姑娘对他这样的中年成功人士的崇拜， 万立华终于按耐不住，主动上前一步，问她: “美女，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顾染并不想与陌生人深入交谈，敷衍道:“就普通打工人。” 李沐阳听到，忍不住插嘴: “这是安娜的前同事，他们工作室的特级化妆师，可厉害了！” “化妆师？”万立华先挑了挑眉，继而摇头， “就是给人脸上涂涂抹抹的？ 啧啧，这种活儿，小姑娘年纪轻的时候，当玩一样干几年，给自己赚点零花钱，还凑合，但不是长久之计。” 此言一出，丁羽吃惊地瞥了万立华一眼，又看看顾染尴尬不已。 反而，顾染仿佛根本没听见这些话般，无动于衷。 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陌生人而已，她何必把对方的无礼当回事，搞得自己不开心？ 安娜却不高兴了: “万立华，你这什么话？” 李沐阳连忙拽了拽她的胳膊，出声打圆场: “顾染啊，万哥这人就是热心肠，见谁都想帮一把。 有时候说话直接了点，真没什么坏心眼，你别介意啊。” 顾染维持着得体微笑，点点头。 万立华却顺杆爬，从西装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沐阳说得没错，我这人没别的特点，就是三个长处。 一是钱挣得还算多，二是朋友多、路子广，三是出了名的心肠热。 来，美女，哥的名片你可要收好了。 需要的时候，随时打电话。 哥别的不敢保证，帮你介绍份在大公司的体面工作，还是轻轻松松的。” 安娜好不容易下去的火立马又窜上来，忍不住要开口。 这时，顾染像是根本没看到举着名片的万立华，突然越过他，笑着快步迎向前方: “赵姐，杨思，大家来啦！” 是薇薇安工作室员工来了。 第106章 暧昧 薇薇安工作室的同事，但凡今天中午有的出的，都到场了。 安娜拉着李沐阳迎上去，兴高采烈地接受大家的贺喜与红包。 顾染作为伴娘，帮忙把红包装进事先准备好的红色小皮包，然后给同事们指路: “咱们同事坐十二号桌，珍珍已经在里面了，大家进去后，找她就可以了。” 彻底遭无视的万立华尴在原地，手里还捏着名片，秃脑门因为恼怒，渗出一层薄汗，愈发显得油光锃亮。 为了缓解尴尬，万立华改为把名片递给丁羽。 丁羽是个实在性子，没有多想，便接了过来。 “妙玲呢，怎么没来？” 安娜发现一群同事中，迟迟不见余妙玲的身影，好奇问道。 “余经理临时有事，会晚到几分钟。”一个同事回答。 安娜点点头，招呼大家快去宴会厅入座。 一大群同事们说说笑笑进去。 没几分钟，余妙玲迈着优雅的步伐，只身一人走了进来。 她今天把平时在工作室时总是高高挽起的头发放了下来，栗色波浪卷垂落肩头，在酒店大厅灯光下熠熠生辉。 脸上略施薄粉，桃粉色的眼影将眼睛线条勾勒得愈发妩媚，配上港星风格的娇艳红唇，可谓是风情万种。 她外面披了件颇显气质的小香风短外套，里面穿了条大红色开叉紧身长，露出笔直修长的腿，身姿更是前凸后翘，性感曼妙。 在场所有人，尤其是男性，都被余妙玲吸引了目光。 就连从刚才起一直盯着顾染的万立华，也上下打量着她，悄悄咽了口口水。 “妙玲，你今天好漂亮！”安娜走上前，热情地拉住她的手，由衷赞美。 “哪啊，你这个新娘子才是今天全场的焦点，我算啥。” 余妙玲谦虚一笑，说话的同时，一只手拨弄垂落的长卷发，露出白皙修长的脖颈。 “嗨。”随即，她微微歪着脑袋，朝李沐阳打招呼，笑容十分甜美，“你今天真帅！” “是，是吗？”李沐阳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勺。 安娜性格直爽，权当余妙玲是在开玩笑，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顾染向来比一般人敏感。 从余妙玲那句“你嗨，你今天真帅”中，她忽然听出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顾染下意识转头朝两人看去，刚好捕捉到李沐阳眼底难以掩饰的惊艳，以及余妙玲笑意中一闪而逝的意味深长。 她心里顿时有点不大舒服。 这两人一来一往的，怎么回事？ 说不上暧昧，但又比普通朋友间的光明磊落，多了层朦胧难言的意味。 她又瞥了眼安娜，后者毫无所觉，拉着余妙玲聊的挺高兴。 我是不是多心了？顾染暗忖。 她知道，从小家庭环境使然，自己比一般人更擅长察言观色。 只是，以前多次经验告诉她，并非她每次观察到的情况都一定是准确的。 有好几次事情的后续发展都证明，有时候她确实想太多，过度解读了他人的一笑一颦。 余妙玲和李沐阳之间的一来一往，或许是她过于敏感的结果？ 这种没根没据的事，顾染自然不会跟安娜讲。 她瞥了眼余妙玲刻意打扮的精致妆容，又看看安娜没能掩盖住的黑眼圈，心思一动。 在余妙玲进入宴会厅后，顾染立即对安娜道: “娜姐，时间不早了，该去换主婚纱了，待会儿我再给你补补妆，一定要漂漂亮亮的！” 安娜是今天婚礼的主角，她本来就漂亮，五官身材都不比余妙玲差。 只不过最近妊娠反应，憔悴了点。 又因为考虑到腹中宝宝，连妆容都是选了最简单的，才会在余妙玲面前黯然失色。 “好。”安娜同李沐阳说了一声，在顾染和丁羽的陪同下，转身去附近的休息室换衣服、补妆。 “等等！”李沐阳想到了什么，快步追了上来，指了指安娜，对顾染叮嘱， “顾染，少给她补点妆，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健康！” “放心，我会注意的。”顾染点头。 几人进入休息室，先帮安娜换好主婚纱，然后开始补妆。 顾染不敢用厚实的遮瑕，便用湿了的海绵沾取少量粉底，一点点按压在安娜的下眼眶上，以此遮盖黑眼圈和眼袋。 丁羽在一旁赞叹: “顾染，你好厉害，才几下功夫，安娜看起来就精神了很多，更漂亮了。” 安娜望着镜子中的自己，也十分满意，摁住顾染的手，说:“这样就可以了。” 顾染从化妆包取出口红，打开盖子: “我再稍微给你抹点口红，是孕妇专用产品，很少的量匀开，还是安全的。” 安娜摇头: “算了，虽说是孕妇产品，但还是有点不大放心，毕竟是要沾到嘴上的东西，还是小心点好。” “好，听你的。”既然她坚持，顾染只能作罢。 毕竟，安娜的顾虑是对的，入口的东西，确实要更谨慎些。 只是这样一来，她的唇色略显苍白，与刚才余妙玲的娇艳红唇形成鲜明对比。 这个念头刚闪现，顾染就意识到。 原来自己还是对刚才余妙玲和李沐阳间若有似无的微妙气氛，耿耿于怀，才会下意识地拿安娜跟余妙玲做比较。 “没事，在新郎官眼里，怀孕的你才是最美的！”丁羽一边帮安娜整理婚纱长下摆，一边说道。 闻言，安娜笑了: “是啊，他可是发过誓的，无论生老病死还是美丑，他都不会变心。” “哇，好甜蜜啊，等一下我都不用吃酒席了，光吃狗粮都饱了。” 沉默少言的丁羽难得开起了玩笑，把安娜和顾染都逗笑了。 没多久，婚宴正式开始。 新娘挽着父亲手臂踩着撒满花瓣的红地毯入场，缓缓走到新郎面前。 在司仪的主持下，新人交换戒指与誓言，拜天地，拜高堂……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 仪式结束后，酒席揭开序幕。 顾染、丁羽几个陪安娜脱掉主婚纱，换成敬酒礼服，简单吃了点东西垫垫肚子后，开始一桌一桌敬酒。 一路下来，李沐阳的几个伴郎，除了万立华外，都帮他挡了不少酒。 但客人众多，有好些还是他生意上有来往的，很多酒没法推脱，他自己也喝了不少，到后面脚步都有些虚浮。 安娜有身孕，以果汁代酒。 期间也有一些不清楚她状况的客人，要她喝酒，都由她两个能喝酒的表妹代劳。 安娜怕顾染、丁羽忙了一早上，早就饿坏了，敬酒时没让她俩陪同，而是让她们入席，去吃点东西。 伴娘服下摆比较长，穿着不方便，顾染和丁羽来到休息室，换成自己带的衣服。 随后，丁羽先去了宴会厅，顾染则前往相反方向的洗手间。 她刚进入隔间、锁上门，外面就传来一阵交错的脚步声，与之相伴的还有交谈。 “唉，婶婶，我们现在压力真的挺大的，生了三个儿子说出去是倍有面子。 可问题是，将来每个儿子都要娶媳妇，都要买房，我跟长峰只能拼命赚钱，只怕这辈子都要苦到底了！” 听声音，说话的应该是个中年妇女。 她刚说完，另外一个年纪更大些的女人立马接口道: “你愁什么？ 城里独生女那么多，她们家里的房子、财产可不就是为我们这些生儿子的人家预留的？ 记住了，以后让你儿子专挑那些家境好的独生女处对象，穷的千万不要。 等女的父母一死，他们家的房子、钱可不就都是你们的了吗？” 第107章 恶毒算计 “还是婶婶有远见！ 对了，沐阳这次娶媳妇，花了很多钱吧？在这么贵的酒店摆婚宴，肯定不便宜！” “是不便宜，但轮不到咱操心，酒席、房子、装修全都是女方家里出的钱。” “真的，女方家里这么大方？那彩礼给了不少吧？” “什么彩礼，就象征性地给了五万，回头沐阳就从他公司账上取了五万，还给我了。” “啊，那媳妇和她家里没意见？” “我那么优秀一个儿子，多少女的抢着想嫁。 她完全是高攀我们家了，还敢有什么意见？ 再说了，她家就一个女儿，两人一结婚，她家的钱不就全都是沐阳的，还有什么可计较的？” “真羡慕你，婶婶，听说你媳妇家里很有钱，那以后你们一家都能跟着过好日子了！” “那是肯定的，我跟他爸商量过了，过段时间，就让沐阳给我们在城里买套大房子，我们搬过来住，以后可以帮他带孙子。 还有他弟，现在的工作没前途，已经辞了，打算自己做生意。 俗话说得好，长兄如父，长嫂如母，这生意的本金，沐阳他们作为哥哥、嫂子肯定要出的。” “那感情好啊，有沐阳和他媳妇帮衬，以后不愁没好日子过。” “所以我说你啊，学着点，现在就该好好教育儿子们，以后找对象，一定要挑城里有钱人家的独生女，懂了吗？” “懂了，懂了！” 啪！！ 顾染实在听不下去了，用力推开隔间木门，发出重重声响。 外面聊得正欢的两人吓了一大跳，捂着胸口，不约而同朝她这边看过来。 顾染扫了两人一眼。 没错，那个年纪大点、穿着喜庆味十足的红色唐装的老太婆，正是安娜的新任婆婆马翠红。 之前拜高堂的时候，她与李沐阳父亲坐在那，一起接受新人的鞠躬以及敬茶。 马翠红和她那个亲戚，眨巴眨巴眼睛，也认出顾染不是别人，就是安娜的伴娘之一。 想到她是安娜那边的人，那个亲戚尴尬得两手抓了抓裤子，做出急着上厕所的样子，胡乱拉开一个隔间门，躲了进去。 马翠红却是一脸的无所谓，微微仰起头，盯着顾染。 顾染对这个人反感得要命，连招呼都不想打，走过去在洗手池边冲了把手，转身就走。 “等等！”没想到马翠红主动追了上来。 顾染回头，冷冷凝视着她。 冰冷如刺的目光，让马翠红心头没来由的一慌。 但她毕竟这么多年来泼辣惯了，很快镇定下来，对顾染道: “你是安娜朋友吧？安娜既然过了门，那就是我李家媳妇了，以后自然要听我们李家的。 我劝你，你别去她面前乱嚼舌根，否则对她对你，都没好处，懂吗？” 顾染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李沐阳看着阳光大方，彬彬有礼，背后竟有这么个三观不正的妈！ “阿姨，安娜是与李沐阳结婚，不是卖给你们李家。 大清早亡了，赶紧醒醒吧你！” 扔下这句话，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洗手间，气鼓鼓地回到宴会厅，坐到了伴娘伴郎那一桌。 “你来了，赶紧吃点，这个狮子头很好吃。” 丁羽转动桌盘，将一碗红烧狮子头转到顾染面前，却见她一动不动地望着侧方，脸上难掩阴霾。 她顺着顾染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安娜还与李沐阳一起，给客人敬酒。 “别担心，已经最后几桌了，很快就结束了。” 丁羽还以为她担心安娜怀有身孕，长时间站着，会吃不消。 顾染叹口气，收回目光，夹了只丁羽竭力推荐的狮子头放在碗里，咬了一口，可完全食不知味。 显而易见，安娜的婆婆绝不是个省油的灯。 但比起一般家长里短的婆媳矛盾，最可怕的是，她看中安娜家钱多、只有她一个孩子的情况，存了吃绝户的心思。 就是不知道，他们李家，只有安娜婆婆一个人有这种想法，还是说，李沐阳也是这么计划的？ 若是后面一种情况，顾染真的不寒而栗，不敢想象安娜以后将面临怎么样的生活。 她回头又望了眼坐在主桌上的安娜父母。 这是对慈祥的老人，待人宽厚，疼爱女儿。 大学时，顾染曾不止一次去安娜家做客，她父母对她都很客气，家庭氛围温馨和谐，让她十分羡慕。 顾染不能坐视不理，得找个适当的机会提醒下安娜，让她知道自己婆婆安的什么心思，以后应对起来，才不会吃亏。 顾染所坐的这一桌以伴郎伴娘为主。 此刻，大部分伴郎还有安娜两个表妹都还陪着李沐阳给客人敬酒，就只有顾染、丁羽，还有男方的几个朋友入席，桌面比较空。 顾染心不在焉地吃着东西，忽然觉得身边多了个人，转头一看，是万立华。 万立华没有陪新郎敬酒，刚才单独在李沐阳生意伙伴那几桌敬了一圈。 回来后，见顾染坐在那，于是立马坐到了她身边的空位上。 见顾染在吃狮子头，他转动桌盘，将一盆蔬菜沙拉转到她面前，说: “女孩子少吃点肉，容易长胖。长胖了，多难看，没一个男人会喜欢肥婆。 多吃点蔬菜水果，对身材皮肤都好。女孩子嘛，就应该白白瘦瘦的，这样才可爱。” 被他这么一说，同样正在吃狮子头的丁羽，尴尬地放下了筷子，下意识地低头瞥了眼自己并不瘦弱的身躯。 顾染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抬手将那盆蔬菜沙拉转到一边，夹了一大块黄牛肉，放进碗里。 倒不是她真多爱肉食，不爱吃蔬菜。 实在是厌烦一个陌生男人摆出一副人生导师的姿态，自以为是地对她指手画脚。 谁规定女孩子就一定要白白瘦瘦的，pua谁呢？ 有这份闲心，他怎么不去管管他的秃脑门和啤酒肚，去健身房练个八块腹肌出来？ 见顾染非但不听自己的，反而挑衅似的，又夹了块肉，万立华倒也不恼。 女人嘛，他还不知道？ 但凡长得漂亮的女人，多少都有点脾气，更何况是顾染这般超级漂亮的。 越是漂亮的女人，肯定越爱慕虚荣。 顾染不过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化妆师。 刚才他侧面同李沐阳打听过，她家里情况复杂，属于没钱没父母疼的那一类型。 像她这样缺爱又缺钱的小姑娘，最容易被多金成熟的“大叔”型男性所吸引。 他敢保证，只要他稍微使点劲，她绝对会爱上他这个大叔，而且死心塌地，甩都甩不掉。 第108章 你比她漂亮 接下来的时间，万立华摆出成功人士派头，侃侃而谈。 一会儿吹嘘自己手头投资了多少个大项目， 一会儿罗列自己与这个老总是朋友，与那个董事长是兄弟。 最后开始长篇大论，评论国际时势，讲解充斥着各种高大上专业名词的金融知识。 丁羽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向万立华的眼神多了丝崇拜。 可惜，她并非他今天的目标。 而他的目标顾染则一脸的不耐。 不久前，在洗手间无意听到安娜婆婆的言论，已经够让她心烦了。 现在旁边还有个自以为魅力十足、实则快油出天际的中年男，喋喋不休，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她转头看了眼同事们所在的那一桌，见有个位置空着，就对丁羽道: “我吃得差不多了，去跟同事打个招呼。” 说完，起身就走。 万立华没想到她这么不给自己面子，呆了呆，霎时阴沉了脸，冲着顾染的背影，暗骂，给脸不要脸，有你后悔的时候！ 顾染在同事那坐下，环视一周，发现独独少了余妙玲。 “余经理呢？”顾染以为她离席去洗手间了。 “她有事，先走一步了，刚离开。”钱珍珍回答，抬头见安娜那边敬酒终于告一段落，高兴道， “安经理敬完酒了，终于可以坐下来，吃点东西了。” 钱珍珍也一直替怀有身孕的安娜捏把汗，担心长时间敬酒会吃不消。 顾染本想去看看安娜，可见安娜婆婆就坐在她对面，抓着一只红烧肘子津津有味地大啃特啃，心里一阵反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远远看去，安娜略显疲态，但面带笑容，状态应该还不错。 顾染放了心，收回目光，这才注意到桌上摆着一只扎着蝴蝶结的红色礼盒。 她指着礼盒，对钱珍珍道： “珍珍，是不是余经理忘记拿喜糖了？” 钱珍珍正在忙着喝她最喜欢的酒酿圆子，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是她的，走时忘拿了吧。没事，待会我给她带工作室去。” 与此同时，坐在安娜身边的李沐阳收到了一条微信。 他拿起手机一看，竟是余妙玲发来的。 不知为何，他心脏莫名一颤，瞄了眼身边正低头喝汤的新婚妻子，不易察觉地微微调转方向，确保她看不到手机屏幕，才打开微信界面。 “沐阳，不好意思，我有点事，先走一步了。 我没给安娜发信息，她怀孕了，尽量少接触手机的好。 麻烦你帮我跟她转告一声，祝新婚快乐。” 微信内容普普通通，再寻常不过，可是李沐阳目不转睛地盯着上面的“沐阳”两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妥帖。 他下意识地回头瞥了眼余妙玲原先坐的位置，现在坐在那的人变成了顾染。 她正与钱珍珍说话，面前的桌子上放着红色的喜糖礼盒。 李沐阳心念一动： 那不是发给顾染的喜糖。 给伴娘、伴郎的礼盒还放着休息室，打算等婚姻散场时再分别拿给他们，免得他们要陪新郎新娘，拿着不方便。 那一桌的其他同事，脚边或是椅子后方都各放了一盒喜糖。 所以，那盒喜糖应该是余妙玲忘记拿走的！ 短短几秒间，李沐阳就做出了反应。 “有个比较重要的朋友要提前走，我去送一下。”他简短地对妻子说了一句，起身拔腿朝宴会厅外追去。 新人一圈酒敬下来，婚礼已经过了大半。 期间，有一小部分吃得特别快的或者有别的事的客人，陆陆续续提前退场。 安娜抬起扫了眼李沐阳朋友和生意伙伴那几桌。 那方向确实空了好几个位置，她还以为他哪个重要生意伙伴走了，不疑有他，只是柔声叮嘱道：“你慢点。” 李沐阳快步跑出宴会厅。 路过休息室时，他推开门跑进去，抓起一只为伴娘准备的喜糖礼盒，匆匆跑到电梯口，坐电梯赶往地下停车场。 之前，他与安娜迎接宾客所站的位置，正对着电梯。 他记得很清楚，余妙玲从电梯里出现时，电梯轿厢是从负一层上来的。 也就是说，她肯定是开车来的，车子就停在地下车库的负一层。 酒店负一层地下车库。 余妙玲站在自己的汽车前，看着安静异常的手机，眼底渐渐渗出失望。 李沐阳没回她信息，估计也没发现她故意留着桌子上的喜糖礼盒。 不，很有可能他发现了，却没想过要给她送过来。 她自嘲地一笑。 想多了。 亏她今天为了吸引他注意，特意从头到脚打扮一番，力争艳压新娘子。 结果，是自作多情罢了。 她失望地叹口气，拉开车门，正准备坐进去，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带着喘息声的呼唤： “余经理，留步！” 她立即回头，看着提着喜糖礼盒追过来的李沐阳，眼睛骤然发亮。 “哎呀，新郎官，你怎么跑地下车库来了？” 她故作不知，用意外中带着丝娇软的口吻问。 “你喜糖忘记拿了，我给你送过来。”李沐阳一路追下来，有些气喘。 借着酒劲，他目光紧盯着余妙玲娇俏的脸庞，一刻都不曾挪开。 他气喘吁吁的，可见追下来时有多心急，余妙玲心里顿时喜滋滋的，眼神也随之更加温柔动人。 “瞧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坏了，谢谢啊。” 她娇笑着，伸手接过李沐阳递过来的礼盒，白皙纤细的手指假装不小心，轻轻抚过了李沐阳的手背。 李沐阳不动声色，实际上就像有根羽毛滑过心尖似的，浑身痒嗖嗖的。 “快回去吧，安娜怀着孕，你要多照顾她。” 我看她今天脸上又是黑眼圈，又是眼袋的，化妆都遮不住，没以前漂亮了，肯定是你没照顾好她。” 余妙玲柔媚地笑着，故意嗔怪道。 “这可怨不得我，”李沐阳连忙道， “她这段时间不上班，整天在家好吃好喝的，别提多舒服了。” 顿了顿，他犹豫了一瞬，低声道， “再说了，她本来就漂亮不到哪里去，我觉得，你比她漂亮多了！” “你别开玩笑，拿我开心了。”余妙玲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实则因为这句话乐开了花。 见她眼底满是柔光，丝毫没有介意，李沐阳心里定了不少，强调般说道： “我没开玩笑，完全是实话实说，你比她漂亮，真的漂亮！” 他本来还想说些什么，眼角余光瞥见有人从电梯门走出来，朝他们的方向走来。 虽然不是参加他与安娜婚宴的客人，但他还是下意识地绷紧了双肩。 余妙玲见好就收，弯腰钻进车子，朝他挥了挥手： “我先走了，快回去吧。谢谢你的喜糖，有空请你喝咖啡。” “好，有空我请你喝咖啡。” 李沐阳立即应允，随后目送她开车离开。 直到车子彻底消失在地下车库入口处，他才慢慢走回宴会厅。 第109章 消失的礼盒 李沐阳回到宴会厅时，脸上还泛着兴奋的红晕，脚步也有些虚浮。 “还好吧，难不难受？” 安娜还以为他是酒喝多了，担心他身体，拿出提前备好的醒酒汤，倒在碗中，递给他。 李沐阳看也没看，一饮而尽，面上没太多表情，心里却百转千回。 婚宴接近尾声，宾客陆续离场。 薇薇安工作室的同事也告辞了，顾染留下来，帮安娜收拾宴席现场。 收拾完毕后，安娜到休息室拿喜糖礼盒给伴郎伴娘，诧异地发现少了盒给伴娘的喜糖。 为了感谢伴郎伴娘的付出，安娜和李沐阳给他们准备的礼盒与其他宾客的大不相同。 除了喜糖喜饼，伴郎礼盒里还有一条高档烟加一枚领带夹，伴娘的则加送了迪奥的香水和口红。 安娜问李沐阳，怎么少了盒伴娘喜糖礼盒，会不会是早上少拿了一盒到酒店？ 早上负责拿喜糖的是李沐阳和伴郎，他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嘴上却装糊涂: “早上匆匆忙忙的，要拿这么多喜糖，谁还记得多了少了！” 其实，休息室里还有好几盒普通喜糖。 他如果拿普通盒给余妙玲，就没什么问题了。 可当时，他就是不想拿普通盒给她，而是理所当然地觉得，她值得更好的。 于是，借着酒劲，他不假思索地拿走了伴娘礼盒，完全没考虑过后果。 李沐阳母亲马翠红走进休息室，催促他们: “怎么都杵在休息室？别磨蹭了，快点收拾完，好回去休息，我都快累死了！” 安娜随口便讲了伴娘礼盒少了的事，李沐阳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马翠红一听，连忙在休息室找了一圈。 确认东西真的少了之后，她突然冲出门，随手揪住一个路过的酒店服务员，破口大骂: “我们在你们酒店丢东西了，肯定是你们这些服务员手脚不干净，给偷走的！ 你们经理呢？马上叫他过来，今天你们酒店必须赔偿我们损失！” 服务员一看马翠红这架势，知道这是个不讲理之人，抬手一指墙角: “大妈，凡事讲究证据，我们酒店都是有监控的，你丢了什么东西，查监控就知道了。” 说完，就要打电话给值班经理。 李沐阳一看监控就对着休息室，连忙阻止服务员: “不好意思，我妈喝多了，都是误会。” “什么误会，明明……”马翠红勃然大怒，正欲发作骂人，被李沐阳使劲拖回休息室。 “你干什么？”马翠红瞪着儿子。 “我想起来了，礼盒可能被我不小心搞丢了。”李沐阳道。 “真的，你没骗我？那一盒子东西可值三千多块那！” “真的，我骗你干嘛？早上手忙脚乱的，应该是在搬运时不小心丢了。” “丢哪了？你还不赶紧去找回来！ 三千多块的东西，就这么白白丢了，便宜了哪个挨千刀的，你是想让我晚上睡不着觉吗？！” 马翠红又气又心疼，直接采取了最本能的反应，一屁股坐倒在地，拍着大腿干嚎。 知道的，他们只是丢了一个价值三千块的礼盒。 不知道的，还以为丢的是孩子。 “一个礼盒，丢了就是丢了，你让我现在上哪找去？” 李沐阳比谁都了解自己妈锱铢必较的性格。 除非有人当场补贴她三千块，否则要是就这么听之任之，她就会继续大吵大闹，事情将无法收场。 没办法，他只能把她硬扯到休息室角落，低声告诉她: “行了，妈，别闹了！我实话跟你讲吧，那礼盒我临时送人了。 是个重要的生意伙伴，女的，对我公司很有帮助的。 我怕安娜小心眼，斤斤计较，才说丢了。” 马翠红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对生意有帮助”这几个字，眨了眨眼，终于安静下来。 片刻后的，她不满地咕哝: “既然是生意伙伴，送了又怎么的？你这个老婆，一点都不懂事，太不贤惠了！” 李沐阳把她从地上扯起来，说道: “别忘了她现在怀着孕，我不跟她计较。你也别多说了，对你将来的孙子不好！” 马翠红本来还在碎碎念，甚至还想找安娜理论，质问她，身为女人，应该把男人当成天，偏偏她为何就如此不贤惠？ 可一听让安娜不高兴，会影响到自己将来的大孙子，她不甘心地瞪了瞪眼睛，最终悻悻地闭了嘴。 此刻，安娜父母、顾染，以及其他还没离开的伴郎伴娘，均被马翠红的吵嚷吸引过来。 一群人挤在休息室口，或惊诧或尴尬地望着这对母子。 原本在休息室的安娜，被马翠红吵得头痛，早就走到门口，与父母站在一起。 李沐阳的父亲、弟弟等亲戚，则躲得远远的，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马翠红虽然被安抚好了，可还是不满地瞪了安娜一眼。 安娜被瞪得莫名其妙。 安娜母亲忍不住皱眉，低声对女儿道: “看看，这就是你的好婆婆，只要不高兴，就不顾一切地坐地上撒泼！” 安娜母亲本来是不同意女儿与李沐阳结婚的，尤其是在见过后者父母后，反对得更加厉害。 无奈，安娜认准了李沐阳，她实在拗不过女儿，才做出让步。 刚才，马翠红满脸凶悍、脾气暴躁的样子，让安母愈发反感与忧心。 安娜反驳道: “沐阳家一直不富裕，我婆婆才会特别在意钱。 三千块钱的礼盒对我们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婆婆而言，就是一大笔钱。 我是跟沐阳结婚生活，又不是跟婆婆过一辈子，您不用担心。” 安母皱着眉，还想说什么，被安父阻止: “行了，女儿大喜之日，你就少说两句。” 安父不是不关心女儿。 他心里对马翠红做派的反感，一点都不比安母少。 只是，他清楚，既然女儿与李沐阳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说反对的话，已经没意义了。 更何况，女儿现在根本就听不进去。 顾染也双眉微蹙。 马翠红的泼妇样惹人讨厌，再加上之前在洗手间那番言论，更让她对这个人心生抵触。 另外，李沐阳的说法也有点奇怪。 安娜可能没留意，但之前顾染在休息室帮她化妆时，曾不小心碰到了堆放在一起的礼盒。 为了与伴郎礼盒区分，伴娘礼盒上，除了用丝带扎的蝴蝶结更大更显眼，还绑了个布偶熊。 那小熊穿着背带裤，憨态可掬，十分可爱。 她当时就多看了几眼，所以不会记错，那会儿确实有四个绑着小熊的伴娘礼盒，而不是三个。 也就是说，礼盒并非如李沐阳说的那般是在运送途中丢失的。 不过，顾染也没太在意。 今天是大喜之日，可能李沐阳不想为了区区一个礼盒，大动干戈，才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第110章 一起走 顾染听到了安家父母跟安娜的对话，心里堵堵的，不禁替安娜担忧。 安娜想得太简单了。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把原本没有任何关系的两个家庭捆绑在一起。 双方家庭中但凡有强势又不可理喻的长辈存在，除非小夫妻两人都特别拎得清，否则很容易受到影响。 多少夫妻无法白头到老，并非两人感情一开始就破裂了，而是公婆或者岳父母过多掺和的结果。 安娜应该是真的很爱李沐阳，爱到明明亲眼目睹婆婆性格乖张，依然可以忽略不计。 又或者，她很相信李沐阳，相信他能做好协调者，不让母亲过多干预他的婚后生活。 作为朋友，顾染决定还是要找机会提醒安娜一声。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安娜相信李沐阳没错，但还是得对马翠红那番“吃绝户”言论，多留个心眼。 怕安娜为难，顾染主动提出，不用特意为她准备伴娘礼盒，她只要普通喜糖礼盒就可以了。 闻言，马翠红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在凡事斤斤计较的她眼里，顾染放弃伴娘礼盒，就是吃了个大亏。 换做她要是处在顾染这个位置，哪怕撒泼打滚也要把礼盒要到手。 反正，亏了谁，都不能亏她的！ 而顾染吃亏，正合马翠红的心意。 替儿子省下了再补伴娘礼盒的钱不说，因为洗手间的事，她看顾染不爽，乐得见她吃亏。 顾染并不知道马翠红此刻幸灾乐祸的心态。 她虽然也不富裕，经常省吃俭用，但从来没有锱铢必较，非要从别人身上讨到便宜不可。 她要是知道马翠红是怎么想的，肯定会更加替安娜的未来担忧。 风波平息，婚宴散场。 顾染突然收到裴砚的微信: “婚宴结束了吗？我就在金瀚酒店对面的会所应酬，一会一起走。” “已经结束了，好，一起走。”她飞快地回着微信。 没想到这么巧，裴砚就在对面会所。 一想到马上就能见到他，顾染因为马翠红而烦躁的心情，终于拨开云雾，见阳光。 她与安娜、李沐阳道别后，就往酒店大门口而去。 顾染不知道的是，有人请裴砚到会所一聚，他原来根本就不想去。 后来发现这家会所刚好就在金瀚大酒店对面，他可以等婚姻结束后，接上顾染一起走，便改变主意，答应了邀约。 会所里，可怜的宴请者惴惴不安。 他的公司与鸿宇集团有生意往来，好不容易通过各路关系，终于约到了鸿宇集团的总裁。 可对方却心不在焉，一会看手表，一会又看窗外马路对面的酒店。 宴请者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难道是他选的会所档次不够，还是菜不合口味？ 还是自己哪里招待不周或者说错了话，让裴总不高兴，连看都不愿多看他一眼。 他酝酿许久，打了半天腹稿，终于鼓起勇气，打算对裴砚再说点什么，改变了他的态度。 结果，他刚张开嘴，裴砚毫无预兆突然起身，朝他丢下一句“今天就到这”，然后迈开大长腿，风一般地消失了。 宴请者呆在原地，风中凌乱。 几秒钟后，他可怜巴巴地问裴砚的助理: “吴先生，我是不是哪里没做好，惹裴总不高兴了？” 吴繁同情地瞥了这个可怜人一眼，摇了摇头: “不，你提出的合作计划，裴总挺感兴趣的。 他现在临时有事，先走一步，你把企划书到时候发给我就可以了。” “啊，哦，是吗？” 惊喜、疑惑、怀疑…… 宴请者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作何表情。 他怎么没看出来裴总感兴趣了，全程只看到了他的心不在焉？ 吴繁看出他的心思，高深莫测地一笑，心道，怎么样，厉害吧？ 身为大少的第一特助，他能从大少的一个皱眉或者一个眼神，就看出他今晚想吃什么，明天打算去哪里。 活该他拿这么高的薪水，这本事可不是随随便便哪个家伙能练得出来的！ 暗暗嘚瑟完，吴繁丢了一脸懵逼的邀请者，直追自家老板脚步而去。 卫宁带人就等在包厢门口。 裴砚与吴繁出来后，一行人坐电梯下楼，打算到对面酒店去接顾染。 刚出会所大门，就见几个男人从金瀚大酒店出来，勾肩搭背，嬉笑着穿过马路，摇摇晃晃走到裴砚等人附近。 这几个家伙明显喝了不少，不仅一身难闻的酒气，说话嗓门还特别大: “哈哈，老万，看你在酒席上对着小姑娘们不断施展魅力，怎么样，有没有鱼儿上钩？” “对了，我看伴娘里有一个特别特别漂亮，听说是新娘子的同事，姓顾。 那小脸蛋嫩得都能掐出水，那细腰、大长腿，啧啧，绝对是极品中的极品！” “哎呀，老孙你不知道吗，老万撩的主要就是她啊！” “是吗？怎么样，老万，撩到手没？要真撩到了，那你可是艳福不浅啊！” 与万立华说话的这几个中年男都是婚姻宾客，与李沐阳有生意往来，与万立华也熟悉。 在一帮熟人面前，万立华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他先是得意一笑，继而用理所当然语气说道: “瞧你们说的，这世上还有我万立华搞不定的女人？ 尤其是二十岁左右的小丫头，最没法抵抗的，就是我们这些中年大叔的魅力。 别看那个顾染现在装得跟什么似的，你们家看着吧，只要我随便再忽悠几把，不出一个月，不，不出一礼拜，她肯定哭着喊着，主动要爬老子的床……啊呜……” 万立华还没说完，冷不防被一只伸过来的有力胳膊勒住了脖子，差点当场断气。 “你、你谁啊？干、干什么？” 万立华艰难扭头，看着突然“搂”住自己的白净年轻人，挣扎质问。 可惜，卫宁的胳膊跟铁箍似的，力道大的惊人，他根本没法挣脱。 边上另外几个同伴本来想冲上来帮忙，但还没迈开脚步，身边立马多了几个穿黑西装的壮汉，分别“搂”住了他们的脖子。 “听说你要撩我家大少夫人？”卫宁的声音冰冷没有感情，“要不，先跟我聊聊？” 大少夫人？什么大少夫人？ 万立华一脸茫然，抬头对上裴砚锐利得仿佛能够杀人的目光，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他虽然喝了不少酒，但还没到喝傻的程度，立马看出这个杀伐之气凛然骇人的年轻人，绝非等闲之辈。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万立华立马就怂了，畏惧地连连摆手，“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家大少夫人，真的！” 裴砚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卫宁还有其他保镖会意，不由分说便拖着万立华等人，紧随其后。 万立华拼命挣扎，想喊“救命”。 卫宁略微加重“搂”着他脖子的手臂力道，他就像只被卡住脖子都鸭子，软趴趴的，再也使不出劲，也发不出声响。 第111章 后悔来不及了 万立华等人被带到了静谧的偏僻角落。 卫宁和其他保镖这才松开手，像扔死狗般将几个中年油腻男扔在裴砚脚边。 几个家伙摔在地上，惊恐万分，肚子里的酒一下变成冷汗，从扩张的毛孔中全部渗出。 “你、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万立华挣扎着爬起身，摊开双手，结巴着试图解释， “我真不认识什么大少夫人，我……” 裴砚抬起脚，狠狠踹在他裆部。 “啊！！”万立华惨叫一声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地面上，裆部跟烈火炙烤似的剧痛无比。 他痛苦地蜷缩成一团，疼得喘不上气来。 裴砚并不罢休，走过去，重重一脚踩在他的脸上，目光深寒，一字一顿道: “顾染是我老婆，敢打她主意，我看你活腻了！” 万立华大惊，惊恐地瞪大眼。 他是顾染的老公？ 她已经结婚了？结婚了还当伴娘？ 万立华这人，面对他视作猎物的女人时，以成功人士自居，居高临下俯视她们。 可一旦面对裴砚这般惹不起的存在，连抬头与其对视的勇气都没有，跟鹌鹑似地蜷缩成一团，颤抖着求饶：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错了。 我真不知道顾小姐是您夫人，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啊！！” 裴砚突然加大力度，狠命碾压脚下那张油腻恶心的脸。 万立华被他踩得半张脸紧贴地面，皮肤与坚硬的水泥地使劲挤压摩擦，疼得大声哭了起来，还失禁了。 裴砚嫌恶地撤回脚，见时间不早了，转身朝金瀚酒店走去。 吴繁连忙跟上，卫宁留了三个保镖在原地，带着其他人也紧随其后离开。 留下的三个保镖，一个人走上前，一把拎起万立华，直接将他蹭破皮流血的脸摁在了失禁排出的黄色液体里: “呸，撒泡尿好照照自己！ 都油出天际了，还大叔，脸皮比水泥地还厚！ 与万立华一起口嗨的几个人全都挨了好几个大嘴巴子，又害怕又后悔。 他们平时习惯了对年轻女性评头论足，见到漂亮的，就蠢蠢欲动，试图占便宜，哪怕只是口头上的。 没想到夜路走多了，还真遇到了鬼！ 一群人与那个姓顾的漂亮伴娘的老公撞了个正着，对方还是个活阎王般的厉害角色。 真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顾染在酒店门口四下张望。 裴砚呢，不是说已经从会所出来了吗？ 她等了几分钟，正准备发微信，问他在哪，眼角余光瞥见他从一条小路出现，快步穿过马路，朝她走来。 吴繁已经先行离开，卫宁与保镖们坐上商务车，停在附近，紧盯裴砚四周的动静。 人多的地方，裴砚习惯性地又戴上了宽幅太阳镜。 宽肩、细腰、大长腿，让他毫不意外地成为人群中的焦点，引得路人频频回头，男女皆有。 顾染再次感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人！ 提前准备好了中午要接她，裴砚让老严开的是宝马，而非劳斯莱斯。 两人一起上车后，裴砚假装无意，缓缓伸出胳膊，搭落在她肩膀上，然后缓缓搂紧。 见顾染没有反对的意思，他突然低下头，狠狠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刚才在路上，他就想这么做了。 谁让他老婆这么漂亮，看得他都快控制不住。 他当初是瞎了眼吗，怎么会对这么好看的女孩无动于衷？ 以后得更加护紧了，免得再遇到今天这样的油腻癞蛤蟆骚扰她。 老严刚好抬头看后视镜，结果非常凑巧地看到了不该看的一幕。 他当即老脸一红，迅速收回目光，神情无比严肃，死死盯着前方道路，再也不敢轻易回头。 发现被老严看到，顾染脸颊滚烫，可心里却是甜丝丝的。 与此同时，与朋友吃完饭走出饭店的林欣儿，远远瞧见顾染与一个男的上了车。 她连忙追过去，无奈宝马车汇入大路上的车流后，很快就消失无踪。 “妈，我遇到顾染了，她和一个男的上了宝马车，样子还挺亲热的！” 林欣儿马上给王敏娜打电话。 经过上次那一闹，梦月轩生意惨淡，门可罗雀。 王敏娜只能闲在家里，听顾老太各种唠叨埋怨，心里正烦得要死，听女儿这么一说，立马来了兴趣： “哦，看清男人的样子了吗？” “没看清，但应该不是糟老头子，还挺年轻的。”林欣儿酸溜溜道。 之前有路人刚好挡住了她的视线，她没能看清与顾染一起上车的男人的相貌，唯一能肯定的是，对方一点都不老。 她非常希望顾染是被风烛残年的老头或者大腹便便的有妇之夫给圈养了，没想到却是个高大挺拔的年轻人。 这人还开宝马车，让顾染住高档公寓，家里肯定有钱。 “妈，你说顾染真是让人给包了？ 会不会她谈恋爱了，那个看宝马车的年轻人是她的男朋友？” 林欣儿说这话时，嫉妒得声音都在颤抖。 顾染凭什么能找有钱又年轻的人当男朋友？ 她怎么配？！ 她林欣儿才是白富美，只有她才有资格加入豪门，成为上流社会的贵妇。 至于顾染，就只配和唐翠、周尘这些底层穷鬼一起，永远过穷日子，永远被她踩在脚底下。 就算运气好能勾搭上有钱人，也只配给糟老头当玩物！ 王敏娜想了想，说： “应该不可能，要真是她男朋友，早就公开了，何必遮遮掩掩？ 之前于小文还没被薇薇安开除时，会没发现她有男朋友？ 我看小贱人偷偷摸摸、见不得光的样子，八成还是给人当三，那男的即使不是糟老头，也肯定有家室！” 林欣儿琢磨了片刻，觉得母亲说得有道理，这才好受了些。 “对了，欣儿，你和那位裴副总的事怎么样了，有没有进展？”王敏娜问。 最近事事不顺，她太希望女儿能尽快找到个超级富豪，嫁入豪门，当阔太太，带着她一起过进入顶流社会，过好日子。 “裴副总没那么好见的……”林欣儿叹了口气。 她有点过于乐观了。 还以为只要能进入鸿宇集团，以她的容姿才能，很快就能引起裴旭注意。 谁知道，公司里美女犹如过江之鲫，而且个个都是名校毕业，能力出众。 相比较下，她就略显普通了。 因为职位不够高，除非身为副总裁裴旭主动下楼到下面几层办公区，否则她没资格去位于顶楼的总裁办公区，想见他一面都难。 但她并未因此灰心，说道： “妈，你不用担心，我们公司下个月初就要搞团建活动。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到时候裴副总肯定会参加。 我会抓住这个机会，一定要给他留下深刻印象！ 对了，倒是爸那边，说要买顾染舅舅老宅的事，张罗得怎么样了？ 这件事得尽快啊，等那边要拆迁的事一传开，就没法把房子低价买到手了！” 第112章 手镯 最近梦月轩经营惨淡，林欣儿零花钱越来越少。 刚才，和朋友在商场吃完饭，一起逛一楼珠宝区时，她看中了知名珠宝品牌mkg最新推出的一款限量版镶钻金手镯，价值五十万。 她试戴后很满意，然而付钱时，刷卡器却提示，卡里余额不足。 营业员把镯子收回去时，脸色别提多鄙夷。 明显认定她分明就是个装有钱人家大小姐的穷鬼，纯属白嫖，戴一下自己根本买不起的珠宝过瘾。 与她一起吃饭的朋友陶舒可，是林欣儿在大学时结识的同学。 陶家做运动品牌生意，是如假包换的有钱人家。 见林欣儿连五十万都拿不出来，陶舒可很惊讶，直言不讳地问: “欣儿，你家那么有钱，卡里怎么会余额不足？” 林欣儿哪敢说家里都快破产了，只能讪笑着推说， 可能是银行系统出故障了，待会儿她去银行查一下才清楚。 与朋友告别后，林欣儿灰头土脸，情绪低落至极。 现在的她，比王敏娜更急着想弄到钱。 可是，顾宏那边还没从顾染舅舅手里把房子弄过来。 就算弄过来，等拆迁还需要一段时日。 林欣儿却一刻都等不了了。 那只手镯是限量版的，整个江城只有两只。 如果出手慢了的话，就买不到了。 本来，林欣儿也不是非买这款手镯不可。 但刚才当众出了这么大个丑，她已经被逼上梁山了。 无论如何，都必须把手镯弄到手。 陶舒可已经答应，下周带她参加她那个圈子的茶会。 以前，林欣儿只是在朋友面前营造自己白富美人设，却从来没有真正挤入上流圈子。 陶舒可愿意带她入圈，机会千载难逢。 什么银行卡坏了的借口，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她必须在参加下周茶会时，戴上那只镯子，并让陶舒可看到，才能打消她的怀疑。 结束与母亲的通话后，林欣儿心事重重地独自走在路上，脑海里把所有能弄到钱的途径都梳理了一遍。 无可奈何之下，她拨通了罗高峰的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 地点就定在刚才她看中镯子的商场顶楼餐厅。 林欣儿主动邀约，罗高峰高兴得不得了，一口答应准时赴约。 回头，他找借口推掉了他妈为他安排的晚上相亲局，把罗母气得不轻。 挂断电话，林欣儿说不出是该松口气，还是烦恼。 罗高峰只是她备胎中最有钱的一个，她从其身上已经薅了不少羊毛。 珠宝，名牌包包、衣服，高档化妆品…… 罗高峰送她的东西加起来都有三百多万了。 钱花的多了，他的要求自然也多了，总想着跟她更进一步，不单单只满足于做些表面文章。 林欣儿打心底里瞧不上他。 像这种小富之家的子弟，怎么可能配得上她？ 她希望把自己的第一次在公司即将举行的团建活动时，留给裴旭。 只有确认她是第一次，裴旭才会更加疼惜她，才会认真对她负责。 否则，他就会觉得她本就是个很随便的女人，睡了也就睡了。 当然了，现代医疗如此发达，通过医疗手段伪装成第一次，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对裴旭势在必得，容不得半点差错。 万一医生技术不过关，到时候可就坏事了！ 再说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裴家作为江城首富，肯定会对即将入门的儿媳妇，做全面调查。 万一让他们发现她并非原装，认定她水性杨花而且心机深重，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林欣儿轻咬下唇，再次告诫自己，千万不能让罗高峰真的得手。 可问题是，眼下的困难时期总得设法度过去。 她的众多备胎中，除了罗高峰，没哪个有经济能力，能眉头都不皱一下，就买下几十万的珠宝送给她。 如何既能让罗高峰心甘情愿地为自己花钱，又能保住完璧之身？ 林欣儿绞尽脑汁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绝妙的办法…… 今天周六，薇薇安没有固定双休，而是调休。 顾染因为安娜的婚事特意安排在今天休息。 裴砚与她一起回到紫金佳苑。 进门后，顾染刚换好鞋子，一双有力的胳膊就从背后探过来，把她勾了过去。 她失去平衡，一下子就撞进了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熟悉的雪松清香将她包绕，裴砚垂下头，轻轻吻着她浓密的黑发，喃喃道： “今天婚姻，我老婆一定是全场最好看的女人，那些人可有眼福了。” 她穿上伴娘礼物肯定跟仙女下凡似滴，在场那么多男的，都大饱眼福，还引来了那几只恶心家伙，心怀不轨。 反而是他，没机会目睹她的美丽。 裴砚心生后悔，早知道，应该跑去婚姻现场瞄一眼的。 顾染从他话语中咂摸出来一丝淡淡的酸味，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想多了。 她不过是去当个伴娘露个面，这有什么好酸的？ “我……”她正想说点什么，整个人突然被转了过来，与裴砚面对面。 两人近在咫尺，他的眸色并平时更加深邃，犹如深到极致的海，掩藏其中的某种强烈渴望即将迸发。 他低下头，用手指摩了摩鲜花般的娇唇，狠狠覆了上去。 纠缠片刻，又嫌这样站着太累，两人踉跄着倒在沙发上。 天旋地转，不知今夕是何夕…… 眼看就要擦枪走火，顾染脑海里的理智发出警告。 “别……”她一把拽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裴砚贪婪地盯着她娇羞嫣红的面庞，理智与冲动天人交战。 最终，他深深吸了口气，从沙发上起身。 “出汗了，我去洗个澡。”他找了个借口，直奔二楼浴室。 在淋雨房里冲了整整半个多小时，整个人从里到外才勉强恢复成正常状态。 顾染也跑回来自己房间，用冷水冲凉把脸，可依然没有冲淡脸上可疑的绯红。 她都没眼看自己。 活了这么多年，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冷淡范儿的，万万没想到，一旦动了真格，就变成了烈火岩浆。 不，这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裴砚长得太好看。 没错，就是这样。 她拼命安慰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等终于冷静下来，才换了身衣服，走出房间，来到客厅。 片刻之后，裴砚也下楼，来到客厅。 此刻的他淡定如初，仿佛刚才的冲动不过是场幻觉。 唯有好看眼眸里残留的一丝淡淡猩红，出卖了他真实内心。 “礼物。”他拿出个扎着红色蝴蝶结的心形礼盒，放在顾染手里。 顾染好奇地拆开礼盒。 盒子里是个深蓝色的心形天鹅绒珠宝盒，打开珠宝盒一看，一只精致无比的镶钻手镯光彩夺目。 第113章 华服 这只白金手镯式样精巧，上面镶了六颗心形蓝钻，每颗蓝钻又围了一圈白色小钻石。 “这太贵重了。”顾染不太懂珠宝，只是本能地觉得这镯子不便宜，于是摇头婉拒。 “我们可是领了证的人，我全部身家都是你的，一只镯子算得上什么？” 裴砚握住她手，取出镯子，慢慢套在她手腕上。 白皙的手臂配上流光四溢的镯子，相得益彰，美不胜收。 裴砚没忍住，低头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心道， 韩同宇那未婚妻不愧是家里做珠宝生意的，推荐的东西，还真不错。 镯子确实漂亮得惊人，顾染欣赏的同时，不仅替裴砚心疼钱。 她估算着这镯子少说也要十几二十万。 可是裴砚没告诉她，她此刻也想不到的是，这镯子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因为它是着名国际珠宝设计大师ud最新的作品，名为”醉心”。 镯子上的蓝钻更是价值惊人。 裴砚早就想送顾染珠宝首饰。 别人家的小姑娘都是珠光宝气，各种打扮。 他家的小姑娘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只是他不太懂珠宝，怕买丑了，顾染不喜欢。 叶若青倒是有一大堆珠宝，但她看中的都是奢华贵妇风格，并不适合顾染这个年纪。 若是带顾染一起去，让她自己挑，她肯定会推辞。 裴砚思来想去，忽然想起韩同宇未婚妻家里好像就是做珠宝生意的，便联系了韩同宇，让他未婚妻帮忙推荐。 于是，韩同宇未婚妻就给他推荐了这款ud的“醉心”。 “晚上没什么事吧，没什么事，一起吃饭，我订位置。”裴砚摸着她柔软的头发。 “好。”顾染窝在他怀中。 门铃突然响了。 “我去开门。”裴砚起身，快步走过去，打开门。 卫宁面无表情地推着三四排衣架走进来，见到顾染，喊了声： “少夫人好！” “你、你好。”顾染连忙从沙发上起身，整理了下头发衣服。 她认识裴砚身边的吴繁还有陈浩，但这个肤色白净、五官秀气的年轻人，还是头一次见。 “这是卫宁，也是我公司的。”裴砚指着卫宁，含糊其辞地介绍。 卫宁平时跟随他左右，早晚会和顾染打照面。 他借这次机会，特意让卫宁到顾染面前露个面。 顾染见他长得文秀，以为也是裴砚的秘书助理之类的，点头与他打招呼。 卫宁放下挂满衣服的衣架，恭恭敬敬地回应顾染，同时暗吁了口气。 这么多年，他跟随着大少身边，几数次出生入死，习惯了打打杀杀，手里握的都是武器。 像今天这样，拢着好几衣架女人衣服，还是头一次。 刚才在等电梯的时候，路过的业主纷纷朝他投来好奇的目光。 其中一个大妈打量着他秀气白净面庞，摇摇头，咕哝了一句： “好好一小伙，没想到好这口。” 卫宁一向肃杀冷厉的神情差点没绷住，很想仰天长啸: 老子只是送这些衣服给少夫人，可不是拿来自己穿的！ 从小到大，他最恨别人因为长相把他往女性方向联想，才会“弃武从文”，走上了职业保镖这条路。 可还是有一群又一群的人，对他浑身肌肉选择性眼瞎，只盯着他的脸。 卫宁是有一大帮小弟，但给少夫人穿的衣服必须谨慎对待，不能假他人之手。 所以，他硬撑着一口气，顶着好奇异样的目光，亲自将这些衣服送到了顶楼。 现在衣服终于脱手，他才感觉自己终于缓过劲来了。 卫宁离开后，顾染望着一排排衣服，诧异万分： “这是……” “给你的。”裴砚道。 他见她平日穿的都是休闲类的衣服，而且数量不多，就让吴樊联系服装品牌店，根据她的肤色、体型，选了各种风格的衣服。 既有日常穿的，也有出席宴会的精致礼服，让人眼花缭乱。 “我们在一起，将来会见到我那边的亲友。 虽然以衣着打扮判断人是肤浅的，但身处这个世界，有些规则，我们还是不得不遵守。”裴砚解释道。 顾染原来又是本能想谢绝的，刚收了那么贵重的镯子，现在又来了衣服。 而且，她随便拉过几件衣服吊牌一看，都是价格贵得足以吓死人的高档品牌。 有一部分则没有吊牌，应该是定制的，价格肯定更贵。 可是，她也明白，裴砚的话确实在理。 以他的身份，周边朋友绝大部分都是有钱人。 哪天，他真要带她去见他们，她若是还是像现在这样，从头到脚一身装扮加起来不足三百块的话，难免遭人轻视，同时损害的还有裴砚的颜面。 “那、那我挑几件。”她妥协，看着琳琅满目的衣服，一时不知该如何下手。 “嗯，把不喜欢的丢了，其它都留下。”裴砚道。 顾染震惊地抬起头。 这衣服随便一件都贵得离谱，他竟然说扔就扔？ 有钱也不能这么造啊！ “别、别扔，都挺好的。”她吓得赶紧摇头。 “很好，那都留下。”裴砚满意地一挥手。 不等她继续说些什么，他便一阵风似地把满架子衣服统统搬进楼上的衣帽间。 留下顾染在原地风中凌乱。 晚上。 顾染从那些衣服里挑了件鹅黄色的裙子换上，外面披了件纯白长风衣，挽了个花苞头，化了淡妆。 看着亭亭玉立、犹如黄色水仙般漂亮的女孩，裴砚眼睛一亮。 她虽然出身普通，可与身俱来家有一种贵气。 随便一打扮，气质远比他见过的任何富家千金要好上千百倍。 两人坐车出门，来到位于市中心的空中雨林酒店。 这家酒店的餐厅位于顶楼，里面绿植环绕，犹如热带雨林。 四周都是全透明的玻璃墙，可以欣赏到美丽的城市夜景。 凑巧的是，顾染与裴砚一起往酒店里走时，林欣儿和罗高峰也在大门口处，只不过被保安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先生，雨林餐厅的南云阁，今晚整个都被包场了，请您改天再来。” 保安拦住罗高峰和林欣儿，歉意地说道。 “南云阁整个被包场了？”罗高峰吃惊地张大嘴， “你、你骗人吧！南云阁多大啊，谁能整个包下来？ 我提前预约过位置的，你们是不是把我订的位置送给哪个关系户了？ 不行，必须得给我个说法！” 罗高峰家庭条件是不错，但与江城顶楼圈子还差得很远。 对于他而言，一掷千金包下这座高档酒店最豪华餐厅的一半区域，简直太疯狂了！ 保安在空中雨林餐厅工作多年，见多识广，闻言，眼底滑过一丝轻蔑，心道， 这臭小子看来没见过什么世面，难怪大惊小怪。 他不知道，对于顶级富豪来说，别说只是包下区区南云阁，就是包下整座酒店，也不是稀奇之事。 第114章 她是谁? 罗高峰还想理论，却被林欣儿阻止： “算了，学长，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吃饭吧。 就去我之前说的天裕商场，那里的牛排特别好吃。” “可是，我想请你到更高档次的地方吃饭。”罗高峰不甘心。 “什么档次不档次的，只要与学长一起，我去哪都行。” “欣儿，你真好。”罗高峰大为感动。 林欣儿太体贴了，为了不让他为难，主动放弃在空中雨林餐厅就餐。 她这份难得的品质，是那些贪财或爱慕虚荣的女孩完全没法比的。 殊不知，林欣儿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她觉得与罗高峰这种档次的男人一起，简直太丢脸，太掉价。 他竟然不相信没人能包下整个南云区，这眼界实在太窄！ 亏这家伙还是在鸿宇集团上班的，难道就不知道，如果现在跟她一起站着这里等是裴旭，别说餐厅的一个区域里，就是包下整座酒店，讨她欢心，也是轻轻松松。 她把保安眼里一闪而过的轻蔑看了个清楚，心里对罗高峰既鄙视又恼恨。 不赶快离开，难道还继续留在这里，让人看不起吗？ 更何况，按照她原本的计划，是打算拉他在白天去过的天裕商场吃饭的。 吃完饭后，她再假装闲逛，把他带到一楼珠宝区，忽悠他替自己买下那只mkg限量版手镯。 不过，当罗高峰说自己已经在空中雨林餐厅订了位置时，她忍不住心动了。 能在这种顶级餐厅用餐，到时候拍几张照片，发张朋友圈里，别人就会更加相信她就是如假包换的白富美。 谁知别说用餐了，现在连饭店的大门都进不去！ 林欣儿悻悻地拉着罗高峰离开酒店大门，往停车场走去。 上车前，她抬头有意无意地扫了酒店大门口一眼， 只见一个气质超然的年轻人带着个漂亮女子，走进酒店大门。 刚才还对他们横眉竖目的保安，点头哈腰，无比热情。 不仅如此，一个酒店经理模样的人带着一群服务员亲自迎接两人到来。 林欣儿先是一阵羡慕： 这个人一看就非富即贵，不会就是包下雨林餐厅南云区的超级富豪吧？ 不知道是哪个名门望族的少爷，要是此刻站在他身边的女人是她该多好…… 等等！ 林欣儿倏然瞪大眼。 那位富家公子身边的女人怎么这么眼熟，看着好像是……顾染？！ 她立即往前跑了几步，试图将那个女人看得更加真切些。 然而此时，酒店经理带着一众服务员，将富家公子和他的女伴众星捧月般团团围住，迎进大堂。 林欣儿什么都看不见了。 等她撇下一脸懵逼的罗高峰和他的车子，不管不顾地追到酒店门口时，哪里还有富家公子和女伴的身影？ 两人应该是在经理等人陪同下，已经坐电梯上楼了。 “欣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不明所以的罗高峰也追上了过来。 “怎么又是你们？”保安一看，就皱起了眉头。 “保安大哥，刚才进去的那两位是谁啊？”林欣儿只能跟保安打听。 “是谁跟你有关系吗？”保安一脸冷漠与不耐， “我们不会随便透露客人信息的，你们没别的事的话，赶紧走！” 在这地方工作多年，保安什么样的事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这地方出入的有钱人很多，某些颇有心机的小姑娘就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滴，在附近转悠，企图与那位富豪来一场“灰姑娘与王子的浪漫偶遇”。 他见林欣儿打听刚才的客人，就下意识地把她也当成了这种人，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鄙视。 林欣儿不傻，一眼就看出保安所想，不禁恼恨不已。 为什么她不是出身在江州四大家族这样的顶级富豪之家，要不然这保安也不会狗眼看人低。 不行，无论如何，她都要尽快让裴旭爱上自己。 等她成为首富裴家的儿媳妇，成为鸿宇集团的总裁夫人， 就让裴旭为她包下整座酒店，让这个狗眼看人低的保安到时候跪在地上，给她磕头认错！ 林欣儿满肚子怨气，可还得在罗高峰面前装作若无其事： “没事，就刚才看到进去的人里面好像有我认识的人，但应该是看错了，她不可能在这的。” 能包下半座雨林餐厅的人，肯定属于江城顶级富豪圈子那一拨的。 顾染是走了狗屎运，很可能抱上了哪个有钱人的大腿。 但林欣儿才不相信，顾染一个平平无奇的寻常人，能有机会接触到江城顶级上流社会，还让人家看上她？ 江城顶级上流社会的矜贵们，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 就算顾染有一张令人嫉妒的脸，或许给那些人当当一时新鲜的玩物还凑合。 想让人家大张旗鼓为她包下半座雨林餐厅？ 做什么春秋大梦！ 一番推断后，林欣儿越来越肯定自己认错人了。 那个站在富家公子身边的女子只是与顾染长得相似而已。 她坐上罗高峰的车，两人一同前往天裕商场。 酒店顶楼，空中雨林餐厅。 顾染望着周围热带雨林造型的绿植，惊奇地瞪大漂亮的眸子。 她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孩，好奇地观望那些外面不大常见的植物，嘴角挂着快乐笑意。 见状，裴砚揉了揉她的脑袋，满脸宠溺与笑意。 他就知道她会喜欢这里的环境，毕竟，她那么喜欢花草植物和园艺。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把一道道精致菜肴端上长桌。 顾染四下看看，有点奇怪： “这餐厅怎么这么冷清，除了咱们，没见什么人啊？” “可能今天生意不好吧。”裴砚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不敢告诉她，自己把空中雨林餐厅的整个南云区都包场了，免得她发现这里的消费价位后，被吓到。 按照本来的计划，他打算把整座餐厅都包场了。 只是，苏家刚好在北月区宴请客人，而且提前预定了场地。 雨林餐厅的特色菜皆是从全世界各地空运过来的各国特色新鲜食材，由顶级厨师烹制。 裴砚不断给顾染夹菜，细心地给她剥虾，剔螃蟹肉。 这样吃下去，我会不会胖成球？顾染突然有点发愁。 裴砚像是看出了她的顾虑，把盛满新鲜蟹肉的碟子放到她面前，笑道： “别担心会发胖，你再胖都好看。 如果真的担心实在太胖，咱家里不是有健身房吗？ 以后我带着你一起运动。” “好，这是你说的，以后要带我一起运动！” 顾染也笑了起来，眼角余光扫过附近的玻璃墙面，发现玻璃上倒映出的人，满脸都是幸福快乐的笑意。 命运真是神奇啊！ 她不禁感慨，要是换做一个月前，打死她都不会相信， 有朝一日，自己也能笑得如此快乐，如此幸福。 第115章 攀上陆望之 裴砚与顾染吃完饭，两人一起沿着餐厅外围的步道散步消食。 步道内侧是茂密的热带绿植，外面是透明的玻璃墙。 墙外是城市璀璨霓虹，远方是茫茫大海，跨海大桥上的星辰般蔓延到灯火。 一切静逸而美好。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隔空相望的北月区步道上，一双眼睛正紧盯着他们不放。 周学义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望着远处南云区步道上的身影，暗道， 这不是那个与周尘一起长大的女孩子顾染吗？ 她怎么在这？ 这里可不是她能消费得起的地方！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她并非一个人，而是与一个身姿高大的年轻人并肩而行。 只不过，那个年轻人走在步道内侧，被高大绿植投下的阴影笼罩其中，加上彼此隔了距离，看不真切。 那年轻人是谁，该不会是陆望之吧？ 自从上次在酒店顶楼，陆望之暴打周涛后， 周学义就曾怀疑前者不单纯因为周涛在陆家名下的酒店惹是生非而下狠手，而是冲冠一怒为红颜，为当时被周涛折磨的顾染出气。 可惜事后，无论他如何调查，都查不清事实真相究竟如何。 周涛被陆望之揍得七荤八素，导致脑震荡，很多现场细节都回忆不起来了。 与他一起的手下还有同伴都被陆望之收拾并严厉警告过，怕死了这个魔王，打死都不敢向他吐露半个字。 现在，骤然目击顾染和一个年轻人一起出现在雨林餐厅，周学义第一反应就是，她和陆望之在一起！ 他立马朝南云区跑过去，试图弄清楚顾染究竟和谁在一起。 可是，他连南云区的门都没迈进去，就被酒店安保人员赶回了北月区。 为首的安保人员严肃地告诉他，这里被贵客包场了，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周学义问包场的贵客是谁，回答他的只有安保人员没有表情的扑克脸。 哪怕他亮出自己身份都无济于事。 他只能悻悻回到北月区。 虽然没能打探到消息，不过周学义心里基本可以肯定， 与顾染在一起的，百分之九十九就是陆望之。 他已经向酒店安保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要是换做平时，苏家女婿的名号，哪怕只是分家的，在外头大多数地方，还是一张挺拿得出手的名片。 可刚才，那些安保人员却一脸的无动于衷。 由此可见，包场南云区的绝对是个超越苏家的强大存在。 放眼江城，这样的年轻公子哥能有几个？ 也就是裴、陆、叶这另外三大家族的子弟。 而这其中，显而易见，可能性最大的就是陆望之了。 想及此，周学义额头上不禁渗出冷汗。 苏碧月那蠢货！ 这段时间心心念念要给她宝贝儿子报仇雪恨，怎么都不听劝，四处布局，非要对顾染和周尘下狠手。 还好，她还没真的动手。 要不然真的伤害到了顾染，招来陆望之到报复，以她如今在苏家的地位，根本招架不住。 苏家今天包场北月区招待外地来的贵客。 周学义和苏碧月虽然都参加了，可根本成不了宴会的主角。 当他走进大厅时，一眼就看到苏碧月跟在本家几个姐妹身边，满脸堆笑，说个不停。 可无论她怎么表现，都是拿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几个本家姐妹反应始终冷冷淡淡的，自己聊自己的。 苏碧月讲的话，根本没人听，那些姐妹说话，她又插不进话。 简直尴尬到了极点。 受到冷落的不仅是她，周学义同样挤不进本家兄弟以及女婿的圈子。 就算另外几个同样是分家女婿的，待遇都比他好。 很显然，导致这一切并非本家刻意打压分家，而是苏碧月这女人实在情商低，不讨喜。 自从她父亲去世后，本家与她这一脉的感情就彻底淡了，越来越没人把她当回事。 周学义心里懊恼无比，他当初怎么就眼瞎？ 江城贵女那么多，偏偏就选了这么个飞扬跋扈的蠢货！ 如今，害得他也被她连累，在苏家越来越捞不到好。 “你过来一下！”周学义匆匆走过去，一把将苏碧月从那几个姐妹身边拖开，拽到僻静角落。 “你干什么？”苏碧月不耐烦道，“没看我正聊天吗？” 周学义暗嘲，你那叫聊天吗？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有哪个理你啊？ 但现在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周学义连忙把刚才所见告诉她。 苏碧月听了不禁瞪大眼： “陆望之和顾染，你没看错吧？” 周学义其实没看清那个年轻人究竟是不是陆望之。 但为了不让苏碧月轻举妄动，去伤害顾染，最后连累他，他说得十分肯定： “那还用问？我看的清清楚楚！ 要不然，你以为上次陆望之为什么对涛儿下狠手啊？” 苏碧月脸色顿时阴晴不定： “没想到，小贱人挺有手段，居然能攀上陆望之这根高枝！” “所以你千万别去动她还有周尘！ 陆望之这小子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吃人不吐骨头的混世魔王。 你不希望他暴打涛儿的情形，下回发生在你我身上吧？！ 要是只是受点皮肉之苦也就算了，只怕那小子真发起疯来，连我们家的生意都全部给你搅黄了！” 苏碧月冷冷睨视着他： “说来说去，你最关心的不是我，也不是涛儿，而是你的生意和你自己！” 周学义心道，这不废话吗？ 面上却强忍着不耐和厌恶，拉住她的手，摆出真诚之色： “碧月，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们可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怎么不关心你和涛儿？” 周学义虽然年纪已经不轻了，但五官是真的端正帅气，加上保养得当和上好衣服衬托，魅力依然不减当年。 “算你还有良心，你要是敢对我们母子有二心，信不信我杀了你！” 苏碧月依然说着凶巴巴的话，语气却已经软了下来。 “放心吧，我是那种人吗？我刚才说的，你记住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啰里啰嗦的，你烦不烦？”苏碧月嘴上不饶人，可话里的意思，就是答应了。 周学义松了口气。 然而，他根本没料到的是，苏碧月心里想的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周尘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苏碧月让人调查过了，他与人合作开发的游戏，一旦上市，极大可能会让他咸鱼大翻身，赚得盆满钵满，从一穷二白的底层人，摇身一变，成为这个城市的新贵。 她怎么可能让曲云那个贱人的儿子真的过上好日子？ 她布的局已经开始运作。 只要有她在的一天，周尘永远只能是底层蝼蚁，休想过上好日子！ 第116章 金蝉脱壳 至于顾染，如果陆望之真是为了她才把周涛打得那么惨，至今行动都还不利索，苏碧月就更不会放过她。 周学义一听到陆望之就吓成了缩头乌龟。 她可不怕！ 当然了，她不会真的蠢到硬碰硬，自己去动陆望之到女人。 但陆家不是陆望之一个人说了算，他的婚姻也不是他自己说了算。 那个顾染算什么东西？ 底层贱民罢了，也妄想攀上陆望之这棵参天大树做凤凰？ 苏碧月拿出手机，翻出里头存的陆家当家主母，陆望之到母亲，陆夫人的电话。 收拾顾染，让陆夫人出马就足矣。 陆夫人是绝不可能允许这种底层女子嫁入她家当儿媳的。 如果陆望之真的一改之前的风流，与顾染来真的，那就让陆夫人棒打鸳鸯，出手拆散他们。 如果，陆望之只是跟顾染玩玩，那更好办。 等他新鲜劲一过，就会立马甩了她，到时候再动手收拾，也不迟。 苏碧月一刻也不想等了，走到僻静角落，开始给陆夫人打电话。 夜深了，城市的另一端。 某座酒店套房内，一片漆黑。 罗高峰经过一番激烈“运动”后，搂着心上人，心满意足地睡去。 今晚，在林欣儿的劝说下，他本就喝了不少酒，此刻睡得不省人事， 完全没有察觉，怀中之人不声不响地拨开他的胳膊，起身后迅速套上衣服，溜出房间，飞快下楼，来到附近一家灯光幽暗的酒吧，推开某间包厢门，走了进去。 坐在包厢里的不是别人，正是本该与罗高峰在一块的林欣儿。 抬头见这个与自己身高、体型、发型十分相似，连容貌都有几分接近的年轻女子进来，林欣儿立即坐直身体，迫不及待地问： “怎么样，事成了吗？” 年轻女子叫阿杏。 她母亲与王敏娜曾经是朋友，她自己与林欣儿是小时候的玩伴。 她一把端起林欣儿面前的酒杯，也不在乎后者是不是已经喝过了，仰起脖子，喝了个干净。 然后，她才长吁一口气，扯下假与林心儿同款发型的黑长直发套，露出满头染成黄色的自然卷，比了个胜利的手势，笑道： ”放心吧，都搞定啦！” “没让他发现不是破绽吧？”林欣儿不大放心地追问。 “当然没有，房间里一直没亮灯，他还被你灌得不轻，又有我的药，哪还搞得清哪个是你，哪个是我。” “那就好。”林欣儿点点头，从皮包里摸出一叠现金，递给阿杏，再次叮嘱， “记得将这事烂在肚子里，否则对你没好处！” “知道啦，你就把心放肚子吧，这点职业素养我还是有的。”阿杏开心地亲了亲手中的钞票。 “好姐妹，下次有这种好事记得还找我。 又有钱赚，又可以与年轻帅哥一起做运动，比伺候那些又老又丑的家伙强多了！” 阿杏这几年一直在红灯区摸爬滚打，早接受了现实，说起话来毫无顾忌。 林欣儿心里一阵嫌恶，心道，谁与你这种下等野鸡是姐妹？ 要不是今晚确实需要对方帮自己玩一招金蝉脱壳，打死她都不会再与这种底层人扯上关系。 阿杏拿了钱，兴高采烈地走了。 林欣儿又在包厢里坐了一会，确定阿杏走远了，才拿起普拉达包，离开。 打车回来途中，她摸着手腕上崭新的新手镯，嘴角得意上扬。 晚上，与罗高峰吃完饭后，她装做闲逛，将他引到一楼kmg专柜。 事情与她预想的差不多。 罗高峰为她买下了价值五十万的手镯，同时顺水推舟，提出了进一步突破两人关系的要求。 她知道这次再推脱，他肯定要生气并起疑，于是半推半就，跟他去了酒店。 接下来发生之事，她与阿杏早就商量好了。 罗高峰之前本就喝了不少，而且她还趁其不备，在酒水里添加了阿杏给她的迷药。 进入酒店房间后，她算算时间，迷药差不多该起作用了，便故作娇羞，让他去洗澡。 罗高峰一进浴室，林欣儿打开门，飞快离开。 临走前，她还故意将房门虚掩。 等候已久的阿杏趁虚而入，取而代之。 至于后来发生的事情，就不用多说了，一切皆在她的计划之中。 ★★ 裴砚先送了手镯、衣服，然后陆陆续续又让卫宁搬来各种款式的鞋子、包包、各种小饰品…… 一开始，他还装模作样征询顾染意见，喜欢哪些，不喜欢哪些。 到后面几次，干脆不装了，直接让卫宁不停地往家里搬形形色色的年轻女孩用的东西。 “裴砚，东西够多了，不用再买了。 这么多鞋子、衣服、包包，我今算一天换一套，都穿不过来啊！” 顾染觉得再不阻止，他搞不好会把整个商场都搬到家里来。 “哪里多了？房间都还这么空。” 裴砚指了指二楼他让花嫂等佣人特意给她收拾出来的独立衣帽间。 随后用怜爱的眼神望着顾染，痛惜地摸了摸她脑袋。 真是个小可怜啊，从小到大，都没过过什么好日子。 陈浩之前调查她的身世时就发现她那渣爹，竟连大学学费都不肯给她，转头却送小三女儿去上私立大学。 而这，只是她吃得众多人生之苦的其中之一。 所以，他下定决心，一定要把她宠成天底下最幸福的公主，不让她再受半点苦难。 才这么点东西，就让她震惊不安。 可对于裴家的人来说，算得了什么？ 他妈还有小妹一年买的东西多得都能堆满整整一个足球场！ 顾染望着满眼数不清的好东西，眼花缭乱，心里却升起一丝怀疑： 裴砚，似乎比他之前描述的还要有钱？ 正想着，她手机响了，是林雨棠发来的微信，邀请她有空一起喝茶。 她与林雨棠算不上熟悉。 就上次董莉等人污蔑她，林雨棠出面摆平，两人见过一次，之后再无交集。 但上次的事，多亏了林雨棠，顾染一直有心想感谢她。 无奈，人家是富家千金，又是未来老板娘，她不过是分店一个小小员工， 冒然联系人家说要请吃饭，怕有些唐突。 现在，林雨棠主动联系，想与她一块喝茶，顾染求之不得，连忙答应了，但前提是她请客。 两人越好了下周末见面时间、地点。 裴砚在她跟人一来一往地发微信，脸上还带着笑，心里不高兴地冷哼。 谁啊，没看到他正和小染在一起吗？ 居然挑这个时候来打扰，一点眼见力都没有！ 哦，对，他们现在在家里呢，别人是看不到他们在一起。 但这并不代表那个发微信、夺走他老婆注意力的家伙就不可恶了。 到底是谁啊，安娜？周尘，还是唐翠…… 咦，不会是别的男的吧？！ 第117章 喝茶 裴砚都快控制不住。 恨不得化身长颈鹿，伸长脖子，把脑袋探到顾染面前，看看手机上的内容。 可从小到大受到教育又不允许他这么做，只能硬生生忍住。 等顾染终于发完信息，抬起头，他才假装若无其事地问了一句：“谁啊。” “是林小姐，林雨棠，约我下周一起喝茶。”顾染知道裴砚肯定认识林雨棠。 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薇薇安连连走鸿运。 原来是林雨棠，不是哪个男的啊，那没事了。 裴砚心情一秒转晴：“她找你做什么？”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 “我与韩同宇有点亲戚关系，所以知道他未婚妻。” 顾染心说，果然如此。继而说： “嗯，你们和首富裴家都是亲戚嘛。” 裴砚面皮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壮着胆子试探性地又悄悄揭露了点自己的实际情况： “其实，那个，你可能不知道，比起韩同宇，我与裴家关系更近些。” 顾染毫不意外： “我知道啊，他姓韩，你姓裴，你是跟首富家是同宗同脉。” 不过，裴家枝繁叶茂，听说光是在江城本地，分家亲戚就多得数不清。 裴砚哑然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没听明白他的暗示。 裴砚觉得，让顾染跟林雨棠接触接触也好。 她早晚要接触江城上流圈子，正好让林雨棠带着预热一下。 待会儿他就给韩同宇提个醒，让他未婚妻可要把他的老婆照顾好了，切不可让她受半点委屈。 “你与林雨棠在一起时，不用紧张，韩同宇见了我，都要叫声哥。” 他再一次提醒顾染，生怕她因为自身与林雨棠的身份差距，到时候会拘谨。 “原来你们这么熟。”顾染扑闪着大眼睛，意味深长道。 她就说，这世上根本就没有无缘无故的好运。 之所以幸运之神不断降临，纯粹是因为自家老板要叫自家老公“哥”。 “这个嘛，是有点熟。”裴砚镇定自若地说，然后不等顾染作答， 突然伸手，一把把她勾进怀中，紧紧抱住。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我跟首富家更熟。 所以，以后遇到事不要怕，有老公我给你兜着。 谁再敢欺负你，不用手软，狠狠反击回去！” 等月他过生日，带她见过母亲后，他打算不再继续像现在这样严防死守，隐瞒两人的关系。 就算不会立即公布两人已经结婚的事实， 用不了多久，与裴家熟悉的人，都会渐渐知晓，裴家大少已经有心爱的女朋友了。 这样一来，像上次兰宁这种破事的发生概率，没法完全杜绝，但至少会减少很多。 不过这么做的话，同时意味着，向顾染坦白他真实身份的时间越来越近。 很快，她就要步入他成长生活的那个环境。 江城上层圈子，看似光鲜亮丽，优雅高贵，实则暗流涌动，不乏各种阴暗势利之人。 哪怕顾染什么都好，单不是出身豪门这一点，就会成为很多人攻击欺负她的理由。 他肯定会竭力护她周全，但不可能二十四小时都跟在她身边。 所以，他要告诉她，以后无论遇到什么事，他都是她最坚实有力的后盾。 只要有他在，她就是整个江城最高贵的公主！ 谁敢欺负她，她就给他狠狠还回去，出了任何状况，都有他给她兜到底！ “我知道了。”顾染明白了他的意思。 从认识他开始，她也是有人爱，有人宠，有人护着的，再也不是以前那个孤独无依的小女孩了。 她不禁眼眶发热，使劲往他怀里钻了钻，贪婪地感受着他身上散发的让人心安的温度。 怀中人温软馨香，裴砚真想就这么一辈子紧拥着，永远不放开。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下周末。 林雨棠约了顾染在一家高档会所见面。 这种会所不单独接待非会员的客人，顾染没法请客买单，就提前到商场买了份礼物给林雨棠。 出发前，她从裴砚为她准备的衣服中选了件黑色及膝裙，外面披了件乳白色外套。 想了想，她又衣帽间首饰柜里拿出来裴砚上次送的钻石手镯，戴在左手腕上。 平时在薇薇安上班经常忙里忙外，她一直舍不得戴这只镯子，唯恐不小心磕到。 今天出去喝茶，就没什么顾忌了。 下午三点，顾染准时到达约定的会所。 林雨棠提前到了，就站在会所门口等她。 “林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让林雨棠特意站在大门口等自己，顾染十分过意不去，连忙迎上前，致歉。 林雨棠开口前先瞥了眼她手腕上那只钻石手镯。 确认就是裴砚之前让她推荐的大师ud的最新作品“醉心”，不禁在心里直呼，好家伙！ 前几天，她刚联系顾染，想请她喝茶，后脚韩同宇就接到了裴大少的电话。 这位爷没有明说他与顾染的关系， 但他跟韩同宇说的每一个字，都在反复告诫他们俩，千万必须一定要把顾染给他照顾好了！ 知道的，她只是请顾染出来喝顿茶。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把顾染拉到西北无人区去冒险。 总而言之，经过那番电话，林雨棠和未婚夫都心知肚明，顾染绝对和大少关系不一般。 只不过大少没有明说，韩同宇也不敢随便打探。 现在，亲眼目睹她向大少推荐的“醉心”就戴在顾染手腕上，林雨棠敢拿项上人头保证， 顾染就是大少的意中人！ 她不禁一阵哆嗦，三分激动三分兴奋还有四分紧张。 江城上流圈子的人都知道，裴大少是女性绝缘体，以至于有不少人甚至怀疑他的取向。 如今，铁树好不容易开花。 搞不好，顾染就是未来裴家第一位儿媳！ 她走什么大运了，能够和未来的裴家少夫人成为朋友？ 林雨棠抑制住心中狂烈兴奋，连忙努力做出若无其事又热情万分的笑容，拉住顾染的手，说道： “不好意思什么啊，我也刚到，就看到你了。 嫂……啊，染姐，你说我们是不是特别投缘啊，连到会所的时间都是差不多的，啊哈哈哈……” 顾染：“……” 林雨棠这番强行拍马屁的操作，让她有点懵。 还有，林雨棠应该比她大几岁，应该她叫林雨棠“姐”才对啊。 第118章 冤家路窄 “咱们先进去再聊。” 林雨棠热情万分地拉着顾染进入会所。 这家会所靠海，进去后穿过大堂，一楼是面积宽广的花园，花园远处则是蔚蓝大海。 “我订了个花亭，在外面喝茶要比在里面闷着空气好。” 服务生将两人带到林雨棠预定的位置，是位于一座凉亭下的茶座，名为“花亭”，是这家会所的特色。 林雨棠招呼顾染入座。 服务生把两人点的茶水、点心、水果端上来摆好，就离开了。 花亭里安安静静，就只剩她们两人。 今天天气特别好，没有风，阳光绚烂。 亭子四周花繁叶茂，远方蓝色大海潮起潮落。 一切都很惬意。 “林小姐……”顾染开口。 “染姐，别这么客气，叫我雨棠就好。” “那我叫你雨棠姐，其实我应该比你小。” “不，不，就叫雨棠好了。” 林雨棠当然知道自己年龄比比顾染大，但她哪敢让顾染叫自己“姐”？ 将来顾染一旦真的嫁入裴家，按辈分，她是要叫她“嫂子”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 刚来这里时，顾染还有点担心。 林雨棠毕竟是富家千金，多少是有点架子的，怕到时候两人没什么共同语言，导致冷场。 事实证明，她多虑了。 林雨棠生性活泼，十分擅长找话题聊天。 两人虽然成长环境不同，却有许多共同话题，一来二去，聊得十分投机。 顾染与林雨棠聊得开心，丝毫没有发现，此刻不远处，有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眼底满是震惊与怀疑！ 会所二楼某间宽敞茶室内，林欣儿站在落地窗前，瞪大眼望着楼下花亭里的身影，难以置信。 她没看错吧，那是顾染？ 这里可是实行会员制的高档会所，年消费额度在五百万以上的才能入会。 连她也是靠朋友陶舒可，才有机会进来。 顾染一个穷鬼，是怎么混进来的？ 紧接着，林欣儿就明白了。 顾染肯定是靠她攀上的那个男人的关系，才进来的。 呵，看来那个男人确实有钱。 瞧瞧顾染，自从抱上人家大腿后，从野鸡变成凤凰了！ 林欣儿心里嫉恨得要死。 ”欣儿，看什么呢？” 这时，带林欣儿来参加今天这场名媛茶会的陶舒可，走了过来。 她顺着林欣儿的视线一瞧，顿时皱眉:“咦，那不是林雨棠吗？” 林欣儿发现她盯着与顾染一起的那位女性，满脸厌恶，不禁好奇： “舒可，你认识她？” “林雨棠，林家的老三，化成灰我都认识！”陶舒可冷哼了一声。 这时，参加茶会的另外几个千金小姐也围了过来： “看什么呀，舒可？” “咦，那不是林雨棠吗？” “她怎么在这？不会是知道舒可要在这办茶会，特意来恶心人的吧？” 今天的茶会由陶舒可做东举办。 来参加的这几位千金都是她的朋友。 一群人中以陶舒可家境最好，所以大家都捧着她。 经常关注江城上流社会的林欣儿自然知道林雨棠是谁，只是不知道她与陶舒可有过节。 陶舒可从来没跟她提起过。 见陶舒可死死盯着远处的林雨棠，一副恨不得在她身上盯出个洞来的样子，林欣儿好奇不已，低声问身旁一个名媛： “舒可与林雨棠有过节？” 那名媛不清楚林欣儿真正身份，只知道陶舒可介绍此人是自己的朋友，家里是经营大酒店的。 她和在场其他人一样，理所当然地以为林欣儿是哪个新晋豪门家的小姐，就没有防备，低声透露道： “你不知道吗？林雨棠未婚夫，曾经是舒可的初恋！” 其实不止如此，陶家与林家都是做珠宝生意的，可以说是竞争对手。 陶舒可与林雨棠从小就认识，但从小就看彼此不爽。 林雨棠与韩同宇高调订婚后，两人的关系更是升级到剑拔弩张的程度，见面恨不得先捅对方三刀。 林欣儿眼珠子一转，意识到收拾顾染的大好机会就在眼前。 她上前一步，指了指下方顾染的身影，对陶舒可道: “舒可，实不相瞒，与林雨棠一起的是我继姐顾染。 唉，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你是我好朋友，我也就不瞒着你了。 我这继姐啊，从小就不让家里省心。 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到处勾勾搭搭。 最近，她离家出走，和一个有妇之夫同居，可把我爸妈给气坏了！” 林欣儿嘴上说着“家丑不可外扬”，可说抹黑顾染的话时，声音很大。 在场所有千金都听得一清二楚，看向顾染的眼神一个比一个轻蔑。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两个当小三的女人凑一块，聊得倒还挺开心的！” 一个姓黄的千金，为了讨好陶舒可，故意攻击楼下花亭里的两人。 她起了头，其她几人纷纷效仿: “林雨棠什么意思？不会真知道舒可来这里办茶会，来耀武扬威的吧？” “我觉得可能性很大，要不然江城会所那么多，她怎么偏偏选了这个地方？” “她以为舒可真会怕她吗？开什么玩笑！” 陶舒可骤然看到情敌本就来气，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挑唆，更是火上浇油。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我不出去招待一下，就不礼貌了！” 丢了这句话，陶舒可三步并作两步冲出茶室，朝林雨棠所在方向冲去。 其他人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兴奋地紧随其后。 其中最兴奋的当数林欣儿。 顾染这贱人，别以为抱上有钱人大腿，就能风光招摇，到处显摆。 等着瞧吧！ 今天，她非借陶舒可的势，把她彻底搞臭不可！ 一群人浩浩荡荡、杀气腾腾地来到林雨棠订的花亭。 林雨棠正在感谢顾染特意买了礼物送她，忽觉背后似有杀气，回头一看，顿时一脸晦气: “陶舒可，你怎么在这？” “林雨棠，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是你阴魂不散跟着我！” 陶舒可气势汹汹地冲进花亭，轻蔑地扫了眼顾染，指着她朝林雨棠冷笑， “这小三是你朋友？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林雨棠大怒，从座位上一跃而起: “陶舒可，你嘴巴放干净点，骂谁小三啊？！” “这还用问吗？”陶舒可双手抱胸，露出恶毒中透着鄙夷的笑: “这女跟有妇之夫同居，不是小三是什么？ 你和她这么亲热，可见你们就是一类人！” 闻言，林雨棠眼前一黑，差点原地去世。 她原以为陶舒可只是冲着她来的，没想到竟然还把顾染给捎带上了。 裴大少千对韩同宇下死命令，让他转告她，务必照顾好顾染。 她本以为这点小事没什么难度。 打死都想不到半路杀出姓陶的死对头，上来就骂顾染，还骂得那么难听！ 完了，死定了！ 林雨棠心里哀呼，这下裴大少一定会把她和韩同宇做成木乃伊，埋进十八层地狱！ 第119章 她偷了我的镯子 顾染一开始还弄不明白，这个叫陶舒可的女人，为什么上来就对自己恶言相向。 明明她不认识对方。 直到她与混在一群富家千金中的林欣儿四目相对，才恍然大悟。 冤家路窄这句话，还真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陶舒可见林雨棠面色发白，满脸惊恐，还以为自己说中了真相，后者心虚害怕了，不禁十分得意。 岂料，林雨棠惊恐之后，突然勃然大怒，冲上前，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 “陶舒可，你污蔑谁呢？ 你是从厕所掏屎吃了吗，嘴巴比黄鼠狼的屁还臭！” 此言一出，陶舒可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其她几位千金也纷纷捂住嘴，像不认识般看着林雨棠。 她们自诩都是有身份的人，从小到大受的都是精英教育。 私底下怎么样另说，至少在上流圈子里公开与人吵架时，用的基本都是冷嘲暗讽之道，尽可能的骂人不带脏字。 像林雨棠这般张口就“屎尿屁”攻击，犹如泼妇撕逼的战斗方式，还是闻所未闻。 毕竟这里是高档会所啊！ 周围来来去去的，都是与她们同一个圈子的人。 林雨棠这般没素质的做派，传出去后，无论是对她自己，对林家，乃至韩家的名声，都没什么好处。 被林雨棠指着鼻子骂“吃屎”的陶舒可，觉得收到了莫大的侮辱，脸色霎时比真吃了屎还难看，指着林雨棠反唇相讥: “你真是越来越粗鄙了，韩同宇真不知道看上你哪一点？！” “我粗鄙，那也是被你这个瞎眼蠢货给逼的！ 敢污蔑染姐是小三，陶舒可，你是觉得你自己命特别硬吗？ 你自己要作死，麻烦你找个没人的角落，挑块大石头，干脆利落地一头撞死！ 少在这恶心人，还连累我！！ 你是不是一直想不通同宇为什么不想继续和你在一起了？ 就是因为你能力没几分，脾气却比牛还大，作死本事更是一流。 他实在烦透了每天看你作天作地，还要到处给你捅的娄子擦屁股，才跟你分手的。 我和他是在他跟你分手之后，才开始交往。 我们俩光明正大，问心无愧。 你再敢含沙射影，到处污蔑我是第三者插足，信不信老娘撕了你的那张臭嘴！” 林雨棠真是气疯了，一口气不歇地疯狂输出。 平时，她也是谈吐高雅的豪门大小姐。 今天实在是被陶舒可攻击顾染的操作给气昏头了，才口不择言。 陶舒可被骂得狗血喷头，眼冒金星，差点没忍住冲上去扇林雨棠耳光。 不过，她仗着家里宠爱喜欢作天作地，但不是真的蠢到无药可救。 在冲动打人前，她敏锐地从林雨棠反常表现以及大段输出里捕捉到了两个很关键的信息： 首先，林雨棠似乎是因为她骂了顾染，才一反常态，大放厥词。 其次，林雨棠似乎很敬畏顾染，刚才言语之间无不暗示着顾染是她陶舒可根本招惹不起的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陶舒可强忍住脾气，谨慎地打量着顾染。 很快，她的目光落在顾染的左手腕上，瞳孔顿时一缩。 她家里就是做珠宝生意的，所以不会看错的。 顾染手上戴的是着名珠宝大师ud的最新作品“醉心”，价值五千万！ ud的新品发布后，她一直关注着。 结果没关注几天，就得知“醉心”被一个神秘大佬买走了。 要知道，当时看中“醉心”的顶级富豪权贵数不胜数。 能击败一众有权有势的买家得到它的人，实力绝对恐怖得让人胆战心惊！ 就算顾染是那位大佬的情人而非正妻又如何？ 在绝对的实力差距下，顾染只要随便给那位大佬吹个枕头风，都够让她，甚至陶家，吃不了兜着走。 在摸不清对方底细的情况下，陶舒可一时间不敢说话了。 她不说话，其她几位千金察言观色一番后，也不敢轻举妄动。 眼看着冷场，林欣儿在一旁看得心急。 她本以为，利用陶舒可这把尖刀，轻而易举就能将顾染剜得鲜血淋漓、狼狈不堪。 谁知，陶舒可中看不中用，雷声大雨点小，被林雨棠一顿嘶吼后，竟给唬住了。 不行，绝不能就这么放过顾染！ 林欣儿再也按捺不住，亲自下战场。 她走上前，故作关心地对顾染道： “姐姐，你怎么在这啊？可让我们好找！ 你知不知道，自从你离家出走，爸妈还有我都担心得不得了。 我知道，你想追求自由的爱情是没错， 但就这样不清不楚地和已婚男人同居在一起，是不道德的！” 顾染冷冷看向林欣儿，就知道她迟早会按耐不住，像从前那般上蹿下跳抹黑她。 惯用伎俩罢了，她都见怪不怪了。 “林欣儿，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已婚男人同居在一起？”顾染平静反问。 “我当然是……”林欣儿正准备编故事，继续污蔑，却被顾染截断话头， “我看你描述的，应该是你妈当年的亲身经历吧？ 现在知道给人当小三、破坏别人家庭，是不道德的了？ 那当初你妈当小三当得不亦乐乎时，怎么不见你出来骂醒她？ 也是，没有她那番不要脸的骚操作， 你现在应该还住着摇摇欲坠的破房子，到处打工省吃俭用，。 哪像现在，花着我爸的钱，住着我爸的房子，和你妈一起把我赶出家，还不要脸地往我身上泼脏水！” 顾染和林雨棠一样，也是不带喘地一顿输出。 陶舒可等人听得目瞪口呆，纷纷朝林欣儿投去诧异的目光。 林欣儿被嘲讽得面红耳赤，浑身颤抖，不敢相信顾染竟变得如此嚣张。 以前在顾家，有母亲和顾宏护着，她想踩顾染就随便踩了。 长期以往，她就形成了惯性思维，觉得自己就是比顾染厉害。 她完全没想过，顾染之前处处忍让，是为了不让顾宏转头把气撒在母亲刘芳身上。 母亲刘芳已经不在了，顾家也不想再回去了。 对于如今的顾染来说，再也没有了束缚和顾忌，想骂什么就骂什么，才不会对林欣儿再客气。 “你、你少污蔑人！我妈和爸是光明正大想爱，你妈才是不被爱的那个，才是小三！” 林欣儿不会坐以待毙，强行狡辩。 为了转移众人对于顾染指证她妈妈是小三这番言论的注意力，她一指顾染的左手，故意用夸张的语调大叫： “哎呀，姐姐，我的手镯怎么会在你手上？” 顾染简直无语。 以前在顾家，为了打压她，林欣儿无所不用。 其中，栽赃陷害这个手段，都快用烂了。 一会儿诬陷顾染偷了她首饰，一会诬陷她弄坏了她的重要物品。 拙劣手段，明眼人一看便知。 偏偏每次顾宏都跟眼瞎了似的，深信不疑。 为了给继女出气，对她这个亲生女儿又打又骂。 逼着她给林欣儿道歉，要不然就把气撒在刘芳头上。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林欣儿还是这么点本事，信口雌黄，张口就来。 只可惜，这一次，没有顾宏替助纣为虐，袒护她了。 第120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林欣儿，你确定这镯子是你的？”顾染不慌不忙地问。 “当然了，这是去年爸妈送给我的生日礼物，花了六十万呢！”林欣儿面不红心不跳地编造谎言。 我可喜欢这镯子了，平时都舍不得戴，就藏在房间首饰盒里。 可是前段时间，我本打算戴着它去参加一个聚会，这才发现镯子不见了，害我伤心了好久。 原来是姐姐你偷走了它，难怪我怎么找都找不到。 哎呀，姐姐，你也真是的。 你要真喜欢妹妹的东西，你可以跟我说啊。 我们姐妹一场，我会尽可能满足你的，何必偷呢？这样多不好！” 林欣儿说完，挑衅地瞪了顾染一眼，心里得意洋洋。 顾染手上的镯子实在太漂亮了，林欣儿看了一眼，就对它一见钟情。 跟它相比，她靠哄骗罗高峰才得到的mkg限量版手镯，一下子就显得掉价。 这么漂亮的好东西，应该是属于她的，顾染这贱人根本就不配！ 她真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从顾染手上抢过镯子，戴在自己手上。 “你说这镯子是你去年的生日礼物？”顾染似笑非笑地看着林欣儿。 果然，没有了顾宏的偏袒，林欣儿就变成了愚蠢作死的跳梁小丑。 裴砚送她镯子时，礼盒里还附带着珠宝鉴定书，她就放在自己房间抽屉里。 鉴定书上有手镯成品时间，就在上个月。 这个点，花嫂应该正在紫金佳苑打扫。 她现在就可以打电话让花嫂把鉴定书拍一份，发到她手机里。 林欣儿还毫无所觉，信心十足地点点头： “那还有假？我从来不说谎的！” 她转头看向陶舒可，试图寻得她的支持： “舒可你看，姐姐偷了我重要的生日礼物，还不承认。 你是我好朋友，可要替我主持公道！” 她怂恿陶舒可帮自己对付顾染，没有注意到陶舒可，其他名媛，甚至林雨棠，全是一脸欲言又止的古怪表情。 “你生日是什么时候？”陶舒可突然问林欣儿。 “五月十七。”林欣儿下意识地回答。 “那你的意思是，这镯子是你父母去年五月份送你的？”陶舒可又问。 “对呀。”林欣儿故作纯真地瞪大眼。 “对你个头啊对！”陶舒可还没说什么，林雨棠实在听不下去了，瞪着眼睛朝林欣儿大骂， “瞎了你的狗眼！ 这只手镯是大师ud的最新作品，上个月才刚刚推出的，名为醉心，跟你破生日礼物有毛关系啊！ 陶舒可，你自己傻，没想到身边的人更傻，空口白牙就说醉心是她去年的生日礼物。 你好好听听，白痴都编不出这么白痴的谎言来！” 闻言，林欣儿脸色一白。 大师ud是哪个，醉心又是什么？ 为了打造白富美人设，她是三天两头恶补各种国际知名珠宝品牌知识。 然而，ud设计的珠宝没有专柜销售，只在富豪圈子里小范围销售。 顾宏是靠刘芳的养生汤赚了不少钱，但只能算是个小暴发户，与真正的上流社会相比，还差得远了。 林欣儿的消费层次根本接触不到ud的作品，对此一无所知。 陶舒可又被林雨棠劈头盖脸骂了一顿，偏偏还没法反驳，只能满脸怒火地看向林欣儿，眼底是快要溢出来的疑惑： “你家里真是开大酒店的？ 这手镯只值六十万？ 你要么真的眼瞎，要么根本就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 但凡像陶舒可、林雨棠这种层次的豪门千金，就算没关注ud的新品，也能认出其特有的logo标识。 见陶舒可的眼神针扎般刺扎自己脸上，林欣儿彻底慌了： “我、我记错了，这镯子不是六十多万，是、是一百多万！” “呵！”闻言，陶舒可还没做出反应，另外几位千金实在憋不住了，讥笑出声。 “五千万的镯子，她认成一百多万，真行啊。” “认不出这是ud作品也就算了，关键她撒谎水平也差得离谱，把上个月刚出的新品，说成自己去年生日礼物，正常人根本干不出这种事来！” “舒可，你到底从哪认识这么个女人？ 怎么看着不像豪门千金，倒像企图混入上流社会骗钱捞金的外围女？” “舒可我……”林欣儿一看形式不妙，试图向陶舒可解释。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陶舒可狠狠一耳光，直接将她的脸打偏过去！ 陶舒可本来气势汹汹地带着众人是来撕林雨棠的。 结果因为林欣儿的一顿骚操作，反而被林雨棠当笑话看。 此刻，她心中翻腾的愤怒，可想而知。 一旁的顾染有一瞬的恍然，脑袋嗡嗡作响，恍若雷劈。 果然贫穷限制再次限制了想象！ 万万没想到啊，这镯子竟然价值五千万！ 裴砚到底有钱到什么程度啊？ 五千万的镯子说送就送！ 关键他当时还一副风轻云淡、小事一桩的态度。 顾染红红火火、恍恍惚惚许久，才勉强集中注意力。 见众千金纷纷质疑林欣儿身份，而后者还试图狡辩，她毫不犹豫上前补刀： “陶小姐，你被林欣儿骗了。 她妈是插足我父母婚姻的第三者，她是她妈与前夫生的孩子，后来住到了我家。 她亲爸是杀猪的屠夫，来到我家后，就花着我爸的钱，在外装千金小姐。 其实，我爸就是个开普通饭店的，与她跟你们宣称的什么大酒店，差了十万八千里。 你们要是不信，到网上搜一下前段时间关于梦月轩老板娘在直播现场跟人干架的热搜。 那老板娘就是她亲妈！” 顾染这么一说，立马有位千金一拍巴掌，说道： “我看过那则热搜，那个老板娘好像姓王，一开始还打造高雅知性人设，谁知后来本性大暴露，就是个泼妇，还被人扒出是小三上位！” 林雨棠讥笑道： “不愧是母女，连不要脸都操作都是一模一样！ 明明龌龊不堪，还想欺骗世人，把自己包装成上等人！” 林欣儿脸都绿了。 她以前踩顾染踩得太容易，以为这次弄死她也轻轻松松。 明知道顾染是清楚她底细，以为凭借自己的聪明，也能把红的说成是黑的。 完全没料到，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多年苦心经营的白富美形象毁于一旦。 她以后嫁入豪门做顶级贵妇的梦，岂不是很难实现了？！ 林欣儿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血气上涌，面目完全扭曲。 她不敢打陶舒可，于是咬牙切齿地朝顾染冲去： “贱人，我打死你！” 第121章 姐姐教你做人 顾染一把抓住林欣儿的手腕，狠狠甩到一边。 林欣儿被她甩了个踉跄，腰部撞到椅子上，疼得眼泪直飙。 没能讨到便宜，她万分不甘心，于是拼命嘲讽辱骂顾染: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妈是小三？ 你妈刘芳才不要脸到了极点！ 明明你爸早就厌烦了她，她还死皮赖脸纠缠不休。 论下贱，谁能比得上她？你妈就是天底下最下贱的贱人！” 激动之下，林欣儿口不择言。 她拼命抹黑刘芳，试图借此破坏顾染在众人眼中的形象。 顾染今天害她苦心经营的形象毁于一旦，那她就拖着她一起死！ 把顾染名声也搞臭，让她在这个圈子混不下去，到时候她的男人自然也会瞧不上她。 一旦被那个男人抛弃，顾染就会重新变成那个任人践踏的丧家之犬。 看她还怎么嚣张！ “贱人，你……”林欣儿还想用更恶毒的字眼辱骂刘芳和顾染。 顾染一把揪住她头发，用力拖到自己面前，另一只手，卯足力气就朝其脸上扇。 “啊！干什么，放开我！”林欣儿挣扎尖叫。 然而，她比顾染矮了半个头，平时为了美，刻意节食减肥，手无缚鸡之力，完全不是顾染的对手。 顾染揪着她的头发，声音冰冷又嘲讽: “林欣儿，你不是一直假装白富美，试图嫁豪门吗？ 可是你嘴巴这么臭，素质这么差，三观还不正，怎么飞上枝头变凤凰？ 看来以前你那小三妈教你的都是些勾三搭四的旁门左道。 既然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今天就勉为其难，好好教导教导你，让你长点记性，知道什么叫礼义廉耻！” 说完，她揪着林欣儿的头发，对着她的脸颊继续狂扇。 忍了林欣儿母女这么多年，她不想再忍了。 今天，就一次性把新仇旧恨一起算了吧。 “林欣儿，做人要遵纪守法，脚踏实地，要懂得礼义廉耻。 懂不懂什么叫做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想过好日子没错，但不能不择手段，把成功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更不能像你妈那样，为了钱，连基本的羞耻心都没有！” 林欣儿一开始嘴里还喊着救命，骂骂咧咧。 可在场的陶舒可等人只是震惊地瞪大眼看着，丝毫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林雨棠还要呐喊助威: “打得好，这种人就是欠抽！” 见林欣儿还在叫骂，顾染加大了手中力道，继续狂抽: “看来我教育得还不够深刻，你根本没听懂啊，那我就再让你加深印象！” 林欣儿被抽得“嗷嗷”惨叫，很快就坚持不住了。 她再也顾不得面子里子，痛哭流涕求饶: “别打了，我错了，别打了，我再也不敢了！” 顾染正好抽累了，这才松开手:“滚！” 谁知，林欣儿刚脱离她的掌控，就迅速冲到茶几前，拿起一只陶瓷茶壶，就朝顾染脸上砸去。 顾染把她的脸抽得红肿无比，她就要她毁容！ “顾染小心！”林雨棠大叫。 千钧一发之际，负责保护顾染的赵家兄弟，从花亭附近的绿植后面飞跃而出，冲到顾染身后，随时准备踹飞扑过来的林欣儿。 可是，就在他俩现身的差不多时间，一道足有一米九十出头的健壮身影突然闪现在林欣儿身后，准确无误地扣住她的手腕，一把夺走了茶壶。 一看危机解除，赵家兄弟对视一眼，默契后撤，重新躲进绿化带中，消失无踪。 顾染感觉到身后有风掠过，可等她回头时，什么人都没有看见，于是又将注意力集中到夺走茶壶之人身上。 此人一身贵气，容颜俊美，眼波中流转着摄人心魄的风流。 “陆、陆二少！”陶舒可率先认出来者。 另外几位千金也回过神来，纷纷与陆望之打招呼。 有几个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俊美脸庞，不自觉地红了脸。 林欣儿时刻关注江城上流圈子，一下就认出了在公众面前出镜率极高的陆望之，一颗心脏顿时“扑通扑通”直跳。 陆望之真人太帅了！ 比她在网络照片、视频上看到得还要帅！ 除了裴旭，陆望之也是林欣儿计划的理想对象之一。 只不过，她一直没能找到机会接近她。 没想到此刻，陆望之从天而降，与她咫尺之间。 林欣儿眼珠子一转，心里立马有了主意。 只见她娇呼一声，做出弱不禁风的模样，闭上眼，朝陆望之怀中倒去。 陆望之风流名声远扬，据说对每位女性都彬彬有礼。 林欣儿笃定他一定会抱住自己，为了把戏做足，倾倒得很彻底。 然而，理想有多丰满，现实就有多骨感。 见她朝自己倒来，陆望之敏捷地侧身一次避，任由她失去平衡，“啊”的一声摔倒在地。 林欣儿摔得不轻，手背上都擦破皮了，艰难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陆望之，想不通，他为什么不抱住自己？ 难道是她的脸被顾染抽得又红又肿，陆望之嫌她丑？ 该死的顾染，为什么总是坏她好事！ 陆望之一眼就看出她在想什么，勾起好看的唇，讥讽一笑: “地上的这位小姐，我这人是风流名声在外没错，但可不是什么垃圾都照单全收。 所以，请自重！” 这群名媛中，就有陆望之的爱慕者，刚才见林欣儿想撞晕碰瓷陆望之，本就满腔怒火。 现在一看这情形，喜欢陆望之的两个名媛当即嗤笑出了声: “看来顾染说得没错，这姓林的不愧是小娘养出来的，瞧瞧这不要脸的做派。” “看来还是欠抽，顾染要是抽不过来，我们也可以帮忙啊。” 林欣儿被说得哑口无言，可怜兮兮地朝陆望之投去泪光点点、楚楚可怜的目光，希望能打动他，求得他的怜惜。 这些对付男人的招数，都是王敏娜教她的，以往用在罗高峰还有另外几个备胎身上，屡试不爽。 可陆望之却无动于衷，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走向顾染，问:“没事吧？” 顾染摇摇头，感激道: “我没事，谢谢陆二少。” 这是陆望之第二次帮她了。 第一次是在海边风景区，她被客户恶意诬陷偷东西，工作室的现场负责人偏袒客户，试图让她吃下这个哑巴亏。 那时候，也是陆望之出面，主持公道。 看来，他真是个不错的好人。 第122章 相亲 陆望之有事也在这家会所，刚才远远看见一群名媛围着顾染，像是在找茬。 他怕顾染吃亏，立即赶了过来。 不想，顾染看着柔柔弱弱的，像只好欺负的小兔子。 可真正发起飙来，战斗力爆表。 于是，他好整以暇，在花亭边上看起了热闹。 直到林欣儿发疯，想拿茶壶砸顾染，他才出手阻止。 陆望之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名声。 顾染现在与裴砚的关系还没公开。 他要是必须逗留下去，不排除某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乱嚼舌根，认为他英雄救美，是对顾染有意思。 他自己怎么样倒无所谓。 反正关于他风流韵事的谣言都能出版厚厚一整套言情小说，外加前传后传了了。 再多一桩又能怎么的？ 怕就怕消息传到裴砚耳朵里，这家伙醋缸子翻了，他无辜躺枪。 陆望之见好就收，装模作样地向在场所有女子宣扬了一番要“团结友爱”的大道理，然后火速闪人。 他一走，林雨棠就指了指还坐在地上的林欣儿，对陶舒可道: “这是我包的花亭，你带来的垃圾，请你清理干净！” 陶舒可整张脸都是绿的。 本是气焰十足地来找林雨棠麻烦，结果因为林欣儿，脸都丢光了。 这要是传出去，说她陶舒可连真假名媛都分不清， 被一个妄图混入上流圈子，钓凯子、攀高枝的心机婊给耍得团团转，她的脸该往哪里搁？ 暴怒之下，她走上前，一脚踹中正打算爬起来的林欣儿胸口: “你自己滚，还是我叫保安把你拖出去？” 林欣儿被踹得四仰八叉，本来还想装死，一听这话，连忙忍痛爬起身，捂着脸，跌跌撞撞跑出会所。 陶舒可和几个名媛望着顾染，神情复杂。 刚才顾染和林雨棠背对着后方绿植，没看到赵家兄弟出现。 但陶舒可等人却瞧得一清二楚。 真没想到，顾染不仅戴着她们都不一定买得起的“醉心”，出行还有身手不凡的保镖如影随形。 不仅如此，连陆望之都有意在帮她—— 白痴都看得出来，他那番什么“团结友爱”的理论，纯属欲盖弥彰。 幸亏她们没有落入林欣儿圈套，被她撺掇得真对顾染做出什么不好举动。 要不然，现在下场难看的，绝不是顾染，而是她们自己。 陶舒可等人灰溜溜地铩羽而归。 林雨棠叫来服务生收拾了下被弄乱的花亭，拉着顾染坐下，重新叫了壶新的花茶。 顾染有点心不在焉，只觉得左手腕前所未有的沉重！ 五千万的手镯啊！ 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万一磕了碰了，怎么办？ 她好想现在就冲回家，拿桌案把镯子供奉起来的。 每天早晚沐浴更衣焚香，虔诚叩拜！ 她恍恍惚惚，没留意到，跟在陶舒可离开的几个名媛里，有人悄悄地用手机拍了她。 那位名媛暗恋陆望之不是一天两天了，无奈陆望之眼里根本没有她。 刚才，见心爱之人对她视而不见，却为顾染出头，嫉妒得整个人都在哆嗦。 从顾染与陆望之的互动来看，她与他并不熟悉。 所以，陆望之并非那个一掷千金、给她买“醉心”的男人，纯粹是临时起意，英雄救美。 也难怪，顾染长得确实不是一般得好看。 她什么都不用做，更不需要像林欣儿那样勾勾搭搭，只需往那一站，有的是男人一见倾心，愿意为她出钱出力。 但问题是，顾染已经名花有主，怎么不知收敛，引得陆望之都对她动心。 那位名媛越想越生气，悄悄将顾染照片发给一个与陆家熟悉的长辈，并告诉后者，让她有空提醒下陆夫人，别让儿子跟有主的女人牵扯不清。 陆望之从花亭离开后，在几个保镖簇拥下，正打算坐车离开会所。 刚才，有朋友约他去打高尔夫，他正闲得慌，一口答应了。 “二少！二少，你去哪啊！”陆家的管家飞奔而来，拦住了他。 “莫管家，你……”陆望之望着跑得气喘吁吁的管家，忽然想起了什么，不由得一拍脑门。 糟糕！ 忘记他正在相亲，把女方撇在包厢里了。 这场相亲并非他自愿，而是他的母亲陆夫人，强行给安排的，还派了莫管家来现场当“督军”。 女方名叫桑清歌，做房地产生意的桑家的长女。 女孩长得倒不丑，只是人如其名，性格冷清寡淡，不是陆望之会感兴趣的类型。 两人聊了没几句，陆望之就觉得兴趣索然。 正准备给裴旭发信息，让他给自己打电话，说有急事找他，然后借此机会溜之大吉。 结果，微信还没来得及发出去，他先发现了花亭里的争执。 于是，他想都没想，拔腿就走，给裴砚保的小娇妻撑场子去了。 撑完场子，他便将正与桑清歌相亲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要不是莫管家飞一般赶过来，拦住了他，这会儿怕已经离开会所了。 “莫管家，你帮我跟桑小姐说声抱歉，就说我临时有急事，不得不离开。” 人都已经出来了，陆望之不想再回去浪费时间。 莫管家一脸为难: “可是夫人吩咐过，二少你必须……” 陆夫人很满意桑清歌，又知道自己儿子不靠谱，所以才派他来“督阵”。 二少与桑小姐见面后，讲过的话还没超过一个手指头，要是就这么走了，他回去如何跟夫人交代？ “没那么多必须不必须的，老莫，我跟桑小姐无缘，何必浪费彼此宝贵的时间，你说是不是？” 陆望之拍了拍莫管家肩膀，轻轻一笑，然后弯腰钻进车子，扬长而去。 莫管家欲哭无泪，只能打电话向陆夫人汇报情况。 会所某一间包厢内。 桑清歌望着对面桌位上已经冷掉的咖啡发呆。 服务生来送点心，见状，问: “小姐，要不要重新换杯热的？” “不用了，谢谢。”桑清歌淡淡一笑。 人都走了，还续什么咖啡。 这时，陆家的管家敲门而入，满脸堆笑，向她道歉，解释说，他们家二少临时有急事，不得不提前离开。 她温婉一笑，表示不介意。 莫管家不露痕迹地松口气。 桑小姐不愧贤名在外的名媛，温婉贤淑，稳重得体。 与二少跳脱的性子刚好形成互补。 难怪夫人如此中意她。 可惜啊，二少没看对眼。 莫管家告辞，他刚退出包厢，桑清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 正准备离去，手机响了，是陆夫人打来的。 “清歌啊，我家那小子不懂事，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男人嘛，成熟得晚，这个年纪玩性还重。 所以，我们家里才希望他早点成家。 男人一旦成家，有了妻子孩子，就会有责任心，会稳重很多……” 陆夫人滔滔不绝，说了一大段，总结起来其实就一个意思: 陆家很中意桑清歌，至于陆望之的态度，那并不重要。 作为陆家子弟，他的婚姻关系家族，自己说了不算。 陆望之现在性子是跳脱了些，但这也不是问题。 两人结婚后，他迟早会成熟起来的。 第123章 陆夫人 桑清歌静静地听陆夫人上官瑾说完，全程除了偶尔发出几声温和的赞同声，并未多说一个字。 这让上官瑾对她愈加满意，挂断电话后，还对桑清歌赞不绝口。 上官瑾总共两个儿子。 长子陆涵之对经商没有半点兴趣，立志于当闲云野鹤，还当得无怨无悔，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于是，小儿子陆望之就成了重点培养对象，将来必定挑起家族事业的大梁。 上官瑾尤为重视小儿子的婚姻大事。 对于他们这样的家族而言，族中主要子弟的婚姻，不是他们个人的事情，而是关乎整个家族。 联姻的对象，首当其冲的条件就是门当户对，且有助于家族的发展。 桑家，是锦城大户。 桑清歌作为家中长女，一直按照大家闺秀、未来当家主母的高标准培养。 小儿子若娶她为妻，两家强强联合，必定更上一层楼。 听妻子跟崩坏了的水龙头般，哗哗哗地不断夸赞桑清歌，陆家家主陆远风实在忍不住，说道: “我说到底是望之娶媳妇，还是你娶媳妇？ 你再喜欢，儿子不喜欢，有什么用？” “望之现在这副样子，等他真喜欢上哪个人，估计你我都已经作古了！”上官瑾说道，继而意味深长地一声冷笑， “呵，这花心的德性，也不知道是遗传的谁？” 闻言，陆远风立马缩起脖子，躲进了正在看的报纸后面，不吭声了。 他年轻时有过几笔风流债，年纪大了，才渐渐收了性子。 上官瑾每次提起小儿子不靠谱的狂浪性子，他都不由自主在她面前矮了一截。 怼完老公，上官瑾点开手机微信里不久前一个认识的人发给她的信息和照片，眸色变得深寒。 据那个认识的人讲，望之之所以会很不礼貌地撇下桑清歌，是为了英雄救美。 而他赶去救的那个女人，出身不好、根本配不上他们陆家不说， 而且明明已经攀上了哪个有钱人，却还在那里招蜂引蝶。 说明这人就是个想通过钓金龟婿，攀高枝的心机女，连人品都有问题！ 上官瑾知道小儿子风流成性，平时他流连哪朵花，她基本不会过问。 其实不久前，苏家的苏碧月就给她打过电话，当时就提到了这个叫顾染的女人。 苏碧月不知与这顾染有什么仇，言语里皆是挑唆，恨不得她立即出马，弄死那个顾染。 但当时，上官瑾觉得小儿子八成又只是玩玩，并未当真，更不会被苏碧月那个蠢妇当枪使。 但这回却不同。 桑清歌就在现场，上官瑾刚才跟莫管家确认过，前者应该目睹了望之去帮顾染的全部经过。 不管望之与这个女的是真的假的，总之，此人已经影响到自己儿子未来的婚姻，她不可能再坐视不理。 更让上官瑾担心的是，顾染是偶然出现，那还好。 若是她提前得知望之要在那家会所相亲，故意出现在那，耍手段，干扰他相亲。 那这个女人真是心机了得！ 上官瑾当机立断，必须拿出态度，狠狠教训那个顾染一番，让她彻底死了攀高枝的心，同时打消桑家的顾虑。 打定主意，她付诸行动，吩咐人设法找到顾染手机号码，立刻拨打过去。 ★ 被林欣儿等人扰了兴致，顾染与林雨棠在会所没逗留多久，就离开了。 回家途中，顾染去了趟超市和菜场，买了新鲜食材。 裴砚晚上会准点回家，她想给他做顿好吃的。 不过，在此之前，她先把手腕上的天价镯子摘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包里。 戴着五千万的手镯，去菜场跟卖菜大妈讨价还价，顾染觉得这是对这只天价镯子的大不敬。 买完菜回到紫金佳苑，她刚把大包小包的食材放到厨房，身后门锁“咔哒”一响。 裴砚回来了。 他望了眼屋内，看到期待中的人影，原本没有什么温度的眼眸霎时盈满了笑意，快步走过去，一把将顾染拽过来，抱在怀中，亲了又亲。 片刻之后，他终于放开她，揉了揉她的脑袋，问: “下午茶喝得怎么样？” “挺好，就是中间出了点小状况。” 顾染把遇到林欣儿找茬的事跟他说了，但隐去了陶舒可等人挑衅的细节。 陶舒可也是被林欣儿骗了，得知真相后，没继续针对她，所以没必要把她牵扯进来。 裴砚听说顾染与林欣儿动手后，第一反应是扶住她的肩膀，担心地左看右看: “你没受伤吧？” 顾染摇摇头: “除了手打得有点疼，没受伤。” 裴砚握住她的双手，见原本柔嫩的手心有些红肿，不由得心疼不已。 他起身找到家里的备用药箱，从里面取出消肿止痛的药膏，挤出一点，轻轻涂抹在顾染的手心里，还小心翼翼地吹了吹。 药膏抹在皮肤上清清凉凉的，顾染只觉得手心原本的灼热刺痛感随之减轻了不少。 “打得好，对这种人，就该狠狠打！” 裴砚相像个护崽的老母亲，絮絮叨叨。 “下次记得别用手打了，会伤到自己。 要用别的东西，比如椅子、茶杯，攻击力更强，对自己还没损伤。 不用怕打坏，打坏了，我给你兜着。” 顾染听着听着，突然紧紧抱住了他，脑袋蹭温暖结实的怀抱，前所未有的安心。 以前，林欣儿用各种恶劣卑鄙手段挑衅陷害或是侮辱她的时候，她不是没跟她动过手。 可转头林欣儿就去找顾宏告状。 顾宏就会帮林欣儿来打她，最厉害的一次，一巴掌扇得她从楼梯上滚落，撞破脑袋，当场晕了过去。 他不仅打她，还会打刘芳，大骂就是她没教育好女儿。 几次下来，顾染不敢再对林欣儿动手，面对后者的折辱，只能默默忍受。 她不怕自己挨打，怕的是母亲刘芳被自己连累。 而刘芳也会责怪她，不自量力，只会给她惹祸。 多年来，还是头一次有人在她对欺辱做出反抗后，关心她有没有受伤，并且坚定不移地告诉她，你做得没错，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 两人相拥许久，顾染挣脱出他的怀抱，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拿出那只天价手镯，看着他的眼睛，问: “听说，这镯子值五千万？” 第124章 你欺负我儿媳妇? 裴砚沉默。 他相信林雨棠作为韩同宇的未婚妻，知道在顾染面前谨言慎行。 只是万万没想到，林欣儿会不要脸地诬陷顾染偷镯子，最后引得林雨棠大怒，为了维护顾染，爆出镯子来源和价格。 不过，以当时的情况，就算林雨棠不说，陶舒可等人也会揭露真相。 总之，这事迟早会穿帮。 “裴砚，你、你家里到底……什么情况？”见裴砚不说话，顾染忍不住追问。 这么贵的镯子说买就买，裴砚的家庭根本不是她之前以为的小富之家！ “我家跟首富家关系很近，所以……” 裴砚斟词酌句，努力思考着怎么说才能圆过去。 “俗话说得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钱我还是出得起的，你不用担心。” 顾染呆呆地看着他。 她是担心吗？ 不，她是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送她这么贵的礼物，为何不提前打个招呼。 万一她不小心弄丢了，那五千大洋岂不是打水漂了？ 裴砚看出她心中所想。 “不行，裴砚，这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顾染把镯子递还给他。 裴砚不接: “我知道你一开始可能有点没法接受，觉得太贵了。 但没关系，以后习惯了就好。” 五千万的玩意儿算得了什么？ 他母亲、妹妹动辄大几亿的花销。 她是他的妻子，以后吃穿用度，只能比她们好，不能比她们差。 要不是怕真的吓到她，他都觉得只送这五千万的珠宝，有点寒碜。 就送妻子如此廉价的礼物，他都看不起他自己！ 顾染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叫以后习惯了就好？ 他的意思是说，这个价位，是他们家的习惯性消费水平，没必要大惊小怪？ 她彻底不自信了，颤颤巍巍地问: “裴、裴砚，我们交往，你家里真的不介意吗？” 他这样的条件，娶个外国皇室贵女都绰绰有余了啊！ 她满脸不安，颤颤巍巍，犹如面对疾风骤雨时，弱不禁风的可怜小鸟。 唉，真是个小可怜。裴砚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一把将她抱进怀中: “小傻瓜，不用担心，我家里人，尤其是我妈，都很喜欢你。” 见她分明不相信，他灵机一动，开始胡诌: “因为给我家算命，让我俩结婚改变运势的大师最近又给我算了一卦。 他说，你就是我的真命天女，这辈子，除了你，我不会有别的女人了。 如果你丢了我跑了，那我肯定就会孤独终老、断子绝孙……唔！” 顾染抬头，用力捂住他的嘴: “别胡说，哪有这么诅咒自己的？” “我没胡说，”裴砚挣脱她的手，勾起她的下巴，与她四目相对，几乎一字一顿道， “那个大师算得很准，因为没有你，我会死的！” 他说得如此认真，似海深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仿佛在他眼里，天地间，唯有一个她。 “还有，”他继续说道，声音忽然有些暗哑低沉，“下次再要堵我的嘴，不该用手，而是要这样……” 说完，他低下头，狠狠吻住了她。 顾染周身被温暖与雪松般的气息包围，驱散惶惑与不安，脑海里反复回荡的只有他那句“没有你，我会死的”，心里忽然升起了无限勇气。 如果他愿意一直与她在一起，那她就陪他到底。 除了生死，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够将他们分离！ 过了些时候，纠缠在一起的两人终于分开。 顾染想到了一件事: “对了，当时林欣儿还想拿茶壶砸我，结果陆家的二少陆望之刚好路过，帮忙阻止了。” “陆望之也在那？”裴砚顿时挑眉。 顾染没有察觉到他这句话中酸溜溜的味道，继续说道: “是啊，他人真的挺好。 以前我在陆家开发的海边景区被客户刁难时，他就帮过我。” “呵呵。”裴砚面无表情地冷笑。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顾染觉得奇怪。 裴他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笑得这么阴森？ 裴砚心里憋屈，好想告诉她，姓陆的好个屁！ 海边那次，明明是他让陆望之去帮忙，他才去的好吧。 但现在还不是自爆身份的时候。 裴砚正郁闷憋屈，顾染的手机突然响起。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你好，请问哪位？” “你是顾染？” 手机里传来一个冷漠高傲的中年妇人的声音。 “是的，请问你是？” “我姓陆，陆望之是我儿子！” “陆、陆夫人？” 对方自报家门后，顾染一脸懵。 裴砚紧挨着她，把手机里漏出来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不禁皱眉。 陆夫人，上官瑾，她找顾染做什么？ 手机那头，上官瑾为了一举挫败顾染勾搭自己儿子的野心，表现得无比强悍，简直气吞山河。 哪怕她年轻时，与丈夫的莺莺燕燕面对面撕逼时，也不过如此。 “顾染，我今天亲自给你打电话，是想提醒你，注意你的身份！ 你家里什么情况，我们陆家又是什么情况，你应该很清楚。 你觉得，你配得上我们家望之吗？！” 这女人在说什么？顾染彻底懵了: “陆夫人，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没有误会，你不用狡辩，只需给我记住， 从现在起，离陆望之远一点。 否则我就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上官瑾掷地有声地说道。 裴砚忍无可忍，一把夺走了顾染的手机，阴森森地质问: “敢问陆夫人要谁后悔一辈子？” 上官瑾只觉得这声音莫名熟悉，尤其这杀气泛滥的语调，简直跟小儿子的死党，裴家那位祖宗如出一辙！ 她不禁愣了愣，谨慎地问:“你是？” “裴砚！请问陆夫人对我女朋友有什么意见，如此大张旗鼓地上门威胁！” 哎呀妈呀，还真是裴家那位祖宗！ 上官瑾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一改刚才的强悍，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 “裴砚？啊这，这顾、顾染是你女朋友？” “是，陆夫人有意见？” “……打扰了。”上官瑾赶紧挂电话。 看她着急忙慌，手机都差点滑落砸地上，陆远风好奇地问: “怎么了这是？” 上官瑾一脸梦游的表情: “顾染是裴砚的女朋友，他正和她在一起。” “噗！”正端起茶杯喝茶的陆远风一口茶水喷出去老远，震惊得老花镜都从脸上滑落下来，“真、真的假的？！” 上官瑾没工夫理他，急急忙忙拨打小儿子电话。 第125章 冲动了 “妈，我今天真的有急事，不是故意撇下桑清歌……” 陆望之还以为她是因为相亲的事来兴师问罪，随口解释，却被上官瑾打断，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裴砚谈恋爱啦？” 陆望之愣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 “这么说是真的咯？”上官瑾不傻，立马反应过来， “我问你，你今天英雄救美，去帮顾染，并不是你看上了她，而是因为她是裴砚女朋友的缘故？” “噗！” 陆望跟人打了几个小时高尔夫，正渴得厉害，趁着打电话间歇，喝了口矿泉水，结果在听到母上大人的惊人言论后，喷了一地水。 “妈，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他惊恐万分。 “我帮顾染当然是因为她是我兄弟的女友，谁告诉你我看上她了？ 老莫不会乱说，是不是桑清歌？ 你可别乱给我扣帽子！ 裴砚单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心肝宝贝，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你要是谣你儿子和顾染的谣，顾染不会有事，你儿子我会死无葬身之地，你信不信？！” 上官瑾扶额。 唉，冲动了。 没摸清楚状况，就把顾染喷了一顿。 得罪她不要紧，得罪了她背后的那位祖宗，可有的受了。 裴、陆两家来往密切，裴家这位大少爷什么性子，上官瑾十分清楚。 这位祖宗真动了怒，可是六亲不认的！ 上官瑾正郁闷着，手机里有电话打进来。 是叶若青！ 她不敢怠慢，暂时中断与儿子通话，接通了叶若青的电话: “喂，青姐……” “上官瑾，听说你对我儿媳妇有意见？” 叶若青一改以往的客套，一副山雨欲来的腔调。 上官瑾一阵头皮发麻。 裴砚这小子，告状速度还真是一流。 她本来还想跟叶若青唠叨几句，怎么让儿子挑了这么个普通人家的女子？ 结果被后者兴师问罪的严厉语气一吓，连语言都差点组织不起来。 显而易见，叶若青对顾染很满意。 也是，叶若青那好大儿与她家小儿子就是电极的正反两面。 她家望之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而裴砚二十多年来跟老僧入定了似的，视普天之下所有女性为粪土。 现在好不容易脑袋瓜开窍，终于找了个女的，还是活的。 别说只是家境差些，相貌还是不错的，就算是歪瓜裂枣，只怕叶若青也会当成宝贝一样供着。 反正是裴砚要跟这个没钱女人在一起，又不是她儿子，上官瑾立马从善如流，陪着笑道: “误会，那都是误会！” 大家都是大家族的当家主母，平时见面客客气气。 可骨子里，上官瑾多少还是有点怵叶若青。 别看叶若青平时慈眉善目、笑容满面，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 年轻的时候，她可是江城出了名的“美罗刹”，大杀四方，威名远扬。 裴砚那杀伐果断、狠绝无情的性子，更多就是遗传自他的母亲。 “裴砚什么时候找的女朋友，也没听他和望之说起，这不就大水冲了龙王庙吗？”上官瑾虚弱地讪笑。 “这事我们确实还没公开，不过也快了。” “好，好，我知道，知道了。” 好不容易安抚好叶若青，上官瑾疲惫不堪地长舒一口气。 “没想到裴砚那座万年冰山会开窍？我还以为他会打一辈子光棍！”陆远风既震惊，还有点对老婆的幸灾乐祸， “怎么样，有点过于冲动了吧？应该事先跟望之核实一下，再做打算的。” 上官瑾一记眼刀飞过去: “我以为我愿意操这个心？ 还不是你什么都不管，任由望之乱来？ 他都二十七了，早该稳定下来了，别人家的儿子这个岁数，小孩都有了，可他呢？！ 好了，咱不说别人，就连裴砚，那个冰山大石头，居然也有稳定女朋友了，就咱家儿子还在那飘着呢！” 上官瑾越想越急，越想越生气，一拍大腿，指向老公鼻子: “都怪你，上梁不正下梁歪！” 陆远风本来还想替小儿子的婚事争辩几句。 年轻人结婚，最关键还是彼此心悦，才能长久和睦。 光她这个当妈的认定桑清歌不错，望之对其没任何感觉，有什么用？ 强扭的瓜不甜，是谁都懂的道理。 可是现在，老婆大人这把火烧来烧去，又烧到自己头上。 陆远风不禁虎躯一震，赶紧低头假装喝茶，再不敢吭声了，心里默念， 望之啊，真不是爸贪生怕死，实在是爱莫能助，你以后好自为之吧！ 王敏娜接到林欣儿哭哭啼啼的电话，火速赶到医院，看到被打成猪头、惨不忍睹的女儿。 她不禁眼前一黑，赶紧拉住林欣儿，急得声音都变了调: “怎么会这样，顾染那贱人干的？ 看过医生没？医生怎么说，下月初能恢复吗？ 到时候你可是要参加公司团建，顶着这么张脸，怎么去见裴二少！” “就是顾染！”林欣儿也恨得咬牙切齿，痛哭流涕， “妈，我这么多年苦心营养的形象，都被这贱人给毁了！” 她把在会所发生的一切跟王敏娜说了一遍。 王敏娜再次两眼发黑，心底涌现海啸般的愤怒与绝望。 林欣儿长得漂亮，王敏娜从小对这个女儿寄予厚望，想尽一切办法创造条件，将其富养长大。 目的就是希望有朝一日，女儿能嫁入顶级豪门，带着她一起过人上人的富贵日子。 结果，现在闹出了如此大的纰漏！ 用不了多久，陶舒可所在的圈子，还有她和林欣儿的大学同学，渐渐都会知道，林欣儿的白富美形象绝大部分都是靠包装出来的。 王敏娜用力拽住女儿胳膊，低声道: “别哭了，哭能解决问题吗？ 医生怎么说，你脸多久能恢复？ 咱们得赶在陶舒可把你的事彻底传开前，彻底把裴二少搞定！ 好不容易有嫁入首富家的机会，你可千万不能错过。 下月初的团建，你不仅要让裴二少喜欢上你，更要发生实质性关系，最好一举中标，有他的骨肉，那完事就都好办了！” 林欣儿暂时忘记了哭泣: “医生说，我脸五六天就会消肿，应该不会留疤，只是……你说的事哪有这么容易？” 她会竭尽全力让裴旭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但一次就中？ 哪有这么好的运气？ 听了她的顾虑，王敏娜神秘一笑，小声道: “放心吧，事在人为，只要有手段，什么困难解决不掉？” 第126章 黑料 见林欣儿似乎不太明白，王敏娜得意地笑了： “欣儿，你应该也知道，顾宏他妈，死老太婆最开始看不上我是二婚的。 老家伙觉得自己儿子甩了刘芳后，应该娶个年轻漂亮的未婚大学生。 可最后怎么着？还不是看在凯凯的份上，妥协了？” “对，那是因为你生下来凯凯，给他们顾家续上了香火，是顾家的大功臣！” 林欣儿道，渐渐地，有点明白母亲想说什么了。 “妈，你的意思是让我早点把裴副总搞定，怀上裴家的骨肉？” “不愧是我女儿，真聪明！”王敏娜精明地眯起眼睛，满脸算计。 “我打听得一清二楚，首富裴家明明有三个儿子，裴夫人却因为迟迟抱不上孙子，头发都快愁白了！ 他们家那个老大，中看不中用，平时都不怎么露面。 要么身体有毛病，要么就是喜欢男的，总之是不可能生出继承人的。 据说裴夫人已经对这个儿子不抱希望了。 老三年纪还小，目前在国外读书，还不顶事。 所以，你要是能把握住裴二少，一举为裴家生下第一个大胖孙子，裴家肯定高兴得要命。 到时候，母凭子贵，嫁入裴家当主母，就是铁板钉钉的事！” 林欣儿听着王敏娜描述的美好未来，双眼闪闪发亮。 同时，她也听出了母亲话语里的暗示，小声问: “妈，难道当年你怀上凯凯，也是用了什么法子？” 王敏娜点点头，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肯定眼神: “你先抓紧时间，把伤养好，其它的，我会替你安排好。” 她与顾宏在一起时，两人年纪都不小了，想怀孕一举得男，谈何容易。 不过，王敏娜出身市井，在改嫁顾宏，摇身一变成为阔太太前，认识很多三教九流。 她通过那些朋友，弄到了效果非常好的促排卵药以及生男偏方。 事实证明，这些药物和法子确实非常有效。 她顺利生下儿子，母凭子贵，让顾老太不得不做出退让。 听了母亲的话，林欣儿原本烦乱懊恼的心情终于有所好转。 她甚至开始期待畅想憧憬与裴旭结婚后，成为江州第一贵妇的美好生活。 陶舒可、林雨棠等名媛今天看不起她，明日她就让她们高攀不起！ 不过现在，还有一件事让林欣儿极度不爽: “顾染这个贱人把我害成这样，我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王敏娜也是满脸愤怒: “这还用瞬吗？小贱人把你伤成这样，死有余辜！” “干脆我花钱找几个混混弄了她，再拍下照片发到网上，看她身后的男人还要不要她这个身败名裂的残花败柳！” “先不要冲动，这事得从长计议。 别到时候出了什么纰漏，招来她男人的报复，可就麻烦大了！” 比起女儿，王敏娜更谨慎。 前几次，他们与顾染对峙，都大败而归。 小贱人自己不可能有这么大能耐，明显是她背后男人的手笔。 几次过招，没讨到任何便宜，反而损失惨重，王敏娜都有点心理阴影了。 她想了想，提议: “你先把裴二少搞定，等你成了裴少夫人，就可以在江城横着走。 到时候别说顾染，就连她的男人都可以轻轻松松一脚踩死！” 可林欣儿实在咽不下这口气，跺着脚喊道: “不行，我等不了那么久了！ 我现在就要弄死她！” 母女俩正僵持不下，林欣儿手机响起了提示音。 她滑开手机屏幕一看，原来是qq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 随手点开邮件一看，她顿时兴奋地瞪大了眼: “妈，有人给我发了顾染的黑料！” “什么黑料？” “是她大学时勾引大学教授，反过来诬陷人家用强的，敲诈勒索教授钱财的黑料！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还有这种事？我们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王敏娜诧异又兴奋，同时还有点谨慎的怀疑。 “这还用问吗？顾染跟我们关系这么差，这种黑料她怎么可能告诉我们？” 林欣儿高兴得浑身发抖，真是瞌睡时刚好有人递枕头。 只要她把这个黑料公布出去，顾染就会身败名裂。 她那个男人，知道她在大学时期就不干净了，还会继续将她捧在手心里吗？ 只怕会毫不犹豫地一脚踹了她，说不定还会顺带赏她几个大耳光子。 失去了男人的庇护，顾染就又变成了原来那个什么都不是的废物。 到时候，她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再也不会有人替这贱人撑腰出头。 王敏娜不像女儿那么乐观: “给你发邮件的人是谁？你认识吗？邮件里说的事是不是真的？” 林欣儿查看手机，邮件来自一个陌生邮箱，发件人也没有任何留言。 王敏娜疑心更重: “这事得谨慎点，等我找人到顾染学校打听下，是不是确有其事，再做决定。 你千万别冲动，免得到时候咱们被人当枪使了！” “放心，我又不傻。”林欣儿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一刻都等不住了。 顾染今天害她在众千金前丢了这么大的丑。 她向来极度爱惜自己的形象和羽毛，这样的遭遇，简直比直接杀了她还难受。 不像王敏娜年纪大、有一定城府，林欣儿根本沉不住气，只要现在就将顾染置于死地而后快！ 杨安柔看着笔记本电脑邮箱界面上，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长舒一口气。 迅速退出邮箱，并谨慎地将电脑上的上网痕迹清除干净，她才起身离开桌子，给自己倒了杯水。 裴砚最近对她愈加疏远，她不得不低调做人，不敢再像上次兰宁事件那样，直接参与到对付顾染的举动中。 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就此一蹶不振。 她派去跟踪顾染的人，向她汇报了后者与林欣儿在会所发生冲突的情况。 她敏锐地意识到，自己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林欣儿年轻冲动愚蠢，是把用来对付顾染的好刀子。 这个一直冒充白富美、妄图挤入上流社会的小三之女，被顾染当众打脸，揭露不堪身世，现在肯定气血倒涌，头脑发热。 只要奉上顾染的黑料，这个林欣儿肯定会不顾一切地替她去冲锋陷阵。 叶若青再饥不择食，不计较未来儿媳的出身，但对于身家清白这一点，还是不会妥协的。 杨安柔要赶在裴砚过生日前，让顾染身败名裂。 裴砚若是知道顾染有如此“精彩绝伦”的过往，还会继续喜欢她吗？ 绝不可能！ 在裴家多年，她无比了解裴砚。 这个男人有一定程度的洁癖，连别人碰过的东西都忍受不了，更别说同床共枕的女人了。 叶若青更不会让一个声名狼藉的破鞋进裴家的大门，让裴家成为整个江城的笑话。 只要这次出击成功，顾染就再也不可能成为她的威胁。 第127章 粉色珍珠 裴砚马上要过生日，送他什么好？ 这是顾染近期最发愁的事。 经过这段时间的“紧密”接触，她发现他这人还真是清心寡欲的典型代表。 不抽烟，除了应酬时不得而为之，基本不喝酒，也没有其他特别爱好。 她曾旁敲侧击过，他有没有很喜欢，很想得到的东西。 他回答得十分的言简意赅: “有，你。”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瞥了眼两人卧室的方向。 最近，两人“紧密”接触的程度似乎已经满足不了他了。 昨天晚上，他在她卧室磨磨蹭蹭许久，各种借口理由，就是不肯回自己房间去睡。 她好说歹说，连哄带骗，才将他哄了回去。 所以，这个话题比较危险，顾染不敢继续跟进，只能强行转移他注意力。 思来想去许久，没想到别的礼物，她决定今晚下班后，去玉器店挑块好玉扣，动手做个精致点的玉扣手链，作为生日礼物。 上次她送的平安结，裴砚就挺宝贝的，挂在车里，还总是提醒司机老严，千万小心，别把它碰了磕了。 打定主意，下班后，顾染独自来到购物商场，那儿有数家老品牌玉器店。 裴砚晚上要加班开会，会晚点回家。 她有足够的时间，慢慢逛，慢慢选。 到达购物广场后，她先简单吃了点东西，然后一家一家玉器店看过来。 精挑细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选好了玉扣。 付完钱，刚走出玉器店，她就接到了周尘电话: “小染，我们公司的游戏后天就正式发布了！ 周末有空吗？我请你和唐姨吃饭。” 周尘的声音里全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恭喜啊，终于可以熬出头了！”顾染由衷替他高兴。 这周日是裴砚生日，她走不开，但周六晚上应该没什么事。 周尘一听，高兴道: “好，那就定在周六晚上，待会儿我给唐姨打电话。” “你身上的伤怎么样？”顾染担心他的伤情，可每次电话联系，他都说没什么大碍了。 这次也不例外，周尘笑着说，自己年轻，一点小伤不成问题，早好得差不多了。 顾染听他声音中气十足，便信以为真，想了想，道: “到时候叫晓溪也一起来，人多热闹。” 吕晓溪非常介意她和周尘走得近，还是叫她一起参与饭局，更合适。 提到女友，周尘原本高扬的声音略微低沉了几分: “她最近比我还忙，三天两头跑外地联系业务。 今天又出差了，周六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 吕晓溪又出差了？ 顾染沉默，脑海里浮现了上次在路上偶然间目睹她坐进一辆奔驰车的画面。 那次，周尘也说她正在出差。 “晓溪出差这么频繁，一定很辛苦，你别老是忙自己的，记得多关心关心她。 有空的时候，打打视频，多和她聊聊。” 顾染这话既是提醒周尘，多关心女友，别总是大大咧咧的。 同时，也是暗示他，多留意吕晓溪的动向。 可是，周尘没心没肺，根本没听懂: “你们女孩子就只会向着女孩子说话。 你冤枉我了啊，不是我不关心她，她出差时可忙了，最烦我去打扰她。” 顾染无奈。 “别光说我了，你和那个裴砚怎么样了？”周尘话锋一转。 顾染静默了几秒，说: “我们现在在交往。” “你真和他在一起了？”周尘大吃一惊，“你、你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顾染不假思索道。 周尘一怔。 他了解顾染，听出了她话里的坚定。 完了，她彻底爱上他了！周尘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 他知道，顾染外表柔弱，但性格其实比谁都坚韧。 她已经决定的事，谁都无法改变。 沉吟片刻，他才缓缓开口: “既然决定了，那就与他好好相处。” 无论这场实力不对等的恋情结局如何，他永远都会站在顾染身后，给她力所能及的支持与帮助。 两人一起长大，周尘不用说得太直白，顾染就能领会到他内心所想，感激地笑了:“谢谢。” “谢什么，跟我客气什么？”周尘想了想，又道， “周六裴砚有空吗？有空的话，邀请他一起来。 上次多亏他帮忙，我才没死在周涛那混蛋手里，还没好好感谢他呢。” 顾染心里一动，觉得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唐翠和周尘变相于是她的娘家人，她很希望裴砚与他们能够熟悉起来。 就是不知道裴砚是否愿意参加？ 他那么高冷一个人，参加的都是高档商务应酬或者聚会，会习惯这种普通小老百姓家庭式聚餐吗？ “我问问他，但他比较忙，不一定有时间来。”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订好饭店位置，再联系你。” 周尘结束通话，心情复杂。 顾染能走出父母影响，勇敢迈出脚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是好事。 可他又担心她在这场实力不对等的恋情里会受伤。 纠结啊！ 正在家中的他心不在焉，不小心撞到了吕晓溪的化妆桌，牵动肋骨伤处，疼得龇牙咧嘴，整个人都趴了下去。 他告诉顾染，说自己恢复得很好，其实都是骗人的。 为了赶工作进度，这段时间熬夜、三餐不规律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整个人憔悴疲惫，身体透支，对伤情恢复肯定是很不利的。 昨天，他本该去医院复诊的，但为了完成最后那部分工作，就没去。 他这一趴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碰翻了化妆桌上一只蓝色皮面首饰盒。 盒子里的东西“噼里啪啦”滚了一桌子。 “完蛋！”周尘哀叹。 吕晓溪最不喜欢他毛手毛脚，从不让他碰自己的首饰盒还有化妆品，怕给她弄坏了。 周尘也从不关注这些女人喜欢的花花绿绿玩意儿。 现在见首饰洒了，赶紧手忙脚乱地捡起项链、戒指、手串等物，往首饰盒里塞。 塞着，塞着，他动作逐渐慢了下来，目光逐渐聚焦在掉落在地一串淡粉色珍珠项链上。 项链明显坏了，串联的细绳断了，被人胡乱在两处断口处打了个结。 吕晓溪饰品多如牛毛，有些戴了一两次就扔一边不要了。 周尘看得眼花缭乱，很多看过就忘了。 直到此刻，看到这串粉色珍珠项链，他才想起吕晓溪以前确实戴过它。 只是这颗形状不规则的珍珠很眼熟，感觉除了吕晓溪戴的那几次次，还在别的什么地方看到过…… 突然，周尘瞪大眼。 想起来了！ 他受伤离开医院那一天，是朋友兼投资人冬浩开车接的他。 没错，他就是无意间在冬浩车上踩到了一颗与此一模一样的珍珠！ 第128章 烟花 周尘死死盯着断掉的项链串绳，脑海中不由自主浮现画面: 吕晓溪戴着珍珠项链坐上冬浩车子。 项链不知何故断裂，好几颗珠子四散滚落。 吕晓溪找回了其中大部分，但漏了一颗在座椅下方。 他两道浓眉紧锁，想不通吕晓溪究竟什么时候坐过冬浩的车子？ 他们俩按理说私交不多，并不熟悉。 难道是巧合？ 是他想多了，冬浩车上的珍珠与吕晓溪无关？ 周尘缓缓在椅子上坐下，试图为这个不合理现象找个合理的解释。 可是，合理的解释没找到，他脑海里却莫名其妙浮现了顾染刚才那句话: “晓溪出差这么频繁，一定很辛苦，你别老是忙自己的，记得多关心关心她。 有空的时候，打打视频，多和她聊聊。” 一阵深深的疲惫感彻底将他包围。 搓了搓因为疲倦少眠而泛青的脸，周尘思索片刻，开始上网搜索。 几分钟后，周尘终于找到了吕晓溪所在公司对外电话，打了过去。 现在是晚上，但那家公司晚上有人值班，很快便接了电话。 “你好，麻烦请帮我找一下吕晓溪，我是她朋友。 她现在应该还在加班，但我打她手机一直没人接。” 接电话的工作人员听声音应该很年轻，没什么心机，直截了当回答道: “吕晓溪？她两个月前就已经辞职，没在我们公司上班了。” 什么，辞职？周尘呆住了。 “她辞职了？可她明明还在为公司出差，是不是哪里搞错了？” “这点小事怎么可能搞错？她就是辞职了！”工作人员斩钉截铁道。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重重的拳头，一下一下捶在周尘胸口上。 他下意识地攥紧拳头，有点喘不过气来。 强迫自己冷静，随后他拨打了与吕晓溪的微信视频。 通话请求很快就被拒绝了。 他继续拨打。 依然拒绝。 他正准备拨第三次，一条语音信息发了过来。 “正忙着，别打了，没空接。” 吕晓溪的语气颇为不耐。 周尘静静地盯着微信界面几秒，继而从通讯录里找出冬浩手机号码，打了过去。 冬浩倒是很快接了电话: “喂，周尘，什么事？” “……我明天想请假去医院复查，本来昨天就该去的。” 他本来想开门见山地问，吕晓溪是不是曾经搭过你的车子，可临到嘴边，就改了主意。 因为，他从冬浩的通话背景里听到了放烟花的声音，还有人们的欢呼声。 “行啊，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千万不能耽误了，赶紧去看看。 最近你累坏了，这样吧，从明天开始，我给你一个月带薪假期，好好休养休养。” 冬浩语气爽快而高调，听得出喝了酒，心情很好。 “还是等后天游戏正式发布后吧，万一到时候有什么情况需要我处理……” “不用！”冬浩很干脆打断，“以后的事，不需要你操心，先把身体养好再说，啊。” “谢、谢谢冬哥。” “客气啥，咱们谁跟谁？我还有事先不说了，挂了啊。” “好。” 冬浩一挂断电话，周尘立即又点开吕晓溪那条语音微信，将手机音量调到最大，凑到耳朵边。 吕晓溪讲话时的背景音不是很明显，但若是仔细分辨，还是可以听到“咚”、“咚”两声闷响。 是烟花绽放的声音。 吕晓溪和冬浩正在一起？ 周尘眼前一阵发黑，紧握手机的手青筋暴突。 片刻之后，他冲出家门，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去海滨桥。” “好嘞，小伙子，也去看烟花啊？”出租车司机发动车子，热络道。 “今晚那边放烟花，好多人过去看，特别是那些小情侣，最喜欢这个了。” 周尘没心情与他闲聊，只是敷衍地应了一声。 刚才，他在短视频app上随便一搜，就搜到了无数条关于海滨桥今晚举行烟花音乐节的视频。 吕晓溪和冬浩真的在那吗？ 在亲眼见证事实前，他依然心存侥幸。 也许一切都是误会，但愿如此。 顾染买个玉扣后，时间还很充裕，便去商场三楼母婴区，买了条孕妇真丝睡裙。 用不了多久，安娜就会显怀，原来的衣服尺码就偏小了。 这条睡裙款式精致，除了大一点，丝毫不像孕妇装，顾染相信安娜会喜欢的。 接着，她又逛了一圈，给未来的小宝宝挑选了漂亮小衣服和玩具。 打算过几天去探望安娜时，带给她。 裴砚给了顾染一张黑卡，密码是她的生日。 他没明说里面有多少金额，只说她想买什么，尽管刷，无论多少钱，都不用在乎。 自从唐翠手术成功，身体逐渐恢复后，顾染的开销一下少了很多。 舅舅一家始终不愿拿她的钱还债。 裴砚告诉她，他已经让吴繁追查骗舅舅钱的那个家伙的下落，已经有了些眉目，过段时间应该就会有结果。 她身上的担子轻了很多，加上薇薇安开给她的薪酬比原来郎大伟的小公司高了好几倍，手头就变得宽裕许多。 今晚的消费，她花的全是自己的钱。 拿裴砚的钱，给他买生日礼物，算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的是，正在公司开会的裴砚，此刻好看的剑眉紧蹙，明显不大高兴。 此刻，在会议室里向裴砚、裴旭两位总裁汇报工作的还是上次的总经理加两个副总。 可怜的三人组，尤其是资历最浅的黄副总， 眼看着裴总一点点皱起眉头，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恐怖架势，魂飞魄散，差点就要当场驾鹤西去。 裴旭最了解自己老哥。 别看他老人家目光如冰锥，冷冷刺向三位经理，好像凝神在听他们汇报。 实际上，眼角余光不断瞥向放在桌上的手机，似在期待着什么。 然而，手机始终沉默着。 所以，期待落空的老哥，才越来越不高兴。 裴旭在心里摊了摊手，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能让工作狂老哥在重要会议时分心的，这世上恐怕只有一个人。 眼看着可怜的黄副总快承受不住会议室内让人窒息抓狂的低气压了，裴旭大发慈悲，决定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哥，你对老黄汇报的，有什么意见吗？” 裴砚瞄了眼依然没有动静的手机，克制不住烦躁情绪，重重拍在桌上，然后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没有！” 黄副总快吓哭了，惊恐地抱着会议资料，瑟瑟发抖: “我错了，裴总，您不满意的地方，我马上改，马上……咦？” 等等，是不是他幻听了？ 刚才，裴总杀气腾腾地说的是什么话来着？ 没有？没有意见？ 既然没有意见为什么还怎么生气啊？ 他手足无措地看向两位同伴，朝他们投去求助目光。 另一位副总也是一脸懵逼。 而总经理跟着裴砚时间最长，自认为最了解他，当场面无人色: 完了！ 裴总说没有意见，绝非字面意思，而是在赤果果地嘲讽他们， 活干得太烂，根本没有提意见的必要，直接扔了，重做吧！ 第129章 倒霉三人组 “裴总，是我没……”总经理正打算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 话还没说完，就听裴旭问裴砚： “既然没问题，那散会？” “嗯。”裴砚冷淡点头，一脸的乌云密布。 总经理：？？？ 黄副总和另外一位副经理也面面相觑。 见三人愣在原地，平日明明一个比一个精明，此刻却都跟呆瓜似地盯着自己，裴砚气更加不顺： “都看着我干嘛？还不走？ 是觉得只干这些活不过瘾，舍不得下班，还想加班？ 还是等着我请你们吃夜宵？” 三位经理顿时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不，裴总，我们这就走！” “裴总，副总，你们忙！” “走了，再见！” 三人说完，争先恐后，你拥我挤，头也不回地逃出来会议室。 会议室一下就安静下来。 “哥，等嫂子电话呢？”裴旭试探性地问。 裴砚摇头，突然长叹了一口气： “她晚上去逛街了。” 裴旭一脸茫然，继续猜测： “嫂子去逛街，没带你一起，所以你不高兴？” 裴砚继续摇头： “她没不让我一起去，是我晚上要开会。” “也是，晚上会议挺重要哈。”裴旭更加迷茫，猜不到就不猜了，直接问， “那你在不高兴什么？” 裴砚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 “我给了她一张黑卡，让她买东西用。” “唔。”裴旭点头，给老婆钱花，没毛病。 “可她下班后去的商场，都这么久了，肯定买过东西了。 结果我一条刷卡短信都没收到，这说明什么？”裴砚说完，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 “这、这说明她没用你给的黑卡呗。”裴旭被这道幽怨的目光弄得打了个寒颤。 知道的，这是他那杀伐果断、狠厉决绝的大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位哀哀怨怨、患得患失的怨妇！ “就是！”裴砚重重一拳擂这桌上，震得边上的咖啡杯“咔嗒”一跳。 “你说她为什么不愿意花我给她的钱？ 是不想跟我牵扯太深？怕我用钱套牢她？ 这是不是说明在她的内心深处，她还是不信任我，对我感情没有那么深？ 是不是随时做好了抽身离开的准备？” 面对老哥连环炮般的灵魂拷问，裴旭目瞪口呆，哭笑不得，默默吐槽， 至于吗，大哥？ 人家不过是没刷你给的卡，你老人家就脑补了这么多剧情？ 这么没有安全感吗？ 见他沉默，裴砚按捺不住了，提高声调：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也觉得我分析得很对，是不是？ 我就知道我……” “得，得，得，打住！”裴旭忍无可忍地举起一只手。 受不了了！ 他曾经精明神武、足智多谋、杀伐果断的老哥究竟去哪了？ 裴旭很不想承认与眼前这个智商堪忧的恋爱脑，存在血缘关系，说出去都丢人！ “嫂子不花你的钱很正常啊。 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她，她肯定是个独立要强，不愿意依靠别人的女性。 你们目前虽然领了证，但实际是按照恋人在相处，而不是真正的夫妻。 她这么做，说明她是个很懂分寸的女孩。 只有那些冲着你的钱来的势力女，才会拿着你的卡，毫不客气地刷个天昏地暗。” 弟弟说了一大段，裴砚只抓到了一个重点，顿时脸上阴云一散： “她不在乎我的钱，只在乎我的人，没错，就是这样。 裴旭，你说的很对，我怎么没想到？” 果然，陷入热恋中的人都不大聪明。裴旭暗暗腹诽，同时已经不想再陪着老哥进行这毫无营养的弱智对话，赶紧道： “公司已经没事了，哥，你还不赶紧去陪嫂子。 现在时间还早，听说今晚海滨桥那边有烟火音乐会， 你何不带嫂子一起过去看看？ 听老弟一声劝，女孩子都喜欢浪漫，多带嫂子出去走走逛逛， 看看烟火、美景，听听音乐，吹吹海风， 给她多留点恋爱时的美好印象，对增进你们的感情绝对事半功倍！” “有道理！”裴砚目光炯炯。 他这人，岁数越大，越沉默寡言。 有时候，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很无趣。 从前不恋爱不结婚，他从不觉得这是缺点。 现在，却完全不一样了。 内心深处，他开始惴惴不安。 相处久了，顾染会不会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没意思的人，就渐渐腻烦了？ 裴旭的这个提议很好。 这小子虽然不似陆望之那个海王，四处浪得飞起，追女经验丰富得可怕。 但论情商，裴旭确实比他强上很多。 听他的，肯定没错。 “我先走一步。”裴砚一扫刚才的阴霾，兴奋起身，边走边给顾染发微信， “在哪呢？买好东西了吗？ 我开完会了，晚上海滨桥有烟火音乐节，我们一起去看看如何？” 顾染买完东西，已经回紫金佳苑。 看到微信，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手指飞动，回复： “我已经到家了，好，我也想看烟火。” “等我，我去接你。” 发完这条微信，裴砚春风满面，大步流星往电梯方向走，正好与迎面走来的经理三人组相遇。 三位经理从会议室出来后，没有马上回自己的办公区，而是一起到边上的吸烟室，抽了根烟压压惊。 好不容易压完惊从吸烟室出来，没想到居然又遇上了总裁！ “裴、裴总。” “裴总，您出去啊？” 两位经理先开口打招呼。 而心理素质最差的黄副总直接嘴瓢： “裴、裴总，您亲自坐电梯？” 说完，其余两震惊地看向他。 而黄副经理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自己算了。 搞咩啊！ 千辛万苦从会议中劫后余生，结果在这里主动送人头，说出这么离谱的话来。 按照裴总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的作风，不当场飙死他？ 偏偏唯一能救场的裴副总还不在现场。 黄副经理心里连遗书的初稿都拟好了。 “是啊，我亲自坐电梯。”裴砚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洋溢着淡淡笑意。 “干得不错，继续努力。” 叮！ 电梯来了。 裴砚迈入电梯轿厢，问三人： “一起下楼？” 顶楼是总裁办公区，三位高层的办公区在下一楼。 三人吸完烟，原本确实打算回楼下。 但此刻却动作整齐划一地摇头，并且异口同声： “不，您先请，您先请。” 裴砚急着赶去接顾染，见状就按了一楼电梯按键。 电梯门缓缓关闭。 留在原地等三位经理终于松了口气，同时一个比一个迷茫。 “两位，不是我幻觉吧？裴总刚才好像……笑得很开心？”总经理一脸的遭雷劈。 另一位副总恍恍惚惚地点头： “你没看错，我也看到了。这、这简直就是天降异象啊！” 黄副总没有说话，脸上是梦游都表情，脑海里是一排又一排重复播放的红色弹幕，写着： 谁来告诉我，这是真的假的，总裁非但没有发火，还拍着我的肩膀夸奖我？ 第130章 擦枪走火 司机老严开着车在楼下等候，接上裴砚后，直奔紫金佳苑。 快到小区门口时，远远望见顾染已经等在那。 白色的路灯光下， 女孩的皮肤亮得像是会发光，长发像瀑布般披散肩头，散发着丝绸般的柔光。 今天，她穿了条白色短裙，配黑色小短靴，修长双腿的笔直线条尽显无疑。 外搭的淡粉色短外套，让她娇媚中多了一丝俏皮活泼。 一看到她，裴砚的目光就被牢牢锁定，眼睛连眨都懒得眨一下。 老严把车子都停好了，他都毫无所觉，还痴痴看着。 直到老严假装咳嗽了好几声： “咳咳，先生，咳咳。” 裴砚才恍然回神，这时，顾染已经打开车门坐了进来。 一丝她特有的淡淡香味钻进他的鼻孔，裴砚忽然有点口干舌燥，喉结狠狠一滑。 意识到自己快要擦枪走火，他仓促起身，拽过放在副驾驶坐上的外套，盖在了腰腿上。 此刻，他有点后悔。 看什么烟花，应该立即回家，然后…… “你冷吗？”顾染见他突然拿衣服盖住下半身，还以为他觉得凉。 裴砚赶紧暂停脑海里不可抑制地浮现的少儿不宜的画面，强作镇定：“是有点。” 看着她娇嫩如花的脸颊和唇瓣，他很想扑上去咬一口。 可最终还是忍住了。 海滨桥离紫金公园并不远，不用半小时就能到。 等到了那，他拿衣服挡住的特殊状况还是不能缓解的话，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逛街买了什么？”为了分散注意力，迅速降火，他开始聊天分散注意力。 “给安娜和她未来的宝宝买了点衣服、玩具什么的。” 顾染瞥了他一眼，发现其好看的侧颜此刻不知为何绷得紧紧的，实在费力地憋着什么，不禁有些奇怪。 “你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有点热。”下半身热。 “热？”顾染扫了眼他腿上的外套，满脸狐疑。 刚才不是还说冷吗？ 意识到说漏嘴，裴砚连忙亡羊补牢并转移话题： “呃，是冷，口误了。 今晚买东西，怎么没刷那张黑卡？” “我自己有钱。” “听你这意思，好像把你的、我的，区分的很清楚啊？没把我当自己人？” 不会吧，生气了？就因为她没花他的钱？顾染无语，连忙解释： “我没那个意思，你想多了。” “这可是你说的啊，那下次购物就别什么你的钱我都钱，分得那么清楚了。” “……好。”顾染硬着头皮答应。 听到这一声保证，裴砚终于浑身舒坦了不少，握住她柔软的小手捏了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意。 顾染忍不住也笑了： “你这人真是……”真的是对她很好。 她凑过去，用力亲了他一下。 这下如同天雷勾动地火，原本辛苦忍耐的裴砚瞬间全线崩盘。 一个侧身将她捞进怀中，狠狠撕咬…… 前方开车的老严脑门上滴下冷汗。 他觉得很有必要立即马上尽快建议大少，赶紧换辆有隔窗的车吧，求您啦！ 顾染缩在温暖结实滚烫的怀抱中，突然觉得不对。 好像，好像碰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就在外套下面…… 等意识到是什么状况，她“轰”地一下，整个头从头红到了脚， 赶紧挣脱开了他。 裴砚也知道她碰到了，努力强作镇定，只是尴尬的眼神多少出卖了他。 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很快就结束了。 老严将车停好，见后座的两人都不动，不禁有点奇怪： “先生，夫人，到了。” 顾染下意识地用眼神瞥了眼裴砚腰部以下。 裴砚深吸了好几口气： “老严，有水吗？” “有。”后备箱里放有矿泉水，老严下车，拿了两瓶，递进后车座。 裴砚一口气足足喝下了大半瓶水，在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刚才会议室里，三位经理汇报的长篇大论。 又努力回忆了一番三位经理或沧桑或慈祥的长相。 终于，心如止水，毫无杂念。 “走吧。”他拿掉外套，打开车门，叫顾染一起下车。 咚！ 随着一声响，远方天空中突然腾起一大团红色烟火，化作点点璀璨星辰，金丝乱舞。 “好漂亮！”顾染抬头眺望，水汪汪的眸子里倒映出绚烂星火，也映出紧紧拉着她的裴砚的笑颜。 从认识她到现在，她始终给他一种努力坚强隐忍的感觉。 很多时候，就连笑起来都带着一丝克制与小心翼翼。 那是被生活狠狠伤害后，不敢再毫无保留、满怀希望的警惕，是一种自我封闭与保护。 但此时此刻，她的笑容前所未有的放松、纯净、绚烂， 比天空绽放的烟花，还要美丽与自由。 这一笑，深深刻入裴砚心底， 让他永生难忘，并且想要一辈子都去守护。 只要有他在，以后的每一天，他都要她笑得像此刻这般无忧无虑，尽兴快乐。 他紧紧握住她的手，带着她向烟火绽放的方向走去。 烟花灿烂，音乐热烈，人头攒动。 今晚的海滨桥热闹非凡。 长长的沿海公路上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群，欢乐笑声此起彼伏，烟火气十足。 裴砚和顾染手拉手，行走其中，就如同身边擦肩而过的每一对年轻情侣一样， 放松，轻快，自由，眼里心里只有彼此。 与此同时。 一道孤零零的身影，混在热闹人群中，清瘦的面颊泛着疲惫的青灰，一只胳膊上还打着石膏， 与四周热烈欢快的气氛显得格格不入。 有一两个女孩，被他帅气的五官吸引，鼓起勇气，想上前要微信。 可靠近后，触及其阴沉骇然的目光，无一不被吓退。 周尘漫无目的地在沿着海边大道走着。 五颜六色的烟火时不时在半空中绽放，四周人都兴奋欢呼、驻足观望。 唯有他无动于衷，一双漆黑的眼睛四下搜索，寻找着目标。 一圈转下来，他什么都没找到，整个人更加疲惫。 他找了个人相对少一点的地方，背靠路边大树，缓缓吐出一口气。 还是我想多了吧？ 也许晓溪公司那个接电话的工作人员记错了，她确实在出差，而非请假休息。 至于那颗粉色珍珠，可能是别的女人首饰上掉下来的，只不过凑巧和晓溪的一样而已。 如此安慰着自己，周尘心里好受了一些。 从衣兜里摸出根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抬头吐出烟圈。 就在这时，透过白蒙蒙的烟雾， 远处灯光下，一群人影闯进了他的眼帘。 吕晓溪，冬浩，他的助理，还有公司的其他同事…… 这一张张熟悉无比的面庞，正围坐在海边搭建的露台烧烤摊边，举着酒杯，吃着烤串，正有说有笑…… 第131章 嗜血啖肉 木头搭建的海滨露台上。 一群年轻人坐在灯光与烟火下，围着满桌美食，举杯欢庆。 “来，让我们一起再干一杯！”冬浩举着一大杯啤酒，大声号召。 “过了今晚，咱们公司将不复存在。 这说起来嘛，应该是件悲伤的事。 可谁让咱们每个人账户里都多了一大笔钱呢，哈哈哈！ 过了今晚，大家都是百万富翁，也不枉我们辛苦了这么久，你们说对不对？” “对！” “冬哥说得好！” “感谢冬哥带我们一起致富，冬哥，我敬你！” 一群人兴奋地碰杯豪饮，有人特意单独敬冬浩。 还有人趁着酒劲，斜睨了眼与冬浩并肩而坐的吕晓溪，笑嘻嘻地问: “冬哥，什么时候和晓溪姐办喜酒啊？” 冬浩“哈哈”一笑，一把搂住吕晓溪的肩膀，不顾嘴上沾了烧烤的油腻，用力在她粉腮上亲了一口: “我们订了机票，后天去马尔代夫度假，先把蜜月度了。” “讨厌，看你满嘴油。” 吕晓溪嘴上嗔怪着，笑容却丝毫未减，脖子上佩戴的崭新钻石项链，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那是冬浩给她买的。 坐在边角上的一个年轻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实在克制不住，抬头颤声道: “我、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是不是有点对不起尘哥？” 他是周尘的助理，跟在他身边几个月，亲眼目睹后者废寝忘食，将这款游戏一点一点设计出来，再变成现在的成品。 这期间，周尘花了多少心血，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仅如此，周尘还算是他的半个师父，手把手教会了他很多游戏设计相关的东西。 然而，冬浩转头就把游戏卖给了苏家名下的游戏公司。 在苏家的指示与安排下，在座每一个人都分了杯羹，唯独周尘被蒙在鼓里。 助理有点于心不忍。 闻言，坐在他边上、刚才敬冬浩酒的平头男放下酒杯，推了他一把: “对不起什么啊，如果没有冬哥，你觉得周尘有钱设计这款游戏吗？” “这么说是没错，可……”助理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冬浩打断， “小乐，公司解散，我可是向隆盛公司推荐了你。 能进隆盛，你以后还怕没有大展宏图的机会？ 这不比给周尘打下手强多了？” 隆盛公司就是苏家名下的游戏公司，由周尘的死对头周涛担任总裁。 周涛母亲，苏碧月找上冬浩，让他把周尘设计的游戏转卖给隆盛公司。 除此之外，她还开出了附加条件，就是要他帮她整周尘，整得越惨越好。 相对应的，承诺了非常丰厚的报酬。 冬浩知道，自己撞大运了。 周尘设计的游戏预计前景的确不错，但冬浩最近在其他地方的投资都出了状况，血本无归，急需资金回血。 所以，不能怪他，要怪就怪苏碧月开出的条件实在太诱人，是个正常人都没法拒绝。 他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苏碧月，不仅设局偷卖周尘的成果，还故意撬了他女友，让他头顶发绿。 他所做的一切，让苏碧月很满意。 承诺的巨额报酬，明天就会支付到位。 原本还良心不安的助理，一听能进隆盛这家热门游戏公司，内心挣扎片刻，不再说话了。 是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谁让周尘那么傻，无条件地相信冬浩，头上都绿得发光了，都毫不察觉。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只有跟着冬浩这样的强者，才有光明前途。 这样自我安慰了一番，助理心里好受了不少，举起酒杯，准备敬冬浩一杯，表示感谢。 “冬哥，我敬……”他举起酒杯，刚张口，突然就凝固住了。 “尘、尘哥！”助理的视线越过冬浩头顶，落在后面那道不知何时出现的人影上。 听到他这么一叫，在座所有人都悚然一惊。 其中，数冬浩和吕晓溪反应最大，几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 两人一起转身，与周尘犹如盛了岩浆怒火的眼睛，四目相对！ 吕晓溪吓得倒退一步，本能地缩在了冬浩身后。 冬浩则暗暗骂了句，该死！ 这倒霉小子不应该正在家里休息吗，怎么突然也跑海滨桥来了？ 本来按照计划，后天他带着吕晓溪到国外到处游玩去了。 等周尘发现自己被骗了，公司也不复存在时，他俩已经在国外，逍遥自在。 “周、周尘，你怎么在这？” 冬浩不确定他听到了多少他们刚才的对话，赶紧挤出笑容，试图糊弄过去。 “那啥，游戏不是要发布上市了吗？我们大家提前庆祝庆祝。 本来想叫你一块的，可你不是还带着伤，最近又累得跟什么似的，就没叫你。 等你好全了，下次再一起好好喝一顿。” 说完，他意识到吕晓溪还缩在自己身后，于是强行解释道， “哦，这不刚巧晓溪也在附近，碰到了，就一起坐下喝一杯。” 在座其他人纷纷附和，帮着冬浩解释。 周尘一个个依次看向这些人，全身的血一寸一寸冰冷。 这可都是他曾经信任爱护过的人: 女友，兄弟，助理兼徒弟，还有同事、朋友。 现在，这些人凑在一起，喝酒庆祝。 他们庆祝的是什么？ 庆祝一起将他背叛、出卖，一起喝他的血，吃他的肉，为他们换来金钱还有前途。 “呵……”周尘不由得笑了，笑得撕心裂肺，眼里滚出了一滴泪珠。 原本热闹的一桌人听到这犹如悲鸣的笑声，霎时都陷入了沉默。 尤其是助理，慌忙垂下头，根本不敢再看周尘一眼。 “周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来，先一起喝一杯，然后听我解释……” 冬浩忍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率先开口，还在试图蒙混过关。 周尘猛然挥起没有受伤的胳膊，重重一拳，压在冬浩脸上。 冬浩一声惨叫，手里抓着的玻璃酒杯失手落地，“啪嗒”一声砸得粉碎。 他疼得龇牙咧嘴，鼻子下面一阵发热潮湿，伸手一摸，居然全是血！ 吕晓溪再也沉不住气了，拿起放在椅子上的包，劈头盖脸就朝周尘砸去: “你干什么？混蛋！” 周尘没料到自己当场撞破她与冬浩一起，吕晓溪非但没有丝毫内疚、不安，反而为了维护冬浩，对他动手。 猝不及防下，他没能避开，任由吕晓溪的包狠狠砸在他脸上。 皮包上带着的金属装饰亮片快速滑过他的一侧面颊，留下长长一道血痕。 细密血珠从伤口渗出，一点一点滑落，像极了绝望的眼泪。 哪怕愤怒到了极点，周尘依然不想打女人，一把挥开吕晓溪，猛冲上去，对准冬浩就揍。 这时，冬浩已经回过神来，在疼痛的刺激下，目露凶光，大吼一声，与周尘扭打在一起！ 第132章 冲突 周尘身上旧伤未愈，一条胳膊还打着石膏，多日加班，身体虚弱，完全不是冬浩对手，很快就挨了好几拳。 