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女令》 第1章 空降无皋(wu＇gao) 景和元年夜，洛水侧畔深山中，几十颗“地源之果”印照出翠绿色光环，巫月砂一身银灰巫族服饰，赤脚立于“地源之果”围住的祭坛。 她右手举在脑袋旁边发誓，委屈的看着祭坛外的男子：“爹爹，我保证不打扰你和娘亲恩爱，别让我下山啦~” “你都十六了，连个觋都没有。我和你娘亲这么大，早已各霸一方了。”男人嫌弃的看着巫月砂：“我族人少，你赶紧求到守护灵，下山寻自己的觋。一个不嫌少，十个百个不嫌多。待上十年八年再回来，别的不说，娃一定要多！” （巫族，女子为巫，男子为觋。巫成年求得守护灵，觋则为守护者。） “不是，我们也算族人啊？就你，娘亲和我……好大一个族。”巫月砂见求是没用了，能气一会儿是一会儿，最好拖延到母亲来，明明说好十八才下山的。 男人淡淡一笑，伸手结印，小崽子那点小心怎么瞒得过他。 “诶诶诶，爹，亲爹！我请，我自己请。”巫月砂见老爹要强行给自己灌灵入体，赶忙念起巫咒，手成剑指跟着画符结印。 她着实怕老爹把自己撑炸了，毕竟有记忆以来，老爹一直贯彻的信条都是阿娘是真爱，自己是意外。 祭坛上“地源之果”纷纷落入，点亮一个个符文，在巫月砂结印时，突然绿光冲天而起。 男人一拍脑门，直呼完蛋，还未想好如何应对，便被绿光引来的女子拧住了耳朵：“阿银，说了还有两年，你，你就这么急不可耐？！” “阿蛮，轻点，轻点！痛的。”阿银捂着耳朵，半点没有之前的威势：“你昨儿卜卦，不说崽子命中有此一劫，要去该去的地方吗？这不就应了。别担心，她精着呢！” 阿蛮放开了阿银耳朵，眼看一切无法改变，右手一摊，一本玉册落在掌中，用力扔进祭坛：“阿娘只能帮你这么多了。” “你把《山海经》扔过去了？”阿银眉头微皱，毕竟是族中重典，他们当初花了十来年才将族籍全数寻回。 阿蛮拍了拍手，望着祭坛，目光悠远，仿佛透过祭天看到另一个世界：“嗯，反正留着也没用，要是月砂应劫，好歹还能不愁吃喝。你给她说多选几个觋没有？哎，没有觋，就男人也行。指着崽崽开枝散叶呢！” “说了，说了。这顶顶重要的事，肯定不能忘。”阿银环抱着阿蛮，亲了亲脸颊，又似乎不得劲儿，一弯腰，将人抱着往回走：“记得当初崽崽来的时候给你同梦，说能保我们三个小孩，现在崽崽养大了，我们也再努努力……”两人渐行渐远，没了声音。 祭坛中心最后一点莹绿消失。 神界无皋山空中，一抹莹绿当空，逐渐变大，狠狠地砸向山体，整座山都被震的晃动。 三尺大小的绿色球体缓缓蠕动，逐渐裂开，一个黑乎乎的脑袋从里面冒出来，灵动的眼睛四下一顾，察觉没危险，才爬了出来，正是巫月砂。 她一身银灰色的巫族服装，坐在莹绿色壳的旁边，揉了揉脑袋，“可真是亲爹亲娘，一个踹人一个砸。疼死我了。” 绿色的壳快速收缩，变成一本玉册，上面有巫文的《山海经》三个字。 巫月砂快速将玉册收起，环视四周，怪石嶙峋，未见半点活物，她翻看着玉册，忍不住自言自语：“这是将我传到了何处？爹爹不是说族地之外多热闹城池，怎么自己偏生到了如此荒凉之地，还是赶紧看看往哪个方向有最近的城池才好。” 玉册上一点红点格外醒目，巫月砂被吸引，伸手一点，体内的灵顺着指尖被玉册吞食。 红点逐渐变大，周边的地形也逐渐醒目：东次三经——无皋山 （注一：无皋山相当于在日本冲绳岛以北，北九州岛以南。本书地理方位以及各种奇珍异兽等，参考来自于徐客编着的白话彩图版《山海经》，可考据。普通作物会根据地理位置选择相近的代替）。 巫月砂茫然地看着玉册，明明娘亲说一百五十多年前她和父亲将巫族族地迁至无皋山，记忆里的无皋山郁郁葱葱，根本不是这寸草不生的模样。 她用力晃了晃玉册，又双手结印，引更多的灵撞入其中：“这下总不至于还出错了吧！” 玉册虚浮空中，像翻页的书籍一样缓缓展开，仅仅比之前多了“神界”二字。 巫月砂想不明白，肚子又咕咕叫唤，只好将玉册收入额间灵台，准备先去寻找吃的填饱肚子再说。 她右手从腰间取下骨笛，一段悠扬笛声后，衣袖内窜出一条拇指粗的翠青色小蛇。 小蛇落地，摇晃两下，变成手臂粗细，轻吐蛇信，发出“嘶~嘶~”声。 巫月砂伸手摸了摸青蛇头顶：“卿卿，找点吃的，我饿~” 话落，她划破指尖，一滴灵血弹入空中。 青蛇飞射一卷，滴血入腹，再落地又变大，足足有两人合抱粗细，还在一直变大，头顶隐约有两个肉芽小包：“嘶~嘶~” 它低下头，示意巫月砂上去。 巫月砂足尖轻点，飞身落下，坐在两个肉芽之间，右侧斜靠在肉芽上。 青蛇恢复本体大小之后，快速的在山间游动穿行，扫动细碎的石块。 从山腰游走到山顶都未见半点活物，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巫月砂不知道为何到这里后饿得特别厉害，看着卿卿的肉芽都想啃一口，舔了舔唇角，终是没顶住诱惑，一口咬了上去。 青蛇头上的肉芽立刻出了血，疼得嘶鸣，但也没将巫月砂扔下去，反而极尽全力的寻找食物，四处望去，向东的海面上一棵巨大大树印入眼帘，终于看到了一点绿色。 巫月砂嘴里全是腥咸，连连吐了好几口，才清醒了些：“好难吃。蛇出角为蛟，怎么还是一股子蛇腥味，难道是角没长出来？还是因为是娘亲的蛊虫，借住娘亲的灵成长起来的原因？” “嘶~嘶~！”卿卿嘶鸣两声引起巫月砂注意，心灵共鸣，引导她看向东边。 巫月砂喝了口水袋中的水，漱了漱口，然后从腰袋中取了一颗“地源之果”啃了起来，指望能垫垫绞疼的胃。 第2章 一死一伤 巫月砂稍微不那么饿了，才感应到卿卿传来的信息，抬头望去，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数百里开外的海上，孤零零地长着一颗巨大顶天的大树，关键是上面挂着金灿灿地硕果，看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卿卿，你这么大，应该可以游过去吧~娘亲说，你在族地外也是无敌的灵蛇了。” 卿卿点了点头，“嗖——”地一声冲向海中，跟着阿蛮入巫族，从拇指大小的蛊蛇修成现在有机会化蛟的灵蛇，它自认还是很强大的，特别是体内还有变异的蛊毒。 巫月砂连忙抱紧肉芽，生怕被甩出去，眼中只有金灿灿的果子。 游了半个时辰，与巨树还有一百里的距离，这才看清楚巨树真的是从海里生长起来，并非一棵，而是两两依靠而生，远远看去就像是一棵，已经不是在人间界能有的异象。 巫月砂这才想起《山海经》上斗大的“神界”二字，所以自己真的像娘亲卜卦中所言，应劫异界，她一想到没吃的就算了，还可能再也回不了家，“哇——”地一声伤心地哭了起来。 额间灵纹浮动，玉册飞了出来，砸了两下巫月砂的头，摊开在她面前，一排字现： 东三次经：无皋之山，南望幼海，东望榑木（注一），无草木，多风。是山也，广员百里。 字迹缓缓消失，又现： 海外东经：“汤谷上有扶桑，十日所浴，居水中。九日居下枝，一日居上枝。” 大荒东经：“汤谷上有扶木，一曰方至，一曰方出，皆载于乌。” 巫月砂看完，差点没昏过去，树是扶桑神树，所以自己心心念念的金灿灿的果子是太阳——金乌。赶紧叫停青蛇：“卿卿，快停下，别过去，那边不是果子，是金乌！过去我们都得被烤熟！” 卿卿会意，立刻停了下来，摇晃着身子，浮在水面，等待巫月砂的命令。 巫月砂摇晃着玉册：“你倒是给个方向啊！我真的饿得快要能啃下一座山了。” 玉册纹丝不动，半点反应都没有，大有巫月砂不给灵气，它就不会开页的意思。 巫月砂气极，从小到大没饿过，更没受过这么大的委屈，用力一扔，将玉册扔入水中。 她指挥着青蛇回到了无皋山山脚，找了个能躲风的凹洞，一颗一颗地啃着腰袋里的“地源之果”，一边充饥，一边想办法，这么一袋子“地源之果”顶多能熬过今天，她可不想明天挨饿。 几百里外，玉册入水的位置突然卷起巨大的漩涡，整个海面也跟着起了剧烈波澜。 巫月砂从衣袖里扒拉出一只拳头大的毒蛛，向洞外推了推， 毒蛛会意爬到石头上，吐了蛛丝防止自己被风刮走，然后才观察起外面。 巫月砂微微闭眼，吹奏骨笛，与毒蛛五感相通，看到海面上风起云涌，巨大的水吸龙打着旋儿向无皋山来。 她吓得猛地睁开眼，向海的这面是不能呆了，拍了拍卿卿的脑袋：“快快快，带着我跑到山背面去，不出一刻钟，水龙卷来了，我们得无！难怪无皋山活物，不是水龙卷，就是金乌烤，这石山还能立着都是奇迹。” 卿卿感受到巫月砂的急切，伸出头看了眼外面，巨大的水龙卷已经在眼前，出去更容易被卷走。 它再次放大身形，将洞口完完全全地堵住：“嘶~嘶~” “已经来了？！我的娘呀~这是什么破神界！没吃没喝还多灾多难！呜呜呜~我要回家！我要娘亲炖的大肘子！再也不嫌弃爹爹做的干饼了。”巫月砂着实被吓到了，趴在蛇肚子上，哭得打嗝。 卿卿脑袋在外面，偷偷睁开眼，吓得“嘶——！”地一声戾鸣，就像遇到极大危险的时候，竖起了尾巴。 巫月砂被这声音震得耳鸣，下意识停止了哭泣，打着嗝问：“卿卿，怎么了？” 卿卿并未回应。 她伸手触碰，冰冷的蛇腹紧绷起来，连卿卿都害怕，外面该有多恐怖啊？她不敢看，也不敢哭，怕被外面注意到。 因为卿卿现在是她的本命蛊，所以不需要借助骨笛，闭眼就能通五感，印入眼帘的是巨大旋转着的水幕，就堵在前面，既不退却，也不前进。 巫月砂吞了吞口水，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掌控，非要盯着自己霍霍？爹爹娘亲，你们这次害惨我了，没吃的，还被怪物守着，不英年早逝都不太可能。我才16岁，好吃的，好看的，好玩的都没有尝试过！太惨了！ “啪——！啪——！”海浪打在山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整个山体都在晃动。 卿卿在水幕下，根本睁不开眼，毒蛛把自己封在了一个石缝中。 水龙卷撞了山体几下，逐渐弱了下来。 卿卿睁眼，看到一个金灿灿的东西飞了过来，越近光线越强，也越热，赶紧缓缓扭动，将脑袋移到了洞穴内。 巫月砂听着外面没了动静，想看看什么情况，卿卿却怎么都不肯转身，瑟缩的堵在洞口。 她试着与外面的毒蛛联系，才睁开眼，就感觉眼前灼光一闪而过，差点没瞎，和毒蛛的感应瞬间消失，因为反噬还吐了一口鲜血。 又过了许久，久到分不清时间，卿卿才缓缓变小，缩成拇指大小，昏迷过去，整个面向海面的一边被炙烤半熟，还冒着糊掉的肉香，眼看着只有半口气在。 巫月砂哭着将卿卿捡了起来，也顾不得自己饿不饿，将腰带里的“地源之果”摆成六星芒阵，口中吟唱巫咒，右手剑指画符，抽取灵全数灌入卿卿体内。 灵涌入卿卿的身体，半熟的蛇肉纷纷脱落，骨架上经络血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直到“地源之果”全部耗尽，卿卿身体还恢复如初，但依旧没有醒来。 巫月砂哭着一遍遍地呢喃：“卿卿，你快醒醒~卿卿~呜呜……神界那么大，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卿卿~说好了一直陪我的，呜……” 第3章 北有踇隅(mu＇yu) “傻子！它是你的本命蛊，真要有事，你还能在这里嚎？”洞穴外一个稚童的声音响起，言语间是老者的呵斥，有种怒其不争的味道。 巫月砂将卿卿捞起挂在脖间，急速后退，双手指尖已经夹了数颗毒蒺藜，防备地看着洞穴外，天色已黑，她更不敢出去，外面的东西，一个罩面就杀了毒蛛，还差点烧死卿卿：“你是什么东西！？” “我是东西？我不是东西！我呸呸呸……我是《山海经》。”泛着莹绿光芒的玉册子，一下一下滚动着从洞口进去：“傻子，我的声音你也听不出来了吗？” 巫月砂看到是《山海经》玉册，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来，伸手将玉册勾到面前：“器灵苏醒了？之前就是你苏醒搞出来的动静？你赔我，你赔我，我的‘地源之果’，我的卿卿，我的毒蛛。” “什么哦，都是你们两个猪脑子。”玉册飞了起来，又一下砸在巫月砂脑门上：“巫族怎么会有你这么笨的巫女！？” 巫月砂一把抓住玉册，一下一下砸到地上，听着敲击声都让人牙酸：“你说谁猪脑子？说谁笨？你是不想活了是吧！信不信我拆了你。我今天牙痒，还特别饿！” “祖宗，你别砸了，我给你好好理理。你把我拆了，在神界连路都找不着。”玉册立刻怂了，别人不知道巫月砂是什么，它可是无比清楚，真的成年，别说玉册，连神器都能咬断的主。 “你说。”巫月砂双手捏着玉册，准备已有不对劲，就动手。 玉册叹了口气，传送时被扔来砸到她后脑勺，出了点血就把自己稀里糊涂的契约了，主人没法换，只能自己惜命一点，“你把我扔到海里，这是神界的海，和人间界不一样，万物有灵，海里水灵丰富，我又正好砸到了一颗水灵珠上，灵吸收足够就醒了。 然后准备来找你，就看到海面上一直金乌在巡视，估计是你们之前靠的太近，让他们觉得冒犯和入侵，所以来抓人了。 我不担心你们被烤了嘛，赶紧聚了海水，准备裹挟着你们逃命，谁知道你们躲在这石洞里，怎么都不出来。 然后金乌寻到这里，两三下就把我带上来的海水蒸发了，我跌入沙子里，怕被发现又下潜了很远。 等外面冷却后出来，就听见你在嚎丧。但凡你们不是猪脑子，刚刚出来看一眼，我也借着水势将你们带走了，浪费我那么多灵，不知道要攒多久才能施展那样大型的术术了。” “你不出声，我们知道你要干嘛？万一是别的怪物呢？出去不就都死了。现在至少我和卿卿都还活着。”巫月砂白了玉册一眼，肚子又不争气地“咕咕”叫起来：“我饿了，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扶桑神树长于汤谷，上有十乌，常以汤谷为浴，你想想那水温得有多高。汤谷又是这一片的海眼，方圆五百里内，海中无活物。”玉册气呼呼地一躺，反正自己是没有灵能带他们走了，饿就饿吧！听天由命，大不了把大家都吃了。 “可是之前卿卿入海，都已经到了距离汤谷百里的地方，我们也没有感觉到很烫啊？”巫月砂不明白的皱眉，一直游了那么久，她也没有感觉到有阵法痕迹。 “你是不是傻？神灵都有宝物，汤谷周边还有各种小的岛屿国度，难道都给烫死？海底有千年寒冰凝结的冰晶，中和了热度。但极冷极热后的水不适合活物生存。”玉册回了一句，似乎想到什么，立了起来： “你要有‘地源之果’再喂卿卿两颗，只要它醒了，可以带着我们向北走，经过三百里流沙，再过五百里水路就能到踇隅（mu\\u0027yu）山，山上好东西可多了。果子一类的就不说了，山中异兽名叫精精，似牛马尾，吃了不仅饱腹，还能辟邪。” “有多大？肉好吃吗？”巫月砂双眼泛光，下意识的吞咽，手里拿着两颗“地源之果”引灵入卿卿体内，这可是她最后的存粮，但玉册说这样卿卿能醒，就一定能醒。 “多大？应该和牛差不多。肉也和牛肉差不多。反正没有难吃的肉，只有不会做的人。”玉册一锤定音，也不管会不会带偏巫月砂。 巫月砂一个劲儿地点头，猪肉，鸡肉这样的倒是经常吃，但牛肉没吃过。娘亲说牛要耕地，不能吃。要是能尝尝差不多的味道，也是很棒了！ 卿卿在两颗“地源之果”耗尽时，悠悠转醒，它都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还能活着，甚至感觉比之前还好：“嘶~嘶~” “卿卿，你可醒了，耗费了我整整八颗‘地源之果’。以后可得加倍挣回来！”巫月砂抓着拇指大的蛇头就狠狠地亲了一口，这可是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卿卿，和别的不一样：“珠珠死了，我们先去把它埋了，然后立刻往踇隅山去，我真的特别特别饿。” 卿卿听到自己吞了八颗‘地源之果’心里感动不已，这东西别说自己，连前主人想从月砂手里拿一颗都不可能，它连连点头，变大了身子，缓缓游动着，出了山洞。 巫月砂抓着玉册跟在卿卿身后，玉册周身有淡淡莹光，勉强可以视物。 埋了毒蛛，卿卿再次化作本体，让巫月砂坐在头顶，跟着《山海经》玉册的指引往踇隅山疾行。 又经过三天两夜，中途经过三百里流沙时发现了不少沙米（注一：学名沙蓬米，在东北、华北等地都有分布。踇隅山相当于日本北九州右下部的山脉。），半饥饿地看到了踇隅山。 踇隅山和无皋山完全不同，山上生机勃勃，覆盖着茂密的花草树木，还没靠近巫月砂就闻到了花果香甜，不断催促着卿卿加快速度。 卿卿也闻到了香甜的果子，飞速的入了山林，快速穿梭，在一片樱桃林停下来，满树挂着红彤彤的小果子。 第4章 异兽精精 一人一蛇分别爬了棵树，就近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酸酸甜甜的口感比人间界的果子更多些温润的灵气，果子不能饱腹，但灵气可以的。 玉册也选了棵相邻的果树吃了起来，它食量显然不如他们，只尝了几颗，然后在东三次经里，对踇隅山的记录又多了几句：山上有红果，可果腹，指头大小，酸甜可口。 足足吃了两刻钟，巫月砂有点被酸倒牙了才停下：“酸到我了……果然不能靠果子果腹。卿卿，我们去干票大的。玉册说，山中有一种叫精精的异兽，可好吃了，才一头牛那么大，你肯定能抓到。到时候我们抹上这个果子，烤着吃，贼香。” 卿卿点点头，神界的食物都或多或少的带着灵气，它能感觉到对自己有莫大的好处，再加上被巫月砂一蛊惑，口水直流。 “什么玉册？我才不叫玉册！我也是有器灵的神器，连名字都没有吗？哼！别问我精精的位置！知道也不告诉你！”玉册咋咋呼呼地敲着巫月砂的头，一点小傲娇的样子。 巫月砂想着有求于玉册，也就小声小气的哄着：“山海？山山？海海？经经？你喜欢哪个？” “我不要，哪个都不像好听的名字！起码要玉树临风！”玉册侧过半边，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巫月砂不悦地抓过玉册，曲着手指在一角猛弹：“好好选一个，不然我把你四个角都给你弹碎了，让你连玉册都做不成！” 玉册立时委屈了，蔫哒哒地回了一句：“山海。好歹是两个不一样的字。” “行吧！这可是你自己选的哦，以后不许闹这个。不然，四个角。记住没？小山海！”巫月砂曲着手指，指尖凝聚金之灵，大有玉册一反悔就立刻弹下一角的意思。 玉册哪还敢傲娇，立刻怂怂地拍马屁：“记住了，记住了！山海这名字一看就玉树临风，还是主人会取名字！” 巫月砂这才散了指尖的金之灵：“现在可以带我们去找异兽精精了吗？” “找找找，立刻找。话说我也没吃过什么味道。”山海动了动身子，在空中转了一圈，然后往一个方向飞去。 巫月砂坐在卿卿头上，紧跟着山海蹿了出去。 跑了三个时辰，一直到一个一丈高的山洞前才停下。 山海往山洞的方向点了点：“在里面，一只睡着的成年精精。” “精精有什么弱点？”巫月砂看着巨大的山洞，总觉的山海有那么一丢丢地不靠谱，在让卿卿出战前，赶紧问道。 “就牛那么大的异兽，还需要什么弱点？卿卿怎么都是快出角的类蛟蛇了，本体缠上去绞杀，妥妥的！”山海脆生生地回着，毕竟记载上就写了“如牛马尾”四个字。 巫月砂肚子又“咕咕”叫了两声，算了，不管了，搞到洞外了再说：“卿卿，趁它在睡觉，你悄悄进去，缠住拖出来绞杀，免得挣扎的时候撞到山体，你再受伤。” “嘶~嘶~”卿卿应了两声，将巫月砂放到一旁的高大树枝上，才飞快地游向洞内。 很快洞中传出来“嘭——嘭——”两声重重的撞击声，紧接着卿卿飞快窜出来，攀着最近的树就爬了上去。 一头一丈多高，两丈长的巨大公牛状异兽飞奔出来，每一步都震得地面颤动，出洞后四下环顾，闻到卿卿的方向后，前蹄刨了刨土，头一低，巨大而尖利的牛角直抵大树，飞奔这撞了上去。 一人围抱的大树被狠狠地扎穿了两个洞，随着异兽甩动头颅，大树晃动后突然折断，向后砸倒了一些更小的树木。 巫月砂张口想要叫回卿卿，却被山海捂住了嘴：“别出声，别出声，卿卿跑得过，你可跑不过！精精兽被人从睡梦中弄醒，会发疯的，牛角顶，牛蹄塌，马尾鞭，没有一个你的小身板能扛得住。” 精精撞断大树之后并没有停下，而是横冲直撞的追着卿卿跑。 巫月砂所在的大树被精精兽巨大的身躯擦身而过，大树剧烈晃动，吓得她赶紧闭嘴，闭上眼睛指挥着卿卿飞速逃窜，甚至从树梢直接滑翔到下一棵树。 精精紧跟其后，咬得死死的。 巫月砂听不到动静后在缓缓睁眼，从脸上将山海拿了下来：“你不说就牛那么大吗？你在哪里见过这么大，这么凶的牛？要是卿卿有个三长两短，我制定拆了你！气死我了！” “这么大的牛没见过，但是这么凶的还真有！”山海努力的想着：“我记得阿蛮参加过苗族每年的斗牛仪式，两头牛角力，角逐出的牛王叫“斗牛”，此仪式为的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因为传说中西海中有一种虬龙叫斗牛，是一种兴云作雨的吉祥物。（注一，考自《宸垣识略》：西内海子中有斗牛……遇阴雨作云雾……）” “斗牛？！”巫月砂眼前一亮，看着精精似乎和牛脾性相似，而且他们跑了了近七十里才找到一只，说明有领地意识：“山海，找出最近的精精，引他们斗起来！今天不仅要救卿卿，我们还要吃精精的肉！” 山海也明白月砂的意思，赶忙飞入空中，快速筛寻起来，片刻落回：“向西行，在百里外的另一个山头。” 踇隅是坐连体山群，有六七个山头。 巫月砂让山海引路，足尖一点，踏过树枝，凌空穿行，紧紧跟上山海。又是三个时辰，抵达了另一只精精的洞穴外。 她盘膝闭眼，寻找卿卿，感应到跑的也是自己这个方向，距离自己还有四十里地，赶紧引着它飞奔到这边。 因为五感想通，她甚至能感受到身边传来的猎猎风刀，刮得肉疼，尾侧时不时就有牛蹄踩踏的压迫感，虽然快速避开，依旧避无可避的被旁的树皮，或残枝刮伤，好在都不致命，只是有些疼。 “精——精——”精精高亢的吼叫里有明显的愤怒之意，显然追红了眼，誓要踩死眼前的小虫。 第5章 踇隅遇仙 二十里，十里，五里，就是现在，巫月砂引着卿卿飞射入洞穴，戏弄了洞穴里的精精之后飞速从洞穴顶游出，向山上爬，隐藏在绿色植被中，安静不动。 地面一震震颤，洞穴里的精精飞奔出来，直接撞上追着卿卿而来的精精，两角顶在一起，当时就红了眼。 巫月砂这才微微松了口气，怕两只精精兽打得不够凶残，双手一抖，袖中的毒蒺藜落在指缝，对着两头精精兽飞射而去。 毒蒺藜打在精精兽的皮上，连一丝划痕都未落下，落地后就被牛蹄踩碎，那可是精铁制成的，算得上人间界前几名的炼器材料，特点就是硬，娘亲加了些旁的，增加韧性，四面刀片都锋利得很，在这里却连水花都没砸起来一个，就没了。 这一刻巫月砂无比感激娘亲及时扔了山海过来，还阴差阳错的契约了，虽然有点不靠谱，但对危险的感知比自己强太多。 “咕咕~”肚子又叫了起来，她别无它物，只能将装在竹筒里的樱桃取了出来，将就着垫垫腹，连樱桃子都被咬碎了吞进肚子里，才勉强制住饿，有心情看精精兽角斗。 两只精精兽发疯似地撞击对方，角更是无所不用其极地往对方身上扎，很快跑了近百里的精精明显有些后继乏力，逐渐劣势。 又等了差不多一刻钟，劣势的精精被牛角刺穿了半个脑袋，猛拽着头挣扎，将死前的蓄力，将另一只精精挑起又狠狠砸到地上，拔出了牛角，整个身体跃起，狠狠地砸在精精身上，断了气。 两只成年的精精兽，一死一重伤。 巫月砂眼中都是亮色，终于能开荤了，吃饱了！呜呜呜……太不容易了，但凡差一点，自己和卿卿就是对方的蹄下亡魂了。 山海缓缓地飞到两只重叠的精精兽身上，查看他们的状况：“重伤的那只估计还得再流会儿血，才会死透，现在靠近怕它临死反击。” 巫月砂点点头，想着都饿了小一天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吹着骨笛将卿卿叫道身边，检查一番给它的尾巴上涂了恢复的药，然后又招出几只蛊蜂，将装过樱桃的竹筒给他们尝了尝，让他们究竟寻找阴天和同样能吃的果子。 蛊蜂分食了灵血分散飞出去，很快就飞了回家，嗡嗡嗡地在巫月砂面前汇报着。 巫月砂让卿卿看守精精兽，然后跟着蜜蜂去寻野果，两刻钟之后用两个现凿的木桶装了一桶青红的李子，和一桶樱桃回来。 走到洞穴前，两只精精兽都不见了，卿卿也不见踪迹，却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 她警惕的将果子放在树上，将山海塞进额间灵台，选了一颗极高的树枝站定，吹动骨笛，召唤卿卿。 “嘶~嘶~”隐约听到从洞中传来两声嘶鸣，但卿卿却并未跟着指令出来，一定是遇到什么了。 巫月砂眉头紧皱，连卿卿都没逃过，自己去也是送菜，还是找个能观察这边的地方躲起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抢了自己食物，还抓了自己的卿卿。 她攀着树，轻手轻脚的下滑，怕弄出动静被察觉。 可过了几个呼吸，她发现自己怎么往下都停在原地没动，头上有明显的阴影隐隐拢着，抬头一看发现以男子凌空而立，右手食指勾着自己衣领，似乎并未用什么力气，但就是将自己轻易定在原地。 “你是谁？要干什么？”巫月砂警惕的看着对方，伸手想将自己的衣领从对方手指上解救下来，还没来得及挣扎，就瞬间出现在洞口前的地面，落地的瞬间，她蹦着蹿了出去，下意识将毒蒺藜藏在指缝，警惕着对方。 男子并未回答巫月砂的问题，而是将攀在左手手臂上的卿卿顺了下来，只是脑袋仍旧握在手中：“你是这只角化蛇的主人？是你们弄死了我两头精精兽？可想好要怎么赔了？” “荒山野兽，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啊？先把卿卿还我。”巫月砂说着，趁人不备一个横扫出去，同时回身去抓卿卿想，想着救回卿卿立刻就溜。 可人明明在眼前，转眼虚影消散，已经到了巫月砂身后。 巫月砂听到身后的“嘶~嘶~”声，心暗事情不妙，右手一抬，隔开一只手，一跺脚向前滑行，纵身飞向一旁古树，左手轻晃，手腕上银环轻响，一只只幻蝶分散飞向青衣男子的额心。 青衣男子右手一握，十数只幻蝶化作点点金光消散，袖中青锻飞出，缠住月砂脚踝，猛的回拉，而后扣住月砂脖间：“乖一点，你是谁？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的精精兽？” 巫月砂眨了眨眼，心中疑惑越滚越大，死穴被人拿捏，自然不敢放肆：“巫族小巫，月砂。精精兽是自己角斗死的，我只是守着想捡个漏，吃点肉。我很饿，很饿了！” 男子微微一怔，并未回话，左手剑指直直点向月砂额间，巫之灵存于额间灵台。 巫月砂双目微红，额间灵纹闪烁，体内灵外放，震开男子掐住脖间的手，顺势捞过卿卿，足尖一点，飞身离开：“再见了，您嘞！后会无期！” 男子侧头看着巫月砂离开，嘴角微微一扬，下一瞬间，直接出现在巫月砂面前。 巫月砂怕被人追上，不时的回头看，转过头只觉一片阴影，直直地撞了上去，就像撞在了铜墙铁壁上，头晕眼花。 男子伸手拎着她的衣领，一个闪身再次回到了精精兽洞穴外：“我不放手，你走不了。” 巫月砂心里狠狠骂了对方一通，面色上却是讨好：“你大人有大量，精精兽我连碰都没碰到，你就放我离开吧~我保证离这座山远远的。” 男子只看了巫月砂一眼，抬手又继续完成之前未完成的探灵。 “呜~呜呜？！……”巫月砂开口阻止，却发现自己说不了话，巫族额间灵台是真正的命脉，怎么可能被人随意探寻，这是挑衅，也是杀招。 第6章 原来是觋 巫月砂情急之下，右手手腕微振，悬脉金丝直直飞向男子脖间，一圈圈缠紧，双手用力拉扯。 男子再次瞬间从眼前消失，又出现在她身后，依旧左手剑指，点向月砂额间，轻轻触碰，体内的灵，竟然主动涌向月砂，不受半点控制，如同鲸吞，想要抽离都不能。 巫月砂双眼瞪着男子，心里清楚两人之间绝对的实力悬殊，对方绝非凡人，想着今天自己是过不去了，暗暗交代卿卿赶紧离开，躲起来在神界好好修炼，有朝一日成龙了，给自己报仇。 男子也没有过多去关注悄然爬走的小蛇，见巫月砂放弃挣扎，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也没有多做解释，右手剑指，点在巫月砂眉心，巫符灵纹一显一隐，像极了呼吸。 巫月砂紧闭双目，明明不甘，却毫无办法，心里又叨念起父母：爹爹娘亲从没说过外面如此危险，动不动就要验自己的额间灵台，捉自己的本体之灵！早知道，当初在山中学习巫籍的时候刘更认真些了，至少，至少不会被人欺负得这么惨，一出山就要没命。 男子指尖碰触到巫符灵纹的瞬间，体内大量的金之灵被拉扯，吞噬入巫月砂的额间灵台，尝试了几次都未能断开，只得一掌推向巫月砂，将人推出丈余，才断开了吞噬力道。 巫月砂连惊呼都来不及，就横飞出去，整个人在空中滑行，接着往下坠落，情急之下脑袋一片空白，双手不断在空中抓扯，却没有任何能阻止她下坠的东西，好不容易没被挖本体之灵，接过自己还逃不过摔死吗？不甘心！ “救——”她才开口，一大口风倒灌入喉，生疼难受，更是将她未喊完的求救声冲得支离破碎。 男子搓了搓指尖，嘴角有点点笑意，缩地成寸，一瞬间出现在巫月砂身后，伸手拎着她的衣领，往上一提，止住了她下坠的势头。 巫月砂也总算能呼吸顺畅，赶紧讨饶：“神仙哥哥，我不是妖怪，你就放了我吧！我虽然是小巫，但还本体之灵还是个蛋，你挖出来用处也不大的。真的！” “安静！”男子抿着嘴，下一个瞬间，带着巫月砂落在精精兽的洞穴外：“你既然是我族流落在外的族人，便随我回山中好生修行。至于这精精兽，就当见面礼了。” 巫月砂眼睛睁得溜圆，有些不敢置信，刚刚还打打杀杀的人，转眼就说精精兽送自己，还说他也是巫族的人！他们神仙都是这样善变的吗？强行族人可还好？ “怎么？你有意见？”男子垂眸看着巫月砂，墨色瞳孔如秋水剪羽，盛着道不尽的温柔，能将人溺毙其中。 巫月砂深吸了口气，狗腿极了，“没有，不敢！神仙哥哥说的都是对的！” “我是巫空青，巫族下一任觋，你应当叫我觋大人。”巫空青沉着眉，淡淡提醒，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带着不可逾越的威严。 巫月砂听到“觋”字，眼前一亮，抬头看向巫空青，却因为刚刚吸收了大量的金之灵，没忍住，打了个饱嗝，立马双手捂嘴，“那什么，是你自己的灵跑进来的，我，我可吐不出来了！” 巫空青低头看着巫月砂，眉头紧缩，她远不是自己所理想的巫，但这上千年来，却又是唯一一个能承受自己金之灵的霸气的巫，罢了，先带回去，交给长老们好好调教便是。 巫月砂见对方紧皱这眉头，以为他要反悔，连忙一手捂住自己的额间灵纹：“吸进去的灵都被我的本体之灵吸收了，真的吐不出来！大不了，两头精精兽，我分你一头。” “你可真大方！为何如此专注于吃掉精精兽？”巫空青不解，在神界修行可获取更纯净的灵力，跨境界延长无数寿元，早已没有谁会耗费大量的时间注重口腹之欲。 哪怕是未辟谷的小辈，通常也是果子果腹，对兽肉并无执念。 “饿啊！你们难道不饿的吗？”巫月砂说着揉了揉肚子，虽然大量的灵让自己灵体吃饱了，但她现在还是腹中空空，一提及更饿了，看向巫空青都多了几分哀怨委屈，要不是这个臭神仙，自己早就吃到烤精精兽了。 巫空青并未回答，只是右手一拂，一头巨大的精精兽尸体就出现在平地上：“你要怎么吃自己处理，我等你一个时辰果腹，然后回巫山。” “行，谢谢，空青哥哥。”巫月砂看到精精兽，乐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没了危险，便将卿卿招了回来，从靴子中拔出匕首，用力扎在精精兽的前腿上，猪都是前腿肉最嫩，别的动物也差不多！ “叮——！”一声脆响，巫月砂手里的匕首绷断了一截，精精兽却连一道刮痕都没有，她泄气地往地上一坐，将《山海经》从额间灵台抽了出来：“山海，你说这怎么吃？匕首都切不进去，我能啃的动吗？” 山海围着精精兽飞了一圈，最后回到巫月砂面前：“主人~精精兽皮是制作防具最佳材料，能切得动的，得是千年玄铁往上的材料！你手里这个，也就艺装饰，啥用没有！还不如你用牙直接啃！” 巫月砂一巴掌呼到山海玉册上，疼得猛甩手，掌心通红：“你什么意思？是说我铁齿铜牙吗？匕首刺不进去，让我生啃，绷断了牙齿怎么办？我看我还是吃了你，免得一天天气我。” “咻——”一声破空声在耳侧响起，眼睁睁看着一柄镶嵌满宝石的漂亮匕首直直叉在精精兽的前腿上。 巫空青清澈温润的声音随之响起：“寒石匕首，万年寒石所制，送你了。我去取些药材，一个时辰内回来，你动作快些！” “谢谢，空青哥哥！”巫月砂赶忙道谢，也不管巫空青早已离去，根本没听到她的话，开心地将匕首拔了出来，这哪是匕首，分明是宝贝啊！看上面镶嵌的各种宝石，随便弄一颗来卖，肯定也能够自己一生吃穿不穷了！ 第7章 寒石庖丁 山海也馋得“斯哈，斯哈”两声：“你把我扔进额间灵台的时间就认了这么有钱的哥哥！万年寒石，可是比万年寒冰还稀有的宝贝，十万年寒冰之下能出一方寒石都是运气了！可做利器，亦有药用，切物可保其不腐！厉害了！这神仙大哥还缺仙童什么的不？等我在神界修个百千年的，就可以化形了！” “你在想屁吃！”巫月砂白了它一眼，“把精精兽收进你空间！赶紧跑路！此时不跑，更待何时？我可不想和他回什么巫山！我要寻路回家，而且按照我爹爹和娘亲的意思，还得走遍大江南北，带百八十个‘觋’回去生儿育女，壮大巫族！可不能一点小恩小惠就被收买了。” “哦！”山海偃旗息鼓，肉眼可见的低落。 卿卿“嘶~嘶~嘶~”地吐着蛇信，警惕着四周，听到巫月砂说要跑路，连忙幻化本体，身躯一瞬间变大，却狠狠地撞在空气墙上，半边身子都快挤扁了。 巫月砂不信邪地将山海随意朝了个方向扔出去，只听“嘭——”地一声，山海砸在空气墙上被弹射回来，直接砸中她的脑袋，一人一书立时晕头转向地摇摆好几下才清醒。 巫月砂揉着被撞红的额头，看向山海：“你说说这是啥情况？卿卿，先变回去，快挤到我了！” “嘶~”卿卿听话地变回拇指大小，游移到巫月砂的手腕上盘了几圈，像个青翠的玉镯。 山海在空中摇摆，就像喝醉酒一样，它可是被撞了两次：“法术！他施展了‘圈地术’，都怪你太菜，连这种一般的法术都不会。现在除非他回来解开，我们跑不了了。” 巫月砂深吸了口气，之前还觉得巫空青是个好人，现在只觉得对方腹黑又小气，不就是两头精精兽吗？用得着这样拘着自己？生怕自己不履行约定跑了似的！ “跑是跑不掉了，不然我们先吃了精精兽。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滋味呢！”山海见跑不掉了，便将一头精精兽吐了出来。 巫月砂看着巨大似牛的精精兽，“这么大，我要解庖到什么时候啊？这皮居然是鹿纹的，还有点好看！” 山海沉了一会儿，似乎在寻找办法，突然莹光一亮：“寒石匕首通常都有精魄，可用术法控制。你好好想想背的那些巫籍里可有这个术法？” 巫月砂被一提醒这才想起来，立刻盘膝而坐，双手结印，灵识沉入额间灵台，成千本巫族典籍浮现在她周围。 她默念着寒石匕首，寒石匕首，片刻，一册器谱亮了起来，旁的巫籍都消失隐去了形状。 器谱一侧快速展开，另一侧快速卷起，最终停在巴掌大的页面上，上面显示了一段巫文。 巫月砂看了之后，默念了数遍，眼睛一睁，从额间灵台归体，双手结印，念诵巫咒。 放在地上的寒石匕首缓缓升空，在空中跳跃了几次。 巫月砂手指点在匕首手柄，轻叱了一声：“去！” 寒石匕首一点头，“咻——！”地一声冲向精精兽，从喉咙开始庖丁解牛。 温热的血噗嗤噗嗤的往外冒，没有腥味，反而带着一种苦涩的赭石气味。 巫月砂一脸肉疼：“哎哟~亏了，亏了~精精兽的血有药力。山海，你不太行呀，都不提醒我！ “精精兽吃山中灵果和赭石长大，血肉了自然蕴含药力。”山海看着寒石匕首，下一刀准备直接将精精兽直接竖切成两半，赶紧开口：“停，快让匕首听一下！让它把精精兽皮完整剥下来！可以给你做防具，还有寒石匕首的鞘。” 巫月砂闭着眼又念了一段巫咒，然后寒石匕首微微一亮呼应后，又继续动作起来。 在等待的过程里，巫月砂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看看自己所背下来的巫籍中是否有关于‘圈地术’方面的术法。 她继续盘膝而坐，沉入额间灵纹，可是直到精精兽被分割好，山海叫醒她，她都未在在成千的书籍中找到‘圈地术’和其对应的解法，看来人间界的巫籍并不完全。 精精兽的兽皮平展在地上，肉分成三堆，每一堆都有一间土屋大小，兽血在碰到圈地术的边缘戛然而止，内里却染红了半个场地。 巫月砂睁眼看着眼前的肉山，看着被精精兽日常休息踏平得光秃秃的平地犯了难，“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月砂难升无柴之火！山海，快想想办法！” “不然引火之灵来烤？”山海脱口而出，虽然不够好吃，但总比生吃强。 巫月砂眼前一亮，虽然火之灵直接烤出来的味道没那么香，但好歹是熟的。 她右手一抖，卿卿落地，化成手臂粗的青蛇：“嘶~嘶~” “这里三堆肉，你吃右边这堆肉腿，够吗？”巫月砂伸手拍了拍卿卿的头，在它点头后放手。 卿卿飞速游向那一堆肉，不断的变大身形，到肉推前时已经变成原型，大口一张，半个房子的肉就没了。 巫月砂抓着山海到了中间的那堆肉前。 山海大喜，以为这一坨都是自己，如此磅礴的灵力，至少能补充前些天自己发动大型术术一半的灵。他整个变薄变大，眼看着就要将整堆肉包裹。 巫月砂一把抓住山海的一侧：“等等，给我留一扇排骨！” “那边一堆肉，你还要半扇排骨，你能吃完吗？”山海另一侧飞速的围拢，显然是要将这一堆包圆，到嘴的灵力，可不能跑了！ 巫月砂两手紧紧的抓着山海两侧，用力往两边半开，“我感觉我吃得完！到神界之后，我就一直饿，一直饿！” 山海感应到巫月砂张口咬自己的一侧，赶紧松开：“一扇排骨就一扇！旁边放的内脏和牛头都是我的了！” “行！牛角要给我留着，有用！”巫月砂拖出一扇比自己大好几倍的排骨，摇摇晃晃的立在肉堆旁，不断的吞咽口水，双手施术，引火之灵聚集身前。 第8章 抵达巫族 巫灵仙身前的火球不断聚集压缩，从淡红变成了淡蓝色，突然推向一间房子大小的精精兽肉堆，很快表面附着一层火焰，甚至连缝隙都填满火焰。 山海趁着巫月砂还在弄熟食物，包裹完中间的一堆，扭了几下，又张开像一张飞毯一样滑向放在旁侧的内脏和另一头的牛头，连一块碎骨都未留下，都化成灵力，充盈到山海玉册中，隐约还能看到未化尽的白骨。 卿卿舒展地摊在地上，肚子鼓起，原本身形最大的它，反到成了食量最小的，不免担心地看向已经用匕首戳了一块肉，开动的巫月砂，她那么小小一团，真的能吃完那么多吗？ 山海靠着卿卿，斜斜地立着，甚至打了个饱嗝，有些意犹未尽地看向巫月砂，羡慕的咂么咂么嘴。 两根三尺长的牛角落在精精皮上。 巫月砂大口大口的狼吞虎咽，但比起卿卿和山海，已经极其斯文，但速度极快，几乎是看着肉堆一层层地消失，肉吃完。 她才一手一根冒着滋滋的油圈和热腾腾的香气的排骨，舔了舔嘴唇，又埋头啃了起来，但肚子却丝毫没见被撑大，也不知道那么多食物该藏到哪里去了。 巫空青回来时，看着巫月砂一旁堆着比她人还高的白骨，忍不住微微皱眉：“吃好了吗？” 巫月砂撕下最后的一点肉，快速吞入腹中，饿了三天，总算是吃到一顿像样填饱肚子的饭了。胃里传来的暖意，让她整个人都舒展，少了防备，和对于被人圈住的暴躁：“吃~嗝~吃好了！” “既然吃好了，那就启程回巫山了。”巫空青的手里比来时多了一个黑沉沉的木盒，明显能感受到上面叠加了不少阵法。 巫月砂鼻子轻嗅，是赭石的药味，人间界不曾有的高质量：“这片山中有赭石！我~我可以采一点吗？万一吃多了，胃胀气，我还能服了一点……” 巫青空只是看着巫月砂，直到她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伸手拎着人的衣领，右手一抛一柄看起来就很厉害的长剑飞入空中，不断变大。 他足尖一点，带着巫月砂飞上长剑，若不是看她才吃完，不适合瞬移，他才不会御剑飞行。 巫月砂吓了一跳，等在长剑上站定才松了口气，急着喊：“山海，带上兽皮，兽角，还有卿卿。回！” 她同时双手结印，召回契约的玉册。 山海突然中间翻页，内里是一片黑色虚无，一吸将精精兽皮和角都装了进去。还没有来得及装卿卿，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裹挟拉走。 卿卿见状尾巴一拍地，整个蛇飞射向山海，一圈圈捆在玉书上，一同向西飞去。 此时巫月砂已经被巫空青御剑带着穿行云间，出了踇隅山脉，在五百里开外的岐山之上。 “巫空青！我的契约器灵还在原地！这么远，要是召唤不回来，你就完了！”巫月砂转身就要跳下仙剑，去寻山海和卿卿。 巫空青伸手拎着她后衣领，轻巧放到剑身上，指尖虚空一画，一个禁锢术法，不论巫月砂怎么跳，都会回到仙剑之上。 巫月砂试了几次无用，气得坐到剑端，跟巫清空保持最远的距离，任由罡风刮过，吹得自己脸生疼，也没有半分妥协，寻求庇护。 “一个不入流的器灵，既不能攻击，也不能防护，契约也没用，不如断了，在巫族重新契约一个。你若能顺利成为我的巫，巫族所有藏室都可随意进出。”巫空青淡然开口，毕竟玉册在神界已经是最次的书籍，能有器灵也难有等级。 巫月砂哼哼唧唧在心里腹诽：难怪要到处抓巫女，这样坏的“觋”肯定没有巫愿意和他巫契。 卿卿裹着山海追上巫月砂时，他们已经到了东海和渤海交界的海上，咻——地一声飞过巫空青身旁。 巫空青伸出两根手指将玉册夹住，微微皱眉，见并非异物，指尖一弹，将其推到巫月砂身侧：“倒是有点用，上千里路还能召回。” 巫月砂余光看到一抹翠色，缓缓侧头，惊喜地快要跳起来，一抱住山海和卿卿：“呜呜呜~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都怪巫空青！还好血契靠谱！” “血契。”巫空青重复了一句，紧抿着嘴，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血契无法断，只是比巫契次一级，巫族一生只能巫契一人，血契三次。用这样高级别的契约去契约一本书灵，太浪费了，而且严重影响她以后的修炼。 巫月砂可不知道巫空青心底的惋惜，只是让卿卿游到自己手腕儿上，紧靠着幻蛊银镯。 思绪间，已经抵达巫族。 巫青空控剑徐徐落下，距地面不足一尺，见巫月砂丝毫没有下来的意思，直接右手起势，将仙剑收入腰间。 巫月砂结结实实地摔了一屁股墩，抱着山海，站起来拍拍屁股。她眼中还有些微迷茫，自然不会提自己刚刚哭到睡着的丑事，不满地小声嘟囔，也不敢惹动不动就对自己施展术法的巫空青。 山下看守的族人迎了上来：“见过觋大人！” 巫青空轻轻点头，走了两步停下，侧身看着巫月砂：“巫族到了，跟上。” “哦。”巫月砂磨磨蹭蹭地跟上。 巫空青一边走，一边给巫月砂讲着巫族常识：“山脚下一百里内居住的都是修行缓慢，且无法完成祭祀的巫族，个个都是侍药高手。从山脚往上，地位能力越高，住处也越高，相应的责任也越大。云上是空境山，那里住着的是未到归灵的历任巫和觋，偶尔会外出游历。” “嗯。”巫月砂有些蔫哒哒的，吃饱喝足最犯困，她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一起了，耳朵记下了巫空青的话，脑子却是放空。 巫空青微微皱眉，明显感觉到身后人的心不在焉，停下脚步，正欲教育两句，后背就被撞了一下，一想到她很可能是自己寻找的巫，脑仁嗡嗡地发疼。 第9章 大巫百灵 巫月砂一手捂着额头，好像被撞到了铁板上，红彤彤一片，人也彻彻底底地醒了：“怎么停下了？” “再不停下，我怕我忍不住把你扔在山脚！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巫女！你们人间界的巫族就是这样教的？除了吃喝睡，还有什么？”巫空青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拎着人后衣领，再一个转身，同时施展缩地成寸，再出现已经是山顶大巫的竹楼前。 巫月砂看向巫空青，认真的想了想：“还有一件顶重要的事。” 巫青空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想着知道祭祀之责，也还算勉强合格：“什么事？” “寻觋、还有厉害的人，生崽崽！”巫月砂扳着手指，转而小声的嘟囔：“现在巫族就我们一家三口，娘亲和爹爹说了，我此次下山最重要的任务，就是多找些合适的人，壮大巫族。” 巫青空听完，眼睛死死地瞪着巫月砂：“你，你，你！简直不知羞耻，不可教化！还多找些人，生崽崽！连巫族最基本的职责都不记得，简直丢巫族的脸！” “哦~”巫月砂看着气得不行的巫青空，搞不懂他到底气的是什么，人活着不就是为了吃喝，然后就是繁衍吗？其他被赋予的责任或者使命，没有自己扛，世界还不是一样转？大差不差。 巫青空揉了揉鼻梁，默念着清心咒，板着脸敲了三下竹楼前透明的结界：“百灵大巫，我一路东行，在东三次经踇隅山中发现一巫女，还请您能一见，卜卦确定。” 结界水样波动，逐渐变成旋涡，中空越来越大，直到能过人才停下。 巫青空走进去后，又回头叫巫月砂：“跟上！你是属蛤蟆的吗？” “啊？”巫月砂赶紧跟上进了结界，微微侧扬着头：“十二生肖没有蛤蟆，我是羊年生的。” 巫青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亲和些，微微扬起嘴角，声音却咬牙切齿：“我是说你和蛤蟆属性一样，戳一下，动一下！” 二楼的竹门向内打开，进入结界的瞬间，两人就出现在了二楼大门外。 巫月砂在巫青空转头跟屋里人行礼的时候，拍了拍小心脏，小声嘀咕：“不想笑就不笑，不知道这样更吓人么？再说了，我又不是被吓大的！” “噗嗤”一声之后，愉悦的小声在屋内响起：“哈哈哈~青空，你找回来的小巫女有点意思！” “大巫！”巫青空板着脸喊了一声，又侧头看向身边的小巫女：“要说就大声点，别嘀嘀咕咕的，我听得见。” “哦！”巫月砂瘪了瘪嘴，听得见别人小声说话，好了不起哦~就像谁不能似的！等我练练顺风耳，隔千万里都能听得见！ “进来吧！”百灵没了笑意，淡淡开口，让两人进屋，声音里多了几分仁慈和长者的庄严。 巫青空带着人都进了竹屋，外面看也就一两间房间大小的竹屋内，却是另一番天地。 巫月砂双眼大睁，闪烁着好奇的光，伸手摸了摸进门口两步外，手臂粗藤蔓形成地拱券（屋内的圆拱形门洞）。 藤蔓受痒，往里缩了缩，整个拱券好像都动了一下。 “别乱动！”巫青空制止了还想继续试探的巫月砂。 巫月砂小心地扯了扯巫青空的衣袖角，毕竟这是她来神界后遇到的第一个人，虽然脸臭了点，性格古板了点，但对自己没恶意，还给了自己精精兽，她多少有几分依赖：“活，活的！” “小巫女，随便摸。我们巫族与万物亲和，很多饰物能用活得，就不会伤害他们。”大巫百灵坐在一个藤蔓躺椅上，半闭着眼轻轻摇晃，就像是有人在给她摇椅一样。 巫月砂躲在巫青空身后，露出大半张脸：“你是这里的大巫？和他是同族？所以这里真的是巫族？！” “嗯，这里是神界的巫山。当年共工断不周，耗尽自己神力将两届一分为二，我巫族有十巫游历人间界寻灵药，传教礼，为能得回。没想到千年后还能再见他们的后人。”巫百灵缓缓坐起身，指尖在一旁沾了滴水，直直射向巫月砂的额间灵纹。 巫月砂下意识想躲，却被巫青空定在原地。 水滴撞到巫月砂的额间灵纹，四下散开，漂浮半空，竟然形成卦象。 巫百灵右手掐算，突然出现在巫月砂面前，端详着她。 巫月砂吓得屏住呼吸，眼前这个巫给她一种巍峨高山的气势，自己恍若山脚蝼蚁，对方随意一动都能将她灭了。 巫青空下意识脚步微移半步，大半个身子隔在两巫之间：“怎么样？” 巫百灵看着巫月砂许久，才淡淡笑开，说了一局没头没尾的话：“嗯，是她。” 巫月砂被对方气势所震，想问清楚，但又不敢。 “我想也是，之前测额间灵，试探她是否是巫女，我的金之灵被她瞬间吸取小半，却没毫发无损，到现在都活蹦乱跳的。” 百灵闻言，眼中闪过精光，伸手扣住月砂手腕儿，引灵入指尖，灵瞬间被吸走，她反到笑出声：“好，好，好！族中一直未曾探出能与你匹配的巫，没想到应在了人间界！不过她现在各方面都还不足以完成大巫的职责，你准备怎么办？” “教。都两千年了，除了她没有那个巫女的额间灵台能承受金之灵的锐气。我也想早日担起自己的责任，而不是让你和族长一直被束在族中。”空青眼中有微光闪过，巫族历来便是储灵最强的男子为少主，他所护巫女通过考验成大巫之日，便是他接任族长之时。 大巫和族长皆不得婚配，守巫族两千年，可卸任，入长老院。 这一任大巫和族长因为自己的原因，已经延长任期两百年了，能尽快解决，他亦是高兴的。 “喂！不是~你们都不考虑一下我的意见吗？”巫月砂从巫青空身后蹭出了半个身子，看着决定自己去留的两人。 “你不喜欢这里？”巫百灵轻声询问，眼里都是不解。 第10章 言契之约 巫月砂连连点头，笑话！被父亲踹下山，哪怕是到了神界，她也想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想尝尝这个世界的各种美食，说实话，之前的精精兽就很好吃，要是能用果木烤，再抹上点蜂蜜、野果浆，肯定能更美味，一想就忍不出馋。 巫百灵退开了些，凝视着巫月砂，确定她是真的不想留下，“你知道神界多少巫女都为了能登上巫山顶，成为真正的大巫，付出一生的努力。现在可算是白给你机会在这里修行。” 巫月砂抬头看着巫百灵，手指偷偷指向巫空青：“有自由吗？有好吃的吗？有好玩的吗？能送我回家吗？看他这么古板，就知道这些都没有。那谁愿意留下啊！” “修行不应重口腹之欲。既然你想走，便把两头精精兽以及这些年喂养耗费的的人力物力，一起算算账，赔了我就能走。”巫空青不确定眼前的小巫女手里有没有能抵精精兽的东西，又。 “你送我了！”巫灵仙看着巫空青，一脸不可置信，神界的觋就能出尔反尔吗？明明说送给自己的额。 “我送的是能同我巫契的巫，而不是什么也不会的小巫女。”巫空青垂着眼，没有看巫灵仙半分。 巫百灵指尖在额间灵纹轻轻点了点，再看向巫灵仙多了几分审视，她也是第一次遇到不想成大巫的巫女：“你从人间界意外传来，身无傍身之物，出了巫族地界，随便一个小妖都能吃了你。你确定要离开？” “确定。你既然知道我从人间界意外传过来，就应该知道，我的家在那边，肯定是要寻路回家的。”巫月砂用力点头，虽然神界的精精兽很好吃，但外有万般好，不及家一分，爹爹和娘亲还在等自己呢！ “自共工撞不周之后，神界人间界两分，千年无往，你是唯一的例外，你可想过你的宿命因果在这里？因果未结，你，回不去。”巫百灵尝试着劝说。 她看着空中悬浮的水珠，卦象依旧，眼前的巫女是他们寻找的变数，也是巫空青命定的巫，巫族下一任的大巫。 巫月砂却不为所动：“既然都例外一次了，或许还能例外第二次呢？我娘亲只教过我‘认定的事，就拼尽全力，上天总会给努力的人留一条抵达的路，即便埋得再深，它也会在。’我会不断的寻找尝试，永远不会放弃回家。” “好吧！既然你心意已决。”巫百灵的话被巫青空一声“大巫”打断，她向着巫青空摆了摆手：“从现在开始，你随时都可以下山，我们不追回精精兽的损失，但有个条件。” “请讲。”巫月砂虽然是小孩子心性，但被父母教养得极好，有她作为大巫的傲骨和淡然，却又不失礼节。 巫百灵嘴角微微扬起，似有心探巫月砂的底，“从即刻起我们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帮助，三日后，你能不求助任何巫族人，安全下山，便是天意，此前因果两清。” 巫百灵双手结印，一张言契出现在两人之间。 “好。若是我做不到，就依你们，留巫山学技，若能成为被神界天地认可的大巫，就与巫青空巫契。”巫月砂看着自己所言一字一句的出现在言契上，然后咬破食指之间，一滴灵血弹向言契。 言契闪过淡红色血色，两人的灵血在上面盘旋交缠，最后缓缓消失，言契一分为二落入两人额间灵纹。 巫月砂微微一怔，虽然言契在人间界巫籍有学，但等级和约束力比现在脑海中的言契低了太多，至少没有拒不履行约定会每日受一道雷刑之痛。所以她就看了一眼便放下了，专心学蛊控人。现在想想，都怪之当初没好好学，要是刚刚自己招出的言契，至少中途出意外不会被雷劈！ “好了，青空，带她下去吧！无事别来打扰我修行。”巫百灵右手一挥，两人瞬间在竹屋内消失。 再显出身形，已经是结界之外。 巫青空看着巫月砂叹了口气，招来一名小巫女，“阿诺，为她引路，随时皆可离去。” 又丢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玉石：“若遇危险需要救助，可捏碎玉石，我会即刻出现。但也代表着你放弃了离开巫山。”说完几个闪身，缩地成寸，消失在目光所及之地。 阿诺偏着头，有些好奇的看着巫月砂，“你就是觋大人东行带回来的人？为什么不留在巫山修行？那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 “我要回家。”巫月砂看着向东的方向，或许她该从来时的无皋山查起，无故而来，总会留下一些穿界的信息。 “回家？那要往哪里走？我为你引路，只能送你到巫殿大门外，再往下，没有坐骑，我们这样的小巫女可不敢随意行走。”阿诺一边说着，一边给巫月砂带路。 巫殿是按照巫百灵的喜好而成，山顶方圆二十里内翠竹环抱，随处可见覆盖土壤上的白色碎石，最中央是一个万年古木，附身的藤蔓显然与巫灵仙屋中的是一体。翠竹之中有竹屋角楼偶尔露出飞角，隐约还有瀑布声，没有宫殿的气势磅礴，却有一种山水间的灵动洒脱。 阿诺将巫月砂送到大门口，仔细叮嘱“你真的要离开？小心山中猛兽，有危险一定捏碎玉石，不要硬抗哦。” “好的，谢谢。”巫月砂道谢后，往外走入林中，知道回头看不到宫殿才停下来，从额间灵台取出玉书，右手剑指输入灵气：“山海，查查，我们现在在哪里？趁你空间内还有食物，我想回一趟无皋山，看看有没有我们穿界过来的残留，或许能接着残留信息，找到回去的办法。” “好。”山海立在她面前轻轻晃动，然后摊开快速翻页，最终停在一页玉书：神界——东次一经。 巫月砂指尖在红点出一点，再次注入灵气。 玉书再次翻动，快速停下，独有一页直直竖立。 第11章 樕(su)蛛为首 巫灵仙伸手握住山海，将直立的那一页压平： 东山经之首，曰樕蛛（山海经中用的是朱下两个虫的（zhu）字，因为打不出来，用蛛字代替。）之山，北临乾昧。食水出焉，而东北流注于海。其中多鳙鳙之鱼，其状如犁牛，其音如彘鸣。 原来所谓的巫山原名樕蛛山，乃东山经之首，是淡水之源，山中有一种叫鳙鳙的鱼。 巫月砂微微皱眉，从东次三经最末的无皋山到东次一经第一的樕蛛山，相距数千里。 之前巫空青带着，是瞬息而至了，可自己想要回去，按照卿卿现在的速度三个时辰约70里地，就算昼夜不停的赶路，怕是最少都要走十天半月，难，太难了，还得一路找吃的。 她忍不住叹口气：“哎，世人都道神仙好，一朝穿越吃不饱！造孽哦~！” “可别叹气，樕蛛是淡水之源，吃的最为丰富，最有名的就是鳙鳙鱼，传闻鱼头像牛无角，声音如猪叫，尾巴极长，对了，它的皮剥下来能预测潮涨潮落，我们要东渡至无皋山，用得上。”山海最是听不得谁提吃一字，这不转眼就惦念上了，怂恿着巫月砂去捉鱼。 “呵呵~”巫月砂冷笑一声，一把抓过山海，屈指对着封页上的字猛弹，只听见“帮帮帮”地声音和山海“哎呦，哎呦”地叫唤：“你又开始了是吧！自己想吃自己去，别有搭上我！之前精精兽大得堪比二层楼的房子，还招来一个巫青空，害我离开传来的地方上千里远。你说，这个鳙鳙鱼又有多大？又会招来什么？” “别别别，主人！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忽悠你去打精精兽的主意。可这次不一样，这次我们要回无皋山，要穿山越海，海中多凶猛巨兽，有妖怪，关键没得吃喝。 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必然是走陆路，然后潮落时，在海面最窄的地方穿行到踇隅山系所在的小岛，然后回无皋山，鳙鳙鱼的皮必不可少。”山海疼得叫唤，赶紧解释，生怕巫月砂一个用力过度，把自己给碎了。 “我不！你空间里有精精兽，足够我们吃到下山，然后再做打算，找点寻常的吃食就好，什么鸡鸭鱼兔猪都肉都可以！反正我不要去搞鳙鳙鱼。和神界大巫言契，我必须三天内下山。”巫月砂虽然是吃货的，但为了自由，才不会被轻易诱惑呢！大不了下山后再来。 山海明显垮了下来，也没有那么多积极性：“好吧~你是主人，你说了算。要下山让卿卿驮你，山林穿梭可是它的强项！” 巫月砂右手轻轻晃动，小拇指大小的青蛇飞射而出，落在地上，变成手臂大小，向着月砂摇晃着脑袋：“嘶~嘶~” 巫月砂伸手摸了摸卿卿的头：“卿卿，你头上的肉包包又硬了一点，看来吃了精精兽对你很有好处呢！” “嘶~嘶~”卿卿点点头，得了夸奖，开心地用头顶的两个肉包去蹭巫月砂的掌心。 巫月砂陪着卿卿小玩了一会儿，便往卿卿变回本体，带自己下山。 卿卿快速变大，大头贴着地面，等巫月砂坐稳了，指了方向，才直起半身，一声嘶鸣后，飞速穿了出去，在草间游移，身后压出一条弯曲的小道来。 才行了不到一里，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鸡鸣，卿卿瞬间一僵，接着加快了速度。 但是鸡鸣声却是一声比一声高亢，也一声比一声更近。 卿卿瞬间缩小，飞速钻入巫月砂的衣袖中，盘在手腕儿上，瑟瑟发抖。 巫月砂结印与卿卿通五感，从它的心声中读到，它感受到附近有它的天敌，对方已经发现它了！她一睁眼，伸手去抓山海，还来得及询问。 “喔喔喔~”一只一人高，像鸡鼠尾的鸟类飞奔而来，脚下扬起一阵灰尘，大眼瞪着巫月砂，“喔~喔~~！喔~喔~~！”有节奏的鸣叫，小心地围着巫月砂转圈。 山海飞到怪鸟面前，一道绿光从上到下扫了一遍怪鸟。 怪鸟眼珠一转显然眼前能动的怪石吸引了注意，伸头就是一啄。 山海眼看怪鸟来啄自己，连忙飞高了丈许，可哪知这鸟也跟着展翅高飞，张口就叨。 巫月砂趁机飞身上了最近的一棵大树之上，用木之灵包裹自己，与周边的树木连气息都融为一体，双手结印，瞬间召回了山海。 怪鸟直接叨了个空，眼前再未见会飞的石块，以为食物被夺走，急得在树林中横冲直撞，一下的叨在撞到的树上，再双腿一蹬，“嘭——！”一声巨响，一棵参天大树倒下。 很快周围一丈内的树被霍霍得只剩巫月砂藏匿的大树了。 怪鸟再次冲向大树，一样的先叨一口，接着上爪蹬。 巫月砂双手捂着嘴，生怕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这棵比旁的大了一倍的巨树，最后还是在怪鸟“哆~哆~哆~”的啄击和用力蹬腿下，倒了下来。 巫月砂紧抱着树枝，跟着急速倒下，砸到了外围，左手臂被压断，疼得闷哼一声，却用力咬紧牙关，将内脏被震出的血和痛呼全都吞咽回去。 怪鸟似乎听见微弱的声音，狐疑地四下看了看，依旧未能察觉哪里有异常，执着的在这一圈转悠，不时发出“喔喔喔~~！咯咯喔~！”地叫声，在方圆一里内，寻了一个时辰，直到这一处残留的蛇类气息完全消失，才迈着方步。 巫月砂好几次险些被疾驰而过的巨大鸟爪踩中，吓得闭眼屏住了呼吸，后来等怪周围没有了震颤的感觉，才用手扒拉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树叶，露出一个小缝隙，确定周围安全了，才松了口气，手臂疼得直冒冷汗。 山海摊在巫月砂身上，一个劲儿的嘟囔：“妈呀，妈呀！吓死爷爷我了！吓死爷爷我了！” 巫月砂闻声将山海拽到眼前：“山海，我左手臂被压断了，你快想想办法，帮我弄出来。” 第12章 ?鼠凶残 山海飞起来，在树枝中转了几圈，“咻——！”地一声飞到压着巫月砂手臂的巨大树枝下。 山海借着手臂处的一点缝隙挤进了树枝下，快速变大身形，很快成了一个一尺高的石头模样：“主人，你快些出来，我撑不住！” “这是什么玩意儿？你不说樕蛛山中最有名的异兽就是鳙鳙鱼吗？怎么来了一只要吃蛇的怪鸡？” “等我喘口气，马上就查！我刚刚扫了怪鸟的样子，很快就能查到！”山海真的给吓软了，像个水果冻一样软叽叽地窝在巫月砂手中，刚刚自己可是直面危险，那鸟喙硬度绝对有寒石匕首的一半，轻轻松松就能把自己给叨裂了。 巫月砂双眼微微大睁，她还是第一次知道玉书是能吓软的，轻咳了两声。右手不断地给山海渡灵：“别怕，怪鸟走了，我把卿卿的气息包裹了，它不会再跟来。赶紧查查那是什么？免得再遇上，束手无策。” 山海吸收了灵气，才渐渐稳定下来，飞到巫月砂眼前：“形状像鸡，像鸡……查到了，‘又南三百里，曰栒状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青碧石。有兽焉，其状如犬，六足，其名曰从从，其鸣自詨。有鸟焉，其状如鸡而鼠毛，其名曰?鼠，见则其邑大旱。’” “栒山不是在樕蛛以南六百里吗？这?鼠是怎么跑到樕蛛来生活呢？而且记载是见之大旱，你看看这山上，哪里有一点大旱的样子？山海你到底靠不靠谱？！还有没有别的鸡形状动物？”巫月砂眉头紧皱，地点差了几百里，连特殊能力都没有。 “鸡形状的动物是不少，但是最近的只有?鼠。”山海声音都没了之前的自信，多少也有点懵。 巫月砂没功夫深究，起身找了根笔直的树枝绑在左臂上，稳固断臂，右手剑指，引木之灵灌入左臂，红肿消退，骨头也很快长好。 她擦了额角的汗，解开左臂，活动了下，确定无碍后，唤出卿卿：“卿卿，去！山海，引路，只要三个时辰能下山，我带你回来找鳙鳙鱼吃！” 卿卿落地瞬间变大，瞬间冲破了巫月砂设置的屏蔽气息术法，脑袋从巫月砂脚下的泥土穿过，直接将人拱上去，带着在草中飞速滑行。 山海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第一时间挡在前面，结果直接拍到巫月砂脸上，被带着往前，在猎猎风声中，急得大喊：“快收回去，收回去！?鼠！?鼠！” 卿卿被山海的话吓得一愣，接着就又听到了?鼠的鸣叫，“嘭——”地一声缩小，窜入巫月砂衣袖，挂在手腕儿上瑟瑟发抖。 巫月砂再次从半空落下，金丝飞射缠绕上一旁的树枝，借力减缓下落，同时用木之灵再次将卿卿包裹，转眼间落地，看到?鼠距离自己不过一丈。 山海一声“妈呀——！快跑！”就窜了出去。 巫月砂足尖轻点，跟上山海，用金丝套住树枝借力，才勉强追上山海，“这是什么情况？” “?鼠和鸡一样，爱吃各种虫类，这样的体型，地龙（蚯蚓）已经不够塞牙缝，所以……它之前追卿卿肯定是闻到了蛇味，爱吃蛇！”山海飞在巫月砂身侧，一边注意着周遭的危险：“哎哟——！你可快点，?鼠追上来了！” 身后因为?鼠跑动，地面树木都在震颤，它扇动翅膀短暂滑行，快速的缩短着和巫月砂之间的距离，眼看相距不远，伸长了脖子狠狠叨向巫月砂的后背，一定是这个人抢了自己的食物！ 巫月砂后背一凉，寒毛立起，本能的就地往旁侧一滚，回看就对上?鼠黑黝黝的巨型斗眼，还有那尖利地喙，刚刚要是被叨中，恐怕自己小半个背都得血肉模糊，想想就疼。 她立马翻身而起，胡乱寻了个方向就飞逃，此时她已经与山海跑失，没法停下来，只能边跑边施术招回山海。 “咻——”一声急响，山海从巫月砂耳边飞过，一瞬间到了她前面：“哎哟~主人，你怎么还在被?鼠追啊？！” “废话，你看看它那两倒腾的腿，还配了扑腾的翅膀，一步能跑出去半丈！我能么甩得掉！”巫月砂一边说，一边慌不择路的跑：“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大旱之物，水可破之。往有水的地方去！”山海稍稍一顿，死马当作活马医，相生相克，就看谁更厉害了！ 水？！巫月砂得了山海提点，被追的已经死机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右手指尖虚空画符，弹出一粒水之灵为引，“溯源寻踪！” 一颗水湖蓝色的小拇指大小的珠子在空中转了转，突然掉头，往山上飞去。 巫月砂看是回头路，心有戚戚，但身后被?鼠追得太紧，也顾不上那么多，飞身跟上寻水的珠子，先活下来，再想办法，三个时辰，也不算短。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看到了一条蜿蜒小河。 巫月砂激动得泪流满面，这一路自己后背都被?鼠爪子划了好几道伤口了，要不是山海奋力砸鸡头，打偏了鸟喙，今天恐怕已经交代在这儿了。 山海也看到了小河，一个冲刺直接落入水中，又快速冒头：“主人，快跳，河里没有危险的凶兽！” 巫月砂已经到了河岸边，听了山海的话，更放心的跳进河中，只露出了脑袋在外面，为何防止自己背后的伤口流血引来危险的凶兽，她用木之灵包裹整个身体，对着停在岸边的?鼠叫嚣：“迟早我要把你炖来吃了！叫什么?鼠，不就是尾巴变异的鸡吗？！哼！” ?鼠被这么以刺激，扑腾着翅膀就飞到半空，一个俯冲，双爪向着巫月砂伸来，直接扎入水中。 山海化作薄薄的一层，裹了巫月砂就往水底沉：“我的姑奶奶，这时候去挑衅它干嘛？你自己看看，这鸡爪子都到水下快三尺了！” 穴不走空，?鼠没抓到巫月砂，直接对旁边吓蒙的鱼抓了过去，锋利的爪甲刺入鱼身。 第13章 喷火煮河 鱼被抓到空中，水里立时就鲜红一片，从下往上看，一切被放大，更是心惊。 巫月砂看得头皮发麻，却梗着脖子，又在木之灵外套了层水之灵，才能自由呼吸：“看来他还是怕水的！陆路不可行，那我们就走水里。” 她将外放的木之灵收入伤口处，以往无往不利的疗伤方式，这次却只勉强止住血。 山海在巫月砂身侧，“你能支撑水之灵多久？” “半个时辰没问题。”巫月砂说着，唤出卿卿：“蛇类善水，半个时辰，足够摆脱?鼠了。” 卿卿化成本体，让巫月砂坐在头上，尾部蓄力，如箭矢一般射了出去。 ?鼠将鱼摔在岸上，下一次飞高俯冲，撞入水中，巨大的冲力将水往两边排开，没入三尺，爪子一勾，又快速扑腾翅膀升空，整个过程羽毛都没有沾湿半点。 巫月砂拍了拍心脏，刚刚那对巨爪仿佛就在头上虐过，一股凉意席卷，拍了拍卿卿的脑袋：“卿卿，再贴地一些，等逃出去了，我给你吃精精肉。” 卿卿头几乎贴着河床，奋力地顺着水流往下游，好一次?鼠俯冲而来，它都顺着被排开的水荡开，险险躲过?鼠的攻击。 ?鼠扑腾着翅膀紧追不舍，几次升高，冲入水中，都无功而返，一声焦躁的啼声，再次升空，但却没有再向水中俯冲，而是伸了伸脑袋，张口对着河水喷火。 水面立刻沸腾，无数小鱼小虾争先恐后的跳出水面，依旧被煮熟、烤熟跌入水中。 沸腾的水面向着巫月砂的方向蔓延，卿卿尾巴已经能感受到炙热。 ?鼠落地，再次扑扇着翅膀，飞入半空，再次对着卿卿的方向喷出火来。 河面急速下降，很快就只有一半高。 巫月砂双手结印在水之灵上附着了一成土之灵，想要抵抗?鼠喷出的火焰，隔绝身高的水温：“土灵覆盖面积太大，我撑不了一刻钟，卿卿，冲一把！” ?鼠似乎看出了他们想加速逃离，直接在半空中对着太阳打鸣，再张口吐出三条火焰，这段河水瞬间被烧干。 土之灵被烤得龟裂，一块块脱落，里面又聚了一层土之灵护罩。 巫月砂被热浪炙烤，体内的灵也被榨取抽干，刚成型的护罩还没接触到火焰就轰然散去。 ?鼠喷出的火焰扑面而来。 卿卿快速盘起，一圈圈围着巫月砂，形成一个圆锥形的空间。 巫月砂隐约能闻到蛇肉被炙烤发出的焦糊味。 ?鼠见青蛇被焚烧，急忙收了火，俯身飞来，抓着卿卿地七寸，尝试划开无果后，就往天上飞去。 巫月砂看着?鼠不断升空，然后突然放开爪子，想要将卿卿摔死，立刻命令卿卿化作小蛇，右手一震，金丝抛出。 悬脉金丝在卿卿身上裹了一圈，就被拉回。 卿卿一身伤痕地落在巫月砂手心，眼下无暇疗伤，将卿卿往手腕一缠。 ?鼠看着大蛇瞬间消失，认为是巫月砂的术法，直接对着她的脸扑了过来。 巫月砂下意识右手挡着脸，缩成一团。 山海变成薄毯模样，挡在巫月砂前面：“快点叫人，我顶不了几次。” “吱——”一声金属撞击石块发出的刺耳巨响，是?鼠爪子在山海上留下了一道中间的抓痕。 巫月砂赶紧翻找腰包，还好自己没有把巫空青给的求救石头扔了，但这随手一放，她一下子也想不起来到底放在了哪里，急出一脑门的汗，但越急越找不到。 “吱——”“吱——”又是两声刺耳的声音，山海经玉册上又多了两道痕迹，耗尽灵力，玉册化作本体大小落在地上。 ?鼠从空中再次府中，直接去抓巫月砂。 “救命啊——！”巫月砂大喊着，也不知道自己抓着什么，只是下意识双手挡在脸前握紧，手中一道莹绿色的光芒直冲山顶。 周遭的空气都仿佛瞬间被定格，一个影子覆在巫月砂身上，顷刻间，巫青空已经站在了一人一兽指尖。 之间他半点准备都没有，直接伸出右手，手腕一转躲开了?鼠的爪子，反手扣住琵琶腿小的那部分，就着?鼠的冲势将其摔出，又反向一摔。 ?鼠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眼中凶光消失，恢复清明，瑟缩地双翅抱头。 巫月砂听见“嘭——嘭——”两声重物落地的巨响，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悄悄睁眼，从指缝里偷偷往外看，就看到巫空青随手将?鼠摔到一边：“小心，它会喷很厉害的火。” 巫空青伸手向巫月砂：“我来了，别怕。三昧真火而已，你若是听话修得仙体，也不用怕这么个扁毛畜生。” 巫月砂抬头望着巫空青，逆着光的仙人之姿撞入眼帘，印在心底，缓缓握住伸来的手站起身，耳尖泛红，不自在的小声嘟囔：“谢谢，我输了。” “输赢没那么重要。神州地缘广袤，异兽妖兽数不胜数，连?鼠都应付得这样狼狈，离开巫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不如安下心来好好随我等修行。”巫空青看着巫月砂，只当是小辈，眼中并无太多情绪。 巫月砂赶紧将一旁的山海捡了起来，上面三道极深的裂痕，没有几年时间温养，恐怕都恢复不过来，再加上卿卿的伤势，她现在就算想离开，也是寸步难行，恶狠狠地瞪了?鼠一眼。 ?鼠没有半点示弱，甚至狠狠地瞪了回来，张口里面就有一个豆大的火苗蠢蠢欲动。 巫空青看着?鼠又要站起来，轻轻哼了一声。 ?鼠吓得连忙闭嘴，火苗吞入腹中，从鼻腔冒出一团黑烟，呛了两嗓子，然后乖乖地窝在地上，脑袋埋进了翅膀里。 巫月砂羡慕地看眼里，心里暗暗发誓，等自己也这么厉害的时候，一定要把它炖了。 “不许打这只?鼠的主意，它留着另有用处。”巫空青看出了巫月砂的想法，开口绝了她的念想。 “哦。”巫月砂一听不能吃，有些恹恹地耷拉着，但转眼看到打回原形的山海和重伤地卿卿，连忙讨好地一笑。 第14章 留下拜师 巫月砂两步走到巫空青身旁，一手捧着山海和卿卿递到巫空青面前，一手小心翼翼地拉了拉他的衣袖：“能不能救救我的本命蛊和器灵。我会留下，好好听话，努力学习成为大巫。以后也不会吃这只?鼠。” 巫空青右手一挥，卿卿和器灵都瞬间消失，“别说大话，努力就好，能不能成为大巫，还得看天赋。三日后，还你。” “谢谢，”巫月砂眼中一亮，原本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三天就能好，看来神界的巫族确实很多是人间界没有的。 巫空青伸手拉着巫月砂的手，一手掐诀，缩地成寸。 巫月砂还没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一里开外，下意识侧身抱着巫空青手臂，回头看向河流的方向，满是不舍，“鱼，鱼，鱼！河被烤干不管了吗？那么多鱼也不要了？太暴殄天物了！” “有人会去处理。”巫空青并未回头，接连闪现，很快再次出现在大巫的竹屋前，右手掐诀弹向结界。 片刻，结界泛起涟漪，向两边延伸开过人的的通道，两人通过结界，就被传送到了二楼。 巫百灵坐在摇椅上，看了看一旁放着的的滴漏：“哟，这才半个时辰，就回来了？还走吗？” “不，不走了。”巫月砂连连摆手：“神界的异兽都太凶残了。精精兽比人间界的牛大了三倍，勉强还能活命，但是那个?鼠……完全不合理，比鸡大了好多倍就算了，为什么还能喷火！遇水不灭，那分明是三昧真火。” “?鼠？！你竟然还活着！”巫百灵突然站起身，瞬移出现在巫月砂面前，来回踱步了两圈，又伸手搭在她脉上：“体内存灵枯竭，还用了本体之灵，可有哪里不适？” 巫月砂眨了眨眼睛，狐疑地看着巫百灵，难道?鼠是她故意放的？这样就说得通为什么六百里外栒状山上的异兽会出现在樕蛛山上：“为什么我活着，你会如此惊讶？抽取一点点本体之灵，又会发生什么？” 巫百灵侧头看向巫空青，微微皱眉：“你没告诉她？” “本体之灵是常识，哪知道她什么都不懂？至于?鼠……”巫空青默了默，还是解释道：“至于?鼠，我怕一解释，她以为我们用下三滥的手段陷害她，所以没提。” 巫百灵揉了揉太阳穴，开口给月砂解惑：“这只?鼠和旁的不同，多年前我到栒状山中采药见一群刚破壳的小崽子误食凤凰精血，几个呼吸间被凤凰火炙烤化作灰烬，只有这只浴火而生成了一个?鼠蛋，就带回来养了。” “所以这只?鼠是你的灵宠，故意放出来捉我的？”巫月砂眉头挑起，手悄然背到身后，悬脉金丝落夹在指缝，若真如此，他们的目的绝对不只因为自己是唯一能承受金之灵，有望成为巫空青巫契的大巫，必须逃离。 巫百灵轻轻摇头，解释缘由：“?鼠孵化后，起初并无不妥，直到半年前，在林中被别的异兽欺负后觉醒，喷火烧死异兽，火焰燃至林中，久扑不灭，我们发现是三昧真火，便开始散养山上，投喂喂灵石，以期能脱胎换骨，成为次级神兽，作镇山用。 ?鼠温顺，且山中皆是有族中灵印的巫和觋，一直没有发生过伤人的事，所以，我一时也未想起来。或许这是天意，毕竟巫山占地广，?鼠经常活动的区域记载后山，不常出现在下山路这一侧。” 巫月砂释然，看来这?鼠是真的寻着卿卿的气息来的，毕竟卿卿即将成蛟，体内是有几滴龙血的：“既是天意，而且我们言契生效，我就不会也不敢失言。会留下好好修行，只是未来能不能成为你们要求的大巫，和巫空青巫契，我可不敢保证。” “放心，即使你非巫空青命定的大巫，也是我们的族人，即便不成，也不会责难于你。”巫百灵许诺道，能承受金之灵锐气的巫灵，两千来年未出一个，何况年祭占卜，天机指向人间界，必然不会有错。 巫月砂这才放心下来，心里捉摸着，难怪?鼠出现在六百里远的樕蛛，而且如此凶残和山海上记载的出入太大，原来皆因一滴凤凰精血，或许卿卿化龙的机会也在神界之中。 神界异兽神兽太多，要尽快提升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卿卿和《山海经》，不然即便找到回去的方法，如何跨过几千里远的山海？ 巫百灵见月砂眼中再没有挣扎，是真的定心留下，也稍稍松了口气，毕竟她也不想再等个几百上千年才能卸任：“空青，你带她下去修养吧。” “大巫，月砂留下修行，拜师何处？”巫空青拱了拱手，提醒道，毕竟她和族里的巫灵不同，生来就有人教导，有资质在十六岁时也会接上山，又一次择师的机会。 巫百灵食指轻轻敲了一下额心：“看我，差点忘了。带她去长老院问问。” “是。”巫空青一手抓着巫灵仙右手一拂，两人瞬间消失，再出现又是另一番光景，空中悬浮着一座岛屿。 月砂晕晕乎乎的站在巫青空旁边，她曾经也羡慕神仙日行千里，瞬间穿行的仙术，但而今却发现自己不仅不适应，还晕法术了，就像第一次坐船晕船一样难受：“神仙大哥，下次能让我稍微做点准备吗？真的很晕。” 说着就是一阵狼狈的干呕身，但早已腹中空空，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巫空青手中银光一闪，手执银针在巫灵仙的合谷穴，内关穴扎了一下：“巫者为医，连止吐都不会，你们人间界倒底落败成什么样了？” （合谷穴在手背和手腕儿之间，中医治疗呕吐经常选用；内关穴在心包经上，两处联合使用，能治疗晕车、消化道疾病引起的呕吐。） 巫月砂哑口无言，委屈的憋着嘴，眼下没有眩晕呕吐了，但也只敢腹诽：脑子晕乎乎，哪里还想得起来应对的方法，何况都说医不自医。 第15章 非师之师 巫空青对着空中岛屿一拜，沉声道：“青空，求见长老！今日大巫所占应验，得人间界巫女。特送来学习巫术。” 片刻，云朵层层接上，形成空中阶梯，直达浮空岛屿。 巫空青抓着巫月砂，凌空一步落在云朵上，云朵层层上升，很快将两人带到空岛上。 空岛上青草平整，一望无垠，未见半点建筑和人迹。 巫月砂疑惑的话还未问出，就被巫空青一拉，立即跪在地上，然后按着脑袋对着空气磕头行礼。 眼前的空气出现水面波动，巫月砂好奇地伸手去推，却是被结界阻隔，“结界？” 巫空青伸手捉住巫月砂作乱的手：“是幻境结界。别乱动。” “哦。嗯~？”巫月砂眼睛突然放光，惊奇地看着结界。 结界褪去了透明色，渐渐地出现桃林树屋，竹海亭阁，荷塘小筑，一年四季的景色各自分明，又糅杂交合，终停在一个依山而建的别院前。 别院中一处挂着吊床，上面躺着乌发女子，双目微合，吊床旁边无人却缓缓轻摇； 一处两名男子一华发一光头各执一子你来我往； 楼上一青丝如瀑布般的女子推开房门飞身而下，手中一柄团扇轻摇，转瞬间就走到结界外：“小家伙，怎么又来了？今年还是没有寻到能受得住金之灵锐气的巫女吗？” 巫空青恭恭敬敬的合手作揖，鞠躬一礼：“金玲长老，应该算找到了，特意带来给诸位看看。月砂，来拜见金玲长老。” 巫月砂依样画葫芦作了一礼：“巫月砂拜见金玲长老。” 金玲这才注意到落在巫空青身后一步远的巫月砂：“哟~一千年了，可算是找到了。小巫女长得挺精致，不过怎么着修为约等于零？难道说，她来自人间界？” “正是。我东行采集赭石入药炼丹，在踇隅山上捡到的。”巫空青简单的讲了经过，“百灵大巫已经见过，让我带她来，看看诸位长老谁更适合收她为徒。” 金玲就着团扇抬月砂的手臂，伸手把脉，然后有剑指额间灵纹探灵：“小巫额间灵台极好，可惜灵纹浅淡，未曾正经修行。现在骨龄十六，已经错过了最佳的入道时间。你这两千年把巫族藏书阁都泡烂了，自己好好基础教导，没事别来敲门！” 巫月砂双手紧握，对方意思明显是看不上自己，还贬低自己十几年所学：“你不愿收徒，我还不愿拜师呢！我爹爹娘亲是天底下最好的巫和觋，他们悉心教导十六年，巫族典籍但凡带入人间界的，我都全部背得。” “巫月砂，不得无理。道歉！”巫空青眉头紧皱，小巫女太冲动了，“金玲长老的意思是他们都已经成大巫多年，看太多事都已经极繁化简，不适合教导你。” 巫月砂昂着头，侧开脸：“我不是三岁稚童，或许你们有你们的道理，但是我爹爹娘亲教我的修行也是人间界最好的，不容贬低。” 金玲看了巫月砂两眼，满意地轻轻一笑：“抱歉，我无心贬低。父母为子女，自然是竭力给最好的。 只是你可能不知道，当初十巫带入人间界的巫籍是最简单初级适合凡人所修所习，并非我巫族族人修习的术术心法。 小巫女，维护父母，品性端正，是个好的，空青尽心教导吧！等她将第一重五行灵台修至大圆满，再来拜师吧！” “是，金玲长老。”巫空青应声行礼。 巫月砂听到金玲长老的解释，总算相信自己是误解了对方，只要不涉及爹娘，她还是很好说话的，赶紧行礼诚恳地道歉：“对不起，金玲长老。我误解你的意思了。” 金玲长老笑着摆摆手，“无妨，现在清楚了就行。好好修行，莫要辜负了你父母的期望，和这样好的先天条件。” “是，谢谢金玲长老。”巫月砂这次行礼态度诚恳多了。 金玲右手一拂，两人消失原地，再出现已经是云梯之下。 金玲转身回了结界中，众位长老一听说巫月砂能承受巫空青金之灵的霸气，又是人间界穿越而来，纷纷聚拢，将金玲围在其中，听了来龙去脉后，都长长嘘了口气。 摇椅上的女子眨眼又慵懒的躺在摇椅上轻晃：“看来预言应验了，可得教导好她。年初我们集众人之力的所窥天机，生机异界，好坏半开。没想到应在了我们族中。哎——，也不知归墟战场如今是何光景？” “别长吁短叹了，我们的职责是守好天机台，只要天机不毁，总有一线生机。”华发男子放下一子道。 光头男子执起黑子：“是啊，当初不是和那个不要脸的老头打赌输了，现在我才是在归处战场的人，哪用在这里陪你下棋打发时间。” “行了，知道大家都不想留守这里，跟坐牢没什么两样。”金玲一句话把几人的抱怨都堵上：“生机异界现在是明白了，但这个好坏半开如何解？不论怎样，既然是巫族族人，我们都应当庇护，都动起来，给两个小娃准备些应劫的东西，迟早用得上。” “行吧，都散了，有得忙了。这些东西，没有个百八十年的蕴养，难成。”摇椅上的女子垫着脚尖又荡了一下摇椅，再摆回来时，只剩空空的摇椅。 整个结界内空荡荡起来，连最后的一点热闹人气都消失干净。 云梯下，巫月砂抬头仰望漂浮的空岛，有好奇，也有向往，一定要尽快修到第一重五行大圆满，不能堕了爹娘的名声，免得以后被爹爹揍。 巫空青伸手拎着她的后衣领，再次纵身一跃，转眼到了自己的山中院落，青竹掩映，别有一番雅致风味。 他指尖一点，主竹楼旁，一栋精致的竹楼平地而起：“以后由我教你入门，你我之间以后会是巫与觋的关系，不必以师徒相称。这个两层的吊脚楼就是你以后居住修行处。稍后入门法衣和修炼书籍，我会让人给你送来。” 第16章 南辕北辙 “巫与觋~你的意思是以后真的要与我结巫契？”巫月砂挑眉打量着巫空青。 这才发现他除了过于温润冷清降低了存在感，也是个实在标准的美人坯子，身姿清隽，好像和他结巫契也不亏。 爹爹说巫契只能有一个，但她的觋要多找些，实在不行普通男子也可以，娶回族中生崽崽！ 巫空青微微皱眉，明明巫月砂的笑容很正常，但就是让他没来由的一冷，心头发毛，但还是将疑惑问了出来：“怎么？有问题？我查过你额间灵，没有巫令说明未结巫契，算不得大巫。” “没有，一点问题没有！你说了要成我的觋哦~可不是我逼你的。”巫月砂又补充了一句，心里嘚瑟得不行，回去一定要和爹爹炫耀炫耀，看吧~寻找觋不难！ 不就是生崽崽吗？就算当初晚两人把自己踢出族地，一样能给他娶很多觋回去，生崽崽！ 巫空青不明就里，还是认真的点了点头：“是。所以你要尽快修炼，我们也能早日结契，接过百灵大巫和现任族长身上的重任，抑或是带队入归墟历练。” “好呀~早些结契！”月砂手指敲了敲太阳穴，一步蹦到巫空青面前，将自己一直以来的困惑问了出来：“女子为巫，男子为觋。你是觋！可也不对，觋修炁，巫修灵。你体内运转的分明是金之灵，又非女子，神界的觋到底修什么？” 她眼中泛着幽光，一步步逼近，有探究好奇，也有几分势在必得，仿佛要将人吞下。 巫空青整个人后仰，再眨眼已经出现在另一旁自己的三层竹楼前，理了理衣衫，他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突然紧张： “在神界，觋所修为储灵，我自出生就被金之灵环绕这是我的本体灵，有什么问题？还有，别靠那么近！” “为什么？我们是巫觋，生来就应该在一起的。为什么不能靠近？”巫月砂一边问，一边向巫空青走过去，注意点完全走偏，压根没有注意到巫空青的对于他体内金之灵的解释。 巫空青见巫月砂不断往自己面前来，右手一画，在三层竹楼前形成结界与巫月砂隔开，逃似的消失，只留下传音交代：“山下寻常巫族夫妇才能如此亲近，我们男女有别。 而且数百年间，一代中能被天机石选中的最强者才能成为巫觋，我们这一代，我被天机石选中，但却没有巫。 因为这一代的巫觋没有出现，所以天机石不会再选新的巫觋，所以百灵大巫和族长才会延长了庇佑巫族的责任六百年。这些都是基本常识，我回头让人将这类书籍也送来。 对了，这三日莫来打扰，我要给你治疗灵宠，修复器灵。认真看书修行，不懂地就记下来。三日后，你过了我的考校，才会将灵宠和灵器还给你！” 在巫族，巫空青早早就被天机石选中为觋，大家对他都恭恭敬敬的，哪怕是长老和大巫他们对他也是长辈对晚辈的关怀，但也从没有任何亲密举动。 他习惯了冷清疏离的距离，被巫月砂这突然的欺近，感觉到了冒犯，但又不可避免的耳红面赤。 巫月砂走到三层竹楼前，伸手戳了戳结界，小声嘟囔：“真小气，给看不给碰。等签订巫契之后，我看你怎么跑！不过神界真神奇，连觋修的都是灵，倒是少了往后祭祀需要助力的时候，引炁入体还需要心法转换的麻烦。” 这时三名巫女分别捧着一摞玉简从巫空青的竹楼出来，轻巧的从结界内穿过。 巫月砂心里腹诽，还以为是巫空青是纯情害羞，没想到分明是竹屋藏娇，这个觋是不能要了！赶紧修炼到能自保，离开巫族，再寻别的男子做觋。 为首的粉衣女子盈盈行礼：“巫侍见过巫灵，我是巫苗。这是少主让我们送来的巫籍，我这一摞是从巫灵到大巫的整套修炼心法术术。” 在巫族，选定的巫女未成大巫之前称巫灵；觋因为接任族长，通常以族长相称，所以选定后未成觋的巫族男子称少主。 “我是巫娴，这一摞是巫族的启蒙类常识。”一旁的蓝衣女子也行了一礼。 “我是巫静，这一摞是巫族炼丹炼器的法门，下面垫着的是你的法衣。”另一名绿衣女子也行了一礼。 “请问巫灵，放置何处？”巫苗轻声问道。 巫月砂听见她们介绍说是巫侍，心里的那点不快也消失了，这才想起刚刚巫空青凭空给自己起了一座竹楼，现在想想，突然觉得很厉害：“我还没进去看过，麻烦你们放到修炼的房间，或者书房。” “是。”三人缩地成寸，一瞬间已经到了竹楼中。 巫月砂看着更是羡慕，要是自己会这个术法，刚刚巫空青就跑不掉了，不过现在学应该也不晚。她赶紧跑进竹楼，看到放好东西出来的巫苗：“你好，我能学你们刚刚施展的缩地成寸法术吗？” “巫灵，这是最基础的法术。在我送来的术法之中就有。”巫苗自然不敢自大教导，认真回道。 巫月砂点点头，这个巫空青想得还挺周到的嘛~怕自己追不上他！嘿嘿~她懂的，真的懂！ 虽然没吃过猪肉，但是各种俗世话本可是被老爹逼着看了不少，而且娘亲也是每次虽然罚爹爹，但也总会这样开个小小的后门，等爹爹一认错，就立马好。 “巫灵还有疑问吗？没有的话，我们要告退了。”三人都已经出来，因为巫灵仙挡着门口发呆，没法出去，眼神交流好，还是巫苗开口打断了巫月砂的神游。 “没，没有了。”巫月砂回过神，些微尴尬，侧身让开大门：“你们回去吧！” 三人行礼后离开。 巫月砂目送三人，见她们没有去巫空青的方向，而是沿着竹林小路离开，猜到应该是巫空青直接施法招的三人。 她快速的将小竹楼逛了个遍，不由得惊叹神界术法的厉害。 第17章 烤鱼充饥 眨眼之间起的竹楼，居住室，书房，修炼室，甚至连炼丹室和炼器室都配备齐全。 巫月砂换了法衣之后，进书房拿了修行的基础心法，到修炼室认真学习起来，这心法比在人间界修炼的《长生术》更顺畅，五行之灵一次顺着经脉在体内运行，最终汇聚入额间灵，一个周天后，明显感觉到在人间界阻塞的瓶颈有了松动。 她欣喜之余一鼓作气入定修行，在睁眼已经是第二天午后，被?鼠伤的地方愈合如初，虽然瓶颈依旧没有度过去，但是感觉只是很薄的一层，只却个契机。 “咕咕咕~”肚子里有发出了抗议，巫月砂揉了揉，从昨天被提溜过来就没吃过一口东西，没有喝过一口水，要不是修行入定，早就饿了！得去找吃的。 她从修炼室出来，稍微活动了四肢，找了半天没找到厨房！昨天太过新奇，完全忘了他们山上的神仙都是不吃东西的！ 出竹篓想寻个人找点能吃的，可是整个一片就只有自己和巫空青的两栋竹篓，别说人影，两个活得动物都没有。 “有人吗？巫空青，巫苗，巫娴，巫静！你们随便来个谁都好，总要告诉我哪里吃饭吧！”巫月砂捂着肚子，扯开了嗓子喊，本来她来神界后就饿得特别快，要是等三天巫空青出关，估计直接饿死了。 喊了十几声，四周就像吸音似的，连个回声都没有，更别说有人出现了。 “咕咕咕~”肚子又叫了起来，她挫败的往地上一坐，一手揉了揉肚子，一手托着下颚：“有了！山海说踇隅山中鳙鳙鱼很鲜美，现在卿卿没在，不会引来?鼠，干脆去河边捉鱼吃！ 巫月砂肚子不时叫上几声，饿得前胸贴后背，打定主意，右手在地上一拍，借力跃起，从额间灵台中取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竹筒，打开塞子，一只玉色蛾子飞了出来。 她给玉色蛾子喂了一滴灵血，吹响骨笛下达命令：“冰蚕~娘亲把你给我了，你就要听话哟~这里是神界，卿卿都干不过。你去帮我寻最近的河，小心些！” 冰蚕扑闪着翅膀飞走，一刻钟之后飞了回来，落在巫月砂耳边，翅膀震动，发出声响，然后往西飞出去一段距离，停下等着巫月砂。 巫月砂右手一握，将骨笛收入额间灵台，悬脉金丝落在指缝间，好随时应对异常，快步跟上冰蚕。 这冰蚕百年结茧，二十年破茧，才成了这般模样，是解毒圣品，自己出生后不久，娘亲测算天机得出自己会异界历劫，就将她悉心养了上百年的虫蛊交给了自己，之前毒蛛已经在无皋山死了，剩下的四个可要不能再有事。 在冰蚕指引下，足足走了两刻钟才看到一条清澈见底的河流，河水东流，水草轻轻飘荡，各种鱼虾藏匿其中嬉戏，偶尔能看到一个跃出水面，一看就肥硕紧实，肉质鲜美。 巫月砂将冰蚕收好，就近找了点有麻痹效果的草药涂在悬脉金丝上，凑准机会手腕儿一震，金丝扎入鱼儿身体，鱼儿挣扎了好几下，险些挣脱，麻痹药效上来停止挣扎，才保住了第一条鱼。 巫月砂用力一拉，鱼随着金丝而起，落在草坪上。 这一条足有半个手臂长，估摸着有三四斤，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微光，脑袋微微一抽，药劲儿过去，又要开始挣扎。 巫月砂随手抓了块石头砸在鱼头上，将鱼砸晕；又重新再金丝上抹了两倍的药汁，引火之灵烘干，再次抛了出去，每次一拉都能捉到一条鱼，但因为食量大，这几条鱼塞牙缝都不够。 她微微皱眉，得想办法捉条大的，不过眼前先把这几条烤来吃了点点肚子，不然太难受了，一绞一绞的痛。 修行了整整一天，体内灵力充沛，她先结印施术令寒石匕首的器灵处理草坪上的八条鱼，然后又结印施术，念动巫咒：“收！” 木之灵从四面八方带着干燥的朽木枯枝打着旋儿向巫月砂飞来，落在她身侧，有好些手臂粗细的，正好用来烤鱼。 巫月砂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要是山海和卿卿在就好了，也不用耗费这样多的灵，修炼一天耗费过半。 寒石匕首将鱼都剖膛去肚，却依旧未沾半点血迹，飞回巫月砂面前。 巫月砂引动火之灵点燃了枯枝朽木，再将手臂粗的树枝放上，搭好篝火，八条鱼都捡起来，过水清洗，寒石匕首也洗干净入鞘。 八条鱼支在篝火边烤着，她又到了河边，仔细看着河中，想寻找一条足够让她饱腹的大鱼。 河水清澈，缓缓流动，别说像牛脸长尾的鳙鳙鱼了，就连半个稍微有灵气一点的鱼都没有，都是人间界那些普通的鱼。 吃过精精兽后，普通的食物让她提不起兴趣，毕竟且不说口感，单单是灵气丝丝包裹腹部，吸收入身体里后，那种软绵绵暖意就让人格外舒坦，关键还能提升额间灵内的灵力凝聚。 这时，平缓的河中突然起了一个两尺大小的旋涡，旋涡逐渐湍急，接着一个大水柱被冲出河面一丈高。 巫月砂感受到微弱地灵力波动，眼睛猛然睁大，连忙走到河边，全神贯注的看向河中。 一条长约半丈的黑色色大鱼张口鲸吞着河中鱼虾，鱼头似牛头却无角，鱼身短而尾长，不时还发出一声猪叫声，和《山海经》中记载的鳙鳙鱼相似。 巫月砂看着鳙鳙鱼的个头，还有隔着河水都透出的灵力，就馋得她流口水。这么大的鳙鳙鱼，想要靠金丝和那点麻醉药捕捉是不可能了，得像个别的法子。 烤鱼的味道冲入鼻中，肚子又咕咕咕地叫了起来，她走到火堆旁，将八条鱼挨个翻了个面，又馋兮兮地盯着水中还在捕食的大鱼。 巫月砂舔了舔嘴角，重新唤出了冰蚕，吹响骨笛，让它去寻附近的毒草。 冰蚕飞入林中，再回来时多足抓着两片红色的叶子，形状像棠树叶。 第18章 烤鳙鳙鱼 巫月砂伸手接住，放在鼻尖轻嗅，眼中一喜，这是莽草，《山海经》中记载可以毒鱼的一种毒草，多长于中山经的山脉中。人食后，黑豆水可解。（《琐碎录》中记载，黑豆水可解。） 她高兴地又喂了冰蚕一滴灵血，让冰蚕带着去寻莽草，用衣服兜着，摘了一包，回到河边不过盏茶的功夫。 河里的鳙鳙鱼还在吞食鱼儿，但动静比之前小多了。 巫灵仙见篝火旁的鱼已经烤熟，拿了一条吃起来，没有油和盐，烤出来的味道不怎么好，还有点淡淡的腥味，肚子饿得没法，捏着鼻子三两口吃下，想着河里的鳙鳙鱼，看着另外七条鱼，难以下咽。 她干脆将莽草塞入鱼腹中，所有的莽草都塞了进去，压得实实的，拎着七条烤鱼到了河边，对准旋涡扔进去。 七条煮鱼在湍急的水流冲击下，有两条散成两半，莽草也散在水中，好在旋涡吸力足，所有叶子顺着水流进了鳙鳙鱼的腹中，又通过头上的气孔把吸入的水排出，水柱又一次冲出水面，已经不足一丈。 又如此三次，水面才恢复了平静。 巫月砂守在河边，肚子不时咕咕叫两声，又不知鳙鳙鱼何时才会毒发，又够不够毒死，所以只能眼睁睁看着，怕错过了机会。 一旁的篝火没有添柴，逐渐熄灭。 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水面再一次出现异样，整个河水像是潮汐一般，浪头忽然高起，又跌落，无数鱼儿飞出水面，尾巴猛摆向远处窜出去，仿佛水底有什么可怕的怪物。 河水被搅动得混浊不堪，水面也忽高忽低，不时还能看到鳙鳙鱼的头或者尾巴甩出水面。 巫月砂眼前一亮，不枉自己不敢错眼地等了这么久，看来是毒药起效了！ 她紧张的抓着金丝，走到河边，一定要毒死，一定要毒死！ 又过了一刻钟，河水依旧混浊，但水面逐渐平静，不多时，鳙鳙鱼肚子朝上浮出了水面，顺着河水往下流飘去。 巫月砂眼疾手快，金丝飞出缠绕了几圈，扎入鳙鳙鱼身体。 水流一冲，金丝瞬间绷直，直接将巫月砂拽入水中，若是入水，更难将鳙鳙鱼弄出河道。 巫月砂眼看要落水，左手结印引金之灵为盾用力击向水面，整个人借力空中翻转，稳稳地落在地面，足尖一踏飞身向最近地一棵大树，绕过大树，一脚瞪着树干，金之灵附着双手，用力的收紧金丝。 金丝一点点收紧即便有金之灵护着，依旧渐渐切入肉中，血一滴滴地落到地面。 巫月砂见鳙鳙鱼已经靠近岸边，一鼓作气，更用力一拉动，脖颈间青筋暴起。 “嘭——！”一声闷响，半丈长的鳙鳙鱼终于过了河道的边缘，腾起落在岸上。 巫月砂右手一抖，猛力一收，金丝上血点跌落，丝毫不染，快速收回手腕，圈圈缠绕。 木之灵覆盖伤口，金丝造成深可见骨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愈合，只要不是神界异兽等造成的伤害，她都能用人间界的术法快速愈合，所以之前即使那么痛，她也咬紧牙，没放手。 冰蚕先一步飞到鳙鳙鱼边，金丝刺破的地方传来诱惑香气，直接附在上面吸食。 巫月砂见状，刨了就在鱼的一侧用木棍刨了个两尺见方的坑，从小腿处取出寒石匕首，施法让寒石匕首解剖鳙鳙鱼，开口在土坑范围，鱼皮要完整分开。 匕首刺入鱼腹，带着灵气的血喷涌而出，血液中带着点点紫黑，神奇的空气中竟然没有半点鱼腥味。 冰蚕直接飞落旁边，直接吸食。 巫月砂从冰蚕共鸣的愉悦反应来看，异兽灵血对自己的虫蛊都是大补之物，难怪当初解庖精精兽前，它将两头精精兽的血都吸了个干净。 她赶紧将风蜈，金蟾也从额间灵台放了出来，直接扔到了血池中。 寒石匕首将鱼皮完整剖开，鱼肉分别成块与鱼骨分离。 巫月砂看着鱼骨和里面包裹的内脏微微皱眉，要是山海在，这些它都能包圆了，顺便完善书中记载。习惯了山海和卿卿在旁，突然感觉少了些热闹的气氛。 金蟾“孤寡——”一声之后再无声音，闷头猛喝。风蜈也不遑多让，反倒显得冰蚕过于斯文温柔。 巫月砂将鱼头搬到鱼肉旁边，对着池中的虫蛊说了句：“你们慢些，鱼骨和内脏都是你们的！但是鱼皮，鱼头和肉不许动！” 三只虫蛊纷纷回应之后，都各使本领，纷纷出了血池，到了鱼骨旁，开始疯狂啃噬。 巫月砂重新点了篝火，用木棍串了八块十斤左右的鱼肉围在周围烤了起来，“哎~可惜了，没有油，没有盐，这么烤少了灵魂！” 金蟾眼睛动了动，两个前肢在内脏中刨了刨，很快叼了一块白色的东西跳到巫月砂旁边放下：“呱呱~呱呱~” 巫月砂侧头看向金蟾，眼前一亮，伸手拍了拍他半个巴掌大的脑袋：“你真棒！能找到鱼油！这下烤出来会香多了！待会儿奖励你拳头大小一块鱼肉！” 金蟾听懂了巫月砂的话，高兴地原地跳跃了两次，才匆匆忙忙赶回去继续大餐。 巫月砂捡起鱼油到河边清洗，现在河水已经重新清澈，除了被蹂躏过的水草，半点看不出之前鳙鳙鱼在河中挣扎，可见这条河有多深。 风蜈见状也翻找起来，很快驮着鱼鳔跑到巫月砂旁边，多足拍地发出声响。 巫月砂左手拿着洗好的鱼油，侧头一看，这鱼鳔起码有好几斤，右手拿起鱼鳔：“这个也是好东西，等会儿也奖励你。冰蚕也有分，今天要不是它，我们都吃不上这好东西！” 风蜈半身直立，多足快速拍击，向人鼓掌一般，然后也赶回去继续大餐。 冰蚕在听到巫月砂提及自己时，抬头望了一眼，又低头去喝灵血。 巫月砂将鱼油切了一小块，剩余的放到鱼皮上的鱼肉旁，然后用火之灵包裹鱼油悬浮在鱼肉上，掌控着滴油的量和速度。 第19章 贪吃成险 很快八块鱼肉被翻烤了一遍，雪白的鱼肉滋滋冒着细小的油泡，逐渐变成金黄，香气扑鼻，让人忍不住吞口水。 巫月砂也担心鳙鳙鱼肉的香气引来异兽，比如?鼠，警惕着四周，一有风吹草动立马走人。 反正异兽不像自己和虫蛊，本身就是百毒练就，他们吃了毒死的鳙鳙鱼也会毒死，回头再去找异兽尸体，多一种吃食。 可惜天不随人愿，直到巫月砂拿起鱼肉准备开始，别说?鼠，连别的异兽，甚至普通大型野兽都没有。 巫月砂将第一块分成三份，给了虫蛊，自己抓着木棍，一边呼呼地吹，一边斯哈斯哈的撕咬下一块鱼肉。 鱼肉入口，她瞬间瞪大了眼睛，差点没连舌头一起吞下去，原始到连盐都没有，最大程度保持了鱼肉本身的特点。 鲜嫩多汁，肉质细腻，还带着丝丝清甜糅杂着树木熏烤的清香，丰盈地灵力暖洋洋地顺着鱼肉落入肚中，慰藉着过度饥饿而有些痉挛的胃，一瞬间就抚平了所有难捱，瞬间整个人都精神了。 巫月砂一口气吃掉了四块肉，肚子依旧不是咕咕咕的叫着，她起身又串了四块，立到篝火边；再拿起三块烤好的鱼肉，一串串快速吞咽。 很快整个鳙鳙鱼，几十斤的肉都被她吃了干净，但腹部却依旧没有一点凸起，只是舒爽慵懒地打了个饱嗝。 巫月砂肚子里暖洋洋的，整个人都跟着犯懒，再看向立在鱼皮上的很像牛的鱼头，舔了舔嘴角，要是有锅就好了，鱼头之大，一锅正好顿下，加点盐，加点姜葱，汤色奶白，鲜香味美，想想都是极致享受。 三只虫蛊吃得肚子圆圆，也才消耗了小半，纷纷躺在白色鱼骨架上晒太阳消食。 巫月砂突然坐直盘膝入定，鳙鳙鱼肉上的灵气进入自己身体，几个周天后都飞快的冲向额间灵台，灵台内有种即将爆炸的满胀感，丝毫不敢松懈，立即闭眼潜心入额间灵台。 整个额间灵台内，灌满了浓郁的淡蓝色的水之灵，还在不断的涌入挤压。 灵台内一处高出周围的祭台，祭台上是她的本体之灵，由于人间界的灵太过稀薄，十几年的修行也还是一颗大大的粉色巨蛋，丝毫没有破壳的意思。 水之灵依旧疯狂涌入，巫月砂脑袋嗡鸣，只能咬牙保持清醒，快速的运转昨天在学会的心法，可是似乎没什么用，根本无法减少灵的进入，甚至还引入了更多的灵。 不远处河中的水之灵不断被引导着飞涌而入，形成一个巨大的水蓝色水幕将巫月砂包裹其中。 巫空青感受到山中有意，将手里正在修复的灵气放在桌上，寻着水之灵暴动的方向去，是何种异兽修炼有成了？能引起如此大的震动，连地面都微微颤抖，几乎比有可能成为次级神兽的?鼠当初进阶的阵势还厉害一倍。 他转眼间到了河边，看着鳙鳙鱼头摆在鱼皮上，整个骨架剔除，内脏和低阶灵血都淌在血坑里，忍不住皱眉，谁这么放肆，随意捕杀山中灵兽，抓到了非施已惩戒不可！ 巫灵仙已经维持不住坐姿，整个人蜷缩着，双手抱头，不断的撞击地面，疼，太疼了！感觉脑袋要炸掉了！怎么办？谁来救救我！ 巫空青结印后，右手剑指在自己眼前摸过，开了真眼，才看到水之灵聚集成的水幕中是蜷缩的巫月砂，惊叹于她的卓绝天赋。 虽然她在人间界积累了十六年也不过星点灵力，但昨天才学巫族修行心法，今天就能构筑水之灵台，这是她正式踏入“巫道”的象征。可见人间界对修士而言已经退变得多恶劣糟糕。 （巫族修炼等级：一段为五属性灵台：一级：金木水火土五行构筑本体属性灵台，之后依次构筑其他属性，分属二至五级；五属性灵台合一成第二段五属性灵台，又依次构筑。构筑本体灵台便正式成巫，往后每升一段，灵台多层，九层合一，是为大巫。但大多巫都在五层至七层之间。） 巫月砂额头都磕流血了，却毫无察觉，似乎只有这样额间灵台内传来的肿胀感才会好一些，但依旧是越来越接近她的承受范围，要炸了！要炸了！都怪自己太贪吃，一次吃了太多的灵鱼肉。 巫空青飞身冲向水幕，却被弹开隔绝在外，看着巫月砂痛苦的样子毫无办法，因为他们没有巫契，自己无法成为她的助力，被她引来的水之灵排斥。 他急得围着水幕来回踱步，施术传讯给百灵大巫：“大巫，不好了，小巫女突然突破，构建本体灵台，但是我还没来得及教她。现在情况很糟糕，她一直很痛苦，应该是水之灵不断冲入额间灵台，快要到极限了！” 巫百灵听到巫空青的描述面色一变，立刻起身往外走，“你们没有巫契，这种情况我也是第一次遇到。试试同心引，看能不能让你和她心意相通，助她凝聚本体灵台。我去找族长和长老们，随后便到。” 断了传讯之后，她施法瞬移，转眼便到了族长的院落，二话不说拉着人就跑，转眼到了云梯前。 巫空青见巫月砂撞地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只能照大巫指点，尽力一试：“巫月砂，我来救你了。希望你心思纯净，同心引成功的机会才更大些。” 说着，他盘膝而坐，取了自己一滴心头血，双手结印，口中吟唱“同心引”的巫咒，结印中一颗粉色桃心光点成形，轻轻跃动，接着被他缓缓推向巫月砂。 粉色桃心光点撞到水幕，瞬间穿过，围着巫灵仙转了一圈，没入她心口，一道粉色的光线连接着巫空青和巫月砂，一个急切地要救人，一个急切地在求救，在两人愿景一致，且脑中没有一丝杂念，“同心引”才一次成功。 巫空青脸上总算松了一点，尝试着叫巫月砂：“巫月砂，巫月砂，能听见我的话吗？” 第20章 五行相生 “我能听见，能听见。巫空青，救救我，我好疼，好难受！”巫月砂抱着头翻滚，几乎乞求的悲鸣。 巫空青眉头紧皱，更担心了：“你现在按照我说的做，我们没有巫契，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凝神静气，盘膝而坐，沉入额间灵台，找到你的本体之灵，尝试与之共鸣，驱动她。只有本体之灵才能将水之灵凝聚成灵台，成功晋阶。” “可是，我的本体之灵还是一颗蛋！我要怎么与之共鸣，驱动她？”巫月砂绝望了，十六年了，她的本体之灵愣是稳如死蛋，丝毫不动，就不明白娘亲的是九重青莲，怎么自己的就成了一棵蛋的！ 两人之间的“同心引”闪烁了几次，险险有断掉的危险。 巫空青赶紧提醒巫月砂抛开杂念，不然他们就无法互通心声，到时候相救都没法。 巫月砂赶紧抛开杂念，一心求救：“现在我要怎么办？” 这时，一道光束从天落下，是巫百灵带着族长和长老们来了，路上她已经将情况给大家说了。 巫空青眼前一亮，“你稍等，我问问长老，他们都了，一定有办法的。” 他心生传递地同时看向长老们：“大巫，长老，‘同心引’连上了，可是她的本体之灵是个蛋，根本无法共鸣。现在要怎么办？” “蛋？动物系的本体之灵！”百灵大巫惊呼一声，她三千年的岁月，第一次听说本体之灵是动物的巫女。 光头长老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上万年前有过一个巫是动物系本体的，但也不是蛋啊！一颗蛋，怎么沟通，怎么共鸣？” “浮光，你说的是照溪大巫，她的修行心得有记载，动物系本体和植物系虽然不同，但是最开始沟通共鸣也是一样的。不能共鸣的本体之灵……”金玲长老眉头皱起，从未听过巫不能和本体之灵沟通的。 乌发女长老左手托着右手，指尖轻轻敲击额心，额间灵印缓缓转动：“有没有可能，她的本体之灵无法孵化存活的根本是因为在人间界所能吸收的灵力不足？” 华发男长老瞬间明了明心长老的意思，顺着这个想法推测：“明心说得有道理。本体之灵未成，到神界吸收大量的灵，特别是吃了蕴含水之灵的鳙鳙鱼，误打误撞引动水之灵冲击壁障。因为没有本体之灵，原本可以成功晋阶凝聚水灵台，现在却成了危险。” “行，先照明心，掠影这个方向来试试。”金玲长老想了想，最后确定了方案： “本体之灵缺乏灵未能孵化，那就堆满五行灵力。空青，你让小巫女施法引金、木、火、土的灵力入额间灵台，五灵齐聚，以相生之法牵入本体之灵，看看蛋能不能孵化。如果还是不能，我们救救只有强行断掉水之灵，但这是下下策，这一断，可能她永远都无法凝聚本体灵台了。” 百灵大巫对巫空青叮嘱，她怕巫月砂那股劲儿一松，未能尽全力：“空青，金玲长老所言都告诉巫月砂，夺的是这一线可能，知道不孵化的后果，我相信她会拼命引动本体之灵，尽人事，听天命。” “是。”巫空青将金玲长老的话全部告诉巫月砂。 巫月砂听后，咬牙坚持，双手在水幕中艰难结印，一次引动“金、木、火、土”的灵像自己聚拢，接连几次都没能冲进水之灵形成的水幕。 百灵大巫和族长互看一眼，两人同时动作，双手结印，族长凝聚体内的灵推入百灵大巫体内。 百灵大巫双手结印形成的巫族符文越来越明亮，猛地推向水幕：“破！” 符文撞上水幕，两相对抗，水花四溅，整个地面都微微震颤，符文碎化，形成一个一尺大小的圆形通道。 五行之灵受到巫月砂的引动，从通道飞入，纷纷通过额间灵纹进入额间灵台。 巫月砂右手剑指，手诀变化，口中吟唱巫咒，沉入额间灵台，按照“木、火、土、金、水”五行相生的顺序，将灵力引入祭台上的那颗蛋。 一个循环，两个循环，三个循环，蛋依旧纹丝未动，只是壳似乎透明了些，但巫月砂头疼难耐，根本未能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 月砂知道自己能不能渡过这关，一切都在本体之灵，必须用尽办法，去孵化，感应，共鸣。 额间灵台的水之灵些微消耗，又顷刻被补满，她一直忍受着头疼欲裂。 四个循环，五个循环，六个循环，蛋依旧纹丝未动。头疼，疼得她指尖都在颤抖，结印有些不稳。 巫月砂心里越发害怕，真的没有办法了吗？自己的本体之灵依旧未有半点回应，难道自己真的不能成为大巫，人间界的那些小术法，在神界连自保的做不到，自己要怎么跨越山海，寻找回家的路！不！我要回家！爹爹娘亲还在等我！ 她猛地睁眼，又瞬间闭上，咬紧牙关，双手结印变动，启用了最厉害的引灵术。 一时间整个山头风云变幻，电闪雷鸣，地面震动。鱼骨上的虫蛊纷纷被震醒，落入血池，并未察觉巫月砂有危险，继续吞噬，经过一轮的炼化吸收，他们体型大了两圈。 木之灵大量席卷，山上的树木成片成片的掉落树叶，变成光秃秃的枝丫，木之灵如飓风席卷而来，撞入水幕，显然百灵大巫开拓的通道无法通过，只能一次次地撞击水幕。 火之灵显得稀薄，金玲和浮光两位长老，对视一样，纷纷结印，吟唱巫咒，将两人体内的火之灵凝聚而出，撞向水幕的瞬间被木之灵席卷，助长了势头，直接撞开水幕，形成一片绿色的幕墙和一片火红的幕墙。 土之灵拔地而起，紧挨着火之灵再次压缩水之灵的空间，形成一面土黄色的幕墙。 巫空青察觉空气中的金之灵明显弱了太多，效仿金玲长老，双手结印，引出体内的金之灵与空气中的凝聚成形，也撞入了水幕，但这部分显然弱了很多。 第21章 本体之灵 百灵长老和族长双手结印，将自己体内的土之灵引入巫空青体内，土金相生，温养转化。 巫空青双手用力一推，加大了输出，五面幕墙形成一个稳定和谐的闭环。 巫月砂咬着牙盘腿而坐，身上每一处的肉都因为头疼的颤抖，凝神静气，强制自己再次沉入额间灵台。 额间灵台的水之灵减缓了汹汹来势，和其他的五行之灵达到完美和谐，胀痛感减弱。 五行之灵均衡，巫月砂来者不拒，直接一同引入本体之灵。 祭台上的蛋轻微动了两下，对引入的五行之灵如鱼鲸吞，却依旧不见有破壳的迹象。 巫月砂感受到本体之灵轻微的震颤，心中一喜，直接放开了控制。 刹那间额间灵台的五行之灵如同潮水般涌向祭台上的那颗蛋，而巫月砂则加速引入五行灵力，连脑袋的胀痛感都顾不得，一鼓作气，错过这次，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感受到本体之灵还是活的。 水之灵自然是源源不断，但其余地五行灵力本就是借助众人之力在得以聚集，一瞬间就被抽空大半，连形成的幕墙都遥遥遇追。 巫空青和月砂之间的同心印还在，他咬牙坚持，并和她沟通：月砂，现在什么情况？ 巫月砂明显感觉到随着大量五行灵力被吞噬，蛋又跃动了两次，比之前更明显：额间灵台依旧胀痛欲裂，但随着五行灵力的吸收，我的本体之灵动了几次。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巫空青吸了口冷气，这还远远不够，要是换个人，早就撑爆了，她的本体之灵倒底是个什么？！ 来不及细想，他右手再次蓄能，叠拍到左手上，眼看弱下来的金之灵，再次蜂拥：“大巫，族长，长老，月砂说本体之灵动了几次，但还远远不够。我们……” “不必担心，哪怕是耗尽灵力，顶多花些功夫恢复，对我们境界不会有影响。”金玲长老安慰完巫青空，又对大家说道：“大家倾尽全力！这么强的本体之灵，她将来的成就必然不小，说不定我们也能见证一次神巫出世。” “是。”另外几位长老和大巫等人都应声后，大家一手结印，引各自属性的灵聚来，并且不惜抽干体内之灵，全数灌入幕墙。幕墙再次保持平衡。 受到大巫等人的牵引，范围波及更远，更宽阔，引来的灵也比之前巫月砂造成的情形更凶残。 方圆千里内，如一瞬秋过冬至，再看不见半点绿色； 所属巫空青的山头，土之灵被大量掠夺，地面开始龟裂，从山顶沙化； 深埋山体的火岩浆不断鼓动，接着一寸寸瞬间降温石化，原本引起火焰炼丹的丹房热气一收，逐渐冷却，好几炉正在炼制的丹药报废，受着的巫侍惊慌地跑出来，到处找族长等人； 三百里外的藟（lei）山，山上有玉，山下有金，是方圆千里内金之灵最丰富的地方，在巫空青的抽取下，整个山体一声轰鸣，矮了三寸，山中动物惊惶逃窜。 巫月砂在幕墙之中，完全感受不到外界的变化，只闭眼凝神，不断大量的将身边丰盈的五行灵力引入额间灵台。 “咔哒、咔哒、”祭台上的粉色蛋又晃动了几下，随着声音出现一个黑点，接着形成裂缝；“咔哒、咔哒”裂缝直接贯穿蛋壳，下一秒，一个粉色的团子“噗叽”一声蹦了出来。 “成了！”巫月砂神识跃动，将好消息传递给了巫空青：“我的本体之灵孵化了！” 巫空青微微松了口气，连忙告诉众人。 明心长老直接收手长长地松了口气：“我们能做的完成了，剩下的就看小巫灵自己了。还好第一次构筑本体灵台是温和的水之灵，只要本体之灵激活，基本都不会有问题。” 金玲长老等也纷纷收回灵力，接连就地修炼恢复：“我记得我几岁就唤醒了本体之灵，固然有一部分是因为神界不缺灵力，更多的是植物系的本体之灵原本就比较温和，且对灵的需求不高。” 百灵大巫沉思片刻，也说道：“我也是，哪怕是人间界一点灵都未吸收，单单我们刚才的输入量，足够数百小巫女唤醒本体之灵。应劫而生的人果然不同，希望她能尽快成长起来，结束这场持续了近两千年的浩劫，不论对神界，还是人间界。” “一定会的。空青，这卷照溪大巫的《动物本体修行录》你也好好看看，之后再交给小巫灵，往后只有你能陪她走，亦师亦友，也要执行觋的职责，监督和灭杀。”金玲恢复了些灵力，站起身，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了一卷巫族金卷。 巫空青站起身，恭敬接过，普通的巫族典籍多为玉卷，再好一些是银卷，最好的就是金卷，整个巫族藏书，金卷不超百卷，极其珍贵。 自然这本修行录也配得上，毕竟是巫族第一位跨越仙神之隔，一跃成神的大巫，可惜在最早的归墟之战中陨落，合诸神之力形成新的结界，将归墟和神界再次隔开。 金玲将巫籍交给巫空青后，转身一步离开了巫空青的山头。 “我等还需守护天机石，便不久留，你们好生照顾小巫灵。”明心长老说完，和另外两位长老一起纵身一跃，身影消失。 百灵大巫和族长留了下来，三人盘膝而坐，继续修炼，填补体内空乏的灵力。 此时的巫月砂紧闭双眼，与本体之灵快速形成共鸣，同心印似乎收到巨大冲击，瞬间断去。 额间灵台的粉团子“噗叽，噗叽”的跳跃着，直接将整个额间灵台的水之灵瞬间吞空，突然两颗黑豆大小的眼睛一失神，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 水之灵形成的幕墙灌入巫月砂额间灵台，形成的结界消失。 巫月砂眉头紧皱，嘤咛一声，整个人一软，连入定都没法，直接栽倒在地。 巫空青神色一紧，在人撞到地面前，伸手接住，轻巧抱起：“大巫，我们先回竹楼。” 第22章 月砂苏醒 巫百灵看了看一脸惨白的巫月砂，“走吧！等灵力恢复了想办法弄点东西来恢复这些被破坏的山林，毕竟是我们准备不足。” 巫空青点点头，一步瞬移回了竹楼，将巫月砂放在竹床上。 下一瞬巫百灵和长老也跟了过来，巫百灵伸手剑指点在巫月砂的额间灵纹上，施术探查，轻轻摇头：“她现在的额间灵台从内关闭，无法探知里面的情况。” 巫空青看着巫月砂脸色惨白，额头不断有冷汗冒出：“她倒底在经历什么？从没听说过本体之灵觉醒会关闭额间灵台的。而且看她的情况，很像凡人的梦魇症。” “不知道。巫籍中从未有类似的记载。或许我们对动物本体之灵了解太少。”巫百灵右手一摊，一张鲛纱落在手中，一点点给巫月砂擦拭着额头冷汗。 “神识灵体皆在额间灵台，症状又似梦魇，或许我们可以按照梦魇试试。百灵大巫，求你赐她凝神静气的蓝玉髓床。”巫空青已经认定她会是和自己签订巫契的大巫，自然而然的想要守护。 巫百灵伸手把脉，巫月砂身体一切正常，或许按照巫空青的试试，对自己也我没有什么损失，她右手一拂，竹床瞬间变成了整块蓝玉髓材质的椭圆形石床：“我能帮的也只有这么多，这些天，你多留心着些，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通知我和族长。” “今日之事，恐怕巫山各处皆有受损，我和百灵稍后会祭祀祈福，以灵玉恢复。巫月砂也只有你能守着。”族长伸手拍了拍巫空青，跟着巫百灵相继离开。 “是，谢过百灵大巫和族长。”巫空青起身行礼，送两人离开，然后右手一拂，床边多了一张桌案，案上是不死甘木做的木钵，里面养着卿卿，一册玉册正是《山海经》，一旁放着一堆灵玉。 巫空青坐在桌案前，投了一块灵玉到木钵中。 卿卿虽然仍然处于昏迷，却是下意识一卷，将灵玉卷在身体里。 巫空青伸头弹了弹卿卿的肉包包，有些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柔：“宠随正主，都是不折不扣的吃货呢！哎~希望你们都能赶紧醒来，最好成功晋级。” 巫月砂的神识被困在额间灵纹，粉嫩的毛团子猛地扑向她额头，在触及的瞬间，许多模模糊糊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快速播放，全部都汇聚入神识。 巫月砂一睁眼就是无边无尽地黑暗，自己没有手，也没有脚，张嘴也只能发出“噗叽~噗叽~”的奶音。 饿，好饿啊~！想吃东西，什么都可以！ 她在黑暗中摩挲前行，直到习惯了彻底的黑暗，不知道撞上了什么，下意识张嘴一咬，是食物的香气，怎么形容呢？一种她从未吃过的东西。 “吱——！”一声戾鸣，食物挣脱逃跑，但她已经饿得不能思考，只是本能的追逐鲸吞，然后不甘死亡的执妄，涌进脑海。 微微一顿，肚子又传来饥饿感，刚刚的食物，只能勉强尝到一点味道，绵软的，滑滑的，好吃。 不久又碰到那样的食物，一口吸入，舔了舔嘴唇。 黑暗中这样的食物越来越多，可是却越吃越饿，渐渐地，她的世界就只剩鲸吞，醒着时，张嘴一吸，是无数食物。睡着后，一呼一吸，又是无数食物。 她潜意识告诉自己哪里不对，却被裹挟着，无法清醒，只能沉溺，陷入。 再后来，她好像混沌了，唯一清醒的一刻却是自己临死的时候。 眼中的一切都带着黑红色的底色，空中飞着成山成海的人，无数的兵器都扎向自己，好痛啊~！无论怎么嘶吼，都无能为力，不能阻止。 “嘭——！”肉身爆炸开，好像到处都是黑色的血雾。可虐杀并未停止，灵魂还在，她们没有人收手，没有人愿意放过她。 又是各种神兵打在自己魂体上，一声悲鸣后，只小声小声的“噗叽”，缓缓消失在空气中。 她看不清他们的模样，只是记忆里不断告诉自己，这是神界，这就是神界。到死，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不知道自己什么模样，但他们的恨却那样真实，自己身上的痛也是。 月砂猛地睁开眼，泪从眼角滑落，痛，就像印在了灵魂里，连呼吸都在颤抖，一时间分不清真实还是虚幻。 巫青空坐在桌案边手中握着以卷古籍，余光却留意着月砂，这边一有动静，便起身走到床边，见月砂眼神空洞，默默落泪，心里一揪，些微酸疼。 他未曾哄过谁，只好立在一旁，等她冷静下来。 月砂从陌生又熟悉的记忆中清醒，伸手擦掉眼角泪痕，缓缓撑起身，见立在一旁的巫青空，下意识的蜷缩躲避。 巫空青在床边坐下，伸手到巫月砂，想看看她额间灵台现在的状况。 巫月砂往后缩了缩，躲避开伸来的手：“你……你要干什么？” “月砂？你究竟怎么了？本体之灵激活后，你的额间灵台紧闭，是与之共鸣发生了什么吗？本体一级水之灵台构筑成功了吗？”巫空青见巫月砂后躲，也没有再次靠近，只是关心地询问，对她突然表现出来的带着攻击性地戒备，忍不住担忧。 “你是……巫空青。巫族少主，巫空青！”巫月砂现在还处于半清醒之间，被真实和虚幻相互影响，害怕地看着巫空青，神界的人让她骨子里一寒，忍不住发疼。 “是，我是巫空青，你是巫月砂，我们都是巫族的。”巫空青又一遍强调两人都是巫族的人。 “巫？”月砂微怔，突然想起，即便本体之灵传递的是自己的前世，被神界诛杀，那也只是前世。 巫月砂下意识看了看双手，心之所至，指尖灵聚，范着幽光，一个人傻笑开：“对哦，我是巫。我是巫啊！” 人形，巫族，怕什么怕嘛！一切都不一样了，前世是前世，今世是今世！她有手了，不是异类，不会再被莫名其妙地追杀了！ 第23章 灵台有异 巫空青伸手剑指，结印施法点在她的额间灵纹，传入一点金之灵探查。 突然他睁大眼，满是惊讶，猛地收手，金之灵入额间灵台，就失去了感应，被，被她的本体之灵吞食了：“你……你现在感觉如何？我无法探查你的本体之灵，稍后让百灵大巫看看，毕竟是动物系的本体之灵，小心些没错。” “好。”月砂放松后，舒展地坐在蓝玉髓床上，与巫青空的距离极近，鼻尖微微耸动，好香~好香很好吃的样子。 巫空青施法给百灵大巫发去信号，毕竟动物系的本体之灵，也只有传说中才出现过一次。 巫月砂像是被蛊惑，缓缓倾身压近，在巫空青脖间轻嗅，伸出一点粉红的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却什么味道都没有。 巫空青蓦然瞪大眼，喉头一紧，下意识都忘记了该作何反应。 巫月砂皱着眉头，鼻尖又贴着他脖间，之前是寡淡清水一点木香，现在没了聚灵礼前的焚香沐浴，倒是凸显了原本清竹脆笋的清幽气息。对，就是清竹脆笋的味道！ 巫月砂攀着空青，不断的凑近，在青空脖间，脸颊轻嗅，好香，想吃！或许刚刚是因为没有咬开，所以才什么都没有尝到，脖间肉最是薄嫩，舔了舔嘴角，嗷呜一口咬下：“嘶……” 牙疼！她捂着嘴，猛地退开，哀怨地看着巫空青！饿——！ 巫空青僵直地坐着，脖间被温热喷薄的鼻息挠得心尖都发痒颤动，贝齿摩擦的轻咬，更像是一种调戏，他整个人都被砸中，蒙蒙地，从脚底红到了耳尖。 直到巫月砂推开后，他才回神，站起身，同手同脚地离开床五尺，一手捂着刚刚被她牙齿轻咬地地方：“你……你在干什么！” “我什么我？”月砂委屈的望着巫青空，一口落空，还差点崩了牙。 巫空青压下了那一瞬间的异样，长袖一拂，和来时一样淡漠疏离，默念清心咒，右手随即弹了清心咒入巫月砂的额间灵纹，张口就是说教：“大巫、族长任期千年，与旁的巫觋不同，在位不得越矩，不得有儿女私情。你这样，如何接任大巫一职。” 巫月砂被清心咒一击，瞬间清醒，自然不敢说自己只是真的想尝尝他的味道，只一副做错事的小女儿姿态，往角落缩了缩，真怕距离近了，自己还想抱着咬一口试试能不能啃到肉味：“我，我对不起！刚刚饿昏头了。但是，但是，巫觋不都应该是夫妻吗？就像，就像我爹娘一样。一生一世，一巫一觋。” 巫空青皱着英挺的剑眉，一手揉了揉眉心，忘了巫月砂还没有辟谷，这一昏迷就是三天，胃口那么大的人，肯定是饿惨了：“我让人送些吃食来。另外，巫契并不等于婚契，虽然大多的巫和觋都是夫妻，但我们不同。这些等你看完巫族常识性的典籍就清楚了。” 月砂仰视巫青空，饿得多少有些不耐：“是，是，是，你说得都对！” 一千年！我爹娘要知道一千年我绝情绝爱，非男女混合双抽不可！看来这个老古板是真不能要了，没有觋，换男的也凑合，反正我又不需要觋辅助。 百灵大巫和族长听闻小巫灵已醒，安排好各自手里的事情，一个缩地成寸出现在竹屋外，象征性地敲了敲门：“听说月砂醒了，我和巫妄来看看。” 巫空青赶紧转身去开门，巫月砂也赶紧整理了一下衣服，伸脚去穿鞋。 巫百灵走进来，摆手示意月砂不必起身，两步走到床边坐下，伸手剑指聚灵探想巫月砂的额间灵纹：“深呼吸，完全放松，不要反抗，我检查一下你的本体之灵可有不妥，毕竟是难得的动物系本体之灵，经验不足，更要小心些。” 巫月砂肚子咕咕咕的叫起来，微微尴尬后，还是完全放松了自己的心神。 巫空青到门外传音巫侍，准备灵食药膳送到巫灵住处，才返身回来。 巫百灵缓缓收回手，表情有一瞬间的凝重，快速变得温和：“很不错的本体之灵，回头我让空青好好教你，特别是照溪大巫的《动物本体修行录》你一定要好好学习，随时观摩。” 巫妄微微皱眉，这说了等于没说，到底是什么动物本体啊？刚想问就被巫百灵狠狠掐了大腿，勉强维持笑意。 巫百灵站起身，左手托着，右手一拂，一个帝休树制成的木钵出现在掌心，缓缓递给巫月砂：“这三个是你的灵宠吧~那天来救你，看到他们还在吃鳙鳙鱼的血和内脏，今天路过已经啃食干净，就给你带回来了。虽然资质普通了点，但作为陪伴小宠还是不错的。” “谢谢大巫！”巫月砂伸手接过，看着里面三个都已经大了一倍，在木钵中懒散地各据一角，微微不解，“养是养大些了，可是怎么感觉没什么凶性了呢？” “百灵这是看着三小只有毒还目露凶光，怕伤了人，所以用帝休树制作的木钵给你装着，在这里面养养，对他们又好处。”巫妄解释道：“帝休木可是神树之一，能够平复情绪，让人不易发怒。” 巫月砂眼睛瞪直，巫族好东西还挺多，神树都能给他们做窝，肯定能值不少钱：“谢谢大巫。我会好好存着这个木钵的！” “行了，之前大量掠夺灵力，我们还有许多善后要做，就先走了。空青，你出来一下。”百灵拉着巫妄离开，并叫走了巫空青。 巫灵仙抱着木钵，滴了三滴自己的灵血在虫蛊面前，往常他们都会一口吞下，想抢别的虫子的，今天都各自抱着自己的吃完，继续懒洋洋地睡。 巫空青跟着巫百灵转眼到了她的竹楼中，恭恭敬敬一鞠躬：“大巫，出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月砂的本体之灵是个软糯糯的粉色小团子，看不出是什么动物，但看起来并不厉害。”巫百灵特意避开了巫月砂。 第24章 学艺修炼 巫妄深深吸了口气，若她是应劫带来改变之人，那最后将面临的是……，这样的本体之灵，真的可以吗？而他们又能更多的做些什么呢？ 巫百灵又叮嘱着空青：“以后你也别去探她的灵了，估计那小家伙不愿意被人察觉，才会故意吞掉你的金之灵。也别老在月砂跟前提动物形的本体之灵有多厉害。” 巫空青轻轻摇头，自从同心印被巫月砂的本体之灵斩断，他就有种直觉，这个本体之灵很强：“大巫，就算在弱的动物本体之灵也有成神巫的机会。她已经很厉害了，何况你常教我，看人看事，不能只看表面，观天观星不能只知眼前。” 巫百灵也深吸了口气，长长吐出，像是看透了：“你说得对，是我们太过在意执着未来，执妄迷眼。至少她有动物本体之灵，还有我们在她身后，一定会让她成为下一个神巫。” 巫空青点点头，他自然也有极大的压力，但是不能放弃一点点的机会，神界结界还能维持多久，谁都不敢定论，而眼前的巫月砂是上天示下的机会，可能，他们更不能早早否定，放弃。 “空青，即日起，你就专注负责教导于她，我们都会倾全族之力满足一切资源要求，包括灵食。”巫百灵一句话为此事定下句点。 巫空青拱手领命后，转身离开，下一瞬出现在竹屋内。 巫月砂正抱着一个比自己脸还大的竹碗大口大口的吞着药膳粥，被一瞬间出现在眼前的巫空青吓得一口粥呛到自己，连连咳嗽：“你，你能不能有点礼貌？先敲门再进来？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吗？而且，万一，万一，我哪天在洗澡，被你看光了怎么办？你能负责吗？” 巫空青一手拍了拍巫月砂的背帮人顺气，自己听大巫的话后，有种急切感，让他忘了会吓到巫月砂：“抱歉，以后不会了。” 巫月砂被巫空青认真利落的道歉，将到嘴的话梗在喉间，片刻后才幽幽说道：“这次就原谅你了。我们一人吓对方一次，也算扯平了。这么急匆匆地来，是发生什么事了？” “无事，既然你醒了，学艺修行就应该早日提上日程。明日起，上午看书籍和修行。下午寻我，教导你巫术，以及旁的防身之术。”巫空青正色道：“希望你能早日成为大巫，同我一起接下护族重任，让百灵大巫和巫妄族长能去做他们该做的事。” “好。”月砂点头，她不想骗人的，但是一旦接任大巫之位，就要在巫族待上千年，等寻到继任的人才能离开，那时候再去寻找回家的路，恐怕有生之年都未必还能看到爹娘。 她看着巫空青有些微歉疚等学得差不多，她就会离开，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对不起。 巫空青转身去桌案拿卿卿和玉书，并未察觉巫月砂的眼神，默默将不死甘木的木钵和修复好的玉册放到桌上，推向巫月砂：“你的灵宠和灵器，等你以后将巫族的三万典籍翻透记熟之后，这些自己就能处理。” 巫月砂将碗筷放下，直接跪在巫空青面前，郑重地九叩首：“谢谢，空青哥哥。谢谢你帮我修复灵器，治好灵宠。更谢谢你救了我。按照人间界来说，无以为报，应一身相许，但我知道空青哥哥不需要。只能九叩为礼。” 她心里默默补上，待为爹娘养老送终，他日有机会，哪怕抵上性命，也必定报此恩情。人间界的巫族只有三人，她有她的责任和使命。 翌日开始，巫月砂早上看各种典籍，看完巫空青给的三箱基础的，又开始看巫族藏书阁的典藏。 下午，巫青空如约来教月砂巫术，从纸上描画巫咒，到手把手的教她虚空画符；又从识仙草，到教会她炼丹炼器；君子六艺到观星术；从护身术到各种杂学，两人的疏离肉眼可见的消失。 晚上，巫月砂以修炼巫族心法，引灵入额间灵纹代替睡觉。她天赋极高，往往稍微点拨便能举一反三，又有蓝玉髓床的加持，灵力也是飞速上涨。 春秋冬夏，转眼一年。 这日一早，突然无数绿色木之灵蜂拥而至，形成巨大旋涡，将整个竹苑撕碎。 巫月砂坐在蓝玉髓石床上，还未从入定修行中醒来，并不知外界有怎样的变化。 巫空青察觉异常，飞出自己的竹楼，看到眼前和一年前似曾相识的场面便知道巫月砂体内的灵已经积累到足够构筑第二层灵台。 只是这突然引动的木之灵虽不及金之灵暴动，但依旧算不上温和，直接撞入恐怕会伤到巫月砂额间灵台内的小兽。 他赶紧引体内金灵构筑结界，界升极高，又以巫术引木灵入界中，如溪流汇入巫月砂的额间灵台。 这边的动静很快也引来了百灵大巫和巫妄族长，两人都惊艳于巫月砂的天资卓绝，当年她已经算是巫女中的顶尖，却也用了两年的时间才凝聚第二层灵台，而巫月砂只用了一年时间。 巫空青控制这木之灵进入的速度，比第一次慌乱构筑灵台更游刃有余，天知道，他为了突发的这一天，日日空时都在捉摸，模拟所有可能的方案，好最大限度的保护巫月砂。 半天时间，木之灵逐渐减缓来势，除了巫月砂所在的房间被震碎之外，并没有别的地方受到牵连。 又过了一个时辰，木之灵形成的旋风彻底消失，巫月砂构筑一级第二灵台成功，意味着对她的身体和体内的灵都成倍凝实，一睁开眼就看到焦急站在一旁的巫空青，难怪她只最开始感受到木之灵的狂虐，之后都变得温和，原来是他一直在旁侧守着。 巫空青见巫月砂睁开眼，那一瞬间的磅礴气势，便知道她已经构筑灵台成功，不善言辞的他，努力想着夸奖的话，干瘪瘪地道：“成功了！你是我见过最优天资又肯努力的巫女，真棒！” 第25章 获得礼物 巫月砂心里软软地发甜，自己多幸运才能一到神界就遇到巫空青，在弱小时守护巫族。他们是族人，也像家人。 她站起身，张开双臂扑向巫空青，如乳燕归巢一般，紧紧抱着，还蹦跶了几下：“我成功了！构筑一级第二个灵台了！空青哥哥！” “嗯，月砂一定会是最厉害的大巫。”巫空青双手蜷了蜷，终究还是缓缓抬起来，抱着月砂：“第一级二层代表着你的体质通过修炼已经得到改善，明天开始，就实战吧！” 巫月砂撇了撇嘴，放开了这个大大的拥抱：“空青哥哥，你真的不是魔鬼吗？” “怎么？”巫空青微微皱眉，不明所以：“我是巫族的人，就算死了也只会散灵归天地，不可能成为鬼！” 巫月砂食指点了点额间灵纹，一脸无奈，她怎么就忘了眼前的人是个正正经经两千多年的老古板了！ 巫百灵没忍住笑出声来：“巫妄，你教的徒弟怎么半点没随你，可笑死我了，小古板了两千年，还是古板得明明白白！” 巫妄无奈揉了下鼻尖：“还不是你说要尽快培养一个接班人，好脱身去归墟出分力。我这一不小心严肃过度，然后这性子这么多年也没有掰过来。” 巫空青耳尖微微一红，转身对两人微微鞠躬，之前太过担心巫月砂，愣是没发现这两位已经来了。 巫月砂看向两人，刚刚分明都敛去了气息，就是想着看戏呢！这一年的接触，她已经将众人摸得明明白白，一跃蹦到两人面前：“大巫，族长，我晋级了，有没有什么奖励呢？吃的喝的用的，我都不挑。” 巫百灵右手一伸，掌心出现一个木盒子，“给你，不是一直眼馋芥子空间吗？给你炼制了一个。” 巫月砂开心的拿过来，打开就套在食指上，一个银色的空间戒指，以后有什么都能装进去了：“谢谢大巫，最喜欢你啦！” “所以，月砂这不是最喜欢我了？我还想着此前得了一颗圣木曼兑的果实，看来还是自己吃了好。”巫妄故意将玉盒打开，幽幽果香飘散出来，让人口舌生津。 巫月砂连连咽了好几口口水，伸手就去抢。 巫妄一个闪身出去一丈，巫月砂紧随其后。 巫空青有些担心，足尖一点就要追出去，毕竟月砂才构筑灵台，还未来得及稳固。 巫百灵伸手一抓，按住巫空青的手臂：“别去了，巫妄有分寸，他只是试试月砂体质提升了多少。” 话音刚落，巫妄瞬间出现在巫百灵左侧：“体质提升了起码三倍，估计在人间界确实太多东西跟不上了。” 过了三个呼吸，巫月砂便出现在他旁边，伸手拿下圣木曼兑果：“谢啦，族长！” 巫妄笑着揉了揉巫月砂的脑袋：“都是自家人，不用谢。” 巫月砂笑着伸手直接将圣木曼兑果掰成两半，中间的种子扔进空间戒指，如果能将圣木种子带回去，说不定能改变人间界的灵力。 她将一半递给巫空青：“空青哥，这一年辛苦你教导了！能得到这个果实，有你一半的功劳！月砂最最最喜欢空青哥了！嘿嘿~” 巫空青想拒绝，但是看着巫月砂眉眼弯弯的模样也没有能开口。 “空青，你就吃下吧！怎么也是月砂的心意。圣木曼兑果实六千年才能孕育出一颗果子，对你也很有好处。” “可是圣木曼兑使人圣明智慧，吃了能助月砂以后领悟天道，找到自己的巫道。我已经不需要了。”巫空青本想着留着回头做成甜粥给巫月砂服下。 “不用，大道至简，借助外物所悟之道，再厉害，再高级，也很难走远。我娘亲说，经万事，历人情，道自寻至。”巫月砂洒脱地回应，直接就着巫空青的手，将半颗圣明智慧果塞到他口中：“啊呀呀呀，沾到空青哥哥牙齿了，可不能再给旁人吃了。” 她眼底有点点落寞，忍不住地想爹爹娘亲，他们会为现在的自己骄傲吗？他们一定也很担心自己吧！ 巫百灵又是一笑，打断了月砂飘远的思绪：“你呀一天哪来那么多鬼精，倒是让空青看起来有人气不少。努力修炼，等到第二级的时候，四位长老给你准备了更好的东西！” “哇~能吃吗？能喝吗？”巫月砂眼前一亮，神界的食物真的比人间界的好吃太多了。 “一天天就惦念吃，我们走了。”巫妄伸手戳了一下巫月砂脑门，笑着说了她一句，和巫百灵一同离开。 第二日，巫空青在门口等着巫月砂，“还记得以前追了你半个山头的那只?鼠吗？今天开始，你养。” “?鼠？！”巫月砂眼前一亮，就开始捞自己的衣袖，奈何广袖袍子捞不上去：“等等，我换身衣服。” 片刻出来的已经是一身黑色干练装束的巫月砂，手腕儿上还挂着卿卿：“走走走，在哪？怎么喂！你可放心，我必定好好喂它，开发出它的所有天赋！” 巫空青嘴角忍不住微微翘起：“去找巫静，不许揍?鼠。” 巫月砂急切地应道：“放心，我肯定不揍它！”才怪嘞！ 巫空青一手扶着巫月砂的手，一手画符咒，点于掌心，形成一红一绿两点：“吃符助你寻到?鼠，三日内摸清习性，三日后符咒会消失。而你需要喂食?鼠一月。记得不得打杀。” “知道啦！啰啰嗦嗦老古板！”巫月砂看了看右手，自己一动，绿点也移动，便清楚了红点就是?鼠，这么光明正大给卿卿报仇的机会，她肯定是不会放过的，次级守山神兽，还未成神兽，就啥也不是！ 在门外候着的巫娴将一盆灵食递给巫月砂：“每日我会送一盆?鼠的灵食过来，一日只需喂食一次，不会耽误你修行的。” “好的，谢谢阿娴~我去了哦。”巫月砂一手拿着大盆，一手对两人挥了挥，几次缩地成寸后，出了巫空青设定的结界。 第26章 空青测试 结界外面早已草长莺飞，和当初巫月砂出来寻食时候一般，她手一抖，招出卿卿。 卿卿落地，身形快速变大，脑袋上他肉包已经长成了两个叉的小角。 巫月砂飞身落在它头上，卿卿拍了拍，指向绿点的方向：“走，我们去揍?鼠去！” 等人彻底离开后，巫娴不解地问巫空青：“少主，你明知道月砂会揍?鼠，为何还要她去喂呢？而且，平日里，山中食物丰富，也从不曾喂过?鼠。” “多少带了点个人恩怨，这样实战月砂才会全力以赴。虽然?鼠已经晋阶过一次，可眼前它是最合适月砂练手的。”巫空青看着巫月砂离开的方向，嘴角扬了扬，转身离开。 卿卿带着巫月砂飞速向着绿点的方向去。 巫月砂看着右手掌心，啧啧称奇，卿卿不愧是诱捕?鼠的利器，他们才走了一小半的路，?鼠也向着他们走了一小半的路：“卿卿，找棵树藏起来，我们揍它个措手不及，然后，嘿嘿嘿！” 卿卿听话的找了最近一棵大树，盘旋而上，很快藏在树上。 巫月砂双手结印，木之灵透体而出，将整个本体形态的卿卿笼罩，这一年确实进步极大，要知道当初她只能拿勉强用木之灵笼罩住变小的卿卿。 不到一刻钟，“咕~咕~咕~”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接着一只两人多高的?鼠出现了身形，豆眼四下张望，些微疑惑，踱步四下寻找，刚刚引它来的美味气息，在这里消失了？ 巫月砂眼睛瞪大，这……比一年前整整大了两倍，巫族这是喂了多少天材地宝？自己现在只能掌控水之灵和木之灵，既不是最佳防御，也不是最佳攻击，算了，还是乖乖喂食，等五行灵都能掌控运用了，再来！ 卿卿更是纹丝不动，眼前的?鼠给他的感觉比一年前危险多了，虽然自己这一年也在成长，但毕竟没有传承，更缺天材地宝。 巫月砂右手一托一盆灵食出现在手中，左手施展术术，下一秒沾染了卿卿气味的灵食出现在他们逃走相反的方向。 ?鼠嗅到气味往灵食的方向去。 巫月砂引着卿卿悄然下树，转身就跑。 此时透过水镜观察的巫空青自然不会让月砂轻易离开，右手虚空画符，弹射向水镜中，微微涟漪，后打在巫月砂附在卿卿体外的木之灵。 一个拳头大小的缺口出现，卿卿的气息由此散出。 ?鼠啄了几口木盆中的灵食，突然停下，抬头缓缓转向卿卿气息袭来的方向，豆眼一亮，两个翅膀一扑腾，“邦，邦，邦”地冲向卿卿，地面震颤，伴随着“咕~咕~咕~喔——”的鸡鸣。 卿卿差点打滑，加速向山顶居所游移而去。 巫月砂赶到不妙，转身就看到?鼠扑扇着翅膀，追击而来，就目前卿卿和?鼠的差距，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不能一味逃跑了，“卿卿，转向，注意快速变向，只是跑，我们会被?鼠叨的。” “嘶~嘶~”卿卿瞬间在原地消失，下一秒他们刚刚所在的地方就落下了巨大的鸡爪。 巫月砂双手结印引水之灵在自己和卿卿身前形成一个圆弧形的防御盾，又聚木之灵在手中形成一个翠绿挽弓，双手拉至满弓，木之灵形成一根翠绿色灵箭，瞄准?鼠，放手射出。 “咻~！”一声破空声，灵箭飞向?鼠。 ?鼠“咕咕”两人，翅膀展开，用力一扇，一个小小的旋风快速裹向灵箭。 灵箭未被折断，只是稍稍减速飞射向?鼠。 巫月砂嘟囔一句，“还是慢了。”抬手继续搭弓。 ?鼠一个闪身躲开，灵箭扎在地上，瞬间化作莹光消失。 ?鼠同时扑棱着翅膀，半飞半跑地冲向巫月砂和卿卿。 卿卿眼看?鼠将近，一个瞬移消失原地，再出现已经是对角的位置。 巫月砂拉弓满月，弦上形成三根箭，同时射出。 眼看着灵箭将射到?鼠，?鼠双翅展开，挡在身前。 只听“铛，铛，铛”三声，灵箭根本没扎投羽毛，连破防都没做到。 “卿卿，逃！”巫月砂见箭矢对?鼠无用，只能让卿卿带着自己快速逃窜，只要回到结界内，?鼠就拿他们没法。 卿卿尾巴一拍旁边的巨树，反向弹射而去。 ?鼠见到嘴的食物要逃，扑扇着翅膀紧追。 巫月砂不时就拉弓射箭，阻挠?鼠，羽毛不能破防，但是眼睛可以，每次都对着眼睛射击。 因灵箭不受风力转向，?鼠只能停下，每次用翅膀挡住箭。 卿卿再次拉开距离，眼看着距离巫空青设定的结界只有三丈远，两个瞬移就能安全的距离。 ?鼠被戏耍太久，眼看到嘴的肉又要飞，直接张口，似乎要喷火，却脖间一梗，被无形的手扭住，烦躁的直接冲撞向卿卿和巫月砂。 卿卿第二次瞬移已经到了结界旁边，只要一个蹿行就能进去。 ?鼠一个翅膀挡着脑袋，直接冲向他们瞬移的落点。 卿卿感受到一瞬间的危险，尾巴快速盘起，形成一个圆形盾牌的模样。 “嘭——”一声撞击巨响，卿卿和巫月砂被撞进结界。 有卿卿护着，巫月砂倒是无事，但卿卿经此一撞，内脏受伤，血沿着嘴角流，瞬间变成了拇指大小，摊在地上。 ?鼠“咕咕咕”的在结界外徘徊，几次撞击无果后，才离开，回了灵食盆的位置，吃起来。 巫月砂右手聚木之灵，覆盖卿卿，一点点引入它体内，木灵主生，是最好的疗伤方式。 片刻卿卿醒来，猛咳出几口黑血块，便已经痊愈。 巫月砂小心翼翼的将卿卿环在手腕儿，自然也不敢告诉旁人，今日的事，只是下午跟着学习术法，武技时更用心了。 第二日，巫月砂找巫娴拿了灵食，再次往树林深处走，有卿卿这个利器，根本不需要去找?鼠。 她直接掐诀念咒，聚木之灵形成巨大的网，做好陷阱，将卿卿和灵食够放在陷阱中，自己握着陷阱的一头，飞身上了大树，坐在树杈上，隐去气息，只等着?鼠上钩。 第27章 卿卿晋阶 很快，“咕~咕~咕~”地鸡鸣声从远处传来，越来越近。 巫月砂紧张地看着?鼠，传讯给卿卿，让它等?鼠一落网，就变小从缝隙钻出来。 卿卿听到鸡鸣，有一瞬的僵硬，得了月砂的命令后，在稍稍好些，随时准备着变小，开溜。 ?鼠远远看到卿卿，又四处张望，确定没有那个让人厌烦的小娃娃之后，两翅一扇，飞速的冲进去。 卿卿在看到?鼠冲来的瞬间变小，落在陷阱网的空隙中。 巫月砂看?鼠进网，抓着网的一头，猛地跳下树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大网提起，瞬间把?鼠兜住。 ?鼠不断扑腾，好几次差点将巫月砂拽起来。 月砂赶紧唤来卿卿，让卿卿变回本体，咬住藤网，而她则不断输入木之灵维护藤网，避免被?鼠挣断，才完全将?鼠吊起来。 “喔~喔喔喔~喔——！”?鼠尖叫着扑腾好一会儿，见无法挣开藤，一怒之下，张口就喷火。 卿卿赶忙双手凝聚水之灵，包裹在藤网内。 但水之灵一接触三昧真火就被瞬间蒸发，藤网上缚着了火星，快速开始蔓延。 ?鼠见状兴奋地打鸣，然后继续喷火。 巫月砂见状，猛地输入了木之灵和水之灵，并让卿卿将藤绳绑在大树上，一跃落在卿卿头顶，“快跑，快跑！这货的三昧真火又纯了不少。搞不过，等我金灵台构筑好了，再来！” 卿卿驮着巫月砂转身飞奔，直直冲进结界中，瞬间化成拇指大小，飞到巫月砂手腕儿，盘成一圈。 巫月砂就站在结界处，看着?鼠气急败坏的冲过来，一人一兽隔着结界对峙。 “咯咯咯~喔！”?鼠双爪不断刨地，盯着巫月砂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它吃了。 巫月砂看?鼠近在眼前，也不含糊，右手虚虚一握，弓箭凝聚成形，一箭接一箭的射击。 ?鼠一边喷火，一边跳着躲，偶尔有一两支扎到羽毛上“铛——”地一声，毫发无损，又落地。 三昧真火被结界挡住，木灵箭又不能破防，僵持挑衅了一会儿，巫月砂觉得没意思，直接回去，翻找书籍，看看有没有对付三昧真火的方法。 之后一段时间，她到林中将灵食一放，招唤出卿卿，等听到?鼠叫声，立刻就撤，根本不打罩面。 经过小半月的查阅，总算找到了克制三昧真火的方法，昆仑山下，弱水东流，三千之深，万物不浮。要是自己能引一滴，足以包裹住三昧真火。 接下来的时间，她除了修炼，就是根据秘书，试图引弱水至，但一直无果，直到两年后，金之灵台构筑成功，才满足了愿望，压着?鼠揍了整整一年。 最开始还用卿卿钓?鼠，一看到?鼠，四面八方的金之灵的地刺就包裹上去，直接破防，搞得?鼠一身血，狂暴地追着她喷火。 后来直接在拳头上裹了金之灵，加上这些年的灵力修炼，本身身体各方面也提升很多，轻易躲开喷出来的火，贴着?鼠脖子后，就是一顿狂揍，一个脑袋打得两个大。 到最后，就算卿卿出来，?鼠也不敢来追了，但还被这一主一宠追着揍，直到?鼠肉痛的给了一滴修炼了百年养出的凤凰血，才算了结了这段恩怨。 巫月砂将凤凰血直接喂了卿卿。 卿卿一口吞下，接着身上蔓延起三昧真火，无法扑灭，疼得在地上打滚。 巫月砂引木之灵不断地冲入卿卿的身体，毁坏，修复，修复，毁坏，一直来来回回的重复，直到七七四十九日，巫月砂体内的木之灵被榨干，两本体之灵都用出去了两分，才完成蜕变，变成一颗蛇蛋。 又孵化了七七四十九日，卿卿破壳而出，头上的肉包又长了一寸，背上多了一对翅膀，比起蛟，更像腾蛇，但又多了一对龙角。 巫月砂闻着卿卿，有种很香的肉味，仍不住在它身上咬了一口，鳞片上连个牙印都没留下，有些挫败，又有些高兴，挫败的是，自己这口牙还是咬不透罡气，高兴地是卿卿身上有了罡气，也算是正经能修炼的灵兽，自己多了些实力。 巫空青看过卿卿，微微皱眉：“青色原本体内的化蛟蛇珠属水，要不是你一直一木之灵维持它的生机，遇到凤凰血，早就水火相克，死了。现在勉强达成了一种平衡，但往后想要化龙，还是化凤，只能借助外力，看它机遇造化。反正目前为之，水火一体，凤龙同体的兽类。” 巫月砂听后，眉头一挑，打起了?鼠额主意，再来点凤凰血，对卿卿会不会更好些？ 巫空青看穿了她的想法，一句话给灭了：“别想?鼠了，它的血脉不纯，就算所有凤凰血都给卿卿也没用。” “哦。”巫月砂听后有些恹恹的。 卿卿却用尾巴轻轻拍了拍月砂，脑袋蹭着她的脸颊，传递心意：主人，我感觉没觋大人说得那么危险。至少这地凤凰血，激活了传承，还是两份，一个是龙族的，一个是凤族的，而且，我感觉这两种我都能修炼。 巫月砂一听来了精神，既然卿卿没感觉不适，那就暂时不管了。一人一宠都开始了修炼。 山中无岁月，寒尽不知年。一晃十年，白驹过隙。 巫月砂也从咋咋呼呼的小姑娘长成了端庄又不失可爱的清丽女子，说不上多惊艳，却有种让人一眼难忘的温暖耀眼，总让人忍不住靠近，忍不住宠着。 她的本体灵台已经完成第二级，稍作夯实，就开始下一级的修炼，在整个巫族都已经算得上佼佼者，只是距离成为撼天动地的大巫，还不小的距离。 一日早上，巫月砂准备入藏书阁继续背书，被站在门口等候多时的巫空青拦下。 “月砂，今天起，该学祈福问天之术了。”巫空青一身白衣，下摆仿佛有根根墨竹，无风而动。 巫月砂打开竹门，一袭青衣，少了几分跳脱，眼中更多疑惑：“青哥，我现在就可以学祈福问天术了？可是很多巫籍我还没看完呢！” 第28章 意外妖身 “嗯，祈福问天，不在于你看了多少巫籍，也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有多得的。你现在已经构筑完成第二级本体灵台，可以尝试着沟通天地，寻自己的道，往后修行也会更快些。”巫空青笑着揉了揉月砂的脑袋，这应当是自己教过最有天赋的巫了。 巫月砂轻轻点头，问卜之术，人间界留着的还是太浅薄，有诸多限制，不似神界的完全。此术学会了，往后自己离开寻回家的路，能避开危险，少走弯路。 巫空青握着月砂的手，瞬移出现在百里之外的山巅上，袖袍一扫，一案一壶两蒲团；案上有古琴，壶边两盏茶，一盏祭天，一盏祭琴，三柱清香，袅袅直上。 他做完简单的仪式，坐在一个蒲团上，抬手试音：“月砂，坐。天之道，唯公正秩序，你且好好感知。” 第一次听到的天道梵音，便是巫之道。小道占物问因，大道宇宙洪荒。 巫月砂盘腿坐下，合上双眼，耳边古琴叮咚，初如山溪，渐成江海，日月更替，星河茫茫，渐入玄妙之境，庄严肃穆的钟声三响：“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巫空青双目微怔，右手乱了一个音节，三千大道各有所述，每每大道出，皆有大事，凶吉未卜。犹记十年前，大巫所求一卦，也是未知吉凶。 巫月砂缓缓睁开眼，侧头看向巫空青，眼中隐隐透着关心：“青哥，你的琴音乱了。” 琴乱境灭，是什么事，让冷静自持的巫空青，都乱了心神？她将好奇压在心底。十年的打坐抄书，她已经学会内敛，至少，不会在巫空青面前表现出来。 巫空青淡淡一笑，一收袖袍，站起身：“规则篇是你的巫道，等你理解透彻，就是你成大巫的时候。”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寒来暑往，秋收冬藏。闰余成岁，律吕调阳。（出自《千字文》）”巫月砂微微皱眉，还在人间界的时候，娘亲说，天道便是规则，规则之下，才有取舍。只是这洪荒规则，怎就成了自己的道？要如何去悟？ 巫空青拂袖一扫，送月砂离开，他的私心里不希望大道落在小巫身上，虽然这些年小巫乖巧了很多，但他一直知道，她还是当初那个跳脱好动的她，掩藏得再好，那双眼睛不会骗人。 他看着初升旭日，长长的叹了口气，当初除了她，无巫可选。现在选了她，长久接触下来，又觉残忍，要一个堪堪入道，二十六岁的小娃娃来肩负归墟之战，他的心乱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却无从考究。 月砂瞬间出现在自己房间，她已经习惯了瞬间来去，只是修行时短，还做不到这样心随意动。她盘腿坐在蓝玉髓上打坐，脑海里梵音绕耳不绝，那是她的巫道。 巫月砂沉入额间灵台和本体之灵共鸣，随着渺渺仙音，完全沉溺洪荒大道之中，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感觉自己与天地融为一体，能感知风雨雷电的蓬勃，倾听神界各处山川大地的沉鸣，一眼三千界，生而有灭时，毁亦有生机…… 额间灵台内，第一级的本体灵台，突然震颤，接着碎裂开，分崩离析，形成五色光晕弥漫整个额间灵台。 接着第二层本体灵台炸开，两者中的同属性灵相互交融，然后水火相撞，一缕缕白烟升起，渐渐在顶部堆积，模拟形成天青色的天空； 金土相撞，黄色更沉，落在底部，模拟出黄色的大地； 绿色落在地上，空中雨水落下，树苗疯涨，吸收天地，形成果实。 五行之令不断涌入，果实怦然炸开，归于混沌蒙昧。 巫月砂只觉额间灵台一阵炸疼，本体之灵一口吞下额间灵台的神识，跃至空中，缓缓旋转，混沌蒙昧之气一层层包裹本体之灵。 土之灵滋养，水之灵包裹，木之灵成膜，金之灵渐渐成壳，淡金色的巨型蛋，安静的躺在灵台上。 外界巫月砂被晃得晕头撞向，昏迷过去，但四方的五行之灵飞速引向竹屋，一圈圈将她包裹起来。 远在百里外平复心绪的巫空青感受到磅礴的五行之灵冲向灵山，转身再出现，已经是月砂的竹楼前，未曾多想，抬手构筑结界，又将灵引至高处，面对暴虐的五行之灵，他唯有施法将其引至自身，剥离其沿途沾染的暴虐，再渡入结界。 通常五行之灵都极为温顺，唯有被超负荷抽取时，才会沾染上暴虐气息。这样的情况，只有十年前她入巫时出现过一次。此后，巫空青便查阅了遍古籍，寻得解决之法。 整整七天七夜后，五行之灵不在聚拢，只团在巫族灵山，形成一条五色环形云带，多了几分仙山缥缈。 月砂脑袋一抽一抽的疼，本体之灵在壳内翻来覆去，死命倒腾，一声脆响，蛋壳破开一道小口，小口裂开，一分唯二，一只长着肉角的白团咩露出头顶，偏偏倒倒地顶了顶蛋壳，接着一口一口啃掉，打了个饱嗝。 蓝玉髓上，吸收尽五行之灵月砂一会儿人形，一会儿兽态，来回变化，最终一道虚影破壳而出，本体灵和肉身再次融合，一只粉色炸毛团子，困在一团衣服中。 巫月砂好不容易爬出了衣服，不可思议地看到自己的双手变成爪子，卿卿还盘在右爪上，银手镯也依旧带着，赶紧凝了一面水镜，看清自己的模样，才真的相信，自己变成了本体之灵模样的团子！！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巫空青担心的声音传来：“月砂，你现在怎样？是我疏忽了，没想到，你仅仅一次就寻到巫道，还因此再次凝练本体灵台。我数三声，你若是不说话，我就进来了。3——” “嘤~嘤~！（不要。）”巫月砂开口阻止，才发现自己无法说话，只能发出嘤嘤的奶哼。 “2——”巫空青担心的声音再次传来。 第29章 原是饕餮 月砂吓得一哆嗦，还没来得吸收消化脑子里突然多出的一大段记忆，本能告诉她，绝对，绝对不能让他们看到现在的自己！ 她前爪一挥，空间戒指将法衣收走，连带着屋里的蓝玉髓床一同收入，着急忙慌从窗户逃走，因四肢短小，被窗栏一绊跌落，一路跌跌撞撞滚出了巫空青的结界。 巫空青数到三，都没有人回应，担心巫月砂出事，用力推开竹门，却见屋中无半点人迹，连蓝玉髓床都消失干净。他掐指一算，却算不到巫月砂现在何处，只能找大巫和各位长老。 大家聚集在大巫的竹楼内，几位长老听闻后，借助天机石的力量推算，依旧是毫无信息。 巫空青当即准备亲自寻人，却被百灵大巫拦下：“连天机石都测不到信息，你着急也没用。或许这是天意，她的巫道不适合在族内修行，才会被裹挟离开。动物本体之灵有太多的不确定。” 巫妄也说道：“天意不可违，就像当初天机指引你东行顺利找到她一样，现在又不予提示，也是天意。何况今年送到归墟战场的第一批灵药还在炼制当中，你若离开，谁来接手主持此事？一切以归墟战场为重，相信月砂吉人自有天相。” “可是……”巫空青想说月砂才二十六岁，想说神界对她而言依旧危险重重，想说自己不放心。 金玲长老打断了巫空青：“空青，你先是巫族少主，才是巫月砂的觋，何况你们还未定下巫契。你应当担起巫族少主的责任，这也是觋的责任，整个巫族的责任。” 巫空青所有的担心都被这一句话堵在喉头，重重叹了口气，灵药不得有失，那是无数神族战士的生命保障，守的是归墟，是神界的安宁：“我知道了，等这批灵药炼制完成，我会亲自带队护送灵药，同时在归途寻找月砂。之后的灵药麻烦大巫和长老主持炼制。” “好。”巫百灵和巫妄立即应道，事情已有定论，各自飞身离开。 巫月砂一路滚下樕蛛山，卡在一个山坳中，就蹦不出去了：“嗯~嗯嗯~嗯！”想叫卿卿出来扒拉直接，可惜着急忙慌的叫了半晌，也只能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根本没法与卿卿互通。 山坳刚好能遮风挡雨，巫月砂也没办法，只能随遇而安，先将本体灵台凝实些，然后再重习蛊术，让自己融合了神识的本体之灵能与本命蛊互通。 她本体之灵沉入额间灵台，之前暂时被她封存在额间灵台的大段大段记忆瞬间侵袭而至，撞入本体之灵。 “嗷呜~~！”疼得她奶凶奶凶的嚎叫，又在山坳左右突突，却被死死卡着，所有记忆接收之后，她整个都愣住了。 原来她是《山海经》中四大凶兽之一的饕餮，天地孕育而生，以归墟之聻为食，千年间昼夜吞食，未曾开悟便因过多的怨恨不敢而魔化，误出归墟，无聻可食，始吞万物，从神到人，连山都照吞不误。 神界中有书对饕餮的记载是最后将自己吞到只剩一个脑袋，消失神界。 实际上是，因为食神，食人被天地所恶，降罚，被人神共伐，死于万器穿身。不知道为何残魂飘过神界和人间界之间的结界，重生于巫族之腹。 长长地嘘了口气，肚子又“咕咕咕”地叫唤，从储物戒中寻出《山海经》。 山海落地，见眼前得粉团子，一瞬间瑟缩发抖：“巫月砂~主人，是你吗？” 巫月砂以神识和它沟通：别叫，是我。给我点精精兽的肉，我记得当初还有一整头存在你的空间内的。 “你，你，你……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你彻底觉醒了？可传说中的狍鸮本体并非如此。”山海下意识一蹦一丈远，看粉团子被卡在山坳才松了口气，到现在还不能将巫月砂和眼前的团子以及记载中的饕餮联系起来。 “嗯~嗯嗯~嗯嗯嗯！”（什么觉醒？什么狍鸮？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巫月砂一顿嚎，才想起自己急了半天，发出的都是无意义的声音，凝神静气，凝神静气，神识沟通：你知道些什么？好好说，不然我把你当零食吃！ 山海沉默了半天，才解释道：“其实，我并非《山海经》中器灵，而是当年神将你的残魂送给巫灵仙时一同交到她手上的一本残破地《神界地里游记》里的器灵。 不知道他们达成了什么约定，然后我就和《山海经》融合了，而你也成功借巫灵仙的肚子重生。 所以，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狍鸮，也就是人间界所说的饕餮，而且必然会重回神界，这是宿命。但是，已经转身为人，怎么会重新变回本体？” 巫月砂双眼大睁，意思是爹娘虽然是亲生的，也不是那么亲？自己本体是饕餮，哪怕借巫族重生，依旧是天地之间唯一的一只凶兽，或许会死，但永远不会消亡，千百年后，又会因天地而复生。觉醒的记忆里，天生天养而成的瑞兽、凶兽都不会真正的死亡，是非天地同归。 山海见团子半天没了声响，又蹦跶着靠近了些：“不应该啊！神在北二次经中记：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哪像你这么短胖圆润的炸毛团子？” 巫月砂瞪着山海：你意思是我不够凶？要不要现在给你表演一个怒啃玉册？！我饿了，快点吧精精兽尸体放出来。 “放出来，你也没法吃，不能保持人行，你如何结印，如何用寒石匕首切割分解，如何引灵力把肉烤熟？难道你要直接生吞？”山海没有将精精兽放出来，就怕巫月砂饿极了，失去理智，生吞活剥，凶兽一旦野性起，要想再回到现在这样，就怕难了。 巫月砂两个短爪子捂着脑门：那怎么办？总不能让我一直饿着吧！ 第30章 准备北行 山海看到粉团子爪子上套着的卿卿，眼睛一动，有了主意，“要不你先将卿卿召唤出来？让卿卿去给你寻点灵果来垫垫肚子。” 巫月砂也不想在山坳过夜，就让山海护法，自己沉入额间灵台，本体之灵按照御蛊术快速修炼，一个时辰后，总算能勉强和本体之灵沟通：卿卿，卿卿，快帮我从这个山坳出来。 卿卿突然抬头见到自己周围毛茸茸地一旁，瞬间直挺炸起，几乎僵直落地：“嘶~嘶~”（这是什么？！主人呢！完了，完了，睡一觉把主人给睡丢了！） 山海一下拍到卿卿头上：“傻虫，眼前的团子就是主人，你仔细感应，眼睛会出错，但是你和她指尖的感应不会。” 卿卿闭上眼，心里呼唤：“主人，主人，是你吗？发生了什么？” “是我，我现在莫名其妙成了这样，你快点帮我从这个山坳里出来。”巫月砂神识传话给卿卿。 卿卿点点头，靠近了一些，突然整个蛇都炸毛了：“嘶~嘶~”（主人，你是什么？怎么感觉好危险？有种很强的压制，一靠近，我就忍不住发软发抖。） 巫月砂简直不能更无语，饕餮是上古大妖，自然对卿卿这样的妖兽有压制：你退出去，化成本体，将对着山坳旁边砸，别伤着我就行。 卿卿听令后，快速游走一丈开外化作本体，摇着尾巴就对着山坳旁侧一顿猛砸。 山坳旁被砸出了一个比较大的坑，靠近坑这侧石壁变得很薄，且有裂缝。 巫月砂四肢一撑，蛄蛹了几下，石壁碎裂，总算是能出来了。想着甚是交流太麻烦费事，一股脑儿地在储物戒指里找了起来，很久才激动地“哼唧”一声，拿出一瓶丹药。 她用爪子弄了半天才弄掉盖子，倒出六颗药丸一口吞下，片刻咽喉处有一种暖流包裹，张了张嘴：“嗯~嗯嗯~嗯！卿——卿卿，山——山海！嘿嘿，成功了，我真的练出来帮助妖兽早日能说人话的药物了！” 卿卿欣喜地靠近巫月砂，摇摆了尾巴，但又不敢靠太近。 巫月砂一骨碌滚到卿卿身边：“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你。对了，卿卿，来把这个我专门为你炼制的药吃了，吃了之后可以不受修为限制地说人话啦！趁你这次修炼入定的时候练的，还没来得及喂你，我就成这样了。” 卿卿感受到巫月砂情绪不悦，连忙用头顶了顶巫月砂：“嘶~嘶~”伸出蛇信添了她一脸，亲昵地安慰。 巫月砂张开梅花爪，将药丸到了八颗到肉垫上：“你体型太大，比我得多用两颗，赶紧吃了，然后去找点山中灵果来，估计回来的时候就能说话了，对了要是听到?鼠的声音，就赶紧跑，虽然我现在揍它更轻松，但是没必要引动巫族的人，不方便。” 卿卿吞下药丸，点点头，转身变成手臂粗细游走了。 巫月砂看着山海：“你赶紧想想办法，让我早日恢复人形啊！不然我们三到哪儿都危险，而且我总觉得我不能被人发现本体，还有我本体灵台只有一级了，又回到没有辟谷的时期。” 山海一阵惆怅，人家修炼都是一点点往上涨，最次也能保持，她倒好，变成饕餮就算了，还倒退一级：“异兽难开灵智，通常都是灵族中无能得道之人的食物。你是妖兽，没人会吃你，但是自从当年妖神共工撞不周山断人神两届后，神族和灵族对妖族都有恨意。 后又出了你本体食神食人的事，现在神族和灵族看到妖族的小妖兽，都会直接斩杀所以你最好是往北入北荒妖族地界。” 山海在空中转了转，凭空投影出一幅神界地图，并配以文字： 人蛇一脉（盘古族）远古神族，盘古为其祖，天人五衰后，反哺灵界，居中山经。其后有女娲伏羲等族人。其下有灵族。 人鸟一脉（灵岳族）远古神族，五岳为其祖，天人五衰后，反哺灵界，居西山经以及南山经。其下有灵族。 巫族一脉灵族，女娲伏羲为其祖，妖神大战中重伤，居东山经以及北山经，善占天机，祈福。因曾出神巫，故自有区域。 妖族一脉，先有烛龙，分日月。十二护族，其下神兽瑞兽以及凶兽（皆大妖，唯立场不同），居海外经，称大荒。大荒广阔，有亲进妖族的灵族居之，多荒蛮。 灵族乃似人非神，能修炼成仙或神的种族统称。 巫月砂看完之后想了想：“我现在的情况想要东行回无皋山寻找回家的办法，很容易在被巫族寻到，按你说的，规划一下路线。我们稍后就尽量避开灵族和神族北行，等我修成人身或者寻到变回人身的办法之后，再无皋山。” “好。寻灵果回来了，记得叫我吃，一路北行引路很费灵力的。”山海叮嘱一声后，就径直飞入巫月砂的储物戒。 巫月砂在原地等了半个时辰，听到有声响从远及近，担心被人发现，缩在毛毛下面的四肢伸展，三两下就爬到了一旁高大的树上藏起来。 卿卿叼着两大树枝的灵果回来，看到山坳边上空无一人，将树枝放下，晃着脑袋四处张望，“主人~主人~你在哪里呀？” 巫月砂微微从树干背后露出半个头，看到是卿卿，才一骨碌落下来，在地上还弹了两三次：“我在树上呢！这果子看起来不错！奖励你的。” 她说着爪子在枝丫上一划，直接切断，用后腿蹬了蹬，推到卿卿面前：“你变小些，太大了，看你我脖子疼！” 卿卿上下打量着巫月砂，一个粉色团子，也没看出来倒底哪里是脖子，但还是听话的变小了一半，至少能保护主人，尾巴卷了树枝，盘着一口一口的吞咽起果子来。 巫月砂唤出山海，将一树枝给递过去，剩下起码三分之二的果子，她吃了一半，收了一半入储物戒指，“休息得差不多了，我们赶紧出发吧！” 第31章 灵果换食 山海将整个树枝收入，封皮上还隐约能看到缩小的树枝模样，倒是原本囫囵吞下的那些精精兽，连兽骨都已经消化得干干净净。 卿卿闻言再次变回本体，低下头。 巫月砂蹦跳了好几次，都没过卿卿半个脑袋。忍不住一口咬在卿卿头上，当即就出了血，她也惊讶得赶紧放开，合着直接变成饕餮了，这牙口都变好了：“对不起，我不知道能破了你的罡气。但是，都说了几次了，变小点，变小点，能托我就行了，变那么大，是觉得我们不够引人注意吗？！好气！” 山海飞在半空中，笑得直打转：“哈哈哈，你是饕餮耶！还有谁能比你牙口还好啊？！笑死我了，虽然你现在是幼年体，但对卿卿这样的小妖兽，轻而易举！就算是神兽幼崽也咬得动！” 卿卿变小了一半，脑袋依旧贴着地面：“不碍事，一点小伤。” 巫月砂这次一下就蹦到了卿卿头上，见山海幸灾乐祸，现在又没法治它，干脆恐吓道：“你再笑，我就断你灵食！饿了就把你吃了！” 山海一下哑火，连连咳嗽了几声：“那什么路线已经出，赶紧出发，尽快离开巫族，免得他们找到你！” 巫月砂在卿卿头上又蹦了蹦：“卿卿，再变小一点，最好能把我卡在你的两个角之间，不然我怕你连游带飞的，把我给摔出去了！” 卿卿听话的又变小了三分之一，两个角刚好将粉色团子卡在中间。 山海看了线路，找好方向，准备引路，回头就看到翠绿色的卿卿头上顶着一个粉团子，别说看起来还格外好看：“卿卿晋阶之后，我们还第一次赶路，正好能试试卿卿的速度！来跟上了！” 山海一路向西北引路，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相当于一个时辰140里地：“西北最近的一处山脉名禹所积石山（注一：此山在黄河入海口和天津之间），距我们约一千五百里，若是现在的速度，估计得十一个时辰能抵达，卿卿，你可能跟上？” “这个速度可以。若是再快，我恐怕没法长时间保持。”卿卿一边煽动翅膀，一边快速滑行，两相加持，比当初刚到神界足足提高了一倍的速度，当然比缩地成寸，瞬息千里等法术自然是弱了很多，但它两百来岁的年龄放在最低的蛟族才相当于一个两三岁的幼儿，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疾行了四个时辰，山海和卿卿都显出了疲态，寻了个茂密的树林休息。 巫月砂倒是不觉疲乏，从储物戒指中取了几个灵果给卿卿和山海恢复灵力：“只吃灵果也不是办法，我们得想个法子混入灵族的城镇找个食肆换点熟食，毕竟果子可填不饱肚子。” “这个灵果，就是沾染了灵气的梨（注二，樕蛛靠近临淄，临淄自古的特产就有梨，比如孔融让梨的典故。山海经中在此处并没有提及奇花异草。），生在樕蛛巫山上，灵气比普通地方的更足，果味更甜，果肉更水润细腻。 要是换的话，应该能换，毕竟神界也并不是随处一抓都是灵果，大多也只是比人间界的果子多一点灵气，对神界的常驻民来说并无特别。”山海毕竟是神人所书，多少比他们对神界更多一些了解，但凡没有记录到它体内的，都算不得什么仙草神果。 当然也不排除有了灵智的上千年果树妖结出的果子，但妖都北迁，这样的树妖更是如凤毛麟角。数百年踏遍山河能遇到一个都是气运极好之人。 巫月砂倒也没气馁，在林中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两棵梨树，可见这附近的梨树是偏少的，何况爹爹和娘亲也说人间界，果子也不是谁都能经常吃的，她相信神界灵果也是。 可是他们三的体型到城镇中必然引起注意，但凡有个有能耐的灵修，也能识破他们是妖非异兽的身份，卿卿倒是可以随意变化体型，但是淡淡放它去，自己也不放心，何况没东西装食物，自己的储物戒指一开始就滴血绑定了。 山海看着巫月砂焦头烂额的样子，最后想到一个办法：“其实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短时间拥有变大变小的能力。” “什么办法？”巫月砂惊喜地抬头看向山海，连忙问道。 “这个办法不是我书中所记，但是我记得是在妖族听说过的一个法子。你和卿卿是主宠，可以服下它一滴心头血，短暂拥有它的能力。但这会影响卿卿未来的修行。”山海斟酌了半天，才说了出来。 “我可以。为了主人，一滴心头血，没事的。”卿卿说着就要凝炼一滴心头血出来。 巫月砂咽了咽口水，事关卿卿将来，立即打断了：“卿卿，不用心头血。经山海一提醒，我才想起来，之前看过的巫籍里关于灵宠的一段记载。只要将灵宠的你的灵珠暂时存入额间灵台，我就可以短暂拥有你的能力。两个时辰内还给你，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卿卿点点头，完全信任地吐出灵珠，要知道妖族的灵珠就是修为，就是命，一旦灵珠离体，被有心人吞下，他们会变成普通的兽，甚至死亡，而那个人就会瞬间拥有妖的修为。 巫月砂两个爪子捧着灵珠覆在额头前的一撮金色符文的毛上，符文闪烁两次，将灵珠吸入额间灵台，她立刻尝试着变小，很快，变成了拇指大小的模样。 卿卿有样学样也比爱你成了两指粗细，头上两个角刚刚能将巫月砂卡住。 山海见他们都变小了，自己也转了几圈，变得很小，飞到巫月砂手里，指引向最近镇子的路。 卿卿虽然变小了，但威压和速度并未变小。周围的异兽即使发现了他们也不敢靠近。再加上每个时辰140里的速度，感觉就像是才看到一点轮廓，就已经飞射到很远之外，勉强能捕捉到一点残影。 半个时辰后，他们从不起眼的角落钻进了镇子中。 第32章 危险上门 卿卿在人群中快速闪躲，避开头上对他们而言，算得上巨大的脚。 巫月砂鼻子轻嗅，闻到香味，指挥着卿卿冲进食肆后厨。 此时正是午时，食肆中客似云来，后厨也烹饪着各种带着灵气的食物，经过厨子的烹饪，香气扑鼻，让这段时间吃腻了巫族寡淡食物的巫月砂口水直流。 卿卿和山海也被她养得越来越馋，各个都流着口水，一副恨不得跳到锅里的感觉。 他们悄悄的爬上桌子，藏在空盘子的阴影，缝隙中。 巫月砂见厨子出一盘菜，转身去炒另一盘，赶紧用储物戒指一收，顺便在原处放上了一个灵梨。 灵气十足，当即就引起了厨子的注意，寻着灵气转头，就看到桌上的灵梨，四下一看并未有人，小二还没空来端菜，而旁的小厨都在另一边炒菜，没人看到，赶紧将灵梨藏到了胸衣里：“三儿，今天的菜就你们几个师兄弟负责了。师父我临时想到一道新菜，撑着有感觉，得赶紧试试。” “好的，师父！我和师兄他们保证完成任务！”一个菜架相隔，两边都看不到对面的情况。 巫月砂一听这厨子不错了，瞬间垮了脸，另外三个人做得也还行，可是闻过这个更香的，谁还愿意选次一点的呢？！ 正感叹自己运气不济时，就看到大厨从菜柜上选起了食材。 大厨将选好的食材放到砧板上，双手合十，小声默念：“过路神仙莫急离开，小的我还有几道拿手好菜，希望能再换点灵梨。一定比刚才那道还好吃。” 巫月砂一听立刻乐了，也不说话，就在储物戒指上一抹，两个灵梨出现在桌上。 大厨一见心生欢喜，将灵梨藏到另一边的柜子里，快速在这边三口锅下都点燃了带着点灵气的木材。 巫月砂趁机溜出去，爪子啊快速在桌上写下一个多字。 大厨回头拿食材就看到了一个多字，想着刚刚的两个梨，从菜柜上又取了一份等量的食材。 第一个炒锅已经烧热，他把一块肥瘦相间的肉皮朝下放入，不停晃动，直至皮焦黄为止。然后取出来之后，再好好搓洗一下。 给锅中添好水，转身将肉切成大块，和一大把香料，生姜等一同放入锅中焯水。 第二个锅温度已经合适，倒入大量油，等油热时，顺手将第一个锅里的肉捞了起来，在第三个锅里倒上一点点油，接着转身快速处理好的一条八斤重的灵鲤，刀工娴熟且漂亮，码好料。 第三个锅内油热，然后把肉倒进去，不停翻炒，片刻之后肉块出油，他将把五花肉先盛出来，然后把里面大部分的油脂倒出来，只剩下一点底油，冰糖放进去，炒到颜色焦黄，接着倒肉，加上八角、桂皮、香叶、葱姜，炒出香味，倒入一点酱油，炒匀后倒入大瓮中，加入足量的清水，然后盖上盖子炖。 此时第二个锅里的油温刚好，他把鱼皮朝上，鱼尾翻下去，然后把鱼的两条边捏紧，鱼尾定形之后，两手拎着头和尾，鱼肉一面先下油锅，炸上一分钟左右，松手把整个鱼肉放到油里炸，然后再翻面，两面炸透，花刀一面炸至金黄色，鱼肉炸熟炸酥脆，捞出控油，摆放到盘子里。 接着炒好糖醋汁，淋到鱼肉上，一道糖醋鲤鱼就完成了。 酸甜味直冲鼻尖，巫月砂忍不住吞咽了两口，恨不得现在就能开动。 厨子并没有停下，接着就又做了一道奶汤蒲菜，看似简单却将小菜里的灵力充分刺激，发挥到极致，而且两道荤菜之后，搭上一道清爽汤菜，可谓用心。 最后瓮中飘出来的香气只是闻着就恨不得将舌头都吞下去。 厨子将三道菜都放入食盒，盖上盖子，放在桌上，恭恭敬敬地做了三个揖。 巫月砂趁机一抹储物戒指，将食盒收入，又放了六个灵梨出来。 厨子抬眼就看到六个灵梨，当即高兴得差点没蹦起来，立即将灵梨放入柜中锁起来。 山海小声地提醒巫月砂：“还有两刻钟就到两个时辰，为了卿卿，我们还是赶紧溜吧！” 巫月砂也点点头，引着卿卿往桌下游。 此时厨房的门帘被撩开，一名男子走了进来：“我刚刚闻到奇香，怎么进来就没有了？” 菜柜一侧贴着窗户，厨子只能绕过菜柜，挤过徒弟，走到门口阻拦男子：“厨房重地，生人勿进。” 男子手执铁扇轻轻拍了一下厨子的手臂，立时肿了起来：“我问你，刚刚清甜丰润的灵气是什么东西的？在哪里？” “之前只有我在做菜，并没有什么特别有灵气的东西。不信你问他们三个。”厨子一手指向自己的弟子，刚刚这一拍就知道这个人是个修士，自己惹不起，但是将灵梨拱手相送，他又不甘心。 男子冷冷撇了厨子一眼：“我的鼻子不会骗我，老实交出来，我可以用灵石补偿你。但等我动手，你们恐怕就不好过了。” “师父。”三个弟子纷纷围了上来，厨子摆了摆手，让他们回去炒菜，眼前这个人就算加上他们三个都没能为力。 这是食肆店家才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对着男子鞠了一躬：“阿房龄大少，我们小地方的厨子，有眼不识泰山，您别置气，你找的是什么？我给他说说，保证拿出来。” 这个男子冲进来的第一时间巫月砂他们都感受到了对方是个修士，他们纷纷屏住了呼吸，生怕被对方察觉，所以行动慢极了，直到现在才从菜柜下面悄悄爬了一半，再有一半就能到窗边，他们就能原路离开了。 “我闻到了上品灵果的气息，这不是你们享受得起的，拿出来，本少爷买下了。”阿房龄直直地盯着厨子。 厨子见是躲不过了，拉开一点胸襟，恭恭敬敬递上唯一放在胸襟里的灵梨：“对不起，小人不知道少爷找的是灵果，要是知道一早就双手奉上了。” 第33章 逃离城镇 “呵呵，你糊弄我？！这里可不只一颗。”说着就扔出手里的铁扇，铁扇从菜柜中空的地方飞过去。 差点削到爬在菜柜木头上的卿卿，好在卿卿反应及时，向下移了一个身位，依旧被挂落的木屑砸了巫月砂的脑袋，但现在她可不敢收拾对方，只能催促卿卿快点溜。 铁扇直接切开了厨子刚刚才锁着的柜子，柜门稀碎，看到里面的八颗灵梨。 铁扇飞回阿房龄手里：“还想骗爷！去，都给我拿过来！作为你欺骗的代价，灵石没有了！”他直接指使店家。 店家不敢违背，只能谄媚地去将八个灵梨都拿了过来。 阿房龄伸出铁扇压在厨子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脸颊：“告诉我哪里来的，我就不追究你欺瞒之罪了，否则……不对，这里有妖气！” 厨房里因为阿房龄闹事，都停下了炒菜，没了烟火气遮掩，他一瞬间就闻到了妖气，手中铁扇撑开，用力向着气息的方向飞了出去。 眼看着是躲不开了，而且时间已经不够他们磨蹭，巫月砂立刻命令卿卿变化本体，同时自己将灵珠从额间灵台引出，飞入卿卿口中。 灵珠入口，卿卿的威压和妖气更甚，尾巴一甩直接将铁扇甩飞了出去，大尾扫过，顺带将厨房带窗户的这面墙都砸碎了。 阿房龄见势头不敌，呵斥店主，然后对着厨房外大声喊道：“与妖族私通，真是好大的胆子！木老，杨老，快保护我！这里有蛇妖！” 话音刚落，一个带剑白发男子，一个带刀蒙了一只眼睛的男子翻身落在院中，将阿房龄护在身后，只看到一点青蛇尾消失在屋顶。 阿房龄对两人命令道：“木老，杨老，此妖数修为不低，我刚刚看到灵珠，足有脸盆那么大，要是以此为灵，我妹妹的必然能冲破桎梏，成为巫女，进入巫山侍奉大巫和觋大人。一定要拿下它！” “少爷，少爷，小镇中有投影石覆盖，不得击杀误入小妖，引起两族之战。”店家赶紧提醒，虽然妖族和神族、灵族之间摩擦不断，但归墟战场在前，未免内耗，各族都相互约束，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阿房龄瞥了店家一眼：“嚎什么嚎？我就借小妖的灵珠一用，又不杀它，过个几百上千年就修炼出来了。” 巫月砂听到男子不屑的语气，气得牙痒痒，卿卿是自己的本命蛊，能让他欺负了去：“卿卿，别留劲儿，给我砸，投影石覆盖又怎样，砸！砸完就跑，对了带上那个厨子，不然我们一走，他日子难过了！” “是，主人。”卿卿点了点头，尾巴一甩，直接砸在食肆，半边房被砸倒，顺势一卷，将厨子裹着，仍在背上：“坐稳了，我们要离开这里了。” “大胆妖孽，在小镇伤人无数，砸了食肆，还想跑，今日老夫必杀你！”蒙了一只眼睛的木老飞在半空中，大刀一挥，一道金色刀芒向着卿卿飞来，若是击中，非死即伤。 另一边白发老者也飞至半空，人剑合一，旋转着飞刺向卿卿，两人一前一后，同时向卿卿杀来。 巫月砂看着两人的攻击，显然卿卿抵不过：“往左边走，飞出去的同时，给他们一口三昧真火！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刀剑利，还是三昧真火凶。” 卿卿听令猛地一转，向左边飞了出去，同时回头对着两人分别喷了一口三昧真火，转头又往外蹿。 巫月砂从储物戒指中召出山海：“寻方向，快些，我们要逃出去。我感觉这个镇子里，还有个庞然大物，惹到了，我们还不够塞牙缝！” “东行出镇，直接往北，等入了先褴大逢山，他们就没法了。”山海一边说着，一边打出一道绿光为引。 卿卿压根不用思考，直接按照山海的指引，翻出镇子的城墙，扑腾着翅膀，加速向目的地游走。 三昧真火显然没能困住两个老者多久，毕竟他们有不少保命的法宝。 而且在神界，三昧真火顶多能排到第二十名，算不得多厉害。卿卿修炼的时日又短，小小一团，没成气候。 前面有山海引路不用担心，巫月砂直接背坐在两角之间，看到两个老者追来，一个挥剑，一个抡刀，一道道剑气，刀光紧随而至：“卿卿收尾巴！” 卿卿立刻尾巴短了半截，还在往前蹿。 距离短尾一尺，劲风扫过，一道很深的剑痕砸在地面。 “卿卿低半个脖子。”巫月砂又喊着：“卿卿左边两尺。”“卿卿卧倒！”…… 卿卿反应及快，一个指令，一个动作，半点不迟疑，也半点不多做，除了一个劲儿的往前蹿。 刀光擦着卿卿往前延伸，降至半高的身体飞过，巫月砂感觉到头皮发凉你，伸手去摸，自己的毛被削短了一寸：“哎呦，我的头发，头发！卿卿，回头，喷死他们！” 卿卿躲过右侧来的剑气，半立起身子，张口火苗喷射而出。 气急地巫月砂也不知怎的一股狠劲儿，体内的火之灵疯狂涌入卿卿身体，三昧真火的势头一涨，烧了两老头一个触不及防。 山海看得目瞪口呆，它以为巫月砂化妖身，没有传承修炼之前是没法运用体内的灵力的，没想到见证了这一幕。 两人察觉危险，紧急停下，想回撤，火势却铺天盖地的涌来，瞬间将两人的位置淹没。 他们刀光剑影轮得飞快，编织成护罩将两人护在其中，但终究是慢了半拍，头发眉毛都被烧了个干净，好在他们反应快，在法衣防御阵烧毁之前护住了自己，不然这脱光褪去，非得赤条条地被人嘲笑。 巫月砂内视三昧真火内，看请情况，才觉得解气：“走走走，趁他们还需要点时间摆脱三昧真火，我们赶紧溜！” 卿卿也惊愣地看着火势，完全不敢相信是自己喷出来的。被主人已提醒，才想起跑路，两翅膀扑腾得飞快，“咻——”地一下蹿了出去。 第34章 签订魂契 大约跑了一个时辰，未见一处山脉，巫月砂寻了片密林，稍作休息。 卿卿停下，蛇背上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还在流。 大厨被一路颠簸得七晕八素的，脸上还有不少血点，是卿卿伤口的血奔跑是落的，每个血点都是腐蚀性的小涡：“哎呦，哎呦，可疼死我了！姑奶奶们，再跑下去，我没被阿房龄少爷的人追杀至死，也被蛇血融了。” 