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者是怎样炼成的》 1 狂暴龙(1) 她做了一个梦。 冗长又复杂,黑暗且喧嚣。 一群惊慌失措的人,一座要断不断的桥,一块龟裂损毁的地,一批接连坠海的车…… 尖叫声萦绕耳畔,血腥味拂过鼻端。死神高举着镰刀,步步紧逼,她听见了自己因恐惧而发出的粗重喘息。 跑! 她爬上车顶,沿着车脊狂奔、跨越,不曾停歇。 没想到人在生死关头真能爆发出无穷的潜力,她一个运动废竟也有身手如此敏捷的一天。 快一点,再快一点!要来不及了! 钢筋水泥于身后塌陷,铁索银钩在面前崩裂。这是她与死亡的赛跑,她不敢回头,不敢犹豫,唯恐葬身地狱,成为血肉横飞的一员。 偏偏这时,大桥轰然塌陷。 失重感传来,她悚然一惊,旋即同众人沉沦大海。 水从四面八方涌来,冰冷封缄口舌,她伸出手朝上方模糊的光源抓去,却只是徒劳,反而离海面越来越远。 渐渐地,她动不了了。手脚逐渐麻木,意识愈发模糊…… 从嘴里吐出几个气泡,肺里最后的空气被彻底榨干。人之将死,其念简单,她想她这辈子委实短暂,既然求不得好死,好歹求一个厚葬吧。她没什么大的心愿,只希望救援队打捞起她的尸体后可以送回故土,而不是葬在这异国他乡,不然清明节到了都没人给她烧纸,那也太惨了。 眼皮缓缓合上,恍惚中,她撞入了一双金色竖瞳,指尖触到了一星温暖。 刹那,光影缤纷。她像是重归于母亲的怀抱,舒展眉头,扬起嘴角。 或许是错觉,她在黑咕隆咚的水下听见了一段话。 【忘掉你的真名,抛弃你的人形,封存你的记忆,像野兽一样活下去,直到你……】 直到我什么? 能不能把话说完啊,你差这点时间吗? * 她醒了。 头脑混沌,眼皮重逾千斤,没法睁开。 好在意识逐渐清醒,她感知着自己的手脚,调动着复苏的五感,摸索了好一会儿,才觉察到自己正被困在一个狭窄的空间里,周围充满了粘腻的液体。 这是哪儿? 无法翻身,无法伸展,只能不断挣扎、勉强扭动。她本能地用身体去丈量所处环境的大小,再用骨骼去顶、去撞困住她的“框架”。 懵懵懂懂的,她认为自己被关在“笼”中,而这笼子似乎并不结实。 谁喜欢被困的滋味?她遵从本性,奋力地张开身躯,进一步膨胀体型,抓挠不休,企图把笼子打破。 大抵是闹出的动静不小,笼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出于警觉,她停止了动作。 有东西过来了…… 她安静地蛰伏,仿佛从未动过。可等待片刻,笼外的来者并无动作,他们没有触碰,没有干涉,有的只是沉默。 漫长的“对峙”,她莫名生出一种安全感,笃定外来者是无害的。 如此,她试探着再次破笼,愈发大力地动作起来。笼子开始疯狂摇晃,同时外头传来一阵阵惊喜的低呼。 近在咫尺,他们说着令她感到熟悉又陌生的语言。 好奇怪,她总觉得自己应该能听懂,可不知为何就是听不懂。他们提高了音量,有些忘乎所以,七嘴八舌又喋喋不休,吵得她头疼,也激起了她罕见的凶性。 她猛地抬“手”拍向前方,狠狠抓在笼上—— “恭喜你,亨利,我们的第二份‘资产’即将破壳而出。” “严谨一点,是第二代资产中的第二份。”华裔中年男子温和微笑,用谦逊的语气说着不留余地的话,“还没到庆祝的时候,我必须确定它与它的‘姐姐’一样完美。” 他贴近恒温箱,注视着晃动不休的蛋:“我想你能理解,西蒙。它们不是纯粹的自然造物,而是由我们人类亲手缔造的奇迹。人类用头脑赢了自然一次,自然就会用意外赢过人类无数次。” “恕我不能理解,什么是‘意外’?” 华裔男子叹息,给出解释:“对科技造物来说,破壳不是生命的开始,反而会成为生命的终结。它呼吸的第一口空气,接触的第一种细菌,吞食的第一块肉,喝下的第一滴水,都存在致命的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意外,即大自然用以维系生态平衡的手段。” “在历史上,它们早就灭绝了。我们让本不该出现的生物出现了,你觉得大自然会放过它吗?” 话落,蛋壳应声而碎。 一只银灰色的爪子从内部剖出,带着蛋液与碎片,将洞口挖得更大。少顷,里面的生物靠近光源,它的眼皮轻颤了几下,终于睁开了眼。 是竖瞳,黄棕色。看上去像蝮蛇的眼,冷漠又危险。 猝不及防,他们与它对上了视线。就见那竖瞳微微收缩,定格在他们“巨大”的人像上,短暂的沉默过后,蛋中的生物看向了它的“手”…… 手? 不,这不该被称为手,而是一只反常规的、锋利的爪子,独属于顶级掠食者,即使目前尚算脆弱,却也能戳穿这七毫米厚的蛋壳。 新生命并未停顿太久,继续干起了扒壳的活。期间没有冲人咆哮龇牙,脾气似乎比第一只好些。 而等它混着蛋液爬出来,展露全貌,围观的人立马变得亢奋起来。 这只新生的恐龙有点特别。 明明用了同一组基因,采取同样的手法编辑,过程中没加入任何变量,按理说它应该与前一只长得极其相似,犹如同卵双胞胎。可现实是,它们除了外形相近,细节处略有不同。 “黄色的眼睛,我记得第一只的眼睛是红色的。” “肤色也不同,第一只是灰白色,这一只是银灰色,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基因变异吗?” “安静点,它开始呼吸了。” 新生的“资产”能不能顺利存活就看它适不适应当下的自然环境,这是第一步,如果连呼吸都做不到,它只能回炉重造。 所幸,新的破壳者体质不错,在咳出呼吸道和肺部的蛋液后,它很快适应了呼吸,没出现排异反应。 接着,它尝试着用后肢撑起身体,在湿滑的蛋液中哆嗦起身,又接连摔倒。它尝试了几次,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用尾巴保持平衡,好不容易才站稳。 只是站稳后,它不动了。 或许是怕再度滑倒,或许是对自身好奇,它目不转睛地盯着后肢和前爪,浑身小幅度地颤抖着。 良久,它用前爪“抚”去面部的蛋液,又像是在描摹脸部轮廓。那双黄棕色的竖瞳由下往上抬起,紧紧盯着围观它的人类,明明是仰视的视角,偏偏给人一种被俯视的压迫感。 “它在看什么?” “你的大动脉,伙计,它可是食肉动物。” 而破壳者不知是受了声音的刺激,还是感觉受到了某种威胁,突然从喉管中发出了第一声尖锐的吼叫。短促有力,像雨林深处示警的鸟鸣,还带着一股威吓的味道。 可人类不会理解这一声的象征,他们所理解的是——“资产”肺功能健全,体质不错,声带发育良好,富有攻击意识。只要好好养着,研究室的经费不是问题,基因项目的推进势在必行,各大奖项已在囊中…… 于是,他们戴上护具,打开恒温箱,用束带将“资产”的嘴封起,再取出称重、测量体长、检查爪牙。 “体长11.02英寸,重6.17磅,有17颗牙齿。” “未出现攻击性行为,情绪状态稳定。光感正常,追视能力正常。” 数据一行行起,报告一页页出。人声嘈杂,仪器滴答,错综复杂的环境最终激起了“资产”本能的反抗。而在它的爪子掰下束带前,他们迅速将它放入早已备好的生态箱中,随着玻璃罩飞快闭合,人与兽的处境似乎都安全了。 “给它一磅肉。” 喂食程序自动开启,就见生态箱里的一块石头缓缓下沉,没多久便顶着一份新鲜的生肉再现,还散发着一缕血味。 显然,血的味道吸引了“资产”。掠食者的本性令它猛地转过头锁定食物的方向,竖瞳兴奋地竖成了针状,可它仍然呆在原地,后肢轻颤,像是在“要”和“不要”之间做剧烈的思想斗争。 “有点意思。”名为亨利的华裔男子自言自语,“是警惕心强吗?比起它的‘姐姐’,它好像更谨慎。” 但谨慎怎能抵挡本能,它忠实地奔向食物,大快朵颐。 “吞咽正常,胃功能正常……” 看来它与它的“姐姐”一样,是人类的杰作,是完美的基因造物,是人力战胜自然的证明。 当晚,人类开始庆祝、狂欢。 * 她蜷缩在生态箱的植被密集处,听着水循环的白噪音,却没有半点睡意。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从哪儿来到哪儿去,更不记得脑子里偶尔浮现的方块字是什么意思。但她隐约记得自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银灰色的皮、爪、尾巴,像一只恶魔。 不过,“恶魔”又是什么? 她听不懂他们的话,可她总觉得熟悉;她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可莫名认定自己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对,她应该长得跟他们一样,有柔软的皮肤,平整的指甲,没有尾巴。像他们那样仰起脖子,把微微跳动的血管露出,毫无防备。她几乎能想象出咬断他们喉咙时的痛快,以及温热的血液涌入空虚胃袋的满足感…… 不! 她打了一个寒颤,只觉得毛骨悚然。 她为什么想要吃掉他们?为什么光是想想,这副躯体就会振奋不已?她究竟是怎么了? 2 狂暴龙(2) 生态箱模拟着雨林的气候,潮湿又闷热。 在人造太阳的炙烤下,她藏在阔叶植物的阴影中小憩,除了投食的时间会主动现身,其余时候都躲在原地。 倒不是不喜欢活动,而是她从身到心都更喜欢藏匿。 或者说,她因身体过于弱小,即使熟悉了生存环境,也依然会生出一种莫须有的恐惧。 这种恐惧无法言喻,像是根植在她血肉深处的“固有片段”,是她一出生就自带的本能,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规避危机。 不学会躲藏,就会被扒出来吃掉;不学会奔跑,就会被咬断脊椎拖走;不学会厮杀,就会死于他手……似乎只有安静蛰伏、伺机而动,才是幼弱时期活命的要领。 但,她的本能为什么是这些? 有种“不应该”的感觉。 她不清楚“片段”的来源,也不理解“恐惧”的底层逻辑,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睡了两觉之后脑子里会自动冒出一套不太完整的、属于方块字的语言体系? 先是词汇,再是长短句,越想越熟悉。 她用它们来形容现状,很熟练。 由此,她认定自己的灵魂接受过方块字的熏陶——哪怕她现在还没想明白“灵魂”和“熏陶”的意思。 时间渐逝,生态箱内的湿热达到了阈值,模拟器红光微闪,环境便下起了雨。 她注视着雨幕,脑中忽然窜出一个画面。 白雾氤氲的房间,圆形的金属把头,有“雨水”从内喷出,淋在一只举起的手上。 手? 垂眸,入目是一双金属灰的爪子,锋利又可怖。 她看得烦躁,下意识地攥紧拳头,不料爪子立刻勾起,在硬土上十分轻易地留下了抓痕。 有点深…… 她不敢再动。 这时,外界突然传来了一阵惨叫,凄厉到哀鸣。 闻声,她的竖瞳飞速转动,视线穿透林叶的缝隙,精准地锁定了发声的方位。接着,她放轻呼吸,紧绷肌肉缩进阴暗处,后肢微微垫起,进入了随时狂奔的状态。 而原本趴在一堆方块盒子前的白大褂们,足足比她迟钝了“吃两块肉”的时间才反应过来。他们几乎是“慢吞吞”地起身,“缓慢”地跑动,一批向她靠近,一批赶赴外界。 “出了什么事?” “二代的1号资产咬伤了饲养员。” “它尝到了人血的味道?这可是恐龙……我的上帝!” “恐龙?好吧,但愿它真是恐龙。”一名栗发女子脸色发白,说着意味不明的话,“我第一次见到出生三周就能咬破护具的恐龙,同阶段的食肉龙都做不到!该死的,我们用了全封闭的护具,它怎么会闻到人肉味!” 一阵兵荒马乱。 但混乱并未持续太久,实验室很快恢复了平静。 至少表面上是。 她逐渐松弛下来,缓步迈入雨幕,让雨水冲刷躯体。在水滴的拍打中,绷实的骨骼肌肉终于放松。 享受完淋浴,她甩去水渍,再度没入阔叶丛。只是她没想到“覆巢之下无完卵”,有些火就算她不撩也会烧到她身上。 投食的时间到了,可生肉没有出现,出现的是一群白大褂。 他们簇拥着一名黑发黑眸的中年男人站在她的“领地”外,叽里呱啦地说着话。 她仍然听不懂,但她努力去理解、去领悟,特别想通过他们的肢体和表情获取一些信息。 直觉告诉她,弄懂这些东西很重要。尤其是黑发黑眸的那人……不知为何,这种简单的配色很吸引她的眼球,光是看着就觉得亲切。 她记得他,他不常出现,但他们都听他的。似乎在这片地方,他是“最厉害的”。 而她不知是求生欲作祟,还是生物的天性会关注领地附近“最强”的对手,她总是不自觉地评估对方的威胁性。盯久了,她不仅记住了他的样貌,还记住了他衣服上的小牌,连同那行字的形状——henrywu。 隔着一层玻璃罩,他们的发声又快又模糊。 可她的听力极佳,愣是从他们的交流中攫取到了几个高频词,一一对照,不动声色地记下。 “它习惯呆在一个地方,不愿意跑动?” “是的,吴博士。”研究员翻过记录数据,“比起另一只,这只资产更温和也更警惕。它不好动也不好奇,不会撞击玻璃,不会发声威吓,日常状态是‘安静’。” “安静?”亨利感到费解,“同一组基因的差异能有这么大吗?” 研究员点头:“确实如此,吴博士。这只资产比另一只更适合人工饲养和与人互动,虽然它作为第一只的备胎诞生,但我认为它的进化已经优于第一只了。” 毕竟另一只伤了人,也记住了人血的味道。当“人类是食物”的概念镂入基因,它吃人的习性便会生成,并且一辈子都无法改变。 如果它延续了后代,那它的后代也会从遗传片段中习得这一点——人类是食物。 而这,就是“野生动物一旦吃人就必须被杀死”的原因。不杀,人类就会一直在它们的食谱上。 可惜,博士的观念明显异于常人,对一名法外狂徒和科学怪咖来说,他创造的混种恐龙不是野生动物,而是基因界的宝贵资产。他不在乎它们吃不吃人,他只在乎它们能成长到哪种程度。 亨利:“我认为你的认知有误。” “博士?” “对肉食性恐龙来说,安静和温和从来不是好词,凶猛和狂暴才是它们该有的姿态。” 亨利语气平平:“以你对这只资产的形容,它几乎是个次品,难道我们实验室的项目是为了克隆绵羊?别忘了公司对我们的要求,他们要的是更大、更恐怖、更酷的新品种恐龙。” 研究员不敢言语,而亨利下达了指令,结束了第二只资产的悠闲生活。 “激活它的野性,我要的是杀器,不是宠物。” 于是,生态箱里的投喂机没再动过,取而代之的是一侧的管道开启,进来了一只活体兔子。 兔子不大,但养得肥美,白毛被泼了血,一阵阵腥味刺激着她的味蕾。它压根没发现阴影中的她,自顾自地啃食着植被,全然没察觉危险的靠近。 少顷,她终是从阔叶下起身,无声无息。 她感觉自己被撕成了两半,一半拒绝血食,一半渴望生肉。胃袋燎起了烈火,涎水控制不住地淌下,她饿了,她的鼻尖充斥着猎物的肉香,爪子兴奋到颤抖。 理智仍在,可她不打算抗拒本能。她明白,被关在笼子里、靠别人吃饭的自己没有选择的余地,给什么就得吃什么。 她放下了心理包袱,将身体交给本能。 刹那,后肢一蹬,她犹如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快得像一阵风。 兔子反应不及,她的腿已经踩上了它的脊椎,尖锐的趾甲扎进它的背,利爪如镰刀划开它的皮肉,血液飞溅。她凶性毕露,找准了兔子颈骨的位置,一口咬下。兔子惊恐至极地蹬了几下腿,很快没了声息。 全程丝滑,不带半点多余的动作,她的第一次狩猎称得上完美。 低头,她用牙扯开了兔子皮,专挑软嫩的部分下嘴。 “或许吴博士弄错了……”做记录的人小声道,“这一只资产才是更凶更恐怖的,它的安静只是不饿而已。” * 狩猎成了她每天的必修课。 研究员不会苛待她,给的食物相当丰富,从兔子到豚鼠,从羊羔到香猪,从鸽子到鳗鱼,她认不清,但只要吃进嘴里,她总能莫名其妙地记住。记住它们的气味和形状,记住它们的要害和味道…… 吃得好,没烦恼,她大了整整一圈,被换进了另一个生态箱。 由于日常无事可做,有大把的时间需要消磨,自然而然地,她将精力花在了“观察人类”上,往往他们在研究她的同时也被她研究着。 不同的是,她知道自己正被观察,而他们并没有被观察的觉知。 在她对猎物的评估中,她发现他们明明弱得要命,却一直带着一种离谱的傲慢。他们总是毫无警惕地晃到她面前,甚至露出脖子给她看,每一个举动都那么随意,对她的每一个安排都那么理所当然,仿佛他们永远不会沦落到“食物”的地位。 她有时候真想给他们来上一口,让他们清醒清醒,可又怕沾了这么“智慧”的血会让自己变成跟他们一样的智障。 等等,“智障”是什么? 她思考了好一会儿,直到又听见了同一个词才回神。 那个词从人类的嘴里来,在他们的交谈中反复出现,主要是用来指代她的,叫什么“assets”(资产)。 她不明其意,但也明白它应该跟“henrywu”类似,能准确地定位到具体的人或物。 对,具体、精准、独特,他们好像每一个都有,那她就不能没有。 因此,她决定从今天起她就是“assets”,不过隔着罩子,她摸不准它的发音究竟是阿赛丝、阿萨兹,还是别的什么? 算了,不重要。她折中了一下又权衡许久,觉得叫“阿萨思”比较合适。 敲定。 她愉悦地甩了两下尾巴,本想模仿人类的发音试试,可没想到二者的发声系统完全不同。当“阿萨思”从她嘴里吐出,变成了一声如狼似虎的“嗷呜”。 十分突兀,让本就不怎么吵闹的实验室更静三分。 研究员们稀罕地围过来,掀起笔盖,迅速记录:“它终于有了交流的欲望吗?到了需要社群和同伴的时候?” “我第一次听见它发声,感觉像猫。” “需要申请让两只资产同住吗?它们看上去都很孤独。” “不能,另一只早三周出生,它们体型相差很大,万一另一只吃了它呢?为了独占资源而吃掉同类,这种事在自然界里很常见。” 他们很吵,似乎在嘲笑她的叫声。顿时,她不想说话了。 3 狂暴龙(3) 她时常觉得大脑被蒙了一层雾。 一层无法驱散、只能等它自行蒸发的雾。 它蒙蔽了她的觉知,封锁了她的认知,也模糊了她的已知,让她对一切事物都有个大致的概念,却半遮半掩,不让她探知到具体的含义,也不让她窥伺到根本的起源。 唯有成长和睡眠才能令雾主动让步,而它每退一分,她对己和对外的认识都会更进一步。 譬如现在,她已经对时间有了概念—— 第一次注意到“时间”,是在等待投喂的时候。 她清楚地记得,每当人造太阳的光线由暗转亮时,猎物会通过管道进来,来的一般是四足。而当光线从明转暗后,猎物会通过水流入内,多是无足。 反复几次,她就明白了一个规律:四只脚的食物在白天出现,没有脚的食物在天黑出现,而两只脚的食物(人类)会一直出现。 这时,她对白天黑夜有了意识,但对时间的流逝一无所知。 直到她发现每经过一个黑白轮转,实验室中标着数字的纸张就会被撕掉一页,她才知道什么是“一天”、“一周”和“一月”。 之后,她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开窍了。 她突然记起被撕掉的纸张叫“日历”,忽然明白有着长短针的圆盘是“时钟”,又莫名其妙地学会了怎么看时间。 她恍然醒悟,自己一定在记不起来的某个时期学过这些,也必然与之经常打交道,否则怎么会运用得这么熟练? 它们隶属于人类,是他们的知识和工具。那么,她是不是可以认为自己曾是“人”,所以才会对与“人”相关的一切知识都感到熟稔? 雾散开了一些,可雾的背后没有任何事物,有的只是更浓的雾。 多思多虑总是耗能极高,早上的食物已经消化完了,为了不让胃袋空虚到难受,她尽量减少活动,多以躺平为主。 往往,她会用这闲暇时刻关注外界,有意识地听人类交流,记下他们的用词,再学习他们的语言。 一开始她完全不懂,可时间一长,在语言环境和“婴儿学语”的双重加持下,她居然进入了半懂不懂的状态。除了专业术语不清楚,人类互动时的不少单词已被她掌握。 比如他们每天必喝的咖啡,必点的姓名,以及给她送来的、重复率较高的食物的称呼。 但比起这些,有几个词令她格外在意,它们分别是“另一只”、“第一只”、“基因”、“一代蝎暴龙”。 她尚未弄懂这些词的含义,就先一步从人类身上读出了恐惧。 而她之所以对“恐惧”的情绪感到熟悉,是因为只有在这时候人类才会放下傲慢,他们的眼神与被她杀死的猎物是一致的,总算变得“可爱”了些。 只是,他们因何恐惧? 抱着这样的疑惑,她更专注于他们的对话和肢体语言。 约莫过了四五天,她心领神会了“另一只”和“第一只”的意思。他们一说起这两个词就会看向实验室的隔壁,而隔壁是亨利·吴常呆的地方,时不时会传来野兽的吼叫或人类的尖叫。 每当亨利·吴离开隔壁出现在她面前时,她就明白饲养她的方式又要改变了。 会变得更专业、更有针对性,也会更苛刻、更富有野性。 她一直不明白他为何如此“专业”,但现在她懂了,隔壁关着另一只与她相同的……恐龙? 问题来了,如果另一只是第一只,那么她是第二只吗? 第二只什么?一代蝎暴龙又是什么? 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 一日两餐地过了七天,最后一顿送来的食物居然不是活体,而是一盘经过处理的牛肉。 它散发着不算好闻的气味,她本来不想下嘴,可不吃就得挨到天亮,为了可怜的胃着想,她终是低下头解燃眉之急,却不料肉里的药效一起,她就睡得人事不省。 等她意识回笼,才发现自己被移出了领地,正躺在一张雪白的金属桌上。嘴被封起,爪被捆住,尾巴也被固定,完全动弹不得。 她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立刻停止做无用功。 “出生28天,4周大,体长23.62英寸,重39.64磅,有21颗牙齿,发育良好,密度正常。” 研究员给她贴片,注视着电脑数据:“同生长阶段,这一只的脑部活跃度极高,心率正常,情绪……十分稳定?等等,它已经醒了。” “醒了?这么快,难道剂量放少了?” “不是剂量的问题。”研究员道,“它的大脑醒了,但身体还在沉睡。而同阶段的另一只是身体醒了,大脑还在沉睡,所以当时它把实验室搞得一团糟。” 有了对付第一只的经验后,他们满以为对付第二只能手到擒来,可没想到的是即使加大了麻醉的剂量,它竟能让头脑先于身体醒来。 是意外,是巧合,还是它的基因产生了未知的变异? 为了弄清楚原因,也为了杜绝隐患,他向吴博士发起了问询。 然而,老实人问错了人,正常人的思维怎么可能干得过披着人皮的科研魔鬼? 亨利:“它挑食?” “是的,博士。”研究员道,“它只吃猎物的肉、脑、心脏和肝脏,其余部位不吃。” 不像另一只,或者说,它不像任何一只食肉类恐龙那样会不挑嘴地将猎物全部咽下,它是逮到鸟还要拔毛再吃的怪胎,甚至吃鱼还会用爪子刮鳞。 研究员:“我们一致认为它拥有一定的智慧,或许它的‘觉醒’与它基因中掺杂的灵长类动物的基因有关。但无论变量是什么,都应该适可而止了。” “博士,它的脾气比另一只稳定,可它的聪慧让人感到害怕。” 亨利笑了:“会挑食的动物确实更聪明,它们会分辨毒物,会避开风险,存活率很高。可是,不挑食的动物体质更好,它们能分解毒物,会产生抗体,存活率更高。” 他的语气依然那么轻描淡写,仿佛所有的不合理才是合理。 “聪明的不一定能长大,但体质好的一定能活到最后。你与其担心一只幼生恐龙的智慧,不如担心一只成年恐龙的胃口。毕竟,幼生恐龙再聪明也不会数数,而成年恐龙再笨也会吃人。” 此事不了了之。 这天后,她再也没有见过那个研究员。 实验室消沉了几天,没人敢再质疑吴博士的话语权,也没人敢再提意见。他们甚至会坐在一起讽刺离开的愣头青,认为他作为一个科学家居然会害怕恐龙的“智慧”,简直不可理喻。 “它只是动物而已。” “就算有灵长类的基因,它也不会变成灵长类。” “而灵长类是什么,黑猩猩、阔鼻猴?它们永远不可能成为人类。” 他们认定没有生物能撼动人类在食物链上的地位。 * 第五周,吴博士下达了新的指令,让实验室彻底更改第二只幼龙的饲养计划。 当计划书下发,其上严格到近乎苛刻的条件令一众研究员瞠目结舌,他们怀疑吴博士是想“合理合规”地弄死公司的第二只资产,不然解释不通他为什么要制定这么魔鬼的食谱和训练? 可没人敢发声。 倒是吴博士看出了他们的犹疑,心情颇好地解释道:“混种基因的恐龙确实宝贵,但我们对它们的了解太少了。在确定第一只能存活的情况下,第二只是该发挥它的作用了。” 他们听懂了。 第二只混种的诞生只是为了给第一只上一道保险,万一它中途夭折了,有个备胎也能向上层交差。 而现在,第一只混种已经8周大了,凭着极佳的体质扛过了最易死亡的“基因病爆发期”。如此一来,它能长到成年是板上钉钉的事。 交差项有了,第二只的存在意义就不大了。 实验室大可以拿它来做各种测试,以便收集混种恐龙的数据,然后用第二只的研究成果去更正第一只的饲养方式。 “我们明白了,博士。” 他们的执行力无疑是惊人的,前后只用了三小时就找到了第一只符合新食谱标准的野生动物,并弃置了准时准点的投喂时间,改用不定时、不定量的投喂手段。 打开管道,他们将一条长约35英寸、饿了近一周的野生网纹蟒放入其中。 它很饿,有攻击性,能吞下比自己大数倍的猎物,最重要的是它的绞杀能力和咬合力能给“资产”增加捕食的难度。 就这样,蟒蛇分辨着“食物”的气息,迅速游入生态箱。 彼时,她正趴在阴影中午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即刻进入了战斗状态。她后知后觉地被本能唤醒,一睁眼就看见了一条蟒,对方正阴冷地锁定了她。 大脑有一瞬的空白,她想她应该是害怕这种“扭曲”的猎物的,否则不会在对上眼的刹那就失控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咆哮—— 有领地被入侵的愤怒,有生命受威胁的恐慌,更多的是“必须杀死让我感到恐惧之物”的念头。 她想,她当时几乎是失智的。 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出击和搏杀的,只知道回过神时,猎物已被她的双爪大卸八块、开膛破肚。 它的头被踩烂,内脏被踏碎,而她的嘴里正咀嚼着它的脊椎…… 她停下了动作,僵硬了。 但没多久她就恢复了常态,低头干饭,舍掉了人性的喜恶,只留下野兽的作风。 4 狂暴龙(4) 从第一条网纹蟒开始,她的肉餐就跟“蛇”结下了不解之缘。 或许是她第一次见到蛇的反应有些过度,或许是她失控时虐杀猎物的手段过于凶暴,为了测试她的稳定性,也为了发掘她的真性情,人类一连数日的投食都是蛇,只为了再目睹一次基因造物的杀戮盛景。 是的,他们认为她的残忍是一种完美。 那欣赏的眼神做不了假,仿佛她是稀世神兵,值得他们大力栽培。 有点可笑,她还没想明白什么是“稀世神兵”就先理解了什么是“完美”。而他们口中的“完美”是基于她一身血污地践踏着尸体,嘴里还嚼着脊椎。 她的本能告诉她,这并不可怕也无需感到羞耻,甚至可以做得更没有底线和下限。可不知为何,她感觉皮囊下的灵魂在无力燃烧,为她的每一次茹毛饮血发出哀鸣。 她忽然明白过来,其实她不愿这样…… 哪怕只能作为野兽活下去,她也不想做失去理智的行尸走肉。 所以,人类对她的期待注定落空。 生命不仅会自己寻找出路,还具有强大的适应能力,尤其是顶级掠食者。一旦“对手”上了食谱,就不存在所谓的对手了,那只是食物。她记得它们的味道和弱点,再杀起来就干脆多了。 当着人类的面,她在滑鼠蛇发起攻击的瞬间从容避开,后肢蹬起湿泥,整个身体横了过来。 她知道,蛇的攻击不连续,偏直线,它的进攻速度虽快,但身体弹射出去的部分无法迅速回缩,更不能立刻转过头袭击对手,这无疑给了她发挥的空间。 张嘴咬上蛇的要害,她的爪子狠狠往蛇头的方向一撇,竟直接砍进了颈项。收紧一扭,整颗蛇头被切了下来,她一脚踩扁了它,再将翻腾不止的蛇身拖进阔叶丛。 没多久,瘆人的咀嚼声响起,一张带血的蛇皮被丢了出来。 录像结束,几个研究员面面相觑。 他们突然意识到这一只资产称得上进步飞速,前后才吃了三条蛇就已经总结出吃蛇的经验了。它不仅杀得优雅还吃得讲究,甚至宁愿饿着肚子也要花时间剥皮。 “另一只也是这样吗?” “不是。”他们拿数据说话,态度严谨,“另一只遇上活体猎物,只要能一口吞下就不会分成两口。如果分成两口,那一定是因为它把猎物咬断了。” “那这一只的进食行为为什么这么怪异?” “或许是消化系统不好。”有人说,“博士说过,它的体质不如另一只。”他开了个玩笑,“聪明人都有胃病,没准聪明的恐龙也是。我们实验室的胃药消耗远超咖啡,你们懂的。” 他们笑了起来,但也没忘记正事,转手就去掉了食谱上的“无毒蛇”,改为毒蛇投放。 “进入第二阶段的计划吧,不知道它的抗毒性怎么样?” * 毒蛇比无毒蛇难缠。 无毒蛇没有毒牙的便利,因此它的主要攻击手段是封住猎物口鼻令其窒息,以及将猎物缠绕绞杀,粉碎骨骼、挤压身体。 对付无毒蛇,只要不被缠上就不会有死亡危机,可毒蛇不同,它们多依赖毒牙捕获猎物,一击得手便可功成身退,慢慢等待猎物死亡就行。 不用搏命,无需费劲,它们唯三要做的只有藏匿、进攻、全身而退,因此它们的攻击速度更快,回防耗时更短,犹如黑暗中的夺命刺客,对付起来特别棘手。 就像现在,她第一天躲过了蝰蛇的速攻,第二天扛过了黑曼巴的连招,却不料第三天栽在了眼镜王蛇的“大招”里。 她真没想到,对方的毒液可以不靠毒牙注射,而是能喷射出来,直指对手的眼睛! 她着了道,眼睛看不见了,痛得大声尖叫。 凶性一下子被彻底激发,在一片黑暗中,她不知是“觉醒”了身体的哪个特殊能力,竟然“看见”了那条眼王的热成像。 当然,她这会儿还不知道什么是热成像,只知道又能“看见”了。她发疯地扑上去,与眼王撕扯在一起,它大力绞紧她的骨头,她的爪牙洞穿了它的身体。 最终,她以中毒为代价干掉了眼王,并击碎它的头骨,吃掉了它的毒囊。 很快,生态箱紧急开启,一针麻醉把她干翻在地。人类封住她的嘴,将她五花大绑地捆上实验台,然后用牛奶冲洗她的眼睛,再注射解毒剂。 “真是疯了,它才29英寸,你们居然放了一条65英寸的眼王?好吧,可能是我疯了,它真的干掉了它!” “它的口味变了吗?这一次吃掉了蛇胆和毒囊。” “蛇毒只要不进入血液就是优质蛋白质,按它的本能不可能放过这样的美食,野兽可比我们人类懂得享受。” 他们取了她的血液化验,之后又用仪器检查了她的身体情况,并敲定了一次驱虫治疗。 毕竟,他们投放的全是野生蛇类,它们被人从世界各地抓来,生前不知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地方,身上不知携带了多少寄生虫——而今,它们全被“资产”吞下。 由于“资产”的消化道菌群与现代生物的不同,其实寄生虫入体后很难存活。它们大部分会被消化,小部分会被排出,一般来说不会对“资产”的健康构成威胁。 但是,“资产”还是太年幼了,它甚至还没度过基因病爆发期。为防万一,他们认为驱虫是必要的。 于是,又是注射又是食疗,寄生虫没能把她怎么样,人类倒是把她折腾得苦不堪言。 她足足拉了三天,哪怕野兽不需要面子,不存在所谓的黑历史,她都生出了一种乱杀的冲动,想把实验室里的活人一个个咬死! 所幸,难堪的情绪并没有持续太久,不知是中间过程的哪个变量引发了质变,让她的基因病爆发期成为了体质变异期。 半个月后,她发现她的身体似乎变得抗毒了。 目前对蛇毒具有一定抗性,尤其是眼镜蛇科的长虫已经奈何不了她,但蝰科的血循环毒素依然能伤到她。 且,她神奇地拥有了第二双“眼睛”。 它们长在她摸不着的地方,可只要她想,闭着眼睛都能看见周围的一切。 她能感知到动植物的热源,凡是进入她地盘的生命体都将无所遁形,这能力简直是为猎杀而生的作弊器。 最重要的是,人类能检查出她的抗毒性,但发现不了她的另一双眼睛。这种有了一张底牌的感觉十分新奇,就像—— 她脱离了他们的掌控,他们迟早会对她束手无策又无能为力。 * 日历翻过十页,大概是身体长了、脑容量也变大了,她开始对研究员用的方块盒子(电脑)感兴趣。 拜绝佳的视力所赐,即使隔着一段距离,她也能清晰地看见方块上的字幕。也托整日跟蛇搏斗的福,不论研究员十指乱飞的速度有多快,落在她眼里都慢了半拍。 有意无意地,她开始记字形。 每到这时,她后肢的一个脚趾总会翘起,接着无意识地在泥土上乱划,然后学起研究员敲打键盘的动作,“叩叩叩”地敲击地面。 整个生态箱的地面都被她划了一遍,她非但不觉得脏乱,还觉得“嗯,这样顺眼多了”。 不久,研究员在清理生态箱时发现了她的记号。她以为她马上要被拖上实验台了,没想到他们对此不以为意,似乎认为是正常行为。 正常吗? 当然正常!因为吴博士比谁都清楚,他在创造混种恐龙的时候加入了哪些基因。 “它开始敲击地面了吗?”亨利面带笑意,“看来它的大脑发育不错,属于迅猛龙基因中的社群行为已经出现了。” 不错,他在创造它们时加入了迅猛龙的基因。 “迅猛龙的智商很高,喜欢群居和集体合作狩猎,用脚趾敲击地面是它们的交流方式之一,也是诱捕猎物的声音陷阱。至于在地面上乱划,主要是为了标记领地。” 亨利作为基因研究和恐龙专项的大拿,对每一种恐龙的习性都很了解。每当他就专业领域发表讲话,实验室便会安静下来。 “或许,它是到了交朋友的时候。”亨利道,“迅猛龙会用这种方式召唤同伴。” “那么,博士,需要把两只放在一起饲养吗?” “还不到时候,对它的实验还没结束。”亨利摆手,“公司需要混种恐龙的数据资料,而且新款的植入式追踪器还在研发中。” “植入式追踪器?” 亨利:“它们不会一辈子呆在实验室,在它们亚成年之前会被放入岛中。公司有重启侏罗纪公园的意向,对它们的命名可以提上日程了。” 命名?对两只混种恐龙的学名的命名…… “博士,它们能长多大?” “比霸王龙更大吧?”亨利摸着下巴,“混了霸王龙、迅猛龙、南方巨兽龙……成年体应该有20吨吧?” 20吨? 大概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命运的安排总是环环相扣,众人不经意间想起了第一只资产的凶暴和第二只资产的虐杀,两只幼龙的面孔在脑海中交叠重合,交织成魔鬼的本相,让他们不寒而栗。 “狂暴的杀戮机器……”有人喃喃自语,“暴……暴虐?” 有人接话,吐出了集体潜意识中的禁词:“暴虐霸王龙?” 如果人的语言有力量,那么现在,他们已在不知不觉中呼唤了恶魔的本名。可惜,科学家是无神论者居多,他们的理性屏蔽了第六感对谶言的感知。 亨利满意道:“是个好名字啊,学名就叫这个吧。” * 暴虐霸王龙,又名“狂暴龙”、“帝王暴龙”,是人类给她起的名字,也暗示了她未来将站在食物链的巅峰。 但眼下的她既不暴虐也不霸王,她叫阿萨思,目前正围着新投放的猎物打转,并对它无从下手—— 那是一只陆龟,当它缩进壳里的时候,阿萨思就知道她今天可能要饿肚子了。 5 狂暴龙(5) 在基因实验室里,法律的地位就像人类的良心,人人都知道有,可谁也没见过,谁也不遵守。 一如这世界级濒危的物种·苏卡达陆龟,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高级饲料而已。 基因编辑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复活恐龙的成功更是扩大了人性的傲慢。濒危动物又怎样,法律刑罚又如何,在生态箱里的可是全球唯二的暴虐霸王龙之一,能被它吃掉是陆龟的荣幸。 大不了,他们在苏卡达陆龟灭绝之后再将它“复活”,这不正是基因实验存在的意义吗? 总之,掌握了基因技术的他们仿佛成了“上帝的手指”,指向哪里,哪里就能生机盎然,这种科技力量的奇妙一度让他们产生了自己是“创世神”的错觉。 此时,他们人手一杯咖啡,笑看幼龙绕着陆龟转的场景,神情惬意、态度散漫。 “看来我们的‘小暴君’遇到了一点麻烦,它找不到食物的开口就像婴儿找不到自己的奶嘴。” 他们哄笑起来,对幼龙在捕食上的碰壁喜闻乐见。 “这确实为难它了。”其中一人客观地说,“这只苏卡达陆龟背甲坚固,硬度超过了它的爪子,它无法扒开它的壳。陆龟的体重是它的18倍,它也无法把它翻过来攻击腹部。” 简单来讲,这是一个死局,幼龙注定要饿肚子了。 “要换另一只食物吗?它再聪明也只是恐龙,第一次对付陆龟肯定不擅长。等它长大,有了成年迅猛龙的体型就能轻易咬碎龟背了。” 然而,变故就在一瞬间。 生态箱内,阿萨思绕着陆龟走了几圈,爪子轻轻敲击龟甲,又划下了几道不深不浅的痕迹。在确定爪子不如龟壳坚硬后,她立刻放弃了“扒”这个动作,改用“掏”。 陆龟又沉又坚硬,表皮又老又厚实,怎么看都不算是一份好饭。可她没有选择,只能想尽办法获取食物。 攻不破、翻不转,想下嘴固然难,但它缩头的脖颈处可比龟壳柔软多了。她思量片刻,为防意外没有从头部攻击,而是绕到了陆龟后方,用利爪掏起了它的尾部。 这种从后攻击的行为极不体面,像极了大草原上的流氓·鬣狗的狩猎手法。可它相当奏效,爪子一把刺入了皮肉,陆龟痛地伸出头、转过来想咬她,但她哪会轻易让它得逞。 她就缀在陆龟背后,灵活闪避它的反击,并将它的血肉缓缓掏空…… 这几乎是一场慢条斯理的虐杀,做得她极为不适,即使在陆龟体力不支时她迅速咬断了它的喉咙,可它眼中逐渐熄灭的光还是令她动容。 万物有灵——她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冒出了这个词。 她不自觉地为之静默。 但很快,她低头大口吃起了龟肉,抛弃了所有心理负担。 不为别的,如今的她也是“万物有灵”的一员。遵从自然规则,遵从生存本能,不浪费到嘴的食物才是“有灵”。 吐掉难嚼的龟皮,她不紧不慢地吃空了陆龟。味道不错,肉质较韧但带着清甜的草香,其中尤以四肢为最。 殊不知,在她吃得香的时候一群“聪明人”破了防。从她给猎物“掏肛”开始,他们杯中的咖啡就再也没有动过。 “我不记得我们对它添加了鬣狗的基因?” “最核心的基因部分只有博士知道,万一真是鬣狗呢?” “伙计们,这不是重点!法克!你们就没想到吗?如果它没有鬣狗的基因却使用了鬣狗的捕猎手段,那么在某种程度上,它的智商称得上恐怖。上帝啊,这是一只高智商生物!你们第一次见到陆龟就能想到怎么对付它吗?” “或许它体内的远古基因教会了它怎么对付陆龟?”也有人不以为意,“在恐龙生活的年代就有巨龟了,我不信食肉龙没吃过龟类,它拥有的遗传片段可是多样的。” 一顿饭的时间人类争论不休,到最后还请来了吴博士。 吴博士仍然是一副见惯了大场面的样子,仿佛研究员来一句“幼龙长出翅膀飞走了”他都能心平气和地接上一句“真的?哇哦,了不起”…… 他对基因造物的一切变化都看在眼里,也乐于接纳。 对他来说,造物本身就是奇迹,一个奇迹诞生更多的奇迹实属正常。 “它确实聪明,也在不断试探自己处于食物链的什么地位。”亨利温和道,“项目中没有涉及鬣狗的基因,可它偏偏做到了遗传片段外的事——” 以他对恐龙的了解,无论是霸王龙还是迅猛龙都不会有如此手段去对付一只龟,它们只会在长大后才把龟列入食谱。 亨利:“这说明它是有头脑的天生猎手。” 他承认第二只资产比第一只聪明,所以临时决定再加一些变量:“从今天起,这里会多一名饲养员,是时候增加一些人与恐龙的互动了。趁现在得让它明白,人类是饲养者是训练者,而不是食物。” 唯独“人类是食物”这点,他想让它“纠正”。 * 吴博士对两只幼龙采用了截然不同的养育方式,让人猜不透他的用意。 闲暇之余,研究员总喜欢聚在一起揣摩他的心思,可结果总是进入死循环,每次都会以“不要猜测高智商华裔的想法,他们的脑子接近神”而结束。 不过,揣摩并非一无所获,至少在信息交流中他们拼凑出了吴博士的一些经历,这解开了“吴博士为什么总是那么淡定”之迷。 “那是十年前的事了,我记得是1993年6月,我们现居的这个岛——努布拉,以前建过侏罗纪公园。” “对,就是曾经那个上过新闻的‘事故公园’,那时吴博士也是实验室首席,岛上的恐龙都出自他手。” “但经历过恐龙出逃的惨案后,博士换了合作者……” “听说是高压电网失灵,先是迅猛龙出逃,再是霸王龙失控,最后整座公园都乱了套,死了很多人。吴博士能从那样的情况中活下来,的确没什么事能让他动容了。” 众人一阵唏嘘。 “之前博士说公司有‘开园’的计划,似乎安排在十年后。”那人转过头看向生态箱,“好吧,希望开园那天用的不是高压电网。” 霸王龙能活28年左右,一般在13岁进入亚成年期,15岁进入成年期。迅猛龙寿命较长但成熟期短,从现有资料看是7岁成年。 而南方巨兽龙的数据与霸王龙类似,剩下的一些基因项也是动物界中较长寿的存在,所以—— “十年,它要是能活下来,应该进入亚成年了。” 比起人类的满腹思绪,阿萨思什么也不想,每天吃饱喝足还睡得挺好。 实验室新增了一名饲养员,是位年龄颇大的生物学家,名叫“苏珊”。她每天的工作是穿着护具给她送非活体食物,接近她、说口令,日常互动。 由于对方行动缓慢且毫无威胁性,还任劳任怨地为她清理排泄区,她当然不会为难她。一到对方的工作时间,她多会离远一些,尽量避免吓到对方。 可实验室就是事多,人类总喜欢找茬,一见饲养员与幼龙互动良好,自视甚高的研究员便产生了“我也可以”的错觉。 她不知道人类的脑子究竟是怎么想的,反正当她在黑暗中看见一名研究员溜进实验室主动给她送“宵夜”时,她是真的懵了。 他不知道吗?肉食动物在夜间攻击性很强,尤其是恐龙。 不,他应该知道的,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打开了生态箱四分之一的罩子,将一份生肉送进来。即使隔着一层护具,她也能发现他的眼中闪烁着不正常的狂热。 他几乎病态地说:“记住我,记住我,来。”取出肉,往前递出,“我会给你送吃的,听我的话,过来乖孩子,到我这里来!” 她没有接过肉,脚趾轻敲地面,微微歪过头,这是迅猛龙捕食前的微动作。 不料对方是个疯子,他抽出了一支针:“快过来,求你了!我想知道,我太想知道了,博士保密的基因项到底是什么?过来,快吃啊,给我一点你的血,你……啊啊啊!” 她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他的手臂,尾巴抽开针管,利爪扎入他的面罩。 人血的腥甜入口,她的瞳孔兴奋成针状,她不由自主地想要啃食他的血肉,可就在这时,实验室的警报大声响起,合金大门自动封闭,室内灯全部打开,将一切照得雪亮。 她咬得正起劲,冷不丁一抬头,却在合金门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像。 而这,是她有意识以来第一次看清自己的全貌,也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变成了什么东西—— 那是一只银灰色的怪物。 有一双黄棕色的竖瞳,锐利的爪子。长尾在身后摇摆,脊背上长出了尖刺,兽口能张得很大,里面有锯齿状的牙齿,正撕扯着人的血肉。 她住了口,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放开了嘴里的断手。 她紧紧盯着自己,再一次感受到了“割裂”的痛苦。一边是诱惑她低头的血,一边是哀求她住手的魂,她感觉自己快被撕裂了。 而她也看到了“被撕裂”的过程,那银灰色的影像中间突然多了一条缝,合金门往两侧开启,“她”也被撕成了两半。 持枪者蜂拥而入,研究员们接连起床,吴博士即刻赶来。 最后,一针射出的麻醉结束了她的混乱,可她清楚地记住了当下的模样,它就像噩梦的余韵般挥之不去。 她陡然明白了什么是“恶魔”。 原来“恶魔”指的是她。 6 狂暴龙(6) 对野兽来说,人类的血肉是什么味道? 阿萨思不愿思考这个问题,可她的本能已经给出了答复,是肉质软嫩,是富含盐分,是营养丰富,更是主餐首选。 是的,从掠食者的角度看,人类可以作为主食。 他们没有锋利的爪牙和坚硬的表皮,没有灵敏的反应和强大的力量,甚至连逃命的速度都慢到稀烂,简直易于捕捉。 假如失去了那一身工具和武器,他们的处境只会比羊羔还不如。毕竟,羊羔比不上人类多脂多盐,也比不上人类数量众多。 掠食者抓住一只羊就只是得到了一只羊,可逮住一个人却意味着逮住了一大串来救人的人,吃哪个更容易填饱肚子,它们想不到吗? 就像昨晚,她伤了一个就引来了一大片。如果她只是一只野兽,那么她一定会把这个捕食技巧刻入骨髓,并且只针对人类施行。 但她不是,她不是纯粹的野兽。 即使人血淌过她的咽喉,温暖了她的胃袋;即使碎肉挂上她的齿缝,骨渣在舌间翻滚;即使本能叫嚣着想要更多,催促她扑向下一个—— 可在合金门打开的那刻,她心中的兽性就像“她”的影像一样碎裂了。 她厌恶自己为了一口吃的就失智的做法,更恶心自己被□□支配、甘于堕落的样子。 她的意志不该被这一身皮囊奴役,她要控制它,而不是被它控制! 于是醒来就是一阵狂呕,哪怕吐不出什么东西。 她发现,无论人类多么美味鲜嫩,但在她的灵魂食谱上似乎是不可触碰的禁忌。她不知道这种禁忌感从何而来,她只知道人类是一种“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吃”的食物,但凡吃上一口她都想把胃袋吐出来洗一遍,洗完了翻个面再搓一遍。 “呕!” 她在生态箱里吐得昏天黑地,对送进来的食物都表现得兴致缺缺。 外头的研究员摸不着头脑,只能谨慎地把她扒出来再做一遍检查,然后得出了各不相同的结论,关键是每个结论都挺有道理。 “昨晚注射的麻醉剂量太大了,它的身体还没有恢复。人在麻醉清醒后的六小时里不可进食,估计恐龙也是一样的。” “不,是它的消化能力不强,第一次进食不该吃的东西吃坏了肚子。” “听着,它的胃连骨头都能消化,它的食谱上就不存在‘不该吃的东西’。之所以会呕吐,主要是昨天的倒霉蛋刚除过体毛还涂了身体乳!它吃了一块被化学剂腌制过的肉能不吐吗?” 众人发出了受不了的声音,又赶紧问起了身体乳的品牌。既然幼龙对这个味道接受不良,想必以后也不会再咬有着同款气味的人类了吧? 说白了,他们在努布拉岛工作,养的还是暴虐霸王龙这种“究极生物”,同事之间哪还有什么同伴爱可言,保命才是第一。 两只幼龙都伤过人了,也都记住了人血的味道,可公司不仅不会击毙它们,还会好吃好喝地供养它们。人命低微,资产至上,在接下来漫长的十年里他们只能自求多福。 “上帝,希望侏罗纪公园再开的那天我还活着。”研究员开始祈祷。 雇佣兵笑了:“也只有这时候你们这群科学疯子才会相信上帝。” 常年在刀口舔血的雇佣兵不理解,既然这群弱鸡这么怕死,为什么还要养育世界上最凶残的生物,早点离开不好吗? 可他们明知有死亡风险,依然狂热地研究着恐龙,真是一群彻头彻尾的疯子! 以及,他们研究的真是恐龙吗? 雇佣兵将视线投向幼龙,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昨夜的场景。合金门打开后,他第一个与幼龙打了照面,可他的枪还没起,幼龙已放弃抵抗。 很诡异…… 在那时的情境中,野兽又不认识枪,它会护食会反抗,就是不可能放弃抵抗啊!可它放弃了,而当时的他感知错乱,总觉得自己像是在面对一个人而不是在一只兽,这种感觉令他毛骨悚然! 事后回忆起来,他仍然对“它是恐龙”的结论存疑。 他不由地亲吻十字架项链,端着枪喃喃道:“上帝保佑,但愿它真是一只恐龙。” * 阿萨思被放回了生态箱,而人类一片愁云惨淡。 对昨晚发生的惨案,处理结果已经出来了。那作死的倒霉蛋还活着,但他失去了一只手,因被吓到精神错乱而进了病院。 在他的胡言乱语中,他们勉强拼凑出了事实。原来倒霉蛋眼热吴博士的造物太久,昨晚潜入是为了窃取幼龙的基因。据说他与另一个基因公司有联系,接近“资产”是为了卖个好价钱…… 为防再次出事,吴博士收回了研究员自由出入实验室的权限。 之后,每到日落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会被赶回宿舍,只留四人在内,而公司的雇佣兵会守在实验室外看守“资产”。 起先,“值班”这事被他们强力反对,但吴博士不愧是华裔出身,愣是以“发表论文”、“元老资历”和“涨薪20%”为圆心,以“生物学最高奖项”为半径强势画饼,硬生生掐灭了他们的抗议声。 他们本来没觉得哪里不对,直到大半夜被关在实验室里跟“资产”面对面,搞得双方都睡不好才惊觉上当受骗。 “哦上帝,我们要被关在这里看护它,大门要明早才能开?” “万一它逃出了生态箱,我们的处境不就变成密室逃杀了吗?” 天呐! 人类叽叽喳喳,隔壁的“资产”愤怒咆哮,吵得谁也睡不了。阿萨思无奈地把头埋进草堆,只希望这场混乱早些结束。 前后过了一周,双方总算适应了这种模式,她的日常也恢复了正轨。只是饲养员苏珊不再出现,人类给她送来的食物又变得“奇形怪状”了。 这次是一条鳄鱼。 他们似乎想让她意识到“鱼”的危险性,不仅加大了生态箱中的供水,还缩小了她可下脚的土地。 简易的沼泽地布置完毕,鳄鱼顺着水流而来,无声无息地藏在阔叶的阴影下一动不动,像一块没有生命的浮木。 它安静地注视着她,她谨慎地盯着它,由于水波的晃动和折射容易干扰视线,她只能用“第二双眼”锁定热源。 可位置是确定了,捕猎的难度却很大。她的后肢堪堪迈入水域,脚下的泥土就不堪重负地下沉,让她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境地。 水漫上来,“浮木”漂了过来,她正想后退,但没料到行动被水和泥土阻碍,变得分外迟缓。最要命的是,自然界的生死往往只在刹那之间,她退不得,鳄鱼就让她再也退不成。 沼泽鳄的捕食习性就是这样,它们会在旱季霸占整个水塘,翻滚在淤泥中伪装成泥土的一部分,然后等着食物上门。 那些可怜的食物出于对淡水的渴求不得不接近水塘,而当它们的四足深陷泥淖时,就是鳄鱼进攻之际,它不会给猎物机会,它会将它们拖进水里! 说时迟那时快,在鳄鱼开嘴咬来之际,她猛地一尾巴抽进水里,借力跃出、拔高身体,于千钧一发中避开对方的袭击。 鳄鱼一击不成没有后退,它迅速朝前方冲击,二次张开大嘴。她委实没想到“鱼”还能上岸,猝不及防之下被咬住脖颈,转眼就被拖进水中。 变故陡生,围观的人惊呼起来。 可还不等人类有所动作,她的凶性一下子爆发,竟是不管不顾脖颈的要害,在水中窒息的同时将利爪刺进了鳄鱼的眼睛。 鳄鱼吃痛但没有松口,而是大力翻身开始死亡旋转。她也没有松爪咬紧牙关,狂暴地挖出了对方的眼睛,趾甲狂抓它的皮肉。 水变成了红色,泥浆搅动,没人分得清哪只是鳄鱼,哪只是幼龙。他们只知道它们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谁也插不了手,结局必死一个。 没多久,水中的动静小了,众人的心高悬起来。 很快,一条脑浆迸裂的鳄鱼浮上水面,幼龙的爪子攀上它的黑背,耗尽全身的力气爬上来呼吸,而它的脖颈血流如注。 “它赢了……” “要上麻醉抢救吗?它看上去快死了。” 是,动物的颈部受伤基本与“死”划上了等号,若无人工干预,动物要么是失血过多而亡,要么是病毒感染而死,它们最终的归宿都是进入秃鹫和鬣狗的肚子。 然而,人类远远低估了基因造物顽强的生命力,也不知吴博士到底给它添加了哪一种生物的基因,幼龙不仅硬抗了鳄鱼的死亡翻滚,还能在重伤的情况下强撑着进食。 它将鳄鱼拖上岸,大口享用起来。颈部的血逐渐止住,它动了动脖子,似乎在检查骨头有没有问题。 “那条鳄鱼没咬断它的骨头?” “如果咬断了,现在被拖上岸的就是‘资产’,而吴博士会把我们丢进去喂鳄鱼。” “它的骨头硬度能顶住鳄鱼的咬合力?不可思议,全新的数据!” 阿萨思几乎吃光了整条鳄鱼,进食完毕后她没有选择休息,反而带着一身伤看着水面,生出了“尝试”的心态。 她不会游泳,这无疑是个致命的短板! * 人类没有做多余的干涉,在之后的几天里,她凭自愈能力扛过了感染期,体质得到了进一步的强化和提升。 夜间大多数时候,她强迫自己改变本性,走出平时藏匿的阴影地带,逼自己进入讨厌的水域中“游泳”,还逼自己学会了闭气和潜水。 不得不说,她的模样生得是恐怖,可她的身体没有一个部位是多余的,它们总能在她需要时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 比如她的尾巴,它在入水后就成了自由的“蟒”,仿佛天生知道怎么摆动能增速,怎么调整能转向,给她省了不少力。 就这样,她前后花了半个月的时间学会了游泳,而深夜呼呼大睡的人类对此一无所知。他们甚至没有翻看实验室的录像,每次交差的资料都是简简单单的“一切正常”。 她回到了岸上。 如今,只有人类还活在水的倒影里了。 7 狂暴龙(7) 阿萨思的个头又大了一圈。 或许是脑袋变大了脑容量也跟着涨,她脑子里的雾又去了几分,让她学东西的速度快了不少。其中,当属“学习语言”这块最有成效。 哪怕没经过系统化的教育,可碎片式的词汇积累也能达成质变。 时至今日,她已能听懂人类的短句,要是去掉部分专业术语,她也能挑战一下他们的长句。 能听懂的感觉很好,人类从不会在交流时避开她,这无疑给了她一种“窃听”的刺激感。 隔着一层玻璃罩,他们对她毫无防备,几乎是事无巨细地将实验室的八卦、博士的命令、养龙的安排乃至自己的情绪都交代个遍。她听在耳中,记在心里,不仅消磨了时间,还对自身处境有了大致的了解。 原来,她和他们都呆在“实验室”里,而她住的地方叫“生态箱”。 她并非是“实验室”中独一无二的恐龙,据说隔壁就关着她的同类,还是一只灰白色、红眼睛的“姐姐”。 起初她不理解“姐姐”这个词的含义,只以为是另一只幼龙的特定称呼,叫“塞丝特”。 直到某天,一位研究员对她的成长数据感到匪夷所思并请来自己的姐姐帮忙时,她才明白“姐姐”是什么意思。 彼时,两个研究员站在生态箱前,有着近乎相同的身高和相似的面孔。她们的气味顺着通风管道进入箱中,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敏锐地品出她们的血肉味道应该是一致的。 一致? 所以“姐姐”并不是另一只幼龙的名字,而是指与她有着同样的身体、相似的面貌和血肉构成的“人”吗? 是同类,也是血与血同源的象征。 想到这点,她不禁对另一只幼龙生起了强烈的好奇心,特别想见一见它。 可这注定只是妄想,对方被关在隔壁,因长得很好而被整个实验室寄予厚望,平时由吴博士亲自看护,比她的待遇“高”多了。 她时常听到研究员拿她跟另一只幼龙做对比,说什么“银灰色的恐龙有,但灰白色红眼睛的恐龙可没有,公司对外展出的肯定是第一只”,以及“如果第二只的颜色能奇怪点,它就不用辛苦捕猎了,博士会养着它”…… 简单来说,她因为外表不够出色,所以不得展出,只能沦落到“充当实验体收集数据”的地步。 可不知为何,她心中非但没有半点遗憾,还万分庆幸自己长得普通。好吧,这是她第一次感谢自己长得像个恶魔。 但比起这些“小事”,她更在意的是人类对她的研究。往往,她总能在人类的对话中找到自己的优势和定位。 比如那对研究员姐妹,当妹妹把她的数据交给姐姐后,那位姐姐就眉头紧皱,像是见识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接着,对方语气凝重地说道:“一般来说,动物的大脑大小在它出生的那一刻就决定了,虽然会在成长的过程中发生一定变化,但绝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不断增长。” 该是核桃大小的脑子就只能是核桃大小,不可能长成西瓜。 “可是这一只,它的大脑……”她惊疑不定,“一直在变大吗?发育形状与人类的大脑相似?另一只也是这样吗?” 妹妹叹了一口气:“正因为另一只不是,所以我才更担心。” “我不敢惊动博士,我怀疑他在制造第二只资产时根本没有延用同一组基因,而是把阔鼻猴或黑猩猩的基因换成另一种灵长类的……至于换了什么,我不敢猜更不敢说。” 两姐妹面面相觑,一句不说却胜过千言万语。 她们没有深究和质问,所做的只是将数据报告放下,装作无事发生,只为保全自己。 她们一个照常在实验室看护、记录数据,另一个也在岛上工作,饲养草食性恐龙。各司其职,仿佛从未私下接触过。 阿萨思能读出她们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的恐惧,那种一见到她就“血流加快、呼吸急促”的气息能吸引她全部的注意力,让她不自觉地盯着她们的脖子看。 好在她长大了,对自己的兽性和食欲有了一定的控制力。否则,她们时不时的注视会被她视为挑衅,进而她会攻击笼子,引发骚乱。 不过托她们的福,她对自己的脑子多了些了解。 看来她的确是独一无二的恐龙,毕竟她的头脑与她的同类截然不同。 * 近几日,由于她捕食鳄鱼的技巧越来越熟练,人类便停了鳄鱼的供给,改换投喂红腹鲨,也就是“食人鱼”。 它们虽然有“鲨”的名头,但实际上是淡水鱼种。一般生活在河流和溪水中,喜欢群居,热衷食肉,有着极其锋利的牙齿,利到能在钢铁上留下咬痕。 凡是被它们盯上的猎物没有一只能逃出生天,而这些猎物中也包括了某些倒霉的土著人类。 午后,生态箱的水位又高了,食人鱼游了进来。 她并不想暴露自己会游泳的技能,只能“委委屈屈”地缩在不大的陆地上,趾甲不紧不慢地敲击着地面。 她原以为新来的鱼也会上岸,已经做好了一打多的准备。可她想多了,不是每条鱼都会爬,食人鱼只能在水中活动,她要么下水去捉,要么想法子把它们钓上来。 尾巴在地上扫了扫,她低下头看着水面,思考着怎么果腹。 说来也巧,随着水位上升,她的趾甲正好敲进了水里。拍打一响,涟漪一开,食人鱼立刻被动静吸引,齐齐掉头转向她——敲开涟漪的趾甲。 一瞬间的福至心灵,她陡然明白了这种鱼靠“动静”猎食的习性。也就是说,只要她在水面“扑腾”的动静越大,表现得越不会游泳,它们就会朝她涌来。 于是,她用趾甲持续敲击水面,果然引来了它们。 接近时,她下嘴极快地叼住第一条,狠狠咬断脊柱丢在一边。不料鱼血溅上了趾甲,腥味一下子刺激了食人鱼的神经,点燃了它们的疯狂。 它们跃出水面,一条咬住了她的趾甲,一条扑在她腿上。鱼口大力咬合,她的趾甲居然断了,身上的肉也被撕去一块。 剧痛袭来,她马上意识到它们的难缠,可后方的陆地已经退无可退,她只能迎战。 “吼!”她咆哮着,凭借无比敏锐的眼力和速度,直接开启了乱杀模式。 她避开它们的嘴,利爪贯穿它们的鱼身。一击得手就大力咬掉鱼头确保它们死透,再将死鱼丢在身后。 战况激烈,她半个身子没入水中,尾巴被啃食到露出了白骨。但她的理智并未被痛感吞噬,她似乎进入了一种抽离的发疯状态,化身成一台高精度的杀戮机器,跟一群对手战到不死不休。 水面再一次被染红,分不清谁流的血更多。 她毫无疑问是最后的胜者,只是此战过后,她少了近两磅的肉。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人类没再投放食人鱼,而是给了她足够的修养时间。或许是习惯了捕猎和战斗,即使她每天发懒享受着唾手可得的食物,她的身体也在争分夺秒地自我修复,仿佛下一秒就要投入死战。 失去的肉很快长了回来,只是新生的皮颜色偏浅,长在身上像是多了几排斑点,看着有些碍眼。 这与好不好看无关,而是她作为一个捕食者,最忌讳的就是表皮长得花里胡哨,让她无法在捕食时完美地藏匿自身。 可这个烦恼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她发现自己开始蜕皮了。 对,蜕皮。 像蛇一样蜕去旧皮,换上一层全新的、颜色均匀的表皮。 * 吴博士承认,他在制造暴虐霸王龙时是添加了蛇的基因。 但他添加不同的基因是为了让它们的基因变得更“稳定”,不会轻易崩盘,而不是为了让它们吸收这些基因的特性,进化成他不认识的样子。 “我感到很惊讶。”亨利的语气却不含惊讶的情绪,“不过‘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大概这就是基因造物与大自然对抗的方式。” 第一只资产不会蜕皮。 他没有刻意培养过它的捕猎技巧,提供的一切都是现成的。所以,第一只的生活环境相当安逸,它不清楚自己在食物链中的地位,也自然不会产生危机意识。 没有危机意识,身体就会松弛,不会分泌相应的激素。连激素都没有,它当然不会有“蜕皮期”。 不像第二只,它吃的食物全靠捕猎,“不成功就是死”的概念深入骨髓,彻底引爆了身体的求生欲。 它的恢复速度明显更快,躲藏能力更好,头脑也更灵活。为了活下去,它的身体自发自动地摒弃了“不需要”和“不能要”的部分,比如那张坑坑洼洼的、颜色不一的旧皮。 “博士,它新生的表皮很坚硬。” 研究员递来一张载玻片,里面放的正是一点新皮的组织。 他表示:“如果它每隔一个月就蜕一次皮,等它亚成年了,它的表皮硬度甚至能挡住加特林的子弹。” “博士,这个推测相当危险,这意味着等它们进入亚成年,我们射出的麻醉枪就扎不破它们的皮了。” 假如它们出逃,麻醉又失去了作用,到时候谁来收拾烂摊子? 亨利不语,他的手紧了紧栏杆,镇定道:“不用担心,微型炸弹会跟追踪器一起植入它们的身体。” 真到了那一步,他们也能力挽狂澜。 “那么,什么时候植入追踪器呢?” “等它们再大一些。”亨利道,“它们很聪明,过早植入追踪器的话,它们一旦行动不便就会有所察觉。而长大后,它们的感官会变得迟钝,只要行动自如,它们就不会发现追踪器的存在。” 计划敲定,人心又定。 可人类不会想到,有时候制定计划就像在做“双缝实验”,他们在观测未来时,未来可能已经改变。 8 狂暴龙(8) 人类的投食犹如投毒,每一次都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暗杀。 如果不是,那就证明人类擅长挑衅还热衷找茬,不然很难解释当下的局面,为什么给她的早饭是刺猬、中饭是豪猪、晚饭是电鳗? 第一次接触刺猬,阿萨思几乎是无从下嘴。 它团成了一个球,看上去十分胆怯,可它的一身刺全部竖起,做出防御的姿态,扎在原地一动不动,颇有一种“你能奈我何”的从容。 上颚被刺了几下,她不得不收回嘴,改用爪子切割尖刺。好在猎物的刺是空心的,硬度不够,她顺着根划下了一大片,最后很干脆地结束了猎物的性命。 憋屈的是,刺猬肉少不够吃,她两三口解决了它,没多久就饿得前胸贴后背。 好不容易挨到第二餐,本以为会来个大家伙,谁知愚蠢的人类竟然送来了一只豪猪。 诚然,豪猪的个头是比刺猬大,可它也是浑身带刺,并且比刺猬更难对付。它的刺根根实心,够韧够硬,甚至在遭遇威胁时会自动脱落,扎入接触者的身体造成伤害。 她一不小心着了道,豪猪的刺竖得飞快、膨胀得迅速,愣是在她脸上扎了一圈,还差点伤到她的眼睛。 她又惊又怒,情绪一上头就不管豪猪有多扎嘴了,拼着一嘴的血撕碎了它,把自己整得颇为狼狈。 然而代价是付了,食物却不够分量。豪猪只能暂时缓解饥饿感,她的胃依然“烧”得火急火燎。 大概是成长期到了,她的食量比以往要大。可她吃得挑嘴,每一次进食都有“剩余”,人类理所当然地认为她食量不大,仍按之前的标准供给,这就造成了她“食不果腹”的现状。 要把“剩余”吃掉,暗示人类给她的食物分量不够吗? 不,他们只会以为她的胃口变好了,供食是不会变的。 心下烦躁,她用长尾扫着地面,虎视眈眈地盯着外界的人,像是在考虑要不要对人类下嘴?而也是在饥饿的考验中,她明白了食物的可贵。她意识到呆在笼子里尚有人类养着,要是去了外界就要珍惜每一顿饭了,因为不一定能吃上。 想通这点,她感觉自己的思想得到了升华,仿佛悟出了什么道理,可这有个屁用,又不顶饿。 如此,一个难挨的下午过去了,晚上终于迎来了一顿大货。 那是一条长55英寸、重44磅的灰褐色鳗鱼,虽然带着一口尖牙,但落在她眼中是分外可爱,她仿佛看到“晚饭”在向她招手。 她兴奋地下了水,张开血盆大口朝它咬去,打算来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可她万万没想到,食物一改物理攻击为魔法攻击,这条“鱼”居然是会放电的! 这下可吃到陌生饲料了,她一嘴下去非但没尝到丁点血沫,还在一片发白的电光中失去了意识…… 醒来,她正被捆在实验台上,围着她的人长舒了一口气,露出庆幸的表情。 “居然能扛住电鳗一次性释放的电量,它真是命大!” “看来电击对恐龙还是有用的,希望高压电网还是安排上吧。” “伙计,估计只是现阶段有用……” 人类的话飘过耳朵,她没在意。眼下,她在意的是自己第一次在狩猎上的败北,而这次失败就像一盆冷水泼醒了她,让她收起了身为掠食者的自大和傲慢。 她对一切所知甚少,而世上多的是能教训她的事物。或许,她在将别人当成食物的同时,自己已经沦为了食物。 记住这次教训…… 她闭上眼,揣着饥饿感进入了梦乡。 * 人类到底不是魔鬼,做不出克扣幼龙伙食的事。在察觉到幼龙进入了成长期之后,供给的食物总算跟上了幼龙发育的节奏。 只是,他们暂时撤了“电鳗”这道菜,认为还不到上桌的时候。殊不知活在生态箱里的幼龙一直等着电鳗再现,她记住了它,更想亲手宰了它——因为她的本能告诉她,她活在世上就不存在天敌。如果有,那就是她太弱了。 可惜,电鳗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只能日复一日地等待。忍耐与烦躁的情绪齐齐压在她的心头,这令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变得比之前更有攻击性,不少棘手的猎物在她爪下都挺不过十秒。 “它是怎么了?像人类的小孩一样进入了‘秩序敏感期’吗?一个难搞又难哄的阶段?” “恐龙宝宝应该不存在什么敏感期。”有人打了个哈欠,灌下一口咖啡,“只是生长期激素分泌过多而已,就像我们青春期的荷尔蒙,谈恋爱的多巴胺,运动时的内啡肽……哦,多么正常。” 他缓了会儿,又打了一连串的哈欠:“比如我,褪黑素分泌多了,连咖啡因都战胜不了它。伙计,我要睡了,你看好它。” 同事比划着ok,他心满意足地一笑,端起杯子往实验室安置的卧室走。 可不知是太困了还是反应过于迟钝,他没注意脚下,冷不丁被一把椅子绊了脚,手中的杯子便飞了出去,好巧不巧地砸在生态箱外的净水区。 这下好了,净水区质量一变,水循环自动启动。在两个研究员惊慌失措的“no、no、no”中,一杯特浓咖啡就这么混进水里,输送到里面,将阿萨思喝水的池子染成一片褐色。 “不不不,别喝,好孩子不要喝!” “快给净水区换水!恐龙可听不懂人话!” “资产”的食谱里可没有咖啡,万一它一口下去吃出个好歹,那他们就完了。 可惜,两人速度再快又怎么抵得上阿萨思的一低头。再说,她对人类每天都喝的咖啡好奇已久,好不容易逮住机会,怎能不做尝试呢? 于是,在两个研究员肝胆俱碎的眼神中,她低下头喝了咖啡。由于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她还喝了一大口。 接着,她吐了出来。 苦!特别苦! 见鬼,人类居然喝得下这么苦涩的东西,他们是没有舌头吗?真没想到她第一次对人类这个物种产生“敬畏”之心是因为一口咖啡。 苦味后劲很大,她虽然吐得快可架不住吸收的能力强,在咖啡因被代谢掉之前毫无睡意。 而她不睡,两个研究员也不敢睡。他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硬杠了半宿,也不知道在对峙什么。 但经过这一遭,她算是懂了“咖啡”的作用。 简单来讲,咖啡的作用就是为了让人一直醒着,清醒的时间长了,做的事就多了。难怪实验室的咖啡永远喝不完,而恐龙却不被允许喝咖啡,原来是为了让人类不停干活、让恐龙好好享受吗? 阿萨思觉得自己又悟了,可这依旧没用,不顶饿。 对动物来说,食物远比所谓的思想更重要。 * 咖啡事件被两个研究员瞒了下来,就像那对姐妹瞒下了她大脑的异常。 实验室又恢复了风平浪静的样子,看似无事发生,实则每时每刻都在发生新的变化。 听研究员说,等再过几周,隔壁的第一只资产将被移出生态箱、放入自然园区了。 它吃得多,长得快,个头已经是她的两倍大。很快,实验室中最大的生态箱也无法供它自由活动了,为了他们的安全性着想,把它放进园区养是最佳选择。 而听另一位研究员说,吴博士似乎有意让两只资产相处一段时间,看看它们会不会像迅猛龙一样有同类互动的行为。 要是有,就说明两只资产存在“被改造”的可能,或许可以找个动物学家来训练它们。 要是没有,就说明两只资产野性难驯,以后将撤销人工饲养的安排,改用机械升降杆投喂。 对第一个安排,众人没有异议。可对第二个安排,他们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它们绝对相处不了,第一只的攻击性很强,而第二只……好吧,它似乎认为所有进了生态箱的动物都是食物。把它们放在一起,真不会打起来吗?” “体型差异很大,一旦起了冲突,第一只会把第二只干掉。” “嘿,看不起谁呢!第二只第一次狩猎就干掉了大它两倍的网纹蟒,之后还干掉了一条沼泽鳄,特别擅长反杀,说不定起冲突后它也干掉了第一只呢?” “同种类的掠食者相遇,体型越大的胜算越大,这是常识。” “可是历史经验告诉科学,有时候所谓的常识就是悖论!” 两边吵了起来,长短句频出,逻辑论大段,越争越起劲,就差上手打人了。阿萨思安静听着,长尾惬意地摇摆,像只慵懒的猫。 她不在乎后续的安排,也不在乎他们嘴里的谁强谁弱,她目前在乎的东西只有一件——实验室里添加了新设备,是一块屏幕。 每当指针走到八点,屏幕上就会出现一串双螺旋链。它有着人类的五官和手臂,能说人话,喜欢在屏幕里上蹿下跳,却没有活物的气味。 它说,它是dna先生,有什么疑问都可以问它。 然而实验室中的精英没有疑问,而疑问最多的那个被关在生态箱里,还说不了人话。 渐渐地,她发现周遭的吵闹声消失了。 “它在看什么?” 他们才发现幼龙走出了阴影地,正直勾勾地盯着一个地方,眼神有点瘆人。而顺着它的眼神看去,他们看见了跳动的动画人物·dna先生。 “……哇哦,动画片,孩子到了这个年纪。” “它或许是在思考那能不能吃?” “我承认,比起第一只我更喜欢第二只。至少有dna先生在,它不会在你睡觉时吵你。” 人群散去,“动画片”却没有关。她知道,人类也有固定的进食时间,他们离开是为了吃饱。 实验室变安静了,这时dna先生的声音显得响亮又清晰:“嗨,欢迎来到侏罗纪公园,今天是正式开园日,想知道恐龙是怎么被复活的吗?我将带您了解!” 版本陈旧的dna先生将时间拨回了1993年,而一段尘封十年的起源在非人生物面前徐徐展开。 她看不懂,但她记住了那些反复出现的画面。 9 狂暴龙(9) 无人在意的dna先生像是她命中注定的导师,用一把双螺旋结构的钥匙打开了她潜意识的阀门。 她记不住的内容,听不懂的词汇,全部交织成连贯的画面投射在她的梦里,一遍遍重复,一帧帧回放。 她不知道别的恐龙会不会做梦,她只知道自己的梦是从意识深处开出的花。 它把根系扎进她的每一个细胞里,蜿蜒着盘缠她的骨骼,像电流般游走她的全身。它自她的灵魂中汲取养分,将更深层的“已知”挖掘出来,供她翻看。 于是,她仿佛被推回了一切的开端。时空倒转、场景和鸣,她一瞬间站在了采矿场的炼洞中,亲眼看着人类捧出了一块琥珀。 打灯一照,琥珀包裹着一只完整的蚊子。它的尸体历经千万年不化,腹部饱满,在灯光下鼓起一点血红。 暖黄光突然变成了冷白光,一根长针刺入琥珀、扎进蚊子的腹腔,而后轻轻一提,针管和血红顿时扭在一起,转成了双螺旋链,又转成了一个个旋转的卵、一排排椭圆的蛋。 她听见青蛙的叫唤,看见毒蛇的吐信,发现变色龙的身影。 忽然,海水冲了进来,一只巨大的深海章鱼卷住了她的身体,无数灯塔水母沿着她的后肢攀援,而她在一片混乱中对上了吴博士的眼睛。 他说:“你来了,我们——这里的所有都是你的一部分。” “包括外面的东西。” 他指向了窗外,她顺着他的手往外看去,就见实验室消失了,天花板不见了,困住她的笼子也融化了。 周围的一切扭成了双螺旋,又在松开后化作了郁郁葱葱的原始森林,重重叠叠的幽密暗影。 星空璀璨,有火红的光从苍穹坠落,划出长长的尾巴。 大地在震动,海浪在咆哮,她看见无数恐龙慌不择路地冲出来,它们长得与她相似又不同,一幢幢山高的影像掠过她的身体,往不知名的方向奔去。 “轰隆!” 群星砸向地面,热浪席卷天空。她的耳畔再一次充斥着哀鸣,可这次不是属于人类的,而是来自千万头走投无路的恐龙。 好奇怪,她为什么要用“再一次”?她好像在哪里经历过同样的场景? 爆破袭来,被波及的恐龙全部粉碎,化作了烟尘和血雾,也化作了散落飘荡的双螺旋。接着,天地开始闭合,把双螺旋关进了琥珀里。而她的眼前突然闪过每一只恐龙的模样,她叫得出它们的名字,她能感受到它们的痛苦…… 这时,她像是着了魔一般,又听见了吴博士轻飘飘的话。他的身影与dna先生重合,连声音也趋于一致。 “梦的核心是灵魂经验的沉淀,它可以打开集体潜意识的大门。” “你来到了这里,被你的遗传片段带过来,进入恐龙的集体潜意识里。怎么样,这场远古之梦好玩吗?” 好玩吗? 梦境开始坍塌,把所见所闻全埋在脚下。 她看见沧海变成了桑田,又见桑田化作了黄沙,而沙尘褪去,身边全是恐龙的骸骨,它们睁着空荡荡的眼骷髅盯着她,像是在看最后的传承。 一晃千万年,旧生命已成荒芜,而新生命被称作怪物。 【要活着……】无数骷髅对她“说”道,【活下去。】 她醒了过来。 熟悉的实验室,熟悉的生态箱。墙上的指针定在凌晨三点,人类的寝居处传来高高低低的鼾声。安静又安全,让梦的余韵逐渐消退。 一整夜的兵荒马乱,结果醒来没多久,除了几个特定的情境,她竟无法回忆起具体的细节。 梦是什么? 她的爪子在地面上乱画。 大概是出于无聊,她在泥土上划起了歪歪扭扭的英文字母,将它们的发音与字形对照起来。如是消磨了近三小时,她用尾巴扫平了痕迹,窝去阔叶下装睡。 不出二十分钟,隔壁的吼声响起,研究员们骂骂咧咧地起床,实验室封闭的门被佣兵从外打开。 “法克!六点就要起床?我在斯坦福的毕业季都没起这么早过!” “该死的,我的目标是成为学界的大拿,才不是为了给一只恐龙当保姆!看看我现在的活,哦上帝,我还没刷牙就要先清理它的粪便!” “记得取一些样本化验,又到了检查它肠道菌群的日子。” 新的一天在人类的抱怨声中开启,在机器打印报告的咔哒声中结束。她如常捕猎、进食、学习,在人类离开期间与dna先生“互动”,在夜幕降临后闭上眼睡觉。 她的生活过得安稳平静,并在日复一日的自律中慢慢学会了人类的语言。 即使熟练度不够,书写能力也不行,但做到基本的“听懂”已没有问题。 只是,或许是她的“温和”给了人类一种错觉,让他们认为第一只的恶性也能被改变——她快满五个月了,另一只依然被养在隔壁,据说那逼仄的生态箱已经顶不住它的撞击。 最终,在另一只崩了生态箱的三枚钢钉后,吴博士决定把它放进户外的生态园中。 那园笼经由世界顶级的建筑师打造,有着“只要你们不蠢到开门,它就绝对逃不出去”的牢固性。 实验室养不起一只暴脾气的恐龙,毕竟里头珍贵的仪器也是公司资产的一部分。 因此,对第一只的转移赶在当天下午进行,一针麻醉之后,它被蒙上眼睛带出了实验室。 由于两边的走廊互通,人类也没遮掩,于是仰着脖子的阿萨思第一次见到了她的“同类”。 那是一只个头挺大的灰白色恐龙。 她看不见它的眼,但看到了它露在外头的漆黑利爪和粗壮有力的长尾。 它的脊背长了黑刺,一根根竖起,样式与豪猪的类似。它的表皮泛着光泽,粗看去有一瞬间贴近了周围的环境色,而它融入其中,像极了变色龙……嗯?或许是她看错了。 错觉一闪而过,人类消失在转角处,实验室复归平静。 这天起,实验室的资源渐渐向她倾斜,她平时接触到的猎物更多了。历时一月,她心心念念的电鳗依旧不知所踪,反而是吴博士先来到了生态箱前。 他做出了安排,结束了她安逸的独居生活:“把这一只也转移到生态园。” “可第二只没有第一只大……” 亨利:“难道要等它长到亚成年再转移吗?”有些实验需要早做,错过了特定的阶段,幼龙的可塑性就没了,时间不等人。 火终究是烧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她很想告诉人类,不要打针不要麻醉,她不咬人,可以自己走进生态园,但人类的针头扎得又快又准,她醒来已在异地。 为了防止她在昏迷时被攻击,人类特地将她放在一个通道里。 待她苏醒,一扇闸门便向上打开,阳光照了进来,她甩了甩头,略作活动便奔向了里面。 不得不说,生态园是真的大。仰头是葱翠树木,无尽天空;低头是清澈流水,柔软草甸。她可以肆意奔跑、上蹿下跳,也可以放声吼叫、随处藏身。 这一刻,哪怕只是从一个牢笼转进了另一个牢笼,她也生出了一种获得自由的感觉。 她快速跑进林中,乐得像一阵风。然而快乐总是短暂的,她先是发现了挂在树上的监控,再是嗅到了另一只恐龙的气味。 离她不远,应该就在周边。可她没看到它,就像…… 她倏然回头,凭直觉锁定了一个方向,可映入眼帘的是一堆墨绿色的阔叶植被,不存在同类的身影。 