在座的几个男同事见状，纷纷冲上去。 这些人看似在拉架，但实际上拉的都是周尘。 周尘被他们束缚手脚，施展不开，又被冬浩猛揍了好几拳，眼冒金星，重重栽倒在地。 吕晓溪鄙夷地呸了一声，幸灾乐祸地冷笑：“不自量力！” 随后，她从包里掏出纸巾，走上前帮冬浩擦拭鼻血： “没事吧？该死的混蛋，居然敢打你，实在太过分了！” 周尘从地上挣扎着抬起头，嘴里渗血，双目充血，死死盯着两人： “冬、冬浩，吕晓溪，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们了，你们要这样对我？” 冬浩与他四目相对，很快又挪开视线： “周尘，你别怪我， 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被周夫人视作眼中钉。 她花大钱要我整你，我如果不服从，就会在江城混不下去。” “又是苏碧月搞的鬼？”周尘骇然瞪大眼。 从出生到现在，身上流淌着周学义血脉这个事实，给他和母亲带来的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灾难和耻辱。 多年来，他们母子不断退缩忍让，但苏碧月依然不愿意放手。 明明是周学义的错，为何最后买单的却是他们母子？ 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们这些被伤害的弱者说理？ 见周尘双目血红，咬牙切齿，冬浩无奈摊了摊手: “周尘，本来我确实是想好好和你一起把游戏做好，一起挣钱。” “但我没办法不听周夫人的话，人家背后是苏家，我们背后是什么？ 什么都不是！ 听哥们一句劝，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无论你怎么挣扎，周夫人都不会放过你。 趁早离开江城吧，至少还能好好活着。” “冬哥，你跟他废什么话？要是让周夫人知道，肯定会不高兴的。” 吕晓溪不耐烦地皱眉，看向周尘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周尘，我实话跟你说吧。 我一开始跟着你，是觉得你这人聪明，有前途。 但后来才发现，原来你是被周夫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野种。 你说，我要是再跟着你，那不是傻吗？ 良禽都知道择木而栖，更何况是人！” 周尘擦了擦嘴角的血，冷笑： “既然如此，你光明正大提分手啊。 一边谎话连篇，继续心安理得地花着我的钱， 一边看不起我，跟我朋友勾搭成奸， 这就是你所谓的良禽择木而栖？ 贱人！” 此刻，边上围了不少看客。 听周尘这么一说，纷纷朝吕晓溪和冬浩指指点点： “原来是当场捉奸，反被奸夫淫妇殴打，这男的也太惨了。” “他说得没错，这女的太不要脸！” “打扮的人模狗样，还拿着名牌包，原来都是靠勾搭男人弄来的钱！” 听周围人都向着周尘，骂他们，冬浩脸上挂不住，招呼众人就想走。 吕晓溪却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咽不下这口气，指着冬浩公司两个年轻力壮的员工，叫道： “你们给我打死这混蛋！” 众目睽睽下，原本就觉得理亏的员工不敢动手： “吕姐，要不算了。” “是啊，我看已经有人报警了！” 吕晓溪向来都是不肯吃亏的人，此刻正在气头上，哪肯善罢甘休？ 她跺着脚吼道： “怕什么？知道我和冬浩背后是谁吗？ 是周夫人苏碧月，她可是苏家人！ 有她撑腰，就算咱们今天当街把周尘这野种打死了， 不但不会有半点事，周夫人还会好好感激我们！” 两个年轻员工面面相觑，犹豫不决。 不动手，怕得罪吕晓溪，毕竟像她说的，她背靠周夫人这么个强硬后台， 到时候要给他们点苦头吃，轻轻松松。 动手吧，众目睽睽之下，到时候只怕会不好收场。 见状，吕晓溪大怒： “你们傻愣着干什么，动手啊！” 啪！！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突然闪现，挥手就给了吕晓溪一记无比响亮的耳光。 “谁打我？！”吕晓溪捂着脸颊，定睛一看，“顾、顾染，你怎么在这？” 是啊，顾染自己也没想到，难得和裴砚一起看烟花，手拉手一起闲逛，结果会亲眼目睹这一出。 自从上次偶然撞见本该出差的吕晓溪坐上陌生奔驰车，她心里始终存了道疑虑。 亏她还一直给吕晓溪找各种理由，试图说服自己，是她多想了。 没想到，今天就撞见了这么一幕！ “吕晓溪，你真是不要脸！”因为愤怒，顾染浑身都在发抖。 “摸摸你自己的良心，周尘对你有多好，你于心何忍！” 吕晓溪轻蔑一笑： “不愧是一起从底层出来的下等人，才会这么惺惺相惜。 他对我好，是他自己犯蠢，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 谁稀罕啊！” 啪！！ 顾染忍无可忍，冲上去又给了她一耳光，大骂： “吕晓溪，要点脸吧！ 说我们是下等人，难道脚踏两条船的你就很高贵吗？ 如果这就是你所谓的高贵，那么对不起，我们宁可当我们的下等人， 也不要与你这种卑鄙无耻的人同流合污！” “骂得好！”围观者中，当场有人给顾染鼓掌叫好。 吕晓溪暴怒，伸手想反击，被顾染一把扣住手腕，推了个趔趄。 冬浩本来见人多，不想继续把事情闹大。 但看吕晓溪接二连三吃亏，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女人挨打，什么都不做，于是上前朝顾染举起拳头： “敢打老子女人，你活腻了！” 可是，他的拳头高举半空，却怎么都落不下来，而且手腕一阵剧痛，好像快要断掉了似的。 冬浩扭头一看，只见自己身旁不知何时站了个无比英俊的年轻人。 此人足足比他高了大半个头，扣住其手腕的力道更是大得惊人！ “你、你谁啊？”冬浩下意识地问。 “敢打我女人，你活腻了！”裴砚把他刚才那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 说完，加重手上力道，用力一拧，冬浩立即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吕晓溪诧异万分:这个大帅哥说顾染是他女人，这么说他是顾染男朋友？ 见冬浩受伤，她连忙上前，威胁般对裴砚叫道： “你谁啊？敢打我男朋友，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周夫人的朋友！” 见裴砚不说话，她以为他不知道周夫人是谁，昂起头趾高气扬道： “周夫人可是苏家人，江州四大家族的苏家总听说过吧？ 得罪了周夫人，我敢保证让你们在江城混不下去！ 识相的还不快给我门道歉，不然的话，有你们哭的时候！” “苏碧月是吧？”裴砚眸光深寒，戾气四溢，“很好，我记下了！” 第133章 苏碧月亲临现场 吕晓不明白裴砚这话什么意思，以为他连苏家都不知道，于是愈发不屑。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像顾染这样爹不疼娘不爱、自己又没钱的出身，能找到的男朋友，层次也不会特别高。 但她没想到这男的层次低到这种程度，连苏家是什么样的强大存在，都毫无头绪。 无知还真是可怕！ 顾染跑过去，扶起周尘。 见他面色泛着不健康的青灰，脸上、身上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当她继而得知，他付出巨大心血、视作最大希望的新游戏， 竟被冬浩和吕晓溪偷卖给苏碧月，怒火更是彻底爆发。 周尘把冬浩视作伯乐与知己，把吕晓溪视作共度余生的伴侣，对他们毫无保留。 这两人也肯定知道，周尘之所以如此拼命，想要做出一番事业，不纯粹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替母亲曲云争口气。 唯有他有出息了，强大了，才有能力与机会，找到替母亲正名，洗清苏碧月和周学义这些年泼在她身上的各种脏水。 可结果呢？ 这两人背后捅刀不说，还将周尘的辛苦努力，全都出卖给了他最大的敌人。 这分明是要将他往死路上逼啊！ “冬浩，吕晓溪，你们还是人吗？！” 顾染愤怒到极点，不管不顾，随手抓起桌子边上一把圆凳，朝冬浩砸去。 冬浩死活没想到，这个看上去跟菟丝花似的柔弱女孩，会突然来这么一个大招，躲闪不及，肩膀狠狠挨了一下，顿时发出一声凄厉惨叫。 卫宁等保镖混在看热闹人群中，警惕观察情况，随时准备冲上去保护大少与大少夫人。 见顾染毫无预兆地祭出凳子大招，众人脑海中不约而同浮现出五个金光闪闪的大字: 人不可貌相！ 他们不知道的是，比起圆凳，其实顾染更想举起桌子，砸向那对狗男女，无奈实力不允许。 这时，接到围观者报警的警察赶到。 吕晓溪眼珠子一转，立马恶人先告状，指着顾染，朝警察大喊: “警察同志，这女人不仅打我，还拿凳子砸我男朋友，大家都看到了，快把她抓起来！” 随后，她对冬浩道: “还不快通知周夫人，让她帮忙！” 见冬浩转身去给周夫人打电话，吕晓溪彻底放下心来，转头恶狠狠地瞪了顾染一眼，低声威胁道: “贱人，这下你死定了！ 等着吧，周夫人手眼通天，绝对会让你和周尘牢底坐穿！” 警察把涉事的所有人都带回了警局。 顾染、裴砚、周尘等人坐一辆警车。 冬浩、吕晓溪等人坐另一辆。 见警察要把自家大少带走，卫宁原本想上前干涉，却被裴砚用眼神示意，不要管。 无奈，卫宁只好带人开车，远远跟在警车后面，同去警局。 一路上，吕晓溪志气高昂，坐在警车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吹嘘炫耀自己后台如何如何的硬，苏碧月怎么怎么厉害。 甚至还威胁与她坐一车的警察，让他们对她客气点，必须重重处罚顾染等人，否则的话，她保证让他们丢了饭碗！ 警察们忍了她一路。 快到警局时，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警员接到了上级的电话，听完之后神色大变，随后扭头看了眼吕晓溪，以及与她并肩而坐的冬浩。 吕晓溪见状，想了想，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禁得意大笑: “怎么样，是不是你们上司接到了苏家电话？ 嘻嘻，这下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了吧？” 副驾驶座上的警员先是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随后用讥笑的口吻问正扶着一侧肩膀直抽气的冬浩: “都说娶妻娶贤，妻贤夫祸少，你到底从哪找的这么个货色？实在让人佩服啊！” 冬浩还没说什么，吕晓溪凌厉挑眉: “你什么意思？” 忍了她一路的警员自然不会跟她透露什么，意味深长的一笑:没什么意思。” 冬浩眼里闪过一丝疑虑与担忧。 吕晓溪却满不在乎地对他道: “周夫人不是回信息说，会帮我们摆平的吗，你怕啥啊？ 他故意吓唬我们呢！” 冬浩为了确定般，又看了眼苏碧月回复自己的信息，点点头: “你说得对，有她在，不用担心。” 话虽如此，可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约约的，总是有些不安。 尤其是想到刚才那个差点将他手腕拧断的年轻人凌厉如刀的眼神，就忍不住心惊肉跳。 不似头发长、见识短吕晓溪，他长年混迹生意场，多少还有点识人的本事。 那个年轻人无论是气度还是衣着，看着不像普通人。 尤其是他那句“苏碧月是吧？很好，我记下了”，分明透着上位者的强悍以及凛然杀气。 冬浩正不安着，警局到了。 当他们下车时，顾染、裴砚扶着周尘，从后面一辆警车上下来。 与此同时，警局一把手得到消息后，匆匆赶到大门口，亲眼目睹手下把裴家那位太子爷从警车上带下来，顿时脑袋瓜子嗡嗡作响。 一把手正准备上前说点什么，突然有两辆车风驰电掣般先后赶到，一个急刹，停在了警车附近。 一辆车上下来的是裴砚助理吴繁以及律师陈浩。 另一辆车上下来的，则是苏家本家的长子苏广钰以及他的助理。 而这两人身后还跟着一个衣着华贵却形容消瘦的女人，正是吕晓溪念叨了一路的后台苏碧月。 吕晓溪不认识苏广钰，但见过苏碧月，见状，高兴得差点笑出声来。 “周夫人竟然亲自到场了！”她推了冬浩一把， “看来，她还是很重视我们的。 记住了，以后咱们一定要牢牢抱住她的大腿，就可以在整个江城横着走！” 冬浩也没想到苏碧月为了他们，竟然会亲临现场，感动的同时，又多了份安心。 顾染那个男朋友再厉害，苏碧月亲自出马，他无论如何，都要给她几分面子的。 “贱人，看到没？周夫人亲自来给我们撑腰了！” 吕晓溪记恨顾染刚才扇她耳光，快步走到她面前，恶声恶气道。 “你今天不想死无葬身之地的话，就在这跪下来，磕头给我道歉，否则苏家……啊！！” 吕晓溪话还没说完，突然又挨了重重一记耳光。 但这回扇她的不是顾染，而是苏广钰的助理！ 第134章 要我道歉，没门! 助理扇完吕晓溪，苏广钰立马寒声呵斥: “你什么人，竟敢顶着我们苏家的名号，在外面为非作歹？ 把我们苏家当什么了，随便哪里跑出的阿猫阿狗，都敢胡乱攀扯！” 吕晓溪捂着脸惊呆了。 苏广钰浑身气势强盛，而且一口一个“我们苏家”。 关键是，缩在他后面的苏碧月连个屁都不敢放。 吕晓溪再蠢，也意识到情况不对头，神情既茫然又惊慌。 然而，接下来，更让她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下一秒，苏广钰一把身后的苏碧月拽出来，冷喝:“道歉！” 苏碧月猛然抬头，不敢置信质问苏广钰: “哥，一个晚辈而已，你有必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我丢面子吗？！” 她口中的晚辈，指的是此刻与顾染、周尘站在一起的裴砚。 不久前，她正在美容院做spy。 冬浩突然向她求助，说周尘发现了他们做的所有种种，当场与他们起了冲突。 他们与周尘及其朋友发生了厮打，招来了警察。 求她帮忙摆平这个麻烦。 苏碧月当即痛快地回复他: 不用担心，给我狠狠打周尘这野种！ 有我和苏家在，没人敢把你们怎么样。 之后，她正打算给警局里的熟人打招呼，谁知就先接到了本家堂哥苏广钰的电话。 最初，她还欣喜不已。 自从父亲去世，她能感觉到，本家亲戚与她来往逐渐减少。 作为本家长子的苏广钰平时更是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理会她。 今天，他竟主动给她打电话。 看样子是终于想起她这个堂妹，来跟她联络感情的吧？ 苏碧月想象得很美好，可是接通电话后，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苏广钰在电话里劈头盖脸将她一顿臭骂，说她养的几条蠢狗，把裴家那位太子爷得罪了，让她必须亲自去赔罪！ 苏碧月被骂得一头雾水。 直到苏广钰风风火火带着助理开车过来，将她拖出美容院，赶往警局，她才慢慢了解到事情原委。 但她还是无法理解。 与冬浩、吕晓溪起冲突的不是周尘与顾染这两小瘪三吗？ 裴家太子爷裴砚，又是怎么牵扯其中的？ 莫不是一群人打群架混战时，误伤了路过的裴大少爷？ 直到来到警局门口，亲眼目睹顾染扶着周尘胳膊，而裴砚则亲密地扶着顾染的肩膀，苏碧月这才隐约明白事情真相，顿时如遭雷击！ 顾染这小贱人出息了，什么时候攀上了裴砚这棵大树？！ 等等，不是说裴家大少不喜欢女人吗？ 不对啊，上次在空中雨林餐厅，周学义明明看到她跟陆望之一起亲亲热热地出双入对。 怎么转头又跟裴砚混一起去了？ 苏碧月脑袋混乱如麻，拼命思索，试图从中理出头绪。 就在这时，苏广钰一把将她扯出来，让她当众给裴砚低头道歉。 给裴砚道歉，苏碧月不是不可以。 毕竟对方身份地位远超于她。 但让她当着周尘那个野种，还有冬浩、吕晓溪，让她弯腰低头，打死都做不到！ 她不是可以随意羞辱的普通女人，而是高贵的苏家小姐！ 裴家太子爷又如何？ 论辈分，他还得叫她一声“阿姨”！ 所以，苏碧月理直气壮地质问苏广钰，有必要为了一个小辈，当众下她的面子吗？ 闻言，苏广钰气血顿时上涌。 他很清楚，苏家本家、分家那么多兄弟姐妹，苏碧月属于那种不太聪明，偏偏还最自以为是的那一个。 她父亲在世时，还能管着她点。 他去世后，她愈发肆无忌惮，分不清好歹。 “快道歉，别让我逼你！”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苏广钰面色涨红，不由自主提高声调，怒喝。 苏广钰鲜少发这么大火，有一瞬间，苏碧月心脏突突直跳，还是害怕的。 可是，当她眼角余光扫到周尘正注视着自己时，想要在野种面前维持自己地位与形象的强烈冲动，最终还是压倒了恐惧。 “哥，你什么意思？是不是觉得我爸不在了，你就可以随意欺负我？！” 为了压制让苏广钰，她搬出了已经去世的父亲。 “我这是在帮你！”苏广钰用眼神暗示了下裴砚所在方位，低强忍怒气，低声道。 可惜，苏碧月完全无法领会: “帮我？哈，你所谓的帮我，就是当众羞辱我？ 不行，我要找堂伯，让他给我主持公道！” 苏广钰暗叹一口气，有种与傻子说不清楚的身心俱疲感，拿出手机，拨通了父亲苏伯央的电话。 “喂？”手机里，传出苏家家主的声音。 苏碧月如同见到了救星，一把从苏广钰手里夺过手机，委屈地告状: “堂伯，堂哥欺负我，要我当众丢脸……” “事情我都知道了。”苏伯央打断她，声音平静如水。 “你不想当众道歉，不是不可以。” 苏碧月一喜，继而示威般斜了苏广钰一眼: “我就知道堂伯对我最好了，不像大堂哥，就知道帮着外人欺负我。” “碧月，”苏伯央淡淡道， “这件事，广钰给你找了退路，可你不想走。 既然如此，以后你家里要是发生什么状况，无论是广钰还是本家，都无能为力了。 还有，我今天以苏家家主的身份正式警告你， 以后你和周涛在外面行任何事，都不许借用苏家的名头。 你早就出嫁了，现在是周夫人，你儿子叫周涛，不是苏涛。 记住你们的身份，好自为之！” 苏伯央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随后，老爷子长叹一口气，叫了一声过世的堂弟的名字，无奈摇头: “晋中，不是我不照顾碧月，实在是她太不知天高地厚。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却连低头道歉都不肯。 她这样子嚣张，教出的儿子更是混世魔王。 不趁着这件事，给她们母子一个教训，他们会迟早会惹出更大祸端，连累苏家。” 苏家虽是江城四大家族之一，但最近几年，实力消退得厉害。 屋漏偏逢连夜雨。 最近苏家主导的几个项目，接二连三出现状况，损失惨重。 苏伯央和苏广钰为此焦头烂额，使出浑身解数，总算求得裴家的裴向云点头，答应帮忙救急。 苏碧月这个出嫁女，与她老公、儿子打着苏家名号，这些年捞了多少好处，暂且不说。 苏伯央不求她为家族做贡献，但至少不要在苏家风雨飘摇时，在火上浇油，四处添乱！ 她不是不知道，苏家正求裴家救急。 结果为了她根本不值钱的可笑面子，连给裴家大少爷当众道个歉都不愿意。 苏伯央没有亲自赶过去，当众给她一个大嘴巴子，完全是看在她过世父亲的份上！ 第135章 弃子 苏伯央愤怒的同时，苏碧月比他愤怒。 老头子刚才在电话里什么意思？ 想让苏家跟她划清界限？ 好啊，还真是人走茶凉！ 父亲在世的时候，本家敢这样对待她？ 分明就是欺负她无依无靠！ “苏广钰，你们父子还真是无情无义！”暴怒之下，她口不择言。 苏广钰已经懒得看她废话，走上前道: “裴砚，父亲让我代为道歉，不好意思，没管教好家族小辈，得罪了。 不过，我父亲刚才也说了，从今以后，苏碧月一家三口，与苏家无关。 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改天请你喝茶。” “苏老先生客气了。”裴砚点头。 这件事本来就和苏家本家没有关系，纯粹是苏碧月和她的一帮狗腿子搞鬼。 冤有头，债有主。 他这人向来恩怨分明。 既然苏家表明态度，不会袒护苏碧月，那他接下来自然不会拿苏家开刀。 至于苏碧月，呵，但愿过了今天，她还能像现在维持这份自以为是的傲气。 虽然裴砚只比苏广钰儿子大了几岁，用苏碧月的话说，是小辈。 但苏广钰每次面对他，都会感觉到一股难以形容的压力。 裴家这位长子的确不是等闲之辈，绝对是他们苏家招惹不起的存在。 可笑苏碧月这个蠢货还看不清。 不怪父亲发怒，才会弃车保帅。 苏广钰说完，与助理一起坐上车子，头也不回地离开，根本没管苏碧月。 苏碧月愣在原地，气得面孔扭成一团。 有裴砚在场，她知道自己再找警局熟人打招呼，狠狠收拾周尘与顾染，是不可能的了。 她再自傲，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裴家的人脉可比她神通广大多了。 冬浩和吕晓溪等人，她现在看来是顾不上了。 反正他们已经把周尘的成果卖给了她，钱货两讫。 冬浩顺带还给周尘扣了顶绿帽，狠狠羞辱了这野种。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结果，这些蝼蚁的死活，与她何干？ 但她不得不承认的是，周尘这野种还真有那么两把刷子，在游戏开发方面极有天赋。 可他再能干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给她的儿子做嫁衣裳？ 她找人评估过，他设计的这款游戏，只要推广得当，大爆的可能性很大。 到时候，涛儿的游戏公司就能借此赚得盆满钵满。 周学义这些年越来越瞧不上她的涛儿，老骂他败家玩意儿。 现在，她就是要向他证明，她的儿子是多么聪明厉害，永远都比曲云生的野种强！ “周尘，涛儿的公司，明天就会推出一款新游戏。 听说，你也是做游戏的。 到时候你可得好好看看，我家涛儿是不是个天才，他随便设计的一款游戏，就非常厉害！” 苏碧月故意刺激周尘，把从他手里抢来的游戏，说成是周涛设计的。 “无耻！”要不是顾染拉着，周尘真恨不得冲上去掐住她脖子。 情绪过于激动，加上受伤疲劳，他眼前一黑，差点晕倒。 见状，裴砚立即让吴繁联系医生，并从顾染手中接过周尘扶住，免得后者重量全压在她身上，把她压坏了。 顾染心疼周尘，愤怒到了极点，怒斥苏碧月: “苏碧月，你和你儿子都是惯偷吗？！ 你先偷了曲云阿姨的男朋友，反过头来诬陷她是第三者。 现在又偷走周尘设计的游戏，说是你儿子设计的。 既然你们这么爱偷，行啊，周尘，干脆你现在就回去把家里大门卧室门统统打开，让他们母子俩一次性偷个够，偷个爽。 省得他们再一次次跳出来恶心人！” 一向爱面子的苏碧月被人当众指着鼻子骂成是惯偷，不禁大怒，忘了裴砚和警察都在现场，冲上去挥起胳膊要打顾染。 裴砚立即将顾染护在身后，同时朝陈浩使了个眼色。 陈浩冲上前，挡在苏碧月面前。 苏碧月力道没收住，巴掌落在了陈浩肩头上。 陈浩咣当一下倒在地上，痛苦呻吟:“泼妇打人了，好疼啊！” 苏碧月:“……” 众警察:“……” 为此，苏碧月也被“请”进了警局。 她还抱有幻想，给警界朋友打电话，试图疏通关系。 但对方一听牵涉到裴家，直接把她拉黑了。 等她终于能够离开警局回家，已经后半夜了。 周尘因伤住院。 动手最狠的冬浩被拘留了。 “好好查查这小子，让他尽可能在里面多待些日子。”裴砚吩咐陈浩与吴繁 “还有那个姓吕的女人，那些与冬浩狼狈为奸，出卖周尘的，一个都别放过！” 周尘与顾染情同兄妹，看着顾染为周尘难过落泪，裴砚心疼得要命，恨不得亲手拧断这一个个狼心狗肺家伙的脖子。 吕晓溪一开始觉得有苏碧月撑腰，还很嚣张。 直到意识到苏碧月根本保不了他们时，才有点害怕了。 她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顾染以及寸步不离陪着她的男人。 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为何连那么厉害的苏碧月都奈何不了他？ 顾染何德何能，找了这么个靠山？ 她一阵后怕，庆幸自己没有对顾染动手，否则现在就会跟冬浩一样走不出这个地方。 苏碧月离开警局后，已是深夜。 作为高高在上的苏家千金，她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 回家路上， 她给叶若青打电话: “裴夫人，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您。 实在是这件事比较要紧，关系到裴家未来。 是这样，您应该还不知道，裴大少正和一个女人在交往。 我本来也不想多管闲事，实在是那个叫顾染的女人，出身小门小户，根本配不上大少不说。 关键她还水性杨花，吊着大少的同时，还与陆家二少出双入对。 啧啧，不愧是底层出来的下贱女人，勾三搭四，无耻下作！” 呵，堂伯和苏广钰都是没用的怂蛋！ 一听到裴大少爷的名号，立即变成了缩头乌龟。 让这种窝囊废当家，难怪这些年，苏家一年不如一年。 她才不像他们这么无能。 区区一个裴砚有什么好怕的？ 他又不是裴家家主，上面还有裴向云、叶若青坐镇呢。 裴家还轮不到他一个人只手遮天。 他找顾染这么个出身卑贱的女人，裴向云和叶若青肯定还被蒙在鼓里。 要不然，怎么可能任由他为所欲为？ 现在，她向叶若青接发她的好儿子找了这么个烂货，后者肯定会对她感激不尽。 只要叶若青出手，拆散顾染与裴砚，这女人与周尘就会失去这座大靠山。 到时候她想怎么收拾他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第136章 自作聪明 苏碧月说完一大段话后，手机那头的叶若青陷入了沉默。 呵呵，裴夫人肯定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碧月幸灾乐祸地笑了。 想想也是。 要是她的涛儿给她找个没钱没背景的女朋友，若只是玩玩也就算了。 要是认真的，她非打断他的狗腿，再弄死那个敢勾引她儿子的贱货不可！ 叶若青的手段，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有所耳闻。 这下，裴砚还有顾染那个贱人这下都惨了！ “裴夫人，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 别说您了，我一个外人都看不下去了。 裴家是什么地位，顾染那贱人又是什么档次。 谁给她的胆，敢勾引裴大少？” 苏碧月火上浇油，想把叶若青的火挑得更旺些。 不仅要一举烧死顾染，最好连裴砚一块拖下水。 苏家本家亲戚不是看不起她吗？ 她今天就要向他们证明她的厉害！ 苏伯央和苏广钰都不敢惹的裴家大少，她苏碧月却有办法亲手将其拉下马！ 经过这一回，苏家上下必定对她刮目相看。 以后还有谁再敢不把她当回事？ 苏碧月正得意万分，一个劲地想象着如何打苏伯央父子的脸，如何为自己在苏家赢得地位。 手机那头突然响起了叶若青冰冷刺骨的声音: “苏碧月，我记得你父亲是个挺明事理的人，怎么教出你这么个女儿？” 什么意思？苏碧月一愣。 裴夫人怎么冲她发火，不应该是感谢她及时通风报信吗？ “顾染好好一个女孩子，你一口一个贱人，这就是你的教养？” 叶若青语气进一步加重，怒意翻腾。 “你以为你是谁？ 我儿子跟谁交往，需要你来多嘴多舌？ 还是你觉得我叶若青眼盲心瞎到需要你来教育？！ ” 不愧是当年叱咤江城的女强人，叶若青短短几句质问，就让苏碧月汗如雨下，心跳如擂鼓。 “不、不是，裴夫人，我没那个意思。 您误会了，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叶若青厉声打断她的话， “只是觉得我是那种你三言两语就能挑拨的傻子？ 我现在就去问问苏伯央，怎么教育家族子弟的！” 说完就掐断电话。 苏碧月僵在原地，打死都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心乱如麻，又极度不甘心，她脑海中浮现一个人，上官瑾。 对，上官瑾，陆夫人！ 叶若青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上官瑾应该不会这样。 上次她电话告知上官瑾，陆望之与顾染有一腿时，后者说她会去核实。 苏碧月今天到处吃瘪，谁都不给她面子，心里憋着满腔怒火，不找到发泄口，她觉得自己要疯。 “喂，陆夫人吗？是这样，我发现了个不得了的事情。 上次我跟您说过，陆二少跟一个叫顾染的女人在一起。 哎呀，您是不知道，这个顾染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我今天无意间发现，她竟然还跟裴家大少有一腿！” 手机那头一片静默。 这熟悉的场景让苏碧月心里“咯噔”一下，试探性地叫了一句:“陆夫人？” “苏碧月，你几次三番无中生有、挑拨离开，到底想做什么？”上官瑾的声音透着冷冽杀气。 上次，她误会顾染，被叶若青教做人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而引发她误会的，除了目睹望之在会所帮助顾染的一个熟人，还有这个苏碧月。 就是苏碧月之前给她打电话，斩钉截铁说，她儿子与顾染牵扯不清。 后来，那个熟人再来说这事时，她才会深信不疑。 现在倒好，她还没找苏碧月算账，这女人半夜三更的，又打电话来挑唆。 上官瑾不是傻子，立马猜到其中缘由: “你与顾染有仇，想借我的手去对付顾染？ 好啊，苏碧月，连我都敢利用，胆子不小啊！” 上官瑾简直气笑了。 但这笑声在苏碧月听来，犹如可怕的催命符！ 怎么，听上官瑾的意思，顾染跟陆望之没关系？ 那周学义上次怎么在空中雨林餐厅看到两人举止亲密？ 苏碧月心乱如麻，语无伦次地想跟上官瑾解释，自己没有利用她的意思。 可是回复她的，只有电话挂断的忙音。 短短几分钟内，先后惹怒江城最大两个家族的当家主母。 苏碧月再自视甚高，但至少还分得清哪些人是自己招惹不起的存在，不由得冷汗淋漓，惶惑不安。 她赶紧回到家中，想找周学义商量。 结果，周学义看到她，一改以往在她面前的低声下气，指着她的鼻子怒吼: “苏碧月，你到底做了什么蠢事？我要被你害死了！” “你大呼小叫什么？！” 苏碧月没想到，在外面受了一堆气，回到家中，周学义还敢骂她。 当即暴跳如雷，挥手就朝周学义脸上扇去。 以前，她不止一次打过周学义，后者绝大多数时候都会选择忍受。 但今天已经不同以往，周学义一把扣住她手腕，狠狠将她甩倒在沙发上。 “周、周学义，你敢打我？！”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像是不认识般，抬头瞪着他。 “打你怎么了？你就是欠打！” 周学义双目充血，一副随时随地要发疯咬人的恐怖模样。 “老子谈了大半年、好不容易快谈成的黄云山旅游项目黄了！” “什么？”苏碧月一惊，也跟着慌张起来， “怎么会黄了，不是下周就要签约了吗？ 是不是你哪里没做好，得罪合作方了？” 不怪她着急。 周学义在这个项目上花费巨大心血，如果能做成，绝对能赚大钱。 可项目一旦泡汤，他们损失不是一般的惨重。 赚钱的大好机会付之东流不说，之前投入的巨大心血，也血本无归。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周学义更加暴跳如雷，冲过去，狠狠踹了她一脚: “你他么还有脸赖我没做好！ 为了这个项目，老子这半年起早贪黑、做低伏小，付出了多少心血。 结果你倒好，转头把裴家、陆家同时给得罪了。 合作方刚才明确告诉我，同时得罪裴陆两家，他们除非不想混了，才跟我们合作！ 裴家、陆家，无论哪一个，整个苏家都得罪不起。 你倒是能耐得很，同时得罪俩！ 蠢货，你、你到底做什么了，让两家同时出手，针对我们？！” 苏碧月一阵恍惚，梦游般喃喃道: “不、不会吧，裴家，陆家这是疯了吧？ 就因为顾染那个小贱人，对我们大动干戈？” 第137章 傲慢的代价 听到苏碧月的喃喃自语，周学义不禁眉心一跳: “顾染？你、你对她做什么了？” 事到如今，苏碧月也没有继续隐瞒。 她把自己如何收买吕晓溪、冬浩，让他们窃取周尘设计的游戏，转卖给她的事一五一十都说了。 同时，还讲了今天晚上在周尘与冬浩等人在海滨桥的冲突，顾染与裴砚是如何介入的，等等。 周学义听得一个脑袋两个大，恨不得当场掐死她: “苏碧月，哪一天你要真的死了，那绝对是蠢死的！ 我之前是怎么跟你说的来着？ 最近千万别去动顾染和周尘！ 不管她攀上的到底是裴砚还是陆望之，都是我们招惹不起的。 结果，你倒好，把我的话都当成是放屁！” 苏碧月被骂得灰头土脸。 其实事情闹到这种地步。她心里也是有点后悔。 然而，从小到大养成的娇纵性子，决不允许她轻易低头认错。 于是梗着脖子，朝周学义大吼: “这能怪我吗？ 要怪都怪你当年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跟曲云那个贱人在外头生下野种，要不然会有今天这些破事吗？！ 我可是堂堂苏家千金，结果老公在外面有私生子。 你知道这些人别人在背后是怎么笑话我的吗？ 你还有脸反过来责怪我！” 周学义冷笑: “你好像忘了，我跟曲云先在一起的，你才是后来者。 当初你倒追我、让我甩了曲云时，怎么不拿出你苏家小姐的风骨来？ 说我管不住下半身，你自己插足别人恋情，还反过来诬陷曲云是小三时，可比我不要脸多了！” “你！！”苏碧月气得胸口起伏，翻着白眼，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当年，她被周学义英俊潇洒、温柔儒雅的模样迷倒，不嫌弃他有女朋友，依然愿意和他在一起。 而他那会儿也指天画地，赌咒发誓，说他跟曲云老早就没感情了，是曲云不肯放手，不要脸的纠缠他。 她才是他这辈子永远不变的真爱。 这些年，她还真深信不疑。 可如今，随着这个男人丑恶自私的嘴脸一点点暴露，她才恍若梦醒。 “周学义，你爱的根本不是我，而是我的身份地位。 如果当初换做曲云家里更有钱，你是不是就会甩掉我，跟她在一起？！” 苏碧月红着眼，歇斯底里地质问。 周学义懒得跟她废话，瞪着眼，冷声道: “少扯这些没用的，我要告诉过你，现在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有时间在这里讨论什么爱不爱的，还不赶紧给你堂伯打电话，求他老人家帮忙，出面跟裴陆两家说情！ 到时候，我们再去两家负荆请罪，无论如何，得求他们放过我们。 否则接下来，黄的不只是黄云山一个项目，还有我们周家全家！” 听到“堂伯”两字，苏碧月眼皮直跳，目光躲闪。 见她垂着头一动不动，急上火的周学义上前催促: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堂伯打电话啊，晚了，就来不及了！” 苏碧月心里愈加发慌。 此时此刻，她才开始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听苏广钰的，最后连堂伯都给得罪了。 不过，这会儿，她还没完全绝望。 堂伯今天是对她放了狠话，说以后不管她了。 但她毕竟是苏家的血脉，只要回头跟老头子服个软，哭几声，不信他会无动于衷。 “你催什么，我这不正要打吗？” 苏碧月不耐烦地推开周学义，拿起手机，拨打苏伯央的手机号码。 但电话一直无法接通。 “这么晚了，堂伯大概休息了，要不等明天……” “明天个屁！”周学义暴躁地打断她。 “必须今晚就把这事搞定，等明天黄花菜都凉了！” 苏碧月无奈，只能改打苏广钰的电话。 然而，苏广钰的电话也无法拨通。 这可就奇怪了！ 苏广钰作为苏家长子，协助父亲处理家族所有事宜，其电话长年累月二十四小时都处于开机状态，不可能打不通。 周学义疑惑地皱着眉头，试着用自己手机，拨打苏广钰手机。 结果没几秒，对方就接了。 “喂，大哥……”周学义迫不及待地想诉说遭遇，恳求帮忙。 然而，苏广钰果然截断他的话头: “周学义，你不用多说。 今晚在警局，我让苏碧月跟裴砚道歉，她骄傲地拒绝了。 现在想再跟裴家说好话，晚了！ 哦，对了，不止裴家，还有陆家，他们也通知父亲了，你老婆作的那些死，自己买单。 之前，父亲已经明确告诉你老婆，以后她的事跟苏家无关。 如今，他老人家也是这么回复裴陆两家的。 以后，你们自己好自为之！” 下一秒，通话中断。 周学义急忙再拨打过去，结果这次也死活打不通了。 他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苏伯央和苏广钰并非手机关机，而是把苏碧月拉黑了。 现在，他也被拉黑了！ 对了，苏家本家现在就有项目求着裴家合作帮忙。 怎么可能为了苏碧月这个无关紧要的蠢货，再给裴家添堵？ 很明显，他们被苏家彻底抛弃了！ 失去了苏家这座靠山，同时得罪裴陆两家，周家以后还有活路可走？！ 周学义一阵头晕目眩，慌忙扶住墙壁，才没当场倒下去。 他用颤抖的手指指着苏碧月，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死婆娘还敢瞒她！ 原来，苏广钰一早就带她去给裴家大少道歉。 结果怎么着？ 她真当自己是金枝玉叶、万人之上的公主，连裴大少都没放在眼里！ 这时，苏碧月手机骤然响起。 是周涛打来的。 “喂，涛儿？” “妈，救命！咳咳……呜呜……啊！！” 手机里，周涛痛哭流涕，惨叫连连。 苏碧月慌忙问他怎么了？ 手机那头突然换了个声音: “喂，苏碧月？” “你、你谁？是你伤害我儿子？ 我告诉你，我可是苏家人，你敢动我儿子，我保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苏碧月还以为儿子遭遇劫匪，恶狠狠地威胁对方。 那人语气无动于衷，甚至还带着一丝嘲讽的讥笑，听上去犹如地狱魔鬼的浅吟: “周夫人，自我介绍一下，我姓陆，全名陆望之。 听说，你今晚不辞辛苦，到我妈那儿去给我泼脏水？ 来而不往非礼也。 所以，我现在也送你份大礼！” 手机里传来连续重物击打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周涛的凄厉惨叫哭嚎！ 第138章 醋缸翻了 苏碧月听得心惊肉跳。 儿子是她的心头肉。 此刻，什么骄傲、优越，统统抛之脑后，她抱着手机痛哭流涕，向陆望之求饶: “陆二少，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求你放过我儿子！”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陆望之轻飘飘地抛下这句话，掐断了电话。 苏碧月再拨打过去，周涛手机已经关机了。 她吓得六神无主，一把拽住周学义胳膊，歇斯底里尖叫: “别傻愣着了，快想办法救救儿子啊！” 周学义暴怒地一把甩开她: “滚开！当初我劝你不要去招惹顾染还有陆望之的时候，你听了吗？ 现在还有脸说这种话！” 跟这女人再多废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 “你去哪？你、你不管儿子了？他可是你亲生骨肉！” 苏碧月跌跌撞撞追在后面喊，被周学义不耐烦地一脚踹翻在地。 周涛是他儿子没错，但他又不止周涛一个儿子。 撇开周尘不说，他在外面的情人早给他生了好几个孩子。 每一个都比被苏碧月养废了的周涛聪明、优秀。 现在，周学义唯一考虑的不是周涛那个废物会怎么样，而是如何缓解与裴陆两家的关系。 他早知道，岳父离世后，苏碧月迟早会被本家边缘化，只是没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但得罪两大家族的是苏碧月，又不是他。 只要他与她划清界限，说不定就可以找到生路，挽回损失。 周学义一边走一边飞快地盘算…… 次日，医院。 周尘躺在病床上，盯着头上的天花板，目光呆滞。 身上的伤，经过医院处理，已经没什么大碍。 可是，刻在心底的背叛和伤害，却不是那么容易抹去。 顾染不放心他，请假陪着他。 她削了苹果，仔细切碎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在碗里，递给周尘。 他之前一直在骗她，说什么伤口恢复得挺好，全是假的！ 实际上，为了让游戏尽快上市，他没日没夜地拼命，身体状况一塌糊涂。 结果，转头就被冬浩和女友联手出卖。 顾染不敢想，他此刻心中有多难受。 “吃点苹果吧，把身体养好，比什么都重要。” 她把装苹果的碗放在周尘手里，劝道。 “我不想吃。”周尘摇头。 顾染无奈，只好用小叉子叉了块果肉，正准备塞他嘴里。 突然，身边毫无预兆地多了道人影，一把夺过碗和叉子，说道: “要喂他吃水果？我来！” 顾染抬头，诧异: “裴砚？你什么时候来的？”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在公司吗？ “上午公司没什么事，就顺道过来看看。”裴砚睁眼说瞎话。 他撇下一堆事临时跑路，可苦了裴旭埋没了山一般的文件里，哭唧唧。 “来，我坐一下。”裴砚自然而然地将顾染从床边挤开，一屁股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直呼，好险！ 看看他的英明决定是多么的正确！ 多亏他当机立断，把活扔给裴旭，赶来医院，一探究竟。 结果，他的担心是对的。 就差一步，顾染就要亲手给周尘喂东西吃了。 那可是他老婆，凭什么给别的男人喂东西？ 哪怕是情同兄妹也不行，又不是真的亲兄妹！ 裴砚心里醋缸翻倒，酸气冲天，赌气般将用叉子叉着的苹果塞到周尘嘴边:“张嘴，吃了！” 周尘:“……” 他转头，与裴砚四目相对。 裴砚面对他时，与面对顾染时完全不同，面无表情，眼神冰若冰霜。 周尘心情复杂，摇头:“我不……唔！” 话未说完，裴砚一把扣住他下巴一捏，迫使他张嘴，然后把苹果塞了进去。 顾染大吃一惊:“你、你干什么？” “喂他吃苹果。”裴砚一脸的理所当然。 这可是他老婆亲手削的苹果，多珍贵啊。 周尘这小子不识好歹，胆敢不吃，他就掰开他的嘴，全部给他塞下去！ 顾染连忙道: “他受伤了，你别欺负他。” “你为了他，骂我？”裴砚抬头看向她，眼神有点受伤，有点委屈，还有点可怜。 与刚才面对周尘时的高冷无情，判若两人。 顾染对他这样眼神完全没有招架之力，连忙摆着手解释: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骂你？”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周尘翻了个惊天大白眼。 老天爷，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被人劈腿受了伤不说，现在还要在这里，看这两人腻腻歪歪。 他从裴砚手里夺过碗，认命般开始自己吃水果。 他看出来了，自己要是敢不吃顾染削的水果，姓裴的八成会连碗带水果一起强塞到他胃里。 算了，他已经够惨了，不需要裴砚再给他添上一笔。 顾染手机响了，安娜打来电话。 她走出病房去讲电话。 房间里只剩下两个男人。 周尘端着碗，沉默了一会，说: “昨天的事，谢谢了。” 裴砚双手抱胸: “小染把你当亲哥，我是为了她。” 他语气淡然，可在说到“亲哥”二字时，特意加重了音调。 周尘岂会领会不出他的那点心思，心道，呵，看着拽得二五八万的，结果是个醋缸子。 “对，我也把顾染当亲妹妹。”为了让眼前这个酸醋精放心，他强调着自己与顾染的关系。 果然，听到这句话，“醋缸子”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放心，你的劳动成果，苏碧月会乖乖送回来的。” 他指的是冬浩卖给苏碧月的那款游戏。 裴砚已经吩咐吴繁，向整个江城宣布，但凡与苏碧月、周学义合作，就是与裴家作对。 陆家紧随其后，也放出了苏碧月得罪陆家的消息。 苏伯央已经明确表态，苏碧月的事，他管不了。 所以，这女人坚持不了多久的。 周尘转过目光，看向裴砚: “这是我和苏碧月、周学义的恩怨，你没有必要插手。” 他不是不领情，而是不想因为自己的事，让顾染欠裴砚的情。 这两人刚开始恋爱，如果顾染老是求着裴砚帮这个帮那个，他怕后者会厌烦她。 裴砚看出他心中所想，说道: “你不用多想，为小染做任何事，我都甘之如饴。” 周尘看着他冰山一般的脸，彻底无语。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臭着一张脸，说着感天动地的情话。 第139章 诬陷 病房外。 “顾染，你快看看网上新闻热搜！ 不知道谁把大学时谢锦儿的遭遇扒了出来。 可是主角变成了你，还颠倒黑白，把欧阳标描绘成受害人，往你身上泼了好多脏水！” 不久前，安娜无意间刷到一条新闻热搜，标题是: ＃对比惨烈:无罪之人家破人亡，加害之人逍遥自在＃。 好奇之下，她点开内容，随即大吃一惊。 这条热搜附带了一篇采访稿。 被访问的对象，竟是曾经的江城文学院教授欧阳标。 写这篇稿子的人文字功底深厚，三言两语就勾勒出欧阳标曾经的优秀: 从小品学兼优，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父母眼中的好孩子。 高考时，以全省理科第六名的成绩被名校录取。 博士毕业后，曾在知名大学教学。 后来，江城文学院按照人才引进的标准将其招聘入校。 欧阳标在校担任教授期间，因为博学多才，风趣幽默，获得无数学生喜爱，多次获得“优秀教师”等荣誉。 他不仅能力出众，还特别善良。 经常参加各种志愿活动，出钱出力，力所能及地帮助那些需要帮助之人。 欧阳标的优秀，深深吸引了一个叫黄静雪的女孩。 两人喜结连理，并拥有了一个小名叫“小糖豆”的可爱女儿。 一家三口，原本是多么的幸福美满。 直到一个叫顾染的女学生出现…… 接着，文章一改之前的温馨，每一个文字都变得犀利无比，开始生动形象地描述顾染的“罪恶”。 文章写道，顾染因为家庭情况复杂，在文学院读书期间，经济条件堪忧。 作为她的老师，欧阳标经常资助她，希望能帮助她渡过难关，顺利完成学业。 然而，顾染恩将仇报，竟污蔑欧阳标侵犯了她。 但实际情况是，她爱上了这位英俊儒雅又善良的导师。 在她多次向欧阳标求爱被拒绝后， 她故意设局，给欧阳标下药，与其发生关系后，逼迫其与妻子离婚，娶自己。 但欧阳标深爱自己的妻子，依然坚定不移地拒绝了她。 她恼羞成怒，便到校领导那里告他侵犯，要求学校开除他。 最后，为了平息这场从天而降的祸事，欧阳标给了一笔钱，才让她作罢。 可是经此一事，学校领导怕继续留任欧阳标会有麻烦，便将其开除。 受此打击，欧阳标一蹶不振。 他的妻子黄静雪终日以泪洗面，在带女儿小糖豆外出时，因为精神恍惚，没看好孩子，导致五岁的女儿走失，从此下落不明。 原本相爱的夫妻二人因此离婚。 眼看儿子妻离子散，欧阳标七十多岁的老母亲病倒在床。 文章末尾，附了几张照片: 曾经的欧阳标，意气风发，年轻英俊。 如今的他，满脸沧桑，艰难地弯着腰，在修车行干活。 与此相比，更让人动容的是他白发苍苍、骨瘦如柴的老母亲，坐在床上，朝着镜头抹眼泪，床头柜堆满了各种药。 这篇报道登上热搜，立即刺痛了无数善良网友的心。 一石激起千层浪，不明真相的网友群情激奋，各种辱骂: “这个叫顾染的太可恶了！不仅害了一个善良优秀的好老师，还害国家损失了一个人才！” “欧阳老师真的太惨了，真的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啊！ 如果那个叫顾染的贱人不为此付出惨重代价，这天底下还有什么正义、公平可言？！” “啊！！我受不了了，如果法律不能制裁这个顾染，为欧阳老师一家讨回公道，我就网络众筹，找人弄死她！” “呜呜，可怜的欧阳老师，可怜的小糖豆，姓顾的贱人，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万能的网友们，人肉顾染！做了恶，还想逍遥自在，做梦！” “等等，这个顾染不会就是上次那个顾染吧？” 这条留言后面附带了上次薇薇安工作室门口，顾染与顾老太、王敏娜对峙的视频链接。 …… “顾染，这则热搜分明是有人故意在黑你！” 知道当年事件真相的安娜又气又急。 “当年遭到欧阳标伤害的是谢锦儿，文章里却变成了你。 欧阳标就是个假仁假义的衣冠禽兽，侵犯谢锦儿也是无可辩驳的事实。 这篇文章完全颠倒黑白，把他描述成了悲惨可怜的受害者。 连他女儿失踪、老娘生病，都怪到你头上！” 安娜已经在热搜评论区替顾染发声，辩驳当年真相并非如此。 但她不敢冒然说出全部真相，怕刺激到真正的当事人谢锦儿。 当年，谢锦儿因为欧阳标的伤害，陷入重度抑郁，几次寻死。 过了许久，她才走出过去的阴霾，重新开始生活。 就在安娜与顾染通话期间，又有一条消息冲上热搜，标题是: ＃欧阳老师资助过的学生发声，力挺好老师＃！ 内容是，江城文学院两男一女三个曾受过欧阳标资助的学生，实名发声，声援欧阳标。 学生们实名力挺，似乎更加印证之前那篇报道内容的真实性。 之前，曾对此事还抱有怀疑态度的网友，立即加入到了支持欧阳标、声讨顾染的大军中。 仅有一小部分比较理智的网友觉得，未知全貌，不予置评。 像安娜这样极个别替顾染说话的，顿时成了情绪激动的网友的攻击发泄对象。 各种难听恶毒的辱骂，如潮水般袭来，源源不断。 “别担心我，你怀着宝宝，别去看那些评论，会影响心情。” 相比于安娜的激动，深陷舆论漩涡的顾染反而十分平静。 最近，她接二连三遇到许多事，心态已经磨得很平和了。 以往遭遇困境后，恨不得一走了之的可怕念头，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能让她一改从前的脆弱敏感，变得平和乐观的原因很简单:她有了裴砚。 有他陪着她，相信她，坚定不移地支持她， 哪怕前途全是尖锐荆棘利刺，她也无所畏惧。 顾染反过来安慰了安娜一番，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病房内的裴砚接到了吴繁电话: “大少，有情况！ 网上出现了关于少夫人的热搜！” 顾染返回病房。 裴砚已经通过手机大致浏览了一遍热搜内容。 两人四目相对，顾染立马看出他已经知道发生何事了。 “有人在网上黑你。”裴砚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头发，眼神与声音都温柔至极， “不怕，有我在。” 没有任何质疑，甚至没有问事情前因后果。 他根本不在乎那些甚嚣尘上的流言蜚语，唯一在乎的是，她会不会因此难过害怕。 顾染握住他温暖有力的手，随后紧紧抱住他: “嗯，有你在，我一点不怕。” 裴砚勾唇，露出满足的笑。 第140章 不堪往事 周尘整个人都不太好。 他失恋了，还是被女友、好友联手背叛的那种。 正满心创伤。 可此时此刻，这两个人却在他病床前搂搂抱抱，深情凝视。 是嫌他还不够惨，所以特意跑来刺激他，补刀吗？ 不过，当他得知顾染被黑的事，立马没有心思替自己哀伤了，恨不得现在就拔了输液针头，提刀把造谣者砍了。 “写这篇文章的到底是谁？！”周尘大怒。 “不了解情况就瞎编乱造，这是收了欧阳标多少好处？！” 当年欧阳标这件事，周尘也是清楚的。 因为真正的受害者谢锦儿是顾染的室友。 两个女孩当时关系很好。 周尘因为顾染，也认识了谢锦儿，三个人还曾一起吃过饭。 后来，顾染与高一年级的安娜成了好朋友，谢锦儿与安娜也熟络起来。 那篇文章里有一点倒没说错，欧阳标确实曾经提出资助顾染。 但顾染并未接受，谢绝了他。 因为，那会儿她就已经察觉到，他有点奇怪。 对方明明没有任何言语或者肢体的冒犯，甚至把她叫到他一个人的办公室时，还特意让大门开着。 但不知为何，她与欧阳标单独相处时，就是感到不是很舒服。 直到谢锦儿出事后，再仔细回忆分析，才渐渐意识到，是他的眼神给她完成这种感觉。 那双隐藏在文质彬彬的金边眼镜后的双眼，散发的目光看似温和亲切，却会在不经意时，扫过她的胸口与腿部。 那时候，顾染还没步入社会，比现在更青涩稚嫩，才无法第一时间对欧阳标这个人做出准确判断。 毕竟，欧阳标热心善良的名声在外，深受同学尊敬。 所以，一开始她没有多想，只是本能地谢绝了他的“好意”。 被拒绝后，欧阳标丝毫没有生气，每次在学校里遇到顾染，还是十分热情客气。 正因为如此，那时候与顾染几乎形影不离的谢锦儿，才会深信欧阳标的人品，在与他相处时放松警惕。 谢锦儿家里不缺钱，父母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能考上研究生。 但她成绩一般，大四那年对能否考上研究生，心里根本没底。 欧阳标就是打着帮她辅导学业，接近了她。 后来发生的事，是谢锦儿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至暗时刻。 欧阳标在她喝的水里放了东西。 事后还拍下了她不受控制时的照片，羞辱她，殴打恐吓她。 试图让她屈服，不敢报警，并心甘情愿，继续当他的玩物。 谢锦儿就是本地人，她哭着跑回家，告诉父母自己的遭遇，想要报警，让禽兽得到应有的惩罚。 然而，一辈子争强好胜、极爱面子的谢母却冷声质问她， 发生这种丢人现眼的事，一旦报警，事情闹大，她能忍受得了别人的指指点点吗？ 谢母说，反正她绝对无法忍受这种耻辱。 她光明磊落一辈子，不想临老了，还要被人指指点点。 谢锦儿没能从父母那儿得到帮助和安慰，反而被母亲数落一顿。 心灰意冷的她回到学校宿舍，就想割腕。 若不是顾染及时发现并阻止，后果不堪设想。 顾染劝谢锦儿报警，但后者畏惧母亲给予的压力，不愿意。 于是，顾染陪着她找到了文学院的老校长。 老校长姓梅，是个慈祥且正正直的长辈。 在得知谢锦儿遭遇后，梅校长立即找来欧阳标对质。 欧阳标一开始百般抵赖，一会污蔑谢锦儿主动勾引他，想小三上位被他拒绝后，反咬一口。 一会辱骂陪着谢锦儿的顾染，说她居心不良，挑唆谢锦儿栽赃陷害他。 梅校长是个很有手段的人，经过一番言语较量，很快就抓住了欧阳标话里的漏洞与破绽。 欧阳标抵赖不过，只能服软。 可由于谢锦儿始终不敢报警，梅校长只能找来了谢锦儿的父母，进行劝说。 谢母依然坚持不要报警，提出让欧阳标赔钱私了。 欧阳标为了自保，赔偿了谢锦儿父母八十万，并当着他们的面，删除了手机里与苏锦儿相关的视频及照片。 梅校长不允许这种私德有亏的人继续留在学校任教，让欧阳标主动辞职。 突然间失去让人羡慕的大学工作，存款里一下少了八十万，欧阳标就算竭力隐瞒真相，他的妻子也有所察觉。 两人为此爆发争吵。 他们的女儿小糖豆就是在此期间失踪的。 那会儿，除了几位当事人、梅校长，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并不多。 顾染她们寝室平时常住的就只有谢锦儿和她。 另外两个女生，均与男友在校外租了房子同居，并不清楚发生的一切。 安娜作为朋友也是知情的。 除此之外，连谢锦儿同班同学都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 大家都不明白，为何她毕业后与所有大学同学都断绝了联系，独自出国留学。 出国后，一开始谢锦儿还会给顾染、安娜发信息，打电话。 但后来，就没了音讯。 今年上半年，顾染无意间在街头远远看到了她，才知道她已经回国。 数年不见，谢锦儿成熟了很多，与大学时天真浪漫的模样判若两人。 她身边跟着个帅气的年轻人，下雨了，贴心地为她撑伞。 两人应该是情侣。 虽然心里颇为怀念，顾染并未上前打扰，远远目送曾经的朋友与男友一起撑伞离开。 谢锦儿选择不再与包括她在内的文学院师生联系，是为了彻底远离让她痛不欲生的过往。 她尊重谢锦儿的选择，看到她现在过得不错，就心满意足了。 然而，世事难料。 顾染怎么都想不到，有人会突然将往事挖掘出来。 不仅在网络上大肆宣扬，还把欧阳标那个人渣洗白成无辜受害者，替他鸣不平！ 此刻，她担心的不是自己，脑海中闪现的是: 谢锦儿看到这则热搜，会是什么感受？ 就算写文章的人把事件的主角变成了她，只怕依然会唤起谢锦儿竭力想要遗忘的噩梦，让她再次痛苦。 顾染心里恨透了这件事的始作俑者。 对方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但为什么偏偏要拿谢锦儿的事张冠李戴，把无辜之人牵扯其中？ 裴砚听她说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眸光一寸寸变冷。 这次又是谁试图伤害他的女孩？ 还真是不择手段到了极点！ 第141章 撤热搜 裴砚立即让吴繁去彻查此事，看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吴繁效率很高，没多久就有了结果。 发抹黑顾染报道的，是一家自媒体公司，同时还买了水军与热搜，将文章炒成热点。 卫宁亲自登门，“亲切问候”了这家公司的老板。 后者很快就承认，自己是拿钱办事。 一个自称是“正义天使”的陌生人，将欧阳标事件的材料发送到公司邮箱，并支付了五十万报酬，要求将此事炒成热点。 “正义天使”这么做的理由很简单: 他说自己曾是欧阳标的学生，见不得这么好的老师被顾染这个恶人害得那么惨。 所以要主持公道，让恶人付出应有代价。 公司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赚钱的机会，拿钱办事，立马通过一系列操作，将这事炒上了热搜。 当然了，写这篇文章的工作人员还是比较谨慎的。 为了不冤枉人，她还特意找欧阳标，当面了解情况。 在她认为欧阳标的阐述与“正义天使”提供的资料内容基本相符后，才写出文章，让拿去公司发到网上。 听完公司老板的阐述，坐在老板位置上的卫宁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老板肥硕面颊: “你可真是个大聪明啊。 拿着一份胡说八道的资料，还有欧阳标的一面之词，就随随便便给顾小姐定了罪。 谁给你们这个权利，真当自己是青天大老爷吗？！” 卫宁明明五官很秀气，面庞清爽白净，可散发的笑容在老板看来，犹如地狱恶鬼，阴森恐怖到了极点。 老板冷汗淋漓，但还在强行辩解: “我们从没想学青天大老爷来断案。 可要是资料里说的都是真的，欧阳老师岂不是白白被冤枉了？ 这么多年，欧阳老师始终申诉无门。 所以，我们才秉着主持公道的心，推了热搜。 如果顾染女士确实是冤枉的，这件事另有真相，她也可以到网上发帖澄清。 毕竟，互联网的大门对任何一个人都是敞开的，不是吗？ 像现在这样，找这位先生您和您的一大群朋友，来恐吓我们又算怎么回事？ 这是不是间接证明，顾染女士本就是个恃强凌弱，品德有问题的人？ 对了，我这人虽然其貌不扬，公司规模也不大，但在警局还是有几个朋友的。 这位先生要真想用非法手段让我们屈服，我想我那些朋友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见这个胖老板居然越扯越自信，还威胁上了他，卫宁笑意不禁又深了几分: “你说的，倒不是全无道理……” 胖老板以为自己的一番威胁起了作用，吓倒了这个外强中干的小子，笑着眯起眼睛，得意点头: “你理解就好。” “光我理解没用啊，”卫宁摊了摊手， “你往裴家人头上泼脏水，怎么也得让我们裴总亲自理解了你的良苦用心，这个坎才能算迈过去了。 否则的话……” “裴总？哪个裴总？”胖老板一愣。 “你觉得江城还有几个裴家？”卫宁反问。 轰隆！ 胖老板犹如五雷轰顶，惊得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首、首富裴、裴家？” “你说呢？”卫宁对站立两侧的手下打了个手势， “走吧，裴总在鸿宇集团等你。 你把刚才跟我说过的话，再跟他去复述一遍。 要是裴总听进去了，这事就了了。 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上前，架起胖老板，准备往外走。 “等、等、等一下！”胖老板面色煞白，求饶般拼命摆手。 其实，他也意识到眼前的年轻人和他带来的阵仗绝非普通角色。 刚才不过抱着试试看的心态，仗着自己在警局确实有朋友，才争辩了几句。 结果现在人家告诉他，他得罪的是裴家！ 这种重量级的人物，别说他只是在警局有几个朋友，就算警局是他开的，都没用。 胖老板心头发颤。 明明他已经够谨慎了，在推热搜前，还特意调查了顾染的背景。 确认她只是个无权无势的普通人后，才敢接下活，开始动手。 打死都没想到她不仅背后有人，而且还是裴家！ “对、对不起，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胖老板瞬间认清局势，怂了。 “别啊，刚才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要主持正义吗？”卫宁皮笑肉不笑地劝他。 “我、我那是猪油蒙心，犯蠢，对不起，求裴总、顾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我的愚蠢无知吧！” 啪！！ 卫宁突然抓起办公桌上的茶杯狠狠砸在胖老板脑袋上: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往顾小姐泼脏水，随便放几个屁就想把事情了结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卫宁发火的样子像是能把人生吞活剥了。 胖老板脑袋流血，吓得屁滚尿流，差点当场抽过去。 ★ 某座居民楼内。 厨房内，煮着中药的陶罐“噗噜噜”地不断冒出白色雾气。 男人换掉煤气，用毛巾裹着滚烫药罐，小心翼翼地将深褐色药汤倒进碗里，端到母亲卧室里。 “妈，药熬好了，给您凉着。” 他将碗放在床头柜上，怕母亲喝药苦，还特意拿了几颗甜蜜饯放在小碟子里，在边上备着。 床铺上靠坐着个白发苍苍、骨瘦如柴的老太太。 在儿子将药碗放下的时候，她忍不住伸出枯瘦的手，无比怜爱地摸了摸儿子已经泛白的鬓发。 “标儿，都是我连累了你。 如果不是我这把没用的老骨头拖累，你至少不用起早贪黑，那么辛苦。” 汤凤混浊眼睛里滚出大颗泪珠。 “妈，您说什么呢。”欧阳标连忙握住母亲的手。 “说什么拖累不拖累的，爸走得早，您一个人千辛万苦把我拉扯大，我怎么孝敬您都是应该的。 要怪就怪儿子没用，没能力让您过上好日子……” 欧阳标声音突然哽咽。 不过，他强忍情绪，低头摘下眼镜擦了擦眼睛，再抬头时，恢复成乐观隐忍的常态，回头对杨小爱道: “杨记者，中午留下来一起吃顿便饭吧。 你愿意倾听我们这些被世人遗忘者的心声，我还没好好感谢你。” 坐在床边、正采访母子二人的杨小爱，望着他端正的五官、温文尔雅的声音，心里一动。 苦难与屈辱给他的面颊刻上了沧桑，但这并未削减他的魅力，反而让他多了份成熟阅历感。 “那就麻烦欧阳老师了。”杨小爱不由自主地点头。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 是老板打来的。 杨小爱走到屋外去接电话。 她刚转身，欧阳标的视线落在她圆润的臀部上，目光再也不复刚才的儒雅，变得贪婪而肆无忌惮。 “小爱，不用继续采访欧阳标了，赶紧撤回来。 那条热搜，我也已经给撤了！” 老板在电话里惊慌失措。 “为什么？”杨小爱吃惊。 “热搜已经点燃了网友们的情绪，咱们正好可以趁热打铁，揭露欧阳老师被冤枉的真相，还他和他的家人一个公道。 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放弃？” 第142章 愧疚难过 “你懂什么？！” 老板慌乱中带着不耐烦。 “那个顾染，不是你我能招惹得起的。 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背后有人，还是轻易就能让你我死无葬身之地那种！” 老板不敢随便提裴家的名号，怕卫宁发怒。 “唐总，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那个顾染找人威胁你了？” 杨小爱明白了什么，沉声问。 “可我亲眼看到了，欧阳老师非常可怜，他就是被冤枉的！ 我们做媒体的，难道就因为别人随便威胁几句，就放弃了？ 那让欧阳老师那这样许许多多需要我们替他们发声的无辜弱者怎么办？” “你懂个屁！”老板没心思跟一个刚毕业没多久、满脑子圣母心怀的傻叉废话，直截了当告诉她， “别理什么欧阳不欧阳的，此事就此打住。 再废话，你就不用干了，麻溜地给我滚蛋！” 老板吼完，挂断了电话。 杨小爱紧握手机，既生气又不服气。 屋内。 “儿子，你说这女的和她公司真能帮我们翻身吗？” 汤凤坐直身子问儿子，声音一改刚才的虚弱，中气十足。 她其实并无大病，身子也是天生消瘦，而非疾病导致。 只不过年纪大了，确实有些老年慢性疾病，最近在喝中药调理，并不严重。 杨小爱主动找上门后，热情万分地介绍了她自己和他们公司，并说有欧阳标的学生主动出钱联系公司，想替他洗清冤屈。 一听儿子有脱离这倒霉境况的机会，汤凤立即装出体弱多病的样子，试图博取同情。 这招对杨小爱很管用。 她一看她一把年纪，有气无力地歪在床上，就同情得不得了，握着她的手，说一定要帮他们讨回公道。 “希望她能吧。”欧阳标低声道。 汤凤想了想，面露怪异之色: “事情是好事，但我总觉得这事有点怪。 当年那事，顾染只是个挑事的，真正相关的是那个姓谢的贱丫头。 怎么现在牛头不对马嘴呢？”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欧阳标却一脸的理所当然。 “谢锦儿家里死爱面子，那事瞒得很紧，本来就没几个人知道。 估计是哪个学生不知从哪打听到我辞职的原因，只不过阴差阳错，把顾染当成了涉事对象。 那会儿就是顾染情绪激动，先去找的校长，让人误会她是当事人，一点都不奇怪。 出钱的这个学生应该是我以前资助过的其中一个，坚信我不会做这种事。 我出事那会他（她)还是学生没什么能力，现在毕业了赚钱了，才出手，借网络力量，替我鸣冤。” 欧阳标以前陆陆续续资助过十多个学生，男女都有。 其中四个，是他看中的目标: 年轻，漂亮，稚嫩，天真。 最关键是家境贫困，没有背景，好拿捏。 至于剩下的那些学生，都是他拿来打掩护的。 事实证明，他之前的选择与决策是非常正确的。 那些他为打掩护而资助的学生，绝大多数到现在都对他感恩戴德。 平时，就有逢年过节，带着礼品来探望他的。 现在还有人主动出大钱，替他打抱不平。 杨小爱公司帖子一上热搜，立马就有其他学生积极响应，跟帖支持他，让帖子里的文章内容显得更加真实可信。 他唯一犯过的错，就是不该去碰谢锦儿。 长年累月的顺风顺水，他有些飘了。 光是对那些容易拿捏的女生下手，已经满足不了他的征服欲，才会将目光投向谢锦儿。 但他没想到，谢锦儿性子如此刚烈，会在事后寻死觅活。 更没想到，她的朋友顾染更不是省油的灯。 其实，当年要不是顾染找到了梅校长那个老女人，以谢锦儿母亲的性子，他顶多赔钱了事。 断不会为此丢了让人羡慕的好工作，失去社会地位和经济来源。 这些年，午夜梦回，想到顾染，他都恨得牙痒痒。 如今，看她被杨小爱公司的操作顶到风口浪尖上，被广大网友各种难听辱骂，他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汤凤还在喋喋不休: “既然弄错对象了，你为什么不纠正，还让杨小爱照着错误的版本乱写？” “妈，你怎么聪明一时，糊涂一世？”欧阳标有点不耐烦。 “对于我来说，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抓住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把当事人是谢锦儿抖出来，只会对我不利。 因为这样一来，不就说明那个学生提供的资料有误吗？ 杨小爱和她的公司一旦怀疑资料的真实性，就会刨根问底。 我说得越多，搞不好就错得越多。 万一让他们抓住什么漏洞，那就得不偿失了。 再说了，如果我把谢锦儿拖进来，那就得说成是她在诬陷我。 这样一来，谢锦儿家里会善罢甘休吗？ 他们那么爱面子，怎么可能允许我往他们身上泼脏水？” 汤凤想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但还是有些地方不太明白 “那换成顾染就没事了吗？难道她不会反抗？” “呵。”欧阳标阴冷一笑。 “她家里没人管她。 一个涉事不深、爹不疼娘不爱的小丫头，不是好对付多了？” 顾染就跟当年他以资助的名义玩弄过的女生情况十分相近，他对付起来，更有把握。 其实，在看中谢锦儿之前，他先看中了更漂亮的顾染。 没想到，小丫头鬼精鬼精的。 不知他哪里做得不够好，让她察觉到了异样，拒绝了他的资助。 汤凤咂摸了会儿子的话，慢慢明白过来，转动着混浊眼珠子，笑了: “还是标儿你聪明，考虑得更加周到。 不过，你那学生也真是，要干这事前怎么也不跟你商量一下。 这样我们也好有个准备，应对起来更加得体。” 这也是欧阳标不太想得明白的一点，琢磨了片刻，才推测道: “也许人家不想攀扯进麻烦里，毕竟这事闹起来动静不小。 别管了，反正这次机会千载难逢，我们必须牢牢抓住才是！” 汤凤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这时，外面隐隐传来杨小爱激动的声音，似乎正与电话那头的争执着什么。 欧阳标与母亲迅速交换了个眼神，随后快步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道缝，屏息偷听。 当听到杨小爱与老板争执，不应该放弃这次操作时，欧阳标勃然变色。 不！ 好不容易有学生出钱帮他，而且已经在网络上起势，局面对他正有利呢。 杨小爱公司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放弃？ 若是如此，那就把那笔钱给他，他去找别家公司运作。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互联网的记忆是短暂的。 若白白让这阵风头过了，想要再拉起网友们的情绪，帮他翻身，还不知道有没有这机会！ 欧阳标脑海中飞快盘算着。 随后，他转身，从屋内垃圾桶里拽出垃圾袋，提着快步打开门，假装出去扔垃圾。 杨小爱结束与老板通话，握着手机正郁闷万分。 听到身后有动静，她回头一看，正好与提着垃圾的欧阳标四目相对。 “欧阳老师！”她有点慌乱，担心他听到自己讲电话的内容，会受不了这个打击。 欧阳标扶了扶脸上的金边眼镜，露出一抹淡笑，安慰她道: “我都听到了，不过没关系，这些年，我都快习惯了。 你能来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要怪，就只能怪我命不好吧……” 说完，他垂下眼睛，笑容温和却透着说不出的忧伤落寞。 杨小爱原本难过愧疚的心，顿时狠狠揪紧！ 第143章 欧阳老师，相信我 看着欧阳标失落的眼神，杨小爱愧疚又难过。 这个人本该是受人尊敬的教授，却因为顾染的作下的恶，坠入地狱。 她的出现带给了他希望。 就在几分钟前，她还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证，一定会给他正名。 结果现在呢？ 她又亲手把这份来之不易的希望，当着他的面彻底碾碎。 若是如此，还不如希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此时此刻，杨小爱心如刀绞。 甚至感觉自己对欧阳标造成了二次伤害，比顾染好不到哪里去。 “没关系的，小爱，我知道你有你的难处。你有这份心，就足够了。 毕竟这么多年，你是唯一走进我家里，愿意听我说那么多话的人。 有这些就足够啦了，真的，谢谢你。” 欧阳标温和无比的安慰话语非但没有让杨小爱好受些，反而更加内疚。 她默不作声地思索了片刻，终于像是下定决心般抬起头，朝欧阳标露出坚定笑容： “放心吧，欧阳老师，既然老天爷让我出现在这里，我绝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那个顾染不知道有什么背景，逼着我们公司老板妥协。 老板会怕她，我可不怕，像这样畏惧强权而放弃正义与公平的公司， 说实话，我以后也不想继续待下去了。 这件事，我一定会做到底。 我倒要看看，顾染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可以一直将真相掩盖？” “小爱，你要做什么？” 欧阳标从这个涉世未深的蠢丫头的眼神里看出一抹决绝，不禁有些担心。 但他不是担心她本人，而是担心万一她做出什么冲动蠢事，牵连到自己。 杨小爱却以为他在担心自己，心里感动，暖意横流。 “欧阳老师，相信我，我已经想到了为你讨回公道的好办法。 不过我有一个请求……” 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眼神比之前多了一丝崇拜与说不清意味的情愫。 “什么请求，你尽管说。” 欧阳标敏锐地从她眼神里捕捉到了什么，无论是声音还是微笑，都变得更加温柔。 “等你彻底洗脱冤屈后，你得请我喝咖啡，然后再好好给我讲讲你过去的经历，我很有兴趣……” 杨小爱说这话时，面颊微微发烫。 “好。”欧阳标已经猜到她的心思，笑着点头。 随后，杨小爱进屋和汤凤打了个招呼，收拾东西离开。 下楼后坐上电动车，在发动车子离开前，她回首，向站在楼道口目送她离开的欧阳标笑着挥手： “等我好消息！” 欧阳标则回复：“路上小心，注意安全。” “那小丫头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欧阳标上楼后，汤凤问道。 见儿子没有否认，她嫌弃地撇了撇嘴： “她太瘦了，干巴巴的，屁股上都没什么肉，不好生养。 这回你要真能翻身，以后何愁没有好女人？ 杨小爱根本配不上你！” “知道了，妈，你就少说两句，咱们现在还指望着她呢？” 不知道，杨小爱能想到什么办法帮他，欧阳标既期待，又有点担心。 期待她能成功，又担心这蠢丫头用力过猛，最后过犹不及。 ＊ 紫金佳苑。 裴砚把平板递给了顾染： “热搜已经撤了，造谣的公司还发布了一条道歉文章，已经上了热搜。 那个出钱黑你的幕后之人，吴繁还在查，需要点时间。” “可以往王敏娜、林欣儿身上查查，或许会有结果。”顾染道。 “她在会所吃了那么大的亏，按照她们母女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她刚在会所狠狠教训了林欣儿，污蔑的热搜就接踵而至，很难不联想这是林欣儿母女的杰作。 “不过，这事如果真是她们做的，这两人究竟是如何知道欧阳标的事的？” 对于这一点，顾染颇为不解。 “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就不多。 梅校长前年因为意外去世了，谢锦儿和她的家人决不会透露。 我和安娜也一直守口如瓶。” 裴砚想了想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欧阳标当年风头正劲，突然辞职，肯定有不少师生会猜测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且在那之后就再没有其他学校愿意聘用他，导致他现在只能靠在修车行打工过日子。 这说明，梅校长虽然没有公开此事， 但为了防止欧阳标这种不配为人师表的家伙到其他学校任教，肯定跟其他学校通过气。 所以，除了你说的这些人，肯定还有别人知道当年之事，被林欣儿她们设法打听到。” 顾染觉得裴砚分析得不无道理，不再纠结于到底是谁走漏的消息，低头看平板上的热搜。 正如裴砚所言，那家黑她的新媒体公司最新发布的道歉澄清文章就挂着热搜第二。 文章言简意赅地说明了两个情况： 第一，之前那则热搜关于顾染的言论都是造谣抹黑。 第二，公司为发表不实言论，向顾染道歉。 文章故意略过了欧阳标一事的真相，对此未做任何说明。 这是顾染请求裴砚，让那家公司不要再提起此事。 免得神通广大的网友继续深扒下去，扒出谢锦儿才是真正的受害人，给好不容易已经走出往事阴霾的她，再次造成伤害。 新的这则热搜浏览量很大。 之前那些狂骂顾染的网友，大部分现在调转枪头，开始狂喷这家公司。 大骂其道德败坏，为了博眼球和流量，在未调查清楚事实真相前，就胡说八道，抹黑造谣，败坏一个无辜小姑娘的名声。 之前那些坚持“未知全貌、不予评论”的网友则得意地教育那帮冲动网友: “我说怎么着，事实果然反转了吧？” “学着点，下次别说风就是雨，被人带节奏，当枪使！” 还有一部分好奇网友则提出了疑问: “那么，当年欧阳标事情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是啊，欧阳老师到底是被冤枉的，还是真的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对啊，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结果没结果！” …… 另一边。 “啊，可恶！之前那条热搜不仅被撤了，那家公司还发文替顾染洗白了！” 林欣儿看完热搜结果，气得一把将手机砸在了沙发上。 王敏娜双眉紧锁： “不用问了，肯定又是那小贱人背后的男人出手了。 他究竟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能量，这么快就把事情摆平了。” 她本来还以为，经过这么一闹， 这位顾染背后的神秘人会认定她品德有问题，而且还与欧阳标厮混过，早就不干净了，会把她甩了。 没想到，事情完全朝着与她预期想反的方向发展了。 第144章 布偶熊 唯一让王敏娜觉得还能有些安慰的是， 这世上，想对付顾染的，不止是她们。 这次欧阳标事件的资料以及运作资金，都是一个神秘人提供给她们的。 这个人花大钱整顾染，说明其对顾染的恨意，一点都不比她们少。 所以，等着吧！ 这次事情虽然没能成功，但直觉告诉王敏娜，那个神秘人不会善罢甘休。 还会接着出手，不把顾染弄死，不会结束。 听王敏娜这么一分析，林欣儿心里稍微好受一点。 ”妈，你说这个想对付顾染的，到底是谁？”她好奇地问。 王敏娜想了想，道： “这人搞不好就是包了顾染的那个男的老婆或者情人。 她发现自己的男人劈腿顾染，奈何不了男人，就拿顾染开刀！” 林欣儿脸上不由得露出笑意：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 顾染攀上了有钱人又如何？被人家老婆或是情人盯上了，必定长久不了！” 正说着，她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响了。 一看是罗高峰打来的电话，林欣儿不由得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怎么又是他，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他找你干嘛？”王敏娜问。 “还能干嘛？自从上次和阿杏在酒店那个以后，他现在更是迷我迷得不要不要的。 哼，嘴上说得好听，是来探病，其实脑袋瓜子里想的还不是想再干那事。”林欣儿说得很直白。 上次，她忽悠罗高峰为自己买了新款手镯，两人的关系也由此在那晚得到了进一步“突破”。 罗高峰不知道当时真正与他在一起的不是林欣儿，食髓知味，愈发对她迷恋得不得了。 林欣儿被顾染打伤了脸，便借口感冒发烧了，这几天请假没去上班。 罗高峰担心不已，几次提出要来家里探望她，都被她找各种理由拒绝了。 她看出罗高峰这人真的比较执拗， 不像她以前吊过的其他备胎，那么好打发。 所以，她是真的不想继续与他纠缠不清，免得到时候真的甩不掉，惹来无限麻烦。 王敏娜也警告她： “你们公司团建时间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到你和裴旭的关键时期。 这个节骨眼，千万别让姓罗的捣乱，坏了好事！” “我知道，这不是特意避着他嘛。 倒是那药，妈，你搞到了没？” 说到这事，王敏娜才一扫刚才的阴霾，露出笑容: “放心吧，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你赶紧把伤养好，到时候一举搞定裴旭，十个顾染加起来，都不是咱们的对手。 包着她的男人再厉害，能有裴二少厉害？ 打死我都不信！” “顾染有五千万的手镯就了不起了？哼，等搞定裴旭，我一定要让他给我买上亿的珠宝首饰。 还要让陶舒可那些人跪在地上跟我认错！” 畅想到美好的未来，林欣儿不由得也笑了。 ★ 污蔑她的热搜出现时，裴砚担心顾染安全。 即使有赵家兄弟暗中保护，但万一防不胜防呢？ 所以，他说服她，没去上班。 现在，风波已经渐渐平息。 顾染回到工作室。 同事们也都看到了热搜，对其中内幕好奇不已。 见她来上班，有人忍不住打探欧阳标事件的真相，但都被顾染转移了话题。 大家看出来，她不想详谈此事，便都识趣地收起好奇心，闭上了嘴。 董莉等人因为造谣抹黑顾染被开除的教训还历历在目。 薇薇安的员工们都知道顾染现在有林雨棠护着，没人敢拿此事多嘴多舌。 余妙玲作为工作室负责人，在自己员工经历网络风波后，不能视而不见。 她将顾染叫到自己办公室喝茶，一起聊了一会。 面对余妙玲的询问，顾染依然以“她不是当年之事的直接当事人，很多情况并不清楚”这个理由搪塞过去。 余妙玲也并不是真想跟她问出什么细节，而是作为负责人，对员工的遭遇，表示下关心。 尤其她知道顾染不知怎么攀上了林雨棠，就更得对表现得对她好一点。 见顾染不愿详谈，余妙玲就说了几句安慰话，结束了谈话。 恰巧这时，余妙玲手机响了。 她扫了眼手机屏幕，面色忽然有些不自然，手指飞快滑过手机屏幕，拒绝了对方的通话请求。 “我老公，昨天吵架了……” 见顾染将自己的表现看在眼里，她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 “余经理，那我先走了。” 顾染起身，准备离开，同时心里有点奇怪，余妙玲刚才跟自己解释，隐隐给她一种欲盖弥彰的怪异感。 直觉告诉她，余妙玲说谎了。 刚才那通电话并不是她老公打来的，而是另有其人。 这本来与她无关。 她并不关心余妙玲的私事。 然而，在她即将走出办公室的那一刻，眼角余光扫到了一样东西，让她眼皮猛地一跳。 靠墙的边柜上，放着一只银色壶状带手柄的大花瓶。 花瓶里插着大把鲜艳的红色玫瑰。 而在壶状花瓶的手柄上，用丝带绑着个可爱的布偶熊。 小熊穿着背带裤，憨头憨脑，非常可爱。 顾染见过这种布偶熊！ 就在安娜婚礼的休息室里，为伴娘准备的喜糖礼盒上就绑着相同的小熊做装饰。 而那天，因为莫名其妙少了份礼盒，安娜婆婆还吵闹了一通。 直到来到楼下工作区，顾染依然心不在焉，满脑子疑问。 余妙玲为何会有一模一样的小熊？ 当时，马翠红口口声声说礼盒被偷了。 在人来人往且有监控的酒店，偷喜糖礼盒，顾染不相信这是精明能干的余妙玲能做出来的事。 顾染脑海里忽然闪现了婚礼当天的某些画面： 余妙玲离开时忘记拿走原本属于她的普通喜糖， 李沐阳承认是他弄丢喜糖礼盒， 余妙玲刚出现在酒店门口时，李沐阳眼底一闪而过的惊艳， 以及两人互动时，那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氛…… 失踪的伴娘礼盒该不会是让李沐阳拿走，送给余妙玲了吧？ 他发现，她离开时忘记拿走喜糖，然后在某个时间点，补了份本是为伴娘准备的喜糖给她。 这样的猜测，让顾染坐立不安，连钱珍珍在跟她说话都没听见。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直到钱珍珍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吃才恍然回神。 “啊，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余经理和安经理都好幸福。 安经理老公愿意养她一辈子，余经理老公，今天一大早就让店家送了一大束红玫瑰到店里。 哎，什么时候我也能找到这么完美的爱情？” 钱珍珍双手托着下巴，满脸羡慕与期待。 第145章 争吵 “珍珍，有一点你说得不对，安娜姐才不是让李沐阳养一辈子。”顾染纠正钱珍珍。 “她很优秀，原本前途一片光明，是为了小家庭才做出牺牲，放弃了自己的职业， 才不是让李沐阳养她一辈子！” 钱珍珍疑惑道： “我只是随口感叹一番，你干嘛这么较真？” 顾染意识到自己情绪可能有些激动了，连忙做出笑容： “我是替安娜姐可惜啊，放弃了那么好的前程。” “有什么可惜的？每天上班多累啊，当全职太太才好。 有空了喝喝咖啡，养养花，看看书，听听音乐，多悠闲自在，不比上班好？“ 钱珍珍心思单纯，想得简单。 顾染知道现在与她争辩这些没有意义，便笑了笑，没有继续多说什么。 那只布偶熊的事，如鲠在喉。 她只能祈祷，是自己生性多疑，想多了。 但愿，余妙玲到布偶熊是从别的途径得到的。 毕竟，这种小玩意儿并非喜糖店独有。 她终归还是不大放心，趁着工作间隙，给安娜打了电话，试探性地问她，最近一切可都好？ 电话里，安娜声音带着笑意，说自己一切都好。 妊娠反应已经不明显了，她最近胃口好了很多，唯一担心的就是开始发胖。 已经去医院检查过，腹中的宝宝也状态不错。 就是一个人在家有时候，会有点寂寞、无聊。 顾染趁机开玩笑般说道： “既然无聊，那让姐夫抽空多陪陪你。” “他啊，”安娜轻轻叹口气， “最近他公司刚接了个大单子，正是关键时期，我理解他。 等忙过这段就会好一点，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拍孕期全家福，留作纪念。” 顾染旁敲侧击，得出结论：李沐阳很忙，暂时没有别的异常。 她不好再深入打听，只能希望李沐阳是真的忙。 忙着为他和安娜的未来与小家庭打拼，没有功夫去操别的闲心。 顾染不知道，此刻手机那头的安娜眼睛微微有些红肿，明显哭过。 昨天，安娜妈妈来看望女儿，离开前，给了她两万零花钱。 安娜便网购了母婴用品，花掉了五六千多。 这对她来说，是正常水平的消费。 可是，昨晚李沐阳应酬完回家，知道此事后，却不高兴了。 大声质问她，岳母给的钱，为什么不存起来？ 他父母平时省吃俭用，连买把青菜都要跟人讨价还价半天， 她随随便便就花掉好几千！ 要是让他们知道，她花钱如流水，肯定会不高兴的！ 安娜则觉得他这话很是可笑： 钱是她妈妈给她，让她给自己买喜欢东西，她为什么不能花？ 公公婆婆节俭是没错，但她在自己经济能够承担的范围内，进行消费，难道也有错？ 在结婚前，她一直都是这么用钱的，从来没有人指责过她什么。 怎么结了婚，就不可以了？ 李沐阳见她争辩，更加不高兴，吼着说： “结婚前是结婚前，那时候你一个人，愿意怎么花钱，除了你父母，没人管得着你。 但结婚后不一样了，你不能再这么自私，只图自己痛快，不考虑老公和公公婆婆是什么意见！” 安娜觉得他简直不可理喻。 她是因为爱他，希望能和他一起组建幸福家庭，永远相守，才结的婚。 不是为了束缚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而结婚。 母亲给她钱，她没征询丈夫意见就花了，他有点不高兴，她勉强还能理解。 但必须还得考虑公婆的意见，又是什么鬼？ 这又不是古代封建社会，难道她以后任何一笔花销，都还得跟公婆上报请示不成？ 她觉得李沐阳不可理喻，李沐阳觉得她自私自利。 昨晚，两人最终不欢而散。 应酬回来一身酒气的李沐阳，甩门而去，一夜未归。 安娜不告诉顾染，自己的真实情况，是怕她担心。 欧阳标的事已经够让她烦的了，虽然热搜已经撤销，但余波还在。 她与李沐阳的一点小矛盾，没必要再让她分心。 可是挂断电话后，安娜一个人窝在沙发上，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孤独。 谈恋爱时，李沐阳不是不知道她的消费理念和水平。 那时候，他从未说过什么，还多次许诺，结婚后，要让她过上更好的生活。 怎么，现在就突然全变了呢？ 难道是因为她辞职后没收入了，全靠他一个人打拼，压力太大，导致的心情不好？ 她心里忽然生出一丝担忧： 自己到底该不该放弃原本美好的前途，回家当全职太太？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孩子出生后，各种消费还会持续增长。 李沐阳会不会为此压力更大，开始嫌弃她？ 安娜不由得坐直身子。 如果真有这种隐忧，她当初就该听顾染的，不该冒然辞职！ 不过，现在意识到这一点，也不算晚。 等生完孩子，过了产假，她可以回去继续工作。 即使无法再回原来的工作室，但她相信，以她的能力，找到新工作并不难。 实在不行，大不了到父亲公司去帮忙，学习他公司的各项事务。 其实，父亲一直希望她能女承父业，将来从他手里接过公司。 但父亲公司是做建材生意的，她实在不喜欢，就没答应。 父亲也没勉强她，让她去做自己喜欢的工作。 不过，从他几次有意无意透露的话语来看，将来等他老了，做不动了，还是会把公司交到她手里。 正是基于这一点，安娜才有全职的底气。 父母很爱她，娘家就是她的退路与依靠。 可是现在，她却没那么自信了。 即使有娘家做后盾，李沐阳昨晚的嫌弃依然如一根尖锐毒刺，狠狠扎进了她的心脏！ 正当安娜全职的决心开始动摇，手机又响了。 是消失了一整夜的李沐阳。 几乎不带犹豫的，她立即接通了电话。 “喂，宝贝？”手机里传出李沐阳略显沙哑的疲惫声音。 “你还记得我啊？”安娜假装生气。 “什么话，你是我最爱的宝贝，我不记得你，记得谁啊？”李沐阳声音温柔。 “胡说，你昨晚丢下我去哪了？” “还能去哪？会公司，彻夜加班，咳咳！” 听到他说着说着开始咳嗽，安娜顿时担心又心疼： “怎么了，不会感冒了吧？” “没事，可能昨晚出门时有点吹了冷风，不要紧。 宝贝，对不起，我昨晚喝多了，加上最近压力有点大， 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让你不高兴了，我真是该死，我……” “你胡说什么，不许这么咒自己！” 他主动道歉，而且声音明显透着疲惫，安娜不禁马上心软了，而且还心疼得要命。 “昨晚，我也有不对的地方，你在外面那么辛苦地赚钱，我有大的花销，应该跟你商量一下的。” 第146章 送花 “不，你没错，那是岳母给你的钱，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昨晚是我喝多了，脑子发昏，都不知道自己在胡扯什么。” 李沐阳连忙道。 “我答应过，结婚以后要让你过更好的日子的。 是我没用，公司运营了这么久，收益却一般。 让你跟着我过苦日子，我心里难过，压力太大，昨晚才会脑子抽筋了。” 原来他一直记得对我的承诺！安娜被这番话感动得一塌糊涂，哪里还会计较之前他说过什么。 反而觉得自己对不起丈夫，他在外面那么辛苦，压力山大， 她不仅没有体谅他的不容易，反而还和他为了一点小事吵架。 是她太不懂事，太不体贴，以后可得注意。 更让她感动无比的是，两人打完电话没多久， 花店的工作人员就在外面摁门铃。 李沐阳为了向她道歉，订了九朵红玫瑰，让花店送上门。 看着娇艳欲滴的鲜花，安娜之前的委屈、不满消散无踪，一颗心柔软到了极点。 城市的另一处，写字楼里。 李沐阳坐在自己办公室里，看着手机app里，订购的九朵玫瑰花已经送达的提示，勾了勾嘴角。 不出他所料，鲜花签收后还没五分钟，安娜就发来信息，文字里全是对昨晚与他争吵的反思以及柔情蜜意。 李沐阳随手回了她一段甜言蜜语，然后心情不错地在手机上给花店的订单服务点了好评。 订单服务有两条，一条是不久前送给安娜的普通红玫瑰，花费两百多。 另一条是昨天送出的进口高档红玫瑰，费用三千多。 李沐阳刚点完赞，母亲马翠红就打电话过来，简单寒暄一番后，直奔主题： “怎么样，把安娜哄好了吗？” “哄好了。” “那就好。”马翠红松一口气。 “妈，这事我有错吗？她乱花钱，我教训她几句，难道不对吗，怎么反过来要我道歉？” 与刚才道歉时截然不同，此刻的李沐阳满脸的不甘心。 昨晚，母亲打电话给他，让他想办法给弟弟找份工作，得知他和安娜吵架，没回家。 他本以为母亲知道他们吵架原委，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 谁知她一反常态，让他赶紧想办法把安娜哄好。 “你傻啊！”马翠红见儿子到现在还不服气，训道， “安娜正怀着我的大孙子呢，你把她气坏了倒无所谓，万一影响到我孙子健康，你说怎么办？” 李沐阳不说话了。 马翠红继续教育： “还有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现在你们俩刚结婚，有什么事先忍忍，让着她点。 男子汉大丈夫，小不忍则乱大谋。 你丈人丈母娘本来就瞧不上你，你得先把安娜哄服帖了，他们才会对你刮目相看。 以后才会把公司和家业放心交给你，懂吗？” 李沐阳捏了捏眉心： “道理我都懂，但这样我得忍到什么时候？ 安娜爸妈，尤其是她妈那态度，我真受不了。 不就是有几个臭钱吗，有什么了不起的？ 他们家就安娜一个女儿，公司和家业不交给我和安娜，交给谁？” “你懂啥？”马翠红急道。 “你现在就把安娜惹毛了，她回头跟她爸妈一讲，两个老家伙肯定看你更加不顺眼。 还有安娜那个朋友，叫顾，顾染什么的，我看也不是善茬。 他们几个要是都撺掇安娜跟你离婚，咱们岂不是鸡飞蛋打？” 李沐阳不说话了，觉得母亲分析得有一定道理。 结婚不等于两人关系锁进了保险箱，如今这社会，离婚的多了去了。 以安娜自身条件和家境，离婚后再找个条件不比他差的，不是问题。 而他呢，或许再找个年轻小姑娘，也不是问题。 问题是要找到像安娜家里这么多钱的，可就不一定了。 “反正现阶段，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忍耐！”马翠红继续唠叨。 “必须让安娜安心在家相夫教子，让她生个三胎，整天围着孩子转，变成个黄脸婆， 就不用怕她离开你了。 这样一来，以后她爸把公司交到你们手里，她与社会脱节那么久，什么都不懂， 到时候公司的事，还不是都由你一个人说了算！” “行了，我知道了。” 这样的计划，以前马翠红不知道在李沐阳面前唠叨过几遍，他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道理他都懂，但他可是个堂堂大男人，每天在老婆，尤其是在趾高气昂的丈母娘面前，做低伏小，真的会心累。 他长叹一口气，不由自主又点开了手机微信页面，找到某个通话页面，开始打字： “昨晚跟她吵架了，心好累。” 对方很快回复： ”怎么了？你哪里惹她不高兴了？” “我哪敢惹她？是她太会花钱了，我在外面累死累活打拼，她在家里吃吃喝喝，随便网购，钱就流水般出去了。” “那的确是她不懂事了，你那么辛苦，她应该多体谅你。” “还是你明事理，我跟她根本说不清。” “我跟她同事几年，她脾气本来就一般。 但这也不能怪她，从小家里条件太好，被惯坏了。” “你这么说，她以前还在工作室等时候，是不是欺负过你？ 要不然，你怎么知道她脾气一般？” “事情都过去了，我早忘了。 她现在怀着宝宝，你多让着她点，毕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可真善良，她欺负过你，你还帮她说话。 她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也不会这么辛苦。” “晚上有空吗？我请你吃饭。” 对方刚发完这一条，李沐阳手机又收到一条微信。 “老公，晚上要加班吗？如果不加班，早点回家，我做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微信是安娜发来的。 把玫瑰花插进花瓶后，她越想越愧疚，为了弥补李沐阳，她打算待会儿去买菜，晚上给他做大餐。 李沐阳只犹豫了不到三秒，就回复了安娜： “晚上得和贺图都老总一起吃饭，你现在怀着孕，闻多了油烟不好， 等我有空了，咱们一起出去吃顿好的。” 收到回复的安娜有一瞬的失落，但很快就被他后面的那几句体贴的话给治愈了。 “那好吧，你晚上少喝点，注意身体。” “放心，我有数。” 李沐阳打发了安娜，转头继续和原来的人发消息： “晚上我有空，位置你订，客我请。” “好。”对方回复，还附带了一个带“红心”的微笑表情。 李沐阳盯着那个“红心”，心情舒畅。 他与安娜结婚，面对她父母时压力很大，总感觉自己低人一等。 偏偏安娜不懂事，不够体贴，一点都不明白他的难处。 所以，他时不时需要能彻底放松、做回自己的时光，更需要一朵能理解他、安抚他的温柔漂亮解语花。 第147章 跳楼 薇薇安工作室。 余妙玲发完那个带“红心”的表情后，嘴角不由得露出笑意。 顿了顿，她低头打开抽屉，拿出里面的小化妆镜，仔细照着面部， 发现左眼角处粉底有些脱妆，露出了一小块色斑， 她脸色一变，急忙拿出气垫粉底和遮瑕膏，小心翼翼地开始补妆。 她的年纪比安娜、还有李沐阳都大， 眼角不仅已经起了褶皱，最近色斑也日渐增多。 晚上，她卸完妆后，对着镜子一层层涂抹护肤品时，丈夫总是有意无意地嘲讽： “少抹几层吧，岁数在那了，抹那么多有用吗？不如省点钱和力气！” 他们两人相恋多年，终于修成正果。 但可能恋爱时间太长，把所有热情都消耗光了，结婚后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两人回家后，相对无言。 他坐在电脑前，做他的学术论文。 她坐在化妆镜前，竭力想要抓住青春的尾巴。 就在几个月前，丈夫以经常需要熬夜研究学问，不想被人分散注意力为理由，与她分房而睡。 她一度以为，他太沉浸于学术研究，就是这么个性子。 直到后来，她有事去他工作的大学找他， 无意间看到他被一群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包围着，谈笑风生， 眉眼间全是她很久没有看到过的快乐温柔笑意， 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并非一直这么冷淡，只对她冷淡而已。 可她也是个女人啊，需要男人的温柔体贴。 在丈夫身上得不到她想要的，就需要从别的男人身上汲取。 若不然，她就会像一朵无人问津的孤独之花，渐渐凋零。 补完粉底和遮瑕后，余妙玲又往嘴上抹了点红色唇膏，一点一点仔细晕染开来。 被丈夫嘲笑衰老的面庞，在妆容的作用下，变得娇嫩鲜艳。 余妙玲满意地朝镜子中的自己点了点头，拿起手机，开始点晚上吃饭的位置。 这时，有员工急促地敲办公室门： “余经理，不好了，出事了！” 余妙玲只好放下手机，走过去打开门： “什么事？有顾客对服务不满意？” “不是！”员工气喘吁吁地摇头， “有人爬上了工作室对面的楼房，扬言要跳楼！” 余妙玲秀眉紧锁，更加不解： “客户要跳楼？至于吗？ 他们对咱们的服务有什么不满意的，尽快提就是了，何必这么偏激？” 员工也是太急了，没表述清楚，导致经理误会了，连忙纠正： “不是客户要跳楼，其实这事跟咱们工作室没有半点关系。 真正有关系的是顾染！ 就是她之前因为那个欧阳老师被骂上热搜的事。” “那热搜不是没了吗？发布热搜的公司还道了歉，说他们弄错情况，冤枉顾染了？”余妙玲愈发不解。 “那家媒体公司是这么说的，但现在公司的一个员工，就是写之前那则热搜里的文章的女工作人员， 说顾染找了黑道威胁他们公司，老板不得已才做出妥协，撤了热搜，还违心地发布了道歉。 但这个女工作人员却不愿意妥协， 说她不怕顾染和她背后的人， 哪怕今天豁出性命去，也要给那个老师讨回公道！ 现在，她站在对面顶楼天台边缘， 是要用自己的生命，匡扶正义，向邪恶挑战！ 外面已经聚集了一大堆看热闹的，听那女的说顾染就在我们工作室上班，把门口都给堵了！” 余妙玲终于明白事情前因后果，不由得沉下脸，忍不住抱怨： “又是跟顾染相关，她怎么这么能惹事！” 余妙玲很不想管这本与她无关的破事，但身为经理，又不能置之不理，只能皱着眉头，和员工一起下楼。 薇薇安工作室对面，一座七层高的楼房露台上。 杨小爱站在露天栏杆外缘，低头看了看脚尖。 只要她再往前挪上半步，就会一脚踏空，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这让一向惧高的她双腿发软，心跳加速，想要逃回安全地带的冲动油然而生。 不过，下一秒，脑海中浮现了欧阳标温和落寞的面庞，孤寂可怜的背影， 杨小爱顿时滋生出莫大的勇气，打消了想要后退的念头。 她展开随身携带的横幅，让它随风在半空中迎风招展。 横幅上“誓为无辜蒙冤者讨回公道”几个大字，尤为醒目。 眼看脚下马路上有人发现了她，并逐渐聚拢过来。 杨小爱打开手机直播镜头对准自己，随后拿起扩音喇叭，开始大喊： “顾染，我看到你了！ 你在薇薇安工作室里，跟个没事人一样悠哉上班。 可有想过被你诬陷，失去工作的欧阳标老师的困境？ 在你心安理得过着顺心日子的时候，可有想过，欧阳标老师度日艰难，连生病老母亲的医药费都负担不起？ 欧阳老师本该是受人尊敬的大学教授，之所以落到如此艰难境地， 全是因为你空口白牙，诬陷他！ 我们公司本想替老师讨回公道，没想到你找黑道的人到公司打砸，逼迫我们老板屈服。 顾染，你确实厉害，懂得用武力逼迫人屈服。 但我今天站在这里，这就是要告诉你， 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人都贪生怕死，总有一些铮铮铁骨之人， 愿意为了正义、公平和那些可怜无辜之人，拼死一搏！” 说完，她挥手一洒，白色的宣传纸纷纷扬扬飘落。 底下看热闹的人赶紧抓住纸张，仔细阅读。 上面用生动的语言，活灵活现地描述着欧阳标如何被顾染诬陷，顾染如何让人逼迫杨小爱公司屈服道歉的详细经过。 杨小爱是新闻传媒毕业的，文字功底深厚。 纸上短短几段话，瞬间就点燃了围观者们的情绪： “我看过那条热搜，当时还在网上留言骂了顾染。 谁知后来那家媒体公司道歉，说冤枉了顾染，我又骂了那家公司。 怎么现在又反转了啊？” “靠！这还用问，纸上写得明明白白啊，顾染带人去那家新媒体公司打砸威胁，公司不得已才做出妥协，被逼道歉！” “那小姑娘就是写那篇报道的，现在都被逼得要跳楼了！” “这顾染到底什么来头，这么嚣张？这世上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肯定就是个小太妹，混道上的，才无法无天！” “跳楼姑娘说顾染就在薇薇安工作室里，让她赶紧滚出来，给大家个说法！” “没错！顾染，滚出来！” “滚出来！” “快堵住门，别让她跑了！” 得知事件的主角顾染此刻，就在对面的薇薇安，一部分围观者堵住工作室大门，叫嚷着让顾染现身，给个说法！ 第148章 顾染，你赶紧出去 杨小爱紧贴站在露天边缘，看到围观者堵住薇薇安工作室大门，四面八方不断有看热闹的人涌过来，心里十分兴奋。 跳楼这一招果然奏效！ 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带来意想不到的轰动效果。 下面有很多围观者拿着手机对着她拍照、拍视频，想必用不了多久，与她相关的新闻就会登上本地热搜。 今天，杨小爱就是要以正义使者的身份，站在这里，与顾染宣战。 而广大心怀正义的群众，就是她最强有力的后盾。 顾染可以找人撤热搜，打压媒体公司。 但杨小爱不信，她有通天的本事，可以堵住这天底下悠悠众口！ 薇薇安工作室内。 余妙玲看着门口情绪激动的人群，双眉皱得更紧，心里不耐烦至极，指了指门口，对顾染道： “顾染，这么多人叫你出去给个说法。 我看你还是出去跟他们解释一下，把事情说清楚。 不要影响到工作室和其他人！” “不行！”钱珍珍立即表示反对。 “外面那群人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顾染现在出去，万一发生什么危险，怎么办？” 钱珍珍不过工作室一名普通员工，现在居然公然敢顶撞自己，余妙玲心里一阵不爽。 这事本来就是顾染惹出来的，她叫她出去解释清楚，难道不对吗？ 自从上次林雨棠来过以后，店里多少员工都开始围着顾染打转，拍马屁。 钱珍珍之所以敢顶她，不就是仗着她与顾染关系好，觉得可以不把她这个经理放在眼里吗？ 余妙玲越想越生气，暗暗开始期盼，外面那个跳楼的，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林雨棠不就是觉得顾染化妆技术好，讨得很多有钱有地位的客户的欢心，才特别看重她吗？ 如果这次顾染惹出大的麻烦，连累到薇薇安名誉和生意，她就不信林雨棠还会继续对顾染另眼相待！ “顾染，别愣着了，赶紧出去说清楚，不要影响工作室生意！” 见顾染站着不动，余妙玲不耐烦地催促。 顾染也不想因为自己让工作室受到牵连，正准备往外走， 工作室大门开了，进来一道高大身影，冰冷的目光如刀割般落在余妙玲身上，声音森寒至极： “你让谁出去？！” 余妙玲一怔。 来者是个不到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五官精致得犹如最完美的雕塑作品，尤其是那双深海般的眼眸，一看就让人沉醉其中。 气质更是万分出众，带着上位者的冷厉强悍，光是往那一站就如同鹤立鸡群，给人无限压迫感。 “请、请问您是……”余妙玲看出对方身份不一般，连忙小心翼翼地询问。 裴砚没有理她，而是径直走向顾染，伸出胳膊，将她护在怀里： “外面一团糟，我们先回家。 剩下的事情，吴繁和卫宁会处理。” “你怎么会在这？”看到他出现，顾染原本纷乱的心，霎时平静下来。 “刚才在附近处理点事，听到信息就过来了。” 其实是保护顾染安的保镖赵家兄弟一看形势不对，立马通知了卫宁。 裴砚得知后，十万里加急，火速杀到。 看着两人亲密举止，不止余妙玲，钱珍珍，还有工作室其他人员都目瞪口呆。 这一看就是有钱人的超级大帅哥与顾染是什么关系？ 顾染什么时候交了个这么多金帅气的男朋友？ “先生，这里有后门，可以离开。”卫宁忽然在余妙玲等人背后现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他是找到了工作室后门，从那进来的。 “赶紧把外面那个小丑的事处理好。”裴砚丢下这句话，拉着顾染头也不回地从后门离开。 临走前，他特意转头扫了余妙玲一眼，眼神锋利，阴鸷至极。 余妙玲悚然一惊，吓得不敢说话，心里浮现一丝不好的预感。 “哇，他是为了保护顾染，特意赶过来的，简直男友力爆棚，不要太帅啊！”钱珍珍兴奋得双眼闪闪发光，随后嘟嘟囔囔抱怨， “顾染真是的，什么时候交了这么帅的男朋友，居然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 顾染跟着裴砚，从后门离开，坐上了等候在那的车子。 上车后，她透过后车窗，朝外张望，远远看到杨小爱纤弱的身影。 杨小爱的一系列操表现得很明白。 她并非真的要舍弃自己的生命，而是想通过这种非常手段，引起公众关注。 裴砚将她搂在怀中，安慰般拍了拍她肩膀： “放心吧，这疯婆子只是想通过跳楼来夺人眼球，把事情闹大，没真想寻死。 吴繁和卫宁办事一向可靠，有他们在，不会让她有任何事的。” 顾染不解： “欧阳标到底给她多少好处，让她做出这种过激举动？” “等她从楼顶下来，再找过来问问，就知道了。”裴砚说完，让严叔发动车子，先回紫金佳苑。 逐渐冷静下来的顾染忽然注意到一件事： “裴砚，你换车子了？还、还是劳斯莱斯？！” 裴砚：“……” 司机老严：“……” 糟糕！ 得知她遇到危险，火急火燎赶过来，都忘记换成宝马了。 “是、是啊。”裴砚硬着头皮回答， “最、最近公司收益不错，就换车了。” 老严听了，后脑勺滴下一大滴冷汗，心想， 大少，你这谎说得可实在不太高明啊！ 等哪天，大少夫人发现您家里真实情况，又该如何跟她解释，您今天说的这个谎言？ 好在顾染现在大部分注意力都还集中在跳楼的杨小爱身上，没有继续追问车子的事。 裴砚不露痕迹地暗舒一口气，紧紧搂住她的肩膀，同时腾出一只手给韩同宇发消息： “顾染的那个经理叫什么？” 韩同宇很快回复：“余妙玲。” 随即立马又跟过来一条信息： “裴哥，顾小姐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我看到本地热搜里说，有个女的在工作室对面要跳楼，指名道姓说是跟顾小姐相关。” 裴砚挑眉。 那个叫杨小爱的女人确实挺聪明，知道跳楼这个招数效果惊人。 才多少时间，就已经上了本地热搜。 “是的，这个女人脑子不清楚，我自会处理。 不过你的那位余经理，在顾染遇到麻烦和危险的时候，可是急不可耐地想把她往外推！” 韩同宇读着裴砚发过来的这段话，鼻尖开始冒汗。 他可以从这段话的每一个字中体会到裴砚的冲天怒气。 不带犹豫的，他立即回复： “哥，是我用人不当。你放心，我会给您和顾小姐一个交代。” 第149章 群情激愤 顾染听到裴砚在发微信。 她并非有意偷看，只是眼角余光随意一扫，就扫到了他发给韩同宇的最后一条信息。 她立马意识到，他对余妙玲推自己出去的行为不满，想让韩同宇开除后者，为自己出气。 顾染连忙阻止： “别，裴砚。 这事不能全怪余妙玲，事情本就因我而起，她作为工作室经理， 首先考虑工作室的利益，不算有错。 毕竟，她和安娜不一样，我和她纯属上下级关系，并非朋友。 她没有理由为了我，抛下工作室不管不顾。” 顾染并非圣母。 说实话，在余妙玲让她出去的那一瞬，她对其也是颇为失望的。 但将心比心，站在余妙玲点角度上，换位思考，她就能理解，前者这么做，也无可厚非。 没有哪个上司喜欢给自己招来麻烦的下属。 不至于为了这么点事，就让余妙玲失去工作。 “好，听你的。”见顾染坚持不让开除余妙玲，裴砚便顺着她的意，又给韩同宇发了消息，让他暂时不用处理余妙玲。 两人回到紫金佳苑的差不多时间点，消防已经在杨小爱所在的楼下放好了充气气垫。 同时，警察来到露台上，对她好言相劝。 杨小爱看了眼直播间。 不错，效果很好！ 观看直播人数直线飙升，各种留言都是骂顾染，挺她和欧阳标的。 目的达到了。 杨小爱心里松了口气，面上则装出愤怒激动，恨不得随时纵身一跃，一了百了的模样。 她的表现，进一步点燃了直播间还有楼下围观群众的情绪。 除了极少部分唯恐天下不乱的，喊着让她别磨蹭了，赶紧跳一个。 绝大部分网友和围观者都是正义感爆棚，把顾染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 而欧阳标以前资助过的几个学生，以一个叫乐玲丹的女生为首，联名在网上发布了一篇文章，力挺欧阳标。 文章描写了欧阳标资助学生、关心学生的种种事迹，用词真挚，感人肺腑。 同时，还表达了对老师无辜蒙冤的愤怒，强烈要求还老师一个公道，严惩诬陷者。 如果，杨小爱的所作所为，只能说是她的一面之词。 欧阳标学生们的支援，就成了最强有力的佐证。 反观，事件的另一个主角顾染，除了让道上的人出面，逼迫媒体公司撤热搜，违心道歉外， 到现在为止，都没能拿出半点有力证据，反驳杨小爱等人的言论。 那些堵在薇薇安工作室门口，叫嚷着让顾染出来的围观者，见她迟迟不出来，更加认定她是心虚。 杨小爱也意识到这一点，聪明地开始造势，对着直播镜头喊: “大家看到了吗？ 顾染明明就在对面工作室里，就是不敢露面与我对峙。 这说明什么？ 说明她心虚，没有证据能够自证！ 事实摆在眼前，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 但我相信，这世界并不是只有我一个心有公正，向往光明之人。 我们虽然普通，但我们善良！ 我们人微言轻，但团结起来，就能汇聚成强大的力量。 让善良的我们一起去托举那些与我们一样善良无辜，却被恶人伤害之人，让他走出黑暗，回归本该属于他的光明！” 杨小爱声情并茂，说到后来，连自己都感动得哽咽了。 就在她抬手擦拭滚烫热泪，注意力分散的那一刻，一直在边上观察她一举一动的警察和消防，一拥而上，牢牢拽住了她，往栏杆内拖。 杨小爱见目的已经达到，自己站得双腿发酸，继续待下去，搞不好真的会出意外。 于是，她顺水推舟，象征性地挣扎了几下，就任由警察、消防将自己带离天台。 杨小爱渲染的情绪通过直播与网络，飞速传播，更是激发感染了无数人。 一时间，＃顾染，让这个作恶者付出应有代价＃，＃正义何在？还欧阳老师公道＃等类似话题，直飞云霄，先后冲上热搜。 吴繁随时观察着事情的动态，随时找人撤热搜。 热搜是撤了，然而造成的影响却无法立即消除。 不知是谁，将顾染的手机号码、工作地址公布出去，一时间打电话骂她的人不计其数。 辱骂短信更是如海啸汹涌。 裴砚连手机带卡，一起给她换了套新的。 原来的手机关机，近期也不要上网，免得被网暴冲击伤害。 如此一来，这几天顾染都无法出门上班。 部分群情激愤的市民到薇薇安工作室门口去围堵她。 发现她一直没出现，就把怒气发泄在工作室上。 工作室大门被人砸了臭鸡蛋、烂菜叶，甚至还被人摆了花圈。 原本打算来这里消费的顾客退避三舍，已经预约的取消预约，已经付款的要求退款。 不止是凤霞路工作室，薇薇安全市各家门店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冲击。 网友们发帖要求薇薇安对于自己员工的恶劣行为给出说法，否则就抵制该品牌。 余妙玲躲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与总经理通电话: “方总，因为顾染，我们工作室现在基本处于瘫痪状态。 别说是开门营业了，就连人身安全都得不到保障！ 刚才，我来上班，被一群愤怒的家伙堵在门口，说我们包庇顾染。 不仅是我，其他员工也都受到影响，大家害怕得都不敢来上班了。 所以，您看我们是不是应该……” 余妙玲话还没说完，总经理就打断道: “余经理，你们那边的困难韩董都了解。 所以，韩董已经下指示，你们工作室这段时间的亏损不计入考核，所有待遇均按照原标准发放。 另外，韩董知道你们不容易，决定本月对每位员工按照不同职位等级额外发放五千到一万不等的补贴。 至于那些闹事者，你们不用去管他们。 总公司已经报警，警察很快会出面处理。 为了确保员工安全，最慢今天下午，总公司会临时调拨安保人员到你们工作室，维持秩序。 你尽快向员工宣布总公司的这些决定，安抚好大家情绪，共同度过难关。 困难只是一时的，黑的白不了，白的也不会就这么随意让人抹成黑色。 放心吧，余经理，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其余的不用担心。” 放下电话，余妙玲双肩微微发抖。 一阵强烈的后怕，如一柄重锤一下一下猛击她的心脏。 如果总经理没有打断，她其实想说的是，公司因为顾染一个人，深受牵连，影响深重，是不是应该顺应民心，立即将她开除？ 第150章 我们到此为止吧 顾染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让大老板和林雨棠另眼相待。 但那是以前。 现在，她给整个薇薇安带来狂风暴雨般负面影响，造成公司重大损失。 所以，不久之前的余妙玲还深信不疑，无论是韩同宇还是林雨棠能不为此生气？ 然而，总经理刚才宣布的种种，却狠狠打了她的脸。 韩同宇不仅非但责怪顾染，反而出钱出力，力挺她。 要不是林雨棠亲自出面辟谣，余妙玲真的会坚信，顾染就是韩同宇的情人。 她不喜欢顾染！ 最开始，是担心顾染与公司高层关系好，会抢走她等了多年才等到的经理位置。 现在，则是纯粹的嫉妒。 余妙玲作为工作室老员工，与韩同宇都没怎么说上过话。 凭什么顾染一来，就轻轻松松获得大老板的关注，现在还下血本力挺她？ 等等，难道是那个男人的关系？ 余妙玲脑海中再次浮现杨小爱直播跳楼时刻，那个男人进入工作室，将顾染护在怀中的画面。 当时，他帅气无比的面庞、强悍凌厉的气势，都给她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 而且，她从楼上办公室窗户看得一清二楚。 男人带着顾染坐上了黑色劳斯莱斯，而且还有专职司机驾驶。 这人绝不是普通人。 搞不好是和韩同宇身份地位相当的人物，而且两人是朋友。 这样一来，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顾染钓上了金龟婿，男朋友与韩同宇熟悉，才会给予了她种种特殊关照。 想明白这一层，余妙玲情绪愈加低落，目光飘落到那只绑着布偶熊的壶状花瓶上。 花瓶里之前的红玫瑰已经凋零，换成了美丽的黄色百合。 她厌倦了自己那份婚姻的寂寞，需要新的爱情滋润。 可是…… 她咬着下唇，犹豫了片刻，拨通了一个电话。 对方一开始没有接听。 过了片刻，才回拨过来。 “喂，怎么了？我正开会……” “沐阳，我们到此为止吧。 对不起，那天晚上，是我冲动了。” 手机那头先是一阵静默，很快又响起了李沐阳明显压低但焦急的声音: “怎么了，亲爱的？ 之前不还好好的，对了，我送的百合花收到了吗？” “收到了，谢谢。但以后别再给我送花，也别联系了。” “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对不起，宝贝，我道歉。” “不，与你没关系，你很好，真的，你是我遇到过的最好的男人。”余妙玲声音哽咽，透着浓浓的不舍。 她的话让李沐阳很受用，同时也更加疑惑: “那为什么？安娜发现了，找你了？” 这一瞬，李沐阳额头渗出冷汗。 他与余妙玲都有各自的婚姻与家庭。 这份地下情是彼此生活的调剂品。 他还没想过与安娜离婚，至少在得到她娘家所有资产前，绝不能离。 “不是安娜。”余妙玲忧伤地叹了口气，撩得李沐阳心弦一阵颤动。 “顾染最近惹上大麻烦，你知道吗？” “知道，安娜跟我说过，担心得要命。 我让她少管闲事，她情绪不好，影响到肚子里孩子就糟糕了。” “她根本没必要替顾染担心，人家有很厉害的后台！” 余妙玲把顾染男友以及韩同宇力挺顾染的事简明扼要跟李沐阳说了一遍。 随后，她再次难过叹息: “我心里也舍不得你，但你现在明白了，顾染的男朋友不是你我能招惹得起的。 顾染与安娜情同姐妹，哪天我俩的事曝光了，顾染让她男朋友随便伸出根手指，就能轻而易举把我们俩碾死！” 李沐阳沉默。 正当余妙玲以为他害怕退缩时，李沐阳的声音再次响起: “妙玲，这事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 顾染只是安娜朋友，又不是她妈她姐。 她胳膊那么长，想伸到我家里来，管我的闲事，那得先问我答不答应！” 余妙玲漂亮风趣，比安娜善解人意，尤其是在某件事上，更加放得开，花样百出。 正在兴头上的李沐阳食髓知味，不想就此结束。 “你怎么处理？”余妙玲还是不放心。 以韩同宇、林雨棠对顾染的维护，顾染想砸掉她饭碗，轻而易举。 这事毕竟她理亏在先，到时候丢了工作，都没地方说理去。 “你担心顾染作为朋友，会帮安娜对付咱们，那我就让她们反目成仇，不就得了。” 李沐阳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动了这个念头。 之前，他母亲就不止一次提醒过她，多留意安娜的这个闺蜜。 这女人不是省油的灯。 以后他们想完全拿捏安娜，就得想办法让她逐渐远离原来那些喜欢多管闲事的亲友。 尤其是顾染这种，离得越远，对他们越有利。 现在，余妙玲也害怕顾染的威胁，说明母亲的预感是准确的。 无论是为了继续保持这份地下情，还是为了更好的掌控安娜，李沐阳都得设法让顾染离他们远远的。 得到李沐阳的保证，余妙玲心情畅快了不少。 她没有骗他，她也真的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这段感情。 ★ 老旧公寓楼。 欧阳标看手机上各种与他相关的视频、帖子，嘴角一点点渗出笑意。 “没想到那个杨小爱看着瘦瘦小小的，倒挺豁的出去。”汤凤喝着热茶，在边上说道。 “她这么一闹，大家都觉得你是冤枉的。 还有你那几个学生，尤其是叫乐丹玲的，关键时刻也很上道。” 欧阳标放下手机，挑眉: “当初我要资助这些学生，你还反对，说浪费那个钱干嘛？ 我资助那些学生，难道真是同情心泛滥？ 不，那是为了投资，毕竟多个朋友多条路。 现在，你看到了这项投资的收效了？” 资助的更深层次缘由，是为了接近掌控学生中几个漂亮的小白兔，其余的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打掩护。 当然，这一点，欧阳标不会对自己老娘袒露。 汤凤笑得干瘪老脸全是皱纹: “还是我儿子聪明，有远见！” 欧阳标畅快，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网上关于这次事件的视频和热搜已经被删除得差不多了。 很明显，他低估顾染了。 没想到，这小丫头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后台也挺硬。 但不要紧，杨小爱这一闹，影响面广泛。 无数网友，包括江城本地的，都已经对这件事做出“判决”，判定他是无辜的。 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开除他的老校长梅丽萍颇有人脉。 过去几年，在该死的老女人的一番操作下，他失去了再谋体面职业的机会。 现在，梅丽萍早死了，杨小爱以一鸣惊人的方式为他正名。 欧阳标这个名字，由此在江城拥有了一定的热度。 这不，已经有企业联系上他，愿意资助他，请他为他们的产品代言。 还有热心人吵着要给他捐款。 就算无法再回高校当老师，他也可以趁着这波热度，拉赞助，办讲学，赚源源不断的钱，不会比在学校时混得差。 想到近在咫尺的美好未来，欧阳标的笑容如湖中涟漪，进一步扩大。 第151章 苍蝇不叮无缝蛋 和欧阳标母子一样，同样因为这次风波乐不可支的，还有王敏娜与林欣儿。 两人看着顾染被各路网友辱骂，高兴得都要翩翩起舞。 尤其是王敏娜，数次因为顾染，被网友骂得屁滚尿流。 这次换顾染挨骂，她不禁神清气爽，浑身说不出的痛快舒畅。 “哈哈，这下顾染勾引欧阳标的事，闹得人尽皆知。 她男人知道了，还不甩了她？”林欣儿眼睛里泛着恶毒光芒，笑得肆无忌惮。 不过，当她们很快发现热搜被撤，网上相关视频消息也不断消失。 这分明就是顾染的男人在运作。 林欣儿百思不得其解。 顾染都满身黑料，最主要人都已经不干净了，为何那个男的还要护着这个残花败柳？ 王敏娜安慰她，或许男人撤热搜、控评，不是为了顾染，而是为了自己的颜面。 他朋友家人里很可能已经有人知道他与顾染在交往。 为了自己面子，不被亲友嘲笑，他也得想法把这事压下来。 林欣儿对母亲的话将信将疑。 她唯一能肯定的是，不管那个男人真如母亲所说是为了自己，还是被顾染迷昏了头， 总之经过这次风波，满身黑料的顾染，想要再风风光光嫁入豪门，肯定是不可能的了。 男人再喜欢，他家里人反对，两人绝对长久不了。 等新鲜劲一过，就是被甩的命。 这么一想，她心情立马又好起来。 裴家别墅。 “夫人，顾小姐又上热搜了。”杨安柔把平板递给正在喝茶的叶若青。 “事情闹得很大，而且……而且……” 见她吞吞吐吐，叶若青放下茶杯，抬起头，问: “而且什么？” 杨安柔正等着她追问，连忙接话: “而且，据网上爆料，顾小姐她……曾经与她的大学男老师不清不楚。 是她使手段，引诱了老师，希望老师能离婚娶自己。 被拒绝后，恼羞成怒，诬陷老师……” 说到这里，杨安柔故意停顿，留给叶若青时间去震惊愤怒。 然而，叶若青却又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 “这事，我已经知道了。” 已经知道了？杨安柔眼皮一跳，难以置信。 既然已经知道，叶若青为何还如此淡定？ 难道，她为了能让儿子结婚，已经连未来儿媳妇名声狼藉外加不干不净，都不计较了吗？ 按照杨安柔对叶若青的了解，她绝不可能无原则到这种地步。 叶若青接下来的话解答了她的疑惑: “小染是被冤枉的。” 杨安柔一怔，感觉就好像正兴奋时，被人迎面甩了一个耳光。 叶若青说得如此风轻云淡，仿佛她根本没把顾染的黑料当回事。 她顿时急了，不由自主提高声调: “夫人，这可不是小事！ 顾小姐现在与大少在一起，她的任何一件事都会影响到裴家的声誉。 正所谓无风不起浪，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如果顾小姐真的没有半点问题，江城文学院那么多学生，欧阳标为何偏偏咬定她？” 这件事她可是花了大功夫做过调查的。 一开始，她只查到欧阳标辞职后，她母亲到学校找顾染闹过，大骂后者道德败坏，敲诈勒索她儿子。 但此事最终在当时的校长梅丽萍出面处理后，以一句“误会”，不了了之。 近期，为了彻底绊倒顾染，杨安柔派人深入调查挖掘。 这一查，还真查出了不得了的内幕。 原来，欧阳标不是主动辞职，而是因为与女生发生不正当关系，才在当时的校长梅丽萍强制下，提了辞职。 而当年去找梅丽萍，要求严惩欧阳标的女生不是别人，正是顾染！ 不仅如此，据顾染的几个大学同学回忆，欧阳标曾提出过要资助顾染。 种种迹象表明，顾染应该就是与欧阳标发生不正当关系、并导致其被开除的那个女生。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派去的人当面问过欧阳标，后者赌咒发誓，说自己其实是被那女生陷害。 是那女生主动追求他，被他拒绝后，因爱生恨，才到梅丽萍那告状，诬陷他。 发现如此惊人内幕，杨安柔惊喜万分。 她才不管这两人到底是你情我愿、最后闹翻了，还是欧阳标确实对顾染用了强制手段。 反正能确定欧阳标与顾染有过婚外情，还有了实质性关系，就足够了。 一个插足他人婚姻的女人，绝对道德败坏。 一个已经爬过别人床的女人，根本不配做裴砚的妻子。 杨安柔本以为拿此事绊倒顾染十拿九稳，才放心大胆把相关材料寄给林欣儿，来一招借刀杀人。 事实上，这件事发展的结果比她预期的还要好。 经过那个叫杨小爱的女媒体工作者一场“自杀秀”，顾染的丑事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 裴砚不是打算在自己生日时让顾染与叶若青见面，然后逐步公开两人关系吗？ 那她就赶在这之前，把顾染不堪回首的过往公之于众，看看裴砚和叶若青到底是何反应？ 她满以为这次自己赢定了，打死都想不到叶若青给出的反应，竟是一句轻飘飘的“小染是冤枉的”。 见她情绪激动，叶若青沉声道: “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自然清楚。 但既然阿砚说了，小染是无辜的，那她就是无辜的。” 这一刻，杨安柔简直气笑了，真想替顾染鼓掌叫好。 这狐媚子真是好手段啊！ 大少这么精明的一个人，都能任由她把黑的洗成是白的。 难怪，与顾染相关的热搜被压得如此厉害。 原来裴砚派人撤热搜不是为了自己颜面，而是为了保护她。 “夫人，大少与顾小姐关系正好着，怕是顾小姐现在随便说点什么，他都会信。 这事事关裴家颜面与声誉，您难道就任由顾小姐随意糊弄大少？” 杨安柔当然不会就此认输，连忙摆出一副全心全意为裴家担忧的姿态，劝说叶若青。 闻言，叶若青原本松弛的神情终于绷紧，身上的气场也随之冷了下来，盯着杨安柔，问: “你有实打实的证据，可以证明网络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杨安柔一愣。 实打实的证据？ 并没有。 关于顾染的这则黑料，都是她派去的人通过问询收集多方相关人员，拼凑出来的事实。 “没有证据是吧？”叶若青的目光扫过她的面庞， “既然如此，你就应该相信阿砚的判断。 还是说，在你眼里，阿砚是那种沉迷美色、是非不分的昏聩之人？” 第152章 搬出去住 隐隐约约，杨安柔从叶若青的话语和语气中品出了一丝警告的意味。 理智提醒她，此刻应该悬崖勒马，刹住话头，就此放弃。 但熊熊燃烧的妒火与不甘，让她眼底发红，泛滥的情绪瞬间就压倒了理智。 她每天在裴砚面前努力展现最好的自己，可他从来对她都是冷眼相待，别说让她靠近了，连话都不愿跟她多讲一句。 反观顾染，闹出这么不堪入目的丑事，裴砚头顶都发绿了，还像护着什么宝贝似的护着她。 她杨安柔认识裴砚十年有余，搬到裴家同住一个屋檐下，也近七年。 如此长时光的相处，竟然抵不过他与顾染区区几天情谊。 这让她岂能甘心，岂能善罢甘休？ 她辩解，并且再次劝叶若青: “我不是质疑大少是昏聩之人，而是担心顾染手段太高明，蒙骗了大少。 从她能让欧阳标从高高在上的大学教授，沦落成丢了饭碗的可怜人，就足以说明她的厉害之处。 夫人，这事事关裴家，您可千万不能大意。 等江城上流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顾染与大少的关系，那丢脸的不止是大少，而是整个裴家！” 叶若青不悦地皱眉: “看来我真的是老了，需要你来教我做事。” 闻言，杨安柔心里“咯噔”一下。 叶若青是在指责她？ 她正欲继续辩解，只见叶若青抬手阻止了她，随后冷声问了一句让她悚然一惊的话: “安柔，这里现在没有别人，我问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 “夫人，您、您说。”杨安柔心头掠过一丝不太好的感觉。 从叶若青的语气表情来看，她接下来要问的，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好，我问你，你这么急切地希望我插手此事，到底是为了裴家，还是为了你自己？” 杨安柔胳膊上起了大片鸡皮疙瘩，但还在强作镇定: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我这么做，当然是为了裴家！” 叶若青紧盯她的面庞，看得杨安柔心虚得心肝都在发颤。 正当她以为叶若青会继续质问什么时，却听后者话锋一转: “安柔，你今年二十五了吧？ 这岁数也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 对于女孩子来说，最好的青春年华就这么几年。 以前是我疏忽了，一直把你留在身边帮忙，忘了你有自己的人生。 正好我认识的几户人家，正张罗着给家里孩子相亲。 孙家的孙非，罗家的罗建龙，还有韩家、许家几个男孩子，条件都不错。 哪天有空，我来安排，你和他们接触接触，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等你哪天出嫁，我给你存了些钱和珠宝首饰，还有几家繁华商业区的商铺，当嫁妆。 玲珑湾的一套别墅也给你，再加一辆你喜欢的车子。” 陪伴叶若青多年，杨安柔知道后者口中的“一些钱和珠宝首饰”，数量绝对非常可观。 很有可能，她靠这些嫁妆，下辈子哪怕不工作，依然可以过上养尊处优的日子。 换做其他人，得到裴夫人这般承诺，肯定欣喜若狂。 然而此刻的杨安柔，非但没有半点喜悦，反而全身冰凉，如同一脚坠入万丈深渊！ 孙家，罗家，还有韩、许这些家族的确是富贵人家。 对于普通人来说，确实算得上如假包换的豪门。 但这些家族与裴家相比，完全是小河对大海。 见识过大海的浩瀚，她怎么可能还会被小河所吸引？ 裴家少夫人，未来当家主母的宝座，又岂是这些小家族比得上的？ 她当即红了眼眶，委屈之情如波涛汹涌: “夫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将我赶出裴家吗？” “我没有赶你走，哪怕你嫁了人，依然是我的助理。” “可我不想嫁人，我、我想一直陪着夫人！”杨安柔激动道。 “我答应过你母亲，将来要为你寻一门好亲事。 但如果你确实不想嫁人，我也不会勉强你。”叶若青道。 杨安柔正松了口气，却听她又道: “当年，我把你接回来时，你还是个小女孩子。 如今，转眼已是大姑娘了。 我家里不止一个成年儿子，与你一个未嫁姑娘同住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时间长了，传出去，总归不好听。 玲珑湾的别墅，本就是我买给你的。 以后，你就住到那里去吧，我会给你安排佣人、司机和车子。” 杨安柔浑身战栗，难以置信地看着叶若青，委屈的泪水不断涌出: “说了半天，夫人还是要赶我走！ 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让夫人这么讨厌我？” 叶若青面色平静: “相信我，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安排。” “不，我不要走！” 杨安柔本来信心百倍来告顾染的状，结果顾染没事，她反而要被赶出裴家。 最要命的是，叶若青还油盐不进，一副根本没得商量的语气。 离开裴家，对她意味着什么？ 谁稀罕叶若青所谓的嫁妆，还有什么别墅！ 跟她原本留在裴家，将来能够得到的相比，简直九牛一毛。 杨安柔情绪彻底崩溃，近乎歇斯底里，朝叶若青喊道: “夫人，您难道忘记了我妈妈是怎么死的吗？ 她是为了救夫人您，才伤重不治，死掉的。 您答应过她，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现在怎么说话不算话啊？！” 相较于杨安柔的失控，叶若青依然冷静如初，只不过眼底浮现了浓浓的失望。 “杨安柔……” 她突然连名带姓地叫这个自己曾经真心关爱过的女孩。 “我今天算是见识了什么叫斗米恩升米仇。 我没好好照顾你？ 我设想过我们今天谈话的很多种结果，唯独没想到你会说出这种狼心狗肺的话！” 叶若青的声音如同浸了冰水，冷得能冻死人: “不，你错了！ 我不是没照顾好你，而是太照顾你了，太给你脸了，才让你变得如此自以为是。 以至于这些年，我给了你那么多，你依然不满足。 还想怎么着？ 要不要现在我就把整个裴家都给你？！” 说完这句话，她拿起茶杯“啪”地一声，砸在杨安柔脚边。 茶杯的碎瓷片弹跳起来，划破了杨安柔裸露的脚踝皮肤，血流如注。 可她却一动都不敢动。 在裴家这么多年，叶若青始终对她温婉可亲。 她逐渐习惯了，以至于忘记了对方真正的手腕与脾气。 第153章 东窗事发 直到叶若青真的朝自己发火，杨安柔才恍然回神。 面对裴家主母强势气势，吓得头都不敢抬起来。 叶若青却没有就此作罢，继续冷声道: “你问我，你做错了什么？ 呵，你还有脸问？ 厨师老冯的事，你是不是该好好跟我解释解释？！” 杨安柔脸色苍白。 前阵子，她因为裴砚喜欢顾染心情不好，抓到厨师老冯在背后说自己坏话，就逼他下跪道歉。 本以为自己在裴家地位稳固，没人敢到主人家面前告她的状。 没想到，现在叶若青竟知道这件事了。 这帮惯会见风使舵的下人，见她最近被大少排挤，连生日宴都不让她插手，所以一个个胆子都变大，不拿她当回事了。 杨安柔恨得牙痒痒，但在叶若青面前不敢有分毫表现，反而做出可怜巴巴的模样，痛哭流涕，低头道歉: “对不起，夫人，我错了。 我、我从十四岁开始就生活在裴家，这里就是我的家，我不想离开！ 刚才我是一时情急，才会口不择言。 对不起，是我错了，求您原谅我这一次吧！” 叶若青没有说话，而是用前所未有的审视目光紧盯着杨安柔。 她动了怒气，本就气势逼人，如今再加上这带刺的目光。 看得杨安柔更是惴惴不安，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才好。 “我再问你，”叶若青突然又道，神情比之前更为严厉， “顾染自从与阿砚正式交往后，缕缕遭人捣乱，暗算。 看着我的眼睛，回答我，这事跟你有没有关系？！” 叶若青的声音犹如晴天霹雳，骤然在杨安柔头顶炸响。 她自认为一切做得够隐蔽，没想到叶若青突然怀疑起她。 “我没有，夫人，您、您在什么，我不明白。” 她强作镇定，连忙辩解，眼睛却在叶若青凌厉目光的逼视下，有些飘忽不定。 没事的，不要怕，我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些事情里，都是让信得过的人，再假借他人之手，叶若青找不到证据，奈何不了我的！ 杨安柔在心里拼命自我安慰。 可是，她太天真了。 叶若青是什么人？ 还需要什么证据来推断事情。 在发现杨安柔眼神飘忽的那一刻，她就已经明白问题的答案是什么了。 强烈的失望之情让她原本强硬的外壳皲裂，渗出了一丝倦意。 杨安柔看在眼里，还以为她相信了自己所言，态度软化了，暗暗松了口气。 “夫人，求您了，别赶我走，好不好？” 她装出天真无邪、柔弱可怜的模样，去拉叶若青胳膊，想撒娇，求得可怜。 “别碰我。”叶若青冷若冰霜的声音粉碎了她的幻想。 “夫人，您……”她急得想哭，突然身后响起更加森冷的声音，“闭嘴！” 她回头，对上裴砚寒潭般的眼睛，以及眼底的毫不掩饰的杀意。 杨安柔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一看儿子的表情，叶若青心里明了，站起身，走过来，挡在了她与儿子之间: “阿砚，看在妈的面子上，让她走吧。” 裴砚看了眼母亲，额头有青筋暴起，明显在竭力克制情绪。 他身后跟着卫宁以及一众精干保镖，每个人都用刀子般的目光紧盯着杨安柔，一瞬不瞬。 杨安柔心脏狂跳，脑海中响起一道惊雷: 不好，他一定是发现什么了！ 怎么可能，她明明已经很谨慎了啊。 裴砚朝卫宁使了个眼神。 卫宁立即上前，绕过叶若青，一把掐住杨安柔的脖子。 杨安柔顿时呼吸困难，脖子火烧火燎般疼痛，仿佛都能听颈骨爆裂的声响。 “敢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动我老婆，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 裴砚声音冷冽，如同淬冰之刀。 若不是嫌脏，不愿碰触，他肯定会亲手掐住她的脖子， 让她好好尝尝当初顾染被周涛赶进泳池后，差点溺亡时的濒死窒息感。 之前，苏碧月犯蠢，污蔑顾染与陆望之的关系。 陆望之一怒之下，又把周涛猛揍了一顿。 周涛被打得死去活来，为了求饶，就供出曾有人联系他助理，让他对付顾染的事，借此转移陆望之的注意力。 陆望之立即将此事告诉裴砚，顺着这条线索，从给周涛助理打钱的账户查到了端倪。 再顺藤摸瓜，发现这个账户与杨安柔有关联。 杨安柔说不出话，双眼含泪，用祈求的目光看着裴砚，拼命摇头。 见裴砚无动于衷，眼底散发着可怕猩红，仿佛地狱噬人的恶魔，骇人至极，她急忙又朝叶若青投去求救的目光。 叶若青看她脸憋得通红，继而发青，眼泪直流，终是不忍心。 “阿砚，看在我的份上，饶了她这一回吧。 我立即让她离开江城，再也不许回来！” 裴砚沉默片刻，眼看杨安柔双眼翻白，快不行了，才朝卫宁点点头。 卫宁像扔垃圾一般，将她扔在地上。 杨安柔头发散乱，面色青紫，瘫软在地，狼狈地喘着粗气。 “怎么发现是她做的？”叶若青问儿子。 裴砚将陆望之从周涛那得到消息，继而查到账户的事，简单说了一遍，继而又道: “泳池事件、冒充裴家人的加州阳光，看似是周涛、兰宁在找麻烦， 实际上都有一只无形的黑手在背后搅动风雨，不是想害小染，就是想离间我与她的关系。 还有这次欧阳标风波，吴繁调查下来，咋看是小染的继母他们在捣鬼。 但吴繁让人黑进了小染继妹的电子邮箱，发现那些所谓的黑料，是有人匿名提供的。 杨安柔，这些都是你的手笔吧？” 杨安柔张了张嘴想辩解，可触及裴砚杀人般的视线，不敢再垂死挣扎了。 唯恐他一怒之下，真把自己杀了。 叶若青长谈一口气。 在大儿子带人出现前，她就已经察觉到杨安柔不对劲了。 她几次三番拿顾染所谓的黑料到自己面前说事。 头一回，她还以为她确实是替裴家考虑。 但次数多了，她就起了疑心。 而刚才，杨安柔都快掩饰不住，她希望顾染倒霉的迫切神情了。 加上李管家刚跟她汇报的关于杨安柔种种表现，尤其是某一次她眼巴巴去给裴砚递衣服，被拒绝训斥后，打女佣方琴出气。 还有，她欺负厨师老冯以及不久前情绪失控时表现出来的言行举止，与平日乖巧温顺的模样截然相反。 结合种种，叶若青脑海中隐隐已经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所以，她才会提出让杨安柔搬出去住，并给她安排相亲。 但现在，从儿子的描述来看，杨安柔做过的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还要恶劣。 叶若青看着地上这个自己教导了多年的女孩，说不出的失望与寒心。 第154章 赶出江城 杨安柔伏在地上抽泣，试图以可怜模样，博得裴砚和叶若青的同情、怜惜。 但很快，她发现这一招没有任何效果。 “让她现在就滚，再敢出现在江城半步，我就让她后悔出生在这世上！”裴砚满脸憎恶。 “把她交给我吧，我会安排她出城。”叶若青还是念着杨安柔母亲的旧情。 若是让卫宁来处理此事，杨安柔少不得又要受皮肉之苦。 杨安柔犹如从天堂一下坠入地狱，惊恐万分，又后悔无比。 十几二十分钟前，她还是高高在上的裴夫人助理。 眨眼功夫，就成了遭裴家厌弃，连江城都待不下去的失败者。 她连滚带爬抱住叶若青大腿，犹如抱住救命稻草，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以后不敢了！ 求您让我留在江城，我、我现在就去玲珑湾别墅住。” 如果被赶出江城，她很难有机会东山再起。 可若是能留下来，总归有机会接触到叶若青。 等这次风波过去，叶若青消了气，她再撒撒娇，求求她，说不定还有机会再回裴家。 “让你离开江城，是为你好。”叶若青用力甩开她。 她岂会想不到杨安柔在打什么主意，心里愈加失望。 她没有骗杨安柔，离开江城，是对其而言，最安全的退路。 都到这种地步了，杨安柔依然还野心勃勃。 继续留在江城，必定闯出更大的祸。 到那个时候，裴砚不会再像今天， 抬手放她一马。 叶若青打电话叫来了自己的保镖，让他们立即带杨安柔离开江城。 杨安柔哭得死去活来，心里毫无悔改之意，只有无边的愤怒。 恨裴砚无情，糟践自己一片真心。 恨叶若青无义， 背弃对她母亲的承诺。 更恨顾染，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 顾染，顾染，顾染！！ 杨安柔心里反复怒吼着这个让自己憎恶万分的名字，脑海中涌现鱼死网破的念头。 顾染害她失去这一切，那她也绝不会让顾染好过。 她得不到裴砚和裴家的偌大家产，顾染也休想得到。 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她也不会让顾染一个人好过！ 杨安柔被带走后，叶若青颓然坐倒在沙发里，一改刚才的强势，神情憔悴: “我对不起曾妈妈，没把她的女儿教育好。 也对不起小染，因为我的疏忽，让她吃了很多苦。” “有些人心生来就是黑的，怎么教育都没用。 一棵树已经弯了，想要再扶植，很难。”裴砚安慰她。 “欧阳标这事怎么处理？” 叶若青担心顾染现在的处境，尤其是网上、现实中那些恶毒攻击，会让她难以承受。 “我让她这几天待家里不要出去。 放心吧，吴繁已经在查当年事情线索，欧阳标想趁此机会颠倒黑白，没那么容易。” 叶若青点点头: “其实这事还有最快的解决办法，找到真正的受害人谢锦儿，让她出面澄清事实。 小染是为了帮她，才引来如今的祸端。 她难道眼睁睁看着小染被人网暴，无动于衷？” “小染不同意这么做。”裴砚道。 他向她提议过，找谢锦儿指证欧阳标，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是平息此次风波最快捷的途径。 但顾染拒绝了。 “为什么？”叶若青问。 “因为这件事谢锦儿几度自杀，好不容易走了出来，开始新生活。 再把她牵扯其中，小染担心会她会受不了，再次走上绝路。” 叶若青眼露赞许之色： “小染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与某个人真是天壤之别。” 她说的“某个人”自然指的是刚刚被带走的杨安柔。 “让吴繁抓紧点！”叶若青道， “这件事因杨安柔而起，说起来我多少都是有责任的。 是我没有教导好她，才对小染造成一系列伤害。 幸亏小染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我真的难辞其咎，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 一想到顾染不久前，差点在泳池里活活淹死，叶若青就坐立难安，对眼杨安柔的最后一丝不忍，都消失殆尽。 “这不是您的错，杨安柔这棵树苗本就是长歪的，您再怎么培育，她还是歪的。”裴砚安慰道。 “您放心，吴繁和陈浩加快速度在查，已经有了部分线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另外，小染自己想到了一个办法，接下来打算试一试。 到时候，双管齐下，欧阳标还有那个杨小爱，蹦跶不了几天的。” 叶若青点点头，这才放心里一些，想了想，又道： “小染因为杨安柔吃了这么多苦，我说什么也得好好弥补她。 等你生日过日，我要好好送她礼物。 还有你！” 她突然抬手一指儿子。 裴砚莫名其妙： “我，我怎么了？” “你能不能加把劲，让你们俩的感情更加稳固些？”叶若青急切道。 “只要你们感情够稳固，就算小染知道你真实身份，也不会吓跑。 这样，我们也不用瞒得这么辛苦，可以直接对外公布你们俩的关系。 只要大家知道小染是你女朋友，再害她时，也得好好掂量掂量。 尤其是苏碧月、周涛之流，倘若之前他们知道小染与你的关系，借他们一百个胆子，都不敢造次！” 裴砚挠了挠头： “我、我争取，尽快，尽快吧。” “什么争取？”叶若青一脸的恨铁不成钢，拍着大腿， “是开足马力，全面进攻，务必在你生日前，把这块阵地给我攻占下来。 要不然，你以后别叫我妈了！” 见老母亲急上火，给自己下了死命令，裴砚哭笑不得。 她以为他不想把自己和顾染的关系牢牢焊死啊？ 问题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感情这东西，不是说你努努力，就可以的，而是需要时间来打磨沉淀，需要以真心换真心。 ＊ 网上关于欧阳标与顾染的热搜、视频等都在吴繁的运作下，几乎消失无踪。 但江城关于这件事的热度并未就此消减。 杨小爱坚持不懈，坚持不懈在网上发帖，继续为欧阳标鸣冤。 她知道有很强大的力量在背后保顾染。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在网上发了关于自己的声明贴。 宣称自己是为了正义和公平而战的孤勇者， 若她哪一天出了意外，不用怀疑， 就是顾染运用其背后势力干的。 若她哪天真的不幸为正义献身，还请广大网友为她讨回公道。 此贴一出，马上在网上激起又一波狂风浪潮。 第155章 孤勇战士 网友们慷慨愤怒，结合时下流行的歌曲，把杨小爱称作“黑暗中的孤勇战士”，大力支持她。 同时，再一次把顾染骂得千疮百孔。 甚至有激进者，在网上众筹，要雇杀手去杀顾染。 与此同时，有两拨人借着杨小爱的这波操作，搭顺风车，各谋其事。 首先，顾宏在王敏娜的安排下，在网上发声， 长篇大论，讲述了顾染从小到大不服管教、品德恶劣的各种行为。 甚至还颠倒黑白，把刘芳的生病归结于是被顾染顽劣恶毒给气的，从而替自己和王敏娜洗白。 两人摇身一变，变成了被顾染欺负的可怜人。 吴繁立即安排人撤销这些帖子，但不少网友还是看到了。 一时间，许多不了解顾家情况的网友，对顾宏的发言深信不疑，骂声再次热火朝天： “顾染真是有毒，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能被她活活气死，老天怎么不降道天雷，直接把她给劈死？！” “不行了，气得我睡不着觉，连夜起来，骂这个恶毒女！” “谁给我一个时光机，让我穿越回去，我要告诉二十多年前的顾染父母， 千万别把这恶魔生下来，就算生下来了，也立即掐死！” “众筹杀顾染，有意者请联系xxx！” “顾爸爸好可怜，老婆被这个孽女害死，老了想找个伴侣，又被这个孽女不断使坏。” …… 而欧阳标资助过并在网上力挺他的女生乐丹玲为欧阳标开通了捐款通道。 捐款的理由除了帮助欧阳老师重新振作起来之外，还有一个，那就是众筹资金，帮助寻找老师失踪的女儿小糖豆。 两条理由，尤其是最后一条击中了很多同情心旺盛的网友，大家踊跃捐款。 得知此事，欧阳标和汤凤乐坏了。 尤其是汤凤，开始畅享起未来： “等把钱拿到手，儿子，我们家换套新的大房子。 这房子还是你刚工作那会儿买的，面积小不说，房子已经老得不像话。 等买好房子，你赶紧再找个媳妇。 可别找你上个老婆那样干瘪没肉的，一定要找屁股大，有肉的，这样的好生养，才会生儿子！” 欧阳标出事，女儿小糖豆失踪后，他的发妻黄静雪就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没多久，两人就以离婚收场，从此分道扬镳。 “妈，先别想这些次要的，等捐款拿到手，我准备置办场地，自己办讲学，招聘学员，收学费。” 对于欧阳标来说，母亲计划的房子、女人都不是重点。 只要他能借这次东风，把名气立稳了，自己创业，创办讲学院，当院长， 绝对不会比这在大学当教授差。 他本就是哲学系教授，同时对历史、心理学均有涉猎。 现代城市，节奏快，压力大， 很多人有钱，却幸福感低。 他开设讲堂，为这些人有钱人提供人生指导，尤其是那些空虚富婆，何愁挣不到滚滚钞票？ 等他重新有了钱与社会地位， 还怕没有女人和房子？ 想到自己马上就要苦尽甘来，欧阳标脸上不由得露出得意笑容： “顾染，这次我还真是得谢谢你。 要不是你得罪了人，有人花大钱整你，我还无法绝地重生。” 一开始，欧阳标还以为是自己的哪个学生在帮自己，才策划了这次风波。 但后来，他才意识到并非如此。 他跟所有能联系上的学生打听过，大家都否认是自己在帮他。 看着网上顾染被人疯狂攻击，聪明的欧阳标逐渐醒悟，这分明是有人拿自己的事做文章，攻击顾染。 他不禁暗自庆幸，当初有人找他了解事情真相时，他随机应变，顺着对方的思路，把顾染说成是事件主角，并未提到谢锦儿。 否则这个要对付顾染的幕后之人，一旦发现真正涉事的谢锦儿，而非他想针对的顾染，必定会放弃这次操作。 那他根本得不到这次翻身的大好机会。 ＊ 吴繁再一次找人清理网络上与顾染相关的帖子。 杨小爱则继续缩在自己租的公寓里坚持不懈，与之对抗。 她甚至已经计划好了，如果这事热度真的下去了，大不了，再来一次“自杀秀”。 连地点她都选好了，就到薇薇安总公司所在的楼层顶部。 事情都闹到这种地步了，薇薇安这家公司非但没有开除顾染， 反而在微博上发布了一条声明： 相信我们的员工，静待真相！ 短短几个字，表明了公司的态度。 薇薇安高层相信顾染的人品，认为此事有猫腻，他们等待最后的真相。 对公司的这种反应，网友们当然愤怒无比，差点把公司微博骂瘫痪了， 还在网上联名抵制该品牌。 但薇薇安依然无动于衷，继续力挺顾染。 对此，杨小爱气愤不已： “薇薇安高层脑子不会都进水了吧？为了维护顾染，连生意都不顾了！” 不过，她转念一想，就明白了。 “呵，估计顾染跟公司高层有很深的关系，要不然怎么可能会不顾整个公司利益，为这么个恶劣女人，做到这种地步？” 难怪当初她所在的新媒体公司老板面对顾染的人毫无招架之力，立马就怂了。 原来，顾染的后台比她想象得还要硬。 但她不会害怕，更不会退缩！ 杨小爱瞥了眼电脑。 为了给自己继续战斗的勇气，她把自己为欧阳标写的报道设置成了屏保。 此刻，报道中附着的照片中的欧阳标正与她四目相对。 照片中的欧阳标神情沧桑，但仍难以掩盖五官的端正儒雅。 看着他坚毅中透着柔光的眼神，杨小爱心中勇气倍增。 这是一个堕入泥潭，依然心存光明之人。 而她正做的，就是拯救这个男人于水火。 咚咚！ 杨小爱正对着欧阳标的照片发呆，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 “来了，来了！” 她以为是自己点的外卖到了，连忙跑过去开门。 门开后，她就愣住了。 外面站着的并不是她以为的外卖员，而是一个身材高挑的美丽女子。 “顾、顾染？！” 杨小爱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带头攻击的对象会毫无预兆地出现在自己家门口， 呆滞片刻后，下意识地伸手想要关门。 顾染抬手，牢牢撑住即将合隆的大门，笑道： “真没想到，你连死都不怕，居然会怕我？” 杨小爱个头娇小，力气没顾染大，费了老大劲都没法把门合上，心里十分慌张，却故作强势道： “我会怕你？我怕的是你背后的那些流氓混混。 唐总那么厉害的一个人，都被你们搞怕了， 我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是你们的对手？” 顾染指了指身后，说： “放心吧，这里没有你所谓的流氓混混，只有我和我的一个朋友。” 杨小爱探头看了看，走廊里确实没有她想象中的凶神恶煞的彪形大汉，只有顾染以及站在她身后的一个短发干练女子。 她稍微放松了些，但依然满脸警惕： “你想做什么？” “想和你谈谈。”顾染平静道。 “你不是在网上写了篇报道吗？里面涉及我和欧阳标。 报道既然涉及双方，为何你只采访了欧阳标一个人？ 难道你不想听听我对这件事有什么看法？” 第156章 面谈 杨小爱没有说话。 她不认为顾染真是为了接受采访才特意上门，肯定无事不登三宝殿，没安好心。 可与此同时，她暗暗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通过与顾染面对面的交谈，她相信以自己做新媒体数年的经验，一定可以从她嘴里套出其诬陷欧阳标的关键线索。 有了这第一手资料和线索，接下来想为欧阳标平反，岂不是易如反掌？ 更何况，现在她不想让顾染进门都难。 自己力气没她大，连门都关不上。 更何况，她还有个朋友做帮手。 “行啊，进来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可说的！” 杨小爱松开了手，不过双目依然警惕地打量着门口，唯恐顾染还带了其他帮手，正躲藏在楼道里，打算一会儿跟着她一起冲进来。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她松开门后，就只有顾染和那个干练女子一起进门，再无他人。 她暗暗松了口气，假装给她们倒水，悄悄打开了与电脑连接的视频探头，打算悄悄地将两人待会的对话及画面全都录下来。 接着，她与顾染隔着桌子，面对面坐下来。 那个干练女子自行搬了张椅子，坐在了距离两人两三米远的地方。 干练女子是裴砚为顾染安排的女保镖。 在顾染提出想和杨小爱见面，希望他能帮她查找后者住处时，裴砚考虑了一番，决定安排一个可靠的女保镖贴身跟着她。 虽然有赵家兄弟一直保护顾染的安全，但他们不方便跟着她一起进入杨小爱住所。 他不放心让顾染一个人与杨小爱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密闭空间里。 既怕那个疯婆子冲动起来，会伤到顾染。 更怕万一疯婆子自己发生点意外，到时候再栽赃给顾染。 对裴砚的安排，顾染没有任何意见。 因为就算他不安排，她也会想法找一个朋友陪自己一起去。 杨小爱连“跳楼秀”这么极端的事都干得出来，她不得不防着点。 此刻，两人面对面而坐，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对方。 顾染说得一点都没错。 杨小爱的报道，指名道姓攻击顾染，可这还是她第一次近距离见到顾染真人。 望着对面肤色白皙，气质干净出尘，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子，杨小爱有点自卑的同时，还有茫然与恍惚。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这么干净的人？ 这样的人，真的就是文章里她口诛笔伐的那个耍尽心机、爬上老师的床的无耻恶女？ 顾染看出她在想什么，拿起手机，从相册里翻出一张照片，摆在她面前。 “这是什么？”杨小爱下意识地问。 “我和我男朋友的合影。” 照片中，顾染与裴砚相拥站在海滨桥的码头边，身后是五颜六色的烟火。 两人的笑容比烟火还要绚烂、美丽。 杨小爱目瞪口呆。 顾染已经够好看了，照片中的年轻男子更是帅得惨绝人寰！ 两人站在一起，仿佛走下凡尘的绝美天使。 关键那个男人气质矜贵，一看就出身良好，绝非泛泛之辈。 “杨小爱，你在你的文章里，全靠想象，颠倒是非，把我描述成欧阳标的毒唯， 但不好意思，不得不让你失望了， 我对上了年纪的男人，真的没有半点兴趣！ 这世上年轻又未婚的帅哥那么多，我为什么要去抢一个已经结婚有孩子的老男人？” 杨小爱呆愣了好几秒。 欧阳标确实帅，有气质。 但与照片中的帅哥相比，只要脑子没问题的人，肯定会选择后者。 以顾染的外貌，无论是大学时期还是现在，肯定有数不清的帅哥排队追她。 何必要在欧阳标这棵树上吊死，甚至还倒贴献身…… 不行！ 不能被顾染牵着鼻子走！ 杨小爱意识到自己一直跟着顾染的思维在思考，连忙摇了摇头，让自己冷静下来，露出冷笑： “你现在随便弄一张和帅哥的合影能说明什么？ 大千世界，什么样的人都有。 谁知道，你拥着这位帅哥，心里渴望的却是成熟男人的爱。 听说，你与你父亲一直关系不大好。 像你这种从小缺乏父爱的人，肯定比一般女孩更容易被年长男性吸引。 我说得对不对？” 她的话可以说是非常的不礼貌，但顾染并未生气。 来这里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杨小爱能为欧阳标孤注一掷，说明这个人冲动而偏执，一旦认定了某件事，就很难扭转印象。 但同样的，如果能做在她现有的固定印象上，敲开一道缝隙，种下怀疑的种子， 那么以她的执拗，肯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剥开一层层这颗种子，看清其中隐藏的所有真相。 “你说的不对，”顾染平静道。 “现在我了解你那篇报道究竟是怎么写出来的。 原来全靠欧阳标的一面之词，外加你的丰富想象力，以及对一个素未谋面之人的恶意揣测。” 杨小爱张口想要争辩，被顾染抬手阻止： “哦，对了，跟你说一声，你在偷拍我们谈话的同时，我的朋友也在拍摄。 免得你添油加醋，胡编乱造，到网上去扭曲我们今天的谈话，再给我泼脏水！” “我才没有……”杨小爱再次想抗辩，又被顾染抢过话头， “杨小爱，我把今天这段对话公布出去，让广大网友知道， 你这篇所谓的报道，原来是这么杜撰出来的， 你觉得大家还会像之前那样相信支持你，还会把你当做孤勇战士？ 网上是有很多键盘侠，但也不缺乏眼睛雪亮的人， 不是你三言两语可以随便糊弄的。 还有，接下来我找律师起诉你侵犯我名誉权。 你觉得法院会凭你的主观臆测，还有欧阳标假惺惺的几滴眼泪，就会判你赢吗？！” 顾染声调始终不高不低，但言语间蕴含的气势却逐渐强盛。 最后，逼得杨小爱心惊肉跳，张口结舌。 她意识到，顾染说的是对的。 自己写的那些，其实并没有真凭实据。 一开始，是公司唐总给她材料，让她照着上面的内容写一篇文章。 至于真假，收钱办事的唐总并不关心。 是她觉得自己是个有良心责任感的人，不能单凭几张纸就写下讨伐一个陌生女孩的文章，发到网上。 所以，她特意跑去找到了事件的当事人欧阳标。 在亲眼目睹了他的温文尔雅，谦卑可怜，他陷入的窘境，还有家里病重老母的可怜无助， 这才正义感爆棚，熬夜写下文章，发到网上。 被顾染这么一说，她瞬间理亏。 因为，她最后做出判断，认为欧阳标确实蒙冤的依据，并非事实证据， 而是对欧阳标这个人的直观感受以及同情。 第157章 以牙还牙 意识到自己现在依然在跟着顾染的思路走，杨小爱赶紧提醒自己，千万不要被她带偏了。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看错欧阳标。 一个内心邪恶之人，怎么可能会有他那样温和的目光，儒雅中带着文弱的气质？ 倒是这个顾染，伶牙俐齿，气势强盛，明显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纯净。 想及此，杨小爱的自信又恢复了不少，抬起头说道： “你现在说的这些不过都是强词夺理。 就算我拿不出实质性证据，那你呢？你有证据可以证明你是清白的吗？” 顾染笑了： “杨小爱，这就是你作为媒体人的行事风格与底限？ 你往我身上泼脏水，却要我反过来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警察办案都讲究证据，到了法庭更是得有实打实的证据，才会判一个人有罪。 这么看来，你比警察，比法院都厉害。 判定一个人是否清白，全凭你主观臆测和一张嘴！” 杨小爱很想反驳，但是词穷，偷偷瞥了眼正拿手机拍摄两人对话的干练女子，一阵不安。 今天的对话，尤其是自己一次次都处于下风的窝囊表现，明显对她很不利。 正当她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说才能反败为胜时，顾染不慌不忙喝了口她倒的水，再次开口： “我今天敢来找你对话，明天就敢去找欧阳标对质！ 毕竟，说谎的人不是我，我问心无愧，无论走到哪去说理，都不怕！” 她最后一句话说的坦荡干脆，一脸的光明磊落。 顿了顿，她突然朝杨小爱道歉： “不好意思，刚才有一点，我确实没跟你说实话。” 闻言，一直处于下风的杨小爱一喜，立即挺直腰杆： “你、你终于承认你有说谎了！” “是啊，”顾染淡淡道， “我说谎了，刚才我说只是让我朋友在拍摄我们的对话， 其实不全对。 她不仅在拍摄，还在做现场直播。” “什、什么，直播？！”杨小爱瞪大眼，本能反应是顾染在吓唬她。 谁知，顾染淡淡一笑，拿起自己手机，点开直播间，举在杨小爱面前： “是啊，就是在直播。 来，杨女士，表情别这么僵硬，笑一笑，对直播间的热心网友们打个招呼。 别这么慌里慌张的，这可不大符合你孤勇战士形象！” 杨小爱脑袋“嗡”地一声响。 她并非畏惧直播，相反，如果局面对自己有利，她巴不得把两人对话场面在网络上传播得越广泛越好。 问题是，这场对话从开始到现在，她都处于劣势。 既拿不出顾染作恶的真凭实据，还在言语交战中节节败退。 此刻，看着直播画面中的自己，脸上的心慌意乱显得比她自己想象中还要明显。 “停下！”她色厉内荏地大叫， “顾染，谁允许你直播了？你经过我同意没？你、你这是侵犯了我的肖像权！” 顾染又笑了，对着直播镜头道： “请网友们给我评评理，杨小爱在写那篇污蔑我的文章的时候， 有支会过我、经过我同意吗？ 她在我工作场所对面，表演跳楼秀，拼命往我身上泼脏水，干扰我同事正常工作的时候， 你经过我还有我同事们同意了吗？ 杨小爱，做人不能太双标！ 就许你州官点火，不许我百姓点灯？ 你以为你是谁？谁给你的特权？！” “我、我……”杨小爱理屈词穷，只能破釜沉舟，强行狡辩， “我相信我自己的判断，相信欧阳老师的为人！” 顾染满脸同情地摇了摇头： “不怪你，傻姑娘。 欧阳标在大学主教哲学，同时还擅长心理学，最懂得如何掌控人心了。 你一个涉世不深的小姑娘，会被他骗，也情有可原。 但要是执迷不悟，一条道黑到底，就有你后悔的时候！” 杨小爱此刻完全慌了神。 顾染在说什么？ 欧阳标善于掌控人心，不会吧？ 紧接着，脑海中灵光乍现，让杨小爱犹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连忙打起精神，大声辩驳： “你说来说去，不就是想说，我被欧阳老师给忽悠了呗。 但支持欧阳老师的又不止是我一个， 他资助过的学生，乐丹玲他们也都在替他们发声！” 顾染平静反驳: “国外很多连环杀手被捕的时候，他的家人、邻居、同事都大吃一惊。 因为在他们眼里，这是个十足的好人。 国内这种案例也不是没有。 去年某个慈眉善目的大叔被抓的时候，认识他的人都大感意外， 做梦都没想到他曾经杀害过那么多无辜女性。 你和乐丹玲他们觉得欧阳标是好人，就能证明他是清白无辜的？ 拜托，别这么幼稚好不好！” 杨小爱绞尽脑汁还想狡辩，顾染却摆了摆手： “行了，你说来说去不就那么几句话。 你相信自己的判断，欧阳老师不是坏人。 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了。 继续跟你扯皮就是浪费我的时间和口水。 杨小爱，现在我宣布，你出局了。” 随后，她再次直面直播镜头，嫣然一笑，笑容倾国倾城： “直播间的各位网友，大家好。 现在，我想有请另一位嘉宾参加我们的现场直播。” 说完，她拿起手机，拨通了裴砚帮她查到的电话。 待电话接通后，她冷冰冰地对着电话那头道人打了个招呼： “你好啊，欧阳标老师，好久不见。 还记得我的声音吧？ 我是顾染！” 电话那头的欧阳标愣住了，握着手机的手不由自主收紧，手背青筋暴突。 “你、你真是顾染？”其实，说这话的同时，他基本已经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还在大学任教期间，他被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孩深深迷住了。 暗中观察了她许久，他对她的一笑一颦，乃至声音都无比熟悉。 “没错，是我。” “你想做什么？”欧阳标心里警铃大作。 尽管这些年，在梦里，他会一次又一次狠狠凌虐这个漂亮女孩，来发泄怒火与怨恨。 可一旦真的接触，心里还是升起一股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的畏惧。 这个女孩完全不似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 相反，骨子里是个狠角色！ 当年，她只身一人敢去找梅丽萍，要求严惩他。 为了阻止，他多次恐吓过她，甚至还动过手。 但她根本无所畏惧，咬着牙告诉他， 他把她的朋友害得这么惨，哪怕她粉身碎骨，都不绝不会放过他！ 那时候，望着那双美丽动人却坚定无比的眼睛，他终于开始害怕。 因为，她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人真的！ 第158章 我等你来，欧阳标! 如今，顾染阴魂不散，再次与他连上了线。 欧阳标心里骤然浮现了不好的预感。 “我和你没话好说。 清者自清，我相信时间终归会还给我一个公道！” 他怀疑顾染是在录音，想套他话，让他自爆当年做过的事。 这种雕虫小技未免也太幼稚！ 真以为他会上当？简直笑话！ 于是，欧阳标尽量用简洁的字词，说着对自己有利的话。 “欧阳老师这么渴望得到真相，现在机会来了。”顾染回复。 “我现在在杨小爱家里，正在现场直播。 欧阳老师，不妨过来参加。 我们俩这次不用借第三人之手，就锣对锣、鼓对鼓，一起回忆下， 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真相又是如何？ 怎么样，欧阳老师，来不来？” 欧阳标：“……” 冷汗顺着他的鼻尖不断渗出。 顾染这是在吓唬他，还是确有其事？ 像是猜到了他的怀疑，顾染立即告诉他自己直播的平台。 欧阳标连忙用平板进入她所说的直播间，发现一切都是真的。 多年不见，顾染更加漂亮了。 不，不止是漂亮，整个人从内到外都透着一抹他以前从未在她身上见到过的自信与笃定。 反观坐在她对面的杨小爱，局促不安，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从直播间网友们的留言，欧阳标意识到， 在此之前，顾染已经与杨小爱有过一场真刀真枪的较量。 很明显，杨小爱输了。 虽然直播间里依然有不许许多多网友力挺杨小爱和他，认为顾染是在强词夺理。 但相较于之前网上一边倒都支持他，已经有部分网友开始质疑， 杨小爱阐述之事全凭他的一面之词，再经过杨小爱主观臆测、添油加醋，没有任何真凭实据。 所以，她之前宣扬的那些事都是真的吗？ 为何她发表那篇报道前，不去采访顾染，听听她又是怎么说的？ 面对顾染的质问，杨小爱除了声称相信自己的直觉还是相信自己的直觉。 苍白无力的理由，别说顾染了，就连网友们都听不下去了。 …… 见欧阳标迟迟不说话，顾染开始催促： “欧阳标，怎么不说话了？难道是心虚了？” “我心虚什么，我有什么好心虚的？”欧阳标大声反驳。 其实，他心里慌得一批。 他设想过n种顾染反击的方式，唯独没想到，她会选用直播这个方式来对付他。 “既然你不心虚，现在就过来参加直播。 你家距离杨小爱家不远，坐公交半个多小时就能到达。 请直播间的网友们为我作证，我在这里等你两个小时。 两个小时后你还不来，我就当你心虚不敢来！” 他到底要不要去？ 欧阳标心里飞快地盘算着。 如果能当着众多网友的面，把顾染辩驳得哑口无言，他必定能一战成名，成为江城的焦点人物。 那对他日后办讲学赚钱，绝对是有莫大的帮助。 可如果输了呢？ 那便是最可怕的公开处刑！ 到那时，臭名昭着的他，就连像现在这般的生活都会失去，整个江城将不再有他任何立足之地！ 欧阳标不敢想象失败的后果。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犹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沙哑着声音说道： “顾染，你非要如此？就不怕最后伤人伤己？” 他在说“伤人”两个字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调，暗示顾染再步步紧逼，会牵连到谢锦儿。 这些天，他一直在观察顾染的反应。 发现她宁可被人骂得死去活来，也从未对公众主动透露当年事情的真相。 由此，他推测出，顾染还是很在意谢锦儿的感受。 她宁可自己去面对流言蜚语，也要保护谢锦儿免受伤害。 顾染有所顾忌，对他就十分有利。 所以，他故意用“伤人”两个字提醒她， 别做得太过了，到时候刺激到谢锦儿，害她受不了，又去自杀，那她顾染罪过可就大了！ 顾染一下就听明白了他想表达什么，不禁在心里冷笑。 人渣就是人渣，非但对犯下的罪行没有丝毫的忏悔， 反而还想用谢锦儿来威胁她！ 可他想过没有，如果任由这件事持续在网上发酵，对谢锦儿何尝不是持续不断的刺激与打击？ 如果她真的蒙受不白之冤，而真正作恶的欧阳标却得到大众的认可和支持， 得到大量捐助，从此开启第二次人生， 这样的结局，对于谢锦儿来说，才是最大最致命的打击！ 所以，这些天，她思考了很久，最终决定，以这种方式，公然讨伐欧阳标！ 她不仅要打败他，洗清自己的不白之冤。 还要告诉或许正在城市的某个角落，默默关注着事情进展，为此痛苦不已的谢锦儿， 她不会放任欧阳标继续作恶， 他终将为他的罪恶付出沉重的代价。 所以，锦儿，没关系，别害怕，也别担心。 你只需要勇敢地向前，不要回头，走向属于你的新人生， 我会在你的身后保护你，祝福你！ “欧阳标，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就说你敢不敢来？！” 顾染没有被他的话左右，掷地有声地发问。 欧阳标顿时口干舌燥，心里又是一阵慌乱。 这顾染仅仅是在直播吗？ 不，她分明就是在向他宣战！ 他到底去还是不去？ 有那么一瞬间，他很想豁出去，与她来一场面对面的较量。 毕竟，他是老师，还是教授，而她不过是学生，一个小丫头， 有何可惧？ 然而，顾染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毛骨悚然： “对了，欧阳标，顺便说一句，做过的事情，不是说过去了就过去了，无迹可寻。 很多事情都是会留下痕迹的。 所以有时候不要逼人太甚，反而对自己不好！” 她什么意思？ 是在提醒他，当年那件事，她是有证据的？ 之所以没有公布，是不想让谢锦儿受伤害。 但若他还是步步紧逼，让她深陷舆论漩涡，她就会不顾一切地把证据公布出来？ 欧阳标手心顿时汗津津的。 其实，顾染手里根本没有任何可以致欧阳标死地的证据，只是在吓唬他。 而心虚地欧阳标着着实实吓到了。 他开始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去招惹顾染。 不，其实一开始，不是他主动去招惹她，而是有人想利用他的事去整她。 而他，只是搭了顺风车罢了。 没想到这辆顺风车这么快就岌岌可危，大有要带着他一起翻车的危险。 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到底死哪去了？欧阳标在心里疯狂呐喊。 不是要整顾染吗？ 怎么起了个头，就没下文了？ 哦，对，欧阳标突然想到了那家差点被连锅端的新媒体公司，还有明显在控制与顾染相关热搜的力量，恍然醒悟。 只怕想对付顾染的家伙，现在已经被顾染和她背后的人发现，搞不好自身难保。 所以，才会跟死了似的，没有后续动作了。 第159章 生龙活虎 顾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 看看此刻直播镜头里的她，自信从容，与以往在学校时的安静隐忍的模样判若两人。 欧阳标越想越后悔，心里甚至还是埋怨杨小爱。 都是这女人多事，搞什么跳楼秀，把他拉进来舆论漩涡，现在想逃避都难。 他狠狠掐了把大腿，让自己保持冷静，尽可能用四平八稳，甚至略带嘲讽的口吻，说道： “我倒是很想参加你的直播，但现在没这个功夫。 我妈病倒了，我得送她去医院！” 时间紧迫，这是他能想到的不去参加直播的最合情合理的借口了。 随即，他灵机一动，开始卖惨，以博取网友们的同情： “我妈都是被我拖累的，她这个年纪，本该享清福的。 却因为我这个当儿子当没用，她一把年纪，还在摆摊赚钱，补贴家用。 至于我一个堂堂大学教授，离职后为什么会没钱， 我想，顾染你比我更清楚。 可怜我老母亲，最终因为操劳过度，病倒了。 可我连给她看病的钱都不够……” 欧阳标声情并茂，说到后来声音哽咽，充分演绎出一个孝顺儿子的沉痛与无奈。 效果之逼真，连他自己都快信了。 顾染与欧阳标连线，是开着免提的。 国人讲孝道，直播间的网友们听到这番话，很多人十分动容。 很多人纷纷留言，对欧阳标表达同情，大骂顾染害人不浅。 见状，欧阳标暗松了口气，同时还有些小得意。 他到底还是高估顾染了。 原来还是个黄毛丫头，他随便一个反击，就扳回一局。 他饶有兴致地盯着直播间，想看看顾染惊慌失措的模样。 然而，镜头里的顾染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微微皱起眉头，露出迷惑不解的样子： “咦，欧阳老师的母亲现在正病着？ 呃，请问欧阳老师，你到底有几个母亲？” 欧阳标一愣，脱口而出： “废话，我能有几个母亲，当然是一个！” “是吗？”顾染愈加迷惑， “欧阳老师只有一个母亲，而且正病着，必须立即送医院治疗。 那么问题来了，请问现在镜头里，正在超市抢鸡蛋的老太太又是谁？” 她刚说完，直播间里就插进来一段视频画面： 只见一家超市内，一大群老头老太正挤在一起，抢打折鸡蛋。 镜头逐渐拉近，正对其中一个老太面庞。 而此老太不是别个老太，正是欧阳标口中病得奄奄一息的欧阳标母亲汤凤！ 因为之前杨小爱在报道里附过汤凤照片，网友们立马认出了她。 ”放开！这是我先看到的，你赶紧给我放下！” 视频里的汤凤并没发现有人正对着自己拍摄， 气势如猛虎下山般，狠狠一把推开一个个头比自己矮小的老太太， 从她手里夺过一小筐鸡蛋，麻利地塞进了自己的购物篮里。 矮小老太太不甘示弱，叫道：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我先拿到的，快还给我！” “还个屁！”汤凤满脸凶悍地大声骂道，声音中气十足，哪里有生病的迹象。 这下，别说是网友了，就连此刻看着直播的杨小爱都目瞪口呆。 目睹这一幕，欧阳标一阵头晕目眩，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冲过去，一把推开母亲卧室大门，发现里面真的空空如也，顿时绝望了。 死老太婆什么时候出去的，为何他没听到一点声响？！ 不是告诉她，这几天尽量装病，不要出门吗？ 她这是当他放屁呢？！ 他不知道，向来喜爱热闹与逛街的汤凤，这段时间为了装病，一直待在家里，都快闲得真要发病了。 刚才趁着儿子在自己房间打盹，她再也忍不住，轻手轻脚溜出了门。 本来，她只打算在楼下溜一圈，放个风，透个气就回家的。 结果听到路过的邻居议论，附近超市鸡蛋在打折，可便宜了。 万分还贪小便宜的汤凤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两只脚载着身躯，不由自主直奔超市而去…… 顾染早就预料过，她提出面对面直播时，欧阳标搞不好会找借口推脱。 对他而言，最好的借口就是母亲生病。 毕竟，之前他就是利用这一点，很好地博取了广大网友，甚至是杨小爱的同情。 所以，她拜托裴砚找人到欧阳标家一探究竟，看看汤凤的病情是否真的如他描述的那般严重。 卫宁带着手下亲自出马，本来打算冒充社区工作人员的，进到欧阳家，查看情况。 结果，刚到欧阳标所住楼房附近，就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收获—— 汤凤正在楼下绿化带附近溜圈。 听过路人讲超市鸡蛋打折，她就精神抖擞地飞奔而去，哪里有半点生病的模样？ 于是，卫宁与手下马上尾随她而去，现场拍下她大战一众老头老太，抢下好多筐鸡蛋的精彩画面。 “你、你这视频是假的，是伪造的！ 根本不是现在发生的事，这是以前我妈身体好点时候的画面。 现在，她正病着呢！” 欧阳标强行狡辩。 结果，就在他说完这段话后不久， 汤凤所在视频里，一个戴着太阳镜的年轻人从超市来来往往的人群里走出来，来到镜头前，手里举着个平板，而平板里播放的正是这场直播的画面。 “欧阳老师，做人要诚实，说谎是要被当场拆穿的！”年轻人对着镜头说了这么一句。 他不是别人，正是与卫宁一起的手下。 见欧阳标狡辩，直接用这一招，给他迎头痛击。 欧阳标眼前一黑，用力扶住桌子，才没当场晕倒，脑海里翻来覆去只有两个字：完了！ 而视频中的汤凤毫无所觉，还在奋力争抢鸡蛋，与其他人大声争吵叫骂，脸上带着占了天大便宜后的兴奋…… “这就是你文章里病重孱弱的可怜老人，怎么样，有什么想说的？” 杨小爱的住所，顾染看着镜头中的汤凤，抬头问对面之人。 “我……她……”杨小爱好像刚被惊天大雷给劈过，整个人都是呆滞的，半天说不出话来。 与她的沉默相反，直播间里，网友们彻底炸了锅： “我靠！这哪是有病，简直比我还生龙活虎啊！” “感觉她一个能打十个我！” “欧阳标这个大骗子！你到底有几个妈？！” “写那篇文章的女的，是睁眼瞎吗？这算哪门子病重？怕是收了欧阳标的好处，昧着良心乱写！” “啊！亏我还给欧阳标捐款，同情老太婆。死骗子，快还我血汗钱！” “我再也不相信互联网了，这反转得也太震惊了！” “可怜的顾染，被这家子狗东西，还有杨小爱这个狗屁记者给黑得好惨！” “顾染，对不起，我错了！” …… 第160章 乐丹玲的洗白 顾染真的在杨小爱家里等足了两个小时。 直播间网友数量滚雪球般，节节攀升。 大家一起见证了顾染的淡定，以及欧阳标的退缩。 事情至此，谁心虚理亏，一目了然。 此前骂顾染的那些网友，纷纷倒戈，开始疯狂抨击欧阳标母子。 一起受到牵连的还有杨小爱，以及力挺欧阳标的几个学生。 尤其是带头在网上募捐的乐丹玲，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不仅微博被愤怒网友攻陷，连家庭住址、手机号码还有工作单位都被人肉出来。 甚至有网友在网上发起倡议，联名起诉欧阳标和乐丹玲诈捐。 杨小爱涉世未深，面对网暴，彻底慌了神。 原本力挺欧阳标的其他几个学生全部退缩，吓得不敢说话。 唯有乐丹玲依然咬牙坚持。 她永远不会忘记，是欧阳标在她最困难的时期给予资助，让她度过难关。 所以，就算天底下所有人都指责他、不相信他，她依然会坚定不移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上。 微博被愤怒网友攻陷，她就有样学样，和顾染一样在短视频里开直播， 不仅声情并茂讲述欧阳标对学生们的帮助经过， 还连线顾染，向她提出质疑。 “顾染，欧阳老师不愿与你面对面，是因为心虚吗？ 并不是！ 他是害怕啊。 之前替老师发声的媒体公司受到严重威胁，老板都不敢露面了。 据说，那位老板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有钱有地位，都被你恐吓成这样。 老师手无缚鸡之力，没钱没权，哪敢与你直接对抗？ 上一次，他被你害得那么惨， 工作失去了，女儿失踪，老婆离婚， 这一次，你觉得他还敢毫无防备地再来见你吗？ 换做我，我也不敢。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啊。 也许，老师是夸大了母亲此刻的病情， 但他是有意说谎吗？ 并不是！ 他在底层艰难蹉跎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人关注他， 他还渴望能够借此机会，一洗蒙受的不白之冤。 这就像是溺水之人，好不容易抓住了救命稻草，谁愿意轻易舍弃？ 更何况，老师母亲又不是一直都像今天生龙活虎， 之前确实因为儿子的事大受打击，病得厉害。 在老师的精心照料下，才渐渐恢复的。” 此刻，叶若青、裴旭都在观看直播。 看着视频中从头到尾都冷静沉着的顾染，叶若青是越看越喜欢。 然而，看到乐丹玲点强行狡辩，她不禁十分生气。 这乐丹玲也是个人物，居然能把谎话连篇的欧阳标再次洗白成不得已而为之的受害者。 眼看着原本开始倒向顾染的网友们再次迷茫，甚至反水，叶若青急得不得了，连忙给大儿子打电话： “臭小子，你在哪？ 别让你媳妇一人孤军奋战，眼睁睁地看着她被一群不要脸的东西轮番欺负。 赶紧想办法，出手啊！” 直播开始前，裴砚亲自陪着顾染来到杨小爱的住所。 之后，他没有离去，而是让司机将车停在楼下空地上，坐在车里，看直播。 在接到叶若青电话时，他刚与吴繁通完电话，马上给她吃定心丸： “妈，不用着急。 吴繁与陈浩已经找到了很多关键证据，公布出来绝对会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他们正在赶过来的途中，势必今天就把欧阳标彻底捶死，永远地钉在耻辱柱上。 让那些替他说话的人，再也没办法替他洗白。” 闻言，叶若青才放心，继续坐在家里，观看直播。 裴砚将与母亲说过的话，通过微信，发送给顾染，让她不用在意乐丹玲的胡说八道。 只要再坚持半个小时，吴繁他们就能把证据带到。 到时候，乐丹玲就算把欧阳标吹成是活佛在世，都没用了！ 现场直播用的是女保镖手里的另一部手机，而非顾染的，不影响她收发微信。 在看完裴砚的信息后，她心里一暖。 脑海里浮现了影视作品和小说里经常见到的一句话： 哪怕全世界都与你为敌，我永远都会与你在一起！ 哪怕全世界都背弃了她，裴砚永远都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明明两人认识时间并不长，却好像相识了几生几世。 这一世，两人人生前二十多年的空白，仿佛就是在等待，等待遇见彼此。 顾染不由自主勾起好看的红唇，笑了。 这笑容不同于之前面对杨小爱、欧阳标时的冷笑，是如此的甜美、真挚、绚烂。 楼下，裴砚看着平板直播间里微笑的她，不禁也笑了。 他老婆可真好看！ 最关键的是，他知道，她是在对他而笑，为他而笑。 所有人不知道的是，一个多小时前，在城市的某间咖啡厅包厢里，一对年轻男女相对而坐。 女子一头披肩长发，戴着无框眼镜，面庞秀丽，气质文雅。 “锦儿，这么急把我找过来什么事？我只有半个小时时间，待会还得赶回公司开会！” 坐在谢锦儿对面的帅气年轻人是她的男朋友秦明安。 谢锦儿深吸一口气，抬手摸了摸自己后脖颈，随后用力握紧双拳，颤声道： “明安，你不是曾经好奇我后脖子上的疤痕是怎么留下的吗？” “呃，你不是说外出游玩的时候不小心摔的吗？”秦明安有些莫名其妙。 “锦儿，你急急忙忙把我叫出来，不会是就为了和我讨论伤疤吧？” 他并非没有耐心听女友说话，实在是公司今天忙得底朝天。 有个重要项目的会议马上就要召开，他实在耽搁不起时间。 “没错，我是想和你说说这个伤疤到底是怎么来的。” 谢锦儿的回答让秦明安胸口一滞。 我的姑奶奶，不带这么开玩笑的啊！ 但随即，他马上意识到事情不对。 自从两人相识以来，谢锦儿一直都是个安静懂事的好姑娘。 有时候都懂事得有些过头了，让他看着都心疼。 像今天这样，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事情把正在忙碌的他叫出来，绝对不是她干得出来的事。 秦明安不由得定睛仔细打量她，这一看，顿时开始不安。 谢锦儿的眼睛里湿漉漉的，分明强忍着泪水，双肩微微颤抖，看样子是在竭力克制激动的情绪。 秦明安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连忙坐直身子，拉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冷得跟冰块一般。 他愈发不安，连忙问： “怎么了，锦儿，出什么事了？” 谢锦儿抬起手，抹掉眼角快掉下来的泪珠，下定决心般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说道： “对不起，明安，我骗了你，那块伤疤不是意外摔伤导致的。 它是、是……是曾经伤害我的那个禽兽留下的！” 第161章 这一次，我不会再逃避 秦明安愣住了，最初几秒钟，他没听懂女友到底在说些什么。 直到她问他： “明安，你应该知道，最近网上关于一个叫欧阳标的前大学教授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知道。”他下意识地点点头， “就前几天上热搜的事，我还和你讨论过。 你也是那所学校毕业的，不过你说你并不认识他……” 说到后来，他忽然回想起，自己把这则热搜的内容告诉她的时候， 她整张脸忽然失去血色，几乎摇摇欲坠。 那时候，她解释是自己身体不舒服，他也没多想。 后来，只要他一提起这个欧阳标还有顾染，她就会岔开话题。 他还以为她对这一切不感兴趣，可是…… 结合刚才她说的那句“那块伤疤是曾经伤害我的那个禽兽留下的”， 秦明安浑身一僵，脑海中闪现了他极不愿意面对的不好联想。 “之前我撒谎了，我不仅认识他，还认识顾染。 这两人，一个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兼室友，另一个……” 说到这，她不由得停住了，用力握紧双手，才控制住从身体到声音的颤抖。 “另一个就是伤害过我的禽兽！” “什、什么意思？”秦明安其实已经大致明白她想要表达什么了，只是不愿就这么面对而已。 在他眼里，女友安静温柔，单纯得像一张白纸。 她是这个世上最与世无争，最简单的人。 然而，现在她却突然告诉他， 她过往的人生中隐藏着一段不堪回首的可怕历史！ “别说了，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所以……”秦明安举起一只手，打断她，随后看了看手表， “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公司了，我……” “顾染是被冤枉的，她是为了替我讨回公道，才会淌这趟浑水。 当年我年少无知，被欧阳标下药，然后、然后…… 有这种遭遇的不止我一个，欧阳标根本不是人！ 事后他拍下照片、视频，用来威胁我们， 所以遭侵害的女生哪怕再痛苦，也不敢声张，更不敢报警。 如果不是顾染，这衣冠禽兽还会继续堂而皇之在大学任教，伤害更多无辜女孩。 是顾染找到梅校长，让他失去工作。 可以说，顾染救了我，也救了很多潜在的受害者。 但现在，她却被欧阳标诬陷，被不明真相的网友网暴。 我、我却只是一直躲在角落里看着，连到网上替她说句公道话都勇气都没有。 可即使如此，她都没有把当年的真相说出来。 为了保护我，她宁可自己挡在前头，遭受网暴。 她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我不能继续在这样躲下去，假装若无其事，自私地过自己的生活。 不然的话，这辈子我都不会原谅自己。 对不起，明安，我对你是真心的，我比你想象得还要爱你。 但是，现在，我、我只能跟你说一声对不起。 我们，分手吧！” 她不能再让顾染孤军奋战。 直播视频里，乐丹玲咄咄逼人，还在替欧阳标洗白，试图反转局面。 顾染为了保护她，无法说出真相，就始终无法给出一个能一举击垮欧阳标的关键证据。 一旦欧阳标真的翻身，这世上又会出现多少个和她一样被其伤害的无辜者？ 每每午夜梦回，她都会见到当年欧阳标那张可怕恶心的面庞，还有不断落在肌肤上的撕裂般的剧痛。 大四那年，她窝囊地逃避了。 这一次，再也不会了。 哪怕以性命为代价，她也要扒掉欧阳标的伪装，让他遭到应有的惩罚！ 秦明安僵在座位上，脑海一片空白。 等他终于回过神来时，对面已经空空荡荡。 谢锦儿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 “顾染，你口口声声说欧阳老师德行有损，麻烦你拿出实际证据来！” 直播镜头里，乐丹玲连线顾染，依然还在唇枪舌战。 “你口口声声否认，说不是你勾引老师后想小三上位不成，反咬一口。 那么，事实的真相究竟如何，你倒是给我们所有人说说啊，我洗耳恭听！” 乐丹玲咄咄逼人。 顾染不易察觉地皱眉。 这个姓乐的还是很敏锐的！ 乐丹玲一定仔细看过她与杨小爱以及欧阳标的对话视频，分析之后一下就抓到了关键点。 那就是，她一直在用迂回侧击的方式，找这两人言谈举止间的漏洞，从而佐证他们之前表述的种种，都是假的。 但无论是对杨小爱，还是对欧阳标，她都从来没有正面询问对质过一个问题： 当年导致欧阳标辞职的事件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乐丹玲的一针见血，让观看直播的网友们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纷纷留言： “对啊，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顾染为何只字不提？” “顾染一直说欧阳标有问题，问题到底出在哪，她倒是说啊！” “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她到底在心虚什么？” “难道乐丹玲说的都是真的？欧阳老师还是被冤枉的，顾染只不过通过强词夺理、故弄玄虚，来误导我们？” “啊！！这么短的时间内，事情竟然又反转了！” “精彩啊，这可比狗血电视剧精彩多了！” “顾染去死吧！你就是个巧舌如簧的死骗子！” “对啊，赶紧还欧阳老师一个公道！” 网友们心里的天平再次朝欧阳标那头倾斜，直播间弹幕里开始骂顾染的越来越多。 当然，也有极少部分理智网友保持中立，觉得事情多次反转，双方都是靠嘴炮致胜，并无实际证据，还是静待事情进展，不要妄下结论，随意站队。 “坚持住，吴繁很快到了，他手里有关于欧阳标的其他证据，不会牵连到谢锦儿，但足以钉死他！” 裴砚立即发了微信过来。 顾染看了眼微信，原本有些烦躁的情绪顿时平静，抬头，不慌不忙地回复乐丹玲： “你要证明欧阳标是人渣的证据，那我就满足你。 只不过证据现在还在路上，如果你不着急，我们一起慢慢等。” 她不知道的是，看了直播间那些骂她的话，裴砚怒气如烈焰，恨不得现在顺着网络信号杀过去，把这些敢骂他老婆的家伙，全都掐断脖子。 他记住了其中几个骂得最凶最难听的，回头就让陈浩带律师团，一个个去起诉这些键盘侠。 网络那头，乐丹玲心里一阵冷笑。 什么证据在路上，这女的还真会演戏！ 其实什么证据都没有，只不过在拖延时间，期待她等不住了，自行离开。 呵，她才不会着这狡猾女人的道。 “好啊，那我如你所愿，在这等着。 顾染，记住你说过的话，要是到时候拿不出证明， 我看你怎么收场！” 乐丹玲在连线镜头里双手怀胸，信心十足，一副誓要与邪恶斗争到底的强大气势。 第162章 意想不到之人 观看直播的网友很多被乐丹玲的气势所感染，开始为她呐喊叫好： “哇，乐丹玲好帅！” “乐丹玲加油！我看好你！” “欧阳老师能教出乐丹玲这样刚正不阿的学生，足以说明他就是个好老师！” …… 见网友们为自己加油打气，乐丹玲心里更加得意。 她怎么会看错人？ 欧阳老师是这天底下最好的老师。 老师突然落难，貌似主动辞职，但有传言说，他是被学校逼退。 至于逼退的原因，有人说他得罪了梅校长，也有人说他欺负了一个女人，还有人说他是被那个女生诬陷了…… 传言众多。 乐丹玲主动过滤掉了对欧阳标不利的话题，坚定认为他沦落至此，要么就是得罪了梅校长，被打击报复了，要么就是被哪个不要脸的女生诬陷了。 看着老师过着落魄生活，她比谁都难过，怨恨世道不公，好人总是没有好报。 可惜她一个人力量有限，毕业步入社会后只是个普通白领，并没有能力帮老师走出泥潭。 好在老天还是有眼的，不会让一个好人一直遭受不白之冤。 机会难得！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牢牢把握住，一举帮老师拿回原本就属于他的一切。 一定要让顾染这个毁掉老师人生的恶劣之徒付出应有的代价！ 乐丹玲越想越高兴，相信自己今天赢定了。 咚咚！ 突然，有人敲响了杨小爱家的大门。 顾染抬起头，难道是吴繁带着证据到了？ 可比裴砚说的时间早了不止一点点？ 网友们也纷纷好奇： “谁来了？” “难道顾染的证据真的到了？” “好精彩，好刺激！” “顾染，快去开门啊！” 顾染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看清门口所站之人时，她不由得捂住了嘴。 戴着无框眼镜、长发披肩的谢锦儿站在门口，看到她，露出一抹怀念中带着悲伤的笑容： “顾染，好久不见。” “你……你来干什么？” 顾染思绪飞转。 看着谢锦儿坚定的眼神、发颤的身体，她立马明白了其出现在这里的意图。 顾染连忙用双臂将她挡在了门外，压低声音道: “锦儿，没必要，我能处理好，相信我，赶紧回去！” 现在可是在直播！ 如果谢锦儿当着这么多网友的面公然揭露欧阳标，无异于鱼死网破。 欧阳标难逃惩罚，但谢锦儿呢？ 等待她的，将会是多少人的指指点点？ 这个社会，对侵害事件中的女性，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包容。 他为什么会选中你下手，而不是别人？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让他产生误会，以为你也是有这个意思的？ 女孩子家，与男老师走得那么近，自己一点分寸都没有，出事了，又怪这个怪那个，怎么就不怪你自己？ …… 类似的质疑和流言蜚语，将会包绕攻击谢锦儿很长很长时间。 给她造成难以想象的二次伤害。 谢锦儿当年就差点活不下去。 顾染不敢想象，在直播间公然露面后，她又将面对怎么样的可怕压力？ 相对于顾染的激动，谢锦儿这会反而平静了很多，朝久违的朋友笑了笑，说道： “顾染，你知道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几乎每天都在做噩梦！ 如果不亲手杀死梦里的恶魔，我这辈子都只能被他追击、伤害，一辈子都无法安宁！ 所以，不用替我担心，比起将来要面对的流言蜚语， 我更怕这个恶魔跟着我、折磨我一生！” 就算事后，世人连她一起攻击，她也不怕。 因为比起苟且偷生，眼睁睁看着欧阳标翻身，继续作恶，她宁可拖着他，一起去死！ 但这些话，谢锦儿不会告诉顾染。 因为说了，顾染更不会让她进门。 顾染怔住了。 之前，她远远看到谢锦儿与男友一起相拥行走雨中。 幸福和谐的画面，让她以为，锦儿已经忘记过去，彻底走出来了。 可现在看来，并不是。 在她发愣的瞬间，谢锦儿一把推开她，走进杨小爱家，就这么走到了直播镜头前。 “哇，来了位知性美女小姐姐！” “她是谁啊？” “现场又解锁新人物，漂亮小姐姐担任的又是什么角色？” 网友们好奇不已，观看直播的人数越来越多。 “各位网友，大家好。” 面对直播镜头，谢锦儿一开始紧张得声音发颤，颤抖的双手试了好几次，才从包里拿出一个资料袋。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谢锦儿，江州文学院毕业生。 欧阳标曾经是我的老师，顾染则是我的室友，也是我最好的朋友。” 说完，她直接看向了连线的乐丹玲，说道， “乐丹玲，你应该认识我吧？ 我们曾经同在学校的诗歌社团，还一起在国庆演出上合作过诗朗诵表演。” “哦，啊，对，我当然认识你。”乐丹玲一脸茫然地点着头。 “谢锦儿，你、你来干什么，难道是来帮顾染说话的？ 也对，你刚才说了，你们是室友，是好朋友，你不帮她，帮谁啊！“ 乐丹玲最后这句话说得阴阳怪气，意有所指，暗示网友们， 谢锦儿和顾染关系匪浅，待会儿她要是帮着顾染说话，对欧阳老师口诛笔伐，都是两人事先商量好的。 继而，她眼珠子一转，明白了什么，指了指镜头另一端的顾染，轻蔑地哼笑起来： “哈，顾染，谢锦儿不会就是你所谓的证据吧？ 怎么，你一个人说不过我，就拉了你的好朋友过来一起继续和我扯犊子？ 我劝你，要么拿出实打实的说服我还有网友的铁证， 要么就干脆利落地认输， 当着广大网友的面，给欧阳老师道歉认错，赔偿他所有损失。 像这样拉一个朋友过来一起打口水仗，有意思吗？ 纯属浪费时间！” 顾染没空理会乐丹玲的冷嘲热讽，一把拉住谢锦儿的胳膊，朝她摇头。 谢锦儿回报她一个美丽却苍白的微笑，然后推开了她的手。 相比于乐丹玲的无知无畏，还在收看直播的欧阳标，在目睹谢锦儿出现的那一刻，整个人如坠冰窖，浑身透心凉。 他本以为，在乐丹玲一番化腐朽为神奇的操作下，局势已经向着自己利好的一面进展，才不慌不忙，观看直播。 做梦都没想到，曾经被家里严禁泄露真相的谢锦儿，突然出现在镜头前！ 像是冥冥中感受到了他的视线，直播镜头里的谢锦儿突然抬头，目光直刺镜头外地欧阳标，几乎一字一顿道： “欧阳标，没想到我会来吧？是时候，好好算一算过去的账了！” 嗡！ 欧阳标再脑袋发涨，两眼发黑，差点从坐着的椅子滑落到地上。 第163章 铁证如山 “谢锦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持续连线中的乐丹玲看不得谢锦儿中伤她最尊敬的老师，气愤地大声质问。 “乐丹玲，你不是要欧阳标的罪证吗？我给你带来了。”谢锦儿冷冷回应。 乐丹玲眼皮一跳，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些不安。 或许是谢锦儿那黑沉沉的眼眸认真中透着悲伤与绝望，让人看了无端害怕。 很快，谢锦儿面向镜头，开始讲述： “大家都搞错了，当年欧阳标事件的当事人，不是顾染，而是我！ 她只是为了保护我不再继续受到伤害，替我顶了这个雷。” 随后，她把欧阳标是如何以辅导学业为名接近自己，设局下药伤害她，怎么拿拍下的视频威胁她， 她父母是如何不让她报警，最后与欧阳标达成和解，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她足足讲述了近半个小时，期间几度哽咽落泪。 直播间里鸦雀无声，所有观看直播的人都被她讲述的细节惊呆了。 乐丹玲目瞪口呆，脑袋一片空白。 不过，在谢锦儿讲完之后，她已经冷静下来，开始大声鼓掌： “精彩！非常精彩！谢锦儿，你不去当演员，实在是可惜了！ 顾染给了你多少好处，让你编故事，来诬陷欧阳老师？” 顾染听不下去了： “乐丹玲，够了！ 你知不知道那时候锦儿经历了多大的痛苦，差点就活不下去了！ 我倒是要问你，欧阳标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宁可当睁眼瞎，也要维护这个人渣，帮着他往受害人身上继续捅刀子？！” 乐丹玲振振有词地反驳: “少扯这些没用的。 反正你们没有真凭实据，全靠一张嘴，我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谢锦儿苍凉一笑： “证据是吗？都在这！” 她打开手机，开始一段一段播放录音： “谢锦儿，你敢报警，我就把你当风骚视频发到网上，让全网都见识见识你的骚样！” “我劝你乖乖的，以后老老实实听我的话。否则，我让你没脸在这世上活下去！” 录音里的声音很清晰。 乐丹玲脸色一白。 她听得很清楚，这的确就是欧阳标的声音。 接着，谢锦儿拿出了一张银行转账凭证，还有保证书。 转账凭证上显示的转出账户是欧阳标，收款账户是谢锦儿的母亲。 保证书是当时梅校长逼着欧阳标写下的，保证以后不敢再干类似恶行，然后交由谢锦儿家里保管，免得欧阳标以后再搞幺蛾子。 “这转账凭证是欧阳标转了八十万封口费给我妈，银行可以查证。 保证书上有他写下的犯罪经过，还有他弟亲笔签名。 来这之前，我已经报警，并将这两份材料的原件交给了警方。 现在，我手里拿的是复印件。 乐丹玲，你不相信我，不相信顾染，但总会相信警察吧？ 还是说你要一条道黑到底，连警察的话都不相信，只相信你自己所谓的判断？” 乐丹玲脸色铁青，但还在强行狡辩： “你说报警了，就真的报警了？谁知道是不是又在演戏，糊弄人！” 谢锦儿早料到她会这样问，拿出一张报警回执单，放在镜头面前，上面有警方盖的鲜红印章： “看到了吗？乐丹玲，现在你还觉得我是在演戏？” 不等乐丹玲做出反应，谢锦儿马上又道： “你这么飞蛾扑火似的，不顾一切地维护欧阳标，但你可知道，他是怎么看待你的吗？” “什、什么？”乐丹玲一愣。 “我告诉你，这次报警的不止是我一个人，还有另外三个女生。 她们都是我们学校的，和你一样，接受过欧阳标的资助，都曾信任过他，最终却被他伤害威胁。 对了，有个女生在与欧阳标通电话时，录了段音。 你好好听听，你的欧阳老师是怎么评价你的！” 说完，谢锦儿开始播放那段录音。 “欧阳标，我看错你了，本以为你资助我，是个好人，没想到是个衣冠禽兽！” 录音里先是传来了一个女生愤怒的哭叫声。 继而一道男声响起，正是欧阳标： “这事不怪我，要怪就怪你长得太诱人。 你要是长得跟你一个班的那个谁，对，叫乐丹玲的家伙， 要是像她那样皮糙肉厚，丑得让人多看一眼都想吐， 我就不会对你动心了。 小宝贝，是你先勾动了我的心，就别怨我要了你，呵呵。 乖乖听我的话，不然就把你那些照片发到网上去！” 听着录音里欧阳标油腻猥琐的声音，顾染起了一大层鸡皮疙瘩，几乎要吐了。 边上的杨小爱眼睛瞪得大大的，喉咙里直泛酸水。 乐丹玲如遭雷击，感觉整个人从灵魂到身躯都在疯狂打颤。 “不，不，不，这不是真的！录音是你们伪造的，假的，假的！” 她本能抗拒，无法接受自己尊敬多年的老师竟然是如此下作之徒，会在背后如此诋毁自己。 “这条录音，受害女生跟我一起报警时，已经交给了警察。 是真是假，警察自然会给出公正的答案！”谢锦儿回复道。 网友们从无比震撼中终于回过神来，彻底炸锅： “草！！太他么炸裂了！！这是老师吗？简直比禽兽还不如！” “太他么恶心了！听他讲的话，我把去年吃的年夜饭都吐出来了！” “靠！欧阳标简直突破人类下限！！” “我光是听他的声音都要吐了，可以想象受害女生当时有多可怜！” “妈的，知道有可能会反转，但这反转也太他么的炸裂了吧？！” “众筹杀欧阳标！我捐一百块！！” “乐丹玲，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维护人渣，为虎作伥，你跟欧阳标半斤八两，都赶紧去死！！” 乐丹玲脑海一片混乱，双眼含泪，手忙脚乱退出了直播连线。 顾染紧紧握住谢锦儿的手。 她本以为，欧阳标只伤害过谢锦儿一人，没想到他做过的恶不止如此！ 谢锦儿朝她虚弱一笑，眼里泪珠滚落： “出国前，我曾到心理诊所治疗过一段时间，就是在那，偶遇了与我有同样遭遇的女生。 通过她，才知道，原来他伤害过的人不止一个两个……” 这些年，她一直与那几个女生保持着联系。 这一次，看着欧阳标与顾染在网上对决，形式对顾染万分不利，她们再也忍不住了。 如果这次真让欧阳标打了翻身仗，那意味着他不仅又可以过上好日子，还因为所谓的“蒙冤”而被社会同情支持。 凭什么让伤害过她们的人逍遥自在，而她们这些被他伤害的人却只能躲在角落里，独自舔舐那永远都不会愈合的伤口？ 最终，谢锦儿说服另外几个女生， 一起站出来，与欧阳标正面一搏，为自己讨回应有的公道！ 第164章 新的发现 直播间彻底沸腾了！ 大骂欧阳标的弹幕密密麻麻，把直播界面完全覆盖。 乐丹玲和杨小爱也成了共同被攻击的目标。 “够、够了！”杨小爱全身哆嗦，朝顾染喊道， “你的目的达到，可以停止直播了！” 她实在受不了弹幕上那些难听至极的辱骂与攻击，一刻都无法忍受。 “才被人骂了几分钟就受不了了？”顾染睨了她一眼。 “你表演跳楼秀的时候，可是勇敢得不得了。 托你的福，我足足被人骂了好几天！ 工作的地方门玻璃都被人砸了，同事们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 我还受到了好几起死亡威胁！” 杨小爱语塞，辩解道: “我是被欧阳标骗了……” “欧阳标是说谎了，可你在没有弄清楚事实的情况下，就往顾染身上泼脏水，难道就没有一点责任？”谢锦儿听不下去了，回怼道。 “你应该好好向顾染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顾染摆了摆手。 杨小爱心里一喜，以为事实就这么了了，连忙对道: “是啊，我已经知道错了，现在也遭受了网暴，你们再揪着不放，就没意思了。” “你！”谢锦儿气得站了起来，眼睛含泪，指着她鼻子激动道， “因为你的操作，这事闹得满城风雨。 你可知道，我们这些受害者看着你洗白欧阳标，把他描述成圣人，网民们纷纷支持他，甚至为他捐款，心里是什么滋味吗？ 你与助纣为虐，帮着欧阳标继续往我们心窝里捅刀子有何区别？！” 杨小爱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尴尬地避开谢锦儿的视线，小声嘟囔: “是顾染说不用我道歉了……” “我不需要你道歉，几句轻飘飘的对不起弥补不了你造成的伤害。 等着被起诉吧，杨小爱，人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顾染的话顿时让杨小爱脸色煞白。 这时，房间大门开了。 刚才谢锦儿进门时，没有将门关严实，一个陌生年轻人突然走了进来。 “你、你谁啊？”杨小爱害怕地起身往后躲。 她亲眼见识过自己假装跳楼那日，部分情绪激动的围观者是如何围在薇薇安工作室门口，大嚷着要打死顾染的。 现在，她害怕这个陌生人是哪个住在附近的网友，情绪激动下上门来找她麻烦。 然而，年轻人没有理她，而是径直走到面前，将一只信封递给她:，同时还带来个笔记本电脑。 “顾小姐，这是吴先生让我转交给您的。” 吴繁身为裴砚助理，经常出席各种场合。 他怕自己在直播镜头里露面，会被人认出来，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在征求裴砚的意见后，他就派手下把他与陈浩查到的所有证据送到顾染手里。 顾染从信封里取出个u盘，将它插到年轻人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接口上。 u盘里存着十多个视频与照片文件夹。 顾染依次点开浏览，神色从惊讶到凝重。 同在一旁观看的谢锦儿反应更加剧烈，眼里的怒火几乎要溢出来: “小、小糖豆根本不是自己失踪，居然是被汤凤卖掉的！！” 这些天，吴繁、陈浩动用各路关系深入挖掘欧阳标及其身边人的过去，结果还真挖出了不得了的真相。 他们找到欧阳标前妻黄静雪。 这个患有抑郁症的女人在医生的鼓励下，说出了她郁结已久的心结。 她怀疑女儿的失踪与汤凤有关。 因为汤凤不喜欢孙女，一心想要个孙子。 小糖豆还是婴儿的时候，就被汤凤丢弃过，黄静雪费了很大劲才找回来。 小糖豆失踪前，黄静雪无法间听到汤凤跟人在打电话，说一个小女孩能卖几万块，好像还在跟对方讨价还价。 她上前询问汤凤到底在讨论什么，后者慌里慌张挂断电话，说自己只是在闲聊，还大骂她不该偷听。 没多久，欧阳标出事了。 尽管他搪塞说自己是想另谋高就，才辞职。 但身为妻子，黄静雪不可能真的被他蒙在鼓里，很快就察觉到事情不对劲。 就算当时不知道全程真相，她也已经意识到，丈夫肯定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遭学校逼退了。 那段时间，她和欧阳标确实因为这件事争吵不休。 但女儿是她的心头肉，她不可能像杨小爱文章里描述得那样，精神恍惚到连女儿都顾不上。 小糖豆失踪那天，黄静雪又和欧阳标大吵一架。 心情郁闷的她，带着女儿离开家，到附近公园散心。 到了公园后，她们迎面碰上了个认识但不太熟悉的老妇，拉着黄静雪聊了半天。 黄静雪不是很想理会她，但老妇一会扯东一会扯西，硬拽着她不放。 等她终于唠叨完时，黄静雪才发现，原本在边上玩耍的女儿不见了！ 她找了半天，都没发现女儿踪影，回头一看，拉着自己聊天的老妇也不见了。 她急忙报警。 但公园里监控缺失，警察没能找到小糖豆活动轨迹。 欧阳标和汤凤得知消息后，大骂她粗心大意，只顾着自己聊天，把女儿弄丢了。 黄静雪一开始也以为是自己的责任，找不回女儿，终日以泪洗面。 但渐渐的，她发现这个家里似乎只有她自己在为女儿失踪而难过。 欧阳标沉浸在丢工作的事中，根本顾不上女儿。 汤凤假惺惺地难过了几天，后来直接催她生二胎，还说这次一定要生个孙子。 黄静雪冷静下来仔细分析，发现那天拉着自己聊天的老妇与汤凤走得比较近。 尤其是小糖豆失踪前几天，两人更是来往密切。 联想到汤凤之前那通买卖女孩的电话，她心里隐隐有了可怕的猜测。 她立即去找那老妇，却发现她本就是外省的，只是临时租住在他们小区附近，如今已经搬走了。 这下，她更加怀疑小糖豆的失踪是有预谋的，打电话跟母亲商量，要跟警察举报那个老妇，同时怀疑汤凤也牵涉其中。 但她与母亲的通话被汤凤听到了。 汤凤叫来欧阳标，狠狠打了她一顿，差点把她打死，还威胁说，敢去警察那里胡说八道，就连她带她老母亲一起杀掉！ 黄静雪父亲早逝，没有其他近亲，只有一个身体不好的母亲相依为命。 在欧阳标母子的多次威胁恐吓下，黄静雪退缩了，还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汤凤怕抑郁症治不好，还要花钱吃药，影响生孩子，就让欧阳标赶紧跟她离了婚。 第165章 谢家人 吴繁和陈浩听了黄静雪的哭诉后，立即调动多方力量调查那个拉着她聊天的老妇下落。 在找到老妇后，又撬开她的嘴，掏出了小糖豆失踪的真相。 黄静雪的猜测是对的。 小糖豆就是被汤凤以六万块的价格，卖给了老妇老家的远亲。 那个远亲和妻子无法生育，就花钱买走了小糖豆。 警察已经在老妇老家找到了长大许多的小糖豆。 很快，她就能回家，与母亲团聚。 但这还不是欧阳标犯下的所有罪恶。 吴繁他们查到，梅丽萍校长的死，很可能与欧阳标脱不开关系。 梅校长死于交通事故，肇事的摩托车司机逃逸后，由于事发路段监控缺失，加上当时大雨，路上没有目击者，一直未能将其抓获。 陈浩以一个涉猎过无数起各类伤害案件的资深律师的敏感， 联想到欧阳标辞职后，没能找到合适工作，一直在修车行打工。 而那家修车行不仅维修汽车，还修摩托车。 他和吴繁找到修车行，很快就发现了线索。 修车行老板记得很清楚，就在梅校长出事第二天，欧阳标就因为负责修理的一辆摩托车在原来剐蹭的基础上，又多了新的伤痕，被摩托车主人投诉。 对比，欧阳标的解释是在修理过程中，试骑了一下，不小心撞到了，为此赔了不少钱。 陈浩怀疑，欧阳标就是骑着客户前来维修的摩托车，撞了梅校长，报复当年她对自己的所作所为。 他和吴繁已经联系梅校长家人，后者已经报警。 看着这些资料，杨小爱已经彻底说不出话来，缩在房子角落，恨不得原地消失。 谢锦儿紧紧握住顾染的手，想借她手心温度，让浑身冰冷的自己找回点属于人间的温度。 “欧阳标，汤凤，他们根本不配为人！”她咬牙切齿道。 “放心吧，法律一定会给他应有的审判。”顾染示意女保镖，换掉了直播镜头。 有谢锦儿和那些女学生提供的证据，还有吴繁他们发现的线索，欧阳标和他母亲这次绝不可能轻易逃脱。 是时候让恶人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了。 楼下，劳斯莱斯车里，裴砚听完吴繁的汇报，眸色晦暗，沉声道: “这样的人渣，进去后就别让他们轻易出来了，免得污染外面的空气。” 吴繁点头:“明白。” 倘若警方能找到欧阳标与梅丽萍校长死亡直接关联的证据，加上他对那些无辜女孩做的，他想活着吃牢饭都是奢望！ “还有，”裴砚又道，声音里带着强烈杀气， “小染父亲，不，那个男人根本不配做他的父亲，那个叫顾宏的家伙和他老婆，我看是太闲了，吃饱了撑的，才会整天想着找她麻烦。” 吴繁秒懂: “您放心，接下来开始，顾宏那一家子都会为很忙，不会再有空打扰少夫人。” 顾染与谢锦儿一起离开杨小爱的家。 看到她出现，裴砚原本冰寒一片的眼眸顿时如冰雪消融，渗出暖意，弧度精致的薄唇不由自主勾起。 他下车，迈开笔直修长的大腿，朝顾染走去。 谢锦儿看到迎面而来的帅气男人，又看看顾染，笑了: “太好了，顾染，以后一定要幸福啊。” 刚才直播时，顾染告诉杨小爱自己有男友。 当时，顾染并未将两人照片直接展现在镜头面前，大家没看清她男友模样。 但从杨小爱的反应来判断，应该是个非常出挑的男人。 现在，谢锦儿目睹这个模样气度超凡的男人直奔顾染而来，满眼宠溺，仿佛在他眼里，除了她，边上其他人都不复存在。 而顾染一改刚才直播时的强硬，脸上挂着柔软的笑意。 她就知道，两人是很相爱的一对。 就在今天前，她和秦明安也是如此。 可是…… 谢锦儿神情黯淡，强忍泪水。 裴砚走到面前，忌于有别人在场，没有直接将心爱之人抱入怀中，而是伸手宠溺地揉了揉她的黑发: “干得漂亮，累不累？” 顾染摇摇头，有他在变边，支持她，她哪里会累？ 她想着给他介绍谢锦儿，突然，不知从哪闪出几道吵吵嚷嚷的人影。 为首的一个壮硕妇人冲上前，不由分说，抬起胳膊，就狠狠甩了谢锦儿一个耳光: “不争气的东西！你是想气死我吗？！” 谢锦儿捂着脸颊，看清来者，不由得后退一步:“妈？”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么丢人现眼的女儿！”谢母激动得双颊颤抖，声音都变了调。 “谢锦儿，你脑子被驴踢了吗？！ 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发神经一样跑过来，一股脑儿揽到自己身上。 还当着全江城的人直播，你、你是想活活气死我吗？！” 说完，谢母挥起胳膊再次朝谢锦儿打来。 谢锦儿妹妹使劲拖住母亲，巴掌才没落到前者身上。 “妈！你别这样，姐姐这些年有多不容易，你不是不知道！”谢妹妹含泪喊道。 “她有什么不容易的？！我好吃好喝供着她，还送她出国留学，她还有什么好不满足的？ 非得发神经，当众作践自己。 她丢得起这个人，我可丢不起！”谢母暴跳如雷。 谢父虽然没有谢母这般歇斯底里，但也拿手指指着谢锦儿鼻子，数落个不停，骂她不懂事，不懂父母的一片苦心。 谢母甩掉小女儿，一把扯住谢锦儿的胳膊，大吼: “你现在就给我重新直播，告诉所有人，你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假的，是顾染强迫你这么说的！” 谢锦儿一口拒绝:“不可能！” 见说不动女儿，谢母调转枪头，把矛盾指向顾染，指着她大骂: “贱人，又是你挑唆我女儿！ 你到底跟我们家有什么仇？ 不害死锦儿，你这个扫把星就阴魂不散、不肯善罢……啊！！” 谢母吼到一半，突然挨了一记响亮耳光，力道之大，直接将她扇离地面，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扇出这惊天动地一巴掌的是刚才陪顾染去杨小爱家的女保镖。 当然，下指令的是裴砚。 这三观不正的老姑婆，竟敢当着他的面辱骂他老婆，当他是死的吗？ 谢母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还想撒泼，结果下一秒身边“呼啦”一下，变着法般出现一群黑衣壮汉，将她团团围住。 正是裴砚的保镖们。 “给她道歉！”裴砚目光凌厉如刀，直刺谢母。 第166章 下厨 谢母一看到这么多杀气腾腾的黑衣人围着自己，立马如破了洞的气球，嚣张气焰顷刻间漏了个精光。 尤其是对上裴砚深寒、阴鸷的眼神，她更是手脚冰凉，心脏猛跳。 谢父赶紧走过来，捅了捅她的胳膊，小声道: “这个顾染明显是有后台的，你别瞎搞，到时候把全家都害死了！” 无需谢父提醒，谢母早就怂了，咽了口唾沫，悻悻地小声嘟囔: “没想到顾染出息了，找了个这么有本事的对象。 难怪欧阳标上蹿下跳，都拿她没办法。” 说着，她又联想到了自己女儿，更加恨铁不成钢，提高嗓门，指着谢锦儿大骂: “怎么我就生了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 惹上那种丢人现眼的烂事不说，还嫌不够丢人似的，到处张扬！ 明安现在肯定也知道了，不甩了她才有鬼了！” 谢锦儿妹妹扶着姐姐，试图给她安慰与支撑。 谢母骂完，转身想走。 结果发现，只要她转向哪个方向，哪个方向就有黑衣壮汉挡住她的去路。 “听不懂人话？”裴砚居高临下睨视着她。 谢母面皮颤了颤，明白自己今天不跟顾染道歉，是混不过去的。 心里再不愿意，她只能硬着头皮，朝顾染说了句“对不起。” 顾染朝裴砚递了个眼神，后者微微颔首头。 黑衣保镖立即领会，给谢母让开一条道。 谢母暗吁了一口气，本来还想骂谢锦儿出气，对上顾染警告的眼神，立马不敢再造次。 “还杵在这干嘛，嫌不够丢人吗？赶紧回去！”她只好瞪了谢锦儿一眼，悻悻地转身离开。 “锦儿！”顾染不放心她就这么跟谢母回家，拉住她。 “我没事，不用担心。”谢锦儿微笑着朝她摇摇头。 “可是你妈妈……” “她不是现在才这样，我都习惯了，有办法应付她的。” 见谢锦儿此刻平静如水，顾染以为她真的不再是以前那个脆弱的小姑娘，变得坚强冷静。 而站在边上的谢锦儿妹妹却瞥了姐姐一眼，眼底是深深的忧虑。 临别前，顾染约谢锦儿有空聚一聚，到时候她叫上安娜。 谢锦儿一口答应。 两人告别。 坐上裴砚的车子，顾染忽然瘫软下来。 刚才直播时，她精神高度集中，连带着浑身肌肉都下意识地用力。 现在靠在心爱的人身边，闻着他身上熟悉而温馨的雪松气息，她一下就放松下来。 裴砚最初吓了一跳，还以为她哪里不舒服，拼命摸她额头，就差让老严直接往医院开。 直到意识到她只是累了，想靠着他休息一会，才放松下来。 他将她紧紧抱住，眼里满是宠溺与心疼。 两人一起回到紫金佳苑。 进门就看到卫宁大包小包不断往家里送东西。 顾染定情一看，包装袋里装的是龙虾、鲍鱼、牛排等各种新鲜食材。 “裴先生，您要的食材都准备齐了。”卫宁送完东西，跟裴砚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这些食材都是裴砚让人从全国乃至世界各个原产地空运过来的，质地绝佳，新鲜至极。 “买了这么多东西，待会我来做……” 顾染话还没说完，就见裴砚变戏法般变出一件跟他体型尺寸相符的围裙，抖开。 “你……打算做什么？”顾染诧异。 这个男人高冷，矜贵，现在手里拿了件与他气质极不相称的围裙，画风说不出的诡异。 “当然是准备下厨，你看我连围裙都让卫宁买了。” 裴砚身材高大，家里那条围裙只够顾染穿，所以他让卫宁搬运食材的同时准备了一件大码围裙。 “你会做饭？”顾染更加诧异。 总觉得他这样的人，高高在上，都有点不食人间烟火了。 亲自下厨做饭？ 那更是不可想象！ “在别人面前不会，但在你这，就会了。” 裴砚没有说谎。 就在几天前，他对厨艺还一窍不通，纯粹是这几天猛补的。 好在他天生聪明，学什么都快。 在裴家几位大厨的联手指导下，没几次下来就已经得心应手了。 顾染猜到他一定是最近刚学会做饭，就为了做给她吃。 若不然像他这样家境优越，平时又忙得不得了的人，怎么可能把时间花费在做吃的这件事上？ “我来帮你。”她想帮忙。 “不用，你先休息下，洗个澡，等会就可以品尝我的手艺了。” 裴砚拉着她一起往楼上走。 上楼后，他换掉身上的西装，穿了件宽松的家常服，迈着轻快步伐，下楼系上围裙，朝站在二楼楼梯口望着他的顾染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进入厨房。 见他坚持不让自己搭手，确实疲惫的顾染便回到自己房间，放热水泡澡。 泡在温水潺潺的按摩浴缸里，舒适的同时，她不由得想到了之前因为忙着解决欧阳标的事，一直忽略的问题： 出门带保镖，坐劳斯莱斯车，能让薇薇安大老板韩同宇宁可生意受到影响，也不遗余力地出力花钱力挺她。 裴砚到底是什么来头？ 他说那辆劳斯莱斯是最近公司生意好，才刚买的。 但她总觉得他说这话时，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 看得出来，他对车上的一切设备都很熟悉，明显就是早就坐惯了的样子。 他真的只是裴家的远亲，和韩同宇差不多层次的存在？ 顾染忍不住开始怀疑，同时心里隐隐浮起一丝忧虑与不安。 如果她的怀疑是对的，裴砚与裴家的关系比他自己描述得还要近，那意味着什么？ 首先，有一点是很明确的， 那就是她与他之间的差距比她想象得还要大。 还有就是，裴砚到底为何要一直隐瞒自己的真实情况？ 如果说，在两人明确恋爱关系前，他这么做，她完全理解。 毕竟，那时候的她对他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只是为了裴家运势不得不合作的对象，一年后就要一拍两散。 他防着她，不让她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完全说得过去。 但现在呢？ 两人已经是恋人了，他甚至不止一次地说，要永远和她在一起， 只要她愿意，他一定会给两人补过一个前所未有的盛大婚礼。 既然如此，他为何还是对她有所保留与隐瞒？ 难道，他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他依然还在提防着她？ 怕她知道他的真实家底后，见钱眼开，像牛皮糖一样粘上他，甩都甩不掉！ 第167章 离家出走 怀疑，如鲠在喉。 原本舒适的热水澡变得索然无味。 顾染没心思继续泡澡，走到淋浴头下，冲掉身上的沐浴露泡沫，换上家居服吹干头发，然后下楼。 裴砚还在厨房里忙碌着。 高大挺拔的身躯系着素色的围裙，显得有点不太相称。 但这依然不影响他的帅气。 长成他这样，随便披上一块麻袋布，都能穿出高定的气质来。 大概下厨次数不多，他有点手忙脚乱，一会查看烤牛排的烤箱，一会调整炖汤的火头。 顾染走过去，想帮忙，却被他笑着用食指点了点鼻子： “怎么，这么不相信你老公的能力啊。 去，到外面休息一会，丰盛大餐马上就好了。” 温柔的笑意与声音，让顾染心头发热， 原本在楼上已经打好腹稿的询问话语，一下子就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说不出口。 裴砚没有骗她。 别看他手忙脚乱，没多久，一道道香气扑鼻的菜肴还真的新鲜出炉了。 今晚，天气暖和，夜色温柔。 裴砚将菜端到露台花园，摆了满满一桌，还开了瓶红酒。 “来，一起喝一杯，庆祝我们小染今天的精彩表现，让坏人无所遁形！” 裴砚与她碰了碰杯，然后把刚剪好的牛排放在她面前，“来，尝尝味道如何？” 在他期待的目光下，顾染切了一小块牛排放进嘴里。 嗯，肉质鲜嫩，烤得正好，非常美味。 “很好吃！”她不断点头。 看她弯起眼睛，笑得甜甜的，裴砚的心就跟融化了似的，并未留意到她眼眸深处的那一抹不安。 顾染心情复杂。 她能感受到裴砚对自己的深切爱意，那绝不会作假。 可是，她又害怕。 怕眼前的一切，不过是灰姑娘的午夜梦想。 一旦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就会化为泡影，彻底离她远去。 曾以为自己铁石心肠，对任何感情都干脆利落，毫无牵挂。 哪想到，真正爱上一个人后，汹涌的情感完全脱离自己的掌控。 她不敢想象，哪一天，她真与裴砚分开，会是怎么撕心裂肺的痛？ 裴砚对她的担忧毫无所觉，忙着给她剥虾，舀汤。 听她夸赞自己手艺，不禁心花怒放。 偶尔，他也瞥见她神情中的倦怠，想当然地以为是今天对付欧阳标给累的，没有在意。 一顿饭结束。 裴砚还是不让顾染动手，自己手脚麻利地收拾完残羹冷炙，把碗筷盘子拿到厨房里，放进洗碗机。 看着他忙碌的背影，顾染五味杂陈，甚至恨不得现在两人就已经白头。 这样就不用担心再有变故，不会与他分离。 她兀自沉浸在情绪里，手机响了，都没留意到，还是裴砚提醒，才匆匆忙忙接通了电话。 “顾染姐，我是谢锦儿妹妹，谢婉儿！”手机那头传出年轻女孩焦急的声音， “我姐姐离家出走了，她有没有来你这里？” “我没见过锦儿，出什么事了？”一听谢锦儿不见了，顾染顿时紧张起来。 “还不是因为我妈，回家后她又骂我姐了，骂得很难听。 我姐受不了，就跑出来家门，现在怎么都联系不上了！ 我姐过去的情况，顾染姐你也知道的，我真怕她会想不开……”谢婉儿说到后来，急得都快哭了。 “婉儿，你别急，锦儿平时常去的地方，你们找过了吗？”顾染的心也随之提到了嗓子眼。 大学出事那会儿，谢锦儿就想过寻死。 后来被父母接回家，据说也不止一次尝试过自杀。 幸好都被人发现，及时阻止了。 本来今天，谢锦儿鼓起勇气，直面广大网友，说出自己的黑暗遭遇， 就已经承受了极大的心理负担。 谢母蛮不讲理的辱骂与折腾，无异于往她原本就伤痕累累的心口上，浇滚烫的热油！ “我姐上班的公司、男朋友还有亲戚朋友地方，还有她常去的心理诊所、咖啡馆、公园，都找遍了，哪都没有！”谢婉儿啜泣道。 ”不行就报警吧！”顾染提议，同时心里升起不好的预感。 “我妈不让报警，说万一没事，岂不是将事情进一步闹大，更加丢人现眼？” 谢婉儿的话让顾染无语又愤怒。 这到底是什么妈？ 比起自己孩子的安危生死，更在意的永远都是自己的颜面。 “你别急，再好好想想，锦儿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去什么地方？ 我和你一起找！”顾染道。 谢婉儿没马上接话，估计是在思考。 过了片刻，她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说： “我姐以前曾不止一次对我说过，以后她要是死了，不要土葬， 会找一片干净的蓝色大海，永远长眠在海底。 因为海水可以冲尽这世间一切的丑恶，隔绝一切世俗纷争。 傍晚，她无法忍受我妈时，就好像又说到了海。 不过，她当时一直在喃喃低语，加上我妈在边上吵个没完，我没听清她到底说的是什么。 天啊，顾染姐，我、我姐她不会投海吗？” 投海？ 顾染的回忆一下滑到了多年前那个绝望的雨夜， 她跌跌撞撞跑出家门，爬上防波提。 如果不是那个大哥哥，就没有现在的她…… 不行！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赶紧甩了甩脑袋，将杂念驱逐出脑海，注意力全部集中到谢婉儿给予的信息上。 她隐隐约约记得，大学的时候，谢锦儿也跟她提到过大海。 但时隔太久，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谢锦儿当时到底是怎么跟她说的来着？ 她拼命回忆，脑海中逐渐浮现了沉睡已久的记忆片段： 那天好像是谢锦儿生日， 她和安娜都在，一起帮她庆祝生日。 谢锦儿无意间提到，小时候，她有一次过生日，爸爸妈妈还有妹妹一起去海边玩。 那时候，妈妈还很温柔，不像后来那么不讲理，全家人玩得很开心。 那是她与父母在一起时，为数不多的快乐回忆。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也一直怀念那片海。 如果哪天她死了，希望有人能将她的骨灰撒进那片海底， 因为这对她而言，是最幸福的结局。 顾染记得当时安娜还骂了她， 好好的生日，说什么死不死的，多晦气！ 没错，就是如此。 “婉儿，锦儿小时候过生日，大概是八九岁的时候，你们全家去过海边，你知道具体是哪片海滩吗？” 顾染本来还担心，时间过去那么久，谢锦儿八九岁的时候，谢婉儿才四五岁，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结果，谢婉儿不假思索道： “我知道，是我姐八岁时，我们一家去雾岛玩过。 我那时候年纪小，不记得了，但我姐房间照片墙上就有那时候拍的在雾岛海滩上玩耍的照片！” 第168章 找到谢锦儿 “顾染姐，你的意思是我姐去了雾岛海滩？”谢婉儿为之一震。 终于有线索了！ 但紧接着，她又心急如焚： “天啊！我姐不会真的想不开，跑去雾岛，然后……” “别急，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别的线索。 我们不能只盯着雾岛，万一她去的不是那里，就耽误事了。 雾岛这边就交给我，我去找！”顾染道。 “好，顾染姐，实在太谢谢你了！”谢婉儿感激涕零。 “谢锦儿出事了？”裴砚在一旁听顾染讲电话，将事情听得八九不离十，在她挂断电话后，问道。 顾染点点头，将谢锦儿离家出走以及雾岛的事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裴砚，你能陪我去雾岛吗？我得去找锦儿，千万不能让她出事！” “没问题！你别急，去雾岛要坐渡轮，现在都是实名制买票，我让吴繁找轮渡公司的人查一下，就知道谢锦儿到底有没有去过。” 裴砚说完，立即给吴繁打电话，说明事情原委。 事关人命，吴助理立即中断了他的泡泡浴spa，找关系联系轮渡公司。 不多久，他就给裴砚回电话： “大少，少夫人的猜测是对的。 今晚八点最后一趟前往雾岛的轮渡乘客名单中，就有谢锦儿！” 顾染从裴砚那知道这个消息，立即看了看手机。 现在临近九点。 渡轮到达雾岛只需半个小时。 现在，谢锦儿已经到达雾岛了。 还来得及吗？ 见她面色发白，裴砚连忙握住她的手： “别急，我现在就陪你过去。 我让吴繁立马联系雾岛本地警察找人！” 顾染点点头，打电话将这个消息转告给谢婉儿，随后与裴砚一起出门，坐上车，赶往雾岛。 从紫金公园到前往雾岛的渡轮码头需要半个多小时。 夜深时分，最后一班渡轮在九点钟时已经出发，他们根本赶不上。 但这不是问题。 裴砚让卫宁以最快的速度调来一艘快艇，载着他们，迅速赶往雾岛。 就在顾染他们到达雾岛时，本地警方也反馈了重要信息给吴繁。 他们在雾岛南面的海滩入口的监控里发现了谢锦儿的身影。 卫宁早就联系好了雾岛本地认识的人，有人开车接上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奔向发现谢锦儿的海滩。 不多久，车子赶到海滩入口，众人下车。 这片海滩是软沙质地，无法开车，会陷下去。 进入海滩后只能步行。 一个本地警察留在入口处等待，告诉他们，这片海滩面积十分宽广，海滩上没有监控， 他的同事们兵分两路，分别沿着东西两片海岸沿途搜寻， 但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谢锦儿的身影。 顾染不想干等在沙滩上，决定也沿着海岸一起找人。 今天是明月夜，在银盘般的月亮光芒下，海滩上撒满银光，能见度很高。 裴砚让卫宁带人往西海岸走，他和顾染与另外几个保镖一起，则沿着东海岸寻找。 众人分头出发。 月光下的大海万分美丽，轻波吟唱，水光粼粼。 想必白天，风景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难怪，谢锦儿对这个地方念念不忘。 但此刻，顾染没有任何欣赏风景的心思，脑海里反复默念着一句话： 锦儿，等等我，千万别冲动！ 那个警察说得一点都没错，这片海滩的面积大得惊人。 一行人走了半天，前方依然是茫茫沙海，不见尽头。 “累不累？我背你！” 裴砚看着她忙了一天，本就疲惫，现在还得在这连绵不绝的沙地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走，十分心疼。 圈住她的身子，想背着她前行。 早知道这片海滩大的离谱，他就应该让卫宁找几辆沙滩车。 但现在已经晚了。 “没事，我不累。”顾染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她说谎了。 其实，折腾了一天，她累得都快散架了。 现在，全靠对谢锦儿的担心，这口气硬撑着。 这沙地特别松软，光是一个人行走，脚就会陷下去。 如果裴砚背上她，两人的重量叠加，沙地会凹陷得更加厉害。 她是舒服了，但裴砚每前进一步，就得付出更多的力量。 她舍不得让他受累。 裴砚看出来她在强撑，心疼无比。 她不愿让自己背，他就用力搀扶着她，尽量让她每一步走得比之前轻松些。 就这样，一群人又走了半个来小时。 原本广袤的沙滩终于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黑黢黢的礁石滩，挡住了视线与去路。 这比沙地更难走！ 顾染在裴砚的帮助下，费力地爬上了一块五六米高的大礁石。 视野一下开阔了不少。 一阵激动的叫嚷声随着夜风传来。 顾染等人连忙顺着声响放向看去，顿时浑身一凛。 距离他们不到十米的地方，有一小块没有礁石的沙地。 两个警察正聚在那，朝前方一座小礁石山焦急大喊、劝说。 另外两个警察正匍匐着身子，悄悄地往礁石山上爬。 而这座礁石山的顶端边缘，站着一道孤零零的身影，脚下是茫茫深海。 只要再往前一小步，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那个处于危险边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谢锦儿！ 顾染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忙与裴砚一起，加快速度翻过面前挡路的大小礁石，终于来到那片空沙地上。 “是家属吗？”见他们过来，其中一个警察连忙问。 “我是她朋友！”顾染道。 警察看到了她身旁的裴砚，从其显贵气质，一下明白这个就是刚才联系他们上司，让他们协助找人的那位人物，连忙朝他客气地点点头，继而压低声音介绍情况： “当事人情绪比较激动，我们不敢冒然上前。 现在只能一波人在这里劝说，分散她注意力， 另一波人从礁石山背面上去，看能不能找机会，把她带下来。” ”能让我上前和她说几句话吗？”顾染征求警察意见。 警察点点头： “也好，你和她说话，能进一步吸引她注意力，我同事们课程抓住时机救人。” 顾染跟着警察走上前，朝礁石山上喊： “锦儿！我是顾染！” 原本紧盯礁石山下大海，根本不想听警察说话的谢锦儿终于有了反应。 “顾染？”她微微回头，看向下方的人影。 发现真是顾染后，她不由得一愣： “你、你怎么会在这？” “我来找你，接你回去。” 顾染本想说“我来接你回家”，但考虑到谢锦儿家里正是有谢母的存在，才导致她今晚回踏上这段绝路，就临时改口，说成“接你回去”。 然而，谢锦儿听了还是讽刺一笑： “回去？不，顾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但我真的已经没有地方可以回去了……” 说完，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簌簌而下。 第169章 沈医生 在下决心进入顾染的直播间时，谢锦儿就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与秦明安的相恋或许可以暂时麻痹自己，让她生出自己也可以像普通女孩一样活下去的错觉。 然而，当欧阳标以受害者的身份公然在网络上露面，卖惨，颠倒黑白时， 她假装平静多年的心态彻底崩溃。 凭什么作恶的人可以大摇大摆的出现在公众视线前， 而被伤害的她却只能偷偷摸摸，隐藏于阴暗之中？ 在心理诊所治疗的数年，遇到多个有类似经历的病友， 她才惊觉这世上有多少个被无辜伤害的女孩， 将被伤害的自己视作耻辱，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很多人陷入抑郁，甚至为此失去生命。 这还是她知道的。 这世上还有很多很多她所不知道的有相似经历的女孩， 不敢说出自己遭受的伤害，不敢报警，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伤害自己的人继续在阳光底下过着光鲜亮丽的生活， 自己却深陷黑暗的深渊，一辈子都无法解脱。 所以，在看到欧阳标居然成为受人同情的公众人物，顾染为了驳倒他选择直播时， 谢锦儿就下定决心， 一定要公然露面，用自己的行为告诉天底下所有与她有着相似遭遇的女孩， 她们没做错什么，该躲藏、该羞愧的绝不应该是她们！ 哪怕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她也要光明正大地走到大众面前。 现在，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曾经，她也希冀过，当她对着镜头说出这些年心底的痛， 父母，尤其是同为女性的母亲， 不奢求他们的支持，只要他们能有那么一丝丝的理解， 她都会尽最大力量与心魔对抗，努力活下去。 不过，从现在的结果看，还是她一厢情愿了。 “锦儿，我知道你这些年很难很痛苦，但因为欧阳标这样的人渣，失去自己宝贵的生命，太不值了！” 顾染满脸焦急地朝她喊。 “你应该好好活着，看那个人渣得到应有的惩罚！” 这话一下就戳中了谢锦儿心里的敏感点，让她有一瞬的恍神。 是啊，欧阳标已经被警察带走，但对于他的惩罚尚未有结果， 她好想看到他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在她走神的时候，顺着礁石往上爬的警察已经到了顶端，距其仅几米之遥。 这正是将她救下来的绝好时机！ 几个警察交换了下眼神，准备往前冲。 谁知，礁石顶上有不少碎石，其中一人不小心踩到了，发出“啪嗒”一声响。 谢锦儿立即回神，迅速转身一看，与警察四目相对。 夜色下，自己背后突然出现了人，本就精神高度紧张的她本能后退…… “小心！”见状，顾染毛骨悚然。 谢锦儿可是站在礁石山的悬崖边缘，随便一动，就会陷入危险。 但已经晚了。 谢锦儿本能后退，没有留意脚下，很快就一脚踏空，身子一倾，摔下了礁石山！ “不要！”顾染大喊，徒劳地伸出手，整张脸都失去了血色。 礁石上的警察急忙飞扑上前，但毕竟隔着距离，无济于事。 正当所有人以为谢锦儿必死无疑时， 礁石顶部突然多了道人影，不顾一切地往前飞扑，一把抓住正在下坠的谢锦儿的胳膊。 而这个人随着惯性往前冲，自己也滑出了悬崖，单靠一只手臂，牢牢攀住崖壁，才没有当场坠落。 就这样，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一手抓着谢锦儿，一手攀着悬崖壁，吊在半空中。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一幕惊呆了。 “快救人！”裴砚第一个反应过来，立马朝保镖挥手。 保镖们马上朝礁石山上冲去。 上面的几个警察也回过神来，赶忙跑过去帮忙。 一群人合力，将救人男子还有谢锦儿一起从危险边缘拉了回来，送下礁石山。 顾染连忙迎了上去，查看谢锦儿的情况。 突然坠落的惊吓让谢锦儿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众人将她安放在一块平坦的礁石上，没多久，她就清醒了过来。 “锦儿，你怎么样？”顾染握住她的手，担心地问。 谢锦儿虚弱地摇了摇头，目光越过她，落在后方某处，露出诧异之色： “沈、沈医生？” 她看的正是刚才救她的人。 顾染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霎时瞳孔一缩！ 刚才只顾着关注谢锦儿安危，她根本没有留意救人者长相。 此刻，终于看清了这个浑身沐浴着银色月辉的年轻男子， 记忆与多年前的那个雨夜重叠。 居然是他！ 救了谢锦儿的这位沈医生，正是当年从防波堤上把自己救下的大哥哥。 数年时光流逝，他变了很多。 温润如玉的面庞比起当年的青涩稚嫩，多了抹成熟。 不变的是那双充满温度的眼睛，依然清亮有神，给人莫名的力量。 沈昼川一开始也在关注谢锦儿的状态，发现边上的女孩突然紧紧盯着自己，也下意识地看去。 四目相对，他眼里一亮，好看的薄唇一勾，露出春风般的笑意： “是你啊，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顾染很高兴他还记得自己。 不过，现在可不是叙旧的好时候。 两人彼此看了一眼，不约而同把注意力转到了谢锦儿身上。 裴砚一会儿看看顾染，一会儿又看看沈昼川，双眉紧蹙。 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到底是谁？ 小染为何看到他后会如此高兴？ 以前为何从没听她提起过有这么号人？ 他满脑子的疑问与不爽。 但见顾染注意力都集中到谢锦儿身上，无比担心她，裴砚只能强压下这股不爽，没有立即追问。 谢锦儿已经缓了过来，见围着自己的顾染、沈昼川还有警察，第一反应是内疚。 因为她的事，害这么多人兴师动众。 “对不起。”她低声道歉。 “对不起，顾染，沈医生，让你们担心了。 还有警察同志，真的不好意思。” 道歉并不意味着她放弃了死的念头，而是觉得自己在死之前，还要累连这么多人为她奔波，而感到愧疚。 沈昼川耸了耸肩膀： “你不用对我说道歉的话。 作为你的心理医生，我之所以奋不顾身救你， 主要还是怕你跳下去后，砸了我的招牌，害我以后没病人上门。 你真正该真心实意道歉的，是那些关心你的人。 比如你身边的这位朋友……” 说这话时，他下意识地定顿了一下，目光有意无意掠过顾染的面颊，随后继续道， “还有你的妹妹，以及深爱你的男朋友。 看，他们来了！” 第170章 看不顺眼 众人顺着沈昼川所指看去。 不远处，有人正踩着不好走的沙子，朝他们飞奔而来。 等两人靠近了，谢锦儿才看清，一个是妹妹谢婉儿，另一个则是她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秦明安。 这两人是在接到沈昼川到通知后，匆忙赶过来的。 谢婉儿在联系顾染之前，先联系了谢锦儿常去的心理诊所医生沈昼川，想问问他有没有见到过自己姐姐。 作为谢锦儿的主治医生，沈昼川在听完谢婉儿的描述后， 第一反应就是事情要糟！ 他立马回想给谢锦儿治疗时的点点滴滴，推测她最后能去哪里。 很快，他就想到了雾岛海滩。 因为这是治疗过程中，谢锦儿不止一次跟他提到过的地方。 那个地方承载了她为数不多的快乐童年回忆，是她心灵的最后一片净土。 意识到这一点，沈昼川立马出发，搭载九点钟最后一班渡船赶到了雾岛。 他通过朋友，联系上了本地警方，得知谢锦儿的身影曾出现在这片广沙滩的入口， 便给谢婉儿发了信息，告知这里的情况，并让她通知秦明安。 他自己则进入沙滩，四处寻找谢锦儿的踪迹， 终于在关键时刻，从礁石山地另一侧爬上山顶，拽住了掉下去的谢锦儿。 秦明安和谢婉儿赶到码头时，已经没有渡船了。 两人是给了一个渔民钱，坐着他的小渔船渡海赶过来的。 渔船不仅脏兮兮的，鱼腥味很重， 而且因为体积小，在半途的风浪中摇晃得厉害。 谢婉儿和秦明安都晕了船，差点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 直到此刻，两人依然脸色惨白，走路都是摇摇晃晃的。 “姐姐，太好了，终于找到你了！”谢婉儿飞快地扑过来，抱住谢锦儿，眼泪不断滑落。 “你千万不要死，你死了，丢下我一个人怎么办？ 我不想一个人面对爸妈，你实在要走，干脆带我一起走吧！” 谢锦儿大惊，抚摸着妹妹的头，颤声道： “你在胡说什么！你还那么年轻，说什么死不死的！” “你也很年轻，哪怕为了爱你的人，也不该舍弃生命。”沈昼川在一旁说道。 谢锦儿沉默。 这时，有人突然紧紧抓住了她的手，宽大的手掌温暖有力，同时有点颤抖。 谢锦儿知道抓住自己的是谁，却始终没有勇气抬头去看他。 在这起事件始末，她最对不起的就是秦明安。 在这段恋爱开始之初，就没有对他如实相告。 尽管，在直播镜头前公然露面前，她先跟他分了手。 但所有知道他们谈过恋爱的人，亲戚、同事、朋友、邻居， 肯定会有人因为她，嘲笑讥讽他。 他人好，长得帅，家庭条件也不错， 本来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女子，携手共度一生。 现在，却无端被她连累。 谢锦儿低着头，回避着秦明安的目光。 谢婉儿与顾染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地默默后退，为两人让出空间。 秦明安用力把谢锦儿抱紧怀中，低声埋怨： “你吓死我了，还好没出什么事。” 声音委屈里竟带着一丝哭腔。 谢锦儿使劲挣扎： “我们已经分手了，我配不上你，忘了我吧！” “谁说的！”秦明安非但不放手，反而抱得更紧。 “谁说你配不上我？ 当年分明就是我主动追的你，你一开始根本瞧不上我， 是我花了好大力气才把你追到手的。 那时候，喜欢你的不止我一个， 我要是稍微不留神，你就被别人抢走了。 我好不容易才追到的宝贝，怎么可能轻易放手？” 听着他的话，谢锦儿眼中盈满泪水： “我不像你以为的那么好……” “别胡说！”秦明安打断她， “我可不许你质疑我都眼光。” 见谢锦儿还想说点什么，他马上又道， “过去那些，就当是被条恶心人的烂狗咬了一口。 为了一条烂狗就舍弃自己宝贵生命，实在太不值得。 以后有我陪着你，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 谢锦儿泪如雨下，小声问： “你、你真的不介意？” “都说是条烂狗了，我还跟一条狗计较？ 更何况这条狗接下来肯定会很惨，法院宣判的时候， 我一定会买礼炮，到大门口放炮庆祝！” “法警会把你抓起来的！”谢锦儿下意识地接了一句。 “不会，我会跑得很快的！“秦明安信心百倍道。 “锦儿，以后不管有什么事，我们一起去面对，好不好？” 谢锦儿终于鼓起勇气，缓缓抬起头，望着男人清澈深情的眼眸，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停顿了半天，终于说出来一个轻轻的“好”字。 闻言，在场的其他人都暗暗松了口气。 太好了，今天这场危机总算告一段落。 在秦明安的搀扶下，谢锦儿从礁石上站起身，再次向顾染、沈昼川等人表示感谢。 谢婉儿和秦明安也跟着一起表达谢意。 夜色已深。 众人离开沙滩时已是后半夜。 裴砚怕顾染来回折腾，身体受不住。 雾岛是旅游之地，岛上有多家酒店。 他让卫宁订了酒店房间，晚上就先在这里暂住，明天再回市区。 秦安明、谢锦儿姐妹也同住一家酒店。 最让裴砚不爽的是，那个沈昼川一开始与他们分别，说自己会安排住处。 哪知道，最后，他居然也来到了他们所在的酒店。 在酒店大堂再次相遇时，顾染主动与沈昼川打招呼： “沈先生，你也住这？” 当年匆匆相遇，她都没问他姓甚名谁。 时至今日才知道，他叫沈昼川。 医学博士，主修心理学，毕业于m国名校，如今在江城着名的心理诊所任职。 年纪轻轻，在业界已经颇有名气。 沈昼川笑着朝她点点头： “这岛上就三家酒店，数这家条件最好。” 他与裴砚一样，都是五官好看得惊人。 明显不同的是，裴砚面对绝大部分人时，神情冰冷，气势迫人。 而沈昼川永远都是目光温和，嘴角挂着淡淡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这样的人在别人眼里，印象肯定都特别的好。 但在裴砚眼里，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混蛋跟小染很熟吗？ 笑得这么欢干什么？ 简直欠揍！ 第171章 好酸 裴砚在酒店订的是大套房，里面有客厅、起居室外加两个卧室。 拉着顾染一起进入房间，他假装无意地问： “那个姓沈的医生，你认识？” 顾染忽然觉得空气有点泛酸，抬眼瞄向某人， 发现他竭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还自以为装得很好。 殊不知，他眼里、语气里冒出的酸意，快把整个房间都淹没了！ 顾染摸了摸发酸的牙帮子，实话实说： “认识，但不熟悉。 因为算上刚才那回，总共只见过两面，我今天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原来不熟啊，闻言，裴砚心情立马好转很多，然而顾染接着又道： “你还记得我有个旧娃娃吗？ 我高三那年差点掉海里死掉，有个路过的陌生人救了我一命， 还送了这个娃娃鼓励我。 那个人就是这位沈医生。” “哦，原来是他啊。”裴砚霎时挑眉，眸底寒光闪烁。 顾染起了层鸡皮疙瘩。 因为房间里好不容易淡下去的酸度，瞬间又涨了起来。 不止如此，好像比之前还酸了好几倍，酸得都快把她当场腐蚀融化了！ “原来娃娃是他送你的，这么丑的玩意儿，看来他的品味也不怎么样。 难为你小心翼翼地珍藏了这么多年， 他要是知道了，一定很感动。” 顾染：“……” 救命！ 越来越酸了！ 不过，转念一想，她就理解了裴砚的心情。 要是他也一直小心翼翼珍藏着其他女人给他的某个物件， 还时不时拿出来看看， 她心里肯定也不会舒服。 “那什么，”她连忙解释， “高三那年，我家里一团糟。 顾宏心甘情愿花大把的钱，送跟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林欣儿去上私立学校， 却不肯给我几千块的大学学费。 我妈整天哭哭啼啼，埋怨我为什么不是个儿子， 这样就不会被顾宏嫌弃。 那段时间，我心情糟透了，感觉没人关心我，活着太累。 后来，我不小心遇到危险。 其实，那个时候，我一点都不害怕， 觉得就这样一走了之，其实也挺好。 是路过的沈医生不顾一切冲上来，冒着自己也有可能掉下海的危险，救下我。 是他把我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让我意识到， 我的原生家庭是很差劲，但这世上并非只有让人讨厌的恶意，还是有好人存在，哪怕你与他根本不相识， 他也愿意拼尽全力来帮你。 可以说，是沈医生的帮助与鼓励让我坚强起来，有了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我留着那个娃娃，并不是为了怀念他。 而是为了时刻提醒自己，不要轻易被命运打倒，不要忘记世上那些给予我过善意与帮助的人，好好活着。” 说来也真是巧，沈昼川这数年前，把她从大海边缘拉了回来。 如今再次相遇，他依然是在救人。 只不过这回，被救的换成了她的朋友。 顾染刚开始解释的时候，裴砚还酝酿腹稿，打算一会儿再酸上几句。 可是听着听着，心里头原本汹涌的酸意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心疼。 顾染刚说完，他一把将她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抱住： “对不起，让你又想起来那些不愉快的过去。” 是他的质问，让她又陷入了对不快往事的回忆。 而那些黑暗记忆，正是他最希望她能够彻底忘记的。 “没关系，我已经没那么难过了。”顾染笑道， “有你在，那些事都不重要了。” 她不是为了安慰裴砚故意这么说，而是真实感受。 与他在一起后，每天感受到的爱意与暖意，让她意识到， 原来自己也很重要，也有人爱，而非顾宏等人口中那个被人嫌弃的累赘。 这一切，足以冲淡她心头的旧伤。 裴砚，就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能让她告白过去的最好良药！ 明白她想要表达的意识，裴砚顿时心里暖意横生，整个人神清气爽。 对沈昼川到敌意也没那么深了。 姓沈的算什么？ 只是凑巧救了小染，和她认识而已。 听听小染是怎么说的，他才是她最重要的人。 当然了，凭心而论，他还是挺感谢姓沈的救了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人。 两人相拥着在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时间不早了，顾染先去洗澡，准备休息。 可是，等她洗完澡时，发现裴砚坐在她的那间房间里。 “我洗好了，你可以去洗了。”顾染指了指浴室方向。 裴砚点点头，随后满脸不高兴地说道： “小岛上的酒店品质确实一般。” “怎么了？” “我房间的床躺上去后有点‘嘎吱’作响，影响睡眠。”他一脸的苦大仇深。 顾染：“……那要不我们让酒店给换个房间？” “太晚了，不想折腾。” “那、那你睡这个房间，我睡你那间，我睡着了很少动，不怕床响，没影响。” “不行！”裴砚斩钉截铁地摇头，“我不能让你睡那么糟糕的地方！” 顾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到底想怎样？ 总不会是想睡地上吧？ 当然没有这种可能。 因为下一秒，她看到裴砚一本正经地指了指她的床，用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我看这床挺大，睡两个人没什么问题，今晚我就和你一起在这对付一晚吧。” 顾染满头黑线。 绕来绕去，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 什么床会响，只怕也是瞎说，让酒店背锅的吧？ 她脸一红，本能地想拒绝。 可是脑海中却浮现今晚他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还有毫不犹豫陪着自己赶来这小岛上，还有他为她做过的别的种种…… 拒绝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放心，我只是借个床，保证不会做什么。你看我像是那种人吗？”裴砚信誓旦旦地摊了摊手。 顾染更加无话可说。 总不能说，你看着就像是那种人吧？ 看着他此刻有点无赖的模样，顾染深深地怀疑最开始相见时，那个戴着深色墨镜，视天地万物为粪土的高冷男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幻觉？ “算、算了，就一晚，一晚啊。”最终，她妥协了。 裴砚内心有个小人高兴得原地一蹦三尺高，振臂欢呼，狂翻跟头。 面上，却平静得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好，那我去洗澡了。” 随后，起身往浴室方向走去。 才走去三步远，他突然又折返回来，狠狠在她唇上亲了一口，低声道： “等我啊，很快就回来。” 顾染的脸颊顿时比熟透的大虾还要红！ 第172章 与黑暗融为一体 深夜。 两人躺在一张床上，近得都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呼吸。 一时间，顾染紧张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才好。 为了避免尴尬，躺下后，她立即闭上眼，假装睡着了。 而裴砚有意无意地往她这个方向拱了拱，又拱了拱。 最后将脑袋搁在了她的肩膀附近，呼出的热气吹在她的锁骨上，痒嗖嗖的。 顾染浑身滚烫，连脚趾间都绷紧了。 眼睛闭得死死的，不敢睁开。 裴砚终于停止挪动，似乎老实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气，心说，这下可好了。 然而，下一秒就有什么灼热柔软的东西落在了她的唇上…… 顾染脑袋空白。 说好的什么都不做呢？ 被狗吃了？ 而且，这家伙越来越过分了，随着他动作进一步深入， 顾染不得出言警告： “这样我们两人都睡不好，我看我还是到对面房间去睡吧。” “别，我困了，咱们现在就睡觉。”一听她要走，裴砚立即缴械投降。 没人在边上捣乱，房间里一下就安静下来。 顾染奔波了一天，老早就疲惫不堪。 没多久，就陷入了深深的梦乡。 裴砚身体也倦怠，但脑子却异常的清醒。 看着身旁睡得无比香甜的女孩，他不由得苦笑， 伸出手，点了点她小巧玲珑的翘鼻，宠溺中带着埋怨道： “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就这么睡着了？” 无奈，他只好拿起手机，搜出一部晦涩难懂的国外原版哲学着作，躺在那里，读了十多分钟。 嗯，效果不错。 很快，脑海中如岩浆般翻腾的欲念逐渐被枯燥的哲学名词所覆盖， 困意渐渐袭来。 裴砚放下手机，抱紧怀中柔软馨香的宝贝，终于沉沉睡去。 与此同时。 酒店另一套房间内。 昏黄的橘色灯光幽幽，映照出男人年轻俊美的面庞。 沈昼川刚沐完浴，短而黑密的头发湿漉漉的。 这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更多了份柔和。 然而，与之相反的是，湿漉漉的黑色碎发下， 那双之前有外人在场时盈满柔光的双眸，此时却如同冰原上的寒潭， 透着深不见底的寒光。 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 沈昼川瞄了眼熟悉的号码，接通： “喂，我现在在雾岛酒店。 太晚了，明天再回市区。”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娇媚的女声： “事情还顺利吧？” “顺利，你的情报很准确，与顾染在一起的，真是裴家老大。” “那太好了，有顾染这条线，咱们和裴家人算是正式对上了。 没想到，你曾经随手救下的一个人，今天能帮上咱们。 裴家就数这位大少最难对付，想要找他的弱点可不容易。 但现在不一样了，捏住顾染，就等于捏住了裴大少的软肋！” 沈昼川沉声一笑，没有多说什么，就挂断了电话。 起身走到窗口。 这座酒店面朝大海，宽敞的落地窗外就是黑沉沉的大海。 他就站在那，与黑色的夜幕融为一体。 若是熟悉他的同事或者病患，看到此刻的他， 肯定不敢相信，这个浑身散发着黑暗气息的阴冷男子， 就是他们心目中那个温润可亲的沈医生…… 次日。 众人离开酒店，登上渡轮，返回市区。 经过昨晚一夜的冷静，主要是秦明安与妹妹的支持安抚，谢锦儿已经平静很多。 她再次向顾染以及沈昼川，还有陪着顾染的裴砚，表示了感谢。 沈昼川耸了耸肩，笑道： “好了，我的招牌算是保住了。” 此刻，他正站在船舱的窗户边，金色的阳光透进来，将他笼罩其中，让他的笑容更加具有温度与感染力。 边上的谢婉儿看着他帅气无比的五官，明亮的笑容，面庞微微发烫。 她不止一次听姐姐提到，给她治疗的心理医生是个谦谦君子，还风趣幽默。 亲眼相见后，她发现姐姐形容得一点都不为过。 沈医生不仅君子，还是个善良的大好人。 嘴上推说是为了自己的招牌，但大家又不傻，看得出来， 他是真的很关心姐姐。 但这种关心不是男人对女人的关心—— 沈医生看姐姐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情愫， 纯粹是医生对自己病人的关系。 这说明，他的的确确是个无比善良正直之人。 关键还帅！ 谢婉儿还在本地读大学。 和谢锦儿一样，她容貌秀丽，被誉为校花，在学校里拥有众多的追求者。 一心学习的她没有对任何人动过心。 然而，此时此刻，望着沈昼川精致五官、富有感染力的微笑， 谢婉儿心脏莫名一颤。 恰在此时，沈昼川转过头来，视线刚好与她在半空中碰撞。 这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一幕，可谢婉儿不知为何，偏偏心虚得不得了，慌忙移开了视线，耳根一阵一阵发烫。 船舱里其他人没有留意。 唯独沈昼川将她的窘迫表现看在眼里，微不可察地勾了勾薄唇，然后将视线投向了船窗外的大海。 看似在欣赏风景，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的视线正紧紧盯着倒映在玻璃窗上的顾染与裴砚…… 渡船靠岸。 一行人相互告别。 沈昼川回心理门诊。 谢锦儿暂时不打算回家，不想再面对让人崩溃的母亲。 秦明安会帮她安排好新的住处。 裴砚和顾染则一起返回紫金佳苑。 因为欧阳标的事折腾了好几天，这下，顾染终于清净了。 她本想去上班，但裴砚劝她再休息几天。 考虑到自己之前给薇薇安工作室带来的影响，顾染考虑了一下，决定听从裴砚的提议。 继续休息几天，等警方那边公布对欧阳标的调查结果，让整件事尘埃落定，再回去上班也不迟。 免得有极少部分脑袋不清醒的网友，依然坚信欧阳标是被陷害的，因为她找薇薇安的麻烦。 回到家里后，她就接到了周尘电话。 这几天，眼睁睁地看着她被网暴，周尘看着干着急。 除了拿着手机、电脑，躺在病床上，与网上那些键盘侠对骂，维护顾染， 他帮不上太多的忙。 虽然心里清楚，有裴砚在，顾染肯定会没事。 但周尘还是痛恨自己无能。 小时候，保护不好母亲。 长大了，依然保护不了身边最重要的朋友。 第173章 求原谅 顾染在电话里跟周尘讲了谢锦儿昨晚的经历。 在得知谢锦儿终于没事了之后，周尘也由衷地为她高兴。 顾染询问了他的伤情恢复如何，说下午过来看他。 周尘连忙说不用，她这几天自己也很累，还是多休息休息，不用担心他。 他恢复得不错，医生说下周就能出院回家。 结束与顾染的通话，周尘心里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 这时，病房门开了。 他以为是护士来换药，没太在意，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阿尘……” 周尘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抬头一看，正对上吕晓溪含情脉脉的眼睛。 若是以往，见她用这种目光望着自己，周尘肯定十分高兴。 但此刻，只剩下厌恶与恶心。 “你来做什么？”他冷冰冰的问。 “我来看你呀。”吕晓溪说话的同时，悄悄打量着病房环境。 病房是裴砚给安排的，医院的顶级vip房间，里面的设施肯定都是超一流的。 吕晓溪看在眼里，心里愈加后悔。 她一下就猜到周尘自己肯定住不起这么好的房间，肯定是顾染的男人给安排的。 那人到底是谁？ 她本以为冬浩能够抱上苏碧月的大腿，已经非常非常厉害，才会主动向他献身。 没想到，苏碧月被顾染的男人秒得连渣都不剩。 现在冬浩不仅还在拘留所，他以前经营过的公司和几个项目，都遭到偷税漏税和存在其它不法行为的举报，证据一并给呈上来了。 照这形式，没个大几年，冬浩是不可能从里头出来了。 不仅如此，就连苏碧月所嫁的周家，这几天也是鸡飞狗跳，风雨飘摇： 开发的项目接二连三出问题，投资商突然撤资，供货商突然断货…… 周学义正焦头烂额，四处奔走，求爷爷告奶奶地救火。 谁知，前头的火还没灭，后院却突然起火。 不知是谁，把他在外面养了好几个情人，尤其是一个跟随他多年的情人，已经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的事，全部捅到了苏碧月面前！ 苏碧月一向极爱面子。 周学义与她结婚前与曲云有一段，就让她耿耿于怀，哪怕曲云已经死亡，都无法释怀。 现在，周学义在两人结婚后，接二连三给她戴绿帽。 最要命的是，他甚至还向那位跟随多年的情人许诺， 周涛明显已经被苏碧月养废了，将来能继承他周家家业，还得看这两个小儿子！ 这个情人与周学义的几个好友都认识，在聚会时，得意洋洋张周学义朋友吹嘘，周家早晚是她和她的儿子当家做主。 得知这一切，苏碧月彻底气疯了。 她当即带人杀到了周学义老情人与私生子们主的别墅，打算将他们痛打一顿后扫地出门。 但那个女人可不是当年老实巴交的曲云，仗着周学义的宠爱以及三个儿女，十分嚣张。 以前，她多少忌惮苏碧月苏家千金的身份。 如今听说苏碧月因为得罪了裴、陆两家，早就被苏家抛弃了，于是再无畏惧，当即指挥别墅里的保镖，与苏碧月带来的人打成一团。 苏碧月与那女人扭打在一起。 可是，她身体不好，体质虚弱，那女人则年轻力强。 苏碧月不是对手，很快就落了下风。 打小三不成，反被对方扇了耳光、揪掉一大团头发。 还被三个年纪不大的私生子女团团围住，每人咬了她好几口。 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哪里还有半点当初苏家千金的气派与风光。 周学义本来就恼恨她惹怒裴、陆两家，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 得知消息后，生怕苏碧月会伤了他的两个儿子，火速赶到别墅，对她又是一顿拳打脚踢。 从那天开始，他不再回与苏碧月共同生活的房子，公开与情人住在一起，并找了律师，宣称要和苏碧月离婚。 冬浩与苏碧月的悲惨遭遇，让吕晓溪不寒而栗。 她意识到，顾染的男人应该就是江城首富裴家人。 裴家子嗣众多，就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哪位少爷？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应该不是裴家本家的那三位。 因为她打听过，裴家本家的大少，十分神秘低调，基本不在公开场合露面。 最关键的是，据传，他好像不喜欢女人，至今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所以，不可能是顾染的男人。 至于二少裴旭，她在新闻视频里见过，可以肯定不是他。 三少年纪还小，在国外留学，也不会是他。 这么一推断，顾染的男人应该是裴家分家的哪位少爷。 应该是与本家关系比较近的那种，所以才可以轻易收拾苏碧月。 吕晓溪真是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顾染能耐这么大，能钓上如此重量级的金龟婿， 她说什么也不会背叛周尘。 但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她知道，以顾染那天面对自己时的愤怒，是绝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之所以还没动手对付她，是因为顾染自己最近惹上了麻烦，无暇顾及。 欧阳标的事情在网上发酵时，吕晓溪还兴奋不已，在网上注册了小号，鼓动网友一起抹黑顾染。 还以为顾染会被彻底捶死，再也翻不了身。 这样一来，她就安全了。 没想到，才几天功夫，事情就出现了大反转。 欧阳标被捕，顾染没事了。 吕晓溪害怕不已，想逃离出国，却发现自己身份信息莫名出现问题，根本买不了机票。 就连原来预定与冬浩去东南亚度假订的机票，也因为“系统故障”，被自动退票了。 走投无路之下，她思来想去，只剩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求得周尘原谅。 顾染让她的男人做这一切，无非就是想替周尘出口气。 可如果周尘已经原谅了她，与她重归于好， 他都不计较了，顾染还能瞎折腾啥？ 打定主意后，吕晓溪打了一夜的腹稿，如何把责任都推到冬浩身上，将自己摘干净。 为了博得周尘的怜惜，来这之前，她还特意花了个妆容。 整个人犹如黛玉再世，憔悴的同时，还透着几分娇弱，配上楚楚可怜的神情，犹如一朵孱弱娇花，让人心生可怜。 “周尘，我错了，但我都是被逼的！” 她哭着跑向周尘病床，一把握住他的手。 第174章 又来一个 吕晓溪用力握住周尘的手，涛涛不绝地解释： “周尘，你一定要相信我，我不是有意背叛你，是被冬浩给逼的。 他得到了苏碧月的助力后，就猖狂得不得了。 如果我不跟他在一起，他就要弄死我。 所以，我实在是没办法，才那么做的。 但我的心里真正爱的都是你，从来就没有变过。 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们忘记所有不愉快的过去，重新开始！” 周尘简直要吐了。 他像是从来不认识吕晓溪般望着她。 相处那么久，他真是瞎了，怎么就没看出来她是如此厚颜无耻的一个人？ 用力抽回手，吼道： “你是真把我当傻子？ 我脸上还留着你用包打出来的伤疤，转头就假惺惺地跟我来说是被逼的，吕晓溪，你能不能别恶心人了！ 门在那，赶紧滚！” 吕晓溪不想放弃，继续哀求： “阿尘，难道你真的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了吗？ 离开我，你难道就没有半点不舍得？ 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是舍不得我的，只是因为还在生我的气，才这么对我。 我求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都已经给你道歉了，你就别揪着不放了嘛。 好不好？” 她撒娇般嘟起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周尘。 以前，两人吵架的时候，她经常用这一招，百试不爽。 不管吵架的原因谁对谁错，最后都是周尘在她的撒娇攻势下，败下阵来，率先赔礼道歉。 所以，今天，她再次使出了这招杀手锏。 满以为周尘即使不愿意马上原谅她，但至少会有那么一丝松动。 周尘因为伤口未愈，行动不便，无法亲自赶走她，于是按下床头铃。 护士来的飞快：“周先生，怎么了？” “麻烦你叫一下保安，把这个赖在这里、打扰我休息的女人赶出去！”周尘道。 这里是vip病房，各项服务都是超一流的。 只要病人及家属的要求合情合理，都会在最短的时间内予以满足。 周尘说完赶人的话还没超过两分钟，护士就叫来了一男一女两个保安。 吕晓溪勃然变色，难以置信地问周尘： “周尘，你、你什么意思？ 你真的打算在外人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我留？” 给她留面子？周尘好想笑。 说得好像海滨桥纷争时，她给他留过什么面子似的。 “滚吧！”他言简意赅地回答了她的质问。 保安立马会意，二话不说，冲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吕晓溪就往门外拖。 “放开我！我自己会走！” 事情至此，吕晓溪明白已经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不禁无比愤恨： “周尘，我看错你了！ 没想到你竟是这么无情的一个人，不用你叫人羞辱我，我自己会走！” 说完，她生怕保安再来拖自己，到时候会狼狈至极，被人看笑话，连忙逃出了病房。 离开病房后，吕晓溪又恨又怕。 恨的是，周尘翻脸无情。 怕的是，这下走投无路，接下来等待她的，不知道会是怎么样的厄运…… 心烦意乱下，她胡乱上了辆出租车，连看都没看司机一眼，只报出了现在所住酒店的地址。 戴着口罩的司机默不作声地发动了车子，透过后视镜瞥了后座上的女人一眼，目光冷漠无情。 吕晓溪心烦意乱，沉浸在烦恼中，一路都处于发呆的状态。 不知过了多久，她恍然回神，意识到有点不对劲。 自己住的地方距离酒店不算远，为何过了这么久，还没到？ 她急忙抬头看向车窗外，霎时悚然一惊。 外面是一片荒野，车子不知何时竟已经驶出城区，来到了郊外。 “喂，你是不是开错路了？我要去的是万祥酒店，你怎么跑这鬼地方来了？”她抱着一丝侥幸，拍着驾驶座后背，朝司机喊道。 司机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反而加重踩油门的力道，车子进一步提速。 完了！这该不会就是顾染男人派来收拾自己的吧？！ 吕晓溪脑袋“嗡”地一下，脸上血色全无。 慌忙拧动车门锁，打算不顾一切地跳车。 然而，车门锁得死死的，怎么都打不开。 “放我下去，顾染男人，那个姓裴的，他给了你多少钱，我、我可以给你更多！”她一边疯狂拧动车门锁，一边哭喊。 “只要你肯放我走，我把全部都钱都给你！” 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司机映照在后视镜里的冰冷恐怖眼神，以及令人窒息的沉默…… ＊ 吕晓溪离开后，周尘才清静了不到五分钟，又有人推开了病房门。 “阿尘，原来你住这啊，条件挺好的。”周学义提着大包小包礼品出现。 “你来干什么？谁让你来的？！” 周尘一下挺直身子，却因为牵扯到伤口，疼得直皱眉。 周学义急忙走过来，放下礼品，面露关切之色： “还疼啊？那你可别乱动。” 说完，就要伸手去摸周尘的额头，想看看他有没有发烧。 啪！！ 周尘一个巴掌打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心里恶心得要命。 今天是什么倒霉日子？ 大清早的，这些人都一个个跑过来恶心人。 挨了一巴掌，周学义心里十分恼火，心道，这小崽子真不知好歹！ 但此一时，彼一时。 风水轮流转，如今的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苏家女婿。 苏碧月已经废了，还因为私生子的事，与他不死不休。 这倒是其次，关键周家的各项产业，在裴、陆两家联手打压下，已是岌岌可危。 而造成这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苏碧月因为周尘而得罪了顾染。 不，正确地应该说，是得罪了裴家那位太子爷！ 至于陆望之，他与裴大少是死党。 他对付周家，肯定是裴砚的意思。 弄清事情大致情况后，周学义心里头翻来覆去只有一个念头： 人不可貌相啊！ 顾染这个小姑娘真是不得了！ 早听说裴家大少不食人间烟火，二十多年了，身边从未有女人能靠近半步。 结果，顾染一出手，就套住了这么尊大神。 以后，她岂不是可以在江城横着走？ 他意识到，在空中花园餐厅那晚，自己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其实，当时与顾染在一起的，根本不是陆望之，而是裴大少！ 如今的周家已经走投无路，除非裴、陆两家高抬贵手，否则大罗神仙在世，也只有死路一条！ 解铃还须系铃人。 裴大少既然是应顾染所求，为了给周尘出气，才打压周家， 那他只要求得周尘原谅，不仅可以让周家起死回生， 而且还可以通过周尘、顾染，搭上裴大少这艘大船， 从此一帆风顺！ 第175章 反噬 周尘岂会不知道周学义在打什么主意。 小时候，他与母亲一起生活，因为父亲不明，被街上其他孩子欺负，骂“野种”的时候， 是多么渴望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拥有父亲的疼爱。 后来，他得知原来自己是有父亲的，名叫周学义。 年幼的他不清楚大人间的恩怨纠葛，天真地期盼着，有一天父亲能出现在自己面前，接他和母亲回家。 然而，一次又一次残酷的现实，让他明白了， 梦终究是梦，永远不可能变成美丽的现实。 后来，他不曾一次与周学义近距离、面对面接触。 但迎接他的不是渴望中的父爱，而是周学义无比嫌弃的厌恶。 为了讨好当时还在风头上的苏碧月， 周学义当着他的面，残暴地殴打他的母亲曲云！ 拖着她的头发拽到苏碧月面前，逼着她给后者磕头，逼她承认一直都是是她不要脸地在勾引他。 年纪尚小的周尘为了保护母亲，冲上去与他厮打。 但因为力量悬殊，一脚被其踹倒。 周尘害怕母亲会被他打死，哭着哀求： “爸爸，求求您，别打妈妈了！” 然后这句话非但没有引来周学义丝毫的心软，反而让他更加暴怒，一脚踹在他肚子上，破口大骂： “野种！你叫谁爸爸？谁是你爸爸？ 该死的野种，下次再敢乱叫，我把你全身骨头都打断！” 没错，他的亲生父亲竟然也叫他“野种”。 那一刻，周尘彻底醒悟， 原来他根本没有父亲，从来都没有！ 往事历历在目。 此时此刻，看着周学义点头哈腰，搓着手，满脸讨好地询问自己的伤情，周尘不由得嗤笑出声。 只觉得滑稽又讽刺！ 已经对付过吕晓溪，这次他熟门熟路，没与周学义过多废话，直接按铃，让护士叫来保安，让周学义滚蛋。 连同他带来的所有东西，一并扔了出去。 周学义被保安推搡出去，垂头丧气，郁闷得想捶胸大哭。 没想到啊，没想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曾经让他弃如敝履的周尘，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了他拼命想要巴结讨好的对象。 无法改善与周尘的关系，意味着接下来周家马上就会穷途末路。 周学义后悔莫及，无计可施，只能跑回家，痛打苏碧月这个扫把星出气。 ＊ 与周学义一样慌乱不堪的还有两个人，那就是顾宏和王敏娜。 他们本以为网上全是讨伐顾染的声音，形势一片大好。 只要这次能让顾染倒霉，他们就有机会挽回梦月轩的形象。 说不定，还能趁顾染走投无路时，逼她交出养生汤配方。 林欣儿更是盼着顾染背后的男人会因为此事与她闹翻，让她重新变成那个没有靠山、可以随意欺负的对象。 然而，事与愿违。 顾染居然成功扳倒了欧阳标，反败为胜。 但这还不是最要命的。 最要命的是，就在欧阳标被捕后不久，一则重磅消息突然被人公布到网络上，很快就冲上了热搜。 热搜的标题是： ＃道德败坏的人渣欧阳标为何差点咸鱼翻身，真相竟是如此炸裂！！＃ 欧阳标事件余热未消，现在还是热点。 这则文章立即引起了广大好友的好奇心，点击者无数。 本来，一部分思维敏锐的网友就曾提出过疑问， 到底是谁在替欧阳标炒作？ 是杨小爱公司为了博眼球，还是杨小爱本人与欧阳标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又或者有别的幕后推手？ 这几天，杨小爱度日如年。 正如顾染所言，欧阳标事件反转后，她从一开始受人赞扬的“孤勇战士”沦落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前几天，愤怒的网友是怎么对待顾染的， 那么现在这一切，都反噬到了她身上，而且比顾染遭受得还要激烈千万倍。 惨遭网暴的杨小爱不敢待在原来的住所，躲到乡下一个亲戚家中，暂避风头。 不过，她还是忍不住时刻关注着网上的动态。 发现网友竟怀疑她是欧阳标事件的始作俑者，甚至还污蔑她与那个人渣的关系， 她再也忍不住，慌忙在wb上发帖澄清。 现在，她已经成了众矢之的，要是再让这些网友们顾乱猜测，造谣她是事件主谋或者与欧阳标有不清不楚的关系， 那接下来，她真的很难在江城混下去了。 于是，她赶紧发帖澄清，说她只是按照公司老总的吩咐办事，并非事件主谋，与欧阳标更没任何关系。 而公司则是收钱替人办事。 当时有人把顾染的所谓的黑料寄到公司，还转了一大笔钱，希望公司将其炒成热点。 也就是说，这次事件分明是有人故意想黑顾染。 杨小爱的帖子刚发布没多久，像是为了证明她说得都是真的， 那则＃道德败坏的人渣欧阳标为何差点咸鱼翻身，真相竟是如此炸裂！！＃的热搜就从天而降，立马点燃了广大吃瓜群众的强烈好奇心。 大家点开帖子一看，恍然大悟。 因为帖子里明明白白写清楚，这次不分黑白，想通过欧阳标打压顾染的，不是别人，正是她的父亲、继母一家。 这些人一直想逼顾染交出她外公原创、舅舅改良的养生汤配方，多次对她围追堵截，不择手段。 为了证实帖子内容真实，里面还附上了顾染继母王敏娜前往文学院还有欧阳标住所，打探消息，甚至还有她与欧阳标说话的多张照片。 此外，还公布了王敏娜给杨小爱所在的新媒体公司寄资料以及转账的凭证。 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网友们再次炸锅，舆论之剑直指顾宏一家。 尤其是之前顾宏、王敏娜在网上发表言论指责顾染时，曾经支持过他们的网友， 感觉受到严重欺骗，恨不得把这些人骂得体无完肤： “出生啊出生，连自己亲生女儿都黑，简直猪狗不如！” “我说网上为什么会突然闹这么一出，原来是歹毒小三陷害原配女儿啊！” “小三配狗，天长地久，麻烦不要跑出来恶心别人了！” “王小三心肠太歹毒了！不但想置原配女儿于死地，还把欧阳标这种人渣洗成白的，简直罪大恶极！” “靠！王小三不会与欧阳标有一腿，才这么急吼吼地帮他洗白吧？” “不是不可能啊，顾渣男，麻烦抬一下头，头上都青青大草原了！” “众筹杀顾渣男与王小三，有意者请联系xxx。” …… 第176章 混战 顾宏与王敏娜看到热搜与网友们的辱骂，眼前一阵阵发黑。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这波操作，非但没能解决掉顾染，反而又把自己拖入了舆论漩涡。 事不过三。 同样的情况反复发生，顾宏的忍耐已经到达极限。 就在这时，他又接二连三接到几个电话，顾家经过几次折腾仅剩无几的产业，现在一个个出现了大问题。 不是税务被查出问题，就是货物出了状况，全部翻船！ 顾宏焦头烂额，绝望之情如潮水翻涌。 这些产业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全都出状况。 分明有人在整他，而且力量强大，不可抗拒！ 至于是谁在整他，答案显而易见。 顾染已经在直播中公开承认自己有男朋友了。 而且单凭她的力量，怎么可能在这场舆论战中扭转不利局面，反败为胜？ 大都是她男朋友在背后助力。 这个男人不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 真是强得可怕！ 几次领教下来，顾宏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彻底怕了。 眼看着自己多年努力的结果，瞬间化为泡影， 顾宏情绪激动，再也控制不住，抬手就给了王敏娜一个惊天动地的大耳光！ 王敏娜又惊又怒又委屈： “这都是你女儿干的好事，你打我干嘛？！” 顾宏暴跳如雷： “是顾染干的没错，但又是谁去招惹她，导致她男朋友报复的？！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你不是说这次整顾染，十拿九稳吗？ 结果，那个欧阳什么玩意儿，就是个披着人皮的色狼， 你脑子有被虫蛀了，挺谁不好，去挺他？！ 你知道现在左邻右舍都是怎么议论我们的吗？ 都说你是不是和欧阳标有一腿？ 还说我们跟他是一丘之貉！ 他么的，老子名声都被你给毁了，以后还怎么在江城混？！” 顾宏并非正义感爆棚。 如果王敏娜靠支持欧阳标真能达到压制顾染，拿到养生汤配方的目的， 他才不会介意。 只是，现在事情搞砸了，要他承担后果，他才无法接受。 王敏娜向来以顾家女主人、阔太太自居，自认为身份高贵，哪受得了这个窝囊气，不甘示弱地与顾宏厮打起来。 “你竟然打我？！我这么做为了谁啊？ 还不是为了你，为了这个家！ 都是你没用，连你女儿都搞不定，拿不到养生汤， 梦月轩生意一落千丈，你怎么不想办法解决？ 你以为我愿意蹚这浑水啊？ 还不是你没用，我才不得已，想办法搞定顾染。 你既然觉得这事不妥当，一开始为什么不阻止？ 现在出事了，就把责任往我一个人头上推， 他么的，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我当初瞎了眼，才会嫁给你！！” 王敏娜与顾宏撕扯在一起，长长指甲很快就抓花了他的脸。 顾宏吃痛，更加愤怒，口不择言地破口大骂： “你就一个带拖油瓶的破鞋，老子愿意接盘，你就烧高香吧！ 还真当自己十八九的黄花大闺女啊！” 林欣儿听到动静，从自己房间跑出来查看情况，听到顾宏嘴里骂出“拖油瓶”三个字，顿时恼恨不已。 她最憎恨别人说她是顾家的拖油瓶。 别看顾宏平时好像对她很好，但实际上心里根本没把她当一家人。 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啊！ 林欣儿心里愤怒，冲上去看似拉架，实际上都在帮王敏娜，干扰顾宏的动作。 顾宏被她一干扰，自己碰不到王敏娜不说，还被她又狠狠挠了好几下，痛得惨叫连连。 林欣儿心里正暗暗高兴，突然背后一阵剧痛，紧跟着被人猛然扯住头发，痛得凄厉惨叫。 回头一看，原来是顾老太！ 自从中风后，顾老太借口乡下没人照顾、就医不方便，一直留在这里，不肯回去。 此刻，她听到吵闹声，拄着拐杖一瘸一拐从房间里出来。 一看儿子在缠斗中吃了大亏，老太婆不管中风后身体不方便，铆足老劲，冲上来帮忙。 她先一拐杖砸在林欣儿后背上，继而扯住她的头发玩命地撕扯。 在这个家里，除了赔钱货顾染，她最看不顺眼的就是林欣儿了。 这个别人生的野种，在她儿子家里，吃她儿子的，花她儿子的，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顾老太早就忍无可忍了，今天终于逮到机会， 她使出吃奶力气，一定要狠狠教训林欣儿。 “贱人！野种！拖油瓶！ 吃我儿子的、花我儿子的，还敢帮你那贱人妈一起打我儿子！ 老娘今天非打死你这个小贱蹄子不可！” 林欣儿原本比顾老太年轻力壮，但最近她为了能在公司下个月团建时以最美姿态出席， 节食减肥好几天了，本就饿得没什么力气， 加上被顾老太先发夺人，揪住了头发，在这场撕斗中处于劣势。 她头发都被扯掉了很多，不断发出杀猪般撕心裂肺的惨叫。 年幼的顾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跑过来看到大人吵闹厮打，顿时吓哭了。 “姐姐！”他一把抱住了离他最近的林欣儿的大腿。 这一举动更加干扰了林欣儿的动作，害她又挨了顾老太好几拳。 又急又怒之下，她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一脚把顾凯踹开。 顾凯被踹了个四脚朝天，躺在地上哇哇大哭。 顾老太心疼死了。 这可是她最爱的宝贝孙子啊，林欣儿这野种竟然敢打她孙子？！ 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拐杖就朝林欣儿脸上砸去。 林欣儿大惊失色。 如果这拐杖正中门面，她肯定会鼻梁骨折，严重点还会毁容！ 这怎么可以？！ 她这辈子最爱惜的就是自己的这张脸。 失去了美貌，她靠什么去征服裴旭，打入上流社会？ 这个老不死的，是想毁了她啊！ 所有的念头与思量都在短短几秒钟内，林欣儿本能地做出了保护自己的举动。 她往边上躲了一下，避开了顾老太的第一波袭击，然后在后者还没来得及再次举起拐杖前，用尽全力推了她一把！ 顾老太顿时失去重心，踉跄后退倒地，后脑勺重重地砸在了后面的柜子边缘上，发出“咚”的一声沉重闷响。 林欣儿愣住了。 本来还在激烈厮打的顾和王敏娜也愣住了。 几个人惊恐地瞪大眼，呆呆地望着倒在地上的顾老太四肢抽搐，口吐白沫。 只有什么都不懂的顾凯，还在大哭大闹，刺耳的哭嚷声响彻云霄。 “闭嘴！别哭了！” 意识到出大事的王敏娜心烦意乱，惊慌失措，走过去，给了平日子最宝贝的儿子，一个大耳光。 第177章 投资马上就要有回报了 顾老太被120车拉进医院。 医生检查一番后，告诉顾宏，情况不妙。 老人太太本来就中过风，这一摔，颅骨骨折，颅内出血严重。 必须要做手术才有希望保住性命，但希望十分渺茫。 而且，就算保住性命，极大可能会有严重后遗症。 医生留给顾宏思考选择的时间。 如果决定手术，待会就签字。 如果不打算手术，那就只能保守治疗，走一步看一步。 林欣儿躲在边上，瑟瑟发抖。 顾老太如果死了，顾宏会不会报警抓她？ 要是如此，那她的人生全都毁了！ 不，死老太婆本来就一把年纪还中过风，活不了几天了。 她还那么年轻，有着大好前途，凭什么要她给老太婆陪葬？！ 她泪水涟涟，抓住王敏娜的胳膊，投去求救的目光： “妈，我、我怎么办？你一定要救救我！ 我一定不可以出事，我还要嫁给裴旭，当裴家少夫人呢！” 在来这里的路上，王敏娜就预感顾老太情况不会太好，一路都在思索对策。 “待会我会去劝顾宏，尽量让他不报警，就说老太婆是自己摔倒的。”她压低声音，对女儿道。 “那、那他要是不同意呢？”林欣儿战战兢兢地反问。 “他都对你动手了，明显没有以前那样对我们好了，还会愿意维护我吗？” 王敏娜咬唇： “你别急，我有办法说服他。” 相处多年，她早已看透，顾宏这人最看重利益。 只要有利可图，别说是本就年老力衰的老娘，连他自己灵魂， 他都可以毫不犹豫地出卖。 “就算万一说服不了他，警察来询问时，欣儿你一定要记住， 你不是故意伤人，而是正当防卫。 是顾老太想用拐杖打你，你不得已才反击的。 是她自己年纪大了，又中过风，才失控滑倒， 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懂了吗？” “我懂了！”经王敏娜这么一说，林欣儿冷静了不少。 对啊，她是正当防卫，不是故意伤害，顾宏奈何不了她的。 医生给顾宏说完情况，就去查看别的病人了，留给他时间考虑。 王敏娜赶紧过去，把他拉到一旁。 “干什么？”顾宏不耐烦地甩开她的手，吼道，目光像看仇人一般愤怒。 “我们谈谈。” “有什么好谈的？你的宝贝女儿把我妈害成这样，她等着坐牢吧！” “坐牢？”相比于顾宏的激动，王敏娜冷静得出奇。 “呵，让欣儿坐牢，但愿你不会后悔！” “后悔？我有什么好后悔的？ 我好吃好喝供了她这么多年，她给我带来什么好处了？ 我按照你说的，花了那么多钱，把她培养成大家闺秀，让她嫁豪门，将来带我们进入上流社会。 结果呢？她倒好，屁本事没有。 豪门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还恩将仇报，把我妈害成这样！” “谁说豪门连影子都没见着？”王敏娜抓住他话中的重点，掷地有声地反驳。 “欣儿可是有很大的希望嫁入裴家！” “嫁入谁家？”顾宏一愣。 “裴家，江城首富。”医院里人多眼杂，虽然此刻病房里只有他们一家人，王敏娜还是谨慎地压低声音。 顾宏不由得瞪大眼： “首富裴家，你、你吹牛吧你！” 一看他这反应，王敏娜就知道有戏，放心了不少的同时，更加瞧不起这个唯利是图的男人。 “我是不是吹牛，你等几天不就知道了？ 欣儿现在在鸿宇集团上班，集团副总裁裴旭，就是裴家二少对她明显有意思。 两人就差个机会捅破这层纸了！” 顾宏眼睛瞪得更大，眼底滑过一丝怀疑： “真的假的？怎么从来没听欣儿提起过？ 那可是裴二少啊！ 他身边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偏偏就对欣儿动心了？” 为了哄住顾宏，王敏娜无中生有，编造裴旭对林欣儿感兴趣。 但她心里认为，只要女儿能在公司团建中使法子拿下裴旭，怀上裴家长孙， 嫁进裴家，是十拿九稳的事。 所以，她大言不惭地回答道： “这世上女人千千万，你当初不照样对我动了心吗？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欣儿远比一般女人有魅力啊！” 顾宏想了想，觉得她说得好像挺有道理。 这世上美女数不清，但像王敏娜这样风情万种，放得开，各方面都“很有趣”的女人却不多。 正所谓，龙生龙，凤生凤。 林欣儿那个小浪蹄子大概把她母亲那方面的本事学了个七七八八， 勾动了裴二少的心，不是没可能。 如此一想，他原本的怒火瞬间平息了不少，表情从之前的狂躁变成了谨慎。 王敏娜将他变化看在眼里，趁胜追击： “阿宏，不是我不孝，而是分析利弊后实话实说。 刚才是妈先对欣儿动手，欣儿是不得已才正当防卫。 就算警察来了，将来闹到法院，欣儿也不会有什么事。 只是这样一来，她嫁入裴家的大好机会很可能就没了。 像这样的顶级大家族，最在意的就是名声。 欣儿还没来得及和二少确定关系，就顶上个官司。 裴家搞不好会棒打鸳鸯。 妈年纪不小了，还中过风，这身子骨肯定是日落西山，一天不如一天。 但欣儿不一样，她还年轻，有大好前途正在不远处等着她呢。 她要是能一飞冲天，顾家今天面临的困境全都能迎刃而解。 等她成了裴家儿媳，生下长孙，将来裴家还不是由她说了算？ 到时候，你和我，就可以在江城横着走了！ 有多少人哭着喊着要给我们送礼送钱，攀关系呢。 你花了那么多钱，培养她，不就是等着这么一天吗？” 顾宏沉默了。 王敏娜的话完全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是啊，他替别人养了这么多年女儿，为了什么？ 难道真是把林欣儿当自己女儿了？ 可拉倒吧！ 他连根自己有血缘关系的顾染都没放在心上，更别提林欣儿这个别的男人生的野种了。 之所以对她好，还不是觉得她有投资价值，以后可以给自己带来利益、 若是顾染那死丫头也这么听话，愿意听他的话，乖乖去给他钓金龟婿，给他带来好处，她也愿意给她投资。 如今，多年投在林欣儿身上的钱，终于到了有回报的时候。 难道，他真的因为要替老娘出口气，就放弃巨额回报？ 第178章 放弃 只用了不到两分钟时间，顾宏就做出来选择： “我在家里是装了监控的，还有家里的保姆作证。 所以，林欣儿发达以后，可不能忘恩负义，把我踹一边去了。 否则的话，我可以用这些证据， 让她当不成首富家的儿媳妇！” 刚才，他与王敏娜打架，林欣儿拉偏架的事，还历历在目。 这让顾宏明白，小蹄子就是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所以，他不得不防她过河拆桥。 “哪能啊，欣儿最善良最单纯，你又不是不知道。”王敏娜一看危机解除，连忙笑着保证。 “你对她的好，她都记在心里。 前几天，还跟我说，等她成了裴少夫人，先要跟裴二少讨一家大公司过来，让你当董事长！” “真的？”顾宏心动无比。 “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嘛？” 王敏娜的话，让顾宏舒坦许多。 在顾染男友的打压下，顾家的产业已经基本垮了。 之前，他还想着把刘芳父亲留下的老宅从刘芳弟弟那骗过来，等着拆迁，赚一笔。 这事本来快计划好了，马上就能实施。 结果这节骨眼上，因为欧阳标的事，他们被骂上热搜，又接二连三遭到打压。 本来打算与他合作去骗刘芳弟弟的家伙，一看形势不对，意识到他得罪了很厉害的人物，才会接连走霉运。 那小子吓破了胆，怕遭到牵连，不久前打电话给他，说他退出此事，不干了。 可以说，顾宏现在是四面楚歌，搞不好连新买的别墅贷款都要还不上，一家子只能去睡大街。 林欣儿成了他翻身的最大希望，也是唯一的希望！ 王敏娜惯会察言观色，看出他心里所想，亲热地一把挽住他胳膊，推心置腹地说道： “阿宏，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是一家人， 打断骨头连着筋，永远都不可能分开的。 现在顾家遭遇困难，我们更应该团结一致，度过难关，不是吗？” 顾宏连连点头： “还是你明事理，我之前是有点冲动了。” “我也有责任，没有想到顾染竟会那么恶毒！”王敏娜又恢复成了以往温柔模样，委屈又无奈地摇头叹息， “唉，我和欣儿也就算了，毕竟她一直看我们不顺眼。 但你怎么说也是她亲生父亲啊。 都说，这天地下没有不是的父母，你不管怎么样都给了她生命， 光是这一点，哪怕这辈子，让她给你当牛做马，也是理所当然的。 结果，她倒好，因为一点点矛盾，就要对你赶尽杀绝， 如此大逆不道，也不怕遭报应！ 更何况，家里还有凯凯啊，那可是她亲弟弟。 她不考虑你，也不照顾凯凯，真是冷血无情到了极点！” 王敏娜的这番话再次说到了顾宏的心坎上。 因为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顾染作为他的女儿，他让她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而且，她作为姐姐，就应该为弟弟牺牲一切。 毕竟，弟弟姓顾，将来是要继承顾家的。 她一个赔钱货，不努力为顾家做贡献，他白养她做什么？ “还是你懂道理。”顾宏朝王敏娜点点头。 “欣儿，过来，快给爸爸认个错。”王敏娜朝女儿招手。 咱们都是一家人，没有隔夜仇的。” 见状，林欣儿知道母亲已经把顾宏搞定，自己危机解除了，连忙摆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快步走到顾宏面前，低头认错： “爸爸，对不起。” 顾宏看她低眉顺眼的样子，气消了不少。 最主要还是考虑到她将来很可能飞上高枝变凤凰，他态度变得温和： “行了，都过去了。 欣儿，你以后真嫁到裴家，可别忘了爸爸这些年对你的照顾和栽培！” 闻言，林欣儿立马知道，母亲是靠什么说服顾宏不报警了。 想到自己有裴家做靠山，底气立马硬了不少，一改刚才的怯懦担忧，朝顾宏点点头： “放心吧，爸。 只要你一直对我妈还有我好，我以后飞黄腾达了，自然不会忘记你。” 顾宏岂会听不出她言语中的要挟之意，心里气恼，但又无可奈何。 谁让林欣儿有本事，能得到裴家二少的青睐呢？ 只要她真能嫁入裴家当少夫人，别说只是让他对王敏娜和她好， 就算让他把她当亲娘供着，都不是问题。 这时，医生走过来，问顾宏： “你们考虑得怎么样了，是手术还是保守治疗？” 顾宏毫不犹豫地摆手： “我们不做手术，不做手术。” 开玩笑！ 且不说手术成功率低，就算能救过来，也要留后遗症。 万一老太太变成个植物人瘫在床上，他那岂不是花了大钱，还不落好？ “那就保守治疗了，”医生点点头， “那你们也得签字，因为保守治疗效果肯定更差，你们得有心理准备，毕竟老太太伤成那样。” 顾宏还没说话，王敏娜就抢先插嘴： “效果差，也得治啊，总不能见就这么放弃吧？ 虽然我们目前经济是很困难，大不了就把梦月轩盘出去， 还是凑不够医药费的话，就把别墅和车子都卖了！” 闻言，林欣儿急了。 梦月轩本来已经半死不活，盘出去也就算了。 但把别墅卖了，她以后住哪？ 要是让别人知道她家里落魄到要卖房的程度，那她的脸往哪里搁？ 她急不可耐地想开口反对，结果被王敏娜用眼神制止。 林欣儿立即醒悟过来，妈妈是故意这么说，刺激顾宏，让他明白，救治老太婆，花销惊人，他们现在可负担不起。 顾宏把王敏娜的话听在心里。 其实，在拒绝医生的手术提议时，他已经有了些不道德的想法。 只是，那毕竟是他的亲娘，多少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现在被王敏娜一说，他原本摇摆不定的心，顿时坚定起来。 “医生，保守治疗能让我妈恢复吗？”他问。 医生暗暗翻了个白眼： “我已经说过好几遍了，保守治疗效果不好，很可能愈后不佳。 手术是目前唯一有机会挽救伤者生命的办法， 只是风险大，而且救回来后，有遗留后遗症的风险。” 顾宏不是忘记了医生说的，只是想让医生把这些话再重复一遍，然后他可以顺水推舟： “你言下之意，保守治疗基本就是等死喽？ 那我们不治了。 现在就带老太太回家！” 医生行医多年，什么样的家属没见过，早看出这家人是什么货色。 但为了减少后续麻烦，还是提醒了一句： “不治疗的话，伤者只怕撑不了多久。” “反正都治不好，我肯定要让我妈回家，安安心心地死在家里的床上。 难道还让她留在医院，让你们胡乱折腾受折磨。 钱被你们医院赚走，最后让还是救不回来。 我妈要是知道，肯定也不会让我干这种傻事的！ 现在就办出院手续，我们回家！” 顾宏振振有词道。 第179章 聚会 见顾宏下定决心放弃治疗，王敏娜和林欣儿眼底滑过得意暗光。 今天，对于她们来说，算得上因祸得福。 顾老太对她们而言，就是让人厌恶的累赘。 本来，死老太婆在乡下，绝大部分时间与他们井水不犯河水，尚能忍受。 如今，她借口身体不好，赖在他们家里不走。 整天没事找茬，一会唠叨王敏娜不会持家，是败家扫把星， 一会骂林欣儿是拖油瓶，吃白饭的。 关键，顾宏也有点忌惮他这个泼辣老娘，老是劝她们忍耐。 王敏娜母女早就恨她恨得要死，终于体会了一把当年刘芳与顾染在这死老太婆手底下讨日子时的憋屈与无奈。 没想到，老天有眼，今天终于将老太婆收了去。 今后，再也不用受她的鸟气了！ 顾宏办完出院手续，带着顾老太出院。 王敏娜又劝他，不能让老太太死在他们家的别墅里。 一来，落叶归根，老太太临死前应该回自己家。 二来，顾家现在举步维艰，哪天真撑不下去了，要卖房抵债，死过人的房子，价格肯定会大打折扣。 顾宏一听，觉得言之有理。 离开医院后，立即联系车辆，把老娘送回了乡下老家。 顾老太本来就颅内出血，一路颠簸折腾之下，再也经受不住，回到乡下后，不到一个小时，就咽气了。 顾宏向前来查看情况的村民解释， 老娘是因为中风后行动不便，不小心在家里摔倒，撞到脑袋，不治身亡。 说完，还假惺惺地掉了几滴眼泪。 村民们唏嘘不已。 儿子在城里发迹，顾老太可以说是村子里的一霸。 不久前，她还风光无限，气势汹汹地在村子里欺负这个，打压那个。 转眼就躺这里，彻底凉凉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坏事做多，遭了报应？ ＊ 顾染得知顾老太去世，是在几天后。 顾宏现在对她又恨又怕，根本没通知她这件事。 还是顾老太村里，认识顾染且跟她关系不错的村民，发现她没来参加葬礼，发微信给她。 顾染这才知道，那个曾经试图夺取自己性命的邪恶老太太已经归西了。 她并不觉得伤心，反而还有点庆幸。 不是她冷血无情。 实在是顾老太为人作恶多端。 她离开，对当地村民也是件好事。 至少以后，不会再有无辜村民因为遭受她欺凌，再受到伤害。 谢锦儿回到江城后，与父母彻底决裂。 为了让她能够尽快告别过往，秦明安找了个安静的小区，租了房子，陪着她一起入住。 这期间，她又去了几次心理诊所。 在沈昼川的开导治疗下，整个人状态好了很多。 这天晚上，安娜做东，请顾染、谢锦儿一聚。 到了约定时间，裴砚把顾染送到了安娜订的饭店门口。 顾染下车前，他指着与距离饭店不远的一家会所说道： “我与陆望之他们就在附近会所，等你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家。” “好。”顾染点点头，准备往车外走。 “等等！”裴砚叫住她，“你往东西了。” 忘东西了？忘什么了？顾染低头看了看， 嗯，包背在身上，手机拿在手里，该在的都在，没忘什么呀。 直到对上裴砚不满的眼神，微微下拉的唇角，她才恍然大悟，脸颊微微泛红，瞥了眼车子前座。 还好，这辆劳斯莱斯不同之前的宝马，驾驶座与后座间可以升起挡板，各有效果也绝佳。 如今，司机老严已经习以为常。 只要她在车上，就会习惯性地升起挡板，将自己与后座上的他们隔绝。 据以往几次经验教训，她知道，此刻不把“忘掉的东西”收拾完，接下来肯定没法收场。 于是乖乖认命，凑过去在裴砚脸上亲了一口。 谁知，这家伙依然板着脸，不太满意。 没办法，她只好又亲了那双好看的薄唇一下。 结果，下一秒就被他用力扣住后脑勺，加重了亲吻力道，长驱直入…… 直到她快缺氧窒息了，他才恋恋不舍地放开，用一本正经地语气教育道： “你刚才的动作明显诚意不够，这样才是正确操作，知道了吗？” 顾染摸了摸发烫的嘴唇，哭笑不得，心里直呼这老六，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呢？ 片刻之后，她终于下车，进入饭店，来到约定的包厢。 安娜已经到了，不一会谢锦儿也推门而入。 安娜与谢锦儿许久未见，先是寒暄了一番，随后又大骂欧阳标一通。 谢锦儿状况明显比前几天好了不少。 除了沈昼川的治疗外，最关键还是秦明安的支持与体贴，让她有了勇敢面对的勇气。 聊过谢锦儿那边的话题后，几个人注意力都集中到安娜身上。 才几天功夫不见，她已经明显显怀，妊娠反应褪去后，胃口大增，整个人都圆了一圈，显得珠圆玉润。 谢锦儿一向喜欢小孩，望着安娜隆起的小腹，下意识地问了句： “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谁知，听到这句无意的询问，安娜原本笑着的面容霎时闪过一丝阴霾。 “我是不是哪里说得不对？”谢锦儿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引发安娜不悦，顿时有些惴惴不安。 “没事，”安娜拍了拍她的胳膊， “跟你没关系，只是想起来家里的烦心事而已。” “怎么了？”听安娜这么一说，顾染第一反应就想到了一个人，那就是“余妙玲”。 之前，这个女人与李沐阳之间隐隐约约的暧昧，就让她不是很舒服。 在欧阳标事件之初，她还无意间在余妙玲到办公室发现了布偶熊，与安娜婚礼上失踪的伴娘礼盒上系着的小熊一模一样。 种种迹象，让顾染产生了些不好的联想。 只是，之前忙着对付欧阳标，没工夫仔细琢磨这些细节。 现在听安娜为家里事烦心，顾染本能反应，是不是她发现李沐阳与余妙玲有什么问题，连忙关心地追问。 但安娜接下来吐露的烦恼，与余妙玲并不想干。 “是我婆婆，”安娜道，“昨晚我跟她吵了一架，到现在都还没缓过劲来。” “你婆婆怎么了？”谢锦儿也关心地问，同时还有点不理解， “你还怀着孕呢，她还跟你吵架？” 顾染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马翠红是什么德性，在安娜婚礼那天，她就已经深刻领教过了。 第180章 忙得不着家 安娜叹口气： “她就是因为怀孕的事，和我争吵。 我也真是服了她了，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重男轻女。 我现在不是已经开始定期到医院做产检了吗？ 她不止一次催促我，给检查的b超医生送红包， 让医生早点给我看看，怀的到底是男是女。 我以为她只是好奇，想早点知道到底是孙子还是孙女，就没太在意。 只推说，现在医院都管得很严，医生都不会给你鉴定胎儿性别。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结果，昨晚她兴冲冲地来到我家，说已经联系好了个私人诊所，让我今天就跟她一起过去。 说那家私人诊所可以鉴定胎儿性别， 要是查出来是男孩，就留下，查出来是个丫头片子，赶紧流掉，然后抓紧时间怀下一胎！” 听完安娜的诉说，顾染早有心理准备，没有太惊讶。 谢锦儿则难以置信： “把女孩流掉？这么残忍的话，你婆婆都说得出来？” 安娜苦笑着摇头： “我也是没想到，她把我当什么了？生育机器吗？ 还是她家有皇位要继承，非得生出个男孩来。 结果，她振振有词地说， 在他们老家，头胎要不是男孩，肯定会被人笑话。 要是一直没有男孩，那就要被人错戳脊梁骨，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我要是头胎生不出男孩，就是害他们全家都丢脸！” “太过分了！”谢锦儿气得脸颊微微泛红。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这一套！” “所以啊，我跟她吵了一架，到现在想起她那些话，还是气得要命。”安娜道。 顾染想了想，问： “娜姐，这件事，姐夫是什么态度？” 日常婆媳矛盾中，丈夫起到很关键的作用。 如果，李沐阳是个拎得清的，马翠红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相反，如果李沐阳跟她父亲顾宏一样，什么都听老娘的，甚至自身就是个重男轻女的， 那安娜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听顾染问到李沐阳的态度，安娜又长叹了一口气： “他？他最近越来越忙，十天有七八天不在家，在家时，也累得倒头就睡。 昨晚，我婆婆上门时，他还没回来。 等他回来，我们已经吵完了。 他埋怨我，不该跟他妈吵，毕竟她是长辈。 但又说他妈这么做确实不对，他会去跟她说。” “姐夫没跟他妈是一个观念，那就好。”闻言，顾染稍微松一口气。 虽然李沐阳对妻子、母亲各打五十大板，但至少他没有认同他母亲的奇葩观点。 不过，她注意力到安娜话语中提到的一个很重要点: 李沐阳三天两头忙得不着家。 她不禁又担心起来，提醒安娜道: “娜姐，姐夫到底在忙什么？ 你现在怀着孕，月份越来越大，他再忙，总得抽时间陪陪你。” 安娜摇了摇头: “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他从来不跟我说公司里的事，说有他一个人操心就够了，我现在怀着孕，就别管那么多了。” 李沐阳这话乍一听没毛病。 不知道其间种种的谢锦儿马上说道: “姐夫很会体贴人，娜姐真幸福。” “体贴什么呀，我对赚钱什么的没那么看着，只希望他能多回回家。”安娜不是谦虚，而是实话实说。 她与李沐阳新婚燕尔，正该是情义最浓的时候。 她多希望能像别的新婚小夫妻那样，晚上一起在吃饭，吃完饭手拉手，去附近公园散步，彼此有说有笑，相互依靠。 这在别人眼里稀松平常的夫妻生活，在她这里，竟成了可望不可求的奢望。 她没告诉顾染与谢锦儿，自己为此已经和李沐阳发生过争吵。 她希望李沐阳能多陪陪自己。 李沐阳责怪她不懂事，不体谅他创业辛苦。 两人不欢而散。 顾染看出她的不快，说道: “姐夫既然忙得脱不开身，娜姐你偶尔可以去公司看看他。” 想了想，又叮嘱一句: 不过，你现在怀着孕，还是要以身体为重。” 安娜点点头。 今天，她是为了庆祝谢锦儿走出过去，与顾染一起扳倒欧阳标才做东请客的，不想把时间都花费在讨论她的家庭生活上，于是转移话题: “来，我以果汁代酒，庆祝我们姐妹三人再次相聚。” “好。” “干杯！” 三人碰杯相庆，接着聊起大学时的过往。 大家都很有默契地避开了过往不开心的事情，尽挑开心的说，气氛比较轻松愉快。 聊着聊着，安娜想到了什么，轻拍了顾染一下: “对了，顾染，差点忘了，你还没跟我介绍过你男朋友呢，是不是有点不太厚道啊？” 谢锦儿是见过裴砚本人的，但不清楚他的底细，唯一能看出来，这男的身家地位斐然。 那晚在雾岛，警察之所以会那么快赶到，据说也是顾染男友出了力。 “他姓裴，叫裴砚，和姐夫一样，自己经营公司。” 说到这，顾染忽然发现，她一个劲提醒安娜多关注李沐阳在公司里的情况。 但轮到她自己，何尝不是对裴砚的具体工作一无所知？ 冷静的时候，比如现在，她脑海中会联想到他种种奇怪的地方: 突然把车换成了劳斯莱斯，还一副早就坐惯了的样子。 出手无比阔绰，出门随身带保镖。 能让苏碧月这般人物彻底吃瘪，还能让韩同宇全力服从。 通过这次欧阳标事件，更可以看出他还神通广大，人脉广泛…… 种种迹象都印证了一件事: 裴砚的身份地位远比他自己透露的还要厉害得多。 他到底是谁？ 与首富裴家究竟是何关系？ 但比起上面两个疑问，她更在意的是， 时至今日，两人关系越来越密切，为何他还是一直要隐瞒自己？ 是信不过她吗？ 还是说，对于这段感情，他并未如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全然投入。 而是有所保留，随时准备抽身？ 疑虑得不到解答，顾染心里不舒服，不止一次想过，要找裴砚干脆利落地问个清楚。 可每次真的与他面对面时，明明质问的话腹稿都打了好几遍了，却怎么都问不出口。 她发现自己在害怕。 害怕问出来的真相与她之前推测的是一样的。 届时，她就会变成午夜钟声过后的灰姑娘，不得不离开王子。 原来，她是那么害怕失去他。 原来，她比自己以为的还要爱他。 第181章 恶语相向 可即使如此，顾染依然没有后悔开始这段恋情。 她本以为哪天与裴砚分手了，自己会后悔当初与他相恋的决定。 但其实并不是。 她一点都不后悔认识他，爱上他。 因为在认识他之前，她只是机械似地活着。 认识并与他相恋后，她才真正活了过来。 哪怕以后真的分手，至少她曾经也有血有肉地生活过，快乐过，幸福过。 一切足矣。 一听裴砚的姓，安娜敏感地问: “姓裴？你男朋友不会跟首富裴家有关吧？” “算是裴家的远亲。”顾染用裴砚的说法回答了安娜。 “能与裴家靠上关系的都不是一般人，更何况是亲戚。”安娜由衷地替顾染高兴。 “关键还很帅，比当红电影明星帅多了！”谢锦儿曾近距离看到过裴砚，夸赞道。 安娜高兴地点头: “我们顾染也是百年不遇的大美女，当然要配大帅哥！”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结束了饭局，一起走出包厢。 安娜去买单，顾染和谢锦儿在过道里等她。 这时，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呦，这不是锦儿姐姐吗？” 几个人回头一看，只见四个年轻男女迎面走来。 从为首女子的挑衅眼神，顾染感觉到来者不善，问谢锦儿:“这谁啊？” 谢锦儿有点紧张地吸了口气，说道: “是田洁，另外几个我不认识，应该是她朋友。 田洁是秦明安以前的邻居，曾经追了他好久，但明安一直当她是妹妹。” 明白了，原来是情敌。 难怪这个田洁一脸的来者不善。 “锦儿姐姐，好巧啊，在这遇到你。”田洁貌似热情地与谢锦儿打招呼，语气却万分轻蔑。 “田洁，这谁啊？”与田洁一道的某个女子问。 “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田洁指着谢锦儿，朝她的朋友嬉笑道， “这位就是最近在网上大名鼎鼎的谢锦儿！ 人家可是女中豪杰，不顾礼义廉耻，敢于在直播袒露她与欧阳标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田洁的朋友纷纷露出夸张表情，朝谢锦儿指指点点: “原来就是她呀，可真够勇的，那种丢人现眼的事，敢公然讲出来。 换做是我，打死都没这个脸。” “那是你，你能跟人家比吗？ 她敢讲，说明她根本不在乎！” “其实，男女之间的事，谁说得清楚？ 很多本来你情我愿的事儿，后来女的翻脸，硬说是男的硬来，也不是不可能啊。” “秦明安也是够勇的，这样的女人也敢要，真不怕被人笑话！” 这些人都是田洁朋友，知道她因为秦明安恨死了谢锦儿。 现在逮着谢锦儿就猛损，帮田洁出气。 田洁眼里讥讽的笑意都快溢出来了，嘴里却道: “锦儿姐，我这些朋友都是心直口快，你可别介意。 哎呀，我说你们也真是，干嘛扯上明安哥哥？ 这事他又没有错的了，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也是受害者。 本来好好的，现在无辜被牵连。 唉，我好担心啊，不知道对他的事业有没有影响。 至少，秦阿姨和秦叔叔是很不高兴的。 就这么个独生儿子，谁不盼着他将来能找个身家清白的好妻子……” 听到这些冷嘲热讽，尤其是田洁最后那些话，谢锦儿脸“唰”地一下白了。 当日，她敢于在直播间里揭露欧阳标，是做了一死了之的准备。 为了减少对秦明安的影响，去直播前，她还提前跟他分了手。 但现在，在大家的救援鼓励下，她活下来了，秦明安也依然陪在身旁，不离不弃。 正如沈昼川前几天告诉她的，活下来不是最难，最难的是，她要有勇气面对接下来可能袭来的流言蜚语。 这世界可不公平！ 很多类似的伤害事件里，女性明明是受害者，却不得不承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充满恶意的质问怀疑甚至诽谤。 正因为如此，才会有数不清的受害女性不敢报警，让施暴者得到应有的惩罚。 才会有谢母这样，为了面子，强迫女儿不要声张的亲属。 从出事到现在，谢锦儿一直住在秦明安新找的公寓里，请假没去上班。 除了心理诊所就是家里，两点一线。 为了避免看到对自己不利的言论，造成打击，她听从沈昼川的建议，最近都没有上网。 与外界交际几乎等于零，就没有受到流言蜚语的困扰与伤害。 正当她有所放松，觉得事情或许就能这么过去时，巨大的打击伴随着恶毒敌意，突然迎面而来。 谢锦儿努力冷静，脑海里拼命复习着沈昼川之前教她的应对这种情况的方法，对田洁道： “田洁，别假惺惺的了。 我知道因为明安，你一直不喜欢我，现在想借此事打击我。 但没用的，你这么做，只会让明安更加讨厌你！” 面对熟悉之人的嘲讽，千万不要忍气吞声，因为这么做，最终受伤的就只有她自己。 一定要强力反击，最好能以牙还牙，直击对方要害，让其害怕，下次才不敢胡说八道，欺负人。 谢锦儿按照沈昼川教的，予以反击。 田洁勃然变色。 印象中的谢锦儿安静柔弱，总靠秦明安护着，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伶牙俐齿了？ 顾染本来因为田洁和其朋友的话而生气，准备反击。 但见谢锦儿能够应对，且朝她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可以应对，顾染就暂且忍住了，没有出声。 田洁惊讶地打量着让她感到意外的谢锦儿，很快就从后者微微发抖的双手，看出破绽。 呵，原来是外强中干，虚张声势呢。 田洁记得网上有人爆料，谢锦儿大学毕业后就得了很严重的抑郁症，应该就是欧阳标那事导致的，一直在治疗。 看着双手颤抖的情敌，田洁脑海中骤然浮现一个恶毒的念头： 她不是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吗？ 如果，再狠狠刺激她一下，会不会让她病情加重，然后自杀？ 这讨厌的女人一旦死了，明安哥哥不就她的了吗？ 打定主意，田洁上前一步，表情万分轻蔑： “谢锦儿，你脸皮真厚，都是个肮脏破鞋了，还敢缠着明安哥哥，也不怕把什么脏病传染给他。 我要是你，早就找个没人的地方跳楼自杀了。 明安哥哥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忍心害他。 跟你在一起，对他来说就是人生最大的败笔和耻辱。 你赶紧去死吧，别再害人了！！” 第182章 热汤 骂完这些，田洁还不作罢，指着谢锦儿朝周围大叫： “大家都来评评理，这个女人与有老婆的老男人勾搭成奸，不知羞耻。 现在转头又扒着我朋友不放，让他当接盘侠。 我朋友那么优秀一个人，真是活活被这个娼妇给糟践了！” 周围路过的饭店客人、服务员听到动静，纷纷侧目，对着谢锦儿指指点点。 谢锦儿万万没想到田洁会如此恶毒，公然辱骂诬陷她。 “田洁，你、你……”她本来就性格柔弱，不善言辞，又急又怒之下，涨红了脸，声音哽咽，语无伦次。 深知自己的弱点，她也讨厌自己的没出息，但就是控制不住情绪。 见谢锦儿急得快哭了，田洁愈发得意，正准备再挑更难听的话，狠狠刺激她一下，就听站在谢锦儿的漂亮女子抢在她前头，大声道： “田洁，你什么意思？ 想抢锦儿男朋友，就光明正大竞争。 用这种龌龊手段，往锦儿身上泼脏水，算什么本事？ 你心肠这么歹毒，你爸妈知道吗？ 秦明安知道吗？ 哦，想必秦明安是知道的，所以才不愿意和你一起！” 顾染岂会看不出田洁在打什么主意，气坏了，立即帮谢锦儿反击。 见田洁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顾染马上拿起手机，打开摄像头： “来，你还有什么恶毒的话，全都一起说出来。 我帮你录下来，给你的明安哥哥看看。 看他听了你对他女朋友的污蔑攻击后，是会开始喜欢你还是更加厌恶你！” 顾染这一招直击田洁命门。 别看她在谢锦儿面前无比嚣张，说的话一句比一句恶毒。 但在秦明安面前却装得乖巧淑女。 如果顾染真拍下她骂谢锦儿的视频给秦明安看，不仅她伪装的形象轰然倒塌，很可能还会招来秦明安的憎恨。 田洁立即闭上嘴，不敢说话了。 但心里却憋屈得要死。 她是真的很爱很爱秦明安，自问条件只比谢锦儿好，不比她差。 为何偏偏秦明安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宁可选择这个残花败柳，也不选择她？ 本来想辱骂谢锦儿出口恶气，最好能逼得她走上绝路。 现在连这个目的都没达成，反而被她身边那个漂亮女人反将了一军。 田洁觉得自己里子面子都输光了，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眼角余光瞥见一个服务员用托盘端着一大碗热汤，从边上经过，顿时恶向胆边生…… 她假装没看见已经离自己很近的服务员，故意一个踉跄，撞到他身上。 服务员被撞得身子歪斜，托盘里的热汤随之飞了出去，滚烫的汁液飞溅，倾向了近在咫尺的顾染…… 田洁本意是计划用热汤烫谢锦儿的，没想到没掌控好撞击服务员的方向，导致热汤朝顾染的方向溅了过去！ 安娜结完账回来，刚好看到，吓得大喊： “顾染，小心！” 顾染猝不及防，根本来不及反应，眼看着热汤就要倒到身上。 关键时刻，不知从何处探过来一只手，抓住她胳膊用力往边上一拉。 顾染失去重心，往侧边倾倒，险险避开热汤袭击，砸进了一个结实怀抱之中，抬头一看，一张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 竟是沈昼川！ 与此同时，裴砚刚好从饭店门口进来。 不久前，顾染给他发微信，说她这么大聚会结束了。 他连忙丢下陆望之等人，赶来接她，准备一起回家。 结果，在饭店门口等了一会，不见她出来，裴砚就走进大门，来找她。 不想，刚进门就看到了这么的一幕： 有个女的故意撞了服务员，后者手里的热汤洒向顾染。 沈昼川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闪，一把将顾染扯进自己怀中，躲开了热汤。 一时间，裴砚心情复杂至极。 既感激沈昼川在危险时刻，救了顾染。 又压制不住快要爆炸的酸意，恨不得冲到厨房，拿起菜刀，把姓沈的搂着顾染的胳膊，全都剁成碎片喂狗！ 顾染意识到自己被沈昼川搂在怀中，连忙挣脱出来并道谢： “谢、谢谢你，沈医生。” 沈昼川温柔一笑： “不客气，顾小姐，举手之劳而已。 你没事吧？” 顾染摇了摇头，正想问沈昼川怎么也在这家饭店，突然被人一把拉进了怀里，紧紧搂住。 “沈医生，这么巧，又碰到了？”裴砚皮笑肉不笑地盯着沈昼川。 “江城还真是小，这么快又遇上沈医生了。” 顾染抬头望着裴砚俊美面庞，再一次闻到了股浓浓的酸味。 她连忙用眼神示意他收敛点，怎么说人家刚救了她。 裴砚也知道，没有沈昼川出手，顾染肯定会受伤。 但看到他离她那么近，心里还是很不高兴。 而且，不知为何，他对这个姓沈的始终没好感。 从第一次在雾岛遇见开始，他就对这个家伙产生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和反感。 沈昼川清晰地感受到裴砚对自己的敌意，但看上去一点都不生气，始终好脾气地笑着。 裴砚拿他没办法，便转头把一肚子火全都撒到田洁头上： “敢动我女朋友，胆子不小啊！” 他气势强盛，压迫力十足，身后还跟着一众保镖。 “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是不小心没站稳，才撞到服务员的！” 田洁完全承受不住他的气场，吓得瑟瑟发抖，做梦都没想到谢锦儿的朋友竟这么有来头。 刚才还与他蛇鼠一窝，一个鼻孔出气的几个朋友一看裴砚非常不好惹，赶紧与她拉开距离，免得被牵连。 突然，裴砚的保镖中跑出个壮汉，直奔田洁而来。 田洁反应不过来，被他撞了个人仰马翻，摔倒在地，门牙都磕掉了两颗，鲜血顺着嘴唇流了出来。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实在是跑太快，没看到你。”撞人的壮汉一脸真诚地向田洁“道歉”。 田洁疼得浑身发抖，捂着嘴，眼泪不断往下流。 白痴都看得出来，那壮汉就是故意的。 如法炮制，把她刚才的招数和狡辩，现学现用，当场给复制了一遍。 但她偏偏不敢反驳。 从那个帅气无比却也是可怕无比的男人杀人般的眼神来看，她要是敢反驳半句，他绝对能让她后悔一辈子！ “呜呜……”她只能无助地哭泣，自认倒霉。 第183章 查岗 这场闹剧以田洁吃瘪收场。 众人离开饭店。 顾染挺担心谢锦儿。 怕她遭受田洁的恶毒攻击后，心里会承受不了。 “放心吧，我会送她回家。”沈昼川主动承担起了护花使者的任务。 见状，顾染就放下心来。 毕竟，他是专业的心理医生，有他开导谢锦儿，比她这个外行要好很多。 安娜说自己叫了网约车，让顾染先走。 顾染不大放心，一直等到网约车到了，看着她上车，才与裴砚一起离开。 上车前，安娜悄悄向顾染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小声道： “男朋友确实不错，加油！” 顾染笑着道： “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发个微信。” 随后，她与裴砚一起坐上了劳斯莱斯。 “沈昼川怎么也会在饭店里？”车门刚关上，裴砚就问。 顾染无语。 他几个意思？ 不会是怀疑，她主动约了沈昼川见面吧？ “我也不知道，可能他也约了人在这里吃饭。” “这么巧啊。” 裴砚语气里的怀疑与酸意都快把车厢填满了。 顾染忍不住斜了他一眼： “至于吗？就这么不相信我？ 他是救过我没错，但也仅限于此了。 在谢锦儿出事前，我连他名字都不知道。” 裴砚立即摇头否认，振振有词道： “我不是不相信你，是不相信他！” “不相信沈医生？”顾染更加觉得不可理解。 “今天他只是凑巧也在同一家饭店吃饭，然后凑巧救了我而已。 有什么问题？ 难道你还希望他眼睁睁地看着我被热汤烫到，袖手旁观？”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那什么意思？” 裴砚觉得有点头大。 他不喜欢沈昼川，除了他救过顾染，而后者至今保留着他给的娃娃外，最主要是一种直觉。 但直觉这种东西，又没法拿来当理由，说服顾染。 “好了，是我错了。” 没办法，堂堂裴大少，在裴家和公司一言九鼎的总裁大人，面对自家小娇妻，只能缴械投降。 裴砚这么高傲的一个人乖乖向自己低头认错，顾染心里是感动的。 为了安慰他，她抬头亲了他一口，说： “以后别乱怀疑，我才不是朝三暮四的那种人。” 裴砚点头，心里却道， 你当然不是那种人。 但姓沈的小子是不是在憋什么坏主意，就不好说了。 他趁顾染不注意，悄悄给跟在后面的商务车上的卫宁发微信，让他立即安排人去查一查，沈昼川到底为何出现在那家饭店。 卫宁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就向他反馈结果： 沈昼川在那里和几个朋友一起吃饭。 做东的不是他，而是他的一个朋友。 饭店包厢也是那位朋友订的。 这么看来，沈昼川纯粹是为了赴朋友的约，才出现在那家饭店。 真的只是巧合，而不是有意为之？ 面对这样的结果，裴砚本该放下心来。 但不知为何，心里依然无法全然放下芥蒂，再次给卫宁发信息: 好好查查沈昼川。 ☆ 安娜原本打算径直回家，半途中脑海里忽然浮现顾染说的话: “姐夫既然忙得脱不开身，娜姐你偶尔可以去公司看看他。” 犹豫了几秒，她对网约车司机道: “师傅，不好意思，我临时有事，麻烦您改个道。” 司机很爽快:“好嘞，您改去哪？” 安娜报出了李沐阳公司地址。 一段时间后，网约车停在了公司所在楼房门口。 “您走好，小心脚下。”司机看出安娜是个孕妇，特意叮嘱她注意安全。 “谢谢。”安娜朝司机表达谢意，回头看向楼房。 这是一座七层高的楼。 李沐阳刚创业，资金并不宽裕，租不起那些漂亮的写字高楼，只能暂时选择这栋不起眼的小楼。 “一、二、三……”安娜一层一层往上看。 李沐阳的公司在四楼。 然而，四楼那一层，大部分的房间都是漆黑一片，唯有边角那几个房间亮着灯。 安娜皱眉。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几个房间属于同租一层楼的另外一家劳务派遣公司。 为了进一步确认，她坐电梯上楼，来到李沐阳公司大门口。 大门紧锁，里面一片漆，怎么看都不像有人在的样子。 安娜心里一沉。 “喂，沐阳，你还在公司加班？”她拨打丈夫电话。 “没，我陪孙总他们在万可天地吃饭。怎么了？” 闻言，安娜长长地松了口气。 看来是她多心了。 她顿了顿，道: “没事，就想问问你什么时候回家，我一个人好孤单。” “我还得有一会，拿到孙总的合作很重要，你理解我一下，好不好？” 李沐阳声音里明显透着一丝不悦，随后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望着已经黑屏的手机，安娜心里万般不是滋味。 刚才，她说自己孤单时，带着撒娇意味。 恋爱时，只要她用这种语气与李沐阳说话，他都会立马拿好话哄她。 可现在他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尤其是最后那句话，分明是在指责她不懂事。 可她又不是每天都打电话催他回家，就偶尔一次，他就生气了。 即使不愿意承认，安娜也开始意识到，李沐阳对自己的态度，与结婚前的温柔体贴，差别越来越大。 她心事重重地下楼，打车回家。 另一边。 李沐阳刚挂断电话，边上的余妙玲探过身子，抱住他: “安娜的电话？” 两人同在一个被窝，衣不蔽体，脸上都还带着激烈运动后的兴奋红晕。 “嗯。”李沐阳点点头，“问我什么时候回去。” 余妙玲眼底闪过一丝不满，开口时则显得通情达理: “那你快回去吧。 她怀着孕，一下胖了那么多，肿成那样，行动不便，确实挺不容易的。 你回去照顾她吧。” “照顾什么？她又不是三岁小孩。”李沐阳不耐烦地摇了摇头。 余妙玲不说还好，一说就让他想起安娜跟吹气球似的变得臃肿不堪的身材，还有越来越隆的腹部。 真是丑死了？他多看一眼眼都觉得恶心。 “以前我妈怀我的时候，还下地干活呢，她好吃好喝的在家歇着，不要太舒服。” “那不一样。”余妙玲道， “阿姨她一看就是吃苦耐劳的人，安娜哪能跟阿姨比？ 她从小家里条件好，又是独生女，娇生惯养长大的，吃不了一点苦。 你要是没把她照顾好，你丈母娘能放过你？” 第184章 到底谁变了? 听余妙玲提到瞧不起自己的丈母娘，李沐阳更是一肚子的火。 “安娜就是被她妈给惯的，一点都不懂事。 昨天还跟我妈吵架，我妈这人有些观念是比较老旧，但她怎么说也是长辈。 安娜怎么可以这么对长辈？ 我妈辛苦一辈子，把我们哥俩拉扯这么大，真的很不容易。 我娶了媳妇是来孝敬我妈的，不是来欺负她的！” 李沐阳抱怨了一大通。 余妙玲听了他妈与安娜吵架的原因，心里幸灾乐祸。 安娜比她年轻，家境比她好，事业原本发展也比她好。 本来，她还暗暗嫉妒安娜，现在却变成了看好戏的心态。 摊上这么个奇葩婆婆，老公明显与婆婆是一个鼻孔出气的，这日子，以后有的她罪受了。 更何况，李沐阳现在还与她在一起呢。 想及此，余妙玲抬头，用力亲了李沐阳一口，有种终于战胜了自己一直羡慕嫉妒之人的优越感，彻底扬眉吐气。 “安娜确实被她妈惯坏了，阿姨再有错，也是她婆婆，她怎么可以这样跟婆婆说话？ 这说明，她心里没把阿姨当成亲妈，要不然也不会是这个态度。” 余妙玲的话说到了李沐阳的心坎上。 他低头回亲了她一下，感慨道: “还是你好，比安娜懂事太多。 我跟她没法沟通！” “你不回去陪她吗？” 余妙玲貌似催促着，但语气里透着浓浓的不舍，听得李沐阳既高兴又心疼。 “不回去，她家里已经够惯着她了，难道我还再惯她？ 到时候惯得毛病越来越多，吃苦头的还不是我还有我妈！” 李沐阳这话没有一点水分，他根本就不想回家。 不想回去面对安娜现在丑陋的样子，更不想回去，听她唠唠叨叨，吐糟他妈。 鉴别性别这事，他知道是自己妈是不对，有点操之过急了。 其实，第一胎男女无所谓。 是男孩，那最好了。 是女孩，那就让安娜继续生呗。 要是二胎还是女的，到时候再让她去做b超，确定是男孩，再生下来。 到那时，安娜也没话好辩驳的。 谁让她肚子不争气，净生女孩。 再生不出男孩，就会让他们李家断后，她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但母亲一惯强势，李沐阳跟她沟通过，非但没有说服他，反而被她骂了一顿，还命令他赶紧去做安娜思想工作，让她乖乖听话，去做b超。 李沐阳既搞不定母亲，也知道妻子不会听从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于是，更不想回家。 还是余妙玲好。 温柔体贴，事事以他为先，从不让他为难。 “妙玲，还是你最好！” 李沐阳紧紧抱住余妙玲，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开始动作。 “刚结束，你还来？”余妙玲嘴上嗔怪着，身体却很诚实地迎合着。 天雷勾动地火。 酒店房间里再次发出了激烈响动。 安娜回到家。 看着小区楼房万家灯火，自己家里却漆黑一片，冷冷清清，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打开灯光，她换上家居服，洗过澡，百无聊赖地靠在床上。 为了宝宝健康，她尽可能少接触手机、平板之类的电子产品，看电视，也离屏幕远远的。 大多数时间，她只能靠看书打发时间。 可今晚，她特别的心不在焉，不想看电视，也无心看书。 犹豫了片刻，她拿起手机。 怕自己上瘾会舍不得放下手机，她不敢刷视频，只是飞快地浏览了下朋友圈，看看身边人的动态: 钱珍珍去相亲了，可惜对方是个抠搜奇葩。 大学同学生了对双胞胎，每天在朋友圈里秀娃。 余妙玲在万可天地逛街，新买了条带心形吊坠的项链，名为“真心”。 …… 安娜逐条逐条看着朋友圈动态。 在看过余妙玲发的照片后，滑到了下一条其他人的动态。 紧接着，她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又滑了回去，再次点进了余妙玲发布的页面。 她没看错，余妙玲逛街购物的地方是万可天地。 李沐阳也在那个地方应酬。 好巧啊。 江城购物消费的地方数不胜数。 万可天地不是特别热门的地方，她的同事和老公，今晚却都选择了此处。 安娜并不是怀疑什么，纯属感叹一番。 同时，还有点羡慕余妙玲。 虽然，余妙玲没有明说，但她在附带的文字里特别点名了项链的名字叫“真心”，并说自己很欢喜。 女人的直觉告诉安娜，这项链并不是余妙玲自己买的，而是她的爱人送给她的。 安娜以前还在上班的时候，不久前，有一次与余妙玲一起应酬。 后者喝醉了，向她抱怨，说老公对自己越来越冷漠，还说很羡慕她，因为李沐阳经常来接她下班，一看就是个温柔体贴的好男人。 现在，余妙玲老公送她名为“真心”的项链，说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重新热络起来。 反观她和李沐阳，却从婚前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和她粘在一起，变成了现在她一个人冷冷清清，独守空房。 夜风透过窗户吹入。 寒意与孤单一起侵袭着安娜。 她只能用被子裹紧自己，看了眼床旁的空位，又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已经十一点多了。 李沐阳依然不见踪影。 突然，门口一阵响动。 她顿时喜出望外:“沐阳，你回来了？” 可是回答她的只有冷冰冰的静默。 她走出房间，来到大门口，才意识到刚才的声响应该是对门发出的。 强烈的失望如潮水汹涌。 她克制不住，拿起手机给李沐阳发微信: “老公，都十一点多了，什么时候回来？” 微信石沉大海，久久没有回应。 安娜忍无可忍，开始拨打丈夫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就被对方拒绝接听了。 没多久，一条微信终于姗姗来迟，而且带着极度不耐烦: “孙总正在兴头上，我真的很忙。 结束了，我自然会回来，你就别老催我了，就不能体谅我一下？ 没事你早点睡吧，熬夜对孩子可不好。” 安娜看着手机上的文字，有点茫然。 真的是她没事找事，不够体贴？ 还是李沐阳变了，婚前婚后完全换了个人？ 她无力地躺倒在床上，不断思索。 为何结婚没多久，她就渐渐地感觉不到他的爱了。 到底是她的原因，还是李沐阳的问题？ 疑惑是怀孕让她变得敏感多疑，还脆弱？ 第185章 紧张 裴砚的生日终于到来。 今晚，顾染就要跟着他到他家去参加他的生日宴，顺带见他的家人。 白天一整天，她都坐立不安，心情起起落落，复杂不已。 裴砚没有变卦，按照之前约定，要带她回家见母亲。 