巫月砂一蹦一蹦地跑到大厨身边，从储物戒指中寻出两瓶药和一卷鲛纱，落在地面，爪子指着蓝色瓶子：“你伤口不大，这是解毒圣药，你服两粒炼化，就能痊愈。” 大厨伸手捡起蓝色瓶子，倒了两颗药，看了看巫月砂，想着他们能用灵果换食物，并非什么恶妖，便一口吞下，把剩下的瓶子重新放到地上。 巫月砂又指了指旁边的白色瓶子：“疗伤药，给卿卿抹上，用鲛纱包裹伤口，谢谢。” 大厨认命的捡起药瓶，看着巨大的卿卿有些犹豫。 巫月砂伸手拍了拍卿卿：“变小些，不然不好给你抹药。” 卿卿点点头，扭了扭身子，瞬间变小了三分之二，勉强能保护巫月砂的大小：“麻烦你帮我上药，谢谢。” “不用谢。”大厨给卿卿抹上药，一边摸就看着伤口肉眼可见的在愈合，完全没有必要用珍贵的鲛纱：“小团子，你朋友的伤口快愈合了，鲛纱可以留着。” “用上，卿卿的蛇鳞伤了，吸收药力和鲛纱之后才能恢复如初。”巫月砂蹦跶了两下，她可是正正经经的巫女，医术也是顶尖的。 大厨也不再劝告，把鲛纱绑上，心里越发肯定眼前的小妖应该是哪位大妖神的后人，才能将这些珍贵的丹药和鲛纱用得这么随意。 巫月砂将两瓶药收入储物戒指，稍稍放松下来，肚子立刻咕咕咕地叫个不停，赶忙从储物戒指中取了食盒，还没打开就是扑鼻香味，舔了舔嘴角，就像饿了好几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推了几个灵果给大厨，丝毫没有要跟大厨分食的意思。 大厨抱着灵梨，眉眼弯弯，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山海立刻凑了过来，转了两圈，下面多了一个小木碗，一角顶着木碗到巫月砂面前：“好香，给我尝点，有个味儿就行。” “真有你的，连小木碗都带出来了。”巫月砂虽然嫌弃，但还是让大厨帮忙盛了一碗奶汤蒲菜，还分了它一块鱼和一块红烧肉。 卿卿则警惕的守着，鼻子虽然往这边嗅了嗅，但并未为移动半点，那点熟食，恐怕只够主人吃，自己等会吃灵果填填肚子就行了。 巫月砂大口一张，比自己身子还大，直接咬下一半鱼，两口囫囵吞下，连根刺都没吐出来。舔了舔嘴角，差点没幸福得哭出来：“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话音落下，她又一口干掉一半的红烧肉，一半的奶汤蒲菜，幸福地咂吧着嘴，希冀地望着大厨，仿佛他也是块肉。 大厨紧张地瑟缩着，反正他们要杀自己，自己也跑不了，心一横，背过身抱着灵梨大口大口地啃。 巫月砂蹦蹦跶跶地跳到大厨面前，两颗星星眼望着他，眨巴眨巴：“你能跟我们走吗？你负责做吃的，我们负责找灵果灵肉。求求你~” 山海也细细品尝完自己的一碗，本想去偷吃点主人剩下的那些菜，但看到卿卿，心里明了，这些都是主人有意留给卿卿的。 它听到主人在挽留厨子，为了以后能有一口好饭菜，赶紧也飞了过去：“大厨，大厨，跟我们走吧！我主人知道的可多了，就连适合厨子修炼的心法她都有。” “适合厨子修炼的心法口诀！”大厨原本就有些心动，毕竟回去肯定会被阿房龄的人严刑拷打，一听有心法口诀，更是眼前一亮，激动得站了起来：“真的有吗？” “有的，有的，不过等级不高。”巫月砂看到厨子的反应，连忙从储物戒指中找出了一卷《灵厨心经》，一爪子压在上面，推到厨子面前，但并未放开：“你看！” 厨子看到书名立即点头同意：“我跟你们走，帮你们做吃的。这心法就能给我吗？” 山海眼看着巫月砂要点头应下，连忙飞到她面前，挡在两人之间：“还要签立一份魂契，从此奉我们主人为主，不得有二心，否则修为不进，短命而亡。” “好。”厨子立刻应了下来，毕竟像他们这样灵根杂乱、不被看好，又没有家族支撑的人，大多穷其一生都难得修炼心法，普通潦草过完一生。 巫月砂原本还打算忽悠两句的，听见一个好字，所有话都梗在喉咙，惊喜的跳跃起来：“山海，你快拟魂契。” 山海双目紧闭，身体内不断有金色的文字飞出，凝聚成一张透明的契书：“厨子，取你一滴心头血。” 厨子茫然，他又不会术法，怎么逼出心头血？ 山海带着契书飞到厨子头上：“放松精神，莫要反抗。” 厨子照做，契书在他头顶快速旋转，一滴精血缓缓从他头顶飞了出去融入契书。 巫月砂之滴了一滴灵血上去，契约成，一分为二飞向两人额间，瞬间变看到对方信息，契书上显示出厨子的名字楚沐阳，性别女，年龄27：“你……女的？” “嗯。”楚沐阳取下了易容面具，瞬间肉眼可见的纤细下来，容貌清理，声音温和：“我家世代皆厨，祖上曾经侍奉过山神，以前家里也是有修炼心法的，不过后来因为一场火灾，都没了。我和这个易容面具都是侥幸留下来的，没什么自保的本事，就靠这面具护着，在镇子里生活。” “哎……和我一样可怜~”巫月砂听到女子的话，想起了自己，爹爹，娘亲~呜呜呜，我好想你们啊~呜呜呜……才适应神界，我就变成了饕餮，生怕被发现逃出巫山，现在饭吃不饱，还被人追成狗。 第35章 躲避追踪 “嘶~嘶~”卿卿突然警告地发出嘶鸣，“东边，南边都有人进林子。” “赶紧跑，赶紧跑！肯定是他们追来了，还惦记卿卿的灵珠呢！”山海扑腾起来催促。 巫月砂顾不及伤感，赶忙让卿卿化作本体，一下蹦到它头上：“卿卿，把楚沐阳，就是厨子，也放到头顶来！对了，那些食物，都是给你的。” 卿卿尾巴一卷，将楚沐阳放到头顶，接着敛着食盒将食物都吞下，尾巴轻拍地面，飞射出去。 楚沐阳赶紧抱住卿卿的一个角，紧贴在外面。 巫月砂看她可怜，张嘴吐了个灵气泡泡，将人包裹起来，以免被劲风罡气所伤。 卿卿一路向北，才离开不到一刻钟，他们原本待的地方，两批人马汇合，一队是杨老带队，一队是木老带队。 杨老从地上捏了一把土，嗅了嗅：“还有灵蛇的气息，应该是才离开不久，没和我们撞上，不是往北，就是往西。分开追！” 木老刀一挡，将人拦下：“不用去西边，我们都往北追。虽然刀伤被治愈，我无法通过刀伤的特殊罡气来定位他们，但是从离开小镇开始，我们一直都在往北追，如果我没猜错，这小妖想一路北上，入大荒。” “那赶紧给大少爷传讯，让沿途的城镇派出人手阻截。”杨老说着，就掏出传讯石，给阿房龄传讯。 木老扛着大刀，看着跟着的气喘吁吁的人：“得了，你们回去保护大少爷，我和杨老去追，要不是你们拖后腿，我们早就抓住人了。你顺便给大少爷说一声，至少出动我们这个等级的人去阻截，不然抓不住。” “我让大少安排比我高的人去阻截，毕竟，我们之前就没留下蛇妖。”杨老长剑往空中一扔，剑变大数倍，足尖一点飞落剑身，直接往北追去：“赶紧的，别耽误时间。” 木老飞大刀往空中一扔，同时飞身而上，踩着大刀就追上杨老：“谁知道那蛇妖还有同伙啊！等会儿一照面我们就直接连招，我不信区区蛇妖还能躲得过我们的《刀剑诀》。” 卿卿咬着牙往前冲，疗伤药药效上头，有些发晕，好几次险些撞到路过的树上。 巫月砂坐在两个角中间，回头望了几次也不见有追兵来，自己本就没有吃饱，加上卿卿受伤，一旦被追上，他们都得完蛋：“卿卿，找个密林钻进去，我们休息一下，合计合计！” “好的，主人。”卿卿又北行了一刻钟，见到一小山丘，带着人急忙冲了进去。 巫月砂和楚沐阳分别从卿卿身上下来，“我们才在树林休息半个时辰，他们就追来了，必然有方法能追踪我们。大家都好好检查一下自己。” 楚沐阳寻了棵大树，背着人换了身衣服，将原本宽大的衣服烧了：“我身上没有了。” 卿卿努力张开自己的鳞片，使劲晃动着自己的身体，什么都没有掉下。 巫月砂也疯狂地蹦跶，每根毛发都随着不断抖动，却依旧什么都没有。她眉头皱紧，苦恼的嘟囔：“到底是靠着什么追踪我们的啊！？” 山海蹦跶了出来：“你们身上没有别人的气味，要是有，我和卿卿早发现了。我记得修士中刀修和剑修都有各自特别的刀气和剑芒，他们可以凭借这个寻人。” “诶？！空青哥不是说神界的几处常识都在那些书里面，我都倒背如流了，怎么没有这一条？靠不靠谱？！”巫月砂对巫空青的信任，显然比时不时不灵验的山海更多。 山海气得要拍巫月砂脑门。 巫月砂一爪子把山海拍入土里，她已经不是刚刚到神界的小巫了，现在即便是妖身状态，很多术法都被封住，也不是山海能抵抗的：“好好说话，不许动手！” 山海心里嘟囔，不是你揍人的时候了：“这绝对靠谱！又不是族里的常识，这种但凡是个修士都知道的事，恐怕还真没有收集。毕竟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一个你。” “哦，我可谢谢你！若是这样的话，鲛纱足够隔绝刀气剑芒留下的印记。”巫月砂眼前一亮，放开山海，，还好心地帮它拍了拍灰尘，语气瞬间变软：“山海，你有没有隔绝我们气息的办法？我还饿着，卿卿也需要恢复到最佳状态。跑不过，不如给他们来一招灯下黑！” “哼！”山海傲娇地背对巫月砂。 巫月砂伸爪，轻轻碰了山海一下，又一下，就像哄小孩：“你要是有办法，我们就趁机把精精兽弄出来吃了！和之前一样，三等分，最多把卿卿的那条舌头给你！” 山海又转了一点，继续背对巫月砂。 “再给你多加一颗牛心！”巫月砂一脸肉疼，又转到山海面前，见它又要转身，一股火气瞬间冲上头顶，干脆威胁到：“你说不说，不说我把你吃了！” “找个洞，我把你们都裹起来，等楚沐阳宰了精精兽，把兽血涂在洞口，三五天不会被人发现，异兽也不敢踏入。”山海冷哼一声，屈服在淫威之下，谁让她是饕餮转世，钢板牙，寒石胃：“你就是心疼吃的，还威胁我，怎么能有你这么坏的主人！” “嘿嘿~！”巫月砂得了方法，一点不跟山海计较，反正就是个三岁小朋友，“卿卿，你能感觉到这山丘上的洞穴吗？” “有，上来，我带你们过去。快一点，我感觉他们的气息近了。”卿卿说话已经有气无力，但还是坚持这带他们过去，免得耽误时间，被那些人找到。 巫月砂也不推迟，一蹦就到了卿卿头上。 楚沐阳勉强翻身坐到蛇身上，再也不想去蛇头了，来回晃得，差点没把自己甩出去。 卿卿“咻——”地一下串了出去，转眼就急急停下，吐了两下蛇信收集洞中的信息：“到了，空的山洞。” 巫月砂让卿卿变小，环在自己手腕儿上，两蹦三蹦进了山洞。 楚沐阳紧跟着进去。 第36章 有国始州 山海飞到洞中，无限拉长身体，直到覆盖整个洞口。 此时山丘上空，一刀一剑两道光影飞过，短暂停留，用法器往下一扫，并未发现蛇妖踪迹。 杨老收好法器，微微皱眉：“这到底哪来的蛇妖？这么能溜！我们已经提速到一时辰160里了，可这连它的影子都没看到。” “我哪知道，要不下去，在山丘顶喝点水，歇歇脚。”木老说道，这么追下去，他们的灵力都得耗得七七八八。 “别了，在往前追一追，万一抓到了，大功一件，赏我们几瓶提升修为的丹药，或者高阶法器，比什么都强。”杨老只逗留了片刻，又冲了出去。 木老紧随其后，又提了点速度，一路向北。 洞内，巫月砂取出一个直径一尺的夜明珠：“哎，有点想空青哥哥了，虽然严厉了点，但什么好东西都想着给我塞一份，除了第一次忘记了我需要吃饭，后来每天的吃喝都是各种，而且变着法让自己收拾?鼠出气。” “可惜你是妖，终究殊途。”山海嘟嘟囔囔，说实话，它也愿意在巫族，每天灵石啃着，小日子不要太逍遥，哪像现在被人追成狗。 “殊途？我和他才不是殊途。我是巫，他是觋，注定了的。爹爹说过，有种美，叫距离产生美。”巫月砂瞪了山海一眼，又给昏迷的卿卿身下压了颗灵石：“哎，灵石有限，先紧着卿卿，你跟我们一起吃精精肉吧！” “嗯。”山海也知道现在他们跑路，卿卿才是最关键的战斗力，没必要争：“这山洞够大，我把精精兽放出来，你用神识控制寒石匕首处理。” 楚沐阳已经将山洞大概检查了一遍，确实什么都没有，才坐到巫月砂身边，眼看着凭空突然多出一只巨大的精精兽：“你们居然有精精兽！这可是一等灵兽，我还没做过这么高等级的肉。” “有什么区别，不都是灵肉吗？”巫月砂神识控制寒石匕首肢解精精兽，不解地看向楚沐阳，反正当初她就是一烤，也没觉得和后来巫山上巫静她们送来的灵肉有什么不同。 楚沐阳显然有些激动：“灵兽肉也是有不同等级的。你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啊？就没有吃过一级以下的灵肉吗？那你们又可知现居何处？” 巫月砂摇摇头，巫空青给的书里面也没说灵肉要分等级啊，而且对神界的界分也很简单的寥寥几句，神族分布和妖居大荒。 楚沐阳长长地吸了口气，自己跟的是什么妖二代？被保护得太好了吧！对灵族分布半点不了解，也敢踏入，真真是不要命：“我们所处在巫族庇护下的始州国，西临北狄国，北界先褴大逢山，东临大人国，南有少昊国乃巫族居地。（地理方位界定是以大荒北经的禹所积石山做参考，山系参考北山经。）” 巫月砂看向山海，神识质问：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些说？我们对始州国多点了解，也不至于莫名其妙被人追杀。 山海一脸懵，连忙解释：我只是个残破的游记器灵，和《山海经》融合之后，对于原本的记忆很少的。这山海经中只记了，哪座山有什么吃的，吃了会怎样。哪个海域有什么用的，能用来干嘛。根本没有国与国的界定。 巫月砂深深地挫败感：那我要你何用？天天耗费灵石和灵食吗？ 山海讨好地笑笑：你看我能隔绝气息，还能给你们引路，虽然不那么细致，但大方向没错吧！居家旅行，逃命休息的一大利器，养着我，你不亏的。而且但凡经历过，见识过，我都能主动补足，以后你再回来，不就妥妥地什么都有了吗？！ 巫月砂懒得搭理山海，虽然不太靠谱，毕竟是娘亲临走时扔个自己，还阴差阳错签订命契的，也只能养着了：“楚沐阳你给我讲讲灵食，讲讲始州国呗，反正现在也等着寒石匕首分解精精。” “好，那我先说说我本行最清楚的。神界灵肉总共十级，末等的是小河里的灵鱼，几乎没什么灵力，吃再多都吃不饱。最高级的是一级，一级肉灵力丰厚，但再高级的灵兽也只是食物，除非有天大的机缘，否则永远不会产生灵智，成为妖族。”楚沐阳解释着，抬眼看向精精兽，眼中尽是羡慕： “灵肉等级越高，越能帮助修士凝练增长修为。就你这一只精精兽，可以抵之前我们那个镇子两年的收益了。” 巫月砂听完后，稍稍想了一下，尽量说得委婉：“那你们镇子挺穷的。这只精精兽只够我和山海、卿卿他们吃一顿。” 山海生无可恋地扎刀：“灵兽肉这么难弄，那以后我们可怎么活啊？天天饿着吗？我的天，我们要不不去大荒了，我们回去，好歹山上还有灵果果腹。” 巫月砂听完，瞬间垮着脸：“这是什么人间疾苦！呜呜呜……” “别哭，别哭。你们能弄到精精兽肉，肯定实力非凡，要想弄到高级灵肉也不会很难，先褴大逢山上就有不少异兽。”楚沐阳赶紧安慰着，看来妖也并非向人们传言的那般恶，怎么看都跟个小孩子一样，为了口吃的能哭成这样。 巫月砂听了楚沐阳的暗卫，掰着手指算，巫山到先褴大逢山完全直线距离是1500里路程，卿卿一个时辰140里，已经赶了四个时辰，也就是中途一点弯路不走，也还要7、8个时辰，也就是这顿饱饭吃了，自己起码会饿一顿：“哇……呜呜呜……这顿吃了，还要饿一顿……我，我根本不经饿啊！一饿就看到什么都想吞。” 山海苦兮兮地看着楚沐阳，现在的主人可是饕餮本体，就算饿着自己和卿卿，也一定要确保她不饿，不然什么时候被塞肚子里了都不知道：“主人什么都好，就是不能饿，一饿就容易失去理智。所以，真的没有别的办法吗？” 第37章 锁定丹山 “也不是没有，众所周知能将动植物内所含的灵力更好激发出来的除了灵厨，还有就是药师。我们始州国祖上有圣女，十八岁修出本体之灵，被巫族接入巫山学习，虽未能成巫侍留下，但学会了丹药一行，自此始州国兴，药师为最高，国中有一山，名丹山，药师居。丹山研究出了一种叫“辟谷丹”的药，灵力充足，食之可饱腹月余，是闭关修炼不二之选。”楚沐阳提及丹山，眼中光芒明灭，垂首隐藏。 山海立刻查了起来，可惜丹山乃后来才有，并未在山海经上记载（大荒北经记载了始州国丹山，但没有具体位置）：“你不是灵厨吗？难道不能将这只精精兽的灵力激发到最佳？能拆做两顿饱腹，也行！” “我……我未入修途，算不得灵厨，能激发部分灵力是因为祖上传下的食谱，有加成的效果。”楚沐阳有些难受，眼眶泛红：“还是我不争气，不然……不然……” 巫月砂听一人一器灵聊天，大致也了解了状况，爪子一挥：“我们就先去丹山，怎么都比去先褴大逢山近，以后入大荒，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有‘辟谷丹’备着，总是好的。对了，丹山在哪个方向？” 楚沐阳伸手抹了一下双眼，不想让眼泪落出来，“丹山和先褴大逢山大方向一致，只是一个正北，一个稍微偏东，距离我们之前的城镇大约四百里。” “嘶~~山海，有法子确定位置吗？”巫月砂看向山海。 山海依旧薄薄地一层贴在洞穴口，一幅虚无的离体山河图出现，以之前的城镇为点，随着一点绿芒飞速移动，最终停在正北四百里的位置：“那什么丹山也就比我们现在这座山丘高了一点点，自然在山经中不会标注。” 楚沐阳瞪着空中虚幻的山海立体图像，看着凸起的独座山峰：“这也太厉害了吧！” 寒石匕首飞到巫月砂面前，晃了晃。 “精精兽肉已经分解好，你可以开始做菜了。”巫月砂伸爪子，将匕首收回储物戒，招出风蜈、冰蚕、金蟾和蛊蜂，让他们去洼处，饮食精精兽血。 上次吸了鳙鳙鱼的血之后，三只虫蛊都有明显进化，她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再次成为自己的利器，而不仅仅是宠物。 楚沐阳看着堆在精精兽皮上的三堆房子高的肉，忍不住咂舌，一顿这么多，还是灵族早就撑死了：“没有厨具，也没有火，更没有调料，我怎么做？精精肉刺身吗？会浪费肉内大部分的灵。” “要不就随便烤一烤？”巫月砂不太确定地提议，想了想又将《灵厨心经》取出来，用爪子推到楚沐阳面前：“这是灵厨的基础心法，谁都能学，里面包含了控火术和控水术。嗯，等以后有机会，我再给你找找更高级的适合你的修炼心法。” 说完想着现在没火，伸手就要戳挂在手腕上的卿卿。 “别，它那是三昧真火，一点就能把精精兽的肉烧成炭了。但我现在现学生火也来不及，不如这样，我先弄一部分精精兽的血到门口，自己也抹一点，然后到附近林中寻点柴禾，运气好能碰到合适的打火石。”楚沐阳建议着，虽然是被他们留下的，但总要有价值，才不会被丢弃。 “行，就按你说得办。”巫月砂神识控制这蛊虫不会伤害楚沐阳，等她取了精精兽血之后，才放开控制。 楚沐阳将精精兽血抹在洞口，又在自己脸上，衣服上抹了一点。 山海见洞口血量已经足够，变回本体，飞向巫月砂：“灵果还存了多少？要不然让冰蚕去寻些药材，蛊蜂去寻些果子？哪怕灵气比巫山的少，总了胜于无。” 巫月砂看向虫蛊的方向，张口吹了一段蛊乐，将四只虫蛊都派了出去，找到位置，她和卿卿去收就行。 卿卿腹下的灵石已经耗尽，却丝毫没有醒来的意思。 巫月砂又塞了一颗灵石，夹在自己手臂和卿卿之间，现在不是人形，爪子又短，根本没法探脉，很难查清楚卿卿的状况：“山海，你看看，卿卿为何还未醒？” “罡气入体，且没能第一时间驱出身体，又连续逃命，没那么快醒。等它把刀伤附着的罡气化尽，就该醒了。”山海围着卿卿转了一圈，从它伤口散发出的一点威压，大致猜测。 巫月砂微微皱眉，那他们还得在这里等，就不知那些人会不会去而复返：“哎，我忘记问楚沐阳追杀我们的人的情况了。走走走，我们去守着她，顺便在问问始州国的情况。” 山海飞入巫月砂的储物戒指，传出闷闷地声音：“让我休息会儿，又是隔绝你们的气息，又是定位那么小的丹山，耗费了不少灵力，蓝玉髓床能助我恢复。”不能吃灵石，它只能想别的办法。 巫月砂闻言爪子握了握，将蓝玉髓和山海放了出来，蓝玉髓床正好在门口：“你在蓝玉床上休息，看着点精精肉。” “放心，床在哪，我在哪！保证没谁能进来偷吃！”山海吧唧平铺在蓝玉髓床上，连看巫月砂一眼都没有。 看着恹恹地山海，巫月砂有些微心疼，突然觉得离开巫山是东西还是带少了！早知道就把整个竹楼都守刮了，而不是带着自己房间的东西就跑。哎，身在福中不知福，大概就是说得那时候的自己了。 跟着契约指引，巫月砂连蹦带滚地落在了楚沐阳身边，看她在一棵有刺的树周围，用小刀快速的截取上面的青色果子：“这是什么？” “青花椒，一种调料，不仅能提香，还能适当提高灵肉的肉感，激发灵力。”楚沐阳看到巫月砂到面前，虽然手上动作不停，但回答依旧是恭恭敬敬地。 “哦~那你多收集点，我就在附近收柴禾。”巫月砂说的收是真的收，看到地上的枯枝朽木，就直接伸手收入储物戒指。 第38章 嫁给我吧 楚沐阳收集了一裙摆的青花椒，无法再装之后，走到巫月砂面前：“主人，没法装了，你看有没有什么布袋或者法器能暂时装一下？” 巫月砂想了想，爪子拍在储物戒指上，转眼一大堆未来得杂物就出现在楚沐阳面前：“我出来得匆忙，到现在还没办法整理，每次都是想着需要的东西，然后放出来。你找找看，顺便分开整理一下。” 楚沐阳看着眼前比自己还高的各色法器、法衣，有一瞬间的恍惚，自己真的跟了一个厉害的妖二代，或许，或许这次去丹山，能……咬了咬牙，她强迫自己不去深想。 巫月砂在一旁指挥：“衣服、床上用品放一起；法器放一起，要是有你能用的，就取一件。另外，书柜放一起，别随便看，你现在还没有修炼，怕伤到你神识。剩下的杂物什么花瓶啊，砚台呀，水缸呀，你看着整理。对了丹药和鲛纱放一起。这样一归类，我找起来一方便，更免得遗漏。” 楚沐阳按照巫月砂的要求，快速分拣着，连药杵都有，心里越发古怪，妖族也没听要捣药炼丹的呀！但是她也没有多问，谁都有秘密，现在不说只能证明彼此之间还不足够信任，就像自己不也藏着秘密吗？ 巫月砂看她在两刻钟内将一切收拾好，不禁两个爪子鼓起掌来：“沐阳，你收拾东西的时候，真帅！有看上的法器吗？赏你了！” “没有合适灵厨的法器。”楚沐阳垂目，稍稍迟疑之后还是咬着牙争取：“可以把精精兽的角给我一个吗？正好能做一套刀具，回头等到了丹山，寻个炼器的店子，锻造就可以。” “行啊。不就精精兽的角吗？一对都给你了，先做一套刀具，留一个等以后我帮你找个厉害的器师再做成有器灵的本名法器。” 楚沐阳感动地跪地磕头，连连道谢，从家里出事之后，再没有一个人这样对她好过。 “你别哭啊~我又没欺负你，你要是想两个角都做也行，用一套备一套，反正我还有一对精精兽角的。”巫月砂看她哭得梨花带雨，伤伤心心地，好好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误以为是因为自己给人做主，让人不快，又因为主仆契约不能反抗，所以哭了：“我，我也没命令你，给你了，你想怎样都可以。” 楚沐阳擦了擦眼泪，破涕为笑：“主人，我不难过，只是太感动了。对你而言精精兽角不贵重，但对我而言，那可是制造法器的。谢谢你，主人，给了我这么多我想都不敢想的。” 从那天灵果换食开始，主人都是施舍的一方，自己都一直一直占着便宜。似乎遇见它们开始，自己所有的不幸都消失了。妖族也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巫月砂伸手递了一块鲛纱给她：“擦，眼泪。” 楚沐阳小心翼翼地接过，轻轻蘸干了眼角，也没擦脸，怕脸上的精精兽血，脏了鲛纱：“我找到几块布，等后面买点针线，缝成布袋子，就嫩装很多调料了。现在就随便包了一下。” “好的。”巫月砂一边应着，一边伸手将整理好的东西都收进了戒指，跟着楚沐阳往溪边去，找打火石：“嗯，对了，你知道追杀我们的人是谁吗？为什么要盯着卿卿的灵珠？” 楚沐阳在溪边摸着一块块的小石头，一边两两摩擦，不行就换，一边回着巫月砂的话：“最先进厨房的叫阿房龄，和丹山有些渊源，是始州国六大世家之一的阿家长子，看上卿卿的灵珠应该是为了讨好丹山六长老阿万三。” 巫月砂正听得起劲儿，就没了，赶紧说道：“你再说详细些？多了解点始州国国情，进了丹山也好应对。” “丹山山主是药师之长，其下有长老六人，阿家是阿万三曾经的主家，也就是互惠互利的血缘关系。阿万三有个孙女叫阿妙仙，生来自带灵气，是有望成为巫侍的，只是不知为何，迟迟未觉醒本体之灵，盯上轻轻的灵珠，应该是为了唤醒本体之灵。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楚沐阳手上两块白色的石头，啪啪两下，打起火星：“主人，可以回去给你做饭了。” 巫月砂原本还在沉思，一听到能吃饭了，立马拉回，颠颠地跑到楚沐阳身前，前一步将蓝玉髓床收入戒指中，并在精精兽旁把所有的柴禾放了出来。 楚沐阳点了篝火，从巫月砂那里要来水缸，青花椒，盐和之前在踇隅山摘的灵果，开始准备做简单的烤肉，用寒石匕首将精精肉处理成三指见方，一尺长的条状，又飞快得用匕首尖在肉条上扎，然后混入盐、花椒、灵果码匀，很快弄好一缸肉。 巫月砂到血池边，检查虫蛊，除了蛊蜂寻到些果子，冰蚕寻到几种草药，便无所获，果然这山灵气还是不足。 哎，要是自己还是人形，祭祀山神就能得到山中灵果灵药了，现在真麻烦，自己找，自己摘，看着两爪子，摘了也没法炮制。 楚沐阳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十几根的小指粗细的枝条，快速将肉条穿好，直立在篝火周围，又切了精精兽的肥肉按在每一个烤肉顶端：“肉条不算粗，一刻钟就能好。” “哇哦~沐阳，你真棒，以后要是谁娶了你，肯定幸福死了！哎，算了，你别嫁人，等我成人形了嫁我！嘿嘿~我爹爹可没说过不能娶女的，反正人多就行，多一个应该没问题。”巫月砂小爪子扒拉了一下头发，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自己真聪明，就沐阳的厨艺，带回人间界绝对能惊艳爹娘！ 楚沐阳处理着精精肉块，听到巫月砂的话微微一顿，然后耳尖一红，手里的动作更快了些，或许，妖也挺好。 巫月砂看着肥肉一点点浸出油，缓缓滑过下面的瘦肉上，发出滋滋地声响，香味更是一瞬间浓郁起来，还有一点点酸甜。 第39章 大厨沐阳 昏迷的卿卿都耸了耸鼻子，山海也从储物戒指中飞了出来。 楚沐阳给烤肉翻了个面：“再等等，这一面烤熟，才能吃。” 巫月砂听话地点头，看着烤肉目光灼灼，不时擦一下嘴角。 楚沐阳看着一主一器灵眼巴巴地模样，没忍住笑出声，“主人，你还要听始州国现在的国情吗？” “听，要听的。”巫月砂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烤肉上移开，看向楚沐阳，努力让自己专心些，但鼻子却不断地耸动，只差跟着香味跑了。 楚沐阳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自己的厨艺被人如此认可，对她而言是最高的肯定和赞扬：“巫族管辖之内大多国家都有士兵和各种能人擅长驭兽，什么老虎、豹子、熊、罴（pi像熊的一种凶兽，灵力更盛）。始州国有灵食黄米，我们到丹山后可以想办法购买一些。精精兽肉留两三块，足够换取灵石购买我们需要的物资了。但是你们都被看到过，要混进城恐怕有些麻烦。” “黄米熬粥好吃吗？糯不糯？罴肉好吃吗？”巫月砂三句话两句不离吃，完全没有注意到楚沐阳说得麻烦。 楚沐阳点点头：“黄米熬粥，焖饭都很香，清润回甘，含灵气越高的味道越好。罴大多会带出去打猎，始州国禁止买卖猎杀这四种可以驭使的异兽。” 巫月砂瞬间垮着脸：“好吃有什么用，又不给吃。” “别呀，主人，他们不给吃，我们偷偷吃呀！你是什么？你现在是妖，尊贵无比的大妖，有什么是你不能吃的呢？”山海立即说道，怂恿巫月砂搞吃的，他是真的很努力，顺便收集材料，填补这本山海经的不足。 巫月砂眼前一亮，努力挺了挺胸，虽然依旧看起来只是个团子：“说得有道理，奖励你等会儿多吃一串烤精精兽肉！” “谢谢主人！沐阳小姐姐，现在能吃了吗？你看我们都饿了。”山海可怜兮兮地看着楚沐阳，一副求投喂的表情。 巫月砂的肚子配合着咕咕咕地叫起来。 楚沐阳一手扶额，“主人，首先，我们现在的状况是很难进城，其次始州国禁买卖猎杀，意味着我们吃肉会被官方捉拿，到时候就更多人追你了。” “无所谓，反正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大不了，我们买了，等离开始州后吃。至于进城嘛！别人能驭兽，你也能养灵宠啊！你现在是女儿身，有个可爱的灵宠不过分吧！”巫月砂一边说着，又一边蹦跶到篝火旁，伸爪子拔了一根烤肉，嘴巴张得大大地，一口叼下一块肉：“我帮你们尝尝看好了没！” 冒着油滋的烤肉一入口，香味弥漫，咸香中带着一点点果酸，将肉香和灵气激发出来，可就是烫得合不拢嘴。 巫月砂一边咬肉，一边哈气，一边喊烫，但就是不吐。 楚沐阳“主仆之分”的话硬生生憋在喉头，咽了下去，看这表情，估计也听不进自己的话，还是等他吃饱喝足了，再说。 山海看得急红了眼，直接挨着一根肉串转圈一裹，肉签分离，张口一圈白色热气冒了出来：“哎，上次我们吃得真是暴殄天物！不然还能更好的吸收灵力，太亏了！” “对，就是太亏了！所以，我决定了，等我恢复人形了，第一个娶沐阳，别的再看~嘿嘿！”巫月砂乐呵呵地和山海分享，左右两爪子各握着一根肉串，啃得不亦乐乎。 楚沐阳看两人的速度太快，赶紧又串了一批烤上，篝火边秘密地围了一圈肉串。 巫月砂伸手递了一串给楚沐阳，一个爪子拍了拍胸口：“你也吃！放心，我养得起你！” 楚沐阳接过肉串，突然泪汪汪地低下头，这可是一级灵肉，就这么给自己了：“谢谢，主人。” “不用谢，吃了不够自己拿。别的咱不说，吃这块儿不能委屈！也别什么主仆之别了，我吃啥你就吃啥，吸收灵力，赶紧把灵厨练上去，以后还有更多好吃的呢！”巫月砂一口一串，一口一串。 山海砸吧砸吧吃掉了三分之一的肉串打了个饱嗝：“我，我吃饱了！休息会儿，休息会儿！”说着就飞进了储物戒指中。 楚沐阳吃了三串，就已经吃饱，一股暖流从腹中升起，她赶紧翻开巫月砂给的心法修炼起来，要成为厉害的灵厨，给主人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巫月砂把烤熟的精精兽肉吃完后，满足地往后一摊，两个爪子拍了拍肚子，看着精精兽皮上，还有两个房屋高的精精兽肉，愈发觉得自己当时带上楚沐阳是最明智的选择，以后不会再饿肚子了。 四只蛊虫吃饱喝足，身上散发着明明灭灭地光，快速回到巫月砂面前，他们需要安静的去消化这些能量。 巫月砂伸手一挥，将虫蛊也收进了储物戒指，因为原本的盒子已经装不下他们了。 第二天清晨，卿卿醒过来，对着洞穴墙壁张口，一道罡气喷出去，砸到墙体上，留下很深的痕迹。 巫月砂被洞穴震颤的动静惊醒，一蹦跳到楚沐阳怀里，整个还是懵的：“啥情况？你们神界打架，大家动不动就移山填海的吗？地震都打出来了，我们赶紧跑！” 卿卿游移到巫月砂面前，硕大的身躯挡住了光线，“主人，我把罡气吐出来了，现在完全康复，可以动身离开。” “下次再有大动作，先告知我一声，可不许吓人了！”巫月砂跳下来，蹦到卿卿面前，握着小拳头，奶凶奶凶地挥舞：“不然我收拾你！” “是，主人。”卿卿小声的回：“保证以后都不会了，我们现在要赶路了吗？我昏迷时一直感觉肚子下有暖暖的灵石供我吸收，现在感觉速度又提升了。” “那可不，连我的份，主人都一起给你了，说是紧着你养伤。”山海嘟嘟囔囔：“你以后可得让着我，对我好点，我指东不许往西，灵食也要先吃。” 第40章 我是灵宠 “好，谢谢主人，谢谢山海。”卿卿尾巴扫了扫山海，以示愧疚安慰。 巫月砂大度地摆了摆手：“山海，收好粗炮制好的药材。沐阳收花椒，速度快一点。我们向丹山出发！精精兽吃得只剩骨头了，得赶紧增加食材。” “是。”山海和楚沐阳分别去外面将这两天的收获收起来，花椒捆成一个布包，药材捆成一个布包，由山海收入空间。 巫月砂坐在卿卿头上，伸爪子摸了摸两个角：“卿卿，你的角又长了点，你到底会修炼成什么啊？说是龙吧，有翅膀；说是腾蛇吧，有两只角。” 卿卿晃了晃身子，眼中也是茫然，这次受伤，吸收了大量的灵石，隐约有进化的感觉，再次进化，血脉提纯之后，他就能拥有大妖传承，更厉害了：“我隐约能感应到我的传承好像是应龙，但应龙好像也没有凤凰血脉，不会喷火。” 巫月砂微微皱眉，当初就想着提升卿卿，什么好东西都给它弄上，也不知道有这凤凰血后，会不会影响卿卿往后的传承。 山海飞到巫月砂面前：“我们收好了。” “轻轻把楚沐阳卷到头上来，你的头太硬了，没有小姐姐身子软，也没有小姐姐香！”巫月砂笑哒哒地看着楚沐阳被送到蛇头上，张开双手：“抱抱~沐阳~抱！” 楚沐阳将巫月砂抱在怀中：“主人，我们能不能坐到卿卿背上，卿卿行动时，脑袋这里罡风太大，我受不住。” “没事，有我在，保证你坐得稳稳地。”巫月砂指挥着楚沐阳坐在两角之间，哼哼唧唧几声，在他们周围形成一个圆形的保护罩：“卿卿，走了！” “等等，骨头，精精兽骨。肉吃完了，骨头还能炖汤呢！我们不要，也可以拿去换灵石，买食物。”楚沐阳赶紧提醒。 山海不用巫月砂吩咐，已经向着精精兽骨飞去，将兽骨架和皮一同收了起来。 卿卿直接蹿了出去，现在能达到一个时辰160里，扑腾着翅膀，还能维持离地几尺的距离，快速在空中滑行。 山海在前方引路，中途经过有些小村落，他们都没有停下。 一直到行进了一个时辰，遇见一个相对大一点的镇子，巫月砂才按头停下：“走了这么久，都口渴了，我们先进镇子讨些水喝，然后买些这里的食材，顺便打听打听最近的风声。” “好。”楚沐阳抱着巫月砂，跳下卿卿的脑袋。 卿卿瞬间变小，圈在巫月砂的手腕上，被粉色的毛遮盖起来；山海迅速进了储物戒中。 巫月砂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长长的兔儿，让楚沐阳给自己带好：“这是我这两天用彩云织和自己的毛毛做的，带上了我能控制，能动，和真的一样。” 楚沐阳抱着巫月砂整个就一团子，也分不出脑袋和身子，把兔儿戴在两个小巧地三角耳上，绑带系在了身子下面：“好了。我们进镇子咯。” “嗯嗯。”巫月砂这就开始不说话，努力当个灵宠了。 楚沐阳抱着巫月砂走了两刻钟，才到小镇大门前，小镇上面写着“无忧”二字，她小声给巫月砂介绍道：“无忧镇在我们这里也很出名，镇上人擅长酿造无忧酒，据说喝之忘忧，是直献王族和丹山的贡品。” “嗯~”巫月砂应了一声，软哒哒地兔耳朵立时立了起来，转眼她和楚沐阳身体空隙间就多了几块灵石，意思明显买买买！ 楚沐阳一手搂着巫月砂，一手将灵石揣进衣中，在进入镇子时被两个守卫拦下。 一名守卫拿着一张树纸画，比对着两人瞅了几眼：“哪儿的人，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你怀里的是什么？” “我是丹阳人，要去丹山求学，怀里的是我的灵宠。”楚沐阳一边说着，一边分别塞了一颗灵果给两人：“两位大哥，这是怎么了？” “你在上一个镇子没有盘查？不应该呀！”另一名守卫没有接楚沐阳的灵果，狐疑地看着她：“你和你的灵宠有些可疑啊！” “哥！我沿途顺便进山采集草药，好些天没有入镇子了，这不吃的没了，来采买些。”楚沐阳说着将随身带着的几根山中草药取了出来。 守卫见确实是这边山中的草药，怀疑少了些，这才伸手接了灵果，仰头示意另一名守卫。 守卫将手里的树纸画翻面给一人一宠看：“你们过来，看到过这蛇妖和团子妖没有？在临城镇偷了阿家给丹山长老女儿寻到的灵石，现在正在被通缉，若是提供消息，得上品灵石三百，帮助捉到蛇妖，能成为阿长老内门弟子。” “这么好，能直接成为长老内门弟子！我要是见过就好了……”楚沐阳的语气从惊喜到惋惜，两眼恋恋不舍地离开树纸画：“是不是以后我有他们消息，也可以就近城镇通知啊？” “对，就近通知城镇，只要消息属实，就可以。”守卫看着楚沐阳的模样不似作假，摆了摆手：“赶紧进去吧！别耽误我们值守，后面还有人要进城呢！” “好的，好的，谢谢两位给大哥给我这么重要的消息，他日我要是见到这些妖，得了好处，一定报答两位。”楚沐阳笑呵呵地应着，临走前又仔细看了一眼树纸画，上面一条有翅有角的巨大青蛇，头顶上一团粉色的团子啊，不注意还以为是戴的粉色花花。 巫月砂在楚沐阳怀里半点不敢动，生怕自己露馅儿，毕竟还没有找到染色的植物，自己的毛还是粉粉的。 楚沐阳感觉到了巫月砂的僵硬，抱着他快步走近了镇子里，寻了个小店，喊了两碗水，一碟点心，暂时歇脚。 巫月砂的被放到桌上，乖巧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水，又一双爪子抱着点心，小口小口地吃，学小兔子学得十足十，一点没有山中的豪放。 楚沐阳吃了两块点心，招来小二，递了一颗灵果，“小二哥，能打听点事吗？” 第41章 忽悠狌狌 店小二四下瞧了瞧，见店里的人没有在旁侧的，便伸手接下了灵果，谄媚的笑着，“姑娘想打听什么，找我就对了，我可是这个镇上的百事通，走街串巷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楚沐阳手捂着嘴，贴近小二哥，小小声地问：“小二哥，我想买点‘无忧酒’，进丹山打通关系。镇里可有哪家私卖？” “这个得看你们想买哪种价位了，有好有差。”小二哥打量了楚沐阳两眼，“近期是丹山开门收徒的日子，你是想入门？看在你灵果的份儿上，我告诉你，我们这里‘无忧酒’酿得最好的是木州巷走到底的一个无名酒馆，不过他家的酒可不好买。” “行，谢谢小二哥，剩下的事，我自己去。”楚沐阳将低级灵石放在桌上，那是她自己这些年存的，巫月砂给的都是极品灵石，太容易惹人注意，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二哥摆了摆手，开始收拾桌面。 楚沐阳抱着巫月砂起身，巫月砂伸手还够了几块灵食点心，肚子上摆了几块，两爪一边一个，吭哧吭哧地啃着。 很快他们到了木州巷，寻找到角落不起眼的无名酒馆。 楚沐阳敲了敲掩着的门：“店家，店家~” “谁呀？这么早，不知道酒馆白天不营业吗？？晚上再来！”一个粗粝得老翁声音从酒馆内传来。 “叩，叩，叩”楚沐阳又敲了一遍：“店家，我想买点‘无忧酒’。” “走走走，酒馆内酒，概不外卖！上别人家去！”老翁声音明显带着些不耐烦。 “老爷爷，我要去丹山报名入门，求你行个方便！”楚沐阳柔柔地求着。 老翁仍有她说，也没有再回应。 巫月砂鼻子轻嗅，整个无忧镇都弥漫着酒香，但确实如小二所言，这家的酒特别香，就是人古怪了些。 楚沐阳无功而返，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和巫月砂沟通：“主人，要不买别家的？多给点灵石，应该可以磨到御贡酒。 巫月砂两个兔耳朵疯狂摇动拒绝：“我就要这家，他家最香，灵气最浓。卿卿，来，灵珠借我，我们去找找酒窖。” “主人，你……”楚沐阳眉头一皱，猜到他们又想故技重施。 “嘘~”巫月砂的爪子抵在楚沐阳嘴唇，打断了她的话：“乖乖听话，我们去取就来。放心，他们察觉不了。” 楚沐阳闭上嘴，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很清楚，主人就是个纯粹的吃货，为了吃，什么都可以。连妖二代的形象和尊严都能不要的装自己灵宠，再劝说也无意义。 卿卿落地，吐出灵珠，灵珠缓缓转动，快速没入巫月砂的额间。 “噗——”一声闷响，巫月砂变成拇指大小的团子，两个兔耳朵也一样变小，稳稳地挂在头上，从楚沐阳手上一跃飞落。 卿卿立即扇动翅膀，飞到半空接住巫月砂，尾巴拍空，嗖——地一下窜了出去，从门缝进了酒馆中。 拇指大小的卿卿在一张张桌子间游移，粉团子月砂紧紧地抱着小角，鼻子轻嗅空气，给卿卿指挥着方向。 很快他们到了一个地下室的门外，石门严丝合缝，根本没法进去。 巫月砂看着石门，紧紧皱眉，这么严实，酒香是怎么飘出来的？ 卿卿伸长脖子，不时伸出舌头，发出嘶嘶的声音，突然尾巴一裹，将巫月砂卷起来，快速的奔到一个架子后面藏起来。 脚步声逐渐近了，是一个杵着龙形拐杖的老翁，到了地下室门口，鼻子在空气中轻嗅，自言自语：“刚刚明明有陌生气息的，怎么突然消失了？” 卿卿和巫月砂裹在一个屏蔽罩内，两个小脑袋偷偷地打望着。 卿卿蛇眼突然闪过金光，神识与巫月砂通：“他是妖，本体看起来向猿猴，白色耳朵。” “狌狌？南山经中有载：有兽焉，其状如禺而白耳，伏行人走，其名曰狌狌。狌狌善酒，难怪这的酒香最纯粹，但怎么跑到北山经的地域来了？而且修成妖身，也算是同族，为何不入大荒修行？”巫月砂有些微不解，命卿卿现身，试探狌狌对同族的反应。 卿卿一个飞射出现在狌狌面前，身形瞬间变大到手臂粗，六七尺长，拦在准备离开的狌狌面前：“小妖，为何不在大荒修行，藏于灵族，可知这样很危险？” 狌狌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大妖的威压，忍不住一抖，腿一软就跪下了：“大，大妖！回大妖，我，我是奉妖神令，来人间寻找我族一颗重要的妖蛋的。” “妖蛋？是哪位妖神的蛋落在灵族地界了？”卿卿想着既然将要入大荒，多谢了解也是好的。 “不，不知道，妖神大人就给了我们这群化形的妖一张图。”狌狌跪在地上，些微哆嗦，生怕自己回答得不满意，就被大妖吞了。 巫月砂听了两人的话，蹦蹦跶跶地跳了出来：“图给我们看看，或许能帮你。” 狌狌不敢动，这两个给自己的感觉都太凶残，但是那图片是不能给的，万一对方想要不利，自己回大荒也只能以死谢罪。 巫月砂见狌狌趴着不懂，猜到对方为难：“算了，不让你为难，你的酒给我一点。不过，在灵族寻找一颗蛋，你这样开酒馆真的没问题吗？守株待兔，起码兔子能动，你指望一颗蛋混入人群找你吗？你找了多少年了？” 狌狌眼睛睁大，想了想深觉对方说得对：“我到这里十年了，一点妖蛋的消息都没有。大妖，那我该怎么办？手里就只有一个蛋的画，只要你指条明路，我把所有的酒都送给你！” “出去找啊，是哪位妖神的蛋，跟着他的爱好习性去找呗！”巫月砂看着狌狌，帮个小妖，举手而已，关键她馋地窖的酒。 狌狌偏头望着巫月砂，眨巴眨巴眼睛：“爱好？习性？不知道呀！” 卿卿身子卿卿游晃：“你和你们妖神一样不靠谱，还真是开局一颗蛋，寻找全靠懵！” 第42章 离开无忧 狌狌连连点，嘴上却是维护：“不许这么说妖神大人！你们不懂妖神大人的深意，寻妖蛋靠的是机缘天意。” 巫月砂爪子敲了敲额头，声音里都透着无奈：“是够机缘天意的，但凡努力点，说不定都找到了。你不如跟我一起北上，一边找，一边回大荒，找到了就回去复命，没找到就回去问清楚，你这样一问三不知，万一蛋化形了，从你面前经过，都不知道。” 狌狌听后，觉得很有道理，给巫月砂磕了几个头：“谢大妖指点。我看可行，那就同你们一起北上回大荒。” “好，你去整理你的家当。”巫月砂应声道，心里却想着拐了上路，还能忽悠它沿路酿些别的酒。 狌狌点点头，起身就往楼上走。 巫月砂赶紧拦妖：“先开地窖呀！我来装酒。” 狌狌从腰间取了钥匙，在石门上捣鼓了几下，然后用力推开厚重的石门：“感谢大妖指点，这些‘无忧酒’就送你了。” “大方妖！沿路我一定帮你找妖蛋。”巫月砂一爪子拍了拍狌狌：“卿卿，快，带我进去。” 卿卿头一伸，等巫月砂落在头上了，才快速游入地窖，穿行在一排排的酒缸间，看着巫月砂将所有的酒缸收入储物戒指。 狌狌惊讶地看着两个大妖，更觉看着可爱的大妖厉害，不然另一只怎么可能这么听话，也没多待，看两妖进地下酒窖了，就赶紧去收拾自己的行囊，东西不多，但都是他慢慢攒的，什么第一次捡到的灵族鞋，第一次偷的草编帽……都是他的宝贝。 卿卿驮着巫月砂到大厅时，狌狌也收拾好东西下来。 狌狌装束相当奇葩，笠帽之下 是蓑衣，外面可是半点雨都没有：“走吧！” “你这是什么穿着，难道出门头顶的天就会下雨吗？”卿卿不解，吐了吐蛇信，也没有感觉到有下雨的前兆。 巫月砂倒是见怪不怪：“狌狌爱模仿人，可能他看到的第一个人都这样装扮的吧！而且是个老翁！” 狌狌原本往外走的步伐顿住，缓缓转过头：“你，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族群的习性就是如此，所以很好辨别。这就是我让你根据习性爱好寻找妖蛋的原因。”巫月砂解释了一句。 狌狌崇拜地看着巫月砂，他虽然混入灵族十年了，但是模仿还行，但是完全独立地像个灵族比较难，起码的从小学起，他可没那么多时间。 “你等人敲门，才开。”巫月砂坐在卿卿头顶，一同和楚沐阳汇合。 楚沐阳在无人的角落来回踱步，心里盘算着时间，不时往酒馆看一眼，想着两刻钟他们没回来，就去酒馆找人。 卿卿距离楚沐阳有些距离就停下。 巫月砂将灵珠还给卿卿，瞬间就变回了原型，等卿卿飞落手腕儿之后，一蹦一蹦地走向楚沐阳：“走走走，敲酒馆门，连酒馆一起端了。” “哈？”楚沐阳下意识双手抱住蹦过来的巫月砂，听到他的话有一瞬间的茫然：“你们干了什么，连酒馆都一起端了？” “没什么，酒馆老板是妖族，我们一起回大荒。”巫月砂长话短说，半点没提忽悠之事。 楚沐阳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自己是有亲近妖族的能力吗？这段时间简直捅了妖族窝，走哪儿哪儿有妖。 “快走呀！”巫月砂催促道。 楚沐阳回过神，再次走到门口敲响了酒馆大门：“店家，开门~！” 狌狌听到又是之前小姑娘的声音，稍稍犹豫，还是打开了大门：“酒没了，以后都没了，你快离开吧！” 巫月砂一下蹦起来，跳到狌狌肩上：“一起的，一起的！她是我的人，化形后要娶的！” 狌狌微微皱眉，第一次听说一个大妖要娶一个什么修为都没有的灵族，似乎有点不靠谱：“另外的那只大妖呢？” 巫月砂晃了晃手腕，“在这里呢！你也把你漏出来的那点妖气收一收，别老是用酒香遮掩着。” “可是这样妖蛋怎么感应到我在找他啊？”狌狌不解地看向巫月砂，往酒馆里后退了一步，越发觉得这个大妖不靠谱了。 “你遇到我们都能发现你是妖族，要是换个厉害的灵族，一样暴露。要知道现在灵族可有人在收妖族的灵珠。连卿卿都受了伤，你觉得你能逃得了？”巫月砂一巴掌拍了拍狌狌脑袋，这妖怪不太聪明的样子，难怪这么好忽悠。 狌狌疑惑地看向巫月砂的手腕儿。 卿卿地一丝妖气直接压向狌狌：“听主人的，不然我吞了你，塞牙缝！” 一米八几高的十分壮实的狌狌一哆嗦，怂着脖子，欲哭无泪，感觉自己上了贼船：“收，我立刻收。” 楚沐阳忍不住笑出声，果然什么样的主子养什么样的宠，都是有点耐心，但不多的主，几句不合就威胁。想想自己当初也被主人威胁过，看着狌狌就多了些怜悯：“别怕，主人对我们挺好的，有吃不完的灵肉，灵果，比你开酒馆可棒多了！” 巫月砂大佬似地一挥手：“都是小事情。狌狌，你放心，答应帮你找妖蛋，就肯定会用心的！” “谢谢，大妖。”狌狌拱了拱手：“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呢？” “去丹山。我们要倒腾点丹药，万一北上遇到什么危险，至少能保命。”巫月砂坐在狌狌的肩膀上，爪子一挥：“出镇！” 狌狌抖了抖，虽然现在粉团子收敛了妖气，但是想着对方的威压，他还是小心翼翼护着他，往出镇子的方向走去。 在出镇子时，再次被拦下，楚沐阳的上前打点和解释，他们才顺利出了镇子。 走两刻钟，确定看不到镇子后，楚沐阳带着狌狌，拐进了密林中。 巫月砂并未召唤卿卿，而是拍了拍狌狌：“变化本体，狌狌擅走，等入丹山之后，你就是楚沐阳驭兽，我是灵宠。不许随便说话，不许提及卿卿。我们正在被通缉，必须小心行事。” 第43章 进入丹山 “我可以不进丹山，在外面等你们。”狌狌说着，毕竟被通缉的又不是自己，不跟着搅混水，自己还能在周围找找妖蛋。 “你确定？丹山乃始州国国都，现在收门徒在即，周边各国都在往这里赶。万一你要找的妖蛋已经化形，又来了丹山，可就完美错过了哦！妖神大人的任务呢！好多好多增进修为的宝贝呢！”巫月砂张嘴就是忽悠，谁不知道妖蛋孵化时间长，动辄成百上千年。 狌狌听后，想了想，妖神大人当初也没说妖蛋生出来多久了，万一孵化了……一咬牙，“我和你们一起进去！异兽就异兽，反正你一个大妖都能做灵宠，我还在乎一个小妖的尊严。” “这才对嘛~一起北行，就是兄弟朋友！大家贫富不弃，生死与共！”巫月砂忽悠着狌狌，毕竟现在她们中唯一有战斗力的只有卿卿，急需战斗力。 “嗷~呜——嗷~呜——”狌狌猛捶着胸口，大吼，很快化成原型，八九丈高，快赶上小山丘了。 “变小点，和正常的熊一样大就行！”巫月砂生怕引来修士，连忙催促。 狌狌又捶了两下胸口，一声嚎叫后，身形快速缩小，停在两丈高的样子，伸手托着楚沐阳，放到另一边肩上：“抓稳了，我们要出发了！” 又是一声吼啸，狌狌冲了出去，一路直冲，不分南北。 巫月砂连忙将山海唤出来带路：“狌狌，跟着山海走！” “好嘞！”狌狌一步刹车，转向跟着绿芒狂奔，速度比卿卿还要快上一些，足足达到了一个时辰180里。 山海一道绿芒引着方向，自己落在狌狌头上：“哟呵~一只修成妖身的异兽，不错不错，看来机缘不少呢！” 狌狌差点又是一个踉跄，大妖身边无废物，连个器灵都能勘破自己，还得好好伪装，一定不能被修士发现。 原本预计未时能到丹山，但是因为狌狌的速度硬生生在午时前就到了。 远远看到一座高耸入云的孤山，山下是环形的城墙，大门高三丈，宽两丈，上面有驻军，看起来十分威严。 楚沐阳遥望着国都，眼中隐忍这泪光，眼瞅着要冲到大门前，赶紧叫停了狌狌，一抬眼将打转的泪珠憋了回去，没人任何人看到：“丹山入城，有个觉醒了器灵的照妖镜。是不是要准备一下，或者，我们入夜潜进去。” 巫月砂看楚沐阳，如此熟悉始州国国都，她的秘密和国都有关。 “主人，你怎么这样看我？我脸上有什么吗？”楚沐阳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巫月砂摆了摆手，没有去验证自己的猜想：“不用等夜里，我当初学炼丹，搞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我记得里面有隐息丹，不论是神，还是妖，都能隐去气息，和灵族没区别。” “你会炼丹？”楚沐阳惊讶地看着巫月砂，毕竟眼前这个两个兔子大的团子，短短的爪子怎么看都不像是能炼丹的。 “当然，你主人我厉害着呢！不过因为一点小意外，现在变成原型，几乎全部封印了。等我化形，你就知道了！”巫月砂得意的哼唧，从戒指里取出几瓶丹药，用爪子撬开闻了闻，将两瓶递给楚沐阳：“帮我盖好，我手里这瓶才是。” 楚沐阳赶紧帮巫月砂盖好药瓶盖子，又接过他递来的隐息丹：“狌狌和卿卿一要几颗？” “狌狌修为血脉都低一些，吃六颗。卿卿三颗，我一颗。这个药存你那里。进去后狌狌跟在你身边保护你，每两天喂一次药。”巫月砂简单的安排着。 楚沐阳一边到药给狌狌，一边皱眉询问：“主人，那你呢？你要去哪里？” “我当然是上丹山，搞丹药了。”巫月砂理所当然的回答，一颗药丸扔到嘴里，和糖豆一样甜甜的。 狌狌吃了六颗，舔舔嘴角：“大妖，我能再来两颗吗？灵气好足，关键还甜甜的。” “不能，是药三分毒，好吃也是毒！”巫月砂一口回绝，她也不知道多久能顺利搞到药丸，可不能把隐息丹当糖豆吃，指不定以后经过的城镇还需要呢！ 等狌狌和卿卿炼化药力之后，两人的妖气完全隐匿，才再次坐在狌狌的肩上，始州国都去。 始州国的国都叫梁城，并非丹山，而丹山的名气，远超始州国。为灵族百姓炼制丹药，和巫族不同的方向，都是为了神界，值得被敬重。巫族是灵族医之圣地，而丹山则是医之所起。 城门上红色字体写着大大地“梁城”二字，守城士兵身穿铠甲，手持红缨枪，见有人入城，长枪一指，让人停下五尺之外。 队长一挥手，一名士兵快速小跑到楚沐阳面前：“例行检查。姓名，来处，目的？” “我是楚沐阳，来自丹阳镇，此行拜师学艺。”楚沐阳一手抱着巫月砂，从狌狌身上下来。 士兵看向队长：“莫队，女的，来丹山拜师学艺的。” “放行。”莫队长挥手放行，在楚沐阳从身边经过时，又叫停：“你怀里的是什么？” “灵宠，雪兔，擅寻药。”楚沐阳双手不自觉攥紧，面色确实放松淡笑。 “粉色的雪兔~我还第一次见。”莫队长伸手从一旁的桌上拿起一张树皮纸：“厨子没有，腾蛇没有，粉色团子一枚，还有一只异兽。小姑娘家底不错嘛！丹阳镇哪家有如此底气？又是寻药雪兔，又是异兽守护的。” 另一人快速翻阅着丹阳镇的户籍：“禀莫队长，丹阳确实有一户姓楚，名沐阳，是独户。” “老实交代！你的灵宠和异兽从何而来？！”莫队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 楚沐阳吓得一抖，但深吸了一口气站稳：“莫队长，我确实穷，但，我从丹阳一路步行而来，数月前就动身，沿途进山采集药草，有些奇遇而已。” 狌狌见楚沐阳被欺负，一声嚎叫，锤了锤胸口，站到莫队面前，将楚沐阳和巫月砂护在身后。 第44章 调戏沐阳 楚沐阳见狌狌要动手，连忙走到它前面，将它拦下。 “你这才是有些奇遇？我怀疑你与妖族勾结，怀里这个粉色团子就是数日前出现在丹阳的妖族！来人，上照妖镜！”莫队长看到异兽狌狌，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反应过来，又强势地一步上前，直接请出了照妖镜：“交一颗中级灵石启动照妖镜，证明你是奇遇，而非勾结妖族！” 楚沐阳一早就猜到了自己一人带一宠一兽入城会被拦下，从衣袖中取出一颗极品灵石递给莫队：“山洞所得，用不完的，就当孝敬莫队了。我自己只有低级的灵识。” 莫队颠了颠，表情稍微柔和了一些，将灵石放入凹槽，照妖镜银光大盛，又快速敛去，“让你的灵宠和异兽，一个一个上前。照一下，不痛不痒，给你们一个牌子，也免了你们进城后被为难。” “谢谢，莫队。”楚沐阳笑着道谢，将巫月砂放下。 狌狌感受到了照妖镜散发出的一种威慑感，迟迟不敢上前。 巫月砂本身是巫族，再加上现在又是饕餮本体，根本不憷，蹦蹦跶跶地到了照妖镜面前。 照妖镜镜面银光闪了闪，巫月砂呲牙“咔嚓，咔嚓”两下，一手握着拳头挥了挥。 照妖镜瞬间就安静了，随便她左照，右照，转个圈儿继续照，就跟装死一样。 巫月砂似乎沉迷自己的美色无法自拔，丝毫没有停下来的额意思。 莫队轻咳两声：“再继续，灵石恐怕不够用。” 楚沐阳连忙上前，将巫月砂捞回来，还低低地对着巫月砂的兔耳说：“你已经很可爱，很俊气了，不用再看镜子。” 巫月砂控制兔耳动了动，抬眼看狌狌还在踌躇，升了半个上臂到照妖镜中，又立即缩回来，气不打一处，一下蹦到地上吭哧吭哧跳到狌狌面前，张口龇牙威胁，一个爪子指向镜子，一个爪子啪啪就是两巴掌，打到狌狌腿上。 狌狌吃痛跳起，比起镜子的震慑，显然眼前的粉团子更凶残，赶紧一手捂着脸，一手探路，从镜子面前走过去。 镜子闪了闪，镜面水波纹推开，依旧显示是一只异兽，等狌狌通过后，啪嗒，啪嗒吐出两块金属牌子。 莫队长接过牌子，将灵石取了出来，直接装进腰包，将牌子递给楚洛阳：“有这个，也算是给你的一宠一兽出了身份证明，你可要放好，莫丢了，做一次要一个中级灵石。进去吧！去城东找住处，便宜。” 楚沐阳笑着接过，看着一个银色的灵宠牌子，一个青色的异兽牌子，赶紧贴着里衣放好，不不怕硌得慌：“谢谢，莫队。” 道别后，楚沐阳坐在狌狌肩膀上，直接进城，往城东去，越是便宜的地方越鱼龙混杂、拳头为王，正好适合他们。 楚沐阳选了一个相对舒适一点的客栈，定下了上等房，毕竟给主人住，还是不能太差太脏。 “姑娘运气甚好，丹山开山门选弟子，周遭国家适龄的人都来了，到处都挤得乌泱泱地，这是最后一间上等房了。”店主是个妖娆的女子递出一个门牌，纤纤柔夷似若无骨，声音娇娇媚媚，听着都让人酥软。 楚沐阳伸手去接，却被一只大手抢过。 “先到先得。姑娘，抱歉了。”男子身材纤长，面色有几分苍白，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模样，一手握着折扇，自认几分风流潇洒。 楚沐阳眉头一皱，伸手要去抢：“我已经给了灵石，还我！” 男子手一举，楚沐阳踮着脚尖都够不到。 巫月砂瞪了狌狌一眼，狌狌会意，立马伸手，轻轻松松得了，然后低头递给楚沐阳。 楚沐阳冷冷一笑：“得罪。” 男子倒是笑得更病弱了，伸出折扇挑起楚沐阳的下巴：“不愧是本少爷看上的人。姑娘，本少乃尹家小少爷——尹诺，不如随了我，你也能在凉城立脚。我能送你入丹山学医学药，不必更这么多人争抢。” 楚沐阳皱眉，一巴掌拍开：“公子，我有婚约，还请你自重。” “自重？本少爷就喜欢抢来的。”尹诺伸手就要抓人。 巫月砂神识传话，指挥着狌狌直接插入两人之间，一个厚实地巴掌“啪”地一声刮了上去。 尹诺被打了偏了偏头。 店主眼看着要打起来，微微皱眉，站了出来：“尹诺，你这是要闹到我封三娘头上了？！” “三娘子，我可不敢！只是楚沐阳神似我故人，名字也一样，所以，还望行个方便。”尹诺收起了散漫笑意，轻咳了一声：“事后灵石必然不会少。” “她已经交钱，是我的客人。”封三娘瞪了尹诺一眼，一点点的狠厉，裹着无限风情。 尹诺见无法近楚沐阳的身，叹了口气：“行吧！最好你别出客栈，不然，我要定你了！大大，小小，去客栈后门守着，爷守着前门！” “是。”两名小厮和名字一样，一个块头大，一个看起来很弱小，领命后，快速往后门去。 封三娘冷哼一声：“什么玩意儿！这尹诺就是尹家最不成器的浪荡子，姑娘你到底是如何惹上的？” “我才到梁城，根本没有惹他。”楚沐阳眉头微微皱起，有一点点的郁色，却恰到好处的好看：“谢谢，三娘解围，我想上去休息了。” “去吧。出门带上你的异兽，免得被欺负。”封三娘提醒道。 楚沐阳笑着点点头，快步往楼上走。 原本因为看戏聚拢的人群也纷纷散去。 一关上门，巫月砂就哼哼唧唧地从楚沐阳怀里跳下来，死活不啃让她抱了：“漂亮女人都是骗子，明明答应了嫁我，转头就有婚约，现在还有新男人了！” 楚沐阳放下门牌，耳尖泛红地轻哄：“答应了嫁你，自然是有婚约了，我会等你化形。” 巫月砂立马转过身，伸手扑向楚沐阳，在她怀里嘚瑟：“这还差不多！可不许骗我！我是大妖，会吃人的！” 第45章 一餐饱食 “放心，不骗你。”楚沐阳笑着顺着巫月砂的毛，奶奶地娃娃音，化形后会不会还要从小孩子养起来。 狌狌伸手拿过门牌翻来覆去地瞅，原来灵族入城可以先住客栈，不用花很多灵石买房子啊！这个应该可以留下吧！嘿嘿！ 巫月砂看狌狌的表情，就猜到他爱好模仿灵族，并且集邮之魂又觉醒了，赶紧喊道：“这个不能藏，要退抵押的灵石的。你别什么破玩意儿都藏啊！别的猴子猴孙都藏什么《春宫图》、老黄瓜，小肚兜，你啧~啥也不是！” “嗷嗷~那是什么？”狌狌望着巫月砂，眼中有兴奋之色，能被大妖看上的，铁定是好东西。 楚沐阳伸手捂住巫月砂的嘴：“狌狌别学他，会被姑娘们揍！以后还娶不到母狌狌。” “哦。”狌狌回话之后，放下门牌，悻悻地走到一旁角落，坐在地板上休息。 楚沐阳一手逗弄着巫月砂，娇嗔地内涵：“主人，你还不能化形就懂这些，以后怕是像尹诺一样，常年肾虚病气吧！” “啧~！我和他不同，我是要负责，带回家见爹爹娘亲的！”巫月砂丝毫没感受到楚沐阳的阴阳酸劲儿，反而特别认真地说：“我族人少，族里虽然没有王位要继承，但是有仙器要继承的。我爹爹说了，十个百个不嫌多，子嗣一定不能少！广撒网，重捕捞，总有一个能继承百年。” 楚沐阳微微皱眉，心情很微妙，若是旁人，她自然是不愿意的，但是一路走来，他坦诚心细，看似凶狠，其实温和，对自己也从未当成奴仆，桩桩件件都是好的。心里有些别扭酸楚，但她也听出来主人有他的责任。 巫月砂似乎察觉了什么，又补充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放心，就算最后你没嫁我，我也会养你哒~！” 楚沐阳眼一亮，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自己是特别的，“好。” “我先睡会儿，入夜叫我。你要是想出去逛，就出去，别怕。那个小身板，就算来十个都不是狌狌的对手。”巫月砂低低嘱咐了一声，蹦跶到床上，一滚，脑袋一埋，瞬间入睡。 楚沐阳带着狌狌和山海，走出房门，用灵石和封三娘换了些食材，和厨房的使用时间，熬了一大锅骨汤黄米蔬菜粥，香味从后厨蔓延到前厅，将整个客栈都包裹起来。 客人们问了好多次，最后封三娘都馋得忍不住，走到后厨。 楚沐阳一手颠锅，一手抡勺子，土豆烧猪排，一勺炖锅中的奶汤下去，香气、灵气同时被激发。 狌狌在门外，像一座小山镇守着，就算偶有人来瞅，也不敢靠近。 封三娘咽了咽口水，明明就是自己厨房里的低级灵肉，可就是比自己厨子做出来的更香，灵气更足：“姑娘，你可是灵厨？” “现在还不是。”楚沐阳抬头看了一眼，想着之前店家的解围，在这里的时候，也需要些庇护，便将桌上被砍成三节的肋骨递给封三娘：“老板娘，能有这效果，圈在这锅炖汤，在来的路上偶然看到有人卖一级精精兽骨，我买了一整头。我的灵宠、异兽胃口很大，现在做的都还不够，就不分给你了。” 封三娘瞳孔一震，一节三尺三，三节就是一丈余，这可是成年精精兽骨，看着这样新鲜，应该是才买了不久：“你们在哪里买的？我想派人去试试，能不能买到肉？” “老板娘，我们好久之前从山中游猎队手里买的，你知道的，厨子嘛，各有各的手段，我虽不是灵厨，但家传保鲜技巧可是一等一的。”楚沐阳将问题含糊过去。 封三娘一听是游猎队，也就没再问了，通常这样的队伍都会将肉剔下来卖给约定俗成的人家或者酒楼，为了方便、节省空间，兽骨都是随处埋的。 一个下午，封三娘的店里香味未绝，从烧肉、炖菜到小炒，泡菜鱼，起码几十道菜，愣是没见一道菜端出来。 客人忍不住问封三娘，封三娘只说是今日起三天，有一级精精兽骨炖汤，先到先得。半个字未提后厨的情况。 楚沐阳每做一道，山海就存一道，最后将吊好的棒骨汤，连锅一起存入空间，一人一器灵都挥了挥汗，一脸疲累。 楚沐阳伸手握住山海：“好了，我们回去开饭，等主人吃好了，晚上才能专心办事。” 山海点点头：“下次少弄点吧，我的器灵空间都铺满了，有点撑！” “嗯，我就是一高兴，没忍住。下次少做些。”楚沐阳带着山海回到客房，一路上身上都飘着饭菜的烟火气。 周围人忍不住驻足，香，实在是太香了，灵气也很足。 进屋后，楚沐阳将一大锅黄米粥放到地上，桌子上摆了十来盘菜就装不下了，正在为难剩下地放哪里。 巫月砂被香气诱惑还没醒，就飘飘忽忽地飞到了桌边，睁开眼，看到桌上的才，眼睛都快黏在上面了：“哇~沐阳，你太棒了！知道我醒了会饿！嗷嗷，最喜欢你了！就是，就是感觉吃不饱。” 楚沐阳耳尖泛红，“主人，喜欢就好。还有一半多，桌子放不下。” “放地上，放地上，反正在野外都随便放的，咱也不讲究了。等以后，一定要定一个超级大的桌子。”巫月砂欢快地说着，并将卿卿唤醒：“卿卿，吃饭了！” 山海一听，也是那么个理，反正现在除了楚沐阳都不是人形，哪里都能吃，直接摆烂，所有的菜都一瞬出现在地上：“狌狌，你快来，可别客气，不然没得吃。” 狌狌在厨房守着的时候就留了好几次口水，一定到招呼，立刻就坐在地上，就近端起一盘，往嘴里倒，也不管烫不烫，一盘子下去，从腰间取了一壶“无忧酒”有滋有味的喝了一口，眼睛享受的眯着：“爽快！哇哇哇，我也要跟着主人混！从没吃过这么香的菜，就着酒，我妖生圆满了！” 第46章 丹山结界 山海和卿卿可没工夫回应狌狌，有个吃饭菜大户在，他们也赶紧加入抢饭菜的行列。 山海一滚，一盘菜消失只剩盘子，卿卿游过，连盘子带菜都进了肚子，但大家都默契的避开了桌上的菜，给楚沐阳留的。 巫月砂两个前爪一只抓着一个盘子，左边一口，右边一口，空盘，放下，继续。 等狌狌从美食就酒的那股美滋滋的劲儿中睁开眼，眼前已经没几个盘子有菜了，眼睛一红，大手一挥，直接将自己面前剩的三盘倒入口中，然后眼巴巴地望着桌上，它没吃饱。 山海摊在椅子上，卿卿变大了几分，在巫月砂身后盘着身子做软垫。 巫月砂眼睛一闭，沉下心炼化灵，引入额间灵台，心里叹息，哎~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恢复人形啊？！这样妖身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楚沐阳胃口在一群奇葩中是最小的，桌上十来个菜还剩了一半，看狌狌可怜巴巴的模样，“我吃好了，你要是不嫌弃，就讲究吃点。” “不嫌弃，不嫌弃。”狌狌赶紧坐在凳子上，一手抓一个盘子往嘴里倒，最后没喝一口“无忧酒”直接被丰厚的灵力醉倒了，打了个罪嗝，摔倒地上，就地一窝，睡着了。 楚沐阳将满地满桌的空盘子收起来，然后坐在榻上，打坐入定，按照巫月砂给的《灵厨心经》运行心法，修炼灵力。 巫月砂最先从入定中醒来，只觉神清气爽，伸了伸懒腰，唯一叹气的是，还是没法变回人形，而且因为是妖身，连巫族的修炼也没法进寸，还是得尽快入大荒，寻找合适自己的妖修之法。 山海翻了个面，继续睡觉。 卿卿察觉巫月砂动静，也睁开眼：“主人，怎么了？” “现在什么时辰？”巫月砂有些迷糊。 “戌时三刻。外面已经全黑。”卿卿闭眼稍微感应了一下。 巫月砂猛地翻起身，一巴掌压住山海，接着两个爪子将山海捞起摇晃：“快点起来！我们要去丹山了！” 山海睁开眼就打了个饱嗝：“走，走，走。” 楚沐阳听到动静也从入定中醒来：“主人，你们知道丹山在哪里吗？梁城修士众多，这样贸贸然出行，容易有危险。我送你们到丹山附近。” “找不到丹山就随便买点‘辟谷丹’呗！难道山下没有药铺了？”巫月砂之所以想晚上出动，一是为了避开阿氏的人，二是卿卿带上自己更方便，毕竟楚沐阳不懂丹药，很难分辨好坏。 楚沐阳微微一惊，她以为主人特意选晚上是为了方便像之前和自己换食那样换药：“你不知道‘辟谷丹’只有丹山才有吗？而且丹山炼丹次品才会流向山下的店铺。” “还有这个说法，那看来丹山是不去不行了。你带路，到山脚就返回，我和卿卿，山海上去，方便些。”巫月砂想了想，他们这么出去太招摇了，从戒指里寻了半点，找到一个隐身斗篷递给楚沐阳：“隐身斗篷，你穿上，我们从窗户跳下去，免得被中午那个纨绔子弟为难，引起旁人更多的关注。” 狌狌举了举手：“我不用去吗？” “你块头太大，更引注意，就留在房里守着，晚上楚沐阳回来的时候，你接应一下。”巫月砂伸手一招，卿卿变成拇指大小飞向她的爪子缠上几圈，山海直接飞到了巫月砂耳朵上，方便记下来路。 楚沐阳到了窗户边，往下一看，好在自己早前有跟人习武，不然这三层楼高，还真不敢跳。她伸手抱起巫月砂，拉上隐身斗笠，一个踏步飞落地上，一个转弯，进入一旁的小路，避开大道上密集的行人。 巫月砂看着楚沐阳如此熟练的穿越小道，用了一个时辰送他们到丹山脚下，一个在四百米外小镇的厨子，却如此熟悉梁京的路，心中疑惑更甚，却依旧没有问，每个人都有秘密，能说出来，该说出来的时候，就不会藏着。 楚沐阳小心翼翼地将巫月砂放到一块石头上：“主人，这是丹山后山，防守没有那么严，丹药存放在丹阁，草药存放在百草阁，两处守备森严，你们小心些。” “嗯，你回去吧！山海已经识路。我们尽量明早赶回来，若是未回，你便在客栈续一天。最迟后天一早肯定赶回来，这个时间都够我们把丹山搜一圈了。”巫月砂叮嘱两句，才伸手挥别。 楚沐阳点点头，带好隐身斗篷，一个人往回走。 “卿卿，灵珠！”巫月砂收了卿卿的灵珠，快速变到拇指大小，将山海一捞，落在卿卿头上：“卿卿，若是有同类，抓一只带路。” “是，主人。”卿卿点点头，尾巴蓄力，一个弹射，带着巫月砂冲向山体，“嘭——”地一下被弹飞出来：“主人，是护山阵，我现在的实力，还破不开。” 巫月砂揉了揉额心：“要是使用巫族术法倒是能轻易进去，但是，我现在也用不了啊！山海，你又办法吗？” 山海飞到镇前蹭了蹭，每靠近一下，就闪动一点点微光，思考一会儿，飞了回来：“阵法也靠灵气支撑，要不你试试直接啃出一个小洞的灵气缺口？反正就你的牙口，身板什么都能吞得下。” 巫月砂揉了揉鼻子，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蹦跳到阵法结界上，“咔嚓——咔嚓——”快速啃咬，阵法的灵力补充不及巫月砂吞咽的速度，很快便出现了一个成人手掌大小的缺口。 “快，就是现在，卿卿，再变小些。”山海一边喊着卿卿，一边冲了进去。 卿卿紧随其后，尾巴快要没入的时候，卷住巫月砂一起拉进了阵法结界内，小心地放在自己头上顶着。 没有了巫月砂大量的消耗，阵法结界的空洞快速恢复如初。 进入结界后距离山体还有一丈的距离，抬头仰望，才发现，结界内的模样和结界外所见很大不同。 第47章 丹阁盗药 结界外看到的就是一座郁郁葱葱的大山，巍峨神秘，云层环绕。 结界内，能看到很多楼台亭阁，甚至在空中搭桥而建，多了很浓厚的人文气息，红墙绿瓦，比巫族还像书中所言的仙桥楼宇，神仙所住。 巫月砂他们可没心思看风景，她从储物戒指中召出蛊蜂和冰蚕，命令他们去寻草药和丹阁。 蛊蜂和冰蚕分别飞远，卿卿也带着月砂往山上走，这样重要的地方，肯定不会在山脚。 又过了一个时辰，他们到了半山腰，蛊蜂和冰蚕都回来了，一个东边，一个西边，将搜寻到的情况反馈给巫月砂，各得了一滴灵血，被收回储物戒指休息。 巫月砂脑中对整个丹山有了大概的影像，指挥着卿卿一路穿梭，很快到了丹阁。 丹阁是建在四方台上的一座八角楼，四面都有守兵来回巡逻，几乎不存在视野盲区，神识覆盖的面积更广些。 隐形斗篷不在，他们若是硬闯很容易被对方神识察觉，一时间竟想不出别的方法。 山海看着巫月砂更是无奈，饕餮可是相当凶残的上古大妖，怎么就半点传承都没留下？当年也不知道是什么事，怎么就只剩了一点残魂，但能被天道留下生机，又被天神所护投入异界，可见那事必然不都是她的错，哎，指望大荒之行能有所获吧！ “山海，你就没有什么能迷惑这些人神识的法子吗？像我们在人间界的幻阵啊，还有鬼打墙啊，等等的升级版，能对灵族有效的。”巫月砂眼睛一转，心思灵动起来。 山海惊诧地看着巫月砂：“你不是忘了你现在除了能吃，啥也不会了吧！就算有这样的法子，我们这里有一个算一个的，谁能施展？” “主人，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卿卿伸了伸舌头，看着周边的树木。 “什么办法？”巫灵仙问道。 “他们来回巡逻，比如门前的一组转向的之后，背面神识的感知会弱很多，而侧边的一队还在很远的一角，虽然能看到这边，但神识却扫不到。地上我们过不去，但天上呢？他们刽看天上，而这个时候又是神识相对感知薄弱，趁机从天上到丹阁。”卿卿一边说着，一边游走到一旁的大树边。 巫月砂看了看天空：“可是丹阁周围的树木距离丹阁都比较远，另外，这些人都在四方台下巡逻，很可能四方台就是阵法结界，我们怎么过去？” 卿卿尾巴一卷，将巫月砂放到头顶：“主人，你忘了我可以只变长，不变粗，外吧攀着树枝，半身飞出去，但是若是遇到结界的话，就没办法了。” “这个不难，只要把主人送到结界上，她咬一口，双爪扒着结界，我们都藏入她毛发中，等她把结界啃大些，我们就飞进去。这时候你要瞬间变大，勾住八角楼的房檐，不然我们都得在空中掉下去。”山海说着最极致的办法，一切都要丝毫不差刚刚好。 “行，就这么办！”巫月砂拍板决定：“这一票干完，我们就尽快入大荒，找到我修出人形的法子，然后再想办法回人间界！” “好，我也挺想阿蛮了。”卿卿眼中有思念，身形却半分未落，快速在大树上游走。 山海直接变小，进入储物戒中。 卿卿到了五丈高的树枝上，这个高度神识察觉也很微弱了，尾巴绞着树枝，整个半身后仰，腰腹突然发力，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皮筋，放出去就弹向丹阁。 “啪——”一声轻响，巫月砂被摔到结界上，牙齿刺破了结界勉强挂着。 卿卿立刻缩短，防止自己掉下去的细长身子被人察觉，又再来了一次，头升到巫月砂脚下，让人借力往上一顶。 巫月砂一口咬开一个缺口，爪子赶紧巴在缺口上，大口大口的啃着结界上流动的灵力。 卿卿再次蓄力，弹射，这一次尾巴完全放开，飞到巫月砂头上的瞬间变小，缠绕到巫月砂的手腕儿上。 丹阁的结界显然比护山结界的灵力弱了不少，很快就啃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洞。 巫月砂后腿一蹬，猛地跳到半空，没了借力立刻往下坠。 卿卿同时飞出变长，尾巴卷着房檐，快速拉长身体去追下坠的巫月砂，直到半丈的位置才张嘴将团子叼在口中，飞速回撤，所在房檐上，将巫月砂吐了出来。 巫月砂深吸了口气，差点自己就要变成大肉饼了：“下次，下次咱不玩这么刺激的了！要不是怕到了大荒没得吃，饿得连自己都吃下去，我才不要来偷‘辟谷丹’呢！” 卿卿点点头，经过山海的讲解，它也知道饕餮有多容易饿，多贪吃：“主人，那里有个小窗，我们进去吗？” “进，进，进！快点搞定，早点离开。灵族的地界，有这样的阵法，肯定也有厉害的修士，我现在的情况就是废材，谁都大不过，可不能久待。”巫月砂右爪一挥，指着卿卿说的小窗。 卿卿驮着巫月砂，从小窗上，拇指大的小孔爬了进去，落在一张桌案上。 再有一盏茶就两个时辰了，巫月砂赶紧跳到地上，将灵珠还个卿卿，身形瞬间变大。 卿卿将灵珠吞下，晃了晃身子，飞到巫月砂的手腕上，灵珠离体消耗更大，它得抓紧时间好好养养，回头才能带主人离开。 巫月砂召出山海，“丹阁八层，我们要找‘辟谷丹’得到什么时候？太麻烦了，反正疗伤药以后也用得着，干脆都收了。我们分头行动，你收左边，我收右边。” “好。都到了这层，我们直接往上收，毕竟通常越往上的越珍贵。”山海飞了两圈提议到。 巫月砂点头，直奔向右边，所到之处，爪子一搭，连架子都一起收入储物戒中，一个时辰的功夫，两人收完一层。 她和山海一合计，免得占用太多空间，将架子全都放出来，歪歪倒倒地堆叠在一边，蹦蹦跳跳地更上一层。 第48章 两贼相遇 上面一层的面积显然小了很多，他们花了半个时辰又两刻钟装完药瓶，继续往上。 卯时一刻，巫月砂和山海就到了顶层，一妖一器灵已经完全默契，各自奔着一个方向就去了。 巫月砂收完最外面一层，正愉快的收第二圈的药柜，随着一个药柜消失，一个人形黑影将她笼罩，一人一团子都吓得往后蹦了半步，面面相觑。 “你是谁？（你是什么？）”同时压低了声音问道。 巫月砂下意识往外蹦跶了两步，远离了黑衣人，粉色的毛一根根直立，防备地盯着黑衣人。 黑衣人也没有回答巫月砂的问题，盯着她看了许久，突然嗤笑出声：“哟~竟然是只小饕餮。从上一只狍鸮身死之后，妖族已经千年未出第二只。天养成的大妖，只会存在一只，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一只为化形的。” “你是什么人？”巫月砂这才惊出一身冷汗，在神界这么久，第一次被人认出来，“胡说什么，饕餮乃上古大妖，书中明明记载，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我不吃人，更不丑！” “小饕餮，别怕，我不伤你。把收的药，都交出来，我放你一条生路。”黑衣人伸手就要抓巫月砂。 巫月砂后腿一蹬，蹦到半空，前爪握拳挥向黑衣人。 黑衣人瞬间消失，再出现已经在巫月砂的身后，伸手抓着两只兔耳朵，拎了起来：“还会伪装，挺不错的。好好的大荒不待着，你跑灵族来干嘛？妖族在灵族的地界都能危险，很多灵族会猎取妖族内丹修行，虽然因为尚存的几位妖神震慑，不会杀死妖族，但千百年修炼为他人做嫁衣。” 巫月砂四肢在空中乱蹬，却丝毫未能伤到黑衣人分毫，心念一动，两个爪子在耳朵处一抹，兔耳朵和自己耳朵分开，滚落地面，两手握拳，“卿卿，出来！” 卿卿听到呼唤，瞬间落地，化作和黑衣人差不多大的模样，将巫月砂护在身后：“阁下何人？为何伤我主人？” 黑衣人眼前一亮，看着卿卿：“又是一只大妖，可血脉却半点不纯，实在是差了些。我要这只饕餮，你护不住。” 卿卿尾巴卷着巫月砂往山海的方向一扔，整个蛇飞速撞向黑衣人：“主人快走，我拖着这人。” 巫月砂在半空中喊了一句：“卿卿，抓住时间逃跑，我们外面汇合。” 黑衣人右手一伸，食指点在卿卿蛇头上，明明看起来很弱小的人类，却偏偏轻易化解了卿卿的撞击。 卿卿被抵着再不能前进半分，转而蛇尾一圈圈缠绕到黑衣人身上，用力绞紧。 黑衣人再次消失，再出现依旧在巫月砂身后，伸手去抓。 卿卿快速游移而来，狠狠地撞向黑衣人。 黑衣人微微皱眉，嫌弃地虚虚一握，抓住卿卿七寸，一点点紧握，直到卿卿缩到手臂大小，右手抓着蛇头，左手抓着蛇尾。 巫月砂回头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她怕对方将卿卿扯成两半，招呼着山海，合攻而上。 山海直接往黑衣人头上砸去，比寻常对巫月砂可重多了，而且是棱角对着黑衣人的脑袋。 巫月砂趁黑衣人分心，直接蹦起来，前爪紧紧抱住对方的右手，虽然她手脚不行，但牙口好，张口咬住黑衣人手腕，穿透罡气，血顺流到巫月砂口中。 黑衣人吃痛，右手一甩，将蛇和巫月砂一同甩了出去。 山海见状，及时刹车，飞向巫月砂：“快跑，这个人太厉害，我们打不过！” “跑，往哪里跑？伤了我，偷了药，还想离开？！”黑衣人再次瞬移，变大了身形，封住入口，直接挡在他们面前。 两妖，一器灵撞到了对方胸口，弹向药柜，“噼噼啪啪~”倒了一排，他们顾不得疼痛，纷纷翻身起来，想要从窗户气孔离开。 突然巫月砂身上发出柔和的金光，一股炽热从体内迸发，从内到外，撕裂着疼，整个团子悬浮空中，是当初变成团子时的熟悉感觉，她好像要变回人形了：“卿卿~” 卿卿感应到巫月砂所想，瞬间变大了些身形，一圈圈的叠起，将巫月砂围在身体下：“阁下，我主人化形后，我们收的药都可以给你。请你高抬贵手，否则我必拼死一战。” 话音落下，卿卿鼻息间喷出两团三昧真火，以作示威。 黑衣人看着手臂已经愈合的伤口，上面还留着明显牙印，眸色闪烁转换似有所思，倒底没有在巫月砂化形的关键时候出手，趁人之危。 一刻钟后巫月砂顺利化形，快速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套法衣，一个转身，瞬间穿上。 卿卿缓缓移开身子，变小了些：“多谢，阁下。” 巫月砂右手一挥，丹药铺了一地：“丹药给你。” 黑衣人半蹲下身，在数百瓶的丹药中，寻找着什么：“你确定就这么多了？” “我的都在这里了，若是这样都没有你要的，那你慢慢找。”巫月砂右手在身后一转，快速掐诀，灵力凝聚在指尖一点，动了杀心。 他一眼识别自己本体，若是留着后患无穷，但念在他给了自己化形的时间，礼尚往来，也给他一点捡东西的时间。 黑衣人查看了几瓶药，似乎嗅到了空气中暗藏地危机，突然抬头。 巫月砂的攻击也在这一抬头时飞袭而至，寒芒直逼黑衣人额心，“给你药是卿卿的允诺，给你时间是礼尚往来，但，你欺我无能反抗，多次出手吊打的仇，也是要报的！” 黑衣人向后一仰，右脚根为轴旋转半圈，躲开这一攻击，同时手击地面，右手成爪，掠过药瓶上空，直逼巫月砂，意欲锁喉。 巫月砂眉头一挑，右手一震，金丝落入掌心，食指中指夹着，猛地一掷，金丝飞了出去，聚灵附着，恍如鞭使，“啪——”一声，被黑衣人瞬移，打在了一旁的药柜上，药柜四分五裂。 第49章 你是女的 黑衣人落脚在房柱上，身影渐渐透明，又一次消失。 巫月砂双手结印，聚灵成膜，将自己和卿卿包裹起来，同时紧握手中金丝，双眼轻闭，用神识去感应黑衣人。 “咚——咚——咚——”三声沉闷地声响，整个丹山瞬间活了起来，所有的弟子纷纷套上衣服，拿起武器冲出房门，往大殿集合。 密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伴随着催促的人声，应该是他们之前的打斗，撞倒了药柜，发出的巨响引起巡逻守卫注意，一路上来巡视，又发现从四层往上所有的丹药被洗劫一空，便传音出去，现在整个丹山都是戒严的状态。 巫月砂心道不好，带着卿卿一招缩地成寸，瞬间出现在一个气孔的位置，瞬间变成拇指大小，坐在卿卿头上，往窗户处游移：“今日便放你一马，他朝相遇，必定你死我活！” 巫月砂原本位置的右侧，一道黑影逐渐显形。 黑衣人眉头一皱，巡逻守卫的脚步声近在楼下，看着小蛇带着巫月砂从气孔离开，自己自己拦不下，只能就此作罢。 他捏了捏刚刚顺手塞入怀里的饕餮毛兔儿，转眼，学着巫月砂他们直接将顶层所有的丹药都收入储物戒，藏在入口一侧，等守卫进来之后，身上法衣变成他们所穿，混入其中。 此时，卿卿带着巫月砂已经出了丹阁，飞冲向结界。 巫月砂双手结印，一个和结界相似的薄膜将他们罩了起来，撞上结界只是起了几层涟漪，便轻易穿了过去。 卿卿飞落树枝，快速游移离开。 四面八方的脚步声传来，巫月砂从卿卿头上下来，让卿卿盘到手腕上，招呼山海带路，双手结印，施展术法缩地成寸，几次跃迁，就到了山脚护山结界。 此时的丹山已乱成一团，从上到下搜寻盗贼，这么短短一刻钟的时间，相信盗贼并未跑远。 巫月砂双手结印，再次形成一个薄膜，顺利出了丹山。她几次施法，灵力空泛，只能让卿卿代步，飞驰向客栈。 卿卿到了客栈外，他们房间的窗户依旧还打开着，蛇尾蓄力一拍，双翅扇动，像一条抛物线射入窗户中。 一直提心吊胆的楚沐阳听见动静，赶忙冲了过来。 卿卿落地，头搁在地板上。 巫月砂翻身落下，转眼变回正常体形。 楚沐阳吓得一步退开，左看右看都没有看到粉团子，忍不住一手 抓起卿卿摇晃：“卿卿，主人呢？我问你主人呢！” 卿卿被晃得七荤八素，还不敢动口，怕一口把楚沐阳给毒死了。 巫月砂赶紧伸手，剑指点在楚沐阳麻筋上，将卿卿解救下来。 卿卿下落的瞬间，扇动翅膀，直接飞向巫月砂手腕，盘成一圈抖了抖，果然和?鼠天天哼唧的一样，山下的女人是老虎~连温柔的楚沐阳都不例外。 楚沐阳愤愤看着巫月砂：“你是谁？” “巫月砂，你的主人。”巫月砂一手拉着楚沐阳的手，一手给她揉被点麻的手臂：“也是答应化形娶你的人！” 楚沐阳愣愣地盯着巫月砂，有些傻眼，不甘心的伸手抓向她胸部，没忍住惊呼一声，又压低了声音：“你，你，你……女的！” “嗯，这么明显，当然是女的了！”巫月砂说着还挺了挺胸口，顶着个稚气娃娃脸，身材却是玲珑有致，好到犯规。 楚沐阳双手向被蜜蜂蛰了，突然颤抖，猛地收回背在身后，她眼眶泛红地盯着巫月砂：“你玩我呢？戏弄我很好玩吗？还说什么娶我，养我，我当真考虑了，你告诉你是女的。你把我当什么了？供人玩乐的玩意儿？” 巫月砂偏着头，一脸认真：“我没有。女的就不能娶你了吗？我一样能保护你，照顾你，供你吃穿无忧，怎么就不可以？和男人娶你有什么区别？” 楚沐阳一手捂脸，说得很有道理，差点自己都被说服了：“谁教你的？主人，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明白什么是爱吗？怎么才能开枝散叶？为什么你爹娘要你儿孙满堂？” 巫月砂眼前一亮，说到这个，她可有得说了，爹爹让人编写了那么多情情爱爱的故事，自己可是悟得透透地：“一见钟情是喜欢，一往而深是喜欢，祸福不离是爱，相携白首是爱。就像，我见众生皆欢喜，这是喜欢；就像，我爹娘一日不见思如狂是爱。开枝散叶，儿孙满堂是为了传承，我族就只剩爹娘和我，总不能生生断了。” 楚沐阳摇了摇头，“看书为开智，行路为开悟。主人，下次别对女孩子说嫁娶，喜欢和喜欢，爱和爱也是不同。” 巫月砂不解的眨眨眼，“沐阳，你的话有些深，我不太明白。” “哎~等你长大了，经历过就会懂得。”楚沐阳伸手揉了揉巫月砂的头，眼底有明显的羡慕：“真不知道是怎样的保护，才能养成你这样纯净的性子。” 巫月砂连连摆手：“可算了吧！你不懂，爹娘是真爱，小孩是意外！我还有两年才成年，就被爹爹一脚踹下山。好在离开不久遇到了空青哥哥，不然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讨饭呢！” 一提到巫空青，巫月砂眼底有些微薄红，自己悄无声息的消失，肯定让空青哥哥，百灵大巫，族长他们担心了。 楚沐阳见巫月砂眼中薄红，似有思念，猜到她是想家了，便静静地守在旁边，窗外圆月高悬，她蜷了蜷手，眼底也有隐忍泪意：爹爹，娘亲~我也好想你们啊~你们看~我现在过得很好，有主人护着。 巫月砂右手掐诀，往空中一弹，一只传讯灵蝶快速飞远，趁自己人形，赶紧报个平安，免得他们担心。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变成饕餮，她不敢说回去，也不敢去寻找回家的路，一只妖回到人间界，只会给爹娘带来无尽地麻烦。 楚沐阳吸了吸鼻子，起身，伸手关上窗户：“主人，时间还早，好好休息。” 第50章 重回妖身 巫月砂摇了摇头，“沐阳，你先去睡觉，今晚丹山丹阁被盗，明天恐怕还有得应付。我和山海清理一下收获，看看有没有拿到‘辟谷丹’。” “是。”楚沐阳从一旁的小木柜里端出了两碟点心，一甜一咸，一壶“忘忧酒”兑了灵果汁的酒饮：“忙了一休，垫垫肚子，东西少，但灵气很足。” 巫月砂开心的捻起一块点心，咬了一大口，口齿不清地说着，“沐阳，你这么好，为什么不能嫁给我嘛？！什么男的女的，有什么关系，不都是一纸婚书，相伴到老吗？” 楚沐阳伸手刮了下巫月砂鼻尖：“你呀~还是个小孩子性子。” “我都二十六了！可不是小孩子了！很认真的。”巫月砂始终觉得自己不能娶沐阳，亏了。 楚沐阳无奈的摇摇头：“男女有别，构造不同，阴阳调和，是为始初。你呀，最基本的事都没搞清楚，可不还是小孩子。我们灵族五岁的娃娃都知道。” “哎~好好好，不嫁就不嫁！可别把我们温柔可爱的小厨娘急成碎嘴老人家了。”巫月砂好不容易这几个月没了巫空青在耳边时不时的提醒，可不想再给自己找个时不时念叨自己的，有他一个都够了。 楚沐阳笑着轻轻摇头，往床榻走去，明天白天还得自己出面糊弄，得休息好，不能让人看出破绽。 巫月砂将山海从储物戒指中挖了出来：“我的那部分药丸给黑衣人了，你的倒出来，趁我还维持人心，赶紧分分类，以后好用。谁知道这突然化形能支持多久呢！” “你到底是什么原因突然化形啊？”山海半点没摸到头脑，要说修炼化形，那体内必然会有妖珠，可巫月砂被说体内，连额间灵台都找不出半粒妖珠。 巫月砂耸耸肩，与其去纠结原因，不如先把这些事处理了。不论会不会变回妖身以后都会有很多时间研究。 山海见巫月砂也没法回答，只好听令将药瓶都放了出来，趁人形，先把该干的事干了，回头再慢慢找原因。 地上一瞬间铺满了药瓶，比之前巫月砂给黑衣人的还多。 巫月砂揉了揉鼻梁：“你比我还收得快啊！” “那当然，我又没有开出捣蛋的黑衣人。”山海说着还挺了挺胸，一脸嘚瑟。 巫月砂撇了撇嘴，就不夸它，又塞了一个咸点心，喝了杯果酒，正式开功，一瓶一瓶丹药闻过，大致分辨出组成的药草配方，分别按照内伤、外伤、内服、外敷是个方向将药从低等到高等，摆放在地上，这时候才发现，他们少了装药瓶的家伙什。 巫月砂伸脚踢了踢山海，“怎么办？” “你一半，我一半，用的时候再慢慢找。”山海无所谓，反正这些药丸子自己是用不上的。 巫月砂给了山海一个白眼：“除了吃，你还有什么靠谱的？！” 她想了想走到狌狌身边，叫醒狌狌：“起床了，干事了！” 狌狌哼哼两声，翻个身继续睡。 巫月砂从药瓶里面找到了一瓶醒神药，往狌狌鼻子下一放。 狌狌突然打了个颤，一手在空中舞了舞，连忙坐了起来：“什……什么玩意儿！” “醒了。你的藏物里面有没有箱子，柜子一类的？装药。一路北上大荒，用得着。”巫月砂看着狌狌。 狌狌最擅长的就是模仿灵族和收集东西，想了想还真从自己腰间的储物袋中抽出一大捆处理好的细长竹篾：“只要四个装的吗？” “嗯。”巫月砂看着狌狌半点不解，这一大捆的竹篾能干嘛：“你这是要把药瓶穿起来？这点竹篾不够吧！” 狌狌摆了摆手，“不是，不是。我刚到这边的时候，被一个农家老人收留过一阵，跟他学了一手竹编功夫。四个竹篓，这些竹篾够了，你们等着。” 狌狌说完，拿起竹篾和几个木质工具，就开始编起来，动作娴熟流畅，行云流水，不多时一个带盖子的竹篓就出现在面前。 “厉害了！这手绝活在，以后猎了异兽也有地方装了。狌狌，你太棒了！”巫月砂伸手拿过，仔细试了试韧劲，转手递给山海：“你快装！” “主人，我没手。”山海靠在椅子上，可不想动。 巫月砂一把抓着山海放到药瓶面前：“我爹娘的规矩是，家里不养闲人。你装药，我写字。不然等我给你回炉重造。” “诶诶诶，不就是装个药嘛~小意思，小意思。”山海赶忙动了起来，飞到第一堆排好的药瓶前，轻轻一吸，将药瓶收纳入空间，又飞到上空，一吐将药瓶整整齐齐地码在竹篓里。 巫月砂盖上盖子，用树皮纸写了这一竹篓药的作用。 大约两个时辰，处理好了药瓶，天色已经微亮。 巫月砂将四个竹篓全部收进了储物戒指，地上还剩余十瓶写着‘辟谷丹’的药瓶，辛辛苦苦忙了一整夜，就得了这么十瓶辟谷丹，都怪那个黑衣人，下次见到，一定要弄死他，自己有妖身，还是饕餮的事，可不能传出去。她不想像梦里那样被追杀。 巫月砂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走到塌边，合衣躺在楚沐阳身边，沉沉睡去。 山海和狌狌各得了一块灵石，吞入腹中，睡觉修炼。 一个时辰后，楚沐阳从睡梦中醒来，身边是巫月砂的一身法衣，摆成人整齐穿戴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诡异。 她一个跨步下了床，将躺在桌子上的山海摇醒，她和巫月砂之间是不平的等的主仆魂契，对方能感应到自己，自己确实感应不到对方的：“山海，山海，主人呢？” 山海缓缓睁眼，从楚沐阳手里挣脱，飞到床边，看向楚沐阳：“主人，不就在这里吗？” 楚沐阳闻言走到床边，将山海掰来正面看着床：“你看看，这哪有半个影子。” 山海看着诡异摊开的法衣，一下子清醒了，瞬间飞到法衣上，“这，这么快就变回来了？！好歹坚持够一天啊！” 第51章 换个颜色 突然法衣动了动，两个粉色爪子刨开了法衣，翻身仰躺着呼呼大睡。 楚沐阳拍了拍心口，这才放下心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山海，主人怎么突然又变回去了？” “不，不，不，你应该问为什么主人会突然化形！老实说，主人体内没有妖珠。”山海嘀嘀咕咕着。 狌狌被楚沐阳的声音吵醒，也走到了床边，刚好听到山海的话，摇了摇头：“天生大妖和我们可不同，我们完全靠修炼的才有妖丹，他们修炼灵归虚无，最终是要成为妖神的。虽然我不知道主人是什么大妖，但肯定是不得要的大妖怪！” “你既然知道，那你说说，主人要怎么才能修炼灵归虚无？还有她昨天为什么突然化形？”山海飞到狌狌面前，玉册一角一下一下戳着狌狌的脑袋。 狌狌双手抱头，不让山海敲自己脑袋：“我又没有和你们一同去，我哪知道。哎，天快亮了，丹药到手，我们今天要出城了吗？” “你们这么洗劫丹阁，别说出城了，恐怕现在已经发布悬赏令，并且挨家挨户的在搜寻了。”楚沐阳微微皱眉，一把抓过山海：“有人看到你们了没？” 山海有些踌躇，想起来又愤愤不满，“有，有一个，不过也是去盗药的。要不是他，我们起码还会多一倍的丹药。” “你们都被人看到了？看清楚对方了没？”楚沐阳自然下垂的手蜷了蜷。 “嗯，看到了。还打起来了。不过那个人我们打不过，别说看脸了，要不是主人突然化形，我们指不定能不能回来呢！”山海将昨晚的惊险刺激详细地讲了一遍。 楚沐阳深吸了一口气，带上狌狌急急忙忙出了客栈，一刻钟又带着一包草药回来。 狌狌在她身后抱着一个大大的石头缸，稳稳地放在地上。 楚沐阳将草药放到石缸中：“别愣着了，这些草药能染色，分别是菘蓝、蓼蓝、马蓝，狌狌把它们搅烂，我去提水，放入石灰，等会儿给主人换个颜色。哎……就怕对方贼喊捉贼，带人来抓我们，然后自己悄然脱身。” “应该不至于吧！我感觉他对我们没恶意，不然……”山海没说的是，不然主人没化形就嗝屁了。但怕说得太厉害，吓着楚沐阳和狌狌。从它纵横神界、人间界的经验来看，对方似乎对妖族比较宽厚，卿卿那样挑衅，不也还活得好好的。 楚沐阳一个弹指砸在山海头上：“有备无患。我可告诉你，人心复杂，不可不防。” 山海想想也是，自己这个没脑子的，和有脑子的可比不了那么多弯弯绕，干脆一角将卿卿踹起来，等会儿一起染了。 很快楚沐阳弄好了染色的水，将熟睡的粉团子扔了进去，看着飘在面上的主人，认命的拿了勺子，一下一下的浇在粉色毛发上，力求均匀看不出瑕疵。 卿卿看楚沐阳搞得太麻烦，直接变成手臂粗细，游进石缸中，团着主人一下下在缸里转圈圈。 随着巫月砂鼻子上一个蓝色的泡泡“啵~”地一声破掉，整个毛发上每一根都染得均匀，因为三草混合，又加了一些定色和加速的东西，上色就快。 楚沐阳将巫月砂捞了出来：“卿卿，喷火，我们得给主人烤干，然后再洗洗，就行了。” 卿卿张口，喷了一口拳头大小的三昧真火，真火漂浮在半空中，整个房间的温度都迅速提升了好几度。 楚沐阳一手抓了巫月砂一个爪子，调试着距离，在最舒适的温度位置停下。 巫月砂幽幽醒来，下意识晃动身上的液体，甩得到处都是蓝色水滴，睁眼就是三昧真火，下意识张口吞入腹中，鼻腔冒出一团黑烟，就这么没了：“你们要干什么？造反哪？还用三昧真火烤我！” “不是，我们再给你染色，怕昨晚上那个人找上门来。”山海简单解释：“你看卿卿也变成蓝色了。” 巫月砂这才注意到，自己和卿卿都变成了蓝色，身上还湿黏黏的：“哦，那继续烤吧！” 卿卿闻言，又吐了刚才那么一点火苗。 巫月砂让楚沐阳将自己放到卿卿头上，解放她的双手：“沐阳，我饿~” “那我去做早餐，昨天炖的精精兽骨汤还有不少，今天就做个骨汤面，好吗？”楚沐阳赶紧将裹在手上的树皮膜取下来扔向三昧真火，烧得彻底，连粉末都没留下。 巫月砂翻了个面，继续烤：“好呀，你安排就行，多一点，昨天消耗有点多，我好饿的。” 楚沐阳带着保镖狌狌出门，从外面将门锁了，怕自己做早点，有人闯进去。 山海等两人都烤干巴了，就变得蚊子大小，从窗户飞到厨房，喊楚沐阳给换水。 楚沐阳让狌狌和面，灶头中弄成小火，然后端着一大盆清水上楼，先给巫月砂清洗了一边，确保没有一点沾黏物之后，又将卿卿扔进去洗赶紧，捞出来，放到火边继续烤着：“耐心等等，你们烤干，面条就好了。” 巫月砂待在卿卿头上猛点头，卿卿身上的甲片已经染成了泛着波光的碧蓝色，看起来就想很厉害的水系大妖怪。 卿卿身上干得也比巫月砂快。 巫月砂从储物戒中取了一根方巾出来，滚了好几圈，擦到，半干收起来，继续烤。 狌狌端着巨大一口锅上来，里面是香气四溢的棒骨奶汤面，一路上的人闻到香味，都馋得直流口水，好几个想上前问能不能卖一点，都被狌狌粗狂凶狠的模样吓退。 楚沐阳跟在狌狌身后，手里是一个大碗，四个大盆，进屋后立马关上了门。 屋中的三昧真火已经被卿卿收回。 巫月砂舔了舔嘴，巴巴地跟着楚沐阳的脚后跟。 楚沐阳将三个大盆放到地上，一个大盆和自己的碗放到桌上，先给巫月砂捞了一碗，将她抱上桌，递了一双筷子：“慢些吃，很烫。” 另外三只也巴巴地望着楚沐阳，等待投喂。 第52章 不速之客 巫月砂爪子握住筷子，很是笨拙的试了几次都没把面挑起来，一气之下将筷子一放，直接张口吸溜，那盆儿比她整个都还要大。 楚沐阳让狌狌将染缸装入储物袋，才给狌狌，山海，卿卿和自己各装了一碗汤面，慢慢品尝起来。 突然房间里有些微灵气波动，微小到一心吃喝的众人都未发现房间中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玄色衣衫，斜斜地靠在房柱上，看着房中的一切，薄唇微勾，下一瞬直流残影，人已经出现在桌边，一手拎起巫月砂那看不出来的后脖颈：“小东西，我捉住你了。” 巫月砂四肢在空中乱抓，嘴里还叼着一根面头，她一口吸入口中，吞咽下之后，闻到空气中些微熟悉的气味，显出了一点惊慌：“你，你，你……” “我，我，我什么我？昨晚上说话不挺溜的吗？再见面必定杀我。怎么今天变回小团子，还开始结巴了？”男人冷面唬人，弹了巫月砂脑袋一下，眼底有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楚沐阳抬头看着男子，不自觉怔愣，只见他身姿挺拔，面容清隽，五官立挺却因为周身散发的柔和气质，显得没什么攻击性，倒是应了“秋水为神玉为骨，星眸剑眉却殊色。” 卿卿游移到男子身前，狌狌也踏步上前。 男子冷冷瞥了一眼两只妖。 卿卿毫不畏惧，张口就要咬男子手腕儿，想救下巫月砂。 狌狌被吓得一哆嗦，这一眼仿佛被什么凶残大妖盯上，完全不是一个等级，自己连盘菜都算不上。他滑步移到了稍远一点的楚沐阳面前，自己的任务就是护好厨子。 男子另一只手直接一抓，看似风轻云淡，却将卿卿地蛇头紧紧握住，那可是堪比一条上千吨的巨蟒的张合力道。 山海趁机发力，砸向男子额头，却被罡气弹飞：“小器灵，有一不可二，你当真我那里没法吗？” “你到底是谁？放开我主人！”山海气呼呼的飞在半空中，哪怕是明知不敌，他们也不会放弃，任人宰割。 卿卿的尾巴迅速缠上男子手臂，用力绞紧，却似乎并未对对方带来任何麻烦，依旧行动自如。 男子根本不搭理一妖一器灵隔靴搔痒般的攻击，坐到桌边，将巫月砂放到桌上，施法形成结界框了起来：“小东西，你可不老实，昨晚收的药没有全拿出来吧！” 巫月砂在对方用结界框住自己的瞬间，直接一坐，选择躺平，给了一个等边三角形似的粽子背影给对方：“你在说什么呢？我昨晚没有离开过客栈，你认错妖了。” “你换个颜色瞒得过别人，可气息瞒不过我。”男子说着，将一双粉色绒毛的假兔耳放到了巫月砂正面的方向：“小东西，我没有恶意，只是寻一粒巫族赐给丹山的仙丹。” 楚沐阳看到兔耳朵，双手捂住嘴巴，她是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原来是带着主人毛发的兔耳朵不见了，此时她必须说点什么，蒙混过去：“大人，我想你弄错了。这是我的灵宠，并非什么大妖，而且它毛发的颜色和这兔耳装上的可完全不同。或许是灵宠的同族吧！” “哦~这样啊。”男子收起了佯装的严肃，嘴角微微勾起：“不必叫我大人，我是羽涅，这只灵宠很得我心，望小姐割爱，任何条件，随便你开。” 楚沐阳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就传来了大力拍打房门的声音，她转头看去。 “里面的人，快开门，例行检查！”门被拍得摇摇欲坠，可见来人的不耐烦。 楚沐阳转过头，想说让男子避一避，座位上早已没有半点人影，连带桌上的兔耳朵也消失干净。 卿卿和山海都向着巫月砂飞去，想要藏匿，却被结界摊开，无奈之下，一个飞向楚沐阳手腕儿，变成了翠玉镯子；一个飞向楚沐阳头上，缩小藏匿在发饰中。 “嘭——”一声巨响，房门最终经受不住大力摧残，门闩断裂，被人一脚踢开。 一行身着戎装铠甲的人纷纷拔刀，警惕的鱼贯而入，白晃晃的刀尖直指楚沐阳，为首的队长冷喝：“大胆贼子，拒不检查，带走！” “军，军爷，我就是进京参加丹山弟子选拔的，你可不能冤枉我啊~”楚沐阳直接跪在地上，连连摆手，又从耳朵里掏出两个木塞子：“我，我自小耳力敏锐，为了晚上好休息，都会塞了耳朵睡觉，不然，不然三里之外有个蛐蛐儿叫都会吵得睡不着。这个是特制的，带上一点声音没有，不信你们试试。” 队长伸手接过楚沐阳手里的木塞子，指了个小兵：“你，过来，试试。” 小兵站了出来，将木塞子放入耳朵，瞬间周围就像死一般寂静，看所有人，都显得有种诡异的模糊感，嘴巴一直在动，却什么都听不到 队长先是给小兵一个命令，小兵直愣愣地看着他，半点没动作，又叫了好多遍让他取下木塞，但是依旧没有动作，气急的队长，直接上手将木塞取了下来，一巴掌打在小兵脑门儿上：“你个憨的，让你取下来取下来，半点没反应，就算听不见见，试过了也该取下来，回复我命令了啊！” 小兵显然还没有适应耳边突然有了声音，特别又是在他耳边耳提面命，整个脑子嗡嗡地，相当炸裂：“队，队长，你小，小声点，我要聋了。” 一句话把队长还要继续的训话堵在嘴里，深吸了口气，后退好几步：“算了，看你这反应，也是听不见了。” 他将木塞子递给楚沐阳，倒是没有了之前的凶恶，“小姑娘，白天还是不要带这个，不然在外面遇到什么危险都来不及准备。” “好的，谢谢军爷提醒，我这是早上忙着做吃的，忘了取了。”楚沐阳看向锅里还剩大半的汤面。 经这么一提醒，士兵们才舔了舔嘴，一进门就闻到香味了，只是刚刚太紧张，都没人主动去提。 第53章 有个保镖 楚沐阳看着几人吞咽的模样，便顺口一提：“几位军爷要是没有吃早饭，不如将就吃点。这是精精兽骨熬的汤，灵力柔和丰润，对灵族都很有好处的。” 队长吞了吞口水，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桌上：“早就听说封三娘这里来了个厉害的厨子，做东西可香了，就是不外卖。今天，有幸遇上，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兄弟们，去厨房拿碗筷过来！” “是！”两个小兵笑盈盈地往后厨跑。 队长倒是和楚沐阳聊了起来：“姑娘是个有能力的，连精精兽都能弄到。精精兽幼崽不会离开母亲，而一头成年的精精兽，我们起码都要三四个小队才能面前猎杀。” “我可不行，不会法术，也不会武功。有头驭兽狌狌，也就是个吃货，说力气，远不如熊；猎捕也不如虎豹。就是个能吃的！兽骨是我们跟一个狩猎团换的。他们急着去狩猎，就只要了肉，骨头不好处理，就卖给我了。两枚高级灵石呢！可是我一半身家了。”楚沐阳说着，看向地面的三个大盆儿，意思明显。 队长也看了一眼，又看向立在一旁的狌狌，迂回地套话：“你这狌狌确实是个耗口粮的，这么三大盆，要换我们，恐怕都养不起。桌上这个盆儿是谁吃的呢？” 两个小兵抱着一摞碗筷上来，往锅边一放，给队长添了一碗，双手递上，就加入了抢食行列。 “这个盆儿是我灵宠吃的，吃得撑到在桌上消食呢！”楚沐阳一边吃汤面，一边跟队长掰扯，套近乎：“大哥，今天是怎么了？突然就巡查了？” 队长这才注意到桌上紫中透着蓝的三角粽子不是装饰，而是灵宠，吃着碗里的面条，捧了一波好话：“这灵宠还挺可爱！姑娘才粗气大，两枚高级灵石换的精精兽骨都炖汤和灵宠，驭兽同食。哎……，说到这个就烦，也不知道上面发什么风，昨晚上就把所有守城兵都集中起来，挨家挨户的搜查，让把一切可疑人员到带回去。” “这不是随便抓人吗？之前城门口的时候，好歹还有画像。大哥，我可是好人，没一点可以。真的，不然你还是把我这房间好好翻一翻好了。我的天，这丹山学徒还是来年再考了，出师不利，出师不利！”楚沐阳放下碗筷，右手拍了拍胸口，一副吓到了的模样。 队长让最先吃好的两个士兵好好检查房间：“姑娘，这该检查的，我们还是要走个流程。莫怪。不过你现在就是不想考学徒了，也出不了梁城，昨晚上就全城戒严了。” 两名士兵搜完了房间，纷纷在队长面前站定：“报告队长，没有可疑。” “行吧！我们后面还有事，就先告辞了。”队长看大家都吃完，也跟着站了起来，顺手将自己那碗端起来，把剩余的汤喝得干干净净，打了个饱嗝：“这暖暖的汤面一下肚，感觉这一天啊，才算是活过来了！姑娘厨艺高超，就算不学丹药，做个厨子也是没问题的。要真开店，给我们说一声，肯定来捧场。” “队长谬赞，我这点手艺也就是家常便饭，难登大雅。你们慢走啊！”楚沐阳将人送到门口，挥手关门，整个人靠在门上，猛拍着心口，唏嘘不已，好在自己确实耳力过人，有木塞子为借口，不然今天怕是难善了了。 狌狌从储物包里取了一个门闩，直接换上，憋了半天，总算能说话了：“不用抵门了，我修好啦。” 楚沐阳还腿软着，伸手拽着狌狌手臂，在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我腿软。” “这就腿软了，看来姑娘也护不了这灵宠，不若卖给我。”羽涅再次出现在房间中，悠然地坐在桌子旁，房间施了结界，外面听不到这里的声音：“她和你不是同路的。” 楚沐阳双手紧握，将桌子往后一拉，主人抱不起来，这桌子总是能移的，整个人挡在桌子和羽涅之间，明明很弱小，却又有一瞬间特别高大：“不可能！除非她自愿，不然谁都不能从我身边带走！” “那行吧！”羽涅似乎也没有强人所难的爱好，散了结界，将巫月砂拎了起来：“小东西，仙丹交给我，我可以送你们出城。不然我就把你丢给丹山的人，他们对妖可不会像我这样温柔。硬生生地剥离妖丹，然后炼药。虽然你没有妖丹，但他们可不信。，一点点抽皮扒骨的找，啧啧！血淋淋地，想想都疼！” “羽涅你大爷！我药昨晚上都给你了！”巫月砂再也忍不住，直接爆了粗口，他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随便让人搓圆捏扁，还恐吓！ “哦~我没有大爷。”羽涅手指按在巫月砂头上，有意无意地逗弄着：“总算肯认人了就好。我在你们走后又潜入了一次，吧顶楼剩余的丹药都收了，查了一下也没有仙丹，另外还有消失的一半。要是我没猜错，应该是你的器灵收了吧！一本小书灵，我当时也没怀疑，倒是让你们糊弄过去了。” “怎么能说糊弄呢？”巫月砂撇了撇嘴：“当时卿卿只说了我收到的给你，可没说所有都给你。你想要仙丹，拿什么换？” “你想要什么？”羽涅放开了巫月砂，面色一正。 巫月砂蹦蹦跶跶地围着羽涅转了一圈，现在自己受妖身所限，半点武力没有，打不过他。背上大荒不知道会经历多少危险，就自己这一行人，估计都是送菜的，而眼前人武力值比自己人形时差不多，不如……：“我可以把所有丹药都给你检查，但是，你要答应我，不管有没有找到仙丹，我必须护送我们到大荒。” 羽涅看着巫月砂，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点头答应下来：“成交。” “山海，立契约！”巫月砂让楚沐阳将山海捉了下来：“快点的。” 山海化作本体，在空中旋转了一圈，很快体内抽出很多金色光点。 第54章 尹诺有约 金色字符在空中旋转，很快凝成平等交换契约，两人按了手印之后，契约生效，一分为二没入两人神识。 巫月砂爪子一挥，四个大大的竹筐：“所有的药都在这里了。哦，对了我这里还有十来瓶辟谷丹，这个可不是什么仙丹。” “嗯。”羽涅倒是半点没怀疑，毕竟有契约约束。他半蹲着开始在四篓找自己需要的仙丹。 巫月砂这才想起来找镜子瞅瞅自己现在的模样，淡紫色中隐约透着点蓝光，漂亮中透着点仙气：“沐阳，你染的是什么神仙颜色？好看是好看，但是和原来的粉色一样，一点不威武霸气！而且太显眼了吧！” “你怕是对你自己有什么误解。”山海忍不住吐槽，这是它见过最萌的饕餮了好吗？简直愧对凶兽之称呼。虽然它也只见过这么一只，但所有的记载里，饕餮都是羊头人脸短下巴，四只眼睛在腋下，又丑又凶。 巫月砂气得一个拳头砸在山海身上，“闭嘴！” 山海身上深深窝进去一块，老半天才恢复，小心地飞高了一些，心里记下，下次再招惹主人，一定飞高些。 羽涅捏着一瓶半透明的金色药瓶站了起来：“找到了，谢谢。” 巫月砂收了四筐药，蹦蹦跶跶地跳过去，“我看看，你费了这么大劲儿找的是什么仙丹？” 羽涅倒了两颗服下，将整瓶药递给巫月砂。 巫月砂爪子戳开盖子，嗅了嗅，一脸嫌弃，递还给羽涅：“就这除瘴毒的中等丹药，算什么仙丹？你要是中了瘴毒，不如去巫族找巫师看看，配合针灸，一排一解，好得才快。” 羽涅轻笑一声，伸手揉了揉巫月砂的脑袋：“小东西，懂的还不少。不和你多说了，我先炼化药力。” 说完，席地而坐，盘腿掐诀。 他脸上渐渐显出黑色阴影在游动，似乎剧烈挣扎，片刻又隐去行迹。 巫月砂看着羽涅，眉头紧皱，两颗中级破障丹，居然只是暂时压制了瘴毒，这到底是什么障毒？他怎么染上的？ 羽涅脸上明明灭灭，很快睁眼醒来，好看的剑眉轻轻皱起，这传说的仙丹也不过如此，难道自己真要去巫族才能解除瘴毒吗？可是，巫族…… 巫月砂递了一杯楚沐阳昨天给她准备的灵果酒饮：“喝了这个，补充灵力，你也会好受些。。你这瘴毒是怎么来的？好凶残。两颗巫族炼制的中级破障丹都只是勉强压制。” 羽涅接过灵果酒饮一口喝下：“谢谢，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总不希望我叫你那个名字吧！” “别，我叫月砂。”巫月砂故意隐去了自己的姓，毕竟只有巫族才会以此为姓，眼前人难辨好坏，不像楚沐阳是自己人。 “月砂啊~挺好听的名字，应该取自中药望月砂吧！兔子粪便制作的药材，有明目解毒之效。难怪软绵绵的像兔子。”羽涅伸手揉了揉巫月砂头上的毛，手感极好。 巫月砂嘟着嘴，一把打掉：“我娘亲要我明眼识人，所以取名月砂。说说你，这瘴毒恐怕得去巫族找高阶巫师才能解，接下来怎么打算？” 虽然立了契约，但是自己怎么着也是医者，总不能看着病患在自己眼前受苦。 羽涅笑笑，如春风拂面：“别担心，我会先护送你们回大荒。你这样流落灵族，太危险了。” 巫月砂看着羽涅，自己肯定不会陪他去巫族，“这个瘴毒在你身体多久了？有什么表现？实在不行，你去巫族治疗，我们一边北上一边等你。” “中毒有些时候了，有些疼，每天大概会有一个小时僵直，别的影响不大。等送你入大荒之后，我在回来寻找解药。”羽涅一下一下顺着巫月砂的毛，只字未提找巫师治疗，更没说自己以灵力压制瘴毒，导致现在只维持了大妖等级，但护他们北上足够了。 “好吧！药已经到手，那我们得想法子尽快离开了。”巫月砂也不是矫情的人，既然他主意已定，也不在多劝，这毒自己未曾听过，但若是自己保持人形倒是能试着为他治疗，不过谁知道什么时候能成人形呢？ 羽涅站起身：“我瞬移出城最多能带一人一妖。你们太多了。” “诶，这样的话，其实刚刚好。山海进储物戒指，沐阳抱着我，你带着沐阳。卿卿带狌狌，瞬移出城。”巫月砂盘算着，卿卿也会短距离的瞬移，狌狌还能再变得小一些。 羽涅撇了从楚沐阳手腕儿上飞落下来的卿卿：“小蛇还不行，梁城有护城法阵，昨晚已经开启。我现在只能穿出去，没有回来的可能。” “说来说去，还是没办法。”巫月砂叹了口气：“那你先出去，光明正大的进来。” “其实我倒是有个办法。”楚沐阳收拾好碗筷，抬头深吸了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盗丹的人找不到，梁城即便是开城门，也有时限，并且很难出去。尹诺可以帮我们。” “你若是为难，我们便等等，反正羽涅也要疗伤。”巫月砂看着楚沐阳，既然是她逃避的，必然有难以面对的原因。 羽涅捏了一下巫月砂的脖颈：“没大没小，叫哥哥。” 巫月砂白了羽涅一眼，一巴掌拍掉了羽涅作怪的手，通常小屁孩才喜欢冒充哥哥，要是加上自己上辈子的年岁，谁大谁小孩不一定呢！ 楚沐阳摇摇头，眼中噙着泪水：“其实，尹诺和我有婚约，只是我们以后都没可能。他以前并不是纨绔子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巫月砂懒懒地趴在桌上，等着楚沐阳的下文。 楚沐阳吸了口气，擦了擦眼角泪滴：“他会答应，因为是尹家欠我的。” “嗯，行，你让他来房间里谈。”巫月砂虽然很好奇楚沐阳的过往，但对方不愿意说，她也不会刻意去问，若是不好的事，再去回忆一遍，把自己扒了个鲜血淋漓地讲给旁人听，更难过。 第55章 再次化形 楚沐阳点点头，将碗筷放入大锅，端着往门口走。 羽涅右手一挥，结界消失。 巫月砂睨了他一眼：“你怎么还不走？被人看到了，对沐阳不好。” “那行，我重新进来一次。”羽涅话说完，整个人的身影渐渐弱化，直到完全消失。 卿卿爬上桌子，重新在巫月砂的手腕儿上盘成一圈，格外的内疚，好像每一次自己都帮不上忙：“主人，你昨晚上倒底是什么原因化形的？可有一点眉目？这样出行，实在太被动了，我修行不到家，每次都没能护好你，辜负了阿蛮所托。” 巫月砂伸手点了点卿卿的脑袋：“你才多大？两百多岁，你问问狌狌，这个年龄的妖族，连个稚童都算不上。不用自责，你已经很厉害了。以后努力修炼，变得更厉害了就可以保护我了。” 卿卿点点头，现在的自己还是太弱，通常妖族修炼到一定境界都会觉醒血脉传承的修炼之法和神通，但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只是本能的吞噬灵力，除了控水和控火，什么都不会。 楚沐阳在门口轻咳了两声，接着推门而入，身后是尹诺：“进来吧~我们之间的事，总是要有个了断的。” “嗯。”尹诺是典型的小鹿眼，不笑的时候看人真诚极了，笑的时候眉眼弯弯，眼神中有点点星芒，就像现在。 楚沐阳等尹诺进屋后，准备关门，却被一只手阻止，抬眼一眼是羽涅，她眼中有些微茫然：“羽涅，你怎么出去了？” 羽涅笑着指了指桌上趴着的团子，“我来看月砂的。” “进来吧！”楚沐阳让开身，等羽涅进来后再关门。 尹诺警惕地看着羽涅，眼中更多的是审视和挑衅。 羽涅没搭理他，右手一拂，房间内再次布好结界，一步从门口移动到桌边，伸手一揽，将巫月砂抱在腿上：“别说，你和朏胐还挺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养之可忘忧的能耐。” 巫月砂瞪大眼睛盯着羽涅，现在有外人，不然骂死他！自己堂堂一上古大妖饕餮，怎么就和巴掌大的朏胐差不多了？那是灵宠，自己是凶兽！凶兽！ 尹诺见他能随意把玩楚沐阳的灵宠，双手蜷缩：“沐阳，他是谁？这就是你说得了断吗？我不同意。” 楚沐阳深怕尹诺说出什么让羽涅不高兴的话，毕竟主人他们联手都打不过，他这小身板就更别说了：“闭嘴。这是羽涅，给了灵石，护送我去大荒的人。” 羽涅看了尹诺一眼，又垂下眼帘，将想要从自己手里挣扎逃开的巫月砂抓了回来，丝毫不在意她的眼神警告，继续撸。 巫月砂一怒之下一口咬了羽涅的手腕，还是昨晚上那个位置，牙印还没有散，就又被咬破。 羽涅微微皱眉，第一次罡气被咬破，还能说是自己防备不够，第二次又被咬破可见自己的护体罡气对她没用，愣神之际，下意识抓着巫月砂的手稍微用了点力。 巫月砂疼得张大嘴巴，眼泪在眼眶打转，又一口狠狠咬下去，血流进口中，有些微香甜，没忍住，吮了好几口。 尹诺第一次见会咬人吸血的灵宠，小鹿眼瞪得大大地，一手紧紧地捂住嘴巴，一手指着巫月砂“呜！呜呜！”地示意楚沐阳。 楚沐阳也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去接过巫月砂。 羽涅轻轻摇头，换了个手，受伤的手却是挡住了楚沐阳伸来的手：“是我把她逗急了，这点血，无妨。” “可是，但是，灵宠一但沾染了血，就会变得暴戾嗜血，甚至会反噬主人。”尹诺眉头紧皱，十分焦急。 楚沐阳见羽涅不给，也没法，转过头看向尹诺，明明这人一紧张就容易脸红，可不知为何，今天却依旧是一脸苍白：“灵宠的事，你不用管。我今天找你是想请你帮我们偷渡出梁城。” “为什么？难道是你们盗……丹？”尹诺最后那个字说得很轻，生怕被人听了去。 楚沐阳依旧听清了他的话，点了点头，“不必担心，羽涅已经布下了结界，外面听不到这里的声音。” “我也想帮你们，但是，第一，我在尹家没有任何权力地位，说是小公子，其实就是个名头，啥也不是。第二，你们盗的是丹阁的丹药，每一瓶上面都有丹阁的印记，就算我能送你们出去，在城门口也会被发现。四个城门都已经放置了能检测出丹阁印记的装备。”尹诺虽然没有实权，但倒底是六大家族之一尹家的孩子，能听到的消息自然也比外面的更详实。 楚沐阳眉头紧皱，看向羽涅。 羽涅真低着头，两手分别捏着巫月砂的一个爪子，顺毛被咬，改捏爪子的软掌了。 巫月砂体内一股暖意从腹部往四肢游移，那种化形的感觉隐约又出现了，她着急地用后腿扒拉羽涅，尝试着神识交流：化形，难受，化形，离开！ 羽涅眼前一亮，隐隐有了一种猜测，但眼前的两人是不适合看到的：“既然他帮不上忙，就请回。你也出去，我需要疗伤。” 尹诺梗着脖子，立马不愿意了：“这是沐阳付的租金，要走也是你走！她是雇佣方，你怎么对待雇主呢？！” 楚沐阳听出羽涅话语中的急切，以为是他一天内僵直的时辰到了，一手捂着尹诺的嘴，赶紧拉着尹诺离开。 羽涅右手掐诀一弹，一点亮光落在门口，一圈水漾涟漪后，透明的结界缓缓出现门大小的缺口，让两人出去。 巫月砂飞奔向大床，快速钻进被褥中，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团子盯着被子缓缓升空，缝隙处散发出有耀眼的金色光芒，一个平躺的人形逐渐出现，“嘭——”一声连人带被子一起砸向床上，发出声响。 羽涅瞬移出现在床前，伸手要去拉被子。 巫月砂双手紧紧握着被子，团了团，抓在一个手上，另一只手一巴掌扇到羽涅脸上，被子滑落了一点。 第56章 化形猜想 羽涅微微后仰一手抓住巫月砂的手腕，直起身看到脖子和肩部都光滑可见，显然是未着寸缕，赶紧退后两步，放开了手。 “混蛋！你竟敢肖想我的身体！”巫月砂抓起一旁的枕头砸向羽涅。 羽涅闪身躲过，整张脸都泛着薄红，轻咳嗽了一声，“抱歉，昨天卿卿挡得很结实，所以我不知道你化形会是这样。通常妖化形后，自己身上的毛发或者鳞片会自动化成衣服。” 巫月砂紧紧地盯着羽涅，生怕他说假话：“转过去，我穿衣服，不许偷看。” 羽涅转身背对巫月砂。 巫月砂从储物戒指中取出衣服，右手剑指一划，衣服转眼就已经穿在身上，掀开被子下床，又蹦跶了两下：“做人的感觉就是好！” “其实做妖也不差。”羽涅听到身后动静，转过身，两人几乎面贴面站着，只差了一个手掌的距离，皆是一愣。 巫月砂放下自己张牙舞爪，想要揍羽涅的手，努力憋出个尴尬的笑脸：“妖，妖也挺好。” 羽涅后退了一步，右手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楚沐阳的办法行不通，你也听到了，四个城门都有检查药瓶印记的装备。” “放心，在我储物戒指里就发现不了。而且我现在化形了，能带着卿卿和山海瞬移穿过结界。你带楚沐阳和狌狌就行。”巫月砂说着就要出门去找楚沐阳。 羽涅赶紧伸手拦住：“你没有进入梁城的记录，突然从这个房间走出去，走不到城墙边就被人抓了。昨晚化形维持了多久？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化形？” 巫月砂手指敲了敲眉心，又从储物戒指中取出隐形斗篷，往身上一带：“昨晚后来我睡着了，也不知道化形维持了多久。至于为什么化形，难道是我最近吃了不少灵食，灵气堆满，达到化形的量了？” 羽涅一脸无奈，就知道不该指望这个笨妖，见带着隐形斗篷的人又要出去，再次伸手拦下：“你这个隐形斗篷很不错，但是，只是针对散仙以下的灵族有用。梁城怎么说都是一国之都，总会有那么几个散仙以上的仙者坐镇。可别添乱了。” （灵族修行等级：按照通常修仙小说的等级一样，但是最开始就是从金丹开始，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洞虚、大乘、渡劫、散仙、真仙、太乙散仙、太乙真仙、太乙玄仙、太乙金仙、大罗金仙、混元大罗金仙 妖族修行等级：按照通常修仙小说的等级一样，但是最开始就是从妖丹开始，妖丹、化形、凝魄、神游、淬体、练虚、大乘、渡劫、散仙、真仙、太乙散仙、太乙真仙、太乙玄仙、太乙金仙、大罗金仙、混元大罗金仙 在此之上，修炼历劫，有大功德，聚信仰力，经无数劫，形成神格，成为后天神灵。）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真烦！”巫月砂将斗篷取了下来，放回储物戒指：“那你说怎么办？” “等。反正到大荒也不急于这一两天。”羽涅走到桌边坐下，伸手想倒杯茶喝，茶壶里连一滴水都没有：“麻烦，雇主，灵果酒饮来一杯，润润嗓子。” 巫月砂也坐到桌边，看了羽涅一眼，她可没忘之前他是如何蹂躏自己的：“你可想得真美！” “两杯灵果酒饮，我告诉你，你化形最有可能的原因。”羽涅伸出手指，比了个二，毕竟只是自己的猜想，要太多有点过意不去。 巫月砂看他说得煞有其事，也不差这一两杯的灵果酒饮，给羽涅倒了两个一两的小杯子：“咯，东西少，不知道要在这里逗留多久，只能限量。说吧！” 羽涅三指捏起被子，潇洒地一口闷：“我估计，你化形是因为喝了我的血。” “哦呵呵呵~这怕是我听过最大的笑话，你以为你是神族吗？喝你几滴血，我就能化形。”巫月砂仿佛听到了最大的笑话，脸色一变，将另一杯酒夺了过来：“骗酒喝，也不至于撒这样的弥天大谎。” “神族的血，神族的血对你也没用。”羽涅右手手指波动，转眼巫月砂手里的酒杯就被他换成了空杯，然后一口浅浅呡啄：“我总感觉和你之间有某种说不清的渊源，或许这渊源才是我的血对你有用的原因。” 巫月砂笑着捏了捏双手，发出“噼噼啪啪”地响声，咬牙切齿的看着羽涅：“要是这样，是不是我把你吃了，就可以保持人形了？毕竟我对你可是没有一点点不同感应。” 羽涅半点不生气，反到轻笑出声，伸出右手，指尖在巫月砂额心轻轻一弹：“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等你变回去了，我们再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许弹额心！”巫月砂冷不丁地被他弹到了隐藏的额间灵纹，猛地后仰，双手捂住额头，这是巫族最重要的命脉，就连空青哥哥，她都能躲开，却丝毫没有觉察到羽涅的动作，难道他真的是神，所以能轻易压制自己的本能？ 羽涅笑了笑，倒是没有在弹她的额心：“他们回来了，你要见吗？” “见呀，就说，就说……我是你姐姐！”巫月砂想了想给自己安了个身份。 “好的，妹妹。”羽涅说着，右手掐诀一点，光点飞向大门的位置，结界水漾波动，再次出现门大小的洞。 “羽涅大人，我们可以进来了吗？”楚沐阳敲了敲门，和尹诺一起在门外等着回应。 羽涅右手一挥，门向内打开，两人先后进来，门又立刻关上，见两人之间比之前更亲近几分，便先开口转移两人的注意力：“你们这是说开了？合好了？” 楚沐阳点点头，他们刚刚确实趁机将以前的事情说开了：“是我误会尹诺了。我家曾经是梁城有名的灵厨世家，因为尹诺大伯父的惦记酒楼产业和灵厨技艺，害死了我爹娘，当时我被娘亲藏在床下面的密室酒窖中，才勉强躲过一劫。” 第57章 全身粉紫 巫月砂在内室听到楚沐阳的话，又气又心疼，拿着剩下的半壶灵果酒饮走出来，想着里面含有无忧酒，她喝了会好些，倒了满满一大杯，递了过去：“喝点这个，心里没那么堵得慌。” “啊——！”尹诺看到巫月砂，就像只被掐着脖子的尖叫鸡，惊慌着叫了半声，就没了声响，只伸手指着巫月砂。 “啊！啊！啊！啊什么啊？你还是不是男人，看到团子啊一遍，看到人也啊一遍！要比谁张嘴更大吗？”巫月砂看着尹诺那副肾亏样子，一脸嫌弃：“可闭嘴吧！” 尹诺显然委屈了，伸手去拉楚沐阳，另一只手依旧指着巫月砂，他虽然过得不算好，但也从没有受过这样的惊吓啊！ 楚沐阳擦了擦双眼，伸手接过巫月砂递来的灵果酒饮，一双粉紫带蓝的手出现在面前，顺着往上看，她也下意识吞了口口水，想到这颜色的由来，绷不住笑出声，比无忧酒的效果还好：“主，主人，你……噗……哈哈哈，你，你要不照照镜子？” 巫月砂疑惑地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面镜子，“啊——！”一声尖叫，顺手将镜子都扔了出去。 这是个什么玩意？为什么自己一头粉紫偏蓝的发色，所有裸露出来的皮肤都是这样诡异的颜色。 尹诺看到巫月砂的反应，也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还是正常的。 “呜呜呜~我怎么这颜色了？羽涅，你刚刚怎么不告诉我？丢脸死了！丢脸死了！”巫月砂一掌拍在羽涅后脑勺上，真当她的灵果酒饮能白喝吗？ 羽涅微微后仰躲过了巫月砂的巴掌，斜眼又打量了一会儿：“挺好看的，比大荒里好些变色小妖漂亮多了！” 巫月砂看着羽涅的眼神，确定他并非打趣，而是很认真的在思考，无奈说道：“我是人，为什么要和变色妖比？我可真谢谢你，下次别夸了！” 楚沐阳喝了大半杯灵果酒饮，平复平复心情，把剩下半杯递给尹诺：“这里面掺了‘无忧酒’，你也喝点。” “嗯，谢谢，媳妇儿！”尹诺看着羽涅宣誓主权，又指着巫月砂：“媳妇儿，你为什么叫她主人？这一身奇奇怪怪的颜色，一看就是妖。” “人和妖又有什么区别，都有善有恶，有美有丑。而且月砂是人是妖还轮不到你这个出窍期的小娃娃评头论足。”羽涅皱眉冷冷地扫了一眼尹诺。 “谁是你媳妇儿？你再胡说，就滚出去！”楚沐阳几乎同时出声，眉头皱起，这小子现在还学会蹬鼻子上脸了，“我主人是全神界最好的人，这身颜色，应该是，是我不小心给染上的。” 尹诺垂着头，没有吱声，心里却想着，只要婚约还在，她就是自己媳妇儿！ 巫月砂听到楚沐阳后半句，一步瞬移到楚沐阳面前：“你是说你之前给我染色造成的？” 楚沐阳点点头，又摇摇头：“应该，可能，也许，大概……” “谁，谁让你给我染色的？呜呜呜……”巫月砂可听不到那么多，趴在桌子上就伤伤心心地哭了起来，一身粉紫皮，她出去还不被人当妖怪抓起来取丹啊？嘶，想想都能痛死！ 楚沐阳为难地舔了舔嘴唇，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山海从窗户边的桌案上飞了过来：“我都听不下去了，不是你前两天叨叨着要染个颜色，好避开阿房龄身边人的怀疑吗？而且一路上，也是你叨叨着粉色有损你的威武，一心让我们找染色草。” “嗝~”巫月砂被山海噎得打了个奶嗝，泪眼朦胧地抬头看向山海：“我让染的？” “嗯。”山海和楚沐阳同时肯定的点头。 尹诺提取到关键字，双眼瞪大了几分，阿家连真仙老祖都出动了，找的妖怪竟然也是沐阳的主人！这些妖还跑到人眼皮底下晃动，倒底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可你也没告诉过我，皮肤会变成这样啊！你们看看现在像啥样？怎么办？”巫月砂抽噎着，指着自己手上露出的皮肤，又指了指自己的脸，一脸痛不欲生。 羽涅看山海和楚沐阳都垂头丧气，答不上话，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生怕又给人弄哭了，对巫月砂解释：“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都不知道。通常化形，毛发和羽毛都会直接变成衣服，只有你是这种情况。不信你让狌狌变一个。” “狌狌。”巫月砂将一直站在角落的狌狌叫起来：“化形让我看看！” 狌狌锤了锤胸口，嗷呜嗷呜叫了两声，化形成一个长者络腮胡子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短打，就想马上要出门插秧的样子：“主人，这是我化形原本的样子。” 尹诺双手捂嘴，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又叫出声来，这倒底是掉进了一个什么奇葩的妖窝？沐阳一定是被蛊惑了，不行，我得救她出去。 巫月砂看到狌狌化形，确实是带着衣服的，才深深叹了口气，事实如此，能怎么办？只能认了呗。看着怕被自己责备，低落的楚沐阳，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哭腔安慰：“染得很好，以后可别染了。哪怕我有这样的想法，也一定记得，拦下我！粉色，粉色挺好的。” “好。”楚沐阳察觉巫月砂并未怪自己，心里才稍稍好受一些。 巫月砂说完就整个人摊在桌子上，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埋着头难受，难道以后自己要顶着这个颜色一辈子了？就算修炼到能化形了，也没法跟巫空青哥哥他们见面道别，更不可能回去找爹娘，就算不会吓死他们，也会被人间界当成怪物。越想越惨，越惨就越伤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山海跟了巫月砂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她哭得这般伤心，大约想到了原因，开口劝慰：“主人，这个染色的药草没有弄全，稳定颜色的草在市面没有，所以我们才让狌狌将染缸收起来，方便褪色再用。楚沐阳，你说对吧？！” 第58章 审问尹诺 “对，稳定颜色的草药通常都集中在纺织娘手里，我们又怕被人察觉染色，引起人怀疑，所以没敢去买。你身上的颜色顶多维持三天，就是糊弄巡查侍卫，免得被阿房龄家注意到的。”楚沐阳赶紧点头补充，生怕巫月砂不信。 巫月砂胡乱擦干了眼泪，抬头星星眼看着楚沐阳：“真的？” “真的。你要是不喜欢，我等会儿去买脱色药草，捣碎了泡个澡，应该就能变回去了。”楚沐阳赶紧说道，她也没想过染个毛发，能成这样，一时间忘记了染料本身不稳定。 巫月砂一下来了精神，坐直身子，接着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来：“早上没吃饱，又哭了这么久，饿了。沐阳，你先去做点吃的，再帮我买脱色的药草。” “好。”楚沐阳看巫月砂精神起来，也跟着开心，起身就往外走，准备去做今天的午饭，完全就弱小无助的尹诺忘了。 狌狌立马变回缩小状态的原型，跟上楚沐阳。 尹诺抬脚要跟上，却被巫月砂瞬移至伸手，伸手点了哑穴，并定在原地。 羽涅将巫月砂的动作尽收眼底，并未阻拦，反而一点银光落在门口，结界开了一个门洞，等楚沐阳和狌狌出去后，再次恢复。 巫月砂端了个凳子坐在尹诺面前，一副大佬坐姿，啃完一颗灵果，顺手将果核一弹，解了尹诺的哑穴：“我问，你答。” 尹诺昂着头：“凭什么？你是妖，我们是人，人妖殊途，我劝你放了楚沐阳。” “你有病吧！缺脑子吗？我这里还有副精精兽脑子，给你装一个。”巫月砂白了他一眼，对陌生人始终警惕，手里把寒石匕首玩出花来，“我问，你答，多一个字，弄死你！谁让你听了太多秘密。” 尹诺吞了吞口水，明明刚刚都还软软糯糯的女妖，怎么突然就这么凶残，果然妖心不古，迫于局势，只能低声应下：“好。” “你是谁，家里背景，和沐阳的关系？”巫月砂想了想，又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个玉瓶，倒了一粒药丸，塞进尹诺的口中，寒石匕首的锋芒跟着巫月砂的手，在他脸庞晃动，“昨晚上刚好得了真言丹，拿你试试，毕竟我懒得区分你说话的真假。” “我是尹诺，梁城六大家族之一尹家的后人，和沐阳有婚约。”尹诺一张嘴，话根本不过脑子，倒了个完完全全。 巫月砂抬眼看了尹诺一眼，寒石匕首‘咻——！’地一声飞出，几乎擦着尹诺耳朵飞过去，“呀~手滑了。沐阳说你大伯父抢了她家家业，更杀害了她的父母，这样的仇，怎么可能还有婚约？你在糊弄我？难道丹山的药不行？” 尹诺吓得双眼紧闭，耳旁是破空声，匕首上的寒凉隔着一指距离的空气依旧传到了他耳朵上，起了一层冰雾：“我没有，药真的，我说的也是真的。我大伯父是大伯父，我家是我家。我在尹家就是个不受宠的边缘人物，顶着小公子的名号，养大了联姻的。 我爹娘和沐阳爹娘是好友，我们是娘胎里的婚约，当年爹娘主张将产业还给沐阳，并且质问大伯，让他到城府自首，也被大伯坑死了，所有人都以为我不知道，我也只能装作不知道。为了不被他们用于联姻，才在外装成纵欲过度的病秧子纨绔子弟。 不信的话，你等我洗个脸，然后吃个解药，立马生龙活虎，半点病气没有。” 看着尹诺倒豆子似的将一切说出来，巫月砂也没说信或者不信，右手一抖，金丝落在指尖，手腕儿一转金丝飞出在尹诺伸着的手腕上缠了一圈，片刻后，指甲一抖，将金丝收回：“你脉象有问题，脉上附灵，改变了次数和速度，果然是假病。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但不许强迫沐阳，否则，弄死你~” 尹诺不满地看着巫月砂：“我们是正正经经的婚约，怎么算强迫呢？” “她不愿意就算强迫。另外，你这样子，她跟你去尹家受欺负吗？万一被你大伯发现，万一被灭口呢？她要跟我去大荒。”巫月砂聚灵成拇指大小的球球，纷纷弹出个，给尹诺解了穴。 尹诺活动了一下些微僵直的身体，找了个距离巫月砂最远的凳子坐下：“她说了以后要报仇！我也要报仇！那我跟她去大荒！” 巫月砂一脸嫌弃：“羽涅能干架，沐阳会做吃的，狌狌能酿酒，连山海都能导航找吃的，你呢？你会什么？我可不养闲人，你跟去大荒挖野菜吗？” “大荒没有野菜。”羽涅淡定地补充，似乎对大荒很熟悉。 “咯，听见没，连野菜都没得挖。”巫月砂揉了揉鼻子，才反应过来，转头看向羽涅：“你对大荒很熟哦？！对了，光说用药换保护，我连你现在是什么等级都不知道！快说说。” “我是半神，从鬼国附近过来，对那一圈比较熟。不过现在被瘴毒压制，打架的话，应该能和大罗金仙不相上下。”羽涅皱着眉，稍稍估算后，回了巫月砂。 巫月砂立马眉开眼药，一瓶对她没什么用的巫族仙丹换个大罗金仙的打手值了，右手指着羽涅：“看到没，大罗金仙级别的高手。你还是回去洗洗睡吧！以后离沐阳远一些。” 尹诺听到羽涅是半神，气势又弱了很多，小心翼翼地举手：“我擅长阵法，尹家不知道。” “阵法？阵法有什么用？我还会结界呢！比阵法方便多了。”巫月砂淡淡瞥了尹诺一眼，是一点不想他留在身边，觊觎楚沐阳，想要拐带自己大厨的都是坏人！ “你阵法等级？”羽涅身子不自觉地前倾了些许，“能不能破梁城最高等级的阵法结界？” 尹诺下意识又往后了些，这些年在尹家，他早就习惯了谨小慎微，远离一切可能的危险：“不确定。因为怕被尹家人知道，再被大伯惦记，没有去考过阵法师。” 第59章 阵法大师 巫月砂看了羽涅一眼，瞬间明白了羽涅的心思，打的是让尹诺以阵法破结界的主意，又看向尹诺，唯唯诺诺地样子，一看就不行。 尹诺被巫月砂嫌弃地眼神刺激到，别的能怀疑他，但这不能够！师父可丢不起这脸：“应该最少在中级以上吧！一年前我师父离开梁城的时候说我已经达到中级阵法师的水准了。” 羽涅随手施展了一个结界，将尹诺罩在其中：“利用阵法，从里面走出来。” 尹诺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阵盘，身上的气势也随之一变，自信、强大、且有些微的缥缈感，三个阵盘以三才阵摆放，接着画符弹入其中，阵法激活一道金光形成长矛攻在结界的一面上。 结界轻微荡漾，凸出，又瞬间复原，大力地将长矛反弹回阵中。 尹诺快速画符，弹入阵法，攻守立刻转换，长矛没入，像是被卸了力道，逐渐被吸收。 巫月砂从空间戒指里抓了一把花生，倒了一杯“无忧酒”，一边嗑花生，一边看尹诺用阵法和羽涅的结界对抗，正在兴味上，伸手去拿酒杯，却扑了个空，侧头一看。 羽涅正端着“无忧酒”，双眼微眯，享受地细品，伸手还来巫月砂手上抓了几个花生，右手一捏，丢入嘴里：“小月砂手里的果然都是好东西！是个会享受的！” 巫月砂恨恨咬牙，一边劝自己，别冲动，别冲动，那是半神，打不过！赶紧将自己手里的花生一握，躲到了桌子另一边，和羽涅保持最远距离，心里暗道，迟早给你下泻药，让你巫口夺食！ 羽涅确实打蛇随根上，连人带凳子瞬间出现在巫月砂身边：“小月砂，再来杯酒，还有花生也来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放心，我铁定护你到大荒，沿途要是有灵兽，也都给你抓起来。” 巫月砂眼前一亮，手里一松，花生落在桌上，“真的？” “自然，我们半神可不能说谎。”羽涅只一瞬间就将花生收了，巫月砂的手里的“无忧酒”和旁的不同，似乎对他体内的瘴毒有抑制作用，下肚后，整个身体都暖暖的。不过是否真的有效，还得观察。 “行吧！说好了，是所有的，所有的灵兽！”巫月砂眼睛亮晶晶地，手在空中虚虚一抓。 “嗯。”羽涅一般心思听着巫月砂的话，做出回应；一半心思关注着尹诺。 巫月砂得了允诺，从储物戒中取了一壶“无忧酒”，又取了个小杯子，给自己和羽涅都满上，然后才细细抿了一口，看向尹诺的方向。 第二次试探，结界依旧未破，尹诺没有半分气馁，反倒较起劲儿来，第一次尝试阵法破结界，他还没有找到规律和感觉。 他盘膝而坐，突然脑中灵光一闪，将阵盘收回，取了刻刀，在空白的阵盘上刻画起符文，自古符阵一家，联合一起才能发挥最佳效果。 一刻钟，刻画好了符文，再次摆出三才阵，手指聚灵，引入阵中。 阵法金光一闪，再次被激活，攻势再起，原本的长枪，此时化成了一根铁杵大小，撞上结界后，并未停下，而是飞速旋转起来。 “啪~！”就像玻璃窗碎裂的声音，结界碎成无数片，落地的瞬间化作晶莹光点散入空中。 羽涅顺手又设置了一个结界：“刚刚那个结界中级阵法师就能破，看你动作生疏，应当是第一次，不过速度还挺快，在阵法上面确实挺有天赋。再试试这个。” 尹诺见被半神认可，嘴角浮起笑意，总算没有让师父声名蒙羞：“好！” 巫月砂看不出好坏，只是以自己的能耐，第一个结界轻松可破，第二个结界则需要点时间，都还在可解范围，也就没有太上心。 羽涅喝完一杯，又倒了一杯，剥着花生，好不惬意。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楚沐阳和狌狌一个端着大锅，一个拎着十几层的食盒站在门外，到现在她也没响起被遗忘在房间里的契约未婚夫：“主人，饭菜来了~” 巫月砂立刻往内室躲。 羽涅右手一挥连门带结界一起打开：“进来吧！” 楚沐阳进屋后，未见巫月砂，狐疑地看向桌面上的一壶酒，一个酒杯和花生，接着将手里食盒往地上一放，一副要拼命的架势双手往桌上一拍：“我主人呢？你欺负她了？” 尹诺看到楚沐阳双阳有光，手里正在雕刻的符文一放，双手鼓掌，媳妇儿怎么能这么帅！硬刚半神！ 楚沐阳闻声看向尹诺，眉头轻皱：“你怎么被困在结界里了？我主人呢？” 尹诺这才发现沐阳紧张巫月砂胜过紧张自己数倍，有些吃味，但还是小心翼翼地伸手指了指内室：“刚刚进去了。应该是怕开门被外面的人发现。” 楚沐阳松了口气，回头就对上羽涅冷漠的眼神，忍不住后怕，“那什么，我……我不是故意凶你的。大人饶命。”说着就扑通跪在地上，丝毫找不到半点刚刚的模样。 巫月砂正好走出来，整个事件停在耳中，都是门清，伸手将模样扶起来，拍了拍楚沐阳的裙摆：“别怕，他也是我雇的，不会伤你。哎~沐阳，不能娶你，我还是觉得好亏啊~！不然嫁我好了，你看我比那个软脚虾强！” 她一手指着尹诺，下一个瞬间瞬移入羽涅的结界，右手聚灵结印，直接硬刚，片刻就把结界震碎拆除，得意地望向楚沐阳：“你看！我，更厉害！” 尹诺立刻将阵盘一收，站了起来，一脸不服气：“羽涅大人，刚刚那个结界我也能破，只是时间问题，来个更厉害的，我倒要看看我们谁跟厉害！媳妇儿是我的，我才不是软脚虾！” “还是别了吧！尹诺别瞎起哄，主人不可能娶我，你眼睛看不到她也是女的吗？”楚沐阳一个头两个大，妖龄不超过五岁的主人，再加上激起胜负欲的尹诺，两脑子合一块都难超过十岁。 第60章 玄女阵书 “比就比，谁拍谁？！羽涅，你快点！”巫月砂也有心试试自己的能耐，从一级灵台构筑大圆满之后，自己就是饕餮妖身，半点武力值没有，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等同于灵族修炼的什么等级。 羽涅二话不说，抬手就是两道结界，分别将两人罩住：“沐阳，把饭菜摆上，看着我们吃，他们肯定更有动力！” 楚沐阳吞了吞口水，还是按照羽涅的话做，但心里只有两个字：真损！ 巫月砂一听要吃饭，肚子又咕咕咕地唱起来：“羽涅，你打住！我跟你说，你要是敢先吃，以后都别想从我这里喝到灵酒！等着我，我超级快的！” 菜一上桌，那香气在整个房间弥漫，因为结界散不出去，更香了。 巫月砂擦了擦不存在的口水，聚灵试了两次，没能破开结界，直接破罐子破摔，一个瞬移到了桌边，操起筷子就夹了一块糖醋精精兽排骨到嘴里，双眼一眯，享受至极：“哎哎哎~！我的糖醋精精兽排骨，可不能冷了，冷了就会腻！沐阳，我最爱你了，每道菜都是我喜欢的！嗷嗷嗷~” 羽涅看向尹诺：“她已经输了，你还比吗？” “比，我肯定自己走出来！我能保护沐阳，才不是软脚虾！”尹诺虽然也被香味勾得肚子咕咕叫，但是为了沐阳，为了荣誉，他必须要赢！ 巫月砂可不管那么多，面前是楚沐阳盛好的一勺黄米，一碗汤；左手糖醋排骨，右手辣卤棒骨。糖醋排骨进口，一掌拍断棒骨，嘬一口骨髓，香到天灵盖都要起飞。 山海生怕抢不到，一个角将自己的小婉推到楚沐阳面前：“沐阳，帮我捞一碗排骨，拍一个棒骨，别的都不要了！棒骨一定要最大的，最大的！” 卿卿早就从巫月砂的手腕儿上飞下来，变大了些，和狌狌并排站在桌边，四只眼睛痴痴地盯着桌上，不断的吞着口水，发出砸吧砸吧的声音。 羽涅早就震惊得掉了筷子，他这是第二次看他们吃东西，本以为早饭已经是极限了，结果还是收敛了，现在看着巫月砂一个人都能抢起来的模样，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楚沐阳给山海装好后，又有序的给卿卿和狌狌分别弄了一大盆，才坐到桌边盛饭，吃了起来，那模样和巫月砂一比，简直一个是仙女，一个是土匪。 羽涅看着楚沐阳，吸了口气，这才是正常的女子，月砂那是饕餮，不能算的没吃神吃仙就不错了。 这么一想好像也能接受，看着快要见底的糖醋排骨和桌上别的菜，赶紧拾起桌上的筷子，以毕生最快的手速加入饭局，筷子都出现了残影，将自己的大碗堆起一个一寸高的小山头才停下，一瞬移到窗户边的桌案旁，细嚼慢咽，坚决不给巫月砂抢的机会。 虽然他早就辟谷，但是看着巫月砂吃，就感觉好像自己都饿了，而且这些都是上等灵食，不吃白不吃！ “啪——”一声脆响，结界破开，前前后后不过就一刻钟的时间，结界破了，尹诺从里面走了出来，桌子上连残羹剩饭都没有，只有被狌狌舔的堪比洗过的盘子和盆儿。 “嗝~！”尹诺张口打了个饿嗝，委屈巴巴地看着楚沐阳：“沐阳~我饿！” 楚沐阳将自己旁边的一碗饭菜推给尹诺：“就这么多，不够，你就回家去吃。” “我不！我要跟你去大荒！我能保护你，才不是软脚虾。”尹诺伸手端着饭碗，心想着媳妇儿还是疼自己的，都给自己留饭菜了！满满一碗的灵食，可比他在尹家吃的还好。 尹诺看没人应答，便走到羽涅面前，自觉告诉他眼前的人能帮他留下来，“我把结界破了。” “看到了，相当于大师级阵法师了，挺不错的。”羽涅说着，又看向摊在椅子上消食的巫月砂，明明吃了那么多，可肚子依旧平坦：“你不是想离开梁城吗？他可以帮我们。” “我？”尹诺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连连摆手：“我可不行。最开始以为你们只是被丹阁通缉，结果连阿家真仙级的老祖都出动了。哪一个都不是我能撼动的！” “你是阵法大师，可以用阵法和结界融合，通过阵法穿过结界。”羽涅说着，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本《九天玄女阵法集》：“你如果愿意的话，这本顶级阵法藏书就给你。” 尹诺眼前一亮，九天玄女可是阵法之祖：“愿意，愿意！只要给我这本藏书，别说真仙了，就是大罗金仙我也敢刚！不就是一条命嘛~！死了还有灵，只要灵不散，一样能修炼。” 巫月砂看着《九天玄女阵法集》也眼馋，好东西嘛，多多益善，技多不压身：“不然让我学学？万一我慧根匪浅呢？！” 羽涅看了她一眼，又扔了一本给她：“他那本是复刻，你这本是原本。等分别的时候，是要还我的！” “那我也要复刻的！”巫月砂可不在意是不是原本，爹娘对巫籍格外珍惜，让她也养成了见书就囤的习惯。 羽涅伸手弹了巫月砂的额心：“你以为我是搞批发的吗？这本阵法书，除了原本，复刻集只有两本，没法继续复刻。复刻本给尹诺，比给你更有用。” 巫月砂龇了龇牙表示不满，双手捂着额心：“再弹我额心，断你灵酒！” 羽涅双手举起：“哦，以后不敢了！”除非忍不住。 尹诺走到巫月砂面前：“我可以加入了吗？” 山海蹦跶了出来，飞在巫月砂面前，大有我的崽子，我保护的架势：“楚沐阳跟着我们可是签了魂契认主的，你呢？你签什么？” “一样，一样！反正我和沐阳都有同一个仇人，迟早回来报仇。”尹诺一脸无所谓，反正沐阳在哪里，他就在哪里，要是天天有这样高灵力的灵食，他们会更快的成长起来，早日报仇。 “行吧！我同意了！山海，立契。”巫月砂立刻安排。 第61章 玄灵阵法 山海身体里又飞出无数金色字符，再凝成一份魂契，“一滴心头血。” 尹诺左手结印从心口到右手手臂，数个穴位挨个点过，将一滴心头血直接逼到右手指尖，轻轻一划，心头血逼出身体，直接飞向魂契。 巫月砂依旧是划破手指，滴了一滴灵血，飞入魂契，魂契一分为二，融入两人的神识：“这个主仆魂契通常没什么，一旦你有一丝背叛我的想法，就会受噬魂之痛，并且我能察觉。所以，跟着我去大荒，若是有一天，你们觉得不想再跟着我的时候，可以直接告诉我，大家好聚好散。” 尹诺点点头，这才开始翻阅《九天玄女阵法集》，玉册一打开，一道淡绿色光芒便没入他的神识，虽未感到不适，还还是看向羽涅：“这是什么？” “小朋友，你也太没警觉性了。这是附在书籍上的一道法术，一旦我催动，就会一点点蚕食你的神识。不过，我对你神识不感兴趣，只是想等到大荒之后，你能帮我给忙，当做赠书的报酬。”羽涅并不太相信灵族，事事掌握在手心才能踏实，所以在看到尹诺有成为阵法宗师的时候，决定送书，顺便附着了一道阴毒法术。 尹诺双眼大睁，明明是这里面看起来最好的半神，却对自己施展如此狠毒的法术：“为什么？你若是直接说，我也会帮忙的。” 羽涅摇摇头，没有多说，等到了那个地方，他未必敢动手，不如控制他来的方便。 尹诺本来也是阵痴，想着到时候帮忙前就让他立誓，帮忙之后就解开法术也行，就没有多纠结，很快沉浸在玄妙的阵法中。 巫月砂下意识将自己手里的金册扔给羽涅：“咦~你们半神都这样狡猾的么？不敢要，不敢要！” “你想什么呢？这上面有九天玄女的灵力，我也附着不上法术。她虽然不是神灵，但是是天女，比我这个先天半神厉害多了！傻~”羽涅将金册晃了晃：“还要看不？不看我就收起来了。” “看，看，看！”巫月砂一步瞬移到羽涅身边抓过金册，又瞬移到相对较远的位置。 楚沐阳收拾碗筷，在离开前说道：“主人，精精兽就只有头骨了，精精兽笨，我觉得我们还是不吃兽脑的好。” “行吧，你拿去处理，对了顺便买一份脱色草药回来！”巫月砂坐在窗边的桌案上，现在自己身上套了土之灵的护罩，才拿了撑窗户的木棍打开了金册，从最基础的阵师修炼，到宗师级的阵术以及配套的符篆应有尽有，可惜了，不能复刻。 羽涅走到尹诺身边，双手结印，修长的手指上一点亮光，往玉册上一点，玉册快速翻页，其中一页立在空中：“先学这个阵法，半数丹阁被半空，不论出于维护丹阁的名声还是旁的，都势必会动用最厉害的一批仙人维持梁城结界，并且驻守各个出口。我们不能走出口，但你是阵法大师，这个阵法可以让我们轻松通过结界逃走。” “这个我知道目前丹阁太乙玄仙一名，太乙真仙和太乙散仙各两名，加上王室和六大家族的真仙，维持阵法，镇守出口。”尹诺严肃地回道。 巫月砂一个瞬移到了尹诺身边，那可是大师级的玄灵阵，可以模拟任何带灵气的结界、阵法并部分融合，掌控阵法者可带人从此处随意穿越，简单说就像在墙上开一道暗门，别人看还是墙，但暗门的主人知道这是门。 她也翻到那一页，用屋中棋子在桌面摆弄，灵力点入，“嘭——”地一声直接炸了。看来学阵法不仅是简单的照图摆阵，还得从基础学起来。 羽涅看着巫月砂轻声一笑，自己也试过，和她一样的结果，悟阵法不仅仅是刻苦就可以的，还需要很强的天赋，旁的人顶多学点皮毛，很难精进，更别说灵活演变创新了。 尹诺盘腿而坐，双手在空中按照书中的修炼方法结印，将自己二十来年的修为进行转化，毕竟两种路径不同，凝练灵力的等级不同，会相互排斥。 一个时辰转化完成，他一睁眼，瞳孔中有金光闪过，瞬间收敛，再看玉册轻松了许多，大师级的阵法瞬间举一反三，融会贯通，玉册一合，站起身：“我会这个阵法了。不过得先试试。” 羽涅眼中有明显惊叹，这是他所知学习阵法最快的人，当真是天赋卓绝，虽然怂了一点：“行。我施展一个小型的结界，你试试。” 话音落下，一个结界将尹诺困在其中，比之前的结界又厉害了些，尹诺几个呼吸间布下玄灵阵，一步走出来。 羽涅忍不住鼓掌：“厉害！不愧是阵法大师，我一点都未察觉。看来今天晚上我们就能离开。” 尹诺微微皱眉：“可是，我没有办法收回阵盘，就算是真仙都能根据上面的气息追查到我。” “放心，出了梁城，若有追兵，引至无人处，我便能肆无忌惮的用术法。始州这样的小国，一个能打的都没有。”羽涅自信满满，毕竟即便是因为瘴毒受到压制，依旧有大罗金仙的实力。 尹诺这才放心，又继续专研起阵法书来。 巫月砂研究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修阵法的料，就开始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块原始玉册，倒腾起来，想要自己复刻。 羽涅看着也没有阻拦，要是能复刻，阵宗早就复刻无数本了，供弟子研习，哪用至今还将复刻的玉册当做宝贝供着。 楚沐阳带着脱色草回来，将两个男子都赶出了门外，“狌狌，快把新买的浴桶取出来，然后你也出去到门口守着。” “好！”狌狌从储物袋中将浴桶取了出来，让后颠颠地到了门口守着。 羽涅出门时，顺手收了结界，免得等会儿，她们弄好了出不来。 楚沐阳拿出捣杵，将一包药捣碎，“主人，我修行还不够，没法凝聚热水，你看怎么办？” 第62章 恢复本色 “嗯，我来就行。”巫月砂两步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浴桶里的药草，还差了些，直接从楚沐阳手里拿过捣杵，抵着浴桶底部旋转了几圈，草药彻底被碾得细碎。 楚沐阳接过巫月砂递来的药杵，用布擦干净，放在桌上。 巫月砂施法凝聚水之灵，又引着火之灵一圈圈包裹，落入浴桶的时候已经是冒着热气的状态。 脱色的药材不能熬，但是用水兑，又要求高温，所以通常比较麻烦，也很少人买来脱色，反而是药用的时间比较多，可以治一些皮肤癣病。 很快聚满了一桶脱色药水，等了一刻钟，药水完全成绿色，巫月砂试了试水温，脱衣入水，一气呵成。 楚沐阳取了一张彩云锦给巫月砂洗头，一点点打湿，从头顶顺着擦拭，正看着颜色浅了些许，准备继续再接再厉。 水中，双手趴在浴桶上的巫月砂可能是使用灵力过度，困意袭来，一下一下点头打起了瞌睡，伴随着“噗嗤”一声，整个人瞬间变成了团子，漂浮在水面上。 楚沐阳经历过早上的一次大变团子，也没有太慌张，而是抓着巫月砂的两只前爪将她背部按在水中泡了一刻钟，又换前面泡一个钟，同时用彩云锦一下一下的洗头洗脸，反正整个团子都洗的透透的。 整整两个时辰，巫月砂才完全变回淡粉色。 楚沐阳赶紧将团子抓起来，用干的彩云锦仔仔细细地擦干，放到床头，盖上被角，才起身去给大家开门。 狌狌蹲坐在门口，像一堵墙一样，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也看不到外面。 “狌狌，去把药水倒了！”楚沐阳吩咐道。 狌狌站起来，缓缓侧身进屋，两手端起形容不出来颜色的药水，盖好盖子，小心地放进储物袋，下楼到后院的茅房，悄悄倒掉，又将木桶放入储物袋。 楚沐阳在门口，往左右两边看了看，一个人影没有，也不知道尹诺和羽涅大人分别到哪里去了，便回屋关了门。 狌狌回来后，也没有敲门进去，而是屁股一坐，挡在大门口，开始打坐修炼。 房间内，楚沐阳也盘腿而坐，打坐修炼，灵厨，灵厨，先有灵而后有厨，她也要好好修炼，才能更好的契合厨道，做出更美味厉害的灵食。 灵力跟随呼吸吐纳入体，再沿着穴窍不断强化着视觉、嗅觉、味觉、听觉，这便是灵厨三觉。 视觉可观各类食材的内灵走向，最大限度的保持所含灵力，以及成菜时的色泽，及时出锅；嗅觉可辨食材新鲜度、也能帮助把控出菜时机，将激发出的灵，保持在最为极致的时候；味觉是最重要的，是做厨子的基础；而听觉就决定了这道菜的品级，当做菜时一切的声音频率越流畅，做出来的菜品质越高，对修炼越有好处。若是天人合一，便能做出暗含天道的菜品，助人悟天地玄机，是为顶级。 随着楚沐阳打坐，这些天跟着巫月砂吃的灵食累积在体内的灵达到一个临界点，直接爆发。 巫月砂被周围暴乱的灵力搅和醒，起床气让她特别烦躁，张口一吸，将聚集在房间里的暴动灵力都吸进了肚子中，微微发疼，清醒过来，看到楚沐阳在冲击屏障，赶紧又将灵力都吐了出来。 很奇怪，灵力出来后，变得温顺，有序的进入楚沐阳的身体，助她一举冲破屏障，从金丹期跨入元婴。 她睁开眼的瞬间，有幽光闪过，目光所及，连房柱子都能清晰的看到灵力存储的位置有个微弱小点，欣喜之余赶紧收了灵目神通，这个太耗费灵力了。 巫月砂看她醒了，赶紧拍手鼓掌：“哇哦~沐阳好棒，才修炼七八日就一举晋阶元婴，可喜可贺！可惜没有灵肉，没法庆祝了。” “没事，等打到灵肉，我给你做好吃的。我感觉到了元婴对食物，菜谱的理解又有些微不同，肯定能做出更好吃的菜品！”楚沐阳信心满满。 巫月砂蹦跶着拍爪，心里盘算着离开梁城一定要去先褴大逢山，山里有异兽，山的另一侧有海，是无数珍鸟换羽毛的地方，去碰碰运气，说不定还能吃到鸟蛋！嗷嗷，不能想，一想就饿！ “叩叩叩。”门被敲响，羽涅和尹诺都出去收集了一圈情报回来，声音有些急切：“我和尹诺回来了，快开门。” 楚沐阳赶紧去开门，“快进来，狌狌继续守门。” 狌狌点点头，时刻不忘维持自己异兽的形象，可不能说话。 羽涅进屋后下意识就四下张望：“月砂呢？” 巫月砂从一旁的椅子上蹦跶到羽涅面前：“找我干嘛？” 尹诺赶忙伸手将自己嘴巴捂住，生怕又尖叫出声被巫月砂鄙视，眼神示意楚沐阳：这什么情况？又，又，又变回去了？难道妖修化形都不稳定吗？可为什么狌狌就挺稳定的？ 楚沐阳摇摇头，她也不知道，只能看向羽涅，毕竟这位可是半神，怎么知道的也比自己多一些。 羽涅倒是没有惊诧，只是微微皱眉：“什么时候变回去的？” “不知道。我睡着了。”巫月砂老实回答，两次都是误喝羽涅的血化形，又在自己睡着后变回去的，难道这之间有什么必然联系？ “三个时辰前，我修炼用了一个时辰，在她睡后，脱色用了两个时辰。”楚沐阳看了眼传遍桌案上的滴漏计时器，稍稍计算后说道。 “才维持了一个时辰，真短。明儿再试试？”羽涅问巫月砂。 巫月砂蹦跶了一下：“好，试试。万一真是你猜想的那样，嘿嘿嘿~至少在到大荒，找到我能修行的方式前，还有化形的机会。” “我和尹诺今天下午去收集了最新的资料，今晚上并不是逃离的最佳时机。”羽涅伸手将蹦跶的巫月砂一抱，拦在怀里，一下一下捏着前爪掌心，见巫月砂亮爪子，小声威胁：“你要是抓痛我，就给你剪指甲哦~” 第63章 计划出逃 巫月砂一个激灵，赶紧将爪子缩回去，任由羽涅揉捏，眼馋的看着他的手腕，有点香甜，要不然再咬一口？但想到整个妖身都在人手上，还是算了：“为什么不能今晚离开？” “因为丹山这次丢了一半以上的丹药，但凡你做个人，也不至于惹得丹山动真格。出动了所有家底，太乙玄仙三名，太乙真仙和太乙散仙各六名，加上王族太乙真仙和太乙散仙各一名，六大家族真仙十六名组，每四个时辰一轮换。”羽涅看着巫月砂，眼底多少透着无奈，已经上了贼船，难道还能把要退回去？退回去，一样还是会被抓。 巫月砂眼里都是嫌弃，趁羽涅不注意，后爪一蹬，然后纵身跳到地上，伸个懒腰，抖了抖身子，直奔楚沐阳，一蹦跳到怀里：“你不说始州国很小，没什么厉害角色吗？” 楚沐阳双手接住，明显感觉到整个人都往下一沉。 “始州国是很小，之前羽涅大人说的就是对外公布的大人物数量，但实际上这次出来的才是真正的实力，只有王室和六大家族才知道，修炼自身和守护丹山，震慑各国的仙人们每百年一轮换。动丹山就是动摇始州国的根本，所以……”尹诺解释道。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出不去，是不是意味着从今晚开始，我们只能在城里购买灵肉？不要，不要，休想动我为数不多的灵石！而且品阶太低的灵肉，我吃不饱的。”巫月砂短短的前爪抱在嘴前，左右扭动，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写满了拒绝。 羽涅瞬间移动到楚沐阳面前，将巫月砂拎着后脖颈一提，再次捞入自己怀中，转眼又坐回了椅子上：“你乖一点，楚沐阳的小身板快被你晃散架了。这事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们可以在两拨人交接的时候离开。梁城启动的是中型结界，一名太乙玄仙能启动和控制的最佳状态就是四个时辰，换人之时对结界的感知最弱，尹诺就能蒙混过去。” 巫月砂见自己逃不开羽涅的魔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着。 尹诺看着羽涅的眼神里多了些崇敬：“大人太厉害了！昨天老祖等出关协助丹阁，也未知此事。但今天我从一位殿下口中花了大价钱才探出这个消息。另外，分东南西北四方城门驻守，太乙真仙和太乙散仙各两名，真仙四名。所以，我们只能按照羽涅大人的办法，从城墙结界穿行。” 巫月砂眉头微皱，早知道丹山有这样的实力，自己当时就只拿几瓶辟谷丹了：“可是你的阵盘会留下，他们迟早会发现，然后再用阵盘上你的气息进行追踪，我们也跑不远。” “羽涅大人可以解决追兵！他可是半神呢！”尹诺双眼冒着星光，看着羽涅。 巫月砂闻言也抬头看向羽涅，显然被尹诺说服，但隐约中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什么：“行吧！那就这么定下了。下一次换人是什么时辰？” “下一次子时，然后是卯时。”尹诺脱口而出，这是他从殿下口中得知的消息：“对了，明天开始会由太乙真仙带队开始挨家挨户的查。今天巡逻队主要是进行人数统计。” 羽涅一下下的抚摸巫月砂背上的毛，见她要开口，手上稍稍重了一点，惹炸毛了，又没半点诚意的道歉：“抱歉，不是故意的。明早卯时离开，他们在丹阁发现了卿卿的鳞片，蛇类更擅长夜行，必定会有旁的安排，反到是天将明之时是人最容易松懈的时候。” 巫月砂低低地“嗯”了一声，明显不情不愿，但如果真的发现了卿卿的鳞片的话，自己选的寅时就不合适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那我今晚上也不回去了，反正今天已经回去报了到，现在家里都知道封三娘这里来了个美娇娘迷住了我~！嘿嘿！”尹诺看着楚沐阳，眼角余光瞟到了羽涅，突然蹦起来，往屋外跑：“男女有别，我去和隔壁商量商量，弄个住处。” 巫月砂看向羽涅，前爪子伸开摊在羽涅面前：“撸毛撸了那么久，还喝了我一壶无忧酒，诚惠五颗上品灵石，谢谢！” “我没灵石。”羽涅眉头轻皱，直接伸手将巫月砂交给楚沐阳。 “你是半神诶！怎么可能没有身家？没有五块上品灵石，三块也行！我要吃灵肉，我会饿！”巫月砂一个滑行扑向羽涅，爪子抓住他的衣服，三两下爬上了肩头：“灵肉，灵肉，灵肉！” “行了，行了，你消停点，我去给你弄。”羽涅把巫月砂扒拉下来，塞进楚沐阳手里：“记得再给我准备一壶带灵力的‘无忧酒’。” “成交！”巫月砂前爪一拍掌，笑盈盈地半眯着眼，向着往外走的羽涅挥手：“早去早回哟~！” 最后羽涅弄来了半扇豪猪兽的肉交给楚沐阳，大家简单的吃了晚饭，各自去休息。 寅时三刻，羽涅出现在房间内，施展结界后，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金铜锣，用力一敲，梆的一声，房间里的空气都在震颤。 楚沐阳反身而来，双手捂着耳朵，原本耳朵就对声音敏感，这一声振聋发聩，直击天灵盖，让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赶紧穿上衣服。 巫月砂直接炸毛蹦了起来，吓得四条腿儿各自倒腾各自的扑下床，往厅中跑：“别敲，别敲，起来了！” 羽涅笑着将金铜锣收起：“还有五刻中就到卯时了。先吃点东西，然后我们过去布置阵法，一到卯时就离开。” 狌狌闻言赶紧将储物袋里楚沐阳昨晚放的面食早点取了出来，放到桌上。 楚沐阳穿好衣服，一个瞬移也到了中厅。 羽涅手一挥，大门打开。 尹诺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进屋，伸手拿起一个白面馒头啃了起来，绵软带点回甘，就着还带着热气的黄米粥，灵力一股股的从胃蔓延，整个人瞬间就精神活力起来。 第64章 逃出梁城 巫月砂想着这一路奔逃，可能午饭都吃不及时，又多塞了几个馒头进肚：“快快快！还有三刻钟。” 狌狌伸手将桌面上的碗盆儿一收，伸手要去抓楚沐阳，准备带她离开。 尹诺一步站在两人中间：“我带她，你跟上就行。” 羽涅伸手一捞，将巫月砂抱在怀中：“走。” “山海！”巫月砂喊了一声，山海飞向她的戒指中，一行人瞬间消失在房间里。 再出现已经是最近一处的城墙，结界和城墙融为一体。 羽涅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沙漏，翻面一放：“这是刻钟沙漏，翻一次一刻钟，你速度要快一些。” “是。”尹诺放开楚沐阳的腰，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阵盘，盘膝而坐，聚灵刻符，每完成一个阵盘就放置到相应的位置。 巫月砂眼前一亮：“不能刻爆裂符吗？等我们离开后，直接引爆，那样他们就追不到我们了。” “不行，爆裂符不稳定，一旦启动阵法，很可能当时就爆炸。”羽涅简单回答后，便沉心刻符。 羽涅在巷口设下结界，防止巡逻队察觉，斜靠墙上，看似闲散，实则紧绷，注意着方圆一里内的额动静。 楚沐阳守着沙漏，只要沙漏漏完，就立刻翻面。 两刻钟后，尹诺布置完阵法，看着还有一半的沙漏，长长嘘了口气，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好了，等沙漏滴完，我立刻启动阵法，掌控结界的人很强，阵法只能撑住十个呼吸，一定要快。” “嗯。”大家都紧张的看着沙漏，眼看着时间越来越近，不自觉的手里都捏了一把汗。 “大家准备！”尹诺数着倒计时：“三，二，一！入阵！” 狌狌护着楚沐阳，羽涅带着巫月砂瞬间移动到阵法中。 尹诺口中念念有词，双手结印，突然双眼睁开，金光闪过：“玄灵阵，起！” 阵法和撞到结界，形成一圈圈地水波纹，然后完全融合，想成一个十分之一的椭圆将他们划分在结界往外。 羽涅双手结印，一道棕色光点射向灰色城墙，城墙像是被无数泥土软化，不断地冒泡，然后一点点的往两边张开。 尹诺眉头一皱：“快点，我们这里的灵力异常，被对方察觉了，正在引动灵力弥补，还能坚持三个呼吸复原。三、二……” “走！”羽涅一手抓着狌狌，一手抓着尹诺往外面一扔，接着自己拎着楚沐阳，带着巫月砂一个跨步走到城墙外。 城墙瞬间恢复，同时原本形成的椭圆也弹回墙体。 “现在怎么办？”尹诺面色焦急，看向羽涅。 羽涅揉了揉鼻尖：“别指望我，我体内有瘴毒，没法长时间使用灵力，得留着震慑追兵。” 巫月砂白了羽涅一眼，就知道是个不靠谱的。 她从储物戒指中将山海抓出来，扔向空中：“山海，带路，先褴大逢山。卿卿，化形，带我和羽涅。狌狌，化形，带沐阳和尹诺跟上我们。速度！” 卿卿听命，飞落地面，立刻化成本体，低头让巫月砂和羽涅站在头上，跟着山海飞行的方向，“咻——！”地一声蹿了出去。 狌狌知道是逃命，也没敢嚎出来，只锤了两下胸口，身上的肌肉嘭嘭爆起，整个妖变回本体，堪比城墙高，将楚沐阳和尹诺分别放在两个肩头，大步跟上卿卿。 一行人刚刚消失在地平线，他们离开位置的城墙上，一名太乙散仙带着两名真仙虚空悬浮。 两名真仙恭敬地问太乙散仙：“穆长老，我们来晚了吗？” 太乙散仙并未回话，而是双手掐诀打在结界上，结界上出现一点红色莹光，莹光快速移动，最终停留在刚刚有异常的位置。 太乙散仙一步跨出，转眼出现在巷子里，看着地上规则摆放的阵盘，百思不得其解：“阿九章，你守着阵盘。穆君迁，你去通知休息的太乙玄仙长老来看看这是什么阵法，确定人有没有逃走。我去城门处叫上凌太乙真仙，若是借住阵法逃脱，我们会立刻去追。” “是！”两人应声，自然后各自听从安排。 几个呼吸间两名太乙玄仙，阿九章带着，落在阵法旁边，一人带着树皮纸和笔快速将阵法画了下来，可一画完最后一笔，阵法就消失不见，试了几次，都是如此。 另一人右手剑指点在额心，缓缓拉开，指尖金光，快速在空中画符，然后一掌推出：“时间回溯！” 零星画面一点点凝聚，还未成型就快速碎裂，接连三次，才回溯到最后节点，阵法的势减弱，画面凝成，看到两人一宠的背影跨出城墙上的空洞，城墙瞬间恢复。 “我们来晚了！洛仙人，你可看出这是什么阵法？”施展时间回溯术法的太乙玄仙问道。 洛太乙玄仙伸手拾起一个阵盘，在手中颠了颠：“鹤仙人，这个阵法不能被记录，至少是地级以上的阵法。我看不出来，但能通过阵盘追踪阵师的气息。你这边有什么发现？” “洛仙人，这里有霸道的时间之灵残留，将我的‘时间回溯’搅碎，最后只在最微弱的时候才凝聚成像，只看到一男一女一宠离开的背影。”鹤仙人手指掐诀：“才离开不久，我们两能追上。” （书籍术法等的等级从上到下，神＞天＞地＞玄＞黄，又分为低中高三级。鲛族灵珠＞极品灵石＞高级灵石＞中级灵石＞低级灵石＞玄玉。极品灵兽＞高级灵兽＞中级灵兽＞低级灵兽，极品往上生来便有灵识，有灵识为妖，不能随便吃。 羽涅原型出自《山海经》神灵噎鸣，掌管时间之神，所以他的术法带有时间之灵。） “快追！”洛仙人长袍一挥，右手对着阵盘施法，阵盘飞入空中，往东北方向去。 鹤仙人右手一抓，一个阵盘落入手中，一步跨出，追着洛仙人往前：“速去汇报，贼人已经出城，我和洛仙人去追。为防城中留有余党，加强巡逻，莫要松懈。” 第65章 短兵相接 “是。”众人拱手，再抬头，两位仙人已经消失踪迹。 巫月砂一行人努力跑路，突然尹诺察觉到自己阵盘上留下的一丝附灵消失：“我们要快些，他们已经发现阵盘，先来已经追踪而来。” 卿卿和狌狌已经跑到一个时辰180里路的速度了，目前两个的等级限制，再想快，那就是瞬移，而他们两现在的瞬移做不到带人：“我们已经是最快的速度了。” 羽涅眉头微皱，右手掐指一算：“山海，找个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下。再有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能追上来，两个太乙玄仙，我现在的实力，能与一战，震退对方。” “山海，快点。”巫月砂赶紧催促，“快点到地方，找掩体藏起来。我们虽然帮不上忙，可不能拖后腿。” “在找了，在找了。平原上有灵族百姓居住，只有去入海河，水面宽阔，卿卿能御水保护大家藏匿水下。”山海快速分析地形，做出最佳的规划。 “方向。”羽涅伸手将山海一捞，交到巫月砂手中。 “正东十五里。”山海说完，就被巫月砂塞入储物戒中。 卿卿和狌狌听闻之后一个折转，向着正东方向前行。 狌狌施展传承术法，凝聚风之力于脚底，渐渐离开地面一尺，健步如飞。 卿卿两只翅膀快速扇动，蛇尾不时用力拍击地面弹射，紧跟上狌狌的步伐。 “咻——！咻——！”两道兵器利光斩来，羽涅袖袍一兜，将利光兜入衣袖，向前用力一甩，利光直接传了一圈，落入前面的入海河中“嘭——！嘭——！”两声炸响，掀起数丈巨浪。 卿卿和狌狌根本不敢回头，眼看入海河就在眼前，借力一窜，带着众人直奔河底。 羽涅旋身立在水面之上，面具遮脸，两个鹤发童颜的太乙玄仙印入眼帘，他半神威势全开，如同一阵劲风扑向两人。 鹤仙人和洛仙人被威势推着，白瞎了一次缩地成寸，反而还远了几分，纷纷拱手：“阁下何人？既是半神又为何行鸡鸣狗盗之事？” “吾之名，尔等尚未能听。”羽涅冷冷地看向两人，右手缓缓一抓一柄长剑缓缓在手中成形。 鹤仙人和洛仙人纷纷双手交叉于胸前，直接使出一招千斤坠，在半神威势中稳住身形，一步步踏空前行：“半神既无交好之意，那便别怪小仙冒犯！” 洛仙人双手紧握，交叉与胸前，手中一对八卦子午鸳鸯钺瞬间成形，看不出材质，有种骨玉的润透，刀锋是泛着点点蓝光的冷意，淬毒了。 鹤仙人右手虚抓，一根翠色笛子出现在手中，似玉非玉，可做短棍近攻，亦可做远程音攻：“洛仙人。” 洛仙人早已和鹤仙人有作战默契，立刻瞬移到鹤仙人前面。 鹤仙人手执笛子，吹奏出仙音渺渺，一道淡淡波光罩在洛仙人的身上，转眼消失：“攻。” 洛仙人一招游龙戏水游身钺，如游龙入水，时隐时现，转眼间就到了羽涅身边，接着使出一招玉带围腰缠身钺，左右上下快速攻击。 羽涅剑护己身，只听“铛铛铛”的声响，将洛仙人的攻击挡下，身形瞬间消失，再出现已经是鹤仙人面前，剑势如虹，直指鹤仙人眉心。 鹤仙人侧身翠笛横挡，虽躲开了之名一击，但也被剑上传来的力道震出五步开外。 巫月砂等人被卿卿护着落在水底，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水结界，将众人罩在其中，除了水底淤泥难行和在陆地并无太大分别，都仰着脖子看着水面上的打斗，隔着水虽然看不真切，但是能明显看出羽涅对应游刃有余，变也撒红烧放心。 洛仙人回撤一招燕子穿林分水钺，强势隔开羽涅的攻击，将护在鹤仙人身侧，双双后退数丈：“我们合击吧！不然连一点打过的可能都没有。” “他是半神，就算是合击也未必能打过。”鹤仙人回了一句，“不过刚刚这几招感觉他并没有半神的法力，不然我根本躲不开。” “嗯，我也感觉没有，估计是大罗金仙的等级，若是我们拼死一战倒是能将人留下。”洛仙人成防备的姿态。 羽涅根本不给两人多余时间，足尖在水面一蹬，持剑飞身而来，一招化三清将两人笼罩在剑气之中，接着一招玄一无相，接上三环套月。 洛仙人和鹤仙人顿时感觉行动如在水中，难度加大。 鹤仙人翠笛抵在唇边，御灵吹奏出一个爆音，将剑气形成得领域爆开。 三人也受到震动，鹤仙人和洛仙人，连退三步，分别吐了一口血，赶紧倒了两个内伤丹药吞下。 羽涅只退了半步，即使剑气爆开，也未能破快他的罡气，毕竟是生来就实打实的半神。他持剑足尖一点，整个人旋转着飞向最近的洛仙人。 “撤！”鹤仙人一声厉喝，然后横笛于唇边，吹奏了几个简短混乱的音节，乱了羽涅剑招的节奏、 洛仙人知道这是事发突然，才拦住对方的速度，一个转身，赶紧飞走，经过鹤仙人身边时，还不忘拉一把对方，一起快速闪身瞬移：“你莫要嚣张，带我带齐人马，定追杀你！没有人践踏了我丹山尊严，还能活着离开！” 羽涅看着两人离开，右手一挥，将水底的人一同拉了起来：“这次逼退是这条河帮了我们，但凡你们没有遮挡，很容易被他们抓住。我能抵住这些攻击，但我不能将始州国所有的仙人都灭杀，他们有应去的归属。速度快些，先褴大逢山有神兽，入山可免追杀。” “什么归属？你说话能不能直白一点，别说半句，藏半句的？”巫月砂眉头紧皱，巫籍上并没有记载仙家归属，难道是自己看漏了？不可能，藏书阁的书，我都倒背如流了。或者，又是什么小娃娃都知道的常识？ 卿卿和狌狌站在岸边，将众人驮在身上，时刻准备出发。 巫月砂见状赶紧将山海放出来引路。 第66章 再出意外 卿卿和狌狌赶紧跟着山海的指引，往先褴大逢山去。 尹诺见羽涅大人闭口未答，便主动做起了解说：“这个事并不是秘密，但为了防止大家恐慌，所以并未广而告之。不过不论灵族还是妖族，一旦有修炼至太乙玄仙境界，都会得到神族通知，入归墟战场历练，这是强制的，所以各国都会或多或少的藏下一两个太乙玄仙，防备他国攻击。始州国这次暴露了底牌，很快会有神族的人将两名太乙玄仙接入归墟战场。” “归墟战场，就是那个不断有聻出来的地方吗？巫族典籍记载，共工撞不周山后化身结界将归墟隔出神界和人间界吗？怎么还会形成战场？”巫月砂不解地看向尹诺。 尹诺眼睛睁大了几分：“你这个就不是我知道的范围了。我这种低得不行的修为，还没资格知道归墟战场内的事情，只是知道，每年都会有神族带着许多玄仙进入归墟战场，到现在还没人回来过。死活未知。” “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以天地怨念等阴暗之物为食，会感染神仙，也会感染人，失去理智后制造更多的阴暗。聻是一种很可怕的存在，在当初……当初……”山海正说得起劲儿，突然就卡壳了，好像很多事，它都记不太起来。 “当初天出漏洞，人间界洪水泛滥，其实并非共工撞不周而成，是一妖神傲狠，也就是人间界所说的梼杌，原本只是性子高傲独断，但被聻感染，突然在保护人间界的天幕屏障上自爆，至此天漏。神界担心妖族再出意外，准备将妖族与各界割离，打入时空之隙。”羽涅接过山海的话头，眼睛仿佛穿越时空看向遥远的曾经： “亲妖一派的大神共工撞断天柱，以己身化结界，将归墟隔开，从此人间界和神界联通的通道断开，不复往来。近千年来，结界在神界陆续几处地方出现缺口，故派玄仙以上的仙神镇压，以得神界和平。” 他讲完还看了看巫月砂，眼中似乎还有很多未讲完的话，与饕餮有关，与千年前第一个缺口出现时的大战有关，不过现在她还太小，那些只怕会迷了心性，再造杀孽。 巫月砂微微皱眉，不论巫族还是羽涅讲得过往，和她构筑一级大圆满本体灵台后，脑海中多出来的大战不合。 所有的记载似乎都被人刻意抹去了关于饕餮，或者说狍鸮的记载。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 自己为什么会被那么多神仙所追杀，死的时候明明有一瞬间的清醒，记忆里没有恨，只有茫然，好像还是刚出生的一张白纸，就匆忙的被销毁。 而且羽涅对自己虽然有些恶劣，但明知道自己是饕餮，却又没有那些神仙眼中的恨意，她想得头疼都想不明白。 羽涅也愣神中，回忆这些过往，都是从父亲后土最后的记忆中得知，恍若亲历，却又明显的不真实。 尹诺和楚沐阳互看一眼，听到了这些王室才能了解到的辛秘，看到两人都陷入沉思，也不敢说话。 “还有50里抵达先褴大逢山，但是，大批追兵到了。”山海说完一个闪身飞入储物戒。 羽涅从回忆中拉回，眉头紧皱，周身的气息显得有些暴躁：“山海能感应到追兵，顶多一刻钟就能遇见，现在的速度，在进入先褴大逢山之前就会被人拦下，不若停下，早做应对。” 巫月砂刚想说停下，就看到羽涅右手掐算，灵在手中游走，逐渐晦涩不动：“羽涅？” 随着巫月砂试探的喊话，羽涅脸上的黑色影子再次渐渐显现，整个人僵直地往地下栽去。 “卿卿，接住羽涅！”巫月砂深吸了口，她算是想起来为什么昨晚自己总觉得哪里不对了，他们都忘记了羽涅身中瘴毒，每天会有一个时辰的僵直：“完蛋！” “这是怎么了？”尹诺不明所以，但看到大神一声不吭的栽倒也知道是大事。 巫月砂跟着往下一跃，落在卿卿身上，眼看着紧迫，眼下他们中唯一能打的又突然毒发，必须相想个办法，她看向周围的人和妖，既然跟了自己，便是自己的责任，算了死马当作活马医，一口咬在羽涅的手上，狠狠地吸了一口血：“天道庇佑，羽涅的猜想一定要是真的。” 几个呼吸间，她感受到体内逐渐蔓延的暖意，知道羽涅的猜想是真的，很快自己就能化形：“尹诺，给我两个带着你气息的阵盘。狌狌，你带着楚沐阳，往先褴大逢山去。卿卿，你将尹诺叼在口中，以你的妖气隔绝尹诺的气息，并且把羽涅一起带走。50里，按照你们的速度，两三刻钟便能到，对尹诺不会造成危险。速去！” “可是，主人，我不在，你怎么办？即便是恢复人形的状态，也不是三个太乙玄仙还有那么多仙人的对手啊！”卿卿明显不愿意，它的使命就是护着主人，从未想过独活。 “相信我，很快就会来找你们。听令，快去！”巫月砂第一次对卿卿用命令的口吻。 卿卿不舍地看了她两眼，然后将羽涅一卷，叼起尹诺，跟上狌狌，它已经决定，将他们送到山中，寻个安全的地方就回来接主人。 等卿卿他们离开后，巫月砂从储物戒指中抓出两个拳头大的蛊蜂和冰蚕，将阵盘递给两只：“你们分别带着阵盘，一个往西边的岔路去，一个往北边的岔路去，一盏茶后，不管飞到哪里，就将阵盘藏入树中，追着我的气息回来，明白吗？” 蛊蜂和冰蚕一虫抱着一个阵盘，点头后飞远，他们的速度自然比卿卿和狌狌还要快很多。 两只刚走，巫月砂飞入半空，快速旋转，眼看着要化形，赶紧抛出一套巫族服饰，头手脚瞬间从衣服内钻出来，快速整理好衣服，带上面纱，缓缓落地，望了一眼追兵，转身向着先褴大逢山的方向走。 