然而,第一视角看不见不代表第二视觉看不见,在她的热成像感知中,她的同类切切实实地藏在那里,正不动声色地盯着她。 嚯! 果然,林叶摇晃起来,她的同类缓缓走出来,身上的拟色褪去换为灰白的表皮,一下子变得醒目不少。 它往前迈出一步,猩红的眼一眨不眨,轻嗅她身上的味道,似乎在判断她是个什么东西。而她不敢松懈,心底的不安渐渐扩大,迫使她压低身子作出防御的姿态。 原来曾经的她没有看错,她的同类确实会做“伪装”,像匍匐在枯叶中的变色龙一样融入环境。 她猜测人类不知道它的本事,否则绝不会轻易地将它放出笼子,毕竟这样的能力太方便逃跑了。 看来,她和它都有着不为人知的底牌。 “吼……”它的喉间发出低低的吼声,似乎没什么攻击意图,朝她缓步走来。 可太近了,真的太近了!对方在体型和气味上的压迫给了她极大的精神压力,即使她并不畏惧跟它打一架,但也明白一旦动手下场会很惨。 为了避免交战,她也发出了低低的吼声,作出一副友好社交的样子。殊不知就在这一瞬间,变故陡生! 另一只突然张开大嘴,穷凶极恶地咬向她的脖子。她的大脑尚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一跃跳开,长尾狠狠抽在同类的脸上,将它的头打歪。 它吃痛大叫,双爪往前伸出,在她身上划了一刀。她也不甘示弱,爪牙并用地抓得对方皮开肉绽,随即她们双双咬在一起,齐齐摔倒在地。 血流了出来,腥味刺激着大脑。 受制于体型差异,她被撞到了树上。但顾不得疼痛,她立刻翻身而起与它对峙,而在对视的同时她莫名读懂了它的眼神—— 它没有把她当作同类,而是把她当作了食物。之前的隐藏是为了伏击,假作接近也是为了方便进攻。 它早就嗅到了她的味道,那是与它如出一辙的气息。可它非但没有同类的概念,满心满眼想的还是把她吃掉。 是的,它想吃了她! 10 狂暴龙(10) 不得不说,同种类的掠食者狭路相逢,一旦出于“争夺地盘、食物、水源或配偶”的目的动了手,往往是体型较大的一方占据优势。 如果是下死手,那么这种优势就更绝对也更明显了。 比如现在,因为它的个头更庞大,所以光凭体型就能封锁她的进退路线。有时只要调转身体、横向摆尾,她就只能中断攻击、被迫防守。 并且,它的爪牙更锋利,光划她一记就能血流如注;它的脂肪层更厚实,光靠防御就能挡下她致命的还击。 它张开嘴,上下颚的开合几近180度,像极了捕食时的蟒蛇。她敢肯定,它的嘴能把她的脖子整根包圆,只要尽全力咬上一口,她多半会折在这里。 而它的皮实在太厚了,她本可以划开它的肚子,现在却只能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 最要命的是,它的脑子似乎很聪明,一察觉到她的技巧更好使,便在战斗中一点点模仿调整,学得有模有样,这种似是而非的技巧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但是,技巧可以速成,技能和智慧却要经历千磨万击的锤炼。模仿得再像,打击得再有力也只是赝品,又怎能跟熟练到刻入骨髓的技能比较? 她可是在狩猎中一把把杀出来的老手,即使面对大体型的同类也能不落下风。几个回合下来,她几乎很快在搏杀中适应了它的速度和力量,并带起了自己的节奏。 不能硬碰硬,她的力量不及它。也不能正面相抗,它对她的视角是俯视,很容易打断她的主动权。腹部也不好下手,她本想划断它的脚踝,可万一它下压体重,她就逃不了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就试试从这个角度进攻! 她做出了一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决定,那就是急速奔跑、重踏在一块巨石上起跳,翻身跃上对手的脊背,从它的脊柱下嘴。 从后背进攻,这几乎是体型较小一方的唯一胜算。 可这风险也不小,要是对方反应速度够快,能在她滞空的那一刻跃起咬合,她必定成为它的口中亡魂。 但不拼一把,她的结局也是死,不是被耗死就是被磋磨死,她不认为对方一朝奈何不了她,还能天天奈何不了她。生活在同一个笼子里,伴着地盘的重合,她与它起冲突的原因一定会越来越多。 人类会投放多少食物?是死物还是活体?它会不会抢夺她的猎物?甚至,入夜后她是入睡还是在梦中被它咬死,都是显而易见又无法和平解决的问题。 所以,在它对她起杀心的同时,她必须反杀,最好能将它杀死。不然它作为实验室的宠儿,只要生命没到受威胁,人类未必会打开笼子的大门营救她…… 她要赌一把,就赌它不会狩猎、反应不及。 刹那,她顺势被它撞开,然后一骨碌爬起来朝巨石奔去。 追逐猎物是掠食者的本能,它兴奋地吼叫一声,以为稳操胜券便加速追了上来,不料前方的“猎物”蹬了一脚石头翻起,仰身越过它的头顶—— 捕食的本能告诉它,它该跳起来咬她,这会儿得手的几率大。 可脑子是这么想的,身体却不是这么做的,长期不捕猎的掠食者没有强大的协调能力,它因此错过了杀死她的最佳时机,而她已经落在它的脊背上。 局势一下子反转,她的趾甲狠狠扎进它的肉里,死扒着稳住自己的身形。在它剧烈的挣扎中,她的双爪大开大合,狂抓它身上的皮肉,连挖带咬,一寸寸攻向脊椎! 但对手也不是吃素的,它立刻侧身翻倒,巨大的撞击力令她失去了平衡。 紧接着,它用长长的爪子把她勾了下来,大力掼在地上,后肢抬起,猛地踩下。 她被摔得七荤八素,硬撑着用尾巴滑动起来,蛇形一般将自己送出它的攻击范围。而后它的后肢大力踩空,扬起尘埃无数。她趁着灰尘弥漫、遮蔽视野的档口飞快起身,吐出几颗带血的断牙,再由下往上冲起,给对方来了一记刚猛的锁喉。 “吼!” 它的爪子刺进她的肚皮,她不敢松口。 她抬爪割向它的动脉,它勾出了她的肠子。血与血混在一起,肉与肉糜成一团,她的咽喉被它的鲜血堵满,她总算听到了它歇斯底里的哀鸣。 很好,她没有输! 想吃她门都没有! 不知过了多久,双方的力道变得越来越微弱。恍惚中,她总算听见了生态园大门开启的声音。 人类大呼小叫地冲进来,喊着“快叫急救队”、“我就说不能关在一起”、“完了,两只资产都死了”等等乱七八糟的话,然后有人在骚乱中眼疾手快地扎了她一针。 可这会儿,她已经没有痛感了,只觉得浑身发冷。 死亡又一次徘徊在她身边,可这一次她的心里没有畏惧,有的只是不甘和愤怒:她那该死的同类死了没有? 死透了最好,要是没有就放开她,她要爬起来补一嘴再死,这样她才死得安心! 无论如何,她都记住了它的气味!它给她开膛,挖出了她的内脏,差点弄死了她!不过,想必它也记住了她,那一记锁喉几乎要了它的命,估计它在往后的无数个深夜都睡不安稳了。 这样就好,强者不屑于族群,野兽永不被驯服,就让她们记住彼此,不死不休。 努布拉岛的食物链顶端只能留下一只帝王暴龙。 * 凭着一丝运气,她顽强地活了下来。 外露的内脏被塞回腹腔,划开的肚皮被鱼线缝上,一共绕了三十针,疤痕宛如蚯蚓,狰狞恐怖至极。好在她的愈合力不错,也不影响胃口,饱食了几天就拆了线,又被放进实验室的生态箱里养着。 不出意外的,另一只也活了下来。 奇的是它居然伤得比她重,据说颈部的大动脉被她咬开了,无论是缝合还是后期修复都很费事。但它的体质好得没话说,在输了迅猛龙的血后便又生龙活虎了起来,比她更早一步回归生态园。如今,它正满园子乱转、四处找她,似乎想吃她的心依旧没变。 听了它的动向,她从鼻孔里喷出一口气,很是不爽。 她想,她怎么就没努努力咬死它?现在好了,有一个把她当作食物的掠食者在不断成长,它迟早会再找上她。 投食的管道动了,似乎是为了方便重伤刚愈的她吃饭,人类送来了一只没什么攻击力的羊。她一口咬断羊脖子,挑着好肉吃起来,并决定养好自己,来日再报开膛之仇。 与此同时,人类也对她的去留做出了决断。 他们一致认为“暴虐霸王龙”没有同伴爱,也没有社交需求和群居意向。它们就像独行的虎豹,脑子里没有“合作狩猎”的概念,一旦相遇就只剩下食欲,同笼饲养不现实,还是分开养育最好。 “可现在只有一个合适的生态园,而它还在不断长大。难道要把它送去跟迅猛龙挤在一个笼子里?上帝,这又是一场厮杀!” “没有生态园就再造一个,选址必须距离第一只较远。它们厌恶彼此,肯定不愿意做邻居,谁喜欢闻着讨厌的人的味道入睡。” “可建一个园子起码三年,它只要长到六个月大我们就养不了它了。” “挪用旧有的、高压电网区的园子吧。”有人给出意见,“第二只的脾气没有第一只暴躁,性格也更稳定,只要食物充足,它应该不会离开舒适区。” “可在十年前,恐龙逃出了旧区,我们不能冒这个风险。” “电网已经修复了,试试吧。” 最终,他们紧急修葺了旧区的生态园,在她长到六个月大时将她送了进去。不得已,她只能“告别”了dna先生,她明白在实验室学习的日子已经到头了。 之后,她被单独养在了旧区的生态园——曾经属于迅猛龙的园区。 同时,消失已久的苏珊再度出现,她依然是她的饲养员,熟悉的气味让她感到心安。 而远离了实验室,苏珊变得“活泼”了不少。她常带着年长者的洒脱,以一种“我早就活够了”的心态进入园中进行清理工作,有时候胆大到不戴护具。 阿萨思从不会恐吓她,也不会随意接近她。相处的时间久了,苏珊也变得更随意了些,她还会笑着称呼她为“好孩子”。 饲养员仿佛察觉到了她与别的恐龙的不同。 一段时间后,苏珊就搬了把椅子坐在笼子外面看报纸,而她每次进食完毕就会走到笼边,安静地趴在阔叶下注视她。 “好孩子?”苏珊唤着,她转向林叶茂密处,可目之所及只有林叶,没发现恐龙的身影。 她也不在意,只笑着说:“好吧,我知道你在,但我看不见你。又来听我念报纸吗?哦,多么神奇,一只爱听报纸的恐龙,那群实验室的蠢货肯定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 苏珊絮絮叨叨:“到了我这个年纪的人难免啰嗦,连我的女儿也受不了我呢。反倒是你,我的好孩子,你从不嫌弃我,果然动物比人类善于倾听,还不收费。” 阳光正好,熏风习习。 苏珊念起了报纸上的头版,诉说着一起可怕的事故:“私人飞机降落荒岛,7人被未知野兽撕碎。让我看看出事地点的经纬度……好吧,是基因公司的另一个岛屿,要是没记错的话,是‘白垩纪营地’吗?” 她做出回忆的架势:“白垩纪……是吴博士创造一代蝎暴龙的地方吗?” “哦上帝,他们把蝎暴龙留在了那个岛上?” 熟悉的词汇“蝎暴龙”敲醒了她昏昏欲睡的脑子,阿萨思集中精神听了起来,可苏珊没再说下去,改读别的部分。 苏珊的年纪已经大了,她似乎为基因公司工作了很久,知道不少秘辛。可饶是如此,她一个生物学家能担任的工作也只是成为一名饲养员而已。 她或许也有过很大的抱负,或许也想过反抗资本,可随着年纪的增长她逐渐意识到人力的渺小,也明白了公司不可能放他们离开的事实。 知道秘密的人都将困死在这座岛上,她懂。 但在这个平凡也不凡的晚年,她遇到了一只特别的恐龙—— “好孩子,有机会你一定要逃出去,别像我一样老死在岛上。” 苏珊笑着说:“去看一看外面的天空吧,很美。顺便展示给全世界的人看看,如果科学不接受管制,那些狂人真是什么都能造出来。” 阿萨思低低地哼出一口气,像是给予了回应。 苏珊听见了,顿了很久才喃喃道:“……我不会是第一个这么想的人,亲爱的,你的智慧让我觉得恐怖。” 11 狂暴龙(11) 旧区的笼子由电网织成,明亮宽敞,大且自由。 这里有野蛮生长了十年的草木,有凹陷洼地汇成的水池,有辛勤筑巢的林鸟,还有未经处理、融入泥土的牛羊头骨。 属于上一代“原住民”的气味早就散了,但它们曾在笼子里生活过的痕迹依然被保存了下来。 比如那四个锈迹斑斑的笼箱,一截断在电网边的趾甲,渗透进岩缝内的、连雨水也冲刷不掉的血渍,以及一枚掉落在石堆中的金色环状物。 那是一枚戒指。 她在一些研究员手上看到过同样的环,知道这是人类偏爱的装饰物。 出于好奇,她用利爪的尖端小心勾起了它,再举到眼前细看,发现上面刻了一行小字“aileen”,是个人名。 她不知道它从何而来,或许是十年前的饲养员遗落的,或许是哪个倒霉蛋被拖进了笼里吃剩的,又或许是被流水冲入园中、辗转到她面前的失物。 她勾着戒指沿溪流涉水而去,朝源头的方向走。 一路有不少蚁穴,还有不少啮齿类动物活动的痕迹。 见到她来,它们迅速避开;等她拨开阔叶往里去,它们又迅速爬了回来。两边维系着一个诡异的平衡点,她不把它们当作食物,而它们识相地为她清理食物残骸,保持笼中整洁。 她终是没能溯源到底,电网隔绝了她的脚步。 但追到边缘的她也发现了,溪流并非出自人手,而是天然形成的活水。也就是说,只要她有耐心顺着溪下挖掘,挖一条道跑出去是迟早的事。 可她不愿这么做,比起挖洞,她还是对破网感兴趣。 她仰头顺着电网往上看,就见天空被网割成了一块一块。视野有些压抑,人类像是为了防止她飞出去,连“盖”都加上了。 真是离谱…… 人类在创造生命时是多么肆无忌惮,多么大胆行事,多么倾尽全力。可轮到他们养育一个生命了,他们却变得瞻前顾后、畏缩胆怯,还变着法子阻碍其发展,甚至诸多防备——他们就不累吗?整这么累为什么要复活恐龙? 把生命给了它们,却不付之自由;把自由给了它们,却加之牢笼。他们企图一辈子掌管它们的命运,这听上去一点也不现实。 毕竟,生命会自己寻找出路,一如敢于触碰电网的她。 没有电鳗就创造电鳗,她的胜负欲令她不畏惧受伤和死亡,并毅然决然地抓上了电网。 不出所料,她没能战胜高科技,强大的电流贯穿了她的身体,饶是她身体素质极好也扛不住,一下子昏迷倒地。 林鸟受了惊,喳喳地叫起来。然而身在监控的死角,她的异常注定不会被人发现。 * 躺了近两个小时,阿萨思幽幽转醒,她听见了苏珊的呼唤。 略显蹒跚地起身,她摇摇摆摆地朝投食地点走去,没多久便恢复了神智。 升降杆悬在上方,一头成年野猪被放了下来。苏珊站在高处往下看,见恐龙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伙食落下,像是家中等饭吃的小孩,她便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好孩子,你去哪儿睡觉了,我一个上午没有看见你。” 明知不会有回应,她仍然态度自若地接话:“你知道吗?在我喂养过的恐龙中,你是最特别的一只。” 野猪落地,撒腿就跑,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阿萨思没急着追,只是注视着上方的苏珊,长尾轻甩,貌似在认真听她说话。 苏珊趴在护栏上,笑了:“对,就像你现在这样。” “你不会像别的食肉龙一样迫切地想要进食,你不会提前攻击升降杆,也不会对围栏上的人感兴趣,甚至一定要等猎物落地了再动手。” “你有自己的狩猎原则,就像人类中的骑士。”苏珊单手撑头,话题逐渐跑歪,“我的外孙女很喜欢骑士,她有一整排骑士玩具,都是我为她订购的……” 可惜她出不了岛,她的家人只能偶尔上岛来看看她。但作为一位母亲、一位祖母,她并不希望她们来到这座危险的岛上,哪怕是为了度假。 不知为何,她总感觉十年前的悲剧会在今后的努布拉岛重演。 “十年前,我也是这个笼子的饲养员之一,那时这里养着四只迅猛龙。” 苏珊是真的寂寞了,她的话一刻不停,“那时候的安全措施不好,我的同事在喂食时掉了下去,很不幸地被迅猛龙撕成了碎片。” “真可怜,他死了,留下了爱琳和两个孩子,连句遗言也没交代。” 爱琳? 阿萨思歪歪头,一转身步入了密林深处。没多久,林深处传来野猪的惨叫声,只一会儿就断了气。 瘆人的咀嚼声响起,苏珊收拢了工具,缓慢地走下扶梯。她将送餐的空笼子运走,又搬了椅子坐在老地方。 当林叶的沙沙声响起,她摊开报纸正准备念—— 突然一道金黄色的流光闪过,一枚戒指穿过电网的空洞,“啪”一声精准地落在她的报纸上。 苏珊被吓了一跳,她先是大声地问候了上帝,直到冷静下来才拿起戒指,不多时便瞪大了眼睛:“爱琳……爱琳?” 她停顿了许久,好半天才回过神,立刻转头向笼里望去。 可人类的眼睛看不见阿萨思的“伪装”,此刻的她已经嵌入周围的环境里,苏珊所见的只是一片茂密丛林。 是的,阿萨思已经学会了另一只同类的技法——伪装。 而之所以能学会的主因是她时不时就去触碰电网。 电流是穿透了她的身体,也带给了她巨大的痛苦,但是,它也开凿了她自身的天赋和基因的潜力。 强者不在乎环境,她有慢慢成长的耐心。 * “电击,或者说电刺激,确实可以刺激生物细胞的生长、分化和修复,但这操作必须限制在一定条件下。” “比如这枚内部已经成型但生命特征微弱的恐龙蛋——”吴博士指导着研究员操作,“我们可以用微电流刺激它的生命力。” “生物体内的细胞多种多样,有一部分会对电场有所响应。就像我们的神经细胞、骨细胞和肌肉细胞,在微量电流的刺激下,修复力会变得更强,增殖速度也会加快……恐龙也是一样的,但它们对电击的承受力比我们强多了。” 基因实验仍在进行,新一批草食恐龙在电流刺激下破壳而出。 它们嗷嗷叫唤,很快被研究员分拣、输送到岛上各处。而刚出壳就死亡的幼龙则会被丢进垃圾箱,加工成食肉龙的饲料。 粗看去,它们仿佛不是一个个新生的生命,而是一只只新出厂的玩具。完整的部分被送出去销售,残次品则被随意处理。 实验室像是在上演一场盛大而又荒谬的默剧,他们创造着也扼杀着,为所谓学术,为所谓奇迹。 吴博士的教学结束,研究员的实操开始。而在一片忙碌的景象外,一个包裹通过了岛上的安检,由公司的专业人员送出,寄去远方。 苏珊站在高处眺望远方,她思绪万千又热泪盈眶,最后化作了一声叹息。 她不知道自己还剩几个十年,一个或两个,不会再多了。 但至少……至少在她活着的年岁里,她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 “它拥有智慧,上帝。” “它知道戒指对人类意味着什么,它有一定的共情能力,它不是也不会成为白垩纪营地里的那种怪物。上帝……它,不,她是个好孩子,她不是恐龙。” 绝不是纯粹的恐龙! 苏珊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秘密,她依旧充当着一名不起眼的饲养员,每天沉默地往返在新旧园区之间,给不同的恐龙投食。 只是,她每日陪伴阿萨思的时间明显增加了。 或者说,她只要一有空便会来到她的身边,捧来更多的资料。 从报纸八卦到童话故事,从自身经历到公园历史,在苏珊持续数月的信息输出下,阿萨思总算搞明白了一些人物关系,也记下了不少秘辛。 “吴博士是来自俄亥俄州的天才,在遗传基因这一块的研究上,没有人能比他强。对,十多年了,他无论在哪儿都是首席科学家,但他的运气实在太差……” 1993年,吴博士为哈蒙德效力,复活了大批恐龙,打造了侏罗纪公园。 他本该前途大好,谁知老板不谨慎,竟把间谍邀请到了岛上,对方趁着雨夜关闭电网让大批恐龙出逃,酿成了严重的恶果。 之后,吴博士与哈蒙德结束合作,与西蒙签订了契约。 可第二个老板更不靠谱,他只下达指标,从不看条件——蝎暴龙由此诞生,狂暴龙走上舞台。然而西蒙并不知道实验室里到底造出了什么级别的怪物,只一个劲儿给吴博士拨款,说是要更大、更恐怖、更酷的恐龙。 “在我第一次见到恐龙的时候,我认为基因实验是美好的。” “可在我见到蝎暴龙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这是魔鬼的手段。” “他们啊,开始亵渎生命了。” 今日的故事会结束了,苏珊缓步离开。阿萨思目送这位老人远去,随后就站了起来,开始绕着笼子转圈。 深夜,监控转到了死角,她平静地抬爪触碰电网。 这一次,她在晕倒前足足扛了八秒。 * 她满一周岁时,苏珊消失了几天。 几天后再出现,她的右手裹着纱布,脸上也贴了绷带。像是抱怨,又像是无奈,她向她说起了这一次的经历:“上面安排我去给你的同类喂食。” “它长得和你太像,我忘了防备,差点就被拖下去了。” “好险。” 苏珊摊手:“你的同类……十分凶残,我能感觉到。我不会再去那个园区了,它让我做了好几晚噩梦。” 阿萨思不语,只是伏在阔叶下轻嗅她的气息。 她知道苏珊为什么会受到攻击了,因为她身上有她的味道。 带着她的气味的饲养员进入了另一只的笼子,这对它来说是无法忍受的挑衅。但也是它对苏珊的攻击让她明白,它还没忘记她,它——仍想吃了她。 12 狂暴龙(12) 笼子再宽敞,逛久了也会显得逼仄。 她被关在旧区已有一年,期间,她走遍了笼中的每一个角落,熟悉了角落的每一株花木,还心血来潮地尝过它们的味道。 她知道草木味苦,要结了果实才能变甜;她知道植物也是进食的一环,每次啃完肉后必须吃一些草,才有助于排出猎物皮毛。 她知道领地上的鸟类、啮齿类都是她的附庸,前者会为她清理表皮,后者会为她处理剩餐;她知道守着活水的入口会有鱼进来,几乎每一个午夜她都靠捕鱼加餐。 她还知道水池里多了几只蟾蜍,海鸟的粪便里藏着种子,溪水能把石头打磨得光滑,电网每一处的强度都差不多…… 她更知道要是没有苏珊,孤立式的饲养终会把她关出心病,流放式的待遇更会让她的自我认知出现问题。 毕竟对于拥有智慧的物种来说,孤独不会致命,但会让心智生不如死。 就像苏珊说的那样:“因为你很聪明,所以我必须多陪陪你。” “你不像迅猛龙,它们一出生就是一窝,起码拥有三到四个同血缘的兄弟姐妹,从生到死都不会孤单。” “你也不像霸王龙,它虽然个头大但是脑子小,只要给够了食物,它就不会生出别的需求。我甚至怀疑它不懂得孤独的滋味,不然它怎么能在一个笼子里住那么久?” “哦,当然不排除另一个可能,那就是它跟我一样已经是位‘老奶奶’了。也是,到了我们这个年纪,确实没有太多的想法和欲望,只喜欢呆在自己的小屋里过日子。” 苏珊的视线落在林子里,飘忽不定,显然她依旧找不到恐龙在哪儿。 “但你不同,好孩子。智慧生物的幼年期都需要陪伴,否则会长成‘魔鬼’的样子。你知道吗?‘魔鬼’的雏形我已经在你的同类身上看到了。” 科学家的自以为是把另一只养成了怪物。 它生活在最好的生态园里,享受着最佳的肉源投喂,以及人类全方位的照顾和无微不至的“关怀”。可高墙终会把它逼疯,科学家一定会把它养成最大的隐患。 届时,努布拉岛必然会陷入一片血海,其惨烈程度将比十年前更甚。 苏珊冷静地吐槽:“真不知道我是该死在事发前好,还是死在事发后好?要是葬在恐龙的肚子里,我的坟土就会跟它的粪便混在一起,哦上帝,真恶心!天堂会拒收一身龙臭味的我吗?” 每当苏珊的语速加快,阿萨思就知道她的思维又跑偏了。 她伏在地上低低地哼了声,苏珊这才回过神,笑着开启了今天份的故事会。 她讲了一个巨龙相关的传说,提及了巨龙会飞、会喷火、会魔法的本领。 “它们强大、长寿又美丽,是神明时代的神明,也是魔鬼口中的魔鬼。” “但对人类来说,它们是财富的象征,也是邪恶的化身。他们向巨龙祈求力量和财富,就像……嗯,就像现在的侏罗纪公园一样,大家都指望着靠恐龙获得成就呢!” 苏珊搁下了故事书:“说起来……好孩子,你平时会触碰电网吗?” “我听说,旧区的笼子电压不稳定,每天都有动物撞上电网,可周围却没有动物的尸体。它们……是被你吃掉了吗?” 阿萨思没有回答。 只是在苏珊走后,她闲适地漫步于笼中,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一尾巴抽碎了树上的监控。 成长到一定程度,她已经不喜欢被人“盯”着活了。 可她也明白,目前的她还摆脱不了这样的生活。 * 果然,人类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旧区的监控坏了。 等发现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周,而他们并不打算迅速修缮。 毕竟,被弄坏的是监控又不是电网,只要恐龙还在里头,什么事都不用急着赶。 第二只不是他们的关注重点,也不是基因公司的展出内容。它只是作为第一只的备胎诞生的恐龙,除非第一只死去,不然大部分“优待”都不会轮到第二只。 事实也是如此,一直到两个月后的体检日,一队研究员才扛着设备来到了这块“流放之地”。他们准备给第二只称重、测量体长、做个驱虫,顺便再把监控装上。 一切进行的很顺利。 麻醉精准命中目标,目标扛不过化学的力量,顷刻一睡不起。他们立刻进入园中,抓紧时间为“资产”抽血、体检、测量,甚至还检测了水质、更换了监控,可谓是做得面面俱到。 ——至少人类是这么认为的。 殊不知,他们到现在还能活着,主要是阿萨思允许他们活着。 早在陌生人的气味随风传来时,她就感知到他们的靠近了。 凭着丰富的狩猎经验,她能从他们的气味判断出来了几人,从脚步声的轻重分析他们的肉量,再从他们声音的高低大小解析出谁更健康。 她一直注视着他们,亲眼看着他们装完麻醉四处寻找她的身影,这才缓缓地显形,恰到好处地步出密林。 麻醉一枪射来,她本可以躲开,可她忍住了。电网的刺激天天有,但要身体培养出麻醉的耐药性可不容易,她得珍惜这次机会。 于是她中了招,眼一闭就失去了意识,头脑空白得很彻底。 但她也让人类着了道,由于长期受高压电刺激,她的身体素质高了不止一个台阶,人类用对付同类的麻醉剂量对付她是行不通的,因为她会比同类更早醒来。 她醒了,而人类还在笼中。 她没有攻击他们的意图,只想听听在他们的嘴里,她到底成长到了哪一步? “体长5.91英尺,重达132.28磅,仍属于‘轻型’恐龙,似乎没怎么长肉,但它的身体摸上去比另一只结实。” “一年了,它的体型依然比不上另一只,难道野生的比家养的更难长个头吗?” “当然,我把你关进一个房间给吃给喝,或者把你丢在荒岛上自力更生,你觉得哪个你的块头会更大点?” “别废话了,已经取样了血液和粪便,是时候离开了。” 临走前,他们给她推了一针驱虫的药剂,之后收拾东西离开,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她醒着。 新的监控在转动,她没有着急起身,而是小憩到苏珊来了才“醒”。前后没五分钟,她又是一尾巴抽碎了监控,她几乎能想象出人类在监控的另一端破口大骂的样子。 无妨,他们短期内不会再来了。 * 一岁零三个月,她的食谱再度发生了改变。 这一天,来送餐的人不是苏珊,而是三名带着护具的男人。他们推着一个巨大的箱子,颇有些吃力地将它挂在升降杆下,再往里运送。 箱子升高了,因重心不稳而左右摇晃,里头的活物似乎受了惊吓,正发出一声比一声响的暴躁兽吼。 嗯?是暴躁而不是害怕,里面也是个吃肉的? 阿萨思来了兴致,她自阔叶中抬头看去,就见封闭的箱子落了地,缓慢地打开一扇门。 不多时,一头成年棕熊迈步而出,它大概是跟人类结了怨,一出来并没有奔向林间也没有查看环境,而是绕着箱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到处寻找人类的影子。 可惜找不到,它暴怒地捶打箱子,巨大的力道在箱子表面留下了爪印。 接着,箱子升了上去,阿萨思也在同时钻出了林子。 棕熊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正站在别人的地盘上,本能地做出防御的姿态。可当它一转头,发现对手的个头不如它时,它立刻精神抖擞地吼了起来,并朝她发起了攻击。 “这头雄性棕熊刚从冬眠中醒来,饿得很,你说它会是熊的对手吗?” “成年棕熊体型比它大,速度和咬合力都很强,跟这种动物搏命,它不一定吃得消。” 确实,这头野生棕熊有着丰富的狩猎经验,不论攻击还是防守都显得游刃有余,是个强大的对手。 尤其是它人立而起时的高度足达3米,给了她极强的压迫感,但它亏就亏在爪子不及她的长,一击不得手,反被她划伤。 皮开肉绽,血液四溅。棕熊扑了上来,双爪扒住她,张嘴咬上她的脖颈。不料她的表皮十分坚韧,它的獠牙堪堪咬破了一个口子,就被她反嘴咬上了后颈。 一瞬间长毛乱飞,棕熊的臭味溢满她的口舌和鼻尖。 她强势地将它掼在地上,后肢抬起狠狠踩上它的头颅——这一招还是跟另一只同类学的,她对自己挨过的打可谓是记忆犹新。 重击棕熊的头部,它顿时变得神智不清。趁它病要它命,她的爪子立刻刺入它的腹腔,二话不说给它来了个开膛。 肚皮划开的那一刻,她当即把头埋入其中,搅碎它的内脏,再咬碎了它的心脏。 “吼!” 棕熊发出了悲鸣,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在阿萨思脸上划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可后者并不在乎这点小伤,她痛快地吃了起来,在它的尸体上畅饮。 末了,它终是成了另一只掠食者的食物。 * 送了三天熊肉,第七天改送豹子,第十九天是雄狮。 她记不清自己吃了多少人类口中的“珍稀动物”,她只知道吃肉的动物不够香,还是吃草的动物肉质更好。 没想到人类还真遂了她的愿,从第六天起,她的食物变成了角马和耗牛。虽然这两者体型庞大到她不好对付,但只要能得手,它们的肉量就够她吃上几天了。 食物变多了,需要苏珊喂食的次数就变少了。她似乎被安排到另一个区域去喂食,每天往返要花不少功夫,只能腾出一两个小时来陪伴她。 “好孩子,我以后不能常来了。” “公司打算结束负增长状态,先开一部分园区盈利,而我的新任务是去喂养三角龙。” “实验室决定培养一批新的迅猛龙,说是要交给退伍的军人训练成‘猎犬’,我觉得他们真是疯了。” “再见了好孩子,希望新来的主管能对你好些。” 苏珊离开了旧区,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每周只能见到她两次。 又半年,努布拉岛的部分区域开放,大批游客涌入其中。人类的味道充斥在空气里,让她睡得烦躁,醒来也烦躁。 她知道人类吵,但没想到会这么吵…… 而在她满两周岁时,偶尔来一次的苏珊带来了新故事:“一周前,实验室培养的迅猛龙出生了,一共四只。” “它们被放在一个大区饲养,据说一出生就安排了饲养员。” “那个饲养员是个退伍兵,叫欧文。看来恐龙的命运还是跟军部扯上了关系,但愿他们不会把你们送到战争前线,给你们绑上炸药冲锋……” “好吧,总觉得他们做得出来。” 是的,没什么事是人类做不出来的,阿萨思如是想。 13 狂暴龙(14) 近一年来,努布拉岛正在逐步开放。 随着客流量的增加、草食恐龙的增多,苏珊几乎腾不出时间前往旧区,被迫在新区的各个饲养点打转。自然而然地,阿萨思便被流放在失落的国度,每天与她“互动”的声音只剩下园区的广播。 它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是为维持秩序而生,混合着喧嚣的人声一遍遍强调注意事项,反复得有些失真。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是圣何塞时间早上7点,园区的早餐部已经开放,祝您和您的家人用餐愉快。” “园区的观光列车即将启动,请大家做好准备……马上,我们将进入三角龙饲养区……” “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是圣何塞时间中午12点,园区的午餐部已经开放,祝大家用餐愉快。如果您在离开食肉龙饲养区后倍感不适,请到中心便利店领取免费呕吐袋。” 偶尔,广播也会播放一些流行音乐,但更多的是气象报告。 “飓风‘塞特’将于今晚18点登陆哥斯达黎加西海岸,努布拉岛会受到波及。这不是演习,请工作人员提前做好疏散工作,紧急加固园区生态笼。” 当晚,风暴果然来了。 狂风呼啸、暴雨倾盆,森林在闪电下鬼哭狼嚎,电网也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雷声骤响,惨白的电弧划破天空。水流顺着阔叶冲下,淋漓在阿萨思银灰色的表皮上,她先是仰头看着不息的雨帘,再从隐蔽处起身,去笼子的边缘寻找一种特殊的植物。 在她的观察中,这种植物一沾水就会变黏,很容易搓出泡泡。 她记得发现它纯属偶然,那也是在一场暴雨后,它滴落的黏液在地上汇成了一个小小的水坑,而她在漫步时一脚踩了进去—— 阴差阳错的,水坑冒出的泡沫溶解了她后肢上的血渍,她由此明白了它的用途,并一直在雨夜用它清洁身体。 这次也是一样。 她站在树下淋着黏液,再伸长爪子、摆起尾巴打出泡沫,洗去身上结痂的血迹与干涸的泥土。 雨水将所有污物冲下,她银灰色的表皮焕然一新,泛出了金属的光泽。 很舒服,她畅快地舒展脖颈,正想仰天吼叫一声——不料就在这时,她头脑中的警报骤然拉响,肾上腺素即刻飙升,仿佛被一种强大的掠食者盯上了,头皮发麻的感觉令她毛骨悚然。 怎么回事? 脑子完全没反应过来,可她的身体已经发力,一跃跳离了原地。 然而野兽预知天灾的速度哪里比得过大自然的伟力,顷刻间,一道闪电从天而降,“轰隆”一声劈在她洗澡的地方。 树木、水流、地面和她刚好构成了一个回路,雷电立马在这块场域中爆开,分散的电弧扭曲成致命的死线,犹如撒旦探出的利爪,一把拿捏住幼龙的性命。 阿萨思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哀嚎,就被电得两眼一黑,“咚”一下砸在地上。要不是她平时有做电击训练,估计这会儿已经一命呜呼了。 原来,打雷的时候是不能站在树下也不能淋水的吗? 她真是……受教了。 浑身剧痛,她缓了好久才找回知觉,之后一点点挪进当年迅猛龙住过的笼子里,心有余悸地松了口气。 好险,她差一点就死了。 * 飓风过后,努布拉岛一片狼藉。 园区的运营主管清点损失,从落地窗到防护栏,从乔木到花草,从隧道到公园……越计算越心疼,他似乎看到无数美钞长了翅膀飞走,他一分也捉不住。 “据统计,昨晚有四头腕龙、两头三角龙、两头双冠龙和一头食肉牛龙死于雷击,另有近百头恐龙受了不同程度的伤。” “东区的电网坏了,一头亚成年异特龙跑出了饲养区,进入到马门溪龙的领地。很不幸,它没能活下来,被受到雷暴惊吓的马门溪龙群踩死了。” “西区的生态园损毁,有三头剑龙下落不明,追踪器上只显示了一头。” 运营主管抖着手做下决定:“从今天开始,努布拉岛的恐龙乐园停止运营。该死的!这群恐龙为什么一打雷就喜欢躲在树下?不知道这样会死得更快吗?” “先生,它们只是恐龙,与树木为伍是本性。” “哦该死!真是该死!园区的生态笼必须更新,至少要防雷击!上帝啊,知道死一头恐龙要损失多少钱吗?” 运营主管气得抓头,却又在某一个瞬间停止了抓狂的行为。 他眯起眼,说道:“去联系那些富商,看看有谁需要恐龙尸体或骨架的,记得把价钱抬高。卖不出去的尸体扔到旧区,毕竟那里住着一只‘半自动垃圾桶’。” “不对,旧区的电网牢靠吗?” 万幸的是,旧区的电网很牢靠,一夜风暴过去了,它是半点没坏。 确定第二只还活在笼子里,工作人员们长长地舒了口气。接着,他们用大型升降杆吊起一头三角龙的尸体,拿它充作第二只的午餐。 “它食腐吗?” “伙计,这头三角龙才死了不到12小时,跟‘腐败物’没有任何关系吧!” “它不吃腐败物。”另一名工作经验相对丰富的人员说,“同一具动物尸体它最多吃三天,第四天就不会动嘴了。之前我们投放了一头成年角马,它没吃完,剩下的部分全喂给了岛上的老鼠和海鸟。” 三角龙的尸体落在了地上,阴影处的“资产”冒了出来。它似乎是第一次见到别的恐龙的尸体,看上去充满了好奇,一直围着尸体打转。 片刻,它开始尝试着对三角龙的颈部、背部撕咬,又尝试着用爪子划破它的皮肤,折腾了好半天才回到颈部重新下嘴,很轻易地撕开了尸体的皮肉,低头大快朵颐起来。 “它刚才在干什么?” “评估猎物吧,它一直保持着这种‘进餐习惯’。”老员工说道,“先对尸体下手,下次遇到活体就容易对付了。没发现吗?它在试探三角龙哪块区域的皮最嫩。” 或许是“资产”的猎食手段表现得太聪明,他们几个聊着聊着就陷入了沉默。 他们隔着电网观察了它好一会儿,见它没有发现他们,这才放松了一些。 “但它也只是恐龙。” 他们离开了。 * 阿萨思吃了一个月的恐龙尸体。 如果说前一周吃的尸体还算完整,那后几周的食物就是尸块,还是刚从冷库取出来、解冻不完全的那种。 她差点吃吐了,偏偏她的身体很喜欢恐龙肉,每次见到冻肉都会急不可耐地扑上去,活像饿了八辈子似的。 她一度不能理解自己的口味,直到在啃了半个月的恐龙肉后,她发现自己的个头长得飞快,几乎算得上突飞猛进,才明白身体的选择是对的…… 她的身体知道该吃些什么才能长大,而恐龙肉里一定蕴含着她需要的营养。 为了成长,她逐渐适应了恐龙肉的味道,还吃出了感情,升起了把这当作主食的念头。可就在一月后的某天,她突然发现同一种恐龙的肉质变了,她的身体对恐龙肉不再有急切的需求。 这是怎么回事? 不止她有疑问,她的现任饲养员们也有疑问。而在他们尚未搞明白缘由前,她先一步察觉到了真相。 真相就是她在一个月内吃到的恐龙全是被雷劈死的,而在一个月后进食的恐龙多是病死的。 经过雷电“处理”的恐龙肉应该是多了一些特殊的“营养”,以至于让她的身体对此万分渴求。而病死的恐龙体内多是病毒,她的身体对此排斥,她也因此失去了食欲。 不过,她对身体的控制力很强,即使心理上对病龙的肉接受不了,可她还是会狠心下嘴,将它们的血肉连同病毒一起吞下。 原因无他,疾病也是她成长的一环。如果她能克服大多数恐龙都无法克服的病毒,那人类对她的拿捏就又少了一分。 她终是咽了下去。 “还真跟普里特主管说的一样,它就像一个半自动垃圾桶,什么都能吞下啊。” “你不觉得这样的恐龙很可怕吗?它是整个园区唯一一只吃了病龙肉却没死的食肉龙,还获得了免疫力,而另一头成年棘龙却没有扛过去。” “一头幼龙的免疫力比一头成年棘龙的强,这合理吗?” 这明显不合理,可就是发生了。 或许这就是实验室坚决留下第二只资产的原因,他们想通过它做实验采集血样、研究抗体,然后给另一只资产用上,防止那只半路夭折。 但根据实验室并不频繁的采血频率看,等他们来采血的那天,第二只体内的病毒早就富集到一个无法控制的量了。除了它自己,没有任何一只恐龙能扛住这样复杂的病毒源,包括它的同类也不行。 “它不像一只恐龙,都快被养成怪兽了。” “对了,有一件事忘了告诉你,普里特已经不是园区的主管了,原因是他私自贩卖恐龙的尸体,还被吴博士发现,他的下辈子应该会在监狱里度过吧?” “新的运营主管会在一周后登岛,是克莱尔·戴宁……对,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工作狂人。” 