这意味着他会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全部呈现给她。 今晚，她就会知道他家庭所有情况。 亏她前几天还疑神疑鬼，感觉他对自己有所保留，担心他是不是心里其实一直在提防着自己。 现在看来，是她想多了。 裴砚可能只是想把关于自己家庭的一切，保留到他过生日那天，再跟她详细介绍。 高兴之余，顾染忍不住又开始担心。 晚上，裴砚母亲会出场。 到时候，他母亲要是不喜欢自己，觉得以她身份，配不上她儿子，那又该如何是好？ 裴砚看出她的担忧，让她尽管放宽心，他母亲知道她所有情况，对她喜欢得不得了。 顾染不知道的是，在她紧张的同时，其实叶若青也有点紧张。 这个什么场面没见过的女强人，破天荒对今晚的生日宴，感到一丝怯场。 “儿子，你看这两件衣服，我到底穿哪件好？红色喜庆，但会不会太抢眼？ 宝蓝色低调点，但会不会有点沉闷？ 还有你看看我这妆，怎么样？ 眉尾是不是画得太高，看上去有点显凶相？ 不行，还是得让化妆师给我修正修正……” 裴旭今天没去公司，被自家母上大人摁在家里，给她做今晚生日宴妆容服装等各项内容的参谋。 看着叶若青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喋喋不休，裴旭一个头两个大，扶额: “妈，您是去参加老哥生日宴，与我嫂子见面，不是去联合国演讲，没必要这么紧张。” 闻言，叶若青一记眼刀立马飞过来: “说什么呢？ 今晚的生日宴至关重要，关系到你哥未来的人生幸福。 万一我搞砸了，给你嫂子留下坏印象，导致她不喜欢我，然后恨屋及乌，一脚把你哥给踹了， 那我岂不是坏了大事？ 啊，不行，我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压力山大！” 裴旭忍不住翻了个惊天大白眼，正想再说叨几句。 叶若青话锋一转，指着他鼻子，阴恻恻地道: “如果今晚我搞砸了了，导致你哥打光棍， 那让我尽快抱上孙子的重大任务可就落在你身上了！” 裴旭先是大惊失色，急忙挺直身子，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神色，拍着胸脯保证: “放心吧，妈，有我在，绝不会让您搞砸的！” “有你在？”叶若青狐疑地挑眉，“你不是不参加生日宴吗？” 裴旭这张脸出镜率实在太高，怕顾染认出他，裴砚决定不让他出席自己的生日宴。 “我不参加，不代表我不在现场啊。”裴旭笑眯眯的。 “南郊别院那么多房间，我随便躲在哪一间，不就成了。 到时候，妈您要是遇到什么困难，随时可以到房间来找我。，我给你出谋划策！” 听二儿子这么一说，叶若青紧张的情绪终于有所缓解: “这主意好，你向来鬼点子多，有你给妈做后盾，我就安心多了。” 见老妈终于清静下来，裴旭暗暗松了口气，心里有些好笑。 没想到，叶若青女士见惯了大风大浪，天不怕地不怕，却偏偏怕见儿媳妇。 他觉得她老人家真是杞人忧天。 顾染，他虽没亲自接触过，但他哥是什么人啊。 他哥看上的女人，人品肯定不会差。 别的不说，单这次闹得沸沸扬扬的欧阳标事件，顾染为了保护朋友，咬牙一人顶在前头。 就足以看出，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正直，善良，讲义气。 这样的性格，正对母亲的胃口。 所以，裴旭一点都不担心她们俩会相处不来。 之所以，要一同去南郊别院，纯粹是为了看热闹。 对了，到时候他还要叫上陆望之。 自从他家老哥铁树开花后，究竟是如何与自家小娇妻相处的，他们还没亲眼见识过，真的好奇得要命。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裴旭决定，今晚叫上陆望之，一起去南郊别院，见识见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晚上。 顾染与裴砚一起坐车来到南郊别院。 南郊别院坐落在半山腰，青山环抱，风景绝佳。 数座白色的房屋高低不等，错落有致，灯火通明，如贝壳般光亮莹莹。 顾染暗暗咂舌。 当初，顾宏买了别墅，林欣儿得意的都快飞上天。 在别墅里到处凹造型摆拍，发到朋友圈，凸显自己的白富美人设，引来一大片羡慕声与点赞。 然而，顾家的别墅与眼前的豪宅相比，被秒得渣都不剩！ 裴砚家果然不一般。 裴砚带着她进入院子大门。 李管家早带着几个佣人就在门口等候，见到顾染笑成一朵花: “顾小姐好。” 大少活了二十多年，头一次带年轻女孩回家，还真是活久见。 铁板钉钉，这位顾小姐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会是裴家第一位少夫人。 他可不得好好伺候？ 不久前，杨安柔仗着夫人喜爱，在裴家趾气高扬，除了几位主人，谁见了都得让她三分。 转眼功夫，就成了被赶出江城的丧家犬。 杨安柔之所以突然落魄，据说是对大少动了不该有的心思，还对顾小姐下黑手，被大少发现了。 在这件事上，裴夫人没有护短，立即派自己的保镖押送杨安柔，离开江城。 足见夫人对顾小姐的重视。 裴家上下都看在眼里。 现在能到南郊别院接待顾染的，都是深得信任的裴家老人。 大家也都很有眼见力，对顾染是万分客气。 进门后，顾染也感受到裴家这些佣人对自己的热情恭敬。 不用说，肯定是裴砚提前关照过的。 这么一来，她原本紧张的情绪缓解了不少，随着裴砚一起进入主屋，就见一个贵气十足的美貌妇人迎面走来。 “这是我妈。”裴砚指着美貌贵妇介绍。 顾染微微挑眉。 只觉得朝自己走来的美妇有几分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 下一刻，她就想起来了。 这不就是之前她前往医院探望唐翠时偶遇过的那位夫人吗？ 当时，那位夫人说她也是来医院探望朋友的，但因为眼睛不太好，找错了楼层。 啊，对了，那会儿，她还和裴砚一样，大晚上的戴了副很大的墨镜，引来了医院护士的议论。 第186章 精神小伙 叶若青聪明绝顶，一看顾染的表情，就知道她认出自己了，于是立马也摆出一副若有所思、继而恍然大悟的表情: “阿砚，这位就是小染吧？ 真人比照片漂亮了不止一点点。 咦，我好像以前在哪见过你？ 啊，想起来了，上次我去医院探望朋友，不小心迷了路，是你帮了我，对不对？” 叶若青今晚身着宝蓝色裙子，头发高高挽起，脖子上戴着精致的玉石项链，贵气逼人。 但说话时，神情柔和热情，一点都没有豪门贵妇的架子。 加上之前两人已经有过交集，顾染对其印象不错，现在再次相见，不知不觉，竟生出一份亲近感，笑着点头: “是的，阿姨，上次在医院就是我。” 叶若青继续她的表演: “看来我们还真是有缘啊，原来一早就已经见过面了，还说过话。 上次在医院时，我眼睛发炎，看不清楚，没认出你就是我儿媳妇。 更何况，你本人比照片好看多了！” 顾染作为裴家的契约新娘，叶若青大儿子名义上的妻子，后者就算没有见过本人，也不可能没见过照片。 为了不让顾染怀疑，上次在医院，两人并非偶遇，而是叶若青守株待兔，特意去看她的， 此刻，叶若青赶紧把这个漏洞给圆了回来。 顾染本来确实已经起了疑心，被她这么一说，加上其毫无破绽的演技助力，顿时疑心全消。 “别站着了，菜已经好了，赶紧一起坐下。 咱们坐着继续聊！”叶若青招呼两人，到餐厅入座。 与此同时，裴旭拉着陆望之躲在二楼不显眼的地方，暗中观察。 “阿姨演技真不是盖的，简直一年比一年精进！” 亲眼目睹叶若青三言两语就忽悠得顾染打消了疑虑，陆望之有感而发。 “没办法，毕竟是千年老狐狸了，别说嫂子了，就连我爸经常被她忽悠得找不着北。”裴旭感慨道。 “伯父和阿姨那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秀恩爱呢。”陆望之撇了撇嘴。 楼下餐厅，裴砚三人已经入座。 裴家大少生日，菜肴由从各地请来的多位特级大厨分头操刀，色香味俱全，满满摆了一桌。 李管家为三人倒上红酒。 叶若青还在跟顾染寒暄，让她到了这里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不用客气。 还主动向顾染介绍起家里的情况: “这段时间，阿砚爸爸一直在外地忙事情，儿子生日都没回来。 下次等他回来，我再介绍你们认识。 还有啊，阿砚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 大的弟弟已经成年，跟他一起在家族企业上班。 小的弟弟和妹妹，是对双胞胎，在国外读书。” 她不说还好，一说倒是提醒了顾染: “上次在医院那位，就是裴砚的弟弟？” 她至今依然记得对方的邋遢泡面头，还有那颗令人印象深刻的长毛媒婆痣。 “啊，他啊……”叶若青笑容僵了一下，回想起裴旭那会儿的炸裂打扮，嘴角微抽。 “那个啊，那个确实是我二儿子，呵呵。 他这人其实挺好的，就是、就是，怎么说呢，脑子有时候不太好使，偶尔喜欢整点非常辣眼睛的奇装异服。 但他本人还挺帅的，不像你那天看到的这么恐怖，呵，呵呵。” 这次生日宴后，大儿子已经决定尽快跟顾染袒露真实身份，并且公开两人关系。 不出意外的话，顾染马上就会与裴家所有人相见。 叶若青生怕日后顾染与裴旭见面后，发现他其实是挺正常一个小伙儿，继而就会怀疑他在医院时做奇葩打扮的动机。 顾染那么聪明一个小姑娘，搞不好很快就会猜到，裴旭这么做是为了防止她认出自己是裴家二少。 连带着会怀疑那次医院相遇，叶若青其实知道她的身份。 一家人合伙骗她，戏弄她呢！ 为了不让这种可怕的后果发生，让顾染对他们心生芥蒂，叶若青当机立断，大义灭亲，只能牺牲二儿子，将他描述成精神小伙。 这样一来，就能合理解释他在医院时的装扮为何如此诡异了。 顾染点点头，心道，裴砚那么高冷一个人，没想到亲弟弟却截然相反。 难怪，那时候她就觉得无法理解。 叶若青气质长相都那么出众，为什么儿子的造型如此鬼畜？ 原来是有特殊爱好啊。 裴砚知道母亲与弟弟曾设法与顾染见过面，但不知道当时的具体细节。 听母亲不停地给弟弟，他一脸莫名其妙，朝她投去询问的目光。 叶若青悄悄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一切都好，问题不大。 裴旭与陆望之刚才在二楼，现在则溜到了客厅边上的休息室里，继续暗中观察。 听到叶若青的描述，同样不了解当时情况的陆望之，不由得扭头，朝好兄弟投去疑惑的一瞥，小声问: “阿姨这话什么意思？ 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特殊爱好，一直瞒着我？ 天啊，你不会是隐藏的女装大佬吧？！” “你才女装大佬！”裴旭想吐血。 他好惨啊！ 明明人美心善，行得正，坐得端，结果快被自家亲妈给黑出了翔！ 为了帮老哥套住嫂子，叶若青女士真是豁出去了，连他这个亲儿子都栽赃嫁祸。 分明是她非要跟嫂子装偶遇，死活还要拉上他。 为何最后无辜躺枪的，变成了他？ 几番交谈下来，顾染觉得裴砚没有骗她，裴夫人确实是个很和善的人，心里不禁松了口气。 太好了。 现在看来，她之前最担心的，因为彼此身份差距，引发裴砚家里反对的危机，看来是不会上演了。 叶若青也很高兴。 一番交谈下来，她发现顾染这孩子聪明伶俐，关键性格、脾气都很对她胃口。 率直却不鲁莽，谦和却不懦弱，善良但不失原则。 虽然出身于寻常人家，但如果接下来好好培养，能担得起豪门主母的职责。 叶若青越看越满意，不停地给顾染夹菜的同时，摁耐不住，不知不觉问出了她憋了很久的问题: “阿砚，我看你们俩十分般配，感情也好。 都到这份上了，什么时候打算结婚啊？” 第187章 不速之客 这个问题让顾染一愣。 裴砚比她反应更快，立即提醒叶若青: “妈，我们早就领过证了。” 叶若青白了他一眼: “这我当然知道。 但这能算数吗？当时你们领证是为了什么，你心里没数吗？ 现在，两人既然情投意合，结婚证既然已经领过了，自然不可能再领一遍。 但婚礼可还没办过，不得好好办一场？” 闻言，裴砚深以为然地点头: “妈，您说得有道理！当然，这事还得听小染的意见……” 说完，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顾染，一副只要她点个头，他现在就冲出去筹办婚礼的架势。 裴旭在休息室里偷看着，直摇脑袋: “我哥一根筋，我妈急上火，看这两人把嫂子给窘的。 要是我在场，气氛就不会这么尴尬了。” 陆望之不住地点头: “啧啧啧，老裴还是一如既往，情商低得令人发指！ 了解他的，知道他是想跟人女孩求婚。 不了解他的，还以为他跟古代土匪头子似的，想强抢民女，做压寨夫人呢。” 顾染确实有点不知所措。 好端端的，裴砚和他妈妈怎么一下就扯到办婚礼上去了？ 不是她不想和裴砚永远在一起，实在是有点突然，她还没完全做好真正为人妇的心理准备。 裴砚看出她所想，在桌子底下捏了捏她的手，笑着缓解她的压力: “妈，其实也不用那么急，我们刚确定关系没多久。 我这辈子就只谈这么一次恋爱，必须得好好感受一番才不会留遗憾。” 叶若青知道自己也有点操之过急了。 反正两人结婚证都领了，只要感情好，还怕儿媳妇跑了不成。 心里反而吃不了热豆腐。 她马上调整好心态，露出笑容: “小染，别紧张。 阿姨也是随口一说，到底什么时候办婚礼，你和阿砚自己定！” “谢谢阿姨。”顾染微笑。 其实，她一点都不反感叶若青的“催婚”，反而因为她愿意接受自己，由衷的高兴。 但正如裴砚所说，两人刚恋爱没几天，就急着变成真正的夫妻，实在是太过匆忙。 趁她不注意，叶若青悄悄瞪了裴砚一眼，眼神的含义不言而喻: 都是你不争气，小染才不愿意和你真正结婚！ 裴砚无语。 母亲大人真是比他还性急。 这时，有佣人来报告: “夫人，大少，秦小姐来了！” “秦素素？”叶若青很是意外。 今晚，他们在南郊别院替裴砚庆生，除了自己家里人、几个信得过的佣人以及裴砚关系比较好的陆望之，没再告诉过其他人，包括关系很近的分家。 裴砚不喜欢人多的环境，往年过生日，邀请参加生日宴的亲友本来就很少。 今年，为了顾染，干脆找了个借口，没邀请任何人。 整个家族和其他走得近的亲友，都知道他是什么性子。 除了暗暗腹诽这位太子爷脾气越来越古怪，大家都觉得他不办生日宴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么，秦素素又是如何知道他们今晚在南郊别院，给裴砚庆生？ 佣人是裴家老人，对秦素素很熟悉，说道: “秦小姐没说她是如何知道大少今晚在这过生日，我也不好问。 她带了礼物来，现在就在院子里等着。” 叶若青想了想，猜到了一种可能性，悄悄对裴砚做了个口型:“你爸。” 裴砚明白，她是想说，很可能是父亲到疗养院探望爷爷时，没忍住，跟他身边的人说了。 那些人转头又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了在疗养院照顾爷爷的秦素素。 秦素素是裴砚祖母那一脉的远亲。 说是亲戚，其实关系隔得非常远，与裴家已经没有什么血缘关系。 只不过，秦素素从小乖巧伶俐，多年来，由她母亲带着，经常在裴砚爷爷、奶奶那走动。 裴老爷子和老太太都很喜欢她，把她当半个孙女。 裴家有什么重要场合，包括裴砚生日，二老都不忘带上她。 老爷子病倒后，秦素素经常到疗养院探望伺候。 老爷子身边的人，说起她，都是赞不绝口。 叶若青瞥了儿子一眼，用眼神示意，人家既然特意上门来送礼物，出于礼貌，他们也得露个面。 裴砚点点头。 在顾染出现前，这世上，能让裴砚愿意说上话的女人，少之又少。 秦素素算其中一个。 叶若青年轻的时候，身为裴家主母，很多事都要亲力亲为，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 裴砚读小学前，她很少能腾出精力照顾他。 更多的时候，是裴老夫人在照顾这个长孙。 可以说，裴砚是老夫人一手带大的，与奶奶感情特别深厚。 秦素素是奶奶看重的人。 奶奶去世前，瘫痪在床一年多，秦素素一直在床边伺候。 喂饭喂药，更衣擦身之类的事，她不放心交给护工，都是亲力亲为，比亲孙女都孝顺。 奶奶去世时，她因为伤心过度，加上长期陪护照看积累的劳累，也病倒了。 在医院足足住了一个多月，才康复出院。 后来，爷爷也病倒了，秦素素再次赶到了疗养院。 虽然男女有别，秦素素没法像照顾奶奶那样，很多事亲力亲为。 但依然每天探望陪伴，付出良多。 为此，裴砚高看了她一眼，对她，远比对几个表姐妹更客气些。 他起身，对顾染道: “有个亲戚过来送礼物，我和妈去打个招呼，很快就回来。” “嗯，快去吧。”顾染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院子里。 秦素素独自站在夜风中，栗色长发随风清扬，巴掌小脸因为凉意，微微泛白，显得整个人更加的娇弱，楚楚可怜。 她翘首期盼，看到期待中的人终于出现，与裴夫人叶若青一起朝自己走来，精致的杏眸顿时一亮，快步迎了上去: “砚哥，青姨！” “素素，你怎么过来了？”叶若青问道。 “我听说，砚哥在这边，想着今天是他的生日，怎么的，也得表示一下心意。”秦素素笑着说道。 随后，她把一直提在手里的两个礼品袋，一份递给裴砚，另一份递给了叶若青。 “怎么还有我的份？”叶若青接过她递过来的礼物，笑着问。 “我上周出去逛街，在玉凰楼看到这只翡翠镯子，觉得青姨您肯定会喜欢，就买下来了。您别嫌弃就好。” 秦素素乖巧地说道。 第188章 暗斗 “我怎么会嫌弃，你眼光一向很好，不愧是做时装设计的。”叶若青道。 玉凰楼是本地知名玉器店，从那里买的翡翠镯子都是数百万起步。 秦素素自己当设计师，经营着几家服装店，生意不错。 她家里经营多项产业，这些年背靠裴家，顺风顺水，收入可观。 所以，叶若青也没跟她客气，收下了这份礼物。 “砚哥，生日快乐。”秦素素望着裴砚，柔声道。 “礼物是我亲手设计的，希望你能喜欢。” 裴砚点点头。 秦素素期待着他能跟自己多说些话，却见裴砚表情淡淡的，还有点心不在焉，不禁心里发闷。 她都站在他面前了，他却惦记着屋里的那个女人？ 秦素素好想闯进屋里头，近距离看看，想从她手里抢走砚哥的女人到底是如何的狐媚？ 但实际上，她只是垂下眼眸，掩饰着心底的失落与嫉妒，柔声道: “礼物送到，我就不打扰了，先回去了。” 说完。她抬眸，用纯真无辜的目光，眼巴巴地望着裴砚，期待他或者叶若青能开口，邀请她进屋，一起用餐。 结果，裴砚又只是点了点头:“慢走。” 叶若青则更客气些: “路上叫司机开慢点，下次有空，再请你吃饭。” 若是平时， 叶若青绝对不会做出收了秦素素的礼，转头就让她走人的行为。 实在是今天情况特殊。 她的宝贝儿媳妇正在屋里头，就算天皇老子来了，也得靠边站。 “我知道了，谢谢青姨。砚哥，那我走了。” 秦素素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提醒裴砚，自己要离开了。 希望他能生出不舍，出言挽留。 故而，她转身后，走得很慢。 走出没几步，便回头而望。 叶若青还留在原地，见她回首，便笑着挥了挥手。 而裴砚，已经大步流星往屋子里走去，只留给她一个越离越远的冰冷背影。 秦素素强颜欢笑，也朝叶若青挥挥手。 待转过头时，脸上的笑意全然无踪，只剩浓浓的不甘与嫉妒。 看来杨安柔没有骗她。 那个叫顾染的，确实不一般。 连杨安柔都斗不过她，折在她手里。 的确是个非常棘手的对手。 她不禁暗暗埋怨自己大意了，只顾着在裴老爷子面前表现，借此引起砚哥的注意。 结果，让顾染捷足先登。 要不是这次杨安柔被逐出江城前特意提醒她，她还一直蒙在鼓里，天真地以为砚哥还是她印象中，不让任何女人靠近的性格。 她和杨安柔从前是情敌。 两人在外人面前，都将各自对裴砚的感情掩饰得很好。 但女人的敏锐与直觉让她们一眼就看穿了对方。 两人是情敌，而且心里都打定主意，一旦成为裴家的大少夫人，必定第一时间将对方这个隐患铲除。 可由于谁都没能从裴砚那讨到好，这几年，两人暂时还算相安无事。 杨安柔眼看自己被赶出江城，短时间内没办法再接近裴砚。 思量许久，她便做出决定，将顾染的事悄悄透露给秦素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她和秦素素都对裴砚爱而不得，那么得到裴砚青睐的顾染就是她们共同的敌人。 她要借秦素素的手，去对付顾染。 等她们两败俱伤，她便有机可乘。 秦素素自然知道杨安柔不会那么好心。 宿敌突然向自己伸出援手，稍微一分析，就知道对方不安好心。 但她还是感谢杨安柔。 若不是这个女人及时通风报信，只怕她至今还被蒙在鼓里。 比起杨安柔，顾染显然才是她的头号威胁，必须尽快设法将她铲除！ 短短几天，她发了疯般四处调查收集关于顾染的一切。 甚至精细到她最近的出行消费。 查到顾染不久前在玉器店买过玉扣，聪明如秦素素，马上就推断出， 顾染应该是想用玉扣亲手做礼物，送给裴砚，作为生日礼物。 毕竟，据杨安柔透露，顾染很会使手段，讨裴砚欢心。 两人认识没多久，她就亲手做了个平安结，送给裴砚。 裴砚宝贝得不得了，不仅马上挂在车里，还在家里跟裴旭炫耀过，被躲在一旁的杨安柔偷听到了。 好啊，既然顾染亲自用玉扣做饰品，送给砚哥。 那她秦素素也如法炮制。 她前两天前往去玉凰楼，除了买下那只翡翠手镯送给叶若青。 还精挑细选了几块上好的玉石，亲手编制成寓意平安吉祥的手串，装在精美礼盒里，送给砚哥。 她是学设计的，主攻服装专业，在珠宝领域也有一定的涉猎，自信做的手串，绝对比顾染做出来的东西精致时尚。 不管顾染用平安扣做的是手串还是项链，总之，与她的手串相比，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鲜明对比之下，砚哥自然就会明白，谁更优秀。 想象着裴砚打开她礼物时面露惊喜与赞叹的样子，秦素素的心情好了许多。 至少，这一局，我赢定了。 带着胜利者的心态，她坐上车，往家里而去。 南郊别院。 生日宴进行到尾声。 顾染把自己准备的平安扣手串装在礼盒里，递给裴砚: “生日快乐！” 裴砚接过礼盒，牢牢握在手里，眼底满是笑意。 叶若青在边上看得眉开眼笑。 瞧瞧，刚才秦素素送他礼物，他一脸的客套，眼神毫无波澜。 现在换成顾染送礼物，乐得门牙都快咧出来了。 随后，顾染又拿出另一只礼盒，站起身恭敬地递给叶若青: “阿姨，这是我准备的一点小礼物，我自己做的，不值几个钱，还望您别嫌弃。” 在得知今晚会与叶若青见面后，她另外准备了份见面礼。 “又是给我的？”叶若青一愣，“刚才不是已经送过我礼物了吗？你这孩子，也太客气了。” 其实，顾染刚进门时，裴砚已经替她准备了一份高档定制化妆品，作为见面礼，送给叶若青。 但她觉得，那份礼物，是裴砚按照母亲喜好定制的，她自己既没出力，也没花钱，显得诚意不足。 于是，在这之前特意赶做了一副玉珠手串，送给叶若青。 叶若青接过礼盒，打开看一看，里面躺着一副用青白双色玉珠交替编制的手串。 式样精致，一点都不比店铺里卖的差。 由此可见，顾染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第189章 没有血缘 叶若青当即心里一热: “这手串真漂亮，我很喜欢。谢谢你，小染。” 开玩笑！ 这可是她亲亲儿媳妇亲手给她做的。 明天，她与朋友出去喝茶时就戴上，向那些家伙，尤其是她的塑料姐妹花袁静静好好炫耀一番。 省得这些人老是明里暗里嘲笑她，生的儿子全是带发修行的和尚。 兴奋之下，叶若青马上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也拿了出来: “小染，这是阿姨和叔叔一起准备的一点薄礼，你一定要收着。” 说完，她把一只正方形的锦盒递给顾染。 顾染知道，叶若青嘴上谦虚说是薄礼，但估计挺值钱，正想推辞几句。 谁知，裴砚直接替她拿过礼盒，对叶若青道:“谢谢妈。” “不客气，一点不值钱的小东西，小染，你可千万不能拒绝我。” 叶若青看出她的心思，顺着裴砚的话，将其婉拒的话堵了回去。 事已至此，再推辞就显得有些无礼了。 “谢谢阿姨，也麻烦替我谢谢叔叔！”顾染连忙表示感谢。 叶若青笑着点头。 生日宴结束。 裴砚与顾染又陪着叶若青聊了一会。 随后，叶若青借口自己累了，想回房间休息，不再继续当电灯泡，把时间留给二人。 见状，裴砚带着顾染告辞，准备回紫金佳苑。 两人告别叶若青，刚坐上车子，李管家就提着一只礼盒，追了过来: “大少，秦小姐送的礼物，您忘记拿了。” 从秦素素那接过礼物后，裴砚进屋后随手递给了迎面碰到的李管家。 李管家不提这一茬，他早忘了。 “放车上吧。”他淡淡道。 若是别的女子送的礼物，他可能就直接扔在别院里，积灰了。 但秦素素不一样。 看在奶奶的份上，秦素素的这点面子，他还是要给的。 不远处，二楼落地窗前。 陆望之看着李管家把秦素素送的礼物放到空着的副驾驶座上，微微蹙眉。 “看啥呢？望望，人都走了。”裴旭在后面倒红酒，随后递给他一杯。 陆望之接过酒杯，问: “秦素素怎么知道裴砚今晚在这？” 裴旭不甚在意道: “她每天陪在爷爷床头，我爸人在外地，但每天都会打电话给钟叔询问老爷子情况。 估计是他跟钟叔聊天时说漏了嘴，钟叔又告诉了秦素素。” “不管裴砚今晚在哪里，既然没有邀请任何外人，她特意赶过来送礼物，也是够有心意的。” 陆望之知道有秦素素这么个人，曾经也在裴家打过一两次照面，但基本没说过话。 但今晚再次远远看见，她的行为，却让他产生了某种联想。 闻言，裴旭一愣: “你这是话里有话啊。” “这么明显，看不出来？”陆望之游戏人生，女人的心思，隐藏得再好，在他眼里，也无所遁形。 “你的意思是，秦素素跟那个杨安柔一样，也对我哥有意思？”裴旭挑眉。 “不然呢？”陆望之饮了口酒。 裴旭摸着下巴想了想: “不至于吧，她跟我哥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没有过任何特别的表示，一直都很懂得分寸界限。 你可别乱冤枉人，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 她以前被她哥欺负，我哥替她出过头。 她这人特别记得别人的恩情，每年我哥生日，还有大小节日，一定要给我哥送礼，否则就会很不安，都快变成强迫症了。 说好听点，她就是太懂事，说难听点，就是谨小慎微，心眼太实。” 之前那个杨安柔，在他们母亲面前掩饰得很好。 但每次面对裴砚，多少都会按耐不住，流露出几分小心思。 但秦素素完全不同。 与那些娇生惯养的千金大不相同，她一向安静低调，有时候还有点老实过头，过于柔弱好欺负。 这与她在自己家里不太受重视，有脱不开的关系。 从小被她哥哥、妹妹欺负惯了，就养成了谦和软弱的性子。 裴家老爷子和老夫人待她好，让她感受到了在自己家里得不到的重视与温暖。 她就拼了命地回报二老，把他们当亲爷爷、亲奶奶孝敬。 裴砚帮过她，她时时刻刻记着，一定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听了裴旭对秦素素的描述，陆望之不由得也产生了一丝动摇。 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 毕竟， 他与秦素素没有直接接触，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裴旭肯定比自己更了解她。 于是，他没再多言。 ★ 裴砚与顾染回到紫金佳苑。 刚进门，裴砚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顾染送他的礼物盒子。 一看是副平安扣手串，他马上拿起来戴在手腕上。 “我自己做的，卖相没店里出售的那么好。”顾染说道。 “谁说的，我看你的手艺比那些专业珠宝师还要好！” 比起花钱买的成品，裴砚更喜欢顾染亲手为他做的礼物。 因为这才是独一无二的。 对他而言，是无可替代的宝贝。 见他对着手腕上的平安扣左看右看，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似的，高兴得不得了。 顾染不由得也弯起眼睛，笑了起来。 与他在一起后，好像从前对她而言，十分难得的快乐，也变得唾手可得。 随即，她的目光落在了裴砚随手搁在茶几上的礼盒。 那是秦素素送的礼物。 顾染与这个女子素未谋面，但一向敏感的直觉隐隐告诉她，这个秦素素似乎不简单。 今晚的生日宴，裴砚家里明显是提前做过充分准备的。 各路亲友，甚至包括裴砚的亲弟弟都没有出现。 但凡有眼见力的都不会特意挑这个时候上门。 这个秦素素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这位秦小姐是谁啊？”她忍不住好奇，问裴砚。 “一个远房亲戚，我奶奶那边的。” “是表妹？” “不是，只能说是亲戚的亲戚，关系隔得太远，没什么血缘关系。”裴砚不甚在意地说道。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原来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啊，顾染听到这番话，心里某根弦动了一下。 裴砚毫无所觉，听她问起秦素素，还以为她只是单纯好奇，就把对方大致情况说了一遍。 顾染听下来，渐渐意识到，这个秦素素确实不简单。 因为，认识裴砚这么久，她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哪个年轻女性，更别提夸赞对方。 但在讨论秦素素的时候，却破天荒的称赞她人不错，知恩图报。 第190章 不舒服 顾染对秦素素生出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 她知道自己生性敏感，搞不好又有点神经过敏了。 看裴砚的态度，其实很明朗。 他一点都不在意秦素素，只是把她当成个人还不错的远亲。 从他连她千里迢迢送过来的礼物都忘记拿了就可见一斑。 所以，她没必要太在意。 裴砚的条件摆在那，这世上喜欢他的女人肯定数不胜数。 只要他不动摇，心里只有她，再多的秦素素跑到他面前秀存在感，又有何惧？ 这么一想，她放松了很多，指了指秦素素的礼盒，问裴砚: “人家特意送来的，不打开看看吗？” “你开吧。”裴砚还是无所谓的态度。 顾染好奇想看，那就打开。 不然的话，依照他的性格，肯定随手丢哪个角落吃灰去了。 得到裴砚允许，顾染动手打开了礼盒，看清里头装的东西，不禁一愣。 真不是一般的巧！ 秦素素送的，竟然也是副玉石手串。 做工精美新颖不说，单是几块玉石，晶莹剔透，光润饱满，毫无瑕疵，一看就价格不菲。 顾染下意识地瞄了眼裴砚的手腕。 本来，她还对自己手艺挺有信心的。 可现在，拿她做的平安扣手串与秦素素送的这一副做对比，顿时显得黯然失色。 “秦小姐的品味真好。”顾染不得不承认。 话音刚落，裴砚的手机响了。 顾染扫了一眼，发现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着“秦素素”三个字，不由得微微蹙眉。 裴砚接通了电话: “素素，怎么了？爷爷那边有状况？” “不是，砚哥，爷爷病情没变化，还是老样子。” 秦素素的声音透过手机话筒传了出来，柔柔的，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怯弱，让人听了忍不住心生怜悯。 “砚哥，我送你的礼物，你看了吗？ 那手串是我亲手设计编织的，做的不好，你可别嫌弃。” 裴砚没有立即回应。 见状，秦素素明显不安起来: “啊，砚哥，你是不是在忙？ 我打扰到你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说到最后。她声音里带了一丝颤抖，好像吓坏了，快要哭出声来。 裴砚本来是有点不耐烦。 她今晚眼巴巴地跑过来送礼物，本就没这个必要。 现在又打电话，巴啦吧啦地告诉他，手串是她亲手做的。 她亲手做的又怎么了？ 难道会下金蛋？还是会长腿跑了？ 需要大张旗鼓特意打电话来提醒他？ 以前从没见她这么多事过。 可是听她后来快哭了，他本来想着训斥的话，最终憋在喉咙里，没能说出口。 奶奶在世时，不止一次跟他讲，秦素素其实很可怜。 她在秦家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哥哥，下面一个妹妹。 哥哥是秦家唯一男丁，未来的继承人，是秦家重点关注及培养对象。 妹妹娇俏可爱，会撒娇，又是老幺，父母也十分宠爱。 唯独她，从小性子老实沉闷，夹在哥哥与妹妹之间，最不受父母重视。 见她不受父母宠爱，哥哥和妹妹多年来没少欺负她。 要不是后来，她得到裴家关照，很可能早就被家里当做谋取利益的工具，早早让她嫁出去联姻了。 “素素实在个让人心疼的好孩子。 阿砚，你要答应奶奶， 以后一定要替奶奶照顾好她，将来让她有个好归宿。” 奶奶临终前的叮嘱言犹在耳。 裴砚强行咽下责备的话，说了句: “算了。没别的事，先挂了。” “嗯，谢谢砚哥，砚哥再见。”秦素素柔柔说道。 放下手机后，她完全不是刚才电话里听起来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精致小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与喜悦。 直觉告诉她，刚才通话时，顾染就在砚哥边上，必然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砚哥的脾气，她比谁都清楚。 没有哪个女的，能轻易与他说上话。 之前，叶若青的朋友，兰家那位大小姐，一个劲地往他面前凑。 结果，被他一把甩了出去。 那个杨安柔更惨。 与砚哥同住裴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有着让多少人羡慕的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可最后，下场凄惨。 足见杨安柔在砚哥眼里，什么都不是。 而她秦素素，是屈指可数的，敢直接给砚哥打电话的女人。 她就是要通过此举，明晃晃地告诉顾染，她在砚哥心里，与别的女人不同，是很特殊的存在。 “原来这手串也是秦小姐亲手做的，做的比我的好看多了。” 顾染将手机里漏出的秦素素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有点发堵。 秦素素这通电话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告诉裴砚，手串是她亲手做的，蕴含了她一片心意。 如果，秦素素只是把裴砚当亲戚，就没有必要特意打电话来强调这些了吧？ 而且，还是用那种柔弱无助、楚楚可怜的语气。 顾染今晚原本美丽的心情因为这个插曲，变得有了瑕疵。 看得出来，裴砚根本发现秦素素的意图。 好在，刚才与她通电话时，他脸上的不耐烦与强忍脾气的表情实在过于明显。 顾染不用怀疑，秦素素无论有什么样的心思，都是一厢情愿。 这么一想，心情就好转不少。 而裴砚接下来的那句话，犹如忽如其来的春风，一扫她心中阴霾。 “胡说，你做的比她的好看多了。”他一脸认真的说。 “只要是你做的，就是最好看的！” “真的，没骗我？”顾染假装不信。 “骗你是小狗！” 看着他一脸严肃地说着有点孩子气的话，顾染“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无需怀疑，她就知道他说的都是真话。 “看看妈送了你什么。”裴砚把在南郊别院时，叶若青送给顾染的礼盒递给她。 顾染打开礼盒，发现里面放着几本证书、文件，还有钥匙，不禁意外: “这是什么？” 她原以为第一次见面，叶若青大概率会送个小首饰、化妆品之类年轻女孩喜欢的东西。 当她拿起证书、文件，看清上面的内容时，霎时瞪大了眼睛: “我、我没看错吧？阿姨，送了我两家店面房，还有一、一家会所？！” 两家店面房都位于江城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是很抢手的热门旺铺。 这倒也罢了，关键还是那家名为“锦瑟”的会所，顾染曾听说过。 会所在本地颇有名气，面向受众是高端女性，里面包含餐饮、美容、健身等多项内容。 实行会员制，入会者必须是年消费达千万以上的优质客户。 叶若青已经提前办好了手续。 两家店面房转到顾染名下，并让她成为了锦瑟的最大股东。 第191章 户口本 顾染拿着证书，半天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裴砚像是早就知道，一点都不惊讶: “以后你就是锦瑟的大老板了，把薇薇安那边的工作辞了吧。 以后定期去会所看看，管理下那里的事务。” 顾染脑海还处于空白状态，半天才勉强回过神来，喃喃道: “我、我不会管理会所…… 不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阿姨怎么会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不能收，这不合适！” 她急急忙忙把证书放回礼盒里，好像那些东西会烫手一般。 “你必须收着，不然就是不给我妈面子，她会不高兴的！”裴砚故意板起脸，吓唬她。 “可是这些太贵重了！” 若是寻常礼物，她怎么可能不收。 但这礼物太不寻常。 光是两家面积庞大的店面房就价值数千万了，再加上锦瑟，更是无法估量。 “这些东西对我妈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其实，原本叶若青打算送的礼物还要多。 是裴砚劝阻，说一下送太多会把顾染吓坏，打死都不肯收。 她才减掉了一套上亿的首饰，还有一家知名服装品牌店，打算等顾染知道裴砚真实身份后，再送给她。 闻言，顾染倒吸一口凉气。 她已经猜到，裴砚家里比她之前以为的要有钱得多。 但叶若青的出手惊人，还有裴砚形容的九牛一毛，让她再次体验到了什么叫做极度震撼。 “等等，裴砚，”她表情空白，声音发颤，终于说出了一直徘徊心头的疑问， “你是不是没跟我完全说实话？ 你、你家到底什么情况？” 裴砚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一脸认真地反问: “小染，你爱我吗？” 顾染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 “如果我家里其实一穷二白，自己身无分文，你还会爱我吗？” “当然。”顾染回答得依然没有丝毫犹豫。 她不在乎他的钱财地位，只在乎他这个人。 老天赋予了她不错的相貌，从高中开始至今，有多少各式各样的有钱人，试图用诱人的金钱换取她的美貌与青春，但她从来没有动摇过。 “不管你有钱还是没钱，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不同，我一直都会陪在你身边，除非是你不需要我了。”顾染道。 裴砚用力拥她入怀: “除非我死，否则永远都不可能不要你。 这可是你说的，不管我有钱还是没钱，你都不会离开我。 可不能说话骗我！” “我怎么会骗你。”顾染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被他套进去了，说得坚定不移。 裴砚等的就是她这句话，闻言，心里乐开了花: “那好，我就跟你说说我家里的真实情况。 但事先声明一点，我们俩交往以后，我没有马上跟你袒露实情，绝不是不相信你，或者有别的异心。 主要是怕你一下子知道真实情况后，会有顾虑。 但今晚，你也看到了，我妈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关键是她很喜欢你，对你非常满意。 所以，你不用担心我家的情况，会对我们今后的感情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所以，你家里是……” 裴砚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顾染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大致猜测: “你跟首富裴家关系比你描述得还要近，对吧？” 看裴砚做了这么多铺垫，她甚至一度怀疑，他们家就是首富本家。 但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大可能。 首富家的大少爷据说性格万分古怪，好像还不喜欢女人。 二少裴旭是个风云人物，经常在公众场合露面，她知道其长相。 三少好像年纪挺小。 总之，哪个都与裴砚对不上号。 “我要是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首富家那几位少爷的嫡亲堂兄弟，对吧？”顾染道。 裴砚没有说话，而是变戏法般，默默摸出一本户口本，递给她。 顾染接过来，翻开第一页，发现户主是“裴向云”。 这个名字她熟悉，因为以前经常在本地新闻里看到。 裴向云，就是首富家的男主人！ 她连忙翻到户口本第二页，上面写着“叶若青”，与户主的关系是配偶。 第三页是长子裴砚，第四页是次子裴旭…… 顾染手一抖，户口本滑落，掉到了她所坐的沙发上。 望着她震惊、难以置信的目光，裴砚缓缓点头: “没错，我家就是裴家本家，裴向云是我亲爸，裴旭是我亲弟。 我工作的地方名为鸿宇集团，是那里的总裁，裴旭是副总裁。” 顾染脑袋嗡嗡的，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来: “你、你是首富家那位脾气古怪的大少爷？ 可外面都在传，你不喜欢女人？” “我不是不喜欢女人，只是不喜欢除你之外的女人。”裴砚纠正道。 随即，马上又满头黑线地补充了一句: “当然，更不喜欢男人！” 在遇到顾染前，他只是对情情爱爱不感兴趣，而是洁身自好。 结果，被外面那群唯恐天下不乱的长舌公长舌妇黑成取向有问题。 “小染？”见顾染表情呆滞，裴砚有点不大放心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需要静静。”顾染摆了摆手。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知道裴家非常不一般。 可亲眼见证他就是首富家的神秘大少，还是狠狠冲击到她了。 她需要时间，冷静冷静。 裴砚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她说自己需要静静。 这说明，她确实被事实吓到了，可还没有到彻底吓破胆，对他们两人的未来开始持悲观态度的地步。 母亲还是很明智的。 先让顾染知晓裴家对她的态度，再告诉她事实，她就有了面对的底气。 他紧紧将她抱在怀里: “你刚刚才说过，不管我有钱还是没钱，你都不会离开我。 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顾染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心事重重。 骤然得知真相，她很是不安。 同时也慢慢了解了裴砚和叶若青的良苦用心。 他们担心她，一下知道自己交往的人，竟是首富家的公子，会受到惊吓。 才特意安排了今晚这场只有她和裴砚女子三人参加的生日宴。 通过此举告诉她明白，裴家的现任女主人，是欢迎她的，让她不用担心和害怕。 但此时此刻，要说她坦然接受这一切，一点都不害怕，不担心，那是不现实的。 可扪心自问，因为与裴砚的差距，因为对两人未来感到害怕渺茫，让她现在就及时止损，离开他，做得到吗？ 顾染心里比谁都清楚，她做不到！ 第192章 牵手照 见顾染缩在他怀里，久久不说话，裴砚不禁开始担心。 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郑重其事道: “我知道你担心，以后真正嫁到我家，不得不面对复杂的局面。 关于这一点，我现在就可以发誓， 只要有我在的一天，绝不会让裴家上下任何一个人轻视你、欺负你。 我们夫妻同为一体，谁敢欺负你，就等于欺负我。 我说到做到，不然就让我不得好……” 最后那个“死”字还没说出口，顾染就吻住了他的嘴。 “如果，哪天你不喜欢我了，请告诉我，我会自己离开。”她低声说道。 她是很爱他。 可要是将来的某一天，他对自己的感情消失了，她绝不会不顾尊严，卑微地祈求他的爱。 “永远不会有那一天。”裴砚回应。 这是他这辈子唯一心动的人，爱上了就是一辈子。 次日。 从来不发朋友圈的裴砚，突然发了条动态。 他发的是一张照片，里面是手指紧扣，握在一起的两只手。 两只手一只十指修长，骨节分明有力。 另一只则精致纤巧，白净细腻。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一对年轻男女，紧握彼此的手。 看到他朋友圈的亲友，霎时炸了锅。 裴砚为人冷厉沉寂，以前从来不会发这类儿女情长、卿卿我我的玩意儿。 现在突然发这照片什么意思？ 难道……他终于恋爱了？！ 亲友们不敢直接询问裴砚本人，于是争先恐后给叶若青、裴旭发微信、打电话，打探消息。 叶若青心情犹如雨后绽放的太阳: “是啊，阿砚确实有喜欢的人了，现在正谈着呢。” “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什么，想见见她？那要问阿砚同不同意啊，你说是不是？” “看那两孩子感情很好的样子，我啊，终于可以放心了，哈哈……” 这么多年，裴家长孙老大不小，却一直没谈对象。 叶若青很清楚，那些亲戚朋友不敢当着他们的面说些什么，但背后肯定议论纷纷，说什么的都有。 现在儿子终于有了女朋友，她感觉腰杆子一下挺直了，彻底扬眉吐气。 裴旭那边也应接不暇，一上午各种微信电话，全是跟他打听消息的。 他一开始还耐心回答，到后来实在被问烦了，干脆在朋友圈里也发布了一条动态: 很忙，大家别问了。问就是，没错，我哥有了。 虽然他发的最后四个字很有歧义，但懂的人都懂。 好奇的亲友们这下可以肯定，万年铁树裴大少，确实开花了。 朋友圈一发，裴旭的手机马上就安静了。 他刚吁了口气，准备投入工作，没想到来电铃声再次不识数地响起。 到底是哪个不省心的？ 他有点不耐烦地扫了眼手机，看到来电显示，不由得愣了一下: “秦素素？她找我干嘛？” 爷爷没病倒前，尤其是奶奶没去世的时候，秦素素经常来他们家玩。 但裴旭与她交集并不多。 在他印象中，秦素素永远都是安静乖巧的样子。 来裴家做客，即使有爷爷奶奶关照，她始终还是有点放不开，始终谨小慎微。 裴旭天生爱闹腾，与秦素素这样的人玩不到一块去。 反而是同样沉默寡言的老哥，偶尔还能与她说上几句。 秦素素被家里欺负的时候，老哥还替她出过头。 所以，她跟老哥关系相对更熟一些，平时有什么事，也都是直接找他。 像今天这样，给他打电话的情况，少之又少。 裴旭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但也没多想，就接通了电话: “喂，素素姐？” 秦素素比裴砚小，但比裴旭大一岁。 “阿旭，刚才我看到砚哥的朋友圈，有点不太明白……” 手机那头，秦素素的声音一如既往，怯怯的。 她话还没说完，裴旭秒懂: 得，又是一个来打听老哥情况的好奇宝宝。 “没错，正如你看到的那样，我哥有女朋友了，正谈着。” “原来砚哥真的有女朋友了，这可是喜事！”秦素素听上去似乎很欢喜，接着又道， “不知道砚哥女朋友是哪家的名门闺秀？ 啊，不用说，这位小姐一定出身高贵，才貌双全，才配得上砚哥。” 裴旭静默了几秒。 秦素素其他说的都对，唯独出身高贵这一点，与顾染不符。 但出生一般又如何？ 能让他哥坚定不移地喜欢，才是真本事。 “我未来嫂子的身份，我哥到时候会找个合适的机会公布，我这边就不多嘴多舌了。” 他用自己一贯玩笑式作风，婉拒了秦素素打听顾染情况的意图。 秦素素丝毫没有不高兴，反而热情地说道: “好，那我可得提前准备好见面礼，等着砚哥介绍未来的嫂子给我们认识了。” 裴旭又跟她寒暄了几句，随后挂断电话。 秦素素这人脾气虽然不对他的胃口，但人还真是没话说。 爷爷奶奶照顾她，老哥帮过她。 她特别知恩图报，最近一直在医院陪护爷爷不说，裴家有什么事，她也是头一个抢着出力。 陆望之说她对老哥有意思，才特意赶过来送生日礼物。 可刚才，听说老哥真的有了女朋友，秦素素非但没有丝毫吃醋的意味，反而很高兴。 所以，还是老陆同志想太多，看走眼了。 助理敲门进来，跟他汇报下周去度假区团建活动的相关事宜。 这次团建活动主要是为了奖励公司优秀员工而举办的福利活动。 不同以往，为了体现对这些员工的重视，裴旭将作为公司领导层代表，一起参加活动。 所以，负责活动策划和举办的几个经理特别重视，做好详细企划报告，由裴旭助理交由他过目。 裴旭很快就把秦素素的这段插曲抛之脑后，开始听取助理汇报。 听了一会，他打断助理，提出疑问: “参加团建的人数怎么比上次汇报时多了三个？” “是这样的，副总，新加入的赵小熙、林欣儿等三人并非原定参加活动的优秀员工。 是策划这次活动的负责人之一，人事部经理罗高峰提议，为了增加活动的趣味性，增设了才艺表演环节。 所以，才选拔了几个有才艺特长的员工，一起参加活动。 这三个员工都很年轻，不仅可以活跃气氛，而且还可以充当活动各个环节的助手。 其他几位负责人商量了下，觉得可行，就将三人纳入进来，并请您过目。” “有几个能唱会跳的年轻员工在场，气氛确实会活跃很多，那就这样吧。”裴旭点头。 鸿宇集团财大气粗，团建活动多三个人的开销根本不是事。 唯一让裴旭觉得有点在意的是，林欣儿这个名字怎么听起来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这时候，董事会的一位元老突然有事找他。 忙着接待对方的他，很快就将这点微不足道的疑惑给忘了。 毕竟，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数不胜数。 一个似曾相识的名字，还不足以让他耿耿于怀。 第193章 一定是京城名媛 秦素素结束与裴旭的通话后，一张小脸失去了血色，变得苍白悲伤。 看到砚哥朋友圈的最初，她还抱有一丝侥幸。 希望那张照片是他发错了，或者有其他寓意。 然而，裴旭的话将她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撕得粉碎。 砚哥竟然真的打算要公开与顾染的关系！ 裴旭不肯告诉她，但通过杨安柔，她早就知晓了顾染的一切。 以顾染的出身，连给砚哥提鞋都不配。 秦素素本来还期待着，他只是贪图顾染年轻漂亮的皮囊，随便玩玩而已。 等哪天看腻了，新鲜劲过了，就会设法把她打发了。 又或者，叶若青瞧不上顾染家境，最终棒打鸳鸯。 能成为砚哥明媒正娶妻子的，怎么的，也得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吧？ 一个暴发户家庭走出来的女儿，而且还是不得父亲宠爱的那种，有什么资格与砚哥并肩而立？ 完全没想到，砚哥不仅带着她见过了叶若青。 而且次日就发朋友圈，暗示自己有女朋友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砚哥对那顾染不只是玩玩，而且叶若青也是认可她的。 秦素素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从前，她经常找机会，时不时去砚哥面前露个脸。 见他对自己不冷不热，没有进一步表示，她是不开心，但也没有太大的危机感。 毕竟，裴老夫人在世的时候，曾当着砚哥的面，提过一句，说将来让他娶她做妻子。 砚哥没有表示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这让她吃了颗定心丸。 倘若砚哥一直没有动心的女子，以后奶奶再次提出让他娶她，想必他是不会拒绝的。 他现在不爱她没关系，只要两人成了婚，朝夕相对，她迟早会把他的心捂热。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 裴老夫人去世了，现在又半路杀出个顾染，要跟她抢砚哥。 在秦家，哥哥作为家族未来继承人，有的是大把资源。 妹妹比她会讨人喜欢，又是老幺，父母会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她。 唯独她，排行老二，不似妹妹活泼讨喜，永远都是被遗忘忽视的那一个。 从小到大的经历早就教会了她，她想要什么，就必须得靠自己全力去谋划去争取，去拼一把。 就像少女时期，她想办法，为自己争取到了跟随母亲去见裴老太太的机会，并得到了后者的欢心。 这些年，要不是她是秦家上下最能在裴家那里，尤其是砚哥面前说得上话的， 只怕早就被逼着嫁给哪个不喜欢的人，为家族换取利益了。 所以，这一次，也一样。 她必须再为自己争取一次，搏一把。 秦素素正兀自沉浸在自己情绪里。 疗养院的护工走过来，说道: “素素小姐，汤小姐来看老太爷了。” “明妍来了？”秦素素马上隐藏起情绪，露出笑容。 “素素姐，原来你在这，我还以为你今天没来呢。”汤明妍顺着疗养院的回廊，快步向她走来。 她是裴向云最小妹妹的女儿，裴砚的表妹。 不等秦素素说什么，边上的护工马上笑着说道: “怎么会呢？素素小姐可是每天一大早就来这里看护老太爷，一直到很晚才回家，风雨无阻，可辛苦了。 现在看老太爷挺安稳的，她才出来到花园透口气。” “素素姐，你人真好，比我们这些亲孙辈都孝顺！”汤明妍大为感动。 扪心自问，让汤明妍像秦素素这样，每天都来照顾外公，她可做不到。 但秦素素不仅做到了，而且还做得很好。 “难怪像砚哥这样严厉的人，都对素素姐，明显与对别人不同。”汤明妍感慨道。 这话秦素素爱听，可一想到顾染，心里发涩发苦。 “砚哥好像有女朋友了，你知道吗？” 她问汤明妍。 “知道，家族群里都在说这事呢！”汤明妍撇了撇嘴。 “我妈好奇得不得了，一早就给大舅、大舅妈还有旭哥打电话。 结果，他们嘴一个比一个严实，半点都不肯透露。 哎，也不知道哪家的千金，运气这么好，不知是上辈子烧高香了，还是祖坟冒青烟了。” 秦素素当然知道顾染全部情况，但现在，她半点消息也不会告诉汤明妍。 汤明妍嘴上没个把门的，到时候跑到砚哥面前，说是她透露的。 砚哥肯定会怀疑她是如何知道他的私事，继而心生怀疑和芥蒂。 “能配上砚哥的，肯定是顶级家族的千金。 你说，会不会是京城那边大家族的小姐？ 身份尊贵，所以砚哥一家特别护得紧，保密工作做得不是一般的扎实。”秦素素故作不知，假装猜测。 汤明妍拍了下手: “素素姐，你说得很有道理！ 若女方是江城本地家族的，根本不值得我舅舅他们护得这么周全，肯定一早就有消息传出来了。 一定是京城名门世家的大小姐，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啊，这么一说，好想早点认识未来的表嫂，跟她做朋友啊！” 汤家作为裴家的姻亲，在江城基本可以横着走。 汤明妍自认是本地顶级名媛，眼高于顶。 能让她感到有差距的，也只有京城、沪城的名门闺秀了。 见汤明妍满脸向往，秦素素笑而不语。 什么京城名门世家，顾染只是个不入流的爆发户的女儿。 待汤明妍发现真相并非如此，形成的心理落差和冲击可想而知。 顾染啊顾染，别以为迷住了砚哥就万事大吉。 想要在裴家站稳脚跟，可没那么容易。 ☆ 顾染决定从薇薇安离职。 现在，她才彻底明白，裴砚当初说的那句“韩同宇见了他，也得叫一声哥”，是什么意思了。 难怪，林雨棠面对她时，会那般客气。 以前是不知道裴砚的真实身份，如今知道了，她继续在薇薇安待下去，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太好意思。 裴家大少女友在自己手底下打工，想必韩同宇的心理压力，估计跟喜马拉雅山压在身上差不多。 算了，她就不给他添麻烦了。 还是另找一份工作。 她到余妙玲办公室递交辞职报告。 余妙玲扫了一眼，心里松了口气。 自从发现顾染交了个很有身份的男友，她就一直很不安。 怕上次杨小爱跳楼闹事，围观者堵在工作室门口时，她让顾染只身出去应对这件事，会让后者对她心生芥蒂。 哪天搞不好，会借助其男友的能量，给她小鞋穿，报复她。 现在，顾染主动离开工作室，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局面。 第194章 无法再自欺欺人 办完离职手续，顾染请钱珍珍等几个平时比较要好的同事吃了顿饭。 钱珍珍很舍不得顾染，但想到她肯定是有了更好的去处才离职，又真心替她高兴。 聚餐结束，顾染到附近商场买了些母婴用品，到安娜家探望她。 到达安娜家门口，她摁了半天门铃，都没人来开门。 她不禁觉得奇怪。 因为来之前，她跟安娜联系过，后者告诉她，她就在家里。 怎么这会儿没人开门了？ 她担心安娜会不会出什么状况，拿出手机，正打算打电话，忽然听到屋里头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吵架的几个声音，其中一个就是安娜。 另一个听着也颇为耳熟，好像是……安娜的婆婆马翠红。 时不时，还有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在叫骂。 听里面动静激烈，甚至还有砸东西的声音，顾染连忙用力捶门: “娜姐，是我，顾染！快开门！” 屋里头依然争吵声不断。 顾染急得要命，意识到安娜很可能被马翠红纠缠住了，无法开门。 她正打算报警，这时，屋门终于“咔哒”一声开了。 安娜面色苍白，眼圈发黑，脸上淌着泪痕，挣扎着打开了门。 “娜姐，出什么事了？”顾染连忙扶住她，目光落在她两只手腕上。 安娜的手腕红肿，明显留了一圈压迫后的印痕。 看此情形，刚才应该是有人用力扣住了她的手腕，试图控制她的行动。 “他们、他们要打掉我的孩子！”安娜惊魂未定，眼睛发红，指着屋内的两个人，哽咽道。 顾染顺着她所指一看，果然看到一脸凶神恶煞的马翠红双手掐腰，气势汹汹地站在客厅里。 边上还有个与马翠红长得有七八分相似的年轻男人，也是满脸的凶恶。 顾染记得在婚宴上见过此人，正是李沐阳的弟弟李若海。 “他们为什么要打掉孩子？”顾染扶着安娜，又惊又怒。 “这还用问？”马翠红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她这一胎怀的是丫头，还是个扫把星，不打掉是想坑死我们老李家吗？！” “他们见我不肯做b超，就找了算命的，算出来说我这孩子肯定是个女孩，而且还是克父的命。 刚才两人突然闯进来，非要拉着我去堕胎！”安娜哭着怒斥道。 顾染听得心头怒火中烧: “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搞这些迷信东西！” “什么迷信？这可是大师算出来的，绝对错不了！”马翠红拉扯着大嗓门，嚷嚷道。 “安娜要是不信，现在就去医院做b超啊。做出来是男孩，才能证明大师的话是错的！” 见顾染还想怒斥他们，马翠红抢先一步，指着她鼻子吼道: “顾染，这是我们李家的事，你一个外人瞎掺和什么？！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站在她边上的李若海马上朝顾染投来威胁的目光。 不过，看到顾染精致如画的五官，窈窕身材，他马上露出了馋涎欲滴之色，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顾染心里一阵恶心。 她才不会被马翠红母子的威胁吓倒，立马反击: “过路者还知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何况娜姐是我朋友。 我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们俩欺负她！” 安娜怕顾染一个人吃亏，她自己现在身子沉重，又怕伤到腹中宝宝，没能力和身强力壮的马翠红母子撕扯，急忙给李沐阳打电话。 结果，电话接通后，响了几声，就被挂断了。 安娜面露悲色。 最近，但凡她主动给李沐阳打电话，十次里面他能接三次，就不错了。 绝大多数都是像现在这样拒绝接听。 就算接听了，也是极度不耐烦，说自己忙得很，不是在开会，就是在与客户交谈，让她懂事点，少去打扰他。 顾染转头看到她的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不禁皱眉。 李沐阳不接电话，到底是真的在忙，还是与马翠红提前串通好了，故意隐身了。 安娜也有类似的猜疑。 李沐阳之前明明答应她，会做马翠红的思想工作，让她别再纠结孩子性别的事。 但现在的状况是，马翠红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了。 安娜不管不顾，继续拼命拨打李沐阳的电话。 从马翠红开始作妖，李沐阳一直以工作忙作为借口，躲得远远的，让她独自面对。 今天，安娜不可能再让他躲避，必须出面，与她一起面对此事。 她重复打了五六次，电话挂断，再打，挂断，再打…… 终于，李沐阳接了。 然而，他一开口就是怒气冲冲的指责: “安娜，你干什么？在家闲出毛病来了？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很忙，真的很忙！ 拜托你稍微理解一下，别老是有事没事打扰我行不行？！” 以往，安娜都是心疼他忙碌，每次他说类似的话，都选择退让。 但今天，她心里的委屈愤怒已经累积到了境界点，再不发泄出来，就要崩溃了。 更何况，马翠红母子还虎视眈眈的在边上，合伙欺负她。 李沐阳再不出面，那他还算是她丈夫吗？！ “你妈和弟弟都跑到家里来闹事了，要不是顾染刚好来看我，我现在就被他们拖到黑诊所，强制堕胎了！”她哭着对着手机大喊。 “你每天忙忙忙，忙到连我和孩子的死活都不管了吗？ 你到底在为谁忙啊？ 是为你自己，为你们李家在忙吧？ 反正，肯定不是为了我为了这个小家！” 从结婚开始到现在，李沐阳就像是彻头彻尾换了个人。 婚前的体贴温柔，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天比一天明显的冷淡与不耐烦。 回家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晚，而且不止一次，说要陪客户应酬，彻夜不归。 安娜再迟钝，也已经感觉到他的不对劲。 只是两人新婚燕尔，婚前恋爱时的恩爱还历历在目，让她无法相信，也不愿面对冷冰冰的现实。 这段时间，她不停地自我安慰，拼命说服自己，李沐阳没有变，他依然是爱她的。 他只是工作太忙，压力太大，等忙过了这段时间，一切就会好起来。 直到今天，独自面对马翠红母子的欺凌，她向丈夫求救， 他不但一次次无情地拒绝接听电话，好不容易接通了，不等她说疯狂拨打他电话的缘由，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责。 面对血淋淋的现实，安娜再也无法自欺欺人，骗自己说，李沐阳还是爱她的。 第195章 忍无可忍 李沐阳在手机那头吼得很大声，顾染站在安娜边上，听得一清二楚。 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介入朋友的夫妻之事，但此刻真的是忍无可忍了。 她一把从安娜手里夺过手机，对着话筒怒道: “李沐阳！你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记性不好，忘了娜姐是你老婆，还怀着你的孩子。 她可不是你路边随便遇到的陌生人。 她什么脾气你不清楚吗？ 要不遇到了紧急情况，会这么不顾一切地给你打电话吗？！” 顾染气得浑身发抖。 要不是她刚好出现，安娜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境况。 退一步讲，就算没有马翠红母子闹事， 安娜怀着孕，一个人在家，突然接二连三给李沐阳打电话， 难道他就没想过会不会是她身体不舒服，或者遇到什么突发状况了？ 他心里到底还有没有安娜？ 李沐阳被顾染吼得灰头土脸，本能地想反骂回去“你算哪根葱，来管我家里的闲事”？ 可一想到余妙玲之前跟自己说过，顾染找了个很了不得的男朋友。 这次，她惹上那个欧阳标，连累余妙玲他们工作室跟着一起倒霉。 结果，薇薇安总公司非但没有开除她，还花大钱力挺她。 这一切，显然都是顾染男朋友在背后运作。 李沐阳明白，自己惹不起这尊大神，只能强忍怒气，解释道: “顾染，你误会了，我刚才是真的有事在忙。 我不知道我妈来了，还以为安娜闲的无聊了，才找我。 这样，你把手机给我妈，我来跟她说！” 李沐阳态度还算诚恳，顾染作为外人，不好再多说什么，便将手机递给马翠红:“你儿子找你！” 马翠红黑着脸，一把拿过手机。 “妈，你到屋里去，避开安娜她们，我跟你说几句话。”李沐阳说道。 马翠红便拿着手机，走到阳台上，反手拉上了阳台门。 “娜姐，你先坐下，别生气，气坏了自己和孩子，不值得。” 顾染扶着安娜在沙发上坐下，拿起茶几上的水杯，到饮水机前，给她接了杯热水。 饮水机接水口略微偏低，顾染不得不弯下腰。 她今天穿着刚到膝盖的裙子，随着弯腰动作，裙子略微上缩。 当她接完水转身，正好目睹李若海贪婪地盯着自己的大腿，嘴巴咧开，都快流口水了。 被顾染发现了，他依然毫无收敛，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来回游荡。 安娜也发现了这一幕，恼怒地站起身走过去，挡在顾染面前，隔断他的视线: “李若海，你看什么看！” 谁知，李若海非但没有一丝羞愧，反而流里流气地嬉笑: “看看怎么了？她穿成这样，不就是想给男人看吗？” “李若海，你、你混蛋！”安娜气得声音都在颤抖。 此时此刻，一阵前所未有的后悔之意，瞬间蔓延上她的心头。 结婚前，她只见过李沐阳家人一两次。 当时无论是马翠红还是李若海，都对她热情客气。 她想当然地以为，李沐阳那么温柔阳光，他的家人也一定都是谦和有礼，很好相处的人。 妈妈曾劝她，人都会伪装，没长时间相处，肯定无法看透一个人。 她当时还觉得妈妈因为不满意李沐阳家的经济条件，顺带着对他们一家人都有偏见。 为此，她还与妈妈争吵过。 可如今看来，是她太天真愚蠢，被人骗了，还帮着数钱。 看看马翠红，蛮不讲理，自私无理，还愚昧封建。 李若海不学无术，好吃懒做，看今天这幅德行，活脱脱就是个小流氓。 甚至连李沐阳都变了。 安娜捂住脸，崩溃地蹲下了身子。 顾染连忙把她扶到沙发边坐下，抬头看了眼阳台。 李沐阳不知道跟他妈说了些什么，马翠红挥舞着胳膊，情绪挺激动。 只不过阳台落地门是双层玻璃，隔音效果非常好，根本听不清马翠红在说些什么。 但愿李沐阳能摆平他妈，否则安娜以后将很难有平静日子。顾染暗忖。 随即，她又想到了一件事: 李沐阳老是说自己忙，他到底在忙什么？ 不可抑制的，她又联想到了余妙玲与他之间那层若有似无的暧昧，还有那只可疑的布偶熊。 安娜靠在沙发上，捂着脸，默默流泪。 顾染安抚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随后拿出手机，给裴砚发信息: “裴砚，你手底下的吴助理是不是挺有路子，能查调查各方面的事。” 之前，欧阳标事件，就是由吴繁和陈浩一起深入调查，挖出了惊人的隐藏内幕。 刚看到顾染给自己发微信，裴砚嘴角不由得上扬。 然后，他看清信息内容里，顾染夸赞吴繁的几个字，原本扬起的嘴角立马变成了下垂状态。 吴繁正在边上向他汇报工作，刚说到一半，就听裴砚用冷森森的目光盯着他，意味深长道: “吴繁，你最近真是出息了啊……” 吴繁浑身一凛。 看大少这眼神，这语气，傻子才会觉得他是真心在夸奖自己。 可问题是，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是他汇报的工作出了纰漏？ 不对啊，他的汇报的内容都是经过反复检查，确认无误的。 而且，以往，他要是哪里没说对，大少都是直接发火，点出问题。 从来不会像刚才那样，阴阳怪气，含沙射影。 吴繁完全摸不着头脑。 这时，顾染的第二条信息到达。 裴砚瞄了一眼内容，抬头说道: “能让少夫人夸你能干，你确实出息了。 刚才你汇报的内容，基本没问题。 现在你马上腾出精力，去帮少夫人查一个她朋友的老公。 看看那个男人每天忙得不着家，到底在做些什么。” 话落，吴繁恍然大悟，随即头皮发麻。 能得到少夫人赏识，他当然高兴得不得了。 看大少被少夫人吃得死死的，以后，他只要抱紧少夫人的大腿，就可以高枕无忧。 但问题是，大少这酸溜溜的语气又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在吃他的醋？ 不是吧？！ 太夸张了！ 大少这醋缸横扫的范围也太广泛了吧。 简直是不分敌我，无差别轰炸啊！ “我这就去查那个丈夫，保证完成任务！” 丢下这句话，他急忙落荒而逃。 再在总裁办公室待下去，他会被大少的醋味给酸厥过去的！ 第196章 母子对话 阳台上，马翠红情绪激动地与儿子通电话。 “妈，你搞什么？闹这么大的幺蛾子！ 第一胎是男是女，有什么要紧？ 如果是女孩，大不了让安娜继续生，不就得了？”李沐阳不满地抱怨。 马翠红双眉紧皱： “你以为我愿意跟她闹，还不是没办法。 本来她实在不想做b超，我也就算了。 可问题是，自从安娜怀上这胎，我就接二连三倒大霉。 她刚查出怀孕那天，我在厨房摔了一跤，磕破脑袋，见了血，非常不吉利。 上周发了一次烧，前天走在街上，差点被车给撞了。 我寻思着，事情肯定不对劲，就找一大师给算了算。 结果不算还好，一算吓一跳！ 大师说，安娜这一胎肯定是女儿，而且还是扫把星投胎， 将来会克死全家的！ 要是继续留着这倒霉玩意儿，接下来我们全家肯定不会落好！ 所以，我今天才带着你弟弟，劝安娜别要这孩子了。 她要是不相信大师说的，可以去做b超啊。 要是做出来是男孩，那就说明那个大师是个骗子。 要是女孩，就说明大师真是个高人，算得都是对的！ 结果，她倒好，油盐不进，还说我封建迷信。 呸！别以为她读过几年书就了不得了。 我吃过的盐都比她吃过米饭多！ 哎呀，我跟你说，你这媳妇真是不得了，完全随她妈。 霸道得不得了，一点都不懂得嫁了人，公婆就是天的道理。 还是大学毕业，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李沐阳听母亲絮絮叨叨抱怨了一大堆，终于弄清楚事情前因后果，不禁一阵头疼。 母亲说的什么大师、什么克全家，他其实很清楚，那都是迷信。 可偏偏母亲对这些玩意儿深信不疑，还说这是祖宗留下来的，不得不信。 李沐阳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件事，想让安娜听马翠红的，可能性为零。 更何况，安娜背后还有她父母撑腰。 可要说服母亲，更加不容易。 马翠红生性泼辣，在老家就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厉害。 家里基本都是她一个人说了算，李沐阳父亲平时连个屁都不敢放。 李沐阳更不用说了，如果稍微说了几句母亲不爱听的话，等待他的将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打滚，不依她，根本无法收场。 他烦躁地叹了口气，只能从别的角度，说服马翠红： “妈，这事安娜要是不愿意，咱也没法勉强她。 你之前不是一直叮嘱我，一定要把安娜哄好了，让她安心当家庭妇女，失去工作能力。 这样将来，她爸才会把所有产业都交给我打理。 你现在这样一闹，她万一要和我闹离婚，那我前面的努力不都白费了？” 马翠红一愣。 听算命大师一说，安娜的孩子是灾星， 她心头一急，恨不得立即把灾星给灭了，都把这茬给忘了。 想了想，她争辩道： “她要是真生下克全家都灾星，她爸给我们多少钱都没用。 只怕还没好好享受，都被灾星给克死了！” “妈，少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什么死不死的，太难听了！”李沐阳不高兴地说道。 “我看这样吧，孩子先留着。 万一那大师没算准，将来生下来是孙子，那岂不是皆大欢喜？ 要真是个女孩，到时候再做打算也不迟。 大师既然能算出灾星，那一定也有办法化解。 你现在大吵大闹，安娜一怒之下，真要跟我离婚， 那你说怎么办？！” 马翠红沉默了。 儿子说得确实有道理。 经过这几次较量，她看出来了，安娜不是那种性格柔弱，可以让她这个婆婆随意拿捏的儿媳妇。 真闹僵了，损失大的还是他们家。 毕竟，以她儿子条件，想在城里找个有钱人家的独生女儿，确实不容易。 要是离了婚，成了二婚的，那想要找到条件比安娜更好的，更是难上加难。 思来想去，马翠红都没能想到能够拿捏安娜的办法，只能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 “像你媳妇这样，不孝顺公婆的，要是在古代，可是被活活打死，都没人可怜她。” 李沐阳听出母亲这是妥协了，暗松一口气，安抚道： “你也别生气，等我把她家的产业全都握在手里， 到时候，这个家还不都是咱们说了算。 俗话说得好，小不忍则乱大谋。 您可不能在这小事上犯糊涂。” “知道了，知道了！”马翠红不耐烦地回应道，接着，想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问李沐阳， “对了，我上次跟你说的，给你弟弟买房的事，你到底打算怎么办？” “我刚给弟弟托关系，找了工作，先让他踏踏实实上班吧。 他才二十出头，急着买房干什么？” 一听这话，马翠红立马急了： “什么叫买房干什么？当然是在这城市里扎稳脚跟，娶媳妇，成家立业了。 我跟你说，现在城里的小姑娘可都势力了，你没房没车，人家连瞧都懒得瞧你一眼。 你弟又不像你，家里供你读完大学，他初中毕业就没在读了。 二十二岁，在咱们老家也不算小了，该打算娶个媳妇了。 咱家供你读大学花了不少钱，现在你有出息了，开着公司，当着大老板， 你弟买房的事，你可不能不管。 还有，房子不能小了，学区必须要好，否则一样拿不出手，明白不？” 听着母亲理所当然的口气，李沐阳心里的烦闷更胜一筹。 他不是不想帮弟弟，都说长兄如父，弟弟将来成家立业，他这个当哥哥的，当然要出钱出力。 但问题是，有个情况，他没告诉家里任何人。 他现在经营着公司，貌似风光无限，让马翠红在老家吹牛吹得十里八乡都知道， 她有个在城里当大老板的儿子，厉害得不得了。 然而，实际情况是，他的公司刚起步时，确实还像那么回事，挣了一部分钱。 以至于他过于乐观，错误地估计了形势， 急着扩大业务范围，结果今年开始，就状况不断。 一番折腾下来，已经亏损严重，岌岌可危了。 尽管面临严重危机，李沐阳非但没有告诉任何人，还谎称自己事业正如日中天。 如果让安娜父母知道，他连个小公司都打理不好，就会质疑他的能力。 将来岂会放心把安家产业全权交给他。 尤其是安娜母亲，一向不看好他。 所以，打死都不能让安娜家里发现他根本不行。 第197章 晚上有空吗 自己家人这边，李沐阳也不想实说自己的困境。 他家里从小到大，经济条件都不好。 家里供他念完大学，已经十分吃力。 自从他大学毕业开起公司，全家，尤其是马翠红觉得终于苦尽甘来，扬眉吐气，从此以后可以跟着他，过上好日子。 父母在老家到处吹嘘，他有多厉害，多能耐。 要是让他们知道，他的公司快破产了， 父亲肯定是皱眉苦脸、唉声叹气，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母亲更可怕，肯定会捶胸顿足，呼天抢地，大哭大闹， 说家里砸锅卖铁供他读大学，就是指望着他将来有出息了，能让全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早知道，他这么没用，还不如一早让他去打工，之类云云。 李沐阳想想都觉得可怕。 可现在，他为了寻求资金，维持公司运转，都已经筋疲力竭了， 让他上哪再弄钱，给弟弟买一套新房子？ 按照母亲的要求，这房子面积不能小，学区还得好。 以江城目前的房价，好的学区房，至少得五百万起步， 他上哪弄这些钱？！ “沐阳，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不愿意给你弟弟买房吧？ 你不会这么没良心吧，都说长兄如父，你自己出息了， 可不能不管你弟弟！” 马翠红最疼这个小儿子，见大儿子半天没吱声，顿时急了。 李沐阳知道，他要是不表态，母亲就会开始喋喋不休地数落他， 搞不好还会一哭二闹三上吊。 无奈之下，只能说道： “行了，我知道了。若海的房子，我会帮他想办法。” “不是想办法，是必须尽快给他买好！”马翠红纠正道。 “他是你弟弟，你们都姓李，是同根同源的一家人。 你不帮他，还帮谁啊？ 我今天算是看明白了，你这个老婆厉害得很，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丈母娘撑腰， 想要她跟你一条心，比登天还难。 所以，你弟弟，还有我和你爸，才是跟你站一边的。” “那我和你弟就等你好消息，你抓紧办。 房子面积至少得一百五起步，你跟你老婆住着两百多平的大房子，可不能委屈了你弟弟 “行了，我知道了。”眼看母亲又要喋喋不休，李沐阳不耐烦地打断。 母亲似乎忘记了，他和安娜住的大平层，跟他家里可没多少关系， 基本都是安娜家里出的钱。 哦，也对。现在在母亲眼里，安娜家的东西，就等同于他们李家的。 但问题是，安娜父母还没死呢。 安家哪轮得到他当家做主？ 现在公司资金周转都成了问题，他上哪一下子弄那么多钱，给弟弟买房？ 挂断电话后，李沐阳靠在办公椅上，点了根烟，心事重重地吞云吐雾。 他心里烦躁无比，无论是妻子，还是家里，都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一个个就知道烦他，根本没人体谅他的不容易。 叮咚！ 忽然，微信提示音响了一声。 他拿起手机一看，原本紧绷的嘴角终于松弛下来，缓缓露出一丝笑意。 是余妙玲发来的信息。 问他晚上有没有空，她那大学教授老公，这两天到外地去参加学术会议，不在家。 她约他一起去听音乐会。 看着微信中的文字以及附带的红心状的表情包，李沐阳长叹一口气。 还是余妙玲最好了。 温柔体贴，幽默风趣。 关键，还漂亮苗条。 不像安娜，自从怀孕后，越来越不注意形象。 身材臃肿发福，脸盘子都大了好几圈。 整天在家也不化妆，穿着睡衣，看上去邋里邋遢的。 他越看越恶心。 除了那些优点，余妙玲还有个最大的好处， 就是从来不会对他提任何过分的要求。 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是他最轻松的时光。 不用担心公司业绩，不用面对母亲的喋喋不休，各种各样的要求。 不用面对安娜挺着难看的大肚子，询问他公司经营情况，说一些孩子养育的事情。 殊不知，他根本不想听这些，一个字都不想听。 怎么养孩子，不都是女人的事吗？ 安娜休息在家，靠他养着，难道以后还想让他分担孩子的事？ 她可别太过分了！ 李沐阳又吸了一口烟，毫不犹豫地回来余妙玲几个字： 晚上我有空。 余妙玲马上发来微信： 太好了，那我去订票。 晚上七点，我们先去吃饭，然后一起去听音乐会。 李沐阳回复了她一个“好”字，整个人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 他一点都不想回家。 今天，安娜和母亲这么一闹，晚上少不得跟他诉苦。 他已经够辛苦，够烦了，才不想听她唠叨。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不能完全不管安娜。 否则，她肯定会起疑心。 想了想，他先给她打了个电话，强忍着不耐，好言安抚了她一番。 说自己已经说过母亲了，让她别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母亲已经知道错了。 为了进一步安抚安娜，打完电话后，李沐阳又通过手机操作， 在经常光顾的花店，订了一束洋甘菊送给安娜。 花店今天在搞活动，见状，他顺手又下了一单价格不菲的红玫瑰，送到余妙玲那。 安娜家里。 马翠红带着李若海悻悻离开。 “妈，我们就这么算了？”李若海不甘心地问。 在他印象中，母亲一向强势，在家里说一不二。 今天破天荒在嫂子那吃了败仗，那以后嫂子还会乖乖听她的话吗？ “你不懂，这叫小不忍则乱大谋。”马翠红道。 “我暂时先不跟安娜一般见识，等你哥彻底抓住他们安家的经济大权，看我到时候再怎么收拾她！” “那你可让我哥抓紧点。”李若海催促道， “我哥和嫂子住这么大房子，我们现在只能住乡下。 不行，妈，你再催催哥，让他赶紧给我买套大房子。 他要是拿不出钱，就让嫂子家里出，反正嫂子家的一切，早晚都是他的，就等于是我们的。” “你放心吧。”马翠红疼爱地望着小儿子，笑眯眯道， “你哥已经答应了，会尽快给你买套大房子，给你娶媳妇用。” “真的？”李若海喜出望外，“那可一定要让他买套大的，越大越好，买小了我可不干！” 马翠红点点头： “放心，他敢买小了，我头一个不放过他。他是你哥，当然要给你最好的。” 闻言，李若海终于放了心，听母亲刚才提到“娶媳妇”，心里一动： “妈，嫂子那个叫顾染的朋友，可真好看。 她有男朋友了吗？” 第198章 花中的卡片 李若海脑海里浮现顾染接水时紧绷的臀部、纤细的腰线，还有笔直修长的大腿，狠狠咽了口口水。 马翠红一听这话，立马拉下脸来： “不行，不行！ 这城市里那么多小姑娘，你找谁都行，可千万不能找她！” “为什么？” “这还用问？你没看她刚才那德性，就不是个省油灯灯，厉害得很。 将来娶过门，不会听咱们话，只会搅得家宅不宁！” 自从婚礼上，顾染在洗手间听到她与亲戚说的关于打安娜家产主意的话，马翠红就一直对她心存芥蒂。 当时，顾染故意重重地推了洗手间隔间的门板，明显是对她的话表达不满，甚至是警告。 加上今天这次面碰面打交道，她更明白顾染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性子强硬，很不好惹。 加上她长得特别漂亮，她宝贝儿子才看见几次，就对她动了心。 这要是真让她嫁进来，成了李家小儿媳妇，那还得了。 这狐媚子不仅会耍手段，挑唆她宝贝儿子与她对着干。 还会联合安娜，一起挑战她身为婆婆的权威。 马翠红光是想想，就觉得恐怖，连忙对小儿子道： “你别想了，听你哥说，顾染早就有男朋友了，而且对方好像还不是一般人。 你别去招惹她，到时候白白惹一身骚！” 李若海撇撇嘴，有点失望，顾染已经有主儿了。 但那颗觊觎她的心，依然蠢蠢欲动，贼心不死。 ＊ 安娜听完李沐阳的电话，心情好了很多。 见顾染一脸担心地望着自己，她连忙露出笑容： “沐阳已经说过他妈了，她以后不会再做这种没谱的事，你不用担心。” “娜姐，有些话，我不得不说。 马翠红这人心思不简单，你还是多防着她点。” 顾染已经侧面提醒过安娜，小心马翠红。 见她好像没怎么听进去，今天实在忍不住，把她在婚礼时听到的马翠红的话，一五一十转述给安娜听。 “她、她竟然说这种话？”安娜听完，再次变了脸色。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她已经渐渐发现婆婆不好相处，是个厉害角色。 可完全没想到，这个老女人竟然一直在打她娘家财产的主意。 “娜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马翠红既然能说出这话，说明她心里至少有过觊觎你娘家家产的念头。 不管她究竟会不会真的付诸于行动，你这边防着点，总是没错的。”顾染道。 安娜点点头： “你放心，我会注意的。” 顾染又道： “娜姐，不是我挑拨离间，实在是担心你将来会吃亏。 你婆婆有这么可怕的想法，不知道姐夫知不知道？” “什么？”安娜一怔。 一开始，她根本没联想到李沐阳身上。 经顾染一提醒，她才醒悟过来，脸色更加难看： 顾染提醒的不无道理。 马翠红觊觎她娘家家产这件事，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还是说，李沐阳也有这样的打算？ 若是后者，那么李沐阳娶她，究竟是真的喜欢她、爱她， 还是看上了她家里有钱，还是独生女，一早就存了吃绝户的心思？ 安娜细思极恐，不敢再往深处想下去。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种猜测。 不，李沐阳不会的。 这一切肯定是马翠红一个人的主意。 李沐阳跟他妈不是一种人。 这次冲突，他不是也反对马翠红的做法，站在了她这一边吗？ 所以，他不是那种心思歹毒之人，她相信他。 这么一剖析，安娜心里好受了很多，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下心绪，对顾染道： “沐阳跟他妈不一样，我相信，他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顾染点点头：“姐夫没这个意思，那就好。” 话虽如此，她其实并未全然放心。 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安娜因为对李沐阳的感情，一厢情愿，不愿怀疑他。 但顾染老早就有感觉，李沐阳似乎并不像安娜以为的那么爱她。 别的不说，光是结婚后，三天两头不着家以及与余妙玲之间隐隐约约的暧昧这些细节， 就让她很不舒服。 她已经拜托裴砚，让吴助理好好查查， 李沐阳每天神龙见首不见尾，连怀孕的老婆都顾不上， 到底是真的在忙工作，还是另有其事？ 相信吴助理很快就能查清真相。 被马翠红母子这么一闹，安娜情绪低落。 顾染担心她，觉得多留一会，陪着她。 妊娠反应消退后，安娜胃口特别好。 哪怕心情不好，肚子还是发出来饥饿的提示。 顾染让她坐着休息，自己去厨房做她爱吃的点心。 她刚炒好一盆香喷喷的桂花年糕，招呼安娜过来吃，门铃突然响了。 安娜走过去打开门，是花店的店员来送花： “您好，安女士，这是李先生订的花。祝您生活愉快！” 店员不是第一次上门送花，已经认识安娜，笑着向她说了句祝福的花，然后把手里的一大束红玫瑰递给她。 “谢谢，也祝您生活愉快！”安娜笑着接过沉甸甸的红玫瑰，目送店员离开后，关上了门。 “是姐夫送的花？好漂亮。”顾染走过来，打量着安娜怀中的花束。 “是啊，他也真是，马上老夫老妻了，浪费这个钱干什么。” 安娜虽然嘴上嗔怪着，但心情明显比刚才晴朗了很多。 这么快就收到丈夫的礼物，说明他还是很在意她的。 安娜心里甜滋滋的。 今天这束花，比李沐阳以往送的任何一次都要豪华。 不仅花朵数量多，而且还是进口品种，肯定要花不少钱。 安娜甜甜地想，丈夫肯定是觉得今天他妈实在太过分了，心疼她受委屈，才特意买了比以前要贵得多的花，想讨她欢心。 这么一想，她心情更加开朗，愈发相信他和马翠红完全不是一路人。 她把花放在茶几上，去拿花瓶。 顾染放下年糕，上前一起帮忙： “小心，玫瑰刺多，别扎到手了。 呀，姐夫还让花店附了张卡片，快看看写了什么！” 她拿起花束中掉出来的小卡片，递给安娜。 安娜以为是李沐阳写了什么贴心话给自己，接过卡片，笑着去看。 看着看着，她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怎么了？”顾染发现她表情不对，急忙问。 安娜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卡片。 见状，顾染急忙凑过去，只见卡片上写着： 玲： 想你，晚上见。 阳。 顾染也不由得皱起眉头： “这什么意思？花店送错花了，要不就是放错卡片了？” 但下一秒，她猛然想到了什么，下意识地瞪大了眼睛： 玲……阳…… 难道是余妙玲，李沐阳？！ 第199章 玲究竟是谁? 顾染如遭雷劈，僵在原地。 这卡片，难道是李沐阳写给余妙玲的？ 若是如此，又怎么会出现在他送给安娜的花束里？ 很快，她脑海里就灵光一闪，拼凑出来一个最可能的事实： 李沐阳在同一家花店，订了两束花。 一束送给自己妻子，一束送给余妙玲。 结果，店员在配送的时候，不小心把两束花搞反了。 又或者，把原本写给余妙玲的卡片错放到了送给安娜的花束里。 然后，就出现了现在这种局面。 结合余妙玲与李沐阳之间的暧昧，还有那只布偶熊，顾染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猜到的就是事实。 但就是不知安娜如何看待眼前这个情况？ 在没有真凭实据前，顾染不敢把自己的猜测说出口，是能试探性地问： “娜姐，这卡片怎么回事？ 是不是花店的人弄错了，把别人的卡片放到姐夫送你的花束里了？” 安娜没有说话，拿着卡片到手指却在隐隐发抖。 “你没事吧？”顾染担心不已，连忙扶着她在沙发上坐下。 安娜紧紧捏着卡片许久，才抬起头，艰难地对顾染道： “以前，我和李沐阳谈恋爱的时候，他、他也经常会这样让花店写卡片，放在花束里送给我。 娜，想你，晚上见。阳。 简直一模一样，除了、除了收花的人，名字变了，其他全都一模一样！” 顾染明白她的意思。 安娜可以确定，这卡片的措辞、语气，尤其是末尾署名的那个“阳”字，都足以证明，卡片就是花店按照李沐阳的要求代写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这个玲到底是谁？ 顾染心里有答案，但不敢直接明说，怕安娜不会相信。 她看得出来，安娜对李沐阳的感情很深。 就算她现在就直接点出李沐阳与余妙玲有暧昧， 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安娜未必会全然相信。 按照安娜的性格，肯定会直接找李沐阳去求证。 李沐阳当然不会轻易承认，而是巧言令色，竭力狡辩。 这样一来，就相当于打草惊蛇。 李沐阳和余妙玲肯定会更加小心，想要找到两人有超乎寻常关系的证据，会更难。 “会不会是姐夫让花店写娜姐你的名字，但是店员给写错了？”顾染故意这么说，引导安娜去跟李沐阳求证。 安娜想了想，迅速拿起手机，给李沐阳发微信： “老公，你今晚回家吃饭吗？” 这次，李沐阳倒是回复得很快： “不回来，晚上我要陪刘总应酬，估计要通宵。 对了，我送你的花收到了吗？” 安娜盯着“通宵”两个字，眼睛微微泛红。 如果通宵，就意味着他晚上又不会回家。 那“晚上见”这三个字，明显不是对她说的。 手指颤抖得更加厉害，安娜咬紧牙关，回复他： 花收到了，很漂亮，谢谢。 李沐阳回复：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洋甘菊，你以前就喜欢这种花。 啪嗒！ 手机从安娜手里滑落，掉到了地上。 他说他送她的是普普通通的洋甘菊，但花店送过来的却是价格不菲的进口红玫瑰。 花里还附着一张他写给一个叫“玲”的人卡片，两人约好了今晚相见！ 顾染也看到了李沐阳的信息，明白花店果然是送错花了。 安娜已经发现事情不对劲，对李沐阳起了疑心。 到了这种地步，顾染不打算继续隐瞒，终于说出来心中怀疑： “娜姐，其实上次我在余妙玲办公室无意间看到了一样东西……” 接着，她把在余妙玲办公室看到和伴娘礼盒上一模一样的布偶熊的事，告诉了安娜。 安娜呆呆地听完，继而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这应该只是巧合。 余妙玲？她、她可是有老公的人。 李沐阳跟她根本不熟悉，怎么可能？ 顾染，你肯定是多心了。” 顾染暗暗叹了口气。 她了解安娜，早猜到了在没有确着证据前，她会是这个反应。 还是等吴繁那边查到李沐阳的情况再说吧。 这时，安娜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从地上捡起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喂，珍珍，你在工作室吗？有没有出去拍摄？” 她打的是钱珍珍的电话。 顾染几乎立马明白安娜的意图了。 如果真是李沐阳同时订了两束花，花店给送错了， 这个时候，余妙玲应该收到了本该送给安娜的洋甘菊。 让钱珍珍帮忙去查看一下，就能知道真相了。 “珍珍，是这样，我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你找个借口，到余妙玲办公室转转，别让她发现你是有意过去的。 帮我看一下，她是不是刚收到一束洋甘菊花？ 如果方便的花，再看看那花是不是来自一家叫‘心愿’的花店。 花束包装纸上应该会有花店logo的。 你先别问为什么，先帮我这个忙。 拜托了，这事对我很重要，千万要保密，不能让余妙玲发现。 谢谢了！” 手机那头，钱珍珍虽然很莫名其妙，但还是一口答应了。 安娜握着手机，坐立不安地等待。 顾染在边上默不作声地陪着她。 十多分钟后，安娜的手机响了。 是钱珍珍发来的微信。 安娜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点开微信界面一看，脸上的血色顿时褪得干干净净。 钱珍珍发过来几张照片，一看就知道是在余妙玲办公室偷拍的。 头一张照片上，一小束洋甘菊花插在花瓶里，就摆放在办公室墙角。 第二张照片是几张扔在垃圾桶里的包装纸，上面印着“心愿花店”的logo。 随即，钱珍珍发了段文字过来： 娜姐，余经理办公室里还真有束洋甘菊花，听别人说是刚送过来的。 对了，最近余经理三天两头会送到鲜花，不是玫瑰就是百合，据说都是进口品种，很贵的那种。 大家都很羡慕她，说肯定是她老公送的，两人感情很好。 花的包装纸被余经理丢在垃圾桶里，还真是心愿花店的。 娜姐，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为什么要我去看余经理收到的是什么花？ 安娜勉勉强强回复钱珍珍，说有些特殊情况，现在不方便告诉她，让她千万替自己保密。 发完这段文字，似乎耗尽了安娜所有力量。 她缓缓瘫倒在沙发上，眼泪如涌泉般汹涌不断。 过往的记忆忽然涌现在脑海中: 与顾染、谢锦儿聚会那晚，她曾去李沐阳公司查岗。 李沐阳根本没在加班，打电话给他，他说自己在万可天地陪客户应酬。 同一天晚上，她看到余妙玲朋友圈里发着，她也在万可天地，还秀了条名为“真心”的新项链。 只怕那个时候，这两人已经勾搭在一起了。 亏她当时还以为，那条“真心”是余妙玲老公送给她的。 现在看来，送项链的，只怕是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第200章 干柴烈火 顾染本以为，发现李沐阳与余妙玲暧昧的证据，安娜会伤心欲绝。 然而此刻，安娜只是一动不动地坐着，面色苍白，久久不说话。 “娜姐……”顾染担心地握住她的手。 安娜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 “顾染，能帮我一个忙吗？” 顾染连忙点头：“当然可以，做什么都行。” 她已经隐隐猜到了安娜要她帮什么忙。 果不其然，接着，安娜便道： “晚上，陪我去李沐阳公司，我要亲眼看看，他晚上到底要去哪里，做什么。” 顾染心下了然。 即使亲眼看到了丈夫写给别的女人的暧昧卡片，安娜心里依然还是保留了一丝希望。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李沐阳并非出轨，而是有什么其他原因，才这么做。 相比安娜无法立即接受现实，顾染心里清楚，李沐阳与余妙玲之间只怕早就有了不清不楚的勾当。 毕竟，两人之间早有种种不合常理的苗头。 “这样吧，娜姐，我找人帮忙查一下李沐阳晚上到底在哪，到时候我们再一起过去看看。 你身体不方便，还是不要跟着奔波了。” 安娜想去跟踪李沐阳，途中少不得颠簸，加上情绪本来就激动难安，顾染担心她怀着孕，会受不了，到时候万一发生什么状况，得不偿失。 “那、那麻烦你了。”安娜知道顾染的男友手眼通天，十分了不得。 要是一般情况，她也不好意思去麻烦对方。 但正如顾染所言，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四处折腾，只能拜托顾染男友的帮忙了。 顾染走到阳台上，给裴砚打了电话，简明扼要说明了这边的情况，请他晚上帮忙查一下李沐阳的行踪。 裴砚听完，让她尽管放心，小事一桩，卫宁肯定能轻松搞定。 “那我暂时先不回家了，娜姐只有我一个人，我不放心，先陪着她。”顾染又道。 “好。”裴砚虽然很想现在就见到她，但知道她现在放不下安娜。 挂断电话后，他亲自打电话给保护顾染的赵家兄弟。 晚上，一旦卫宁那边真的查到李沐阳有问题， 顾染势必陪着安娜过去“捉奸”。 李沐阳是男性，身强力壮，裴砚怕顾染到时候有危险，故而不放心地特意叮嘱招架兄弟， 无论如何，一定要确保顾染与她朋友的安全。 接下来的时间，顾染一直陪着安娜。 本来，下午没事的时候，安娜会习惯小睡一会。 但今天，她根本无心睡眠，靠在床上，脑海里翻来覆去，都是与李沐阳相恋时的各种画面。 她强忍泪水，告诉自己，不要哭。 或许这一切都是误会呢？ 她真的没法相信，曾经对自己那么好的男人，会在新婚后不久便背叛自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到了晚上。 顾染收到了裴砚发过来的微信，上面是一个餐厅地址。 五分钟前，卫宁的人看着李沐阳和余妙玲两人手挽手，一起走进这个地方。 顾染心里沉甸甸的，将这件事告诉安娜，让她先有个心理准备。 安娜听完，依然沉默，但止不住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纷乱伤痛的内心世界。 两人一起下楼，顾染开车带着安娜，前往那家餐厅。 不多时，两人来到目的地。 卫宁的人已经提前帮顾染安排好了停车位，就正对着餐厅大门，可以将出入其中的客人一览无遗。 顾染与安娜坐在车上。 安娜拿起手机，给李沐阳发信息： “老公，你还在忙？” 过了十多分钟，李沐阳才回复： “不是说了要陪客户吗？我很忙的，没事别发微信了。” 不耐烦的语气都快透出手机屏幕。 安娜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将目光转向窗外，强迫自己将眼泪收了回去。 “李沐阳来了！“这时，顾染突然指着餐厅大门口，喊道。 坐在后车座上的安娜立即调转目光， 只见一男一女并排从餐厅大门口出来，正是李沐阳和余妙玲。 安娜瞪大眼，眼睁睁地看着每次回家就说自己累得要命、连话都不愿意跟她多说一句的丈夫， 精神抖擞，满脸笑意地与余妙玲有说有笑。 餐厅门口有台阶，他提醒余妙玲小心脚下，甚至还伸出手，扶着她的胳膊，生怕她不小心跌倒。 真不是一般的温柔体贴，一如他对曾经的安娜。 两人的车子应该停在餐厅后面的小巷里，于是一起朝那个方向走去。 小巷偏僻安静，人影稀少。 两人走到这里，似乎再也按耐不住，搂抱在一起，背靠车子，开始投入地亲吻。 干柴烈火！ 李沐阳无法控制自己，手忙脚乱从衣服兜里掏出车钥匙，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声音暗哑地对余妙玲道：“上车，到车上去……” “嗯……”余妙玲双颊绯红，眼神迷离，倒退着进入车子后座，躺倒。 李沐阳钻了进去，正一边褪着裤子，一边用脚去勾车门。 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力，车门纹丝不动，像是被什么力量牢牢固定住了一般。 李沐阳奇怪地转头，看清状况后，吓得顿时跳了起来：“安、安娜！” 用力扣住车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本该在家里养胎的妻子！ 余妙玲悚然一惊，慌忙从座位上起身，正好与车外的安娜四目相对。 安娜身边，还站着顾染。 见车内两人衣衫不整、双腿还交缠在一起，顾染满脸嫌恶，都快吐了。 “老、老婆，你怎么在这？”李沐阳惊慌失措，意识到自己已经解开裤子，慌忙钻出车子，手忙脚乱整理衣裤。 啪！！ 安娜松开车门，抬手就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打的手火辣辣的疼，但与之相比，心更是疼得像快要裂开一般。 “李、李沐阳，这就是你所谓的陪客户？ 原来，你每天就是这样加班的？！” 她颤声质问，强忍了很久的泪水，夺眶而出。 “不、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李沐阳眼珠子乱转，绞尽脑汁寻找理由。 “我、我本来是在等刘总过来，但、但他临时有事，放我鸽子了。 最近工作压力太太，我心里烦闷，就一个人多喝了几杯。 结果出门时刚好遇到了你的同事，她刚好也喝多了。 我们、我们本来真的只是偶尔碰到，聊了几句， 但喝多了，我意识不清，就、就把她当成是你了。 宝贝，我真的不是有意出轨， 是真的喝多了认错人了，把她当成了你。 我从来就没有想过要背叛过你，你瞧，我们什么都还来不及做，你就出现了。 幸亏你出现得及时，要不然我真的要酒后乱性，犯大错了。 这酒真是害人，我以后再也不喝了！” 第201章 都是我的错 听着李沐阳无比牵强的狡辩，安娜恶心得快吐了。 什么叫喝醉了错把余妙玲当成她？ 他当她是三岁小孩，还是傻子，那么好骗？ 她抬起手，又狠狠一巴掌甩在了他脸上。 李沐阳眼底有愤怒的暗光一闪而过，但很快就克制住了，摸了摸脸颊，说道： “你打我吧，我确实该打。 连自己老婆都能认错。 只要你能原谅我，就算当场把我打死，我都心甘情愿！ 没办法，谁让我那么爱你呢。 我实在是太爱你了！” “闭嘴吧，李沐阳！”顾染忍无可忍，终于愤怒出声。 她见过很多厚颜无耻之徒，但像李沐阳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的，还是绝无仅有。 都被当场捉奸了，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太爱安娜。 恰好这时，吴繁将他查到的关于李沐阳“加班”真相发到了她微信里。 她点开来，盯着里面满满当当的开房记录，以及他与余妙玲出双入对的监控画面截图，怒火更加升腾燃烧。 “李沐阳，你还真是个满嘴谎言的小人！”她举起手机，把他和余妙玲拥抱亲吻的照片展示在其面前，愤怒质问， “照片里这次，你也是喝高认错人了？ 还有上周你们在酒店开房三次，上上周四次，都是认错人了？！” 李沐阳扫了眼顾染手机上的照片，顿时脸色泛白。 顾染怎么有这些东西的？ 哦，对了，她有个很厉害的男朋友。 肯定又是这个男人帮的忙。 有那么一瞬，李沐阳很想一巴掌把顾染扇倒在地，将她打个鼻青脸肿、惨不忍睹。 这个臭婊＊子，都是她在背后挑事，要不然，安娜这个傻子，怎么可能发现他出轨？ 看出他的冲动，一直没有说话的余妙玲突然冲过来，牢牢拽住他，朝他摇了摇头： “不可以，你惹不起她！” 经她这么一提醒，愤怒隆重中的李沐阳终于有了一丝清醒。 是啊，顾染有她男人做靠山，他确实招惹不起。 可恶！ 其实，妙玲早就提醒过他，顾染和她男友会是他们地下恋情的最大麻烦。 他当时还让余妙玲放心，说他会搞定安娜，让她远离顾染。 可他还没付诸行动，他妈就因为孩子性别的事，闹得鸡犬不宁。 他夹在他妈与安娜中间，烦得要死，根本不想回家，面对安娜。 挑拨安娜与顾染关系的计划，也因此搁浅了。 最主要的还是，他本以为安娜很好哄骗，根本不会这么快发现他不对劲。 终究还是大意了。 这时，余妙玲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走上前挡在了李沐阳面前，一副将他护在身后的架势。 见状，李沐阳不由得一愣。 “安娜，”余妙玲朝她勉强一笑， “对不起。 这事与沐阳无关，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是我先爱上了他，想尽一切办法，勾引他。 他心里真正爱的是你，更何况你还怀着他的孩子。 他不会主动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是我趁他喝醉设计了他，然后一直要挟他与我来往。 你要打就打我吧，别伤害沐阳。 他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男人，而且真的很不容易，你应该好好珍惜他！” 李沐阳听完这番话，不由得瞪大眼，呆呆地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女人的背影，感动得差点落泪。 这才是真正爱他的女人啊！ 有了麻烦，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他。 余妙玲对他的真心，感天动地。 安娜与她相比，差的真是太远了！ 若不是舍不得安娜家诱人的家产，他真恨不得现在就与她离婚，然后与余妙玲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永远呵护这个可怜可爱的女人一辈子！ “余妙玲，你可真行啊！”安娜死死盯着这个自己曾经还信任过的前同事，咬牙切齿。 顾染则是皱眉。 余妙玲这一招以退为进，还真是高明。 反正，今天她和李沐阳两人谁都逃不掉， 干脆将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让李沐阳为此而感动。 而她这么做的目的很明显， 那就是贼心不死！ 余妙玲，还不想彻底放弃，以后还想继续与李沐阳苟且。 “安娜，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对沐阳的感情。 你没有错，沐阳也没有错，错的都是我！” 余妙玲眼睛红红的，声音柔弱中透着一丝悲情，看上去楚楚可怜。 说完，她突然抬起手，狠狠扇了自己耳光，一下又一下。 “安娜，我知道你恨我，要打就打我吧。 千万别伤害沐阳，他真的很不容易。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余妙玲不断地扇着自己，原本白皙的双颊很快变得红肿。 安娜愣在原地。 她是想狠狠打这个恬不知耻的小三，可对方提前对自己下手，弄得她反而有点不知所措。 “够了！”李沐阳实在看不下去了，心疼得要命，连忙拉住余妙玲的胳膊，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 “沐阳，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余妙玲突然瘫倒在地，捂着脸开始痛哭。 “我不该爱上你，不该对已经结婚的你动心，不该伤害无辜的安娜。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真该死！” 当着愤怒的妻子的面，李沐阳不敢上前拥抱余妙玲，可心里心疼怜惜得要命，瞥向安娜的眼神里带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恨意： 妙玲都低声下气地认错了，还把自己打得那么惨。 她平时那么骄傲爱美的一个人，都是为了他才落地这种地步。 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安娜却这么狠心，真是个心肠歹毒的女人，跟妙玲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余妙玲，够了！”顾染实在看不下去了。 “这件事，最无辜、受到伤害最深的是安娜，你在这装什么可怜？ 想让李沐阳心疼你，以后好继续挑拨他们夫妻关系？ 别忘了，你也是有夫之妇， 跟李沐阳在一起的时候，就没考虑过你丈夫是何感受吗？” 余妙玲垂下头，默默流泪，继续装可怜。 “顾染，你也够了！”李沐阳心疼得不得了，终是忍不住了，朝顾染大喝， “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家事？呵，李沐阳，这会儿你倒是记起来你已经成家了。”顾染毫不示弱地反击。 “跟这有夫之妇厮混的时候，怎么都记不起来，你们都是有家有室的人？！” “你！”李沐阳顿时哑然。 第202章 不是梦 李沐阳奈何不了顾染。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过，只能朝安娜投去哀求的目光： “宝贝，我错了，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吧。” 安娜泪如雨下。 她没有瞎，看得出来刚才李沐阳想要维护余妙玲的那些小动作。 显而易见，他并非一时冲动才出轨，两人已经有了一定的感情基础。 怎么会这样？ 他向自己求婚时的美好画面还历历在目。 转眼却变成了支离破碎、无力收拾的残破局面。 安娜心里憋闷，一口气没喘上来，眼前一黑，整个人无力地往后倒去。 “娜姐！”顾染吓坏了，连忙上前扶住她。 李沐阳也吓得够呛，手忙脚乱冲上前帮忙。 安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觊觎已久的安家家产会全部落空不说， 她父母，尤其是厉害的丈母娘，绝对不会放过他！ 他一个农村来的大学生，在城里无依无靠，岂会是他们的对手，肯定会被他们欺负死！ 见安娜瘫倒在自己怀里，没有动静，顾染急得额头冒汗，朝李沐阳大吼： “还傻愣着干什么？！赶紧帮我把她抬上车，送她去医院！” “好、好。”李沐阳赶紧打横抱起安娜，想往自己车上放，被顾染喝止， “我车就在前面，去我车上！” 他刚刚还在自己车上准备与余妙玲上演“双人大战”，顾染怕安娜班途中醒来， 看到自己躺在这个肮脏的地方，会勾起那恶心人的回忆，再次造成刺激。 李沐阳这会儿也不想让安娜出事，于是老老实实抱着安娜，跟在顾染身后，朝她车子跑去。 不过临走前，他还是没忍住，回头望了眼依然倒在地上的余妙玲，眼中是满满的担忧与怜惜。 “我没事，你先去照顾她吧，快去吧。”余妙玲擦掉眼泪，朝他挤出一丝故作坚强的凄楚笑容。 李沐阳被这笑容刺得心头发酸，差点没忍住扔下安娜，跑过去将她扶起来，搂在怀中，好好地哄一哄。 顾染在前面听到两人对话，恨得牙痒痒。 妻子出事，急需送医院治疗，居然还要余妙玲这个第三者施舍般对李沐阳说，让他先去照顾妻子。 要不是急着救安娜，她真恨不得现在就折返回去， 狠狠给余妙玲这个不要脸的一个大耳光！ 三人上了顾染的车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最近的医院。 急诊医生给安娜吸上氧气，接上心电监护，做了一番检查。 还好，安娜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晕厥。 她腹中的胎儿胎心正常，没受到太大的影响。 但医生还是满脸严肃地将李沐阳训了一顿： “老婆怀着孕，本来就很辛苦，你这个当丈夫当到底是怎么照顾的？ 这次运气好，大人孩子都没事。 不过你可要记住了，不是每次都能这么幸运，以后可千万得注意了！” 李沐阳被训得灰头土脸，不敢吱声。 医生说，安娜应该不久就会醒来，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得在医院观察一个晚上。 顾染给安娜办好了留院观察手续，这时，安娜终于醒转过来。 “娜姐，你怎么样？”顾染连忙上前询问。 安娜抬起目光，茫然环视陌生的医院环境，有一瞬间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她刚刚做了个跟李沐阳相关的恶梦，梦到他背叛了自己，出轨的对象还是自己的前同事…… 还好，及时醒来了。 要不然，她真的会心痛得恨不得死去。 然而，当她对上顾染担忧的目光，还有站在一旁的李沐阳心虚慌张的模样， 脑袋轰然作响！ 原来，不是梦。 一切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你走，滚！我不想看见你！”她抓起病床枕头，用力朝李沐阳砸去。 “宝贝，你先别激动，这样对孩子不好。”李沐阳躲开枕头，语无伦次地劝说。 “滚！”安娜现在根本不想看到他的脸。 因为一看到，就会想起他与余妙玲在车前热烈拥吻时的陶醉神态，以及钻进车里时迫不及待的丑态。 “你先走吧，其他的事情，等娜姐冷静下来后再说。”顾染回头，冷冷地朝李沐阳一指病房门口。 李沐阳不是很想走。 他怕自己走了，安娜转头就去跟她父母告状，到时候局面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扑通！ 这间留观病房里只有安娜一个病人，李沐阳此刻顾不上那么多了，直接跪倒在地上，开始痛哭流涕： “宝贝我错了！都是我的错，你没有任何错。 是我糊涂，但你也听到了，这事的主要责任还在余妙玲。 不是她主动勾引，我也不会迈出这一步。 真的，在心里，我从来没有想过要背叛你。 但我也知道我确实错了。 求你看在过去我真心待你的份上，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我这一次。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做出任何背叛你的事，不然就让我不得好死！ 真的，我发誓。 求你一定要原谅我，我们的孩子一天比一天长大，你也不希望他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吧？ 我跪在这里，你要是不原谅我，我就一直跪到死！” 说完，他又狠狠往自己脸上扇了几巴掌，跪在那儿，痛哭流涕。 事到如今，李沐阳还在演戏。 顾染恨不得一脚把他踹出去。 但接着，她在安娜眼里看到了一丝犹豫挣扎，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安娜她再生气，再愤怒，终究对这个男人有着一丝不舍。 这也难怪。 毕竟是付出全部真心，爱过的人。 一下子要斩断全部感情，谈何容易？ “你走，我现在不想看到你。”安娜转了个身，面朝墙壁躺着，不愿再多看李沐阳一眼。 李沐阳同样捕捉到了她刚才眼里闪过的那丝犹豫，明白这事还没完全走到死胡同，心里稍微松口气。 为了博得安娜同情，他又狠狠扇了自己几个耳光，才从地上站起身。 “宝贝，我不走。我就在门外等着，你好好休息。” 他不敢离开，打算彻夜守在门口。 主要怕自己离开后，顾染跟安娜再撺掇些什么，让她下定决心跟他离婚。 安娜没有说话，只是对着墙壁默默流泪。 见状，李沐阳走出病房门，就在门口站着。 顾染走过去，关上门，然后问安娜： “娜姐，要不要通知叔叔阿姨过来？” 第203章 放不下 面对顾染的提议，安娜沉默了许久。 顾染心底升起了不太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安娜下一刻的回答，印证了她的担心： “我爸妈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先不要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我自己会处理。” 顾染一下就明白她的意思。 父母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只是一方面。 更主要的是，安娜暂时不想让父母掺和到自己与李沐阳的纠纷中来。 原因很简单。 安娜父母一直都不看好李沐阳，尤其是安母。 两位老人一旦知晓李沐阳在与他们女儿结婚没多久，就在外面有了婚外情，而且还是在安娜为他怀着孩子的时候， 肯定会大发雷霆，坚决让女儿与其离婚。 换句话说，如果安娜父母知晓此事，两人的婚姻百分之九十九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现在，安娜不让父母知道，就表明她还没有完全下定决心，要和背叛自己的男人分道扬镳。 顾染心里有点恨铁不成钢。 正所谓，旁观者清。 李沐阳刚才与余妙玲眉来眼去，一脸心疼对方的模样，显然是对后者有一定的感情。 现在，为了求得妻子原谅，他把责任都推到了余妙玲身上， 但心底里未必就做好了与其一刀两断的准备。 而且，这个男人在妻子怀孕期间都能毫无心理负担地在外面偷腥，足以说明人品有很大的问题。 再加上他奇葩母亲、弟弟， 总之，这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安娜如果没法快刀斩乱麻了断这段婚姻与感情，接下来搞不好还要深受其害。 “娜姐，你先休息，养好身体，其余的事情明天再做打算。” 尽管心里替安娜着急，但这会儿，顾染也不敢跟她多说什么，深怕再牵动她的情绪，影响身体。 安娜没有说话，忽然拿起手机操作一番，似乎在给什么人发信息。 顾染还以为她突然想通了，正在联系父母，又或者联系其他亲友，诉说遭遇。 谁知，过了一会，她放下手机，轻声道： “我给余妙玲老公发微信了。 她也是有家室的人，她老公有权利知道发生了什么。” 以前和余妙玲做同事的时候，安娜见过他老公几次，有他的联系方式。 只是平时没什么事，她基本没怎么与对方联系过。 顾染一愣： “你都告诉她老公了？” 安娜轻轻“嗯”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顾染，我知道你肯定会觉得我软弱窝囊。 要是没有这个孩子，我肯定会毫不犹豫地与他分手。 可是…… 孩子已经有心跳了，让我现在打掉，我真的狠不下心。 可如果我生下他（她），却让她从小就生长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没有父亲的陪伴， 我又觉得会很对不起他（她）。 顾染，你说，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说到这里，安娜再也克制不住，低声呜咽起来。 顾染摸着她的肩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安娜勉强克制情绪，低声说道： “余妙玲也是有家庭的，所以，我打算再给李沐阳一次机会。 如果，两人从此一刀两断，他再也没有异心， 为了孩子，我可以强迫自己忘记这件事。 可如果，他们还是藕断丝连， 或者，他又有了别的女人， 那我就坚决结束这段婚姻，一个人把孩子带大。” “娜姐，你真的想好了？想要忘记背叛，只怕是没那么容易。”顾染忍不住提醒她。 她的妈妈刘芳，在第一次发现顾宏出轨王敏娜后，也选择了去原谅。 可当她一天天强颜欢笑，暗自舔舐伤口，强迫自己去忘记丈夫的伤害时， 顾宏却暗度陈仓，与王敏娜偷偷来往，还把家里的钱，通过各种方式，转移到了情妇那儿。 待刘芳发现真实情况时，那两人都已经有了私生子。 打击之巨大，可想而知！ 刘芳一度也说自己是为了给女儿一个完整的家庭，而努力修复维持这段婚姻。 可结果呢？ 顾染在这个家庭里不仅感受不到半点温暖和爱意， 受尽磋磨，差点连活下去的勇气，都被消磨殆尽。 “娜姐，你还是多考虑考虑。 单亲家庭的孩子未必都不幸福，父母都在的家庭，孩子也不一定都能幸福。 别的不说，我就是最好的例子。”顾染忍不住劝道。 安娜沉默了片刻，哭道：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替我担心。 但，但你不是我，无法完全体会我现在的心情。 我也很想跟他一刀两断，重新开始。 可、可哪有这么容易啊……” 说完，她将头埋进被子里，再次哭了起来。 顾染不敢再多说什么。 怕说多了，引起安娜情绪波动，影响身体。 只能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看了眼门口。 李沐阳估计还在外面没有走。 但愿他真的能幡然醒悟，珍惜与安娜的感情，对婚姻，对孩子负责，彻底回归家庭，弥补过错。 此刻，门外，李沐阳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 他是真的怕安娜在顾染的撺掇下，一气之下，跟他离婚。 真怕这么长时间的努力，鸡飞蛋打。 不过，门板隔绝了声响，他听了半天，什么都没听到，只能焦躁不安地在门口来回踱步，几乎一夜未眠。 同样，夜不成寐的还有余妙玲。 李沐阳带着安娜去医院后，她撕掉了音乐会的门票，独自一人回了家。 丈夫去外地出差，家里冷清至极。 她一头扎到床上，开始流眼泪。 看着李沐阳抱着安娜急匆匆往顾染车子跑的模样，她嫉妒又难过。 她对李沐阳已经动了真感情，不想就这样与他分开。 今晚，她不顾自尊，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替他开脱， 并非真的想让安娜原谅他，让他回归家庭。 而是以退为进，希望李沐阳能记住她的好，放不下她。 她甚至暗暗希望，安娜的孩子最好保不住。 这样，她与李沐阳最大的羁绊就没有了。 他早晚还会回到她身边来。 她独自躺在床上，心事重重，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突然，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不知从何袭来，将她一下就从梦境中无情地拖拽出来。 “唔？”余妙玲发出吃痛的呻吟，费劲地睁开睡眼，还没看清发生了什么，脸上就狠狠挨了一巴掌。 “娼妇！你趁我不在家，都干了什么好事？！“ 一道熟悉的声音迎头痛骂。 余妙玲霎时睡意全无，瞪大眼，与愤怒的丈夫四目相对。 第204章 恨意 余妙玲丈夫梁兴和站在床旁，背光的身影落在床铺上，将瘦小的余妙玲笼罩其中。 “你怎么回来了？”余妙玲下意识地问。 按照原定计划，梁兴和出差要一周。 “我再不回来，你都快把奸夫领到我床上来了！” 愤怒让梁兴和的眼睛散发着骇人幽光，如同一头打算把猎物撕成碎片的凶狠猎豹。 余妙玲浑身一凛，剩余的睡意彻底消失无踪。 他怎么知道的？ 无需多想，她就猜到了。 一定是安娜把消息透露给了梁兴和，他才连夜赶过来，兴师问罪。 面对愤怒的丈夫，余妙玲感到一丝惧意，连忙向后退缩。 然而，梁兴和已经扯住她头发: “贱人，还想跑？！” 他使劲往前一拽，顿时扯下一小团长发。 “啊！”余妙玲抱着头，疼得惨叫连连，本能地抬腿朝梁兴和踹去。 梁兴和猝不及防，被她踹中裆部，剧烈疼痛让面孔霎时扭曲，也进一步点燃了他的怒火。 他狠命一巴掌将余妙玲扇得鼻孔、牙齿流血。 用尽全力的拳头雨点般落在她身上，毫不留情。 余妙玲一开始还挣扎惨叫，没多久就鼻青脸肿，浑身淤青，趴在床上。 梁兴和还不解恨，像拖死狗般，将她拖到地上，狠命踹了好几脚。 直到衣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才停下动作。 余妙玲狼狈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梁兴和拿脚踢了踢她，见她还在呼吸，应该只是晕过去了，便放下心来，开始接电话。 “喂，亲爱的，你回家了吗？” 房间里无比安静，手机里漏出来的女人娇滴滴的声音清晰可闻。 “回了，刚把这贱人揍了一顿。” 梁兴和以为余妙玲晕过去了，不可能听到他们谈话，所以毫不避讳。 “你悠着点，别把她打死了。为了一个娼妇，不值得。”女人的声音里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身体还好吧？ 是不是又出现妊娠反应，难受得睡不着？” 与平时面对余妙玲时截然不同，梁兴和与那女人通话时，声音温柔，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是有点恶心想吐，但人家主要还是担心你啦。 你单枪匹马去捉奸，你老婆加上奸夫可是有两个人，人家怕你吃亏。”女人撒娇般说道。 “还是你对我最好。余妙玲这贱人，跟个不下蛋的母鸡似的，连怀孕都怀不上，还有脸反过来给我戴绿帽，我呸！” 梁兴和往余妙玲身上啐了一口。 “本来，我还担心跟她提离婚，她会闹。 现在这样也好，我一定要让她净身出户！” 梁兴和原本家境不错，能力出众，这些年通过工作攒下的家产，数量可观。 本来，情人怀孕后，他就绞尽脑汁谋划着，如何在离婚时，尽可能少让余妙玲分走家产。 现在，他更是一分钱都不会让她拿走。 “是啊，像这样的贱人，活该让她扫地出门，一点都不值得可怜。”手机那头传来梁兴和情人轻蔑中透着幸灾乐祸的嗤笑声。 梁兴和结束和情人的通话，又踢了地上的妻子一脚。 见她没什么反应，便任由躺在地上，自己则走到客厅，点了根烟，开始给律师朋友打电话，咨询离婚财产分割事宜。 他没有注意到，在他转身的那一瞬，地上的余妙玲就悄悄地睁开了眼。 被打得肿胀淤血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后背。 如果目光能够杀人，梁兴和此刻肯定已经死无全尸。 ☆ 一夜过去了。 安娜真的没有把父母叫过来。 守在留观室门口的李沐阳深深松了口气。 事情还有转机。 他刚高兴了一把，手机就响起了微信提示音。 是余妙玲发来的。 李沐阳心里一慌，连忙抬起头，警惕地四下张望。 留观室房门紧闭，里面的人并没有发现他的举动。 他急忙把手机藏进衣兜，快步离开，一直走到楼房隐蔽角落，才拿出手机，点开微信。 “她没为难你吧？”余妙玲在信息里问。 李沐阳知道她在担心自己，立马回复了个“没有”。 收到微信，余妙玲表情一滞。 李沐阳什么意思？ 单纯是为了安慰她，不让她担心，才没说实话。 还是安娜那边雷声大，雨点小，闹归闹，却没有要与他决裂的意思？ “真的，没骗我？”她追问。 “我担心你，担心得一夜没睡着。 安娜被家里惯坏了，大小姐脾气，她爸妈更是瞧不上你。 顾染更厉害，仗着她男朋友为所欲为。 我真的好怕她们联手欺负你。” “放心吧，安娜没有把这事告诉她爸妈。”李沐阳回复。 余妙玲心猛然一沉。 李沐阳这话，不像是为了让她安心，故意往轻了说。 安娜确实没有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转念想想也是，安娜现在正怀着李沐阳的孩子。 两人间剪不断，理还乱。 想要下定决心，彻底割裂，没那么容易。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里一阵悲凉。 为何别人都能轻而易举怀孕，就连梁兴和在外面的姘头都有了。 偏偏她就不行？ 她与梁兴和已经没有走下去的可能了。 更过分的是，明明是梁兴和出轨在先，现在却以丑恶的嘴脸站在道德制高点，还想让她净身出户！ 这个家的产业并非梁兴和一个人打拼下来的，也有她余妙玲的心血。 现在，姓梁的却全都想抢走，去供养他的情人与野种，一分都不给她留。 安娜那边，依然给李沐阳留了道门，让他有家可归。 望着卫生间镜子里鼻青脸肿的自己，余妙玲难过地低笑出声。 笑完后，眼里只剩决绝与恨意。 既然所有人都负了她，不让她好过， 那她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好过！ 她拿起手机，对着自己惨不忍睹的面颊拍了张照，发给李沐阳，并写道: 梁兴和发现我们的事了，是安娜告诉他的。 李沐阳点开微信中的照片，一看平时漂亮精致的余妙玲，满脸青肿，血迹斑斑，连头发都秃了一小块，心脏猛然一揪。 “疼不疼？赶紧去医院看看！”他心疼地发着信息。 余妙玲那么爱美的一个人，如今为了他伤成这般，他岂能不难过内疚？ “我没事，不用管我。你好好跟安娜解释，就说都是我的错。 她怀着孩子，挺不容易的。 如果她是真的很爱你，哪怕你要离婚，她都会想尽办法挽留你。 所以，你只要好好认错，她心里要是有你，就一定会原谅你。 以后，你就好好跟他过日子吧。 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 看着余妙玲发过来的微信，李沐阳感动的同时，更加内疚了。 第205章 苦肉计 与余妙玲说完，李沐阳返回留观病房。 医生已经来查房。 看过安娜的情况后，表示没什么问题，可以办理离院手续。 顾染已经给安娜买来了丰盛的早餐。 有她爱吃的豆腐脑、小笼包、馄饨等，满满摆了一桌。 医生离开后，顾染小心翼翼地将安娜扶下床，在桌子边坐下，让她先吃早餐。 吃完后，顾染会帮她去办离院手续。 李沐阳昨晚冥思苦想了一夜，打了无数腹稿，想着今天怎么跟安娜道歉、解释，求得她的谅解。 他原本确实打算顺着余妙玲的话，把责任都按到她头上。 然而此刻，望着好吃好喝、有人伺候的安娜，再想想被梁兴和打得惨不忍睹，却只能孤零零一人去医院的余妙玲， 李沐阳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看向安娜的目光也有点发寒。 这件事是他的错，安娜打他骂他，甚至让他下跪都可以。 她也可以骂余妙玲出气。 为什么偏偏要向梁兴和告密？ 万一梁兴和一怒之下，没控制好力道，把余妙玲打残，甚至打死了，安娜岂不是是害人不浅？ 等等，或许这正是安娜的目的。 借刀杀人，想借梁兴和的手，狠狠报复余妙玲。 李沐阳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寒心，对安娜也更加失望。 他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女人是如此心思歹毒之人？ 安娜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放下筷子抬头，刚好与站在留观室门口的李沐阳四目相对。 李沐阳赶紧隐藏起真实情绪，挤出讨好的笑容，走进房间，关上门，低声下气地道歉: “宝贝，我错了。 我一夜没合眼，都在反省。 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求你了！” 安娜还在气头上，即使没有下决心离婚，也不愿现在就接受他的道歉。 她低头，冷冷道: “你走，我说了，现在不想看到你！” 她的反应，让李沐阳无比失望。 余妙玲还说，安娜如果真的很爱他，哪怕他主动提出来要离婚，她也会竭力挽留。 影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 丈夫有了外遇，妻子会审视自己是不是哪里没做好，让丈夫寒了心。 然后，拼命改正，从今以后，对丈夫更加温柔体贴，更加宽容。 这样，丈夫才会心甘情愿，回归家庭。 可瞧瞧安娜，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 实在让人心寒。 由此可见，安娜也没有她说的那么爱他。 搞不好，她骨子里和她父母，尤其是母亲一样，瞧不起他。 李沐阳心里发堵，一气之下，真想什么都不管了，拂袖而去。 但理智绊住了他想离开的脚步。 家里供他念完大学不容易，现在全家都指望着他有出息了，让一家人都过上好日子。 村里的父老乡亲也都看着，他这个大学生能混出什么大名堂来。 他要是就这么走了，之前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母亲催着他给弟弟买大房子。 安顿好弟弟，父母也想搬到城里来住，到时候又需要一大笔钱。 他经营的公司已经出了很严重的问题，随时都有关门大吉、欠一屁股债的风险。 离开安娜，他以后还能靠谁提供资金来源，收拾那些烂摊子？ 更何况，就算他自己豁出去了，不管不顾。 母亲马翠红也不会答应。 她已经在老家把牛都吹出去了，说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接管老丈人家的所有产业。 还说到时候，乡亲们若是有什么困难，尽管来城里找他帮忙。 若他现在就跟安娜离婚，事情传到老家那边，母亲的脸就没地方搁，还不得跟他闹死闹活？ 暗吸一口气，李沐阳强忍着屈辱与愤怒，继续留在原地，搜肠刮肚地与安娜说好话。 顾染在一旁听得心烦，忍不住戳穿他拙劣的谎言: “算了吧，李沐阳。 现在东窗事发了，你把责任都甩到余妙玲头上。 但一个巴掌拍不响。 就算余妙玲百般主动，心机用尽，你要是能管住下半身，她难道还能把你绑到床上去？！” 李沐阳瞥了眼顾染，一时间无言以对，心里对安娜这个多管闲事的朋友，恨得牙痒痒。 眼看着光动嘴皮子，效果欠佳，他偷偷瞄了眼摆放早餐的桌子角，心念一动。 “安娜，我……”他故意捂着胸口，装作激动内疚难过的样子，朝前走去。 没走两步，突然身形一晃，整个人突然失去重心，软绵绵地朝前倒去。 安娜瞪大眼，眼睁睁看着他倒在自己面前，额头“咚”地一声在桌子角上磕了一下。 李沐阳倒在地上，撞到的额头裂了个口子，血流如注。 “沐阳！”安娜吓坏了，连忙从椅子上起身，冲过去查看他的情况。 李沐阳躺在地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顾染，快叫医生！”安娜急忙朝顾染喊。 这时，李沐阳悠悠醒转，拉住安娜的手，虚弱道: “我没事，老婆，可能昨晚在病房门口站了一整天，有点脱力。 你别担心，小心身子……” 顾染皱眉，怀疑李沐阳是在演苦肉计。 但见安娜焦急，还是转身离开房间，叫来了医生。 医生给李沐阳检查了一番，没有大碍，便说可能是累了加上没吃早餐，有点低血糖，给他包扎了头上的伤口，喝了点葡萄糖水，并吸了会氧气。 看着他整个人憔悴不堪，头发和衣服上都沾染了暗红色血迹，安娜原本坚硬的心，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纹。 顾染将一切看在眼里，暗暗叹气。 安娜真的很爱这个男人。 哪怕他伤害她至此，依然还是对他心疼不已。 作为朋友，她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 既然，安娜还是选择给李沐阳一次机会，她只能尊重其选择。 但愿李沐阳能珍惜安娜对他的一番深情，真心悔改。 顾染替安娜办理好离院手续，就开车将她送回家。 李沐阳没脸坐她的车，自己打的，跟在后头。 顾染不放心安娜一个人在家面对李沐阳，想继续留下来陪她。 安娜却说自己想一个人静静，好好思考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一切。 顾染明白，她最终还是会跟李沐阳缓和，只是需要时间冷静。 于是，她没有勉强，叮嘱安娜注意身体，然后离开了她家，开车返回紫金佳苑。 在半路上停下来等红绿灯的时候，顾染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周围有什么人正紧盯着自己。 可是环视四周，皆是寻常来往车辆和过路者，没发现任何异常。 可能是昨晚照顾安娜，没睡好，产生幻觉了吧？ 她安慰自己，发动车子离去。 而顾染不知道的是，就在她离开后不久，一辆原本紧跟在她车后，此刻刚刚拐弯。 商务车里，一个凶神恶煞的刀疤脸，正给人打电话: “不行，顾染周围有保镖跟着，而且都是高手，差点发现我们了。 不好意思，这事办不成。” 电话那头，秦素素满脸阴霾。 她一声不吭地结束通话，从手机里抽出没有实名制登记的手机卡，用剪刀剪碎后，走进卫生间，丢进抽水马桶里，冲了个干净。 第206章 针锋相对 “没用的废物！” 秦素素低声咒骂刀疤脸。 她花钱雇他，是想对付顾染。 结果，还没动手，就直接怂了。 顾染身边有保镖贴身保护，秦素素也是始料未及的，不由得咬了咬银牙。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能给顾染安排高手当保镖的，只有裴砚。 砚哥还真重视这贱人啊，秦素素恨恨地想。 ☆ 顾染回到紫金佳苑，便给裴砚打电话，告诉他，自己已经回家了。 “累坏了吧，好好在家睡一觉。”裴砚的声音温柔如水。 比起身体的疲惫，顾染更担心的是安娜的未来。 “你都几次提醒她李家人不简单，安娜还是做出继续与李沐阳走下去的选择，那也没办法。 你已经尽力了，但你不是她，不能替她生活，也没办法替她做决定。”裴砚劝慰道。 顾染叹了口气:“我明白。” 为了不让顾染继续因为安娜的事劳心劳神，裴砚转移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 “对了，妈送你的那家会所锦瑟，相关移交手续已经办好了。 那边的何经理到时候会跟你联系，汇报相关工作。 何经理是我妈一手带出来的，能力强，为人可靠。 你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她，她肯定会毫无保留地教你。” “好。”闻言，顾染立马打起精神。 辞掉薇薇安的工作后，她迫不及待，打算投简历，另找工作。 自从生日宴结束，得知裴砚的真实身份后，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其实内心还是非常焦虑的。 尤其是叶若青很快就提议，下周要带她参加裴家的家宴，向众亲戚公开她和裴砚的关系。 焦虑之情，更上一层楼。 这世界是很现实的。 裴砚父母愿意毫无芥蒂地接纳她，并不代表裴家所有亲友皆会诚心诚意地欢迎她。 她与裴砚的身份差距注定会成为某些势力者眼里轻视，甚至敌视她的理由。 尽管裴砚反复保证，有他在的一天，就不会让裴家任何一个人欺负她。 但顾染还是迫切地希望自己变得更好更强。 她当然毫不怀疑地相信，裴砚会永远护着自己。 只是，她不想成为孱弱的菟丝花，一辈子都离不开他的保护。 两人的出生差距已成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 可她希望，至少自己通过不断努力，拥有不弱的能力。 哪怕无法成为与裴砚并肩而立的强者，至少也不会弱到每时每刻都离不开他的保护，成为他的累赘。 裴砚明白她焦虑不安的原因，便给她建议，与其跑去给别人打工，不如从学着管理叶若青送她的会所锦瑟的各项事务。 这样远比给别人打工，能学到更多东西。 顾染接受裴砚的提议。 两人结束通话后没多久，何经理就联系了顾染。 顾染她简单聊了一会，感觉对方确实如裴砚所说，能干沉稳，为人热情。 她与何经理约好，明天上午，她就前往锦瑟，了解会所情况，接着一步步开始接触管理方面事宜。 和何经理刚聊完，她就收到林雨棠发来的位置，请她下午一聚。 裴砚在朋友圈发布了牵手照。 裴家其他亲友都还在拼命猜测女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韩同宇和林雨棠却心知肚明，不是顾染还能是谁？ 这对未婚小夫妻兴奋得不得了。 他们可是比其他人抢得先机。 以裴大少对顾染的在乎，只要能抱紧顾染的大腿，以后还有什么好愁的？ 韩同宇和林雨棠前前后后帮了自己不少忙，顾染正想着怎么感谢他们。 现在，林雨棠主动提议相聚，她便一口答应。 下午，她比约定时间早出发了两个小时，准备到商场买份礼物答谢韩同宇和林雨棠。 以这两人的身份地位，礼物价位肯定不能低。 顾染特意选了商场的高价位的奢侈品区域，正四处看着，忽然听到一道刺耳的声音: “咦，这不是姐姐吗？” 她回头一看，顿时觉得无比晦气。 林许久没打照面的林欣儿就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虚伪的笑意，眼里却是满满的怨毒。 她身边站着个年轻人，正是林欣儿的追求者罗高峰。 最近，在顾染男人打压下，顾家鸡飞狗跳，惨不忍睹。 顾宏更是急得快发疯了。 这么一来，林欣儿的日子就变得非常艰难。 顾宏心里记恨她推倒天老娘，致其丧命。 要不是王敏娜拿裴旭喜欢林欣儿，她马上能成为未来裴家少夫人的事哄着他，还不知道他会对林欣儿做出什么事来。 这让林欣儿更加迫切，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拿下裴旭。 否则的话，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明天就是公司搞团建之日。 她好不容易忽悠罗高峰，想方设法为自己弄到了参加团建活动的机会。 今天来商场，就是想买几套漂亮新衣服，还有设计独特的内衣，能在明天面对裴旭时派上用场。 没想到，两人刚来到商场奢侈品区，就遇到了顾染。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林欣儿心里恨不得当场撕了顾染。 但当着罗高峰的面，她依然不舍得放弃自己柔弱假面具，忍着恨意，假惺惺地挤出笑意，说道: “姐姐，看来你过得不错啊，居然能逛的起奢侈品区。 看来，包养你的老男人，没少给你钱。” 林欣儿曾亲眼目睹过顾染与她男人在一起时的情形。 即使当时没看清长相，也能够轻易判断出，对方绝不是什么糟老头子，而是个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轻人。 当着罗高峰的面，她故意抹黑顾染，想以此恶心人。 然而，让林欣儿失望的是，顾染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气定神闲，笑眯眯地反问: “妹妹，你视力是视力不好，还是脑子有问题？ 谁告诉你，我男朋友是老男人？” 说完，她从手机里调出和裴砚的合照，举起来，给林欣儿和罗高峰看: “林欣儿，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男朋友哪里老了？” 照片上是顾染与裴砚出去玩的时候拍，他习惯性地戴着墨镜。 即使看不清真容，只要不瞎，都能轻易分辨出这是个气度不凡、器宇轩昂的年轻人。 林欣儿妒火中烧，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很快，她就克制情绪，笑得无比嘲讽: “姐姐，虽然这人不是老头子，但给人家当情人，是不道德的！ 我劝你回头是岸，否则以后我可不敢认你这个姐姐了。 免得那天，你被人家正妻当街殴打的时候，连累我跟着你一起丢脸！” 第207章 备胎 林欣儿认定顾染的男人肯定是有家室的。 否则，她干嘛不直接公布两人关系，光明正大报出男友身份姓名，反而一直遮遮掩掩？ 肯定是这段关系见不得光，才会偷鸡摸狗，鬼鬼祟祟。 罗高峰知道林欣儿有个姐姐。 虽远远见过几次，但对其具体情况并不熟悉，甚至连具体名字都记不清。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他不由得被顾染惊人美貌给吸引住了，目不转睛地看着，差点忘了呼吸。 同时，他隐隐觉得顾染有点眼熟。 好像跟前段时间网络上，手撕那个叫欧阳标的色魔人渣大学老师的女孩十分相似。 但问题是，那个女孩的父亲是人渣，还有个继母是小三上位。 林欣儿的父母是经营大酒店的新贵，万分恩爱。 二者情况并不相符。 所以，林欣儿姐姐与网上那个女孩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只是长得相似而已。 这没什么好奇怪的。 丑人丑得千奇百态，各有特色，美女则都长得八九不离十。 林欣儿意识到罗高峰被顾染的美貌吸引，更加嫉妒愤怒。 罗高峰只是她的备胎和免费提款机，但她依然不允许他对别的女人动心。 于是，她故意咳嗽一声，不高兴地提醒罗高峰: “别看了，姐姐可是名花有主了。” 罗高峰这才回神，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借此掩饰。 “姐姐还真是魅力十足，到哪都能轻易成为焦点。 条件这么好，找个正经男人好好过日子不好吗？ 偏偏要给人家去当小三，唉……” 林欣儿继续以高高在上的轻蔑姿态，嘲讽顾染。 罗高峰一听，原本对顾染的满腔欣赏惊艳变成了浓浓的惋惜与不屑。 漂亮是漂亮，可惜人品有问题。 就好比再精致的瓷器有了裂痕，就掉价了。 顾染笑了起来，笑得比林欣儿更加轻蔑: “妹妹，你在胡说什么？ 我跟你未来姐夫，他未娶我未嫁，光明正大。 你张口闭口说我是小三，难道是因为嫉妒我找了个有钱有帅气的男朋友？ 这么多年了，你一点长进都没有？ 以前嫉妒我比你好看，现在嫉妒我找的男朋友比你好。 拜托你有点出息好不好！” 以前，有顾宏护着，林欣儿想欺负她，就欺负她。 如今，顾染才不会惯着她。 想跟她唇枪舌战？ 那她就奉陪到底，谁怕谁啊？ “你！”林欣儿气得嘴唇发抖。 因为顾染一招击中要害。 确实，从小到大，她万分嫉妒顾染的相貌比自己出众了不止一点点。 就几秒钟前，本来对她死心塌地的罗高峰，竟然也被顾染吸引。 而在此之前，相似的事情不知发生过多少次。 每次都让她恨得咬牙切齿，在顾宏的偏袒下，变着法儿欺负折磨顾染出气。 现在，失去了顾宏的支持，她连与顾染的口舌之争都失去优势。 看着顾染漂亮眼眸里都快溢出来的轻蔑，林欣儿气得心肝都在颤抖。 “顾染！”恼怒之下，她都忘了装温柔，直呼其名道， “你别狡辩了！ 有种，你光明正大把你男朋友带过来，让我瞧瞧。 就怕你没这个胆！” “好啊，你想见就见呗。”顾染浑不在意，一脸坦然道。 “你定个时间，我带你见见未来姐夫。 不过林欣儿，有一点我得提醒你。 你这随便给人乱扣小三身份的毛病得个好好改改。 不是你妈妈是小三上位，这天底下其他女人就和她一样，都喜欢当小三。 毕竟，这世上不是所有女人都像你妈妈，恬不知耻，以抢别人老公为荣。 我是你姐，就不和你计较。 换做你给别人乱扣小三的帽子，早晚会被人活活打死！” 顾染的话，让林欣儿勃然变色，惊慌不已: “你、你少血口喷人！ 我妈和爸爸是真心相爱的，她才不是小三。 你休想往我和我妈身上泼脏水！” 林欣儿边说边紧张不安地瞥了眼罗高峰，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不该当着他的面，找顾染麻烦。 现在反被顾染一顿羞辱，要是罗高峰真相信顾染所说，那她的白富美人设可就岌岌可危了。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林欣儿，人在做，天在看，坏事做多了，早晚要遭报应的！”顾染冷笑着说道。 “姐姐，你、你……” 林欣儿见说不过顾染，眼看要遭，连忙使出看家本领:装可怜！ 只见她迅速红了眼眶，脸色苍白如风雨缥缈中的小白花，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随即，她仿佛经受不住打击一般，身形摇晃，如被狂风折断的弱柳，朝罗高峰怀中倒去。 罗高峰听顾染说林欣儿母亲是小三上位，正吃惊不已，忽见林欣儿朝自己倒来，下意识地伸手抱住。 顿时，林欣儿身上的甜甜幽香钻入他的鼻孔，温香软玉在怀，令他顿时心猿意马。 他不禁回想起昨晚两人在酒店酣畅淋漓的激战时刻，一阵哆嗦。 尽管当时他喝多了，晕晕乎乎的，加上关了灯，连林欣儿的脸都看不清，但依然清晰地记得当时的销魂滋味。 林欣儿见他抱着自己，眼底闪过贪婪的欲望，心里一阵厌恶。 为了今天罗高峰心甘情愿替自己买单，她如法炮制，再次找了阿杏当自己替身，给罗高峰下药，让他晕晕乎乎下，把阿杏当成是她。 自从亲眼见过裴家二少裴旭后，她一颗芳心已经彻底沉沦，再也容不下别的男人。 等她拿下裴旭，成为裴少夫人，手握大权时，第一个要料理的，就是这个敢觊觎自己的罗高峰。 罗高峰哪里知道自己渴慕已久的女神的真实想法，还拼命替她出头，朝顾染怒喝: “你好歹是欣儿姐姐，怎么这么恶毒，老是欺负她？！” 顾染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 林欣儿还真是得了王敏娜的真传，拿捏男人，非常有一套。 稍微装装柔弱，撒个娇，就有大把男的被迷得晕头转向，分不清是非黑白。 狐媚子这种功夫，果然是需要一定天赋的。 至少，她学不来。 “你哪位？”顾染扫了眼罗高峰。 罗高峰挺直胸膛，正打算炫耀自己是鸿宇集团的中层身份，就被顾染摆着手，不耐烦地打断: “行了，不用说了，我已经看出来了，你也是林欣儿的备胎之一。 你不用报姓名了。 这些年，林欣儿的备胎，前前后后加起来都可以组成两个足球队相互比赛了，一个个都报姓名的话，我哪记得过来？” 此言一出，罗高峰僵在原地。 林欣儿差点一口老血，喷得半高。 第208章 我男朋友更厉害 情理之中，林欣儿顾不得装晕，连忙抬起头，打算争辩。 谁知，顾染抢在她前头补刀: “这位备胎，林欣儿是不是告诉你，我们父母经营大酒店，家缠万贯，她是如假包换的白富美？ 别傻了，那都是骗你的！ 她朋友圈里发的那些岁月静好的照片，都是摆拍的。 我们家情况最好的时候，也只不过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饭店，名字叫梦月轩。 离富豪的程度差远了！ 现在还要糟糕，饭店倒闭了，我爸的其他投资也都出了问题，很快就会负债累累。 林欣儿吊着你，不过是想占你便宜，让你当冤大头，帮她买各种奢侈品。 不信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家里看看，林欣儿到底是真白富美，还是个大骗子！” 罗高峰目瞪口呆。 顾染说的情真意切，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被她这么一说，他想起两人有了关系后，他不止一次提出去林欣儿家里拜访，都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问她家里经营的酒店名字，她也顾左右而言他，从未如实相告。 难道，真如林欣儿姐姐所说，这里面有猫腻？ “姐姐，我、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为什么要这么欺负我！” 林欣儿见罗高峰面露怀疑之色，心急如焚，惨呼一声，假装晕厥，软绵绵地倒在了他的怀中。 “欣儿！欣儿，醒醒！” 一看林欣儿晕倒，罗高峰又担心又着急，抱着她又是大声呼唤，又是掐人中。 同时，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顾染一眼: “太过分了，欣儿毕竟是你妹妹，有你这么欺负妹妹的吗？” 顾染一眼就看出林欣儿在装晕，这是其惯用伎俩了。 她好意提醒罗高峰，别被林欣儿耍得团团转。 他却好心当作驴肝肺。 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既然如此，她只能尊重祝福这位备胎。 “学长，能麻烦你帮我去买瓶水吗？我在这等你。”林欣儿终于醒转过来，泪光点点，孱弱如娇花。 “好，你等我，我马上回来。” 罗高峰看得一阵心疼，连忙扶着林欣儿在不远处的休息区坐下。 去买水前，他威胁般地瞪了瞪顾染。 目光的含义不言而喻，就是警告她，千万别趁他离开的间隙，欺负林欣儿，否则他绝不会轻易放过她！ 罗高峰一离开视线范围，林欣儿马上一改刚才的柔弱无助，变得强势袭击。 “姐姐，抱上富人的大腿，麻雀变凤凰的滋味不错吧？”她满脸讥讽地盯着顾染。 顾染耸了耸肩: “看你对我一脸羡慕嫉妒恨，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感觉确实挺不错的。” “你！”原打算讥讽顾染，却被她反讥讽了一把，林欣儿终于深刻意识到，想要通过口舌之争，压倒顾染，基本是不可能了。 于是，她也不再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少得意！ 你傍上了有钱人又如何？ 实话告诉你，我的男朋友，比你男人厉害千万倍！” 顾染不大相信地指了指罗高峰离开的方向: “你说那个备胎？你倒是说说，他有多大来头？” “当然不是他，他只是我的一个学长！”林欣儿马上否认，继而得意地挺起胸膛， “说出来不怕吓死你，我男朋友可是可以俯视整个江城的存在。 你男人再有钱，跟他相比，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自己与裴旭的事八字还没一撇，林欣儿本来对此事守口如瓶。 只不过，今天实在是被顾染气得厉害，咽不下这口气，才忍不住说了出来。 反正，明天公司团建活动就会如期举行。 她和母亲反反复复谋划了许久，连每一处细节都仔细推敲过。 所以是不可能失败的。 成为裴旭女人，怀上裴家长孙，风风光光嫁入裴家，那是铁板上钉钉的事！ 提前跟顾染炫耀一番，没什么问题。 “哦，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很好奇，你男朋友到底是何方神圣，还能俯视江州，口气还真不小！”顾染似笑非笑。 不是她故意刺激林欣儿，而是真心实意提出疑问。 如果林欣儿说她男友是哪位外地大佬，她可能还会稍微相信那么一些。 可她偏偏说对方是俯视江城的强大存在。 整个江城人都知道，能担得起这个名头的，目前只有裴家本家。 顾染赤果果的怀疑与讥笑，让林欣儿憋屈无比。 就在她快忍不住想透露，自己未来男朋友是首富裴家的公子时，眼角余光瞥到罗高峰拿着一瓶矿泉水，朝这边匆匆而来。 她只能将话咽回肚子里，再次装出弱不禁风的样子，倒在座椅上，低声道: “顾染，你就等着看吧！ 用不了多久，我就会嫁入顶级豪门。 你现在有多得意，到时候我就会让你有多悲惨。 以我夫家的能力，弄死你男朋友这种档次的家伙，易如反掌！” 江城顶级豪门？顾染暗忖。 难道林欣儿指的是江城四大家族？ 好吧，就算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首先可以排除裴家。 剩下的三个家族，陆家与裴家是铁杆关系，苏家和叶家实力不如前两家。 “好啊，那我就等着。但愿你今天不是吹牛，否则的话，我可是会很失望的。”顾染勾唇而笑。 林欣儿知道她不相信，郁闷得要命，同时也更加迫切地期待明天能够早点到来。 顾染懒得再与林欣儿浪费口舌，不屑一笑，转身离开。 “欣儿，她没再欺负你吧？”罗高峰快步跑过来，扶住林欣儿。 “她……”林欣儿委屈无比地红了眼眶，泫然欲泣，欲言又止。 “她又欺负你了，对不对？这女人太过分了，白张了那么漂亮的一张脸，简直比蛇蝎还恶毒！” 罗高峰大怒，准备追上去找顾染算账，替心爱的女人出气。 林欣儿赶紧拉住了他，眼里含泪，可怜兮兮地摇了摇头: “别去，她现在榜上了有钱人，嚣张跋扈得不得了。 你斗不过她的，还是算了，我不想看到你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见林欣儿如此为自己考虑，宁可受委屈，也不愿让他有任何危险，罗高峰感动至极。 感动之余，他又愤愤不平，搂住林欣儿，感叹道: “欣儿，你真是太善良了，才会一直被她欺负。” 第209章 不会是被骗了吧? 林欣儿扭了扭身子，假装调整坐姿，实际不动声色地从罗高峰怀抱中挣脱出来。 这里可是公众场合，人来人往。 她长得如此漂亮，绝对是人群中显眼的存在，走到哪都是焦点。 她可不想让别人目击她与罗高峰举止亲密。 一旦成为裴家少夫人后，她肯定会像裴旭那样，成为全城瞩目的焦点人物。 到时候，被人指出她曾与其他男性在商场搂搂抱抱，那可就糟糕了。 为了掩饰自己是故意与他保持距离，她赶紧从罗高峰手里拿过矿泉水，拧了拧瓶盖，发出一声娇弱的嘤咛:“好紧，打不开。” 罗高峰连忙从她手里拿过水，轻松拧开瓶盖，再递给她。 林欣儿小饮了几口，继而抹了抹眼睛，可怜兮兮地委屈道: “其实，姐姐怎么骂我，污蔑我，哪怕打我，我都不在乎。 谁让她是我姐姐呢？ 但我最无法忍受的就是她污蔑我妈妈。 明明我爸妈是真爱，都能被她说成是小三上位。 姐姐妈妈生病早就去世了，而且阿姨跟爸爸是包办婚姻，两人根本没感情。 姐姐不愿意看着爸爸找到真爱，过上幸福生活，就抹黑我妈妈是小三上位。 妈妈太可怜了，明明与爸爸那么相爱，却因为姐姐不喜欢她，一直在家里忍气吞声。 我和妈妈曾经都以为，只要我们真心相待，总有一天，姐姐会被我们真心所感动，一家人相亲相爱地生活在一起。 可是现在看来，是我和妈妈一厢情愿，姐姐根本不领情……” 林欣儿越说越伤心，越说越委屈，到最后嘤嘤嘤地哭了起来。 罗高峰都快心疼死了，手忙脚乱地找纸巾，给她擦眼泪。 与此同时，他心里因为顾染的话，对林欣儿身世产生的那么一点疑问，也消失殆尽。 欣儿那么善良的一个好女孩，怎么可能会骗人呢？ 都是她那个恶毒姐姐，颠倒黑白，试图挑拨他与欣儿的关系。 哼，他才不会像个傻子似的，轻而易举就上当受骗！ 林欣儿边假哭，边偷偷观察罗高峰的神色。 见他一脸义愤填膺地大骂顾染不地道，她暗松一口气，明白自己的身世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 林欣儿假模假样地又休息了一会，便迫不及待地拉着罗高峰前去购物。 她选了三套高定服装，两套内衣，两双皮鞋，还有一条项链，一只皮包。 加起来总共从罗高峰卡里刷走了八十多万。 当店员笑容满面地把卡递还给罗高峰时，他的手指止不住在发抖。 他家境是不错，可还没达到能大手大脚，毫无顾忌地狂买奢侈品的程度。 之前为了能顺利追到林欣儿，他夸大了自己家的富裕程度，让她深信，随便出手大几十万，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 实际上，多次为林欣儿买这买那，他工作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光速减少。 今天，罗高峰预计她又要买贵的东西，生怕自己的钱不够花，让她发现，他根本就没有看起来那么有钱。 于是，他特意把父母给他存的那张结婚用的银行卡带了出来。 现在刷的八十多万用的就是父母给的钱。 然而，即使已经有了心理准备，林欣儿的这次消费金额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张卡绑定的是他母亲的手机，母亲很快就会知道。 到时候他该如何向她解释这一大笔钱的去处？ 罗高峰正担心着，手机急促地响起。 他瞄了一眼，打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母亲，不由得悚然一惊。 林欣儿正满心欢喜地看着店员打包。 罗高峰不忍心给她泼冷水，更怕被她发现自己家真实情况，连忙拿着手机，快步走到店外，才接通电话。 “高峰，你卡里怎么一下子少了八十多万，花哪了？”罗母沉声问，语气明显不悦。 “我、我买了些东西……” 罗高峰原本打好腹稿，打算骗母亲说，这些钱拿去投资了。 然而，面对向来强势无比的母亲，他霎时吃慌，不知不觉就说漏了嘴。 “买东西？”罗母的声音立马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你买什么东西，一下花这么多钱？！” “我、我……”罗高峰汗如雨下，但接着灵机一动，说道， “是、是买结婚用品！ 妈，你不是说，这钱存着就是将来给我结婚用的吗？ 所以，我和女朋友一起买了些结婚用品。” “你什么时候交的女朋友？都已经开始谈婚论嫁了？怎么我和你爸一点都不知道？”罗母的疑问如连珠炮般发射。 “其实，我俩交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欣儿为人比较保守低调，凡事不喜欢张扬，所以在明确关系前，我一直没跟你们讲。” 怕母亲继续质疑，罗高峰连忙补充: “妈，您放一万个心，你儿子找的女朋友肯定是万里挑一。 欣儿不仅长得漂亮，而且温柔漂亮。 还有啊，人家可是富家千金，家里是经营大酒店的，比咱家有钱多了。 妈，你要是看到，肯定会非常满意！” 罗母愣了愣，欣喜地问: “富家千金？哪家的富强千金？她姓什么，家里经营哪家大酒店？” 儿子要真能娶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实现阶层的跨越，倒不失为一件美事。 “她姓林，叫林欣儿，至于家里的酒店……”罗高峰有点支支吾吾。 确实，从大学时代认识林欣儿到现在两人都有了实打实的关系，他依然不清楚她家里的一切。 不是没问过，每次他谈及此类话题，她都是满脸警惕，反过来质问他: “学长，你为什么这么想知道我家里情况？ 该不会是因为我家有钱，才和我在一起的吧？” 随后，她就会掰着手指头逐一罗列，过往有多少人追求她，都是冲着她的家境来的。 简直伤透了她的心。 如今，在众多优秀的追求者中，她独独选了罗高峰，就是看中他真诚实在，爱的是她的人，而不是她的钱。 林欣儿这么一夸赞，罗高峰顿时飘飘然的。 为了体现自己并不在乎她家的钱，就再也没有主动追问过她家里的情况。 姜是老的辣。 罗母追问了半天，儿子支支吾吾，始终说不清楚女方家里的情况，原本的兴奋顿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怀疑: “你这傻小子，不会是被人骗了吧？” 第210章 质疑 听母亲的质疑，罗高峰第一反应就是: “不可能，欣儿绝不是这种人！” 他甚至还觉得母亲有点好笑。 欣儿这么好的女孩，都把自己整个交给了他，怎么可能是骗子？ “妈，我一直关注着欣儿朋友圈，比谁都清楚，她吃的穿的住的，都非常昂贵，绝对做不了假的。” 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罗母更加愤怒: “朋友圈？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东西？！ 你这么多年书都白念了吗？ 难道不知道朋友圈里的视频照片都是可以造假的吗？ 等一下，我明白了，什么买结婚的东西，怕是那八十多万，是被那女人忽悠走了吧？！” 罗母一猜就中，那些钱确实是给林欣儿购物了。 她还不知道，罗高峰花在林欣儿身上的远不止这些钱，否则会更加暴跳如雷。 “妈，话别说的这么难听，我都说了，欣儿不是这种人！ 你别随便乱扣帽子，她是我见过的最善良，最可爱的女孩！” 罗母气得眼前一阵发黑。 她毕竟是过来人，从儿子的执拗态度迅速意识到，他已经被那个姓林的迷得晕头转向，油盐不进了。 现在，无论她怎么质疑，他还是会执迷不悟。 除非有证据能证明，姓林的女人说的都是假话，否则她说破嘴皮子都没用。 罗母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说道: “好，我不跟你多争。 你说你们买了结婚用品，既然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连女方家里什么情况都不知道，是不是有些离谱了？ 至少，你得告诉我，她家里经营的到底是哪家酒店！ 否则，这事说出去都成了笑话，男的给女的花了一堆钱，结果连她家门在哪都不知道。” “行，我知道了，我会跟欣儿问清楚。”罗高峰也知道，这事确实有点说不过去，便向母亲保证。 “那好，问清楚了你马上给我打电话，我在这里等着！”罗母强势地下了命令。 罗高峰挂断电话，摇了摇头。 他不怪母亲多疑，那是因为她没有和欣儿直接接触过，根本不了解她的为人。 要是她见过欣儿，相处过一段时间，一定会比他更喜欢这个完美女孩。 这时，林欣儿提着大大小小购物袋走了过来，见罗高峰握着手机，愁眉不展，便问:“怎么了？” 罗高峰虽然知道，林欣儿讨厌别人打探她家里的事，但这次实在是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开口: “是这样的，欣儿，我妈知道我俩的事了，她想见见你……” 林欣儿秀眉紧蹙。 见罗高峰母亲，开什么玩笑？ 明天，她就会成为裴旭的人。 到那时，就会彻底和罗高峰划清界限。 怎么可能去见他家人？ 只不过，此时此刻，她还不能与他撕破脸。 明天，还指望着他带她去参加团建呢！ 该怎么回绝他的要求呢？ 林欣儿眼珠子一转，马上有了主意。 随即，她轻咬着下唇，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可是，我俩的事，我还没跟家里讲呢。 我爸妈给我介绍了一个又一个的富家公子，希望我能嫁个门当户对的。 可是，我不喜欢他们，只对你有感觉……” 罗高峰立马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 林欣儿出身豪门，以他的家庭条件，根本配不上她。 所以，她一直不敢跟家里透露两人的关系，生怕父母不满意，棒打鸳鸯。 罗高峰无比感动。 林欣儿放弃那么多的富家公子，都要与他在一起，她对他的真心天地可鉴。 难怪，她一直对两人的关系遮遮掩掩。 原来是怕家里人知道后棒打鸳鸯。 感动之余，罗高峰清晰地意识到，以母亲的强势性格，今天他要是不给个说法，肯定没法应付过去。 于是，他陪着小心，满脸讨好地对林欣儿道: “欣儿，我理解你的苦心。 你暂时不想见我妈，可以，我去跟她说。 只是、只是我妈这个人，年纪大了，想法偏多。 我花的钱，她总担心我是不是没用在正途上。 这样啊，我别的不打听，就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家里开的酒店在哪。 我告诉我妈，让她早点放心，别整天胡思乱想。” 罗高峰说得很含蓄，但林欣儿还是听懂了。 一定是罗高峰刚才刷卡消费，不知怎么的，被他家里发现了，于是打电话来询问他把钱花哪了。 罗高峰肯定跟他妈提到了与她交往的事，于是老太婆便起了疑心。 林欣儿暗暗生气加不屑。 之前，在大学时，罗高峰三天两头在她面前显摆家境，搞得她还以为他家里真富得流油。 现在看来，八成是吹牛了。 她不过才花了他几百万，要真是很有钱的家庭，这点小钱根本不会看在眼里，怎么可能斤斤计较？ 想及此，她愈发看不起罗高峰。 就这种档次，也敢来追求她，谁给他的勇气？ 还好，过了今天，她就可以和他划清界限了。 他和他家里的老太婆要是敢纠缠她，她就让裴旭弄死他们！ 林欣儿心里万分唾弃，面上却不动声色。 “我家开的酒店名叫君和，这事你只能告诉你妈一个人，可不能出去乱说。 我爸妈教导我，财不可外露，在外面一定要低调。” 反正马上就可以甩掉这个累赘，林欣儿随便报了家新近开的大酒店的名字。 罗高峰听说过这家规模不小的高档酒店，顿时一阵激动。 据说，这家酒店的大股东是一个新崛起的家族。 这个家族以前名不见经传，加上本身行事比较低调，所以很多人不了解其情况。 这与林欣儿描述的家里情况完全相符。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欣儿。”罗高峰高兴异常，像看稀世珍宝般，望着林欣儿。 母亲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欣儿家里比他以为的还要厉害！ 又能娶得如花娇妻，又能借着妻子娘家更上一层楼，得到锦绣前程。 试问，这世上还有比他更幸运的男人吗？ 罗高峰兴奋不已，还想陪林欣儿继续逛街。 林欣儿目的已经达到，一心只想快点回家，为明天拿下裴旭做进一步准备。 更何况，她半秒钟都不想与罗高峰这个妄图吃天鹅肉的癞蛤蟆多待，便找了个借口，说自己累了，想早点回家休息。 罗高峰不疑有他，高高兴兴地送她上了出租车，随后回头向母亲报告林欣儿家开的酒店情况去了。 第211章 故意炫耀 顾染买好礼物，就前往与林雨棠约好的会所。 林雨棠一早就在会所门口等着她。 见顾染出现，立马亲热地上前，打招呼: “嫂子，你来了。” 顾染脸微微一红。 林雨棠热络的称呼让她一时间还有些不大习惯。 两人一起往包厢走。 殊不知，此刻有道锐利的眼神盯落在顾染身上，一瞬不瞬。 “素素，你在看什么？” 二楼雅座上，一位名媛问秦素素。 “一个熟人。”秦素素语气淡淡，眼底却滑过尖锐暗芒。 在座的几位年轻人都是她的朋友，今天在这聚会。 闻言，众人纷纷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原来是林雨棠啊。” “她身边的女孩子是谁啊？以前没见过。” 