第67章 不按套路 巫月砂走到三条路正式分道的岔口，蛊蜂和冰蚕相继飞回来，神识相通。 蛊蜂：我把东西藏在一个凶兽的鸟窝里。 冰蚕：我扔到吸血树的树枝上了。 巫月砂眼前一亮，赏了两只各一滴灵血，“你们是懂坑人的，藏得真好！下次继续！” 两只虫蛊将血吸食完后，再次被巫月砂放进储物戒指中。 这时一艘飞舟从头上飞过，落下阴影，难怪他们最低是真仙，还能这样快的赶上，原来有行路工具。 她见飞舟往北开，便沿着东边小路的边沿，不紧不慢的往前。 片刻，飞舟又往回，很快停在了巫月砂前面，挡住去路。 阿九章和穆君迁两名这年飞身而下，见巫月砂的衣着，尊敬行礼：“始州真仙阿九章（穆君迁），拜见巫女大人。我们有一事相询，不知道可否耽误大人片刻，借一步说话？” 巫月砂拱手一揖：“不知道两位修士有何事？” “始州丹山被盗，我们正在捉拿贼人，已经确定其中有一名男子是半神，一名阵法师。刚刚寻着阵法师的气息，瞬间穿行后，气息消失，所以想问问巫女大人，可有见过？他们走了那条路？”穆君迁拱手垂头询问道。 巫月砂面色淡然，心里却不满，怎么能说盗呢？自己明明离开时放了等价的一颗极品灵石，要不知道自己人形不稳定，这些药平时连看一眼都嫌弃，简直太差了。 “巫女大人？”阿九章看对方发愣，压着嗓子提醒了一声，鬼鬼祟祟地样子。 巫月砂状似思考，指了西方的那条路：“我只看到有一只狌狌妖和一条蛇妖带着什么往向西的道路飞奔。” 鹤仙人见两修士许久未回，从飞舟飞身而下，见巫女躬身行礼：“不知巫女大人到始州国有何事？是否需要我们帮忙？” 巫月砂抬眼看了鹤仙人一眼，这人倒是有些心思的，知道巫族向来不留因果，若是真帮了忙，很快就会还：“没有。” 鹤仙人显然有些微失落，但也只是眼底一瞬错光，很快消失。 阿九章和穆君迁恭敬一鞠：“鹤仙人，巫女说看到两只妖带着什么往西边那条路去的。” 鹤仙人点点头，依旧恭敬地向巫月砂鞠了一躬：“谢谢巫女，确实有两只妖修，不过他们中有半神，让人看到的或许是障眼法。只要确定他们出现过，最保险的方法还是兵分三路。阿九章，你去通知另外两位仙人，我带着穆君迁先往北去，若是谁发现了对方，就立刻发信号，一定要人齐了动手。” “是。”阿九章飞身上了飞舟。 很快舟悬停空中，上面分成三队，向西和向东的岔道都有一名太乙玄仙带领，而向北的队伍则是快速前行，力求追上鹤仙人。 巫月砂看着他们兵分三路，差点没被气出心梗，都决定要分三路，还找自己问什么？果然话本都是骗人的，害自己做了那么多无用功！这些人根本不按套路来？指了明路不听，气息引导不信，仗着人多三路都要！ 她一咬牙施展术法，几个瞬移到了东行的队伍前面。 没了飞舟，他们的速度明显降低，但依旧比狌狌和卿卿带人前行快了很多。 巫月砂双手结印施展分身术：“聚灵成影，分身！” 一团暗影快速凝聚，形成一个与她身材相仿的人，根据她的脑中所想，一袭黑色夜行衣，腰间一柄软剑。 巫月砂右手剑指，念咒施法，在自己额心一点，拉出一点亮光，指尖一弹，亮光没入分身暗影：“瞬移术，辉月剑法。挡住来人十个呼吸！” “是！”分身拱了拱手，软剑从腰间抽出，甩了个好看的剑花，立在路中央，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 毕竟一道暗影分身，只能保存施展两三种自己会的术法或者剑招。 巫月砂自然也没有指望能拖延太久，这边吩咐完，连忙继续瞬移，五个呼吸间，赶上狌狌和卿卿。 先褴大逢山就在眼前，但追兵就在身后，很快就能赶来。 “主人，你来了，追兵搞定了？”卿卿声音中透着那种久别重逢的兴奋，和见到人的安心。 “没有，只是追来这边的人少了些。”巫月砂体内困意席卷，知道是自己术法用了太多，所以化形的时间明显缩短。一旦自己重新便会原型，基本等于没有战斗力，而羽涅身体的毒药消退还需要六刻钟，没有战斗力，只能避开藏匿。 她咬着牙，一手抓着狌狌，一手抓着卿卿，用力掷出去：“你们到山里快些找个洞穴安顿，我跟着就来！” 两道抛物线，让他们瞬间没入山中密林，砸出闷响，惊飞一摊鸟雀。 巫月砂松了口气，咬着的那股劲儿一松，整个人像是放了气的气球，快速缩入衣裙中，有一瞬间的手忙脚乱，片刻变将衣裙收入储物戒。 一个粉色的炸毛团子浮现在半空，两只前爪扑腾了几下，快速往地面坠落。 巫月砂感受到自己暗影分身被打散，她就势往旁边一滚，落入路边的草丛中，掩去身形。 同时，洛仙人带着的一队人一个缩地成寸，瞬移经过。 巫月砂一动不动，倒是没有被人察觉，等扔走远了，才慢腾腾地在草丛中往大山的方向去。 她估算了时间，这时候卿卿应该将尹诺放出来了，不然他会因卿卿体内的毒液受伤。阵师气息一出来，追兵肯定没工夫注意自己，便能从角落悄然上山与大家汇合。 这是她第一次自己化成本体后，一个人赶路，四肢倒腾得磕磕绊绊，各跑各的，一怒之下，她直接双手双脚抱着自己，脑袋一缩，直接在草坪中滚动，滚了一半的路程，脑袋发晕，又站起来，东倒西歪地往前走了几步，“吧唧”摔倒，直接躺好，心里默念：休息一会，就一会儿！ 她抬眼就看到天上飞舟快速掠过，眼馋极了，以后也要弄个飞行宝贝！ 第68章 山洞汇合 巫月砂转眼一骨碌爬了起来，不对，援兵来得这么快啊！得，自己可不能躺了，得赶紧进山，与他们汇合，好歹再咬一口羽涅，能化形撑到他醒来。 粉团子再次卖力的滚了起来，很快到了山脚，却看到梁城的修士都停在山脚，并未上山。虽然好奇得心痒，但不敢靠近怕被察觉。 卿卿安顿好人，变小身形，隐匿在草丛中前行，寻着巫月砂的感应，飞驰下山接人。 一团一蛇在山脚撞到了一起。 巫月砂只见一条青色的东西被自己撞飞，下意识伸爪子一捞，捞了回来的两只大眼瞪小眼，接着都是喜极而泣的模样：“哇呜~~你可算是来接我了！这山都是斜坡，我滚不上去。我又不会四条腿爬，老是摔跤！我再也不要和你们分开了。” “主人，你没事。真好！”卿卿小声的说着，张口将灵珠吐了出来：“快变小，我驮你进山，和大家汇合。” 巫月砂赶紧将灵珠收入额间灵台，变下蹦跶到卿卿头上，感受到危险凝视，两只都趴在草丛中不敢动。 不远处阿九章和穆君迁往巫月砂他们的方向走来。 穆君迁微微皱眉：“你确定没有感应错，是大妖的气息？” “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前段时间不是在追一只蛇妖吗？之后人手带着一个妖铃，只要周边出现有妖丹的大妖，妖铃就会响。刚刚就响了一下。”阿九章距离巫月砂和卿卿只有五步距离，他已经在用木棍拨弄草丛。 巫月砂深吸了口气，猜到是刚刚转换灵珠，暴露了他们。她以神识和卿卿对话：“卿卿，变到拇指大小，我们快点从草丛离开，他们这么拨弄下去，肯定会被发现。阿家人真烦，出个门还带着妖铃。” 卿卿点头，瞬间变成拇指大小，和一条菜青虫差不多，背上翅膀扇动，尾巴在草叶上一拍，被叶子弹起，向山的方向飞行。 原本三指粗的木棍，在他们现在看来堪比十几人合抱的大树，带着呼啸地风声从头上扫过，又反向从地面扫回来。 卿卿一会儿低头，一会儿扑腾翅膀跃起，险险地避开扫来的木棍，进一步，又被棍风推着退几步，反而距离山脚更远了些。 巫月砂更是被颠得七荤八素的，好几次差点被甩下去。 “这里别说妖了，连个虫子都没有，你的妖铃是不是坏了？或者刚才就是你自己碰到了铃铛。”穆君迁陪着找了一刻钟，也没有翻出什么，看向人群，劝诫道，“我知你想护阿家的那位长老在丹山再进一步。但怎么进也隔着太乙真仙，太乙散仙，得修炼多少年才能历劫到太乙玄仙呢？眼下上好的机会，和这个未必能找到的大妖，你自己好好掂量！何况大妖向来生性高傲，又怎会让我们这般如蝼蚁般搜寻？” 阿九章也有些泄气，看到不远处的人群，想着这是难得给三位太乙玄仙留下好印象的机会，浪费在这里确实有些因小失大，将木棍一扔，拍了拍妖铃：“破东西，还回去就扔炉子里融了。” 等两人回到人群中，卿卿和巫月砂都长长地松了口气，赶紧变大了一点，飞速往山中去，怕耽搁一会儿，又横生枝节。 半个时辰后，卿卿带着巫月砂到了一个不大的洞穴，狌狌和楚沐阳正在处理洞穴的原主人，一只五百斤重的猛虎。 巫月砂落地，将灵珠还给卿卿，瞬间变回本身大小，卿卿化作手镯圈在她的手腕上：“羽涅呢？” “在洞穴中的石床上。”狌狌回道。 尹诺在洞穴口摆弄阵法，想将洞穴隐去。 “别藏了，有羽涅在，半神震慑，小妖小怪不敢靠近。敢靠近的，你排的阵法防不了，杀不掉。不如用这个时间好好研究《九天玄女阵法集》，快点成长起来，也算不负他赐书之意。”巫月砂看着尹诺依旧嫌弃，要不是自己学的是巫族的阵法，和玄女的先天阵法有区别，没法融合，她倒是愿意自己学，毕竟等级悬殊就很大。 尹诺咬了咬嘴唇，一点点往楚沐阳身边蹭，寻思着自己也没有得罪巫月砂啊，而且现在是奉她为主，怎么还是不见一点好脸色呢？ 狌狌看他可怜好心解惑：“主人一直要娶沐阳来着，在她眼里，你可不是来抢沐阳的碍眼人么？” “什么！她们都是女子，哪里谈得上嫁娶？你们妖族结婚都这么随意的吗？无关性别？”尹诺惊得跳了起来，一直以为是玩笑话，没想到原来是真的动过心思，看向巫月砂的眼神多了几分戒备。 楚沐阳看着两人，一人头上一颗爆枣：“别瞎说！主人只是舍不得我嫁人，喜欢我做的吃食而已。再污蔑主人，你们两就别吃饭了。” “别呀~沐阳，话是狌狌说的，可和我无关！阳阳~我们什么时候能结婚啊？”尹诺赶紧打蛇随棍，既然提到了结婚，自然得刷一刷自己这个未婚夫的名头，指不定那天沐阳习惯了，就默认了呢！ 楚沐阳瞪了尹诺一眼，威胁道：“我看你是真不想吃饭了。还不快去学阵法，我们队伍里，现在就你没用了。” 尹诺撇了撇嘴：“就去，就去，我可有用了，至少今天能逃出来，我就功不可没。” “对对对，我们被追到，你也功不可没。”楚沐阳手里匕首快速翻飞，很快将整张虎皮完整切下。 尹诺默默到旁边学《九天玄女阵法集》，手里不时用石头在地上写写画画。 巫月砂进山洞后，看到石床上表面覆了一层薄冰的羽涅，牙酸，不过还是得咬，“咔嚓”牙齿咬开了手腕上的冰层，吐掉后，才咬破手腕儿，吞咽了好几口神血。 她未曾注意到，羽涅身体内缭绕的黑色阴影都快速的远离她吸血的位置，生怕被一口吸走。 巫月砂连喝了三口，打了个饱嗝，神血的灵力果然很足，恋恋不舍的放开手腕儿。 第69章 不能吃神 巫月砂从戒指中取了一瓶止血药和鲛纱，在伤口倒上一点，一爪子将巴掌大的鲛纱糊上去，勉强遮住伤口，加速愈合。毕竟接连不断的咬一个地方，那块肉都要被她咬烂了，她多少还是有点心虚。 楚沐阳处理好老虎，走了进来：“主人，这老虎灵力只能算中级，不过胜在味美，还有药用。你看虎骨、虎鞭要给你留着以后制药吗？” 巫月砂将山海扔了出来：“先给山海存起来，等我化形之后炮制处理。” 说完，她又趴在石床上，百无聊赖的等着自己化形，可是等得都磕几个头了，还是没有等来，之前化形，又使用灵力施法，困得不行。 山海装了虎骨、虎鞭也没有回来，反而在外面监工，它想吃原煲虎肉，但楚沐阳想做简单些的清炖，所以就守在这里眼巴巴地望着，直到整座山传来轻微震动，它猛地一抖，飞进山洞：“月砂，不好了，不好了，他们在祭祀，已经请动山中神灵，恐怕很快就会进山了。” 巫月砂原本已经瞌睡迷糊，一听猛地撑起身子，结果发现自己还是粉色团子，不自觉着急的在石床上来回踱步：“山海，我喝了羽涅的血，但是这次却不能化形！这是什么道理？！” 山海古怪地看了巫月砂一眼，才幽幽说道：“别妖化形靠修炼，你一口神血就化形，要是还能续时长，不得逆天？要么，你多个移动血包；要么你把神都给吃了。” 巫月砂眼前一亮，这好像可以。她一步步走到羽涅头上，前爪搓了搓手，又揉了揉脸，突然一下张开大口，就要去咬羽涅。 山海一个漂移整个书灵都被吓得一颤，拉薄了身体，将巫月砂嘴巴包住：“不可以！你想想你那时候怎么死的？北山经记载，（钩吾之山）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paoxiao)，是食人。 你当年食人，而被神仙追杀。现在可是吃神呢！你还想回去见你爹娘吗？” 巫月砂缓缓闭上嘴巴，前爪揉了揉脸颊，张太大，有点酸疼：“我肯定想见我爹娘啊？但是不能化形，就是一只什么能力都没有的小妖，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山海面前比划：“就偷偷吃一个半神，应该不会被发现。我保证以后不吃人形的。” “不可以！”山海整本玉册挡在她的手前：“不会被旁的神仙发现，但是会被天道所察。你原本被神仙追杀，得以保全降生巫族，已经耗尽你上一世积攒的所有功德，这一世不好好修功德，一点差池必然魂飞魄散。” 巫月砂古怪地看着山海：“你不是没记忆吗？这些哪里来的？山海经我还是记得大部分的，上面可没有。” “我也不知道，触及一些事情，脑子里才会出现没头没脑的提醒。我感觉当初应该也是参与其中的，但扮演什么角色不清楚。但是这事，你得听我的。”山海紧盯着巫月砂，生怕自己一个没注意，她就将人吞了。 巫月砂撇了撇嘴：“提议吃的是你，不让吃的还是你！他们追到山下，请动山神，很快就要上山了，但我们这里面能打的一个没有！难道要眼看着卿卿和狌狌被他们抓取剥妖丹吗？我在他们眼里有算什么？会不会为了找妖丹活活折磨我？早知道就不贪辟谷丹了。” “大荒灵力不如灵族和神族所在的区域，有辟谷丹是有备无患。只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始州国还藏了这么大的能量，要是只是一个太乙玄仙，祭祀可请不动山神，你以为谁都像巫族，对天地万物有特殊的亲和力，而且又有很长一段时间侍奉神族，随着归墟战场的扩大，巫族善医的作用越发大了，现在神族也会给你们三分薄面。”山海解释道，这也是为什么巫月砂说取药，他没有拦下的原因。 饕餮本质就是易饿，需要大量的灵填饱，不然容易癫狂而食人，容易重蹈覆辙。而辟谷丹本质就是将很多药和食的灵浓缩一起，满足修士闭关期间的需要。 巫月砂看着羽涅舔了舔嘴角，血是香甜的，肯定很好吃吧~！可惜了，不能吃，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含上一口，感受感受，想到就做，趁着山海没注意，一口将羽涅脑袋含住，立马又吐了出来，“呸，呸，呸！都是一嘴冰碴子，还有瘴毒的恶臭！呸！” 瘴毒却因为巫月砂阴差阳错的一口，瑟缩起来，加速退却，即便他们难闻，但也不想被饕餮吞下，那可是万物皆可融的胃。 随着瘴毒退却，羽涅身上的薄冰逐渐化去，原本他正引导神力去做最后两步，压缩瘴毒，重新镇压，突然感觉瘴毒抵抗变弱，再睁开眼，察觉还差两刻钟才满一个时辰：“你们做了什么？我居然比往常早了两刻钟醒来。” 巫月砂连连摆手，总不能说，我觊觎你的肉身，顺便尝了一口吧！她还不想被打死：“会不会是因为外面的修士请动山神，你体内的瘴毒感觉双神气息威胁，所以退了？” 羽涅和山海都一脸关爱智障，我看你编的表情，“瘴毒不怕神，不然还会进我体内肆意破坏？” “哦，我才睡醒，脑子迷糊着呢！”巫月砂死都不可能承认自己脑子不好使的，并且言下之意明显，刚刚睡醒，你的事别来挨边。 羽涅双腿盘膝，凝神静气调整状态，同时沉下心与先褴大逢山（位置大约带渤海，黄河和济水入海口附近）的神兽沟通：吾乃后土之子，山中神兽听令拘来！ 同时，山下的祭祀也到了尾声，摊舞巫咒，渺渺仙音，渐渐若去。 巫月砂急得用前爪扒拉羽涅：“你别打坐了，不是说着山中有守山神吗？你也是半神，去和对方沟通沟通，可不能因为点祭祀品，就放他们上山了！” 第70章 神兽凤凰 羽涅看了巫月砂一眼，目光威慑，是未收神力而带着的威严：“等等。” 巫月砂不满地回瞪一眼，要是化成人形，她自己就能和神灵沟通，哪用求人？凶什么凶！总有你求我的时候！ 片刻之后，整个山体震动偃息，凤凰戾鸣，（这里神兽选择凤凰，结合了《山海经》中大荒东经和大荒北经的描写参考：先褴大逢山位置在少昊国之上，少昊国的描述中有关于凤凰的故事，同时先褴大逢山附近为大泽，是各种禽鸟换羽毛的地方。）冲天飞起，展翅半空，却未对山下修士做出指示，转而一头扎入林中，化作火红衣服的美艳女子，出现在山洞外。 “凤凰族，凰女山奈，拜见半神。”红衣山奈一柄红缨枪落地，盈盈一拜，干脆利落，英姿飒爽。 楚沐阳、狌狌、尹诺皆跪拜：“拜见山神。” 山奈右手一拂，将众人虚虚托起：“通禀半神，我已尊令来见。” “进来吧！”羽涅的声音中带着震慑心魄的繁音，让人心神一荡。 山奈未戴红缨枪，未用瞬移，而是恭敬地一步步走进山洞，跪在空地：“凰女山奈参上。” “你既已化形涅盘，成为太乙金仙，为何不入北荒？”羽涅看着山奈微微皱眉。 “我请封先褴大逢山山神，已得西王母恩准。为鸟族妖修守此要地，此山一侧为大泽，是百鸟化形退羽之地。”山奈双手一拱，回道。 “不愧是凤凰一族，文、武、勇、仁、信“五德”之神兽。为鸟族百妖守化形之地，此乃无上功德。起吧！”羽涅右手虚虚一扶。 山奈跪地不起：“山奈不敢起，斗胆有一事询问。” “说。”羽涅顺手将趴在身旁的巫月砂捞在腿上，手指梳理她 背上毛发。 “您既是半神，为何盗取丹山仙药？且不说惹下因果，单单是德行，便不配为神。我需知其始终，才能断定应不应该让他们上山索取。”山奈抬头望着羽涅，她只是不信半神会做此事，便想先查证，再决断，虽非半神对手，但也绝不袒护为恶。 羽涅微微皱眉：“他们如是说？虽然我需要仙丹，但还不屑偷盗，在临走时有放鲛珠一颗，仙桃一枚，抵一瓶破瘴仙丹绰绰有余。旁的药，并非本神所取。” 巫月砂立刻不干了，她堂堂巫族大巫，能是偷盗的人么？说出去给巫族抹黑，老爹不得吊打自己吗：“剩下的丹药是我取走的，里面稍显贵重的就是十瓶辟谷丹，我留了一枚极品灵石，怎么就是偷盗了？妖身就不配妖权吗？空口白话，欺负人是不！” “那为何你们不直接说清楚，反而被追着如此逃窜。据我所知，灵族并非不讲理之人。”山奈一听两人给的东西，抵丹山丹药，占便宜的分明是丹山，他们怎么追得如此理直气壮？！ “我以为你白拿了。”羽涅和巫月砂都同时看向对方，脱口而出，眼中都有些吃惊和尴尬，合着辛辛苦苦逃了半天，两人都给了足够抵消的东西，而他们在彼此眼中的形象得是多糟糕，才会想着是对方盗取。 山奈明白了其中缘由，又拱手道：“既然如此，请半神允许我从中斡旋，当然最好能有留影石为证。” “我没有留影石，占地方的玩意儿，谁跑路还带着呢！”巫月砂理直气壮地说完，从羽涅腿上跳下来，就该吞了这半神的，居然心里污蔑自己！ 羽涅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颗留影石和一颗极品灵石，指尖一弹，飞入半空：“这颗石头录下了我临走时留下的物件。月砂放的极品灵石，若他们不认，我这补一颗就是。” 山奈伸手一招，将两颗石头握在手中，转身瞬间消失，再出现已经是先褴大逢山半空，一个金色展翅冲天的巨大虚影：“此事本山神已知晓，其中有些许误会，半神及其爱宠分别留下了一枚鲛珠，一颗仙桃，一颗极品灵石。极品灵石未留下影像，所以，半神再补一颗给诸位。留影石在此，本山神便做主一放。” 一道火红光芒撞入留影石，画面投射空中，很清晰地记录了一席黑衣，面具遮面的半神，临走前在顶楼未倒的药架上放了一颗鲛珠，一颗仙桃。 三位太乙玄仙和身后的太乙真相，太乙散仙聚成一团，施展了隔音结界讨论起来，面色皆变，有愧疚的，也有愤愤怒意的，最终依旧达成一致意见。 鹤仙人走出来，对着山奈虚像拱了拱手，“原来一切皆是误会，应当是查看之人未知起贵重，所以并未上报。我等立刻返回丹山寻找。至于极品灵石，即便没有也足够抵消，再加上我等的失误，只是晚晚不能要的。烦请山神代为致歉，他日半神若有丹药需求，可直接凭留影石到我丹山，我们会无偿为其炼药一次。” “我会代为转达。诸君请速速离去。莫耽误本山神清修。”山奈将事情已经圆满解决，便开口驱逐。 鹤仙人等躬身行礼后，快速撤离，至于鲛珠等物是被人贪念昧下了，还是真的不识货未上报，就只能等他们回去查问了。 山奈等乌泱泱地一群仙人离开后，没有之前花里胡哨的动作，只是一个瞬移，出现在洞穴前，一手握着红缨枪，右手一用力，红缨枪缓缓消失，被收回，将极品灵石交给狌狌，并嘱咐：“烦请告诉半神，事情已经妥善处理。” “是。”狌狌微微抖了抖身子，对方可是神兽，威压就不是自己能抵抗的。这一刻才深切感受到羽涅大人多替他们着想，平日里都将半神威压气息完全收敛。 楚沐阳揭开锅盖，用竹筷在虎肉上面扎了几下，确定还需要煲多久，然后快速盖上。 刹那间姜葱蒜调味后的咸香肉美中带着点果酸味，让人忍不住口舌生津，连准备离开的山奈都没忍住顿足轻嗅。 第71章 想吃凤翅 山奈突然一个闪身经过狌狌旁边，将极品灵石握在手中：“回禀之事，还是我来吧！可不能让半神觉得本凰女怠慢了。” 狌狌些微茫然，鼻尖香味萦绕，也明白了山神的心思，小声嘟囔：哎，又来一个抢食的，不够吃啊，不够吃啊~！ 山奈站在洞口，依旧拱手而报：“凰女山奈，求见半神。” “不见。灵石未送出，归你便是。”羽涅冷声说道，实际山洞中正和巫月砂大眼瞪小眼。 山奈咬了咬嘴唇，转身去找楚沐阳，心想着大不了交点伙食钱，他们在山里这些天就多做一个自己的饭菜。 “啪叽”一颗粉色团子团吧团吧滚到了她脚边，伸手抱住：“给我，给我，他不要，我要的。我听到你和狌狌的对话了，说什么怕羽涅觉得怠慢，不过是你想留下吃饭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将极品灵石给你，你就能让我在这里吃饭？他们听你的吗？”山奈一直以为巫月砂是灵宠，所以并不认为她能做主。 “沐阳~！”巫月砂被人小瞧，满是不高兴，退开了山奈身边，两下蹦到沐阳身旁，一个纵身，跳入她怀中：“你告诉凰女，我能不能做主！” 楚沐阳对山奈行了一礼：“回山神，只有主人的话，才能做主。” 山奈有些兴致缺缺：“所以，还是要寻得半神同意。” 巫月砂双爪在空中挥舞，然后昂首挺胸地指向自己：“你，你这么大一山神，倒底是什么眼神啊？我，我月砂，才是他们的主人。羽涅就是个吃白饭的！” “不得对半神无礼。”山奈微微皱眉，伸手想去抓巫月砂教训：“一只灵宠而已，连化形都未修成，怎么敢直呼半神名讳？！” 巫月砂见山奈来抓自己，后腿一蹬，飞射出去，同时召唤出卿卿：“卿卿，有人欺负我！打她！刚好，给你搞几滴凤凰心头血，说不定还能变得更厉害！我想吃凤凰翅膀啦！沐阳，来报报能做翅膀的菜名，我们慢慢选。” 卿卿落地，化作本体，晃动尾巴就向着山奈攻击而去，即便是势力悬殊，却依旧死忠的执行巫月砂的命令，“嘶~嘶~” 巫月砂观察着距离，她心里盘算着，卿卿做幌子，自己寻了近距离，一口咬下去，必然能破防，毕竟自己这口牙可是半神罡气都能咬破的！ 楚沐阳搅动了一下锅中煲着的虎肉，眼睛半眯，开始听话地报菜名：“蜜汁凤翅，酱烧凤翅，红烧凤翅，香辣凤翅、蒜香凤翅、麻辣凤翅、盐焗凤翅、照烧凤翅、脆皮煎凤翅、果香芝麻烤凤翅、麻油凤翅、豉油凤翅、柚香烤凤翅，荷叶烤凤翅。这些我都会，主人想吃哪一种？” “你们！你们！怎生如此恶劣？！”山奈气急，右手空中虚抓，一柄长缨枪凝在手中，手中轮转，枪尖指向卿卿：“未化形的蛇妖，也敢在吾面前放肆，受死！” 巫月砂神识传音，让卿卿化小身形，以灵巧为优势，落到山奈身上就行，正愁出来这么久，卿卿一直都未有晋级动静，这白给的机会，不要白不要。 山奈的长缨枪上‘噌’地一声染上火苗，直刺向卿卿。 卿卿立时缩小身形，身上附着一层浅薄的三昧真火，在长缨枪的火龙面前，弱到几乎不察，它不退反迎，爬上长缨枪，快速游向山奈手臂右手。 山奈枪走游龙，甩刺横扫，却都没有将青色的小蛇甩出去。 反倒是卿卿入了三昧真火，如水中游移一样，几乎瞬息就快到了她手握的位置。 山奈后脚一踢枪尾，长枪飞出，刺向一棵大树，大树当即被劈成两半，一路火焰腾起，所过之处，植物，动物都化作灰烬。 出了三丈远，长枪渐渐消失，是被山奈召回了。 卿卿和巫月砂腾在半空，见状就要下落，卿卿瞬间变回本地，倒是稳住了巫月砂。 “卿卿，上，等会儿寻机会，将我向着山奈的方向扔出去。虽然我不能使用灵力术法，但是饕餮妖身强悍，万物可食，今天非给你弄两滴心头血不可！”巫月砂啧啧两声，看来这口凤凰心头血可不好取呀~！不过谁让她既把自己看做灵宠，又想要抓自己教训，再难要，她也要定了！ 卿卿点点头，目露凶光，它怎么说都是在人间界称王称霸的蛊王，曾经百蛊皆惧，只是到了神界，害怕给主人带来麻烦，才夹紧了尾巴。 它长尾一拍，沿着被烧出的路，几个呼吸间便游移回去，半立在山奈对面。 楚沐阳怕他们大家毁了这一锅老虎肉，招呼着狌狌挖了新灶，尹诺用阵法连锅带柴火一起搬到了新灶上，弄小了火势，慢慢煲，这汤能烫菜，久一点更入味，虎肉也更好吃。 羽涅在洞中调息，刚刚巫月砂和他置气，他也想让她吃点苦头，一切都在自己掌控之类，便也没拦着。 山奈双手握长枪，起势枪走定军。 卿卿速度一顿，如入泥沼，游移躲闪都慢了很多。 “破风！龙牙！龙吟！沧月！龙牙！一击穿云！”山奈一套连招打出，招招对着卿卿七寸连刺，最后一击，将它挑起，击退一丈。 未化形的卿卿自然不是山奈的对手，虽不能动，但左右腾移，不时变换大小，倒是护住了七寸，最后被挑起击退，才出了定军范围。 巫月砂在卿卿躲闪的空档，趁山奈集中对付卿卿，自己蹦到山奈肩上，眼看着要滑下去，连忙伸爪子狠狠勾住她的衣服，一点点重新爬上去，轻若无物的蹲在山奈肩上，一口咬在她脖颈，止住了她飞身向卿卿袭去的势头。 山奈吃疼，伸手就去拎卿卿的脖颈，抓着用尽全力扔出去，然后手捂着脖颈，感受到湿黏，她不敢置信，作为一个山神，虽只是大罗金仙的修为，但怎么可能被一个为化形的小妖咬破护体罡气？还出了这么多血，它究竟是什么？！ 第72章 凤凰精血 卿卿如一道流光，超速飞出先褴大逢山。 洞穴中一道玄色身影飞出，只留下淡淡残型，一道定身咒落在山奈身上，一句冷言：“山奈，你越矩了。等我回来。” 山奈微微一愣，自己好像将半神的灵宠扔出去了！她看着手上的血，眼中微光一敛，这灵宠绝非凡物，更像凶兽。 巫月砂只感觉耳边呼呼风声，眨眼之间自己周边都是云朵，下意识吞咽，这得多高！根本不敢往下看，心里一个劲儿呼唤卿卿。 卿卿翅膀扑腾，尾巴拍地，如离弦之箭飞向巫月砂的方向，即便已经游移出残影，依旧远远不及。 巫月砂感觉突然失重，整个人飞速下落，连惊呼都困难，何况嘴里含着两滴凤凰心头精血，更不敢开口，四个爪子在空中扑腾，却毫无用处，情急之下，想起了自己还有两只会飞的蛊虫，从戒指中放出，神识令其救命。 蛊蜂和冰蚕合一起都才四分之一个巫月砂大，费力地用爪子抓着粉色毛发，下落的速度才缓了些。 巫月砂嘘了口气，赶紧将能飞的山海也抓了出来。 山海赶紧变大，从下面托着巫月砂，但合三只之力也根本阻止不了下落。 巫月砂心里叹了一句，天要亡我，一双前爪将双眼捂住，心里默念只要我看不见，摔得就不会疼！ 玄色身影掠过，羽涅将巫月砂往怀里一捞，看着她紧捂双眼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想着给他点教训，倒是没出声提醒。 蛊蜂和冰蚕压根不敢动，在被捞的瞬间纷纷收缩自己，埋进了巫月砂的毛发里。 山海被羽涅禁声，也悄悄回了储物戒指中。 片刻后，羽涅抱着巫月砂回来，小团子还前爪紧紧捂着眼睛，些微发抖：“落地了。” 巫月砂似乎并未察觉异常，从前爪里缝隙里看了看，入眼就是被定在原地的凤女山奈，嘴里有凤凰精血，卿卿又还没回来，只能用原本巫空青给她装虫蛊的不死甘木做的木钵装着。 她当着山奈的面，将血吐到了木钵里，又放入储物戒指：“你这山神太小气了，先误会人的是你，想教训我的是你。我反抗，你就把我往天上扔，我们不能飞的妖命就不是命嘛？” “我……我小气？！”山奈看着两滴心头精血被人小心收纳，气得身上腾地一声冒出火焰，定身咒都被烧得有些微不稳。 巫月砂前爪连连摆动，精血拿到了，谁还费力巴拉的打架呢！发现自己在羽涅怀里，更是有恃无恐：“诶诶诶，你可不能冲动！冲动是魔鬼！你是山神，是鸟族小妖的守护神，可不能跟我们这种没化形的小妖计较。再说了，你不就是想吃虎肉吗？吃吃吃，我们小妖怪，大人有大量，可不跟你这般计较。” 山奈身上的火焰又高了几分，这没脸没皮小妖怪，得了便宜还卖乖！两滴凤凰心头精血，相当于自己六百年的修为，而且关键是凤凰心头精血蕴含凤凰一族的血脉和悟道传承！她怎么敢用一颗极品灵石打发的？我呸，不对，我为什么被她误导得思考值与不值了？这分明是原则问题：“心头精血还给我！” 楚沐阳等人纷纷退开，受不了这样的高温。 羽涅身上罡气些微流转，将巫月砂一同罩入其中，伸手凌空虚虚一指，加固了山奈身上的定身咒：“山奈，你可以提条件。” 山奈瞳孔微睁，言下之意，这两滴精血不会还给自己了：“为什么？”为什么你是半神，却偏袒小妖？不怕有失公允？ 羽涅并未回答，只是重复了一边：“你，可以提条件，只要我力所能及。” “不必，六百年修为，我不是舍不起。告诉我为什么？她究竟是什么？”山奈已经察觉了月砂与寻常小妖的不同，不论是口牙，还是能的半神庇护。 羽涅将巫月砂放在地上，叹了口气，抬手虚空一抹，解了定身咒，转身一步瞬移入洞穴：“你跟我来。” 山奈紧随其后，瞬间消失原地。 巫月砂快速蹦跶，往山洞去，他们要说的可和自己有关，说不定还能解开自己的所有疑惑，必须得去听听，可是到洞口，纵深一跃，被结界狠狠一挡，弹了出来，滚动记下后，才停住。本想靠口牙，将结界打开，但也清楚，羽涅可不是守着丹山护山结界的修士能比的，便歇了心思。 一道青色的封掠过，卿卿直扑向巫月砂，整个身子一圈圈将其盘起，半直脖子警惕的望着四周，“主人，你可吓死我了！以后还是别冒险了。万一你有个什么，我可怎么办？！” 巫月砂挣扎着蹦出卿卿盘踞出的空间，后爪踩在卿卿身上，从储物戒指中取出木钵，放到卿卿面前：“没事了，没事了！有羽涅在，他肯定不会见死不救的。咯，这个凤凰精血，你赶紧炼化，免得待会儿山奈又找我要。” “可是，万一她到时候逼你拿出来怎么办？我还是不要了，还给她，免得你受伤。”卿卿脑袋在巫月砂身边蹭了蹭，眼里有明显担忧。 巫月砂笑了笑：“你傻呀！你厉害了才能保护我嘛~快点炼化！羽涅已经去和山奈谈了。我们要相信他。” 狌狌之前一直以为是巫月砂要服用炼化，想早日化形，听闻是让卿卿服用，赶紧举着手，站出来：“主人，神兽的血很霸道，普通小妖会被里面的真火之力焚烧殆尽的。你真的要给卿卿喝吗？” 巫月砂将木钵往卿卿面前推了推：“听到没有，别的妖怪可都受不住，但是你可以。所以，卿卿，你是最特殊的！等你成了大妖怪，就能护着我在大荒横着走了。” 狌狌嘴唇蠕动，想说，就算大妖，也不能横着走，大妖之上有妖仙，妖仙之上有妖神。但是被楚沐阳拉扯了一下衣服，看她摇头，便没有再开口。 尹诺艳慕地看着，那可是凤凰精血。 第73章 万物可食 巫月砂又将木钵推了推：“卿卿，相信羽涅，有他在，山奈不会找我麻烦。” 卿卿点点头，一口吞下两滴凤凰心头精血，这自然是比之前?鼠的凝聚出来的要更为精纯，身上立刻冒出一簇簇地三昧真火，还有不断扩大之势。 它怕伤了旁人，一下窜了出去，往明显感应到水灵丰富的地方飞去，所过之处都是黑色灰烬。 沐阳见状，想着短时间是吃不了饭了，便招呼狌狌，“狌狌，把原煲虎肉装起来吧！免得冷了，再煲就过火了。” 狌狌点头，准备给大瓮锅盖盖子，装储物袋。 “别，别，别！狌狌，带我跟着痕迹去看看卿卿。要是炼化快，我们就等他一起吃。要是炼化慢，我们吃着等他。原煲虎肉，自然要趁热了。”巫月砂丝毫不觉危险，毕竟卿卿曾经炼化过一次凤凰血，可是有经验的。 狌狌看着毫不紧张的巫月砂，“主人，不用准备点什么帮卿卿吗？它身上到处都是火。” “凤凰涅盘怎么可能没火呢？放心好了，卿卿不弱。”巫月砂一下蹦到狌狌肩头：“走，带上原煲虎肉，我们去看看~” 狌狌将瓮锅放进储物袋，挂在腰间，快速沿着火燃烧后的痕迹走去，施展几次缩地成寸，远远看到一片水域，上面是成千上万惊慌展翅的鸟雀，各种戾鸣透着惊恐。 鸟雀闻到生人气息，更加惊慌，下意识保护自己的领地，纷纷发起进攻。 楚沐阳和尹诺也紧随而至，两人现在都是元婴修士，简单的缩地成寸也是会的，只是一次的距离有限。他们看着眼前的景象，瞳孔震惊，距离丹山几百里远的先褴大逢山一侧，居然住着这么多小妖。 狌狌释放出大乘期妖类的气息，此次被妖神指引来中州海内寻找重要妖蛋的都是大乘期的妖修，刚刚好能彻底掩藏妖气，且大多历劫的机缘在中州。 鸟雀被震慑，稍稍安静，一只为首即将化形的赤鷩（bi），长相像山鸡，但羽毛非常艳丽，尾羽长长地拖着，是凤凰的近亲，可御火。它飞至人前，警惕众人：“你是狌狌？擅闯我鸟族重地有何事？你们把山神怎么了？” “凰女山奈正在和半神谈事，我们是因为朋友误入。你们看到一条浑身是火的大蛇了吗？”狌狌倒是没有因为赤鷩等级低而傲慢，毕竟就血脉而言，赤鷩也算是仙兽级别。 赤鷩飞入半空，一口天火喷出，在几人前停下，充满警告意味：“所以，你们就是那条长虫的朋友？！什么东西都敢炼化凤凰精血，已经沉入大泽，估计烧死了。这里不欢迎你们，立刻离开！” 赤鷩在空中飞了半圈，大有他们不走，就召集小妖联合攻击的意思。 巫月砂能感应到现在卿卿虽然难受，但并无性命之忧，她看着满天的鸟雀，更不会离开，谁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卿卿的天敌，到时候趁卿卿虚弱，给叼走吃了，可得不偿失：“小赤鷩，我的卿卿没有死，而且我们这里距离大泽还有两丈距离，算不得威胁你们安全。等卿卿出来，我们就立刻离开。” “长虫已经死了，即刻退出后山，否则我们将武力驱逐。”赤鷩显然不愿意多说，这是他们鸟族最重要的地方，山神没来之前，决不允许任何生人进入。 “小赤鷩，好好说话，不然把你炖汤。我正想吃蜜汁翅膀，没找到合适的食材。”巫月砂眼中有厉色，一次咒卿卿死，她可以当做对方无知，但第二次就太过分了。 “同是未化形的小妖，我怕你不成！既然你们不想走，那便都留下吧！”赤鷩仰着脖子，对空几声鸣叫，众鸟雀后退两丈余，从鸟雀后飞出三只体型稍小一点的赤鷩。 “我劝你们速速离开，我等自小所修天火，虽不及凤凰一族修的三昧真火，但也不是尔等能抵抗的。”赤鷩最后一次警告道。 巫月砂从狌狌肩膀上蹦跶下来，“狌狌，你带人退到一丈外，挖坑做灶。尹诺，用阵法护好他们，等着我给你们拔翅膀！” 狌狌等人快速后退，他们虽然不知道巫月砂有怎样的底气，但一起这么久，也知道她绝非空口白话之人。 赤鷩见自己被小瞧，气得直接喷出天火。 巫月砂仗着自己饕餮的本体，万物可食，张口一吸，满天的大火全被吸入腹中，很快转化成火之灵，竟让她有种暖洋洋的饱腹感，打了个嗝，一团黑雾从口中冒出来，懒懒地生了个懒腰：“虽然味道差了点，不过胜在饱腹，不如再来一点。” “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赤鷩见他们最厉害的招式被一口吞下，满是震惊，虽然刚刚顾忌所谓的半神，为下死手，但也是八层的法力。 “你猜？”巫月砂自然不会告诉别人自己的本体是什么，都是和自己一样没化形的小妖怪，就算法术神通厉害了些，依旧伤不到自己：“还有别的吗？这样可赶不走我。” 赤鷩见火丝毫伤不了巫月砂，仰头戾鸣，一拍各色的鸟儿飞到前排，有张口控锐气金之灵形成各色暗器的寓，有通过术法让人陷入惊恐的酸与，有衔石填海的精卫，有肉体强横喜食人的鬿（qi）雀，有散播瘟疫病毒的跂踵…… 旁的不善攻击的鸟妖纷纷藏入巢穴。 “再给你们一次机会，退出后山。”赤鷩多少还是顾忌半神，又一次提醒。 巫月砂打定了注意，要守着卿卿炼化凤凰精血：“我说了，我要等卿卿炼化结束，带着它一起离开。” 赤鷩一声戾鸣，各种术法神通都往他们这边砸来，这一次可没有再留手，一时间天空中，各色术法华光。 巫月砂感应了一下灵力，还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大口一张，再次吸入，这一回，她没有直接消耗，而是在喉头一滚，又向着空中的鸟族小妖吐了回去。 第74章 浴火重生 法术神通乱了顺序，飞向鸟族小妖。 鸟族小妖们瞬间慌乱起来，若是自己的术法，还能轻易解决，但几乎没有一只小妖是对上自己的法术神通，嘈杂的鸟叫，扑腾着翅膀想要躲过，却不知不觉间相互撞成一团。 巫月砂看着空中被各种法术神通砸中的而坠落地小妖，快速滚动出去，在低空旋转一圈，一个爪子抓着一只小妖滚了回来，落地之后还蹦跶了两下，到了结界前：“翅膀有了，嘿嘿！” 突然空中出现一抹红影，山奈右手一拂，将空中剩余的法术神通抵消，左手长袖一甩，将受伤的小妖兜在袖中，飞身到一旁的山崖边，将小妖放在山顶上，伸手施法恢复了他们的伤势，旋身回到大泽旁，距离巫月砂等人一丈有余。 巫月砂一鸟一爪子拍晕，从楚沐阳手里要回寒石匕首，蹦蹦跳跳地准备切鸟翅膀，虽说他们已经有了灵识，但并未化形，而且自己只是馋翅膀，又不会要他们命，等百八十年晋阶化形，自然就都长回来了。 “住手！除非你想和鸟族不死不休。”山奈赶紧喝道，生怕晚了一步，她现在已经知道月砂的本体是饕餮，“我可以用各色灵谷灵果来换。” 巫月砂微微皱眉，灵谷灵果，显然没有这两对灵气满满的翅膀更有吸引力：“我就要两对翅膀，不杀小妖。” “翅膀是鸟族重要的象征，你这比要他们命还狠。”山奈皱眉解释道，要今天被断了翅膀，这两只鸟妖醒来要么疯狂报仇，要么从此一蹶不振，不论哪一种都是鸟族的损失：“仙果丹木果一颗，沙棠果一颗，其余各种灵果两百颗，换这两对翅膀。” “月砂，换吧！想吃翅膀，入了大荒，各种未入修行的鸟雀或者食人凶鸟，我都可以帮你抓来。在大荒妖族中，鸟族占了挺大的比重，你总不想还没到，就开始被通缉吧！”羽涅也不知道何时到了，对巫月砂劝说着。 巫月砂也不想多个强大的敌人，再加上自己取了山奈的凤凰精血，本身就欠了她，只好不舍委屈地用后爪将两只小妖踢了出来：“还你。但是我们要在这里等着卿卿炼化凤凰精血。” “那条青蛇炼化凤凰精血？我若没看错，他体内已经有蛟珠，善的是御水之术，凤凰精血含凤凰火，水火不容，你们还真是不知者无畏！看在你放了两只小妖，我便出手救你朋友一回。”山奈眉头紧皱，转身飞入天空，寻着自己精血的气息，一头扎入了大泽水底，希望对方能撑住，等自己去取出凤凰精血，保住一命。 巫月砂喊都没来得及喊停，只能蹦跶到羽涅身边：“羽涅，带我下去看看，卿卿可以炼化凤凰精血，这不是第一次。” 羽涅伸手捞起粉团子：“你使唤我倒是顺口。” “诶，怎么能叫使唤呢？我们是朋友吧！再说了，你的血能让我短暂化形，我们之间肯定还有未知的更为密切的渊源。大不了，等我化形，帮你治好瘴毒。你这瘴毒够凶的，连半神之体都没办法阻挡。”巫月砂小声商量，毕竟自己这次是真的有求于他。 “你还会治病炼丹呢！那你干嘛去丹山拿丹药？”羽涅眼中明显不信，他中的瘴毒可不是什么普通的毒。 巫月砂见羽涅不信，急得双爪搭在他胸口拍了拍：“你信我，要是我都不可以，你就没救了。” 羽涅淡笑着揉了一把巫月砂的脑袋：“行了，我只要找到我的神格，入体成神的雷劫就会将瘴毒灭掉。” “带着瘴毒历劫，修为被压制，历劫都危险。哎哎哎……这事晚点说，先去带我下去。”巫月砂又勾了一下羽涅的衣服。 尹诺弱弱的开口：“你们是不是忘了，丹药当中有避水丹，虽然时间短，但只要不停嗑药，就能一直待在水底。” 巫月砂眼前一亮，自己这是急得都忘了，赶紧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瓶避水丹，扔了一颗到嘴里，一下从羽涅怀中跳了出来，蹦跶着往大泽旁边去。 羽涅淡淡地看了尹诺一眼，一边移动，一边伸手将巫月砂捞到怀里：“能助妖族化形脱羽的水可不是普通的水，三分弱水，三分汤谷水，三分冥河水，还有一分是阴阳交合水，才得这一方大泽。丹山的避水丹没用。” 巫月砂一个爪子握着避水丹药瓶，整个妖都呆愣了：“这水还能喝吗？” “喝也能喝，但你确定要喝他们化形时的洗澡水？”羽涅脸上有明显戏谑，抱着巫月砂，一个闪身深入水底。 巫月砂惊得药瓶都掉在羽涅臂弯中，他们现在是在鸟族的洗澡水里畅游，鸡皮疙瘩起了一声，赶紧甩了甩毛，“你罡气撑大一点，别让这水挨到我，一点都不行。” 水底，山奈僵直地站着，羽涅和巫月砂到了她身边都没有察觉。 巫月砂看着山奈面前只有一颗巨大的蛋，根本没有半点卿卿地影子，急得带着哭腔，挣扎着就要蹦出去：“我的卿卿呢？你杀了我的卿卿？是你杀了我的卿卿！” 羽涅伸手将巫月砂按住：“别急，卿卿和你有感应，一路过来，你并没有半点不适。” 山奈被巫月砂的声音惊醒，眼底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心绪，一条蛇炼化了连大多鸟族都无法炼化的凤凰精血：“喏，那颗蛋就是你的朋友。一条蛇，竟然真的能炼化凤凰精血，浴火重生？！你们倒底是些什么神奇妖兽？” 巫月砂可不停山奈的话，闭眼用神识轻唤：“卿卿，卿卿？这颗蛋是你吗？卿卿？” “嗯，主人，我炼化了凤凰精血，应该快要化形了。”卿卿显得很疲惫，刚刚经历了凤凰火的灼烧，它差点没死在其中，好在体内的灵珠及时飞出，灵珠碎裂包裹住神识，才熬了过来。 巫月砂听到卿卿的回应，才松了口气，从紧绷中解脱。 第75章 吃上虎肉 巫月砂摊在羽涅怀中，就像液体一样：“羽涅，卿卿成功了，凤凰火烬，浴火重生。鸟族是蛋，蛇族也是蛋。真好，真好！我的卿卿熬过来啦！” “你们这朋友是什么妖？明明是长虫，擅长御水，却能炼化我凤凰族的心头精血。它现在到底是鸟还是长虫？”山奈紧盯着那颗蛋。 “有没有可能，它是蛊，是百种毒虫厮杀出的蛊王。我娘亲用灵血养了百来年，之后又用我的灵血养着，原本和妖修就有区别。”巫月砂低低地说着。 “你娘亲？神界还有另外的饕餮？！不是说天生天养只此一只吗？”山奈疑惑地看向羽涅。 羽涅也不解的摇摇头，看向巫月砂：“月砂，你娘亲在哪里？” 巫月砂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不能泄露更多，赶紧顺着他们的话，半真半假的瞎编：“我养母啊，学过九黎蛊术的灵族，好多年前就找不到了，不然我也不至于独自上路去大荒。” 羽涅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别难过，就算是神也有灵归之时。谁都逃不过的。” “嗯。”巫月砂想到了爹爹和娘亲，声音有些微哽咽：“就是很想爹娘了。” 山奈也安慰道：“灵归反哺万物，你爹娘依旧在这方天地延续。你说得蛊我有耳闻，但从未听说过蛊能有妖丹灵珠的。可你朋友体内之前明明有一颗即将化蛟的灵珠。” “哦，之前有一条即将化蛟白蛇渡劫被没渡过，死在我家后山，被卿卿吃掉了，应该是那时候得来的灵珠。”巫月砂解释了一句，阴差阳错中，卿卿早已踏上修途，不是凡物。 山奈了然点点头，“养蛊挺残忍的，本身就是个吞噬到最后只剩一个的过程，加上灵珠原本并非它修炼出来，更像是客栈的长期住客，自然不会排斥客栈原本的主人或者新来的住客。” 羽涅摇了摇头，指着半人高的蛋：“以前可能是，以后就不是了。凤凰火果然是好东西，只要消受得起。” 山奈看向羽涅指的方向，点点光华聚拢，是长虫新的灵珠正在逐渐形成，这是完全的，属于他的妖丹，带着凤凰族和蛟的部分传承：“这长虫要完全凝聚出灵珠绝非一两个时辰，最危险的时间已经过去，这里等着也没用。你们要一起离开吗？” 羽涅看向巫月砂。 巫月砂点点头：“走走走，为了庆祝，我们等会儿在大泽旁边吃原煲虎肉，再喝点无忧酒~！山奈，谢谢你的精血，请你一起吃。” 羽涅见巫月砂同意，随手给蛋一个保护结界，抱着巫月砂，一个闪身离开了水底。 楚沐阳和狌狌都伸长了脖子望着水面，都由衷地希望卿卿没事，见水面翻滚，赶紧让尹诺撤了结界，飞奔过去。 一袭红衣，山奈最先出现在水面，接着羽涅抱着巫月砂一点点浮出水面，水花顺着两人流淌而下，那画面就像是水将他们凝聚成形似的。 楚沐阳没有看到卿卿，有一瞬的失落，但还是抱着希望轻声问了出来：“卿卿，卿卿呢？为什么没有和你们一起上来？” 巫月砂后腿一蹬，飞扑向楚沐阳，心情极好：“沐阳，沐阳，卿卿成功了，涅盘重生，将成大妖！哈哈哈！以后到大荒就不怕被欺负了！” “真的！太好了，太好了！”楚沐阳抱着巫月砂，开心地转了个圈。 狌狌不可置信的抓了抓后脑勺，小声嘀咕：“果然主人身边都不是正常妖，毕竟凤凰精血霸道无比，凤凰涅盘即便是凤凰族也是百个涅盘能活一只。自己好不容易抱上大腿吃喝不愁，可得好好努力，不能弄丢了。” 尹诺举双手拍了拍，毕竟他加入得迟，感情不算深，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锅老虎肉：“既然卿卿已经涅盘重生，我们是不是要庆祝一下？” “当然，我都饿了呢！”巫月砂招呼狌狌，双爪合在一起，眼中都是亮光：“狌狌竹桌竹椅子都摆出来，原煲虎肉，无忧酒，我们吃着喝着等卿卿重生！” “好咧！灶都搭好了，沐阳说原煲虎肉边吃边喝边烫菜才最有滋味！”狌狌说着将竹桌放到了灶坑旁，然后将瓮锅取出来，厚实的湿布包裹这耳放到灶上，点火开盖，一气呵成。 瓮锅就像刚刚才收起来时一样，火一起，就又咕嘟咕嘟地冒起小泡泡，浓郁的虎肉香，一点果子的酸甜，让人口舌生津；奶黄奶黄的汤色，上面还浮着几滴琥珀色的油光，更是食欲大增。 楚沐阳赶紧先给巫月砂捞了一大盆的虎肉和汤，烫上几颗挺括的蔬菜，又漂亮有解腻，配上一根大木勺，放到巫月砂面前：“主人，你可慢点吃，烫。” “嗯嗯！给羽涅和山奈也盛满。”巫月砂舀了口汤吹了吹，一口吞下，砸吧砸吧，似乎想起什么，叮嘱道：“听说鸟族都是灵果灵蔬果腹，山奈的多一点汤和菜。” “我们也不是都只吃果蔬，也会吃肉，不用刻意照顾。”山奈听到自己分得的灵虎肉会少，赶忙出声，开玩笑，山鹰都吃兔和蛇，凭什么他们会觉得凤凰只吃果子？ 巫月砂微微一怔，也没多说，埋头吃肉。 灵虎肉和精精兽的肉不同，相比之下更紧实精瘦，煲了这么久丝毫不绵软，反而有种恰到好处的弹性。果子的酸甜正好压住了虎肉些微的苦涩，将咸甘激发出来，伴随着因为灵厨处理后更柔和纯净的灵力，让人忍不住连舌头都想吞下去。 羽涅浅唱了几口，两块，不甚兴趣，将自己的一碗也推给巫月砂：“小家伙，换一壶‘无忧酒’。” 巫月砂看着满满一碗灵虎肉，舔了舔嘴唇，“给我换？” “嗯，换。”羽涅吃了两口，虽然灵力丰厚但对于他而言这点灵力可有可无，还是能压制瘴毒的灵酒更有吸引力。 巫月砂取了一壶无忧酒递给羽涅，同时将满满一碗虎肉勾到怀里护着。 第76章 卿卿化形 山奈不解地看向羽涅，她也喝过无忧酒，在每年始州国祭祀山河，祈福上苍的时候，山神河神都能得到各自的祭礼，除了让人心情更愉悦，并没有什么特别。 羽涅就着酒壶倒了一口到嘴里，无忧酒清润顺畅，口感绵软，回味微甘，入腹之后稍稍炼化，暖意游转四肢百骸，瘴毒的阴冷气息被稍稍压制，就像他总喜欢抱着月砂，贪恋的便是那种久违的暖意。 山奈看着羽涅享受的样子，舔了舔嘴唇，没忍住，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取了一颗圣木曼兑果，一咬牙推到巫月砂面前：“圣木曼兑果子，比西王母的蟠桃还珍贵。蟠桃可以延长人寿命，圣木曼兑果能助人开悟得道。这果子虽然一样是三千年开花，三千年结果，但是一棵树只能结出一颗果子。换一壶你的‘无忧酒’。” 狌狌眼睛大睁，自己酿得‘无忧酒’虽然比灵族酿造的口感更好，灵力更足，但根本不值一颗圣木曼兑的果子。山神这是看在半神的面子上的吧！ 巫月砂多少也知道无忧酒远不及圣木曼兑果珍贵，但依旧将果子收了起来：“酒送你一壶，这果子你拿着直接吃太浪费了，等我化形，练成丹药，一人一半。我娘亲曾经在巫山待过，会炼丹，也教了我。” “你还会炼丹？！”山奈一脸狐疑，毕竟记载中唯一出现过一次的饕餮除了能吃，就没有任何别的记录了。但她并未收回圣木曼兑果，送出去的东西，随别人安排。 巫月砂依旧没有说自己的真实情况，毕竟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人还是妖，只是借着之前爹娘的话题，摊牌了一点自己所学。 她想了想又取出两大壶放到桌上，从储物戒中摸出五六个小酒杯，一壶递给山奈，一壶倒在小酒杯中，不太能张开的爪子，只能握着最小那个酒杯，举了起来：“来来来，预祝卿卿破壳成功，走一个！” 羽涅率先拿了最大的杯子，接着大家纷纷举杯：“预祝卿卿破壳成功！” 随着大家真心诚意的祝福声，酒杯碰撞一起的瞬间，一道淡淡的莹光从中升起，飞入大泽之中，毕竟一位先天半神，一位册封山神，多少有点言出随法的意思了 巫月砂看到祝福没入大泽，笑得更开心了，一口将无忧酒吞下，将酒壶往桌中一推：“你们喜欢喝就喝。我继续吃肉。” 羽涅伸手将酒壶一揽，见山奈伸手按着酒壶顶，虚眯了眼睛：“你想喝无忧酒随时能到镇上去买，我这一路护送月砂到大荒，可未必能喝酒自由。” “酒和酒还是不一样的，这个‘无忧酒’更对味，灵力也更丰满柔和。你跟着他们一起，时不时还能有，我买都买不到。”山奈分寸不让，虎肉虽好，但灵酒耐存放，她自然是两手抓，两手硬：“一人一半，我的底线。” “行，一人一半就一人一半。”羽涅也松了口，“狌狌，再给两个竹碗，我们分酒。” 原本埋头狂吃的狌狌茫然抬头，下意识就跟着羽涅的命令做，从储物袋中摸出两个竹碗，推到桌子中间。 正在众人吃吃喝喝，一派尽兴时，大泽的水面像烧开水一般咕嘟咕嘟地冒泡，接着剧烈的翻滚起来。 听到动静，巫月砂第一时间将剩余的肉和汤往嘴里一倒，然后手脚并用，四条爪子各跑个地，连滚带撞的到了大泽岸边。 羽涅怕巫月砂被浪头卷入大泽，赶紧伸手将她捞起，抱在怀中。 山奈同时拎着酒壶，到了湖边，看了一会儿，习以为常地安慰焦灼的巫月砂：“没事儿，受到了神的祝福，要提前破壳了，倒腾呢！” 话音刚落下，一颗大蛋快速冲入半空，在空中快速可移动了好几下，接着落在水面，翻滚了几圈又撞向水底，整个水面都被搅和得不，一会儿这里打着漩涡，一会儿那里拿着旋涡。 又过了一个时辰，被砸破了一个巨大缝隙的蛋浮到了水面，水面逐渐平静，和破蛋一样没了动静。 巫月砂慌了，伸手拉了拉羽涅的衣服：“羽涅，带我去看看，怎么不动了？别熬过了凤凰火，却没能出蛋壳。” 羽涅正欲动身，就被山奈拦下：“再等等，或许是累了，歇口气。现在过去，对它对你们都很危险。” 羽涅点头，稳住身形。 巫月砂虽然焦急，但涅盘重生的事自己没经验，只能听山奈的。 在场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寂静了两刻钟后，蛋壳内突然动了，裂缝被撑大了些，接着一个发绿的孩童手臂从壳内伸了出来，将蛋壳从裂缝处撕开，一手抓着半边蛋壳，站在另半边蛋壳中向巫月砂挥手：“主人，我成功了！” 一开口说话，一簇火焰喷了出来，足有一丈远。 羽涅和山奈反应及时，纷纷退开十步，还用手拢住了巫月砂。 卿卿显然也被自己说话吐火给吓到了，空着的手，赶紧捂住嘴巴，不敢在说话。 山奈看他背后不大的两队翅膀，终究默认了卿卿在鸟族有一席之地，才指点道：“你借凤凰火涅盘化形，得了莫大好处，但还不能完全掌控。把蛋壳弄上岸，全部吃了，体内的火灵力就会稳定下来。” 卿卿听后，对着山奈拱手作揖已示感激，却是不敢说话的，掐诀指挥着水，将自己带蛋壳一起送到了岸边，然后抱着蛋壳咔嚓咔嚓地啃了起来。 巫月砂蹦跶着到了卿卿身边，看着里面五岁大小的小娃娃，一身绿皮，头顶两个角包包，背后两对绿色的翅膀，一手捂着眼睛，这比自己染色后化形还更奇怪：“别的小妖化形直接成人。为什么卿卿是个半大孩子，还维持着未化形的特征？这么出去一看就是个妖怪。” 卿卿听后微微一顿，接着埋头，抱着蛋壳继续咔嚓咔嚓地啃起来。 狌狌回答不了，只能看向山奈。 第77章 化形意外 山奈双眼瞪圆，深吸了口气，难道妖随主人，一个个的都是奇葩：“我，我也第一次遇见。至少我们鸟族从来没有过。大家化形之后都是完整的人形，即便偶尔有化形成小娃娃的，也是因为在族里确实年幼。” 众人又看向羽涅，毕竟是半神，知道的总该多一些。 羽涅连连摆手：“别看我，我生来半神，没化过形。” 巫月砂啧了一声，多少有点欺负人了，自己连化形的边角都没碰到，人家却压根儿不需要化形。 众人沉默，空气中只有卿卿咔嚓咔嚓啃蛋壳的声音，足足两刻钟才将蛋壳啃了个干净，盘腿打坐炼化，再睁眼，身上的气息已经完全稳定。起身倒腾着两条腿儿，歪歪扭扭地往巫月砂移动，两三步摔一跤，但依旧难掩兴奋。 巫月砂一手扶额，自己和卿卿还真是倒霉主宠二人组，一个不会四条腿儿走路，一个不会两条腿儿倒腾：“别，别急，你慢点。” “嗷~主人，我化形了，还得到了三昧真火的修炼传承，不会像以前时灵时不灵，还不持久了！以后能保护你了！”卿卿笑得一脸傻样，双手张着就要给巫月砂一个大大的拥抱。 羽涅一脸嫌弃的拎起卿卿的衣领，扔进大泽：“身上都是粘液，先去洗洗。还有，你现在已经化形，可不能再盘你之人身上。” 可怜卿卿艰难的走了五六七八步，直接被迫从零开始。 羽涅另一只手将巫月砂捞起，按在臂弯抱着：“不用谢我。” 巫月砂哑口无言，谁要谢了？！虽然自己也嫌弃卿卿一身粘液，但那是自己的卿卿！ 卿卿在大泽里洗去粘液，背部的翅膀也随着脱羽消失，只在后背的衣服上留下两道一寸长的口子，虽然依旧是绿色，但好歹更像人了一些。 卿卿看着水面倒影，竖瞳一闪，挺满意的恢复了常人的瞳孔，然后腾空跃起，翅膀再次从背后伸展出来，比蛇形时大了不止一倍，低空滑行，飞到羽涅旁边，与巫月砂平行：“主人，主人，我以后可以带你飞行了哟！” 巫月砂伸出前爪拍了拍卿卿的头：“卿卿真棒！饿了吧！沐阳给你留了一盆原煲虎肉，山海陪你一起吃。” 卿卿点点头，飞到桌边，收了翅膀，等着楚沐阳给自己发放虎肉汤。 巫月砂有些心虚的将山海放了出来，主要以往吃东西，山海都跑得最快，今儿不声不响地，她还真差点没想起来。 山海呜呜两声，没法说话，又飞到羽涅面前，示意他给自己解了禁言术。 羽涅揉了下鼻尖，完全把这事给忘了，指尖在山海上轻轻一弹，解了禁言术。 山海虽然在储物戒中，但是对外界的事半点没错过，知道卿卿已经化形，但真看到他一身绿油油，头小肉角的模样，还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哈~！卿卿，你不觉得现在的颜色很尴尬吗？妖修化形，可以改变自己的颜色形态，你要不换一换？！” “我不！这颜色多好看！翠绿翠绿的，在草丛和林间行走都不会被人发现。”卿卿虽然化作人形，但思维还是动物的思维。 “你是不是傻？你现在是人，又不是蛇，这样被人发现才奇奇怪怪，引人注意好吧！”山海继续劝说。 巫月砂没有加入讨论，但一双星星眼表示了对山海审美的赞同，希望卿卿能像个正常的人样。 卿卿张口喷了山海一个火苗，山海熏得漆黑：“你以为我不想吗？我这是没办法！谁知道哪里出了错，这个颜色就是改不了。” 山海声音一哑，脑子转得飞快，看向羽涅和山奈：“两位大人，卿卿不能自己变化颜色，你们能不能帮忙变成正常人的颜色啊？” 山奈想着怎么也算是半个鸟族，起手施法，术法落在卿卿身上。 片刻，卿卿只感觉有一道暖意流过，然后惊喜地抬头：“我变好看了吗？” 巫月砂轻轻摇头，伸手拉了拉羽涅。 羽涅会意，也起手施法，术法再次落在卿卿身上。 卿卿依旧感觉到一道暖意，再次希冀地看向巫月砂：“主人，我变成正常人的颜色了吗？” “卿卿，其实本身颜色也挺好看的。妖就要有个妖样嘛~”巫月砂伸爪子抱了抱卿卿的脖子。 卿卿有些微沮丧，没有吭声。 山海被巫月砂瞪了一眼，埋头苦干自己碗里的虎肉和汤，吃了一小半，推给卿卿：“你吃，多吃点。没有什么是吃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能，那就多吃几顿。” 卿卿一手将半碗肉拿过来，倒在自己盆儿中：“谢谢，有被安慰到。”说完埋头大口大口吞咽起来，改变不了，就接受。 “其实，我年岁一千多岁，在妖族还是个小姑娘。大荒里还有很多妖仙，妖神，他们寿命久远，说不定能知道。”山奈见小家伙神情都恹恹地，赶紧提醒道：“卿卿的状态不像化形，更像刚刚拥有内丹的小妖怪，半化形状态。但是，凤凰火涅盘的，不存在半化形。哎呀，你们反正要去大荒，以后遇到妖仙，妖神再问问。” 巫月砂听到山奈的话，也安慰卿卿：“卿卿，毕竟你和他们的修行不一样，可能还需要些时间，等修为高深了，就能有更多变换。这么都比我厉害，你看我现在连化形的边都没摸到。” “主人，不用安慰我啦！反正我是妖，又不是人，你们眼中的好看，和我们未必一样。按照蛇族的来看，色彩越艳丽的毒性越强，也越厉害！所以，我还好啦，只是进大荒之前，比较麻烦，和么一出去，别人都能看出我是妖。到时候还是只能保持本体。”卿卿看着巫月砂，眼中有些歉疚，自己好像又拖后腿了。 巫月砂伸抓摸了摸卿卿的脑袋，“乖，本体就本体。有羽涅护着呢！只要他毒发的时候，你驮着我们飞快些就行！” 第78章 传送大荒 “我现在起码一个时辰能有260里，等以后修炼到神游期，我就能带着你瞬移了！”卿卿开心的说着，总算自己不是拖后腿的了。 羽涅则看向山奈：“你们选择在此地化形，图地是淡水和海水混合回流的阴阳水。但此地远距大荒数千里，刚化形的小妖可收敛不住妖气，不怕被人抓了取妖丹吗？” 巫月砂眼睛亮亮地看向山奈，难怪当初他们说走弯路到先褴大逢山的时候，羽涅半点没意见，原来目的在这里的，果然在神界不能只靠山海，毕竟它那么多年远离神界，很多变化是未能记载的。 “我们鸟族能选择这里作为化形之地，必然有传送通道。只是每次传送消耗巨大，你没看我山中化形的小妖都没有立刻传送离开吗？通常两百只才会启动一次传送阵。”山奈大致算了一下，“现在化形的小妖只有一百五十个，加上你们也不够。再等等。” “传送一次需要消耗多少灵石？还有，四十几只小妖化形要等多久？”巫月砂开口问道。 山奈打量了一下巫月砂：“传送一次需要一枚极品灵石，四十几只小妖化形短则一两月，长则好几年，毕竟化形不只是修为，还需要顿悟的机缘。我们做妖的可没有灵族修炼那么得天独厚。” “太慢了。”羽涅微微皱眉，自己不可能登上这么久，不仅仅是因为瘴毒，还有神格。半神之体成年后，若是百年内不能找到神格，就会快速退化，并且不可能靠修炼弥补。 羽涅从戒指中取出一块极品灵石：“传送的消耗我出，你尽快把我们送入大荒。” 山奈接过灵石颠了颠，眼底有些微惋惜，毕竟多留几天，自己也能好吃好喝好几天：“传送阵按规定是不过外族人的，毕竟怕对两边的鸟族造成危险。不过，卿卿有两对翅膀，也勉强算是鸟族。再有半神庇护，送你们过去也无妨。准备准备，晚上我就安排。” 巫月砂讨好的合抱前爪，又想起说好的果子，提醒道：“谢谢，山奈。以后若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说。对了之前你说用丹木果和沙棠果，以及两百颗灵果换取两只鸟族小妖的翅膀，这事一码归一码哦~顶多那两百颗灵果我不要。” “放心，我乃山神，答应你的话，自然会兑现。但是，你要保证，到了大荒，不会祸祸我们鸟族小妖的翅膀。真想吃翅膀，大荒也有很多不能修炼化形的灵鸟。”山奈将原本的那两只小妖换成了整个大荒的妖族小妖，毕竟自己得护着弱小的族群，而且要是鸟族通道传送过去一个切鸟翅膀，恐怕不出两天，长老们就该寻自己问罪了。 “好，我以道心发誓，绝对不会主动伤害鸟族。”巫月砂右手爪子举到头边，信誓旦旦，言外之意也明显，若是对方招惹，那就不客气了。 山奈多看了巫月砂一眼，她实在没法将眼前的粉毛团子和传说中吞食人神妖，被撑死的饕餮联系起来，除了能吃好吃之外，没有半点相似。 巫月砂心思玲珑，看山奈发愣便猜到了她所想：“羽涅说得是真的，传说有时候才会骗人。不用纠结，就算曾经如传言一样，现在的我和当初的也不同。我娘亲说任何生命生来本没有善恶，而是在不断选择的过程，逐渐趋于某一方。至少现在，我并没有趋于恶的念头。” 山奈卿卿一条，一个小妖怪，倒是比自己看得清透，因果因果，若她真是当初的饕餮重生，那天道必然有留她一命的因，芸芸众生皆为平等，善因善果，恶因恶果，在该来的时候，都会来。 她将灵果给了巫月砂，然后去安排化形小妖集合，各自准备晚上一起传送回大荒。 巫月砂得了灵果，将丹木果和沙棠果直接给了卿卿：“丹木御火，沙棠御水，正合适你现在水火相融的妖丹，也是收益最大的。” 尹诺看着两颗巴掌大的果实，一颗火红，内有火光闪烁；一颗水蓝，像是汪洋波涛。他咽了咽口水，担心巫月砂不明白两个果子的珍贵：“主人，这两棵果子虽然不及圣木曼兑的果子，但神果之一，能和蟠桃媲美的果子。” “我知道，但是这个对卿卿更重要。卿卿已经一百多岁了，才堪堪踏入妖族修炼，而且这果子给旁人，顶多是增加一种术法技能，但是给卿卿能帮助他的妖丹更为融合。若是有合适你和沐阳的，我也不会留着。”巫月砂看向尹诺。 尹诺脸噌地一下就红了，支支吾吾地说：“我，我只是担心你不知道神果的用途，没有别的意思。你为主，我为仆，你怎么使用东西，我都没有置喙的余地。” 卿卿听巫月砂的话，乖乖将两颗果子一起吞下，盘腿炼化。 巫月砂轻轻一笑：“谢谢。我学过丹药，对神界的神果，灵药都有了解，放心，不会出错。等圣木曼兑的果子做成药了，你和沐阳都有。放心我们有又契约，与其说让你们奉我为主，不如说我需要你们帮我在大荒生存，找到化形之法，还有些别的。所以，你们越厉害，对于我而言就最好。” 尹诺这一刻在对这个小队伍有了归属感，从爹娘去世后，再没有人需要自己，更没有人有好东西会想着自己。说说不感动是假的，他也明白为什么楚沐阳会愿意待在她身边，虽然是妖，却很很多人更有人情味。 入夜，山奈将山中已经化形的小妖召回，除了十来个决心留下来侍奉她，并且看顾后山待化形鸟族的小妖，这次回去的有一百三十只，是他们这三年化形成功的小妖：“此次你们回去的灵石是半神羽涅大人赠予，为表感谢，阵法启动后会稍待他们一程，到了那边，你们给守阵之人说清楚。明白吗？” “是，大人！”百余小妖纷纷应声。 第79章 聚散有时 山奈飞身从高台上落下，手中拎着一盏灯笼，“跟我来。” 羽涅抱着巫月砂，身后及跟着卿卿、狌狌，楚沐阳和尹诺在最后。 隔了一小段距离，才是鸟族的小妖，男男女女，有些还刻意保持着一些妖族的特征。 山奈带着众人在蜿蜒的山体内小道一直往下走，半个时辰后到了一片空地，地上刻着巨大的传送阵。 山奈先将极品灵石放到阵心，然后飞身到半空中，双手结印，法诀一个个打入阵中，将故意故意修得残缺的阵法补齐：“阵法已经启动，大家速度入阵。法诀只能支撑十个呼吸。” 霎时间所有妖飞落入阵中，羽涅等人也瞬移入阵。 只见阵法发出刺目白光，转眼就归于平静，一百多只妖完全消失。 数千里外的大荒和中洲接壤之地，一个山坳中白光乍起，恍如白昼。（本书中将中国九州范围之内的统称中洲，往外扩展的称为大荒。对应山海经的就是山经以及海内经部分为中洲，海外经部分为大荒。中间有些重合的地方，会根据整本书进行比对定位。） 鸟族驻守此处的大罗金仙三青鸟之一的大鵹（li）飞入山坳，落地化作人形，看到羽涅等人，双手聚势防备这众人：“尔等何人，为何劫持我族小妖？” 三青鸟侍奉西王母，为其取食之鸟，头上羽毛红色，眼睛漆黑，分别名大鵹，小鵹和青鸟，有一人负责守护大荒与中洲得传送阵，每百年一轮换。 “半神羽涅，见过仙子。”羽涅虚虚拱手，毕竟是西王母座下神官，虽然没有神格，依旧会略施薄面。 大鵹双手结印施法，剑指从眼前缓缓移动，再睁眼，有青色金光外放，有瞬间敛入，确定本体乃人身蛇尾的半神之体，立马单膝跪地行礼，“小仙大鵹，见过半神。” 羽涅虚虚一拂，将人扶了起来，他并没有要介绍身边人的意思：“仙子不必大礼，是吾叨扰了。” “半神客气，不知半神怎么会用我鸟族的传送阵，难道是山奈出什么事了？”大鵹眉头微挑，眼露担忧。 “大鵹大仙，山神让我们告诉你，原本我们还需些时日凑齐人数才能返回，半身羽涅来访，并用一颗极品灵石作为启动大阵的费用，山神就趁机将我们一同送回了。”几个小妖叽叽喳喳地将话转达明白，言外之意，半神情面，给了传送的钱，顺便帮个忙。 大鵹点点头，又对着羽涅拱手一揖：“大鵹唐突，大人莫怪，我这边引你们离开山坳。众小妖原地待命！” “是！”小妖叽叽喳喳雀跃着，终于回了大荒，免不了兴奋。 大鵹带着羽涅等人往外走，穿过了一个迷幻杀阵之后，一行人才出了山坳。 大鵹拱了拱手，“羽涅大人，我还需送各族小妖归族，不便耽搁，只好送你们至此。这里是鬼国境内。” “谢谢。”羽涅颔首道谢，待大鵹转身离开后，才带着众人往外疾行了几十里，停在一处山边：“月砂，我们的交易契约完成，现在交付，就此别过。” 巫月砂二话没说，唤出当初的交易契约，两人交换，属于自己的一份到手后化作虚无：“你要去哪里？还有，我为何会因为你的血化形？化形的机遇在哪里？” 羽涅捏了捏巫月砂的前爪掌心，然后将她交给楚沐阳：“我要去寻神格，尹诺受了我一书之恩，恐怕得先跟着我一段时间。关于你化形，我也只是猜测，并不知晓缘由。化形的机遇……我亦不知。” “寻神格？你的瘴毒不管了吗？丹山的那瓶低阶仙丹根本解不了毒，你不怕得到神格经历雷劫时初意外吗？反正我到大荒也漫无目的，不如与你同行，至少借你的血，还能每年保持一个时辰左右的人形。你若是助我寻到化形机遇，我不定帮你解了瘴毒。”巫月砂从羽涅游移开的眼神和停顿的语气中，猜测他应该知道你化形的机遇，但不知道为何却不愿意说。 “不行，我此去危险，你只是拖累。”羽涅斩钉截铁的否定，自己之前去就中了瘴毒，连半神都不能奈何，何况是连化形都没有的饕餮，天道给了一线生机，还是快快去成长的好。 何况妖族大罗金仙以上的妖皆知数百年前，巫族有一卦，千年后能重新封印归墟之人应在妖族，饕餮归来之时，即便不是月砂也是她身边人，自己更不能将她卷入其中。 “既然，你如此坚决，那我们就此别过。尹诺，你虽与我签订了主仆契约，但一书之恩，加上羽涅的魂禁，此行别过，待完成他交代的事，再来寻我们便可。”巫月砂轻声交代，虽然有些不甘，也知道不能强求：“羽涅，你若是毒发难耐，便回来寻我，我说过我可以帮你解毒，是真的。” “好，若是我坚持不下，就来寻你解毒。”羽涅伸手拎着尹诺的衣领，一个纵身跃至云朵之上，带一个人，对他而言还是绰绰有余，很快消失不见。 巫月砂将山海掏了出来：“醒醒，我们到大荒鬼国了，下一步怎么走？你查查有记载关于我化形的方法吗？” 山海晃了晃，生了个懒腰，才彻底清醒：“诶，怎么传送还能把人传丢呢？羽涅和尹诺呢？” “他们去寻神格，我们要去寻化形之法，所以就分道扬镳了。”巫月砂简单的回了山海。 山海落在楚沐阳肩上，接着面前空气上出现了无数金色的字体，随着它侧身而快速翻动，最后定格，又全数钻入山海体内。 因为速度太快，即便巫月砂熟识巫字，也没来得及看清楚。 山海飞到巫月砂面前：“主人，上面可没有关于你化形的记载。唯一北二次经记载：曰钩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铜。有兽焉，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名曰狍鸮，是食人。 ” 第80章 山脚夜宵 “所以，我就是凶兽一只。难怪灵魂印记了被追杀惨死，要是不死，估计现在都没有神界了。”巫月砂深知自己的胃，完全是靠灵力饱腹，想要真正填饱根本不可能。现在她都是每顿只能说不饿，吃饱，不存在的。 山海讪讪一笑：“这些记载也未必全然，毕竟也不知道为什么书的内容残缺不全，我也是混混沌沌。只有你修炼一阶大圆满的时候，我脑海中也有你曾经惨死。”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去哪里找我化形的机缘？”巫月砂头疼地咬着前爪沉思。 楚沐阳在与他们的相处中偶尔的只言片语里已经猜测巫月砂大有来头，今日更是被巫月砂亲口认定自己是凶兽饕餮，这么久的相处，她倒也没觉得害怕：“或许记载并不完全，就像我们所知道的只有凶兽饕餮，食人，无可食后，将自己吃得只剩脑袋，然后吃东西没地方可以装，给噎死了。” 山海和巫月砂都饶有兴趣地看着楚沐阳，眼睛微微泛光：“继续，还第一次听到你们讲饕餮的事呢！我还以为饕餮被完全抹去存在了。” 楚沐阳被两只看得一噎，感觉他们更像看戏，和他们一点关系没有一样：“就这么多，没了。” “就没了？你再想想，有没有记录说饕餮的死地？”山海提醒了一句，通常死地会流传下来的传说更多，更贴近真实。 巫月砂白了山海一样，没事谁想去看看自己上一世死在哪里？葬在哪里，再顺便听听是怎么死的吗？特别是像她这样不得好死的，又有什么可传呢？ 山海可半点没有同理心，更多的是求知欲和眼中跃跃欲试的八卦之光：“你想化形，我们就要溯源。毕竟你这情况已经脱离了普通小妖的情况，什么方法都要试试。” 巫月砂只能点点头，毕竟山海说的是事实。从来只听说妖修成人身，可没听过人正常修炼会突然变妖的。 楚沐阳皱着好看的柳叶眉，想了挺久，久到让人觉得快要成石雕了，才缓缓开口：“嘶~这么一说，倒是真有。说是死于大荒狂山之上。” “狂山？我找找。”山海说着，闭眼，书页快速翻页，定格，再次合上：“我们现在在中洲和大荒交界处的尔是山，属于鬼国东南边境，而狂山出于鬼国西边界，与无肠国，柔利国交界处。相距几千里，几乎横穿大半个鬼国。” “行吧，那就去看看，总比毫无目的瞎找好得多。”巫月砂舔了舔嘴角：“哎，饿了。现在半夜，正好夜宵。这座山临近鸟族传送阵的地界，应该没什么危险。” 山海附和地应声：“夜宵，夜宵！有卿卿在，就算有点小危险，也只当是送肉来的！” 巫月砂从楚沐阳身上跳下来，前爪贴在地面：“卿卿，现在没有外人，你想化形就化形吧！” 卿卿吐了吐舌头，快速盘起来，转眼就变成了一个绿色的光头小娃娃，头顶的肉角依旧没有长出来。 “狌狌，搭个帐篷。沐阳做吃的。卿卿守夜，我和山海研究研究路线。”巫月砂安排了大家的工作，转而伸爪子将山海抓着：“鬼国有什么好吃的？我们沿途收集一些，原本打算在先褴大逢山捞带你存货的，可惜山神地界，接了人家精血和地盘给卿卿化形，我可不好意思再抓山上的动物了。” 狌狌从储物袋中取出工具，开始搭帐篷。 沐阳从狌狌那里将自己买的厨具和案板都拿了出来，又让山海取了老虎一根后腿，开始快速切薄片，野味多少都有点酸膻，倒上一点无忧酒，一点盐，几颗微苦辛辣的辣果，放入盆中腌制；又将胫骨砍断几节，生火，吊锅，倒入之前卤精精兽骨的卤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炖…… 卿卿化成本体，以篝火为中心，沿着游移了一圈，将这一处染上自己的气息，免得不长眼的野兽小妖来打扰主人夜宵。 山海听了巫月砂的计划，连连摇头：“鬼国能有什么好吃的我是不知道，但我知道鬼国的人是人头蛇身，一只眼睛在脸正中，巨鼻宽口，很是恐怖难看。” “那他们吃什么？”巫月砂不解地皱眉，活着只要没有成仙就算短暂辟谷，也不可能什么都不吃。 “哎，没那么吓人。鬼国的人只是因为东边埋在贰负神死而复活成凶兽，再被天神派人诛杀的尸身；以及饕餮撑死的怨气所累，才渐渐变成那种模样的。他们散游牧，喝马奶，吃牛羊肉，这些含灵力中级的食物。很多国家王室都会向他们购买灵肉。”楚沐阳反驳了山海，毕竟她生来就在灵厨世家，对这些食材产地，以及灵力等级都是极其了解的。 “诶~牛肉，羊肉！嘿嘿，屯一点，屯一点。我还没吃过牛肉呢！”巫月砂开心地笑着。 楚沐阳一边切配菜，一边回：“牛肉口感各方面其实挺像精精兽的肉，但是没有精精兽的细嫩，偏肥美一点，灵力上更是不能比的。精精兽是高等灵兽，以赭石为食，不仅难养，也很难猎到的，有药用，大多数会由想丹山阵阁器宗等大型宗门收入。” 巫月砂这才知道当初为何巫空青那样肉疼，一提精精兽的肉，她也有些想看起来冷冰冰，其实很心底干净柔软的小哥哥了，教导自己显得严厉了些，但由始至终也是真心的为自己好。 楚沐阳见巫月砂目露思念，也没有再打扰，专心做夜宵。 山海摊在巫月砂背上：“想你青空哥哥了？也是，祸祸了人家那么大两只精精兽，不仅没有生你气，还一直都对你挺好的，这么突然悄无声息的离开，只字片语都未留下，也挺伤人的。” 楚沐阳将水煮老虎肉起锅，将山海抓到了案板边，小小声地要东西，生怕断了主人思绪：“找点坚果给我，到时候就算赶路，主人饿了也有吃的垫垫。” 第81章 夜遇蜪犬 山海将在山奈那里得的两百颗灵果里的坚果全数挑出来给了楚沐阳，又飞到巫月砂背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摊起来：“哎~一巫一觋，好歹算是完成你爹娘交代任务的一小步，但可惜了。” “我也不想呀？可是我现在爪子是爪子，毛球团是毛球团的，别说把空青哥哥拐回家了，就是道别我也不敢！人妖殊途，走路都没走明白，更别说留字了。等我化形一定回去请罪，然后完成契约仪式。”巫月砂望着天空，满天繁星皎月出神，想念的人好像越来越多了，等帮他成为觋之后，必须回去看看爹娘，让他们安心，再回来履行大巫职责。 “呸，呸，呸，你是你娘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正正经经的人，虽然你现在这个情况还挺难说你是个人的。”山海本想说她是正正经经要上巫族族籍的大巫，但眼前楚沐阳和狌狌都在，也不敢说太多。 巫月砂起身一抖，将山海摔了下来，前爪子将山海按在地上：“垃圾玩意儿！一天天还消遣起我来了？半点办法没有，就知道蹭吃蹭喝，你说我现在的口牙能把你咬碎不？” “别，别，别。我好歹还能给你引路呢！而且吃得少。”山海赶紧讨饶：“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化形的机缘在羽涅身上，毕竟他的血……” “对哦，他走的时候我都没想到让他留一小瓶血给我，好歹还能维持短时间的人形。”巫月砂打断了山海的话，别人拒绝了两次，她也不是腆着脸求人的性格，大荒那么大，总能找到自己化形的办法。 山海微微一愣，有所猜测，也不再提及此事。 楚沐阳将夜宵摆放好，又将放冷的坚果装在一个布袋子里，递给巫月砂：“主人，给，炒制的灵果。” 巫月砂掀开布袋，里面七八种坚果，带着咸香的味道：“谢谢沐阳，果然还是沐阳最好了！” 楚沐阳脸颊微红，“夜宵好了，吃点东西，好睡觉。” 巫月砂将坚果放进储物戒指中，蹦蹦跳跳地跟着楚沐阳到了桌边，蹦到竹凳上：“嗯嗯，吃饱喝足好睡觉呢！明天开始就往狂山出发，早日找到化形的办法！” 楚沐阳用灵果和无忧酒做了一壶灵果酒饮，放到巫月砂碗旁，剩下的大半壶无忧酒直接放在桌中。 巫月砂一爪子抱着酒壶，吃一口水煮虎肉片，辣得吐了吐舌头，赶紧灌了一口果酒：“嗷嗷~好吃！肉嫩还保持了嚼劲，一口肉嚼三次，麻辣鲜香之后的肉味弥漫在口中，太满足了~！” 山海一口下去，辣得灌了一口无忧，顿时感觉更辣了，“沐阳，我也要灵果酒饮，不然该吐火了！” “吐火你就少吃点。”巫月砂伸手将山海的小碗扒拉到自己面前：“你喝汤，吃卤的棒骨好了，那个不辣！” 卿卿一口将自己盆里的水煮虎肉片连汤带肉一起吞下，舒爽地打了个嗝，一团火苗在夜空里特别明显：“好吃！沐阳还有没有，再来点！菜汤也要！这味够劲，适合我。” 说话间，又是两三团火苗。 巫月砂倒也没拦着，吃完自己面前的一盆水煮老虎肉之后，就拿起卤汁胫骨，欢快地嘬了起来，骨肉哪有骨油香呢！ 卿卿突然直起身子，落地化作本体，快速的蹿了出去，随即听到了“汪，汪，汪”地狗叫声。 只在几个呼吸之间，他们待的营地已经被一圈青色皮毛的野狗围了起来，卿卿却还未回来。 只见野狗群在人前微微踱步，为首的那只突然一顿，后腿微屈，前腿向前伸出，摆出一副向下俯冲的架势，两眼睛里发出幽幽的凶光。 “蜪犬群！”山海声音拔高了好几度，显然异常震惊：“鬼国凶兽之一，爱好吃人，可我们这里只有楚沐阳有人味，怎么会吸引来这么一群呢？！主人，快唤卿卿回来。” 为首的蜪犬突然后退发力一蹬，向着狌狌扑来，血口大张，锋利的爪子在火光下闪着寒光。 狌狌双手握拳捶胸，一声嚎叫之后，一个野蛮冲撞，直接将飞扑而来的蜪犬撞飞出去，但手臂上也被划出了长长的一道伤口。 蜪犬落地，一个翻滚起身，摇晃了一席脑袋，显然刚刚只是试探性攻击，叫了几声和身边地蜪犬交流，接着一声类似狼嚎的声音后，蜪犬群一点点缩小包围圈。 狌狌变成本体，将巫月砂和楚沐阳护在身后：“主人放心，我会保护你们的！” “这些狗太精明了，都能一招声东击西将卿卿吸引走，你一个保护不了我们。”巫月砂一下跳到狌狌肩上，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柄玉色的剑递给楚沐阳：“沐阳，怎么说你现在也是元婴期，对上这种没有灵智的异兽，问题不大。拿剑试试。” “不用，主人，我用勺子和刀来得更顺手些。剑你看给狌狌用，或者你自己扛着，免得蜪犬都扑你。”楚沐阳一个翻身将锅里还滴着滚油的勺子握在手中，右手握着一柄锋利的菜刀，一长一短，一攻一护，并同时下降了重心。 巫月砂两只爪子抱着剑，显得很是笨拙。 两只蜪犬交替着走动，突然往两边闪开，其后一只助跑蓄势，纵身一跃，前爪锋利的爪子再一次向狌狌的脑袋拍去。 另两只掩护的狼同时紧随着飞扑向前，目标是狌狌一左一右两腿。 楚沐阳想伸手帮忙，就在她错神的一瞬，身边不远的蜪犬飞扑向她。 蜪犬双爪向她的肩抓取，微微偏着脑袋，长大嘴巴却咬她的脖子，想要一击毙命，在他们眼里，这个拿着不伦不类武器的女人，气息是最弱的。 楚沐阳左手一轮，使出了毕生最大的力气，同时右手菜刀在掌心轮转，挥向眼看要抓到自己的狼爪。 只听“梆”地一声，蜪犬侧偏的脑袋被打得偏向另一边，同时两节爪子落地，血嗤了一地。 第82章 恶战蜪犬 楚沐阳衣服上，脸上都染了血迹，胸口剧烈喘息，差一点，只差一点就被蜪犬咬了。稍喘了口气，警惕地盯着眼前的蜪犬。 失去前爪的蜪犬退入族群后面，向着天空凄厉嚎叫，围了一圈的蜪犬呼应着，声音此起彼伏，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阴森惊悚。 另一边，为首的蜪犬飞过狌狌头顶，伸爪狠狠下抓。 山海立刻变薄，裹在巫月砂身上，生怕她被蜪犬伤到。 巫月砂两只前爪合抱着剑，吓得闭着双眼，心急之下，念了巫咒，喊了一声“变大”，完全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可惜术法毫无反应。 眼看着爪子就要落在狌狌头顶，巫月砂急得声音都快劈叉了，尖锐地念着巫咒，一股脑的想让体内储存的灵力流转到长剑之上。 直到第三次，玉色长剑轻轻颤动，接着变大了两倍，正好直挺挺地穿过蜪犬的爪子和身上的皮毛，但可惜的是，没有伤到要害。 狌狌则一拳打飞扑向左腿的蜪犬，同时伸脚用力一扫，将右腿的蜪犬扫倒，一脚踢了出去。 蜪犬戾叫着落地，血腥味和疼痛更是激起了蜪犬群的凶狠，它伤脚支着地，双眼幽光恶狠狠地盯着巫月砂，接着扬天长嚎。 远处回应它的也是一声带着呜咽的长嚎。 为首的蜪犬眼神更为锋利，像是非要在他们这里磕下一块肉来，对着族群叫了几声，十几只蜪犬同时压低身形，快速的扒着地面，眼看着是要蓄势冲刺围攻。 山海缓缓收缩回原形，飞高了些位置，关注着外围一圈的蜪犬：“主人，可以将蛊虫唤出来。对付修行的人和妖没用，对这种异兽，多少还是有点用的。毕竟也喂了那么多好东西。” 巫月砂经山海提醒才想起来，带到神界就没有怎么用过的虫蛊，将剑一收，顺手将风蜈、金蟾、毒蜂和冰蚕取了出来，冰蚕擅长解毒，蚕丝能加速伤口愈合，留在了身边，剩余四肢，都以神识为引，令他们与蜪犬互斗。 风蜈、金蟾落地，毒蜂飞在空中。 金蟾鼓了几次气，身形变得有半个蜪犬大，对着向狌狌冲来的五只蜪犬，一声蛙鸣，声音直击灵魂。 蜪犬眩晕在原地。 风蜈接着从金蟾背后往上一跃，落在为首蜪犬的脖颈上，对着颈部神经咬下，注入毒素。 蜪犬两个呼吸清醒，爪子向着金蟾抓去，大有要将其撕碎的意思。 巫月砂轻吹口哨，引着金蟾一个跳跃，越过蜪犬群，绕行其后。 蜪犬见眼前碍事的东西消失，立刻扑向狌狌，才离地，又被一声蛙鸣袭击，眩晕落地。 风蜈被蜪犬起势摇头那一甩，顺利甩到一旁的蜪犬身上，快速爬到脖颈，故技重施。 空中的毒蜂也不甘示弱，尾部尖刺对着蜪犬眼睛射去，细针都没引起蜪犬注意，就扎爆了一只眼睛，同时毒针飞回。 狌狌见蜪犬群被拖住，也跟着上前，配合这金蟾，每一次蛙鸣，他就配合一个野蛮冲刺，将蜪犬群撞击散开，同时，双拳对着为首的蜪犬脑袋就是狠狠一砸，在眩晕结束前，瞬间退回。 为首的蜪犬见五只都困不住眼前的妖，又是一声戾鸣，原本围攻楚沐阳的几只蜪犬，只有了两只牵制楚沐阳，其余的都围向狌狌和巫月砂。 巫月砂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暗道完蛋，本来五只蜪犬在虫蛊的帮助下能勉强打平，甚至略有优势，现在又多了四只，连忙神识联系卿卿，“卿卿，收拾一只蜪犬还要多久？我们这边很危险。” “马上就好！那只蜪犬被我追到它们巢穴，还有两只这边就全部灭掉了！”卿卿回应着，同时双翅扇动，快速在蜪犬群中游移，很快五只留守的蜪犬被他跟别圈了起来，一点点绞紧。 蜪犬犬牙狠狠地咬住卿卿的身体，卿卿控火让自己的血在被蜪犬吸食进腹中的瞬间焚烧，想着给主人带点肉回去，也没有用三昧真火，而是普通的天火。 蜪犬痛得打滚，连带着卿卿的身体都来回在地面摩擦。 卿卿咬牙狠狠的收拢绞杀，很快五只留守的蜪犬都从内到外死得透透地。 卿卿化成人形，带着一身伤，将蜪犬巢穴里搜刮了一遍，把他们吃人后留下的布摊开，将那些人留下的贵重物品全都装到布中，打了个结挂在手臂。 巢穴最里面，传来哼哼唧唧，奶声奶气的狗叫声，三只小崽崽似乎感觉到危险，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对着卿卿一阵犬吠。 卿卿撇了撇嘴，六十来斤，应该很嫩，化作原型，将包裹叼在口中长尾巴就像绳子一样，一圈一个的将蜪犬尸体和三只小崽崽一一圈起来，拖着半飞半游地往回赶。 临时营地，狌狌身上已经数出挂彩，三只蛊虫也受了伤被月砂收回储物戒指养伤。 楚沐阳抓着勺子和菜刀的手不住地颤抖，比她连续颠锅三天还累，小腿和手臂上都有深可见骨的伤口，狼狈不已。 巫月砂快速的翻找了丹药，倒出四颗，两颗喂给狌狌，两颗扔向楚沐阳：“张嘴，这个是无痛丹，吃了会屏蔽痛感，伤只能等会儿处理。” 楚沐阳感受到轻微破空声，侧头，张口将两粒药吞下，动作一气呵成，药丸入口即化，五个呼吸后，已经感觉不到伤口的痛和双臂的酸胀，她抖了抖双手：“来呀！一群傻狗，老娘今天宰了你们炖狗肉！” 狌狌双手再次锤了锤胸口，一声声吼叫后，身体肌肉嘭嘭爆起，使用了最后一招狂暴！右脚一跺，野蛮冲撞直直撞向为首的蜪犬。 “嘭——！”一声撞击，蜪犬倒地，翻身起来，突然一个旋转狠狠砸向地面，大口大口喘息。 接着被风蜈和毒蜂毒过的五只蜪犬前肢突然跪地，接着歪倒一边，大口大口喘息，挣扎几次，却依旧没有再爬起来，毒终于起了作用。 围着狌狌的另外四条蜪犬踌躇着不敢上前。 第83章 蜪犬全灭 “他们毒发了，狌狌不用管倒地的，去和沐阳汇合。”巫月砂指挥着，同时放出金蟾，指挥它再次将在外徘徊的四只蜪犬聚拢眩晕。 狌狌趁机一个野蛮冲刺，将四只蜪犬撞向楚沐阳的方向，与她面前的两只蜪犬撞到一起。 而原本围着楚沐阳的两只蜪犬一个纵身长爪掏向狌狌的肩膀。 巫月砂一个跃起躲过，落下时，狌狌已经到了楚沐阳身边，她落在了蜪犬头上，一个惊呼，蹦跶着落地。 被砸了头的蜪犬也吓得嗷嗷嗷直叫，身边的蜪犬闻声都转身向着巫月砂，一点点收拢，其中一只被爆了半边眼睛的蜪犬上前去，轻嗅。 巫月砂吓得手脚抱紧，团成一团，只从缝隙里露出一个眼睛。 蜪犬用前爪刨了两下，张嘴就要去叼。 巫月砂往后一仰，再往前，在蜪犬缝隙间滚动。 山海飞落而下，将巫月砂整个包裹，身形拉得有些透明。 蜪犬扑上去，一爪子抓向巫月砂，只听“铛——”地一声，爪子打山海上丝毫不破防。 巫月砂见蜪犬爪子伤不了自己，才松了口气。 接着被蜪犬你一爪子，我一爪子刨着在地上滚动，接着独眼蜪犬一爪子拍在巫月砂身上，对着狌狌他们龇牙咧嘴：“汪~嗷~！” 巫月砂无法动弹，又见蜪犬再次张口，犬牙之间还有唾液形成的线，下意识的大喊：“救命！卿卿~救命！” 金蟾见状，也全不顾伤势，对着六只蜪犬就是一声蛙鸣。 狌狌仰天长啸，猛捶胸口，然后直直地冲向蜪犬群，将蜪犬撞飞的同时捞起巫月砂向楚沐阳扔去。 楚沐阳将手里的勺子，菜刀往腰上一插，伸出双手接住巫月砂。 狌狌和金蟾被围困在蜪犬当中。 蜪犬将楚沐阳分不出手来防御，又一次飞奔过来。 狌狌伸手抓住两只的后踢，在空中抡圆，撞击后又狠狠扔出去。 但另外四只蜪犬却毫无阻拦。 楚沐阳抱着巫月砂，一个旋身躲开了两头蜪犬的夹击。 空中猎猎腥风扫过，一条一人粗的青色尾巴砸下，一只飞在空中的蜪犬被拦腰压死。 青色尾巴将楚沐阳同蜪犬隔开，蛇尾每隔一段，还裹着死了的蜪犬，还有三只崽子发出奶叫声：“沐阳，抱着主人后退，这些蜪犬肉和崽子稍后处理。” “好。”楚沐阳抱着巫月砂快速后退几步。 卿卿将带回来的蜪犬一放，快速游移着奔向另外四只蜪犬，仅靠本体蛮横的力道就将剩余的五只蜪犬撞飞。 蜪犬落地翻滚，挣扎起身，见眼前的情况，深知危险，扭头就跑。 巫月砂见卿卿回来，心里大定，自然不可能放过这几个欺负自己的异兽：“卿卿，不许放走一只！” “是，我的主人！”卿卿见蜪犬分开方向逃窜，一个横向扫尾，直接将蜪犬逼扫到一处，见其中一只跃起要跑，直接一口普通天火喷了过去，挡住去路：“既然来送肉了，就一个都别跑了，省得你跑我追的。” 狌狌和楚沐阳目瞪口呆的看着卿卿动作行云流水地拦下蜪犬，轻松得让他们怀疑蜪犬是不是也中毒了。 卿卿一回生二回熟，圈蜪犬的速度极快，就像一条绳子困一串的鸡蛋，圈住之后便快速收紧。 蜪犬骨头发出咔嚓咔嚓地断裂身，挣脱不开，只能锤死挣扎，咬穿了卿卿的皮肉，用力吸吮鲜血。 卿卿故技重施，鲜血落入腹中，瞬间燃烧，同时加速绞紧，片刻蜪犬就全部死透，比之前快了差不多一刻钟。 巫月砂取了鲛纱和外伤的药，当道竹桌上：“沐阳，狌狌，你们先包扎。我去看看卿卿。” 沐阳和狌狌点头，吃了无痛丹，没有痛感，他们倒是差点忘了身上的伤，拿到药就赶紧包扎起来。 巫月砂跳到卿卿面前，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枣：“你个傻的，连蜪犬都不如！他们还知道声东击西，你追出去就不知道赶紧回来！你看看狌狌和沐阳多重的伤？这些蜪犬还想吃我！吓死我了！” “主人，对不起，我错了。”卿卿连忙化作人形，身上多处也被咬破，鲜血还在流淌，看起来很是可怜。 巫月砂冷哼一声，指着沐阳的方向：“过去让沐阳给你包扎一下。下次不许追那么远了。万一，万一你赶不回来，我们命都得完。” 卿卿听话地点头，吸了吸鼻子，一步步向竹桌走去。 巫月砂紧随其后，想着刚刚的危险，要不是山海护着，自己恐怕已经是蜪犬腹中餐了：“不行，可不能这样被动！就算是妖身，不能使用法术，我也不能全靠别人保护，得想个办法，至少要有自保之力。” “什么办法？修炼化形没方向，人形时修炼的法术又用不了，短手短脚连武器都没法用。”山海微微叹息，今天可算是危险重重：“早知道就该跟着羽涅。” 巫月砂伸手抓住山海，看到书册上有一道不算显眼的缝隙，取了一颗极品灵石给山海：“我现在没手，想帮你修复都没法，所以，只能用极品灵石给你养着。至于办法，其实也不是没有。墨家讲究兼爱非攻，其机关术以守为主，攻为辅。但唐家的机关术则是诡行毒攻，两相结合，未必不能把我好好武装起来。” 山海裹着灵石，形成一个圆筒形状，“你总不能用人间界的机关术来攻克神界，且不说杀伤力如何，单单是材料选择就很困难。而且这还涉及到炼器。” 巫月砂看了山海一样，“狌狌做桌椅板凳都很精巧，可见他双手足够灵巧，试试再说，万一能行呢？我们还能多个攻击手段。” “机关术的书没有带，狌狌也没法学。”山海悠悠提醒。 巫月砂伸手将山海一捞，直接塞入储物戒指：“好好养伤，说的话，每一个字是我爱听的。没带书，我带了脑子啊！巫族祖墓中的书，我可是全部都背下了的。” 第84章 一堆好物 狌狌听到巫月砂提到自己，赶忙将伤口打结，站了起来：“主人，是需要我做什么吗？” 巫月砂一蹦，坐到竹凳上：“狌狌，你愿意学机关术吗？嗯，和炼器多少有些关系。” “愿意。”狌狌脸上都是笑意，毕竟他除了一身蛮力，并没有什么血脉传承的技法，化形一百多年还不如才化形的卿卿。看着卿卿和楚沐阳在主人的帮助下都越来越厉害，他更清楚这对自己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 巫月砂原本准备说服狌狌地话在喉头一滚，憋了回去，但眼中多了几分笑意，从储物戒指中找了从巫族带出来的基础炼器术，递给狌狌：“这是炼器术，虽然没有器宗的厉害，至少也是玄级中等的。你先背熟口诀，熟记手法，等我们进城找个铁匠铺好好练练，欲行其事，先利其器。我们等你小半月，然后再传你机关术。” “好。”狌狌郑重地接过炼器术，赶紧放入储物袋中。 楚沐阳帮卿卿上好药，包扎好，“主人，天色渐亮，可否借我寒石匕首，将蜪犬全部处理了。然后尽快赶路，到城镇中。血腥味容易引来别的凶兽，这里并不安全。” “好。”巫月砂取出寒石匕首递给楚沐阳，又唤来金蟾，召出其他的蛊虫。 毒蜂和风蜈都恹恹地趴在竹桌上，金蟾身上也没有一块好皮。 巫月砂引着冰蚕给他们治疗，冰蚕吐丝一点点覆盖上它们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快速愈合。划破爪子挤了四滴灵血，分别喂给蛊虫，“狌狌，把你储物袋里的生虎肉拿一块出来，我要喂我的小可爱们。” 狌狌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带盖的木桶，随便取了一块虎肉，切成等分的四块放到四个木盘中，分别放到蛊虫面前，然后去找卿卿，弄了温水，开始洗锅碗。 四只蛊虫快速的蚕食虎肉，充足地灵力，让他们精神了许多。 巫月砂将蛊虫收回储物戒指，唤出山海：“找一个最近的城镇，我们等会儿狌狌和楚沐阳收拾好，我们就离开。” “好。”山海裹着地极品灵石小了大半，书册上的缝隙也在逐渐变浅：“我想了一下，你记得机关术，每天背给狌狌听不方便，不如我进额间灵台，直接从你神识里复刻，反正不是巫文，我可以的。” “你不是认为狌狌不合适学吗？怎么又……”巫月砂看着山海，想要看穿它打了什么小九九。 山海讪讪一笑：“狌狌想学，那就试试呗，反正不亏。就是我帮这个忙，很费灵力，想再要一块极品灵石。” “我就知道你，半点亏都不肯吃的。”巫月砂虽然嘴上嘟囔，但依旧取了一块极品灵石给山海：“没多少了，省着点用。” “知道，知道！我去了哦！”山海开心的将灵石一裹，要了两个玉简，飞向巫月砂额间，用力一冲，撞上额间灵纹，灵纹幻化转动，将山海放了进去。 两刻钟后，楚沐阳将蜪犬全部处理好，从狌狌那里拿了之前在凉城买的木桶，一一装了进去，“主人，这些整皮是到城里卖了？还是去做几身衣服？” “卖了吧！想做衣服，我们还有精精兽的皮和老虎皮，比这个可好多了！正好，之前在凉城没来得及，这次入城给你也买一个储物袋。”巫月砂看着狌狌将一桶桶肉放到储物袋中，想着沐阳也得有一个才方便。 “我也要。”卿卿小声地说着：“要是有储物袋，我就不用串麻绳一样捆这些东西回来了，对了。我把他们老巢收干净了，一大包的东西，到城里顺便一起买了。” 说话就跑到最外面，吭哧吭哧地将一个比他化形大得多的包裹举过头顶，走回来，往地上一放：“主人，我也想要储物袋。” “买！对了储物袋一个多少灵石？”巫月砂摸了摸鼻尖，就怕储物袋太贵了。 狌狌将肉都装入储物袋，然后抬起头看向巫月砂：“大荒炼器师很少，我这样的储物袋也要五颗极品灵石。” “五……五颗极品灵石？！这是抢劫啊！？”巫月砂瞪着眼睛，一脸不可置信，艰难地张开爪子，比了个五。 楚沐阳将寒石匕首擦干净还给巫月砂：“主人，在中洲，狌狌这样能装八十万石的储物袋也要三块极品灵石。”（一石等于一百斤粮食，八十万石占地大约就是一间房子大小。） 巫月砂悄悄摸着自己的储物戒指，这相当于一百个储物袋了，金玲长老他们对自己还真舍得：“我这里还有二十块极品灵石，得留着点，应付意外，毕竟大家都是吃灵力的大户。” “那我不要了。”卿卿赶忙说道，比起储物袋，还是极品灵石更重要。 “我也不要。”楚沐阳解开了卿卿带回来的包裹，开始分类：“狌狌，大荒这边我也不熟，你也一起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什么能卖灵石的贵重物，免得看走眼。” 狌狌手里搓好绳子，将三只蜪犬崽子套住脖子，拴在竹桌腿上：“来了，来了！” 几十个包裹，还有一堆破烂衣服。 楚沐阳拾起破烂衣服抖了抖，还有一两节手臂骨头掉下来，将衣服上缀着的宝石都取了下来，就让旁边扔。 山海也飞了过来，一角踢出一块一半透明，一半有绿色层叠山峦的宝石，“这是水玉的一种，叫聚宝盆。鬼国不产，这种晶体通透，内里的绿色纯正，还这么大块的，即便是在产地也十分贵重，有聚集财气的功能。能带这个的，不是大家族，必然也是豪商。快，快，再找找！应该有储物袋的！” 狌狌过来是正好听到，伸手一捞将衣服抓了过来，在腰带上细细一抹，很快掏出来一个巴掌大的袋子，伸手去打开，却因为神识烙印，毫无办法：“确实是储物袋，神识烙印还在，应该死了不久。还真有瞌睡来了送枕头的好事！” 第85章 挣点灵石 “不久？衣服都破成这样了。”楚沐阳手里继续整理着破碎的衣服。 狌狌撩起衣服破不片，支给楚沐阳看：“神识强度来看，这人死了不足十年。衣服破是因为蜪犬给奶崽筑巢，你看边缘基本都是锋利的爪子形成的。” “储物袋给我，虽然我法术不行，好在神识强度还在，把它抹除了，给沐阳！嘿嘿，卿卿真棒！五块极品灵石呀！”巫月砂笑得眼睛虚眯，两只爪子勾住狌狌扔来的储物袋，两眼紧闭，念着巫咒，额间灵纹闪现，一道白光笼罩储物袋。 储物袋上的灰和青苔扑簌簌地落地，露出原本的模样，不同于狌狌灰扑扑地储物袋，这个储物袋是耀眼的金色。 巫月砂收回神识，将储物袋抛给楚沐阳：“沐阳给你了，以后吃食上的东西都由你存在。高级以上的灵肉灵果存我这里。” “好。”楚沐阳赶紧烙下灵魂印记，然后将储物袋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里面全是崭新的布匹，看不出材质。 山海和狌狌都震惊了，“卿卿，你简直是财星高照吧！这一摞的上等玄灵锦，转到大荒起码能卖三百极品灵石。” “玄灵锦那是什么？”巫月砂微微皱眉，这东西，可是真没听过。 山海一角碰了碰狌狌，示意他讲解，自己则一瞬间扎入玄色布匹之上，还兴奋的蹭了蹭。 狌狌得了山海的暗示，轻咳一声，压下自己的激动：“鬼国特殊的地理位置，形成了大荒和中洲贸易要地，东南紧临毛民国，毛民国的人会用他们的毛发，编织玄灵锦，这种锦不用锻造，不用刻阵法，只需要裁剪成形就是法衣，是绣娘修士们的最爱，配上阵法锻造，那简直是三四倍的加成，只有一国口碑数一数二的绣娘才有机会碰触。因为产量稀缺，只有国家王室能穿上高级以下的。高级和极品的则基本都是宗门修者买去的。” 山海趴在玄灵锦上，滚了滚：“本来我们要是从先褴大逢山走到大荒的话，必然会经过毛民国，那里所有人都长着长长地黑毛，黑毛坚硬无比，是他们的保护层。但这些毛发一旦脱离他们身体，经过他们秘法初制之后，变得柔软亲肤，又有足够的防御力，比云彩锦和鲛纱，也只逊色一点。但云彩锦是仙家绣娘制作出来，每一匹都有记录规制，供给神的。鲛纱多是巫医用作救治。”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有我的法衣厉害吗？”巫月砂抬头问道，若是比自己这个厉害，高低得弄几套留着，作为往后见到空青哥哥的见面礼。 “嗯……”山海沉默半晌，想着要怎么说才贴切，“你的法衣是巫……我们压箱底的宝贝，云彩锦缝制，鲛纱装饰， 上面还有鲛珠点缀成的我族阵法。这世上能和你法衣媲美的，只有西王母的凤凰羽衣和五岳帝的袍子能媲美。对哦，你之前怎么没有穿着？” 巫月砂一听，有些沉重，巫空青他们都对自己太好，欠着的情分是难以还清了：“你傻啊，我现在是妖身，没法术，怎么让法衣变得合身？” “没事，没事，我们入城找个绣娘修士给你做一身防护法袍。”山海舒服地又蹭了两下，笑着说：“中洲的绣娘细致，成品多清雅，鬼国的绣娘豪放，成品色泽跳跃艳丽。也是个顶个的好。” 楚沐阳听了狌狌和山海的科普，连忙将所有的玄灵锦收了起来，连储物袋都觉得烫手，直接递给巫月砂：“这个储物袋，还是主人先收着吧，等卖了玄灵锦之后，再给我。” 山海被冷不丁的落下，连忙飞到楚沐阳面前：“沐阳，沐阳，你好歹留一匹呗~让我再蹭蹭，太舒服了。” “别呀！你收着，反正都一样。入城后，我们一人做两套换着穿，嘿嘿嘿。”巫月砂笑得眯起眼睛，并未皆楚沐阳递来的储物袋，而是伸爪将山海捞在手中：“你一玉书，蹭来蹭去能有什么不同？” “这你就不懂了？玉书也需要养护啊~每天用玄灵锦擦一擦，我心情就会愉悦~说不定还能多吸几口灵力，早日化形呢！”山海铁了心想要玄灵布。 狌狌埋头苦干，已经将剩余的破衣服都掏了一遍，又摸出来两个储物袋：“主人，这里还有两个储物袋，时间较久远，神识已经消散，里面的东西应该被蜪犬霍霍了。” 巫月砂眼前一亮，伸手接过一只红色，一只绿色的储物袋，将绿色的抛给卿卿：“给你，打上神识烙印，拴在肉角上，以后在遇见今天这种情况，该追还得追，巢穴一定要清干净！” “谢谢主人。”卿卿乐呵呵的抱着储物袋，打上神识，将其变小，让楚沐阳帮自己挂在肉角上，像个漂亮的装饰。 一切收拾妥当，共得各类宝石一百六十五块，一柄玄器匕首。 卿卿眼中发光，将宝石收入自己储物袋：“主人，可以给我留一个最亮的宝石吗？” “留！都是你找到的。给你留十个！”巫月砂大手一挥，接着将镶嵌着宝石的玄器匕首递给巫月砂：“有这个，你以后就不用借寒石匕首了。寒石匕首虽好，但不宜多沾血腥，主要还是用来制药的。” （法器，衣物等级神级＞仙级＞玄级＞灵级＞普通，但都统称法器，法袍。） “是。”楚沐阳笑着将玄器匕首放入储物袋，跟着主人短短一月，她得的好处机缘已经胜过前二十几年。 “大家都收拾好了，我们现在出发去鬼国！山海带路，狌狌驮着沐阳，卿卿带我，快快快！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换取灵石了！嘿嘿，挣点小钱钱，囤点小灵石！冲呀！”巫月砂右爪指向前，却是中洲的方向。 山海一脸嫌弃，但还是赶紧推着她转了个方向：“冲冲冲！灵石在招手！高级灵肉在招手！精精兽吃完好，感觉好久没好吃的灵肉了！” 第86章 诡异鬼国 卿卿化作本体垂下脑袋，让巫月砂坐在两个肉角之间：“昨晚吃的虎肉，也是灵肉。” “就是，一点不知足！快带路，到了我们中午吃蜪犬的肉！”巫月砂虽然嫌弃着山海，但也没忍住伸手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想想就馋了。 山海飞到空中，快速定了方位，引着众人往鬼国最近的城镇去。 卿卿现在是两对翅膀，已经完全能在半空飞行了，不过为了等狌狌，倒是非得不紧不慢。 两个时辰到了鬼国距离南边第一个城，之前经过了几个小镇，想着要倒卖手里的东西，小地方吃不下，所以他们也没有停留。 在距离城门十里远，一行人就慢了下来，狌狌和卿卿相继化作人形，卿卿化形不彻底，但在大荒，没什么影响，顶多这些灵族的人认为小妖没什么法力地下。 远远看到用大石头堆砌起来的扶风城，鬼国在草原上，国民善游牧，除了王都和五个大城是固定的，别得村镇都是不断迁徙的。 巫月砂懒得蹦跶，直接跳到楚沐阳怀里，这次她是妖，楚沐阳是她的契约灵厨，几个人两三个瞬移到了城门外。 城门口两排士兵守着，都是清一色的蛇身上长了个大脑袋，脸上一只眼睛在正中，宽鼻大嘴，一张口，下巴就卸开，长长的蛇舌吐出嘶嘶声，比卿卿还像未化形完全的蛇妖，蛇尾卷着长矛，将人拦住：“你们是谁？从哪里来？进城做什么？” 狌狌出面，走到士兵面前：“官家，我们从南边来，做行商糊口，最近在中洲毛民国收到点不错的玄灵锦，想进城卖了。” “玄灵锦！这可是好东西，就你们几个人，怎么过的尔是山？要知道山中有一群蜪犬，过往行商死了不下百人。我们也去应商人的要求，组织队伍去清缴过，几乎都是铩羽而归，他们体型彪悍，速度极快，防御强，伤害又高，关键还群居。”为首的士兵队长显然不太相信。 狌狌看向巫月砂，见她轻轻摇晃爪子，转头给为首的士兵一把低级灵石，然后说道：“我们可没走尔是山，从山脚绕行的，不然怎么会用好几个月呢！几位老哥辛苦了，小小心意。” 为首的士兵将灵石一收，抬头示意放行：“换岗后，我们也去好好吃一顿！” 士兵重新靠着两侧站立，让狌狌的人进了城中。 入城后，与外面又是不同，没有城墙的晦暗，一个个大大小小鲜艳色彩的蒙古包在城中耸立，门口临街的门口挂着各式牌匾。 狌狌走到巫月砂旁边：“主人，我们是直接去绣坊卖布，还是去城北黑市？” “先找个能炼器的地方，盘下来，你炼器，沐阳做法，吃饱喝足，再卖东西，好物不在忙，让消息飞一会儿，会有人求着来的。”巫月砂胸有成竹，在城门口狌狌按路上的商议，直接抛出了玄灵锦，有给士兵那么多灵石，吃吃喝喝总会说漏嘴，你一言，我一传，想要玄灵锦的人自然就会找来了。 “好咧！”狌狌说着就拉了个路人询问哪里有牙行，想看宅子。 路人一身直筒裹裙一半的尾巴贴在地面，尾巴尖竖起，指了指北面：“租房买房的牙行在北面，叫满满牙行。” “谢谢。”狌狌躬身道谢。 路人微微颔首，他身边的半大的女子独眼打量着狌狌一行人，吐着蛇头对男子询问：“爹爹，外乡人都这么丑吗？两只眼睛，没有尾巴，奇奇怪怪！” 男子立马捂住女子的嘴巴：“燕燕，虽然这几年来的外乡人少了，但你这样说话也是不礼貌的。快给别人道歉。” “我不！爹爹，你不说在外要惩善扬恶吗？为什么要我道歉？”女子脸上有不满的娇憨。 男子对着狌狌一行人讪讪一笑，也没再提及，带着女子离开。 “惩善扬恶？他们难道不是教错了？”巫月砂小声嘀咕了一句，也没多想，“直接去牙行，租一个能炼器的房子。” “是。”狌狌应声后，步伐快了很多，他清楚这都是为了自己。 很快满满牙行出现在眼前，外面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就像要关门大吉了一样。 狌狌上前敲了敲木门：“店家在吗？” “进来吧！”一个慵懒的女声响起，随即大门向内而开。 狌狌带着众人进屋。 木门“嘭——”地一声关上，屋中阵法瞬间开启。 狌狌和卿卿下意识站在楚沐阳前面，警惕地看着长条桌案上横躺着的女子，她尾巴长长伸出，沿着墙壁延伸，蛇尾卷着一根烟斗，垂在门口，显然是刚刚才关门。 她嫣然一笑，纵然只有一目，但小脸精致，肤若凝脂，就连她的蛇身蛇尾都是漂亮的玉白色，尾巴上有三道奇特的银色光环，轻轻一抖，带着点音铃声，快速收回，卷着烟斗到嘴边深深吸了一口，吐出薄烟，一双竖瞳在烟雾中闪过：“哟~两位大妖护着，是护这个人，还是那只小团子？” “店家这是何意？”狌狌双手握拳，“将我们关在这阵法中，还试探我等。” 女子盈盈一笑，烟斗指着巫月砂：“我叫铃兰，这阵法并非困阵，只是为了屏蔽外界的某些感知和探究。你呢？你叫什么？我直觉，你在是他们要保护的。” “月砂，半神羽涅座下小妖。”巫月砂浅浅一笑，拉着羽涅的名声给自己壮势：“我们需要一个能炼器的房子，有没有租的呢？” “呵呵~有意思，有意思~一个未化形的小妖，让两只化形大妖护着。我活了几百年还是第一次见。”铃兰低低沉吟，却也没更多的窥探，“城东有一处可炼器的房子，但主家只卖不租。” 山海从巫月砂的身上探出头来，扫了铃兰一眼：“你也很有意思，明明是鬼国王族，却在这里做着小本买卖，连个城主都没当上。哦~原来是紫府受损，无法渡劫，只能待在大乘期啊~啧啧，可惜了。” 第87章 城主铃兰 “咻~！”一声破空声，一个人头蛇身欺近，长长的身躯一圈圈绕着楚沐阳，最后在她耳边轻轻哈了一口气。 楚沐阳整个人下意识收紧，她才元婴，在大乘期面前，大气都不敢出，更是被冰凉滑腻的触感激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铃兰没有停下，反而突然出现在巫月砂身侧，娇媚地看着山海：“窥探别人的身世，不是好习惯，小书灵~” 她舌头发出嘶嘶声，一下下扫到山海身上：“这是谁的书灵，我吃了可好？” 巫月砂被对方突兀的出现，吓得炸毛，听到她说要吃书灵，下意识张口，一下咬在她的身上，“呸~呸~呸~蛇鳞硌牙！” 神识里却在与山海交谈：“山海，为什么我能咬开半神的罡气，却咬不开她的？” 铃兰震惊地看着团子，第一次遇见这么莽地小妖，未化形竟然敢咬她：“居然没有被崩牙！你是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卿卿化成本体与铃兰对峙：“放了我主人和楚沐阳。” 巫月砂却没心思搭理铃兰，等着山海回答。 山海想了半天，才回了一句：“这你得问羽涅，按正常情况，你未化形，而且二十几岁在妖族连个奶娃娃都算不上，就算你是饕餮，顶多能越过五个等级，淬体\/合体期以上的就咬不动了。” 巫月砂舔了舔嘴角，羽涅的血比灵果酒饮好喝多了。 铃兰看着似蛟非蛟的卿卿：“你又是什么妖？像肥遗，但是肥遗没有你头上的角，像蛟龙，却又多了两对翅膀。” “放人！”卿卿竖瞳一闪，凛冽凶光。 巫月砂通过安抚卿卿，她还想试试到底是不是真的不能破防。 卿卿微微点头，但依旧保持着对峙的姿态，稍有不对，就准备动手。 狌狌也看着铃兰悠悠说道：“铃兰殿下，你确定要和卿卿一战？卿卿虽然才化形，但它可是轻易将尔是山那群蜪犬击杀了。” “尔是山的蜪犬！你们不是说并非翻越尔是山来的吗？”铃兰在他们进城后便得了消息，知道他们是行商，卖的是玄灵锦，绕行尔是山而来。 狌狌咧嘴一笑：“我们只是怕麻烦。” 巫月砂没有说话，反而不信邪地对着铃兰吭哧吭哧又补了好几口，在同一个位置，就是真的很硌牙，不能破掉罡气。 山海看着她尝试多次后，神识与巫月砂交流：“当初我还以为饕餮可以无视罡气，现在想来，或许，这是羽涅说的你们之间有渊源。” 巫月砂点点头，放弃了继续尝试，窝近楚沐阳怀里更深一点，离开铃兰的蛇皮。 “如何证明。”铃兰并没有放开人，也没有在意巫月砂一次的啃咬，毕竟对于她连挠痒都算不上。 狌狌直接从储物袋中拉出三只蜪犬崽崽，是刚刚宰杀的状态，因为楚沐阳说做成烤乳崽，就没有切分：“别的蜪犬我们已经切分成块，这三只没有，你好好瞧瞧。” 铃兰眉头一挑，看向蜪犬崽子，附身靠近轻嗅：“你们杀了蜪犬群，留着这些肉干嘛？” “当然是吃呀？你难道感受不到这些肉内富含的灵力吧？高级灵肉呢！”巫月砂一脸不可置信，这么好的肉，不留着吃，难道扔了？ 铃兰快速缩回身子，毕竟她可无法一人灭掉尔是山的蜪犬群，看向卿卿的眼神十分炙热，妖族和灵族不同，血脉优于境界。 她凝成中洲灵族的模样，翻身坐在桌案上，烟赶在手中轮转，然后突然指向巫月砂：“难道你不知道蜪犬食人？你这和吃人有什么区别？” 巫月砂白了铃兰一眼：“你是不是傻？老虎食人，打死了，你们吃虎肉吗？好吧，哪怕你们不吃虎肉，那也知道虎鞭虎骨可入药吧！生病了，这药你吃吗？” “生病了，自然要尊医嘱，该吃药就吃药。”铃兰回道。 “所以，饿了吃蜪犬肉有什么好惊讶的？饿也是种病。”巫月砂看着铃兰，抬爪让狌狌将三只蜪犬崽的肉收起来：“哎，不扯这些了。能炼器的房子真的不能租吗？” “租也不是不能租，如果你们能答应我一个条件，送你们都没问题。”铃兰笑着伸手引众人往内屋走去：“诸位请随我来。” 巫月砂自觉麻烦，没有点头，众人也没有跟着铃兰往里面走：“那算了，我不爱占人便宜。我们买下来。” “不好意思，这店铺只送不卖。”铃兰摆明了强送，是赖上非要他们帮自己办事了。” “你玩我呢！”巫月砂挑了挑眉：“我们走，换下一座城市。” 铃兰下半身化作蛇尾拦在大家面前：“我劝你们别急，在鬼国，你们出了这里，便再进不了下一个城中。城主互通，要么答应我，要么通缉你们，我总是能达到我的目的的。忘了说，我其实就是扶风城的城主。” 巫月砂看向狌狌。 狌狌点头，解释道：“鬼国王族极其团结，各主城之间由水镜互通有无，消息传递及快。” 巫月砂眉头紧皱，她两化形必须了解狂山，了解曾经饕餮的一切传说，从中抽丝剥茧，寻求一线希望：“铃兰城主，这样强买强卖不合适吧！不怕我们宣传到各国和中洲？” “若是你们能帮鬼国解决这个难事，便是我们座上宾，怎样宣传我们都可以。你们可以提条件，只要我鬼国有的，绝不推辞。”铃兰眼神中有落寞，也有难堪：“我，在等有缘人，能解救鬼国眼前危难的有缘人。” “我们这么多人，哪个是你所谓的有缘人呢？”巫月砂挑眉，不论什么条件，牵扯一国之难必定是麻烦事，她不想沾染，但铃兰的条件让她心动，相信不会有谁能比一国王族能更快的收集各种地方传说，甚至很可能他们本身就知道关于饕餮的事迹。 “不知。或许是一人，或许是你们所有人。”铃兰尾巴又化成双腿，侧身向内室走去。 第88章 凶兽穷奇 巫月砂依旧未出声，大家也都站在她身边，无一人动身：“有什么，不如就在这里说。” “此事说来话长，几位不妨进来，喝杯茶，坐着听我细言。放心，里面没有任何陷阱。”铃兰淡淡一笑，少了魅惑，多了一种王室的威严：“你们进来之所以我会立刻开启阵法，也跟此事有关，这阵法并无杀伤力，只是屏蔽外界窥听。” 巫月砂从楚沐阳身上跳下来，蹦跶到阵法边缘，伸手感知，确定阵法如铃兰所言，才回去，再次跳到楚沐阳怀中：“走吧！” “是。”众人异口同声。 卿卿化作人形，和狌狌一同走在最前面。 楚沐阳抱着巫月砂紧跟着两人。 铃兰带着人穿过一扇门，却像是进了另一个天地，里面比外面宽敞，“刚刚那道门是也是个阵法，一启动连接的就是城主府内院。” 院中有花有树，有穿行的婢女，见铃兰带人回来，都纷纷化作中洲灵族的形态，原本顶在头上的酒，瓜果，点心都用双手端着，对众人福身做揖：“见过城主，见过贵宾。” “在院中备好点心酒水，我同贵宾有事谈。”铃兰随手一指，古桃树下屏风，蒲团，桌案瞬间成形，摆放在相应位置：“诸位请坐。” 巫月砂点头，众人纷纷落座：“城主大人，现在可以讲了吗？” “自然。”铃兰说话的时候，侍女快速穿行，在桌案上放下点心酒水：“小小心意，望诸位喜欢。” 羊油撒子、空壳饼、杂拌、哈达饼，这些特色点心摆在每一张桌案上，还有珍贵的灵果，和特有的马奶酒。 巫月砂闻了闻，并无异常药味，伸爪子拿了一块空壳饼，又让身边的楚沐阳倒了一碗马奶酒：“吃的，喝的我都用了，现在可以说了吗？” 铃兰点了点头：“哎，想来你们一路走来也发现了我们这里最奇怪的地方，善恶颠倒，是非不分。即便是面相善良之人，亦口中恶言。” 巫月砂吃着点心，点点头，听铃兰一说，她又想到了那对他们遇到的奇怪父女，竟然以惩善扬恶来教育后人。 “造成这样的原因是因为我国有一凶，其名穷奇，长得像老虎，但有双翅，喜食人，且挑人而食。它专吃忠信正直的君子，善待恶逆凶残之人。这就是我在店中设下阵法的原因。此凶兽天生天养，即便是灭了，过百年又复生，只要恶人不断，他便不会真的死亡。”言及此，铃兰顿了顿，面色难堪而羞愧，喝了一碗马奶酒，才缓缓继续： “三年前，穷奇复生，接连食朝中谏臣三人，后又食诚信商户，辛劳牧民，连我王族最小的纯善孩童都未逃过魔爪。鬼国又开始了人人自危的局面，曾经的种种陋习频出，为了自保善良之人亦开始为恶。鬼国又将陷入长期的混乱。” 巫月砂吃得认真，听得也认真，全当听人说书，至少目前为止，她并不知道对方讲这些的目的。穷奇和自己一样，乃四凶之一，都吃人，只是方向不同，相比之下，山海记载中的自己最不挑食。 铃兰又喝了一口马奶酒，看着巫月砂吃得太香，许久没胃口的她也不自觉拿起一块哈达饼，细嚼慢咽，食物抚平了空闹闹的胃内，灵力化开传到四肢百骸，是许久唯有的暖意。 她轻柔了一下胃部，轻声喟叹后，再次继续：“上一只穷奇刚复生，国师便算出了具体位置，被我们兄妹五人联手扼杀，我们也在那场战役中重伤，修为退至大乘期，无论如何修炼都达不到历劫，但不修炼，修为就会继续倒退。 我们再没有将穷奇扼杀在复生的能力。年前我母亲，也就是鬼国女王求巫族帮我们求得生机，天机石给出的卦象说今年会有贵人相助，是我们彻底摆脱穷奇的机会。我和四位兄妹被母亲分派入五城，接管城主府，静待有缘人。” 巫月砂爪子里的点心都惊落桌面：“不是，谁给你的错觉，认为我们就是有缘人？你们当初都是渡劫期，还五个人才斩杀才复生的穷奇，凭什么认为我们这群最高化形的小喽啰可以斩杀复生三年后的穷奇？我怀疑你是让我们去送死，给穷奇填牙缝。” “因为你们灭了蜪犬群。连渡劫期的灵族和妖族都毫无办法的蜪犬群。”铃兰看向卿卿，将它看做最后的救命稻草，从桌案后走出，直接跪在卿卿面前：“我虽不知道你是何大妖之后，但想来妖族血脉极贵，求大人救救鬼国，免让鬼国再成人世间炼狱，所见无实，所做皆为恶。” 卿卿整个怔愣住，一手拿着点心，一手拎着一壶马奶酒：“有没有可能，你求错人了？我只是普普通通的青蛇而已。” 铃兰看着卿卿，泫然欲泣，即便是跪着依旧隐忍而高贵：“大人莫要诓骗铃兰，就算是你不愿，也不必说你只是普通的青蛇妖。头上有肉角，背后有两对翅膀，天下哪只普通蛇妖能长成这样的？” 卿卿抓了抓绿色小光头，求助地看向巫月砂：“主人~你快解释清楚啊！” “虽然我的卿卿不是普通蛇妖，但也只堪堪化形，没你想得那么厉害。”巫月砂神色讪讪，硬着头皮说道：“其实，我感觉蜪犬也没那么凶。城主大人，你们遇到的蜪犬会不会和我们遇到的不同？” “尔是山只有这一群蜪犬，是鬼国仅次于穷奇的公害。我们派兵去灭杀过，花灵石请渡劫期以上的散修去灭杀过，却半点用没用，反倒是回来的人伤痕累累，更有甚至葬身犬腹。这群蜪犬青色皮毛防御极高，且犬牙和利爪无视罡气结界。 所以，一开始我并不信你们灭了蜪犬群，知道看到蜪犬崽尸身，我就知道你们是我鬼国等的有缘人。”铃兰说得激动，似乎怕他们不信，下半身化作蛇形，撩开裙摆。 第89章 鬼国之难 铃兰白玉色的漂亮蛇皮上赫然出现一道一尺长的伤痕，那一处的蛇鳞已经完全脱落：“你们看，这就是证明。” 巫月砂微微皱眉，怪异地看向铃兰：“你们难道都不带法衣法器的？” 铃兰苦笑，化成双脚，依旧跪在地上：“我当时穿着仙级法衣，依旧留下了这道疤痕，能活着，是鬼国士兵相护，逃得够快。那一战，我们留下了二十几名士兵。” 巫月砂深吸了口气，不自觉的空口吞咽：“你，要不你先起来。” 楚沐阳和狌狌双手都忍不住后怕颤抖，但凡他们了解的深一点，那晚上也不敢那么莽，一个元婴对上两只，一个化形最多时对上九只，好在都拖到了卿卿回来，都不自觉的看向卿卿，眼中都是敬畏。 卿卿见两人诡异地看着自己，微微后撤，一个瞬移到了巫月砂身边，紧紧靠着，只差没埋首在她身上的毛里：“主，主人，楚沐阳和狌狌那眼神，好像要吃我。” “我们没有！”两人想到蜪犬死亡的模样，立刻矢口否认：“我们是敬畏，敬畏！” 山海从巫月砂的储物戒指中飞了出来，之前铃兰说要吞它的时候，它就闪身藏入储物戒中，伸了个懒腰：“诶，有好吃的，好喝的，怎么不叫我啊！亏了亏了！” “山海！”巫月砂将山海按在爪子下面，爪子锋利地指甲伸出，戳在山海身上：“来，你解释解释，为什么我们面临蜪犬的时候，你没有将它的危险说详实？要不是有无痛丹镇痛，让楚沐阳和狌狌能毫无顾忌的拼杀，卿卿回来的及时，我们就没了！” “哎！这不能怪我！卿卿自己贪心，非要追到他们巢穴剿灭的。我知道凤凰血脉的卿卿可以三昧真火将他们烧死，并不冒险。”山海向来怂得快，特别是对象是巫月砂：“主人，我可全心为你着想的，被蜪犬盯上，要么杀了，要么被追杀。杀了至少还有肉吃，被追杀，得不偿失，啥也没有。” 巫月砂想想也是，杀了至少还有肉吃，费力气逃跑，现在手里得的那么多好东西，毛都看不到一根。她缓缓松开爪子，警告道：“下次不许自作主张，要将所有危险告知，不然以后都不给你肉吃，只有低级灵石！” 山海松了口气，飞到空中，连连答应：“主人说得对，我以后一定说清楚。” “凤凰血脉？！”铃兰看向卿卿眼中更是炽热：“神兽之一的凤凰，可我明明听说凤凰为首的鸟族和龙为首的长虫一族相互嫌弃，怎么会生出这么个混血呢？不过无所谓，那可是神兽啊！你肯定能对付穷奇！” “穷奇？！那厮又出来吃人了？”山海一脸嫌弃：“吃人就是人吧！那玩意儿还专挑好人吃，说是好人的肉香，坏人的肉臭，臭得恨不得送点东西打发走！” 铃兰听山海随口便说出穷奇喜食善人的缘由，更加相信他们就是能救鬼国于水火的人，对着巫月砂跪拜叩首：“月砂大人，求你救救鬼国，我国灵族必定记你恩情，为你立碑传记，清香供奉。” “别，我，我可还没答应。而且，我没死，不需要什么信仰愿力。”巫月砂一脸嫌弃，将山海拽着，往角落走，神识对话：“你是不是傻？知道也别说出来啊！我也是四凶之一，你这是让我跟他们自相残杀吗？这也就算了，那可是穷奇！你看看我现在这样能打得赢吗？” “我在戒指里听到了，不就是复生三年的穷奇。你根本不需要打，一口吞下就行！其实你若不是只想咬铃兰一口，她也是可以吞下的。虽然乳牙不能破罡气，但你的胃可以。”山海认真的回应巫月砂，丝毫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毕竟它让巫月砂吞得不是人，是凶兽，在天道那里算得上功德一件。 “yue~我，我不吃生的！而且我是人，是人，不是纯纯的饕餮！算了，你这玉书还是不能要了，我还是先把你吃了吧！”巫月砂一想到山海不靠谱的样子，就突突地头疼，张口就将山海吞下。 山海眼前一黑，知道自己是真的把主人惹急了，立马认怂，动之以情：“哎~主人！主人勒！我可是你娘亲亲手送给你带来神界的。你把我吃了，怎么对得起巫灵仙的心意？以后想你娘亲了又那什么睹物思人呀？！不吞就不吞，我还有别的办法的，真的！我超有用！” 巫月砂想到娘亲，才慢慢将山海吐了出来，一爪按着它说：“好好说话，不然真的吃了你！” “好咧，主人。”山海连忙在巫月砂头上蹭了蹭，还不忘拍马屁：“主人最好了！其实穷奇除了好吃人，就是好斗，不听话，打一顿就好了。要是还不听，就多揍几顿！” “你可真是人才，铃兰他们五个渡劫期才打死一个刚刚复生的穷奇，你让我们，最高化形的去揍复生三年的穷奇，你怕是脑子有泡！”巫月砂没好气的一巴掌将山海拍飞：“铃兰，不是我们不帮忙。你也看到了，我们确实没有对付穷奇的实力。” 铃兰眉头紧皱，她确信自己的直觉，但却不知道要如何说服对方，更不知道什么对他们又致命吸引力，能换取来这次帮忙。原本想用强，但现在知道卿卿身怀凤凰血脉，自然不愿意与之交恶。 “中洲各国都有一名太乙玄仙坐镇，你们鬼国应该也有吧！不如请他出山，杀了穷奇，又能保你们百年。”巫月砂小声提议。 铃兰低头苦笑，“我们没有太乙玄仙。大荒灵力本就比中洲弱，而且当年水神共工为了妖族和我们这些类妖的灵族被分离出神界，打入时空之隙，将神界和人间界分离，化身归墟结界。我们少了一位庇佑的神灵，且引当年最先被感染的就是妖族和我们，这是我们留在神界的代价之一。” 第90章 狌狌炼器 巫月砂眼神微眯：“代价之一？还有什么代价？都说神怜众生，不是应该一视同仁吗？” 铃兰轻声解释：“人死为鬼，鬼死为聻。偏生比起灵族，我们和妖族更容易被传染，或许是因妖性影响。没驱逐到时空之隙，已经是天大恩典。还有一代价就是我们参与归墟战场的人更多，境界也比中洲灵族低三个境界，因为我们本体更为强悍。” “那渡劫、散仙、真仙总不止一个修士吧？当初你们五个渡劫期都能灭杀穷奇，加上散仙真仙一定也可以。”巫月砂抬眼看着铃兰，她眼底确实没有愤恨，是个通透的人。从小娘亲教自己，天道为公，无为无情，予万物平等，好的坏的，以劫计算，一切因果都在选择。 “鬼国面积小，资源更匮乏，只有女王修炼到真仙。我们五兄妹是有望修炼到散仙的，但灭杀穷奇，我们都再无寸进。一国不能无一真仙，不然即便不被吞并，也会成为附庸。当然，因为穷奇，没有任何国家愿意吞并我们，但是想让我们作附庸的不少，毕竟这里是中洲到大荒最安全的必经地。”铃兰叹了口气，他们是真的别无他法：“求几位救救鬼国。” 巫月砂本能想拒绝，山海却从她的头上冒了出来：“诶，我记得狂山有饕餮，你们怎么不祸水西引呢？要知道一山不容二凶。即便是饕餮死了，应该也对凶兽有一定震慑。” “饕餮……”铃兰轻轻摇头：“饕餮死了，整座狂山皆是赤地，据说是饕餮血染红的。穷奇从来不去那边祸祸。” 巫月砂秒懂山海的意思，投石问路：“饕餮不就是被撑死的凶兽吗？穷奇难道会怕。” 铃兰淡淡一笑：“饕餮可不是被撑死的，这里面的门道，不好说，不能说。” 巫月砂眼前一亮，不能说，不好说，意思便是有得说，她向卿卿使了个眼色。 卿卿会意开口：“这事也不是不可一试，不过，对我们而言确实太危险了。” “需要什么，诸位尽管开口。只要我鬼国有的。”铃兰再次提及。 山海在空中飞了一圈，落在巫月砂肩上：“其实，我也没什么太大的爱好，就是喜欢记录一些隐秘消息，比如饕餮如何而来，为何而死？还有穷奇为何死后百年复生，同是凶兽的饕餮却没有。若是你们能让我得到满足，就个人而言，我是愿意帮你们的。” 铃兰看向卿卿，对她而言，这里面的妖唯有卿卿有实力与之一战。 卿卿紧靠着巫月砂：“别看我，主人去，我就去，主人不去，我也不去。” 巫月砂伸爪子在卿卿头上摸了摸：“还是我家卿卿最好，不像某只书灵，只顾自己。铃兰城主，多谢款待，你可以让人将穷奇现在的情况整理一份给我们，我们商议商议。” “我不收集这些，怎么将神界山海成册？我可是立志成为神书的，曾有仙器山河图，也是人一笔一画铸就上去的。我靠不了你，还不能靠自己吗？”山海撇了撇嘴，讨好的围在铃兰身边：“城主大人~你好好考虑，有决定了就告诉我。要是同意的话，我一定帮你说服我主人~” 铃兰深吸了一口气，这群人，似乎只有这本书灵是唯一的突破口了：“此事，我会认真斟酌。” “那行，我们就不多叨扰了。可以炼器的房子，若是卖主不愿租，我们可以买下。”巫月砂想着让狌狌尽快开始炼器，若是有天赋，自己便将墨家和唐家的机关术都教给他，也好早日给自己做个厉害的机关形态，最起码不愁自保。 铃兰招来一名侍女：“阿莲，带他们去北炼器铺暂住，权当我今日打扰的报酬。” “是，城主大人。”阿莲带着一群人和妖，从城主府侧门离开，转了几个路口，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中，推开了门：“到了，几位贵客。这里是炼器铺的后门，炼器室中引了一脉地火，应当能满足你们需求。” “谢谢。阿莲小姐，租金怎么算？对了，我还想想问问夜市几点开始，怎么走？”巫月砂还惦记着换灵石的事，赶紧询问。 阿莲摆了摆手，将钥匙递给楚沐阳，双眼看着巫月砂：“城主有令，贵客无需多礼。临走前吩咐我，若你们想要卖玄灵锦，可直接卖给我们王室，价格绝不会比黑市低，黑市龙蛇混杂，不安全。” “谢谢城主好意，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沐阳，你同阿莲小姐去城主府，玄灵锦只留两匹即可。”巫月砂说着，从楚沐阳身上跳下来，能悄悄发财，她也不愿意去显摆，但黑市还是回去的，就算不能淘到宝，说不能能换到饕餮更多的消息呢！ “好，主人。”楚沐阳直接跟着阿莲再次离开。 狌狌嗅到火地气息直接往炼器室去，地火虽然被关上，但依旧从缝隙中不时冒出星点火光和白色雾气：“主人，你们先去休息，我现在吃饱喝足，精气神正好，上手连连。” 巫月砂点点头，但却没有要走的意思：“我也正好看看你有没有这天赋。” 狌狌点头，拿旁边的工具将关闭地火的小门拉开放到一旁。 火舌突然腾起，看得出这条地火脉很是活跃。 狌狌用夹子夹起了一块练好，却并未被带走的玄铁锭，直接放到地火之中，按照炼器术中的口诀引灵，先开双眼，一道金光闪过，他便能清晰地看到火苗内的情况，以及玄铁锭内里的情况。 巫月砂看着狌狌身上的灵力运转顺畅，第一次尝试开眼就成功，便知他天赋绝不会弱，心里又踏实了很多。 狌狌见玄铁锭连内里都已经红透之后，炼器一旁的炼器锤，按照初级锻造法，有节律的敲打起来，清脆的敲击声，长长短短，不是还要火星溅入空中。 巫月砂半闭着眼，随着这敲击声，感受天地韵律。 第91章 饕餮秘闻 叮叮当当，敲击声长长短短，渐渐地与风声共振，只共振了片刻，开始乱了。 巫月砂猛睁开眼：“狌狌，你力竭了。这锻胚相当重要，就像是修房子打地基。锻胚要求不仅仅是流畅，想要达到极好的效果，还需要暗合天运，敲捶之间行云流水，声音绵延，和画符一样，要将水到渠成的那种势灌进胚中。” 狌狌喘了口气，自己已经算是力气极好的了，跟着锻胚之法还未敲完一个周期，就气喘吁吁：“主人，你还会炼器？” “略知一二，确切说理论知识丰富，实际操作没有。”巫月砂淡淡开口：“但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我能背下机关术，能给你炼器修行术法，自然有师承。” 狌狌放下手中的锻锤，走到巫月砂身边：“主人，我即将冲击凝魄，那时候蓄力会更持久的。只是炼器，现在要从何开始？” 巫月砂些微沉思，“不仅仅是等级原因，你练习锤法只是手臂使力，自然不会持久。这也讲究一个巧字，下盘稳，腰带动背，再带动手臂，同样一锤的力道，但会少用一半的力气。并且，一块好胚不在于力大力小，最怕就是用力不匀。一日五千次轮锤，记住，控制好力道，调整好呼吸，联系到与大锤浑然一体之后，再开始练胚。我和他们去黑市，顺便买一些练胚的材料回来。” “是。”狌狌应下，将地火重新锁上，调整呼吸，破空抡锤，大锤长一尺三，重八十石，单臂抡起，一下下空砸，心里默默计算着次数。 巫月砂抓了一把坚果坐在一旁嗑了起来，不时弹出一个果壳打在狌狌身上：“灵力运行经过这个穴位，停一个呼吸。经过这个穴位的同时，腰部用力，你速度还能提升一些。……” 楚沐阳回来寻到巫月砂的时候，正看到狌狌几乎一身汗湿，依旧表情坚毅地，一次次破空抡砸：“主人，玄灵锦共计卖出三百二十七匹，一批十五块极品灵石，一共四千九百零五块极品灵石。” 巫月砂一听，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差点五千块极品灵石！发财了，发财了！狌狌之前不是说只能卖三百多块吗？” “那是二十年前的价格，自从尔是山出现蜪犬猎人之后，这十年中洲和大荒的贸易几乎停滞，玄灵锦可以说是有市无价。鬼国王室购下，转头买到大荒别的国家，还能再赚一些。”楚沐阳将自己听到的消息，稍微整理总结了一下。 巫月砂两只爪子一拍：“狌狌，你在家继续练习。我们去鬼市逛逛。” “主人，不急，我们先吃晚饭吧~鬼市还有一个时辰才开始。”楚沐阳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往厨房走：“鬼国灵蔬灵果稀缺，我们在中洲带来的也只能省着点吃。今晚上就做个烤乳犬和虎肉蔬菜汤，配上小黄米。” “好的。我想吃芋头黄米饭。”巫月砂将山海扔到凳子上看着狌狌练习，自己蹦蹦跶跶地跟在楚沐阳身后。 卿卿在自己房间里修炼，自从得了山海的心头精血，他血脉传承开启，有了适合的修炼口诀和方向。 巫月砂等楚沐阳将火点燃后，就开始了人生中第一次添柴大业，两个抓住捧着一根根木材放到灶中再中指甲一点点戳进去，自从知道毛发化形后就是自己的皮肤，她珍惜得不得了，生怕被火星溅到：“沐阳，为什么你不直接用法术火呢？这么烧挺麻烦的。” “做饭就是灵厨的修行之一，用法术的话，虽然方便，但难以感悟。而且木材做出来的饭菜有一种独特的木材香气，灵力也会比法术的更浓郁一些。我现在等级低，你们吃起来不明显，等以后成宗师级的厨神了，就会有很大的区别。”楚沐阳一边说着，一边将整只的蜪犬崽子抹上盐和香料，准备等做胡肉汤的时候开始烤。 “叩叩叩。”一阵敲门声响起，楚沐阳擦干净手，赶紧去开了门。 铃兰一袭紫衣站在门口：“我听阿莲说你们要去逛夜市，顺道陪你们一起。另外我想见见书灵。” 楚沐阳侧身让铃兰进屋：“城主稍等，我们正在准备晚饭。” 她将铃兰引到炼器室，山海正飞在半空指挥狌狌：“山海，城主找你。” 山海闻言飞了过来，看到楚沐阳身后的铃兰，笑容都谄媚了几分：“城主法人找过，是有好消息了吗？” “正是。关于饕餮的秘闻，王室藏书阁有一本完整的记载，等穷奇死后，就可以允许你们入藏书阁一观。至于能不能找到那本秘闻，便是你们的造化和缘分了。”铃兰进屋后化身人形，三言两语将好消息说了。 山海闻言有一丝疑惑：“鬼国是饕餮死地，难道除了你们手里的秘闻，坊间就没有传说吗？” “没有。”铃兰十分肯定：“自从饕餮死后，所有人都忘了这件事。就像是被抹去了相关记忆一样。只有修炼到了一定境界之后，知道的人，才会记起。我们王室有秘闻书和记忆，是因为我们的特殊性。” “我知道，你们体内有饕餮的血，赤山除了赤地千里，也有小溪小河。你们祖辈有喝过那里的水，所以你们尾部有三条特殊的符文。”山海之所以能第一次见就认出铃兰是王族，全靠那三条特殊符文。 铃兰点头默认，拱手行礼：“所以，请你务必说服你们主人，一同对付穷奇。” “行。”山海应下，直接往厨房飞：“跟上。” 巫月砂听到脚步声，知道是楚沐阳回来了：“沐阳，饭香出来了，你快来退下火，不然要糊了。外面是谁来敲门了？” 楚沐阳闻言三两步走了进去，快速将火退到一旁的大灶坑上，把处理好的蜪犬崽架到火上，现在表皮刷了一遍油：“主人，是城主大人来找山海了。他们同意了让我们进王室藏书阁。” 第92章 烤乳蜪犬 “铃兰？就算有好消息，城主府吃的那么多，也没必要来赶饭点吧！”巫月砂眼中有点点嫌弃。 山海落在巫月砂眼前：“主人，城主同意我们入藏书阁查饕餮的秘闻录了。我没法和她签契约，你帮我签一个呗！” “不签，我不要去对付穷奇，打不过。”巫月砂故意说道，这时候显得矜持些，才不容易被对方拿捏。 铃兰微微皱眉，担心山海劝不动巫月砂：“大人，你的手下蛇妖能打过穷奇。而且，关于饕餮，除了我们王室有比较详实的记录，任何地方都没有。百姓更不知道饕餮的存在。” 山海也加入劝说行列：“主人，过了这个村，我的书生就会有残页，残缺了！哎~不完整的《山海经》，我的命好苦啊~遇上一个不上进的主人~呜呜呜~……” “闭嘴！吵死了。”巫月砂眉心都皱出一个川字纹了。 卿卿听到这边的吵闹，结束了修炼，跑了过来：“怎么了？山海怎么哭了？” 山海看到卿卿立刻有了计划，直接飞到卿卿头上：“呜呜呜……卿卿，别人家的主人都生怕自己的器灵书灵不长进，我这么努力，主人却做我成仙路上的绊脚石！我不活啦！呜呜呜……卿卿，要不，你帮我签契约吧！我们两去弄死穷奇，然后一起进王室藏书阁，我要把饕餮的记录写详实一些。” 楚沐阳专心烤肉，半点不受影响，就像有结界将她隔开一样。 卿卿看了看山海，又看向巫月砂，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加入劝说，他也不负众望地开口：“这事得听主人的。再说，你又不能打，又不能吃，就混吃混喝的书灵，那么高要求干嘛？难道主人不知道什么对你更好吗？” “我，你……”山海直接给气自闭了，但凡长点脑子，也不至于看不明白自己和主人在演戏，这下怎么接？！ 巫月砂伸爪子拍了拍卿卿：“还是你厉害，直接让山海闭嘴了。” 铃兰见状，蜷了蜷手，若是他们能求到神兽相助，也不至于这样求一只小妖，她失落中最后一次询问：“大人，真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帮我们吗？” 山海看着楚沐阳，忽然轻轻一笑：“主人，穷奇，状似虎，有翅膀。是四对，还是六对来着？“ “刚出生时一对，这三年吃了不少人，已经有三对了。”铃兰不明白山海问这个何意，但还是认真的回复。 山海再接再厉地说道：“三对就是六翅，啧~蜜汁烤翅贼香~沐阳，我记得你能做十几种翅膀对吧？我们还一种没吃过呢！” 巫月砂舔了舔嘴角，砸吧砸吧嘴：“老虎肉也不那么好吃~” “穷奇肉还没人吃过呢！真的不想尝一下吗？”山海立在巫月砂肩膀上。 烤乳蜪犬的香味扑鼻而来，是一种很奇特的香味，蜪犬本身的肉香。 铃兰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见巫月砂神色有松动，连忙跟着说了一句：“其实，上一只穷奇，我们分食了。我得了一条腿，就用盐简单煮了一下，那香味比现在还香，肥而不腻，劲而不柴，每一口下去都是满足。” 巫月砂眼睛睁大了：“去，去，去，现在就签契约，卿卿打死穷奇了，肉可是我们的。” 山海乐呵呵地立刻飞到半空，快速翻页无数金色字体飞到半空，一份平等交易契约形成：“按手印，按手印！” 铃兰生怕巫月砂反悔，连忙咬破指尖，按了手印。 巫月砂用指甲划破指尖，按上手印，契约一分为二，没入双方神识：“虽然签了契约，我可没有说立刻就去，我们还需要做点准备。” “好，一月之内就行。这段时间我们会对各种恶意事件睁只眼闭只眼。”铃兰想了想给了个相对宽松的期限。 楚沐阳已经将整只烤乳蜪犬一片片切下，厚薄均匀，装盘，配上一叠蘸料，放到桌上，原本准备虎肉汤的，直接将片肉剩余的蜪犬骨头敲开裂缝，放到锅中吊骨头汤：“主人，可以吃晚饭了。” 巫月砂两三下就蹦到了桌边小凳子上，山海和卿卿也各自找到自己位置，巴巴地望着楚沐阳，等着她分好饭，就能开餐，没有一个人招呼铃兰吃饭。 楚沐阳将芋儿黄米饭没人盛好一碗，放到各自面前：“狌狌还没来，是给他留，还是去喊？” 山海忍不住，张口吸了一片肉片，香，太香了，嘶~咬到舌头了。 巫月砂一爪子按下山海，回头就看到铃兰还立在原地，心底幽幽叹了口气：“卿卿，你去叫狌狌。城主大人，要不一起再吃点。” 铃兰看着她们桌上的蜪犬肉，舔了舔犬牙，突然就饿了：“好的，谢谢大人。” 沐阳闻言，给铃兰也盛了一碗饭。 巫月砂爪子在山海头上敲了三下：“沐阳，给山海装三片烤肉，让他一边儿去吃！下次再偷吃，就等着挨饿吧！” “可别，这能怪我？沐阳肉片就没放桌中间，你瞅瞅，就在我鼻子下，让我经受这样的诱惑，是人干的事吗？”山海将肉吞下，据理力争。 楚沐阳给山海夹了三片肉，放到一边的小凳上：“哦，那下次，你坐远一点的位置。” 狌狌和卿卿回来，一次落座，巫月砂一声“开饭”，大家拿起筷子疯狂夹肉片，饭都没吃。 楚沐阳将一叠最嫩的肉放到巫月砂面前，毕竟她的爪子不方便捏筷子，风云残卷起来。 铃兰最开始还维持着体面，细嚼慢咽，当第一块肉入口，香得差点没把舌头一起吞下去，不自觉也加快了动作，跟狌狌和卿卿抢食起来。 一刻钟，桌上只剩下空盘空碗。 铃兰一手抚摸这肚子，脸上都是满足：“今食蜪犬肉，方知天下之大味，外层焦香，内里细嫩，肉汁紧锁，咸香微辣之余带着肉香和淡淡的清甜，配上一碗绵软的芋儿饭。妙，绝妙啊！” 狌狌打了个饱嗝，“我继续去练习了。” 第93章 鬼市鲛人 巫月砂舔了舔嘴角，打了个饱嗝：“是挺好吃的 ，那比穷奇呢？你不说穷奇肉简单的盐水一煮都美味无比吗？” “各有各的好。穷奇肉没有这么香，也不带甜味。但是那种鲜是没法言说的，和海味的鲜也不一样，你吃过就知道了。”铃兰倚着墙脸上尽是回味。 巫月砂咬了咬嘴唇，听完铃兰的评价，她更想吃穷奇了。 楚沐阳将桌子收拾好，看了看时间：“主人，鬼市要开始了。” “走走走，先去鬼市看看，听说你们鬼市挺多好东西的。”巫月砂跳到楚沐阳，看着铃兰。 铃兰也缓缓站起身，“是不是好东西，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楚沐阳抱着巫月砂，跟在铃兰身后。 卿卿抓着山海，也赶紧跟上。 鬼国的鬼市并不是坊市，而是一栋占地约五亩地，三层的移动蒙古包，随机出现在城外方圆百里范围内。 铃兰出了炼器铺后，拿了一张印有蛇图腾地纸，随意叠成隼的模样，用力一吹。 纸隼飘飘忽忽飞出去，立时变成了真隼的模样：“跟上，这是鬼市的信物，唯有此物能寻到。” 铃兰变回蛇形本体，瞬移出去。 卿卿直接化形，接了巫月砂和楚沐阳，蛇信子一吐，收集了铃兰的气息，紧追而去。 半个时辰后，看到了一只巨型三足金蟾背上，一棵千年迎客松树荫下，耸立着一个巨大的三层蒙古包，灯火慧明，珠宝装饰，和三足金蟾身上的宝石交相辉映，远远看着就格外贵气。蒙古包上的黑色牌匾上两个红色的“黑市”格外醒目。 金蟾还在蹦跶着缓缓移动。 铃兰虚立在空中，向几人招手：“在这边~！” 卿卿长尾在地面猛地一拍，草地微微震颤，飞射出去，同时两对翅膀快速舞动，加速到极致，眨眼间到了金蟾旁边。 铃兰伸手收回隼，一张纸片落在掌心，指尖一弹纸片飞向蒙古包。 蒙古包门口的女子接过纸片检查之后，命人叫停了金蟾，一条迎客松的枝条缓缓压下：“城主，请。” “大人，你们先。”铃兰右手一伸，示意楚沐阳一行站上枝条。 卿卿微微低头，搁在和迎客松枝条齐平的位置。 楚沐阳抱着巫月砂走到迎客松纸条上，卿卿立马化作人形，一跃落到迎客松上。 铃兰等他们站稳之后，才最后上去，打了个响指，迎客松缓缓往上升，在蒙古包门前停下，一跃而下，拱了拱手：“萧管事，有劳。” “城主客气。”萧管事拱手回礼：“这三位是？” “我的贵客。”铃兰淡笑着接过萧管事手里的斗篷，分别给了卿卿和楚沐阳：“这个斗篷可以隔绝外人探查。” 卿卿和楚沐阳纷纷带上斗篷，跟着铃兰进了蒙古包。 铃兰一边走，一边介绍：“蒙古包一共三层，一楼是一些临时散修，二楼是固定摊位，三楼是拍卖行。买卖双方都不需要任何凭证，只要能找到黑市，有缘分就能上来卖或者置换物品，所得需给一层作为摊位费给黑市。像我这样有信物的人不多，整个扶风城不超过五人。” “拍卖行多久举行一次？”巫月砂问道。 “每二十八天举行一次。不巧，今日是没有的。想捡漏逛一楼，想定向购买逛二楼。”铃兰淡淡地说道。 巫月砂稍微想了想，“我们先逛二楼，然后逛一楼。来都来了，就当是体验体验了。” “行。”铃兰带着他们直接上了二楼，主打就是陪行。 二楼是一个个一丈宽的小铺门面，多是中洲和各国的特色贵重物品。 巫月砂悄悄撩开一个缝隙，打量着铺面的店名和里面的东西，看到南海鲛馆的时候眼前一亮：“沐阳，去鲛人馆，我们鲛纱很少了。” “好的。”楚沐阳抬脚就要往鲛人馆走。 铃兰伸手拦了楚沐阳，“鲛人馆最出名的是鲛人绣娘的法衣，但有一个奇怪的规定，同一个人只会接待一次，下一次你再来，便看不见鲛人馆了。还有进入之后没法交谈，除非有避水珠。” “哈？还真是奇奇怪怪。不过，谢谢你了。”巫月砂有些好奇，谢了铃兰之后，还是让楚沐阳进了店铺。 楚沐阳一脚踏入，就像进入了海底，湿湿黏黏，整个人穿越门面的结界进去后，寸步难行，虽然有斗篷护着，勉强能呼吸。 铺面内像是芥子空间，比之前目之所及大了几十倍，楚沐阳想提醒身边的卿卿，别走丢，一张口，就咕嘟嘟地灌了好几口海水，又咸又涩，难怪铃兰说这里面没法交谈。 铃兰走在前面，身上有一圈淡淡的结界形成泡泡将铃兰包裹，是避水珠的效果。 卿卿进来后倒是游鱼得水，将楚沐阳鼓着脸颊，对他摇头，他张口吐了个泡泡，泡泡将楚沐阳罩在当中：“忘了说，我还擅长御水，有我在，可以不用避水珠的。只是时间断，每两刻钟得补一次。要是主人化形就好了！她术法比我厉害多了。” 楚沐阳被泡泡罩住，张口将海水吐掉，海水直接往上冒，被排挤出泡泡：“咳咳咳~可算是能说话了。卿卿也好厉害呀！” 铃兰看着他们只有瞬间的慌乱，然后就轻易解决了，卿卿的血脉绝不止凤凰血脉那么简单，这可是南海海眼的水，在这里就是大罗金仙的术法无用，只能摒息硬抗，一步步的走，就像苦行朝圣。 有卿卿的泡泡包裹，他们几乎是飘着前行，很快便和铃兰并肩。 前行了一丈，才到真正的店铺大门口，店铺中一个人影都没有，却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响起起了很优美的女声：“贵客光临，小店蓬荜生辉。有什么喜欢的，直接选。若是需要定制，请在一旁的牡蛎壳上写下来。” 大家都看向铃兰，眼中皆是不解，这又是什么操作？ 铃兰轻咳了两声：“我，我此前没有好的布匹做法衣，所以，也没有进来过。” 第84章 谈成制衣 店铺入口处一排的牡蛎，究竟该写到哪个牡蛎壳上？几人相顾无言，都是第一次来。 正在一筹莫展之时，一只牡蛎一点点张开，一面浮空的界面出现：几位客人，有什么需求可以告诉我，主人收到讯息后，会视情况安排时间与你们见面。 巫月砂看到牡蛎壳内柔软粉白的肉，舔了舔嘴角，铃兰说海味很鲜，看起来很嫩很肥美的样子：“沐阳，你可有做过海产呀？” “嗯，做过一两次，但是始州国不像大人国和小人国都临海，能卖到始州国的海产都是干货。通常就烧汤的时候弄一点提提味，什么瑶柱一类的。”楚沐阳并未第一时间琢磨出巫月砂的意思。 在卿卿头上的山海飞了出来：“不知道含有灵力的海味和不含灵力的有什么区别？这里的海味会腥吗？这牡蛎能吃么？” 山海话音刚过落，牡蛎像是听明白了他的垂涎，立刻关上壳，同时一名半人半鱼的美丽女子瞬间出现在众人面前：“何人在此放肆！” 铃兰先一步站出来，将巫月砂几人挡在身后：“抱歉，抱歉。我是扶风城城主，这几位朋友不太懂这里的规矩。得罪之处，还望水苏老板能网开一面。” “觊觎我的宠物，出言不逊，还想网开一面。一个小小城主，还没有这么大的脸面！滚出去！”水苏右手一挥，波光嶙峋地推向一行人，大有将人拒之门外的意思。” 铃兰被浪头推得后退了几步远，手中结印施法，才勉强站立在店门内，都说不看僧面看佛面，这水苏也做得太绝了，不就是个水族厉害的绣娘吗？ 卿卿早在进来时就收了双翅，水波袭来，只是蠕动几下便卸去了水苏术法之力。 楚沐阳在水泡中，眼看着就要被推远。 巫月砂直接张口将术法吞下，在喉头打了个转，对着水苏吐去：“开店做生意，大家和气生财。再说，你们鲛人在海底就不吃鱼虾蟹？不吃贝壳一类？说起鲛族能登神界，还得感谢玄帝颛顼，投射人间界历劫，二断登天柱，复生鱼妇，守海之东，一日随浪起，越龙门而登天。鱼妇一族由此得天地恩惠，登天后化鲛人，此为始。” 水苏看向楚沐阳怀中的巫月砂，眼中有些微震惊之色。 确实神界原本并无鲛人，第一次通天路断于共工撞不周，隔两界；第二次通天路断于玄帝颛顼断建木等通天梯，这次断的是人间界和昆仑虚之间的登天梯。 因其死后复生于鱼妇腹中，于东海极东得道，汲水如龙，逆天而上，过龙门而成神位。鱼妇产子而亡，被颛顼求助神界大巫救活，便成了现在他们的鲛人的始祖，半人半鱼灵体之身，修行更优于妖族。 这事因发生在两界分隔之后，故神界几乎无人知鲛族来历，只是偶然的巫族占卜天机中有示意。 水苏心思几转，终是按下脾气：“你是谁？如何得知如此详细？” 巫月砂伸手将山海抓在手中：“我的书灵上有记载，虽然不尽详实，但稍加推断便能得出这个结果。山海经为山川海河的记录，并且会收录每一处的特色，食物唯有吃后才能评判其色香味，以及是否有药用。物件要用后才能说好不好用，特长何处。所以，它好吃一点并无错处。言语冒犯了水苏姑娘，我们可以道歉，和赔偿，但大可不必直接拒之门外。” 水苏看向巫月砂爪子里的书册，倒也没有过多计较，除开巫月砂的话，还因为长着肉角的蛇妖，在南海海眼泉水中行动自如，可见是有天赋的，若是修炼千八百年，一跃化龙，将管辖一大片水域，到时候自己见了也会矮上三分，更不欲得罪：“小妖说得有些道理，看在你们与鲛人族有些渊源的份上，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你们进来有何需要？” “需要鲛纱一匹，作为疗伤用。听闻水苏姑娘绣艺了得，制法衣更是一绝，我们需要制作五套玄灵锦的法衣和一张聚灵绢，法衣是我们这里的两灵族、两妖族和一只大妖狌狌，聚灵绢是给山海用的。价格你开便是。”巫月砂一口气将自己的话说完，之后看到粉色两尺大的牡蛎，又补充道：“若是有灵鱼、灵虾、灵蟹等海产，我们也收一些。” 水苏听到补充的话，多看了巫月砂两眼，以为是个精明的，结果是个吃货：“一名鲛人用百年月光方能制成一匹鲛纱，我这里存货不多，最多能给你半匹。至于衣服，一套需七日，裁剪到绣工，都是费的活。我现在手里还有三套在做。若你们等得起，一共支付我一千极品灵石即可。” “能不能帮我把除开铃兰城主的四套法衣和聚灵绢提前点时间？我可以多出五百极品灵石。”巫月砂说道，这里耽搁一月已经是极限，她还是要去寻找化形之法，以及回家的办法。 水苏咬了咬牙，看向一旁的卿卿，想到他可能的未来，手用力一握，下定决心应了下来：“倒也不必加价，若是他日这位大妖一跃成龙，掌管一方水域能给我鲛族一片更好的栖息地。南海泉眼旁虽然灵力充裕，但总归对于我们更像是囚笼。” 巫月砂点头同意，让楚沐阳取出两匹玄灵锦，同时支付了一半的定金：“此事，我代他应下，若他真能成龙君，掌一方水域，一定让你们优先选择。但若是并非龙君，届时，我也不占你便宜，再给你补上五百极品灵石。” “成交。”水苏将楚沐阳递来的东西手下，右手一番，掌心多了一张契约：“这是由黑市担保的一张契书，内容我已经按照你所说进行了修改，你看看，若是无异议，就签字画押。他日若你未能兑现，就算天涯海角，也会收到黑市的追杀。” 巫月砂伸手接过契约，直接扔给山海：“你瞅瞅，没问题，我就签字了。” 第95章 旧人相遇 山海细细地检查了一遍，是极其普通的契约，不会纳入神识，更没有什么伤害，内容也完全按照刚刚所谈：“主人，没问题，只是普通契约，没有神识约束力的。” 巫月砂习惯了神识契约，第一次签这样的普通契约，签完以后还有些微怔愣，契约没有入神识，只是和水苏的那份交换，再次签字画押后，安静的在掌心，经过山海提醒，才干净塞入空间戒指中。 水苏将自己的契约放好，鱼尾一摆，只留给他们一个背影，和飘逸如海藻般的头发：“等着，门口的牡蛎是不能吃，不过我这边有别的海产。” 巫月砂和山海互看一眼，两只吃货眼中都是满满地胜利之光：“卿卿，你可得加油修炼哦~要是真掌管一方海域，我们就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了！” “对！吃光牡蛎！还有什么虾蟹鱼~海带海藻都不放过！”山海乐呵呵地接话。 卿卿看着楚沐阳，用蛇尾擦了擦嘴角：“吃，一起吃！” 铃兰一手捂脸，根本不敢看，她都已经忍不住为那一方海域的子民默哀了。 水苏回来的很快，手里用海草编织的渔网，网了一大兜的海货。一手将海货递给卿卿，一手撩了撩长发：“给你们。别忘了约定。我逃出南海海眼无别处可去，一日在无皋山一侧遇见经过的巫族少主——巫青空，他见我可怜，帮我占了一卦，机遇在北，入大荒，所遇第一人，等。但愿，你们是我等的人。” “放心，不会忘。”巫月砂微微侧头看着水苏，明明性子温柔成熟内敛，偏偏容貌明艳动人。 山海咂摸咂摸，总觉得这话有些熟，下意识问了一句：“你这应该不是第一个跟人说吧？” 水苏疑惑地看向山海，轻轻摇头：“凡入鲛人馆，在牡蛎上写下字的人，我都能知道其资质，加上你们，近百年也就五人。” “我说呢！海里面的美人姐姐，果然是懂广撒网重捕捞。主人学着点，但凡你有人家一半，也不至于十年了，连半个男人也没有。要你爹爹知道你这么不争气就惨了！”山海有些嫌弃地看着巫月砂，有意提醒她当初被踹下山的原因。 巫月砂眼神里的光立时灭了，一爪子抓住山海：“哎，回去可不能说，不然，你现在就要惨了。” “哎，我保证不说，保证！”山海立刻认怂，要不是怕到时候就他们两回去，会被巫月砂爹爹狠揍，它才懒得提醒：“只要你回去的时候带得多。不然，我也跟着倒霉。” 巫月砂点点头，看着卿卿尾巴上挂着的一兜海产也兴奋不起来，失落地看着楚沐阳：“沐阳，我难过，饿！” 楚沐阳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食盒递给巫月砂：“蜪犬肉做的锅盔和在城主府摘的桃花做的鲜花饼。主人，你先填填肚子。” “不是，我们半个时辰前才吃晚饭吧！你不怕她撑着吗？”铃兰担心吃多了顶着，好意提醒了一句。 “不会，我又没吃饱。”巫月砂伸手接过点心，拿起锅盔美滋滋地看了一口，一缕缕薄烟从断裂处飘起，暖暖地点心带着咸香和肉香，味蕾的满足，和胃部的熨烫舒适，让她心情好了很多，满足地蹭了蹭楚沐阳：“还是沐阳对我最好了。” 山海巴巴地看着，趁巫月砂没注意，叼了一块甜点，飞到楚沐阳身后：“我尝尝~沐阳，你下次也给我准备点呗~虽然我胃口没主人大，但我有空间，能存的！” 巫月砂双爪护住自己的食盒，恶狠狠地对山海说：“吃，吃，吃，你吃屁去！再来抢我东西，我连你一起吃了！太坏了，一会儿打击我，一会儿抢我吃的。” 山海嘿嘿笑了两声，专心致志地飘在楚沐阳身后，一口吞下鲜花饼，慢慢品味，淡淡地甜和桃花的清香，带着点冰凉，别有一番滋味。 卿卿和铃兰这时正郑重地和水苏道别，楚沐阳也拱手一揖。 巫月砂看水苏一直看着自己，误以为她想吃点心，便将一碟桃花饼推了出去：“给你，沐阳的手艺超好，你赚到了。” 山海不乐意了，“为什么给她不给我？” “她漂亮，你丑。她会广撒网重捕捞，你只会打击我。她还会给我做漂亮衣服，你只会跟我抢吃的。”巫月砂嫌弃地白了山海一眼，然后也向水苏拱了拱手：“我们的法衣就有劳水苏姑娘了。告辞。” “慢走不送，二十一天后有拍卖会，你们正好来取。”水苏叮嘱道，又对几人挥了挥手。 一行人出了鲛人馆，走了不远就看到一个学着一个“卦”字的店铺，殿中青竹掩映，隐约有巫山上的影子。 巫月砂手指着店铺：“铃兰，你请我们去诛杀穷奇，走，正好看到卦铺，去卜一卦看看是凶是吉。” “可以，这是巫族的人在大荒黑市中，唯一一处店铺。不过每次占卜的人不定，长的一两年，短的三五天，就是解卦历练，寻求突破的小辈。当然，有时候也没有人。”铃兰连忙解释道，话语才落下，就到了门口。 卿卿从鲛人馆出来后，就化成了人形，跟着楚沐阳的背影，进了店铺。 店铺内依旧是芥子空间，比外面看到的大了很多，竹林掩映，却未见半个人影。 “有人吗？”铃兰在右侧的一颗桶粗的竹节上轻轻敲了三下：“有人吗？” 竹林下一石桌一石椅缓缓出现，接着一壶冒着青烟的茶壶立在炉子上，一个竹盘中放着五个杯子。 一男子青衣竹纹，瞬移出现在众人面前：“今日有感贵客临门，请坐。” 巫月砂听着声音耳熟，抬眼一看，竟然是巫青空，下意识吞咽，将藏在自己手臂毛发中的山海一按，抓着不着痕迹的塞进储物戒指中，并将缓缓转动戒指，将花纹藏了起来。 楚沐阳察觉巫月砂的紧张，赶紧伸手将斗篷拢得更严实。 第96章 故人空青 巫月砂偷偷松了口气，还好现在卿卿已经化形，应该不会被看出什么。但她还是一点点转身，藏在楚沐阳臂弯，背对着巫青空，早知道是他，自己打死也不进这门了。 “巫医客气，我是扶风城城主铃兰，不知你是哪位？”铃兰拱手问道。 卿卿早在看到巫空青的第一眼就没忍住一抖，然后紧紧地抱着楚沐阳的小腿，藏了半个身子，大气都不敢出，万一自己被看出本体了，他追问主人在哪里怎么办？ “我是谁不重要，只要卦能为你解惑即可。”巫空青淡淡开口，右手一拂，石桌上的茶壶飞起来，将六杯茶斟好，自己取了一杯：“五位自便。喝口茶润喉，再说你们要占卜何事。” 楚沐阳心头一惊，对方居然连山海都算到了，抱着巫月砂的手不自觉紧了些。 “多谢巫医大人。”铃兰伸手端起一杯浅酌，巫族特有的灵茶，一杯一朵，花苞在茶水中舒展，栩栩如生，就像刚刚摘下一样，一口入喉，清润回甘，灵气充盈四肢百骸，神清气爽，唇齿留香：“好茶！真应了那句话，未品巫山峻灵茶，不敢妄称懂茶人。我不懂茶，只觉甚好。沐阳你也快尝尝，还有你……” “不用了，他们睡着了。”楚沐阳赶紧截断了铃兰的话。 铃兰察觉了楚沐阳的异常，明显对巫空青抗拒，但总归是自己带来的，还是得护着。 巫空青抬眼看了楚沐阳一眼，有些微怪异感，又说不出怪在哪里，只是对她多了一分留意：“铃兰城主，这位是？” “这是我的贵客，灵厨楚沐阳，厨艺是极好的。此次来问的事，便与他们有关。”铃兰又喝了一口茶，将空杯放到桌上。 巫空青嘴角微微扬起，原本清冷凛冽的气质柔和些许：“哦~灵厨啊。不知道灵厨可有见过一个和你年纪相仿的女子？她呀最是爱吃，我这里有一副她的画，你可以看看，若是能得一星半点她的消息，巫族定有重谢。在此之前，我听闻始州国先褴大逢山前有人见过她，之后又不知所踪，我一卦而得向北寻。” 说完，右手虚虚在空中一点，一幅画卷缓缓展开，画中女子银衣素裹，眼中有狡黠星光，即便站得端方，依旧能感觉到那种灵动精怪。 楚沐阳眼皮跳了跳，原本对方说先褴大逢山的时候，她就隐约有感，看到画，更是下意识藏在斗篷下的手都蜷缩起来，好在有斗篷隔着，对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我随从中洲来，但未曾见过此女。” 巫月砂揉了揉鼻子，莫名有些痒，不是说要给归墟战场送药吗？怎么还有闲心带着自己的画像来北荒找人呢！ “这样啊。”巫空青的声音里有明显的失落，“好了，我们开始占卜，你们谁来问卦？” 铃兰当即走了出来，从储物袋中取出几颗灵石，放在桌面上：“我先。” “嗯，心中默念问题。”巫空青淡淡开口，又恢复了冷清拒人千里的模样。 铃兰双手合抱在胸前，心中默念好几遍：一月后，他们能灭掉穷奇吗？ 巫空青手中巴掌大的龟甲翻在桌面，指尖凝聚一团灵火，弹入龟甲之中，噼噼啪啪，煅烧龟甲形成断面和坑点，形成卦象。 一刻钟后，火熄灭，龟甲变得灰白，上面形成了线性裂纹连接着坑点。 巫空青看过之后：“险中求胜，结果半开，求事，需做好准备，尽善尽美。寻人虽有阻碍，但能成。” 铃兰深吸了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连凤凰血脉都只能半开，还好当初娘亲欲去斩杀，被他们兄妹拦下，又在规定的期限内寻到卿卿一行人。娘亲不必冒险，百姓也不用受苦。她当即跪地，对卿卿就是磕头：“你们是我国的大恩人，以后若有所求，我们必定倾尽全力。” “不，不必行此大礼。”卿卿在楚沐阳眼神示意下，小心翼翼地从她身后走出去，将铃兰搀扶起来。 巫空青猛地抬头，随着卿卿距离的拉进，有种熟悉的感觉让他顿住身形，右手剑指从双眼划过，开眼之后看到卿卿本体，顺道看了楚沐阳一眼。 巫月砂身上没有半点灵力波动，乖顺握在楚沐阳怀里，只能看到粉色圆润的后半个身子。 楚沐阳也察觉到被探查，小心的将斗篷又拉了拉。 巫空青确定眼前人不是月砂，片刻变收了法术，但那种一样感却怎么都消不下去，心里不免嘟囔：这小妖和月砂的灵宠蛇好像，但多了一对翅膀，凤凰血脉也更强大，短时间里哪里那么好弄到凤凰血？ 卿卿感受到自己被探查，整个蛇都僵直了，回去到楚沐阳身后都是同手同脚：嘤嘤嘤~早知道就藏主人手腕上了。 “你们还有要占卜的吗？”巫空青问了一声，声音中有一丝丝的不耐，不熟悉的人根本不宜察觉。 巫月砂下意识一抖，上次他这样的时候，罚自己抄写了一遍族规，洋洋洒洒的整整三本书，而且当天的法术学习和练习都要保质完成。 “没有了。”楚沐阳故作镇定，但声音依旧有些微颤抖。 巫空青再次看向楚沐阳：“你好像很怕我？我们这事第一次见面吧！？” “没有，我就是第一次来黑市，紧张，紧张。”楚沐阳赶紧撇清，生怕被对方留下，毕竟那张画分明就是主人化形时的样子，哎，主人怎么这么能惹事啊？居然惹上了巫族。 巫空青若有所思地看了楚沐阳一眼，丢了一个传音石给她：“你是灵厨，比旁人更容易遇到画中人，若是他日遇见，定帮忙留一留，传个口讯，不论千山万水，我必然都会来接她。” “是。巫医大人。”楚沐阳无法拒绝，只能伸手接过传音石，心里却想的是，完蛋，这意思是千山万水不死不休么？哎，以后要是化形了可怎么办啊？巫族可不比始州国好糊弄。 第97章 黑市厨具 巫空青似有深意地看了楚沐阳一眼，转身瞬间消失在原地，石桌石椅也逐渐虚化，消失无踪。 楚沐阳带着卿卿快速退出了卜卦馆，忍不住拍了拍心口：“主人，还要逛二楼吗？” “不必，我们去一楼逛逛，毕竟一楼才是真正的黑市。”巫月砂也不想在二楼逛，万一巫空青察觉什么端倪，再找出来，麻烦的还是自己。 铃兰眉头微皱，心知有异，但并未探究：“确实，一楼才是真正的黑市，这里买东西可以以物易物，能买到什么，全看眼力和运气，而且里面的东西也不全是正经来路。” “没事，我们又不买东西，全当长长眼界。不过吧~要是有上好的食材和药材，还是要买的。”巫月砂倒是没有什么太多想法，主要就是好奇。 楚沐阳听到巫月砂说买材料，开口提醒道：“狌狌炼器的材料也要买的。” “才开始炼器，用不上太好的材料，城里就有普通的矿石铺子。”铃兰简单的开口提醒，免得她们不识矿石，被人骗了。 “好的，回去，我们就去看看。不过若是黑市看到好的炼器材料，还是可以买一些的，毕竟要杀穷奇，得多做些准备。”巫月砂声音显然轻快了不少。 铃兰带着众人往一楼黑市走，在入门的时候被人拦下，交付了八块中级灵石，才被放入黑市，进门前又低声提醒：“黑市不比二楼，这里可不要说出真实身份。” “好的，谢谢。”楚沐阳为恶躬身道谢。 黑市的灯光昏暗不少，他们刚进入，还稍稍停顿适应了一瞬，才一步步往里走。 巫月砂将楚沐阳的的斗篷撩开一个缝隙，刚好能看到外面。 山海也挤到缝隙口，立在巫月砂头上：“主人，我也瞅瞅，保证你不错失一个好东西！” “行。”巫月砂知道自己的阅历和眼力远远不如山海，自然乐得清闲。 整个黑市更像是一个空旷的场地，大家自发地留出人行通道，席地而坐，近身摆放着各种售卖物品，面积或大或小，靠着帐篷边上的，还能靠靠身后的帐篷。 来来往往形形色色的人和妖也很多，而这些人的衣着也并不像扶风城的。 巫月砂多少有些好奇：“铃兰，白天也没有在城里看到这么多风格各异的人啊？” “黑市只有一个，我们在金蟾上的蒙古包上穿过结界的时候就被传送到真正的黑市。那些金蟾背负而行的不过是一个只是结界入口而已。大荒之中有上千国，一国十几城，一城一个结界入口。”铃兰小声地解释。 “那这黑市背后的人也是有大能耐的，几千个移动的传送结界需要多少灵石支撑啊？！真有钱。”巫月砂嘟囔了一句，转而一想，“也就是在黑市中，可以看到大荒所有城市有特色的物品，和灵族修士、妖族修士所得宝贝了？” 铃兰想了想，“理论上是这样，但也不完全，通常需要到黑市售卖的来路不正，正常来路的宝贝，不需要走黑市，给那么多的交易费。” 楚沐阳在一个放着无数旧器的小摊位停下，目光灼灼地盯着地上的东西：“摊主，你的东西，能看看吗？” 同样一身黑色斗篷下的男子露出一双阴沉的双眼：“可以看，但不能上手。这是我在一处洞府所得，曾经修炼的仙人已离开，只有这些器物经历住了时间，碰容易坏。” 楚沐阳微微皱眉，不接触，她也不能确定那几件厨具是否是自己想得物件。 “你这些器物锈迹斑斑，且像你所言，应当不是什么厉害的仙君洞府，说个价听听，若是合适，也不是不能买来玩玩。”卿卿站在楚沐阳身边，倒是有几分人间界纨绔子弟的姿态。 楚沐阳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摇头，若真是自己所想的仙器，早就被人买走了，怎么可能轮到自己捡漏呢！可不能乱花冤枉灵石。 男子看了一眼半大的卿卿，这样的小娃能到黑市，要么是大家族的重点培养苗子，要么是化形小妖，听到对方语气是不缺灵石的，语气倒也好了几分：“这些东西，单卖十个高级灵石一件，全部都拿下的话，给五十个高级灵石即可。” “一件玄级高阶法器也才十个高级灵石，你这怕不是在枪？！”楚沐阳皱眉，拉着卿卿就要离开。 铃兰没有多话，自然也跟着离开。 “呵，买这些洞府旧物本来就是赌运气，毕竟是仙君洞府，我闯进去耗费的符篆法器林林总总也也接近五十高级灵石，高低得保个本吧！”男子说完这句话，又靠着墙角假寐，似乎并不在意能不能卖出去。 “一个仙君洞府，也没什么好东西，顶天能有一两件玄器，着实没有什么好赌的。而且这人摆出来的都是厨具，除非灵厨方面的仙君，不然谁会做玄级厨具呢！大荒之中灵厨更少得可怜。”铃兰将卿卿拽着楚沐阳不太想走，便开口解说道。 卿卿拽着楚沐阳，等人半蹲下，才凑到身边低声耳语：“沐阳，我记得你的厨具都才是灵级低阶吧！要不然试试，二十几件成套的，哪怕都是灵级中阶以上的也不亏。” “可是，也不赚啊！一套崭新地二十几件成套的灵级中阶厨具也不超过五块高级灵石。”楚沐阳有些踌躇。 巫月砂用爪子拨动这斗篷缝隙，让山海能看得更清楚全貌，神识交流：我看沐阳挺喜欢这套厨具的，你要是觉得不亏，我就买了送给她。 山海仔仔细细看过之后，声音都有些颤抖：买，这个人进入的洞府可能真的是灵厨的，这套厨具里起码有一件低阶仙器，你看到那把剔骨刀了没？我感受了一下，是龙牙所铸，不过与这些玄铁刀具放到一起，被斑斑锈迹包裹，隔绝了探查。 楚沐阳还在纠结，冥冥中对那套器具生出亲近，有种几乎本能的渴望。 第98章 赤山红土 卿卿的意思，喜欢就买，反正现在不差灵石。 铃兰劝她三思，毕竟只是仙君洞府，器具未必会一应花心思，若是买了发现无用，不能退换，而且即便是重造，也不划算。 巫月砂一个爪子从缝隙伸出来，对着摊位：“四块高级灵石，全要。要不是看在我主人喜欢，我才不当这个冤大头呢！” “少一块都不卖。”男子冷淡地看着粉嘟嘟的爪子，将伸着四个指头一个个按了回去。 铃兰见他们当中拿主意的巫月砂都开了口，便也帮忙讨价：“四块高级灵石能买一套新的玄级终阶厨具，而且他们朋友有炼器大师，更得优惠。通常人都买武器，谁没事看厨具啊？还是别人用过的旧厨具。你若是不愿意便罢了。” 楚沐阳听铃兰的话，心念一想也是那么个意思，抱着巫月砂就往下一个摊位走：“我不要了。五颗高级灵石能买不少名贵原料，等狌狌给我炼制一套也不只玄级中阶。” 男子见他们是真不要了，赶忙开口挽留：“别走，卖卖卖！就当我亏个本，总比一点收获没有的好。都半个月了，来来往往这么多人，你们还是第一个问的。我还以为你们中有眼力厉害的，看出了这些器具的不同呢！”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男子得了灵石，将摊布一收，快步离开了黑市。 楚沐阳将一套废旧的厨具放入储物袋，准备回去后再好好清洗保养。 铃兰叹了口气：“哎，也就你是个灵厨，要是旁的朋友，我断然是会拦住的。那一堆看着就不像有好的。” 临近摊位的老板也点了点头，然后悄悄地将自己摊位上的东西往前推了推，难得遇到这样的冤大头，说不定能将自己的东西也一并收了。 楚沐阳眼角弯弯，淡淡笑意，就算这些都是破烂，但她依旧很开心，第一次有人给自己买东西，仅仅是因为自己喜欢：“没关系，有好的就当是捡漏，没有也无妨。主人和卿卿的心意比什么都珍贵。” 巫月砂眼睛微眯，显然很受用，小仙女的话就是又甜又软又好听，嗷嗷~不愧是自己看上的灵厨。 卿卿竖瞳有微光闪过，声音有些微狭蹙：“沐阳喜欢的，我们都买！我这里还有好些灵石呢！” “哎，小修士，看看我摊位上有没有你喜欢的，放心，给你算便宜！”周边好几个摊位的人，不论男女都伸长了脖子，推销起自己的摊位。 楚沐阳都象征性的看了两眼，除了厨具，确实没有自己喜欢的，便往前走去。 走了大概五个摊位，巫月砂似有所感，突然撩开了一点斗篷缝隙，“沐阳，往前一步，左边，那个靠墙老者的摊位，看看是什么。” 楚沐阳闻言走到摊位，老者身形佝偻，几缕凌乱的白发露出斗篷，见他们过来，也只是微微抬眼，并没有像别的摊位，因为他们之前的撒钱行为而有半分动容。 巫月砂看着老者面前摆着的一盆猩红色土壤，鼻尖微微耸动，这土壤全无灵气，但不知为何，自己就是有种莫名的心悸，神识传音给楚沐阳：“买下。” 楚沐阳微不可察的点头：“老人家，你这些是什么土啊？” “狂山之巅，饕餮血注的赤土，不能养花种草，但在必要时可以作为外伤止血的药。”老人声音嘶哑，显然有些年岁。 铃兰拉住楚沐阳：“这老头已经在黑市上百年了，一直卖的都是这一坯赤土。倒是有人买过，确实有止血之效，但比同样效用的丹药贵了太多。发现别无他用，不可入药后，再没有人来买。但是他依旧坚持在这里摆摊上百年。” 山海闻言，也凑到斗篷缝隙来看，神识对巫月砂说：上一世是上一世，这一世是这一世。就算是饕餮，也完全不同。这东西对你也没用，买来干嘛？ 巫月砂双爪捧着脑袋，白了山海一样：直觉。 山海不应声了，饕餮死了数百年了，残魂转世，沾染了血液的土壤自然也不会有属于饕餮的威压或者灵性，但妖族血脉和传承的事，无人能给出完全正确的答案：既然你觉得有用，那就一定有用。买。 巫月砂点头，催促楚沐阳：问价格，一定要买下，赤山之巅，很可能是饕餮当年心头血落在的地方。再问问有没有饕餮的尸骨。 楚沐阳无法神识回应巫月砂，但听话地开口：“老人家，多少灵石？你能到赤山之巅，是否有饕餮的尸骨。饕餮乃最擅吃的凶兽，用它骸骨做成厨物必定会灵厨会有加成。我很需要。” “没有。饕餮已故数百年，据说当年绞杀，耗去神兵千万，与其骸骨同爆，除了赤山上血染红的赤土，什么都没有留下。”老者缓慢地讲述，之后颤颤巍巍地伸手比了个二：“这些是山顶最红的赤土，独此一份，十块极品灵石。” “十块极品灵石？！”铃兰惊得半天没合上嘴：“赤山之土，什么用都没有，你卖十块极品灵石？” 老人淡淡地扫了铃兰一眼：“各花入各眼，对你没用的，未必对别人没用。你怎知这方赤土不是在等它的有缘人呢？” 老人说得玄乎神叨，让楚沐阳不禁微微皱眉。 巫月砂听闻十块极品灵石，眼睛都没眨一下：沐阳，买下来，或许这里面藏着我化形的方法呢！ “好，我全都买了。”楚沐阳取出十块极品灵石，交给老人，就着摊位上的黑布将赤土一裹，放入储物袋中。 周围的人神光奕奕地看着楚沐阳，仿佛她头上顶着个有钱冤大头一样：“姑娘，我这里也有好东西，绝对比那个赤土更有用。” “姑娘，我这里也有，你看看。”…… 一时间无数摊主抱着自己的摊位，围了上来，纷纷将自己的东西怼到楚沐阳面前。 铃兰皱眉，赶紧施展结界将众人笼罩其中，免受推搡之苦：“退后，退后！” 第99章 毒草阵盘 “丹药、武器我都不需要。若是有好的原石或者秘籍倒是可以。当然手里的东西足够稀奇古怪，我也可一看。”楚沐阳赶紧将巫月砂的话复述了一遍，以期围上来的人能少一些。 摊主们更加坚信眼前的女娃娃就是人傻钱多的大族后辈，出来游历图个新鲜，一拥而上，生怕错过了机会。毕竟在这里的人都知道，越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往往越可能是假的。 一时间除了几个丹药、武器的摊主推了下去，旁的摊主涌上来，只多不少，严重影响了市场秩序，让原本有序淘东西的人怨声载道。 “所有人即可回到各自摊位，否则将被驱逐！扰乱黑市，永失资格。”一个铿锵有力的男声在空旷的黑市上空响起。 摆摊的人皆是一僵，然后各自回退，“小修士，你可要慢点走，多看看，我们这里新奇的玩意儿多着呢！” “好好好，我慢慢走。七天一次的黑市，这次没看完的下次我还来，你们放心，都会一一看过去，要是有我喜欢的，都买。”楚沐阳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真是被刚刚那种阵仗吓了一跳。 摆摊的人眼中都是明显笑意，对楚沐阳一行人更是热情得多，甚至见到他们走过来，还让自己摊位前的人给他们让点位置：“你们看看不一定买，但人家是看看不一定不买。我们也是糊口，互不为难，互不为难哦。” 来摊位淘物件的人倒也知趣，都纷纷给他们留出一个空缺，毕竟大家也都想看看这散财童子能败家到什么模样。 楚沐阳看过了好几个摊位，都没有自己看上的，也没有收到任何人的指令，便扫了一眼，踱步往前。 山海透过巫月砂撩开的缝隙看着外面，除了人潮涌动之外，都挡了个干净：“沐阳，这淘东西可不是你这样淘的。我们需要原石和草药，遇到这样的摊位就要挤进去看看，毕竟隔着这么多人和妖的气息，我们根本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况。” “行，我再走近些。”楚沐阳应答道，然后每个摊位都挤身进去，稍稍停顿几个呼吸，才转身离开。 又经历了好几个摊位，在一个草药摊位正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卿卿伸手拽住了楚沐阳的衣角：“等等。” 楚沐阳站定，看着摊位上各色草药，一个都不认识，正要伸手去拿起，被摊位老板伸手挡下，毕竟大家都默契的认定他们是背靠家族出来历练的，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会去交恶：“小娃娃，我这里的都是剧毒灵草，可不是你花点钱就可以随便触碰的。去别的摊位看看吧！” 卿卿这时正在和斗篷内的巫月神识传音：主人这个摊位都是各地剧毒灵草，我到这里奇遇不断，勉强还能帮上主人，但玉蟾他们可是少有进寸，哪怕他们依旧身怀绝技，但对这些神界修士毫无伤害。 巫月砂爪子揉了揉鼻尖，自己确实很少想到自己另外几只虫蛊，只是这神界的毒草，他们能扛过去吗？ 卿卿似乎察觉了巫月砂的担心：主人，相信他们会选择对自己好的。若是他们都自觉不能承受，那么这些毒草我也可以吃。毕竟在成现在的妖修之前，我是虫蛊，即便是现在，我依旧是你的虫蛊。 巫月砂觉得卿卿说得有道理，爪子一挥，撩开一点缝隙，细细看了摊位上的毒草：沐阳，这个摊位的毒草全包，不超过两块高级灵石，毒草难得，但用处限制太多。 楚沐阳看着店家，跟着巫月砂的传讯开口：“云山桂竹，伤人必死；嶓冢蓇蓉，食之不孕；天仙草，蛇蝎花……摊主，我认识所以，才想拿近看看年份。这些毒药我全都要了，后续你还有，我都要，越毒越好。” 铃兰一听心里猜测他们可能是为了猎杀穷奇做准备，“工欲兴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些毒或许真的对凶兽有用。这毒草我买，总不能让你们自掏腰包准备猎杀凶兽的材料。摊主说吧多少灵石，之后是否还有？” “这些已经经过初步晾晒，两块极品灵石。家里还有两个这么多，你们若是要，我下次黑市开市，带来。都是两个孩子加入猎兽队，冒险采回来的，草药归猎兽队，这些没人要的毒药，我初步炮制了拿来试试的。”妇人声音多了些慈祥，两块极品灵石，可以让自己两个小子一年内不用跟着猎兽队东奔西跑，正好娶妻生子。 铃兰想到穷奇，也没有讲价，直接付款，让妇人将毒草包好，才接手递给楚沐阳。 楚沐阳猜到铃兰所想，并未拒绝，毕竟他们确实之后要对付穷奇。她接过药草包，怕放到自己储物袋会污染里面的食物，悄悄深入斗篷中，递给巫月砂。 巫月砂接过，直接塞到山海的空间里：你空间现在什么都没有，不怕被毒影响。 山海瑟瑟发抖：“我就是一个弱小书灵，这毒草里面有针对神识魂体的，你确定要我装。” “放心，那妇人包裹的手法很专业，漏不了。”巫月砂宽慰了一句，但并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楚沐阳一行人接下来逛了一路，并没有什么看上眼的物件，至于原石他们不能分辨，只决定下次带上狌狌来逛。 眼看着要走出黑市，接近出口处一个瘦小的人拦住了他们：“我，我有阵盘，你们要看看吗？” “我们没有阵法师，不需要。”铃兰一口回绝，毕竟这趟黑市花费已经不少了。 楚沐阳听到阵盘，不知为何心头一跳，鬼使神差的看向拦他们的人：“阵盘？在哪里？你怎么没有摆摊？” “我，我交不起摊位费。是，是帮人来卖的。你们是好心人，看看吧！这阵盘真的很厉害。”瘦小的人伸出枯槁地手想抓楚沐阳，又缓缓落下，低垂着头，似乎是怕弄脏他们的衣服。 “你不怕被黑市巡逻队发现？”铃兰眉头微皱。 第100章 羽涅毒发 “我塞了最后的那块中级灵石，有个站人的位置。”瘦小的人诺诺地道，他已经拦了十几个人了，但都没有人愿意看看，更别说买，这是他最后的希望了。 他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三块阵盘：“你们，你们看看吧！这阵盘很厉害，上面刻了符篆的，就算不会阵法，也可以随手扔出去，趁着爆炸的机会逃生。” 阵盘被拿出来的那一瞬间，楚沐阳双眼瞳孔紧缩，手上动作快过脑子，一把抓紧瘦小之人胸前的斗笠：“你是谁？这阵盘哪里来的？阵师人呢？！” 铃兰伸手抓住楚沐阳的手腕儿：“在黑市内不得生死，不论多大的仇恨，出去再说。黑市有三名大罗金仙镇守，不要乱来。” “放手，他跑不了。”巫月砂一字一顿，目光森然地从斗篷里看向卖主。 “可是，可是，这阵盘……”楚沐阳声音带着泣音，些微颤抖：“阵盘是阵师的武器，向来不离手的。他，他不可能拿出来卖。” “你先放手。”巫月砂的声音冷了一些，它在斗篷中明显感觉到巡逻的人向这里靠近，并且好几道神识扫过这里，有一缕甚至在锁定他们。 楚沐阳缓缓放开手，眼圈通红，泪珠挂在眼睑，要掉不掉的，“你能告诉我制作这个阵盘的阵师在哪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瘦小的人听到他们不是寻仇的，稍稍松了口气：“阵师没事，就是和他同行的人不知道生了什么病，一直躺在床上。他们身上带的灵石不够，所以阵师让我来代卖一些阵盘。阵盘毕竟不是旁的，通常只有阵师能用。但这个不一样，这个阵盘能做为一次性保命法器用的。所以我就带来试试了。” “阵师是不是叫尹诺？还有他们现在在哪里？”楚沐阳着急地问道。 巫月砂也竖尖了耳朵听，毕竟羽涅身上也有解开自己化形的契机，可不能没了。 “阵师确实是来自始州国的尹诺。他们已经在无肠国灵果城呆了三日了，但是病中的人还是没醒。”瘦小的人在他们身上并未察觉恶意，反而能感觉到楚沐阳的担心和着急，便如实说了。 “不可能？他的毒，每日只发作一个时辰！”巫月砂爪子把斗篷撩得更开了一些：“能不能在下一次黑市开市的时候让他们进来？他们是我们很重要的朋友。” “我，我没有那么多钱带他们来。而且也不一定能找遇到黑市入口。”瘦弱的人低低呢喃，显得很是窘迫。 巫月砂放下爪子，自己未化形，即便是看到羽涅也无法救治，得尽快去无肠国和他们汇合，“这些阵盘我们要了，给你十块极品灵石，照顾好他们，等我们到无肠国灵果城的时候，再给你十块极品灵石。” “十，十块极品灵石？！这也太多了吧！”瘦弱的人双眼瞪得大大地，“有没有什么话要留给他们吗？” “告诉尹诺，他的未婚妻会尽快去找他，让他莫要离开。”楚沐阳谨记铃兰的嘱咐，自己的名字在舌尖转了几圈，终究还是换了一个词。 “好的。”瘦弱的人将三块阵盘交给楚沐阳：“阵师说着三块阵盘值十块高级灵石。既然你是他的未婚妻，我也不客气了，放心有了这些灵石，我肯定会将他们照顾好的，还能请一名好的医师。” “不用请医师，没用。不用特别去管，一个月内，他不会出事。”巫月砂心里担心羽涅，更没有逛的欲望：“我们现在回去。” 楚沐阳示意铃兰离开，一行人快速离开了黑市，从金蟾上下来，直接往扶风城飞。 回到炼器铺后，铃兰才开口询问：“你们怕受伤了？可是要提前离开？那穷奇怎么办？” “我们会尽快去处理穷奇，现在穷奇相当于什么修为？”巫月砂看向铃兰：“我们只会在鬼国停留半月。” “凶兽穷奇不能化形，但口吐人言，混元大罗金仙之下都破不了它的罡气。因为它只在鬼国境内死人，大荒之中，神族鲜少来往，加上东我国有负二之尸，更被神族厌恶，求愿难达天听，无以庇佑。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它现在相当于怎样的修为。”铃兰眼中有明显的落寞，大荒多妖族，是被神遗弃之地。 “行，我知道了。你留意穷奇出没频繁的地方，这些天你别过来了，我们需要静心做些准备。”巫月砂看着铃兰，言外之意便是驱客。 铃兰了然，拱手行礼：“全看诸位了，若有什么需要我等帮忙的，定然全力以赴。凤凰乃神兽，凤凰火是仁义之火，也是重生之火，善而生，恶而亡。必然能杀死穷奇。” “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们不会食言。卿卿才化形，只靠他还不够，你也不想有意外吧！”巫月砂侧头卡着铃兰。 铃兰点头，纵身一跃，消失在铺子中。 