饲养员们聊天的时间不会太久,但他们每一次聊天的信息量都很大。阿萨思刻意放慢了进食的速度,把一些重点记在心里。 待她进食完毕,他们记录了一下时长、估算了一下肉量,不久便驱车离去。 之后,阿萨思不再进食病龙,而是将它的残躯拖到了树下,与水池和电网相邻。 自从上次被雷劈过,她的感知就敏锐了不少,她能嗅出空气中独属于海水的腥咸,也明白一旦这股气味加重就是风暴降临的前兆。 她在等,等待下一个雷暴天。 她要验证自己的猜想——经雷电改造过的食物,是否更符合她的口味?哪怕是这种难以下咽的病龙。 14 狂暴龙(14) 岛上的水气愈发浓郁了。 渐冷的风吹来海水的咸,变厚的云压低飞鸟的翅,森林掀起了不安的浪,落单的鸟巢在树杈上晃动,似乎随时会掉下来。 风雨欲来,阿萨思提前进入笼子,透过生锈的破洞和藤蔓交错的罅隙,安静地窥探着天色。 不久,闷雷翻滚的声音响起,风暴如期而至。 暴雨捶打着笼顶,山风摇晃着电网,她不动声色地趴在地上,略带敬畏地看着闪电撕裂天地,那如同树冠般延展的电弧简直比她肚子上的伤疤还狰狞。 隐约中,她听见恐龙的哀嚎从远方传来,高高低低,带着对灾害的无力和对死亡的恐惧。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闪回到一个熟悉的场景。不知是梦是真,她好像也见过大灾降临的末日,而它们奔向她,越过她,拥抱了灭亡…… 莫名地,她对风暴有了新的认识,它似乎是一种可以被预测但无法被规避的伟力。 它不属于任何人,它只属于这个世界、这片天地。就像陨落的天火,就像机体的病亡,都是一种无情无形的、为所有生命洗牌的手段。他们、它们和她,皆是置身其中,与之息息相关的一环。 这种感悟无法用语言描述,甚至她也不清楚脑子里对“灾难”产生的想法是什么,升起的敬意和畏惧又是什么。 她只知道在她有意识的两年里,她不是没有经历过风暴,而是只有上一次和这一次的风暴给了她全新的体验,就好像——她又重活了一遍,从蒙昧得只知吃喝拉撒的野兽变成了略有觉知的新生命。 就在她思绪翻飞时,闪电垂直而下,不偏不倚地劈在树冠,并波及到了水池旁的病龙尸体上。 布置没有白做,差不多了,她想。 见计划达成,她才安心地闭上眼,伴着隆隆声入睡。约莫过了半小时,她又醒了一次,因为雷电又劈了她的食物一回。 翌日,云收雨歇。 空气中的负离子浓度增加,混着植物摧折的草木味,搅着湿土迸射的根茎香,闻上去分外清新。 阿萨思钻出笼子,走到被雷劈了两遍的食物旁,先是低头嗅了嗅尸块的焦味,觉得自己的味觉能承受住,这才撕扯起肉来,大口吞咽。 不得不说,被雷劈过的肉口感确实更好。 或许是高温消了毒,或许是熟肉口味佳,她很快吃完了病龙的肉块,且身体没有感到任何不适。 甩了甩尾巴,她决定每逢风暴到来前都要做同样的准备,只有这样,病龙的肉才会变得好消化一些,她吃后染病的风险也变得更小。 不过,同样的机会很少,现实往往是她有肉时雷不来,天打雷时肉不至。 可她万万没想到,人类能“贴心”到这种地步。自从发现她对恐龙肉接受良好后,他们居然把所有被雷劈死的恐龙都冷藏起来,再分批运到她这里。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 而她也在长期进食中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经过雷电“加工”的肉确实更适合她的体质。 她的个头在疯长,几乎是一月一个样。前后只过了三个月,她就赶超了当年的迅猛龙的体型,那几只生锈的笼子再也装不下她。 不止如此,她对电击的耐力也在变强。迄今为止,她已经能抓着电网数十五个数,并在松爪后依然保持基本的神智。 可她的爪心不太扛电,抓久了电网容易烫伤,阻碍了她做进一步的锻炼。 无法,为了克服弱点,她只能在有限的条件下做无限的练习。 左右苏珊来不了,饲养员按时到,研究员又懒得修补监控,她每天都有大把的时间需要消磨,要是不找点事做,恐怕她会憋疯。 四处寻觅一番,她锁定了一块巨石。 为了检测它的硬度,她伸出长甲往上一戳,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坑洞。 还行,能用。 这么想着,她张开爪子,露出爪心,一巴掌呼在了石头上。 她想,只要把爪心打烂,下次恢复后它应该会变得厚实一些了。 * 两岁零八个月,阿萨思第一次见到了侏罗纪公园的新主管——克莱尔·戴宁。 以人类的眼光看,那是一位美艳飒气的女士。她留着一头橙红的半长发,穿着干练的黑西装,踏着一双高跟鞋踩过泥泞地,步伐不紧不慢,气场强大稳定。 而以恐龙的眼光看,那是一份相当健康、精气神十足的食物。她闻上去很香,由内而外血气充盈,有着不俗的生命力和活力,特别吸睛。 然而,“人类”这份食物早被她踢出食谱,哪怕来的人再香,她也只是看看而已。 最多看得久一点。 “第二只被关在这里?” “是的,克莱尔小姐,它就在这里。” “可我为什么看不到它?” “这是好事。”饲养员笑道,“如果你在进入森林后看见了一只老虎,请相信我,那是它愿意让你看见。如果它不愿意,你无论如何也发现不了它,藏匿行踪可是掠食者的拿手本领。” 克莱尔:“它一般会在什么时候出现?” “投食的时间……抱歉,我收回这句话,它出来了。” 克莱尔一顿,立刻循声朝生态笼看去,就见茂密的林叶被依次顶开,一头有着棕色竖瞳、银灰色表皮的恐龙拨开林木而来。 它探出半个身子直勾勾地盯着她,没有吼叫和威吓,也没有攻击和接近,只是维持着一个让双方都觉得安全的距离,平静地注视着他们。 一时间,克莱尔像是出现了幻觉,她竟然在一只恐龙身上看到了“人性”。 旋即她失笑,觉得自己想太多了:“比起第一只,它看上去没什么攻击性。嗯,个头也小一号。” 她摸着下巴:“虽然第一只的外形更符合展出的要求,但是第二只的脾气似乎更适合被游客围观。” “不,它狩猎时的脾气可不好。”饲养员道,“表现得比另一只更凶残、更护食。而且,它有时候让人感觉捉摸不定,不像另一只凶暴得很稳定。” 克莱尔:“你说的‘捉摸不定’是什么意思?” 饲养员摊手:“不知道,这只是一种主观感觉,并不能作为客观依据。” 克莱尔不再多问,而是胆子颇大地进一步靠近电网,还绕着笼子边缘走了起来。 饲养员认为这么做太危险,几次想拦下她,可克莱尔不以为意,只说道:“要是游客来了,他们只会比我靠得更近,难道你还要一个个阻止过去吗?” 饲养员不再阻拦,克莱尔与恐龙遥遥对视,却仍没有从它眼中读出攻击的意图。 于是,克莱尔特意背过身去,自顾自地绕着笼子走,没有回头。可即便如此,身后的恐龙也没有从她的背后攻击,它不是没有掠食者的本性,它只是没把人类当作食物而已。 意识到这点,克莱尔蹙起了眉:“我保持原来的看法,这一只更适合展出,即使它的外形不够亮眼。” 但她也明白,公司一定会驳回她的建议。 恐龙没入了林中,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克莱尔拢了拢领子,本打算离开旧区,不料眼光一错忽然定格在一块巨石上。 倒不是巨石的纹路吸引了她,而是上头密密麻麻的坑洞实在看得瘆人。尤其是它还留着干涸的血渍,上有一堆蚂蚁在爬,这更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克莱尔:“请问,那块石头上的痕迹是……弹孔吗?” 听说旧区的笼子曾关着迅猛龙,还发生过出逃事件,想必是那时候留下的弹孔吧? 然而,饲养员给了一个出乎意料的答案:“弹孔?哦不,不是……”他快步上前,定睛细看,“不不不,这块石头一直是完整的,至少一周前是这样。这是怎么了,是被石蚁筑巢了吗?” 石蚁倾向于在岩石丰富的环境中生活,尤其喜欢在岩石的缝隙中筑巢,偏爱肉食。 努布拉岛上有没有石蚁,只有专业人士能回答。但在饲养员眼里,食肉恐龙生活的园区确实符合石蚁生存的条件,它们存在得非常合理,因此这事还算“正常”,谈不上是什么“大事”。 可克莱尔不这么认为,离开后的第二天,她带来了实验室的研究员。 但他们还来不及对恐龙进行麻醉,就发现那块可疑的巨石不见了。四下寻找,他们在电网边缘的水池中找到了它。 沉了底,有必要挖吗? 没必要。 不了了之。 唯有克莱尔心底仍有疑云,可她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恍惚中,她似乎明白了那句“它让人捉摸不定”是什么意思。 * 风暴季过后,努布拉岛开始重建,克莱尔再也没有来过旧区。 又三个月,恐龙乐园重启,阿萨思的生活终于回归了平静。 她继续着电击、吃恐龙肉和戳石头的日常,偶尔兴致来了,还会把头埋进水池里练一会儿闭气。除了饲养员,没人会接近此地,她自得其乐地过了许久,直到眼熟的饲养员接连两天没有出现—— 很意外,苏珊回来了,她看上去神色不安、面带倦容。 “好久不见了,好孩子。”苏珊将恐龙的尸块放上升降杆,叹道,“我很高兴,你居然还记得我。” 她已经许久没来,原以为恐龙记性再好也会忘记她。可她没想到,当她的气味随风传来时,密林第一时间大幅度地摇晃起来,她的恐龙朋友早就冲到了边缘。 她还记得她,真好。 可这也不是真好,她的记性好,也意味着另一只记性佳…… 苏珊:“你的饲养员之一·乔治,不会再来了。”她带来了一个悲伤的消息,“他去给你的同类喂食,跟我一样差点被它拖下去。幸运的是我们都活了下来,不幸的是乔治失去了一条手臂。” “他不会再来了。” “他们总算放弃了对另一只进行人工饲养的念头,早该这么做了。” 从苏珊的抱怨中,阿萨思总算明白了为什么人类明知她的同类凶暴非常却还要坚持人工饲养的原因了—— 因为公园中有一个项目很赚钱,叫做“成为饲养者”。 简单来说,就是游客付费、提桶给恐龙亲手喂食以换取“饲养者”奖章的活动,其中给食肉龙喂食的奖章最大,也更受人欢迎。 阿萨思虽然不懂“钱”是什么,但她品得出这种侮辱掠食者的行为非常智障,人类办这事几乎跟送死无异。 如果他们真的排队给她喂食,一人提一桶往她嘴里倒,还逗她——行,她马上把“不吃人类”这条从原则里划掉,并立刻大开杀戒,吃得他们连骨渣都不剩! 苏珊:“喂一次10美金,暴利,公司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可惜,你的同类已经尝过了人肉的味道,要是在展出时让人喂食,它估计会连人带桶一起吞掉。” “所以,他们计划将你一起展出,用来赚取喂食的钱。” 阿萨思:…… 看来他们是活腻了。 15 狂暴龙(15) 气候转冷,又到了储存脂肪的时节。 就像松鼠收集坚果,海狸加固巢穴,麋鹿长出厚毛,阿萨思也有着自己的过冬方式。 在往年,每当进入深秋,她的胃口都会大增。 或许是动物本能自带的对“缺食”季节的焦虑,或许是恐龙基因刻录的对“冰川时代”的恐惧,她总会不自觉地摄入大量肉食,持续两个月囤积脂肪,哪怕旧区的肉类供应从未断过,她也觉得吃得不够、想要更多。 好在努布拉岛坐落于哥斯达黎加的西南岸,受热带气候影响,它通常不存在传统意义上的冬季,有的只是以降水量多少来分割的干湿季。 湿季在夏,干季在冬,气温虽有降低,但整体下调不多。 可即便如此,动物对冬季的感知总有其特殊的阈值,基因说“该过冬了”,身体就会为过冬做准备,而身体做好了准备,精神也会投入。 一回生二回熟,阿萨思等待着“生理季”的到来。不料,人类的投食量跟上了,她的胃口却掉了链子。 她似乎生病了,不仅吃不下东西,状态还很低迷。 她不再晒太阳,不再碰电网,连玩水和戳石头的日常都不再进行。每日只是缩在隐蔽处趴着,不喜活动和互动,哪怕苏珊来了也窝着不出。 “好孩子,你生病了吗?” 停止进食后的第三天,苏珊实在没办法,只好请来了实验室的人员。 出乎意料的是,吴博士亲自带着设备到场,他指挥着工作人员搭建帐篷和临时实验室,下令不得惊扰“资产”,只作全天候的观察。 “吴博士,它生病了。”苏珊小心翼翼地提醒,“病得很重,吃不下任何东西,如果你们只是观察而不行动,它会死的。” 亨利放下望远镜,语气轻松:“放心吧,它很健康。” “只不过是表皮变了色,眼睛看不见,三天不吃东西而已。” 在苏珊脸色骤变之前,亨利止住了冷笑话,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这是蛇类蜕皮前的表现,它也一样,目前正处于这个阶段。” 苏珊喃喃道:“蛇?” 吴博士不再透露情报,只让身边的佣兵将苏珊带走,而他继续投入了观察。 在高科技设备的成像下,第二只资产的身影很快投上了屏幕。 只见它“虚弱”地趴在阴影中,一身银灰色的表皮变得干燥惨白,棕黄色的竖瞳变得浑浊无神,有一层薄薄的“壳”从眼翳上浮起,形状越来越明显。 亨利:“给它增加一些湿度。” 研究员举起了水枪,笼子上空便下起了雨。察觉到空气中的湿度增加,“资产”总算挪出了隐蔽处,让身体淋漓在雨水中。 蛇类蜕皮需要一定的湿度和温度,看来它也一样。 吴博士一边记录新数据,一边吩咐助手:“不要漏下一帧细节,它的每一个变化都至关重要。” 要是没记错,它的第一次蜕皮是在实验室里,持续时间不久。 蜕皮完成后,它的体型大了一圈,食量增加了一倍。旧皮的脱落带走了它的疤痕和寄生虫,所获得的好处与蛇类蜕皮后的一模一样。 而眼下,它的第二次蜕皮发生在旧区,时隔近三年,也不知会发生怎样的变化?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它对蛇类的基因融合得相当完美,几乎是“吞”了对方的长处而没有吸收短处。 假如它能像蛇一般每隔一段时间就蜕一次皮,蜕一次就长大一点,那么从理论上说它可以持续成长,直到死亡为止。 毕竟蛇类就是这样,它们会不断蜕皮、持续长大,唯有寿命耗尽才能停下。 如此一来,第二只资产就没有“固定体型”一说了,要是它活得够久,没准会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 显然,不少研究员也想到了这点,但比起博士的淡定,他们颇有些惴惴不安:“吴博士,它……将来能长多大?” “我不知道。”亨利摊手,“有些资料在实验室里不是秘密,你们也清楚,我在创造它们的时候加入了深海物种的基因,就为了让这部分基因承受住它们不断成长的体型。” 深海物种虽然生得奇形怪状但能长得很大,还是“巨无霸”。 尤其是章鱼,它在传说中留下了“北海巨妖”的称呼,为一代航海者深深恐惧着。但几百年下来,人们只当那是神话,几乎是祛魅了。可当吴博士将它的基因添加到新物种中并用于“长个头”时,意义就完全不同—— 从某种程度上讲,科学正在反向证明一些神话传说的真实性。 亨利:“它是突破基因的限制还是死于基因的崩溃,无论是哪种结局我都很期待。” 与此同时,淋够了雨的阿萨思只觉得身上有一张膜在崩裂。 皮肤很痒,像是有一群蚂蚁在咬,令她无法忍受地侧躺在地,难耐地大力摩擦起来。 如同蛇会在崎岖不平的地方爬行、以方便蜕皮,她也撞上岩石的棱角磨蹭,借助外力撕下旧皮,一划拉就是一片。 岩石的棱角被磨平了,她起身朝树木撞去,又蹭着树皮转起了圈。 期间,她的爪子覆盖住脸,尖端的钩子扯下一层膜,从脖颈到后脑,从眼翳到鼻端——它完整地挂在她的爪子上,而她的眼睛脱去了翳,一下子看得无比清晰。 她能看到雨水从天而降的轨迹,像是慢了不止一倍速坠落,她认为自己能精准地捕获每一滴。 她能看见树叶舒展的脉络,其上覆着一层细小的水珠,而珠子上有一只昆虫正在张开翅膀,它后腿的一圈绒毛根根清晰。 她能看清相隔百米的每一个人,他们的表情、神色和动作。甚至,她能说出一个置物架上的试管内装着什么颜色的液体,起了几个气泡…… 她像是第一次看清了整个世界,沉浸于新鲜的体验中无法自拔。 “它怎么了?” “或许是在重新认识自己吧?”有人吐槽,“就像我第一次面对生理期的变化,直接在马桶上放声尖叫,还以为自己要因流血过多而死了。” “……可我记得性教育是小学的内容,你的老师和父母没教过这些吗?” “很遗憾,我来自德克萨斯州。你应该知道,这个州以禁欲教育为主,法律上不强制对孩子进行这方面的教学,所以……” “好吧,那真是不幸,你一定吓坏了。”就像目前的“资产”一样。 可惜,人与恐龙的观感不互通,阿萨思经历过一次蜕皮,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不会感到半分害怕。 她随意扯下皮,又守在旧皮旁寸步不离。 她知道,人类搞这么大阵仗一定不会空手而归,他们必然会拿她的旧皮做研究,而想从她爪下捞东西就只有一个办法——麻醉她。 很快,她“如愿以偿”。 只是这一次,她“沉睡”的时间更短了。 * 半个月后,苏珊带着两个饲养员来到了旧区,他们提着一些五颜六色的小桶,带着一车剁碎的生肉。 “真是疯了!他们真想把她投入喂食环节!” 苏珊看上去很生气,她拎起一只塑料小桶,觉得不可理喻:“把碎肉放进桶里让我们轮流喂食,直到她习惯被人类这样投喂——哦上帝!这究竟是哪个混蛋想出来的饲养方式,他为什么不亲手喂她?” 面对吴博士时用“它”,面对饲养员时用“她”,苏珊很清楚谁会跟她站在一边。 果然,另外两个饲养员脸色也很难看,他们清楚这项工作有多危险。掠食者的情绪再稳定那也是掠食者,一车肉分桶喂食,它要是饿得慌了他们岂不都是桶? “该死的,要抗议!他们不能这么对我们,我们又不是工具!” “可在他们眼里,我们就是工具,是消耗品。”另一个道,“想想乔治吧,断了一只手,不知道被送去哪里疗养了,希望不是早就废弃的白垩纪营地。” 三人终是无言,在监控下,他们一人提着一只桶走上了升降架,心惊胆战地等待着资产的出现。 然而,不知是肉少的缘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资产”虽迈出了林间、锁定了他们,却没对他们发动攻击。 甚至,在其中一人因为手抖而将肉撒下去后,“资产”低头看了看“芝麻大小”的肉,打了一声清晰可闻的、完全不屑的响鼻,尾巴一甩就走了。 它走得轻松,可在升降架上的人吓得是大汗淋漓。 “不,我再也不干了!我发誓!它今天不吃我,不代表下次不吃我!” “连恐龙都不屑的肉……不对,一只恐龙表达了它的情绪,我没看错吧?” 苏珊松了口气,赶紧说道:“把肉全送进来吧,全部。孩子饿了会发脾气,她也是。”她一把扔掉了桶,“可以回去交差了,如果他们有异议,就让他们亲自上场吧。” 肉块劈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垒成了一座小山。 阿萨思这才张了嘴,一口下去十几千克,很快吃掉了一半。 只是—— 阿萨思仰头,见苏珊已经走下了升降架,她便暂停了进食,估量着自己和架子的距离。 下一秒,她突然全速起跑,像一阵黑风掠过丛林。找准机会一蹬起跳,她高高跃起,一口咬在了架子下方。 咬紧,利爪劈断绳子,架子下方的挂篮便和她一同做起了自由落体。 铁制挂篮被她轻松扯了下来,“轰”一声砸进园子里,把最后一个下架的饲养员吓得屁滚尿流。 “哦上帝!哦不!它能够到架子,不!” 其实,她不止能够到,还能跳上去。要不是有电网拦着,她的目标就不止一个篮子,而是掰碎整个升降架。 因为直觉告诉她,她的爪子已经能在钢铁上留下痕迹了。 她想试试,就这么简单。 16 狂暴龙(16) 阿萨思认为,人类这种生物很难评,他们中的大部分或多或少都带着点“犯贱”的特质,并不遗余力地践行着每一个“贱兮兮”的行为。 当她安分守己、甘居一隅时,他们拼了命地想把她挖出来,什么“同类共居”、“与人互动”、“游客喂食”,想一出是一出,怎么离谱怎么来。 而当她决定遂了他们的愿,真与人进行“互动”时,他们又拼了老命地想把她塞回去。多么可笑,她不过是跳起来拽了个篮子,他们就在事后给她焊了三层电网,还加大了电量。 无趣。 明知自己弱小却非要找强大的玩伴,玩不到一起就限制玩法,一副“我输不起你也别想赢”的样子,丑陋极了。 玩不起就别玩,她压根不需要一碰就死的玩伴。他们连“死”的觉悟都没有,何必事事来沾边呢? 搞不懂。 阿萨思在笼子里转了一圈,对加厚的电网没有太大的排斥感。 或许在人类看来,多几层电网意味着限制了她的行动、保障了自身的安全,殊不知这对她来说也是一样的——以后不用受人类频繁的骚扰了,真好。 虽然无聊的独居容易让智慧生物憋疯,但跟一群蠢货打交道更让她心累。 比起一睁眼就看到人类在笼子外上蹿下跳的场景,她选择窝着发呆一整天。 可惜,在野外发呆总有这样那样的不便,有时候季节一变,连发呆都变成了一种奢侈。 炎热的长夏来了,蚊蝇衍生。 三层电网虽然阻隔了人类,切割了天空,还圈禁了她的活动范围,但在拦截蚊蝇时毫无作用,甚至会起反效果。比如飞进来的蚊蝇出不去,就会在水源附近繁衍,以至于笼中的蚊蝇越来越多。 它们没有杀伤力,也戳不破她的表皮,可就是喜欢绕着她上下飞舞,嗡嗡声不绝,令她烦不胜烦。 无法,她只能躺在树荫下装作熟睡的样子,然后将身体的主导权交给互利互惠的合作者。 那是一群小型蜥蜴,约有十七八只,平均体长6英寸,以捕食昆虫为生。 无论干湿季,只要她受到蚊蝇侵扰,它们就会从岩逢中钻出来,小心翼翼地爬到她身上开始一场饕餮盛宴。 它们下脚极轻,动作也快,长舌不断喷卷,将她身上的蚊蝇扫光。 但蜥蜴胆小,在它们捉虫时她得尽量保持不动的状态,否则稍微有个动作它们就会一哄而散,需要好一会儿才敢聚拢。 毕竟,她对它们来说实在太庞大了,要是跑得不够快,八成会被她压扁。 不过,她的合作者不止一个。 吓跑了蜥蜴就会引来牙签鸟,赶走了牛鹭还会有红背鼬。 她不知道岛上的生物为何如此多样,但实验室建在这里,时不时还有动物从外头送来,想必偶尔逃脱几只也是常事。 经年累月的,努布拉岛便生成了一条完整的食物链,她的地位似乎不低,可在某些时候,她也只是一座行走的食物宝库。 只要她张开嘴,牙签鸟就会将她牙缝中的肉渣清理得干干净净;只要她闭上眼,牛椋鸟就会帮她捉光跳蚤和寄生虫。 而等日头升到最高处,属于侏獴的时间就开始了。 这群长得像貂的动物有着褐色的皮毛,灵敏的嗅觉。它们行动敏捷、性情温顺,时常从电网底下钻进来,把她的躯体当成一个大型猎场—— 并在她身上挖蜱虫吃。 从腹部到脊背,从头顶到长尾,它们横扫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要是她挪向电网,它们更会紧紧跟随,只因她每次与电网接触后,身上都会掉下烤得焦香的食物。很明显,烤熟的虫子对它们来说味道更好。 只是比起别的合作者,侏獴算得上欠揍。多数时候,它们与人类一样有着一种“贱嗖嗖”的特质。 她与合作者的关系向来是各取所需,它们乖觉办事,她予以方便;它们吃饱就走,她不会挽留。唯有侏獴——这东西总想给她留下点什么,一旦吃高兴了就把她的躯体当成领地,还随意做下标记! 而动物做标记的方式能有哪几种,最方便最高效的活不就是后腿一抬吗? 往往她稍一不慎,侏獴就会留下气味,这对顶级掠食者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因此,侏獴办事她得睁只眼闭只眼,到点就得吼一声把它们吓跑,免得自己“屎到淋头”。 今天也一样,眼见它们干得差不多了,她正要出声把它们吼下去。不料远方响起了机车的声音,它们立刻警觉起来,溜得一只比一只快。 是谁? 好吧,也没谁,能大摇大摆来旧区的除了研究员也就只有饲养员了。 真难得,自从“人工投食”的训练失败后,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过来,想必又要耍什么花招了。 别说,还真是—— 她没有隐藏自己,而隔着电网与人类刚对上眼,一支麻醉冷不丁地从角落中射出,扎进她的后颈。 大抵是体质提升了,或是身体对麻醉产生了抗性,这一次她昏迷的时间更短,且神智先于身体醒来。 醒来就是装睡,她欺骗人类的手段愈发炉火纯青。 “体长14英尺,体重396磅,它已经不是轻型恐龙了,长大了不止一倍。嘿,伙计!体重杆放得慢些,不要伤到资产的脊椎!” “毕竟它已经四岁了,要是再长不大,就是霸王龙和南方巨兽龙的基因融合失败了,以后只能当混种迅猛龙养。” “比起另一只,它的体型还是小了一号,真的方便做接下来的测试吗?” “你在担心什么?它可从来没在打架上吃过亏。” 继“人工投食”之后,人类果然贼心不死,又想出了一个“别开生面”的法子来折腾她,而这个尚未成型的项目叫作“斗兽场”。 他们计划将旧区重新开发,建成一座专属于恐龙的角斗场,以打擂的形式让恐龙进行战斗,再以生死赛的结果对恐龙的强弱进行排行。 诚然,这种做法违背了自然法则、人类法律,更是与他们创建侏罗纪公园的初衷背道而驰。可欲望迷醉人心,权力又允许人心为所欲为,他们不仅没觉得哪里不对,还为斗兽场找了一堆借口。 “英国有皇家赛马会,爱尔兰有灵缇犬短跑赛,比利时赛鸽,中亚驯鹰,美国西部斗牛,凭什么努布拉岛不能有恐龙搏斗呢?” “就算受到道德谴责又怎样,大众就是会对这样的比赛感兴趣。” “假如受到的阻力太大,也可以将斗兽场挪向白垩纪营地,并设置准入门槛,估计那些富商会有兴趣。” “这样一来,白垩纪营地的蝎暴龙也有了用处,吴博士也能进一步收集‘资产’在战斗中的数据。” 他们说得头头是道,在这一刻,他们似乎摘下了“科学家”的头衔,被催熟成一个个唯利是图的商人。 但对于他们的变化,阿萨思并没有感到不可思议,毕竟苏珊一早就说过“越聪明的动物越需要陪伴”,她是这样,想来他们也是如此。 她被关在笼子里,他们被囚在岛屿上,她与他们都是一样的困兽,不得自由。长期呆在一个封闭的环境里,兴许他们早就疯了吧? 偏偏,这群疯子在养一整个岛的恐龙…… * 第二天,属于斗兽的环节就开始了。 阿萨思仰头,就见电网的顶端被打开,升降机下放了一只活体三角龙。 它长26英尺,高9.5英尺,重达6吨左右,已经是成年的模样。它虽是食草恐龙,但体型实在大她太多,要是在野外遇见,她根本不会打它的主意,只会绕道走。可现在,人类非要把它送进她的笼子里。 真是见鬼!她只有396磅,等同于一条四米沼泽鳄的体重,拿什么去跟6吨重的巨兽拼? 它皮厚肉糙,脂肪层厚,还有着尖锐的三支长角,如果它不管不顾地朝她冲过来,她只要挨上一下就完蛋了。该死的,他们是想害死她吧? 三角龙落地,阿萨思立刻离开原地,躲进阔叶之中。 可笼子里遍地是食肉恐龙的气味和普通恐龙的尸体味,这让敏感的草食龙怎么受得了?三角龙很快进入了应激状态,几乎是凭直觉锁定了阿萨思的方位,顶着角就冲了过来! 它要将食肉龙驱逐出“领地”,不然它将无法安睡。 “轰隆!” 险之又险地,阿萨思于千钧一发之际避开了三角龙的死亡撞击,而对方一击撞在树上,长角全扎进树中,一时间挣脱不开。 见状,阿萨思飞快跃上三角龙的脊背,双爪往它的后颈一戳,马上留下几个血洞。 一见爪子能行,她立刻深入几分,狂抓它的血肉。可三角龙力大,它的头重重一甩,将整棵树拦腰搅断。旋即咆哮起来,前肢高高抬起犹如惊马,顿时将她从背上甩了下去。 她轰然倒地,又挣扎而起,再次避开了三角龙的正面一击,迅速绕到它背后。 她记得自己吃过三角龙的尸体,它不是没有弱点,只是现在的她破不开成年三角龙的防御。她无法绕到颈后下手,也不能从下往上锁喉,更不便在它背部动作。 力量拼不了,防御破不开,想要取胜就只剩下一个办法…… 阿萨思观察着三角龙,根据丰富的狩猎经验,她看得出它攻击速度谈不上快,但它的防御力是一绝。可受到头部骨盾的限制,它一旦进入攻击状态,视野就不方便向上和向后看,只要利用这一点,她就可以赢! 思及此,阿萨思即刻冲它大声咆哮,挑衅并激怒了它。 假如面对的是成年霸王龙,三角龙一怒之下大概只是怒了一下,可面对一头未成年的“瘦弱”食肉龙,它不可能忍下这口气。 三角龙上头了,它怒吼着冲了过来,气势汹汹。 阿萨思转身就跑,毫不犹豫,并义无反顾地冲向了电网。 一时间,人类尖叫起来,气氛骤然紧绷,有人拿起了麻醉枪。人人都以为这下玩大了,资产受两面夹击必死无疑——阿萨思猛地一蹬地面,整个躯体倒悬过来,与冲过来的三角龙堪堪错开。 下一秒,三角龙“轰”地扎进电网里,成了加强版电网下的第一个亡魂。 17 狂暴龙(17) 电流击穿了三角龙的心脏。 它的口鼻溢出鲜血,庞大的躯体颓然倒下,带着倾覆之势压垮了一层电网,又因高压电的热效应而泛出了一股焦香。 它死了。 一头足足六吨重的成年三角龙,入笼没多久就死了? 荒谬! 可偏偏这是现实。 笼子内外安静得诡异,三角龙的尸体横在电网上,像一记闷棍敲醒了人类自负的心。 他们忽然意识到“斗兽场”的计划似乎还没开始就要破产了,因为这里面有一个致命的bug,那就是“资产”很聪明,聪明到会利用电网解决对手。 而这个bug并非人力可以解决。 “如果斗兽场建成,我们用什么方式防止恐龙出逃?只能是修建电网!” “可现在的问题是,‘资产’知道电网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它还会利用它!而别的恐龙不够聪明,它们核桃大小的脑子压根想不到这些!一旦面对‘资产’就会接二连三地上当,再被它一个个解决,这么一来,斗兽还有什么意思?” “杀死兽的是电网,是科技,是我们人类的力量,而不是另一只野兽的能力。失去了原始力量的撞击和互搏,斗兽就失去了最大的看点。” 有人指出症结:“甚至,我们现在的做法也失去了意义。死了一头成年恐龙却收集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这次的实验简直失败透顶!” 还有必要送第二只恐龙进笼子吗? 自然没有,万一送进去又死于电网,那岂不是亏大了,人类可不做赔本生意。 “但也不是一无所获。”有研究员说道,“至少,我们再次验证了‘资产’的聪明。你们看,这么一堆新鲜的肉放在面前它却没有下嘴,还退后了一段距离,说明它很清楚电有传导性和电磁性,它连尸体周围的电场都没靠近。” “哦上帝!”有人一听就破防,“这根本不是‘收获’,它聪明得让我浑身发冷!” 他们本是来给“资产”制造麻烦的,可现在,“资产”却把麻烦留给了他们。 它不碰三角龙的尸体,回收尸体就变成了他们的活。而想从电网上把尸体弄下来,他们就得关闭旧区的供电。 偏偏旧区的电网系统自90年代建成,一直没有更新,各关键部位是高度相互依赖的。电缆铺在地下,由一个集中电源供电,要是关了就是关一片,很容易造成级联故障,期间若是恐龙趁乱逃跑,那么情况将变得非常棘手。 可要是不回收尸体,任由三角龙横在那里当电阻,兴许过不了几小时旧区的电网就全废了。 没办法,他们只能选择麻醉资产,再关闭电网进行三角龙的回收和电网的维修。 可新的问题又来了,他们只准备了麻醉三角龙的针剂,毕竟它看上去才像是该被麻醉的“赢家”。 “这该死的踩到狗屎的运气!真见鬼,这狗屎的工作量!” “麻醉剂量太多了,或许会对‘资产’的大脑造成一定的损伤。” “……相信我,所有人都希望它变蠢一点。” 最终,大份量的麻醉还是用到了她身上。阿萨思没有避开,却在麻醉射中她的那一刻飞快地伸出爪子,快捷狠厉地劈断了针剂。 由于量大、推进较慢,针剂未竞的部分还剩一半。而进入血液的液体已开始循环,阿萨思摇摇摆摆地走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 这就是成年恐龙要抗的量吗? 行吧,抗不住一点…… 她陷入了无梦的深眠之中。 * 醒来,电网没换新。 大概是嫌维修麻烦,人类干脆拆除了最内层的破网,连同三角龙的尸体一起运走,只留了外两层的电网约束她。 好消息是内层拆除后,笼子内可活动的范围变大了;坏消息是食物被带走了,她被追被顶被麻醉,到头来连口肉都吃不着。 她饿了。 人类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的,直把她晾到下午才允许饲养员喂食,喂的还是那头倒霉三角龙的肉,不过是切割版。 新鲜的肝脏搭配后肢的肌肉,口味还可以,分量也算多。她埋头苦吃,将食物消灭得干干净净。 可待进食完毕,她砸吧了一下嘴,发现自己并没有吃饱。 看来,她的食量又变大了。 这么想着,阿萨思又蹲守在活水边,决定捕鱼吃。她低头注视着穿过笼子的唯一水流,静默不动,像一尊石雕。 片刻,她猛地张嘴,一头扎进了溪水中。再抬首,她嘴里正叼着一条山鲻鱼,咔嚓两下就吞入腹中。 还好,鱼是够吃的。 努布拉岛四面环海,岛上的原始物种与哥斯达黎加的相近,其中包括淡水鱼的种类。 可由于岛上的住民是一群脑力劳动者,他们厨师也没有掌握太多的烹饪技术,所用的食材一般是公司空运的“高货”,不需要就地取材——以至于整座岛的淡水鱼无人享用,它们生得肥美营养,最终全进了阿萨思的肚子。 偶尔,她还能在溪水里蹲到几条顺流而下的大蛇,口味绝佳。 靠着大自然的接济度过了几天,饲养员总算发现她食量有变。次日,他们送来的肉多了两倍,力争让她吃饱,绝不让她饿瘦。 总的来说,她的饲养员们还算是个人,养她日久多少有点感情。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乖的食肉龙,它就算饿了也不会攻击人。” “是啊,难怪苏珊会叫它‘好孩子’,它的脾气比草食恐龙还温和。你还记得西区的那只异特龙吗?当时我不知道它的食量变了,两天没让它吃饱,它就在西区惨嚎到半夜,非常瘆人……” 饲养员觉得她性情温和,阿萨思对此一无所知,就算知道,她大概也会嗤之以鼻,认为他们想太多了。 她之所以不攻击人,是因为远没到万不得已的地步,毕竟身在笼中,一顿饱和顿顿饱她还是分得清的。 之后,她又在旧区过起了“平静”的日常,除了体检,研究员不再涉足此地。 而她的食谱安排恢复到了最初的配置,实验室重新捡回了狩猎基础,将搜罗来的动物送进笼子里。 于是,在没有风暴、吃不到恐龙的日子里,阿萨思过上了与五米湾鳄嘴对嘴、跟两吨河马玩摔跤、被七米长颈鹿踢屁股……的“美好”生活,直到有一天她差点被一头犀牛顶到开膛破肚,她才意识到有角的大型生物能有多可怕。 比起被圈养的三角龙,野生犀牛简直战力爆表,要不是这货不熟悉地形,一头撞上树脑袋眩晕,她还真不一定能干掉它。 吃一堑长一智,阿萨思决定把“有角的”全列为强手,“没角的”全放进食谱。 不料打脸来得太快,“没角的”才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出手就让她明白了大自然的用心险恶—— 那是一头食人巨虎,雌性,来自印度南部的密林中,据说在被活捉前已经吃了两百余人。 它体长9.8英尺,重达千磅,四肢粗壮钢尾结实,背部隆起的虎皮勾勒出肌肉的形状,眼神凶戾异常,浑身充满了杀气。 在大型猫科动物中,它的体型也算是“巨大”了,因此在对上阿萨思的时候,它不仅不怵,还放肆地杀了起来。不为别的,就为动物的直觉性——它吃过的人实在太多了,而阿萨思的体型虽与它相当,可眼神却莫名给了它“人”的感觉。 人是什么?那是它的食物!同理,它认为阿萨思也是! 一个照面就将对手打上“食物”的标签,它还有什么好怕的?食人虎爆发出猫科动物的战斗力,在一开局就将阿萨思压制得只能防守。 别看食人虎的爪子肉垫厚,扇起脸来那是一掌一个不含糊,巨大的力道差点把她的脑浆从鼻孔里打出来。可她也不是软柿子,仗着嘴比老虎大,她逮住它疯咬,吃了一嘴毛。 而后,食人虎跳上她的脊背,獠牙刺入她的脖颈。它企图咬断她的脊柱,可她的爪子先一步插进了它的喉管…… 殊死搏斗,她获益良多。 许是这顿饭来之不易,她几乎是细嚼慢咽地吃了它,只剩下一些难以下咽的腌臜。顺便,她将残损的虎皮剥下来舔干净,铺在阔叶丛里当垫子,这可是她的战利品。 在虎皮上睡久了,她便多了个“收集”的癖好。以至于后来的每一次狩猎,她都会从猎物身上扒下一些东西放进“巢穴”里,有时是爪牙,有时是胫骨,有时是皮毛。 可惜,它们都不易保存。 只过了一个月虎皮就长了蛆,臭不可闻。而她收藏的骨头不够硬,她仅是起身时不小心踩到了,它们便碎了一地。 似乎没什么东西是长久的……她如是想。 可对于长住的地方,她就想给它塞满不易腐败的、值得珍藏的东西。 所以搜什么好呢?石头吗? 末了,她离开了“巢穴”,把一切丢给合作者清理。 * 侏罗纪公园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如此反复两次,一年便过去了。 远方人声鼎沸,近处草木幽深。阿萨思吃饱喝足,正趴在水边无聊地打哈欠、寻思着这个下午该怎么度过时,突然听到遥远的方向传来了尖叫,似乎出现了什么变故。 但人类的变故与她无关,她被关在笼里,轮不到她操心人类的事。 是以,人类快忙疯的时候她在呼呼大睡,人类处理后续时她在大快朵颐,该吃吃该喝喝,而等他们忙完了,苏珊自然有空来到旧区,会给她带来消息。 如她所料,苏珊不信任他人,却相信不会说话的恐龙。在旧区,苏珊是没有秘密的,因为真正的“保密箱”是她。 “这周三发生了一桩惨案,有个研究员被沧龙拖下水吃掉了。” “知道沧龙吗?那是一种巨大的、生活在水中的恐龙,吃肉的,是海洋中的霸主,凡是到了水里的动物都是它的食物。” “我们一直以为它离不开水,可我们想错了,它会从水里跃到陆地上捕食,有沧龙在的水域连岸边也不安全。当时那个研究员就站在岸边,没想到自己会成为了鱼饵……” “那头沧龙比你早一年出生,现在也有30英尺的长度了。而等它成年,起码能长到65英尺。” “好孩子,你要记住,如果有一天获得自由,一定要避开深水区域。” “那是所有陆地生物都不可以轻易涉足的地方。” 然而阿萨思听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恐龙还能生活在水里? 那她怎么不能? 是她不行? 是训练不够? 灵魂三问过后,遭受过社会毒打且有着强烈生存意识的阿萨思转身离去,二话不说把头埋进水里,开始练习闭气。 她认为自己能行,也可以生活在水里。 18 狂暴龙(18) 旧区的条件十分有限,天然水源唯二,一处是不大的池塘,一处是不深的溪流,两者都无法给她提供成长的便利。 池塘一早被蛙类占领,敞口偏小,底部泥泞,撑死也放不下她的躯体;溪流最深处只及后肢,水势湍急,地形受限,开挖也模拟不出大湖的环境。 