秦素素摇了摇头，假装不认识顾染，说道： “我也不认识，看着面生，应该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 说完，她起身，朝众人淡淡一笑： “你们先聊，我过去打个招呼。” 秦素素多次在林家珠宝店购买过珠宝，与林雨棠比较熟悉。 其他人知道林雨棠，但彼此交往不多。 见秦素素下楼，朝林雨棠她们走去，几个年轻人议论道： “素素姐人真好，以她的身份，应该是林雨棠主动来见她才是。” “林雨棠没看到素素姐，要是看到了，她哪敢拿这么大的谱？” “那倒也是。” 林家的家世不如秦家，林雨棠只是韩同宇的未婚妻， 秦素素却经常出入裴家，不仅深得裴家二老喜欢， 裴向云、叶若青对她也不错， 甚至一向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裴大少都对她客客气气。 听说，不久前，裴大少过生日，谁都没有宴请。 各方人员送的礼物，都由他人代收。 唯独亲自收下了秦素素送的礼物。 由此可见，秦素素在大少心中的地位，绝对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几个年轻人都是江城大豪门家的少爷小姐，对秦素素与裴家的关系十分清楚。 一个平时与秦素素关系最好的千金小姐，小声嘟囔了一句： “裴大少突然公布了与女人的牵手照，我还以为是素素姐呢，没想到竟然不是。” 这句话立即引发了大家都共鸣： “是啊，这些年，除了素素姐，谁还能得到大少的另眼相待？大少的女友竟然不是素素姐，我还真不大相信。” “刚才素素自己都否认了，还肯定是真的。 她一向待朋友坦诚，如果真是她，她不会骗我们，不承认的。” “不是素素，还能是谁？” “连素素都不知道是谁，我们哪能知道。 裴大少的事，除非他主动公布，要不然哪个不怕死的，敢随便打听？” “那倒也是。唉，我只是替素素姐可惜，本来我觉得她是最有希望与裴大少成为一对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些人心里都十分失望。 他们与秦素素关系很好，无一不希望秦素素就是与裴大少牵手的那个人，这样对他们都有天大的好处。 自从得知裴大少公布了牵手照后，他们都满怀希望，与他牵手的就是秦素素。 所以，今天才特意组局，把秦素素叫出来打探消息。 然而，结果令所有人都很失望。 “这些话，你们私底下说说也就算了，可别出去乱说。” 几个年轻人中，有个稍微谨慎点的提醒道。 “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让真正的大少女友知道了，人家肯定会不高兴的。 到时候，就会给素素添麻烦。” 其他人都点点头，表示不会出去乱说。 唯独与秦素素关系最好的千金边蓉，不怕死地嘟囔道： “我只是替素素姐感到可惜。 听说裴老夫人在世的时候，说过让裴大少娶素素姐为妻的， 那时候裴大少明明也答应了。 怎么老夫人去世还不到两年，他就变卦了，另外找了别人？ 我不信裴大少心里对素素姐没有一点感觉。 要是真没有，他应该当场就拒绝了裴老夫人要他娶素素姐的要求才对。 分明就是有人手段了得，横插了一脚，把大少从素素姐手里抢走了！” 其他人没有立即接话，但心里的想法与边蓉其实都差不多。 那个比较谨慎的年轻公子慌忙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外人听到边蓉的话，才松了口气，责备般地指了指边蓉： “边蓉，别乱说话，得罪裴大少，你能有几个脑袋？ 更何况，素素自己都没说什么，一心祝福大少，你乱嚼什么舌根？” “素素姐嘴上不说，心里难道真的会一点都不难过？ 我才不相信。 她这人只是太善良，太柔弱，什么事从来都是不抢不争，才处处吃亏。 以前在秦家就是这样，现在在裴家也是如此！”边蓉振振有词道。 年轻人被她堵的没话说。 凭心而论，他们心里其实也是这么认为的。 只不过没边蓉这么大胆量，敢随便说出来而已。 楼下。 顾染跟着林雨棠刚在座位上坐下，就听有人温柔轻呼： “雨棠，这么巧，你也在这？” 闻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穿白色高定裙子的年轻女子站在不远处，朝她们俩人微笑。 女子一头黑色长发披落肩头，将白净的巴掌小脸烘托得更加小巧玲珑。 她五官说不上特别出众，但胜在一双柳叶眼水光盈盈，像无辜小鹿般，湿漉漉的，加上柔弱如水的气质，显得十分的楚楚可怜。 林雨棠回头，看到竟然是秦素素，连忙从座椅上站起身，热情地迎上前： “素素小姐，好巧，你今天也在这？” “是啊，和几个朋友在楼上坐坐。”秦素素温柔地朝林雨棠一笑，眼角余光悄悄扫过不远处的顾染，突然说道， “对了，上次你帮我到玉凰楼一起挑的那几块玉石非常不错，我做了手串送给朋友做礼物。 他亲口告诉我，他非常喜欢我做的手串。” 林雨棠家里做珠宝生意，但她本人对玉石也颇有研究。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帮秦素素挑的玉石是送给裴砚的，听她提到这一茬，连忙笑着迎合道： “素素小姐是时装设计师，品味好，眼光更好。 你做的手串，堪比艺术品，你的朋友会喜欢，再正常不过了！” 第212章 暗讽 秦素素这话是故意说给顾染听的。 不明所以的林雨棠为了恭维她，不知不觉助攻了一把。 秦素素暗暗得意，觉得自己赢了一局，笑盈盈地望着顾染。 顾染从林雨棠喊“素素小姐”开始，就心里一动，暗忖： 莫非这位就是裴砚生日当晚，特意给他送礼物的秦素素？ 随即，听对方主动和林雨棠提到挑选玉石做手串当礼物送人时，心下肯定，自己还真没猜错。 百闻不如一见。 秦素素比顾染想象中还要我见犹怜。 不是特别出众的美人，却因为楚楚可怜的气质，有种惹人怜爱的独特魅力。 相信很多男人，都很吃她这一款类型。 顾染微微蹙眉。 不知是不是她多心，总觉得秦素素跟林雨棠提到送裴砚玉石手串的事，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炫耀的同时还带着一丝挑衅。 这可奇怪了。 裴砚的他保密工作做得很好。 除了裴家本家，没人知道他俩的关系。 理论上来讲，秦素素应该不认识她才对。 既不知道她就是裴砚的女友，又何来炫耀挑衅一说？ 像是为了印证顾染的想法，这时秦素素忽然笑着问： “雨棠，这位小姐是……” “哦，这位啊，她……她是顾小姐。”林雨棠一噎，有点不知道该如何向秦素素介绍顾染。 现在，裴砚还没完全公开顾染的身份。 她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越俎代庖，抢在他前头，向秦素素揭露顾染其实就是裴大少牵手照的女主角。 所以，只能含糊其辞。 “顾小姐？”秦素素心里万分轻蔑，心说， 一个不入流的暴发户的女儿，也配称“小姐”？ 面上却笑容依旧，故作好奇地望着顾染，说道： “恕我孤陋寡闻，江城没听说过哪家千金姓顾，莫非是……夜城顾家的哪位小姐？” 与江城一江之隔的夜城，当地的名门大户中有一家就姓顾。 见秦素素将顾染“错认”成夜城顾家人，林雨棠惴惴不安，尴尬不已。 顾染虽得裴大少情有独钟，但并非出身高门大户，不是他们这个圈子里的人。 秦素素大概是看她对顾染亲切中带着一丝恭敬，还以为后者身份了得，才做出了这般猜测。 这也不能怪秦素素。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除了顾染，以往林雨棠交往的，的确都是富豪家族的子弟小姐。 她正斟词酌句，苦苦思索，该如何向秦素素解释，顾染并非夜城顾家的千金，同时又不能让顾染心里不舒服， 就听顾染大大方方地说道： “不，秦小姐误会了，我不是夜城顾家的。” 与裴砚在一起，她以后要接触的都是他那个圈子里的人。 如果，连她自己都纠结于自己身世，为此敏感自卑，那还怎么让其他人看得起她？ “啊，是我弄错了，真不好意思。”秦素素歉意地轻捂了下嘴，“对了，你认识我，知道我姓秦？” 从她出现到现在，林雨棠一直喊她“素素”小姐，从未提过她的姓。 顾染是怎么知道她的？ 莫非……是砚哥特意向顾染提起过她？ 没错，一定是这样！ 生日宴当晚，她前往裴家的南郊别苑送礼物，当时顾染就在屋子里。 一定是砚哥向顾染展示了她送的礼物，后者才知道她的存在。 想到这一层，秦素素心花怒放。 这么看来，她送生日礼物，向顾染昭告自己与砚哥关系不一般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只怕顾染已经清楚，她秦素素与别的女人不同，在砚哥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想必心里一定对她既好奇，又忌惮。 秦素素觉得自己又赢了顾染一局，眼底闪过一丝得意。 见顾染没有直接回答她刚才的问题，于是故意追问： “顾小姐到底是哪家千金？既然认识我，那大家应该都是一个圈子的。” “我就一普通人。”顾染淡淡一笑，笑容如花，璀璨光亮。 刚才还因为无法向秦素素介绍顾染身份的林雨棠，被这绚烂烟火般的绝美笑容晃了一下，顿时满脸羡慕与喜欢，暗忖， 好漂亮！ 难怪裴大少会喜欢，连我一个女的都快被迷倒了！ 出身高贵又如何？ 难道大少身边缺出身名门的千金吗？ 不，从来都不缺。 可他一个都不喜欢，偏偏就喜欢顾染。 能让大少情有独钟、死心塌地，这才是最大的本事啊。 等大少公开两人关系，不知道多少名门千金羡慕嫉妒恨得要死！ 秦素素也被顾染的笑容闪到了，得意无比的心顿时像是被人泼了盆刺骨冷水，忍不住悄悄握紧了拳头。 她再不愿意承认，都无法忽视顾染远超自己的惊人美貌。 光长得漂亮又有什么用？ 她恨恨地想，色衰爱弛，靠姿色迷住砚哥，迟早会被玩腻抛弃！ “我和朋友在楼上小聚，既然遇到了，顾小姐、雨棠，不如大家一起？” 秦素素满脸热情地做出邀请。 林雨棠瞥了顾染一眼，不敢冒然做出决定。 顾染谦和地一笑： “多谢秦小姐的好意，但非常不好意思，林小姐和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有机会下次再一起吧。” 秦素素看她言谈举止落落大方，用不硬不软的态度婉拒了她的邀请，找不出任何错处，不好再继续硬逼，只能说道： “既然你们有事，那我就不多打扰了。 下次有机会再聚。 顾小姐可真漂亮，我很想跟顾小姐做朋友。” 秦素素这话听着像是在夸赞顾染，实际上暗讽她是靠色相上位。 顾染眉头轻皱了一下，再次感觉到秦素素似乎不简单，完全不像她的外表看上去那么人畜无害。 她特意提到她的外貌，听着像是无心之言，但顾染隐隐觉得她似乎话里有话，在暗讽着什么。 而且，秦素素说这话时，眼底似乎有不易察觉的轻蔑之色，一闪而过。 林雨棠没有察觉到，但一直紧盯着秦素素的顾染，将其神情变化尽收眼底。 生日宴那天，秦素素带给她的那种不舒服感再次袭来。 其他的不敢说什么，但有一点，现在顾染却可以十分肯定。 那就是，秦素素表面上演得很好，但实际上打心眼里瞧不起她！ 这是她第一次与秦素素见面，从未得罪过她。 秦素素瞧不上她的原因，可能很简单， 就是意识到她根本不是名门千金，嘴上不说，心里万分轻视。 但也可能更复杂。 秦素素对裴砚有好感，同时不知道通过各种途径，已经提前知道她和裴砚的关系， 所以才见面，就克制不住地透露出对她的敌意！ 第213章 碰瓷夜城顾家 见顾染拒绝了自己的邀请，秦素素也不勉强，笑着又与林雨棠说了几句，随后转身返回楼上。 临别前，她特意与林雨棠说了声“再见”，却独独忽略了顾染。 仿佛已经看出顾染身份寻常，根本不值得她过多关注。 瞥了眼秦素素远去的背影，林雨棠万分尴尬与不安。 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遇到秦素素。 刚才，秦素素询问顾染身份，后者一直没有正面回答。 秦素素大约是不高兴了，认为顾染轻视她。 只不过她教养好，没有明显表现怒气来，只是对顾染的态度不像一开始那么热络了。 这也不能怪秦素素。 因为她与裴家的关系，她无论在江城走到什么地方，大部分人都得给她三分薄面。 她热情地与顾染打招呼，却换来对方不冷不热的应对，心里没想法才奇怪。 当然，这更不能怪顾染。 秦素素问她的问题，她都实话实说了。 只不过，这是家高档会所。 秦素素不相信一个普通人能随便进来，还能让林雨棠如此小心翼翼地对待。 故而，才怀疑顾染敷衍自己。 林雨棠郁闷至极。 唉，秦素素和顾染都没有错，错的是她。 千挑万选，选了这么个好地方，让这两人相遇，最后又不欢而散。 “嫂子，您别介意。素素小姐其实人很好的，以后相处多了，您就知道了。” 怕顾染生秦素素的气，林雨棠笑着打圆场。 裴砚一旦公布与顾染的关系，她与秦素素以后肯定会经常相遇。 顾染只要与秦素素多相处几天，就会知道后者人真的很好。 而秦素素也会明白，顾染今天所说的，并不是敷衍她，而是实话。 这样一来，两人都误会就会解除，说不定还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林雨棠天真地想着。 “素素姐，和林雨棠一起的是谁啊？” 秦素素返回楼上，边蓉好奇地问。 从她坐的位置，透过落地玻璃窗，可以远远看到楼下的顾染。 “不清楚。”秦素素摇了摇头， “林雨棠只肯说她是顾小姐，连具体名字都没告诉我。 我问了这位顾小姐，是不是夜城顾家的，结果人家一脸高深莫测，不肯明说。 我想，她应该就是夜城顾家某位小姐吧，不然我邀请她一起上楼来坐坐， 她怎么拒绝得那么直截了当，一点面子都不给。 也只有夜城顾家人有这么大的派头。” 众人从秦素素的话中听出了两层意思： 楼下与林雨棠一起的顾姓女子，架子很大，连全名都不愿告诉秦素素。 秦素素主动示好，她却高傲拒绝，非常不给面子。 江城顶级圈子里，除了四大家族本家，敢明目张胆不给秦素素面子的，还真没几个。 就像大家同为裴家亲戚，林雨棠见了秦素素，还得主动示好。 所以，这个姓顾的漂亮女子到底是谁？ 来头这么大，连秦素素都不放在眼里？ “素素姐，你别理她，就算是夜城顾家的大小姐，又有什么了不起的？”边蓉连忙安慰秦素素。 这时，一个叫叶科的公子哥指着楼下顾染的身影，突然叫了起来： “啊，我想起来了，她叫顾染！” 其他人好奇地问： “顾染，这名字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叶科，你认识她？” “我不认识她，但她不久前可是网络上的‘大红人’，我见过。”叶科兴奋道。 “你们有没有关注过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大学老师欧阳标事件？ 这个顾染，就是事件的女主角，当时开直播与欧阳标对撕的那一位！ 我全程看了直播，没错，当时在直播间的就是她！” 叶科这么一说，另外两人也跟着叫了起来：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看过直播，还真是她！” “没错，没错，我就说这女的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原来就是与欧阳标互撕的那个！” 叶科还从手机上找出了欧阳标事件的直播截图，里面就有顾染，递给秦素素： “素素，你看，这不就是她？” 秦素素其实比谁都清楚顾染的真实身份，面上却装作万分惊讶的样子，捂住樱桃小嘴，惊叹： “咦，还真是她！” 边蓉也瞄了手机一眼。 虽然她没记住欧阳标事件女主角的相貌，但也听说过这件事，忍不住露出了鄙夷之色： “切！我也听说过这事。 可我怎么记得这个顾染根本不是什么豪门千金？ 不但跟夜城顾家更扯不上半点关系， 还是个小暴发户家的女儿，跟家里关系还不好，老早就被赶出家门了。” 叶科点头： “没错，她爸是开那种油腻腻的小饭店的，跟夜城顾家完全搭不上边。” 秦素素做出疑惑不解之色，迟疑地问： “顾小姐家里真的是开小饭店的？你们会不会弄错了？ 我刚才问她是不是夜城顾家的时候，她明明没有否认啊……” “不会认错，照片都在这，肯定就是她。”叶科斩钉截铁道。 边蓉盯着楼下的顾染，脸上的鄙夷之色更胜一筹： “呸！这女人真不要脸。 仗着自己也姓顾，就想碰瓷夜城顾家，抬高自己的身份，招摇撞骗。”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应该就是这样，要不然以她的身份，连这种高档会所的门都进不来。” “果然是底层出来的，脸都不要了，敢冒充夜城顾家人，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雨棠估计是被她给忽悠了，真以为她是夜城顾家的哪位小姐，才对她毕恭毕敬的。” “要不咱们现在就下楼告诉林雨棠，她被暴发户女儿给耍了，如何？哈哈！” “算了，算了。”一看边蓉等人摩拳擦掌，想下楼揭露顾染身份，秦素素连忙阻止。 顾染其实很明确地否认了自己与夜城顾家的关系，并直言自己是个普通人。 如果现在下楼搞事情，林雨棠作证顾染并非如秦素素所说，故意抬高自己身份，到时候秦素素可就尴尬了。 于是，她拦住了边蓉等人，故作善良地劝说道： “别这样，我想那位顾小姐也不是故意想让人误会她是夜城顾家人。 可能是我没听清楚她真正想要表达的意思。 也有可能，她有什么苦衷。” “素素姐，你可真是好脾气！”边蓉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 “那女的分明就是想假冒顾家人，四处招摇撞骗。 还摆谱，连你都面子都不给。 你还在这帮她说话！” 第214章 较量 边蓉十分肯定，秦素素说自己可能理解错了顾染的意思，这种事绝对是不存在的。 秦素素只是太善良，太为别人考虑了，才总是将所有过错揽到自己身上。 不过，边蓉向来听秦素素的话。 既然后者拦着，不让她下楼，她只能悻悻作罢。 其他人见边蓉不动了，也都坐了下来。 “哼，我们就在这看林雨棠被人骗，就不告诉她真相，呵呵！” 边蓉没法当面撕顾染，就对林雨棠幸灾乐祸起来。 “好了，好了，吃点点心吧，看把你气的。一个根本就不重要的人，何必为她气坏了自己。”秦素素温柔地用碟子盛了块糕点，放在她手里。 最后那句话，与其说是安慰边蓉，倒不如说是在安慰她自己。 面上看似平静如常，实际上看着楼下林雨棠对顾染殷勤万分的样子，秦素素心里很不是滋味。 林雨棠一定是通过韩同宇知道顾染与砚哥的关系，才抓紧时间大拍顾染的马屁。 以前，秦素素邀请林雨棠加入自己的活动，她从未拒绝过。 今天，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这说明，在她秦素素和顾染之间，林雨棠选择了顾染。 一个出身市井小门小户的女子，也值得林家千金不惜得罪她秦素素，也要拼命跟随。 还不是觉得顾染攀上了砚哥，从此可以麻雀变凤凰？ 秦素素在心里冷笑。 林雨棠真是目光短浅。 以为顾染现在得砚哥青睐，就铁定可以嫁入裴家，成为裴家首位大少夫人？ 未必！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拉开序幕。 谁能笑到最后，站在砚哥身边，那可还不一定！ 林雨棠，必定会为今天的有眼无珠而悔恨不已。 ＊ 林雨棠能言善道，侃侃而谈。 顾染却有点心不在焉。 秦素素的出现，如同一根刺，扎得她心里不是很舒服。 这女人表现得滴水不漏。 可顾染总有种感觉，似乎对方已经知道自己与裴砚的关系。 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深思熟虑，含沙射影，夹枪带棒。 说得更直白点，秦素素分明对她有敌意！ 就连生日那天，特意赶过去给裴砚送了与她礼物相似、却明显高档许多的玉石手串，也是早有预谋的。 但这一切，都只是她的猜测，并无真凭实据。 连林雨棠都觉得，刚才秦素素的表现没有任何问题，还跟顾染说了一堆她的好话。 通过林雨棠对秦素素的描述，顾染进一步了解到秦素素与裴家的关系。 之前，裴砚只是轻描淡写，说秦素素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远亲。 但从林雨棠对她的态度来看，秦素素与裴家的关系，可是比韩同宇还要亲近。 不止如此，林雨棠的话不经意间透露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信息： 秦素素在江城顶流圈里地位斐然，除了她深得裴家二老喜欢外， 最关键的就是， 她是唯一一个能在裴家如今实际掌舵人裴砚面前说上话的人！ 换句话说，裴砚这人生性冷漠，从来就没有给过身边任何一个试图接近他的年轻女性好脸色， 唯独秦素素是个例外。 弄明白了秦素素的地位，顾染心里的怀疑非但没有消除，反而更加明显。 如果，秦素素真的如外界传言， 是唯一一个能在裴砚面前说上话的特殊存在，并借此在江城乃至秦家立足， 那么，她的出现，明显打破了秦素素用来傍身的独有地位。 秦素素会看她不顺眼，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至此，顾染完全可以肯定，秦素素绝对已经知道她与裴砚的关系。 既然，秦素素能自由出入裴家，还经常在疗养院照顾裴砚爷爷，能获得裴砚身边的一手资料，轻而易举。 明确了秦素素对自己态度的真实原因，顾染现在最在意的问题就是： 秦素素不断释放对她的敌意，甚至不惜跑裴砚面前，秀存在感， 只是因为她的出现，打破了她是裴砚面前唯一能说上话的女人的神话， 影响了她在江城上流圈的江湖地位。 还是说，秦素素其实也是喜欢裴砚的？ 裴砚这些年与其他异性隔离，独独对秦素素另眼相待，会不会让她产生了他也喜欢她，自己将来必定会成为他妻子的幻想？ 现在，这个幻想被生生打破了。 强烈的不甘心之下，秦素素开始不露痕迹地向她宣战！ 两种情况，顾染更倾向于后者。 从秦素素特意处心积虑做了与她差不多的生日礼物，特意跑过去送给裴砚来看， 这女人的心思绝对不一般。 告别林雨棠，回到紫金佳苑，顾染有点闷闷不乐。 裴砚回来时，看到她坐在沙发上发呆。 “怎么了，林雨棠惹你生气了？” 裴砚一眼就看出她情绪不佳，快步走上前将她搂在怀中。 顾染挣脱出来，说道： “跟林雨棠没关系，今天我遇到秦素素了。” “秦素素？”裴砚一愣，马上就明白过来，“她也在你和林雨棠见面的会所？” 顾染点点头。 裴砚不以为意： “提早见见也好，反正你们俩迟早会认识。 她最近一直在照顾爷爷，没事的时候，也会来我们家，陪我妈聊天。 素素在江城名媛圈里人缘不错，你和她熟悉了，朋友也会多起来。” 顾染明白裴砚这话没别的意思， 就是想表达，她并非出身豪门，与江城名媛圈子里的人都不熟。 可一旦成为他的妻子，与这些人打交道必不可少。 秦素素与她们熟悉，有她牵线搭桥，顾染步入那个圈子会更容易些。 她心里更加不得劲，恹恹地问裴砚： “听你这话，对秦素素印象还不错？” 这话分明带了探究的意味。 如果是陆望之在这，一定会马上觉察到不对劲。 但直男裴砚毫无所觉，还以为顾染只是正常提问，马上回答道： “我跟她其实说不上熟悉，只不过奶奶在世的时候，特别喜欢她。 爷爷对她印象也不错，她也知恩图报，一直在医院尽心尽力照顾爷爷。 凭心而论，裴家的亲孙子孙女都没有她尽心。 单从这一点来看，她确实在一众亲戚中，算是挺实在的一个了。” “你说她是你亲戚？”顾染敏锐地捕捉到了裴砚用词中的关键点。 “对啊，亲戚，不然还能是什么？”裴砚奇怪地反问。 “总不能说是朋友吧？ 虽然关系远了点，但她跟裴家确实有亲属关系，总不能不认她吧？” 第215章 吴助理来了 “扑哧！” 听到裴砚这番反问，顾染忍不住笑了出来，之前沉积心头都阴霾一扫而光。 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的。 之前，听林雨棠描述，特别是秦素素表现出来的自信， 让她忍不住怀疑秦素素真的曾经在裴砚心里占据过一定的份量。 只不过，两人一直都没有捅破这层纸。 然后，她出现了，裴砚的心倾向了她这边，彻底将秦素素抛之脑后。 秦素素由此心生怨恨，只要将裴砚抢回去。 但现在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裴砚刚才的话语和神态，让顾染毫不怀疑， 秦素素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个很不错的亲戚。 对，没错，就是亲戚，没有其他，更不存在所谓的男女之情。 秦素素若是有什么不同的想法，那也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看着她笑，裴砚的心情也跟着大好，扣住她的下巴重重地在娇艳红唇上亲了一下，问： “怎么了？你老是问秦素素，是不是她哪里没做好，惹你生气了？” 反正已经确认裴砚对秦素素没任男女之情，顾染本来打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可转念一想，正如裴砚所说，秦素素能自由出入裴家，以后两人少不得碰面， 若是秦素素依然对裴砚不死心，老是像今天这样夹枪带棒挑衅，甚至想出更多的花招来，着实是很让人头疼的一件事。 既然迟早要杠上，还不如把丑话说在前头，让裴砚先有个心理准备。 “原来，秦素素送你的那副手串，上面的玉石是让林雨棠陪着挑选的。 秦素素当着我的面，对林雨棠说，你亲口告诉她，你特别喜欢她送的礼物。 怎么，原来那天你说你更喜欢我送的手串原来是假的。 回头就告诉她，更喜欢她做的。 既然如此，那把我做的手串还给我！” 说完，她作势要去夺裴砚戴在手腕上的自己做的那副手串。 裴砚连忙躲开： “送给我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秦素素说问我亲口跟她说，我更喜欢她送的东西？” 顾染重重地点点头，一脸无辜地捂住胸口： “所以我很受伤啊，唉……” 裴砚当然知道她是故意开玩笑，在逗自己。 要真生气，才不会是这个样子。 不由得被她可爱的样子逗乐了，心里一阵柔软。 但他同时也警觉起来，他刚进门时，看她闷闷不乐。 直到他回答了他对秦素素的看法，心情才由阴转晴。 这么说，一开始，她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秦素素胡说八道，让她误会他更喜欢秦素素送的手串。 想明白这一层，裴砚眉眼间顿时凝聚了一层怒意： “秦素素吃错药了吧？怎么尽跟林雨棠胡说八道！” 说完，他拿出手机，拨打吴繁电话： “你过来一下，把一副手串拿去还给秦素素，就说我不喜欢这玩意儿，让她下次别送了。” 顾染没想到裴砚会如此干脆利落且不留情地处理此事。 但她才不会圣母，劝说裴砚给秦素素留点面子。 该断不断，反受其害。 秦素素对裴砚抱有幻想。 裴砚这次的决绝态度可以让她彻底明白过来，一切都是她自己想多了！ 吴繁动作迅速，很快就来到紫金佳苑，取走了秦素素的那副手串，送到秦家公馆。 此时，秦素素正在房间里护肤，做美容。 秦夫人欣喜万分地来敲门： “素素，吴助理来了，说是有事找你！ 吴助理能有什么事找你，肯定是大少的意思。 你快点出来，别让人家久等啦！” “啊，吴助理来了？”秦素素一把扯掉脸上价值数万的面膜，急忙起身， “我知道了，妈，你先好好招待吴助理，我洗把脸、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秦素素急急忙忙让家用美容师帮自己洗掉脸上的面膜残留，换了身得体的衣服，以最快的速度化了个精致妆容，然后走出房间，准备下楼。 吴繁是裴砚最信任的助理。 他的出面就意味着代表裴砚。 以前，砚哥基本很少主动找她，有什么事，都是她找上门去。 偶尔因为爷爷奶奶的事，找她，也只是随便找个人传话。 像今天这样，让他最信任的特助亲自出面，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这说明，砚哥依然是重视她的，并没有因为顾染，而对她疏离。 或许就是因为顾染的出现，让砚哥担心她会觉得自己受到了他的冷落， 才特意派吴助理过来，给足她面子，同时告诉秦家还有其他人， 在他眼里，她秦素素依然是很特别的那个存在。 秦素素走得很急，在楼道转角差点与妹妹秦婉婉撞了个正着。 “秦素素，你干什么？走路不看道吗？”秦婉婉气势汹汹地喝道。 她比秦素素足足小五岁，生的甜美娇俏，从小嘴甜，惯会讨人喜欢，是父母的心头肉。 但面对家里这个不受宠的姐姐时，秦婉婉就换了副嘴脸，颐指气使，以前没少欺负秦素素。 直到秦素素与裴家关系变近，秦婉婉才不得不收敛起脾气，对姐姐的态度好了许多。 然而，裴砚突然公布了与女友的牵手照， 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响四方。 秦素素父母秦方、刘洵美连忙打探消息，确认裴砚还真的谈了女友，不久就会公布两人关系。 秦方和刘洵美顿时大失所望。 本来，他们还以为，结合裴大少对自家长女的态度，以及裴老夫人曾出口让裴大少娶自家长女， 就算这事现在八字没有一撇，但照这态势来看， 放眼整个江城，长女依然是最有希望嫁入裴家，当大少夫人的那一个。 所以，他们一改从前对长女的忽视，开始把家里最好的资源都集中到她身上， 把她当未来的裴家少夫人，重点培养。 本来，除去作为家族继承人的大哥秦朝，父母本来就对其寄予厚望，两姐妹中，秦婉婉才是这个家里的宠儿。 原本家里有什么好的，父母都优先提供给秦婉婉。 如今，被秦素素抢走了那么多好东西和机会，秦婉婉心里对其万分不满。 无奈，父母不断教导她，长姐将来是要成为裴家大少夫人的人，必须重点培养，让她多让着长姐点。 将来，长姐飞黄腾达了，少不了她的好处。 秦婉婉心里再不服气，也没办法，只能竭力能耐。 可是，裴砚的那张牵手照彻底打破了秦家的希望。 父母对秦素素失望不已，秦婉婉逮住这个机会，这两天没少当面讽刺讥笑秦素素，自作多情、不自量力。 第216章 以大局为重 这几天，秦素素竭力忍耐。 从小到大都经历告诉她，只有获得足够强大的能力，她才能在秦家立足。 她不会认输。 早晚会打败顾染，重新成为砚哥最重要的那个人。 面对父母的责备质疑，哥哥、妹妹的冷嘲热讽，她都选择了沉默。 因为，她深信，时间会帮她狠狠打这些人的脸。 当她重新赢回砚哥时，这些所谓的家人就会如同狗一样，趴在她脚下，摇尾乞怜。 但忍耐是十分痛苦窝囊的，每当夜深人静时分，秦素素就会躲在被窝里，偷偷哭泣。 此刻，砚哥的亲信突然上门，秦素素觉得，自己的忍耐终于迎来了曙光。 面对秦婉婉的挑衅，累积了多日的怨恨终于在这一刻全然爆发， 有了砚哥亲自为她撑腰，刚才母亲与自己说话时，都是小心翼翼，陪着笑脸。 所以，秦素素怎么可能再忍受秦婉婉撒过来的窝囊气？ 啪！！ 她毫不犹豫地抬起胳膊，给了秦婉婉一个响亮的耳光。 “啊！”秦婉婉猝不及防，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你打我？秦素素，你想死啊，竟敢打我？！” “我打你怎么了？”秦素素高傲抬头，举手投足间竟还真有了几分未来豪门当家主母威风凛凛的气势。 “我是你姐姐，你不懂得尊敬长姐，我只是给你一个耳光，还算是轻的！” 秦素素厉声道。 秦婉婉鲜少见她如此威严，不禁吓了一跳，想打回去，又有点摸不准情况，干脆嘴一扁，委屈地哭了起来：“妈妈，妈妈快来啊！” 秦方不在家，刘洵美和大儿子秦朝在楼下接待吴繁。 等了半天都不见大女儿下楼，刘浔美让秦朝陪着吴繁，自己急急忙忙上楼查看情况。 结果，刚来到二楼楼道，就听到小女儿的哭喊。 秦婉婉可是刘洵美到心头肉，一听她哭喊，慌忙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拉住她的手，关心地问： “婉婉，怎么了？妈妈在这，出什么事了？” 秦婉婉有了靠山，立马指着秦素素告状： “妈妈，姐姐打我！她打了我一个耳光！” “素素，你打了妹妹？”刘洵美诧异地看向大女儿。 秦素素一向老实巴交。 刘洵美习惯了她的软弱忍让，从没想过她会有动手打人的一天。 本以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岂料秦素素一改以往的软弱，面无表情道： “没错，是我打的。 吴助理等着见我，秦婉婉撞到了我，害我耽搁了下楼时间不说，还朝外大呼小叫。 既没有对半点对姐姐的尊重，也没用丝毫名门淑女该有的礼仪淑雅。 这要是让吴助理看到了，还以为我们秦家家风不良，传出去丢的是秦家的人！” 刘洵美愣住了，已经冲到嘴边的责骂的话，怎么都不敢说出口。 听秦素素亲口承认确实是打了婉婉，她本能地想骂秦素素是怎么当姐姐的。 秦素素的这一番话，却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浇在她发热的脑袋上。 刘洵美立即冷静下来。 秦素素开口闭口不离吴助理，明显是在警告所有人，她有裴大少撑腰，谁都不怕。 就在不久前，刘洵美还以为长女与裴大少的事已经彻底泡汤，没有希望了。 紧接着，裴砚就派了最信任的助理大驾光临，点名要亲自见长女。 这说明，不管裴大少有没有女朋友，秦素素在他心里都是不一般的存在。 换句话说，只要裴大少没有正式迎娶那个女人，素素依然有希望问鼎裴家大少夫人的位置。 秦素素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一改前几天的隐忍，变得强势起来。 刘洵美惯会审时度势，连忙对着秦素素挤出笑脸： “素素，你说的都没错。 快下楼去吧，吴助理可是贵客，别让人家等久了，显得咱们家失礼。” “妈妈！”秦婉婉难以置信地看向母亲，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刘洵美连忙向她投去警告的一瞥，低声道： “婉婉别闹，家里有贵客，你得以大局为重，听话！” 秦婉婉再骄横，也知道孰轻孰重。 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去招惹裴砚的助理。 无法，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秦素素带着一脸胜利者的高傲笑意，得意洋洋地转身下楼。 秦婉婉心里呕得要死，从小到大，她才是家里的小公主。 如今竟让秦素素踩到自己头上，妈妈却连句话都不敢替她说。 真是太可恶了！ 秦婉婉气愤地跺着脚，可又无可奈何。 见母亲迫不及待地跟着秦素素下了楼，她连忙整理了下妆容，也跟了下去。 都是秦家的女儿，秦素素能得到裴大少的青睐，她为什么不可以？ 她长得比秦素素漂亮，比她聪明，爸爸妈妈、哥哥都更喜欢她。 借这个机会，她要给吴助理留个好印象。 说不定，他回去后会向裴大少夸赞自己。 一行人都下了楼。 吴繁听到动静，放下手里的茶杯，抬起头。 只见秦素素顺着楼梯快步走下来，一袭淡粉色的长裙随着她的动作，裙角轻轻飞扬，犹如花瓣飞舞，飘逸优雅。 吴繁跟着裴砚那么久，见多识广， 一眼就看出秦素素的步伐姿态，绝对是受过特别培训才练就的，美丽优雅中带了一丝刻意。 不像大少夫人，姿态天成，哪怕穿着不到两百块的体恤牛仔裤，走在街上都有种与生俱来的优雅与贵气， 吸引无数目光，更是一举俘获大少的心。 等等！吴繁恍然回神。 他在胡思乱想什么。 为什么要拿秦素素跟大少夫人做比较？ 一个是大少的远亲，一个是大少的挚爱， 根本没有可比性嘛！ “吴助理！”秦素素根本不知吴繁心中所想，见他打量自己，还以为他为自己优雅仪态所倾倒。 为了练就豪门淑女最优美的姿态，秦家可是花了大钱。 专门从欧洲请来为皇室宫廷做过礼仪培训的专业人员，悉心教导了她好几个月。 这是那个底层出生的顾染永远都达不到的境界！ 货比货该扔，人比人，气死人。 砚哥只是被顾染的皮囊一时迷惑，等时间久了，相互比较，肯定会发现，顾染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第217章 打脸 秦素素对着吴繁露出自认为最优雅得体的微笑。 “吴助理，是砚哥让你来找我的？” 秦素素明知故问，目的是提醒在场的母亲、大哥，尤其是秦婉婉，裴砚对自己的重视。 “是的，秦小姐。”吴繁从沙发上起身，拿起放在一旁的礼盒。 礼盒里装的是裴砚让他退还给秦素素的手串。 吴繁正准备转述自家老大的话，却被秦素素惊喜万分地打断: “吴助理，这是砚哥送给我的礼物吗？” 秦素素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送给裴砚的礼物，还没能被他无情地退回来。 看到吴繁拿着精致的礼盒，她第一反应就是裴砚派自己的特助，来给她送礼。 莫非，砚哥公布了牵手照后，心里对她有愧疚，才第一时间特意派吴助理来送礼，想安抚她，哄她开心？ 这说明什么？ 说明裴砚心里其实是有她的！ 在顾染与她之前，他也曾犹豫动摇过。 尽管最终，他还是被顾染的漂亮皮囊迷惑，但他心里依然对她颇为不舍，而且深感愧疚，才送礼物弥补。 秦素素心花怒放，兴奋得双颊绯红。 只要砚哥心里有她就行了。 哪怕她暂时处于下风，最后的胜负未决，她有信心将砚哥的心，从顾染那抢回来。 “砚哥对我太好了！吴助理，麻烦您转告砚哥，他送的礼物我很喜欢。 过两天，我一定亲自登门拜访，表达谢意。” 秦素素故意提高声音，炫耀般说道。 随后，还示威般地瞥了站在刘浔美身边的秦婉婉一眼。 秦婉婉不服气地撇了撇嘴，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咳咳！”吴繁尴尬地轻咳了几声，连忙道， “不好意思，秦小姐，您误会了。 这不是大少送您的礼物，而是您送大少的生日礼物。 大少让我还给您，他从没说过喜欢您送的礼物之类的话，以后还请慎言，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什、什么？”秦素素难以置信地瞪大眼，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见她一副没听清的样子，吴繁不得不再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秦素素这下终于确定自己没听错，原本满是娇羞红晕的小脸霎时变得苍白无比。 难怪，她刚才就觉得吴助理手里的礼盒怎么如此眼熟。 现在才发现，这不就是自己送给砚哥的那只礼盒！ “砚、砚哥这是什么意思？吴助理，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呀？” 秦素素打死都不不相信，裴砚会退她的礼物。 刘浔美也连忙走过来，一起帮腔: “对啊，吴助理，这玩笑可开不得。 大少一直对我们素素很好，怎么可能退她送的东西？ 一定是你搞错了！” 吴繁面无表情道: “秦夫人，秦大小姐，我没有搞错，也没有误会。 该说的，我刚才都说了。 而且，说了两遍。” 见秦素素始终不愿接过礼盒，他干脆把礼盒放在茶几上，说道: “我还有别的事要忙，就不多打扰了，告辞。”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 “秦素素！”秦家长子秦朝第一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朝秦素素冷喝， “你是不是哪里得罪裴大少了？不然，他怎么可能会特意派吴助理还退礼物，打咱们秦家的脸？ 你自己作死不要脸，可别连累秦家跟着你一起倒霉！” 秦家这些年顺风顺水，明眼人都知道，是因为背靠裴家，大树底下好乘凉。 要是秦素素惹怒了裴大少，失去裴家的扶持，秦家不一定会彻底败落，可至少可以肯定，没法再像现在这样，春风得意。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哪里弄错了？我现在就给砚哥打电话，问个清楚！”秦素素手忙脚乱地拿起手机，拨通裴砚的号码。 刘浔美也在一旁搓着手，急切道: “没错，是该给大少打电话问个清楚。 别是素素你什么地方得罪了吴助理，他假传圣旨，假借大少的名义，羞辱你。” 虽然，刘浔美心里最疼爱的是大儿子和小女儿，可谁让秦素素有本事，能得到裴大少的另眼相待呢？ 如果素素能嫁给裴大少，无论是秦家还是她本人，以后都能在江城横着走。 可反之的话，正如大儿子所说，后果不堪设想！ 秦婉婉没说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姐姐打电话，暗暗期盼着，秦素素真的得罪了裴大少。 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秦素素，从没有反过来被欺负的时候。 秦素素刚才那一巴掌，让她怀恨在心，同时也深感担忧。 嫁给裴大少的事，八字没一撇呢，秦素素就嚣张至此。 若她真成了裴家的大少夫人，那还有她秦婉婉好日子过吗？ 所以，从小在温室里长大，不知人间疾苦的秦婉婉宁可秦素素真的得罪裴大少，连带着影响到秦家，也不愿意看着前者咸鱼翻身，从此踩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手机响了几声后，终于接通了。 秦素素顿时一喜。 谁说砚哥讨厌她了，要真讨厌她，就不会接她电话了。 毕竟，谁都知道，砚哥的私人电话，是出了名的难打。 但她却轻而易举就打通了。 想及此，秦素素心里顿时有了底气，撒娇般委屈地叫了一声:“砚哥……” 电话那头，裴砚倏然皱眉。 顾染就在他怀里，听到他手机里传出的黏腻腻、娇滴滴的声音，顿时起了层鸡皮疙瘩。 很显然，这秦素素是来跟裴砚撒娇，诉委屈了。 她从裴砚怀中挣脱出来，坐直身子，好整以暇，看他怎么应付他的这个“好妹妹”。 结果，裴砚没让她失望，第一句话就杀伤力十足: “秦素素，好好说话！ 你平时学的待人接物的礼仪呢，都忘了？” 秦素素浑身一颤。 裴砚气场强盛冰冷，以往她在他面前，都是规规矩矩，从来不敢轻易造次，逾矩。 今天，实在是太委屈了，才克制不住自己，头一次在他面前露出小女儿朝着喜欢之人撒娇的姿态。 试图唤起砚哥对自己的怜惜疼爱。 没想到，效果适得其反。 砚哥此刻无论是语气还是话语内容，都与怜惜疼爱相差十万八千里，透着浓浓的不耐烦与嫌弃。 秦素素如同被人狠狠甩了一耳光，再也忍不住，嘤嘤哭了起来。 第218章 有人挑拨离间 顾染就紧挨着裴砚，把手机里透出来的柔弱哭声听得一清二楚。 “你把人家弄哭了，赶紧哄哄吧！”她用嘴型，无声地对裴砚说道。 裴砚额头爆起好几根青筋，怒气值狂飙，不是因为顾染，而是因为秦素素。 他最烦女人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当然，顾染除外。 秦素素吃错药了，找他来哭诉委屈！ 小染还让他去哄她，该不会真的误会他跟秦素素有什么吧？ 若是如此，那十个秦素素都不够死的！ 秦素素不知道的是，她应该庆幸此刻她是通过电话向裴砚哭诉委屈。 要是面对面，等待她的，将是更为可怕的狂风暴雨。 “够了！”裴砚一声暴喝。 “秦素素，你想干什么？ 是吴繁代我把手串退给你，你觉得委屈， 所以打电话过来，特意哭给我听，向我表示不满？” “不，不是，砚哥，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秦素素没想到裴砚一开口就是劈头盖脸、毫不留情的训斥，顿时吓得无语无伦次。 “你不是对我不满，那你冲着我哭什么？ 我又不是你爹，要哭回家找秦方哭去！” “砚哥，我……”秦素素急切地想解释，却被裴砚冷冰冰地打断， “秦素素，我以前给你几分面子，一是因为爷爷奶奶喜欢你，你照顾二老也确实有功劳。 二是看你老实，守分寸。 但现在看来，是我错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秦素素，原来你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玩得挺溜。 我亲口跟你说过，我很喜欢你送的手串？ 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秦素素浑身发抖。 至此此刻，她才恍然大悟。 砚哥为何会毫不留情地退回礼物，还对她疾言厉色。 原来是有人故意传话，挑拨离间。 炫耀砚哥喜欢自己礼物的话，她只在会所时，当着林雨棠和顾染的面，说过那么一次。 林雨棠没那个胆量，敢搬弄她的是非。 剩下的就只有顾染这个贱人了！ 秦素素恨得咬牙切齿，同时对裴砚非常失望。 他为了区区一个顾染，就这么当着她家人的面，狠狠地损她的颜面。 他到底把她当什么了？ 在他心里，她到底算什么？！ 秦素素悲愤难忍，可还是强迫自己稳定心神，急忙跟裴砚解释: “砚哥，你误会我了。 我不知道谁到你面前乱嚼舌根了，可我真的没有说过这些话。 肯定是有人看我跟你走得近，嫉妒我，看我不顺眼，故意造谣污蔑，想挑破我们之间的关系！” 她忙着替自己辩解的同时，不露声色地反击了顾染一把。 暗示裴砚，顾染嫉妒她与他走得近，故意造谣抹黑她，试图挑拨离间。 借此让裴砚明白，顾染这个女人不仅善妒，而且心思歹毒。 至于她确实说过这话，根本无所谓。 当时听到的只有顾染和林雨棠两人。 秦素素敢打包票，林雨棠根本不敢得罪她，去替顾染作证。 本以为听了自己这番话，裴砚会有所醒悟，岂料，下一秒他的声音更加暴怒: “秦素素，你什么意思？ 质疑我冤枉你了？” 他不傻，听得出来，秦素素是在暗示他，顾染说谎了。 怀疑他老婆。就等于是怀疑他。 这个秦素素真是活腻了！ “还有，我提醒你一句，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你就我一远房亲戚，不存在其他任何关系，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挑拨，懂了吗？！” 裴砚最后那句“懂了吗”带着狂暴的怒意，如疾风骤雨般，冲向秦素素。 吓得她浑身发抖，差点连手机都握不住。 以前在裴家的时候，她不止一次见到过裴砚发火。 可那都是冲着别人去的，她只是旁观者。 所以，她从来不觉得害怕。 因为她始终觉得，自己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存在。 他永远不会用对待别人的可怕态度，对待她。 可事实证明，她错了，错得离谱。 今天，砚哥为了顾染，朝她大发雷霆。 但比起他的可怕态度，更让她战栗害怕的，是他那句“你就我一远房亲戚，不存在其他任何关系”！ 这就是砚哥对她的真正看法和态度？ 不，她不信！ 很快，秦素素就反应过来一件事: 此刻，顾染一定在砚哥边上，听着两人打电话。 啊，肯定没错。 顾染嫉妒她与砚哥的关系，回去找砚哥闹。 砚哥被她闹得没办法，才让吴助理退还了手串，还在电话中，特意撇清两人关系。 这么一想，秦素素反而释然了。 呵，因为自己，顾染肯定找砚哥吵架了吧？ 能让他们发生争吵，足以证明，她秦素素并非毫无相关的外人外人，而是能在他们两人间插上一脚，轻而易举就搅动风云的人。 砚哥现在对顾染正热乎着，为了讨她欢心，故意冷落自己。 但以后呢？ 那可就不好说了。 只要她还能插手这两人的事，她与顾染，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裴砚怒斥一番后，就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还不解气，赶紧把秦素素的手机号码、微信全都拉黑了。 他对秦素素已经够宽容的了。 秦家在谈生意的时候，有时候狐假虎威，借住裴家名号的事，他不是不知道。 看在奶奶的份上，他对秦家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这次不同。 秦素素无中生有，在外面胡说些让人误会她与他关系很亲近的话。 这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裴砚不知道的是，秦素素在他、裴家人以及他朋友面前，表现得万分老实，有分寸。 可在她的亲友那，早就不是头一次编造些假话，让人误以为她与他关系斐然。 这也是为什么，裴砚及其身边亲近之人，都认为秦素素不过只是个低调老实的远亲。 裴砚看在裴家二老份上，对她多了份照顾。 而与裴砚关系比较远的外人，包括秦素素父母、哥哥，朋友，都深信她在裴大少心中绝对是个很独特的存在。 是他们所知的江城名媛中最有希望成为与裴大少牵手的那个人。 裴砚刚公布牵手照之初，甚至有人迫不及待地打电话给秦素素，贺喜她与裴大少终于修成正果。 让秦素素既尴尬又愤怒。 看裴砚生气，顾染之前的对秦素素的那点介意，已经彻底烟消云散，反过来安慰他: “别生气了，你发这么大火，她肯定吓坏了。 下次肯定不敢再乱说话。” 裴砚点点头: “她以前还挺懂事的，这次不知道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回事。 希望她从此好自为之！” 第219章 不再忍让 “啊！！” 秦素素听着手机里发出的通话中断的忙音，再也克制不住，尖叫着把手机砸在地上泄愤。 “哈哈哈……”秦婉婉双手捧腹，幸灾乐祸地大笑起来。 虽然，她没能听清裴砚到底在手机里说了什么，但秦素素的反应足以说明，他没说半句好话。 “秦素素，刚才看你得意的跟什么似的，现在打脸了吧，哈哈！ 裴大少是多嫌弃你送的礼物？竟然让吴助理亲自跑一趟还给你。” 秦婉婉竭力嘲讽。 “秦素素，你到底作什么妖了，惹大少翻脸？你这是想害死秦家吗？” 秦朝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扯住秦素素的手腕，瞪大眼厉声质问。 秦家能有今日，离不开裴家。 秦素素作死，不止是她一个人的事，会连累到他，连累秦家。 前阵子，苏家的苏碧月不知怎么的得罪了大少。 苏家为了自保，直接与她划清界限。 没多久，苏碧月丈夫周学义所有产业全部崩塌，四面楚歌。 他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在苏碧月身上，两人夫妻变仇人，你来我往，相互厮杀。 “不管你犯了什么错，赶紧想办法找大少弥补回来，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你，懂吗？”秦朝恶狠狠地威胁道。 刘浔美也焦急万分，絮絮叨叨开始地指责秦素素: “素素，你这是怎么搞的？本来都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惹大少生气了？” 看着凶神恶煞的兄长和满脸埋怨的母亲，秦素素心里一阵嫌恶与愤怒。 这就是她的家人。 在她与砚哥关系好的时候，拼命利用这段关系揩油谋利。 一旦发现她与砚哥闹了矛盾，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指责她，甚至把整个家族的兴亡都怪到她头上。 势力嘴脸，暴露无遗！ 不等她说话，秦婉婉抢着说道: “大哥，妈妈，这还用问吗？ 肯定是她争风吃醋，惹大少厌烦了！” “什么意思？”秦朝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这不是很明显的事，大少另有女朋友了，秦素素却不识好歹，还一个劲主动往他身边凑。 人家大少过生日，根本没邀请她，她自己带着礼物上赶着去送礼。 搞不好那天大少的正牌女友就在场，不高兴了。 大少为了哄女朋友开心，就让吴助理特意来退礼物，顺带警告秦素素，要她以后离他远一点！” 除了秦素素在顾染、林雨棠面前吹嘘裴砚非常喜欢她的礼物这一点，没猜到，秦婉婉说的基本接近事实。 而这些话犹如利剑，再次狠狠刺中了秦素素原本就已经受伤流血的心。 她狠狠瞪着秦婉婉，恨不得当场把她撕成碎片。 “看什么看，被我说中，恼羞成怒了？”秦婉婉洋洋得意地反瞪了她一眼。 “素素，婉婉说的都是真的？”刘浔美虽然这么问，但基本明白，小女儿的推测是对的。 大女儿向来胆小怕事、老实木讷，除了男女之间的争风吃醋，她还真想不出来，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惹得大少大发雷霆。 “妈，大哥，你们放心，砚哥对我只是有点误会，很快就能说清楚的，根本不会影响到家里。” 秦素素没有夸大。 如果，她现在收敛起对裴砚的所有想法，安分守己，继续老老实实地充当裴老太爷看护。 裴砚看在裴家二老份上，不会继续为难她，秦家的利益也不会受损。 可问题是，秦素素不甘心啊。 她爱了砚哥那么久，没有他的生活，对她来说，还有何意义？ 从小到大，在秦家，所有好东西都要让给哥哥和妹妹，永远都是如此。 永远都是她在忍让。 现在，命运又要她再次让步，把砚哥让给顾染。 凭什么？ 她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凭什么所有的不公平都必须让她一个人来承担？ 不，这一次，她不会退让半步。 她要拼尽所有力量，好好与顾染争一争。 “说得比唱得还好听，都让大少上门打脸了，还在那吹牛说没关系！”秦婉婉还在一个劲地冷嘲热讽。 在最初一波愤怒伤心过去后，秦素素已经冷静下来，而且还是出奇的冷静。 她可不是从小娇养的温室花朵，比今天更大更可怕的风浪都经历过，有什么好慌张的？ 凉凉地睨了眼秦婉婉，她对刘浔美及秦朝说道: “妈，让妹妹暂时回避一下，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和哥讲。 妹妹不懂事，在这只会坏事。” “秦素素！你什么意思？有什么话不敢当着我的面说？ 呵，别是想说我的坏话吧？”秦婉婉双手叉腰，不满地大叫。 蠢货！秦素素连看都不想多看她一眼。 刘浔美猜测，大女儿接下来要跟他们说的事，很可能事关裴大少。 这对他们来说，确实非常重要。 “婉婉，你先出去逛逛街，和朋友一起玩玩。”刘浔美按照秦素素所言，打发小女儿离开。 “妈妈，你怎么帮着秦素素欺负我？我不走！”秦婉婉急得直跺脚。 “没人欺负你，来，来，拿着这些卡，去买点你喜欢的东西，买多少都可以！ 再去美容院做个spa，女孩子嘛，就要漂漂亮亮的。” 为了安抚小女儿，刘浔美拿来自己的包，从里面抽出一张金卡和一张高档会所锦瑟的美容卡，递给她。 “这还差不多。”秦婉婉这才转怒为喜，从母亲手里接过卡，又瞪了秦素素一眼， “真以为我想听你说什么，切！” 说完，转身就走，打电话给朋友，一起逛街做美容。 秦素素瞥了眼那张美容会所的卡，眼底冷光一闪而过。 这是她花了大钱，费了不少心思才弄到的锦瑟的贵宾卡，当礼物送给刘浔美，想讨她欢心。 结果，刘浔美转头就给了秦婉婉。 呵，秦素素在心里冷笑。 事实证明，一味的忍让根本换不来尊重与爱。 反而只会让你在别人眼里显得更加的无足轻重、软弱可欺。 人生的前二十二年，她已经忍够了。 从今天开始，她会彻底亮出自己隐藏已久的獠牙，去夺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一切！ 秦婉婉一走，秦素素便将母亲和哥哥叫到二楼书房，屏退佣人，关上了门。 “你到底有什么要说的？”秦朝很不耐烦。 秦素素没有因为他的急躁而生气，而是目光如炬地问: “妈，你想不想成为砚哥的丈母娘，从此在江城无人可挡？ 哥，你想不想让砚哥叫你哥，从此高枕无忧？” 刘浔美和秦朝一愣。 他们知道秦素素是什么意思，当然希望她说的能表现现实。 秦素素从他们的表情里看到了毋庸置疑地答案，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既然你们也是这么希望的，那么从今天开始，请你们帮忙说服爸，动用秦家一切力量，支持我，直到我和砚哥手牵手，走入婚姻殿堂为止！” 第220章 全力支持 秦朝犹豫道: “让秦家支持你，不是问题。 最关键的是，你对大少有几分把握？ 人家现在可是有了正牌女友，正热乎着呢，你斗得过人家？” 言下之意很明显，裴砚要真的对秦素素有意思，怎么会闷声不吭另找了别的女人？ 还为了那个女人，毫不犹豫地打秦素素的脸。 秦素素拿什么跟人家争？ 大哥的话，让秦素素心里又是一阵刺痛，同时更是激起了强烈的胜负欲。 她不禁冷笑一声，满脸轻蔑地说道： “那个女人，根本不是豪门千金，就是一个小爆发户的女儿，还是爹不疼、娘不爱的那种。 砚哥对她只是图一时新鲜。 等这份新鲜劲过了，你觉得以两人身份地位的天差地别，能长久吗？” “什么？”秦朝不敢相信地瞪大眼， “裴大少女朋友竟然是小门小户出生？真的假的，你不会弄错了吧？” 刘浔美也难以置信: “不可能，裴家这样的地位，未来当家人怎么可能找个普通女子当女朋友？ 素素，你从哪听来的小道消息？肯定是假的！” “是裴夫人的助理杨安柔告诉我的，你们觉得这会是假的？”秦素素反问。 秦朝和刘洵美不说话了。 杨安柔是谁？ 她曾经可是裴夫人叶若青的特助，相当于半个养女。 哪怕后来因为犯错被逐出江城，她放出的消息依然分量十足。 秦朝和刘洵美并不知道，曾经在裴家如日中天的杨安柔究竟为何会被逐出江城， 若知道她是因为觊觎裴砚、针对顾染，才沦落至此， 他们绝对会慎重对待秦素素的提议。 知晓真相的秦素素也明白这一点，于是狡猾地没有将杨安柔被放逐的原因说出来，甚至还添油加醋，把事情往对自己有利的一方面说： “听杨安柔说，那个顾染长得非常漂亮，同时还耍了些手段，才迷住了砚哥。” “出身不好，靠以色侍人，还用了手段，这与风尘女子有什么区别？”刘洵美满脸不屑。 “没错，色衰爱驰，绝对长久不了。”秦朝点点头， “看来大少应该只是图一时新鲜，男人嘛，哪个不爱美人？ 但真要明媒正娶、把持家里的还得是门当户对、贤惠淑雅的才行。” 秦素素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大哥说的很对。” 她明白，自己已经说服哥哥和母亲了。 只要他们能够说服父亲，获得秦家的鼎力支持，斗败顾染，轻而易举。 ＊ 这天上午，顾染如约来到锦瑟，与这里的总经理何鑫见面。 何鑫一早就在锦瑟门口等候，见面后，直接带她走了员工通道，来到了董事长办公室。 办公室宽敞明亮，安静优雅。 何鑫拿来早就准备好的资料，细致详尽地向顾染汇报会所生意涉及方面及各项运营情况。 顾染从来没有做过管理，要学的东西很多。 她对何鑫道： “何经理，我刚接触这些内容，很多东西都不懂，以后还得多麻烦你。” 何鑫连忙道： “顾董年轻聪明，相信很快就能熟悉这里的业务。 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吩咐。” 何鑫曾经跟过叶若青一段时间，深得后者的信任。 叶若青已经向她挑明了顾染的身份。 明白眼前这位，用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裴家的第一位少夫人， 何鑫恭敬无比。 叶若青能让她跟着裴家未来大少夫人，足以说明对她的信任，把她当自己人。 她岂有不尽心尽力的道理？ 听对方毕恭毕敬地称自己为“顾董”，顾染很不习惯，本能地想让她不用这么客气。 这时，裴砚叮嘱她的话，涌现在脑海： 记住，以后，你就是我们裴家最尊贵的女主人，千万别妄自菲薄。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捧高踩低的势利小人，你越谦让，他们就越觉得你底气不足，继而生出轻视之心。 回想裴砚的话，顾染终于强忍住让何鑫对自己直呼其名的话。 既然，她决定走进裴砚的世界，那就要尽快适应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绝不能给他拖后腿。 何鑫讲完后，顾染开始一份份看她提供的关于会所的各项资料，中间有不懂的地方，就请教何鑫。 何鑫则很耐心地为她解答。 让她感到意外的是，顾染说她从来没做过任何管理方面的工作， 可她在看资料的时候，却精确地点出了好几个问题。 这些问题，有一个是表述得不够清楚，容易引发误会。 剩下的几个，则确实存在不同程度的瑕疵，需要立即整改。 “顾董，您真的很聪明，很有天赋。您点出的问题，我马上就会安排人去改进！” 何鑫不是故意拍顾染马屁。 在工作上，她是个很耿直的人， 如果顶头上司说的不对，哪怕说真话会砸饭碗，她依然会坚持己见。 正因为这个特点，得到叶若青点的欣赏。 她对顾染说言，确实是发自肺腑的欣喜。 说实话，在与顾染见面前，她其实担心不已。 她带着会所上下一起努力打拼，短短三年内，就让其成为江城众多会所中，无论是名气还是营业额都卓然超群的存在。 就在这时，叶若青安排顾染“空降”。 倘若这位未来的裴家大少夫人，不学无术，还飞扬跋扈，不听建议，肯定会把锦瑟的大好局面破坏殆尽。 可是此刻，何鑫完全放心下来。 岂止是放心，还高兴不已。 顾染小姐不仅聪明，而且对经商管理似乎有一种独特的天赋。 只要她好好学习，假以时日，必定会有大成就。 顾染又看了会资料，中午在何鑫的陪同下，在会所特级包厢里吃了顿午饭。 接着，又与何鑫聊了聊。 时间很快就过去，转眼就下午三点多了。 裴砚发来微信： 怎么样，视察完锦瑟了吗？有没有兴趣来我上班的地方视察一圈？ 顾染当然想看看，裴砚工作的鸿宇集团是什么样子。 她还在读大学时，多少学生把将来能进入鸿宇集团工作，作为奋斗目标。 没多久，裴砚就让司机老严开车来接她。 顾染告别何鑫，坐上劳斯莱斯，往鸿宇集团而去。 她一走，何鑫立马安排手下，去整改之前的那个瑕疵。 锦瑟的副总经理白洁一脸的不服气： “何总，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得黄毛丫头狐假虎威，随便瞎掰几句，有必要当圣旨一般，立马执行吗？” 第221章 她竟是这里的员工! 顾染的真实身份，叶若青只对何鑫坦言过，并且叮嘱她暂时保密，免得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所以，除了何鑫，锦瑟其他工作人员都以为，顾染只不过运气好，不知通过什么方法，讨得叶若青欢心，才会把会所送给她当礼物。 在这些人眼里，顾染充其量就是杨安柔的低配版。 杨安柔那么厉害的人，都翻了船， 区区一个顾染又算得了什么？ 更何况，白洁背地里也是有一定背景的。 对顾染出身一般，却年纪轻轻的就成了她的顶头上司，她心里非常抵触。 哪怕明知顾染点出的几个问题确实需要整改，她依然说着风凉话。 “顾董点出的问题不需要整改？白洁，我看你的业务能力最近下滑的不是一般的厉害！” 面对找茬，何鑫一句话就给白洁堵了回去。 “我……”白洁一时无法反驳。 若她现在胡搅蛮缠，说顾染指出的问题根本无伤大雅，那正应了何鑫最后那句话。 说明她业务能力不行，董事长都已经明确点出来了，她依然看不出症结所在。 “哼！”白洁没办法，只能不服气地低哼了一声，在心里默默地给顾染记上了一笔。 黄毛还没退干净呢，就想骑到她白洁头上作威作福？ 走着瞧吧，她迟早会给这黄毛丫头一个下马威， 让她知道，在锦瑟，到底是谁说了算！ ＊ 顾染到达鸿宇集团时，跟随吴繁坐公司高层专属电梯来到总裁办公室。 裴砚就在电梯口等她。 她一只脚刚迈出电梯，下一秒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里。 半日不见如隔三秋！ 裴砚贪婪地闻了闻她头发上散发的淡淡清香，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将其留在自己身边。 顾染红着脸，赶紧挣脱。 吴助理还在边上看着呢！ 而且这里是公司，说不定还会有其他员工看到。 裴砚看出她所想，笑道： “放心，这个办公区平时只有我和裴旭、吴繁等几个特助。 几个总经理也是偶然才上来几下。 裴旭和他的特助今天到郊区参加公司团建活动去了，都不在。” 什么，这么大的一个大平层区域，平时竟然只有这么几个人办公？ 顾染环视着这都快赶上小半个足球场的地方，目瞪口呆。 简直壕无人性啊！ 裴砚带着她来到自己的办公室，吴繁为她泡了杯咖啡。 吴繁前脚刚走，正打算去拿咖啡杯的顾染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被裴砚抱住，压倒在沙发上。 “喂，这里是工作区，你正经点！”顾染忍不住提醒她。 最近这家伙越来越粘人，动不动就亲亲抱抱举高高。 以前真没看出来！ “怕什么？”裴砚不管不顾，动作依旧。 “停，等等！”当他的手不受控制地越界了后，顾染终于忍不住，挣脱了出来，跑到桌子边，端起咖啡，假模假样地喝了一口，借此平复灼烧的内心。 裴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恨不得化身那杯咖啡，能被她一点一点含在口中。 “我们都已经这么熟了，就不能……”他目光哀怨。 “不能，我、我还没准备好。”顾染仓惶打断。 “那什么时候能准备好？” “再、再过段时间吧。” “过段时间是多久？” 面对裴砚不舍不弃的追问，顾染一个头两个大，手一抖，不小心扫落了原本放在桌面上的几份资料。 她连忙弯腰去捡，目光触及某份资料上的照片时，顿时一愣： “咦，怎么是他？” “谁？”裴砚终于暂时放下刚才的问题，从沙发上起身走了过去。 “这人是你们这里的经理？” 顾染手里拿着的那份资料上附着张照片，上面的男人不是别人 ，正是不久前在商场里拼命维护林欣儿的那个备胎男。 “对，这人叫罗高峰，是公司马上就要提拔的对象之一，你认识他？” 裴砚极少与公司中层打交道，一般都是裴旭出面。 这次要不是公司要提拔一批中层，将相关资料拿给他过目，他还不知道自己公司还有这么号人。 “他是林欣儿的跟班。”顾染耸了耸肩。 世界真小。 没想到，林欣儿的跟班竟然就在裴砚手底下工作。 “林欣儿？”裴砚想了想，“就是你那个继妹？” “没错，就是她。与林雨棠见面那天，我还碰到他陪着林欣儿一起逛街呢。” “林欣儿？”裴砚不知为何倏然皱眉。 他知道顾染的父亲、继母、继妹都是惹人厌烦的家伙，并让吴繁出手狠狠收拾了顾家。 可在此之前，他还真没太留意过那个继妹叫什么名字。 现在，被顾染这么一提醒，他猛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立即拨通了吴繁电话： “你马上查一查，今天参加团建活动的，是不是有一个叫林欣儿的员工？ 如果有，马上把她的人事档案送过来！” 公司团建的事，他没有直接参与，都是裴旭在负责。 不久前，他无意间听裴旭问助理，为何团建活动多了三个本不该参加的员工？ 裴砚记得，弟弟当时对着资料念过多出来的三名员工的名字，其中一个就叫林欣儿。 “林欣儿也在这里工作？”顾染听了，不由得瞪大眼。 自从离开顾家后，林欣儿的情况，她不是很了解。 除了每天依然能够看到她在朋友圈里假装白富美，其余情况都不是特别清楚。 吴繁很快就拿着林欣儿的履历资料，敲门而入。 顾染一看资料上面的照片，还真是林欣儿本人，而非同名同姓者。 哦，对了，想起来了！ 顾染记得不久前，林欣儿朋友圈里发布了一条动态，是她一副精致白领精英打扮，坐在办公室里低头工作的照片。 还写了段文字，说找了份不错的工作，目的是锻炼自己，为将来继承家族企业做准备，云云。 搞了半天，原来她是跑到鸿宇集团来上班了。 裴砚顿时有点慌张，赶忙向她解释： “小染，我真不知道你继妹在这里，要不然，我早就让她有多远滚多远了！” 他生怕顾染误会，明知道她与林欣儿是死对头，还让她在自己公司招摇过市。 “我明白。”她点点头。 她当然相信裴砚不是有意让林欣儿进他公司。 鸿宇集团十分庞大，光是总部，员工加起来就有数千人。 以裴砚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认识每一个员工。 “不对，这人是怎么招进来的？谁招的？”裴砚粗略地翻了下林欣儿订履历，直皱眉头。 林欣儿的履历和能力，跟鸿宇集团招聘要求差的岂止是一点点？ 这样的人也能堂而皇之成为鸿宇集团的正式员工，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第222章 等着看好戏 “去查查当时的招聘情况，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个罗高峰做了手脚，才让林欣儿有机会入职！” 裴砚满脸阴云密布，恨不得当场将罗高峰给撕了。 这混蛋，身为人事经理在替公司招聘时，包藏私心，招了个根本不合格的人也就算了。 偏偏招的人，还是多年来一直欺负自己老婆的林欣儿！ 想到这些日子，林欣儿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招摇过市，甚至还拿着自己发的工资， 裴砚浑身都戾气都快压抑不住了。 看着都快冒火的老板，吴繁悄悄后退几步，拉开安全距离后，才说出来一个更炸裂的信息： “大少，这次公司团建活动，罗高峰和林欣儿都参加了。 林欣儿本来并没有资格参加为优秀员工举办的活动，是罗高峰提议，多带几个能歌善舞的年轻员工，她才有机会去的。” “好一个罗高峰！”裴砚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完这句话的。 见状，吴繁默默地在心里给罗高峰点了根蜡烛，以示哀悼。 完了！ 这小子不仅在鸿宇集团的饭碗砸了，只怕以后在整个江城都很难找到像样的工作。 裴砚立马拨通了裴旭的手机号码。 另一端，裴旭置身一片广阔的户外草地。 近处是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上面放满了各色美食、酒水。 不远处是蔚蓝大海。 微风轻抚，好不惬意。 此刻，他刚作为公司代表给优秀员工颁完奖，还讲了一大段话，有些口干舌燥， 于是走到长桌前，正准备拿杯饮料， 忽然有道纯白色的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抢在他前头，拿起一杯果汁，巧笑嫣兮地递给他：“裴总，请。” 裴旭这人其实跟他哥一样，有轻微洁癖，不喜欢别人随便碰自己的东西，尤其是吃食之类的。 见眼前的女员工抢过果汁，递给自己，他心里一阵嫌弃， 但面上依然笑意如春地接了过来：“谢谢。” 女员工递完果汁，并不离开，而是站在边上，轻轻抚弄头发： “哎呀，这里风好大，把人家头发都吹乱了。” 说话间，林欣儿拨开原本垂落的长发，露出洁白修长的脖颈。 随后，她的手有意无意地下滑，轻抚过自己的胸口。 她今天穿了件白色紧身短裙，裁得很低的领口处，山峦微露，线条明显。 手抚过胸口山峦，带着赤果果的暗示与诱惑。 裴旭不傻，看得出她是什么意思，心里的嫌恶之情更胜一筹。 “穿这么少，不冷吗？”他的话里带着明显的讽刺，同时暗暗计划，回去就叫这个不知好歹的女员工卷铺盖滚蛋。 林欣儿却没听出他的真实意思，反而误以为他是在关心自己，娇羞地低下头，糯糯地回应： “人家是有点冷……” 她正期盼着，说完这句话，裴旭就会脱下外套，披在她身上。 甚至，更进一步，直接将她搂入怀中，帮她取暖。 可好巧不巧的是，关键时刻，裴旭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老哥打来的电话。 裴旭正打算接通，却见林欣儿很没眼见力，还待在边上不走，终于忍无可忍，想要发火。 就在这时，罗高峰突然出现，一把扯住林欣儿就走： “你过来，这边有点事要你帮忙！” 见两人离开，裴旭才收敛起习惯性的笑意，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果汁倒进了边上的花坛里，然后跟裴砚通话：”喂，哥？” “你那边参加团建的是不是有个叫林欣儿的女员工？她其实就是小染的继妹！”裴砚开门见山道。 “什么？！”裴旭惊呆了。 那个一直欺负嫂子的继妹，什么时候成了他们的员工？ “是罗高峰弄进来的，他跟林欣儿是一个学校毕业的，还是她的备胎，不久前还陪她逛街购物。” 裴旭立马回头，盯向远去的罗高峰以及女职员。 她应该就是那个林欣儿！ 难怪当初，他看到这个名字时觉得好像有点耳熟。 原来如此！ “你马上让林欣儿滚蛋，让罗高峰马上滚回来见我，我要亲自问问他，到底是怎么把林欣儿给招进来的！”裴砚杀气腾腾地说道。 裴旭脑子转得飞快。 罗高峰是林欣儿的备胎，还大费周章，把林欣儿弄到了鸿宇集团，甚至想方设法让她参加这场她原本没有资格参加团建活动。 那么，姓罗的到底知不知道，就在不久前，林欣儿找机会接近他，拼命搔首弄姿？ 呵，有意思！ 裴旭玩心顿起，对着手机道： “哥，你别急。 这两家伙，肯定要收拾的。 不过，先给我点时间，说不定会有精彩好戏可以欣赏。 到时候，再狠狠收拾他们也不迟。” 裴砚了解弟弟，知道他鬼点子向来多。 听这意思，只怕是要搞什么鬼，捉弄林欣儿和罗高峰。 “行，那你自己注意点。 林欣儿处心积虑利用罗高峰参加这次团建活动，搞不好就是冲着你来的。” 除此之外，裴砚想不出林欣儿参加活动的目的。 总不能真是献爱心，想给优秀员工们表演节目，活跃气氛吧？ 不用老哥提醒，裴旭也已经看出了林欣儿的打算。 毕竟，刚才那女人搔首弄姿的样子，意思已经很明显。 “放心，哥，一个跳梁小丑而已，掀不起风浪的。”裴旭一脸坏笑。 他正嫌这个活动有点沉闷，没多大意思。 这不，逗他开心点乐子就主动送上了门。 他不抓住机会，开心一把，那岂不是太“辜负”林欣儿处心积虑的安排？ 结束通话，裴旭若无其事地重新拿起一杯饮料，慢慢喝了起来。 远处，罗高峰把林欣儿拉到没人的僻静角落，满脸不高兴地问： “你怎么又凑到裴副总面前去了？ 我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别看裴副总好像笑眯眯的，没什么架子。 但他可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好相与的！ 你刚来公司，什么情况都不了解。 万一说错话，得罪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知道，你想在裴副总面前多表现，好得到他的赏识。 可也不能急于一时，搞不好会弄巧成拙的！” 可怜的罗高峰，对林欣儿深信不疑。 还以为她接近裴旭，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多在上司面前刷存在感，得到对方的赏识与重用。 从未怀疑过，她其实别有用心。 “人家知道了啦，你放心吧。”林欣儿一脸乖巧。 她现在还不想跟罗高峰起争执，免得他会因此盯紧她，妨碍她接下来的行动。 可心里，她却万分得意。 哼！ 裴旭可能对其他人来说，确实不好相与。 可对她却是独一份的例外。 他刚才还在关心她穿太少，冷不冷。 要不是被那个该死的电话打断，她现在搞不好都已经得手了！ 第223章 引诱 林欣儿心里对罗高峰厌烦得要死。 但现在还没到彻底撕破脸的时候，只能假笑着虚与委蛇。 罗高峰并不知道她真实想法，目光被她前胸的诱人风光牢牢吸引，狠狠咽了下口水。 见四下无人，他再也按耐不住自己，一把抱住她，哆嗦着上下其手： “欣儿，这里没人，要不我们……” 林欣儿急忙用力想要推开他。 没想到上了头的罗高峰力量大得惊人，她推了半天，对方纹丝不动。 眼看着他的手已经探了进来，情急之下，林欣儿顾不上那么多，狠狠给了他一耳光。 “你干什么？！”罗高峰脸颊火辣辣的疼，语气中不禁带了几分恼怒。 他虽然不是什么大富豪，但作为鸿宇集团的中层，走出去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被女人打耳光，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林欣儿慌忙与他拉开距离，眼眸垂落，泪光涟涟，委屈又柔弱，让人看了无比心疼。 “学长，要是被同事发现，我们俩就全完了！ 我倒是算了，被公司开除，大不了回家继承酒店。 可你好不容易奋斗到今天的地位，要是因为我丢了工作，多可惜！” 这番话，让罗高峰顿时冷静下来，同时还感动无比。 欣儿说得对，这地方确实隐蔽，可万一呢？ 她如此为他考虑，可他却脑袋发昏，差点坏事。 见她楚楚可怜的样子，他无比内疚与心疼，连忙道歉： “对不起，欣儿，是我错了。你打得好，我确实该打！” 说话的同时，罗高峰其实还有点疑惑。 手感不对！ 他已经与林欣儿有了不止一次的实际关系，对她的身材可以说是有一定了解。 可刚刚探进衣服后的触感，却与之前两次在床上时，感觉截然不同。 林欣儿的那片山峦看似波澜壮阔，可刚才他狠狠一把下去，摸到的竟是厚实的棉花软垫！ 至于真材实料部分，真是少得可怜。 明明前两次颠鸾倒凤时，他碰触到的都是货真价实之物啊。 这是怎么回事？ 之前，他每次都是喝得晕晕乎乎的，才与她更进一步。 难道，是喝高了，产生了错觉，弄错了尺寸？ 毕竟，每次他都是应她要求，关了灯。 黑灯瞎火之下，真的弄错了？ 罗高峰疑惑不已，完全没有注意到，林欣儿虽然站在自己面前，目光却早已投向远方的帐篷区。 这次团建活动，主题是篝火晚会和露营。 晚上，所有人，包括裴旭都会住在帐篷里。 当然，说是帐篷，但并非那种真正露营者使用的简陋设施。 而是由景区建立的帐篷形状的房屋。 外形看起来酷似普通帐篷，体积却大了好几倍，里面的配置与酒店客房无异。 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裴旭今晚住的“帐篷”位于那片山坡的最高点，也是面积最大，最设施最豪华的。 十分显眼，很好好辨认。 待会儿篝火晚会时，黑灯瞎火。 她找机会让裴旭喝下掺了药的酒水，然后算准时间，溜进他住的地方，就万事大吉了。 想到近在咫尺的胜利与美好未来，林欣儿心里万分得意。 “学长，天色不早了，该准备篝火晚会了，我先过去帮忙。” “好，我跟你一起过去。”罗高峰不疑有他，陪着林欣儿一起晚会举行之处走去。 时间过得很快。 转眼，太阳就被海平线吞噬，天地逐渐暗淡。 宽敞的草坪中央，亮起了炫目的篝火。 鸿宇集团参加团建活动的员工，围绕篝火，品尝美食佳肴，欣赏几个年轻员工的表演才艺。 林欣儿擅长弹钢琴，但眼前的情况把钢琴搬过来，显然是不可能的。 于是，她提前精心准备了一段舞蹈。 脱掉白色短裙，换上了一袭鲜红的抹胸汉服，围绕篝火，随着音乐，偏偏起舞。 这套舞蹈是她自创的，每个动作，都模仿着影视剧中的那些祸国妖妃。 一笑一颦，缠绵悱恻，都带着诱人暗示，魅惑君王。 而她的王，不是别人， 正是坐在宾客席正中央的裴旭。 “我怎么觉得，林欣儿这舞蹈有点搔首弄姿？到底是我跟不上时代了，还是她确实用力过猛了？” 观众中，有一位中年女员工，看了半天后，终于忍无可忍地低声吐槽。 她的话，立即引来边上另外几个女员工的响应：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搞得想勾引谁似的？” “别提了，我都快起鸡皮疙瘩了！” 她们的声音很轻，但坐在边上的罗高峰还是听到了，连忙道： “这是你们不懂欣赏，别乱说！” 罗高峰是中层领导，职务比她们几个都高。 女员工们顿时噤若寒蝉，不敢出声议论了，开始改为悄悄用眼神交流。 中年女员工偷偷指了指裴旭的方向，又指了指林欣儿，轻蔑地撇了撇嘴。 另外几个女员工会意，纷纷露出鄙夷之色，暗暗摇头。 罗高峰毫无所觉，陶醉地看着林欣儿的每一个动作。 太美了，太撩人了！ 他不是木头，更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她这些动作中的撩拨之意？ 只不过，与那些乱嚼舌根的女员工不同，他很清楚， 林欣儿撩拨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啊！ 罗高峰一阵激动。 他的欣儿，是在用这种方法，向他表达热烈如火的爱意吗？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他真恨不得现在就涌她入怀，好好一亲芳泽！ 罗高峰决定了，等过了今晚，他就要向林欣儿求婚，正式娶她为妻。 只有如此，才不会辜负她对自己的一片深情！ 罗高峰心猿意马，篝火晚会什么时候结束的，都不知道。 等他反应过来，四周已经散场。 林欣儿不见踪影，大概是换衣服去了。 他本想去找她，却被两个男同事拉住，硬拖着一起去打牌。 这两位职务都比他高，罗高峰心里一万个不愿意，可不敢说出口，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他们到帐篷里去打牌。 他完全不会想到的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 在换好衣服后，悄悄来到裴旭身边，手里端着两杯红酒。 此刻，裴旭孑然一身，正站在桌子前吃点心。 “裴副总，我敬您一杯。”林欣儿露出自认为最诱人的微笑，将其中一杯酒递给他。 裴砚示意自己点心还没吃完，让她先把酒放下。 见状，林欣儿也不急，将给裴旭的那杯酒放在了桌子上。 “舞蹈不错，饿了吧？吃点。”裴旭很体贴地将装蛋糕的盘子推到她面前。 “谢谢，裴副总。”林欣儿受宠若惊，连忙放下另一杯酒，拿起刀叉碟子，为自己也切了一小块蛋糕。 然后，她朝裴旭媚然一笑，用叉子挑起一点蛋糕送进嘴里。 随后还故意伸出舌头，魅惑地舔了舔嘴唇，娇滴滴道： “裴副总，好甜啊。” 第224章 儿子像谁? 裴旭微微一笑。 深邃五官如雕刻一般完美无缺。 林欣儿看得呆了一呆。 太帅了！ 这才是老天为她量身打造的男人。 罗高峰那个癞蛤蟆，连他鞋上沾点灰尘都比不上！ 见裴旭朝自己微笑，林欣儿以为他心动了，顿时大喜。 她就知道，这天底下没有一个男人能逃出她的手掌心。 如果她出生在古代，就是让君王神魂颠倒、冠宠后宫的绝代艳后。 林欣儿扑闪着大眼睛，无比期盼地等待着，等着裴旭能够主动地更进一步。 这样就不需要用药了，毕竟这玩意儿对身体不好。 他是她未来的老公，她当然要为他的健康多着想。 可是等了半天，裴旭不仅没有下一步动作，还做出一副准备离开的状态。 林欣儿顿时急了，连忙喊住他： “裴副总，您还没喝酒呢！” 她正打算拿起桌上的递给他，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响，下意识地回头。 身后是草坪以及一丛丛绿植，没有任何人影。 大概是风吹树枝发出的声音。 林欣儿松了口气，暗暗祈祷， 老天保佑，关键时刻，可千万不要出现什么人，干扰自己的行动啊。 为了防止夜长梦多，她不敢再耽搁，连忙回头拿起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裴旭： “副总，请。” 这次，裴旭没有再说什么，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见状，林欣儿也喝光了自己的那杯酒。 “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丢下这句话，裴旭不再理会她，转头往帐篷区走去。 林欣儿颇为失望，还以为他对自己动了心，会迫不及待就有所动作。 没想到，忽冷忽热的，让她摸不清状况。 好在事情进展得十分顺利，完全按照她的计划进行。 紧盯着裴旭走向他那座帐篷，林欣儿眼底闪烁起兴奋的幽光。 她放下空空如也的酒杯，急匆匆地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药性发作，大概需要一个来小时。 她只要回自己的帐篷，静静等待。 等裴旭火烧火燎时，再去敲他的门，届时一切就水到渠成了。 林欣儿欢欣鼓舞，给王敏娜发了条微信： 妈妈，事情很顺利，我快成功了。 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喝光的那杯酒，并非她原先拿的那杯。 更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绿植丛后，裴旭的两个保镖目光锐利，紧盯她的一举一动。 收到女儿的信息，正在家里坐立不安的王敏娜高兴得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太好了！ 她熬了这么久，马上就要熬出头了。 刚刚才应付完债主的顾宏从门外进来，见状，气势汹汹地瞪着她，骂道： “我都破产了，欠了一屁股债，要债的已经追上门了，你还这么高兴？ 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对了，你说，林欣儿很快就能嫁入首富家，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该不是我吧？” 顾宏狐疑地瞪着王敏娜，继而想到了什么，大声道： “等等，你们娘俩不会合伙骗我吧？ 什么嫁入裴家，全是瞎几把扯蛋，是为了骗我，不报警抓林欣儿害死我妈？！” 刘芳还在时，他过得顺风顺水。 在刘芳的操持下，梦月轩生意兴隆，他只要轻松数钱就行了。 出门在外，谁都喊他一声顾老板，风光无限。 可自从刘芳去世，顾染离家，凡事都开始走下坡路。 梦月轩关门大吉，投资全部被人打压失败，负债累累。 老母亲被林欣儿害死。 最要命的是，名声也臭了。 现在，整个小区外加附近住户、店铺都知道他是个抛妻弃女的绝世大渣男。 只要他一出门，就有人对着他指指点点，更有甚者，还故意远远地啐一口。 最过分的是，今天傍晚还被几个小孩搞恶作剧，砸了一身臭鸡蛋。 几个小王八蛋朝他做鬼脸，扯着嗓门大喊“渣男去死”。 等他追过去时，小孩们早就一哄而散，逃得无影无踪。 沦落到这等地步，顾宏并没有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在他心里，这一切，都是王敏娜和林欣儿的责任。 如果不是这俩娘们挑唆，他怎么会逼着顾染交出配方，最后与她撕破脸，闹到水火不容的地步？ 倘若现在顾染还住在家里，她找了个这么厉害的男朋友， 他作为她父亲，就能跟着一起风光，享受各种好处。 而不是现在跟过街老鼠似的，人人喊打。 强烈的反差与后悔，让顾宏更加看王敏娜不顺眼，指着她的鼻子怒吼： “你最好马上就给我个交代！ 要是你和林欣儿一起合伙骗我，老子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他吼得很大声，吓得边上的顾凯哭了起来。 顾宏以前最疼这个儿子，但这段时间陷入绝境，人都快逼疯了，听到他哭，烦躁得要命，冲过去就给了顾凯一巴掌： “哭什么哭！烦死了！” 顾凯被拍倒在地，哭得更凶了。 “你疯了！干嘛拿儿子出气？”王敏娜连忙跑过去，心疼地抱起顾凯，搂在怀里哄个不停。 母子俩凑在一起，一大一小两张脸有六七分相似。 顾宏在一旁看着，眉头不由得一跳。 落魄后，以前他那些所谓的朋友也都纷纷和他划清界限，唯恐被他连累，也成为打压对象。 还有几个干脆和他翻脸，算起了旧账。 今天，就有一个朋友因为过去积累的矛盾，跟他吵了几句。 他口不择言，骂人家早晚断子绝孙。 朋友大怒，立即回骂： “顾宏，你有空在这里满嘴喷粪，还是赶紧回家看看你那宝贝儿子吧，。 长得跟你一点都不像，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种！” 吵架上火时，什么难听的话说不出来？ 对于朋友的话，顾宏一开始并未在意。 直到此刻，见王敏娜抱着顾凯，他定晴一看，发现了之前一直忽略的一个问题： 顾凯长得像王敏娜，确实不像自己。 之前，他觉得儿子长得像母亲，很正常。 但随着孩子越来越大，五官特征愈发明显。 顾凯与王敏娜相似程度其实只有六七分，那么剩下的三四分像谁？ 顾宏仔细观察了半天，可以肯定： 剩下的三四分不管像谁，都不像自己！ 难道，朋友的话并非怒火中烧时的胡言乱语，而是意有所指？ 莫非，他知道点什么？ 只是以前不敢说，吵架时不管不顾，才说了出来？ 顾宏悚然一惊，身上起了大片鸡皮疙瘩。 第225章 各怀鬼胎 顾凯一点都不像自己，难道真不是自己的种？ 不，不，不会的。 顾宏本能否认。 王敏娜别的不说，对自己的情深义重，不会有假。 她条件那么好，有那么多男人追她，她谁都不要，宁可做小的，没名没分，也要跟他在一起。 怎么可能会背叛他？ 否认的同时，另一个相反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可万一呢？ 怀上顾凯的时候，她带着林欣儿住在他出钱买的房子里，并没有整天都和他在一起。 有大把的自由时间！ 顾宏越想越脸色发白，正想冲上去，揪住王敏娜质问，忽听后者说道： “你急什么？还拿孩子出气，你也就这点出息了。 我刚才正要告诉你，裴二少已经向欣儿求婚了！” “你、你说什么？”闻言，顾宏赶紧刹住脚步，瞪大眼，不大相信地反问。 “裴二少求婚，你别又是在吹牛？” “不信，你自己看！”王敏娜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递给顾宏。 顾宏拿过手机。 只见上面一张照片里，林欣儿和一个帅气矜贵的年轻男子近距离面对面而立。 女的满脸娇羞，男的面带微笑，气氛暧昧。 裴家二少是出镜率非常高的公众人物，顾宏一眼就认出照片中的男子不是别人， 的的确确就是裴旭。 他马上转怒为喜，指着照片问王敏娜： “欣儿正和裴二少在一起？” “那是当然。”王敏娜看出顾宏刚才的暴怒，知道他这几天被家里的糟糕状况快逼疯了，连平日最宝贝的儿子都能下得去手。 她生怕他理智失控，迁怒到自己，为了尽快安抚好他，便不管不顾地夸大现实： “他们本来是在搞公司团建活动，但现在欣儿和二少已经离开团体，单独约会去了。 欣儿告诉我，二少向她求婚了，她马上就是未来的裴家少夫人了！” 女儿那边一切顺利，反正用不了多久，她就会成为裴旭的人。 而且，女儿提前服用了她找来的药物，肯定能一举得男。 如果是别的女人设计了裴旭，他清醒之后，一怒之下，搞不好会狠狠收拾对方。 但欣儿不一样。 欣儿本来就漂亮，加上这些年，她亲手教导出来，迷惑男人的功夫绝对一流。 一如当年，她把顾宏迷得神魂颠倒，服服帖帖。 王敏娜相信，女儿能轻易搞定裴旭，让他非但不生气，反而会死心塌地爱上她。 总而言之，女儿嫁入裴家，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 她这么跟顾宏说，基本上也与事实差不了多少。 顾宏一开始还有点怀疑，但在看了照片以及王敏娜自信满满的态度后，就信了七八分。 是啊，林欣儿这个小浪蹄子跟王敏娜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风骚得不得了。 没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她们的引诱。 更何况，这些年，他下了血本，让林欣儿读贵族学校， 而她也一直对外打造自己是个富家千金的形象。 能搭上裴二少，一点都不意外。 想及此，顾宏原本的怒气顿时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心花怒放。 等林欣儿嫁入裴家，他就是首富家公子的老丈人。 到时候，整个江城都得给他让道！ 顾染那个男朋友算什么东西？ 他再厉害，能有裴二少厉害吗？ 顾宏才不信咧。 如果顾染的男友能比裴二少强，他就把整个小区的所有房子都吃下去！ “娜娜，刚才是我不好，我被那些个讨债的逼得快疯了，才犯了糊涂。 咱俩是夫妻，你可千万别跟我计较。”顾宏搓着手，讨好般地向王敏娜挤出笑容。 王敏娜鼻孔朝天，冷哼了一声： “现在知道错了，刚才咋咋呼呼的，不是很厉害么？” 其实，经过这段时间，她早看清了。 顾宏不是能够与她同甘共苦之人。 在此之前，王敏娜自信满满，觉得自己把顾宏吃得死死的。 他的冷漠无情只针对刘芳和顾染，而一颗真心全都奉献给了她。 她让顾宏往东，他绝不往西。 哪怕让他为她去死，他都甘之如饴。 可如今，她渐渐明白，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顾宏。 其实，自己和刘芳没有太多区别。 顾宏最爱的人永远只有他自己以及金钱利益。 自己只不过比刘芳多了些哄男人的手段，才比她过得好。 可一旦触及到顾宏的切身利益，他对她，不会比对刘芳好到哪里去！ 不过，现阶段，她还没法彻底和顾宏划清界限。 只能暂时先忍他一段时间。 等欣儿真的嫁入裴家，她成了首富家少爷的丈母娘，腰缠万贯。 有的是年轻小鲜肉，等着她去挑。 到时候，她头一个要收拾的，就是顾宏这根发酸发臭的老腊肉！ “娜娜，我不是说了吗？刚才是被要债的逼急了，犯糊涂了。 我都道歉了，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算了，看在儿子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 哎，你光跟我道歉可不够，还得给儿子道歉，下次可不准再打他，否则我头一个饶不了你！” “是，是，我错了，儿子，爸爸错了，下次不会再打你了。” “哼，这还差不多。” 夫妻两人原本剑拔弩张的关系，暂时缓和。 王敏娜不知道的是，顾宏点头哈腰道歉的时候，看着顾凯与自己一点都不像的脸，心里怀疑越来越深。 不行！ 得尽快找个机会去做个亲子鉴定。 万一真白给别的野男人养儿子，他岂不是亏大了！ ＊ 夜深了。 罗高峰被两个同事拉着打牌，因为惦记着林欣儿，心不在焉，从头到尾都是输。 突然，手机响了。 “我接个电话，不打了。”罗高峰趁机离开桌面，走到帐篷外。 “妈，这么晚了，什么事？” 电话是罗母打来的。 “什么事？”罗母一开口就是火气冲天， “你小子被人骗得团团转，还问我什么事？！” “被人骗？妈，那在说什么啊？”罗高峰疑惑道。 “我说的是那个林欣儿！”罗母气急败坏地吼， “你不说说她家里经营的大酒店是君和酒店吗？” “对啊，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有问题！我托朋友打听了一下，君和酒店的大股东确实姓林……” “那不就得了。”罗高峰高兴道。 “蠢货！别打岔，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罗母快被这猪脑子儿子气死了，抱着手机大吼， “可那个林家家里只有两个儿子，根本没有女儿！” 第226章 执迷不悟 罗高峰愣了一下，很快就笑了起来： “妈，你找到什么朋友啊，打听来的消息一点都不准确。” 罗母恨铁不成钢： “消息没有错，傻小子，你被人骗了！ 这林欣根本不是富家千金，而是朵高级交际花，假扮富家女，专门骗你这种傻子的！” “妈，你真的误会欣儿了！”罗高峰语气里透出几分不耐烦。 “人家欣儿根本不是这种人，她家里条件比我好太多，为了和我在一起，牺牲了很多。 我可不许你这样往她身上泼脏水。 肯定是你朋友没查清楚。 我听说君和酒店大股东一向十分低调，他们家里的情况，你朋友一个外人，怎么可能摸得那么清楚？” 罗母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这个猪脑子真是她儿子？ 如果不是隔着时空，她真恨不得把手机砸在罗高峰脑袋上， 看看他脑子里到底是不是糊了屎，被人耍得团团转，还帮人数钱！ “妈，这里信号不好，不多说了，我还有事，先挂了啊。” 罗高峰觉得母亲固执又糊涂，不想再听她说心上人的坏话，不由分说挂断电话。 罗母又打过来，他干脆不接。 “高峰，还在讲电话？”这时，同事从帐篷里走出来，朝他招手， “裴副总紧急召集大家开会，快点！” 一听裴旭召集，罗高峰不敢怠慢，连忙与同事一起赶到了裴旭所在的帐篷。 这地方说是帐篷，其实是个帐篷形状的豪华套房。 里面面积宽广，客厅、卧室、阳台等一应俱全。 客厅很大，等罗高峰到达时，这里满满当当坐了许多同事。 他粗略扫了一眼，发现除了林欣儿，大家全都到了。 欣儿怎么没来，难道是喝酒后睡着了？ 罗高峰担心大家都到了，唯独缺了林欣儿，会惹裴旭不高兴，连忙掏出手机，想给她打电话。 结果，有人突然从边上伸出手，夺走了他的手机。 “干什么？”罗高峰正想发火，回头一看，对上裴旭助理的目光，立马就怂了。 “裴副总有吩咐，接下来要开会，大家手机都必须关机上交。” 助理面无表情道。 罗高峰不敢反驳，只能老老实实关掉手机，交了上去。 同时，他焦急地频频看向门口。 欣儿怎么还不来？不会是身体不舒服吧？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焦躁难耐的呼喊： “开门！快开门啊！” 是林欣儿的声音，她终于赶过来了！ 罗高峰大喜，同时又有些纳闷。 欣儿为什么大呼小叫的？ 不知道裴副总在这里吗？ 她平时可不是这么冒失的。 裴旭就坐在客厅上首，在他的眼神示意下，助理走过去，打开了门。 “裴副总～～！！” 一道白色身影娇呼着扑进来，一把抱住了助理。 屋子里除了裴旭，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林欣儿。 此刻的她披头散发，面色潮红，眼神迷离，呼吸急促，一副喝高了的样子。 身上的裙子，肩袖滑落，露出大片洁白的肩头、胸口，还有小半截紫红色、镂空内衣，春光乍现。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 尤其是罗高峰，无比震惊，慌忙拖下自己外套，冲上去，打算帮她遮挡。 然而，林欣儿似乎神智不清，紧紧抱住裴旭助理，娇嗔道： “裴副总，裴旭，旭哥，我总算找到你了，嘻嘻。” 罗高峰如遭雷击，下意识地停住脚步。 助理满头黑线，急忙挣扎： “放手，林欣儿！” “我不放，裴旭，旭哥哥，人家就要你啦，嘻嘻。 不行了，人家快受不了了。快点，快点给我，旭哥哥，快点啦！” 说完，林欣儿就要去扯另一边的肩袖，打算当众脱衣。 一屋子的员工全都傻了眼。 “林、林欣儿疯了吗？” “她这是喝多了？把方助理当成了裴副总？” “呸，不要脸！刚才篝火晚会时，她就一副勾引人的姿态，没想到现在竟借着酒劲，直接来勾引裴副总！” 眼看林欣儿边脱衣服，边朝自己脸上亲过来，方助理感觉要疯，瞥了眼坐在上首，老神在在看戏的裴旭， 心里无比苦逼。 看来二少很清楚会发生这一幕，故意把参加团建的全体员工一起叫过来看戏。 问题是，二少既然知道会如此，能不能提前先给他个高能预警啊。 早知如此，刚才打死他都不过去开门，现在就不会这么尴尬得恨不得原地去世！ 方助理忍无可忍，急忙用力推开林欣儿，同时朝僵在原地的罗高峰大吼： “别傻站着了，快过来帮忙！” 罗高峰如梦初醒，连忙拿着衣服跑到林心儿边上，将外套披在她身上，以免她真的当众走光。 “欣儿，你喝多了，快清醒一点！”罗高峰抱住林心儿大吼。 没错，欣儿只是喝多了、说胡话。 她刚才说的那些，都是酒后胡言乱语，做不得数的。 哪怕已经意识到情况不对，可罗高峰还是无法一下子直接面对现实。 强行给林欣儿找理由，试图说服自己。 “裴副总，旭哥哥，快点啦，人家受不了了，现在就要！ 欣儿要当你妻子，成为裴家少夫人，给你生儿子，继承裴家所有家产， 所以你快点啊！” 王敏娜给的药物性状强烈，轻而易举就点燃了林欣儿的内火，将她烧得神志不清。 火烧火燎，比死还难受。 她急着想要达成目的，脑袋一片混乱，什么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儿往外倒。 此言一出，屋内又是一片哗然。 “林欣儿想飞上枝条变凤凰，想疯了吧？” “居然当众说出来，还要不要脸？” “这不明摆着吗？要脸还会做出这种当众勾引裴副总的事？” 也有人看出林欣儿不对劲： “她这不只是喝高了，怕是服用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才导致失态了吧？” “就算是这样，她说的肯定都是心里话。” 罗高峰面色煞白，浑身发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朝林欣儿大吼： “欣儿，你清醒点！ 我是罗高峰啊，你看看我，清醒点。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被人下药了？ 是不是有人故意设计你，想害你？” 第227章 丢人现眼 罗高峰心里还抱有最后一丝幻想。 林欣儿是被热下药陷害了。 她刚才说的，并不是真心话。 是给她下药的人，故意强迫她这么说的。 “罗高峰？你、你是罗高峰？” 林欣儿迷迷瞪瞪地望着他，可看到的只是一道模糊的轮廓。 紧接着，这道轮廓在她的想象下，渐渐地变成了裴旭。 这就是王敏娜给的药物厉害之处。 会让人在意乱情迷时，把眼前人想象成自己喜欢的那一个。 “嘻嘻，旭哥哥，你真会开玩笑。 我又不瞎，你怎么可能是罗高峰那个丑八怪？ 哦，我知道了？ 你一定是看我平时和罗高峰走得近，吃醋了！ 嘻嘻，旭哥哥，我就知道，你老早就喜欢我了。 只是平时故意对我假装冷淡，这下终于露馅了，对不对？ 哎呀，你放心啦。 我跟罗高峰只是逢场作戏，利用他而已啦。 那个傻子哪里配得上我？我只是跟他玩玩，让他心甘情愿给我花钱而已。 不怕告诉你哦，其实像罗高峰这样的备胎，我有二十多个。 我随便编几句谎话，说自己是富家千金，这些白痴一个个都深信不疑。 所以，你可千万要对我好一点，一定要乖乖宠我， 要不然的话，我就找那些备胎玩，到时候有你后悔的时候，嘻嘻。 哦，对了，再告诉你个很好玩的事情。 罗高峰那个大白痴，还真以为得到我的人了，还做梦想跟我结婚。 可他做梦都不会想到，其实那几次，我给他下楼药，神志不清，然后找了个小姐，假装我跟他那个了。 哈哈，你说我聪不聪明？ 哎呀，旭哥哥，人家真的受不了了，我、我快要死了，你就要了我，快点啊！” 意乱情迷，混沌不清的状态下， 林欣儿把罗高峰当成裴旭，笑嘻嘻地说了一大堆。 说完之后，整个客厅安静得令人发指，落针可闻。 之前大家还一个劲地对林欣儿指指点点，这会儿听到如此炸裂的信息， 一个个下巴砸地，嘴巴大张，都可以塞下一个篮球了。 槽多无口！ 大家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三观震碎的惊人信息。 就连之前一直老神在在的裴旭，这会儿也坐直身子、瞪大了眼睛。 林欣儿狗胆包天，竟想给他下药。 所以，他想当众让她出丑，狠狠给她个教训。 可他根本没想到，这女人居然会当众自爆， 絮絮叨叨，主动抖出这么多炸裂无比的消息。 看着罗高峰白里透青的面庞，裴旭只能默默感叹： 惨啊！ 真是好惨一男的！ 哥们，我不是故意的。 谁让你眼瞎，喜欢谁不好，喜欢这么个腌臜玩意儿。 “贱人！！” 僵硬了许久的罗高峰终于从无比震惊中回过神来，发出惊天动地一声怒吼。 随即，他揪住林欣儿头发，狠狠扇了她几巴掌。 还不足以解恨，又将她踹倒在地，一脚一脚猛踢。 林欣儿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犹如剜心都锋利刀子，不断捅在他心窝上， 捅得他彻底疯狂，理智尽失！ 假的，都是假的！ 林欣儿的白富美身份是假的，对他的感情也是假的， 甚至连跟他一起缠绵的人，也是假的！！ 最要命的是，所有这一切堪称史诗级笑话的丑闻， 她竟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给抖了出来。 看看大家一个个震惊到扭曲表情，还有裴旭意味深长的眼神， 罗高峰明白，自己已经成了公司有史以来最可笑的跳梁小丑。 以后，别说升职加薪了，想继续在公司待下去，只怕都成了奢望。 直到此时此刻，结合前几次自己被下药后的迷乱以及林欣儿的话，罗高峰才渐渐想明白， 难怪之前她死缠烂打，一定要自己帮她参加这次团建。 原来，她的目标一直都是裴副总啊！ 按照原计划，林欣儿本来是打算给裴副总下药，与他生米煮成熟饭的。 结果不知哪里出了差错，反而自己吃下药物，变成了现在这副鬼德性。 不，不对。 罗高峰环视满屋子同事以及上首的裴旭，悚然一惊。 眼前的场景明显是有意安排好的。 只怕是，林欣儿不是自己出差错，误食了药物， 而是被裴旭识破了手段，将计就计，才引发这场闹剧。 而他罗高峰，自始至终都只是闹剧中的可怜小丑。 是供林欣儿吸血的免费提款机，顺便还帮她铺路搭桥， 让她有机会去设计裴副总。 只怕裴副总也早已看透了这一切，如此一来，以后江城还会有他的容身之地吗？ 完了！ 他毕业后努力奋斗来的一切，今晚都被林欣儿这贱人给毁了。 在此之前，顾染、母亲都提醒过自己林欣儿有问题。 是他蠢到无药可救，为了一个下贱至极的玩意儿，自毁前途。 罗高峰悔恨至极，踹向林欣儿的力道一下比一下重。 林欣儿在药物作用下，原本还在挣扎呻吟，喊着“我要”、“受不了”了。 到后来直接变成了惨叫，直至伤痕累累，连叫也叫不出来了。 “别让她死在这。”见状，裴旭嫌弃地对方助理道。 方助理会意，马上到外面叫来裴旭的几个保镖。 保镖们先控制住极度发疯、还在不断叫骂踢打的罗高峰，像拎小鸡般拎了出去。 剩下的人则拖起地上的林欣儿，装上车，送到附近医院，扔进了急诊室，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一场原本热闹的团建活动，在震碎三观的丑闻中落下帷幕。 裴旭把助理录下的现场视频发给裴砚。 裴砚打开才看了一眼，就觉得无比辣眼睛，连忙递给顾染： “你看看，林欣儿发疯的视频，阿旭发过来的。” 顾染正在喝茶，拿过他手机才瞄了一眼，一口茶水全都喷了出来。 “咳咳！”她惊骇地瞪大眼，“林欣儿这是疯了吗？” 但随着视频播放，她逐渐弄明白了事情原委，不禁感叹： “害人终害己！” 林欣儿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对裴旭下黑手。 估计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都是跟她那个好母亲王敏娜学的。 最后被反噬，当众社死，真是咎由自取！ 那个罗高峰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她都当面提醒他是林欣儿众多备胎之一了，还执迷不悟。 这下可好，与林欣儿一起殊途同归，一起当众社死。 只怕这会儿肠子也悔青了吧？ 第228章 彻底完蛋 夜深了。 王敏娜辗转难眠。 按照约定，如果事成，林欣儿就会给她发微信报喜。 可这都凌晨三点多了，她那边依然音信全无。 王敏娜实在忍不住，主动给女儿发微信： “进展如何？” 可她等了半天，始终没能等到林欣儿的回复。 难道是和裴二少折腾得太厉害，累得连微信声都听不到了？ 王敏娜猜测。 但不知为何，心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不会的！ 王敏娜连忙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她们演练了无数次，做足了准备，欣儿那么聪明，怎么可能失手？ 一定是她想多了。 顾宏为越来越多的债务发愁，今晚借酒浇愁，喝了不少。 此刻，横在床的另一侧，鼾声如雷，时不时还吼几句骂人的梦话。 王敏娜更加睡不着，就这么煎熬到凌晨五点，天开始蒙蒙亮。 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林欣儿的号码！ 王敏娜喜出望外，连忙抓起手机，快步走出卧房，来到外面客厅： “欣儿，你终于打电话了，可担心死我了！ 怎么样，跟裴二少的事顺利吗？” “妈妈……呜呜……完了，全完了……”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林欣儿撕心裂肺的哭声。 王敏娜一颗心霎时猛然下沉。 近两个来小时后。 王敏娜打车赶到林欣儿所在的医院，在急诊室待观察病房里找到了她。 此刻的林欣儿头发凌乱，面色苍白，眼神失焦，与昨晚的精致美丽、神采飞扬判若两人。 “到底出什么事了？”王敏娜焦急地一把拉住她的手。 林欣儿在电话里没有说清楚，只哭着说自己失败了，以后没脸见人了，云云。 “是不是裴旭睡过后不认账了？”王敏娜心中还抱有一丝希望， “这事可由不得他！我不是让你把你们俩的事偷拍下来吗？ 你拍了没有？ 有视频在手里，还怕他耍赖？ 这种大户人家最注重名声，到时候我们只要威胁把视频发布到网上， 他们肯定会服软！” “不是，妈，没成……”林欣儿眼睛哭得像两只烂桃子，摇头， “我连他衣服边都没碰到，就、就……呜呜……” “什么？”王敏娜心中最后一丝希望破灭，整个人摇摇欲坠。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说清楚啊！” 林欣儿没有说话，而是拿起手机点开一个视频，递给母亲。 昨晚，在药物的作用下，她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根本记不清发生了什么事。 在医院醒来后，她收到了一条视频，是公司某个同事发给她的。 点开来一看，整个人五雷轰顶。 再仔细回忆、拼凑脑海中的片段，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昨晚裴旭肯定识破了她想做什么，趁她不注意，调换了酒杯。 她喝下了那杯有问题的酒，然后当众出了个天大的丑…… 王敏娜才看了会视频，整个人就再也站立不住，跌坐在病床上。 完了！ 彻底完了！ 这么多年，她在女儿身上花费大量心血，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女儿能嫁入豪门，一飞冲天。 而她也能跟着风光无限。 结果，现在所有心血付之东流。 女儿非但没能套住裴二少，还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人现眼，被人拍了视频。 以后，但凡稍微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不会接受有过这般丑事的人，做当家主母。 顾宏还等着欣儿攀上高枝，帮他解决危机呢。 如果知道欣儿彻底废了，还不得当场发疯，还会翻旧账，追究她害死他老娘的罪责！ 王敏娜脑海里一团乱麻。 林欣儿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终于停止了无谓的哭泣。 在床上呆了一会，她手忙脚乱从王敏娜手里抢过手机，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我还有好多备胎，他们不会知道这件事。 我挨个找他们借钱，先把咱家的经济危机度过去再说！” 林欣儿很清楚，眼下她最大的危险就来源于顾宏。 得先想办法把顾宏稳住，不让他雪上加霜，跟自己翻旧账， 她才有机会，重新寻找其他机会，东山再起。 否则，他一看她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就开始跟她纠缠顾老太的事，那麻烦刻就大了。 “对，对！”王敏娜也连忙点头， “你有那么多朋友，总有人能帮咱们的。” 林欣儿刚翻出一个号码，还没来得及拨打，病房门“嘭”地一声，就被人猛然推开了。 她和王敏娜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人高马大的妇人带着一帮男男女女，气势汹汹地冲了进来。 “你们谁啊？走错地方了吧？”王敏娜站起身。 林欣儿第一反应也是这帮人走错地方了，直到看到了缩在人群最后边的罗高峰。 她霎时浑身一凛，明白带头的妇人是何方神圣了，心里顿时害怕不已，慌忙缩在王敏娜身后惊慌失措地叫道： “妈，报警！快报警！” 她看过同事发给她的视频。 昨晚，她不仅当众发癫，还对着前来劝阻的罗高峰把所有心里话，包括找女人代替自己与他亲热的事，一股脑儿倒了个干净。 现在，罗高峰和他母亲带着一大群人杀进病房，肯定是来找她算账的。 王敏娜按照女儿说的，急忙用手机拨打报警电话。 结果，三个数字还没摁完，就被罗母一个箭步冲过来，抢过手机，狠狠砸在地上。 “你干什么？！”王敏娜心疼坏了，这可是她新买的最新款手机。 啪！！ 罗母二话不说，先给她吃了个巴掌： “你是这小贱人的妈吧？ 看你这德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难怪会教出这么不知廉耻的贱货！” 王敏娜被扇了个趔趄，随即被罗母推到一边，被两个罗家亲戚牢牢按住。 见状，林欣儿连忙下床，想夺路而逃。 罗母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的头发，劈头盖脸就打： “贱人！我儿子对你一心一意，你却把他当猴耍！ 骗了那么多钱还不够，竟然还让烟花巷的女人来坑他。 还利用他，想去睡他老板， 老娘活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见到你这么不要脸的东西！” 罗母边打边骂，林欣儿拼命挣扎。 见状，罗家的几个亲戚上前，一起摁住她。 罗母继续狂殴。 第229章 扒皮 林欣儿昨晚就已经被罗高峰打得遍体鳞伤，现在又遭到暴打，很快就受不住了。 “学长，高峰，求求你，救救我，我错了。” 没办法之下，她只能痛哭流涕，向站在一旁的罗高峰求救，试图唤起他的怜悯。 “学长，我是真心爱过你的。 是我家里一定逼着我嫁豪门，我实在没有办法才不得已而为之。 但我真正爱的是你啊，也只有你啊！” 林欣儿说得情真意切，凄凄惨惨戚戚。 要是不知情的，绝对会被她的真情所感动。 罗高峰走到她面前。 “学长，高峰，对不起，求求你。”林欣儿可怜兮兮地望着她，柔弱无助地哀泣。 然而，回答她的却是罗高峰无情的一巴掌。 “啊！！” 毕竟是年轻男人，力气远比罗母大，一巴掌就把林欣儿扇翻在地，惨叫连连。 “贱人，都到这地步了，还想勾引男人，继续骗人！”罗母鄙夷地往她脸上啐了一口。 病房门没关，里头的动静引来一大群人围观。 罗高峰从衣兜里掏出一张纸，砸在林欣儿脸上： “林欣儿，我给你买的东西，我都写在这上面。 限你三天内，把所有我花在你身上的钱全都退还给我。 另外再赔偿我五百万的精神损失费！ 否则的话，我就报警， 你不仅诈骗，从我这儿骗走大量钱财，还利用烟花女设计我。 昨晚当着这么多同事的面抖出来，害我失败名列，丢了工作。 你把我害得那么惨，我只跟你要这么点精神损失费，一点都不为过吧？” 五百万？！林欣儿差点吐血。 就算是顾宏顶峰时期，要顾家一下子拿出五百万给她，也不容易。 更何况现在？ 这时，罗母见有人围观，便指着林欣儿朝他们大喊： “大家都看清楚了，这女人名字叫林欣儿，就是个实打实的骗子。 她假称自己是家里开大酒店的富家千金，到处找经济条件不错的男人，骗他们给自己花大钱。 实际上，她家里就是经营小饭店的，最近还破了产。 她现在的爸不是她亲爸， 她妈妈是小三上位，逼死人家原配，还把原配女儿赶出家门，鹊巢鸠占。 昨晚，她还想勾引公司老板， 结果被人识破，开除了！ 大家都记住这张脸，下次碰到，可千万不要再被她骗了！！” 随着罗母大喊，好几个看好戏的拿手机对着林欣儿拍摄。 林欣儿拼命挣扎，想躲开镜头，可被罗家亲戚牢牢按住，根本无济于事。 王敏娜亦是如此。 另一边。 顾宏终于醒了。 一夜的宿醉，让他头疼欲裂，躺在床上，喊佣人给他倒水。 但喊了半天，都无人回应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破产，连佣人工资都发不出来，后者早就辞职不干了。 于是，他又喊王敏娜给自己倒水。 可喊了半天，除了自己的回声，家里没有半点动静。 “妈的，一个个的都死哪去了？！”顾宏破口大骂，只能自己起来烧水。 家里静悄悄的。 除了顾凯还在房间里睡得很沉，其他人都不在。 顾宏烧了一壶水，在等水开的时候，百无聊赖，开始刷手机短视频。 刷着，刷着，一条新鲜滚烫的本地视频跳了出来。 视频中，一个高壮的中年妇人指着地上一个遍体鳞伤、狼狈不堪的年轻女子怒斥： “大家都看清楚了，这女人名字叫林欣儿，就是个实打实的骗子……” 林欣儿？！ 顾宏眉心一跳，倏然瞪大眼，难以置信地把手机凑到面前。 他没看错，地上的年轻女人虽然鼻青脸肿，但五官依然清晰可辨。 不是林欣儿，还能是谁？ 不止如此，镜头还扫到了边上被两个妇人摁住的王敏娜。 高大妇人指着林欣儿激动叫骂，骂她冒充富家千金，到处骗男人钱。 顾宏听着听着，眼睛逐渐冒火。 呵，说好的裴二少已经向林欣儿求婚，她马上就能飞上枝条变凤凰呢？ 顾宏简直气笑了。 假的！ 全都是假的！ 他被林欣儿母女给耍了。 亏他还心心念念等着做裴家的亲家，从此风光无限呢。 顾宏气得浑身哆嗦。 恰好，这时候，医院的朋友给他打来电话： “老顾，化验结果出来了，你儿子的血型是a型。” “a型？确定不会弄错？” “不会错的，我复检了不止一次。这血型……有什么问题吗？” “老梁，你们医院也有做亲子鉴定的吧？” “是啊。” “帮我约个号，我要做亲子鉴定，今天就做。” 挂断电话，顾宏面如死灰。 亲子鉴定需要时间，顾宏为了尽快知道结果，先让医院朋友帮忙验一下顾凯的血型。 他是“b”型血，王敏娜是“o”型，现在他们却有了一个“a”型血的儿子。 “哈哈！”顾宏突然很想笑。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报应？ 如果刘芳没死，如果顾染没离开， 那他现在依然是顾老板，还能借顾染男朋友的势，更上一层楼。 现在倒好， 饭店倒闭，投资失败，负债累累， 被林欣儿母女骗得团团转， 害死了母亲不说， 到头来，连掏心掏肺疼爱的儿子都是别人的！ 水开了，热气腾腾。 顾宏盯着水壶，满脸的扭曲与杀意。 王敏娜回到家里时已近中午。 她在厨房找到了顾宏。 “老公，你在干嘛？在烧水啊？”王敏娜强颜欢笑。 罗家人在医院大闹一番后，终于离开。 她和女儿在众人的指指点点下，狼狈逃离。 林欣儿浑身是伤，暂时没法回家，不然顾宏肯定要起疑。 王敏娜只能暂时将她安排到另外一家医院，自己回来帮她拿换洗衣物。 “就你一个人，林欣儿呢？” 顾宏回头，面无表情地盯着她，眼睛里满是可怖的红血丝。 “欣儿公司忙，加班去了。”王敏娜编造着谎言。 如果她稍微留神，就会发现顾宏此刻的异常。 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她心力交瘁，完全没有注意到。 “对了，你不是说裴二少已经跟她求婚了吗？两人打算什么时候结婚？”顾宏面无表情地问。 “哦，这个啊，快了。”王敏娜心虚地回避着他的视线。 “快了是什么时候？” “那什么，裴家是大户人家，儿子结婚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要从长计议，你说是不是？ 哎呀，你就别问东问西了，反正欣儿很快就要飞黄腾达了，你对她好一点就行了！” 第230章 走投无路 “呵！” 闻言，顾宏一声凌厉冷笑。 “你笑什么？”王敏娜下意识地问。 “你忙了一早上，一定渴了吧？”顾宏问，声音带着一丝诡异的暗哑。 “哦，啊，是有点。”王敏娜见他终于不追问林欣儿的事了，终于松了一口气，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不对劲。 “我就知道，你早上在医院和林欣儿那贱人一起，忙成那样，肯定会口渴， 所以我一直在烧水，确保你回来时，水还是热的……” “你说什么？”王敏娜猛然睁大眼。 他提到了“医院”？ 他怎么知道的？！ 还来不及细想，一股滚滚热水就迎面而来，毫不留情地泼向王敏娜！ 是顾宏，突然拿起装满滚烫开水的水壶，猛然泼向了她。 “啊！！”她慌忙惨叫着躲闪。 但半张脸和半个肩头还是没能逃离热水的焦灼，顿时被烫得了一层大大小小的水泡。 “啊！！我的脸，我的脸！！”王敏娜疼得凄厉惨叫， “顾宏，你疯了吗？！” “比起你对我做的，我只不过是手滑了，不小心泼了你点热水，算得了什么？” 顾宏冷冷回答，眼神阴暗可怕。 “我问你，顾凯是我亲生的吗？” 王敏娜一怔，继而叫道： “当然是你亲生的，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疼，疼死了，快送我去医院！” 但她刚才的犹豫和心虚，没能躲过顾宏的眼睛。 “你要是敢报警，说是老子害的，我就告诉警察，林欣儿害死了我妈。证据我都保留着，她赖不掉的！” 顾宏一脚将她踹倒在地，扬长而去。 “妈妈，妈妈，你怎么了？”顾凯被吵醒了，哭着跑出来。 一看到王敏娜血淋淋的半张脸，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嚎啕大哭。 王敏娜本来确实想报警，可顾宏的威胁，让她退缩了。 欣儿已经摇摇欲坠，从顾宏刚才的话来看，显然已经怀疑顾凯是不是他的亲生骨肉了。 她在顾宏那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可以拿捏他的东西了， 要是真的惹毛了他， 只怕他会做出更狠的事来。 王敏娜只能强忍剧痛，自己拨打了120，跟医务人员谎称是自己不小心弄翻了开水。 经过一番治疗，伤情是稳住了。 但医生告诉她，这半张脸肯定会留疤痕，哪怕以后做医美修复，也没办法完全修复到原来的程度。 王敏娜倒在病床上，大哭了一场。 心里恨顾宏，恨顾染，恨他们这一家子！ 要不是他们，她怎么会沦落到这种悲惨境地？ 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只要让她找到机会，就一定要向顾宏、顾染报仇雪恨！ 突然，王敏娜手机响了，里面传来了林欣儿绝望的哭喊： “妈妈，快来救我！ 他们都到医院来了，都要我还钱！还要打我！” “他们是谁？”林欣儿的话没头没脑的，王敏娜根本听不懂。 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在医院治疗烫伤时， 林欣儿住院的地方，有人认出了她就是不久前在短视频里被人打骂的那个女骗子，于是偷拍了她，发到了网上。 除了罗高峰，林欣儿的备胎还有好多。 这些人都以为她是富家千金，一个个被骗的团团转，心甘情愿为她掏钱。 现在，这些人看到短视频后，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一怒之下，全都赶到林欣儿所在的医院，跟她讨要说法。 一时间，林欣儿所在的病房里挤满了年轻男人。 这些人大眼瞪小眼，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只不过是林欣儿众多备胎中的一个。 群情激愤。 林欣儿没法继续在医院待下去。 她得知王敏娜也受了伤，无法来救她， 而且顾宏也已经知道实情，开始对王敏娜下狠手， 她绝望至极，只能拖着伤体，狼狈不堪地逃出医院。 她打车远离医院，一时间不知道该去往何方。 她不敢回家，怕顾宏发起疯来，伤害她。 她身上没钱，手机也在混乱中丢了，没法住酒店， 只能躲在公园的小亭子里，绝望无助地掉眼泪。 她好恨啊！ 恨裴旭太无情。 她好歹也是个娇滴滴的女孩子，哪怕有什么错处，也是因为喜欢他。 可他丝毫没有怜香惜玉，珍惜她的一片真心，竟然用公开处刑的方式报复她。 她恨罗母还有罗高峰。 是罗高峰自己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不被人骗，还有谁会被人骗？ 罗母自己生了个蠢货，还有脸来怪她？ 她还恨那些备胎男，一个个曾经赌咒发誓，要为她出生入死。 结果，转头就为了几块钱的事，逼得她走投无路。 她恨顾宏。 她叫他一声爸，可他从来就没有把她当顾家人。 所谓的对她好，不过是在投资。 把她当有升值空间的股票，希望将来能有丰厚回报。 现在股票跌了，他就翻脸不认人。 但所有人中，林欣儿最最恨的，还是顾染！ 凭什么啊， 从小到大，顾染一直都被她踩在脚底下， 是她的手下败将，应该像奴隶一样，被她驱使奴役才对。 可现在，顾染都能找到了不得的男朋友， 开始咸鱼大翻身。 她哪里不如顾染，为什么就不能顺利嫁给裴旭，当裴家的少夫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不甘心！ 真的好不甘心啊！！ 林欣儿恨得要死，指甲扣在亭子石柱上，扣断了都没察觉。 忽然，一道黑影出现在她面前： “呦，这不是林小姐吗？怎么这么狼狈？” 林欣儿猝然抬头，引入眼帘的是一张隐藏在黑色帽子和口罩下、看不清真容的脸。 “你、你谁啊？”林欣儿警觉地坐着身子，害怕地往后缩。 尽管这个人语气还算和善，但不知为何，她从其身上感受到了一股令人不安的阴暗气息。 “你别管我是谁，我就问你，想不想东山再起，想不想打败顾染，让她成为你的奴仆？” 闻言，林欣儿不由得瞪大了眼。 两人又低声交谈了几句。 片刻之后，林欣儿颤巍巍地扶着柱子，艰难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跟在黑衣人身后，离开公园，上了一辆停在门口的黑色商务车…… ＊ 裴家别墅，灯火辉煌。 一场家宴马上就会拉开序幕。 佣人们在餐厅进进出出，忙碌准备。 裴砚则陪着顾染，四处走走看看。 顾染这才知道，原来自己上次去的大宅子并非裴家真正所在地，只不过是一座别院。 南郊别院的规模已经够让人惊讶了。 真正的裴家住所，占地面积更为广泛，房子无论是造型还是装修更加富丽堂皇，堪比宫殿。 第231章 失联 顾染在裴砚的陪同下，在别墅内外转了半天，都没走完，不禁感慨万千。 想到即将开始的晚宴，她忍不住有些紧张。 这次受邀前来的，有裴砚的两个姑姑、一个叔叔，以及他们的配偶、孩子。 当然，裴旭也会出场。 察觉到她的紧张，裴砚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她的手心： “不用担心，一切有我在。” 就算是亲戚，谁要是敢欺负他老婆，他照样不会给他们好果子吃。 裴砚的话，让她安心不少。 这时，手机响了。 顾染一看来电显示，顿时皱起了眉头。 是顾宏。 裴砚也看到了，淡淡道： “估计是他那些产业焦头烂额，受不了了，来找你说好话。” 顾染接通电话。 “小染，女儿，是我啊，爸爸。”手机里顿时传来顾宏讨好的声音。 顾染心里“呵”了一声，还真被裴砚说中了。 “女儿啊，你现在在哪啊？是不是跟男朋友一起啊？ 那敢情好啊，这么好的小伙子，什么时候带来给爸爸见见？” 顾染冷笑了一声： “没这个必要。” 电话那头的顾宏没有生气。 他知道和想要顾染缓和关系没那么容易，当即腆着脸，继续低声下气道： “好孩子，我知道你还在生爸爸的气。 你没错，以前都是爸爸错了。 爸爸被王敏娜那个贱人给骗了。 这贱人，你都不知道她有多过分， 骗了我那么多年感情和钱也就算了，还挑拨离间我和你妈妈，还有你的关系。 要不是她不断挑唆，破坏我们一家子的感情。 我和你妈妈肯定夫妻恩爱，和和美美。 你也是我最爱的小公主。 结果，都被王敏娜给破坏了！ 更过分的是，我去医院做过亲子鉴定了， 顾凯，啊呸，他根本不配姓顾，那小子是王敏娜跟别人生的野种， 根本就不是我亲儿子！ 你说这女人怎么这么恶毒？ 还有林欣儿那个野种，我好吃好喝供了她那么多年， 结果，她害死你奶奶，还骗我说能嫁入首富家， 最后被她骗过的人一顿好打，现在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你说，爸爸倒不倒霉？ 唉，生意也破产了，家也快散了。 现在，爸爸就剩你一个亲人了，你可不能再扔下爸爸不管。 我已经把王敏娜和顾凯，啊呸，他根本不姓顾，把他们赶出去了， 你现在就搬回来住吧！ 爸爸把最好的房间留给你，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好不好？” 顾宏说了一大堆，说到后来，声音哽咽，都快把自己感动了。 但作为听众的顾染非但无动于衷，反而更加觉得失望恶心。 “顾宏，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 以前我和妈妈经历的痛苦，都是王敏娜和林欣儿造成的，跟你没有半点关系？ 说这些话的时候，你脸不会红吗？ 良心不会痛吗？ 哦，对了，你根本就没有良心。 有良心的人，是不会在还没和发妻离婚的时候，就带小三登堂入室。 不会拿发妻赚的钱，去供养小三和她的儿女。 不会在发妻病重时，和小三一起虐待欺辱她。 不会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冷漠无情，一次次把她往死路上逼。 顾宏，你走投无路了，终于想起我是你亲生女儿了。 但我不是傻子，任由你说了算。 我没有你这样的父亲，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 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顾染说完，挂断了电话，将顾宏的号码拉黑。 顾宏说的那些所谓的遭遇，绝大部分情况，吴繁早就向裴砚汇报，裴砚又告诉了她。 唯独不知道并让她感到意外的是， 顾凯竟然跟顾宏没有血缘关系。 还有顾老太的死，是拜林欣儿所赐！ 回想起顾老太在世的时候，把顾凯当眼珠子疼， 开口闭口这是我顾家的大孙子，顾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宝贝孙子的，云云。 顾宏也以这个唯一的儿子为傲， 在顾染还在顾家的时候，整天试图给她洗脑， 让她早点辍学去工作，把挣来的钱都拿来供养弟弟。 结果，万分讽刺的是， 顾凯跟顾家没有半点关系！ 这还真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林欣儿到底去哪了？”所有顾家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中，最让顾染在意的，就是林欣儿的下落。 怕她接下来又会搞什么幺蛾子，裴砚让吴繁和卫宁去查她的下落。 这两人的能力有目共睹。 可一圈查下来，竟然一无所获。 林欣儿神奇地从这个世上消失了。 能成功地避开吴繁、卫宁的追查，表明这件事本身就不简单。 很可能，有人帮助林欣儿，暂时躲起来，避风头。 “到底是谁在帮她？”顾染想象不出，究竟还有谁，有能力躲开裴家的追查。 “别担心，不管谁在帮林欣儿，她名声已经彻底坏了，掀不起什么风浪。”裴砚安慰她。 话虽如此，但他还是让吴繁和卫宁盯紧这件事。 作为裴家未来掌舵人，他的直觉不是一般的敏锐。 隐隐觉察到，这件事看似微小，但不可轻视。 林欣儿能躲开裴家，表明帮助她的人，能量不小。 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头，有何目的，小心点总归是没错的。 “说起失踪，还有件怪事。”顾染想到了什么，忽然道。 “什么事？” “周尘的前女友，吕晓溪，也不见了。” 昨天，周尘联系顾染，问她知不知道吕晓溪的下落。 他已经出院回家。 他和吕晓溪住的房子，是他出钱买的。 现在两人决裂，他联系吕晓溪，让她尽快把东西拿走，有多远滚多远。 可无论是电话还是发微信，都联系不上吕晓溪。 她手机关机，人不知所踪。 周尘知道，在裴砚的出力下，冬浩、周学义还有苏碧月，一个比一个下场凄惨。 所以，他还以为是裴砚这边警告了吕晓溪，吓得她都不敢露面了。 但顾染很清楚，裴砚并未对吕晓溪做过什么。 因为他对冬浩等人的用力，都提前告知过她。 至于吕晓溪，顾染觉得失去了冬浩、苏碧月这座靠山，这女人什么都不是。 就留给周尘自己去处理，没必要杀鸡用牛刀，让裴砚动手。 所以昨天，她很肯定地告诉周尘， 吕晓溪失联，跟他们这边没有任何关系。 应该是她自己害怕，跑路了。 但周尘说，吕晓溪不像是跑路了。 因为她的身份证、银行卡都还留在他房子里，没有带走。 衣物首饰也原封不动。 如果真要跑路，至少得把身份证、银行卡带上吧？ 第232章 各路亲戚 顾染最初不甚在意。 说不定是吕晓溪意识到裴砚的可怕，生怕被报复，连身份证都不敢拿，就躲哪避风头去了。 但此时此刻，联想到同样消失无踪的林欣儿，不知为何，她心头莫名一跳。 这两人相继失联，是独立的偶发事件，还是有不为人知的联系？ 她把自己的担心告诉裴砚。 “我会让吴繁再去查查吕晓溪到底什么情况。”裴砚安慰她。 “应该只是巧合，不用担心。” 但内心深处，他的警惕心却油然而生。 两个女人，先后失联。 两人还都和顾染有仇。 这事情怎么看，都有点微妙，不得不防。 时间不早了。 两人回到屋内，梳洗换衣，准备参加接下来的家宴。 顾染换上了叶若青亲自为她挑选的晚礼服。 淡蓝色的鱼尾长裙，将她高挑身姿衬托得更加曼妙。 裙子上，数不清的珍珠璀璨夺目。 漆黑长发间也缠绕了一串光华夺目的珍珠，加上绝美容颜，犹如最美丽高贵的人鱼公主。 裴砚则一身黑色西装，剑眉星目，矜贵冷峻。 两人并肩而立，俊男美女，犹如仙境而来的神，美轮美奂。 叶若青看得连连点头，欢喜不已: “真是天造地设，般配得不得了。” 裴旭也在现场，由衷赞叹: “嫂子真是绝世大美人。” 话音刚落，就收到一记警告的眼神。 裴砚与弟弟四目相对，眼神意味清晰明显: 看看就好，保持距离！ 裴旭不禁扶额。 老哥吃的这是哪门子飞醋？ 他夸一下嫂子都不行？ 难道非要他违心地说，嫂子不好看，他才开心？ 家宴时间到了。 灯火辉煌的客厅里，裴家本家的亲戚陆续到达。 最先到的是裴砚的二叔裴向晚和夫人，以及两人的一双儿女。 随即，裴砚大姑裴音与丈夫、两儿一女也准时到达。 顾染在叶若青的带领下，上前与众人见面，打招呼。 “这就是阿砚女朋友啊，不愧是阿砚千挑万选的，美得跟仙女似的！” 裴音为人热情爽朗，在叶若青介绍完顾染后，第一个笑着称赞。 她一带头，她的丈夫、儿女也纷纷夸赞顾染漂亮，与裴砚十分般配。 裴向晚一家也跟着附和。 顾染也依次与众人打招呼。 在家宴开始前不久，为了避免到时候有人当众问起顾染的家境，导致不必要的尴尬。 叶若青已经提前跟这几个亲戚说明了顾染家里情况。 一听堂堂裴家继承人的女友竟出身平凡，众人心思各异。 此刻，顾染落落大方地和大家打招呼，举手投足优雅从容，那抹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竟一点不比大家闺秀差。 见状，裴向晚悄悄跟妻子郭怡道: “阿砚眼光不差，这女子确实还不错。” 郭怡扁了扁嘴: “你们男人都是一副德性，看到漂亮女人，就走不动路了。 光有一副皮囊有什么用？ 能比得上腰缠万贯的娘家地位与支持吗？” “这话你心里想想就行了，千万别到处乱说。 跟孩子们也别乱讲，知道不？ 万一要是传到阿砚耳朵里，到时候我可救不了你！” 裴向晚连忙拉了拉妻子衣袖，警告她。 他这人生性平和，胸无大志。 爱好绘画和书法，在这方面颇有造诣。 但对经商和管理一窍不通，一碰就头痛。 此生最大的梦想，就是靠着大哥还有几个侄子，当一条快乐无忧的咸鱼。 大侄子找谁当老婆，他都无所谓，更不想操心。 只要不影响他继续沉浸书画，当快乐咸鱼就行。 看着自家男人，郭怡满腹憋闷。 她怎么就嫁了这么个废物？ 不争不抢，每天只知道摆弄他那些破字画。 害她和孩子们也一起跟着沦为裴家边缘人物。 真是太让人郁闷了！ 本着这样的心态，郭怡对于裴砚找了个普通人家的女孩，抱着一丝幸灾乐祸。 要是裴砚找得是与裴家旗鼓相当的名门闺秀，强强联合，更上一层楼。 那她儿子就跟他，更加没法比。 现在好啊，找了个破落户女儿，拖后腿，郭怡忽然觉得，裴砚似乎也没比自己儿子强到哪里去。 等以后，她儿子找一个娘家势力强大的姑娘联姻。 未来，裴家谁当家做主，那还不一定呢！ 这么一想，郭怡看向顾染的眼神不知不觉多了几分轻视。 顾染过来打招呼时，裴向晚笑得没心没肺，十分热情。 郭怡就显得不冷不热。 顾染明显感觉到她的冷漠与轻视，不过没太在意。 对于裴家亲戚的态度，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亲戚们爱怎么想，是他们的事情，她管不了他们的心思。 有裴砚，还有叶若青以及裴旭的全力支持，对她而言就已经足够了。 相比于顾染的风轻云淡，同样将郭怡表现看在眼里的裴砚，则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郭怡毫无所觉，拉着自己儿子，躲到角落里咕哝: “儿子，你可千万别学你大堂。 以后一定一定要睁大眼睛找个有钱有势，能帮你的老婆，这样才有出息，懂吗？” 儿子一脸茫然: “妈，你什么意思？以后让我找个有钱老婆，吃软饭？” 郭怡一噎: “我不是这个意思……” “可你刚才明明说，我只有找有钱有势的老婆，才会有出息。” “我的意思是，让你找个门当户对的，将来对你的事业才有帮助！” “事业？哦，我懂了。” “你终于明白了……”郭怡满脸欣慰。 “嗯。”她儿子点点头， “我将来的梦想是做海钓王，参加全国，乃至全世界的海钓冠军。 所以，我以后要找个懂海钓的老婆，这样对我的事业才有帮助！” 郭怡:“……” 裴向晚把母子二人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插嘴道: “你就算了吧，这么多年还没看出来吗？ 儿子随我，闲云野鹤，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 你就不用想太多了，只要老老实实的享受生活，大哥一家不会亏待我们的！” 郭怡舍不得打儿子，回头狠狠拧了老公胳膊一把，低声痛骂: “都是你害的！把废物基因遗传给儿子。 我怎么这么命苦？ 嫁给一条大咸鱼，还生出一条小咸鱼，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郭怡对顾染的轻视，充其量只是心里想想，仗着长辈身份，在她面前，稍微摆个谱。 但有人却远不止如此。 “不好意思，嫂子，阿砚，我来晚了！” 裴砚的小姑裴箐，带着女儿汤明妍，最后登场。 裴砚带着顾染上前接待。 裴箐走上前，上下打量顾染，然后回头对一旁的叶若青笑道: “嫂子，你之前跟我们大伙说，顾小姐出生破落人家，应该是开玩笑的吧？ 以阿砚的身份地位，怎么可能找这种人家的姑娘。 再不济也得是江城大户的名媛。 好了，你就别瞒着我们了。 老实交代吧，顾小姐其实就是夜城顾家的哪位千金吧？” 第233章 见一次打一次 裴箐话音刚落，她的女儿汤明妍马上接着说道: “妈妈说的对，也只有夜城顾家这样的家族出来的千金，才配的上大堂哥。 哦，对了！我听说顾家最近有消息传出来，说多年前丢了位小姐，现在才正四处派人寻找呢。 顾小姐，你不会就是夜城顾家流落在外的明珠吧？嘻嘻！” 如果说，裴箐还知道掩饰一番，假借玩笑之名，表达对顾染出身的不满。 那么，年轻骄横的汤明妍，连掩饰都懒得掩饰，说出的每一个字都赤果果地透着对顾染的嘲讽轻视。 夜城顾家在寻找多年前丢失的女儿确有其事。 但汤明妍并未如她所说，以为顾染就是那位小姐。 只不过借此事来讥讽顾染罢了。 之前， 听秦素素对大堂哥女友身份的分析，汤明妍满含期待。 真以为未来大嫂百分之九十九就是京城名门望族的闺秀。 她满心期待着，靠着未来大嫂，打入京城名媛圈。 哪曾想，到头来，这顾染，别说京城了，就连江城的名媛都算不上。 她和母亲来这之前查得一清二楚。 顾染家里就是开小饭店的。 现在，就连这破饭店都倒闭了。 她那暴发户父亲欠了一屁股债，已经沦落成了破落户。 这种身份的女人，哪来的胆量敢进裴家的门？ 汤明妍越想越气，就差没直接冲上前甩顾染一个耳光，让她马上滚出裴家。 她的话，造成了不小的影响。 裴砚眼色骤然冷厉，狠狠射向汤明妍，看得她顿时一阵心惊肉跳。 与此同时，现场气氛变得沉闷压抑。 裴向晚瞥了眼自己那个不定期作死就浑身难受的小妹，以及比她母亲更能作死的外甥女，拉着自家儿女，默默地后退三步，与她们拉开距离。 免得待会儿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郭怡很佩服裴箐母女敢于实话实说，替她把心里话都说了出来。 可一看裴砚的脸色，她又万分庆幸，说这话的不是自己。 然后，她也默默地与这对勇敢的母女拉开了距离。 裴音瞪了妹妹与外甥女一眼，正准备打圆场。 这时，叶若青的声音响起:“裴箐……” 裴歌浑身一凛。 她这个大嫂，心情好的时候，一般都叫她“小妹”。 只有心情恶劣，马上就要爆发的时候，才会连名带姓地叫她。 这些年，随着几个儿子成长起来，叶若青逐渐退居幕后，很少出面管事。 与亲戚们见面时都是和颜悦色，谈笑风生。 时间一久，裴箐几乎都快忘了当年，她出手打压几家蠢蠢欲动、试图从本家夺权的分家时，雷厉风行、杀伐果断的做派。 逐渐把叶若青当做不问世事的居家贵妇，平时就是喝喝茶，购购物，聊聊天，毫无杀伤力。 刚才，叶若青突然一声冷喝，裴箐才骤然醒悟。 大嫂还是当年那个大嫂，一点都没有变。 而且，她现在生气了，非常生气！ 这让她十分不解。 顾染身份这么卑贱，大嫂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她还以为，裴砚鬼迷心窍，被卑贱女人迷惑。 大嫂拿儿子没办法，可心里肯定也是不满意的。 只是儿大不由娘，强颜欢笑罢了。 自以为摸准了大嫂的心态，裴箐才会一进门就当面讽刺挖苦顾染。 打死都没想到，头一个朝自己发火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嫂。 真把叶若青惹毛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裴箐一看形势不妙，连忙端正态度，竭力挽回: “大嫂，我刚才都是开玩笑的，您别当真。” 汤明妍却没她妈妈那般见风使舵的好眼色，还在继续作死: “说是玩笑，但其实也是真话，不是吗？ 难道，以大堂哥的身份，不应该找个名门千金？ 顾染除了外貌，哪点配得上大堂哥？ 可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最不值钱的就是外貌了。 又不是古代花魁，最注重皮囊，大家说，我说得对不对？” 汤明妍说完这话，等着亲戚们附和，给自己助威。 结果等了半天，只等到了死一般的寂静。 裴向晚拉着自己儿女，又悄悄后退了几步，再次与汤明妍母女拉开距离。 郭怡瞥了眼裴砚山雨欲来风满楼的脸色，紧跟老公步伐。 裴音本来还想劝阻，被她老公拉住，暗暗摇头，示意她明哲保身，免得被殃及池鱼。 就连裴箐也慌忙拉住自己女儿，拼命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了。 汤明妍一开始还不明所以，有点茫然。 怎么了？ 她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在这之前，妈妈对她说，大婶婶肯定对顾染不满意，只是拗不过大堂哥，只能让顾染登堂入室。 所以，她才特意投其所好，把心里话都说出来，故意贬损顾染。 既向大婶婶表明，她们跟她是一条战线的。 又可以凭借亲戚身份，帮着大婶婶一起向大堂哥施压。 让他意识到，他找的这个女人，除了他自己被迷昏了头，其他亲戚全都是不满意的。 不被亲人祝福恋情，绝对长久不了。 相信这么一来，大堂哥迟早会醒悟过来。 甩掉顾染，重新找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她明明是按照和妈妈商量好的来的，为何大婶婶非但没夸赞自己，反而神色凌厉。 大堂哥的表情更可怕。 目光阴鸷如恶魔，恨不得当场将她生吞活剥了。 至于吗？ 她怎么说，也是他表妹，有着不可割舍的血缘关系。 为了顾染一个外人，哪怕她说了他不爱听的话，他总不至于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给她难堪。 裴砚这些年太忙，加上性格使然，不喜欢与人接触，包括汤明妍这些所谓的亲戚。 正因为接触太少，导致汤明妍并不是特别了解他。 若是了解，打死她都不敢自以为是地说出那些话。 “大堂哥，我是为你好……”不顾母亲的眼色，汤明妍在作死道路上，一路狂奔到底。 啪！！ 回复她的是来自裴砚的狠狠一耳光。 汤明妍直接被打傻了。 娇生惯养的她，何时挨过这么重的打？ 更何况，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挨打，脸都丢尽了！ 她晕晕乎乎的，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裴砚声音冷冽如刀般响起: “我一般不打女人，但像你这种，敢对我女人放肆的，见一次打一次！” 第234章 认不清现实 汤明妍终于回神，委屈的泪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被人当众扇巴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她不敢对裴砚表示不满，于是狠狠瞪向顾染。 啪！！ 结果，裴砚又给了她一巴掌。 “耳朵有毛病听不见我刚才说的话？”他阴森森地反问， “还是觉得可以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呜呜……”汤明妍哭了出来，向母亲求助。 “妈，他打我！” 裴箐手足无措。 打死她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种结果。 顾染毫发无损，她们母女却人仰马翻，颜面全无。 毕竟是裴家出来的小姐，裴家二老当家的时候，裴箐可是最受宠的女儿。 哪怕她明知裴砚这人很可怕，可当着众人的面，她怎么也得垂死挣扎一下。 要不然，眼睁睁看着女儿被欺负，连个屁都不敢放，那以后顾染还不得爬到她们母女头上来作威作福？ “阿砚！”裴箐刚开口。 就见姐姐裴音一个劲朝她摇头，示意她不要继续说下去。 但她装作没看见，继续怒道: “明妍怎么说也是我女儿，是你表妹，你为了一个外人，这么对待她，合适吗？” “你的意思是，汤明妍欺负我老婆，我就该在边上看着，什么都不能做？”裴砚反问。 他的眼底蓄积了乌云般的怒意，深邃眼眸如风暴潮涌的怒海，随时都可以将人吞噬。 冷汗从裴箐后背不断淌下。 眼前的男人明明是晚辈，气势却强盛霸道，逼得她都不敢与其直视。 她说顾染是外人，裴砚却回复那是他“老婆”。 裴砚隐婚的事，是秘密进行。 除了自家上下，连这几个亲戚都没透露过。 人多嘴杂。 为了避免引发不必要的麻烦，知道这件事的人越少越好。 所以，在场所有人，除了早就知道实际情况的叶若青、裴旭，其他人都大吃一惊。 他们深知裴砚的性格，一言九鼎，不会随便乱开玩笑。 他说顾染是他老婆，就表明他对这个女人绝非一时兴起，而是认真的！ 所有人看向顾染的眼神都悄悄起了变化。 众人心思各异，但不管是抱哪种心思的，至少都明白了一件事: 顾染在裴砚心里重若千钧，敢明晃晃轻视她，欺负她的，绝对没好果子吃！ 顾染深深地瞥了裴砚一眼。 他就像一堵结实的墙，坚定不移地挡在她面前，替她阻断所有的恶意。 他曾说过，只要有他在，裴家没有人能欺负她。 他没有食言，真的做到了。 “裴箐，明妍耳朵有毛病，就早点带去医院看看，别给耽误了。 毕竟，耳朵离脑子很近，万一把脑子也传染病了，那就糟糕了。” 叶若青掷地有声道。 接着，她走过去，拍了拍裴歌的肩膀，用她们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 “你要是再敢多一句废话，他会连你一起扇。 不信就试试！” 裴箐是信的。 裴砚又不是没有扇长辈的黑历史。 那些分家中，倚老卖老或者仗着自己是裴家亲戚，想为所欲为的，还少吗？ 最后，一个个还不是被裴砚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最惨的几个，被他亲自动手，修理得惨不忍睹。 以至于都对他的名字有了应激反应，一听到就浑身发抖、做噩梦。 而此刻从裴砚的恐怖表情不难判断，他明显不止是想扇她，把她碎尸万段，都是有可能的。 “明、明妍，我们走！”裴箐心里再郁闷，也不敢与裴砚正面刚。 实力上根本刚不过，毕竟他已经是裴家实际的掌权者。 去得罪这位掌权者，对她只有百害而无一利。 审时度势一番，裴箐选择了从心，拉起女儿，匆匆忙忙离开。 同时，心里懊悔得要死。 裴砚爱找什么样的女人，关她屁事？ 她干嘛要去当这个出头鸟，触那个活阎王的霉头？ 最后，一点好处没得到，还丢人现眼，连晚宴都参加不了。 “妈，不是，咱们就这么走了？”比起母亲的懊悔，汤明妍则是大为恼怒与不甘。 “我长这么大，都没被人当众打耳光过，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不然还能怎么办？”裴箐反问女儿， “要不你去找裴砚，打回来？” 汤明妍:“……” “妈！你怎么这样？！”她气愤地直跺脚。 “以前外公外婆当家的时候，你可是裴家说一不二的公主！ 现在虎落平阳被犬欺，连顾染那么卑微的人，都可以仗着大堂哥踩我们一脚。 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忍着。”裴箐满脸郁闷道。 “你也知道，如今不同以往，是你大伯和裴砚当家，怎么可能再和你外公外公当家那会一样？” 裴箐虽曾经是裴家的小公主，可经历多了，如今的她，至少还分得清好歹。 在父母家里，自己是最受宠的小女儿，无论如何刁蛮胡闹，父母都会护着，哥哥姐姐不得不让着。 可今晚他们前往之处，不再是她父母家，而是哥哥嫂子的家里。 她以妹妹的身份，在哥嫂家胡闹，难道还指望后者不顾一切地维护她？ 裴箐并非一开始就明白这个道理，曾经也像女儿这般不管不顾地刁难任性过。 只不过在叶若青手里栽得多了，才逐渐认清现实。 她曾不服气，在老爷子还没病倒时，没少找他告状。 老爷子却语重心长地告诉她，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父母年纪大了，她也该长大了。 她想依旧在裴家说一不二，也不是不可以。 那就跟哥哥嫂嫂一样，挑起家族大梁，做出一番成就，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闻言，裴歌顿时哑口无言。 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有点数的。 要让她像大哥那样每天忙得天昏地暗，把家族事业打理得井井有条， 或者像大嫂那样，不仅要当好贤内助，管理家族内部数不尽的事务，应对各种错综复杂的关系，还要时不时协助大哥经营事业。 裴箐自问根本没这个能力。 自那以后，她终于认清形势，收敛了不少。 然而，此时此刻，她的女儿汤明妍却依然认不清事实。 汤明妍把母亲刚才那句“如今不同以往，是你大伯和裴砚当家，怎么可能再和你外公外公当家那会一样”，错误理解成是不服气的感叹，心里更加恼恨。 回家途中，她收到了秦素素的微信，问她是否在家宴上见到了未来的嫂子，对方是不是京城大家族的名媛？ 秦素素明知故问，目的就是给汤明妍造成巨大反差的刺激，挑拨后者对顾染的轻视。 她这一招很成功。 本就一肚子火气与委屈的汤明妍看到她发的内容，更加火上浇油。 第235章 胜算很大 汤明妍疯狂地给秦素素发微信，诉说委屈。 在信息里，她把顾染贬得一文不值，什么字眼难听就挑什么字眼说。 不过，她隐瞒了自己被裴砚扇巴掌，被叶若青暗讽有毛病，以及母女二人被“请离”家宴的事。 对裴砚和叶若青的态度，只是轻描淡写，一笔带过。 毕竟在江城，她也是排的上号的名媛。 这种丢脸至极的事，绝不能让外人知晓。 否则，她以后还怎么做人？ 秦素素不知道裴家真实情况。 光听汤明妍的描述，她还以为觉得汤大小姐和她妈两人当着众亲戚面，把顾染怼得很惨。 顾染非常下不来台。 裴砚和叶若青虽然对母女二人的行为不高兴，但也没把她们怎么样。 秦素素想象着顾染的狼狈，整个人如同三伏天吃了一大个冰激凌，说不出的舒爽。 被退礼物的憋屈感，总算消散了几分。 她带着笑意，继续给汤明妍发信息: “真没想到啊，砚哥这么优秀的人，女朋友却如此平庸，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不过既然砚哥认定了顾小姐，你还是尽可能要和她好好相处。 毕竟，她很可能就是你将来的表嫂，裴家的大少夫人。” 秦素素这话看似在劝和，实则提醒汤明妍， 别看顾染现在卑贱如蝼蚁，搞不好以后可是为裴少夫人，踩到汤明妍的头上。 汤明妍死死盯着秦素素的微信，两眼冒火。 那顾染还没怎么样呢，大堂哥就为了她，当众扇她这个亲表妹耳光。 她要真成了裴家少夫人，那还了得，还不得上天？ 顾染今天肯定对她记仇了，一旦登堂入室，肯定仗着裴少夫人的身份，打击报复她。 这么一来，裴家还有她的立足之地吗？ 汤明妍越想越悲愤，越想越担心，咬牙切齿地给秦素素发微信: “话别说得太早，顾染能不能嫁给我大堂哥还是个未知数呢！” 汤明妍说的是气话，秦素素看后，却不由自主多想了一层。 汤明妍敢这么说，肯定是家宴现场，有什么苗头。 有可能是顾染出身小门小户，面对裴家亲戚，畏手畏脚，上不了台面。 不仅亲戚们对她非常不满意，万般瞧不起，说不定连叶若青和裴砚都觉得她害他们丢脸。 秦素素心花怒放，又发了些暗含挑拨的话，把汤明妍的怒气值撩拨得都快冲破天了，才作罢。 这时，刘浔美与秦婉婉一起有说有笑地进来。 见她满脸笑意，刘浔美问: “素素，这么高兴，是不是有什么好事？” “明妍给我发微信了，杨安柔的消息是准确的，砚哥的女朋友叫顾染，就是个小暴发户女儿。 这女的没见过大场面，晚上在裴家家宴上出了很大的丑，连带着砚哥和裴夫人都跟着一起丢脸。” 秦素素把自己想象的场景，添油加醋描述一番。 刘浔美听完，高兴得直拍手: “那可太好了！ 一个底层女人，也妄想坐上裴家少夫人的宝座，简直痴心妄想！ 这才刚开始呢，就已经闹笑话，丢人现眼。 照这样子，她和大少肯定长久不了。 再漂亮的相貌，就是个脑袋空空的花瓶，男人看多了，也是会腻的。 哪像咱们素素，可是按照大家闺秀、未来当家主母的标准，严格培养出来的，内外兼修。 放心去做吧，素素，我和你哥已经说服你爸爸，一定会全力保障你的各种需求。” 女儿能嫁给裴砚，对秦家来说，是一本万利的划算买卖。 与其眼睁睁看着这天大的好事落到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女子身上，秦方等人都觉得，肯定要放手一博。 现在，听秦素素描述完顾染在家宴上的狼狈，刘浔美更加确信，自己女儿在接下来这场争夺裴砚妻子宝座的战斗中，赢的几率非常大。 她高兴不已，对待秦素素的态度变得更加殷切: “素素啊，你需要什么，比如漂亮礼服、首饰，尽管跟妈妈讲，妈妈都会满足你。 接下来，你一定要每天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绝不能被那个姓顾的女人比下去！” 闻言，秦素素瞥了眼边上的秦婉婉，眼珠子一转，笑盈盈地说道: “妈妈你这么说的话，我确实有个不情之请。” “哎呀，都是一家人，说什么请不请的。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 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星星实在够不着，其余的，妈妈肯定会帮你拿到！” “谢谢妈妈，您对我真好。” 秦素素先给母亲戴了顶高帽，直接断了她的退路，省得她一会儿出尔反尔。 秦婉婉见秦素素说话期间，不断地拿眼睛朝自己这边瞟，心里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秦素素到底想搞什么鬼？ 她刚心生警觉，就听秦素素笑着对母亲道: “妈妈，现在全江城会所中美容水平最好的，就数锦瑟了。 但那里的贵宾卡特别难申请，而且同一个人不能重复申请。 我上次已经办理了一张，送给妈妈，现在没办法再办第二张。 不知妈妈可不可以先把那张卡给我用一下。 听说锦瑟推出的玫瑰星辰美肌项目效果特别好，我想去体验一下，把皮肤保养得更好些。” “就这点小事啊，你早说嘛！” 刘浔美笑眯眯地打算去拿卡还给大女儿，回头看到小女儿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的脸色，顿时一怔。 啊，她差点忘了，锦瑟的那张卡，她送给小女儿了。 “妈妈，这卡你已经给我了，就是我的。秦素素休想再拿回去！” 不等刘浔美说什么，秦婉婉抢先嚷道。 锦瑟这家会所，据说是裴家的产业，虽然营业时间不长，但势头十分强势。 已经一跃成为江城面向名媛们的顶级会所，能够入会的，都是江城名媛中拔尖人物。 能拥有一张锦瑟的贵宾卡，已经成了江城名媛显示身份的方式之一。 秦素素肯定是因为与裴家的关系，才弄到了卡。 那天，秦婉婉将卡拿到手后，立马跟朋友们炫耀一番，收获了一大片羡慕与恭维。 现在让她把卡交出去，等于是剜她肉。 退一步讲，要是把卡交给别人也就罢了，偏偏还是要给她最看不起的秦素素。 秦婉婉顿时满腹怨气，说什么都不肯。 刘浔美当然是更偏心小女儿的，看她生气，心疼不已，马上就回头，想劝秦素素: “素素，你看……” 秦素素心里一寒。 对母亲所剩无几的那点期盼，也荡然无存。 这就是她的好母亲！ 想利用她从裴家谋好处，却连让秦婉婉伤心一下都不舍得。 心偏得没边了。 第236章 过夜 “妈妈你刚才可是说了，只要不是天上的月亮星星，什么都答应我的。” 秦素素冷笑着提醒刘浔美。 见大女儿也生气了，刘浔美权衡一番，只能做出选择: “婉婉乖，把卡给姐姐，妈妈给你买别的礼物！” 秦婉婉扭过身子，跺着脚死活不愿意。 对她来说，这不仅仅是一张卡的问题，而是在母亲心中，她与秦素素谁更重要的问题。 她绝不能输给她最瞧不起的秦素素。 刘浔美正劝着闹别扭的小女儿，秦方和儿子秦朝进门。 听说事情原委，秦方马上沉下脸，命令秦婉婉: “别胡闹了，马上把卡给你姐！” 在不涉及利益的时候，秦方和妻子一样，肯定偏袒小女儿。 但现在情况不同。 他们全家必须团结起来，一致对外，确保素素能够打败那个姓顾的，夺回裴少夫人的宝座。 秦朝也在边上帮腔: “婉婉，家里平时给你的好东西还少吗？ 这个时候，你就别闹小性子拖素素的后腿，知道吗？” 秦婉婉可以把大哥的嘲讽当耳旁风，甚至可以不听母亲的，但父亲发话，她不敢不从。 把卡交给秦素素的那一刻，看着后者得意洋洋的眼神，秦婉婉心里恨透了，一个强烈的念头油然而生: 不行！ 绝不能让秦素素如愿以偿。 否则，秦素素就会一直踩在她头上，抢去父母所有的宠爱，秦家就再也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秦婉婉心思百转千回，开始绞尽脑汁，想着如何破坏秦素素的前程。 相较于秦家的暗潮汹涌，裴家这边，少了裴歌母女后，倒显得一片祥和。 有了血淋淋的教训在前面， 宴席期间，已经深知顾染在裴砚心中的地位众亲戚们，一个个都对她很热情。 就连之前明显有点瞧不上她的二婶郭怡，一改之前的态度，朝顾染吹了一大堆彩虹屁。 可惜，她拍马屁的技术一般，连她老公裴向晚都听得尴尬万分，悄悄在桌子下面用脚踢她: “差不多就行了啊。” 郭怡瞪了他一眼，意思是“你懂什么”？ 然后，继续尴吹顾染一看面相就是有福之人，将来肯定福气满满…… “小染，第一次见面，没特别准什么，一份薄礼，你可别嫌弃。” 晚宴刚结束，裴音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笑着递给顾染。 这些亲戚中，顾染对裴音的第一印象最好。 从头至尾，裴音脸上一直带着亲切得体的笑容，从未对她露出过半点轻视之意。 “谢谢大姑。”顾染接过礼物。 尽管今晚，她是以裴砚女友身份出席， 但在向众亲戚介绍时，叶若青让她直接喊裴音“大姑”，喊裴向晚“二叔”。 顾染心里很感激叶若青。 她这是在用实际行动，向这些亲戚们表明态度，告诉他们，顾染就是她认定的儿媳妇。 “你这孩子，以后都是一家人，跟我客气什么。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裴音笑着指了指礼盒。 既然裴音这么说了，顾染便当着众人的面，打开了礼盒。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裴音说是薄礼，可礼盒里那套华光流转、款式奢华的钻石项链，一看就超级值钱。 “大姑，这礼物太贵重了！”顾染连忙道。 “哪里贵重了？你是阿砚万一挑一的心上人，我还怕这份薄礼寒碜呢。”裴音笑言。 “大姑的心意，收着吧。”裴砚对顾染道，同时向裴音表达了谢意。 看着这一幕，郭怡脑瓜子嗡嗡的，脑海里浮现了硕大加粗的两个大字:完蛋！ 见她发愣，裴向晚捅了捅她，低声催促: “咱们的礼物呢，快拿出来啊。” 郭怡哭丧着脸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回应: “礼、礼物有点拿不出手……” “怎么可能？”裴向晚诧异。 他们准备的那对翡翠耳环加手镯，不比大姐的钻石项链差啊。 “礼物，我换了……”郭怡后悔得恨不得把大腿拍断。 她一听叶若青公布顾染的身份，得知她竟只是个普通人家女子，就把原来价值不菲的翡翠首饰换掉了，变成了现在那条狗链子般金灿灿的粗项链。 暴发户的女儿嘛，跟大粗黄金链子最相配了，不是么？ 然而现在，郭怡肠子都快悔青了。 换礼物前，她明明打电话问过裴音意思的。 裴音说，自己只是备了份薄礼。 她一听裴音这么说，才放心大胆换成金链子的。 哪成想，裴音所谓的薄礼竟是价值数千万的钻石项链！ 郭怡不敢真把狗链子送出去，慌忙打电话给管家，让他赶紧把翡翠首饰送过来。 这样一来，比裴音慢了许久，郭怡才尴笑着把见面礼送上，回家路上，被裴向晚好一顿抱怨。 觥筹交错一晚上，夜深时分，亲戚们陆续告辞。 原本热闹的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累了吧？”见顾染脸上透出一丝疲惫，裴砚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还好。” “其实，我最烦应酬，平日里能不参加就不参加。” “时间不早了，阿砚，小染，晚上就住在这里吧。”这时，叶若青走过来，笑眯眯地对两人道。 “好。”裴砚拉住顾染的手，点头。 两人领了证，但没有真正在一起。 叶若青另外给顾染准备了带独立卫浴的房间。 顾染洗漱完，走出浴室，不由得脚步一顿。 裴砚就躺在她的床上。 “你怎么在这？”她下意识地问。 “这是我家啊，我在这不是很正常吗？”裴砚一改之前的高冷，一副耍赖皮的语气。 顾染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连忙上前推他: “别闹了，时间不早了，快回去睡觉吧，唔……” 话还没说完，她就被某人扑倒在柔软大床上。 “你说得对，是时候睡觉了……” 裴砚牢牢将她控制在身下，眼神带了一丝迷离，声音暗哑。 不等她说什么，狠狠吻了上去。 一阵激烈，顾染觉得自己都快窒息了。 想推开他，却听他在耳边低声问: “这么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闻言，顾染推阻的手不由得停滞了。 她怎么不愿意和他在一起？ 有时候，她真恨时间过得太慢，恨不得一夜白头，与他白首不相离。 “我怕……”可她还是有些不安。 裴砚紧紧握住她的手，十指交缠相扣。 “别怕，有我在，我永远都会和你在一起……”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温暖如光。 顾染慢慢放松下来，闭上眼睛…… 第237章 乔落 次日，晨曦明媚。 顾染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裴砚好看的眉眼。 两人几乎一夜没睡，她浑身酸痛。 可大脑一直处于亢奋状态，睡眠很浅，基本没怎么睡着。 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有点恍惚。 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伸出手，轻轻的，用手指点在他高挺精致的鼻梁上，细细描摹那堪称完美的线条。 顾染以为自己动作很轻，谁知，裴砚忽然睁开了眼。 原来，他也没怎么睡着。 “醒了？”他用力收紧原本就搂在她纤腰上的双臂，恨不得将她全部揉进自己身体里。 “有点睡不着。” “我也是……”裴砚的声音暗哑，眼神深邃，突然一个翻身，压了上去，“既然睡不着，我们…… 突然，刺耳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 “等等。”顾染抬起头，伸手去够手机。 “别管手机了！”火又起来了，裴砚很不想就此中断。 “不行，是唐姨打来的，万一她身体不舒服，向我求助呢？” 唐翠做完心脏手术后，一个人休息在家。 顾染不放心她的身体，除了经常探望，还给她的来电来电设了专属铃声。 如果唐翠旧病复发，向她求助，她就不容易错过电话。 裴砚明白她对唐翠的关心，于是没有阻止，只不过，也没有停下自己的动作，该干什么还是用力继续中。 “唐姨？”顾染无奈地瞥了眼裴砚，竭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正常无异。 “小、小染，负责找落落的私家侦探给我打电话，说找到落落了！”唐翠的声音颤抖得厉害。 什么，找到乔落了？！ 顾染猛然瞪大眼。 三年前，唐翠的独生女儿乔落，眼看着就要大学毕业，步入社会，却在一次外出途中失去踪迹。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唐翠、顾染还有周尘出钱出力，一直未放弃寻找其下落。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结果了！ “落姐现在在哪？私家侦探是怎么说的？” 顾染这时候顾不上那么多了，一把推开裴砚，坐起身子，激动地问。 裴砚郁闷啊。 但他知道，这个消息对顾染至关重要，只能强忍着，不甘心地放开了她。 “私家侦探在荣城发现的她，她穿得破破烂烂的，还靠捡垃圾吃，身上还有很多伤痕，都不记得自己叫什么了，呜呜……” 唐翠越说越伤心，到最后哽咽着哭出了声。 “流浪？”顾染呆住了。 在她印象中，乔落不仅聪明温柔美丽，而且特别爱干净。 家里并不富裕，她穿着打扮一向简朴，可总是无论是衣物还是头发，永远都是收拾得清清爽爽，身上散发着淡淡清香，让人忍不住联想到清晨带着露珠的百合花。 这样的乔落，顾染根本无法把她跟“流浪”、“垃圾”这样的字眼联系在一起。 “到底发生了什么，落姐为何会在荣城流浪？”顾染眼睛湿润了，颤声问。 “现在还不知道，私家侦探只联系我，让我去接她。”唐翠哭得撕心裂肺，心说不出的疼。 那是她唯一的女儿，从小到大当眼珠子一般疼爱。 乔落也相当争气，懂事孝顺，聪明优秀。 在人才济济的大学里，她也是十分突出的存在，是当时学校里出了名的学霸加校花。 学校已经推荐她保研，还是最好的专业。 本该前途一片光明，不想却落到这般田地。 但不幸中的万幸，至少女儿还活着。 唐翠强忍住哭泣，说: “小染，我准备马上出发去荣城，阿尘开车送我过去。” “我也跟你们一起去！”顾染马上说道。 “你们等我一下，我马上过来。” 挂断电话，顾染简单跟裴砚说了下乔落的情况。 “我现在跟唐姨、周尘去荣城接她。” 裴砚点头: “周尘伤刚好，别让他开车了，安全第一。 我来安排车子，陪你一起去。” 顾染知道裴砚很忙，本来不想麻烦他。 可一夜温存，余温未消。 这会儿，她真的很舍不得离开他。 裴砚亦是如此。 “好，我们一起，去接落姐回家。”她紧紧握住他的手。 片刻之后，两人收拾妥当出门。 叶若青坐在二楼阳台上，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两人并肩离开的背影，乐得合不拢嘴。 形势一片大好。 照这趋势，她抱上大胖孙子或者孙女，指日可待！ “妈，悠着点。”裴旭起床后路过，见到自家乐不可支的母上大人，忍不住提醒。 生怕她乐极生悲，下巴脱臼，那就悲剧了。 听到二儿子声音，叶若青终于收回视线，回头盯住他，目光炯炯。 “妈，你、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裴旭吓得倒退一步。 “你大哥终于名花有主了，你是不是也该加把劲？”叶若青道。 吓？！裴旭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不是吧？ 叶女士，已经有一个儿子顺利脱单，您还不满足吗？ “那什么，妈，我突然想起来，今天上午要赶去西伯利亚，跟那里的重要客户见面。 得先走一步了哈。” 说完，他转身就跑。 不顾叶若青在背后喊: “臭小子，你别蒙我！ 咱们家什么时候在西伯利亚开展业务了？” “就在刚才，刚定的！”裴旭头也不回地喊，溜得飞快。 恋爱结婚，太麻烦。 一个人多自由自在。 让他结婚，他宁可去西伯利亚拓展业务。 跑出去没多远，他就接到了陆望之的电话: “小旭旭，你哥呢？跑哪去了，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望望同志，我哥现在正跟小嫂子二人天地，你侬我侬，根本没空搭理你。” “老裴这家伙，重色轻友啊！ 我快完蛋了， 关键时刻他还把我给抛弃了，跟小顾过二人世界去了。 啊，这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永恒不变的友情了？” 裴旭听着手机里冒出的刺耳哀嚎，赶紧把手机拿远点，免得耳膜穿孔。 “出什么事了？一大早，怨气冲天的。”裴旭听出陆望之声音不对。 带着浓厚的怨念与绝望，一副世界末日即将降临的口气。 “我完了，我家老娘已经和锦城桑家商量好，要给我和桑清歌婚！” “吓，什、什么？你要订婚了，和上次相亲的那位桑大小姐？！” 可怜的裴旭，今天受到了第二次大惊吓。 第238章 判若两人 顾染与裴砚赶到唐翠家，与他们汇合。 看到与顾染并肩而立的裴砚，唐翠明显愣了愣。 之前，她知道顾染有个条件非常不错的追求者。 正是托这人的福，她的才能在价格昂贵的市立医院顺利完成手术。 她还担心，这个男人家境实在太优越，顾染会把握不住。 但此刻，见两人站在一起，裴砚满心满眼都是顾染，她原本悲伤难过的心，有了一瞬的欣慰。 她是过来人，一眼就能看出，裴砚对顾染是全心全意的。 两人彼此气氛和谐，相得益彰。 身份地位的差距，丝毫没有成为他们相恋的绊脚石。 唐翠由衷地为顾染高兴。 这孩子苦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一个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人。 可是很快，她的心思又回转到女儿身上，眼睛再次湿润了。 乔落失踪前，也有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子，一直在追求她。 她失踪后，男孩还到家里来过好几次。 他曾对着唐翠信誓旦旦，说乔落是他此生唯一所爱。 无论生死，他都会等她回来。 唐翠还劝过他。 毕竟，乔落始终没有答应他的追求，两人连男女朋友都算不上。 男孩一片赤诚真心，确实感人。 可唐翠不想耽误他。 最初，无论她如何劝说，男孩笑着说，除了乔落，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再爱上别人。 不管要多少时间，他都会一直等下去。 唐翠拗不过他，只能随他去。 然而，不到三个月，男孩就没再出现过。 应该是原本炙热的感情逐渐冷静，再坚定的真心，也没能抵过冷冰冰的现实磨砺。 唐翠心里有几分失落，但更多的是理解。 他有自己的人生，他的父母肯定也希望儿子能够找个门当户对的女孩相恋、结婚、生子，幸福生活。 而不是苦苦等待一个未知数。 几个人一起上了裴砚的车子，前往荣城。 “吕晓溪还是没消息？”路上，顾染问周尘。 周尘恢复得不错，精气神比之前好了很多。 可毕竟经历了痛苦的背叛，眼底始终有一片淡淡的阴郁，挥之不去。 “她一直没出现过，所有东西都还在我房子里，真是奇了怪了。” 对于吕晓溪，周尘早就断了任何念想。 只是她突然失踪这件事，有点让他莫名不安。 她老早与家里断了联系，知心朋友几乎没有，工作也已经辞掉了。 这么长时间没露面，除了周尘，根本没人察觉。 “我让人去查一下她到底去哪了。”裴砚听到两人对话，说道。 周尘连忙道: “不必麻烦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很可能还是她心虚，躲起来了。” 他心里其实有点郁闷。 自从顾染认识裴砚，他好像一直借她的便利，揩裴砚的油。 这种感觉很不爽。 不是他不领情，而是裴砚帮他越多，他觉得顾染就会欠裴砚越多。 他不想自己这么没用，没帮顾染不说，反而三天两头拖累她。 一路上，周尘都没怎么说话。 三个小时后，车子终于到达荣城，停在了私家侦探与他们约定见面的酒店大门口。 私家侦探就在酒店门口等待，见他们到达后，带他们来到了楼上某个房间。 “落落在里面？”唐翠激动地问。 侦探点点头: “阿姨，您要有心理准备，乔小姐现在情况不是特别好。” 一行人进入房间。 只见屋内，一个侦探所女员工陪着一个女子。 女子头发枯黄，消瘦得厉害，如同一棵摇摇欲坠的枯草，孱弱可怜。 若不是五官摆在那，没有太大的变化， 唐翠、顾染等人几乎不敢相信， 这个衰弱憔悴的女人，竟然就是曾经青春活力的乔落。 “落落，妈妈来了！”唐翠的心碎了一地，连忙走过去，想将可怜的女儿抱在怀中。 看到有人向自己走来，原本还在吃苹果的女子吓得浑身一激灵，慌忙丢掉苹果， “噌”地一下从沙发椅上跳起来，惊慌失措地躲到房间窗帘后面，整个人抖如筛糠，尖声哭泣: “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 不要伤害我，求你了！！” 唐翠惊诧地停下脚步，手足无措： “落落，是我啊，我是妈妈，你、你不认识我了？” 私家侦探走到她身边，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阿姨，您别心急。 乔小姐似乎受过不小的刺激与惊吓，对任何人靠近都会出现强烈的应激反应。 现在屋子里一下进来这么多人，她肯定害怕， 我看还是先出去一部分人，可能情况会好一点。” 唐翠泪如雨下，不敢想象，过去三年，女儿到底经历了什么样的遭遇，才会变得连自己母亲都认不出来。 她捂着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裴砚，周尘，要不，你们先到外面等一会，我在这里陪着唐姨。”顾染提议。 她发现，比起靠近的唐翠，乔落更害怕的其实是站在不远处的几位男性， 惊恐的目光不断在他们身上徘徊，仿佛这些男性是会吃人的怪兽。 “好，我就在外面，有事随时叫我。”裴砚安慰般地轻抚了下她的肩膀。 他知道，此刻，她心里的难过之情一点都不比唐翠少。 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红彤彤的，强忍着泪水。 看得他心疼万分。 周尘擦了擦眼睛，深吸一口气，跟着裴砚一起走出房间。 私家侦探也跟着他们一起离开。 房间里只剩下唐翠、顾染还有那位女工作人员。 见状，躲在窗帘后面的乔落虽然依然惶惶不安，但惊恐的情绪，明显比刚才缓解了不少。 “落落，我是妈妈啊，你不记得我了？”唐翠擦干眼泪，尽可能用低柔的声音朝她呼唤。 乔落一开始还想往窗帘后面缩。 可渐渐的，随着唐翠再次说话，她突然怔住了，原本慌乱飘忽的眼神渐渐开始聚焦， 像是看到什么惊奇事物般，视线牢牢锁定在唐翠脸上。 没过多久，她的表情起了变化。 原来的害怕不安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犹如做梦般的不敢相信与惊喜。 “妈妈？”她瞪大眼，试探性地问唐翠。 在过往三年那些噩梦般的夜晚， 多少次，她仿佛看到妈妈出现在自己面前，笑着说要接自己回家。 她喜出望外，连忙伸出手，想要抓住妈妈，抓住离开这鬼地方，回到温暖家中的希望。 然而，每一次，她都失望了。 因为只要一伸出手， 梦醒了，妈妈也消失不见了， 剩下的只有冷冰冰的房间， 如同黑暗的牢房，禁锢住她的人生，乃至生命…… 第239章 不堪回首 听到女儿喊自己“妈妈”，唐翠欣喜若狂： “落落，是妈妈，我来接你回家了！” 可是，乔落依然躲在窗帘后面不敢上前。 因为不上前，梦可能还会持续，不会醒来。 这样，她就可以在梦中一直看着苦苦思念的妈妈。 见女儿流着眼泪，却迟迟不敢上前， 唐翠再也忍不住，快步走过去，不管不顾将她抱紧，悲伤地哭了起来。 “别过来！不要，你一过来，就会消失的！” 乔落不敢相信这是现实，以为和过往一样依然身处梦中， 生怕一碰触到妈妈，梦就会惊醒。 于是，她大叫着拼命挣扎。 可是唐翠紧抱着她不松开： “好孩子，没事了，妈妈在这里，我来接你回家。 你不用害怕，我们可以回家了！” 乔落挣扎了片刻，惊讶地发现妈妈非但没有像过去那般，随着梦境消散而消失， 反而依然紧抱着她，说要带她回家。 不止如此，与以往任何一次做梦不同， 她切身感受到母亲身上的温暖的体温，紧紧将她包裹。 这……不是梦？！ 她浑身一凛，愣在原地。 原本混乱的记忆，这一刻有了一丝清醒： 对了，想起来了，她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 漫漫黑夜，她赤足奔跑在山林里， 身后不远处传来追击的脚步声，猛犬的咆哮。 是一同跑出来的小姐妹引开了追击者， 她不顾一切跳下悬崖，落入激荡河流中，然后…… 之后的记忆一片混沌。 再次清醒时，人已经置身此处，被妈妈紧紧抱在怀中。 这一刻，乔落终于如梦初醒。 她逃出来了！ 真的逃出来了，自由了！ 还见到了妈妈，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妈！妈妈！真的是你，是你啊！！”她激动得语无伦次，眼泪如断线的珠子，疯狂滚落。 死死抱住母亲，唯恐她消失。 “太好了，落落，你终于认得妈妈了。” 母女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顾染在边上，心如刀绞。 是人都看得出来，乔落失踪的三年，肯定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否则不会变成这副样子。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她还没有彻底神志不清。 等唐翠和乔落都哭累了，相互扶持着一起走到沙发边，重新坐下。 顾染才走上前，小心翼翼地问： “落姐，我是小染，认得我吗？” 闻言，靠在唐翠怀中的乔落连忙抬起头，瞪大眼打量着她。 渐渐的，她消瘦的面颊上浮现了惊喜：“小染，是你？” “没错，是我，我和唐姨一起来接你回家，还有周尘，他就在外面。” 顾染走过去，缓缓坐在乔落面前，怕吓到她，动作幅度都不敢太大。 乔落抬起手，带着万分小心摸了摸顾染的脸，发现确实是真实存在的，一把拉住顾染的手，再次哭了起来： “小染，是你，真的是你！” 紧接着，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突然坐直身子，开始摸自己的衣服口袋，四下寻找： “去哪了？珍珠发绳，我明明记得就放在包里。 啊，我的包呢？包去哪了？ 怎么不见了，你们快帮我一起找找，里面装着我要送小染的生日礼物，那个漂亮的珍珠发绳，小染戴上一定很漂亮……” 顾染使劲捂住嘴，才没痛哭出声。 乔落的记忆又出现了混乱，一下滑回了失踪的前一夜。 那晚，她兴高采烈地给顾染打电话，说给她准备了生日礼物，她一定会喜欢的。 “落姐，别找了，你的心意我已经收到了。”顾染抱住她，哽咽道。 “啊，收到了？收到了就好。”思维混乱下，乔落没听清她说的话，还以为自己的礼物已经送到了顾染手中，高兴不已。 “那你喜不喜欢这发绳？我们小染这么漂亮，戴上这发绳会更好看！” “我喜欢，非常喜欢。”顾染哭着说道， “落姐，我们回家吧，现在就回家。” “好，回家，我要回家。”乔落高兴得猛点头。 顾染起身，打开门。 裴砚见她眼睛哭得红红的，连忙摸了摸她脑袋：“没事吧？” 顾染点点头，拉住他的手，沙哑着声音恳求道： “裴砚，能再帮我一个忙吗？” “傻丫头，我们都已经不分彼此了，怎么还对我这么客气。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裴砚语气宠溺。 “是不是想帮乔落联系好的医院治疗，然后再好好查一查，过去三年，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不用顾染明说，裴砚已经猜到了她想要做什么。 顾染用力点头。 乔落明显有阵发性的神志不清，而且还有比较严重的创伤后应激反应。 当务之急，尽快找好的医院技术过硬的医生，帮她治疗。 除此之外，她还想弄清楚， 究竟是谁，把乔落害得这么惨。 一定要让这混蛋，付出应有的代价！ 门打开后，周尘试探性地走了进去。 一看到有男性出现，乔落再次紧张害怕起来。 直到发现来的是周尘，她的情绪才稍微缓解了几分。 可即使知道是从小和自己一起长大、情同手足的周尘，她依然还是不敢让他靠近。 只敢缩在母亲怀中，惊慌不安地看着他。 “落姐，到底是哪个混蛋害的你？”周尘不由得握紧双拳。 事情已经很明显，乔落肯定是受到了哪个男性的非让摧残， 才导致她对所有异性都出现应激反应。 听周尘问自己，乔落的思绪一下滑回了过去： 囚笼般的房间，非人的凌辱殴打，男人变态扭曲的表情，魔鬼般的笑声…… “啊！救命！放开我！救命！！”她再次变得惊恐万状，抱住脑袋，开始撕心裂肺地惨叫。 “落姐！”周尘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一个问题，就会让乔落出现这么大的反应。 他本能地想跑过去帮她，告诉她已经没事了，却被顾染一把拉住： “别去，她害怕所有男人，你过去情况只会更糟！ 现在还不是问落姐究竟发生什么的时候，她情绪不稳定，会刺激到她。” 周尘明白她说得都是对的，只能无奈地停住脚步，咬牙退出房间。 在顾染和唐翠的反复安抚下，乔落终于慢慢安静下来。 因为她怕异性，几个人不可能再像来时那般坐同一辆车回去。 裴砚另行安排了一辆舒适宽敞的车子，唐翠和顾染陪着乔落一起坐这辆车。 而他和周尘则乘坐原来的车子，一起返回江城。 第240章 探望爷爷 回到江城，裴砚立即安排乔落住院。 乔落住的疗养院正是裴老爷子所在的地方。 庆阳疗养院名义上是疗养院，但实际上是疗养和医治相结合。 这里不仅有着堪比豪华酒店的病房设施，还有最好的医疗设施和出色医生，能够为需要长期住院治疗的病患提供最好的服务。 乔落住进去后，医院马上为其安排了各种检查。 考虑到她的特殊性，无论为其治疗检查的医生，还是护士护工，全都是女性。 医院综合检查一番后，得出结论： 乔落身上有多处新旧不一的创伤，最严重的一处是右腿骨陈旧性骨折。 还有存在营养不良，以及接受光照不足导致的骨质疏松。 这些身体上的创伤问题不大，经过一段时间的合理治疗调理，应该能够痊愈。 比起这个，比较麻烦的是她心理上的创伤。 经过评估，乔落有比较严重的创伤后应激综合征， 导致思维混乱，时而会出现幻觉， 不敢回忆，也无法准确回忆之前发生的种种等。 “医生，那我女儿这心理问题能治好吗？”听完医院主任的话，唐翠焦急地问。 “接下来，我们会对乔小姐进行药物和心理干预，家属需要配合，不能让她再受刺激。 总之，想要彻底恢复，还是有一定难度，但也不是完全不可能，需要一个比较长的过程。”主任说道。 闻言，唐翠眼圈忍不住又红了。 尽管已经有心理准备，可听主任说完全恢复颇有难度，她还是心如刀绞。 顾染紧紧握住唐翠的手，安慰道： “唐姨，您别急，主任说还是能治好的，只是需要时间。 大不了，我们多花点时间，耐心一点。” “给乔落安排最好的设备、药物还有医生，所有费用，裴家会承担。”裴砚对主任道。 “好的，大少。” 主任知道裴家财大气粗。 裴老爷子就住在重症监护病区，每天的天价医药费对于普通人来说，根本不敢想象，对裴家而言，却如同九牛一毛。 乔落的治疗费，与裴老爷子的花销相比，根本是小巫见大巫。 可唐翠听了却坐不住了，连忙摆着手推辞： “不用麻烦裴先生了，落落的医药费，我自己会负担。” 她之前治疗心脏，已经欠了裴砚人情。 现在女儿的事，怎么好意思继续麻烦人家。 这家疗养院花销不菲，作为普通人家，她们根本住不起。 她会带女儿到公立医院去治疗，接下来哪怕砸锅卖铁，也一定要治好她！ 裴砚看出她的心思，说道： “唐阿姨，小染已经没有别的家人了，你和乔落就是她的家人。 小染把乔落当亲姐姐，乔落一天没恢复，她一天都不会安心。 我希望我未来的妻子快乐幸福， 所以出这个力，不止是为了你们， 更是为了小染，为了我们俩的幸福。” 顾染感动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劝唐翠： “唐姨，就让落姐住这吧，裴砚能联系到最好的医生。 如果你们去别的医院，落姐未必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唐翠犹豫了。 挣扎一番后，最终还是妥协了： “裴先生，实在太感谢了。 我替落落好好谢谢您！” 唐翠暗下决定，回头把家里唯一一套房子卖了。 就算房钱无法全部抵得上这里的高额花销，但能付一点是一点。 她怎么的，也不能尽占裴砚便宜啊。 裴砚是真心喜欢顾染，她看得出来。 但他不介意，不代表他家里人会怎么想。 无论如何，她和女儿不能总是连累顾染，给她添麻烦、拖后腿。 在裴砚的安排下，乔落住进了宽敞明亮的病房。 病房是套房式的，有卧室、客厅、卫浴，还有带小花园的露台，一点不比酒店差。 唐翠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也搬到了这里与女儿同住，照顾她。 安顿好唐翠母女，周尘先行一步离开。 他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趟房产中介，登记了自己的住房，准备出售。 这套小房子，是他前几年辛苦打拼后买下的，按照现在行情，房价涨了不少，能卖个百万出头。 曾几何时，他还幻想，通过自己努力，改变命运，组建一个幸福家庭。 现在，一切都化作泡影，让他心灰意冷。 他知道，唐翠和自己一样，都不想欠裴砚人情，连累顾染。 可乔落的病情必须治疗。 所以，他打算卖掉自己这套房子，把钱交给唐翠，给乔落付医药费。 反正，他现在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什么都无所谓了。 “既然来这了，我们一起去看看爷爷吧。” 安顿好乔落母女，离开病房后，裴砚指了指不远处的重症病区所在的楼房，对顾染道。 “要不是我爷爷与你外公的那场婚约，我们还遇不到呢。” “好。”顾染点头。 裴砚通知吴繁买来鲜花和礼品，随后带着顾染一起进入重症病区楼房。 裴老爷子的病房在顶楼，两人坐电梯上行，刚跨出电梯门，将听到一道惊喜的叫声： “砚哥！” 裴砚和顾染几乎同时回头，看到一道白色的身影正从老爷子的病房里出来。 秦素素今天穿着一条白色长裙，漆黑长发披肩，化着精致淡妆，仿佛一朵枝头梨花，清纯漂亮。 看到裴砚出现，她眼眸狠狠一亮。 再看到他身旁的顾染，那抹亮光顿时被不满与嫉妒所取代。 同为女人，最了解彼此。 顾染把秦素素的眼神变化尽收眼底。 如果说之前对她是否喜欢裴砚还只是怀疑的话，这一刻，答案已经昭然若揭了。 不过，身为钢铁大直男的裴砚对此毫无所觉，看到秦素素就如同看到病房里的护士，毫不意外，自然更无任何的惊喜。 “你还在这里照顾爷爷？”他淡淡地跟秦素素打了个招呼。 不管怎么说，秦素素孝心可嘉，对二老真是尽心尽力。 这一点，裴砚还是很认同的。 “是啊，我刚刚给爷爷读了完书，坐久了出来活动一下手脚，就遇到砚哥你了。” 前几天刚被裴砚退礼物打脸，可这会儿，秦素素好像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面对裴砚时，依然乖巧温柔，像极了一个人畜无害的邻家小妹。 “辛苦你了。”裴砚点点头。 爷爷生前喜欢看书，他昏迷后，听说秦素素每天都坐在他床头，给他读书，有时候一读就是好几个小时。 “照顾爷爷，我心甘情愿，哪有什么辛苦？” 秦素素朝裴砚甜甜一笑，随后像是刚发现顾染的存在，问： “啊，这位小姐是……” 第241章 暗潮汹涌 顾染真被秦素素的精彩演技所折服。 她们不久前明明刚在会所见过面， 此刻，秦素素却一副完全不记得她的天真模样。 “这是我女朋友，顾染。”裴砚搂住顾染肩膀，介绍道。 秦素素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他搂着顾染的那只手，眼底有不易察觉的暗光一闪而过。 “啊，原来这位就是顾小姐啊，果然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百里挑一的大美人！” 经过那次家宴，裴砚等于公开了顾染的身份。 秦素素会知道顾染，一点都不奇怪。 当然，顾染明白，其实这女人早就知道自己是谁，只不过一直在演戏。 秦素素刚才的话听着像是在夸奖她漂亮，不过她蕴含的那点小心思，裴砚这个大男人是听不出来，可顾染立马就感觉到了。 呵，秦素素是在讽刺她，以色侍人呢！ “咦，顾小姐看着好面熟啊。哦，我想起来了，我们见过。 几天前在会所，你当时和林雨棠在一起。” 秦素素一脸的恍然大悟，假装现在才认出顾染。 “都怪我记性不好，明明见过顾小姐，却给忘了。 顾小姐，不会生我的气吧？” 她故意演戏的目的，有两个： 一是向裴砚表明，她当时向林雨棠吹嘘他很喜欢她送的手串只是无心之言， 因为她当时根本不认识顾染，甚至都没记住她， 所以不存在已经提前知晓顾染身份，故意挑拨他与顾染关系的嫌疑。 二是故意做给顾染看，借此贬低打压顾染。 她要让顾染明白，她秦素素根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 见过面又如何？ 像她这种层次的蝼蚁，连让她秦素素记住的资格都没有！ 秦素素期盼着顾染因为被她轻视而恼怒失态。 可是，她失望了。 只见顾染微微一笑，淡淡道： “不要紧，我记性也不好。 秦小姐不提醒，我都忘记你长什么样了。 刚才一下没认出来，真是不好意思啊。” 顾染的言下之意很清楚，我记得我们俩见过面，但不好意思，我忘记你长什么样了，你不说，我都没想起来，原来你就是我那天见过的秦素素。 秦素素原本温婉的笑容不由得僵了一下。 她不傻，听得出来，顾染是在讽刺她是普普通通的大众脸，相貌平平，没法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这是在反击她刚才讽刺顾染以色侍人啊！ 秦素素暗暗咬牙。 明里暗里几次较量，她渐渐意识到，顾染并非如她外表看起来，是朵不经事的柔弱小白花。 这是个颇为棘手的对手！ 看来，她以后得多加注意了， 千万不能因为轻敌，而被对方抓住破绽。 两个女人间暗潮汹涌，心口不一。 裴砚却毫无所觉。 除了直男特有的对女性心思的不敏感外，最主要还是他心里从来没想过，秦素素会与顾染成情敌。 换句话说，在他眼里，秦素素就是个远房亲戚，根本与情情爱爱扯不到一块去。 所以，打死他都不会想到，秦素素会因为嫉妒顾染与他的关系，已经把后者列为头号敌人。 一番不露痕迹的较量落下帷幕。 裴砚带着顾染走进病房。 原本打算活动筋骨的秦素素放弃原计划，紧紧跟随在两人身后，一起回到病房。 装修豪华、无比宽敞的房间里，裴老爷子一动不动躺在病床上，嘴里插着呼吸机插管，身上带着心电监护仪。 比起裴砚上次来探望，他发现仪器显示的爷爷各项生命体征都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这时，负责治疗老爷子的院长敲门而入。 听说裴大少来探望爷爷，院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黄院长，我爷爷情况是不是比之前有所好转？”裴砚问道。 黄院长高兴地点头： “正是，正是，我正打算联系大少您和裴夫人呢，没想到您今天就过来了。 老太爷心跳、呼吸、血糖、血压等各项生命体征都比之前平稳许多， 复查的各项血液指标也趋于稳定。 昨天，我们已经把呼吸机各项参数下调，减轻老太爷对呼吸机的依赖， 经过一天的观察，发现情况依旧稳定。 这说明，老太爷正在恢复。 更可喜可贺的是，今天查房时，我们对老太爷做了针刺反应， 发现他已经会轻轻皱眉，手指也会颤动。 而之前，不管怎么刺激，都没有任何反应！” 院长说了一大堆，裴砚抓住了其中最关键点： “你的意思是，我爷爷有脱离呼吸机，并且醒转过来的希望？” “没错，正是如此！”黄院长笑着使劲点头。 这家疗养院裴家有很大的股份，每年拨给医院的资金更是无比丰厚。 对于他而言，眼前这位可是如假包换的财神爷！ 如果能成功治好老太爷，他如果提出想要更多的资金，扩建疗养院， 裴大少不可能不答应。 “黄院长，辛苦了。如果我爷爷真能醒来，你功不可没！”裴砚高兴地朝院长点点头。 黄院长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瞥了眼边上的秦素素，说道： “老太爷能挺过这一关，除了我们的治疗，秦小姐也功不可没！ 她每天给老爷子读书，对唤醒他老人家的意识，有很大的帮助。 还亲力亲为，给老爷子喂药，翻身，真的非常辛苦！” 秦素素在疗养院这段时间，没少给黄院长等治疗照顾老太爷的身边人各种好处。 黄院长知恩图报，特意在裴砚面前说她好话。 秦素素很满意黄院长的表现，面上却一脸的纯真加谦虚： “黄院长客气了，照顾裴爷爷是我心甘情愿的事，谈不上辛苦。” 闻言，裴砚朝她点点头，算是认同她的付出。 见状，秦素素心里别提多得意了，趁裴砚不注意，挑衅地扫了顾染一眼。 刚才急着向裴砚汇报老太爷的情况，直到此刻，黄院长才注意到大少身边站了个万分好看的年轻女子，心下既诧异，又疑惑。 裴大少是出了名的异性绝缘体。 像这样与年轻女人并肩而立，挨得很近，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他不敢直接问裴砚，只能低声问秦素素： “这位小姐是……” 不等秦素素回答，裴砚抢先开口： “这是我女朋友顾染，爷爷给我指定的妻子。”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差点将黄院长惊倒在地。 他与裴家的关系没那么近，也没用裴砚的微信，看不到他的朋友圈。 在此之前，根本不知道，万年单身的裴大少竟然有女朋友了！ 第242章 扎心 t 第243章 未婚妻 黄院长向裴砚汇报完老太爷的情况，就先离开了。 “过来。”裴砚朝顾染招手。 顾染不明所以，但还是走了过去。 她一靠近，裴砚就紧紧握住她的手，走到老太爷病床前，说道： “爷爷，这是顾染，当年您和她外公为我们俩定下的亲事。 现在我们在一起了，您要快点醒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将来看着您的重孙子孙女出生。” 说完，他轻轻拍了拍顾染的手背： “叫声爷爷吧。” “爷爷。”顾染朝床上的老人轻唤了一声。 像是真的听到了他们的话，顾老太爷指尖有小幅度的颤动。 “太好了，看来黄院长的判断没有错，爷爷开始对外界各种刺激有了反应，应该很快就能清醒。”裴砚高兴道。 顾染挽住他的胳膊： “爷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顺利度过这一关。” 秦素素站在边上，一张小脸彻底泛白，委屈不甘的泪水忍不住积满了眼眶，但又硬生生被她逼了回去。 砚哥不仅让顾染叫爷爷，还说要跟她结婚，让老太爷参加婚礼！ 他真的被顾染迷昏头了，竟然真想娶她为妻。 哪怕心里恨得要死，当着裴砚的面，秦素素不敢表现出异样，只能强忍着泪水，眼睁睁地看着他与顾染手拉手，离开病房。 两人一走，秦素素直接哭倒在老太爷的床头，委屈无比： “爷爷，您快醒来吧，快醒来替素素做主啊。 自从奶奶离开，您昏迷后，素素都快被人欺负死了！ 奶奶明明说过，让素素嫁给砚哥， 砚哥也没有拒绝，怎么现在就全变卦了呢？ 不，素素知道，这不怪砚哥， 都怪顾染那个贱人！” 没外人在的时候还有心里，对昏迷的老太爷，秦素素都是直呼为“爷爷”，同时称去世的老夫人为“奶奶”。 因为内心深处，她一直把自己当裴砚的未婚妻，这样的称呼无可厚非。 秦素素刚骂完顾染，猛然想起一件事，霎时怔住了： 等等！ 砚哥刚才说什么来着？ 顾染是老太爷为砚哥定下的亲事？ 裴砚隐婚的事，秦素素根本不知道，还以为顾染是使了什么手段，才勾引了砚哥。 听裴砚刚才这么一说，她忽然回想起来， 当年，奶奶提到让她嫁给砚哥的时候， 爷爷在边上插了一嘴，说他当年已经给长孙订过亲事， 女方是他救命恩人的孙辈。 不过，奶奶马上反驳说， 爷爷的救命恩人失联多年，还有没有活在世上都不好说。 这婚事做不得数的。 爷爷向来都很听奶奶的话，闻言，就没有继续说什么。 当时，她只顾着观察裴砚的反应，期待他能够应允下与自己的亲事， 对爷爷的随口一提，没有太留意。 万万没想到，顾染竟然就是爷爷给砚哥订下的未婚妻！ 秦素素脸色煞白。 她一直自恃奶奶向砚哥提过让她嫁给他，觉得自己才是砚哥名正言顺的未婚妻， 顾染是小三上位的狐狸精。 可现在这么一看，顾染才是砚哥正儿八经的未婚妻， 反而她变成了名不正、言不顺。 “不，不，不可以这样！”巨大打击让秦素素脑袋一片空白，双腿发软，使劲攀着床沿，才没有当场坐倒在地。 在原地怔愣了许久，她才起身，拿起手机，找了个僻静角落，给母亲刘洵美打电话： “妈妈，现在有件棘手的事，需要帮忙！ 这事关我能否顺利嫁给砚哥，所以一定要尽快去办！” “你说，只要我们秦家能做到的，肯定尽力去办！”一听事关女儿与秦家的前途，刘洵美自然十分重视。 秦素素连忙把顾染与裴砚有婚约的事简单说了一遍。 然后又道： “妈妈，你立即派人好好查查顾染的底细。 她真的是老太爷当年指定的未婚妻吗？ 我怎么觉得事情没有这么凑巧，这里面搞不好有什么猫腻？” 刘洵美一开始得知顾染居然先于女儿，早就与裴砚有婚约，顿时心都凉透了。 接着听女儿意有所指的话语，茅塞顿开： “素素，你说得没错。 裴老夫人在世时，都说老太爷的恩人失联多年，在不在人世都不好说。 现在顾染突然冒出来，说她就是大少未婚妻？ 她说是就是啊，不对，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你放心，我这就让你爸安排人去查， 只要找到证据，证明顾染身份有问题， 她就是个十足的骗子，到时候裴家绝对不会轻饶了她！” “妈，那你抓紧时间！”秦素素催促。 结束通话后，她心里稍微比刚才好受了些。 她相信秦家的能力，一定能找到让人满意的证据，证明顾染的身份有问题。 哪怕没有证据，父母也会想办法，变出证据来。 即使如此，刚才裴砚让她倒水伺候顾染的那口窝囊气依然憋在胸口，怎么都下不去。 秦素素想了想，拨通了汤明妍电话，先跟对方寒暄几句，随后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裴砚与顾染前来病房一事上。 汤明妍那晚与母亲一起当场被裴砚母子呵斥，还被赶出家宴， 奇耻大辱，这口气直到现在还顺不下去。 听秦素素说，裴砚居然带着顾染那贱人去探望爷爷，她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大堂哥疯了吗？真要跟那个穷鬼结婚？” “明妍，别这么说顾小姐。 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砚哥喜欢的人， 她要是跟砚哥随便说上几句，可不得了。” 闻言，汤明妍心生警惕： “素素姐，这话什么意思？ 莫非顾染跟大堂哥说我坏话，被你听到了？” “没有，没有。”秦素素连忙做出惊慌失措的语气， “可能是我听错了，应该没有这回事。 明妍，你可别当真。 砚哥再怎么说，也是你堂哥，有血缘亲情在，外人没那么容易挑拨的， 你别想那么多，应该还是我听错了。” 她这话分明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汤明妍勃然大怒： “好个顾染！还没过门呢，就开始作妖。 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明妍，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胡说八道。”秦素素一副害怕得快要哭出来的语气。 “素素姐，你放心，这事跟你没关系。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是你告诉我，那贱人在背后说我坏话，挑拨离间！” 汤明妍大声保证。 闻言，秦素素握着手机，无声地笑了。 她要的就是汤明妍这句话。 顾染，等着吧。 接下来，可有好戏看了！ 第244章 面具恶魔 乔落在疗养院住下后，体表的伤好的挺快。 在医护人员的精心照料下，她整个人状态好了很多， 体重比之前增加了不少，气色也逐渐好转。 然而，正如医生所言， 身体的伤很快能恢复，心理的创伤，却没那么容易痊愈。 这几天，警察曾来调查过乔落失踪的前因后果。 可无论警方如何循循诱导，乔落能够给出的线索寥寥无几。 她只记得失踪那天，她接到之前的实习单位通知， 她之前负责的工作有点问题，让她过去核对一下。 于是，乔落匆忙出门。 实习公司位于新开发区，地段偏僻。 她下公交车后没多久，遇到了一个孕妇身体不舒服，蹲在路边，向她求救。 孕妇说她家就在附近，乔落就扶着她，慢慢往她说的方向走。 走着走着，沿途风景越来越荒凉，周围再也看不到其他行人， 也看不到孕妇所说的住所。 乔落觉得不对劲，想要询问孕妇是不是走错路了。 这时，路边突然窜出几个壮汉，将她打晕。 之后发生了什么，乔落完全不知道。 等她醒来时，人已经在一间封闭的房间内，门窗都锁死。 从窗户望出去，四周都是茂密山林，根本不见人影。 有人定期通过门上的小窗给她送吃食和换洗衣服，但无论乔落怎么询问，对方从不回答半句。 她意识到自己被人绑架囚禁了。 比这更可怕的是，绑架她的人并非想要赎金。 没过几天，一个戴着恶魔面具的男人出现了。 此人隔一段时间，短的一周，长的半月乃至一个多月， 此人就会出现在房间里，将她凌虐得遍体鳞伤。 如果她反抗，那就会被折腾得更惨。 没多久，乔落就发现自己所在之处是座很大的荒野别墅，有黑衣人和大型犬看守，墙壁上还缠了电网。 别墅里不止她一个女人。 每个女人都经历着与她相似的遭遇。 实在伤得厉害的时候，会有人来给她们治疗。 治疗之后，能恢复过来的，就会继续受凌虐。 恢复不过来，那只能死路一条！ 乔落不止一次透过窗户，看到黑衣人抬着裹尸袋包裹的尸体，运出别墅，很可能是弄到深林里掩埋…… 听完乔落的叙述，警察神情凝重。 如果她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这可是个惊天大案。 而能做到将这么多女人绑架并监禁的，绝对不是一般人。 问题在于，乔落只能说出自己大致遭遇。 至于那座可怕的别墅究竟在哪，根本说不清楚。 她从别墅出逃时，本来已经身心俱伤， 再加上眼看着一起逃离的女孩为了掩护自己，活生生被猎狗撕成碎片， 更是受了强烈刺激， 导致神智与记忆错乱，在外流浪了一段时日，根本不记得自己是从何地方出来的。 “警察同志，我女儿这案子，有希望侦破吗？” 问话结束后，唐翠送两位警察出门后，连忙问道。 女儿被折磨得这么惨，她无比希望，绑架折磨她的恶魔能够收到应有的惩罚。 更何况，按照女儿说法，那座可怕的别墅里，还有其他女孩，至今依然经受着惨无人道的摧残。 她们的父母说不定像她一样，四处寻找女儿下落，无比担心绝望。 为首的警察回答： “您放心，我们接下来一定会尽力调查。 只是目前线索比较少，调查起来会有一定难度。” 另一位警察跟着说道： “乔小姐目前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我们还得结合实际情况，进一步分析她的话，判断其中有用的线索。” 唐翠不禁瞥了说这话的警察一眼。 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 所有的事都是乔落的一人之言，她所说的情况太匪夷所思。 到底是确有其事，还是她精神状态不稳定之下的妄想，还不得而知。 两位警察一个相对婉转，另一个比较直接。 但都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这案子线索太少，想要侦破，没那么容易。 唐翠没有怪警察。 因为他们说的都是实际情况。 不过，她更相信女儿说的都是实情。 这几日，她每天与女儿同住一个病房，陪着她。 白天还好，一到晚上， 乔落就经常作恶梦，哭着喊着惊醒。 半梦半醒间，她一直哭着哀求那个带面具的恶魔放过她，求那些黑衣人拽住猎狗，放过那个与她一起逃出来的可怜女孩…… ＊ 安顿好乔落，顾染想起了安娜。 自发现李沐阳出轨余妙玲已经过去不少时间，安娜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顾染买了礼品，到安娜家里探望她。 几天不见，安娜明显比之前憔悴了许多，见顾染上门，挤出一丝笑容： “快进来。” “李沐阳在公司？”进门后，顾染环视四周，发现诺达的家里依然只有安娜一个人。 安娜扶着越来越大的肚子，缓缓在沙发上坐下，面色阴沉： “是啊，公司情况不好，他现在焦头烂额。” “情况不好？”顾染一愣。 她记得之前安娜一直说，李沐阳之所以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是因为公司生意红火，各种加班、应酬太多。 结果到头来，忙碌是假的，都把时间花在余妙玲身上了。 现在，就连公司生意好也是假的！ “他一直在骗你？”顾染皱眉。 安娜苦笑： “是啊，公司早就出现问题了，他太盲目自信，扩张得太厉害，经验又不够，很快就崩盘了。 之前还骗我，直到前几天，贷款都还不出来了，才跟我说实话。” “那现在怎么办？”顾染更加担心安娜的同时，更加唾弃李沐阳。 这混蛋，要是把出轨的花花心思都用在公司经营上， 也不至于落到这种田地。 真是一事无成！ “还能怎么办？”安娜长叹一口气。 “只能把我们的积蓄都拿出来，还贷款。 先把这次危机度过去，再把那些不必要的盘子转让出去，保住基本盘，公司才有起死回生的希望。” 顾染眉心一跳。 积蓄？ 李沐阳婚前一穷二白，为数不多的存款都投到了公司里， 如今公司亏本，他还能有什么积蓄？ 说来说去，最后用的肯定是用安娜自己的钱，去填他捅出来的大窟窿。 夫妻结婚后，安娜的积蓄就成了两人的共同财产。 如果夫妻感情好，同舟共济，同甘共苦， 安娜拿多少钱帮李沐阳，都没问题。 可问题是，这个男人， 花大把的钱给情人买昂贵的首饰，订进口鲜花， 却给妻子买最廉价的花，用忙碌做借口敷衍她。 最后出了状况，却心安理得地拿妻子的钱，为自己的失误买单。 第245章 猥琐目光 顾染光是想想，都替安娜不值。 安娜看出她的心思，反过来安慰她： “好了，别生气了。 是我自己不争气，为了肚子里的孩子，还是决定再给他一次机会。 但愿这一次，我没做错选择。” “娜姐，你为了他做到这种地步，李沐阳要是再不知好歹，那真不是人。” 看着憔悴的安娜，顾染心疼不已。 如果不是李沐阳的背叛，她完全可以过着衣食无忧、幸福美满的好日子，满心欢喜地等待着可爱宝宝的降临。 “对了，余妙玲主动从薇薇安辞职了。”安娜突然说道。 “据说，她老公知道她和李沐阳的事情后， 狠狠把她打了一顿，两人现在在闹离婚。 听珍珍讲，两人闹得还挺凶的，余妙玲老公要让她净身出户， 她不肯，躲起来了，她老公还来工作室找过人。” 顾染听了不禁再次担心起来： “余妙玲躲起来了？她躲哪了？” 安娜知道，她是怕余妙玲走投无路，又会去找李沐阳，于是反过来安慰顾染： “放心吧，李沐阳已经对天发过誓，不会再跟她有任何联系。 他现在为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再没空去管她了。” “那就好。”顾染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依然不大放心。 如果余妙玲和她老公关系还没闹僵，她幡然醒悟，准备回归家庭，那顾染还放心些。 现在问题是，余妙玲走投无路，她会不会把李沐阳当救命稻草，继续紧抓着不放？ “对了，我昨天去医院产检，做b超时已经可以看到宝宝的模样了，你等着，我拿b超单子给你看看。” 安娜似乎不愿意再纠结不开心之事，主动转移话题。 见状，顾染只能顺着她。 毕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安娜和她的宝宝健康，其他都是次要的。 安娜拿来的b超单子上，上面的黑白照片里果然可以看到一个很小的娃娃攥着拳头，躺在子宫里。 “太可爱了！”顾染很快就被宝宝吸引了注意力，终于露出了笑容。 “你和你那位裴先生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安娜趁机问道。 “你们俩颜值都那么高，以后的宝宝肯定非常非常漂亮！” 结婚？顾染笑了。 其实，她和裴砚早就领了证，只不过从未对外公开过而已。 昨晚，两人缠绵时，裴砚还说过， 黄院长认为，用不了多久，裴老太爷就会醒转过来。 裴砚打算，等爷爷身体好些了，他们就正式举办婚礼，问她意见如何？ 在遇到他之前，她已经做好了单身一辈子的准备。 遇到他之后，竟然对婚礼变得期待起来。 安娜看着她脸上幸福笑容，由衷为她高兴。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娜姐，你别动，我去开门。” 顾染起身朝门口走去，看到可视门禁视频上出现的两道人影，顿时皱眉。 又是安娜的婆婆马翠红，还有小叔子李若海。 他们来做什么？ 打开门后，马翠红一看是顾染，马上扁了扁嘴： “你怎么又来了？” 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我来看安娜姐，有什么问题吗？”顾染才不会怕她，反唇相讥。 马翠红正想继续说点什么，一看安娜挺着肚子走过来，只好闭上了嘴，挤出一丝笑容： “安娜，沐阳在吗？” 大儿子出轨有夫之妇的事，马翠红一家都已经知道了。 为此，马翠红暴跳如雷，将李沐阳骂了个狗血喷头。 她这么激动愤怒，并非心疼安娜。 大儿子出轨，还不是安娜自己没用，连自己男人都看不住，怨谁呢？ 如果大儿子出轨，能找到个比安娜更有钱的未婚大姑娘，马翠红连个犹豫都不会有，第一时间替儿子摇旗助威，拼命叫好。 问题是，大儿子不争气，找的是个经济条件比安娜差很多的不说， 还是个有家室的，就算之后离婚，那也是个拿不出手的残花败柳。 马翠红气坏了。 大儿子找谁不好，找这么个女人。 他要是已经把安家的一切搞到手，口味重，喜欢别人老婆，那也就算了。 问题是，安家的家产八字还没一撇， 他就开始作死，这不是妥妥的脑袋被驴踢了？ “我联系不上沐阳，去他公司也没见人，就寻思他是不是在家里？”马翠红进门后东张西望，寻找李沐阳的身影。 “沐阳他不在家，也没在公司，应该到供货商那边去了。”安娜回答。 “妈，您找他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 “也、也没啥，就是有点情况问问他。”马翠红打着哈哈，并不愿意说明来意。 随后，她越过安娜，快步走进屋子， 先打开卧室门，发现里面没人，转身又打开了客房、书房，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检查过来。 分明是不相信安娜所言，怀疑李沐阳是不是躲在里头，不肯出来。 不仅安娜不高兴，连顾染也直皱眉，这马翠红搞什么？ 这时，一道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贪婪扫视。 顾染感觉到了，下意识地回头，正好与李沐阳的弟弟李若海四目相对。 李若海满脸猥琐，目光先是在她脸上停留一会，继而挪到她胸口位置，还馋涎欲滴一般，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顾染恶心坏了。 要是在外面，她早就不客气了。 只不过这里是安娜家，对方是李沐阳弟弟，她不想安娜怀着孕再生气，才强忍着没有发作。 “妈，您到底找沐阳什么事？” 见马翠红翻找个没完，安娜实在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追问。 “没啥，没啥，就是好几天没见着他，顺道过来看看。” 这时候，马翠红已经查看完了，确定大儿子确实不在家，便讪笑着摆了摆手。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休息，先走了。” 说完，马翠红就快步往门口走去。 走了几步，没听到小儿子跟上来的脚步声，连忙回头一看， 发现他正盯着顾染，于是生气地重重咳嗽了一声： “若海，该走了！” 李若海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跟着母亲一起离开。 “他们找李沐阳做什么？”顾染看出马翠红明显有事，只是不肯对安娜明说。 安娜摇了摇头： “不清楚，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这婆婆不是省油的灯， 小叔子也是一言难尽。 不过还好，沐阳也被他们烦得要命，这不，也拼命躲着他们呢。” 顾染本来还担心，马翠红神神叨叨的，别又想作什么妖。 听安娜这么一讲，终于放下心来。 李沐阳也觉得母亲和弟弟烦人，躲着他们，而不是愚孝，那事情就好很多了。 不用担心马翠红会联合李沐阳一起欺负安娜。 第246章 买房 顾染和安娜不知道的是，马翠红一出门，就掏出手机，再次给大儿子打电话。 连续拨打了三四遍后，李沐阳终于接了电话。 “臭小子，你死哪去了？找你不见人，连电话也不接，是不是故意躲着我？”马翠红劈头盖脸就骂。 “没有，妈，我怎么可能躲着你？ 我今天去供货商那了，刚才在仓库，手机信号不好。 这批货对公司很重要，我必须亲自去看过才放心！”李沐阳解释道。 “不是有意躲着我就好，既然是公司的事，那也是要紧的。” 闻言，马翠红缓和了语气。 她不知道，公司其实早就陷入了危机，李沐阳没告诉她。 更没说，自己是靠安娜的积蓄，才勉强保住公司，没有立马破产。 因为如果告诉母亲公司实际情况，她非但帮不上忙，还会大骂他没出息，白供他念了这么多年书，等等。 李沐阳最近已经够烦的了，没精力再应付她。 不过，刚才手机信号不好，其实是谎话。 是他故意不接电话，因为知道母亲这几日夺命连环拷，不为别的， 就为了催促他快点出钱，给弟弟李若海买套大房子。 他自己公司都快朝不保夕，把安娜工作以来攒下的积蓄都花光了， 哪来的钱再给弟弟买房？ “好了，别的不说了，你既然这么忙，我就长话短说，你弟弟买房的事，你张罗得怎么样了？” 果不其然，马翠红一开口，就是为了小儿子房子的事。 有那么一刻，李沐阳很想直接挂断电话，然后拉黑母亲的号码。 但也只能是想想而已，实际上根本狠不下心。 多年来，母亲的絮絮叨叨的教导早就如同魔咒深深根植于他的心头，挥之不去： “沐阳啊，咱们家条件不好，只能砸锅卖铁供你一个人上大学。 我和你爸为了你，真是辛苦了一辈子，都没享过什么福。 你弟弟早早就辍学了，如果不是为了要供你上大学， 我怎么得也得让他念完高中。 所以，你以后一定要有大出息，到城里去大个大官，要么就当个大老板， 光宗耀祖，让咱家在村里那些看不咱们的人面前抬起头来。 还有啊，你以后出息了， 不能忘记爸妈的辛苦操劳，更不能忘记你弟弟把读书的机会让给你， 一定要懂得回报，否则会天打雷劈，遭报应的……” 马翠红多年来的洗脑非常成功。 李沐阳从没想过，自己从高中开始，在学校都是靠奖学金完成学业， 大学除了奖学金，他还勤工俭学，都没怎么跟家里要过钱。 家里的贫穷，其实跟供他读不读书，并没有直接关系。 弟弟辍学，是那小子讨厌读书，根本不想继续读下去。 换句话说，就算李沐阳把继续上学的机会让给李若海， 这家伙依然会逃学翘课，混社会。 就算他心里有怨言，觉得父母，尤其是母亲更偏心弟弟， 但也只是嘴上抱怨抱怨而已。 如果不是公司实在入不敷出，安娜的积蓄也被他折腾光了， 抱怨之余，他还是会想办法给弟弟买房，讨父母欢心。 “沐阳，你怎么不说话，这事到底怎么说？”见其沉默，马翠红不耐烦地催促。 “我……已经在办了，最近实在太忙，你再给我半个月时间，等忙过这段，我就带若海去看房。” 李沐阳知道这事是躲不过去的，硬着头皮想法拖延时间。 实在不行，他只能想法说服安娜，让她跟父母去要钱。 当然，要钱的理由，肯定不能如实告诉安娜是为了给他弟弟买房，更不能让他的势利眼丈人丈母娘知道。 只能撒谎说为了公司经营。 到时候再骗安娜，就说经营不善，钱都亏掉了。 打定主意，李沐阳情绪稍微放松了一些，说话也多了几分底气： “妈，你就放心吧。若海是我亲弟弟，我肯定会给他安排好的。” “你说话可得算话，”马翠红强势道， “不行，这事已经拖了很久了，不能继续拖下去。 一个礼拜，我给你一个礼拜时间， 你必须给你弟弟买好房子，否则我可跟你没完！” 李沐阳头大，但深知母亲秉性，跟她讲道理是没有用的，只能勉强答应下来：“行吧，我知道了。” 说完，正打算挂电话，却听马翠红又追问道： “对了，你没再跟那个姓余的女人联系了吧？” 李沐阳心头一紧，闷声道： “没有，不是已经说了好几遍了吗？早就断了。” “真的？你没骗我？”马翠红依然不大放心，絮叨着叮嘱道， “臭小子，我可得再警告你一次， 你要是已经弄到了安家的钱，你爱跟谁玩一起，妈都不会多说一句。 但在这之前，你还是得给我放老实了。 要是白白让安家的金山银山给跑了，我第一天饶不了你！明白了吗？” “我知道了。”李沐阳只觉得胸口憋闷，烦躁到了极点。 “知道就好。一个礼拜后看房，说定了。”马翠红又强调了一遍房子的事，这才挂断了电话，回头对小儿子道， “小宝，房子的事都成了，你哥答应一个礼拜后带你去跳房子， 他要是敢反悔，我直接打断他的狗腿！” 李若海笑嘻嘻地点头： “妈，等哥把安娜家的钱搞到手，就让他再给我买个大别墅，还要买一辆兰博基尼跑车，开出去多拉风！” “行，行，行，都依你。到时候，咱们有钱了，你想买啥都没问题！”马翠红看着小儿子，满脸疼爱与宠溺。 随后，她招停了一辆出租车： “走，儿子，我们打车回家。” “妈，你先回去，我还有点事，待会自己回去。”李若海瞥了眼安娜所在的小区，一点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有什么事，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起？”马翠红满脸狐疑。 “我几个朋友刚发微信给我，找我有事。我在这等他们，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李若海不耐烦地嚷嚷。 出租车司机等急了，催促马翠红到底走不走。 “行，那你注意安全啊，早点回家。”马翠红只好自己先上车回家了。 她一走，李若海马上搓着手，抬头望向安娜家所在的楼层，露出猥琐的笑容。 那个叫顾染的小妞，实在太火辣了！ 这段时间，他一直对她念念不忘，做梦都是她的样子。 今天在安娜家再次相遇，他压抑已久的欲望就如同火上浇油，再也控制不住了。 他要在小区门口等顾染出来， 然后…… 第247章 跟踪者 李若海心痒难耐，如一头对猎物馋涎欲滴的饿狼，在小区门口徘徊，等待顾染出现。 顾染和安娜又聊了一会，才告辞离开。 安娜给与李沐阳足够的包容，希望他彻底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回归家庭，给即将出生的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可顾染心里总觉得不安。 尤其余妙玲已经跟丈夫决裂，她会就此放手，不再与李沐阳联系吗？ 如果她继续纠缠，李沐阳能抗拒诱惑，真的与其划清界限？ 还有让人不省心的马翠红，今天带着李若海鬼鬼祟祟上门找李沐阳，分明就是有什么事，故意瞒着安娜…… 安娜所在小区停车位今天满了，顾染把车停在马路对面一条僻静小道上。 前往停车点的途中，她沉浸在对安娜的忧心中，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后，悄悄地多了条尾巴。 李若海尾随在顾染身后七八米远的地方，兴奋得直搓手。 真是天助他也！ 顾染的车停在这种人影稀少的偏僻小路上。 此刻，街头巷尾就他们两道身影。 这下，她就成了他的囊中之物，插翅难飞。 眼看着顾染从包里拿出车钥匙，准备开门上车，李若海加快速度，冲了过去: “呦，这不是顾小姐吗？真巧啊，在这又遇到了。” 李若海嬉皮笑脸地凑上前，抢先一步，挡在了顾染与车子之间，阻断了她的上车之路。 一看他这副德性，顾染就知道来者不善，冷着脸道: “我有急事，请你让开，我要上车。” “急什么，来都来了，不如陪哥哥聊聊，嘻嘻。”李若海嬉笑着一把抓住顾染胳膊。 顾染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抬手甩开。 但李若海动作更快，这次直接向她脸上摸来。 顾染急忙避开，反手就给了这混蛋一巴掌。 她知道，裴砚给自己安排了保镖，就隐藏在附近，不会让自己出事。 上次在安娜家遇到李若海，这家伙就色眯眯的，恶心无比。 现在的行为更是恶劣至极，顾染大为光火，不亲手给他个教训，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李若海兜头挨了一耳光，顿时恼羞成怒: “臭婊子，老子愿意跟你玩，是看得起你。 别给脸不要脸！” 说完，冲过来，就要踹顾染。 但下一秒，路边就闪出两道人影，一道挡在顾染面前，紧紧护住她。 另一道一把勾住李若海脖子，用力将他摔在地上。 李若海还想挣扎，被对方一脚踩住胸口，顿时疼得眼泪直飙，咳嗽不断。 顾染知道有保镖跟着自己，不过还是头一次看清两位保镖真容，不禁吃了一惊:“是你们？” 来者正是裴家保镖中的精英，赵家兄弟。 顾染记得，自己之前被前同事乐诗诗诬陷，被人错当成小三围攻时，就是这两个人年轻人，突然出现，救下她。 当时，她还以为他们只是过路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没想到，原来是裴砚安排的保镖。 看来，裴砚对她的保护，开始得比她以为的还要早。 李若海本就是个小混混，加上被马翠红惯坏了，不知天高地厚，明显处于劣势，嘴上还不认输，破口大骂: “哪来的王八蛋……啊！！” 踩着他的弟弟赵北加大脚上力度，踩得李若海面孔扭曲变形，从一开始的嚣张，变成了惨叫哀求: “疼疼，好疼！大哥，别，我错了，大哥，求你放开！疼！” “顾小姐，怎么处理这小子？”哥哥赵南征询顾染的意见。 顾染很想把李若海扭送警局，或者干脆爆打一顿。 可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厉声警告道: “李若海，下次再敢干这种事，我就让人打断你的狗腿！” 毕竟是安娜的小叔子，她不能做得太绝。 否则，以马翠红的不讲理性格，事后肯定会把这笔账算到安娜头上。 安娜已经够难了，顾染不想再给她添加额外的麻烦。 李若海此刻也看出来了，这两个身强力壮、身手不凡的年轻人都是听顾染的话。 估计是她那个厉害男朋友的手下。 明白自己讨不到任何便宜，他马上如同泄了气的气球，换上了讨好的嘴脸: “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下次再也不敢了。 求你看在我嫂子的份上，饶了我这一回吧。” “让他滚。”顾染对赵北道。 赵北松开腿: “滚！再有下次，直接把你剁碎了喂狗！” 终于恢复自由的李若海不敢再逗留，捂着剧痛无比的胸口，跌跌撞撞跑了。 顾染谢过了赵家兄弟，开车离开。 赵家兄弟也上了停在附近的车子，打算跟在顾染后面，继续保护执行保护任务。 赵北先上了车，却见一只脚已经踏上车子的哥哥突然脚步一顿，紧接着便迅速回头，四下查看。 “有情况？”赵北顿时也警觉起来。 “刚才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但现在已经消失了。”赵南沉声道。 赵北知道哥哥的能力，这种感觉绝非神经过敏，急忙下车，一起查看周围情况。 但一无所获。 “不用找了，已经躲起来或者离开了。”赵南道， “对方不是一般人，接下来提高警惕。” 以赵家兄弟的身手与能力，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顺利脱身，连个痕迹都没留下的，肯定不是等闲之辈。 兄弟二人驱车赶上顾染，全力以赴，观察四周任何风吹草动。 不过，接下来一路都是风平浪静，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可能跟上次一样，对方先来侦查情况的，被发现后知难而退了？”赵北猜测。 不久前，他们就发现一辆商务车在顾小姐外出时，鬼鬼祟祟跟踪。 在被他们发现，并警告性地别了对方车子后，那辆车就着急忙慌地跑路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别大意，这次跟踪者明显与上次不是一个水平。”赵南目光沉了沉。 肯定有人在打顾小姐的主意，一次不成，再来一次。 而且，这回出动的是比上次更厉害的家伙。 这事可马虎不得，他立即向卫宁汇报了刚才的情况。 当赵南向上级汇报时，马路的另一侧，一个相貌平常的中年人也正在向雇主打电话: “目标身边确实有高手贴身保护。” “那怎么办？”电话另一头，秦素素下意识地握紧拳头， “介绍人说你是绝对的高手，难道也无能为力？” 第248章 再次相遇 听到秦素素失望的语气，中年人纤薄嘴唇勾勒出凌厉阴森的笑: “呵，再厉害，也不过是两个毛头小子。” 听出对方言下之意，秦素素转忧为喜: “你的意思是，这事能办？” “等我消息吧。”中年人不再多言，扔下冷冰冰的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秦素素紧紧握住手机，笑得阴冷残酷。 顾染，等着吧，这都是你自找的！ 那个中年人，是秦家花大钱，托关系从境外找来的杀手。 不同与她之前联系的混混，此人在东南亚地区刀口舔血多年，手中积攒人命无数。 是道上有名的狠角色。 本来，在发现顾染有裴家保镖贴身保护后，她打算把这张底牌留到最后。 等到万不得已时，才使用。 免得折腾出来的动静太大，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自从裴砚带着顾染来探望过老太爷，不仅把她当佣人使唤，给顾染端茶送水， 他还坦言，会明媒正娶顾染为妻。 加上后来她打听到，顾染和裴砚在家宴当晚留在了裴家别墅。 虽然叶若青为顾染安排了单独房间，可次日清晨，砚哥却是从顾染房间里出来的。 这么看来，两个人很可能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秦素素的心霎时碎成了无数块。 那可是她深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啊！ 却被顾染这种卑贱女人给弄脏了。 一想到他与别的女人在床上缠绵，秦素素恨不得将敢染指他的人碎尸万段。 立马联系那个杀手，尽快想办法把顾染处理了。 再拖下去，万一那个贱人怀上了砚哥的骨肉，事情就会更加棘手。 秦素素躲在疗养院的偏僻角落里，联系好杀手，开始慢慢往老太爷的病房走。 裴老太爷近期醒来的很可能很大。 秦素素不敢离开病房太长时间。 她希望，老爷子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守在病床边上的她。 让他留下深刻的第一印象，在他昏睡不醒的日日夜夜，一直是她尽心尽力，守护照顾。 除掉顾染，再得到老爷子的支持，裴家大少夫人的位置，就能稳稳落在她手里。 曾经，砚哥对所有异性都拒之千里，近几年内并无成婚打算。 所以，那时候她也不急，认为自己有的是时间徐徐图之。 然而，顾染的出现犹如当头一棒，将她猛然敲醒。 不能再被动等待，必须主动出击，铲除一切绊脚石！ 秦素素快步穿过一片小树林，正打算拐上台阶，往重症病区楼房而去，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了一道身影。 一个面色苍白的消瘦女人独自行走在花园里，脚步凌乱而仓促，像个无头苍蝇似的，四处打转。 “蠢货，在花园里都能迷路。”秦素素轻蔑地撇了撇嘴。 可紧接着，她便停下脚步，仔细打量对方。 这是……乔落？ 顾染那个失踪了很长时间的朋友。 裴砚带顾染来过疗养院后，秦素素马上打探到，两人并非特意来看望老太爷，而是因为安排顾染一个朋友住院，顺道而来。 得知这一切，秦素素心里很不是滋味，难过了许久。 顾染还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她出身卑贱，她的朋友肯定也半斤八两。 若不是砚哥帮忙，那个乔落哪来那么好命，与老太爷住同一个疗养院。 秦素素站在远处，观察乔落一会儿，逐渐意识到， 后者之所以会在花园里分不清东南西北，并非笨，好像是精神状态不太稳定。 乔落还在慌张打转，转着转着，就跑到了道路边缘。 道路边缘外侧是一段往下延伸的斜坡，连接着下方一座碧绿色的池塘。 乔落要是再往前一步，必定会从斜坡滚落，摔进池塘。 秦素素幸灾乐祸地看着，巴不得她摔下去淹死。 据说，顾染很看重这个乔落，把她当亲姐姐一般。 这女人死了，顾染一定会很伤心吧？ 只要她伤心，秦素素就开心。 正如秦素素期盼的那般，精神不稳定的乔落，眼中看到的并非疗养院的安静怡人的花园，而是自己与小姐妹仓惶逃命的深山老林。 追赶的脚步声与呐喊近在咫尺，爆裂疯狂的犬吠声，让人不寒而栗。 树林密密麻麻，漆黑广袤。 迷失了方向的乔落惊慌失措，只知道拼命往前冲。 突然，她脚下踏空，身子歪斜。 眼看着就要滚落，关键时刻，一只手臂突然探出，牢牢扣住她的胳膊，将她拽回了安全地带。 可在乔落眼中，自己却是被追赶者抓住了，马上就要被拖回那个地狱一般的楼房，关押起来，继续遭受无穷无尽的折磨。 她撕心裂肺惨叫，拼命挣扎。 抓着她的男子根本不敢松手，哪怕乔落惊恐万状下，探手抓破了他的面颊。 一旦松开，以她现在这种状态，搞不好还会摔下去！ “落姐！” 双方正僵持不下，就在这时，顾染突出出现，朝他们跑来。 看到顾染，远处的秦素素连忙躲到树丛后。 她不能让顾染发现，自己眼睁睁看着她朋友遇险，什么都没做。 到时候，她以此为理由，到砚哥那告状，那可就糟了。 顾染告别安娜，开车来到疗养院，想看看乔落治疗得如何。 结果，来到乔落所在病房后，差点与四处寻找女儿的唐翠迎面撞在一起。 一问才知道，乔落刚接受完心理治疗。 唐翠见她昏昏欲睡，就将其安顿好躺下，由裴砚给安排的护工守着，自己去洗手间了。 谁知，等她从洗手间出来时，发现护工不在病房里，女儿也失去了踪影。 没一会，护工匆匆而来，发现乔落不见了，也惊慌失措，毫无头绪。 她说自己就出去讲了会电话，前后就几分钟的事，打死都没想到乔落会在这个间歇失去踪迹。 得知事情前因后果，顾染顾不得其它，赶紧第一时间与唐翠一起分头找人。 当她一路找到花园里时，刚好看到男子紧紧抓住乔落的画面。 顾染飞快冲上前，听乔落还在撕心裂肺地哭喊: “放开我，救命！我不要再回那个鬼地方，我要回家！” 男子被她抓得有几分狼狈，但声音却依旧冷静沉稳，甚至还带着一丝温柔: “这里是疗养院，我是医生，相信我，没人会再伤害你。” 这声音听着有几分耳熟。 顾染靠近了，才认出他: “沈医生，怎么是你？” 第249章 把柄 沈昼川，谢锦儿的心理医生。 同时也是顾染的救命恩人，送了她布娃娃，让她在艰难日子中铭记许久的温暖。 前段时间，欧阳标事件风波导致谢锦儿试图自杀，是沈昼川第一时间拉住了即将坠崖的她。 没想到此刻，他又救下了乔落。 顾染快步跑过去，拉住挣扎不已的乔落，柔声安抚: “落姐，看看我，我是小染。 别怕，你已经回家了，安全了，没有人再会伤害你。” 这时，唐翠也找了过来。 乔落看到顾染，又看到母亲，激动躁乱的情绪终于起了变化: “妈，小染，真的是你们？ 我不是在做梦？” “不是做梦，落姐，你已经回家了，别怕。”顾染紧紧握住她的手。 唐翠跑过来，也抱住女儿: “落落，你怎么跑出来了，真是吓死妈妈了！” 她真的好害怕女儿再次消失。 在亲友的簇拥下，乔落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在闻讯赶来的医护人员的陪同下，一起回病房。 “这位是……”见女儿没大碍，唐翠放下心来，见脸上带着抓痕的沈医生还站在边上，于是问顾染。 “这位是沈昼川医生。”顾染连忙介绍， “刚才多亏了他及时出现，拦住了落姐，不然她就要摔下斜坡了。” “沈医生，谢谢，谢谢您。”唐翠一听这是女儿的救命恩人，感激不尽。 “啊，您脸上受伤了，应该是被落落抓的，真对不起，我陪您去消毒，抹点药。” 沈昼川温和一笑，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没事，一点小伤，不要紧。 您先去照顾这位小姐，不用管我。” 唐翠有点犹豫，她很想赶紧陪女儿回病房，毕竟她现在情绪还没完全平稳，让人很不放心。 但就这样撇下救了女儿还受伤的人，很不合适。 “唐姨，你陪落姐回去吧。”见状，顾染让唐翠先走，自己留下来，帮沈昼川处理伤口。 唐翠点头: “好，那沈医生，我带着女儿先走一步。小染，你帮我留一下沈医生的联系方式，改天我请沈医生吃饭，感谢救命之恩。” 说完，她带着乔落，与医护人员一起往病房而去。 空旷的花园里，只剩下顾染与沈昼川两人。 望着当年几乎成了自己生命力量的年轻男人，心心念念的“大哥哥”，顾染惊奇地发现，再次相遇，自己心中已经没有当初那种牵挂。 就连那只她曾经珍藏多年的布娃娃，最近也收了起来。 过往无数个夜晚，她从噩梦中惊醒。 布娃娃和沈昼川的模糊身影，是她抵抗黑暗的唯一力量。 可如今，截然不同。 有人用全心全意的爱，替她构造了一天阳光温暖天地，就连噩梦都被阻挡在外，许久没有造访了。 而这个人，就是裴砚。 想到他，顾染心里，眼里，皆是暖意。 就连沈昼川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情绪，说道: “多年不见，你和以前好像大不一样了。” “多谢你当年救了我，要不然我也不会等到今天的改变。”顾染诚心向他表达谢意。 沈昼川淡然一笑，说当时自己也是顺手而为，不用在意。 “沈医生，你现在到这工作了？” 顾染记得谢锦儿说过，沈昼川之前是在本地一家知名心理诊所上班，并非这家疗养院。 “不，我只是受邀请来这里参加会诊。” 沈昼川年纪虽轻，可在心理治疗方面天赋惊人，在江城颇有名气。 各家医院，如果遇到心理疾病方面的疑难杂症，实在无法解决时，会邀请各地着名专家联合会诊。 沈昼川就是这类会诊邀请的专家之一。 “我陪你去处理一下脸上的伤吧。”顾染道。 “不要紧，一点小伤，我和这里的几个医生都挺熟，到时候找他们消个毒就行了。” 沈昼川谢绝，继而目光投向已经远去的乔落，话题一转: “那是你朋友？她好像……状态不是很稳定。” 顾染点点头: “落姐出了点事，现在在接受治疗。” 沈昼川看了看腕上的手表: “时间不早了，我得去参加会诊。 这是我名片，如果那位小姐需要心理方面的治疗，可以联系我。” 顾染接过他递过来的名片:“谢谢。” 对啊，听谢锦儿讲，沈昼川是很出色的心理医生。 在他的治疗下，最近谢锦儿情况好了很多。 这里的医生也说了，对于乔落而言，现在身体上的各种伤痕迟早会愈合。 最难治疗的，还是心理上的严重创伤。 如果由沈昼川给乔落治疗，说不定能有一定改善。 不过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首先，以裴砚的能力，肯定能给乔落找到最优秀的心理医生，她不需要太担心。 其次，上次谢锦儿的事，大家第一次见面，裴砚就对沈昼川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更不喜欢她与对方走得太近。 她不想让裴砚不高兴，决定还是与沈昼川保持距离为好。 见沈昼川坚持无需她陪同去处理伤口，顾染正打算告辞，却听他指了指乔落等人消失的方向，说道: “我得去开会了，顾小姐是要去朋友那吗？ 如果是，我们同一个方向，一起走吧。” 顾染确实要去乔落病房，闻言便没有拒绝，两人一起朝目的地而去。 一路上，沈昼川与她闲聊了几句。 他这人与裴砚截然相反，喜欢谈笑风生，说话风趣幽默，随便几句，就把顾染逗笑了。 躲在树影后的秦素素见两人走远，立马走了出来，紧随其后。 见顾染与沈昼川聊得似乎很开心，她心里一动，立马拿出手机，将这画面抓拍下来。 万分凑巧的是，快走出花园时，顾染不小心被地面上的一小块凸起的石头绊了一下，差点跌倒。 沈昼川眼明手快，赶紧扶住她。 不过，大概怕顾染摔倒，他有点用力过猛。 以至于顾染在他的用力拉扯下，根本控制不住，直接朝他的怀中扑了过去。 “不好意思，沈医生。”意识到自己扑在了对方怀里，顾染急忙挣脱并与其拉开距离。 “是我太用力了，对不起。”沈昼川反过来向她道歉。 出了花园又走了几分钟，乔落所在的病房就在眼前。 沈昼川参加会诊的地方则在后面一幢楼房里。 两人就此告别，分道扬镳。 对于刚才的那段小插曲，顾染并未在意。 殊不知，躲在路边绿化带里的秦素素如同白捡了金子，兴奋得两眼放光。 老天有眼，终于让她抓到顾染的把柄了！ 此刻，她的手机里保留了好几张刚拍的照片。 主角是顾染与沈昼川。 两人并肩而行，有说有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对亲密恋人。 最显眼的，是最后抓拍的那张照片。 顾染身子前倾，扑在沈昼川的怀中，后者则伸出手，牢牢扶住她。 看上去就像是顾染主动投怀送抱，沈昼川顺势而为，两人紧密相贴…… ☆ “妈，你真要向顾染那个贱人低头？” 奢侈品购物区的贵宾休息室里，汤明妍恼怒地质问母亲。 裴箐正等着导购把该品牌最新款的包包取过来，供她挑选。 听到女儿的话，她顿时大惊失色，忍不住轻拍了她一下: “嘘！别乱说话！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一定要谨言慎行，小心隔墙有耳。 这话要是传到裴砚那个活阎王耳朵里，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250章 不服气 “妈，你就是怕了顾染了！” 家宴那晚，汤明妍因为顾染，被裴砚公然扇耳光，屈辱恼恨非但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消散，反而越积越浓。 眼看母亲非但不想方设法替她报仇，出这口恶气，反而跑过来挑选贵重礼物，打算送给顾染，弥补关系。 汤明妍简直快要气疯了！ 母亲太让她失望了，怎么说也是裴家曾经最娇贵的千金。 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连顾染这种贱民都可以欺负到头上来。 “你小声点！”看着被惯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儿，裴箐连忙低声警告。 看着女儿，她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在温室里长大，仗着父母宠爱，以为全世界都会围着自己转，给自己让道。 那时候，她自认为裴家比叶家家境更好，很瞧不起新嫁过来的叶若青。 就像现在的女儿对待顾染一般，她也曾给过叶若青各种难堪与挑衅。 很快，叶若青就使出雷霆手段，教她做人。 两人几次较量，她都落败，只能哭哭啼啼地去找父母告状，。 她满以为父母能帮着自己，狠狠教训叶若青，让她知道，谁才是裴家真正的主人。 母亲还好，当时至少还安慰了她几句。 一向娇惯她的父亲，却一反常态，狠狠训斥了她一通。 她不理解，哭着埋怨父亲帮着外人说话，不爱她了。 父亲却语重心长地告诉她: “孩子，以前是我和你妈把你惯坏了，把你养得刁蛮任性，难堪大任。 如今，我们渐渐老了，才明白，你永远都是我们最爱的孩子，我们愿意呵护你一辈子。 可问题是，爸爸和妈妈不可能永远陪着你，护着你。 我们会老，会死。 就好比现在，我身体一天不如一天，家里的大梁需要你大哥来挑。 你们兄弟姐妹几个，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裴家这艘大船，需要依靠他去掌舵。 而若青能力强，人品过硬，她嫁给你哥，就是裴家的一份子，是你哥最好的帮手，而不是你说的什么外人。 她才嫁过来多久，就帮着你大哥理顺了东南那边的产业，带来数不清的利润。 反观你，除了吃喝玩乐，给若青下绊子，拖后腿，还做过什么有意义的事？ 今天，我和你妈妈还在，可以继续护着你。 哪天，我们要是不在了，你继续这样拖后腿， 先不说若青，你觉得裴家分家的人，还能像现在这样惯着你？见面了还客客气气叫你一声‘二小姐’？” 父亲的话让裴箐浑身一凛。 裴家家大业大，旁系枝繁叶茂，关系错综复杂。 有多少不安分的觊觎着本家的权势财富，明争暗斗。 哪怕像她这样养尊处优的温室之花，从小到大，耳濡目染，也知道得十分清楚。 他们本家之所以能立足不败之地，正是因为家族每一代都出了能力强盛的当家人，运筹帷幄，弹压各路狼子野心者。 父亲的意思很清楚。 他和母亲老了，不可能永远护着她，让她可以像做姑娘时那般毫无顾忌，为所欲为。 她必须学着长大。 要么像大哥、大嫂那样，努力打拼，肩负起家族责任，为自己争得在裴家的话语权和影响力。 要么就得学会审时度势。 她继续想当吃喝玩乐的温室娇花，没问题，她大哥大嫂会养她一辈子。 但前提是她得分得清好歹，别敌我不分，因为一些可笑的理由，找大嫂麻烦，拖大家的后腿。 裴箐是被惯坏了，不是天然傻。 从小也是目睹豪门各种争斗长大的她，很快就明白了父亲的苦口婆心。 于是，逐渐调整心态，与叶若青化敌为友，团结一致对外。 所以后来，母亲过世，父亲病倒，大哥接管裴家，大嫂成为裴家主母，近些年权利交接棒又传到裴砚手中， 不喜欢工作、只喜欢享乐的裴箐依然过得非常好。 只要不是太离谱的要求，大哥、大嫂，乃至裴砚，都会想方设法满足她。 有了他们的庇护，在外人看来，她依然是裴家矜贵的二公主，在江城拥有很高的地位。 她和她的孩子无需自己面对纷争与风雨，只需安心享受即可。 其实，不只是她，除了大哥裴向云，姐大姐裴音，二哥裴向晚，都是胸无大志之人。 有大哥大嫂替他们遮风挡雨，他们躲在后面，只管过自己的舒适日子便是。 至于那个逝去已久的三哥，则是典型的反面教材。 比起大哥，三哥本来更像父亲，具有极高的智商和经商管理天赋。 结果为了一个女人，背叛家族，做出损害家族的荒唐事。 最后连性命都丢了。 看到家宴那晚，大嫂对顾染的重视，裴箐就马上悬崖勒马，回头是岸了。 多年相处，大嫂的能力她比谁都清楚。 若顾染真的只是徒有虚表，裴砚再喜欢，叶若青就算不会棒打鸳鸯，也不会对其过于热情。 可看看那晚，她紧紧将顾染护得滴水不漏的样子，足以见其是很认可这个未来儿媳妇的。 能得到叶若青认可的，必定不是一般人，犹如一块珍贵原石， 哪怕现阶段名不见经传，经过一段时间雕琢，就会露出隐藏其中的璀璨瑰宝。 裴箐立马醒悟，决定马上设法与顾染修复关系。 只不过她是有自知之明，可她不知道的是， 在她女儿汤明妍看来，她们能受人尊敬、过好日子，纯粹就是因为裴箐是裴家二小姐，她是裴家嫡亲外孙女。 优越的血统，让她们生来就比其他人高贵，理所当然应该享受高人一等的权利与源源不绝的财富。 大堂哥要真娶了顾染，就是污染了裴家本家的高贵血统。 将来生下孩子，体内流淌着一半贱民血液，与杂种何异？ 让这样的孩子成为裴家长孙，将来当家做主，简直就是对裴家所有人最大的侮辱！ 她汤明妍头一个不会答应。 可问题是，她现在根本没法说服母亲和自己一条战线，抗争到底，坚决不让顾染嫁入他们家门。 见母亲殷切地挑选着价值不菲的品牌包包，准备去讨好顾染，汤明妍非常看不起母亲的没骨气，对顾染更是恨得牙痒痒。 正当汤明妍浑身气不顺，憋的难受时，手机突然响了，提示她邮箱收到了信件。 这年头还有几个人发电子邮箱？ 她原以为是什么垃圾广告，烦躁地点了下手机上自动跳出来的邮箱信件，才瞥了一眼，霎时瞪大眼。 信件来自于一个陌生邮箱，附言写着: 你想要的顾染的黑料，注意查收。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压缩附件。 汤明妍登陆邮箱，下载并打开附件一看，立马从坐着的沙发上一跃而起！ 第251章 见裴砚 邮箱里附件内容是数张照片。 每张照片的主角都是顾染与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并肩而行，有说有笑。 剩下一张则尤为显眼，上面顾染与那个男人拥抱在一起。 最关键的是，看两人的身体姿态，很明显是顾染主动投怀送抱。 “贱人！果然是靠勾引男人上位的！”汤明妍心里大骂。 照片文件名里备注了日期和地址。 时间就在不久前。 也就是说，顾染与这个男人并非她认识大堂哥前的过去式，而是她脚踩两只船的出轨对象！ “有了大堂哥还不满足，还在外面勾三搭四。 顾染，这下你死定了！” 汤明妍激动得双手颤抖，手机都差点掉到地上。 既有马上能报复顾染的快感，又有对裴砚的幸灾乐祸。 大堂哥为了袒护顾染，当众羞辱她。 没想到报应来得如此之快。 他放在心尖上的女人，转身就给他扣了顶闪闪发光的大绿帽子。 想象着大堂哥得知此事后的心情，汤明妍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一个人在那傻乐什么呢？”正在挑选新包款式的裴箐听到笑声，不由得回头。 “妈……”汤明妍本打算与母亲分享这个天大的好消息，但心念一转，改变了主意。 母亲之前的怯懦表现实在太让她失望了。 现在若如实相告，以母亲现在胆小怕事的作风，搞不好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算不会知情不报，肯定也会采取比较柔和的方式。 算了，这事还是由她面对面，亲自告诉大堂哥吧。 她要好好欣赏大堂哥发现自己被绿时的悲惨模样，还要看他如何为偏袒一个背叛他的女人，而痛打亲表妹而追悔莫及。 想想都酣畅淋漓啊！ “妈，我朋友找我有事，我先走一步。” 汤明妍哪还有心思继续在这浪费时间，恨不得现在就插上翅膀飞到裴砚公司，把照片甩在他面前。 “哎，你去哪？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 裴箐本想买完包，就带着女儿一起去大嫂家，呈上送给顾染的礼物，挽回关系。 没想到，女儿竟然头也不回地跑了。 裴箐叹了口气，心想，这孩子真是被自己惯坏了，回头得好好跟她谈谈。 否则以她那飞扬跋扈、说风就是雨的性格，早晚要吃亏。 汤明妍开车来到鸿宇集团。 她本想直接去总裁办公室，没想到竟然被前台拦住，说没有提前预约，不能上楼。 汤明妍完美继承了母亲贪图安逸享乐的天性，对家族事业根本不关心。 在此之前，基本没一个人单独来过鸿宇集团。 还以为自己只要亮出身份，整个公司的人就会倾巢出动，迎接公主一般，热烈欢迎自己。 做梦都没想到，一个前台打工小妹吃了豹子胆了，敢拿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来敷衍她。 汤明妍气不打一处来，再次回想起被裴砚大众打脸的憋屈，于是一股脑儿把气全都撒到了前台头上，抬起胳膊就给了她一耳光: “瞎了你的狗眼！ 知道我是谁吗？敢让我预约，信不信我一个电话就让你卷铺盖滚蛋！” 前台女职员捂着脸，委屈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可还是不卑不亢地回复: “见总裁需要预约，这是公司规定，我只是履行我的职责。 如果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尽可以投诉，凭什么动手打人？”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们总裁的表妹！”汤明妍趾气高扬地大声宣布。 “马上给我通知大堂哥，就说我来了，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你要怎么样？” 汤明妍话还没说完，背后就响起一道熟悉的声音。 她连忙回头，看到二堂哥裴旭不知何时出现，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二堂哥，你终于来了！你再不来，我都快被你这公司前台欺负死了！”汤明妍连忙跑过去告状。 “哦，前台怎么欺负你了？”见她委屈万分地扑过来，裴旭立即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 汤明妍扑了个空，面皮微抽，随即告状: “我让她带我去见大堂哥，可她竟然要我预约，你说可不可笑？” 汤明妍用“你死定了”的眼神瞪了前台女职员一眼，一个劲地给她上眼药，然后等着裴旭狠狠帮自己骂对方。 岂料，裴旭的回答却出乎她的意料： “一点都不可笑。” “什么？”汤明妍一开始还没听明白他的意思。 “见公司总裁需要预约，这是我哥定的规矩。前台工作人员只是旅履行她的职责，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应该找我哥，欺负一个普通工作人员，算什么英雄好汉？” 裴旭说这话时，分明是笑着的，可眼神却如同盛了冰，冷得足以冻死人。 汤明妍愣住了： “二、二堂哥，那什么意思？我可是你表妹，难道在你眼里还不如一个前台小妹？ 还是说你和她……” 她扫了年轻漂亮的女职员一眼，差点脱口而出“你和她，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幸好为数不多的理智，让她及时住嘴。 可裴旭已经明白她的意思，这下连虚假的笑意都消失无踪。 “汤明妍，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之前在家宴上，小姑裴箐起头攻击他大嫂，一看形式不对，好歹还知道悬崖勒马。 反观汤明妍，无知无畏，完全被惯成了没脑子的蠢货，以为自己是裴家外孙女，就可以为所欲为。 不给她点教训，将其掰正过来，这种作死的性格，迟早会闯出大祸。 “二堂哥，你干什么？”见裴旭拿起手机打算拨打裴箐电话，汤明妍连忙问。 “联系你妈，让她把你领回去，好好交你什么是礼仪规矩！”裴旭冷声道。 汤明妍大怒，脸色涨得通红。 好啊，这几个堂哥，以为掌控了家族命脉事业就了不起了？ 完全不把他们这些亲戚放在眼里。 难道他们不知道，裴家的江山都是外公打下的。 如果她真跟他们较真，外公的财产，她和妈妈也都是有份的！ 不过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不想马上就与裴旭撕破脸，于是急忙道： “先别打电话，切！你以为我真喜欢来这里啊？ 要不是有关于顾染的重要事情，你们八抬大轿请我，我都懒得来！” 一听这话，裴旭原本准备拨号的手指一顿： “大嫂的重要事情？你什么意思？” “大嫂？”汤明妍满脸的不满与鄙夷， “她还没过门呢，你就先叫上了？” “废话少说！ 大嫂到底有什么事，真有你就快说。 要是耽搁了的话，信不信我哥把你头拧下来？ 没有，马上给我滚！” 一向以笑脸示人的裴旭难得暴露了真脾气。 汤明妍的话让他误以为顾染遇到了什么麻烦。 而他很清楚，对于现在的大哥来说，顾染就是命，容不得半点闪失！ 第252章 我亲眼看见的 汤明妍被裴旭难得一见的暴怒吓了一大跳，害怕地缩了缩脖子，不敢再造次。 她这才发现，平时总是笑嘻嘻的、一副好脾气模样的裴旭， 一旦真的动怒，其实跟裴砚如出一辙。 不愧是亲兄弟，脸臭的时候一个比一个吓人！ “我、我确实有很重要的事，关于顾染的，要当面跟大堂哥讲，可是前台不让我见他。” 受到惊吓的汤明妍，有点语无伦次。 “走！”裴旭言简意赅，拉着她就往高层专用电梯而去。 走出去几步，他回头朝前台道： “你做的很对，刚才的事是我这个表妹被惯坏了，不懂规矩。 回头我会跟人事讲，这个月你奖金加倍。” 裴旭知道，汤明妍现在手里拿捏着与顾染相关的消息，让她跟前台道歉，难于登天，于是代为道歉，并给其相应补偿。 “谢、谢谢裴副总！”前台女职员受宠若惊，连连朝裴旭点头致谢。 汤明妍不高兴地暗暗撇嘴。 裴旭如此处理，变相于在打她的脸。 但为了尽快见到裴砚，搞死顾染，她决定暂时先忍气吞声。 两人坐电梯很快就来到总裁办公区。 裴砚刚听完吴繁的工作汇报，此刻正站在落地玻璃窗前，活动筋骨。 见裴旭带着汤明妍进门，他不禁皱眉： “你来干什么？” 他与汤明妍本来关系就一般，自从那晚家宴，对其印象更是差到了极点。 汤明妍看到了他眼底毫不掩饰的嫌弃，气得直咬牙。 不过一想到待会他看到自己被绿后气急败坏的样子，她马上就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 “现在见到我哥了，大嫂有什么事，赶快说！” 电梯里，裴旭已经追问汤明妍这个问题。 结果她死活不肯说，非要见到裴砚不可。 “小染怎么了？”闻言，裴旭目光一沉，上前一步，死死盯着汤明妍。 他足足比汤明妍高了一个头，居高临下盯着她，带来的压迫感犹如山峰倾轧。 汤明妍霎时有点害怕，再也不敢拿乔，咽了口唾沫，急急忙忙拿起手机，点出她从邮箱下载的照片，然后递给裴砚： “大堂哥，你都快把顾染当眼珠子疼了。 可看看她干了什么？ 脚踏两只船，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简直恬不知耻！ 我实在看不下去，真替你不值啊！” 闻言，裴砚深邃的瞳孔骤缩，一把夺过汤明妍的手机。 才扫了一眼，他的脸色愈发难看，犹如风暴骤然的海面，令人胆寒。 就连本来打算看热闹的汤明妍都被他这副模样吓坏了，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 裴旭快步走过去，也看到了照片，随即皱眉：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大嫂应该不是这种人。” “二堂哥，你可真搞笑！”汤明妍马上反驳， “证据确着，都是明摆着的事，还能有什么误会？” “这照片你哪来的？”裴旭冷声问。 “我……”汤明妍本来想如实回答，说照片是一个陌生邮箱匿名发过来的。 但转念一想，要是这么说，搞不好裴旭就会怀疑有人故意陷害顾染，照片是p的。 为了一棍子将顾染敲死，让她再也没有翻身的余地，她灵机一动，说道： “当然是我拍的。 我去疗养院看望外公，路过花园时，看到顾染与别的男人举止暧昧，就给拍了下来！” 因为经常随母亲去疗养院探望外公，汤明妍认出照片中的背景就是疗养院的大花园。 为了增加事情的可信度，她干脆把自己说成了是顾染劈腿的目击证人。 “大堂哥，顾染这个贱人，光天化日之下、公共场所都敢给你戴绿帽， 那在看不到的地方，还不知道干了多少肮脏事情。 你之前一直都被她那副清纯样子给骗了。 幸亏我发现得早，要不然等她真的嫁给你， 再东窗事发，闹出丑事，那大堂哥你的脸，还有咱们整个裴家的脸面都给她丢尽了！” 汤明妍得意洋洋地说了一大串。 邀功般提醒裴砚，要不是有她，他不知道会被顾染骗得有多惨。 还会连累整个裴家跟着一起丢人现眼。 所以，这件事，他得记她的人情，以后好好感谢她。 说完那些话，她等着裴砚大发雷霆，立马把顾染抓过来，让她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最为惨重的代价。 可等了半天，只等到裴砚冷冷的一句： “这事真是你亲眼所见？” “啊，是啊。”汤明妍其实有点心虚，但还是强行点头。 “那你说说这是什么时候到事，当时到底是怎么样的场景？”裴砚道。 “啊，这个，这个嘛，就是不久前……” 邮箱发过来的照片上是备注了时间的，汤明妍照着报了出来，继续道， “我经过花园，看到顾染和照片上这个男的一起躲在花园里，顾染不停地跟他发骚献媚。 当时距离有点远，我没听清他们具体说了什么。 不过最后你也看到了，就跟照片上一样，她主动扑到了这个男的怀中， 男的一开始还推了她几下，说不要这样。 可顾染死活不肯松开他，最后那个男的就没抵挡得住她的勾引，就把她抱住了。” 汤明妍现编了一大段谎话，心虚地咽了口唾沫，不敢直视裴砚的眼睛。 裴砚一直紧盯着她，早已将她眼底的不安与躲闪看得一清二楚。 “吴繁，过来，去调一下疗养院花园及附近的监控。” 吴繁过来后，裴砚把汤明妍手机里的照片递给他。 吴繁看了倒吸一口凉气，回头瞥了汤明妍一眼，暗呼， 我的小姑奶奶，你这可真是做得一手好死啊！！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加前期的大量调查，吴繁颇为了解顾染。 她绝非朝三暮四、恬不知耻之人。 若她是，早就可以凭借自己出挑的容貌，随便攀附个有钱人，过上养尊处优的好日子。 哪里还会可怜巴巴的四处打工，被赚那点辛苦钱？ 照片拍得很清楚，里头的男子容貌清晰可辨。 吴繁一眼就认出对方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谢锦儿出事时，与他们一起救助她的心理医生沈昼川。 相信大少也肯定认了出来。 他马上找人联系疗养院那边，没多久就找到了相应时间段的监控。 一听裴砚让吴繁调取监控，汤明妍家慌得心里发颤。 要死了！ 刚才急着跟大堂哥邀功，竟然忘记了那家疗养院设施完善，监控覆盖率极高。 不过，她也没太害怕。 反正从照片上来看，顾染与这个男的不清不楚，是铁板上钉钉的事。 有监控正好可以证明，照片不是p的。 大不了，让大堂哥发现监控里找不到她的影子。 她可以辩解，说自己站的地方比较隐蔽，监控没拍到很正常。 这么一想，汤明妍很快就冷静下来。 见监控已经传到吴繁的笔记本电脑上，顿时两眼发光， 好整以暇，准备看好戏！ 第253章 恐惧 吴繁没有一点一点去看监控视频，而是用电脑上安装的特殊识别软件，与照片上沈昼川的面庞对比，对视频进行筛选。 很快，软件就筛到了沈昼川出现在疗养院的那段画面。 只见沈昼川一个人开车来到疗养院，停好车后，穿过花园，往病区方向走。 来到花园某处时，他突然快步前冲，一把拉住了一个快要摔下斜坡的年轻女子，正是在那住院治疗的乔落。 乔落拼命挣扎，沈昼川紧抓着不放。 没多久，顾染和唐翠相继出现，乔落在她们的安抚下，稍微好了些。 唐翠先带着乔落先回病房， 顾染则与沈昼川说了一会话，然后一起往病区方向走去。 没多久，顾染不小心跌倒，沈昼川连忙搀扶。 两人身体有一瞬的接触，但很快就分开。 之后，两人分道扬镳，一个前往乔落所住的楼房，一个往更远处而去。 视频放完，吴繁补充道： “大少，我已经问过疗养院那边了， 这位沈医生是着名心理学专家，那天去疗养院是去参加一个疑难杂症的会诊。” 这就排除了他特意去见顾染的可能。 视频上的一系列画面也已经很清楚了。 顾染与沈昼川是因为乔落偶然相遇。 一路上，两人行为举止都很正常，除了摔倒时搀扶了一下，再无任何碰触。 看完视频，汤明妍脸色顿时泛白。 不、不可能！ 怎么会是这样？ 从照片上看，顾染明明与这个男的很暧昧啊，为什么视频中却完全不是？ 她不知道，秦素素偷拍照片时，特意选了角度，利用视觉错位，让两人看上去远比实际亲密得多。 除此之外，最主要还是她盼着顾染倒霉， 通过主观想象，给照片内容添油加醋了不少暧昧气氛。 “汤明妍，这就是你所谓的亲眼看到我老婆出轨？” 裴砚的声音骤然响起，似掺杂了冰渣，刺得汤明妍浑身一激灵。 “我、我觉得，觉得我看到的，就是，可、可是……这视频会不会是假的，被人做了手脚，目的是帮顾染脱罪？！” 情急之下，汤明妍顾不得许多，朝吴繁投去怀疑的视线，借此暗示裴砚，他的助理搞不好已经被顾染收买了。 这段视频，吴繁动过手脚，为了帮顾染洗白。 “切！”见状，裴旭不由得嗤笑出声，“蠢呐！” 汤明妍真不是一般的蠢。 她根本不了解吴繁，后者与裴砚是有过命交情的。 谁背叛裴砚，吴繁都不可能背叛。 证据都摆在眼前了，还死鸭子嘴硬，连诬陷嫁祸吴繁这一招，都想得出来！ “我……啊！！”汤明妍还想狡辩，结果刚开口，脸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耳光。 这一巴掌，远比在家宴那晚更狠，直接将她扇飞出去，滚倒在地上， 牙龈顿时渗出血，脑袋嗡嗡作响，脸上更是火辣辣的疼，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汤明妍，我上次说的很清楚， 你再敢对我老婆不敬，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看来你是不长记性啊。” 说完，裴砚上去又给了她一脚， “现在更好，干脆连我一起当傻子，连我都敢一起糊弄。 我看你日子是过得太好，脑子彻底坏了！” 暴怒之下，裴砚还要踹人。 见状，裴旭连忙上前拉住他。 大哥盛怒之下，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尤其是牵扯到嫂子，把汤明妍活活打死，都不是不可能。 但可不管怎么说，她都是他们的亲戚，是小姑唯一的女儿。 适当教训几下可以，真的打坏了，可不好交代。 汤明妍彻底吓坏了，犹如一只不小心误闯到发怒狮子面前的小羊羔，浑身颤抖，连哭都哭不出来。 以往，她常听分家亲戚说，大堂哥这人如何如何可怕， 可那都 只是听说，她本人从未与他起过正面冲突， 所以没有直观感受。 家宴那次，她已经知道这人不好惹， 但也仅此而已。 完全没想料想到，他一旦真的发怒， 竟然真的煞气肆意，六亲不认！ 看着裴砚泛着红血丝的眼神，汤明妍毫不怀疑， 要不是裴旭拦着， 她今天只怕是得横着离开这里！ 百闻不如一见，这下，她是真的怕了，憋了许久，“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闭嘴！你还有脸哭？！”裴旭生怕她的哭声刺激裴砚，让他心烦，再次动手，厉声怒呵。 汤明妍吓得赶紧捂住嘴，身子颤抖，不停地抽噎，却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十多分钟后，她在裴旭的搀扶下，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坐电梯下楼。 前台女职员抬头，见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汤明妍， 此刻披头散发，满脸青肿， 不由得吃了一惊。 裴旭叫来车子，让人把汤明妍送进医院。 随后给小姑裴菁打了电话，跟她说了大致情况， 对大哥的动手表示了歉意，但同时也提醒小姑看好女儿， 别让她再胡作非为。 免得再闹出什么难堪事，彻底惹毛了大哥，到时候没法收场。 在接到裴旭电话前，裴箐心情非常好。 她买好了包，正在裴家别墅里，正与叶若青说话。 她把新买的包交给叶若青，让她代为送给顾染，为上次的事，赔个不是。 叶若青见她这个态度，心下欣慰。 这个小姑子以往跟她那个女儿半斤八两，仗着父母宠爱，没少干荒唐事，不知闯了多少祸。 所幸后来经历得多了，成熟了不少。 见状，她也顺势给了裴菁台阶，替顾染感谢了她的好意，同时让她留下来，参加接下来的茶会。 闻言，裴精喜出望外。 能参加叶若青举办的茶会的，那都不是一般人。 除了本地四大家族的贵妇，还有附近城市过来的高门贵妇、千金。 裴菁和女儿一样，最喜欢结交这些贵人。 叶若青给她机会，她自然喜出望外。 今日天气很好，阳光明媚。 茶会安排在一楼洒满阳光的大厅里。 没多久，客人陆续登场。 先到达的是陆家的陆夫人上官瑾，她身边还带着个气质高雅的文静女子。 据上官瑾介绍，女子名叫桑清歌，是锦城大户桑家的千金。 叶若青早听说，上官瑾逼着陆望之订婚，女方就是这个桑清歌。 如今，见她带着桑清歌出席茶会，明白陆望之的这门亲事，十有八、九已经敲定了。 第254章 陆二少的亲事 继上官瑾之后，陆续又有一波贵妇带着少爷、千金出现。 这些人非富即贵，都是附近城市首当其冲大家族的成员。 身份地位一个比一个高。 裴菁看得眼花缭乱，兴奋不已，连忙上前攀谈。 “这位是桑小姐吧，百闻不如一见，真是端庄淑雅。” 叶若青与上官瑾关系不错，见她带着桑清歌向自己走来，主动笑着招呼。 “叶夫人好，您过奖了。”桑清歌落落大方地一笑。 “这孩子确实很好，稳重，懂事，与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刚好互补！”上官瑾轻轻拍了拍桑清歌的胳膊，笑道。 这是等于宣布，桑清歌就是陆家未来儿媳了。 “确实是。”叶若青点头，“什么时候准备订婚？” “快了，还在挑日子，初步定在下个月。到时候定下具体日子，就送请帖过来，到时候可一定要大驾光临啊。”上官瑾说道。 “那肯定的。”叶若青面上笑着，心里却有点犯嘀咕。 这桑清歌看着相貌气质都不俗，出身也好。 可问题是整个人人如其名，看上去冷冷清清的，不是活跃性子。 与陆望之完全是南辕北辙的性格。 陆望之会喜欢她？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叶若青刚想到陆望之，他就出现在了大厅里。 上官瑾一看儿子出现，立即眉开眼笑，对桑清歌道： “我跟望之说，你今天陪我来参加茶会，让他也过来陪陪你。 这不，他一听说你在，马上就赶过来了！” 闻言，桑清歌得体一笑，算是回应。 她不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之人， 陆望之喜不喜欢自己，会不会为了自己特意赶来茶会， 她还是有数的。 果不其然，待陆望之走近了，先跟叶若青打招呼，随即又叫了上官瑾一声“妈”， 等终于面对她时，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桑清歌明白，若非上官瑾在场， 他只怕是会直接把她当空气，连那微不可察地点头，都懒得做。 但面上，她波澜不惊，朝陆望之微微一笑：“陆二少。” 陆望之懒得回应，可一触及自己母亲快要杀人的目光，才不得不硬着头皮，低低应了一声：“嗯。” 叶若青有点看不下去，拉着上官瑾离开： “走吧，陪我一起说说话。” 上官瑾本来就想把空间留给儿子与桑清歌，闻言巴不得，立即挽着叶若青胳膊： “好，好，我们上那边去。” 生怕儿子会丢下桑清歌离开，临走前，她先警告般瞥了儿子一眼，继续吩咐道： “望之，清歌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好好陪陪她。 可千万不许丢下她一个人，知道了吗？” “知道了。”陆望之无奈回应，悄悄翻了个白眼。 待两人走远了，叶若青才低声问上官瑾： “你就这么给儿子做主了？我看望之好像不是很情愿……” 她们二人熟悉，平时没少相互帮衬，所以私底下说话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唉，”没有外人，上官瑾也不端着了，长叹一口气。 “我也不想逼他，也希望他能娶个真心喜欢的人。 可问题是，我这狗儿子，喜欢的人几卡车都拉不完，可真心喜欢的，却一个都没有。 我家大小子不靠谱，以后就指望着他继承家业。 他不像你家裴砚，洁身自好，要是这样，晚点结婚，就晚点结婚吧。 问题是这狗小子，浪得飞起，花名远扬。 再这样玩下去，你说以后还有哪家稍微不错的人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没办法，我只能趁现在，他名声还没彻底坏到不可救药， 赶紧逮住一个是一个，给他凑成对。 桑清歌与我家门当户对，你也看到了，是个稳重性子。 以后，有她当家，我和老陆才能放心啊。” 上官瑾都这么说了，叶若青页只能点头。 豪门婚姻，真正情投意合的能有几对？ 很多都是为了家族利益硬凑在一起。 如果能有真感情，自然是锦上添花。 如若没有，凑合着过一辈子，也是常态。 陆望之的性格，确实需要一个成熟稳重的妻子，当贤内助。 上官瑾这么安排，也无可厚非。 于是，她没再多说什么。 而另一边，桑清歌与陆望之明明站在一处，却是貌合神离。 两人各拿着饮料，相对无言。 气氛说不出的尴尬。 陆望之心里恨不得拔脚就走，可有母亲的警告在先，不敢挪动步子。 为了逼他娶桑清歌，母亲已经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好多回了。 他被闹得不胜其烦，一个头两个大。 想想反正作为家族指定的继承人，将来肯定逃不过结婚，早晚的问题而已。 与谁结不是结？ 没有这个桑清歌，还会有许清歌、刘清歌…… 总之，逃不掉的。 于是狠狠心，就咬牙答应了。 本以为一个女人而已，随便敷衍敷衍，就能应付过去。 毕竟，从前他在各路花丛中浪得飞起， 对付女人，不是信手拈来，小菜一碟？ 谁知，此刻与桑清歌一起站着，他本想随便说几句，敷衍一下。 免得她回头跟母亲告状，说自己故意冷落她。 可是，他组织了好几次语言，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 “今天天气不错。” “是啊，阳光很好。”桑清歌回应。 “你喝什么？” “果汁，我已经拿了。” “哦。” 然而，就没有然后了。 最擅长逗各路美女开心的陆二少，居然破天荒地卡壳了，没词了！ 这不科学啊？ 为什么会这样？ 陆二少冥思苦想了半天，得出了结论： 第一，他确实不喜欢桑清歌，没有半点感觉。 从出生到现在，他真心喜欢过的女人一个都没有，但喜欢过的女人多得数过不来。 偏偏桑清歌并不在其中。 第二，他不喜欢桑清歌，不是因为她不够漂亮。 凭心而论，她确实不是倾国倾城之色，但也没有到看不过去的地步。 属于温婉低调，让人联想到国泰民安的那种。 可偏偏那是陆望之最不感冒的类型。 再加上她那少年老成的性格，更是戳中了他的雷点， 所以，与她站一起，除了索然无味，他没有其他感觉。 聪明如桑清歌，一眼便看出他的不耐烦，正想开口说， 让他随便，不用管她，她不会跟陆夫人说什么。 谁知就在这时，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望之哥哥，你怎么也在这？” 第255章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闻声，陆望之和桑清歌几乎同时回头。 只见一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子笑着朝陆望之快步走来。 女孩穿着高定礼服，黑色披肩长发两边各夹着一只钻石蝴蝶发夹，显得精致又不失俏皮可爱。 一双大眼睛黑亮俏丽，望着陆望之时闪闪发光，如同坠了星辰。 “小霓，你也来参加茶会？” 一看到女孩，陆望之原本没什么表情的面庞霎时露出灿烂笑容。 叶霓，江城四大家叶家最小的女儿。 叶若青也姓叶，不过她娘家在另一个城市，与江城的叶家并无直接关系。 叶霓是和母亲叶夫人一起来参加茶会，看到陆望之，立马就跑了过来。 她喜欢陆望之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是因为年纪小，加上性格娇气，上官瑾从没考虑过将她列为未来儿媳人选。 陆望之马上要订婚的消息已经传出来，叶霓知道后，急得大哭一场。 来参加茶会，也是心不在焉，正盘算着去找陆望之问个清楚，没想到就在这遇到了他。 叶霓喜出望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陆望之面前，露出娇媚笑容，撒娇般又喊了一声： “望之哥哥！” 桑清歌不太了解江城这边的情况，但一看这女孩的神态语气，就知道她对陆望之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不由得瞥了他一眼。 叶霓则朝她投来充满敌意的一瞥。 刚才陆夫人带着桑清歌入场，她就明白这女人十有八、九是陆家给陆望之安排的未婚妻。 切！ 她还以为能配得上陆望之的有多倾国倾城。 原来不过普普通通，撑死只能算是端庄，与美艳丝毫搭不上边。 四大家族间经常有走动，叶霓很清楚陆望之喜欢的类型。 以往他那些多如过江之鲫的女伴，无一不是艳丽夺目，前凸后翘。 为了投陆望之所好，她自己的妆容打扮也都是极尽娇艳。 可反观这桑清歌，真是人如其名，一副清汤寡水的长相。 望之哥哥会喜欢她，才有鬼咧！ 叶霓暗暗不屑，看向桑清歌的眼神充满挑衅。 “望之哥哥，这是哪位啊？”她故作天真地瞪大眼，明知故问。 “这位是锦城桑家的桑小姐。”陆望之淡淡地介绍。 呵！叶霓心中暗笑。 陆望之的态度不出她所料，冷淡至极，一副与桑清歌完全不熟的样子。 “原来是桑小姐。”叶霓朝桑清歌轻蔑一笑，继续追问， “桑小姐是望之哥哥的朋友？我看你一直陪着她。” “不是。”陆望之脱口而出，顿了顿，补充了一句， “她是我妈的朋友。” 他觉得自己这话没毛病。 桑清歌是他母亲精挑细选的，完全按照母亲的喜好来，跟他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对这段联姻报什么态度，还是让桑清歌尽早知道的好。 如果她觉得无法忍受，不想订婚，那就皆大欢喜，再好不过了。 听到这话，叶霓更加开心。 她猜的没错，望之哥哥一点都不喜欢这女人，连半点面子都没给她留。 叶霓以为桑清歌会生气，陆望之则盼着桑清歌生气，最后大闹一场，主动提出取消订婚。 可让两人都意外加失望的是， 桑清歌平静如水，嘴角永远噙着那抹得体微笑，对陆望之的冷淡无动于衷，更没有把叶霓的挑衅放在心上。 叶霓只觉得一记重拳打在棉花上，完全没有胜利的快感。 陆望之一阵无语，心说这女人不是一般的沉得住气，难怪母亲看好她。 母亲老是说他太跳脱，需要沉稳的女人当贤内助。 叶霓还想说点什么，试图激怒桑清歌，撕破她平静的伪装。 这时，上官瑾走了过来，笑道: “在聊什么呢？” 面对陆家当家夫人，叶霓不敢再造次，只能毕恭毕敬地回复: “陆夫人，我跟望之哥哥打招呼呢，好久没看到他了。” 上官瑾点点头，指了指桑清歌，意味深长道: “你还是跟清歌更要好好熟悉熟悉吧，以后会经常见面的。” 桑清歌是锦城人，没有在江城常住的地方。 以后，她与叶霓经常会见面，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她嫁到了陆家。 叶霓不傻，一下就听明白了上官瑾的暗示，小脸白了白。 在上官瑾咄咄逼人的目光下，她承受不住，不敢留在原地，只能咬着嘴唇，怏怏不乐地离开。 看着小姑娘难过得快哭出来了，陆望之于心不忍，小声嘟囔道: “妈，小霓还只是个小姑娘，脸皮薄，你何必这么让她下不来台？” 他声音虽轻，但桑清歌就在边上，听得一清二楚。 她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依然带着雷打不动的微笑。 反而是上官瑾急了，忍不住轻拍了下儿子: “我又没说她什么，她一副委屈兮兮的样子，做给谁看？ 你马上就是要订婚的人了，以后与除了老婆外的女的，都要保持适当距离，懂吗？ 这一点，人家裴砚就做得很好，你们不是好兄弟吗？ 怎么不跟人家学着点？老大不小的人了，别整天没个正形，让人看笑话！” 上官瑾与丈夫并非自由恋爱，也是家族联姻。 丈夫年轻时候流连莺莺燕燕之事，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如今，看着这个深得丈夫“真传”的儿子身边女人层出不穷，她就糟心。 平时没看见也就罢了，看到了，她就不能不管。 陆望之最怕母亲杀伤力及其强大的唠叨，见她开麦，连忙摇白旗投降: “行，行，我知道了。” 赶走了叶霓，上官瑾便又把空间留给儿子与桑清歌: “我去和若青她们再聊会，你照顾好清歌。 她在这人生地不熟的，你要是敢怠慢了她，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知道了。”陆望之对母亲无可奈何。 直到她走远了，他才转身看向桑清歌: “你真的想清楚了？” 见桑清歌闻声望过来，陆望之笑盈盈地指了指自己: “想必你之前一定有所耳闻，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桑清歌看着他。 这个男人，天生一副好相貌，又是陆家未来继承人。 若非此刻他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预示着他的风流天性，让多少门当户对人家的女子望而却步。 只怕这门婚事，也很难轮到她。 她有的选择吗？ 并没有。 带着惯有的得体微笑，她平静回答: “我，没什么后悔的。” 第256章 不请自来 刚才叶霓想挑衅桑清歌，陆望之不是看不出来。 正是因为看出来了，才故意随之纵之，想让桑清歌知难而退。 没想到，这女人竟然无动于衷。 陆望之大失所望，随之而来的，还有不屑。 从女人四平八稳的表情，淡漠的语气，他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情愫。 也就是说，桑清歌之所以同意这门亲事，完全是基于与联姻所能带给她的利益。 够现实！ 他在她眼里，不过是必能带来巨大利益的交易。 看清楚这一点，陆望之心头掠过一丝不悦。 豪门联姻，比起真感情，更多的涉及的是真金白银的利益。 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 可真正轮到自己了，还是不舒服，仿佛自己成了明码标价的商品。 他穿越万花丛中，讲的是你情我愿，乐在其中。 想到以后就得和这么个利字当头的女人过一辈子，装恩爱夫妻，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有母亲命令在前，陆望之不敢一走了之，可也不想与桑清歌交流。 桑清歌也没有主动开口套近乎的意思。 两人就干站在那里，脸上均挂着看似和煦，实则虚假的笑意。 上官瑾远远看着，一阵糟心。 看得出来，儿子对桑清歌不满意。 但这事由不得他。 再放任下去，这小子浪得飞起，把名声彻底搞坏，到时候真没哪个条件不错的女孩愿意接盘，那可就完了。 “夫人，素素小姐来了。” 这时，管家走过来，向叶若青汇报。 “她来做什么？”叶若青有点意外。 “素素小姐说，听闻大少有了女友，特来恭喜。”管家回答。 所谓恭喜，言下之意就是来给顾染送礼物的。 裴砚很少单独见这些亲戚，秦素素把礼物送到裴家来，也无可厚非。 只是，这时间选得有点巧，这边正办茶会呢。 “既然来了，就带过来吧。” 叶若青对秦素素的印象还算不错。 人都来了，还是特意来送贺礼的，自然没有让人吃闭门羹的道理。 李管家领命而去，没多久就带着秦素素向叶若青这边而来。 二人与同在现场的裴箐擦肩而过。 “箐姨。”秦素素立即朝她露出热忱的笑。 裴箐却置若罔闻，抓着手机，神情急躁: “什么？阿旭，你没吓我吧？明妍真干出这种荒唐事？ 这、这孩子，怎么这么糊涂啊？” 此刻，裴箐刚接到二侄子打来的电话，讲述了汤明妍拿偷拍照片，到裴砚面前给顾染泼脏水一事。 她顿时一个头两个大，根本没有留意到擦肩而过、笑着向自己打招呼的秦素素。 秦素素笑容不变，侧身让开路，让裴箐先过去，目送其离开，还不忘关切地提醒一句: “箐姨，小心前面台阶。” 李管家看在眼里，忍不住暗暗竖大拇指。 秦小姐知书达理，孝顺温柔，堪称名门闺秀中的典范。 他完全想不到，秦素素心里这会儿正一个劲大骂裴箐是个就知道吃喝玩乐、脑袋空空的废物。 正因为裴箐的尿性，才会生养出汤明妍这样的蠢货。 秦素素都把反杀顾染的刀递到她手中了，汤明妍这废柴居然还会搞砸。 幸好秦素素做了完全打算，还留有后招，务必一击将顾染置于死地。 要不然，难得抓住顾染一次破绽，就白白被汤明妍给浪费了。 很快，她在管家带领下，来到叶若青面前。 “青姨，陆夫人。”秦素素乖巧地向叶若青以及上官瑾打招呼。 “一段时间不见，素素又漂亮了许多。”上官瑾与叶若青关系好，自然也认得秦素素。 “陆夫人过奖了。”秦素素柔柔地一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说， “砚哥的女朋友才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前几天，我偶然遇见顾姐姐，真的惊为天人。 这么好看，连我一个女的看了都快动心了，谁会不喜欢啊？” 当然，顾染除了那张狐媚子脸，其他的，也没什么可取之处了。 秦素素就是想暗示叶若青，顾染是个一无是处的花瓶。 谁知叶若青像是完全没get到她话里的重点，笑容满面: “素素说得一点都没错，以后阿砚和小染的孩子，肯定颜值爆表，漂亮得不得了。” “那还用说吗？”上官瑾附和， “以后青姐你的孙子，只怕还没长大，就已经要迷倒一大片小姑娘了。 如果生了孙女，那追求她的人都要排到国外了。” 想到未来天使般的孙子、孙女，叶若青乐得合不拢嘴。 秦素素不由得暗暗咬牙。 她本想在叶若青面前明褒暗损顾染，结果根本没效果。 看来，叶若青当真是饥不择食。 砚哥单身那么久，现在好不容易找了个女的，叶若青已经顾不得挑挑拣拣的了。 秦素素好恨。 为什么裴砚选中的人不是她？ 除了相貌稍微比顾染差点，其余方面，她不知比顾染要优秀多少倍。 如果砚哥选了她，那么现在在裴家享受众星捧月待遇的，就是她了。 而这一切，本都是她应得的。 趁着叶若青、上官瑾只顾着乐呵，没有留意到她，秦素素与不远处一个穿着佣人制服的年轻男子投去一瞥。 端着酒水的年轻佣人也有意无意朝她这边看来，两人眼神在半空中一触即分，如同蜻蜓点水。 在旁人看来，这是在正常不过的不经意间的眼神交错。 只有秦素素心领神会。 她安插在裴家的棋子已将事情办妥。 马上，一场精彩绝伦的好戏就会登场。 “青姨，这是我送给顾姐姐的礼物。砚哥忙，顾姐姐那边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就只能麻烦您代为转交了。”秦素素将准备好的礼物递给叶若青。 “你这孩子太客气了，我替小染谢谢你。”叶若青接过礼物，交给李管家。 “您和砚哥都对我很好，我做的不及你们待我好的万分之一。”秦素素乖巧地回应。 “既然来了，一起喝杯茶吧。”叶若青道。 “谢谢青姨。”秦素素巴不得留下来，连忙答应。 茶会现场，有不少江城四大家族的人。 见秦素素在叶若青面前有说有笑，十分亲密，心里不由得都暗忖， 看来这秦素素确实很受裴家看重，与裴家关系不是一般的好。 今日茶会，出席的都是重量级的家族眷属。 本来以秦家的地位，是没资格参加的。 叶若青却特意把秦素素叫过来，可见她对其重视，连带着陆夫人都对她和颜悦色。 以后再与秦素素打交道，还是尽可能对她客气些。 外地来的贵妇小姐们则纷纷打听秦素素是何方神圣？ 得知她与裴家关系不一般后，不由得都高看了她一眼。 第257章 意想不到 秦素素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里得意。 她故意挑今天，打着给顾染送礼的名头，选在叶若青宴请贵客时上门，打的就是让众人目睹她与裴夫人关系不一般的主意。 要是换做以前，她绝不会这般投机取巧。 毕竟，叶若青精明强干，她这点小心思很容易被看破，到时候怀疑她动机不纯，得不偿失。 可如今，有顾染这个大敌当前，形势严峻，已容不得秦素素继续韬光养晦，必须抓住一切可以抓住的机会，放手一搏。 裴砚既然已经公开顾染的身份，这女人迟早要进入上流圈子，与今天在场的贵妇千金们打交道。 今天，秦素素特意走这么一趟，就是为了让这些贵妇千金意识到，她在裴家地位不凡，变相于告诉他们，她是有很大的实力，与顾染争一争的。 以后，他们要在顾染与她之间站队，可得好好掂量掂量。 目的已经达到，而且叶若青看着心情不错，并没有怪罪她不请自来，秦素素心情舒畅了不少。 叶若青让她留下来喝茶，她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让佣人给自己端了杯红茶。 她假装喝茶，目光却从茶杯上缘投向刚才那个年轻佣人。 年轻人接收到她的目光，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秦素素低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兴奋笑意。 万事俱备，她给顾染安排的好戏，马上就要开场了。 没多久，茶会现场突然响起一阵音乐。 正在谈笑风生的客人们被乐声打断，纷纷好奇观望，还以为主人家安排了什么助兴节目。 叶若青诧异挑眉，连忙吩咐李管家去看看，到底是谁打开了隔间里的音箱。 这个大厅经常举办活动，隔间里音箱、投影仪等设备一应俱全。 李管家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迈开脚步，只见位于大厅东面白墙上，突然出现了投影。 投影内容是一张接着一张的照片。 照片的主角是一对年轻男女，头几张照片中，两人在交谈，脸上挂着笑容。 最后一张照片，两人抱在了一起。 客人们不明就里，对着照片莫名其妙，直到人群中不知有谁惊呼一声: “咦，这不是裴大少的女朋友顾染吗？怎么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的？” 喊这话的人就是刚才与秦素素有过眼神交流的年轻佣人。 众人大吃一惊。 什么？ 照片中的漂亮女孩是裴大少女友？ 可照片中与她抱在一起的男人可不是裴大少啊！ 这是怎么回事？ 莫非裴大少好不容易铁树开花，找了个女朋友，转头头顶就发绿了？ 还有这照片为何会被投放出来？ 现场一片哗然。 叶若青面沉如水，眼底冷光乍现，立即吩咐李管家去安放设备的隔间查看。 李管家带人跑过去，发现隔间里空空如也。 投影仪不知被何人打开，正自动轮回播放照片。 李管家关掉投影仪，向叶若青汇报。 很显然，有人曾在这里动过手脚。 叶若青让李管家继续追查，自己联系了裴砚。 有人拿顾染做文章，她必须第一时间告知儿子。 在得知不久前汤明妍才拿照片的事到儿子那做过妖，叶若青眸色发寒。 随后，她走到众宾客前，面带笑容，却是令人发寒的冷笑: “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 刚才那些照片是假的，有人故意p图，想让我们裴家丢丑。 不管那个人是谁，我和裴砚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叶若青一旦动怒，气势磅礴。 那些原本还在议论纷纷、窃窃私语的，一看她这样子，顿时不敢说话了。 事情涉及大少女友，裴夫人都说了照片是假的，谁敢唱反调？ 更何况，大家都是豪门出身，各种勾心斗角的手段见多了。 刚才的情况，分明是有人故意给裴家难堪。 这么一看，裴夫人的话可信度还是很高的。 裴家是什么地位，叶若青又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性格， 大少女友如果真敢给他戴绿帽，裴家怎么可能忍气吞声？ 于是，大家将这起风波当成一段不和谐的插曲，放在了一边，该干嘛，继续干嘛。 即使有些人对叶若青的辩解有所怀疑，认为她可能是为了维持裴家颜面，强行洗白。 只是再怀疑也只敢心里想想，不敢有任何表示。 毕竟，得罪裴家，不是闹着玩的。 秦素素紧握茶杯，力道之大，都快把茶杯捏碎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精心设计的精彩好戏，叶若青竟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化解了。 在她原先的设想里，看到顾染与男人拉扯的照片，叶若青应该勃然大怒，立马结束茶会，把顾染叫过来兴师问罪才对。 哪怕裴砚那边能拿出疗养院的监控视频，替顾染洗白。 可这件事依然还是会在叶若青心中留下一根刺。 毕竟，顾染让她当众丢了脸，在那么多有头有脸的客人面前坏了名声。 而顾染也会对叶若青不分青红皂白就往自己身上扣帽子，心生不满。 只要这两人有了嫌隙，顾染能否顺利嫁入裴家，那就是个未知数了。 然而，她低估了叶若青在众人面前的威信力。 她说一不二的作风，一下就说服众人，照片是假的。 这也罢了，毕竟叶若青身份地位性格摆在那，众人信服她，无可厚非。 但秦素素怎么都想不通的是，叶若青为何如此相信顾染，才瞄了一眼，就断定照片有问题？ 她不知道的是，因为儿子要与顾染履行婚约，裴家早就将顾染从头到尾调查了好几遍。 儿子对顾染有了喜欢的苗头后，叶若青让人进一步了顾染的情况。 其他的不敢说百分百掌握，但有一点叶若青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这个小姑娘一直洁身自好，而且很有骨气。 漂亮的女性，一直都是有权有势男性趋之若鹜的对象。 在顾染的过往，有多少有钱公子哥追求她，她都视若无睹，无动于衷。 父母惨不忍睹的婚姻，让她下定决心，这辈子都远离男人。 就连裴砚，也是花了很长时间，用尽真心，才扣开了她心门。 试问，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是那种水性杨花、脚踩两只船的轻浮之人？ 因此，叶若青看到照片后的第一反应，不是对顾染的怀疑，而是意识到，有人耍手段，故意破坏这个女孩的名声。 随后，她打电话一问裴砚，果然如此。 汤明妍那个蠢货，原来已经拿这事做过文章，反被裴砚打了一顿。 第258章 砚哥给她撑腰 计划失败，秦素素心里郁闷，接下来的时间都有点心不在焉。 本来，她想借这次机会，与到场的贵妇千金们套近乎。 可因为心不在焉，她与几个贵妇聊天时，出了好几处错误。 最后，她无意间回头，瞥见李管家竟带人抓着刚才那个年轻男佣从远处走廊里一闪而过，顿时白了脸色。 她急忙上前，想看个清楚，谁知不小心撞上了端着一盘子茶水饮料的佣人。 佣人手里的托盘倾覆，茶水、饮料飞溅。 周围的几位夫人、小姐慌忙避让。 可还是有两三个人因为稍微慢了一步，昂贵的衣裙上溅上了茶水饮料。 “哎呀，对不起，对不起。”秦素素一看闯了祸，小脸更加泛白，连忙道歉。 她拿出手帕，朝最近的那位千金走过去，想帮她擦掉裙子上的茶渍。 “别碰我！”那位姓李的千金一把拍开秦素素的手。 其实，李小姐并非有意这么做，只是有点洁癖。 本来裙子被茶水打湿就已经不舒服了，现在又来个陌生人想碰触自己。 烦躁之下，她才拍开了秦素素。 就算对方是无心之举，可在公众场合，被人这样对待，总归是万分尴尬。 秦素素委屈得快哭了。 恰巧这时，她看到裴砚出现了大厅出口，并朝自己走来，顿时喜出望外。 砚哥来了！ 他快步朝她走来，一定是看到她被人欺负，心疼不已，冲过来帮她出气。 李小姐一看裴砚大步流星而来，再看秦素素满脸期待地盯着他，心里不由得也“咯噔”一下。 裴大少是什么脾气，这个圈子里的人多少都有所耳闻。 看秦素素刚才与裴夫人的亲热模样，应该在裴家颇受重视。 她当众让秦素素下不来台，会不会被裴大少狠狠收拾？ 李小姐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砚哥！” 待裴砚走近，秦素素柔柔地叫了一声，眼眶红红的，梨花带雨，柔弱无助。 “秦素素？”裴砚怔了一下，好像现在才发现她一般，“你怎么在这？” 她不是整天在疗养院陪着爷爷吗，什么时候跑家里来了？ 秦素素一愣，有点迷茫。 砚哥不是来给她撑腰出气的吗，为何一副才看到她的样子？ 顿了顿，她连忙说道: “砚哥，都是我的错，你别怪李小姐。 是我不小心撞翻了佣人的茶水，弄脏了李小姐的裙子。 虽然我已经给李小姐道过歉，还想帮她擦拭，却被她打了。 但我相信李小姐不是有意的，我不怪她。 所以，砚哥你也别生气了，看在我的面上，不要为难李小姐了，好不好？” 说完，秦素素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哀求般望着裴砚，楚楚可怜。 李小姐听了她那番话，心里简直要吐血，暗骂， 秦素素这个绿茶婊！ 看着是在向裴砚求情，实则是在告状。 实在是可恶至极！ 李小姐是跟着母亲李夫人一起来的。 李夫人看到这个情况，连忙走过来，用眼神暗示女儿赶紧向秦素素道歉。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那个秦素素根本不算什么， 问题是，裴大少确实是她们招惹不起的存在。 没必要为了一个绿茶，当众与裴大少交恶。 李小姐憋屈坏了，恨得直咬牙，可还是无奈开口: “秦小姐，我……” “别挡路！”这时，裴砚突然说道。 “啊？”李小姐有一瞬的迷茫。 大少什么意思？ 但很快，她就意识到，裴大少根本不是在和自己说话，而是正对站在他面前的秦素素说的。 秦素素同样没听领会裴砚的意思，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砚哥，你说什么？” “我说你挡住我的路了！”裴砚提高声调，重复了一遍，眸色冰冷，不耐烦之情溢于言表。 接到母亲电话后，他急赶回来，正亲自想到投放照片的投影仪所在的隔间去看看情况。 结果，半路上窜出个秦素素，拦着他，吧啦吧啦一大堆，都不知道在啰嗦什么。 她怎么回事？ 内分泌失调了吗？ 他明明记得她以前挺老实安静的，从来不会主动到自己面前晃荡，啰嗦一堆没用的废话。 要是她一直这么招人烦，他早就让她有多远就滚多远！ “砚哥，你、你不是来帮我的吗？” 裴砚的话，让秦素素难以置信，红着眼眶，颤声问。 “让开！”裴砚最烦女人哭哭啼啼。 更何况此刻因为照片的事，他此刻心情恶劣，怒气值飞速飙升，强忍着才没把秦素素一脚踹开。 紧随而来的卫宁听到他的话，立马明白自家老大的意思，快步上前，一把拽住秦素素的胳膊，将她拖到一边: “秦小姐，大少已经说了不止一遍了，麻烦你别挡路！” 拦路的障碍物一消失，裴砚连个停顿都没有，大步流星，朝隔间而去。 卫宁紧随其后。 独留秦素素僵在原地，脸色苍白如纸。 裴砚一走，他带来的那道迫人的强大威压也逐渐消散。 李小姐母女不约而同松了口气，看向秦素素的目光变得不善。 “秦小姐，裴大少怎么好像根本不认识你的样子？还嫌你挡他路了，太好笑了，呵呵。”李夫人满脸嘲讽地看着秦素素，讥笑挖苦道。 是人都看得出来，秦素素挺把自己当回事，刚才拼命向裴大少撒娇告状。 可惜，她明显高估了自己在裴家的地位，被裴大少狠狠打脸。 李小姐更直接，走过去，贴近秦素素，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狠狠骂了一句:“贱人！” 秦素素脸色惨白。 李家是临城大户，远不是秦家能比的。 没有了裴砚撑腰，她根本不敢与李小姐面对面较劲。 挨了骂，也只能硬生生忍着，眼泪一个劲在眼眶打转。 其他客人见状，也都意味深长地笑着，与她拉开了距离。 原本看秦素素与叶若青、陆夫人的亲热劲，还以为她在裴家多了不得。 结果，在裴家未来当家人裴大少眼里，不过是一条挡道的狗。 关键是秦素素刚才吃相太难看。 她要是直接跟裴砚说，李小姐欺负她也就罢了。 偏偏用绿茶的那一套恶心人。 在场的客人都是豪门家族成员，什么样的“茶艺”没见过。 秦素素这一套段位太低，除了惹人反感，根本忽悠不了任何人。 于是，那些因为看她与叶若青走得近，打算主动上前与秦素素攀谈的客人，现在一个个都与她保持距离。 秦素素一下子就被孤立了，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才意识到自己最近情绪很不稳定，越来越毛躁。 急着找各种机会证明，砚哥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有她的。 换做以前的她，哪会如此鲁莽？ 这都怪顾染。 抢走了她的砚哥，害她当众失态。 这贱人，真是罪该万死！ 第259章 交代主谋 秦素素没脸继续在原地待下去，顶着众人审视的目光，仓惶离开。 独自来到外面花园，躲在没人的角落，伤心地哭了起来。 裴砚的无情让她伤心欲绝。 但此刻，她更恨的是顾染。 肯定是顾染挑拨离间，不然砚哥不会这般不留情面，当众让她下不来台。 不过此刻，她更担心的还是另外一件事: 那个被李管家抓住的年轻佣人！ 这是她费了很大劲才安插在裴家的暗线。 没想到这个废物，这么快就把自己给暴露了。 但愿他能如当初发誓的那般咬紧牙关，把所有责任都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千万别把她出卖了。 她不敢马上离开，继续留在裴家，打探那个叫胡波的年轻佣人的消息。 裴砚刚到摆放设备的隔间，就接到了母亲电话: “你到了吗？不用去隔间了，人已经抓到了。” 闻言，裴砚挂断电话，立即来到远离宴会大厅的某个房间。 推门而入，只见叶若青立于上首，面色肃然。 李管理和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佣人押着一个年轻人。 年轻人也穿着佣人制服，脸上有伤，跪在地上，可头颅高扬，眼神透着一丝桀骜不驯。 外面客人还未散场，见儿子到场，叶若青就先回茶会现场，把这里留给儿子处理。 卫宁搬了把椅子到上首位置，让裴砚坐下。 裴砚居高临下望着年轻人，目光如刀，狠狠刺在其身上。 年轻人一开始还与他对视，可很快就承受不住裴砚杀气四溢的强大气场，败下阵来。 低下头，不敢在与裴砚四目相对，同时心里也掠过一丝慌乱。 他在裴家工作一年多，大部分时间都无法近距离接触到这位大少。 只听闻其可怖名声，从未切身感受过。 此刻骤然领教，才明白传闻毫不言过其实。 “胡波！”这时，李管理冷声喝道， “你来裴家时间也不短了，裴家从未亏待过你。 你说，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是谁指使你的！” 溜进大厅隔间播放投影仪的正是胡波。 他自以为完美避开了所有人视线以及监控摄像头，做得天衣无缝。 殊不知，像裴家这样的人家，各种安全防备设施极其完善。 岂是他这么个普通佣人能够全部掌握摸透的？ 他自以为避开了监控，却不知他看到的那几个监控探头，只是笼罩裴家的庞大安保系统中最低端的设备。 那些他所不知的，更加隐蔽的探头，将他一举一动，全都记录得明明白白，无所遁形。 李管家已经给他看过监控视频，胡波明白自己低估了裴家的安保防备。 无可辩驳下，他梗着脖子不说话。 见状，卫宁上前，这不废话，像提小鸡般，一把将其从地上提起来。 胡波在裴家工作，经常看到卫宁跟着裴砚出入别墅。 当时，他还暗暗好奇，裴大少怎么选了个小白脸当保镖。 现在，答案有了。 是他自己蠢，不仅小看了裴家的安保系统，更是小看了裴砚的保镖。 卫宁的双手看似白净，却如同铁钳，牢牢扣住胡波衣领，把他双脚提离地面。 勒紧的衣领绞进皮肉，疼痛难忍，随之而来的还有恐怖的窒息。 “咳咳……呜呜……”胡波拼命挣扎，可无济于事。 濒临死亡的恐惧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他撑不住了，哀求般摇头。 卫宁像扔死狗似的，将他扔在地上。 胡波狼狈地趴在地上，艰难说道: “我说……咳咳……我全说……是、是表小姐，明妍小姐让我这么做的。 家宴那天，大少为了顾小姐，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打了明妍小姐，她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报复顾小姐。” 说完后，他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裴砚的气场实在太骇人，狂暴戾气随时随似乎随时随地就会将他撕的粉碎。 他听到裴砚从座椅上起身，缓缓走到他跟前，清晰的脚步声犹如催命的魔咒。 “抬起头来。”裴砚的声音更是冷得可怕。 胡波浑身发抖，脑海里拼命想着秦素素的温柔笑脸，希望能借此给自己在这极度恐慌中一点支撑下去的力量。 素素小姐是这世上最善良、最温柔的人，还救过他的命。 为了她，他可以连死都不怕！ 这么一想，胡波稍微有了点勇气，颤抖着抬起头，与裴砚四目相对。 只一眼，他就被裴砚杀人般的眼神吓得肝胆乱颤，本能地想要躲避。 可他还来不及有所动作，裴砚已经一脚踹中了他的脸面: “敢欺负我的女人，你当我是死的？！” 鼻梁骨传来清脆的骨折声，牙齿也飞出来好几颗。 胡波发出一声凄厉惨叫，侧翻在地，疼得直打滚。 但与肉体上的痛苦相比，更多的是直面裴砚时，精神上的恐惧。 秦素素找了借口，留在裴家没有离开。 过了段时间，她见裴箐由李管家领着前往裴砚所在的地方，神色慌张，脚步踉跄。 没多久，汤明妍也来了。 见状，秦素素暗松一口气。 看来，胡波顶住了，没有出卖她，而是按照事先商量好的那般，把事情都推到了汤明妍头上。 汤明妍来到裴砚所在的偏僻房间，一进屋就被里头的压抑阴森气氛吓得浑身一凛。 她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面对如此可怕的场面。 大堂哥裴砚高坐上首，两边站着面目肃然的高大保镖。 以往的裴砚给她的感觉是冷漠不好接近，而此刻的他，目光如刀，带着骇然杀气。 裴箐明明是长辈，却站在裴砚边上，缩着脖子，大气都不敢出。 刚才，她接到裴旭电话，说女儿跑鸿宇集团，用抓拍的照片，污蔑顾染出轨，被裴砚一顿揍。 听到这个消息，她快郁闷得吐血了。 自己怎么教出这么个不上道的女儿？ 她好不容易送礼物，缓解了上次家宴的影响。 结果，女儿转头就给她捅了更大的窟窿。 她正一个头两个大，打电话把汤明妍臭骂了一顿。 谁知，茶会现场出了状况。 有人把顾染与别的男人的照片当众投放。 裴箐还在纳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没多久，李管家就匆匆来找她，说投放照片的家伙抓到了，交代说，是受汤明妍吩咐，才这么做的。 闻言，裴箐两眼一抹黑，差点当场晕过去。 此刻，看着女儿顶着被打肿的脸庞出现，裴箐正是恨铁不成钢， 二话不说，走过去，“啪”地一声，也给了她一个响亮耳光！ 第260章 越描越黑 “妈，你、你也打我？！” 从小到大都是被裴箐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汤明妍瞪大眼，难以置信地望着母亲，接着便跺着脚大哭起来， “好啊，大堂哥欺负我，你不帮我也就算了，竟然也跟着一起打我。 我、我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看着不成器的女儿，裴箐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刁蛮，不知好歹，不会审时度势。 难怪会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 “你还有脸哭！”裴箐气得肝疼。 “我问你，顾小姐的那些照片，真是你拍的？！” 汤明妍只是接到李管家通知，说夫人和大少吩咐，让她立即来裴家一趟，并未说明具体情况。 同时，裴砚也示意裴箐，暂时不要透露茶会上发生之事。 所以，到这会儿，汤明妍还是稀里糊涂的，以为裴砚与母亲只是为了之前自己去找裴砚告状的事，兴师问罪。 她不敢承认，那照片是有人通过邮箱匿名发给她的。 因为，之前当着裴砚的面，她信誓旦旦地说是自己亲眼目睹顾染有不轨之举，亲手拍下的照片。 现在如果改口，出尔反尔，裴砚肯定会更加恼怒。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道: “是，是我拍的。” “你想清楚了再说话！别替人背黑锅，还帮人数钱！” 裴箐恨不得一巴掌将汤明妍扇回肚子里去。 她都暗示得这么明显了，这蠢货还听不懂，一个劲地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她拼命使眼色，试图让女儿醒悟过来。 结果，汤明妍见母亲一个劲朝自己眨眼睛，还以为是想劝说自己服软呢。 想到自己堂堂高贵千金，因为顾染这么个底层蝼蚁，被一众人又打又骂，连最疼爱自己的母亲也是如此。 她更加憋屈，更加不服气，脖子一梗，强硬到底: “就是我拍的，怎么了？ 顾染哪点配得上裴家？ 你们看看她，跟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说是偶然遇到的，真相究竟如何，谁知道呢！ 说不定他们早就有一腿，然后还装偶遇，掩人耳目呢！ 我就是看不得大堂哥还有大婶婶被她骗的团团转，才拍下那些照片。 没想到，大堂哥你还是执迷不悟，死活要护着她。 既然这样，我干脆就把照片公开好了，让大家来评评理，到底谁对谁错！” 此言一出，裴砚眸色发寒，裴箐则如遭雷击: “怎么，这事真、真是你做的？” 她的意思是问汤明妍，让胡波在茶会上投放照片的事，真是她做的？ 因为情绪激动，她有点语无伦次，表达的不是很清楚。 汤明妍误以为，她问的还是“照片真是你拍的”这件事，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 “是我干的，就是我干的！ 怎么着，你们还能杀了我不成？！” 裴砚重重一掌拍在椅子背上，怒火冲天: “汤明妍！ 你平时享受着裴家的好处，不想着如何为家族谋利也就罢了，竟公然当着那么多外人的面，毁裴家声誉。 裴家受损，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还是你自信，没有裴家，你可以过得更好？ 要是如此，那我们完全可以满足你，现在就发一份声明，告诉所有人，从此以后，你和裴家再无半点瓜葛！” 裴砚彻底震怒。 汤明妍被他的气场吓呆了，踉跄一下，差点腿一软，摔倒在地。 但更让她惊恐的是裴砚的话。 他要割断她与裴家的关系？！ 那她还怎么活？ 汤明妍再蠢，好歹也知道，自己能过着人上人的日子到底靠的是谁。 她可以不承认裴砚一家的作用，自认为如果是自己继承家业，不会做得比他们差。 可她清楚，自己根本离不开裴家托底。 她的父亲已经病逝，汤家人丁稀少，成不了气候。 一旦脱离裴家，她们就什么都不是。 她惊骇地瞪大眼，望着裴砚，意识到他并不是说说吓唬她而已，而是认真的。 他竟为了顾染那个贱人，要断绝与自己这个亲表妹的关系！ 巨大的愤怒让汤明妍浑身发抖。 可她更怕裴砚来真的，自己从此失去人上人的好日子。 “呜呜……”汤明妍痛哭流涕。 “你、你真是想气死我吗？！”裴箐恨铁不成钢，冲过来又打了她一巴掌。 “你是裴家外孙女，自家人有什么误会，关起门来都好说。 你却作死，到茶会上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把裴家的颜面扔在地上踩。 你、你这是想死啊？！” “我……”汤明妍习惯性地想狡辩，可紧接着意识到哪里不对。 “什、什么茶会，客人？ 你是说大婶婶正在举办的茶会？我根本没参加啊！” “你没参加，可你找那个胡波，让他去搞事情？”裴箐继续大骂，“你脑残啊！” 让大哥、嫂子和裴砚知道她女儿敢买通他们的佣人，在他们身边安插眼线，这事本身就比茶会上的闹剧更加严重。 “胡什么？什么波，我买通谁了？妈，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汤明妍一脸懵逼。 直到此刻，她那平时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脑袋瓜才隐约意识到事情不对，好像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你不知道？那你刚才怎么还说要把照片公开，让其他人来评评理？”裴箐也察觉到有问题，连忙追问。 “我、我那是气话啊。 孰轻孰重，我还是分得清的。 拿到照片后，只给大堂哥看了，怎么可能真到外人面前去宣扬？ 妈，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是不是还出什么事了？ 照片我只拿给大堂哥看过，真的，你们可千万不要冤枉我！” 汤明妍瞪圆了眼睛大叫。 裴箐意识到自己之前可能没把话说清楚，引发了乌龙，连忙把茶会上发生的事还有胡波的指证，一五一十详细说了一遍。 汤明妍听完，脸色煞白。 直到此刻，她才总算弄明白，裴砚暴怒至此的原因。 同时，还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人当枪使不说，最后还背了一口足以压死人的黑锅！ 可可笑的是，她还白痴一般，毫无所觉不说， 还主动送人头，为了赌一口气，把公开照片的事，一个劲地往自己身上揽。 “不，不，不是我做的，我不认识什么胡波，我说的只是气话，不会真那么干的。 有人陷害我！”汤明妍终于没了刚才的蛮横，开始惊慌失措。 原本因为跟顾染赌一口气，而像个雄赳赳，气昂昂的斗鸡似的她，这下彻底蔫了。 她自觉高贵，高顾染好几等，弄死她应该轻而易举。 谁知，顾染没弄死，她自己先被人狠狠摆了一道，给裴家丢人现眼，彻底惹怒了裴砚与叶若青。 终于醒过神来的汤明妍后悔得真想一头撞死。 第261章 又酸了 “明妍，现在终于知道被人利用了？ 你赶紧说实话，照片到底哪来的？！” 裴箐恨铁不成钢地揪着女儿大吼。 “照片……”汤明妍如梦初醒，吸了吸鼻子，再也不敢大包大揽，连忙实话实说， “照片是一个陌生邮箱发给我的，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你怎么不早说！”裴箐气得两眼发黑。 汤明妍理亏，低着头不敢吱声。 裴砚让卫宁检查汤明妍邮箱。 汤明妍这会儿不敢再造次，老老实实报出邮箱号及登录密码。 追查那个匿名邮箱需要时间，这时李管家来报，说顾小姐到了。 裴砚让卫宁尽快调查，同时继续设法撬开胡波的嘴。 那混蛋非但没说实话，还试图把水搅浑。 自己则起身，懒得再看汤明妍一眼，丢下一句话，径直离开: “以后没事，就别来这里，我不想看见蠢货！” 他一走，房间内令人窒息的气压终于消失了。 可汤明妍非但没有因此松一口气，反而身子一晃，直接瘫倒在地。 裴砚临走前的那句话，意思很清楚。 她已经被他拉进了黑名单。 以后除非裴砚或者大伯、大婶婶主动要见她，否则她再也不可能踏足裴家住宅！ 这一惩罚可比直接扇她耳光厉害多了。 裴向云作为家主，裴家所有重要的家族聚会都在此举行。 不能来这里串门到还能勉强忍受，连家族聚会都不允许参加，那就玩完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她被拒之门外、连家族聚会都不得参加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全城。 到时候，江城上流圈子里，还会有她的立足之地？ 汤明妍后悔莫及，踉踉跄跄想追上去跟裴砚道歉，解释，却被裴箐一把拉住，恨声道: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 “妈，我、我怎么知道会被人利用？那人还这么坏，空口白牙诬陷我！” 汤明妍又惊又怒，浑身发抖。 她一向自认聪明，没想到活生生被人摆了一道，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恨不得现在就找出诬陷她的人，狠狠咬上几口。 “现在裴砚正在气头上，你扑上去，等于自寻死路。”裴箐叹气。 “那，那怎么办？”汤明妍绝望地哭了起来。 “现在知道后悔，知道怕了？下次长点脑子吧。”裴箐摇头， “等过一阵子，裴砚和你大婶婶气消了，我再去求他们再给你一次机会。 可是在次之前，你必须给我老老实实的。再捉妖，我打断你的腿！ 找个合适的机会，去给顾染道歉。 我算是看出来了，以后和这位打好关系，比跟裴砚套近乎更有用。” 不久前还对顾染满腹看不起的汤明妍，此刻如同霜打过的茄子，再也不敢说顾染半句不是。 ☆ 顾染本来在疗养院陪乔落，裴砚忽然派人接她到裴家。 车子到达后，裴砚已经在大门口等她。 “出什么事了？”顾染下车，匆匆走向裴砚。 裴砚只打电话，说有要紧事，接她回裴家，并未细说原因。 顾染不禁担心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 看着女孩朝自己跑来，翻飞的衣袂上跳跃着阳光，犹如金色蝴蝶，翩然飞舞。 他忍不住上前，伸出手，狠狠将她揉进怀中，低头闻了闻她发梢上散发的花草清香，久久不愿放手。 迎候在大门口的不止裴砚，还有一群佣人和保镖。 被这么多人公然围观，而且有几个保镖和佣人脸上分明出现了被泼天狗粮塞撑了的神情， 顾染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扭动身体，试图挣脱。 “裴砚，你先放开我，这么多人看着呢。” “不放，我老婆这么好看，放开了被别人抢跑了，怎么办？”裴砚低声呢喃。 顾染从他语气中听出了浓得一塌糊涂的酸味，足以把人大牙酸掉。 她不由得起了层鸡皮疙瘩，顿时明白了什么，再次追问: “到底出什么事了？” “沈昼川，我讨厌他！”裴砚道。 顾染一愣，思维转了好几转，才跟上他的节奏: 裴砚为什么突然扯上沈昼川？ 一开始，他对沈医生确实有敌意，说起这个人，就醋味满天飞。 后来，见她确实与沈昼川没任何联系，就渐渐不提了。 现在却突然又提起？ 哦，对了，不久前，她刚刚与沈昼川在疗养院见过面，还单独走了一段路。 途中，她还不小心摔倒，尴尬地扑到了沈昼川怀中。 “我今天在疗养院遇到去那里会诊的沈昼川，他出手救了乔落。 我和他顺道走了一会，聊了几句，途中我滑了一下，他扶了我一把。” 顾染把遇到沈昼川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继而问裴砚， “是不是有人看到了，到你这说什么了？” 裴砚终于松开她，拉着她往住宅内走，同时将今天发生的事，从汤明妍告状到茶会风波，细说给她听。 顾染不禁蹙眉。 与裴砚在一起后，她做足了心理准备，迎接一切困难，不畏任何风暴。 只是现在发生的事情，比她想象得还要严重。 她不过是偶遇沈昼川，都能被人抹黑，甚至还公布于众。 到底有多少不怀好意的眼睛潜伏于黑暗之中，死死盯着她？ 将来，她要是稍微有哪里言行举止不到位之处，只怕会招来更多更厉害的攻击。 见她两道好看的峨眉锁在一起，裴砚伸手轻抚她的眉心: “别担心，我说过，有我在，不会任何妖魔鬼怪伤害你。 这事的主谋不是汤明妍，她是蠢，可还没蠢到连裴家名声都不顾的地步。 她只是被人当枪使了。 我会找出幕后主使，让他付出代价！” 那个胡波还扣着，就算他咬死不肯开口，只要顺着他，顺藤摸瓜，迟早会找出幕后之鬼。 裴砚低沉有力的声音，仿佛有神奇力量，瞬间就安抚了顾染慌乱的心。 “有你在，我不怕。”她用力握紧他的手。 见裴砚把自己领到一个房间，里面早有好几个化妆师在里头等候，顾染不禁奇怪: “这是要做什么？” “茶会还没结束，我们一起去和客人见个面。”裴砚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顾染明白了。 照片投放后，虽然裴夫人立马予以澄清。 可在场的客人是否全然相信她所言，还是觉得她是为了裴家颜面，打肿脸充胖子，就不好说了。 击败谣言的最好办法，就是裴砚与她亲自现身，说明事实，才能让人信服。 顾染本身底子就好，化妆师没费多少功夫，就给她做好了造型。 再换上一袭束腰白色长裙，犹如临水而开的水仙，美得惊人。 裴砚看得都挪不开目光，顾染提醒了他好几次，才恍然回神。 他也换上了一套白色西装。 俊男美女站在一起，犹如天神下凡，刚步入茶会大厅，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众客人议论纷纷。 “啊，裴大少来了！好帅啊！” “他身边的女人是谁？真的好漂亮！” “那不就是刚才投放的照片里的女子吗？不过真人比照片好看了不止一点点。” “原来这就是大少女朋友，原来听说家境不咋地，可这么一看，气质竟然一点都不比大家闺秀差，有种天生的贵气。” 第262章 杀意 秦素素又回到了茶会现场，此刻正缩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刚才与李小姐的冲突让她无地自容，不敢再抛头露面。 可当她看到顾染来到裴家，打扮一番后，竟与裴砚一起往茶会方向而去，她忍不住也偷偷跟了过来。 她要看看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尽管此刻砚哥紧紧牵着顾染的手，举止亲昵，但秦素素依然不死心。 她比谁都了解砚哥，他这人向来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顾染还没正式入门就引发了轩然大波，给他和裴家狠狠丢了脸。 秦素素不相信，砚哥真的会无动于衷。 搞不好他现在对顾染的温柔是假装的，待会儿到了茶会现场，说不定就会突然翻脸，当众宣布与顾染这个水性杨花的贱人一刀两断。 对于得罪他的人，砚哥一向会加倍报复。 顾染害他和裴家丢脸。 那么，把她骗过来，再当众翻脸，宣布与她分手，狠狠羞辱她，才符合她了解的那个砚哥的行事作风。 接连遭遇严重打击的秦素素，如同抱着救命稻草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心里拼命祷告，希望事情能按照她预计的节奏发展。 然而此刻，客人们对顾染美貌的惊叹赞美，犹如一把把尖锐刀子，不断戳中她的心窝。 尤其今天她穿了条与顾染相同颜色的裙子。 眼尖的李小姐看到缩在角落里的秦素素，于是走过去，轻蔑地扫了眼，似笑非笑道: “啧啧，同样是白裙子，大少女朋友穿是艳压群芳。 某些人穿，就是小家子气！ 呵，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皮肤根本不白，还整天穿白色，真以为自己是仙女吗？” 秦素素不用想都知道，李小姐嘴里的“某些人”就是特指她。 面对公然羞辱，偏偏她还没法反驳，只能狠狠掐着手指甲，差点把手心都掐出血来了。 即使再恨再讨厌对方，秦素素也不得不承认，顾染姿色、身材确实挑不出错处。 也正是因为无法反驳，她对顾染的恨意更上一层楼。 自从顾染出现，她就事事不顺。 这贱人就是天生来克她的，把原本属于她的耀眼光芒和幸福都抢走了。 若不是这个贱人挡道，有朝一日，被砚哥亲昵地拉着手，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宾客面前的，就该是她。 砚哥，求求你，快甩了这个贱人。 再看看我，我一直都在等你啊！ 秦素素满腹哀怨，拼命在心里呼唤祈祷。 这时，裴砚已经带着顾染走到众人面前。 一向不愿意在社交场合露面，更鲜少公开讲话的他，紧紧牵着顾染的手，对众人道: “裴某有幸向大家介绍，这位是我的女友顾染，也是我马上就要过门的妻子！”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 裴砚这话等于宣布，这位顾小姐就是未来的裴家大少夫人！ “什么时候结婚，就等小染一句话了。”叶若青在边上看着两人，乐得合不拢嘴。 她的话和看向顾染的慈爱目光，更是让众人心里一凛。 这位顾小姐不得了，竟让裴夫人如此喜爱。 看来，刚才裴夫人针对照片一事说的话，并非是为了维护家族声誉，打肿脸充胖子，而是真的维护顾染，相信她是清白的。 “刚才茶会上出现了不和谐的一幕，让各位见笑了。” 裴砚继续道，声音比一开始多了份森寒，带着骇人的冷厉， “在这里，我对诬陷我未婚妻的家伙要说一句，你玩的低劣花招起不了任何作用。 别让我找到你，否则会让你后悔一辈子！” 强盛气场加上冷厉声音，让在场所有人都心神震撼。 秦素素浑身发抖，使劲抓住桌子边角，才没当场坐倒在地。 事情并未按照她希望的发展。 不仅如此，砚哥竟然当众公布他将来会娶顾染为妻。 眼睁睁地看着周围人看向顾染的眼神都变了， 有几个人，包括刚才嘲讽她的李小姐都迫不及待地凑过去，和顾染打招呼，套近乎。 秦素素恨得牙龈都咬出了血。 顾染此刻享受的待遇和荣光本该都是她的。 她差点控制不住，想冲过去大喊，让这贱人、小偷把原本属于她的一切都还给她！ 秦素素浑浑噩噩地离开茶会。 她没法留在原地，看着顾染春风得意。 坐上车，离开裴家回到家中，她就反锁上房门，从保险柜里找用备用手机，拨出去一个电话: “喂，那件事准备得怎么样了？还得拖多久？ 你不会是根本不敢下手吧？要是这样趁早说，我马上另请高明！” 电话对面，名叫来康的中年杀手，眼底渗出一抹寒光。 他在道上威名赫赫，谁见了都得毕恭毕敬地叫一声“康哥”。 这个女人对他颐指气使不说，还质疑他的能力。 要不是他另有重要任务在身，他恨不现在就先拧断这位秦家大小姐的脖子。 “放心吧，布局已经完成，你要杀的人，活不了多久了。”来康强压怒气，沉声回应。 闻言，秦素素才稍微缓和了口气: “那你尽快，越快越好。 记得做得漂亮点！ 姓顾的没别的本事，就是长了张狐媚子脸，伺候男人的功夫肯定也是一流的。 你可千万别浪费了，弄死前好好玩一把。 弄死后记得剥光了丢在人多的地方！” 最后两句话，秦素素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她不仅要顾染死，还要她身败名裂，臭不可闻！ 这样，才能彻底断了砚哥对她的念想。 “明白。”来康挂断电话后，不禁摇头。 最毒妇人心，这话还真不假。 秦家大小姐看着一副柔弱不堪、老实可欺的样子。 谁知，暗地里比毒蛇还恶毒。 他换了个手机，发出去一条信息: 正餐马上就要开始，请做好准备。 消息发出去后不久，对方就回过来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ok”。 放下手机，来康拿起桌上的照片。 照片中，年轻女孩行走在疗养院的过道上，金色阳光洒满全身，仿佛仙气飘飘的精灵。 来康从腰部抽出一把锋利匕首，抬手一挥，匕首呼啸着飞刺而出。 将照片中的顾染牢牢钉在了墙壁上。 “暴风雨要来了，准备好了吗？” 来康满脸煞气，盯着照片中的顾染，露出了阴森恐怖的笑容…… 第263章 我要夺回来 茶会上，裴砚带着顾染高调出席，当众宣布这是自己的未婚妻，警告抹黑自己心上人的家伙好自为之。 这一举动，彻底粉碎了在场所有人的怀疑。 与此同时，裴大少与美丽女友高调秀恩爱的事，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江城上流圈子。 秦家。 秦素素正坐在花园里心事重重地发呆，出去购物的母亲和妹妹突然回来了，快步来到她面前。 秦婉婉脸上的幸灾乐祸之笑根本绷不住，直接笑出了声： “秦素素，你不是说裴大少对那个顾染只是一时兴起，你还是有很大希望上位的吗？ 怎么跟我们听到的消息完全不一样？ 人家大少都跟女友当众秀恩爱，宣布要娶她为妻， 跟你之前说的完全不一样！ 呵，秦素素，我看你还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误导爸妈、哥哥，骗他们给你提供最好的资源。” 刘洵美也急得不得了。 大女儿昨天从裴家回来后就闷闷不乐，心事重重。 问她怎么了，只说累了。 谁知今天，她和小女儿出去购物，偶遇苏家人，闲聊间提到了昨晚裴家茶会上大少与女友的事， 刘洵美才恍然大悟，难怪素素情绪如此低落。 根本不是所谓的累，而是昨天在裴家被大少当众宣布会娶顾染，给打击到了。 闻知缘由，刘洵美心情也随之落到谷底。 见素素对她与大少的关系如此自信，本来也信心满满，认为自己当上裴大少的丈母娘只是时间问题。 现在一看，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她顿时没有了购物的心思，立马拉着秦婉婉赶回家中，准备找秦素素问个清楚。 “素素，怎么现在形式和你之前预估的完全不一样啊？ 听苏二小姐说，昨天大少对那个顾染宠溺得不得了， 在茶会上，眼神几乎都没离开过她，她走到哪，他就盯到哪。 完全是一副当成心肝宝贝的样子。 苏二小姐是个实诚性子，不会夸大其实。 看这样子，大少是真心想娶顾染，不是你说的玩玩而已。 最要命的是，裴夫人对顾染也维护得不得了。 这、这好像不太妙啊！” “妈，什么不太妙，根本就是从来就没有妙过！”不等秦素素说什么，秦婉婉立马抢着说道。 “你和爸、哥都被秦素素给骗了！ 她为了能受到你们重视，拿到家里最好的资源，中饱私囊，就不要脸地撒谎说大少心里有她。 拉倒吧！ 大少心里要真有她，上次还会让吴助理当众来退礼物？ 怎么也得给她留点面子吧？ 结果，人家偏偏就打她脸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在大少心里，她连顾染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说不定在大少眼里，她就是一个招呼老太爷、老太太的保姆。 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拼命给自己加戏。 现在大少高调与女友秀恩爱，她自己丢人现眼也就算了， 还会连累我们跟着一起丢脸。 今天我朋友就发信息问我了， 不是说秦素素跟大少关系不一般吗？ 怎么大少女朋友不是她？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妈，你可得看清楚形式了，别再被她骗了。 浪费家里资源不说，搞不好弄巧成拙，得罪大少和裴家， 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秦婉婉一番话说得刘洵美勃然变色。 冷静下来仔细一分析，小女儿这话不无道理。 听苏二小姐说，昨天裴大少在茶会上已经公然警告那些胆敢欺负顾染的，要这些人好自为之。 若真是如此，那她说服丈夫倾全家之力帮大女儿对付顾染，争取上位，岂不是自寻死路？ 刘洵美冷汗淋漓。 秦素素面色苍白，看着洋洋得意的秦婉婉，恨意沸腾。 昨晚在裴家的打击让她一夜未眠，此刻秦婉婉还要落井下石，火上浇油。 看着不断撺掇母亲不要再相信、支持她的秦婉婉，她眼底闪过一丝可怖的杀意。 不过，很快，她就将这抹杀意隐藏起来，强迫自己冷静，尽可能用四平八稳的语气，对刘洵美道： “妈，我想和您单独谈谈，让秦婉婉先回避一下。” “妈，你别再听她忽悠了，小心被她忽悠瘸了，大家都跟着一起倒霉！”秦婉婉抱着母亲胳膊不放。 “事关我们秦家前途，秦婉婉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任性小孩，妈，难道你就听一个小孩的？”秦素素干脆站起来，一把扯开了秦婉婉。 秦婉婉被扯得胳膊生疼，怒意横生，回头就给了秦素素一个耳光。 前几天，秦素素扇了她一巴掌，她一直记在心里，想着找机会还回来。 现在，机会不就来了？ “你！”秦素素大怒，心里积压的怨怒在这一瞬间骤然爆发，凶狠地一把扯住秦婉婉头发。 秦婉婉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凶狠如恶狼的表情，一时吓得呆住了。 眼看着秦素素的巴掌也要落在她脸颊上，刘洵美急忙冲上前拦住秦素素，大吼： “秦素素，你干什么？ 斗不过顾染，家拿妹妹出气？ 你就这点出息？ 要是这样，我马上就跟你爸讲，你之前跟我们说的那些， 都是在画大饼，骗我们！” 秦素素僵了僵，高举在半空中的胳膊挣扎了几秒，最终还是无奈地缓缓落下。 明明是秦婉婉先打她的，母亲却毫不犹豫地先袒护前者。 望着秦婉婉得意无比，轻蔑地朝她撇了撇嘴，这一刻，秦素素心里的恨意、委屈与不甘达到了顶峰。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这么对我？ 父母永远偏心秦婉婉， 裴砚偏向顾染， 没有人真心爱她，关心她。 好啊，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无论是父母的爱，还是裴砚的心， 她都要想尽办法夺回来！ 所有挡她路的人，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婉婉，你先上楼去休息一会，我和你姐姐聊一会。” 刘洵美虽然偏心小女儿，但也知道，秦素素的事关系到整个秦家，不容小觑。 秦婉婉一百个不愿意，只不过此时此刻，秦素素的眼神前所未有的阴森恐怖，仿佛随时随地就会发疯杀人。 她确实有些害怕，只能外强中干地哼了一声： “走就走，你以为我愿意看她那张臭脸？” 然后，转身离开。 花园里顿时安静下来。 刘洵美迫不及待地问： “素素，这事到底怎么说？如果确实没希望了，你也别勉强了。 婉婉虽然年纪小，但有一点说得还是没错， 裴家不是我们能招惹得起的。” 第264章 夜路 秦素素暗掐了下自己大腿，让自己冷静，随后才抬起头道： “妈，外界传的，是他们自己认为的。 他们不是当事人，所说的都是道听途说。 眼见不一定为实，只有真正身在其中的人，才知晓砚哥的心思。” 见刘洵美皱着眉头还要说什么，秦素素马上又道： “妈，没有人比我更了解砚哥。 他现在对顾染正在兴头上，当然一个劲地宠。 但只要两人没结婚，就做不了数。 说白了，顾染就是砚哥养的一个漂亮宠物。 如果你们现在就放弃，白白把机会让给别人，岂不是太可惜了？” 刘洵美见她说得自信，再次犹豫了： “你、你真有把握？” “有没有把握，得试过才知道，不是吗？ 现在就放弃，可就什么机会都没了。” 秦素素这话说到刘洵美心坎里去了。 能成为裴砚丈母娘的诱惑力实在太强，让她就这么放弃，实在是有点不甘心。 “行吧，那我们再看你一段时间，如果实在不行，就赶紧收手。 婉婉说得没错，我们不能得罪裴家，知道吗？”刘洵美叮嘱道。 见母亲松口，秦素素暗松一口气。 同时，听她三句话不离秦婉婉，心里无比反感与恶心 。 秦婉婉于她而言，就是人生的第一块绊脚石。 如果没有这个小贱人，秦家家只有她一个女儿， 父母再偏爱哥哥，也不会对她太差。 可秦婉婉一出生，就抢走了父母的关注和爱。 而顾染则是她人生的第二块绊脚石。 她的出现，抢走了砚哥对她的好。 既然是绊脚石，那就得尽快铲除。 见大女儿忽然闪现一抹阴森冷笑，刘洵美心头“突”地跳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连忙靠上前，凑近秦素素，低声道： “对了，你哥帮你找的那个东南亚杀手来康，是为了让你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才动手的。 可照最近这形式，大少对顾染看得正紧，这个时候动她可不合适。 你暂时不要联系来康，静观其变。 千万不要冲动，知道吗？” 秦素素收敛起冷笑与阴寒眸色，又恢复成以往的老实模样： “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 闻言，刘洵美才舒了一口气： “你爸和哥那边要是听到风声问起这事，我暂时会先帮你兜着。 但也只能兜一阵。 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如果不行，你不收手也得收手，明白吗？” “明白。”秦素素点头。 见她一副乖巧模样，刘洵美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上楼安抚小女儿去了。 完全没想到的是，她走了没多久，秦素素就联系了来康： “安排得怎么样了？我还得等多久？” “快了，不出意外的话，就在今晚。”来康回复。 得到对方的保证，她脸上才露出一抹真实的笑意。 母亲让她暂时先别让来康动顾染。 简直就是蠢透了！ 这狐媚子已经跟砚哥在一起，现在不动手，难道还要等到她真的怀上砚哥的骨肉，才动手吗？ 来康说，不出意外就是今晚了。 秦素素抬头看了看湛蓝的天空和绚烂阳光，真恨不得一秒就天黑。 ＊ 顾染这几天每天都会抽出一段时间到疗养院陪乔落。 剩下的功夫，就到会所锦瑟跟何经理学习如何打理这里的事务。 今晚，裴砚要加班。 顾染从会所回来后，径直去了疗养院，在那待到晚上九点多，才在唐翠的催促下离开。 “时间晚了，小染你早点回去吧。 这地方偏，路上不安全。 你一个人开车回去，我很担心。” “没事，唐姨，我是开车，又不是走路，不会有什么事的。 而且，裴砚还安排了人保护我。”顾染安慰唐翠。 一听裴砚那边有人保护顾染，唐翠便安心了不少。 这两天，她心情好了很多。 乔落在这里接受治疗没几天，可恢复得挺好。 除了之前发作过一次情绪紊乱，后来都还不错。 大概是医院的药物和心理治疗起了作用， 今天乔落不仅整个人清醒了很多，能回忆起原本遗忘的不少往事， 而且心情也不错，胃口也很好，晚上吃了好多顾染做好带过来的菜。 期间还与顾染聊了一会，甚至还笑了出来。 “裴先生给安排的这个地方真好，医生的技术绝对是一流的， 这才几天，落落的情况就大为好转了。” 看着床上已经睡着的女儿，唐翠高兴地抹了抹眼角。 顾染也很高兴： “落姐恢复了不少记忆，照这样子，用不了多久，她就能想起囚禁她的别墅里更多的细节。 警察就能抓到那个绑架她的恶魔，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唐翠用力点头： “除了落落，还不知道有多少姑娘在哪里受苦。 他们的父母肯定担心得要命。 落落能早点恢复，多回忆起细节，也能早点把那些姑娘救出来。” 两人轻声又聊了几句，顾染看了看在药物作用下已经熟睡的乔落，这才告别唐翠，离开疗养院，开车回紫金佳苑。 自从两人公开身份后，叶若青很想让她和裴砚搬到裴家来住。 可是考虑到大师说过，两人只有在紫金佳苑那套房子里住满一年，才能彻底破解裴家厄运。 叶若青思虑一番，暂时作罢。 算了，毕竟大师在紫金佳苑那套房子里做过法， 如果中途搬离，好像不太吉利。 反正一年时间也不长，很快就会过去，就让小两口住满一年，再搬回裴家。 顾染从疗养院开车回紫金佳苑。 裴砚想给她配个专职司机，但顾染更喜欢自己开车。 他就先由着她去，先给她换掉了原来那辆普通车子， 换成了一辆银色高配奔驰。 正如唐翠所言，疗养院位于郊外，回城的道路幽静异常，路两边是茂密树林，路上来往车辆稀少，更看不到任何人影。 不过，顾染丝毫不担心。 因为她的车后，还有一辆黑色suv不远不近地跟着。 那是保护她的赵家兄弟。 顺着道路开了大概二十多分钟，疗养院的灯光已经远远抛在了后方，再也看不见。 原本正打算调整一下车载音乐的顾染，目光突然触及到前方路上的某样东西， 整个人悚然一惊，立马踩下刹车。 吱——！！ 刹车片发出刺耳尖叫，车子堪堪停住。 顾染随着惯性，整个人往前一扑，幸亏有安全带勒着，否则肯定会撞在方向盘上。 第265章 意外变故 顾染心有余悸，深吸一口气，集中注意力，看向前面路上躺着的那个“人”。 靠近了，她才看清楚， 这哪是什么人，分明就是个穿着衣裤的塑料模特！ 就跟商场衣服店里陈列柜里的模特一模一样。 谁把塑料模特丢在这？害她还以为地上躺着个人，猛踩刹车。 这时，跟在后面的赵家兄弟也停下车子。 兄弟二人下车看清状况后，赵南让顾染坐在车上不要下来，自己去搬那个道路的玩意儿。 赵南刚走过去，抓起模特，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发动机的剧烈轰响。 