等铃兰消失后，巫月砂伸着爪子颠了颠阵盘：“沐阳，接下来的事，需要结界隔开，一面隔墙有耳。” “好，你教我摆放，但是我不会阵法，没法激活。”楚沐阳接过阵盘，提醒道，就怕浪费了阵盘。 巫月砂嘴角一扬，自信而明亮：“我让你摆的阵法，用灵石就能激活，放心。” 楚沐阳点点头，跟着巫月砂的指挥，很快在屋中摆放了五行阵，阵心在整个铺面的院子中间，灵石插入地面三寸，右手剑指，一道灵气打入，激活灵石，整个炼器铺被倒扣的结界罩在其中。 “卿卿，去把狌狌叫过来，做准备自然少不了他。”巫月砂坐在椅子上，指挥卿卿。 卿卿快步离开，很快带着狌狌回来。 桌上已经放上了小零食点心，巫月砂吃了两口，将狌狌过来，将手里的点心放下：“狌狌，羽涅他们出事了，我们要尽快猎杀穷奇，离开鬼国，去和他们汇合。到时候我借羽涅的血化形，每日两个时辰，也足够给他治疗。” 第101章 机关暗器 “猎杀穷奇？你是没睡醒？混沌大罗金仙才能破它的罡气，哪怕有卿卿，唯一的办法也是从内火攻，想直接硬刚，我们都等着送菜。”山海双眼大睁，不可思议地看着巫月砂。 巫月砂眉头紧皱，“和铃兰之前商量的是一月内，但是羽涅等不了那么久。半神没有神格，那瘴毒肆无忌惮吞噬他的心血修为，现在从一个时辰僵硬变成僵硬不醒，很可能和两次被我吸血有关。不论是朋友之谊，还是他身上很可能藏着化形的机缘，我都不可能视若无睹。再说一月和半月的时间对我们而言都差不多，任何一个人都没机会达到混沌大罗金仙。” “你可是有什么办法？“楚沐阳看着巫月砂，想着主人大事向来多谋，应该是想到了方法。 “关键在狌狌。我等不及他炼器到达地级初阶。”巫月砂看向狌狌：“我希望你一周内能突破至玄级中阶。你刚刚突破到魂游期，在这个修炼等级掌握的最高炼器等级是玄级中阶。虽然底子没那么稳，但也足够制作小型定型机关。” 狌狌坚定地点头，未等到下文，便提醒道“就算是玄级中阶炼制出的暗器也不可能跨越那么大的跨度伤到穷奇。” “暗器？不。我需要你按照山海记录饕餮的模样做成一只可以控制的机关兽。我们在黑市买到了饕餮心头血染红的赤土，旁人拿着无用，但我能激发出属于饕餮的威势，若是能震慑最好，若是不能，配合暗器‘千翎羽’，铺天盖地的针箭，总有能扎到它体内的。” “千翎羽，是以整个机关兽为主体，针形金属附着成毛发，在发射的瞬间蓄力淬毒，比暴雨梨花针更为密集，细小，数量繁多，是唐门秘术之一。”狌狌闻言，快速在随身携带的秘籍中找出暗器术，翻到后给看向自己的众人解惑。 山海飞到秘籍之上，看了看：“虽然现在我们没有剧毒之物，但可以配合符文，让这些暗器具有背得功能，比如爆炸，比如火符……” “想法很好，但是，我们这里只有我会符咒之术。我现在这模样，连灵力都无法牵引，你觉得还能刻符文？”巫月砂看向山海，瞪了它一眼，转而看向卿卿：“剧毒不够，但有卿卿。当时候卿卿缩小辅佐在其中一根针上，靠近穷奇后，寻机会进入它体内，直接用三昧真火焚烧穷奇的兽晶。” “好。”卿卿点头应和，心里决定，这些天再好好修炼修炼，争取能将使三昧真火更持久些。 山海飞到巫月砂身边，“你现在这样肯定不能使用符咒，但是若是能化形呢？” “化形？你查到什么办法了？”巫月砂激动地双手抱着山海：“晚上给你加个清蒸牡蛎！” 山海得意地点点头：“你既然能激发赤土所含的饕餮血，逆向而行，将饕餮心头血凝出，也许也能让你化形。” “饕餮和穷奇一样是凶兽，穷奇都没法修炼，你确定饕餮血能让我化形，而不是失去理智成为凶兽？”巫月砂怀疑地看向山海。 山海故作深沉地咳嗽了两声，十分肯定：“世间本来没有凶兽，穷奇是受了东边负二之尸的影响。就像混沌，原本是中央天帝帝江，被割了七窍而亡，借混沌之气复生，成了形状似狗有翼，有目无视的混沌。你现在体内的妖气太少了，自然不会觉醒大妖的血脉传承。试一试只好不坏。” （注：此处参考了《山海经》只《西山经》帝江，《庄子·内篇·应帝王第七》中央天帝出七窍而亡，以及《神异经》中凶兽混沌。） “行吧！反正我们当中，你活得最久远。我要怎么做？”巫月砂原本就迫切想要化形，能有一个办法，哪怕很缥缈，也是愿意一试的。只有化形成人，她才敢寻回人间界的方法，回家见父母。 山海被问得突然哑火，将赤土中的心头血提炼而出，必然需要高深的炼丹术，且对饕餮血有感应的人，巫月砂是唯一人选，可偏偏炼丹术又需要她化形，使用巫术，简直就是个死循环。 大家见山海不说话，也没有打扰它想办法。 巫月砂见山海没有合适的章程，便遣散了众人：“山海，你慢慢想。大家各就各位，修炼的修炼，炼器的炼器，做饭的做饭。” 众人行礼散去，狌狌回了炼器室，将巫月砂分给他的极品灵石拿了出来，他才炼器入门，距离玄级中阶还有挺大的差距，时间紧，任务重，他不能再每次灵力耗尽后修炼恢复，直接使用极品灵石。 卿卿回了分给自己的房间，也将极品灵石掏出来，放在身边，化作缩小的圆形，盘在灵石上修炼。 楚沐阳将自己的大包裹整理之后，把水苏给的海鲜放到了缸中，开始准备晚饭。 巫月砂自己坐在桌边，掏出一包裹的毒草，又放出风蜈，金蟾，毒蜂，冰蚕，划破指尖，凝出三滴灵血弹射向虫蛊。 四只虫蛊一口吞下灵血，看着一旁的毒草眼放金光，虽然他们在戒指中，但也通过感应知道卿卿已经和他们不同，若是再不努力，他们在神界对主人的助力有限。 巫月砂伸手拦下冲向毒草的虫蛊：“你们吃前先感应毒草，一定要在自己安全范围之内。放心，七天后我们还会再得一批。” 虫蛊通过特有的感应回应巫月砂，然后纷纷转头向毒草，各自划拉出一部分，只有一株毒针科锥花孤零零地落在桌中。 巫月砂看了一眼，这些毒草中唯一针对神识的草药，虫蛊五感与自己相同，根本没法凝练神识，这种毒哪怕沾染上一点，都足以让他们瞬间成为毫无意识的躯壳。 巫月砂右爪一伸，一根银针落在指尖，轻轻戳了戳毒针科锥花，“山海，这个毒药怎么存放来着？毒草巫族记载很少，我大多是在你的书页里学的。” 第102章 种下月砂 “没说怎么存放，这玩意儿他们怎么挖回去的？还晒干了！”山海听到名字也是一惊，直接飞到桌边，看着巫月砂戳到花蕊，整株毒草微不可察的一抖：“诶，诶，诶，活得！这玩意儿快成精了！居然装死！” 巫月砂又戳了一下，“要不养起来？记载上说，沾染上一点点就头痛欲裂，若是不及时救治，会在神识上留下相应面积的裂缝或者缺口，影响修为精进，轻则止步不前，重则神识消亡。用作暗器还是很不错的。” 毒针科锥花这次动得比之前激烈多了，也不知道是听懂了巫月砂的话，还是被戳到了花蕊中心，几乎蜷缩起来。 “叽咕~”一声奇怪的声音在巫月砂神识响起，奶气又刺耳。 巫月砂看着毒针科锥花，用针戳了戳：“你若是有灵识，就变回原本模样，我可以养你。” “叽咕~”又是一声奶气带着欢脱的声音。 接着毒针科锥花站了起来，根部裹着一团灵土，茎叶快速颤抖，渐渐抖掉身上的泥土，从干枯不起眼变回原本的模样，茎直立,钝四棱形。茎下部叶较小,是羽状复叶,两侧小叶椭圆形或卵状椭圆形。头状花序直径拇指大小，白色花瓣，黄色花蕊，看起来像弱小的路边杂草。 “还真是花不可貌相，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却是已知无数不多的攻击灵魂神识的灵草。”巫月砂将银针放到火上烤了许久，又用酒冲洗，一把草木灰细细擦干净，才收回戒指中：“等着，我去找个陶罐给你做花盆。” 毒针科锥花摇曳着点了点头。 山海飞离桌面很远，紧盯着毒针科锥花：“站好别动！不然我，我……” 楚沐阳看出山海是真的害怕，伸手将它抓过来，放在自己头上。 山海抱着楚沐阳头上的发钗瑟瑟发抖。 巫月砂到狌狌那里要了一个澡盆大小的陶盆，贴了一张如意符，“变小，变小……！” 五六声之后，陶盆变到花盆大小。 巫月砂右爪拎着陶盆回头厨房，在盆底窝了一层极品灵石，又铺上一层草木灰，从戒指中取了一点赤土：“我这里没有灵土，就用赤土给你安家，你要是想进来，那就要和我血契。” “叽咕！叽咕~”毒针科锥花欢快地来那莱纳点头，根部分出数根，撑着往陶盆爬。 巫月砂划破指尖，一滴灵血弹向毒针科锥花的花蕊。 毒针科锥花花蕊中心侵入一点血红，接着又“叽咕~叽咕~”的声音在神识响起。 巫月砂却能听懂毒针科锥花的叫声了： 主人，我是因为吸收了一点梼杌筑体凝聚天地之灵，才有了灵识。 但也因为成长地有凶兽梼杌（梼杌原型乃《山海经·西山经》傲狠，是北方天帝颛顼之子死后所化，变成梼杌的原因在前文66章。）新生，方圆百里寸草不生，所以出逃，被人混在毒草中捡回去的。 巫月砂了然点头，“好吧，这也是你的造化。既然跟了我，灵石管饱，助你修妖。以后你就叫小花。” 山海听到比自己还潦草的名字，忍不住笑出声，但小花一仰头，立马憋了回去。 巫月砂把陶盆推了推，直接推到小花面前。 小花伸长根部，前面几根草根深入陶盆，猛地收回，蜷缩起来。 “叽咕~叽咕~……（好痛，好痛！赤土咬根了！）”小花往巫月砂身边移动，同时一片羽状叶子微微缩起来，指向陶盆，明显委屈。 巫月砂只好将赤土收起来：“这土里有饕餮血，我还想着给你一份机遇，看来是不行了。” “叽咕~（饕餮血！我们做花花草草的，谁敢贪心饕餮血啊？！赤山之上，无一活物，活不了，活不了。”小花哭唧唧，害怕得瑟瑟发抖。 山海通过和巫月砂的共感，能听到小花的灵识声音，从楚沐阳头上飞了出来：“赤土不能种花草，但是能种主人！我想到如何吸收赤土里的心头血了！化形有望，化形有望！” 巫月砂看向山海，心里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根本不问他方法，转手将陶盆递给楚沐阳：“沐阳，洗一洗，草木灰都洗掉，只留极品灵石就好，让它先养着，等有机会弄点息壤养小花。” “叽咕~（好耶！都是灵石，我最爱！）”小花紧紧裹着自己的那点小土壤，开心的蹦了一下。 楚沐阳接过陶盆，用水冲了五六次，洗得干干净净，才将灵石铺了一层，放到小花旁边，知道它的毒性，也离得远远地。 小花再次小心翼翼地伸出几根草根，确定只有纯净的灵力之后，欢快地蹭进去，根茎向下扎，几乎每个根都能抱到一个极品灵石，可见巫月砂是真的上心，放了不少灵石。 山海见巫月砂不问自己，又蹦跶到巫月砂面前：“主人，化形的希望！只要像种小花那样，把你种下去，饕餮的心头血自然会归主。” 巫月砂转了个身，背对着山海，俨然是不想听的。 山海可不管，乐呵呵地飞到巫月砂面前：“主人，你不想回人间界吗？不想你娘亲和爹爹吗？哎，巫灵仙顿的冰晶肘子，肥瘦相宜，软糯化渣，肉香带甜~好想吃。” 巫月砂听到爹娘和冰晶肘子，肚子咕咕叫了一声，看向山海：“只能埋吗？” “其实炼丹术也能提炼出来的，可惜现在你没化形。这就是个死循环。不过你和饕餮血脉相承，用赤土埋起来，肯定能将吸收心头血，只是不知道时间长短。” “埋吧！”巫月砂认命地从戒指中取出找狌狌时多要的一个陶盆，自己跳进盆中，又将赤土从戒指中取出来，“沐阳来帮我一下，除了头，别的地方都埋了。” “是，主人。”楚沐阳接过布包，将里面的赤土一点点温柔地倒入陶盆，看到泥土沾到巫月砂头上，还轻轻吹了吹。 巫月砂紧闭着双眼窝在盆中，倒真的像个粉色的胖萝卜。 第103章 化形失败 山海卷了一个小铲，一点点的抹平巫月砂身上的土：“挖个坑，埋点土，数个一二三四五~种白菜，种萝卜，来年养只精怪~” 巫月砂抖了抖脑袋，将身上的一层土抖落：“你最好祈祷这样能汲取饕餮心头血，不然，咬死你！” “叽咕！（咦~原来主人也是我们花花草草一系的，好厉害，都不怕赤土。）”小花因为主动亲和的巫月砂，听不懂她以外的人的话。 山海嘿嘿一笑，看着盆里的巫月砂，“放心，肯定能。” 楚沐阳将陶盆抱到旁边，洗了手，继续做晚餐，大约半个时辰之后，叫上所有人简单的吃了一餐之后，各自开始各自的修炼。 原本桌上抱着毒草啃的虫蛊，也被巫月砂指引着，自发带着自己的毒草进了狌狌放出来的一个陶盆中。 巫月砂被楚沐阳喂饱之后，不到一刻钟就昏昏欲睡。 山海立在椅子上，守着巫月砂。 巫月砂睡梦中身体不时闪动着微弱的血红色光芒。 山海最开始还担心得飞起来，准备一有不对，就将巫月砂裹出来，但随着光芒闪烁越来越规律，最后就像是呼吸一般，它也放下心来，掏了几块极品灵石扔进肚中，灵体扎根，吸气灵力模样也从最开始的一团雾气，渐渐化出随时会散的虚幻人形。 卿卿变大了身形，将厨房盘了一圈，防止有人来打扰到主人，吐出灵珠对着月光修炼。 狌狌将极品灵石围着自己摆放了一圈，右臂按照巫月砂给的炼器术快速地轮锤，由慢到快，一直熟练到形成残影，脚边的灵石化作灰烬，双腿双臂上的肌肉更结实。 楚沐阳双手握着极品灵石，按照灵厨修行的心法口诀运转吸收灵力，一次次地往紫府压缩。 羽涅的毒症和斩杀穷奇压在众人心上更是发了疯的修行，既然有斩杀凶兽保护百姓的能力，他们都不会推辞，即便这些百姓并非中洲灵族。 晨光熹微，斑驳地洒进炼器铺中，众人从修炼中醒来，一夜未眠，却倍感精神。 卿卿缩回身子，变作人形，推门而入，厨房里都是东倒西歪。 山海斜斜地靠着椅子，大半个身子在外摇摇欲坠。 小花小半根伸出盆外，盆里的几十枚极品灵石只剩粉尘，显然是想要去扒拉主人，要点极品灵石，被卿卿突然开门一下，整个半挂在陶盆上。 巫月砂鼻子上挂着一个透明的泡泡，随着呼吸，忽大忽小。 连夜吞掉毒草的蛊虫纷纷选了个位置在陶盆上结了蛹。 楚沐阳开门看到卿卿怔怔地站在门口，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三两步走到门口：“卿卿里面怎么了？” “赤土，赤土，褪色了！”卿卿指着陶盆，里面的泥土哪里还有一点红色，和外面的土壤唯一的区别就是更有灵力一些。 “褪色了！？”楚沐阳探着身子往里看，专注地看着巫月砂在的陶盆里：“还真的褪色了。” 她侧身从旁边进屋，伸手抓着山海猛摇：“山海醒醒，出事了，出大事了！” 山海猛然睁开眼，左边一撑，右边一撑，从玉书两侧撑出一双手来：“好好说，能出什么大事？！” “啊——！”楚沐阳被凉凉地细小手冷不丁地抓住，吓得将山海扔了出去：“刚刚抓我的是什么，什么都东西？” 山海被扔出去，眼看要脸着地，彻底吓醒了神，扑腾一下飞到半空：“是我，是我！不就是昨晚上修炼得差不多，我给自己拉了一双手吗？有那么吓人吗？吃了那么多灵力丰富的食物和极品灵石，我也凝形了，有一双手怎么了？” “哦哦哦，是你的手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妖物悄悄溜进来了。”楚沐阳定睛一看，确认是山海，平静下来，才想到自己叫醒山海的原因，“山海，你看主人，赤土，赤土完全褪色了！” “什么！”山海惊讶地猛飞向巫月砂所在的陶盆前，伸手去抓了一把赤土，没有任何咬食灵力的感觉：“这么快的吗？主人，主人，你醒醒，你想在还好吗？” 山海见巫月砂半点反应没有，伸手抓向她鼻子上的泡泡。 “嘭——”地一声，泡泡爆了，巫月砂砸吧着嘴，缓缓睁眼，不明所以地看着围观自己的众人：“怎么了？” “你身体有没有哪里不适？”山海紧张地伸手扒拉泥土。 巫月砂摇摇头，“挺好的呀，哎~你扒拉泥土干嘛？我好不容易睡得这么踏实舒爽。” “赤土里的饕餮心头血都被你一夜吸收了，比我猜测的快了太多。你要不出来试试，能不能化形了？”山海两个手扒拉得飞快，几个呼吸间就将巫月砂扒拉了出来，“别在陶盆里化形，都是泥。” 巫月砂闻言看向盆中泥土，果然赤色退尽，心头一喜，想着自己化形后没有衣服，便蹦蹦跶跶地往一旁楚沐阳的房间去，关上门，尝试着想之前化形时的感觉，脑中渐渐出现人形。 房间窗户里透出暗红色的强光，很快一闪，门外的人都忍不住开心，这反应，显然是成了。 很快门缓缓打开，巫月砂垂头丧气地走出来，化形维持了不到一个呼吸，又被打回原形，总不能让让自己埋到赤山里，把山上所有的饕餮血都吸收了，才能化形吧？！ 但是，那一秒大脑刺痛，仿佛要裂开一般，若是全部吸收，自己会不会和上一世的饕餮变得一样，因为疼痛变得毫无人性？看来这个方向行不通。 巫月砂越想，面色越凝重。 “失，失败了？”山海不敢置信地飞到巫月砂面前，饕餮的心头血的也不是化形的关键，难道一旦被定为凶兽，就永远不能修炼化形了吗？ 巫月砂点点头，又摇摇头：“化形维持了一个呼吸。还伴随着剧烈的头疼，无法自控，若是疼痛时间验证，我不确定我会做出什么。” 众人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的欣喜，想着有用，转眼就眉头紧皱，明显这是失败了。 第104章 器术有成 山海眉头紧皱，来来回回飞了好几圈，思考了半晌，“这个方向不对。如果你化形就会发狂的话，之前因为羽涅化形时就发疯了。所以，化形的机缘还是在羽涅身上。” “我也感觉方向不对。”巫月砂低声回道，她现在更担心吸收入体的饕餮心头血会不会给自己留下隐患：“那我们得更快些，狌狌制作出可以掌控地机关兽之后，就直接去灭杀穷奇。” “穷奇因贰负之尸影响，身体外层罡气太强。我们或许可以先去无肠之国于半神大人他们汇合，救醒了他，再一起斩杀穷奇，肯定更加安全。”楚沐阳眉头皱了皱，要混元大罗金仙才能破其罡气，他们几人去危险重重，不如等半神羽涅醒了来对付，毕竟神佑众生，这本身就是他们的责任。 巫月砂看向楚沐阳，轻轻摇头：“无肠之国与鬼国之间还隔着柔利国，之间没有大型阵法传送，单靠我们，一个来回就要一月余，若是穷奇之患能拖到一月之后，城主铃兰定然不会提及期限。” “穷奇初生，一次进食七人饱腹，需要三十五天才能消化。每成长一阶，食人的数量就会翻倍。城主铃兰是向我们在穷奇成长变强之前斩杀，免得往后更是不敌。”山海将铃兰未说明的原因讲了出来。 “我不赞同！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主人现在去也很危险！哪怕是卿卿可以杀死穷奇，但也只能从内攻之，若是没有机会进入穷奇体内，大家面临的就是穷奇的猎杀！灭杀凶兽，不是主人的责任。”楚沐阳双眼通红，伸手抱着巫月砂，这么些日子的相处，感情越来越浓厚，更不舍得看着主人去送死。 山海看着巫月砂摊了摊手，要不要告诉楚沐阳她的真实身份，还在她自己。 巫月砂被一颗豆大的眼泪砸中，轻叹了口气：“沐阳，其实我是巫，巫族的巫，是最接近神灵的灵族，守护众生本就是我族责任。巫族修炼除了天地灵气，更要修德，德不配，不得天地人可，便成不了大巫。德不配，心魔生，心魔横行，易死于晋阶时。能救鬼国百姓，自然是无量功德。” “可是，巫族是灵族，你是……饕餮啊。”楚沐阳不可置信地看着巫月砂，以为她为了自己宽心，编的谎话。 “沐阳，我姓巫，名月砂。第一次晋阶大圆满时出了点意外，和本体之灵融合，成了这副模样。不知缘由，但不论如何都改变不了我是巫族的事实。”巫灵仙见楚沐阳依旧不信，伸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巫灵礼服，以及巫令：“我是巫族选定的下一任大巫。” 楚沐阳看着巫令和银色礼服，她虽然是灵族当中极不起眼的小人物，无缘见大巫身姿，但从中洲东部被巫族庇护的各国供奉画像中见过曾经的神巫像，礼服相差无几，银灰为主：“所以，主人是巫灵大人，从一开始答应斩杀穷奇，就是为了庇护众生的责任，并且获得无量功德？” “是。”巫月砂淡淡点头，“只是为了防止铃兰疑心，才故意推脱的。” “那你有多大把握灭掉穷奇？你可是巫灵，容不得任何闪失。”楚沐阳将巫月砂放到凳子上，伸手折叠巫灵礼服，整个人还在震惊中，手指碰触都小心翼翼地，这可是巫灵礼服，是巫族特有的法衣。 巫月砂将令牌和楚沐阳递来的礼服放回戒指中：“一次灭杀的把握不大，但试探和完好逃离是没问题的。放心，我还有很多事要做，不想早死。” “嗯，我自然是放心的，你可是巫灵大人！下一任的巫！”楚沐阳眼中有星光闪耀，看着巫月砂的目光多了崇敬和虔诚：“那我们什么时候去试探穷奇，寻机斩杀？” 巫月砂惊讶于楚沐阳态度的瞬间转化，没想到巫族如此被神界灵族盲目地推崇和信任，毕竟在人间界，和父母居于山上，从未下山，只是偶有听欧阳若玉姑姑讲过依稀当年，巫族灭族的事：“等狌狌做好我需要的机关兽，就能立刻出发。” “咕~咕~”山海和卿卿肚子饿得叫出了声。 “那我先去做早点，你们稍微忍一忍，汤面好得很快的。”楚沐阳听到声音，一下站了起来，赶忙去准备早饭，嘴里时不时叨念一句：“我主人可是巫灵啊！嘿嘿！” 小花在几人聊天的时间，从自己的陶盆一点点移到巫月砂埋了一夜的陶盆，根茎立马往下扎入，舒服地伸展身子。 狌狌光着膀子，风风火火地跑到了厨房：“我晋阶了，炼器术晋阶了！已经突破到玄级中阶，可以锻造机关兽的零件了！” “恭喜，恭喜！你也太厉害了，才接触炼器术几日，就到玄级中阶了！”卿卿和楚沐阳都抬头夸赞，真心地为狌狌高兴。 山海围着狌狌转了一圈，打击的话兜头而来：“悟性不错，但更多是因为你目前的修为足够，从原本的修炼术转化成炼器术，等迈入玄级高阶之后，用炼器口诀修炼，会慢很多，没跨一个大阶都会又瓶颈期，你可别撑不住，半途而废。” 狌狌依旧笑得开怀：“炼器炼丹本来就难修炼，比武修更靠悟性，感悟天道，方能所进。我一早就做好准备了。往后更不会因为缓慢和困难丧气。我绝不会辜负主人的信任。我狌狌以道心起誓，终身侍奉月砂为主，若有异心天打雷劈，妖丹碎裂而亡！” 因为他并未与巫月砂签订魂契，他知道自己还不够资格，为了更得信任，直接以道心妖丹起誓。 “狌狌有心了。你不必起誓的，我是蛊师，与妖族无法签订魂契，并非其他。在我将炼器术，机关术等传与你的时候，就已经完全信任你。”巫月砂轻声说着，这些时间狌狌的表现，她都看在眼底，在尔是山共患难，让她相信狌狌的品性。 第105章 制机关兽 “谢主人信任。我继续去修炼将所有所有修为转化为适合炼器术的修为，夯实基础，尽快完成机关兽的打造。”狌狌笑着匆匆回到炼器室，巫月砂的话像是颗定心丸，再次修炼，他心境更为沉静平和，速度又快了几分。 巫月砂才被扒拉出来，花花已经悄然搬到了泥土盆里。 这样大家忙于修炼，巫月砂忙于吃喝地过了三日，铃兰敲响了店铺门。 楚沐阳听到敲门声，放下手里翻晒的海带海草，她发现海带海草炖的汤味道更鲜美，舀一勺入菜中，比往常制作更多了一分鲜味，赶紧将剩下的海带海草拿出去晒干，方便以后炒菜提味。 打开门，铃兰带着十几个侍女站在门外，两人一组抬着八个沉重的箱子：“姑娘，这是我收购的矿石，希望对你们有用。另外，那东西出没的大概位置我们已经确定，想同你主人商议。” “稍等。”楚沐阳进屋将铃兰的话传给巫月砂，带着几枚极品灵石出来，将灵石递给铃兰：“劳烦城主费心，主人说矿石算我们自己买的，麻烦你的人帮忙放入院中。旁的事，只你一人来便可。” 铃兰自然也听懂了对方的意思，招手示意侍女将矿石放入院中：“你们先回去。” “是，城主。”众侍女行礼后离开。 楚沐阳将大门关上，扔了一颗灵石入之前的阵法，启动了结界，才带着铃兰往厨房走：“城主这边请，主人在厨房品尝我新作的点心，用你们这边的酸奶制作的酸奶饼。” “酸奶饼？灵羊奶还是灵牛奶？不过不论那种对你们中洲的人来时说，都挺酸的，能吃习惯吗？”铃兰有些惊讶，他们习惯了喝酸奶，奶茶，倒是还没想过做酸奶饼，这就是灵厨和普通厨子的区别吗？看来自己也有必要搜罗一两灵厨了。 一个东西直飞面门而来，铃兰下意识用手去接，还有些微烫手，正想扔，一股奶香柔和着淡淡的甜味窜入鼻尖，低头一看是一个金灿灿的圆饼。 “尝尝，酸甜苦辣咸都是滋味。”巫月砂一手抓着一块咬开一个 缺口的饼，中间还有酸奶流心，酸味弥漫空气，让人唇齿生津。 铃兰连忙道谢，咬了一大口，眼睛虚眯，酸奶饼和酸奶不同，有面粉的劲道，酸奶的香，淡淡的甜糅杂之后，更是美味。 她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心中有了计较，经过灵厨处理，同样的食物激发和吸收至少多一倍的灵力，以前那样吃各种灵食，反倒是有些暴殄天物了：“不亏是灵厨，心灵手巧，随便一出手都是一道极致美味。灵力也很丰沛。沐阳姑娘你家中可有兄弟姐妹，或者师门朋友？我鬼国王宫少以为灵厨，灵石价格随便开。” “城主谬赞。沐阳并无亲人，也无师门，而今能顺利成为灵厨都是主人的功劳。”楚沐阳淡笑着回应，又起了一锅酸奶饼。 巫月砂吃完一个饼，怕铃兰惦记楚沐阳，赶忙岔开话题：“城主不是说已经有穷奇的消息了？” “是的，我们把最近几次穷奇出没吃人的点都标了出来，从姑灌山一路向着东南方向走，请国师卜卦之后，得出，穷奇是要到贰负神的埋骨地尔是山，完成它的成长升级，进入从初生体到幼年体。”铃兰提到穷奇，食欲瞬间没了，将大半块饼放到一旁的空盘上，眉头紧皱，轻轻叹息。 山海从一旁的凳子上飞到空中，双手还抱着半块酸奶饼：“就要进阶到幼年体了，这是吃了不下百人了吧！我们得赶紧了。初生只是防御强，伤害不高，要是到了幼年体，我们现在的修为根本对付不了，都是送菜。” 巫月砂又捧了一块酸奶饼，吃吃吃，丝毫没有搭话的意思。 铃兰也看向巫月砂，等她吃完一个，又准备继续开吃，没忍住提醒：“大人，你们是准备什么时候去斩杀穷奇呢？” 巫月砂扔了一块布，一支笔：“这是你们鬼国的地图，你把穷奇出现的位置都圈出来。有了你送来的那些矿石，三日后，我们准备工作就能做好，然后先去试上一试，若是能一次灭杀那是最好，若是不能，也能试出方法和弱点，知己知彼。” “大人有安排便好。”铃兰伸手拿起笔，快速在地图上标注了十几个点，从姑灌山到最后一次出现：“我已经标注好。” 铃兰将地图递给巫月砂，伸手将自己刚刚食不下咽的酸奶饼拿起来，三两口吞进肚中。 巫月砂接过地图，也没有细看，而是抬头看着铃兰：“城主还有事？没事的话就不要打扰我们修炼了，毕竟几天后，就要去斩杀穷奇，修为高深一分，也是多一分胜算。” 铃兰站起身，也极其拉得下面子，上前将楚沐阳刚出锅的酸奶饼收入储物袋，放了两颗极品灵石：“沐阳姑娘厨艺甚好，这两颗灵石不用找了。”说完，赶紧开溜。 巫月砂眼睛瞪大，没见过这么强买强卖的，“沐阳，你快去把人送走！哎，下次她再来，把吃的都收好，我自己还不够吃呢！” 楚沐阳笑着擦了擦手，往外走：“主人，只要你喜欢，我可以给你做很多很多好吃的。” 巫月砂这才心里好受点，抱着饼大口大口啃起来。 楚沐阳取了阵法中心的灵石，送铃兰离开。 铃兰知道自己不可能让楚沐阳留下，便也没有多提，毕竟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收拾穷奇。 接下来的三天，狌狌开始在巫月砂的指导下炼制机关兽的零件，并且组装，最开始打造出来的零件有微弱差距，不能很好契合，重铸组装。 第一次勉强组装出一个胸口可以射击的机关兽，巫月砂进去操作了几下，还没有检验射击效果，整个机关兽就崩塌了，检查之后发现是制作机关的金属过硬，几次摩擦就裂缝，根本撑不起大动作。 第106章 寻找穷奇 巫月砂被埋在一堆七零八落的零件中，眉头紧皱：“山海，神界的金属矿我并不太懂特性，但是这些玄铁玄铜怎么也比人间界的强吧！怎么就这么容易裂开呢？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来增加这些机关零件的延展性？” “通常会加入神树皮一类的来增加延展性，我们现在也弄不到。不过就这些金属，用巫山灵竹就足够了。”山海伸手扒拉了几下零件，看着上面的细细裂纹，又用指头敲了敲，才说道。 巫月砂微微皱眉：“巫山灵珠就足够了！说得好像我们有一样。现在在鬼国，距离巫山十万八千里的，怎么去弄？” 山海弱弱举手：“我，我这里有一些。”说完就从空间掏出了两捆灵竹。 巫月砂震惊地看着山海，在巫山他不是一直和自己在一起吗？什么时候装的？ 山海小声解释道：“你那时候忙于修炼，我想着灵竹那么多，找机会做竹筒饭肯定好吃，就，就悄悄把竹屋旁 的竹子都给装了了进来，你看，还带着泥土呢！” 巫月砂顺着山海的手指看去，哟呵~不仅带着泥土，连竹笋都带着几颗：“沐阳，沐阳！我们中午吃笋子炒肉！快来这里有灵笋！” 楚沐阳听到巫月砂的喊声连忙跑了过来，将带着泥土的竹笋都剥了下来，泥土又装了倒给小花已经缩小的陶盆。 狌狌鼻子嗅了嗅：“好东西，这灵力起码是仙阶初级了。用不了这么多，一小截就行！” “嗯嗯，省着点，我也想吃竹筒饭！”巫月砂赞同地点头，想着儿时爹爹带着自己山中寻药识药，经常就背着几个竹筒，里面塞着米饭，腊肉，豆子等等的食物，到了吃饭的时候，扔火堆里一烧，简直能把舌头吞下去！哎……也不知道现在爹爹和娘亲怎么样了？有没有想自己。 狌狌取下一段灵珠，用篾刀将竹筒分成几份，然后把金属零件都收起来倒入炉中煅烧熔炼。 巫月砂也全神贯注的盯着，看着火候，在火口第五次喷火的时候提醒，“狌狌，快，下灵竹。” 狌狌闻言，眼疾手快地将灵竹丢了进去，然后倒入之前制好的磨具，等凝固后，叮叮当当地捶打。 一个时辰后，半个房子高的机关兽完成，羊身人面,腋下两对射击洞口，像极了黝黑的眼睛，胸前龙鳞撞夹片护着，虎齿人爪,和传说中的饕餮一模一样。 巫月砂一蹦跳到了背上，坐进机关兽内，双眼一闭，神识从额间灵台缓缓伸出，将整个操作台包裹，紧接着机关兽灵活的动了起来，院子内小，没法做飞扑一类的大动作，但是尝试了射击，一个个短箭连续射出，十分流畅。 山海神识与巫月砂沟通：“别的都像了，但是没有饕餮的气息威压，恐怕没法震慑穷奇。” 巫月砂闻言，从机关兽中出来，划破手掌，滴了一碗血：“没有赤土，只能取一滴凝聚得来的饕餮心头血和我的灵血。狌狌把这碗灵血放入机关兽的脑袋中，里面再加一个鼓风，回头我用血脉激发，就能释放出饕餮的气息和威压了。” “好的！”狌狌小心翼翼地接过血，用一块能吸水的灵木将整碗血吸得干干净净，然后放入口中，后面撞上鼓风，与脑袋处一个机关接合，方便巫月砂掌控。 楚沐阳听到他们试机关兽，也从厨房出来，看到机关兽成功，开心的鼓掌：“狌狌真厉害！主人，我们什么时候去试探穷奇？” “明天。今晚要吃大餐，你多准备准备，对了，去山海那里拿根灵竹，装点竹筒饭，我们寻穷奇的途中方便些。”巫月砂笑着对楚沐阳说，转头看向卿卿，“卿卿，我们去城主府拜访，让他们国师算出现在穷奇的位置。” “是，主人。”卿卿化作小孩模样，抱着巫月砂往城主府去。 两个时辰后，卿卿抱着巫月砂回来，简单的吃了午饭，又各自沉入修炼。 巫月砂看着铃兰给的一块巴掌大的寻位仪，波动了几次里面的指针，指针摇摆，之后都恢复原状，指向扶风城西北的方向。 小花每时每刻都在汲取灵力，不愿意待在储物空间中，而且单靠极品灵石和灵土消耗太大。 一番衡量之后，巫月砂只将几只还是茧的蛊虫连着陶盆一起收进空间戒指。 第二日一早，楚沐阳抱着巫月砂和陶盆小花，带众人一起准备离开，推开门。 铃兰握着烟枪有一口每一口的吞吐，斜靠在墙壁上，见他们出来，立刻站直了身子，将烟枪撇回腰间：“我已经征得女王同意，跟你们一起去猎杀穷奇。这毕竟是我鬼国之事，不能任何危险都让你们承担。” “我们是公平交易，你要去也行，但不保证你安全。”巫月砂将话说道明处，毕竟对付穷奇就很难了，再分心照顾人，她可做不到。 铃兰点点头：“放心，我能保护好自己。” 话落，一行人从城门口出，卿卿和狌狌在门口直接化形，沐阳抱着巫月砂坐到了卿卿头上，一阵风过，卿卿和狌狌已经冲出去很远。 铃兰连忙化作本体，人头蛇身，跟着他们的方向飞快游走，毕竟修为比他们高了很多，即便他们有先天优势，也很快被追上。 寻位仪内存了一滴穷奇的血，所以能感应穷奇的位置。 巫月砂关注着寻位仪，每每出现偏差，就提醒卿卿调整，大约一个时辰，他们到了一座无名山丘旁，寻位仪显示穷奇就在山中。 山下是个小村庄，他们绕过小村庄，在山脚停下整顿。 楚沐阳搭好篝火，将准备好的竹筒饭往火力一扔，又取了口锅，引水灵入，做一锅简单的蔬菜汤。 卿卿、狌狌和铃兰都盘膝而坐，尽快恢复消耗的灵力。 巫月砂将稍后会用到的箭矢从戒指中取了出来，收起一半，眼下也没有毒药，便将目光放在了小花上。 第107章 遭遇穷奇 小花瑟瑟发抖，最终还是被摘走了一片叶子。 巫月砂血契了小花，自然不会再被它伤害，将叶子捣碎，一点点涂匀在另一半的箭矢上，放在篝火旁边，等着风干。 铃兰感叹，穷奇已经距离扶风城如此近了，若不能尽快猎杀，下次出现，必然会毁扶风城。 篝火上竹筒不时发出噼噼啪啪的微弱声音，竹香在空中蔓延开，带着点点水汽。 卿卿快速变小，不断练习着在罡气之外快速套上护身结界，毕竟从来都没有谁从穷奇腹中逃脱，它更没法知道穷奇体内的情况，只能尽最大努力自保。 狌狌再次检查了一遍机关兽的每个位置，背上背着一只连夜制作的弯弩，对上穷奇，连他的体型也只能在远处辅助，还不如机关兽彪悍。 楚沐阳将做好的竹筒饭取出来，塞子部分切下来，竹签用力一串，在剥了外面的一层竹皮，虾的鲜香，腊肉的鲜香，蜪犬肉的异香，混合着黄米糯米的谷物香气，一瞬间馋得人口水流了三尺。而五行匹配均匀所激发出的灵力也是让人精神一荡。 铃兰舔了舔嘴角，自己储物袋里的饼子突然就不香了：“我，我能吃一份吗？可以付灵石的。” 巫月砂伸手先拿过一份，一口咬下去，烫得眼泪在眼眶打转，直哈气，但就是忍着不吐，言语含糊不清：“吃，一颗高级灵石。” 铃兰赶紧从储物袋中拿出十颗高级灵石：“这些天，拜托沐阳仙子照顾了。” 卿卿尾巴一卷，隔着很远将灵石卷起来放到楚沐阳身边。 楚沐阳将第二个递给了铃兰：“不客气。” 一共做了十个竹筒饭，一锅蔬菜鲜虾汤。 巫月砂很快拿了第二个竹筒饭，一口饭，一口汤，虚眯着眼极其享受。 大家都不自觉放松下来。 突然，挂在巫月砂手腕上的寻位仪突然爆发出猩红色光芒，穷奇就在附近！ 铃兰汤碗一放，猛跳起身，微微压低重心，防备着四周。 卿卿化作本体，快速变小，尾巴一拍，飞到机关兽右侧出普通箭矢的地方，到时候顺着箭矢，一同飞向穷奇。 接着一声响彻山谷的叫声震耳欲聋，穷奇飞在半空中看着眼前的人，似乎在评判他们当中是否有合自己口味的，片刻向着巫月砂而来。 铃兰右手从腰间拂过，烟斗在掌心一转，化作一柄长剑，直冲向穷奇，长剑剑气挡住攻击，和穷奇罡气碰撞，发出刺耳的碰撞声。 巫月砂把汤往嘴里一倒，扔掉完，在穷奇向下俯冲时，一手紧紧抓着竹筒饭，一手抓着毒箭，蹦跳而起，进了机关兽里，背后一阵凉风扫过。 同时，狌狌化作本体，比机关兽还大了许多，一手抓过楚沐阳，放到肩上，连忙后退几步，躲在机关兽后面。 铃兰回身虚立空中，虽然她无法杀死穷奇，但是现在的穷奇也都不死她，跟来的目的除了监督巫月砂，还有就是防止穷奇不敌时逃跑。 巫月砂叼着竹筒饭，右手打开左边的弓弩位置，将毒箭全部送入，同时将竹签一抽，一边吃，一边引神识覆盖机关兽核心，启动机关兽。 穷奇侧飞出去一丈，展翅飞高，再次猛地俯冲，它的目标一直是巫月砂。 机关兽身上饕餮的气息被激发，缓缓站起身，接着前半身压低，猛地扑向穷奇，金属手抓向翅膀。 穷奇眉头微皱，突然后退拉高，警惕地看着机关兽，在看空中游走。 铃兰也诧异地看向形似饕餮的机关兽，突然暴涨的危险气息，连穷奇都震慑，难道巫月砂能激发出饕餮心头血的力量？ 穷奇仰头对着空中嚎叫，突然转身撞向一旁的狌狌，众人之中，它能感觉到这个位置最弱，眼前的巨兽离开后，便将弱势暴露出来。 巫月砂通过神识捕捉到穷奇的行动轨迹，猛地一扑出现在狌狌前，将穷奇撞开，金属撞击罡气发出“咚——！”地一声巨响，震得山体都些微摇晃。 穷奇飞出去一丈，翻身站起来，拍了拍翅膀飞入半空，眼中泛着红色凶光：“我说睡得正香就被讨厌的味道恶心醒了，原来是饕餮，同是凶兽，你怎么跑到的地盘，还和人类厮混到一起？刚刚那坨粉色小球球是什么玩意儿？” 巫月砂听到穷奇的话，气得操控机关兽再次扑向穷奇：“你才玩意儿！你过来啊！我吞了你！” “吞我？！都是凶兽，谁吃谁还难说！虽然恶心，但吃了你，我起码能越级成成年体，到时候整个北荒都会为我颤抖，到处都是奸诈残暴无礼无义,骄横贪婪不节俭,背叛忘恩轻耻怯弱、虚伪懒惰放荡不恒，多有趣呢！”穷奇看着机关兽的方向，眼中都是贪婪，又飞高了些许，脱离了会被扑到的距离。 巫月砂后腿开来，左边胳膊一抬，无数带着小花毒性的箭矢想着穷奇连射而出。 穷奇根本不惧，双翅一扇，将飞来的箭矢吹得七零八落。 狌狌在巫月砂身后不时发放一支重箭，比机关兽的箭矢更长，也更重，丝毫没有被飓风扫歪，笔直射向穷奇面门。 穷奇毫不躲闪，直接伸爪子一抓，巨大的冲力，将它的手不断被带得靠近额头。 “当——”一声轻响，箭头撞到穷奇额头上，罡气被撞得一荡，箭头直接变形，折成钝角，用力往狌狌方向一扔，见他们的所有招都不能破自己的放弃，便放心大胆地俯身冲向机关兽。 穷奇飞速下坠，周身渐渐被罡气摩擦的火包围，重重地撞向机关兽。 “咚——！”一声巨响，巫月砂操控的机关兽被撞出去一丈，身上覆盖上一层火光，神识被灼烧，猛然缩小覆盖，机关兽变得笨重，缓缓地翻身，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卿卿，机关兽上的箭矢没法近穷奇的生，你去附在狌狌的箭上，让他寻找机会射击，我来抗住穷奇，并且吸引它的注意。” 第108章 月砂异常 “是，主人，你小心些。”卿卿飞出左边的射击口，御水倾倒，瞬间秒灭机关兽外的火焰。然后飞速游移向狌狌。 巫月砂微微喘了口气，原以为同为凶兽，关系应该不差，没想到也是你死我活的食物关系。她赶紧从储物戒中取了颗滋养神识的药丸，一口服下，火焰虽然不能伤害神识，但是会限制神识蔓延。 火灭之后，巫月砂再次用神识覆盖核心，再次翻身而起。 穷奇刨了刨地，四肢上还带着一团团火光，利爪伸出，刚刚的一撞，它已经确定了眼前的饕餮比自己弱多了，至少护体罡气就不如自己，利爪瞬间弹出，寒光闪过，再次扑向巫月砂。 巫月砂操控机关兽，向旁侧移动，虚虚躲开穷奇飞扑。 穷奇撞击落空后，爪子亮出，一把拍向机关兽的脑袋。 铃兰飞身而上，旋身如一道红色匹练，出现在穷奇爪下，长剑一划，挡住爪子，脚踩在机关兽的脑袋上，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挡住，锋利的爪尖距离机关兽的脑袋只有半个人的距离。 与此同时，狌狌的箭矢再一次飞来，直击向穷奇眼睛。 穷奇后退半步，躲开箭矢，即便它护体罡气再响，眼睛依旧是最脆弱的地方。 铃兰再次闪身出现在穷奇身后，长剑横劈，从后面偷袭，虽然明知不能破罡气，至少干扰穷奇的的攻击速度。 穷奇回看一眼铃兰，这痒痒一般的剑气很烦人，但现在的自己要打死这个女人很难，她身上有斩杀穷奇留下的诅咒气息，修为不弱，等幼体期就能轻易弄死了！眼下还是饕餮更有吸引力。 它眼珠一转，突然转身往铃兰攻击，在听到耳边有破空声袭来的时候，突然反身，猛地撞向飞扑而来的机关兽，狠狠地坠向地面，“嘭——！”一声巨响。 整个山体再次震动，巫月砂在机关兽中也受到了些微震荡，轻轻晃了晃脑袋，眼瞅着穷奇举爪拍到机关兽头，她赶紧操控双手推开穷奇的爪子，同时腋下两个孔，连发的射出箭矢。 这样近距离的连击，却依旧只是发出叮叮当当地声音，箭矢飞速落下，在透明地罡气上撞出一个个涟漪圈。 巫月砂明显察觉机关兽的零件不受力，两个前臂上有细微的裂缝出现，即便是玄铁制造，面对穷奇的护体罡气也毫无办法，情急之下，巫月砂额间神识突然攻击向穷奇的大脑。 这样近的距离，神识攻击无视罡气，直接探入穷奇脑中，本以为会被攻击，可穷奇的神识却是漆黑一片，滑腻阴冷的触觉，这一击如针入海，丝毫没法反应，有一瞬间感觉到有什么在暗中窥视。 巫月砂将神识收回，却发现一块黑色的就像黑漆一样的东西沾在自己神识上跟了回来，还有逐渐扩大的趋势，黏腻阴冷的触感好像要将自己的神识包裹起来，那种被觊觎的感觉再次出现，立刻神识传音给楚沐阳：“沐阳，告诉狌狌，做好随时撤退的打算，机关兽零件出现裂缝，支持不了几次罡气撞击。” “是。”楚沐阳面色瞬间凝重，坐在狌狌肩头，附耳说了几句，狌狌点头应下，依旧右手握着弩箭，瞄准穷奇。 神识上那种黏腻的感觉一步步地扩大，虽然没有什么奇怪的事出现，但巫月砂心头突突跳动，属于修士的直觉让他觉得危险，神识倾泻而出，机关兽臂被神识包裹，猛地推开了穷奇。 再收回，神识被黑色黏腻的东西包裹，滑溜溜地，连带着覆盖机关兽上的神识都逐渐染上了墨色。 巫月砂心底那种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明显，控制机关兽就地一滚，喊了一声“撤！” 狌狌先一步后退，紧跟着巫月砂，铃兰后撤离开。 穷奇自然不会放掉这块肥肉，跟着穷追不舍，翅膀在空中煽动，借力猛扑下来。 巫月砂神识完全被黑色粘液包裹，眼中红光一闪和穷奇眼中相同的红光，原本的粉团子露出了锋利的獠牙，牙尖有寒光闪过。 在穷奇再一次将机关兽按在脚下，前爪挡住铃兰攻击时，打开机关兽后背，在穷奇低下一口咬向机关兽的瞬间蹦到穷奇后脖颈上，嘴巴长得比脑袋还大，一口狠狠地咬下。 只听“咔嚓”一声，穷奇的护体罡气出现了些微裂缝。 狌狌丝毫没察觉巫月砂的异样，只说了一声“机会”，便将卿卿附着的箭矢射了出去。 铃兰有些怔愣，她原想着卿卿的凤凰火是主力，却没想到连看起来粉嫩嫩的团子也能一口咬碎混元大罗金仙才能打破的护体罡气，它倒底是什么妖修？妖族要再次崛起了吗？ 巫月砂神识恍惚，一爪子抓住射来的箭，红色的眸子望着狌狌：“这是我的食物，谁敢惦记？！” 她凭着本能行事，反手将箭矢扔向狌狌，完全是无差别的攻击。 卿卿显然察觉了巫月砂的异样，神识传音，却石沉大海，他想着之前主人的安排，从她手腕上飞落，快速游移向穷奇的头部，找机会钻入它体内。 狌狌侧身推开好几步躲过箭矢，也察觉了巫月砂的异样，可是想帮忙，却连近身都难，好在卿卿随着箭矢飞出去后，利落的留下，希望能帮到忙。 穷奇伸爪子摸向脖颈后，想将巫月砂抓下来。 巫月砂侧移躲开，就着刚刚的咬痕，又狠狠地一口咬下。 穷奇再次听见自己护体罡气被咬开的声音，直接飞到半空，背朝下急速坠落、摔打、翻滚，大有要么将巫月砂压死，要么甩落的意思。 巫月砂爪子紧紧的扣进罡气缝隙，在它身后晃荡，不论穷奇怎样做，都毫发无损地挂在穷奇身上，随着一个个牙印出现，穷奇背后的裂缝之间想碎玻璃一样出现各种线形网状的纹路。 穷奇背上的羽翼立起，相互交缠旋转，扎向巫月砂，无数羽毛像是暗器铺天盖地的射到后背上。 第109章 卿卿被咬 巫月砂根本不知躲闪，身上被扎了许多大大小小的口子，平日里怕疼的人，像是失去了痛觉，反而疯魔一般咬得更狠。 一块罡气被彻底咬开，尖锐的牙，刺破穷奇的皮。 巫月砂红着眼，撕下巴掌大小的一块肉，快速咀嚼吞咽，嘴角有蜿蜒血渍。 穷奇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活生生地咬碎罡气，撕掉一块血肉，尖锐地刺痛，忍不住皱眉长啸。 卿卿刚好已经爬到它的额头，见状猛地跃起落进它嘴里，聚灵护住身体，一直往下坠。 穷奇吃痛，怕自己的护体罡气被巫月砂完全破开，到时候这里的人和妖便能轻易斩杀自己，他飞入高空，狠狠撞向一块凸出的像刀刃的山石，拼着受重伤也要弄死这个小东西。 它没有在意小拇指粗的一条小蛇，背后的翅膀以诡异的扭曲将巫月砂固定，加速向下坠落。 “嘭——！”一声巨响，刀刃山石的尖部插到它的脖颈往下一点，甚至能听到骨头之间咔咔地声响，钝痛只让穷奇闷哼一声。 穷奇滚落，山尖碎石滚落一地，整个刀刃部分被抹平一半，自己都差点骨头碎裂，那个小团的东西怎么着也肯定死了，爪子在后面一抓，确实没有摸到东西，抖了抖背后的毛，没有感觉到异样，才飞身向饕餮而去，准备一顿大餐。 巫月砂一手扒拉在穷奇的羽毛缝隙间，用力抖了抖，身体上的粉色毛发根根落下，就在刚才危险来临的一瞬，她凭借本能，身上的毛根根炸起，缓冲了山体和穷奇之间的撞击，毛发被一根根压断，但也安全的藏了起来。 穷奇飞了一半，突然直直向下跌落。 巫月砂误以为穷奇还要再来一次，立刻躲进了羽毛之间，红色的双眸快速转动，想着如何才能大快朵颐，好饿，她真的好饿！ 穷奇落地，乌黑的烟从耳鼻口滚滚冒出，还伴随着火星，痛得再地上翻滚，水，得找到水！它翻身而起，跌跌撞撞地往山里跑。 巫月砂确定自己没有危险了，再次落在背上被撕下一块血肉的地方，埋头进去啃食着生肉。 穷奇五脏六腑都因为灼烧而疼痛难受，背后那点点痛意，现在也变得不疼不痒，根本顾不上。 铃兰见状提剑跟上，罡气破了一处，她有机会给穷奇致命一击，这样难得的机会，定然不会放过。 狌狌驮着楚沐阳，只道了一句：“坐稳。” 然后，他伸手将饕餮机关兽装入储物袋，前肢着地，四肢并用地快速往里面跑，卿卿已经进了穷奇肚中，主人还挂在穷奇背上，他只能拼命追上去。 楚沐阳被这突然窜出去的变动，差点摔了出去，好在用力抱住了一把长毛，右手抱着缩小的花盆，更是紧了紧，生怕没注意给摔了出去。 穷奇滚落水中，哀嚎着不断地吞水，白色雾气从鼻孔，嘴巴，耳朵冒出来，不断地搅动，水潭里的鱼虾从空中浪头落下。 火从内而外，噌地从肚子，后背燃烧起来。 巫月砂猩红着眼，不知疼痛，眼中脑中只有吃，吃，吃！疯狂的啃食这穷奇肉，连带自己都被圈入三昧真火中却浑然未觉，像极了传言中能将自己吃到只剩脑袋的饕餮。 卿卿趁着穷奇大口河水的时候，游了出来，尾巴扑打水面，感知到主人的位置，御火分开一道路径，尾巴一甩，快速长长，一卷将巫月砂裹着拉回。 巫月砂身上裹着一团三昧真火，被拉到岸边，半点没有扑火的意识，张口就咬了卿卿地尾巴，鳞片硌牙，连连呸了好几声。 卿卿赶紧御火收了巫月砂身上的三昧真火，立刻将她放下，尾巴是真疼，鳞片碎裂，一圈牙印下，血快速的蔓延出来：“嘶~好疼！主人，我是卿卿呀！” 巫月砂瞳孔猩红，什么都落不到眼底，鼻子轻皱，追着卿卿地血腥味去。 卿卿连忙躲在铃兰身后：“城主，这是什么情况？你们当初斩杀穷奇可有人疯魔？” “并未。”铃兰也眉头紧皱，看着巫月砂追来，下意识用剑横挡，只听“铛”地一声，剑尖被咬掉了拇指大小的一个缺口，要知道这可是仙级低阶的仙器，本身材质就是用的就是海底的极寒砂混在高级玄铁中炼制而成，其硬度和韧度都极高。 卿卿眉头紧皱，化作人形，脚踝一圈的牙印：“山海，山海，你快出来看看，主人倒底是怎么了？！” “叫我干嘛？打穷奇，我又帮不上忙。”山海从巫月砂手指上的戒指里冲了出来，话音未落，它明显感觉自己右上角湿哒哒地，抬眼一眼，入眼是一张血盆大口。 山海吓得双手抱头，“哇！哇！”乱叫，瞬间消失，回了巫月砂的戒指中，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深潭里的穷奇从最开始的疯狂喝水、扑腾、挣扎，直到整个深潭的水都被喝干，普通的水怎么可能压住三昧真火呢！反而在这个过程中五脏六腑被煮熟，整个身体都被火光包裹，渐渐地失去挣扎的力气，一动不动。 卿卿见状，想着主人还要穷奇肉，赶忙散了收回了三昧真火。 巫月砂正疑惑手里的东西没有了，又闻到穷奇的气味，转头直接奔向深潭，飞落在穷奇身上，埋头啃食。 山海趁机再次从戒指中飞出，瞬间移动到卿卿旁边：“吓死我了！吓死我了！你们跟穷奇打架都发生了什么？怎么主人失去了人性，只有原始的兽性？” “我也不知道，刚刚不是主人叫了我们撤，然后穷奇追来，把机关兽压倒了，接着主人从机关兽里面出来，就爬到了穷奇身上，把它护体罡气咬破，并且撕下了一块生肉，就越发不正常，三昧真火烧起来，她都非要啃穷奇肉，我把她卷出来，尾巴上就被咬了口一大口。”卿卿越说越委屈，上一次被咬还是好几个月前，但那次很轻的，伸出长尾给山海看。 第110章 小花显威 山海眉头紧皱，这迹象很像上一世的饕餮，但是铃兰在这里，它也不敢多问：“我们靠近些看看，现在穷奇还有那么大一只，暂时没有危险。” 一行人听了山海的话，一点点靠近深潭，这么几句话的功夫，巫月砂已经把半生半熟的穷奇前膀啃得能见骨头了。 狌狌也跟着上前，依旧维持着本体，若有意外方便逃跑。 楚沐阳坐在狌狌肩上，焦急的微微俯身去看，怀里的小花突然向着穷奇脑袋旁边，伸出一根根须，一团黑色的油漆一样的粘液在潭底被定住，发出“吱——”地一声戾鸣。 粘液挣扎着层层叠起，空出小花根茎的一块地方，像八爪鱼一样蠕动，向着巫月砂的方向去，显然是想要和她脑中的粘液汇合。 小花根茎又疯长出十几根，将黑色粘液团团围住，缓缓收拢，每一根沾到粘液的地方都在疯狂吸食。 粘液左冲右冲，却完全睁不开，只能发出一声声戾鸣。 铃兰等人都受到神识攻击，纷纷捂着自己耳朵。 巫月砂啃食的动作突然一顿，双手捂着脑袋，针扎似的疼。 脑中的粘液收到指令，突然攻击神识，想要操控巫月砂去救自己的主体。 巫月砂额间灵台内神识受到攻击，直接爆起，化作饕餮，一口将粘液吸入，又再次沉寂。 她这才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多想，神识攻击像一根根钢针扎入，强大的神识轻易将攻击挡下，彻底将粘液吸收掉之后，对这东西有了更多的了解，也清楚穷奇会成为凶兽的原因。 小花将粘液吸收干净，凄厉的声音才停下。 狌狌和楚沐阳的耳朵里都冒出血迹，两人都快速的擦干净，但短时间的耳鸣之后，好像听到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赶紧各自在包中找了对应的药丸服下。 巫月砂看着被自己啃了大半的穷奇膀，半生不熟的肉红红白白，瞬间想起被粘液包裹神识，迷糊之后，全凭本能，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蹦了两三下，前爪扶着潭壁，弯着腰不停呕吐起来。 山海见状，飞向巫月砂，小心翼翼地在她耳边询问：“主人，你可是清醒了？” “嗯。”巫月砂吐得昏天黑地，只能低低应一声，又继续吐了起来。她心里也有些后怕，若不是粘液突然攻击，自己也会像穷奇一样不知不觉成了寄体，并且在本能之下，在这里的人和妖都会背着几啃食干净。 山海看着微微皱眉，主人的神识是饕餮残魂和巫族巫女的结合，极其强大，倒底是什么能够蒙蔽神识，让她暴露出饕餮的习性，他看不明白，眼下却不是问话的时候，只能将一切压下：“没事了，都下来吧！之前主人就是受到了从穷奇脑袋里出来的粘液攻击，导致行为异常，现在小花将粘液都处理了。” 卿卿最先飞向巫月砂，满是焦急，凝了一碗水递过去，“主人，主人，你还好吗？” 巫月砂接过碗，喝了一口水漱口，又喝了一口，嘴里那种黏腻的血腥味才消散得差不多：“嗯，不用担心，我已经清醒了。” 楚沐阳抱着小花飞身而下，被引着直接落在了小花根茎身边，放下花盆，将匕首拿出来，切割起穷奇肉，眼中含着泪光，不想被主人看到。 小花收回根茎，吃饱喝足，摇了摇身子。 狌狌化作人形和铃兰一起飞落潭底，狌狌自然地走到楚沐阳身边护着，铃兰走到巫月砂身旁：“你还好吗？” “嗯，没事了。”巫月砂看着铃兰：“现在穷奇已经死了，这些肉都是我的。帮了你们这么大的忙，差点连我自己都没了，除了最开始约定好的，关于饕餮的传说之外，我希望你们能提供最快的办法让我们抵达无肠国。” “抱歉，鬼国没有传送阵。不过，我们和黑市关系不错，母亲出面应该可以借用他们的传送阵。此事我会禀告母亲，尽快安排。”铃兰见识过巫月砂一口银牙咬碎罡气，更加认定她是某个妖神后代，更加恭敬。 “行。如此甚好。”巫月砂休息了这一会儿，完全恢复过来，“明日黑市开市，我等你的好消息。沐阳，穷奇还需要多久才能处理好？” “需要一刻钟。”楚沐阳一边切割，一边回应。 巫月砂蹦跶到小花旁边，伸手摸了摸它的叶子：“没想到一时兴起养着你，转眼还算救了我们。你吃下那个近似诅咒的粘液，不会有问题吧！” “叽~（很好吃！）”小花欢快的摇晃了一下身子，羽叶舒展开，似乎又青翠了不少。 巫月砂点点头，和穷奇生于同一山中，能包裹神识慢慢蚕食脑子的粘液是活物的克星，而能伤及神识的小花又是这种粘液的克星，通常毒药三尺之内有解药，倒也说得通小花怕被穷奇吃掉了。 楚沐阳艰难地解开穷奇脑袋，硕大的头颅里只有拳头大小的脑子，“主人，那个粘液已经将穷奇的脑子蚕食得几乎没有，这个大脑袋是拿着没什么用了。” “那就不要。”巫月砂随口回应，又转头看先铃兰：“你知道穷奇脑子里的黑色粘液是什么嘛？你们当初灭杀的那头穷奇，脑中可有粘液？” 铃兰摇摇头：“我们击杀的穷奇才刚刚成形，在击毙前，脑袋无端端地就自爆了，所以我们连穷奇脑中异常都不知道。” “叽~叽~（问我，问我~！）”小花身上羽叶伸长，去卷巫月砂的手臂。 巫月砂低头看向小花：“小花，你说来听听。” “鬼国之南，有尔是山，其最高峰下埋葬贰负之尸（前文中提到《山海经·海内北经》选取的是贰负之尸埋在鬼国南边。）其实不对，那里埋葬的只是贰负神的尸身，脑袋卖在北边的姑灌山中，传说姑灌山深处，有一黑潭，潭中有黑水，水粘不出潭，万物不敢饮。”小花得意洋洋地讲着姑灌山中连山海都不知道的秘密。 第111章 黑色粘液 “小花，继续讲重点。我想知道这和穷奇有什么关系，是不是一整潭的黑水都是这个粘液？”巫月砂眉头微皱，若真是这样，那么穷奇的出现就耐人寻味了。 “当然不是，黑潭的水是黑水，但黑水之精才是那个粘液，百年凝成巴掌大一块。穷奇在黑水之上凝聚而成，从一开始就被黑水沾染，又这么些年了，自然是没有脑子的。远离黑潭的精怪们都说那黑潭是贰负神脑袋镇压之地，黑水乃是他不甘的诅咒，诅咒生魂染之为兽，恶满而亡。”小花羽叶一弯，有几分掐腰的意思。 巫月砂爪子弹了弹，“生魂染之为兽，恶满而亡”，这难道就是穷奇得天独厚，却不能修炼的原因吗？可是自己神识吃掉的那部分显然不是诅咒，“贰负神当初发生了什么？” 小花猛摇着花朵，“这是几百年前的事，我那时候还没有灵识，根本不记事。” 巫月砂顺毛夸赞小花厉害，将小花的话转述，侧头看向铃兰，趁着沐阳处理穷奇，正好问个清楚：“你知道贰负神究竟因何而亡？是否真的身首异处？” 楚沐阳一边听着他们的话，一边继续切肉剔骨，整张穷奇皮还有脊背连在一起。 铃兰第一次看到这种东西，一听和贰负神有关，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是的，贰负神的尸身从脖间斩断，分别镇压。据说是他与下神危欲盗取仙丹‘不死药’，斩杀了镇守的窫窳。 天帝于是把危拘禁在疏属之山，给他的右脚戴上脚镣，把他的双手和头发反绑在一起，并捆绑在山中的大树上，受玄雷之刑，百年而亡。 因其服用过‘不死药’，担心他像窫窳一样，死后复生为怪物，断其头身，分而镇压。只是除了我们王室，秘不外传。” 山海一听来了精神，快速记录下来，但某些被神灵下了禁制的内容，未能留下痕迹，只能囫囵个大概，进行填补，让自己更详实。 狌狌眉头一皱，摇了摇头，郑重其事地对巫月砂说：“这事在我们妖族的传闻并非如此，而且应该比灵族更真实。毕竟我们妖族的神死的死，沉睡的沉睡，不像灵族有神灵庇佑，很多危险的事都给他们挡下来了，并且阻止了流传，避免大家恐慌。” “我们北荒的灵族也没见神灵庇佑。你看我们鬼国被穷奇折磨这么多年，求神从没有回应。”铃兰反驳了一句。 狌狌叹了口气，他活得比铃兰久，知道的自然也更多：“那是因为神族和中洲灵族太乙玄仙往上的人都去归墟战场了。据我所知，大荒内的灵族，虽然修为高深的少，但同样，从未被征去归墟战场。” 铃兰面上有些微动容，她一直以为大荒中的灵族是被抛弃的，原来他们一直同样被庇护着。 “狌狌，直接说贰负神的死因，旁枝末节的事就不必再提。”巫月砂打断了两人的争论。 狌狌面露为难，“贰负的死因真的那么重要吗？毕竟这是灵族的事，我为妖族本不该多言。” “对，很重要。从铃兰的消息来看，贰负神的头确实埋在姑灌山，若是能解决黑色粘液物，就算百年后穷奇再生，神识尚存，顾念因果，自然不会择人而食。”巫月砂对黑色粘液很是在意，最开始没有攻击性，能瞒过自己的神识，而神识吞噬掉粘液之后，又让自己长久以来的饥饿感完全消失。 铃兰稍稍思索，恳切地看向狌狌：“事关我国百姓生死，希望大人解惑。” “既然如此，我也就说说我知道的。”狌狌叹了口气：“当年贰负神也进了归墟，他们是第一批进入归墟的神，没有人知道他们遇到了什么，只知道从里面出来的上神十不存二，贰负、后土等十位上神从里面出后，在归墟结界口和神界接触的地方形成了归墟战场。 我妖族幸存的上神留下一句每年需派人入归墟清理战场后，纷纷陷入沉睡；灵族上神则有些死了，有些性情大变。 贰负和危击杀窫窳，毁了所有由巫族炼制，送往归墟战场药，因为能在战中救命，所以又称‘不死药’。造成第二批依照神谕进入战场的仙兵神将伤亡残重，天帝帝江大怒，赐罪二人。之后和铃兰城主所言一致。 但是，有两处存疑，第一天帝帝江后传言因另外四方天帝帮其开七窍而亡，死后七日复生，成凶兽混沌。同时，窫窳死后，帝江命巫族将其复活，复活后也变成了怪物凶兽。 后土上神最后一次现身曾在妖族说过，不要用神识刺探凶兽，否则会沾染归墟内的东西，再无修炼的可能，所以，一切有凶兽的地方，都看不到半个妖族。” “所以，你的意思是怀疑那黑色粘液是聻？贰负神在归墟中被聻所染，而后又传染了窫窳、天神帝江？但若是这样，聻早就该传染开了。可你看现在的神界，并没有不对的地方。”巫月砂皱眉思索，这未必不是一种可能，但同样也有太大的破绽。 狌狌摇了摇头：“不对，第一批进入归墟的神灵现在已经没有一个还在神界行走，包括被贰负神传染的神。我相信后土上神的神谕，绝不是空穴来风。” “聻无形无色，无影无迹，怎么可能是这黑色黏糊糊的粘液呢？”巫月砂眉头紧皱，连上神都毫无办法的聻，怎么可能轻易就被自己的神识反噬吞掉呢？毕竟自己神识的强度远远不及上神。 铃兰眉头紧皱，除了黑色粘液不符合，妖族的说法比他们所知道的更为合理，神怜众人，只有神识被控才可能突然变了性情，为祸为恶：“我回头和母亲汇报结果的时候，顺便再问问，或许姑灌山一带的风物志上会有一些蛛丝马迹的记载。” 狌狌想了想，也说道：“等晚上我与族中长辈传音，再问问，尽量详实些。” 第112章 龙牙匕首 “好，就恭候你们明日的好消息了。但不论是什么，有小花在，我们去无肠国救人之后，会回来处理掉姑灌山的黑潭。”巫月砂微垂着眼，除了小花，她自己也想再试试，这个粘液是不是能让自己产生饱腹感。 楚沐阳将穷奇收拾完，分装入木桶，再收入自己的储物袋，在角落的小水洼洗干净匕首：“主人，这边已经处理好，我们现在怎么安排？” “回扶风城。”巫月砂纵身跳到楚沐阳面前，伸手要抱：“回去好好休息，明天一起去黑市，借鬼国女王的人情，由黑市传送到无肠国。” “好。”楚沐阳伸手将巫月砂抱在怀中。 一旁穷奇的虎头对开，里面空空的，能看到内部白色的骨头，可见黑色粘液腐蚀得很厉害。 铃兰看着他们没有收起来的意思，便开口道：“这个穷奇头能不能交给我，相信我母亲看到这个，定然会知无不言，比我随口一讲更让人信服。” “可。”巫月砂答应了铃兰的请求，反正放这儿也没用：“等等，让小花再给收收，把粘液吸收干净。这东西染上神识的话，你对付不了。” “那就麻烦大人了。”铃兰伸出的手，猛地回收，生怕自己沾染上一点。 小花根茎伸展，纷纷扒上头骨，很快又缩回盆里，羽叶轻摇。 巫月砂在小花花朵上点了点，又扔了一块极品灵石到花盆中。 小花一下卷着极品灵石窝到土里，乖乖地任由楚沐阳抱着。 回炼器铺之后，狌狌窝进了炼器房，把机关兽取了出来，虽然没有完全崩溃，不如重练重做，就当是练手。 铃兰在门口和几人道别，快速的回了城主府，施法开了传影镜，与母亲和兄弟姐妹们面谈，背后放着的是两半从中间劈开的穷奇脑袋。 巫月砂坐在厨房，看着楚沐阳用从集市上买的雪豆做红烧穷奇肉，玄铁刀不够锋利，很难切割穷奇肉，就像下午分拆时一样，费时费力，眼中有明显的嫌弃：“你怎么还用这个匕首，之前不是在黑市买了一套刀具吗？” “这些天大家都忙，还没来得及让狌狌帮忙打磨，所以将就这个用着。”楚沐阳将切好的肉块，骨头都一份份装好，收入储物袋中，一张几乎完好的穷奇皮折叠起来，准备给狌狌。 巫月砂想着狌狌在重新改造机关兽，而且他才开始炼器，眼力各方面都不如自己：“你把那套厨具拿出来，我看看。” 山海此事也从戒指中钻了出来，之前狌狌和铃兰讲的时候，它快速做了记录，并且甄别，等到时候被黑水潭之后，一切被证实，谁真谁假一目了然：“主人，你对贰负神的事怎么看？那粘液绝对不是聻，否者现在至少鬼国已经都成了傀儡，各处挑起战事了。” “嗯，我也觉得不是聻，但绝对跟聻有关。我在情急之下，以神识攻击穷奇，原想着拖一拖时间，就那么一瞬，神识便被沾染上了。但如果我不以神识攻击，粘液便不会主动沾染，而且之前铃兰也说，他们击杀的那只穷奇，临死前脑袋爆了。说明这个粘液并不想被人发现。 而且这个粘液附着神识上，麻痹神识，并不会主动攻击，若不是小花神来一笔，我本体之灵不可能凝成实质，并将其吞噬。”巫月砂将自己最直观的感受说了出来，想着小花救了大家，便又给花盆里买了一个极品灵石。 山海经皱着眉头，它所记载的东西都比较简略庞杂，这东西或许在当初还没有被发现：“还是小心着些，毕竟对我们而言都太过陌生。” “嗯。等狌狌和铃兰的消息再做决断。现在还是先看看这套厨具，我记得你之前说得庖丁的刀是龙牙炼制，有什么优劣？想要重新保养需要注意些什么？”巫月砂接过楚沐阳递来的一套厨具刀一张不知什么皮制作的皮套将整套厨具都分隔开来。 桌上皮套摊开，庖丁匕首、切片刀、砍骨刀、斩切刀、水果刀一应俱全，长短宽窄重量都各有规格，还配着勺子、铲子、漏勺、长筷子，整整齐齐的放着。 山海立在一旁，伸手将龙牙匕首拿起来：“若是还能用的话，这匕首是可以随灵厨需要变化大小的。另外龙牙匕首虽然没有寒石匕首的保鲜效果，但是龙牙匕首可以压制肉类的腥味、膻味，即便不怎么处理都能做得好吃，再解肉时，会将肉类的血吸走，同时将原本的水分锁住，肉质会更加鲜嫩。” 山海顿了顿，看着巫月砂，叹了口气：“但要说庖丁匕首最佳的材料，其实是饕餮牙，我离开神界之前，有听闻，有人偶然得了饕餮牙齿，锻成匕首，一次偶然刮了一只灵兔，只是摸了盐，简单一烤，不仅外焦里嫩，美味至极，甚至将果木香最大限度的吸附，吃的时候还能感受到淡淡的果香和丝丝甜味。并且灵气也被激发出来，一个完全不会灵厨的人做出了灵食，但后来被一个半神灵厨高价买走后，再无踪迹，很长一段时间，都有人在赤山一带寻找饕餮牙。” 巫月砂眼睛一瞪，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我牙齿不行，今天才咬穷奇的罡气崩了，现在还疼着呢！你就说说这龙牙怎么保养吧？！” “让楚沐阳滴血试试，若是能认主，由她亲自保养是最好的。”山海说着，伸手就将龙牙匕首递向楚沐阳，刚刚好擦过巫月砂的鼻尖。 巫月砂双手抓住龙牙匕首，鼻子凑上去猛嗅：“这上面又点熟悉的气息，但是又说不出来是什么。我没有见过龙，不吭熟悉龙的气息。” “哎，怎么没见过龙？等卿卿修炼成仙很可能会成为应龙，双翼有角，五爪金钩。所以，也算见过龙了，现在卿卿身上变身时都用一点龙的威压。”山海说着，书页定格在应龙那一页，凑到巫月砂面前。 第113章 都是仙器 巫月砂看后，心中疑虑也消失，若应龙也算龙的话，倒也没什么错，便将匕首递给了楚沐阳。 楚沐阳双手接过，咬破指尖，将一滴心头血滴在匕首上。 匕首瞬间吸收了心头血，却也没有改变，依旧是灰扑扑的模样。 山海眉头一皱，围着匕首转了好几圈：“不应该啊！你试试输入灵力，看看能不能引动共鸣。” 楚沐阳一眼，右手握着匕首手柄，灵力一贯而入。 匕首依旧是只管吞噬，半点不见有何动静。 山海双手扒了扒书顶：“这怎么就不动了？难道我看错了，这是别的骨头打磨的匕首？但是这气息确实是仙器。” 巫月砂伸手拿过匕首，因为吞噬了楚沐阳的心头血和灵力，那种熟悉感更加明显，“有没有可能，这就是饕餮牙匕首。” 话音一落，划破指尖血，滴在匕首上，血滴滚动，却未渗入，反而像是镀了一层膜，缓缓地将匕首包裹，上面的污迹脱落，过往的刮痕也瞬间修复，恢复了原本的额模样，像是白玉质地，温润通透，伴随着一声类似婴儿的啼鸣，巨大的暗红色饕餮虚影在空中显现，又收归匕首。 巫月砂再次将匕首递给楚沐阳：“这次，应该可以认主了。” 楚沐阳看着巫月砂，接过匕首并没有第一时间认主，“主人，既然是饕餮犬牙做的匕首，应该物归原主。” “得了，给你，你就拿着，本来就是灵厨的工具和武器，我拿着做念想吗？祭奠一下之前的死主？”巫月砂倒是看得很开：“就算是我的前世，那前世是前世，这一世是这一世，各论各的。” 楚沐阳见巫月砂态度坚决，便又逼出一滴心头血，落在匕首上。 匕首震颤，匕首手柄上缓缓出现灵纹，对应着楚沐阳的掌心也出现了灵纹。 她伸手一握，灵纹贴合，轻轻挥动两下，仙级中阶的极品仙器，心随意动，犹如臂使，大小快速变换：“我一定会好好修炼，修为越高，处理高阶食材才不会浪费，就像这次的穷奇肉，灵气含量和仙级异兽差不多，现在做很浪费。” “先不管那个，一个仙人洞府能出现饕餮牙匕首，十有八九洞府主人就是灵厨。而这套厨具能放在一起，别的应该也不会差，不如一起认主。”山海现在只想知道他们低价买下的这套厨具倒底是什么品级，有这柄饕餮牙匕首已经是血赚了，但好东西，谁都不嫌多。 “对对对，看看我们有没有捡漏到好东西！”巫月砂也来了兴头，催促着楚沐阳。 楚沐阳点点头，划破指尖，一滴滴灵血滴在器物上，再画符结印，一一点在器物上。 厨具上纷纷出现了一个“沐”字，原本的锈迹渐渐消失千年玄铁为主，混着数种珍稀矿材，以及琅玕木，制作而成，刀刃泛着点点寒光，每个厨具把手上都有一到两个镶嵌宝石的小孔，原本的宝石早就失去了作用化作齑粉。 楚沐阳眼露惊喜，声音都哆嗦起来，右手在自己大腿上狠狠一掐，疼得眼泪在眼眶打转，却还开心地笑着：“都，都认主成功了！全部，全部都是仙级低阶的仙器。我的天！这套厨具是多少灵厨的梦想！哦不，是我们的梦中情人！竟然都是我的，我的！！” “呼~果然如此，不是仙器都不好意思跟饕餮匕首放在一起。”山海一副本该如此的表情，好像是这样就糊弄过去了自己之前的判断失误。 巫月砂确实眉头微皱，深深叹息：“哎~可惜了，对方的洞府里面肯定有不少食谱，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人没有拿出来卖。要么是被被人捷足先登了，要么是时间太久风化了。” “四块高级灵石换这套厨具怎么着都不亏，你看还有弄蟹的针、钳、夹，二十几件都是仙器，赚都赚翻了，回头在镶嵌上宝石，起码能再上一个品阶，仙级中阶。别叹气了，想要食谱，后期我们找你化形之法的时候，顺便也找找。”山海开口安慰，毕竟这是实打实的仙器。 巫月砂点点头，“这皮套太旧了，刚好才得了穷奇皮，沐阳，你回头让狌狌给你打一个厨具皮套。今天先试试刀，回头有机会，我们再找宝石镶嵌上去。” “好的，谢谢主人。今天还是吃蜪犬肉吧！是我能处理的最高阶的灵肉。”楚沐阳开心的说着，手一招，一套的厨具，在她身侧整整齐齐的虚力空中。 “都行，我今天不太饿，你随便弄弄就好。”巫月砂想着那团黑色粘液，心绪有飘远，自从到神界觉醒了本体之灵，十几年她第一次有饱腹感，除了幸福，更多的是担忧，首先这粘液很少，其次会不会又副作用？ 山海一眼便猜到了巫月砂在想黑色粘液：“你又在想那个黑色粘液？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在意？” 巫月砂伸手拽着山海，回了房屋，“你能布结界吗？只怕隔墙有耳。” “我现在可是厉害了很多，不就是个小小的结界么！”山海说着，伸手长自己的身子，很快把自己叠成一个盒子的模样，反扣住巫月砂：“好了，现在不管你说什么，都只有我们两人能知道了。” 巫月砂伸手戳了戳淡绿色被拉伸得半透明的山海：“你确定不会被人听到？” “当人，什么结界比我这样的灵器更好呢？”山海从平平的面上伸出两只细细的手：“你就快些说吧！现在这样，挺耗灵力的，我撑不了多久。” “我，神识吞噬下粘液之后，出现了饱腹感。这十几年第一次出现，那种感觉让人上瘾。”巫月砂说着，忍不住又吞咽了几下。 山海惊得差点没缩回原形，每个面都在颤抖着支撑：“你……你，在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我——吃饱了！可能只有巴掌大一团的粘液，就让我吃饱了！”巫月砂长长的舒了口气。 第114章 穷奇粘液 “吃饱了？！”山海眼中闪过一点阴郁之色，若是饕餮能吃饱，当年就不会因其不择而食，引得天怒人怨，不得不聚天兵神将灭杀：“你是不是神识被伤，产生了错觉？” “不是，我确信小花吸收粘液的时候，我被攻击，神识化作饕餮，将粘液一口吞下，并且全部吸收，之后才出现的饱腹感。”巫月砂眉头紧皱，十几年第一次有饱腹感，不仅没有心安，反到后怕。毕竟查阅了巫族典籍，都没有任何东西提到能让饕餮饱腹。 “先暂且看看，若真要去黑潭，让小花吸收就行，你别再用神识去触碰那玩意儿。这次也是侥幸，若非你本体之灵是饕餮，穷奇那个空空的脑袋就是你的结局。”山海看着巫月砂，生怕她贪念那种久违的暖意。 “嗯。”巫月砂低低的应了一声，情绪不高，来了神界，才发现太多太多的问题都没有答案，关于饕餮，关于自己身上发生的异样，还有关于回家。偏偏这些都是自己必须去寻找答案的。 山海缩回了原本的大小：“主人，其实也无需太过有心，虽然你是饕餮残魂生就，但有巫族血脉，找到化形之法，或许就能解决饕餮不知饱食的问题。” “或许吧！还是想先解决化形再说，就是不知道鬼国王室舍不舍得将那些书给我们带走，细细研究。”巫月砂叹了口气，饕餮怎么说都是一方凶兽，这记载却是少得可怜。 “嗯，希望过了今晚，狌狌和铃兰都会有好消息回来。”山海也长长叹了口气，自己毕竟太多东西的记录都只是个囫囵大概，而且那么长时间的沉睡，很多细枝末节也慢慢从页面消失了。 两人相顾无言，干脆出门，到厨房简单吃了点，分别给卿卿和楚沐阳护法，至于狌狌在给族人传音石询问妖族中关于饕餮的传闻。 第二天一早，铃兰打着哈欠，连化身都忘了，甩着蛇尾拍响了大门，一只大眼睛下深深的眼袋，抽了一口烟枪。 巫月砂蹦蹦跶跶地去开门，一张只有一个眼睛的脸对脸时，下意识后退，吞咽了一口，才想起来鬼国人本来的面貌就是一目人头蛇身，只是铃兰陪着他们的时候，都化身中洲灵族的模样：“哎，可吓我一跳！你这是一晚没睡？眼袋都要耷拉到下颌骨了。” 铃兰打了个哈欠，又吸了一口烟枪，但却是半点精神没有提起来：“昨天母亲看过穷奇的头骨，听了我们的经历之后，连夜和国师一起翻阅了王室藏书，我们也在跟着看文献还有姑灌山风物志。关于穷奇的记载，和我给你们说得没有太大出入，记载含糊不清。另外，母亲已经将有关饕餮记载的玉简用仙鹤送过来了。我拿到就赶紧给你送过来了。” 巫月砂伸手接过铃兰带来的玉简：“那借用黑市传送阵可有谈妥？” “黑市的传送阵只能从哪里来回哪里去，唯一折中的办法就是，你们到黑市碰头。我母亲花了不小的代价，才让他们同意送黑市的一次性帖子到你朋友手里。能不能见面，就看今晚你朋友他们会不会来了。”铃兰打了个长长的哈欠：“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休息了。哎，自从上一次猎杀穷奇被伤之后，不仅修为难以维持，体质奇差，几乎和不能修行的人一样。” 巫月砂有些踌躇地提醒，“那今晚的黑市……” “放心，我会陪你们去。毕竟在鲛人馆，还有两套衣服呢！”铃兰嘴角淡淡一扬，将烟枪往腰间一撇，转身回城主府。 巫月砂目送铃兰离开，关上门。 山海立刻凑了上来：“怎样？怎样？铃兰说了什么？黑色粘液有眉目了吗？穷奇究竟是因何而生？” 巫月砂摆了摆头，双手将玉简递了一部分给它：“不过也不算全无所获，一共三卷关于饕餮的记载，我一卷，你两卷，尽快看完，理出个头绪来。” “是。”山海接过两卷玉简，整本书都向下一沉。 一只团子，一本书各自坐了个躺椅，翻看起了玉简。 楚沐阳和卿卿修炼入定，还未醒来。 狌狌的房门缓缓推开，揉了揉双眼，看到坐在院中翻看遇见的巫月砂和山海，两三步走了过来：“主人，我向族老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关于穷奇，其实也有两种，鬼国的这种诞生于贰负之尸掩埋之后，另一种在中洲西部邽山之上的穷奇是单纯的异兽，长得像牛，全身张着刺猬毛，叫声同蜪犬，能食人，专吃忠信之人，所以鬼国的人将同一喜好的凶兽也命名为穷奇。 根据族老们的说法，鬼国的穷奇更可能是贰负坐骑——神兽白虎，受贰负之尸所影响产生的异变。至于黑色粘液，目前并没有人听说过。另外，从当年归墟设定战场区域后，活着回来的上神目前无一人现世，神族这边的几乎都出现了性情大变，出了过错受罚而亡。妖族这边的全部自我封印沉眠。 还有，中央天帝帝江和窫窳皆是因为被贰负神身上的聻所感染，才性情大变，帝江变得愚钝残暴，窫窳变成食人凶兽。帝江毕竟是天帝修为功德深厚，在挣扎出一丝清醒后，一头扎入了归墟深处，未再出。东方天帝帝俊命裔在弱水射杀窫窳。 妖族坊间传说总是多了些添油加醋的色彩。” 巫月砂爪子轻轻敲击在竹简之上，“若是如此倒是能说通了，上神入归墟染聻，或自我封印，或心情大变。但神界并没有被聻所侵染，说明即便是性格大变的人，也下意识将聻禁锢同亡，这黑色粘液会不会是聻死后所化？” 山海快速更正了自己对这部分内容的记载，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古言，但依旧清晰的记录了整个过程，字迹闪过赤金光芒，是得天道认可的真实过程，永远不会再蜕变消失。随着内容补足，山海器灵也更加凝实。 第115章 黑潭黑水 “鬼死为聻，聻死还能有什么？能成为聻的鬼只是有着巨大的怨气执念，而真正危险的也正是这些怨气和执念，一旦神灵染上，便失去公允，偏失偏信，更有私欲。所以才会做下种种错事。”狌狌下意识回答，见巫月砂和山海都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连忙摆手：“这不是我想的，我可没族老的悟性和历练。” 山海则将玉简一卷，“聻死后那些被鬼气裹挟过的怨气和执念，又归于何处？神亡灵解，反哺天地；怨气、执念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主人，你被黑色粘液包裹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感觉？”巫月砂想到了自己神识被包裹之后，只有本能的饿感，“就像隔山隔雾，五感模糊，对身体的操控减弱，本能被放大，善者越善，恶者越恶。” “这倒是和聻有异曲同工之效，却也不同，聻是放大恶念，但并不会出现五感模糊，神识与身体联系变弱的情况，完全悄无声息的影响神识。难怪只能找上刚出生的保护神兽，慢慢滋养，我也觉得更像是聻之后的鬼气、怨气和执念凝聚而成的东西。”山海听了巫月砂的话，稍加分析，更相信是聻死之后的的东西。 “不论是什么，既然小花能克制，倒是可以去把这恶心人的东西解决了，免去鬼国一患，也算还了女王帮忙给羽涅他们要到帖子的人情。”巫月砂和山海看法一致，但却也只是他们的猜测，算不得数。 狌狌将自己知道的说完之后，见巫月砂和山海讨论热烈，自己也插不上话，转身离开回屋修炼，昨晚和族长们说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机遇，族长们都说自己福气，让把握好机会，加紧修炼，早点成为妖族的第一个炼器宗师。 小花在桌上舒展枝叶，眼光正好，吸收的粘液让他毒性更强了些，“主人~这个东西好吃~我感觉要是多吃一下的话，我以后可以隔空伤人神识！可厉害了！” 巫月砂眼前一亮，转头看着小花：“你吃了那么多粘液，有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 小花摇了摇头：“叽——叽——（好吃！）” 巫月砂轻笑一声，自己也是昏了头，病急乱投医，植物所谓的好吃就是吸收自己需要的，旁的根本不会进入体内，显然执念和怨气这样的并不在它吸收范围。 山海已经合页并且翻阅起玉简，三册玉简都和饕餮有些关系，虽然铃兰大方，直接给了他们，但是这种王室守着的秘闻，自然是不能带离鬼国的，所以，他们时间紧，任务重。 巫月砂也一目十行的翻阅竹简，整整一天，勉强看完，伸了个懒腰：“山海，你那边有什么有用的消息吗？” “有，这里明确记载了约一千年前，饕餮出没中州，四处食人，被天兵神将追杀至赤山，吞神兵千万，兵器爆炸而亡。上面明确记载着是异兽为凶，而非妖兽，也就是说饕餮没有修炼的可能。”山海举着其中一册玉简。 巫月砂微微侧头，爪子敲了敲额心，巫族灵纹闪烁，“不对，若只知为恶，天道绝不可能留其生机，也就不会有我的存在。按照爹娘的说法，为了让我降生，委托麒麟馆的上神附赠了蕴灵丹，结孕丹，加上饕餮的功德福泽，才让他们有再怀三个小孩的机会。” “所以，这边这册妖族收罗的记录又有些微不同。”山海扬了扬手里的另一册玉简：“这上面说，饕餮从归墟结界中出，非当年入归墟的上神以及他们的神兽。加上天道留其生机，又有上神善后，很可能本身生于归墟就有别的渊源。这上面猜测会不会是当年妖神共工捡那枚先天孕育的妖蛋，毕竟共工归灵之后，妖蛋也不见了踪迹。” “这也太扯了，天生天养的妖蛋，在胎中就懂得趋利避凶，怎么可能跟着进归墟！？再说，谁打架，还在怀里踹一枚蛋的？完全影响自己的速度。”巫月砂一脸嫌弃，上神怎么可能这么不靠谱？ 山海不置可否，“就算不是妖蛋，那也能确定一点，饕餮生于归墟。你要化形，指不定还需要去归墟寻机缘。” “我不去！好好的，谁嫌活得太久？我是大巫，未来的责任是保证他们的仙丹供给，祈愿降福，以及占卜天机。不需要去归墟战场。”巫月砂满脸拒绝，就是一个死后的粘液都差点让自己栽了，直面聻，还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 山海将两卷玉册往前一推：“这两册，我已经记下来了，以后还能慢慢分析，倒是你那一卷赤山风物志里面怎么说？” “这里面对饕餮的记载就很简单，赤山红土乃饕餮血所成，万物不生，鸟雀不过。”巫月砂皱了皱眉头：“不过有一点，赤山上有深潭，原本清澈甘甜，之后成了一潭黑色死水。这恐怕和穷奇出生的黑潭黑水有些像。” “黑潭黑水，若两处黑潭黑水里都是因黑色粘液而成，或许便能佐证妖族传言，饕餮出于归墟。”山海闻言，双眼虚眯，若是两相佐证，只要主人想要化形，就避无可避的需要去归墟走一遭。 巫月砂自然也想到了，眉头忍不住皱在一起，连上神都没有办法的归墟，自己的前一世能从里面出来，那该是多大的能耐？怎么可能只是没法修炼的异兽呢？百思不得其解。 “叩，叩，叩。”店铺大门再次被敲响。 巫月砂示意山海去开门，自己则拿过它说得妖族传闻那一册，翻了起来，就像狌狌说，妖族传闻有些夸大，但只是夸大，并非无中生有的捏造。而且若是证实赤山上的黑潭黑水为同一种东西，呢么按照她和山海的猜想，此为聻亡之后所成，进一步证实了自己的前世入过归墟。” 山海将门打开，铃兰已经化做中洲灵族的模样，“黑市再有一个时辰开启，我们该准备动身了。” 第116章 再入黑市 巫月砂放下玉简，收起来整理后：“行，我先让他们从修炼入定中醒来。这玉简暂时放我这里，会尽快看完还你的。” “无所谓，除了你们，没有人会在意一只凶兽的过往，要拿就拿去。一千年了，再传出去，也没有谁会信，只当笑谈。”铃兰淡淡地看着巫月砂，似乎又恢复不近不远的淡然状态，无悲无喜，没有往常的热络，随着饕餮有关的玉简送出，契约结束，那些微的亲近和熟络也消失不见。 巫月砂点点头，伸手将玉简全数收入戒指中，取了一个清音铃，轻轻摇响，毕竟只是寻常修炼，以清音铃唤醒，并不会有任何伤害。 楚沐阳等人快速从入定中脱离，稍稍整理衣服，推门而出，入眼已经是夕阳西下，“主人~” “嗯，人都齐了，走吧！”巫月砂伸手抓过山海，一蹦落在楚沐阳怀里：“若是黑市那边把意思传达到位，或许，我们今晚就能见到尹诺他们。铃兰，黑市可有医馆药铺？” “巫族算卦，也会给上门求救者问诊治疗。旁的再没有了。”铃兰如实说道，似又想起什么：“不过，若是不便，我可以以鬼国王室的身份租借空店铺一夜。” “那就麻烦城主大人了。”巫月砂前爪抱拳，微微一躬。 铃兰淡淡颔首：“大人倒是不必那么客气，虽然契约结束，但您依旧是我们的恩人。” 巫月砂笑笑，没有再接话。 “主人，你不饿吗？”楚沐阳微微皱眉，昨晚到现在七八个时辰过去了，按照往常，自己备的那点零嘴早就没了，现在肯定是饿的。 巫月砂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里面不空，但也不饱，只是吸收掉那块粘液，她也没觉得饿。想着看看能坚持到几时，便挥爪拒绝了：“不必，先找到黑市要紧。城主，请吧！” 铃兰双手结印，灵力渡进帖子，帖子化作隼一飞冲天，她化作病体，跟着指引离开。 卿卿尾巴虚空一拍，四翼同展，快速跟上铃兰。 狌狌化作缩小一人高的本体模样，四肢着地，快速飞奔起来。 楚沐阳右手聚气一凝，连夜炼化的厨具震动嗡鸣。 一柄菜刀倒飞出来，刀柄在前，不断变大，停在身侧。 楚沐阳足尖一点，飞落刀柄，右手为引，菜刀跟着飞出去，紧跟上卿卿和狌狌。 一个时辰后，他们远远地看到大红色灯笼，黑色的巨大蒙古包隐约可见，上面斑斓色彩的图案在红色灯笼映照下，有种朦胧的诡异感。 三足金蟾一个蹦越，跳到了几人面前，萧管事一席红衣，手上拿着红色灯笼，长杆拍了拍迎客松：“贵客来了，接人~” 迎客松的枝丫缓缓向下延伸，直到一行人面前。 铃兰最先跳上去，楚沐阳紧跟其后，再是卿卿和狌狌。 铃兰没有带一行人入黑市，而是和萧管事攀谈起来，两人耳语几句。 萧管事好奇的看了楚沐阳一眼，目光最终锁定在巫月砂身上，又快速收回，从腰间取出了一柄钥匙：“看在女王的几分薄面上，再帮你们一次，这是二楼一间店铺，只能租借一夜。” “谢谢。”铃兰接过，深深鞠躬，七寸以上都弯了下去。 萧管事看着一行人，嘴角微微撩起：“请吧！” 铃兰带着众人，交了灵石，穿上斗篷上了二楼，根据钥匙上的数字找到了一个角落里，面积不大的店铺，开门进入。 “狌狌整理一下店铺，就地品阶一张木床暂用；卿卿跟着铃兰去鲛人馆取法衣；楚沐阳带着我和山海去一楼黑市找尹诺他们。”巫月砂直接安排好各自的事宜，然后一行人分头行动。 楚沐阳这一次再入黑市，没了上一次的闲情逸致，目的明确的飞快寻找着尹诺，可惜众人都带着隔绝神识探查的斗篷，找了一圈都没有接过，连之前卖阵盘的小孩都没看到：“主人，黑市这么大，想要这样找人，着实困难，现在我们是要暴露自己，引他们来寻我们吗？” 巫月砂稍稍思索，“不必，找一下黑市一楼的负责人，他们出面，比我们好找。” “是。”楚沐阳和巫月砂小声交谈之后，往入口处走，找到负责人，上手就塞了一块极品灵石：“管事大人，我们先找我们的朋友，从无肠国来的三个人。忘记了约定如何见面，希望你能帮忙找一下。对了，他们手里拿着的是鬼国的一次性进入黑市的信物。” 管事原本以为楚沐阳是来找茬的，入手的灵气，让他放松几分，嘴角都有了一丝笑意：“原来是你们啊！我在鬼市做事几百年了，这是第一次，有人借着我们我地方见面。你们有点意思，跟我来吧！你朋友们担心你找不到人，进来后并没进入鬼市，而是在无肠国的入口处。” “谢谢管事。”楚沐阳恭敬地拱了拱手，跟着管事出了一楼黑市，沿着黑市周围的环形长廊绕了一圈，看到每隔一段距离，外墙上就有一一个门。 走了一刻钟，管事停下脚步：“你们没有从那边过来的阵法气息，进不去，我帮你们把人带出来。” “好的，谢谢大人。”楚沐阳说着，又塞了对方一块高级灵石。 管事对对方的会来事很满意，两三步走进了门中，很快带着两人推着一个轮椅进来。 羽涅端端正正地坐在轮椅上，脸上都是青白寒意，身上盖着厚厚一层毯子，但似乎依旧没用。 尹诺看到楚沐阳，高兴得差点放手轮椅，直接奔过来，但终还是咬牙克制下来，只是推轮椅的动作迅猛了许多。 楚沐阳看着尹诺衣服破烂，双眼赤红，狼狈的模样，眼眶微微泛红，若不是因为自己，他还是始州国尹家的纨绔小少爷，根本不用吃这样的苦：“阿诺，辛苦了。” 尹诺听到楚沐阳的话，疲惫的脸上扬起了笑容，依旧是灿烂：“不苦，能见到你和主人，一点都不苦。” 第117章 冰人羽涅 “时间有限，你们随我来。”楚沐阳没有更多的叙旧，而是引着人直接上了二楼，角落的房间。 推门而入，大家都在，狌狌见尹诺推着轮椅，身边站着一个小孩，快步上前，帮忙把轮椅抬进屋中。 整个过程羽涅没有动，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楚沐阳关上门，巫月砂立马跳了出来：“狌狌把人送进里屋床上，卿卿同我进去，其余人都在外面等着，或者，你们想出去逛一逛也行。” 狌狌隔着厚厚的毯子依旧感觉到直达骨髓的冷意，咬着牙抱着人小跑着进了里屋放在床上，又自觉的站到门口守着。 巫月砂将毯子拉开，羽涅身上结了厚厚地一层冰，“狌狌，让尹诺过来，我有话问他。” “是，主人。”狌狌快步走出去，很快带着尹诺推开了门。 尹诺进屋微微躬身：“主人，怎么了？” “你说说，你们之后遇到了什么，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若是我没有看错，原本他头上也结冰了，而且症状在不断加重。”巫月砂看向尹诺，离开的时候，分明还是每日一个时辰僵直。 尹诺皱眉思索，终还是摇了摇头：“并未遇到什么。羽涅大人带着我一路西行，至无肠国时突发僵直，双双坠落，虽未受伤，但落在山中，不辨方向，原本以为只是僵直一个时辰，没想到他身上渐起冰渣，我想带他离开，可是一靠近，就背冰冻着，无奈下，只能守着，靠着山中果子果腹。 后来被山中采集灵果的绫罗带回，我用身上所有的灵石，让她帮我们租了房间，后来没办法只能变卖阵法。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今天过来，为了不引人注意，我用了所有办法，勉强将头上的冰块去了，还用阵法护着，一面再次冻伤，你看又开始起冰碴子了，阵法的灵力不足。” 巫月砂深吸了口气，现在还是得先化作人形，才能辨别他的情况：“行，你先出去。” 尹诺出去后带上房门，也跟着狌狌守在门口，面色凝重。 巫月砂看着差不多有自己半臂厚的冰块，实在找不到地方下口，最后只好在他起了一点冰碴的脖颈上用力咬下一，吸了一大口血。 随着牙齿刺入脖颈，那些星点的冰碴竟然消融，连带脖颈下的淡薄黑影快速褪去，周身的寒意没有再下降，反而有缓缓上升之势，很微弱，以至于巫月砂并未察觉。 巫月砂一口神血咽下，快速炼化，一瞬间四肢百骸传来暖意，周身一道金光闪过，她赶紧从戒指中取出一套衣服，施法穿上，活动了一下手脚，总算能化形了，只是维持时间不长，更不敢耽搁。 她上前查看，就化形的这么短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床下一滩水渍，羽涅身上的冰块化了大半，又有逐渐凝聚之势。 巫月砂双手结印施法，一道灵力形成的火焰绕在羽涅手腕，冰块肉眼可见的化去，收了法术，伸手搭在他手腕脉搏上，皮肤下血管中蠢蠢欲动的黑影快速逃窜，远离开脉搏处。 巫月砂未能查到异样，眉头紧皱，双手掐诀聚灵于双眼，幽幽绿光闪过，再看羽涅，除开一层的冰块，能看到体内如同附骨之疽的黑色雾气，不成形，却包裹在血管内。 她右手剑指，凝聚灵力，快速伸向黑雾一处，却将黑雾瞬间逃窜散去。 她眉头微皱，一震手腕上的金丝落入指尖，凝聚灵力，手腕儿寸劲打出，金丝直直定入一处穴位，接着左手剑指，快速在手臂穴位游走，在黑雾来不及溃散之前封住去路，在一点点逼着黑雾集中，几天不见，这瘴毒竟然突然加重至此。 施法引出黑雾，笼在掌心，黑雾在禁锢它的灵球里横冲直撞，却丝毫没有逃离的办法。 巫月砂关形辨气，有种蛇类特有的腥冷，巫族学过的典籍瞬间在脑中浮现掠过，这瘴毒混着蛇毒，再早隐藏太深，倒是瞒过了自己的眼睛，得先去蛇毒。 她右手一挥收回金针，左手虚虚一握，控住黑雾的灵球里瞬间薄烟暴涨，将黑雾烧得半点不剩。右手一拂，几筐药出现在地上，是当初从丹山获取的，记得里面是有去蛇毒的药。 挑挑拣拣了半天，才找出一个写着“蛇毒解”的黑色陶瓶，开盖嗅了嗅，确定是解蛇毒的药，虽然等级不到仙药，但刚刚黑雾中的蛇毒也只是使人冰冻，算不得多厉害，正好可以。 巫月砂倒了六颗小药丸到手中，喂羽涅服下，右手抵着他的胃部，灵力输入，助他炼化药力。 药力全部吸收，受巫月砂指尖灵力所引，最先冲向丹田紫府，盘了一圈，所到黑雾瞬间散开，过后又快速聚集将紫府包裹。 巫月砂左手剑指，快速点穴，在羽涅体内紫府形成一个狭小的空间，让黑雾逃无可逃，再操控“蛇毒解”的药力扑向黑雾。 黑雾与药力相互对峙厮杀，片刻后，黑雾不减，药力却耗费干净。 巫月砂眉头紧皱，这羽涅倒底是取了什么地方，中的又是哪种蛇毒？上古凶命在外的蛇类，从肥遗到相柳，不下一百，总不能一个一个试，且不说能不能凑齐各种蛇毒的药，是药三分毒，淡淡试药都能把人试废了。 她尝试神识探入，想唤醒羽涅，至少问清楚蛇毒，但显然他神识也被黑雾所染，更是聚集了大量黑雾，别说唤醒了，就是自己的神识都不敢长驱直入，就怕再遇上之前穷奇神识上的黑色粘液一样厉害的东西。 “嘭——啪嗒——”地上的几筐药被撞开了些，似乎有什么在药框中间转动。 巫月砂起身去看，药筐中间一个陶盆幽幽转动，虫蛊也算是药，所以心念一动，连带着一起被带了出来。 “咔嚓咔嚓~”细细的咀嚼声，陶盆中的虫蛊纷纷破壳，并且抱着自己蜕的壳啃食起来，四只蛊虫都变了些模样。 第118章 虫蛊灵兽 毒蜂长得如同鸳鸯大小，肚子更是鼓鼓囊囊，黄黑相间的纹路看起来有点像虎皮的样子，尾针长了一寸，泛着幽蓝冷光。 毒蝎成两种极端，指甲盖大小的时候，能看到身形，变成半人大小的时候，就完全隐身，若非巫月砂能感应到它，神识都无法捕捉其方向。 金蟾背上出现勒金色的纹路，额心有一块红色宝石，看起来比原本好看，富贵不少，张口“呱~”地一声，一块灵石落到地上。 冰蚕依旧是雪白晶莹的模样，轻轻蠕动将茧推到巫月砂面前，白色的茧在光照下，有种五颜六色晕染开的珠光，很是漂亮。 巫月砂忽然眼前一亮，冰蚕善食毒，这些天服了神界含灵的毒草，或许能解羽涅体内的蛇毒和瘴气，伸手抓过冰蚕，放在羽涅脖颈处，自己咬破的地方，吹响骨笛。 冰蚕缓缓从破口处钻了进去，顺着往心脏的位置爬行，并且将沿途接触到的瘴毒一一吞掉，才到锁骨的位置，便停下了。 巫月砂收到冰蚕传回的信息，原来羽涅体内的毒瘴太多，冰蚕已经吞不下。 转眼间已经过去半个时辰，巫月砂却毫无头绪，望闻问切，神界异兽异植太多，若是不问清楚，她也无从诊断下药，而想要弄醒人，就得解瘴毒。 她揉了揉额心，又成了死循环，不对，刚刚明明冰有融化的，是自己忽略了什么？ 巫月砂细细回忆，终于找到了变化的节点，一切的变化是从自己咬了他开始，难道他们是怕自己，饕餮？！不管了，死马当作活马医。 她寒石匕首在掌心一划，左手蜷握，右手从心口向指尖点过穴位，肉疼地逼出一滴心头血引入羽涅口中。 心头血落入羽涅口中，顺带着还有各种药物从小养到大的灵血一起灌下，身上的冰块肉眼可见的退了下去。 巫月砂见有效，右手成掌，以灵为引，一点点引动心头血往上，准备先将脑中的瘴毒驱走，等他清醒了再看。 心头血渐入脑中，快速旋转，扩展，像一层薄膜将羽涅的大脑包裹，毒瘴退缩三尺。 巫月砂松了口气，取了清音铃，有节奏的敲击，声音高高低低，时快时徐，就像是水流流经，有平坦大川，有急弯湍急，有静若小溪，也汹涌波涛。 差不多一刻钟，羽涅眼睛微动，缓缓睁开：“月砂？你怎么找到我们的？这里是哪里？” “黑市。我们时间不多，长话短说。”巫月砂看着水滴漏，还有两刻钟就要够一个时辰，“你的毒瘴是在哪里中的？里面为什么还掺和着蛇毒？是什么蛇毒？” 羽涅算不解，但还是先回答了巫月砂的话：“共工台侧，千里水泽，相柳驻守。水泽之上有毒瘴，哪怕是神沾染了也难驱除。” “相柳？！就是曾经共工手下的妖神九头蛇？九头九命九种毒！你没事儿去那里干嘛？”巫月砂眉头紧皱，巫族各类庞杂的书籍里就有关于相柳的记载，和《山海经》里的基本吻合，当初在水神共工之下掌管各地水患起落。 羽涅醒来后，未敢运灵力施法，只能艰难地坐起身，毕竟下半身还结满了冰，“是，当初可是妖神，现在守在共工曾居地，凡靠近百米者死。” 巫月砂紧皱眉头，若是相柳，这毒短时间自己还真解不了，原本准备以银针扎上七七四十九天，引出瘴毒的方案，现在也不可行了：“我是用一滴心头血护住你脑袋的，维持时间恐怕不会太久。你可有办法从无肠国传送到鬼国，我这边去寻你，起码半月，就怕半月后，你修为会跌落到大罗金仙，再想修回半神可就难了。” “你是有什么治疗的方案了？”羽涅目光灼灼地看着巫月砂，自从这次毒发，他发现自己毫无办法，甚至连求救都无门，更是希望能尽快解决体内的毒，不然别说寻到方法凝练神格了，恐怕能冰冻到自己归灵，而且那种寒冷刺痛神识和骨头的疼痛，经历一次，再不想有第二次。 巫月砂摇摇头，伸手在他脖颈伤口一抹，接住退出来的冰蚕，怼到羽涅面前：“没有，但是等冰蚕将毒瘴凝练之后，我会尽快的找到克制资料的方法。” 羽涅看着晶莹剔透的玉质冰蚕尾部已经有针尖大小的黑点：“这能行吗？你也不怕蛊虫被毒瘴沾染后出意外。” “呵，这可不是普通的冰蚕，这是从我娘亲传下来的虫蛊，在成千上万的毒虫堆里拼出来的，最近又吃了神界的各种灵毒草，而且我从小接手之后，一直都喂着我体内的灵药血，就算凝练不出来，也不会被瘴毒毒死，毕竟也算饕餮血养大的。” 巫月砂说着，脑中一道光闪过，拍着手道：“我想到了！你过来之后，我每天喝你的血保持一个时辰的化形状态，研究解药。你每天可以喝我的血，压制瘴毒。这样也算是两不相欠。” 羽涅眼中一亮，这个方法可行的话，自己可以将瘴毒压制在下半身，总比完全任由瘴毒发作的好，“可以，直接走黑市的阵法。” 羽涅说完，从储物戒中掏出了一块令牌：“这是我父亲留给我的令牌，在整个大荒，不论王室还是旁的都能通用。不过慎用为好。” 巫月砂接过令牌，半个手掌大小，分辨不出材质，但上面很有强的约束力，颠了颠又还给了羽涅：“你给我干嘛？还有片刻我化形的时间就到了，而且这事这么机密重要，告诉我也不合适。” 羽涅轻笑一声：“是我忘了化形的事。不碍事的，我命都交到你手里了，区区令牌而已。” 巫月砂白了一眼，还区区令牌，要是当初在鬼国有这个，自己也不用冒险去猎杀穷奇，换取鬼国关于饕餮记载的书籍和传说，结果费尽心力，差点搭上性命得到的古籍，除了提到了归墟，旁的是半点用没有。 第119章 借道黑市 “行了，要去趁早，免得待会儿你又冻成冰块了，靠尹诺去，镇不住眼馋之人。”巫月砂一边说着，一边将药篓收入储物戒指，四只虫蛊也纷纷爬上了她的肩膀，似乎并没有再进入储物戒指的意思。 羽涅接过令牌，放入储物戒指，看向自己下半身：“恐怕不是很方便。你还能维持人形多久？要不你推我去？” 巫月砂看向水滴漏，正要开口，“噗嗤——”一声轻响，衣服软软的跌落在地，好一会儿才从衣服里扒拉出来，四只虫蛊都藏进了粉色的毛里：“你看我还能推你出去吗？” 羽涅右手抵在唇边，轻声一笑，右手一招，轮椅飞到床前，手掌在床上一拍，身子飞向轮椅，稳稳落座，顺手捞起地上的巫月砂，在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按在自己腿上，隔着厚厚的毯子：“还是你陪我去吧~！” “哦。”巫月砂显然兴致不高，指着地上的衣服：“捞一下，捞一下，我没法力。” 羽涅伸手虚抓，还带着微暖体温的衣服落在手中，捏了捏，递到巫月砂面前：“装好。” 巫月砂将衣服装进储物戒指，在羽涅腿上嫌弃的踢了两下：“我怀疑你跟我有仇，喝我的血，还妄想冻我！” “别闹，瘴毒有灵，怕你身上的饕餮气息。”羽涅说着，从储物戒中取了一颗饴糖，递给巫月砂：“分开后偶然所见，想着你可能会喜欢。” 巫月砂眼前一亮，伸爪子接过饴糖，声音里明显有了笑意：“谢谢。”伸舌头小心翼翼的舔了一口，和人间界的饴糖一样的甜甜的。以前每次娘亲和父亲出山回来都会给自己带上一些，最好最好的娘亲~ 羽涅浅浅的松了口气，施法引动轮椅往门口去。 狌狌和尹诺听到轮椅靠近，连忙伸手开门，看到羽涅已经醒来，连忙行礼：“羽涅大人，主人，这是已经治好了吗？” “没有，只是简单压制。”巫月砂将饴糖放入口中，虚眯着眼细细品：“羽涅，饴糖哪里买的？我想去买一些。” “饴糖？我们——”尹诺下意识想回答，他们离开后，一直西行，直到羽涅毒发坠落，中途并未停下。 羽涅轻咳一声，打断了尹诺的话头，又从戒指中取出一油纸包的饴糖：“就这么一包，回头再买。” 巫月砂两个爪子一把抱住饴糖，眼睛笑得弯弯：“放心，我一定能帮你解毒，并且保证不会影响你的修为。” “我信。”羽涅嘴角微微扬起，这次能醒来全靠巫月砂的那滴心头血，属实是他没有想到的法子，修士的心头血是重中之重，关乎修为进展和以后能达成的成就，能用来救人从，可见她医者之心更甚妖族本性，自己也成了她的情。 尹诺跟在其后，伸手去推轮椅：“大人，我们是要去何处？” “黑市四楼。”羽涅淡淡开口，伸手摆了摆：“不必跟着，你们去不了。” “呵~整个黑市只有三楼，不论里外。虽然不知道大人是何方人物，不论有没有四楼，三楼以上都不是我们能上去的。烦请莫要坏了规矩，让我鬼国跟着受牵连。”铃兰等了许久，看着时辰不久黑市就要收市，起身和楚沐阳进来看看情况，却撞到他们这般对话，眉头一皱，神情不悦，毕竟那些人能到黑市，还是沾了母亲的光，可不能灭了穷奇，又惹火鬼市，断了与大荒诸国之间的联系交易。 羽涅冷眼看向铃兰，右手轻轻一挥，一道气劲冲向铃兰。 铃兰欲躲闪，却不知道为何身形就像被定住，硬生生挨了一击，被扇飞撞向墙壁。 楚沐阳跟在其后，想阻拦铃兰的无理言论，却已经是来不及，躬身行礼：“大人，莫怪铃兰城主无礼，你们能到黑市上来也是鬼国女王换来的，所以，她担心有问题会牵连鬼国。” “楚沐阳，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需要我教你？！”羽涅眉头微皱：“在大荒，上一个对我无理之人，连坟头方向都找不到。” 楚沐阳噤声，习惯了他这段时间的温和，却是忘了半神之威不容挑衅，直直跪下：“大人，我错了。” 巫月砂一爪子拍在羽涅嘴巴上，“不许凶沐阳！我的灵厨，不可以凶。” 羽涅伸左手握着爪子，拉了下来，右手施法再次驱动轮椅：“好，不凶她。” 轮椅咕噜咕噜地转动，等再看不到身影，尹诺才干净上前将楚沐阳扶起来：“沐阳~可吓死我了！那位是半神，往后说话，还是小心着些。不过，真要有事，我也会保护你！” 楚沐阳摇摇头：“我知道，是我逾越了。离开后，大人就是这样的吗？和此前一路的温和完全不同。” “也不是，但也没有之前那么温和。其中缘由不是我们能猜的。哎，我好想你啊~才见面，又要分开了。”尹诺转开了话题，毕竟这里还有外人。 他眼中满是不舍，在刚刚守门的时候，狌狌已经把来龙去脉告诉他了，他也知道这一夜后，短时间里在想见面很难。 楚沐阳耳尖泛红，他依旧那么直白热烈，“万事随缘，不可强求。” 另一边，羽涅带着巫月砂直接到了二楼入口处，扔了一块灵石给两个守卫：“告诉祝管事，羽涅到访。” “半……半神大人！”两个守卫刚刚接过灵石，手都抖了起来，仿佛这灵石一瞬间变得烫手，根本拿不稳，在空中颠了好几下，险些落到地面。 其中一人刚刚把灵石塞到另一人手中，转身就离开：“稍，稍等！我立刻去告知祝管事。” 拿着灵石的守卫，大胡子下的一张脸急得通红，赶忙将灵石往巫月砂爪子上塞：“我们，我们不收灵石，能为大人效力，是我们的福气。这个，这个还是留给半神大人的小宠磨牙。” 羽涅微微淡笑，也不知道对方的那句话愉悦了他。 第120章 上神九阴 巫月砂将灵石一收，抬眼看向守卫，张口呲牙，奶凶奶凶的样子：“不会说话，就别说。我才不是宠物！” 守卫陪着笑，也不敢接话，只心里盼着管事早点来。 二楼的管事是名男修，迈着四方步，昂首挺胸的过来：“你说你是半神羽涅，可以证明，或者信物？” 羽涅将令牌取出，递到男子面前：“这个你总该认识。” 男修右手掐诀，一道亮光撞入令牌，一瞬间亮光转回没入他额间，严峻的面色立刻带上了讨好的笑意：“抱歉大人，我是二楼管事墨岩，这才换值不久，也担心旁人顶了您的威名。” “无妨，我要上四楼，见黑市老板。”羽涅淡淡开口，将令牌收回储物戒，借用黑市阵法一事，下面的管事做不了主。 墨岩点头哈腰地往一旁引路：“半神大人，请跟我来。” 羽涅右手掐诀，再次引着轮椅跟上，穿过一道无形之门，周围空旷无声，只有黑暗，原本引路的墨岩也消失不见。 巫月砂下意识窝进羽涅怀里：“这，这什么意思？不会是你的令牌不好使吧！” 羽涅右手指尖抵在巫月砂嘴边：“嘘~别说话。” 巫月砂一口咬在羽涅手指上，又嫌弃地放开，这里给他一种危险不安的感觉，莫名焦躁。 羽涅似乎察觉了她的不安，捏了捏巫月砂的前爪子安慰。 轮椅缓缓向前，却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每每碰触地面，那位置会出现莹润光圈，像水波一样散去。 不知多久，黑暗突然亮如白昼，一双巨大的眼睛像灯笼一般明亮，看向两人。 刺眼的光芒让两人下意识虚眯起眼睛，勉强能看到三丈余高的巨大头颅虚影，看不见身，寻不到尾。 巫月砂小心地往羽涅怀里缩了缩，转了个向，头埋在羽涅怀里，这个不知何物的东西是她到神界这么久最危险的，比当初羽涅的威势还要强。 羽涅行了一礼：“九阴上神，我是后土之子，今日求见，是想借黑市通道一过。” “后土都有小子了？这一睡经年，过得真快。”烛九阴半合着眼，有种对后辈的慈悯：“你应该知道黑市的通道并非阵法，而是吾本身的的空间神通。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合百神之力筑成归墟战场作为缓冲，出来时大多沾染了聻，为了不使用法术神通，被聻过渡放大欲望，为害神界，所以我们这些老东西纷纷陷入沉睡。维持黑市已经是吾能动用的极限。” 羽涅垂着头，若是如此，他确实没法求借道入鬼国了：“是我冒昧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上神沉睡了。” 说罢，便转动轮椅，准备离开，准备再想别的办法。 “既然来了，便陪我说两句，上次你爹问我要令牌还是八百年前。”烛九阴说完，水面一样的地面下陷，轮椅陷入过半，根本不能移动：“外面现今是何模样，神族的那些老东西可还健在？你父亲现在如何？” 羽涅摇了摇头，眼中似有触动，“神族上神大多灵解归万物，没有灵解的，在后来几百年间出现各种有悖神性的事情，最终不得善终。我父亲后土上神也在快被聻完全引动欲望之前灵解。” “后土那小子还是执念了。若是当年同吾等一样选择沉睡，兴许还活着，只是从归墟带回的一节共工肋骨上的神力即将消散，为了聚骨血重生，他放弃了活路。”烛九阴看着羽涅的眼神更柔和了些。 “活路？像你们这样千万年的沉睡，直至消散？那还不如在能控制的时候留下新的火种，新神诞生总会有寻到彻底解决聻的方法。”羽涅眉头微皱，虽然尊重上神，但他并不认为父亲错了，等自己成神，自会重新封印归墟，和当年的祖父一样，以身为殉，换神族千年安稳。 烛九阴轻笑一声，化作一个鹤发童颜的男子瞬间出现在羽涅面前，本体的两个巨大眼睛耷拉着，光束柔和了许多：“我们并非等死，而是在等，等那位吞噬聻的妖复生。这一次，我们必然会护着他，不让巫族算计，投入归墟千年，却只得了片刻喘息。一定会有更好的办法。” 羽涅蜷了蜷手，无法置喙，上神所思所想皆为神界，他们都没错，只是各有方式。 烛九阴忽然微微侧头，看向羽涅怀中，伸手虚虚一拘，捏着巫月砂的后脖颈提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饕餮？怎么气息这般微弱？不对，它身上还有讨厌的巫族气息。难怪吾没能第一时间察觉。” 巫月砂吓得粉毛根根立起，前后爪疯狂挣扎，更是反手抓向烛九阴的手：“放开我！放开我！” “哟~已经能说话了。”烛九阴抬眼看向羽涅：“养得不错，至少比你祖父好。当年他可没孵出来。” 巫月砂和羽涅都同时愣住了，一个忘了挣扎，一个忘了该怎么接话。 烛九阴似乎并未察觉异样，笑呵呵地一挥手，将巫月砂送回羽涅怀中：“好好养着。你刚刚说要借道去鬼国？” “正是。”羽涅恭敬地回答。 巫月砂落到羽涅怀里的瞬间，埋进了衣服中，两只豆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烛九阴：“上神，传说共工拾饕餮蛋而养，饕餮又生于归墟，这些都是真的？！” “小饕餮，真真假假，假假真真，有何区别？过去的不可追，未来的不需测，着眼当下方为真。”烛九阴说完一转身人影淡去，本体双目合上，“罢了，羽涅，看在你父亲的份上，便送你们这一程，顶多黑市关闭三个月。” 羽涅双手作揖：“谢上神恩典。” 烛九阴右手一挥，羽涅和巫月砂手腕上都多了一个半白半黑的圆环：“一个手环可带两人借道通行，去吧！” 巫月砂才从上神模量两可的话中回神，张口还想问清楚自己化形的机缘，一道劲风卷过，他们已经回了黑市租借的房间。 第121章 离开黑市 羽涅右手轻轻转动，手环跟着转动，不论怎么看，都是半黑半白。 巫月砂从羽涅怀中蹦出来：“着眼当下，我的当下就只有化形！亏了，亏了，还没来得及问，就被送回来了。” 羽涅一把按着巫月砂的脑袋，捏着后脖颈抓回来，按在腿上，揉了一把脑袋：“一别半月余，见面便是忙活我的事，你怎么样？一点化形的方向都没有吗？” 巫月砂一把拍开羽涅在自己头上作乱的手，呲了呲牙：“不许随便揉脑袋！有一点方向，但没什么用。你一瞬到了无肠国，我们可没那样的速度，到现在还没走出扶风城呢！” 羽涅轻声一笑，改为捏巫月砂的前爪，“既然未得化形机缘，怎么会在鬼国待这么久？是遇上了什么事？有危险吗？可需要我帮忙？” “就你现在这情况，动一动灵力施展法术，分分钟冻上，我可没有那么多血来维持你的清醒。”巫月砂嫌弃地看向羽涅，转眼又嘚瑟起来：“虽然没有寻到化形的契机，但是帮他们灭了穷奇，得了些关于饕餮的记载，与归墟战场有关。” “归墟战场？”羽涅眉头紧皱，眼底有明显的担心：“别去，对现在的你而言，太过凶险了。既然上神烛九阴说你上一世被养在共工身旁，或许共工台会有你化形的契机。” “共工台？”巫月砂扬起的前爪默默放下：“是昆仑赤水之间的共工台？也就是说，我们还要过大泽，和相柳拼命？哎哟~头疼，鬼国的消息是让去归墟战场，你这边建议去共工台！怎么别人化形修炼就行，我化形这么多花样？！” “可能因为你不是真正的饕餮。”羽涅微微皱眉，顺手抓着前爪，捏了捏，眼光明明灭灭，未曾想自己成功借道黑市，竟然是因为巫月砂的原因，烛九阴他们当初入归墟究竟窥探到了什么？而祖父偶得的一颗蛋，又是什么原因进入归墟？ “也对，我是人，又不是妖。羽涅，你说你一个半神都搞不过相柳，我这样的去了能干嘛？吃了它？”巫月砂一脸嫌弃，据说相柳所在的大泽，绵延数百里，乃相柳张口所吐蛇毒形成，其毒辛辣苦涩，百兽不入，万物不生。 她猛地抬头看向羽涅，骤然惊觉山海记载的和羽涅所说“水泽之上有毒瘴，哪怕是神沾染了也难驱除”全然不同，山海所载的分明只是以气味作为驱逐，而羽涅所中的毒瘴却是实打实要人命，极具攻击性的。 羽涅被巫月砂的灼灼目光所惑，微微挑眉：“怎么，你是想连我一起吞了？” “没有。我就是好奇，你既然是大神共工的孙子，为什么入共工台，也会被共工之臣相柳所拦？而且山海所载，很多很多年前的相柳蛇毒毒雾只是辛辣苦涩，不利百兽居住，万物生长，但并没有你体内之毒的攻击性。”巫月砂将自己的疑惑抛了出来，山海经的记录纵然有出入，但也是因为时间造成了这些改变。 “山海的记载是数千年以前，相柳当初追随祖父封印归墟，结界成时从上跌落，此后保持本体，护共工台，自设结界而困，没有人知道他在里面如何。我是第一个冲进去的人，隐约见其形，高六丈有余，九头十八目，目露赤红，或许，相柳已经不是当初追随祖父守护妖族、灵族的神灵了。”羽涅长长地嘘了口气，第一次同旁人分享这个秘密，心里那块石头似乎也没有那么重了。 巫月砂听到这个重磅消息，心底忍不住咯噔一声，又是归墟！难道相柳也被聻所附？那大泽之中是否也有黑潭黑水？看来自己还真得去一趟，除开化形，更重要的是，弄清楚黑色粘液是什么，会让自己有饱腹感，有没有副作用。 “叩，叩，叩。”门被敲响，尹诺站在门外：“主人，羽涅大人，你们可在屋内？黑市即将关闭，刚刚去询问管事，管事说你们已经被送回。” “来了。”羽涅先开口回答，引动轮椅往门口去，右手一拂，门向两旁开启。 尹诺两步走到轮椅后，伸手推着轮椅把手：“主人，你们可是有法子一同离开？不然，这一分别就只能等下一次黑市开市了。” 巫月砂从思绪中抽离，晃了晃手腕儿上的手环：“我们可以分别带一人离开，若是救你们的那个小姑娘愿意的话，可以一起。” “既是萍水相逢，留些灵石报恩即可，手环留着，上面有上神气息，往后你想寻黑市也容易些。”羽涅说着，从储物戒指中取了一袋灵石递给伊诺。 伊诺接过灵石，赶紧去寻人了却因果。 巫月砂看了羽涅一眼，倒也没坚持，留下一位妖族上神的气息，在大荒更添几分安全。 羽涅见巫月砂眼中清明，知道她是有了答案：“你要同我去共工台吗？” “去！连上神烛九阴都说我同归灵上神共工有渊源，自然得去试试，万一化形了呢！”巫月砂舔了舔犬牙，那种饱腹感似乎在渐渐变弱，只是半个巴掌大的一团维持了自己四五日不饿，回头姑灌山和赤山的再试试，若都无副作用，倒是值得多存一些。若是有副作用就便宜小花了。 羽涅点点头，引着轮椅往到前厅与众人汇合。 铃兰在楚沐阳有心透漏的口风里猜到了羽涅身份尊贵，已是半神，再加上两人身上带着明显的鬼市特有的气息，更是恭敬极了，直接半跪行礼：“拜见大人，之前是小人有眼无珠，怠慢之处，还望多多包涵。” 羽涅右手一挥，清风徐过，将铃兰扶起：“不知者无罪。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先离开。” “是。大人。”铃兰直起身，尽量稀释自己的存在感。 羽涅看向尹诺，右手虚虚一抓，将人吸了过来，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整个黑市若隐若现地闪烁几次后，彻彻底底消失。 第122章 信仰之力 羽涅手腕儿上半黑半白的的手环突然脱离，一点点撑大，变成一个巨大的透明膜笼罩这羽涅和尹诺，随着黑市消失发出“啵——”的一声细响，也消失不见。 一行人稍微滞空一瞬，接着如下饺子一般从高空坠落。 羽涅一手抱紧巫月砂，一手猛拍了轮椅一下，轮椅下降的势头骤减，缓缓落地。 其余几人也各显神通，也各自安全落地。 周遭静谧黑暗，再有一刻钟便是破晓时辰，空中只留了“三月后开市”几个金色大字。 铃兰看向羽涅尹诺，两人都通过黑市从无肠国来，留在了鬼国，多少也猜到黑市关门三月必然与半神有关，更是恭敬地行礼：“大人，这里距离扶风城最近，你看是到城中歇脚吗？” 羽涅看向巫月砂：“接下来，你什么打算？” 铃兰担心巫月砂被半神带走，也顾不得旁的，赶紧拱手行礼：“大人，穷奇虽死，但穷奇出生地的异样，只怕还会令其复生，鬼国百姓苦不堪言。希望大人怜悯，救救我们。” 羽涅一直收敛着威压，只在淡淡看向铃兰的瞬间，释放了一丝威压，瞬间将人压得趴下：“放肆。” 铃兰紧贴着地面，颤颤巍巍，咬着牙关，半点没有松口，这是能一劳永逸解决穷奇的机会，她不能放弃。 巫月砂爪子刨了刨羽涅的手，让他将一抹威压收回：“姑灌山和赤山之上都出现了黑色粘液状的东西，会让异兽失去理智，凶残无比。我得了鬼国的报酬，自然是要妥善解决的。” “几本和饕餮有关的闲杂记载，真假尚不可知，何必浪费心神？鬼国百姓得了贰负之尸灵气所带来的丰富物产，自然也应接受因此带来的种种孽果。若不想付出，当初就不应答应神族，看守贰负神的尸身，便会葬入北寒之地。”羽涅不喜鬼国王室糊弄粉团子，一语戳破。 巫月砂瞥了铃兰一眼，消息不对等，让自己被小小的算计了一把，但是黑色粘液对她又确实重要，“既然已经入了因果，除恶务尽，行善务滋。至于鬼国王室利用一事，想来会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 铃兰连连磕头：“谢大人怜悯，我鬼国定会事成之后，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 羽涅见巫月砂心意已决，也不便阻拦，之说了一句：“贰负之首葬于姑灌，身葬于尔是。尔是山生蜪犬，已经足够危险；姑灌山生穷奇，更是凶险千万倍。神族都不愿轻易沾染踏足，以阵法符篆封印，鬼国看守。你若是化形，或有活着出来的胜算。” 巫月砂闻言，从储物戒中取出了小花，伸手戳了戳：“小花~你生于姑灌山，那里面危险吗？” “嗯？不危险啊！除了穷奇复生的时候，平时我们这些花花草草的都各有地盘互不干扰，还不用担心被各种异兽糟蹋。”小花羽状叶子一缩，像是握着巫月砂的指尖。 “有灵识的毒针科锥花？！这毒草可不是好的，专伤人神识，快扔了！”羽涅下意识引着轮椅后退了半个轮子，才发现花盆被巫月砂抱着，毫无作用。 “有灵识的毒草，也该算是灵草吧！再说小花已经与我血契，只要我没有危险，它便不会主动伤人神识。”巫月砂说着，手指戳了一下羽状叶片，小花瞬间娇羞的收起叶片，扭了扭纤细的身子。 羽涅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你倒是什么都敢养！这毒草叽叽叽地叫什么呢！” “它说姑灌山不危险，连异兽都没有。”巫月砂伸手又戳了一下小花的花瓣。 小花害羞的一扭，花瓣把花蕊都裹了起来，整个细长的身子都快扭成麻花了。 羽涅伸手抓着巫月砂的爪子，往回拉，捏了捏掌心：“姑灌山危险的不是异兽，是毒草。你问问它毒针科锥花在山中可能排上名号？” 小花叶子上的羽片根根竖起，都对着这个和它抢主人的手，一片羽片飞出，像暗器一样，又快又利。 羽涅握着巫月砂爪子的手微微一握，形成一个结界，将羽片挡住，装作可怜委屈的样子：“你看，我没伤你，但它要伤我。这种危险容易噬主的东西，还是扔了吧！” 巫月砂伸手安抚小花，告诉它羽涅是自己人，接着白了羽涅一眼，“好好说话！你半神，它才有灵识，根本伤不到你。” 羽涅面色瞬间正经，只是双手捏着巫月砂的爪子，捏了捏软软的掌心，又并在一起，窝成了一个心形。 巫月砂神识传音安抚好小花之后，才问了羽涅提醒的问题：“小花，你在姑灌山中能排第几厉害？” 小花微微一怔，很久才带着些微不确定的语气回答：“第，第十位吧~应该排得上。” 巫月砂眉头皱起，显然在慎重考虑，顺口将小花的话讲给众人：“小花顶多能排第十。” 铃兰闻言深吸了口气，毒针科锥花在姑灌山只能排第十，里面的危险难以估计，可他们若是不去，百年之后，穷奇再现，又有谁来救鬼国百姓？ 她又磕了几个头，额头都磕出斑斑血痕：“大人，求你救救鬼国百姓，让穷奇复生就此结束。我王室愿立誓，带领鬼国追随于您！并举国立金身百千，奉为鬼国唯一的神灵。” 巫月砂双眼猛睁，修行之人都明白，信仰之力有助于铸就神格，绝对是一国最高规格的允诺。 她眼馋得不行，张口就要答应，前世饕餮惨死无数神兵之下，这一世想要好好活着，或许眼前便是个契机，信仰之力化作功德护身，天道也不会再让自己死一次。 羽涅似乎看出了巫月砂的想法，先一步发声：“扶风城主没法替女王做主，不如先回去商讨。若是你们真愿意交付举国信仰，入姑灌山也不是不可以。不过你们想要的是彻底解决穷奇每死百年便复生，那就就需等月砂化形，否则进去也是白送。” 第123章 冰蚕凝毒 巫月砂看向羽涅，或许有着共工的这层关系，原本对他没来由的信任像是找到了依托，更由着羽涅和对方谈判，只是化形还是件没谱的事，恐怕是鬼国不愿意等。 “要等多久？大人何时能化形？”铃兰依旧跪趴地上，垂着眼眸，不用羽涅说，她也知道月砂化形后实力大增，进山彻底解决的机会才大。 “不知，但在此之前，只要穷奇出没，我们便会回鬼国，帮你们斩杀。”羽涅想了想，又添了条件：“前提是，你提的条件，尽快落实，至于你们欺瞒哄骗的过失，也可不再追究。或许信仰之力也能助她早日化形。” “此事我会尽快和女王、国师等商议。”铃兰明显感觉到身上的威压消失，心下诧异，依旧没敢动半分。 “我们只会逗留一日，早做决断。”羽涅直接给了铃兰期限，然后运气引着轮椅往扶风城去：“晨光破晓，雾起露重，都动起来，现在回城还能赶上早点。” 巫月砂摸了摸肚子，饿了，很饿，那团黑色粘液维持了整整三天饱腹感，比辟谷丹好用多了。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袋坚果，像仓鼠一样啃起来。 “是。”楚沐阳等人拱手，跟上轮椅。 铃兰缓缓站起身，拍了拍下半身的尘土，赶忙跟上，怕入城处不长眼的人得罪半神，毕竟他的气息收敛得太过干净。一路上，她心里都盘算着要如何说服母亲。 入城后，铃兰和几人分开，直回府中。 炼器铺中，早饭之后众人各自进屋修炼。 羽涅坐在轮椅上，寒气从腿上开始逐渐蔓延，“我的血能维持你一个时辰的人形，你的血能压制我体内的毒素才四个时辰，已经开始逐渐失效，时效太短太不方便了。” 巫月砂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冰蚕：“好歹我的比你的已经多了三个时辰呢！若是从鬼国到共工台，以你最快的速度，需要多久？” “怎么？你决定和我一起，先去共工台了吗？”羽涅伸手揉了揉巫月砂，瘴毒绕过她呆的位置缓缓向上，即便是透过厚厚的毯子，他依旧能感觉到些许的温暖。 巫月砂手里的冰蚕晶莹剔透，只是尾部有一团紫黑色的菱形团：“嗯，你身上的毒，越早解决越好。万物相生相克，你中毒的地方，三尺之内必有克制毒瘴的药。还有九个时辰，我才能再次借住你的血液化形。不过采集毒样，你也可以。用银针刺破冰蚕尾部，做成十字切口将毒样取出来。等我化形了好研究。” “既然现在取出来也没用，何不等你化形了，再取出来研究？”羽涅看着软软的冰蚕，有点不敢下手，生怕自己一不注意给捏死了。 巫月砂转身直接将冰蚕塞到羽涅手里：“等我化形，这毒都被冰蚕消化完了。你体内的毒太多，不然我的冰蚕都能直接给你吃掉。轻一些，我的冰蚕可贵重着呢！等它把神界的毒草、灵药都吃上一遍，到时候不论什么毒药，都能解。” “蛊就这么厉害？什么毒都能解？！”羽涅微微挑眉，神界重修己修身，并没有所谓的蛊虫修炼方法。 巫月砂点点头，眼里都是得意：“万物皆是灵，冰蚕为蛊灵，擅长解析毒药的成分组成比例，并且能凝结出解毒的丸子，我可以根据丸子配药，会减少浪费的时间。但毒药以外的就没有办法，还得靠巫医来诊治。哎，不说这个了，从鬼国到共工台，你究竟需要多少时间？” “一息八万里，也就十几个呼吸的功夫。”羽涅接过巫月砂两只前爪合十递来的银针，屏住呼吸，极其小心地刺破了冰蚕尾巴菱形丸子的正中间，接着快速上挑，两三下就形成了一个十字口。 冰蚕乖巧的握在羽涅掌心，在挑破的瞬间也只是微微颤动了一下。 羽涅轻轻拨动银针，菱形丸子滚落。 巫月砂快速伸爪子接住，紫黑色的菱形丸子好像瞬间融化，变成紫黑色的雾气，袅袅上升，四散开去，“哎~它要跑！” 羽涅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千年玉魄制作的瓶子，左手向着雾气抛去，右手画符引动，千年玉魄瓶变大，再变大，起码有一个房子大，突然从内生出巨大的吸力。 巫月砂在羽涅施法的时候，便接过了冰蚕，划破指尖，一滴鲜红的血落在十字口，伤口肉眼可见的合上，放进储物戒指中。 雾气在空中张牙舞爪的挣扎，最终还是抵挡不过，被全部吸入千年玉魄瓶中。 羽涅一招手，玉瓶飞回手中，颠了颠递给巫月砂：“给你。” 巫月砂接过玉瓶，爱不释手：“你这么好用的宝贝，当初怎么还会中瘴毒呢？” “大泽数百里宽，环抱共工台。毒瘴完全笼罩，千年玉魄瓶就算是撑爆也收不完。而且在外面只能看到沼泽，进入结界才察觉毒瘴，根本来不及做任何保护。”羽涅眺望天空，眼前还有当时进入大泽后的所见，紫黑色的天空，紫黑色的水，紫黑色的沼泽淤泥，一切的一切都是紫黑色，仿佛进入了另一个诡秘的空间。 巫月砂闻言皱了皱眉，在外不可见，进入遍布瘴毒，相柳藏匿雾中，难见首尾，危险不言而喻，进去之前，最少要研究出针对毒瘴中蛇毒的解药，增加通过的机会。 羽涅身上的薄冰已经覆盖没过半个腹背，“最多还有一个时辰，我就要重新变成冰雕了。” “嗯，那看来我的血可以压制你体内的毒瘴六个时辰。不错，随便都够我们抵达大泽，再做点准备，说不定能直接穿过大泽，进入共工台。”巫月砂大概盘算，在不惊动相柳的情况下，他们有机会快速抵达共工台。 羽涅手指一下一下卷着巫月砂背上的毛发，等待着自己再次变成冰雕，“直接穿过大泽，肯定会惊动相柳，免不了一场恶战，六个时辰，远远不够。” 第124章 想要吃人 “那要如何？”巫月砂眉头皱起，有些气馁，脑袋搭在圆润的肚子上，两只前爪勾了勾，像极了一个三角饭团。 羽涅身上的寒气越来越重，转眼已经接近心口：“到时候，我们进入大泽外围，寻找到解药便出，给我解毒之后，再穿行沼泽。” 巫月砂两只爪子相互转动把玩，脑中过滤着自己在巫族所学的各种内容，突然眼前一亮，“有了！巫籍《药灵录》中有一种连神族都能迷晕的药草，或许能试试迷晕相柳，直接穿行。” 她没有得到羽涅的回应，下意识抬头，看到羽涅已经再次被冰封，咬了咬下唇，还是得先弄出解药，不然就算能迷晕相柳，带着这个轮椅，也不好从大泽上通过。 “咕咕咕~”巫月砂皱眉揉着自己的肚子，突然一阵阵绞痛袭来，饿，好饿！短暂幸福的三天结束，又要维持长时间的半饱半饿，姑灌山暂时不能去，或许能去赤山捞一把！饿~好饿~ 巫月砂实在忍不住，敲响了楚沐阳的门：“沐阳，沐阳~快弄点吃的，我要饿得啃土了。” 楚沐阳推门而出，手里拿着《楚氏食谱录》：“主人，你想吃什么？需要做卿卿他们的吗？” “不用，他们都在修炼。若不是我实在太饿了，也不会打扰你修炼。”巫月砂不断吞咽，这三天，她只是维持了正常人的进食分量，早上的一个饼，到现在已经四个时辰，早就消耗干净，只是饥饿感被延迟，更加汹涌。 楚沐阳点点头，两三步走到厨房，自己之前正在补足食谱，这些天从蜪犬到穷奇，都是不曾出现过的食材，并没有什么影响。 巫月砂克制着自己往厨房靠的本能，鲜活的肉香不断刺激着她的味蕾，就怕下一秒自己会连楚沐阳一起吃下，胃依旧绞疼，不得已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瓶瓶的辟谷丹扔进嘴里，连陶瓶都没有取下，就听见咔嚓咔嚓的脆响，明明是陶瓶被咬碎的声音，却意外的听起来很有食欲。 楚沐阳三两下烙出一张巨饼，折好放到盘子上递到桌上：“主人，可以吃了。” 巫月砂立马将手里的那瓶辟谷丹一扔，四肢并用地滚进厨房，撞到桌角才停下，伸爪子将大饼抓在手里，脸却望向楚沐阳的方向，鲜活的肉香，“嗝~！”想吃！ 她连忙一手捂着嘴，另一手将饼塞入嘴中，热气直冒，用力撕下一大口，一边哈气，一边嚼两口，直接吞下，“烫，烫，烫！饿~” “主人，慢些，慢些！酸奶饼也马上好了。这些都是很顶饿的，还有简单的蔬菜汤，汤入腹中，饼一点点涨开，很快就不饿了。”楚沐阳一边说着，一边盛了一碗汤，凝聚寒气一笼，汤面快速结了一层薄冰，放到桌面的瞬间，薄冰融化，温度刚刚好入口。 巫月砂又喝了一大碗汤，绞痛痉挛的胃才被些微熨烫开，没那么饥渴难受，疯了，真的疯了！这饿狠了，是真的想吃人，嘶~以后就算不饿，也要努力吃东西：“沐阳，肉，我要吃肉。对了，穷奇肉的灵力最高，炖了，我们一起吃。你炼化掉穷奇肉，应该就可以晋阶了。” 楚沐阳笑着点头，心里也清楚，能这么快摸到出窍期的门槛，跟吃下大量的灵石灵肉有关：“好。那穷奇肉我多做些，给卿卿和狌狌也留点，他们应该也要晋阶了。” “嗯，给尹诺也备着点。阵师越往后，对灵力和修为要求越高。可别掉队了。”巫月砂一边吃着酸奶饼，一边吸溜蔬菜汤，心里盘算着尽快走一趟赤山，能得黑色粘液饱腹最好，没有粘液就把山中的饕餮血吸收掉，说不能自己体内饕餮血越浓郁，化形的机会越高。 楚沐阳从储物袋中搬了一竹筐的穷奇肉，起码有一百斤：“尹诺确实被拉下太多，原本和狌狌是同等级的修为，昨天狌狌说准备冲击神游。卿卿更是之前吃了穷奇肉之后就轻轻松松的晋级凝魄，现在是凝魄后期，已经等同于伊诺的出窍后期修为了。” “卿卿不能比，他和我是魂契，在以前十几年里，我时不时还会用给自己的灵血供养，他吸收转化灵力的效果肯定比你们更强。倒是尹诺，没有吃过蜪犬肉和穷奇肉，单单靠平时修炼，自然比你们慢了些。不过现在都一起了，很快都能补起来。在神界，我们都还太弱了。”巫月砂大口大口的撕咬酸奶饼。 楚沐阳将一半穷奇肉分切小块，抓了一把灵竹签，不断在肉上戳扎，并且快速的翻动，然后淋上她早年在小镇上用蚕豆制作的豆油，两大勺吊好的海鲜汤，一个鸟蛋液均匀的涂抹裹好，又施法凝聚一层一层的薄冰层，罩在肉上，封住水分，同时让汁水在低温下浸润进肉里，更好的保持肉的鲜嫩。 巫月砂足足吃了十张大饼，二十个盘子大的酸奶饼，八大碗汤，才堪堪半饱，胃不疼了，也闻不到楚沐阳身上的鲜活肉香，一切都挺好！擦了擦嘴角，嘶~赤山这趟得快些了！ 楚沐阳放了一大锅水，倒入各种香料，大火煮开，小火煎熬，等着穷奇肉腌制入味。同时将另一半的穷奇肉切片，准备做个醋溜薄肉片，一个酱肉丝，一个红烧穷奇肉，炖了个穷奇骨汤，焖黄米饭。又弄了只全烤蜪犬…… 巫月砂舔了舔嘴唇，鼻子耸了耸：“嘶~好香！沐阳，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馋死我了！” “主人，是食材本身很好。我最近翻了翻家里的食谱，找到一种可以越阶处理灵食的方法，技能保持灵食的口感，又能提高灵力激发，再加上修为灵力的增加，自然也会比之前处理穷奇肉更顺手些。”楚沐阳笑意盈盈，眼中满是感激地看着巫月砂，若非主人，自己这一生都用不上家中祖传的秘术，多年之后，说不定还会失传。 第125章 狌狌晋阶 巫月砂已经半饱，将盘碗叠在一起，拿出小花和蛊虫研究。 楚沐阳看到小花，想起昨夜自己趁主人和半神离开后，去黑市收集的一大包毒草，连忙取出来，放到桌边，顺手将盘碗带走：“主人，这些是昨晚我在上次那个毒草摊主那里收的毒草。” “漂亮，我的小可爱们有吃的了！昨天忙了一宿，我差点都忘了这事。”巫月砂一把拎起毒草包裹，将之前放虫蛊的空盆取出来，将毒草都倒了进去，两只前爪抵在太阳穴，额间灵纹闪烁，神识引着蛊虫纷纷爬入桶中。 山海睡醒，从储物戒指中出来，看到盆中的蛊虫，猛地飞到盆上，一手指着盆中：“这，这，这，你何时连神界的异兽都收做虫蛊了？这只玄蜂在神界也是不输毒针科锥花的毒物。” “玄蜂？！那这两只呢？”巫月砂淡笑地看着山海，双爪一伸，将山海按下，使劲捏揉：“你睁开眼睛好好看看！这分明是我的蛊虫毒蜂，冰蚕，金蟾，风蜈。” “疼，疼，疼！你轻点，眼睛要被你按没了！”山海挣扎着从巫月砂爪子下飞出来，一下就冲得紧贴房顶，双手揉了揉眼睛，看着盆中的四只蛊虫：“巫月砂，你自己瞅瞅，他们还有一点你带来的蛊虫的样子么？就算你娘养了上百年，也没长这么大。毒蜂已经进化成玄蜂；金蟾花纹和黑市三足金蟾一样，只差体型和足肢；唯有风蜈和冰蚕没有形似的原型。你又喂了些什么？若是我们能找到引起变化的原因，或许这些蛊虫在神界也能一展其锋。” 一边说着，一边翻页，金色的文字快速转动、拼合，关于玄蜂的页面投影半空：《海内北经》：大蜂，其状入螽（zhong）。 巫月砂抬头看着文字下的图片，腹大如壶，黑黄纹相间，尾后针名为肠。再看看盆中扒拉毒草的毒蜂，连手臂长的体型都一模一样：“还真一样一样的。毒草！一定是毒草。蛊本就是以毒为养，在神界，此前一直喂食灵肉，体内蕴含大量灵力，逐步改变虫体，借助上次含灵毒草的激发，因而晋阶成异兽。” “异兽中的凶兽。若说异兽还有千分之一的机会得机缘修妖道，那么凶兽就没有一点机会修炼妖道，只能是兽。”山海飞低了些，围着陶盆转了一圈。 巫月砂眼前一亮，凶兽就凶兽，有自己在，他们也不会为非作歹：“那就加毒草毒虫和灵肉养着，我倒要看看他们能进化到什么样的地步。” 盆中蛊虫纷纷团了一团毒草，这一次倒是一株没剩，都分得干干净净的。 山海伸手一一摸过四只蛊虫，“冰蚕要发挥最大的作用，还得按照你母亲的养法。毒药灵药一起来，把神界所有的药材都吃一遍。” “嗯，我也有这个打算，之前它凝成出了羽涅体内的毒，但是难以凝结解药，我想要自己配置，但缺解毒的主药。但若是冰蚕吃过大量的药材，哪怕缺少一两味都能以体内药灵弥补。”巫月砂将之前给羽涅看病时的想法和盘托出。 山海随即问起了羽涅的情况，两人商量推演着解毒的药方，因为是瘴气和相柳蛇毒的混合毒，不能一个一个的解决，更是难配。 楚沐阳从大桶中捞出腌制入味的穷奇肉，放入已经熬好的卤水锅中，大火煮开，文火慢煨，一缕缕的辛香混着肉香逐渐在空气中散发，沾染着一丝丝灵力，让人忍不住流口水。 转眼已经是晚上，卤穷奇肉已经放凉，楚沐阳快刀急切，斜斜一打，薄薄的肉片淌着点点汁水，肉香更浓。 狌狌冲击神游成功，起身时未控制好力道，将门掀了，还没修就闻到了香味，直接将两扇门拾起，立在一旁，大步往厨房去，每一步都如千斤坠地，引起震颤。 卿卿微微皱眉，也跟着从入定中苏醒，鼻尖耸动，穷奇肉的气味，上一次吃完穷奇肉当晚就晋阶了凝魄，身体先于意识，转眼间已经瞬移到厨房，比狌狌还快了几息，利落地把碗筷放到桌上。 半人高的小模样，经过楚沐阳身边时，还顺手顺了一片穷奇肉，吸溜入口，肉嫩味美，不柴不烂，肉汁沁润，细细咀嚼后咽下，唇齿间依旧满满肉香。 桌上的外快因为外面的震动，一颠一颠的跳动，狌狌到了门口。 巫月砂将卿卿的小动作看在眼底，反手把装着虫蛊的陶盆收回储物戒指中，伸手接住因为震动掉落的碗：“狌狌，你再不控制力道，让菜板上一片肉掉下来，你今天就别吃了！” 狌狌立马站定，半点不敢动，毕竟那是穷奇肉，大多人一生都未必能尝一口，可怜兮兮地看向巫月砂：“我，我刚刚突破，还需要点时间适应。主人，我也饿了。” “我给你装过来，你就别影响主人吃饭了。”楚沐阳说着，从储物袋取出一个大钵，米饭，卤穷奇肉，烤蜪犬肉，小菜盛了满满一钵，给狌狌端过去。 卿卿快速的把装好的菜和汤端上桌。 巫月砂想去帮忙，神识里却传来羽涅的声音：“穷奇肉，给我留些。哎~虽然我是半神，但跟你们分离之后，还真没能吃上一口好的。再有一个时辰，就可以换血喝了。” 毕竟之前刚分道扬镳，就毒发冰冻，想想还真挺可怜的。 巫月砂微微一顿，抬眼看向羽涅，不知道何时他已经睁开眼看着桌上，“沐阳，给羽涅留一份。” “好。”楚沐阳说着，快速又装了一钵，才走到桌边坐下，在巫月砂的一声“开动”后，大快朵颐。 狌狌不敢移动，在门口就势一坐，也快速的拨动筷子。 两三百斤的肉，半个时辰几乎全部落入大家腹中，连一项自持的楚沐阳都撑得扶着肚子靠着背椅，再懒得动半分，更别说狌狌和卿卿了，两个直接吃得撑出原型，摊在地上。 第126章 与鬼国契 巫月砂摸了摸肚子，还是没有饱腹感，又拿着一个小碗，起身走到羽涅面前，打量了全身上下，为了方便他等会儿喝灵血，也没换地方，一口银牙咬在脖颈，包了一嘴冰碴子，吐掉之后，就着伤口，连吸了好几口。 羽涅头部的冰迅速化去，见巫月砂还不松口，一手捏着她下颚提醒，“再不松口，就要化形了。” 巫月砂连忙松开，同时身体浮空，散发出淡淡金光。 她赶紧从戒指中掏出一套衣服往自己上空一抛，层层衣服落下，正好化形穿上，接着用寒石匕首在掌心一划，手腕一翻，收起匕首，右手呈掌，从心口将自己的灵血推至伤口，足足放了一碗：“没有那么多心头血，我多一半的灵血，再放颗和山海一起研究出的蛇毒解药，应该能短暂压制你体内的瘴毒。” 她说完将一颗棕色药丸往灵血中一放，遇血瞬间融化，端着碗喂到羽涅嘴边。 羽涅大口大口的吞咽，灵血没有腥味，反倒隐隐有些微甘甜和果香，喝完炼化，瘴毒迅速退却，被压制下来，大量的灵血和蛇毒解药混合后的效果，比一滴心头血还好。 他已经感觉不到毒瘴的阴冷，瞬间站了起来，脸上闪过一秒难以压制的兴奋：“你果然是最厉害的医。” “嗯，自然。”巫月砂点点头，她可是熟记巫族典籍，未来神界人间唯一的大巫：“既然你能走动了，我们现在先去赤山，一来赤山上有我需要的东西；二来趁机也确认一下灵血和药丸能压制多久毒瘴。” “好。”羽涅点点头，接过楚沐阳递来的晚饭，很快吃完，简单收拾，轮椅收入储物戒指，“之前因为毒瘴侵蚀，我能使用的灵力法力都很有限。从上次被你从冰封中唤醒，我发现在瘴毒被压制时，我可以恢复八成灵力，所以，这次我带你们走。” 话音落下，袖袍一甩，巫月砂为首的一行人都被兜入其中。 同时房门被敲响，铃兰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两位大人，之前问的事，家中已经有决断。” 羽涅一甩衣袖，将众人放出来，才走到大门口，伸手拉开门：“如何决定？可是同意了？” “半神大人，不如进屋详谈。”铃兰站在门口，嘴角弯了弯，毕竟这事确实不适合在外面聊。 羽涅点头，侧开身，让人进来。 铃兰进门后，看到的就是整理得干净，和当初借给他们时一样的铺面，心里清楚，自己再来晚一步，可能就错过了，额头浸出几滴冷汗，“大人，我代表鬼国同意你们的条件，母亲已经将国玺传来，现在便可以签署契约。” 羽涅右手虚空一引，一道金色光芒从天空降下，快速在空中形成一副展开的卷轴，上面正是两方商议好的约定：“你仔细看看，若是没有问题，就盖上国玺和你的指印，这是直受天道约束的契约，一旦生效，便会和鬼国国运相连，你想清楚。” “放心，我鬼国人向来重诺，不会违背诺言，自然不惧国运相连。”铃兰一目十行快速看完，和当初讲的并无差别，只是添了供奉的时限——一千年。若真能一劳永逸的灭杀穷奇，供奉一千年也不亏的。 她略微思索之后，便双手托着国玺往空中微微一顶，整个人化作人首蛇身的本体，接着右手画符打出，国玺空中旋转变大，飞到契约卷轴末端落下文印。 同时，铃兰咬破大拇指，按下指印。 羽涅捞过巫月砂往空中一扔。 巫月砂前爪直接按在国玺旁边，伤口裂开，留下血色印记。 羽涅伸手接住巫月砂，同时右手一挥，卷首缓缓剥离，一分为二，一份没入巫月砂的额间灵台，一份向着承载国运的王城飞去。 只片刻后，铃兰感觉到灵魂深处有些微不同，看向巫月砂多了一种崇敬，鬼使神差地深深鞠了一躬：“护国兽在上，请受我一拜。” 随着这一拜，一缕飘忽微弱的金光从铃兰体内出来，没入巫月砂的身体，四面八方越来越多的微弱金光汇入，就像是小溪汇海一般壮观，一刻钟后才停止。 巫月砂伸了个懒腰，感觉神清气爽，伸手扶起铃兰：“你放心，穷奇的事，我肯定会尽快解决的。现在我们要离开扶风城，寻找化形之法，就此别过。” “是，望大人将此事放在心上，今日起，我们便会为您塑金身，举国供奉。”铃兰恭敬地承诺，然后转身离开。 羽涅等送走铃兰，再次一挥衣袖，将众人罩入袖中，甚至连院中的石桌石凳一同收入。 袖中平稳，巫月砂爬上石凳，让楚沐阳弄了壶花茶：“来，来，来，喝茶吃饼。只等到地方。” 楚沐阳、狌狌和卿卿都好奇的在袖中踱步，尹诺坐在桌边，拿起点心吃着。 狌狌摸了摸脚下：“这就是乾坤袖啊~如履平地，太神奇了！” 卿卿也摸了摸，望向狌狌：“这是法衣的效果吗？你以后也炼制这样的衣服吗？” “得了吧！这乾坤袖可不是炼制的芥子空间，而是神灵才会有的法术神通。不过要想炼制类似的也不是不可以，但炼制的乾坤袖是物件，在空中会随着罡气流动而变形，出现颠簸等等的小问题。”狌狌艳慕地四下摸了摸，心里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炼制这样一个可以收纳活物的法宝，像神灵一样随手一挥就将一切收入，多风光啊！自己肯定能因此成为炼器宗师！ 卿卿听闻狌狌的解释，眼中也满是羡慕，毕竟成神的条件太苛刻了，“那你以后练一件这样的法衣，我第一个穿。” “行，不就是衣袖和芥子空间结合吗？！我一定研究出来，以后也叫乾坤袖！”狌狌信心满满，以往只有绣娘能在法衣上绣入各种法阵符文，若自己能将法衣与炼器结合起来，也算开了先河，从此自成一派。 第127章 前往赤山 巫月砂差点一口茶汤给喷出来：“炼制法衣？！你是有想法的！彩云锦，玄灵锦这些上等的法衣布料根本受不了炼器天火的焚烧。制法衣是绣娘的事，你就别瞎掺和了。” “我找到不怕天火焚烧的织布原料不就可以了。”狌狌笑着，眼中有执着星光。 “嗯，也算另辟蹊径，反正炼器炼丹都是不断尝试修正的过程，耗费灵石，不过现在我们最不缺的就是灵石，尽管尝试。错了，就当累积经验；对了，可是独一无二的秘术。”巫月砂一手托腮，鼓励着狌狌，“我等着你的乾坤袖了啊！嘿嘿~” 狌狌因为巫月砂如常的鼓励面色绯红，一个荒诞的梦想，有人给予支持，还相信他能实现。这样的被全心全意信任是在族中没有过的感受，很温暖，还有些微酸涩。 他想起过往，他们狌狌一族也并非生来就会酿酒，为了保住猴儿酒的传承美誉，一直占据祭祀供奉三大名酒之一，每一步都要规规矩矩。 他知道这没错，但神界之大，非一沙一叶，想寻求更多的可能。后来妖神出神示，选人入中洲时，第一个报名，最后也顺利从族中入选。因为他们的酒，不需要他这样不安分的酿酒妖。再后来，到了中洲，他将族中手法与当地酿酒药材结合，酿制出镇中最好的“无忧酒”，无疑证明了，改变不仅仅只会变差，也会变得更好。 尹诺将最后一口点心吃下，拍了拍手，站起身：“就算找不到织布原料，我可以给你刻御火阵法，先弄个简易版的法衣衣袖加法器，也挺不错，毕竟那可是复刻神灵才会的的神通，想想能参与，就很有成就感！” 卿卿想了半天，也没想到自己能帮忙点什么，耷拉着脑袋。 巫月砂随手扔给卿卿一个点心：“各有各的长处，不必羡慕别人。” 话音才落下，清风袭过，他们就像倒豆子似的，一个个滚出了袖中，平稳落地，话头也就此揭过。 羽涅理了理衣袖，面上有些微尴尬神色：“到赤山了。之前一个纵身飞过头了，所以多用了两息时间。” 巫月砂抖了抖身上的毛发，抬头看向赤山。 入眼一片暗褐色，就像是陈年老血浸入山中，生机盎然的各色动植物在山脚边缘齐齐断开，就像是有看不见的结界隔开似的泾渭分明，一眼繁茂，一眼荒凉，连风都避开了赤山。 卿卿眉头紧皱，张口吐出蛇信，“主人，整座山有很重的血腥味，小心为妙。” “我们进入是需要小心，但她不用。”羽涅淡淡开口，站在人群后。 巫月砂将山海抓出来：“去看看，黑潭在哪里。” 山海直接飞入赤山上空，在空中挣扎扑腾依旧止不住往地上落。 巫月砂一步跨出，伸手捞住山海，往卿卿的身边扔去：“卿卿，接住。” 卿卿伸手接住山海。 山海惊魂未定地拍了拍封面：“吓死我了，我看到无数的神兵利器向我飞来，我的天，灵体都要被撕碎了……”说着说着，突然地沉默下来，它才反应过来，这是饕餮当年死时的最后画面，和鬼国秘籍中记录的样。 羽涅看着巫月砂尝试飞行无果，只能一步步往山上走，剑眉皱起，“赤山上每一处都有当年饕餮的血肉，那样强大的妖兽，集百万神兵自爆才得以斩杀，会出现禁空很正常，就像神灵灵解，尸藏处禁空一样。这样一步步徒步寻遍赤山，起码也要月余时间。山海，你可有旁的办法？” 山海一手摸了摸玉书的脑袋，从卿卿手中挣脱，飞在半空，缓缓展开，书页一页页翻过，最后合上：“旁的人是真的没法，但是主人可以，不过可能有那么一点点危险。” “什么危险？”羽涅微微侧头。 “我就进去一瞬都被赤山残存的记忆侵袭，主人要与山通灵的话，恐怕会溺在其中，醒不过来。”山海抿着嘴，并不打算将这个方法说出来。 羽涅吸了口气，一把抓过山海，塞入衣袖，“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进去助她。” 说完一步跨出，进了赤山的地界，瞬间眉头紧皱，眼前有无数散发着各种光芒的兵器兜头飞来，仿佛瞬间将自己切割，狠狠咬破舌尖，才从幻影中清醒，所见依旧是满眼暗红赤土，心中默念静心咒，才抗住赤山整座山体镌刻的痕迹。 巫月砂已经走到了一里地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远方，丝毫没察觉自己身后有人，口中还呢喃这什么。 “巫月砂，等等！”羽涅大声喊道，声音空灵，却传出去不远。 山海双手扒拉着袖口，露出两个眼睛，见情况不妙，立刻以他们特有的神识传讯。 巫月砂茫然地转过身，双眼出现重瞳，“我——等——你——们~” 明明声音不大，却像是炸响在耳边。 山海猛地一震，灵体差点不稳：“半神大人，主人，主人已经被赤山自主通灵了。现在她看我们，可不是熟人，做好防备。” “好。”羽涅右手背在身后，快速掐诀，一层薄薄的结界一闪，附着身上，见巫月砂微动，加快脚步跟上。 巫月砂重瞳微微一闪，背后出现暗红色的饕餮虚影，与山海经上的记载很像，面目非常，就像各种动物和人体拼接而成，四肢人手，羊身人面，牛角虎齿，四目生于腋下，胸前青色鳞甲，毛发如刺猬根根竖起，四目红光闪过，虚影消失。 羽涅背后起了一层薄汗，那一瞬间的压迫感，有弑杀成性的血气，还有各种被吞噬在内的不甘怨念，自己可能不是饕餮虚影的对手：“山海，提醒你主人，用与山通灵的术法。她现在的状态不是与赤山通灵，而是被饕餮时候残存的怨念所控制了。” “是。”山海知道事态的严重性，立刻双手结印，再次与巫月砂沟通，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第128章 饕餮血归 山海眉头紧皱，接着施法第二次，第三次地与巫月砂沟通……直到第五次，神识被弹回，一道强横的怨力狠狠砸在他灵体上，玉书当即留下了一道贯穿封面的伤痕，它虚空若地开口：“半神大人，我已经联系不上主人。” “将术法口诀转给我！立刻！”羽涅一边分心安排，一边快步往巫月砂面前走。 山海神识传音给羽涅，便缩成小小地一团雾气，陷入沉睡，刚刚的神识攻击让他的灵体差点溃散。 羽涅收到口诀的瞬间，双手结道心印，直接解了因为中瘴毒而封印的半神神力，一股像是从亘古传来的古朴气息由他为中心四向散开，玄色从脚缓缓蔓延领口，一片片祥云纹浮现，法衣从素色常服变成板正华衣。 时间瞬间禁锢，唯有羽涅一步步走向巫月砂，墨发在空中丝丝飘散。 巫月砂身后饕餮的凶恶的虚影再现，眼中红光闪烁，发出如婴儿哭泣的锐鸣，徒劳挣扎，恨恨地等着羽涅，不甘、怨念层层叠叠。 外面等待的几人也被尖锐的锐鸣刺激，抬眼看向赤山，只见一步之遥的地方暗红色地飞沙走石遮天蔽日，根本难以窥见一二。 “要不我们也进去帮忙？”楚沐阳担心地提议。 卿卿下身变回蛇尾，一甩挡在众人面前，青绿色小脸满是严肃，头上的肉包长成了拇指粗的小角：“若是主人和半神都没有办法全身而退，我们进去也只是送菜。安心等着，赤山若真是饕餮血肉染红，必然不会伤害主人。” 狌狌舔了舔嘴角：“当初从赤山取得饕餮血的药师说过，万年乌沉木做的鞋子可以在赤山行走。若是有万年乌沉木，风沙停后，我们便可进去。” “万年乌沉木！你是器师，应当知道得一方有多难。此木也是极佳地做阵盘的材料，可谓有市无价。”尹诺眉头紧皱，看着满天暗红沙尘一点办法没有。 赤山内，羽涅走到巫月砂身边，将人环抱怀中，低眸垂首，在她耳边，一遍遍低低地呢喃着山海传来的口诀，声音附上了灵力和神识，直击巫月砂的额间灵台，将她在迷惑中唤醒。 巫月砂眼中重瞳闪烁，不时变回原样，又变成重瞳，她嘴唇蠕动，从慢到快，直到小声的跟着羽涅念出完整的口口诀，双手僵硬地颤动，缓缓曲起，艰难结印施法。 一声听不见地裂响，巫月砂身后的饕餮虚影从中间碎裂崩溃，化作一缕缕猩红的怨念，绕着巫月砂一圈，散落地面。 时间流动，赤山好像要重新活过来，终于有轻微的风吹过，带起一缕缕红色的沙，就像走在沙漠，扬起的金黄尘埃。 毒瘴来势汹汹，附着神力追逐，羽涅再次封印神力，华服退却，又是一袭青衣素服，冰从脚下开始飞速往上蔓延，开口还想说什么，就已经再次被冰封。 巫月砂眼中有暗红色的光芒敛入，她与这座山有了更深切的联系，一沙一土一水流，过去今朝百千年，一切被赤山记下的，感知过的，她感同身受。 滚烫洒下的热血，每一滴都烫灼着泥土，原本郁郁葱葱，有鸟蚕鸣叫，鱼儿越水，瞬间满目猩红，花草立时垂头死去，整座赤山在没有半分鲜活，自此禁空，鸟兽不过，再后来，连风都绕山而行。 巫月砂足上靴子被快速腐蚀，赤脚接触泥土，脚底皮肤也在被腐蚀，疼痛让她微微皱眉，才想起在鬼国秘书中有提过，入赤山，采饕餮血，须得以万年乌沉木做底，以免被赤山吞噬。 血从被腐蚀处与地面融合，一瞬间，赤山泥土上的暗红色仿佛活了过来，绕开冰封的羽涅，快速往巫月砂的方向聚拢，不断出现水漾波纹。 巫月砂双目紧闭盘腿而坐，眉间紧皱，被暗中的血液托举半空，之前晋阶时模糊的片段再次浮现，甚至更为清楚。 她睁眼所见皆是各种不甘残念形成的黑色雾气，日月血红，饿~好饿~鼻尖传来鲜活香甜的气息，飞扑上去，一口叼住脖颈，“咔嚓~咔嚓~”从上而下的啃食。 不够，远远不够，喉头吞咽，鼻尖耸动，是食物的香气。 吃，吃，吃……耳边是咀嚼声，还有旁的惊恐的叫声，抬眼模模糊糊地看到他们的形状，或滚或爬，从兽到妖，灵族、神族。最过饱腹的还是神族的肉。 不知多久，天空地面，到处都是拿着兵器喊打喊杀的食物，太多太多的攻击，避开不及，受了伤，本能地逃窜，他们却紧追不舍。 不明白，为什么只是饿了，填饱肚子而已，有什么错处？可惜只能发出婴儿哭泣地声音，连质问不不知道如何开口，也有不甘，但却不明白为何不甘。 无数金属发出各种光芒刺破眼中雾蒙蒙地黑暗，也刺破了猩红色的日月，原来天是蓝的，树是绿的，那些食物是彩色的。 虽觉危险，但舍不得毁了这些明亮的光芒，不一样的颜色的，却还是在金属靠近时张口本能的吞下，肚子被撑得鼓鼓地，应该很长时间不用再为吃食烦恼。 “嘭——”一声巨响从腹部传来，看到天地快速旋转，接着是温热的液体落在脸上，很熟悉，这是血的温度，细细密密的疼痛传来，空中的食物降落离地一尺的位置，用神器劈砍在头上，他们再说：“总算除了这一祸害，引爆神兵利器，大家都有所受伤，但是值得。再不会担心被吃掉了。” 赤山上猩红血色消失干净，巫月砂的脚恢复如初，猛地睁开眼，凶光一闪而过，敛入双目，捂着胸口大口大口呼吸，如同濒死的鱼，她知道，自己刚刚是看到了饕餮临死前的记忆，关于疼痛，关于死亡，关于食物，关于作恶…… 巫月砂赤脚站在赤山上，吐出一口浊气，见一旁伫立的冰雕，伸手抗于肩膀，大步往外走去，一梦经年，实际不足一个时辰。 第129章 羽涅有异 众人见两人从赤山出来，都连忙蹦起来，想要去接，脚才踏过界，想起赤山的凶凶残，连忙收了回来。 一簇藤蔓的枝丫随风飘落，过了界，却安稳地存活，贫瘠之上的一点绿色格外刺眼，才让他们惊觉不同，整座赤山的暗红泥土褪去血色，已经恢复正常。 惊呼一声，三人飞奔向巫月砂，眼看要接到人，巫月砂突然缩入衣中，连着羽涅一同跌向地面。 卿卿尾巴一卷，将羽涅拦腰裹起，拉到身边接住，才松了口气，还好没砸到主人。 巫月砂从一堆衣服里面冒出一个脑袋，被楚沐阳眼疾手快的捞起来，“主人，你没事吧？！赤山，赤山的饕餮血都被灌入你身体里了，哪里不舒服，告诉我，我给你揉揉。” 巫月砂深吸了口气，捂着心口，半晌才来了一句：“饿……我，我好饿！” 山海从冰封的羽涅袖口冒出头，撞了好几次，但却都出来不来，吚吚呜呜的比划，隔着冰块根本不明白它的意思。 楚沐阳从储物袋中取了一块再早没吃的大饼塞到巫月砂手中，把她放到一旁竹椅上，接着赶紧指挥着狌狌生火，起锅，明亮地月色下，升起缕缕炊烟。 卿卿尾巴拍了拍山海位置的冰块，但却连一丝裂缝都没有：“主人，山海好像有急事要说。” “它就是被憋坏了，甭搭理。”巫月砂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思绪还在饕餮死的时候，未能完全脱离开来。万器穿身齐爆，除了脑袋，就没留下一块好肉，肉糜如血，混合着滴落。脑袋呢？脑袋啊，最后也成了赤山上的齑粉，除了痛，大约唯一庆幸的就是，第一次，第一次没有再觉得饿了。 她不明白人食异兽、灵草林木为饱腹，饕餮食各族也只为饱腹，怎么就还有对错评判了呢？为什么都是吃，它会落得如此惨烈的结果？自己以后也会赴上后尘吗？ 尹诺看着巫月砂，微微皱眉，整个状态有些不太对劲儿，还是用老办法把半神头部的冰封化去，问清楚里面倒底发生了什么。 卿卿收回尾巴，蹭到巫月砂身边，相互依偎，小肉角正正搁在她嘴边：“你要真饿，就啃吧！” 肉角是蛇化龙的象征，是未化形前储存灵力的地方，一口下去，指不定修为都会倒退，但他依旧主动送了上去。 巫月砂鼻子卿卿耸动，话没能完全入耳，一股特别的鲜香引着她留下了口水，张口咬下牙印，血出有些熟悉的腥甜，下意识反应不能吞咽，连连吐了两口。是卿卿龙角包的味道，一瞬间地清醒，一把推开卿卿：“不要靠近我，等沐阳的吃食。” 卿卿眼中含泪，缩远了些距离，主人不忍心伤自己，但自己却不能毫无用处，见尹诺以阵位引，形成天火围在羽涅头边，一点点融化冰块，心又所感，移步靠近，一口吐出含着些许凤凰火的天火裹向冰封的羽涅。 尹诺当即已惊，连忙撤了阵法：“使不得，使不得！我之前试过布满天火，冰反而越结越厚，只有头部附近的冰才能被融化。或许是羽涅半神有意护着神识，瘴毒侵袭没那么严重。” 卿卿赶紧吸气，将火焰吞下：“你这速度太慢，得尽快救出山海，哪怕半神醒不了，至少山海知道的多。还是我来，一缕凤凰火，至死而生，我就不信烧不怕毒瘴。” 尹诺让开了好几步，“你试试，半神能醒最好。” 卿卿鼻孔喷出一缕凤凰火，在指尖绕了一圈，轻轻一弹，飞向羽涅，双手操控，像拉面条一样拉伸，围着羽涅的头绕了一圈，在施法催动，火势蹭蹭变大，将整个脑袋包裹其中。 几息之后就看到有水底沿着脖颈落在身上的冰块外，又一会儿，卿卿收了术法，之留一圈凤凰火环在羽涅脑袋外面：“冰化了，山海，你快出来。” 山海化作指甲盖大小，从缝隙间飞出，直直飞向你巫月砂。 楚沐阳也最快速度做好了穷奇骨汤烩面，暖暖的汤面连着锅一起端到巫月砂面前：“主人，先吃汤面，夹了鸟蛋，穷奇肉片，还有些别的食材，若是不够，我还烤了蜪犬肉。” 巫月砂点点头，双爪抱着大锅，头埋进锅中吸食。 山海虚立在巫月砂肩上：“主人吸收了赤山所有的饕餮血，记忆多了赤山饕餮 临死前的这部分，产生了混乱。再加上饕餮的血脉更加精纯，自然也承袭了饕餮的巨胃，若是不能满足吃食，恐怕迟早会癫狂，变成只知道吃的凶兽。” “她不会变成凶兽。”羽涅淡淡开口，眼中有金色光芒闪过，语气中有种从未曾有过的沧桑感，是他，又似乎不只是他：“亘古以来先生者善，神护苍生，并没有生来的恶。三大凶兽皆有善史（详见114章），一切变数皆因聻起。至于饕餮，生于归墟，所受之苦更非我等所能见。现在尚未沾染聻，便不会重蹈覆辙。” “可是，主人现在的状况属实算不上好，虽然能克制不伤人，但若是继续饿下去呢？”山海抬眼看着直立的冰雕。 羽涅睨了山海一眼：“你这小书灵，还是如此怠懒，数百年过去，竟然才堪堪修出灵体，不能化形。还指望你能帮上小团子，自己都一知半解。她不过是被大量塞入的记忆迷糊了，纠结于对错。痴儿，醒来！事非对错能论，便交给因果轮还，天道自有公允，不必多思。” “唔~”一声轻哼，巫月砂只觉随着声音没入神识的的清流将原本繁复如迷宫的思绪吹顺，眼中复而清明，“事非对错能论，便交给因果轮还，天道只有公允，不必多思。”每个字都镌刻进神识，恍然清透，忧未生之事，不过庸人自扰。 “你是谁？为何认识我？知道主人的情况？”山海警惕地看着羽涅，究竟是什么样的厉害人物能附身半神之上。 第130章 限时刷新 羽涅只淡淡一笑，眸中金光消退，整个人又昏迷了过去。 山海眉头紧皱，羽涅到底藏了什么秘密，体内为什么有更为强大亘古的神灵气息？ 卿卿见山海纠结于不能得到的答案，担心让主人再度操心，便走近，小声提醒：“他已经唤醒主人，且并无恶意，不必过度揣测和了解。谁还没有一点秘密呢？！我们不也一样。” 山海眉头松开，也对，他们不也一样，从人间界穿越而来，这最大的秘密除了巫山上的巫族，也无人知晓。 巫月砂喝完一大锅地汤面，舔了舔嘴角，垫了点底，倒没那么饿了：“之前是我迷障了，你们不必担心。现在羽涅昏迷，我也变回本体，等明日天亮，再入山寻黑潭。” “好。”毕竟大家都紧张了整整一个时辰，那滋味用度日如年来说都不为过。 巫月砂靠在卿卿身上打盹儿。 卿卿小心翼翼的盘了一圈又一圈，将她拢在其中，本体吐出灵珠，吸纳月华。 山海因为被羽涅体内的神灵点醒，也加入了修炼，吐纳灵力。 楚沐阳和尹诺收拾了锅、厨具，盘腿而坐，沉心修炼。 狌狌变出本体，将自己的威压向四周铺展，保护这众人。 地上风吹动植被传来沙沙声，一些有灵的植物慢慢向着赤山伸出根茎，毕竟他们曾经的祖辈可是生于山中，赤山原本是有望养出山神的。 翌日，晨光破晓，入眼满是绿意，大半的赤山冒出细细密密的绿芽，虫子的细微鸣叫，有鸟经过的声音，赤山在活过来。 巫月砂修整了一休，蹦出卿卿的保护圈，虽然依旧还未能化形，但能明显感觉到体内饕餮血脉在觉醒，除了胃大嗜吃之外，对天道更有亲和，上辈子饕餮在作恶之前，又做了怎样的善，连天道都给与亲近？她不解，握了握拳，这些好处自己得了，恐怕往后也须担其它未尽之事吧！隐约中觉得和聻有关，忍不住叹了口气。 羽涅幽幽醒来，头上依旧还着一圈凤凰火，映衬着添了一点血色：“我做了个梦，残留在我体内的父亲残念醒了，又消散了。” 山海吞咽一口，闻言也没敢提昨夜后来的事，羽涅父亲是天神后土，所以昨夜护住并唤醒主人神识的是后土的残念。自己似乎还和他有些关系，可惜之前受伤后，在麒麟馆混沌了三四百年，很多记忆都残缺不齐。 旁的人见山海没回话，更三缄其口，各自伸个懒腰站起身，做饭的做饭，刻阵盘的刻阵盘，挥锤子的挥锤子。 卿卿缓缓收了尾巴，化作人形，半大的绿色娃娃，要不是额头上露出两个角，更像是灵植妖修。 “我感觉……”巫月砂和羽涅看着对方，同时开口：“你先说。” 两人都同时停了了声音，片刻后，巫月砂先开了口：“我感觉赤山的饕餮血入体之后，可能重新计算了时间，我可以再给你一碗血，帮你压制瘴毒。” “我说的，差不多也是这事。父亲的残念苏醒，消散后骨血的融合更深了，以至于我能借着凤凰火破除的这一点冰封处醒来，可能也重新计算了时间。要不试试？”羽涅挑眉。 巫月砂点点头，但更在意羽涅的话中意，骨血融合更深了？难道说羽涅是后土以自己骨血造成？不对，要是这样便不存在融合一说，他是后土与那位神灵骨血相融降神的半神！啧啧，这还真是天大的秘密。 “你在想什么？决定要试，就快些啊！你化形，我解封。”羽涅看巫月砂点头后迟迟未有动作，催促道。 巫月砂舔了舔嘴角，忍不住吞咽，说实在的，神灵的血真的特别好喝，清润甘甜，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香味，几个跳跃撞到羽涅的膝盖，才发现自己和他脖间的距离着实太远，试了几次无果，便叫狌狌托着自己，举到羽涅脖间，一口咬下，狠狠地吸食，在化形前推开，划开自己的掌心，覆上羽涅的嘴。 羽涅体内的毒瘴如同见了洪水猛兽，飞速退却，之前有多嚣张，现在逃得就有多狼狈，最后纷纷藏匿于他的穴窍这种不能轻易动的地方。 卿卿引动凤凰火，一圈圈的绕着羽涅，很快形成火柱，片刻化去冰封，收回凤凰火。 巫月砂从储物戒指中另取了一套衣服，挣脱狌狌的双手后，瞬间化形，手在被羽涅叼着，拉扯衣服的瞬间不稳，连带着压倒了羽涅：“对，对不起。”说着慌忙起身，耳朵尖染上薄红。 羽涅倒是大大方方的站起来，还顺势抚了抚衣服，丝毫不觉尴尬：“吃得多，长得也快，看着娇娇小小的，还挺重。” 巫月砂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中毒了太虚！我才不重呢！对不对，沐阳。” “嗯嗯，主人一点都不重，窈窕身姿，轻若扶柳。”楚沐阳一边将早点摆在竹桌上，一边认真的夸着。 巫月砂轻轻碰了下鼻尖，显然被楚沐阳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自己倒也不是轻若扶柳：“吃饭，吃饭，吃完去寻黑水黑潭。赤山在逐步恢复，自然也不会禁空了。” “不用，不用。主人既然昨天已经赤山通灵，应该是能引动赤山灵力，并且感知赤山万物的。简单说，短时间内，你就相当于拥有赤山山神的能力，可查山中万物。”小花在桌上摇曳生姿，大山的事，她可清楚了，这两天主人没给自己灵石，看来是自己帮的忙太少。 巫月砂侧头看向小花，夸赞地摸了摸脑袋，虽然不知其所想，但下意识又塞了几块极品灵石到盆中。 小花更激动地根系快速扒拉这极品灵石，羽状叶子缓缓收起，包裹着巫月砂的手指，就像在撒娇，还吹了一通彩虹屁。 “你这灵植又在叽叽叽的说什么？倒是能消耗灵石的主。”羽涅见几块极品灵石肉眼可见的损失掉灵力，越发觉得养灵植太费灵石。 第131章 黑水黑潭 小花机敏地立起身，防备着羽涅，多少听懂了他说自己耗灵石，更怕被主人嫌弃。 “小花吃得多，但是也超有用啊！赶紧吃饭！吃完，我带你们去找黑潭。刚刚小花可给了我一个更迅捷的方法。”巫月砂抽回的手指，端着一碗奶茶大口大口喝着，不时还吃上一块杂拌。 小花听到自己被夸，又挺了挺身子。 羽涅笑笑倒也不和一朵小花争，巡山最便捷的方法就是与山通灵，想来小花灵以为自己在献宝呢！ 山海喝着灵茶做的奶茶，吃着好吃的杂拌，对上极品灵石，便觉食之无味，也不跟小花抢，快速抱着自己的小碗吃早饭。 两刻钟的时间，大家整装待发。 卿卿怀里抱着小花，毕竟都是毒物，也更为亲近。 踏入赤山地界，巫月砂双目紧闭，双手结印施法，从与赤山相通，感受到植物生长、鸟虫爬行……手势一变，视野猛地向前滑行拉高，直到俯瞰整座山体，心中默念黑潭，便感觉身体像一阵风，顺着水流飘远，小河尽头不是，小溪尽头不是，没有……都没有！怎么可能没有？明明鬼国秘书中提及黑水黑潭，怎么会没有？！ 巫月砂结印手法变化，既然不在外面，便探查山体内，黑色粘液若是真的与聻有关的话，不可能从归墟出来的饕餮葬身处会没有。 随着结印的变化，巫月砂从脚到头逐渐石化，和赤山彻底融为一体。 羽涅担心地看着巫月砂，与山通灵，仅仅是可感知其范围内的一切，她现在石化，显然已经超出山体通灵的范围，还未更深的探究，眼前一黑，转瞬间已经出现在一处洞穴之中。 巫月砂身上的石化逐渐消失，睁眼却发现自己一行人在自己看到黑潭的洞穴之中，第一反应是羽涅做了什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你厉害啊！怎么找到这里的？” 羽涅轻咳一声，“不是我，是你。你把我们带到这里的。” “我？！”巫月砂指着自己鼻尖，眼中满是惊诧：“可我才刚刚找到这个地方，也没来得及施法啊 ！？” “确实没有施法，应该是山神神通。”羽涅右手虚空一拂，拘来一株昨夜分支出的藤蔓：“让小花问问，这种没灵识的植物，我也听不懂。” “问？问什么？”巫月砂眼中都是茫然，但还是从卿卿怀里抓过了小花，放到植物前。 “问一问当年饕餮死时，赤山是否有山神孕育？植物的记忆会传递给子孙后代数万载。”羽涅往山洞深处望了一眼，耳朵微微耸动。 巫月砂转述给小花，小花伸出羽状叶裹着藤蔓的叶片，很快叽叽咕咕地扭动着身子，回了话。 巫月砂听后，看向羽涅：“小花说，千年前，饕餮血染尨山，万物不生，原本即将成形的山神也因此消散。” “尨山？”巫月砂微微挑眉，“这里确实曾经有未能孕育成型的山神。” “赤山在千年前叫尨山。难怪你通灵之后有这座山山神的神通，原来如此。饕餮血将尨山山神化掉吸收，你吸收之后，些许的神力进入了你的身体。”羽涅说着，伸手搭在了巫月砂的脉象上，“历经千万年，这点弱小的神力，在你体内更是微不可察，不过占着尨山本体之故，才能通灵后施展出山神的神通。” “行吧，不论怎么说，只要没坏处就行。我刚刚看到这个洞穴深处就是黑水黑潭。走吧！”巫月砂收回手，稍稍整理，在前面引路，洞穴幽深却只有一人半宽。 羽涅紧随其后，递了一颗夜明珠给巫月砂，右手微微气势聚灵，面色警惕防备。 大约一刻钟，眼前豁然开阔，一颗夜明珠只能照见方寸，一步外的地面是纯黑色，连光都透不进半点。 巫月砂半点不敢大意，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中品灵石，向黑色地面斜斜地扔出。 灵石落在地面，扬起水漾波纹，弹射而起，又数次落下，成成叠叠的波纹交映，最后灵石沉入水面。 “到了，黑水黑潭。”巫月砂看着层叠的波纹，想着如何能引出黑色粘液。 羽涅伸手拿过夜明珠，往空中一抛，一道流星似的坠光在最高处停下，快速旋转，向四周延伸出数道枝丫，枝丫末端亮起一颗颗夜明珠，整个黑潭上空都亮了起来。 尹诺睁大双眼，惊叹了一声：“这不是夜明珠，而是重珠，以夜明珠打造，费时九十九年零九个月，最多可亮108颗，如星罗密布，照亮方圆数万里。在整个神族，不过三颗。” “嚯~半神果然不同，随便拿出个东西都是宝贝。”巫月砂打趣了一句，转身从卿卿手里抱过小花：“黑色粘液或许与聻有关，你们后退一丈，这里只留我和小花。” 羽涅伸手拉起巫月砂：“留小花，你也后退。若真与聻有关，你留这里才是危险。” 巫月砂抽出手腕，一掌击向羽涅的肩膀，将人推出一丈余：“我已经与黑色粘液接触过，有应对之法。何况我乃饕餮，无所不能吞，放心。小花，把黑色粘液赶出来！” “叽~！”小花欢快的摇晃这阵子，从陶盆中飞出，羽状叶片直接裹上空中的重珠，根须快速延伸，直直扎入潭水中，快速搅动起来。 平静的水潭中心很快出现一个巨大的旋涡，顺着小花根茎搅动的方向旋转。 小花突然定住，对着巫月砂“叽叽”两声，接着根茎上出现一个个黑色鼓包，快速被吸向茎秆。 巫月砂听到小花说抓到黑色粘液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小花大量的抽取吸收，赶紧焦急的叫停：“小花！不许吃独食！这东西我要研究的。” 小花猛地一顿，已经吸收的部分没法吐出，但还未到茎秆的黑色鼓包都飞快的现下移动，她有些委屈地晃了晃叶子：“主人，要多久我才能吃啊？这东西对我比灵石还有用。” 第132章 山神胎体 “那也等等，你把粘液弄上来，我们三七分，我七，你三。”巫月砂摸了摸肚子，等变回饕餮，还指着这东西止饿呢！ 小花点头，根茎快速在水中编织，却猛然停住，猛地缩回根茎，飞到陶盆中瑟瑟发抖，举着几根有缺口的根茎：“哎哟~啊哟~有东西啃我的根！它，它还把黑色粘液都吸收了。” 巫月砂伸手一抄，将小花抱在怀中，就看到潭水黑色快速褪去，水面不断有鼓动翻滚，就像是煮沸的开水，下意识急速后退。 突然水面汲水而起，一个浪头打向巫月砂，浮空的重珠都被浪头打得漂浮不定。 “接住！”巫月砂反手将小花扔出，整个人旋身空翻，被水柱罩入其中，水柱并未停歇，还向着洞中扑去。 羽涅右手所聚灵气瞬间形成保护结界，左手接过小花塞进卿卿怀中，迎着水柱冲了出去：“你们别出来，我去救人。” 卿卿抱紧小花，和其余几人一样全神贯注的看着水柱袭来，下意识闭眼。 水柱对顶处的浪打在结界上，结界晃了晃，发出一吸淡淡金光，挡住了浪潮，水滴落下，除了结界处，周遭都已经被水淹。 羽涅和巫月砂都已经消失身形，此时两人都在水柱中心空处。 羽涅入水柱后，远远看到巫月砂向着潭底而去，而潭底的石块明显是未成形的山神胎体，猛地加速跟上，同时右手一挥，灵力形成匹练飞向巫月砂，在她腰上裹了一圈，猛地后拉：“潭底的是山神已故胎体，退回来，从长计议。” 巫月砂回头看了一眼羽涅，右手一挥，将灵力斩断，同时左手一掌斜击向旁边的水壁，俯冲向下：“小花说黑色粘液被这玩意儿吸收了，指不定会出个什么怪物，趁尚未融合，先手为妙。我可不想再对上穷奇那样不顾死活的玩意儿了。” 羽涅闻言，足尖狠踏水壁，跟着向离弦之箭，飞射而出，玄虎因黑色粘液而为祸一方，若山神胎体被其所控，危害自会更大，也不是巫月砂这个为化形小妖能解决的。 “轰隆隆~轰隆隆~”整个赤山剧烈震动，连带着潭水水柱都要还你起来，接着水柱更加急速的旋转，巨大的风力，阻挡巫月砂往前，接着“嘭——！”地一声响，水柱打在山洞内壁，猛地回落，水面虽有波澜，却也平静了很多。 羽涅和巫月砂都被砸进了山体，形成两处凹陷，施法脱离山体，缓缓飞落而下。 巫月砂落地，闷哼一声，一口血沿着嘴角流下，被她快速抹去。 羽涅除了些微狼狈，身体并未受伤。 水潭边缘，一块模糊成形的石像静静的矗立。 巫月砂向着石像走去，却被羽涅抓住了手腕：“别急，反正都起来了，跑不了。这石像给我一种诡秘不安的感觉，正常情况，山神胎体未成而亡，变回同山重新融合，在经历数千万年，重新孕育。让山海看看鬼国秘书中对黑水黑潭更详细的记载，有没有能克制的，再做打算。” 巫月砂又看了一眼石像，右手一震，金丝落在指缝间，聚灵包裹，寸劲儿甩出，一圈圈绕在石像上，用力一拉，将石像拉离开水边半丈，才收回金丝，在过程中，更是震落了上面附着的灵力。 羽涅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金钟，往空中一抛，右手剑指施法，同时念咒。 金钟在空中快速旋转，不断变大，反扣在石像上。 “这是混沌钟，放心，跑不了。”羽涅又是掐诀，钟的外表燃起汹汹真火，潭水瞬间蒸发，缩到一丈外才停止。 巫月砂见状，点点头，从储物戒中取出山海经。 山海经静悄悄地躺在她掌心，沉入修行疗伤，没有了可以遮掩，表层上那条纵向贯穿的裂纹清晰明显。 巫月砂手指轻触，想起了眼眶湿润，些微颤抖，难怪早饭之后就山海就藏入储物戒中，远没有往常活跃：“山海，怎么受伤的？” 楚沐阳等人闻言都显诧异，“没有啊，昨晚你从赤山出来后，它一直挺活跃地，与平常无异。” 羽涅伸手拍了拍巫月砂的肩膀：“你被饕餮残念所惑，是因为强行唤醒你受伤的。若是有灵玉髓，我可以帮他复原。” “是我无用，这已经是它为了保护我，第二次受伤了。我会修复它的。”巫月砂指尖蜷了蜷，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当初在巫山为用完的灵玉髓，同十块极品灵石，用药钵碾碎成粉末，划破指尖，滴入灵血混成糊状，然后抹在裂纹上。 她左手一挥，蓝玉髓床出现在地上，将山海放在蓝玉髓床上，右手剑指画符，口中吟唱巫咒，聚五行灵力在指尖，虚空画符凝在山海经的裂纹上。 淡淡柔和的蓝光一闪，符文消失，蓝玉髓床的玉髓被快速抽取，形成光球裹着山海经，一层层的废渣脱落，直到玉髓床只剩一半大小，光球消失，山海经平静地躺在其上，泛着淡淡的光芒，无数浅浅的祥云纹浮现，而书名的巫篆，也更加凝实，古朴，大气。 山海猛地弹起，在半空中旋转，两只手不断的摩挲着自己的封面：“因祸得福，因祸得福！主人，要不你把蓝玉髓床都给我吞了算了，反正你现在也用不上，给我，说不定，我还能突破化形。” “修行如逆水行舟，都靠外物堆砌，基础不牢，难成大道。”羽涅淡淡开口，直接断了山海的妄想。 巫月砂听了羽涅的话，原本把蓝玉髓床退出去的动作一顿，转而推向了结界的方向：“我不用，沐阳能用，凝神静心，辅助修行参悟。不是今天你受伤，我都忘了这东西了。” 羽涅随着巫月砂的动作看向几人，才想起自己还未解开结界，随手一挥，撤去结界：“你们四个迅速撤出洞穴。尹诺在洞口布下阵法，以免潭水倾泻，伤及无辜。” “是。”尹诺拱手应声。 第133章 粘液反控 巫月砂看几人都望向自己，又推了推蓝玉髓床：“沐阳，这个收好，和他们一起出去等着。此处狭窄，你们留下帮不上忙，还容易让我们分心照顾。” “是。”楚沐阳收了蓝玉髓床，带着一行人往外走。 山海飞到巫月砂和羽涅之间：“你们这么着急唤醒我，遇到什么难事了？” “黑色粘液全部入了山神胎体中，你不是收着鬼国的秘书的吗？看看有没有关于黑水黑潭的，也好做些准备。它主动出来，总感觉不太对劲儿。”羽涅指了指混沌钟的方向，真火依旧包裹其表。 山海连连摆手：“没有，鬼国是贰负神死后，鬼国建成才有，之前不过是荒野之地。贰负神出事在饕餮死亡之后，对赤山的记载都是囫囵大概，更别说黑水黑潭了，就只出现了一个词。” 巫月砂侧了侧头，看着混沌钟：“按照秘书记载，以及后土残念中可以确定，饕餮出于归墟。而姑灌山，赤山，两处都能证明黑色粘液同聻有莫大关系。所以，这东西伤不了我。” 山海立刻举手：“这我可以证明，之前斩杀穷奇时，主人就受到黑色粘液的攻击，除了眼睛有点红，并无大碍。” 巫月砂闻言点头，“我的神识确实可以吞噬黑色粘液，并且此物能让我在饕餮形态的时候饱腹。所以，我要先到赤山走这一趟。而且实在是担心意外，可以将粘液逼出，让小花吞噬。” “对，小花可厉害了！上次和穷奇大战，要不是它，就算主人弄死了穷奇，我们也难逃黑色粘液的追击，附于神识，以脑为食。”山海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四下观望，却没看到小花的身影：“主人，小花呢？！” “小花被卿卿抱着一起出去了。”羽涅揉了下鼻尖，有些微尴尬，毕竟之前是自己将小花塞到卿卿手里的。 山海闻言就要往外蹿，毕竟它就是一缕书灵，更经不起粘液摧残。 巫月砂伸手一抓，将山海捞回来，“跑什么，你要帮我记录黑色粘液的各项数据，若真是聻所化，那么也很可能是聻的弱点，若是真的找出来了，或许能用于归墟战场，造福神界，也算功德一件。” “功德随处得，命只有一条。我惜命。”山海双手撑着巫月砂的虎口努力挣扎着，想飞出去。 巫月砂笑着捏了捏山海经一角，猛地向重珠的方向扔了出去：“放心，重珠能护住你。羽涅。” “好。”羽涅双手结印，重珠在山海落在最顶处的时候，层层叠叠地合拢，恢复了夜明珠的模样悬浮在洞顶，柔和的光洒落，水面清晰映照，宛如满月当空。 巫月砂同时结印，随手挥出，一道金色的光点快速飞行，落在山体内壁，折射着光芒，汇聚如星光银河，整个洞穴都明亮起来，几乎和重珠时一样明亮：“时间到了。” 话音落下，巫月砂悬浮半空，突然消失，只剩衣服，衣服收入戒指中，粉色的毛球团子落地：“可以放开山神胎体了，你退远些，护好自己。不知道黑色粘液会不会对神灵造成伤害，谨慎些好。” “注意安全。”羽涅叮嘱一句，立马退开一丈，同时施法收回混沌钟。 巫月砂点点头，四肢着力，试探着往前，一直到接近山神胎体都没有任何反应，可惜饕餮形态的自己没有灵力，无法施展法术，不然倒是可以试探。 一道含着极强灵力的箭矢从巫月砂身旁射向石像，石像寂然不动，只是在表层形成一道涟漪，将灵力化去，箭矢消失。 她回头见羽涅聚灵成弓，直指石像，笑着对自己点头，看来他和自己想到一处了：“神庭穴、印堂穴、上星穴、太阳穴、百会穴。” 羽涅拉弓，灵力在手缝间形成五道箭矢，加诸神力，法随言出：“神庭、印堂、上星、太阳、百会。” 五道箭矢拖着长尾分别射入对应的穴位，形成一个个拇指大小的封印纹路。 山体震颤，石像睁眼，双目流动着全黑，十分诡异，模糊不清的嘴巴艰难开合，却依旧未吐出一个字。 “双目！”巫月砂嘴角挑起，将黑色粘液困与山神胎体头部，更方便她抽取研究。 话音落下，两只箭矢已至石像双目。 石像缓慢举起双手，同时闭眼，箭矢扎在眼皮的同时，双手握碎箭矢，眼睛睁开，两道黑色的粘液直飞像距离最近的巫月砂。 粘液困在此处千年，再有百年便会消散，所以这些人中它感受到兽气才会主动现身，本能去更换寄体，瞬间变将巫月砂包裹。 巫月砂不断挣扎，却无济于事，粘液从七窍灌入，直接盘踞额间灵台，包裹识海，那种与身体链接逐渐迟缓的感觉再次出现。 羽涅向前一步，想要去帮忙，但粘液分出一股，猛然竖起，就像一条伺机而动的毒蛇。 “你快退，抱小花……”巫月砂话音未落，眼睛变得血红，神识彻底被包裹，本能占据主导，饥饿感被无限放大，鼻尖向着羽涅的方向轻嗅，猛地跃起，亮出利爪，向羽涅飞扑而去。 地上盘桓着得粘液猛地立起，一拍地面，低空飞行，急射向羽涅，神体地诱惑对它一样大。 羽涅不明情况，见巫月砂被控，并且配合粘液攻击自己，也不敢托大，一边后退避免直接碰触粘液，一边祭出混沌钟，施法将巫月砂和粘液一同罩在其中。 “咚——”一声悠远的钟声响起，接着钟声变得密集，混沌钟也些微颤动。 羽涅猛地转头，足尖一点向着洞外掠去，到洞口右手一伸，将小花连盆吸入，灵力包裹，与自己隔开。 “叽——！”小花发出已经锐鸣，羽状叶片飞快的抽打这灵力结界。 羽涅右手剑指一勾，结界外猛地燃起一团真火：“乖一点，先救你主人，要是她有事，我就烧了你，免得祸害旁人。” 第134章 本能猎食 小花显然听不懂羽涅的话，但是外围的火让它不敢再攻击结界，只能乖乖地缩成一团。 洞穴里，混沌钟内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巫月砂撞击钟体无用，便本能地张口啃食混沌钟。 即便是神器，依旧片刻的功夫被啃食出了一道裂纹，内里肯定损坏得更严重。 羽涅看到时，深吸了一口气，满眼心疼，赶忙将小花扔到混沌钟旁边，右手掐诀御真火覆盖全身，左手召回混沌钟。 混沌钟飞入羽涅怀中，发出悲鸣，还没被安抚，就塞入了储物戒指。 小花和那股黑色粘液直接打了个罩面，除了一瞬的发懵，本能快过思考，无数根茎已经快速伸向粘液。 粘液“吱——”了一声，被笼住了前面的一段，刚刚在水底已经尝过这东西的威力，直接断尾，飞射入石像的双眼。 小花抓住粘液的根茎将粘液裹回，多出的根茎直接追着黑色粘液伸向石像眼睛。 石像双手往上一举，将小花根茎弄断。 小花“叽——”一声，飞速收回根茎，对着巫月砂一顿输出：“叽，叽，叽……（主人，就是它欺负我，抓不到粘液，打他）！” 巫月砂双目赤红，丝毫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本能的行事，看了小花一眼，似乎嫌弃不够塞牙缝，直接向着羽涅扑过去，前爪向着羽涅肩膀抓去，同时张开大口，一排牙齿瞬间变得尖锐锋利，朝着脖颈咬去。 羽涅怕伤到巫月砂，只能侧身躲过，在狭小的通道里，为了躲避巫月砂，不得不变换各种身形，时而如纸片一般薄，时而身体像蛇般柔软曲折，时而变矮…… 石像举起双手，一下下砸向被封印的穴位，没砸一下就有无数石头碎屑滚落。 “你不是能吞噬粘液吗？快救醒你主人。粘液入识海，看起来不妙！”羽涅一边躲着巫月砂的扑袭，一边将她往小花旁边带，绕了好几圈都没啥反应。 石像所有的封印全部解除，右手也砸得只剩余一寸长的上臂，突然升空一尺，那一寸的上臂累成无数块跌落。 石像无痛觉，反倒向着羽涅飞速移动，背后带起水潭的水，如巨浪奔袭而来。 小花对着羽涅叽叽叽的猛叫求救，可惜一神一花完全鸡同鸭讲，眼看潮水袭至，只能缩入土中，留了埋不下的一点花朵，用无数羽状叶将自己包裹起来，等待潮水过去。 羽涅看到石像带着潮水袭来，右手捏着巫月砂的后脖颈，左手施法聚灵形成匹练，飞掷而出，裹住花盆后，猛地后拉，也顾不上结界，将小花抱在怀中，生怕小花要是被淹死了，巫月砂变成穷奇一样的凶兽。 巫月砂四肢在空中抓挠，趁浪头打来，猛地往石像的方向冲，这个不好吃，那就先吃石像里的东西。 羽涅眉头微皱，看着巫月砂无差别的攻击，转瞬就抓向石像，石像胸口上当即被抓出三根很深的爪印，并随着这一爪的撞击，后退了半丈。 羽涅见巫月砂能稳赢石像，右手施法，召回重珠，带着小花和重珠急速退出洞穴通道。 尹诺感受到阵法被触碰，连忙施法让羽涅顺利通过，又立即合上。 卿卿猛地站起身，迎了上去，未看到巫月砂，眼露焦急：“主人，主人呢？” 楚沐阳顾不得正在剁穷奇排骨，提着刀赶过来。 远一点重新组装机关兽的狌狌也停下了动作，握着工具走过来：“发生什么了？” “月砂被粘液袭击，出了点意外。剩余的粘液还想袭击我，小花相助，将它赶回了石像中。具体如何，还得问问山海。”羽涅一边说着，一边施法落在重珠上，重珠缓缓旋转，顶部向花瓣延展一般一点点的外扩，层层叠叠，最后露出一个巴掌大的开口。 山海立马飞了出来，“主人眼睛又红了，上次明明没有什么异常啊。这次怎么，怎么这么奇怪，就像是不认识羽涅半神和小花了一样，无差别攻击。而且我尝试神识沟通，根本寻不到她神识的方向，就像瞬间消失了一样。” “不对，上次并非一点异常没有。上次主人被粘液攻击之后，双目赤红，并且一直追着穷奇，硬生生给咬断了脖颈，并且穷奇死后，也一直没有理我们，埋头撕咬穷奇肉。”