因此,她日常能做的训练只有两样,一样是把头埋进池塘里闭气,一样是让后肢没入溪流逆行而上、不断反复,感受活水的阻力。 可时间一久,她发现这么做收效甚微。或许是身体变结实了,或许是训练强度不够,她的精力和体力很难被消磨。 闭气的时长上去了,肌肉的锻炼却不足,她无法将闭气与游动相结合,也无法想象该怎么在深水区域作调整,更无法判断长大后的自己重几吨,下了水还能不能浮上来? 她无从得知,毕竟旧区并没有巨大的水域供她实践。 可强者从不抱怨环境,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 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她估量了一下池塘和溪流的距离,又用爪子戳了戳土地的硬度——几乎没犹豫多久,她就翘着尾巴开挖了。 把池塘跟活水之间的阻隔打通,大池不就有了吗? 每天睁开眼就要掘地三尺,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锻炼呢? 阿萨思挖得坚定、挖得投入、挖得起劲,殊不知她反常的行为违背了掠食者的习性,看傻了一堆野生动物。 在自然界中,狐狸会为了捕鼠挖地,豺狼会为了捉兔挖地,猎鹰会为了抓蛇挖地,可狮虎不会为了食物挖地,它们的眼光只会注视着上一环的胜利者,再将之变为食物。 也就是说,越顶级的掠食者一般活得越体面,它们捕猎不在劳身费神,而在实力碾压。 所以,到了阿萨思这个级别的掠食者,平时不是打盹就是散步,只有遇到了大型猎物才会动起来。可现在既没猎物也没天敌,更没有需要规避的自然灾害,她却化身为大号仓鼠疯狂挖地——这在别的动物看来是不可思议又不可理喻的事。 怎么,这恐龙疯了? 于是,每当阿萨思埋头苦干时,合作者们总会探头探脑,观察她的“可疑行径”。松鼠爬上树枝俯视,红背鼬从岩石下冒头,侏獴在边缘站成一圈,牛鹭也旁观着默不作声……发疯的恐龙难得一见,动物也是有看热闹的心理的。 一开始,饲养员来了三次,没发现什么异常。 可持续一段时间后,旧区的土腥味明显变重了,饲养员再迟钝也品出了不对,赶紧绕着笼子走了一大圈,这才发现“资产”在干大事。 大事兜不住,他只能上报。但面对“资产”的异常行为,一群科学家也给不出一个明确的答复,只能做各种猜想。 “会不会是寄生虫进入了大脑,迫使它做出反常的举动?” “它还在成长期,有着极强的模仿意识,而笼子里共存的生物很多样,啮齿类就是其中之一。我想,它应该是在模仿啮齿类挖洞的动作,觉得好玩而已。” “不错,就像家养的猫狗会有各自喜欢的玩具,乌鸦热衷收集闪亮的物件,恐龙也有自己的喜好,不奇怪。” “可它为什么要挖水道?看清楚一点,各位,这是有目的的行为,它在向里面的水池引流!” “既然有目的,那就跟寄生虫无关了。完美,我不用给一只恐龙开颅做手术了。”有人摊手,“不要这么严肃,或许它只是想要一个大水池呢?干季快到了,聪明的动物都会提前蓄水,连蜂鸟都知道可以在我们的喷泉池里洗澡。” 一番争论,最终还是“习性论”占据了上风。因为“资产”体内确实有亲水的生物基因,而这部分基因来自深海章鱼。 章鱼生活在海底,喜欢钻进洞里、遮蔽物下捕猎,行事谨慎、策略小心。 很明显,在“资产”目前的成长期中是章鱼的习性占据了上风。它需要一个注水的坑,需要泥巴糊住身体躲藏起来,也需要水域带来的压迫感和安全感。 研究员:“……那么,我们要给它准备一个泳池?” “没必要,它已经在做了。”有人习惯为自己减少工作量,“或许这种习性持续不了多久,我们何必自找麻烦?” “我不理解,为什么同一组基因的造物会这么不同?第一只既不蜕皮也不挖土,跟第二只的区别实在太大了。” 前者更像一只恐龙,而后者像是……像是披着一张恐龙皮但什么都沾点儿的新物种。 “将它们区别对待吧。” 此时,吴博士迈入了实验室,他不知听了多久,正保持着一贯宽和的微笑说道,“即使是双胞胎也很讨厌被当作同一个人对待,更何况这两只的破壳日差了三个礼拜。” “它们生而不同,同而有别,不是吗?” 最终,人类没有干预阿萨思挖地的行为,也没有为她提供任何帮助,他们做了和动物一致的选择,那就是看热闹。 因此从某种程度上讲,人和动物没有区别,本质都是爱吃瓜。 在两边无形地注目中,阿萨思勤勤恳恳地挖了一个月,可算把水渠挖出了形。当她小心地将水引入池子,满以为自己能收获一个“泡澡桶”时—— 不料,水具有流动性和侵蚀性。 活水从山上流下,带着势能和动能,冲劲很大。即使被分流,它对土壤依然具有冲击力,能以机械侵蚀的方式更改沟道,不断扩大沟渠的宽度和深度。 是以,在两头打通的一刹那,高兴没多久的阿萨思就一脸懵地看着沟渠扩张、土壤流失、地形改变的凄惨现状。 湍急的流水冲走了疏松的泥土,脱离了既定的轨道,淹没了老鼠的洞穴。水开始往地势低的方向流,没过了池子,也冲走了同样一脸懵的蛙类全家。 短短十五分钟,阿萨思就失去了三分之一的领地,而水势终于卡在了一个平衡点,逐渐缓慢、趋于平静。 之后,虽然想要的大池子有了,但她委实有点高兴不起来。 不知为何,大池与电网的组合总给她一种不妙的感觉。 * 她的预感没错,大池建在电网边,一到下暴雨的时节,她触电的频率就变高了。 不管她愿不愿意,不管她有没有准备,来自大自然的背刺虽迟但到,并混合着暴雨的巴掌和雷电的捶打,给了阿萨思一个完整的童年。 她麻了,被电麻的。 一到风暴季就挨劈,即使第二天能吃到新鲜的恐龙都无法抹平她身心的创伤,毕竟这顿打挨得结结实实。 但也不是没有收获,至少,她拥有了一个放得下她的池子。 如是度过了两个风暴季,阿萨思一脚跨进六岁的门槛。伴随着成长高峰期的到来,她总算彻底摆脱了“轻小”的头衔,成长为体长21英尺、重达3吨的巨物。 有了如今的体格再接触熟悉的动物,她忽然发现那些棘手的“对手”都不再是对手,她完全能以速度和力量碾压过去,把它们牢牢钉死在食谱上。 曾经的她够不到长颈鹿的脖子,现在的她能将它轻易锁喉。 曾经的她挡不住食人虎的厚爪,现在的她能把它轻松拿下。 就连犀牛的全力冲锋也戳不破她的肚皮,鳄鱼的巨口咬合也谈不上攻击——她突然体会到了拥有强大实力和无上地位的滋味。 这并不是随意支配弱者的爽感,而是她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沦为猎物的安全感! 她不必藏身在阴影处小憩,不必为了提防食肉动物的攻击而保持浅眠,也不必为了喝一口水还得担心水下的动静。 她大可以敞开肚皮晒太阳,把吃不完的食物随意放在身边,想什么时候喝水就什么时候喝水。现在,轮到它们躲着她走了! 阿萨思畅快极了。 然而,她的好心情只维持到池子再也容不下她的那天。最后,她的池子变成了没多大用的鱼塘…… 傍晚时分,苏珊和另外两名饲养员一起过来投食。 两年前,他们三个还会站在升降机上看“资产”进食;到如今,他们只能躲在一个铁笼子里给她送餐。 没办法,她越长越大,已经到了“安分守己站在原地都会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步。饲养员也是人,会害怕实属正常。 只是,不论她长得多么面目狰狞,苏珊对她的态度依旧不变。 “好孩子,你要多吃点。”苏珊笑道,“吃多了才能长得更大、更重。” 饲养员苦笑:“苏珊,它已经3吨了。” “才3吨而已,肯定没有吃饱。”有一种饿叫作苏珊觉得你饿,“另一只有4.4吨重,她却只有3吨,克莱尔主管是克扣她的食物了吗?哦上帝,难以置信,他们居然为难一只恐龙?我要投诉!” 饲养员无话可说,无奈道:“苏珊,你有时候真像我的祖母……有时间的话,你还是见一见你的家人吧。它只是恐龙,你不能把它当作外孙女养。” 苏珊:“听着孩子,我绝不会让我的家人登上这座岛,绝不!奉劝你也别这么做。” “啊,为什么?恐龙是每一个孩子的梦吧?” “对,是梦。但只有在书里是梦,在现实里——是货真价实的噩梦。” 铁笼子放了下去,三人坐车开远,似乎争辩着什么。 阿萨思收回目光,接着,她伸出爪子抓住电网摇了摇,先是面无表情地承受电击,再是神智清醒地松开了它。而这一次,她的爪心安然无恙。 看来……这张电网已经困不住她了。 19 狂暴龙(19) 一直以来,人类给阿萨思的印象都以“负面”为主。 他们没有爪牙,进食依靠餐具;他们没有皮毛,御寒依靠衣物;他们没有奔跑的速度,远行只能靠车;他们也没有强大的力量,连喂食都要靠升降杆。 他们几乎一无是处,却集齐了傲慢、狂妄、神经质、过度自尊等缺点,变成了一群游弋于稳定与疯狂之间的赌徒。 她厌恶他们的自以为是,也厌恶他们冠冕堂皇的说辞,可她更厌恶的是被一群弱者困在笼子里的自己。 当电网不再构成威胁,当麻醉对她失去效果,“离开”的念头就占据了她的脑海,日日发酵。 然而,动物野性想的是一回事,理智思考的又是另一回事。不管她承不承认,她确实被一群弱者圈养了六年,也确实被他们的武器和工具所制。 一朝拥有翻身的机会,要是不衡量敌我双方的实力就不管不顾地出笼,或许后果是她无法承受的。 而且,要是有了实力就为所欲为,那么她与骄傲自负的人类又有什么不同? 她按捺住蠢蠢欲动的野心,暂时放过了脆弱的电网,装作无事发生一般再次忍耐并蛰伏了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前后只过了一周,她就无比庆幸自己做下了这个决定—— 那是一个“球”。 一个圆形的、全由透明玻璃打造的“球”。它像车子一样驶入旧区,匀速又飞快地向她靠近。不论地形地势,它都跑得非常稳当。 球内坐着苏珊和一位饲养员,他们驱动着球停在电网前,一边夸赞着高科技的便利,一边吐槽着实验室的研究员为什么不把脑子用在正途上,造工具不比造混种恐龙强吗? 他们打开驾驶舱下来,又将球后拖着的食物卸货,吃力地搬上升降杆。期间,阿萨思从他们的交谈中明白了原委。 原来,这个具备了汽车全部功能的代步工具叫做“旋转球”。 是由实验室发起的、公司科研队带头发明的高科技观光车辆,专为进入侏罗纪公园的游客设计。 它由全透明的特殊材质打造,内部配备着第三代版本的dna先生做智能向导。它不仅可以为游客提供自动驾驶以解放双手,还能让他们投入到无障碍的全景体验之中,感受史前时代的风光。 因为是球体,所以它的结构十分稳固。 据说,它非但能扛住恐龙的攻击,还能应对一些极端情况,比如过崎岖的山路,与恐龙赛跑,以及防止被食肉龙撕咬。 现阶段,旋转球数量不多,暂时只供员工使用。但在不久后的将来,它迟早会成为公园的一大经典设施,为大众欢迎。 “好孩子,你知道吗?”苏珊告诉她,“这个球的发明还跟你有关。” 阿萨思平视着升降笼里的苏珊,安静地听着。 “你还记得吗?两年前他们把一头三角龙放进了笼子里……” 她当然记得那头倒霉三角龙,也记得那个半路夭折的斗兽计划,可从苏珊的话里她听得出来,其实人类从未放弃过那个安排。 “你利用了电网,把他们的策划变成了一堆废纸。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们开始意识到电网不行,必须寻找新的材料,做出更全面的替代品。” 之后,第一块特制的玻璃问世了。 可人类嫌弃制作一整个斗兽场的圆顶玻璃耗资巨大还不易做成,既不方便维修也不适合保洁,就干脆放弃了建造斗兽场的计划,转而选择了更加疯狂的方案—— 他们决定以整座努布拉岛为基础,将人类装进旋转球中、丢进恐龙堆里,去体验一次真实不虚的“斗兽”。 该方案一出就受到了公司高层的关注和嘉奖,想来距离全面投入已经不远了。 苏珊:“好孩子,你很聪明……”她放低了声音,却莫名觉得眼前的恐龙能听清,“可你的聪明一旦被我们察觉,我们就会想方设法地对付你。” “所以,你要聪明点,孩子。” 确实如此…… 她重伤了同类,人类就把她关进电网。 她利用了电网,人类就发明了旋转球。 如果她攻破了旋转球,那么人类的下一步又会出什么招呢?她不会妄自揣摩,但她清楚一旦过了某条线,人类一定会要她的命。 是的,她不得不承认人类是顶级智慧物种,他们以自己的头脑为傲,绝不允许自然界中出现能克制他们头脑的生命。 现在是旋转球,以后会是什么? 她再强大再凶猛,也不一定能从他们的武器集火中活下来,因为智慧是一把利刃,它杀她不用见血。 于是,阿萨思消停了。 在拥有了可怕的力量、速度和体魄后,她又沉下心来捡回了“人”的理智和冷静,还学会了权衡利弊和判断局势。 是以,当第二天实验室打开电网,将一个无人驾驶的旋转球放入笼子做测试时,阿萨思没有尽全力去弄坏它,只是留下了一些“恰到好处”的爪痕和牙印。 大概是“吃不到嘴里”,她佯装愤怒地冲着旋转球抽了一尾巴,而旋转球一如其名,它像个陀螺似地转动起来,狠狠地撞在了树上。 但没坏,里头的驾驶人偶也无事。 看到这个结果,围观的研究员顿时欢呼起来。 他们高兴地拥抱、呐喊、调侃恐龙,扬言要开个香槟塔庆祝人类的胜利,他们的科技不仅从大自然手里夺回了灭绝的恐龙,还从恐龙的嘴里夺回了人类的掌控权。 “即使是最强大的掠食者,也无法硬抗我们的高科技啊。” “它还没成年……不过,成年了也只是一只恐龙而已。” “需要给另一只也做同样的测试吗?” “当然不,另一只可是展品,我们不能让旋转球的玻璃渣伤到它的皮肤或眼睛。只有这一只,懂吗?只有这一只能当作实验品。” 他们指着阿萨思,而她正甩出长尾把旋转球勾过来,在身边转着玩。 “那么,我们需要进去回收旋转球吗?” “不用了。”负责人说道,“只是测试品,送给它当玩具也没关系,我们没必要跟一只恐龙抢废品。” 没多久,人类便收拾东西走了。 见她攻不破旋转球,他们也不准备给笼子装监控,旧区的防护一如既往,能保存至今主要是她不准备出笼。他们一走远,旧区便属于她了。 阿萨思无聊地转着旋转球,爪子在玻璃上摩梭,刮出了刺耳的声音。 接着,她一爪子戳了下去,轻松洞穿了特制的玻璃,像是挖猎物内脏似的掏出了两个人偶,随后将注意力集中在球内的显示屏上。 回忆着很久以前在实验室看到的场景,阿萨思用爪尖轻轻碰上按键—— dna先生突然跳了出来:“你好,我是你的专属向导dna先生,欢迎你来到侏罗纪公园,很荣幸能为你服务!” 她把整个头埋进球里,鼻孔喷出的吐息给内壁糊上了雾气。或许是她的生物反应让dna先生判定球里有人,它的话匣没关,畅快地说了下去。 “接下来,我将为你介绍公园的基本布局和恐龙的生活区域……” 阿萨思把旋转球拖进了林深处,在它的电量耗尽之前,它会是她最爱的学习工具。 * 日子一晃而过,眨眼又是一周。 苏珊拖着恐龙肉前来投食时,她看到电网上卡着一个破破烂烂的旋转球。看样子,像是被电网折腾坏了。 “哦,看来今天是坏孩子,给我增加了不少的工作量啊。” 她让另一个饲养员离开,去上报,去找维修人员,而自己却走出了旋转球,毫不在意损坏的电网,只是吃力地拖过食物就往升降杆上装,真是半点不担心被恐龙吃掉。 “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苏珊边干边说,“我年轻时是一名动物学家,跟很多动物打过交道,所以我知道有灵性的动物是什么样子。” “你跟它们不一样,你就像我在华国西部见过的一只大白猿,有着一定的人性。” “好吧,其实你吃了我也没关系。”苏珊开起了玩笑,可话中透露着认真,“我死了,我的孩子能拿到一大笔赔偿金。她们会恨上这座岛,一生都不会来到这里,多好。” 阿萨思打了个响鼻,一副嫌弃她的肉的模样。她低头去吃放下的恐龙肉,而苏珊眺望远方,看着无边无际的密林心生感慨。 “好孩子,我的年纪已经大了,不知道还能陪你多久。” “如果有一天我在岛上离世了,我会提前叮嘱欧文成为你的饲养员。”苏珊交代道,“欧文是我最近新交的朋友,他以前是个大兵,现在是四只迅猛龙的饲养员。” “我本来以为军部来的家伙都不是好东西,他们发动战争、推行恐怖……但欧文不一样,他是个好人,他一直很用心地养着那四个小家伙,教它们狩猎合作,教它们听从口令,他就像它们的妈妈,还会在它们生病时照顾它们。” “把你交给他,我会很放心。” 阿萨思抬头,冲她打了好几个响鼻,以示内心的不满。 苏珊被她的鼻涕糊了一身,却笑得很开心:“哦上帝,有点恶心!哈哈,好吧好吧,我还活着,只有我还活着就不会把你交给欧文。” 阿萨思不再做出人性化的动作,吃东西的速度也加快了。她听见了不少旋转球驶入旧区的声音,估摸着修理人员该到了。 苏珊缓慢下去,而她转入阴影处休憩。 伴着一针麻醉射来,人类今天份的维修工作开始了。只是这次工作量巨大,因为两层电网全部报废。 是修复还是给“资产”换个笼子,这是个问题。 20 狂暴龙(20) 通常,一个不起眼的选择会引发一连串阴差阳错的后果。无神论者称之为意外,有神论者称之为命运,而阿萨思称之为“有病”。 dna先生亲口告诉她:“电量即将告罄,可以请你为我充电吗?” 充电? 这还不简单,她的笼子哪哪儿都是电。 想在哪充就哪充,想充多少就多少,实在不行,她就把旋转球套在头上挨雷劈,保管dna先生能吃饱。 “电量告罄,再见了我的朋友,很高兴为你服务。” 为了不让dna先生挨饿,她火急火燎地起了一尾巴,直接把它抽进电网。 不料电网像纸糊,根本受不住她的一尾之力,沾上旋转球立马爆出一片白光和火花,没撑多久就歇了菜,连带着dna先生也嗝了屁。 她难以置信,几乎全知全能的小伙伴是个脆皮? 她无法接受,自己一尾巴把小伙伴抽没了? 为此,她窝在水池旁深刻反省,直到人类前来回收旋转球的“尸体”。 不过,他们没在第一时间维修电网,反而对她加大了麻醉剂量,再用大卡车把她运出旧区,投入到一个用钢筋混凝土塑造的牢笼里。 据说这是吴博士的意思,赶早不如赶巧,既然两只“资产”的体型都达标了,也是时候植入第一代追踪器了。 “它们还没有进入亚成年期,万一它们的体型进一步扩大,肌肉变得更紧实,那么提前植入的追踪器存在被肌肉组织夹碎的可能。要是碎片进入血管,富集于心脏和肾脏,这将对‘资产’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也会增加我们的工作量。” 最重要的是,这也会让他们近七年的努力毁于一旦。 “博士说是‘初试’,第一次植入主要是为了看双方对追踪器的感受性和适应性怎么样。等它们进入亚成年,追踪器会再更换,但到了那时,微型炸弹也会植入。” “微型炸弹?吴博士还真舍得,这两只可是他现阶段最杰出的作品了。” 行车半小时,入笼五分钟。装着她的大铁笼从卡车上顺坡而下,平稳落地,而她敬业地装睡,任是人类怎么检查都纹丝不动。 少顷,研究员开始集聚,他们拿着一个巴掌大的追踪器站在她身后,还伸出手抚摸她的后颈,似乎在找植入的位置。 后颈? 胆子可真大,她的后颈可不是块好地方。 常年在猎杀与被猎杀的搏斗中成长,她的后颈被沼泽鳄啃过,被食人虎咬过,也被成年河马狠狠撞击过。 或许,正是因为颈骨脆弱又致命,所以在后颈多次受创后,她的身体自发自动地开始进化,竟是沿着一整根脊椎催生出了大片龙刺,直至尾骨。其中,龙刺尤其以后颈的部位最坚硬,也更容易产生应激反应。 防御机制是身体本能中的本能,无论她是沉睡还是昏迷,它都会自动开启,完全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经验模式。 也就是说,她控制不了—— 果然,当大意的研究员摸上她的后颈,“危机感”立刻在体内爆炸。 那一排乖顺服帖的龙刺瞬间变硬,像炸毛的刺猬一样张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穿了研究员的手,而这倒霉蛋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啊!不,我的手!”他尖叫着抽出手止血,痛地跪在地上,“不,不!它刺穿了我的手!” 做实验的手几乎是研究员的第二条命,他有多崩溃可想而知。 人群骚动起来,很快远离了阿萨思,谁也不敢再冒然靠近她,哪怕她“昏迷”着。追踪器在研究员之间转了好几手,直到吴博士亲手接过它。 没理会众人的害怕,吴博士从容上前,亲自检查那一排龙刺:“……即使出自同一组基因,野生的和家养的区别依然很大啊。同样是脊背长刺,第一只比不上第二只。” “博士,小心手!” 他不在乎地摆手,示意他们退后,喃喃自语:“颈骨吗?因为是要害,所以必须保护它。身体的求生本能很强,已经完全野化,能在食物链的竞争中找到适合自己进化的方向……是物竞天择的赢家。” 大概是他表现得太镇定,退开的人重新围拢,涣散的人心也逐渐凝聚。 亨利谨慎地摸上龙刺,特地避开后颈的部位:“看来是的,别的部位不像后颈那么敏感,而这些刺……”他感受着它们的硬度,“实心刺,类似于外骨骼,是棘龙基因的异化吗?” “应该不会离体,要是能,就是豪猪的攻击手段了。”那第二只的危险性无疑更大。 “吴博士?” 亨利松手,环视一圈后下了命令:“一切照常进行,计划不变。不过,离它的后颈远点儿,改成植入后背。” 他们行动起来,在她的后背圈了块地方,局部麻醉,再上工具切开表皮,将追踪器放进肉里。但她皮厚肉实,不论是切开还是缝线,都让他们忙得满头大汗。 “见鬼,我是在切钢板吗?” “这比我祖父穿了十年的牛皮鞋还难缝!我需要我的祖母帮忙!” “这个肌肉密度……追踪器放进去一定会被夹碎吧?” “是的,所以得定期更换。不要惊讶,按大自然的标准,这个肌肉密度才是活下去的资本。野兽可不是我们,更重的吨位,更大的体型才是它们的追求。” 交谈间,追踪器安置完毕。信号连接,数据呈现,研究员们开始有序退场,并把“未苏醒”的恐龙留在新笼子里。 实际上,说是“新笼子”也谈不上新在哪里。 五年前,阿萨思所处的笼子是沧龙的室内饲养场,它至今保留着那时的大水池和深水区,只不过里头长满了青苔而已。 这里的“陆地”活动范围不大,但水域算得上开阔。基因公司有意把它打造成“恐鳄饲养园”,只是计划尚未实行。 于是等阿萨思“醒来”,旧笼不再,已至新园。她起身四下溜达,仰望“井口”般的天窗和高耸的混凝土墙壁,再看向身后的大水池——她几乎要咧开嘴笑了,还有比这更完美的训练场地吗? 她终于可以放肆地打磨筋骨了! “吼——”她咆哮一声,气势汹汹地撞向了墙壁。 伴着“轰”一声巨响,墙壁震动、碎屑如雨,她被反弹地后退了几步,旋即更大力地撞了上去。一次比一次强,一击比一击猛。 哈,被关了近七年哪有不疯的,她这一身无处安放的精力总算有了用处!笼子越硬越好,水池越大越妙,她要久违地感受一下精疲力竭的滋味。 阿萨思张牙舞爪地撞击墙面,双爪齐出,在墙面上留下了一道道抓痕。又是吼叫又是抓挠,她像极了被困住的野生动物,一门心思只想出去。看到这一幕,研究员们顿时安心不少。 他们不怕动物发疯,就怕动物进笼不疯。毕竟,发疯说明还有野性,不疯代表失去灵魂。 “旧区还是修一修吧,总感觉新笼子撑不住多久。” “墙厚6英尺,内置钢板,它打不坏的。” “但愿如此吧。” 之后,阿萨思在新笼子里畅快“玩耍”,她的几名饲养员从天窗投食,食物每一次都落进水域。 为了吃食,阿萨思只能下水去捞,好在池子有浅水区,尾巴勾食也容易,她会游泳的事依然没有暴露。倒是人类不知道她会游泳,为防她淹死在水域,不得不加快了旧区的重建进程。 是日,她对墙拳打脚踢,时不时折断趾甲;是夜,监控关闭后她就下了水,一点点往深处潜。 如是过了半年,她七岁,身体开始二次发育成长,据人类说这一时期将持续三年。而等三年后,她将正式进入亚成年期,只要基因不出错,她会成为一头巨大的怪物。 又一年,电网修复。她总算离开了沧龙的旧笼,复归扩建的旧区。 * “资产”重回旧区,而人类站在了她呆过的笼里。 仰头,是墙壁上密密麻麻的孔洞和爪痕,一部分隐约可见血迹,一部分被剥得直到钢板,另一部分是钢板上也留下了痕迹。 他们掏出工具测量受损的骨架,计算重建的费用,一项项列满了纸,一条条填满了钱。 “这头恐龙每天撞墙,它是疯了吗?上帝啊,你敢相信?这儿,还有这儿,钢板严重弯曲磨损。你们要是多关它一年,它就能把笼子挖穿了。” “哦我的天,这是牙印吗?它用水池的边缘磨牙?” “快看这里,伙计们!瞧我发现了什么,这些孔洞全是用指甲戳出来的,你看,这里留了一截断甲,已经皲裂了。” 望着那截断甲,人类沉默不语。过了许久才有人吐出大众的心声:“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它真是恐龙吗?” 此刻,不是恐龙的阿萨思正在等待一场风暴的降临。 一年半的时间不晒太阳没淋雨,她真的很不习惯。大概真是被关疯了,她曾经对大自然的毒打深恶痛绝,可如今却充满了怀念。 抱着这种诡异的念头,当大雨落下时,她堪称虔诚地步入雨幕,站在树下等待风暴与雷电的洗礼。 是的,她需要它们。 她需要它们捶打身体,再帮她治愈一点“顽疾”。 “轰隆!” 雷电垂直落下,透过树,也透过她的躯体。电流刺激着她的骨骼肌肉,击溃了一层层组织,又构建起全新的细胞和免疫。 这一刻,身体厚积薄发的力量一点点从骨子里渗透出来,从细胞中榨取出来,又从基因链触发出来——她做好了变得强壮的每一步,而她的身体回馈给了她最期待的一切。 “昂!”她发出了一声罕见的、连自己都未曾听过的龙吟。 与此同时,埋入她后背的追踪器在雷击中彻底报废。 21 狂暴龙(21) 追踪器报废的第二天,人类找上了门。 见她仍在笼里,他们先是松了口气,再是满脸苦大仇深。 看得出来,事情变得麻烦了。 第二只资产虽然养得省心,但每逢“大事”总会发生意外,回回棘手,让一些简单的选择变得复杂起来。 要不是意外无法预测,要不是它确实是一只恐龙,他们都快怀疑它是想故意找茬了。 “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工作量大得让人抓狂,有人难免破防,“它的追踪器坏了,是吗?因为它接触了电网,或者不小心受到雷电的波及?好吧,那么接下来该怎么做,我们取出损毁的追踪器,放入新的,再把它送进别的笼子里?” “……可是成本太高了。”有人叹道,“把它养在旧区,它很容易在狩猎时碰上电网,或者在雷雨天遭遇雷击,这样,追踪器会反复报废。难道在每个雷雨天过后,我们都要来到这里给它换上新的追踪器吗?” 开什么玩笑,他们是科学家,才不是恐龙的保姆! “如果想要追踪器持续有效,我们就得把它养在室内。但把它养在室内是什么后果,我想你们都很清楚。” 沧龙的旧饲养区几乎成了一片废墟,重建成本极大,他们有目共睹。 如此一来,他们不得不从两难中做出取舍,要么保全追踪器把“资产”拖回室内养,要么放弃追踪器把“资产”搁在户外养。无论选哪一个,今天必须给出结果,毕竟报废的科技物品有害,留在“资产”体内不好。 一番商量,他们各执己见、愈吵愈烈。 “植入追踪器是起码的保障!你知道一头奔跑时速达到40公里以上的恐龙在逃跑后有多难抓吗?” “我们已经没有第二个沧龙饲养区了!室内饲养?除非你想把它和第一只关在一起?听着,这两只关在一起肯定会死一只!” 笼内,阿萨思趴着看热闹,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说实话,对于人类想在她身上装点儿什么,她是无所谓的。 如今她已经八岁了,体长29英尺,重达6.8吨,体质极佳,压根没把人类的“小手术”放在心上,这微创的口子还不如猎物咬她一口来得大。 植入式追踪器只有人类的手掌大小,才占多大点儿肉,她用爪子就能抠下来,歇两天就恢复了。如果植入能让他们安心,以减少来旧区的频率,她是非常愿意配合“手术”的。 并且,他们与其在这里争个不停,还不如花时间去关注她的同类。那个坏心眼的倒霉蛋也被关在室内八年有余,不疯才怪。 她和它之间还有一笔账要算,对上是迟早的事。但比起面对疯子,她宁愿面对雷电。毕竟雷电的轨迹还能规避,疯子杀起来就像食人虎,最无法预测。 可惜人与恐龙的心意不能互通,人类总是对电子数据有着过分的信任和依赖。 第一只的追踪器显示它呆在笼里,他们就很放心;第二只就算呆在笼里,可只要追踪器失效,他们就无法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总算给出了结果,由于没有第二个室内笼的供应,她只能被养在户外,而他们只得放弃追踪器的植入。 “再等三年吧,等它正式进入亚成年期,植入工作就可以跟上了。” “这是博士的意思。” 之后,他们取走了追踪器,留下了一道没有缝合的疤。阿萨思不以为意,本想等它自愈,但围着疤痕打转的蚊子苍蝇实在烦人。 无法,她只能起身蹭上电网,靠电流的热效应把伤口糊上。当空气中传来烤肉的焦香,阿萨思不得不承认她闻饿了。 唉,自己嗅自己,越闻越香。 * 阿萨思认识苏珊已有八年。 这八年来,苏珊从一个手脚灵活的饲养员逐渐变成了一个行动迟缓的老奶奶。但她依旧是她的饲养员,无论送食还是投喂,再繁重的工作她也坚持自己来。 不过最近,苏珊减少了来旧区的次数,转而在迅猛龙的饲养区呆了许久。每当她不换工作服重回旧区,阿萨思总能闻到她沾上的迅猛龙的气味。 苏珊告诉她,欧文养了四只迅猛龙,并把它们当作自己的孩子。因为太爱它们,他给每一只都起了名字,它们分别是小蓝、查理、德尔塔和艾可。 “这么一对比,我这个饲养员还真是失职啊,我都没给你起过名字。” 苏珊尝试着从笼中伸出手,轻轻摸上阿萨思的皮肤。这是她与她的第一次接触,苏珊知道自己带着别的恐龙的味道,本做好了失去一只手的准备,但她没想到的是“好孩子”比她想得更温顺也更宽容。 “你想要一个名字吗?一个什么样的名字呢?”苏珊温和道,“我记得,吴博士创造的恐龙都是雌性,但因为加入了西班牙树蛙的基因,使得它们会在单性环境中改变自身的性别,以便整个族群繁衍生息。” “好孩子,你应该还是女孩子吧?”苏珊笑了起来,“那么,叫艾薇儿怎么样?或者戴安娜、爱丽莎、埃尔维拉?” 阿萨思打了几个响鼻,以示不要。她是有名字的,只是她无法告诉她。 苏珊:“还是说,你更喜欢那群科学家给你起的学名?” 学名?什么东西,还有这玩意儿,她怎么不知道? 人类一直以来都用“第一只”和“第二只”指代她的同类和她,她还以为她俩就叫这个呢,没想到还有“学名”? “是暴虐……”苏珊看着她,“学名叫‘暴虐霸王龙’,也叫‘狂暴龙’、‘帝王暴龙’,你喜欢被这么称呼吗?” 大抵是感到新鲜,这一次阿萨思没有打响鼻,也没喷她一身鼻涕。 苏珊无奈一笑:“好吧,小暴君,看来你喜欢被这么称呼。对了,记住我身上的味道了吗?它们属于迅猛龙和欧文,相信我,他们是值得信赖的朋友。” “如果哪一天你能逃出去,又不小心在热武器下受了伤。记住,去找欧文,追着这些气味找,他一定会帮你。欧文就像年轻时候的我,能读懂动物的心。” 是吗? 她去追那个叫欧文的人类,真不会把他吓死吗?她都不知道自己能长多大? 阿萨思很想吐槽,可出口的声音除了低低的几声吼就再无其它。没办法,恐龙的声带不像人类那样完善,她也尝试过,可就是说不了话。 “你的声音听上去低沉了很多,是要进入亚成年期的标志吗?”苏珊道,“……说起来,最近岛上出了一件怪事,你还记得上一个风暴天吗?” 她当然记得,就在不久前。 “那晚,岛上的声纳设备、动物声音记录仪都在同一时间记录了一个奇怪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恐龙的吼叫却又不是很像。它跟雷电混在一起,但没有被雷电的巨响淹没,反而很清晰。研究员拿了各种恐龙的吼叫跟它作对比,但没有一只是契合的。” “所以,他们怀疑努布拉岛的海域附近出现了一种未知的海怪,应该是被飓风冲到浅海区的深水怪物吧,他们最近在找它。” “因为那一夜的海浪很恐怖,一直围着岛拍打,像是要把整个岛拍碎了。这样的天气,深海怪物被冲上岸也正常……” 苏珊似乎也默认了怪物的存在,叮嘱她在外独居要小心。 可只有阿萨思知道,苏珊口中的未知吼声来自于她自己——只有那一声,威严又低沉,宛如在与天地沟通。但等她回过神后,就再也发不出来同样的声音了。 苏珊:“海怪很可怕,万一它上了岸,你要机灵点,躲在树丛里知道吗?哦不,树丛可能藏不下你了。” 嗯,能威胁我的只有我自己,阿萨思确信。 * 时光如流水,阿萨思一脚跨进了亚成年期。 她的食量开始翻倍,体型变得更大,体重不断增加。紧实的肌肉覆盖全身,56枚獠牙交错闭合。再加上厚度足够的脂肪和坚硬的表皮,亚成年的她在陆地上已无对手,也被人类默认为是食物链的霸主。 接近她变得危险,因此关于她的每一项数据检查都开始由高科技设备统计。 “据扫描,暴虐二号亚成年体,目前体长36英尺,高15英尺,重约9.8吨。它有56颗牙齿,牙齿长约11英寸,齿冠达到6.3英寸。” “……相当于它的嘴里长了两排猎刀,再加上它3万牛顿的咬合力,它、它是不是可以轻易地咬穿旋转球了?” “理论上是这样,但动物都会长记性,也不够聪明,它第一次咬不下旋转球,觉得难吃,之后就不会再碰这种食物了。所以请放心,呆在旋转球里是安全的。” “那另一只呢?暴虐一号见过旋转球吗?” “一号将被展出,而且是室内展出。它所处的笼子强度很高,人们不需要坐在旋转球里去见它,大可以放轻松一点。” 人类在电网外集聚,建了个临时营地,竖起了一道道围栏。 他们的本意是不想让她看见他们,进而刺激到她,让她把他们当作“领地入侵者”追赶。毕竟她进入了亚成年期,已经是个麻烦的青少年了。而苏珊曾告诉过她,在欧美任何一个国家,“青少年”这个团体都是猫嫌狗厌,大人都很讨厌他们。 同理,人类“嫌弃”这一阶段的她也很正常。 他们不见她,她不用挨麻醉,挺好,两边都有美好的未来。可不知为何,她的“第二双眼”似乎发生了一些变化,即使隔着重重障碍,她依然能清晰地看见每一个人——即使他们呆在四面封闭的军用车里。 以及,她好像能通过调节体温来躲避他们的热成像追踪器。 “怎么回事?仪器又坏了吗?刚才还有恐龙的影像,怎么又没了?” “或许旧区的电网对设备存在一定的干扰吧?” 阿萨思将体温变得正常,心却沉了下去。她能如此,想必她的同类也是吧。 那么,她的同类迟早会骗过人类、逃出笼子,她得做好准备了。 231 生化危机(完) 鸟笼里毛色鲜艳的鹦鹉却因为他突如其来的动作使劲儿扑腾起来。 再说许仁忠说完之后,听到林子铧一句褒扬他的话,整打算再听他的其他意见,结果林子铧一句都没说。 看陈月见态度果断,贝蕾叹了口气,解开自己的外衣,露出里面的背心裙,她转过身,用后背对着陈月见。 袁东帅不是在诋毁艾力尔,他是在实话实说,可有时候,实话实说的破坏力,强于诋毁的破坏力。 宋佳佳听说阮英秀救过叶南的命,先是吃了一惊,有些紧张的看了一眼叶南,旋即醒悟过来,眼光又多了几分埋怨。 艾瑟里得球后,一个大脚就把足球传到了前场,让洪八仁和西龙争抢高空球。 从颁奖台下来,接受完记者的采访,他跟着就从通道直接往外走了。 于是乎,有意保留体力的他,愣是靠着更少的打水次数,领先着其他选手一个多身位。 截拳道,强调的不是防守,而是进攻,经过前几个回合的较量,他已经适应了梅威瑟提肩缩脖的防守战术,利用对手的贪心,成功的拉近两人的距离之后,这一招实际上已经失效了。 另外巨蟒虽然可以钻地,可是人们发现这种钻地是有条件的,比如现在,它就不能钻入城墙之中,所以巨蟒并非万能的,这让人安心了不少。 “老头,虽然你是一个地仙,不过我还是得这么叫你,你先别说的这么简单,去天庭不是走一遭这么简单吧!”李一飞眼神灼灼的看着他,似乎要看透他心里的想法。 我心里犹豫了一下,随后把背包里的血珍珠拿了出来,接着放到了青铜鬼头的舌头上。 说到最后,我轻轻叹了口气,夹层性质的防盗措施我在李存实的墓里面就见识了,那时候没中招,结果这吉川贞佐把填充物换了一下就差点坑死我,想想我心里也有些不忿。 然后我腿一软,“扑通”一下子坐在了地上,因为……我特么的也看到了老白说的那个黑家伙。 最后两个选位了,真龙战队毫不犹豫,直接选择了打野盲僧和中单卡牌。 而且,罗铮望向擂台之外,可以见到许许多多林氏族人都是震惊无比,不过现在擂台外的人,好像连他和林元基的对话声音都是听不到了。 我连忙从高台上抄起一大块垫棺材的巨石,狠狠朝着水潭丢了下去,须臾之后下面就传来“噗通”一声闷响,声音沉闷,明显这潭水还挺深的。 “这哥俩的关系,还真的挺好的。”我咂了咂嘴,内心也有一丝感慨。 不过在这段时间内,阎丹晨的修为倒是提升了一些,达到了无天境后期七层,算不上什么进步,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前一段时间的经历,若是连这点进步也没有,那就实在对不起了。 “臭耗子!我……我简直爱死你啦!”林笑笑大叫一声,飞扑抱住方浩,吧唧一口,当众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看到这次任务终于完成了,100好汉心中松了一口气。不过,此行虽然受难不少,但自己也涨了不少见识。 陈父也因此丢了工作,陈家每况愈下,只能靠着政府的救助资金勉强过日子。 一股疯狂的气息卷了起来汇聚成了一团巨大的龙卷风朝着死灵大军冲杀了过去。 学校里没有往日的喧嚣,显得非常安静,经过教工食堂时,门口泛黄的灯光下,只有大字报孤零零飘起的纸角。 赤血等一些护卫各自都统统钻入到了龙车之后,反而羽从其跳跃了出来。 说着,夏鹏天缓缓地举起手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沉痛的神情,接着眼神一凛挥掌拍向冯立兴的脑袋,将其一掌给击毙了。 秦唐点了点头,他开车将苏妍先接到了自己这边,好让苏妍可以做好心理准备。 为什么自己会认为天马可以化解?或许,只是自己不甘心之下的一种希冀罢了。 一时间包飞扬在一旁看得不由瞠目结舌,心想这种烂泥扶不上墙的玩意儿,是怎么混上城关镇派出所的一把手的? 不仅仅是他自己,这一刻,其余的强者也是一个个的大显神通,不断地抵御着。 谁知道他的这个动作再次引起了人们衷心的欢呼,仿佛自己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 陈铭!辰逸心中暗恨,也是因为这次的历练,才让他这个没有下过山的炼气士终于看清了大陆的人心的险恶,悄然改变着他的心,在若干年以后,才会出现那个让人闻风丧胆的血魔。 虚空中站着三十四个不同气息和面貌的修士,他们脚下是一个巨大的阵图。