回头一看，十几辆摩托车轰鸣着从后方猛窜过来，穿插着将他、赵北还有坐在车上的顾染分隔开来。 这是有人故意拦路！ 赵南瞥了眼塑料模特，暗道。 十几辆摩托车上每辆车上都有两个人，全都清一色黑色衣服、黑色头盔，不是手持铁棍，就是背上背着砍刀。 “没想到吧，在这里碰上了。”最前面的摩托车上下来一个人，嬉笑着对三人道。 顾染只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一时想不起是谁。 直到对方摘掉头盔，她才倍感意外： “李若海，怎么是你？！” 李沐阳的弟弟李若海，不久前因为试图对她动手动脚，被赵家兄弟狠狠教训了一顿。 顾染看在安娜的份上，没有深究他。 没想到这家伙非但没有醒悟，反而今晚在这堵路。 显而易见，那个塑料模特肯定也是李若海和他那帮伙伴的杰作。 “臭小子，你还没挨够揍是吧？！” 赵北一看是这家伙，立马骂道。 见状，原本有一丝紧张的赵南也放松下来。 夜深人静时分，用塑料模特拦路，他本以为遇到了什么厉害对手， 没想到是李若海这人渣。 上次这小子对顾小姐不敬后，为了保险起见，赵南查过他底细。 发对方不过是个小混混，跟本地一群流氓称兄道弟，打成一片。 看这阵势，这家伙应该是前几天挨了他们的揍，咽不下这口气， 就拉上那帮流氓，今天想找回场子。 正如赵南所料，李若海指了指其中一辆摩托车上的男人，趾高气扬地对他们道： “你们这俩王八蛋，敢打老子？ 也不出去打听打听，老子是跟谁混的。 鸡哥的大名听说过吗？ 这个江城有一半是他的地盘！ 识趣的，你俩赶紧跪下来给老子磕头认错， 然后把顾染那小妞留下。 老子就大人有大量，求鸡哥饶你们一命。 否则的话，今天就让你们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李沐阳和马翠红都畏惧裴砚。 但李若海不这么认为。 脑子不太好使的他，认为抱上鸡哥这位牛气轰天的大哥的大腿，就可以在江城横着走。 岂料，听到他的威胁，赵家兄弟非但没有害怕，赵南一脸冷漠，赵北则直接嗤笑出声： “鸡哥？好大的来头，我好怕怕啊。” 李若海虽然傻，但还是能分辨得出他是在嘲讽，而不是真心害怕。 他顿时大怒，转头向鸡哥告状： “鸡哥，他在嘲笑您！您不用再给我面子，直接干死这两混球！ 车里的美女，先留给您享用。 我就等您吃剩下，再尝一口！” 这时，摩托车上二十几个人都已经下车。 为首的鸡哥最近刚抢了对手的一大块地盘，风头正劲，气焰嚣张。 他打量了番赵家兄弟，完全不知道他们是裴家的保镖，更不知道顾染是裴家大少的女友。 还以为如李若海所说，是城里哪个有钱小开包养的女人，还让两个狗腿子贴身保护。 见赵家兄弟在听到自己名号后，非但不怕，还出言嘲讽，鸡哥这几天正爆棚的自尊心，感觉受到了强烈挑战，顿时黑着脸，朝一众兄弟招手： “上，给我干死这两男的，女的留着，待会一起好好玩玩！” 老大发令，黑衣人一哄而上。 见状，赵家兄弟也懒得跟他们废话，让顾染锁好车子待在里面千万不要出来，然后直接上前，动手！ 李若海是领教过赵家兄弟厉害的，所以今天他不敢冲在最前面，而是跟在一众黑衣人身后，狐假虎威： “打！打死这两混蛋！打，卧槽！！” 不出一分钟，李若海原本亢奋的叫喊逐渐变了调， 由一开始的亢奋激动，变成了震惊，继而变成了慌乱。 只见冲在前头的黑衣人如同被切割的稻草，一茬一茬地倒在了赵家兄弟脚下，连个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卧槽！卧……啊！！”李若海文化水平有限，只能用国骂还表达他此刻的震惊恐惧。 可是，他没能骂完最后一个国骂，就惨叫一声，倒着横飞出去。 赵北打趴下冲锋陷阵的黑衣人，冲过来，猛然一脚，就把聒噪不已的李若海踹飞出去，砸在地上，肋骨断了好几根。 刚才还嚣张无比，满意为今天能把赵家兄弟揍得满地找牙的李若海， 此刻像死狗一样瘫在地上，疼得涕泪俱下，哼哼唧唧。 看到倒下一大半的手下，鸡哥再也强悍不起来了，脸色逐渐凝重，说话都变得结巴： “兄、兄弟，哪、哪条道上的？” 他这才惊觉，以赵家兄弟的身手，只怕不是普通小开养的开门狗，而是大有来头。 赵北正想告诉这些混混，他们是裴家人。 这时，一个黑衣人突然悄无声息地靠近他，挥起的胳膊中寒光一闪！ 赵北立即闪避。 可那黑衣人动作更快，匕首滑过他的胳膊，溅出一丝血红！ 赵北瞳孔骤缩。 持匕首的家伙身手不凡，与刚才那帮乌合之众完全不同！ 他不敢再大意，集中注意力，准备全力应对， 谁知下一秒，眩晕感如浪潮般席卷而来，连带着眼前的黑衣人也变得扭曲，甚至变成了好几个。 不好！ 匕首有毒！ 赵北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有诈！ 赵南立即意识到事情不似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只是小混混团体寻仇。 因为刚才黑衣人一出手，他就明白这绝对是行家中的行家。 身手不凡！ 他连忙用手机摁下一个约定数字，向卫宁发出信号，随即从车上抽出双截棍，快步过来，护在弟弟面前。 “赵北，怎么样？”他问弟弟。 赵北倒在地上，没有回应。 下一刻，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出现在赵南面前。 “别动，否则打穿你脑袋！”黑衣人阴森冷笑。 第266章 救星 面对枪口，赵南明白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眼前这家伙绝非普通混混。 自己和弟弟大意了，被李若海和鸡哥给迷惑了。 没想到一群垃圾中居然潜伏了个高手。 事情恐怕要糟！ 不止是他，鸡哥和另外几个黑衣人也都傻眼了。 “卧、卧槽！”鸡哥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枪这玩意儿在国内可是天大的禁忌。 他不过是个街头混混，撑死仗着人多势众，拿把大砍刀吓唬人。 枪，这种要命的玩意儿，可是连边都没摸到过。 做梦都想不到，此刻自己的某个手下居然掏出了这个铁家伙！ “你，那个谁，别玩过火了！”鸡哥盯着“手下”。 打架的时候，很多人为了表示勇猛，都摘掉了头盔，但眼前这家伙却依然戴着， 从头到脚一身黑，捂得严严实实的，根本看不清长相。 鸡哥发现自己根本认不出这家伙到底是自己的哪个小弟。 甚至，这陌生的体形以及对方身上散发着的地狱恶魔般的骇人气势， 让他一度怀疑， 这根本就不是自己小弟， 而是不知什么时候混进来的奇怪家伙。 鸡哥能成为一帮混混的头儿，稍微还是有点小聪明的， 心里一合计，霎时咂摸出了不对劲。 “喂，你到底是哪个，别、别乱来！”鸡哥试探性地喊。 打架斗殴，甚至玩几下女人，鸡哥都不怕。 可要是牵涉到枪械，那性质可就变了。 鸡哥还没胆大到这种地步，更何况这个持枪的家伙本身可能就有问题。 砰！！ 持枪黑衣人突然调转枪口，用一发子弹回答了鸡哥。 子弹打在鸡哥面前的地面上，擦出火花。 “妈呀！”鸡哥这下彻底明白，这家伙确实不是自己的手下。 此地已不宜久留。 惊恐之下，他慌忙跳上摩托车，发动车子跑路。 黑衣人没有阻止，依然拿枪口正对着赵南。 见状，剩余混混，只要还能动的，全都一溜烟地爬上各自的摩托车， 鬼哭狼嚎般地跑了。 剩下三四个腿断了的，还有肋骨骨折疼得站不起身的李若海， 被孤零零地丢在了原地。 李若海吓得涕泪俱下。 以他的脑子想不透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以为鸡哥的手下弄到了枪，准备靠这个抢鸡哥的位置。 唯一清楚的是，被扔在原地的自己，情况很不妙。 那个黑衣人看上去十分可怕， 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次调转枪头，“砰”地一声把自己给崩了。 然而，黑衣人并未理会他，而是冷冷命令赵南： “把女人留下，滚蛋！” 说完，一枪打爆了顾染所在车辆的前车胎。 跳跃的流弹飞出来击中了李若海的胳膊，他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赵南眼睛微眯，作势朝倒在地上的弟弟走去， 看样子像是听从了黑衣人的建议， 准备带着弟弟离开，把顾染留给这个家伙。 然而，就在他迈出脚步的下一瞬，手中的双截棍突然出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向黑衣人。 黑衣人急忙闪避，枪随之脱手，掉到一边。 赵南一个纵跃，扑过去抢枪。 可黑衣人动作更迅速，就地翻滚，抢先拿到了枪。 嘣！！ 枪声再次响起，击中了赵南的一条腿。 他不禁跪倒在地。 来不及查看自己伤势，他担忧地朝车内的顾染投去一瞥。 没想到顾染已经下车，快步跑到他面前： “你没事吧？” “顾小姐，您不能下车！” “我不下车，能躲得掉吗？”顾染反问。 赵南一噎。 确实。 顾染的车车胎已经被打爆，让她上他们兄弟的那辆suv在逃跑， 根本不现实。 黑衣人功夫了得，还有武器。 她根本跑不掉。 “你想对付的是我，我留下，你让他们走。”顾染抬起头，直视黑衣人。 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她。 照眼前形式，除非奇迹发生，否则她在劫难逃。 从前，她并不畏惧死亡。 甚至不止一次，想一死了之。 可自从认识裴砚，她变得珍惜生命。 因为答应了，要和他相爱享受一辈子。 老天似乎特别喜欢和她开玩笑。 当她希望用死解脱时，安排了沈昼川救下她。 在她终于迎来了人生阳光，希望能好好活着的时候， 却又给她安排了这位死神。 罢了，或许这就是她的命运。 能在死之前，认识裴砚，她的人生也算没有糟糕到了极点。 鸡哥刚才的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这个黑衣人准备怎么对付她。 无论如何，哪怕自戕，她都不会让他侮辱自己。 “倒是有几分骨气。”黑衣人透过头盔注视着顾染。 哪怕看不到对方的目光，顾染依然有种被毒蛇紧盯的恐怖感觉。 “顾小姐，靠后！” 赵南咬紧牙关，拖着断腿，猛然起身，挡在顾染面前。 他没想到，顾染会主动下车，让他带弟弟先走。 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女孩，骨子里着实流淌着让人意想不到的力量。 难怪连黑衣人都夸她有骨气。 今天，他和弟弟都大意了，导致了现在被动局面。 哪怕粉碎碎骨，也要为顾小姐挣得一丝生机。 他用眼神意识顾染，待会儿抓住时机就往边上树林里跑。 紧接着，他突然大吼一声“跑”，同时猛然发力，不顾腿上血流如柱，朝黑衣人猛扑过去，用身子帮顾染挡去枪口，给她抢得一丝逃跑的机会。 “找死！”黑衣人正打算开枪。 突然，背后传来一阵马达轰鸣。 刺眼的光柱破空而来，晃得他眼前一阵虚无，打出的子弹竟然偏离了方向。 随即，一道重拳破风而来，准确无误地击中他腹部最薄弱的地方。 “唔！”黑衣人发出一声闷哼，手里的枪紧跟着被赵南扣住。 两人正在争夺武器，一辆黑色轿车随着一阵急刹停在面前， 沈昼川拿着棒球棍，从车上冲下来，狠狠砸在黑衣人背上。 黑衣人猝不及防，踉跄后退。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了！”沈昼川厉声警告。 经过一阵短暂的犹豫，黑衣人终于转身，飞快地冲进路边树林，消失无踪。 “你没事吧？”见状，沈昼川长舒一口气，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赵南。 赵南伤得不清，失血不少，见危机暂时解除，终于脱力，一屁股坐倒在地。 “赵南！”顾染急忙跑过来，“沈医生，他伤的不轻，快帮帮他！” “你扶着他，我车上有急救箱，先给他处理伤口，避免失血过多，必须尽快送医院！” 沈昼川说完，就跑去自己车上拿急救箱。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隆隆马达声。 顾染扶着赵南，紧张地抬头而望， 唯恐黑衣人去而复返，或者再找了其他帮手而来。 不过，当车队呼啸着靠近时，她彻底大松了一口气。 她认得，冲在最前头的，是裴砚的车！ 第267章 逐客令 车子还没停稳，裴砚就从车上冲下来。 看到沈昼川也在场，他先是意外地一顿。 但现在不是关心这个的时候，他快步跑向顾染，一把揽住她的双肩，上下查看： “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一向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裴大少，面色苍白，声音颤抖， 有生以来头一次感到什么叫做深深的恐惧！ 在卫宁冲到他面前，汇报顾染遇险时， 他差点呼吸都停止了。 生怕她受到伤害，那样他的心会彻底粉碎。 更怕永远失去她，让自己的人生从此一片空白，再也没有任何希望与色彩。 他与卫宁带着车队风驰电掣，途中差点撞车， 终于赶到。 此刻，看到顾染好端端地站在眼前， 他依然无法彻底放心。 “我没事，真的没事。 那些人根本没碰到我。 但是赵南伤得很重，还有赵北，一直昏迷不醒。” 顾染再三向他保证，自己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裴砚急促的呼吸心跳才缓缓平和下来。 “吓死我了，我真怕没有你了。”他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感受着她的体温与呼吸，心里自责无比。 “都是我不好，我说过会保护你的，结果反而让你遇到危险。” “我不是好好的吗？”顾染舍不得他难过，一个劲地安慰。 卫宁让人把受伤的赵家兄弟送到医院急救。 “对不起，大少，这次是我和赵北大意了。” 上车前，赵南愧疚地低头。 大少把心上人托付给他们兄弟，是对他们能力的最大认可，也是对他们的极度信任。 然而，他们却失手了。 若非沈昼川及时出现， 后果不堪设想。 裴砚没有回应，但发寒的眸光足以说明他的态度。 赵家兄弟的表现让他失望。 见状，赵南更加羞愧，靠坐在车上，一言不发。 卫宁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让司机尽快将兄弟俩送到医院，自己则留在原地善后。 “沈医生，谢谢你。要不是你，我肯定要糟。”顾染想起了还干站在一旁的沈昼川，连忙从裴砚怀中挣脱出来，走过去，向他表示谢意。 时隔多年，没想到他又救了她一次！ “路见不平，顺便搭一把手，不用放在心上。” 沈昼川温和一笑，帅气的五官在雪白车灯下散发着柔雪般的光芒。 “你没受伤吧？”顾染关心地问。 “没有，多谢关心。” 看着两人一来一往，裴砚忽然觉得沈昼川的笑容异常刺眼，忍不住冷冷问： “这么晚，沈医生为什么会这么凑巧，出现在这荒郊野外？” 听出他的质疑以及毫不掩藏的敌意，沈昼川丝毫没有生气，指了指远方，微笑着解释： “今天也接到疗养院的会诊邀请，遇到个疑难病例， 研究到很晚，才离开。 没想到就在路上遇到顾小姐了。” 他的回答完美无缺，找不出任何错处。 裴砚已经让吴繁查过，从两三年前开始，沈昼川就经常到这家疗养院会诊，是那里的常客。 只不过以往裴砚只关注爷爷病情，并不关注心理治疗那一块， 因此对于心理治疗区有哪些医生出入，毫不知情。 沈昼川不提去疗养院会诊还好， 一提起来，裴砚脑海中就不由自主浮现了汤明妍提供的照片中，姓沈的抱着顾染的画面。 尽管他知道这不过是再正常不过的搀扶，并非真正的拥抱， 可胸腔里还是抑制不住巨大酸浪，来回撞击。 他强忍着冲过去把沈昼川碰过顾染的两条胳膊全都一寸寸折断的冲动，沉声道： “沈医生对我爱人的救命之恩，裴某改日必定亲自道谢。 时候不早了，就不耽误沈医生宝贵时间了。” 这分明就是下了逐客令。 沈昼川朝顾染一笑，露出好看的一口洁白牙齿： “那我先告辞了，顾小姐，改天再见。” “慢走，沈医生，谢谢。”顾染目送他重新坐上自己的那辆黑色沃尔沃，然后驶离。 这混蛋，当着他的面，敢约他老婆改天再见，好想把他折成好几段！ 裴砚舌尖抵着牙槽，若现在手中有把枪，搞不好真会对着沈昼川的疯狂突突突。 卫宁和手下走过来，手里还提溜着几个小混混。 这些家伙都是刚才被赵家兄弟打伤，无法行动，被鸡哥和其他同伴抛弃了。 不久前，那个不知从哪冒出来混进他们队伍的黑衣人拿着枪到处乱射， 小混混们全都吓尿了，唯恐子弹不长眼，一不小心就躺枪了。 这其中就包括李若海。 他吓晕过去，现在又被卫宁几个巴掌加矿泉水浇头弄醒。 一看那个恐怖的黑衣人不见踪影，顾染依然好好的，旁边还站了个高大帅气的男子，便知道应该已经没事了。 “大哥，你们是来帮忙的吧？太好了，呜呜，那个黑衣人有枪，有枪啊！呜呜，吓死人了。” 这蠢货深感自己劫后余生，竟然抱着卫宁激动地大哭起来。 卫宁：…… 赵南离开前，已经把事情原因后果都跟卫宁讲了一遍。 鉴于李若海是这起堵截事件的始作俑者，卫宁才亲自提溜着他， 没想到会被这小子抱着痛哭。 “滚！”卫宁无比嫌弃地将李若海重重扔在地上，擦了擦身上刚才被他抱过的地方。 李若海砸地，碰触到伤口，再次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两个保镖在卫宁的示意下，走过去将他拉扯起来，提到裴砚面前。 李若海早看到裴砚一直紧紧搂着顾染肩膀，想搂着什么稀世珍宝，一刻都舍不得放开， 当下明白，这位就是顾染的男朋友。 而提溜着他的这帮人，和之前狠揍过他的赵家兄弟一样，是这男人的手下。 等等！ 今晚是他撺掇鸡哥来堵顾染，想玩她一把。 然后，中途不知道出了什么岔子，混进来个持枪歹徒。 虽然现在歹徒跑了，他暂时不用担心被子弹突突了， 但问题是，顾染男朋友来了！ 这个男的眼神如刀，神情阴鸷，一副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的可怕气势。 也就是说，他现在比直面持枪歹徒，好不到哪里去！ 看这男的对顾染的宠爱，自己两次想对顾染下手， 对方趁着夜黑风高，让他这群手下在这荒郊野外挖个深坑， 就地活埋了，也不是不可能啊！ 李若海总是迟了好几拍的脑子终于把各种细节串上线，得出了一个比爱枪子更可怕的结论， 霎时面如土色，再次吓尿了。 第268章 像女人做的 李若海终于醒悟过来，连滚带爬来到顾染脚前，痛哭流涕求饶： “顾染，不，顾姐，我错了，都是我一时糊涂。 不，不，其实我只是想和你开个玩笑，吓唬吓唬你而已。 并不是真想做什么， 都是鸡哥和那个拿枪的家伙，把事情搞严重了。 你一定要相信我，帮我跟你男朋友解释解释。 我真的没有恶意啊！” “你没有恶意，当我是瞎的？！”顾染对这个无赖泼皮真是忍无可忍，厌恶至极。 从在安娜家近距离第一次接触开始，他就不怀好意。 在安娜家附近就骚扰过她一次，被赵家兄弟教训后， 还不知悔改，今天竟带了一大帮流氓混混在半路上堵她。 若非中间一连串变故， 就算没有那个搅局的黑衣人，今晚她很可能也难逃鸡哥和李若海的毒手。 想及此，她心里就恨得不得了， 懒得再与李若海废话，快步走上去，狠命踹了他几脚。 李若海不敢反抗，只能抱头哀嚎。 顾染踹完，他以为她出了气，事情暂时告了一段落。 谁知道，裴砚突然上前，一把提起他，对准面庞，重拳如雨点般落下。 他力道实在是大，这下李若海疼得眼冒金星，连惨叫都力气都没有了， 鼻梁骨折，断牙横飞，整个人直抽抽。 “大少，再打这家伙就要嗝屁了。”卫宁看李若海这脓包根本不抗揍，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提醒。 他不是担心李若海真的被打死， 而是还想从这家伙嘴里掏出今晚事件的前因后果，才想着留他一条狗命。 裴砚这才像扔破麻袋一样，将李若海扔在地上，冷声吩咐： “问清楚后就送警局，这种人渣就让他到里头好好反省。” “是。”卫宁点头。 随即，裴砚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顾染： “对了，据说这家伙是你那个叫安什么的朋友的小叔子？” 顾染点点头： “是他，没事，我会跟安娜解释。” 正是看在他是安娜小叔子的份上，顾染心软了一次，上回只是让赵家兄弟教训了他一番，并没有报警，把他送进去。 然而一次心软，换来的却是今晚差点丧命。 她不是圣人，别人不怀好意，几次三番想伤害她， 还能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放他一马。 这回，李若海必须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代价，没得商量！ 把善后工作留给卫宁，裴砚带着顾染先行离开。 卫宁带人在黑衣人消失的树林附近搜索一番，并未发现他的踪迹，只能作罢。 让手下把几个混混，包括李若海在内，一起提上车，返回城区。 一两个小时后。 逃回城里、惊魂未定地鸡哥等人再次遭受了强烈冲击。 裴家保镖带人冲了进来，逮住这些人就是一顿暴揍。 很快就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鬼哭狼嚎。 其中最惨的当属鸡哥，被卫宁一脚踹中裆部，小兄弟当即壮烈牺牲，以后只怕都不能人道了。 被揍得死去活来后，这些人又被闻讯赶来的警察抓走， 原因是拦路抢劫裴家未来少夫人未遂。 倒霉的鸡哥这才明白， 原来李若海那个王八蛋根本没跟自己说清楚顾染男友的真实身份， 以至于他还以为顾染不过是哪个小开包养的小情人。 打死都想不到自己招惹的是什么等级的人物。 要是知道，就算给他一百个胆子，他都不敢啊！ 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鸡哥咬牙切齿，以后千万别让他在牢里遇到李若海， 若是遇见， 他一定把这个坑死人不偿命的蠢货，碎尸万段！ 卫宁把李若海、鸡哥以及所有参与今晚事件的混混，从头到尾好好查问了几遍， 发现这些家伙确实不知道持枪黑衣人是什么来头。 这些乌合之众被人利用了。 大概上一次，李若海在安娜家附近对顾染动手动脚时，就被人盯上了。 据后来在医院的赵南回忆， 那时候他就觉察到有人跟踪，而且对方不是小鱼小虾之类的角色，身手不凡。 如果猜得没错，当时跟踪他们的，就是今晚的黑衣人。 如果猜的不错的话，这家伙跟着顾染和赵家兄弟一段路后，发现不好下手， 就转头把主意打到了李若海身上。 李若海这蠢货也没让其失望，很快就撺掇鸡哥策划了这次堵截。 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黑衣人混入其中，见机行事。 一旦顾染真的被害，黑衣人肯定会抹去自己的痕迹，把此事栽赃嫁祸到鸡哥、李若海头上。 到时候这些蠢货再怎么喊冤，都不会有人相信。 因为堵截事件确实是他们发起的，根本无从狡辩。 听完卫宁汇报完调查结果，裴砚面色阴沉。 黑衣人身手了得，心思缜密，绝对不是一般来头。 想了想，他吩咐卫宁： “去查查，最近有没有境外杀手潜入境内。” 国内禁枪，黑衣人手段很辣，枪法娴熟，胆大包天， 很像国外那些职业杀手的滚刀肉作风。 “如果真是职业杀手，到底是谁这么大手笔，找这么个人来害大少夫人？”卫宁皱眉。 叶若青也在一旁。 发生如此惊心动魄的恶性事件，她不放心让儿子、顾染再回紫金佳苑， 让他们先回裴家住一段时间。 并找了家庭医生为顾染检查一番，确认没事后，让她服用了些安神静心的药物， 让她先去休息了， 随后，她和儿子还有卫宁、吴繁等人则聚在一起，讨论这起袭击事件。 听卫宁提出疑问，叶若青心念一动，马上就想到了一个答案： “女人！” “夫人您的意思是……”卫宁跟裴砚一样，都是直得不能再直的钢铁直男，一开始没能理解她这话的含义。 叶若青解释道： “我怀疑，针对顾染的一系列事件， 从给明妍发照片，买通胡波在茶会上投放照片，直到买凶杀人， 都是一个人所为。 这个人最初只想通过照片，毁掉顾染名声。 发现不起作用，才恼羞成怒，雇凶杀人。 这一切都是从儿子你公开与顾染的关系开始，一环接着一环。 但都不是针对你，而是把矛头对准了顾染，只想伤害她一个人。 这不像是我们裴家的对头想让儿子你不好过，采取的行动， 更像是一个妒火中烧的女人， 为了除掉情敌，做出的举动。” 第269章 继续追查 母亲的分析让裴砚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他自认为自己洁身自好，与顾染以外所有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都保持着遥远的距离。 没有任何狗血情感纠纷，也就没往这方面考虑。 可是经母亲这么一提醒，他觉得她的分析不无道理。 不过，他还是有些疑惑： “我从来就没有和其他女人有实质性纠葛，到底谁脑子有问题，会对小染下这等重手？” 从境外找来带枪杀手，绝对是大手笔。 真的有女的仅仅因为对他有意思，嫉妒顾染，就走极端？ 叶若青白了他一眼。 她这个儿子，样样拔尖，就是情感这一块万分迟钝。 “你跟别人没纠葛，可止不住别人对你，尤其是对裴家大少夫人这个位置有想法啊。 这个女人肯定暗恋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对裴家少夫人的位置也觊觎已久。 这从她能买通胡波，在我们家安插下这颗棋子就不难看出。 她自认为付出诸多，谁知小染突然出现，抢走了她觊觎已久的东西， 这才恼羞成怒，短时间内就升级成了可怕的杀意。” 裴砚无语了： “到底是哪个神经病？ 我跟她没有半点关系，难道她以为害死小染，我就会娶她吗？” 叶若青道： “你不这么想，但架不住她这么想。 你都说她是神经病了，她做出什么来都不稀奇。 搞不好，她幻想着只要没有小染， 你就会注意到她，爱上她。 又或者，她认为自己得不到的人，别的女人也休想得到。 想想杨安柔吧。” 说到最后，叶若青提到了这个一度让自己无比痛心地名字。 杨安柔？裴砚霎时醍醐灌顶。 对啊，这疯婆子不就是一厢情愿对他心怀不轨，然后去伤害顾染的典型例子？ 他怎么转头就给忘了？ “对胡波的审问怎么样了？”裴砚转头问吴繁。 吴繁面色不太好： “大少，我正准备跟您汇报此事，胡波他、他趁看守的人一个不留神，撞墙了。 现在陷入昏迷，医生说短时间内很难醒来。 这小子是铁了心想保护指示他的那个人，不惜以命相搏！ 还有给表小姐发照片的那个邮箱，是通过遗失身份证注册，登录的ip地址在公共图书馆监控死角处，无从查证。” 裴砚脸色愈加阴沉： “好手段，能让胡波死心塌地至此，估计费了不小的心血。 顺着胡波社会关系给我狠狠查，肯定会抓到这个幕后者的狐狸尾巴。” “重点查与胡波有来往的女性，年轻女性。”叶若青补充道。 女人的直接告诉她，能让胡波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彻底沦陷，死心塌地，至死不悔的， 很可能是个相貌不错的年轻女子。 也就是这一系列事件的策划者。 若非喜欢自己儿子的女人实在多得数不清，不止江城，但凡与裴家有联系的各个家族里都有心悦他的人， 叶若青倒真想好好查查那些对他有意思的女人。 相信真凶就是她们中的某一个。 但现在问题是，这样的女人数量实在太庞大，要一个个查，耗时耗力，很不现实。 几个人商量结束，裴砚上楼。 他没让顾染去母亲给她安排的房间休息，而是让她睡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此刻，偌大的卧房安静无比。 橘色的睡眠灯散发着昏黄温暖的暗光，照出床上娇躯美丽的线条。 裴砚快步走过去，看着女孩熟睡的面庞，心里安心不少。 如果可以，他真恨不得从此刻开始就将她寸步不离带在身边， 不让任何心怀歹念之人再靠近她，伤害她。 裴砚看了顾染好长时间，才换掉衣服，洗了个澡。 然后轻手轻脚上床，把心爱之人牢牢抱在怀里，亲了又亲。 睡眠中的顾染迷迷糊糊中察觉到身边有人， 刚刚不久前的惊魂遭遇让她比平日更敏感，哪怕在安神药作用下，昏昏沉沉的，还是本能地想要挣扎。 “是我，没事了，睡吧，我会一直陪着你。”裴砚轻抚她的头发，柔声安慰。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雪松气息。 原本紧张不安的顾染霎时放松下来，呢喃几声，拱了拱身子，贴进裴砚怀中，然后沉沉睡去。 看着女孩放心地依恋着自己， 裴砚无比满足与高兴的同时，心也柔软得一塌糊涂。 在认识她以前，他从来没有想过， 有哪个女人，会让自己如此心甘情愿，想要寸步不离地守护一辈子。 ＊ 秦家。 啪！！ 秦方狠狠一个巴掌，将秦素素扇得牙龈出血，摇摇欲坠。 “秦素素，你发什么疯？！”秦方面孔因为惊怒而彻底扭曲， “我给你找来来康，是你自己说你大有希望问鼎裴家大少夫人位置。 而且还警告过你，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见血的手段！ 可现在外面是怎么传的？ 裴大少已经当众那么多人的面，宣布要娶那个姓顾的女人为妻。 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根本就没考虑过你。 你把我们骗得好惨也就算了， 还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竟然真的让来康动手了！ 现在，裴家的人疯了一般到处在查最近入境的杀手， 要是让他们查到我们找了来康过来， 秦家上下就全都完了！ 这个责任你付的起吗？！” 秦朝也怒气冲冲： “爸，我看她就一个扫把星，专门给我们家招惹麻烦的！” “就是！”秦婉婉幸灾乐祸地落井下石， “大少能看上她什么？我看都是她给裴家当牛做马，伺候病人， 大少实在于心不忍，才给她一点好脸色。 结果，给她三分颜色，她还真敢开起来磨坊， 开始yy大少喜欢她，将来嫁给他。 我呸！ 秦素素，你可真不要脸！” 刘洵美也急得冲过狠狠打了秦素素几下，骂道： “我刚跟你说过，现在大少对顾染正热乎着， 你要是现在动她，肯定会激怒大少。 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派来康去办事。 你当时答应得好好的，怎么转头就把我的话当放屁了？” 秦素素双目血红，咬着牙。 本来今晚，她坐在家里，等着来康的好消息。 谁知最后等来的不是顾染已经惨死的喜讯， 而是父母惊怒交加的责问。 顾染，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 连来康这种顶级高手都会失手！ 不知道现场到底发生了什么都秦素素无比茫然。 与之相伴的，还有深深的挫败感，以及对家人的厌恶。 第270章 时间不多了 秦素素冷冷地望着自己所谓的家人。 现在来康失手了，他们全都怪到她头上。 不就是听信了外面那些人胡说八道，觉得她没希望斗败顾染，嫁给砚哥了吗？ 在此之前，父母、哥哥可都不是现在这副嘴脸。 一个个对她笑脸相迎，希望她嫁入裴家后能提携他们，带他们一起过人上人的好日子。 呵，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了。 在这些所谓的家人对她根本没有一丝真情。 有的只是利用，只是唯利是图。 一旦发现她失势了，就全都落井下石。 秦婉婉口口声声贬低她是伺候裴家老头老太的保姆， 可这小贱人之前还不是心安理得的享受着秦家的财富地位， 而这一切都是她秦素素服侍裴家二老、讨得他们的欢心，还有砚哥的另眼相待，换来的。 没有她的付出，秦家连二流家族都算不上，哪来今天的辉煌？！ 秦素素摸了摸被打肿的脸，见秦方气不过，还想打自己，眼神阴冷至极： “爸，你现在就打死我吧。 打死我，看砚哥会不会找你兴师问罪！” “哈！”闻言，秦婉婉嘲讽地笑出声， “你真当大少会关心你的死活？” “你确定砚哥不会？”秦素素紧盯着秦婉婉，几乎一字一顿道， “要是不信，你大可试试！ 只是到时候，可别后悔！” 秦婉婉当然不会被她吓唬住，举手就要打她： “试试就试试，你以为我会怕你吓唬？” “等等！”然而，秦方却被秦素素自信无比的模样震到，犹豫了。 不是他看不透，而是实在太想让自己女儿成为裴家未来女主人， 哪怕事已至此，依然不死心地还抱有最后一丝希望。 “大少真对你有感情，不是你自作多情？” 一看父亲松动，秦素素心里冷笑，面上却更加自信张扬： “那当然！ 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砚哥对我是日久生情，对顾染那贱人是一时新鲜。 那天因为照片的事，整个裴家都丢了面子，下不来台。 砚哥只能说自己会娶顾染，把她与别的男人暧昧不清的事，影响降到最低。” 见秦婉婉又想反驳什么，秦素素厉声打断： “我不否认，现在砚哥确实被那贱人迷住了。 但你们不想想，豪门世家，哪个有权有势的男人不在外面花花世界？ 外面彩旗再怎么飘，家里的红旗始终都不能倒。 说句不好听的，爸你在外面就没有情人？ 妈，你难道不知道爸在外面养了几个小明星？ 哥，你已经快订婚了，可昨天还是带嫩模开房了吧？” 此话一出，秦方和刘洵美，还有秦朝都变了脸色，一个比一个尴尬。 什么都不知道的秦婉婉则满脸震惊，难以置信地看向自己的父母、兄长。 秦素素抢在秦方再次发火前，继续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砚哥对我是细水长流的感情，对顾染是一时新鲜。 以顾染的身份，是绝对做不了裴家少夫人的。 等砚哥新鲜劲过去了，就会被扫地出门。 没错，之前是我操之过急了。 毕竟我是真心爱砚哥的，哪个女人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男人与别的女人卿卿我我，会无动于衷？ 想必我这种心情，妈，你能最能理解吧？ 不要告诉我，你从没产生过弄死爸那几个情人的念头？” “你！越扯越离谱！”刘洵美不知所措地骂了一句，心虚地撇开视线。 秦素素说的一点都没错。 过去几年，她没少花心思对付丈夫外头的女人。 秦方到现在都不知道，多年前他最宠爱的那个小明星， 在怀孕后不久，不小心出了车祸，一尸两命，其实就是自己发妻的手笔。 秦素素又道： “嫉妒之下我确实冲动了。 可是我并没有输给顾染。 砚哥到处找来康，没什么好怕的。 就算最后他发现这事是我做的，顶多骂我几句，根本不会把我怎么样。 所以，你们有什么好慌的？ 别砚哥还没查到我们头上，你们自己先乱了阵脚，露了馅， 最后让顾染利用此事，挑拨我和砚哥的关系， 那你们可真的是帮了她的忙，害了自己了！” 秦素素一番长篇大论，听得秦方等人心底又燃起了希望。 其实只要仔细推敲，不难发现她的这番言论有很多自相矛盾之处，而且牵强附会。 可秦家这些人实在太渴望裴家的财富权势， 加上这些年，他们确实靠着秦素素，从裴家得到了不少好处， 所以即使隐隐意识到秦素素说的不全对， 可还是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 万一，秦素素最后真的斗败了顾染了呢？ 现在就放弃，岂不是可惜了？ 在这样的心态影响下，三个人逐渐冷静下来，不说话了。 而秦婉婉还沉浸在对父亲劈腿，母亲明知道却不得不忍气吞声一事的震撼中，一时半会回不过神来。 房间内一片安静。 最终，秦方思索许久，终于开口，打破沉寂： “素素，刚才是爸爸过于激动了。 这事咱们先不要急，接下来就静观其变。 就像你说的，急容易出问题，让对手钻了空子。 来康是出了名的杀手，职业素养很高，从来不会出卖雇主，否则他以后就别想在道上混了， 至于付他的钱，是通过好几道中间人转的， 不会这么快就查到咱们头上。” 闻言，秦素素暗松一口气。 父亲这一关，算是过去了。 她指了指秦婉婉： “婉婉年纪小，没经历过什么事， 得小心她哪天跟朋友玩时，说漏嘴了。” 找杀手这事，本来是瞒着秦婉婉的。 只不过今晚，秦方气急败坏，忘记关门， 让秦婉婉听到吵闹声，跑了过来，听了个全部。 被秦素素这么一说，秦方马上一凛。 对啊，今晚真是彻底乱了方阵，差点忘了没心没肺的小女儿都知晓此事了。 “婉婉，最近你就不要出去了，老老实实待在家里。 洵美你注意看着她点，别让她出去乱说，闯祸。” 事关重大，刘洵美再偏爱小女儿，这时候也不敢托大，连忙应承下来。 “好你个秦素素！”见父亲就这么听从了秦素素建议，禁了自己的足，秦婉婉气得要死。 秦素素懒得理她，直接转身走人。 回到自己房间后，她反锁上门，整个人才彻底瘫软下来。 今晚真的很凶险！ 如果没能说服父亲，搞不好自己就会彻底沦为秦家的弃子。 可即使父亲松口，她依然没有彻底安全。 只要她一天不让他看到她确实有成为砚哥妻子的希望，他早晚还是会舍弃她。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必须抓紧时间，彻底击倒顾染！ 第271章 治疗起效 黑衣人事件后，顾染在裴家休息了几天，才渐渐从阴影中走出来。 恢复后，她第一时间想去疗养院探望乔落。 裴砚非常不放心，想让她这段时间就待在裴家不要出去。 毕竟，黑衣人现在还下落不明，谁知道他会不会再来一次截杀。 为了不让裴砚担心，顾染又在裴家待了几天，无聊得快发霉时， 终于传来了好消息。 卫宁和吴繁的调查有了结果。 十多天前，东南亚着名杀手来康潜入国内，最后出现的活动地点就是在江城附近。 这个臭名昭着的家伙擅长近身格斗，还惯会使诈，在武器上涂抹毒液偷袭对手。 赵家兄弟经过一番救治，已经脱离危险。 赵南回忆，黑衣人与他交手时使用的拳脚功夫颇似东南亚那边的风格， 基本可以断定，那个人就是来康。 现在，裴家已经动用全部力量，追查来康行踪，截断其出境的可能。 这家伙单枪匹马，再厉害也无法对抗裴家的人多势众， 已经像缩头乌龟般躲藏起来，不敢冒头，被抓获只是时间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 与来康对接的买家是通过多个中间人，七拐八弯后付了预付款。 目前无法通过酬金支付这条途径查到买家。 不过，这也是时间问题。 这世上绝大多数事情，只要做过就会留下痕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来康背后之人的狐狸尾巴藏不了多久。 最大的危险暂时解除，见顾染在家里都快闷得长蘑菇了， 裴砚于心不忍，终于放她出门，不过安排了更加强大的安保，贴身保护她。 能出门后，顾染第一时间直奔疗养院。 为了不让唐翠和乔落担心， 她没有告诉她们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推说自己这几天临时有事，要去外地几天。 唐翠没有怀疑，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 来到疗养院后，还没到病房，顾染就在花园里看到了正在散步的乔落以及陪着她的唐翠。 让人惊喜的是，与之前那次精神错乱、差点跌落斜坡完全不同， 今天的乔落面带微笑，一边缓缓行走，一边欣赏着花草树木，看上去格外的平和快乐。 见顾染走来，唐翠欣喜地迎上前： “小染，你从外地回来了？” 乔落也认出了她，高兴地拉住她的手，指着四周，感叹道： “小染你看，这些花儿好漂亮！” “落姐状态好多了。”顾染喜不胜喜。 唐翠点点头： “这都多亏了沈医生！” “沈医生？”顾染一愣，“不会是沈昼川吧？” “对，对，是叫沈昼川，就是那天救了落落的年轻人。”唐翠一个劲地点头。 “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是个非常厉害的心理医生。 疗养院这边安排了他给落落会诊， 他给落落才治疗了两次，她情况就大为好转了。” “那太好了！”顾染一时心情有些复杂，既高兴，又有些为难。 从多年前的大雨夜救下他，到谢锦儿事件，再到黑衣人袭击，如今还有乔落的治疗，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离不开沈昼川的帮忙。 说来也怪，这个人与她似乎莫名有缘。 而且每一次出现，都是牵扯生死。 可偏偏裴砚对他敌意大如天。 每次光是听到这个名字，他心里的酸醋缸就变成高强度喷泉，几乎能把周围人全都淹死。 那晚沈昼川救了她，还没好好感谢他。 现在，在他的治疗下，乔落大为好转。 顾染觉得哪怕硬着头皮，被裴砚的酸劲给腌熟透了，她也得请沈昼川吃顿饭。 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正这么盘算着，忽然听乔落欣喜地喊道:“沈医生！” 顾染急忙抬头，只见沈昼川顺着花园小径朝她们这边走来。 他不似寻常医生，总是以白大褂的形象现身，基本每次都是一身黑色西装。 肩宽、腰细、腿长，又是一个天生的衣服架子。 加上那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精致五官，是很讨女孩子喜欢的那种类型。 沈昼川走近，先彬彬有礼地和唐翠以及乔落打了个招呼，随后把目光投向顾染: “顾小姐，又见面了。” 顾染点点头: “那天晚上，谢谢你。” 因为没跟唐翠、乔落说过黑衣人事件，顾染的谢意表达得很委婉。 沈昼川立马会意，微笑: “举手之劳，不必挂怀。” 两人很有默契地说得很隐晦，唐翠、乔落并没有起疑心。 接下来，沈昼川问了乔落几个问题。 看似在轻松聊天，他话语幽默风趣，让乔落感觉十个轻松，不知不觉顺着他的话，一五一十做出回答。 实际上，沈昼川的每个问题都是精心设计过的，目的是探究乔落的心理状况。 一番了解，他对乔落今天的状况大致有数，笑着对她说了些鼓励的话。 面对其他异性，包括从小熟识的周尘都会出现不同程度应激反应的乔落， 与沈昼川面对面时，竟然全身处于放松状态。 唐翠也意识到了这点，对顾染小声道: “沈医生真是太厉害了，别的男医生根本接近不了落落，唯独他例外。 照这样子，他一定能治好落落的！” 顾染点点头。 确实，沈昼川的表现让人惊喜。 “沈医生，能麻烦你以后定期帮落姐治疗吗？”她请求道。 沈昼川并非疗养院的常驻医生，只是临时来会诊的。 “当然可以。”沈昼川一口答应， 顾染感激道: “沈医生，你哪天有空，我和裴砚请你吃饭，感谢你的帮忙。” 顾染不敢一个人宴请沈昼川，不然家里那位醋缸子炸了，杀伤力太强。 “不用客气。”沈昼川婉拒了她的邀请。 沈昼川又独自与乔落聊了一会。 顾染与唐翠坐在远处，默默陪着。 “顾小姐。”忽然，有人在背后叫了一声。 顾染回头，只见秦素素站在不远处，朝她微笑。 今天的她没有再像以往喜欢穿白色裙子，而是改成了粉色小香风外套。 配上桃花妆，看上去甜美动人。 “秦小姐。”顾染从椅子上起身，朝她点点头。 “你还在这里照顾裴爷爷？” 顾染不过随口一问，纯属无心之言。 秦素素却暗暗用指甲掐手心。 顾染的话让她想起秦婉婉嘲讽她是伺候人的保姆。 她怀疑，顾染特意提到这一茬，和秦婉婉一样，也是在暗讽她。 第272章 暗讽 秦素素心里恨意满满。 不过，表面上，她依然柔弱乖巧: “是啊，奶奶在世的时候，爷爷还没病倒的时候，就喜欢我在跟前。” 刚说完，她像是才意识到什么，慌张地捂住嘴: “啊，是裴老夫人和老太爷，我平时叫习惯了，才脱口而出。 是奶奶，啊，不，裴老夫人让我这么叫他们。 她老人在世的时候常说我不是外人，叫老夫人什么的，太见外了。” 顾染岂不会听出她的言下之意。 是在特意炫耀她深得裴家二老的喜欢。 “顾小姐，你来得晚。没见过奶奶，实在可惜了。 她老人家真的很好，幽默风趣。 有一次还开玩笑让砚哥娶我呢。 砚哥是奶奶带大的，最听她的话。 哪怕她是开玩笑，他也顺着她，没有拒绝。 弄得我当时还挺不好意思的。 哎呀，我和顾小姐一见如故，不知不觉把你当朋友。 都忘了你是砚哥女朋友。 还跟你说奶奶让砚哥娶我的事。 顾小姐，你可千万别生气，虽然砚哥当时确实没有拒绝奶奶的提议。 但我想奶奶那是玩笑话，做不得数的。” 秦素素说了一大堆，尤其说到裴老夫人让裴砚娶她，而后者没有拒绝时，语气中的挑衅与得意，肉眼可见。 顾染明知她是故意炫耀，挑拨她与裴砚的关系，可听到这件事，心里还是如同扎了根刺，很不舒服。 不过，再不舒服，她也不会表现出来，否则就遂了秦素素的意。 “秦小姐多虑了，我怎么可能为这种不值一提的小事生气？”顾染淡淡微笑。 “对了，秦小姐，我可以叫你素素吗？ 其实，我一看到你也觉得很亲切。 可能因为你是裴砚的亲戚吧。 你大概不知道，在我们见面前，裴砚就提到过你， 他说爷爷住院，有一个亲戚一直陪着照顾，挺难得的。 素素，你确实不用见外，裴砚一直当你是亲戚，没把你当外人。 你喊老太爷和老夫人爷爷奶奶，没什么毛病。 在裴砚眼里，你和汤明妍那样表兄弟姐妹没区别。” 秦素素脸上笑容一僵。 顾染开口闭口不离“亲戚”二字，还说裴砚眼里和汤明妍没区别， 是在明晃晃地告诉她，裴砚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 她在裴砚的心中只有一个印象，就是“那个亲戚”。 而且，还是专门照顾老人的那个亲戚。 秦素素气得想要呕血，可想到接下来的计划，还是狠掐手心，强忍住了。 “顾姐姐，难得又遇上了，我想请你喝下午茶，姐姐不会拒绝吧？”秦素素发出邀请。 怕顾染拒绝，秦素素先发制人。 之前，唐翠见她俩有话说，便主动与她们拉开距离，留给两人谈话空间。 此刻，秦素素快步走过去，笑着对唐翠道: “阿姨，我想找顾姐姐一起喝杯茶，不知您这边方便吗？ 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安排人来帮忙。” 唐翠不知道她和顾染间的暗潮汹涌，只当她真是顾染朋友，连忙道: “方便，医院有护工，照顾落落足够了，不用安排人。 小染你去吧，不用整天陪着我们。” 秦素素就像夏日暗夜中烦人的蚊子，时不时在耳边嗡嗡叫着烦人。 顾染也想看看她到底还耍什么花招，便答应了她的邀请。 两人一起坐秦素素的车离开，一段时间后，在一家会所门口停下。 顾染抬头一看，心里一乐。 这不是锦瑟吗？ 黑衣人事件前，她时不时会来这里跟何经理学习管理方面的知识。 没想到秦素素带她来这个地方喝茶。 下车后，秦素素指了指会所大门，语含讥诮道: “顾姐姐不是我们这个圈子的，可能不知道吧？ 这家锦瑟是现在江城唯一只对女性开放的高档会所，这里的贵宾卡一卡难求。 这会所大股东就是裴家，我也是拖砚哥的福，才弄到一张。 不然像顾姐姐这样没有卡的，连大门都不让进。” 来到这里，顾染本想联系何经理。 可一看秦素素从包里取出会所贵宾卡，仿佛是什么稀世珍宝般在她面前晃了晃。 她忽然觉得很好笑。 于是放下手机，故作惊叹: “哎呀，那我没有卡，进不了门，怎么办？ 要不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没关系，会所规定，一张贵宾卡可以带一个客人进去。 没事，顾姐姐，不用怕，你跟着我就行了。” 说完，秦素素就转身朝锦瑟大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笑道， “顾姐姐，你可得跟紧了。 会所很大，听说你是普通人家出来的，以前肯定没见过这么大规模的场所。 不像我，经常来。你一定跟紧我，不然一个人很容易迷路的。” 明嘲暗讽一通后，她终于觉得从见面起就一直处于下风的自己，找回了场子，不由得挺直了胸膛。 她就是要让顾染明白，出身普通的她是何等的没见过世面，与她秦素素还有裴砚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会所门口今天当班的服务生认得秦素素，见她过来，连忙热情地打招呼: “秦小姐，欢迎光临。” 秦素素点点头，随后指向顾染: “我这位朋友没有贵宾卡，就由我带她进去。” 服务员看向顾染，眼神瞬间有些茫然。 这位漂亮的小姐，怎么看上去和他们的新董事长这么像？ 不可能吧？ 如果真是董事长，整个会所都是她的，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还需要什么劳什子贵宾卡。 应该是她认错人了。 毕竟，她也没有近距离和新董事长打过交道，只是远远地看见过一回。 秦素素进入锦瑟后，要了间舒适的包厢，并为自己和顾染各选了一套面部精油护理，随后笑着向顾染介绍: “顾姐姐，这里的玫瑰精油护理是全城最好的。 用的都是从国外空运过来的最新鲜的玫瑰花。 加上特制配方，能让皮肤变得细腻光滑。” 说着，她有意无意地打量了顾染一番，意味深长地掩嘴一笑: “听说顾姐姐父母都是普通人，想必在认识砚哥前，没怎么享受过这种高档次的护肤。 所以，我今天特意带姐姐来体验一下。 女孩子嘛，就是要多保养，尤其是顾姐姐这样的。 否则哪天变老变丑了，男人就不愿意看了，你说对不对啊？” 顾染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含沙射影而生气: “秦小姐说的对，既然老天赋予我这相貌，还是得多珍惜。 毕竟，有些人相貌平平，都在玩命似的花大钱保养，哪怕无济于事，还是乐此不彼。 我就更不应该懈怠。” 顾染从不认为以貌取人是对的，更讨厌拿外貌当做攻击他人的武器。 实在是秦素素自己找抽，反复拿她相貌做文章，暗示她以色侍人。 那就别怪她反击了。 第273章 祸水东引 果不其然，秦素素听到她的这番话，顿时脸色一变。 该死的顾染，分明是在嘲讽她长得不够漂亮，怎么保养也是白费功夫！ 顾染进一步补刀: “以后，我就听秦小姐的，天天来这里做保养。 啊，还是算了，每天来来去去真的挺麻烦的。 我这人比较懒，还是在家里保养就行了。 裴砚给我安排的美容护理团队，不比这里的差。 而且还不用办什么卡不卡的，更不用预约，想什么时候保养，就什么时候保养，多方便。” 秦素素面部肌肉微微抽搐。 她暗讽顾染穷鬼一个，跟她和裴砚不是一个世界的，没见过世面，没享受过好东西。 顾染则直接告诉她，裴砚给她安排了最好的美容团队。 用脚指头都能想到，裴家的美容师都是专业领域如假包换的大师级别人物，绝对比锦瑟的出色不知多少倍。 而且，还是全天候为顾染一个人服务，随叫随到。 一下就把秦素素刚才秀的优越感给击了个粉碎。 她不由得笑容扭曲，心里恨得滴血，勉强控制着情绪，讽刺道: “是啊，顾姐姐自从认识了砚哥，马上就不一样了。 还是姐姐厉害，找上了砚哥这样的。 要是找的是和姐姐一个圈子的普通人，就没这么好的待遇了。” “秦小姐此言差矣。”顾染笑盈盈地喝了口服务生端上来的水果茶。 “不是我找上的裴砚，是他找上的我。 不信你可以去问他，我俩到底谁先追的谁？” 顾染的话犹如尖刀刺在秦素素心头。 她暗暗大骂顾染贱人，以色相勾引砚哥不说，还厚颜无耻地说是砚哥先追的她。 即使如此，她还是嫉妒得面目全非。 顾染可不会对她客气，继续狠狠扎刀: “对了，我听说，秦小姐家里早先也不是什么名门望族。 是因为与裴家是远房亲戚，才背靠大树，发展壮大的。 不过，再壮大，离顶级豪门还是差一些。 要不是是裴砚的亲戚，秦小姐搞不好连锦瑟的大门都进不了。 毕竟这里出入这里的都是顶级豪门家族的女眷，不是吗？ 哎呀，我这人心直口快，但没什么坏心眼。 要是有什么说得不对的地方，秦小姐可不要和我一般见识，呵呵。” 说完，她学着秦素素刚才的样子，先用透着若有似无轻蔑的眼神，将秦素素从头扫到脚。 然后捂着嘴，意味深长地“呵呵”了一声。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素素气得浑身哆嗦。 可偏偏没法反驳，因为顾染说道都是事实。 再次言语交锋失败，让她意识到顾染伶牙俐齿，想要从她身上讨到口头便宜，难于登天，搞不好还会自取其辱。 这时，两位美容师进入包厢，为两人做精油养护。 本来，秦素素还打算在美容师进来后，再向顾染秀一把自己经常享受这等高档服务。 现在，完全没了心情。 她拉着脸不说话，顾染更懒得理她。 包厢里一时间安静得出奇。 两位美容师都没见过顾染，没认出她就是锦瑟的新老板，正准备开工，突然有人一把推开包厢门，咋咋呼呼地冲了进来: “我说是谁叫走了3号美容师，原来是秦素素你啊！” 顾染闻声抬头，只见一个漂亮女孩气势汹汹地走进门，指着秦素素，很不客气地嚷嚷。 “婉婉，你怎么在这？爸最近不是让你在家里待着吗？”秦素素佯装惊讶地瞪大眼。 其实昨晚，她早就偷听到秦婉婉跟叶家二小姐叶欢打电话，求她今天带自己来锦瑟消费。 刘浔美转送给秦婉婉的锦瑟贵宾卡被秦素素要了回来。 秦婉婉与叶欢是朋友，两人经常一起结伴购物、美容。 她想来这个地方，只能求有贵宾卡的叶欢带入。 秦素素不仅知道秦婉婉今天哪个时间段会和叶欢一起来锦瑟， 还知道她最中意3号美容师的手艺，每次来必定指定其来为自己做保养。 于是，她特意抢在秦婉婉和叶霓之前，打电话到锦瑟，用自己的名义，给顾染预约了3号美容师。 现在，秦婉婉这条蠢鱼果然咬钩了，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 出入锦瑟的客人非富即贵。 若换作是其他人预约了3号美容师，秦婉婉肯定只会惋惜作罢。 可当她听说，抢走自己最中意美容师的是秦素素，马上习惯成自然地上门抢夺。 “秦素素，你少拿爸压我。 爸妈最疼我了，我怎么做，他们都不会把我怎么样。 赶紧把3号美容师让给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秦婉婉摆出往日在家中的架势，趾高气扬地命令自己的姐姐。 秦素素瞥了眼顾染，一脸的为难之色: “我这边倒是没关系，问题是3号美容师是给顾小姐预约的。 婉婉，顾小姐可不是随便能得罪的，我劝你还是算了。” 顾染心里冷笑。 她就知道，秦素素哪会那么好心请她做美容，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秦婉婉的出现，还有给她特意约了3号美容师，肯定都是秦素素提前谋划好的。 自从与秦素素不对付后，她了解过秦家的大致情况。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个秦婉婉应该就是秦家那个被惯坏了的小女儿。 她不想跟秦婉婉起争端，免得正中秦素素的下怀，于是无所谓地一笑: “没事，我可以换个美容师。” 秦婉婉一听她姓顾，而且“不能随便得罪”，便下意识地问: “你莫非是夜城顾家人？” 秦素素马上抢着说道: “不是，顾小姐父母只是普通人，家里开小餐馆的，她是我带来的客人……” 说到这，她故意停顿了一下。 不出所料，急性子的秦婉婉果真上当，不等继续她把话说完，就生气地尖声打断: “什么，一个普通小饭馆老板的女儿，也敢来锦瑟？！ 秦素素，你什么意思，她是你带来的？ 怎么，是你带来的，我就得罪不起了是吧？ 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不是的，婉婉，你听我说……”秦素素“急切”地走上前想解释。 结果“不小心”撞到了顾染，顾染失去重心，碰翻了美容师刚调制好的精油面膜。 糊状面膜倾覆在秦婉婉裙子上，染得一塌糊涂。 “啊！我新买的裙子！” 秦婉婉大怒，被家里惯坏了的她，不假思索，就朝顾染的脸颊，扇了过去。 不过是秦素素带来的底层贱民，打了就打了，怕什么！ 第274章 求饶 顾染是不想与秦婉婉起冲突，遂了秦素素的意。 但她可没有白白挨打的觉悟，马上一伸手就扣住了秦婉婉的胳膊。 一看她还敢反抗，秦婉婉更加愤怒。 偏巧这时候，叶欢见秦婉婉迟迟不回来，从自己包厢找了过来。 见状，秦婉婉大叫: “叶欢，快帮我打这个底层贱人！” 叶欢之前身体不舒服，没有和母亲还有妹妹叶霓一起参加裴夫人举办的茶会，没有见过顾染，并不认得她。 加上她不知道之前秦婉婉先动手打人，进门时只看到顾染扣着朋友手腕。 还以为是秦婉婉挨了欺负，毫不犹豫冲过来，用力推顾染。 “叶二小姐，不要！”秦素素“急”得团团转。 她看似想要帮忙拉开扯成一团的三人，实际上悄悄妨碍顾染的动作，害她最后躲闪不及，脸被秦婉婉抓了一道血痕。 两个美容师一看情况不妙，马上叫来值班经理。 值班经理跑过来一看，顿时傻眼了。 她没眼花吧？ 秦家二小姐，还有叶家的叶欢小姐与会所的新老板顾小姐一起混战！ 秦大小姐在一旁劝架，急得不得了。 这什么情况？！ 值班经理不敢擅作主张，一边喊人把几人分开，一边去找何经理。 不巧的是，何总经理此刻有事出去了。 副总经理白洁听到值班经理的汇报，没有马上赶过去处理这个突发状况，而是陷入了沉思。 她来锦瑟工作前，曾在多家高档会所任职，拥有一定人脉。 对秦素素这个人，有所耳闻。 据可靠消息，在顾染出现前，她是最有希望问鼎裴大少夫人位置的。 她飞快琢磨一番，精明地推断出这场冲突不会无故而起，八成与秦素素、顾染的争风吃醋有关。 那么，她现在过去，帮谁好呢？ 一个是裴大少曾经的绯闻对象，一个是现任新欢。 如果让白洁必须做选择，她更讨厌顾染。 这个顾染，年纪轻轻，靠长得漂亮，迷倒男人，就轻松拥有了整家会所。 而她白洁辛苦打拼了这么久，也只爬到会所副总经理的位置。 太不公平！ 白洁一直暗暗看顾染不爽，好几次都想偷偷给她使点绊子，让她知道，靠抱男人大腿，就想成为锦瑟的主人，没那么容易。 可惜一直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 现在，机会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白洁抓起手机，假装忙着要给人打电话，对值班经理挥了挥手: “我这边正忙着，我相信顾小姐自己能处理好问题。 不过是几个名媛间起了点小争执，又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大事。 如果连这点小问题都处理不好，何德何能成为这么大一家会所的大老板？” 说完，她转过去，假装打电话，不再理会值班经理，心里巴不得顾染搞不定那几个名媛，闹得越难堪越好。 值班经理欲哭无泪。 见身材瘦弱的美容师拉不住几个混战正酣的祖宗，她连忙去找保安。 谁知原本应该在位的保安一个都不见踪影。 值班经理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白洁马上打电话，随便找了个理由，把几个值班保安给支走了。 值班经理正不知所措，眼角余光忽然瞥到一道人影从员工通道走来，看清是谁后，霎时喜出望外: “何总，太好了，您终于回来了！” “出什么事了？”何鑫见她脸色不对，连忙问。 值班经理把大致情况简明扼要说了一遍。 何鑫霎时双眉紧锁，尤其听到白洁不出面，脸色愈加阴沉。 她马上快步朝包厢而去。 此刻，被秦婉婉抓伤脸的顾染好脾气已经用尽，忍无可忍给了她一耳光。 秦婉婉哪肯吃这个亏，顺手抄起边柜上摆放的装饰花瓶，往顾染身上砸去。 秦素素心里狂喜，恨不得秦婉婉把花瓶砸在顾染脸上，让她当场毁容！ 没有了那张狐媚子脸，看砚哥还会不会喜欢她。 然而关键时刻，何鑫突然出现，动作迅速地扣住秦婉婉，夺下花瓶。 “何总？”秦婉婉不止一次来锦瑟消费，认得她是这里的总经理，不禁气恼无比地质问， “你为什么护着这个底层贱民！” “因为顾小姐是裴大少女友，也是锦瑟的新任老板！”何鑫一字一顿回答。 看着顾染脸上的抓痕，她不禁眼皮直跳。 那可是裴大少的心肝宝贝，含在嘴里都怕化了的那种。 敢把大少的心爱之人伤成这样，这秦家二小姐简直是上赶着送死啊！ “什么？她是大少的什么？”秦婉婉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叶欢也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她是裴家大少女友。”何鑫又重复了一遍，随即吩咐值班经理立即去拿药箱，给顾染脸上伤口消毒。 秦婉婉如同见了鬼一般，一会看看何鑫，一会又看看顾染。 “你、你胡说！她就是家里开小餐馆的普通人，怎么可能是……” 秦婉婉说到一半就僵住了。 对啊，她怎么忘了。 据说，大少女友就是出身普通人家。 正因为如此，父母、哥哥都相信秦素素还是有很大机会，抢回裴家大少夫人宝座的。 “婉婉，你太性急了！”这时，秦素素一脸痛心疾首地指责妹妹， “我刚才就想跟你介绍，顾姐姐就是砚哥女朋友。 可你这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动手，都不听我把话说完！” 什么？！竟然是真的！ 秦婉婉霎时犹如五雷轰顶。 她竟打了裴大少女友！ 恐惧瞬间将她包围。 趁妹妹处于懵逼状态，一时回不神，秦素素越过她，来到顾染面，一个劲地低头道歉: “顾姐姐，你没事吧？ 实在对不起，我这个妹妹从小就被家里惯坏了，比较冲动。 姐姐大人有大量，就别跟她一般计较。 如果姐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就狠狠打素素。 素素愿意替婉婉受过。 婉婉年纪小，求姐姐高抬贵手，饶过她这一回吧！” 说完，秦素素深深弯腰，给顾染来了个九十度大鞠躬。 害怕不已的秦婉婉瞪大眼睛看着秦素素，有点不敢相信，一直和自己不对付的姐姐，关键时刻会挡在自己面前。 何鑫拿来药箱，帮顾染消毒脸上的伤痕。 叶欢惊恐地缩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要死了！ 秦婉婉闯祸，连累她一起倒霉。 第275章 古怪 顾染打量着弯腰低头的秦素素，心里掠过一丝怪异。 她与秦素素自从见面以来，后者一直以豪门贵女的身份自居，不断秀优越，明里暗里贬损她出身不好，始终是高高在上的姿态。 像现在这样，低下她高傲的头颅，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与她发生冲突的是秦婉婉。 据她所知，秦家两姐妹感情并不好，两人经常针尖对麦芒。 秦素素按理说完全可以隔岸观火。 现在，却抢着替妹妹道歉。 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患难见真情？ 这次冲突与危机，刺发了秦素素深藏体内的手足之情？ 不，事出反常必有妖。 顾染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要是秦素素真担心妹妹被裴砚报复，其实刚才双方争执时，高喊一声“婉婉住手，这是砚哥女朋友”，就可以及时阻止事态恶化。 可刚才的她，好像一副彻底吓坏了的样子，语无伦次。 不似现在，道歉时，那叫一个口齿伶俐，条理清晰。 不管秦素素打什么鬼主意，既然她主动低头，代秦婉婉认错，顾染知道自己绝不能揪着不放。 说不定秦素素心里巴不得她得理不饶人，闹得越凶越好。 “算了，一点小伤而已，没素素你说的那么严重。” 既然秦素素一口一个“姐姐”，顾染也不跟她客气，直呼其名。 闻言，秦婉婉和叶欢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叶欢连忙道: “真是不好意思啊，顾小姐，刚才是我们唐突了。 都是误会，改天我请你吃饭，表达歉意。” 苏家苏碧月，据说也是得罪了裴大少的女友，最后连她老公、儿子一起，都被捶得死死的。 叶欢可不想步她的后尘，连忙顺着台阶，向顾染示好。 秦婉婉头皮发麻，骄傲如她根本不想跟一个穷鬼家庭出来的女人道歉。 可眼前这位偏偏又勾搭上了裴砚，风头正劲。 纠结了一番，她只是僵硬地朝顾染挤出一句话: “算了，3号美容师你要用就用吧。” 闻言，叶欢眼皮直跳，瞥了秦婉婉一眼，埋怨地想， 真是的，既然人家都给了台阶，为什么还那么拧巴？ 毕竟是秦婉婉动手伤人，怎么的，也该像秦素素那样，好好道个歉。 不过，转念一想，叶欢就明白了什么。 秦婉婉这般硬气，大概还是因为秦素素。 自从裴大少有了女友的消息不胫而走，外面各种流言飞起。 其中有一种说法占了不少的分量，说是大少跟现在这个女友只是玩玩而已。 两人门不当、户不对，不可能成正果。 真正的未来大少夫人，还是会从合适的名媛中挑选。 这其中，据说最有希望的，还是秦素素。 裴老夫人在世时，可是亲口说过选秦素素作为未来长孙媳妇。 大少也没拒绝。 更何况，秦裴家一直让秦素素在疗养院照顾裴老太爷。 伺候生病的长辈，不正是儿媳妇该做的事吗？ 裴家让秦素素侍疾，不等于变相宣布，她才是家族内定的未来大少夫人人选？ 叶欢分析了一番，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看向顾染和秦素素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天啊，这是未来正宫对上现任宠妃了！ 她不禁有点佩服秦素素。 不愧是贤名在外的大家闺秀。 面对情敌，居然姿态放得如此之低。 要换做她，未婚夫的情人要是敢到自己面前招摇过市，说不定大耳光子直接抽上去了。 叶欢不由得高看了秦素素一眼。 可她不知道的是，秦素素此刻心里却万般失望。 她非常希望顾染“持宠而骄”，仗着自己是砚哥女友，好好修理秦婉婉一番。 闹得越大越好，最好闹得人尽皆知，这样对她越有利。 然而顾染并不上套，哪怕秦婉婉依旧死鸭子嘴硬，也没跟她计较。 此时，她若再煽风点火，就显得刻意了。 只能借口要好好说秦婉婉一顿，就拉着她离开了包厢。 秦家姐妹一走，叶欢自然也不可能单独留下，跟顾染打了声招呼，就紧随其后，快速离去。 秦素素拉着秦婉婉回到后者的包厢，故意等叶欢也来了，才做出焦急担忧的神色，对秦婉婉道: “婉婉，你快回家吧。 不要继续待在这里了，那个顾染，我接触过几次，比你更了解。 别看她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其实很不好相处。 更何况，她现在有砚哥撑腰，什么都敢做。 你还是避着她些，比较稳妥。” 叶欢一听，刚刚放下去的心又吊了起来: “这个顾染，真的什么都敢做？” “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叶欢，求你了，你可千万不要出去乱说。”秦素素仿佛这才发现叶欢也在，吓得慌忙捂住了嘴。 “不，我真的没有在背后说顾姐姐坏话，只是……” 她垂着眼眸，无奈地咬了咬嘴唇，一副可怜兮兮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叶欢不由得对秦素素心生怜悯。 秦素素让她联想到了远嫁的大姐，没出嫁时也是家里的宠儿，天之骄女。 可自从嫁人，大姐夫身边就莺莺燕燕不断，甚至还闹出了私生子的丑闻。 偏偏大姐夫家族比他们叶家更加强盛。 为了家族利益，父母只能让大姐姐忍气吞声，还说豪门联姻就是如此。 真正两情相悦、忠贞不渝的又能有几对？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有实力约束丈夫，就只能默默忍耐。 寻常夫妻，老公劈腿还欠一屁股债的也很多，与他们相比，总要好多了吧？ 看着曾经鲜活明丽的大姐被婚姻折磨得面目全非，叶欢很害怕自己未来也会步她后尘，难免对眼前的秦素素生出一丝兔死狐悲的同情。 相应的，对顾染多了一丝不满与鄙夷。 “放心吧，素素姐，我不是那种八卦的人。今天这里发生什么，我不会对任何人吐露半个字。”叶欢拍着胸保证。 “谢谢你，叶欢。”秦素素感激地朝她点点头，继而继续劝秦婉婉回家。 其实，她即使不劝，秦婉婉也是想走的，毕竟抢了裴大少的女人，要说一点都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 可秦素素越劝，她的逆反心理越泛滥，开始打肿脸充胖子: “怕什么？光天化日的，她我不走，顾染还能把我杀了不成？” 见状，叶欢也开始劝她: “算了，别闹脾气了。 你没听刚才何总说，顾染竟然是锦瑟的大老板！ 这家会所是裴家的，估计是大少当礼物送给她的。 这是人家地盘，咱们就别给自己找不自在了，换个地方不一样潇洒？” 秦婉婉本来也只是口嗨，现在叶欢给了台阶，她也见好就收: “你说得对，早知道锦瑟是那女人的，打死我都不会来！” 第276章 兴师问罪 叶欢劝动了秦婉婉，两人一起离开锦瑟。 可叶欢的话，也狠狠刺到了秦素素。 刚才听何总说顾染是锦瑟大老板时，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但叶欢证实她根本没听错。 秦素素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亏她之前还不停地向顾染显摆自己有锦瑟的贵宾卡，可以享受这里的服务，以昭示自己身份高贵。 结果搞了半天，砚哥居然把整个锦瑟都送给了顾染！ 偏偏那该死的贱人什么都不说，看着她在那显摆，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 这比直接打她脸还尴尬不知多少倍。 秦素素羞愤难当，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砚哥可真是大手笔啊，她恨恨地想。 才认识这贱人才多久，就给她天大的好处。 秦素素嫉妒得面目全非，顾染羞辱了她不说，再次抢走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 看着走廊里妹妹远去的背影，她眼里闪过一丝可怕的暗芒。 本来，对接下来就要发生的事，她还有那么一丝愧疚。 可此时此刻，只剩下决绝和迫不及待。 她和顾染，必须决出胜负，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强者从不心慈手软，否则就永远等不到胜利的曙光。 既然知道顾染是锦瑟老板，大受打击的秦素素没脸再回去面对她。 于是给让会所的服务员给打电话，推说自己身体不舒服，先走一步，改天再请顾染吃饭致歉。 秦素素半路开溜，顾染就让两个美容师去为别的客人服务，自己与何鑫来到董事长办公室。 谁知一推开门，就见一个人站在窗户前，听到动静后回头，与顾染四目相对。 居然是裴砚。 “你怎么在这？”顾染诧异又惊喜。 何鑫则是头皮发麻，下意识地瞥了眼她脸颊上的抓痕。 “我马上要出差，我父亲那边有紧急情况需要处理，需要我过去几天。” 裴家家主裴向云近几年在玉城投资开发了个大项目。 头几年，他和两个儿子会轮番到玉城监管项目进程。 如今这项事业步入正轨，到了蓬勃发展的关键时刻。 这一年都在玉城，裴向云几乎都在玉城那边忙碌，偶尔才回家一趟。 今天，裴砚接到父亲电话，说那边有些棘手的事需要他帮忙。 他马上就要赶过去，临走前舍不得，知道顾染此刻在锦瑟，就特意过来看她一眼。 可是，当他靠近后，目光顿时聚焦在顾染脸上，脸色由晴转阴，一把拉过她， 拇指轻抚伤口，万分疼惜，声音却阴冷至极，带着浓烈杀气： “谁伤的？！” 顾染不想提秦家姐妹。 裴砚父亲急着叫他过去，肯定是生意上碰到不小的麻烦。 她不想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让他分心，于是笑着摇头： “没什么，我自己不小心刮的。” “不许说谎。”裴砚刮了刮她小巧玲珑的鼻子。 伤口到底是刮的，还是被人用指甲抓伤的，他还是看得出来的。 不等顾染想好措辞，裴砚已经把冷咧的视线投向了站在一旁的何鑫： “你来说！” 他的声音带着不可抗拒的命令，散发的威压更是犹如雷霆之怒。 何鑫身为锦瑟总经理，见多识广，心理素质不是一般的好。 然而此刻被他一盯，立马汗流浃背，不敢耽误，把刚才包厢里发生的风波简明扼要汇报了一遍。 裴砚听完，深眸中蕴含的杀意更胜一筹。 秦婉婉幸亏溜得快，要是现在还在这，看到怒气泛滥的裴砚，估计直接要吓尿了！ “秦家真是教出一对好女儿。 秦婉婉蛮横无理，宛若泼妇。 秦素素关键时刻则哑巴了， 眼睁睁地看着她妹妹伤人， 都不知道说一声这是我裴砚的女人？！” “素素本来想告诉她妹妹我和你的关系，结果一着急就语无伦次，没把话说清楚。”何鑫说道。 其实，在得知秦素素明知顾小姐的身份，却还是让自己的妹妹抓伤了后者时，何鑫心里就冒出了一个大大滴问号。 裴砚一听，不禁冷笑： “我看她平时不是挺聪明的， 怎么突然变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她请顾染出来见面，最后却连自己的妹妹都看不住， 连顾染是谁，这么简单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我看这种废物以后还是少往我们面前凑！” “好了，别生气了，我没什么事。”顾染拍了拍他的胳膊，劝道。 并非她圣母，人家欺负到头上，依然好脾气地忍耐。 只是不想裴砚在为工作忙碌时，还为女人间这点小纠纷分心。 现在冷静下来再回想，她已经把事情基本想透了。 秦婉婉和她一样，都被秦素素给设计了！ 这女人，心机可有够深的。 她肯定一早知道秦婉婉今天也会来锦瑟，就故意提前预约走了后者最喜欢的3号美容师。 借此引导性格冲动刁蛮的秦婉婉与自己发生冲突， 而她则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秦婉婉那个蠢货，被秦素素利用了还不自知。 秦素素几次三番挑衅，顾染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下次见面，绝不会对她客气，必须化被动为主动，给她苦头尝尝。 唯一的问题，是顾染对秦素素这次布局动机的怀疑。 她这么做，难道单纯只是为了看她讨厌的两个人冲突，最好打个头破血流，逗个乐子？ 不知为何，顾染隐隐有些不安。 总觉得秦素素大费周章布置这个局，目的没那么简单。 裴砚也看出顾染不希望他为自己操心。 可他活了这么久，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不为她操心，还为谁操心？ 他拿出手机拨通吴繁电话： “你晚一步出发去玉城，现在就去趟秦家，把秦家姐妹今天干的好事告诉秦方。” 随后，他简单把会所发生的状况跟吴繁说了一遍。 吴繁隔得那么远，都能感受到自家老大恨不得把秦婉婉撕成碎片的怒气， 以及对秦素素的强烈不满。 “是，大少。”他立即领命，赶往秦家。 “安排”好秦家姐妹，裴砚又将杀意泛滥的目光刺向何鑫： “你是锦瑟总经理？这里平时主要是你在负责管理？” 何鑫浑身一凛，慌忙点头。 她知道，大少这是要兴师问罪了。 果然，下一句裴砚就怒声质问： “你家是这么管理会所的？！ 客人无辜受欺负，半天都没人管？ 更何况小染不是客人，是你的老板！是我女人！ 这是她的地盘，居然也能让人给欺负了去， 既然如此，要你们这些人何用？！” 第277章 秋后算账 裴大少雷霆之怒，震得何鑫大气不敢出。 还是顾染替她解释： “这不怪何总，出事时，她有事不在。 回来后，也是第一时间赶过来，及时阻止了秦婉婉。 要不是她，说不定我会被挠得更惨！” 可裴砚依然不依不饶： “她不在，难道这会所就没有其他人了？ 作为总经理，难道她连个值班负责的人员都没安排，就离开了？” 何鑫明白，大少质问得一点都没错。 值班经理已经把事情发生的所有细节都告诉了她。 若非白洁故意拖延，甚至支走保安，顾小姐说不定就不会受伤。 何鑫知道白洁一直对顾染年纪轻轻就成为锦瑟大老板十分不满。 明里暗里都想跟这个年轻老板较劲。 何鑫曾劝过她，甚至警告过，但无济于事。 今天，白洁的不出面以及调走保安，不用想都知道是故意为之。 既然如此，她也不想替白洁背这个黑锅，直接跟裴砚说明情况： “裴少，我离开会所的时候，都是由副总白洁负责会所事务。 冲突发生时，值班经理第一时间向白洁汇报情况，请其出面调解。 可白洁认为这件事是对顾小姐能力的一次考验，看她是不是有实力管理这家会所，所以不需要她出面。” 虽然，何鑫最后那句话说的还相对婉转，可裴砚一下就听出了其中含义： “考验小染的能力？ 她觉得小染没有资格当这家会所的老板？” 何鑫没有否认。 顾染不禁皱眉。 之前她就觉得奇怪。 刚来会所时，何鑫就面面俱到给她介绍过会所的值班制度以及各项安保工作。 结果先前她和秦婉婉闹出那么大动静，只有值班经理急得团团转， 却不见副总白洁现身，更不见保安出面。 原来是有猫腻啊。 “呵。”裴砚简直气笑了， “这个叫白什么的，她以为她是谁？ 这家会所由谁来当老板，轮得到她来考验？ 我还不知道这地方有这么大能耐的一个人。 何经理，现在就把她叫过来， 我倒要见识见识，到底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 摆谱敢摆到我裴家人头上来！” “是，大少，我这就把她叫来！”何鑫心神俱震。 大少最后那句“裴家人”，分明就是宣告，顾染就是他们家的人了。 谁敢欺负她，就是与裴家过不去啊！ 白洁真是看不清形势，没事找事，今天这一关恐怕没那么容易过去！ 白洁还不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正在办公室里给自己新交的男朋友打电话，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心情正好的时候，何鑫推门进来，面色阴沉： “白洁，裴大少和顾董现在在董事长办公室，叫你马上过去！” “谁？顾染？”白洁没听清，自动忽略了前面的裴大少，以为是顾染叫她，无所谓地撇撇嘴，说道， “我不去，正忙着。” “裴大少说得真没错，白洁，你本事不大，胆子不小。 怎么，还要裴大少亲自过来请你，你才肯动？”何鑫气坏了。 今天若非白洁故意跟顾染过不去，事情哪会闹到这种地步？ “裴大少？哪个裴大少？”终于听清对方在说什么，白洁不由得一愣。 “除了裴家的那位爷，你觉得江城还有几个裴大少？”何鑫冷冷反问， “你要真不想去，我就如实跟大少汇报了！” 啪嗒！！ 意识到何鑫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故意吓唬她，白洁悚然一惊， 直接从座椅上跳起来，动作幅度太大，不小心打翻了桌面上的咖啡杯。 然而，她根本无心收拾，面色泛白，不敢置信地问： “裴大少在这？还叫我过去？” “没错，大少特意来这里看望顾董，结果就看到了让他震怒的一幕。 顾董居然在这里，被一个外人抓伤了！ 你猜，他现在究竟是何种心情？” 咕咚！ 白洁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双腿发抖。 裴大少绝对是要兴师问罪，替顾染出头。 现在，她该怎么办？ 不怕，不怕，她伶牙俐齿，随便找个理由能够糊弄过去的。 就算糊弄不过去，她身为会所建立之初就在这里工作的元老， 资历深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裴大少难道还会为了一个花瓶似的女人，开除她？ 实在不行，她把秦素素小姐搬出来， 说不定大少会看在她的面上，不会为难自己。 再不行，她还有男朋友撑腰呢。 她这位男朋友不是普通人， 是四大家族之一，陆家的堂亲，大名鼎鼎的陆家二少陆望之的亲堂哥。 听说，裴大少跟陆二少关系很铁。 那陆二少的堂哥变相于就是他的堂哥， 裴大少怎么的，也得给他一个面子，不是吗？ 这么一番思量，白洁的恐惧消退不少，自信心再次溢满心田。 “行，我这就过去。”她整了整头发，抬起头，跟着何鑫朝董事长办公室而去。 “你家是白洁？” 两人一进董事长办公室，裴砚冰冷带厉刺的目光一下子就扎到了白洁脸上。 白洁霎时一慌，好不容易建立的自信霎时土崩瓦解。 锦瑟建立到现在，她还是头一次近距离看到裴家这位神秘的太子爷。 人是真的帅，但气场也真是能活活吓死人！ “怎么，你对我裴家有意见？所以故意刁难我裴家人！”裴砚指了指顾染脸上的伤痕，冷声问。 散发的可怕气场吓得白洁神魂俱颤。 打死她都没想到的是，裴大少不是质问她为何为难顾染， 而是问她为何为难裴家人，她再厉害，也担不起这个罪名啊！ 白洁偷偷瞥了顾染一眼，心想，这女人何德何能，把裴大少迷的神魂颠倒， 送她这么大一家会所就算了， 还当众宣布她是裴家人，简直就是护到了极点！ 现在她该怎么办啊？ 啊，对了，素素，还有素素小姐！ 慌乱中，白洁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搬出秦素素的名头： “大少，您听我解释。 当时，秦素素小姐也在场，我和素素小姐挺熟的，她的贵宾卡还我亲自给她办的。 她也在，所以，所以，我总觉得不会有什么事。” “秦素素？”裴砚挑眉。 白洁以为他听到这个名字，发现原来她跟秦素素关系不错，就会缓和态度，于是拼命点头： “对，对，我和素素小姐很熟！” 谁知下一瞬，裴砚猛然拍了一下桌子，发出一声巨响： “真是物以类分，人以群居，秦素素自己脑子不好使，认识的也都是你这种废物！” 第278章 不祥预感 白洁被裴砚那一下拍桌子惊得魂飞魄散，脑瓜子嗡嗡的。 等一下，裴大少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骂秦素素脑子不好使？ 不会吧？ 不是说秦素素跟他关系很好，在他心中地位斐然吗？ 白洁汗如雨下，猛然意识到自己很可能押错宝了！ 她自以为顾染一个穷丫头，根本不配当裴少夫人， 只是大少临时性的玩物。 秦素素才是最有希望嫁给他的名媛。 可此刻，从裴大少对秦素素的态度来看，好像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啊！ “秦素素那边我会找秦家人算账，至于你，现在就收拾东西给我滚蛋！”裴砚厉声道。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否则，保证你后悔一辈子！” 大少要开除她？ 而且听这意思，以后不许她在任何与裴家相关的公司企业里任职？ 江城排得上号的大公司，哪家不是裴家的，或者不是与裴家有各种合作关系？ 这是要断她的职业生涯啊！ 白洁顿时红了眼，疯狂摇头： “不，大少，您不能开除我！ 锦瑟建立开始，我就在这里工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更何况，我能力卓越，除了何总，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锦瑟的运作。 您让我走，绝对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管理者。 锦瑟刚成为江城女性向会所的龙头企业，难道您要眼睁睁地看着它，因为失去恰当管理，陷入困境？” 裴砚盯着白洁，没有马上说话。 白洁以为自己说动了他，正要松口气，却听他幽幽道： “不过是一家会所，有我老婆的脸重要？” 说话间，他无比怜惜地轻抚了下顾染的脸，犹如抚摸什么稀世珍宝。 回头盯向白洁时，神色瞬间冷厉： “对裴家而言，一家会所算得了什么？！” 白洁浑身一凛。 对方不是普通人，是江城首富裴家的太子爷！ 还真不是一般的财大气粗。 锦瑟对她而言是衣食父母，是经济来源，是庞大财富。 可对家大业大的裴家而言，算不了什么！ 她真是蠢透了，慌乱中居然忘了这一点，拿锦瑟的存亡去威胁他。 实在是可笑至极！ 秦素素不好使，锦瑟也不好使，没办法，白洁只能搬出杀手锏： “大少，可能你不知道，我、我其实是陆启栋女朋友！ 看在他的面子上，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陆启栋？”闻言，裴砚非但没有缓和表情，反而更加不耐烦， “少扯这些废话！” 白洁以为他不相信自己所言，以为自己是在框他，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陆启栋电话： “喂，亲爱的，快帮帮我，赶紧裴给大少说个情，让他别再为难人家了嘛！” “啊？”陆启东没听清， “哪个不怕死的敢欺负你？报上名了来，信不信我现在就弄死他！” 白洁一喜。 不愧是陆家的少爷，气势一点都不比裴砚弱。 于是，她连忙委屈兮兮地告状： “是裴大少！他要辞退我。” “裴大少？哪个裴大少？”陆启东一愣。 “不会是裴家那位太子爷？” “就是他！” 陆启栋：“……” “喂，亲爱的，你怎么不说话了？” 见电话那头久久沉默，白洁焦急催促。 “不好意思，你哪位？我不认识你，你打错电话了！”陆启栋说完，毫不犹豫地挂断电话。 白洁握住手机，当场石化。 再拨打陆启栋电话，发现自己居然已经被他拉黑了！ 拉黑了， 黑了， 了 …… 这时，裴砚的声音再次响起，只不过这回在白洁听起来，更无限接近于丧钟： “陆启栋算什么东西？也敢叫我给他面子？！” 陆启栋虽然是陆望之堂哥，血缘关系很近，除了吃喝玩乐，一无是处。 陆家本家根本就不待见这家伙。 退一步讲，就算是陆望之的女人，胆敢伤他的心肝宝贝，一样没得商量！ 完了！ 白洁终于意识到，因为不久前自己的一个错误选择， 站错了队，大腿没抱上，反而被逼到了绝境。 她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向顾染投去哀求的目光。 可惜她想多了。 一个在自己陷入麻烦后非但不帮忙、反而还背后捅刀子的人，顾染怎么可能心软，伸出援手？ 在与顾染同样冷冰冰的视线对视了片刻后，白洁终于绝望，失魂落魄地返回办公室，收拾东西离开了她安身立命的锦瑟。 白洁离开，何鑫还在原地。 裴砚不耐烦地朝她挥挥手。 何鑫如蒙大赦。 太好了，看来大少不会追究她责任。 她马上退出办公室，把空间留给两人，顺手还关上门。 屋里的电灯泡一消失，裴砚捧着顾染脸心疼地问：“疼吗？去医院看看！” 这一道伤其实一点都不深，但就跟抓在他心口上似的，火烧般的疼！ “早就不疼了，何总已经给我消过毒，擦了药膏，不需要去医院。”顾染连忙摇头。 这点小伤，她怕人还没到医院门口，伤口就已经复合了。 “真的？” “真的，骗你干嘛？” “那好……”裴砚的声音突然变得暗哑灼热。 顾染心底蓦然腾起警觉： “你想做什么，啊！” 还没说完，人已经被压倒在办公桌上。 一看不妙，她连忙推他： “不、不行！这里是工作场所，外面还有人呢！” “对，差点忘了。”裴砚起身。 顾染松了一口气。 谁知，他快步走到门口，“咔嗒”一声反锁上门： “这样就没人会来打扰了。” 顾染：“……” 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个庞大的身躯再次覆了上来： “我要去玉城好几天，难道你不想吗……” 顾染不说话了。 是啊，好舍不得他走啊。 真想这样永远在一起…… 一个多小时后。 裴砚与顾染手拉手走出锦瑟。 卫宁带着车子在门口等待，准备出发去玉城。 “你接下来继续在锦瑟还是回家？”裴砚问。 “我先去疗养院看看落姐，再回去。” 裴砚摸摸她的头： “我不在的这几天，你住到裴家去，这样安然。 那个杀手还没抓到，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还有下次无论去什么地方，记得都要带保镖。 如果是男保镖不方便进入的场所，就让女保镖跟着，知道吗？” 顾染点点头：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自从上次黑衣人事件后，裴砚给她安排了足足一队保镖，男女都有。 这次，是她自己大意了。 觉得锦瑟是自己的地方，而且出入都都是女性顾客，不会有什么状况。 反复叮嘱完，确保她都记住了，裴砚这才恋恋不舍地又看了她一眼，弯腰上车。 “裴砚，等等！” 眼看着车门关闭，顾染突然喊道。 裴砚连忙示意司机先别关门，连忙问：“怎么了？” “你……没什么，路上注意安全。”顾染勉强一笑。 裴砚也笑了，以为是她舍不得自己： “放心，我会的，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好。”顾染挥了挥手，看着车门关上，目送他渐渐远离，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不知是这次是两人认识以来头一次要长时间分离，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在刚才裴砚即将关上车门离去的瞬间，她的心头没来由的突的一跳，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倏然涌上心头， 好像这一别，就很难再见了一般…… 第279章 意想不到的坦白 望着逐渐远去、直至消失的车队，顾染使劲摇了摇头。 她在胡思乱想什么？ 裴砚前往玉城是处理生意上的事情，又不是去上战场。 况且身边还有卫宁这样的高手贴身保护，他自己身手也很好，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大概是她舍不得他离开，才会产生荒谬的怪念头吧？ 这么一想，她心里好受一些。 为了驱散心里这种空落落的感觉，她与何鑫打了个招呼，立马动身前往疗养院，借此来分散注意力。 经过上次风波，裴砚另给她安排了一辆车子，是防弹的那种，还安排了经验老道的司机。 身后还有一车保镖不远不近地跟随。 可是路过曾经出事的小树林路段时，顾染还是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到底是谁要对自己下毒手？ 其实，她心里是有猜测的。 现阶段，谁最恨她，表现得敌意最明显？ 不用说，就是秦素素。 只是现在没有实质性证据。 很快，车子到了疗养院。 顾染没有直接去病房，而是来到另外一座楼的心理治疗室，果然在走廊里看到了正正等待的唐翠。 今天，疗养院邀请了沈昼川前来给乔落治疗。 这已经是第三次正规心理治疗了。 沈昼川确实厉害。 经过他这几次治疗，乔落精神状态已经稳定很多，除了晚上依然会做噩梦，白天看上去与正常人基本无异。 顾染陪着唐翠一起坐在椅子上等候，聊了会天。 半个多小时后，治疗室门开了。 两人连忙起身，开门的沈昼川看到顾染，不禁露出笑容： “顾小姐，你也来了。” 顾染客气地朝他点点头： “沈医生，辛苦了。” 乔落坐在治疗室的沙发椅上，面色平静。 唐翠走过去握住她的手，问她感觉如何？ 乔落笑笑，说自己今天又回忆起很多往事，在沈医生的鼓励下，对过往的遭遇，也没那么恐惧了。 唐翠高兴不已，连连向沈昼川道歉。 沈昼川温和一笑，说： “乔小姐是个坚强勇敢的姑娘，如果不是她的配合度高，治疗也不会这么顺利。 我相信再经过一个疗程，乔小姐基本能够稳定下来。” ”那可太好了！”唐翠连连点头。 沈昼川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去，忽然问顾染： “顾小姐，能否送我一程？” 顾染上次与他走了一段路就惹出了不小的风波。 那时候，她因为不习惯被人近距离跟着，进入疗养院后，便让赵家兄弟在大门口等自己。 但自从黑衣人事件后，她不敢再擅作主张，再让保镖远离。 现在就有两一男一女两个保镖不远不近地跟随她身后，剩下的散布在四周不同方位。 有这么多人看着，她和沈昼川一起，就算有人想再作妖，编造谣言，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么一想，她便点头答应：“好。” 唐翠先送乔落回病房，顾染则与沈昼川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而去。 沈昼川还是自己开车来的。 两人一边走，一边聊。 “顾小姐，你送到诊所的礼物收到了，谢谢。” 上次黑衣人事件后，为了感谢沈昼川的救命之恩，顾染特意挑了份精致礼物，让人送到诊所，向他表达谢意。 当然，这都是跟裴砚报备过的，免得又被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 最主要还是怕他那大醋缸子又翻了。 “一点薄礼罢了，最近裴砚出差了，等他回来，我们俩一起请沈医生吃顿饭，当面感谢。”顾染道。 微风拂过，吹起她的长发，抚过她噙着温柔笑意的嫣红唇角。 沈昼川看着她黑亮如星辰的眼睛，还有动人的笑意，忽然停下脚步： “你变了，跟以前真的不一样了。” 顾染明白，他说的以前，是指他救她的那晚。 “是啊，我终于从以前的黑暗中走出来了。” “那可太好了。应该是裴砚给你带来了幸福与希望吧？” 不等顾染回答，沈昼川微微叹气，又补充了一句： “可真羡慕你，能脱离黑暗，走向光明。 不像有些人，一辈子只能与黑暗为伍，永远不得解脱……” 顾染听着他哀伤的语气，意味深长地话语，先是一愣，继而心里一动： “沈医生，难道你……” “没错，尽管当年我和你说了很多理智的话，但其实都是假的。 我和你一样，出生在一个不幸的家庭。 如果我说，那个下雨的晚上，其实我不是路过海堤， 而是和你一样，想寻找一个解脱， 结果很凑巧遇到了你， 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骗子？” 顾染一动不动地望着沈昼川。 他的这话太让人惊讶。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看起来都是那么温和阳光的一个人。 让人很难将其与不幸、黑暗、死亡等字眼联系起来。 可望着他的眼睛，她忽然又意识到，他说得可能都是真的。 因为如果认真打量，她从那双看似总是蕴含着笑意与阳光的眼睛里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 深不见底，冰冷深邃，幽暗无光…… 果然，人是会伪装的。 在受过伤害之后，有些人从此满目忧伤，有些人则开始用笑容掩饰伤痛。 显然，沈昼川属于后者。 一时间，顾染百感交集。 原来，曾经竭尽全力将自己拉出死亡的大哥哥， 自己就曾经徘徊在死亡边缘。 “我怎么会觉得你是骗子？”她摇了摇头， “沈医生，你不是说我终于走出了黑暗吗？ 可能你不知道，能让我脱离黑暗的不止是裴砚，还有你！ 这些年，一直是你当初对我说的那些话，让我坚持下来。 你送我的那只布娃娃，我一直留着，感觉快坚持不下去时就拿出来看看，用和你的约定，鼓励自己。 要不然，我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 顾染没忍住，终于袒露了深藏已久的话。 “真的？你不是在安慰我？”沈昼川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此刻，他的眼眸与之前有了些许不同，眼底深处不再是隐藏的黑暗与冰冷， 还有一道不易察觉的光亮，一闪而过。 但，也仅是一闪而过而已。 “真的，我不骗你。”顾染抬头望着他，笑容如清晨阳光，带着无限希望与朝气。 “所以，不管过去发生了什么，只要坚持下去，总会迎来希望。 沈医生，你还是那么优秀的心理医生， 你能治好像落姐那样的病人，也一定能让自己走出黑暗。” 沈昼川被这笑容炫了一下，不由自主挪开视线，垂下眼眸，轻声道： “医者不自医啊。” 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停车场就在眼前。 “那么再见了，顾小姐，感谢你陪我走了这段路。” 不知是神经过敏，还是确有其事，顾染隐隐觉得今天的沈昼川有点怪怪的。 可能是刚刚听闻了他刚才那段令人震惊的自白的缘故吧， 总觉得今天的他，忧伤，痛苦，无奈。 与以往那个温和形象，相去甚远。 第280章 无法挣脱的魔咒 r 第281章 坏事不断 “妈，裴砚打电话来了。”顾染道。 “那你快接。”叶若青说完，忽然一愣。 等等，顾染刚才叫她什么？ 她叫她“妈”了！ 叶若青顿时喜笑颜开。 顾染也笑了，接起来裴砚的电话。 “已经在家了？”电话里传来裴砚熟悉的声音。 “嗯，妈让人给我熬了燕窝粥，正喝着呢。” 裴砚听她对叶若青的称呼，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笑容在脸上荡漾开来。 两人寒暄了几句，裴砚步入正题： “吴繁已经去过秦家，秦方承诺，一定会好好教训他那两个女儿。 奇怪的是，秦婉婉不见了。 秦家正派人到处找她。” 顾染诧异： “秦婉婉失踪了？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在离开锦瑟后没多久。” 据叶欢说，她和秦婉婉离开会所后没心情继续玩耍，就各回各家。 叶欢到家后给秦婉婉发微信没人回，打电话没人接， 她一开始没在意，以为秦婉婉有事，没听到手机响。 可实际上秦婉婉根本没有回家。 吴繁上门后，秦方听说两个女儿闯了祸，连忙联系她们。 秦素素马上接了电话，可秦婉婉却失联了。 手机打不通，人也不知所踪。 “可能她闯了祸，怕家里惩罚，躲哪个朋友家里去了。秦家正在找人，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发现她的下落。”裴砚推测。 顾染也觉得不是没有这种可能，但不知为何，眼皮一个劲地跳。 “裴砚，你在那边，可一定要注意安全啊。”她再次担忧地叮嘱。 “放心吧，我在这边就是协助我爸，跟合作方谈生意，没什么危险的。” 裴砚的话让她安心不少，两人又聊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 “看看，这就是典型滴娶了媳妇忘了娘，跟老婆说了半天，却不记得跟我这个老娘说一句话。”叶若青啧啧感叹。 顾染以为她不高兴了，正准备解释几句，抬头却发现她脸上都笑容都快溢出来了，嘴巴几乎咧到了耳朵边。 意识到未来婆婆原来在边上吃自己和她儿子的狗粮，顾染不由得红了脸。 准婆媳二人一起喝着燕窝粥，聊着家常。 突然，李管家跌跌撞撞冲过来，满脸煞白： “夫、夫人，不好了！” “什么事，慌成这样？”叶若青放下碗。 “二少，二少撞车了！车子坠海了！！” “什么？！”叶若青立即从座椅上站起身，面色震惊而骇然。 突闻噩耗，顾染手一抖，碗滑到桌上，发出“哐当”一声响。 裴旭今晚不在家，与陆望之一起去一个朋友家里参加聚会。 那个朋友家就住在海边山坡上，开车上去需要绕一大段盘山公路，公路外侧缘见是悬崖以及下方茫茫大海。 “听陆二少在电话中说，聚会结束，他和二少分别开车下山，准备回城。 二少的车在前面，他跟在后面。 谁知半路突然冲出一辆卡车，与二少的车撞在一起！ 两辆车都撞破路边护栏，掉下悬崖，落入海中。 警方正在组织救援……” “我明白了。”关键时刻，叶若青一改刚才的惊慌，彻底冷静下来， “马上安排车赶往现场，帮我联系东区陈局长。 暂时不要通知向云和阿砚， 等我到现场了解完情况再说。” “是！”叶若青的冷静，让李管家也没那么惊慌了。 “妈，我陪您一起去！”顾染道。 叶若青面上无比冷静，可颤抖的小手指出卖了她真正的内心。 毕竟那是她疼爱至极的亲骨肉！ 顾染担心她，想陪着她一起去。 “不用，夜深了，外面情况不明，你留在家里更安全。” 顾染明白，叶若青是担心来康依然下落不明。 白天还好，她深夜外出，恐怕不安全。 为了不给叶若青添乱，她只能点头，听从她的安排。 叶若青带着李管家离开，这一走就是一整夜。 顾染几乎彻夜未眠。 期间，给叶若青发了微信，问是否找到了裴旭。 叶若青只回了两个字：还没。 看似简单的两个字，却重若千斤巨石，压得顾染几喘不过气来，眼泪唰地一下就下来了。 她拼命祈祷，裴旭一定要平安归来。 自从来到这个家后，裴旭总是对她笑嘻嘻的，非常的好。 而且，他还是裴砚非常看重的弟弟，叶若青疼爱的儿子。 他要真出了事，所有人都会痛苦不已。 她祈祷了一夜，直到天亮时，才靠在沙发上迷糊过去。 之前到紫金佳苑照顾过她的花嫂见状，拿来毯子，轻轻给她盖上。 顾染恍然惊醒，一把拉住花嫂的手，急切地问： “叶阿姨回来了吗？有裴旭的消息了没？” 花嫂抹着眼泪摇头。 这时，外面有车子进库的声响。 顾染连忙跑到窗户边一看，是叶若青回来了！ 她连忙欣喜地跑过去，可一对上叶若青黑沉的眼睛，心里顿时发凉。 “救援人员只找到了落海的车子，可是没能找到阿旭。 车玻璃在撞车时就碎了，人可能逃出去了，也有可能是被海水冲走了…… 72小时黄金救援期还没过去，救援队正在寻找，望之亲自在那边盯着。 我回来安排一下家里的事，然后也过去盯着。 这件事我已经通知向云和阿砚，他们马上就会赶回来。” 说到最后，坚强如叶若青声音也哽咽。 顾染嗓子暗哑，只能不断重复： “阿旭会平安回来的，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手机响了，裴砚打来电话。 顾染接通，两人先说了裴旭的事。 裴砚说他和父亲已经在回来路上，让她不用担心。 听得出来，他声音有细微的颤抖，强行克制着悲伤与担忧。 “小染，还有一件事，我先跟你说一下。 早上秦家通知吴繁，秦婉婉找到了……” “找到了就好。”顾染现在没什么心思再管什么秦婉婉还是秦素素。 谁知裴砚的下一句话让她差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问题是，秦婉婉死了！ 尸体是在郊外荒草丛里发现的，衣衫凌乱，浑身伤痕，警方怀疑是死前遭人凌辱了。 进一步结果，还得等尸检以后才能确定。” 顾染费力地咽了口唾沫： “谁做的，抓到人了吗？” 她再讨厌飞扬跋扈的秦婉婉，可听闻一个不久前还活生生的人，突然曝尸荒野，心理上的震撼不安无比强烈。 第282章 杀人动机 “警察还在调查。小染，你现在就待在家里，一步都不要离开。 乔落那边我会安排人照顾，你暂时先别过去了。 我会安排陈浩马上到家里来，如果在我赶回来之前，警察就找你询问秦婉婉的事，一切就交由陈浩解决。” 裴砚的话让顾染恍然醒悟。 秦婉婉很可能就是在离开锦瑟、与叶欢分别后没多久出事的。 若是如此，那么在秦婉婉出事不久与她发生争执，甚至动手的她，绝对会成为警方的重点调查对象。 听她陷入沉默，裴砚马上猜到了她的担心，连忙安慰道： “不用怕，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不用担心我，我没害过秦婉婉，警察也不会胡乱冤枉人。”顾染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先找到阿旭才是最重要的！” 听她提到弟弟，裴砚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才故作轻松地说： “放心吧，都说祸害遗千年，我这二弟和陆望之两人就是江城上流圈出了名的祸害二人组，绝对死不了。” 明知是苍白无力滴安慰话语，顾染还是努力笑了一声，然后擦了擦眼睛，说： “你说的没错，他很快就会平安回来的。” 两人结束通话。 没多久，大姑裴音和她丈夫关良，二叔裴向晚与妻子郭怡先后赶到。 不一会儿，小姑裴箐也来了。 每个人都脸色凝重。 裴向晚夫妻坐立不安，裴箐不停地抹眼泪。 裴音丈夫关良沉默寡言，一向存在感很低，此刻呆立一旁，不说话。 唯独裴音还算冷静，含着泪，紧握着叶若青的手，柔声安慰： “大嫂，别担心，阿旭生下来时，算命大师说过他是富贵长寿命，肯定长命百岁！ 接下来需要我们这些兄弟姐妹做什么，只管说， 我们保证一定全力做到！” 叶若青轻拍她的手背，感谢她的支持。 然后，简单地跟所有人说了下昨晚发生的事故。 根据警方初步调查，撞击裴旭车子的大货车司机也坠入大海，尸体今晨已经冲到了附近滩涂上。 出事路段连接的海岸上正在连夜修建海塘，这辆大货车是负责运送石块的车队车辆之一。 按理说，这车子不应该上山，而是沿着山下公路行驶。 司机应该是想抄近道，才选择走山路。 此人曾有醉驾的黑历史。 车队负责人怀疑他昨晚又偷偷喝酒了，才会失控般逆向冲向裴旭车子，酿成惨剧。 “昨晚的事故，看起来就是一起交通事故。”叶若青说完警方调查结果后，总结般说道。 裴音听出她话里有话： “大嫂，你怀疑事情没这么简单？” “据陆望之讲，昨晚一起开车下山的还有好几辆车，都是参加完同一场宴会下山回家的。 前前后后那么多车子，货车司机早不发酒疯、晚不发酒疯， 偏偏在阿旭车子出现时，一头撞了上去，就像是专门瞄准了他似的。 而且，听阿旭前面的那几辆车子主人回忆， 他们也看到了那辆大货车一路慢吞吞地往山上爬。 注意，是慢吞吞的，怎么一看到阿旭车子出现，就突然加速逆向撞上去了？” 郭怡一拍大腿： “这八成就是有预谋的！有人针对阿旭！ 可恶！到底是哪个王八蛋？ 别让我找到，不然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 裴向晚拉了拉她的衣袖，让她小声点，别把唾沫星子喷得到处都是。 顾染也在现场，坐在一旁，默默地听大家议论。 本来裴家长辈相聚，她打算回避。 可叶若青让她也在现场，因为她现在也是裴家一份子。 听到叶若青的怀疑，顾染心里七上八下，眼皮直跳。 之前就若有似无的不祥之感，再次抬头。 最近不好的事情接二连三。 可她有种更加可怕的感觉，仿佛这些事只是序幕。 似乎有一只无形却有力的黑手， 隐藏幕后，疯狂搅动原本平静的局势。 叶若青的感觉似乎与她是一样的，在说完裴旭的事故后，提醒兄弟姐妹， 最近务必谨慎点，因为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恐怕事情不会像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 “大、大嫂，你的意思是，有人在针对裴家？”裴箐有点害怕。 过惯了安稳日子，她已经不习惯面对突如其来的风浪。 “不管有没有，总之大家最近小心谨慎点，总是没错的。”叶若青道。 裴箐不安地点头。 随后，叶若青再次前往裴旭出事地点，裴音主动要求一起陪她前往。 剩下的人，都满腹心事，等待裴向云和裴砚归来。 然而，这两人还没到，警察先上门了，点名要求找顾染。 顾染知道秦婉婉的事，警察迟早会找自己问话，只是没想到他们来的如此之快。 幸亏，警察前脚刚到，陈浩律师也开着车风驰电掣地赶到了。 有他陪伴，顾染面对警察时就轻松了很多。 “顾小姐，请你详细说说昨天下午在锦瑟遇见秦婉婉时的前后经过，越详细越好。” 一个目光锐利的警察开门见山地提出问题。 “没事，顾小姐，昨天发生的事，我已经让锦瑟的何总保留监控，您只管如实陈述即可。”陈浩递给顾染一个安心的眼神。 顾染点点头，就把她能回忆起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之后，警察又问她，昨天下午四点到晚上十二点之间在哪里、做什么？ 这肯定就是秦婉婉失去踪迹、随后死亡的时间点。 顾染也如实做了回答。 这个时间段，她先是在疗养院，之后回裴家休息。 接着，警察又问了几个问题，得到答复后，才告辞离开。 警察一走，陈浩说道： “顾小姐，不用担心，秦婉婉遇害时间段，您都有很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警察接下来应该不会再来打扰您了。” 顾染点点头：“麻烦你了，陈律师。” 对于秦婉婉的死，她只是觉得震惊意外，还有那么点惋惜。 如此年轻的生命，就这么意外凋零了。 唯独没有害怕心虚。 因为这事，怎么都摊不到她头上。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两位警察离开裴家后，满脸纠结。 “我看这顾染面对我们询问，反应很正常，回答的问题也没什么破绽，很坦然的样子。 说到秦婉婉遇害的时候，情绪有所波动，有震惊，惋惜，却没有心虚畏惧。 小小年纪，没有任何犯罪史，不可能有那么老道的应对警察的经验。 所以，我觉得她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听年长同事这么说，另一位年轻些的警察也点头： “我也是这么觉得，顾染的杀人动机不足。 发生在会所的冲突不过是女孩子间的小矛盾，顾染不大可能因为这么点事，特意买凶杀人。 我查过她在认识裴家大少爷前，过得并不好，受得委屈比与秦婉婉的冲突厉害多了，也没见她动手报复伤害过谁。 问题是，秦家那位大小姐秦素素，各种明示暗示，顾染自从认识裴大少后，恃宠而骄， 秦婉婉就是因为得罪了她，才被她找人害死的。” 正因为秦素素的话，他们才硬着头皮，第一时间到裴家找顾染核实情况。 幸亏，裴家现在因为裴旭的事，忙做一团，几位重要人物都不在家，只有一个律师陪着顾染。 但光是那位律师就已经够难缠得了。 更别说，要是裴家几位主人在，会是什么地狱模式的难度。 第283章 询问 年长警察摇了摇头，说道： “秦素素会这么暗示我们，估计是争风吃醋，拼命向往情敌身上泼脏水！” “情敌？”年轻警察一愣，“顾染与秦素素是情敌？” 他对本地豪门的情况不了解，根本不知道秦素素曾经可是裴大少未来妻子的热门人选。 年长警察了解更多些，一下子点出了秦素素的心思。 听同事说完秦素素、顾染、裴砚三人间的恩怨纠葛，年轻警察这才恍然： “原来如此。 难怪之前在秦家调查时，秦素素言语之间都是对顾染的敌意， 原来两人本身就是情敌！” 接着，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低声道： “我听说那位裴大少脾气古怪，性子暴烈。 秦婉婉不会是伤害了他正在热恋中的女朋友，被他找人弄死的吧？！” “闭嘴！”年长警察狠狠瞪了他一眼， “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警察办案讲究证据，没凭没据的事，别瞎扯，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年轻警察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打了打自己嘴巴。 裴家可是江城四大家族之首，影响力巨大，胡乱给这样的人家扣帽子，下场可想而知。 这时，年长警察的手机响了，是同队的其他同事打来的。 “什么？杀害秦婉婉的嫌疑人已经找到了，好，我们马上回来！” 他挂断电话，发动车子，赶回局里。 找到嫌疑人，就离揭开案情真相不远了。 不过，当他们赶回局里时，发现不仅的分局局长在，就连市局的领导也在。 这些大佬个个面色凝重，气氛压抑。 “怎么回事？不是抓到嫌疑人了吗？为什么还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年长警察走过去，悄悄问队长。 队长愁的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低声道: “嫌疑人是抓到了，可说他是收钱替人办事……” “替谁办事？” 队长凑在他耳边，愁眉苦脸地报出个名字。 年长警察霎时瞪大眼，终于明白局长们为何压力山大了。 他回头拍了把年轻同事的肩膀: “你小子乌鸦嘴啊，说好不灵，说坏灵！” …… 裴砚和父亲裴向云终于回到裴家。 等候多时的裴向晚、裴箐等人犹如见到了主心骨，纷纷迎上前。 顾染第一次见到裴砚父亲。 裴向云五官与裴砚有五六分相似，虽然有了岁数，但保养得当，气质很好，依然非常帅气有魅力。 “这是小染吧？没想到会在特殊时期见面，来不及准备见面礼，下次再补上。”裴向云看到人群中的顾染，笑着跟她打招呼。 顾染心里一暖。 裴砚没有骗她。 他的家人真的都很好。 二儿子生死不明，裴向云肯定心情沉重。 即使如此，依然第一时间和她寒暄。 裴砚快步走到她身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顾染也是如此。 在他这次去玉城时，她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有种生怕再也见不到他的不祥预感。 幸好她的预感是错的。 他平安回来了。 然而，她刚这么想。 佣人就匆匆来报，说警察又来了！ “怎么还来？小染不是已经和他们谈过了吗？”裴砚下意识地将顾染护在身后，面露不耐之色。 谁知，佣人道: “大少，警察不是来找顾小姐的，点名要见您和先生！” 裴砚意外地挑眉。 裴向云则通过客厅落地窗看向外头，发现前来的不是普通警察，而是他们的几位局长，不由得眸色沉了沉。 裴家与这几位警局一把手平时熟悉，现在几个人不请自来，还出动这么大阵仗，恐怕不是小事。 裴砚让顾染不用担心，交给他和父亲处理。 随后，父子二人前去见警察。 “裴先生，打扰了，实在是有起案子，我们不得不走这一趟！” 双方见面，为首的局长十分客气。 “韩局客气了，是什么案子，如果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说。”裴向云请几位局长入座，并叫人上茶。 韩局瞥了眼边上的裴砚，斟酌了一小会，终于开门见山： “是这样，秦家二小姐秦婉婉的事，想必裴先生和大少都已经知道了。 今早，我们已经抓到了嫌疑人。 此人对自己杀害秦婉婉一事供认不讳，只是……” “只是什么？”裴向云见韩局长说话期间不断瞥向大儿子，心念一动，产生了一个不好的念头。 很快，韩局长就证实了他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 “只是这位嫌疑人一口咬定，他是受裴大少的人指示，才对秦婉婉下手。 原因是，秦婉婉在昨天下午与大少女友顾染起了冲突，还打伤了顾染。 大少想报复秦婉婉，便让手下联系了那个嫌疑人，让他……” “一派胡言！”裴向云重重拍向桌面，打断了韩局的话。 韩局尴尬地一顿，连忙表态： “裴先生稍安勿躁，我们也不相信他的话。 毕竟，裴家这些年对江城的贡献有目共睹，大少的人品也摆在那。 可问题是，我们按照这家伙交代的，找到了指示他的那个人。 那人叫荣强，确实是大少的保镖。 所以，我们不得不走这么一趟，跟大少核实情况。” 屋内霎时陷入了静默。 裴家保镖，都是裴向云和裴砚亲自精挑细选。 父子二人记得这个荣强。 他曾经是卫宁的副手，但几天前因为被卫宁发现在外面赌博，还惹了不少事，上报裴砚后，将其开除了。 “荣强已经被开除了，不再是我的保镖。”裴砚把开除荣强的事，简明扼要跟说了一遍。 裴向云也道： “这不就清楚了，裴家开除荣强在先，秦婉婉的事情在后， 荣强无论指使还是没指使那个嫌疑人，都跟裴砚、跟裴家没有任何关系！” “但荣强不是这么说的。”韩局道， “他在警局交代说，他确实被大少开除了， 但大少又通过电话找了他，说只要他能完成这次使命， 非但可以让他重新回裴家工作，还会给他一笔数目不小的钱！” 裴砚眼底冷光凌冽，与父亲对视了一眼。 有人在给裴家设局下套！ “荣强说是我指使的他，有证据吗？”裴砚气定神闲，反问警察。 想用这种雕虫小技来打击他，对手未免也太小瞧人了。 “证据他倒是提供不出来，只是口供。 不过，我们作为执法者，还是也得核实一番，还请理解。”韩局好脾气地解释。 相比于儿子的冷漠，裴向云依然很客气，点点头： “职责所在，理解理解。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 我们问心无愧，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他们挺配合，韩局松了口气： “我们也是想尽快查明真相，还大少清白。” 第28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随后，韩局等人又问了几个问题， 无非就是针对荣强和那个杀人嫌疑人的供词中的几个细节，与裴砚进行对证。 裴砚对答如流，毫无破绽，而且还对荣强等人说法中几处不合理的地方提出质疑。 韩局不住地点头，心里已经做出判断。 荣强和那个嫌疑人纯属胡乱攀咬！ 既拿不出实质证据，供述的内容中还漏洞百出。 裴家家大业大，树大招风，与各个势力明争暗斗，被人耍手段抹黑也不是第一次了。 弄清楚情况，韩局心里轻松不少。 他本来就与韩家父子熟悉，此刻露出笑容，不再谈案子，彼此寒暄，关心讨论起裴旭救援情况。 正说着，韩局的手机响了。 他走到一边接听，才听了没一会就勃然变色！ 下意识地回头瞥了裴砚父子一眼，压低声音低语几句，随后挂断电话。 再次面对裴砚父子时，他依然还是笑着，可笑容却不似刚才自然，声音也有些急促: “不好意思，裴先生，大少，局里有急事，我们得赶回去了。” 警局一把手日理万机，见状，裴向云和裴砚就不多挽留，起身送客。 站在客厅落地窗前，看着韩局等人上车，脚步仓促，裴砚皱眉: “爸，事情恐怕还没完。” 他不会忘记刚才韩局接电话时大惊失色的表情，以及下意识的回头一瞥。 尽管韩局后来竭力掩饰，可敏锐的直觉告诉裴砚，刚才那通电话，搞不好与裴家有关。 韩局在警界坐镇多年，是临危不乱的老江湖。 能让他都大惊失色的，事情恐怕不会小。 再联系到荣强和那个杀害秦婉婉嫌疑人的诬告，裴旭莫名被撞下山崖， 让裴砚不得不做出一个最坏的结论: 有一只黑手，正在背后谋划推动，突然对裴家下手！ 山雨欲来风满楼。 接下来，只怕还会有更不妙的事情发生！ 裴向云作为家主多年，早已练得喜怒不形于色。 然而此刻，他眼底也凝结着一丝沉重。 和儿子一样，他意识到，潜藏在暗处的对手，突然向裴家伸出了凌厉的尖牙利抓。 第一击先冲着裴旭而去。 第二击则冲着裴砚而来。 荣强等人的诬告破绽百出，不足为惧。 可这恐怕只是道开胃菜，为的是扰乱他们的心绪。 更厉害的招数很快就会接踵而至！ 而他们却连对手是谁，都没有头绪。 “你说得没错，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韩局与我们也算相识，如果只是向荣强诬告这样的小打小闹，他刚才不会是这种表情。”裴向云神色沉重。 “阿砚，你立马去布置，加强安保，减少最近所有不必要的活动，以免再发生阿旭这样的事件。 我这边会联系所有力量，摸清到底是谁在搞鬼。 尤其是我们那几个老对手，看看到底是谁活腻味了！” 裴砚按照父亲去布置任务前，先把顾染拉到自己跟前，摸了摸她柔软的发，因为弟弟的事纷乱的心，才得到一丝安慰。 “出什么事了？”顾染得知刚才上门的竟然是江城警界老大时，就一直坐立不安。 “是秦婉婉的事，有人想把她遇害的屎盆子扣到我头上，没能如愿。”裴砚没有隐瞒， “先是有人重金雇来康对你下毒手，阿旭的事只怕也不是意外，现在又有人买通裴家保镖诬陷我。 最近事情多，我会比较忙，你一个人如果不是要紧事，不要轻易外出。 乔落那边，我会再安排人手，照顾好她们母女俩。 你就不要每天过去了，免得再发生意外。” 说完，不等顾染说话，他突然紧紧将她抱在怀中，恨不得这一刻就此地老天荒，永不分离。 “阿旭生死不明，你要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会活不下去了！” 裴砚声音发颤，带着一丝强忍克制的哽咽。 顾染心头发颤。 两人认识许久，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他虚弱的模样。 一同长大的手足出事，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我明白了，放心，这段时间，我会乖乖待在家里，哪都不去。” 顾染很想帮他，哪怕能够减轻他一丝忧虑痛苦都好。 可惜，她力量薄弱，除了照顾好自己，不再给他添麻烦，做不了任何事。 “我真没用，帮不上忙……”她不禁十分沮丧，低声喃喃。 如果此刻，站在他身边的是哪位豪门千金，肯定可以动用自己的家族力量，协助他，替他分忧。 而不是像她这般，除了干巴巴的几句安慰话，别无他法。 “别胡思乱想！”裴砚马上猜到她的想法，狠狠亲了她一下， “有你在我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他没有骗她，更不是为了安慰她，才这么说，而是陈述事实。 她是这个世上唯一让他体验到爱一个人的滋味的女子。 他愿意为她做一切，有她在身边，无论发生什么，他都无所畏惧。 反之，失去她，于他而言，就等于失去了全世界。 两人紧紧依偎。 顾染听着他温暖有力的心跳，心里的失落渐渐平复。 随后，裴砚去布置裴家以及公司的各项事宜，以应对肉眼可见就要到来的风暴。 顾染则联系唐翠，向她说明情况，她最近不能每天都去疗养院，让唐翠和乔落照顾好自己。 唐翠本来就担心疗养院遥远偏僻，她不断往返不安全，闻言连说不要紧，让她照顾好自己，不用担心她们。 顾染结束与唐翠的通话不到五分钟，周尘便打电话过来，语气急促: “小染，吕晓溪出现了！” 顾染一愣。 之前，吕晓溪莫名失踪。 周尘怀疑其中有什么问题，裴砚还让人追查过她的下落。 可饶是裴家这般力量强大、手眼通天，依然无法查明她的去处。 现在，她却突然出现了。 “她这段时间去哪了？”顾染连忙问。 “不清楚，我没见到吕晓溪本人，是警察给我打电话，让我去警局一趟配合调查。 听警察的意思，她、她好像出事了，被人绑架监禁，好像还被、被侮辱虐待了，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周尘声音沉重。 吕晓溪害他不浅，他对她早已形同陌路。 只是毕竟曾经是自己真心实意想娶回家的女人，骤然听到其经历这般遭遇，心里还是会有所震动。 绑架、监禁、逃出来…… 这几个似曾相识的字眼，让顾染不由自主联想到了乔落的遭遇。 不，不可能那么巧的。 吕晓溪的遭遇应该是独立事件。 “警察不会怀疑与你有关吧？”顾染担心地问周尘。 第285章 秦家的态度 “应该不至于，我从来没对吕晓溪做过什么。”比起顾染的担忧，周尘显得很坦然。 “以现在社会的透明度，警察办案总是要讲证据的，不可能胡乱扣帽子，屈打成招。” 话虽如此，不知为何，顾染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可能受到刚才裴砚说的最近是多事之秋的影响。 “不管怎么样，到了警局，你还是谨慎对待，不要被人挖坑了。有什么情况，及时给我打电话。”她提醒周尘。 要不是刚答应裴砚，不要随便外出，她真想陪他一起去警局，亲眼看看吕晓溪到底遭遇了什么。 “放心，我心里有数。”周尘说完，就结束通话，准备一会儿就去警局。 叶若青又去裴旭出事现场，询问救援情况，裴向云和裴砚各自忙事情去了，亲戚们短暂聚头后，已经散去。 偌大的裴家只剩下顾染一个人。 虽然有佣人们照顾陪伴，可她依然空落落的，坐立不安。 相比于裴家现在的气氛凝重，秦家则是乱做一团！ 一家人挤在秦方的书房，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啪！！ 秦方烦躁地一巴掌拍在书桌上，情绪激动: “害婉婉的王八蛋疯了，竟然栽赃给裴大少？！ 别让老子看到他，否则一定给他千刀万剐了！” 小女儿出事，死状凄惨，秦方自然心痛不堪。 但比起丧女之痛，他更加焦虑恐惧的是，杀害婉婉的家伙竟然联合裴家保镖，把这事扣到裴砚头上。 裴家可是秦家的后台。 秦方拍马屁都来不及，哪敢去指证裴家。 “裴大少手段了得，婉婉要真是他让人害的，肯定会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怎么可能留下那么多破绽，让警方抓？”秦朝也是急上火，在书房内来回踱步， “爸，咱们得赶紧去裴家一趟，向他们表明心迹，让他们知道这事跟秦家没关系，是有人利用婉婉的事，在背后搞鬼！” 秦方点点头，可随即又摇头: “裴二少出事了，裴家现在肯定没功夫见咱们。” 秦朝把目光投向呆坐在椅子上的秦素素: “素素，你不是跟大少关系好吗？你去跟大少解释一下，表明我们全家态度。” 秦素素恍然回神，面色苍白地点点头: “大哥说得没错，必须马上跟砚哥解释解释，不能让他误会咱们也怀疑他。 一旦有了隔阂，我还怎么嫁给砚哥？” 秦素素心里纷乱如麻。 震惊，慌乱，疑惑，各种情绪如同杂乱稻草塞满其心头，唯独没有悲伤。 秦婉婉遇害，本就是她一手策划的。 从来康失手没能杀死顾染的那一刻起，她就在争分夺秒布局，设计了一个一箭双雕，除去她人生路上两块最大绊脚石的好计谋。 请顾染去锦瑟，引诱秦婉婉与其发生冲突，是这场局的开始。 只是秦素素没想到，本来计划好好的，最终却出了要命的岔子！ 她明明都安排好了，把秦婉婉的死扣在顾染头上，让凶手在被抓后向警察交代，他是收了顾染的钱，听从她的指令杀死与其发生冲突的秦婉婉。 为了避免砚哥受影响，秦素素还特意与收钱办这事的人强调过，一定要让警察相信，此事是顾染单独指使人干的，与砚哥还有裴家没有丝毫关系。 谁知，现在事情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被抓的凶手居然联合裴家保镖，指证裴砚是杀死秦婉婉的主谋，反而没有牵扯到顾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她只是找中间人联系了那个急需钱给孩子治病、愿意铤而走险的凶手，并不认识什么裴家保镖！ 秦素素心慌意乱，脑海中一团乱麻。 思来想去，她隐隐意识到本该是布局者的自己，竟神不知鬼不觉地也被人摆了一道，成了为他人作嫁衣裳的棋子！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肯定有人觉察到了她的计划，并插手其中，改变了事情的走向，把她原本用来对付顾染的刀子，变成了刺向裴砚的利器！ 问题是，这个神秘人到底是谁，她竟然毫无头绪。 实在是可怕！ 无论这个人最终目的如何，对方不仅已经破坏了她预期的结局，还把秦家推到了裴家的对立面。 现在，无论是秦家还是她，都处于很不利的被动地位。 “我、我这就给砚哥打电话，不能让他误会我！”秦素素手忙脚乱拿起手机，给裴砚打电话。 可让她没想到的是，电话无法接通。 又试了几次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应该是被裴砚拉黑了！ 她不禁更加心慌: “砚哥把我拉黑了？他不会是真生我气了吧？ 这可怎么办？不能让砚哥误会我！” 一直在边上抹眼泪的刘浔美终于听不下去。 她最爱的小女儿惨死。 丈夫、儿子、大女儿根本不关心婉婉的遭遇，只担心裴家会不会迁怒。 她不好朝丈夫、儿子发火，便将所有的不满与怒火都倾泻在秦素素头上，跳起来指着她破口大骂: “砚哥，砚哥！秦素素，你眼里只有男人，根本不关心婉婉！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无情无义的冷血动物？！” 秦素素一愣，继而在心里冷笑。 她也不愿意手足相残，可还不是被母亲等人的极度偏心给逼的。 家里人，尤其是母亲，眼里只有秦婉婉，何时有过她？ 所以，她没做错什么。 如果连她自己都不为自己谋划争取，谁还会为她考虑？ 于是，秦素素冷冷道: “妈，不是我冷血。 婉婉的事已经无法改变，我们除了接受事实还能如何？ 可秦家与裴家的关系一旦破裂，接下来等待我们的是什么结果，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如果不是为了咱们秦家，我又何必急着与砚哥解释清楚？ 爸，哥，我说的难道不对吗？” 秦素素这话说到秦方心坎里去了，他马上点头: “素素说得没错，浔美你冷静点！好歹是秦家女主人，别跟个市井妇人似的，歇斯底里的！” 秦朝也附和: “妈，你别头发长，见识短。现在是跟素素计较这个的时候吗？” 见刘浔美被父子二人怼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扑在沙发上抹眼泪，秦素素心里说不出的畅快。 可畅快之后，便是无边的焦虑。 砚哥拉黑她，该不会真的误会她因为秦婉婉的事，怀疑责怪他吧？ 不行！ 她必须立即见到砚哥，当面把误会解释清楚！ 第286章 全乱套了 “爸，哥，我现在就亲自去裴家找砚哥，当面跟他把事情解释清楚。”秦素素道。 “我和你一起去！”秦方觉得让秦素素一个人出面，不够有诚意。 还是自己跟着也走一趟，比较稳妥。 他正准备打电话让管家赶紧准备一份厚礼， 他要带着去裴家。 谁知，管家突然在书房外焦急敲门: “老爷、夫人，出事了！” 屋内几个人面面相觑。 刚得知秦婉婉噩耗没多久，这又出什么状况了？！ 秦朝连忙打开门。 管家快步进来，大声道: “老爷，夫人，网上突然出现了关于二小姐的帖子，而且已经冲上了热搜。” “婉婉的帖子？说了什么？”秦方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他想着肯定有消息灵通者把婉婉遇害的事放到了网上，博眼球，吃人血馒头，满足大众猎奇心理。 直到看到管家递过来的平板上关于热搜的内容，秦方顿时脸色煞白，手一抖，平板差点砸到地上。 “爸，网上说什么了？”秦素素一看不对，连忙跑过去拿过平板一看，顿时尖叫出声， “这是谁编造的谣言！ 我、我根本就没说过这种抹黑砚哥的话！” 秦朝凑过来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热搜的名字惊爆眼球—— ＃美艳千金得罪大佬，luo尸荒野＃！ 帖子内容除了秦婉婉遇害基本符合实际情况，其余全都是胡编乱造。 发帖人爆料，秦婉婉之所以遇害是因为得罪了本地某位大家族太子爷，惨遭报复。 尽管没有指名道姓，可通过字里行间各种描写和暗示，但凡了解江城上流圈子的，都不难猜出，帖子里的“太子爷”指的就是裴家那位不怎么露面的大少！ 由于裴砚以往的低调，不了解真实情况的外界对其本来就猜测众多，其中不乏古怪、偏执、暴戾等等不好的传言与印象。 而这则热帖也有意把裴砚的形象往大众猜测的方向引导，将他描述成残忍暴虐的怪胎。 帖子没有明确描述秦婉婉是如何得罪“太子爷”的，只一笔带过，说她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惹他不快，最后引来杀身之祸，死相凄惨。 更让秦素素吐血的是，帖子还编造了她的话，说是她亲口告诉警察，怀疑妹妹是被那位恶魔“太子爷”所害，希望警方能将其绳之以法，告慰妹妹在天之灵。 帖子寥寥数语，却因为涉及豪门，加上标题吸引眼球，又是命案，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已经在网上引起了巨大轰动。 网友们情绪激动，热烈讨论，留言无数。 有同情秦婉婉和秦家人的，更有怒斥“太子爷”，要求警方不畏强权，认真调查，还受害人和秦家一个公道…… 秦素素盯着帖子里自己的名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全乱套了！ 她本是计划用秦婉婉的死，扳倒顾染。 结果竟适得其反。 顾染一点事都没有，反而把砚哥牵扯其中不说， 更要命的是，在这则热搜里，她成了指证砚哥的罪魁祸首！ “爸，快、快想办法删帖子，千万不能让砚哥还有裴其他人看到！”秦素素彻底失去冷静，朝秦方尖叫。 秦方急忙动用手头一切可以动用的资源，试图撤热搜。 可无济于事。 似乎有一股比他们更强的力量在与他们对抗。 热搜根本撤不掉，而且还有更多类似的帖子如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来。 直到几个小时过去，网上相关帖子才销声匿迹。 但不是秦家的努力终于起了作用，而是裴家出手的结果。 热搜以及相关帖子虽然被压了下去，可造成的影响却无法在短时间内消除。 裴家多项产业，以鸿宇集团为首，股票飞跌。 至此，裴家人可以肯定，有幕后黑手操控了一系列事件，剑指裴家，来势汹汹。 叶若青忙着裴旭救援的事，裴砚父子兵分两路，追查幕后黑手，同时指挥各路人员处理此次公关危机，稳定军心。 秦素素第一时间赶去裴家，哭着要见裴砚。 可是，裴向云有令，这段时间裴家事多，闭门谢客。 除非有他或者裴砚的的指示，否则不见任何人。 管家毫不犹豫将秦素素拒之门外。 秦素素不甘心，尤其是亲眼看到顾染就在不远处望着她，急怒之下，顾不得装温柔，指着顾染，红着眼睛质问管家: “李管家，顾染一个外人，都可以进去。 我对砚哥来说，并非外人，为什么不让进？ 李管家，这到底是砚哥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若是平时，秦素素打死都不可能用这种语气跟裴家的管家说话。 今天实在是急上火了。 听说警察已经到裴家找砚哥调查。 无论如何，她必须见他一面，跟他解释清楚，消除误会。 她必须亲口告诉他，网上热搜都是胡说八道，她从来没有说过指证他是杀害秦婉婉凶手的话。 就算全世界都怀疑他，她永远都是那个最相信他，支持他的女人！ 可是，她电话和微信都被砚哥拉黑。 联系吴助理，只说砚哥忙，没空见她。 来裴家前，她先去了鸿宇集团。 可前台说总裁不在，而且想见他，得预约。 秦素素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找到裴家，并且打定主意，如果砚哥不在家，那她就一直在这里等，直到他回家。 只是她做梦都没想到，本来能够轻易进入的裴家，今天却将她拒之门外。 而她最恨的顾染，却堂而皇之的就站在不远处，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秦素素完全无法忍受！ 面对秦素素的无礼，李管家一愣。 在他印象中，秦素素温婉贤淑，知书达理，何曾像现在咄咄逼人？ 当即，他冷下脸来，不客气道: “顾小姐是大少女友，出入裴家，理所当然。 秦小姐既然觉得自己与大少关系密切，可以现在就给大少打电话，好弄清楚我李某人到底是在尽职尽责，还是假传圣旨！” “我……”秦素素胸口一阵气血翻涌。 她要是能联系上砚哥，还用的着在这里看他这个下人的脸色？！ 这笔账她先记下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有朝一日，等她成为裴家的女主人，一定要让这个狗眼看人低的李管家付出惨重代价！ 秦素素见无法见到裴砚，无奈之下只能离开。 这时，顾染快步走来，出声叫住了她:“秦素素！” 第287章 套话 秦素素停下脚步，死死盯着顾染，眼底是掩饰不住的嫉妒与恨意。 李管家在边上看得心惊肉跳。 秦素素今天吃错药了，怎么跟以前判若两人？ “李管家，我想跟秦素素单独谈谈。”顾染对李管家道。 “顾小姐，我看秦小姐今天好像情绪不太稳定……”李管家提醒道。 他看秦素素跟疯狗似的，双眼泛红，逮谁咬谁，怕她伤了顾染，到时候他跟大少可没法交代了。 “没事，我简单跟她聊几句就好。”顾染让他不用担心。 见状，李管家只能离开，把空间留给她和秦素素。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叫来保镖在附近看着，确保顾染安全。 “顾染，你现在得意了？在裴家招摇过市，也不怕得意过头，摔下来！” 秦素素以为顾染叫住她，是为了看她被拒之门外的笑话，于是先发制人，嘲讽道。 “不用你多操心，至少我现在还好好的，没有摔下来。 倒是你，秦大小姐，自诩跟裴砚关系好，现在连他面都见不着不说，连裴家大门都进不来！” 顾染本来是有别的事想问秦素素，可既然对方一上来就找茬，那她也绝不会客气，马上反击。 “你！”秦素素气得差点翻白眼。 “秦素素，我问你，秦婉婉的事，到底怎么回事？”顾染话锋一转，突然问道。 不久前，她也看到了网上那则热搜。 “真是你告诉警察，秦婉婉的死和裴砚有关？” “当然不是！”秦素素听她提到这个问题，急得直跺脚。 “婉婉的事跟砚哥根本没有任何关系！ 我从来没跟警察说过怀疑砚哥，都是网上那些人造谣，胡说八道！ 顾染，你休想把脏水泼到我头上，挑拨我和砚哥的关系。 啊，我明白了，网上那帖子是不是你找人发的，想嫁祸我？！” 秦素素越想越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看着顾染的目光也更加憎恨。 “诬陷裴砚，对我有什么好处？”顾染冷笑。 “那则热搜的副作用十分明显，连鸿宇集团的股票都受到重创。 你觉得我会用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来对付你？ 秦素素，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 你在裴砚眼里什么都不是，在我眼里更是如此。 杀鸡焉用牛刀？秦素素，你还不配！” “贱人！”秦素素咬牙切齿，心里的恨意与愤怒达到了巅峰。 以前，她还可以幻想，自己长久的温柔陪伴，总会叩开裴砚的心门，走进了他的心灵，成为他的唯一。 可是，经过这段时间的反复博弈，裴砚表现出来的态度，让她隐隐意识到，因为顾染挡路，自己曾经的幻想，很有可能，只能是幻想了。 顾染此刻的话，准确无误地戳到了她血淋淋的心口，让她几乎失去理智。 “秦素素，我再问你一遍，秦婉婉到底是怎么死的？！”顾染突然提高声调，厉声质问。 秦婉婉与她在锦瑟发生冲突后不久就出事了。 警察上门调查时，秦素素一口咬定她与此事有关，导致警察找她调查核实情况。 可秦婉婉为何会与她发生冲突？ 还不是秦素素设计引导的。 将这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仔细一推敲，顾染只觉得头皮发麻，细思极恐。 她刚才故意说那些话，就是为了激怒秦素素，让她心神不定，随后趁机套话: “听警察说，秦婉婉死得很惨，曾经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浑身伤痕，曝尸荒野，连件遮挡身体的衣服都没有。 秦素素，虽然你们姐妹关系不好，但秦婉婉怎么也是你看着长大的活生生一个人。 看她死得这么惨，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你、你什么意思？”秦素素一开始死死盯着顾染，恨不得用目光在她身上刺出一个血窟窿来。 现在却眼神闪避，透出一丝心虚。 “秦素素，秦婉婉其实是你害死的吧？”顾染冷不防道， “那天在锦瑟，你故意布局，引导她和我争吵，乃至动手。 没多久，她就出事了，然后你把她的死嫁祸给我，一石二鸟，既除掉你讨厌至极的妹妹，又除掉我这个情敌！” 秦素素悚然一惊。 顾染怎么知道的？ 难道是警察查到了什么，告诉她的。 还是说，砚哥觉察到了什么？ 一时间，秦素素脸色苍白，慌得不知所措。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若真是警察或者砚哥发现了什么，她哪里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 是顾染在诈她！ 意识到自己上当了，秦素素马上调整状态，做出平日惯有的委屈表情: “顾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 可你也不能这么可恶，张口就冤枉我啊！ 婉婉是我亲妹妹，两姐妹平时有点小矛盾，不是很正常吗？ 没想到你竟然会拿这种事情做文章，上来就给我按这么大一个罪名！ 行了，我知道你担心砚哥心里有我，恨不得对我除之而后快。 大不了我以后离砚哥远一点，没办法，我实在是怕了你了，心里竟如此阴暗恶毒！” 秦素素在那里假惺惺的演戏，倒打一耙。 可为时已晚。 都说人的下意识间做出的第一反应，才是最真实的内心折射。 顾染已经把她初听到自己话时的心虚惊恐表现尽收眼底，还偷偷用手机录了下来。 如果说，在此之前，她对秦素素只是浅浅怀疑的话，那么现在是有了不小的把握。 人不可貌相，秦素素外表柔弱，实际上却心狠手辣，连同胞手足都能下这种狠手…… 等等！ 顾染忽然联想到了自己遭来康伏击一事。 当时，叶若青分析，袭击只针对她，很像一个暗恋裴砚却爱而不得的女人做出来的。 比如，之前的杨安柔就曾连番针对她。 当时，他们所有人都没有往秦素素身上联想。 所有人都被她柔弱无助的外表迷惑了。 就连明知秦素素对自己有很强敌意的顾染，也觉得这家伙撑死就是找机会在裴砚面前装可怜，扮绿茶和白莲花， 或者在她面前秀优越感，言语打压，挑起点小冲突，给她制造点麻烦而已。 可现在结合秦婉婉的事，顾染才毛骨悚然。 这女人原来就是一条蛰伏的毒蛇！ 亲妹妹都可以痛下杀手，更何况是憎恨的情敌？ 如果不出意外，来康很可能就是秦素素安排的！ 第288章 老太爷醒了 秦素素看顾染盯着自己，目光幽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不傻，知道自己中了圈套，刚才的失态已经引起顾染的怀疑，不禁心慌意乱。 好在顾染只是怀疑而已，并没有实质性证据。 秦素素不敢继续久留，生怕再被顾染套路，露出马脚，连忙找了个借口，仓惶离去。 回家路上，她心神不宁，隐隐感觉，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悄悄搅局，破坏她的计划。 从来康的刺杀，到秦婉婉的死，都在这只手的搅动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改变了事情的轨迹，让其朝着不可预计的方向滑去。 顾染已经对她起了怀疑，哪怕没有证据，也肯定会对砚哥吹枕头风。 一旦砚哥听信了顾染的挑拨，调动力量针对她和秦家展开调查…… 秦素素浑身发抖，不敢想象那可怕至极的后果。 不，不行！ 绝不能坐以待毙。 必须在顾染说动砚哥前，找到击垮她的办法。 可是该怎么办？ 所有能想的办法她都想了，连杀手都找了，还能怎么办？！ 秦素素正六神无主之际，手机响了。 电话是疗养院负责看护裴老爷子的护工打来的。 秦素素心头猛跳。 难道是老头子不行了？ 若是如此，那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借口照顾裴老爷子，是她唯一能与裴家攀关系，接近砚哥的途径。 要是连这唯一的路都断了，以她如今的状况，在裴家真的就要没有立足之地了。 秦素素心慌意乱地接通电话。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护工带来的并非坏消息，而是喜讯: “秦小姐，大喜事啊，老太爷醒了！” “什么，老太爷醒了？真的？！”秦素素喜出望外。 “真的，老爷子一醒来我就跟他说，这些时日多亏了素素小姐您的精心照顾。 老爷子夸您孝顺，还想见您呢！”护工收了秦素素不少好处，自然向着她。 “太好了，忠叔，麻烦你跟老太爷说一声，我这就过去。 你帮的忙，我都记在心里，回头一定亲自感谢！” “秦小姐客气了。” 挂断电话，秦素素立即让司机调转车头，直奔疗养院。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老天爷也在帮她，在她最无助的时候，让裴老爷子及时醒了过来。 有了老爷子做仰仗，她就有底气继续与顾染斗下去。 让秦素素欣喜万分的是，当她赶到疗养院时，她一直联系不上的裴砚，还有裴向云，竟然都在老爷子病房里。 两人一定是在接到老爷子醒来的消息，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此刻，裴老爷子裴问峰已经从病床上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 虽然鼻孔里还插着氧气管，整个人精神状态也不比从前，可眼神里那股锐气依旧，与儿子、孙子说话时条理清晰，带着当年叱咤风云时的气势。 看样子确实大好了。 “老太爷。”秦素素做出低眉顺眼的乖巧模样，敲了敲半开的门。 “是素素啊，快进来。”裴问峰朝她露出笑容，待她走近了，亲切道， “听说老头子我昏迷不醒这段时间，多亏了你照顾，真是辛苦你了。” 秦素素欣喜地抹着眼泪，摇了摇头: “老太爷和老夫人一直待素素像亲孙女，素素尽孝心是应该的，一点都不辛苦。” 虽然老夫人在世的时候，确实说过让秦素素直接喊他们爷爷奶奶。 但当着裴向云等人的面，她还是不敢坏了规矩，老老实实喊裴问峰“老太爷”。 “好孩子。”裴问峰称赞着点了点头。 “裴先生，砚哥。”老太爷这边寒暄过了，秦素素连忙转头向另外两人打招呼。 说话间，眼睛扫过裴砚英俊至极的面庞，大大的眼睛蕴湿了雾气，委屈可怜地小声道: “砚哥，你怎么把我拉黑了？ 你不会真的相信网上那些人胡说八道吧？ 婉婉的事，我从来就没有说过……” “好了，素素。”知子莫若父，眼看着儿子眼里的不耐烦马上就要爆发，裴向云及时刹住了秦素素的话。 “你想说什么，我们都知道。 我和阿砚从来没相信过网上谣言，你就放心吧。” 裴向云的话让秦素素心里一松，眼睛始终盯着裴砚，目光柔若似水，又泛着委屈的泪光。 以前的秦素素绝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盯着裴砚看。 可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允许自己再低调了。 这段时间，她每天都在后悔。 假如，在顾染出现之前，她能够更加主动些，鼓起勇气向砚哥表明爱意。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说不定早就已经打动他，走进他心里。 就不会被顾染钻了空子，横插一脚。 秦素素含情脉脉，试图让裴砚看到自己的小女儿心思。 可望了半天，裴砚非但无动于衷，反而忍无可忍地来了一句: “你看什么？我脸上有花？” 冷不防被他呵斥，秦素素吓了一跳，小嘴一扁，差点哭了起来。 裴向云实在看不下去了，说道: “素素，我们有事要商量。 你先去休息一下，等会再过来。” 秦素素很不想离开裴砚，可裴向云发话，又不得不听从。 她只能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病房。 她离开后，裴问峰就屏退佣人和护工，只留下儿子、孙子。 “阿旭还没消息？”裴问峰已经知道了家里出的一系列状况。 “还没有，救援队搜遍了出事海域，只发现了肇事司机的尸体。 若青一直守在第一线，如果有消息，马上就会通知我们。”裴向云回答。 裴问峰叹了口气，继而咳嗽起来。 二孙子突然出事，牵动了他深藏内心的往事。 他共有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最小的那个儿子裴向宇，是所有儿女中，天资最聪颖的那一个。 他对其悉心培养，指望着他将来能与长子裴向云一起，兄弟同心，齐心合力，一起将家族发扬光大。 然而，事与愿违。 多年前，他寄予厚望的小儿子，竟与对手家族的一个女人陷入热恋。 为了这个女人，不惜背叛裴家，害得长子裴向云差点身死。 直到最后，那个逆子依然执迷不悟，与那个女人一起葬身火海…… 往事的痛让裴问峰呼吸微促，咳嗽不断。 裴砚连忙走过去，帮他拍背，调整氧气。 “我没事，没事。”裴问峰摆了摆手。 幸好，这个家还有大儿子裴向云，以及两个出色的孙子，在他退居幕后的这些年，让家族四平八稳，不断壮大。 只是，持续了多年的平静祥和，如今骤然被人打破。 而这个藏在迷雾中的对手明显是有备而来。 饶是裴家花了大力气，到目前为止，还是没能抓到对方的一丝踪迹。 第289章 没乱伦的癖好 裴家祖孙三代商量议着目前的困境，以及破局之法。 时间过得很快，家族面临的困境让刚刚苏醒的裴问峰心事重重。 见状，裴向云岔开话题，说了些轻松的事，让父亲先休息一会。 裴问峰听儿子说了会闲话，忽然目光落到裴砚身上: “阿砚，你老大不小了，又是我们裴家第一个孙子，婚姻大事，准备什么时候解决啊？” 不等裴砚回答，老爷子紧接着又道: “以前没怎么留意，刚才我看素素的样子，好像对你有点意思……” 裴向云也看出今晚的秦素素与之前明显不同，看向自家儿子的目光含情脉脉，欲说还羞。 不过，裴砚对她绝对没兴趣，要不然也不在听到爷爷这么一说后，马上脸色黑如锅底。 裴问峰十分了解自家几个孙子，一看裴砚的脸色，就立马明白了，于是摆了摆手: “爷爷也只是随口说说，你不喜欢她就算了。” 见长孙一副万年单身狗的德性，老爷子也是病急乱投医，逮着机会，就提醒他该结婚了。 “爸，一直讨论那些麻烦，都忘了跟您报喜。 阿砚其实已经有女朋友了，感情很好，而且已经领证了！”裴向云道。 “真的？”裴问峰欣喜地坐直了身子。 “真的，爸，您不知道，这个孙媳妇还是您帮阿砚选的！”裴向云笑着把裴砚与顾染如何走到一起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那女孩真是刘老弟的外孙女？”裴问峰听完，激动不已。 他是个恩怨分明的人，未能报答当年的救命之恩，让他一直耿耿于怀。 救命恩人已经去世，让他深感遗憾，可若是能履行当年与其约定的孙子辈婚约，也是一种安慰。 更何况，他这个长孙，对所有女人都敬而远之，偏偏对刘老弟的外孙女情有独钟。 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裴问峰深感欣慰，满是皱眉的脸上绽开了笑容: “顾染那孩子，方便时带来让我瞧瞧。” “爷爷，前几天，小染来看过您。”说到心爱之人，裴砚一改听到秦素素时的阴云密布，嘴角止不住上扬，原本凌厉的目光也变得柔和。 见惯了孙子总是阴着脸的裴问峰不由得啧啧称奇。 亏他刚才还提秦素素，看裴砚这对比强烈的反应，秦素素根本没戏啊。 祖孙三人又聊了一会。 老爷子逐渐乏了，裴砚和父亲便先告辞，让老爷子好好休息。 秦素素一直等在门外。 见裴砚与父亲一起从病房里走出来，立马眼巴巴地凑了上去，娇软呼唤:“砚哥……” 边上的裴向云起了层鸡皮疙瘩，深深瞥了秦素素一眼。 这丫头喜欢阿砚，以前都没看出来啊，隐藏得够深的！ 裴砚则恶心得要命的，面色沉郁，怒斥: “秦素素，我跟你不熟，以后不许叫的这么亲密，听到没有？！” 从前，他觉得秦素素就是一亲戚，又跟汤明妍差不多年纪，喊他“砚哥”，没什么问题。 谁知刚才，她当着爷爷、父亲，厚颜无耻地试图对他眉目传情。 要不是爷爷在场，他恨不得一把拧断她脖子。 “秦素素，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亲戚。 我不是变态，没有乱伦的癖好。 所以，不管你抱着什么心思，最好都给我老老实实收起来。 看在爷爷奶奶的份上，我可以不跟你多计较。 否则的话，裴家曾经给与秦家的便利，我会加倍收回来！” 裴砚的这番警告堪称严厉。 秦素素难以置信地瞪大眼，仿佛骤然间遭受狂风暴雨摧残的小白花，摇摇欲坠，凄楚可怜。 她鼓起勇气，向砚哥表达爱意。 本以为他就算不会马上接受，至少也会对她生出几分怜惜之心。 谁知他竟如此冷酷无情！ 不，她不接受。 秦素素泪光点点，悲伤地捂着胸口，缓缓朝裴砚的方向倒去。 “啊，要昏过去了！”裴向云指着秦素素喊了一声，然后，往后退了一大步。 裴砚动作比他更快，迅速后退了三大步。 扑通！ 无人可以依靠，更无人搀扶的秦素素就这么硬生生地摔在了冰冷坚硬的地面上。 原本光洁的额头撞地，渗出一丝鲜红。 秦素素疼得快哭出声，赶紧咬牙忍住。 因为，她现在正处于“晕厥”状态。 没想到，砚哥竟如此心狠，眼睁睁看着她倒地，都不抱住她。 难道，他真的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爱意？ 秦素素不愿意面对这个令人绝望的现实，在心里狂喊。 不，不可能！ 都怪顾染！ 如果不是这个狐狸精迷惑了砚哥，他一定会爱上她的。 她知道额头有温热液体流下，应该是流血了。 虽然心疼自己，担心会不会破相，可秦素素还是觉得流血也不错，可以触动砚哥的心，让他怜惜自己。 她继续闭着眼睛装晕，听到裴向云的声音响起: “素素受伤流血了……哎，你去哪？” “回家。”裴砚冷声道。 随后便是一阵毫不犹豫远去的脚步声。 砚哥走了？不会吧！！ 秦素素悄悄睁开眼，刚好看到裴砚的背影消失在楼道转角处。 他真的走了！ 情急之下，她顾不上什么装晕不装晕，连忙从地上爬起身，朝裴砚的背影大喊:“砚哥！” 距离这么近，裴砚不可能听不到。 可他连个停顿都没有，消失无踪。 秦素素浑身冰冷，伤心至极，忍不住抽泣起来。 她把目光投向了裴向云: “裴先生，您真的要让砚哥与顾染在一起？ 她根本配不上砚哥，她只是个小市民家庭出身，她……” 要换做以前，给她一万个胆子都不敢用这种语气和裴家家主说话。 只是绝望伤心到了极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行了，素素。”裴向云平静地打断了她的话。 “阿砚向来说一不二，他刚才的话，我相信你听得很清楚。 如果让他知道你诋毁他心上人，到时候老爷子也护不住你！” 秦素素愣住了。 正值多事之秋，有很多事情要忙，该说的都说了，裴向云不想继续在这里跟她浪费时间，拔腿就走。 不过走出去几步，他忽然想到了什么，脚步一顿，继而转头:“素素……” “裴先生？”秦素素抬起头，眼底燃起一丝希望。 是不是她刚才的话终于说动裴向云了？ 第290章 婚约 秦素素满怀希望地望着裴向云，希望他说，素素，你是对的，其实我心里也觉得顾染配不上裴砚，还是你最适合他。 可是…… “素素，我自己的儿子我最了解。 他不动心则已，一旦动了心，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所以，我提醒你一句，好自为之。 如果，某些人存了什么龌龊心思，把我儿子这辈子唯一的爱人弄没了， 我裴向云，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轰！ 裴向云的话，犹如五雷轰顶，震得秦素素浑身僵硬。 连裴向云都护着顾染！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裴向云没有理会她，快步离去，赶上儿子。 “怎么那么久？”裴砚问父亲，“不会是在安慰那疯女人吧？” 一旦发现秦素素竟然对自己抱有那种心思，还当着长辈，明目张胆表现出来， 裴砚恶心坏了，连她的名字都不想叫出来，直接用“疯女人”指代。 “怎么可能？”裴向云摇头，随即目光一沉， “之前茶会上的照片事件，还有小染遇袭的事，好好查查秦素素！ 你妈妈怀疑这些事，是暗恋你的女人干的。 以前没有明确怀疑对象，现在不就有了？” 其实，不用父亲提醒，裴砚也想到了这一层: “这疯女人藏得够深的，以前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没想到心思这么多。” 他忽然回想起自己生日那晚，秦素素眼巴巴跑过来给他送礼物，送的还是和小染相似的手串。 事后，还到处跟别人说，他更喜欢她送的手串。 当时，他没深想，习惯性地认为，以秦素素的性子，不会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如今再回头一看，这女人搞不好是早就有预谋。 故意送和小染相似的礼物，想让小染误会他。 想明白了这一切，裴砚恨得牙痒痒。 “小丫头确实能演戏，心机不一般。”裴向云道， “估计这会已经去老爷子那边叫委屈了。” “那得提醒爷爷，别被她带偏了。”裴砚道。 “不用，你爷爷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都多，秦素素再挑拨，也没用。”裴向云很了解父亲，放心道。 父子二人一起坐车离开。 与此同时，正如裴向云猜测的那般，病房里，秦素素正对着裴问峰抹眼泪。 她头发凌乱，额头上磕破了一道口子，护士已经处理过了，没有继续渗血，不过看着还是有点触目惊心。 “爷爷，砚哥真的那么讨厌我吗？ 老夫人在世的时候，说让他娶我，他也没反对啊。 如果那时候砚哥就说不喜欢我，我也就不会动心。 可他没有拒绝我，我以为他是喜欢我，想娶我的，所以才放任自己，大胆地也喜欢上了他。 日复一日，当我对砚哥感情越来深厚，他却突然反悔了，还对我说那样的狠话。 难道他不知道，这样会把我往死路上逼吗？” 秦素素看到裴砚的第一眼，就芳心暗许。 可现在，她却说成是裴砚没有拒绝老夫人让他娶自己提议后，她才渐渐地动了心。 言下之意是裴砚先撩拨她，之后又始乱终弃，负了她的一片深情。 裴问峰靠坐在病床上，静静听她哭诉。 等她终于说完了，才缓缓开口: “素素，老婆子说那话时，我也在场。 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阿砚孝顺，知道她是开玩笑，没有反驳。 你是个聪明孩子，阿砚心里到底有没有你，我想你是最清楚的。 如果真要论婚约，其实老婆子开玩笑时，我也插过一句，多年前，我和曾经的救命恩人，定过孙辈婚约。 按照先来后到，阿砚应该娶的是我恩人的孙辈。” 秦素素没想到，就连裴老爷子都不向着自己，连忙反驳: “我记得这事，可老夫人不是说，您与救命恩人早就失去联系了吗？” “那会儿确实是失去了联系，可在我病倒后，向云、若青费了不少功夫，终于找到了他们一家的下落。 可惜啊，刘老弟已经去世，不过他还有个外孙女，你猜她是谁？” 什么，老爷子的救命恩人找到了？ 顾染的那个短命的妈好像就姓刘，难道…… 秦素素脸上血色全无，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没错，刘老弟的外孙女就是顾染！”裴问峰继续说道， “我病倒后，向云他们找了大师算命。 大师说是因为我当年许诺婚约，却没有让孙辈履行，亏欠了刘老弟的救命之恩，所以才会走霉运。 破解之法，就是让阿砚娶刘老弟的孙辈为妻。 向云、若青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态，想尽办法找到了刘老弟的外孙女，让阿砚与她领证结婚。 本来只是为了改变裴家霉运的权宜之计，可谁知道阿砚对顾染那孩子动了真心，还是十头牛拉不回的那种。 这就是缘分啊，这两个孩子命中注定就是一对。 阿砚单身了二十多年，就是为了等顾染出现。 素素，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我也不会忘记你的这段时间的付出。 这天底下还有许许多多比阿砚好的男人。 等你哪天找到合适的人，老头我一定给你准备一份厚重嫁妆，让你风风光光出嫁。” 秦素素捏着手帕的手止不住颤抖。 杨安柔那混蛋没有把所有消息都透露给她，只说了些皮毛，却隐藏了顾染其实是老头子指婚对象，以及她和裴砚已经领证的关键信息！ 她原以为杨安柔之所以帮她，是因为自己没希望了，又被顾染害得连江城都待不下去，才会同仇敌忾。 此时此刻才明白，原来姓杨的摆了她一道。 故意隐瞒重要信息，让她以为自己有很大希望赢过顾染。 然后，杨安柔坐山观虎斗，让她和顾染争斗，最好来个两败俱伤！ 秦素素绝望得近乎要呕血。 想起自己不久前故意向顾染透露炫耀裴老夫人指婚的事，还以为自己赢了顾染一局，沾沾自喜了许久。 谁知，顾染才是真正与裴砚有婚约的那一个！ 真是脸都被打肿了，丢脸到了极点。 她唯一能仰仗的老夫人指婚，成了笑话。 最要命的是，老头子一点都没有要帮她的意思。 亏她当牛做马般，照顾了这个风烛残年的老头那么久。 真当她是保姆吗？ 想用一份嫁妆，就轻飘飘地打发了她。 再多的嫁妆，能有成为裴家少夫人后拥有的财富和地位吗？！ 秦素素心里的恨泛滥到了极点。 第291章 仇恨 暗夜，无边无际。 一道静默身影坐在单人沙发里，望着窗外墨色苍穹。 屋内没有其他人，也没有开灯。 他却习以为常。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他的人生就已经与黑暗和幽寂为伍。 拿起手机，他拨出一个号码: “告诉林欣儿，她的机会来了。” “是。”手下领命。 下完命令，他再次抬头，望着向夜空。 小时候，被关在小黑屋里时，墙壁上只有一扇很小的窗。 幼小的他费力地扒在窗户边缘，望着夜空，止不住地想， 黑夜的尽头究竟在哪？ 有没有可能，有朝一日，他能穿越漫漫黑夜，到达光明的彼岸？ 然而，多年过去，他早已接受了现实。 他的世界，永远都不会再有光明到来…… 沈昼川拿起手机，点出一张照片。 是顾染。 是那天她与他在疗养院，送他去停车场途中，他偷拍的。 照片中的她，沐浴在阳光里，笑容灿烂。 明明当年在雨夜海堤边，她眼底蔓延的黑暗与绝望，一点都不比他少。 可现在，她却完成了他少儿时的梦想，穿越黑暗，触摸到了久违的光明。 真让人羡慕啊。 她说，带她走出黑暗的不止是裴砚，还有他。 她一直留着他随手送的布娃娃。 那一瞬，沈昼川冰冷了多年的心头有一股滚烫热流涌过，灼痛了原本麻木的灵魂。 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 顾染不知道，很快，他就要亲手撕碎她来之不易的幸福，重新将她推进黑暗的深渊！ 得知真相后，她一定会很恨他的吧？ 可又有什么办法？ 这是他不得不面对的命运，他没得选择。 手机声响起。 沈昼川身体骤然一紧，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来电显示，许久才摁下接听键:“喂，妈。” 手机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沙哑，暗沉，以及长年累月彻骨恨意磨砺出来的凄厉: “秦婉婉的事热度被裴家压下来了！” “我知道。”沈昼川竭力控制着听到母亲尖锐声音后引发的颤栗，尽可能平静地回应， “不要紧，更精彩的压轴戏马上就要登场。 有了秦婉婉这段前奏作铺垫，那些愚蠢的网民们已经对裴砚留下了极坏的印象。 下场戏一开幕，网民们就会毫不怀疑，认定裴砚就是这般仗着财势、无恶不作的恶少。 秦素素这个恶毒女人，这次真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沈昼川的分析解释，非但没有让母亲满意，反而尖声质问: “你让水军发的热帖里，只提到裴砚害死秦婉婉，为什么没提到顾染？ 秦婉婉得罪裴砚女友，被裴砚弄死，这样的说法岂不是更容易让人信服？ 秦素素故意设计她妹妹与顾染发生冲突，路都给咱们铺好了，你为何偏偏不走？” “外界都在传，裴大少性格古怪，不喜欢女人。 现在突然冒出个女友，反而让那些不明真相的网民心生质疑。 所以，我才略掉了顾染，没提到她。”沈昼川解释。 “呵！”女人一声冷笑，显然不相信他的话。 “要是如此，那最好。 顾染是漂亮，很容易让你这样的年轻男人动心。 但你别忘了她是裴砚的女人，任何和裴向云一家扯上亲密关系的人，都得死！！ 更别忘了，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爱情！ 我们母子俩之所以这么惨，都是我亲信了男人的承诺。 你可千万别步我的后尘，不然就白费我这么多年的教导！” 女人越说越激动，最后开始拼命咳喘，呼吸沉重得好像胸口压了千斤巨石，马上就要崩裂。 “妈，您没事吧？”尽管前一秒还在害怕，可下一秒沈昼川不由得担心起来。 毕竟，这是自己的母亲，二十多年来历经千辛万苦才将自己拉扯大。 女人一时没有回应，手机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音。 正当沈昼川的心悬到最高处时，母亲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没事，阿美给我吸过药了。” 阿美是服侍母亲的老佣人，闻言，沈昼川松了一口气。 母亲有呼吸道疾病，时不时会发作，需要吸入药物控制。 可能是刚刚发作过，母亲有点精神不济，没有再像以往那些， 情绪一旦被勾起，就要歇斯底里，一遍又一遍地向他复述回忆痛苦往昔， 疯狂诅咒造成这一切的裴家。 挂断电话，沈昼川呆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鼻尖上渗出了细密冷汗。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笑了。 可不是开心的笑，而是掺杂了痛苦、悲伤、无奈与不甘。 笑到最后，眸中有泪，沾湿了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忧郁阴影。 目光透过泪痕，飘向茶几上的一叠资料。 上面第一页上附着裴砚的照片。 俊美无双的容貌，挺拔高大的身材，卓越绝伦的气质，取之不尽的财富，人人仰慕的地位。 现在，还有了美丽善良的爱人。 造物主似乎特别偏爱裴砚，把世上所有最好的东西，统统送给了他。 裴家年轻一代，就数裴砚与他年纪最接近， 可彼此的差距，天差地别。 沈昼川拿起裴砚的照片，盯了一会，嘴角勾起一道残忍冰冷的笑。 造物主赋予这个男人的，现在他将亲手予以毁灭。 他一定要好好欣赏，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爷跌落神台时，是何等的狼狈！ ＊ 郊外农庄。 林欣儿从黑衣人手里接过资料袋，激动得浑身颤抖。 自从上次丢了大丑，被罗高峰等人围攻后，林欣儿在走投无路之际，跟着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人来到了这座偏僻的郊外农庄养伤。 很快，黑衣人还把她母亲王敏娜以及被顾宏丢在一边不管的顾凯也一块接了过来。 母女二人好奇黑衣人的身份，可对方始终以全身隆罩在一片黑色中，用黑色口罩蒙脸。 无论她们如何追问，他只回答说自己是替主人办事。 而他的主人，跟裴家有不共戴天之仇。 像她们母女这样，对顾染这个与裴家关系密切之人有切骨仇恨的，正是他们主人需要的帮手。 在得知顾染的男友不是一般的富豪，竟是江城首富裴家的大少，裴旭东亲哥，裴家真正的未来继承人后， 林欣儿和王敏娜震惊了许久。 很快，两人就恍然大悟。 明明她们谋划得如此精细，为何最后还是被裴旭识破，反而来摆了一道。 原来猫腻在此！ 一定是顾染这个贱人搞的鬼。 这贱人发现了林欣儿原来就在鸿宇集团上班，还和裴旭一起参加活动， 所以与裴旭合谋，用下三滥的手段破坏了她们的计划，还将她们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第292章 身世 想明白这一层后，林欣儿和王敏娜更是对顾染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 可一想到顾染的靠山是裴家大少，她们一时间又无可奈何。 直到今天这个黑衣人出现，告诉她们，向顾染复仇的机会来了！ 林欣儿母女一开始还怀疑黑衣人所言真假， 直到前两天，她们从手机新闻里看到， 裴旭因车祸落海失踪， 这才相信，黑衣人没有说谎。 他那位神秘的主人，真的打算拿裴家开刀。 她们高兴坏了。 不仅报仇的机会来了，而且黑衣人还说， 他的主人允诺， 只要她们把事情办得漂亮，等他扳倒裴家，将裴家的家产收入囊中后，会分她们一份！ “这是什么？”林欣儿看着黑衣人递给她的资料，激动地问。 “关于顾染身世的真相，主人费了不少功夫才查到的。”黑衣人低声回答。 “什么？”黑衣人的普通话不是很好，听着很费劲，林欣儿一下子没听明白。 有时候，她都怀疑他根本不是华国的，要不然普通话怎么会差得这么离谱？ 黑衣人又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林欣儿和王敏娜疑惑地对视了一眼。 顾染的身世？ 这贱人能有什么身世？ “顾染不是刘芳的亲生女儿，是她买的！”黑衣人道。 “什么？”王敏娜瞪大眼，急忙与女儿一起翻看资料。 看着看着，她们俩开始狂喜。 调查资料里人证物证俱全，记录得明明白白。 刘芳与顾宏结婚后，许久未能怀孕。 顾老太每天都对她进行恶毒咒骂，骂她是不下蛋的母鸡，逼儿子跟她离婚。 刘芳想让顾宏和自己一起去医院检查， 结果顾宏不肯，说肯定是她的问题。 顾老太骂得更是难听，说她自己生不出孩子，还敢赖她儿子。 没办法，刘芳只能寻求各种土方子，做成药丸，自己服用，还偷偷加在顾宏的食物里。 一番折腾下来，她终于怀孕了。 可不知是不是因为用了药的关系，到孩子快出生时，医院却告诉她， 孩子先天畸形，就算生下来也养不活！ 刘芳以泪洗面，却不敢告诉顾宏母子。 因为这两人一旦知晓，肯定又会把所有责任推到她头上。 为了瞒天过海，她想了个离谱的法子。 找了自己认识的一个邻居妇人，托她在自己分娩的那段时间，买个新生儿过来，冒充自己的亲生孩子。 为此，刘芳以省钱为由，故意挑了个私人小诊所去分娩。 那里的医生都是那个邻居打点安排好的。 果然，刘芳顺产生下的孩子是个畸形死胎， 邻居妇人把买来的孩子及时带进了分娩室，交给了她。 刘芳分娩时，顾宏还在外面喝酒，顾老太也没来。 她故意没通知自己娘家人，所以他们也不在场。 