楚沐阳显然更为心细，立马发现了羽涅他们描述的和斩杀穷奇当日的不同。 “对，以前从没见过主人吃生肉，可是那天她格外反常。”狌狌也但应过来：“就像，就像饿极了的人，直接生食血肉。” 羽涅看向山海，两次它都在现场，是最清楚其中区别的。 山海在空中转了两圈，突然顿住，指着羽涅：“饕餮嗜吃，之前她数次张口并不是单纯的攻击，而是咬向半神脖间，明显的猎食技巧。也就说，粘液阻断了神识，现在的主人只是在凭借饕餮的本能行事。” 羽涅右手一握，不好，若真是本能，恐怕山神胎体根本禁不住她啃噬：“山海，你们在外面好好想想当时是如何平安渡过的，我进去护着点她，总不能真让她吃一肚子的山石。” “带上我和小花，粘液袭击你的时候，明显想要攻击你。或许身临其境，我想起来会更快些。”山海直接飞到羽涅身前，落入衣襟中。 羽涅闻言默许，抱着小花都还未放下，就再次冲进了阵法结界中。 穿过阵法结界，整个通道都已经被水淹没。 羽涅捏了个避水诀，信步而入，水从中分开一条道来，又是一个寒冰诀，水沿着两旁的山壁瞬间凝结，瞬间想步入冰雪世界。 巫月砂已经抓掉了石像半个身子，不时在地上能看到一个个堆积的小鼓包，她双爪还在飞快地抓挠。 石像挥来遮挡的水幕被斩断的击飞，水花四溅，却也随着羽涅的靠近，凝固空中。 “迟缓。”羽涅伸手对着石像一点，术法绕开巫月砂，直击石像。 第135章 灵丹解语 石像周围的时间流转变慢，动作也慢了下来，根本形不成护体水幕。 巫月砂又是一抓，没了水幕遮挡，石像被拦腰斩断。 她抬眼望了一眼羽涅，是一种看食物的目光，一双前爪抱着石像头部拔萝卜似地拔起，抱在怀中翻转，手指伸进眼睛中搅动，却没法将粘液弄出来，逐渐变得躁动，右手握拳，一下一下的砸向石像头。 羽涅逐步走近巫月砂，在距离三步左右停下。 石像眼眶位置出现裂痕，还在不断扩大，里面的黑色粘液在里面钻动，突然从脖颈断处飞射而出，向着羽涅的方向袭击而来。 巫月砂同时放下石像头，后肢蹬地，前爪伸展，猛地扑向黑色粘液。 羽涅微退半步，眼神认真，瞳孔边缘有淡淡银色光芒闪过，本命神通，连施法都不需要，法随言出：“时间停止。” 黑色粘液静止空中，巫月砂的爪子距离黑色粘液只有两指的距离。 小花见黑色粘液不动，立刻伸出根茎将粘液一圈圈的盘绕包裹，然后猛地拉回，生怕它又滑不溜秋的跑掉，直接开始吸收。 因为羽涅没有神格，神通只维持了十息时间。 巫月砂落地，猩红的眼中一片茫然，指尖松动，头看向羽涅，又看向小花，警惕地后退了半步，猛地发力，向羽涅扑来。 羽涅几次躲闪之后，捏着巫月砂的后脖颈提在半空，“你想到办法了没？” 山海见小花包裹这粘液吸食，才发现不同：“嗯，我知道哪里不同了，小花这次吸收粘液没有出现任何声音。上一次，粘液被吸收时尖锐鸣叫，我们神识都收到了冲击，也是这之后片刻，主人眼中的猩红褪去，恢复正常。” 小花摇了摇身子，发出“叽叽叽”地声音。 羽涅和山海相看无言，毕竟都不明白小花的意思。 巫月砂挣扎得厉害，好几次都抓破了羽涅的手臂。 羽涅怕小花将粘液吸收完了，无法救巫月砂，便伸手在它的根茎下了禁制，暂时无法吸收东西。 小花委屈的“叽叽”几声，见他不理，自己也不懂他说的话，干脆伸出剩余的根茎将三步外的山神胎体残骸收拢，包裹着放入自己的花盆中，上面还蕴含着些微神力，可不能浪费了。 羽涅一手抓了巫月砂，一手抱着小花，往外走去，先让楚沐阳弄点穷奇肉稳住巫月砂，再想办法。 山海紧跟着羽涅往外飞去，想着要怎么才能听懂小花的话。 洞穴外，楚沐阳将烧好的红烧排骨，糖醋排骨用大盆装好，还吊了一锅汤，就等着他们出来，免得饿着主人。 狌狌在之前羽涅再次入洞后，就将半成品机关兽装了起来，和卿卿一样，坐在尹诺旁边等着。 尹诺突然站起身，接着阵法缓缓从中间开了一道缝隙。 羽涅担心巫月砂会伤到旁人，径直走到桌边，一手捏着她的脖颈，一手将一大盆糖醋排骨拉了过来。 巫月砂看了眼羽涅，又看了眼小花包裹着粘液的根茎，猛地挣扎起来。 羽涅从储物戒中取了一根龙筋绑住巫月砂的双腿和双爪，半抱着喂食。 巫月砂吃了两块排骨，品出点味，才停止了挣扎，但还是在羽涅喂食的时候，两次三番的试图咬他。 “小花才化形，就算用灵石堆砌，也要十年才能化形。”山海蔫哒哒地说着，想了半天，它也没想到能让小花瞬间口吐人言的办法。 “为什么要小花化形？”尹诺不解。 “对啊，小花化不化形，跟主人能不能醒过来没有关系吧！”楚沐阳附和了一句，把一锅汤放到了桌上。 狌狌看了看小花，又看了看羽涅：“化形后才能与我们交流，现在它说什么，我们都听不懂，就算山海和半神有办法救主人，也没法传递给它。” “只是能说话吗？”卿卿问道。 山海点点头，愁得不行，要是能说话就好了。 “你忘了主人炼制过一种能让妖说话的丹药了吗？我记得之前我们一人六颗，还剩了不少。”卿卿提醒道，又可惜地叹了口气：“只是我们都没法将丹药带出来。” “对哦，那个丹药叫什么？我进去找找，想办法带出的来，死马当作活马医，总不能真的等上十年。”山海连面前的吃食都顾不上，直接缩小了身形，飞到巫月砂旁边。 “解语丹。”卿卿扒了扒肉角，才肯定地回答。 山海听后便一头扎入巫月砂的储物戒指中，因为巫月砂的挣扎，还差点被爪子伤到。 一桌人，除了羽涅在喂巫月砂吃东西，大家都一动不动地坐着，担忧地看着巫月砂。 半个时辰后，山海才从戒指中出来，从身体里掏出六颗药丸放到小花花盆中，才长长松了口气：“我的天，平时没觉得四框药多，自己去找才发现整整几百瓶。想要带一瓶出来都麻烦，还好我用灵体裹住了这六颗，才顺利带出来了。” “辛苦，辛苦。”楚沐阳说着，就递上了一根棒骨：“先啃着。” 山海也不客气，抱着比自己还高，还粗的半截棒骨，大口大口啃了起来，带着六颗药出来，可耗费了不少灵力，巫族的这枚储物戒指品质是上品仙器，距离半步神器就差器灵了，根本不好骗。 羽涅用一根竹筷轻轻拨动药丸到小花根部，示意它先吃这个，然后将竹筷焚毁。 小花看懂了羽涅的意思，感受到药丸散发出的气息对自己无害，伸出两根根茎一盘，几个呼吸就将药丸吸收干净：“叽，叽，甜，甜的！” “有用！”山海将手里的棒骨放碗中一放，立刻飞到小花面前：“小花，你能听懂我说话吗” “诶！听懂了！山海，我真的能听懂你们说话了！诶！我也能说话了！”小花激动得摇了摇身子，扭了半天，却没有化形的征兆，又萎靡起来：“为什么还没化形？我是不能化形修炼了吗？呜呜呜……” 第136章 聻死为希 “你说话不是因为化形，是刚刚吃的解语丹。”羽涅难得抬起头，眉头也舒展开了，解了下在小花身上的禁制：“把粘液弄出尖叫声，帮助月砂醒来。” 小花听到不是自己不能化形，心情也好了很多，根茎快速的吸收着粘液：“鬼死为聻，聻死为希。这希不行，要不是我们来了，不出百年就会消散。不像穷奇脑中的那块，虽然少，但是很有活力，也超级补。” “那要怎么办？上一次就是你吸收粘液，发出锐鸣之后，主人才醒的。”山海眉头紧皱，飞到巫月砂身边。 羽涅伸手把小花放到了桌上，巫月砂放在它身旁：“黑色粘液对我们都存在伤害，只能让小花进入她的识海看看什么情况，甚至直接将粘液全部吸收掉。” 山海见羽涅要将小花送入巫月砂神识，连忙伸手拦下：“不可以，主人的神识本就是饕餮残魂养成，小花攻击神识，很可能会被吃掉。而且，恐怕你没法将小花送到主人识海。” 山海紧抿着嘴，没有再解释，主人神识在额间灵台内，若是说出来，势必暴露她与巫族的关系，在大荒，还是妖族之身更有利。 羽涅抿了抿嘴，曲着手指在巫月砂额心点了点，灵纹丝毫未现，淡淡睨了山海一眼：“灵纹未现，她神识依旧无法反应。那你的意思是，不用救了？” “不是，不是。”山海连连摆手：“我的意思是……是……” “主人是巫族巫灵，未来的大巫。神识与旁人不同，聚于额间灵台。”卿卿直接道出：“她并不是真正的饕餮。” “卿卿！”山海根本来不及打断卿卿，眼中有明显不赞同。 卿卿面色着急，显然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羽涅微微一愣，指尖又在额间灵纹抚了抚，一道神印落在额间，额间灵纹微微闪烁：“原来额间的不是妖族族印，而是巫灵灵纹。小巫灵~巫族孕育的饕餮残魂，难怪无法妖修，无法化形。我送小花进去，自然能护住它，放心。” 小花弱弱地举起叶片，“或许不用送我进去，之前的希锐鸣是为了呼唤分出去的部分，临死挣扎，锐鸣攻击了主人的神识，被主人神识所噬。我试试，只是以毒攻击主人神识，或许能引起神识本能，再次反噬希。” “你怎么对粘液这么清楚？”山海狐疑地看向小花，一株才开化的毒草，居然比自己知道的都多，显然不合理。 “我吞了两次希，从一些散碎的画面中提取的。先试试，反正我的毒对主人无用，而且我们有契约，能进入额间灵台。”小花说着从自己的花朵上撕下一瓣花瓣，见羽涅默许，放开花瓣。 花瓣立刻化作透明的细针，羽状叶捏着细针，轻柔的放到巫月砂的额间。 巫月砂额间灵纹一闪，细针直立起来，一点点地没入，额间灵纹一呼一吸间闪烁，细针没入额间灵台，灵台之下原本清澈如水的神识上覆盖着一层纯黑粘液。 小花两片羽状叶相合，在操控自己的花瓣。 细针在快速旋转猛地向下，粘液被扎着一点点往内，拉到极薄却稳稳地当下了细针。 小花花朵缩成一团，两片羽状叶分开，又一次合上，中间隐约有银光流动。 细针化作花瓣，缓缓飘落黑色粘液，快速吸食，“嘭——”一声脆响，吸饱了粘液，瞬间炸开。 粘液当即被炸开一道缺口，但又瞬间黏糊糊地合上，比花瓣聚合还快。 小花羽状叶片招了招，花瓣从巫月砂额间飞出，重新落在原来的位置，摇了摇头：“不行，希太多了，我的小花瓣根本接触不到神识。恐怕只有半神的方法可行。” 羽涅也没有一点耽误，在小花说话的档口，一道术法笼罩在小花身上，形成一个圆的结界，裹着小花飞到巫月砂额间。 额间灵纹再次微弱的闪烁，一点点将小花融了进去。 小花进入到额间灵体啊，被护着落在灵台中央的一个平台上，淡淡莹光围绕，来不及观察周遭，被希的气息吸引，十几根根茎直接扎入周边的黑色粘液中，飞快的吸食：“主人，可不是我吃独食哦！实质是要救你哦！你醒了可不能断我灵石。” 黑色粘液猛地往后龟缩，不在覆满灵台。 小花凶猛追击，根茎上的细刺不小心刺到如水般平静的神识。 神识上出现一个极小的斑点，快速散开，刺痛搅动了表象的平静，暗流汹涌，突然翻转，像是一张大口合上，将大部分的粘液都裹入其中，一个淡蓝色的水样凝聚成的饕餮形成，虽然依旧毛茸茸的，却比本体看起来威武不少。 小花一双羽状叶捂住花朵，猛地缩回花盆中瑟瑟发抖：“主人，主人！我是小花，来救你的。那么多希都被你吞下了，可不能再吃我了。” 神识形成的饕餮站在小花面前，指尖戳了戳小花，却被法术结界隔开，一挥手，将小花送出了额间灵台，同时再次化作平静的识海，中间的台子消失，只能看到水底一大团的粘液在挣扎，却被神海完完全全的包裹。 小花飞出额间灵纹，落在桌上，半天才放开叶子，“成了，好险，要不是半神的法术护着，主人估计连我都吃了！” 大家都紧张地注视着巫月砂，等待她清醒。 巫月砂眼中红光消散，重新澄澈，停下了进食，显然这次的粘液多了很多，她能接收的信息也更多：“鬼死为聻，聻死为希。都成了鬼为什么就不能好好消散呢？或者通过往生石转世呢？多大的执念才能受得住阳火炙烤，九天雷击？娘亲和爹爹说得不错，人真的是最复杂奇怪的，明明怕死怕痛，却有时候又不畏生死。” “因为比生死更重要的事还有很多很多。”羽涅揉了揉巫月砂的脑袋，并未收回附着在她额间灵纹上的神印，右手掐诀。 第137章 抵达大泽 巫月砂的额间灵纹光芒被逐渐的隐去，最后完全覆盖。 羽涅右手收势，捏了捏巫月砂的耳朵：“既是巫灵，又是饕餮，你的灵印还是藏起来比较好。不用谢我。” “你——！”巫月砂看向羽涅，想否认，却看所有人都关注的盯着自己，听到羽涅的话都没有惊讶。 “主人，我，我告诉他们的。刚刚，刚刚你的额间灵纹几乎消失，我怕……”卿卿抱着巫月砂，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他自小跟着月砂的母亲，自然知道额间灵纹的意义，当时被吓得整张小绿脸都煞白煞白的，脑中一片混沌，只想着不论如何要保住主人。 巫月砂伸爪子抹掉了卿卿的眼泪：“别哭，别哭，你都是要能化形的大妖了，多有损形象，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再说，我本来就是巫灵，说了就说了吧！都是自己人，也不算什么大事。” 卿卿这才放下心来，打了个嗝，抱着巫月砂的手又紧了紧，直接跪在羽涅面前：“谢半神救醒我主人！” 山海不敢置信地看着巫月砂，这怎么还能两副面孔呢？要是自己，她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了，自己到底比卿卿差在了哪里？思索半天，他最后总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等自己化形了，就学起来。 羽涅右手一托，扶起卿卿：“人醒了，大家就吃饭吧！吃完，也好尽早赶路到共工台旁的大泽。” “嗯。”卿卿将巫月砂再次放到了刚刚的桌上盆前，转身端起自己的大盆，快速吃了起来。 巫月砂看着面前的盆，原本一满盆的糖醋排骨已经被吃得只剩了一大勺，摸了摸肚子，有一点撑，默默推向卿卿，然后郑重地向羽涅道谢：“羽涅，谢谢。希的迷惑性太强，只是包裹神识，根本没有攻击，所以，我也着了道，神识根本难以觉察。” “我们之间，不用道谢。你不再吃点？等入了大泽，我们可没有时间这样悠闲地吃东西了。”羽涅将巫月砂推向卿卿的盆取了过来，一勺把剩余的排骨舀到了碗中：“即便是有希让你误觉饱腹，但该吃还得吃，我可不想你饿极了，连我们都啃。” 巫月砂尴尬一笑，一爪子扒过碗，眼神从其余人身上扫过，想看看是谁将自己的糗事告诉羽涅的，却见所有人都几乎把头埋进碗里，便知道了答案，抿了抿嘴，倒底没多说什么，也埋头啃排骨。 小花见没也有一个人搭理自己，立时不太满意，伸出根茎：“你们都不夸夸我吗？不担心我吗？都没有我上桌的位置吗？我命真苦，希也没吃到太多，还被吓，连个安慰奖的灵石都没有。” 羽涅右手一招将小花托到桌上，从自己储物戒指中取了几块灵石扔到盆中。 巫月砂想起自己额间灵台里的事，才嘟囔了一句，“我还被吓到了呢！还以为我本体之灵长劈叉了，多长出一个毒草出来，还给我自己的神识下毒。” “本体之灵？不是我吃的！我进去时，除了识海，里面明明什么都没有。”小花委委屈屈，它进去就贪了两口希，可没吸收过什么本体之灵。 巫月砂惊觉自己差点又露馅儿，赶紧从储物戒指中取了几块极品灵石放到盆中，转移了小花的注意力：“谢谢你，小花。要不是你，我还没这么快醒。” “嗯嗯，不用，不用，嘿嘿，有灵石就够了。”小花根茎将灵石团住，往花盆底部拉，原本山神胎体的泥土已经和她本身的泥土混合了。 巫月砂见羽涅也在专心吃饭，并没有注意自己的嘟囔，才不自觉的松口气，她的本体之灵，早在自己变成饕餮时，同自己完全融成一体了，所以，巫灵额间灵纹是命门的危险在她这里也不存在的，只是习惯了护住自己的额间灵纹而已。 很快大家填饱了肚子，收拾好东西。 羽涅使用神力感知了自己身体状况，目前毒还没有反噬的意思，“我们现在往共工台去，不过，我不确定何时毒瘴会反噬。所以，我会用神力，一步万里，尽快抵达，中途若是有异，会早早放你们出来。” 巫月砂伸手想号脉，却看到自己的爪子后，默默放下，“行，有卿卿在，会接住我们的。” 羽涅点点头，右手袖袍一挥，一行人再次被吸入乾坤袖中，他足尖一点，飞入云端，瞬息万里，几个呼吸间，便已经抵达，顺利落地，收回神力的同时，毒瘴反噬，一点点从脚下往上蔓延，赶紧袖袍一挥，将大家放了出来。 所有人都做好了飞出就御空的准备，却脚踏实地的站着，多少有些怔愣。 因为靠近大泽，些些缕缕的毒雾被羽涅体内的毒瘴召唤，从大泽的结界中泄出几率，没入他身体，薄冰已经蔓延到腰间，瞬间加速，层层叠叠的晚上，未等他开口交代，已经彻底被完全冰封。 巫月砂看了一眼羽涅，按照之前的情况，不应该这么快就冰封的：“施法戒备，这里不对劲。” 楚沐阳伸手抱着巫月砂，单手施法，和狌狌、尹诺一样，给自己套了个结界。 卿卿连吸了几口气，就地一滚，化成本体，“嘶~嘶~”两声：“主人，应该没问题吧！我感觉特别舒服，空气潮湿，还有……不对，有毒！这空气中有恨轻微的蛇毒。” 小花也舒展枝丫，在空中晃了晃：“这里就适合我们这样的毒草生长。” 卿卿晃了晃脑袋：“主人，需要我用三昧真火驱散吗？” “不用。刚好让我的虫蛊在这里养一养。沐阳，狌狌，尹诺，带着羽涅往外走。这些毒是大泽内逸散出来的，维持不了太远的距离。卿卿，小花，你们注意观察大泽内的动静，还有顺便护着些我的小可爱们。”巫月砂嘴角微微翘起，这样绝佳的地方，她自然不会白白浪费放过，从储物戒指中将装着蛊虫的陶盆放了出来。 第138章 沼泽毒带 陶盆落地，虫蛊纷纷仰起头，一只只蛊虫又长大了一圈。 巫月砂划破指尖，弹出几滴灵血：“将方圆十里内的毒物吃光。” 虫蛊专注地抱着自己的一滴灵血，或飞或爬，从各个不同方向离开，快速没入草丛和稀疏的树林。 楚沐阳等人护着巫月砂和羽涅快速后退，一直退出五里地，才被巫月砂叫停：“你们别扯护罩，我先出去看看。” 话音落下，她从楚沐阳怀中跳出了结界，随意薅了几根草往嘴里塞，“这里的草并未对毒侵染，安全。” 楚沐阳在其中最弱，原本已经撑到极致，听到话，立刻停下施法，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狌狌放下抗在肩上的羽涅，大大喘了口气，“可算是安全了，再扛着奔三跑五公里，我也撑不住。相柳的毒不是只在大泽结界中吗？怎么外面也友尽有了？” “大泽之内的毒太高，即便有结界隔绝，也会通过泥土，水汽等等往外逸散，日积月累就形成这样的毒带。”巫月砂指着后面：“我们在里面的时候未见半点异常，你们现在再看看。” 楚沐阳等人顺着巫月砂的手指看去，仅一步之遥，一边笼罩着薄薄的紫白雾气，原本青翠的叶子，也镀上了一层淡紫色，没有一朵花，却依旧分外妖艳。 狌狌瞪大了双眼，大荒偏荒芜，除了无肠国，少有大片大片的树林，不是冬雪皑皑，就是风沙满天，这般瑰丽梦幻的景致，是第一次见：“果然越漂亮越危险，大泽在赤水与共工台之间，如此靠近西王母的昆仑山，为何王母不派神来将相柳斩杀，就不怕这毒侵染过去吗？” “仅仅是大泽之外的毒我们就难以越过，要如何穿越大泽，抵达共工台？”伊诺多了几分担忧，按照羽涅半神的意思，自己是必须要陪他进入共工台的。 巫月砂坐在草坪上，从戒指中掏出山海，指尖弹了弹书角：“醒醒，伤都已经好了，天天沉睡算什么事儿？！” “哎，疼着呢！”山海捂着脑袋，飞到半空：“你们怎么那么多问题啊？西王母派人来干嘛？掘共工的身前殿，死后衣冠冢？拜托，动动脑子，她是正正经经的大神，若是亿万年后灵解归天地，她也不希望人打扰，也会有自己的镇守神兽。再说怎么穿过大泽，都长了脚，走过去呗！至于解毒，巫灵在此，你们还怕什么？” 尹诺瞬间哑口无言，垂着头，第一次知道山海脾气这么爆，生怕它逮着自己骂。 巫月砂伸手一抓，将山海抓在手中，使劲儿按了按书顶，笑着说：“怎么起床气这么大？我帮你醒醒神~够清醒了吗？” “醒了，醒了！”山海憋着嘴，护着书顶：“打人不打脸，按书不按顶，可不兴你这样欺负我！再说了，我也没说错嘛~一点常识性的东西，也要把我挖起来问一下。” 巫月砂又作势要按，山海赶紧闭嘴，转头对两人一妖说：“我去里面看看能不能找到配置解药的药草。狌狌，这里你修为最高，护着他们些。沐阳，晚上弄点海鲜，中午吃肉都快吃土了。” “是，主人。”狌狌拱了拱手。 楚沐阳和尹诺也拱了拱手，目送巫月砂带着山海往回走。 山海入毒带之后，飞在巫月砂前面：“毒物三尺内必有解药，但毒带的毒已经稀释，就算找到有合适的毒草，用处也不大。” “我知道。”巫月砂一蹦一蹦地往里走，不时还能听到虫子发出的沙沙声。 “那你还进入毒带？！”山海不解，下一瞬又猛地停下：“你是想一个人先进入大泽结界内探一探？” “嘘~小声些，你是怕他们听不见吗？羽涅肯定要带尹诺进入共工台，需要尹诺的阵术帮助打开共工台的一些禁制。而我也必须要进入里面。上神烛九阴说饕餮原本是共工捡到的一颗蛋，既然他准备养着，必然有所准备，或许里面就有我化形之法。”巫月砂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化形、回家，她每走的一步都是向着这唯一的方向。 山海猛地落在巫月砂面前，变大了身形拦住去路：“不要去。大泽因相柳而成，剧毒无比。就算剧毒不会对你造成伤害，但你现在的情况在相柳面前半招都走不过。他是追随共工的神灵，虽然不像有神格的上神，但也是有名的战神。你是去送死。” “不是。”巫月砂想绕开挡在面前的山海：“羽涅说相柳同别的妖神一样陷入沉睡，只要不惊动他，我就不会有危险。让开！” “主人，此事等半神醒来再做打算。我是不会让你这样毫无自保能力的情况下进入大泽。”山海说着，整个身子拉长，一圈圈将巫月砂围了起来。 巫月砂揉了揉额心，虽无法力，但她同山海之间是血契，神识牵动契约之力，一丝束缚释放：“留下或者同去？没有第三种选择。” 山海书灵瞬间捂着头，疼痛得蜷缩，人形化作一团雾气，身形再次变回了一本书的大小。这是巫月砂第一次对它用契约之力，也让它看清了她的决心，知道无力阻拦：“主人，我选择同去。你需答应我，一旦又任何危险，立刻退出。” 巫月砂嘴角扬起一抹笑意，收回了契约之力，进入大泽，还需要山海帮她记住线路和感应四周危险：“好，我一定护好自己。今天若是能寻到解药，明日就能横穿大泽，早日化形便能早一日去寻找回去的办法。” 山海再次飞到巫月砂前面，书灵掐诀，无数丝线四下散开，渐变透明，片刻丝线收回：“跟我来，已经寻到了附近大泽结界最为薄弱的一处，尽量不惊醒相柳。” 巫月砂点头，轻轻地跟着山海往深处走，在半人高的草丛中穿行，不是有零散的小树，枝叶擦过，每一动作，就有淡紫色雾气被激起，黏贴在她身上。 第139章 大泽寻药 一路前行，周遭都是绿意盎然，巫月砂毛发已经积满了紫色毒末，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山海在一个屏障前停下，再一次提醒：“就是这里，大约有一尺三寸高的薄弱位置。主人，你想清楚，我们穿过结界，必定会惊醒相柳。” “必须找到解药，否则我们无法过大泽，登上共工台。共工以身为祭，划开人界和神界，或许留存了穿越结界的办法。山海，我，想回家。”巫月砂眼神坚定。 山海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何，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它，应该留在神界的。它想张嘴劝解，却无从开口。 巫月砂看不透结界，伸出爪子碰了碰结界，结界漾起水波纹。 一个巨大的九头蛇虚影浮现，高耸入天际，冰冷地注视着她们。 山海飞快躲入巫月砂身后，瑟瑟发抖：“主人，要不然我们还是走吧！等羽涅半神醒了，一起来。毕竟他是共工血脉，应该对相柳还是有压制的。” 巫月砂张口在结界上咬了一个缺口，爪子就着借口飞快扒拉，很快在结界上形成一个小洞，伸爪抓着山海，硬挤了进去，才落在大泽水面，结界便恢复原样了：“放心，我只破了这么小个洞，顶多让相柳感觉到维持结界的灵力有所逸散，等他神识扫来，早就恢复了。” 山海双手捂在书上，双眼警惕地看着结界，未察觉到有神识扫来，才松了口气，小声嘟囔：“是是是，得亏相柳也陷入沉睡，不然在外面碰到结界的一瞬，我们就没命了。” “嘀咕什么呢？既然知道危险，就赶紧找解药。这么大的沼泽，我们往哪边走？”巫月砂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泽空气中弥漫着深紫色的雾气，水面蜿蜒，不时有一丛丛的植物耸立，更难辨认下脚点。 山海认命的施法，无数隐约可见的白色丝线再次向四面八方铺展开，落在植物上，如网状包裹，变成一样的紫色，书页快速翻动，将所有接触到的毒物都带着图形快速记载下来，有些原本书中有的就自动匹配，没有名字的，便暂留空白。 巫月砂也不敢随意走动，毕竟沼泽的危险可比平地多太多，但等待的过程也没有闲着，反而将附近伸手可及的毒植每一种采摘上两三颗。 山海收回一根根丝线，原本接近透明的丝线都已经纷纷染上了各种艳丽的颜色，方圆百里内，远远不止肉眼能见的紫色：“这个沼泽方圆百里内没有动物，只有毒植。对你而言危险的不是毒植，而是各种要命的泥潭。我留了痕迹，脚下显示莹绿色的就是安全的，跟我来。” 巫月砂点点头，面露小心，看着山海往右前方飞去，对应的绿色莹光一闪而逝，并且两两之间也隔着些微距离。 她一下一下的跳跃跟上，每一次落脚都在绿色莹光方位之内，最小的一处，只勉强站得下一只脚，就这样艰难的移动。 用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巫月砂才到了另一簇毒植旁边，隐藏在一片莹亮的紫色中，一朵淡蓝幽光的花球像呼吸般闪动。 山海将自己感受后的记录展现在巫月砂面前：“主人，这里面的植物与我原本记载的有些植物几乎一样的，但在九种蛇毒中生长，也已经有了些许不同，作用也是未知，你小心些。” “懂了，你的意思就是，目前所有的记载都毫无异议。”巫月砂吸了口气，因为不知道哪一种是解药，只能用老办法，每一种都采集上，反正自己养的虫蛊也需要：“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带小花进来，或许还能同这些花花草草的沟通，更容易找出解毒的草药。” 山海讪讪一笑，好像在神界，自己的作用越来越小了，看来还是得抓紧修炼，等修为越高，说不定消失的那些字迹都能想起来呢！ 巫月砂爪子快速在毒植根部穿行，淡蓝色花球轻晃，粉末在空中漂浮，刺激鼻子，又呛又痒，忍不住想打喷嚏。 山海见状飞快的张开书册糊在巫月砂嘴巴上：“哎哟，我的祖宗，你忍住，忍住！可不能打出来，惊醒相柳，我们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巫月砂整个脑袋憋得都涨大了一圈，好不容易忍下来，赶紧放下毒草，洗了洗手，从储物戒指中找了面巾带上。 山海大大地喘了口气，也自觉远离了毒草丛，手伸得老长老长去帮忙采集，生怕看什么意外出现在自己身上。 巫月砂害怕毒草染了储物戒指中旁的东西，只能将原本放着药瓶的两个竹筐腾出来，准备两个装满，对着一扣，捆在一起。 山海本是玉书，也不会中毒，伸手跟着快速采集草药，很快便收集好这一簇的药草，山海上来时的地方已经标记，形成一小段线路：“这周边几簇都是一样的药草，西北方向十尺有一株不同的。我们要怎么走？” “直接去寻那株不同药草。”巫月砂大致清点了一下竹篓里的药草，已经有八种不同的。 山海得了指令，微微调转，往西北飞去，落点歪歪扭扭，等巫月砂跟上一个点，再飞往下一处。 巫月砂落在一处与草丛有一臂远距离的绿点上，这位置在水下一寸，看起来更像是站在水中。 突然，一根粗壮的藤状物袭来，卷住巫月砂的腿就往下狠狠拉去。 巫月砂扑腾着前爪，周围的泥浆蜂拥未来，成为藤状物的助力，加速下陷。 山海伸手去拉巫月砂，反到也被拉着往下，赶紧又从书角拉扯出两手臂，快速延伸向旁边毒植的粗壮茎秆上：“主人，主人？” 泥水已经没过巫月砂嘴巴，只能发出吚吚呜呜无意义的声音，毒植没有神识，可她现在唯一的依靠就是神识攻击，要怎么办？难道真要被拉入泥沼深处？ 山海使出浑身力气，整个身体都被拉长，而被它攀附的毒植茎秆已经被掰弯到几乎成直角。 第140章 玄灵小船 “咔——嚓——”一声裂响，毒植的茎秆断裂，整个垂下。 山海手忙脚乱的赶紧换了一株，另一边依旧死死的抓住巫月砂。 与此同时，巫月砂身上的缠绕藤蔓突然松开，没了拉力，猛地回弹，巫月砂和山海都被弹飞到天空连带着将毒植连根拔起。 一直飞出一丈才缓缓落下，山海看着周遭，没有一簇毒植长在自己伸手能够到的范围内，书灵快速掐诀，无数半透明的丝线蔓延落在沼泽水面，快速收回：“主人，下面没有一处落脚点。我们这次恐怕得完。” 巫月砂看着越来越近的淡紫色水面，下意识往旁边一抓，抓到了被山海连根拔起的毒草，瞬间有了主意，“把毒草扔下去，你抓着我落到毒草上就行。” 山海下意识听话的将毒草扔出去，看到毒草落在水面，才常人手臂粗，三尺长，紧张得微微颤动：“这根毒草，承受不住我们的！” 巫月砂神识在储物戒中扫过，一瓶缩骨丹落在手中，倒了一把吞下：“你落在毒草上，抓紧我就行，等药生效，拉我上去。” 山海连连点头，原本延伸出去的丝线都细细密密的缠绕在毒草上，自己猛地变小到巴掌大小，快要落到水面时，猛的一收，自己被拉扯着稳稳的贴在毒草茎秆上。 巫月砂猛地砸到沼泽。 原本极薄的一层淡紫色水面漾开，下面的泥浆被炸起，又快速落下，无数泥水点落在山海和毒草上。 巫月砂半个身子已经没入沼泽，还在不断往下沉。 山海看着越来越着急：“这药还要多久才能起效啊？” “快了，快了！”巫月砂也着急，她也不知道这丹药对她能不能有作用，能有多大作用，但还是安慰着山海，前爪紧紧地抓着山海的双手。 泥水没过了嘴巴、鼻子，丹药还未生效；泥水没过了眼睛，似乎看起来小了一圈，但变小的那一点约等于无。 巫月砂从紧张到平静，眼下只能安慰自己，若真出不去，自己恐怕只能等羽涅来捞了，但羽涅想要醒来又需要自己的血……越想越难受，越没法淡定，闭着眼，哭都没法哭。 泥水摸过了巫月砂的头顶，绝望一点点笼罩在她心头，虽然自己不会被沼泽溺死，不会被相柳的毒毒死，但陷在泥浆中出不去，生不如死。 山海感觉手里一轻，猛地往上一拉，不费吹灰之力，双手拔出了泥浆，看着两手贴得很近，中间一块半个巴掌大的泥团还在不断的滴落着泥水，有种劫后余生的喜悦，双眼干涩，突然理解了那种想哭的冲动，但却是没有眼泪。 巫月砂只觉得突然被拔高，周围的压迫感骤然减弱，但周身依旧是泥水的粘稠，根本睁不开眼，张不了嘴，才猛然想起自己可以与山海神识沟通：“山海，现在怎么样了？我感觉我好像被拉起来了。” 山海将巫月砂放到毒草上，小心翼翼的捧起极少的一点毒水，一次次地洗掉她身上的泥浆，“成功了，成功了，你变得只有半个巴掌大，我现在给你清洗掉身上的泥，就能看见周围了。” 毒水太少，巫月砂身上的泥水未能洗干净，但好歹能睁开眼睛了，看着自己的手和周围一望无际的沼泽水面：“我的天！这么小。原本看着就挺大的一片，现在更像一望无际的海面了。” “主人，现在怎么办？”山海头疼极了，现在他们的身形，想要再弄毒草无异于蜉蝣撼树，耗时耗力，还容易伤到自己。 “这药只能维持三刻钟，我们得找到最近能落脚的地方，然后再想办法。好在事情突发是我们换地方的时候，不然还得回去找回草药和药筐。”巫月砂取了一张比自己大了好几倍的，玄灵锦方巾擦干净脸，都是带毒的，也不敢随便往储物戒中放，只能团吧团吧往沼泽上扔。 山海面露心疼，玄灵锦相当于灵级法器，这么扔也太可惜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玄灵锦缓缓地展开，平摊在水面上，一道灵光闪过：“主人，我们或许可以用玄灵方巾叠一个船，然后我可以飞在空中拉着你，快速穿过这片沼泽。” 巫月砂看着不远处的方巾伸手按下泥水中，片刻又缓缓浮了起来：“行，我先去试试。你抓紧我哦！” 山海连连点头，伸手抓住巫月砂的腰，不断的延展。 巫月砂试探着伸脚，踩到玄灵锦上，玄灵锦立刻陷入了一个窝，四周翘起，她深吸口气，快步走上去，往正中间走，虽然摇摇晃晃，但却稳稳地，并没有沉下去，她眼睛闪着明亮的光看着山海：“真的可以！山海，你简直太聪明了！快，快！我们赶紧的找个最近的草丛，先落脚。” 山海被巫月砂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自己的书顶，然后也飞落到玄灵锦上，接过巫月砂递来的两张玄灵锦，重叠一起，快速跌出一只两个巴掌大的小船，放到沼泽水面。 巫月砂顺利落到船上，“快，快，快，都耽搁一刻钟了，再有两刻钟，我就会变回去了。” 山海变大了很多，双手抓着船头，飞快的往最近的一处草丛飞去，小船在沼泽上滑行，落下一道泥印，许久才消散。 毕竟在沼泽滑行，加上他们的身形都变小了些，一丈多的距离硬生生花了一刻半钟才到。 巫月砂让山海将小船拉到了草丛能落脚的实地上，免得飘走：“我等会变回来了，再来收小船。要是遇到距离远的，我还能继续吃药丸变小，然后这样抵达。” “嗯，也行，只要后面别再出之前那样的意外就好了。也不知道拉你入沼泽的倒底是什么？我很确定百里之内没有活物。”山海眉头紧皱，还是忧心忡忡，可再经不起折腾了，它感觉自己不是累死就是吓死。 巫月砂略微思考，后回答道：“是根茎，植物的根茎。” 第141章 食肉毒植 “根茎？难道是植物有了灵智？植物生灵比动物难多了，我们没这样好的运气，短时间就碰到两次吧！”山海有些疑惑。 巫月砂回忆着当时的情况，解释道：“不是灵智，而是食肉植物。这沼泽从被相柳以结界隔开之后，再没有动物进入。原本食肉的毒草肯定很多年没有鲜活的食物来源了，感应到活物经过，立刻就动手了。只是不知道明明到嘴的食物，怎么又突然放过我了？” “植物根茎啊~我想我知道为什么突然放开你了。大概是我们把那棵植物给活生生掰断了。”山海想到一切的转折都是在原本攀附借力的茎秆断了之后，便猜测是阴差阳错抓到了根茎同一根毒植了：“哎，说来说去还是我太弱！要是能带着你飞就好了。” “别想了，你是书灵，自然和器灵比不得。器灵就没有你懂得多，主意多。”巫月砂拍了拍山海的书册：“不过食肉的毒植通常毒性更甚，我们可能还是得回去一趟，想办法弄出来，带走。” 山海将小船用岸边的草拴起来，把巫月砂放在船边，自己究竟将毒草拔起来放在一旁：“嗯，我们等会儿往那个方向回。看来这里面的植物变化不仅仅是染了毒，甚至有个别变成了食肉植物。一切还是小心为上。” 巫月砂看着一棵棵如参天巨树的毒植拔起，放到自己的旁边，下意识往旁边移了些，怕毒植滚动压到自己。 山海拔了第四株毒草的时候，巫月砂体内的药效消失，瞬间变成原本大小，从戒指中将竹筐放出来，拾起药草放入筐中，也埋头快速将这一丛毒草里还有两株不同的拔起来，“我们速度快些，这种一样的就不用拔了。用有限的时间，尽可能多的带出不同种类的毒草。” “好，那接下来，我查找的时候没有新的毒草的草丛就直接略过。”山海说着，将身下的草丛中已经没有新的毒草，又施法释放出无数的半透明白丝线，丝线向着他们被抛过来的方向延长，很快探查完毕：“主人，往回走已经没有新的药草，不如直接往前，若是一直没有遇到食肉毒草，我们回去的时候再取。” “可以。方向路程，你直接安排，现在手里有十二种不同的毒药，但是没有明显能作为主解药的药草。”巫月砂微微皱眉，时间已经接近酉时。 山海再次施法，无数的半透明白丝线向着各个方向延伸，避开了回程。 巫月砂看着山海页面上各个方位有或大或小的绿色光点亮起，方圆百里一共亮起了十处地方，可见他们已经获得的毒草是大泽中普通且最多的。 山海睁开眼，绿点渐渐若去：“最近的一处有新毒草的地方在正南方向两丈外，我已经将十处新毒草的位置用一条路链接起来，变小的药有没有副作用，或者别的要求？若是没有，我们就直接用刚才这个方法，这样能直接避免沼泽踩空陷下去，节约更多时间。” “缩骨丹每次使用需间隔一个时辰才能起效，过多服用会造成骨头变脆，最后得脆骨症。”巫月砂默了默，才说出缩骨丹的使用限制和副作用。 山海皱了皱眉：“白白等一个时辰，不合算。这样的话，我们只能稍微绕行。” 山海经上原本最近的线路瞬间一变，在每两个绿点之间都多了一些能落脚的草丛，然后飞入空中，引着巫月砂往第一个能落脚的草丛飞去。 巫月砂站起身，将竹篓和下船往戒指中一放，然后跟着山海的方向，看到不远处一簇深紫色落脚点，距离自己五尺多一点，她后退几步，猛地一冲，一脚踩落在半空中的毒草尖上，纵身一跃，前爪扒住边缘，连着草根一起抓住，身子落在沼泽上，挣扎好几次，在山海的帮助下才面前上岸：“好悬，这距离还是有些勉强，而且落脚点也太不稳固了。” “沼泽之中，能落脚的地方只是不会陷入泥沼。这一丛毒草中有两株，小心些，其中一株我怀疑是食肉植物，很像‘雷公壶’。”山海经小心翼翼的撩开遮挡的草丛，一手指了指缓缓出现在眼前的毒植，一股诱人的香甜气息带着极高的灵力冲入鼻尖，让人心生驰往。 巫月砂见山海飘向毒植，立刻伸手拦下，从戒指中取了醒神的药物放到它鼻下一熏，又塞了一颗极品灵石到它怀中：“小心些，这气味很可能是诱捕猎物的伪装。” 山海瞬间清明，一手抱着极品灵石，抵抗从毒草“雷公壶”传来的灵力诱惑。 毒植比巫月砂高了一倍有余，差不多有羽涅高，叶片绿色带紫，主叶脉渗出来变成卷须，卷须的顶部长着一个口朝上的橙红色巨大酒壶，酒壶口向内收，边缘向外卷，最窄处口径两尺，宽的地方有五尺。 巫月砂看着毒植，从储物戒指中取了一块熟肉干，用力抛向毒植。 “啪——！”生肉落下，等了片刻后，“雷公壶”没有半点动静。 山海飞过去将肉干拿起，飞到“雷公壶”上直接扔下，还故意扔歪了一些。 雷公壶的的巨大酒壶口轻微蠕动，肉干顺着边缘滑入，发出落水的“咚”响。 巫月砂放下了心，快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刨着毒植“雷公壶”的根部，想要整株完整带回：“这个食肉毒植的捕获方式和之前的不同，一个主动，一个被动。你定力不足，难以长时间抵抗诱惑，去挖另一株毒植。” 山海没有半点犹豫，将极品灵石塞入书体中，飞向旁边，去拔另一颗毒植。 就这样整整一夜，他们小心翼翼的将十处不同的毒植都收入囊中，最大的一丛里得了三种毒植，其中还有一棵长得像枯树，能吸血的食肉毒植，加上返回带走的折断的，一共获取了三株肉食毒植，顺利离开了大泽。 第142章 解毒药丸 寅时末卯时初，巫月砂才在山海的指引下与楚沐阳他们汇合，远远便看到天空中祥云萦绕，霞光漫天。 一夜未见，卿卿和狌狌都更近一步，到了淬体期；楚沐阳也赶上了尹诺，稳定在分神中期，比两只妖低了差不多一个大境界。 巫月砂见他们都在稳固修为，便也小心翼翼的靠近，不想惊醒他们，跨过结界的瞬间，尹诺猛地睁开眼睛，见是他们，又才闭眼继续修行。 山海被尹诺眼中的戾光震慑，轻轻拍了拍书面，然后随着巫月砂飞到羽涅身边。 巫月砂见旁边大锅中还温着水，艰难地弄了两勺到木盆中，拿出一张玄灵锦方巾，换了两次水才将自己擦拭干净，又取了一旁的小碗，划开掌心，放了半碗血。 卿卿从入定中醒来，轻手轻脚走到巫月砂身边，没等她吩咐，便引出一团凤凰火，快速的将羽涅头部的冰封化去。然后拿起桌上的半碗血，背后羽翼舒展扑腾到半空，把血喂到羽涅口中。 羽涅体内游走笼罩的紫黑色雾气快速向下游移，被卿卿引着的凤凰火配合着饕餮灵血的速度快速向下蔓延，将冰封逐步融化。 一刻钟后，羽涅完全醒来，也划破掌心，滴了半碗神血推给巫月砂。 巫月砂舔了舔嘴角，眼底都是笑意，一口喝下，自己悬浮升空的同时抛出衣服，转瞬间恢复人形，稍稍活动舒展，昨夜在大泽受的罪，现在感受明显，身体多处酸疼，特别是被食肉植物拦腰捆绑的位置最为明显：“羽涅，我需要你凝出一个结界，防止大泽内带出来的毒蔓延。” “你们昨夜入大泽了？荒唐！怎么不等我一起，万一惊动相柳，十个百个你都是送菜。”羽涅眉头紧皱，当初自己就是在与相柳交战中被毒瘴侵入伤口，之后虽然逃了出来，但也落下病根。 “我们并未深入，也没有惊醒相柳。而且，你知道我进入结界的方式，根本不会引起察觉。”巫月砂看着羽涅：“昨天你突然冰封，中毒加深，我担心出现变故。而且他们四个没有解药根本没法进入大泽。我们时间并不宽松。” 羽涅眉头松开，轻轻叹了口气，他没想到现在连在大泽外围的一圈毒带都会加重身体里的毒，“以后莫要因旁人去冒险，总归是我的身体，若是退到半神以下，再无转圜，也是天意。着实不应冒险，这样的恩情，我怕还不上。” “是为医者，有治无类，无关报答。”巫月砂抬眼看着羽涅，目光平和疏离。 “可你是巫族的巫灵，将来的大巫，有更重要的使命和责任，更需惜命。”羽涅伸手想揉揉她的头，最后还是缓缓放下，只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默默的施法结印，一个倒扣的巨大圆球结界将他们和卿卿四人隔开。 巫月砂满意地嘴角轻轻扬起，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用两个竹筐上下罩着的，有一人高的毒植捆，和一个连土一起挖出来，放在竹筐中的三棵毒植：“谢谢，现在，你也出去，免得这些裹带的毒加重你体内的瘴毒。” 羽涅抽身退出，尽量不给巫月砂带来更多的麻烦，从狌狌那里要了一张竹椅，端坐着等在一旁。 巫月砂几乎将所有的毒植都尝了一遍，又伸手出结界，用银针在羽涅穴窍的位置一刺，沾染浓郁的瘴毒，放到装了无根水的碗中化开，又将之前冰蚕凝练出的那颗毒丸取出来，用另一个碗化开对比毒性。 山海在一旁帮忙，记录巫月砂说出的每种毒植的毒性，以及对羽涅体内两份瘴毒变化的推断。 巫月砂看着种种记录，十数种解毒方子出现在脑海中，只有一个时辰，根本没法一一炼制，她急中生智，双手结印施法，瞬间化作十数道身影，分别写下一份解药丹方，又快速配药，并且分别炼制。 时间飞快流逝，巫月砂成功炼制出十份丹药，因为药物之间的排斥，废了几分。她每个身影的额头鬓角都湿黏着汗水，在药成的瞬间融回本体，挂着满足的笑，下一瞬衣服跌落，化形时间结束。 山海在纸条上按照药方写下对应的名字，贴在药瓶上，并将药方压在其下，做好一切，才松了口气，累得摊在桌上。 巫月砂从看衣服中爬出来，将衣服收入储物戒指中，张口深吸，将结界内的毒瘴吞入腹中：“羽涅，可以收掉结界了。” 羽涅闻言，施法形成火球，将所有的毒植残渣销毁，然后右手一挥结界消失，一个瞬移出现在巫月砂面前，伸手将她捞起抱在怀中，“辛苦了。” “不辛苦。”巫月砂看着羽涅狡黠一笑：“十几份的药，我也不确定哪一个能真正的解毒，接下来得麻烦你一一试药了。” 羽涅点点头，将巫月砂送到楚沐阳勉强：“给你主人按揉按揉，昨夜大泽内，绝非她一句无事那么简单，定然遇到了无数危险。回来又马不停蹄的制作药丸，这样高的强度，不论是神识灵力还是体力都是极大的消耗，会酸疼，也会累。” “是，半神。”楚沐阳接过巫月砂，温柔地给她按揉四肢和脊背。 羽涅在山海地指导下一种药，一种药的试，受尽各种折磨。 为了确定药效，每一种激发药效之后，会在一个时辰内完全吸收，让药效消失。 山海将各种反应和羽涅的感受的记录下来。 十种药都加入了饕餮血，有三种会刺激毒瘴，造成剧痛，甚至出现身体龟裂，流血等症状； 剩余的有五中会不同程度的起到治疗的效果，但是同时有不可忽略的副作用呢，幻视、幻听、幻疼造成的眼睛、耳朵和体内出血； 还好其中一种以饕餮血为引，三种食肉毒植各自最重要的部分为辅引，再搭配六种毒植制作成的药丸能极好的起到治疗效果，并且没有任何副作用。 第143章 解毒之法 巫月砂在楚沐阳温柔的按揉中醒来的时候，所有的试药已经结束，她看着山海的记录，将剩下的药瓶收入储物戒指中：“还好没有白浪费时间，试药本身就有好有坏，能在十数之中得一解，已算幸事。” 羽涅炼化了药效，换好了衣衫回来，伸手抱起巫月砂：“谢谢你，此番也算救命之恩，他日必当报还。” 巫月砂挥了挥手：“倒是说不上什么救命之恩，这毒不要命，只是会不断蚕食修为。不过，恩还是要报的。” 羽涅笑着点头，手捏了捏巫月砂的掌心：“现在有了解药，等明天我们就过大泽，尽快进入共工台。” “你体内的毒并未清干净。我们这么多人入大泽只怕会惊动相柳，届时，你若是毒发，没人能在他手里走过一招。”巫月砂不带感情的陈述这事实，感觉到羽涅些微的滴落，抬起头，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虎口：“其实也有个法子，若你受得抽皮剥骨的疼痛，明天就能完全解毒。” “说来听听。”羽涅捏了捏巫月砂的爪子，神界再没有比巫族更厉害的医师，他更是绝对信任巫月砂的判断和治疗。 “以药为主，针灸导出，药浴辅之，便能将你体内的余毒以及毒留下的暗伤一并治愈。但我娘亲说，苗疆的药浴擅长以毒攻毒，是以抽皮剥骨的痛是常态。”巫月砂眉头微微皱起，“你刚刚把药渣都烧了，还得进去采集些药草。” “外围的毒草不行吗？今天再去未必能有昨晚的运气。我第一次入大泽，未过一半，就被相柳拦下，而且现在的相柳除了本能的守护共工台，并无意识。”羽涅看向大泽的方向，眼神中隐约有战意。 巫月砂闻言，从羽涅身上跳下，一手抓住围着楚沐阳的山海，指尖在封面戳了戳：“让我看看草药的记录。” 山海内的书灵又是一团雾气，快速旋转，很快无数金色字符散出，又收回，书页翻开，飞在巫月砂面前。 巫月砂看着记录，翻出一张树皮纸，一手快速记录，一手掐算推演，突然猛地将纸张一推：“不行，还是不行，以饕餮身躯，无法牵动灵力，更别说推衍药方。这其中行差错百，我不知道外面的药草是否能替代。” “那便等明日，你能再次化形时再说。除去里面的毒草，可还需准备旁的？”羽涅一手抱起巫月砂，一手将树皮纸和笔收入袖中：“我这里虽然没有成丹的丹药，但是数百年修行，加上父神留下的，极品仙草还有些的。” “若是有树心玉最好，不仅能让你少受些痛苦，还能帮你恢复到修为最高的的时候。”巫月砂想了想，又说道：“若是没有，千年灵芝万年参，极阳的朱丹果都可以加一些，虽然不及树心玉，但多少能弥补些亏空。” “树心玉出自古神战场，当年祖父共工携妖族诸神与神族抗衡，几场战事后有些许小胜，神族才同意了祖父，只要解决了归墟的问题，便不会将妖族流放时空之隙。距今两三千年，古神战场却是缥缈无踪，树心玉更是难得。”羽涅深吸了一口气，终还是缓缓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了一个乌沉木的盒子：“此物神界也不过两颗。” 巫月砂就着羽涅的手轻轻揭开盒子，一颗发着绿光，有力震动的心形果子悄然躺在盒子中，她双眼放光，轻轻碰了碰：“这是真的树心玉！好漂亮，比娘亲给我看过的仿的‘树心玉’漂亮，一呼一吸就像活的一样。” 羽涅等巫月砂看过之后，快速将盖子合上：“是活的，乌沉木能隔绝灵气，这样打开不出一刻钟，树心玉便会逃走。” 巫月砂舔了舔嘴唇，眼中都是痴迷，“吸收万神神力而成，活死人，肉白骨。太乙真仙以下的人有这么一颗，就等于有两条命了。只可惜，修为越高，相对的效果越差。要是能带给娘亲，她肯定会喜欢。” 羽涅敛着眼眸，没有应巫月砂的话，按理说她救了自己，完全可以将‘树心玉’送给她，只是为了能顺利渡过大泽，自己修为状态越好，对他们而言便是多一重保命。 楚沐阳做好了早饭午饭，摆上桌，焖锅黄米饭，凉拌菜，切了一大盘的卤肉片，还有一份酸奶饼：“出门在外，做得简单了些。下午，我会准备好进入大泽的干粮，神灵所在，不可侵犯，里面定然禁空。” 羽涅思绪被打断，抱着巫月砂往桌边走，“等从共工台出来，我会打听古神战场的行迹。” 巫月砂有些惊讶的抬头，眼中都是欣喜，她明白羽涅言外之意，要带自己去寻‘树心玉’：“谢谢。” 羽涅低低应了一声，落座吃饭。 简单修整之后，巫月砂正常的吃了些东西后，以神识为引，召唤虫蛊归来。 卿卿趁机献宝似的说道：“主人，昨夜子时前我便将方圆百里内逸散出的瘴毒之气都吸干净了，炼化之后，修为升了一大阶，现在是否要往结界边移动？也方便采集毒草。” 巫月砂看着前往结界的方向，越接近结界，毒草上的紫色越浓郁，越显得梦幻妖艳：“不必，空气中没有毒了，但这些毒草也不容小觑，沐阳他们三扛不住，反而会浪费解毒的药丸。” 羽涅看向尹诺，从储物戒指中取了十几瓶棕色的丹药瓶：“你修为精进太慢，制作的阵盘未未必能起到想要的作用。之前在始州国得了不少增进修为灵力的丹药，你们一人几瓶，明日之前，务必再上一大阶。” 丹山闻名遐迩成为医修、药修心中圣地除了辟谷丹之外，最负盛名的便是眼前的极品修灵丹，可以说是任何修士都能服用增进修为的丹药，且无半点副作用。一年仅有一炉，极其珍贵。 四人上前纷纷拿过三瓶丹药，感激跪拜：“谢半神赐药。” 第144章 重回巅峰 羽涅摆了摆手，“大泽之中，你们现在的修为连毒瘴都无法抵御，若是修为高些，真有意外，好歹能撑到我救人。” 巫月砂见四人一副激动落泪的模样，从储物戒指中也取出了六瓶：“修行重在根基，过多借助外物，容易心境不稳。我这边还有六瓶，卿卿进入大泽后能以毒瘴修行，你们一人两瓶分了吧！沐阳一边炼化丹药，一边结合灵厨厨技，可提升心境；狌狌也是，对了，做些耐用的板子，入大泽用得上。” “是。”三人纷纷拿药，盈盈一拜。 卿卿听了巫月砂的话，吞了药就没入毒带中，快速往远处游走，毒能助自己修炼，不能入大泽，就将大泽周围逸散的毒吸收掉，也算是一件好事。 窸窸窣窣，蛊虫吃得饱满归来，围在巫月砂周围。 巫月砂从储物戒中取出陶盆，让羽涅变大了许多，引着虫蛊进去。 冰蚕趴在一角呼吸吞入，身体内不断有紫黑色的毒呈丝状汇聚到尾部，速度缓慢。 金蟾跳入盆中，蹲在一角，表皮竟然渐渐凝固出一层蛋衣一样半透明的薄膜，伸手触碰，很是坚硬。 风蜈用力甩动着尾部，有些痛苦的挣扎，尾部有一节肉芽缓缓长出，嫩嫩的肉白色。 蛊蜂竟然在昨夜毒带之中再次进阶，没有了如大壶一样的肚子，整个长到鸳鸯大小，尾针又长了些，泛着幽蓝光泽。 羽涅眼中闪过一抹亮色：“月砂，你的蛊虫很厉害呢！单说这蛊蜂已经进化成了钦原，若是能为雌蜂的话，最终很可能进化成骄虫。” 巫月砂眼前一亮，伸爪抱起蛊蜂，来来回回的看：“进化成钦原了啊！以后多个保命的了。嘿嘿，蛰兽兽亡，蛰树树枯！太棒了！” “更棒的不是进化成骄虫吗？”山海不知何时飞了出来，原本被伤的灵已经恢复，再次凝聚成朦胧的人形：“那可是骄虫诶！有神焉，其状如人而二首，名曰骄虫，是为螫（shi）虫，实惟蜂蜜之庐，其祠之，用一雄鸡，禳（ráng）而勿杀。（注，选自山海经原文。）” 羽涅淡笑着伸手在钦原头上敲了敲：“骄虫是同山神一样的低级神，与其说是神，不如说是各族尊封，并无神格，但又各有其益。山神河神保辖地百姓安居，而骄虫乃万蜂之首，居平逢山，是蜂内归处，盛产灵蜜。” “可是蛊虫不可能成为神，哪怕是各族尊封。”巫月砂眼中有些许遗憾。 羽涅揉了揉巫月砂的脑袋：“你这蛊蜂当然不可能成为平逢山的骄虫，但可以成为近似的伪神，具有相似的功能，产蜜，不过你这蜜非灵蜜，而是药蜜，量也远远不及骄虫。” 巫月砂眼前一亮：“那也挺好。哎，我明白了，这哪是什么伪神啊，就是进阶成雌蜂，构筑蜂巢，产蜂酿蜜嘛！骄虫所在是万蜂归处，比不得，比不得！嘿嘿，小蜂蜂，加油！主人我呀，以后能不能吃上蜂蜜就看你啦！” 钦原振动翅膀，似在回应，飞落陶盆中，或许是受到巫月砂所想影响，也渐渐入定。 羽涅一日未在冰封，在巫月砂和山海的指挥下，将毒带中的各种有用毒草收集起来，留作解毒时待用。 第二日辰时，巫月砂要了半碗血，再次化作人形，双手结印，在不远处形成倒扣结界，从陶盆中捞出冰蚕，抱在怀中，快步走到结界中，右手起落间，一个石桌形成，将冰蚕放于桌面，从戒指中取出银针包，以火烤后，小心翼翼在冰蚕尾部划出十字，一颗拇指大小的紫黑色丸子落在桌上。 巫月砂滴了一滴灵血到冰蚕伤口处，伤口快速愈合，递给山海。 山海伸手抱住冰蚕，飞出结界，放入盆中。 羽涅从狌狌那里拿了一口巨大的瓮，快步走入结界中，右手一挥，地上出现一个土坑简灶，将瓮放置其上。双手结印，一面水镜形成于掌中，轻轻敲击，镜面破裂，一个水柱缓缓流入瓮中，直到八分满才停下：“月砂，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始了吗？” “树心玉给我，你到瓮中。”巫月砂面前的石桌上已经摆满了毒草，一丝丝的毒气往空中蔓延。 羽涅脱了外套只留里衣，然后一步跨进瓮中，缓缓盘腿坐下，双眼微闭。 巫月砂右手画符引火之灵落入土灶中，左手不是对着石桌一划，一分分药材便先后落入瓮中。 不多时，瓮中水沸腾，不断有气泡破裂开。 羽涅似不知温度，以毒克毒，身上不断有紫黑色的毒影晃动。 巫月砂飞快行针，一次次扎在毒影上，断了其回缩的路径，再让羽涅服下解药。 羽涅炼化药力，毒影被解药所迫，纷纷挣扎而出，皮肤上爆裂开一道道伤口，疼痛让他额头布满冷汗，毒血混在水中，伤口却丝毫没有愈合之象。 巫月砂快速将树心玉盒子吸到手中，打开。 莹绿色呼吸闪动的树心玉飞入半空，眼看要飞走，却被术法禁锢。 巫月砂口中吟唱巫咒，以巫族特殊的术法引动树心玉，一抹莹绿色的药液引入羽涅心脏，缓缓覆盖全身。 莹绿色入体，纷纷凝聚在无数道伤口，形成一道保护膜，肉眼可见的愈合。 巫月砂银针缓缓收回，最后一道毒影逼出，伤口愈合。 羽涅身上里衣破碎成无数碎片，玉色皮肤在缝隙中透出，神只之力一点点透出。 树心玉瞬间飞向羽涅，没入他体中。 羽涅体内的气势节节攀高。 巫月砂下意识想要瞬移离开，却被猛然透出的神力之威压得趴下，一口血喷了出来，伸手摸了摸嘴角，撑了几次都没有能爬起来，“属于是恩将仇报了。” 羽涅修为重回巅峰，缓缓睁眼，神光从眼中透出，又快速收敛，外漏的神力被收回，起身出瓮，瞬间玄色法衣加身，华丽渐腿，有成白色祥云纹素服，像趴在地上的巫月砂伸出手。 第145章 入泽准备 巫月砂一把拍开羽涅伸来的手，翻身站起来：“你神力恢复不能压着一点，或者提醒一声吗？害我受伤吐了血，那可是灵血！要吃多少灵肉才能补回来啊？！” 更远处的楚沐阳等人也因为突然的神威打断了修行，一个个像锅贴一样贴着地面，嘴角都还挂着血迹。 巫月砂直接退到石桌旁，桌上已经干净如初，挥手石桌消失，一步跨出结界，也不管羽涅抬手凝聚火之灵，不满结界内，将空气中逸散的，还有瓮中的毒全部焚毁。 羽涅一个闪身瞬移出结界，衣角上燃着一点火花，刹那灭了，右手轻轻一拂，法衣上不见半点灼烧的痕迹，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建木盒，轻轻一推飞向巫月砂：“抱歉，我也没想到你的医术如此厉害，让我在彻底解毒的同时能恢复神力和修为。这颗建木果就当报酬和歉意了。” 巫月砂听闻是建木果眼前一亮，这才伸手接住建木盒：“原谅你了。你们神族手里都这么多好东西吗？” 羽涅想了片刻，眼中都是认真：“有一些，但不多。看活了多久，以及背后有没有族系。神族的人最大的优势不在外物，而是天生神骨，在修行到神的境界之后会自主转化神格，这样的正神一举一动暗合天道，不是封神能比的。我的出生和神族有些区别，因缘际会只成了半神。” 巫月砂指尖点了点眉心，也对，就像巫山之上不也是好东西挺多吗？若自己不是化作饕餮，现在能用的灵药仙草当是神界之最，可惜……也不知道空青哥哥现在怎样了？有没有继续找自己？会不会因为自己的逃走而失望？ 楚沐阳等人这时才咳嗽着，吐了一口淤血，纷纷站起来，稳住心神，盘膝而坐，尽可能安抚暴乱的灵力。 羽涅见巫月砂走神，轻咳了一声：“我现在已经恢复，明日我们就入大泽。对了，你看看有没有疗伤的药，他们几个不巧被我之前的神力打断修为，体内灵力暴乱。” “是药三分毒，这点小问题，银针渡灵即可。”巫月砂抽回思绪，快步走到三人面前，伸手搭脉，从戒指中取出针包，一一快速下针，轻轻拨转，将自己的灵力引入他们体内，疏导暴乱的灵力。 楚沐阳三人渐渐恢复灵力运转，提升修为。 小花从竹桌碎屑中摇摇晃晃地立起来，它才入修道，对这些并不清楚：“主人，半神，你们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啊？不都是神吗？还有等级之分？” 山海从巫月砂戒指中飞出来，晃晃悠悠地飞到小花面前：“这个我知道！神分为三，生而为神族，在经过修炼历劫之后，获得神格之后，便是上神；另一种是修炼到太乙真仙以上，功德圆满时，受天道所封成神，第三种就是各族封神，比如山神，河神……这样灵体受各族祭祀，凝聚信仰而成，其神力也跟供奉者的愿景有关。” “你真厉害，知道这么多！那我们妖族修行呢？”小花两片羽状叶托着花朵，上面两只眼睛仰慕地看着山海。 山海围着小花飞了两圈，带着它离开了竹桌碎屑，在角落讲解起来。 巫月砂估算时间还有两刻钟，闲来无事，便想着试试自己现在的情况在人形之下能不能修炼，双腿盘膝，就地席坐，心思沉静，一呼一吸间吸收天地灵气，大道靡音仿佛在心中唱响，不自觉的跟着吟唱：“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观天地如我见，象之无形，音之希声，似繁若简，有而无为……” 羽涅挥手将因自己神力毁掉的一切恢复，坐在竹桌边，倒了杯茶水浅酌，耳边是巫月砂的巫唱，让他体内的神力缓缓流转，如璀璨星河，有迹可循。 楚沐阳三人随着渺渺道音巫唱，沉入修行，接连顿悟。 遇巫唱如听讲经，前者贴合天道，后者是无数人的修行经验，都是可遇不可得的机缘。 巫唱才一小段，几乎在狌狌顿悟的同时，戛然而止。 巫月砂修行的位置玄灵锦法衣洒落一地，片刻扒拉出粉色团子，眼中还闪过一段大道符文，符文消失，她眼神却显得茫然，还未从大道修行中脱离。 羽涅右手一招，将巫月砂揽入怀中，剑指一动，散落的法衣整整齐齐的叠好，落在竹凳上，倒了杯清茶放到巫月砂面前：“喝点水润润口。” 巫月砂下意识跟着动作，捧着茶杯一口一口的轻抿，突然将杯子放下，眼中闪过神光：“我能修行，只要是人形状态就能继续巫族的修炼。真好，真是太好了！或许，或许我修行出第二层本体灵台大圆满的时候，就能自由化形了。” “恭喜。”羽涅捏了捏她的爪心，淡笑提醒，“巫族果然是最接近神的灵族，得天独厚。一段巫唱，便能引动旁人顿悟，可谓时时刻刻都在积攒功德。” 巫月砂闻言，看向旁边修炼的楚沐阳三人，他们都陷入顿悟之中，各自身上都有一层淡淡的灵气包裹：“看情况巫唱弥补了他们借助灵丹修炼带来的根基不稳。这次从顿悟中醒来，最少能跨过一个大阶，若是幸运，说不能寻到自己未来的修行之道。” “大道三千，衍化万万，若繁若简，皆是同归。”羽涅随手将杯中茶水往空中一洒，无数水滴凝在半空，右手一转一弹，无数水珠中有三颗颤栗转动，突然猛地飞向顿悟的三人，旁的水柱立时落入地面：“一沙一世界，累世偿因果。你这么在意他们，我便也帮上一帮。” “谢谢。”巫月砂将装着虫蛊的陶盆放出来，钦原的背上裂开一道口子；风蜈一节完全长出，后面还有一小段肉芽；冰蚕吐丝成茧；金蟾已经从蜕皮中钻出来，后肢少了一条，仙迹了承载黑市的纳财金蟾。大荒之行，也算是不错的收获。 第146章 难寻共工 第二日辰时，羽涅右手掐诀拂过三人，三人纷纷从入定修行中醒来，在药物加持下，纷纷跨入洞虚之境，摸到了大乘期的门栏，在神界渡劫之后才算窥道入境。 楚沐阳神清气爽，连连向羽涅和巫月砂道谢，若非遇到他们，她这一生无缘修行，灵族寿数两百，而今她寿元千年，有更多时间以证大道。 狌狌和尹诺也多有同感，虽然他们都已经修炼，但若非得了两人庇益，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层层突破，有如此修为。除了道谢，各自把修炼中做制的板子和阵盘放到桌面。 羽涅未多言，伸手将板子和阵盘收下，匕首划破掌心，神血滴入碗中，猩红之中有淡淡的金色碎光，与往常是有不同。 巫月砂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药瓶，连半神都栽过的地方，想来不是善地，多点后手好些：“倒这里面，等入大泽之后，看情况化形。” 羽涅看着巫月砂片刻，点点头，将神血倒入瓶中：“大泽之内的情况，我想你也有几分了解，除了禁空，我需提醒一点，任何的术法波动都会唤醒相柳，所以，我们尽量徒步涉水。” “你和相柳斗法，胜算几何？”巫月砂接过药瓶，放入储物戒指。 羽涅看向大泽，眸中闪过厉色，似乎又当初斗法的影子：“三七开，我三他七。相柳虽是封神，但却是实打实的战神，而且我没有神格。” 巫月砂点点头，想着若真遇到相柳，自己化形相助，应该能有五五开，逃命不成问题：“走吧，早些进去，若是相柳醒来，我们向着共工台逃命。” “好。”羽涅一手抱起巫月砂，一手随意一挥，将楚沐阳三人收入乾坤袖中，一步两丈，很快出现在大泽结界处。 卿卿早早接到了巫月砂的神识传话，已经在旁边等着，它头上的肉角又长了一寸，绿中泛着紫光，迎了上来：“主人，我不用入乾坤袖吗？” “不用，你体内有虫蛊特性，之前一直忘了，所以修炼缓慢，肉角也迟迟不长。大泽之中蛇毒弥漫，正合适你修炼。”巫月砂低低开口，见羽涅双手结印，要直接破开结界，连忙阻止：“等等，我有办法不惊动相柳，悄然进入。” 羽涅愕然看向巫月砂，手中动作一顿，缓缓收起：“如此甚好，虽然我能模仿相柳结界的气息，将其撑开，但多少会留有异样，并非完完全全不会惊动相柳。上一次，我整整尝试了九次才成功。” 巫月砂从储物戒指中掏出一瓶丹药：“这是幻形丹，你吃上六颗，变小之后，我带你进去。” 卿卿直接变回本体，接着一圈圈的缩小：“我们不是可以直接变小吗？” 巫月砂曲起指尖在卿卿头上敲了一下，抓着蛇脖子拎起来，也塞了六颗药丸：“大泽之内禁空禁术，法术变小周遭是有灵力波动的，因此需要借住药物，才不会惊醒相柳。对了，化形，保持尾巴就可以了。” 羽涅服药后快速炼化，转眼间变成了巴掌大的模样。 卿卿体内药效起，周身的术法灵力消失，巴掌大小的绿色娃娃，按照巫月砂的要求，留着快拖地的尾巴。 巫月砂自己只吃了三颗药丸，小了一半后，一手抓一个，将他们放到自己头上，唤出山海，找到前夜进入的地方，张口咬下。 结界轻轻晃动，因为被吃掉的空缺比前夜小了一半，因此连相柳虚影都未曾出现，在巫月砂带着众人挤进去后，瞬间恢复如初。 巫月砂滚落抖了抖毛发上的水迹，揉了揉脑袋上被两人拽疼的地方：“你们就不能轻点吗？药效半个时辰过去，现在要如何走？” 羽涅翻身从巫月砂头上跃下，盘坐在一株毒植的叶片上，双目微闭，右手掐算，“一路向北。” 话语落下，一张板子巨大的落在水面。 巫月砂先一步跳到板子上：“乌金木经过九九八十一次锤炼，加以浮尘砂，长三尺，宽两尺，厚一指，边缘微翘，仅重一两，正好应对泥沼中的暗藏的陷阱。” 羽涅也跳落板子上，现在的他们对这个板子来说还是太过渺小，试着挥掌击打水面，却没有半分涟漪，更别说推动板子：“看来还需要等恢复原型，才能前行。” 巫月砂嘴角微微一扬，戳了戳卿卿，取出骨笛吹响。 卿卿突然一僵，接着扭动起来，很快体内的药力就被转移到了巫月砂身上，如箭矢般飞射而出，落到沼泽上的瞬间恢复原本八岁稚童的大小，尾巴依旧盘在腰间：“主人？” “卿卿，入了大泽结界，施法异动会惊醒相柳，因此，只能让你以尾巴拍击泥水面，推动板子前行。”巫月砂因为过渡了卿卿体内的药力，变得和羽涅差不多大小。 卿卿点头，盘腿坐下，尾巴从腰上抽离，拍向泥水面，猛地一推，板子载着三人如离弦之箭蹿了出去，在水面上留下涟漪。 水面拍击的声音不时响起，更衬得大泽内寂静悠远。 一个时辰后，羽涅体内的药力散去，眨眼恢复，身边的巫月砂也在稍后恢复：“一个时辰，按照我们的速度，应该也有60里地了，可是感觉周围并未有什么变化，你再看看方向呢？” 羽涅点点头，右手掐算，同时神骨感应，眉头逐渐皱起：“方向变了。卿卿向东。” 卿卿换了个方位推着扳子往东行。 巫月砂在板子经过毒植的瞬间，折断一般，并且留下了自己爪子的痕迹。 羽涅一直闭着眼，并未再掐算，只是不断的感知共工台的位置。 一刻钟后，羽涅突然叫停：“变了，共工台的方向变到南边了。” 卿卿停下，等着他们接下来的指令。 巫月砂皱眉，看向周围，虽然看起来和之前没太大变化，依旧是有几处毒植，一个小弧度的土包，位置都没有什么区别，说明他们并没有在原地打转。 第147章 九头相柳 卿卿尾巴小半没入水中，“共工台这样变来变去，我们要如何才能抵达？” “不对，共工台不会变，变的是我们。”羽涅淡淡开口，警惕地环顾四周，等了半晌周围景色未变，共工台方向也未变，难思其解。 巫月砂等着羽涅下文，却没等来一句解释，开口对卿卿道：“不用转向，一路西行，我倒要看看这大泽之中有没有尽头。” 羽涅抬头看着巫月砂，手蜷了蜷，上次来的时候，共工台并未出现变动，倒底是哪里出问题了？两次区别在于这次未用法术。眼前一亮，豁然开朗，悄然将自己完全收敛的神力放出了一丝，笼罩在板子之上。 卿卿听话，尾巴从浅水中起，带起泥浆，又突然的击向水面，将板子推了出去。 板子再次前行，速度越来越快，在经过一个节点的时候，羽涅指尖微微颤动，他在那一瞬间察觉了空间之力，却并未叫停：“继续，再快些。” 巫月砂看向羽涅，只让卿卿照做。 在第四次回到同样的场景后，羽涅将巫月砂捞起来抱在怀中，同时神力全开，右手一击水面，板子远离了小山包的位置。 “你，你怎么施法强行改变路径？把相柳激醒了对我们更不利。”巫月砂不解羽涅的动作，同时伸出手腕，召回卿卿。 卿卿快速变小，飞落巫月砂的手腕上，脖颈虚立，警惕着四周。 “移动的不是我们，而是相柳。九头九相，都是重复的场景，实际上我们在游动的同时，相柳的头也在动，所谓离开原地，不过是从这个头到那个头上，些微的空间之力，确实不易察觉，但我与生俱来的神通便是时空，虽未及神位，但察觉这丝毫变动已经足以。接下来，你小心些。”羽涅解释后，又一丈推远了距离，再右手剑指虚空一划，一道剑芒直直射向小土包：“相柳，出来！” 整个水面震颤，发出巨响，小土包上的覆盖物消失，只看到巨大的蛇鳞，蛇头甩动，整个出了水面。 羽涅右手虚虚一抓，收回板子，从空中翻滚而下，周遭都是翻涌的水和泥浆，念起结界笼罩全身。 巫月砂被撞出羽涅怀中，半空翻滚，眼下唯有自救，以最快的速度从储物戒指中取出药瓶，喝下神血，金光旋绕，凌空停滞片刻，衣服出，四肢舒展，接着猛地下坠。 卿卿施法化作结界将他们笼罩其中，才免去了沾染上泥污和里面暗藏的杀机，但结界未能撑片刻，破碎开来。 巫月砂猛地睁开眼，素手结印，结界再次包裹一人一蛇，坠落的同时，无数的毒植袭来，藤蔓根茎难辨，无法攻碎结界，便层层叠叠的缠绕，并猛地往下拉，加快了坠落之势。 撞到水面没有起半点涟漪，反倒是泥浆自动两遍拨开，快速地没过毒植缠绕的结界，直到整个被泥浆吞噬，依旧没有放缓地沉没。 羽涅落在泥水面时，板子瞬间出现在其上，随着术法，快速往外延展扩大，任由泥水浆怎样疯狂的吞没，都被一块板子阻挡，抬眼看向远处。 相柳九个舌头拥簇聚拢，高数丈，睨视着羽涅：“又是你，这次就别想逃走了。” 话音落下，一个蛇头飞速而至，撞向羽涅，有几个沉入泥水之下。 羽涅侧跳让开蛇头的攻击，同时右手一招，从芥子空间中唤出一柄由无数翎羽状暗器排列组合成的新月状弯轮是他的本命法器——时息，暗含时空之力。 蛇头一击不成绕回一圈圈缠绕上羽涅的腰身。 羽涅身形瞬间化作无数残片，又在不远处凝聚恢复，时息缓慢轮转，随着他的指尖一指，如弯刀般飞向相柳，外边缘闪烁着锋利寒光。 相柳一个脑袋击空，垂直落入泥水中，消失无踪，而与时息对上的本体避开眼睛，其中一个脑袋猛地砸向时息侧平面。 时息瞬间化作无数翎羽状暗器，散布周围，随着羽涅的动作，高速旋转，猛地全部扎向相柳。 相柳有所感，六个脑袋瞬间缩入泥水之中，同时连带着击空的三个脑袋猛地从羽涅身下的泥浆中窜起，一击击碎板子，张口向空中，追逐着咬被抛入空的羽涅。 羽涅受禁空影响，急速下坠，再次用时空之力，瞬间消失，再出现已经虚立在沼泽之上，时息变大数倍，将他护在内测，泥浆滴落，翎羽暗器上染上淡紫色的毒液。 相柳九头围而合攻，从一开始的试探，到一口喷出毒雾。 羽涅见招拆招，每每陷入近战，立即瞬间消失远离，落脚处都漂浮着一块碎板；有了之前的经验，他知道相柳肉身有多硬，毒有多凶，时息变换无常配合，时聚时散，配合着雷法，火攻。 沼泽一片片炸开，或者被炙烤龟裂，又因为相柳张口即来的毒液恢复，甚至更毒。 狌狌炼制的板子全部碎裂极小，沉入泥浆，他们却你来我往打得精彩。 泥浆之下，巫月砂支撑着结界，悄然放了拇指大小的漏洞，将卿卿怼了上去，结界被毒植所缚，沉与泥浆之下，自己就算想做点什么也难以成形，唯有毒植的阻力消失，才有法子脱离泥沼。 卿卿毒牙咬在毒植上，飞快的汲取所含的毒性和灵力，仍有毒植挣扎，都不松口，直到毒植被吸收殆尽，化作齑粉。 因为突然的变故，原本只是想拖死他们做养料的毒植疯狂的拍打结界，结界不断又地方出现裂痕。 巫月砂双手结印，不断的释放灵力去补合裂痕，虽然她在人间界百毒不侵，又是饕餮之体，但现在人形，未必能扛得住神界的毒，更是小心翼翼。 毒植散开围在结界周围，隔出一段全是毒液的距离，张牙舞爪的徘徊，等待时机。 卿卿直接从结界缝隙钻出去，大口大口将毒液吞入腹中，泥浆也一点点地逼近，察觉毒植袭击的瞬间，蹿回结界中。 第148章 界碎沉底 毒植狠狠地撞到结界上，一大片的龟裂纹路。 巫月砂深吸了一口气，施法再次恢复了结界，不断的龟裂又恢复。 她明显感觉到维持自己人形的神力在不断的消退，心里不禁唏嘘，大泽之内毒植未有灵识都如此凶残，而今不知道自己被拖到了多深，但在这样剧毒的泥沼里，原本能维持十年八年的结界，也不过片刻被腐蚀，不能坐以待毙，得想法子破局。 卿卿快速炼化吸收毒液，一睁眼原本火红泛金的竖瞳，染上了淡紫色：“主人，蛇属同宗，我吸收完这些毒液，应该会进阶，到时候便能在这些毒植根茎中保护你了。” 巫月砂点点头，右手指尖弹动，四只虫蛊释放而出，骨笛一转，轻抵唇边，呜呜咽咽的苗疆小调婉转而出。 四只虫蛊猛地飞扑向结界，从不同方向撞了出去，大口大口吸收掉毒液。 巫月砂眼睛虚闭着，神识向周围铺展，却是能入泥浆两尺，再难进分寸，但用来关注毒植的袭击痕迹足够了。 突然音调一转，由柔和到凌厉，同时毒植根茎从泥浆中伸出，刺向四只蛊虫。 巫月砂收回神识，睁眼泛过冷光，引着蛊虫逆行而上。 蛊虫纷纷趴在毒植上，各使方法，快速咬开毒植根茎，钻了进去。 结界上再次浮现出裂痕，巫月砂双手结印，随着最后一点灵力从指尖溢出修复裂痕，身形明灭几次，衣服失去支撑下落，粉色团子从纷乱的衣服中探出头，随手将衣服收入储物戒指中。 卿卿双目紧闭，快速炼化从大泽中汲取的蛇毒，本是同宗，炼化的过程也多少体悟着相柳的修炼之道，淡紫色流光在翠绿的鳞片上像水波一样漾开。 结界外的根茎依旧凶横的抽打着，每次拍击都带动更多混在泥水中的毒液层层叠叠的腐蚀结界，几个呼吸后，结界上的细小裂痕快速扩大，“啵~”地一声破碎的声响，结界粉碎，无数的泥水顺着藤蔓一同灌入，快速纠缠上巫月砂。 巫月砂一身淡粉蓬松的毛沾满了湿黏的泥浆，被根茎裹着加速下沉。 卿卿因为体内隐约有和相柳相似的气息泄出，根茎纷纷绕行。 巫月砂闭眼，屏住呼吸，神识与虫蛊相通，引导者虫蛊尽快啃噬到植物灵力最盛之处，控制毒植，将自己从泥沼中拉出去。 放出去的四只虫蛊都各有进度，可是能明显感觉到距离灵力最盛之处还有很远的距离，纷纷加快了可啃噬的速度，也将所感传递给巫月砂。 巫月砂心里叹口气，现在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等蛊虫，也不知道才清掉瘴毒的羽涅再次对上相柳是否能反败为胜。 泥沼之上，羽涅又一次落脚在毒草之上，借着点点浮力，不至于泥足深陷，身上又不少血痕，特别是手臂上的伤口处还扎着一片蛇鳞，旁侧悬浮着时息，如一弯新月护在他身侧缓缓转动。 一番颤抖之后，相柳九个脑袋微微退开，矗立半空，九双眼睛像九个大灯笼直直地看向羽涅：“你是谁？血液里为什么会有水神共工的气息？半神之躯，就算拼死也不是本尊的对手。退出去，本尊饶你一命。” “水神臣下相柳，既察觉共工气息，动动脑子也应当知道我是谁？或者，你们根本不是相柳！”羽涅背脊笔直，淡淡地看着相柳，骨子里有天生神族的傲气，右手负在身后，早已攥紧得些微青白，手臂上的蛇鳞含有剧毒，一点点渗入，伤口已经泛紫，但他却不能拔出，一旦拔出，毒会瞬间全部释放，在这样的恶劣的环境下，更加危险。 相柳九个脑子相互观望，其中一个硕大的脑袋带着猎猎腥风袭来，猛地逼近，两个巨大竖瞳冷冷地盯着羽涅，蛇信嘶嘶吐出，描摹在羽涅脸周，又猛地退回：“不是水神，他不是水神。” “他说我们没脑子！”又一个蛇头出声。 中间的一个蛇头撞了出声的蛇头一下：“蠢货！他说我们不是相柳！那我们是谁？” “我们是谁？”“相柳是谁？”“他又是谁？”九个脑袋突然就吵了起来，就好像睡太久忘了太多事，直到羽涅的一句否定，才激活他们的思绪，而不是一味的驱逐追杀。 羽涅眉头微皱，上一次进来，他就察觉相柳有问题，按理说他是最忠心祖父的臣子，第一时间就能察觉自己未曾遮掩的属于共工血脉的气息，但他非但没有察觉，还直接对自己出手，并用一瘴毒驱逐，现在看来比自己猜测的还更糟糕。 羽涅见蛇头开始争论不休，悄然侧滑开正面，想趁机越过相柳，冲向他身后的共工台。 突然争论声停下，三个巨大的蛇头猛地欺近，拦在了羽涅面前，争吵声停，六个脑袋侧头凝视着羽涅，九道声音层叠混合：“擅闯共工台者，死！” 拦住羽涅的三个脑袋，猛地向他喷出一口毒烟，张开血盆大口鲸吞。 羽涅感受到身后猎猎风声裹挟着无数毒草推着自己一同往蛇口的方向，不得已，只能连连挥出数道暗含灵力的掌风，借力急速后退，一段距离后，时息横向一斩，短暂地断开了因蛇头吸食引起的飓风，足尖一点，侧翻出去，堪堪站定。 他越是交手越是心惊，现在相柳未动神通，单单强横的本体也不是没有神格的自己能破防的，现在退去，能暂避相柳的紧逼，但他却也是退无可退。 且不说他必须在半月之内寻到神格，稳定自己的境界；单单是巫月砂陷入泥沼，他也不能在此时退走，她对自己有解毒之恩，断没有弃之离去的道理。 须臾之间，他将前后两次与相柳交手的过程全部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连言语内容都没放过，企图寻找出一点能赢的机会。 相柳大口吸食追击羽涅的三个脑袋猛地停下，再次将羽涅围在中间。 第149章 人身蛇尾 羽涅深吸了一口气，右手一挥，环在身侧的时息向着其中一个蛇头旋飞出去，内外侧的刀锋闪烁寒芒；同时祭出神器混沌钟，汲取了上一次教训，并未去收相柳，而是反扣将自己整个罩住。 一个蛇头猛地撞向混沌钟，钟身震颤，发出沉重地钟鸣。 “嘶嘶~擅闯共工台者，死！吃了他！”另两个蛇头也叫嚣着，同时撞上了混沌钟。 更大的钟声向四周扩散，碰到大泽结界又弹回余音，如此往复，层层叠叠的钟声，让人心绪更加浮躁。 羽涅盘膝坐在钟内，丝毫不受钟声侵扰，沉下心神，将两次的交锋在脑海中不断回放，寻找让自己产生违和感的地方。 “擅闯共工台者，死！”相柳十二个脑袋先后说着，声音层层叠叠，一次次撞击在混沌钟上，激起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金色波纹，钟声悠远，将相柳声音中的杀令卸去。 羽涅回忆两次接触相柳都在打斗，脑海中画面重叠，除了“擅闯共工台者，死！”之外，另一句话撞进了脑中，相柳问过两次“你身上为什么有水神共工血脉气息？” 上一回自己来大泽，他只说了这两句话，而这一次却因为自己一句否定，九个蛇头当场闹了起来。 两次交手一共三千六百招，可是相柳没有用过一次神通，一次法术，几乎都是靠着强横的肉体和本身的毒追杀或驱逐自己。 羽涅双眼猛地睁开，直直站起身，所以，相柳从归墟出来也被聻所染，或许更糟糕，他现在甚至难以保住自己的神识。 他窥见了能战胜相柳的方法，激动地收了混沌钟，同时原地消失，一个瞬移出了相柳巨大蛇头的包围，摇身一变，显出了人身蛇尾的神族真身，悬立在两丈开外，声音中带着顺应天道的韵调， “你真的是相柳吗？你还是相柳吗？除了守护共工台，相柳更重要的任务是辅佐水神，让河川故几于道，惠泽百姓。共工已归灵，而你却禁锢大泽，水神之职无人代行，河川易道，殃及无辜。你真的是相柳吗？” 相柳九个脑袋纷纷怔愣，完全忘记了追杀羽涅，继而在一双双竖瞳中闪过一丝怀疑，又快速被坚韧所代替：“我是相柳，承水神死志，出归墟，死守共工台，直至天命归来。凡擅闯共工台者，死！” “凡擅闯共工台者，死！”“凡擅闯共工台者，死！”十二个脑袋一个个像傀儡般，重复着最后一句话，蛇瞳从涣散，到聚焦，冷漠凌厉更甚，突然同时转向羽涅：“凡擅闯共工台者，死！” 话音落下，十二个脑袋猛地冲向羽涅，像十二道巨大匹练飞袭。 羽涅蛇尾拍击泥水表面，快速滑行退开，也不再浪费灵力施展法术，毕竟对相柳本体的伤害有限，肉身撞击数次后，再次疲于奔命般的逃窜。 过程中，他不时用言语刺激，可再也没有出现之前那一瞬九个脑袋相互争执的情形，比起那一刻，现在的相柳更像巫月砂他们描述的鬼国穷奇，神识已死，肉体未亡，唯一的区别是相柳更厉害，还有些残存执念。 整个大泽因为他们的搏斗，如潮汐般动荡，许多地方被砸出了巨大的沟壑，再聚集的速度明显慢了很多，满目疮痍，最深的地方有丈许，却丝毫不见巫月砂和卿卿的身影。 此时，大泽深处，巫月砂只能凝神闭息，随着泥水下陷流动，片刻间，又下沉了两尺。 受相柳之毒所影响，顿入感悟的卿卿猛地睁眼，金色竖瞳中闪过一瞬紫色，神识游走在泥沼中，未见巫月砂的结界，心下一惊，凭借感应寻找到巫月砂的维持，猛地下潜，很快寻到巫月砂，用自己的身体一圈圈将她裹起来，并且周身渐渐凝聚粘稠毒液，形成一个密闭空间。 巫月砂察觉周围让自己不断下陷的力道消失，可惜现在眼耳口鼻都被泥浆覆盖，根本没法关注周围，神识探查而出，得到卿卿的回应，才松了口气，自己总算不会被根茎当做肥料，拖到大泽底部了。 卿卿似乎感受到巫月砂的不舒服，一个水球术将她包裹，快速去了她身上的泥污，脑袋小心翼翼的转入内层：“主人，主人，你还好吗？” 巫月砂抖了抖身上的泥水，让卿卿又施展了水球术，再次冲刷后恢复了原本淡粉的毛色：“卿卿，你气息更强大更神秘了，是不是已经突破炼虚？” “嗯。大泽中的毒由相柳而成，我从中感受到神力演化，还获取了些微关于蛇族修炼的优势和方向，虽然不全，但总比没有好。按理说妖族化形变回觉醒血脉之力，在骨子里流传的族类修行之法，可是我却一直毫无所获，或许因从人间界偷渡过来，没那么容易被天道所认可。”卿卿蛇信舔了舔毒牙，能明显感受到愉悦：“阴差阳错，现在所得也是甚好的。” “或许吧！我修炼到灵台一级大圆满时，风云变动，就差雷劈了。可你晋阶却如饮水，修为一到，连瓶颈都没有，也没有人间界里修士传言的雷劫。这么看，兴许也是好事。”巫月砂落到卿卿脑袋旁边，伸手轻轻抚摸安慰。 “嗯，既来之则安之，顺其自然。”卿卿倒是不强求，修为越是往上，越能感受天道，三千大道，万万小道，都有不同机遇不必强求，只要能保护主人就好。 巫月砂见卿卿并未低落，大约估算了时辰，才开口询问：“卿卿，既然毒植根茎不会袭击你，能不能带着我离开泥潭？羽涅一人对抗相柳快一个时辰了，也不知道现在怎样。” “我炼化了相柳的毒，能模仿他的气息，没有根茎阻拦，应该可以到大泽水面上。”卿卿说着缩小了包裹的空间，留出一段尾巴滑动泥水，往上游去。 突然，泥水像是被什么挤压，快速回流，导致卿卿他们被向下推了两尺。 第150章 相柳孵蛋 卿卿尾巴打横，卡住回流的泥水，以免形成漩涡，将他们再次带向大泽深处。 巫月砂受到波及，连续滚动，撞到卿卿冷硬的鳞片上才停下，有些微眩晕，晃了晃脑袋，眼前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来不及细想，又是一阵颠簸：“卿卿，发生什么事了？” “大泽之上打得十分激烈，羽涅大人应当无事，只是强横的本体撞击，罡气碎片搅和进泥水，形成结界，我们一时出不去。”卿卿神识回应，感受到泥水中的罡气，心里更清楚神只之战，他们连做炮灰的资格都没有。 巫月砂爪子扒在卿卿鳞片缝隙，“出不去，就别硬抗了，再翻滚几次，隔夜饭都得吐出来。” “那我们随着泥水下沉？”卿卿不确定地询问。 “先远离罡气波及，但也别随波逐流。估摸着蛊虫也该啃食完食肉毒植的根茎，待我看看能不能借助毒植出去。”巫月砂说着，爪子点在额间，灵纹如呼吸般闪烁，化作金光包裹弹出的神识，接着如同受到指引向蛊虫的四个方向飞去。 卿卿依旧包裹成一个椭圆，放弃了抵抗，随着暗流被带入深处，直到感受不到罡气才再次停下。 同时四道金光飞回，直直撞入巫月砂的额间。 片刻，巫月砂睁开眼，眼中闪过的画面和之前连续滚动中闪过的很像，虫蛊传回它们同毒植灵力聚集处提取的一段命令中窥见了相柳藏在大泽中不出的原因，不仅仅是守护共工台，还有一个巨大的椭圆形的蛋，“卿卿，向下沉到底，我们去看看柳项守着的东西倒底是什么。” “是，主人。”卿卿闻言，蛇尾一拍，顺流而下，像离弦之箭，一直急速下行。 许久，泥水停止了流动，卿卿再现下冲，只片刻便狠狠地撞之相柳蛇身的罡气上，整条蛇头都被撞得头晕眼花，身子也绵软，保护巫月砂而以身体形成的密闭空间出现缝隙。 巫月砂被强大的力道从缝隙甩了出去，直直砸向相柳，出人意料的是，她直接穿过了相柳本体的罡气，落在他的鳞片上，一路顺畅的往下滑去。 卿卿下意识追去，却再次狠狠地撞在了罡气上，蛇头肿了一圈，根本近不了相柳本体两尺以内，赶忙通过虫蛊特有的额感应传音给巫月砂。 巫月砂飞速向更深处下滑，根本停不下来，收到卿卿的传音，只恢复了一句，让他安心，便再也顾不上了，急速下坠，让她粉毛被吹得根根后飘，脸也被挤压变形。 卿卿收到消息后，依旧焦灼的在原地等待，想着主人出来，自己能第一时间接住她。 一刻钟后，巫月砂落到一个圆弧形的白玉色地面上，爪子按了按还太阳穴，等待自己缓过眩晕的劲儿，然后站起身，在圆弧地面上溜达起来。 地面干净光洁，连一道细小的缝隙都没有。 巫月砂向着一个方向一直走，一直走。 大约两刻钟才看到与地面链接堆叠着，泛着妖冶紫色弧光的蛇鳞，找到了相柳堆叠的位置，更看到数条毒植根茎乖顺地沿着蛇身壁垂落，底部还不是沁出一滴灵力凝聚而成的灵液，常年累积，在相柳与白玉色地面形成的夹角沟渠里已经形成一圈灵液小渠。 巫月砂恨恨吸了一大口空气中的灵力，确定自己站在妖蛋上，忍不住羡慕，都是妖，别人被灵液包裹富养，自己到处奔波觅食，还要寻找化形之法，蹲下身，伸手拍了拍白玉色蛋壳：“喂，醒醒，能吸收灵液，就证明你是活蛋，我们聊聊？” 可是并未得到半点回应，周遭依旧是死静一片。 巫月砂不死心，又加大力道拍了拍，在“嘭——嘭——嘭——”地空响声中察觉了异样，这蛋里面是空心的，警惕的看向四周，生怕钻出一条九头蛇出来。 半晌依旧，空间再次恢复静谧，巫月砂小心翼翼的转出爪子，再次加大力道敲击，又一次听到明显的空响，脑海中已经浮现了无数个和这相似的画本故事，什么诞出死婴疯魔的；什么常年带兵，被妻儿误以战亡，一身战功回来时，妻子携儿改嫁他乡的…… “别敲，别敲了！”山海原本在储物戒中修行，被一声声震天响的空响声影响，飞出来就看到巫月砂一下下敲击着地面：“再敲也是空心的，这东西看起来就不普通，应该是声音攻击型的法器。你刚刚敲击那几下，没有一点感应吗？我灵识都被搅得难受，有种撕裂感。” 巫月砂坐在白玉色壳上，右爪支着下颚，左爪指尖在壳面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看到山海突然痛苦的面色，收了手：“我没什么感觉，还有这宝贝绝对不是法器，明明就是一颗蛋！一颗已经没了蛋的蛋壳。你说为什么相柳会如此宝贝一个破蛋壳呢？” “没有蛋的蛋壳？”山海些微激动的冲到巫月砂面前：“相柳孵崽子了？在哪里？” 巫月砂一把将山海拍开：“不知道，反正我敲了这么久也没出来。我怀疑是孵出来就是死胎，然后相柳疯魔了，才会守着这么个破蛋壳。这样起码限制了一大半的战力，才和羽涅打到现在都没分出胜负。” “他们还在上面打啊！相柳可是战神，就算限制了一大半战力，羽涅能坚持这么久也是厉害的人物了，若能成神，武力必然不输相柳。”山海想了想。又看了巫月砂好几眼：“我记得你爹娘让你下山多寻几个相公，他就挺不错的。” 巫月砂一手扶额，一手按住山海：“可闭嘴吧！爹娘的目的是怕巫族断了传承。你看神界巫族好好的，怎么也不会断了传承。” 山海眉头皱起：“神界是神界，人间界是人间界，除非归墟的危害消除，两界再次互通，否则，以我对你娘亲的了解，为了人间界的百姓，必然会给巫族留下传承。” 第151章 空壳有灵 巫月砂弹了弹山海的书角，“你是不是傻？我离开后，爹娘还有两个子嗣缘，等我们回到人间界，他们也不知多大了，足够壮大巫族。我可是巫族几位长老认证最可能成为下一个神巫的人，得努力修行呢！成了神，能移山倒海，更有悠远岁月，什么好吃好喝的，我都等得起。” 山海想了想，完全被巫月砂说服：“吃的喝的可不能忘了我。” “放心。不过眼下我们要如何出去？”巫月砂放开了山海：“最好将这蛋壳也带走，到时候相柳以乱阵脚，我们就能伺机前往共工台。” “怎么出去？”山海环顾四周，手指指向一圈圈盘起的蛇身，“你看看相柳蛇身上光滑冰冷的鳞片，想要从蛇身爬出去是不可能的了。或许我们能试试向下，不过能被相柳这样宝贝的蛋壳，想来也不是简单的东西，你爪子都留不下痕迹，恐怕我们也很难出去。” 巫月砂皱着眉头，默认了山海的话，毕竟一路顺着蛇身落下来，风驰电掣，顺畅的就像相柳只有一个鳞片似的。 接着，她从储物戒指中拿出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整整齐齐的摆了一地，爪子里还抓着一大把的灵石：“这些都是狌狌炼器时做的，应该有能用来掘蛋壳的。” 山海也飞到了巫月砂面前，抓起一根铁锹，在蛋壳上梆梆敲击了两下，连忙丢了飞入储物戒指中：“这蛋壳会发出对灵体攻击的音波，在储物戒指里还稍微好一些。这次挖蛋壳，我是帮不了你了。” 巫月砂微微侧头，完全没感觉到敲击蛋壳的声音有什么异常，将灵石放在旁边，塞了一颗到铁锹上，铁锹自动的开始在蛋壳上一下一下的挖掘。 巫月砂看着毫发无损的蛋壳，也来了脾气，她就不信这么多工具还弄不开一个破蛋壳，灵石不要钱的安在各种奇奇怪怪的工具和武器上，然后让他们各自在一个地方挖的挖，砍的砍，动静弄得不小，但却也没让相柳察觉，整个埋在泥潭中的蛇身依旧纹丝未动，把这破蛋壳护得紧。 眼看着每一处的动静，好几处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巫月砂脸上露出了一点笑意，手里还有个安了灵石，却毫无动静的玩意儿，一头三片刀瓣，顶端尖尖的，不知道要怎么使用。 巫月砂伸爪子摸了摸尖头，极其锋利，刺破了她的手，血滴沿着刀锋缓缓流淌，左手在把手处摸到一个凸起，轻轻按下，“呜呜呜~”的嗡鸣，尖头的部分疯狂旋转起来，力道之大，几乎让她拿不稳，顾不得自己的血，立刻将尖头对准有裂缝的位置。 尖头疯狂的下钻，整个蛋壳都都震动起来，那一滴血随着尖头沾染到蛋壳上。 巫月砂猛地一震，有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讶异地看向蛋壳，鬼使神差的说了：“小。” 整个蛋壳震动起来，动静非常，周围的毒植根茎也快速回缩。 巫月砂赶忙将所有的工具收起来，扒了灵石，塞进储物戒指，动作眨眼之间一气呵成，见眼前动静，猜测会引起相柳的注意，直接飞扑向毒植根茎，想借着毒植离开相柳的包围。 泥潭上，相柳追击羽涅的九个脑袋同时缩回，同时整个大泽都颤动起来，相柳巨大的身躯在大泽之下翻动，掀起惊涛骇浪，泥浆四溅，淡紫色蛇神腾空而起，蛇鳞上莹光闪烁，不染半点泥浆。 巫月砂和卿卿等都被带飞出泥浆中，还没来得及喘息，又被相柳巨大的蛇尾一拦，弹到羽涅身边。 眼前是巨大的相柳本体，身边是半人半蛇的羽涅本体，他们在两人之间，渺小得微不可见。 巫月砂招呼着卿卿，想要偷偷开溜，一个巴掌大的蛋旋转着停在两人面前，通体玉白。 相柳转瞬化作人形，玉面华发，有种病弱之气，乍一看实在担不起战神凶名，右手一起，泥浆层层叠叠，快速在他们身后形成一面墙，泥墙入天际，断了他们的后路，左手对着玉白色蛋招了招。 玉白色的蛋却依旧停在巫月砂身边，丝毫没有动一下。 相柳看着玉白色的蛋，只问了一句：“认定了吗？” 玉白色的蛋依旧没有回应，没有一丝生命波动。 相柳对着巫月砂，右手一勾，巫月砂不受控的向他飞去，玉白色的蛋紧随其后。 羽涅也变回人形，现在相柳的气势和之前不同，感觉少了什么禁锢，更强了些，但依旧下意识伸手抓住巫月砂：“相柳，我是共工之后，与你也算半个主仆。我今日以主之名，命令你，不得伤害他人。” 相柳手上动作一顿，看向羽涅，眼神深了继续：“我主之后，怎么会如此弱小？连半神都算不上。你父神后土呢？（后土在早期的神话形象中是男性，后来种种流传之后变成了后土娘娘。不过神身万象，众生之变，没有男女之分。）” “父神在一千年前入归墟后，再未回来。临行前只告诉我，我成神的机缘在共工台，且归墟战场才是共工之后的归途。”羽涅对相柳倒是没有半点隐藏，之共工以身为界，将归墟笼罩其中之后，解决归墟中的聻，便是他后人的命运之途，是责任，也是护下妖族的代价。 他生来便知，无怨无恨，若他朝自己亦将归灵，便以骨生子，继续这一责任。 相柳轻咳一声，长长叹了口气，似乎站了太久有些不稳，招手，很快在半空中虚立起一桌四凳：“既是我主之后，理应款待，但老朽以无物可待。协助我主封印归墟，我也是狼狈归来，守在这里，受的不仅仅是故地共工台，更是它。” 相柳手指指着玉白色蛋：“可惜，我守了这些年，却毫无动静。当初逃出归墟，神识便被侵染，这些年的沉睡也没能阻止神识被一点点的蚕食，现在的我，不过是因为它突然的动静而被刺激清醒的残念。” 第152章 伴生灵宝 “所以，你才一直没有施展术法神通，不是认出了我不忍，而是神识被控，不能。”羽涅回道：“之前穷奇被控制就很难处理了，你若是被控制，会是整个神界的灾难。” “是。所以，我费尽灵力将这肉躯困在大泽。而今，或许能得解脱。”相柳淡笑着回应羽涅，云淡风轻地一挥，几人都被吸力拉得强制坐在石凳上。 巫月砂试着动一下，却感觉自己就像被黏在石凳上一样，看向相柳，未觉半点恶意，更像是老者对晚辈的慈悯，心下了然，这是要讲故事了，顺手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纸包的坚果，“我准备好了，你可以慢慢讲。” 羽涅侧头复杂的看了巫月砂一眼，也是心大，还慢慢讲，谁知道这残念几时消失？万一讲着讲着变回本体，他们俩和卿卿都得交代在这里。 相柳伸手在巫月砂头上揉了揉：“这事要从数千年前说起，当年聻从归墟出，祸患神界、人间。当时巫神耗尽心力只得两种办法： 将归墟以及被归墟所染的整个妖族一同推入时空之隙，可绝千年之患，但鬼死为聻，人生而死成鬼。人族不亡，鬼便不灭，聻自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终会吞进妖族，逃出时空之隙。 另一条更为艰险的路，可保三界众生，或许有千百年磨难，但终有可解。这解便应在当初我主在江畔捡到的一颗天神兽蛋上。” “你不会说这个死蛋就是一切的解吧！？”巫月砂见相柳目光柔和地看着身侧的蛋壳，爪子上的坚果都惊得落在桌上，连自己都看得出这里面没有半点生命波动，相柳不可能看不出来。 相柳摇了摇头：“不是。它只是契机，让饕餮化形的契机。” 巫月砂猛地睁开眼，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她些微疑惑地侧头看向相柳，自己就是饕餮，他怎么不认识呢？试探着开口：“饕餮化形？难道你没有见过饕餮吗？” 相柳一手执着淡茶轻抿，一手轻摆：“当年我们入归墟时，饕餮还是颗蛋，谁都没见过。可惜啊~我主封印归墟，留在共工台的饕餮蛋却被人偷走了。我守在这里也是等，等天道的一线生机，伴生灵宝和本体之间又特殊的感应，赌在我残念未散之前遇到寻来的饕餮。” 相柳说着话，最后眼神落在巫月砂身上：“你现在不就寻来了吗？” 巫月砂一脸懵，合着自己想弄破的蛋壳不是蛋壳是自己的伴生灵宝，化形契机，要不还是不认了吧！神灵都没法对付的聻，自己更够看：“咳咳咳~那什么，你……你认错人了。千年前饕餮从归墟出，食人神无数，大家得而诛之，已经，已经尸骨无存。我只是巫族的小巫灵，不信你看，有额间灵纹为证。” 巫月砂扬起小脸，爪子点在额间，灵纹闪烁，印证着她的话。 相柳轻声一笑：“小朋友，我虽不及当年实力万一，你一踏入就应当能感应到你身上的饕餮气息的，不过即便是这样，我依旧能看出来这是你本尊，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和巫族有了关系，总归逃不过因果循环。” “战神，你别用这副二八形象说老大爷的话好么？让我有种割裂感。”巫月砂揉了揉眉心，得反正在这些老狐狸面前都躲不过：“你们这么多上神都干不过聻，你觉得我能干得过？我现在按妖修算还没化形，按巫女算，才构筑第一层灵台。就算化形，用处也不大。” 相柳又伸手摸了摸巫月砂的脑袋，这次羽涅反应快了几分，伸手拦下：“月砂不喜与人亲密接触。” 巫月砂也躲了躲，毕竟她是个人，怎么可能习惯被人当宠物一样逗弄，但听到羽涅的话还是不免诧异，说得好像以往把自己往怀里塞，一直撸的不是他一样。 相柳讪讪收手，面色忽然一变，黑色线虫一样的东西爬满皮肤，在人形和本体之间切换，他咬牙右手剑指点了自己身上几处灵窍，暂时压下：“我时间不多，能见到这一线生机，残念已了。现在，我就将如何彻底汲取伴生灵宝的法诀心经一同传与你。抱元守一，放开心神。” 巫月砂也被刚刚的变化吓了一跳，怎么死都想好了，听到相柳的话立刻乖乖照做，抱元守一，放开心神，额间灵纹轻缓如呼吸般闪烁。 羽涅下意识要护法，转眼一想这在相柳的结界之内，便只是担忧地看着巫月砂。 相柳右手剑指，虚空画符，点在自己眉心，抽取相关的记忆，再点向巫月砂的额间灵纹。 额间灵纹光芒大放，在相柳指尖到巫月砂额心出现了一个弧形的透明罩，因为巫女只有本体之灵，且格外脆弱，所以额间灵纹更多的时候起到的是保护作用。 相柳面色又苍白了几分，指尖抵在透明罩上，一道道字符快速流转到透明罩，再没入额间灵纹。 巫月砂本体之灵内视，只见一排排金色的字体有序的排列空中，竟然是繁复的巫文，心里有些疑惑，太过巧合，就像是有人安排好了一条路，引着自己走下去一样。巫族、妖族。神族，当年归墟之战的真相究竟是什么？你们又分别扮演了什么角色？ 她摇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先化形，再找机会回家。至于相柳所说的责任，她想能耐越大，责任越大，若是有那样的能耐，她不介意去做。但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想成神恐怕都要成百上千年，自是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羽涅见相柳收手，面向又浮现本体之像，连忙伸手将巫月砂往怀里一揽，飞身后退。 相柳嘴角淡淡一笑，看着羽涅叮嘱：“护好她，未来不知道几何，但天道留有生机，她就是能处理归墟之祸的唯一生机。老朽再送你们一程。” 言罢，一道飓风裹挟着两人一蛇飞出大泽，直接落在了共工台上。 第153章 战神消亡 巫月砂因为突然撞击清醒，看着眼前完全转变的环境，一时哑然，这就是神的大能吗？瞬息而至。 羽涅转身看向大泽，抱着巫月砂深深鞠躬以示感谢。 大泽内风云残卷，一道道手臂粗的雷电密集而下，巨大的相柳蛇身在大泽内逃窜，却因为相柳设的结界四下碰壁，只能不甘无能怒吼。 一道相柳人形虚影笑看着羽涅和巫月砂，挥了挥手，再一道雷电之下消失无形，就像只是一瞬的错觉，随着倒下的是相柳巨大的身躯，远隔百里依旧震得整个共工台颤动。 巫月砂双眼瞪大，眼睁睁看着庞大的身躯中逸散出磅礴的灵力，将大泽内所有的雷电引到一处，劈在蛇身上，星星点点的九天玄火燃起，很快覆盖整个大泽，须臾之间，一切焚尽，周遭恢复平静。 巫月砂似乎这一刹那明白了相柳说的解脱，却又不是很明白：“为什么……” 询问着侧头看向羽涅，却只看到一道残影从身边掠过，她轻唤出口：“卿卿~” 卿卿飞射入空，蛇尾一缠将巫月砂放到背上，随着她的心意，急速飞向羽涅。 没了结界阻拦，轻易飞入半空，俯瞰地面，一眼望去是焚烧后的灰败，绚丽梦幻、深浅交错的紫色随着毒植消失，地面坑坑洼洼，遍布火烤的龟裂，上面覆盖着厚厚黑灰，寂静荒凉。 羽涅在最初遇到相柳的位置停下，神色肃穆。 巫月砂和卿卿相继落在他身边，神灵陨落，寂寂无声，他们也只能静默。 羽涅眼中并没有太多悲痛，右手剑指一点，一丝神力入法术中，眼前飞沙走石头，很快焚尽的黑灰凝成巨大的黑色相柳雕像，隐隐透着一种让人朝拜的庄严，像前有鼎。 羽涅转手间，便多了一把清香，右手一挥，乾坤袖中几人翻滚而出。 楚沐阳等人落地勉强站稳，看向四周，皆是陌生，似乎在进入袖袍顷刻，却已经过了半日。看到巨大的相柳雕像，没撑过几个呼吸，便纷纷跪下：“拜，拜见战神！” 巫月砂狐疑地望向羽涅，雕像有羽涅的神力加持，但也不至于让他们误以为相柳还活着。 羽涅将清香分别给几人，又划破掌心，取一碗血递给巫月砂：“之前在结界中打得昏天黑地，不知日月，实际已经过了两日，你可以化形。我用神力还原了相柳的气息，他以灵自毁肉身，此间和他相关的一切，包括曾存在的血脉都会消失。” 巫月砂接过小碗，听了羽涅的解惑之后，一饮而尽，很快化作人形：“神陨归灵，反哺万物，待千年或可重聚神魂。相柳为何要以灵焚身？于人于己皆无益处。” 羽涅扯了扯嘴角，想笑，却比哭还难看，“因为被聻侵染，神识消亡，身躯会被操控变成只知道食人的怪物，就像穷奇那样。相柳是神灵，深爱着万物生灵，就算神陨也要继续庇佑，这就是神性。一如我父神和祖父，千千万万进入归墟战场的神和仙。” “神性……”巫月砂低低重复，并不懂，却能感觉到一种名为悲壮的情绪。 跪在地上的狌狌秉着清香，双目赤红，用力地磕了三个响头，比起灵族，他们妖族被水神共工一系护得更多，自然感受也更深。 楚沐阳和尹诺也在羽涅的话语中大约猜到了，心中更添一份纯粹的敬仰怀念，也跟着磕头上香缅怀。 羽涅双手握着巫月砂的肩，看着巫月砂的目光多了些殷切：“所以，你要好好修行，成为曾经神巫预言的能解救两界生灵的那个奇迹。” 巫月砂艰难吞咽，羽涅的手就像巨大的压力落在肩上：“我……我……尽力。” 羽涅嘴唇蠕动，想要说什么，终是一声叹息，没有在多言，只是打定了主意要助巫月砂尽快成长起来，将清香也递给她：“你也上一柱香吧！你是巫女，心诚所至，或许能给相柳留下信仰为种。” 巫月砂接过清香，足尖轻点，傩舞巫咒，然后恭恭敬敬地将三柱清香插入鼎中，清香瞬间燃起。 她明白羽涅的话，借信仰凝聚成神，但这只是巫神曾经推演的一种可能，尚未有成。不过现在，她也不想说出来扫羽涅的兴，就当是一种美好的愿景。 青烟袅袅而上，在巫月砂的清香插入后，一起裹挟着从直上天空变得飘向相柳的雕像。 羽涅拉着巫月砂，瞬移到半空施法，地面颤动，不断下陷，直到深陷三丈，再引天河水倒灌，将整个大泽重新淹没，看不到半点相柳雕像的影子。 楚沐阳等人跟在羽涅身后不远，也想着尽自己一份绵薄之力，或随手抛洒种子，入水疯涨，形成成片的水草和荷花，或飘荡或绽放，不时还有灵鱼跃出水面，生机盎然。 “走吧！我们能做的也只是这样。明知道毫无异议，但，他是我祖父的部下，我不能且不忍他尸骨无存，最终也没埋骨之地。这大泽，便是他的墓冢。”羽涅淡淡开口，然后先一步飞身离开。 巫月砂看向湖面，取出骨笛唤回虫蛊，之前的雷电和大火并未烧透到大泽最底部，她也并未有虫蛊死掉的反噬，所以，它们应当都还活着。 很快，一个倒着的小山形状蜂巢飞了过来，上面还托着长出两对螯牙的蜈蚣，一身珠光宝气的三足金蟾，一只透明泛着七彩光芒的蛾。 巫月砂来不及细看，左手一挥，全部收入储物戒中，追着羽涅飞向共工台。 楚沐阳等人跟在其后，落在共工台上。 “先弄点吃的，补补灵力。”巫月砂对楚沐阳说道：“补充完之后，就准备入共工台。” “我们现在就在共工台上。”羽涅看着脚下四四方方的平台，眉头紧皱。 巫月砂四下看后，更多疑惑：“我们从哪里进？” 羽涅往前走去，“我正在看。” 楚沐阳默默将摆出来的炊具收起来，共工台上做东西显然不合适。 第154章 开共工台 羽涅扫视着共工台，想寻出异常，未回头，却开口阻止了楚沐阳的动作：“做，不影响。共工台只是进入水神宫的入口。” 巫月砂看向楚沐阳，扬了扬头，示意她继续：“我要吃穷奇肉。” “好。”楚沐阳重新摆好炊具移动灶台等等。 巫月砂从储物戒中放出虫蛊，又一把抓出山海，晃醒：“别睡了，看看他们！” 山海抱着一块被吸收了一半的极品灵石，内散成一团的书灵缓缓聚成人形，勉强能看到隐约有五官勾勒，显然精进不少，像是看到了什么惊艳之物，瞬间飞到倒着的小山似的钦原旁边：“噢哟~不得了！钦原化骄虫，以后我们有灵蜜吃了！而且能生无数玄蜂，最高成钦原，战斗力绝不输现在的卿卿。” 巫月砂眼前一亮，舔了舔嘴角：“灵蜜啊~现在能弄点尝尝吗？” “你问骄虫啊，我怎么可能知道。”山海嫌弃地说着，缓缓飞向旁的蛊虫。 薄翼七彩半透的蛾飞到巫月砂的肩上，翼尾拖着两条长长的飘带，在山海靠近的瞬间消失行迹，接着周围的一切逐渐虚幻再凝实，百花铺就中一道靓影足尖轻点在花瓣上，对着巫月砂盈盈一拜，“主人~” 突然眼前的一切抖动，画面撕裂开，又恢复了光秃秃的九丈高台，四方各有十丈。 羽涅瞬移到巫月砂身边：“幻境具现，你们都陷进去了，要不是我发现及时，只怕会有危险。可我并未察觉有旁人跟踪而来。” 巫月砂吸了口气，自己的蛊虫似乎被毒植补大发了，小心翼翼地指着肩上的大蛾子：“没有人攻击我们，好像是我的蛊虫弄出来的动静。” 羽涅看向巫月砂肩上美丽的蛾子，眼中多了些不可思议：“神界动植物万千，这样漂亮的蛾子倒是第一次见。幻境攻击，看来相柳的毒植让他们各自有了进化的方向。” 山海呛咳了两声：“这扑棱蛾子喷了我一脸毒雾！太过分了！还好我们玉石成灵的，心性清明，不然就被蛊惑了！这一个个的怎么进化的方向都这么奇奇怪怪的呢？风蜈和冰蚕进化所成的都不在我的记录之中。不过神界动植物千万，我记载的也并不完全，只能覆盖八成。所以，这两，你可以自己命名。” “幻影蝶和风蜈。”巫月砂脱口而出，反正她是懒得想名字，转而看向羽涅：“找到进入水神宫的办法了吗？” 羽涅摇头：“没有。父神只说水神宫有我成神的机缘，让我半神之时就上共工台，却并未说共工台就是个土台子，更没告诉我怎么进入。” 巫月砂将蛊虫一收，干脆从储物戒中取出龟甲：“既然如此，死马当作活马医，我试试占卜。” “好。”羽涅点头，认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巫月砂用巫族占卜之术。 巫月砂右手施法聚火之灵熊熊燃烧，抛出龟甲落在火上，缓缓旋转，赤足点地踏出落在龟甲上，傩舞翩翩而起，晦涩难懂的巫咒吟唱如繁音，暗合天道。 “噼噼啪啪”龟甲被烧的声音不时响起，直到巫咒结束，火光消失。 巫月砂一跃落地，伸手一招，龟甲打着旋儿回到手中，翻向内侧，许多零零散散的孔洞由一道道的裂纹连接。 巫月砂以五行五色水分别入龟甲，各自沿着不同的裂纹，链接不同的孔洞，五个不同的图形印入巫月砂脑海，闭着眼，右手掐算出残影：“机遇缝中寻。” “缝中寻？”伊诺微微挑眉：“可是我细细看过，整个共工台就是完整的一块，根本没有缝隙。” “缝中寻……没有旁的了？”羽涅看着巫月砂，总觉得还差了什么。 “没了。不过有木逢春之象，逢春开花，正是蜂虫繁忙之时，或许可以让骄虫来找找。”巫月砂说着取出蜂巢，以骨笛命令骄虫。 不多时，一群玄蜂从蜂巢中飞出，四散飞开。 伊诺和狌狌互看一眼，都来了兴趣，共工台本身也算是炼器和阵法等等的融合，若是能寻到缝隙，或许他们能窥探一二，对阵法炼器的体悟都会有不小的精进。 楚沐阳已经焖上米饭，切好穷奇肉、配菜，一边吊汤，一边炒菜，一时间，饭香，菜香，汤味逸散在空中，让人浑身上下一暖。 饭菜未好，玄蜂已经纷纷回来，飞入蜂巢，将消息整理给骄虫，骄虫再回给巫月砂。 巫月砂猛地站起身，两只酒壶大的玄蜂落在她面前：“发现了两处缝隙，你可要现在去看看？” “嗯，去看看，再做打算。”羽涅点头。 “跟我来。”巫月砂将一只玄蜂放在自己肩上，指尖点了点另一只玄蜂的脑袋：“带路。” 玄蜂飞向西南方向，巫月砂和羽涅紧随其后，伊诺和狌狌互看一眼，下意识瞬移跟上，却在瞬移的瞬间被扯回原地，便猜到这上面只能徒步行走。 他们从平台面一直走过转角，直立在侧面也丝毫未觉异常，这样又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玄蜂停下，眼前却并没有任何缝隙。 伊诺等巫月砂召回了玄蜂，才走到玄蜂停留的位置，伸手触摸，眼神一亮，“这里有阵法痕迹，或许破了就能看到缝隙。” “既然这一处有阵法，想来另一处也是。先回去吃饭，然后再来一个一个解开。”羽涅伸手也摸了摸，对阵法有大概的想法。 一行人回了共工台上，快速吃了灵食，运转炼化成灵力，纷纷将自己调整到最佳状态之后，再回了发现缝隙的地方。 羽涅快速结印施法，将阵法上特有的障眼法抹去，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印章放入阵法卡槽，阵法并无动静，又换了一枚印章，阵法突然涌出一道刺目的光束，快速覆盖半个共工台，形成一道道横横竖竖的线条。 他见巫月砂不解，便解释了一句：“这是父神遗物，当初交给我时说是回家的钥匙，让我好好保管。” 第155章 入水神宫 “所以，你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你父神既知离开后，难以回来，为什么当初不交代清楚呢？若是没有遇到我，你要怎么办？”巫月砂皱眉。 羽涅紧紧捏着的印章，指尖泛白：“我确实不能百分百确定。若是我自己，便会寻阵师帮忙，这也是我之前决定帮尹诺，并且带他同来共工台的原因。只是会花费比现在更多很多倍的时间。至少要等到他阵法大成，能与旁的阵法又玄妙感应之时。至于印章无用，我会以血入阵。” “这一处已经解开，先去另一处。”山海飞在半空提醒道。 巫月砂指使另一只钦原带路另一处缝隙，一行人在侧面直立行走，又过转角，兜兜转转却是花了近一个时辰，几乎在接近底部的位置停下。 羽涅再次重复施法，将另一印章放置阵心，瞬间地动山摇。 整个共工台一瞬间化作无数星光点点裹挟在龙吸水一样的水柱中，一行人也跟着水柱旋转，来不及惊慌就完全被分散开。 待风平浪静之时，原本共工台的位置形成四四方方的通天水柱，星星点点的莹光遍布，更添一种温润的朦胧，隐约中能看到水凝宫殿的飞檐宫斗，却不见半个人影，就像是被静止在琥珀中的瑰丽。 几人被卷入水中后，顺着水流被带到了不同的宫殿中。 食、器、阵、法，四个宫殿在最底部各自占据一角，分别投入的是楚沐阳，狌狌、尹诺和卿卿。 楚沐阳再睁眼，引入眼帘的是宽阔巨大的厨房，一应厨具俱全，皆是神品，三道小门向不同方向延伸，一个门上是大大的‘药’字，一个门上是大大的‘书’字，一个门上是‘鲜’字。 她径直走到灶台旁，极为珍重的伸手轻抚厨具，握上一柄铲子，铲子柄快速变化成最贴合她手形的大小形状，运转心法，灵注双手想拿起来，颠两下，却发现铲子就像是粘在锅上，纹丝不动，讪讪放开，心里清楚是自己修为不够。 “吱呀——”一声，‘书’字大门应声而开。 楚沐阳看了一眼，里面有东西强烈的吸引着她，警惕地往里走。 一进门，门“嘭——”地一声合上，柱子上一颗颗盆大的夜明珠亮了起来，映照之下，一排排的书架覆着一层淡淡的禁制光晕。 楚沐阳抬眼看到往前走的第三排书架亮起，走近一看，上面几个金色大字浮现：“厨神道法三千，可取一道而终。” 她强压着心底的喜悦，虽然自己有主人赠的厨修心法，但巫族中人不重口欲，只是稍好的入门级心法，练到最高也就勉强能成真仙，现在有机会，她自然想换更好的心法，伸手去抽其中一本，却像是被什么咬了一口，猛然缩回手，显然这不是获取心法的方法。 试了无数方法，均无结果，疲态倍出下，盘腿坐在书架前，运转心法，养精蓄锐，再行试探，心法运转两周半的时候，她身上的灵力像是被拉扯引导，渐渐形成了桥梁链接着书架。 大约一炷香时间，“啪——”地一声轻响，一本心法落在楚沐阳面前，在她伸手去拾的时候，瞬间变小，飞入她的神识，她闭眼学习，修炼。 尹诺所在的阵法宫殿与楚沐阳所在不同，进门就是困阵，在他运转心法快速解开困阵之后，脚下瞬变，被传送到了一个修行室，除了中间一个蒲团，再无它物。 他微微皱眉，阵法心法运转，灵力附着于五感，很快察觉了周围时间流速有异，看出来整个房间布置了时间阵法，但是看了半晌也没有寻到阵心，知道是自己学艺不精，便坐到蒲团上，将《九天玄女阵法集》取了出来，一边运转上面所习心经，一边学习揣摩上面的阵法，想从中找到离开的方法。 狌狌入的器殿和楚沐阳的遭遇基本相似，但运转心法后，用仅有的材料锻出一块基础金属块，刚放入凹槽，“书”字门中直接飞了一本《缺一门》、一本《机关术》、《炼器术》。 卿卿进入法殿的瞬间强制幻化本体，接着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巨大的引力吸着，飞速上升，眨眼之间停下，周遭已经变了模样，比起宫殿，更像是处在一处洞穴之中。 入眼是长长的泛着金光的壁画，第一幅是盘着的应龙，长翼张开，通体玄色，一道虚影从画中扑面而来，卿卿下意识甩尾抵挡，却扑了个空，壁画还是壁画，只是应龙盘着的身子在缓缓的动着。 第二幅是九头相柳，通体紫色，没每个头都能吐出不一样的攻击，除开五行，还有雷电、光、暗、毒，扑面而来就是一记强光，卿卿下意识的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眼。 第三幅是烛龙，人面蛇身，通体赤色，眼如灯笼，钟山之神，成神前居极北，能控制四季昼夜，只张嘴吹了口气，风雪迎面，卿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整个身子都冻僵了。 第四幅是腾蛇，兴云布雾，御风飞行，空中绝对禁制，极其好战，吸食蛇脑，眼中凶光射出，卿卿当即吓得半立直身体，尾巴拍响，吐着蛇信，蛇毒瞬间射向壁画，被禁制挡住，缓缓落地，腐蚀地面。 每幅壁画中都封存着一道神识。 突然，相柳的壁画中闪出一道紫光，将卿卿包裹，瞬间没入画中，壁画上多了卿卿的身影。 相柳眉心一点，卿卿来不及半点抵抗，就垂头昏迷，相柳化作一团金光没入他脑海中，一炷香后出。 卿卿醒来，对着相柳拜了三拜，接着盘成一团吐纳修炼，因它非正常修行的妖修，所以至今未能觉醒血脉修行和天赋，但刚刚相柳在它体内居然激活了稀少的属于相柳的血脉，想来是之前大泽吸收蛇毒之时有少量精血混入，再有相柳刺激引导，自己的蛇毒竟然直接升级成了相柳一样的蛇毒，并且还会暗系天赋。 第156章 陷入记忆 之后卿卿日复一日地与相柳缠斗，从被虐打，到逐渐能反击，他极快速的成长，但终究是血脉不纯，练到极致依旧难以与之匹敌。 相柳大手一挥，将卿卿送出了壁画，画中六十载，画外一时辰。 卿卿还来不及喘息，才训练结束，气息也没来得及收敛。 旁边壁画中的应龙“咦”了一声，一道墨色光芒飞出将卿卿再次包裹，接着消失，然后出现在壁画中。 烛龙和腾蛇也都睁开了合着的双眸，烛龙咂了咂嘴：“应龙是属狗的吧！就逸散了一点气息就立刻嗅到了异样，将小蛇卷走。” “就是，不过这小家伙的气息里居然还有凤凰一族的气息，龙凤斗，两族亲近的血脉也都看对方不顺眼，更别说将两者血脉融合了。等会儿出来了，我先玩玩。”腾蛇吸溜吸溜了两声，蛇信舔了舔嘴角。 “一道神识留这里几千年了，我好不容易有个带点血脉关系的徒弟，你要是敢动嘴，我跟你没完！再说你一神识，还能尝出蛇脑味道吗？”相柳九个头都看向腾蛇。 腾蛇呲牙：“有本事上天打，当我怕你！不就比我早出生几年，不然这战神，指不定是谁的名号。” “得了。当初为保妖族，共工化身结界，结界松动，我等也第一时间进入，联手画出一带为战场，消耗归墟中的聻，避免他们将结界引爆。想来我们的结果恐怕也不好，否则不会一个回来收回神识的人都没有。还是传些本事最重要，好歹小蛇以后若是有所成就，也能替我们守一守，护一护妖族。”烛龙打断了他们的话，真要说年龄，他才是最大的，天地分开，日月之前，自己就存在了。 腾蛇叹了口气：“哎~我省得，就是有些怀念巴蛇脑子的鲜味了。那小蛇就算有点特殊，也未必能修行我们每一个的法术和天赋，相柳算是后继有人了，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罢了罢了，我到时候揍他的时候，会守着点力，好好磨炼他的。” “谢了，要是我这徒弟以后还能回来，一定让他给你捉一条巴蛇回来。”相柳说完，便看向应龙的方向，多少有些担心。 烛龙和滕蛇羡慕地看了相柳两眼，也纷纷合上眼。 而巫月砂刚刚被卷入龙吸水的水柱，化形时间就到了，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变成了一团毛球，被衣衫裹住，不分东南西北的在水流中撞来撞去，最后随着龙吸水被一同卷入了最顶端宫殿中一个满是旋涡的池子中，旋涡消失，池面如镜。 巫月砂感觉脑中像是多了一层云遮雾绕，一时间很多事都想不起来，眼睛也睁不开，模模糊糊的，只能感觉到周遭有不少的水，隐约中能听到“咄咄咄”的啄击声，不知为何，让她心生惧意，下意识挣扎起来，接着就是头晕目眩的滚动。 突然停下来，似乎是撞到了什么，隐约听到有人声，然后一道灵力输入自己身体，那层云遮雾绕被拨开，她能听见对方的话。 “主上，我们带走了这颗蛋，那只鸟没法果腹，要么饿死，要么去吃别的，沾染因果且对旁物也不公平。”一道略微熟悉的清润男声，语气中有明显的疑惑。 “相繇，顺势而为是天意。”另一道更显庄严的男声响起：“救了这颗蛋，再用肉干喂鸟，鸟有果腹，又不伤及旁物，即便有因果，那也是好的因果。” “主上，相繇受教了。”清润男声豁然开朗，带着点点笑意。 巫月砂感受到向下一处传来暖意，忍不住一点点靠近，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自己并未感受到阵法痕迹，更没有幻象气息，可怎的又变成未成形的兽蛋了？自己这是在经历谁的过往？ 转瞬间，巫月砂感觉自己被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柔软的东西上，整颗蛋都下陷了些。 “小东西，你的壳碎了，没法让兽园中的仙兽帮你孵化。希望我的两滴神血能护住你，顺利成形，活下来。”庄严的男子声音落下，伴随着的是浓厚的灵力裹挟着点点神力柔和的侵入蛋壳，将内里包裹。 巫月砂身上那种阴冷的感觉渐渐消失，久违的暖意让她不自觉的舒展，想说话，张了张嘴，却是一大口粘稠的液体灌入口中，呛得她连忙吐出来。 男人看到兽蛋轻微颤动，嘴角扬起了点点笑意，指尖轻轻戳了两下：“生命坚韧而脆弱，努力活下来，别浪费了我的神血。” 巫月砂闻声，一点点凑到被啄开裂缝的位置，虽然极细极细，但也足够她窥见男子面容，她似乎能感受到男子的喜悦，他是真的想要救这颗蛋。 又是一转瞬，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巫月砂能感受到身边的粘液越来越少，而自己逐渐能感知到四肢，又是两滴血落在缝隙处，快速渗了进来，很快融入她的身体。 “主上，上次神巫大人看过兽蛋说的伴生灵宝找到了。”相繇的声音稍稍有些远。 巫月砂感受到法术波动，接着自己身旁似乎被放了什么，让她感觉十分亲切。 “找到就好。那日巫神来访，告知不久后人神两界大劫将临，让我早做准备，顺手给小东西补了一卦，竟然是与大劫有关，转机之象，更要照顾好，想法让他活下来。”男人说完之后又取了一些神血，在蛋壳上画下一道道符文。 水蓝色符文在蛋壳上缓缓游走，裂缝处被一点点拉紧，直到几乎看不出来。 巫月砂在伸手敲了敲蛋壳，却并没人注意，甚至敲到缝隙上，依旧没引起丝毫动静，只能静观其变。 很长一段时间，不断被动吸收着神血，加上蛋壳上每天都以神血符温养，缝隙逐渐消失，整个兽蛋恢复如初。 巫月砂在神血滴上蛋壳时，做了无数的努力，再没能像最初进入这里时那样，撼动这颗蛋分毫，只能等待着某位神只留存的这段记忆结束。 第157章 飞快成长 “主上，颛顼帝闭关，分身入人间历练，其子傲狠突然发狂，北方天帝管辖神界来使请求我们和盘古族出手帮忙活捉镇压，等颛顼帝醒来之后再行定夺。”相繇的声音似乎更成熟了些。 “哦~我记得前些时日，傲狠才被他们抓回去，这是没看住，跑出来了。如此看来，傲狠恐怕已经难辨敌友，让水神宫众神留意各自负责的区域，时间段，一旦发现不要纠缠，立刻上报，我亲自去处理。”男人声音明显的严肃很多。 巫月砂猛地睁开眼，眼前一亮，相繇是谁自己不清楚，但颛顼帝和傲狠却是有点印象，这段记忆是属于一千多年前，傲狠未陨，若是她能通知救兽蛋的人，阻止傲狠与共工缠斗，撞破天幕，不会造成人间生灵涂炭，背离记忆和事实，是否能提前打破困境呢？ 思及此，她双爪亮出，锋利的爪子一下下狠狠的砸在蛋壳上，或许是她念力太强，整颗蛋竟然轻微颤抖起来。 “小东西，你这是着急出来？”男人的声音很轻，手指微曲敲了敲蛋壳：“这么久没动静，要不是伴生灵石上依旧笼罩着禁制，我都以为你没了。” 巫月砂又用力抓了几下，蛋壳却再次沉寂，她才明白，这记忆根本不由人改变。 男人画好血符，离开，周遭再次寂静。 巫月砂合眼凝神，就在刚才蛋壳晃动的瞬间，内里的粘液几乎只有自己身上薄薄一层，而这次血符之后，竟然能明显感觉自己在饕餮形态下能运转她作为巫女的道法心经，双爪诡异的掐着法诀姿势，一遍遍的运转道法心经，灵一点点在额间灵台汇聚，这是离开巫族后一年多不曾有过的感觉，通体舒泰。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传来了陌生的女子声音，温润清透，却有明显刻意的压低：“速度快些，得赶在他们进入归墟之前，将这个一同悄悄送进去。” 巫月砂一怔，她以为这段记忆是水神宫某个殿主神灵的，可现在那人显然不在，一时间她也不敢确定自己的处境了，但之前种种试探，她知道自己只能随遇而安，拿这里毫无办法。 “大巫，这颗兽蛋上有共工神血画符，我以施展法术，必然会被对方发现，而且，也未必能有用。”男声清亮，却刻意压低。 几步轻巧的脚步声后，女声在蛋壳外响起：“共工倒是真的花了不少心思，只是这份心意注定是不合时宜。他为保下妖族，两界安稳倾尽所有，也想护这颗蛋顺利长成。但各族生而不等，神造世人，是天意，却又非天意，人死无处去，生聻为患，终究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我们能做的只是寻天道下一线生机，并让其实现。所以，若神兽有灵，望拂佑苍生。” 巫月砂明显感受到五行之灵汇聚而来，不断的涌入，摇摇晃晃下，她明显感觉到整个空间在不断变小，然后自己也不受控的变小，她知道，外面的大巫刚刚的那段话，在最后用上了言灵之力，深刻的印在了这个尚未出壳的小兽脑中，配合着主动缩小，接着被一股外力拉扯，飞了出去，应该是入了对方袖袍。 “行了，赶紧走，趁水神宫巡卫未发现。”大巫嘱咐了一句：“小心隐藏身形，不要在任何类似镜面的地方经过。” “好。”男子应下，接着纵身一跃，飞上房顶。 在兽蛋被携带着离开房屋的一瞬，巫月砂被一个力量，弹了出来，微微一怔，身边站着亭亭玉立的巫女，她面色苍白，双手紧握着，僵直原地。 巫月砂伸手碰了碰一旁的巫女，巫女如年久出土的画帛，一点点碎裂开，飘散空中，又像是被吸引，靡靡莹光飞向原本兽蛋旁边放着的伴生灵宝。 接着整个房间的空气凝固一瞬，周遭一切化作点点星芒全数收归伴生灵宝，整个宫殿由水组成，除去记忆碎片的繁华，回归原本，淡蓝透明，靠着水神宫的残存神力固形。 巫月砂来不及环视四周，只见有一抹明亮冲向自己，伸出双爪想要阻挡，金光丝毫不受阻挡穿过掌心，直接飞入额间灵纹，灵纹一闪，半点没有抵触，任由其穿过，没入额间灵台。 巫月砂本体之灵也瞬间被拉入额间灵台，看到灵台内金光撞入空空的蛋壳状伴生灵宝。 原本坚硬的灵宝却在金光的冲撞之下，被撞出各种高低不同的凸起，接着像是面团一样被拉长拉扁卷曲，在巫月砂为反应过来之时，如同匹练一边飞过来，将本体之灵饕餮缠绕了无数圈，原本需要一些时间吸收炼化的灵宝与本体之灵融为一体，原本本透明的淡粉色饕餮逐渐凝实，如有实质。 羽涅伸手推开门的时候，正看到殿中一团亮光，能明显察觉一丝微弱的与自己有联系的气息，辨认出光团中是巫月砂，看模样是化形前兆，便退出去，并将门合上，右手虚虚一抓，无数半透明的丝线从西面八方来，缠绕上指节，快速掐算感应，快速寻找到一同进来的每个人的位置，确定大家都没有危险，便斜倚在门边，给巫月砂护法。 日升月落，一天，两天，羽涅从斜靠，到原地打坐炼化自己得来的一段被相柳带回安置祖父寝殿的共工神骨，神骨于身，将他修为稳定在半神，给他获取神格赢得了更多时间。 殿内，巫月砂已经恢复人形，除了头和四肢，依旧被光团包裹，整个人也没有丝毫醒来的征兆。 厨神殿，楚沐阳换了心法之后，加上用殿中灵物练手，失败的作品都被她吞入腹中，短时间吸收大量灵力，又运转心法，迅速运用在颠锅做菜之中，形成一个完美的循环，修为在不知不觉间连跳两级，进入洞虚中阶的境界。 炼器殿，狌狌妖族血脉被水神殿中的神力纯化，出现返祖之象，双腿腿骨渐成金色。 第158章 各有所成 狌狌将凝聚双腿的返祖神力引导手臂，双手臂臂骨有方寸凝成纯金之色，坚硬无比，配合巫族炼器心法和神殿所得的锻器术，成功攻克难题，制作成可变换大小的传说中饕餮形机关兽，几乎以假乱真。这个过程中，心境提升，三次顿悟，加上本身血脉上佳，一跃三阶堪堪摸到了渡劫期的门槛。 阵法殿，伊诺不断陷入各种阵法，从简单到复杂，并非都是《九天玄女阵法集》上所有，但却能寻到相似，他本就是阵法天才，在减缓时间流速的殿中，更是多了时间集中的学习，触类旁通，很快将《九天玄女阵法集》上大半的阵法收作己用，甚至还针对同一个阵法，以不同的方式去解，从中寻到最快捷的方法，并不断总结，形成自己的一套阵法理论。 术法殿，卿卿在应龙处得了控水的传承，并激活了少量的应龙血脉，水系妖丹涨大不少，对应的凤凰精血形成的火系妖丹猛地一涨，疯狂吸收壁画外的火行灵力，外面的空气都一度扭曲，直到两相平衡，一举突破至渡劫中期，因在水神殿中，雷劫未至。 应龙见如自己预期，它现在也算是自己后辈，便将自己毕生所成悉数教给了卿卿，又是一番锤炼后，一脚踹出壁画。 卿卿从应龙的壁画上被扔出来，还没来得及舒展身体，又被白光一罩，收进了腾蛇的壁画中。 腾蛇惊于卿卿身上糅杂的气息，喃喃着不可能，却还是不死心的将自己的一滴精血送入了卿卿血脉中。 卿卿顿时疼得翻滚起来，他知道又是一次剥皮拆骨的酷刑，更清楚这些都是为了自己能更厉害，咬着牙努力保持神识清明，才免得功亏一篑，他想变得很厉害，才能更好的保护主人。 烛龙感受到旁边壁画传来的杂糅的气息，眼睛闪过亮光，若是腾蛇也成了，那么自己也能留有血脉，留下传承。本体没来收回这抹神识，想来凶多吉少，能留一线血脉，也算完成心愿。 而原本相柳和应龙的壁画处明显的暗淡很多，两神识闭目盘于画中，气息近乎消失。 巫月砂额间灵台内，饕餮由虚成实后，从灵台飞出，尾巴一扫，将人形的巫月砂扫入浓密的粉色毛发中，打了个哈欠，趴着小憩。 灵台内，原本的伴生灵宝并未耗尽，却也只剩薄如蝉翼的透明一层，在中央停了片刻便飞向了一个圆形的台子，附着其上的瞬间，在巫月砂和饕餮的上空形成一个巨大旋涡。 旋涡不断盘旋转动，巨大的吸力让整个宫殿都震颤动摇，水凝成的房顶，柱子逐渐解体，被吸入其中，唯独没有丝毫影响到下面的一人一兽灵。 在门口的羽涅猛地站起身，伸手去推门，还未碰到，眼前的门就化作无数不规则的形状飞向旋涡，他旋身飞离，被无数无形的丝线托举在水神宫的高空上，此处仅低于水神宫主殿。 整个宫殿全部吸入旋涡，才缓缓停止转动，接着形成一道水柱，直直飞向巫月砂的额间灵纹，最纯净的水之灵带着些微的神力，被饕餮伴生灵宝所引，快速聚于第一级大圆满灵台上，快速转化凝聚成第二级的水属性灵台，直接灌满，像晶莹剔透的淡蓝色果冻。 饕餮驮着巫月砂，身下薄薄的宫殿地面传来咔嚓咔嚓的轻微声响，接着碎裂消失，他们瞬间下坠。 羽涅右手伸出虚虚一抓，左手剑指施法，无数无形的线凝成匹练，将饕餮托住，制住了他们下滑的趋势，转眼间，旁边的水壁一道道水柱倾泻而来，眼看着新的宫殿形成，和之前几乎完全还原，只是位置稍微矮了一些。 巫月砂幽幽转醒，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修长的双手，握了握确定是真的，下意识就要起身，又想到自己才化身的模样，赶紧从储物戒中取了一套衣服套上，激动喜悦之情也稍稍缓解，没有再激动地蹦起来，只是依旧笑得眉眼弯弯，嘴角上扬。 饕餮确定巫月砂安全后逐渐虚化消失，而同时巫月砂额间灵台上，一个缩小版的饕餮团在水灵台上小憩，显然一副疲态。 巫月砂并不知道身处的宫殿摧毁后有重建，仔细打量，到处空荡荡的，没有一点装饰和半点居住的痕迹，尝试着通过神识内的契约同卿卿他们沟通，却像是被切断了一般，并未得到回应，有些气馁。 羽涅许久不见巫月砂出来，伸手推门而出，两人四目相接：“你能化形了？” “化形？”巫月砂尝试着感受自己的身体，想要变成饕餮，许久未有半点变化：“不，不是化形，我现在可不能变成饕餮了。我想应该是我的本体之灵灵体完整，与我切割开。我是人，是巫族的巫女。” 羽涅眉头微皱，他分明在巫月砂身上还能感受到那一丝微弱的联系，以及明显的饕餮气息，“你不介意的话，我想摸骨，妖族比灵族和人族多一块妖骨，未能渡劫成仙之前无法自己藏匿，皆隐于枕骨之下，以特殊的手法便能摸到。” 巫月砂也想确定自己的状态，便点头同意。 羽涅伸出双手捧着巫月砂的脑袋，右手剑指，在枕骨下两指处按压，然后往上一顶。 巫月砂痛呼出声，眼泪都在眼眶打转，伸手拍开羽涅的手：“痛！痛！痛！你怎么不早说，要这么痛，我可不愿意让你摸妖骨。” 羽涅右手凝了一缕生气，一点点轻柔的渡进巫月砂的妖骨缓解疼痛：“你有妖骨。虽然不知道为何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你确实是妖。” 巫月砂皱眉，之前变成饕餮死活不能化形，现在化作人形，又死活不能变身。分明自己父母都是巫族，那自己这块妖骨从何而来？ 两人都陷入沉思，还未想出所以然，山海经不知从何处飞来，嘚瑟得立在他们面前：“你们怎么了？” 第159章 半巫半妖 羽涅挑眉看向巫月砂：“咯~你主人化形了，但也没完全化形。” 山海玉书内的书灵凝聚成形，书面印透出五官，惊讶地看着巫月砂，飞到她身边转了一圈：“恭喜主人提前成功化形！” 巫月砂伸手拽住眼前晃动的山海，有明显不耐：“你到底行不行？不行就闭嘴。你看我这像是化形成功吗？能维持人形，身存妖骨，却不似寻常妖修，能随意变化身形。” 山海轻笑出声，“这有什么担忧的？你生于巫族，本来就不是什么妖修，会有妖骨是因为你是以饕餮残魂滋养而生，半巫半妖，不会影响修行速度。” 巫月砂狐疑的看向山海：“你怎么突然这么偏的事都知道了？” 羽涅微微皱眉，经巫月砂提醒，才想起之前分明没能感应到山海的位置，还以为它被巫月砂收入戒中，右手在伸手施法，“我已经炼化水神宫，之前一直未寻到你位置。月砂，看看你戒中。” 巫月砂瞬间被移形换影到羽涅身后，低头探向储物戒指：“没有。” 羽涅依旧警惕的看着山海，一手抓着巫月砂，一手暗中掐诀，准备随时带着巫月砂离开：“几日之间从勉强聚形的书灵修出五官，只差一步便能化形。这里是水神宫，不是什么天养之地，能孕育天材地宝。说，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山海努力在两边撑出细长的手臂，连连摆手：“我不是什么东西！不对，我就是《山海经》，这些天大家的修为增长都很快！又不是只有我一个，楚沐阳，狌狌，伊诺都快要到历劫期。” 巫月砂从羽涅身后伸出半个头，有些惊讶又忍不住带着点狐疑：“真的？他们都连着越过三阶？那卿卿呢？你怎么知道的？” 山海绞着手，才细细回忆起自己在水柱分开后的遭遇：“水柱将我们分开后不久，我被传入了一个很大的书阁中，那些书就像活过来一般，都围着我，不论我怎么叫都没人来救，然后我就被它们压得晕了过去，再醒来，一切恢复如初，那些书籍整齐摆放仿佛流逝的时间和之前被压都是我的错觉。 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拉入另一处书房，明显小了很多，但合着门口透明的结界，我看到外面的楚沐阳，打招呼，她却没听到。这一处的书籍没有之前的凶残，只是无数的金字钻出来，一股脑的撞入我身体，被动吸收之后，我灵力增加也逐渐凝实，接着同样的房间布局转换，我看到了伊诺和狌狌，再然后被弹出来就到了这里。” 羽涅一手掐诀，很快巡视过几人修炼的位置，紧皱的眉头些微松开：“它所言无差，我大概明白缘由了，山海所到之处都存有水神宫各类书籍，而卿卿所在是一处壁画。” 山海打了个响指，脸上多了些喜色：“我懂了，进入水神宫后，我们被分别按照各自擅长的方向投入不同的修炼空间。水神宫也太好了吧！白送这么大的机遇，要是外面知道了，不得疯抢啊！” “想得挺美。”羽涅从巫月砂前面移开，白了山海一眼：“若是没有两把阵心钥匙，且不说寻不到进入的途径，就算进入了，也是另一番凶险境遇。” “羽涅，我能去看看卿卿吗？有些担心。”巫月砂手指微蜷，从山海的反应来安，沐阳他们三人是没有危险，而且还纷纷晋阶。 羽涅点点头，伸手握着巫月砂的手，施法瞬间消失在房间。 山海见状连忙伸手环抱着巫月砂脖颈，在随后的一瞬被一同带离。 转眼间，他们到了一个无尽长廊，长廊两侧是一幅幅彩色壁画，上面多是妖族修行有成的神灵，各有神态，或俊美，或慈悯，或柔情，或庄严，低眉垂眼，凝视众生，身后虚影是各自的本体模样，两相映衬，更慑人心。 羽涅只觉神识被拉扯，默念数遍凝神诀，稳固心神，在缓缓抬头：“这些壁画拉扯神识魂体，其内另有乾坤，大家小心些。” 山海丝毫不受影响，飞在看空，凑近壁画：“羽涅半神，你现在不是水神宫的主人吗？怎么这些壁画不认主的？连你都无法控制。” “你仔细看看，这些壁画可不是什么普通灵宝，每一幅都封存着一道神识，留下的是他们的传承，本为善意，自不受水神宫所束缚。”羽涅淡淡解释，稳住心神，察觉其本意后，恭敬的向壁画行了大礼。 巫月砂却是恍若未闻，快速掠过羽涅身边，下一瞬身形消失。 “主人！”山海下意识伸手去捞，却被一股陌生的气息隔离开，眼睁睁看着一抹发丝消散：“半神，主人被带入哪一处壁画了？” 羽涅眉头微皱，刚刚他并未感受到壁画的波动，可是巫月砂却是在眼皮下消失不见，双手快速弹动，指尖，指节无数的无形细线颤动，将每一处的变动都传了回来，并无异常：“她还在壁画长廊，我们分头寻找，任何有异常的壁画都立刻通知我。” 山海点头，快速飞了出去，贴着左边的壁画快速阅览，得先找到主人，再想办法将她带出来。 羽涅捏了捏眉心，放开心神，尝试着将神识粘连上壁画，以便更快速的阅览这上千幅壁画，从水神宫出现到现在数千年累积的大大小小的神灵留下的神识传承。 可即便是水神宫的掌控者，显然也对壁画毫无办法，留在壁画中的神识普遍攻击性极强，他才试探着放出一丝微如蚕丝的神识贴上去，就被壁画透出的戾气斩断，脑袋传来微弱的刺疼，轻晃两下，让自己清醒起来，保持着安全距离快速阅览着右侧的墙壁。 巫月砂神识有一瞬间的空白，才堪堪站稳，无数冰刀飞射而来，她上下翻腾躲避，依旧中了数次，身上留下难愈的伤口，血不断渗出，密集的冰刀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第160章 画中遇险 又勉强躲过一波冰刀，巫月砂深深吸了口气周围寂静一片，连飞来的冰刀都悄无声息，唯有她身上的伤在不断增加，这样下去自己会耗死在这里，得想想办法。 巫月砂一个侧翻，右侧偏头，冰刀贴着脸颊飞过，突然伸手紧紧握住，任由冰刀震颤嗡鸣，瞬息间手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半闭着眼，感受体内，火之灵凝聚。 同时冰刀依旧不断的射来，她凭借周围气息的流动，快速翻转腾空，同时左手聚木之灵沿着右手手臂的一条脉络快速点压，引导火之灵畅行无阻，右手上蔓延出汹汹火势，从淡转浓，火焰从橘红渐渐化作蓝色，冰刀开始缓缓融化。 巫月砂大概估算了温度，放开手中融化过半的冰刀，双手结印施法，整个空间没有一丝灵力，她只能从自己体内抽取，因此需要在之前试探清楚冰刀的融点，体内的火之灵被快速抽取，在结印加持下，温度更高了些，施法让火之灵在自己身前形成护盾，为了节省灵力，不得不尝试着快速通过这里。 周遭白茫茫一片，除了能确定自己一直在往前走，体内的火之灵在不断减少，蓄力不及，只能以木养火，脚下不自觉的加快了脚步。 眼看着木之灵也将耗尽，巫月砂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五行转化，若是自己体内的灵耗尽依旧没有走出去，会不会真的就被留在这里。 “哎~”一声极轻极短的叹息。 巫月砂皱紧眉头，右手维持护罩，左手虚虚一握，手中一柄半刀半剑的武器，显然是狌狌尚未锻造成功的，防备着四周：“谁？！出来！” 壁画长廊里，山海和羽涅越走越忍不住担忧，几千幅壁画中寻一幅画，找一个人太难了，但他们却只能期盼着能快一些，更快些，也希望巫月砂能遇到一个不那么凶的神识。 “五行相生，方能生生不息。”那极轻的女声又一次低低呢喃。 巫月砂只觉声音有些熟悉，但却并未多想，因对方的提点，注意力更多转移到火罩上滴落的水滴上，“水生木,木生火”以其攻养己之失。心中豁然开朗，左手拿来称手的武器收回，剑指施法引动火罩外冰刀融化成的水从一条细小的缝隙中穿过，直直撞到左手手心凝聚的木之灵。 木灵快速丰沛起来，木之灵由直接引入到右手手心，火势猛地长大，如此循环，没了后顾之忧，巫月砂将火灵又提到了几分，盾往外扩，水更多，循环越快，“嘭——”一声闷响，整个空间被火光覆盖，深蓝的火焰热烈且疯狂，冰刀全部融化。 巫月砂一直运转着五行相生的术法，直到再没有一滴水，便知道这一关自己是过了，对着虚空一拜：“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勉强通过考验，还请一见。” 依旧没有回应，只是地面震动，不远处拔地而起，形成消散，隐约听到涓涓流水，接着就看到山边直立的一面大量水湍急而下，形成巨大的瀑布，眼看着水快速蔓延开来。 巫月砂双眼一睁，只嘟囔了一句“还来！”立马拔腿反向奔跑，一边想着该如何入手破局，足尖一点，勉强跃离地面两尺稳住身形，双手结印，再次运转五行相生术法，但这一次，火碰到水面，瞬间熄灭。 水面快速上涨，而空间有已经禁空，巫月砂眼看着水没过脚踝，只能飞速后退，但水蔓延的速度丝毫不比她慢，很快回到了起点，背后是墙体，再无退路，但水依旧快速的上涨着。 另一边，卿卿被烛龙推出壁画，四幅壁画上的神识都合上眼进入休眠。 山海正专心致志的看着眼前的壁画，突然一个绿色的东西滚到身下，吓得它差点蹦了起来：“半神大人，半神大人！救命！” “嘶嘶~”卿卿原本精神紧绷，在听到异常声音的第一秒身体先于神识，尾巴一卷，将声源处的东西绞住，竖瞳闪了闪，射出一道寒光，身体又收紧了些。 羽涅瞬移过来看到的就是扬着脖子警惕四周的卿卿，吐着蛇信，眸色冰冷狠厉，眼看着山海被绞得些微变形，连忙一个闪身出现在卿卿面前右手剑指直抵七寸脊柱的位置一敲。 卿卿整个蛇身发麻，僵直的一瞬，山海从蛇身挤出来。 羽涅伸手一捞，将山海塞入怀中，急速推开，虽然可以直接压制卿卿，但他现在的状态若是被压制，会将他的势打散，等同毁人根基。 山海揉了揉自己的身侧，好不容易聚集起的灵体凝聚五官，现在又模糊了许多：“亏了，太亏了。” “能救下你已经很不错了。”羽涅从储物戒指中取了一颗极品灵石：“温养修补书灵我不会，只能靠你自己了。” 山海立刻将极品灵石一抱，又缩进了羽涅的衣服里：“现在卿卿找到了，主人那边是等着她出来，还是继续找？我现在的情况不不合适再靠近壁画，会被壁画里的神识当做养料的。” “我会去寻。”羽涅见卿卿的状况，自然更不放心巫月砂，施法将卿卿困在结界中之后，再次前行。 卿卿被卸力之后稍稍冷静下来，眼神逐渐从凶横的状态中恢复清明，化作人形盘膝而坐，脑中将这些密集的术法和战斗一点点理顺，逐渐形成一套适合自己的修行路线和战斗风格。 巫月砂数次火攻无效，水面已经没过了腰间，不出半炷香，就会将她完全淹没，情急之下，心思一转，五行相生，亦能相克，水生木，木生土，土克水，如此便能以水制水。 她想到便做，右手剑指，虚空一划，土之灵从指尖溢出，落地形成一道三丈高的土墙；左手引一柱水过墙落在木之灵上，指尖一弹，木之灵落入土墙，瞬间疯涨。 水清润土墙，木之灵化作一颗颗种子，扎根墙上，汲取水源疯狂生长，根繁叶茂。 第161章 寻人未果 眼见花开花落，瞬息已是四季春秋，叶落在土墙上，刹那间化作粉尘，混入泥土，土墙又厚了些许。如此循环往复，水涨一分，木旺一层，土厚一寸，两相抵消，一直到泥土蔓延脚下，水被一点点吸收退却，脚踏实地的瞬间，心才落地，浅浅松了口气。 一声带着些许满意的轻笑在耳边响起，巫月砂下意识的紧绷防备，清楚自己在对方鼓掌之前，又快速卸力，能感觉到对方并无恶意，似乎只是玩弄。 巫月砂咬牙双手结印，一抬一压，凭空落下沙尘，在被阻隔的水中，一面面墙聚沙而起，很快在水中形成八卦阵，“阳鱼为土，点以水眼，阴鱼为水，点以土眼。” 话音落下，沙尘落下，聚拢成阳鱼，一边团水成阴鱼。 巫月砂右手剑指空中虚点，两道木之灵飞速落入阴阳鱼眼，点睛落成的一瞬间，整个八卦阵飞速旋转起来，卷着连绵不断的水形成巨大的旋涡，形成一个巨大的旋转柱子，一点点拔高，却丝毫没有颓败之势。 “不错，不错，后生可畏。”清脆的掌声伴随着夸奖，水土柱顶端如一道清风拂过，一道身影渐凝成形，那人一身银色装饰闪着柔和的光芒，右手虚虚一按，柱子如沙崩塌，移步瞬间出现在巫月砂面前。 巫月砂整个人被禁锢，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子绕着自己快速旋转，并且支配自己的身体四肢，快速摸骨。 壁画外，羽涅神识分身百数，以术法标记，防止被壁画中的神识误吞，每个分身距离壁画都有三尺，此时已经将所有的壁画查看完，每一幅上的神识都安详的闭着眼，并没有任何异样处。 山海从衣襟处露出眼睛，看羽涅皱眉：“这么几千幅的壁画中，都没有主人身影吗？这可怎么办？” 羽涅右手施法一合，分身纷纷回到身体，双手微曲，快速震动：“每一幅壁画都正常等待中的状态，画上也未有半点月砂的身影。我又查了一边水神宫，除了壁画长廊，别处连她半点气息都没有，所以，她肯定还在这里面。” 山海双手托着玉册，用力晃了晃：“之前被卿卿弄得几乎变形，内里的记录很多有错位，等我弄回原位再看看这里面关于壁画长廊的描述。” 羽涅将山海掏出来，又给了一块极品灵石，直接引着内里的灵力灌入山海经玉册，玉册肉眼可见的膨胀起来。 山海内的书灵化作雾气形态，快速的将进入的灵力全数包裹起来，然后闪了闪沉入书中快速炼化，不需要自己去一点点抽取，显然速度快了很多，不到一刻钟，玉册肉眼可见的缓缓泄气，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书页快速翻飞，稍稍停顿之后：“这上面居然没有壁画长廊的记载！各路妖神留下一脉传承之地，如此重要，怎么会没有记载呢？” 羽涅闻言，指尖微微一弹，伸手捞着山海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壁画长廊的记载就镌刻在入口处，并非书卷，你自然无法汲取。但上面并没有提及现在这种情况，只说有缘被选中者可得大机缘。或许，我们可以让卿卿问问壁画中的神识，毕竟这里是他们的主场。” 山海点头，挣开羽涅的大手，飞落在他肩头，“只是不知道卿卿已经被扔出来，他们还会不会帮他。” “有师徒之情，多少会比我们俩好些。”羽涅一个闪身，出现在笼罩卿卿的结界前。 卿卿敏锐的感受到身边些微的术法波动，睁开眼，金色竖瞳闪过，见是羽涅和山海，放下警惕，恢复正常，起身对羽涅欠身一拜：“羽涅半神，我主人呢？你们找到了吗？” “没有。”羽涅右手一挥，结界消失：“恭喜你得了传承，而今眼底清明，想来是已经彻底融会贯通了。” “谢谢。”卿卿经此一番快速成长，外形也发生了变化，已经从半大小孩长成纤细少年，一身青白为底，墨竹附蛇的花纹长衫，多了一丝冷冽和妖异：“你们反转回来寻我，是不是需要我协助寻找主人？我虽然是她的本命蛊，但在神界有太多方法阻断我们之间的感应了，比如这里，我只能嗅到主人的停留过的微弱气息，我想半神也能做到。” 羽涅点点头，若非卿卿提及，他倒是忘了他与月砂之间的感应：“这事还是需要你出力。我查了所有壁画，并未找到月砂身影。既然有神识选中你，传你修行术法，那便是师恩，多少有些情谊。你尝试问问，对于这里，他们更为清楚。” 卿卿闻言，看向一排的四幅壁画，却见他们都敛着下眼睑，比旁的少了一些神光，但对巫月砂的担心，还是让他想试试：“我试试，但我应该如何与他们沟通？” “每个人的修行术法都有各自特殊的气息，你用这种气息包裹你的神识，便能再次入画。这是我推断的，你试的时候小心着些，对了一定记得问清楚主人这样突然消失，但又为出现在任何一幅壁画中是什么情况，危不危险，我们应该如何寻人。”山海从之前羽涅神识靠近壁画出现的问题里推断道。 卿卿点点头，就地盘膝而坐，运转修行术法，神识离体后，背后羽翼长出，飞向烛龙的壁画，距离壁画还有一尺的时候，被排斥停住。 烛龙懒懒地睁开眼：“怎么？是还被揍的不够？适合你的都教给你了，旁的与你无益。” 卿卿摇头，背上翅膀扇动虚立空中：“不是。师父，我主人在无尽长廊消失了，但翻找完所有的壁画，都没有寻到。所以想问问师父，我应当如何做？” “你主人？你现今得了我们四神真传和血脉，前途不可限量，在神界也不需向任何人低头，怎么还有主人？断了。”烛龙声音低沉冷淡，和之前他们在黑市所遇的真身不同。 第162章 空白壁画 卿卿摇头：“主人就是主人，永远都不可能断。若是师父为难，可废去所授所传。我和主人之间，是另一种共生。” “共生？”烛龙话音落下，一支强有力的大手从壁画中伸出，将地上盘膝而坐的卿卿抓住，就像把玩泥人一般从头到脚的捏了一番：“不是契约，却更复杂，竟然受天道认可，无法斩断。她会在长廊消失，必然有她的因缘际遇，你们寻不到的。若是活着出来，便是得大机缘；若是不幸死了，也是命中定数。” “定数？那是饕餮，真的不能救吗？”羽涅见卿卿肉身飞在半空的时候，便知道烛龙神识聚形，出了壁画。 壁画虽然禁锢了他们的神识，同样也保护温养着神识，靠近壁画的魂体神识会被壁画吸入，里面便是他们的主场，一切随他们心意而动，几乎无敌。 羽涅见时机已现，没有丝毫犹豫，双手掐诀，神识出离，伸手抓住烛龙准备抽离的手腕，一番拉扯后，烛龙被拉出壁画，毕竟它虽为神却只是一缕神识，根本不是半神的对手。 烛龙落地，体型庞大，瞬间挤满走廊，一声不满得“哞”叫，壁画里的神识纷纷转醒，睁开眼睛或竖瞳或横条形，竖条形……都冰冷地盯着羽涅等人。 羽涅抓着烛龙的手，带着卿卿和山海虚立半空，虽然人形显得弱小，但气势上不输半点。 山海被吓得躲进了羽涅衣襟中。 卿卿神识回体，站起身对着四幅壁画一拜，然后侧身立在羽涅身边，眼中都是坚定。 烛龙居高临下的睨了两人一眼：“我说谁能如此大胆呢？！原来是个半神……嘶~你是共工之后？他们现在如何了？妖族现今如何了？” “还请龙祖能先告诉我，为什么我的人明明在长廊消失，却在任何一幅壁画中都未曾看到人影？”羽涅右手虚虚一抬，手指上无数的透明细线纷纷缠绕上烛龙的神识。 烛龙并未躲闪，但神色一变，显然郑重了许多：“你是现在的水神宫之主？后土小儿呢？一众神官呢？怎么会交给一个半神？” “父神已亡，神官……水神宫早没有神官了。”羽涅眼神似乎穿过烛龙的神识看向远处，有着一丝丝的阴郁悲伤，却转瞬消失，变作坚定，他必须保护好巫月砂，直到神巫预言成现：“现在龙祖可否能告诉我答案？壁画长廊可有什么特殊的？” “都陨落了，三千余众大大小小的神都无一幸免……什么神，什么人，什么妖，哈哈哈，怜悯庇佑，强者之责，可又有谁能庇佑满天消散的神灵。若是可以，便应阻止当年盘古族的女娲，一念起抟土作人，生灵应运成，亡灵无处去，终成隐患。”烛龙的眼神没有了厉色，有种历经世事的沧桑：“我还有两个问题，我们这些妖神还有多少建在的？妖族现今如何了？” “不清楚，大多从归墟战场归来的神灵要么灵解反哺天地，要么陷入沉睡。但前不久，我遇到了你的本体，处于半沉睡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太好。相柳在此前自陨了。至于妖族，现在并无厉害的妖神，但因为共工当年的庇佑，又聚居大荒，与灵族算是和平共处。”羽涅简略回应，确定烛龙并无恶意，便收了牵制他的细线。 烛龙瞬间幻化人形，青丝如墨，披散身后，比黑市的烛龙化形年轻了很多：“不仅妖族，灵族应当也没有太多厉害的仙神了吧！盘古族和灵岳族呢？” “先救人。”羽涅皱眉，双手微蜷，几千幅的壁画里，寻不到巫月砂，她现在究竟面临着什么？会有什么危险？ 周围壁画中的神识都认真的听着两人的对话，见羽涅拒绝，目光变得严峻，威压如有实质倾泻而出。 卿卿不敌，“嘭——”地一声跪在地上。 羽涅鬓角有点点薄汗浸出，腰背些微佝偻，又咬牙直立，目光灼灼的看着烛龙：“你问的，我答了。我等你给的答案。在这水神宫，即便壁画长廊自成一境，但也并非不可破，不动手，不过是不忍传承覆灭。” 烛龙沉眸，一声“哞~”鸣，壁画上诸神神识各自收起威压，恢复了原本的模样：“壁画长廊里有一幅空白壁画，不论我们谁的神识想要附着而入都被排斥，没人知道缘由。” “可是我看过所有壁画，并没有空白的。”羽涅下意识吞咽，将担忧藏下：“应该如何寻找？若是进入空白壁画会不会又什么危险？” “空白壁画擅隐匿于神识壁画之后，甚至模拟神识壁画。当年我们只是一缕神识被送入空白壁画，至此禁锢其中，不得离开十步之遥。你说的整个被主动吸纳的情况，并未遇到过，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烛龙轻轻叹了口气，不是他不愿意帮忙，确实无法。 羽涅深吸了口气：“即便她体内蕴养着饕餮残魂，也毫无办法吗？” “饕餮残魂？”烛龙沧桑的眸子里透出一抹亮光：“你是说饕餮还有生机！也就是说至少神界还能换来千年的喘息和寻求破局的时间！？” “是。”羽涅回应，眼中闪过一抹希冀：“真的没有办法找到空白壁画吗？真的没法救人吗？” “我知道如何寻出空白壁画。”相柳从壁画上施施然地拾阶而下：“只是这代价……太大了，或许我们这些老东西十不存一。” 好几个壁画前都悬浮着壁画中神灵的化身，或俊逸，或邪气，或妖冶。 腾蛇、应龙纷纷点头附和：“若是饕餮，确实应救。” 其中，似鹤独脚的神兽毕方壁画前，男子一身火红铠甲，不时有三昧真火环绕身侧，性格火爆，“我不同意，本来就是留在这里的一抹神识，为的不过是传承，多少年没有各自族人送来后代来此传承了？你们几条长虫倒是留了传承，我们可都还没有！” 第163章 巫神神识 “不若让相柳说说方法，我们再看看能不能适当改进，既能寻到空白壁画救人，又能让我们幸免于难？”人首虎身的天吴壁画前，面容清隽，一身儒雅灰白长袍的男子劝说着。 “呵~！”毕方冷哼一声 ，转身再入壁画，合眼不理纷杂。 天吴轻轻拨了一下鼻尖，淡淡笑意，言语温和：“毕方性子火爆，但能留在这里的，又有哪个会不顾苍生？不过是未见有缘者来，心里的担忧怨气不得纾解而已。我们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大多都是天生地养，没有族人，留这里也是为了传承，多一分庇佑妖族的实力。” 妴胡壁画前，女子头上一对鹿角，一双又圆又无辜的眼睛，童颜娇俏，一身翠色流苏裙，一个旋身在空无处虚虚坐立，从鹿角处蔓延出绿藤花朵，周遭春意盎然：“我倒是觉得毕方有道理。反正我这抹神识是要自私些的，妴胡族子嗣少，能等久些也好，我虽然是封神，神位低了些，但好歹也给他们留下些什么。” 长右壁画前，一个半身赤裸，肌肉臌胀的男子扛着九重铁伞武器，直直站立在，些微外开的鼻子轻嗅：“我闻到后辈的气息了。” 语闭长手一伸，虚空一捞，一个同样五大三粗的男子被捞了过来。 人高马大的狌狌被人拎着脖颈悬在半空中，眼神茫然不解，看到羽涅后，明显兴奋的手脚扒拉：“羽涅半神，救我，救我！” “狌狌？！”长右拍了拍狌狌的后脑勺：“也算是同族后辈了。我先走一步，你们商量个对策，告诉我即可。” 话音落下，长右拎着狌狌进了壁画中。 一时间，陷入静默，腾蛇和应龙先出声，让相柳说说方法。 另一边，虚立在巫月砂面前的女子后退了半步，柔和地看着他，有种长辈看晚辈的慈祥，语气笃定：“你是将任的巫。挺好，没想到随手一捞，也算故人。既是巫，怎么你身边没有觋的气息？” 巫月砂看着眼前人，虽然被禁锢，却没有一点惧意，只是多了几分乖巧的恭敬：“晚辈拜见先大巫。现在巫族并无大巫，不知道大巫是第几任？你的觋呢？” 女人笑笑，身上的银色碰撞出清脆声响，和她的笑声一样的好听，右手解了禁锢法术，看着巫月砂的目光很深邃，仿佛透过她看到了亘古久远的时空，没有多余的情绪：“我的觋啊~早就灵解了。点入壁画中，寒暑不经年。不过，当年的我们应该都活不到寿尽五衰。” “当年……是什么时候？你可是和共工同时期的大巫？”巫月砂嘴角微微挑起，从羽涅言谈之间猜到水神宫在他出生前就随着共工的消失而自主封印了，直到他们寻来才解开封印：“若是如此，你便是巫神的残魂？” 巫神轻轻点头，看着巫月砂的眼神温柔却洞察人心，手一挥，竹桌竹椅凭空而成，从脚底开始草长莺飞，原本的压抑感消失，转瞬变了天地：“小巫女，来坐。” 巫月砂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陶壶茶盏，火之灵聚在炉中，一小袋楚沐阳炒好的坚果和一包茶，眼中尽是乖巧讨好：“这么多年了，你应当也想念巫山上明清茶吧~这是今年的春茶，最是甘甜。” 巫神笑着接过巫月砂递来的茶盏，深深嗅了一口：“果然，茶还是巫山的香。小巫女，我接受你的讨好，但现在你还不能出去。” 巫月砂垂着眼眸，喝茶的动作一顿，些微震惊于自己的小心思被毫无保留的点明，但也只是一瞬，便继续喝茶，并将坚果向巫神的方向推了推，脸上堆满笑意：“巫神说笑了，我对你的崇敬，如望高山明月。怎么会有旁的心思呢？何况我相信巫神拘我过来，必然不是毫无缘由。” 巫神并未去接坚果，只是捧着拿盏青烟袅袅的明清茶，面色怀念，却也丝毫不为所动：“我连残魂都算不上，只是一缕神识，称不的巫神。奉命留此，等一个小妖。” 巫月砂剥坚果的手一抖，果壳落地，里面的果仁下落，在空中消失不见，顺势端起茶盏，一口灌下，冷静了些许，“巫神，我不是你等的小妖，在这里耽误你的时间精力不合适吧！要不先送我离开？我朋友在外面等我。” 巫神手中把玩着那颗消失的果仁，看着巫月砂的眼中多了一丝玩味：“其实，那小妖也是和巫族有很大关系。” 巫月砂呛得连连咳嗽，总算想起来这声音为何有种熟悉感，那是在之前陷入孵化饕餮的房间映像里的那个偷走饕餮蛋的声音，联想到饕餮的结局，她背上都爬满了冷汗。 她手中的茶盏被捏得些微变形，干笑两声，强迫自己快速镇定，盘算着自己突然爆起，有几分胜算离开：“巫神算无遗漏，巫山上这些年确实养了一只?鼠，有些凤凰血脉，我这次出去后，会送信给巫族，让他们将?鼠送过来。” 巫神的神识未再言语，只是突然倾身靠近巫月砂，指尖点向巫月砂的额间灵：“我当年为了拖延归墟的聻出世，做了件恶事，这事终由巫族后人承担，是我，对不起你们。” 巫月砂想挣扎，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靠近，指尖点在自己额间，侵入自己的命门。 只一瞬，连带着她一同被拉入了额间灵台，依旧被控制着，不能言语。 巫神看着她空旷的额间灵台，眉头微皱，“不应该啊~我不会算错的，天机更不会出错！后生，用心音将你的守护神——饕餮唤出来吧！不然若是我强行召唤，会伤到你的额间灵台。” “唔~唔~唔~！”巫月砂没法动作，更说不出话，饕餮和她本来就是一体，别的巫降神可以短暂得到尚存或者已故神灵的一缕幽魂作为庇护，但她降神却是什么都没有，毕竟饕餮贪食，想来也没谁敢来。 第164章 离开壁画 巫神见巫月砂并未唤出饕餮，第一次皱起眉头，双手掐诀施法，很快整个额间灵台震颤起来，“你还是不愿意唤出饕餮吗？放心，我并不会伤它。” 巫月砂依旧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她的本体之灵就是饕餮残魂，本就无从召唤。 巫神继续施法，灵台空间“嘭——”地一声碎裂，之前被巫月砂刻意掩藏的伴生灵宝在空中缓缓旋转，散发着莹润的光芒。 巫月砂因为灵台受创，脸色惨白，剧烈的疼痛下，无意识中变回饕餮本体，束缚她的禁锢也被她两三口咬碎。 粉粉的团子落在本体灵台上，多了几分丰神俊朗，恶狠狠地瞪着巫神：“退出我的额间灵台，否则，我吃了你！” “呵~哈哈~原来如此，竟然如此。因果轮转，天道守正，我们妄图力挽狂澜的更正，种下恶因，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偿还。罢了罢了，当初我巫族欠你一命，而今要我族倾尽一族之力供你成长。巫族之灵和饕餮残魂相互不足，命系一脉。”巫神似笑，却比哭还难堪。 巫月砂前爪在本体灵台上刨了刨，压低了上半身，蓄力随时扑向对方咬一口：“离开，或者死！你既是巫神的一缕神识，就当知道额间灵台不得轻触。” 巫神定睛看向巫月砂，嘴角浅浅扬着一抹笑意，身躯扭曲如一缕薄纱，缠绕在伴生灵宝上。 巫月砂急得瞪大眼睛，护食的本性，让她行动快于思考，猛地扑向巫神，这灵宝与自己修为和真正化形有关，现在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岂容旁人蚕食？灵宝没了，更不知道要修炼到何时才能撕开结界回家！ 巫神缠绕着伴生灵宝，将巫月砂冲来，撕咬下自己的神识的一块，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半透明的身体里有一丝血色红线。巫月砂半点不吭声，只是大口大口的吞食这巫神的这抹神识和裹着的伴生灵宝，那感觉就像是坚果外裹了一层，又甜又香，入口绵软，随后又是酥脆，更难停下来。 巫神眼底都是笑意，以所有的法力将伴生灵宝笼罩，将内里显得暴虐的灵力梳理柔和，随着巫月砂的啃食，变成无数细小的颗粒，在她体内逐步释放。 “我送你一份大礼，可能稍微有一点副作用，希望你喜欢。”巫神的神识消失前，笑着低低呢喃，好似嘱咐，眼中却有一丝歉疚。 有这抹神识的助力，巫月砂吸收伴生灵宝极快，且半点没有撑爆的迹象，直到整个伴生灵宝全部拆吃入腹，勉强打了个饱嗝，餍足地舔了舔前爪和嘴角。 巫月砂懒懒地伸了个懒腰，心里想着不知道何时才能化形，身体竟缓缓从拉伸过头顶的爪子开始变回身形。 还没来得及庆幸，体内蓬勃的灵力快速在脉络流淌，她赶紧飞回本体灵台，盘膝而坐，将吸收的灵力反哺回身体。 巫月砂闭眼未能看见的时候，血色的红线无限拉长，将她和额间灵台一层层缠绕，红光闪了闪，没入她灵体中。 灵台往外，她定定地坐在竹椅上，额间的巫字灵纹上被红线丝丝绕绕的缠上，竟像落地生根的藤蔓，攀附生长后，在一侧开出一朵极小的红花，圣洁中多了一丝诡秘。 桌上，陶壶咕噜咕噜的滚动，薄烟直直冲出，壁画从上到下渐渐出现陈旧的空白石壁颜色，一点点的蔓延，原本因巫神幻化出的竹林从顶部一点点如烟消散抹去。 眼看着壁画蔓延到巫月砂的发顶，一股力道将她连人带茶壶都推了出去。 “嘭——啪——”一声是巫月砂落地的闷响，一声是陶壶茶盏摔碎的脆响。 壁画长廊内妖族神仙留下的神识原本还在讨论如何寻画救人，却被突兀的声音惊动，一瞬间安静下来。 妴胡眨巴着大眼睛，有些微疑惑：“刚刚是不是有什么落地的声音？” 玄狐壁画前，一袭黑色鱼鲛纱的妖娆女子，柳叶眉微挑，玄色长尾抱在胸前，酥胸半遮，更显妖冶风情，“哟~胡玉芙妹妹善听善辨~姐姐，倒是没听到什么异常呢~！还是继续推衍完善术法，兴许能早日找到，水神宫新主所寻的人。对吧~小友~” 她的声音成熟带着一点点轻柔的拖尾，仅仅听着都让人酥了，还在末时对羽涅抛了个媚眼，秋水柔波，溺死人的温柔和魅惑。 羽涅却半点不为所动，看向卿卿和山海：“你们可有感应？” 卿卿和山海分别闭眼，神识呼唤巫月砂，却未得到回应。 山海轻轻摇头，但站在羽涅身边的卿卿张口却吐出蛇信，猩红细长的蛇信在空中颤动，快速收回：“虽然神识未得到主人的回应，但是，空气中湿度高了些，是巫山春前明清茶的味道。” 言语间，卿卿已经化作缩小版的青蛇，如离弦之箭向着味道扩散来的地方飞去。 羽涅反应过来，右手一弹，一道带着他气息的灵力便覆盖在卿卿的蛇鳞上，接着紧跟着飞了出去，巫山明清茶是巫月砂带着的，那么即便找不到她人，也能寻到她最后消失的地方。 山海伸长手扒拉上羽涅的肩膀，再一收恢复原样，整个被拉扯着向前，稳稳地落在羽涅肩上。 壁画前的众位仙神神识面面相觑，因受壁画禁锢，无法离开，安静片刻又继续讨论起来，万一没有寻到人，最后还得他们出手，必须抓紧时间重修，为他们的传承留下一线机会。 卿卿不断往长廊深处去，并未转弯，身影却消失在眼前。 羽涅半点未停，右手施法，一道淡银色的光眼指引向前。 卿卿不知道自己飞了多远，再一次穿过尽头的光幕后，入眼看到巫月砂维持着坐姿侧躺在地上，旁是一摊水，破碎的陶瓷片和散落的茶叶。 他快速靠近，并化作人形，一脸担心，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抱巫月砂。 羽涅随着穿过光幕，抬手隔空阻止了卿卿。 第165章 灵纹被锁 卿卿下意识反手攻击羽涅，冷冷地看着他，转头又伸手继续想将巫月砂抱起。 羽涅指尖一点，凌厉的法术攻击便瓦解五行，同时在巫月砂身边形成半透明的结界：“她现在的情况不明，不能随便移动。不若看看周边寻找线索。” 山海连忙附和：“一路追来，两侧都是壁画林立，唯独此处。卿卿，你看看两侧都是空墙，你不觉得蹊跷吗？” 卿卿金色竖瞳渐渐褪去，打量起了四周，这一段长廊另一头依旧是光幕，证明了他们还在壁画长廊中，可是抬眼望去，两侧墙壁没有半点色彩，反而像是穿越时光之后褪色出斑驳，与来时的绚丽魔幻全然不同。 山海见卿卿冷静下来，径直飞到了巫月砂面前，被结界所阻：“我可以同主人的本体之灵沟通，请半神放我进去。” 羽涅点头，担心卿卿冲动伤到巫月砂，指尖一弹，和结界类似的灵力波动将山海包裹，缓缓漂浮着游移，从侧面融入结界。 山海进入结界后直奔额间灵纹而去，它在入神界时，撞破了巫月砂的头，无意间两人签订了血契，被额间灵台所默认，可在它碰到额间灵台的时候，巫字灵纹泛着一圈圈金中带红的光，将它隔离在外。 羽涅此时站在一侧的墙壁前，伸手摩挲，想要弄清楚这里异常的原因，空白壁画又是不是存在这里。 卿卿在另一侧，化作本体盘在墙壁上，未发现异常之后，便化作人形，施法不断的轰击着墙壁，那些能在腾蛇等一众神灵手下过招自保的法术，落在墙上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甚至连被砸到的声响都没有。 山海推远了一些距离，又释放出自己的神识和灵力，再次撞向额间灵纹。 巫月砂额间的灵纹一闪，缠绕着红色藤蔓的繁复巫字轰然变大，不仅将山海撞了出去，还将结界震碎。 羽涅有感，侧头看来，巫月砂依旧未醒，山海却被摔倒尽头的光幕旁，他一招手将山海吸到手中：“发生了什么？” 山海摸了摸右上被砸缺了的豁口，书灵虚弱了几分：“主人的额间灵台有异，排斥我进入，我怀疑她的本体之灵被困在灵台之中，是以不醒。” 羽涅眉头紧皱，谁都知道巫族额间灵台是死穴，但灵纹相护，除了巫族中长者和觋，旁人难进半分，强硬破除灵纹只会双双陨落：“你和卿卿寻找这里的异常，我再试试旁的办法。” 山海看了眼羽涅，又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巫月砂，飞到原本羽涅摩挲的墙壁。 羽涅快步走到巫月砂身边，单膝半跪在旁，伸手去碰触巫月砂的额间灵纹，虽然他进不了额间灵体啊，但因为与饕餮有些微的血脉渊源，也不会被排斥，他记得巫字灵纹的模样。 羽涅右手剑指，才碰到巫月砂额心，额间灵纹猛然暴涨，眼看着红光飞来目光一厉震碎了反击，指甲在指尖一划，神血凝在指腹，再次小心缓慢地点向巫月砂眉心，心里不免紧张，若是祖父的血脉都被排斥，那眼前的很可能不是巫月砂。 右手指的血化作金雾包裹在指尖，一点点的接触到额间灵纹，这一次，额间灵纹红光一瞬爆起，却似乎被神血安抚，一点点弱化，只是额间的灵纹越发清晰可见，灵纹上缠绕着的红色并非藤蔓，而是血线，那朵看起来像花的也不是花，而是锁。 羽涅眉头皱得更深，伸手将人抱了起来：“灵纹上被动了手脚，很可能是月砂没能醒来的原因。你们可有查到线索？” 卿卿化作人形站在羽涅面前，双拳紧握着，摇了摇头。 山海嫌一点一点的寻查太麻烦，书灵从西面八方蔓延出一条一条的触手，在接触到墙壁的瞬间摊平，就像一层薄膜覆盖在上面，可还没覆盖完，就突兀的尖叫一声，猛地收回书灵，狠狠地往地上砸去。 卿卿反应及快，下半身瞬间化作蛇身，一伸一卷，将山海接住带回，蛇尾托着山海递到羽涅面前：“山海书灵受伤了，那面墙有问题！” 羽涅看了一眼山海，玉册内书灵已经不能成形，而且雾团也弱了很多：“你以神识去试试另一边的墙壁，若是神识受损，立刻切断。就怕不能确定究竟哪一面才是真正的空白壁画。” 卿卿点头，伸出一丝神识去碰触墙壁，在不同的位置触碰，然后收回：“虽然这面墙有边框，且墙面平整，看起来更像空白壁画，但，它只是一面普通的墙，对神识并没有任何反应。” 羽涅抱着巫月砂，右手剑指，快速打出一个符文标记在斑驳的空白壁画边缘上，然后转身往相柳他们所在的壁画长廊而去。 卿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极品灵石放到山海玉册上，双手托着，快步跟上羽涅。 回去比来时容易多了，心有归处，穿过第一个光幕便回到了相柳在的长廊。 长廊内灵力模拟的术法阵法呈现出不同的颜色，推演还未结束，一众仙神听到尽头的动静，同时抬头，看到羽涅抱着一名巫女进来，面露疑色。 烛龙先开口：“你别告诉我这个巫女会是饕餮。巫女是灵族，饕餮是妖族，怎么可能一体？” “你最好给个解释，否则，即便你是共工之后，我们也不是能被人随意捉弄的。”娇俏可爱的妴胡玉芙小鹿眼中闪过厉色，瞬间多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压抑。 玄女换了个坐姿，微微前倾身子，一柄香扇半开遮了小半张脸，眼波流转魅惑，言语温柔中透着锋利的冷意，粉色舌尖舔了舔嘴角：“共工之后味道应该不错~在这里待太久，身上的戾气都快消磨没了~” 卿卿移步到羽涅身前，身形变大，挡住抱着巫月砂的羽涅，脖颈的鳞片都支棱起来。 羽涅拍了拍卿卿的肩膀：“无碍，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卿卿闻言，警惕着缓缓地退至羽涅身侧。 第166章 前因后怨 羽涅抱着巫月砂，环视周围，对一脸淡漠的众位仙神解释：“饕餮在很多年前已经死了，她便是饕餮残魂孕育，不知何由，是人间界的巫族诞下。所以，她是巫女，但也是这世间唯一的饕餮。” “你说的话，如何验证？”一身红衣红发，身量修长的毕方从壁画中走出来。 羽涅抬眼看着毕方，现在巫月砂未醒，外力无法将她变回饕餮本体，根本无从验证。 正在一筹莫展之际，山海从卿卿怀中飞了出来，还抱着半颗极品灵石：“额间灵纹为巫，即便不是饕餮，诸位仙神就不能相救了吗？当初能保下妖族，我巫族多次相助，就算不惦念这点恩情，现在巫族唯一有望成为下一任大巫的巫女就在这里，真的不救吗？” “她是下一任大巫？巫觋不相离是常识，你是认为我们好骗？”毕方手一招，将山海抓入手中，一点点收紧：“我当是什么东西大言不惭，不过是一未成精的玉册。” 山海自知无法抵抗，完全放松，只是幽幽道：“人族兴，祸出归墟，两界亡败之象。当年上神和妖神之子傲狠最先因聻所染，祸乱两界，被共工镇压，接着妖族修士出现许多突然暴戾伤人伤神的，神族以西王母为首，经商议后决定将妖族和归墟一同放逐入时光缝隙。是巫神拼死推衍出一线生机，力挽狂澜，给共工带水神宫众神封印归墟争取了时间。你们现在这般着实忘恩负义！” 羽涅微微皱眉，山海怎么会对当年的事知道得比自己还清楚，如此义愤填膺，就像自己经历过一样。出自神界，记忆模糊，是装的，还是想起了什么？ 毕方挑眉，看向相柳，没好气的冷哼：“你自己说，可是要好好感激巫神！” 相柳眼底隐隐有恨意，看了一眼羽涅和卿卿，长叹了口气，软和许多：“我们这一段壁画长廊是整个壁画长廊能力最高的仙神留下的神识，而因我是水神近臣，所以，最初并未留下。 直到整个水神宫的神灵入归墟，以几乎全灭的代价将其封印，在几处辅助阵点的神苟延残喘的活下来，其中就有我。我们返回水神宫途中，神力稍低的被聻侵染的更快，为了不再给妖族添恶业，他们几位相继将神力传与我，临死以神躯困住聻，雷罚之下，尸骨无存。 我侥幸回来，可水神宫中共工神血将养的一线生机——饕餮却没了，殿中回溯过往，竟是巫神所谓。当时，我已经无力做更多，只留下这抹神识，真身带着伴生灵宝沉寂于水神宫外，划方圆千里为泽，以结界困住自己，守护水神宫，也是等待饕餮受宿命所引，寻伴生灵宝而来。 现在，你还觉得我们该感念吗？现在妖族龟缩大荒，虽残存，却得不到更好的修炼资源。若是饕餮在，破壳之日，便是横扫归墟之时，妖族便能恢复过往。你觉得，我们该感念巫族吗？” “若她是将来的大巫，我们更不会救她！巫神是因，她便承担这个结果，也算为我妖族的小辈们讨回一点公道。”玄狐难得神色郑重，站直了身子，淡淡地看着羽涅：“你是共工之后，该如何做，不用我们教你吧！” 山海生怕羽涅听了他们的话，放弃帮助巫月砂，连忙接话：“你们只知身前事，却不知道身后事。若非巫神将饕餮蛋送入归墟，仅凭水神宫的众神怎么可能封印归墟千年之久。巫神一生唯一亏欠的只有饕餮。既然众位仙神不愿出手相助，我们离开便是。卿卿，带着主人回巫族！” 卿卿伸手去羽涅手中接巫月砂，却被羽涅躲开。 “诸位不论曾经过往谁对谁错，要清绞归墟的聻，我们需要饕餮，也需要巫族支持，一线生机该如何最大化的保护两界，只有他们才能勘破其中机缘。这些年，归墟战场不断往外延伸，我们没时间等饕餮死后，天地再孕育出一个妖兽。”羽涅看向毕方，眼神中是坚定，坚定的维护巫月砂，除了一路上相互照顾帮助的情谊，还有继承神骨是祖父留下的叮嘱。 众位神仙听了羽涅的话，陷入沉思，于私，对巫族为首的灵族和神族他们都有不满，毕竟谁都没法作为被舍弃的一方，还能心存善念；于公，羽涅的话并无一点错处，比起两界安慰，那点不满显得微不足道。两界一荣俱荣一陨俱陨，唯有归墟才是大患。 巫月砂依旧对外界半点没有感应，本体之灵此时还盘坐在本体灵台上，整个额间灵台内满是巫神送入的带着神力的灵力，五彩斑斓的梦幻，五行灵力自下而上，循环往复。 她炼化着微弱的神力和被吸收的伴生灵宝，一会儿人形，一会儿饕餮模样，被炼化的神力形成一个个巫篆字符接连融入本体之灵。 相柳深吸了口气，向羽涅招了招手：“你说得对，无论她是巫，还是饕餮，清绞空虚都需要她。有怨念是因保护妖族而起，自然我们也能为了保护妖族而放下。归墟战场外扩，对各界皆非好事，时不待人，将她送过来，我先看看。” “腾蛇擅空，也擅医，若她真是饕餮残魂转世，我应当也能帮上些忙。”腾蛇白曦化作人形，一身白衣的纤纤女子，面容姣好，眼神锋利。 烛龙和应龙也站到相柳旁边同时颔首：“诸位，我们留在这里便是为了妖族传承，若是两界因聻侵染而消失，又何谈传承？今天若是帮了巫族未来大巫，便是让巫族欠下了这份因，念着这一份好，总会善待妖族众生。” 最是反对的毕方冷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提别的。 天吴嘴角依旧挂着柔和的笑意，眼神温柔慈悯：“毕方就是口硬心软，大家不必介怀。我们同意相柳的话，会尽力救人。” 羽涅将巫月砂托起，往相柳的方向推去。 第167章 再见空青 相柳伸手一托，稳稳将人托住：“羽涅你需记得，不论今日我们是否能救醒她，这份因果，他日寻巫族为我们讨回来，在归墟战场，给妖族的后辈多一点照顾。” 羽涅郑重地拱手行礼：“是，定不负诸位今日相救的情谊。” “行吧，也算我一份力，幽都山的小神，亦不会逊色任何仙神。”玄狐手中折扇横着一转，上面多了一个布囊，那里面是幽都山的各种灵草灵药。 腾蛇双手施法，指尖带着淡淡莹光，轻柔的按压在巫月砂的脉搏上，：“我们虽然可以试探额间灵纹，但毕竟不是觋，强制压制的结果会对她造成伤害。” 一道白色光点，从巫月砂手腕一点点向上蔓延，点亮沿途的穴窍，在脖颈处的穴位停下。 腾蛇左手剑指，抵在探脉的手指上，脖颈处的白色光点闪烁几次，像是突破了瓶颈，缓慢地往上延伸，蜿蜒着直抵额间灵纹。 巫月砂的额间灵纹依旧沉寂，丝毫没有给予反馈。 腾蛇不得不再一次施法，白色光点依旧扎入额间灵纹后消失不见，丝毫没有引起一点回应：“额间灵纹沉寂，我无法探知她现在的情况。你们看要不要直接探灵？” 妴胡见大家陷入沉思，站起身，鹿角轻晃，身边的一片盎然绿意消失，“让我来试试，我主修生气，所到之处万物复苏，与巫族更为亲近。” 腾蛇一招手，巫月砂被推向妴胡的壁画前：“嗯，试试也行，反正没损失。实在不行，再探灵。” 妴胡点头，伸手接住巫月砂，转瞬化作原型，比普通麋鹿小了些身形，眼睛是圆圆的鱼眼，长角上有绿蔓有小花。 她将长角轻轻碰到巫月砂的额间灵纹，角上的小花，绿蔓就像是瞬间经历万千年的时间，纷纷化作齑粉消失。 巫月砂的额间灵纹亮起一点点微弱的光芒。 妴胡长角上生气凝聚成的植被完全消散，却并未能从中发现巫月砂昏迷的原因，更别说将她救醒，只能化形，撤身后退。 这时额间灵纹光芒瞬间抱起，一道红线从中飞射而出，一圈圈捆在妴胡身上。 妴胡惊呼一声，接着不由自主的再次变回原型：“救我！这世上什么邪物，竟然在吞噬支撑我神识的生气。” 生气顺着红线撞入巫月砂额间灵台，空间里五彩斑斓带着神力的灵随着生气转动，形成八卦模样，无数金色巫字从阴阳鱼眼里出来，一切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她的本体之灵依旧闭着眼，毫无察觉。 玄狐距离妴胡最近，抬手一扬，折扇展开旋转着飞出，快出残影，周边一圈寒芒，足见其锋利。 折扇撞在红线上，发出刺耳的声音，火星四溅，红线却连一丝弯曲的幅度都没有。 玄狐眉头微皱，一拂袖召回折扇，原本好看的镂空折扇，现在扇面已经残缺，看着妴胡身形变小，也忍不住焦急：“红线，吸食生气……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要是现在能联系到巫族就好了。” “联系巫族！？”山海从羽涅的怀中探出头，似乎想起什么飞到了巫月砂身边，有些歉意的看向妴胡：“抱歉，你再撑着一会儿，我记得主人储物戒中有一枚空青大人的传讯符，或许还能用。” 妴胡苦着脸点头，原本可爱灵动的眼神已经有了老态，面部也逐渐下垂耷拉：“快些，我支撑不了多久？” 周边的神灵着急，却根本无法帮忙，毕竟他们只是一抹神识，脱离壁画，术法都大打折扣。 羽涅见状从自己储物袋中取出有延年益寿的功效的药丸，一股脑的扔给妴胡：“抱歉，我也不知道会这样。这些是从丹山所得的药丸，了胜于无，应该能帮忙拖延些时间。” 妴胡艰难的用前爪一瓶瓶捧起药瓶，咬开瓶盖，全数倒入口中，快速炼化，逐渐停止了衰老，但却并未有一丝恢复之态。 山海在巫月砂右手储物戒内寻找了许久，终于在一摞的杂物中寻找到那张单薄的传讯符，出了戒指飞回羽涅身边，将传讯符递上：“传讯符我找到了，但是不知道要怎么激发。” 羽涅接过传讯符，上面都是巫文，根本看不明白。 毕方一招手，将传讯符拿在手中，对着符文虚虚一抓，像是握着一团无形之气，接着引这气息虚空画符：“追踪。” 话音落下，一道火红的光芒直冲长廊顶端，在靠近顶墙的时候瞬间消失。 片刻后，红色光芒落在毕方指尖，他剑指施法，面前形成一个火焰灼烧扭曲空气而成的镜子，只看到一抹翠色衣衫，周围绿树环绕。 “现在的觋是谁？”毕方看向羽涅，毕竟他们在壁画里待了太久，根本不知道现在外面的情况。 羽涅看着那人背影，从上到下渐变的的翠色衣衫上绣着墨玉竹：“他是现任巫族少族长巫空青，因为一直未寻得能承受他锐金之灵的巫，至今未能完成仪式，成为天地认可的觋。” 毕方点头，巫女还没能成为大巫，自然觋也不可能单独完成仪式，被天地认可：“巫空青，巫空青。” 巫空青寻声回头，看到眼前一面火焰托着的镜面悬浮身前，明显感觉到神力，双手作揖，微微躬身：“晚辈拜见前辈，不知道神号？寻见晚辈所谓何事？” “本神毕方，偶救一昏迷小巫女，寻得传讯符一枚，以此定位到你。”毕方简略概述。 他看着巫青空在自己将传讯符举到镜中时，猛然变色，未等他开口，便继续道：“巫月砂昏迷未醒，我们试了许多办法，但都无果。小神妴胡以生命之气相助，岂料她的额间灵纹长出一根红线，捆了妴胡强夺生气，你看这是何因，我们要如何做才能救妴胡和小巫女？” 言语间，施法，镜面泛起波纹，再清晰，巫青空眼前已经是巫月砂和一旁被吸得现了原型的妴胡，眉头渐渐舒展。 第168章 解救妴胡 巫空青从一瞬的慌乱到镇定，几乎眨眼之间，不论毕方还是妴胡数千年前封印归墟时牺牲，并未听闻有其后修炼成神或者受天道所封，而且巫月砂面色红润，状态看起来并不差：“妖族上神在数千年前或陨落或沉睡，你们究竟是什么？有何目的？” 羽涅见巫空青神色转变，心知他起了疑心，一个瞬移出现在毕方身侧，对毕方拱了拱手，然后看向镜中，并将山海怼到镜前：“巫空青，这边的事态复杂，你可以不信他们，但你应该相信《山海经》和卿卿。” 卿卿听到羽涅点了自己，一个纵身也飞到半空：“觋大人，我们现在水神宫的壁画长廊，主人被空白壁画所摄，现在昏迷不醒，额间灵纹还附上一段红色细线，山海无法入额间灵台，而我也无法通过本命蛊感知到主人。求你救救主人。” 山海飞在卿卿旁边，“觋大人，旁的事说来话长，还是先救主人要紧，你看这情况我们应该怎么办？” “等我。”巫空青只回了两字，便念动咒语双手施法。 同时，毕方左手托着虚立空中的传送符瞬间燃烧，浅浅青烟飘向旁边，逐渐形成人形。 巫空青双眼缓缓闭上，同时毕方旁边的人形逐渐清晰，分明是巫空青的分身。 分身睁眼，看着眼前的一切：“果然是壁画长廊。” 妴胡面露苍老，见到巫空青如见救兵：“巫族小辈，快救救我。” 巫空青飞到妴胡旁边，伸出半透明的手轻触红线，本以为会直接穿过，却不想直接贴在红线上，指尖弹了弹，右手剑指聚灵，游龙走凤般沿着红线画着巫篆。 金色巫篆覆盖红线，并将红线包裹起来，红线却没有丝毫反抗，然而在金色巫篆覆盖满时，如同活物般支棱起线头，微微晃了晃，才一圈圈缓缓从妴胡身上下来，收回巫月砂的额间灵纹。 妴胡松了口气，化作老妇，将身边剩下的几瓶延年益寿的仙药快速吞下，盘膝而坐，炼化药力，渐渐地恢复了升级，衰败消失，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感激之余，指尖一点，一道金光飞入巫空青眉心：“我只是一道神识，身无长物，便送你修习生气的法术，了作报答。” 