从天上看来赫然是一个微缩版的血黑影试炼地图。一个中年人模样的修士正跟一个仙风道骨的老者争辩。 那些护卫的实力都很不弱,几乎都有五星魂圣级别的修为,不过云峰是谁,当下体内魂力猛的一震,刹那间,一股更为庞大的魂力自他周身扩散而出,在这股魂力之下,那些护卫的面色一变,直接被震飞了出去。 这一刻,云峰是彻底的动了杀机!这杀机很浓!令得一些天才顿时打了一个寒颤! 不过此时这枚银色的月亮正被滚滚的黑色铅云团团笼罩,暗翼联邦扯地连天的舰队将天城所有的光芒统统遮蔽,令人无法知道那一头的战局是什么样的光景。。 “是,我马上去安排,不过王爷,您要给萨镇冰留些面子,程壁光毕竟是他举荐的人”陈宁建议道。 北京总统府内,“完了完了,民国危在旦夕了!”袁世凯哀叹道。 师道然刚走进公司的大门,很多人记者就蜂拥上来,把师道然围了一个水泄不通。师道然看到了不远处的站着的李黑子,李黑子站在那里看着师道然得意的笑。 232 都市怪谈(1) 走出十來步远的时候,王鹏听到江秀追了上來,他停住脚步回身看她。 王鹏不禁苦笑了一下,看來,在高建伟心目中,他现在还不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甚至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不是。 薛云心中正在挣扎中,李月曦也是非常复杂,毕竟她的学生非常就有可能是她幻想了十几年的真命天子,年龄的差距,伦理道德的枷锁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二愣子现在就在场上,他们组推举他当了临时的百夫长,正领着一百个弟兄苦苦抵挡呢。 巴斯在看着远处正在跟着巴图大军交战的天朝大军,对着身边的副将下令道。 潘广年不是个良善之辈,至少他比王鹏下得了狠心,在得知与他自己的不利消息后,立刻就展开了自救,自救活动是直通天水的,他是想通过自救,同时打王鹏一篙让他落水。 面对这样的情况?大主管惊骇之下大呼,眼尖的他看到了不远处正在离去的帝国公主,如果这个节骨眼上帝国之王的妹妹出了什么问题? 当新年太阳升起的时候,玉梅刚刚从打盹中醒来,却看到身边的红梅不在了。 那年,江南水患遇上洪灾,天朝帝都上京城遇上百年难得一遇的大血。 巴斯听闻,阴柔的脸上青筋暴起,怒目瞪视着巴赫,久久的没有说话。 无聊就玩玩外头总是要闯进来的妖精萝莉,放风的时候还能到夜雀食堂酌点酒。 用利器在阶梯上凿孔,可是他们又错了。因为那利器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在那阶梯上留下任何的痕迹。额……事情好像变得有些大条了。 熙宁变法历史上也称为王安石变法,做为穿越者,乐天自是听说过的,而且对于变法失败的诸多原因历史学家们早己有了定论,只不过乐天却不能将这些定论说出来,毕竟事关新旧两党,谁愿意去触那个里外都不是人的楣头。 之后就是向饭店前进。苏倩倩七弯八拐的带着我们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大酒楼。 “放心好了,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将你们都给带上的。如果真的不行的话,我就不飞升了。”独孤鸿此时非常果断的说道。 尤其是那些大派,有一个神物坐镇是多么牛逼的一件事,本来差不多实力,多一个神物,顿时就能生生的提高两个档次。 当王三才刚退了两步,一把刀子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冰凉的刀身所蕴含的寒意触碰到王三脖子上的皮肤,使得王三不由自主的打了个颤。 “你们几个退下!”刘金‘花’望着将要涌过屋里的龟奴与打手,冷声喝道。 然后!然后他就那么大摇大摆的走了过去,无论是安检门还是检查的都没看出来他身上背了一个金属棒。哎,赵一阳,你那斩龙阙是塑料做的吗。 “儒王怎么会跟你一起来?”趁着别人不注意,李殊慈拉着赫连韬坠在后面,悄声问道。 两臂山其实本就不大,如果仅仅是几个作坊倒还无所谓,虽然有污染,但是如果控制好排放,还是没问题的。可现在加上了五十府兵,杜构训练特种兵,恐怕接下来这一段时间,两臂山要鸡飞狗跳了。 车上,张巍将王大民的三日约定告诉了林阔,但没有提精神力量相关的事情,只说是为了以防万一,要想办法将工地上的农民工转移。 苏诚安顿好这些之后便直接与何正那两个千户离开了陆三的营帐。 不知什么,以前他很高兴她不插手他的事情,现在却那么的烦躁,不是滋味。 朱颜半信半疑,接过来打开了盖子。车里光线昏暗,盒子里的圆条手镯泛着淡淡柔和静谧的荧光,她不懂翡翠,但明白一个浅显的道理,好东西不便宜。 那时候没来得及多想,现在他心里的慌乱才一阵一阵潮水似的上涌,后怕不已。 只是清闲归清闲,竟然这两人身份背景如此之大的人能够聊在一块儿。 至少,这帮子老头儿老太太中间,隐藏着一个跟这次灵异事件有必然联系的秘密。 不多时,杜构被带到了工部主堂,正当中,段纶身穿紫色官服,腰系金鱼袋,气度不凡。 杨铁心阻止不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妻子刺穿心脉,眼泪更是淌流更多。 柳如春跪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意思是问询先祖能否破列让他制这一次香,他也是为了柳家失去的那些东西,更是为了更多关乎于天下的东西。若是先祖们答应,那便喝了他亲自为先祖们斟得那杯赔罪酒。 233 都市怪谈(2) 李林甫的心情欠佳,京兆府处,坐在偏厅的刑部侍郎朱元芳也是一脸愁容。 简单的安慰了俩句金菲儿,吴彬挂了电话,直接联系到了劲仔那边的一直联系的对接人。 雷睿没有对此提出反对,他也正好需要时间,在这里多待一段时间,看是否能够与宇宙长老会的这帮老家伙达成交易,搞到伊戈的地址。 这会儿孩子还在苦着,而男子哄着,不过哄的技巧明显的很生疏,孩子从吴彬他们上车之后就一直在哭。 “那行,赶紧和甜甜要个孩子。先前我也是担心会调走,没催你,现在我又有几年的时间,你妈就不会调,你们生下来,她也可以带一带。”贺守义再度旧话重提。 有人欢喜有人忧,郑鹏的心情不错,而李林甫就像霜打的茄子般,垂头丧气回家,谁也不理。 过了一会沈母窜门过来了,看到沈宴之的时候很高兴,晚上做了一桌子的菜,又请了曲老和郎仙儿过来一起吃饭,气氛很好,晚饭过后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沈宴之留了曲老商讨一些事情,阿夙和郎仙儿在院子里过招。 毕竟周九这只八哥他根本就不熟,还以为就是一只普通的鸟儿,自然也没什么戒心。 在幽幻大陆,骑士虽然只属于最底层的贵族,但跟他们这些平民相比,身份地位可要高出太多了。正常时候,平民遇见骑士可是必须行礼问候的。 她那时候对程燃的印象就是一个爱哭鼻子,怎么甩也甩不掉的烦人精。 俞桑怀孕了,经常动不动就出现孕吐反应,身上一直放一条手帕,似乎已经成了席少的一种习惯。 真是的,想想他就生气,他徒弟这才多大?怎么这么好的一颗白菜就被席煜辰这头臭猪给拱了? 我颤抖着身体应了一声,接过白手套,双手一直在发抖,迟迟无法戴上。 推开家门,把从老家里带来的东西给归置好,看着眼前的电视,沙发,空调现代化的东西一应俱全,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所以在张三没有找到安全的地方能大规模生产之前,这些东西还是不能出现的,其实无论是火绳枪还是燧发枪它先进的不过是一种概念,至于生产工艺,还真没什么挑战性。 或许是连日的赶路,两人真的是累了,郝宇和郭蕙桐在进入自己的舱室后,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那一天,愤怒的夏柯俊看在了边远航的面子上,暂时了放了张东一马。 背靠着花城这个旅游大城市,随遇而安,也是王庆伟的生存之道。 所以秦汉也乐得让自己的粉丝们,和千草株式会社的水军们打打嘴仗,就当免费做宣传了。 为了明天上市的杂志,那些高桥德男的前同事,依然在埋头工作着。 比起桂斋、天圆地方,复旦斋是复制杨家?大约杨家的族花便是鬼面断肠花。 黄泉面前,又为何只有皇子能继承皇位,公主们从来都是被排除在外的存在? 两架治疗舱同时打开,同一个月前一样被连接在一起。只是此时清醒的是卫时,昏迷不醒的是巫瑾。 秦陌殇一言不发,只是轻飘飘的扫了几眼一号几眼,随即迈腿走进了厨房。 当然说话的同时,把刚刚洗手未干的十指一弹,全数弹到了他脸上。 建筑内灯火通明,厚实的钢筋混合钛材隔绝了一切来自外界的探视。临下车前,卫时替巫瑾戴好纯白面具,自己脸上的面具则呈现银蓝色泽。 简直太过分了,都要结婚了,居然连她这个穿一条开档裤的闺蜜都没告诉,必须大刑伺候。 右侧腕表,目前已经打卡5项娱乐设施的,包括巫瑾在内仅有2组。 本来很得意洋洋的苏瑶一听顾玺这句话,面色变得难看了起来,看了一眼汪海月,脸因为生气而憋得满脸通红,张开嘴却说不出一句话,让苏无双看着不禁感叹承认,她的演技确实很好,看来在国外混了这么久并不是白混呢。 她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很丑,绝对不是她在无数次梦里设想过遇到他的模样。 好几个四品武宗和数十个三品武师,在鹰嘴盔大将的带领下,顺着地势相对缓和的山坡杀了上去,旋即就被潜渊卫拦了下来。 要是路上有这样一个强人陪伴,也不怕有强匪觊觎自己的几百两银子。 压榨之后的花生饼,除了进一步加工成有机肥料,还可以加工成优质饲料,等做大以后,说不定还可以自己搞养殖,再进行肉类加工,形成一个循环系统。 234 都市怪谈(3) 不过,你疯就疯吧,实际上,像这种山谷栈道,从来都只能靠突击作战,偷袭成功,如果仅仅凭借勇力,只要对方有军队把守,有大军也施展不开,只能是徒增伤亡而已。 还有之前那个被活尸咬到后,又被胖子砍断胳膊的男子,此时脸色苍白的开着废墟的瓦砾,嘴中叼着根现在极为稀少的黄金叶。明明因为伤势被呛得难受,但是却依旧是很享受般的抽着。 “哎,等这次位面之行结束之后,将那个丫头接回来吧。”赵皓感到自己身边空荡荡的,还是怀念起了蚩梦在身边的生活。 张邵苧摇了摇头,只是希望自己看到的不是幻觉,当然这真的不是幻觉,是恶鬼的幻化,而对于此,张邵苧已经是再熟悉不过。唯有守住本性,才能度过黄泉,唯有坚持本心,才能横跨奈何,这便是地狱的规则。 王凡怒发冲冠,体内罡气如同大江大河般运转,盘郢剑再次光芒大作,惶惶剑光迎上巨大掌印。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叶雏修炼到了第六篇【魔极第六】,也是魔六篇的最后一篇,并且,也是入魔六篇的最后一篇,更是在彻底吸干了所有的众生怨恨之后,堪堪达到了【魔极第六】的圆满之境。 甚至这个劫数还没有降临,只是一丝气机的诞生,就导致了白鸟一族剩下的所有人,包括那闭关当中的准太乙之境的强者都直接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果然不出所料,就在军士们平安搬出不少粮食,渐渐放松警惕,人员也渐渐增加的时候,通道的顶部某处再次落下土石。 除了警察会找他的麻烦之外,还有一类人也会找他的麻烦,就是那些真正开设同性恋酒吧的人们,他们的手段要比警察们的,严酷太多了。 “在虚无中创造世界,这乃是创世大神才能办到的事情。不过我有万古融道诀,能够容纳诸天大道,演化万千大道。道,乃是一个世界的根本,现在的我,知晓了很多。”赵皓神识不断扩散,感受着绝对的虚空。 乔薇抄完菌菇,又切了点辣椒丁,打了几个鸡蛋,炒了个青椒鸡蛋大圆盘,大圆盘的中心嫩得仿佛能滴出水来,边缘那一圈却是糊的,这种青椒炒鸡蛋最好吃。 几天后,周宁才知道,宋清在杨嘉树订婚的那天晚上便入了轮回。 “查理,你怎么能让她住在那里?那可是諦漠的房间。”老夫人回过神,拍了下桌子说道。 ;;;;言叶一边说着,一边在慢慢抬起头与卫宫切嗣对视之上的瞬间,言叶的身形便消失了。 转为防守之后,果然轻松了很多,大量的土流壁和水阵壁连连不绝的抵挡住敌军的各式遁术,只有偶尔几个风遁能够破除防线,也造成不了太大伤害。 相貌普通,短发,中等体型,穿着衬衫西ku,扎着领带,身披白大褂,一身科研人员打扮。 她决定自己去喜欢兰草,她也要从兰草中看出道来——这就是“兰道”? 见此,冯巧霜也没有再接话,着手做起自己的事,反正,那个敏感的话题已经被她掀了过去。 从今天早上就可是在大厅吵着要见顾逸,还说有重要的交易要做。 全身虽痛但很清爽,身下的被褥明显是换过,掌珠以为这一切都是宫嬷嬷做的,在她进来看到她的一瞬间,忍不住红了脸。 一天的时间眨眼而过,等到天色渐黑的时候,云轩的豪宅逐渐亮起通明的灯光,原本空旷的豪宅大厅,也变得人声鼎沸起来。 叶葳蕤平日里跋扈惯了,最听不得别人说自己长得丑,这会儿被水绝梳这样指着鼻子骂了过来,哪里还忍得住,抄起自己跟前的椰子碗隔着一桌子的人就要朝水绝梳扔过去。 徐局长这一巴掌,不可谓不用力,打得顾永飞脚下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事实证明他想的是对的,云投确实背叛了他,那个收买他的人正是蒋连君。 “狗子,不是闹鬼了吧?”庹熙一脸警觉的看着我,眼眸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啪”。一个球形的防护罩在两人之间破裂,贴脸攻击的诸葛亮躲闪不及,被爆炸的余波震伤,血量条顿时少了三分之一。昭君技能不停,又在他脚下砸下一技能“凋零冰晶”,不过眨眼之间,诸葛亮就残血了。 现在的问题倒不大,从各地的情报来看,都是一些后天之境的生灵,北美那王赢已经处理完毕,只剩下十二神殿的人。 “哈哈哈,大孙子,你真不愧是钻地龙的后代,祖传的手艺,实话告诉你,你选的这个位置,就是我打得盗洞的位置……”穿山甲仰头一阵大笑,大声冲我说道。 这房间的木床上,躺着一起来起来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男子花白的头发散在身后,盖着一席薄薄的棉被,像是睡着了一样。 一旦他能够完成,也创造了前所未有的记录,也就赢了太康大帝,傀儡部落大酋长,劫掠者联盟大元帅了。 现在整个皇宫都是琉璃姑娘的敌人,这真可谓是身陷险境,要解决这一难题就必须要找到事情的根源。不过,琉璃姑娘的想法也不无不可为,只是她真是在以身犯险。唔……他凝重地缠起了眉头,暗暗地吐了一口粗气。 而下一次恶魔的大举入侵,或许就不是几个陨石,也不是撕开一个世界裂隙了,而是带来彻底的毁灭。 不过,目前还没有办法补偿他,北美的工作,只有交给查理才最放心。 235 都市怪谈(4) 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是选对了人,殊不知,从一开始,她也是被皇上拉进棋局的人。 温之遇就算反应再迟钝,也意识到了,于慢慢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我看出来了。”李寒仰头看着夜空,寥寥几颗孤星挂在头顶,孤傲的看着世人。 “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是这样想的,我不敢接受他,因为我怕他会识破我。”木兰苦笑着说。 当年叶老爷子将叶家遗孤托付到他手上,想要的不过是留下叶家一丝血脉;如今罗玛想要复仇,夺回属于叶家的所有,亦是人之常情,他再阻拦下去,只会平白耽误了属于罗玛的机会。 就在苏晓珂跟王曼讨论如何做拍卖行的时候,长公主已经到了许贵妃的寝殿之中。 南宫音仪怨恨不平的看了眼陌湘君,但是太子在后面,她不敢惹出什么事端,只好灰溜溜的走了。 “两只手都打了是吧?”唐词充耳不闻,微微吸了口气,调整凌乱的呼吸,然后抬脚压在于志海的一只手上,用尽全身力气踩碾,于志海的另一只手也没有放过,钢棍杵了上去,同时用力。 也是在这一天,他知道了她的名字,越言,人如其名,她很爱笑,也很爱哭,活得自在且潇洒,在越家,她就是霸王,想做什么做什么,有时若是做了坏事,越夫人也会狠狠地教训她。 霎时间雪喵的眼里迸发出星光,高兴地在雪萌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然后趴在糕点上狼吞虎咽起来。 那么夜祭之后就很有可能要面对这种厉害的敌人了,这可不是夜祭所期望的。 “对,我就是想你,想死你了。”叶晓媚抬起下巴,轻吻了一下他的唇,惹的李漠然彻底的沦陷。 好就好在脸丢了不值几个钱,财运来了挡也挡不住。没过须臾对方传话过来:店内所有的菜品统统都要!且一个不许少,一个不能漏。 颜安星无意的抬起头,瞥上了那一个背影,心不由的停顿了一下,为什么那个背影居然有些落寞。 我不由的一时看的呆了,大概以为我昨天的痴症又犯了,苏辰略微皱皱眉,刚想说什么时,却猛然听到一声巨大的锣响,让我和他都急忙转头向大厅看去。 接下来,他竟然在此乱轰击一道,方圆十里之内,都被严重破坏,寸草不生。 “你把他给整死了,我重新找侍从很麻烦。”世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人家一直都是这么叫你的嘛!”见他又要变脸,她忍不住撒娇。 他之前看过同族中厉害忍者的训练,可那时候不懂,匆匆瞥过现在有了后悔。自己摸索,翻着卷轴,不是个好方法。 旁边许宣连忙将他拉住,实力相差悬殊,上去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佐助压住了他带去的憎恨,是因为有另一股新生的力量在潜移默化,对于这样的变化,淡然的表情下,是该担忧还是轻松,或许鼬本人也并不知晓。 乐冰不时用土盾阻挡,然后以火系幻法攻击,不但阻止齐白池的攻击,反而将齐白池打的束手束脚,越打步调越乱、越慌。 良久,这座城市的光芒渐渐淡了,院里走动弱下,她捏着袖口,心里非常不舍地、又非常讨厌地记住了这段青春。 服用造化丹之后,丑奴和五鬼鬼气尽除,春娘褪去妖身,此时再看七人,气息堂堂皇皇,俨然得到仙家。 而她的身上被凌太妃狠狠抓着,已经到处都是伤,想起方才在水里挣扎的情景,她还有些心悸。 “纯夏说的惊喜是什么呢……”他目光徘徊在晃动的裙摆和白皙大腿的边缘,懒懒想着。 当他瞧见那绿色的水晶球中折射出一个有着极长尾巴的凶兽时,一切了然。 看到朱达他们三个,李总旗特意点头招呼,向伯脚步停了下,让朱达和周青云等等,他则走了过去。 “认真,认真!一个一个看!”兰登再次拍了拍韦鲁斯的肩,这一次颇为用力,让韦鲁斯感到了疼痛,他稍稍放下的心立刻提起,提的不多,却足够让他精神更集中的按照兰登的话去做。 否则,他干嘛要说出那样的话,不停地警告她要跟别的男人不要勾连,还说什么,让她不要去招蜂引蝶。 他实际上比起来那些老狐狸来说,还要有几分对天下的责任,对百姓的维护和热血。 封远愈来愈冷厉的话,一众大臣再也无法像刚才那样咄咄逼人,神色闪烁的看着封远,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是正常情况,她只需要往后退一步,就能稳住身体,可今天她已经受了伤,右腿下意识一动,受伤的膝盖传来剧痛,腿脚顿时失去了力气,朝后摔倒。 “行了,干什么,这里有老人孩子呢,要是吓坏了怎么办。”胖子看起来应该是头头,用手狠狠地怕了一下胡渣男子的头。 236 都市怪谈(5) 这个时候张老头开始上课了,郭细细很认真的听讲,无奈的发现听不懂。于是她只有竖着本本开始玩弄自己的手机。嗡嗡,手机震动,正好有个短信。晕,郭细细发现是个黄色短信,很生气。可过会还是又看了一遍。 更关键的是,后面的一批人及其擅长追踪,灵力的波动绝对会引起他们的注意!这种风险,他可不想去冒。 和方霏比起来,李纨明显要强势很多,资本雄厚,为人处世游刃有余,很懂得男人的心里,虽然人家钱也搭上了,人也赔上了,自始至终她就没逼过刘子光什么,也没要求什么名分,这却更让刘子光于心不忍。 这日终于逮着定北王在荣熙堂里吃饭,她便就准备了一桌子好菜,细声细语地跟他提道。 琉璃听得这个,总算松了口气,深怕他再出什么夭蛾子逼她做什么事,连催也不催了,赶紧告退出了宫。 这种种光学之现象以及背后的原理,千百年,古人实际上都有记载跟深入的思考。只是这些涓滴之思考,没能进行系统的汇总跟思辨,不得不说是一个遗憾。 “哼!格雷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要先打一场不成?”见到自己这方的选手被格雷侮辱,阳龙这个暴脾气顿时上来了。 苏姨娘在佛堂呆了那么久,不可能没人知道,她这步路,是真的走绝了吗? 在确知奢家出兵袭浙东之后,浙东郡司在对奢家出不出兵的问题上发生争执,东闽宣抚使、按察使都坚持向朝廷请示再做处置,提督虞万杲担心后路被截,从建安兵分东西两路去守仙霞关、杉关后路。 “怎么办?”卡瓦莱罗将军看着手里刚刚送来的英国战俘审讯报告陷入了沉思中。在这样残酷的要塞争夺战里,除了那人命填,视乎也没有其他什么好的办法,直布罗陀要塞的攻击就如同英国人事先预料的那样漫长而血腥。 风雪夜当然知道这一点,但是现在他没有办法,神仙信一直在他耳边魔音灌耳,跟一万只苍蝇在他头上嗡嗡嗡一样,这家伙手上却打得十分沉稳,抓不到他的破绽,风雪夜感觉十分难受。 听到这个名字,大蛇丸简直狠的牙根痒痒。这次要不是多出来晴阳这个变数他不至于败的如此狼狈,落得现在这个下场。 可是绘子也同样是很急切的希望能更早的得到有关八云的信息。现在貌似看起来是僵持住了。关键时刻,晴阳灵机一动想出来了一个绝妙的好主意。 村里的另外几户大多已经抓来拷打,除了一个金华镇在他死后为其认的那个义子还在府城,田契、地契等物也暂由卫所保管外,只有一家户主同样姓丁的孤儿寡母还在没有被抓来。 就在麻布依正打算安排医疗班的时候办公室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一个身穿着特殊的忍者服的忍者走了进来大声的报告着。 这数百人里,又有哪个不是深谙此道。近战职业纷纷朝boss吴真身边拥挤,远程职业则也抢占自己有利的攻击位置,辅助类职业则努力挤在自家兄弟身边,给予辅助。 很多时候,往往杨华的人说出一句话后,藏刀营的人要反复琢磨个几分钟才明白话里的意思。 此时的查理米勒已经忍耐不住了,早就想要开始攻击了,在忍耐下去他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够忍耐住,现在看上去蜂后已经出现了,林宇这在没有理由继续阻拦下去了。 韩宇并没有把mark的事情也一起说出来,一个权宁一就足够了。然而饶是如此,在听到韩宇亲口说出这么“骇人听闻”的内幕之后,权允儿也不知道自己该摆出一副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了。 陶公府是泰国南边最混乱的地区,近些年暴乱不断,不过,那地方确实盛产玉石。 “就是我们家太给他们家脸了,既然让他们家不知道天高地厚,这下我非要他儿子掉层皮不可!”陈夏蓉的父亲气愤的说道。 听到这句,桑无痕明白了柳源为什么能知道玉玺里面有一张藏宝图。 毕竟恐惧之神不是什么招人喜爱的角色,而且他也有很多死对头。 跟着吴世键,不一会,二人就出了购物中心,到了一辆奔驰商务车旁边。 之所以着急,纯属担心风月琴与萧化仙分手后,她想证实冷前辈是不是悟出了画中之谜,而前去“冷血教”总坛用强硬手法来逼问教中弟子。 谢雨桐是在两个月之前继承了罗恩术士的血脉的,她应该是地球上第二个罗恩术士。 听到她对我的称呼,我心神微微一颤,这句话绝对不应该出自娜娜的口才对。 两个黑衣保镖身形再次暴动,仿若两座大山一般朝着叶轩横压过去。 不过,反过来一想,也不觉得意外,若萧一山跟耶律英无半点关系,作为耶律杰的贴身侍卫,又怎可能做她的眼线呢? 他与阿耳忒弥斯之所以会生出这般反应,无非是因为彼此的爱欲是被强加的,面对一个有肌肤之亲的陌生爱人,自然难免有些难以是从。 重逾千斤的武器,在虚空中猛烈的撞击,那恐怖的能量波动,虚空中一道道涟漪隐现,整个地下宫殿,似乎都在颤抖。 某时空里的某朝,把这种知识斥之为封建愚昧,也不知到底是谁愚昧闭关锁国的坏处大家都看到了,而关闭对某个领域的探索和研究,难道就不是一种自我封闭了吗? 解决原本是四个扑克牌人,此时却被柯真凯干掉了一只,剩下了三只扑克牌人。 237 都市怪谈(6) “你再问一声,爷把你一脚踹床下去!”我的暴力受粗声粗气的回应着我。 毕竟他是见证了霍新晨觉醒的全过程,这一次霍新晨觉醒的过程两个月二十五天,差不多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期间他还真为霍新晨捏了一把冷汗。 随着萧阳手指的点击,环绕在身体周围的灵珠河流,一点点稀疏,与之相对应的,是一株株各种各样的灵药,依次闪现。 罗德每说出一个名字,沙加便是与之一一微笑见礼,算是认识了。 爱德华静静地伫立在原地,其周身则是鼓动起一阵又一阵若隐若现的莫名气势,时而可以清晰地看见道道汹涌的气流从其身侧流窜,整个空间皆是在其之下微微发颤。 我可是记得,被抓回欢乐谷的时候,你宁死不从呀,怎么?现在变了挂了? “恩,已经在几日前,把族内的精锐血脉,都放置在了安全的地方”葬天神族大长老,应道。 巨大狰狞的木龙,飞身离开了盘踞的苍天大树,张开血盆大口,吐出了一道红色的赤光。 从空界石中取出焰灵血钻,萧阳望着将空气蒸腾的有些虚化的天焚晶乳,手掌摊开,只听噗通一声,焰灵血钻便是掉进红色的液体中,但紧接着又是悬浮起来,急速旋转。 众所周知,仙庭之境的人物,是仙庭神国内至高无上的层次,每一个仙庭之境存在,都缔造出了一个仙庭势力,传承万代。 残影纷飞,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那紫色剑体迸发出丝丝细碎电光,青鹤劈出的千道剑气一旦触及,立马如同摔在地上的玻璃般,噼里啪啦破碎开来。 但是,金鹏妖帝的三道身影却是不闪不必,任凭碎石击中,但是,每当带着极强力道的碎石碰到身影的时候,总会毫无阻碍的从身影中穿越过去。 那是谁也无法改变的结果,强如执掌天道的太苍也无能为力,更何况最低级世界的修真者? “完了!钟国龙和陈利华够戗了!”李勇军点了根烟,沮丧地说。 就在光幕再次由强变弱,眼看着有再次被攻破的危险时,外界的异种能量攻击戛然而止。 金鹏妖帝缓缓升起,虚空立在擎苍身前百米处,脸上露出了一抹极为狰狞的杀意。 片刻功夫,眼镜王蛇已经停在了唐娇娇身后不到一米的地方,只要它愿意,完全可以在不到半秒钟的时间内一口咬上唐娇娇。 这条熔岩火蛇反应非常的迅速,在擎苍扑过来之前,便已然开始后撤,它可是亲眼看到自己的同伴在擎苍几爪下,变成了只剩下半个脑袋的存在,它怎能不明白,擎苍的实力,远非是它可以力敌的。 “任老大,我为什么非得笑呢?”王雄平静地坐在钢丝玻璃窗的后面,幽雅地拿着话筒。 苏诗韵的委婉一如既往,如软绵绵的拳头砸在易怀宇心口,不疼,但也不能当做不存在。 大脑里的细胞迅速的碰撞着,我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作何反应,是马上睁眼,还是继续装死? 因此,当见到加百列倒下之时,绝大部分的天使们都愤怒了,就连在对付敌人之时都是笑容满面的拉斐尔都相当少见换上了怒容。 因为,血府觉醒了血魂。人体有魂魄,但是,这是本体存在着的。 只租不卖,是林白欣从事房地产行业来的不二法门,十几年来香江放假一涨再涨,七十年代港岛的写字楼不过几百块一平米,如今已是接近七八千一平米,而林白欣旗下的房产每年靠收租就有七八千万的利润。 那一刻,一道血水喷洒而出,真元玄蛇竟是被姜辰一剑斩断,直接掉落着从姜辰的身体两侧飞了出去。 听得那个计划,四圣都是神色一变,将目光投注在了古霄的身上,等待着他的答复。 这种岩层坚硬犹如上等兵具,一敲之下霞光几十道冒腾出来。人家是冒火星,而锤这石头却是冒霞光。 疼痛越来越剧烈,她紧紧的咬着唇,不多时口腔里便泛起血的腥味。 可以说,人族势力之所以能够顺利的成为整个大陆上的最强势力,这些天使们的功劳绝对是最高的。 当然,同意归同意,到了具体实行的时候,传统派的德鲁伊长老们总是会吹毛求疵的,这也使得传统派和改革派的关系一直好不起来。 “浅浅?你不是事到如今,发现你想找其他人试一试吧?”王子熙之前那几年已经玩够了,听陆浅浅这个意思,好像她现在想补一补。 至于朋友那边,有一个男生说了实话,证实了楚骏的确是同性恋。 当楚风与万剑宗的一众高手赶到城关时,九皇叔等人恰好杀上城头。 在这半个月里,熏儿带肃亲王和凌东,前往十大军部。她告诉肃亲王:此行若遇主将叛逆,她既可保肃亲王安全,又可杀之以绝后患,如主将们没有叛意,则可借此与诸将交流,以示亲近拉拢之意。 所以每次年会三房都是最丢脸的时候,这也是叶正良说刚才那句话的原因。 那名弟子瞬间被斩杀成了两半,横死当场,就连惨叫声都无法发出。 直到遇到眼前这个把他给睡了的疯婆娘后,他开始对自己有了那么一丁点的怀疑。 早在之前,林宇就看过了王根基的话本,无论是内容还是题材,能够风靡一时,也是因为新鲜猎奇。 毕竟吴国比之秦、楚等国也弱不了多少,要是没有“大佬”支持的话,谁会做那只被吴国记恨的“出头鸟”,虽说没有枪支,但是几根木棍子也能将这只“出头鸟”给捶烂好不好? 238 都市怪谈(7) 当初在比利时的时候他就感觉这个齐司樊怪怪的,而且自家妈咪一直在躲他。所以当年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如果是齐司樊辜负了妈咪的话,应该是他躲自家妈咪才对呀? 敖灵看到天狼神色有变,立刻就闪到他身后,做出了防御的姿势。 毕竟在一众士卒之中,江淮的穿着打扮实在是太过招摇了,很容易就被认出来了,更何况此时江淮正在被追杀,这么显眼,简直是江淮的催命符一般。 是什么大领导来考察么?我惶惶然起身,还没等我摆出一副热情微笑的模样,人就涌了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一位老者,大约五十来岁,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仪态里带着让人不可轻视的威严。 若是一般的监军,这些话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但是从江淮嘴里说出来,那就完全不一样了为什么?因为镇南王就是江淮的爹!你说说话好使不? 凌的怒火已经顶到了顶梁了,眼睁睁的看着那两个孩子咽气了,那种心痛,让凌的愤怒怎么压制都压制不住了。 回到冷家的与其将自己的确定告诉了冷寒轩,在回来的路上,她想了好多遍,最后才做出的确定。 第二天,冷家,大世界就公布了冷家大少即将要结婚的消息,此消息一出,轰动了整个z国a市。 不然唐欢真吃多了,无端端去得罪那些恼羞成怒,想将自己置于死地的权贵? 说完,她就进了屋子,她倒也不急。既然是找东西,明面上的东西,人不会动,就看那布猴子有没有事就知道了。 他们没有想到备受自己等人追崇的海神波塞东竟会落到如此下场。 其所谓的珍贵物资,就是魔母老巢内一处奇异的血池,内有污染极其严重,几如果冻般的血色凝胶。 其实她是想要去参加的,只是出国的话……她到底还是有些顾虑。她不是上辈子那个普通出身的戈馥,那时的她哪怕已经在国际上崭露头角,但也不用担心被人威胁到人身安全,可以肆意地在不同的国家和城市游走。 幽倚夫人之前并没有注意她看不见,只当她被蛇咬了,身体疼痛所以身体不便。 此刻的谭成璧不仅没有害怕,心里反倒是隐隐生出了一抹探险的跃跃欲试。 只要培养出十组五行炼气士,再辅以机械武道士,什么样的魔火大潮都能挡得住。 在答应洛南学习魂导器技术之后,凌长歌就跟着她一块钻研魂导器的技术。 前世她享尽了贺祈年独一无二的爱,没跟厉老太直接对上;这一世我很想看看她俩能撕到什么程度。 夏槿汐吐出一口浊气,明亮的大眼睛,散发着一股星星一般的锋芒。 看到这样的情况,原先除了表演外,就没露出不同表情的张霖,终于也浮出一丝笑意。 “有什么问题吗?!”萧天本能的察觉到不对,心知网肯定是有话没有说完。 然而她的脑袋里也只是堪堪挤进来一个念头:如果当年选择了跳楼,就会是现在这样的感受吗? 物以稀为贵的道理,这一点在什么时候都是如此,因为稀有所以才会让事物的本身价值,出现并不属于它自身的等值情况。 至于刚才被爱国吐过口水的额头,口水的黏湿感已经被龙焰烘干了,但她还是嫌恶的用以衣袖来回擦了好几遍。 二人分别感受到了一股磅礴的力量灌涌而来,握着剑的手都是一麻,浑身巨震,然后两人的身子全都倒飞了出去,足足七八米之后才滚落在地,在地上翻了两个跟头才停了下来。 亚瑟却没有爆发,只是压抑许久,才慢慢掰开她的手指,将她手里的烛台拿走。 果然,一提起鬼道士之后,十六侯子两腿都是一阵夹紧,脸色一阵青一阵红,手中捏着茶杯都嘎吱作响。 神龙到了城里,太子接了,四下张罗摆宴席。如果神龙不赴宴,那太子的脸就丢尽了,青龙一族都跟着丢脸。 此人头脑灵光,对于农耕一事很有天赋,还有管理的才能。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共情贫苦之人。 那枚金丹,确实助他跨过了停滞不前十多年的关隘,终于叩开了炼气关的大门。 柳依依听到这话,有些疑惑,侧着身子,看着王墨的侧脸,目光逐渐有些痴了。 起身离开轮椅车,跨进屋里扫视周围一切,地面上的好几滩绿色液体甚是醒目,提示着外来人这里曾经发生过很激烈的战斗。 其次便是,王墨见到这孙肇在众多学子当中,算是颇为活跃的一个,言行举止,都算不错。 事实证明,司农寺田进虽然在医馆一直出糗,但办事能力非常可靠,不仅找到真正的能手们,还根据他们的特点,分成了土豆、红薯和玉米二个种植组。 刘开源笑得合不拢嘴,立马将神骏图揽入手中,顺便财大气粗的丢给赵成一张金卡。 太子站在太极殿内,数次忍不住皱眉,不知为何,从昨日起他与太子妃魏勉就心神不宁,可偏偏周遭一切如常,晚上夜梦颠倒的,醒了好几次。 这个变故让李长生感到有些失望,因为他知道这么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了。不过,他也明白,眼下最重要的是恢复自己的实力,以便应对后面可能出现的危险。 喜欢散发善意的周仪仪贴心地送上干净的木棍,让燕阑阑防止咬到舌头。 “我……我……”苏念安怎么都说不出口,眼泪在她的眼里打转,她试图解释,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说她就想看看他们,苏母根本就不想看到她。 朱业灞、蒲子轩、祝元亮三个大男人留在显应宫中,由朱业灞负责张罗饮食,蒲子轩与祝元亮负责洗碗收拾,虽仍各自心中有气,却还均懂得克制,倒也没再生出口舌。 守约三岁蒙学,苦学孤诣十二栽,不论河东高门子弟,抑或五姓七望精英,守约自信皆可一战。 239 都市怪谈(8) 那个男人递给了他一个长行的包裹,最开始他也没有仔细去看到底是什么,想着只是埋东西在李家,也没有多大的事情,拿着包裹回到了李家。 至于李子木交代给他的任务,很简单,对于他来说简直不能太轻松。 她用意念把那东西从匣子中取出,也懒得自己费神去猜,直接丢进灵泉海里。 这段时间元于没有在都城内,加上是武将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关系,所以到目前为止还不知道总督的变化。 这是烬不久前与叶萦一起去了圣灵学院附近的村落、和村落里的老奶奶学的编织法子。 他高大的身影蹲了下来,目光犀利的射向被覆盖住的白布,白布沾染了一些血,看起来有些恐怖。 亚莲点了点头,出去逛了大约两个时辰,才回到这酒楼,正好赶上他们这一桌的叫花鸡上了。 它结结巴巴的,嗷嗷嗷的口齿不清,也不知道是在说些什么。那头成年魔兽皱了皱脸,耐着性子听它连嚎叫带比划。 于是他扭动了一下脖子,在新垣结衣的肩膀上蹭了蹭,寻找了一个更好的角度继续装睡。 就算这片熔浆再大,以他们的下坠速度,怎么着也早就该穿过去了。 真言命典发动,一个死字出口,金鳞蛟蛇最后的生机消散,双眼失去了神采。 这便罢了,这些海蛇每一条比周娇阳的大腿还粗,她现在不担心被海蛇咬了,她担心这些海蛇再继续撞下去,她会得内伤。 来自赛峰公司的说客,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他们的卫星,性能有多优秀。 张星扬还保持着二十二世纪的观念,这个时代很多人的爱情不过是多巴胺作用的结果。 布罗利刚准备用食指指指自己的鼻子,不过在看到洛天的眼神之后,立刻把手指头放了下来,神色还有几分委屈。 万新均脸上的笑意都下去了不少,他甚至在心里有些吐槽,他才刚回到京城,短短几天,就有人来在他面前找事。 随后,布罗利低头看了看被自己撕成两半的魔人布欧,若有所思的挠挠头。 詹意远更是去了泸州开始全面对金融方向进发,郭祯榴也把自己公司的产业开到了那里。 我们在这相对自由一些,不会被那么多人注意,就玄墨那长相,太惹眼了,这边相对安静,也是好的。 周娇阳不知道她看到的那几株是不是真的猫眼草,是不是如没有变异前一样含有毒素,或者毒素因为变异而变得更厉害。 “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夏洛克怎么办,他难道永远要这样吗?”华生像是要抓狂了。 很好,空荡荡的走廊,寂静的深夜,昏黄的壁灯,尴尬的房间门口。 