这场桃代李僵进行得神不知、鬼不觉， 除了当时在场的医生、邻居妇人还有刘芳自己，谁都不知晓。 刘芳本想让邻居妇人买个男孩， 可问题是，健康的男孩不好买，直至她快分娩了，都找不到合适的对象。 无奈之下，她只能先买下个女婴先把眼前应付过去， 打算等以后把自己和顾宏身体调养好了，再生个健康男孩。 然而，让她意想不到的是， 在那之后，因为给顾宏用药次数多了，让他起了疑心，她就没敢继续往他食物里掺药。 可是，无论她如何调理自己，都无法再次怀孕，反而因为急于求成，不断加大药量，把身体给搞坏了。 顾染一天天长大，是个非常漂亮的女孩。 让刘芳唯一觉得安慰的是，这个孩子虽然不是自己亲生的， 但五官轮廓与自己竟颇为相似。 因此，顾宏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个孩子的来历，否则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看完资料，王敏娜一拍大腿： “我就说顾宏那混球，怎么折腾，都没法让老娘怀孕。 可老娘跟别人只来了那么一次，就怀上了顾凯， 原来这老王八羔子，根本没生育能力！” 见母亲把劈腿的事大声喊出来，林欣儿嘴角微抽： “妈，你小声点！” 不过，王敏娜说得没错，从资料记载的这些内容来看， 顾宏应该是生育能力非常低弱的那种，刘芳靠药物给他调理，才勉强怀上了个畸形胎。 后来没敢再给他用药，就再也怀不上孩子了。 “蠢货！”林欣儿对刘芳万分不屑， “顾宏有什么好的，非得把自己的一辈子绑死在这个垃圾身上！” 随即，母女二人对视一眼，脸上都后知后觉地露出了无比兴奋的大笑。 “哈哈，裴家让裴砚找顾染，主要是认为她是裴老太爷救命恩人的外孙女， 想娶她履行婚约，改变裴家的运势。 结果这是个乌龙，顾染根本不是刘芳亲生的，不是刘家外孙女！”王敏娜激动道。 “是啊，是啊！”林欣儿更是兴奋得来回踱步， “裴家一旦发现她是假冒的，肯定勃然大怒，一定会把她扫地出门！ 离开了裴家的保护，顾染就什么都不是了， 到时候，我们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王敏娜想得更深远： “裴旭不是出事了吗？我们正好可以借这事，把责任全都推到顾染头上！ 就说因为她是假冒的恩人之女，导致裴家的运势非但没有变好，反而更坏了， 才导致裴旭出事！” “哈哈，妈妈，还是你最聪明！”林欣儿高兴得都要翩翩起舞了。 要不是那个黑衣人的气势实在太阴郁吓人，她真的想搂住他，狠狠亲上一口。 他还真是她们的福星，不仅给她们提供了容身之处， 还带来了整垮顾染的好办法。 而且，他主人还允诺，事成之后，还会被裴家的无尽财富分给她们。 林欣儿仿佛看到不远的将来， 自己满身珠宝，锦衣华食，住在无比豪华的别墅里，身边佣人无数， 江城的名媛们排着队，想给她送礼，攀交情。 而罗高峰和他母亲，则被她命人关进铁笼子，缓缓沉到池塘里…… “这事单靠你们自己很难办好，你可以联系这个人，与她联手，事半功倍。”黑衣人递给林欣儿一张纸，上面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和手机号码。 “秦素素？秦家大小姐，刚出事的秦婉婉的姐姐？”林欣儿非常了解江城上流圈，自然知道秦素素的大名。 第293章 联手 王敏娜忽然想到了什么，再次拍大腿： “对了，前段时间，秦夫人还派人跟我打听过顾染的事情。 我当时还纳闷呢，秦夫人关心那个贱人做什么，现在终于明白了！” 江城上流圈都在传，秦素素是成为未来裴家少夫人的最有力人选。 可现在，裴砚却为了履行爷爷的婚约，娶了顾染。 秦素素还有秦家能善罢甘休？ 之前打听顾染的情况，八成是为了找她的短处，好对付她。 现在，杀手锏来了！ 以林欣儿和王敏娜的身份根本没机会接近裴家人， 可只要把顾染并非刘家外孙女的证据交给秦素素， 秦家自然有机会让裴家知晓这一切！ “太好了，我现在就联系秦素素！”林欣儿迫不及待，恨不得现在就看着顾染跌下云霄，落入粉身碎骨的万丈深渊。 从疗养院回来后，秦素素躺在自己卧室床上，辗转难眠。 恨，她真的好恨！ 她为裴家付出良多，明明是千金之躯，却亲力亲为照顾裴家二老那么多年， 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可结果呢？ 砚哥冷酷无情，裴向云无动于衷。 现在，就连她最大的仰仗，裴老头居然都不帮她说话！ 她真是恨死裴家人了，恨他们都瞎了眼， 被顾染那个狐狸精给迷得晕头转向，根本看不到她的付出，她的好！ 一想到顾染，秦素素更是恨得如万蚁噬骨，痛苦万分。 她拼命祈求上苍， 如果能给她一个扳倒顾染的机会，她愿意用她现有的一切去换取！ 似乎上苍真的听到了她近乎疯狂的祈祷，手机响了。 一看是陌生来电，秦素素毫不犹豫的挂断。 可没一会儿，一条短信发了进来。 还是刚才那个号码发来的，内容只有区区几个字，却让秦素素立马从床上坐了起来： 我有顾染的把柄！ “喂？”几乎没有犹豫，秦素素立马回拨过去。 “喂，秦小姐？”手机那头传来一道年轻女子的声音。 “你是谁？”虽然“顾染的把柄”几个字，让秦素素心血翻腾，可还是保留着一丝警惕。 “我是林欣儿，顾染没有血缘关系的继妹。我妈妈叫王敏娜，前段时间，秦夫人还找过她，打听顾染的事。” 林欣儿知道秦素素一开始肯定会有所防备，为此，她直接将自己身份和盘托出。 秦素素确实让母亲查过顾染的情况，了解她复杂的家庭情况，连忙问： “你真是林欣儿？” “是我，我和妈妈、弟弟都被顾染那个贱人害得很惨。 可是有裴大少为她撑腰，我们根本没法找她报仇。 老天开眼，现在我们找到了让她失去裴家照顾的重要证据， 不知道秦小姐有没有兴趣，听一听？” 秦素素当然有兴趣：“你快说。” “事情有点复杂，但我可以提前透露，顾染根本不是刘家孙女。 怎么样，秦小姐，不如我们当面谈谈，一起商量下如何对付顾染？”林欣儿提议。 秦素素顿时瞪大眼。 顾染不是刘家外孙女，那她和砚哥的所谓的婚姻岂不是根本站不住脚？！ “好，你报个地址，事不宜迟，我现在就过去！”她激动得声音颤抖，一刻都等不及了。 林欣儿和王敏娜也急着要顾染好看，双方一拍即合，约定了见面地点。 ＊ 离开疗养院，裴向云前往裴旭出事地点，与妻子汇合。 裴砚则先回裴家。 夜深了，顾染无心睡眠。 听到外面院子里有汽车声响，她连忙扑到落地窗前。 是裴砚的车，他回来了！ 她连忙披上外套下楼，刚跑到客厅，就被迎面走来的男人紧紧抱在怀中。 彼此相拥，都舍不得放开。 许久，裴砚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在家都好吧？” “我很好，只是担心你。”顾染满脸担心。 裴旭出了这么大的事，至今下落不明，她真的很担心裴砚的安全。 “不用担心，有卫宁在，我不会有事。”裴砚安慰她。 “对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顾染道。 “什么事？” “秦素素，我觉得她很可疑。” 裴砚没有太意外： “其实，刚才我爸也开始怀疑她，提醒我好好查查她，针对你的几件事，是不是与她有关。” 之前，秦素素隐藏得很深，一直以老实柔弱示人。 可今晚，当着爷爷的面，她露出了自己对他的真实意图。 让裴砚觉得恶心反感的同时，和父亲一样产生了怀疑。 “不止是针对我，还有秦婉婉的事，我怀疑是她刻意设计，本来想陷害我的，可不知道后来怎么搞的，在网上变成了只针对你。” 顾染把秦素素如何引她去锦瑟，如何设计秦婉婉与她发生冲突的前后经过详细说了一遍。 裴砚越听，双眉锁得越紧。 秦婉婉被家里惯坏了，是出了名的刁蛮。 本来，锦瑟那次冲突，他以为是秦婉婉老毛病犯了，欺负顾染， 而秦素素顶多是蠢笨，没有及时向秦婉婉说明顾染身份， 让现场变得一团糟。 可现在听顾染前前后后一分析，加上秦素素今晚突然表现出来的野心以及孤注一掷， 让他顿时心生警觉。 小染的怀疑不是不可能！ “要真是如此，秦素素还真是条心机深沉的毒蛇！” 她能低眉顺眼在裴家做低伏小那么久，让所有人都觉得她人畜无害，甚至老实可欺， 那可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裴砚马上给吴繁发微信，让他找警方，好好查查那个杀害秦婉婉的嫌疑人，是否与秦素素存在联系。 “你好好在家待着，千万不要出门。我现在去安旭出事的地方看看。”裴砚万般不舍地亲了亲顾染额头。 弟弟始终没有消息，他彻夜难眠。 顾染紧紧抓住他的手： “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小心！” 这几天，她一直心神不宁，那抹不祥之感始终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让她越来越担心裴砚， 总觉得似乎还会发生更加不好的可怕事件…… “不用怕，我对天发过誓，还要和你一起白头偕老，绝不会食言的。”裴砚笑道。 “我相信你！”顾染努力挤出笑容，心里却默默补充了一句， 我也已经对老天爷发过誓，以后不管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哪怕前方是死亡，是地狱，都绝不却步！ 第294章 惊天布局 裴砚离开后，顾染虽然上了床，可依然无心睡眠。 晚上，她一遍遍拨打周尘电话，想问问他，关于明晓溪的事情怎么样了。 之前，警方通知他前往警局配合调查，说明晓溪似乎遭人绑架，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可是，周尘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怎么都无法打通。 顾染越想越不放心，担心他出了什么事，便让裴砚给她安排一个保镖，到周尘家去看看。 保镖刚才给她回电，说周尘住所大门紧锁， 他撬开门进去后，发现里头根本没人。 问了物业和周围邻居，都不知道他的去向。 现在，他已经设法调查周尘去向，让顾染不用担心，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顾染怎么可能不担心？ 裴家事情不断，周尘又突然失联。 一件件坏事接踵而来，好像提前安排好似的。 一晚上，她都睡不着。 快天亮时，保镖发来了信息，说， 很奇怪，周尘没有失踪，而是被警方扣留了， 似乎怀疑他跟其前女友吕晓溪的绑架有关。 顾染大吃一惊。 周尘怎么可能和吕晓溪的事情有关？ 她比谁都了解他。 吕晓溪的背叛是让他无比憎恨，但绑架凌虐这种事，他绝不可能去做。 这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才会让警方把他当成嫌疑人！ 天眼看着亮了。 裴砚那边事多，顾染不忍心再打扰他，于是给律师陈浩打电话，拜托他去查查周尘那边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陈浩答应马上去查。 一个多小时后，他给顾染回电，语气奇怪中透着担忧： “顾小姐，这事恐怕不简单。 我给以前比较熟的警方人员打电话，结果对方都不接电话。 去了警局，对方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说周尘作为吕晓溪案件的嫌疑人之一，正在配合调查， 现在不方便透露更多消息。 说句实话，以裴家的地位，以前找警方，从来不会是这种态度。 真的很奇怪！” 顾染谢过陈浩，心里愈加不安。 周尘肯定是被冤枉的。 而是警方的态度，更让人担忧。 不久前，警方因为秦婉婉案件上门询问，当时对方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 哪怕是上门调查，他们的一把手也是客客气气。 不像今天，毫不留情面地给代表裴家的律师陈浩吃了闭门羹。 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染正疑惑不安着，院子里汽车声轰响，不久楼下传来了吵吵嚷嚷的躁动。 她以为是裴砚等人回来了，连忙换好衣服跑下楼。 谁知，客厅里聚集的是一帮亲戚，裴音，裴向晚夫妻还有裴箐。 一群人吵吵嚷嚷，神色慌张。 见她下楼，裴箐第一个喊道: “顾染，大事不好了！ 今天清晨，警察把裴砚带走了，怀疑他跟一起绑架囚禁杀害多名年轻女性的大案有关！” “什么？！”顾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裴向晚指了指手机，急切不已: “你看网上热搜，有人把这事又发网上了，还有图有真相。 帖子冲上热搜，比秦婉婉那次还严重，怎么都压不住！” 郭怡急得直跳脚: “受秦婉婉那事影响，鸿宇集团股票跌惨了！ 现在出了更要命的事，这下真的要完蛋。 我说裴砚怎么回事？接二连三出问题，到底得罪哪个厉害角色了？ 现在网上都骂他是禽兽、恶魔，群情激愤地嚷嚷着让一定要警察秉公处理，否则就是袒护权贵！” 郭怡本来还想继续描述网上辱骂裴砚的恶毒字眼，却被裴音打断: “行了，弟妹，你冷静点！那些网友都是唯恐天下不乱，你听他们胡扯做什么？” 裴音一向低调好脾气，很少这般疾言厉色说话。 大概也是被裴家现在一团糟的形势逼得失去了冷静。 郭怡看了眼她平日鲜有的阴沉脸色，不敢说话了。 顾染连忙点开手机新闻上的热搜，飞快浏览，越看越心惊。 那则热帖的标题是＃神秘太子爷竟是绑架杀害女性的恶魔！！！＃ 帖子十分详细，描述本地某位刚牵扯到名媛殒命案的太子爷再次爆雷，牵涉到一起囚禁虐杀年轻美女的惊天大案中。 数天前，一位失踪多日的吕姓女子在郊外路上被人发现，浑身是伤，明显遭受过可怕凌虐。 路人报警，将其送进医院。 警方根据吕姓女子描述，经过一番调查，发现了一起隐藏已久的惊天大案。 原来，吕姓女子因为与男朋友的感情纠纷，得罪了本地某位太子爷。 因为男朋友的朋友是太子爷的人。 为了报复她，太子爷命人将她绑架至位于深山的一座别墅，囚禁其中。 这位太子爷隔段时间就会出现，欺辱虐待她，将她折磨得遍体鳞伤。 不止如此，别墅里囚禁的不只是她一个人，还有别的年轻女子。 她们都是被那位太子爷看中后让人绑过来的，也收到了他惨无人道的凌虐。 警方按照吕姓女子提供的方位，找到了那座位于玉城山区的别墅，并在其中解救出三个被绑架的女子，还在附近树林里挖出了两具被杀害的女子尸骨。 为此，警方已把那位太子爷带到警局，配合调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热帖上面还附了那座囚禁女子的别墅照片。 是一座阴森森的楼房，孤零零坐落在山林空地中，周围围着铁丝网，四面八方全是密不透风的茂密树林。 顾染看完，脑海一片空白。 帖子中的太子爷肯定是指裴砚。 如果不出意外，吕姓女子就是吕晓溪。 难怪，周尘前往警局配合调查，结果一去不返。 警方对陈浩的询问讳莫如深，冷淡回避。 原来，裴砚竟成了吕晓溪案件的主犯。 周尘毫无疑问，被警方认定是帮凶。 不止如此，吕晓溪描述的经历竟与乔落的遭遇如出一辙！ 只不过，乔落记忆混乱，无法回忆起往昔。 吕晓溪则记忆分明，带着警方找到了关押自己的别墅所在，救出了其他受害人，还发现了尸体。 这座可怕的别墅位于玉城，那不正是裴砚父亲最近一直待的地方？ 裴家在那里有个大项目，由裴向云亲自坐镇，裴砚也会时不时过去帮忙。 就在不久前，裴砚还去过玉城一趟，因为裴旭出事才匆忙赶回。 不然，肯定还得在那边待上一段时间。 顾染后背渗出大片冷汗。 并非是因为看了帖子，认为裴砚真是恶魔。 而是意识到，针对裴家的幕后黑手比她想象得还要可怕千万倍！ 对方心思缜密，布局深远。 蛰伏在暗中观察裴家一举一动，神不知、鬼不觉挖了这么个惊天大坑，一把把裴砚，乃至整个裴家推进去！ 第295章 舍弃 一群人正混乱间，叶若青回来了。 长子出了大事，裴向云正想办法，与警方交涉。 叶若青没法继续盯着二儿子的救援，急急忙忙赶回家，主持大局。 “妈，裴砚怎么样？”顾染急忙上前询问。 叶若青握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冷得吓人，于是安慰道: “这件事现在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影响太大，警方只能暂时把阿砚扣下，配合调查。 不过你放心，警方也知道这事有蹊跷。 案情重大且复杂，警方明明封锁了消息，可事情还是在网上发酵了。 这种情况，不是警队里有人走漏了消息，就是有人暗中谋划了一切，对所有情况了如指掌，引导舆论，试图借此给警方施压，打击裴家。 现在，裴家也好，警方也好，都在追查发帖子的人，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叶若青的话非但没有让顾染安心，反而心里更加七上八下。 以裴砚的身份地位，如果警方没有明确的证据和把握，顶多像秦婉婉那次，询问一番后，就没问题了。 可是现在，裴砚居然被扣留了。 这说明，警方手里掌握了相关证据，并对裴砚是存有一定怀疑的。 叶若青出现，裴家一众亲戚马上把她当成主心骨，围了上来。 得知裴砚被警方扣留，众人全都神色凝重。 尤其是郭怡，下意识地叫起来: “秦婉婉事件的影响还没消除，鸿宇集团股票已经跌惨了。 现在又出更大的问题，阿砚还被扣留了，那股票都要跌停了。 这下可真是损失惨重！ 嫂子，得赶紧想办法做好公关，务必把坏影响降到最低，否则这次恐怕要糟！” 裴向晚连忙捅了捅她: “现在阿砚被扣，阿旭下落不明，是担心股票的时候吗？” 郭怡自知失言，这时候只关心利益受损显得不近人情，可还是忍不住嘟囔: “我这不也是替整个裴家担心嘛……” 正说着，叶若青手机响了，是裴向云电话。 众人眼巴巴地看着她讲电话，希望能有什么好消息。 可是，听完电话后的叶若青面色愈加阴沉: “鸿宇集团股东集体上书，要求更换总裁，给大众一个交代，借此把对集团的影响降到最低！” 其实，还有个更糟的消息，叶若青没有当场说出来，以免众人更加慌乱。 还要防止对手，甚至是裴家内部趁混乱乱，起歹念，下毒手。 现在有一个强大的神秘劲敌正对他们一家下狠手。 如果再有其他对手趁虚而入，或者家族内部出现夺权内斗，那就是雪上加霜，危机重重了。 “什么？”听叶若青一说，裴向晚又惊又怒， “股东会这帮家伙，裴家好的时候，他们跟着吃香喝辣的，好处一点都不落下。 现在，阿砚出了事，他们不帮忙也就算了，怎么还想着落井下石。 一个个都自私自利，只盯着自己的利益。 都忘了，没有阿砚、阿旭，鸿宇集团这些年能发展得这么好，他们能坐享其成？！” 裴向晚一向闲云野鹤，脾气温和，鲜少像此刻气得面红耳赤，破口大骂。 裴箐六神无主，焦虑不堪: “他们这个时候提出来罢免阿砚，不仅仅是怕集团利益受损，只怕更是存了趁机夺权的心思！ 分家那几个家伙，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以前他们忌惮阿砚，不敢胡作非为，现在是抓住时机，趁你病，想要你命啊！” 裴音是相对最冷静的那个: “咱们本家又不是只有阿砚，还有大哥在，可以让大哥重新掌控集团。” “恐怕不行。”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响起。 众人闻声回头，都喜出望外。 只见裴老太爷坐在轮椅上，在佣人保镖的簇拥下，缓缓从大门口进入。 “爸，您怎么来了？”裴箐喜出望外。 父亲醒来后，她去疗养院探望过，本以为他还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出院，没想到现在就回家了。 叶若青快步迎上去，从管家手里接过老爷子的轮椅，亲自推到客厅上首。 其他人纷纷向老爷子垂首问好。 “裴家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正逢多事之秋，向云夫妻分身无力，老头子我总得过来看看，免得某些人趁乱，想浑水摸鱼！” 裴问峰大病初愈，面上依然带着病色。 不过这丝毫不影响他身上散发的强悍气势。 尤其是他说最后一句话时透着的杀气，一下就镇住了所有人。 原本嘈杂的客厅瞬间安静下来。 “爸，有您坐镇，加上大哥，就不怕股东闹事了。”裴向晚松了口气。 “没那么简单。”裴问峰睨了他一眼， “这次一群股东意见出奇一致，颇有同仇敌忾的架势。 更麻烦的是，玉城那个项目，这帮家伙本来就不看好，实在向云和阿砚的竭力主导下，他们才勉强同意。 眼看着项目马上就要成了，关键时刻，阿砚出事，那所谓的绑架案地点偏偏就在玉城。 现在这事在网上造成很恶劣的影响，玉城那边的合作方为了避免被牵连，已经单方面宣布终止合作。” 闻言，在场所有人再次变了脸色。 郭怡忍不住喊了起来: “玉城项目投入巨大，这要是黄了，那、那对我们冲击可不是一般厉害啊！” 裴问峰扫了她一眼，郭怡顿时噤若寒蝉，本以为被老爷子骂，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谁知，他点了点头，叹息道: “你说的没错，玉城项目不能黄。 所以，为了让合作方打消疑虑，把项目继续做下去，我和向云商量后，决定暂时撤掉阿砚的总裁位置。” “爸？”叶若青不敢置信地抬头。 一直站在角落里没有说话的顾染不由得握紧拳头。 顾染本以为老爷子亲自坐镇，会团结裴家上下，一起度过难关。 怎么都没想到，他做出的第一个抉择竟是为了保住家族利益，选择牺牲裴砚！ 现在网上谣言满天飞，各路水军、键盘侠唯恐天下不乱，拼命往裴砚身上泼脏水。 在这风雨飘摇的关键时刻，鸿宇集团撤掉裴砚的总裁位置，无异于把他推到更不利的境地。 不明真相的网友这下更加会认定裴砚就是绑架案主谋，犯下不可饶恕的重罪。 要不然，裴家怎么会干脆利落地舍弃他，而不是力挺他？ 第296章 让权 “爸，这个时候撤掉阿砚总裁职务，会让外界怎么想他？ 那些人会认为连裴家都觉得阿砚是有罪的，才会撤了他！” 叶若青情绪激动。 而她所说的，也正是顾染心里所想。 “我也不想撤掉阿砚，实在是形势所迫。 玉城项目要是失败，这后果绝对是你我都承担不起的。 到时候别说阿砚职位不保，整个本家的根基都会被动摇。 与其到时候陷入没有退路的被动境地，不如现在趁着主动权还在我们手里，顺应股东要求，更换总裁，把损失降到最低。 现在换总裁，我还能让我们本家的人代替阿砚。 以后，那可就难说了！ 若青，你真想眼睁睁看着我、向云还有你几人努力奋斗的一切，因为当断不断，最后落入他人之手？” “我……”叶若青蠕了蠕嘴唇，一时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理智告诉她，老爷子的选择没有错。 可情感上，她不愿为了家族利益，眼睁睁看着儿子被牺牲。 裴问峰根本不给她犹豫的时间: “除非你有更好的办法，可以解决这次危机。 否则，换总裁是目前唯一最好的办法。” 叶若青面色苍白，双手握拳，无力地闭上了眼睛。 顾染心里一阵发寒。 他们真的打算牺牲裴砚！ 就连作为他母亲的叶若青也无能为力。 “那裴砚怎么办？”她知道，眼前的场合没有自己说话的份，可还是忍不住出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朝她看了过来。 裴问峰凌厉的目光刺在她身上，让她起了层鸡皮疙瘩。 可想到无故蒙冤还要被舍弃的裴砚，她还是咬牙，无所畏惧地迎向了裴问峰的凌厉目光。 “哦，爸，这是顾染，阿砚的……” 叶若青正打算介绍，被裴问峰打断， “你就是刘老弟的外孙女？” “是，老太爷。”顾染点点头。 裴问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地问: “你对我刚才的决定有意见？” 他的语气明显不善。 叶若青连忙朝顾染摇摇头，示意她千万不要去触老爷子霉头。 可顾染没有接受她的提醒，反而挺直身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老太爷，我知道我人微言轻，也知道您的决定一言九鼎。 可我还是要替裴砚说一句，这对他太不公平！ 过去，他为了家族，兢兢业业，创收无数。 现在突然遭人陷害，正是需要家族支持的时候，您却决定顺从股东们要求，撤换他。 虽说是为了家族利益，可于他而言，却是雪上加霜。 我们都知道裴砚是被冤枉的，为什么不可以集中力量，尽快查明真相，为裴砚洗清冤屈？” “你一个小丫头，懂什么？！”裴问峰冷哼，明显不悦。 “这次事件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洗清冤屈，你以为我不想？那毕竟是我的亲孙子。 这次，警方在玉城别墅发现了属于阿砚的随身物品，甚至还有毛发。 同时还有好几个被囚禁的女子的指证，要不然你以为警方为何这次会兴师动众，直接扣押阿砚？ 真当我们裴家是好欺负的？ 不，他们确实是掌握了证据，加上事情在网上闹大了，有公众监督着，才这么做！” 什么？顾染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关押女子的别墅里竟然有裴砚的随身物品和毛发？ 还有好几个受害人指证？ 这怎么可能？！ 在场其他人也大惊失色。 叶若青面色更加惨白。 郭怡第一个没忍住，小声咕哝: “天啊，阿砚不会真的不是被冤枉的吧？” “别胡扯！”裴向晚连忙呵斥妻子。 “小丫头，现在，你还觉得我做出的决定是错的？”裴问峰冷冷质问顾染。 顾染悚然一惊。 裴问峰虽然没有明说，可他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分明意有所指。 难道，他也怀疑裴砚？ “老太爷，裴砚是被冤枉的，那些所谓的证据绝对是有人栽赃嫁祸！”顾染激动地上前一步。 “或许吧。”裴问峰冷冷道， “即使能证明是栽赃，那些需要不少时间才能查清真相。 玉城的项目等不起，裴家更等不起！” “所以，还是要牺牲裴砚，是吧？”顾染紧握双拳，眸中含泪。 有史以来头一次恨自己无用，裴砚为她做了那么多，她却什么都帮不上她。 裴问峰盯着她，突然道: “丫头，我问你一句，如果最终调查下来，裴砚确认有问题，你打算怎么办？ 刘老弟是我的救命恩人，这份情我一直记着。 不管你作何决定，老头子我都会安排好你的去处，不会让你受委屈。” 裴问峰的暗示很明显。 倘若裴砚真的出事，顾染选择离开他，裴问峰不仅不会怪她，还会给她安排好出路，以此报答她外公的救命之恩。 顾染感激老人的胸怀，可是她更相信裴砚的人品: “裴砚不可能做那些事，我绝对相信他。” “我也相信自己的孙子，可如果这次针对裴家的力量实在太强，我们无法对抗，无法为裴砚洗脱冤屈呢？”裴问峰又问。 “那我会尽所有力量寻找证据，继续为他申冤。 我知道与裴家比，自己力量微薄，沧海一粟，可我绝不会放弃。 不管发生什么，我会一直陪着他，走下去。” 对于裴家来说，或许裴砚只是其中一个子孙。 没有他，还可以有别人来代替，可以有别的选择。 可是对她而言，裴砚是唯一。 从决定与他在一起后，除了与他生死与共，她就没想过其他退路。 她回答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坚定有力。 裴问峰一生阅人无数，一看就看出她说得是真心话，而非虚情假意。 他欣慰点头，没多说什么，可看向顾染的目光分明柔和了许多。 随后，他再次回归正题: “阿砚不在这段时间，由谁来暂时代鸿宇总裁？ 你们都有什么看法？” “可以让大哥来坐这个位置？”裴音试探性地说道。 “对，对。大哥本来就坐个这个位置，熟门熟路。”裴箐点头。 “不行！”裴问峰否决， “向云与阿砚是父子，他来干与阿砚干有什么区别，没办法服众。”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不知所措。 “既然你们没主意，那就由我来决定了。”裴问峰的目光忽然落在二儿子身上， “向晚，就由你来担任总裁如何？” 第297章 自告奋勇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裴向晚头上。 大家心思各异。 裴向晚还没表态，郭怡已经激动得两眼冒光。 她一直嫌弃自家老公没出息，不知多少次幻想过，有朝一日他们一家也能成为家族企业的核心管理者。 无奈裴向晚胸无大志，不会主动争取，反而觉得就这样靠大哥、大嫂，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挺不错。 本以为这辈子只能这样了，谁知峰回路转，裴家的大权现在竟然就要落到他们头上。 郭怡乐开了花。 要不是叶若青就站在对面，她忍不住嘴都要咧到耳根边去了。 然而，她还没开心几秒钟，就听自家老公一脸惶恐，摆着手，惊声道: “什么？让我当总裁？不，不行。 我干不了，不是这块料，真的！” “爸这么相信你，你怎么可以辜负他老人的期望？”郭怡急坏了，赶紧拧了他一把。 “我说得都是实话！”裴向晚的态度异常坚定， “多大的人吃多大碗饭，我自己什么能力，我心里最有数。 现在正是裴家重要关头，我没有信心做好，到时候反而会害了大家！” “你！”郭怡气得差点翻白眼，还想据理力争，却听老爷子幽幽道， “老二倒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其实把集团交给你，我也不是很放心……” “爸，您真英明！”裴向晚马上朝老爷子竖起大拇指。 郭怡生吃了他的心都有，正想拍着胸脯跟老爷子说，自己可以辅助丈夫，把裴家产业管理好，却听老爷子又道: “我还知道，老二媳妇能力比若青差远了，没法辅助老二把公司管好。” 郭怡:“……” 老头子亲自给她盖棺定论，她再不服气，哪怕一肚子火翻江倒海，也只能硬生生地憋着。 哪怕憋出内伤，也只能回家发泄，绝不敢当着老头子的面，多说半个字。 让她快气炸的是，裴向晚还一个劲地点头: “爸，您说得都对！” 就差鼓掌叫好了。 郭怡只能在心里把无能老公来回凌迟好几遍。 裴问峰叹息: “唉，没想到，偌大一个裴家，关键时刻，竟无人可用。 实在不行，那只能雇职业ceo，问题是这样一来，很多东西，就不好掌控了……” “爸，如果您相信我的话，我愿意一试。”这时，一道声音响起。 所有人闻声而望，惊讶地看向裴音。 在大家印象中，裴音一向性格温和，与世无争，不像是那种危机时刻，勇于挑大梁者。 “姐，你行吗？”裴向晚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就是啊，”郭怡眼看着快到手的鸭子飞走了，不愿大权落在别人头上，马上冷嘲热讽， “大姐一向比我家向晚还要不问世事，向晚都不敢，大姐倒是挺有信心。” 裴音面不改色，淡淡道: “我确实不喜欢做这些，更喜欢和二弟一样，过悠闲日子。 可现在危机当前，我作为长女，总得想法替父亲、大哥分忧。 总不能真去雇佣职业经理人，让有心之人有机可乘吧？” 郭怡不甘示弱: “漂亮话谁不会说，可问题是，大姐行不行啊？” 裴音没有理会郭怡的挑衅，而是面向父亲说道: “父亲之前给了我几家公司，目前都运营良好。 这几家公司一直都是我亲自在管理。” 郭怡面色不佳。 裴音这是在表明，她有管理企业的能力与经验。 “话是如此，可大姐毕竟外嫁女，把控裴家产业，合适吗？”郭怡不甘心地嘟囔。 “这确实是个问题……”裴问峰蹙眉， “音儿，不是爸重男轻女，而是董事会那帮家伙有可能会拿这个做文章，不同意由你来管理集团。” 裴音瞳孔暗了暗，只犹豫了数秒，就道: “这个问题好解决，我可以让关良入赘，让我们孩子都改姓裴！” 郭怡倒吸一口凉气: “大姐，你不是说笑吧？姐夫会同意？” “当然！”裴音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 “这……”郭怡一时无言以对。 确实，裴音丈夫关良那边的家族这些年因为各种原因，日渐衰弱，成不了气候。 关良本人能力也不行，存在感低下，只知道吃喝玩乐。 一家人能过上好日子，主要还是靠裴家，以及裴音手头的那些产业。 如果，妻子能成为裴家新一任的掌舵者，估计关良还真愿意入赘，让孩子们改姓。 裴问峰沉默，似在思考裴音提议的可行性。 片刻之后，他抬头，对长女道: “你先回去跟关良商量一下，看他是否愿意。 有结果了，你们夫妻二人一起来见我。” 这算是同意了让裴音担任总裁，前提是她能说服关良入赘。 “好的，爸，我回去就和关良谈谈！”裴音点头。 郭怡撇了撇嘴，狠狠白了眼自己不争气的丈夫，心里酸得要死。 她看向一直站在边上的叶若青，希望她能说点什么，阻止好事就这么落到裴音头上。 可以往强势能干的叶若青，似乎被两个儿子接二连三出事彻底打击到了，双眼无神，沉默不语。 郭怡无奈，只能恨铁不成钢地又掐了自家老公一把。 更换掌权者的初步决议已定，众人正准备散场，这时李管家匆匆来报: “老太爷，夫人，秦素素小姐来了，急着求见，说有非常重要的事情禀报！” “这么晚了，爸和嫂子都累了，她有什么事，不能等明天再说？”裴箐不高兴道。 “素素小姐说，是事关裴家运势的大事，必须马上见老太爷和夫人。”李管家道。 众人吃了一惊。 “难道她有关于这次针对裴家的幕后黑手的消息？”裴向晚猜测。 “让她进来吧。”裴问峰道。 李管家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带着秦素素进来了。 秦素素进门后，见裴家本家好多亲戚都在，先是有些意外，随即则是暗喜。 太好了！ 待会儿她就要揭露顾染身世真相，有这么多亲戚一起见证，事半功倍！ 不知道裴砚已经被警方扣留的她，飞快地用目光在一众人中搜索了一圈，只见顾染，不见裴砚，不由得有些失望。 但很快，她就打起精神，向各位长辈问好。 “素素，你到底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告诉我们？”裴问峰问她。 见大家都齐刷刷地盯着自己，秦素素有点紧张，但更多的是兴奋。 她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大声道: “老太爷，夫人，各位长辈，我来这里，是为了告诉大家，顾染的身份有问题。 她并不是老太爷救命恩人——刘家外公的外孙女！” 第298章 被她克的 秦素素的话让所有人一愣。 顾染下意识看向她，一脸茫然。 秦素素什么意思？ 秦素素也看向她，眼底带着胜利者的得意光芒，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只马上就会被人碾死的蝼蚁。 “老太爷，您看看这个。 顾染的继妹林欣儿在网上发了帖子，说她无意间发现了个真相。 原来，顾染不是刘芳和顾宏的亲生女儿！ 多年前，刘芳自己怀了死胎，怕婆婆和丈夫责怪，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孩子，就是现在的顾染。 也就是说，顾染根本不是刘家外公的外孙女！” “有这事？”裴问峰吃惊。 叶若青也露出诧异之色。 生怕他们不信，秦素素连忙把平板电脑递给老爷子: “您看微博，林欣儿都详详细细写着呢。 还附了证据，包括当时接生医生、联系人贩子的中间人的证词。” 林欣儿这则微博是跟秦素素商量好的，故意为之。 裴问峰戴上管家递过来的老花镜，仔细看完林欣儿发的内容，然后把平板递给叶若青。 与此同时，顾染无比震惊地拿起手机，点开林欣儿的微博，看完其中内容，顿时面色苍白，魂不守舍。 如果林欣儿说的都是真的，顾宏、刘芳竟然不是她的亲生父母！ 那她二十多年来承受的来自原生家庭的痛苦又算什么？ 她真正的父母是谁，在哪里？ 年幼时的她为何会落入人贩子手里？ 是被拐卖了，还是父母主动遗弃了她？ 无数问题冲击着她，顾染身形一晃，跌坐在沙发上。 看她失魂落魄、深受打击，秦素素别提多得意了，嘴角忍不住上扬，勾出了胜利的微笑。 “不过是顾染的身世有问题，和咱们裴家运势有什么关系？ 素素，你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裴箐埋怨道。 “怎么没关系？”秦素素反问，继而反应过来，裴家这些亲戚该不会还不知道，裴砚与顾染领证，想借此改变家族运势的事吧？ 她猜的没错。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裴砚娶顾染的事是秘密进行的，这些亲戚确实不知情。 裴问峰也是在醒来后，听儿子孙子说了这件事，才知晓。 本来，裴砚与叶若青商量并决定好，只要顾染同意，就找个合适的日子，向亲戚们公开此事，然后再办一个超大豪华的婚礼。 可还没来得及安排，裴家就接二连三出事，这事就耽搁下来了。 秦素素之所以比亲戚们早一步知道，主要是那晚她赤果果地表现出对裴砚有想法，把裴砚惹毛了，又跑去老爷子那边哭诉。 老爷子没办法，为了让她认清形势，就吐露了裴砚与顾染领证的事实与原因。 眼看着亲戚们一脸懵逼，秦素素虽然知道这事不该由自己来揭露，可实在按耐不住想要打败顾染的迫切心情，心一横，大声把裴砚娶顾染的原因说了出来。 闻言，亲戚们大吃一惊。 他们都听父亲提过与救命恩人约定孙辈婚约的事，也已经知道顾染就是刘外公的孙女。 可他们不知道裴砚已经与她领证，还试图通过此举来改变裴家的运势。 大家纷纷看向叶若青，见她没有否认，就知道秦素素说的都是真的。 裴箐第一个反应过来: “大师说履行婚约就能改变咱们家运势，可顾染根本不是刘外公血脉，这婚约不等于没履行吗？” “是啊，”郭怡瞥了眼顾染，意味深长道， “阿砚是为了婚约才娶顾染，要是知道她根本就不是自己的未婚妻，不知会作何感想？” 秦素素心花怒放，她等的就是这些话。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她要给顾染最致命一击。 “老太爷，夫人，各位长辈，”她清了清嗓子，进一步提高声调，确保每个人都能听清她的话， “算命的大师让砚哥履行老太爷定下的婚约，借此改变裴家运势。 谁知道顾染竟是个冒牌货！ 这么一来，裴家的运势非但没能变好，说不定就是因为砚哥娶了她这个冒牌货，才导致裴家运势变得很差，接二连三发生大事。 我想啊，顾染很可能本身命就不太好，是扫把星命，克母还克夫。 所以，养母刘芳岁数不大就被她克死了。 她来裴家后，二少与她关系不错，也出事了。 砚哥就更不用说了，在认识她之前，都好好的，现在却莫名成了犯罪嫌疑人。 还有顾染的亲生父母，搞不好也是被她给克死了，她才会变成孤儿，被人贩子卖给刘芳！” 此言一出，亲戚们一片哗然，看向顾染的目光也顿时变得复杂起来。 “大嫂，我看素素说得有几分道理，咱们家最近这么倒霉，别真是被顾染给克的！”郭怡沉不住气，率先嚷嚷道。 裴箐本来离顾染最近，闻言慌忙与她拉开距离，唯恐被她给克到。 秦素素低头假装咳嗽，其实是在掩嘴偷笑。 这是她与顾染针锋相对以来，最大的一次胜利！ 而且还是一击毙命的那种。 “素素啊……”裴问峰沉默了片刻，终于出声。 秦素素激动万分:“素素在！” 接下来，裴老爷子的态度是关键。 “看来你是真心喜欢阿砚，比任何人都关心他。”裴问峰道。 得到老爷子认同，秦素素心里大喜。 “什么？秦素素喜欢裴砚？”郭怡吃惊。 秦素素向来低调，她还以为这就是个在老爷子、老夫人面前忙活的远房亲戚。 没想到这女人竟还抱了这么深的心思，难怪对顾染身世一事这么上心。 原来是借此打压情敌啊。 众人看向秦素素的目光一下变得复杂起来。 见状，秦素素丝毫不怯场。 听老爷子刚才的话，分明是力挺她的。 她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向众亲戚表明态度，宣誓对砚哥的主权。 “老太爷，实不相瞒，素素从看到砚哥的那刻起，就全身心沉沦了。 素素知道自己配不上砚哥，所以一直竭力隐藏感情。 只要能看到砚哥幸福，素素就心满意足了。 这次实在是关系裴家运势，更关系砚哥自身，素素才忍不住，连夜过来，揭露情况。” 她这一番话说得感天动地，情深意切，别的人心里是怎么想的不清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裴问峰很认同，连连点头: “好孩子，你对阿砚的一片真心，老头子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若青，难得这孩子一片真心，不如就成全了她吧。” 第299章 接盘 叶若青看了裴问峰一眼，静默片刻，点头: “我听爸您的。” 这是同意裴问峰的提议了。 秦素素欣喜若狂。 她终于等到属于她的高光时刻了！ 在裴家忍辱负重、做低伏小那么多年，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 得到老太爷和裴夫人首肯，她马上就能取代顾染，成为裴家名正言顺的大少夫人！ 明明开心得都快笑出声，可秦素素还是竭力克制着，假惺惺地作出担忧状，指了指顾染: “那顾姐姐怎么办？毕竟她现在还是砚哥的法律意义上的妻子……” 秦素素假装关心顾染的立场，实际上是提醒老爷子和叶若青， 裴砚与顾染的婚姻关系还没解除，得赶紧先让两人办手续，把婚离了，将顾染扫地出门。 顾染抬头，看向叶若青。 老太爷她没怎么接触过，不熟悉。 与叶若青则不同，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从前者身上感受到母亲般的温暖。 从未想到，叶若青会如此若无其事地舍弃她，选择秦素素。 叶若青也朝她看来，目光一如既往的柔和。 顾染心里一动，似乎…… “素素，”这时，裴问峰再次开口， “你不用妄自菲薄，觉得自己配不上阿砚那小子。 现在他不比从前了，最近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的绑架女子案，相信你也看到了。” 秦素素点点头: “是的，我看到了。 那些人真是疯了，敢胡乱攀咬砚哥。 相信砚哥肯定会狠狠出手收拾这些家伙，会让他们付出最惨重的代价！”秦素素信心满满。 “很难，警方掌握了一些对阿砚很不利的证据，现在把他扣留了。能不能保释出来，都成问题。”叶若青道。 “什么？”秦素素瞪大眼，一脸的不可思议，“裴夫人，您、您这是开玩笑吧？” “若青没有开玩笑，更不是吓唬你。”裴问峰叹了口气， “我们都知道阿砚是冤枉的，无奈这次布局之人太厉害，我们一时找不到破解之法。 实在没办法，只能弃车保帅，按照股东要求，免了阿砚总裁位置，很大可能由裴音接替。 我们这么多人大晚上聚集在这里，就是讨论此事。” 秦素素难以置信地看向裴音，后者的表情告诉她，老太爷说的都是真的。 裴音的性格，秦素素是了解的，绝不是那种随意开玩笑之人。 她默认了老爷子的说法，那就足以说明这都是真的！ 裴问峰又道: “这次事情闹得太大，我们现在还找不到破局的法子，阿砚能不能逃脱牢狱之灾都是未知数。 不过素素你放心，就算阿砚真的要坐牢，老头子也不会亏待你们。 等阿砚出来后，我会给你们一笔钱，让你们夫妻俩安稳过日子，不用为生计发愁。” 叶若青走过来，握住秦素素的手，满脸感激: “素素，谢谢你。 阿砚落魄至此，没想到还有你这么个好女孩不离不弃，愿意嫁给他，不求任何回报。 这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择日不如撞日，天一亮，我就安排顾染与阿砚离婚，让他立即和你领证！” 郭怡说道: “那可要恭喜你了，素素，终于如愿以偿了。” 虽是贺喜，但听得出来，郭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随着裴砚落魄，裴家大少夫人的位置不再是位高权重，失去原有的价值。 秦素素浑身僵硬，惊慌失措地后退了好几步，挣脱了叶若青的手: “这、我……不，老太爷，夫人。 我、我是很爱砚哥，不过婚姻大事，不是我一个人能说了算的，还得回家跟父母商量。 得他们同意才行！” “哦？”叶若青不悦地挑眉，冷声质问， “刚才不知道阿砚失势力的时候，你可没说过什么要父母同意的话！” 秦素素目光闪避，支支吾吾: “那是我、我没来得及说。” “素素，你该不会是嫌弃阿砚失去在裴家的地位吧？”裴问峰眯起眼睛。 他的质问一针见血！ 秦素素此刻心里又惊又慌，可更多的是愤怒。 她就说嘛，怎么天大的好事一下就落到了她头上？ 还以为真的是老天开眼了。 打死都没想到，原来是裴砚这次招惹上了大麻烦，连裴家都搞不定，只能牺牲他一个，保全整个家族。 什么样的麻烦，连裴家都束手无策？ 要么别墅绑架案就是裴砚做的，铁证如山，又有网络舆论压力监督，他无论如何都逃不掉了。 要么就是有比裴家更厉害的对手布局，并且成功了。 无论是各种情况，这次裴砚都在劫难逃。 难怪她刚才进来时，裴家这些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如丧考妣。 哈！ 秦素素简直气笑了。 裴砚风光无限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都护着顾染。 现在，裴砚要完了，裴家也会深受牵连，他们就想骗她过来接盘。 真当她秦素素是任人搓扁揉圆的傻子？！ 眼看着裴家这些人一个个咄咄逼人，逼着她当冤大头，接下这烂摊子。 极度失望愤怒下，她也不客气了: “老太爷，夫人，我觉得以砚哥的当务之急，还是先想着怎么从这次牢狱之灾中脱身。 至于其他的事，还是等这次危机过去以后再做打算吧。 我今天前来，主要是想告知你们，裴家接连出问题，都是因为顾染这个冒牌货坏了运势。 你们可不能轻易放过她！ 狠狠料理了她，裴家的运势说不定就会好起来，裴砚还能免去牢狱之灾。 该说的我都说完了，时候不早了，我就不打扰各位了，告辞！” 说完，她转身就走。 唯恐走得慢了，被裴家人拽住，硬逼着她答应与裴砚的婚事。 “秦素素！”郭怡向来急脾气，见状，头一个跳起来， “你们秦家以前靠着裴家没少捞好处，刚才你还厚着脸皮，眼巴巴想嫁给裴砚。 一听裴砚出事，马上就翻脸无情，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势力小人？ 我以前觉得，顾染配不上裴砚，可现在看看人家，有情有义，对裴砚才是真心的。 再看看你，我呸！！” 裴向晚知道自己老婆冲动，沉不住气。 以前每次她发癫时，他总是劝说阻止。 可这一次，他却用力鼓掌，为她助威: “说得好，说得太对了！” 秦素素面红耳赤，狼狈不堪。 不过，她没有停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裴家。 第300章 火光冲天 秦素素离开许久，郭怡还在骂个不停。 “行了，郭怡，人都走了。”叶若青淡淡道。 相较于郭怡的愤怒，她显得很平静。 裴音瞥了眼顾染，对裴问峰道: “爸，秦素素是不地道，但她说的关于身世的事，不像是假的……” 顾染不由得看向裴音。 来裴家这段时间，这些亲戚中，郭怡、裴箐都或多或少表现出对她的轻视，唯独裴音一直待她亲切温和。 没想到，现在第一个对她提出质疑的，也是裴音。 顾染心乱如麻。 裴问峰开口，声音波澜不惊: “养女也是女儿，即使顾染不是刘老弟女儿亲生的，她也叫刘老弟外公，有何区别？ 这次我们遭遇困境，分明是有人精心布局针对，关顾染一个女孩子家何事？ 自古以来，只有那些没本事的，才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卸到一个弱女子头上。 再说了，顾染来了之后，老头子我不是从鬼门关回来了吗？ 这么算起来，她还是我老头子的福星啊。” “爸说得对。”叶若青走过来，握住顾染的手，话却是对裴音说的， “不管她是不是刘家外孙女，就冲她愿意与阿砚同甘共苦的那份真心，她就是我叶若青认定的儿媳妇！” 裴音表情微微有点僵硬，很快挤出笑容: “爸和嫂子说的都对，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关于更换总裁的事暂时商定，待裴音说服关良入赘后，立马改由她担任。 夜深了，亲戚们各自散去。 留在原地的裴问峰和叶若青都盯着其中一人远去的背影，眼底泛滥着一抹凝重。 而那个人就是最有希望挑起裴家大梁的裴音。 随后，公媳两人交换了个眼神，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与自己相似的怀疑。 顾染一脸沉思，呆在原地，连大家走了，都没发现。 见状，叶若青走过去，安慰她道: “孩子，别难过，等眼前的麻烦过去，我会让人去查你亲生父母究竟是谁。” 顾染摇摇头。 突如其来的身世之变，确实让她震惊难过，措手不及。 可眼下这不是最要紧，最要紧的是裴砚面临的危机。 她抬起头，说出了刚才在一直思考的事: “妈，我有一个朋友，名叫乔落，三年前，她也遭人绑架，囚禁在山野别墅里，不久前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 叶若青诧异: “你朋友的遭遇与现在的别墅绑架案很像！” 顾染点头: “裴砚绝对是冤枉的，吕晓溪指控他，或许有私人恩怨在里头。 其他的所谓人证物证可是可以造假的。 但我这个朋友绝对信得过，裴砚帮了她们母女很多，她们绝不会害他。 如果她能提供线索，证明真凶另有其人，就可以为裴砚洗脱冤屈。 现在最大的问题在于，因为受的伤害太大，她的记忆出现问题，忘记了不少事情。 不过，经过一个很厉害的心理医生治疗，应该能回忆起一些细节。 只是那些回忆对她来说太痛苦，她一下子无法直接面对。” 正因为恢复的记忆太折磨人，现在乔落开始抗拒沈昼川的治疗。 对她来说，彻底忘记过去，才是最好的选择。 为了裴砚，顾染决定跟乔落好好谈谈。 乔落和唐翠一下对裴砚的帮助感激万分，相信她们也愿意帮这个忙。 听顾染说完乔落的情况，叶若青眼睛发亮: “天无绝人之路！ 要是小染你这个朋友，真能回忆起重要细节，那对我们帮助可就大了。 现在不止是那个叫吕晓溪的女人，还有几个被关在别墅里的女人，获救后作证说，就是阿砚做的，她们认得他的脸！” “奇怪，”顾染提出怀疑， “我听乔落说，凌虐她们的男人一直戴着面具遮挡容貌，吕晓溪和那几个女子又是怎么看到他长相的？” 叶若青道: “你说的对，这是个疑点。 那些女人说法和你朋友一致，说那个男的，最初都是戴着面具现身，看不到容貌。 可不久前，一个被关押的女人逃出了房间，冲到院子里。 那个面具男刚好在院子里，见状就去抓这个女人，结果被她打掉了脸上的面具。 当时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关在一楼房间里的几个女人听到响动，通过窗户，都看到了那个人的相貌，跟阿砚一模一样。” 顾染想了想，问: “会不会是和阿砚长得很像的人，她们认错了？” 叶若青说: “我们也是这么怀疑的，正设法按照这个思路追查。 只是这个幕后黑手心思缜密，一时半会无法找到调查方向。 小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见你那个朋友，说不定她那里会有线索！” 裴问峰一直没说话，静静听她们交谈。 此刻，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猛然抬头，眼睛里放出一道凌厉光芒: “若青，立即调集精干人手，马上去找顾染的朋友！” 叶若青明白了什么，神色一凛: “是，爸，我这就去！” 顾染先是愣了愣，继而反应过来: 乔落有危险！ 如果，幕后黑手发现乔落是案件知情者，搞不好杀人灭口！ 叶若青以最快的速度纠集一队精干保镖，赶到疗养院。 可是，当他们踏入疗养院大门时，只见不远处火光冲天，人声嘈杂。 那正是乔落所在的病房大楼。 “落姐，唐姨！”顾染心里蓦然腾起不祥的预感，飞奔而去。 叶若青带人紧随其后。 一众人赶到病房前，只见医护人员正指挥病人、家属等人员紧急撤离。 起火的不是别处，正是乔落的病房！ 此刻，那个房间里火光冲天，浓烟沸腾。 顾染浑身冰凉，慌忙轮番拨打唐翠、乔落的手机。 乔落本来没有手机，顾染怕她住院无聊，特意给她买了一个，可以随时联系，陪她聊天。 可此刻，母女二人的手机全都处于无法接通状态。 接到火警的消防车呼啸而来，巨大的水柱喷向浓烟滚滚的病房。 黄院长看到叶若青，连忙拨开纷乱的人群挤到她面前，不安地解释: “裴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那间病房突然起火了。 按理说房间里没有任何易燃物，电路也刚检修过，不应该……” “里面的人呢？”叶若青打断他的话。 起火的原因，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不需要黄院长多说什么。 现在，她只想知道乔落母女的情况。 黄院长知道病房里住的是裴大少女友的朋友。 不久前，大少还让他给乔落多安排几个经验丰富的护工。 转眼就出了大事。 他心里慌得一批，只能硬着头皮回答: “不，不清楚。这、这个时间点，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在病房里休息……” 他越说越小声，到后面都不敢继续说下去了。 第301章 终于打败顾染了 叶若青面色铁寒。 他们，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顾染双腿发软，心如刀绞，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一时间憋的胸闷气喘，不由得缓缓蹲了下去。 她找裴砚，把乔落安排在这里，是想给她最好的治疗。 殊不知，反而让乔落、唐姨牵扯进裴家与对手的恩怨，害她们送命！ 叶若青见她不对，连忙过去扶她: “孩子，没事吧？” 顾染靠在她怀里，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时，一声惊慌的叫声从人群中传来:“小染！” 声音很熟悉，不是唐翠又是谁？！ 顾染不敢置信地起身抬头，还真在乱成一团的人群中看到了唐翠以及乔落的身影。 她们没死！ 她喜出望外，连忙跑过去，一把抱住她们: “唐姨、落姐，原来你们没事，吓死我了！” 直到此刻，浑身一松的她终于能够哭出来，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不断滚落。 “我们就出去了一下，怎么就起火了？咦，着火的是我们的病房？！”唐翠安慰着顾染，抬头看着前面病房，又惊又怕。 乔落也盯着在消防员努力下火势渐缓的房间，害怕不已。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顾染又哭又笑，擦着眼泪。 叶若青走过来，警惕打量四周，快速道: “小染，此地不宜久留，让带上乔小姐和她妈妈，我们走。 有什么话，到安全地方再说！” 顾染意识到叶若青说的对，乔落母女侥幸逃过一劫，但并不意味着危险已经解除。 病房的火，分明是有人故意为之，想杀人灭口。 这个家伙，说不定此刻正混在现场的病人、医护人员中，发现乔落竟然没死，很可能还会再次出手！ 叶若青立马指挥保镖，护送乔落母女离开疗养院，坐上他们的车子，前往安全的地方。 所幸，接下来再无危险发生，一行人安全地到达了之前裴砚办过生日宴的南郊别院。 ☆ 乡下农庄。 林欣儿看着自己微博里关于顾染身世的内容被秦素素安排的水军顶上了微博热搜，她兴奋得毫无睡意。 “那个秦素素到底怎么样，有没有跟裴家人揭露这件事？”王敏娜比她更心急。 “妈，绝对没问题的。”林欣儿信心满满。 “顾染这事都上了热搜，裴家人和整个江城上流圈肯定能看到。 现在这位裴家太子爷自己也惹了不少的麻烦，正如秦素素所说，就是被顾染这个扫把星给克的。 放心吧，这下裴家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顾染，她就算不死也得脱层皮！” 话虽如此，林欣儿还是拨通了秦素素的电话，想跟她求证结果: “喂，秦小姐，您把微博内容给裴家人看了吗？他们是什么反应，有没有要处置顾染这个冒牌货？” 秦素素已经离开裴家，回到家中，把自己锁在房间里，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她精心设计，付出那么多代价，连自己亲妹妹的性命都搭上了，唯一的目的就是打败顾染，抢回裴砚。 可现在，裴家却告诉他，裴砚已经成了弃子！ 裴音将成为下一个继任者。 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裴音倒是有个儿子，可她并不熟悉。 这些年，她把所有心思都放在裴砚身上，今晚她还当着裴家人，包括裴音，对裴砚一番大胆表白， 再想攀上裴音儿子，只怕为时已晚。 秦素素气愤难过地扑在床上，无声哭泣。 裴砚害死她了，把她青春与时间全都给耽误了！ 早知道他这么快就会翻船，她哪会浪费那么多时间在他身上？ 正烦闷着，林欣儿就打来电话，询问事情进展。 秦素素没好气地回复: “裴家已经知道顾染是假冒的了，肯定不会放过她。 还有，她那个男朋友裴砚因为犯事，已经被警察扣留，很快就会牢底坐穿。 她没有靠山了，你们想怎么报复她，都没问题！” 她痛苦难过，就恨不得顾染比自己更倒霉千倍万倍，最好林欣儿母女现在就弄死顾染，才痛快解恨。 在得到秦素素肯定的回答，尤其得知顾染的靠山裴砚倒台时，林欣儿高兴得一跃而起。 “妈，我们成功了！顾染这下彻底要完蛋了！” 王敏娜长长吐出一口气，摸了摸肩膀上被顾宏泼的热水烫伤疤痕，憋闷许久的郁结之气终于散去不少。 她还特意打电话给顾宏，生怕他没看到微博热搜内容，把顾染不是他亲骨肉的事情告诉他，恶意满满将他挖苦嘲讽一番。 顾宏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赌咒发誓别让他逮到她，否则一定要把她碎尸万段！ 王敏娜完全不怕。 现在她们母子三人住在黑衣人安排的农庄，安全又舒适。 顾宏绝不可能找到她。 带着胜利的喜悦，母女二人开了瓶红酒，好好庆祝。 两人打定主意，明天就去找顾染算账。 王敏娜认识不少三教九流，她要找人绑了顾染，毁了她的清白，划烂她的脸，看她以后还怎么靠美色勾引男人。 母女二人美滋滋地喝着红酒，完全不知道江城某个晦暗房间内，被她们当做救命恩人的黑衣人如幽灵般出现，站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身边。 “林欣儿母女已经完成她们的任务了。” 黑衣人微微拉下口罩，露出一张黝黑的东南亚长相的面庞，对年轻人说道。 竟是刺杀顾染后消声灭迹的来康！ 年轻人缓缓抬头，正是不久前与来康“生死搏斗”，救下顾染的沈昼川。 此刻，沈昼川平日里温暖如阳光的面庞此刻没有一丝温度，声音更是冰冷刺骨: “她们已经完成使命，像这种垃圾就没有必要留着了。” 来康会意，转身离开。 刚走到门口，身后传来沈昼川低低的叮嘱: “做干净点，别牵连到她。” “好。”来康用生硬的中文回复。 尽管，沈昼川没有指明那个“她”的何人，不过来康心知肚明。 上个月，秦家几经周折，联系上他，想雇佣他办事。 本来，这种小生意他根本看不上眼。 可奇怪的是，沈昼川得知后却让他接下这单生意。 沈昼川早年与母亲流亡到东南亚，在那边逐步发迹。 他曾救过来康的命，两人算是生死之交。 即使如此，阅人无数的来康从来看不透这个年轻人，猜不到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唯独这次例外。 最开始，他不明白沈昼川为何要他接下这单生意。 现在明白了。 沈昼川在保护那个叫顾染的女孩。 秦家想她死，如果他拒绝这次暗杀任务，秦家还会继续找别的杀手，去伤害那个女孩子。 他接下任务，动手伏击顾染，被“凑巧”路过的沈昼川解围。 这样一来，惹出了风波，引起裴家警觉与追踪的秦家，短期内就不敢轻举妄动，伤害顾染。 第302章 致死相随 沈昼川为什么要救顾染？ 这个问题，来康不清楚，更不敢去问他。 别看这个年轻人看上去温文尔雅，可来康清楚，他心底究竟住着怎么样的魔鬼！ 他离沈昼川所在的别墅，先打了个电话，然后如同幽灵潜入暗夜，消失无踪。 农庄里。 兴奋庆祝后的林欣儿母女在酒精作用下，没回卧室，倒在客厅沙发里，沉沉睡去。 林欣儿还做了个美梦。 梦里，她嫁给了年轻帅气的全国首富，成为华国最尊贵的女人。 她命人把顾染关在笼子里，在烈日下暴晒。 顾染那张狐媚子脸很快就脱皮干瘪，跟晒过头似的葡萄干似的，惨不忍睹…… 林欣儿乐的笑出声。 但她刚笑完，就见顾染突然从笼子里冲了出来，狠狠揪住她的头发，疯狂扇她耳光，边扇还边破口大骂: “贱人！贱人！！” 林欣儿惨叫着睁开眼，只见眼前还真站了道人影，正扯着她的头发狂扇她耳光。 迷糊间，她还以为梦境变成了现实。 直到客厅没关掉的幽暗廊灯照出了对方的轮廓和面庞。 “罗、罗高峰！你、你怎么在这？！” 曾经对她百依百顺的备胎罗高峰此刻双眼血红，面目狰狞，两颊凹陷消瘦，仿佛吃人的恶鬼！ 林欣儿想不通，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按理说，黑衣人给她们安排的藏身之处十分安全，罗高峰这种蠢货是不可能找到的啊。 王敏娜喝得比林欣儿还多，此刻正沉浸在深睡眠中，对屋子里莫名多了个人，毫无所觉。 认清来者后，林欣儿逐渐冷静下来。 一个曾经被她玩弄于股掌间的废物而已，而且这次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他母亲以及那帮彪悍的亲戚相随，有什么好怕的？ 她连忙挣脱开他的束缚，站起身恶狠狠地威胁: “罗高峰，你别太过分了！ 我是耍了你，可上次你和你家里人把我打成重伤，已经构成伤害罪，可是要坐牢的。 我劝你好自为之，别得寸进尺。 实话告诉你，我现在也不是一个人，可是有靠山的！ 看到这座庄子了吧？那是我背后老板送给我住的。 他很看重我，你要是再敢伤害我，信不信我分分钟钟送你去坐牢！” 一番威胁后，她本以为罗高峰会害怕退缩。 因为在她印象中，他就是这么个没用的软弱性子。 谁知，罗高峰用布满红血丝的可怕眼睛死死盯着她，目光中闪烁着疯狂骇人的光芒: “林欣儿，我曾经很爱你，真的很爱你。 我发过誓，这辈子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无论生还是死，都要和你在一起！” 闻言，林欣儿脸上的惊慌害怕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浓浓的轻蔑。 呵，她还真是魅力十足。 罗高峰都被她坑成这样了，还对她念念不忘，情深不悔。 有这般诱人魅力，她不信自己钓不到金龟婿。 江城这边不行，可以到别的城市去发展。 这天底下富豪那么多，她可以随意挑选。 “欣儿，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你不能负了我！ 你必须和我在一起，哪怕是死，也得和我死在一起！”罗高峰还在神经质般地念叨。 “行，行，知道了。”为了尽快把这神经病打发走，林欣儿不耐烦地随口应付。 谁知，罗高峰听到她的话，欣喜若狂: “你答应了！太好了，你终于答应了！” 林欣儿翻了个白眼，更加瞧不起他。 这时，罗高峰突然从衣兜里掏出样东西，身子往前一倾，狠狠捅在林欣儿身上。 林欣儿浑身一颤，只觉得腹部凉嗖嗖的，紧跟着剧痛无比！ 她低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罗高峰把一把匕首深深地捅进了她的肚子里。 “我要死了，林欣儿！”罗高峰看着她，咬牙切齿， “你找来的和我上床的那个娼妇，感染了艾滋！ 她把这病传给了我，我的人生全都毁了。 这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我活不下去了，你就得给我陪葬！！” 说完，他猛然抽出匕首，带出一泼鲜血，再一次狠狠扎在林欣儿的腹部上。 林欣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王敏娜终于惊醒过来，看到这可怕一幕，慌乱中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酒瓶，朝罗高峰砸去。 酒瓶砸在他肩膀上，没能制服他，反而让原本就失控的他更加癫狂，回头一刀把王敏娜捅倒在地。 这时，边上传来小孩惊恐万分的哭喊。 是原本在卧室里睡觉的顾凯，听到动静，跑了出来。 看到倒在地上的母亲和姐姐，顿时吓哭了。 罗高峰持刀向他走去。 小男孩吓得夺路而逃，从开启的大门逃出了农庄。 罗高峰没有追上去，他今天的唯一目标就是林欣儿。 捅倒王敏娜不过是因为她想阻止他。 他扔下刀子，走进厨房，拧开了煤气灶开关，任由刺鼻的气体汹涌而出。 随后，他回到客厅，把受伤倒地的林欣儿抱到沙发上，帮她整理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动作之温柔，与刚才判若两人。 “欣儿，你答应过我，哪怕死亡都要永远和我在一起。 现在，是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我妈在另一个世界等我们，到时候见了面，我会跟她说，让她别再生你的气……” 罗高峰母亲一生要强，昨天当她得知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染上了那种疾病后， 心脏病发作，当场倒地，送到医院没能抢救过来。 从那一刻起，罗高峰已经彻底失控，满世界找林欣儿，准备和她同归于尽。 可是林欣儿躲起来了，他死活找不到其踪迹。 直到两个小时前，他收到了一个陌生电话，告诉了她林欣儿现在都藏身之处，才连夜找了过来。 刺鼻的煤气味从厨房不断溢出。 腹部受伤的林欣儿痛苦不堪，意识却是清醒的。 听着罗高峰的疯言疯语，闻着可怕的煤气味道，看着他缓缓从衣兜里掏出打火机， 林欣儿惊恐到了极点，拼命摇头： “不，不要，求你，呜呜……” 她的人生不可以因为这么个男人，就此终结。 她还要嫁给高富帅，成为人上人，不可以死在这里！ 然而，罗高峰对她的祈求无动于衷， 命运之神也没有在关键时刻，听到她的祈祷。 随着罗高峰点燃打火机， 轰！ 农舍起火、爆炸，在空寂的旷野，犹如婚礼上绚烂绽放的烟花。 来康坐在车子里，远远看着农舍炸毁，嘴角划过一丝残酷的冷笑。 任务完成了。 第303章 催眠 暗夜，无心睡眠。 叶若青和顾染带着唐翠母女来到裴家的南郊别院。 这里有保镖层层把守，乔落在这里，绝对是安全的。 “小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唐翠目睹病房莫名起火，顾染等人如临大敌，连夜转移她们母女，不由得惴惴不安。 “唐姨，病房起火时，你和落姐怎么在外面？”顾染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 当时夜色已深，按照往日情况，她们两人应该已经睡了。 唐翠抹了把汗，说道： “说来也奇怪，起火前不久我和落落还在病房里，已经睡下了。 然后落落的手机突然响了，她接了个电话后，整个人就突然情绪激动，打开门跑出了病房。 我和几个护工赶紧起床追了出去，可是她跑的很快，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我们几个分头去找，最后在另外一座大楼的后面找到了她。 那时候，她已经冷静下来，好像梦游般站在那，一脸茫然。 问她发生了什么，她都说不清楚。 谁知等我们返回病房时，就发现起火了。” 听到唐翠说完经过，顾染拉住乔落的手，问： “落姐，当时是谁来的电话，说了什么，会让你如此激动？” 这通电话时机选的非常巧妙，貌似刺激到了乔落，让她情绪失控， 但其实间接救了乔落母女。 “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手机铃声响，然后我接了电话，至于后面的事，全都不记得了。”乔落惶恐摇头，继而道歉， “小染，我真没用，对不起。” 顾染连忙摇头： “这不是你的错，不用道歉。” 去疗养院的路上，叶若青听顾染说过乔落目前的情况。 为了更好的和她交流，叶若青通过关系，以最快的速度找来一位老资历的心理学专家，还从黄院长那里调来了乔落的所有病例资料。 考虑到乔落害怕男性的特殊情况，这位专家还是个面容慈祥的中年女子。 听乔落说自己不记得了，叶若青便问那位专家： “杜教授，您怎么看？” 杜教授上前与乔落攀谈起来。 其他人则很有默契地保持安静，不干扰两人对话。 她面容慈祥，语气温和，很快就让乔落放松下来。 除了交谈，她还对乔落进行了一套心理测试。 一番下来后，杜教授原本温和的面庞有几分凝重： “裴夫人，乔小姐的情况看似比病例记载的最初状态在好转， 可那只是表象，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什么意思？还请杜教授说得详细点。”叶若青道。 “我怀疑，乔小姐近期接受过催眠，而且不止一次。 给她催眠的人是个很厉害的高手。 这个人通过催眠法，让乔小姐的病情看上去好像在逐步稳定， 可实际上只是他通过这个法子暂时控制住了乔小姐的情绪而已，治标不治本。 一旦中断催眠或者那个人改变策略，随时可以让乔小姐再次进入情绪紊乱状态。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火灾前的那通电话应该就是催眠她的人打的。 只有他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操控激发乔小姐的情绪，并且让她在事后什么都回忆不起来。”杜教授道。 唐翠大惊失色： “催眠？怎么会这样？” 她还以为女儿真的情况大好了，谁知事实恰恰相反。 顾染神色无比凝重，震惊又意外： “最近给落姐定期治疗的是沈昼川医生，难道他……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采用这种极端的方法治疗，一种情况可能是为了沽名钓誉，通过催眠让比较难治疗的病人在短期内看起来大好，通过这种方法让自己看上去扬名立万。 还有种可能就是抱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想通过催眠病人，达到某些效果。”杜教授道。 “那沈医生竟是这种沽名钓誉之人？看着不像啊……”唐翠吃惊又难过，经过这段时间接触，她对这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印象非常好。 所以，她没往别处想，只是认为他为了展示自己拥有超高的医术，才对乔落采用了催眠疗法。 “唐姨，事情没那么简单！”顾染眼底闪过一丝警惕，想得却更多， “杜教授说，今晚给落姐打电话的人很可能是沈昼川，我觉得应该就是他。 落姐的手机号码是我新给办的，没告诉过几个人。 沈昼川给落姐治疗，很容易得到号码。” 闻言，乔落点点头： “沈医生确实要走了我的手机号码。” 顾染点点头，接着道： “疗养院的火灾来得突然，落姐却在火灾前一刻非常凑巧的接到电话，出现情绪失控，然后跑出了病房，还把房间里其他人都引了出去，才侥幸逃过一劫。 这通电话分明就是有意为之，目的是不想让落姐出事。 奇怪啊，那么沈昼川到底是怎么知道病房要起火？ 反正我不相信只是巧合。” 她的话让唐翠和乔落都浑身一凛。 顾染怀疑沈昼川与病房起火有关联！ 这时候，叶若青接到了黄院长的电话。 黄院长紧张不安地说，大火已经扑灭，消防检查过起火点后，认为这是起人为纵火事件，已经通知警方进一步调查。 叶若青既而把这个结果告诉在场之人。 明确有人故意纵火，想害死她们，乔落害怕地扑进母亲怀中。 唐翠震惊不安的同时，有些茫然： “为、为什么要害我们？是谁？ 沈医生真的和这一切有关？” “不管沈昼川在这起事件中扮演何种角色，至少有一点可以明确，他肯定是个知情者。”叶若青道。 这时，顾染忽然想到了什么，问乔落： “对了，落姐，你之前突然不想让沈昼川继续给你治疗了，到底是为什么？” “我……”乔落一会看看顾染，一会看看叶若青—— 她已经知道叶若青是裴砚的母亲，慌忙低下头，不敢说话。 乔落心里有顾忌？ 为什么？她在害怕什么？ 顾染上前拉住她的手，温和道： “落姐，警察已经救出了那间山野别墅里被囚禁的女孩子。 同时，他们也有了怀疑对象。 因为不久前，有个女孩子试图逃脱，不巧撞上了那个面具男， 一番纠缠下，打落了那个人的面具，看到了他的长相。 警方根据这些女孩子的供述，找到了这个人，把他扣押了。” “真、真的？”闻言，乔落终于抬起头，瞪大眼望着顾染。 她虽然有手机，可为了更好的恢复，基本不接触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信息。 唐翠一心扑在女儿身上，陪着她做康复，最近也没太关注外界的消息。 疗养院的医护知道她们是裴砚安排住院的，谁都不敢乱嚼舌根。 所以，裴砚就是囚禁女子的面具恶魔一事，在网上都已经闹翻天了，母女二人对此却一无所知。 此刻，骤然听闻伤害自己的魔鬼终于现出原形，乔落眼神复杂，有欣喜，也有害怕和不安。 “他、他到底是谁？”她颤声问。 顾染深吸一口气，回答： “根据女孩子们的供述，警方认为这个人就是裴砚！” 第304章 细节 啪嗒！ 顾染话音刚落，乔落就大惊失色，惊慌失措地一跃而起，打翻了茶几上的水杯，发出一声脆响。 唐翠和杜教授连忙起身安抚她。 “是裴先生，这、这怎么可能？”唐翠茫然无措，搂着女儿一会看看顾染，一会儿又看看叶若青。 “确实不可能，我不相信裴砚会做这种事，他是被冤枉的。”顾染回答了唐翠的疑问，并进一步解释道， “最近，有一股强大的势力在暗中打击裴家，裴二少出车祸，紧接着裴砚被陷害，都跟这股势力有关。 我不认为那几个被囚禁的女孩集体说谎，而是怀疑她们看到的所谓的‘裴砚’并非真的是他，而是一个和他很相似的人！ 这个人可能就是面具恶魔的真身，但很可能是可惜安排的工具人。 此人故意让逃跑的女孩看到自己和裴砚十分接近的相貌，为的就是把这件事嫁祸到裴砚头上。 甚至，那个女孩能侥幸逃出去，并不是她真的运气好，也都是那些人提前安排好的。” 叶若青点头： “如今整容业十分发达，要弄出一个跟阿砚容貌相似的人，易如反掌。 小染说的对，这一切都是设计好的， 从逃脱女孩打落面具，让很多人看到， 包括吕晓溪的逃脱，都是刻意安排的。 这个幕后黑手真是好计谋，竟给裴家安排了这么大的一场戏码！” “但百密一疏，他们的安排出了个意外，那就是落姐！”顾染道。 叶若青点赞同道： “乔小姐的出逃跟吕晓溪不一样，不是有意安排，而是真实的。 所以，那些人才会到病房纵火，想要灭口。 他们害怕乔小姐知道点什么，然后透露出去，破坏他们的计划。” 唐翠扶着乔落再次在沙发上坐下，连忙对女儿道： “落落，你能想起点什么吗？ 什么都行！ 裴先生帮了我们很多，连我这条命，都是裴先生找了心血管专家给救回来的。 他还给你安排了那么好的病房。 现在，裴先生需要帮助，我们一定要想办法帮他！” 听到这话，乔落反而更加惊恐不安：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见状，杜教授看出来什么，安慰乔落道： “乔小姐，你是不是有什么顾忌？ 没关系，无论是什么，尽管说出来。 说出来，我们才能解决问题。” 乔落一开始依然抗拒，不过杜教授毕竟是专家，在她的不断开导安慰下，终于情绪稳定下来。 挣扎许久后，她终于鼓起勇气，紧紧抓着母亲的手，像是下定决心般说道： “对于别墅里的事，我一开始什么都不记得了。 可经过沈医生治疗，我、我竟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其中包括那个恶魔的脸！” “你记得那个恶魔的脸？太好了，他长什么样？”叶若青喜出望外。 然而，乔落的回答让她大吃一惊： “出现在脑海中的那张脸，和裴先生一模一样！” “什么？”叶若青倒吸一口凉气。 顾染和唐翠也难以置信地一愣。 但叶若青马上道: “若真是如此，也不奇怪。说明相貌与裴砚相似的那个人就是面具恶魔的真身，而不是为了陷害裴砚，后面特意找来的。” 话虽如此，她暗暗觉得奇怪。 如果别墅绑架案就是特意为了陷害裴砚而布的局，为什么要花那么长时间？ 乔落是三年多前失踪的，她被抓过去时，别墅里已经关了其他女子。 说明面具恶魔行动的时间还要早。 幕后黑手花这么长时间来制造别墅案，就不怕夜长梦多，中间出什么纰漏吗？ 要换做她，最多花一年时间来安排。 所以，一开始，她更倾向于面具恶魔是真实在犯案，伤害那些女子。 这件事不知怎么的，被对付裴家的幕后黑手利用，找了一个和裴砚相似的人，故意让受害女子看到，借此陷害他。 可乔落的回答，却推翻了她之前的猜测。 叶若青正疑惑着，听到乔落摇着头，又道： “问题是，这是不对的，完全不对！ 我没看到过他的脸，根本没看到过。 要不然我不会活下来， 那些看到过他脸的人，都死了，都死了！” 虽然最初，她的记忆严重缺失和混乱，但某些刻骨铭心的细节，最近却逐渐复苏，深刻脑海。 “在我刚被抓到别墅没多久，就有一个女孩被活活打死了。”乔落满脸泪痕，颤抖着说道， “因为她在挣扎时，抓掉了那个人的面具，看到了他的长相。 她是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被打死的，为的是杀鸡儆猴，警告我们。 所以，从那以后，没人再敢去碰那个男人的面具， 因为碰到了就意味着死！ 我从来不敢碰他的面具，从来就没有看到过他真容。 可最近这些年，脑海里有一个声音老是在告诉我，我曾看到过面具恶魔的脸，他就是裴先生！ 但、但怎么可能啊？” 说完，乔落痛苦地抱住脑袋，啜泣起来。 “这怎么回事？”唐翠担心地搂着女儿，惊疑不定。 可顾染却明白了什么： “落姐，让你觉得面具恶魔就是裴砚，是不是在沈昼川给你治疗以后才出现的？ 所以那天你才会情绪激动，不想让他继续治疗。” 乔落强忍泪水，点点头。 她确实意识到沈昼川的治疗似乎有问题。 可事情牵涉到顾染男友，她不敢轻易向别人吐露。 同时又觉得沈昼川明明是那么好 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坏心思，可能只是纯粹治疗方式不对而已。 所以，乔落独自隐瞒了这件事，只是要求不再让他继续给自己治疗。 叶若青眉头一皱，明白了什么，连忙问杜教授： “杜教授，乔落会出现错误的记忆，会不会就是沈昼川催眠的效果？” 杜教授道： “没错，乔小姐，你被催眠了。 那个沈昼川通过催眠，给你强加了一些原本没有的记忆。 但他不知道的是，你本身的记忆恢复得比他预料得要快得多。 所以他强加给你的这段记忆与你本身关于面具男的记忆发生了矛盾与冲突。” “怎么会是这样？”乔落难过至极，“我一直以为他是很好的一个人。” “乔小姐，关于那个面具男和别墅，你还有什么记得的细节吗？无论多小的事都可以，现在我和裴砚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助。”叶若青诚恳地请求道。 “我……”乔落一开始本能地抗拒。 可一想到事关顾染和裴砚，她强迫自己无视心里上涌起的强烈不适，努力去回忆。 想了许久，一道几乎被遗忘的细节忽然跃现脑海，让她猝然抬头。 第305章 面具恶魔的身份 “去年7月6日，那个魔鬼来我的房间！”乔落痛苦回忆。 “当时他受伤了，左手掉了个指甲盖，小拇指还骨折了，包着绷带。 那天他心情非常不好，狠狠打我，差点把我打死过去…… 一边打我一边大骂贱人、贱人，说他总有一天要亲手杀死这个势利的贱人！ 虽然他是在打骂我，可我感觉他好像不是在骂我本人，而是在骂另外一个女人。 他、他只是把我当作那个女人的替身，发泄出气。” 恐怖的回忆让乔落浑身发抖，面色惨白。 唐翠和顾染心疼万分，连忙抱住她，竭力安慰。 好在有杜教授在场，在她的安抚下，乔落冷静了许多。 叶若青却像是想到了什么，浑身一凛。 待乔落情绪稍微好点之后，她马上向她求证： “乔小姐，你说面具人左手受伤是在去年7月6日，能确定吗？” “能确定，因为那天是我的生日。”乔落语气肯定。 闻言，叶若青整个人微微后仰，深吸一口气。 “妈，您是不是有线索了？”顾染连忙问。 “确实有，但还不能肯定，得进一步核实，免得冤枉了人。” 叶若青说完感激地朝乔落道： “乔小姐，你可帮了裴砚和裴家大忙了！ 以后，你和唐女士就安心住在这里，我会请杜教授继续为你治疗，一切费用裴家都会负担。 这里是裴家别院，有保镖守护。 那些藏在暗处见不得光的家伙再嚣张，也不敢光明正大冲击这个地方， 你们在这绝对安全，不用再担心什么。” 安顿好乔落母女，顾染与叶若青一起离开别院。 “妈，您是不是已经知道那个手受伤的男人究竟是谁？”上车后，顾染迫不及待地问。 “去年7月6日左手受伤，而且伤的部位、程度一模一样的人，我确实知道一个。”叶若青面色阴沉，一声冷笑， “呵，难怪那座别墅里会出现阿砚的贴身物品，原来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家贼难防？顾染一愣。 对付裴家的黑手，居然是裴家内部的人？ “小染，接下来我和向云有得忙了，无论是怀疑对象，还是那个沈昼川都得好好查查。 最近不安全，你就待在裴家，哪都不要去。 这段时间，我会闭门谢客，不会让任何人上门，包括那几个亲戚。 你不要与他们任何一个人接触，明白了吗？” 叶若青语气森然。 顾染心头乱跳，连忙点头： “我明白，放心吧，妈。” 叶若青将亲戚们阻隔在裴家以外，还不让她和他们接触， 进一步说明，主导了这一切都幕后黑手，就是这些亲戚中的其中一个。 会是谁？ 顾染脑海中闪过一张张面庞： 和善的裴音以及她那总是沉默寡言的丈夫关良。 直肠子又有点势力的郭怡，闲云野鹤般的裴向晚。 还有最爱各种衣服、首饰、包包的裴箐，还有她那个飞扬跋扈的女儿…… 到底是谁？ 裴旭出事，裴砚被诬陷，裴砚父亲被裴砚牵连，老爷子身体不好， 如此一来，鸿宇集团内部出现了动摇， 股东起反，要求更掌权者， 最后这大权落在了裴音头上，前提条件是她能说服丈夫关良入赘。 难道是她，裴音？？！！ 算起来，她可是这一系列事件中裴家最大的受益者！ 顾染无比震惊。 想起自己初到裴家，裴音明明是对自己最亲切温和的那一个。 不曾想，她那人畜无害的笑容背后包藏着怎么样的可怕野心？ 还有沈昼川，他到底在这起事件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 从他一系列所作所为来看，他并不清白。 可他又救了乔落…… 顾染真的看不透这个人。 车子快到裴家时，天已经亮了。 顾染和叶若青都没想到的是，两人进门后，发现裴老太爷没有休息，就坐在客厅里，面色阴寒。 裴向云就在边上陪着，脸色比父亲好不到哪里去。 叶若青眼皮一跳，连忙上前询问： “爸，向云，出什么事了？” “关良出事了！”裴向云神情肃然， “就在凌晨，据说是酒驾，连人带车载下了大桥，掉进了海里，现在生死不明。” 顾染吃惊。 叶若青则皱眉： “事情刚有了眉目，关良家出事了？可真够巧的！” 裴问峰幽幽叹了口气，意味深长道： “这下反而省事了，不用说服关良入赘，她问鼎总裁一职，十拿九稳，呵。” 话里有话，顾染一下就听出老爷子这话的弦外之音，不禁眼皮一跳： 老爷子早就怀疑裴音！ 裴问峰接着问叶若青： “事情有了眉目？说来听听。” 叶若青马上把从乔落那里所得到的信息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老爷子和丈夫。 听完她的讲述，裴向云先是回忆一番，继而点头： “没错，去年7 月6日，关良正是这个时候受伤的，伤的也是左手，小指骨折，还少了片指甲。 他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但我听他儿子说， 是他在宴会上和一个漂亮服务生眉来眼去，被裴音看到，回去后用椅子砸的。 裴音看似好脾气，其实性子强悍，从小就是如此。 事事都要争先，尤其不服气我们几个兄弟，什么都要跟我们一争高下。 因为她觉得自己是裴家长女，我们全都是她弟弟妹妹，什么都应该是她在最前头。 长大后，她的性子收敛很多，脾气也一年比一年好，我们都还以为她改变了很多。 现在看来，她根本没有变！ 骨子还是争强好胜，还是不服气我们这几个兄弟，尤其是不服气作为当家人的我啊！” 裴向云最后这句话的含义不言而喻。 裴音不甘心裴家大权落在弟弟裴向云手里，才会在暗中谋划，设计两个亲侄子，借此机会抢夺大权。 “关、关良伯伯就是面具男？！”比起裴音是幕后主谋，更让顾染震惊的是，那个看似低调老实的关良，竟然也是个可怕之人。 “关家败落，以裴音要强的性子，肯定看不上关良。 对着外人，两人继续扮演恩爱夫妻， 可关起门来，只怕并非如此。”裴向云道。 叶若青说道： “乔小姐是三年前失踪的，在她之前，别墅里已经关了其他女子， 也就是说，这件事开始的很早，如果只是单纯为了陷害阿砚，特意布了这么个局， 他们不需要从这么早就开始绑架女子，完全可以从近期开始。 毕竟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大，越容易出纰漏。 乔小姐逃出来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所以我猜，那些女子本就是关良绑架的，只不过后来被裴音发现，就设局栽赃在了阿砚头上， 既可以借此扳倒阿砚，逼他让出总裁位置， 又可以借此给关良脱罪，真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第306章 中计 “裴音看不起关良，关良的日子很不好过，加上他本身就敏感偏执，心里早就扭曲，会做出绑架凌虐女子还杀人之事，不足为奇。”裴向云感叹道。 裴问峰神色肃然中又带了份悲伤失望： “现在关良坠海，她真是一身轻松了。 既不用担心无法说服他入赘，又把犯下绑架杀人大罪的丈夫清理干净，永除后患。 我裴某人自认为这辈子还算成功，没想到接连教育处两个忤逆儿。 二十多年前，小儿子差点把家族拖下水，如今又差点让家族折在大女儿手中，唉……” 老爷子一声长叹，眼角有泪光闪烁，看上去似乎一下苍老了许多。 顾染心惊肉跳。 老爷子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关良坠海不是意外，而是裴音有意为之！ “有了明确的对象，接下来想要揪住狐狸尾巴，就不难了。只是……唉……”裴向云神情复杂。 之前，他们一家之所以总是处在被动挨打的境况， 最主要还是敌暗我明，对方有备而来，而且从现在的情形看，还对他们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可此刻不同了，知道裴音、关良还有沈昼川这几个关键人物， 就可以有的放矢，顺藤摸瓜了！ 可问题是，这个将他两个儿子和裴家拖入深渊的不是别人，竟是他亲姐姐。 他一时间百感交集，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事不宜迟，裴向云和叶若青立即开始布置，展开对这几个人的调查。 顾染则待在裴家等消息。 与此同时，郊外某座偏僻别墅。 车子缓缓停靠在大门口，一个年轻人下车。 正是沈昼川。 看着眼前色调幽暗，寂静如墓地的房子， 他面无表情，唯有微微颤抖的手指，出卖了此刻不安的内心…… 沈昼川只身走进幽暗别墅。 老女佣阿美迎了上来，神色极度不安： “少爷，夫人在房间里等你，她、她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千万忍着点。” “我知道了。”面对阿美不安的叮嘱，沈昼川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然后上楼，来到那间熟悉的卧室门口，先敲了敲门，继而推门而入： “妈，我来……” 话还没说完，就见一只陶瓷花瓶呼啸而来。 沈昼川看似文弱，实则从小到大就是练家子，面对袭击，本来可以轻易躲开。 可是他却没有躲闪，任由花瓶砸中脑门，掉在地上，碎成无数块。 额头破裂，鲜血顺着面颊不断淌下，让这张儒雅的面庞此刻看上去颇为诡异骇人。 卧室内，坐在轮椅上，脸上蒙着黑纱的女人见他流血，非但没有觉得解气，反而更加暴怒： “沈昼川！ 你到底想干什么？！ 是你救了那个叫乔落的女人吧？ 肯定是你！不然不可能那么巧，房子着火前，她会突然跑出去。 一定是你搞了鬼！ 难怪，当初裴音要杀乔落灭口，你一个劲地反对， 说什么动静太大，会引起警察怀疑，会对我们的计划不利。 还一个劲地拍着胸脯保证，说你能催眠乔落，给她植入错误的记忆， 让她和其他别墅里的女人那样，一起指证裴砚。 可结果呢？ 乔落非但没有按照你的意愿去做，反而察觉到不对，要停止你对她的治疗。 裴音本来安排了人放火灭口， 又被你破坏了。 沈昼川，你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母亲歇斯底里地愤怒，沈昼川显得异常平静： “对不起，妈。 我是想催眠乔落，让她为我们所用，只是能力有限，失败了。 昨晚是谁给乔落打电话，救了她一命，这事我真不知道，和我没关系。 您别听裴音胡说八道，挑拨离间。 这女人心思恶毒，只想利用我们掌控裴家大权！ 关良出事了，八成是她的手笔。 她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能下得去手，更何况别人？” 轮椅上的女人孙玥没再继续歇斯底里地吼叫，只是透过薄如蝉翼的黑色面纱，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沈昼川心脏狂跳。 小时候，国内过不下去了，母亲带着他远走东南亚。 在那里，他经历过各种各样的危险，好几次差点危及生命，才积攒下今日足以对抗裴家的强大实力与财富。 按理说这样的他早就生死看淡，波澜不惊。 确实，在面对其他人、其他事的时候，他的确能做到风轻云淡。 唯独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那种烙刻在灵魂深处的颤栗与恐惧，永远都无法抹去。 见母亲久久沉默，他知道她并不相信自己所言，正想进一步解释，却听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明明很聪明，却使出这么一招昏招。 这么一来，裴家很快就会怀疑到你头上。 毕竟是你给乔落做的治疗。” “对不起，妈，我错了。 那个乔落远比我想象得还要坚强，能够抗拒我催眠作用下的记忆植入。” 见母亲没有继续歇斯底里，沈昼川暗暗松了口气。 乔落其实是脆弱的，只不过比起作为治疗医生的他，她更相信亲如姐妹的顾染。 他通过催眠给她植入裴砚就是面具恶魔的记忆， 可同时，顾染经常陪着她聊天，肯定会谈及裴砚。 乔落相信顾染跟她描述的那个裴砚，更胜于他试图强加给她的那个裴砚。 当然，在催眠过程中，他心神不宁，没有一心一意，导致出现纰漏，也起了很关键的作用。 而让他心神不宁的原因，很简单，也很复杂， 那就是顾染…… 母亲说的没错，他的失误导致原本一帆风顺的计划急转直下。 “妈，您放心，我会想办法补救的。”为了安抚母亲，他急忙保证。 孙玥没有说话。 屋内一片令人窒息的静默。 “夫人，该吃药了。”幸好阿美及时出现，打破了沉寂。 孙玥从她手里接过药片，放进嘴里，接过阿妹递过来的水杯，撩起面纱，露出疤痕累累的下巴，喝了几口水。 “少爷，你也喝杯茶吧。”阿美给沈昼川也泡了茶。 极度紧张让沈昼川确实感到口渴，于是接过茶杯，喝了一大口。 母亲服完药，依然沉默。 沈昼川心里不安，还想说点什么，忽然觉得眼前一片模糊，紧随而来的还有浑身无力。 茶水有问题！ 他悚然一惊，踉跄后退，可为时已晚，重重摔倒在地上…… 第307章 彼岸 孙玥坐在轮椅上，居高临下看着儿子，声音森冷： “你以为几句谎言就能骗过我？ 我本以为你长大了，懂事了，不用我再操心了。 看来并非如此。 为了一个认识没几天的女人，你竟然不顾我耗费心血多年的布局？ 沈昼川，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阿美，把他关起来，让他好好反省几天。 至于那个叫顾染的女人，我会亲手收拾她！” 孙玥的声音比刚才平静了许多，然而这样的她才更让沈昼川害怕。 “妈，不要，不要……”沈昼川躺在地上，喃喃哀求，但无济于事。 阿美虽然是个老妇，但力气大得出奇，一个人拖着他来到楼下，将他扔进一个狭小的密闭房间里，反锁上了门。 房间面积很小，只有五六平米，四面墙壁都是地狱般压抑的纯黑色，让人窒息。 沈昼川蜷缩在地上，漆黑的地板冷得要命。 熟悉的窒息感席卷而来。 倒不是真的透不过气来，而是从小到大被关小黑屋的经历，让他有着很严重的幽闭恐惧症。 不过这次，在迷药的作用下，他很快昏昏欲睡， 半梦半醒间，他仿佛有人站在他面前。 是顾染。 她脸上带着笑意，身上沐浴阳光，一如那日在疗养院与他并肩而行时的样子。 “逃，快逃……”意识混沌的沈昼川朝着并不存在的幻影，低声叫唤。 顾染朝他点点头，然后穿过漆黑的墙壁， 奔向了外面广阔的天地， 那里有阳光，有新鲜空气，有绿树鲜花，有蝴蝶飞鸟…… 她穿过了黑暗，走向了光明的彼岸， 一如小时候的他，无数次幻想的那般。 她说，她能脱离黑暗，不仅因为有裴砚，还有他…… 想及此，沈昼川纤薄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了他人生中为数不多的真心实意的笑意。 太好了，至少她代替自己，做到了一直想做的事，到达了渴望到达的幸福彼岸。 带着笑意，他彻底陷入了昏迷…… 楼下，沈昼川陷入了昏迷。 楼上，孙玥正在通电话。 “孙玥，你儿子怎么回事？乔落现在被叶若青接到了南郊别院，她要真是说出什么对关良不利的事情，那爸他们就会怀疑到我头上。 我要是出事了，你和你儿子也都跑不掉！ 裴家对敌人从不会心慈手软，多年前的那场大火，我想你应该还记忆深刻！” “你在威胁我，裴音？”比起面对儿子时的疯狂与歇斯底里，此刻的孙玥反而冷静得出奇。 “慌什么，关良不是已经被你灭口了？ 就你这种一点小事就慌乱的心理素质， 难怪你爸当年会选择你哥做继承人，而不是你！” 这话戳到了裴音最忌讳的软肋，她当即大怒：“孙玥！” 她一向自视甚高，又自恃是裴家长女，一度对自己的未来更是多了一份宏远的期待。 大学毕业那会，她明确向父亲表示， 她不想外嫁，可以让未来丈夫入赘，这样她就能留在裴家施展自己的能力，成为下一任家主，风光无限。 可是，父亲最看好的却是两个儿子，裴向云，裴向宇。 不过后来，裴向宇为了这个孙玥，与家族决裂，最后死亡。 当时，裴音激动万分，以为自己取代弟弟的机会来了。 可最终，父亲却把所有家业交到了裴向云手里，却让她外嫁。 她带着恨意嫁到了关家，本想以关家大儿媳的身份掌控这个家族， 做出一番成就，向父亲证明自己一点不比两个弟弟差。 可天有不测风云，关家败得很快。 若不是有裴家帮忙，一家族的人都得去睡大街。 为此，需要仰仗娘俩裴音性子收敛了很多，从以前强势的天之骄女，变得安静低调。 然而这些年，相较于表面的平静，她心里无比不甘且愤怒。 既然父亲不愿意把裴家交给她，那她就自己动手夺过来！ 偶然机会，到东南亚度假的她发现当年本该与弟弟裴向宇一起葬身火海的孙玥，竟然还没死。 不仅没死，还生了一个男孩子，是裴向宇遗留的骨肉。 孙玥憎恨裴家。 当年孙家盯上裴家的地盘与财富，设局针对裴家。 孙玥就是诱饵之一，以恋爱为名，让裴向宇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一向聪明的他，不知不觉成了孙玥的掌中之物，被其利用，几次窃取了裴家重要商业机密。 导致裴家在与躲在幕后的孙家交锋中，多次惨败，损失惨重。 后来，裴问峰和裴向云父子意识到孙玥有问题， 看似与他们交好的孙家其实就是真正针对他们的主谋！ 于是父子二人将计就计，由裴向云通过了弟弟裴向宇，传递给孙玥一个错误的关键性情报。 屡次得手的孙玥对此毫无所觉，还以为自己拿到了足以致裴家于死地的重要信息，连夜传消息回孙家。 孙家就此入套，在接下来的重大博弈中，被裴家反败为胜，一招致命。 孙家家主，也就是孙玥的父亲没能经受起打击，一病不起，很快就去世了。 她的母亲本来身体就不好，没多久也跟着她父亲去了。 孙家就此落败。 而裴向宇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被骗了，愤怒之下前来质问孙玥。 双方情绪激动，争执间，裴向宇点燃了煤气，打算与孙玥同归于尽。 最终，房子爆炸、燃烧，最后化为灰烬。 裴向宇当场死亡，孙玥被爆炸冲击波推出屋子外，被赶来的孙家亲戚救下。 孙玥欺骗裴向宇，把裴家坑的很惨，最后又间接导致裴向宇的死亡。 毫无疑问，她成了裴家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亲戚怕她遭裴家报复，在火场做了手脚，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与裴向宇一起葬身。 实际上，在亲戚的安排下，她偷偷去了东南亚。 孙玥原本是江城有名的美人，可容貌在那次灾难中已经彻底毁损，身体也多处烧伤，痛苦不堪。 身体上的折磨，父母的死去，她把所有的仇恨都归结到裴家头上。 尤其憎恨最后那一次利用裴向宇向她传递假情报的裴向云。 一个与裴家有不共戴天之仇，一个憎恨父亲的不公，嫉妒弟弟拥有的一切， 裴音、孙玥，两个在东南亚偶遇的女人一拍即合，布局良久，谋划了这一系列事件。 “行了，裴音！”听裴音还在为刚才的话而愤怒地喋喋不休，孙玥不耐烦地打断她。 “有句话你说得没错，我们现在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与其现在怪你、怪他，还不如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第308章 车祸 孙玥这么一说，裴音终于停止了抱怨： “我必须想法除掉那个乔落，有她在，我总是内心不安，怕出意外。” 关良那个千刀万剐的！ 她一想起他背着她，在山野别墅里干的那些事，就气得眼冒金星。 关家靠她从裴家要来的钱财过日子。 关良这个狼心狗肺的家伙不感恩戴德零也就算了， 居然花她的钱，在深山老林里给自己盖了一座“后宫”，绑了好多年轻貌美的女子，供他享用。 当她无意间发现他所作所为时，整个人都懵了。 关良干的这些事哪一天东窗事发，绝对会牵连到她！ 那时候，裴音就已经对丈夫起了杀心。 不过后来，孙玥出主意，说正好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好好布局，把关良干的好事栽赃到裴砚头上，将他拉下总裁宝座。 裴音一合计，觉得这个计划可行，于是暂时按耐下对关良的杀意，开始精心布局。 作为裴砚姑姑，她能自由出入裴家。 想法弄到裴砚的头发、衣物放到山林那座别墅里，易如反掌。 本来一切都按她们计划好的进行，谁知人算不如天算，乔落从别墅里逃了出来，现在还落到了裴家手里。 试图用火烧死乔落失败后，裴音当机立断，制造车祸，从关良去了地狱。 既永绝后患，又省了劝他入赘的麻烦——裴音了解丈夫，能力几乎没有，自尊心却比谁都强。 要说服他心甘情愿入赘，比登天还难。 “你别冲动！”听裴音还想杀乔落，孙玥连忙阻止， “疗养院纵火已经打草惊蛇了，她现在你们家的南郊别院，在那里动手，你就等着暴露自己吧！” “那怎么办？都怪你儿子，当时我就说干脆利落杀了她就好了，结果他非要搞什么催眠，现在可好了！” 裴音躁怒，她有种可怕的预感，这个乔落是她和孙玥机关算尽后的一个意外。 一旦处理不好，就会全盘皆输。 这女人命真硬，能从关良别墅里逃出来不说，又幸运地逃过了昨晚的火灾。 裴音还不知道，孙玥也不会告诉她， 乔落能侥幸逃脱火灾，其实是沈昼川起了作用。 否则，裴音肯定会滋生二心，对她们母子产生防备。 “你先别激动，关良不是已经死了吗？ 就算乔落真的回忆起什么，现在也是死无对证。 更何况，那个乔落精神紊乱，警察不会相信一个神经病的证词。”孙玥安慰道。 裴音知道，孙玥这个人因为过往那些事的刺激，万分癫狂。 此刻见孙玥难得如此冷静，看上去对事情尽在掌握，她多少有点放心了： “但愿你说的都是真的。 不过，接下来绝不能再大意，只要等我拿到总裁位置，掌控了裴家， 一切都不足畏惧了！ 大权在握，我还怕谁？！” “放心吧，有我在，不会再出任何问题的。”孙玥给她保证。 裴音这才松了口气，挂断电话，转头联系鸿宇集团股东中她安插或收买的那几个人。 催促他们抓紧时间，进一步向裴老爷子施压， 让老头尽快把鸿宇集团交到她手中。 裴音忙着抢夺大权的事，完全没有想到， 她似乎了解孙玥，但其实并没有完全了解。 孙玥的癫狂才是她的正常状态， 而她一旦冷静， 那才是最可怕的…… ☆ 有了明确的目标，裴向云、叶若青紧锣密鼓安排人展开调查。 当然，这一切都是暗中进行，没有对任何人，包括几个亲戚透露。 所以，在外人眼里，裴家现在依然乱做一团，大有大厦将倾的迹象。 事情很快就有了进展。 顾染从叶若青那得到消息，他们已经查到了关良涉案的部分证据，并交给警方。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关良在山林深处偷建别墅，还雇佣保镖看守， 哪怕裴音在布局期间，竭力想法抹除这些痕迹， 可百密一疏，总有遗漏之处。 警方正在核实裴家提交的证据与线索，用不了多久，裴砚就能重获自由。 得到这个消息，顾染万分高兴。 历经数日暗无天日的时刻，终于可以等到曙光了！ 她拜托李管家买了各种新鲜食材，等裴砚归来，她要亲手给他做一顿好吃的。 这天晚上，她正看着李管家向她展示刚才澳洲空运过来牛排，手机响了。 “喂，锦儿？” 电话是谢锦儿打来的。 “顾染，你最近和安娜联系过吗？” “娜姐？十多天前，我给她打过电话。后来我这边事情多，就没联系了，怎么了？” 十多天那次，顾染给安娜打电话，还是为了跟她解释，她的小叔子李若海为何会进局子。 那晚，李若海纠集混混，想对顾染下手，最后被杀手来康搅局。 事后，裴砚让人把李若海送进警局。 顾染特意打电话跟安娜解释事情的前因后果。 安娜得知李若海干出这种事情，当即大怒，说裴砚干的好， 就该让李若海入狱，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至于李沐阳和马翠红那边，安娜让顾染不用管，她会跟他们解释。 一晃十多天过去了。 裴家不断出事，顾染都没工夫去关心安娜的近况。 也不知李沐阳和马翠红有没有因为李若海的事情，为难她？ “锦儿，你找安娜姐有事？怎么，联系不上她吗？“顾染问谢锦儿。 “顾染，你也不知道吗？安娜爸妈出事了，车祸，两位老人当场殒命！”谢锦儿焦急道。 “什么？！”顾染大惊， “出了这么大的事，娜姐怎么没告诉我？” “我也是无意间听医院一个认识的人说起，才知道的。 我那个朋友是医院急诊科的， 安娜爸妈那天送来抢救，但都没救过来。 我那朋友见过安娜，但不熟悉。 今天遇到我，知道我认识安娜，就说起来这件事。 我赶紧给安娜打电话，可她手机关机了，根本打不通！ 我很担心她，可又不知道她家里住哪，所以给你打电话。 没想到你也不知道这件事。”谢锦儿一口气说道。 “不对，出了这么大的事，娜姐不可能不联系我。”顾染心里涌现了很不好的感觉，顾不得叶若青让她这几天不要出门的叮嘱，马上决定去赶去安娜家一探究竟。 听说她要去，谢锦儿跟她要了地址，准备一会也赶过去。 结束与谢锦儿通话，顾染试着拨打安娜的手机。 果然关机！ 她一刻也坐不住了。 此刻，老爷子身体还没完全恢复，在楼上卧房里休养。 裴向云、叶若青还在外面忙碌。 她跟李管家说了一声，准备出门。 李管家大惊，劝她待在裴家不要出去。 可顾染实在放心不下安娜，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要出大事。 派别人过去她不放心，必须亲眼看到安娜安然无恙，才能安心。 李管家见说服不了她，连忙跟叶若青汇报。 叶若青知道拦不住顾染，连忙调了一队精干保镖跟着她。 顾染坐着保镖开的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安娜家。 此刻夜色已深，万家灯火。 可安娜家里一片漆黑，寂静无声。 这时，谢锦儿也赶到。 两人敲了半天门，都不见动静。 倒是对面邻居听到动静，打开门探出了脑袋： “你们别敲了，里面没人。” “没人？请问您知道这屋子的女主人去哪了吗？”顾染连忙问邻居。 “哦，你说那个怀孕的姑娘啊？”邻居大妈说道， “她好像回乡下养胎了。 她娘家出了大事，导致她情绪激动，胎儿不稳。 昨天，我看见她老公和婆婆就把她接乡下去养胎了，说是乡下空气好，对孩子孕妇都好。” 顾染和谢锦儿面面相觑，满脸怀疑。 第309章 谋财害命 “不对！”顾染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胎像不稳，应该送医院观察保胎才对，为什么要送乡下？ 先不说路上颠簸，对孕妇胎儿都不好。 万一真有点什么状况，乡下的医疗条件肯定不如城里，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你说的没错，安娜老公和婆婆怎么想的，把她往乡下送？”谢锦儿想了想，突然面露骇然之色，与顾染对视了一眼。 她在顾染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担忧与怀疑，心忽地下沉。 安娜是家里的独生女，父母出了意外，她就是安家不菲家产唯一的继承人。 那如果安娜也出了意外呢？ 李沐阳岂不是就可以把安家的一切收入囊中？！ 若是一般情况之下，谢锦儿也不会把人想得那么坏。 但她知道，李沐阳出轨了，马翠红也不是善茬，早在婚礼现场就说过想谋取安家家产的话。 “走，我们去李沐阳老家，必须找到安娜姐！”顾染谢过邻居大妈，拉着谢锦儿就走。 幸好，以前和安娜聊天时，后者曾不止一次和顾染说起过李沐阳老家的情况。 所以，顾染知道李沐阳老家具体在哪个地方，村子叫什么名字。 开着车连赶了几个小时，夜色深沉时，她和谢锦儿终于赶到了李家村。 跟村口小卖部的村民一打听，就知道了李沐阳家的具体位置。 不止如此，村民们证实， 有人确实看到过昨天，李沐阳、马翠红带着个孕妇回来，说是李沐阳老婆，来老家养胎。 顾染、谢锦儿一刻不停往李沐阳家所在方位赶去。 与此同时。 村子西边，一座农家平房里，安娜孤零零地躺在炕上。 冬天的夜晚寒冷异常，可她身上只穿着很薄的睡衣，光着脚，连条盖的被子都没有。 她的脸通红通红，同时又泛着一抹病态的苍黄，呼吸急促，嘴里发出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 李沐阳就坐在床边，与人打着电话。 “妙玲，安娜父母的事，真和你有关？”李沐阳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一丝颤抖。 他警惕地瞄了床上的安娜一眼，见她烧得迷迷糊糊的，神志不清，应该听不到他说什么，才稍微放心。 “你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可是犯法的，要掉脑袋的！”李沐阳惊恐道。 岳父母突然出车祸，他还以为自己撞了大运，可以顺利把安家的一切搞到手。 谁知道，这个时候，余妙玲突然打来电话，告诉他，安娜父母竟是她花钱找人撞死的！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这还用问吗？”余妙玲低笑一声， “当然是为了你，为了我们的将来啊。 你不肯与安娜离婚，不就是看上她家钱吗？ 现在安老头子、老太婆死了，只剩下安娜一个人孤立无援， 她最好的朋友顾染，男朋友惹了大麻烦，这会儿自顾不暇， 你可以抓住机会，把安家的所有都拿过来。 事实上，你和你家里不就是这么做的，不是吗？ 把安娜带到乡下，让她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这里，就万事ok了！” 意识到自己的计划已被余妙玲发现，李沐阳静默了片刻，强行狡辩： “你在说什么？我带安娜回来，只是觉得乡下安静，空气好，对她身体好。” “行吧，你怎么说都行。 但这次你能得到那么多钱，都是多亏了我！ 沐阳，你可不能忘恩负义，有了钱，就不要人家了。 人家为了你，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了，梁兴和那个混蛋要让我近身出户！ 他欺负我，负了我，你可千万不能再负了我，要不然我真的只有死这么一条路了，呜呜……” 余妙玲说着，忍不住啜泣起来。 “好了，好了，我明白你的心意。”李沐阳本来还有点害怕她买凶杀了人，可一听到她撒娇委屈哭泣，忍不住又心疼了。 毕竟，他对余妙玲的感情新鲜滚烫，正在兴头上，一时半会也确实舍不得她。 想到她一个弱女子，为了他，竟敢豁出去买凶杀人， 李沐阳害怕之余，还是挺感动的。 这才是真正爱他的女人，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 反观安娜，真的和余妙玲差太多。 娘家那么有钱，都舍不得给他花。 “放心吧，我哪舍得负了你啊。 等拿到了安娜的遗产，我就带你移民出国。 咱们买个大庄园，雇好多佣人，好好享受生活！” “真的？”余妙玲不放心地追问。 “当然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对了，那事做得干净吧？没留把柄，万一让人发现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不会给你捅娄子的。”余妙玲胸有成竹道。 “那就好！”李沐阳高兴点头。 这时，他听到门外有动静，连忙压低声音： “好像是我妈来了，先不多说了，明天我再跟你联系。 干的好，妙玲，你真是我的福星，爱你，唔！” 李沐阳对着手机听筒亲了一下，然后挂断电话。 下一秒，马翠红推开房门走了进来，满脸狐疑地盯着儿子： “你刚才和谁打电话？不会是和姓余的那个女人吧？ 我跟你说，等把安娜遗产拿到手，你就是亿万富翁了，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姓余的一个二婚的，根本配不上你。 跟她玩玩也就算了，来真的，我绝不答应！” “知道了，妈。”李沐阳敷衍道。 “你能明白最好，安娜怎么样了？”马翠红走到炕前，查看安娜情况，继而面露不耐之色， “她怎么还挺着？明明烧的那么厉害，怎么还不死？” “哪有那么容易？”李沐阳低声道， “要真那么容易弄死了，反而会让人怀疑的！” 马翠红才不管那么多，弄来一盆冷水，猛然浇在安娜身上。 冰冷刺骨的寒夜，冷水浇身！ 昏迷中的安娜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开始咳嗽。 “活该！”见状，马翠红得意咒骂， “谁让你良心坏透了，明明娘家那么有钱，却抠抠搜搜，不肯给我们用。 还与那个顾染一起害得若海进监狱，你不死谁死？ 顾染也是扫把星，找个厉害男朋友以为自己了不起了。 结果男朋友是个变态，绑架了那么多的女人，这次不吃花生米才怪！ 你们一个个都活该！ 害我家若海坐牢，统统去死！ 死了，钱就都是我们李家的了，哈哈！” 要不是从网上得知裴砚出事，裴家乱作一团，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马翠红和李沐阳也没这么大的胆子，敢对安娜下毒手。 受到冷水刺激，安娜身体还在微微抽搐，在发出一声痛苦低吟后，薄薄的睡裤，突然一片血红！ “妈，出血了！孩子、孩子不会没了吧？” 见状，李沐阳叫了起来。 “没了好，孩子月份太小，安娜死了，胎儿肯定也保不住。 还是这会儿流掉了好，我们正好可以推说， 安娜突然流产，大出血，来不及送医院，就死了，呵呵。”马翠红满脸的恶毒与兴奋。 “等她死了，你继承了遗产，再找个年轻漂亮的黄花大闺女，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安娜怀孕之初，马翠红还叮嘱儿子，好好照顾她，让她给生个大胖孙子。 可自从因为检验胎儿性别之事和安娜闹掰后，加上现在急着弄到安家财产，马翠红已经不想要这个孩子了。 毕竟是安娜的亲骨肉，哪怕真是个男胎，万一以后长大发现自己母亲的死和他们有关，可就麻烦大了。 还不如趁现在，和安娜一起料理掉，来的干净。 第310章 绑架 马翠红正畅想着近在咫尺的美好未来，笑得眼睛眯成一道缝。 突然—— “马翠红，你好恶毒！” 有人猛然踹开门，紧跟着几道人影冲了进来。 来人显然听到了马翠红刚才的话，无比愤怒地盯着她，恨不得当场将她撕成碎片。 “顾、顾染？！”看清来者，马翠红大吃一惊。 李沐阳也慌得从座椅上一跃而起： “顾、顾染，你们怎么来了？” “我再不来，你们就害死安娜姐了！”顾染看着炕上湿漉漉、血淋淋的安娜，既心疼担忧，又愤怒。 谢锦儿连忙冲过去，脱下外套，裹住安娜，试图给她保暖。 在看到安娜下半身血迹斑斑后，她大惊失色： “顾染，不好了，安娜好像流产了！” “这是我家，你们这些外人怎么可以随便闯进来？ 小心我报警抓你们！”马翠红还在耍泼。 要不是顾染身边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保镖跟着，她早就冲上去厮打了。 “报警，当然要报警！马翠红，李沐阳，人在做，天在看，你们绝对会遭报应的！”顾染冲过去，狠狠扇了李沐阳一个耳光。 马翠红本来还想撒泼，一听顾染要报警，顿时慌了。 李沐阳慌忙狡辩： “那、那个顾染，我们没有想害安娜，是我妈，我妈想给安娜擦身子，结果不小心把水洒她身上了！” “这些鬼话，你们待会儿跟警察说去吧！”顾染怒道， “你们刚才谋财害命的对话，我已经录下来了，待会一并会交给警察！” “什么？你录音了？” 这下，李沐阳和马翠红更是惊慌失措。 “顾染，不是这样的，都是误会，你听我解释！”李沐阳语无伦次地哀求。 “滚开！”顾染根本不想理他，让保镖帮忙，抱起安娜，紧急送往最近的医院。 剩下两个身强力壮的保镖则留在原地，看着李沐阳母子，免得他们在警察到来前跑路。 车子一路飞奔，冲向医院。 医生接诊后，面色无比凝重: “怎么搞的，弄成这样？” 顾染简单把马翠红母子的所作所为说了一遍。 气得一群医护大骂这对母子“禽兽”，然后迅速阻止抢救。 不幸中的万幸，经过几个小时的救治，安娜终于脱离了生命危险。 但遗憾的是，腹中的小生命就此夭折。 警察赶来后把马翠红母子带回派出所审问。 这两人一开始还嘴硬狡辩。 尤其是马翠红各种撒泼打滚，甚至用各种难听至极的脏话辱骂警察。 可警察才不会吃她这一套，一番审问下来，很快就突破了她的心理防线。 李沐阳比母亲崩溃得更快，尤其是他得知安娜已经脱离危险，他没法得到安家遗产时，彻底乱了。 不过，为了自保，将功赎罪，他主动向警方提供了一起杀人案的线索: 安娜的父母并非死于意外，而是余妙玲雇凶杀人。 没错，他是喜欢余妙玲，但他更爱自己。 为了戴罪立功，减轻刑罚，他毫不犹豫地把余妙玲卖了。 凌晨三点多。 得知安娜脱险，顾染终于松了口气。 谢锦儿身体比较弱，经过一番折腾，已经疲惫不堪，靠在安娜病床边，沉沉睡去。 顾染给她盖上毛毯，防止着凉，已经也疲惫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两个保镖守在病房门口。 忽然，楼道里有黑影闪动。 “谁？！”保镖厉喝一声，上前查看。 两人才来到楼梯拐角处，就被突如其来的重拳击晕。 裴家这两位保镖身手不凡，可对方却一击就中，足见对方身手了得，绝不是一般人。 击倒保镖的人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帽子，乍一看就是个寻常医护人员。 他快步走到病房门口，推门而入。 顾染抬头，一看进来的是个男医生，手里拿着个仪器，看着像电子体温器，便赶紧起身: “医生，是要测体温吗？” 男医生点点头，快步走来，却不是走向病床，而是在靠近她时，将那个貌似电子体温计的东西摁在了她的腹部。 噼啪！ 电光闪烁。 不是体温计，是电击枪！ 顾染脑海中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就倒了下去。 谢锦儿被惊醒，还没看清楚状况，就被“男医生”一掌劈中后脖颈，晕了过去。 “男医生”快速推来早就准备好的推车，把顾染放上去，用被子盖住，离开了病房。 等在走廊里另一组的保镖发现联系不上守病房的同伴，赶过来查看情况时，才发现大事不妙。 急忙查看医院监控，但为时已晚。 顾染已经不知所踪，应该是被那个冒充医生的家伙塞进车子，带离了医院。 ☆ 车子风驰电掣地停在裴家大院里。 韩局亲自把裴砚送了回来。 尽管受害人的证词以及别墅里发现的证据都指向裴砚，但办案经验丰富的韩局立即察觉到这一切都过于巧合和刻意，就像是有人早就设计好了，就等着警方去发现。 不止如此，案件刚发现，警方对此还处于严格保密阶段，就有人把事情捅到网上，雇佣大量水军，给警方施压。 这些迹象都说明，有人织了张严密的网，网罗的对象就是裴砚。 为了平息舆论，韩局在与裴老太爷以及裴向云告知情况后，暂时扣留了裴砚。 裴老太爷和裴向云之所以没有反对韩局的做法，反而让裴砚配合， 是因为他们几人早已商定后做出的决定。 此事，裴家在明，敌人在暗。 对手来势汹汹，一来就上大招，意图让裴家一招毙命。 这些人的真面目一时间不得而已。 不过，从他们对裴旭的行踪了如指掌，涉案别墅里会出现裴砚的头发、衣服等情况看来，很可能有裴家内部的人参与其中。 为了引蛇出洞，裴家祖孙三人加上叶若青暗地里商量一番后， 决定将计就计，让裴砚被拘留，做出裴家快被击垮的假象，迷惑对手。 对方一看裴家快不行了，必定放松警惕，露出马脚。 尤其是潜伏在裴家的那个叛徒，帮着外人害裴旭，继而陷害裴砚，无非就是瞄上了鸿宇集团的总裁宝座。 当其认为自己计谋得逞，胜利在望时，必定会撺掇董事会，罢免裴砚，并且夺权。 事情也正如他们所料。 裴砚被拘留没多久，董事会里不少人就蠢蠢欲动，叫嚣着更换总裁。 裴老太爷故意先点了胸无大志的二儿子裴向晚，出任总裁。 果然，最渴望坐上这个位置的人，再也按耐不住，毛遂自荐，甚至做出了可以让丈夫关良入赘的承诺。 如今，根据裴家提供的线索，警方进过进一步查证，案情已经初步明朗。 于是，韩局第一时间亲自把裴砚送回了家。 裴砚火急火燎从车里下来，冲进家门。 “废物！全都是废物！ 让你们保护小染，你们保护了什么？！” 客厅里，叶若青正对着几个保镖大发雷霆。 保镖们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裴砚二话不说，直接上前，一脚踹倒一个，暴怒: “裴家出钱是让你们来办事的，不是让你们吃干饭！ 小染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亲手宰你们！” 保镖们自知失职，不敢反驳。 这时，客厅里的座机突然响了。 李管家连忙上前接起电话，讲了没几句，就变了脸色: “大少，夫人，有人打电话来说知道顾小姐下落！” 叶若青神色一凛，立马让保镖们先离开，待客厅里只剩下他们几个时，才让李管家在电话上，按了免提。 “不想顾染死的话，今晚就让裴砚到我指定的地方来。”电话里传来一个沧桑沙哑的女人声音。 “你是谁？顾染在哪？”裴砚厉声问， “你敢伤她一根汗毛，我绝对会把你碎尸万段！” 第311章 暴露 “你是裴砚吧？没想到这么快就出来了。 呵呵，想知道我是谁，晚上见面了不就知道了。”女人冷冷道。 “不想顾染有事，就别耍花样。 晚上我会再次来电，告诉你地址。 你要是不来，或者带了别的人过来，就别怪我对你的女人下狠手了！” 说完，女人就挂断电话。 裴砚发泄般狠狠一拳砸在墙壁上，手背破了皮，渗出细密血珠。 “晚上我去见她，不管是哪个妖魔鬼怪，都必须把小染安全带回来。”他道。 “只怕有陷阱。”叶若青担忧不已， “先别冲动，你爷爷和爸已经去找裴音了。 希望能从裴音嘴里问出这个女人的情况，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市中心的某座豪华别墅内。 裴音前一秒还在做登上鸿宇集团总裁宝座，成为裴家新任掌权人的美梦， 下一秒，就被裴问峰父子带来的人控制住了。 “爸，哥，你们做什么？” 裴音被身强力壮的保镖牢牢控制住，抬头看父亲、弟弟可怕的神色， 心里顿时慌作一团 不好，恐怕被发现了！ 但怎么可能啊？ 她明明步步为营，布局精妙，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纰漏？ 知女莫若父，裴问峰一眼就看出她此刻的疑惑，长叹一口气： “裴音，当年你质问我，明明你是裴家长女，而且承诺不外嫁， 为何就是不让你继承家业，而是选择了你的弟弟？ 你心里一直埋怨我，认为我重男轻女，偏心。 可看看你如今做的这些蠢事， 能力不足，野心不小，还心术不正。 我若是真把裴家交给你，不出五年，必定被你败光！” 裴问峰并非重男轻女之人，若是两个女儿确实有能力， 他肯定愿意让她们参与到家族事业管理中来。 可是他观察多年，大女儿是有点小聪明，但也只是小聪明罢了，完全不堪大任。 小女儿被宠坏了，只知道贪图享乐。 好歹，小女儿还有点自知之明，在他和妻子一番敲打后，豁然开朗， 只要能过着衣食富足的日子，便安于现状。 可大女儿却始终不甘心，在明白成为裴家下任家主无望后，带着无限怨恨嫁到了关家。 直到关家败落，她回头求娘家帮忙，才与父亲、弟弟等缓和关系。 从那以后，她变得低调温和，与以往简直判若两人。 裴问峰深感欣慰，还以为她终于成长了，不仅给与金钱上的资助，还拨出裴家几家子公司交给她打理，让她在关家落败后，依然能过着好日子。 谁知，自问一生阅人无数的他，在父女亲情的迷惑下，终究是看走眼了。 裴音的野心和猖狂从来就没有变过，唯一改变的是，她比以前更懂得如何伪装。 “爸，你这是做什么？”在最初的慌乱过去后，裴音不甘心就此失败，垂死挣扎， “是不是裴向云跟你说了什么？ 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他恨我抢了他儿子的总裁宝座，故意诬陷我呢！” 看着愚蠢而不自知的女儿，裴问峰失望到了极点，狠狠一跺手中拿着的拐杖，怒喝： “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真当我是傻子吗？！” 他一旦动怒，气势如海啸怒涛，当即惊得裴音浑身发抖，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好好给她看看！”裴问峰示意儿子。 接到父亲的指示，裴向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视频。 当裴音看到视频中出现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自己本该已经去了鬼门关的丈夫关良时， 发出一声骇然大叫：“啊！鬼啊！！” “他不是鬼，是活生生的人！”裴向云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他知道姐姐对自己掌权裴家心怀怨恨，可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她会因此对他们一家痛下杀手。 “怎么可能？他、他明明跟车子一起掉进海里了。不，这视频是假的，你们想诈我！”裴音一个劲地摇头。 “你错了，视频是真的。”裴向云道。 “我们也是刚找到关良，他躲起来了，准备偷渡出境，幸亏被我们的人发现并拦了下来。” 裴音难以置信地瞪大眼。 见她还是一副什么都想不明白的蠢样，裴向云失去了耐心，直接了当告诉她： “你与关良夫妻三十多年，他是什么样的人，你可能并不了解， 但你是什么样的人，他却知道得一清二楚。 自从他犯下的事被你发现后，他就明白， 一旦东窗事发，你是绝不会让他被警察带走，连累你的名声， 肯定会抢在警察前头，杀了他。 所以，哪怕这件事后来被你利用，陷害裴砚， 但他清楚，以现在刑侦手段，你那些所谓的陷害手段，迟早会暴露。 为此，他早就提前做准备，以防你哪一天对他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那晚，你当着众人，承诺可以让关良入赘。 虽然关良不在现场，但当他得知这个消息后， 就知道，自己离死期只怕不远了。 关家虽然败落，但曾经也辉煌过，如今再不济，骨子里那份骄傲依然还在。 他父母叔伯均健在，绝不会允许他入赘。 关良本人也是个极爱面子之人，这些年靠妻子娘家度日已经让他抬不起头来。 让他入赘？他打死都不会答应。 他也知道你了解他的想法，所以在你做出保证让他入赘的承诺时， 他就明白，你对他动了杀心。” 在那之后，关良对裴音的一举一动都充满警惕。 发现她让人在自己车子上动了手脚后，他将计就计，假装醉驾出门， 实际上出门后就和助理换了车子。 最后车子故障继而坠海的是他的助理。 而他则连夜逃离江城，躲在边境小镇，准备偷渡出境。 听完裴向云的讲述，裴音脸色煞白，瘫倒在地。 关良被抓，他干的好事就会彻底曝光。 完了，全完了！ “爸，我错了！我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犯下大错，帮关良掩盖。 但我、我没有陷害裴砚， 那都是关良的干的！没错，就是他干的。 正是因为发现他陷害裴砚，我实在气不过，就、就一时冲动，在他车上动力手脚。 但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裴家啊。 关良做的那些丑事一旦曝光，对裴家影响肯定不小。 更何况他还敢陷害裴砚，所以我才动了杀心。 爸，我这么做，也是为了裴家啊。” 裴音哭喊狡辩，把所有责任，包括陷害裴砚那件事，都推到关良头上。 裴问峰看着她，失望之情更胜一筹： “事到如今，你还在狡辩。” “我没有狡辩，我说得都是真的！”裴音打定主意，咬死不松口。 “那照你的意思，我茶杯里的毒，也是关良下的？”裴问峰冷不防问道。 “啊？”裴音大惊失色。 裴向云气愤地盯着她: “我们已经查过爸病倒前的生活用品，最后在他喝的茶叶中检查出了慢性毒药的残留。 那些茶叶一直放在爸的书房，从没有拿出去过。 爸的书房，关良是不允许进去，他也没这个胆量进去。 但你不一样。 不少人都记得，爸病倒前那段时间，你去过他书房好几次。 每次都说是去借书看。 可实际上做了什么，只怕只有你自己清楚。” 在怀疑裴家内部出了问题后，裴向云不由得多想了一层—— 针对裴家的这次预谋是刚拉开序幕，还是其实早就已经开始了，只不过他们没有觉察到而已？ 一旦有了怀疑，他立马联想到了父亲突如其来的怪病。 于是马上找专业人士查了父亲的日用品，果不其然在常喝的茶叶里查出了问题。 第312章 狡辩 裴音张了张嘴，还想狡辩，却被裴向云打断： “下在茶叶里的慢性毒药十分罕见，来源应该是东南亚那边，想进入国内，中间渠道不会简单。 我已经让人去查，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答案。 裴音，事到如今，你还要继续抵赖下去？” 裴音面如土灰。 那包裹在自己父亲茶叶里的毒药是孙玥给她的。 孙玥还骗她说，那药吃不死人，只会让裴问峰生病。 他一旦病倒，裴家就少了个顶梁柱，她们的计划就更容易推进。 裴音听信了她所言，溜进书房，把药分别撒在几罐茶叶中。 谁知，裴问峰喝了几次有问题的茶叶后，一下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若非裴家财力雄厚，请来最好的医生，用最好的设备竭力抢救，只怕早就一命呜呼。 事情至此，裴音明白大势已去，自己再抵抗下去，只会更糟。 于是，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开始痛哭哀求： “爸，我错了！我鬼迷心窍了，听信了那个孙玥的鬼话。 她说那个药只会让您虚弱一段时间，不会伤及性命和根本， 谁知道她骗了我。 看您病倒，我比谁都心急难过，但那个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我错了，求您原谅我这回吧。” “后悔来不及了？”裴向云怒极反笑， “如果你真的后悔，爸那时候还在医院抢救，你完全可以说出他中的是什么毒素， 以裴家的能力，肯定可以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解药， 这样一来，爸也不会昏迷那么久，还差点丢了性命！ 你要真是后悔，还会对裴旭痛下杀手？ 还诬陷裴砚，心思恶毒，窃取他的随身物品，往他身上泼那种不堪的脏水。 他们可是你的亲侄子，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 你、你，简直心如毒蝎！” “我、我……裴音试图反驳，无奈裴向云的话一针见血，她根本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反驳。 相较于儿子的愤怒激动，一辈子什么没见过的裴问峰此刻倒是冷静许多，一下子就抓住了裴音话中的重点： “你刚才说谁给你的毒药？孙玥？ 她不是死了吗？和向宇一起死在那场大火之中？” 提起往事，老爷子脸上依然难掩悲痛。 裴向云也一愣： “孙玥还活着？这一切都是她联合裴音干的？ 她这是想替孙家报仇？” 这么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 裴音是可恶，以她的能力，不大可能谋划全局。 孙玥，当年算是江城一霸的孙家的长女，聪颖机敏，才智过人。 孙家当家人，也就是孙玥的父亲心术不正，把女儿也教的不择手段。 多年前，他们父女联手，暗中搞垮侵吞了多少家族，依然贪心不足，最后瞄上了裴家，利用裴向宇，差点把裴家搞得分崩离析。 如果这次事件，确实是孙玥在背后充当主谋，利用裴音，让裴家人自相残杀，一切就合理得多了。 “没想到她还活着，当年大意了。”裴问峰握住拐杖的手背青筋暴突，继而上前，狠狠一拐杖敲在了裴音肩膀上， “那可是害死你亲弟弟，差点害得我裴家倾覆的罪魁祸首， 你、你竟然和这种人勾结在一起，一起来害你的亲人。 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猪狗不如的混账东西！ 你以后下黄泉，怎么有脸去见你妈妈还有向宇？！” 看着父亲几乎要吃人的脸色，裴音彻底吓坏了。 为求自保，她不敢再隐瞒，终于把与孙玥间的一切，一五一十吐露出来。 听完她的讲述，裴问峰父子神情更加复杂。 他们都没想到，孙玥非但没死，还生下了裴向宇的孩子，原名孙昼川，如今化名沈昼川，很多年前就潜回国内，成了一名出色的心理医生，还与顾染相识。 “孙玥把顾染绑到哪里去了？” 见裴音絮絮叨叨交代完后，陷入了沉默，裴向云连忙追问。 裴砚为了找顾染，都快急疯了。 但绑架顾染的家伙显然是个高手，将行踪隐藏得滴水不漏，无迹可寻。 “顾染被绑架了？我、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不关我的事！”裴音慌忙摇头否认。 她的样子不像在说谎，而且事到如今，她也没有继续说谎隐瞒的必要了。 看来这事应该是孙玥单独干的。 这女人觉察到裴音快暴露了，很快就会牵扯出她， 于是孤注一掷，绑走了顾染，作为要挟。 打到裴家的那通电话，肯定是孙玥的人干的。 她指名道姓，要裴砚去见她，只怕没安好心！ 裴向云不由得心情沉重，立即联系裴砚，把刚从裴音这获得的消息都告诉他，让他务必安排好人手，应对孙玥的陷阱。 裴家。 裴砚、卫宁已经准备好了。 只要孙玥给出今晚的见面地点，就马上出发。 这时，陆望之带着陆家精锐保镖，突然出现： “要去打架，救嫂子，也不叫上我，不够意思啊。” “这是裴家的家事，与你无关，你少掺和。”裴砚直接拒绝他的参与。 裴砚虽然没与孙玥直接打过交道，但关于她是什么样的人， 已经从爷爷和父亲那儿了解得十分透彻。 加上裴音交代的消息，不难得出结论， 这本就是个不择手段的狡猾女人， 在失去父母外加身体长年伤痛的折磨下，如今变得更加癫狂扭曲。 晚上的行动必定危险重重， 陆望之是陆家最重要的继承人，也是裴砚的为数不多的异姓兄弟， 他不想陆望之涉险。 陆望之早就看出他所想，干脆往他面前丢沙发上一躺， 做出惯有的无赖样： “老裴，你这人不厚道。 什么叫做你们裴家的家事？ 裴旭不是我兄弟？你不是我兄弟？顾染不是我嫂子？ 现在有人伤害我兄弟，诬陷我兄弟，还胆敢绑架我嫂子， 我陆望之如果什么都不做，那以后还真没脸在江城混了！ 反正我今天就是缠上你不走了，除非你把我抬出去！” 裴砚真想让保镖把这耍无赖的家伙打包抬走， 可是陆家的保镖”呼啦“围成一圈，挡在他们家少爷四周，形成一道结实的保护墙。 无奈之下，他只能妥协： “算了，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不过，晚上你得听我指挥，不能冲动乱来，知道吗？” “行，行，行，我都听你的！”见裴砚终于答应让自己帮忙，陆望之从沙发上一跃而起，举手发誓。 第313章 隐藏的真相 深夜很快降临。 裴砚、卫宁一行人开着越野车飞快地冲出江城城区，奔向北郊山区。 后面还紧跟着陆望之的车队。 车队沿着狭窄崎岖的山路行进很久，眼前峰回路转，终于出现一片开阔地。 前面有林立的树木挡路，隐隐绰绰可以看到一座隐藏于树林后的别墅屋顶。 通往别墅的林间小道上，只有鬼火般的几盏路灯亮着，光线昏暗。 不过，路两旁都装了监控，像鬼眼一般，邪恶地注视着裴砚等人。 这时，裴砚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里头传来了一个沙哑沧桑的女人声音： “裴大少，你还真来了。 不过你带的人有点多，我家小，容不下这么多的人， 麻烦你一个人到别墅里来， 否则的话，可就别怪我对你的女人不客气了！” “可以。”裴砚挂断电话，命令所有人，包括陆望之的人在原地等待，自己只身一人，踏上林间小道，向别墅走去。 与此同时，别墅二楼房间内。 孙玥看着具有夜视功能的监控传回的画面，不禁感慨： “没想到啊，裴家的太子爷还真是个情种。 像他这样的，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却可以为了你，可以连命都顾不上了。 说实话，我还真有点嫉妒你啊。” 她这话是对身边的顾染说的。 此刻，顾染双手反绑，被孔武有力的女佣阿美控制着，坐在孙玥身边的椅子上。 “裴砚，别过来！”眼看裴砚马上就要踏入危险之地，顾染急得不得了，忘了那是监控，而非视频通话，疯狂朝监控画面大喊。 “晚了，”孙玥幽幽道， “他已经踏进鬼门关了。 裴问峰、裴向云父子害得我父母双亡，今天我就让他们也好好尝尝失去至亲所爱的滋味！ 裴音那个蠢货，真以为我想帮她成为裴家当家人。 她也是裴问峰的骨肉，我怎么可能帮仇人的女儿？！ 我只是利用她把裴家搞乱搞残，家破人亡。 裴家下场越惨，我就越开心，哈哈哈……” 她疯狂大笑，笑容尖锐而扭曲，听得顾染胆战心惊。 这女人就是个心理扭曲的疯子！！ 而她竟是沈昼川，不，应该是孙昼川的亲生母亲！ 被绑到这里后，孤独许久的孙玥把她当成了讲述自己痛苦过往并炫耀如今胜利的对象。 顾染已经知道了孙玥与裴家的恩怨纠葛，同时也明白了孙昼川出现在乔落身边的目的。 看着眼前疯狂扭曲的女人，她终于相信， 孙昼川跟她说了很多谎言，唯独有一件事没有骗她。 在她高三时的暴雨夜，他路过海边堤坝，救下了想要投海的她。 多年后再次相遇，他向她袒露， 说自己当年并非偶然路过海边， 而是和她一样，也想在那个地方，结束自己的生命。 父亲葬身火海，母亲身体残疾，心理扭曲，对外祖一家有着刻骨仇恨， 他从记事起，就被灌输着恨意长大， 这样的孙昼川，内心承受着多大的痛苦与绝望，只有他自己明白。 会生出一死了之的冲动，一点都不奇怪。 顾染忽然明白了，那天在疗养院，她送他去停车场， 他为何会用那般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望着自己。 他是在羡慕她。 羡慕她曾经和他一样，深陷黑暗，却终于迎来了光明。 当年，他把她从海边防波堤上拉下来，在奶茶店里一遍一遍劝说她，应该努力活下去，说不定哪一天，命运会时来运转，迎来希望…… 现在顾染仔细回忆，幡然醒悟。 他当时说的那些话，不仅是在鼓励她， 原来更是在说服他自己，努力挣扎着活下去。 “小丫头，我真是羡慕你啊，有这么一个可以为你舍弃一切的男人。” 孙玥盯着监控中离别墅越来越近的裴砚，还在絮絮叨叨。 “你别看我现在这副样子，当年我也曾爱过一个人。 虽然一开始是抱着目的，才接近他，可最后我却真的沦陷了。 活了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像爱他那样，如此深爱过一个男人。 简直爱到了骨髓里，哪怕死都不想失去他。 可他呢？ 他却背叛了我！ 在得知我利用他对付裴家后，要和我决裂，要抛弃我。 他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他明明对着苍天发过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离开我。 可他最后却要食言了。 我怎么甘心失去他，让他转头再去爱别的女人？ 只要一想到以后他会和别的女人在一起，我就感觉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我绝不允许他离开我，绝不允许！ 哪怕不择手段，我也要留下他。 所以，我就……” 孙玥歇斯底里的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 然而，顾染却从中听出了个骇人信息，顿时大惊： “你的意思是，是、是你害死了裴向宇，你儿子的亲生父亲？！” 之前，她还以为是裴向宇发现孙玥骗了自己，一怒之下，点燃煤气与她同归于尽。 孙玥静默了几秒，才再次开口： “他是我唯一的爱过的人，无论生死，我都不会让他离开我。” 这话等于变相承认了，就是她杀死了自己所爱的人。 顾染心情复杂。 不知道，孙昼川是否知晓此事。 正这么想着，房间外头突然传来一声轻响。 “谁？”孙玥马上回头，看向门口。 阿美快步走过来，一把拉开房门。 “喵……瞄……” 孙玥养的用来解闷的宠物猫叫嚷着走了进来。 原来是猫。 孙玥松了口气，瞥了眼监控，说： “算起来，我和裴砚也是亲戚。 侄子到了，怎么也得去迎接，迎接。 阿美，我们下楼。” 说完转动轮椅，离开房间，朝电梯口走去。 沉默寡言的阿美一把架起椅子上的顾染，紧随其后。 一行人很快来到楼下客厅。 眼看着裴砚推开别墅大门走进屋子， 顾染连忙朝他大喊： “裴砚，别过来，危险！” 听到她的声音，裴砚原本紧绷的身躯顿时一松，脸上竟露出了笑意。 他一直担心孙玥会提前对顾染下毒手， 不过现在听顾染的声音，继而看到被绑着的她， 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太好了！ 她还活着，而且看上去没怎么受折磨。 若她真有个三长两短，他一定会把孙玥母子碎尸万段， 然后再追随她而去！ 第314章 对决 “小染，我来了，不要怕。 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虽然确认心上人没事，但看她因为自己落入危险，裴砚还是心痛内疚得不得了。 带着倒刺般的目光狠狠扎着坐在轮椅上、带着黑纱面罩的女人，声音阴冷到了极点： “你就是孙玥，沈昼川是你儿子？” “没错，”孙玥发出一声桀桀怪笑，笑声比夜枭的哀鸣还要凄厉刺耳。 “裴砚，裴大少，说起来我也是你三婶， 昼川是你堂弟，大家难得见面，不要这么剑拔弩张嘛。” 话虽如此，她的声音里可没有丝毫亲戚相见的亲热，反而充满了浓浓的嘲讽。 “怎么样，三婶送你们的见面礼，可还喜欢？ 听说你弟弟裴旭，至今还下落不明？ 告诉大嫂，别找了，浪费那个时间和钱财，没必要。 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估计裴旭的尸体早就被海水冲到外洋，喂了鱼虾，被啃的面目全非了，哈哈哈！” 孙玥说这些话，显然就是想刺激裴砚，寻求报仇的快感。 可是，令她失望的是，裴砚非但没有悲痛或是愤怒，反而平静的出奇。 “孙玥，你心肠恶毒，是非不分，根本配不上我三叔！ 当时他就应该选择和周雯在一起，而不是你。 若是他选择了周雯，想必两人现在一定恩爱亲和，儿女绕膝，幸福快乐。” “你说什么？！”孙玥勃然大怒，猛拍轮椅扶手。 周雯当年与孙玥齐名的名媛，曾经追求过裴向宇，是孙玥最大的情敌。 她本想刺激裴砚，激怒他，品尝复仇的快乐。 谁知效果没达到，反而被他三言两语就激得几乎失去理智。 顾染看着裴砚，心想，他果然聪明，一下子就抓到了孙玥的最弱点。 刚才在楼上，阿美一直看着顾染，她没有机会。 但现在，孙玥和阿美的注意力都被裴砚吸引，挪开了视线。 她立即用藏在手心里的一小块碎玻璃割摩绑在手腕上的绳子。 这块碎玻璃是她被绑到这里的途中，无意间发现并抓在手中的，没有人发现。 与此同时，她不忘警告裴砚： “裴砚，小心，那个东南亚杀手来康也在这里。 他和孙昼川他们是一伙的！” 当她发现绑架自己的人是来康时，最开始还以为雇佣来康杀她的人——不出意外的话就是秦素素，还没死心，再次让来康对她下手。 直到被绑到这座别墅，才明白， 原来来康第一次袭击她，确实是秦素素授意。 可是，来康真正的主人，却是孙昼川母子。 孙昼川早就知道来康会在半路伏击她， 那次相救，不过是自导自演而已。 来康是孙玥母子的人？听顾染提醒，裴砚心里一沉。 这个杀手可非常不好对付。 如果他此刻就潜伏在这别墅中，那情况可就非常不妙。 正这么想着，外面突然传来了纷杂的打斗声，甚至还有震耳欲聋的爆炸！ 肯定是卫宁和陆望之带人避开林间小路上的监控，从树林另一侧摸了进来。 不过听这动静，应该是遭到了伏击！ “呵呵，想搞偷袭？做梦！真以为这么大的一个地方，只有我们几个人？”孙玥恶毒冷笑。 她在东南亚经营多年，训练了一大批身手不凡的杀手，等的就是今天。 早料到裴砚不会只身一人，他身边那个身手了得的保镖头子卫宁等人，肯定会想法支援。 于是，她提前在别墅周围布下陷阱， 不仅埋伏了一大批杀手，甚至还埋了炸药。 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让裴砚死无葬身之地！ 让裴向云、裴问峰也尝尝失去至亲的绝望和痛苦。 “来康，折断他的手脚，我要让他死得极其痛苦！”孙玥冷声下令。 一个刀疤脸、肤色黝黑的男子如同幽灵般出现在客厅一角，如毒蛇般的眼睛森冷地盯着裴砚。 “裴砚，你要是敢反抗一下，我就从你心爱的女人身上割下一块肉来！” 孙玥递给阿美一个眼神，阿美立马掏出一把锋利的剔骨刀对准顾染。 “裴砚，别管我，快走！”顾染大喊。 裴砚朝她安慰一笑： “没事，不用担心我。” 来康如疾风般袭来，裴砚竟然真的没动。 重重一拳落在他腹部，他顿时疼得单膝跪地。 “不要！你们放开他，让他走！！”顾染急得落泪。 与此同时。 轰！！ 又一波爆炸声剧烈响起。 地动山摇！ 顿时有两个陆家保镖被炸得飞扑出去，砸在地上，生死不明。 “妈的！！姓孙的疯婆子从哪搞来这么多炸药？！在国内搞爆炸，不想活了！！！”陆望之躲在一块石头后面，被炸得灰头土脸，破口大骂。 他没猜错。 被身躯残痛折磨多年、早就心理扭曲的孙玥确实抱着与裴家鱼死网破、同归于尽的心态，启动这次复仇计划。 也就裴音傻乎乎的，还真以为能够通过她，夺取裴家大权。 相距不远的卫宁一拳打倒一个黑衣杀手，目光投向陆望之背后，继而厉声大喊： “二少，小心！” 陆望之回头，就见一道寒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劈来。 是孙玥安排的另外一名杀手！ 他连忙闪身，堪堪避开这一刀，紧接着，从另一方向，又有一刀朝他刺来！ 几波爆炸之后，裴家和陆家保镖不少都受了伤，甚至有人死亡。 战斗力锐减。 而此刻，隐藏在树林中的十多个黑衣杀手汹涌而出， 将所剩无几的保镖以及卫宁、陆望之团团围住。 “我靠！这么多人！！”陆望之大骂。 不止如此，树林外围还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 来这之前，他们早就料到孙玥会布下重重陷阱。 所以一行人，以他和裴砚打头阵，裴向云带人在后面支援。 现在，看着情形，就连跟在最后的裴向云也遭到了埋伏狙击！ 孙玥这疯婆子，为了复仇，看来是下了血本，把身家性命都压上了。 眼看没有退路，陆望之与卫宁只能率领剩余能动的保镖拼死一搏。 然而，孙玥精心培育的这些杀手都是冷酷无情却战斗力超强的杀人机器。 卫宁那边还好，只是接受过常规搏斗训练的陆望之，对付一般对手问题不大，可面对训练有素、心狠手辣的杀手围攻，就有点勉强了。 很快，又一个突然闪现到黑衣人突破几个挡在陆望之左右的保镖，狠狠挥刀砍向他的后背！ 陆望之只感觉到背后有凌冽刀风袭来，想闪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第315章 意想不到的救援 关键时刻，一柄带白色羽毛尾的短箭呼啸着破空而来，准确无误地射中了持刀砍向陆望之的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惨叫一声倒地。 陆望之终于脱险。 他连忙定睛寻找，想看看究竟是谁救了自己。 只见一道纤秀人影从不远处的树林里走出，手里还持着一把小巧玲珑的弓弩。 “桑、桑清歌？！”看清来者，陆望之大吃一惊， “你怎么在这？” 桑清歌没有立马回答，抬手又是一箭，射翻了另一个想要偷袭陆望之的黑衣人。 确定四周再无危险，她才走过来，淡淡道： “我来帮忙。” “帮忙？哦，啊，谢谢啊。”陆望之尴尬地抓了抓后脑勺，道谢。 她确实帮了大忙，救了他一命。 回想起之前自己对人家的冷硬态度，他不禁有点心虚。 谁知，桑清歌冷冷道： “陆二少误会了，我不是帮你的忙，而是帮朋友的忙。 救你只是顺便为之，毕竟，我和你即将订婚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要是在这节骨眼上，二少一命呜呼， 我可不想为此而背上‘克夫’的恶名。” 陆望之：“……” 她几个意思？ 不是为了救他才赶过来的？ 是他自作多情了？ 不过凭心而论，她刚才射箭的姿势确实很帅，与她平日清冷文雅的样子判若两人。 “你朋友是谁？裴砚？你什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陆望之奇怪不已。 桑清歌说来这是帮朋友的忙，这里除了他，就只有裴砚。 总不可能是她跟哪个保镖是好朋友吧？ “清歌是来帮我的。”这时，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突然响起。 陆望之循声而望，吃了一惊： “顾寒泽，你怎么在这？” 带着一大群精干手下出现的年轻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名鼎鼎的夜城顾家的大少顾寒泽。 陆望之以前与他打过交道，认识这个人，但不是特别熟悉。 “我来这，与你有什么关系？”顾寒泽人如其名，冷着一张帅气的脸，说话也非常不客气，丝毫没给陆家二少面子。 他环视四周的惨烈战况，脸色愈加难看。 “你们这是来救人的，还是来送死的？” 随着顾寒泽带来的人的加入，原本很不利的局势，现在已经开始向好的一面进展。 陆望之本该感激这个家伙，可对方的态度实在让人无法消受， 也是有自己骄傲的陆二少顿时也摆起了脾气： “关你什么事？” 顾寒泽没有理会他，丢给他一记看弱智的冷眼，径直朝别墅而去。 桑清歌紧随其后。 “咦？怎么都走了？”被丢在原地的陆望之莫名其妙。 夜城顾家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 凑巧路过，发现他们处境不妙，拔刀相助？ 不像！ 陆望之虽然与顾寒泽不熟，但他是什么脾气，还是有所耳闻。 此人与裴砚脾气半斤八两， 但凡与自己不关心之人，哪怕就在他面前倒地吐血， 连眉毛都不会眨一下。 而他陆望之，何德何能让顾大少关心？ 这点自知之明还是有的，陆望之还是有的。 本来，他还以为是桑清歌请他来帮忙，救自己的。 但看现在桑清歌一副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迫不及待跟在顾寒泽身后往别墅跑的模样，好像也不太像啊…… 搞什么鬼？陆望之一头雾水。 眼看顾寒夜带来的人起了大作用，很快就干倒了大部分黑衣人。 剩下的，卫宁那边也收拾得差不多。 满腹好奇心的陆望之赶紧跟上顾寒泽、桑清歌的脚步，一起朝别墅跑去。 别墅内。 来康的又一记重拳落在裴砚胸口。 他发出一声短促闷哼，但马上强忍住，鲜血顺着紧抿的唇角流淌下来。 “可以啊，裴砚，你还真愿意为了这个女人，活活被来康打死。”孙玥盯着他，神情复杂。 既有凌虐仇人之子，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感，又有一丝不甘。 如果，当年裴向宇也能像他这个侄子这般，对她心若磐石，坚定不移， 或许，就不会有之后那么多的悲剧了。 那时候，她都已经呕心沥血向他发誓， 她可以放弃父母之死的血海深仇，只求与他一起远走异国他乡，从此隐居。 如果他不违背当初对她许下的白头到老的誓言， 很可能他们现在生活在东南亚某个小岛上，儿女成群，健康快乐！ “他为什么要走？为什么？！”不甘与痛苦的回忆让孙玥双眼血红，声音变调。 她仿佛回到当年，为了永远地把深爱的男人留在身边， 拧开煤气，点燃。 轰！ 火光惨烈。 她看着他被大火吞噬，变成了深刻在她灵魂深处的永远也无法抹去的伤痕…… 孙玥的呼吸道当年被滚烫的浓烟灼伤过，痛苦的回忆让她突然喘不过气来。 “夫人，药！”女佣阿美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气雾剂，递到孙玥面前。 孙玥连忙夺过气雾剂猛吸起来，然而她还没吸进半点药物，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将气雾剂夺走！ 是顾染！ 她终于用那块很小的碎玻璃磨断了绳子，趁阿美的注意力转移，重获自由。 “给我，拿、拿来！”孙玥喘不上气来，发出凄厉大叫。 阿美连忙朝顾染跑去，顾染转身就跑，边跑还边喊： “想要我还给你，就把裴砚放了！” 她年轻灵活，阿美虽然力气大，但体格壮，又上了年纪，怎么都追不上。 见状，就连来康都愣了一下。 就是这一愣，让他没能及时察觉裴砚的动作，等感觉到拳风逼近时，为时已晚！ 咚！ 来康的脸重重地挨了裴砚一拳，鼻梁骨顿时发出断裂的脆响。 他捂着鼻子踉跄后退，才退了没几步，就感觉到身后又杀气袭来！ 赵北挥出的匕首霎时削掉了来康的半个耳朵！ 鲜血四溅！ 与此同时，赵南出现在阿美背后，狠狠一脚将她踹翻在地。 “赵南？”顾染听到响动，回头一看，顿时喜出望外。 “少夫人，您没事吧？”赵南马上上前护住她。 原来，裴砚并非真的只身来此，而是让赵家兄弟暗中找路子潜入别墅，伺机行动。 “我没事，快去帮裴砚！”顾染刚说完这话，就勃然变色， “裴砚，他有枪！小心！” 赵南急忙回头，只见不远处被赵北削掉耳朵的来康恼羞成怒，不知从何处掏出一把手枪，对准裴砚胸口！ “大少小心！”他急得大喊。 而距离裴砚更近的赵北直接冲到他面前，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挡在了前头。 来康正打算开枪，可是这时，一道利箭“嗖”地一声飞驰而来，狠狠扎进了他的一只眼睛，继而穿进颅腔。 这个可怕的杀手，连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第316章 妹妹 所有人都朝门口看去。 顾寒泽站在门口等灯光之中，单手持桑清歌的那把弓弩。 “顾寒泽？”认出救自己的人，裴砚和刚才的陆望之一样，既感激，又莫名其妙。 “你、你怎么在这？” 顾寒泽大步流星走来，路过裴砚时，无比嫌弃地扫了一眼： “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好，江城第一太子爷就这水平？” 裴砚：“……” 什么情况？ 他与顾寒泽不算熟悉，但毕竟是一个圈子的，以前也打过交道， 每次见面彼此说不上热情，但必要的客套还是要维持的。 像今天这样，顾寒泽见到他就怼的情况，还是有史以来头一次！ 顾寒泽丝毫没有理会他的诧异，也没看呼吸困难、苟延残喘的孙玥， 径直走到顾染面前。 看到眼前这个美丽却有点狼狈的女孩，看着与他很有几分相似的五官， 顾寒泽脸上的寒霜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平日罕见的温和。 等等？姓顾的几个意思？！不要告诉他，这混蛋从夜城赶过来，就是来撬他墙角的？裴砚看了，顿时怒从心起，正欲发作，就听一个声音道： “裴大少，您别误会。 顾大少，是来寻找妹妹的。” 说话的正是与顾寒泽一起进来的桑清歌，紧跟在她身后的，还有陆望之。 “寻找妹妹？什么意思？”裴砚不解。 “大少可能也有所耳闻，顾家多年前意外丢失了位小姐，正是顾大少的亲妹妹。 现在，网上突然有了这位丢失小姐的线索，顾大少就立即奉父母之命，赶过来确认情况。” 桑清歌边说边在手机上调出一段微博，展示给裴砚看。 裴砚一看，那则微博竟然是顾染的继妹林欣儿发的那条，揭示顾染并非刘芳亲生，而是刘芳买来的婴儿。 再看看顾寒泽望着顾染的表情，他终于明白了： “顾染是顾家走失的女儿？是那家伙的妹妹？” 顾染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诧异万分，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顾寒泽。 眼前的男人五官帅气，尤其是眼睛，与她的十分相似。 因为自己长得像刘芳，她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身世。 可现在一对比，她与顾寒泽其实更为相似。 不止如此，她明明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可不知为何，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亲近感。 顾寒泽也是如此。 他是个性情冷淡之人，很少会对不熟悉的人产生什么感觉。 可是第一次面对顾染，他就心绪激动，连手指都忍不住在微微颤抖。 自从妹妹意外丢失后，这些年顾家从未停止寻找。 然而茫茫人海，大千世界，想要找回，谈何容易？ 顾家倾尽全力，只得知孩子最后出现的地点应该是在江城， 自此以后，就下落不明了。 直到不久前，桑清歌告诉他， 微博上有则消息，里面描述的那个叫顾染的女孩， 被人拐卖的时间点和他妹妹出现在江城的时间点一致。 不止如此，桑清歌曾经见过顾染。 当时，她就觉得这个首次见面的女孩，莫名熟悉，可就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直到后来，她才恍然醒悟。 并非她曾见过顾染，才觉得她面熟。 而是因为顾染长得很像一个人，那就是顾寒泽，同时也更像顾寒泽的母亲，也就是顾夫人。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相似的感觉，在看到林欣儿发的那则微博后， 桑清歌才会立即通知顾寒泽。 此刻，顾寒泽激动万分。 无需dna鉴定，单凭感觉，他就已经知道， 顾染绝对就是自己丢失的妹妹！ 他本不善言辞，千言万语皆化作温柔的一句低语： “妹妹，终于找到你了。” 顾染眼里一下就蓄满了泪水。 谁都没有注意到，呼吸困难的孙玥费劲全力，从身上摸出某样东西，正欲做什么，却被一道突然闪现的身影控制住。 “沈昼川？！”看着这个不知从何处出现的男人，裴砚皱眉， “不，应该叫你孙昼川才对。” “还给我，给我！”孙玥疯狂摊手，想要从儿子手里抢夺那个遥控器一样的东西。 这个遥控器正是刚才孙玥从衣兜里摸出来，打算按下去的东西。 看清他手中所拿之物，裴砚脸色大变： “这里有炸弹！” 他猜的没错。 孙玥为了今晚的对决，做了完全的准备。 连最后自己功亏一篑的场面都提前预想到了，并对此做了完全的准备。 她在这间客厅的地板下安置了炸弹。 一旦失手，就引爆炸弹，拉着裴砚等人与自己同归于尽。 但她千算万算，唯独漏算了自己儿子会从关押的小黑屋里逃脱，并抢走遥控器。 “孙昼川，你别冲动！”裴砚紧紧盯着他手里的遥控器，思考着抢夺过来的可能性。 但无论是他，还是赵家兄弟，又或者是顾寒泽， 都与孙昼川有一段距离，成功的可能性很小。 见状，裴砚只能想想办法让心爱之人脱离危险： “孙昼川，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裴家与你们之间的恩怨，让顾染走，她是无辜的。” 孙昼川显得很平静，回头对顾染道： “顾染，把药给我。” 顾染没办法反抗，正打算拿着药上前，却被顾寒泽拦下。 他拿过她手里的药，代替她送到孙昼川手里。 孙昼川把药瓶塞进母亲嘴里，孙玥猛吸了好几口，要命的喘息才逐渐平息。 这时，孙昼川突然一把扯掉她脸上的黑纱，露出那张被烈火炙烤过的瘢痕累累的面庞。 “你做什么？”连死都不怕的孙玥却万分害怕别人看到自己的真容，连忙拿手遮挡。 然而，孙昼川却一把摁住她的胳膊，死死盯着她的眼睛，几乎一字一顿地问： “妈，你如实回答我，我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从小到大，母亲都告诉他，裴向宇是被裴向云害死的。 那场大火是裴向云指使人放的，目的是杀死弟弟，然后嫁祸给她。 这样一来，裴向云就可以除掉有实力与自己竞争家主位置的弟弟，独揽裴家大权。 为此，他恨了裴向云无数个日日夜夜。 如果不是他纵火，父亲还活着，母亲就不会变成扭曲的怪物，对他日夜折磨，把他变成她复仇的傀儡，永远沉沦黑暗之中。 可是，不久前，当他设法从关押他的小黑屋逃脱，在母亲房间门口偷听她与顾染对话时，听到了什么？ 父亲根本不是裴向云杀的！ 杀死他的人原来就是母亲自己。 那把火，是她亲生点燃的。 烧毁了父亲人生的同时，也毁掉了他的人生！ 第317章 殊途同归 孙玥惊恐地看着儿子。 她意识到，他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但还在狡辩： “儿子，你听我说！ 我没有骗你，如果不是裴家人苦苦相逼，你父亲怎么可能舍得离开我？ 都是裴家人害的！ 没有他们，我们一家人原本可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我真没骗你，都是裴家人的错！都是他们害的！” 望着强词夺理的母亲，孙昼川怒到极点，反而笑了：“呵……” 他笑自己，别的孩子出生，是因为爱， 而他的出生是因为仇恨。 而此刻，惨痛的事实狠狠告诉他， 现在就连这仇恨都是虚假的，毫无意义的， 是他生身母亲编造的血淋淋的谎言！ 从头到尾，全部是谎言，是错误。 可笑至极，更是可恨至极！ “沈医生，你别激动，有什么话，可以好好商量，毕竟你和裴砚其实是堂兄弟，千万不要手足相残。”顾染竭力劝说。 孙昼川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似乎是羡慕，也有庆幸： “还好，你比我幸运。 以后，也一定好幸福下去。” 顾染一愣，不明白他这突如其来的话代表的意思。 接着，孙昼川朝门口一指，朝裴砚大吼： “赶紧滚，带着她离开。 所有人，统统给我滚！” 看着他无比绝望的眼神还有手里紧拽着不放的遥控器，顾染立马明白他想做什么，急忙道： “别这样，沈医生！” “走吧，”孙昼川疲惫地朝她挥挥手， “暗夜中的路途太漫长，看来我是等不到天亮了。 太累了，我想休息了。” 如果有来生，就请上苍让他降生在一个普通家庭， 不需要多富裕，只求父母疼爱，家庭温馨。 平平凡凡，却又幸福充实地走完一生…… 裴砚以及飞快冲过来的顾寒泽，两人一人一边，拉起顾染，跑出了别墅。 赵家兄弟紧随其后。 桑清歌和陆望之对视了一眼，赶紧也一起拔腿跑路。 众人跑出别墅，招呼外面的自己人赶紧躲远点。 所有人发力狂奔，跑出去老远后，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爆炸声。 孤零零的别墅在火光中灰飞烟灭，连带着周围的树木、石头一起粉身碎骨！ 远方响起了警笛声。 警方终于赶到。 看着别墅残骸，顾染无声落泪。 多年前，救下她的少年，终究没能救回自己。 她只能默默祈祷，他们一家三口能够放下仇恨和执念，在另一个世界团聚…… ＊ 数天后。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让众键盘侠们热血沸腾、喊打喊杀的“太子爷别墅绑架事件”出现了惊天反转。 警方发布通告，此案的真凶竟是裴家的大女婿关某。 裴家大少是被冤枉的。 关某并未如之前新闻中所说的那般醉驾坠海，而是玩了一招金蝉脱壳，躲了起来，准备偷渡出境。 现在，此人已经落网。 等待他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警方还抓到了别墅案的一众帮凶。 这些人都是关某的手下，有些替他绑架女子，有些替他看守别墅或者善后。 其中有个手下相貌竟然酷似裴砚，而他正是吕晓溪等受害女子目击的所谓的面具恶魔的庐山真面目。 据这个家伙交代，他接受了裴音给的巨额酬金，让他整容成裴砚的样子代替关良出现在别墅，故意让受害女子们目击，借此陷害裴砚。 事情至此，真相大白。 吃瓜群众们对这场豪门内部的纷争丑闻惊叹议论了一段时间，很快就抛之脑后，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不过没多久，很快又有新的大瓜连续爆出，让吃瓜猹们应接不暇，都快撑得翻白眼了。 首先，秦家爆出大丑闻。 秦家大小姐秦素素，这个素来以温婉闻名的名媛， 因涉嫌谋害亲生妹妹秦婉婉，被警方逮捕。 据说，警察来抓人的当天， 秦素素的父亲和哥哥整个人都傻了，她的母亲直接冲上前，对她拳打脚踢，哭喊着让她把小女儿还给她！ 要不是警察阻拦，秦素素只怕当场被她母亲打死了。 接着，又有新闻传出。 之前遭遇车祸落海的裴家二少奇被洋流冲上一个小岛，后来又被路过渔船搭救，迹般生还。 几天后，夜城那边传出劲爆消息， 当地的豪门望族顾家找回了丢失多年的千金小姐！ 据说这位小姐的母亲，也就是顾夫人在十月怀胎时有事在外地， 结果在途中生下孩子。 不幸的是，生下孩子没多久，顾夫人就遭到仇家追杀。 虽然最终脱险，但混乱只下，导致刚出生没几天的顾小姐失去了踪迹。 多年来，顾家一直在寻找这位小姐，如今终于有了美好的结果。 这位顾小姐非但幸存下来，而且收养她的人家非常凑巧，居然也姓顾！ 顾宏是在手机新闻上看的这条让他差点下巴砸地的消息的。 因为王敏娜的那通电话，他已经知道顾染并非自己亲生孩子。 如今，看到这个一直被他弃如敝履的女孩摇身一变，成为了金枝玉叶的大小姐， 据说顾家为她举办的欢迎宴会上，光是她穿的那条坠满钻石的礼裙就价值数亿！ 顾宏肠子都悔青了，恨不得拿块砖头，一把拍死自己。 要是他能好好对待顾染，看在这些年将其养育成人的份上，无论是顾染还是夜城顾家，都不会亏待他。 那他现在必然可以背靠大树，一辈子高枕无忧。 然而，他却眼瞎，错把凤凰当野鸡，反而把林欣儿那只真野鸡，当成凤凰。 正这么感叹着，一群警察突然找上门，告诉顾宏，他因为涉嫌诈骗，且金额巨大，现在需要回警局，配合调查！ 原来，裴砚派人终于找到了那位被顾宏、王敏娜买通，做套骗去顾染舅舅的家伙。 那人被抓后，把顾宏卖了个干净。 等待顾宏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不过，此刻的顾宏还不知道，因为夜城顾家得知了他对顾染多年的苛待， 不久的将来，他将会在牢房中得到数不清的特殊“关照”…… 第318章 婚礼(大结局) 这是江城一场前所未有的盛大婚礼。 向来低调的裴家太子爷突然高调娶妻！ 而他的妻子就是前段时间夜城顾家刚找回的千金大小姐顾染。 裴家买下一艘超级豪华游轮，婚礼就在游轮上举行。 据说那天，江城及周围地市的权贵都蜂拥而至，连京城好多名门望族也都来了人。 游轮上人来人往，礼花绽放，热闹至极。 做东的裴夫人迎来送往，笑得合不拢嘴，逢人便炫耀自己儿媳妇是多么好，多么招人喜欢。 听得众人，尤其是那些当家夫人都羡慕不已。 裴老太爷身体已经复原，在酒宴上还和几个熟悉的家族当家人老朋友，喝得面红耳赤。 裴家二少裴旭还有从国外赶回来的双胞胎弟弟，还有陆望之一起充当了哥哥婚礼的伴郎。 谢锦儿、桑清歌还有裴砚的双胞胎妹妹，还有一队特意从夜城赶过来的顾家未出嫁的堂姐妹、表姐妹，一起组成了声势浩大的伴娘团，给顾染助威。 夜城顾家的亲友团更是人员众多，气势强大，带着给顾染的庞大嫁妆，浩浩荡荡而来。 好不容易找回的女儿转眼就要嫁到别人家，顾夫人心里是一千个一万个舍不得，婚礼上拉着女儿的手，闪着泪花许久都舍不得放开。 顾先生在边上劝妻子： “别伤心了，小染只是嫁到江城，又不是嫁去火星，随时可以和咱们见面的。” 可是说着说着，他自己反而哽咽了，干脆也拉住宝贝女儿的手，一点都不想放开。 这一刻，顾染心里填得满满的，终于体会到了什么是真正的父母之爱。 而顾寒泽和他几个弟弟，站在一旁，一个个的都看裴砚万分不爽。 这个在别人眼里光芒万丈的裴家太子爷，在他们兄弟几个眼中，那是怎么都不顺眼，哪哪都配不上他们的宝贝妹妹。 婚礼中途，身体已经复原的安娜向顾染送上了祝福。 李沐阳和马翠红已进来拘留所，很快就会以”杀人未遂”罪名被起诉。 余妙玲也已经落网。 她买凶杀人的司机已经交代了撞死安家二老的前因后果。 等待余妙玲点将是法律的严惩！ 经过一番打击，安娜消沉了许久，最近才稍有好转。 她告诉顾染，接下来打算打起精神，接手父亲留下的公司和生意，不让父亲多年的 心血付之东流。 顾染一直担心她会走不出来，如今看到她重新找到了生活的目标，终于松了口气。 唐翠和乔落，还有周尘也参加了婚礼。 在杜教授的精心治疗下，乔落已经好转很多。 万分凑巧的是，在婚礼现场，她竟遇到了当年追求过她的那个男孩子。 男孩家境富裕，在乔落失踪后，被家里逼着娶了妻子。 可是妻子也是个不幸之人，婚后没多久就查出重病，没熬多久就去世了。 他郁郁寡欢许久，在看到乔落地那一瞬，脸上才有笑容绽放…… 婚礼之后，风景如画的南太平洋岛屿上， 白色的沙滩，淡蓝色的大海，碧绿的椰树，一切都美得仿佛油画。 新婚燕尔的年轻夫妻手拉手一起漫步在沙滩上。 夕阳落在裴砚脸上，映照着他雕刻般轮廓分明的五官，完美无瑕。 而经历了许多的顾染，比之前多了一份成熟，愈加美丽诱人，引得路过的男性老外纷纷侧目。 裴砚心里的醋缸再次开始酿造酸劲十足的浓醋。 怎么跑国外来度蜜月，还是躲不开那些觊觎他老婆的目光？！ 可恶，这些肤色五花八门的老外，原来审美跟国人也差不多啊。 为了宣誓主权，他一把拉过心上人，狠狠亲了下去。 顾染连忙推他，别啊，这么多人看着呢，多不好意思！ 他却意味十足，心里的得意劲，逐渐盖过了酸劲： 看，你们这些家伙， 这位美女是我老婆，你们就别想了，哈哈！！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