巫空青鞠躬感谢：“多谢神女相赠，此法术于我是大用。” 妴胡颔首，受了他的礼，转身回了壁画中修养，虽然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但损失的生气是短时间没法恢复的。 巫空青伸手抱着巫月砂，旋身落地：“时间有限，我先救月砂。未得体处，望诸位仙神海涵。” 羽涅见状，右手一挥，储物戒中飞出一张薄毯，缓缓落在巫空青前面的地上。 巫空青笑着向羽涅点头示谢，小心地将巫月砂放下，右手剑指，抵上巫月砂文件灵纹。 灵纹如呼吸般闪烁，只三次后，突然红光爆发，红线密密麻麻将灵纹覆盖，拒绝巫空青探灵。 巫空青皱眉吸了口气，扶着巫月砂，摆成盘膝模样，自己也顺势盘膝席地坐在了她对面，双手相抵，口中快速念诵巫咒，生魂离体，一团金色光球飞向巫月砂额间。 巫月砂额间的红线才褪去，在巫空青生魂撞上的瞬间，再一次繁复生长，快速将额间灵纹覆盖。 金色光球飞回巫空青体内，他缓缓睁眼，向羽涅卿卿摇头，还未来得及说话，整个身形快速淡化，消失不见。 毕方手中的镜面里，巫空青睁开眼：“探脉显示月砂并无危险，红线很像是巫咒，我解不开。我建议你们尽快送她回巫山，看看天机台内的几位长老能不能解。” “巫咒？壁画长廊中所存皆是妖仙、妖神的一抹神识，怎么可能会巫咒？莫不是你看错了？”羽涅微微皱眉，当初父神将水神宫钥匙传与自己时将每一处都与自己细说，虽未能在水神宫成长，但对其内构造功能都了如指掌。 众妖仙神都纷纷点头，这是留给妖族后辈的机缘，怎么可能留下巫族的东西，而且各族自成一体，修炼法门并不相同，更不可能有旁人会巫咒。 巫空青面色又些微的惭愧，沉默片刻，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其实，当年巫神在壁画长廊中留下了一道神识。当然，不止这一处，再每一处饕餮可能出现的地方都留下了一道神识，为的是数千年后的变数中，谋取一线生机。” 烛龙若有所思，当年寻找炼制壁画长廊，他是有全城参与的，是最清楚壁画特性的，“所以，我们一直弄不明白的空白壁画，就是巫神的一抹神识用了旁的方法入住其中？因为壁画本就为了妖族仙神所制，不会容纳妖族以外的神识，所以，巫神神识即使入住了壁画，也不会显示。” 巫空青点了点头：“其实不算入住的，只是借用，以上百颗‘地源之果’直言灵族气息，切割的神识带着本体之灵的神力，这也导致之后巫神灵解于归墟战场。为得允许，我们深感抱歉。不过也说明饕餮已经回了水神宫，才能让巫神沉睡的神识复苏。” 羽涅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巫空青似乎并不知道月砂本体之灵是饕餮，见毕方有开口的意思，怕他说出关于巫月砂的情况，赶紧打断：“无妨都是为了两界安危。只是我们现在在水神宫，还无法离开，可有别的办法先让月砂醒过来？” 毕方疑惑地看了羽涅一眼，原本想说巫月砂就是饕餮残魂，虽不明白羽涅的意思，但被打断，也就闭口不言。 巫空青深吸口气：“我查查比较偏的资料，若是确定这是巫咒，我有一法可试。两个时辰之后再联系。” “好。”羽涅点头应下，毕方接着收了法术。 额间灵台内，八卦逐渐消失，鱼眼撞向巫月砂本体之灵，吸附着没入体内的巫字飞出来，与空中漂浮的文字快速排列组合，两个鱼眼链接一起。 第169章 无解之咒 一道光之巫月砂体内猛然暴涨而出，又迅速收敛回去，阳鱼成封面，阴鱼成封底，一本半透明的玉册出现在额间灵台，卷轴面上写着《灵兽本体修行录》，书页缓缓翻动，空间里密密麻麻的巫篆金字被一股力量牵引，一瞬间涌入书页，填满一页翻到下页，直到所有巫字全部吸纳才缓缓合上，静静地飘在半空，缓缓的转动。 本体灵台第二层木之灵已经饱满，本体之灵缓缓睁眼，右手一招，先巫神留下的修行录落在手中，轻轻翻开，只有前面几页有记录，粗粗翻看，灵兽本体修行与植物本体的修行区别不大，但不能请守护神庇佑，且需要大量灵力堆积，成长缓慢，而且她也不像自己眼前这样会如妖族一样化形的。 巫月砂将《灵兽本体修行录》放到灵台上，闭眼向后倒去，身体贴到底部的时候，原本平滑的底部如水波漾开，让她缓缓沉入。 壁画长廊内，大家已经等了一个时辰，毕方掐着点，施法再次和巫空青联系，幽蓝火光上，气旋形成的透明镜面缓缓出现身形，周遭的景色也变得清晰：“怎样？你可寻到方法？” 巫空青拱手一揖：“毕方上神，晚辈查阅了巫族最偏的书籍，但并无这样的记载。但请相信，巫神定然不会伤害月砂。或许只是时间未到。” 躺在毯子上的巫月砂指尖轻颤，突然睁开眼，翻身盘膝而坐，双手掐诀，本体之灵归体，快速的疏通起暴涨的灵力，游走存入穴窍，锤炼经络和本体，额间灵纹有节奏的闪烁，就像人的呼吸。 红线化作藤蔓圈圈绕绕地缠在灵纹上静静蛰伏。 巫空青将一切看在眼中，又从储物戒中翻出一本深奥的巫咒，快速翻阅形成残影，又看了一眼红线，想着之前的触感，眼前突然一亮：“我知道了，红线是巫神留下的禁咒，此咒极为霸道，一个大巫终其一生，也只能成咒一次，以心血为引，神力为祭，一旦咒成，连天道规则都不能干预。所以是禁咒。” 羽涅确认巫月砂已醒，卿卿和山海守护，便一步瞬移到毕方身旁：“此咒可有解？” 巫空青看着书页，又翻了一篇，摇头看着羽涅：“无解。” “那你能看到禁咒内容吗？可会给月砂造成伤害？”羽涅蜷了蜷手心，早知道自己就不该让她进入水神宫，天地万年孕育出的唯一一只饕餮，若是陨落，恐怕等不到下一只成形，两界便不负存在，于万物苍生，于伙伴情义，自己皆是不折不扣的罪人，连以死谢罪都难以相抵。 巫空青摇了摇头，将手中书页合上：“我看不到，但月砂自己可以。只要清楚内容，或许能破解。我相信巫神只是约束月砂，绝不会伤害巫族后人。” 羽涅面露难色，巫神不会伤害巫族后人，但巫月砂其实算半个鸠占鹊巢，虽说是巫，但内里却是饕餮残魂。难保巫神不会为了苍生，算计她的生死。 长廊内的诸仙神纷纷低垂着头，他们都清楚，巫月砂内体若真有饕餮残魂，便成了是妖非妖，是巫非巫的异类，巫神未必会对她手下留情。 巫空青未注意诸位的神色，满眼都是对巫月砂的担忧，右手一挥，书通过镜面传送过来：“等月砂醒了，将这本书给她，虽然没有解咒的法子，但至少可以避免伤害。我已经传书巫族，百灵大巫让我带话，恭贺水神宫再立新主，解除封印。我稍后会直接往水神宫来接月砂。” 羽涅接下书，看了一眼还在打坐的巫月砂：“你别急，她已经醒了，只是转瞬入定打坐，目前看来并无大碍。替我谢过百灵大巫，承她吉言，待我成神，水神宫真正解封时，定请大巫莅临小住。” “好，我会带到。烦请，帮我照顾好月砂。等我到后，必有重酬。”巫空青诚恳致谢，然后切断了联系。 巫月砂睁开双眼，右手一伸，巫咒径直飞向她，装进了储物戒指。 羽涅飞身落下：“你醒了，可有哪里不适？” 巫月砂张口，声音有种干涉的沙哑，清了清嗓子：“没事。你怎么和空青哥联系上了？我的情况……” “放心，我什么都没说。这事他们若是知道，也应当是你自己告知。而且，你现在算是半个妖族，我自会庇护。”羽涅轻声回应。 巫月砂舔了舔嘴角：“我当初就是因为晋阶莫名变成饕餮幼兽才偷溜下山的，不确定能稳定人形之前，我不想见巫族的人。毕竟没有人相当异类。” 羽涅点头，看着巫月砂，想劝说两句，话到嘴边忍了回去，毕竟谁也不知道巫族对待饕餮究竟是怎样的看法，当年饕餮吞食万物，众仙神付出巨大的代价才将其剿灭。 山海蹭到巫月砂面前：“主人，你的额间灵台出问题了？我不能自主进入。” 巫月砂猜到是因为额间灵台内存着巫神的《灵兽本体修行录》，排斥山海进入：“并未出问题，只是巫神留了点东西。” 山海让卿卿施法对着巫月砂凝成一面水镜，不确定巫月砂听到了多少，便开口解释：“主人，你的额间灵纹上缠着血咒，我是被血咒挡住得。不信你激出灵纹看看。” 水镜中映出巫月砂略显稚气的脸，额心灵纹逐渐显现原本的金色巫字上缠着丝丝绕绕的细小红藤，给原本的圣洁平添了一抹妖冶，柔弱的妖冶。 巫月砂微微皱眉，右手剑指贴在额间灵纹，灵纹的每一条线都流动起来，从慢到快，将红藤围在中间，正想要以灵引出。 红线似乎察觉危险，一下像蛇一样盘了起来，一头依旧牢牢地圈在灵纹的一处，一头竖直，猛地扎向巫月砂的指心，血珠很快浸出。 巫月砂察觉血咒在吸食自己的血，连忙收手，没了她的法术引导，额间灵纹瞬息间恢复原状。 第170章 壁画神器 水镜中倒映着的灵纹，上面的红藤居再次浮现出几朵淡粉小花苞，只显现了一个呼吸，便消失无踪，快得像是眼花产生的幻觉。 巫月砂手指在额间轻抚，隐去了额间灵纹，巫神到底是什么意思？想用血咒想要限制自己什么？是因为千年前饕餮为祸吗？她猜不透巫神的目的，手里把玩着巫空青隔空送来的巫咒，不明白巫族对待饕餮的看法，原本打算化形了就回巫族履行诺言，现在也不敢了。 众仙神见巫月砂醒来，自然看向羽涅，“她已经醒了，可以证明她究竟是不是饕餮了。” 羽涅点点头，知道他们如此执着于饕餮是因为这是两界的希望，是他们当年封印归墟、护住妖族导致未能彻底解决聻，对两界众生的愧疚，而他确实也欠他们一个说法。 羽涅转头转头看向巫月砂，却见她把玩着巫咒怔愣出神，“月砂，你在想什么？” “啊？没，没有……”巫月砂下意识回答，又再次将巫咒放回储物戒指，等回头空了再慢慢看：“你叫我是有什么事？” 羽涅凑到她身边，低声耳语，将整个事的来龙去脉快速讲清楚，“所以，若是你能化形证明最好，不能化形的话，可能他们需要摸你的妖骨确定。” 巫月砂点头，下一瞬原地就只剩下衣服，片刻后，一个粉色的团子从衣服堆中蹭出脑袋：“巫神神识里保存的一点神力融入了我身体，所以现在能随意化形。这样可以吗？” 烛龙，应龙，毕方等一众上神，猛地飘到壁画范围的极限，看着巫月砂，眼中有惊喜，有好奇。 “我记得饕餮是人首羊身，浑身血红，胸前有青鳞，腋下有四目，目露凶光，和眼前这个不一样呢！”玄狐是一千年前围剿饕餮后封神识入壁画的，所以知道饕餮的模样。 巫月砂闻言，从储物戒中掏出之前狌狌制作的机关兽，往地上一放，机关兽变大落地，威风凛凛，凶神恶煞：“这个我能解释。当初饕餮因聻入魔，吃了太多的活物，以至于身上出现了他们的特征。而我可能因为是残魂，本身又是巫族之后，所以成了现在这般无害的模样。” “岂止是无害，比我本体还可爱。”妴胡贴着壁画面，微微露头看向巫月砂：“这事相柳最清楚，毕竟当年他可是天天去殿中向共工汇报情况。” 相柳立在壁画前，招了招手，一道灵力托着巫月砂到了他面前，脑袋渐渐变成蛇头，长长的蛇信在巫月砂身上扫过：“确实是饕餮蛋的气息，只是人形是完全被巫族的气息掩盖了，以至于我也没有发现。” 说完，一挥手，将巫月砂送回原处。 “真的是饕餮！”毕方眼中有明显激动：“唯一能彻底解决聻的机遇。太好了，太好了，当初护住妖族没错，我们身上的孽障会被消除，或许还有复生的可能。” 天吴拍了拍激动的老友肩膀：“复生又如何？不复生又如何？掌管一方一物的神只灵解后，会有新的神成长替代，维持万物有序运转。现在这样永远的保留在壁画中，大家一起说说话，靠得近的还能相互切磋，也挺好的。” “天天困在这里，有什么意思？”毕方笑着回应，“我还是想回本体，然后再看看山川河流，这些年外面的变化。” 天吴沉默了一会儿，看向烛龙，他们是最早留在壁画中的神灵神识。 烛龙察觉，抬眼回望：“其实我也想去看看。听我新徒儿的意思，我的本体可没死，只是沉睡了。或许我还能回归本体。” 一些水神宫原本的神灵都投去羡慕的目光，水神宫无一人回来，他们的本体都留在了归墟之中。 相柳看大家情绪低迷，也很不是滋味，突然一拍脑袋，转瞬化作人形，转身在自己的壁画边框上摸索起来：“我记得当年主上在让人炼制壁画长廊的时候说过，壁画长廊本身就是一件神器。或许，我们可以跟着新主一起再去看看现在的山河，还有我们护下的妖族。” 烛龙经相柳这么一提及，也跟着贴身到了相柳的壁画框边，上下其手的寻找：“确有此事，机关就在你的这幅壁画上。” 众仙神眼中多了些雀跃，呼吸都欢快了很多。 巫月砂站在羽涅身边，伸手揉了揉卿卿的脑袋：“现在卿卿找到了，该去寻楚沐阳他们汇合了。之后我会带他们一路东行，最终抵达归墟……” “你要去归墟战场？”羽涅微微皱眉，急切的打断了巫月砂未说完的话，明显看得出并不是很赞同：“你现在的实力，去了也是送死。” 巫月砂摇了摇头：“我可没打算去归墟战场，虽然你们总说我是能彻底清剿聻的契机，但我知道自己的势力，连仙都算不上，去了也只是螳臂当车。我只是听说归墟连接两界，或许我能寻到薄弱之地，回人间界。来神界这么久，我也想娘亲和爹爹。也不知道，这些年我会有几个弟弟妹妹了。” “你要去人间界？可是归墟结界封印着聻，根本经不起穿越两界的能量。隔绝两界的结界一旦破裂，大量的聻涌出，不但对神界造成毁灭，对人间界更甚。毕竟人比妖更心思复杂，更容易为聻所惑。”玄狐紧盯着巫月砂，她从幽都山来，距离归墟很近，来的时间也相对晚些，对归墟的情况更为了解。 天吴笑呵呵地看着巫月砂：“小巫女，要是两界都没了，你又何谈有家？天赐的能耐，更应担其责任。当然，你若是不愿，我们也不会强求。但莫要穿越归墟结界，破了众神每年耗费神力的维持，本也是为了庇佑人间界。” “为什么不强求？饕餮生来的责任便是平归墟，然道要眼睁睁地看着两界生灵涂炭，不复存在？”毕方右手一挥，将巫月砂握在手中。 第171章 偷蛋真相 巫月砂被握得生疼，感觉自己骨头都要碎裂，紧咬牙关，双手掐诀，金土灵力形成护盾包裹全身，缓缓的往外膨胀，想要撑开足够的空间喘息。 毕方又加重了力度，神情肃穆凶恶，“小巫女，你听好了，若是你不去平归墟，我便现在灭了你，抓出饕餮残魂，重新蕴养出能完成使命的饕餮。” 羽涅伸手想要阻止，打出的术法，却被数名仙神神识施展的术法挡住：“诸位息怒，毕竟她还小，不到二十，会害怕去归墟战场很正常。何况，她现在的修为实力，也不足以去归墟灭聻。” “那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界崩塌！饕餮乃天生天养的灵兽，也是我妖族一员，自然应该担起责任。当年还是一颗蛋就被巫神偷扔进归墟，不也好好的。”毕方不满羽涅的狡辩，手更紧了几分：“你将来也是神，要继承你祖爷的衣钵，庇佑两界，庇佑妖族都是你的额责任，你怎么能因为她就轻易放弃？！这样的新主，我可不认，也得不到水神宫的认可！” 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巫月砂艰难撑开的金土灵力罩上出现了裂口，随即土崩瓦解，自己再次被捏紧，仿佛是他手中随意把玩的蚂蚁。 天吴伸手阻止了毕方，趁着对方怔楞，右手一挥，将巫月砂推向羽涅：“毕方，你冷静些。巫神偷饕餮蛋送入归墟，也没能剿灭归墟内的聻，不是吗？聻的感染极快，她进入归墟面对的不仅仅是聻，还有不少被感染的仙神的攻击。” 羽涅伸手接住巫月砂，惯性地转了一圈，才堪堪稳住，伸手检查了她没事后，将人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所以，你们两知道巫神偷走饕餮蛋去干什么了？为什么不阻止？”相柳等水神宫的仙神纷纷望向天吴和毕方：“这些年，也从不解释？” 原本梗着脖子还欲和天吴争辩的毕方，一下萎顿不少，知道自己说漏嘴，转身回了壁画中，不再理会外面的事。 天吴一手抵在嘴边，轻咳了两声，老脸泛上薄红，幽幽解释：“这事也不能怪我们。当初巫神找到我们相助潜入水神宫偷取饕餮蛋，要我们保守秘密。她说堵不如疏，饕餮孵化之后可以聻为食，方能保水神宫众神献祭而成的结界不坏。否则不出百年，聻必再出，功亏一篑。” “所以最初一千年没有聻出是因为饕餮在归墟中吃掉了聻。而千年后，饕餮失智而出，同年归墟结界出现多处破裂，父神携众妖神入归墟再补结界，最大一处结界无法弥补，便以身为契，形成了延缓区域，也就是现在的归墟战场。”羽涅目光灼灼地看向天吴，父神等未入壁画长廊，不知归墟结界破裂缘由，可当时就算知道，也再找不出第二只饕餮代替。 “是。”天吴低低应声。 巫月砂从羽涅身后探出头，“所以，饕餮是失智之后才食万物，成为众矢之的。呵呵，从来都没有自己选择过一点想要走的路。你们欠了我一世，怎么有脸强迫我，再入归墟？巫神前饕餮，所以饕餮残魂养于巫族，诞成巫女，这是他们欠下的。那你们欠的，又该如何弥补呢？” 一句话，问得众位妖族仙神哑口无言，虽然是天道留下的一线生机，但总不能再次强制她进入归墟，再一次失去理智，周而复始。将饕餮蛋放入归墟虽非他们所愿，但终究是为留下妖族收拾残局，也算是他们的因果。虽然时空缝隙未必能锁住聻，但总能拖延个上万年，或许那时已经另有应对之法。只是整个妖族将不复存在。 烛龙叹了口气：“归墟入时空缝隙，妖族也会被连带划入，你是灵兽，也是妖族一员。若非当年共工带领水神宫诸位力保，你连出壳的机会都不会有。这本身才是最初的因果。维护两界长持久远，本身就会伴随着牺牲，贡献。神有神性，万物供养而出，终将反哺万物。小家伙，修者重因果，神灵重本心，心有山海万物，胸有万千沟壑，自在怡然。” “其实，小友或许可以试试看清楚巫神留下的血咒，她留下神识必然是等饕餮的，或许和我们想得一样呢？！为了两界，连我们自己都算进去，必然也不会放过你这唯一的可能。虽然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但是，我们别无他选。”天吴依旧是儒雅的模样，淡笑着，波澜不惊。 巫月砂闻言，微微一愣，以他们彼此之间的了解，巫神真的很有可能给她下的血咒跟归墟之聻有关。 羽涅不自觉地将巫月砂护在身后隔绝开众仙神的视线，似乎这样也能隔绝开那些显得冰冷无情的话语：“或许我们还能另想它法，不一定非要牺牲月砂。现在结界稳定，我们还有时间。” “其实众生皆在其中，或被动，或主动地承受着，对抗着。神界出问题，人间界必然也会有问题，只是当年共工留下的结界，更多的倾向庇护人间界，所以那边的问题会小很多，当年留在昆仑境的仙人足以解决，不然，月砂生在人间界的时候，那里便是炼狱了。”烛龙透过羽涅看向他身后的巫月砂，他也想劝巫月砂主动的接受自己的使命，总比被动接受处理归墟相关的事宜更积极些，或许另有转机，不用牺牲也不一定。 巫月砂从羽涅身后走出到来，定定地看着烛龙，“你的意思是，神界的归墟结界出问题，人间界的也会，也就是说，两边是同步的？只是神界承担得更多，也更凶险。”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一旦神界的神灵成长速度跟不上稳固结界需要贡献的神灵，那么归墟结界将会很快崩溃，覆巢之下无完卵。”烛龙淡淡回应，睿智的眼中都是怜悯。 巫月砂双手紧握，闭眼再缓缓睁开：“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只有我？” 第172章 接受命运 众仙神微微偏开头，眼中都有不忍，但这是天道给予的唯一机会，他们也别无选择。 “上一世是饕餮，睁眼就是归墟，没得选。这一世成了巫女，可因为还是饕餮，依旧没得选。一切都被设定好了，为什么你们当初不直接用天材地宝温养饕餮残魂，使其复生？从小就接受命运安排？没有经历过山川开阔，没有见过天地之大，便不会觉得遗憾。可是我见过，我有疼爱我的父母，有共同进步，相互帮助的朋友。我才十八岁，凭什么就要欣然赴死？”巫月砂双眼含泪，句句控诉，还未等到回答，又低垂着头：“哈，哈哈~是啊，我也没得选。我的父母朋友也是两界众生，我做不到偏安一隅，等待着已知的死亡降临，大家都惨死。” 羽涅伸手握住巫月砂紧握冰凉的双手，眼底有明显地疼惜：“我会陪着你，一起找到灭聻的办法。正确的，不用牺牲任何人、仙、神的办法。父神成说过，天道无情更有情，所谓的一线生机，必然是危险，曲折，难寻，难以达成的，但也绝对是不会伤及任何神灵的。” 巫月砂抬眼看向羽涅，眼中盛满星光，是希冀：“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到正确的办法，我就不会死，对不对？此事了，我依旧可以和父母朋友一起共度年华，游历世间，对不对？” 羽涅点点头：“是，只要我在，一定会护你安全无虞。” 巫月砂心绪才逐渐平静，接受了这不得不接受的命运，虽然她从不觉得自己能肩负众生，但如烛龙所言，生而为人，便已经在万物之中，或被动或主动的经历着劫难：“我会认真修行，尽早让自己强大起来。谢谢你的承诺，但我也会努力保护好自己。等有能匹敌归墟战场的战力时，我会尽早进入，寻找办法的。” 天吴等神点了点头。 相柳也在这时从自己的画框边缘找到了藏在暗格中的控制钮，指尖弹射向巫月砂：“你能想通最好，被命运推挤裹挟着向前才最痛苦，连未雨绸缪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不应发生的悲剧上演。这就当送你的礼物，我们这些老东西都只是神识，也没什么好送你的，但只要你炼化了壁画长廊，必要时可以召唤我们，保你一命。” 众仙神点头，却无一位开口告诉她，他们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巫月砂下意识看向羽涅，将控制钮交给他：“这是水神宫的神器，你才是继承者。” 羽涅推回，“这是前辈们的一份心意，你拿着便是。我们都会保护你，绝不会像之前的饕餮，在无奈中被推入归墟深处。你是巫月砂，不仅仅只有饕餮的宿命，还有巫族的使命，我们一定能寻条出路，不再重蹈覆辙。” 巫月砂接过控制钮，席地而坐，施法炼化，一个时辰后，控制钮化作一个方形内有繁复迷宫模样的印记落在她的手腕，闭眼便能感知到整个壁画长廊的情况，一共三千六百八十七副壁画，就像是三千多个墓碑，无声地向她诉说着进入归墟战场后未归的高阶仙和真神，其中两幅空白，一副原本巫神寄居，一副至今未被填入。 众仙神的神识都能感受到他们与巫月砂有了微妙的关系。 一幅壁画的画面掀起涟漪，长右弯着腰，一手扛着巨大的玄机伞，一手拎着狌狌的脖颈走了出来，原本很大只的狌狌在它手里显得渺小可怜，脚一踹，将他踹出了壁画：“羽涅，这小子我调教好了，废了老鼻子劲儿了。以后出去可别说是我徒弟，啧~这么能溜的战五渣，我丢不起这脸！” 狌狌可怜兮兮地望着巫月砂，脸上青一团紫一团，明显是被揍狠了。 巫月砂还未开口，山海倒是飞到狌狌头上立着，就差气得跳脚了：“你！你！你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货！知不知道狌狌多有天赋？！知不知道炼器？知不知道艺术？知不知道灵酒？这些领域我们狌狌都是佼佼者！打架不行怎么了？打架我们有卿卿，狌狌就是后勤的！而且等他成了厉害的炼器大宗师，随便做个玩意儿都能完虐你！” “哦~”长右眼中有明显鄙视：“玩物尚志的玩意儿！那些身外之物，旁人要杀他，能护他几时？修行，还是要修自身，自身强才是一切的根本。别人杀他，还能给他放机关兽的时机？还能等他炼化灵酒附带的能力？一力降十会，懂不懂？” 难得口才利索的山海都被怼哑火，“你，你，你”了半天也没想出能怼的话。 “若是狌狌能炼制出阻止聻感染神识的器具呢？”巫月砂抬眼看着长右，虽然狌狌没和她签下契约，但这么久的相处，她也将他看做自己人了：“在几乎无形的聻面前，你再有力也难以应对，但是防具能做到。” “你们制作出来这样的防具了？”天吴难得眼中闪过惊喜，这对他们来说可是不可多得的福音，至少有这样的器具，会大大降低那些去归墟战场历练的后辈们所经历的危险。 狌狌瞪大眼，惊诧的看向巫月砂，下意识吞了吞口水，这事自己怎么不知道？ 巫月砂对他使了使眼色，“现在还没有，但是已经有些眉目了。” 狌狌连连点头：“对，正在研究。” 羽涅揉了揉鼻尖，也没戳穿两人善意的谎言。 长右看向狌狌的目光多了些慈祥：“不错，不错，本神还是有眼光，小辈不错，虽然战力不太行，脑子好也成。以后跟着饕餮，好好修炼，多做好事。” “是。长右大人。”狌狌拱了拱手。 巫月砂看着狌狌又在壁画上扫了一圈：“沐阳和伊诺呢？” “他们没在壁画长廊。”羽涅右手一挥，眼前出现两个无声地画面：“他们在别的地方学习各自技能。” “哦，那我们去外面等等他们。”巫月砂看了眼画面，一个在炒菜，一个在布阵。 第173章 血咒无咒 羽涅伸手拉着巫月砂，转眼就出现在厨房外：“楚沐阳在里面，应该还未将厨神殿内的菜谱学完，未达到厨师要求，还出不来。” 巫月砂离开壁画长廊的瞬间，手腕儿上的印记微微发烫。 山海、卿卿都被壁画长廊弹了出来，狌狌才落地，又瞬间被吸走，再次回到炼器殿。 巫月砂看着突然消失的狌狌有一瞬间怔愣，望向羽涅。 羽涅揉了揉眉心：“我虽然继承了水神宫，但因为现在并未成神，只能感知内里的一切，不能做任何改变。放心，狌狌是因为之前的历练未能完成，所以被带回了炼器殿。” 巫月砂看着一道透明结界相隔的厨神殿内忙碌的楚沐阳，神情多了一分欣喜：“也就是说，沐阳，伊诺和狌狌都在水神宫获得了各自的机缘？” “嗯。至于能得到什么，就要看天赋和气运了。”羽涅指尖轻轻点了点，一道流光没入顺着无形的细线没入指尖：“目前来看，伊诺的进度最快，还有两关。” “两关啊~正好，我趁这个时间试试能不能读出巫神留下的藏在血咒里的条件。”巫月砂说着席地而坐，从储物戒指中取出巫咒，食指点在额间，引动额间灵纹，红色藤蔓随着她的指引，延伸到巫咒玉册上。 玉册快速翻页，其中一页竖起来，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缓缓漂浮在空中，有序的没入巫月砂额间，又缓缓回到了巫咒书页中。 巫月砂额间灵纹上缠绕着的血咒竟然丝丝点点地融入灵纹，没有了之前缠绕封锁的势头。 羽涅关注着巫月砂的变化，也察觉了血咒似乎并不像之前猜测的凶险，至少现在看来，已经被巫月砂化解了。 巫月砂缓缓睁开眼，眼底是明显的湿意，她原本做好了准备努力去完成血咒中的任何条件，却不想在自己顺应命运之后，这血咒已经解了。 比起之前种种担心，这血咒字里行间更像是一封迟来的致歉信，有她一路摸索的试探，有她对当初选择牺牲饕餮的无奈和愧疚，也述说着自己遇到神识分身足以证明当初的试探是错的。 原来强大如他们在面对茫然未知时也只能步步探索，用尽了一切去改变，去守护两界万物，甚至连自己身后事都算得明明白白。 血咒依旧还在，虽然融于灵纹，对自己也不会造成伤害，但却也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自己，肩负着怎样的期许和责任。 它也将引领着自己去寻找巫神留下的神识，补全《灵兽本体修行录》，获取当中遗留的神力，尽快壮大自己，成为真正的大巫，甚至神只。 羽涅将巫月砂将巫咒收起，伸手牵她起来：“怎样？是解了吧？！” “血咒无咒，只是带着巫神的执念，或许要等将来归墟遗留的问题彻底解决，再不会威胁两界，才能彻底解开吧！”巫月砂神色淡淡，经历了这么多，她再也不像当初那般无忧无虑，就像是突然被拔高，长大的禾苗，根基不稳，总显得恹恹的，需要不断的扎根坚定道心，才能活下来。 羽涅眼中更多是担心：“在此之前，会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吗？会不会影响你未来封禅大巫？” 巫月砂轻轻摇头：“血咒已经与额间灵纹融合，也算是我的一部分，不会有影响，反到能引着我找到巫神留下的数道神识化身，从中获取神力，早日成为大巫。” “行，你既然已经有判断，我相信你。水神宫内水灵丰沛，但你现今也是水之灵大圆满之境，并不适合你修行，在等他们的时候，不如到之前相柳所在的大泽汲取土之灵修行。”羽涅指尖虚虚点动，将另外几人的状况了然于心后，提出了建议。 巫月砂略微沉吟，便点头应下，转眼便被羽涅送出了水神宫，她一个纵身出现在数百里之外，大泽上空，早前他们施法灌入的水，已经混着这里的泥变成了沼泽，不见半点清澈，水涨一寸，土生一尺。 卿卿从巫月砂手腕上游走下来，虚立一旁守护。 山海看着大泽，睿智的眼中有一丝茫然：“不应该呀~遇水则涨的分明是息壤，这大泽的土看起来很普通呢！” 巫月砂闻言，传音羽涅，让他将楚沐阳身边的小花送出来。 很快水神宫的方向，一开团水蓝色光芒笼罩着一株小花，飞速而来。远远看去，与早前的土台完全不同，水帘围城圆形直通天际，高低参差，层叠不穷的宫殿飞檐，梦幻中透着冷清的肃穆。 巫月砂伸手接住小花，又看了水神宫一眼，比巫山奢华多了。 小花抱着一块极品灵石，见到巫月砂，一下立起来，显得精神了许多，吱吱呀呀地发出声音，有种恃宠而骄的傲然。 巫月砂划破手指，滴了一滴血给小花，“知道你委屈了，这滴血吸收了，去大泽找找，山海怀疑里面有息壤，到时候你四我六。” 小花立刻放开了灵石，叶片捧着花朵，稳稳地将血接住，满足的打了个饱嗝，根部不动声色的将灵石扒拉着下沉，藏起来：“息壤不是在帝尧所有吗？怎么大泽之下还有息壤？” “嗯，当初傲狠被聻所染捅破天，共工撞不周而分两界，帝尧不忍百姓苦，遂留人间界，息壤由共工带回，而相柳是共工最得利的下属。”山海指着大泽水面：“而且，你看原本的水面再成泥沼，除了息壤，我想不到别的。” 小花羽叶纷纷捂住小花盘，“我这么柔弱，下去一个旋涡就没了，而且我也没有见过息壤，怎么确定。” “你是植物，对土壤天生亲近，找到最让你想吃的土块。”巫月砂淡淡开口，又看向卿卿。 “我会护住小花，保证找到息壤。”卿卿开口，转瞬化作巨大的青蛇，双翼在空中震动，又快速消失，张口将小花连着花盆像叼龙珠一样，叼在口中，向巫月砂行了一礼，一头扎入沼泽。 第174章 息壤逃离 巫月砂闭眼修行，土之灵蜂拥而至，很快将她包裹在一个圆圆的土球当中，一根泥柱从下方连接大泽，大泽上逐渐有了一层薄薄的清透的水。 山海飘在巫月砂旁边，警惕着四周，一旦风吹草动，就立刻唤回卿卿。 卿卿叼着小花，一直向着大泽深处游去，越往下越难移动。 小花依旧指引着往下，很快他们碰到了坚硬的壁障。 卿卿见小花叶片依旧指引向下，尾巴一甩，搅动着泥浆，如一道闪电快速砸到壁障上，壁障丝毫未动，反倒是卿卿疼得龇牙咧嘴差点将小花掉落出去：“你确定息壤在这下面？” 小花花朵点了点，这段时间断投喂的极品灵石，让它能勉强在本体旁凝聚成形，忍不住舔了舔嘴角：“下面香，我，饿，想吃。” 卿卿又撞击了几次，壁障纹丝不动，“我觉得我们到底了，我现在本体一个撞击能摧毁十座大山，可是我都要撞内伤了，这里没有半点变化。” 小花上的透明娃娃咬着手指，若有所思：“你别动，我寻着气息试试。” 卿卿闻言叼着小花，完全沉静下来，片刻后和泥水几乎混为一体。 小花花朵上一个拇指大小的半透明娃娃盘腿而坐，双手抱着一个极品灵石，无数根茎从花盆中伸出来，扎入泥中，向着四面八方延伸。 阵符殿门外一道水蓝色光闪过，下一瞬伊诺被传送出来，他眼中更为沉静睿智，整个气质完全沉淀下来，多了一种磅礴厚重。 在厨神殿外的羽涅微微抬眼，右手一勾，伊诺还没站稳就瞬间被传送过来，“看来收获颇丰。《九天玄女阵法集》，你可悟透了？” “不敢说悟透，勉强悟了八层，除了上古天成的阵法和结界外，我应该都能一试。”伊诺连忙鞠躬拱手：“多谢半神恩赐的机遇。” 羽涅摆了摆手，“谈不上恩赐，当初父神未来得及多做交待就灵归天地，我对水神宫所知甚少，原本让你来也是为了协助我破开进入水神宫的结界。” 伊诺依旧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哪怕没有水神宫这次机遇，单单是赐予我《九天玄女阵法集》的复本，也当得起师恩。虽此生无缘追随半神，但只要半神差遣，莫敢不从！” 话音未落，厨神殿门口一道金光闪过，楚沐阳被送了出来，下意识伸手推了推大门，又后退了几步，才确信自己已经通过考验，出了厨神殿，转身要去寻大家，抬眼便对上伊诺含情脉脉的双眸：“你，你，怎么在这里？” “是半神把我接过来的。”伊诺说着让开了身位。 楚沐阳这才看到被尹诺挡了个严实的羽涅，他的气息俨然和水神宫融为一体，自己竟丝毫未曾察觉，躬身行礼：“拜见羽涅半神。” “免礼。”羽涅伸手虚虚一托。 楚沐阳伸出半个身子，往羽涅身后四下寻望，却未见巫月砂的身影，眼中不免焦急：“半神，我主人呢？她现在危险吗？我们能立刻和她汇合吗？” “不急，等狌狌出来了，一起去与她们汇合。”羽涅一手拎着一个人的衣领，转瞬将他们带到了炼器殿，右手轻轻一推，一道劲气将炼器殿的大门推开，隔着透明结界，能清楚看到里面轮锤砸金属的狌狌。 狌狌赤着半身，肌肉蓬勃臌胀，巨大的人形灵力包裹着，每一锤都力如千斤，机械的，有节律的挥舞着。 伊诺双眼大睁，从气势上看，自己的收获比起狌狌，当真是小巫见大巫，不过这毕竟是妖族境地，所留更利于妖族修炼也是人之常情。 楚沐阳倒是没太惊讶，伸手不自觉的摩挲着腰间不起眼的一捆布袋卷，当初在黑市淘的一套低阶仙品厨具，在这段时间不断的使用中汲取各种食材精华与自己契合越来越高，终窥见端倪，剥去瑕疵的外壳，其下竟是一套完整的饕餮牙骨所制的神器，哪怕是作为武器也相当厉害。 羽涅扫了一眼楚沐阳突然蜷了一下的手，倒是多看了一眼她腰间的布袋卷，看来她的收获不比狌狌的少。 另一边，大泽深底的泥水中，卿卿依旧维持着原本的姿态，就像是固化的泥塑，口中许多细细的白色根茎延伸向四面八方，大部分在缓缓的收回。 小花花朵上拇指大小的半透明娃娃突然蹦起来：“别睡了，干活了！我找到息壤源头了！哎，不对，它要跑！” 卿卿立刻顺着小花唯一没有收回的根茎直追出去，绕了几绕之后，猛地向上蹿，速度越来越快，很快就看到一根白胖胖的根茎追着一块巴掌大的黑色土块，总是差一点点才能扎根上去。 黑色土块跃出泥面，陷入水中，像是被什么所引，直直地冲向空中，留下黑色的泥水。 小花明显急了，也不顾卿卿，旁的根茎纷纷爬出花盆，猛地一推，整个花带盆一起飞了出去，伸长的根茎总算碰到黑色土块一角，迅速伸出无数小根茎想将黑色土块包裹起来。 黑色土块裂开被抓住的一角，整个大块依旧向着一处飞去。 小花将到手的黑色土块收回，向着去追，却才发现自己在半空，身边根本没有卿卿的影子，下面是清澈的河水，整个花盆垂直下坠，吓得两遍羽叶捂住花朵：“卿卿~！救~！救~！” 又是一阵巨大的水响，卿卿半个身子露出水面，整个被往黑色土块飞的方向扯，施法稳住，张口将小花接住，下一秒，又被巨大的吸力裹挟着往黑色土块的方向扯去。 黑色土块撞入一个绝大的旋转土色球中，整个大泽的土之灵几乎都被击中在了这里，黑色土块直到不能再进分毫，突然向四周延伸，很快形成一个黑色的膜将巨大旋转的土色球从中隔开。 黑色的球缓缓停下转动，外面松散的土之灵没了吸力，直直垂落，洋洋洒洒地覆盖了被吸力拉扯过来的卿卿一身。 第175章 接连晋阶 卿卿抖落身上的土之灵，看向半空中悬浮的黑色大球，疑惑的问小花：“你确定那个黑色土块就是息壤。” 小花花朵上的半透明娃娃，快速将最后一口黑色土块塞入口中，捂着嘴，打了个嗝：“超好吃，就算不是息壤也是极品灵土。要不我们再去找找？” 卿卿环绕着巨大的黑色土球，警惕地观望：“主人？主人？山海？！” 山海从远处飞来，一下砸中卿卿脑袋：“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你不是守着主人吗？主人呢？！”卿卿未看到巫月砂，化作人形，一手托着小花，一手抓着山海，让山海的正面对上半空中巨大的黑色土球。 山海惊喜地一蹦，可惜被卿卿抓着，只是震动了两下：“放开我！放开我过去看看！” “主人呢？！”卿卿将山海转来面向自己，十四五的清隽少年，眼神犀利，面容严肃。 山海拍了自己书角一下，又伸手指着黑色土球：“喏，主人就在那里，忘了说，你们离开后，主人就开始修炼，大约半个时辰，周身起了罡风，土之灵集聚而来，就像上次晋阶一样。这里没有庇护，我只能躲远了。现在可以放开我，让我过去查看了吧！” 卿卿放开了山海，紧随其后飞到了黑色土球一侧，距离三尺的时候，手中的小花羽叶猛地延展。 “啪——！”地一声打在黑色土球上，羽叶又在卿卿和山海还未反应过来前收回，上面沾满了黑色土壤，双双捂着小花盘，发出嘶溜嘶溜的声音，坐在羽叶上的半透明小娃娃 一脸无辜的望向别处。 山海最先反应过来，整个身体展开，在黑色土球前形成一道屏障：“小花，不许偷食息壤！主人晋阶需要非常庞大的土之灵。” 卿卿猛地后退两丈，伸手弹了一下半透明的小娃娃：“不许偷吃，给你极品灵石。” 透明娃娃嫌弃地看了卿卿一眼，又贪婪地看着黑色土球，吞咽几次后，恋恋不舍的捂上脸，同时小花两片羽叶伸到卿卿面前：“极品灵石。” 卿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极品灵石塞到透明娃娃怀中，才再次飞到了黑色土球旁边。 山海已经围着黑色土球转了好多圈，口中满是赞叹：“息壤，真的息壤，果然是天地初成时形成的宝贝。连主人升级时的暴动灵力都完全包裹隔绝。” 卿卿伸手贴上黑色土块，一种温和坚韧的触感，收手时，黑色的息壤却没有半点沾染在手上，眼中还是止不住担忧：“息壤会不会伤害主人？” “放心，息壤不会伤害任何人。你们还挺厉害，真的把息壤找出来了。”山海立在卿卿肩上，“现在就守着等主人晋阶成功了。” 卿卿点了点头，望向水神宫的方向。 炼器殿大门上一道光波闪动，狌狌被弹了出来，沿着地面滚了两圈，在羽涅脚边停下，一骨碌爬了起来：“见过半神。” 羽涅点了点头，右手一挥，将三人都收进了乾坤袖中：“既然人都齐了，我们就去和巫月砂汇合。” 羽涅离开水神宫的瞬间，水神宫迅速消失，恢复了封印的状态，他足尖落在共工台上，右手一挥将三人放了出来。 三人才放出来，天空中瞬时乌云密布，无数蟒蛇粗的闪电在乌云中盘桓，不时露出一点，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势头。 三人原本在神殿中不显地气势威压瞬间暴涨开，相互排斥，都隐隐到了突破的边缘。 “各寻一个方向，入大泽突破去。再不走，三个雷劫合成一个，你们扛不住，还得连累我的水神宫。”羽涅一边说，一边抚手一扫，将三人扫出了共工台。 三人飞出后，身影稍稳，便又往外飞去。 原本聚集在共工台的大片乌云分散成不等的三块追着三人而去，转眼便到了三人头顶，第一道雷劫便迫不及待的劈下。 一时间，方圆上千里都瞬间炸亮，狂风呼啸肆虐，飞沙走石。 羽涅神色如常，寻着饕餮的气息飞向巫月砂的方向。 守在黑色土球旁，虚空盘坐修炼的卿卿被巨响一惊，猛地窜起化作巨大的碧绿玉蛇本体，一圈圈盘绕在黑色土球上，两对巨大的翅膀煽动，卷起一个个风卷，支棱着上半身，发出警告地嘶鸣，腹前隐约有前爪将成的模样。 山海卷着小花一跃落在卿卿头上，精挑细选了一个角度，将自己和小花卡死在卿卿的龙角上。 片刻后，雷电声炸起的三个方向，依旧不断的电光闪烁，羽涅虚虚站在卿卿面前。 卿卿见是羽涅，才松了口气，化作人形，一手抱着小花，鞠躬行礼：“见过半神。” “巫月砂呢？”羽涅没看到人，皱眉询问。 山海从龙角落下，飞在半空，灵体的手指向黑色土球：“主人在里面，晋阶。” “又是晋阶，看来他们确实机缘深厚，连晋阶都同一天。”羽涅看向另外三个方向的，看向接连的雷劫。 “又晋阶？”卿卿抬眼看向雷光：“他们三个都，都晋阶了？” “嗯。”羽涅点点头。 卿卿面色一凝，难堪了不少，自己好不容易跟上神界这些人的修炼，现在又要成主人的拖累了。 山海伸手拍了拍卿卿：“你也别气馁，毕竟从人间界来，和神界的本质就不一样。但是就算你没有晋阶，有壁画长廊的机遇，战力也不会低。” 羽涅看向卿卿，双目银光闪过，伸手搭在卿卿脖颈，快速收回：“你也在晋阶边缘，但是因为和巫月砂有特殊的契约关系，所以受到了限制。可去看看他们如何应对雷劫，最好准备。” 山海眼中闪过亮光：“那就是说，我们卿卿也要跨阶成为仙人了！从两界划分之后，人间界能修炼成仙的人就越来越少，近三百年更是没有一人。” 卿卿挠了挠头，兴奋得连耳廓都带上薄红，行了一礼：“多谢半神指点解惑。” 第176章 相继历劫 “你快去看看他们怎么应对雷劫的！”山海从卿卿手中抱过小花，见小花羽叶又偷偷吞食自己灵体，连忙塞到羽涅怀中：“这边有半神护着主人。” 卿卿见羽涅点头之后，才一个瞬移到了东侧雷云翻涌处外五丈停下，如此远的距离，依旧能够感受到雷劫的天威和暴虐。 雷云之下，闪电寒光不断闪烁，人在其中显得极其渺小，即便是映照出人脸，已经是灰头盖面，头发披散，分不清男女。 “噼啪——！”又是数道蟒蛇粗的雷电落下，小人手里武器变大，竟然是一柄大大的勺子。 卿卿见状猜出是楚沐阳，想着妖与人毕竟不同，便径直掉头，看去寻狌狌的位置。 羽涅虚立在黑色土球旁边，一手托着小花：“你确定以息壤突破没问题？据我所知，巫族史上还没有需要息壤提升本体灵台的。” 山海看着黑色土球，伸手戳了戳，灵体直接没入，连印记都没留下，更别说探查：“至少现在主人没有危险。我只是察觉大泽内可能有息壤，借助息壤突破是主人的选择。而且，或许，这并非主人单一的选择。” 羽涅眉头微挑，眼中有些微疑惑。 小花晃了晃身姿，花瓣一点点展开，花盘上半透明的娃娃解释道：“确实，很可能这也是息壤的选择。因为，我们寻找息壤遇到了壁障，根本无法破开。寻到气息时，息壤已经从壁障内出来，缝隙里还有很浓的气息。我们是追着息壤出大泽的。” 羽涅看向黑色土球的神色更凝重了几分，息壤自混沌后有，与诸始神同代，生生不息，取之不尽，巫月砂就算是饕餮，也怕会撑死：“你仔细感应她的气息，若有变动，及时通知我，好破开息壤，救人。” 山海看向羽涅，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担忧，自己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确实应该更小心些，便谨慎地飞到黑色土球上，整本玉册陷入息壤中。 息壤包裹内，土之灵如凝实质，缓慢地移动，正中心的巫月砂盘膝而坐，额间灵纹泛着强光，飞快的吞噬着土之灵。 额间灵台内，土之灵形成一个龙卷风一样的旋涡，旋涡落点在本体灵台上，第一层的水灵台被完全覆盖，外部的挤压形成对抗，反到出现了一段空间的真空。 土之灵一次次被压缩成磨盘的形状，又一次次的破开，洋洋洒洒的滑落，逐渐堆满了类似祭坛的圆形空间，向周围的水面侵袭，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卷起浪花，随着土之灵侵袭得速度，浪花也越来越大，飞快将落入水面的土之灵卷回。 巫月砂的本体之灵，缓缓在半空凝聚，双手起势，繁复的术法结印伴随着轻声的吟唱，水面逐渐平静，右手剑指一招，一块黑色方方正正地土块便出现在手中。 她飞身将息壤放到水之灵上，施展巫术引动土之灵不断地向息壤聚集，将两者糅合在一起，一次次的糅合施压，息壤将土之灵尽数吸纳，形成了和水灵台一样大小的磨盘形状，颜色也变成了土黄色。 羽涅看到息壤消失的瞬间，担心地下意识向巫月砂靠近，因为内部的土之灵早被耗尽，没有半点阻隔，几乎将人撞了个满怀。 巫月砂也因为突然的震动，猛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瞬无机质的无黄色光芒后，猛然一厉，本能地一掌拍出，打中了羽涅的肩膀。 羽涅毫无防备下，被震得微微后退开半步，与巫月砂很近距离的站着，看起来更像是相互依偎的错觉。 巫月砂已经站立，防备得抬眼，看到是羽涅，浅浅呼出口气：“抱歉，我以为自己遇袭了。” 羽涅后退开一步，摆了摆手：“无碍，本来是我唐突在前，刚刚息壤突然消失，我怕你遇到危险，所以……你没事，就好。” 周遭轰轰隆隆地雷声不断，好在两人已经脱离凡胎，也勉强将对方的话听了仔细。 巫月砂道谢后，疑惑地看向雷电闪烁的三处，正欲开口，右边一处雷电尚未结束，又有更大一波的黑云压下。 羽涅暗道一声不好，伸手拉着巫月砂一个瞬移到了雷云之下，一脚将站在山头看着狌狌晋阶的卿卿踹飞！ 卿卿还没反应过来，就一脸懵地飞出去很远很远，直到大泽外围五丈才停下，刚刚停下，一道比它还大的雷电砸了下来，直直对着它的脑袋。 卿卿一惊，没来得及多想，本能地变回本体，张口就对着雷电吐水，巨大的水柱刚刚靠近电光，电弧就沿着水柱噼里啪啦的蔓延过来，击得卿卿一个僵直，直挺挺地落地。 巫月砂紧跟着飞了过去，看着卿卿飞落，心下一紧，就要冲入大片的雷幕圈中。 羽涅及时赶到，伸手一捞：“渡劫是脱凡成仙的必经之路，各有缘法，天道允公，你若贸然加入，此番雷劫必定几倍上涨。” “可是，卿卿什么都没有准备！我总不能看着他送死啊！”巫月砂挣脱不开羽涅的禁制，神色焦急。 “妖族本体本身堪比法器，雷劫更是能淬炼其体，若能通过，对他更是有益。”羽涅说完之后放开了巫月砂：“你能帮他一时，难帮他次次。雷劫之后再往上，每升一级便会面临不同的历劫，累世历劫，至大圆满而成混元大罗金仙，或在太乙真仙之后受封成神，或继续修行，直到成就神身神格成为神只，此后寿万万劫，一劫十二万九千六百万年。” 巫月砂垂着头，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羽涅见巫月砂情绪低落，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头：“你应该相信卿卿，她可是烛龙，应龙，相柳，腾蛇联手教出的徒弟，身怀龙凤血脉，而且与你有契约，会共享你的部分气运。” 巫月砂抬眼看着羽涅，疑惑自己的气运怎么会对卿卿有益。 羽涅笑着解惑：“因为你是饕餮。” 第177章 新进散仙 巫月砂瞬间明了，自己是饕餮，是巫神推衍出的天劫唯一的生机，受天道庇护，自己本命蛊，也会受到一定的庇护。 有一道玄雷劈下，照亮了卿卿的身体，上面有一道道黑焦的伤痕，上面雷弧闪烁。 卿卿身形巨大，几乎半个河道宽，半身直立，青翠的蛇鳞片片竖立，双翅挥动，绕开玄雷，向着云层冲去。 数道玄雷追随着卿卿身形落下，卿卿硬抗了第一道，后面的都在玄雷落身前灵活避开，身上的雷弧与一道道雷柱交相辉映。 即便是卿卿那样大的身形在天空中，雷劫下，依旧显得渺小。 巫月砂双手紧握，看着卿卿一次次撞到雷云上，每撞一次，雷云下的金色符文结界便闪动一次，大约十数次后，结界颜色淡了很多，并且出现了裂纹，她赶紧揉了揉眼睛：“雷劫能被打散吗？” “当然，只是在打散之前，会成千倍的释放。”羽涅解释的声音才落下，一阵“轰隆”声不绝于耳。 成百道雷电几乎同时落下，在空中三五雷柱相互吸引，融成更大的雷柱，并且不断的压缩，越来越细，却也越来越恐怖，直到融合成一道拇指大小的雷电，猛地劈向卿卿。 卿卿飞快的挥动翅膀，蛇尾也疯狂的扭动，闪避雷光。 “噗——”一声闷响，雷光洞穿了一只羽翼，发出灰色的厌恶。 卿卿闷哼一声，翅膀煽动得明显慢了很多，明明只是一道雷光，却对他穷追不舍，落空了又转头回追，洞穿了翅膀，再次调转回来，越来越快，越来越难以避开。 巫月砂紧张得双手掌心都握出了深深的凹痕，“卿卿，加油！我在外面等你。” 卿卿在雷云中心，其实根本听不到巫月砂的喊话，却似有感应地回望向巫月砂的方向，看到巫月砂向他挥动着手，又用力紧握，深吸了口气，求生的欲望更加强烈，自己绝对不能这样悄无声息的就死去，主人在等自己。 雷电再次向着卿卿落下，卿卿猛地挥动翅膀，尾巴一圈圈盘起、蓄力，猛地一窜，猛地冲向雷云，蛇身一分为二，一边是凤凰火的深蓝色，一边是水系龙族的海蓝色，隐约一体，纷纷立起的绿色鳞片像是水上飘零的绿萍，梦幻而好看。 玄雷瞬间落在卿卿身上，却没有像落在翅膀上那样洞穿，而是变成无数锁链的样子，一圈圈盘绕在卿卿身上。 卿卿仰头一声长鸣，身上一圈圈闪烁着电光，蛇头上的龙角一簇蓝火，一簇水滴，两相抵抗，缓缓形成一个太极鱼的图案，缓缓转动。他丝毫未退缩，即使剧痛下，也再次弹射而出，向着雷云冲击。 “嘭——”一声巨响，整个雷云震动，连周边的空间都受到影响。 巫月砂和羽涅都被向外推，巫月砂差点被站稳，还是羽涅伸手扶了一把，才稳住身形，却是丝毫顾不上，双眼惊喜地看着雷云之中，一手指着雷云：“羽涅，你看到了吗？卿卿真的硬撼雷云，雷劫形成的结界裂缝增加，原本的更是变大不少，估计再有三次，就能打散了。” “嗯，两次，卿卿就能过了雷劫，成为散仙。”羽涅点头肯定，礼貌的退开半步。 巫月砂双眼灼灼有神地看向雷劫中，一眼都不敢错过，有担心，更有自豪。 另外三处的雷光已经散去，片刻后，简单收拾后的楚沐阳率先飞到卿卿这边，看到巫月砂，立刻靠近，好好检查了一番：“主人，你好像更厉害了。” 巫月砂看到楚沐阳，眼中闪过一点惊诧：“沐阳，你，你成散仙了！” “嗯，托主人和羽涅半神的福，我侥幸踏入仙班。”楚沐阳眼中有明显感激。 “轰隆~”又是一声闷响，吸引了大家注意。 楚沐阳侧头看去，见一身焦黑的长条状物又一次撞向雷云，惊呼了一声：“主人，那是卿卿？！上次听闻硬撼的大人最低成就也是混元大罗金仙！” 接着，她双手蜷成话筒，对着雷劫中大喊：“卿卿，加油！撼动雷劫，以后你一定能成为主人最厉害的护卫。” 巫月砂轻咳了一声，本想说自己也不弱，但看了眼玄雷，又将话吞入口中也跟着楚沐阳一起给卿卿加油，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 狌狌和伊诺听到这边的动静，也跟了过来，旁边还有原本守在原地的山海，一行人看到卿卿这边的雷劫，都吃了一惊，目瞪口呆地看着卿卿，已经完全看不清原貌，一条黝黑的长条不断扭曲，上面还有无数的电光闪烁，后背四个焦黑的血洞中，已经能看到深深白骨。 狌狌原以为自己的雷劫就算厉害了，整整七十二道，距离大圆满雷劫也只差一轮，看到卿卿这个比自己大了一倍的雷劫结界，咽了咽口水，平稳抵抗下来都难，何况是这样硬撼雷劫，让其提前结束。 巫月砂扫了伊诺和狌狌一眼，两人气息都已经平淡下来，看不出修为，但是凭借和伊诺的契约，能察觉他也到了散仙行列，狌狌的气息只强不弱，显然也跨过了仙凡之别，自己身边的人都成长了一大波，已经有了在神界随意行走的实力。 羽涅也扫了两人一眼，满意地点点头，看来所获机缘都不小，正好能一同前往归墟，不用担心他们连归墟战场都进不了了。 “轰——！”又是一声巨响便随着雷鸣，天空中的劫云下方符文结界上的缝隙再次蔓延，未过两个呼吸便轰然碎去，云层一点点散开，一段彩虹飘然而至，一端连着天空，一端连着盘在地上，警惕着天空的卿卿。 彩虹笼罩在卿卿身上，他没察觉危险，才松了口气，快速吸收彩虹，那一身皮开肉绽的焦黑缓缓回缩修复，鳞片从尾部快速生长蔓延，一身青翠如玉，更显温润；断开的龙角上也闪烁着莹光，很快长起来，比之前更粗壮宏伟。 第178章 准备东行 巫月砂一个瞬移出现在卿卿身边，心疼地轻轻碰了碰龙角，眼眶泛红。 卿卿上身闪了闪，化作人形，睁眼看到巫月砂，伸手轻轻抚拭她的眼角，笑着安慰：“主人，别难过。雷劫而已，我现在也是散仙了，以后能保护好你了！” “嗯。卿卿，若是可以，我希望你再次历劫，莫要在用这般不顾危险。”巫月砂汲了汲鼻息，戳了戳卿卿额头上的硬角，越来越有青龙的威势。 卿卿疑惑地看向巫月砂：“主人，雷劫不都是这样吗？我看过狌狌历劫。化本体，双拳抗雷劫，都是一样的危险啊？” “不是，我身上有在水神宫炼制的半成品仙器铠甲，需要引雷锤炼方可成，而且即便是半成品，所用材质也是极好的，完全能抗住最初的雷劫，随着雷劫越来越厉害，铠甲也趋于成品，整个过程中，我都在被保护中。”狌狌诧异地解释，原来卿卿会主动硬撼雷劫是因自己所影响，可是自己也只是任由雷劈，并未主动回击。 楚沐阳见卿卿望向自己，默默地解下腰间的皮套卷，缓缓展开，“我在厨神殿中学习，以新的方法炼化当初在黑市淘到的那套厨具，阴差阳错下揭开了表层的封印，整套厨具以饕餮骨为主，万年寒铁，星尘沙等炼制而成，是神器品阶，所以能在雷劫中护我。” 伊诺一手把玩着阵盘，一手转动阵棋，在上面有明显的缺口，意思明了。 卿卿咽了咽口水：“所以，只有我是肉身抗雷劫？” “不止，你是直接硬撼雷劫，硬生生地撞碎劫云，提前结束了雷劫。这非常危险，通常撞碎劫云之后，变会立刻重新生成新的劫云，比前一轮更加凶残。好在你因与月砂气运相连，多少会受到天道庇护。”羽涅之前安慰巫月砂时没有说完的话，侧头对巫月砂低低说了句“抱歉。” 卿卿惊出一身冷汗，也就是说，若非因为主人，自己现在或许已经将自己玩死了。 巫月砂看向羽涅，眉头紧皱：“卿卿于我，更似家人。母亲以本命蛊传与我，自小便是他护着我。希望下次再有危险，你能毫无保留的告知，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卿卿自然也知道，强行干预历劫的的危险，不愿意巫月砂冒险，“主人，半神护了我们一路，我相信他一定是预料到我不会有危险，怕你担心。你看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顺利修成散仙，可是我在人间界想都不敢想的事呢！” 巫月砂不置可否，只是定定地看着羽涅，在等他答应，仙神重诺，一言一行皆受天道所证。 羽涅与巫月砂对峙片刻，终是在权衡之后，点头保证，毕竟除了雷劫，别的劫难，只要注意方式，偶有干预，并不会累及自身：“现在他们都已经踏入仙例，需要按照神界规定，需入归墟战场，否则一旦发现，会受到神罚。” “神罚？”卿卿挑眉，满是疑惑。 山海落在他眼前：“应该就是之前楚沐阳他们说的，成仙之后，都必须入归墟战场历练数年，然后轮换。否则会面临各族围剿，以及神罚。” 巫月砂揉了揉鼻梁，归墟之险，人尽皆知，可是，自己却是不得不去，且不说其界分两界，很可能寻到回家的途径，单单是巫神留在自己体内的巫咒，也必须去，只是卿卿他们大可不必冒险，仰头看着羽涅：“归墟战场啊……你要同行吗？” “嗯。我在水神宫吸收了祖父留下的一段神骨，勉强延长了我寻找神格的时间。目前我也没有明确的方向，不若去祖父尸骨所在，兴许会有意外收获。”羽涅应了祖父所留遗嘱，若遇饕餮，必定陪着她寻到救世之法，但怕给巫月砂太大压力，只字未提。 巫月砂抿着嘴，思索着如何能拖延时间，准备得更充分，尽可能的多些保命的手段。 楚沐阳见巫月砂心绪低落，连忙飞身落到大泽岸边，从储物袋中取出竹桌，将自己这些天在厨神殿中做的食物纷纷摆上：“主人，大家这些天历练辛苦，现在又纷纷历劫成仙，不如吃点好的，稍适修整，之后在向着归墟东行。” 一桌子各具特色风格的菜肴错落桌上，色香味俱全，缕缕香气更是四面八方的飘散开。 巫月砂鼻尖耸动，一个闪身出现在桌边坐下，水晶肘子散发出淡淡的清甜让她心情好了些许：“你们都历劫成仙，是应该好好庆祝的。正好沐阳做了吃食，狌狌取点‘无忧酒’，好吃好喝，吧各自状态调整到最佳，然后东行。” 山海率先跟上，一勺子舀了一碗灵气最足的煲汤，咕噜一大口，满足的喟叹：“沐阳的手艺越来越好了！这汤一进肚子，心情都好起来。” 羽涅瞬移至巫月砂身旁坐下，其余几人才跟着落座。 狌狌取了一坛‘无忧酒’分别给大家满上：“从这里到归墟，就算是马不停蹄的一路飞行，也足足要三天三夜。入归墟后，通常会编入各战队，对抗聻，保护神识类的草药和物品非常重要，大家通常会各自准备些。所以短时间内，我们很难抵达，就算有危险，也是数日之后，主人实在不必如此忧心。” “归墟战备的药丸不是一直有巫族在供给吗？怎么还需要自备？”巫月砂夹了一块鱼肉，抬眼看向狌狌。 狌狌叹了口气：“这种东西侵蚀神识，可谓防不胜防，越是低阶的仙神，越难以抵抗。而巫族供给的药主在治疗，数量有限，进入归墟的仙神仅能分到一颗，没有谁会将救命的药用于日常的防护。我倒是希望真的能制作出针对聻的护具。” 巫月砂经这一提及，心底的不安和急迫感散了大半，沿路准备物资可以拖延时间，再不济以协助狌狌制作抵抗聻的防具为由，也能让卿卿他们留在归墟外。 第179章 入深目国 羽涅看出巫月砂心存侥幸，便提了一嘴：“历劫成仙后半月之内，不论任何理由，未至归墟战场的，都会出现在天机石上，巫族报与盘古神族和昆仑神族，以此为首的两大神族派族人绞杀。” “可之前，丹山的那几名长老不就屏蔽了天机石？”巫月砂想起在丹山被追杀时远远超过城池所需镇守的仙人。 羽涅嘴角微挑，看出巫月砂的担心，宽慰道：“那几名长老在成仙之后便在归墟战场外围驻守数百年，直到修炼至太乙玄仙境界，由神族通知，分次轮流入归墟战场战区，这时才是直面聻的战场。你们现在去外围驻守，主要是有被聻感染的仙神，或者聻逃出归墟，祸乱神界，有些危险，但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 巫月砂看向狌狌和楚沐阳三人，见三人点头，心彻底落下来，碗里堆叠的饭菜才有了滋味，埋头快速吞咽。 楚沐阳等人也从对话中猜到了巫月砂是担忧他们的遇险，心中感动之余，不想让巫月砂担心，便隐瞒下了即便是外围对他们而言其实也同样危险，因为只要遇到一个仙或者神被聻所染，却未来得及发现，那么他们便是重要的一环，直面比他们修为高很多的失去神识的仙神。这对他们而言是责任，守护神界是他们所有仙神的责任。 一顿丰富的大餐之后，稍稍休息炼化吸收灵力。 巫月砂正叼着根甜草根，手腕上的印记微微发烫，闪烁两下。 毕方的半身虚影凝聚半空，下面袅袅青烟连接在印记处：“小友，巫空青联系不上你，请本尊传话，两个时辰后到共工台，请务必与之一见。” 巫月砂拍了拍额头，才想起来自己差点遗忘的事，巫空青要来捉自己：“谢谢上神。” 毕方点头，缩回了印记中。 巫月砂眉头微皱，到底要不要见巫空青？自己现在是能控制人形和饕餮的转换了，可是她怕巫空青难以接受自己本体之灵是大妖饕餮。 羽涅伸手搭在巫月砂肩上：“你若不想见，我们可立即离开。” “我……我其实挺想空青哥的，只是……”巫月砂深吸了口气，她不清楚巫族对于饕餮是怎样的看法，会不会因为上千年前饕餮食人的事，防范迁怒自己。 “其实就算见到了也无妨，若是他们因为饕餮牵连你，我能护着你离开。而且，或许没那么糟，毕竟这件事归根结底也有当初巫神促成的原因。”羽涅想给巫月砂一颗定心丸，不像现在这般患得患失。 巫月砂叹了口气，巫族于她是根，但因为自己就是饕餮这一事实，有种类似近乡情怯的担忧：“羽涅，我……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万一他们不能接受呢？我会不会成为父母叛族的污点？我是饕餮，曾经食人，本身就与巫族守护苍生相悖。我不能，也不敢……赌他们能顺利接受。所以……还是跑吧！” 羽涅点头，右手一拂，将楚沐阳等人收入乾坤袖，一手拉着巫月砂的手腾云而起：“往哪个方向走？” 巫月砂从储物戒中随手抓了一把棋子，虚虚一掷，空中形成纵横金线，黑白子随意落下，有围有缺，右手掐算，“北上无路。向西南下有路，但曲折蜿蜒，耽误时间；向东南行安全，但是会遇到巫空青；看来只能一路向东，过无肠国后南下，有别的利好机缘。” “可。”羽涅带着巫月砂就向东飞去。 山海从巫月砂头上飞下：“到深目国停一下，有入归墟需要准备的东西。” “深目国有什么好东西？我记得深目国一横目于脸中，与鬼国人的纵目不同，总是举着一只手，喜食鱼。”巫月砂狐疑地看向山海，大荒在北，地处荒凉，哪有什么好东西呢！ 山海快速翻页，定在其中一张，“你看，深目国范围内有一灵兽，其名鵸鵌(qi tu)，食之可以避除凶邪之气，不入噩梦之中。（出自山海经）大荒北有一鱼，其名横公，食之可去凶邪。（出自神异经）聻食神识而控，周遭多凶邪之气，使入者疯狂。此两物虽然不能杀聻，但能在聻入体前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 巫月砂伸手抓住山海，“你确定可行？” 山海晃了晃：“我记忆是有缺失，但是随着修为提升，也在逐步恢复。你们提及深目国，书中便多出了这些片段。我想当初书写的人应当是有过推论，甚至实践过。就字面意思来看，凶邪之气难近身，便不会干扰神识，让聻有机可趁。” 巫月砂闻言，又翻开记录的那页，细细看了一遍，便递给了羽涅，“确有几分道理，若是凶邪不近，便不会分心神驱逐压制，全身警惕之下，聻应该不容易侵入神识。” 羽涅一边听着巫月砂的分析，一边看着记录，“这种字体，书写习惯在近千年已经很少有人用了，应该是当初记录山海的人写下的，如此肯定，应该是进行过一定的尝试。” “嗯，那就屯点，有备无患。”巫月砂听了羽涅的话，决定遵照山海的提议。 羽涅脚下一顿，按下云头，带着巫月砂落地，右手一挥，将楚沐阳等人放了出来：“虽然我不知道你哪里得出能起到防护作用的，但或许可以一试，若真有用，便在归墟战场推广，也算功德一件。” 山海落在巫月砂的肩上，一点金点亮起，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一共亮起了五个两点：“这是我们附近的五个村落。主人我们去哪个村子？” 巫月砂看着临近的五个村落：“看看哪个村落有你说的东西，我们就去哪个。” 山海点点头，一道水之灵落在五个点中间迸溅到每个点上，五个小点逐渐变了颜色，其中一个彻底的成了水蓝色：“右边第二个村子旁边有一条河，或许我们能去试试能不能钓到横公鱼。” 第180章 寻横公鱼 “那好，就去第二个村子。”巫月砂看着半空中的图案，指尖一点，一道蜿蜒的线路出现在两点之间：“为了避免麻烦，我们还是低调点，各自压下自己的修为，寻个灵物代步进村。” 狌狌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机关兽车辇，在口中阵心放入一块极品灵石：“主人，这是我和伊诺一起制造的车辇，正好可以代步，一个时辰能跑八百里。” 机关兽车辇一落地，迅速变大数倍，兽蹄刨了刨地，若不是表面的金属包裹，倒真的像灵兽车辇。 羽涅抬手一点，机关兽转眼变成一匹白色的飞马：“在神界能用飞马代步的多少都有些能耐和势力，到这样的小村落也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 巫月砂点头，不想横生枝节，除了低调，自然也需要一些震慑，免得有不开眼的来招惹，翻身上了车辇：“时间不早了，我们尽快去目的地，能钓就钓，不能钓，就早些设好陷阱。” “是，主人。”狌狌等羽涅等都上车后，翻身坐在了驾驶位，一拍马屁股，飞马嘶鸣，向前飞奔。 一个时辰后，车联在距离村落两里的距离停下，慢慢踱步向村子去，村子入口立着石碑，上书：石无村。 村口有妇人做着针线活，听见马蹄声抬头，好奇看了几眼，又匆忙低头。 狌狌驾驶马车停在妇人身旁，扔了一块低级灵石到妇人的针线篓中：“夫人，我等路过贵村，可有能歇脚的地方？我家主人喜欢垂钓，附近可有河流小溪？” 妇人双手抓住灵石，抬头只露出一只眼睛，一手抬起挡住眼前的光线，幽深的眼中多了些笑意，赶忙站起身：“我们这儿小地方，没客栈。你们若是不嫌弃，可有在我家落脚。村中河流经过，河水清冷，鱼肉比其他地方的细嫩绵密回甘，不论生吃还是炖汤都相当不错。” 巫月砂撩开帘子，见妇人浑身包裹得很严实，唯一露出的一只眼睛也用手臂遮挡，微微皱眉，但也没有探究：“狌狌，只歇脚一二日，随意些便好。” “是，主人。”狌狌应声后，又伸手取了一颗中级灵石递给妇人，手中皮鞭一卷，将人拦腰卷起，拉回车驾另一边：“打扰夫人了，我们须住两日左右，烦请带路。” 夫人指路往自己家的方向去，只过了两条小道，叫停了车辇，便看到一个竹篱笆圈起来的石屋，房檐上挂着粮食穗，还有不少的干鱼。她推开篱笆门：“家中四间房屋，稍等我收拾两间，几位看够吗？若是不够，我们可以去婆母家暂住，这里收拾收拾都留给你们。” 狌狌将马车拴在门口，跟着夫人走进院中，四间石屋并不算大：“那麻烦夫人借住了，我们人多，且主人不习惯和陌生人共处。” “无妨，无妨，只是麻烦你们稍等片刻，我这边收拾收拾。既然贵客喜欢垂钓，家中正巧有几柄钓竿，若不嫌弃，可用。”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将中级灵石递还狌狌：“贵客，只是两夜的话，你们给得太多了，之前那颗灵石足够。” 狌狌并未接中级灵石：“多余的就当是我们租借钓竿好了。另外麻烦夫人将房屋腾空些，床上用品也不必留。” “谢贵人赏。”妇人竹篓一放，将中级灵石往怀里一塞，进屋取了三柄钓竿，还送了一罐鱼饵递给狌狌：“贵客请，出门右转直走到第一个岔路口左转，直走五百步左右就能看到河流。你们放心，我一定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狌狌伸手接过鱼竿鱼饵，立在车辇旁微微躬身：“主人，现在要去垂钓吗？还是在这里等着他们收拾房屋？” 羽涅戴着薄纱斗笠撩开门帘，一跃落地，伸手去接巫月砂。 巫月砂一身玄灵锦的素裙，戴着薄纱斗笠，就着羽涅的手下车：“钓鱼。” 楚沐阳和伊诺紧随其后，一行人直接往河道去。 妇人赶忙招呼夫家中人来帮忙，快速将自己家中搬空，并且做了晚饭蒸在锅中，才取了旁边不远处的石屋中。 巫月砂等人到了河边，河道宽约三丈，河面有薄冰，偶有一两艘小渔船划过，手臂长的杂鱼不时跃出河面。 楚沐阳取了些食材做了打窝的饵料，混了些狌狌酿的酒递给狌狌：“我没有钓过鱼，不知道鱼窝扔哪里更好。” 狌狌颠了颠饵料，“要不往河中随便扔好了！我们狌狌一族偏好摘果子，灵智未开前好模拟灵族和人族，但也没钓过鱼。要不然直接用法术抓好了？” 尹诺拍了拍两人肩膀：“想什么呢！还法术抓，能被法术抓住的都是些杂鱼。主人要的可是横公鱼，几乎不死的灵鱼，能钓起来就不错了。” 巫月砂右手剑指在眼前划过，眼中莹光闪烁，接着从狌狌手里拿过鱼饵往河中一扔：“鱼窝要在河道转弯，水深浅交界处，带水草的平坦地最佳。这里没有弯道，就扔交界处有水草的平地，施法增加鱼饵气味散发，半个时辰后，就能钓鱼了。” “厉害，你会的还挺多！”羽涅笑着递给巫月砂一张素巾。 巫月砂接过，擦掉鱼饵的酒味腥味：“还好啦~！小时候在岛上太无聊，就什么都学了一点。哎，我想那些可爱的小老头小老太了~！” 卿卿站在巫月砂旁边：“我也想大家了，还有他们给我做的巨大的蛇窝，里面好多亮晶晶的宝贝，也不知道离开这么久，还有没有人帮我打理。” “我们一定能回去的，卿卿。”巫月砂看着东方归墟的方向，两界相隔之地，或许就有回去的方法。 “灭了聻，两界便能互通，你们什么时候都能回去。”羽涅说完，便去看狌狌和伊诺设置陷阱。 卿卿用力点点头，紧盯着河中，为了不惊动横公鱼，它也硬生生忍住了想下河搂一圈的习惯，毕竟在人间界，还经常入海抓鱼来着。 第181章 有鱼名鱄 半个时辰转眼即逝，打鱼窝的地方不时能看到手臂长的黑影在游过。 巫月砂、羽涅、卿卿一人一杆，挂了鱼饵，往打鱼窝的地方抛竿。 时间一点点过去，各种杂鱼被钓起又放生，但水中手臂长的黑影却从不咬钩，眼看着天色将暗，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鱼钩的位置，转了一圈，又转了一圈，浮漂也微微的晃动着。 三位都屏住了呼吸，握着鱼竿的手紧张得些微汗湿，屏息不动。 楚沐阳他们下意识直起身，定定地望着河中，心中默念着咬钩，咬钩…… 巫月砂手里的鱼竿猛地往外一扯，巨大的拉力将她拉着往前几步，脚已经没入水中，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狌狌反应最快，伸手抓住巫月砂的腰，死死拖住；楚沐阳和伊诺纷纷坠在狌狌身后。 羽涅扔下手中钓竿，伸手握住巫月砂的手，往鱼拉扯的法方向拉了拉，又松了一下，继续拉，“收杆得用巧劲儿，单看阴影这鱼起码三尺往上。要是一鼓作气，恐怕鱼线会断。” 卿卿瞬间化作蛇形，入水如离弦之箭，快速冲向大鱼阴影，毕竟被鱼钩勾住，自己下水也不怕惊了大鱼，游走消失。 巫月砂合众人之力拖住大鱼。 卿卿一圈圈盘在大鱼上绞紧，让鱼渐渐失去挣扎的力气，浮到水面，鱼身长足足五尺：“回拉！” 巫月砂得了卿卿的信息，才加快了收竿，连鱼带卿卿一起拉回岸边。 卿卿见大鱼搁浅，放开鱼身，游回自己褪去衣衫的地方，从裤管进入后，化作人形。 大鱼没了控制，缓缓恢复力气，艰难地挣扎，溅起水花泥浆打得人生疼，但却是因为鱼线拉着没能再没入水中，背上的鱼鳍收起像根根直立的猪毛，两个侧鳍撑着地面，似乎并不因离水而缺氧失力，甚至死去。 山海飞到大鱼面前，大鱼像鲫而非鲤，背有猪毛，发出猪嚎，同时周边的水竟然快速退却。 它正在搜寻类似的记录时，附近的村民闻声而来，纷纷举着烛火，见大鱼面露惊恐，纷纷后退：“鱄（音同‘专’）鱼，这是鱄鱼！快，快杀了它，否则将带来大旱！” 其中一名打更人急促地敲响了铜锣：“鱄鱼现，天大旱！来人啊！来人啊！” 同时几名壮汉快速回屋，纷纷拿起鱼叉或者锄头，一手举着，小心翼翼地靠近。 之前的妇人一家也闻声而来，村中传言鱄鱼现世是百年难遇的大凶之兆。她走近见巫月砂等人，面色陡然一变：“是你们！你们怎么引出了鱄鱼？这要我们来年怎么活？” 村民闻言才注意到大鱼旁边的人，目光不善，缓缓地收缩着包围圈，将他们都困在其中。 巫月砂听闻村民叫之鱄鱼，眉头微皱，这么大且灵气十足的鱼，竟然不是横公鱼，看这些人的反应，恐怕经此之事，定然不会再让他们靠近河道，甚至会连夜赶他们出村：“山海，这鱼倒底什么来头？” 山海声音哽了哽，有些震惊：“我们似乎闯祸了。有鱄鱼，其状如鲋而彘毛，其音如豚，见则天下大旱。可是，可是鱄鱼明明在南山经中的鸡鸣山才有。怎么，怎么北方也有了？这不可能！” “眼前的大鱼确实体形与鲫鱼相似，却长着猪毛，它的叫声也和猪一样，而且，你看看大河中的水已经退了快一丈了。这就是鱄鱼。”巫月砂肯定了村民的话，又紧张地问山海：“可有解？不然，今天恐怕不好善了。” 山海晃了晃身子，闭口不言，它的记载里就这么多，并没说如何能破大旱。 羽涅将巫月砂护在身后，一招手接了狌狌随手编的竹篓，一道术法打入，反手一罩，将鱄鱼收入其中，目光灼灼地看向村民。 村民被羽涅一手的术法所震，原本的暴怒稍稍压制，但丝毫未退开地与他们对峙着。 人群后些微异动，很快村民中间让出一条仅供一人经过的缝隙。 一名带着兜帽的中年男子走到了人前：“外村人你们为何而来？若是经过歇脚一日，怎么会钓出百年难遇的鱄鱼，要知道鱄鱼有灵，非大旱不出水。我劝你们最好说实话，否则，即便你们是修行有成的修士，也别妄想全须全尾地离开！” 羽涅看向男子，确定对方是这里的话事人后，才开口交涉，并且一手将竹篓递出：“我们确实是途径此地，停留不会超过两天，并无旁的目的。至于钓出鱄鱼，为诸位带来麻烦，古籍上有一解：‘鱄鱼出，天下旱，捉而分食之，可破来年旱灾。’鱄鱼已捉。” 众人生怕中年男子被说动，放他们离开，纷纷出声：“村长……” 村长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并未去接羽涅手中的竹楼：“我们凭什么信你？放你们走了，来年遇旱还不是我们承受！何况即便你所言是真，但鱄鱼之大，其皮极厚，我们根本难以破开，更别说分食。” “那村长想如何处理此事？若是合情合理，我们愿意配合。”羽涅收回了竹篓，若是他们不想分食，他倒是不介意留着慢慢吃，鱄鱼皮厚肉却细嫩肥美，更重要的是食之可愈各种伤势。 巫月砂从羽涅身后伸出个脑袋，手指了指河面：“河水水位没有继续下降了，或许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鱄鱼现，天下大旱。就算河水水位不再下降，但来年整个河流途径的地域都会降水不足，灵米灵蔬收成大减，我们这些人该怎么活？”村长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既然鱄鱼是你们弄上岸的，赔付沿河百姓来年的损失不过分吧！” “多少？”羽涅想着若是能用灵石弥补倒省事很多。 村长心中默默盘算，以自己村子作为参考，沿河上下上百座村子：“每个村子一颗极品灵石作为弥补，一共130颗。没有极品灵石，可以用等价的中级灵石弥补。” 第182章 达成和解 巫月砂下意识吞咽，心中默默重复了数字，伸手拉了拉羽涅的衣袖：“一百三十颗极品灵石！在大荒，集一国之力都不足两位数。他们真敢要。置换成中级灵石要万颗，就算中洲大国每年能得中级灵石也就百数。即便是巫族有灵石矿脉十座，每年轮流开采，也只能得极品灵石上百，中级上千。” 羽涅侧头在巫月砂耳边小声耳语：“一颗极品灵石能保住方圆数百里土地上的农植不减产，按照一村一颗的话，应该差不多。高级灵石次之，中级之下不能抗灾。所以这样看，村长也没有乱要。” “但是极品灵石可以维持百里土地灵气十年，后面九年这些土地会成倍产出。”巫月砂一手搭在羽涅肩上，踮了踮脚尖：“农植、药田异曲同工之效，我们巫族对此颇有研究。” 村长见两人嘀嘀咕咕，侧身对身边不知何时站立着的一名握着龙头的老者做了个隐晦的手势：“闯了祸，总是要付出代价。若你们不愿，我只能让河域上下各村村长共同商议如何处置你们，到时候便不会像现在这般好说话了。” 老者手中握着的权杖微微一转，一个倒扣的半圆形结界瞬间形成：“你们也别想着逃离，我们村子虽小，也有些困人自保的手段。” 羽涅手指搭在储物戒指上，不愿在此事上耽误时间，准备取出相应的灵石。 巫月砂一把按住他的手：“你们要的灵石量太大了，我们也没有。但是有别的法子，可以消除旱灾。” “除非河水倒流，旱灾绝无可避。你以为你是巫族能祈福上苍，还是仙神能翻云覆雨？共工一系神灵消亡，我们求无所护，连神山河神都没有，上次鱄鱼现世，大旱无解，饿死多少人？”老者半白长发挡住眼睛，隐约映射出点点幽光：“你们身上没有就传信与亲人，让他们送来。” 羽涅不解地看向巫月砂，虽然分食鱄鱼可解，但不可能出现让河水倒流，回到最初的水位。自己倒是能施法填回河水，但是如此便有违初衷，沿途各国若有所求，应付也耽搁时间。 巫月砂轻咳两声，嘴角牵起一丝弧度，从储物戒中取出巫族的象征信物：“可巧了，我正好是巫族巫女，入大荒为寻灵药，设祭坛，送五畜，祈福祭祀，趋吉避凶，不过小事。” 羽涅看着巫月砂望向自己嘚瑟的小表情，也没忍住微微牵起笑意，当局者迷，自己竟然忘了她是巫女，这一最佳的解决之法，默默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老者见信物，带头便是一礼：“原来是巫族巫女，多有冒犯，但我们都是地里刨食，担不起一点天灾，而且下游有几块药田更是直接供给巫族，容不得半点闪失。若是你能祈雨避旱，河水倒满，我们必定立刻解开结界，并款待诸位。” 巫月砂右手掐算：“今晚没有吉时，祈雨需等明日午时三刻。” “老朽便信巫女一次。大家都回吧！且等明日，一切自见分晓。”老者杵着龙头杖缓缓往村中走，村长紧随其后。 老者顿住脚步，对跟随而上的村长摆了摆手：“你别随我了，去协助巫女将明日祭祀祈福需要的一切备好。我老了，力不从心，这些琐事只能你多担着些。” 村长在老者耳边低语：“可是明日正极夜极昼交替日，我们位置偏南，所受影响少些，但日头时间也拉长，且光线更为强烈，举行祈福祭祀会不会冲撞？” 走出人群后，老者拍了拍村长的手，这原本就是他有心留下的考验，若是对方因没有考虑到极夜极昼交替带来的影响而失败，他们便要定了那些灵石，接下来十年的高产，也能让大家好过些：“按照巫女说的做。” 村长点头，转身往巫月砂他们这边走来。 村民都随着退远了些，小心好奇地打量巫月砂等人，毕竟是第一次见深目国以外的人，还是巫族巫女。 “接下来也不能再在河边垂钓了，免得横公鱼没上钩，再钓出一条鱄鱼。到时候就真说不清了，恐怕还会惊动深目国国主。”羽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虚抓，三根鱼竿落入手中，递给狌狌：“去还给主人家。” 狌狌点头接过，笔直向着借住的妇人走去。 村长走到巫月砂等人面前，鞠了躬：“祭司让我协助你们准备明日祭祀祈福所需，有任何需要直接吩咐。” “五谷五畜五果五蔬，一案一白蒲，一碗水增福。别的，我自己有。”巫月砂也没有客气，既是避祸，自然按照祭天的规格来。 村长一边掰着手指，一边默记，然后招呼村里的壮汉去准备祭祀所需。 羽涅在村长转身时塞了三块低级灵石：“祸是我们闯的，这些准备之物也应由我们来承担，方能事后了结因果。” 村长也没有客气，将三块低级灵石收下，毕竟五谷五畜五果五蔬都不是白来的，各家也有各家的生活和难处。 巫月砂和羽涅等人踱步回了租借的石屋。 目送两人分别进了屋，楚沐阳、尹诺和狌狌并未见过巫月砂作为巫女的能力，三人互看一眼，都从眼中看到了明显的担忧，站在房屋门口，不时踱步，却又不敢进去，怕打扰了巫月砂休息。 卿卿和山海倒是没心没肺，跟着巫月砂回屋后，各自盘了块地方，快速入眠，卿卿才跨过仙凡之别，雷劫后存在体内的大浪能量还未来得及消化。山海则是突然多了几页字迹，多了些记忆，显得疲累。 羽涅盘腿打坐，明显也感受到外面三个堪堪跨入仙阶的人气息并不算太稳，真是需要巩固稳定的时候，如此混乱心神百害而无一利，右手一挥，窗户打开：“你们放心，巫族限定的下一任大巫，绝非平庸之辈，这样的祭祀祈福不过寻常，都回去修炼稳固，以后入归墟战场可别成为累赘。” 第183章 虚惊一场 三人听了羽涅的话，心下大定，纷纷行礼后，也没回屋，就在巫月砂和羽涅屋外各自寻了一处，打坐修行，并警醒着周围，毕竟是生地。 村中打更人敲了三更的铜锣，不足一个时辰，又敲了铜锣：“春分至，昼夜交，小心~小心~” 楚沐阳第一个睁开眼，眉头微皱，怎么就春分了？当初离开鬼国也才初冬，不过在水神宫待了数日，却连年都过完了。还有，打更人为什么会提醒春分小心？需要小心什么？ 尹诺紧跟着睁开眼，下意识掏出阵盘，准备显摆个防御阵法，不论村中有什么异样来袭，都能抵挡一阵，多点时间让他们看清形势，做好应对。 狌狌却是完全入定，他靠着雷劫完成了仙品法衣的制作，神识中还在盘复整个制作过程，手法，感悟。 村中打更人敲响了四更天，有光划破夜空，远远的天边泛起鱼肚白，而各家各户的房顶上也挂起了一张张半透明的黑色丝绸，虽然不似玄灵锦，但也能看到些微的灵力转动。 楚沐阳耳尖听到周遭悉悉索索地动静，猛地站起身，光线越过门头，直直射进眼中，突如其来的刺痛，让她忍不住闷哼一声，一手捂着眼睛，连忙嘱咐伊诺：“别起身，这是什么法宝，怎么会如此刺眼？他们是想出尔反尔？” 伊诺闻言，想到深海鲛纱能挡强光，便从储物袋中取了一张鲛纱，撕成几根布条，先递了一根给楚沐阳，再给自己绑上，然后才叫醒了狌狌。 狌狌睁眼，将尹诺和楚沐阳都站直起身，防备着外面，也下意识要起身。 尹诺伸手递给他一根鲛纱条：“先遮眼睛，别中了圈套，伤到自己。” 狌狌接过，将鲛纱布条遮住眼睛，绑在后脑勺，然后站起身，顺手掏出了半大的饕餮机关兽，紧紧地握在手中，一脸急切：“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楚沐阳伸出半个身子望向栅栏外，并未见到半个人影，不禁皱眉：“奇怪，怎么半个人影都没有？明明四更天，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宝贝，突然整片都大亮，光线灼眼。要说对付我们，可每家升起来丝绸薄纱后，也没了动静。” 山海从窗户缝隙钻了出来，它本来就没有眼睛，强烈的光线并不能伤到它：“我说外面怎么嘀嘀咕咕的，你们咋都没去休息？守在这里干嘛？这么大声音，也不怕影响了主人修行吐纳。” 尹诺伸手指了指强光的来源：“山海，你看看这是什么？” 山海随着他的手指望去，露出疑惑，不就是金乌驮日吗？这有什么好惊奇的？不对，这个时间才四更天，按理说不应这么早的：“今天是什么日子？” “春分。”楚沐阳答道，“之前打更人打完三更天就喊了一句‘春分至，昼夜交，小心~小心~’。现在什么情况？” “春分至，昼夜交。”狌狌默念了两遍，突然一拍脑袋，“哎，我知道了！离开大荒太久，很多记载都不记忆模糊了。深目国地处大荒之北，由北到南呈长条状，特别是国都在极北，常年满天飘雪，半年极昼，半年极夜。我们出水神宫向东行，其实是东偏北的。这个村落虽然已经在深目国比较南边的位置，但受国都气运所影响，虽然未呈现极昼极夜现象，但也别旁的地方极昼时白天更长，光线也更刺眼；极夜时，夜晚更长，白天光线也很弱。” 山海听到狌狌的话，整个灵体突然跃动挣扎起来，玉册摊开，快速翻页，到了记载深目国的页面，字体一一显现，印证了狌狌所言，更是多了一排，是以深目国人弱光惧光，一眼遮于发下，一眼常以臂挡，看起来像是唯有一眼，常年举一臂，热情好客的样子。 随着最后一个字完成，山海猛地合拢，直直飞回了石屋中，落在巫月砂身边，原本凝聚在巫月砂周围的五行灵力，肉眼可见地被吸纳入书中，不断又金光银色闪烁。 巫月砂身边的灵力被抽空，猛地睁开眼，看到山海陷入沉睡。 山海本体玉册更加通透，绿意在一点点的退却，灵力不足，绿意又缓缓地重新蔓延。 巫月砂下意识将山海扔进自己的储物戒中，里面的灵石应该足够它消耗。 卿卿也因为周边的灵力瞬空，整体警惕立直，猛地睁开竖瞳，口中发出嘶嘶地警告声。 “没事，没事，是山海突然陷入沉睡，抽空了周围的灵力。你继续修炼，我出去看看，是什么刺激它的。”巫月砂说着就要开门。 卿卿游移到门口，将她挡在身后，尾巴在门上一拍，大门四分五裂，外面的强光兜头罩来，他长尾挡在眼前，更是变大了几分堵住门口，将巫月砂护在身后：“主人小心，他们用了什么专门针对人眼睛的法宝，恐怕来者不善。” 狌狌他们听到这边动静，也赶忙迎了上来，听到卿卿的话，都有几分绷不住的笑意，毕竟他们一开始也以为是对方借助法宝想要偷袭。 尹诺轻咳几声，压住喉间的笑意，将鲛纱布条递出：“这是极昼所致，深目国的正常现象。带上鲛纱滤过强光就好。” 巫月砂闻言，从储物戒中取出了鲛纱帷幔的笠帽，戴在头上，然后接过了尹诺准备的布条，虽然现在用不上，但是祭祀傩舞的时候，不能带帽，便需要了：“山海怎么突然陷入沉睡了？” “应该是狌狌提及深目国的情况刺激到了山海那部分消失的记忆，刚刚深目国的一夜补完，便飞了进去。”楚沐阳将刚刚的事捡重点讲道。 羽涅此事也推开了房门，头上也带着一顶鲛纱帷幔的笠帽：“昨晚忘了说，水神宫一日，方外一月，赶巧遇到春分，深目国国都极夜转极昼了。月砂，这会影响你的祭祀吗？若是需要推迟，我可以出面交涉，大不了给他们几颗中级灵石。” 第184章 极昼金乌 巫月砂闻言，知道自己昨日核算的时辰不对，赶紧再次更正掐算，片刻后长长地松了口气：“去大改时间，不仅多费唇舌，他们肯定也不会相信我。好在运气，只需提前一刻钟，也有个祭祀的好时间。” 羽涅点头，对于祭祀祈福，他相信巫月砂的能力。 突然而至的极昼打断了几人的修行，再强行继续反倒更易伤身。 巫月砂右手握圈，半眯着左眼，撩开帷幔，通过小圈聚焦，看向抬眼：“哟~这么看金乌驮的太阳可大了好多，好像都是两只在驮呢！” 羽涅看着巫月砂轻笑了一声：“别人赏月，你赏日。不过极昼极夜这种景象也只有深目国有机会看到，欣赏欣赏也不是不可。” 话落，他右手一挥，白月纱从储物戒中飞出，罩在整个小院上空，周围轻垂而下，原本刺眼的阳光，转瞬变得柔和。 巫月砂跟着羽涅摘下了笠帽：“哎，你还有这好东西！我在巫族的书卷中看到过，白月纱以月光凝练入鲛纱，繁复交织，百丈鲛纱才能得一寸，就这么拿来遮光，会不会太奢侈了呢？” 楚沐阳听闻是白月纱，呼吸都轻了几分，薄如蝉翼，不论强光还是幽暗都能显现柔和月色，制成衣服穿在身上不仅能帮助吸收灵力，更是能缓慢愈合伤口，可以说比玄灵锦还要珍贵。 羽涅摆了摆手：“不浪费，走了时候收起来，整匹白月纱，还是能做别的。” 巫月砂想着也是这么个理，小手一挥：“中秋有赏月，我们便赏极昼之变，反正也睡不着，更无心修行。狌狌，来几壶猴儿酒！沐阳，弄点下酒菜~隔着白月纱，看这轮巨大的白日也挺有意思，你看里面两只金乌托着疯狂在太阳里奔跑呢！” 说着她右手取了笠帽，圈成个圈，望向天空。 羽涅站在她身侧，右手一挥，一套白玉石的桌椅便出现在院中，上面还摆放着一盘新鲜的瓜果，就势坐下剥了一个递到巫月砂左手边：“吃点果子，润润喉，极昼半年，金乌便要托着太阳半年，慢慢看，跑不了。” 巫月砂接住果子，往嘴边送了一口：“你可不知道，当初我刚到神界，要不是蛊蛛挡着，就被扶桑十日追得差点命都没了。看他们这么狼狈，我就开心。” 羽涅也没有强求，也抬头看向白日，白日已经完全脱离地平线，缓缓上升。 狌狌在储物袋里拿出猴儿酒，接着拿出一个煮酒壶：“极夜刚过，还是冷气森然的时候，烫些果酒，也算是入乡随俗了。” 楚沐阳则进了厨房，先将原主蒸好放在暖锅中热着的干鱼取了出来，已经细胞满了汁水，鱼皮被揭去，雪白如玉的鱼肉，边缘还透着晶莹，看起来嫩滑细腻，没有腥咸，反而有淡淡冷香。 她将鱼起锅，放到一旁隔水热着，又快速摆出自己的器具，一会儿切，一会儿剁，又是下油，放料，或煎或炸，不多时就起了四五个菜，其中还有一叠起酥点心。 伊诺一直跟在旁侧，给她扇风擦汗，见菜都摆盘好，赶紧端出去：“你歇口气，要是黏腻，就去洗个澡，或者清洁术也行。” 楚沐阳才成仙，比起清洁术，她还是习惯洗个澡，好像这样身上的油烟气才能祛得干净。 巫月砂等楚沐阳出来后，才坐下，和大家有说有笑的一边喝酒，一边吃菜，不时还看看天上的太阳。 又是五更响，村落陆陆续续飘起袅袅炊烟，木门外也传来了敲门声，村长在门口客气地询问：“巫女，今日祈雨，您看祭坛安置何处？” 巫月砂让楚沐阳等人赶紧收拾院落，毕竟他们这般落在对方眼里多少有点幸灾乐祸之嫌，自己则起身去开门：“村长，我这就随你去看看。” 村长见羽涅跟着也没有阻拦，下意识认为他是觋，示好地点头。 羽涅气息内敛点头回礼，紧跟着巫月砂的步伐。 不多时，三人便到了河边。 巫月砂在河岸来回走了一里，选了一处相对凸出的浅滩：“就这里吧！让人把供台搬过来，五畜烤熟头向南，尾向北，在供台两旁一次拍开，生五谷各一碗，取河中水同五谷放，中间摆放香炉一座。因为春分昼交，吉时提前至午时两刻。” 村长等巫月砂说完之后，一招手，几名夫人快速将供台摆好，一名夫人向着半里外隔着几块田地站成排分别抬着杀好五畜的男人堆去。 很快，男人们动了起来，就地挖坑，搭建简易烤架，将五畜同时架上烤架。 村中祭司手中法杖在空中挥舞，接着五条火蛇飞入五畜体内，内外同时烘烤起来。 做完这一切，祭司身子更加佝偻了几分，似乎被抽空了力气，需要人扶着才能站稳。 巫月砂安排完后回了石屋，从储物戒中取出了巫女的族装穿上，银饰琳琅，举手投足间清脆悦耳的银铃声，像清晨雀跃的鸟儿，出门递了一套觋的衣服给羽涅：“我看村里人将你当成觋了，为了避免他们的疑虑，借你穿穿。” 羽涅伸手接过，往身前比了比，转身便换在了身上，玄衣银纹，布帽和腰间都有银饰，比起巫女的轻盈，更多了一种厚重感，两相呼应，轻似天，重似地。 楚沐阳看着两人并肩而站，脑中闪过‘天造地设’四个字，吓了自己一跳，下意识捂着嘴。 伊诺悄然移到楚沐阳前面，将人挡在身后。 “放心，我体内灵力足，祈雨这点小事，不需要觋。”巫月砂微微仰着头，眼中有跃动的星光：“嘿嘿嘿~小金乌，之前你追姐姐的时候可威风，今天也让你狼狈狼狈~” 羽涅垂眸嘴角牵起，指背轻轻敲了一下巫月砂的额头：“你呀，还真是个小孩。不过，极昼之时深目国鲜少降雨，主要水源便是几条河流，所以，村子里的人才会如此紧张。你这一祈雨，那两驮日的金乌就更难了。” 第185章 祈雨水涨 巫月砂眨了眨眼，双手拉开做拉弓射箭状：“咻~！迟早有天我会把他们揍一次！” 卿卿看着天上的金乌，毒牙弹出，眼中愤恨，嘶鸣几声：“要给蛛蛛报仇。” “叩叩叩”敲门声再次响起，村长推开了虚掩的门：“一切准备妥当，时辰也快到了，巫女看看可有什么遗漏？” 巫月砂右手一伸，一个玉璋出现在手中，双手手腕上的银环上伸出枝丫像是藤蔓攀爬指节圈在末端，还结出一个个像是果子的圆片，一段月白纱遮目，赤着玉足，轻轻一点跃出栅栏，踏风而行。 羽涅足尖一点，随着巫月砂飞出，只回头嘱咐狌狌带着村长到供台。 两人先后落地，轻若无声，就像两只翩然而至的蝶。 巫月砂燃清香一柱，插入香炉，双手在头上交叉，轻轻一碰一摇，“铃~铃~”几声脆响。 周围人瞬间安静下来，看着玉璋飘在巫月砂手边祭司最先跪下，接着如人浪一般，一层层跪在河边。 村长过来后，也寻了祭司身旁跪下，单手举过头，乞求上苍。 巫月砂右手握住玉璋，足尖轻点，飞至半空，袅袅清香在空中虚影渐实，一个古朴的，刻着繁复密文的祭坛显现，在极昼映照下，温润银光包裹祭坛下跪拜的人群。 村民纷纷放下单举着遮挡强烈阳光的手，抬头望向巫月砂，她如同神女，周身有种难以言说的圣洁，在极昼庇佑他们，不用遮挡避开光线，才能护住眼睛，纷纷双手合十，更加虔诚，他们相信自己的乞求会被巫女通与神只，带来吉祥。 楚沐阳等人也纷纷跪下，双手合十，想着多一份愿力，神将会更加容易。 微风徐来，巫月砂吟唱着巫祝，旋转舞动的身形一顿，神情里多了几分漠然和悲悯，玉璋执于胸前，缓缓落于供台前，五畜五谷上的灵力纷纷被吸入鼻中，神色上多了几分餍足。 她右手一挥，形成祭坛的青烟化作两道飞向她的身躯，快如融入，五感更加灵敏，似有所感看向羽涅，眉头微皱后微微行礼，正欲开口寒暄，心中疑惑：既然有半神在又何必请自己这个法身前来布雨？ 羽涅微不可查的摇头，传音与她：“不论你是何方仙神，既然降神已成，完成你应做之事便可。” 巫月砂微微点头，足尖一点，再次飞入半空，双眸上的白月纱随风飞落，淡色眸子睨勒一眼下面的人群：“吾乃雨师妾法身，应巫族所求，受尔等供奉，布云施雨，闲人回避。” 众人闻言，纷纷匍匐在地，不敢半点抬头。 巫月砂身后显现出巨大的华服女子身形，双手结印，念念有词，却无人能记住所念繁音，右手一招，抓来一团团云朵，双手挤压成团，直到云朵变成灰黑，完完全全将村落上空遮挡。 雨师妾放开了云朵，左手笼住金乌白日，右手一挥，手臂上的披帛飞向白日，将其完全罩住，即便不断撞击，但也未能破开披帛，更别说照散乌云：“抱歉金乌，职责所在，容我施雨片刻。” 原本挣扎的金乌卸了力，没有在撞击，只是维持着白日不落下都费尽力气。 安抚金乌之后，雨师妾指尖在乌云上一弹，一道雷光闪过，轰鸣声中，豆大雨滴落下，打在地上形成大大小小的坑洼。 众人微颤动，虽感动于下雨，却也因雨滴砸身痛得些微扭曲，心中有些怨，有几个胆大且些许修为傍身的汉子正要起身，却被祭司突然爆发的灵力压下，“将神布雨，不得冒犯。” 羽涅看向众人，出口解释：“深目国极昼无雨，强降之下，没有落下冰雹，已经是雨师怜悯，若你们不敬神灵而造成祈雨失败，我们概不负责。” 原本有怨的村民闻言，明白了始末，怨气尽消，服服帖帖的跪着，任由雨水洗礼，他们知道并非对方戏耍，就算这雨会伤及幼苗，也比冰雹好很多。 一刻钟后，退去的河水涨到原本的额位置，雨师妾收了神通，没入巫月砂体内，将身体的掌控重新交回。 巫月砂一个激灵，眼中清明，送神咒伴随着傩舞吟唱，身上的银饰相互撞击，形成悠扬的曲调，与巫咒融合成仙音靡靡，玉璋龟裂碎去，完成送神，体内灵力被抽得七七八八，整个人一软，从半空坠落。 羽涅足尖一点，飞身接住巫月砂，右手一招，白月纱重新覆在她眼上，乌云随着披帛消失，白日的光芒再次照射大地。 村长右手一抬挡住强光，左手扶着祭司，往河边走去。 村民们跟着起身，也顾不得身上湿透的衣物，快步跟着村长和祭司往河边走，祈雨真的能让河流倒回，水重新注满吗？他们不确定，毕竟此前从未有过。 羽涅半抱着巫月砂落地，带人站稳，才微退半步：“恭喜你，降神祈雨很成功。” 巫月砂面色有些泛白，从储物戒中取了一颗极品灵石，藏于袖中，快速吸收：“我原是想请个地头小仙，或者中洲河伯的，没想到是雨师妾，害我这么狼狈，体内存着的灵力都抽了个七七八八。” “雨神雨师妾？”山海从储物戒中飞出来，书灵形体更加凝实，五官清晰，在玉册中长身玉立，颇有些文人风骨，开口却依旧是跳脱的性子：“我融合了人间界的天书地册，上面记载的雨师妾不是在人间界的逐鹿之战中死了吗？怎么会在神界请到她？” “仙神消亡，灵归万物。当初留在人间界的仙神，即便已经消亡，只要在神界有人供奉，便会留有法身。法身不易出，唯巫族请之，供其驱使。”羽涅解释道：“巫族降神能请到的本身就是消亡的仙神留下的法身或者残魂，供灵物以滋养，互惠互利。雨师妾曾是雨师国唯一的神，即便只是神族所封的雨神之一，但也有无数信众，故而留得法身。” 第186章 礼待感激 山海书页翻飞，羽涅的话一字一字记录在雨师妾的页面补足：“我记忆依旧不完整，但现在能确定每段内容的补足都能让唤醒更多记忆，修为也顺利晋阶，比灵石还有用。谢谢半神相助。” 羽涅轻轻颔首，“举手之劳。” 而河边，村长扶着祭司，身后跟着举着一只手的村民，大家惊叹于河水竟然真的短时间倒满，心情愉悦轻松下来，窃窃私语的讨论着什么。 村长和祭司互看一眼，微不可察的点头，两人似乎达成了意见，“祈雨结束，河水倒满，分五畜，煮五谷，干脆直接在河边搭棚起灶，大家搬出家里的好酒好菜，齐聚感谢巫女为我们带来丰收之兆。” 祭司则点了租借房子给巫月砂他们住的妇人：“阿默，来，来扶我去谢谢巫女。” 阿默两步走到祭司身边，伸手扶着祭司，缓缓走向在供桌旁边的巫月砂等人。 祭司走到巫月砂等人面前，行了大礼：“多谢巫女祈雨，免去我们大旱之灾。此前是我们鲁莽怠慢，望巫女不计前嫌。现在这边准备感谢宴，太过嘈杂，不若到小老儿居所一坐。” 巫月砂并未回应，而是指了指天空：“现在祈雨已成，不知道祭司何时能收了这困人的结界？” “巫女不急，昨晚升结界耗费了太多灵力，带我缓缓，最迟明天便能收了这结界。”祭司笑着回应，诚挚地看着巫月砂，再度发出邀请。 巫月砂看向羽涅，事出反常必有妖，何况这样突兀的示好。 羽涅移步到她身前：“那便劳烦祭司了。” 祭司笑呵呵地示意阿默带路：“不麻烦，不麻烦，这是我的荣幸。” 羽涅走在巫月砂身侧，两人的手藏于宽袍之下，指尖在她手心写着：放心，不过一众灵族，就算有什么，我能护下你。 巫月砂点点头，落了半步，半个身子藏在羽涅身后。 狌狌等等人倒是无所察，说说笑笑地跟着他们走。 与此同时众人应声后，纷纷回家，很快村长组织着几名壮汉，抱来了薄纱，沿着河岸架起高两丈，长五丈的长纱，接着点了篝火，起了三个灶台。 没有被安排的壮汉从各家搬来桌凳，摆在在长纱笼罩下，然后帮着分割五畜，燃灶上石锅，一扇扇排骨夹在篝火上烤热，别的部分交给村中掌勺，或炖或烧，干鱼泡好之后也上了蒸锅。 村中妇人有的抱着一坛一坛的酒，有的用簸箕装来了干鱼，灵蔬灵果等， 分发到每一桌。 几个转弯，路尽头是一颗六人合抱的大树，中间镶嵌着一扇门，祭司也缓过进来，放开了阿默的搀扶，就着法杖，缓步往树屋走去：“这就是我们村历任祭司的住处，古树有灵，庇佑我村，也让我们能汲取天地的灵气，活得比常人更久一些。阿默帮我去二楼去一瓶灵露招待贵客。” 阿默些微愣神后，才推开门，应声称是，进屋上楼。 祭司先一步走近屋中，拍了拍手，屋中一个个贝壳张开，九个温润的珠子泛着柔和的光照亮木屋：“请进，小地方有些杂乱，贵客莫怪。” 羽涅先踏进木门，鼻尖传入些微幽香，仔细去感受却又消失不见，下意识握了一把巫月砂的手，又快速松开。 巫月砂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掐诀，土之灵从下而上在体表形成难以察觉的单薄结界，才抬脚踏入：“房间不大，你们守在外面。” “是，主人。”楚沐阳四人抱拳作礼，立在树屋外。 阿默从二楼沿着木梯下来，手里护着一个精致雕花木瓶：“祭司，灵露只此一瓶了。” 祭司接过木瓶，在耳边轻轻晃了晃：“还是满的，招待贵宾刚好，毕竟巫女祈雨，给我们带来了一年的丰收。” 阿默闻言垂着头取了三盏木盏，放到木桌上：“灵露是我们村中独有的宝贝，十年方得一壶。一滴能强身健体，两滴能延年益寿，若是饮上一盏便能激发灵根，迈入修炼门栏。” “阿默，这虽然是我们这里最好的宝贝，但对巫和觋而言算不得什么。”祭司拦下了阿默些微幽怨还欲继续的话：“你去取些清灵果，带着巫女的下属到树下木桌处稍作休息。” “好。”阿默从一旁的木柜中取出三个青色果子。 羽涅鼻尖轻嗅，入门时那种若有似无的幽香浓郁了几分，“这颗灵树的果子？有何用？” 阿默看到祭司对自己挥手，没有回答径直走了出去。 祭司给两人分别斟了三盏灵露：“清灵果有些微的木之灵，代表生气，是救命果，只要一息尚存，不论多重的上，一颗便愈。对修士而言，清灵果对修士肉体的作用倒是没这么大，但是能稳固心神，修行时更快入定，不会因心魔所困。” “无功不受禄，祭司如此大手笔，所为何事？”羽涅将灵露往桌心推了推。 祭司笑了两声，郑重地将木盏推到羽涅面前：“巫女祈雨，为我们免去大旱，颗粒无收，算是护了村中村民，理应受持礼遇。” 巫月砂一口喝下灵露，在祭司和羽涅说话间，将羽涅的一杯也喝了：“灵露甘冽，如初雪将融时的阳光，入口后才渐生出来自灵魂的些微暖意。” 祭司又给两人满上，自己尚未动过的杯子推到羽涅面前，木瓶则推到巫月砂面前：“巫女喜欢喝，便多喝些。觋大人，你也尝尝。” 巫月砂在桌下的手爬上羽涅的手背，快速写下：白水，可饮。 羽涅没有否定，伸手将杯盏推回，一手拿起巫月砂刚刚喝过的杯子：“祭司，你喝。我用刚才的杯子就好。” 祭司没有强求，而是举杯共饮，浅尝一口之后，缓慢起身，从木柜中取了一盘清灵果，借着背对的时候，悄悄点了一盏柜中香炉，合上门，重新走到了桌边：“尝尝清灵果，三年一熟，一次仅九颗，颗，其中六颗需上供国师。” 第187章 月砂醉酒 巫月砂倒是没有推辞，她能感受到果子里的木之灵极其柔和纯净，虽然量不多，但已就该让她忍不住垂涎，拿起一颗一口咬下，清脆酸甜，唇齿生津：“好吃，好吃！” 羽涅一手按着储物戒指，一抹神识进入翻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何时作为回礼，又不突兀的东西，最后想了想，手缩入衣袖中，取了一块高级灵石：“既然月砂喜欢，那烦请祭司能卖些清灵果给我们。将这块高级灵石埋在树根，今年必定能再结果。” 祭司眼中闪过亮光，双手捧着高级灵石：“恭敬不如从命！谢过觋大人，有这颗灵石，灵树能连续三年翻倍结果。两位稍等，我去把清灵果都装起来。” “谢谢。”巫月砂眉眼弯弯地倒谢，又啃了一口果子。 羽涅见祭司去了楼上，右手在桌下快速掐诀，一道静音结界将他们笼罩：“可有哪里不适？或者你感觉到什么异常没有？” “放心，我，饕餮胃，万物可食，就是毒药也伤不了我。不过目前我并未发现有毒。”巫月砂说着又喝了一口灵露，细细咂摸。 羽涅喝完了盏中水，看到盏底有些微的光线折断，伸手轻轻戳了戳，肉肉的，还有一点点风意。 巫月砂赶紧抓住羽涅继续探究的手：“小心些，可别把我的幻影蝶给弄疼了。冰蚕能吞毒解毒，进阶成幻影蝶后能力更甚，身形隐匿，我借着刚刚喝你那盏的时候放的。” 羽涅放开了木盏，没有碰清灵果，也没有再续杯。 巫月砂见祭司用装了一竹篓的清灵果，准备下楼，连忙掐诀结了结界，三两步上前接过竹篓，一手扶着祭司：“祭司，你小心些。这些果子，些了。” “不用谢，我也留了两颗应急的。”祭司慢慢下楼，看到一旁的水滴漏，没有再坐下：“宴席时间也到了，我们出去吧！” 话音才落，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阿默推开门，：“祭司大人，村长派人来请您和几位贵客，宴席要开始了。” 巫月砂将木瓶内最后一口灵露喝完，双手抱着一竹篓清灵果，跟着祭司往外走。 羽涅起身单手接过竹篓，出门看到楚沐阳等四人神清气爽地站在门外，看来是自己多思了。 狌狌伸手接过竹篓背在背上，跟着往河边走。 村长见阿默扶着祭司出现，连忙迎了上来，看到身后的众人，脚步微微顿了一下，又笑着招呼，目光却是看向祭司：“宴席简陋，望诸位莫要嫌弃。” “开始吧！别让贵客久等了。”祭司笑着在主桌主位坐下，手指向主桌的座位：“几位贵客请坐。” 村长伸手想帮忙接下狌狌背后的竹篓却被挡手拦住：“这样背着坐，不舒服。” “没事，我习惯的。”狌狌笑着回应。 村长也没强求，笑着站在桌边，说了几句客套感谢的话，然后将酒碗举过头顶：“话不多说，一碗敬巫族贵客，之后好吃好喝，大家随意！” 村民们纷纷起身，将酒碗举过头顶：“敬巫觋！” 一碗酒后，村中男男女女纷纷离座，哼着悠扬小调，旋舞着靠近篝火，从掌勺接过石盘，纷纷顶在头上，上面有刚刚片下洒了特制香料的烤肉，有烧炖的大块牛羊肉，有果蔬，有面馍，旋转着，舞动着，相互穿梭，送到了主桌。 原本只有几个酒碗的主桌快速被摆满，放下菜后，少男少女伸手邀请巫月砂一行人加入随舞。 羽涅稳坐凳上，却被巫月砂拉着随人群流动，在篝火外围圈，踩着有节律的步伐，扭动身姿。 祭司和村长都坐在主桌，不时倒上一杯酒，相互碰杯喝着，一坛见底，又从地上抱了两坛，放到桌上。 村长开了一坛直接给祭司满上，祭司将另一坛开封后推到巫月砂他们的位置。 片刻之后，最后一块腿肉烤好切分，篝火上没了香气，反倒是周边各种肉香扑面而来，让人馋得不行。 巫月砂从人群中溜了出来，三两步回了桌边，坐下伸手抓着一个烤肋骨，肋骨上一大块三分肥七分瘦，表面金黄，还冒着油光，滋滋热气将特有的辛香混合着肉香散发出来，忍不住吞咽，“村长，祭司，谢谢款待，我先吃点。” “多吃些，今天备得足。”祭司笑着将煎得香嫩的牛舌也推了过去：“尝尝这个，香煎牛舌，用的是深目国特有的果香石做锅，以酸果汁去腥，加上我们村子特有的香料，可是深目国一绝。” 巫月砂两三口吃下了肋骨上的肉，烫得哈气。 村长见状帮她倒了一碗酒：“喝点果酒解腻，清口。这果酒之后再吃香煎牛舌，更是别有一番滋味。” 巫月砂先浅浅抿了一口，果酒清澈干净、幽雅纯正、绵甜味长，就像是大热天吃了一个冰镇樱桃，偏偏那点凉意未至，胃中暖意先来，激出一丝微酸，完全解了之前的油腻，和狌狌的果酒很不一样，虽然只有一点微弱灵力，但是极能满足口腹欲：“好酒！好菜！” 篝火边，村民跳饿了就去觅食喝酒，酒至兴处又开始唱歌跳舞，好不热闹，满满的烟火气。 羽涅也回了桌边，看到巫月砂面前的酒坛即将见底，微微皱眉，“你这样喝酒，倒是不怕醉了难受。” “这酒不醉人，好喝着呢！你可不许和我抢。”巫月砂脸颊上有些薄红，也不知是火光映照还是酒劲儿上脸，顺手夹了一片烤肉到羽涅碗中：“你吃这些！” 羽涅夹了菜放到口中，将自己面前满碗的酒推了过去，右手一招，卿卿他们面前的酒碗都一瞬间集中到了巫月砂面前：“你慢些喝，都是你的。” “嘿嘿，你真好！都是我的！”巫月砂说着端起一碗酒伸向村长，“来！干杯！喝，继续喝！” 村长酒碗伸手举着酒碗碰过来，两只酒碗中间距离两指错开，晃晃荡荡地伸向对方。 第188章 将计就计 “当~”也不知道哪一桌的碰杯声清脆响起，巫月砂和村长笑呵呵的收回手，一饮而尽。 卿卿他们简单吃了些，便不再动筷。 羽涅伸手扶起偏偏倒倒的巫月砂，脸上有些歉意：“祭司，村长抱歉，月砂不胜酒力，我们也吃好了，先回石屋休息了。” “好。”祭司让人扶着村长，倒是没有留人：“有什么需要，可到树屋寻我。” 巫月砂还挣扎着右手呈端碗的手势，上半身倾向村长：“喝~来~我们继续喝~” “嗯，谢谢款待。”羽涅道谢之后，半抱着巫月砂离开。 众人回石屋后，巫月砂突然直起身，退了一步眼神清明，步伐稳健，没有半点醉酒的样子：“羽涅，恐怕你担心的事是跑不掉了。除了过度殷勤，而且在你们离开后，村长就一个劲儿地给我灌酒，若非我肉身被本体之灵同化，与饕餮无异，早就醉倒了。” “今晚最后一夜，大家警醒着些……”羽涅提醒众人，话音未落，就听到“咚——咚——咚——”几声闷响，随着声音看去，除了卿卿，另外三人已经倒在地上，状如酣睡，他们明明滴酒未沾。 卿卿只撑了两个呼吸，身体扭动，转瞬从脚化蛇，眼看着就要超过栅栏高度。 巫月砂眼疾手快，将卿卿召回，一条翠绿如玉的蛇咬尾手环盘在手腕上，半蹲下身，右手剑指一一探脉：“没有幻境影响，醒不来是因为神识受控。” 羽涅右手一招，尹诺备在怀中衣袖中的阵盘纷纷飞起，随着他指尖一道道术法弹出，带着各属性的微光，落入院落地面，砸进去，埋起来：“阵法已成，他们若进来，我便会启动，将他们困在石屋。问清意图，再论罚。” 巫月砂点头，一手拎着楚沐阳，一手拎着尹诺，拖入屋中，双双推到床上，“山海，镇守他们神识，若有异样，立刻叫我。” “是，主人。”山海应声，后落到两人脑袋中间，灵体掐诀，玉书翻页，一排排金色字体游移空中，然后纷纷没入两人脑中，一次次金光亮起，脑袋上金色字体缓慢有序地移动着。 巫月砂出门后，招出骄虫，风蜈，令两蛊守住院子，只待令下，让来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风蜈化作数道残影，分别爬上栅栏和门上；骄虫带着蜂巢悬挂在门口阴暗的一角，无数工蜂在蜂巢口露出黝黑的小脑袋，警惕着外面，只等骄虫下令。 羽涅将狌狌变回原型，收入乾坤袖中，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两件隐形披风：“披上隐形披风，等着看戏。” 巫月砂接过披在身上，整个身体立马透明，只剩半空漂浮的一颗脑袋，恶趣味地飘到羽涅面前，才笑着带上兜帽：“真没想到，现在恢复人身，修为大涨了，没逍遥两天，又要过躲躲藏藏的日子。神界之人不可小觑，狌狌他们都成仙了还这样轻易被药翻，我连是什么原因都查不出来。” 羽涅两三下弄好披风，向着巫月砂的方向：“虽然灵族大多人并不能修成仙神，但他们扎根一处，积累数代，对于周围的一切几位熟悉。仙神能通过异象而感知重宝现世，但是我们也并非厉害到能认清神界的一草一木，而这些不起眼的草木甚至能造成神陨。不过你若是不愿，我们倒也不必躲藏，抓起来打一顿，总能问出解药。” “打一顿……一村上百号人，不化身三头六臂，得耗时多久？而且真要闹出这样动静，不就暴露了？然后被催着盯着加快速度去归墟战场吗？我可还没准备好。”巫月砂斜倚着墙，望着天空，眼下已经亥时末，白日还挂在西边一角，当真是极昼无夜。 “咔哒~”木门拴被一点点移动，移开的时候不免发出轻微的声音。 巫月砂直起身子，便看到木门缓缓打开。 阿默鬼鬼祟祟地左右观望之后，一个人拿着一株暗色的草走了进来，面露愧疚地呢喃：“你们也别怪我，我也是没办法的。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们的，只是让你们短暂失去部分记忆，留在我们村子里多待些时日，你们是巫觋，一定也不忍心看到我们食不果腹的。” 巫月砂眉头微皱，看来这是针对自己来的，扯了扯旁边羽涅的衣袖，神识传音：“他们是找我，我得进去躺着，不然露馅了，钓不出后面的大鱼。” 羽涅伸手抓住衣袖上的手，阻止巫月砂离开：“别去，她手里的药草我没有见过，也不知道何用，万一……实在不行，将尹诺变成你的模样，回头问出解药再救人。” “没有万一，我可是饕餮，可食万物。这药若是能伤我，对他们伤害更大。放心，我除了是饕餮还是巫，在人间界和巫山最基本的课程就是尝百草，辨别药的形状，气味，药性，部分毒补；我肉身指不定比这毒还毒呢！”巫月砂安抚性地拍了拍羽涅的手背：“这不还有你压阵，若是我有什么，就带我去寻空青哥哥，他医术比我还高上几分。” 羽涅手指被巫月砂一根根掰开，知道拦不住，便跟着她悄悄进屋，将楚沐阳两人轻手轻脚的搬到一旁的躺椅上，然后立在石床边，拖死对方有杀意，也好及时护住人。 这边巫月砂才躺下，收了披风，就听到门口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阿默出现在门口，看到躺在石床上的巫月砂长长地松了口气，连脚步都大了许多，眼看走到床边，突然又顿住脚步。 羽涅以为自己被发现，下意识屏息凝神。 阿默没有那药草的手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怎么还缺了一只脚，也没有流血呀？难道真如祭司所说，他们可能会障眼法？不行，保险起见，我得试试。” 说着从腰间拔出匕首，将药放在眼皮下，伸手抓起在巫月砂的左手，小心地在手指上划了一道小口。 第189章 落网之鱼 羽涅趁着她背对的时机，赶紧将半盖在巫月砂右脚的披风一角吹开，顺势捞起，放入储物戒中。 巫月砂察觉阿默的动作，连忙弱化了手指，感觉阿默划了第二次，手指传来轻微的痛感。 阿默见划破了指尖一点点，挤了挤，看到血冒出的时候，明显松了口气，还好是真身。她放开巫月砂的手，转头走向躺椅旁，揪了两片叶子，手搓成丸，喂到楚沐阳和尹诺口中后，并没有靠近巫月砂，反而向另一间屋子去。 羽涅右手掐诀，瞬移到隔壁房间，将狌狌放在床边，施法让他恢复人形。 脚步声停在门前，推门声响起。 羽涅一把收了隐形披风，慌忙倒下。 阿默走进房间，同样试了羽涅，确定是本尊后，转身喂了狌狌一个叶片搓成的药丸，从腰间取出一个粗糙的传音石：“祭司大人，一切准备就绪，可以进来了。” “好的，你守好他们，我们即刻就到。”祭司的声音有些不真切的嘈杂。 阿默仔细收起传音石，往巫月砂所在的房间去。 羽涅立刻翻身起来，穿上隐形披风，收了狌狌，转瞬回到巫月砂身边。 巫月砂紧闭着双眼，藏在内侧的手不断收紧，刚刚山海传来消息，楚沐阳和伊诺神识突然被蚕食，虽然有山海经守护，但却是查不出原因，这个村子还有别的秘密。 羽涅伸手握了握巫月砂的手，告诉她自己在。 巫月砂缓缓放松下来，耳边传来推门声。 阿默端着一个药臼，用药杵一圈一圈的碾磨这黑色药草，药草没了之前的韧劲儿，快速变成粉末。 羽涅突然往门外望去，鱼已经入网，右指一弹，开启了阵法。 祭司由村长扶着进屋，他们自是难以察觉已经被困，扫了屋内，眉头微皱：“觋呢？怎只有巫女？” “觋在隔壁。”阿默将药臼递给祭司，里面是研磨好的药粉：“需要我将人扛过来吗？“ “不必，让修士短暂失忆的方法我早就交给你了，只是未曾使用，今天便给你示范一次，你须得好好记下，等我走后，才能继承我的衣钵，好好护着村子。”祭司接过药臼，拍了拍她的肩膀，接着从腰间取下一个小玉瓶，口中碎碎念，右手在瓶身上快速画符：“请！” 玉瓶盖子飞了起来，一点墨色的水滴状物飞入药臼中，快速沿着药臼转圈，一圈一圈滚动，直到落在药臼底部，一颗黑色丸子成形。 祭司并未停下，又打开了另一个小瓶子，放到药臼上空。 不多时，一个透明的虫子冒出脑袋，蛄蛹几下，落在药臼中，一口将黑色药丸吞下，黑色药丸入体快速散开，布满虫子全身，接着炸开，一团黑雾，又瞬间被吸回。 祭司拿起丸子对着光亮看了看，中间有一个透明的弯曲图形，递给阿默：“成品必定会有这个透明的印记。” 阿默细细看后，照着祭司的顺序念咒画符，一次做出了另一颗药丸，对着光看了看，印记比祭司的细了很多，也没有太大幅度的弯曲，恭敬地递给祭司：“祭司大人，你看我这算是成功了吗？” 祭司对着光看了看：“虽然品阶低了些，但是对这个觋够用了，他身上几乎没有觋的威势，想来是才适配成为巫觋，修为不高。不过他太警觉了，灵露，清灵果只是浅常，特制的果酒一滴未沾，连烤肉也只吃了少许，恐怕不会昏迷太久。我们速度得快一些。” “祭司，需要我去给他在灌一些吗？毕竟体内药引太少的话，失忆的术法未必能成功。”村长站在祭司旁边，想着补救的办法。 “不必，只要我们拿捏了巫，觋自然会留下。毕竟觋为巫守。”祭司说着，抬手指了指石床。 阿默立刻会意，伸手扶起巫月砂，将人摆成打坐的姿势，双手支着后背，自己也盘膝坐到石床上，右手成八字在几处大穴点过，之后掌心抵在背上：“祭司，我准备好入她神识了。” 祭司点头，将药丸喂到阿默口中。 阿默感受到自己魂体被几次拉扯，然后像是附着在药丸上，寻着药引的气息直直飞向巫月砂的后脑，却没有没入，而是被猛地弹回。 祭司手上附着清灵果果汁，伸手接住阿默：“后脑不行，便试试更脆弱的额间。切记进入后，药粉抹去巫族任务和是巫族的记忆，在用药虫重塑。” 黑色圆球在她手心跳了跳，球面上能看到缩小的阿默连连点头。 祭司将阿默托举到巫月砂的眉心，阿默再次被引着飞向巫月砂，眼看着要撞到额心，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挡在前面，轻巧的将阿默捻起来。 “阁下何人？为何坏我好事？”祭司看着凭空出现的手，倒还算镇定，眼看着手腕一点点消失，猛地上手抓住手指，左手从腰间拔出泛着冷光的弯刀：“阁下，请你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否则，我不介意断了你这只手。” 羽涅单手解了隐身披风，直接收入戒中：“我想你没有能耐能断了我的手。” 石床上的巫月砂也缓缓睁开了眼，左手银铃轻晃，清脆的声音后是密集的嗡嗡声，和无数节肢动物爬行的窸窣声音：“在我面前玩虫，多少有点不自量力。” “你们……你们竟然没事！不可能，这不可能！太乙真仙之下都不可能在这副药下保持清醒。”祭司看着两人，总算有了些惧意：“你们还在此之上？！” “你猜~”巫月砂笑着站起身，从羽涅手中接过小药丸：“这东西倒是神奇，明明是药，却能如器皿一般存人魂体，还有你说的那些功效，很有意思。” 原本坐在凳子上的祭司直直跪在地上，伸手拉着村长一起跪下：“是小人有眼无珠，一切都是我的主意，灵树将枯，我便会死。你是巫族，必然又护住灵树的办法，但这法子有损功德，你未必愿意。我，不想死。” 第190章 灵药固魂 “既然不想死，怎么现在又不怕死了？”巫月砂附身看着祭司，右手伸到祭司脖颈间，一点点收拢，装得吓人，手里却控制了力道，“我不喜欢被糊弄。” 祭司面色渐白，呼吸都越发困难，却并没有开口解释。 村长膝行至巫月砂脚边，嘭嘭嘭地叩头：“巫女，巫女，求你放过祭司。我们村子不能没有祭司。你要罚就罚我，一切都是我的错，为灵树延寿也好，困住你们也好，都是我提的。” 羽涅施法定住村长，伸手提着脖颈，拉开了距离：“不见棺材不掉泪，你们再不说实话，搜魂便是。” “不要，求巫、觋饶了我们，我们只是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啊！”跪在祭司身后一直没说话的阿默，激动着膝行到两人面前：“强行收魂有损神识魂体，等同废人。我说，我说。” 羽涅一手拎着村长，原本也只是想吓唬他们，搭在村长头上的手一顿，缓缓放下。 巫月砂指尖一弹，将祭司也定住，免得再有小动作，徒惹麻烦，然后看向阿默：“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若所言非实，那就不仅仅是搜魂了。” “谢过巫女。”阿默对两人磕了个头，垂着眼眸：“这事是今早才定下的，若真要说谁的错，我想归根结底，还是我的错。” 巫月砂见阿默长篇大论的趋势，立马喝止：“长话短说，讲重点！对了，在此之前还是让我的小可爱们亮相，确定你之后所愿为真。” 语闭，左手轻轻地晃了晃，没有灵力塞满铃铛，随着轻晃，清脆地声音再次响起，同时还有密集的嗡嗡声和节肢动物快速攀爬的声音，片刻后，一大群毒蜂和十几个半人大的风蜈将整个房间地面和墙面塞满。 阿默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尽量不被虫子碰到，有些怀疑地看向巫月砂，却不敢动半分，更别说将虫子甩开：“巫女这是何意？未曾听闻，巫族还有驭虫的本事。” 巫月砂吹了两声口哨，一只毒蜂和一只风蜈分别落在了阿默左右手的虎口：“没什么，如你所见，你若是实话实说，大家都安全；你若是半句不实，我的小可爱们会立刻发现，并且给你们注入特殊的毒药，并活活将你们分食。” 村长和祭司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许久才小心翼翼地呼出，仿佛这样就能减少和虫子接触。 阿默更是挺直了身子，让自己尽量少的贴着地面，汲了汲鼻子，“这事就是早上见巫女祈雨，雨神亲至，我想着若是能将巫女留下，春分可以帮我们请春神，春暖雪融，护种植之物快速生长；秋分能请秋神，得丰收庆余。年祭求诸神庇护，灾祸远离，福喜双至。 我承认我们贪心了些，但我们并没有害你们的心思。只是让你们短暂的忘记寻找药材的任务，安心留在村子中三五年，护一护村子，等我能成为厉害的祭司了，就放你们离开。一切起因都是我能力不够，才起了心思，并请求祭司和村长帮我。” “呜呜呜~”祭司发出呜呜地声音，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羽涅一个响指，仅仅解开了祭司头部的定身术。 祭司轻咳几声，才开口说话：“不是的，这不是阿默的错。我们真的没有办法了！一年前，国师突然得了一批灵药，国主让举国上下要分出一半的耕地来种植，并且年末会有官员来收，品阶，数量都有定数，若是不够，第二年就需扩大种植面积，并且当年所差以灵米补足。 自此，我们从囤有余粮到颗粒无存，眼看着大家都要食不果腹，我只能用自己的寿命危代价抽取灵树的灵力，让村中粮食产量提高，并且保住灵药的份额和质量。其实我现在也不过二十有八，可看起来却是佝偻老妇。” 说及此，祭司几度哽咽，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落下。 阿默哽咽着别开脸，村长眼中也蓄着泪，眼眶泛红。 巫月砂一招手，风蜈真身和骄虫都飞到她耳边，确定了阿默没有说谎之后，收了虫蛊，解了祭司的定身，一张绢帕扔过去：“好好擦擦，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继续讲。” 祭司俩忙擦掉眼泪，磕了个头：“谢巫女。阿默是当年灵力仅次于我的人，可惜我被上一届祭司选中之后，她成年便嫁人生子，灵力更次了些，但眼下没有办法，小的太小，还需要时间成长，只有她能在我死后暂接祭司之位。 今日中午所见，如阿默所言，我们看到了一丝希望，若是巫族，哪怕不需要灵树，也能祈福助村子渡过难关。所以，我们动了心思，我们也只是想护住村子，让大家至少不至于饿死。” “灵药？”巫月砂挑眉看向祭司：“就是你先用来让我们短暂失忆的药草吗？” 祭司点点头，又摇摇头：“阿默拿的黑色药草是吞噬魂草，我们偶然从山中所得，食之失忆。灵药叫固魂草，我们没有，不过之前我用来制作药丸的虫子却是灵药上捉下的。很偶然的机会，阿默发现这虫子能短暂困住人神魂之后，我就命人将虫子收了起来，用地里落下的灵药根养着。” 巫月砂下意识抬眼看向羽涅，听名字就觉得这药草必然与归墟有渊源，并且深目国已经发现了什么，才会大量种植。 羽涅摇摇头，表示自己并未听闻过此药。 “你还有多少这样的虫子？”巫月砂看向祭司。 祭司取下腰带，上面挂着十几个拇指大小的玉瓶：“去年整个药田得了百多只，但各种炼制试药浪费了些，因为不知习性又死了些，现在也就这么多了。” 巫月砂伸手接过腰带：“一块高级灵石足够养肥村里的土地，保证一年收成。我要这些虫子，你们算计我的事，一笔勾销。” 祭司看着巫月砂，手伸了又握，握了又伸，有些拿不定主意，高级灵石很诱人，但是，这虫子显然又更大的价值。 第191章 毒草山坳 阿默伸手接过灵石塞到祭司手中，按着祭司一同磕头后才小声劝说：“这个灵石可以给灵树提供灵力，减缓你的衰老，同时灵树的灵力还能滋养村中土地，还有什么可犹豫的。那些虫子奇特，我们今年再捉就是。” 祭司听了阿默的话，心里也有了偏向，毕竟虫子在自己手中也没法让全村吃饱穿暖：“这个虫子需贴身养着，不可过热过冷，每日一根灵药根。等会儿我就去把剩余的灵药根都拿过来。” “噬魂草也给我一些。对了，我朋友被你们下了噬魂草，如何解？”巫月砂一边将祭司放在桌上的腰带往腰间一缠，一边询问，噬魂草对魂体有害，得尽快给他们解毒。 “噬魂草误食后会食人神魂，再以肉身养，重新生长。但对修士效果不大，顶多就是混沌痴傻数年。我下得轻，顶多一年就能恢复。”阿默咬了咬唇继续：“因为很少用，我们并没有解药。” 巫月砂手微微一握，食人神魂四个字让她心中一颤，这和当初助鬼国猎杀穷奇时遇到的黑色粘液一样，只是那个更凶残，下意识伸手拽着阿默衣襟，将人提了起来：“此物生于何处？带我去看看。你们如何得知此毒草对修士的作用的？” 阿默半蹲半站的别扭姿态，脖间衣襟被勒紧得有些喘不过气来，脸颊被憋得通红，吚吚呜呜说不出完整的话。 祭司不敢去碰巫月砂，赶紧回答：“巫女别急，我这就带你去！当初我们一个村民在河中救了一个修士，修士混沌痴傻半月余，突然清醒，留下一颗低级灵石，叮嘱我们不得去石湖旁边的山坳，就离开了。” 巫月砂听闻他们并未害过旁人，才缓缓放手，并将褶皱的衣襟抚平：“既然修士让你们别去，那你们为何又有这些毒草的？” 阿默跌坐地上，捂着胸口大喘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下来。 祭司看了巫月砂两眼，叹了口气，“这就不得不提到国令种药了，每家每户都需出一半的土地种药，让原本地少刚刚能果腹的几户人家陷入危机，想往外开垦土地，但灵树覆盖范围就那么大，往外种地灵植难以成果，完全浪费种子。 他们便想到了修士所说的山坳，修士去的地方必然灵气足，哪怕他们猜错了，老人入山坳死了，还能给小辈多留几口吃食。因此瞒着所有人，几家的老人趁极夜之夜，大家入睡后悄悄去了山坳。 很多天之后，邻居发现未见老人，几番询问下才知道此事，立刻便报给村长，我们立刻组织年轻人去山坳寻人，最好能在他们进去前拦下。 这一去，他们并未寻到人，只在山坳口看到往外爬出模样的人形堆，上面长满了这种黑色的草，几处能看到森森白骨和眼熟的布衣，这模样他们也不敢敛尸，只能脱了布衣，带回几颗最外面的黑草。 那几家人将黑色的草种在了家中，祭祀的时候，便对着草拜三拜。 后来一个小辈误食之后，痛苦挣扎倒地，只发出呵呵呵地破风声，一个字都说不清，很快整个人都变成黑土模样，七窍最先长出黑草，接着身体各处都长出了黑草，残破的骨节被拱了出来。 原本是想将草都烧毁的，但我想着现在举国种药，必然有人活不下去，万一遇到凶匪，这草就能救命，便留了下来。” 巫月砂听完看向羽涅，与他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都懂了对方的意思，伸手抓着祭司和阿默两人冲出院子：“行，那你现在带我们去山坳。” 羽涅左手一拂，将村长扫出石屋，右手袖袍一扫，将楚沐阳和尹诺也收入了乾坤袖中，一步跨出已经是石屋外，身后的门也自动关上。 巫月砂两步走到他身边，将小花塞给他，低声耳语：“将小花送进去，若真是聻所影响，小花能护住他们，若不是，也不亏。” 羽涅点头，长袖下接过小花，再收入乾坤袖中，“你拎祭司，剩下两个重的，我来。” 巫月砂点点头，右手虚虚一抓，原本在屋内的法杖就出现在掌心，左手拎着祭司，纵身一跃到半空中，握着法杖虚空一划，原本系在手腕儿的白月纱飞到眼前，稳稳罩上：“你等我，我先去树屋要药根。” “好。”羽涅点头，随手往阿默身上一指，阿默被定住后，才带上白月纱飘带，伸手虚虚一抓，将空中笼罩石屋的白月纱收入储物戒中，月砂去拿药根，就表明了，离开不会再回来。 很快巫月砂拎着祭司在木屋中拿到了药根，又带着人纵身跃入空中：“方向。” 祭司指着往南的方向，“这个方向前行十里岔路口右转，再行百里差不多就到了。” 巫月砂径直往南飞，神识传音给不远处的羽涅：跟上，我在结界处等你。 羽涅腾空而起，就看到巫月砂向南而行，心念一动，一个瞬移，到了她身后五尺的位置。 才飞了不到一里地，眼前就是倒扣的结界，巫月砂将右手的法杖交给祭司：“解开结界，别耍花样。” “放心，放心，我定然不会。”祭司握着法杖，一边对着空中画符，一边念着咒语，法杖上一道光射向结界顶端，结界轻晃两下，如退潮的水波一般，缓缓向下褪去。 巫月砂和羽涅并行飞出结界，一盏茶的功夫就到了岔路口，直接右转。 又飞了半个多月时辰，祭司看到远处隐隐有黑灰映照的半空，突然出声：“停下，停下！快到山坳口了。我们没人进去过，不知道里面怎样，直接飞入恐怕会有危险。” 巫月砂看向羽涅，见他也点头，便缓缓落下。 祭司落下后稍稍活动了身骨：“哎，这把老骨头不中用哦，在空中悬了一个多时辰就僵直发麻了。” 羽涅也放开了村长和阿默两人，解了定身术，毕竟这里不是村里，不会引人注意。 第192章 尸上毒草 村长跪了很久，被放开后哆哆嗦嗦了半天也没能站起来：“我，我们可以不进山坳吗？那东西，我们没有修为的人可受不住的。” “到入口处看了。”巫月砂并未直接回应，而是指尖一点，几道灵力分别送入三人体内，“现在腰不酸，腿不疼了，继续走吧！” 村长叹了口气，硬着头皮走在前面，将祭司和阿默护在身后：“真要进去，等到时候我进去，你们俩好好回去，一定要护好村子。” “老路，放心，巫觋会不让我们去送死。”祭司宽慰着村长，却是看着巫月砂。 巫月砂没有回应，虽然作为巫，她确实做不出违背巫族族规的事，但让他们提心吊胆一会儿也算出口气，谁让他们算计自己的。 祭司眼神从确信到怀疑，巫族祈福护佑万物，虽不无故伤人，却也并非完全不沾血之辈，之前就不该算计，将人得罪。 羽涅见三人行动墨迹，淡淡开口：“一炷香的时间，若是走不到山坳口，我就拎着你们飞过去，若是进入太深，我们自有法子逃离，你们可就未必。” 村长双手一握，赶紧将祭司背在背上，猛地向前跑，慢慢步入还有退出来的可能，直接进去只怕是尸骨不存。 阿默看了巫月砂一眼，眼中有绝望，有悲怆，有哀求，再一闭一睁，神情坚毅，也快步跟上了村长的步伐。 羽涅伸手捏了一下巫月砂的手，笑着轻轻摇头。 巫月砂再没忍住，无声大笑，脚上步子倒是不停，不论村长等人怎么跑，她都不徐不疾地保持五尺距离跟着。 一盏茶的功夫，村长气喘吁吁地停下，祭司从他背上下来，递了一张素巾给他擦汗。 阿默轻轻拍着村长的背，给他顺气，而后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我带你们进去，我养过噬魂草，多少知道些习性，能帮你们规避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一个人足够了。” “不可！”村长和祭司异口同声的阻止：“让我去！” 祭司伸手捂住村长的嘴：“我去，我本就没多久好活，若是死在里面就死了。阿默，祭司的一应事务我都交给你了，一年的时间，虽然你修为不够，但处理杂务，开启结界足够了。替我护好村子，护好下一任祭司。” 村长掰了好一会儿才掰开祭司的手：“你们两别挣了，我去！村子可以换个村长，但是祭天地神灵和祭祖，还有平日给村民治病都需要祭司的传承，你们去任何一个，都意味着传承未全，以后村子怎么挣得过别的村子？” 巫月砂咳着坚果，见三人还要继续推让，将果壳一扔，拍了拍手：“决定好谁进去引路了没？要我看，不如一起进去。” 祭司深深地看了一眼巫月砂，双手凝聚灵力，分别点在村长和阿默的颈侧：“我去。我是村中祭司，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噬魂草。只求两位能施法护住守在山坳口的他们。” 村长和阿默努力几次都未能动，也说不了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祭司，双眼忍不住落下泪来。 “好，我应你了。”巫月砂点头，手一伸：“卿卿，护住他们。” 一抹绿色从巫月砂手腕飞出落在草地上，眨眼间化作水桶粗细，在村长和阿默外围了一圈，高昂起头，吐着蛇信点了点，神识传音给巫月砂：“主人，好像暂时不能化形说话了。” 巫月砂舔了舔薄唇，看向祭司：“你们除了噬魂草，还给我们下了别的毒药。” 祭司面色难堪起来，因为巫觋并无反应，所以她也忘记了之前下的另一种毒：“是有一种毒，会暂时锁住灵力，并且使人昏睡两日的，我看你们未中，就忘了。” “解药！”巫月砂伸手向祭司。 祭司从袖中取出几个瓶瓶罐罐：“你和觋身上未生效，不必解药，毕竟解药本身也是毒药。” “给我，解药！”巫月砂面色的冷了几分。 “这个毒的顺序要药量不同，解药也不同。巫女是想要哪种解药？”祭司下意识吞咽，一手摸了摸自己脖子。 巫月砂看着祭司的瓶瓶罐罐，眉头微皱：“我随从的解药。” 祭司抖了抖，赶忙看向阿默：“阿默，他们的毒是怎样下的。” 阿默呜呜两声。 羽涅右手一拂，她身上的定身便解了。 “清灵果，仙子香，再加之后烤肉上的茶果粉，比巫觋的少了灵露。”阿默垂着头回道。 祭司每听阿默说一样，就从瓶瓶罐罐中取一个，然后按照顺序滴在一个木碗中，然后先左旋转三圈，再右旋转三圈，递给巫月砂：“这些每一种分开都是灵药，只是加在一起，凝神效果提升到极致，便会导致人昏迷。修士两天的量，寻常灵族可以昏睡七日。你随从四人，这便是四份解药。” 巫月砂右手剑指向木碗一点，木碗内的泥状物，一分为四，被无形的火之灵包裹，炼制，很快形成四颗药丸：“行了可以走了。” 临走时传话给卿卿：“带我出来之后，再给你解药，不必暴露我们太多。” 卿卿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祭司往前走了一丈远，两侧突然有山体，路变得狭窄，看着山坳口，就像是一个凶恶巨兽张着的大嘴，她不自觉的双脚发抖。 又走了十几步，两边出现两个稍微凸起的土堆，上面长着茂盛的噬魂草。 祭司停下脚步，用法杖轻轻拨开其中一个，看到一节白骨，眼神多了几分悲凉：“这两就是当初进入山坳后逃到这里的村民，更多的没有逃出来。你们真的非要去不可吗？” 巫月砂半蹲在噬魂草旁边，伸手要去摘。 祭司立刻拦下：“不要用手碰，噬魂草碰到活物就会疯涨。” 巫月砂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直接在食指上划了一道细口。 祭司连退了几步，拉开距离：“你，你竟然想要以血饲喂！太危险了，快跑，快离开！我们当初……” 第193章 变故横生 羽涅站在巫月砂身边，手搭在她肩膀上，随时都要带人离开的姿势，却没有阻止巫月砂的动作。 血滴落在噬魂草的叶片上，祭司说得情况并未出现，相反噬魂草蠕动了一下，那段沾染了巫月砂血液的叶子直直断开，往下跌落，周边的噬魂草都疯狂地避开，生怕沾染。 “试图养过噬魂草，但草叶沾了谁的血，就会疯涨，包裹那个人，直到他身上长满噬魂草。所以村中……”祭司继续解释的话未说完，惊得呼吸一窒，不可置信地远远看着这一幕，低低呢喃，“不……不可能！巫觋，我……我没有说谎，真的没有。” “嗯，我知道。”巫月砂敷衍的回着，不想她继续在旁边吵闹，伸手抓着羽涅的手，划破指尖，滴了一滴到叶子上。 这次叶子却是微微瑟缩后，接住了血液，接着却没有半分退缩，猛地暴涨，像是疯涨的海草在风中飘荡，边缘还化成锋利的锯齿形状。 羽涅连续后退，经过祭司时，将人拎起，每个落脚点都紧跟着落下叶片深深扎入地里：“能确定了吗？” “嗯。和聻有关。”巫月砂轻轻点头，一个瞬移飞到羽涅身边，“放小花！” 羽涅右手一推，一盆看着翠绿娇弱的灵植飞向噬魂草，稳稳落地。 噬魂草却似未觉，叶子依旧疯狂的向羽涅舞来。 小花蜷缩的叶子一点点展开，花骨朵也缓缓绽放，花蕊处的蜷缩的花灵伸了个懒腰，睁眼看到的就是眼圈疯狂的黑色叶子，下意识想要护住叶子，太凶残了，比自己还凶残。 巫月砂看着不成器的小花，一道灵气都打在花蕊上：“到嘴的食物都不吃，那我让卿卿来烧了。” 小花花灵抖了抖，依旧让花朵蜷缩护着自己，但叶片却还是听话的舒展开，羽状叶片上逐渐覆盖黏腻的液体，突然原本发疯的叶片分走了一半向小花袭击。 巫月砂瞪大了眼睛，揉了揉，“羽涅，你有没有感应前面有个神识强大的修士？能施法逼出来吗？这样藏着行踪，总觉得不安好心。” 羽涅也同样警惕地看向小花的位置，静心感应，除了凭空出现的强大神识，一点背得气息都没有，手指捻诀，一团灵火聚集在指尖，准备向着小花的位置砸去。 巫月砂赶忙伸手拦住：“小花吓到了，它说这是它养出灵体后得的技能，叶片上分泌的粘液会模拟出一个强大的神识。” “毒植确实直接，所为都是吃和成长。”羽涅多少有些羡慕毒植极强的适应性，若是各族修士也能如此发展，这么几千年至少都能适应聻，而不会依旧被吞噬神识，成为傀儡。 小花羽状叶片卷住一片黑色锯齿叶片，塞入花朵，只听得咔嚓咔嚓，花灵紧张的神情渐渐舒缓，眼睛都有了亮光：“好吃，太好吃了！” 只片刻后，小花叶片快速变大，疯狂的席卷黑色锯齿叶片，连花朵中间都裂开了巨大的口子，暴风式吸入，巨大的吸力让羽涅拎着的祭司都往那边飘，才飘起来，就戛然而止，山山坳口的那点噬魂草连根都没剩。 巫月砂上前抱起小花，轻轻点了点她的花瓣：“还能继续吃吗？里面的噬魂草可能比这里的更凶一些。” 小花花灵揉了揉肚子，眼神亮亮的：“可以的，我还有个胃囊空间，可以储存很多很多能量，慢慢消化。” 巫月砂回身看着羽涅：“我带小花进去，你带祭司与村长他们汇合，等我。” “好。”羽涅知道与聻有关的东西，连自己都无能为力。 巫月砂抱着小花，足尖轻点，悬在半空向山坳内飞去。 小花灵变大了叶片，将巫月砂包裹其中，小脸上有几分骄傲：“主人，你看，我现在也能保护你了哦~！” “嗯，我们小花很棒呢！”巫月砂开心地夸奖，奖励似的塞了一颗极品灵石给小花灵：“加油修炼，我也想知道你最终会成长到什么样的地步。” 小花灵抱着极品灵石，脸蛋蹭了蹭，瞬间消失：“我要存起来，这里这么多和我生存地一样的毒草，小时候牙口不好，能看不能吃，现在可不一样！” 巫月砂伸手碰了碰花瓣：“你喜欢就好。注意些，我们要跨过山坳口了，若是不敌及时告诉我，我们撤退。一切还有卿卿凤凰火和三昧真火。” “放心，主人，我现在巨能存！”小花笑呵呵的，明明灵动的模样却冒着些傻气。 巫月砂没有劝说，只是悄悄划破手指滴出一滴灵血，施法在小花叶片形成的结界内，又附上一层淡金色几乎透明的结界。 刚入山坳，极昼消失，所有光线像是被吞噬干净，周遭寂静得可怕，别说动物的鸣叫，就是树叶的沙沙声都没有。 巫月砂掏出一颗夜明珠递给小花。 小花直接裹在叶片外，照亮了附近三尺，再远一点，光芒就像突然直直切断。 巫月砂只能降低高度，虽然只能看到夜明珠照亮的方寸之间，但依旧让她整个人都怔住。 黑色的噬魂草像毯子一样铺满这一片地面，不时有一些参差不齐的像是竹竿一样的突兀处，上面也是覆盖了噬魂草，有些微缝隙露出，可以看出分明是各类骨头，有人的小臂骨，有鸟禽的翅膀，有动物的巨角堆叠之后，在不同的地方错落林立，足见只是这么小的地方都埋了多少尸骨。 小花灵看到下面满满的毒草，眼冒星光，根茎欢快的从花盆周围伸出垂直向下，根茎碰到毒草的瞬间，突然整个地面颤动起来。 悉悉索索的声响后，一幅幅白骨被毒草相互连接着拔地而起，最矮的几尺，最高的十几丈，一掌拍来，周边是猎猎风声，原本漂浮半空的球形结界也被吹出去很远。 巫月砂见状准备退出，做些准备再来，看向山坳口，不知何时已经被噬魂草长满，与外界隔绝。 第194章 不灭毒草 整个山坳又暗了几分，原本买还能借着夜明珠的光看到些微模糊影子，现在却只能感受到连带着结界随着前面来的风飘荡，夜明珠的光连这黑暗一尺都透不穿。 前有巨骨兽，后无退路，巫月砂只能不断上升拔高高度，想要躲过巨兽掌风，同时施法，聚灵于眼，以巫术开灵言，所见之处，有形之物皆会有点点绿色莹光。 突然空中一道飓风擦着结界边缘而过，将巫月砂和小花斜下推向掌风。 巫月砂眼中所见，远处巨兽身边无数半大的兽骨，纷纷仰着头张嘴，等待猎物落下，瞬间撕成粉碎。 十几丈的巨兽后肢着地，身子立起，前肢向中间合拢，一击未能拍死巫月砂，又缓缓拉开，再次合拢，为了让整个山坳都在它掌击之中，抬脚只往前迈出一步，山坳中的空气都剧烈颤动起来。 巫月砂眼看着一丈宽的手掌手指已经交握，施法猛地下坠，落到手掌下一尺，正避过一劫，往旁飞去，却巨兽手掌相合的力道一推，又向下狠坠，下面是无数仰天张嘴的巨大头骨，牙齿锋利细密。 眼看着连人带花落到一张中裂开的头骨口中，头骨飞速合上，牙齿锋利无比。 巫月砂见状，自然加速上升，可不想被这样锋利的牙齿叨上一口。 头骨咬合的速度也跟着加速，根本不给猎物飞出去的机会，下颚被无数黑色的噬魂草填满，似乎认定了眼前的活物。 “嘭——”一声闷响，牙齿未能合上，恰巧咬在了结界正中，加大了咬合力道，碰在结界上发出酸牙刺耳的声音。 眼看结界上出现裂痕，撑不了多久，巫月砂心生一计，将小花往长满噬魂草的下颌处一扔：“小花，山谷中的噬魂草都是你的了，随便吃！敞开吃！” 小花羽状叶片一片片舒展，放开了裹着巫月砂的结界，随着巫月砂扔出去的力道，根茎四面八方铺展开来，像是有了无数吸盘，稳稳地吸在噬魂草封锁形成的下颚上：“是，主人。万事小心。” 巫月砂抛出小花之后，卸了灵力，趁着短暂空隙，施法在结界上方开了一个刚好容她通过的洞，飞向洞口。 “啪~”结界碎裂，头骨合上。 巫月砂还未完全通过结界的洞口，没能飞起来，就落在冰冷的牙骨上，滚了三滚，翻身站定。 头骨再次张开，便随着一道掌风合着空中翅膀煽动的飓风拂来，将巫月砂裹挟着向牙齿缝隙去，眼看着要掉入头骨之中，她手中出现寒石匕首，狠狠砸在牙骨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才在牙尖处扎入了些许，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再借助匕首慢慢往上，想重新站到牙齿上。 头骨并无痛觉，两排牙齿依旧狠狠咬合，眼看要切断巫月砂的腰。 巫月砂后背传来点点痛意，情急之下，瞬间化作本体自保，空着前爪一挥，将衣物收回储物戒中，同时后腿一蹬撑开咬上后背的牙齿，将头骨上下牙硬生生撑开。 巫月砂本体饕餮，与别的瑞兽凶兽一样，都有着及强横的肉体，同时他还有别的瑞兽凶兽没有的利齿钢牙，四肢撑开兽牙，眼看着体力不敌，也顾不上别的，张口就狠狠咬在牙骨上，也不管恶不恶心，干不干净，怎么着都比被兽骨咬死的好。 “咔嚓咔嚓咔嚓~”“噗嗦噗嗦~”被咬碎的牙骨混着粉末落下，叼在附近的噬魂草叶子上，发出轻微响动。 巫月砂确定自己能咬断兽骨牙自救后，啃得更带劲，不时还呸呸两声，等啃出来的洞口能容下自己了，才停下，从储物戒中取了一瓶无忧酒，漱口吐掉，将自己卡在门牙上，松了口气。 小花虽然能以噬魂草为养料，但是山坳毕竟是噬魂草的主场，前仆后继的攻势下，竟然没有一点优势，反倒是被迫缩小了延伸的范围，花朵缩回，茎上新长出两片羽状叶片，舒展伸开，拂过一根根延长出去的根，将在上面扎根，反噬的噬魂草黏住，沾满一整个叶片之后，卷缩着收回，注入毒素弄死噬魂草，收入储食空间。 巫月砂卡在头骨的板牙洞上，看着根茎带着泥土的噬魂草快速的从四面八方向自己聚来，一个个火球砸出去，但也只是让噬魂草的速度慢了一些。 在火中的噬魂草挣扎着化为灰烬，又转眼从灰烬中复生，前赴后继，不死不灭。 小花四片叶子轮番着清理根上的噬魂草，但也完全被噬魂草包裹，只能保证自己不被反噬，因此吸收的速度便慢了不少：“主人，这里噬魂草太多了，我有些应付不过来。” “小花，护好自己，我们会没事的。”巫月砂安慰着小花，额头上也冒出冷汗，因为已经确定这里是因聻污染所致，继续下去很可能会出现之前穷奇那样的凶兽，所以才来处理，却不想这里和之前处理的两处很大不同，出口被噬魂草覆盖之后，自己对卿卿的感应也被切断，难道自己真的要生吞这些噬魂草？会不会有副作用？ “知道了，主人。”小花回应之后，又缩小了一圈，根茎收回些许，反倒是叶片长出了不少，更快的处理根茎上扎根的噬魂草。 巫月砂还未想出对策，脚尖传来酥酥麻麻的痒意，她心中一咯噔，顾得了上半身，忘了下半身，不想身上长满噬魂草，干脆前爪撑着门牙，用力将自己拔了出来。 就在拔出的瞬间，头骨再次张开，头上的风刮过，巫月砂顺势掉落，等到了噬魂草上，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吃谁！ 此时，羽涅和卿卿汇合后将所有人带到了山坳口。 祭司带着村长两人一起将两个小土堆拢在一起，堆成一个土堆，稍作祭拜。 羽涅见三人祭拜完便坐在一旁，并没有别的动作，才放心地看向山坳，发现山坳处原本如巨兽之口的空洞入口，入口处幽深空荡感消失，他心口一惊，入口关上了？ 第195章 卿卿烧草 卿卿感受到羽涅周边气息微变，竖瞳警惕地盯着入口：“怎么了？” “卿卿，联系月砂，问问里面的情况。”羽涅紧盯着入口虽然都是黑色，但是能看到风吹过时，有什么轻微晃动。 卿卿看出了羽涅眼中的担心焦虑，立刻闭眼神识呼唤巫月砂，却没得到任何回应，感觉被什么阻断：“联系不上，有什么阻断了。主人是不是有危险？” “不知道。我先去看看，若是入口没有变化，我就直接进去，你在这里护着他们。”羽涅说着，未等卿卿回应，飞身立在山坳口的半空中，划破指尖，一滴血弹出，还未触及，就被噬魂草疯狂的争夺吞噬，更加印证了他的猜测，飞身闪回几人旁边：“祭司，你们是如何将噬魂草制作成药材的？” 祭司看向羽涅，眼中有不解，却还是解惑道：“草木怕火，但是噬魂草不一样，普通火焰将其烧成灰烬不过片刻就复生。试了很多办法，熏蒸，日晒，风干，更无法伤到半分，无奈下我就一遍一遍的烧，一直到烧了九九八十一次，最后一次噬魂草干就像是风干了一样，没有再化成灰烬。” “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们去去就回。”羽涅伸手一捞，将卿卿挂在手臂，一闪身出现在山坳入口，贴在卿卿脑袋旁轻言：“卿卿，我和月砂猜测噬魂草是因聻污染所成，现在也别无他法，唯有参照祭司所言，你试试火攻，一定要烧开入口，我进去救月砂。” 卿卿听到聻污染所成，立刻想到了当初在鬼国灭穷奇时主人差点疯魔的模样，当时压制住黑水还是靠自己的三昧真火，才一点点将其浓缩成小小一团，顾不得回应，张口三昧真火喷出，火舌直直冲向入口处密密麻麻的噬魂草。 三昧真火所克，入口处的噬魂草像水一样蒸发，连一点粉末都没有留下，很快灼烧出一个半尺见方的洞。 羽涅担心巫月砂，瞬间缩小身形就要往里冲，周边的噬魂草像是闻到腥味的猫，连火烧都不惧，疯狂地伸长叶片，想将羽涅包裹。 卿卿尾巴一甩，圈住羽涅腰身，用力回拉，神识传音与羽涅：“你别进去，聻死为希，希入水成黑潭，向周遭蔓延污染，能养如此多的噬魂草，定有黑潭。如此，你若进去，不仅救不了主人，反而还会添乱。黑水食神识，尤其喜欢仙神修士，并且控制原主肉身，虽不能如聻所附那般思考，仅仅是半神肉身，挥两拳对我们而言也难以抵挡。” “可是，月砂在里面遇到危险怎么办？若是被食神识，世间将再无饕餮，两界唯一的生机。我可以神陨，但她必须好好活着。”羽涅看着被火舌灼烧变大，又因无数噬魂草逐渐恢复的入口，眼神多了几分坚毅，手指成剑，点在卿卿尾穴上。 卿卿尾巴一阵软麻僵直，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羽涅再次缩小身形，往洞口冲去，来不及多想，整个蛇身向前，张嘴将人叼在口中，在噬魂草叶片袭来前猛地后撤，张口放下羽涅：“放心，那玩意儿若是敢进入主人神识，谁被吃还不一定！我们要做的是接应主人，并且尽快汇合。” “你有办法？”羽涅看向卿卿，经他提醒才想起饕餮食万物，就是聻也是不惧的。 卿卿点点头，又摇摇头：“虽然三昧真火能克希感染的万物，但是却烧不死聻和希，只能限制。而且这么一山坳的噬魂草，就算我灵力修为耗尽都未必能烧完。想就主人，我意见是，半神能否召唤些能使三昧真火的仙神来帮忙。” 羽涅倒吸了一口凉气：“你当使三昧真火的仙神入大白菜一样多么？世间火没有一万也上千，三昧真火能排前三，十万修士能有一人修炼驾驭已经是难得。这一山坳的噬魂草，有黑潭为养，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想要烧进去，没有百八十人就是妄想。就算我一呼百应，大多仙神都在归墟战场，要来也赶不上趟。” 卿卿错愕地看着羽涅，他一直以为三昧真火只是比凤凰火强一点，能和自己体内的水灵珠融合一起，应该也不难驾驭，不过眼前却不是深入研究的时候：“要是山海在就好了，它总能另辟蹊径的给我们一些思路。” “咳咳~本灵才睡醒，就听见人夸我，简直通体舒畅。说吧，你们遇到什么了？”山海打了个哈欠，从羽涅的头冠上飘下来，逐渐变大。 羽涅皱眉，伸手捏着山海，这货没跟着月砂，那她不是更危险了：“你怎么没跟着月砂？” “我当时被她硬生生弄醒，讲完犯迷糊，随便一挂，就挂在你头冠上了。又没差，反正你们两不都在一起的嘛！”山海还未发现巫月砂并未在身边，笑呵呵地回答。 羽涅手不自觉握紧，在将山海捏碎前压怒意：“你作为灵物不好好跟着你主人，挂我头冠上，出事了怎么保护她？” “我就是个书灵，皮薄脆皮，有危险也不顶事儿。”山海低低呢喃，见羽涅松手，还未松口气，就瞪大了双眼，咋咋呼呼地挣扎：“你说什么？主人危险了？她在哪儿？发生什么了？” “闭嘴！”羽涅被吵得更烦，手指一弹，将山海摊开五尺，并将其噤声：“长话短说，我们到了发现噬魂草的山坳，这草吃我的血却怕她，所以她带着小花孤身潜入。现在山坳入口被噬魂草封住，我们联系不上，怕她有危险，你可有法子能烧了入口处的噬魂草。” “噬魂草因聻死之希而成。”卿卿补充道：“所以，我怀疑里面有黑潭。” 山海飞向入口，绕了一圈，空气中还残留着三昧真火灼烧的气息：“要只是希化黑潭，倒是不用担心主人，有小花在，还不够他们塞牙缝。但是如此多的噬魂草，只怕他们灵力神识被耗尽，得尽快进去。” 第196章 火烧山坳 “我们当然知道要尽快进去，但是，噬魂草除了三昧真火，谁去谁成养料，你是没看到，他们连半神都敢捆。”卿卿神识传讯给山海讲了噬魂草两次疯似地成长叶片缠捆羽涅的事，眼神小心翼翼地飘向羽涅。 山海也眼神奇怪的飘向羽涅，只看了两眼，怕让人察觉，连忙垂下：“所以，你们想要以三昧真火火烧山坳，但是能使三昧真火的就你一只小妖仙。啧啧，有难度，几乎不可完成。” “你有办法。”羽涅听了山海的话，语气笃定：“快说。” 山海看了一圈，未见狌狌等人，有些奇怪：“狌狌他们呢？” 羽涅听懂山海言下之意，猜到需要他们帮忙，右手剑指画符推出，一道结界罩住祭司三人，一个响指，三人应声倒地，昏睡过去。然后他才一挥袖袍，从乾坤袖中放出色和狌狌他们。 狌狌三人落地，虽然之前的毒被小花化解，但依旧些微晕乎，晃了晃才站稳身形，微微躬身行礼，“羽涅半神。” 羽涅看着山坳入口，没精神搭理他们，伸手抓过山海，往他们面前一放，目光再次看向入口。 山海快速跟三人说了现在的情况，“现在需要楚沐阳做出能增幅提升卿卿三昧真火品阶的食物和快速恢复灵力的食物供卿卿食用炼化。尹诺布置借灵阵法，将周围的灵力转化为火之灵，让卿卿有势可借，避免抽干灵力，有损修为。至于狌狌，你可有什么机关工具能降低灵力使用，但扩大三昧真火范围的？你们都好好想想，计划计划，寻个最优方案。” “尽快。”卿卿已经化作人形，“主人虽然暂时无碍，但恐怕也坚持不了太久。” “定不辱命！”三人纷纷拱手，接下各自的差事，冥想思索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所需，各自忙碌起来。 山坳内，小花用羽状叶片包裹全身将自己护在其中，一边努力消化噬魂草，一边更多的分泌粘液。 噬魂草接连损失后，纷纷在其周围空出三寸环形距离，守着并未离开，如同小花想吸收他们为养料，更进一步一样，他们也想吸收小花，进一步异变成更厉害的毒植，能更好的存活。 巫月砂落地，本体之灵祭出体外，粉色团子上飘着一只金色的雄赳赳气昂昂的团子，两只团子张口“嗷呜~嗷呜~”地吼了几声，震得噬魂草翻滚着后退，那些被噬魂草连接起来的白骨架也纷纷散落。 噬魂草呆愣片刻，像是收到了什么信号，突然疯狂地冲向巫月砂。 两个团子都张口猛吸入，形成一道巨大的旋风，裹着噬魂草落入口中，没有咀嚼吞咽，直直落在肚中。 噬魂草并无惧意，就像是敢死队一样，疯狂地冲向巫月砂，成为被吞入的一员。 粉色团子前掌不断的拍击地面，想要震退来势迅猛地噬魂草，但噬魂草在震退之后，片刻不停地疯狂涌上。 巫月砂只能疯狂的鲸吞，肚子未见长大，只是在半个时辰后，黑白分明的眼中染上了一丝血红。 噬魂草依旧疯狂涌来，有些根部粘连的不再是黑土，而是如墨黑水，并没因为量少而稀释能看到根茎。 巫月砂却未察觉，只是不断鲸吞，一丝丝的血红慢慢侵占眼睛。 山坳外，已经过了三个时辰，楚沐阳做了几百道菜，占满了准备的额十几个桌子，又堆堆叠叠的摆在地上。 尹诺摆了三套阵法，层层重叠，从护身护修为的一层，灵力输入一层，灵力收集转换一层，三个阵法形成一个以卿卿为中心的九芒星，只待卿卿喷出三昧真火，便能运转阵法。 狌狌无数试验后，用从羽涅处得来的千年龙晶髓和万年火铜，磨成了数个巨大的透明凸面体和对应的火红凹面镜，以特定的角度，制作成一个个可调整的机关。 羽涅按照狌狌画的图，在各点半空凝聚云朵，将机关投放其上。 狌狌又将一块千年火晶制作成一个有棱角的球体，主体用千年火铜包裹，棱角往外延伸，只面向卿卿的一处有洞口，向里掏出凹槽，安置好位置，“一切准备就绪，卿卿，可以开始了。” 卿卿化作本体，点头后上半身一扭，张口鲸吞了一张桌子的食物，草草咽下，接着张口吐出三昧真火，火焰比之前更大也更纯净炙热。 火焰冲进火精洞口，又沿着棱角从数个方向冲出射向准备好的凹面镜，在镜中折射向凸面体，原本因为一分几份而显得威力不足的火焰，透过凹面体后，再次暴涨，从山坳的六个方位燃烧起来，而正对入口处的棱角火焰透过前面的凸面体，凝结成拇指大小一束，击中噬魂草的瞬间听到直颤灵魂的炸响。 火势蔓延成势，羽涅施法唤风，再助火势，虽然噬魂草相互蔓延的火势不像三昧真火能一烧便尽，但相互先多次灼烧，也能达到祭司所言的效果，终有尽时。 天空都被巨大的火焰染红，整个山坳被烈火笼罩，就像是火焰形成的山一样。 随着火势扩大，噬魂草逐渐难以在火力弱化的时间补足损失，只能如退潮般渐次褪去。 羽涅分身为六，分别站在一处云朵上，施法引动云朵向前移动，同时呼风相助。 卿卿等人看到情势也振奋起来，火势越大希望越大。 楚沐阳看着一桌桌的灵菜被卿卿鲸吞，又紧赶慢赶的颠勺，毕竟不知道噬魂草有多少，能坚持多久。 卿卿又吞了一桌灵菜，运转体内灵力，又是一口三昧真火喷出，火势将入口烧空，山坳周围也向内缩近了一丈。 噬魂草裹挟着白骨，疯狂的拍打肆意燃烧的火焰，比外围的更坚韧耗时。 其后一排覆盖着噬魂草的飞禽从山坳中飞出，直直向火点飞去，巨大的骨架中空，内里裹着无数的噬魂草和黑水。 狌狌见状，传音与羽涅，让他调整机关角度。 第197章 内外皆难 卿卿在得楚沐阳眼看着巨大的黑影飞近云团，火光顺着折射的光道蔓延还需要时间，羽涅分身纷纷掐诀施法，风速飞长，几乎要形成风刀，刮在骨架上，噬魂草被挂落不少，顺利阻止了靠近。 “轰~”一声响，火舌直冲而出，羽涅轻微调整，追着飞禽骨架晃动，落空的火点燃了附近的树林，蔓延开来，一时间无数鸟虫哀鸣，怨魂却被吸引着投入山坳中。 火舌烧中数只飞禽，“嘭，嘭，嘭”，一个个的爆开散架，些许未沾染火星，但大部分都被三昧真火灼烧焚尽在半空。 山坳中，巫月砂头顶的饕餮灵体“嗷呜”一声，冲入肉身，接着粉色团子顺着山坳斜坡翻滚，就在刚刚，小花传来消息，它被噬魂草裹挟着扔进了一个不大的水坑，是黑水黑潭。 小花入水后浮沉，因为之前的与巫月砂分食的希是处理后的，并不清楚原本的样子，只是气息和自己从小生长地的巨大黑潭一样，很香。 巫月砂感受着小花的气息，一会儿直线，一会儿转弯，总算滚动到了水坑边，未来得及反应，就“咕咚”一声坠落水中。 黑水竟未起半点涟漪，也不同之前所遇的有攻击性，沉寂如死水。同时，一道道怨气弥漫的魂体落入水中，快速融为一体。 巫月砂寻到小花，放在头顶，两戳呆毛将花盆固定，耳边却是听到似有若无的低吟，仿佛谁从沉睡中将醒：“这地方有点邪门，之前所遇黑潭，希有体可循，可这处的，仿佛这么大的水坑就是本体，却又没有那些个手段，勉强能操控经它蕴养的噬魂草。” “这声音，我生的那地听过，但那里从没有噬魂草这般柔弱疯长的小玩意儿。像我这样的都只能在外围，再往里走，都是些厉害的，数量也越稀少，弱肉强食，在我们植物中也是一样的。大树强，周遭便少杂草，更是不会再有幼苗。”小花有些嫌弃，羽状叶拍了拍水，却像是拍在了胶质层上，粘稠的，不起波澜。 巫月砂双目已有一半赤红，细品小花的言语：“你曾听见这样声音的前后，可有什么异常？” 小花一默，许久才诺诺开口：“我离开挺久了，其实记得不太真切，只是能确定的是，每次这样的声音时连绵不绝的山峦会向我们这座山峰来无数的生禽猛兽，像是被什么控制了一般，毫无畏惧的往里走，哪怕被我们这些花草植物所伤所食，哪怕只剩半个身子也会决绝向前。之后一段时间，都会迎来整座山的复苏和黑潭的沉寂，所有的植物争相疯涨。或许我们那里为出穷奇这般厉害的凶兽，倒是鲜为人知。” 巫月砂眉头轻皱，虽然并未能感受到水面上聚集的怨魂，但也分析出：“聻死为希，却无记载希活是怎样，死是怎样。如你所言，那声音更像是希在进食，鬼死生聻，聻以魂体为食；希呢？又是以什么为食？” 小花闻言沉默，无数进入黑潭所养范围内的飞禽走兽大多是灵兽，却与穷奇差了不是一星半点，根本不可能进入到潭边，那么黑潭召唤他们如何进食？山中植被喜食活物的灵体神识，可偏偏那么多灵兽，连自己在内都从未沾染半分，是被无声控制了：“我想，希也以神识魂体为食。与聻不同，聻食死后魂体，而希不论死活。” 巫月砂闻言，四肢飞快地倒腾，渐渐往上浮出：“山坳中除了我们并无活物，难道是羽涅他们进来了！不行，得去救他们。” 小花伸出几根长根，紧紧地抓牢巫月砂的粉毛，花朵再次没入茎中，生长出两对羽状叶片，若真是他们的魂体，自己也能护一护他们，虽然很馋就是了。 巫月砂终于浮出水面，灵目为关，入眼都是一个个绿色勾画出形态各异的鸟兽虫蛇，这些魂体周遭溢满了黑色怨气，与潭水交融，拉着魂体快速沉默，入水化开，被希所食。 为见到熟悉的灵体，一人一花纷纷松了口气，但还未放下心来，水坑越来越浓郁活跃的气息提醒着他们，希通过这些灵体在强大本身，必须要尽快的阻止，并想办法逼出希。 小花在巫月砂的指引下，伸出叶片根茎快速的缠上满是怨气的魂体，可这消耗的速度确实杯水车薪。 巫月砂则看着这些魂体，满脸焦灼，不知道要如何将消息传出去，让他们在外面查一查这些魂体的来处，阻上一阻；或者想办法将卿卿送来，像第一次对付黑潭一样，以三昧真火灼烧，逼出希，自己和小花才能处理，彻底解决源头。 山坳外，好不容易处理掉了第一批的飞禽骸骨，又是一批飞来，不过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次倒是得心应手了很多，少了些误伤，但依旧星点火星落下，灼烧一片；禽骨府中的噬魂草依旧难以全部灼烧，但也尽量弥补，少了许多漏网之鱼。 两方都在蓄力，都遇到难处，却又难以同对方传递信息，达成内外合作，将战果最大化，而不是相互牵扯后腿。 水坑中黑水再次发出若有似无的呻吟，同时能明显感觉到水坑内希的气息强盛许多，继续这样下去，巫月砂处理起来也会很危险。 巫月砂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手腕处的印记似有所感，散发出微弱光芒，些微的灼热，吸引了她的注意。 印记处又是一闪，相柳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你这是在哪里？恶心的味道都透过印记传了进来。烛龙说你恐怕遇到危险，让我来问问，需要谁帮助就说一声。” 巫月砂眼前一亮，差点忘了自己这边还有上千位仙神，总有一位是玩火行家：“我这边遇到了聻死之地，需要有能使用三昧真火的仙神帮忙。” 印记偃旗息鼓，巫月砂微微皱眉，怎么突然没了动静，难道是怕希吞噬唯一的一抹神识？ 第198章 壁画收希 半晌，一抹清丽的声音传来：“本尊朱雀族南离旋覆，小巫女，三昧真火烧不死希。若是如此容易解决，也不会在归墟之外设立无人区，时常派人清理了。我劝你还是早些离去，尚未长成时勿要硬碰。” “三昧真火烧不死希，但却能将它烧出来，我只有办法对付。”巫月砂和气的回应，旋覆花火中火，倒是很对这位上神的性格，想到朱雀与凤凰算是近亲，又提议着：“再不济，凤凰火也勉强可以。” “哼，小巫女，凤凰火主仁，代表重生和希望。若是凤凰火行，那本尊的朱雀焰主战，代表杀伐和毁灭，必然更甚。你请神降身即可。”朱雀似有不满，自己这一支也不知留后几何，怎么会被凤凰族盖去了风头？ 巫月砂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但是希食神识魂体，你若是出现，恐怕还未施法，便遇危险了。” “本尊看起来像是贪生怕死之辈？能造福一方，便是死得其所。”南离旋覆已然摩拳擦掌。 巫月砂看着眼下怨魂越聚越多，只怕晚了更难应对，“旋覆上神，此处简陋，巫祭品祭坛，更没时间傩舞巫唱，只能委屈您先屈尊降身，之后一应我都补上。” 南离旋覆轻嗯了一声，一道火红光点从印记中缓缓冒出，但露了一段弧度就被一股巨大的吸力引着往水坑中去：“救我~”一声闷哼后，眼睁睁看着火红魂体被拉扯而更加快速的离开长廊印记。 巫月砂心头一紧，没想到只是刚刚罩面，就会被希所吞噬，转眼间已经被扯出半个身形，“小花，抽空印记周边一切伤害魂体的东西，速度，至少要护住旋覆上神的神识。” “只能支撑一刻钟。”小花虽然明知道自己不能抵抗希，但眼前若是无法自救，主人会不会死不确定，但自己定然最终会被希吸食灵体，必须勉力一试。 它的数片羽状叶攀着巫月砂的左手臂快速延展缠绕，在印记处立起来，上升到魂体被扯出的高度，顶部相合，直接形成结界，切断了希对魂体的巨大牵引。 湖中黑水如潮汐般猛然荡起，向着巫月砂袭来。 巫月砂连忙施法形成护罩，将自己和小花护在其中。 黑水柱撞击到护罩上，护罩晃了晃，被推远一尺，第二道水柱袭来，护罩被击碎。 眼看着黑色水柱要撞击到小花身上，巫月砂猛地收手背在身后，张开巨口，一吸将水柱吸入腹中，平坦的肚子瞬间涨得圆鼓鼓的，而水坑也少了近一半的水。 黑水坑里立着四五个水柱跃跃欲试，却又与巫月砂相互对峙，只要她稍有不察，立刻反扑。 巫月砂松了口气，明明撑得想吐，却依旧恶狠狠地盯着水坑，大有再来，再吞的架势：“小花，羽叶护着旋覆上神神识入我额间。” “且慢。”烛龙的声音悠悠响起：“其实，若现在不便处理，也可以试试将希波及范围全部移到一个空白壁画中封印，待他日你修为足够再行处理。我们这些老东西虽然就是一抹神识，能留久些，总归更有好处。时间长河，随着一批批仙神归灵，很多术法神通都断层消失，让后人更强，才能更好的应对这次大劫。这不仅仅是饕餮应该承担的，是每一个仙神都应承担的。” “那行，我要怎么做？”巫月砂自然也不想这些个为两界献身的仙神留下的一抹神识消失，逐渐被大家遗忘，而且自己也没有力挽狂澜的信心。 小花缩回了叶片，蔫了吧唧的耷拉着，在刚刚水柱起的时候，它也遭到了成倍的魂体攻击，为了护住旋覆上神的神识，灵体几乎被打散。 巫月砂没精力关注小花，印记上一道亮光飞出，落入巫月砂眉心，下意识闭眼，眨眼间结印施法所有步骤都印入脑中，就像自己已经做过无数遍。 太过繁复的术法饕餮形态无法完成，巫月砂只能化作本体，双手顺势结印施法，朱唇轻启，念诵口诀。 饕餮气息淡去，水坑里的黑水又一次躁动，水柱一根根拔起，向着巫月砂攻来。 小花灵体散入本体，短暂复苏，数片羽状叶伸展将巫月砂包裹，迎接黑水撞击，被推出一丈有余，疼痛让它发出非人的锐鸣。 巫月砂施法完成，手腕印记上缓缓浮现出一个长方形的薄片，随着巫月砂的动作，飞到空中，缓缓变成一面同体玉白，泛着微光的墙壁，四周有符文雕刻成的繁复花纹边框，是能封印并保存神识的根本：“小花。” 小花立刻收回羽叶，一片片蜷缩在花盆上。 巫月砂右手一推，空白壁画迎向黑色水柱，，如泼墨入纸，上面形成一簇簇墨团。 壁画依托水柱快速覆盖在水坑之上，不时被黑水顶起。 巫月砂塞了好几颗极品灵石给小花：“小花，尽快恢复，若是壁画失败，旋覆上神附身，还需你相护。” 小花一片叶子抱着一颗极品灵石，一半埋入土中，连回应的力气都没有。 巫月砂再次与旋覆沟通，趁黑水被壁画压制，让她赶紧附身自己身上，“黑水食怨魂而提高实力，朱雀焰焚烧怨魂，使其后继无力。若是壁画失败，便一鼓作气，焚烧水坑至希出。” 旋覆应下，印记火红星光一闪，快速没入巫月砂眉心，再睁眼，她面色冷厉，瞳孔中印着两团焰火，双手施法大开大合，胸间结印推出。 朱雀焰将整个水坑笼罩，四周聚集而来的怨魂一碰到火就化作一缕白烟，灵归天地，周围三尺内的噬魂草也被焚烧殆尽。 旋覆面色凝重，嘴唇微微泛白，她能占用巫月砂身体的时间不长，且不说没有巫族契约，她的身体难以承受自己的神识，更无法汲取外界灵力，单单是这体内的灵力，也不足以支撑太久：“烛龙，这方法靠谱吗？要是不行，我不如趁着壁画压着水坑的时间，带巫月砂离开此地。” 第199章 朱雀相护 “这事没人试过，能承载我们的神识，应该能压得住希，有魂体神识的拿希没法，那就试试没魂体了物件，反正不亏。你若是担心，留些灵力，若是壁画爆裂了，就以朱雀焰护着他离开此地。”烛龙淡淡开口，丝毫没觉不妥。 小花趴在巫月砂头顶，听着两位上神之间的谈话，不觉加快了吸收灵力的速度，毕竟多恢复些，跑路更安全些。 谷外，才迈出半个脚的各种巨兽骨上，无数的噬魂草纷纷落地，像是遭遇了什么惊恐之物，往后快速退却，森森白骨轰然倒地。 羽涅等人都松了口气，他施法行云布雨，将周遭因此燃烧的各处浇灭，“你们且在外面等等，我过去他们退离的地方看看，若是陷阱，卿卿立刻喷火救我。” “是。”几人纷纷应下，虽然手上空闲下来，但精神依旧紧绷，他们当中也只有羽涅半神能稍微涉险抗衡。 羽涅飞到山坳内，缓缓下降到离地两尺，整个山坳依旧被黑色笼罩，但是原本让其与外界隔绝的结界已然消失，眼看着噬魂草依旧疯狂的向内褪去，他也向着中心眺望，但入目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能肯定，一定是巫月砂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他飞回云端：“月砂在里面与之斗得激烈，噬魂草全部向里收缩，我们便顺势一路烧进去，尽快与她汇合。速度快些，我怕她的灵力未必能支撑太久。” 狌狌立刻动了，将卿卿前面的机关放置到山坳口内。 羽涅施法分身为六，分别控制着云朵聚集到山坳峰上，调整好角度后，发出信号。 卿卿收到信号，再次喷出三昧真火。 伊诺看着阵法，各处阵点，及时补充灵石。 楚沐阳做好吃食，在一旁等待，每次短暂停顿都快速投喂到卿卿口中。 就这样几人协作下有序推进，被三昧真火灼烧后的土地恢复了本来的颜色，山坳中浓郁的黑色也一点点减少。 旋覆灼烧了一刻钟后，发现不再有怨魂靠近，反而脚下有无数的噬魂草堆叠而起，距离自己不过一尺，也没多想下意识，一道朱雀焰落下。 噬魂草瞬间蜷缩，燃烧，滚落，但即使这样，也没能阻止后面的继续叠上来，甚至速度还加快了很多。 旋覆见状也没留手，直接将对着水坑的火焰收了回来，拔高了几分，对着脚下扔出一颗颗火球，节省了不少灵力。 噬魂草柱被烧断了，又再次快速攀升。 旋覆察觉巫月砂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看了一眼水坑处，壁画已经完全覆盖其上，不在被顶起，心里也松了口气，最后发力输出，烧出一片不大的圆形地面落下，盘膝而坐，双手结印，唤出一根朱雀羽落在圆形边缘，剑指一点，一道火光冲起，沿着外延形成一个火圈。 “小东西，护着点她。我只能帮你们这么多了，剩下的看造化。”旋覆伸手取下头上的小花，放在身前，话音刚落，整个身体瘫软倒地，巫月砂左手印记红光一闪，上神归位。 小花警惕地看着四周，正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将巫月砂裹起来，就看到不远处有亮光渐渐移近，根茎飞快生长，撑着花盆离地一丈，确定来人是羽涅他们之后，疯狂的挥动叶片，反应过来他们看不到后，些微泄气，但心情也放松很多，只要半神在，主人一定不会有事的。 一圈圈的向内收，羽涅在半空中终于看到了中间一块白玉石板和旁边的火光，眼中多了些希冀，催促着：“快些，快些，我已经看到人了。” 卿卿闻言眼中疲态退去，眼中更多急切，又是一口三昧真火吐出，目光灼灼地看向中间的方向。 巫月砂灵力耗尽倒在火圈中，旁边的壁画从玉白色渐渐染了上了一半的墨色，微微颤动，缓缓升空，缩小，没入巫月砂左手的印记中。 小花吸收掉整整四颗极品灵石才恢复精神，听到动静看向水坑，便见到壁画没入印记，开心得两对羽状叶猛拍：“太好了，太好了！终于解决了。对了，我的噬魂草！” 它猛地升高看到一丈开外的羽涅他们，连忙挥动叶片，一边对着羽涅他们大喊：“别烧了，留点，给我留点口粮！” 羽涅看到小花挥舞叶片，一边大喊，却听不到丝毫声音，更是焦急，以为巫月砂重伤，转身就吩咐大家加把劲儿，尽快烧掉噬魂草救人。 这么一来，卿卿完全不计代价，疯狂抽取灵力，更是拼尽自己体内的灵力，一口喷出去，比之前大了三倍的火焰席卷而出，只是热浪退出，就不少的噬魂草直接蒸发。 小花看得心疼，探出根茎想要冲到他们面前，可是才碰到朱雀焰，就被点燃，痛得直跳脚，几根根茎相互拍打才灭了火焰，叹息一声，终是与这些噬魂草无缘。 一盏茶的功夫，噬魂草被焚尽，最里一圈形成了一条黑水圆环包围在朱雀焰外，发出幽寒的气息，让魂体忍不住颤抖，那些是整个山坳煅烧后逼出的一点余留的希，希分出细小的分支在里面沿着裂缝向羽涅等人蜿蜒而去。 羽涅眼疾手快，右手袖袍一挥，将卿卿他们都装入了乾坤袖，而自己急速飞升空中，直接往朱雀焰内冲。 希紧随立起直追，眼看着要缠绕上羽涅的脚，却被突然暴涨的朱雀焰灼烧断开，一小段进了圈内，蠕动着向羽涅爬去。 小花见巴掌大的希，瞅了瞅羽涅，见他并未关注自己，赶紧伸出根茎，悄悄将其裹住拖入了花盆中。 羽涅半跪在巫月砂身边，伸手搭其脉搏，确定身体并无受伤，伸手探向额间，却被额间灵纹挡住，无法探灵，只能转头看向小花：“我记得你能以希为养料，为何你们在这里面这么久，还需要请朱雀焰相助？旁边的坑之前为何是玉白色的？月砂为何昏迷不醒？” 第200章 因怨生魔 “你这些问题，说来话长，我一时半会儿说不清。主人，透支，昏迷……”小花的声音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轻微的沙沙声，本就受到重创，支撑到现在也是因为担心巫月砂，现在见到羽涅，紧绷的那根弦断开，修为快速跌落，又回到了无法相互沟通的样子，甚至连羽涅都无法解读一星半点。好在卷了一段希，并且之前存了不少噬魂草，应当能恢复，甚至超过之前。 羽涅看到花盆中飘零的花瓣和苦味的羽状叶片，知道小花已经受伤，塞了三块极品灵石到花盆中，从储物戒中取了一张琅树木所制的躺椅，有疗伤恢复灵力的效果，将巫月砂轻巧的放在上面，半蹲一侧，指尖点在她手腕的印记上：“恭请朱雀南离神君一见。” 印记闪了闪，南离旋覆的声音略显疲倦：“说。” “请神君收回朱雀焰。”羽涅看着燃烧的火苗，虽然他能带着巫月砂一走了之，但朱雀焰非雨水能灭，留这里终是隐患。 印记处伸出一只雪白的手，虚虚一抓，一片火红的翎羽飞入手中，缩入印记中，周围的火光迅速泯灭。 小花感受到浓郁的希的气息，根茎撑着一跃而下，在希伸长想要攻击附着在羽涅身上时，分出无数根茎，如蛛网般将希罩住，细细密密的缠绕包裹，原本环了一圈从噬魂草上灼烧出的希不断缩小体积，最后被全部拉入花盆中。 山坳与外面天色一样像傍晚，并未黑透。 羽涅正要站起身准备带着巫月砂离开，印记处有伸出一只长着龙鳞的手，扣着他的手腕儿。 “后生，切记护好小饕餮，今日这样的事莫要再来。在她未成神之前，切莫沾染聻和希，可能会导致魔化而失去理智，就像当年的饕餮一样。这是最后的一次机会，容不得半点闪失。”烛龙苍老的声音在羽涅脑中响起，“哎……” 羽涅明显听出了对方言语中有隐瞒，既然不说，便是时机不到，“下次我会拦住她。” 烛龙叮嘱羽涅之后，静默下来，印记的光芒暗下。 羽涅再次伸手抱起巫月砂，准备离开。 小花的一双羽叶攀附而上，紧紧抱住羽涅手腕儿，身子摇晃着，有一片羽叶指了指巫月砂，又指了指琅树椅。 羽涅依小花的意思将巫月砂放下，一指绕开羽叶，右手一扫，将卿卿等人从袖袍中放出来：“卿卿，去将祭司他们带过来。沐阳准备些月砂喜欢吃的，醒了可能会饿。其他人原地待命。” “是。”几人都回应后，各自去忙。 小花感受到琅树椅对她恢复有好处，叶片和根茎交缠着一点点攀爬而上，叶片缠绕这椅子扶手，又指了指自己半埋在土里的灵石，又指了指巫月砂，羽涅竖起九片，发出几声“叽叽叽”地催促。 羽涅从储物戒中取了九颗极品灵石放在琅树椅上，将九颗极品灵石眨眼被抽空，化作齑粉，下意识伸手抵在巫月砂脖间探查体内灵力。 巫月砂猛然睁开眼睛，双目赤红，侧头直接咬住羽涅的手臂，犬齿伸长刺破了羽涅体外罡气，血顺着嘴角和他的手臂滴落。 羽涅皱眉，另一手捏住巫月砂的下颚，微微抬起却被满目的猩红所震，“月砂……巫月砂！” 试图叫醒巫月砂，却连喊了几声都没有丝毫反应，反而手臂被越咬越深，仿佛要将他手臂的肉撕扯下来。 小花也意识到不对，连忙一双羽叶覆在巫月砂头上，想要像在鬼国那次一样将巫月砂神识上附着的东西清除。 巫月砂反手一把抓住小花，拎起来瞧了一眼就扔了出去，死死地咬住羽涅的手臂，快速吞咽神血，但不论如何用力也不能撕下这块肉，眼中明显有急色，发出“呼噜呼噜”的兽鸣。 卿卿回来看到这一幕，欲以神识同巫月砂沟通，神识却被沾黏吞噬，自断自保，又分出一抹进入巫月砂指间的储物戒，唤醒山海。 山海从储物戒中飞出，看到眼前一幕，声音都带着哆嗦：“劈，劈晕！快，劈晕！” 羽涅闻言，抬手劈向巫月砂后颈，接连三下，一次比一次重，才将人劈晕了过去。 整个过程巫月砂指使死死咬住羽涅的手臂，半点不动，也没有半点疼痛之色。 山海见巫月砂昏迷，才松了口气，伸手探向巫月砂额间，却被一股强大的怨力逼退：“这倒底是什么情况？她怎么就有入魔的征兆了？” 羽涅并不清楚两人进入山坳之后发生了什么，只能伸手虚虚一抓，将还在空中滑行的小花连带着花盆一起捞了回来，放到琅树椅子上：“你直接问小花，她最清楚。” “叽…叽…叽……！”小花一边拍着羽叶，一边根茎快速在琅树椅上蠕动，想离巫月砂远一些。 山海一手捂着额头，在场没有一个人能明白小花的意思：“算了，我先找东西尽量压制主人体内的怨。” 说完，山海重新进入储物戒，搬出蓝玉髓床，灵体施术将巫月砂托起，放到蓝玉髓床上，又快速画符推向巫月砂面门：“蓝玉髓床有凝神静心之效，以此修炼可不生心魔。但主人这情况不是心魔，蓝玉髓只能近似封印的压制。” “没有办法让她恢复吗？”羽涅伸手抚平了手臂上深可见骨的伤痕，面色有些微的泛白。 山海看向小花，幽幽叹息：“这山坳中还残存希的气息，主人不是饕餮本体，怎么能强制吸收希？或许小花恢复了能有办法。毕竟之前在鬼国我们也遇到过类似情况，是小花将主人包裹主人神识的希也是小花处理的。“ “嗝~”小花打了个饱嗝，叶片，根茎融入茎中，原本焉了吧唧的茎又往上长了一寸，顶端重新长出花苞：“我……我不行，首先这次主人是因为噬魂草和突然大量出现的怨魂，这些怨被希所化成欲念侵染主人神识。” 第201章 祭司献祭 “可是，鬼国的时候，你明明就将主人神识里希带来的欲念清理了，怎么这次就不行了呢？噬魂草也好，还是希，都是因怨魂化成的欲念，怎么就不行了呢？”上半身人形，下半身蛇身的卿卿不解地看着小花，手里还拎着祭司和阿默。 小花摇了摇身子，语气无奈：“其次，之前我能吸收主人被侵染的欲念是因为主人的本体之灵吞噬了大部分希，即便是神识上的也已经被本体之灵所灭。我感觉我完全化形也能清除掉主人神识所染的欲念。” 狌狌将村长扔在地上：“你化形需要多久？难道我们要在这里等到你化形吗？真的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或许，或许，我可以试试取出噬魂草的毒。”祭司见几人在一天的时间内就将整个山坳的噬魂草清理干净便猜测他们恐怕在巫族也很有地位，若是能得一二人情，获得一星半点的指引，对村落也只有好处。 羽涅看向祭司，示意卿卿放下两人：“你若是能解开噬魂草对神识的伤害，我必有重谢。” 卿卿下身化作双腿，原本被拎在半空的祭司两人也随着落地，放开两人，眼露凶光，恶狠狠地盯着她们：“你最好能解了噬魂草的毒，不然，我吞了你！” 阿默吓得双腿发抖，还是伸开双手将祭司护在身后：“祭司只说一试，但并不能保证成功。毕竟我们村子可没人能撑到解毒，旁的人，也没必要解毒。” 祭司拍了拍阿默的肩，淡然地看着卿卿：“放心，我必定尽力。毕竟你们除去山坳的噬魂草，对周围的村落百姓也算有恩。这些年，经过山坳被噬魂草诱杀的人很多。” “那便有请祭司施为。”羽涅伸手虚虚一抓，将人提到了蓝玉髓床边。 “请觋和诸位仙长退离巫一丈开外。”祭司一手拿起权杖，用力掷在身前，双手施法，引着权杖在地上游走，划出有序的痕迹，以巫月砂为中心，一分八面。 羽涅足尖一点，飞身半空，紧盯着祭司施法。 祭司身子越发佝偻，额间鬓角都是冷汗，体内的灵在画第三面的时候就几乎被抽干，眼看要倒下，就感觉有一道温和的灵力从背后涌入，回头看到是觋的帮助，微笑点头致谢，然后继续，直到八面皆齐，每一面所画都有不同：“以灵为引，以魂为祭，替身引来！” 权杖微微颤动，发出嗡鸣，在祭司灵力支撑下，逐渐飞至半空，一圈圈转开。 祭司回头看着阿默，嘴角淡淡笑意：“阿默，我走后，一定要守护好村子。觋大人，若是我救了巫，请务必答应我，保我村子兴盛百年。” “我允你村中百年兴盛。”羽涅点头应下。 “祭司！”阿默怔楞，接着疯狂的冲向祭司，她一瞬间明白祭司这是用的替身引毒之术，他们的魂体根本抗不过噬魂草，必死无疑。 卿卿伸手拦下阿默：“术法已起，祭司以噬魂草相害是因，我主人为护周遭百姓灭噬魂草被反噬，而今祭司舍命相救便是果。因果有时，此时不报，他日更重。” 祭司魂体被撕扯而出，佝偻的身形倒在术法中，魂体如香火，丝丝缕缕地飘向巫月砂，在额间头顶百会穴停留驻足。 阿默拂开卿卿，用力撞向术法，却被术法自成的结界所拦，跌坐在地：“阿娜，阿娜~你为村子付出够多了，此术并非非你不可，我愿意，我愿意与你共担。你不要死，不要死好不好？” 祭司微微回头，看着阿默嘴角都是笑意，随着她的呼唤，华发渐黑，佝偻的身子也挺直起来，回到了她原本年纪该有的模样，洒脱地挥了挥手：“噬魂草啊~没法分担，一个魂体是引，两个也是引。一旦开始，便活不了。阿默，以后你就是新的祭司了。别哭，别哭，你看，我终于变年轻了，要笑啊~我的阿默。” 阿默眼泪顺着脸颊划下，伸手快速抹去，艰难的牵出一点笑意，比哭还难看。又吸了吸鼻子，猛地揉了揉脸，努力如花般笑开，“阿娜，我会护好村子，你别忧心。” “嗯。”祭司笑着点点头，又看向村长：“叔，别难过，我们以噬魂草算计对方在前，如此还了因果，换他们一句承诺，不亏。种灵药意味着能用的灵土就变少了，灵谷肯定不够吃，有了巫族庇佑，大家总会好过些。” 村长深吸了口气，点头应下，声音沉闷：“我们会记得你对村子的付出。阿娜，好好走。” 祭司的灵体越来越淡，在与巫月砂头顶接触的百会穴逐渐又一点点凝为实质的黑色雾气渗出，像一条小虫子一样扭动着，一点点吸食祭司魂体为引的诱饵。 祭司转过头，不愿他们看到自己因魂体被吞噬的疼痛而变得面目狰狞扭曲，免得多生愧疚，心念之下，魂体完全化作薄烟，在黑色雾气吞噬尽兴时一点点后撤，引着黑色雾气与巫月砂的神识脱离。 黑色雾气顺着魂体薄烟飞快的蠕动，大口大口吞咽壮大自身，薄烟突然断开，黑色雾气跌落，还有一点还在巫月砂脑袋里，猛地向着魂体薄烟的方向扬起，没有片刻便飞射而出，接触到魂体所在位置的烟雾时，像布一样拉开，将薄烟完全包裹，接着一闪便要飞回巫月砂的身体。 