有的地方青石板隔得比较远,甚至还需要跳跃才能够过去,但是我们两人,好歹是有惊无险,终于来到了城门的跟前。 我们继续往前走,根据李夏蝉发来的地图,顺着这个过道走到前面就是院长的房间,这个点,院长应该正在房间里祷告,我们还必须轻手轻脚的,免得打扰到了他们。 大祭司一挥手,跟随他而来的人,便伸手一左一右扶住了我,将我拉了起来。 他们已经完成了身着运动服,互相喂球对打的片段录制,而优先拍摄运动装以及正装硬照的机会,苏舟让给了俄罗斯友人。 她不自觉的朝慕谦望去,他的目光炽热如熊熊燃烧的火焰,眼睛中充斥着某种强烈的渴望,温佳人脸一烫,赶紧将目光收了回来,心跳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 方白呆了一下,他当然听说过,而且不久前才在一个警察那里重温了这位犯罪分子的事迹。 方白立刻知道这是那个盯着他的恶魔,或者别的什么玩意,不过现在最重要的,当然是弄清楚他到底遇到了什么。 其他的宠兽,就如蚀魇兽王一般,楚枫倒是没报太多期望,因为毕竟不是神兽,成长速度摆在那,或许很久之后也能成神,可效率太慢太慢了。 董氏听后若有所思,一时也吃不准这事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指使有意为之。结果红玉递来的燕窝,有一勺没一勺的吃着。 “你们村里有很多这样的石头吗?”韩城一边喝水一边问林初夏。 而随着人类互助会彻底将全球所有有领导的国家,有点话语权的国家全部囊括在内之后,接下来当然就是全面协调全球力量,努力缓解极端天气恶果。 已经变成巴基迷弟的巴基海贼团众人,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鼓吹起巴基。 “也是,现在的年轻人,就怕他不愿意结婚。”林初峰的大伯母说。 只是当棺材打开的时候,许多人都觉得晦气,早早地便是转到了一边。 意大利半岛有许多人都因罗马教廷,跟商业繁华而有强大富庶感。 240 都市怪谈(9) “你先让开,我把车靠边停下来。”明姿画朝他妩媚的一笑,声音软软的建议。 邓芝心中更是一酸。要是刘备一直都是如此的为人,那他邓芝这大半生岂不是所托非人?白白浪费了大好的青春? 正当那人嗫嚅着不知何以为词时,右面又有人高声喊道:“大帅伸冤!”接着也跪了下来。等马新贻回头来看时,那人突然从衣襟下取出一把雪亮的短刀,左手拉住马新贻的手臂,右手往上一递,刀已插入右胸。 陈宫被看得很尴尬,他这两瓶酒是想留着日后喝的,都不知道沮授是怎么知道的。 不过茅家抛弃的这些据点和资源,那肯定是没有谁会客气,都是你争我夺,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蓝枫城的主要事情也就是如何分配这些空出来的好处。 萧正烈知道这是自己的最后一顿饭了,这顿饭吃完,也该是时候去死了,这世上tm的,已经没有任何东西值得他留恋了。 如果不是封余死死的拦着,什么攻可战兽族龙君,守可比肩天山鬼老也传扬了出来。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赶紧想办法脱困才是第一位。”猿飞木叶丸用力扭动着身体,想要把束博着他身体的绳子弄断了。对着两个同伴怒声喊道。 巧沁知道狄莫芸是化名为孟三郎的东家,她原先想着可能因为狄莫芸与默家弟子相熟,所以对默家弟子打造出来的东西也很熟悉,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狄莫芸发明的。 一时间,人性中最丑恶的那一面展露无疑,雇佣兵们没有怜悯地上两个被爆头的家伙,只在意鲜血弄脏了自己刚发下的来制服,对于他们来说,生命的价值还不如自己的一套制服值钱,尽管新鲜的血迹很容易洗掉。 “放心吧,詹妮弗会没事的。”还是格洛莉娅贴心,来到李牧身边轻声安慰。 本来觉得这些事做起来应该很麻烦,也许要花上几年的时间。但真正做起来,其实也就几个月而已。 白云厂总厂几十年如一日,就是想走也没法走,只能就地营建地下防空掩体,而一分厂却因为是新建厂,便将防空有利放在第一位,于是乎在选址时就挑到这么个四面环山的偏僻所在。 对云七夕来说,她这一跪也挺值,因为事后他真的让她见到了铃兰。 “牡丹亭——这个名字有什么典故吗?”阿瑟也在学习汉语,“牡丹亭”这三个字的发音还挺清晰,虽然免不了还是有点洋枪怪调,但已经达到能让人听得懂的程度。 “神战又如何?雷帝卡尔,这些人族只是在东大陆上繁衍,这里还未被你的信徒完全占据。此地不属于你,属于众生种族。”西王母喝道。 若永和宫不是处在皇宫里,倒是一个清幽别致的好地方,它不该属于皇宫,就好像它的主人,它本也同样不该属于这个皇宫。 可惜了,那把锈弯刀有够钝的,连人手都砍不断,真不值一个咕咕鸡蛋。 英嫂子?牵着娟儿?,早上务农的人扛着锄头出门,或者是上山捡柴禾存着,路上见着他?们?三个?都?是瞪大了眼?睛。 随着拐杖敲在地面上,耀眼的金色光阵瞬间笼罩平台,公孙无痕伸出大手对着面前的光球隔空点触,几秒钟后,金色光阵消失的无影无踪。 相比较风清云这些老江湖,她的轻功水平确实过于稚嫩,很容易掉队,于是她就这么被自己夫君公主抱抱了一路,还好夫君有意的在队伍后方跟随,不然众目睽睽下,自己定然会羞死。 只不过后面受到了鲁格的突然袭击,再加上又发现解除诅咒只能像治疗疾病那样一个个来,无法从根源上一次性解决,所以才不得不为了最好的攻略成绩和评价,寻找一个能接替国王位置的人。 这时,爷爷脸色黑了下来,但碍于规矩,他也不敢说话,索性直接一把攥住我握针的手,直接扎向尸体。 塞北城内,六名蛮人探子已经分散开来,并向空中释放了信号弹,仿佛在传递什么信号,他们此行的任务非常简单,充当诱饵吸引注意力,帮助后面的同伴藏入城内。 林飘看?着沈鸿的脸,将他神色并不算太好?,也没有随着他的问话出现淡笑,可知情况并不明朗。 那段话,算是他的一番善意吧,青婵听不听与否,他都会留下后手。 非羽王宫头顶上,十级灵鹫翅膀张开,在天空中往来盘旋,强大的力量横冲直撞就朝下方扫去。 上古琴哪有那么容易被毁的,连消失了五百多年的凤尾琴都出现了,那么魔幻琴再出现,也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 241 都市怪谈(10) 乔阳原本心中一喜,很是期待薛兵跟自己说话,可是见到薛兵脸色一变,也不由得疑惑的转头看向了秦冰月。 深邃的黑洞当中,散发着阎宁极为熟悉的气息,仿佛是已经蒙尘在紫府许久的东西,闻到了一丝同类的味道。 阎宁剑指一指,金针风暴瞬朝鲶九刀席卷而去,鲶九刀脸色巨变,转身想要回到海里,却被喵大宝拦住了退路。 至于现场留下的弹壳什么的魏兴湖不知道从哪里安排了一些人专门在废墟之中清理干净了。 至于贝尔玛尔这样四季如春的中原地区,能发现矿藏的极致之冰,无异于异想天开。 这对于身价过亿的杨剑来说,自然算不得什么,他把卡片随意地放进了储物戒指。 “呃”,诺顿沉默了片刻,然后他把围在脖子上的钥匙片取了下来。 “我们在后面跟着,不会出意外的。”水间月一边说,一边发了一个简讯。 陈骏德一脸谄媚,心中却不停咒骂,这帮天杀的,脑子里就是钱,只要有钱什么事都好商量,他一定会照办的。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贝尔摩德回过头,嫣然一笑还抛了一个媚眼,不过水间月感觉这个表情是隔着自己抛给琴酒的。 夏余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系统面板,一时之间,饶是夏余都是有着说不出的喜悦之色,夏余惊喜不已。 就在这时,刺向扫地僧的剑流突然停止,定在空中,接着长剑纷纷掉落插在地上,从上往下看,却惊讶看到众剑插在地上形成一个字。 山本一夫相信,自己率先发现了夏余的破绽,自己还开了提前枪,而且,在开提前枪的时候,他更是利用自己的身体,提前做出规避的动作,目的,就是为了躲避夏余的狙杀。 “我只找到了万毒窟丁老怪,他的尸体四分五裂,如果不是一颗脑袋还算完整,我也无法辨认。”水仙面色如土、花容失色,想是被那些尸体给吓着了。 巴彦一声冷哼,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邪的男子,真有种想要上去将他那张脸撕碎的冲动。 白如冰捡起狗蛋的刀,扭头看向两个随从,他们也正打得难解难分,只是,韦彪的兵略胜一筹,两个随从有些力不从心。 平时的陈宇对她十分恭敬,她能看出那眼神里是带着爱的,可是今天什么都变了。 李萌话音落地,所有观众都从刚刚,震撼人心的盛大歌舞场面里缓过神来。 只有当江总意识到他的能量的时候,才会坐下来和他好好谈谈怎么对付吴豪。 第二猜测,则是关于她眼睛的问题,或是发生什么意外之类,都可以算作意想不到的事。 只不过,用幽灵之眼找遍了洞穴的所有角落,都没有找到这只大家伙。 “这回要是再逗我玩的话,就真的再也不理你了!”绘梨花一脸严肃的交代到。 直到凌晨一点,她抵不住一阵阵的困意,歪在沙发扶手上睡着了。 菊草叶走了过来,面对这个突如其来出现在队伍里,一下子把自己所有关注抢走的孩子,她十分好奇。 数百个幻影加上他的本体,手持影刃剑从四面八方疯狂劈斩,数不清的剑气对着尽是烟尘的地方狂斩一通。 菊野在叹气,打到这个地步,菊野不得不为路德的韧性和应变能力折服。 每次只要阿勃梭鲁主动激发特性压迫感,优迦就能感觉到迎面而来的巨大压力。 况且,中央军目前投入战场的只是第一批士兵,在人数上,仍旧是樱武家占据着绝对优势。 可让赵大勋万万没想不到的是红妖竟然如此年轻,如此漂亮,她为什么出现在自己家里?赵大勋把疑惑的目光立即转向卫辉。 “娜娜敏姐,要不我们走吧。”桥本一直低着头不说话,让坐在她对面的生田绘梨花有些不安,她和桥本还不算太熟悉,只是因为有未来作为中间的桥梁才联系到了一起。 对局前两日平安无事,第3天空袭警报解除后,双方立即着手对局。 我想到明天就可以成为主攻部队了,一时出了神。"众人闻听会心一笑。 随着司徒张狂一声戟出,一柄金灿灿的黄金大戟出现在司徒张狂的手中,司徒张狂身上爆发出血红色的血气,把他手中握着的黄金大戟,染成了金红色。 所以他们回去之后也通知了族里的长辈,说新娘子第二天要来刘集祭祖。 他们两人被沈天几人往前勾引,而另一人为了躲避箭矢上的毒,也是不自觉的向后撤。 第二天一大早,沈飞就带着一千人的队伍,在众人同情的目光中,大摇大摆的骑马到了潼关城下。 “那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那我就不跟林芳兰计较了,估计她明年都不会在我们公司上班了。”席恬说道。 242 都市怪谈(11) “蛟儿,我们这便走了,大金乌与紫阳两人随时都可能回来,一旦有危险,你立刻用传令符通知我们,半日即到!”卵二姐jiāo给杨蛟一道传令符。 “攻击!”楚成也吞下一块糕点,握着手中的火炎弩吼道,这个堕落天使果然名不虚传,在防御力接近于0的情况下居然对进化者造成如此大的伤害。 “少在这里胡闹,看来你们互相认识,那就将你们的来历说清楚,否则休怪本宗将你们用锅炖了,熬狗肉王八汤喝!”杨蛟语气十分不客气。 “紫音姐,你别太激动,我想,一定会有办法的,慕宸,你会请专家医生来给昊昊看看的吧?他应该还有得治吧?”秦雅滢听到医生的话,心里也像被什么东西紧紧地揪着了一般,更何况是林紫音了。 萧风在另一边躺着,他的这种头疼的毛病是许久没有再犯了,然而这一次秦天的死亡,瞬间就让萧风晕厥了过去。 宝珠应了她娘一声儿,又到院子里擦了把脸,洗了手,这才换上一张笑脸儿去喊她爹。 他的战斗扫描系统,也是提醒着萧风,在他的不远处,正有一个怪兽一般的存在急速的跑来。 解决了五只虫子,甜甜看着自己的双手很是满意,原来三十级跟五十级的差别是这样,就像是儿童跟大人的区别。 黑瞳若是失去了魔兽和触手,哪里是秦天的对手,他完全是不想和秦天硬碰,身体陡然急速的后撤,冲着那一个洞穴直接的跳了进去。 天玄子见此却是一笑,手中法决再变,那冰霜便随着红光蔓延到那弯刀之上,片刻之后,便是连那弯刀也变成了坚冰。 所以李灵一干脆也压制着自己的实力,表现出和天道相当的水平,于是在一阵旗鼓相当的体术战斗后,天道便突然使用了万象天引,同时手里也多了一根黑榜。 李灵一将手里的表往上一甩,下一刻它便悬浮在空中,学生们见状都是十分惊讶。 在这时,李灵一也将早就准备好的生命能量注入到了其体内,命是肯定能保住的,只不过减寿肯定也是一定会的。 在两个黑影前一里的地方,正是天玄子和宓珠两人,在篝火前修行,两人自上次对战后,就深刻的体会到和天理教的差距,一路上,有暇就抓紧时间修行,丝毫不敢懈怠,虽然没有多少精进,但对法术的运用却愈加的熟练。 显然,众人对于之前利威尔逼迫,甚至对赫里斯塔动手这件事是十分不满的,毕竟说到底他们都和赫里斯塔朝夕相处了三年时光。彼此间的感情深厚程度不可能是仅仅认识了几个月的利威尔能比得上的。 这个时候,大楚军才愕然发现,泗州军来得虽少,却是比李成更可怕的敌手。 “无妨,不用管他们。”清风看了一眼章邯等人,毫不在意的说道。 李广利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就让秦嗣勇他们带着楚休休息去了。 周围的嘲笑声越发的明显,只是笑着笑着,苍凉的哭声就响彻了寰宇。 周雨楠心里也着急,相比顾长官他们已经知道了这边的事情,怕是要空欢喜一场了。 面对乡亲们的不解和嘲笑,少年只是憨厚地笑笑,也不说明,只是在秋季的时候,将收获了的粮食脱粒去了壳,做了一大锅香喷喷的米饭,又炖了一大锅鱼,把大家伙请来品尝。 子夜时分,屋里的灯灭了,高琳华以为高靖生睡了,却不成想,父亲竟然走了出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吧。想到最后,我只能无声地叹息,人各有命,我又怎能逆天而行,去随意改变别人的命运轨迹呢? 管家这么急匆匆的,肯定知道发生事情的是哪里,高琳华在哪里。 方洪看向金英的眼光越发的满意,金英长得很平庸,皮肤稍显黝黑,眼睛也不大,但方洪满意的,却是对方的气运。 对于岳璟的出手,雷奔也是看在眼里,震惊岳璟强大的同时,也有些暗恼自己之前竟然看走了眼。 “退去,皆退去。”方洪的声音依然在不住的回荡着,风雪越来越巨大,迷乱的雪花,在四处的乱飞着,刮在脸上生疼无比,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如果老松岛和鬼狐还在北平的话,可能会有点胜算,毕竟二人都是敢谍战出身的,算是此中高手,可只有他一个特种部队的指挥官,那就相形见绌了。 何况江对岸的芜湖就有日军机场,刚刚占领的安庆也有机场,虽然可以利用夜间,但一夜时间攻不下来,就是彻底失败,雪狐损失不起。 所有人,都被林天与端木天阳玩弄于鼓掌之中,还以为他们已经结仇,林天又投靠了光明的死敌,恩怨已经无法化解。 原本,她觉得自己离“爱”这个字特别遥远。这样,应该就是了吧? 赵启辰有伤在身,饮食作息必须要规律,不能像以前那样日夜颠倒。 低垂着眉眼的乔唯欢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拿起水台上的洗手液,而后贴着周若冰的脸丢了出去。 别人不清楚徐琳琳父亲的事情,可是他当初恰巧就调查过,徐琳琳的父亲在外面确确实实是有一个外室,那人跟了他好些年,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姜民秀他们乐团做为种子选手,自然是格外引人瞩目的,吸引了不少镁光灯,等着他们上台表演,还有些人除了知道姜民秀乐团的名字和大概年纪,却不太了解这花样美男的任何隐私。 243 都市怪谈(12) 不过蒋欣然和邓慧心里清楚,李卓之所以这样,估计人家是根本没有把国慧当回事,毕竟人家是月收入过亿的主,你一家年收入才两千万的公司凭什么让人家拿出心思去管理。 叶春喘着粗气答应了,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来休息,官军们也横七竖八地坐下来,也不管地上是不是脏,许多人把手中兵器也放下了。 金田一一听到这句话,马上精神大振,喜形于色,杨羚也没有再取笑他,反正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只要不是昧着良心去得到的财富,她也想金田一可以过上富裕的生活。 刹那之间,原本看到林飞羽一口气驾驭如此之多的飞剑,斗战台下面看热闹的修士,都是吃了一惊,但是等到看清楚是空竹飞剑之后,就不可遏制的大笑了起来,充满了嘲讽。 只是没人敢说这些族人为什么这么傻,蛊跟降头可以来的无声无息,此刻的他们甚至一丝清风吹过,都像闭住呼吸,生怕那是蛊或降头。 凌彦章听的烦了,从背包中取出一只装酒的葫芦扔给龙腾别磨磨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现在形格势禁,你就得忍着。假如你遂了我的心愿,就算你要吃龙肉我都能给你弄到。 走出大殿,易寒走向了后山,那里是土匪的生活区,易寒就不信,整个九头山的人都死了,难道就没有漏网之鱼。 就在易寒走下山,前往凤阳城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丝响动,有人。 “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轩看着视频内的山口组的人,脸上的双眸低沉了许多。 来人正是羽鸾家的人,这次羽鸾家来的是羽鸾家的一位长老羽鸾崖,同时他身后还跟着不少印家子弟,真的像是来参加婚礼似的,就属他们的人来的最多。 这般孱弱的师妹,在月光下,有如乳白瓷器一般,温行剑觉得他可以因为这晚的月亮,慢慢对她好一些。 “哇擦!大爷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猛了!”而这时边爬坑边关注全程的游脸谱也终于得以成功,兴奋的就朝蒙天嚷嚷起来,根本没有那种许久未见的生分。 一声轻响,紫黑光芒照射四方,为这漆黑山林带来了唯一的光亮。 “收起来,让我进去。”甚至没去看敌人一眼,蒙天只是这么淡淡的朝杨涵说道。 那枚徽章代表着此人是如假包换的蓝氏家族族人,而且这沒徽章的特殊花纹跟颜色也表示着此人不但是蓝氏家族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好!为了这个伟大的目标,我们一定要好好的努力。”马逍遥哈哈大笑起来。 “好!”雷神托尔有些兴奋,甩了甩手中的雷神之锤便向着哥尔赞与泰罗那里飞了过去。 “主要是院长师父教导的好。”马逍遥把功劳推到了冷如风身上。 不过在云龙建看来,渡劫老者的面部表情却比第一次劫雷过后变得更加坚定、自信,看向空中正在凝聚的劫雷的眼睛也闪着光芒。 询问路人,皆未闻附近有金蝴蝶。王享沮丧欲归,然又思:既来之,寻不见金蝴蝶,何不另寻美蝶,顾夫人或许见之,亦欣然也。 因为都是黑了的缘故,所以都是有种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不过雷域塔所带来的压迫感还是有的。 一旁的陆玲也没有去船舱,她看着林霄张了张嘴,有心想要解释刚才的事情,却不知从何解释说起。 其实这只是他的想法,如果不是雷军下了命令,目标已经到手,不然洞口早已经有三架机枪在等着他们了。 车子行驶在大路上,开的比较缓慢,毕竟晚上喝了酒,心里还在担心,可千万别碰到查酒驾的。 远在百万里之外的齐天都城幻滨城,万胜侯府内杨柳依依,百里绿波中有一红林掩映其中,清新脱俗、明艳夺目。 寒山冷冷一笑,提起青铜巨斧猛然劈出,强大的真气注入战斧,斧刃在半空处劈出一道月牙般的劲气。 蒋干阴阳怪气的,江胤还在犯迷糊,刚刚的那一手操作,对于他来说不是正常的么?当年在学校的时候,他经常这样对着那个好基友闺蜜这样子做的呀,大家也都见怪不怪,干啥他们反应这么大? “守…守护神…大人…”此时的直升机门处,一个手拿扩音器的黑发男人一脸震惊地看向薛峰,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可以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自己国家的守护神。明显,他有些紧张,说话都有些不连贯了。 盛夏一日,玄虚至临沂山区,翻山越岭,热汗淋漓,觉口中干渴,欲寻水解渴。其登山远眺,见前山坳内有一村落,遂疾步下山,欲进村讨水饮之。 另一边,赵回同样也收到了一套新衣裳。看着那细密的针脚,他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此时的舒望语已经在被送往国外的路上了,顾承泽向来都是雷厉风行的,说了什么就会去做什么,就像这次说了要把她送走,马上就行动了,东西什么的,国外都已经准备好了。 “你说。”夏璟年对夏御玄一直都是有求必应,当然,是在不过分的情况下。 会议定在了一家温泉会所,这里是会员制,只有身份尊贵的人才能进来这里。 他有些愤懑地盘膝坐下,坐下之后的位置,刚好可以透过射击口,看到外面的情况。 “大大,事情都是有前因后果的。不管管大宝是怎么死的,李德铜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更加恶劣的是,他还敢继续为非作歹,威胁公民人身安全!”沈招金据理力争。 244 都市怪谈(13) 沈老对于元桥的举动,睿智目光闪过一抹莫名的意味,却是笑眯眯的,没有开口。 水脉姐姐拼死也要救大师兄,她自然也不会坐视不管。而且,她相信她能救大师兄,她一定会想到办法的。 就在这念头才有,那金色的轻纱倏然全部落下,那曼妙的身躯展露出来,身后原来是轻纱在舞动,那倒挂在纱布的人影,就像是踩在轻纱之上一般。 然而,楚天阔却情不自禁生出一种‘一入宫门深似海’的悲凉之感。那门,那墙,那一砖一瓦都透露出冷清与寂寥的气息。 你手中的势力我问过阴魂,和寂家有一拼之力,但是寂家手下的势力你都要安抚,不要留下隐患。 布兰妮有一瞬间忘记了身上的疼痛,眼中满是恐惧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眼看过去时间不足,但,他还是大步朝龙九儿跨去,嘴里还在喊着什么。 京城穆桐有一万个不想回去的理由,可是却抵不过这一个要回去的,为了家人为了友人,她得惜命,慕灵既然如此说了,那必然是严重的问题,穆桐不敢。 望到她意味不明的眼神,巫姜心头一跳,总觉得这人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可是具体的又就不上来。 “是不是有叛徒?”池妖月低低的问,视线不断的往容兮的方向看去,却看不见容兮的表情。 至此,首波前来攻寨的二百元兵几乎全灭,仅余十数个元兵抱头鼠窜,逃了回去,但也是人人带伤,狼狈不堪。 而三皇子那个家伙虽然嘴巴不说,但是却看到他偷偷的抹了一把眼睛的,外星人也有感情,相比起岱茜来说,他这个皇子更加的理性,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你们两个,有没有跟外界联系?”秃鹫盯着两人,逼近了过来。 “你背后的东家是谁?他要我做什么?”好一会儿,玉真人的呼吸才调整了过来,开口问道。 第五种:证佛道,主要是寺庙中的和尚,大成者,可以圆寂成佛。 刚才还一阵哭,面对一个死去的人,她依然走不出自已的心魔,这个时候居然还告诉梁飞结婚的事? 席间,无意中瞥见始终乖巧地待在一旁,眼中满是忐忑、畏缩,却还不时向这边偷瞧的阿蛛,谢无忌又想起了一事,微笑招呼道:“殷离,过来一起吃早饭吧。”却是一口叫破了她的真实姓名。 白景玉却露出坏笑,他丝毫不把凤飘飘放在眼里,他扬起手臂,一巴掌打在凤飘飘的脸上,这一巴掌打上去,凤飘飘的嘴角流着先学。 当泰伦帝国的旗帜,插在这个要塞最顶端的时候,象征着坎塔帝国在圣地亚的军事力量崩溃。 但不得不说的是暗中那人对林语的脾性还是十分了解的,最起码他的目的达到了。 话还没说完,只见安以征随手将自己手中的三根银针射入了三人的脖颈内,登时毙命。 牛魔王等人看着孙悟空,他死了,还仰头看着天空,像是在咆哮。 往北逃出五六公里,姜卓方折而往东,进入东海岸茂密的原始森林,又拉着雪狐转而往南飞奔,其他人左右闪开,呈攻击性散兵面,向基地挺近,丛林中遇到的巡逻队,都是用暗器解决。 宿醉之后,林语第二天就醒转过来,头痛欲裂,但他不是常人,运转七星剑诀脑海回复清朗明净,痛楚也随之而去,一边的陆玲萌体贴的奉上香茶,茶水入喉,亲润心田,全身舒爽。 走进办公室里的盛兴,一手把门给关上后,边望着眼前的凌灵,有太多的话想说,就把自已为救这“凌灵”才加入圣阴教,又杀死自已的四弟,也就是盛泰的事,都毫无隐瞒说出来。 说着,他便将自己皮夹子里的钱全部都拿了出来差不多得有七八千的样子。 出租车外面,阵阵的寒风,不断的吹着,坐在车里面,休息的司机,听着车外面,刮起的风声,背靠座椅上。慢慢紧闭上,自已的双眼,想好好休息,车里的司机,心里也清楚,已午夜12点,谁还会坐车。 那天和卓启星战斗的时候,林修好像也是用这古怪的招式,然后躲避过了致命攻击的。 而既然苏涵雪自己说了这么一个开头,后边的也就不需要进行追问了。 万秋露只及弱冠之年,已不知道作过多少虚伪的笑,说过多少假意的话。 “对,你肯定是听错了,我们之前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要在这里吃的,怎么会现在就离开”另一个也说道。 这种阵势是非常厉害的,如果有军官看到这样的打法,一定会猎喜不已。 万两赏金的花红,不是官府的悬赏,是官老爷私下里对江湖的悬赏。 在场的人都不说话了,大家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冯一鸣身边的助理团队是以宋濂为首的,其行程向来是重中之重,而冯一鸣很少公开露面,对方居然能如此精准的捕捉到行程,如果说无人泄密实在难以相信。 联合会以前一直都是那个风气,说不收别人的东西,那是不可能的。 秦王善用兵,铸造术也更为精进,将士们所用的兵器,比其他国家更为锋利顺手。 245 都市怪谈(14) 说完楠砜就想往前走几步表示自己的决心,结果一脚踩空,差点滚落山崖。 “世间万物,在吸收了天地精华后,皆有修炼成精的可能。”萧瓒双手背在身后,点了点头,说道。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受害人告诉你们的呢?”柯罗嘴角上扬,看向孙挺他们几个中间的空缺位置。 特别是这心境,在缓缓的提升。可是,当心境升到某一种境界的时候,再也无法突破向上的时候,而那个时候想要提心境,可就必须要冲破原有的心境,踏入新一层新一阶段的心境了。 就算是县丞是好官,这县丞下面还有人,总会有人贪一点儿,这每一级别的官员贪一点儿,到了百姓手中,能有多少。 “熙子,这位阿姨的身上有鬼气和怨气。”等于妈妈走远后,熙熙对云熙子说道。 蜀山在西南地儿,这北海在北方,而且他很少下山,甚至可以说不下山的。就我所知的,自从她拜入了蜀山蜀道人门下之后,下山的次数基本可以用手指头掰着来数的。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这些护卫保护不了楚风,他也不会出手,而这些黑衣人则是背后的人的手下。 不知道原因的还以为董卓觉得吕布实力强大,有一些担心吕布功高盖主,也就是忌惮,所以就觉得自己应该跟着董卓的心思走,他要咬谁就咬谁。 现在,我也只能用“害怕”二字来形容。的确,此合体之后,并没有显得害怕。我也是知道的,这鬼皇帆所化的鬼皇剑,而鬼皇剑所施展的鬼皇炙火,乃是两种一阳一阴的极致且强烈至极的阴阳火炎。 瞬间,半空中爆出了一团耀眼的火光,正准备逃命的直升机在一个巨大的火球中支离破碎。 这老黑的普通话讲得越来越好了,没办法,他的中老师是季忆,人家在大学时候普通话可是过了一级甲等的。 特别是叶枫此时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和平时的随和完全不一样。 下水道里深入地底十多米,除了管道口有几丝光亮外,其他地方漆黑一片。如果没有照明设施,可以说寸步难行。 云健飞知道呼延玉栗喜欢陈阳,如果自己和呼延玉栗单独出去的话,似乎有些不妥。 方朝云同样脸色不好看。不久前他还能轻易拿下对方,逼得对方不得不逃窜进入星界内,可现在却已经拿他没办法了。 对于两个新人类而言,城寨的防守固然夸张,但是还不至于过不去。 所谓五宗联盟,大半都被明楼的力量给渗透了,处理土著的事或许公正,一旦涉及到转生者,什么公平公正就是个笑话。 得到了该有保证,甘灵儿这才心满意足的将那柄“竹剑”从秋凝雪的后心处移开。 会议结束后齐齐哈尔和哈尔滨正在攻打大宝和五常的日军都接到了撤退的命令。三天后大宝和五常的守军看到不断有序后撤的日军顿时松了一口气。 晏倾雪瞪大美目,上次前往落叶山,她是知道楚远不喜她,而她也不喜欢楚远高傲的态度,在何况,白景,她是要定了的。 如果换做其他艺人,摄影师早就骂人了,可面对首扬,没人敢有那个胆量。 古云屈指一弹,一滴精血飞出,从那怪鸟的额头钻进去之后,他就感觉自己已经可以控制那一只怪鸟了。朝着贼疯子行了一礼后,古云身形一闪,转眼消失在了龙神戒之中。 顾知航和首扬到的时候并没引起太大的轰动,男人们基本上个个都是西装革履,俊气英挺。 一时走神,楚远胸口便着了一击,沉重的力道如泰山压顶,仿佛心扉都被震碎了,顿时吐出一口血。 李欣本是认真听着的,这会儿就渐渐觉得他说的话是催眠用的,她只看着他的脸和那不断开合的嘴,眼神就有些恍惚了。 在晋国统治下,除晋国旧地百姓,许多地方百姓,根本没有享受到晋国强大,所带来的荣耀。 张程感到不可思议,可就在他想详细询问何楚离计划的时候,突然一声暴喝打断了张程的意图。 “我可以答应继承这个皇位,不过你们也要答应,以后李家上下都要听从我的命令。”凌长空本就想好了,现在又有李玉龙相问,他自然不会再掖藏,直接说道。 所以厉伟才常说,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狼崽子,心是冷的,血也是冷的。 “你怎么会觉得顾知衍不喜欢你呢?”沐暖暖觉得费解,凡是长了眼睛的人,应该都看得出来,顾知衍很喜欢沈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心理医生学会了针灸,但是他可不想再来那么一次。 只听外面的马儿嘶鸣着,车身又开始剧烈颠簸,竟像是要散架一样。 “好,你要证据是吗?我这就去找证据给你看,到时候,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那两个死人,等着瞧吧。”男人走远。 246 都市怪谈(15) 不过这也就足够了,尽管玄水丹对使用者有次数的限制,依旧还是阻挡不了广大魂师对它的狂热。 楚帮着阿姨清洗餐具,尽管大家都说不用,但她却闲不住,也只能由她去了。 甄甜坐下来,喝了一口茶,手指一点点的敲着茶杯壁,她认真思索的时候就会做这样类似没有意义且又节奏的动作。 那便是赫子铭在第一次对着自己,立下誓言,要这辈子,下背辈子,下下辈子都不与自己分开的话。 屋内被灯光给照亮,赫子铭自然也是见到了,云汐那被自己扯动伤口,而被疼得紧皱的眉头。 我特意去联系了,我的上级说了一下我的情况。我说我希望也做任务,最好是可以和老婆在一起做任务。 叶无忌估测一下后发现,这里的能见度大概和洪荒大世界入夜前那半刻钟相当,这对于是已经能够夜间视物的高级武者来说,完全足够了。 铁艺说了一大堆无关紧要的话,我感觉特别的奇怪,而且心里面有些心虚,她没有必要和我说这些话,但是她却和我说了那么多,很明显就是有问题,铁艺这个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 因为一天没有吃饭喝水,身体就很虚弱,刚躺下来不多时,就有些昏昏欲睡。 苏薇皱着眉头看看两人:什么状况?!艾米冲着若曦兴奋个什么劲儿?她们难道不是在讨论“软萌杀手”的事情吗? 有星洛做后盾,即便是让他杀死威廉王子,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挥起拳头。 熟练的翻滚躲避了他们的视线,轻车熟路的来到了我们侦察连的三排。 等肖子菡上了车,押着叶天的两个警察都不敢再说话,乖乖的闭上了嘴。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冒险去找赢烈帮忙。虽然赢烈说得很好,但是这厮到底会出几分力,他也不敢肯定。就算赢烈对于高武这个坑了他的人非常不满,可是想要直接找高武的麻烦,这点勇气并不是谁都有的。 “神君多虑了。人类的寿命能有多长?了不得,一百来岁。千百年过去了,这查理大帝还不早就化作一赔黄土了?”斑斓虎依然语带不屑。 整个天地,呈现一种荒凉的景象,空气中仿佛是有着远古般的味道,显得格外的古老。 一次车祸,让她与吸血鬼王子结下不解之缘,噩梦连连,他不离不弃一路相守。 况且就算传输成功,地狱星人的战舰内部会是怎样的一种状况?没有人和地狱星人打过交道,也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怎样凶残的敌人。 进入房间之内,里面赫然是一排一排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各种淡青色的卷轴,有不少弟子正在里面挑选着适合自己的武技。 哈什米安一惊,自己竟然被人欺到身前都没有反应,转头一看,这才释然,拦住他的人叶天。 苏婉婷正坐在沙发上,等待着,她并不担心,因为,她很清楚,已经没有什么能够伤害的了宋开了。 宋开一瞥那桌上,要知道,这儿的特色烤金鱼,那金鱼是货真价实的金色,而且体型庞大,有桌面那么大,一张桌子也就只能摆放下一条。 “斩掉她们的脑袋她们就死透了,问题是胖爷我不是看她们活着的时候可怜,不忍毁了她们的肉身嘛!”胖子道。 大家都是打架斗殴的老司机了,到底谁厉害谁是充数的一眼上去就明白了。 那水柱下一刻却以势不可挡之势,穿过火焰,砸像那朱雀。朱雀发出一声惨叫嘶鸣,化为一张黄符,落入水中。 他发出一声暴喝,身体爆发出海浪般的深蓝色法力,将那两道掌心雷直接震散。 刀哥这种层次的人,平日里连秦布雷的汽车尾气都闻不到,隐约猜到秦布雷的身份,早就吓瘫了。 以废弃大楼为中心,方圆几百米的位置,无数乔装成各种模样的军区精锐早就待命多时。 两人对望一眼,各自走到两边的门口,用脑袋顶着门靠在那里。只是用了很短的时间,两边的门就都打开了。 听到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语,整个会议室没人再发出声响,静得落针可闻,最后还是张校长打破沉静。 自从倪大海求婚之后,田心儿对他的态度有点儿不知不觉的改变了……这种改变细微得连她自己可能都没察觉。 云景琪顺着母亲的目光望去……只见院子里进来了个高大挺拔的男人,穿着时髦,长相俊朗,行为举止之间,倒有几分童澈的风采。 从系统背包里面取出起源,虽然上面的铁锈已经掉光,但是仍然是没有任何攻击力,始终只是一件白装。不过为了防止那两个肌肉男突然跳出来,洛天幻还是决定把起源握在手中比较保险。 麻烦事来了!张家良暗叹一声,这事也太邪门,刚才自己还特意留意了一下,生怕惹出点事闹大了,那几个年轻人估计也是喝高了一些,立即你一言我一句的闹了起来,非要张家良赔衣服不可。 一时竟是不知道这个举动和他说的内容比起来,哪个更让她惊讶。 顾筱筠蹙眉。出于自身对张琴的偏见,对方说什么她都觉得讨厌。 那些唱曲儿的颇有眼色地下去了,内侍脑子也灵活,下去命人把带来的金华酒换成葡萄素酒,又添了几样素斋素果。 赵星露一直想隐瞒的东西,在这些人一句又一句的爆料中,最终全部被揭露开来。 童澈在处理感情的问题上,也许是有些手软,可在公事上,那绝对就是毫不含糊雷,没有两天的功夫,就把陈家兄妹的材料查清楚了。 247 都市怪谈(16) 别说这幽香散的作用还真灵验,一柱香不到的时间,岩浆内泛起滚滚滔天热浪,饶是昊焱躲在凹洞之内,都感受到热气袭遍全身,于是赶紧运功抵挡。 “呜呜,对不起。”凌雪雪情绪有些奔溃,靠在凌云怀里瞬间就哭成大花猫了。 “爷爷,你怎么了,是不是雁雁惹你不高兴了。”独孤雁也注意到独孤博眼眶之中地泪花,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要不是她的手被季浔阳给绑住了,她肯定要捂住自己的耳朵了,让她的耳朵不被季浔阳给诱惑。 莫邪听到千玄的话也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化人,不在是兽身了。 “你怎么就这么傻呢!”看到任婷婷,朱箐上去就抱住了她说道。 昆仑使者暗音离开揽缘峰后,径直去了聚缘峰,这里住着的那些淘汰者,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他们在幻灵村中所受的伤,现在已经基本恢复。 而它则是表示无奈,刚才若不帮,也许还有机会,但现在不行了。 千玄心中满是苦涩的想道,千玄摇了摇头!看着树下的三眼金猊。 声音开始变得委屈,撇了撇嘴,看向了季浔阳,带了些许的控诉。 “你……你笑什么?”静乐仿佛察觉到谎话被戳穿,说话也沒了底气。 “好来!我这就去办!”曹羽墨利索的答应一声,就连忙去安排这事去了。 不可能,在这样的场合只要不是笨蛋就知道绝对不能开那样的玩笑。 这是星宫从未说过的字,至少是在他们的星域里从没有说过的字,敏灵看着远处雷厉满身浴血的身影,也是惊愕至极,双眼里似乎出现了绝望的神采。任由镜渊拉着闪烁了出去。 见到了那一蓬蓬飘起的血雾,别谁其他的人了,就连孙磊都感觉到了一阵阵的震骇,刚刚林云的攻击居然虽然不在他的攻击之下,这让孙磊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这怎么可能!? “张老大,这第二场,同样是你们三派联盟输了。”此时赵南凡轻声说道,不过在两个赵南凡齐声开口之下,那声音层层叠加开来,倒也是颇具威严。 说完后,邱少泽突然消失在原地,龙息看着消失的邱少泽,内心之中已经翻起了滔天大浪。 巨鹿城总共有三座大城,在js省这片土地上鼎足而立,呈掎角之势,每座城邦都背靠天险易守难攻。 在第三天,一直昏迷不醒的雷军终于醒了过来,在听说跟随自己的几个兄弟全都死了,雷军很是悲痛,不过当了几十年的佣兵,见惯了生死的他,也仅仅是几天,便将兄弟死亡的悲伤埋在了心里,又开始忙团里的事情了。 “那教主现在是不是该把尹俊枫带来了,鬼魈也不想浪费时间,我想是吧。”离幽出言道。 威‘蒙’帕洛奇的教官闻言不再多说,毕竟虬龙与江海曾经是好朋友,说不定这人便是心在朝营身在汉,便开始自行定制起出场顺序来。 另外两方则是二世祖,先前那个桃花眼身边有四名仙尊,另外一个年轻人身边只有一名仙尊和八名仙帝。最后自然就是辰寒、冰瞳、齐仙儿这边,两名仙尊和十名仙帝,略微比桃花眼差了一些。 以前,这里是山匪强盗的驻扎之地,凡是路过的商队都得交巨额的过路费才能顺利通过,否则就会被那些强盗洗劫一空,所以商人们又称这里为破财谷或是绝望谷。 果不其然,就在尹俊枫出神想着事情的时候,冰墙里的那道样子突然之间邪笑了一下,趁着尹俊枫不住,一把巨大的冰锥猛然从冰墙之中射出,爆发出璀璨的寒冰白芒。 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她嘴角边那多了一丝浅浅的笑意,表示了自己的肯定。 玏炎大山蹲下了身子,用手在老博斯的身上按了几下,微微摇头,有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得到这个消息后韦弗儿只好离队孤身前往美国,而这支队伍则是前往台湾,进行在中国的最后一场比赛。 这只黑背跟大哥脾气那么像……难道大哥私底下也会这么温柔有耐心?! 当即大军退守,纷但又不得不遵从于大公子命令,领大军返回徐州。至于主公曹操被困在陈留郡一事,已经有大军进入陈留郡,只是却不曾寻到主公的消息,无奈徐州方面催促甚急,众将士当即领军返回。 士绅纵然拥有强大的实力,但如何能够和军队相比?刘备大军一翻横扫,所到之处血腥一片。而结果也导致刘备在益州建立起来的名声顿时大落。 248 都市怪谈(17) 插队的人是一名初中二年级的男生,光着头,一边抽烟一边见缝插针地挤过来。 穆琼月撇了撇嘴,这时候戒玄曜给穆琼月夹了一块鸡翅,她爱吃的。 她是个过来人,受尽了他人的白眼,也受尽了从亲人身上体会到的世态炎凉。 “警告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封辰默霍地侧头看着她,眼底全是怒火。 蓝军如今出于劣势,用她的计划赢得胜算能提高百分之五十,与此同时,红军也在提高改变战略。 以前要是这样蒙着她的眼睛她会觉得浑身不舒服,因为看不见摸不着,但是这一个月的训练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因为她知道自己处在一个安全的地方。 就在她头疼的时候,宋姿过来了,她今天也是来试穿新出来的衣服。 他低头看着离她很近的叶佳期,她没有用香水,头发上是浅浅淡淡的茉莉花香气。 透过病房明亮的窗户,阳光从枝叶间渗透进来照在地板上,光线细碎,明晰晃眼。 这是雾灵从来没用过的一个天赋技能,因为他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一旦使用,半个月之内将失去所有战斗力。 叶天一笑,混不在意的说道:“不错,这次那些老狐狸们学聪明了,不打算光明正大的和我对着干了。 走出郊区范围,我乱七八糟的思考才终于告一段落,一回神却感觉到双脚的抗议,便还是拦了辆出租车直接回家。 不等郑宇白说清楚,徐瑾已经转过头去,眼中两行清泪涌了出去,她手忙脚乱的从手包里取出纸巾来擦拭,一边擦一边恼恨自己为什么会流泪。 彭拯左手边也多了一个战友,那是我们的老乡谢剑,这家伙军体素质也不错,平日里老爱开玩笑,没想他也和我一样又从前面赶回来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怎么就觉得这么耳熟呢?我回头一看,不由吓得脑后发寒,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乔阎王’已经站在我身后了。 贝贝低下头,刚想从雷公身下跳下来,就被雷公给拽住了,“别听你爹瞎说。坐稳了。”雷公瞪了冥王一眼,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还好,没出火花,反正最后冥王是妥协了。 有此体悟,汉王陈友谅麾下的汉军水师将士也是不敢稍有松懈,个个出力,想要将尾随而至的应天水师都给抛在后头,不让应天水师过分进逼。 我的目的很明确,打击他们的气焰,将他们中间的最强者打倒,让他们知道能和中国特种进行一些战斗的合作这是他们的荣幸,我们不会是他们的包袱,相反我们绝对是最犀利的攻击性武器。 “你,你在说什么……”叶晔的脸整个黑了起来,眼神飘忽不敢看我。 温和的蓝光笼罩住那只怪,怪物直接停下了脚步,望着我脑袋一歪,似乎颇有些疑惑,两只脚前前后后犹犹豫豫不知道该往后退还是往前走。 也许她真的需要静下心来好好想想接下来的事了,因为冷无尘,她现在的样子让自己都觉得陌生,可是,他却依然是他,并未因为自己而改变丝毫,依旧按照自己笃定的步伐向前走着,可是自己却变成这副模样。 “大牛告诉你一件事呦。”这时慕红绫嗲嗲气气的突然说了一句。 待九次循环之后,这五色剑芒骤然合而一体,一股煌煌之威碾压四野,便是姜易自己都心生骇然。 这时,周涛率领周军水师趁势发动猛攻,将还未引燃的江淮军战船全部击沉。完全控制了长江口。 随即,一名身材魁梧,相貌不凡的白衣青年往前迈出三步,朝着赤足仙师躬身一拜。 “刚刚您是和十三阿哥在外面的吗?”翠梅问道,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顿,似乎她此刻问的问题是在闲聊而已。 “到底是前世的我好看还是现在的我好看?”慕红绫满脸期待的问道。 “直接砍头!”环落猛然冲向最前线,一剑刺死一只正准备扑向民兵少年的狂化银盔熊,看着环落干净利落的剑法,周围的人们这才重新燃烧战争信心,重新紧握武器向魔兽扑过去。 白洛汐追问风铭的愿望,他只是笑而不语的看着白洛汐,白洛汐也不再问了,寻找下一个可以娱乐自己的项目。 几人的眼神互动自然没能逃过九音的注视,看着众弟子一脸洋装若无其事的模样,九音垂下的指尖转动着白棋,白棋在两指尖帅气地跳动旋转。 所有百姓都痛哭咆哮,而屹立于他们身前的玄衣人,长剑直指着他们的脑门,寸步不退。 “杨风,你最好和我们说实话,不然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我的手段相信你也是知道的!”陈玉风的话语里带着冷冽的气息,这个杨风明显是有什么事情在瞒着他们。 夏初然第一次到异扶堂的时候,陈嫂就说过,她为异扶堂服务了五十年。但是在姜夫人和阿宝的口中,都只提到了四十年,这个数字,无论如何也让夏初然有些在意。 他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坐了下去,开始专心吸纳起灵气来,四周的灵气汇聚得更加浓郁了,不断的冲唰着他的经脉。兴许是这三个月来,被孤月揍习惯了,脸色并没有什么太过痛苦的神情,灵气也吸收得很顺利。 魔族在一开始感受到一位9阶强者,不断变强还不以为意。这个世界的秘法或者秘宝,再强也不可能让一个9阶1级强者,瞬间成为9阶巅峰的存在。 还不等他侥幸逃过一劫,就听砰的一声,石头炸裂,一支利箭噗嗤一声穿透了他的咽喉。 怎么说这个?刁浪摇头,感慨夏初然的思维又大幅度的跳跃,但她能精神就是好的,刁浪也乐得解答她的疑惑。 249 都市怪谈(完) 都是常年打斗的人,大家其实看出来了,那几个头上重伤的人基本上就是没救的人了,就算抬到县城也没救。 迪迪威特架不住巨大的反冲力,自己也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几乎摔了个仰面朝天。 不管是组织还是老刘的事情,他都记在心里,永永远远的记在了心里面。 银河系星盟和银河系联邦正处在一个繁荣强盛的时期,郝志接手之后慢慢的一切都上了轨道,大部分的政务都由下面的银河系执政官联席会议处理,他自己却并不直接参与其中。 那空间裂缝隐藏的非常之深,如果不是王皓仔细探查的话,根本发现不了。 叶开沉吟了片刻,他感觉楚梦行再外面,一定会遇到什么麻烦的,如果有保镖还好,如果没有保镖的话,必须自己拯救自己。 旁边的大长老,脸色有些阴沉,看到自己徒儿颓然的样子,让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宙斯猜的没错,不知道多少万里之外,血盾中的玉帝正在朝着那颗云雾星球急速瞬移。 他胸中的亚当能量团已经完全释放爆发出来,烧得鬼面蓝甲几乎烫手,打出去的每一拳都撩动空气的波动,泛滥出一阵如蒸气般的波澜。 当王皓说起张校长要让他去学校当教导主任时,叶凝笑的是花枝乱颤。 脑海中念头转过,叶风的嘴角边,不由得露出一丝笑意,随后右手右手一扬之间。 林天和苏姐姐也去了凌霄宝殿,毕竟饭店的地点已经选好了,是要和玉帝说一声的。 坐下来之后,沈福生准备给徐振山倒酒,但是徐振山非常客气的接过了酒瓶,非要亲自为桌上的人倒酒,沈福生也没有办法,只能让徐振山代劳。 若不是那些修士急于彻底的将残界占领,他现在的日子肯定不会这么轻松。 冲到一乐拉面之后,张烨二话不说直接抢走旁边那人的拉面,几口将其吃进肚子里。 骁勇是重情重义的人,这一点,即便身为十分想要将之除掉的敌人,布逸苍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他所施展出来的螺旋丸,只是第三阶段的螺旋丸,并不是成熟版本的螺旋丸。 感受到如此狂暴的力量,凶恶的穿山兽眼中都闪烁着恐惧之色,它抬起双手,双爪凝聚着庞大的土黄色能量。 方言上前阻止了许清河的骂战,是输是赢马上见分晓,现在斗嘴没什么意义。 可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对方又是怎么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有人假冒,想要用空城计把自己吓跑吗? 听完赵健的解释,云牧脸上有点挂不住。以前都电脑上玩扣扣游戏,游戏系统自动发牌,他真不知道还有切牌这种说法……脸上挂不住,云牧心里还是很爽的。 首先要承认这个酒吧的确挺吵得,萧峰表示压力很大也实属正常。 “你要干嘛?”李维感觉有些危险,不过他不怕,他真的不怕,他才不会说自己害怕了。 他既然喜欢这里,那么以他的性子来说,只有牢牢控制在的手中,才是最好的办法。 最高等的龙族名为死灵龙,它们是掌管死亡的超级龙族,至于幻龙,幻龙在龙族九谱之中只排名第三,不是幻龙不强,如果龙族之中单论战斗力,即便是死灵龙也只能往而兴叹。 “刚才我尝试了一下,不能使用,但可以和外界通话,不像其他特殊地图一样完全屏蔽和外界的联系。”见死不救说道。 麦子脸上不经意间掠过一丝笑意,她知道,其实海蜜蜜最喜欢妻管严的牲口。 姑奶奶,这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论起的辈分。一个村里的人,论起辈分有时候就有点难。比如从这个亲戚上论,你该叫我叫叔叔,哎,要是从另外一个亲戚身上说,对不起,我是你爷爷,得给我叫个好听的。 一股暴虐的气息从姜风身上散发出来,扫荡四周。暴虐中有毁灭,又无情的冰冷,更有蔑视天下的霸气。就像是一条孽龙,横行无忌为所欲为,但却依然高高在上,俯视众生。 “你们要回龙谷?”那土系圣级宝石交给土蒙之后,土蒙告诉了姜风这个惊人的消息。 凤鸢盯着男人许久,硬是不知道白夜寒的帅在什么地方。然后装傻,不再提嫁不嫁的问题,只是配合喂食的男人解决一桌美食。 “如果你们抓到逆苍了,第一时间通知我。”忽然白羽城又对他补充。 下楼之后,郑唯楚又偷瞄了一眼段世勋。此时他正坐在沙发上,悠闲的看着报纸。 林舒只觉得沈珠威胁人的话还挺让人耳熟的,前世好像也有这样威胁人的说法。你知道我爸是谁吗?所以现在流行说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餐桌的另一边韩雪听这乐队有点听腻了,每回来都是这几个乐队唱歌,觉得很没意思。 此时天色已经蒙蒙亮,夜晚即将过去,头顶上的黑云已经很是稀薄,但依然还会降下雷霆,让人不敢逼近。 看着自信无比的代,岛岛咧了咧嘴吧,没有给他任何的机会,双腿一蹬冲过去之后,就轻松的解决了他,至于代已经被传送了出去,当然他的下场和其他人一样,被传送出去的时候已经晕倒了。 八十万贯,已足以挫动郑家的元气,那可是将近郑家一成的资产,只是比起数十年来聚集的人心来比,只能舍鱼而取熊掌……经商之道,到了他们这个规模和境界,更在乎一个信字,一个诚字。 “哈。”阿里纳斯笑逐颜开,只等待篮球落下来,他就可以尽情嘲笑孙卓了。 眼前洞窟大敞着,杨世当即从树后走出,进入这金毛狮子的洞窟。 250 怪形(1) 越往后期,等级差距越大,可是,一千零二十四呗,等自己半神圆满后,应该能真正的屠神了吧? 玲珑仙宫和天宫不再是处于两个世界,而是一个平面上,然而相隔的距离还要更远。 不过他们没等说完话,就已经纷纷进入传送阵中,消失在原地了,都懒得听亿龙极星帝在说废话。 刚刚结束了通话的他,只是有些疑惑,顾元奇说话时的语气有些压抑,似乎有点儿心情不好? 数万弟子不停的吸收着天空之中的灵气之海里的灵力,那些液化灵力犹如水柱一般连接在下方弟子们的额头。 正当王风想着给游戏添加副本的时候,正在构建战争副本的红后似乎发现了什么。 得到了吴市长的确认之后,陈广杰不用担心被骗的问题了。但是放下了一个担忧之后,又有一个担忧浮现在了陈广杰的心头。 综合实力上看,易天云基本等于中位天尊中后期水准,抵挡这些光剑还是没多大问题的。 班铭不知道的是,那晚算计了王健之后,席梦妍就给父亲夕龙涛打了个电话。 冰雀神君倒是没有开口,反倒在旁边站着,他就跟自己的属性一样,都是沉默寡言之辈。 就在大天使抬起头的时候,背后的攻击到达,所有的骑士枪全部刺入他的后脑跟后劲,看上去就像‘蚊子’一样微不足道,但是。 丹妮丝可不管这些东西有没有用,凡是海上飘着的东西一律炸沉。 摄像头转到这里,石磊就把珍妮搂在怀着,举手摆出了一个“v”的手势。下一刻,大屏幕里就出现了石磊和甜笑着的珍妮。 新娘先选的,估计是酸喝够了,也有可能是这次让着新郎,机会留给对方。 “这样吧,散酒你喝了,这些罐啤就算了,折成现金,一罐十元给我们分了,咱们不玩喝酒了,玩钱的,否则没等结束就都喝多了。大家觉得这样怎么样?”大黑牛大声建议道。 “许总,没事我就去看看,不在现场也不知道他们拍的怎么样了。乐乐、秋燕,你俩先和我回去。”郭云超打完招呼,带人离开了。 众多法器之中,唯有这镜子类的法宝最是邪门,神通也是莫测,眼前这青云系弟子的镜子类法宝,想必就是能折射反弹对方法术招式一类的法宝。 前面十字军的方阵还在继续前进着,路上遇到一些烧焦未死的联盟士兵,直接踩过去,待方阵离开后,那些没死的算是真正死透了。 一部完整的作品离不开喜怒哀乐,生活也是如此,节目开头情节是绝望、痛苦、压抑、感动,实际拍摄是以喜剧效果为引,解开的剧头。在搞笑欢乐中表达,社会生活不易,说苦中作乐不如说乐中作苦。 好歹刚刚才见识到他的“与众不同”,这话除了让大家心里更感无语,倒没有太大反响。 周围人听的这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笑出来,这人的思维也算是独特了,怎么想那些南国士兵也不可能把主意打到一个八十岁老太太身上去吧? 顿时李雪双手之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雪,只听到唰唰唰几声,一下子飞来了五六把冰刀。 接下来的气氛就有些微妙了,李承介和李居丽还有含恩静单独的都可以聊几句,但凑在一起就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更别说还有一个对自己的衣装仍然没有丝毫自觉样子的全宝蓝,虽然现在她安分下来,坐在一边看电视了。 跟李承介已经不需要客气了,所以此时朴智妍反倒是顾忌着关系不怎么亲近的金泰妍居多,但等到朴素妍一声“令”下,她终于按耐不住第一个提起了筷子。 皱眉沉思片刻,他还是放弃了现在去片场找她的想法,暂时还是应该徐徐图之,不能给她太大的压力,自己这时候跑过去,尤其还是在人多的地方,可能还会搞得一团糟。 “追星,一直以来,你都比我要强,比我更敢爱敢恨,难道你就不能像我这样,为自己活一回吗?”月兰说。 这个大厅它很是其他,因为连接着它的是十分明确的四条道路,分别通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且每一条道路的尽头都有个一个房间,而围绕着这四条通道的周围是一堆亮莹莹的好像水一般流动的东西。 凌霄准备利用这段时间,来消化一下大战所得,尤其是岁月经,让他对时间之力的参悟,也越发的精深了起来。 下意识地,她就不禁靠上了本就在身边的李承介,趋利避害,李承介能够给她安全感,身上也有那让她感到舒服的气息。 虽然以前就听到她身边的朋友是怎样去吹嘘着秦瑞霖是如何如何的厉害,长得又是怎样的高大帅气,说的恨不得是秦瑞霖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是个非常完美又毫无缺点的人了。 251 怪形(2) 李亦杰心中急转,深知这是他最后的,也是唯一的机会。当年英雄大会,他全仗孟安英仓促点拨的一些魔教功夫,便大败众人,一举夺得尊位。时隔六年,即便功力长进不大,总不会更逊于前。 人们可是知道,只有修炼者成就斗帝境界的时候,天上才会降下雷劫的。 很多人都见到这一幕,无数人骇然。也有一些尊者看到是韩狼,想要上前助阵,可是却被魂束等人当场击杀。 “不过,你必须待在我身边,我现在是你的保镖,认真的告诉你,这次火星人来究竟是不是要搞友好都是两说,人心隔肚皮,一切都不好说。”骢毅看着屈南凝,认真的说道。 但是,烈雪焚空作为攻击与防御兼并的超强手段,消耗自然是非常巨大的,即便是如今已经非常强大的姬如雪,能够施展这一招的时间也是非常有限的。 不过骢毅也不解释,就呵呵笑着,他要是说出自己是超能公司的老总……还是个大学生……谁会信? “我操怎么办!!!”骢毅慌了!自己打出的拳早在天空之中被九霄神雷消灭殆尽,而九霄神雷仿佛没有收到任何的损耗一般接着轰击而下。 华淑琪挥动鞭子,缠住他的脖子,将他从凉棚里拉出来。张浩好像一口破口袋,飞起来,摔在比武场。华淑琪这才手腕一抖,收了鞭子。 叶玄更琢磨着他们也许知道万王之地那边的事情了,不然的话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呢? 这一击几乎抽掉了北辰的所有的体力,但是威力也是极为恐怖的。 冷无血闻言,眼中神色挣扎,良久,叹息一声,对着穆西风一拱手,道:“穆少侠,还请你放开妖月,解我魔界危机。”冷无血对穆西风那是打心眼里欣赏,故而此刻言语十分客气。 飞行了没多远,楚炎便发现了一道血色漩涡,悬浮在虚空中,缓缓运转着,在大片黑色时空中,显得极为显眼。 来到三亚,海鲜自然是非吃不可的。回旅馆洗了个澡,天差不多也黑了下来,我于是打电话喊上肖钢,然后和张琦一道坐电梯下了楼。 阿尔特冷汗直流,他劲力在这一刻竟然无法顺利凝聚,很显然,宋铭的布置在这一刻已经全部生效。 接着三息之后,楚炎在识海中的轰鸣吼声中,抬手右手,出示自己刚刚得到的那枚暗金色戒指,高声宣布道。 东皇天一脸色冷然,大步踏出,身上的气息,卷起可怕的威压气势,席卷八方。 “不是告诉你别等我了,在这里睡着了,感冒了怎么办?”他有些嗔怪地说。 嗅到这股香味,让项羽和苏欢禁不住精神一振,这味道似乎有醒脑的作用。 出来之后,他也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给了解的一干二净,也知道那个柳副院长瞒着自己干了些什么事。 此刻随着穆西风不断轰击,鸿蒙之门彻底出现在了穆西风的眼前,但就在这时,劈天门的位置却是传来了一声巨响,接着一道黄芒便出现在了黑夜当中。 不过,看着候惜白的迷恋,楚风心中闪过一丝然之色,难怪古灵精怪的双龙会在师妃暄手中吃瘪,就连绾绾也在大局上,被师妃暄玩得团团转。 柳五吓了一跳,“不用不用,我自己挺好的。”开什么玩笑,有你作伴我不会被折腾死也会被折腾个半死,我还想多活两年。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夫易大哥,要不我们趁他们无暇分心偷偷溜过去?”黛卿连忙提议道。 而那个男同学,被扇一巴掌时没哭,一听说分手立马哭了。还哭得十分伤心,稀里哗啦的,简直有点死去活来的意思。 他看着地上的五人,连忙上前一步,抓住他们手臂的脉搏,手中内力荡漾,似乎在以特殊的医道武学诊治,几个呼吸后,脸上松了一口气来。 “对孩子不好,你不能让她太累了,”每次,秦朗都拿这个堵她的嘴,然后让她退后坐到沙发上,自己则被倚着沙发,坐在她身边,玩累了就往后一仰头,头枕着她的腿,躺一会。 可不等他探究,耳边生风,回首一看,一道腥红的双眸,映入眼帘之中。 陈三等人见暂时脱离了险境,才停下了骚乱,纷纷关注前方战况起来。 中间摆着一张圆形的软塌,一旁还有个圆形的大浴缸,房间中的灯光也是半紫不红的。 “那些人不中用吧?我听说他们都是些废物……”朱瞻基却不太感冒道。 容不得白天狼多想,当他亲自面对元枫的攻击之时,这才突然间明白,为何之前的华先生在面对元枫的剑芒之时,根本来不及躲闪了。 伴随着箭矢的炸裂,一道青黑色的光彩随之亮起,这一抹光彩只有食指长短,甚至沒有半点破空之声,但是,当这青黑色光芒一闪而沒时,青蝶的身体却瞬间凝固了。 窦天晓的面色陡然狂变,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乱魔域这种地方,竟然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的洞天境之人,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他已经发现,这些强者,竟然清一色全都是洞天境五重天的人物。 舍了乾机乾空五人,蓝神老祖举起哭丧棒,朝无真老尼扑过来,巨大的身躯状若虚影,好似没有完全凝聚成型,却又和普通的元神离体有几分差别,多了几分质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形态。 252 怪形(3) “呜呜呜。不要来找我。”方然尹蹲在车厢一角,双手捂着耳朵。绝望与恐惧的感觉,传遍了身上每一条脉络。 昼夜轮转,一粒粒筑基丹被李南山当作糖豆一般吞入腹中,磅礴的灵力肆意冲刷、扩宽他的全身经脉,但那破境的一道隔阂却始终存在,水到渠成之感迟迟没有到来。 门派弟子们修炼之余,还完成着各种任务,程墨坐收贡献值奖励,现在已经有了750点贡献值存货。 “不过,我以前真的会用弓箭吗?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唐恩低头看着手里的长弓,眼中闪过一丝不解。 沈时遇拾起办公桌上的座机准备给楼下保安处打电话,叫他们赶人。 还没等可妮莉雅说话,一旁的老店员就先开始大声叫了起来,神态看上去似乎很是焦急。 米卡卡都懵了。心里惊恐之余,直呼:有木有搞错,刚混进学校做卧底,目标人物朴爱花就被人谋杀了? 出动三名武师,十名武徒,萧寻才仅仅十四岁,还算是个天海城的一名纨绔子弟,怎么也想不到究竟是何人来灭的他家族。 风清歌默默听完,钱三这番极具诱惑力的言辞以后,细细望着他脸上的眼镜,心中虽说不太相信,但还是目露意动之色。 “这些你不是都烂熟于心了吗?怎么还随身携带?”云千梦看着他手上那一叠已经皱巴巴的宣纸,有些不解地问着。 唯一的办法就是帮她量身定做一身,可是只给她打一身,在妮娅那里又说不过去,也得要给她打一身才行。 瞧着流翠郁郁的脸色,云卿笑道:“汶老太爷要醒的时候总会醒的,若是不醒,咱们就算下次来,他还是在睡觉的。”说话间,扫过汶老太爷那抓着鱼竿细微晃动的手指。 在阳光照射之下,盔甲反射出暗红色光芒,如同一条准备择人而食的赤血巨龙,充满了血腥与暴力。 果然,刘和平批了他一通之后,话锋一转开始和颜悦色的跟他谈了大阳目前的情况,吴明德不敢怠慢,忙将大阳的工作详细做了汇报,刘和平听得很认真,不时在本子上记录着。 她拿起一只螺子黛,一点点的描绘着黛眉,长长的,像是两弯月牙儿,又比月牙儿更有一股媚态,再拿起一张红色的口脂轻抿一下,那略微淡浅的唇旋即变得饱满和丰润。 王元平百思不得其解,当前建辉公司的头等大事就是安装设备、调试机器,恢复生产。这个重要性自己已经强调了多次了,李亮不会不知道这个重要性,可是他为什么不按这个思路做? 说实话。陈之涵自己都觉得有些奇怪。这次执行卧底任务也让他感到纠结。对眼前这个任务对象。甚至是她的父亲冯池中。陈之涵心里都沒有厌恶的情绪。反而是有些好感和敬重。 云卿翻过来看那鞋底,只见那鞋底簇新,上面勾勒着极浅的花纹,四周磨成了圆形,大大降低了鞋子的防滑度,这样的鞋子,只要路面稍微陡一点,湿一点,很容易便会滑倒。 接着我电话就响了,我看了眼是琪打来了,我犹豫了下接了起来,跟着琪就在电话里面骂街了。 随后,誓约胜利之剑突然出现在夜耀身前,这次出现并没有风王结界遮掩,耀眼的剑身就这样出现在了此处。 第二天早晨,大家都起床了。赵蕙的爸爸、妈妈见李振国也在,都很高兴。 她转身,一步步走在黑暗的道路上,直到黑暗彻底将她的身形笼罩。 最重要的是,黄迎春不是事儿精,顾松涛又病奄奄的,想挑事都挑不起来,这样的家庭挺不错,简单,没那么多麻烦事儿。 不一会儿,出租汽车在南门桥头停了下来,李振国付了车费,便和赵蕙下了车。 我和他一起坐在后座,各自看着窗外,中间隔出很大的一段距离,压抑的气氛使司机也有些不自在,偶尔通过后视镜瞟我们一眼,但是始终都不敢开口说话。 “无心师弟,你没事吧?”白妙真担忧道,她现在严重怀疑,应无心在说胡话。 有了王狮代步,众人也轻松了一些,纷纷在王狮宽阔的后背上调整着自己的状态,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面对那未知的危险,所以要随时保证自己的状态。 到了巴黎,我就莫名地遇到了一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然后在他的带领下,我坐上了一辆加长型的凯迪拉克。 可是,这陆军第一人的含金量只是暂时的。通过自己的先知优势,莱因哈特其实很确定法国战役最终肯定会打赢。到时候,他就有理由再晋升一大批有功之臣,一口气晋升好几位陆军元帅。 正处乌云下的天厉暗叫一声不好,只看阵势,接下来的这招绝对是非常之恐怖,黝黑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一丝氤氲的金色流线自眉间悄然蔓延,瞬间将天厉整个身体都笼罩在其中,依附在他的身体表面。 “这些人你都看到了?”白菲菲有点惊讶的问道,她可是一个都没看到。 反正他穿越后本来就是鸠占鹊巢,成立党派的事更是强行架空了希特勒一手建立的社会主义工人党。对于人品过关,能力到位的人,莱因哈特是统统留下了。 看着周围的人,封林忍不住的恶心,明明被那么厚的黑布蒙住眼睛,根本就看不到自己的长相,还叫自己帅哥哥,要脸吗? “这可不是什么妖术?你们几个,把今日所见所闻都说说。”王昊笑道。 有了上将的这句话,将士们都乐开了花,一个个的冲上了法军阵地。 253 怪形(4) 滔滔沅水河,原来也是一条深藏不露的灵脉河,只不过残了之后懒得动弹了。 至于沈母,如今沈瑜在这京都,瞧着她也不是个愿意会南方的人,他就不信沈瑜会对她下手,就算是下手了,那也是她的命。 可惜,自己的高音不如王一,还是不要在直播室里献丑了,他昨天的直播,可是获得了二十多份鲜花和红心的。 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无法,只能抱着最后的希望,挨家挨户的求肯,希望那些同样是村中的猎户的人家能够帮忙搜寻大山的下落。 “好”沈宴之微笑,知道阿夙和军队的那些人打得有点无聊了,不管怎么好玩,但是毕竟不是下狠手,都要有分寸,放不开。 只是,在某一刻,那道路的前方,另一道身影出现在他的面前,也拦住他的去向。 “这个不难,大概一天时间,我自己就能大概搭建出来一个框架,细节搭建的话可以需要稍微长点的时间,但最多也就七天左右时间,能做出来个大概。”周扬想了片刻之后说道。 会场俨然成了煮沸了的水锅,与会者无不愤慨之极,大声斥责王程鹏。 “没事儿,一会儿刘哥带你装逼带你飞。”刘高个自来熟地拍他肩膀。 突然没了音乐让人们停下了舞动,目光四顾,最后都集中到了黄美依身上。 其实,还有一种功法,就是浩然现在修炼的太一星神诀,不知这变化之身能否修炼,太一星神诀可是太灵整合无数修炼法诀及融合太一宇宙的演化而推演出来的修炼功法,专为浩然而量身订做的。 刺刺也随着叩了首。若说是君黎随着她来叩拜外公——倒不如说,是她跟随着他,来向他的义父叩首。她知道,虽然他不说,却到底是忘不掉顾家的这段渊源,否则——又何至于当众目睽睽亦不愿稍有退却,执意如此。 这一下,李云东和苏蝉顿时借着月光看清了这人的面孔,只见这人容貌妖冶之中透着一股风尘之气,不是已经死去的媚娘那又是谁? 回到学校没几天就是“五一”了,根据国务院办公厅的指示,全国都会在这段时间放假三天,海山大学自然也不例外。 如果单对单,郑元自认为比李云东强,可是如果再加上紫苑的话,那郑元便心中有些嘀咕了,尤其是旁边还有一个三尾妖狐和一个正一教灵宫派的阮红菱。 无论是上学还是放学,他都用自己的双腿背着一百多斤的七宝通灵扇跑回去,一路上一边跑一边注意调整自己体内的气息,可谓是无时无刻不在修行。 黎长战等纷纷劝说封啓祥,他们打算把当初老大当初怎么成功抱得嫂子归的过程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告诉他,让他机灵点,看着办。 好,好想法,乱中取胜。越乱越好,大浪淘沙,只不过外面都会意识到,是我们两国之策。 几乎半个场子的人都追出去了,少数几个在屋顶上追,大多数在地面四散包抄,间或交换一两句目所能及夏琰的动向,得到的是一个不太乐观的结论。 “先生,有什么事吗?”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侍者听见端木赐出声,回头问。 闻声,齐敏的眸子不自然的闪了几分,而始终观察着齐敏举动的冷月,柳眉颦蹙,这齐敏肯定知道些什么。 端木明丽也已经安心的住在花峪宫,不再外出,安心的当一个新嫁娘。 格蕾瓦斯这个办法可以说是绝妙无比,以着暗之精灵王许下这样子的承诺,这样子一来的话,一瞬间便可以拉拢一大批忠诚的信徒。 他颤抖着拨通她的电话,这才发现,自己是多么迫切想听到她的声音。 芊芊看见她回来,如释重负地喘口气,刚才陶岩已经来催,让她们赶紧准备入场。 钟晏微怔,陶岩的这种眼神让她莫名地心慌。但陶岩已经转身,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够了,莫凌扬,我不会纠缠不休。”安洛初的语气略带嘲讽的意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在讽刺什么。 “切,主人你这个家伙总是莫名其妙的做一些多余的事情。”艾斯德斯有些不满意的撇了撇嘴。 辰星,你总算迎来了一个圆梦的机会。这一天,你等了很久了吧,我也等了很久了,好在,我还是等到了。 完颜阿骨打此时担心辽国士兵搜到山洞必然进洞查看,以这高人和自己的本领自然可以在洞口以一敌百。但辽国士兵数量极多,怕是两人力竭也杀不尽。 随着最后一剑的斩出,陆清宇借势猛挥手中的洛萨之锋,那些附着在风暴外围的金色液体顿时便全部被甩了出去。 杨国安长出一口气,他跑到对面,发现对面大楼的一个缓步台上躺着一具尸体,手中还拿着一只微型冲锋枪,周围站满了人。 254 怪形(5) 景幼南一笑,信手掐了个道诀,一点水光冒出,须臾到了胖娃娃的头顶,化为玲珑喷泉,倒垂而下。 景幼南专门给轮回转生莲所在的灵池布置上阵法,伸了个懒腰,哈哈大笑,道,“大功告成,”。 祈男心头压了许久的大石已落,如今的她,已经可以毫不参杂自家情绪,冷静地来处理这件事了。 “怎么会被发现?”凌枫不敢相信,毕竟那地方实在是太隐蔽了,如果他不是去过一次,他根本就发现不了。 “好的,我知道了。”听到浅悠凉的话,坐在裁判席上的大头博士和布莫教练都点了点头。 蒋欣瑜与孙景耀除了深恨曹氏手段下作外,内心不约而同有了一丝庆幸。 现如今,他们也只能尽量的拖延时间,好让仙域各大势力能多做些准备,不至于像皇极宗那样,瞬间就被灭宗。 面对马斯切拉诺的争辩,主裁判也没有多,只是将手伸向了上衣口袋,马斯切拉诺顿时脸色大变,举手离开,不敢再跟主裁判争辩了,万一真的激怒主裁判招致红牌的话,阿根廷队这场比赛可就彻底没法踢了。 “容昊首发是因为‘中国德比’的原因?”,跟着马德性过来的一个年轻记者可能是刚从学校出来、还不太懂规矩,沉默了这么久之后,一时没忍住,抢在马德性之前擅自发问道,结果被马德性狠狠地瞪了一眼。 自己孙子足月,爷爷奶奶该早知并早打算,再远只怕也要来,玉香这话,再度令祈男生疑。 “好了,你在这儿下车吧,这儿‘交’通方便,离妈妈家里也近,你怎么回去都可以,我时间差不多了,就没法送你回去了。”杨了一下窗外,果然是她熟悉的商场,就在她家附近的。 取得你妈妈的同意,你妈妈绝对不会同意的,赵父很清楚的知道这一点。 李陆飞这个大毒枭肯定很熟悉国家法律,知道必死无疑,所以咬紧牙关就是不承认,口风紧的很,绝对不会交代一个字。 在家里的时候,自然有菲佣伺候饮食起居,可菲佣是菲佣,李陆飞是李陆飞。被李陆飞伺候的感觉绝对比菲佣要美一百倍,要温馨一千倍。 “我觉得没什么不好。”蔷薇淡淡开口,望向楚言的目光忽然有几分同情。 反正我也没有钱,而且这事也主要是程佩佩的,到时候要她大出血请客好了,我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答应下来也无妨。 手指一弹一道火焰出现,在林奕看来,无故挑起天牛星之战此人就该死。 惜若方才听得姐姐惜爱当时在宫里被羲风所救,留为人质,此时仍旧在牢房中,一听消失便跑得无影无踪了。 她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着转,却一直咬着牙关不肯落泪,死死地盯着他。 说着话,忽然大步朝着乐池身后走去,拨开灌木丛,一把将那灯提了出来。 听老伯这么一说,商君闭目忍疼,颠步往后便倒,刚好倒在谢宫宝怀里。 爬上矮峰,只见一根石笋摇摇欲坠倒立于峰顶之上,这石笋不大,但无比细长,且还滴着浓浓汁液。高敢这头并不在意谢宫宝靠近,更无心照看躺在地上的方思弱,而是一门心思的拿舌头去添食石笋滴下的汁液。 铛——木枫感觉到自己的脑袋突然发出一阵嗡鸣声。他看着那个男孩,麻木了。 庞志远深以为然,皱着眉头说道:“能够理解,别看你在外面赫赫威名,在家里,子孙后代未必把你这个老头子的话放在心上”。 燕云城话音刚落,青岩眼中顿时爆射出璀璨神光,强压着心中的激动,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几下。 正在林羽吃的投入的时候,白简急忙的拍了拍他,林羽的嘴还在肉上撕咬,只是用眼睛看白简需要什么。 “九斤哥,你认为我是因为跟她有过节,所以才怀恨在心不相信她”? 听到陈潇的话,柳云立刻干脆的盘坐到了陈潇的旁边,开始详细的了解起脑海中的神通武道来,与此同时,陈潇也是目光一转,看向了正在四周疯狂杀戮的华龙。 天空中飘落着阵阵细雨,兰停在一个双岔路口处,左看右看,想要搞清楚通往c区写字楼的方向。 除了穆法特将军本身较为欣赏莫丽雯议员敢作敢当的性格之外,更重要的是穆法特将军深知,现在正是需要大家团结一致的时候。 “没有。”端木蓉非常冷静的说道,不过她看起来还是很生气,“你很气?”八神庵追问道。 观众评委继续把后面的牌一一掀开,只是让他感到惊讶的是,所有的牌都是按照顺序,从黑桃、梅花到红桃、方块,从a到k,一张不差地摆在了方桌之上。 独孤一方狞笑一声,目光一转,看向死去的刀疤男尸体,他探手虚空一转,真气飞卷,便将尸体卷入手中,略微一看xiong膛上的指印,旋即沉着脸将尸体递给了独孤剑圣。 刘陆的技术股是最难压缩的,而现金股权里,蜜蜜,王石冲,加上嫖老师他们几人一共还持有接近百分之22。 声音带着几分的悲鸣,随后又转了好几圈,最终一飞冲天,在黑夜当中若雄鹰盘踞,不断的在上空盘旋打圈,看样子还是不肯就这样离开,还是要守护着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