术法符文金光一闪，将其禁锢在原地，但随着黑色雾气吸收掉祭司的魂体，越发疯狂的向着巫月砂的方向撞击蠕动，隐约有碎裂术法的趋势。 羽涅右手剑指一挥，原本在一丈外琅树椅上的小花连着花盆飞向术法，在接触术法结界的瞬间，术法结界碎裂，变化刹那间起：“所有人，退后！卿卿，狌狌，护住村长和阿默！” 卿卿瞬间化蛇，尾巴一扫，将身边的阿默一卷，飞速向外游移。 狌狌单手一抓，扣着村长肩膀急速后退。 第202章 偿还因果 伊诺随手甩出几个阵盘，双手飞快结印，猛地按下地面，一道道金光起，原本被黑色雾气震碎的术法再次慢慢显现并凝实。 楚沐阳一手抱着伊诺的腰，足尖一点，也带着人急速后退。 黑色雾气一闪，再出现距离巫月砂只有一尺距离。 小花根叶并用，猛地伸长，根茎快速攀爬上巫月砂的身体，将她整个包裹，叶片向四面八方张开。 黑色雾气撞到根茎上，无法重新进入巫月砂的神识，只能横冲直撞，向着最近能依附的人而去，一瞬闪向灵力较高的卿卿。 小花的叶子快速收拢，将瞬间消失的黑色雾气拦住，快速卷曲包裹，任由它在叶片内左冲右突，依旧一点点费力的往回拉，根茎快速收回花盆周围，接住叶片拖回的黑色雾气，一圈圈缠绕包裹，拖入了花盆的土壤中。 山海小心翼翼地飞向小花：“解决了？” “嗯！小花出马，一个顶两！”小花昂起茎，羽状叶拍了拍。 羽涅闻言，也随着落在巫月砂身边，解了山海的封印术法：“月砂，醒醒，醒醒。” 卿卿放了阿默，背上翅膀一挥，眨眼便到了蓝玉髓床前，已经是清隽青年的模样。 狌狌看着村长和阿默，担心他们不甘暴起伤人，分别以法术将两人困住，才往巫月砂身边走去。 伊诺和楚沐阳也快速走近蓝玉髓床，沐阳在经过小花的时候，顺手将它抱起。 山海则飞到了阿默面前：“这种献祭引毒的术法从何而来？” 阿默瘫软在地，泣不成声，闻言抬头，可看着山海的眼神带着恨意：“毒已经引出，至于术法，我不知。” 山海看着阿默，“节哀，对于祭司的选择，我深表感激。答应的事也绝对会做到。所以，你倒也恨不上我们。我知道你定然知晓此术法，记恨换不回祭司，不若借此法术换些好处。” 阿默垂着眼眸只是啜泣，并不回应，她知道不应该恨他们，但却很难不恨他们。 村长长叹了口气，走到祭司尸身旁，将其整理得体：“请觋大人看在阿娜解毒的份上，焚了她的尸身，方便我们带回去！以免曝尸荒野数日，我们找来时未必还在。” 羽涅看了眼山海，又看向卿卿：“好。不过……” “我省得。”村长席地坐在尸身旁边，抽了一根旱烟，“这事说来话长，我这里就长话短说。当初噬魂草被带回，村中接二连三死人，人心惶惶之下。阿娜是后继祭司，村中灵力仅次于祭司，前祭司将那株噬魂草逼入她体内，才保全了村民。 阿娜陷入昏迷，祭司以灵果灵露吊着，但生机依旧不断消失，无奈之下，将阿娜与村中灵树合为一体，才保住生机。后寻遍村中古籍，得半卷替命禁术，修修补补，试了数次，终是以自己的命换回了阿娜的命。” 阿默在一旁静静地听着，眼泪落得更凶：“从来都是阿娜护着村子，到死都是。阿叔，阿娜那么好，才二十八岁，怎么就死了呢！要不是他们，要不是他们误入村中，引来种种，阿娜不会死，最多，最多大家日子过得苦一点，总归熬过去就好了。” “阿默，身为祭司，责任就是保护村子村民！阿娜临终托位与你，这些话不该从你嘴里说出来。”村长有些严厉，烟斗敲了敲鞋底，终究还是常叹口气，软下语调：“此事是阿娜的决定，不应有恨，既然几位需要，告知术法也无妨。时也，命也，因也，果也。” 阿默吸了吸鼻子，又看向阿娜的尸身，几乎四肢着地般踉跄着奔到身旁，跪向羽涅：“觋大人，术法我可以告知，但有一求，求诸位能送我们回村，我知道你们有通天本领，连随从都全部带出必然没有再回去的打算。但阿娜为村子殚精竭虑，甚至身死，她不该落得烈火焚身，死无全尸的下场。” 羽涅正要答应，手被人轻轻一握，回头看，巫月砂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要缓缓撑起身，连忙伸手相扶。 巫月砂借着羽涅的力道，坐起身，右手一挥，虚虚将阿默扶起：“阿娜对我有恩，你是她好友，不必跪。她因救我而亡，我可还她一场造化。” 阿默不明其意，狐疑地看向巫月砂，人都死了，魂体被吞，还能有怎样的造化？ 巫月砂看透了阿默所思，并未做解释，伸手向小花：“小花。” 小花摇了摇身子，不情不愿地吐出一个虚弱到几乎要溃散的魂体，木然的立在巫月砂掌心：“欲念吞噬太快，我就抢出了这么一点。” 巫月砂点头，左手一拂，将村长和阿默推开一丈：“卿卿，凤凰火！” 卿卿张口对着阿娜的尸身吐出凤凰火。 阿默疯了一半往尸身冲：“都说巫仁慈怜悯，你怎么如此恶毒？就算我们算计在前，这一命也该抵了，你却连阿娜的尸身都不放过！我跟你拼了！” 村长用力抱住阿默，被她拖行着向巫月砂移动，眼睁睁看着，阿娜的尸身瞬间化作粉尘。 阿默不肯看，只是哭着拼命向巫月砂靠近，张牙舞爪。 巫月砂虚空一点，将阿默定在原地：“古有女娲抟土作人，我难望古神向背，但是只要一魂尚存，便有复生的机会。” 阿默瞳孔睁大，这，这……复生的能力可是神灵才具备的，且不得轻易使用，扰乱因果秩序，她真的愿意吗？巫族唯一出现的神在千年前灵解，现在的巫又能做到吗？心思几转，看向巫月砂却是殷切的期盼。 “复生需大功德，阿娜的功德不够，我以她的骨血塑身，灵体附着，村中供奉香火，若是可以施善行得更多人供奉。我已经施法，待功德满时，便能托生蛇腹，入海而成鱼妇，诞生便有仙根，可入修仙之途。”巫月砂一边说着，一边将骨灰混着灵露捏出人形，然后把阿娜的魂体塞入其中。 第203章 旧人相见 羽涅闻言伸手阻止巫月砂将魂体按入塑身：“此乃巫族禁术，不仅因其有悖天道，更因此术反噬易亡，往后复活之人为善为恶，你皆需承受因果。非要如此吗？” “放心，我娘亲说我身负大功德，一生中逆天而行两三次无妨，顶多吐吐血。”巫月砂小声在羽涅耳边说着：“我承了人命恩，若是不还，往后这村子的事，便是我的事。不说现在急于修行，就是去归墟战场，我也没有太多功夫来看顾村子。” 羽涅皱眉，听到归墟时，不由一顿，握着巫月砂手腕儿的手也不自觉的放松，若是因这因果影响了将来归墟之行，更得不偿失。 巫月砂趁机用力，将魂体按入人像中，人像眨了眨眼睛，天空上则聚集起大团大团的雷云。 羽涅回神，已经错失了阻止的时机，一手将人像扔向村长，解了阿默的定身术，毕竟这人像可禁不住雷劈，一手从储物戒中抛出混沌钟，将两人罩在一起，不能替她，便与之分担，总归是要护好她的。 卿卿等人见状纷纷急速撤退，经历过雷劫，知道有些雷不是他们能抗的。 “轰隆——”一道雷劈下，撞在混沌钟上，雷裂开入地，地面泛起层层叠叠的电光。 混沌钟晃了晃，发出悠长嗡鸣。 巫月砂被震得喷出一口鲜血，“我……我感觉不被雷劈死，也会被这声音震死。 羽涅神魂些微不稳，立刻盘腿而坐，默念心经，功法灵力在体内运转，身上金色罡气外放，将巫月砂笼在其中：“打坐调息，凝神静心，我会护着你。” 巫月砂连忙跟着盘膝而坐，凝神静心，调动体内灵力。 又是一道道绵密的雷电落下，轰鸣声不断。 羽涅运转灵力形成的罡气摇摇欲碎，他嘴角也有血迹渗出。 巫月砂七窍皆有血痕，再又一道天雷落下时，本体之灵透体而出。 在两人头上形成巨大饕餮虚影，对着天空一吼，张口猛吸，混沌钟震颤的声音还有刚刚触及钟体的天雷都被吸入腹中，又一抓拍在混沌钟体上，混沌钟震动，声波直冲天幕，原本才从黑云中探头的天雷硬生生被震碎，连带云团也在几次的声波护七零八落。 天未全黑又渐渐亮起，阳光从云层缝隙透出，周围的人才长长松了口气，总算是过去了。 村长小心翼翼地将人像从怀中取出，塞到阿默手中：“阿默，记住巫所言。因果已了，我们走吧！” 阿默不舍地看了几眼，眼中羡慕明显，对修行更多了向往，但终还是紧紧握着人像，跟着村长离开。 卿卿看到想要阻拦，却听见略微熟悉的声音，下意识顿住脚步，有些瑟缩。 来人一身青衣，衣摆绣着栩栩如生的墨竹，随着移动摇曳，伸手将飞在半空的山海捞在手中：“啧啧，这《山海经》不是月砂的吗？从来形影不离，看来人也在这附近了。” 山海惊呼一声，然后低低的招呼：“见，见过觋。” 卿卿深吸了口气，缓缓回头：“见，见过觋。” “哟~小蛇机遇不小，短短不到一年竟然已经化形……不对，这气势，你现在是散仙？！”一手握着山海的正是寻找巫月砂的巫空青，他飞身落在卿卿身边，细细观察，眼中有明显的惊讶。 卿卿点点头，即使离开巫山很久，依旧半点不敢在巫空青面前造次：“是。在水神宫得了些传承机缘，出来后就渡雷劫，成了散仙。” “不错，不错。你也在这里，那月砂呢？说好了在水神宫等，结果我赶过去，半个人影没有。我还想是什么原因呢！原来是你历劫成仙，需入归墟战场。”巫空青四下张望，却没看到巫月砂，鼻尖耸动，眉头微皱，语气也十分严肃：“这里有巫族禁术的气息，月砂呢？” 卿卿舔了舔嘴唇，硬着头皮指向混沌钟，这次是跑不掉了：“主人刚刚使用禁术，羽涅半神用混沌钟护着呢！” 巫空青缩地成寸，一步跨到混沌钟旁，在钟体上敲了敲：“劫云散了，出来吧！” 巫月砂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血痕都来不及擦，下意识眼睛一闭，就想装死。 羽涅赶紧将人一扶，面色也有些讪讪：“你真晕假晕，瞒得过旁人，瞒不过巫族少主巫空青。” “可是，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啊！我本体可是饕餮！千年前吃了无数人，造就无数杀孽，与巫族族规相悖，万一，万一……要不你挡着他，我先跑？”巫月砂就怕自己没成巫就算了，还给爹娘抹黑，最重要的是被曾经护过自己的人追杀，这样的落差，她还没做好心里准备去接受，去释然。 羽涅握住巫月砂的手：“跑也没用，他能寻来，显然是能算到你的方位。而且，你现在能控制化形，只要不变回本体，额间灵台的魂体是饕餮，他们也没法，本体之灵是什么不因人力而选择。” 巫月砂深呼吸的好几下，一副正义凛然慷慨赴死的模样，可在羽涅伸手解开混沌钟的时候，立刻握住了他的手，“我真的不能跑路？之前变成饕餮的时候，就在他面前都不认识，怎么可能算到我的方位？” “不能。你现在是巫，可不是饕餮，能借天道屏蔽他们的推演。”羽涅伸手拍了拍巫月砂的手：“放心，他看不出你是饕餮。而且就算有什么，我也会护着你离开。” “嘶~哎！好吧，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你开，立刻开！”巫月砂说得硬气，但整个人还是不自觉地缩到羽涅身后，就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怕家长责难，寻求旁的人庇护一样。 羽涅卿卿摇头，伸手一挥，将混沌钟收起，看着站在数步之外的巫空青，面带笑意：“巫空青，好久不见。” “也不算久，几天前不就通过传讯符见过。”巫空青淡淡看了羽涅一眼，连个笑脸都懒得迎合。 第204章 远近亲疏 羽涅倒也没有半分生气，温和的提议：“此处不是叙旧的好地方，不如移步？” “移步何处？我是来寻我家巫女，顺道还要去深目国都处理点事宜，可没半神这样的闲适。”巫空青向羽涅更紧了半步，压迫感十足：“此前劳烦照顾我家小巫，定厚礼答谢。不过巫觋一体，我的责任，往后自是不需要半神帮忙。” “那可未必。”羽涅见巫空青一句话将自己撇清面上的笑意收敛，定定的看着巫空青，笑话，承袭祖志，庇护妖族，何况真要算起来，他同巫月砂的渊源未必就比巫空青浅半分。 巫月砂一把抓住羽涅的衣摆扯了扯，生怕他将自己妖身的事说出来，一步从他身后走出，笑盈盈地看着巫空青，一手轻轻招了招：“哥~呵呵~空青哥，羽涅也不是外人，卿卿他们接连成仙，我们要去归墟战场，同行多个人也热闹。” “他不是外人？难道我是？”巫空青一把抓住巫月砂手腕，稍微用力便拉到自己身旁，手指了指羽涅，又指了指自己，眼神在两人之间打量。 巫月砂偷瞄着羽涅，连连眨眼暗示，神识传音让他别说漏了自己是饕餮的事。 羽涅点头应下。 巫空青看着两人眉来眼去，越想越气，眼尾渐渐泛红，手上折扇直直劈向羽涅脖间：“好你个羽涅，我族等了几百上千年都等到这么一个能与我金之灵匹配的巫，你怎么敢？！怎么敢给拐走的？她还不到二十，你个年龄比我大几十岁的人，也下得去口！就这么哄着她结道了！我，我跟你拼了！” 羽涅滑步躲开，右手一招，身后时息如一轮新月，淡淡扫向巫青空，看了眼巫月砂摊手，又双手食指交叉在唇边，见巫空青手中折扇又一次扫来，心念一动，时息在身边环绕，将折扇当下，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 巫月砂揉了揉眉心，双手抱住巫空青的腰往后拖：“哥，我的亲哥~！你都想了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没有拐走？没有结道？你脑子里想的都没有！我和羽涅就是朋友，朋友！” 巫空青手里动作一顿，眨眼收了攻势，狐疑地看着巫月砂：“你们真的只是朋友？那你眨眼，他点头是什么意思？对什么暗号呢？” 羽涅原本都摆出了与巫空青打一架的准备，却见他偃旗息鼓，也就收回了时息。 巫月砂深吸了口气，面上笑得有些假，耸着肩，双手在胸口一握，一边说一边偷看巫空青的反应：“那个，我这不是没在水神宫等你嘛？怕你说我，就想说主意他出的，正商量呢！” 巫空青显然松了口气，只要没被拐跑，别的都不是什么大事，伸手戳了戳巫月砂的额心，挑眉看向羽涅，孰亲孰远一目了然，毕竟巫的额间除了觋也只有亲近长辈能触碰：“我是那么不分青红皂白就说你的人吗？成仙之后半月内需入归墟战场外围报道历练，早点出发也是好的。” 巫月砂有一瞬间的怔愣，心里忍不住雀跃，总算不用自己想理由糊弄了。可雀跃还未在眼中成形，就转瞬消散，眼中多了些落寞和隐忍地难受，要是，要是自己饕餮残魂转世，变成妖身之事也能如此揭过便好了。可惜，她不能也不敢轻易试探，爹娘在人间界固守百年的巫族二字，足见其分量，不能因为自己而被逐出。 羽涅只是揉揉鼻尖，微微低头不语，自己虽不能额间探灵，但在巫月砂还是饕餮的时候，不知道碰过多少次了。 巫空青满意于羽涅的反应，收回了目光，指尖触碰额间灵纹的时候，顺手探灵 查看巫月砂的情况，眼中满是赞赏，嘴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不错，不错。小一年不见，你已经水土两五行大圆满了，照这样下去，不出三年，你就能成为大巫，我便是真正的觋，可以接过百灵大巫和族长之位，让他们去做自己想做该做的事了。” 巫月砂等他收手后，才拉开了些距离，问出了自己的疑问，毕竟按照卜卦，他明明不会走这个方向的：“空青哥哥，你怎么会到这里？” “我到水神宫原址之看到了共工台，尝试依靠巫觋之间的感应寻你，但你也知道，我们毕竟尚未得天道认可，这种玄之又玄的感应变弱了很多，无奈向族中求助，金玲长老在天机台算了一卦，利东北，机缘在石湖。我在石湖等了两天，见这处天火之后又是天雷，还伴随着异响，以为是有天地孕育的重宝现世，过来瞧瞧，就看到了你们。”巫空青将自己这些天的经历简略一讲，又看向羽涅和巫月砂： “按理说我族修炼即便是成巫神也不会经历雷劫，但你们这是什么情况？还有，月砂突然离开巫山，之后不论我还是百灵大巫都无法感知，甚至占卜到你的位置。这么久也不知道传讯一封，是误入了什么险境吗？” 巫月砂一手扶额，自己最难回答的问题，还是给问出来了，纠结要如何瞒下自己所遇。 “可能你们占卜的时候正好她在希所在的地方，天机难窥。至于雷劫，是因为月砂偿还因果，逆天而为，给一个村子的祭司点了复活得道的机缘，天道降罚。”羽涅见巫月砂为难，便开口回应，毕竟鬼死为聻，聻死为希，这是近千年在归墟战场中总结的，此物在天机之外，统称劫难，不被占卜寻找也算正常。 巫空青着急的检查了巫月砂的身体，确定无事才松了口气：“逆天而为？这次有半神以神器相互，可不会次次如此。你以后不能这般了。月砂，你要知道一切万物各有机缘，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未能得道自有其因，不得妄自插手。不可因小失大，保护好现在的你，未来才能护好更多人。” 巫月砂看向羽涅求助，小一年不见，空青哥更爱念叨自己了。 第205章 北荒石湖 羽涅点头，与巫空青意见一致，虽然月砂因饕餮前世功德且应劫而生，得天道庇护，但如此妄为总有耗尽之时，眼下还是她自身更重要，是两界唯一的生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巫空青默默走到两人之间，将巫月砂求助的视线挡下，都准备好不论羽涅说什么都驳回，却见他点头认可自己的话，看他多了一分顺眼。 巫月砂见羽涅不帮自己说话，愤愤地瞪了他一眼，下意识想寻同盟，却看到卿卿他们早已飞出数丈之外，连一向大胆的山海也没留下，心里直呼这群没义气的家伙！ 巫空青看着巫月砂紧抿着嘴，知道她不喜说教，可除此之外又无可奈何，毕竟他们为成巫觋之间的巫契，自己根本不知道她在干什么，会不会有危险，只能一遍遍的念叨确认：“你怎么会进入希的地界的？只有早年的被聻侵染的神只与之同灭后，希出现在神界，一度造成灾难，被众神以三昧真火所遏制，再行封印。发现希的由来后，在归墟战场外隔离出一片环形地带，常年有人驻守，且定期以三昧真火灼烧，防止其蔓延。” “当初离开巫山并非我愿，后来进入希的地方更是阴差阳错。”巫月砂含含糊糊地回道，转而岔开话题：“空青哥，你之后有什么安排？” 巫空青看出来巫月砂有所保留，不愿谈及，也不在多问，只要人好好的：“在我到水神宫寻你无果之后，族中收到了深目国国师传讯得一灵草，或能让入归墟的仙神留下一线生机。正巧和算出你方位有重合，我便顺道过去一验，确定真假。” “那~我们可能不同路了。我们要去归墟战场，沿路采买些能保命的备用品。”巫月砂怕与巫空青同行，万一自己那天出现什么意外，现了妖身，赶忙接过话头。 “无妨，我这趟也会去归墟。等会儿我传讯回巫族，将你们这里成仙的几位通报给神族，随我确定深目国的灵药之后，同往。本身也算是为归墟修士谋生路，时间上会有宽裕。”巫空青手中折扇在指尖转了一圈，挑眉笑看着巫月砂，不论如何，自己定然不会再放她一人涉险：“还是月砂不欢迎我同行？当真只闻新人胜旧人啊~！” 巫月砂深吸了口气，一向稳重自持如高山雪莲的人突然鲜活眉眼含笑，说不惑人是假的，但更让她察觉危险，吞了吞口水，又像回到了巫山时的狗腿，讪笑着拍手：“怎么会？离开巫山我最想的人就是空青哥哥了！能同行，我可开心了！呵呵呵~” 羽涅看着两人的互动，有种被一层看不见的结界隔离开的错觉，让他心生不悦，介入两人之间：“能晚些到，多做准备自然是好。‘大荒北有一鱼，其名横公，食之可去凶邪。’我们要寻此物，北行河湖成冰，恐怕不是此鱼能生存的地方。” 巫空青笑着看向羽涅：“横公鱼？寻来有何用？若说去凶邪，鵸鵌(qi tu)更甚，前人已试过，不过是无用之举。” 羽涅看了眼巫月砂，又笑看着巫空青，右手一招，将山海虚抓在掌心，翻阅到横公鱼的一页：“就算横公鱼巫用，但《山海经》上的记载这一夜有明显空白，捉住横公鱼方能补齐。至于，现在还要不要去，单看月砂的意思。我们一行，向来以她所想为主，我兜底。” 巫月砂听到巫空青说连深目国奇鸟鵸鵌都无用，奇鱼横公应该也难对聻或希有用，但是补齐山海经对山海有益，往后能成长到什么样子？她很期待，而且山海与自己是血契，它越厉害对自己也越好：“去，都到了深目国，顺便找找，万一有用呢？只是这鱼怎么也算奇鱼，不好寻人求问，北荒那么大，该怎么寻找？” 巫空青从羽涅故意的作态，他便猜到了是月砂的意思，却依旧从容，从他手中接过《山海经》，在“食之可去邪”前确实有两行字的空白：“既然月砂想去，那便去。我在一本奇谈杂记中看到过，北荒中有石湖，恒冰，夏至方解冻数日，有鱼出焉，其名横公，不死之鱼。” “石湖？”山海从巫空青手中飞起，玉册平铺，书页快速翻动，无数金色巫字在空中悬浮，最后形成一张金色图：“此去石湖，需北上百里，到不算远。只是夏至……还有数月时日。” “凿冰求鱼。”羽涅手中时息转动，无数飞刀折射着炫彩微光。 “既然已定，那就直飞石湖，得横公鱼后，取道深目国都。”巫空青一句定下之后的行程，然后离开数步，施法传讯回族中。 巫月砂神识传音，唤回卿卿等人，却未见阿默和村长：“他们人呢？” “村长和阿默在觋出现后，就同我们道别离开，只留一言：‘感谢巫女恩典，愿举族同供。’我便给告诉了他们主人之名。”卿卿拱手回应，又觉不够明了，补充道：“这里的噬魂草已经灭掉，想来也无需他们带路。沐阳也旁敲侧击地问了横公鱼的位置，他们并不知道附近有吃了能辟邪的鱼。我就放他们离开了。” 楚沐阳拿出了一个令牌递到巫月砂面前：“我送他们出山坳后，村长给的石无村令牌，往后不论何时，执令入村，一切命令皆为村中首要。” “你收着吧！我们离开后，应该是不会再回此地了。”巫月砂并未伸手接下，“准备准备，我们马上动身去百里外的石湖，横公鱼就在湖中。” “是。”三人纷纷拱手，物件都在储物袋中，倒也不许准备。 羽涅收了琅树椅，手里抱着小花，瞬间移动到几人身边汇合：“你的蓝玉髓床在之前混沌钟的嗡鸣中震碎了，被小花收拢入了花盆做养料了。” 巫月砂眉头皱起，眼中有明显不舍，那么大的蓝玉髓，在神界也是很难得的。 第206章 腾云向北 “蓝玉髓床碎了就碎了，这点东西，我巫族舍得起，反正现在月砂已经修得水灵台大圆满。”巫空青也落在了几人身边：“月砂，巫山还有好几个蓝玉髓床，喜欢的话，回去重新选一个便是。” 巫月砂眉眼一挑，伸手拉住巫空青的袖口，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真的？那我可以选一个大到能做成双人床的吗？” “双人床？”巫空青和羽涅同时看向巫月砂，眼神中有不易察觉的酸涩怒意：“和谁？” 巫月砂点头，虽不解两人突然的疾言厉色，但还是认真地解释：“对啊，双人床！我迟早是要回家的，来神界走一遭，当然得给爹爹和娘亲带些好东西回去了。” “当然可以。”巫空青面色转眼多了些喜色：“想要回到人间界，你现在的修为可不行，别说穿过结界了，就是原本的归墟都渡不过去。专心修行，勿被情长左右才是正道。” 羽涅认同点头，“是得一心修行，曾经到神界有两个办法，一是修仙得道羽化飞升，而是泅渡归墟历千难往。不过现在两个法子都断了，想回去，过归墟就必须处理掉聻，否则，你也只会迷失其中，最后成为仙神共灭的凶物。” “你们是在暗示什么？”巫月砂在两人之间来回看，嘴角微微挑起：“话说，我离开人间界的时候，爹爹和娘亲让我找好多个夫君来着。嗯，好像神界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山海突然飞了过来，当初巫仙灵可是答应自己看着巫月砂开枝散叶，就能吞噬神器内的上百本远古玉书：“主人，你真的准备找夫婿了？其实结道也不影响修为的，若是双修，指不定修为增长更快。这样也不枉阿蛮一遍遍的叮嘱我了，任务完成一半，嘿嘿~” “不许（不可）。”巫空青和羽涅抬手两道噤声术扔向山海，然后紧抿着嘴不做解释。 巫月砂抬眼看着两人，虽然自己除了回家，旁的事都没有什么非要如何不可，但是两人的奇怪反应，还是让她介意：“为什么？” 巫空青抿了抿唇，看向羽涅，见他始终没开口，只能说了自己的原因：“神界巫族虽然巫女和觋有数百，但真正的大巫和觋只有一对，巫祭之日通告天地，被天地认可方能凝聚巫契。而凡为巫、觋者需悯怀万物，不偏不倚，每任数百年，奉神君以药，祭天地为祝，卜天机问凶吉，所为皆是万物生灵，直至下一任巫觋，方可为自己所为。是以，私情而有偏颇，非所为。” 羽涅见巫月砂看向自己，心知不说出个一二三，恐怕两人之间定又隔阂，但现在不能告知实情，左右为难下，听到巫空青的理由，连忙应声：“我也是此意，众所周知，巫族大巫，不染因果，不念情事，方得大道。” “你若不想说便不说，这样糊弄我有意思吗？在此之前，你并不知道我更可能成为巫族大巫。”巫月砂收敛笑意，伸手将山海捞入怀中，走到巫空青旁边：“走了，先去石湖，这里站着聊也累。” 羽涅两步上前，一咬牙还是坦露了一点：“入归墟后，所遇非我们能窥见，牵绊太多，容易止步不前，舍不得生，舍不得死，舍不得离别。” 他未说的是，‘情’之一字，难参难悟，如入泥潭，而归墟之难近在眼前，没有太多时间让她去体验一遭。何况她是唯一的生机，决不能有任何闪失和意外。 巫月砂深深看了羽涅一眼，他总是强调自己入归墟，虽然护着自己，却又似乎不只是护着自己。话已至此，她知道自己再深究也无意义，反正眼前两人不会害自己，“知道了，你们放心，我可没时间情情爱爱，神界和人间界都有好多大好河山未见过，好多美食美酒没尝过，《山海经》还未补齐，我才不会同谁偏安一隅呢！” 羽涅这才有了点笑容，腾云追上，与巫月砂两人并肩，脚下云团合成一体。 巫空青闻言也多了几分笑意，虽然并非避情爱如蛇蝎，但总要在该做的时间去做对的事情，他们肩负巫族之后数百年，自不应有闪失。 卿卿等人也纷纷腾云跟上。 巫月砂解了山海的噤声术：“别想着吞上古玉册了，等回人间界，我会带你进祖墓，可看不可吞。” “行！能看也行！”山海乐呵呵地，飞身坐在巫月砂肩上：“我成长越快，你实力也越强，互惠互利嘛！” 巫月砂鄙夷地看了一眼《山海经》，一本破烂不全的玉册能算什么实力？神界的灵草灵兽都认不全，更别说又不能扛，又不能打，有事还得自己护着。 山海见被鄙视了，冷咳了两声，得想办法体现自己特别有用，之前被巫空青寻来的惊讶给忘到一边的事，再次涌上心头，语气也严肃起来：“石无村的替命禁术得寻个机缘收走焚毁，万一流落出去会成大患。不论仙神，临死皆易生歹念，若得此术翻手云雨的他们，恐会用旁人的命为自己延寿。” “替命禁术？”巫空青侧头看向月砂，眼中藏不住担忧：“此术有违天和，当初有修者闭关研究，术成书立之日，天雷天火齐落，修者身死道消，书册只残留半卷下落不明，怎会出现在石无村这样的小地方？你们又怎么会卷入其中？” “无妨，那半卷术法即使补全也无大用。我看了祭司画阵施法，八象对八卦，却多处阵点违和，维持不了一盏茶，就算是上神来，也不会成功。”羽涅也是因此并未抹去村长和阿默的记忆，此时跟巫空青解释，也是宽月砂的心： “至于月砂能顺利解了噬魂草的毒和希残留的欲念，更在天时地利人和。恰好希糅合的欲念喜魂体神识，恰好阿娜诚心献祭，恰好小花能挡住欲念，否则即便阿娜献祭而亡，依旧难救月砂。” 第207章 石湖难寻 巫空青看向巫月砂，明白了为何她会逆天受天雷之罚，她给了一个必死之人一线生机甚至是寻道之门。 他嘴唇蠕动，严厉的话在口中滚了滚，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因果是天道运转的基础规则，今日不还，他日总会以别的形式还上，断因果，也是不给修行之路留下障碍：“下次换个更安全的法子，那是天雷，一道比一道厉害，就算不死也会疼的。” 巫月砂连忙应下，虽然她可化饕餮本体，连天雷都一并吞下，但不代表就一点不疼，不伤：“空青哥哥，放心，我会护好自己。” 话语间已行至《山海经》上标记的石湖位置，山海立刻提醒。 众人纷纷停在半空，向下看去是一片雪白，有嶙峋怪石，有挺立杨柏，可是却未见一处平坦空旷疑似湖泊的地方。 山海围着自己记载中标记的位置转了一圈，飞回巫月砂肩上：“记载就是这里，或许我们需要落地看看是否有障眼法。” 三人对视一眼，分别从山海刚刚巡视一圈的三处落下，卿卿等人则下意识跟在巫月砂后面。 巫空青落白色树顶，如鹅毛轻抚，未惊起半点雪白。 他将折扇一抛，在周围飞速旋转了一圈，劲气带动，树上的皑皑白雪窸窸窣窣的落下，没有下雪的唯美，倒是有些冰棱落下的狼狈。 折扇回落手中并无丝毫异常，又是直线扔出，折扇直接飞入林中，没有丝毫的阻涩感，也没有半点灵力术法的波动，抬步向林中走去。 羽涅落在一个耸立的大石上，石块雪白，更衬得仙姿俊逸清冷，双手结印缓缓拉开，再次唤出时息，右手一拨一弹，时息化作千万片，飞向怪石嶙峋处，带着时空之力，能更轻易感知周围时间空间的变化，虚虚实实之间的些微扭曲。 时息或没入空气，或没入白石，或没入地面，他都未察觉任何的波动，仿佛此间生来如此，千百年未变。 巫月砂落在一片小土包鼓起的雪地上，紧跟着卿卿他们也小心翼翼的落在她身边，分立前后左右将人护在中间，让她有些暖心又哭笑不得：“你们别紧张，这样围着，反到挡着我了。” 卿卿回头看着巫月砂：“主人，要施法吗？我可以融雪，也能把这一片炸空。” 狌狌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些金属棍棒，铁片，快速拼装出两个前面顶着铲子的机关，将其中一个控制器递给巫月砂：“要不我让伊诺刻上阵法，再按上两个传影石，然后一边铲雪，一边往外扩伸，又能看到沿路的情况，又能避免危险。” 伊诺也掂量着几个阵盘，“其实我更能感应阵法波动，只要十里之内有尚在运转的阵法，我立马能察觉。我们这方圆十里可没有阵法呢！” 楚沐阳倒是安静地立在巫月砂身边，垂着的手袖中，一柄剔骨刀已经亮着寒芒。 巫月砂挥了挥手：“既然伊诺说不是阵法，这事还是我来。术法能迷惑我们，却未必能迷惑天神隐藏山林的小宝贝们~” 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巫月砂的意思，就见她从储物戒中放出了骄虫，风蜈，幻影蝶，三足金蟾，单手取下腰间的骨笛，执于唇边，呜呜咽咽的声音响起。 骄虫，风蜈，幻影蝶和三足金蟾在原地转了个圈，纷纷以巫月砂为中心，向东西南北四方而去，很快消失在苍茫白色中。 巫月砂收了笛子，从储物戒中取了一蒲团，就地盘膝，又取出龟甲，之前占卜煅烧后形成的空洞已经在长时间的蕴养中恢复如初，更添了一层奕奕霞光：“卿卿为我护法，卜上一卦，看看可有变相。狌狌和尹诺协助沐阳做些暖和的吃食。” “是。”三人拱手应下。 狌狌操控着两个机关快速铲出一块空地，又从储物袋中找出一个锻造的法器小院，放地上一放，院子快速变大，直到占满铲空的地方，“我之前在水神宫修炼的时候炼制的，里面有厨房，凑合用用。” 楚沐阳眼中有明显的惊艳，“厉害！这起码是玄级上品的灵器了。” 尹诺跟在楚沐阳身边，一起进了院中。 卿卿直接化作本体，周身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火光，虽然他现在已成仙体，但本性使然，寒冷的地方会容易犯懒，一圈圈盘立在巫月砂身后，双目竖瞳不时扫视周遭。 巫月砂吟唱巫祝，叩拜天地，盘膝坐团，半闭着眼，问出所求。 一点灵火腾地一声附着龟甲之上，烈焰灼烧，映红了巫月砂的小脸，龟甲在火光中缓缓升空，旋转。 从东北边的林中缓缓走出一人，青衣墨竹，一眼便看出是巫空青，他看到巫月砂下意识皱了皱眉，碰到巫月砂便证明自己一路穿行，未发现半点法术痕迹，这个方向并没有石湖。 卿卿眼看着巫空青靠近，担心他出声惊扰巫月砂，连忙化出一手，竖指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同时传音给他：“觋大人，主人正在占卜，不管你发现什么，都请稍后再议，我们这半天功夫并无旁的发现。请你到后面院子中暂歇。” 巫空青看到巫月砂半闭着眼，缩地成寸，三步便移动到了她身边，也没有说话，只是取出蒲团，在旁边静坐守着。 刚坐下不到一刻钟，羽涅也从西北方向看似山壁的巨石后走出，看到远处的两人，也疾步而来，便听到卿卿的传音，直接转了个弯，绕过身形庞大的卿卿进了院中，看到狌狌等人便问道：“暖汤热食装上一份，估摸着月砂卜卦之后会想吃。” “好了，好了！”楚沐阳听到羽涅的声音，赶紧回应，将最后一盘点心装到食盒中后，从厨房走了出来：“半神，厨房里都有熟的，可趁热吃些。” “不必，给我，我拿过去吧！”羽涅说着就上手去拎食盒，顺便将自己储物戒中的鱄鱼扔出，“处理了，炖锅鱼汤。” 第208章 寻湖不见 上百斤的大鱼落地，还鲜活的蹦着，大有要逃的趋势。 “是。”楚沐阳应了羽涅后，拎着大刀，右手一挥，刀柄还在手中，刀身却在空中得比人还大，一下拍在鱼头，大鱼用力甩尾。 整个小院震动，被狌狌劈在一旁的百年雪松哗啦啦倒了一地。 楚沐阳又连拍数下，才将鱄鱼拍晕，擦了擦脸颊上的薄汗，“这么大动静，可别影响到主人了。” “放心，这院中自成一界，发生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外界的。”狌狌一边说着，一边将柴禾重新垒好：“百年雪松自带松香，可凝神静气，在外面也算得上好物，拿来烧柴多少有些可惜了。” “不好就不会让你多劈些，以后给主人做吃的了！我们虽然成仙，主人身边一个半神，一个觋，就是卿卿武力都比我们高出许多，真说保护，也时常是主人护着我们，更应该这些主人喜欢的上面精细些，才不算闲人。”楚沐阳倒是想得很开，不能做大手，就做自己擅长的，照顾好主人的胃，也顶有用，毕竟主人可是饕餮身。 狌狌不多言，闷头劈柴。 “鱄鱼皮虽厚，但肉细嫩肥美，食之可愈伤。处处是宝贝，我们倒是跟着主人享口福了。沐阳，我能做些什么？”尹诺笑着在楚沐阳指挥下弄鱼，大有妇唱夫随的意思。 羽涅拎着食盒再回到巫月砂的身边，龟甲上的火苗已经渐渐弱了下来，他在巫月砂另一边坐了下来，食盒放在身旁，一道灵力包裹，隔开了地面。 四处白雪皑皑，折射的光要是寻常灵族或妖族在这里，恐怕也会眼晕眼瞎，但对修为到了散仙以上，外界恶劣的环境对他们几乎没什么影响 ，只是极昼之下难分时辰。 窸窸窣窣的声音由远及近，巫空青和羽涅都猛地站起身，警惕着四周。 卿卿吐舌嘶鸣两声，“是主人的虫蛊回来了，觋大人和半神不必紧张。” 话音落下，首先印入眼帘的就是成群飞回的玄蜂，直接没入卿卿尾巴蜷着的巢中，接着幻影蝶、风蜈和三足金蟾都向着巫月砂靠拢，在她身边停下。 羽涅先坐下，注意力拉回了龟甲之上，看着火苗几乎包不住龟甲，知道月砂快醒了。 巫空青则看着与当初完全不同的蛊虫，眼中更添惊讶，原本不过人间界的凡俗毒虫，现今竟成了神界都有名的灵兽，看来月砂离开巫山后小一年的经历可谓机缘不断，有得天独厚的气运。 “嘭~”卜甲落到血滴上，发出轻响，巫月砂同时睁眼，看到虫蛊皆回，伸手将他们全部收入戒中，神识相连，感知到蛊虫寻找过的范围，“方圆百里内，并无阵法和术法的痕迹。待我看看占卜结果，再做打算。” 巫空青凑到月砂身边，手指从卜甲一头一点点沿着缝隙往前：“你求问什么？怎么烧裂的纹路如此混乱？” 巫月砂低头看向手中的卜甲，眉头微皱，正要仔细去看。 羽涅揭开了食盒最上面的盖子，右手扇了扇，一缕缕白烟裹挟着香味往巫月砂面前飘：“忙了一天了，不如吃点喝点，在继续。吃好了，心情好，看待结果也许也会有些不同。” 巫月砂鼻尖耸动，面上立刻笑开，从蒲团上站起了起来，手里的龟甲自然的给了巫空青，两三步走到羽涅身边，伸手从他手中接过点心，塞到嘴里：“整整两天了，可算有点甜点填肚子了！一直消耗灵力，我可饿了。谢啦！” 巫空青缓缓站起身，嘴角微微一扬，手里把玩着卜甲，移步到两人旁边，伸手向甜品碟中：“看月砂吃得这么香，我也想尝尝，羽涅半神，应该不介意吧~！” 羽涅托着碟子的手往旁边移开，笑看着巫空青：“你想吃去后面院中拿，这里只有月砂的。” 巫月砂一口将半个点心吞下，双手各取一个点心，在两人为反应过来，开口争辩的瞬间，分别塞到口中，拍了拍手：“沐阳的手艺又厉害了好多，灵力都比以前更充足了，你们也尝尝，可好吃了！” 羽涅和巫青空互瞪一眼，然后伸手接住叼在口中的点心，用力的咬下一口。 巫月砂又开了一层，蜜汁灵翅和烧穷奇小排，酸甜的香气让人唇齿生津，而烧小排的咸鲜裹挟着强大的灵力，让人灵体都熨烫开的舒展，伸手取了一只中翅，轻轻撕开，汁水顺着骨头滴落，沿着指尖流淌，一下塞到口中，脸颊鼓鼓囊囊，就像藏食的小兽，很是可爱。 灵翅肉嫩皮糯，酸甜可口，灵力都带着钩子，巫月砂忍不住一口又一口啄着手指，越吮越深，跟着听到“咔嚓咔嚓”骨头咬碎的声音。 巫空青连忙伸手拽出巫月砂吸吮的手指，指尖上一排牙印，血顺着手指流，他施法愈合伤口，眼中都是厉色和担心，“构筑第一层灵台成功就可辟谷，你怎么会这般饿？” 巫月砂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眼神示意羽涅解围，神识传音：“你，你怎么不拦着我一点啊？” 羽涅眨了眨眼，“认识这么久，你也没吃过自己啊！” “我这不是灵力匮乏，加上沐阳做蜜汁灵翅确实太香了啊！是真饿！”巫月砂挤眉弄眼，扬了扬头，向羽涅求救：“帮帮忙，可不能让空青哥看出异样。” 巫空青轻咳了一声：“你们又在背着我嘀咕什么？怎么，这事和他有关？共工之后属于妖神之列，妖……” “妖~妖神也是神嘛~！沐阳是我捡的灵厨，她手艺你也尝到了，不是我不辟谷，实在是太好吃了！而且还能提高灵力，有助修为。”巫月砂赶忙打断巫空青的话，双手抱住他的手臂，侧头给羽涅示意，又转头乖巧地看着巫空青。 巫空青目光灼灼地盯着巫月砂，等着她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 巫月砂伸脚踢了踢羽涅，示意他赶紧帮忙，自己要撑不住了。 第209章 卜甲推演 羽涅直视巫空青：“祖父护过妖族，算得上妖族的神，但最初他也是神族，我作为他的后人，自然天生带有神力，即便还未修成神位，放心，护得住小巫女！就算她啃断了手，再续也不是难事，高兴就好！” “羽涅，就算你是共工之后，我巫族的事也轮不到你插手。巫为苍生，觋为巫守，我们之间才是亘古不变的羁绊。”巫空青右手搭在羽涅肩上，用力一握。 羽涅淡淡一笑，抬手拂开巫空青的手，上前半步，拉近了两人距离，别开脸，在他耳侧传音入密：“巫契未成，她还不是大巫，你也不算真觋。再说，我们目的相同，多个人保护她，不好吗？还是说，你觉得进了归墟，凭你一人之力能护住她？” 巫空青轻哼一声，突然笑开，右手拍了拍羽涅的手臂，同样传音：“好得很，只怕你要失望了。我们顶多在归墟外围，不会让她进入归墟。” “且行且看吧！”羽涅嘴角一挑，是种胜券在握的笑。 “你们打什么哑谜？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巫月砂放开了巫空青，眼神狐疑地在两人身上流转，带着些微审视。 “无事。”两人异口同声，看着巫月砂眼神中的笑都真诚了几分。 被食盒里的香味馋了半天的卿卿化作人形，不自觉吞咽，舔了舔唇角：“主人，既然卦象已出，不如我们回院中，吃饱喝足，再解卦好了！在这外面，光线还是刺眼，虽然伤不到我们，看久了也难受。” “行。”巫月砂见巫空青没有盯着自己刚刚啃自己手的事，也不管两人达成了什么共识，随手捏了块小排放到口中，眼睛四下寻看：“我的卜甲呢？” 巫空青摊手，龟壳卜甲在他掌心缓缓转动：“在这里。真是小馋虫，一闻到好吃的，什么都忘了。” “就知道空青哥最靠谱~走走走，我们去吃饭喝酒，然后再看看如何寻找石湖！好事不在忙上，好菜却不等人！”巫月砂啄干净指尖，一手挎着一人的手臂，拉着就往凭空出现的院落中去。 卿卿伸手将食盒拿上，一边走，一边啃灵翅。 三人进了院中，虽然院落是狌狌练就的法器，但没有遮挡的地方，依旧是白雪映射的强光。 羽涅抬手一挥，月白纱飞向上空，缓缓罩下，院落中多了些温柔朦胧的氛围。 巫空青将卜甲收入储物戒中，任由巫月砂拉着自己落座。 八角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中心处一颗灵石运转，保持桌上菜肴的温度。 “沐阳，狌狌，尹诺，都被弄了，来吃饭！”巫月砂坐在桌边，招了招手。 尹诺端着一盏鱼汤从厨房出来，就听见巫月砂招呼，见她伸手去拿碗筷，赶紧两步上前，“小心，小心些！有阵法。”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鱼汤递给身后的沐阳，一步缩地到桌边，撤了阵法，虽然着简易的防止香气溢出的阵法伤不到在座的任何人，但容易毁了菜，那可是沐阳辛苦的成果。 狌狌擦了擦身上的汗，到一旁洗手，然后穿上衣服，才走过来。 楚沐阳端着鱼汤，放在了正中间，先就给巫月砂盛了一碗：“主人，这可是羽涅半神特地让做的鱄鱼汤，有疗伤之效。先喝点。” “鱄鱼？体形与鲫鱼相似，却长着猪毛，叫声像猪，出现天下便会大旱的那个鱄鱼？”巫空青伸手接过，闻了闻，又递给巫月砂：“性温味甘，灵力上层，确有疗伤之效。在哪里发现的？可有告知周围城池囤水防旱？” “放心吧！一出现就被我捉了，后有月砂祈雨相助，不会大旱。”羽涅淡淡开口，也添了一碗鱼汤，抿了一口：“果然鲜香丝滑，回味清甜，一口入腹，周身都泛起暖意。” “你倒是舍得好东西，谢过款待。”巫空青淡淡看了一眼羽涅，虽然猜不透他的目的，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对月砂必定有所图谋，日后还是多留心一些。 羽涅摆摆手：“不用谢，我也时常跟着蹭吃蹭喝。” “今天有鱼汤，我们就不喝酒。空青哥，我给你讲狌狌酿的酒也是一绝，回头给你尝尝。”巫月砂喝了一大口鱼汤，又抓着一个酱香蹄子啃了满嘴，整个人都餍足地靠着椅背。 “以后日子长，有时间慢慢品。”巫空青顺口接下，夹着一块小炒送到嘴边，吃相优雅，丝毫不受巫月砂影响。 羽涅则一手拿着酸奶饼，多了几分鬼国人的豪放，有种不羁的风流。 一顿饭下来，在巫月砂有意无意的引导下，巫空青也认识了沐阳、狌狌等人，原本的距离感拉进不少，但他总归是后来，且本身气质如松竹的清贵，始终也没有羽涅与众人之间的熟稔。 当然，羽涅与众人之间，倒也不算多么亲近，毕竟身份修为就如天堑之别，难以企及，难以跨越。 楚沐阳等人饭后各自忙活，巫月砂将卜甲放到擦拭干净的八角桌上。 卜甲缓缓旋转变大，原本因为缩小而未察觉的连接裂纹的细小缝隙也逐渐显露。 巫月砂，巫空青和羽涅三人都站起身，看着卜甲上的交错的纹路和大大小小的坑洞。 巫空青看着掐指推演：“寻人寻物无果，寻地乃入宝地而不得之象。” 巫月砂在卜甲上轻轻敲击，双手结印，快速翻飞，以她所悟天地规则之道推演：“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辰宿列张，天衍四九，暂借星光，入！” 只见卜甲上大大小小的圆点中亮起金色光芒，光芒延伸出细线，在空中交汇，构建成一个复杂的立体金色团。 巫月砂右手快速掐算，手指晃动都是残影，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渐渐有血迹沿着嘴角流出。 巫空青见状知道是强硬寻卦问变数机缘的反噬，立刻结印施法，右手剑指点在巫月砂的额间灵印上，形成临时巫契，与她分担反噬。 第210章 灾祸突至 羽涅看着却只能干着急，这一刻他才深刻的感受到觋对于巫的牵绊不可取代，看着巫空青的眼神有了些许异样的深意。 巫月砂一口血吐出，喷溅在卜甲上，右手颤抖微微抽搐：“天无路，地无门，斧之下，有千层，湖无水，钓无鱼，遇奇人，方得成。” 羽涅扔了一张素巾给巫空青，自己拿着一张，擦掉巫月砂鬓角的冷汗和嘴边的血迹：“既然如此麻烦，非要驱凶邪之物不若去深目国都，想皇族换一只鵸鵌(qi tu)，虽然效果可能比横公鱼差一些，但都是奇珍灵兽。” “空青哥说，已经试过鵸鵌无效。却没说横公鱼。就单单是刺之不入,煮之不世，就值得来一趟，做软甲，再附带的驱凶邪的效果，说不定能对希有一定的抗性，在归墟外围也会安全几分。”巫月砂目光坚定，依旧想要寻到石湖横公鱼。 山海也飞在半空：“得找到，来都来了，地方也对了，就算掘地千里也要弄出来！我所过处，断不能错过任何一种奇珍。” 巫空青擦干脸上的汗滴，将巫月砂执意要寻，他刚刚与巫月砂分担反噬的时候，又有看到模糊的鱼影，因是她直觉所感，此物在未来对她有用：“其实或许没有你们想的那么难。天无路，地无门，斧之下，这一段，更大的可能在提醒我们此处损陨的神斧，石湖并非消失，而是被神器所覆。” “怎么神器在神界已经烂大街了吗？神陨灵解，神器又没废，只是沉寂下来，通常沉寂前都会飞到后人手中，等待有缘之人。”巫月砂不解地看向巫空青。 羽涅轻叹口气，知道巫月砂未经历过当年绞杀饕餮之事，感受不生，即便自己提过也忘了，便又一次提及：“之前同你讲过当年诛杀入魔饕餮，无数神兵自爆损陨，飞散神界各处，这些神兵是真废了。” 巫月砂忍不住一抖，面色惨白，连嘴唇都没了颜色，第一次构筑灵台时，走马灯一样被追杀的场面在脑中翻涌，神器自爆那一瞬被肉体神识撕裂的疼痛如同亲历，而这次随着二次构筑灵台大圆满，听闻此间，那些疼痛突然呈现在她身上，明明身体完好，但却感知被碎裂了千万次。 巫空青伸手抱住巫月砂，误以为是刚刚反噬导致的，毕竟巫月砂的修为远不如自己，控制着自己体内的金之灵输入巫月砂体内，让她好受些。 巫月砂却是一声痛呼，整个人往地上一缩，抖得更加厉害。 羽涅蹲在她身边，轻柔的捧着她的脸，让她与自己对视，额头一点点贴近巫月砂的额间，神识不断安抚：“别去想，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会护着你，绝对不会让你在经历当年的事。别怕，一切都不一样了，你不仅仅是饕餮，更是巫族未来的大巫。相信我，相信巫空青，我们都会护着你的。” 巫空青看着羽涅贴近巫月砂的额间，双手不自觉的握紧，巫女的额间灵纹便是命门所在，除了觋和巫族长辈，怎么可能让旁人贴近？但眼下看着巫月砂在对方的安抚下逐渐没有那么难受，他却无法说服自己将对方强硬拉开，这小一年，月砂究竟经历了什么？ 巫月砂不断哀鸣，即便是有羽涅的抚慰却依旧难以压下疼痛，额间灵台的本体之灵仿佛陷入了魔怔，不断地被打散重组，再打散重组，根深于神识的疼痛，钻入身体，让她连呼吸都是种过错。 羽涅巫月砂眼眸渐渐满上赤红，知道在这样下去不行，猛地抬头看向羽涅：“你是觋，定能进入她的额间灵台，帮他，一定是她的本体之灵出问题了。” 巫空青瞳孔蓦然睁大，猛地半跪在巫月砂身旁，伸手小心翼翼地扶她盘膝而坐：“月砂，坚持一下。” 羽涅伸手虚扶着巫月砂，将人护在怀中，生怕她突然倒下。 巫空青在她对面席地而坐，双手结印施法，右手剑指点向额心，金色魂体引出，一点点按向巫月砂的额间灵印。 灵印上的红色丝线猛地爆起，将巫空青的魂体包裹瞬间拉入额间灵台。 巫空青足尖轻点，落在额间灵台的水面之上，足尖一点，涉水而过，瞬间虚立在祭台旁。 祭台上一水一土两层大圆满灵台堆叠，一只巴掌大的粉色小兽恹恹地趴着，突然炸毛惊叫，瞬间被肢解成无数星星点点的碎片，又在片刻后缓缓的凝聚成形。 巫空青伸手触碰小兽。 小兽低低哀鸣，眼含泪意，伸出舌头卿卿舔了指尖，无助绝望哀求。 巫空青的心被揪在一起，从未在巫族的典籍中见过这样的情况，但他能感受到，巫月砂的本体之灵很虚弱，远没有当初神巫的动物形态本体之灵凝实，他想到了可行之法，但必须得先回自己体内，伸手托着刚刚凝形的小兽：“别怕，我出去给取能恢复灵体的药。很快，很快。” 小兽轻轻点头，眼中有浓浓的依赖眷恋，双爪抱着巫空青的指尖又蹭了蹭，才乖乖放开，接着一抖，低鸣一声，又散成无数星点。 巫空青半点不敢耽搁，立马化作一团金光，冲出额间灵台，回归本体之后，连忙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翠色玉瓶，瓶口打开，十数颗“地源之果”围成一圈，缓缓转动。 神界的“地源之果”自然与人界不同，乃神界山川河流经过成百上千年凝聚的精华，浓郁得凝聚出实体。 巫空青双手结印翻飞，剑指一引，一声轻喝：“去。” 十数颗“地源之果”排着队飞向巫月砂的额间灵纹。 灵纹如呼吸般闪烁，红色细线更是等不及，拉扯冒起，将“地源之果”全部兜入，一瞬间送入巫月砂额间灵台。 巫月砂额间灵台内，小饕餮趴在灵台上，感受到“地源之果”虚虚睁开眼，眼中一道希冀的亮光闪过，咬牙艰难撑起身子。 第211章 神器所覆 原本悬浮在灵台上，毫无章法的“地源之果”受到本体之灵的吸引，纷纷落下。 小饕餮张口一吸，将十几颗“地源之果”全数吸入腹中。（注：地源之果，集山水之灵孕育千百年方得一颗，为巫族众人能寻能摘，不仅能提升灵力，更是本体之灵的疗伤圣药，通常在数天的大祭后会用以恢复本体之灵，也可做祭祀用。） 本体之灵再一次溃散，一道莹绿色光芒透体而出，包裹着小饕餮，与溃散之势对抗，分分合合，最后只裂开了几条粗粗的缝隙，就像是被摔碎的陶瓷，好在缝隙也微不可查的在渐渐合拢，嘤咛两声，昏睡过去。 与此同时，巫月砂也一头栽倒，失去意识。 还好羽涅一直虚扶着，第一时间便将人接住，抱在怀中，起身，抱着人往屋中走去。 巫空青紧随其后，见羽涅将人安顿床上之后，走到床边坐下，右手剑指点向巫月砂的额间灵纹探灵，片刻后，才松了口气：“本体之灵暂时无碍，只需吸收完‘地源之果’，月砂就会醒来。这样的情况，此前可有？” “没有。”羽涅眉头皱起，他虽然猜到可能与饕餮之死有关，但却不知如何开口。 巫空青伸手一招，原本在跟着楚沐阳记录鱄鱼的《山海经》便出现在掌心：“月砂病体之灵突然不断溃散重组，你可知道何因？此前可曾有过？” 山海冲向巫月砂的额间灵纹，却被红色细线挡下，右手猛拍面门：“我忘了，主人的额间灵台我现在也进不去。主人本体之灵一直很稳定。若说解卦寻机被反噬，顶多吐点血，毕竟这也不是什么逆天之事。我觉得，会不会是因为提及饕餮因万兵穿体自爆而亡引起的？” 巫空青有些不解，眼神示意山海继续，毕竟动物形的本体之灵也就出现过一次，所以就算巫族也不甚了解。 羽涅一手捂脸，转而赶紧神识传音提醒山海，月砂再三强调，不能将她是饕餮的事让巫族知道。 山海收到之后，微微一愣，“可能……也许……大概……嗯，对！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主人本体之灵的灵兽就在绞杀饕餮的现场，被那场面吓到了呢？毕竟通常巫都是灵植一类的本体之灵，本能与植物更亲近；灵兽形态的，或许本身就带着灵兽的记忆呢？” 巫空青没有回应，或许月砂醒了能解惑，但若是如山海所言，会不会因为刺激再次溃散呢？算了，这个事以后再问。 羽涅看着巫空青发愣，开口打断：“既然你怀疑这里是神器掩藏了石湖，那我这边先带着他们去找找。需要给你留人，帮忙照顾月砂吗？” “不用。”巫空青又一次点在巫月砂额间探灵，左手掐算：“我们一起出去找，月砂最少要三个时辰之后才会醒。” “行，反正这小院是狌狌所铸，我再施法用结界罩住，绝对安全。”羽涅说着，一步瞬移到院外，施法，结界从下到上，快速升起，在顶部合拢，形成一个倒扣的透明半圆。 巫空青让山海找来众人，一边问几人的生辰一边掐算，分别给他们指派了寻找方向，又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块拇指大小刻着符篆的石头：“这个寻器石发出红色光芒就表示五步之内有神器，到时候你们在原地别动，捏碎寻器石，我就知道，会立刻赶过去。百里之内，放心去找，我算过你们应对的最吉方位，即使找不到神器，也保证安全。” “遵命。”楚沐阳几人分别从巫空青手中拿了寻器石，出门后按照相应的方位，往外走。 羽涅看着他们都拿着寻器石，便将自己手中的放回了储物戒中，不等巫空青出来，便徒步离开，手中的寻器石泛着微微橘色光芒。 巫空青关了院门，从没有脚印留下的方向去寻找，手中的寻器石散发着淡淡橘光，一步步往前走，前方是现下的斜坡，没有怪石，也没有高大的树林，只是白皑皑地一片，十步，百步，千步…… 他看着手中没有丝毫变动的寻器石，不自觉加快了脚步，一直到走出一百三十里，寻器石完全没了反应，足尖轻点，直接飞回小院，推门而入，看到羽涅已经坐在桌边。 羽涅听闻开门声，抬头与巫空青的丝线撞个正着，手中还把玩着寻器石：“看来，你也毫无收获。你确定月砂得的机缘偈语中的斧是神器？” “能撼动山海，改变地貌，你说说除了仙神施法，唯一能做到的便是神器，哪怕是三岁稚子，只要拎得动，随便一扔都可以。若不是神器，你知道哪位仙神姓斧，或是真是是斧，再或者有带这个字称号的？”巫空青一步瞬移到羽涅身边，未做半分停留，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准备去看看巫月砂。 羽涅皱眉捏了捏鼻梁，位列仙神都会出现在天机石上，巫族最为清楚，他说没有便是真的没有，所以‘斧之下’只能是神斧。 房中巫月砂依旧昏迷，只是脸色红润了些许。 巫空青再次剑指探灵，确定无恙之后重新回到院中，将手里的寻器石湾桌上一扔：“我一直走到一百三十里外，寻器石完全没反应了才折返，整个过程中，寻器石一直都是橙色。” “我也是。”羽涅指尖一弹，手中把玩的寻器石翻滚而出，直直碰到巫空青的那枚才停下：“我这边走了一百六十里。” “那等他们回来了再看。”巫空青也想不到别的法子，只能寄希望于卿卿等人的气运足够好，能有些端倪。 羽涅点头，右手一扶，一套酒具出现在桌上，又一摊手，两壶酒挂在食指上：“反正现在也没头绪，不如喝点忘忧酒，醒醒脑。” 巫空青也不扭捏，指尖一点，小炉中燃起火苗，又是虚空一点，半空中流出一道水柱，向瀑布般流淌入锅中。 第212章 寻器无果 “温水煮酒，再有一二小菜方不算辜负。”羽涅笑着起身，去厨房端了两道楚沐阳在巫月砂卜卦时做的菜，一个是香酥鱄鱼球，一道是油炸鱄鱼排，正适合下酒。 巫空青将温好的酒分别倒了两杯，只要羽涅不老想着拐月砂进归墟战场，他对他倒是没声抵触，巫族的目的和责任不同，百灵大巫的灵力支持每年频繁的祭祀，顶多不超过五十年，要是月砂在归墟出了任何闪失，巫族祭祀和天机台占卜就会出现断层，对整个神界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损失。 羽涅放下菜，夹了一块鱄鱼球放入口中，外酥里嫩，焦香和鱼的鲜反复调戏这味蕾，细细咀嚼，肉紧实劲道，举杯与巫空青遥碰，他有意向巫空青示好，毕竟往后还有很长时间会同行，若总是争锋相对，为难的只是巫月砂：“想什么呢？年纪轻轻，如此多思，比那些老怪物还不洒脱。” 巫空青笑笑，举杯遥碰，接下了他的示好，一口喝下，“喝酒！喝酒！” 一刻钟后，上半身人形，下半身蛇身的卿卿最先回来，游移过来，将寻器石放到桌上：“觋，半神，我这边没有寻到神器，寻器石在百里内都是橙色，没有变过分毫。” 巫空青点点头，伸手收了寻器石，让卿卿坐到桌边喝点小酒休息，之后狌狌，尹诺，楚沐阳在一个时辰内相继回来，所言与卿卿完全一样。 卿卿接过楚沐阳的寻器石，在手里掂了掂：“觋大人，会不会是寻器石有问题？” 羽涅放下手中的酒杯，将自己的寻器石也弹到桌中，与巫空青过给的寻器石一样，都是橙色：“寻器石没问题，我这块不是巫空青给的，同样一直只显示橙色，直到走出一百五十里外，橙色渐渐消失。” “寻器石显示橙色，证明这里至少有一仙器，但仙器若是残缺且离了主人，几乎相当于死物，不可能造成平山填海的情况。”巫空青捏了捏鼻梁，理不清头绪，现在该从何处入手。 山海从楚沐阳肩上飞到桌中，将刚刚塞到口中的香酥鱼丸吞下，“这个我，我知道！” “什么原因？”羽涅和巫空青同时问道，指尖一道灵力注入《山海经》。 《山海经》玉册平摊快速翻页，突然一页玉书直立，上面金色文字一圈圈绕出，在半空中快速排列：“神器身毁，若是器灵尚存，不愿被人寻到，会隐匿行踪；若是器灵消失，残损不可修，品阶会飞速下降，直到与最低材质保持一致。这两种方式都会导致寻器石不灵。” “可有办法找出来？或者直接将神器取出。”羽涅看向狌狌，自己这些年看得最多的还是关于修炼和水神宫的，对于神器，了解不算多，但狌狌继承了水神宫中神器殿传承，或许会有了解。 狌狌摇头：“我知道最多的是如何寻找各种铸造的材料，以及铸造方法，如何检修。而且现在我只勉强能炼制仙器，关于神器部分的禁制并未解开。” “吱呀~”一声，后面房屋的门缓缓打开，巫月砂站在门口，面色红润：“寻神器？我在巫族藏书阁角落看过一本关于炼器的黄阶残卷杂记，上面有一寻器之法。我们要试试吗？” 巫空青两步走向巫月砂，伸手探灵，确定她灵体稳定后，才牵着人往桌边走：“虽然现在醒了，体内灵力还是浅薄，吃点灵食，灵酒，晚点回屋用灵石摆阵，打坐修炼。 巫月砂点点头，刚坐下，楚沐阳就递来一碗温热的鱼汤。 羽涅等人坐稳之后，也给倒了一杯温热的‘忘忧酒’，毕竟她本体之灵突然溃散，多因当年之死太过惨烈，刻在了记忆深处，她现在与残魂融合越深，所受也就越真，唯有遗忘抚平那些疼痛，才能妖灵巫体达到微妙平衡，不至像今日这般不停溃散，若非巫空青，恐怕残魂完全溃散之时，便是巫月砂的死期。 巫月砂与羽涅对视一眼，脑海中传来他的猜测，现在姑且也只有用‘忘忧酒’抚慰残魂，以后再寻办法，低头端着酒杯浅酌一口：“所以，要试试黄阶残卷杂记吗？” “你是说记录可是，‘凡残兵，可以原兵器同阶灵力，仙力，或者神力唤之，可引共鸣’？”巫空青被月砂提醒，脑中倒是闪过这么一段话。 巫月砂点头，顺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卷看起来尚新的竹简。 巫空青接过，越看越眼熟，上面是浮光长老的笔记，“这是族中擅长炼器的浮光长老推演随笔，才编写了一半就遍寻不见，竟然混着一摞摞的书卷送到你那里了。这上面的内容，只来得及在玄阶下品的残兵上试过，并不完善。” “无妨，反正我们也没有头绪，就当帮浮光长老验证他的推演也行。”羽涅从无空青手里拿过竹简，一点点展开。 巫空青看向巫月砂，见她眼神坚定，也不再劝说，顶多就是浪费些时间罢了：“可是眼下的残兵乃神器，我们这里最接近的羽涅也才半神，根本无法引动神器共鸣。” 山海飞到巫月砂身边，嘚瑟地坐在她肩上：“主人，上次因为横公鱼和鱄鱼补充了残缺的玉书，我吸收极品灵石后，又恢复了不少记忆，其中便有如何短期提升修为的法子。你看，我有用吧！随着记录的内容越多，我也会越厉害的！” “是是是，你最厉害了！”巫月砂双手握着山海猛夸，一边翻着书页：“方法在哪儿呢？” 山海书页再次无风自动，然后定格在某页，灵气汇聚的手指在其中一段文字上：“这里，你看。” 巫月砂看着文字，和一旁的运功图，心下明了，难怪这次山海不直接说，而是让自己看了，毕竟要入人紫府，太过敏感，将书推给羽涅：“只有你最接近神，但这个法子……算了，你自己看吧！” 第213章 黑市相助 “不管什么法子，有用就行。”羽涅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接，才看了一点，上扬的嘴角慢慢拉平，神色严肃起来，那可是紫府，是除了巫族巫女以外的修者命门，他未成神前也不例外。 巫空青看到羽涅逐渐沉默，探出身子，看向山海经上的文字，‘啧’了一声，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本手札，翻到某页，拍到桌上：“山海经倒底是何人做着？连我巫族不外传的手札都有记载，虽然不够全面。” 巫月砂伸手拿过手札，和山海经一对，一字一句的读出来，“神级以下到神级，需有伪神格，伪神格需要不少极品仙草，并且会将对方紫府分割，即便这样，也维持一盏茶的功夫。” 两段话分毫不差，唯一少了一句是“进入伪神的人修为会掉落，且修为将永远止步于此。” 巫月砂和羽涅对看一眼，还好巫空青在，否则十之八九，他们最终还是会按照山海经上的记载去做。 巫空青拿起《山海经》，一页一页翻看，上面多是山河灵物，并无太多巫族术法，或许当初留下这手札的觋正巧看过山海经，并且用过化身伪神级的术法，所以才如此详细的记录：“你们现在怎么打算？” 巫月砂沉默不语，她确实很想要石湖横公鱼，但是用一个大概率成神的半神去换就不值得了，她伸手将手札一合交给巫空青，又去拎山海。 羽涅手指在桌面一下一下敲击，在巫月砂拎起山海的时候，看到她手腕上露出的印记，心生一计，一把拽住巫月砂的手腕儿，手指点在印记处：“我们好像还有第三种办法。” 巫月砂经此一点，也反应过来，壁画长廊里可不只一位神只，虽然只是神识：“那……先问问？” 巫空青看着两人，眼底有些微不满，却又压下，等着两人动作。 巫月砂指尖聚灵，轻叩手腕印记。 印记微微闪烁，烛龙苍老的声音飘了出来：“小女娃，又遇到什么事了？” “我们寻到一处残损神器，需要神力才能将其唤出，不知道是否能向诸位借力？”巫月砂声音恭敬，带着些希冀和小心翼翼。 “我们只是神识，想要唤出神力不太可能。”烛龙一口否决，稍稍一顿后，又提点道：“你们可以试试请周遭的山神河神，或者日夜神等等小神，或许能引起神器共鸣。” “谢谢上神。”巫月砂收回灵力，看向羽涅和巫空青：“你们也听到了，看来也只能召请最近的神只来帮忙了。” “这声音是上神烛龙？他的神识怎么会藏在你的手腕儿？”巫空青看着巫月砂，等待一个解释，私囚神只神识是大罪，会被神界仙神追杀。 “大荒……”羽涅几乎与巫空青同时开口，在听到他问题后微微一顿，而后转了话题，简略的回答了巫空青的问题，然后再继续自己刚刚提及的事：“大荒现在明面上唯一的神只只有西北昆仑山上的王母，以及她的众多侍官，几千年前的归墟之战，为了护下妖族，所有神只都上了战场，死伤无数，伤者沉睡难寻，要真没办法，不若先去归墟战场完成百年值守之后，再在中洲请一位神只同来？” 山海闷声不吭地飞入巫月砂的储物戒，拖着一个令牌出来，这毕竟和他自身息息相关，自然更为卖力：“谁说大荒只有西王母的？虽然这位常年沉睡，但是我们可是有这一亲赐令牌的。” 巫月砂伸手接下令牌，一手敲了敲脑袋：“哎，东西太多，一时间给忘了还有这个。” 羽涅也是眼前一亮，“黑市令召唤烛龙上神，还能顺便将神识归还。” 巫空青见到巫月砂手里的令牌，也很为她开心，毕竟在大荒，黑市是凌驾众修士之上的。他右手掐算，“现在亥时末，再等半个时辰，到子时三刻，便能召唤黑市，求上神烛龙相助。” 巫月砂点点头，兜兜转转，方法想了不少，总算是有个可行的，等空了，让山海将自己储物戒中的东西给登记个册子，指不定那个不起眼的玩意儿就有大用。 楚沐阳等人闷头吃喝，根本接不上话，只是在必要时，帮忙腾空了半丈张桌子。 随着巫月砂的加入，氛围更加融合，边吃边炼化灵力，将各自的状态恢复到最好。 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午时三刻，在深目国极昼天气的加持下，天空维持在晚霞之时，再没有暗下去。 楚沐阳等人收拾了桌子，跟着巫月砂他们走出了小院。 狌狌走在最后，将小院一收，放回储物袋中。 巫月砂站在雪白的空地上，左手托着黑市令牌，右手虚空画符，剑指点向令牌。 玄色令牌上黑市二字闪烁红光，旋转着飞到半空，随着巫月砂不断输入灵力，直到饱和，令牌忽然冲天而起，在高空快速旋转，越转越快。 令牌的黑点渐渐扩大成一个黑色的圆形旋涡，接着一只巨大的金色蛙脚伸出来，接着尖尖的脑袋，两个大大的眼睛，又是一只巨大的金色蛙脚伸出，是黑市金蟾，上面能看到半个木纹，和飘着的红带。 巫月砂等人连连退开，空出足够的空地，方便金蟾停留。 可出来一半的金蟾就那么卡在黑色旋涡中，不再往前半分。 巫月砂以为是灵力不够，左手握着一颗极品灵石，右手剑指再次将灵力输送入令牌当中。 “黑市不入长明地，贵客招我前来所为何事？”当初那名衣着性感，带着异域风情的管事倚在露出一半的迎客松枝头上，一手搭在曲起的膝上，侧头笑盈盈地居高临下看着诸人。 巫月砂等人行礼作揖：“我们发现这里有残存神器，但无法唤出，想求上神烛龙相助。” “黑市言商，你拿什么来换？”管事挑眉，坐起身，有了些兴味：“只是唤出神器，我便足够，无需打扰上神。” 第214章 地下石湖 “此处有神器的消息免费送你，若是唤出神器，便是你的。”巫月砂笑着开口，试探对方的底线，神器是对方唤出，算不得自己的东西，给出去也不心疼。 狌狌眼眶有些微泛红，虽然残损神器对旁人无用，但是对他很有用啊，说不准就能推演出神器的制作方法呢！ 管事轻笑几声：“贵客说笑了，我还看不上这残损的神器。” 羽涅足尖一点，升至半空，与管事平视：“当初上神烛龙有言，执此令，可的黑市相助。管事如此为难，莫不是要违抗上神之意？” “神器既然是我唤出，自然收归我用。但此物于我并无大用，总不能平耗费我的神力不是。羽涅半神，上神将黑市交给我打理，自没有亏的道理，哪怕是我的神力，也属于黑市的一部分。公平交易，并无为难。”管事看着羽涅，左手虚虚一抚，黑市的金蟾宫外泛起点点金光，有结界相护。 “既然是交易，管事觉得如何能换你出手？”巫空青也足尖一点，虚立空中，微微拱手。 管事右手一招，一团祥云落在巫月砂面前，将她包裹托着飞到黑市外。 管事飞身而出，形若无骨地盘绕在巫月砂身上，鼻子耸动，四处轻嗅，最后停留在她手腕儿闻了闻，突然收回身形，落在迎客松上：“你怎么说？毕竟是你将我召来的。” 巫月砂只感觉身上一阵寒意，如同顷刻置身千年寒冰之中，直到管事离开，才稍稍好些：“我从水神宫出来，得一缕上神神识，借此机会送回。管事可能出手一助？或者还需何物？只要我有，只要你要。” 管事目光一闪，似乎收了什么消息，突然笑出声来：“罢了，我出手便是。你只管护好那缕神识，待他日需要时，我定会寻你。” “好。”巫月砂颔首应下，微微躬身：“请管事施为。” 管事淡淡一笑，右手一挥，将三人拍回地面，飞离黑市结界后，双手施法，将神力汇聚右手，极缓地虚空一抓，可见十分费力。 方圆百里震颤，雪扑簌簌地下落，怪石林翻转，树林颠覆，低的地方变矮，矮的地方变低，平地处，轰然塌陷出一个巨大的圆洞，深不可见。 巫月砂等人才将将飞起，就被巨大的吸力拉扯，纷纷落入黑洞之中。 内里几道气流交错，不时将扔抛起又继续下坠，起起落落。 管事也被吸力裹挟，向下拉两丈余。 黑市结界突然爆发，将管事包裹拉回，随着带起来的是一柄没有把柄的斧头，上面有淡淡金光，到手中时只有巴掌大小。 管事随手掂了掂，嘴角多了点笑意：“盘古斧~好东西。虽然不可修复，但对于盘古族的意义非凡不亏，不亏。金蟾，回了。” “昂~~”一声沉重的吼声后，金蟾驮着黑市缓缓没入黑洞之中。 黑市令在空中震动几下，笔直向着下方的大洞飞去。 巫月砂等人在无边地黑暗中起伏，双手到处摩挲，周围什么都没有，更别说借力，不免心慌，张口想喊人，尽量将大家举到一起，去灌入大口大口的疾风，根本没法发出声音。 突然从地底发出一点金色星芒，似乎包裹着什么飞速上升，直直地飞过众人身边，照亮的一瞬，才看到其实大家相隔不足一丈，还未来得及打手势，星芒便飞出洞口，吸力和抛起的力道都同时消失，几人下饺子似的下坠。 修为最高的羽涅反应最快，立时施法悬浮空中，随手取出一颗夜明珠在身侧悬浮，照亮周围两丈以内的范围，直冲向巫月砂。 巫空青已然凭借巫族之间的感知力，出现在下坠的巫月砂身侧，揽着腰一转，将人稳住。 羽涅急转，向下将皮脆修为弱的尹诺和楚沐阳的腰带拽住，稳住了两人身形。 卿卿收到巫月砂的召唤，瞬间化形，不断变小，直接飞回了她的手腕。 而狌狌直接变回本体，身上的毛发根根立起，形成一个坚硬的盔甲，只听“咚——”地一声巨响，最快落到地面。 紧接着巫空青和羽涅带着众人落地，纷纷站在狌狌砸出的浅坑边缘。 同时黑市令飞回巫月砂身边，她随手一捞，便放入储物戒中。 羽涅将夜明珠收回，施法唤出重珠，像一盘圆月几乎照亮了整个地下。 楚沐阳用大勺在狌狌僵硬的毛上敲了敲：“到底了，快出来。” 只见裹成一个巨大刺球的狌狌，缓缓探出两只手臂，然后探出脑袋，接着站了起来，两丈高的白色猴子转眼变成了满是大块头，拳头按着肋骨，对着地上吐了一口血：“呸，呸，呸~！可疼死我了！我们现在在哪里啊？” “地底。”楚沐阳扶了比她高一个半头的狌狌一把，从储物袋中取了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丸给他：“先服药调息。” 狌狌服药后坐到一旁调息。 巫空青望着头上的洞，小得一个拇指就能挡住，又看了看脚下，伸手摸了摸：“天无路，地无门，斧之下，有千层，湖无水，钓无鱼，遇奇人，方得成。斧之下，有千层，我们现在距离地面恐怕有上千丈，地面平坦，有湖底泥分层的痕迹。现在湖无水和钓无鱼都印证了，如何寻奇人？这地底一眼望得到边，哪里有半个人影？” 羽涅飞身出去，沿着周围飞了一圈，把每一处疑似阴影的地方都找了一遍，回来还是轻轻摇头：“这一块湖底就像是被狠狠砸平的，周围往上五丈才隐约出现石化的水草，但像是整个湖旁的地方，被突然挤着一层层地立在周围的石壁上，十丈之内没有任何异常，也没有比底部更开阔。” 巫月砂右手紧贴地面，低低吟唱，术法向水波一样，一圈圈的荡开，一刻钟后收回：“整个空间没有活物，也没有残魂，但是下面有微弱地水流声。或许我们应该试试往下凿。” 第215章 是鱼非鱼 “有活水，便能寻来处归地，凿吧！”羽涅右手一招，时息一层层出现在掌心。 “稍等。”巫空青足尖一点飞到羽涅说的八丈位置，层叠的过人水草仿佛是被一瞬间压到一起，但却看不出倒底有多厚，水草中有是否藏着旁的：“当初石湖方圆百里，眼下的湖底不足五十里，剩下的在哪里？山有山神，水有水神，哪怕是灵解，但总会留下痕迹。往下不可知，藏了近千年，有什么样的生物，如何演化，我们都不清楚，不若寻些线索。” 羽涅半蹲，左手敲了敲地面，沉闷的声音传来，听不出下方有空洞，可见距离极远，想要挖下去，短时间也很麻烦：“我同意。” 巫月砂看向半空中的巫空青，足尖一点飞了上去：“狌狌，找些能帮忙弄开石化水草的工具，我们动作快些，若是这里没有线索，我们再凿开地底。” 狌狌应声，飞到空中，一手攀附着石化水草，一手打开储物袋，掏出锹，金竹等等工具，手一挥，便随机飞到每个人身边。 山海见没有自己的，便飞到狌狌面前：“也给我一个，快些找到横公鱼。毕竟是为了填补我遗失的部分内容。” 狌狌又取了一个轻巧的金竹递给山海，一手拿着锹，砸向水草：“你自己小心些。” 巫月砂将金竹插入一个拇指大小的缝隙，左右用力，明显感觉内里有不大的空洞，立刻抽出，又沿着旁边，一下一下的扎，面前的一小片，很快被扎得千穿百孔，最后一次拔出，带起成片的石化水草。 石化水草一离开墙壁，原本就很微弱的牵连分崩离析，变成一颗颗小石头，砸落地面，露出些许色彩，分不清是壁画，还是湖中原本的动植物死前印在石壁上的。 巫月砂眼前一亮，更快速的挖起来。 羽涅和巫空青等人也有发现，也向周边扩大了挖掘。 两刻钟的时间，和众人之力将层叠的石化水草扒开，石壁上的色彩汇成一幅画，一名华发钓翁枯坐一叶扁舟，随意的竹竿和鱼线，旁边却没有鱼篓。湖面已经结冰，高过水面的水草上覆着白雪皑皑，偶有虚立，冰下草间有鲜活的鱼儿，或大或小。 巫月砂下意识伸手去碰，接着壁画上的鱼就落在她掌心，还带着寒气，猛地蹦跳窜起，“这……这是不是横公鱼？哎……哎……跑了，跑了！” 随着巫月砂的惊呼，大家在空中纷纷追着鱼跑，是不是横公鱼捉住往《山海经》上一按就知道。 “啪~！”鱼尾一巴掌扇到了狌狌的脸，立时浮起红肿，顾不上疼得呲牙，伸手抓住尾巴一点，滑腻腻地，没能抓稳，扑了个空。 楚沐阳和伊诺同时飞向大鱼，一个抱头，一个抱尾，却被大鱼一甩，两人迎面撞了个满怀，伊诺反手抱着楚沐阳的腰，缓缓下落，纷纷捂着鼻尖，眼眶泛红，又担心地看着对方，几乎同时说：“我没事，你还好吗？” 话音才落下，两人又同时说了一句“很好”，没忍住相视一笑，眼中却含着酸楚泪光。 楚沐阳抬头望着空中跃动浮游的大鱼：“继续弄它！非捉住不可！” “好。”尹诺说着，和楚沐阳纷纷飞上半空。 狌狌被连扇了两次脸，退到了人后，在储物袋中一通寻找，取出一段鲛纱，和一根金竹，虚立空中快速地编织网兜。 羽涅手中的时息飞出，千万片穿过大鱼。 大鱼立时鲜血淋漓，却丝毫没有痛苦挣扎，反倒依旧畅快的在空中游，戏弄着众人。 巫空青施法拍向大鱼，大鱼子停顿了一个呼吸，又继续游动。 巫月砂眉头微皱，右手快速掐算，却无卦可显，又想起之前自己的探查，脑中闪过一点灵光：“羽涅，空青哥，此地无活物，无残魂，这鱼……” “这鱼是幻觉！”巫空青猛地睁大眼，几乎和巫月砂同时脱口而出，连自己和羽涅都着了道，若是人为，恐怕不善，下一秒便出现在巫月砂身侧：“小心些。” 羽涅闻言，看向巫空青，见他点头，便知他同自己有一样的担心，也是同时立在巫月砂身前，两人成三角状，护着巫月砂：“不知前辈何人？我等初临宝地，若有不适之举，烦请原谅一二。请你放行，我们立刻离开！” 半晌没有人回应，巫空青也拱手喊话，并自报家门，可是等了半晌依旧没有回应。 三人警惕地环视四周，巫月砂手腕上的卿卿也在紧张的氛围下滑落，游移到巫月砂身后化作人形，而狌狌收起了捕鱼的东西，拿出武器；楚沐阳和伊诺也飞到卿卿身后，各自拿着称手地武器。 巫月砂双手结印，剑指点在眉心，引出缠绕在额间灵纹上的红线像是活过来一样，攀岩到手指上，对着大鱼一指。 红线笔直地飞向大鱼，虽是巫咒，但终究是一缕巫神神识而成，除了她毕生记忆，还有些神力和威压，刚刚巫月砂施法准备强破的时候，脑中传来了破解之法。 羽涅看着眼熟的红线，转头看向巫月砂，她的额间灵魂又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再渐渐隐去：“这巫咒能离体？是不是可以转移？” 巫月砂一边操控着红线，一边摇头：“这是刻印在我灵纹上的巫咒，没有人可以替代，能离体，应是神巫对后辈的庇佑。” 羽涅没有再说话，只是紧盯着红线。 巫空青闻言，想起族中长老对历任巫觋口口相传“巫神留有神识在神界，待有缘人寻，若有红线盘踞额间者，善待之，此乃两界生机。”，结合两人的话，略作思索便猜到了真相，看着巫月砂的眼神，更多了些慎重。 红绳很快碰到大鱼尾巴，像是黏上大鱼的寄生物，飞快地攀爬而上，一圈圈缠绕从尾巴缠绕而上。 连羽涅和巫空青都毫无办法的大鱼，却还是一层层地被红线捆了个结实。 第216章 不死之鱼 眼看着大鱼挣扎起来，就被红线当头一敲，数次之后，晕头转向地被拖着飞回。 巫月砂伸手空中虚抓，却像是抓住实物，几次用力回握，却都无力被撑开，“以我的修为，破不了。现在大鱼捆住了，你们可有办法？” 楚沐阳颠了颠肩上的两尺三的大勺，勺子变回称手大小插回腰间挂着的皮套内，又顺势取出一柄尖刀，反手横在手臂前，眼中尽是跃跃欲试：“试试我这套饕餮骨所制的神器，杀鱼而已。” 巫月砂闻言，看着大鱼，眼中也多了几分热烈，舔了舔嘴唇：“试试就试试，绕开红绳。” 楚沐阳点头，飞身冲向大鱼，见大鱼转醒挣扎，按着鱼头猛地向下坠，“嘭——！”地一声巨响之后，大鱼彻底昏掉。 巫月砂等人也跟着落下，围着看楚沐阳杀鱼。 巫空青落地从储物戒中翻找出一本名为《幻境实录》的玉册，收录了神界百分之八十以上能产生幻境的方法和破解之道。 羽涅在半空凝视着巫月砂碰到大鱼的地方，周遭还有几条稍小一些的鱼，隐隐泛着幽光。 楚沐阳手中尖刀一转，手握把柄，直接杀向鱼腹，尖刀刺入，想要拉动，却收到阻涩，难近分寸，但这次，大鱼却并未出血。 巫月砂一招手，让狌狌换楚沐阳，一手施法，控制红线随着尖刀滑动，一圈圈地放开大鱼。 羽涅看到石壁上另一条鱼尾巴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眼前一亮，“别慢刀子杀鱼，动作快些！” 狌狌不明所以，看向巫月砂，见她点头，才加了力道继续。 巫月砂足尖一点，飞向羽涅：“你发现什么了？” 羽涅向壁画微微抬头：“你看，里面那条蓝色的鱼，是不是抽搐了一下。” 巫月砂看着壁画，蓝色的鱼尾巴出现一点异常似乎缩小了些，和整个鱼身有些不搭，正想靠近些仔细看。 蓝鱼鱼尾尾突兀的一扇，直直怼脸，仿佛从画壁出来，拍到脸上。 巫月砂下意识侧头，伸手挡在身前，“之前是几尾鱼来着？” “没数过。”羽涅看向巫月砂，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瞳孔一震，“你怀疑之前我用时息击中大鱼，是壁画中的鱼替死了？” 巫月砂沉默点头，对着下面喊道：“狌狌，暂停！” “好！”狌狌回应的同时，停手，但依旧维持着尖刀没入的姿态。 羽涅跟巫月砂两人对视一眼，接着转身反向而行，数着壁画中的鱼数量，稍后确定巫月砂的想法，两人汇合后，确定了整个壁画中，大大小小的鱼共计七十九条：“狌狌，继续，听楚沐阳的直接将鱼完全杀死，剖开！” “是！”狌狌应声，对着掌心哈气，拍了拍，握在尖刀上，猛然发力，一刀划到了鱼头之下，按照楚沐阳的指示，绕过鱼头，要继续切，脊背之上的鱼刺全部断开，分成两片。 同时，楚沐阳又取了一把剁骨刀，一刀剁下鱼头，然后直接劈成两半。 鱼头向两边倒去，还没落地，就缓缓化作星点尘灰落地。 狌狌劈开鱼，内里什么都没有，刚刚切断尾部，再无相连，整个鱼身一瞬间化作一捧尘灰，形成一个小包，可他还没来得及告诉巫月砂大鱼消散，就眼看着尘会聚形成一条新的大鱼，依旧是之前的模样，金色单尾。 大鱼一个摆尾，狠狠拍了狌狌一身，借力冲出去，远离了拿刀的两人。 狌狌猛地吸了口气，差点被抽背过去，缓过劲儿，连连猛咳。 “主人，新的大鱼，又上来了！”楚沐阳赶紧冲着半空中喊。 巫月砂和羽涅对视，伸手召回红线，故技重施将大鱼捆了，拖向地上：“你们先将鱼弄晕，等我叫杀再杀！” 羽涅已经转身先看了原本异样的那尾蓝色的鱼，见鱼还在，便开始重新数了起来。 很快和巫月砂汇合，一合计，依旧是七十九条，两人都忍不住发愁。 这时巫空青抬头，收了玉册，起身足尖一点，飞到巫月砂身旁：“怎样，你们看出什么来了？” 羽涅摆了摆头。 巫月砂手指着地面：“石壁上一共七十九条鱼，刚刚我们杀过捉住的大鱼一次，然后瞬间又复原了。我怀疑之前羽涅的时息也绞杀了一次，只是绞杀瞬间完成，大鱼瞬间复原，所以我们并未察觉。” 巫空青点点头：“你推测是对的。但两次鱼复原是不同的，第一次是瞬间复原，或者说是瞬间完成替死，第二次，却是重聚成形，花了些时间。” 巫月砂点点头，看着壁画若有所思：“可是这样一直杀下去也杀不死，根本没什么用。” “你直接说要怎么办吧！”羽涅没那么好耐心听巫空青详解。 巫空青手中折扇一转，“唰”地打开，卿卿一抛，折扇沿着石壁飞过，擦出一连串的火花：“重点便在这时间差上。第一次瞬间绞杀，来不及抽取石壁上的的特殊力量塑形，所以以壁画中一尾鱼替死。而第二次是杀鱼，有足够时间抽取力量，所以这石壁上的鱼应该一尾不少，但是变小了。” 巫月砂看向羽涅，看来破开幻境的方法只有将石壁上的鱼全部都斩杀。 羽涅摊手：“我可以用时息最多秒杀十条，神力不济，没法用太久。” 巫月砂眉头微皱，要是像刚刚这样合力，一条鱼连捕带杀就是一个时辰，起码三天不眠不休，还不疲乏的情况下才能杀完这些鱼。在这样的空间，不断耗费灵力是很危险的事，即便有灵石补充，疲乏之时，便是可趁之机。 巫空青伸手接住飞回的扇子，再次抛了出去：“看石壁。石壁原有八十一条鱼，九为极数，重九归一，本是圆满，生生不息，入者困死。但羽涅时息去其一，阴差阳错有了生机。” 壁画上看着被扇子切开的鱼，不论横竖分身两半的，都快速生长出缺失的部分，一变二。 第217章 化简为繁 巫月砂看到石壁的变化，万分不解“空青哥哥，我不理解，原本七十九条就够我们杀的了，你现在又让它们分成了更多条，怎么杀得完？” 羽涅倒是品出点什么，抬手招出时息，轻轻一挥。 时息化作一上一下两个弯月轮，向扇面一样平横，快速转动顺着折扇的方向飞了出去，将石壁上的鱼划分成更多条。 巫空青屈指轻轻敲了一下巫月砂的额头：“你呀！给你放到房间的拓本书，你都白带走了。就算离开巫族之后没时间看，总该对名目有所记忆。好好找找《幻境实录》，里面有如何快速破此幻境的方法。” 巫月砂揉了揉额头，瞥了巫空青一眼，伸手从储物戒中抓出山海：“山海，里面整理造册好了吗？帮我找一本《幻境实录》。” “好的，主人。”山海说完又回了储物戒中。 羽涅伸手揉了一下巫月砂刚刚被巫空青敲过的地方，把她的脸扳正看着石壁：“这次你应该能看出来了。” 这时，山海拖着《幻境实录》拓印本出来，一口吞下，右手拿着一颗灵石，疯狂抽取，眼中有许多文字闪过：“此幻境为《生生劫》，破幻境的方法是，化简为繁，一击而毙。” 巫月砂看向石壁，原本比自己体型还大的鱼，现在肉眼可见的小了一半，结合山海的话，明白了破解的关键：“鱼变得越小，就越弱，等到不再增长的时候，时息便可一招瞬发而破幻境。羽涅，你省着点力气，给它来个大的！现在放着我来昂~！” 巫空青看到山海吐出拓本，下意识伸手接下，一展开，竹简上半个字都没了，一把抓住山海：“这些杂记一类的可以吸收，但是巫族族籍不行，不然，我碎了你！” 山海伸手就去抱巫月砂手臂，“主人，觋凶我！还要碎了我。” 巫月砂伸手去接，巫空青自然放开：“巫族族籍和人间界祖墓里的那些古籍一样，不可能吞掉。族籍不是拓印本，等我成大巫之时是要交回藏书阁的。” 山海讪讪道：“知道了。” 巫月砂右手一招，一柄弯刀出现在手中，刀鞘和刀柄上镶嵌着宝石，轻轻一扶，刀鞘飞出，砸入石壁中，刀锋寒芒一闪而过，手中一转，苗族十八刀接连挥出，只见道道寒芒劈向石壁。 巫空青向后退开半步，伸手接住飞回的折扇，握着扇柄，轻轻一点，扇骨脱出，顶部是锐利的尖锋，像十几把飞镖在空中一字排开。 他施法点向飞镖，再次分离出上下两排，一握拳，一挥手，飞镖飞向另一侧。 羽涅右侧身一躲，笑着收回时息，将石壁交给了巫月砂和巫空青，向下方落去。 巫月砂和巫空青稍微调整，背对而站，一人负责一半的石壁。 随着无数寒芒闪动，石壁上的鱼群不断的被分割变小。 地上，羽涅将他们在上面的发现告诉了楚沐阳他们，原本是想让他们将捆住的大鱼切成无数薄片，但还没来得及说，楚沐阳就说了另一种思路，厨子的思路。 于是，伊诺在地上立刻架起了篝火。 楚沐阳将大鱼拍晕，从狌狌那里拿了长竹将大鱼串起，架到火上烤，哪怕大鱼烤死了化成灰烬，也依旧在火上烤着。 接着大家就看到了神奇的一幕，灰烬洒落柴上，缓缓靠拢，却因大火不断的烧灼，未成形就溃散，如此反复，最开始还能隐约看到鱼身，到后来灰粒都被烧得通红，不再靠拢。 但众人并未熄火，担心熄火了灰烬再次复生。 空中，巫月砂和巫空青一直挥动，手臂都开始发酸：“空青哥，现在可以了吗？整个壁画都布满了鱼苗。” 巫空青看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小鱼，飞向石壁，从中抓了一把，猛地捏爆，再张开手，手心的一团尘灰呈现灰白色，并未再复生：“可以了，你下去以结界护住众人，我引出鱼群，让羽涅用时息破开环境。” “好。”巫月砂伸手一招，刀鞘飞回，上面附着了不少小鱼，一按就死，简单处理之后，归刀入鞘，利落地下坠。 巫空青将自己的武器收回，重新恢复成折扇的模样。 羽涅等巫月砂弄好结界，将所有人都护在其中，才飞身而上，在巫空青对面停下，伸手召出时息：“你退开些，神器无眼，怕伤着你。” “鱼在壁中，杀之不亡。我来引，你不用担心会伤到我。”巫空青说着，飞身向石壁，手中折扇展开，一扇，痕迹似一条飘动的白纱，白纱同石壁贴合，如水入干河，石壁上的鱼一下有了活力，纷纷落到扇痕上。 巫空青绕了一圈，将鱼兜完之后，飞离石壁，空中一抖，一收扇痕消失。 密密麻麻的小鱼被抖落，在空中游动，飞速向着两人和下方的人群围攻而去。 羽涅时息环身挡住，接着爆开，化作无数的锋利刀片扎向小鱼。 巫空青手中折扇一抛，折扇展开，罩在头顶，发出莹绿色的光芒将他整个包裹，随着他落向结界，双手施法，折扇飞速变大，扇面上的山水仿佛活了过来，缓缓流转，将巫月砂的结界也罩住，没躲开的鱼瞬间化作一粒粒尘灰。 巫月砂见状松了口气，撤了结界，刚刚鱼群突然而来，咔喳咔喳咬在结界上，四面八方都传来碎裂的痕迹，不断用灵力修复，但这样迅猛地攻击下，根本支撑不了太久：“空亲哥，你来得太及时了。” 巫空青笑着落到巫月砂身边，伸手地上一方素巾：“辛苦了，你也擦擦汗。” 羽涅身边的鱼群迅速消失又被填补上，再次结印施法，他额角浸出冷汗，整个人也有些虚浮，体内神力被全部抽空，猛一挥手，时息化作无数细针，飞向四面八方，而他也灵竭，无法支撑浮空的法术，直直想地面坠落。 鱼群一碰到时息瞬间分崩离析，一层层地消失。 第218章 破解幻境 巫月砂抬头看鱼群的情况，发现羽涅下落不正常，一个瞬移出现在他身边，揽着腰将人扶正，让他靠着自己，一掌一条把从时息缝隙钻出围着羽涅啃噬的鱼拍死：“你怎么了？” 羽涅整个人脱离，瘫软如泥，张口都很困难，“力……竭……。” 巫月砂一手抱着羽涅腰，一手握着弯刀，将靠近漏网的小鱼斩杀，有一尾咬到手腕，手腕丝毫没有破口，却疼得她直吸气，这种同来自灵魂，比肉体痛几倍，“你坚持一下，等落地了，给你摆个灵石阵，尽快恢复。” 巫空青看着巫月砂身边不时有小鱼躲过时息，攻击而去，让狌狌等人在山河扇下等着，然后飞身到巫月砂身旁，从腰带中抽出软剑，手腕一震，剑身挺直，一手揽过羽涅的腰，解放了巫月砂的双手：“月砂，施展结界，加速落地。” “好。”巫月砂原本下意识弯刀挥向巫空青，听见声音的瞬间顿住，侧头确认是巫空青后，松了口气，将弯刀放入储物戒，施展结界，将三人罩住。 巫空青半扛着羽涅，在巫月砂施法的时候，不断挥剑护住两人，以至自己脖间被咬了一口，疼得微微皱眉，连闷哼都完全咽下。 三人加速下落，几乎赶上了时息的速度，便减缓速度，坠在时息之后，并将落单的鱼斩杀，原本几个呼吸能到的地面，这次却足足用了半个时辰。 时息碰到地面弹回，追着漏网之鱼杀。 巫空青和巫月砂两人搀扶着羽涅回了山河扇下。 狌狌赶忙接手巫月砂的位置，扶着羽涅盘膝而坐。 巫月砂从储物戒中拿出好些极品灵石，递给尹诺：“摆个聚灵阵，让羽涅尽快恢复。” 尹诺接过极品灵石，快速在羽涅身边摆好聚灵阵。 时息消耗完神力，重新汇拢恢复弯月轮的样子，直直飞回羽涅体内。 整个空间的鱼已经寥寥无几，周围的景象变得扭曲，一会儿虚，一会儿实。 巫月砂和巫空青对视一眼，一人握剑，一人提刀，飞出阵法，背对而立，施法引动武器，在空中飞行，劈砍挑刺，每一次出手，必然带走三五条鱼。 巫月砂一刀扔出，将最后一条鱼定在石壁上，鱼摇了摇尾巴化作尘灰飞散。 幻境也彻底消失，周围的景象与之前并无太大不同，只是在贴近墙角的地方，多了一圈灰白的尘灰。 巫空青右手一招收回了山河扇，一合挂在腰间，足尖一点，再次飞到原本满是石化水草的地方，石化的水草中已经出了无数空洞。 巫月砂紧随而至，看到眼前满目疮痍的模样，没忍住伸手触碰，接触的瞬间，石化水草像是被风吹过，渐次化作尘灰，洋洋洒洒地落下，整个石壁向内就陷入了一人侧身的宽度，在没有任何异样：“看来没有捷径可走，我们还是得往下凿开。” “月砂，这个横公鱼就是非要不可吗？除开山海的原因。”巫空青紧盯着巫月砂，他不信仅仅是直觉和山海经，她太过笃定。 “非要不可！”巫月砂眼眶微微泛红，深吸了口气，才幽幽说道：“在人间界，山海并未囊括我巫族的所有书籍。当初巫族怜悯人间界尚未开化，十巫在天柱不周山倒塌之前，从天梯到人间界，授业传教，祭天祈福，庇佑万物……，带去了很多神界很基础的书籍，藏于祖墓之中，其中又一北荒风情志有提过有一奇鱼名横公，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食之可去邪病。乌梅化去其皮，故而煮之则死。万物相生相克，哪怕是聻，定然也有弱点，横公不死，我认为源于横公鱼鱼皮，很可能可以阻挡神识攻击。” 巫月砂说完，微闭着眼，每每提及人间界的所学所知所忆，对爹娘的思念更甚，还有蓬莱山上那些叔伯姨婶，都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自己在天上都已经一年有余，现在恐怕只有父母尚在了吧！他们会不会孤独？自己的弟弟妹妹有没有出世？现在多大了？ “想家了？”巫空青明显感觉到巫月砂的低落，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但心神还是被她的推测所吸引，毕竟要是真的，对神界是万古之利，能救下很多仙神，乃至各族百姓：“那等羽涅恢复，我们便开凿，分成三组轮流，一组凿，两组警戒，毕竟山体相隔，下面有怎样的危险都难以预料。” 巫月砂吸了吸鼻子，睁开眼，眼眶泛红，泪珠在眼底滑动，未落下就被忍了回去：“好。巫青哥，你是觉得这幻境是人为？” “不是。‘生生劫’的成因是大规模的突然暴毙，困于幽闭，离魂不能归灵，每日在生死之间徘徊，向生而死，向死而生，循环往复。生生劫，入者不得出，终化作幻境一员。”巫空青给巫月砂解释着，毕竟之前山海只是说了解法，并没有时间讲太多。 “突然，暴毙……”巫月砂手触摸到石壁，阴寒之气顺着指尖贯入，从灵魂里传来的冷，看到一人侧身的距离，悲鸣从心底泛滥开，一个湖的所有动植物在一瞬间被神器砸中，挤压在紧紧一丈三高宽一尺不到的环形里，那一瞬间的疼痛哀鸣，痛苦求生，却连死都不能，一轮一轮的循环往复，重复死前那一瞬的惊恐无助，疼痛悲鸣。 巫空青伸手到巫月砂脸侧，一滴泪落在他掌心，看到她眼中是融不开的悲恸：“别哭，非常时候，死亡在所难免。” “空青哥，你恨饕餮吗？若不是饕餮凶残万物皆食，种种办法无果之后，才以众多仙器神器自爆灭之。那么多仙器神器被毁，损坏的部分砸落到各处，满目疮痍，血流遍地的时候，你们恨饕餮吗？”巫月砂抬头看着巫空青，眼睛血红，悲恸却又茫然。 第219章 开挖地下 巫空青微微沉默：“那时候我还没出生，但巫族是不恨的，因果轮转，唯一能做的是将伤害降到最低。当初将饕餮引入北荒绞杀是因为那时候的北荒地大人希，当然免不了伤害了一些动植物，这是无奈之举。更多的，只有等你封禅大巫之后，入天机台可知。” “不恨吗？”巫月砂微微侧头，眼神空洞地看着巫空青，眼底埋藏的是些微试探，真的不恨吗？第一次直面自己带来的灾难，还仅仅是当初最小、最不起眼的地方，成千上万的水中生物，仓皇摆动，却逃无可逃，那样的绝望无辜，连自己都厌恶饕餮，为什么偏偏自己会是饕餮残魂转世呢？明明是巫族巫女，从小爹娘所教都是护佑万物，可偏偏，穿越时光，看到过往，自己对万物才是最大的危害…… 羽涅恢复后，见两人立在石壁前，以为他们发现了什么，飞身而上，明显感觉到巫月砂状态不对，看向巫空青，见他摇头不解，便伸手覆上巫月砂抵在石壁上的手上。 刺骨寒意席卷而来，饶是他是半神，也依旧被直袭灵魂的冷意冻得颤抖了一下，这里没有残魂，没有怨念，只有无数生命痛苦生死而带来的冷意。 巫空青见羽涅的反应，以为石壁上还有问题，便也伸手去查，同样的感受时候，他猛地收手，强硬地拉开巫月砂的手：“月砂，月砂，不要去共情，过去不可追，当下才是要紧，你人间界的父母还在等你回家。” 羽涅听到巫空青略显着急的话，才想起，巫女本身对万物就多些慈悯，也极容易共情，眼下的石壁见证了万千生命的痛苦终结，留下的气息只是让他们感觉阴寒，但对巫女而言，必然掺杂着痛苦，又因饕餮而起，难免过度自责，伸手覆上巫月砂眼睛：“这些与你无关，你是你，它是它。” “我是我，它是它？”巫月砂缓缓转动脑袋，看着羽涅坚定的眼神，睫毛轻颤，低低呢喃：“我是我，他是他。” “你只是你自己。”羽涅肯定地点头，虽然因果回转，前世今生该还的都要还完，该得的一个不少，但眼下得先让她从现在的状态脱离出来，不然怕是有损修行道心。 巫月砂眼中有微光闪烁，跟着羽涅的话低低呢喃：“我，只是我。” 巫空青听着两人模棱两可的对话，总感觉自己错失的这一年，藏着巨大的秘密，想问却不知从何处开口。 “主人，这一出幻境，就有种阴寒之气裹挟魂体，我们有些难受，炖了锅驱寒的穷奇棒骨鲜鱼汤，还烤了几个酸奶饼，要不先下来吃点？”楚沐阳举着汤勺，望着不远处，大声喊道。 巫月砂眼前一亮，鼻尖耸动，舔了舔嘴角：“就来，就来！” 话音未落，她已经瞬移到锅边，搓了搓双手：“是挺冷的！好香~要不我们顺便吃个打边炉！我要肉馅儿的！穷奇肉！又香又劲道，吃着就让人特别快乐！” “好！”楚沐阳说着，就从储物袋中拿出一个环形三角凹槽挂在大铁锅边沿，转头到一旁和面，准备做烙饼了。 羽涅看着下方无奈笑着摇头，自己劝慰半天，还不如一碗鱼汤，果然饕餮的眼中，什么都比不过吃的。 巫空青揉了揉鼻梁，不觉想起了自己刚遇见巫月砂的时候，虽然相处很短，又暂别小一年，但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馋鬼：“你们刚刚打什么哑谜呢？月砂除了自己还能是谁？” 羽涅面色一僵，喉头微哽，不愧是巫族近几百年最厉害的觋，太敏锐了：“我们有打哑谜吗？” 巫空青不说话，只是看着羽涅。 羽涅轻咳一声，指着石壁：“月砂是月砂，死鱼是死鱼，自然不相关。哎！你们也给我盛一碗汤啊！” 他一边说，一边溜得飞快，多说多错，能瞒久些更好，免得又像当年一样，巫族跟祖父他们抢饕餮。 巫空青看了看石壁，又看了看守在锅边，抱着汤碗的巫月砂，羽涅的说辞咋一听有理，却经不住细思，算了，反正纸包不住火，不管藏了什么秘密，总有大白的一天，不宜逼太急，万一又躲上个几年，自己就得白白等几年才能接任巫族，成为真正的觋。 巫月砂捧着一碗鱼汤细品，从胃里散发到四肢的暖意，让她舒展，被石壁影响的情绪也渐渐散去，不再钻牛角尖，但巫空青所说的“不恨”还是一次次地在脑中闪过。 巫族悯怀众生，饕餮食万物，连死都带走无数生命，罪孽深重，去不恨？而羽涅等妖神也说自己得天道庇佑，是两界的生机。当初饕餮被神巫带走之后，究竟拿去做了什么？巫空青和众位长老知道吗？若发现自己是饕餮残魂转世，是否还会重蹈千年前的覆辙？如此，自己是饕餮残魂转世的事，更不能说了。 巫空青看到月砂眼珠不断转动，明显心不在焉，伸手将她放到嘴边的鱼肉夹开：“心不在焉，还吃鱼，也不怕鱼刺。想什么呢？” 巫月砂看着巫空青，还是将到嘴的“吃鱼不吐刺”给吞了回去：“我就在想，石壁里最开始的八十一条鱼里是否有横公鱼？” 山海从巫月砂发髻中出来，一点点变大，跳到巫月砂肩上：“没有，若是有，我看到后，有关横公鱼的部分应该被补齐，现在依旧一片空白。” 巫月砂闻言，低头看着地面，一边喝着鱼汤，想着从哪里开挖最好。 巫空青将挑了刺的鱼肉重新放回巫月砂碗中，也看向了地面：“看来是非凿下去不可了。” “吃饱喝足，就动手吧！在深目国已经呆了快七天了。”羽涅拿了一个锅边饼，沾了鱼汤，咬下一口。 巫月砂放下汤碗，抓过一个肉饼啃起来，一边啃，一边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堆机关零件，将最后一口肉饼包到口中，双手快速的组装起来。 第220章 横公鱼出 狌狌见状，也赶紧放下了碗筷，从储物袋中拿出不少和巫月砂一样的零件，埋头组装。 很快，两人拍了拍手，四个尖钻头，三个铲子组装完成，拎到吃饭地的斜对角，分别在核心阵法放上灵石，七个机关就围成一个圆形，挖了起来。 楚沐阳和尹诺也跟了过来，看着机关挖钻，只听到“嘭嘭嘭”几声后，尖钻和铲子缺的缺，钝的钝。 羽涅见巫月砂等人垂着头回来，将一碗温热的鱼汤递了上去：“这块地能挡住残了的神器，可见其坚固。你们手里的机关出自狌狌，最高也才仙品。” “那怎么办？总不能拿神器挖吧！除了你的时息，我们手里也没有神器。”巫月砂看向巫空青，巫族在神界也算有些名气，不至于一把神器都没有吧！ 巫空青自然明白巫月砂那点试探的小心思，取下腰间的折扇，“唰~”地一下撑开：“神器山河扇，自成一界，有一年四季，有山河锦绣，有暗藏杀机。可以给你凿地。” 巫月砂看着扇面上仙雾缭绕，山河缓缓移动，仿佛一张缓缓展开的画卷，伸手去接：“我就知道空青哥哥最好了。你们继续吃，我先试试。” “无妨，吃食只是兴趣，本身不饿。”羽涅说着招出时息，蹲在巫月砂旁边，右手握拳，时息化作尖钻模样覆盖在他手臂，一下凿下去，地面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坑。 巫月砂见有用，也将山河扇一合，灵力涌现扇中，扇缘上伸出一根根尖头，叠在一起，一下扎入地面，只留了一点握在巫月砂手中的扇尾，深度是羽涅的两倍，正用力铲起来。 羽涅也再次砸下去，坑又深了些，也大了些，周围土壤一点点被推出。 “哎哟~哎哟~~”细微的声音从悠远传来，时有时无，并不真切。 巫月砂和羽涅对视一眼，加快了速度。 巫空青则一脸严肃，更加警惕着周围。 “住手！无知稚子！”一道苍老无力的声音急促传来，紧接着，巫月砂和羽涅凿出来的石粉石块快速聚拢，于地面融合，又逐渐像泥水一样冒出，最后形成一个老头的石雕：“尔等何人？为何在老夫身上挖掘？哎哟~可疼死我了！再动手，我可不客气了啊！” “你是谁？”巫月砂站起身，将折扇递给巫空青，自己则退到两人身后，警惕地看着石雕，双手掐诀，开灵眼，在此看了石雕，依旧整个空间，依旧没有残魂，也没有灵体，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将结果神识传巫空青和羽涅，让两人警惕些。 巫空青和羽涅手中武器都指向石雕，互看一眼后，羽涅率先试探攻击，时息分出数个翎羽飞镖，直直射向石雕。 石雕轰然碎成粉末，又很快再次融合，同时在巫月砂三人周围也快速的钻出十个石雕，或拿着鱼叉，或蛇形剑……无一相同：“两个神器，你们究竟是何人？什么目的？” 狌狌等人见这边被拔地而起的石雕围住，连忙放下手里收拾的东西，纷纷过来聚拢，各自以自己擅长的攻击手段，砸向石雕。 石雕丝毫不动，反而是将攻击尽数反弹了回去。 狌狌三人联手抵挡，卸去各自的攻击，想着穿越石雕的缝隙，去和巫月砂他们汇合，但石雕之间却有透明的结界相，根本过不去。 石雕围聚之内，巫月砂双手结印，用结界将自己等人护住：“我们是巫族，以及水神共工之后，来寻横公鱼。非灵非魂，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你们寻横公鱼干嘛？”石雕没有回应巫月砂的问话，而是直接问了自己关心的问题。 巫空青见巫月砂有些为难，便将问题揽过来：“听闻横公鱼食之能去凶邪，我们先寻来给归墟战场的战士们用，或许能让他们多些对抗聻，保命的手段。” “归墟的那些东西又出来了？”石雕眉头紧皱：“还有饕餮那样的凶兽吗？” “没有，归墟外百里形成战场，神界的仙神轮值前往封住结界，更有无数仙者外围历练，防止漏网之鱼。但是，众所周知，神界中各族皆无法抵抗聻的侵染，每年都有大量的仙神或灵解陨落，或陷入沉睡。”巫空青陈述事实：“所以，我族一直在寻找能克制，或者减少侵染的药。” 石雕松了口气，缓缓挥手，后面十座石雕快速融化，“你确定横公鱼能克制归墟里的东西？” “不确定，我们也只是尽全力尝试。”巫空青自然不敢保证，但能明显感觉到石雕在听到归墟之内的聻后，态度友善了很多。 巫月砂从巫空青和羽涅之间的空隙探出脑袋：“若横公鱼能不被神识绞杀的话，我敢保证对聻会有用，至于怎么用，那就是我的事了。” “好！好！若真能对聻有用，也不枉费老夫千年前以命相护这一湖的鱼群。”石雕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接着地面融出一个大洞，深不见底，能听到潺潺地流水声。 “啪~哗啦啦~！”一尾约一丈长的大鱼拍水而起，跃出大洞的瞬间，大洞合上，落地噼噼啪啪地甩动尾巴，在地上砸来砸去，很快，鱼鳍变成四肢，如人一样直立，双手抛着地面，想要重新回到水中。 山海从楚沐阳肩上飞向大鱼，再即将撞上的瞬间变大无数倍，书页翻开，一道金色的光透出，像扫描一样，将大鱼从头扫到尾。 大鱼被金光所震，一动不动地站立在原地，呆呆愣愣。 山海扫描完后，飞回巫月砂身边：“横公鱼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食之可去邪病。乌梅能化其皮，所以能煮死。这是所有的记载，旁的恐怕需要试验。” 巫月砂点点头，当即一道神识如剑飞向横公鱼。 众人只见一道白光撞在横公鱼身上，却被挡住，斜斜地弹射出去，狠狠地撞在石壁上。 第221章 隔绝神识 巫月砂赶紧召回神识，脑袋传来一阵眩晕疼痛，险些站立不稳，右手扶额轻柔。 巫空青和羽涅同时伸手扶着巫月砂，眼中都是担心：“怎么了？” “没事，稍稍休息会儿就好了。空青哥，羽涅，你们不用担心我，先分别以神识攻击横公鱼，看看它能挡住怎样的攻击。”巫月砂揉着额头，拂开两人的搀扶，缓缓席地而坐。 “好。”两人将巫月砂交给卿卿，互看一眼，先后施法，分出一缕神识直杀向横公鱼。 横公鱼懒懒地将四肢再次缩成鳍，“吧唧”掉到地上，地面都微微震颤，完全懒得搭理对方紧逼的杀招。 石雕下意识伸手捂眼，简直没法看，这家伙又硬又懒，实在犯不着那两人那般大的架势，一个人试杀招，一个人防着横公鱼的反应。 只听“叮叮当当”清脆的撞击声，羽涅召回神识，一瞬间的刺痛，让他微微皱眉，便揭过。 横公鱼只是甩了甩尾巴，他们的攻击如隔靴搔痒，甚至有点小舒爽。 巫空青在神识上包裹了自己的金之灵，更加的锋利，他选择直接刺向横公鱼的眼睛，既然身体有鳞护，脑袋有头骨，眼睛中能刺透入脑中。 横公鱼下意识的闭眼，金之灵裹着的神识撞在眼皮上，灵力无法刺穿，散去后，神识快速扎向另一边，只见横公鱼一闭眼，便将巫空青的神识弹开。 巫空青见状也收起了神识，些微刺痛，但尚能忍受：“看来横公鱼确实如月砂所猜想，能隔绝神识。但神识和希，聻还是有很大区别。” 巫月砂闻言，点点头，两三步走近大鱼，曲指在鱼脊上敲了敲，背开巫空青的角度，张口牙齿化作饕餮的满口尖牙，狠狠咬下，差点没跳起来，一手捂着嘴，果然硬，差点没吧牙齿崩了，舌尖顶了顶恢复后的犬牙，有些微松动：“确实区别很大，沐阳，把小花抱过来。” 楚沐阳摘下自己头上的发簪，簪花的花瓣的凹陷处有个缩小的带盆花草，轻轻挥出。 带盆花草落地，变大十数倍，正是吸收了大量希后，沉眠修行的小花，扬了扬茎秆，羽状叶片纷纷舒展，又轻轻抖动原本蜷缩在叶片和茎秆交接处的花朵也昂起身，娇娇俏俏的绽放开，花蕊上半透明的花灵，生了个懒腰，翻身趴着勾起小腿，双手托着脑袋：“主人，我现在不仅恢复了，还更厉害了哟~！” “很好，还有没有被炼化吸收的希吗？拿来用一下。”巫月砂伸手虚虚一抓。 小花本有些护食，见自己盆中的土壤翻涌，知道自己是拦不下，与其被主人全数弄走，还不如自己忍痛割爱，至少还能留些，连忙配合，主动松出两指宽的一段希。 黑色的粘液落到巫月砂掌心，第一时间就沿着手臂往上游移。 巫月砂见状，眼疾手快，希还未过手肘，就被直接按向了横公鱼的脑袋，生怕这玩意儿又裹着自己的神识，一不小心变回原型，毕竟巫空青还在，得更加估计些。 黑色粘液落到横公鱼脑袋，还直起来，不舍地伸出粘液，想要粘到巫月砂身上，但显然没用，只能在横公鱼身上穿梭。 众人在巫月砂招呼下，都远离了横公鱼和希。 石雕看着黑河粘液，下意识融入地面，又到更远处在重新凝聚成形，正好在几人中间：“这是什么植物，居然以希为养料，是不是多种一些，以后就能很好的应对聻和希了，至少不会像很多年前，各路大神纷纷因被被聻所染，而化作凶神，或被众仙神绞杀，或趁着些微的清醒，自爆灵解，与潜入体内的聻同归于尽，聻是成希，被希霸占的地方逐渐成了死地，生出一些食人魔怪。” 巫月砂等人惊慌地看向声音来源，见是石雕才从了口气，她伸手摸了摸石雕，冰冷刺骨：“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边？知道几千年前的事，还害怕希，你到底是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现在这状态是什么。”石雕回了一句，目光炯炯地看向横公鱼的方向：“你们看，希从横公鱼的鼻孔进去了！完了，完了！这要是被感染成魔怪，你们恐怕没一个能出去的。” 巫月砂转头看向横公鱼，只见最后那一点的希消失在横公鱼的鼻孔，本来只是测试横公鱼的皮是否除了刀枪不入之外，也能隔绝神识、聻和希，现在眼看着要坏事，赶忙施法，让小花顺着横公鱼鼻孔进去，将希拖出来，重新扔进盆中炼化吸收。 小花猛地贴到横公鱼的大脑袋前，得了巫月砂的命令，两根根茎从土壤中伸出来，变得格外纤细，直接扎进横公鱼鼻孔，飞速在里面蔓延，不多时就拉着一团黑色粘液缓缓从横公鱼鼻腔出来，带着明显的挣扎，却终是被根茎伸出的无数根须将黑色黏液完全包裹，拉进了花盆。 横公鱼始终没有太大的反应，连尾巴都懒得扫一下。 巫月砂和狌狌眼中确实惊喜，希无法透过横公鱼的鱼皮，他们或许真的找到能克制聻传染仙神的方法，可是，还没来得及高兴，新的问题便将他们难住，眉头紧锁。 羽涅看着两人相继耷拉这脑袋，丝毫没有找到克制聻的原料的高兴，不解的发问“这不是好事吗？只要用横公鱼皮做护甲，往后仙神入归墟战场更得保障，在消灭聻的时候，不用担心自己被染，欲念被放大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要么自己灵解，要么被迫沉睡，减缓被侵染的速度。” “要如何剥下鱼皮制作成防护软甲？连时息和山河扇都无法划破。上一锅乌梅汤，直接就化得干干净净……”巫月砂瞅着横公鱼，伸手抓着一片巨大的鱼灵，努力往外拔。 横公鱼吃疼，一跃而起，立在半空中疯狂地甩动，带着巫月砂也在空中甩来甩去，后背还被鱼尾抽了两尾巴。 第222章 山神湖伯 巫月砂只能放开，横公鱼的鱼鳞半点松动都没有：“咯，你看，鱼鳞都扒不下来。” 巫空青看着横公鱼，没有参与对话，而是起身在周围找了一圈，万物相生相克，横公鱼也绝不可能唯有乌梅两粒可熟，毕竟深目国天寒地冻，可非乌梅生长之地。 羽涅招出时息，以神力凝聚成一柄长剑，手握剑柄，神力和锋芒聚于剑锋，再次冲向横公鱼，“之前只是试探性攻击，我全力试试。” 巫月砂连连点头，一边给羽涅加油。 剑光随着羽涅的身形在横公鱼身体各处翻飞出现，每每闪过，都带起一片火花。 横公鱼吃痛，鱼尾鱼鳍并用，又拍又扇，飞到半空一个掉头，猛地就想着地面扎去。 地面在与横公鱼接触时从原本的僵硬，变成一摊软泥，随着横公鱼快速的没入，软泥变成了大洞，在鱼尾没入的瞬间合上。 羽涅紧随而至的剑招，被严丝合缝的地面隔断，连剑尖都陷入地面，难以拔出。 巫月砂连忙上前，看到羽涅收回长剑，化作时息，缺了个角，蹲在地面上，看到折射的光芒，满是心疼：“可惜了，可惜了~这个真的取不出来了吗？” “我神力没多少了，等恢复之后在试试，应该不至于。”羽涅收了时息，目光灼灼看着地面。 巫空青按照自己的想法寻了一圈，除了石壁还是石壁，偶有嶙峋石块突出，但根部还是与地面相连，和石壁一个整体，托着下巴满是不解：“万物相生相克，不出十丈，必有一解。可偏偏这里什么都没有？” 巫月砂闻言扫视周遭，除了石土还是石土，石雕不知道何时悄然消失：“石雕不见了？之前横公鱼便是石雕召出来的，会不会……” “石雕有办法！”巫空青经巫月砂提醒，眼前一亮，抬手一招，山河扇飞在身侧，伸手抓过一合，如握匕首，接着狠狠地往地面砸去，过程中扇骨尖刺长出，一下深入半尺。 羽涅也明白了巫空青的意思，故技重施，要唤出石雕，刚好自己的时息也卡了一叶在地下，便配合巫空青的动作，附在手臂的时息变作铲子，在原本卡住时息的位置，一下一下挖掘。 “哎哟~哎哟~哎哟~”痛呼呻吟由远及近，“后生，你们别太过分啊！你们要横公鱼，小老儿给你们了！怎么又开始在我身上凿？” 两人互看一眼，手上动作半点没停就像根本听不见石雕的声音。 巫月砂警惕的看着四周，担心地面变成软泥让大家深陷其中，快速施法，给每个人身上都画了浮空符，只要一有异样，立刻带着所有人升空：“前辈，食言在先。” 石雕这次却没向上次一般威胁，被凿了许久才嘟嘟囔囔地出来，抚平凿开的地方，缓缓凝聚成形：“我怎么食言了？横公鱼已经给你们了，可你们还一次次在我身上乱凿，是泥人都有三分血气，要不看在你们两族功德深厚，今天非教教你们尊老爱幼！” 巫月砂看着长胡子老人石雕出现后，连忙走到前面，一手握住其肩，以巫术印上印记，防止对方再次销声匿迹：“你离开就算了，为何要将横公鱼收回？还让地面再次合拢，阻碍我们寻找。” “回去了？”石雕看向几人，缓缓在地面转了一圈，确实没有看到横公鱼，举起石臂猛拍脑袋：“哎，时间太久，小老儿也忘了……我们当初护石湖中的生命，后来这里自成一界，湖中鱼可随意往返此间。” “那怎么办？”巫月砂眉头紧皱：“我们还没有寻到能剥鱼皮之法，横公鱼就回了地下，都是为了减少归墟战场的伤亡，要不你教教我们该如何剥下鱼皮？或者能直接给我们横公鱼的鱼皮最好。” “那怎么行？我是因庇佑这一湖生物才成这般模样，更不可能杀了他们。看在你们是为了归墟之聻，我才给了你们一条最大的，旁的可再没有了。”石雕一手弹了弹，肩上的印记直接转移到了一块地面上：“别想着威胁我，哪怕那小子是半神，我若要动手，你们也得留下！怎么着当初也一个受封湖伯，一个受封山神，不信便试试。” 羽涅右手虚托，时息轮转，将陷入地面的剑尖吸回：“那便试试。” “那便试试。”巫空青嘴角轻扬，手中山河扇一撑，金之灵灌入，河水从扇面中倒灌而出，接着山峦叠起，缓缓从水中上升：“月砂。” 巫月砂点头，足尖一点，落在山峰之巅祭坛，手中拿着手鼓轻击，赤脚而舞，一段悠扬的巫祝缓缓吟唱，“嘭，嘭，嘭~”鼓声节点后，素手指天，一轮红日冲破云层，整个空间和山河扇逐渐融为一体。 巫空青带着众人飞落山颠祭坛之外，“卿卿，你们护着月砂，方圆十里内，不得旁物靠近。” “是。”卿卿躬身领命，和尹诺简单商量后，按照阵法方位，各守一处。 巫空青看向羽涅：“山河界内，原本的约束都会变弱，我去与所谓的山神湖伯缠斗，你趁机入水，过地底，将湖中横公鱼装走一半。” “还是我来吸引对方注意，你去穿过地底，捉横公鱼。毕竟这是你的山河界，更容易穿越改变后的地底。”羽涅擦拭着时息的内外刀锋，弯月上下形成一个手握的把柄，似刀似钺，缠斗自然要近身，断然不会给石雕逃离的机会， 他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直接向石雕的位置去。 巫空青点头应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柄开山斧，是一件仿盘古斧所造的半神器，挖开个地面绰绰有余，一个猛子扎入水中，直直往下潜。 巫月砂依旧跳着巫祝，维持展开的山河扇，几乎与山河扇的气息融为一体，能感受到任何一点变动，见羽涅向之前的方向冲，赶紧神识传音提醒：石雕已经消失，速去和巫空青汇合。 第223章 以扇为界 羽涅闻言转身，直直向着巫空青的方向游去。 巫空青刚落地，开山斧落地，还没重新举起，小腿就陷入地里。 地面微颤，如水般漾开，形成泥沼，不断往上蔓延，大有随着水涨而涨的意思，很快淹过巫空青的腰际。 巫空青一手召回开山斧，足尖猛蹬，想要挣脱，却泥足深陷，越挣扎，越坠落。 羽涅赶到看到如此情景也顾不得找石雕缠斗，伸手去拉巫空青，向上拽，但因为本身就在水中，再加上山河图削弱石雕的的一切的同时怼他们也有小幅削弱，只能勉强维持这巫空青不被吞陷更深，哪怕是泥水疯涨，也只在巫空青腰际。 一条空中垂下的白绫飞至，缠绕在巫空青和羽涅的腰上，大力一拽，将两人带出泥潭，飞速除了水面。 巫月砂身后虚影维持着双手拽住白绫的姿势，手中却是虚无。 她自己面色惨白，像是被瞬间抽空，足上舞步未停，手中鼓点轻击，些微颤抖，咬牙稳住。 巫空青和羽涅相继落在祭坛边，手持兵器，看着环山水面。 水面有东西游移翻涌，像是泥土塑成的龙，翻滚着想要将整个水域变得浑浊。 巫月砂身后的虚影回身，足尖一点，直直向上，山体追随着又拔高了一丈，水升一丈，更深的压着不断翻滚将水染成泥浆的土龙。 巫空青见巫月砂嘴唇都失了颜色，知道是灵力枯竭之象，立刻双手结印，施法渡灵，对羽涅说道：“我会和月砂一起缠住石雕所化之物，这鱼只能你去捉。对方怎么也曾经封神，我们能最大限度支撑山河扇一盏茶的功夫，给你打开一条通道，一盏茶后，你若没回来，可能短时间就会不来了。” “放心，我定会完好无损的回来。切记，护好月砂。”羽涅点头，还是担心的嘱咐。 巫空青回以一个眼神，然后专心将自己体内的金之灵渡到巫月砂体内，同时传音给她：“月砂，坚持住，哪怕是最小的封神，对方也是得了认可，身具神力，我们现在对付起来有些吃亏。现在只有一个法子，吸引对方注意，同时暗中打通到地下的通道，我算过，可以维持一盏茶的时间，足够羽涅进去带走大半的横公鱼。” “好，空青哥，之后就麻烦你了。”巫月砂回应之后缓缓闭眼，再次傩舞请神，手腕的印记微微一闪，青衣少女模样的妴胡虚影显现。 巫月砂放下手鼓，双手掐诀，拍向水面。 随着一声“哟~哟~”鸣叫，宛胡冲天而起，化作巨大的麋鹿模样，角上有绿色藤蔓垂落，上面无数花朵，春意盎然，在空中飞驰，伴随着各色种子飘飘扬扬的洒落，或入水，或落在山上。 巫月砂微笑着睁开眼，“山河图有山有河，却差了活物，少了点意思，今天就补上一些。” 巫空青一听便明白巫月砂这是要以木克土，一手对她输入灵力，一手从储物戒中取出玉瓶，将数颗“地源之果”推向巫月砂：“我灵属金，主杀伐，缺生意，可以‘地源之果’补足。” 巫月砂右手虚抓，将围绕身边的数颗“地源之果”凝聚身前，双手结印，以巫术催化，很快化成一缕缕青烟，被引导着直直缠绕上宛胡头上的鹿角。 “哟~哟~”清丽的向天长鸣，妴胡化作人形，青衣墨发，大片大片的树叶层叠，还点缀着花朵，一圈圈绿色木灵汇聚在手中，形成法杖：“借春神之风，柔山河之利，万物生！” 随着宛胡法杖落下，一道道生机被拔起撩拨，很快山体覆盖一层青绿。 巫月砂敲击手鼓，足尖翩然起舞，巫祝声声轻吟，外面山河扇震动，内里水如潮退去，只剩平底处浅浅一层树木破土，草芽延展，原本神器都无法破的山石，现在却是随意扎根的泥浆。 泥浆拔起巨大的泥人，长手倾覆，滴落的泥浆将小草、树苗覆盖快速凝固，巨大的手未停半分，直直伸向空中宛胡。 宛胡在大手覆盖的瞬间，足尖一点，化作本体，背后现出片叶丛林，一个转身没入林中，空留几声哟鸣。 同时巫月砂背后出现同样如镜面的片叶丛林，草叶微动，鹿角出，宛胡现，跪卧在巫月砂头顶，哟哟鹿鸣像是挑衅。 泥人已经变成僵硬的石人，原本长出的树苗草芽的地方已经在逐渐枯萎，唯有山头有绿色，却见巨手从天而降，向着山峰砸来。 巫月砂传音宛胡，宛胡再度消失，出现在远处空中，依旧是洋洋洒洒落下种子。 巫空青提斧冲向石人的巨手，开山斧不断变大，硬撼上巨手，发出“铛——”地一声巨响，开山斧与巨手对撞，微微震开些许，又猛地再次对上，打击声不绝于耳，不管那个方位，都未让巨掌再近分毫。 与此同时另一只巨手也后发后至，从侧面袭来。 巫空青双拳难敌四手，但好在之前有安排，卿卿等人以巫月砂为阵点，四象四柱，在阵法加持下勉强拦住巨手。 巫月砂敲动鼓点，因为阵法牵扯，更为困难了些，将手中仅两颗“地源之果”服下，右手再次敲击鼓面，山河倾覆，眨眼水漫延而来，漫过石人脚背。 原本被覆盖的草芽树苗在宛胡加持下倔强地破土而出，快速生长。 巫月砂右手剑指，点向山背后的一处水覆再次覆盖的地方，“羽涅！” 羽涅应声而出，时息环绕身侧，一头扎向巫月砂施法指引的位置，靠近水面才看到平静之下的翻涌，一条水和泥浆相互交缠而起的旋涡，无声而危险。 巨人似有所察觉，想要抽身去堵住异样的地方，但是双手都被对方黏着，他退半分，对方便近一寸，割舍身躯去填埋，肉眼可见的消瘦变矮，不过转瞬，原本出于优势的巨人便转为劣势。 宛胡施法，木之灵化作生气，一股股地灌入蔫哒哒的植被。 第224章 两败俱伤 吸收了地源之果的树苗与寻常不同，能寻到一丝缝隙就从坚硬如神器的石块内挣脱出，现在有生气加持，更是疯涨，眨眼间长成大树，干粗叶茂，扎根更甚，水顺着根的缝隙浸入石缝，搅动着扩大缝隙。 巨人已经瘦成竹竿，非但没能将缝隙填埋，更难以接近异常之处，突然轰然崩塌，连带着地表化作无数的大大小小的石块飞向羽涅扎入的地方。 巫月砂瞳孔微震，没想到对方会壮士断腕地化整为零，这是对方最脆弱的时候，她心思翻涌，眨眼间便定心，让众人拦截石块，落手毁掉，绝不可给羽涅带来麻烦。 狌狌取出之前做来网鱼的渔网，几处放了灵石，往空中一抛，在快兜满时收网，退后，装入储物袋，又快速撒出。 楚沐阳接替狌狌飞身而出，施法之后，一手大锅，疯狂吸入，形成巨大的旋涡，一手大勺，一次次将漏网的石块赶回，或者舀入锅中，待锅满一盖子合上。 尹诺接上，抛出一块画了符的阵盘，阵盘快速旋转，就像是磁石一般，将冲来的石块吸附，很快裹成一个巨大的石球。 卿卿和巫空青守在羽涅入地的入口处，是最后的防线，卿卿化作本体，潜入水中一圈圈盘起，将洞口堵上。 巫空青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乾坤袋，握在掌心，施法后袋口张开，将一切靠近的物品都吸入其中。 巫月砂面色惨白，手脚未停，鼓声点点，足尖轻盈，巫祝如仙音渺渺。 宛胡回到巫月砂身后，虚影跪卧，将祭坛团护其中。 山河扇不断汲取着巫月砂的灵力，在他们下坠的洞口旋转盘桓，吸收着内里传出来的灵力，山河落入，又将整个空间包裹。 地下，羽涅双手结印，时息密密实实地将他包裹，任由水和泥水挤压，艰难地反向往下而去，只有一盏茶的功夫，可这水和泥浆抗衡形成的甬道却深不见底，他心知自己这边虽又危险，却不是压力最大的。 为了能尽快让大家都解脱，再次以神力灌注时息，强行迁跃，在更深处才发现甬道出口被一分为三，不知哪一条才是真的。 羽涅咬牙，以燃烧体内神骨为代价，化身成三个实力一样的自己，分别进入三个出口方向，依旧保持迁跃，终于在时间过去三分之二的时候，走左边通道的分身只听“啵~”地一声，冲破了结界薄膜，进入黑洞洞的地下石湖。 羽涅施法分身合一后，因为没有时间去辨别选取，直接乾坤袖一招，连带着湖水和鱼全数收入，然后转身回到甬道，径直离开。 时间已经不够，之前不断在水和泥水之间迁跃，再化作等实力分身耗费了大量的神力，想要安全回到地面，他只能选择燃烧神骨，这将意味着让他平安获得神格的时间会随之缩短，但他半点都没考虑就选择了能制作抵抗聻的软甲。 另一边整个空间除了山河扇的山体，别的山石突然疯狂的碎裂，然后一股脑的冲向甬道，遇到阻拦，或舍弃或绕行，全部散开飞行。 此时，巫月砂第一时间求助于宛胡。 宛胡双手施法，指尖一点，植被像是活过来一样，根茎结成网，将山石深处笼住，又一枝叶阻拦，拦下了大部分的山石，但很是不少冲了出去，比之前仅仅巨人解体来的凶猛很多。 狌狌的渔网被冲击撞破出数个大洞，趁着他们紧急换人的空隙，飞跃过不少碎石。 巫月砂嘴角有血迹溢出，支撑山河扇和宛胡的灵力已经到了极限，连大圆满的灵台都有隐隐分崩之势，但她必须坚持，不能在最紧要的关头功亏一篑。 显然，他们还是低估了两个虽不算大的封神联手能有多厉害。 “噼啪~”植被再压不住山石，纷纷绷断，周边的石壁，地下的石块都碎成碎块，铺天盖地地向着巫月砂所在的位置。 宛胡虚影淡了许多，巫月砂也随即被反噬，双耳有血迹流出。 狌狌三人回缩成阵，目的只有一个拼命护住巫月砂。 然而山石并未停留丝毫，直接越过高山，飞向巫月砂以山河圈出来的地方。 巫空青看到密密麻麻的灰点，立马摆出架势，正要再次施法，就看到那些石块越过了山体之后，纷纷坠落到边缘处的地面，很快融为一体。 “不好！卿卿，注意拦截。”巫空青瞬间落入水中，握着开山斧，飞快在甬道外圈画了一个圆形，形成一道深一丈，宽两尺的深沟。 卿卿随即配合地以尾巴快速盘满深沟，不时有碎石块从泥地里穿行，狠狠地扎在鳞片上，不断发出闷响，他用自己的肉体阻挡碎石封甬道口。 甬道内，有融入较深的石块不受阻拦的进入甬道，像是一柄柄横七竖八飞来的石矛，不断穿刺在甬道内壁，紧紧追随捕捉着羽涅的踪迹。 羽涅一边迁跃，一边躲避，但数量实在太多，好几次都险些被整个洞穿身体，回看甬道，里面是错综密集的无数手臂粗的石柱，横向斜向交错着几乎将甬道封闭。 羽涅侧身躲开身后飞袭而来的尖刺石矛，前方也好几段交错的石柱，几乎没有多少空隙让他通过，只能缩小身形，摒弃了需要畅通无阻才能前进的迁跃，时息做翼，快速的向着甬道口飞去。 “嗖~”又是一道石矛穿来，意在逼退羽涅。 羽涅不退反进，加快了速度，却被尾随而至的另一稍细的石矛洞穿小腿，血涓涓而流。 石矛瞬间将神血吸收，竟有了金属光泽，更是锋利，不待羽涅拔出，就搅动起来。 羽涅闷哼一声，额头都是豆大的汗珠，右手剑指，点穴施法，截断血液向下，再次向上冲去，背后翅膀扇动，猛冲向前。 山河扇与巫月砂一体，扇面出现一道极细的裂纹，微微颤动。 巫月砂足尖轻点，依旧保持巫祝，维持山河扇外放的小世界。 第225章 君子之约 巫空青有所感，望向巫月砂，知她受伤，但未有一句求助，心一横，举着开山斧左右开抡，尽可能的减缓山石袭击的速度，同时举着乾坤袋，继续吸入山石。 巫月砂在拍打手鼓的空隙，从储物戒中取了好几瓶的补灵药丸一口吞下，连极品灵石都取了好几颗直接按入额间灵纹才勉强止住七窍流血的崩坏之势，咬牙坚持，尽量久一点，比一盏茶的时间再久一点，羽涅才会更安全。 卿卿突然感觉堵着甬道口的身下窜来狠狠一撞，估算着时间应该是羽涅半神回来了，又担心是石块，只让出了拇指宽的一点缝隙。 羽涅随着些微亮光飞出，却发现顶部是鳞片闪烁的微光，正想通知轻轻放行，背后就是一根长长的石矛扎来，下意识侧身避开。 石矛扎上蛇鳞，发出叮当一声，鳞片上出现裂痕，崩了一块，石矛没了支点，往下坠去。 羽涅看到蛇身微微移动，中间出了拇指大小的缝隙，直接再次变成拇指小，展翅加速飞了出去，刚刚飞出蛇身，神力再无法支撑，时息消失，他也恢复了正常，漂浮在水面。 巫月砂看到后，连忙让卿卿将羽涅捞起来，并神识通知空青哥回到山上，准备脱离山河扇的世界。 卿卿一尾卷着巫月砂，飞向山颠。 巫空青得了消息，随着卿卿飞出水面，见无数石矛从甬道地面飞射而出，集中追着卿卿，确切说是追着羽涅，他轮斧头挡下：“月砂，卿卿他们一到山颠立刻脱出山海山的世界，不用等我，放心，我是山海扇之主，不会被其所伤。” “哥哥，注意安全。我们先撤一步。”巫月砂点头，右手一抛，右手腕中金丝飞向卿卿，用力一拉，让他们更快抵达山颠。 卿卿双手拽紧金丝，裹着昏迷的羽涅落在祭坛旁。 巫月砂眼口耳皆有血涌，灵台虚空，本来也是强弩之末，见两人抵达，立刻施法，半点不敢停留。 山河倒流重回山河扇中，空中出现一道彩虹桥，一边搭在山颠，一边搭在石地上。 巫月砂等人两步踏入彩虹桥上，沿着彩虹桥飞出山河扇，却看到他们离开之后，无数的石矛没了目标，围射向巫空青。 巫空青双拳难敌，腹背受敌，石矛非神器能断，反倒是他身上不断出现伤口。 巫月砂看得眉头紧皱，眼看着彩虹消失，现实与扇中世界的联系切断，她双拳蜷缩，“你们照看好羽涅，守住洞口，我去救人。” 山河扇快速旋转，骤然变小，恢复原本的模样，悬浮半空。 巫月砂飞向山河扇，手才碰到扇面，半空中出现一个旋涡，一个人影砸了下来，下意识伸手抱住，也被这一砸，孱弱的内脏疼得她眼前一黑，嘴角干涸的血迹上再次染上新的血，看到接住的人是巫空青，紧绷地心神一松，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身上还压着昏迷的巫空青。 山河扇飞向巫空青，安静地挂在腰间，上面的裂缝虽然细窄，但却延伸了一半多的扇面。 没了山河扇的界挡着，巨大的洞口下飞出无数石矛，直直向着羽涅而去。 卿卿伸长尾巴想要将巫月砂和巫空青带回，他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分开保护两边，可还没有碰到就被石矛划落无数鳞片，甚至扎了好几个对穿。 楚沐阳三人也使了浑身解数阻挡石矛，根本挡不住，还损失了不少宝贝，最后还是楚沐阳没有可以抵挡的，下意识拿了神器套中的大锅扣住他们，才挡住了石矛。 石矛被挡偏后，不少扎向巫月砂和巫空青。 山河扇从巫空青腰间飞出，挡在两人面前，但依旧有些角度刁钻的石矛没能挡住。 宛胡虚影凝聚，抓住一根石矛，忽然开口：“出了山河扇，现本体我们也拿你没法，何不出来一见？万事好商量，若他们真被你所杀，拿了的东西，你也要不回来的。” 胡乱攻击的石矛在空中顿住，落地融合成石雕，看着宛胡：“春神句芒坐下，东方使者宛胡，没想到，你也没了，只剩一缕神识。” “你是？”宛胡看着石雕，半天也没分辨出是什么神。 “我是……呵呵呵，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个东方使者不该伸手到大荒来。”石雕看着宛胡，气息却丝毫不弱半分。 “巫请降神，不受地域之限，自然管得。”宛胡嘴角微微扬起，闲适地出现在石雕前，闭眼细细想了片刻，在睁开，眼中多了几分清明：“石湖有湖伯，其名石相；依山有山神，其名有兮。不知是哪位封神？又为何如此穷追，非置之死地不可？” “也都是，也都不是。为何穷追？”石像看着宛胡，嘴角的笑都有些嘲讽：“不问自取是为偷，不给自拿是为抢，你且问问他们抢的倒底是什么？！” “那便烦请看在我的薄面上，待他们醒来再谈。若真抢，我必然让他们给你个说法。”宛胡看了一圈，也就卿卿眼熟几分，伸手招他过来：“小蛟，将他们带回去，拿些灵石，护着他们吸收，尽快清醒。” 石雕默认了宛胡的约定，毕竟它也不想与共工之后和巫族结仇。 宛胡指尖一点，然后放松地坐到身后长出的一张椅子上，等待着巫月砂他们醒来。 卿卿等人分别搀扶着巫月砂他们三人，帮着处理伤口，摆成盘坐，看着他们的伤势，眼眶泛红，目露不忍。 三人当中唯有巫月砂看起来身躯完好，但通体惨白，眼角，耳廓，嘴角层叠的血迹足见内伤极重，很可能伤及根本； 巫空青双臂红肿，是过度使用伪神斧的后遗症，就算是恢复，短时间内双手也等同废了，身上多处伤口还在滴血； 羽涅看起来最惨，即便是半神之体，身上也没有一块好肉，胸腔更是多处被前后洞穿，隐约能看到内里脏器，且伤口并无自愈的征兆。 第226章 矛盾难调 伊诺用极品灵石在每个人身边都布下聚灵阵，安顿好他们才有心思关注自己，被忽视的疼痛钻心而来，咬牙吞下闷哼，不知何时，自己后背也被斜刺穿好几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敷药简单处理伤口。 卿卿伤得最重，下半蛇身几乎处处血肉翻开，伤口里不是镶嵌着山石，就是白骨上无数缺口，每每拔出山石都像是一次酷刑。 其次是修为最低的楚沐阳，因为炼化神器，彼此相通，在大锅护住众人的时候，当下的那一次次撞刺都震动五脏六腑，七窍皆有血流出。 狌狌相对较轻，毕竟皮毛深厚密实，石矛撞上反倒缓冲之后被弹开。 四人商议后，让伤势最重的两人先休息恢复。 石雕闭目，空间上方石壁上快速横向延伸，直到与外界断开，将所有人困在这里。 宛胡抬头看了一眼，倒也没有阻止。 整个空间陷入黑暗，狌狌见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颗夜明珠，但在这里，光线像是被吃掉了一样，除了能看到一颗亮亮的圆球，根本照不亮周围。 宛胡知道他们担心黑暗中不利于保护人，便抬手打了个响指，一颗巨大的灯笼草拔地而起，上面挂着几颗向灯笼一样的果子，泛红的光映照着周围，虽然能视物，但有些失真的诡异感。 石雕微微睁开眼看了一眼，再次闭上眼睛。 宛胡因为巫月砂昏迷，没有送神，所以即便只是一缕神魂也没法回到壁画长廊，又不能离开，只能无聊的时不时晃动一下摇椅。 楚沐阳最先醒来，投喂惯了巫月砂，看到宛胡无聊的模样，下意识掏出一个小布包递上去，才惊觉对方是神只，缩手收回。 宛胡手一招，布包从楚沐阳手中飞出，落到她掌心，转了好几圈，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给我的吗？” “这个里面装的坚果，可以打发时间。是，是，神使相护的谢礼。”楚沐阳干涩开口，明显拘谨，虽然对方没有刻意释放威压，但有意无意冒出来的气势还是让她心惊。 宛胡淡淡一笑，眼神灵动，开心地打开布包，还冒着丝丝热气和清香，取了一颗连壳放到嘴里，“咔嚓，咔嚓”一起嚼碎：“谢谢。还是你们灵族擅长钻研这些灵食灵酒。比生的香，但太硬了，有点硌牙。” “壳是不吃的。”楚沐阳弱弱地回，从自己储物袋中取了一个坚果，剥开只吃了里面的子，“像这样。” 宛胡看了一遍便会了，“春天少坚果，多是酸甜的果子，这样带壳的果核连鸟儿都是不吃的。原来尽是这样的香脆。” “也是，祭祀春神句芒多以春酒、花露，偶有打春饼，坚果是小孩子们嘴馋时的零嘴，用来祭祀不合适。神使未见过尝过也正常。”楚沐阳才反应过来，自己送上的东西难表诚意，担忧地看向宛胡，生怕她不喜。 宛胡倒是小小，不以为意的嗑坚果：“春神宫也就每年春季开山门三个月，期满之后，众神使归洞府，送上带回的贡品之后便回会洞府潜心修炼。现在是用不上了，倒多出了无数的时间。回头我离开前记得再给我一袋哦~！” “好，只要神使喜欢。”楚沐阳脸上的笑终于真实了些，作为厨子，做出的东西被神只喜欢，对她而言是莫大的肯定和赞扬。 宛胡又咳了几个坚果，看向石雕，抬手弹了一颗到对方面前：“闲着无聊，不如尝尝。” 石雕连眼睛都没睁开，仿佛真的只是块石头。 宛胡倒也不以为意，一招手又将坚果召回，看向楚沐阳，一手快速掐算：“听你说话腔调像是始州国，现今东方是哪位小神是春神使者，代行春令呢？” “现在春神宫已经没什么神使了，每年都是句芒上神亲自携带春令，送春来，所以各地的立春时间也有些微的偏差，东边比西边早些许。”楚沐阳如实回答。 宛胡长叹一声，眼中多了些怅然，归墟之聻的危害延续了几千年，希望自己那些老友能幸运些，不至全都灵解消亡。她也没了胃口，将布袋一手揣进衣袖中，闭着眼躺在摇椅上轻晃，眼角有一滴泪徐徐滑落。 足足一天之后，巫月砂三人相继醒来，睁眼看到的便是狼狈的彼此，虽然脸已经被擦拭干净，但衣服破烂如乞丐，稍稍一动，都疼得龇牙咧嘴，难以忍耐。 石雕和宛胡忽然睁开眼，侧头看向他们。 宛胡眼露关切：“总算是醒了，你们三一人花了三百多颗极品灵石，幸好一个水神之后，两个巫族之后都是不差灵石的主，不然，恐怕没个半年一载的还醒不来了。” “既然人醒了，我们之间的账也该清了。”石雕几乎同时开口，声音中有强压的愤怒。 “哎~这事，我们好好说，可不兴动手的。”宛胡瞬间出现在三人前面警惕着石雕，同时侧头问道：“你们到底拿了什么？要么还了，要么赔偿。” 羽涅摸了摸鼻尖，时间紧迫，他将整个石湖都搬空了，赶忙对石雕道歉：“对不起，我们只是想要横公鱼，旁的稍后都还给你。只有横公鱼，我们可以用旁的换，你说说你的要求。” 宛胡揉了揉鼻梁，大概懂了石雕为何愤怒，羽涅这一招连人家底都抄干净了，可不是不死不休的仇，手覆在背后，给他打手势：“那你赶紧还啊！” “别！我可没同意！”石雕声音很冷，狠厉地看着羽涅：“将石湖完整还我，一个不少。否则，别怪我不给面子！” “不可能！横公鱼的皮，我要定了！”巫月砂斩钉截铁的回应，不论是为了归墟战场的安全，还是通过归墟回家，她都必须要横公鱼的鱼皮。 “那便是没得商量了！”石雕说着就渐渐融化，流淌向地面。 巫空青站在巫月砂身侧，双手红肿依旧未消，嘴角微微扬起胜券在握的笑，“你确定还能再拼一次？” 第227章 解困之法 “什么意思？”石雕未融化的一只眼睛盯着巫空青。 巫空青神思一动，腰间乾坤袋飞向巫月砂，叮嘱她收藏好，之后才回石雕：“在山河扇的小世界笼罩下，你的本体有半数被我收入乾坤袋中，真的还有再战之力吗？” 石雕冷哼一声，完全融于地面：“呵，本尊给了你们横公鱼，你们自己留不住，竟妄想带走整个石湖！左不过以死相搏，封为此间神，便要庇佑此间生灵。” “胡闹！石相、有兮，你们别急，我定好好劝说他们。”宛胡瞪了巫空青一眼，看似敲打，实则在给他们使眼色，示意他们见好就收：“月砂不稳重，你们一个半神，一个未来的巫族族长不拦着就算了，还帮着作恶！就算只是封神，也不是你们喊打喊杀的！何况此事分明是你们不对在先。横公鱼体型不小，就算有用买上两三条就是，你们怎么能将整个石湖都搬空了？” “分明是他出尔反尔，给出来的那条横公鱼都重新落入石块下湖中。经过尝试横公鱼皮，能隔绝希吞食神识，应该对聻也有用。”巫月砂看向宛胡：“卿卿他们都已经成仙，按照神界规定，成仙后都要去归墟战场报到轮值，他们好好的去，自然也要好好的回。” “横公鱼皮能隔绝希？”宛胡眼中有明显惊喜之色：“石湖中有多少横公鱼？” “不知。”巫月砂看向羽涅。 羽涅也摇头：“好几种鱼，不好数。” 融入地面的石雕听到他们的对话，并没有归还石湖的意思，地面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接着他们所站的地面快速立起一根根尖刺。 巫月砂足尖一点，飞上半空，靠近顶部，手中弯刀横劈，除了刺耳声音，却是连星点都没有起半点。 羽涅一个后空翻，落地，足下石柱拔地而起，足尖一点，也飞离地面。 巫空青侧身躲过一根，足下又起，两根先后时间很近，几乎将他夹在其中，石柱上突然伸出拇指大小的石针，他身形瞬间消失，再出现已经一丈开外。 卿卿化作原型，在石柱上游走，石针一起，便飞向另一根。 楚沐阳等人也是第一时间飞空，但还没到顶，就感觉到从上而来的压迫感，上面也有无数参差不齐的石柱快速往下，与向上而长的石柱咬合错开。 无奈之下，她只能掏出大锅，三人一跃而入，盖子一合，本就是玄武壳所锻，比石柱还硬，但还是因为一次次被上下夹击，起了不少小坑。 宛胡见状，双手施法，生机以她为中心，不断向着周围蔓延：“合两神之力，就你们这三瓜两枣的，继续下去只是死路一条。” “那要怎么办？”羽涅一边躲避石柱，一边问道。 宛胡叹了口气，“我现在神力有限，仅能维持一丈生之力硬抗。你们先进来。” 巫月砂左手一招，卿卿化作玉色手镯环在手腕，右手一抖，手腕中金丝飞出，捆在大锅上，猛地往回拉。” 羽涅和巫空青同时挥袖助力，推着大锅一同进入宛胡撑起的生机之中。 石柱顶上出现了无数石雕，含着怒意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宛胡，别以为仗着背后有春神，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了！他们，你是非救不可了？” “石相、有兮，比起整个神界，就算牺牲整个石湖也值得。封神神职，守一方安宁，你执着我能理解。但你们睁开眼看看，如今的神界和人间界决断，神界承受了更大的归墟聻的压力，每年死伤无数，现今还健在现世的神只不足二三，神界没了，石湖还能存在吗？”宛胡青丝中已经夹杂着些许华发。 巫月砂因为宛胡的附着，也再次收到冲击，面色苍白，才用极品灵石修复的内脏牵扯着疼。 巫空青见状，取了一瓶“地源之果”交给巫月砂，并双手结印，以巫族共生术，分担承受灵被抽干的疼痛。 巫月砂面色缓和了些许，转头言谢。 巫空青轻笑摇头，巫觋一体，这本就是他该做的。 “我在，石湖在。”石雕张口，严肃肯定：“我既为湖伯，必定要保这一方生灵不灭。” 空间再次压缩宛胡脚下一圈的绿色边缘出现不规则的褶皱裂缝，宛胡眉头紧皱，毕竟她不过是一缕神识，和全盛时期天差地别，“我抵抗不了太久，你们尽快想办法。石相、有兮现在的状况也很奇怪，既非一抹残魂，也非一缕神识，更像，更像一缕执念。我生前并未曾听闻。” “执念，山石为本体……”山海从巫月砂发髻落下，飞在空中化作书册大小，快速翻动，终一页悬停：“此前补足横公鱼的信息后，我又恢复了一两层，正好有类似的记载。人间界曾有精怪名魅，执念所化，数十年聚天地精气成形，不生不灭，不断重复执念所事。” “那是人间界，这是神界！这山石连开山斧都跟刮痧似的，足以困住我们很久很久了。你要没好的建议，就别捣乱了。”巫月砂声音虚弱，瞪了山海一眼。 “异曲同工之效嘛！魅所执达成便会消散，我们也可试试嘛~”山海声音小了几分，但还是将自己的话说完。 宛胡闻言，面色更加凝重：“石相、有兮的执念便是庇佑此间山水生灵，你们所需与此相悖。” “不对，”羽涅看了周围一圈，每一个石雕一模一样，一手挥动时息，时息化作千万飞镖飞出，只听“叮叮当当”一通声响，时息折回，石柱只是落了些微粉尘，还未落地，又再次没入石柱：“魅以天地精气成形，那这些呢？天地精气凝聚的精怪可禁不住时息一击。” 巫空青眼前一亮，“能接住神器一击的，唯有神器，或者神力。既然执念不能消散，那么可以耗费尽对方的神力，毕竟当初两神接住残损神器，护下石湖，便已经陨落，神力绝不会源源不断。” 第228章 各有所执 羽涅点头，伸手敲了敲大锅，虽然三人只是仙级，但聊胜于无：“都出来，干活了！” 锅盖缓缓划开，狌狌先探出头，见周围方寸之间撑出了安全空间，才回头示意另外两人可以出来。 三人站定在一片绿色草坪上，楚沐阳收了大锅，一手握着剔骨刀。 尹诺手中出现了一副棋盘，这些天的经历，深感阵师攻击手段太少，将获取的沾染了神力的石块后，最大的一块磨成了棋盘，小的磨成了棋子，与此处石块同宗，形成领域，无阵而自成。 狌狌扛着一把巨大的金属伞，像极了之前壁画中的那把，大伞一撑，共出三层，挡在前面：“羽涅半神，我们要怎么打？” “耗，耗尽这些石头上残存的神力！我就不信就凭执念能凝聚有多大的能量。”羽涅先一步飞出宛胡范围，时息变成弯月轮在周身旋转，将靠近的石柱挡下逼退。 宛胡皱着眉，并不赞同，但也没开口反对，毕竟，眼下确实是唯一的办法，只是，曾同为神只，看着他们最后因守护一方而消散还是不忍，不免悲悯。若是，若是他们还活着，定会以大局为重，想出两全之法，只能护着横公鱼不灭，又能助力归墟战场，帮助千万后来人。 狌狌等人倒是没有离开，站在宛胡撑起的安全空间边缘，各自一处，向外挥动武器一道道蕴含仙力的锋芒飞出，在石柱上剐蹭。 巫月砂唤出卿卿：“去把打落的石块粉尘收集起来，不能让它们再融汇一体。” 巫青空闻言，将收起来的乾坤袋取出，递给卿卿：“这是我施法之后的乾坤袋，会自动吸收和石块有关的。” “好。”卿卿化作蛇身，将乾坤袋叼在口中，冲了出去，在石柱间灵巧翻飞。 袋口并未扎紧，有个不小的空隙，被击落的粉尘石块像是一根飘带，飞速吸入乾坤袋中。 巫空青手执开山斧，也飞了出去，抬手就是用力一凿，拳头大小的石块滚落，一些重新融于石柱，一些被乾坤袋吸走。 原本的石柱变成尖刺，与上面的咬合，不时收缩，中间还有直冲顶端的长刺，不定时地从任何地方破土而出，瞬间对穿。 在极限的躲避下，巫空青和羽涅虽无大碍，但炼制了防御阵法的法衣还是被切割撕裂，血珠顺着边缘流淌，滴滴落下。 石柱时而坚硬似矛，时而柔软如绳，众人在其中颠簸，如大海轻舟，难度更大。 宛胡撑起的方寸天地同样遭受攻击，下方的石柱如削尖的钻头，快速旋转上顶。 巫月砂所在的中线位置向上凸起周遭是密密麻麻的裂纹，将碎未碎。 “后退三步!”宛胡难以支撑，提醒他们将要回缩空间。 楚沐阳三人同时后退三步，眼看着自己刚刚所在位置的生之力回缩，修复了裂痕。 巫月砂面色苍白，疯狂大口吞食“地源之果”，炼化后引入额间灵台，供宛胡施法，随着攻击加剧，她渐渐难以支撑那样大的灵力需求，额间灵台内土灵台薄了两寸。 宛胡看着现在不死不休的场面，轻轻叹息，自己只是一抹神识，并无神力，否则怎么会扛不住下位封神的攻击呢？神有神职，她知道石相和有兮并没有错，但是在两界安危前，终不得已而为之。 随着卿卿的配合，越来越多的石块石粉被收入乾坤袋，石雕的攻击似乎缓了些许，还没等大家松口气，更为猛烈的攻击袭来，就像最后的濒死挣扎。 宛胡终是不忍，开口劝说：“石相、有兮，你们既已逝去，不若放手，这样下去，你们什么都保不住，留不下，何必呢？留着现在的神力，你们还能等到下一任山神湖伯，教会他们如何更好的守护此间。” “石湖，鱼群，活。”石雕并未回应宛胡，只是一遍遍的叨念，双目显得浑浊，随着神力的减少，他的记忆也变得模糊。 宛胡看着万石林中唯一的石雕，这只是神界万千仙神中渺小的一角，守神职，护安宁，连死亡都无法抹去刻在骨子里的神性。 在某一刻，她似乎越过时空，看到临死的自己，也渴望自己所护能得庇佑!不，她不能让石相和有兮留下庇佑此间山水的神力毫无意义的消散，还有一个办法! 石雕明明灭灭，闪烁着微弱红光，是自爆的先兆。 “石相、有兮，我有办法，我能护住石湖横公鱼。”宛胡立刻大喊，时间不容她多想，担心后遗问题，眼下，护住巫月砂，不让石相、有兮的神力毫无意义。 石雕身上的微弱红光散去，只是茫然侧头看着宛胡，所有的石柱、石矛等都停止了动作:“留石湖，护群鱼。” “嗯，留石湖，护群鱼。”宛胡猛点头，生怕晚一点，石雕就会自爆:“但是，你会永远消失。” “怎么做？”石雕并未在意后面的话，只是看着宛胡，又看向羽涅。 此时的羽涅正被困在石柱形成的四方笼中，任凭时息砍刮，一层层石灰下落，大量被卿卿身上的乾坤袋吸走。 “其实这事很简单，我们想要横公鱼皮，并非石湖，而横公鱼剥皮必死，才是矛盾的根结。”宛胡看向巫月砂：“我可以让横公鱼蜕皮而不死，只是代价有些大。你可愿意？” “多大的代价？能比现在两败俱伤的代价更大吗？”巫月砂和宛胡位置相同，也看出了石雕有自爆的意思，神力自爆，卿卿他们几个根本扛不住，而自己和空青哥、羽涅也绝对会重伤。 宛胡看着巫月砂：“对他们不会，对你不好说。但自此往后横公鱼成年都会主动脱皮，横公鱼族群不灭，就有更多的鱼皮以供使用。” 巫月砂舔了舔嘴角，固泽而渔和持续收获不用想都知道哪个更好，“我愿意，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更多收益。” 宛胡点头，再看向石雕：“你的代价是神力尽失而消亡。” 第229章 无声消逝 石雕回视宛胡：“石湖在，群鱼活。我消失。” 宛胡足尖一点飞到空中，双手结印施法，左手虚空画符推向石雕，右手则推向巫月砂：“羽涅，将石湖放出来！” 羽涅看向巫月砂，“宛胡，首要是确定月砂安全。” “我没了，她也不会死。放心。”宛胡与他眼神交汇，郑重点头。 羽涅右手一挥，水从袖袍中倾泻而出，还能看到跃动的各色鱼群。 水入石面，一尺，三尺，一丈，因为太多的石柱，渐渐没过了巫月砂他们所在的位置。 石雕手一挥，除了囚着羽涅的石柱外，其余的石柱全部消失，水面下降了三尺：“可以开始了。” 宛胡点头，将石雕上汲取的神力和巫月砂身上汲取灵力化作的生之力糅合，再引出如金丝一样的细线，在空中画符，双手结印一点，一圈圈符文回缩将细线包裹。 细线变作无数段极细的金线，像是活了一样，在空中游动着，冲向湖水中，追着红色似鲤双鳍，叠尾似裙的横公鱼飞去，从鱼腮钻入鱼身。 横公鱼猛地跃出水面，鱼尾拍打水面，又一头栽进去，痛苦挣扎，似乎能看到皮下无数线条在蠕动。 宛胡依旧重复着画符，结印，断线，看着金线冲入水中，径直寻上横公鱼，扎入体内。 巫月砂因为灵大量消耗，供给不及而面容苍白。 巫空青以巫术渡灵，再一次分摊疼痛，闷哼一声，面色迅速苍白。 巫月砂感受到些微暖意，还未达全身，又被抽取，不够，依旧不够，额间灵台动荡，土灵台最先溃散开，化作灵力被抽取出额间灵台。 石雕上的光晕愈发的暗淡，神力被抽取大半，勉强还能维持石雕的形状五官。 宛胡看了一眼巫空青和石雕，湖中还有一半的横公鱼尚未完成蜕变，她下定决心，咬牙继续。 此时第一条横公鱼已经完成蜕皮，赤红如火的鱼皮浮出水面，一层透明胞衣包裹的粉白色大鱼在鱼皮边游动，仿佛是告别。 又是一道道金丝没入水中，一条，两条……一百零三条，湖中所有的横公鱼都被种入金丝，整个湖面到处是痛苦挣扎的鱼儿，摆动跳跃，连旁的鱼不时都被一尾巴扇出了湖面。 一张张的赤红色鱼皮渐渐铺满湖面，旁边都是一尾粉色的鱼头，最开始的那条鱼头已经有三分之一变红。 巫月砂额间灵台内的水灵台也碎裂，全数引出，完全透支后，眼睛一闭，像是断线的珠子，垂直落下，脚下不知何时宛胡维持的生之力结界已经消失。 巫空青短暂一瞬的迷糊后清醒，追着巫月砂下坠。 羽涅在看到生之力结界消失的时候，便一刀斩断了几乎没有神力的石柱脱困，紧接着看到巫月砂下落，便飞扑而上，先一步接住了人，足尖一点，再次飞入空中。 巫空青看羽涅接住巫月砂后，身形一顿，换了方向，重新飞到半空。 此时的石雕除了两只眼睛，其余部分已经模糊。 宛胡虚影淡得就像是飘在空中的薄烟掩映出的一般，随时都会消散，她灿然一笑：“羽涅，护好巫月砂，完成我们未能完成的使命。告诉她，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不回壁画长廊了。” 话音落下，双手结印施法，宛胡身形完全消失，化作无数莹绿色新芽如彩带一般冲向石雕，最中心带着淡淡金色光晕的新芽，直直飞向巫月砂，被额间灵纹包裹送入额间灵台。 石雕的五官完全消失，变成了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块，一条莹绿泛着金光的彩带从石雕中透出，在空中盘绕，洋洋洒洒地洒向水面。 突然天空中火光炸起，一个巨大的火球直冲而来，隐约还带着神力威压，巫空青和羽涅下意识抬手挡在眼前，卿卿等人则纷纷下跪。 火球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隐约能看到巨大的斧头形状。 羽涅下意识抱着巫月砂想要闪身躲避，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分毫，不安从心底蔓延，看向巫空青：“你能动吗？带上她，立刻走！” 巫空青张口，嘴角溢出血迹：“动不了。不过，我感觉我们的实力被削弱了，不然怎么会被一柄神器虚影所震慑。” 羽涅沉下心去感受调动自己的神力，却发现虽然能感受，但是却涣散的，根本无法使用。 火球眼看越来越近，似乎呼吸间就能将人吞噬，那种渺小的挫败感和生生等死的无力感让人绝望。 火球砸下，四周山地断裂，地动山摇，他们被猎猎热浪裹挟着下坠。 突然一股柔和暖意将众人包裹下扯，两道身影立在他们与火球之间，只留下一眼回望，一句话都没有，一道身影化山石，一道化作水交缠着裹住火球，形成了巨大的有弹性地网，纵使火球依旧急速下坠，但依旧没有断裂，反而隐隐有稳住的趋势。 羽涅和巫空青互看一眼，瞬间明白了处境，传音众人：“莫慌，凝神静气，这是回溯。” 卿卿等人纷纷就地打坐，凝神静气，一瞬间仿佛自己化作了一尾水中鱼，隔着山神河伯，不再因神器的坠落而颤抖，只是依旧还在不断下坠。 “轰——”一处山石裂开，露出半个闪着锋利寒光的斧刃。 两道身影再次分开，术法无法阻止神斧坠落，只能施展秘术融合，一瞬间拥有上神的神力。只见山石水合之处泥水涌动，很快站起一个巨大的石人，大手伸向挣脱拦截的巨斧头，用力握住，缓缓地往上抬。 巨斧头被拦住甚至托举起来，然而这样瞬间提升几个等级实力的禁术显然并不能维持太久，止住神器坠落的势头后，泥人缓缓变小，只是双手一直托举着巨斧头。 湖水裹带着鱼群安全落到地底，泥人落在湖面，脚接触水面，快速化开，四下流淌，所覆盖的地方快速硬化，渐渐铺满整个湖面，只剩一双手托举着巨斧头。 第230章 山洞坍塌 莹莹光点从地面和双手溃散出，举着巨斧头的手隐约有溃败之象。 神陨神力四散反哺天地众生，却如平地风起，光点向是被席卷着全部拖入双手，双手化作石雕双手和头共同支撑着巨斧头。 山野风声悲恸，无数掩藏于雪下的动物纷纷冒头，向着巨坑的方向跪叩，眼含泪光，声声拉长地哀鸣也昭示着神只的陨落，寂静无声。 整个空间，一瞬间从中间碎裂，化作无数水蓝色的水滴，中间有一点点灰白泥，如水波般轻柔流转。 众人却丝毫不敢动，怕再有意外，却见水滴裹带着灰白泥再聚成石雕，托举的双手上没了斧头。 羽涅乾坤袖一抛将众人收入，时息围绕身边，左手抱着巫月砂，右手一点点握住时息尾部，弯月轮化作一柄长剑。 巫空青下意识伸手碰到腰间的山河扇，又放下，从储物戒中取出伪神器开山斧，防备着石雕。 石雕却从中间化作两道人影，一青衣一灰衣两个男子，正是‘回溯’中为护下这一湖生灵，力扛神器自爆余威，而双双陨落的水神有兮和山神石相。 石相有兮对着众人一拜，动作儒雅，眼眸有光:“谢谢诸君，我们都想起来了，真身已亡，我们两道执念借神力而存。如今执念已消，当是惜别。” 羽涅和巫空青拱手回礼，但握着武器的手却并未松开，只是改握手柄的方式。 两抹人型也并未维持几息，几乎是话音落下，就分崩离析成无数亮晶晶的神力洋洋洒洒地落入水中。 巫月砂额间灵纹突然暴涨，金色红丝缠绕的符文伸出两条细长的，飞快弹射而出，红丝快速疯长在两条符文支撑上，形成一个网面，所过处的神力都被粘连，整张网都覆上神力才收回，全数灌入额间灵台。 红丝一端变成人掌模样，一把推开羽涅，然后从头到脚，飞快地将巫月砂捆成个粽子，然后牵头拽着巫月砂落入湖水中。 羽涅伸手去抓，却连一点，红丝尾巴都没有抓到，整个人还追随着向湖面飞去。 巫空青飞身抓住羽涅的肩膀，不顾他的挣扎，将人提了起来:“那红丝是巫神留下的血咒，不会害月砂。相信我，她现在灵台被毁，应该是要借着司水和掌山二神的神力重塑。” 羽涅点头，跟着飞离湖面，和巫空青一样站在半人宽的石壁上，双眼一错不错的盯着湖面，生怕错过一点，“好。” 巫空青双手掐诀，施展巫术，通过巫觋之间的共鸣，关注着巫月砂的情况。 巫月砂沉入底部，无数神力被血咒吸引着神力汇聚，然后快速送入额间灵纹，形成一个神力旋涡。 才长出一点新皮的横公鱼，围着漩涡从下到上一层层的围成一个圈，后面排着别的鱼群。 巫月砂在额间灵台上蜷缩着，小小灰白一团，毫无生气。 神力灌入额间灵台，全数聚拢在她身边，没入她体内，毛发渐渐从灰白变回淡粉。 进入额间灵台的神力一分为二，一股依旧充盈着饕餮灵体，一股则被指引着落在了旁侧的祭台上，上下分层，水清而缓，土浊而浑，却因土克水，是以水在下而土在上。 两层相距一尺，从中心点往外一点点快速旋转裹上一层又一圈，最后填满成带着神力的“水，土”大圆满灵台。 原本悬浮在半空的新绿嫩芽落在了土灵台上，还微微抖了抖叶子。 饕餮灵体完全恢复，红丝停止抽取神力，整个旋涡瞬间消失，原本划动鱼鳍，避免被旋涡的力影响的鱼群被甩了出去，相互撞击，七荤八素的往上浮，加上红丝拉着将醒未醒的巫月砂飞快往上冲，倒有几分追逐鱼群的错觉。 巫空青猛的睁眼，飞身向水面飞去。 羽涅紧随其后，飞了几个呼吸，到距离水面一半距离的时候，湖面翻腾，无数鱼儿争先恐后的跃起又回落。 巫空青足尖点在水面一个鱼头上，就看到红丝包裹的巫月砂如同被众鱼拥护者送上，实际不过是鱼群收到了惊吓。 他伸手抱起红丝包裹的巫月砂，瞬息之间，红丝飞快的褪去缠绕，全都没入巫月砂额间灵纹。 羽涅在他抱起巫月砂的时候落在水面，看着没有被水打湿分毫却依旧面色苍白的巫月砂忍不住皱眉，心底有些细细密密地疼，他们是不是将人逼得狠了些，她才十几岁呢！却要负担两界重任，会不会不妥？第一次，他迟疑一直传下来的事。 巫空青伸手探灵，确定巫月砂无碍之后，松了口气，天知道在发现她的本体灵台溃散时，自己多担心，甚至在想月砂要是因此修为止步，再无可能时，自己要如何说服长老们，力排众议，让她进入天机台内，受长老等同的照拂。 “嗯~”巫月砂低低喃语，挣扎着睁开眼，“鱼皮，哥，快捞鱼皮!” 巫空青扶她站好，听出她言语间的急切，没有多问，转身便去捞鱼皮。 湖面上浮满了赤红的鱼皮，像上好的火红绸缎，丝滑还有光泽，鱼鳞像是镶嵌上的巨型红宝石十分美丽。 羽涅也跟着下水，快速的捞起鱼皮。 这时，剩下神力已经全溶水中，底部原本坚硬的石地轰然塌陷，湖水倒灌而下，不知其深几千。 巨大的漩涡，裹挟着巫空青和羽涅往下坠落。 羽涅和巫空青双双稳住身形，却听“咚——”地一声，只见巫月砂落入水中，疯狂地收起一张又一张的鱼皮。 石壁也开始难以承受积压般，窸窸窣窣的滚落石块，尘土，眼看崩塌在即。 巫空青要呀足尖汲水，猛的一扎沉入，抓起巫月砂肩膀，带着人往洞口飞去。 巫月砂却是看着湖面，双手快速结印施法，虚空一抓，好几次才艰难的抓起一张鱼皮。 羽涅紧随巫空青断后，背后是不断垮掉，坍塌的墙体，好几次将三人兜头罩住，都被羽涅一招劈开。 第231章 有惊无险 “羽涅，横公鱼皮，石湖，归墟……!帮我——”巫月砂被巫空青拎着后衣领往外急速飞行，周边是不断崩塌的山石冰块，无奈又恳求地看着羽涅，未能说出口的是“我想回家”这点小心思。 羽涅终是没抵住巫月砂的恳求，翻身猛冲向下坠的石湖，快速的躲避着身后的落石和锋利尖锐的冰块，在靠近石湖的时候，，右手一挥，乾坤袖张开 ，猎猎风声鼓起，连石头一起吸入。 原本倾泻而下的湖水倒灌，带着鱼群向空中飞去。 短短一瞬的停息，依旧好几块巨大的石头砸中羽涅双肩，他咬牙维持着没动，除了答应了巫月砂，更重要的是不能让以宛胡消散保全的横公鱼全数埋葬在山石之下，也不应让山神湖伯舍命守护的石湖生灵葬身。 巫空青拎着巫月砂落到巨坑一旁，耳边的轰隆隆声从远及近，大塌陷引动了整座雪山，眼睁睁看着对面的雪崩席卷而来。 巫月砂冲向洞口，右手一颤，金丝甩出，缠绕在羽涅腰上用力往上拉，同时几乎撕心裂肺的大喊：“羽涅，快些！雪崩来了！” 羽涅耳边都是崩裂和坠落风声夹杂，只看到巫月砂嘴唇蠕动，根本听不到她在说什么，看到她一脸焦急，连忙神识传音：怎么了？ 巫月砂还没来得及回应，被巫空青拦腰抱着，往后飞撤，雪瞬间覆盖过巨大的坑洞，完全填平，并且往他们的方向蔓延了一丈远，金丝被拉到极致，撕开了巫月砂手腕儿的皮肤，血滴落在雪上，砸出一个个血红的小坑：“空青哥，怎么办？羽涅，羽涅……” 巫空青看着双目含泪且怔愣站着的巫月砂，依旧扣着她的腰，带着往雪上去，直到金丝一寸回收入巫月砂的手腕，血止住，才停下：“放心，羽涅是半神，这点自然灾害伤不了他，只是你这个金丝若是不及时抽回，他一发力，恐怕会再次受伤。” “是……是这样吗？那是雪崩啊！从山顶滚落一路，差不多一座小山大小的雪球……真的没事吗？”巫月砂目光灼灼地看着巫空青，还未等他回答，又自言自语地说着：“对，这些都是普通的雪，羽涅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巫空青有些担忧地看着巫月砂，明白她的担心和愧疚，毕竟羽涅若是不返回的话，在雪崩到来之前必然也飞离巨坑：“这样，你先神识传音，若是他回应你了，你就收回金丝，若是没有回应，我们就一起把雪挖开。他是半神，就算被活埋，数十年内绝不会有事。” 巫月砂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一个劲儿地点头，双目紧闭，神识传音向雪地之下，一遍一遍。 巫空青默默等在一旁，虽然他确信羽涅不会有事，但是现在看不见人的情况下，晚一息没有回应，也免不了担心。 巫月砂眉头渐渐锁紧，整整一盏茶的功夫，猛地睁开眼，神情也舒展开，右手剑指微微抖动，金丝缩回手腕中：“空青哥，我们后退些，羽涅马上出来！” 巫空青点头，跟着巫月砂退出去两丈，见巫月砂闭眼神识与羽涅沟通完，再睁眼，才低声询问：“他在下面遇到什么麻烦了吗？这么久才回应你？” 巫月砂轻轻摇头：“没有，是我神识最初没有扩展开，只是垂直向下，一直到底，穿透缓慢些后都没有回应，我便扩大了神识范围，然后羽涅回我，雪崩倒入时，他借住我的金丝，刚好荡到凹进去半人宽的地方，并没有被雪球砸到，只是周围的雪覆盖之后都结了冰，不太好出来。” 巫空青闻言松了口气，最担心的也是被雪崩砸到命脉，陷入沉睡，这种沉睡通常会上百年。 “嘭——！”一声巨响，雪白的雪花炸开，带着锋利的冰碴子。 巫空青抬手一道劲气打出，将雪和冰碴隔开。 羽涅一手撑伞，缓缓落在两人面前，伞面上扎着无数冰碴子，在极昼下闪着寒光。 巫月砂一个瞬移冲到了羽涅身边，围着人转了两圈，捏着两胳膊上下其手：“没有受伤吧！按理说只是自然灾害伤不到你的，怎么会没能飞出来呢？” 羽涅在后背肩胛骨被巫月砂碰到的时候，咧嘴抽了口气：“人间界的那些小打小闹自然是不会，但这是神界，寻常不会有自然灾害，一地一风一俗，从天地两分就已经定好的。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都有其特别之处，不然神器如何练成？” 巫月砂看着浸湿血色的衣服，手指止不住颤抖，原来神界并非自己这一年多所遇的那么安全：“对不起……我……” 羽涅笑着回头，轻轻摆手：“你没错，若非你紧急落下的金丝，让我有借力，快速藏到了凹陷处，说不定现在受伤的就是头，虽不会死，但是一昏迷就要上百年才能自愈清醒。而且，山神湖伯还有春神使者三位神灵所庇护下的生灵若真被埋藏于地下，不能发挥应有的作用，才是过错和遗憾。” 巫空青看着羽涅，眼神中更多了些认可：“有神性方可成就神格，有些危险总需要谁去经历，不是你我，便是千万神界生灵。” 巫月砂看向两人，眼神中有些微不懂，所谓神性，到底是什么？但眼下，她更关心如何安置石湖和随行的朋友：“沐阳他们呢？还有这里已经被石块和冰块彻底封死，石湖要如何安置？我只记得宛胡引动了山神湖伯遗留的神力，那他们执念所成的精怪可还在？空青哥，我昏迷后，可是你将宛胡送回壁画空间？” 羽涅原本挂在脸上安慰的笑瞬间凝固，别开了眼神，他担心巫月砂因此更排斥去归墟战场。 巫空青喉头一哽，还是接过话头：“石湖倒是可以安置在之前的山坳中，那个位置与这里相距不远，同属深目国，无温差和地域差，有利于湖中生灵生存。” 第232章 鱼皮上百 巫月砂撕开了羽涅肩部的衣服，仔细给他上药，目光看向巫空青等待下文。 羽涅也看着巫空青，连连使眼色，生怕他全都说了。 巫空青知道巫月砂一心回到人间界，所以并不那么希望巫月砂早早去归墟战场，毕竟真要回了人间界，神界的巫又要空悬不知多少年，等到长老纷纷归灵，后继无人，便再无人能启动天机石占卜：“宛胡……” “哎！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之前形势危险，我把卿卿他们也送进乾坤袖了。得赶紧安置石湖，将他们放出来。”羽涅立刻打断了巫空青的话，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新衣，施法瞬间转换，手上是原本破烂的法衣，扔进储物袋，一手抓着巫月砂肩膀，也顾不得肩上的痛意，飞速往原本的山坳飞去。 巫空青悠然追上，宛胡消失了就是消失了，月砂一旦在壁画长廊问，自然能得到答案，自己倒不急着去做恶人。 不多时，羽涅和巫月砂就站在数天前黑天黑地的山坳，没有了希的干预，经过这些时间，皑皑白雪已经堆积周围的山上，山坳中也是雪白一片，折射着刺眼的光芒。 羽涅一招手，两条月白纱落在手心，一条罩在自己眼睛上，一条飞向巫月砂的眼睛。 巫空青远远就带上了黑色纱幔的帷帽，站在两人身后，等着这边安置好石湖，横公鱼皮能阻隔希的侵蚀，肯定对聻也会有用，是利众仙神的好事。 巫月砂看着山坳一侧的入口，整个平铺直入，若是这样将石湖放出，湖水直接就从入口处流走，那些生灵只有等死：“清空哥，现在羽涅受伤，这移山填海的事只能交给你了。” 巫空青点点头，明白她的意思，拍开了羽涅搭在巫月砂肩上的手，从两人中间生生挤过去，没等羽涅开口，就念动巫咒，施展术法，将山坳平地一层层地往两边山上和入口处排开，很快堆积，整个四周都被拔高了一丈，山坳内有两丈余的深度：“羽涅，石湖有多大？你最清楚，看看还需要再深一些吗？” 羽涅以脚丈量，围着山坳走了一圈，“足够了。” 语闭，右手一挥，整个石湖从乾坤袖中飞出，如同一块十分巨大的晶莹剔透的椭圆琥珀，在阳光下格外漂亮，里面鱼群在自由地游动，但没有一根水草。 石湖落入坑中，周遭掀起水浪，水面上浮着一片赤色横公鱼皮，小些的鱼群纷纷跃出，就像从被子下窜出来透气一般，回落在鱼皮上，没有一点水，连连拍着尾巴，从鱼皮边缘掉入水中。 巫月砂根本顾不及羽涅乾坤袖中的人，一个猛子扎入湖中，飞快的将湖面的鱼皮收起来：“一百来张鱼皮，可以做好多软甲，足够保护我们在归墟战场不被希吞噬神识了。” 此时楚沐阳瞪四人也一个接一个带着浑身的水汽从乾坤袖中滚出，落在鱼皮上才停下，足尖一点飞回半空，一边打量周遭陌生又有些熟悉的环境，一边施法烘干自己身上的水，在乾坤袖中憋得有点狠，还没缓过劲儿来。 羽涅和巫空青见巫月砂落入水中，也相继落到水面，将一张张鱼皮捡起来叠好。 卿卿不用烘干，蛇皮本身就不挂水，下半身化作蛇身落水快速游移，也加入了捡鱼皮队伍。 一刻钟的时间，几人终于将鱼皮一张张收起叠好交到巫月砂手中。 巫月砂将鱼皮放入储物袋中，飞到狌狌身边递给他：“一共一百二十张，回头入黑市，找鲛人制作成软甲，你需选好何时的材料将软甲包裹，防止水浸。横公鱼皮也并非全无克星，《山海经》上已经补全的记载中提到，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食之可去邪病。也就是说乌梅汤可以化鱼皮，才能去皮食肉。” 狌狌郑重接过将储物袋放入早前巫月砂给自己的储物袋中：“我一定妥善保管，并且寻出最佳的材料，不负主人重望。” 巫月砂满意点头，看着水面上偶有浮出，因为脱皮精疲力竭的横公鱼，心里多少有些歉意，虽然横公鱼的新皮颜色已经渐渐从肉粉转成赤红，但没有鳞片，也没有原来的皮的作用：“横公鱼食之可驱邪，没了鱼皮，此处也没有山神和湖伯的保护，只怕早晚被发现捕食。总得想个办法保护它们。不如将石相有兮的执念和神力所化的精怪请来？” “山神湖伯的神力被宛胡引导出来融合巫力和春神使者——万物复苏的神力一起改变了横公鱼，神力消失，执念难存，石相和有兮彻彻底底的消亡了。因为护住了横公鱼种族，他们并无遗憾。”巫空青可不管羽涅的别扭和阻拦，将真相告诉了巫月砂，声音中除了悲缅和担忧，还有一丝丝地劫后余生地庆幸： “并且你的巫力不足以支撑宛胡完成这个极高深地术法，本体灵台崩溃昏迷，好在之后吸收了残存神力，重新凝结了‘水灵台’和‘土灵台’，不然别说你还能不能成为大巫，就是醒来都难。以后可不许如此鲁莽，不顾后果了。记得，你答应了整个巫族，会助我成觋，会成为巫族新的大巫。” 巫月砂自知理亏，垂头看着脚尖，语气弱了几分，显得很是可怜：“我，我保证，一定一定保护好自己！对巫族的承诺我从不敢忘，只是这次，这次我也是担心卿卿他们几个成仙不久，实力不够，在归墟战场遇到什么危险，折在里面。” 巫空青伸手揉了揉巫月砂的脑袋，反手食指在她额头轻轻一弹，声音轻柔悠远：“一定要记住。我知道要你这么快去承担巫族大巫的责任是难了些，我们会帮你，会给你足够的时间成长。当年神巫留下最后的占卜，是我们巫族需要你。我们找了你，盼了你很久很久。我一直在等你。” 第233章 神只之名 巫月砂抬头看着巫空青，眼中有明显惊诧，她一直打算的都只是自己成大巫，帮助巫空青成觋，接任巫族长老，后就回人间界，不再回神界。可现在看来巫族的意思是自己将留在神界，并且进入天机台，履行神界大巫的职责。 巫空青放下手，欲言又止地长叹一口气，眼睛眺望向远方，不想给巫月砂太大的压力，他终是没能告诉她，占卜中不仅说她是唯一有望成为第二个神巫的大巫，更有可能给神界找到新的出路，结束几千年的归墟战场，两界分隔。 羽涅听到巫空青所说的危险程度，后背惊出了一声冷汗，祖父神骨留讯，一直在强调饕餮是唯一的机会，要自己一定要护好，差点自己就办砸了，激动地双手紧握住巫月砂的双手，捧在一起：“对，我们都需要你，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的，必须要好好的。” 巫月砂转头看向羽涅，下意识吞咽：“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巫女，没有你们说的那么重要。而且宛胡当时说了我只是会受伤，并无性命危险。只是受点伤，救下那些鱼皮和整个石湖，我觉得很值。石相和有兮执念和神力都消散了，那宛胡呢？” 话音落下，她着急地伸手去点手腕，想要唤醒壁画长廊。 羽涅伸手拦下，知道瞒不过，长叹口气：“月砂，宛胡支撑神识长存的神力用以改变横公鱼，也彻底消散了。只留下了这一湖每每成年变回蜕皮的横公鱼。” 巫月砂喉头一哽，难怪自己的额间灵台内有一缕属于宛胡的生之神力，她不仅护着横公鱼，也护着自己。她双手蜷缩紧握，声音哽咽：“宛胡是不是一开始就知道是这样的结局？那为何还要继续，明明她是为了传承才留下这抹神识？” “宛胡是春神句芒负责东方的神使，拥有万物复苏的生之力，生是她的使命。神佑世人，神性注定了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族类灭绝，且此事事关聻和希，能直接免去更多的仙神不用受他们当初感染之苦，最终无奈灵解。在护住两界这条路上，有太多仙神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遏制住了聻的蔓延，让神界和人间界延续至今。”羽涅看着巫月砂，眼神中有一种读不懂的希冀和怜惜。 巫月砂眼泪再也挂不住，刷地落下，脑海中想起宛胡当时的云淡风轻，神身消亡，最后残存的神识也消亡了，两次都没有犹豫，向死而行，这样的仙神不是少数，仅仅是壁画长廊就有数千，原来毫无保留，不求回报的庇护就是神性。 巫空青伸手拭去巫月砂脸上的泪痕：“不要哭， 我们终将接过重担，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聻行天下，惑神灭世，总要有人负重而行，直到天机所示存有一线生机，寻出灭聻之法。”羽涅看着巫月砂，嘴角扬起，又默默垂首。 “宛胡，石相和有兮为了护住石湖彻底消亡，应该被铭记，要不我们在此立碑，至少看到的人知道他们存在过，庇护过。”巫月砂看着湖面不时跃起的鱼群，若当时自己只拿了一张鱼皮就离开就好了，至少他们都还以另一种形式延续着。 巫空青和羽涅同时摇头：“不必，生于天地，归于天地是神只最终宿命，无需这些繁复无意的东西。除了仙神，寻常修者无需知道归墟，因为知道无意，只会引起恐慌。” 巫月砂抬眼看着两人，眼中是质问，“所以，一切的牺牲消亡都寂寂无声，世人只道神仙好，却不知他们所行所为，哪怕共工撞不周被误解？” “嗯，得失功利如云烟，与其昭告天下，让各族寻常之辈惶惶不可终日，不若在有限的寿命里安稳度日，虚假的岁月静好也是好的。这是牺牲的先辈们所愿。”羽涅轻声回应，此事他最有发言权，毕竟整个水神宫上千的神只仙人都在归墟战场陨落，自己祖父共工身化结界，父亲最终也应聻所染而灵解，两界之剩他孤零零，无亲无故。 巫月砂心头喉间都像压着重重地石头，难怪山海经上所载仙神数量不多，难怪对于当初共工之战含糊其词，寥寥几笔，而旁的水神宫仙神连名字都未曾留下，功不扬，过必纠。世人皆道神仙好，可神仙又有几人识？默默守护，寂寂归灵，如宛胡，如千万山神湖伯：“山海！” 山海经从发簪飞下，巴掌大的玉册在空中悬浮，书灵墨发过腰，腰间挂笔，手握竹简显现在玉册封面，弯腰作揖一礼：“主人，有何吩咐？” “你如今恢复如何？可能镌写入玉册原本没有的字句？”巫月砂眼中含悲，总想着能为他们留下些什么，至少证明他们存在过，往后也会被人惦记着，才不枉那些牺牲。 山海不明所以，但还是在一番尝试之后回答：“我已经恢复了八层，已经能根据所见之物补齐更正对应的特性。比如横公鱼，上面的记载，已经更正。‘北方有鱼，其名横公，生于石湖，此湖不冻。长七八尺，形如鲤而赤，昼在水中，夜化为人。二百成年，此前刺之不入，煮之不死，以乌梅二枚煮之则死，食之可去邪病。成年后，脱皮而蜕，其肉剧毒，食之腹痛而亡。能记录顺应天意的新字句。” 巫空青和羽涅看着巫月砂，嘴唇微动，猜到了她所想，却停止了劝说，若是这样会让她好受些，也好。 巫月砂闻言，心情稍微好了点，直接让山海将他们所过所见地方归灵的仙神都记录在册，司职和喜好以及消亡的原因都记录在册，“虽然《山海经》不能外传，但总有一天，这上面的字句能被摘抄让更多人记得。” 羽涅却轻皱眉头，若之前巫月砂为石湖寻庇护是为了保护横公鱼，现在更重要的是保护误入的生灵，不会误食横公鱼而亡。 第234章 狌狌一族 “嗯，这样也好，等处理了归墟之聻，再公布真相，让人摘抄分发。这些都是后话，眼前更重要的是防止生灵误食蜕变后的横公鱼。不若让之前同你们来这里的村落迁移自此世代保护，湖中除了横公鱼，别的鱼是可以吃的。”巫空青显然也和羽涅想到了一处，立时想到了自己来时，悄然离开的村民。 “恐怕他们不会愿意，毕竟村中有灵树庇护，这里什么都没有，连耕地都需要重新开垦。”巫月砂想起之前，村中人对此地的态度，避讳而防备。 狌狌在旁边弱弱举手：“或许这里可以交给我的族人。” “你的族人？”巫月砂看着狌狌：“猴子不都喜欢水果丰沛的地方吗？这里可是寒冷的深目国，你看周围的山林，多松柏，哪有什么果树？你的族人能同意过来吗？” “我试试。”狌狌说着，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银色镜子，施法之后，镜子飞到半空，镜面如水波漾开，缓缓出现了一张白耳猴脸。 狌狌额头有褶皱，目光慈祥：“小陵游，几十年才传讯回来，你可是找到了妖神吩咐寻找的小妖了？” 狌狌这才想起来，自己寻到主人到确定她是自己找到人之后，完全忘了给族中去信，眼神飘向巫空青一眼，又立刻收回低低垂眸，含糊回答：“祖爷爷，我遇到共工之后——半神羽涅，跟着他离开了中洲，在水神宫继承了神器殿的传承，现在在大荒深目国。” “好，很好！也是你的机缘。好好跟着半神，妖神烛龙已经给各族传回消息，小妖已经寻到，不必再寻。”年老的狌狌保持本体坐在石椅上，一手杵着木拐，拐杖上有一个挂着红色流苏的酒葫芦：“你呀！偷摸出去，一次联系也没有，既然学成炼器，什么时候回来？你大哥已经继承了爹娘酿造猴儿酒的能耐，以后你不想酿酒就不酿吧！” “祖爷爷，我现在已入仙阶，要跟着去归墟战场外围报到，暂时不能回来。”狌狌脸上有些歉意，眼神中有明显对家人的思念。 “你已经入仙阶了！”老年狌狌手中木杖提起又落地，激动地站了起来：“好！好！好！出息了，出息了！自从两界界分，众神陨落之后，我族修炼成仙的两个手的数得过来，纷纷投入归墟战场至今未归！从最初一两年有消息回，到现在已经近二十年没有通讯了。你此次前去替我看看他们，也报个平安，回头我将名单给你。” 羽涅见两人叙旧还有继续聊下去的趋势，两步走到狌狌身边，对着老者微微拱手：“白翁，此次请你后辈联系是有所求，希望白翁能帮忙。” 白翁对着羽涅鞠了一躬：“担不得，担不得。水神共工对整个妖族都有大恩，你需要什么直说便是。” “白翁，我希望你能安排一支族人到深目国世代守护石湖。”羽涅一边说一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酒方：“当然，不会让你们白忙，这张仙酒酒方作换。” “石湖？深目国内永不结冰，养着横公鱼的石湖？安排族人守护倒是小事，只是深目国极寒，我们狌狌一族以瓜果为食，恐怕难以存活延续。”白翁目光盯着酒方，十分眼馋。 山海飞落陵游耳边嘀咕几句，陵游便对着白翁拱手道：“祖爷爷，这里地处深目国南边，往东南有邻国名无肠，无肠国多瓜果，只是麻烦些去采买。不用担心无法赚取灵石，极寒地的灵族喜酒。” “你倒是了解得透彻！”白翁瞪了陵游一眼：“我们族人过去能不能适应深目国的寒冷和极昼极夜都是问题！” “白翁，晚辈巫族巫空青，请您派人守护更多的原因是石湖横公鱼鱼皮能抵抗归墟战场外围的希，对大战有用，周遭只有普通灵族，无法守护此处，只能请您帮忙。”巫空青对着镜子一鞠，直接将横公鱼的作用告知对方，若是旁的事或许还能有各自谋算，但在归墟的聻和希面前，相信没有谁能狠心算计，毕竟战场中是各族的修炼奇才。 白翁一怔，眉头皱起又缓缓舒展：“深目国没有合适的灵族，也没有合适的妖族吗？” 山海在陵游肩上又嘀嘀咕咕起来。 陵游连连点头，然后望向镜中：“祖爷爷，这边还真没有合适的妖族。深目国唯一的灵兽鵸鵌，只有几只，根本算不上族群，而且虽是灵兽，尚未启智，更无缘修行。只是养着能辟邪，护佑国都，护国内清明。” 白翁看着狌狌，总有点暗怒其胳膊肘往外拐的意思：“这事我会和长老院商量，一个时辰后给你们答复。” 陵游只能收回传讯镜，在背着人装入储物袋时候，手指在镜面悄然写了“我正跟着饕餮，祖爷爷莫要错失族人更近一步的良机。”然后也不等回答快速塞入储物袋中。 巫月砂在镜子北面，看到巫空青和羽涅两人都铩羽而归，心里更不是滋味，看着卿卿和楚沐阳几人，寻思着要不然留一两人再次守护，毕竟都已经成仙，比妖族一支更好，而且也免去了到归墟外围历险。 陵游手里的储物袋还没有在腰间系稳就猛地晃动起来，几乎要冲出他的控制，赶紧打开储物袋，只见巴掌大的镜子飞出，在半空中再次变大。 白翁责备地看着陵游：“你这孩子，跟着……” “祖爷爷！”陵游赶紧出声阻止白翁，生怕他说漏半句：“你们这是商量好了吗？安排谁来呀？” 白翁看出陵游紧张，以为是担心在饕餮和羽涅等人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也转了话题：“你这孩子关通讯关得真快！我这边和长老们商量不久一句话的事儿吗？族里决定让你二爷二奶一家带上二十几个小皮猴子一起过去，就在那边世代扎根保护石湖横公鱼。羽涅半神，你看酒方什么时候能送过来？” 第235章 狌狌守护 羽涅将之前的酒方取出，右手剑指画符，然后指尖一弹，酒方卷轴直接穿过镜面，扬起一圈圈涟漪，转瞬就到了白翁手里。 白翁爱不释手的拿着竹简，翻开又快速合上，深深鞠了一躬：“谢半神恩赐，我家小儿尚幼，望半神能多护着些。” “放心，他现在很厉害。”羽涅嘴角微微牵起，敷衍浅笑：“白翁族人何时能抵达？我们还须动身前往归墟。” “此处无传送阵法，我族人虽擅速，但距离太远，最少需要两日。”白翁右手掐算，然后回道。 陵游悄然探头，小声地提醒：“祖爷爷，我记得族中有一飞舟，能夜行万里，这里距离招摇山不足两千里，不过一个多时辰的事。” 白翁狠狠瞪了陵游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问道：“深目国那么冷，现在又是极昼，我们不得准备准备？！总不能过去都当睁眼瞎吧！” “这些不用担心，你们尽快到这边，我会留下足够你们半年生活的东西，另送一卷月白纱，可护眼。”羽涅承诺道。 巫空青见白翁尚且犹豫，连忙补充道：“我亦留药十数瓶，助前来的狌狌过渡习惯北地之寒。望白翁尽快派人抵达。” “好吧，既然半神和巫族少主都安排周到，再晚到显得老朽拿乔了。以飞舟，两个时辰内到。”白翁说完，右手一挥，镜面波纹层叠又归于平静，变回巴掌大小。 陵游双手接住传讯镜，小心放入储物袋：“主人，放心，我祖爷爷应下的事，绝不会食言。” “谢谢，陵……游。”巫月砂拱手言谢，只是叫惯了狌狌，突然改口，有些不适应：“抱歉，我一直以为狌狌是瑞兽，和最初的穷奇，饕餮一样，天地而生，只此一只，所以一直没有问过你名字。” “没事，我也习惯了，在灵族呆了几十年，也没有用原本的名字，倒也没往这方面想。”陵游显得格外洒脱，他当初一心专注去追随饕餮了，旁的倒是也没太在意。 巫月砂揉了揉鼻尖，多少有些心虚和歉意。 羽涅倒是淡然：“现在知道也不晚。陵游本身就是狌狌，算不上不妥。” “现在问题解决了，接下来是不是同我前往深目国国都——贝城。据说深目国修者发现一种灵草，可算时间抵抗希和聻的感染。我此行就是去验证药性的。”巫空青一眼望向北边。 巫月砂和羽涅对视一眼，他们在石无村听过这种草药，但是因成熟草药已经被收走，而种子还没能种下，所以并未见过。 “其实我们更惧聻一些，若是被希感染，还能灵解以肉身为牢笼，再用凤凰涅盘火、朱雀南离火、三昧真火、等等的神火焚烧而毁。聻感染后，仙神之力仍在，神识尚存，欲望被无限方法，更会伤及无辜。所以，这草药若是真的，将比横公鱼皮软甲更有用。”巫空青见两人都没回话，进一步解释非去不可的理由。 巫月砂闻言微微皱眉，聻这么凶，当年饕餮蛋被偷偷放进归墟战场后又是怎么活下来的？还护了归墟千年安静，既然护了那么久，为什么又会突然逃出肆意吃人？这感觉似乎和被聻感染很像。她越想越不明白，脑袋里像是打结的线团，越理越乱。 “等陵游的族人都到了，就出发贝城，然后再东行到归墟战场外，他们该报道的报道，你该研究药性的研究药性。”羽涅提出自己的建议。 巫月砂点头附和，转身落向西北角的半山腰，双手结印施法，半山腰延伸出一个整齐的白玉石台，石台上从下到上缓缓地凝聚出三个石像，一个是宛胡被一只神鹿模样的本体环绕的石像，一个是立在山巅的山神石相，一个是无数水花推着的湖伯有兮：“陵游，若是可以，希望你的族人能以瓜果祭之。” “好，我会给二爷爷他们说的。”陵游回道，望着石像的方向，所拜西北，正是石湖原本的地方。 山海飞到巫月砂身边，书灵施法，空中形成无数金色字体，然后飞向石像，纷纷落在石像身后，形成三幅生平传书：“主人，立像立传，便不会无声消亡，总有一天这些付出都会被世人所知。” “嗯。”巫月砂看向东方，是寻机离开回到人间界，还是留下和他们共同渡劫？静下来这一瞬，她动摇了。那么多仙神前扑后继的守住归墟结界裂口，守的是两界安宁，若是自己自私离开，神界不断被消耗，哪天守不住归墟结界了，人间界定不能好。但若是留下，或许这一生再无缘见爹娘。 巫空青揉了揉巫月砂额头，知道她挂念人间界，“别想太多，事以时易，我会助你力寻两全之法。” “你们在说什么？”羽涅皱眉看向两人。 巫空青看了羽涅一眼，未多回话，转身沿着石湖周围走了一圈，将入口处的岸堤又提高了些，湖水波光粼粼，有丝丝白烟飘起，并无丝毫结冰之象，一如书中记载。 巫月砂理了一下被揉乱的额发：“就是有点想家了。” 羽涅转身到巫月砂面前：“不用太过纠结，我的神力以时空为主，等形成神格，可以带你穿梭时空。” “真的？任何时候，都能穿梭时空，见到我想见的人？”巫月砂眼中有星光，灼灼地看着羽涅。 羽涅点头：“理论上是这样，但具体还是成神后才知道。” “嗯嗯~那你努力修炼，早日成神。”巫月砂嘴角多了些笑意，沉重的心情才有了些微好转，与家人团聚是最温馨不过的事。 楚沐阳和伊诺飞向入口处，经过这些天在洞中的消耗，大家灵力都有些空虚，而且也很疲倦。 伊诺在空地上坐下，将储物袋中收集的带着神力的石头取出来，细细雕琢，准备做成阵盘或者阵棋。 楚沐阳则将竹桌锅碗一摆，准备做些吃食，既是修行，也能帮助大家更快恢复灵力。 第236章 狌狌族到 陵游绕着石湖飞了一圈，最后也到了入口那边落下，往外走了几百步，是些微倾斜的地面，双手结印施法，地面颤动，很快平整，从储物袋中拿出两座在水神宫炼器时锻造的房子，往两边地上一放，念咒施法。 巴掌大的院落快速变大，并按照陵游的想法改变，从平平无奇的模样，变成了层层叠叠的树屋，连绿叶都鲜活似真。 羽涅走到三神像前，右手一拂，石像着色栩栩如生，一个供桌缓缓成形，上面摆着新鲜的水果，中间是香炉。 巫月砂目光紧随着羽涅，心里却想着，到时候能不能先借住他的神力回去看了爹娘再回来，至少告诉他们神界的巫族很好很好，那样就不会心里有些歉疚自责，因为当初的决定断了人间界巫族的传承。 “你既为他们立像，也最合适烧第一炷香。”羽涅转头与巫月砂目光对上，轻咳了一声。 “哦，哦。好。”巫月砂点头，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炷香，一反手，香点燃，袅袅青烟徐徐上升，恭敬地插入香炉：“虽然知道你们再听不见，看不见，也难受供奉，但就当是留给世人一份念想。我知道像你们这样悄然牺牲的仙神很多，尽我所能，记录下诸位，待渡过劫难，留与后人，也能助诸位早得转生，重聚慧识。” 山海落在巫月砂肩上：“主人，我会尽量去收集记录。现在大家都疲乏且需补充灵力，我看沐阳已经在做吃食了，要不先过去等着？” 巫月砂点头，转身往入口处飞去，羽涅紧随其后。 巫空青见伊诺用之前拦截的碎石磨成的阵盘阵棋带着神力，才想起自己收的一大储物袋，从储物戒中取出扔到伊诺旁边：“这里还有一带，你和狌狌分分。” 伊诺将磨好的阵盘阵棋放入储物袋，起身行礼：“谢过巫族少主。” 狌狌正好从入口进来听见，也不管倒底是什么，赶紧行礼道谢，然后飞落伊诺身边，打开储物袋，大量石块汇聚的神力逸散而出，立刻重新扎紧袋口，脸上笑得更灿烂了：“正好横公鱼皮外面需要包裹，我可以试试将神力引入金属锻造，一定要做出仙级商品的软甲。” 伊诺一手抓着储物袋袋身一角：“这里面我也有份，一人一半。” 狌狌眼馋地看着储物袋，十分不舍，和尹诺商量起来。 巫月砂落在竹桌旁边，桌上已经摆放着一个石炉，上面熬的骨头汤咕嘟咕嘟的冒着气泡，白烟裹挟着灵力和香气直冲鼻尖，让人忍不住吞咽唾液，加入了鱄鱼鱼肉，更添一份鲜味：“沐阳，这汤能喝了吗？” “主人，北方天寒，我仿着石无村做的火锅，肉和菜都已经切成薄片，等会儿涮一涮就能吃了。在等一刻钟包子和果条好了，就开吃。”沐阳一边炸果条，一边看着蒸笼上的火候。 “哎，好久没有吃烤翅和蒸蛋了，什么时候做点。”巫月砂舔了舔牙尖，先褴大逢山的各种灵鸟翅膀可是又香又嫩。 “烤翅没法做，但是蒸蛋可以。”楚沐阳说着就从储物袋中取了几颗巴掌大的鱼蛋，刺破薄皮，然后以调料去腥，滴了两滴无忧酒，加入石无村得的灵露搅拌，又加了一层蒸笼：“很快就能吃了。” 巫月砂移了移竹椅，坐在竹桌旁边：“嗯，有蒸蛋也不错，回头经过先褴大逢山，再去向山奈要上一些鸟翅。” 楚沐阳扶额侧向一边，到时候只怕凤凰神兽又要肉疼，毕竟都是鸟族能修炼化形的崽子们身上的肉。 言语间，一艘巨大的棕色飞船出现在上空，缓缓下降。 陵游储物袋中的传讯镜同时飞动，赶紧拿出，施法接收，只见一张熟悉的猴脸白耳出现在眼前：“陵游小子，我们到了！能停水面吗？” 陵游看向巫月砂，见她点头，才回：“二爷爷，可以停水面。半神和巫族少主都在，你们快些。”特意提到羽涅和巫空青，言外之意就是让他们化形拾到拾到，别失礼数。 镜中人转瞬化形成一个六旬老叟的形象，“行了，我有数。保持原型还不是为了更好的修炼。” 言语间，飞船落在水面，船上斜斜的落下一根绳索系在一旁的石块上，接着就看到六旬老叟身后跟着一个差不多年岁的老妪，轻飘飘的踩着绳索落到岸边。 船上三名中年男子和两名妇女指挥着二十来个小年轻各自顶着或瓮或盘地落在绳索上，有序地下了飞船。 等人齐了，老叟带着众人走到羽涅和巫空青面前不愿，躬身行礼：“见过半神，见过巫族少主。小妖们第一次出山，礼数不周，备了些猴儿酒和山中鲜果，望笑纳。” 他们身后的中年人和顶着器物的小年轻们跪了一地，能看到瓮上红树纸为封，和盘中各色鲜果。 “客气，客气。”两人纷纷一扫，虚扶起众人：“陵游，先带你族人去寻住地，放了行李再回来，同席。” “是。”陵游拱手，去搀着老妪往入口外走：“二奶奶，我可想你了！你们住的地方我都安排好了！你们跟我来。” 小年轻在老叟的示意下将猴儿酒和瓜果都放在了原地，然后跟着两老人往外走。 巫月砂右手虚虚一抓，一瓮猴儿酒就落在了怀中，左手破开红树纸，果香层叠而来，酸甜沁人，被酒香灵气糅合，“狌狌一族果然是酿酒的好手，这猴儿酒绝对称得上仙品。” “喜欢就收下，等会儿多赠些灵石灵药便可。”巫空青示意楚沐阳将水果和猴儿酒都收下。 羽涅看向外面，“伊诺，他们千里跋涉而来，突然出现这里，易被生人发现后打扰，你去外围布置幻阵、迷阵、绝杀阵三重阵法相护。” “是。”伊诺拱手后转身离开。 巫月砂看着石湖上的天空，思虑半晌：“要不，整个山坳外围都设下结界？更安全些。” 第237章 前往贝城 “也行，这事我去处理。”羽涅足尖一点，飞身往山顶而去。 巫空青也站起身：“时间尚早，我观水中无半点杂草，恐鱼群无食，正好去不远的河道中采集些许，你才经历灵台重塑，好好休息。” 巫月砂点头，倒了一碗猴儿酒，大口咂摸，目送巫空青乘风而去。 卿卿立在旁边，头上顶着的是一个缩小的花盆。 原本只剩一点嫩芽在外的小花摇摇摆摆地从土中钻出，叶片和茎的夹缝还沾染着些微黑色的土壤，眼看着被包裹入叶片中，花瓣还未打开，就打了个饱嗝，又快速合上，过了些许时间才缓缓展开，花蕊躺着的花灵一手托着被撑得凸出入六月孕妇的肚子，笑得见牙不见脸的：“主……主人……希都进肚中了，等彻底炼化吸收，我就能短时间离开本体了！” “嗯，不错！比山海厉害，这么久了还是个困在玉册中的书灵，既不能化形，又不能离开本体。”巫月砂说着嫌弃地睨了一眼，刚从她发髻里飞出落在酒碗旁偷偷倒酒的山海。 山海两根苗条似的手臂一抖，“当~”地一声，落到竹桌，滚到桌沿挡住，双眼紧盯着巫月砂，灵体延伸出的手臂收回玉册：“主人，可不兴这么比的。我现在可是已经填补上了80%的内容，可有用了呢！” 玉册倒在桌上，无风而动，快速翻页，停在深目国国都页面：“咯，接下来将去贝城，有关的资料我都已经备好了呢！” 巫月砂伸手拿起玉册：“贝城常年低温，处极地，以海为生，住冰屋雪堡。除了和石无村无异外，普遍更矮更胖，适应极寒，且擅狩猎，不要轻易与贝城人结怨，另建议勿尝贝城特色美食。当朝大王姓昐，下育有三子一女，国师府供养灵兽鵸鵌雌雄各一，是有史以来最少的一届，因此整个深目国极其宝贝，切莫肖想。” 后面一段话，在巫月砂读完之后，转瞬消失。 山海未等巫月砂开口，便解释道：“随着时间推移会快速改变的事物没有记载的必要，主人有需要时，我会时时跟进。” 巫月砂将玉册合上，指尖在玉册上摩挲，“你如何时时跟进具体详实的内容？” “万物有灵，虽未开智，但我能从他们所获印记中提取，比如关于贝城的情况，我便是通过无数草木提取出频率最多的印记，再推演连贯，便能知晓。这对我们书灵并不难。”山海又飞到半空，与巫月砂目光平行，灵体从两侧拉长出双手，底部拉长出双脚。 巫月砂从储物袋中取了几块极品灵石递给山海：“你恢复到100%，是不是能足不出户而知天下事？” “差不多，差不多吧！人过留声，雁过留影，只要发生的，都能知晓。”山海双手抱着极品灵石，眉眼嘚瑟：“可比一朵只知道吃的小花有用多了。” “行行行，你最厉害。”巫月砂闻言自是不吝夸奖。 山海突然脸色一变：“主人，恐怕贝城之行有变……”话未说完，便被打断。 巫空青旋身落下，神色焦急：“月砂，我们须即刻前往贝城，有被希所染的仙长被送入贝城求试灵草，未得证实，恐生异端变故。” 巫月砂跟着起身，一手捞过山海放到肩上，一手将小花扔到卿卿头顶，又快速拿了楚沐阳刚刚放到桌上，冒着热气的包子：“饭都不能吃了？” “嗯，事出紧急。”巫空青说着，右手一拂，上百瓶丹药整齐的码在地上，瓶身有药名；左手抓着巫月砂的肩膀，足尖一点飞向空中，留下一句叮嘱：“东西就留此处，我们先走。楚沐阳，你通知羽涅，陵游等随后跟上。” “是。”楚沐阳双手作揖领命后，给尹诺传讯，让他通知众人返回启程，接着快速的收拾起锅碗瓢盆，用寻常铁锅换了自己的器具，别的干货全都打包装好。 卿卿尾巴一甩，弹射向空中，化作拇指粗细，头顶花盆，落在巫月砂的手腕，盘成一圈。 巫月砂一手拂开巫空青紧抓肩膀的手，足尖轻点，紧随巫空青身侧：“空青哥，贝城出事，你先去就行，我又帮不上什么，掺和啥热闹呢！还不如吃点东西，尽早补充灵力。” 巫空青一手揽着巫月砂的肩，半带着加快了速度，好不容易找到的，怎么可能放任她跟着羽涅胡来：“有人被希所染，或许小花能救一救。” “哦。”巫月砂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卿卿脑袋上的小花，想着嘱咐小花去协助，回头看，羽涅等人也已经追来，便作罢不提。 疾行一个半时辰，巫空青按下云头，带着巫月砂落在城门外一里处：“尊重各国，各族，不论仙神都不会在对方皇城御空。接下来的路，缩地成寸，两三步可达。” “嗯嗯，我会跟紧，保证不乱跑的。”巫月砂有些恹恹地跟在巫空青身后，灵力匮乏，眼看着一顿大餐将熟却未能入腹，饥饿感更甚。 羽涅带着众人也随着落下：“发生什么了？走得如此急切。” “灵岳族驻守战场外围的仙者被希所染，已第一时间封印，听闻深目国得一灵草，能抑制希，故来求之，望族人尚存一线生机。”巫空青简单解释。 山海坐在巫月砂肩上，将整个事情小声地更详细的补充，并且详实的讲了灵岳族的特点。 灵岳族是两大神族之一，与盘古族同等地位，但又有所区别。盘古族都是人首蛇身。灵岳族却分两支，一支人首兽身，生而为半神；一支兽首人身，生为玄仙，比人首那支修行路更长些，但有大机缘或通过苦修都有机会得神格而成神。 巫月砂记下了山海所言的神界常识，跟在巫空青和羽涅身后，三步到了城门口，周遭都是皑皑白雪，城墙更是一块块晶莹剔透的冰砖堆砌，折射赤眼阳光，让人下意识抬手一挡。 第238章 初见南星 羽涅从储物戒中取出数条月白纱，分发给众人，纷纷戴在眼睛上，才好受些，纷纷放下手臂。 守城军见陌生人来，长枪相架，挡在大门口：“你们从哪里来？入城有什么事？可有身份证明？” 巫空青亮出巫族令牌，递给比之矮了接近一个头的士兵，脸方且身形也比中洲灵族宽阔许多。 守卫兵看清后，立刻躬身双手递回，神色恭敬：“原来是巫族少主，大王和国师已经恭候您多时，请随我来。” 巫空青接过令牌收入储物戒，移步跟上守卫兵。 羽涅见能进去，也懒得说自己的身份，毕竟对他而言，唯一重要的还是护好巫月砂，带她长成真正的大巫和饕餮。 巫月砂跟着进城，虽然有山海之前的详细讲说，但真的进了城，才感受到冰雪之城的特别。 远远能看到高高的大殿屋顶，气势磅礴，近处大块大块的方正冰砖整齐堆砌，内里一层是各种皮草覆盖，一个个倒扣半圆的冰屋错落在雪地上，偶有穿着皮草出现的小孩，体型比寻常小孩宽了许多，举着一手遮面，露出的一只眼睛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便快速回到冰屋中。 士兵歉意笑笑：“仙长莫怪，弹丸之地，鲜有人来，孩子们有些好奇。” “无妨。”巫空青淡淡回应：“不用拜大王，先带我去看看被希所染的仙者。” “是，我们正在去国师院，现在大家都在国师院。”士兵恭敬回答，对着大殿顶部的雀鸟拜了拜，眼看着大殿的大门就在眼前，却带着几人转弯进了另一条道。 巫月砂回望了大殿一眼，冰雕玉砌，最高处三丈有余，与中洲的飞檐斗拱不同，顶部反而是弧形成拱，显得十分圆润，顶部傲立着三头六尾通体黝黑形似仙鹤的鸟，在沉寂温柔中多了一抹锋利庄严：“这大殿花了多少功夫才能建成啊？” “去海上过百年寒冰，上万人历时三十六年才完工，所有冰砖皆有雕花，每年都有工匠重塑，大殿顶部所立鵸鵌，护佑贝城乃至深目国百姓。我们到了。”士兵一边说着，一边引着众人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冰堡前，没有直接掀开兽皮门，而是对门边的一个兽面像投入了一块令牌。 兽面像嚼了嚼令牌，缓缓睁开眼：“带的谁来？” “巫族少主，速速开门迎接贵宾。”士兵挺立身姿：“耽搁了你们也担待不起。” 兽面像吐出令牌，周边伸出几条短臂，快速绕了一圈，短臂按在周围不同的按键上，接着兽皮门缓缓被撩起，里面并无一人：“贵宾，请！” 士兵向一旁让开：“几位仙长，我只能送至此处了，进去后会有国师院的人迎接。” 巫空青点点头，先一步走进冰堡之中，一只脚踏过兽皮门帘，便像是去了另一个空间，直接消失，在外面只能看到撩开的兽皮门帘和帘后的空白。 一行人过了兽皮门后，发现内里更是别有洞天，应是修建时便用了芥子空间的材料，明显比外面看到的大了很多。 冰雪之下，周围是一排沿着冰堡外壁修建的房屋，房屋外是一道长廊，中间是阴阳鱼的形状分割，一半是冰，一半是水，冰中有一个圆形海眼为眼，水中有一块万年寒冰为眼。 海眼中有灵鱼翻涌，寒冰上有两只三头六尾，通体黝黑，形似仙鹤，一只尾羽拖长，一只尾羽断却泛着异彩，应是鵸鵌。 巫月砂等人不由得被此处的风水阵法的奇特和未曾见过的风景所吸引。 旁边长廊入口不知何时多了两名面上涂着色彩，头戴黑色羽毛的侍者，他们微弯着腰：“巫少主受邀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带路。”巫空青睨了两人一眼，抬步走上长廊：“大巫有讯，灵岳族仙长被希手染，命我先行查看，再验证贵国所发现的灵草药效。” “可是……”两名侍者互看一眼，眼露为难，毕竟未通报灵岳族擅自带人进入，他们担待不起，眼前人的命令又不容他们违抗。 “哟~巫少主来了！可比之前商议的晚了数日呢！一人前行，转眼带了一队人，这是入了温柔乡，还是心善沿途救人呢？”一名青发束冠，背后双翼，脖上缠着一条白蛇，身着白衣，下摆有连绵峰峦纹样的八尺男子挑眉笑看着巫空青，又轻飘飘的眺了身后众人一眼，言语不善暗含讥讽。 巫空青倒是未曾听懂，双手抱拳一礼：“岳少主，说笑了。因故迟来，确是我的疏忽。” “你也知道是你的疏忽！”岳少主一步上前，身上的气势一股脑的压向巫空青，隐隐发怒：“你可知你这疏忽一天，便晚一天确定灵药之效，对归墟战场直面聻、希的仙神会带了多大不可逆的伤害？！会削减多少能用之军？这后果，别说你一个小小的少主，就是你们整个巫族担待得起吗？” 巫月砂被突然的势一压，没有丝毫准备，生生向后退去。 羽涅见状，一个箭步站到巫月砂身前，卸去了扑面而来的半神威压，将人护在身后。 岳少主微微一愣，多看了羽涅一眼，记忆中叫得上号的仙神中并无此人，也没有多分心，而是专注的看着巫空青，双手紧握，太阳穴青筋暴起，似乎用了极大地意志力才克制住自己，没有当场和巫空青拼杀起来：“巫空青，若此灵药确能压制希，你延误军情，害我族仙神受此无妄之灾，但凡有一人出事，我定杀了你！” “岳南星，我敬你兵将，直面危险，但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事有轻重缓急，于我而言，首要任务便是寻回我族巫灵。你既不尊我，亦不敬她，想来是不需要我们查看族人伤势，也不需要我巫族各种灵丹妙药供给。如此，我等离开便是。”巫空青右脚用力一碾，身上的气势瞬间凌厉，回击向岳南星。 第239章 灵草无用 两股威势碰撞，爆裂声不绝于耳，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而来。 两个侍者无人相护，双双瘫软跪地，七窍出血。 巫月砂见状眉头不觉皱起，伸手扯了扯羽涅衣袖，指了指两名侍者和身后的朋友，轻轻摇头。 羽涅了然应下，瞬间半神的威势介入其中，将两人的威压隔开：“岳南星，住手！” “你是谁？凭什么！”岳南星威势再增，直直压向羽涅。 羽涅指尖一弹，威势瞬间瓦解，抛出混沌钟将岳南星罩在其中：“我们先去看看受伤的仙神，待你冷静了，便放你出来。” 岳南星一下下砸着混沌钟，发出沉重嗡鸣：“放我出去！你是谁？你知不知道巫空青耽误的时间代表什么？如此做派是要向我们灵岳族宣战吗？可承担得起这代价！” “你父亲都不敢如此同我说话。”羽涅淡淡对着混沌钟弹了弹指间：“巫空青晚到自有晚到的道理，没有任何人愿意出现伤亡。你好好冷静冷静！” 巫月砂伸手去扶两人，手指搭脉，眉头微挑，从储物袋中取了一瓶药丸，倒出分别塞入两人口中：“内府轻度受伤，服药后半个时辰可愈，别让人动他们就行。” “我守在外面，等他们醒来。”伊诺主动开口留下，他观国师府内，隐隐有所悟。 巫月砂点头应允。 巫空青见现下没有人引路，便掐指一算，接着往前方走，在第四个门前停下：“兽皮门内有结界，应该是受到感染的仙神。” 羽涅伸手拦下了巫空青抓住兽皮一角的手：“既然到了国师府，不如先拜访国师，再做安排。” 巫月砂却拨开了羽涅的手，掀开了另一半的兽皮，她被希感染过，深知其危险：“被聻或者希感染，时间越久伤害越深，更难治疗。我们可以兵分两路，我和空青哥先看伤患，你带着狌狌他们先去拜访国师，大王和灵岳族人。” “也行，希和聻无孔不入，你们保护好自己。”羽涅看着巫月砂，知道她是唯一能清楚希的人，自然最清楚希的危害，故而同意了提议，带着狌狌和楚沐阳转身离开。 巫空青看了一眼月砂，眼底有些微狐疑，毕竟羽涅并不像那么好说服的人，何况从他和灵岳族确实有沾亲带故的关系，但眼下不是理清这些的时候，双手结印给自己和巫月砂都套上了结界：“虽然这结界不能完全隔绝希和聻，但是能及早发现，做出应对。” “那这些人身上的结界呢？”巫月砂戳到结界上，里面是冰雪搭成的床，上面铺了楠木板，最上面是兽皮毛，一个浅色衣衫的男子似乎熟睡一般躺在上面，旁边并排的是一名似龙首人身的男子也是熟睡的模样。 巫空青伸手包裹着巫月砂的手，快速拉开距离：“这个结界不一样，是针对被感染的仙神所成，以仙神之躯锁住入体的希和聻，再以结界保护他们本体的平衡，和监控他们神识，一旦有神识消失，便会发出提示，在他们醒来前连带本体一起毁灭，以免造成祸患。” 巫月砂又看了结界一眼，“那我们如何能治？” “其实送过来，更多是用以试验灵草药效，大家都清楚，目前被聻和希所染便无活路，只分早晚。只是引药入体，并不需要破开结界。”巫空青看着结界不远处的小桌上，放着些瓶瓶罐罐，还有几个建木盒，走了过去，打开细细检查。 巫月砂看着结界内的人，若是能确定感染的只是希，或许小花和自己合作下，是能救下他们的，只是如此万一暴露了自己是个非巫非妖的异类，将面临什么？她无法想象。 巫空青确定各种药材之后，将建木盒拿到床头，准备直接将灵草引入他们体内。 巫月砂伸手拿起最近一个建木盒中的灵草，鼻尖轻嗅，有种很熟悉的气味，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一株灵药炼化后，被巫空青引入结界内，从浅衣男子鼻孔钻入体内，微微发着绿光，能让人看到行进位置。 灵药从鼻腔直直钻入头颅内，才到额心位置，便被阻拦堆积一点，绿光渐胜，额心渐渐显出一道小指粗的黑色纹路，如同爆起的青筋，又似有虫子在内扭动翻滚。 浅色衣衫的男子面色瞬间惨白，似乎痛苦地皱眉，却依旧并未有半点转醒的征兆。 “青空哥，现在要怎么办？以往被希或聻所染的仙神是如何处理的？”巫月砂看着巫空青停下了炼化灵草，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床上的人。 巫空青回神，嘴角有些微苦笑：“被希所染尚能活，被聻所染，发现的时候几乎都已经很深了，我们只能倾力助其短暂清醒，带着体内的聻灵解，灵归天地。这灵药虽能引动希的反应，但是并不能驱除，恐怕这两人也只能送入神墓。若是再被希彻底感染神识前寻到解药，还有一线生机；若是没能等到就被彻底感染，结界会引动本体自毁。” “你是如何断定他们只是被希所染呢？”巫月砂只见过被希所染的穷奇，并不清楚是如何判断被希感染后有什么症状。 巫空青抬眼看着月砂，神色严肃：“被希所染的仙神最明显的一个表现就是陷入昏迷一整日；但被聻所染就很难察觉，等发现时，几乎已经性情大变，被恶念所引做出很难理解，却又损害极大的事，惟有集众人之力灭杀。不过不用担心，自共工以身为界隔绝归墟后，还没有仙神被聻所染过，但希却是无法。” “聻死为希，希以神识为食，却无思考之力，食空感染体神识之后，便以此为宿，虐杀周边灵族妖族以食神识。我们在鬼国时遇见的穷奇便是如此。”巫月砂补充了自己所了解到的关于希的情况。 巫空青眼中闪过亮色，伸手抓住巫月砂双臂，“你们遇到希是如何好好活下来的？那穷奇现在何处？” 第240章 尝试救人 “穷……穷奇，死了。”巫月砂被晃得有些眼晕，双臂被抓得生疼：“哥，你……你，冷静，冷静些！” “冷静！这怎么冷静！你要知道目前遇到希的仙神无一不被感染，昏迷一日后，醒来也会变得木讷，直到成为只知食人神识作恶的怪物。你们能完好的活下来，怎么会无人报与仙神？或许能从你们的境遇寻到救治的办法，大量减少伤亡，说不定有朝一日我们真的能通过希找到克制聻的办法，全灭聻，神界和人界都能渡过这场浩劫。”巫空青又激动地晃了巫月砂两下，突然停住，小心翼翼地一根根松开手指，还后退了一步： “抱歉，我……我太兴奋了。知道这场浩劫的人，头上都如同随时悬着利剑，日复一日的抵抗，寻找生机，不得喘息。穷奇死了，所以你们是没有遇到希？” 巫月砂贝齿轻咬下唇，目光垂着地面，不想巫空青失望，但又不确定要不要说，说多少？怎样才能既救下更多人，又不会暴露自己。 她眼尾余光扫到手腕上卿卿头顶的花盆，右手一抓，然后隔空放下：“是，是小花救了我们。空青哥，你是不是忘了小花能吞食希做养分，只是能储存的量比较小。她在山坳和地下洞穴中都出过力的。” 巫空青看着小花，轻轻叹了口气，想起在地下洞穴中山神湖伯偶然提过一嘴：“小花以希为食。”当时注意力都在横公鱼上，现在既然再次提及，便问出了自己关心的问题，若是能有更多小花的族类，往归墟战场外围地带都种上，便不用担心有漏网之希祸害神界生灵：“你们在哪里遇见小花的？她可有族类，是否也能吞噬希？” 巫月砂轻轻摇头：“我是在黑市捡到小花的，追击穷奇时发现她的特殊之处。据小花说，它原是毒针科锥花，生于姑灌山脉，山脉结界纵横而生，其中封印着一个巨大的希坑，在穷奇出世时爆发，唯有她逃出了山脉，除了她，旁的植物也没有以希做养料的能力。” 巫空青眉头不自觉的紧皱，大荒北妖和灵族更加稀疏，很多山脉及周边都无族类，像姑灌山这种，定然是哪位仙神来不及灵解，以最后只力设下结界，封印自身，但若未被发现，千百年后，结界或者封印松动，必将酿成大祸。 兽皮门帘突然被撩起，羽涅带着一群人进来，有裹着厚厚兽皮的深目国王和国师，也有人首兽身，或兽首人身的灵岳族人：“你们这边怎样了？深目国人和灵岳族都想知道灵草的效果如何。” 巫空青从思绪中抽离，暗暗将此事记下：“试用了一株灵草，被希疯狂反噬，怕伤及两位，便停下试用。从试用来看，灵草并不能压制希。我想知道是何人发现此灵草，并认为对希或者聻有抵制作用的呢？” “巫族少主的意思是，他们两救不了了？”一名和岳南星有几分相似，但更身材魁梧，气质更沉淀的中年男子看向巫空青，眼中透着些微绝望和无奈。 巫空青闭眼点头，不忍却又不得不真实以告。 巫月砂站其身后，能感受到巫空青身上散发出的郁气，以及要眼睁睁看着两个小仙灵解，心里也压抑难受，但她也没有配合小花给仙神取出过希，不敢轻易开口。 羽涅看向巫月砂，见她面色不悦，也没有提及，想着私下问问，毕竟救人治病不是自己的强项。 深目国国王和国师互看一眼，国师拱手行礼而出：“此乃我国数名参与过归墟的修士偶然得出的，之后去的修士也服用过，同样进入归墟战场，他们更少被希和聻染上。最近百年我国的修士在轮值之后都全部完好回来的。” “我能见见他们吗？”巫空青郑重而诚恳地看向深目国国王和国师：“一来给他们免费检查，二来我自有办法确定他们避开希和聻感染的原因。” 国王和国师拱手一礼：“稍等，我等这就去安排。”语落转身离开。 羽涅看向剩下的灵岳族人：“岳解蠡，先带族人去休息。至于冰床上的两个小仙，最差就是灵解，不如让巫族少主和巫灵试试，就算救不了，练练手，指不定哪天就寻到救治的方法了，也算惠及神界众生。” “是。”岳解蠡恭敬作揖后，转身带着灵岳族人离开，与之前的岳南星态度全然不同。 巫空青和巫月砂都好奇的看向羽涅：“你怎么他们了？不仅恭敬，还听你安排。” “有点沾亲带故。月砂，我记得小花能食希，不若试试？”羽涅径直走到床边，看着上面躺着的两个小仙：“虽然这些年大家都尽可能的小心谨慎，但终有相顾不及的时候。刚染上就察觉还能切割断尾，但入了神识，我们确实无能为力。” 巫月砂向羽涅眨了眨眼，传音给他：单单小花出手恐怕会伤到他们，毕竟小花本体是毒针科锥花，神识之毒。我若是本体将希转入体中倒是能就他们，可是…… 羽涅明了点头：“你不用担心，安心施为，救不活也与你无关。时间紧迫，我会同巫空青去查明灵草药效。” 巫月砂听到羽涅会带着巫空青离开，便点头应下：“也行，我这边有陵游，沐阳和卿卿护法，你们放心去查。” “灵草可以暂放一边，我也想看看小花的能耐，若是可以，或许想办法能让小花繁衍开，也能为神界众生筑起一道安全墙。”巫空青却是上前一步，伸手去碰小花的羽状叶片。 巫月砂求助似的看向羽涅，只见羽涅一手搭在巫空青肩上。 “虽说你们是巫觋，相互间更为亲近，但再亲近也需要点各自的空间不是？之前为寻横公鱼耽误了太多时间，我们现在兵分两路，尽可能弥补耽误时间带来的损失。”羽涅半强制地将人往门外拐。 第241章 空青被拦 陵游和楚沐阳跟着离开，在门外停下，分别站在门口左右护法。 巫空青还想辩驳，就已经被带出屋子，看到深目国国王和国师带着一行修士过来，便也作罢。 卿卿从巫月砂手腕游下，身子快速变大，一圈圈在屋内盘旋，直到完全覆盖内壁，脑袋抵在门口，大大的竖瞳憋了一眼门外，又快速合上。 巫月砂拍了拍小花的花朵。 花瓣一层层展开，露出抱着双膝的花灵，花灵抬头，松动鼻尖，根茎攀爬出花盆，向着两人的方向爬过去：“主人，开饭啦！？” 巫月砂伸手抓住几根白嫩嫩的根团了团全都塞回花盆中：“别急，别急，这两个人脑袋里都有希，等弄出来了再分。” “分？”花灵飞了起来，落在巫月砂肩上，根茎又悄悄蔓延而出：“主人，你现在这状态也没法吃啊！不如都给我。” 巫月砂右手一摊，一柄匕首在掌心旋转：“嗯，如果你能救下他们，也行。” “救人？他们这也不像能活得啊！”花灵瞬间飞回花蕊，根茎接触到两位小仙身外的结界，轻轻晃动：“我本身就是毒草，救人不会，杀人在行。这也太为难毒花毒草了。” 巫月砂没有多言，双手施法，整个人消失，下一秒，从衣襟中露出粉色的毛绒脑袋：“所以，我来，回头分你。” 小花花灵侧昂着头，不甚理解，但是不动手就能分到希，想想都开心，便趴在花蕊上看着巫月砂。 巫月砂一跃落在床头，额头去碰触其中一名仙长，额间灵纹闪现，一缕神识蔓延出来，犹如细长的触手，悠悠忽忽没入对方额间，向外拔出时，却被拖住，极难收回。 希似乎感受到了试探的神识退缩，飞快的分出部分沿着神识蔓延而上，一点点黑点出现在了额头外，如同黑色霉斑顺着一缕神识，疯狂地冲向巫月砂的额头。 巫月砂额间的红色丝线猛地膨胀，又收回，接着线头缠绕着神识如蛇般蜿蜒而上，似乎要驱赶希，两边的速度都极快，照面也不过再有两个呼吸的时间。 巫月砂一开始就闭眼一遍遍和血咒链接，下达命令，终于在红线即将触及的希的瞬间僵直顿住，接着迅速抽回，仿佛是希追着血咒在跑，直到血咒重新攀附在额间灵纹上，中间更是特地空出一块。 希不受阻地快速没入巫月砂的额间，缠绕上她的神识，但现在侵入的只是一半的希，另一半还在躺着的仙长脑中。 在最后一点墨色没入额间，神识松动抽离，同样没入后，额间灵纹上的血咒再次流动起来，重新缠绕在整个灵纹上。 巫月砂双目紧闭，额间灵台内本体之灵被黑色缠绕，粉色的小饕餮像是被黑色袋子笼罩，四肢挣扎却不得果，只能不断翻滚。 巫月砂团趴在枕边，猛地睁眼：“小花，来！” 小花闻言，带着花盆摇摇晃晃地飞向巫月砂身边。 巫月砂额间血咒瞬间化作两个血手接住小花，并顺势送入额间，灵纹微微闪烁挣扎，却是抵不过血咒，只能任由小花进入。 血咒将小花送到黑色包裹的小饕餮旁边，退了出去。 小饕餮见小花，激动地张口，还未发出声音，就见希鱼贯而入，赶忙咬断，艰难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小花的根，便栽倒在小花身边。 小花花灵还未来得及机会，无数根茎已经攀爬而出，快速覆盖在小饕餮上，根茎上长出无数根须，扎根入希中，快速覆盖一层在饕餮身上，知道将希完全隔离开，拖拽了收回花盆中。 花灵餍足地打了个饱嗝，肉眼可见的开心，根茎窸窸窣窣地收回花盆，像是护食一般，将花盆裹了一层。 小饕餮却并未醒来，安静地趴在原处，呼吸平稳，双眼紧闭，身上不时泛着轻微红光。 外面的卿卿闭着眼，耷拉在门口。 陵游和楚沐阳看着快步走来的巫空青，忍不住吸口气，肉眼可见的紧张，纷纷伸出一脚，悄悄踢了踢卿卿，神识传音：“卿卿，快告诉主人，空青少主回来了！” 卿卿睁开眼，看到巫空青距离门口不足百步，连忙扭动身姿，头缩回屋中，却见巫月砂化身饕餮，闭眼趴在床头，房间内并无小花的踪影，盘桓一圈，他也不敢神识传音给巫月砂，毕竟这里就有希，只能用角一下一下地戳巫月砂，一次比一次急。 巫月砂却丝毫未给予回应。 门口，楚沐阳和陵游同时收回脚，恭恭敬敬地给巫空青行了一礼。 巫空青右手一拂将两人虚虚扶起：“深目国从归墟战场归来的仙长我已经见过，有些发现，应该对月砂医治他们有益，可共同参详。正好，我也想看看月砂是如何避免被希所染的，学些经验，到了归墟战场也能救更多的人。” 楚沐阳和陵游仓惶对视后，垂下眼眸，又突然同时出声：“主人正在施术，贸然打断恐会有损，要不等主人出来后再商议？” “哦~？”巫空青刻意拖长了声音，打量着两人，气势一点点攀升：“你们是有什么瞒着我？” “没有。”陵游立刻回道。 楚沐阳紧随着点头。 伊诺等守着的两人转醒后，也站起身，寻着楚沐阳的气息而来，远远看着这边，感觉到紧绷氛围，悄然转身离开。 巫空青抬步越过两人，径直往里面走，心里更添狐疑，全然不顾两人阻拦。 楚沐阳手臂蓄力，一道华光覆上，挡住巫空青撩门帘的手：“少主不可。” 巫空青只瞪了楚沐阳一眼，一股巨大的震力袭来，她强咬着牙站定，勉强没被震飞，但整个手臂瞬间断骨，耷拉下来，痛得面色惨白，却连闷声一声都没有。 陵游双手抱住巫空青的小腿，盘坐地上，背后更是背着一块硕大的千年玄铁：“空青少主，主人在巫医救治之外并入了蛊术，真的不能中途打扰。求你了！” 第242章 未见一人 巫空青睨了一眼陵游，拖着腿，虽然重，却依旧往前了半步。 楚沐阳一口吞下几粒药丸，好的一只手扶起断开的手臂，摆正之后，用力一压，伴随着闷哼声，手臂勉强恢复，接着整个人站在了门前：“空青少主，未经主人允许，我绝不会放半个人进去，即便你本意是为主人好。抱歉，得罪了！” 巫空青气得一笑，原本看在月砂的面上，宽恕他们的多次冒犯，还真当自己是没脾气的：“让开！我最后说一次。” 楚沐阳一怔，下意识就要侧身，又紧咬着牙关，一点点的回身转正：“除非我死。” 巫空青双手握拳，灵力一点点汇聚，出手时却还是化拳为掌，看似轻飘飘推出，却是排山倒海之势。 楚沐阳被罡风吹得脸都变形了，肩膀被手推到的瞬间，一个拉扯，被重重扔出，落入园中阳鱼之眼，海眼巨大的旋转引力才勉强卸去了被扔飞的力道，缓缓落在雪地上，比周围低了上百度，哪怕是仙体也忍不住瑟瑟发抖，不断搓着双臂。 巫空青再一眼看向陵游。 陵游头埋在手臂下，半点不敢看，只闷闷出声：“空青少主，不能进去！” 巫空青正欲一脚将陵游踢开，肩上突然搭上一只手，罡气涌来，于自己外放的罡气想抵，卸了力道，皱眉回视，却见羽涅在身后：“他们有事瞒着我，怎么你也要瞒我？月砂究竟怎么避开希，又怎么救人的？是要牺牲什么？” 羽涅轻咳两声，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身后一声凄惨的悲鸣打断。 “沐阳~！”伊诺一个滑跪，直直冲到园中的阴阳鱼处，却被阴阳鱼运转形成的气墙所拦，用力拍打气墙：“沐阳，沐阳~能听见我说话吗？” 巫空青和羽涅同时寻声望去，却见楚沐阳已经被冻成一个冰雕，对伊诺的呼喊没有半点回应。 羽涅双手结印，施法将楚沐阳从阴阳鱼阵中拉出来，“别靠近，否则你也会被冻成冰，准备活水冲洗，一点点帮助她复苏。” “谢谢半神，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日后但凭差遣。”伊诺停下了膝行的脚步，就势磕头一拜，起身奔向人声传来的方向，去寻活水。 巫空青看向冰块，右手一挥，金之灵凝聚成一柄薄刀，飞快地在冰块上雕琢，一层层的削弱寒冰：“我并没真的要害她，只是担心月砂。他们却阻止我进去，我才会小以惩戒。” 羽涅听着巫空青的解释，自然相信他无心伤害楚沐阳，但一听他要进屋，面色一瞬间的僵硬，又快速恢复，出言劝说：“我们在鬼国就遇到过被希所染的穷奇，月砂在小协助下灭杀的。只有她最了解希的特质，你要相信她。” 巫空青睨视着羽涅，意思明显，他怀疑羽涅和他们一起瞒着自己。 羽涅连连摆手：“我们也是为月砂好。你若真要看，那就进去看看。” “半神！”陵游还抱着巫空青的小腿，抬眼不可思议地看着羽涅，声音都拔高了两分。 巫空青见沐阳身上只有一层薄冰后，收回由灵力聚成的薄刀：“这层薄冰，没有活水也能快速化开，再配上一剂暖身药，不出两刻钟，楚沐阳便恢复如初。” 说完，他指尖一弹，一卷药方飞向刚刚端来活水的伊诺。 伊诺立马放下盆子，伸手接下，作了一揖，但却未言谢，心底多少有些埋怨，毕竟模样是保护主人而受伤，伤她的却是主人的族亲，更难释怀。 巫空青却没有半分心思看他们，只是托着陵游，两步走到门口，虽心里不爽，但还是客气地对着羽涅说，“请吧！” 羽涅走到门口，撩起兽皮门帘，青色带着金色光晕的蛇鳞堵在门口，轻咳了两声：“卿卿，让开！我和巫空青，你一个也拦不住。” 门内卿卿又用角碰了碰巫月砂，依旧没有反应，想着她若是真遇到麻烦，有觋在旁边也许更容易解决些，毕竟巫觋本一体，再加上他确实也拦不住任何一个，便缓缓扭动着身子，门口处缓缓弯出能过人的弧度，待他们进入后再次合上。 羽涅先一步走近了屋中，未见人影，环顾之下，看到了显出饕餮原身，趴在床头的巫月砂，三两步上前，巧妙地挡住饕餮，回身看着巫空青：“巫术蛊术我所知不多，之前在鬼国灭穷奇，我们都只是远远辅助，并不清楚具体是如何未完成的。” 巫空青巡视一周，并未看到巫月砂，更没有看到以希为养料的小花，眉头紧皱，双手结印以巫觋之间的感应寻找，却如石沉大海；又不死心的快速掐算，依旧无果，仿佛回到了巫月砂从巫山消失的一年时间，内心更是焦灼，以往还有羽涅等护着，这次可是独自消失。 羽涅看着巫空青焦灼地来回踱步，张口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安慰，月砂担心他们无法接受自己是千年前凶兽饕餮转世的事实一遍遍要自己帮着瞒下去。 巫空青最终席地而坐，双手结印入定，以巫术向族人求助。 羽涅悄悄碰了碰沉睡的巫月砂，除了身体的温热，依旧半点没有回应。 巫月砂额间灵纹轻闪两下，内体团着的本体之灵伸了个懒腰，身上红光一闪，猛然睁开眼，红光收敛于眸中，突然一跃而起，爪子一抓，嗷呜张口咬向小花。 花灵惊恐地一边喊着“主人”，一边引着本体飞到半空，躲开巫月砂的扑抓。 花叶抱着花盆在空中乱窜，花灵惊恐地捂着双眼，从叶缝中观察着巫月砂。 双眼泛红的饕餮在不时飞扑，次数多了总能爪下些许的根茎，塞入嘴里，砸吧砸吧咀嚼两下便吞食入腹。 花灵疼得“哎呦哎呦”叫唤，但也在观察中逐渐看出端倪，双目赤红和当初在鬼国被袭所染时一样，应当是之前没来得及剥离就进入主人肚中的希，炼化后导致的。 第243章 不敢化形 饕餮趁着花灵愣神的时候又一次飞扑，双爪挂在花盆边缘，张口就要咬。 花灵猛地拔高侧躲，快速摇晃，将饕餮晃落，又升高了些许，根茎不免再次被薅掉不少，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庞杂的怨气等负面能量扰乱了主人的神智，得尽快将附着在主人神识上的负面能量消耗掉。 巫月砂的本体之灵再一次吞掉根茎，身上似乎褪去了一层红光，眼中的血红渐渐带着些微粉气。 花灵想到之前鬼国之行，当即不再犹豫，趁着本体之灵炼化根茎的时候，无数根茎蔓延而出，快速的捆住本体之灵的四肢，接着一圈圈从脖子往下缠绕，捆得结结实实，丝毫不给感应的机会，“主人，抱歉，我也是为了你好。按照你吞食我根茎消耗掉怨力来看，就是把我整个吞了都没法让你清醒，所以，忍着点，你好我好大家好。” “嗷呜~嗷呜~”本体之灵对着花灵一通嚎叫，因为怨力所扰，只能本能行事，目露凶光，艰难挣扎。 花灵也没有心软，再次蔓延出两根根茎，分别从耳朵伸入，很快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被禁锢在根茎中，一点点的吸向花盆。 本体之灵的眸色转为淡粉，再恢复正常，摊着四肢任由摆弄，等花灵抽回根茎放开之后，才翻身一滚，站起身，抖了抖毛发：“还好一早把你送进来，不然恐怕我受到怨力影响，根本压不住进食的本能，必然在此地酿成大祸。这次带出的希都奖给你了，下一波你速度快些，我可不想在被那些怨力左右，太难受了。” “好的呢！谢谢主人。”花灵一瞬间觉得被薅掉的那些根茎都不痛了，声音欢快。 本体之灵一跃落在灵台上，团成一团，缓缓闭眼。 羽涅身后的巫月砂原形睫毛抖动，缓缓睁眼，被一片阴影遮挡，有一瞬的怔愣，就听到巫空青和羽涅的对话，心下一紧，一爪勾着羽涅负在伸手的手的衣袖，两三下攀爬进了袖袍中。 巫空青看到羽涅袖袍轻微的异常晃动伸手去抓，却被羽涅拦下：“你衣袖刚刚突然晃动，我担心你被希所染，还是检查下的好。” “有结界所隔，你这是不相信岳灵族？”羽涅轻笑着，袖袍一甩，袍尾荡起，在手臂上转了好几圈，紧紧系上，中间自然的垂下半圆弧度。 巫空青收回手，转身去到之前放药瓶的位置，“岳灵族是神族之一，灵力各方面都是上层，所结的结界，我自然信得过。只是……” 巫空青一手拿着药草，突然转身，另一手直直抓像羽涅弧形的衣袖。 羽涅眼疾手快地后撤，侧身避开，手再次背到身后，眼神冷了几分，一手拨开巫空青的手：“多番试探，你这是什么意思？！” 巫空青戳了戳指尖，虽然只是短暂触碰，分明看到袖子上有一瞬出现爪印，显然是活物：“你衣袖中装了什么？既然是这间屋中之物，或多或少都与月砂消失有关。虽然大巫也未能算出月砂在何处，但最后接触的物件，更利于寻到月砂。” “一只水神宫的灵兽而已，你确定要看？”羽涅见巫空青誓不罢休的模样，心下沉思，也有些试探他对饕餮的态度，言语软和不少。 巫空青挑眉看向羽涅：“既是水神宫灵兽，如何不可见？它最后同月砂接触，若能有线索，我定感激不尽。” 羽涅闻言，单手托着饕餮，缓缓撩起袖袍。 巫月砂有意避开巫空青，发现羽涅要将自己摆到面前，爪子用力抓了他手臂一下，见无法阻止后，转了个身面向羽涅，后半身对着巫空青，忍不住有些微颤抖，在完全暴露在衣袖外的时候一个蹿起，三两下跃到羽涅肩上，以他脖子遮挡，偷偷瞄着巫空青的反应。 巫空青还没看清是什么灵兽，就看到一团粉色蹿了出去，等停下，只有一团尾巴耷拉在羽涅身前，脖间不时露出一对灵动的眼，看向自己，记忆里根本没有听闻过类似的灵兽，不由眉头皱紧：“这是什么灵兽？” 羽涅见巫空青眉头皱起的瞬间已经做出了防御姿态，却听他询问，稍稍松了口气，但依旧保持着紧绷：“饕餮。” “什么？”巫空青狐疑地看着羽涅，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你刚说是饕……饕……什么来着？” “饕餮。就是千年前那个食万物的饕餮。”羽涅一手护着巫月砂，一手暗中掐诀，准备随时开溜，不与巫空青正面缠斗。 “呵~呵呵~”巫空青不可置信地笑了，指了指巫月砂，然后指了指自己和羽涅：“是你疯了，还是我听错了？且不说千年前饕餮就被打得灵体溃散，就算没有，书中所载‘饕餮其形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色暗红，其音如婴儿。’你看看那一点像了？” 羽涅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模样，一手抓住巫月砂脖颈，从脖间拿下放在怀中顺毛，顺便问出了巫月砂最在意的问题：“所以，你，对饕餮是何看法？” “饕餮……食万物而不知饱足，祸及万灵，众仙神费尽心里自爆仙器神器才得以击杀。若是问我，神巫曾留下一段话，天衍而生，定有其意，若是为祸，许是我等并未发现存在的真实意义。”巫空青淡淡而谈，更专注的看向羽涅怀中，巫族对于生灵不偏不倚的态度在他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羽涅正准备开口继续试探，怀中的巫月砂一爪子拍在他胸口，一口气闷住，连连咳嗽了几声。 “你怎么了？”巫空青狐疑地看向羽涅，“话说同行这么久，此前也没有看到你喂养过灵兽，怎么突然就钻出来了？而且还随月砂同在刺屋中？” 羽涅原本收尾的咳嗽被这一刺激，又再次呛着，接连止不住咳嗽起来，怀中的巫月砂身子猛地紧绷，窜起跳到他身后，轻拍后背。 第244章 回溯之术 巫月砂双目盯着羽涅，神识传音：我已经问过卿卿，他是你带进来的。我不管，你得搞定。 羽涅一边假咳，一边回话：我看巫空青对饕餮也并未充满敌意，要不今天直接告诉他，以后你要做什么也方便些。 巫月砂一巴掌拍到羽涅胸口，眼神凶狠：你在说屁话！那是他不知道我就是饕餮，巫族能接受巫女是饕餮吗？恐怕不大义灭亲，都会为了苍生看管起来。到时候别说回人间界了，我还能不能到归墟看到聻都难说！” “你得灵兽似乎还未驯服，有反噬的预兆。既然是饕餮，我看不若送到巫山，除了凶邪之性，你再取？”巫空青看到毛球团子两次打断羽涅，些微不满。 巫月砂举着地爪子一僵，从羽涅手臂三两下钻回袖袍，临走还蹬了羽涅手腕儿一脚。 羽涅吃痛，撩开一点衣袖，却见几条血痕，心知巫月砂是真生气了，看了巫空青一眼，心里惋惜，眼看自己要说服月砂和盘托出了，他自己倒是一昏招将人吓回去了，虽然神色依旧郑重，但言语间多了些敷衍意味，“此灵兽是月砂所收，所以平日都跟着她的。” 巫空青闻言面色舒展不少：“既是月砂所养，更能通过它回溯当时情况。麻烦半神能给我一些饕餮的毛。” 羽涅袖中的饕餮攀着手臂，又往里拱了拱，都快到肩膀了，明显是不愿。 巫空青见状也不给羽涅拒绝的机会：“既然是月砂的灵兽，更应该交给我来照看，对吗？” 羽涅侧身，防止巫空青动手来抢。 袖袍中的巫月砂知道逃不开，缓缓移动到袖口，抓了几根爪子上的毛推到羽涅手中：告诉他，不许再要！不然我就告状了！ 羽涅一手扶着衣袖，一手摊开，手心是几根寸长纤细的粉毛：“就这几根，你省着点用。原本突然闯进来就违背了月砂的意愿，再有前伤沐阳，后欺负饕餮，到时候她生气了，躲起来，就得不偿失了。” 巫空青点头应下，只要确定了月砂的安全，他自然也不想弄得太僵，伸手接过饕餮毛，施法回溯具现月砂离开的最后一幕，可是来回两次，画面中都只出现了羽涅抱着饕餮的画面，而且饕餮几乎占据了大半的空间，只能看到羽涅的衣袍。 他眉头紧锁，快步出门分别在楚沐阳和陵游身上取了两根毛发，再次施展术法，确实能清楚回溯两人在某个特定时刻的情景，包括和自己打架。确定并非术法问题，那便是问法不对。 他不是多纠结的人，看着眼前剩下三根毛了，快速分配了问题方向，第一根直接切入从巫月砂进入这里到他们到来的中间点时间为回溯节点。 巫月砂此时已经从袖袍内出来，在羽涅衣袖上连蹬带爬两三下就到了肩上，四只眼睛都紧张地盯着巫空青。 巫空青施法结束，飞在空中的饕餮毛缓缓转动，突然分裂散开成细密小点，在一个无形椭圆形的框架内飘扬，画面浮现，饕餮闭目躺在床头，小花飞在半空。 画面围着巫空青转了一圈，将房间几乎所有位置都照了一遍，依旧没有巫月砂的身影。 巫空青眉头更紧了，显然巫月砂在房间消失的时间更早，自己还有两次机会。 巫月砂在看到小花飞到半空时，心里咯噔，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羽涅，便看向巫空青，眼底都是紧张和心虚，就怕他再往后回溯一点，看到小花飞入自己额间灵台时闪现的灵纹，自己到时候怎么都糊弄不过去了。 羽涅感受到巫月砂的紧张，一手捏着她的脖颈抓到怀中顺毛，不动声色的转移巫空青的注意力：“如此看来，月砂消失的时间还更早。你还要继续试吗？卿卿是月砂的本命蛊，她真有事，卿卿必然会有感应，现在卿卿好好的，月砂一定没事。” “继续，月砂能屏蔽我巫族卜算，遮掩关于她的行踪，未必不能瞒过命蛊。若是真有危险，我也能第一时间去帮忙。”巫空青面色凝重，越往前说明巫月砂离开得越久，他甚至眼尾扫了一眼床上的两人，怀疑月砂直接进入了他们的神识，若是如此，危险更甚，巫族两百多年才盼来的大巫继承人，他必须保护好。 羽涅见劝阻不了，回视了巫月砂一眼，满是无可奈何。 巫月砂焦灼地在羽涅怀中踩来踩去，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巫空青再次施法，时间再次往前了一半，虽然自己一开始就化做原型，但谁知道他下一次回溯会不会看到点什么？ 回溯之术再次完成，画面上，小花稳稳地落在药柜上，饕餮额头前倾，与病患的额头不远，四周转了一圈，依旧看不到巫月砂的身影。 巫空青将画面定格在小花和饕餮上，自言自语地分析着：“饕餮靠病患很近，似乎在施展什么术法，此时月砂已经不在，难道她真的进了他们的神识？最后一根了，时间倒回，我得确定一下小花到了那里，若是外面这个小仙额头，那么可以肯定月砂定然也在里面，还遇到了麻烦。” 巫月砂吓得冷汗直冒，忍不住叼着羽涅掌心肉磨牙，让自己能静下心来，神识传音与羽涅：有没有办法不留痕迹地把我送出去，或者把他送出去？ 羽涅轻微摇头，抽开手，从储物戒中取了一包坚果，塞到巫月砂怀中：大家修炼等级相差不多，一点术法波动都能察觉，何况自己所掌握的一点时空之力是神技，巫族对此更为敏感，一出手就会被发现。 巫月砂一边嗑坚果壳，一边焦灼地盯着巫空青。 巫空青明显感觉到了灼热视线，回视羽涅怀中的饕餮，只见粉色饕餮立即炸毛，好心安抚：“放心，我不会拔你的毛了。最后一个时间点回溯之后，我定能找到月砂。” 巫月砂手中的坚果滚落一地，可怜兮兮地望着羽涅。 第245章 商讨方案 羽涅伸手捏了捏巫月砂的爪心，双眸下垂：什么能摘现在吸引他注意力，我借机将你推到门口，你变人形之后立刻回来？ 巫月砂看着巫空青已经开始掐诀，紧张得尾巴都立起来，也不管会不会有破绽，只想着先应付当下，急中生智倒是想到一个歪招：有……有，有，有！巫者为医，一旦有病情异变，我们立刻都会放下手中不耽误性命的事。对了，可以用一点神识引动外面小仙体内的希。 羽涅闻言，也不敢在等，眼看着巫空青准备施法，一手藏在巫月砂身后，快速单手掐诀施法一点，顺便裹入了一点断开的神识，释放时与巫空青施法的节点一致，倒是没让巫青空察觉一样。 巫月砂心中默数，眼看着最后的一根粉毛溃散星点飘扬，心都卡到嗓子眼了。 羽涅右手微微蜷缩，随时准备着破坏溯回术成像，突然身后的小仙猛地直挺挺坐起，连他都下意识侧身避开。 巫月砂借机装作胆小，一下子钻进了羽涅衣袖中，还扯了扯羽涅，让他回神赶紧行动，同时神识与卿卿沟通。 巫空青被这边动静影响，眼尾余光看到外面的小仙坐起来的瞬间，已经放下手里即将完成的术法，一个跨步，瞬移到床边，仔细查看对方的状况。 羽涅顺势远离，正好背对门口，双手背在身后。 巫月砂沿着羽涅衣袖飞速落下，一滚从卿卿身下的半大小洞出去，小洞瞬间合上，一直滚到撞到陵游的脚踩停下，在陵游遮挡下，快速化形。 羽涅见巫空青看了许久之后，突然伸手，似乎要给对方诊脉，赶忙出声制止：“等一下，现在一切都不清楚，冒然行事只怕更麻烦。” 巫空青手才触碰到结界，垂直坐着的小仙生硬倒下，整个冰床一震。 门口卿卿缓缓移动，门口再次空出。 巫月砂抱着小花，从外走了进来就听到羽涅的话，见巫空青依旧未停，一个瞬移出现在他旁边，伸手挡在他手腕下：“哥~我来。” 巫空青抬头看着巫月砂，又看了看躺在冰床上的小仙，又看了看巫月砂：“你没有进他的神识？那刚刚他怎么突然就直起身了？你又去了哪里，连卿卿他们都不知道？” 巫月砂拉着巫空青离冰床远了些，“我又不是小花，怎么可能进入他神识和希硬拼啊？原本是让小花根茎入识海吸收掉希，但它本身剧毒，他们根本受不了，所以，我收回小花之后，去寻找解药了。至于突然直立起身，或许就是毒伤神识的后遗症。” 羽涅揉了揉鼻尖，侧开脸，毕竟他知道巫月砂这些话都是托词。 “解药找到了吗？”巫空青看着小花，细细打量：“只有一对羽叶，花色黄且小，羽叶上有针刺，除了羽叶上有一条银黑色的茎路，很像毒针科锥花。此草气味能麻痹五感，被扎或误食都会使神识魂魄出现裂缝，直至碎裂而亡。在巫籍中的《本草经》和《万灵丹方》中都记录均无解药，你确定找到解药了？” 巫月砂点点头，抱着的小花走到冰床边，将小花放到小仙头侧：“当初没有，并不是永远没有。而且小花是变异的毒针科锥花，经过上千年的修行，已经有了灵识，以它为导，在一众药材中，即便不能寻到完全应对的解药，也能找到缓解，和后期温养之法。只要证实，以后被希所染，就不用等死了。” 羽涅闻言，传音与巫月砂：你这编得也太真了，毒针科锥花的毒，目前在整个神界无解。巫空青的医术你比我更了解，不可能不知道，赶紧想一想怎么圆话。 巫月砂转身背对两人，一手在结界上撑起拇指大小的入口，引着小花的根茎探入，同时传音给羽涅：我能怎么办？你也知道巫空青的医术，我只能实话实说，可利用主仆契保住他们性命。 羽涅闻言肉眼可见的紧张，担心地望向巫月砂，她是要以自己的血入药，只是不知道小花需要多久才能将希全数吸出，又需要多少饕餮血？她是否能支撑。 巫空青微微沉思，见巫月砂双手结印，准备付诸行动，出口阻拦：“药方，治疗之法，你且说与我听听，先从药力推演，确定可行，再在他们身上施为。治病救人，怎么严谨都不为过。 而且我这边经过把脉，发现从归墟战场生还之人的魂魄神识上面有一层灰质。从他们叙述中，能得出，这中介质虽然让他们修为悟道精进缓慢，但确实更不容易被希和聻感染，我已经取了些微灰质，只待证实是否能对希有作用，或许这个能给你救人提供新的思路。” 羽涅见巫空青阻拦，下意识的松了口气，之前巫月砂为了帮自己治疗体内伤毒，几次失血极度虚弱，自己是个例，并无危险，但是被希所染的人却那么多，就怕眼前两人好了，巫月砂却易成众矢之的，毕竟谁都想活着。 巫月砂手上一顿，小花的根茎滑落，结界合上：“小花食希，他们会中毒，我与小花有主仆契，我已经试过，我的血可以将毒素包裹，并逼出体内。然后再配以温补神魂的药材，便能逐渐恢复。你说的灵草我已经试过，对希无用。” “或许灵草可能对希无用，但服用灵草后在神识魂体上形成的灰质，确实能不被希所染。岳灵族之所以来此，也是因为我检查的那两名小仙是同他们巡逻的同一片地方。”巫空青指着冰床上的人，据理力争，他清楚巫月砂说的办法能救个例，无法普及，而一旦证实能有效救人，她将无法避免地面临危险。 羽涅也加入劝说行列，毕竟巫月砂的安全是他首要的事，比获得神格更重要：“他们两现在并没有生命危险，不如按照巫空青的方法去试试，到时候若是不行，再启用你的方法救人。” 第246章 灰质和希 巫月砂看着两人关切的目光，点了点头，心知稳住了巫空青，眼前这关算是过了：“好。” 巫空青这才放下心来，从袖中取出木盒，推开盒盖，又取出一个玉瓶：“这株是未炮制，才从地中拔的灵草。这边是从神识魂体上取下的部分灰质。我们需要确定两点，其一灵草如何转化成灰质的，其二灰质是否能阻隔希。” “第二个现在就能确定，只是第一个，还需得让未中希的人参与。”巫月砂伸手接过玉瓶，开盖后，半眯着眼看了看，并未看出什么，反扣倒了一次，一块带着些微滑腻的半透明灰色果肉状物落在掌心，还轻微地弹了弹。 巫空青看着巫月砂施为，半点没有离开去叫人的意思，反而右手一挥，一套带着各种制药工具的桌案出现在屋中，他直接坐在了一边：“你看还需要什么？我这边基本都有。” 巫月砂看向羽涅，吸了吸鼻头，也坐在了案前，右手一招，将小花吸到桌上。 羽涅明白巫月砂的意思，转身离开，去叫两名为被希所染的同行人。 巫空青等羽涅走后，刻意挺直端坐的姿态都松懈些许，虽然依旧端庄，却多了些松弛感，关注地看着巫月砂这边的尝试。 巫月砂把小花推到灰质旁边，弹了弹它的花苞，“醒醒，分点希出来，试试这个。” 小花花苞一片片眼展开，花灵在花蕊上伸了个懒腰，飞离本体，看着巫月砂指着的东西，接着一手捂鼻，一脸嫌弃，“这是什么玩意啊？表面一层黏糊糊的，还有很重的腥臭味，好难闻！” 巫月砂凑近了灰质，右手在上面扇了扇，鼻尖耸动，并未闻到什么气味，不禁皱眉，将灰质推给巫空青：“空青哥，我并没有闻到海腥味，你试试。” 巫空青接过灰质，细细轻嗅，眉头也不自觉皱起，巫族亲近灵草，五感更是敏锐，自己和月砂更甚，可却并未闻到小花说的海腥味，“灵植感知和我们不同，他们通过吸收尝试，花灵只是看了一眼，并不准确。我们先测试希之后，再让小花尝尝灰质，最终确定是否有腥臭味，以此来倒推灰质形成，除开灵草所需的条件。” 巫月砂点头，伸手去掏花盆里的土壤。 小花根须护食得紧，却在听到要让自己尝试灰质的瞬间，直接托了一团根须笼着的希：“希可以给你们，但那玩意儿别让我尝试！那么臭，我肯定会枯萎的！” 巫月砂不置可否，只是让小花将希放到灰质上，并吩咐它将两者围起来。 巫空青见希落在灰质上，双手掐诀，瞬间打出与冰床上一样的缩小版结界，将希和灰质倒扣：“小花根茎笼罩不方便我们观察，结界透明，也能方便我们行动。” 巫月砂点头，右手一挥，阻止了小花根茎交替编织成防止希流失的密网，“空青哥，回头也教教我这个结界呗~以后我入归墟战场遇见了至少还能护着自己。” “法门可以教你，只是这结界对修为要求很高，我也只能勉强施展成功，并维持原盘这么大，想要附着于身，保护自己，起码得神之上，而且维持的时间不会很长，不然大家都以此做护了。”巫空青从储物戒中取出记录了结界法门的竹简递给巫月砂，并解释提醒道。 巫月砂伸手接过就塞入储物戒中，然后专心地观察起来。 结界内，落在灰质上的一团希，如同透明石头上滴的墨向着四周流淌，只是因为灰质上的粘液，向四周滑落的速度缓慢了许多。 巫月砂右手一翻，一卷竹简落在掌心，一手握着毛笔，将自己的观察记录下来：“希接触任何物件，第一时间就是包裹，从这一点来看，目前体现不出灰质是否有作用。” 巫空青虽然见识过，甚至参与过巫族长老对染希的仙神的治疗，无果且还搭上了两名长老，所以对希的了解并不如巫月砂，所以听得格外认真。 羽涅带着两个深目国的小仙进来时，见两人全神贯注地看着桌上，连忙对两人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巫月砂身后，看向桌面，然后再没移开眼。 此时结界内，最快一处的希已经接触到桌面，转眼，结界内发生了异变，原本覆盖在灰质上的希都其他方位的向上倒流，都向着接触到桌面的方向大量倾泻。 巫月砂伸手拽着小花的一根根茎，示意巫空青施法流出小气孔，握着根茎中间，将一端穿过结界，以做棍使，将希反向摸匀，但小棍以离开，立马又四处倒流，再次汇聚向着落地的流向滑动：“希虽非活物，但依旧会按照本能捕食和扩张，眼前的情况来看，希确实不会包裹灰质，但不排除因为灰质内无可食之物，也无藏身之所。” 巫空青快速记录，眼下巫月砂心思都在查看希的特性，他拿过巫月砂面前的竹简和笔，快速记录起来。 羽涅也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和观察希，不免唏嘘，看着一团黑乎乎的水团，没什么大用的样子，却藏着巨大的杀机。 两个小仙在门口笔直站立，未上前半分，却伸长了脖子看向桌面，不觉瞪大了眼睛，嘴唇蠕动，似有话说，但互看一眼后，都闭了嘴，心知现在不是他们说话的时候。 羽涅扫了两人一眼，见他们并无异动，便地下头，看着桌面，听巫月砂对希的分析。 希全数落在桌面，并未离开太远，只是和灰质井水不犯河水。 巫月砂试着用根茎去挑动灰质，原本根茎上牵扯的那股劲儿突兀消失，担心地回头看。 花灵捂着鼻，嫌弃地看着结界内，自断的根茎缓缓缩回盆中：“主人，脏了~都脏了~根我不要了，那块希我也不要了！” 巫月砂见小花没事，也没多言，转头将手中的根茎直接扎入灰质，缓缓提起离开桌面晃动。 第247章 灵草噬魂 两个小仙下意识闭眼，那一下仿佛扎在自己的神魂上，神识中有种不真实的痛感，虽并未实质的疼痛，却叫人一阵牙酸。 巫月砂将灰质放到希上，缓缓放下。 希肉眼可见的变薄，紧贴着桌面，在灰质落下的瞬间中空，在灰质周边围成圆环，之间还有不小的空隙，紧接着圆环一处断开，逐渐回缩，最后在灰质一侧恢复成一团大片的墨点，井水不犯河水。 巫空青眼前一亮，看来灰质确实对希有用，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治疗已经被染的人。 巫月砂一手施法再次将结界打开一个小口，快速将灰质拉出，结界恢复：“现在可以确定，希排斥灰质，接下来，我想试试，灰质包裹着神识会不会被希排斥，以及暴露出部分神识，又会不会被希传染。” 巫空青连连点头，下一步确定灰质的效果，若是能护住暴露的神识，就能救人，那么不论对月砂，还是对神界都是十分重大的发现。 羽涅见巫月砂施法断出神识，看了一眼门口，连忙出声阻止：“月砂，你要的人我带来了，不如先了解情况，确定灰质如何形成的。” 巫月砂不解地看了羽涅一眼，继续埋头按照自己的思路进行。 巫空青顺着羽涅的眼神看向门口，眉头微皱。 两名小仙刘海遮住了小半张脸，一人负剑，一人负锤，笔直站在门口，突然被点名，些微呆愣之后，连忙一手举起，遮住唯一露出的眼睛，弯腰行礼：“见过巫族少主，见过巫灵。” 巫空青明白羽涅的意思，月砂既已决定要救躺在病床上的两人，那么接下来的试验确实不宜被旁人所知，至少得留一条后路。他权衡利弊之后，伸手握住巫月砂的手腕，阻止了她继续施法，切割神识试验：“我已经将思路记下，眼前两名小仙百忙中抽空来配合，实在不应浪费过多时间。” 羽涅也肯定地点头，神识传音给月砂：你既决定要救身后冰床上的人，那么不论试验结果如何，救人的主要一环都应在灰质上。 巫月砂微微一愣，从专注试验中脱离，瞬间明白了羽涅和巫空青的想法和对自己的维护，将灰质放入瓶中，又命小花困守希。 小花带着花盆移向希，根茎伸出，赶在结界消失前将希完全笼罩，但也正如她之前所言，确实嫌弃着，并未将希拉入盆中。 巫月砂确定希被困住后，抬眼看向门口的两名小仙，伸手指向桌边：“两位请坐，我需要再探查一次两位的脉象和神识魂体。” 巫空青闻言，站起身走到巫月砂身后。 两名小仙应声后，走到桌边坐下，纷纷伸出右手搭在脉诊上。 巫月砂左右手分别给两人号脉，一心二用，很快收手，又分别剑指探向两人眉心：“我要用灵力进入你们神识，不要挣扎，以免误伤。” “好。”两名小仙连忙回应，放开神识。 巫月砂双目紧闭，指间两道光影闪动，接着没入两人额间。 巫空青一手托着竹简，一手执笔，再次整理记录的笔记。 很快，巫月砂收回双手，缓缓睁眼，眼神中有些微的惊讶：“卿卿，让陵游和沐阳进来一下。” “是，主人。”卿卿闷声闷气的回了之后，整个身子缓缓移动，最终脑袋对着门口喊人，很快再次拱起门形，让两人进来。 楚沐阳已经换好了一身衣服，但面色依旧惨白，还不时轻微咳嗽，和陵游一起拱手：“主人。” 巫月砂点点头，二话没说，右手一抖，金丝从手腕飞出，直直缠上楚沐阳的脉搏，片刻后又缠上陵游的脉搏，接着瞬间出现在两人面前，双手剑指，再次施法，以灵力探入两人神识。 羽涅不明所以看向巫空青，巫空青也只是无奈摊手。 巫月砂探灵之后，重新坐回桌边，看向两名深目国的小仙：“四人脉象相似，你们两人可有误食过石无村的噬魂草？或者被别处的噬魂草伤过？” 两人目光中都是茫然，互看一眼确定对方都不知道，几乎异口同声的回答：“我们师出同门，打小吃穿用度都是一样的保准，成仙之后到归墟战场外围值守，也恰好分到一处。什么是噬魂草，根本没听过，也没有去过石无村。” 巫月砂揉了揉眉心，身边没有噬魂草，自己尚且能画，但石无村的噬魂草，却因并非成长季，他们都没有见过原本的样子，还是件麻烦事。 “怎么？遇到困难了？”羽涅轻声问道。 巫空青放下笔，抬起头，看向巫月砂。 巫月砂右手施法，灵力在空中逐渐凝聚成一幅画卷，上面一株通体黝黑的噬魂草如同活物，缓缓转动：“是有点麻烦，这是正常的噬魂草，但石无村的噬魂草，我并没有见过原本的样子，只知其效。” 深目国的两名小仙仔细看了一会儿，依旧摇头。 羽涅想了半天，突然眼中闪过亮光：“我记得临走的时候，石无村祭司给了些噬魂草的种子给你，我可以施法催生。” 巫月砂经此提醒，连忙在储物戒中翻找，大约一刻钟才找到十几颗黑色的椭圆一头偏尖的种子，又取了一壶灵露，一起递给羽涅：“给，就这么几颗。我记得大祭司说得先用灵露浸泡之后，才能播种育苗。” 羽涅点头，接过种子和灵露，右手一托，种子飞到半空，接着剑指施法，引着灵露包裹住种子，左手取出一块木系极品灵石，施法抽出聚集于右手指尖，抖动一弹，一道神力裹挟着木之灵没入灵露中。 巫空青看半天没有发芽的征兆，从储物戒中寻出一块土系极品灵石，施法抽取送入灵露中，补足缺失的土壤。 “咔哒”种子破壳了。 小花看着半空中，羡慕地咂嘴，一看就很丰盛美味，叶片抱着巫月砂的手指晃了晃，又指了指，没说一句想要，但眼中都是渴望。 第248章 推测成因 巫月砂从储物戒中取了两块极品灵石塞到小花土壤中：“五行属性的极品灵石没有，要是等会噬魂草长成之后有多的，就都给你。” 小花看了看花盆中的两颗极品灵石，又看了看羽涅和巫空青手上的五行属性极品灵石，舔了舔嘴唇：“主人~我比噬魂草有用的！” 巫月砂揉了揉眉心，本来就烦，小花还捣乱，面上拉扯出一个不达眼底的笑，作势去抓花盆：“火灵石要吗？嗯？你把花盆里的东西都掏出来，我就想办法给你弄一颗五行属性极品灵石，两颗都行！” 小花立刻用根茎笼住自己的花盆，连连摆动羽状叶：“不，不，不要了！我觉得极品灵石就很好，特好，特别好！主人是最好的！” 巫月砂放开了花盆，轻轻抚平小花的叶片：“现在烦着呢！你乖一点。” 小花连连点头。 在羽涅和巫空青两人的加持下，谈话间噬魂草已经半大，还在继续快速生长，但因为加速了生长，即便是神力和巫力相助，也无法填补时间，眼看着已经趋于成熟，却纷纷入裂帛般撕裂开，渐渐化作齑粉消失空中。 羽涅深吸了口气，连自己的时间之力都无法抗衡生长本身的规则，总会出现部分缺失，好在他们现在只需要外形，至于药效倒不在意。他更加小心翼翼，也放缓了些进度。 巫空青也看出了问题，毕竟巫族常年与药为伍，最是了解，加大了巫力和灵力的输入，以灵植生长所需营养去弥补时间的缺失。 又是一颗噬魂草碎裂消失，半空中只剩了两颗噬魂草，所有人都紧张得紧握双手，掌心冷汗都未发觉。 巫月砂做好了噬魂草全军覆没的准备，心里已经在另谋他法，对深目国的两名小仙招了招手，等两人走近后，悄声询问：“王城可有传送阵与各地相连，像是石无村这样的小村落需要多久？或者有什么传讯方式？” 两名深目国的修士中正好有一个是王室子弟，稍稍思索之后回道：“传送阵一般链接城府，像石无村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村落不可能有；至于传讯，这个我得问问，离开王城修仙比较小，很多事都不太清楚了。” 巫月砂取了两颗中级灵石递给对方：“麻烦你尽快给我个结果，最好能直接看到噬魂草的模样。” 修士将巫月砂的灵石推回：“巫灵，只要能救我的同袍，能让我们以后都不必惧怕希，就算要我的命都行，何况这样的小事，实在不足挂齿。我现在就去问。” 巫月砂还是将两颗中级灵石递给了两人，这次是一人一颗：“你们脉搏突有异动，是隐藏暗伤，估计和你们神识的灰质有关，稍后我会给你们一副调养药浴药方，同时炼化中级灵石，里面的灵力足以温补，让你们完全恢复。” “谢谢，谢谢巫灵。”两名小仙心生感激，千恩万谢之后，一人留下，一人离开去询问情况。 巫空青和羽涅全神贯注地护着最后两棵灵草，眼看着两株都冒出一点点肉芽花苞，茎叶上再次出现裂痕，两人再次放缓动作，屏住呼吸，甚至直接放弃了其中一株，全力救活裂痕较小的那一株。 被放弃的植株瞬间消弭，另一株在两人的努力下，裂痕一点点回缩，连花苞都缓缓缩回茎叶交叉处。 “算了，就这样吧！虽然不是石无村晒干那种带花的完全成熟体，但总比没有好，应该大差不差了。”巫月砂叫停了还想继续尝试的两人，又看向深目国的修士：“这样的灵草，你可有误食过？虽然触碰到也会受伤，但觉不会像你们表现出来的那般。” 修士走近仔细观察，依旧摇头：“这个看起来和王室精心培育的灵草相似，就是叶子似乎狭长了些，多了点锯齿形状的边缘。” 巫月砂闻言，拿起了桌上的建木盒，推开取出灵草，与石无村噬魂草仔细比对，还真像他说的一样，那点轻微的锯齿边缘比起寻常的噬魂草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三者之间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 “主人，之前离开的修士带着两个人回来，据说是国王和国师，要让他们进来吗？”卿卿隔着自己身体显得有些飘远沉闷的声音传来。 “请他们进来，你也不用守着了，暂时不会给冰床上的人治疗，你也休息一会儿。”巫月砂将灵草放回建木盒，又从一旁的柜台上拿起之前用了灵草的建木盒将羽涅和巫空青培养出的徒有其型的噬魂草小心装好。 卿卿领命，下一瞬化作人形，一身青衣的半大青年，头上顶着两个角，站在门口，撩开兽皮门：“三位，请进。” 修士领着身后的两人进屋，带着他们见过三人之后，分别介绍了国王和国师。 他们都被刘海遮着小半张脸，右手过头，弯腰行礼。站在左边，身着白袍鵸鵌纹，手中握着三尺雕花金杖的年轻人是国师；右边，身着玄色玄鱼纹，腰间挂剑，负身而立的中年人是国王。 （注：深目人右手举着过头，是最高的礼义，将对方比作太阳，崇敬之礼，在君王礼之上，是古代太阳崇拜结合山海经之后的衍生。） 羽涅身为半神，自不需要回礼，只是微微点头。 巫空青和巫月砂纷纷拱手一揖回了个寻常礼。 “听闻半神和巫族两位贵宾想与边远的石无村联系，大王特意前来相助，只是不知三位此番的目的，毕竟联系这样一个小村劳筋动骨，比不得城府方便。”国师在和大王对视之后，拱手垂头询问。 “既然聚在这里，都是为了归墟战场，两位不必客气。我们怀疑这两位修士身体有损恐怕与石无村的噬魂草有关，这或许同小队吃过他们赠送的灵草，却并未形成灰质，依旧被希染的原因。但两位皆说未曾听过噬魂草。”巫空青见两人不明，眼神示意月砂。 第249章 药从同源 巫月砂将两个建木盒打开手一推，浮空到两人面前，才开口解释：“我在探脉时发现他们和我朋友脉象一样，我朋友他们在石无村误食过噬魂草中毒，体内有残留，但是神识和魂体上并没有产生灰质；而岳灵族送来的人食用过灵草，但也没有产生灰质。所以我们推测，灰质可能是噬魂草和你们种的灵草相结合产生的，现在需要证实。” 国王的神情有种克制的惊慌，喉头滚动，小心翼翼地说：“我们就是说，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灵草固魂和噬魂草出于同源？” “什么意思？”羽涅看向国王，眼神凌厉。 国王整个人一抖，半神之威让他差点当场瘫软在地，幸得国师相扶，却结结巴巴难以好好说话。 国师双手半扶半托着国王，赶紧解释道：“回半神，我们也只是偶然得了噬魂草，以海眼之水浸泡种子后异变，有了固魂的功效，后被命名为固魂草。” 巫月砂侧头打量两人，眼中有明显狐疑：“噬魂草可是毒草，你们原本培育的目的是什么？” 国师张了张嘴，最后也只能沉默以对，低垂着头，背后冷汗直冒。 巫空青见他们不回答，眼睛虚眯，多了些肃杀之气：“若说中洲各国偶有摩擦争夺国土资源，可大荒地广人稀，而且深目族体质各个方面适应极寒，到了别的地方还会不适。我们需要合理解释！” “这个……那个……”国师嘴唇张合，垂视的眼眸滴溜溜的转动。 “嘭——！”羽涅猛地一拍桌案，右手一拘，将国王吸来，手掌掐在脖间。 国师和两名深目国小仙都吓得直挺挺跪地不起，连连磕头：“半神息怒，半神息怒……” “说！”羽涅掐着国王脖颈的手又紧了一分，左手一翻，掌心出现一面似玉非玉，似金非金的方镜：“照心镜在此，若是有一个字是假的，定让你生不如死！” 国王张口，声不成字，只能指了指自己脖子，示意说不了话。 羽涅突然放开，暗劲轻轻外推。 国王飞退到国师旁边，跌坐瘫软，又立刻爬起身，和国师他们一样跪着，连连咳嗽。 国师见状，连忙开口：“十几年前，地方上缴噬魂草，以灵草之名抵赋税……” “噼啪”声炸响，一道闪电从照心镜飞射而出，直击向国师，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反应。 国师硬受一击，发冠断开，头发卷起，有些焦味，白衣上的鵸鵌图案暗淡，一张口吐出一口薄烟，身体僵直，魂都没了一般。 “咳咳咳……”国王又是一阵咳嗽，中间还夹杂着吓出的一个打嗝：“我说，我们有罪！我们有罪！求诸位仙神，看在得固魂草之功上，网开一面。咳咳咳……” “你且说，若能功过相抵，本尊便免尔等之罪。”羽涅低目睨视众人。 国王闻言，磕头谢恩，“最开始是贝城修行世家之一的林家修士游历归来带回的噬魂草，他们让家族成仙之人服下，仙者陷入昏迷，躲过了入归墟历练。咳咳咳……” 巫空青见照心镜没有反应，可心中疑虑却更深：“然后呢？我记得除了十六年前深目国有两名仙者昏迷之后，再没有过，若说逃避归墟历练，也不尽然吧！” 国王点头，又摇头：“每年大荒进入归墟的仙者都被分派到除了妖仙之外第二危险的地方，有去无回是常态，得知能暂避，谁又不动心呢？就算沉睡，给自己家族，给深目国留下点根基，也是极好的。林家并未藏私，上报王室。我将噬魂草的种子交给国师，希望用海眼之水浸泡改善之后，能够让我们控制苏醒的时间，咳咳咳……” 国师这时缓过劲儿来，伸手轻拍国王后背，帮他顺气，见王已经合盘托出，剩下的也没瞒不住，便接过话头：“国王，你且休息，我来。我们也怕天机石察觉异样，不敢每年都动手脚。原本昏迷的修士大约一年后苏醒。 摸到了醒来的时间，我们准备依法炮制，三大修仙世家和王室商议之后决定，在头一批醒来时，第二批陷入沉睡，只是各家选出的新进仙者服药后根本却只昏迷了两日，之后与寻常无异，便只能入归墟。 我们也将这个灵药种子收起，束之高阁，但年底有一天突然收到他们传回的消息，吃过这种灵草的仙者比别的仙者似乎更不容易被希和聻染上。我们没有证据，也不敢确定其效，所以未公布。但之后几年除了继续播种之外，每一批离开的仙者都服过灵草。 前几年统计，我们存活下的仙者比之前多了近一倍，才开始在国内推广种植。直到在前些时间，从归墟传回同遇希，但我们深目国的两位仙者无事，我们才有了实例，第一时间通知了巫族。整个事情就是如此。” “既然是出于同源，为何只显示了相同的毒伤，陵游他们却没有在魂体和神识形成灰质？”巫月砂眉头紧皱，目光落在希上：“难道是缺少希的刺激？陵游，沐阳，你们谁来协助我做个小实验。” “我来吧！沐阳刚刚才恢复。”陵游两步走到桌案边：“我要如何配合？” 沐阳和伊诺也跟了进来，倒是没和陵游抢。 巫月砂对小花交代了几句。 小花缓缓收回根须，桌上的希立刻活跃起来，像最近的陵游飞去。 “陵游，探出一缕神识去接触希。”巫月砂赶紧提醒。 陵游闻言双手结印，抽出一缕神识向着希延伸。 希紧紧贴附，一团黑色迅速拉伸包裹，原本透明无觉的神识显现人前，黑色还向着陵游眉心快速蔓延。 此时，小花已经落在陵游头上，根茎突然蓬勃生长，快速包裹了陵游的头，一根根裹在神识上，快速伸向希的方向，在希蔓延三寸的时候拦截。 陵游闷哼一声，小花虽然已经很小心，但免不了有毒素侵入神识。 第250章 鵸鵌生蛋 巫月砂拿出沙漏往桌上一扣，细沙快速落下，差不过半盏茶便落完：“小花！” 小花得令，根茎快速蔓延，将三寸神识连同希一起包裹，然后细细密密的根须深入希和神识之间，进行剥离。 陵游疼得叫出声，若说希的包裹是麻痹，那么剥离深入的细根须就像要扎根神识一般，毒进入得更多更迅速。 “咚——”地一声，希还未完全剥离，陵游已经剧痛昏倒在地。 巫月砂右手藏于袖中，指甲划破食指指尖，灵血滴入药瓶，再一抹恢复伤口，晃了晃药瓶摇匀，手一撑，翻身跃过，落在陵游身边，左手捏开他的下颚，右手将药瓶怼到他嘴边，缓缓倒入，合嘴收药瓶，动作一气呵成，半点药味都未逸散。 羽涅伸手将陵游架起，扶到一旁的椅子上靠着。 小花落在桌上：“主人，并未形成灰质。” 巫月砂眉头皱起，倒底是差了什么？ “对了！”其中一名小仙突然拍手出声：“我们离开深目国前，大王会给我们举行送别仪式，这个仪式中即将离开的每人会分到一小碗圣鸟蛋。我过圣鸟鵸鵌又避凶邪，驱噩梦之效。这个是我们有，而他们都没有的。” 国王和国师连连点头，也才想到此物，国师立刻补充：“最大的区别就是送别仪式祈福后，会用祈福的海眼水蒸圣鸟蛋给他们每人发一碗。但是鵸鵌蛋每季能得一颗，除了留仪式的一颗外，另三颗要投入海眼，直到新王继任，老鵸鵌鸟追随而去，新鵸鵌会从海眼诞生。” “入海眼的圣鸟蛋无法取出，上个季度的圣鸟蛋已经送入，这个季度还未生。现在我们也没有办法。”国王见几人还看着自己，知道他们不懂深目国国情，没明白国师言外之意，连忙解释。 三人互看一眼，眼底都是无奈。 巫空青先开口，一句话表明了自己不许巫月砂现在插手救人的意思：“灵岳族这边也怪不了我们了，不是不救人，是无能为力，只能等鵸鵌生蛋。” 羽涅看了眼冰床上的人，又看向巫月砂，显然和巫空青石同一战线：“三个月，死不了。只是神识必有所损，再难更进一步。能活着已经比旁人幸运。” 巫月砂舔了舔嘴唇，终是没有否定，只是不救活就行，反正又不是不能偷偷少量的将希弄出来。 这是从进院子后就消失无踪的山海不知从哪里飞了出来，“我刚刚去将鵸鵌记录好了，原来深目国的鵸鵌是一对，公的在宫殿顶上最高处，母的在阴鱼阳眼之上，每一季只相会一次，啧啧，可怜，真可怜，有情人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巫月砂伸手一托，接住了山海：“那个阵法是怎么回事？” “你说那个太极阵啊？是当年妖族和支持共工的灵族入大荒之后，共工之后后土给每个立国灵族国都留下的大阵，将国运和各国祥瑞冗杂，相互依附的阵法，更有利于灵族与妖族互帮互助。”山海嘚瑟地说着，整本书还晃了晃。 巫空青看了眼床上的两名小仙，伸手抓过山海，快速翻页。 山海双手扒拉着巫空青，有些抗拒不满：“停手，停手！要找什么，本书灵告诉你！记载翻阅都耗灵力，得给灵石！” 巫空青淡淡瞥了山海一眼，取了一颗极品灵石，怼到山海面前：“给！查一下， 鵸鵌如何能尽快产蛋。” 山海双手抱住极品灵石，从书页直接按进去，接着书灵快速结印，书册平摊，页面快速翻动，一层淡淡地光晕笼罩着整本书。 小花见无人注意自己，之前用于激发种子成长的两颗极品灵石还有三分之一悬浮在空中，想到主人同意给自己，伸出根茎，嗖嗖两下将其卷入自己盆中，装做专心困着希的模样。 巫月砂将一切看在眼底，对羽涅和巫空青歉意地笑笑，伸手弹了下小花，神识传音：“平时是缺着你了！还偷偷摸摸地，答应给你的，肯定会给你，但你也等我说一声啊！” 小花晃了晃身子，花灵藏在花苞中，假装听不见。 山海这边一页竖立，吸引走了大家的注意力，轻咳一声：“找到了！ 鵸鵌有灵，独居灵山，一季产一卵，崽却难成。一生唯有将死之时方能孵化一对，新鵸鵌出，食存卵而长。” 巫空青伸手敲了敲山海的书头：“我问的是如何能让其产卵！” “有的！有的！你别那么急嘛！算岁不大，性子倒急。这跟着就来了嘛！”山海又翻了一页， 鵸鵌卵大三尺，壳软薄而极韧，味鲜而嫩滑，食之辟邪。遇鵸鵌供极品灵石三枚，仙草植楮、不惑、千年芦籽、坤草捣碎喂食，三日内能得鵸鵌卵一枚，但当季不再产卵。” “不错，不错！”巫空青得了自己要的消息，连连夸赞山海，又塞了一块极品灵石给它，转头看向国王他们：“你们记住了？” 国王和国师连连点头。 “还不快去准备！缺什么，问灵岳族要。”巫空青见他们还跪在地上，半点没眼力劲，气得袖袍一甩，将四人扫出房间。 山海抱着灵石，快速缩小身形，飞到巫月砂头上的发簪上藏起来，炼化灵石。 卿卿再次化作蛇身，将整个房间沿着内壁包裹起来。 “吸——”猛地一个吸气声，陵游直挺挺地坐起，深吸了好几口气，双手抱着脑袋狠锤了几下，才压下细密酸楚的疼痛，除开小花的毒的影响，更重要的是被希硬生生的啃食神识，自己神识又不如巫月砂三人的强大。 沐阳见陵游没法寻药，从储物袋中找出滋养神识的药丸，递到陵游面前：“吃点滋养神识的药会好些。” 陵游接过药丸，猛地塞入口中，声音颤抖：“谢，谢。” 巫月砂伸手搭脉，“无碍，只是第一次神识受损，感受比较强烈，多几次就习惯了。放心，只此一次。” 第251章 两人同心 陵游看向巫月砂的眼神都是崇敬，这样的疼痛自己一次都痛不欲生，主人却为了帮助神界解绝希和聻的威胁，时常用自己神识为饵，这种深入魂体的疼痛怎么可能习惯，只是渐渐地适应那种疼痛，忍耐下来。 “以后再需要用神识试验，交给我，不要什么都默不作声的扛下来。”羽涅和巫空青几乎同时开口，羽涅眼中是疼惜，巫空青眼中是歉疚，虽各有所想，但保护巫月砂的心是一样的。 巫月砂淡笑，“我是巫灵，悟道在本体之灵和道心，神识就算受伤影响也不大。你们不同，所以，我来最合适。我们巫医最擅长吃痛了。” “是的，巫族悟道不在神识，而且寻医问药本是我巫族之事，半神有些越俎代庖了。觋为巫守，这事我来最合适，月砂，就这么决定了。”巫空青一锤定音，不欲多费唇舌，径直出门：“我去看看喂养鵸鵌的灵药准备得怎样了。” 羽涅垂眸，心里嘀咕着，真要说亲近，真还指不定谁更亲近，当年饕餮因为壳碎裂难以孵化，还是祖父用心血温养的。何况就算是现在，自己和月砂可是相互换过血的情份。 巫月砂见巫空青面色不悦，也不再反驳，巫和觋本来是一体，再说就太生分伤人了。 等巫空青一走，羽涅立马坐到巫月砂旁边，手指着冰床上：“那两你治得怎样了？撑三天伤害不大吧！虽然活着就好，但要是能好好活，继续站在归墟战场更好，毕竟现在是真的缺仙神驻守。” 巫月砂指了指里面的：“你到外面帮我守一会儿，我和小花帮他也拔出部分希，这样吞噬会慢很多，再拖三天时间，应该不会造成太大伤害，到时候再配些滋养神魂的药，尽量让他们能痊愈。可不能再让人进来了，特别是青空哥，就怕他想起来问我饕餮到哪里去了！” “好！我保证连只蚂蚁都爬不进来！”羽涅应下，带着楚沐阳几人离开了房间。 卿卿再次合上门，巫月砂化做本体，依法炮制，从内测的仙者神识引出了一部分希，再次由小花将希困入花盆中。 一切弄好，已经酉时，巫月砂面色惨白，身上再次湿透，勉强换好衣物，整个人虚脱地趴在冰床边。 卿卿化形两步上前将人扶到冰椅上，再将萎靡的小花也抱到一旁的桌上。 羽涅第一时间进屋，正要开口询问状况，就看到卿卿竖起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径直走到冰椅旁，探脉之后，知道巫月砂无事，只是累得睡着。他伸手将人抱起，声音极轻地吩咐：“卿卿，你将这边整理好，我们的住处出门往右走第三间。我先送月砂过去休息。” “是。”卿卿一边回应，一边将之前巫空青放在屋中的桌案收拾好。 楚沐阳看到巫月砂被羽涅抱着出来，立刻迎了上去：“主人受伤了？” “没有，累到了。跟我来，准备些补充精气神的药膳，等她醒来第一时间能吃到。”羽涅一边大步往前走，一边吩咐楚沐阳。 陵游和伊诺也跟着离开了房间。 卿卿将一切收拾好后，并未离开，而是守在了门口，毕竟这两名仙者是主人的病患，治疗期间，可不许旁人打扰。 巫空青回来便见卿卿盘身堵在门口：“月砂还在里面？” “没有，主人在向右第三间屋子中休息。”卿卿恭敬地回答，等人走后才闭上眼。 巫空青还没撩开兽皮门帘，就闻到了温和药香混合着肉香熨贴到胃里，让人暖暖地舒坦。 门内开阔平坦，四周的墙体上有好五个兽皮帘遮挡的圆形洞口，是国师院内最大的一个房间。 楚沐阳专心熬着药膳粥，又加了些恢复灵力的灵药，感觉到门口动静，一边盖锅盖，一边抬头，见是巫空青，才垂眸继续忙手里的活。 羽涅坐在摇椅上，一旁的冰桌上一个石炉点着火，一壶灵茶冒着缕缕淡烟：“回来了，怎么样，宫殿顶的鵸鵌可有下来？” 巫空青摇摇头：“让人送上去的，明天再去看。月砂呢？” “你走后，又引着小花，一边保护被希所染的两个仙者，一边将希引出部分，免得他们醒来后神识受损严重，修行止步不前。”羽涅一手拎起茶壶倒了杯茶，吹了吹，喝了一口：“因此，月砂灵力消耗太大，累到了，估计还需要些时间。” 巫空青就在桌边另一侧坐下，从小火炉边上拿起烤热的果子，啃了一口：“哪个房间是我的？我也去休息会儿！” “从右到左，第一间你的，第二间我的，第三间月砂，第四间楚沐阳，第五间陵游和伊诺。”羽涅抬眼看了巫空青一眼：“晚点有的是时间休息。我有事问你。” “你说。”巫空青起身到一半又直接坐下，挑眉看向羽涅。 “月砂肯定是会救灵岳族送来的两人，但救醒之后才是大麻烦，你可有什么解决办法？”羽涅从火炉边烤熟的坚果，直接弹了过去。 巫空青伸手接下，又取了一颗在手中盘完：“你怎么想？” “我的意思是，不管灰质最后能不能起到救人的作用，我们都将一切推在这上面，毕竟是新的药物形成方式，各方面都不稳定，偶然的成功与运气密不可分，降低大家的期待值，尽最大的努力保护月砂。”羽涅端起茶杯又抿了一口，气定神闲的放下，眼神望向巫空青。 巫空青右手一用力，两颗盘玩的坚果果壳瞬间碎裂，张开时，除了两个完好的坚果仁立在掌心，两颗坚果壳落在周围，就像是落在掌心的碎屑：“若是确定灰质能救人，凭借深目国种植的灵草，足以用极小的副作用味代价，救醒更多的仙神，应对其归墟战场也不至于如此吃。若是无用，就按照你的方法来。到时候你出面和灵岳族解释！我看之前他们就挺听你的。” 第252章 南星寻事 “好。归墟那边和神界各族由你们解释，巫医巫医，关于救命治病，你们更有话语权。”羽涅将茶杯放下，笑看着巫空青，只要他们能对外统一，一定能护好巫月砂。 两人商量一致之后，羽涅继续坐在摇椅上休息。 巫空青则先去看了巫月砂，在她休息的冰床周围补充了几块灵石，才回自己房间盘膝修炼。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巫月砂撩开兽皮门帘，从山洞中出来，一手揉着饿得扁平的肚子，鼻尖耸动，闻到饭菜香味，右手擦了擦嘴角，三两步走到锅边，揭开锅盖直接盛了一碗，西里呼噜地喝了起来。 楚沐阳心疼地看着巫月砂，见碗中空了，赶紧填满，“主人，慢着些，慢着些！除了粥，还有很多好吃的，都热在蒸笼里的，我马上就摆上桌！” 羽涅一手拿着杯子细品，抬眼看着巫月砂，眼底含笑，能吃就好！ 巫月砂接连喝了三碗，才稍稍平复饥饿感，“都摆上，都摆上！卿卿他们呢？都吃了吗？” “没呢！大家都等着你的！我摆上就叫去叫人。卿卿守在病人门口，我把饭菜留好，给他送过去。”楚沐阳伸手揭开差不多她半个人大的锅盖，一层两三个菜，一共九层，她将菜一份份端出，扔向不远处的桌面。 “我去给卿卿盛饭菜，你继续上菜就行。”巫月砂说着放下手中的碗，转背瞬间就出现在桌边，一手是几个空碗，当桌上一放，筷子翻飞，很快装满，放入饭盒中，直接往门外走。 羽涅起身跟上，毕竟这里对他们而言都算是陌生地方。 巫月砂才走出门口，就听到不远处有争执声，抬眼望去正是伤病住的房间。 羽涅直直撞上站在门口的巫月砂，侧面看像极了将人拥在怀中，低头呼吸都打在巫月砂耳边：“怎么停下了？” 巫月砂被撞得一懵，经提醒才再次抬脚，快步向门口走去，拨开众人往里走：“你们在这里闹什么？！” 声音淹没在闹哄哄的人群中，她只能费力往里挤。 羽涅跟在身后，微微侧身隔开人潮。 “我说了，在治愈前，除了巫族，谁都不能进去！”卿卿半人半蛇，尾巴横挡在人群前。 “我们看同伴还需要你们的允许吗？让开！之前一直拖延，谁知道你们有没有用心去医治？我们要看了才放心！”吵吵嚷嚷中，依稀能听清其中有道熟悉的声音在牵头，旁的都在不断附和。 巫月砂被挤得翻了，一手撑在羽涅肩上，借力一跃，飞身落在卿卿的蛇身上，十指翻飞快速结印，“噤声！谁要看人，谁有疑问？来个话事人！” 羽涅走到卿卿旁边，并没有太过显眼。 “怎么？就是你给我同伴治疗？”岳南星暗中蓄力，只转瞬便解了巫月砂的禁言术，两人上一次相遇就不愉快，再见到就被噤声，眼中更是不满。 巫月砂看着岳南星微微皱眉：“你有异议？还是你想指定谁来医治？凭什么？” “尚未成巫，你怎敢大言不惭！你说你会救他们，可我所闻，你也不过是在他们身上做实验，并没有救人之法！都说巫者慈心，既然救不了为什么不让他们体面的灵解，还要在死前受尽苦楚？！”岳南星看着巫月砂，眼中都是不信任。 巫月砂垂眸看着岳南星，“你不信我？卿卿，让开！岳南星，今日你若踏进半步，就另寻人来医治。” “他们被希感染，你才多大，有多少能耐？我要带他们去巫山找大巫，体面灵解，也比被你当做试验有尊严！”岳南星双拳紧握，眼中都是怒火。 卿卿双目竖瞳，冷冷地看着岳南星，一言不发往侧边移动，直到整个门完整露出。 岳南星对卿卿不屑冷哼一声，径直向房间走去。 羽涅指尖一弹，一道法术屏障挡在门口，“岳南星，你想再尝尝混沌钟吗？” 岳南星撞到屏障上被震退三步，听到羽涅的声音，像是见到老鹰的小鸡，呆呆愣愣地站了一秒，便直挺挺地跪下，下意识吞咽：“祖……祖……祖爷，我不想。” “你带人到这里闹事，岳解蠡知道吗？还是说那两名灵岳族人的性命都是你一人决断？”羽涅淡淡看着岳南星，气势一瞬铺开，随行地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压得跟着跪下。 岳南星声音诺诺，少了些之前的气势，却依然梗着脑袋，显然不服气：“长老不知道。但他们都是一同驻守归墟，为守护神界做出贡献的仙，凭什么要给大巫以下的人做试验？明知救不活，与其这样受辱，为什么不让他们体面的灵解？！” “岳南星！道歉！”羽涅右手一点点下压。 岳南星顿时感觉肩上有千斤重担，还在不断地增加重量，一点点将他压到匍匐：“祖爷，为什么？凭什么？明明是巫族不够重视，安排一个不成气候的小巫女来，我没有错，为什么要我道歉？！” “为什么？呵呵，你竟连错处都不自知，真是应了肢壮无脑，给灵岳族丢人！”羽涅气得又一发力，直接将岳南星镇趴下。 岳南星咬着牙，艰难地支撑着，依旧不服气：“我不服！祖爷，不能因为你们交好，就偏护他人！” “岳南星！”岳解蠡赶来时只听到岳南星对羽涅的质疑，直接给了他一个耳光，让他闭嘴，然后又转身对着羽涅行礼：“六爷，南星是被宠坏了，行事冲动。如有冒犯，看在族亲的份上饶他一次，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他身后跟着的三名仙者也跟着行礼。 羽涅这次任由他们弯着身行礼：“是宠坏了吗？当初祖爷和灵岳族的祖母结道而生父亲，父亲临死前剖骨塑身，心血滋养才有了我。我虽一日未入灵岳族，但终究是你们长辈，你认为我教训不得他？！” “不是，只是南星鲁莽，怕气到六爷。”岳解蠡立刻解释道。 第253章 灵岳试探 岳解蠡身后三人的头更低垂了些，他们心里嘀咕就算自己修得神级，还差着两个辈分，挨打也没有还手的份，能不对上就不对上。 羽涅扫了一眼灵岳族众人：“你们可是不服？和岳南星一样任务巫族不重视？认为用感染的仙神做试验是侮辱？是对不起他们在归墟战场的付出？” 众人皆不语，虽未明说，却也默认，毕竟他们都从归墟战场回来，又将再次踏入，扪心自问，他们宁愿自己清醒灵解，也不愿半死不活地躺着被人研究，一点点被希蚕食殆尽。 巫月砂站在卿卿身上，眼神有失望，也有不解，分明是他们向巫族求治，怎么生出如此多的怨怼？若是换百灵大巫来此，只会束手无策。自己仗着饕餮血脉，仗着小花在侧，才勉力而为，却是他们眼中的耻辱，是错了吗？ 羽涅长叹一声，看向巫月砂，回头看向众人，更是失望，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若说世间有人能救，能力挽狂澜只有巫月砂，他必须做点什么：“你们呐~若非为了神界，我亦不愿多言，只是你们错了，错有其三。 一不知实情，妄信污蔑！巫族下一任的觋和大巫都来为他们诊治，足见巫族的重视。我回水神宫，巫月砂一路同行，医术蛊术高超，且偶得小花，乃希之克星，若她不能救，就算是百灵大巫来，亦束手无策！ 二因小失大，不顾神界安危。什么叫明知救不活，就让他们体面灵解？活有活的意义，死也要有死的意义。若是在他们身上的试验未来能救更多仙神，那么所谓的体面，所谓的尊严都渺小到不可言说。 三因尔等乃两大神族之一，却目光短见，固于己身，为长者不抚慰族人，不积极与巫族沟通，而是任由小辈聚众闹事，不信医者，讳疾忌医，如此，怎担得神族之责，如何能守护天下苍生？” 岳解蠡为首的三名长者在听到第一条时候纷纷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巫月砂，又快速垂下眼眸，骨龄不到二十，在神界顶多算个小孩，竟然有克制希的东西！ 还没来得及多想，羽涅的话一句句砸下来，字字句句的质问，让他们头埋得更低，无从辩解，唯一的疑虑也只有巫月砂年岁尚幼，就算有些医术，阅历也差了太多，即便有克制希的东西，也未必能研究出来，不如交给经验丰富的百灵大巫。但眼下羽涅在气头上，他们自然无人敢质疑。 岳南星趴在地上，尽管多次尝试，却依旧没能起来，听了羽涅的质问，闷哼一声，“就算她有克制希的东西又怎样？二十不到的骨龄，就算医术有天分，但阅历尚浅，如何能担此大任？” “我会医好他们！”巫月砂不知何时已经从卿卿的蛇身上下来，声音清脆淡泊，却直直撞人人心，又保证似地重复了一遍：“我，会医好他们！” 卿卿也化作人形，站在她身侧，一双竖瞳冷漠地扫向众人，双手紧紧地攥着。 “我们凭什么信你？”岳南星并不信任巫月砂，依旧想要换阅历更丰富的百灵大巫：“你在医术上可救治过什么疑难病症？” 羽涅眉头微皱，有些微懊恼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先给这个愣头青禁言。 “就凭她是巫神预言，天机石选定的未来大巫！就凭我全族上下支持她的任何言行！你若不信，那便将人带回去吧！我们不医了。”巫空青在房中久等未见人回，出来看个究竟，便听到岳南星的刁难：“岳南星，你我同龄，怎么还是如此幼稚？质疑月砂，便是质疑我巫族！” 巫空青说完，径直牵着巫月砂的手往房间走：“走，回去吃饭，等两日后得到鵸鵌蛋，成功形成灰质，就离开深目国。到了归墟，还有别的灵族被希感染的人可以研究，总会找到救人之法。就算暂时没有救人之法，也无人能欺负你半分！” 卿卿扫了岳南星一眼，跟着离开，心想着等以后有机会，定要好好揍他一顿，竟然如此责难主人！ 羽涅见灵岳族的三位长老一直未出言制止岳南星，知道他们的心思，还是不信巫月砂，抬头深吸口气，心有断绝，眼神也冷了几分：“不信巫月砂，便是不信本尊，你们的长辈我当不起，往后莫要后悔便好。” 岳解蠡见羽涅拂袖离开，加上巫空青表明的巫族立场，显然南星的话已经得罪巫族，立马开口想要挽回，“六爷，使不得！我们定好好教育南星，让他给巫月砂请罪！还求六爷莫要弃族，能帮我们在巫族面前斡旋一二。” “我给你们机会，是你们态度试探，是你们言语怠慢，我帮不了。”羽涅最后留下一句，头也不回的离开，仍由他们怎么喊，也不再回头，比起一个挂名的长辈，还是祖父的遗言，神界的未来更重，何况巫月砂也是水神宫的人，自然更亲近。 岳解蠡眉头紧皱，站起身后，和三位长老嘀嘀咕咕地商量，族人还在地上跪着。 岳南星没了羽涅的镇压，卸力地趴在地上，又连忙翻身，软趴趴地坐着，眼中尽显睿智，与之前胡闹时大相径庭：“族老，带大家回去休息，这事我们再议。” 岳解蠡点头，和另一名族老伸手扶起岳南星，挥手让旁的族人跟着离开。 另一边，巫月砂等人进了房间，面色都不是很好，一言不语地坐在桌前。 桌上摆放着各种菜品糕点，十分丰盛，层层叠叠的香味也铺面而来。 楚沐阳将碗筷摆上，又盛了一盆汤放桌上，眼力劲儿地没有多问：“主人，先吃饭。” 巫月砂点点头，伸手接过楚沐阳递来的汤，吹了吹，大口大口吞下，胃被温柔的熨烫开，心情也好了些许。 陵游在羽涅的示意下拿出一坛猴儿酒温上，发酵过的果香夹杂着淡雅的酒味，多了些阳光的味道。 第254章 共工之妻 羽涅满上两杯，一杯递给巫月砂，一杯自己双手握着，向巫月砂一敬：“抱歉，我没能护好你，不会有下次。” 巫月砂摆了摆手，她在回来时稍稍细想也明白他们闹着一出的目的，无非觉得自己资历浅，想换大巫来，要说多坏的心思也没有，不过是想族人多些活着的机会而已，真要多生气，还犯不上：“无妨，无妨，都是小辈，也不能真的计较。嘶~不是，你怎么就成了祖爷爷一辈的了？这满堂儿孙，但凡少一个，都能多活好些年。” 巫空青闻言便知月砂之前并非真生气，不过该拿乔的还是要拿乔，不然旁人都当巫族是什么了？他面色严肃：“人间界都说亲兄弟明算账，一码归一码。这事，你归你，灵岳族归灵岳族。你若是要帮他们说话，那就去他们那边。随行保护月砂，不差你一个。” 羽涅轻咳一声，多少有些尴尬：“放心，放心，我走之前就跟他们划清界限了！这事你们说了算，不过看在同为归墟战场出力的份上，那两人能救还是救一救，多个战斗力总比少的好。至于辈分，我奶奶是灵岳族人，生下父亲后，随着水神宫众仙神共赴归墟战场，留在了那里。父亲后土染聻，在最后时光以骨塑身，血肉供养，才诞生了我。本质上我有一半的血脉来自灵岳族。” 巫月砂看向巫空青，询问的意思明显，那么多资料记载，水神大婚不应该没有记录。 巫空青轻咳一声，只能徐徐道来：“这事神界没几个人知道。 当初共工突然大婚，还没有举行仪式就遇到傲狠被聻所染，性情大变，欲撞开九天结界，潜入人间界作乱，被共工赶到阻止，傲狠困于牢中，未等来审问便仙逝，不日，死而复生，是为梼杌，暗中蓄力，让不少的仙神染上聻，盘踞距离归墟最近的妖界。 共工最先发现异常，带水神宫众人劝阻无效，遂战。梼杌不敌，带众人撞开九天结界，欲从不周山逃往人间界。 共工撞断不周山，至此两界通道决断，而九天结界破开，灵力骤减，天河倒转，倾倒入人间界，后女娲炼石补天。聻于神界的影响越发不可收拾，众仙神商议，欲将接连归墟的妖界一同流放时空缝隙。 共工等水神宫的仙神为了护住妖族，毅然前往归墟，以身化界将归墟与两界隔。桩桩件件地大事，后未补婚礼，便无人知共工妻子是谁。” “秋石，灵岳族女秋石，半步成神，终究未来得及留下姓名，就卷入了归墟之中，水神一族，尊祖父之意，固守归墟，建缓和之地，名归墟战场，以身成界，无一人回。”羽涅在人群中，却有种难以言说的孤寂，声音喑哑，有点点哽咽，“我虽有灵岳族血脉，但是也是第一次见他们。” 巫月砂闻言也是心头一堵，想到了自己父母，还有一山的叔伯，也不知再见是何时。 楚沐阳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转而逐渐坚毅，幼年家人皆亡，一人远走他乡，隐姓埋名的活着，年复一年的孤苦，都靠着仇恨过来，直到遇到主人，才开始一点点好转，得了机缘，自己也已成仙，也有了报仇的资本，只等此次归墟服役归来。 伊诺伸手拍了拍楚沐阳的背：“你还有我，不论何事，我们一起。” 楚沐阳与他深情对视，终吐出一个“好”字，淡淡一笑。 巫空青只浅饮浊酒，看着巫月砂，心底隐约有种难以言说的不安，转瞬即逝。 巫月砂伸手夹了一块红烧肉到羽涅碗中：“难过的时候就吃好吃的，胃暖了，就不难过了。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知，唯有现在，我们尽可能让万物生灵不再因聻和希而经历困苦。” 羽涅点头，小心珍惜地将肉块一点点吞咽，又斟了一杯酒：“嗯，让万物生灵不再困苦。” 巫空青遥举酒杯：“共勉。” 巫月砂一手端着杯子，一手抓着一大块鸡腿啃着，半举杯，口齿不清：“共……共勉！” 一顿饭下来，众人原本的郁气渐渐散去，气氛活络起来。 巫月砂面色驼红，微醺地哼着以前母亲哼唱的小调。 羽涅直接拎着小壶，靠在椅子上，酒涓涓入口，平添几分少年意气的洒脱，随着巫月砂的轻哼，晃了晃头。 巫空青依旧是少年老沉的模样，端坐在桌前，酒盏已经换茶，一口一口的轻抿，眼中比平时多了些惬意。 楚沐阳等人已经开始收拾桌面，换上了坚果，零食和水果。 “叮叮叮铃铃~”门口传来悦耳的贝壳风铃声，似有微风过，缓缓转动，沙沙地，像是海的声音。 巫空青站起身：“之前离开时，国师说等鵸鵌蛋生下来，他们会来通知我们。贝壳风铃声响起，就是门外有人求见。我去看看。” 巫月砂听到鵸鵌蛋，眼神一亮，食指勾着酒壶把手，起身轻飘飘地跟上：“鵸鵌蛋好吃吗？什么味道的？啧~要是能弄一颗来吃就好了！” 巫青空食指点了点巫月砂的额心：“你呀~还是小馋鬼一只。海眼中的鵸鵌蛋不够的话，会影响下一代鵸鵌蛋的健康。一年顶多能匀出两颗，这也是为何深目国的修士在成仙后会延迟一年到归墟报道的原因。深目国人常年处在极寒极夜，双目有损，食鵸鵌蛋可恢复。” 巫月砂咂吧咂吧嘴，感觉自己又饿了。 “鵸鵌蛋不能吃，吃沐阳给你制的盐焗坚果。等去归墟，我寻个机会到先褴大逢山换些百鸟蛋来。”羽涅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一把剥好的坚果放到巫月砂手里。 巫月砂开心地接过坚果，喝了口猴儿酒，打了个酒嗝：“好吧！百鸟蛋，各有各的鲜美，不差一个鵸鵌蛋。谢啦~羽涅！” 羽涅笑笑，并未多言。 巫空青伸手撩起兽皮门帘，却见岳南星背负打神鞭，跪在门口。 第255章 负荆请罪 巫月砂原本笑意满满的小脸，还是一瞬间就冷了下来，虽然能想通对方的目的，但对自己的不敬和冒犯依旧让人难以好颜以对。 羽涅见状眉头微皱，抬眸看清来人，语气中都是不耐：“你这是何意？所跪何人？” “我……祖爷爷，我是来请罪的。”岳南星垂着头，伸手从右肩抽出打神鞭，双手托着：“祖爷爷，不孝子孙岳南星，不听长者劝阻，多次质疑巫女，伤害灵岳族和巫族之间的友好情谊，特执打神鞭前来请罪。” “祖爷爷？这称呼可担当不起。本尊只是水神宫遗孤，数百年不曾有亲，之前是高攀了。”羽涅淡淡瞥了一眼，知道岳南星乃至灵岳族的小算计，不过是是想借着自己和巫月砂的熟稔关系，尽快与之和好，能不计前嫌的救人，可惜，他们不明白，单单是祖父遗嘱，巫月砂就重过未曾相认过的灵岳族。何况他们不仅仅只是朋友。 岳南星双手托着打神鞭，一下一下磕头：“祖爷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怎么罚我，我都认，可不能不认族人啊！” 巫月砂见状，多少也猜到了对方的心思，眼底更多了几分不喜，直接转身往屋内走，既是做戏给自己看，自己不看，便不会假惺惺地为难羽涅。 羽涅只是戏谑地看着岳南星，一路走来，他都习惯了巫月砂身边人真诚相待，倒是有几分好奇，巫月砂会如何对待岳南星这样事事算计的。 岳南星听到脚步声，微微抬眼，看到巫月砂离去，心中一急，立刻转了方向，对着巫月砂连磕三个响头：“巫女，此番请罪，一是向祖爷爷请罪，一是向你请罪，还望你大人有大量，莫与我等计较。” 巫月砂脚步一顿，回头看向岳南星，嘴角一抹嘲笑：“哦~可是啊~你的眼不真。一次请罪两个人，用你这打神鞭打到我们泄气，你还能活吗？还是赌我们不忍心，或者羽涅阻拦？若是没有诚意，倒也不必为难自己，恶心别人。” 岳南星抬眼望去，眼中有一闪而逝的惊慌：“我……我……” 他想说我没有，但望进巫月砂眼底的一瞬，竟觉得自己仿佛一丝不挂地被看清，深深喘了几口气，突然变得颓败，转而又像是突然释然，猛然起身退出：“诚意吗？我会让你们看到。之前我确实莽撞，希望能请大巫来为族人治疗，不论什么原因，确实无理，还希望巫女莫要计较，能好好为我族人治疗。就像长者所言，若是巫女治不好，自然会请更厉害的巫来。” 话音落下，不待巫月砂等人回答，“啪——”地一声，打神鞭挥出抽打的破空声炸响，接着岳南星飞快地挥舞长鞭，每一招每一式，手腕都以巧劲儿微收，打神鞭准去无误地抽在背上，一道道鞭痕划破法衣，皮开肉绽，血未流下就被打神鞭吸收。 岳南星咬着牙隐忍，精神越发萎靡，但打神鞭却越发的莹润发亮。 巫空青默默移动半步，挡了巫月砂大半的视线，凝视着岳南星，皮肉之伤，哪怕看起来狰狞，但不动根本，他不想月砂心软，到了归墟被旁人为难。 羽涅眉头微微蹙起，多少有些微挣扎，一边是巫月砂，一边是小辈，虽然自己也不太想认，但终究还是血亲；只好偏过脸，全然当没看到。 巫月砂扒着巫空青肩膀，垫着脚尖，露出双眼：“空青哥，这点小场面不必挡的，医者慈心，但我还是蛊师，没那么心慈手软，何况打神鞭最多就是皮肉伤，一瓶玄玉生肌散酒痊愈了。” 巫空青却并未移开：“好好好，知道你不怕了，但也少看些，不好看。” “哦。”巫月砂默默站定，从巫空青身侧露出半个身形：“这身板还行，就是鞭痕深深浅浅，是不怎么整齐好看。” 岳南星自是听到了对话，一咬牙，每一鞭都使出全力，均匀地遍布后背，将原本深浅不一的鞭痕覆盖，伤口进一步扯大，眼看着要伤到经脉，也是真狠得下心。 羽涅没有阻拦，只是留下一句，便转身离开：“冒犯本尊，依照族规，八十一鞭，我收了。下次再犯，定不轻饶。” 巫月砂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知道他虽然并未劝自己，但还是原谅了他，承了灵岳族长者的头衔。 巫空青对着羽涅的背影冷哼一声，赶在巫月砂开口前道：“此事，你若能撑到一百八十鞭不倒，且时候不用疗伤药，我族便原谅你蔑视族人，不敬巫医术，不会与灵岳族断绝往来，依旧和以前一样，对伤者一视同仁。” “承蒙两位不计罪过，保持两族友好。我定会做到。”岳南星这才松了口气，身体依旧紧绷着，“啪——啪——啪——”鞭子打在肉身上的声音不绝于耳，同时伴随着“一，二，三，四……”数数的声音。 巫月砂舔了舔嘴角，虽然要求有些难，但空青哥也算是给自己出气了，同时也兼顾了羽涅的情面，右手一拂，一张凳子出现在身侧：“空青哥，站着挺累的，不如坐着看？说实话，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仙神被抽的。” 巫空青顺势坐下，见灵岳族同辈族人不时子角落探头，避免巫月砂被灵岳族人记恨，出口赶人：“这边我守着，你回去休息，若是鵸鵌蛋生下来，又该有得忙了。” “哦~”巫月砂有些不情不愿地应下，三步一回头地缓缓离开。 巫空青等到岳南星整整抽了一百八十鞭后，才缓缓起身，右手一转，指尖几根细细地银针飞射而出，“别动，帮你止血。痛是要你记得教训，我可不想和灵岳族结仇。” 岳南星本就有些意识模糊，感觉到细微的破空声，身体本能做出躲让的反应，却被巫空青一吼，给镇住，一瞬间的呆愣，银针精确的落在几处大穴，原本不断流血的伤口渐渐止住：“谢，谢。” 第256章 蒸鵸鵌蛋 “不必。我不管你是何原因，但绝不可对月砂不敬，她是神巫选定的大巫。”巫空青右手一招，银针飞回，手腕一转，便消失了。 岳南星垂着眼帘，眸色中有些微凝重，之前自己对他动手，他都未生气，看来神巫选的这个巫女有什么神秘之处，让整个巫族如此保护：“只要她能治好我的族人，让我做任何事，都可以，更别说虚无的敬重。” 巫空青没有回话，希有多麻烦，他很清楚，连百灵大巫都没把握能医治，巫月砂就算有小花帮忙又有几成把握？他收了凳子，放下兽皮门帘，直接离开。 岳南星等人走后，原本挺直的背脊瞬间塌下，微张着嘴喘息，打神鞭形成的伤口，入骨钻心的疼，没有半个月，怎么都不可能愈合。 隐守在周围的灵岳族人赶忙现身，其中一人拿着一个药瓶，正要往岳南星伤口上撒。 岳南星伸手拦下：“我答应了他们，自不能言而无信。只要能激起对方证明自己医术，救人之心，这点痛算不得什么。” 那人放好药瓶，抹了一把眼泪，没有多说，示意红着眼眶的族人给岳南星披上外袍，指挥他们避开伤口，架着人离开。 第三日，天一亮，门口的贝壳风铃再次响起，楚沐阳撩开兽皮门帘，印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半人大的蓝白色蛋，揉了揉眼睛：“这，这是什么？” “鵸鵌蛋，鵸鵌真的提前下蛋了！快，快找巫和觋来！”国师整个上半身被挡住，但依旧难掩兴奋。 楚沐阳呆愣了两三个呼吸，忽然反应过来，飞奔向巫月砂的房间：“主人，鵸鵌蛋生了！有足足半人高！” 巫月砂一阵风地冲向门口，发簪上的山海经闻言也飞了出来，紧跟其后。 两旁的巫空青和羽涅也从入定修行中醒来，快速出了房门。 巫月砂看到门口的大蛋，双眼放光，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伸手去接鵸鵌蛋：“你们先进来，小心些，蛋，蛋放到桌上！” 山海也围着鵸鵌蛋顶端飞了两圈，砸吧砸吧嘴，飞回巫月砂肩膀坐下：“主人，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嗯~蓝白壳，上面还有淡淡的花纹，看起来就很好吃！”巫月砂鼻尖耸动，脸上有些微惋惜：“可惜闻不到味儿~” 国师抱着蛋的手一抖，差点被给晃出去，不是说鵸鵌蛋是为了找到固魂草形在魂体和神识形成保护膜的原因吗？怎么讨论好不好吃了？ 巫月砂赶忙双手托住：“可小心点，这颗碎了，得等三个月了！” “对，对，对，可得小心点，就算我们能等三个月，那两个小仙未必能等。”山海连连点头，玉册晃了晃。 羽涅和巫空青过来就听到一人一书馋蛋的对话，纷纷侧开头，忍不住笑。 国师终于将蛋放到桌上，害怕滚落，双手依旧扶着：“我，我想着不确定倒底是哪里起的作用，就将蒸蛋的方子也带了过来。” “甚好，甚好！”巫月砂双眼发亮，右手一招，桌面周围微微凸出，将蛋卡住：“可以放手了，方子给我看看。” 国师小心翼翼地放开鵸鵌蛋，从怀中掏出一张皮制卷轴。 巫月砂接过打开，上面是一排排奇形怪状的字，没一个认识，正要还给国师，却被巫空青伸手拿过。 巫空青扫了一眼：“鵸鵌蛋顶端敲开一个洞，三年以上的腌海鸟酱三大勺，与蛋液搅匀入锅蒸制一炷香时间，起锅放入鬼草一棵，薲草三棵，条草半棵，萆荔一叶，海葵海菜两棵切成的碎末，鱼油一勺。” 国师生怕大家觉得不重视，又解释了两句：“腌海鸟是我国特有的食物，因为周期较长，通常都是极尊贵之人来，才会开封，取海鸟招待。原本诸位贵客来，我们国王已经命人取了一份，但因为贵客这两天都在屋中，担心打扰诸位要事，所以并没有邀请。” “无妨，修仙之人，不重口腹之欲，有心即可。”巫空青回道。 羽涅下意识皱了皱眉，但也没有说话，只是敛着眉眼。 山海闻言捂住玉册封面，一句话没说就飞速变小，逃似的落回了巫月砂的发簪上。 巫月砂听得聚精会神，不时吞咽口水：“沐阳，记住没？没有的材料问国师取，尽快把蛋蒸上，然后你们几个中过噬魂草的一人一碗，再送两碗蒸蛋给灵岳族人，让他们先服固魂草一株，半个时辰后再吃蒸蛋。” “是，主人。”楚沐阳拱了拱手，便叫上国师去准备蒸蛋的配方。 巫月砂见国师出门后，后仰身靠近伊诺：“记得让沐阳给我留一碗！我也要尝尝，不知道深目国的特色是怎样的美味，发酵三年以上啊~时间沉淀定不会辜负美味。” 羽涅轻咳两声，右手下意识捂着鼻尖：“或许，你不必太过期待，毕竟深目国国都在大荒极北，这里的食材本身就少。凿冰而得的鱼虾倒是极品美味。” 巫月砂侧头看着羽涅，有些微不解，“那让沐阳多囤上些鱼虾。不过特色之食也不容错过，什么都要试试才好。” “你喜欢就好。”羽涅没有再多说，转移了话题：“今天还要去给那两位小仙问诊吗？还是等着晚点一起？” “现在就去。昨天让小花通过媒介拔出了部分希，保证希不会蔓延。我再去确定一下，希吞噬神识转化的速度。”巫月砂站直了身子，表情也严肃了几分。 巫空青看着两人，明显有些哀怨：“我还是不能去吗？” “不能。”巫月砂和羽涅两人异口同声，之后又尴尬对视一眼，轻咳两声。 羽涅侧开脸，不与对视。 巫月砂双手抓着巫空青的衣摆：“空青哥~别难过嘛~羽涅也不能进去的。” 羽涅回看向巫月砂，一脸狐疑，摊手确认，口型对巫月砂问道：“你认真的？” 巫月砂点头，又补充道：“昨天羽涅去也就守个门，主要担心岳南星又来捣乱。” 第257章 臭味熏天 羽涅知道这次巫月砂是铁了心不让他们跟进去了，“巫空青，你要真不放心，干脆陪我守门算了。至于救治的方法，其实你知不知道都一样，毕竟小花就这么一株，也不可能同时救多个仙神。” “可是，或许以后我们能找到和小花一样功能的动植物。”巫空青回了一句，看到巫月砂和羽涅已经走出房间，快步跟上。 巫月砂进屋之后，简单的查看了两名小仙的情况，又一次让小花配合，从两人神识引出了部分希，保持他们神识上附着的部分不增长，减缓希蚕食的速度。 有了前两天的配合，她们熟练了很多，但以本体之灵恢复神识，还是让她倍感疲乏，再度陷入昏迷。 小花见巫月砂反常地半晌没有恢复人形，不由担心起来，极其不舍地从花盆里翻出一块希，白色根须团团围住，一刻钟后，将希推向饕餮本体的巫月砂：“主人，这块希上的欲念和怨念都被我吸收了。” 闭着眼的粉色团子没有出声回应，只是鼻尖动了动，整个向流质液体缓缓滑向希，几个方向闻了闻，在一点点触碰到希，张口吸入，还舔了舔嘴角。 小花等了等，还是没反应，担心巫空青等不及冲进来，只能肉疼地又取了一团处理好的希，推到巫月砂嘴边：“我一天只能吸收这么多，主人，你可得争气点，赶紧醒来。” 巫月砂再次将希吞下，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粉团子缓缓漂浮在空中，眼看着要恢复人形。 小花无数根茎延伸出来快速将巫月砂包裹，随着化形而变化，除了脑袋，整个身体都被包裹在根茎中，曲线玲珑有致。 巫月砂缓缓睁开眼，从储物戒中取了一套法衣，在身前一晃便穿到身上：“好了。谢谢你，小花。他们在被希同化，怨念、欲念在逐渐被放大，仙神之怨险些将我困住。若是再继续下去，就算有你，我恐怕都不敢尝试去救活他们。” 小花根茎收回，身子些微摇曳，担心地看着巫月砂，羽叶却不自觉地伸向冰床上的两名小仙，落在眼前这样少量的希，它是不想轻易错过的：“要不我直接将希取出，然后可以试试你之前糊弄巫空青说的那种方法，以你的血，抵消我的毒。至于是死是活，就看他们造化了。” 巫月砂伸手拦住小花的羽状叶：“你别急着动手，这个提议，我会考虑。你这些天也囤了这么多希，我们五五分，你将我的部分处理好，尽快给我。” “好。”小花虽有些肉疼，但还是咬牙忍住，毕竟若是主人救醒他们，以后这样寻来的人更多，一顿饱和顿顿饱，它自然也清楚如何取舍，只是忍不住争取：“那以后都五五分哦~毕竟我也有出力的。” 巫月砂坐在一旁椅子上休息，揉了揉眉心：“行，就五五分。” “叮铃铃~飒飒~叮铃铃~”贝壳风铃的声音清脆悠扬，小花看向门口，骄傲地伸展茎身，大有向巫月砂讨功的意思。 巫月砂微微一愣，接着轻拍心口，还好小花反应快，让自己醒过来了，不然上次的事再来一遍，恐怕空青哥该起疑了，一旦追究消失的饕餮，很难瞒得住。她划开自己指尖，弹了两滴血到小花羽叶上，“下次继续保持！” 小花羽叶上的血点瞬间被吸收，欢快地抖动，“嗷嗷~主人，真好！等我完全吸收了饕餮血，储物囊又能长大不少，吸收消化都会快很多！” 巫月砂伸手抚了抚小花的叶片和花蕊，平复它的欢悦；左手一挥，兽皮门帘被掀开：“进来吧~都处理好了。” 羽涅和巫空青都注意到巫月砂苍白的面色，巫空青一个闪身落在巫月砂身边，伸手搭脉：“你确定现在这样能救人，而不是再搭上你自己？” 羽涅吸了口气：“要不算了。等找到更保险些的方法，再救人。此番前来，能找到形成灰质的方法，保护更多仙神不被希所染，对神界已经是莫大功劳。” 巫月砂看了一眼冰床，捏了捏自己指尖，微微垂着眼睑，“只要能形成灰质，我救他们会容易很多。放心，我惜命。” 羽涅抿了抿嘴，没有再劝说。 巫空青从储物戒中取了一个青色玉瓶塞到巫月砂手里：“这是我带在身上最后的一瓶‘地源之果’，你省着些。” 巫月砂接过玉瓶，连忙倒出一颗，还没等她施为，额间灵纹闪烁，血咒红线蜂拥而至，将‘地源之果’包裹，瞬间收回，拉入额间灵纹：“谢谢空青哥，有了‘地源之果’，本体之灵恢复会快很多。” “呕~~yue~~~”门口不知何时多了个弯腰不断作呕的身影，一手捂鼻，一手掐人中，好不容易按下反胃站直了身体，才看出来是伊诺：“蒸蛋，蒸蛋好了~呕~~半神，你们不是告知主人吗？呕~~怎么还没过去？” “你这是怎么了？”巫月砂看着伊诺的状况万分不解，在国师院中待着，又没有危险，不可能伤了胃；看脸色红润，也不像是中毒。 “呕~~”伊诺扶着柱子，干呕得撕心裂肺，但就是什么都吐不出来：“主~主人，没事，我能忍。狌狌他们都吃了蒸鵸鵌蛋，现在已经炼化吸收，你要不先去看看，是否形成灰质？” 巫月砂闻言，见伊诺并无危险，便急匆匆地往安排的住处去，一撩开兽皮门帘，一股熏天臭味迎面而来，直冲天灵盖，手一抖，门帘“唰——”地落下，她一手扶着门框，根本忍不住，撕心裂肺地干呕了好几声，才稍微好一点。 羽涅和巫空青晚了一步，并未直面臭味，但逸散而出的一点气味，还是让两人面色一变，连忙施法封闭嗅觉。 巫月砂已经被臭懵了，根本不是能待人的地方，一巴掌拍在旁边的伊诺脑袋上：“沐阳呢？卿卿呢？他们都在哪呢？你来也不说清楚情况？” 第258章 形成灰质 尹诺本就干呕得难受，再被这么一拍，当即打了个嗝，一股恶臭散发出来，一手捂着嘴，声音显得很闷：“他们都在里面。” 巫月砂再次被熏，连连退了好几步：“你，你站好，别过来啊！里面倒底发生了什么？臭成这样！简直比相柳大泽的毒气还毒！他们怎么都还在里面？” “蒸鵸鵌蛋就是这么臭……呕~呕~”伊诺又连连干呕了几声，双眼一翻，笔挺挺地倒下。 巫月砂自己还没顺过气，一手在鼻前猛扇，看着兽皮门帘，犹豫着到底要不要进去。 巫空青将人扶到旁边靠着柱子，伸手搭脉，施法封闭了伊诺嗅觉：“无事，就是被臭晕了，等会儿气顺了就好。” 羽涅看向巫月砂，嘴角有一点点戏谑笑意：“你还想吃鵸鵌蛋吗？” 巫月砂又干呕了一声，想到房屋里熏人的臭味，本能地抗拒：“我，我一点不想！怎么会有这么臭的东西！呕~我……我也不想进去了！” 巫空青卿卿摇头，右手施法点向巫月砂：“真傻，封住嗅觉就可以了。不进去怎么检查他们是否形成灰质？” 巫月砂嗅觉被封，那种直冲天灵盖的恶臭总算消失，整个人都精神不少：“我给臭忘了，还能封闭五感！走走走！我倒要看看这么臭的鵸鵌蛋到底是不是灰质形成的必要条件。不能让卿卿他们白遭罪不是。” 再次撩开兽皮门帘，三人依次进入，屋内并无太大变化，只是桌边几人东倒西歪的趴在桌上。 巫空青先一步上前，一手一个地探脉：“和伊诺一样，都是被臭晕过去的，估计连封闭嗅觉都没来得及。” 巫月砂施法快速点向几人封闭嗅觉：“哎，就没办法把屋子里的气味散了吗？我感觉就这么一会儿，我们都会被腌入味，出去都是臭的。” 巫空青想了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香炉，放入三颗棕黄色的药丸，施法点燃，袅袅青烟升起：“这是以熏草为主辅以百花，龙涎香，等珍贵灵物秘法炼制而成的清心香，凝神静气的效果差了些，但是香味浓郁，连年不绝，且有防蛀的功效，多用在新房熏香，应该能清除恶臭。” 巫月砂趁几人都还昏迷，双手施法，分别探入神识、灵体，眼中逐渐有惊喜：“形成灰质了，形成灰质了！” 一边说着，一边点几人的穴位，让他们尽快醒来。 巫空青闻言，也伸手一探，看着桌上的几个大碗，眉头微微皱起：“这么大一碗配合一株灵草才形成灰质，按照鵸鵌蛋的分量，想要归墟战场所有人都能形成灰质短时间根本做不到。” “确实，鵸鵌和别的神鸟不同，天地之间就这么一对，等到命尽时，才会孕育出下一对。而一生生出的蛋藏于海眼底，新鵸鵌靠着吸收这些蛋孵化成形。深目国一年取一颗鵸鵌蛋已经很影响下一代鵸鵌了。”羽涅也皱眉说道，如果要短时间让归墟战场的仙神都形成灰质，那么意味着很可能要将海眼内的鵸鵌蛋想办法取出，很可能造成鵸鵌灭绝，不到绝境，此法不可用。 巫月砂舔了舔牙尖，“既然山海经给的法子能催生鵸鵌蛋，有没有可能，鵸鵌繁衍难得原因是灵力不够？比如，我们将鵸鵌送到中洲，由巫族出专人饲养，只要有药用，我族都擅长侍弄。不过鵸鵌蛋这么臭，得单独划出一座山了。” 山海从巫月砂的发簪飞下，直扑向香炉，绕了一圈，确定自己每个方位都熏到了，才飞回：“不不不，臭的不是鵸鵌蛋，而是腌海鸟酱。还有，鵸鵌离开极寒海眼会死。” 巫月砂一把捞过山海，食指曲起，连着敲了三下：“你下次能不能说清楚！害我被臭惨了！” “深目国国师在，我怎么说？要知道腌海鸟是深目国接待贵宾才会献上的，是深目国最高礼遇。”山海委屈地双手抱着玉册顶部解释。 “那之后呢？国师走了之后，你也没有提醒一声。”巫月砂想到自己差点被臭晕就气得不行：“腌海鸟到底是怎么做的，能臭成这样。” 山海想到自己不小心入定，没来得及提醒，只能顺着巫月砂的话，赶紧转移注意力：“每年夏末捕获深目国特有的海鸟，放入新鲜海兽皮内，尽可能将海兽皮撑满，一般一只海兽皮里要装500只小海雀。排除皮中空气，在缝合处涂上海豹油，用大石头压住海兽皮，半埋在冰冻的土地里，土地以上的部分用石头盖住。腌海鸟酱就是腐化发酵后的内脏，蒸蛋上放的那点已经很淡了。通常他们都是抓着海鸟，去毛后直接吸食的。” 巫月砂听后，深吸了口气：“深目国还真是有特色，发遮半眼导致记载中都是一纵目且深，为遮强光常年一手举过头顶，美食是奇臭的腌海鸟。既然食物如此缺乏，为何不迁徙离开？” “因为要守传送大阵。鬼国的传送大阵通中洲和大荒内部。深目国的大阵则通归墟战场和大荒内部。其余小国的传送阵只能在大荒内互通。所以他们不能退。”羽涅淡淡叙述，当初为何保住妖族，保住大荒，整个归墟战场最大的出入口开在大荒，受此影响，大荒的条件更加恶劣，但他们都不能退，退了只会造成恐慌，很可能再次被弃，和归墟一同推进时空缝隙。 巫月砂眼中有些许怜悯，她这一路见过中洲的富饶，也见过北荒的荒凉，鬼国还能说是塞上草原的风光，深目国只剩皑皑雪国，植被难长，食物更是缺乏，只能因地制宜，靠水捕鱼；这些比起中洲简直是天壤之别：“那为何不从中洲各国征收部分粮食，适当补给呢？他们守的可是神界的安危。神界仙神不都能移山填海吗？改变大荒不过弹指瞬息之事，不费吹灰之力，为何却一直维持至今。” 第259章 难以普及 巫空青轻轻摇头，眼中也满是怜悯：“这事难，中洲和大荒之间的壁障也是归墟战场之后才有的，如果一旦归墟战场失守，整个大荒就是第二个缓冲带，因此容量巨大的补给根本难以互通。” 羽涅叹息一声，接着补充：“盘古族和灵岳族也曾派遣两只金乌同时值守大荒，但深目国雪融了，别的国家土地龟裂，而且因为高温，江河湖海里的鱼群也大量死亡，让他们更难。更重要的是，对大荒的任何改变，都会导致归墟结界削弱，最后只能保持现状。” 山海见众人情绪低落，似开解地说道：“各有各的机缘，各有各的活法，这里是深目国人两千年来的选择。我们觉得腌海鸟臭不可闻，难以下咽；但对于深目国人而言确实极致的美味，入口香醇且灵力十足，因为海兽皮来自极寒深海，以其制作的腌海鸟更是灵力纯净，让深目国的修士修炼速度几乎能和中洲宗门媲美。”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不能大量普及去预防，那你们想要我怎么救人？”巫月砂有些烦躁的抓了下头发：“只要救了这两人，以后是不是我就被看着天天救人？希所裹挟的欲念，怨念那么重，就我和小花也做不到日夜不停地救人。” 巫空青和羽涅都垂着头沉默，巫月砂所言皆是事实，若不能大面积预防，一旦她救醒两名小仙，将会被所有人看做唯一活下去的机会，那时候便由不得他们左右，很可能终日留在归墟战场面对源源不断的染希病患，若是出现多名未能解救，将面临责难，逼迫和怨恨，问题又回到了原点，要救那两名小仙吗？ 山海舔了舔嘴角，几乎没怎么沉默：“其实，也不知是完全没有办法。不过，这法子未必可行。” “说来听听。”巫空青抬头看向山海，眼中闪过一瞬亮光，巫医，巫医，是为医者，最不愿的便是能救人，却难救。 山海有些磕磕巴巴：“其实就像人间界养鸡一样，野生的依旧保留野性灵性，家养的逐渐温顺，产蛋产肉供人果腹。守护深目国的神鸟鵸鵌只有一对，但是能下蛋的鵸鵌可以有很多。” “你的意思是人力干预，让一部分鵸鵌蛋提前孵化，神力不足，但作为鵸鵌能辟邪不厌的能力依旧存在。这部分鵸鵌饲养产蛋，与固魂草共同作用，在体内形成灰质，起到预防希染的作用。”巫月砂很快明白了山海的意思。 巫空青微微皱眉，毕竟神界养各种灵植灵兽最多也只是划山而困，方便寻找，并不会出手干预生长习性，更不会驯养。 羽涅眉头微挑，倒是有几分兴趣：“可以试试，不过我们也没有多余的鵸鵌蛋。” “不是说鵸鵌蛋都产在海眼了吗？捞出来不就行了。”巫月砂不解地看向羽涅。 还没等羽涅醒来，刚刚醒的楚沐阳闻言，眼睛都还没睁开，就下意识回道：“主人，别去海眼，危险。” 巫月砂闻言低头看去，才想起来屋中还有外人，说不准什么时候醒来，有些事确实不合适再谈。 楚沐阳勉强睁开眼，面色苍白，整个人软趴趴地伏在桌上，头发湿湿地黏着脸颊。 卿卿、伊诺和陵游也相继醒来，整个人都想从水里捞了一边，湿湿黏黏，双手撑了好几次，才勉强立直身子，深吸一口气：“总算是痛过了。” 巫月砂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瓶药，分别给他们倒了一颗，指尖一弹，落在四人面前：“先服药，治疗暗伤，恢复体力之后，去清洗。” 四人接过药丸，一口咽下，几个呼吸后，纷纷起身，往各自房间去清洗己身。 灵岳族的两个小辈修为比他们还弱上许多，但隐约也有了醒来的迹象。 巫空青右手一挥，原本的冰桌冰凳消失，灵岳族小辈歪倒在地，被扫到一边，再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套竹桌椅，一壶药茶，一盘瓜果，坐在主位：“坐着等吧！他们也快醒了。” “我已经传讯给岳解蠡，让他们带人走。既然已经确定了灰质的形成，留在这里也占地方。”羽涅自然地坐在巫月砂旁边。 巫月砂拿了一颗红色的果子，两三口便吃掉一个：“还是巫山上的果子灵力最丰厚，酸甜可口。惊蛰刚过，竹笋正是鲜嫩，可惜，今年怕是吃不上了。” 巫空青没有接话，只是倒了杯茶小口小口地抿着。 山海也落在桌上，抱过巫月砂面前装着茶水的杯子喝起来。 楚沐阳四人很快从屋中出来，疲态尽扫，正要跟巫月砂汇报他们吃下蒸蛋后的事，却见灵岳族的两名小仙纷纷挣扎着站了起来，默契地没有再开口。 巫月砂虽见两名小仙状态比楚沐阳他们好了太多，但还是一人送了一颗疗伤药丸，“你们先服药调息，然后再想说你们服药后的状况。” 两名小仙伸手抓住药丸，然后恭敬地行礼，服药席地而坐，调息炼化。 巫空青右手一扶，在一旁放了竹桌椅，和他们这边陈设一样，“坐。” 楚沐阳四人赶紧入座，伊诺给众人倒上茶水。 卿卿见果盘中都是主人喜好之物，直接伸手端着送到巫月砂面前。 两名灵岳族小仙伤得比楚沐阳等个人轻，炼化也快很多，杯盏之间站起来，躬身道谢：“谢谢半神，巫、觋。不知我们现在可能和深目国的两名修士一样，不被希所染？” “是的，试药很成功，你们不用在惧怕被希所染。”巫空青淡淡开口，但却专注喝茶，眼神都没有分去半分。 巫月砂一手拿着果子吃，一手笼着茶杯，笑看着两名小仙：“炼化灵药期间可有不适？” 两名小仙一同拱手道：“还好，神识灵体有些微痛感，就像有种子在光秃秃的山石上生根发芽，抓住任何的一点缝隙野蛮生长，那种缓慢钝痛，还在可忍受范围。” 第260章 口欲之祸 “既然可忍受，那为何会昏迷呢？”巫空青抬眼看向两人，眼中有疑惑，之前探脉，他们与楚沐阳等人的脉象一致，虽有噬魂草或者固魂草留下的或多或少的暗伤，但绝不至于昏迷。 “臭！蒸鵸鵌蛋实在是太臭了，炼化的过程中又会散发出一种腥味，两相融合，直接将我们臭晕了过去。”两名小仙一同回应。 巫月砂看了看他们，又看向楚沐阳等人，“你们呢？也是臭晕的？醒来时还脚步虚浮？” 楚沐阳连忙摇头：“我是疼晕的，吃了蒸蛋炼化时，都因魂体撕裂的剧烈痛感，坚持不到五吸，就晕过去了。至于臭味，是挺上头，但晕得太快，反倒没感受到太大的攻击性。” “主人，我们也是。”卿卿等人也赶紧道。 羽涅看出了巫月砂的疑惑，开口解惑：“灵岳族掌神界山岳，修行成后，通常分派各地，成为一处守护，功德满时受封山神，族系不同，或人首而兽身，或兽首人身，是众位仙神中本体最为强悍的。这样的差异很正常。” 贝壳风铃叮叮当当的响起，清脆悦耳。 巫月砂示意楚沐阳去开门，门帘一撩开，就看到岳解蠡和另外两名长老站在门口，显得有些局促：“六，六爷，我们来接人了。” 羽涅看了两名小仙一眼，挥手示意他们离开：“试药已成，让族人准备着，有剩余的蒸鵸鵌蛋，我们会跟着安排。” “是。谢谢，六爷，巫，觋。”岳解蠡接到两名小仙后，一众人跪地磕头才离开。 楚沐阳放下门帘，走到桌边：“主人，蒸鵸鵌蛋，我们一人吃了两碗才起作用，还剩下二十三人的量，你看是要入锅蒸吗？” 巫月砂想到一进来时的臭味，下意识以手掩鼻：“这腌海鸟酱就非加不可吗？要不我还是不吃了吧！” 楚沐阳伸手拉了拉巫月砂的衣袖，小心凑到她耳边：“主人，我多留了一人份，并未加入腌海鸟酱，不会臭的。等下我先给你蒸，若是无效，再吃加腌海鸟酱的。” 巫月砂瞬时眼睛就亮了，连连给楚沐阳比了大拇指，为了不吃加了海鸟酱的蒸蛋，一心将羽涅喝巫空青支开：“行吧，你去蒸蛋。除了我们三人，还有二十人的量。羽涅，你可以让灵岳族安排人等着，但是不能在这里吃喝炼化。空青哥，山海之前说的人间界驯养方法，我们可以试试，你看能不能和深目国国王沟通沟通，从海眼取两枚孵化，饲养成专门产蛋的。” “好，我去去就回。”巫空青和羽涅对视一眼，几乎异口同声，他们都看出了巫月砂突然的反常，但也默契地没有去戳破，纷纷起身往外走，出门后约定尽快回来看着巫月砂。 楚沐阳见两人离开，赶紧上点火，将一碗乳黄蛋液放入蒸笼，散了些扶桑花的花瓣碎盖上锅盖。 巫月砂从储物戒中取出竹椅放在旁边，躺着轻晃。 山海自动包圆了竹桌上的水果，一个一个完整的塞入玉册。 一盏茶的功夫，楚沐阳揭开锅盖，清润蛋香混着扶桑花的微甜香味细细飘来，淋上几滴香油，撒上香茅葱花，更是馋得人恨不得一口吞下。 巫月砂见楚沐阳将蒸蛋放在身边的小桌上放凉，赶紧趁机将固魂草草草地塞入口中，胡乱嚼碎吞咽，然后坐在桌边，眼睛泛光地盯着黄橙橙地蒸蛋，双手试探地拢上，被烫得连忙放开手，又试探几次，才端起碗，一边吹气，一边舀起放入口中，醇香丝滑，入口还未细品就划过食道，暖如胃中，空留扶桑花的甜香在口中转了几转，回味悠长。 一人份的一大碗蒸蛋全部吃完，巫月砂席地打坐，炼化药力，原本温顺的固魂草和鵸鵌蛋一混合，就像是烧开的油锅里倒入一勺开水，炸的连脑仁都嗡鸣，两种极端难容地力量在体内四窜，终于在撞入额间灵台的瞬间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股脑地涌入。 巫月砂整个人一会儿周身通红就像是置身热焰，一会儿周身结起薄薄白冰，红白交错间，还有一缕缕的雾气升空飘散，也不过几吸，半红半白，整个人像是要从中裂开，抽搐几下，歪倒向一边，陷入昏迷。 楚沐阳也不知道自己服药后是什么情况，不敢上前，只能快步往外走，寻求帮助，才走到门口就遇见一双修长素手撩开门帘，吓了一跳，后踢半步。 巫空青抬眼就看到惊慌失措的楚沐阳，眼中满是不解，还没问出口就被拉着手臂往屋内走。 楚沐阳稍稍定神，抓着巫空青的手臂就匆忙往灶台边去：“巫少主，快看看主人，她刚刚服了固魂草，又吃了蒸蛋。我不知道她现在的状态正不正常，但是很古怪。” 巫空青顺着楚沐阳手指的方向看到倒在雪地上的巫月砂，她身上再次变成被火焰灼烧般的红，身下的雪地很快被融出一摊水迹，未扩散开，有接着因为巫月砂身上渐起的薄冰冻结，一个瞬移出现在她身边，半蹲下身，一手搂着她上半身，一手剑指点向巫月砂额间灵纹。 门口传来贝壳风铃的声音，接着羽涅撩开门帘走进来：“月砂，月砂，幸不辱命，灵岳族服药的人已经安排妥当，随时都能进行。” 楚沐阳站起身，对羽涅比划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嘘~小声些，巫少主在给主人探灵。” 羽涅面色一变，瞬间出现在楚沐阳身边，看着巫月砂一会儿红一会儿白，更是焦急，却不敢打扰，只能等待结果。 巫空青额间逐渐有细密的汗意，缓缓睁开眼，“楚沐阳，你倒底给月砂吃了什么？蒸鵸鵌蛋按照菜方出来，应当其臭无比，为何屋中无丝毫腌海鸟的臭味，反而有扶桑花淡淡地香味？固魂草极寒，扶桑花极阳，两两相争，都把月砂身体当做战场争夺，却半点没有形成灰质。” 第261章 非吃不可 “主人，主人不喜蒸鵸鵌蛋，我擅自做主，做成了桑花蛋羹。”楚沐阳哭着跪下，“巫少主，现在要怎么办？一定要救救主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羽涅焦急地半蹲下，伸手去碰巫月砂，却被火燎了一下似的，指尖微微蜷缩，再次伸展，又担心更添麻烦，缓缓握拳：“你可有办法？月砂危险吗？” 巫空青瞪了羽涅一眼：“你说危险吗？本体之灵无反应，除了扶桑花和固魂草，还有另一股未知力量盘踞，我都不敢轻易动作。” 羽涅一手抓着巫空青手臂：“你可以。只有你能救她，巫与觋相辅相成。” 巫空青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和月砂总共待一起的时间太短，连她本体之灵是什么我都还没见过，想以巫术进入额间灵纹，难！” 羽涅下意识松手，可不能让巫空青看到月砂的本体之灵，到时候月砂和饕餮的关系恐怕瞒不了，虽然巫空青并未完全相信粉团子就是千年前的凶兽饕餮。 巫空青扶着巫月砂盘膝而坐，自己坐在对面，再一次剑指点在额间灵纹，大量灵力倾入：“我以灵力将两种药力隔开。楚沐阳，你尽快将原本蒸蛋菜方里面的东西集齐。先让固魂草和蒸鵸鵌蛋生成灰色介质，到时候扶桑花的极阳药效，正好用于滋补，固魂草造成的损伤。” “好，好，好！”楚沐阳一边应着，一边奔到灶台旁，快速将菜方中的各种材料放碗中，再打开侧边巨大的密封冰缸，一股臭味才冲出来，就被屋中的熏香驱散。 巫月砂身上红光白冰交错的时间越来越短，也逐渐变弱。 楚沐阳完全屏住呼吸，再冰缸里掏了掏，很快拎出一只湿黏黏的带毛海鸟，手上动作极快，转眼就脱毛，挤出拳头大小的一团腌海鸟酱，恶臭随即散开，连巫空青点的熏香都无法驱散。 羽涅和巫空青面色一变，也连忙屏住呼吸。 卿卿等人在看到楚沐阳开冰缸的瞬间都纷纷冲出房间，毕竟他们在屋里也帮不上忙，反而可能还需要他们分心顾及。 楚沐阳将调制好的酱放入蒸锅，发酵后的臭味经这一蒸，更加浓烈难闻，即便是屏住呼吸，但也能通过皮肤接触让人感觉到。 羽涅赶紧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圆形的灵石，直接扔到蒸锅锅盖顶上，黏腻浓烈的臭味被疯狂地卷入灵石之中，长长嘘了口气：“差点忘了还有这个没什么用的玩意儿。” 巫空青额头鬓角一颗颗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滑落，“楚沐阳，还要多久？我的灵力最多能坚持两炷香的时间。” “快了，快了，热锅热水，再有半盏茶功夫就行。”楚沐阳一边煽着火苗，一边回应。 羽涅闻言，连忙就拿出灵石，快速在两人身边摆出阵法，以支撑巫空青坚持更久：“沐阳，时间一定要够，不用担心巫空青，一定要确保服用后能达到药效。” “知道。”楚沐阳将灶台上的流沙瓶再次倒转，细沙缓缓落下，等时间一到，连忙揭开锅盖，一手托着锅盖顶的灵石，一手将装着腌海鸟酱的碗端出，搅至温热，才走向巫月砂。 羽涅对楚沐阳招手，示意她到自己旁边，然后，一手捏开巫月砂的下颚，一手舀起腌海鸟酱喂到巫月砂嘴边。 巫月砂身上已经完全没有了扶桑花和固魂草的折磨，被臭味一熏，猛地睁开眼，一脸嫌弃地推开羽涅的手，可怜兮兮地看着众人：“这腌海鸟酱就非吃不可吗？虽然空气中没有臭味了，但是靠近了也根本压不住，何况还要入口？” 羽涅放开捏着巫月砂下颚的手，微微偏开脸，生怕自己心软。 巫空青依旧维持着剑指额间灵纹，以源源不断地灵力将两种药力分开：“非吃不可，不然不仅形不成灰质，极寒极阳相争，还可能伤到本体之灵。轻则陷入沉睡，重则灵解而亡。” 巫月砂眉头紧皱，一旦陷入沉睡，不知何时能醒，耽误太多时间，等自己回到人间界，爹娘都不在了，还有什么意义？ 羽涅一手端着蒸腌海鸟酱的碗，一手变出十几颗各色蜜饯，柔声哄着：“月砂，我给你准备了好些蜜饯，只要你好好吃了腌海鸟酱，都给你。” 巫月砂伸手捻了一颗放到口中，细密绵软带着果香的甜味在味蕾绽放，将飘入口中的臭味掩盖，知道自己逃不过，将蜜饯嚼碎之后，立刻伸手拿过羽涅手上的碗，就像喝苦药一样，一口闷下，一瞬间臭味散满口腔，直冲天灵盖，让她忍不住侧头，不住地干呕。 楚沐阳拿过羽涅手中的蜜饯，赶忙投喂一颗，尽量压下口中的臭味。 羽涅扶着巫月砂坐着，尽量让她的动作小些，不会断了灵力输入。 巫空青手指随着巫月砂脑袋移动而移动，一手呈掌，贴在巫月砂腹部，运灵力助她快速炼化腌海鸟酱，并且引入额间灵台。 巫月砂一手掐着人中，一手躲过楚沐阳手中的大把各色蜜饯往嘴里塞，红的黄的，甜的酸的，将嘴塞得满满地，那种臭味才被压下，不再充满口腔，上冲天灵。 巫空青见巫月砂没有再呕吐，便专心地隔开扶桑花的药力，引导腌海鸟酱的药力与固魂草的融合，这时原本安静在侧的不明力量也缓缓流动，与固魂草，腌海鸟酱相融，渐渐形成灰质。 巫月砂闭眼沉心，额间灵台内原本被突然而至的两道力道震晕的本体之灵缓缓睁眼，突然一跃跳向一旁被灵力强行隔开，却依旧躁动的扶桑花药力，直接一口吞下，然后再落在本体灵台上。 巫空青感受到扶桑花瞬间消失，压力小了大半，停了灵力输入，待固魂草等药力完全融合形成灰质，收回剑指，结束探灵。 巫月砂依旧闭着双眼，额间灵台内灰质如张开的大网，向着本体之灵和灵台罩下。 第262章 药浴相辅 巫月砂的本体之灵不断挣扎拉扯，但灰质却只是从中断开，一半依旧如附骨之蛆，直到将本体之灵完完全全地包裹，另一半轻易地将本体灵台包裹。整个过程伴随着疼痛，本体之灵和灵台被凝练，不断有污浊排出，污浊逐渐浮于体表，如同黏腻的汗水。 巫空青等巫月砂醒来，才擦了擦脸上的汗，叮嘱巫月砂：“虚惊一场，成了。灰质形成需要固魂草，鵸鵌蛋以及腌海鸟酱三种药力糅合，缺一不可，以后可不能因为馋嘴而擅自更改了。” 巫月砂连连点头，身体传来极热极寒之后几乎龟裂的痛意，让她忍不住闷声一声，早知道逃不掉，何必遭此大罪，连忙倒了颗止痛药和生肌丸吞下：“哥~，我，我保证不会了。” 巫空青点点头，起身去清理自身。 羽涅伸手去扶巫月砂。 “嘶~痛！”巫月砂没忍住哼出声：“别，别动我，哎，这样恢复太慢了。沐阳我需要药浴。” “主人，我没有药方，储物袋里的药材也不多。”楚沐阳面面相觑。 山海从发簪飞下，双手施法，书页快速翻飞，很快停下：“这是有助生肌的药浴药方，你赶紧准备。” 羽涅抬眼看后，上面很多药材他都没有，便起身去叫巫空青。 巫空青换了一身从上到下渐变至墨绿色的法衣，一身清爽地走过来，看了药方后，右手一挥，一份份药材悬浮空中，正欲交给楚沐阳，却突然被一道水柱裹挟，却见是羽涅施法。 羽涅指尖一道水柱倾泻而出，水柱裹挟按照先后顺序裹挟这药材快速旋转，直到变成黑褐色，才一圈圈地缠绕在巫月砂身上，在冰屋中冒起水汽白烟。 巫月砂闭着眼汲取药力，在温热的药汤中疼痛缓解，舒服喟叹，等到药汤完全澄澈，才缓缓睁眼：“谢谢哥，谢谢羽涅~！要不是你们，我今天恐怕还得吃大苦头。” 羽涅收了术法，裹在巫月砂身上的水“啪——”地一声全数落地，瞬间结冰。 “哎，你下次遇到这种事，用药前，一定要准备妥当。万一我们都不在，也不至于遇险。”巫空青伸手揉了揉巫月砂的头，另一手施法，转瞬已经帮着换了一身新衣。 羽涅伸手扶巫月砂起身：“还疼吗？放心，我会一直在。” “不疼，不疼。”巫月砂起身后，连连活动手脚，给两人展示：“我现在不怕希侵染了，你们要不也先服药，我给你们护法。” “也行，正好灵岳族也选出了这次服药的人选。沐阳也可以一次蒸好，不用来来回回的折腾。”羽涅点头附和。 巫空青看了看自己刚换上的法衣，心想着又得废一件衣服，微微叹了口气：“好。” “沐阳，这次量大，到外面去蒸鵸鵌蛋吧！那种封闭五感都还能感受到的臭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了。届时先给羽涅和空青哥服下，等他们安全之后，再由他们去给余下的人护法。”巫月砂看向灶台：“对了这套灶具用完就扔，顺便把陵游他们叫进来。” “是，主人。”楚沐阳将吸除臭味的灵石还给羽涅，然后右手一挥，收了厨具，往门外去。 陵游三人一同进屋，对着巫月砂躬身一拜：“主人。” 巫月砂虚虚一扶：“陵游，一盏茶时间后我需要两个药浴桶，分别合适羽涅和空青哥的。伊诺，以药浴桶为中心，用灵石摆阵，最大限度供给灵力。卿卿，你协助陵游。” “是，主人。”陵游领命，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个半成的金属胚，走到原本灶台的位置，“卿卿，我需要你得三昧真火炼化千年玄晶加入其中，免得药浴桶承受不住药力。” 卿卿点头跟上，双手结印施法，张口吐火而出。 陵游就在旁边，叮叮当当的开始敲打。 尹诺行步丈量，很快选定了两个药浴桶放置的位置，直接摆阵，届时药浴桶为阵心，以落成必能运转。 巫月砂右手一摊，一个和小花花盆相似的钵在手心滴溜溜地转动。 钵中间有薄如蝉翼的隔断，一分为四，分别是盘踞的风蜈，再次结茧幻影蝶，静坐的三足金蟾，和悬挂的骄虫蜂巢，每个格子中都有一块或大或小耗费过的灵石。 巫月砂指尖在钵的边缘轻轻一弹，拇指指甲划破食指指腹。 四蛊纷纷醒来，攀爬到钵缘，伸长脖颈，等待许久不曾的喂食，张口接住滴落的血珠。 巫月砂见蛊虫吃饱后，取了风蜈蜕，五彩幻影蝶血，金蟾的蟾毒和骄虫的药蜜，抬眼看向巫空青，“哥，之前的药方再来两份，我给你们配置更强版的药浴，清除暗伤的同时滋养神识灵体，尽可能减少灰质形成时的疼痛。” 巫空青右手一挥，配好的两套药包悬浮在巫月砂面前：“一切有劳了。” 巫月砂轻轻点头，伸手将药包挂在拇指上，手中还托着盛着蛊虫药液的碗，另一手轻轻一握，掌心的钵消失踪迹。 反倒羽涅成了唯一的闲人，看着众人忙碌，见伊诺的灵石不够，挥手送上一储物袋灵石。 楚沐阳以两颗香丸堵住鼻子，一条薄纱轻巧托住，双手端着两大碗深目国特色的鵸鵌蛋进屋。 羽涅右手一挥，灵石飞到空中再次运转，飞速转动，将臭味吸走。 巫空青也重新点上熏香，两者共同压制下，臭味才控制下来，至少封闭五感时闻不到。 陵游已经将两个药浴桶打造好，按照伊诺的指挥，用力一扔落在阵心，阵点一一亮起，两个阵法同时运转。 羽涅施法注水入桶，水流轻轻旋转，还冒着热气。 巫月砂指尖一弹药包入水，随着水流搅动，很快药水成了棕色，“温度不够。卿卿，来点普通的灵火。” 卿卿双手结印施法，分别指向两个药浴桶底，两团灵火将药浴桶包裹起来，很快桶中水滚。 大家配合默契，一切都有序的进行，没有丝毫多余。 第263章 各有所长 片刻后，药液转为黑棕色。 巫月砂见时机正好，将蛊虫药液一分为二，分别打入药浴桶：“羽涅，空青哥，服固魂草入桶，等灵草炼化，蒸蛋的温度也正好。” 羽涅和巫空青闻言同时纵身一跃，法衣在空中时收起，只余里衣，分别盘膝坐入药浴桶。 巫空青一手抛出一枚固魂草，一手将固魂草喂到口中，然后闭目炼化。 羽涅伸手接住固魂草服下，也闭目炼化。 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两人相继睁眼：“固魂草已经炼化。” 楚沐阳双手施力，两碗蒸鵸鵌蛋平平地推到两人面前。 巫月砂见卿卿等人面色巨变，右手挥了挥：“你们先出去吧！别到时候又臭晕过去了。” “谢主人。”三人躬身一拜，说完瞬间出现在门口，争先恐后的出去。 羽涅和巫空青即便提前封闭五感，但在蒸蛋入口后也被臭得纷纷侧头，面露痛苦，想吐却又不能吐，捏着鼻子，一口咽下，连连干呕好几声，吞嚼了好几颗蜜饯才勉强压下恶心。 巫月砂担心两人晕过去，不能很好的吸收药效，指尖银针飞出，扎在头部好几处穴位，“尽可能多吸收药力，灰质形成的过程多半会因为灵体和神识凝练等等原因排出奇臭污浊，同时伴随剧烈疼痛而导致昏迷，不必担心。我出去等着。” 羽涅和巫空青点头，待巫月砂也离开后才开始炼化，恶心人的臭味无孔不入，三种药力相融之后，长驱直上，给肉身留着大大小小的暗伤，带着撕裂的痛意，尚未感受清楚，就被生机勃勃的药力覆盖，温暖轻柔的抚平暗伤。 灰质形成，冲击灵体和神识，疼痛从灵体神识深处袭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却只能咬牙忍着，加快灵力和药浴的吸收，粘稠的半透明浊污排出在身体外凝成薄薄的膜，无法排出的臭味回击，直冲天灵，两人几乎同时晕了过去，灰质和灵体之争未停，即便是昏迷中，却也疼得不时低吟。 巫月砂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一个时辰才伸手撩开一点点兽皮门帘，下意识捂着鼻子侧开脸，随口问身旁的楚沐阳：“之前蒸的蛋还能用吗？” 楚沐阳见状取下了鼻子里的香丸，手往鼻尖扇了扇：“主人，屋中的臭味已经散了。因为炼化时间较长，我之前只蒸了半神和巫少主的。” 巫月砂点点头，并未解开嗅觉的封印，小心走进去，药浴桶周围的灵石阵阵点都是一小团小团的齑粉，随着脚步落下，飞散开。 药浴桶中未见人，但水已经变清澈，可见药液吸收得很彻底。 羽涅和巫空青几乎同时撩开门帘出来，一个身着玄色法衣，一个身着青色法衣，神采奕奕，似乎并未受太多苦。 巫月砂迎了上去，双手分别抓在两人手腕搭脉，确定体内无暗伤残留，又确定了灵体和神识上形成灰质，面上才多了些笑容：“好了。两位，接下来灵岳族服药就麻烦你们护法了哦~” “你不看着吗？问脉探灵可不是我的强项。”羽涅看着巫月砂，交给巫空青还算好，自己不是巫医，作用不大。 巫月砂轻轻摇头，手指指向了已经被希所染的两个仙长屋子的方向，眸色深深，难辨思绪：“我既然已有灰质为护，救人应当会更容易些。我想借机将人救醒，不过多耽误前往归墟。” 巫空青拍了拍巫月砂的肩膀：“也就十几个仙神，交给我就行。不过此前让我去询问的鵸鵌蛋孵化驯养一事，深目国国师和国王都无能为力，一来鵸鵌神鸟不会同意，二来已经入海眼的鵸鵌蛋也从未有人能取出过。羽涅半神，你看能不能试试从海眼取出鵸鵌蛋？” “好。”羽涅看了眼巫月砂，接下了巫空青未能成之事。 三人出了屋子，巫月砂只带了卿卿护法，余下三人皆协助巫空青，特别叮嘱楚沐阳腌海鸟酱一定要足量，然后快步走向放着两名仙长的屋中。 院中，十八名仙神都以香丸入鼻，薄纱托底，在环形走廊和院中阵法之间等了许久，见巫空青带人前来，纷纷正色站好，或拱手或作揖鞠躬行礼。 巫空青虚虚一扶，将固魂草先发下，让众人就地炼化。 楚沐阳在不远处的灶台旁重新点火上蒸锅，每个丸都按照比例调好需要的料，等待入锅，臭味立时四散飘开。 深目国院中侍修和童子都纷纷吸了吸鼻尖，面露享受，尽量靠近些，席地盘坐修炼。 而屋中，卿卿化作本体，一圈圈盘在冰屋内壁，遮得严严实实。 巫月砂从头上取下缩小装发簪插在头上的小花，又取下山海，指尖用力敲醒：“我本体之灵上附着了一层灰质，能更好的自我保护。小花你现在还能储存多少希？” 小花落在桌面后迅速恢复，摇了摇身子，花瓣纷纷展开，花灵飞落巫月砂耳侧：“主人，除了花盆中，我自己的伴生储存空间顶多能再装一个人的分量，而且装满之后需要五六天才能炼化吸收到再次装填。” “行，你将这些天炼化掉怨念和欲念的希给我，腾出足够空间，我希望今天一次就醒他们。原本想着能推迟去归墟战场就推迟，毕竟你们才成仙不久，实力还弱，但现在有灰质护着，只在外围倒是不用担心。反正躲不掉去归墟战场，那宜早不宜迟，早些到，说不定我也能早些回家。”巫月砂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到花盆中，手上附着一层薄薄的木灵力。 小花闻言也没有拒绝，反正两个仙长神识沾染的希可比自己这里多，羽状叶在翠绿的茎上划出一道口子，两片伸进去扒拉片刻，捧着一大团的希放到桌面，根茎笼罩。 同时，花盆中的息壤纷纷像两边分开，完全避着巫月砂的手，任由她将盆中的希取走，希就像粘稠的液体在她掌心滑动，填满指缝。 第264章 除希遇阻 巫月砂捧着希托到额前，额心灵纹闪动，血咒成线像渔网一般将希兜住，全数送入额间灵台。 她闭眼沉心内观，在本体灵台上的饕餮灵体逐渐清晰，尾巴轻动，毕竟嗅了嗅，猛地睁眼起身，足尖一点跃向摊开在空处的希，前爪试探触碰，并没有之前的攻击性，才低头尝试舔了舔，舒服地仰着头，半眯着眼，没有让自己难受的感觉，才低头疯狂吸入，片刻后就收拾干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飞落本体灵台上，渐渐消失。 巫月砂睁开眼，餍足地打了个饱嗝，指尖在小花的花瓣上抚摸：“果然还是希抵饱，可惜你炼化太慢了，不然去灵岳族一口气能吃个饱。” “一百多的仙神被希所染，时间不短，吞噬神识壮大己身，想想都美味！”小花也是一脸馋相，啧吧啧吧：“等我本体也能化形的时候再去！嘿嘿！” 巫月砂有些嫌弃地看着小花，伸手去取它笼住的希：“又是息壤，又是灵石，还有穷奇肉，多次填满的希都才勉强让你化灵，本体化形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 “诶~！你们不都说能力越大，吃得越多吗？至少我潜力很大！”小花瞪大眼睛看着巫月砂。 “我们说的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灵植修行难，能吃只能说明难养。”巫月砂斜斜扫了小花一眼，见它明显不悦，连忙哄了哄：“不过我们小花可是化灵的灵植，还能炼化棘手的希，必然是有大能耐的~是该多吃些，吃好些！” “真的？！”小花乐呵呵地向巫月砂伸出一对羽叶，幻灵眨巴着眼睛，就像小孩一样伸手讨要礼物：“那我要颗极品灵石当零食不过分吧~！” 巫月砂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还是塞了一颗极品灵石到花盆中，然后再次闭眼沉心，处理了炼化后的希，连打了两个饱嗝，开心得双眼弯弯的，一手摸着腹部：“这种饱腹感真让人迷恋~！起码能让我一个月不会觉得饿了。小花，开工！” 小花狗腿地拍着羽叶飞到两个躺着的仙长之间：“主人，我准备好了！开工，开工！我最喜欢希了。” 巫月砂右手一挥，一张小凳落在身后，坐下正好在两位仙长头部地位置，双手结印施法，灵体破开灰质化作神识，从额间延长而出，没入最近的仙长额间，一改之前小心姿态，一分为十，更多的接触希，并且释放出自己对回家的执念。 希再次分散到每一缕探入的神识，被执念所引，逐渐随着神识有意的退缩，攀附而上，但还是在仙长的神识上留下了很小的一部分。 巫月砂控制神识收回额间灵台，灵体上的灰质快速蔓延而来，将希和被希啃食的部分灵体剥离。 整个过程很慢，疼痛让巫月砂额间都浸出豆大的汗珠，嘴唇发白。 小花见状，再次飞向巫月砂的额间，灵纹微微一闪，如入水面，却连涟漪都没起，就恢复如初。 巫月砂身体微微颤抖，额间灵台内饕餮灵体右前臂明显小了一圈，颤抖地舔舐前臂，面前是一摊墨色，与灵体有一拳之距，还有往四周延展开的趋势。 小花立刻飞落墨色前，花灵引导着根茎快速延伸，直到将希完全覆盖，继续延长，将希铲起包裹，拉回花盆中：“还要继续吗？我看你状况有些差。” 饕餮灵体缓缓放下前爪，只是点着，并未落实：“至少要将眼前这个仙长救醒，一鼓作气，不然明显又会扩大，功亏于溃。他神识上还有豆大一点，只是想要以之前的方法诱出不可能了。” “那怎么办？”小花歪着头，根茎又捆了几圈，还能看到花盆中土壤被顶起，看来希的量太大，它处理起来也不容易。 饕餮灵体对着小花吹了口气，直接将它送出额间灵台，重新飞回本体灵台上，渐渐消失。 巫月砂再次睁眼，迅速伸手接住飞出的小花，仙长头边：“山海~！” 山海飞到她面前，玉册上能看到墨金色修长地身形，就像那些字符组成：“主人，怎么了？” 巫月砂将眼前的难题讲了一遍，询问山海可有办法。 山海书灵双手结印，玉册平摊，快速翻页，其中一页直立，但巫字却一片混乱，一个旋转形成，快速转动起来，似乎在排列生成新的字句。 巫月砂眼下并无他法，只能静静等待。 小花花灵好奇地飞离本体，悬停在玉册上。 玉册突然仿佛张开的大口，一股吸力将花灵吸入，还没等巫月砂伸手，又一口吐出。 花灵受到惊吓，头也不回地飞回花朵，花瓣瞬间合拢，连羽状叶片都合了起来，在花朵外包裹一层。 巫月砂正想呵斥山海两句，书页上的黑金之字体已经排列整齐，和原本的纯金色不同，也未投影到空中。 山海直立而起，正好摆在巫月砂面前：“以小花花瓣附着神识之上，可寻藏匿的希。量小不能引出，可以神识包裹带出，但损伤神识，慎用。”一排排的黑金小字，整齐排列。 巫月砂看完后，伸手合上玉册，深吸了一口气，一想到灵体被啃噬的痛，整个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却是眼前唯一的办法，一鼓作气，损伤最小。 山海见巫月砂怔愣，出声安抚：“主人，温养神识的药对本体之灵也有效，只是效果弱了些。若是能寻到‘地源之果’，这点小伤，便可数日恢复。” “可是‘地源之果’已经没有了。”巫月砂眼中有些失落，还是先取了几颗温养神识灵体的药服下，炼化之后，稍稍止住痛感，嘴唇也渐渐有了颜色：“算了，先这样吧！回头问问空青哥，族中还有没有存货。” “主人，我最近隐隐碰到了晋阶的瓶颈，需要静修，若是无事，我就暂退了。”山海见巫月砂已有定夺，便出声告退。 “你且去吧！”巫月砂点头应允。 第265章 染希首愈 山海得了应允，快速缩小，飞回发簪上，静心修炼。 巫月砂伸手抚了抚小花：“小花，别怕，山海不会伤害你的，应该是刚刚推演方法的时候感觉能从你身上得到些线索，才顺心而为。眼下，我们还有最后一步，将最后的希驱除。我需要借你一片花瓣。” 小花瑟缩地从花苞中冒出半个脑袋，环顾四周，确定山海不在，才撕了一片花瓣吹给巫月砂，又赶忙多了进去：“我，我知道山海不会吃我，但是还是怕的。主人，让我缓缓。你直接将我本体送入额间灵台，我会辅助好你的。” 巫月砂知道现在不是劝说的时候，指尖一托，接住花瓣，之后便伸手将小花送入额间灵台，“你若是害怕，此间事了，就在额间灵台呆些时间，只是里面并不利于你修行。” “好的，谢谢主人。”小花的声音闷闷地奶糯声音从闭合的花瓣内传出。 巫月砂伸手将小花塞入额间灵台，双手结印，一缕神识从额间灵纹延伸出，神识前端化手将巫月砂手边悬浮的花瓣托起，握在掌心融合，只见透明的神识内有一点点微黄色。 神识伸向外侧的仙长额间，再次进入神识，与之前不同，之前数次并未碰到对方神识就染上希，快速退出。此次是在神识中寻找希，第一次进入他人神识。 巫月砂的神识一点点深入，仙长的神识仿佛一个静止的森林空间，十分广阔，但这森林却是黑色，和希一样，增加了寻找希的难度。 巫月砂神识顶端淡黄色花瓣微微闪烁，突然向着一个方向飞去，很快在一个站立的仙长人形前停下，试探的左右晃动。 人形仙长是仙长的灵体，却没有半分灵动，仿佛雕像，双目空洞。 巫月砂微微皱眉，长时间的分出神识，让人疲累，面色都发白，若是再寻不到，只能先收回神识，修整一日，明日再继续，一天的时间，又给了希吞噬扩大的时间，而仙长的神识又会若上不少。 小花的花瓣有闪了闪，像是嗅到了食物的狗，直接扑向灵体，巫月砂的神识根本拦不住，怕花瓣碰到神识，伤到仙长，只能快速跟上，依旧包裹着花瓣，就像是蛇一样一圈圈的将仙长灵体包裹，最终在眼睛的位置停下。 巫月砂的神识在周围试探，只要偏离眼睛，就会被小花拉扯，总算确定了希的位置，没有丝毫停顿，一分为二，分别冲向眼球，快速剜出。 灵体重新生长出一双眼睛，明显比之前的灵动，缓缓转动后，看到眼前的一幕，惊讶之后，快速抬手，下意识的想要反击，神识也随着活了过来，纷纷合拢，想要抓住闯入的神识。 巫月砂的神识飞速后缩，比仙长刚刚恢复自主意识的神识快了很多，眨眼间退出了仙长的神识，回到了额间灵台。 小花飞奔而上，羽状叶双双将包裹着眼球和花瓣的神识包裹切断，根茎随即笼罩，一番操作后，将希隔开，包裹着送入花盆中，息壤如水般流动，将希覆盖。 巫月砂分出的神识化灵体融入本体之灵，本体灵台上的饕餮缓缓睁眼，一跃落地，等小花的羽状叶将花瓣重新放回花朵上后，一口将被切割的神识和仙长的灵体眼球一口吞下，然后一跃，再次落在本体灵台，缓缓消失。 小花飞出额间灵台，放在床上空位。 巫月砂缓缓睁开眼。 几乎同时仙长坐起身，睁开眼四目相对，发出一声惊呼，下意识后退，被身后还躺着的仙长撞了一下，才回过神，尽力靠着自己的伙伴，后仰拉开与巫月砂的距离，声音结巴：“你，你，你是谁？这里，这里是哪里？” “我是救治你的巫医。”巫月砂懒得多做解释，只是叮嘱：“你先自查神识灵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你，你，你……我，我，我，我没灵解，我还活着！”仙长不可置信地指了指巫月砂，又指了指自己，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 “对，你还活着，目前来看，是首个被希所染，还治愈的人。”巫月砂伸手向小花抱在怀里，一手取了几颗温养本体之灵的药丸服下：“你若不信，可以试试隔离的结界。” 仙长闻后伸手向巫月砂的方向，直到抵到结界，才确定自己还活着，眼中迸射出惊喜的光芒，连忙跪起身，对着巫月砂猛磕头：“感谢巫医再造之恩，往后有任何需要，我定万死不辞。” 巫月砂点了点头，随着药效炼化发挥，面上有些些微血色。 仙长连磕了三个头，却并未起身，依旧跪着：“可否请巫医救救我同伴？我愿自此余生供巫医驱使。” “救自然是要救的，只是需要些时间恢复。救你已经伤了我本体之灵，短期无法再次施为。”巫月砂食指揉了揉额间，灵体受损的痛，比肉体的痛更让人难以抵抗，那种从深处分裂开的错觉，让人心悸。 “可是，我们成仙尚短，灵体神识都太弱，无法长时间对抗希。曾有同等级的前辈被染，我们眼睁睁看着，没出三天，在结界内被动灵解。求巫医救命。”仙长又一次叩首。 “呵~救你们是情分，你再咄咄相逼，信不信我吞了你们！”卿卿身体在冰屋内转了一圈，巨大的脑袋直直怼向仙长，仅仅一个竖瞳都有仙长脸大。 仙长冷吸了一口气，看着对方撞到结界上停下，才放下心，对着冰冷的竖瞳，下意识吞咽：“我们乃灵岳族族人，阁下是想掀起与妖族之间的战争吗？” 巫月砂伸手推了推卿卿的大脑袋，“好了，卿卿，别吓他。我才救过来的，别给你吓晕过去了。去通知灵岳族族人，已经救活一人，速来领走。对了，顺便叫上羽涅和空青哥。” “是，主人。”卿卿应声，在门口化作人形，回头冷冷地瞪了仙长一眼，撩开门帘离开。 第266章 神山灵髓 仙长敛着眼睑，没敢再提要求，准备等族人来了再说。 巫月砂又服了几颗温养本体之灵的药丸，然后席地而坐，趁机将药力引入额间灵台内，最大限度的恢复自己的本体之灵。 片刻后，卿卿带着羽涅等四人进屋。 巫月砂感受到门口的动静，缓缓睁眼，站了起来。 岳解蠡和岳南星看到族人已经坐起身，三两步冲了过去：“岳岭山，你感觉怎么样？是真的治好了吗？” 外侧已经清醒的男子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希已经完全清除，但是神识被吞噬大半，灵体也受到了伤害，短时间难以恢复，甚至可能对往后修行有碍。……” 羽涅和巫空青都走向了巫月砂：“你现在怎么样？是否有受伤？” “本体之灵被吞噬了部分，我已经服了药，并无大碍。”巫月砂笑着安抚两人，看到围在冰床边的两人微微皱眉：“你们才进来四人，能把人放出结界而不破坏掉结界吗？” 岳解蠡从欣喜中冷静下来对着巫月砂深深鞠躬：“我们没想到真的将人完全治好，太感谢你了。我马上去叫另外三位长老进屋，我们三个都已成神，之前结界就是我们共同设下。” 说完，他边快步往门口走去，撩开兽皮门帘，对着外面招了招手，对着外面喊了什么。 岳南星和岳岭山聊完之后，望向巫月砂：“巫女本体之灵受伤都能治疗，是不是也能治愈神识和灵体的伤害？至少，至少稳住他们的境界，不会下跌。还有另一位族人，现在是什么情况？何时才能清醒呢？” “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巫月砂虽然能理解岳南星此前的试探，但终究难以好颜色，毕竟对方不止一次怀疑冒犯自己。 岳南星“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跪下：“对不起，还望巫女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也是心急而乱，过往岁月，我族死伤无数，现族中尚有三百三十六名族人封存结界，随时都可能被迫灵解。神族修行如鱼得水，以至我们成仙成神都比灵族妖族更快，在近两千年中，我们和盘古族几乎是归墟战场的主力，族人也锐减，不得不事事计较。多次冒犯只是想给族人争取更多生还希望，哪怕不能生还，也能走得体面些。对不起，生为神族之后，却掩藏着龌龊心思，我知不配，但我能选的路不多。” 巫空青听后些许唏嘘，尚存三百三十六名，被迫灵解，和直面聻的灵解只会更多，足见牺牲之大。 岳解蠡带着三名长老进来便听见岳南星的话，也跟着一跪：“望巫女海涵，之前的种种试探，也有我们授意，冒犯到你，实属无奈之举。我族愿献上灵宝，希望能抵过。至于医治族人的费用，巫女只管开口，我们定举全族之力满足。” 巫月砂打量着几人，心中虽有触动，却不免衡量，三百三十六名伤患都要救，就算本体之灵能间隔修养到痊愈，但自己要巨痛那么多次，这医治费用可不能低。 羽涅伸手轻轻拽了一下巫月砂的衣角，神识传音：别生气了，有我在，保证灵宝绝对不会是糊弄人的东西。灵岳族成神之际，便会掌一方山石，族内最为贵重的是神山灵髓，有提升资质，夯实修为，滋养神魂的功效，应该也能滋养你的本体之灵。 巫月砂扫了羽涅一眼，眼中有狡黠笑意：“既然你们如此有诚意，我也不好拂了心意。灵宝就算了，但是医治的费用，一人一升神山灵髓。”（注：计量采用汉代度量衡标准经刘歆修订后标准1斛等于10斗；1斗等于10升；1升等于10合。这时的一升，相当于现在的200毫升。） 岳南星等人惊讶的抬头，看着巫月砂，又快速低头，世人只知灵岳族能采山中灵髓，但并不知晓“神山灵髓”。 岳解蠡深吸了口气：“巫女好见识。我族确实能采‘神山灵髓’，但神山不多，且百年成熟一滴，千年才得一石。我族新生稚儿，需以此为食七日，方得存活。所以，此物族中也并不多。” 另外一名长老也附和着：“在我们离开族中时，“神山灵髓”仅有10斛，一个新生稚儿七日约耗费14升，现在只怕更少。一人一升恕我们无法答应，可否换做普通灵髓，可一人一斗作为求医费。不管救治是否成功，我们都照付。” 岳解蠡见巫月砂并无动容，便建议道：“或者一人一合“神山灵髓”。毕竟要顾及族中传承，我们最多能提供这么多，毕竟族中还有三百三十六名族人需要救治。” 巫月砂咬了咬嘴唇：“一人两合，毕竟希只有我能救治。一个新生稚儿想要成才需要许多年，且未必就能有这些已经成长的族人优秀。最多，我一人赠送十颗养神丹，稳住他们的神识灵体，至于完全恢复，就需要另外付费了。” 岳解蠡几人互看一眼，却都未能拿定主意，纷纷入定，应当是神识传音讨论了。 巫月砂倒也没有催促，只是怀中小花突然拉长了茎，花朵羽叶直直扎入结界。 结界直接破裂，岳岭山见小花袭来，呼吸一窒，下意识招剑一挡。 小花擦着剑锋直飞向另一个躺着的仙长，茎上又延伸出数片羽叶，重重叠叠地将躺着的仙长脑袋包裹起来，花朵则飞速将一块向着岳岭山延伸出来的希包裹。 岳岭山微微抬头，眼睛刚好越过手臂，悄悄顺着小花的茎往冰床上看，一摊黑色的希距离自己不到一尺，挥手收剑，猛地弹射起身，远离了冰床，连连拍着心口，极致的惊吓下，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 巫月砂看着花朵闭合的空隙还有黑色痕迹，最后完全被包裹，微微唏嘘，还好小花反应快，不然岳岭山就白救了，哎，都怪灵岳族的人，就多这么一点都舍不得，害自己差点误了正事。 第267章 辈分祖奶 巫空青也察觉了小花的动静，看到了整个过程，指尖一弹，一道气劲弹向岳岭山。 岳岭山才从惊吓中清醒，几次张嘴，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长老，少主，你们有什么稍后商量，先重设结界，刚刚希蔓延出来，我差点再次感染。” 羽涅几乎同时一把将岳岭山推向兽皮门口：“你先出去，我们几人已能预防希感染。你先出去，免得结界未起，你再被希染。” 岳解蠡等人纷纷抬头看向冰床，下意识退开几步，差不多贴着冰墙：“结界，结界破，破了！” “可不！你们中谁再感染了，我短时间可没精力再救。你们耗的是神识灵体，我耗的是本体之灵。”巫月砂冷哼一声，淡淡扫了一眼岳灵族的人，右手一挥，将岳岭山扇了出去。 岳南星吸了口气，又一点点向着冰床靠近，却未动丝毫，回头一看，长老们都伸手抓着自己肩膀。 “你别靠那么近，没听巫女说再被希染上，短时间没法救治吗？”岳解蠡也伸手阻拦，不想让岳南星去添乱。 岳南星看了看冰床的方向，又看了看羽涅和巫月砂：“刚才六祖爷说我们可以抵御希，我想着试试，反正有巫女的灵植守着，万一不能抵御，也能及时阻止。等到了归墟战场，迟早也会面对希。” 岳解蠡沉默着和另外三人对视，默默放开手，心里想着试试也好，心中有数，才能不惧。 岳南星快步走到冰床边，侧头看着巫月砂：“巫女，可否能让灵植帮忙，试试我们是否真的能抵御希的感染。” 巫月砂也想看看他们新成的灰质是否能有效的预防希，便也没拦，右手在小花的茎上点了点。 小花的羽叶一层层打开，移向旁侧，花朵依旧紧裹，并没有放出希的意思。 岳南星紧张地看着躺着的族人，很快有黑色的条状细柱从耳中出，在空中摇晃，似乎在寻找目标，他主动靠近了些，甚至直接伸手去触碰。 希直接沿着指尖爬上岳南星的手指，仅仅出来了三寸就没有了，看起来还没有小花花朵吞下的多。 岳南星紧张得整个人紧绷，丝毫不敢动，眼睁睁地盯着希从指尖爬上手腕，顺着手臂没入衣下，面色一变，“救，救，救……从手臂入体了。” 小花见仙长另一边耳朵又有希冒出来，赶紧用羽叶包裹了仙长的脑袋。 “哦~”巫月砂坐在冰椅上，闲散地扫了岳南星一眼：“既然要试总要有始有终，不入体怎么接触灰质，你不会以为形成灰质希就会绕着走吧！” 岳南星下意识咽了咽口水，虽然自己是主动一试，但也想着有能救命的巫女在旁，一旦有危险也能被尽快救下。 “月砂，别吓他了，毕竟是小辈。”巫空青伸手按在岳南星的肩上：“相信我们，若是无把握，也不会让大家服用，并且尝试干预鵸鵌的生育之习。再说，真有意外，我巫族也不会坐视不理。” 岳南星面露不服，心下对于希入体的紧张倒是减少了很多，正欲说话，却被羽涅这个祖爷爷抢了先。 “要真说道起来，也算得上晚辈，毕竟我与月砂乃并肩挚友，称一声祖奶也是可以的。”羽涅有意给巫月砂抬高身份，能与灵岳族多结善缘，到了归墟也方便许多。 岳南星咬唇不语，明明骨龄没有自己大，修为也不如自己，这辈分更是扯不上太大关系。 岳解蠡等四名长老纷纷看向岳南星，与巫族牵上关系对灵岳族有利，更何况眼前巫女是唯一能救活希染之人的，但他们只差了一倍，顶多躬身叫一声姨，比不得岳南星的一声祖奶亲近。 岳南星在众人殷切的目光下，终究还是为了族人，垂头跪下恭恭敬敬地拱手行礼：“晚辈见过祖奶。” 巫空青揉着眉心，原本是想伸手拂人的，却被羽涅暗中发力挡下，转眼便错过了最佳时机。 巫月砂倒是面带笑意，岳南星此前不敬不的气，到现在才算是真的顺了，毕竟差了长辈还能真和晚辈计较，从储物戒中掏出一颗极品灵石、一匹玄灵锦、一瓶温补神魂的药丸递给岳南星：“略微薄礼，你拿着玩。” 岳南星碰触过希的手没敢动，只能另一只手接过，面上多了喜色，极品灵石虽不稀罕，但是玄灵锦制作的法袍防御比旁的高出不少，正适合归墟战场；更别说一瓶巫族炼制的温补神魂的药，真遇到聻，靠着这药丸，温补神识魂体，起码能多活好些日子。他声音也诚恳了很多，“谢谢，祖奶奶。” 巫月砂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又虚虚一托，隔空扶人站起：“都是些小玩意儿，你以后听话些，祖奶可多了。” 四名长老看着岳南星得的东西都眼馋，正想着要不要也拜一拜，就感受到一股凉意，抬头就对上六爷爷寒凉的目光，讪讪地别过脸。 岳南星才将礼物放入储物戒中，突然打了个冷颤，感觉耳中发痒，正要伸手去掏。 巫月砂眼疾手快，左手按下岳南星的手，右手托着小花：“小花，加菜了！” 小花闻声而动，茎上伸出数片羽状叶，形成中空圆柱形罩向希，中间还保持缝隙免得又残留未出。 希从岳南星耳中蛄蛹进了小花的羽状叶中，四周转动，想要寻找攀附，却是落空，最后一点黑色离开岳南星耳廓向下跌，撞到羽叶。 羽叶两头瞬间封上，还在不断变小，最后托着希融于茎中，又在花苞不远处缓缓地长出两片羽状叶。 “好了。差点你就让希在你体内再转一圈了。好好感受下，可有何处不适？”巫月砂顺势伸手扣在岳南星手腕问脉，确定他身体无事，便放下，等他自查神识灵体。 岳南星席地而坐，入定内视。 羽涅看到细长的茎快穿了半个房间，微微皱眉：“你们四人先将床上的族人重新以结界封印，让小花和月砂得以休息喘息。” 第268章 厚脸求药 “好。”岳解蠡拱手应下，跟着和三位长老站好，分别结印施法，结界从四个地方一点点扩散开，直到相互交合，又是一道道虚空画符融入结界。 随着整整九九八十一道符文没入，四名长老面色惨白，灵力神力都被抽空，连站立都少了些挺拔。 羽涅取了四瓶药，右手一挥，推向四人：“此药能快速恢复灵力，让你们好受些。” “谢谢六爷爷。”长老纷纷心里之后才接过药，倒入口中，就地炼化。 此时岳南星也内视之后，面色轻松，手一撑翻身而起，对着巫月砂和巫空青就是深深一鞠：“巫族慈心，医术了得，研究出灰质以御希是神界之幸。祖奶，往后南星定以你马首是瞻，绝无半分质疑。” 巫月砂嘴角微微翘起，伸手扶了南星一把：“有这心意就好，祖奶我现在有些渴。” “祖奶刚刚救我族人，定然辛苦。我这里有一壶百年灵乳，味甘性平，灵力温厚，愿献于祖奶。”岳南星从储物戒中取了一个翠绿玉葫芦，双手呈上，与之前的倨傲判若两人。 巫月砂伸手接过，揭开壶盖，吨吨吨地喝了几大口：“清润甘甜，有淡淡奶香，却无腥味，好喝，好喝！还有没有，再来点！” “没，没了。不过近日族中新送的灵乳应该到归墟战场了，只要祖奶喜欢，等到了归墟战场，我立马给你送来。”岳南星恭恭敬敬地回道。 巫月砂也不白拿东西，反手又掏了几瓶开悟丹，化道丹等等利于修行悟道的丹药：“行。听羽涅说你现在也是半神，和他不同，生具神格雏形，尚缺感悟，这些应当对你有用，吃完了再寻我拿就是。” “谢谢祖奶。”岳南星开心地接过，小心翼翼地放入储物戒中，利于修行开悟的丹药。 每年巫族供给神族统共不足百瓶，南有盘古族，西有王母与灵岳族中均分，再族中根据族人资质等等情况分配，即便岳南星是少主，且资质天骄也不过几颗，自然宝贝得很。 四位长老不免眼红，互看一眼，终腆着老脸纷纷对着巫月砂一跪而拜，随着羽涅的排位，中气十足地喊道：“晚辈拜见六奶奶！” 巫月砂一步跳到巫空青身后，舔了舔嘴角，受岳南星地跪拜纯属自己兴起，想磨磨他的倨傲的性子，这四人都不知道比自己大几百上千岁，可不敢应，求助地看向羽涅。 羽涅笑看着巫月砂：“月砂受得，他们只比南星高一辈，虽然看起来年岁大了些，你若是不喜，也能化做稚子身。” 四位长老闻言，明白巫月砂是嫌自己等人太老，这一跪一喊不免尴尬，也不等对方反应，纷纷化作几岁稚子，连声音都奶声奶气，纷纷虫储物戒指中取出一个玉葫芦：“晚辈拜见六奶奶，特呈上仅剩灵乳一壶。” 巫空青自然明白是丹药的诱惑太大，附在巫月砂耳边耳语。 巫月砂点点头，然后分别给了四人同样的几瓶药丸：“那什么，诸位长老，我只是戏弄岳南星，想磨磨他倨傲的性子，可不敢当随便应承。你们若是不弃，我与羽涅各论各的便好。” 四个长老喜滋滋地收了见面礼：“万万不可，你既是六爷爷认定的挚友，便应同辈，辈分不可乱。” 巫月砂看向巫空青，眼神满是求助之意，实在不知该如何应承。 巫空青两手一摊，表示自己无能为力，面上淡笑，难得能看月砂这般尴尬无措。 巫月砂看向羽涅，也是同样的回应，手一握，干脆破罐子破摔，收了玉葫芦，伸手扶起四人：“修行之人，不被身外物所扰，辈分名称皆浮云，你们要怎么就怎么，也别扮小孩了，都知道模样。” 四位长老嘿嘿一笑，纷纷变回原样，“六奶奶说得是。那床上的族人也麻烦六奶奶施以仁术。” “才救了一人，我灵体尚未恢复，等些天恢复了再救。”巫月砂恹恹地回应，伸手往外挥了挥：“都下去休息吧！” “是，尊六奶奶令。”四位长老起身，又看向岳南星：“南星，你可得好好伺候六爷爷和六奶奶，端茶倒水勤快些，可不能再倨傲。” “可别！我身边跟的人已经够多了。”巫月砂赶忙摆手，双目瞪着羽涅，让他管管后辈。 羽涅这次倒没旁观，毕竟巫月砂身上的秘密多，并不适合太过亲密的相处：“这里有我和巫空青，你们都下去吧！” “是。六祖爷，六祖奶。”岳南星虽然很想留下，但却是不敢违羽涅之意，跟着长老离开了冰屋。 巫空青等人走后，才拉着巫月砂坐下，从怀中掏出一个木盒：“你刚说灵体受损，虽然现在并无‘地源之果’，但我这里还有一颗‘树心玉’，虽效果差了些，但了胜于无，你先服下。” 巫月砂接过木盒打开，一颗翠绿的心脏浮现，还在强有力的跳动，伸手去取，却被拦下。 巫空青伸手握着她的手腕儿：“月砂，你是忘了‘树心玉’的禁忌了吗？” 巫月砂看着巫空青定定地眼神，稍稍沉思才试探着回答：“我，我只记得‘树心玉’长于尸山，能活死人肉白骨。好像，好像，不能离树，离树为死玉？” 巫空青屈指敲了敲巫月砂额头：“巫族《药灵录》第一百零三章，混沌初始，尚无灵解一说。中洲有山，原称阳明，天人五衰时往，日积月累，遍布仙神肉躯。有灵兽麖护，擅火毒和幻术。后称尸山，吸收日月精华，汇聚仙神灵气，经千年而生树，此树枝叶入脏器悬挂，终聚成心。活心不离树，可换仙人心；离树则死，形同玉石，能活死人肉白骨，是不可多得的疗伤圣药。” 巫月砂委屈地揉了揉额头，“空青哥，疼~你可轻点！这不能怪我。毕竟这和自己在人间界看的不同，两个记混了，但也没说错啊！” 第269章 准备取蛋 “你还委屈了？”巫空青点了点巫月砂额头，面上的笑有些宠溺，语气却多了几分严肃，“作为巫医应熟记药典，你这样含糊不清，如何寻药？如何存药？如何炮制？如何救人？” 门口贝壳风铃的声音急促突兀地响起。 “我，我得空了会再温习巫族药典，保证不会有任何混淆。”巫月砂怕再被训，一边赶紧保证，一边趁机三两步走向门口，伸手撩开门帘，见门口站着深目国国师：“国师着急找谁？” 国师向屋内看了看，见到羽涅和巫空青都在，才松了口气，对巫月砂醒了一礼：“我寻半神和巫少主。” 巫月砂回头看向两人，见他们颔首，才侧身让开：“进来吧！” 国师进屋后，径直走到屋中跪下：“半神，巫少主，恕我等无能，翻遍深目国王室和国师府记载，并未有一丝一毫关于如何从海眼取鵸鵌蛋的记录。连此前让鵸鵌提前产蛋也是托巫女的福，才有了第一次，并记录在册。” “没有记载，那你们可有尝试旁的方法？”巫空青不觉皱眉，若是不能找出获取大量鵸鵌蛋的方法，那么即便灰质能防止希感染，不能让大家都服药形成，也无济于事。 羽涅几乎紧跟着问道：“我记得深目国国人擅潜，可有让人从阵中潜入海眼寻取？” 国师连忙摇头：“阵中有飓风，非仙人以上，入之粉身碎骨；仙阶以上冰冻三尺有余。我们根本无法进入阵中。” 巫空青有一瞬间面色变白，想到了之前楚沐阳被自己误抛进阵中瞬间被冰封，还是羽涅出手救回：“可有尝试过以火附身？” “尚未。”国师叹了口气：“无人保障，若是进入后有意外，便会害死一名仙长。” 羽涅眉头一挑，看向国师：“可有寻灵岳族相助？以神之力，可做保障，如遇意外，及时将人拉出阵法。” “寻了，但四位神只，一位半神皆不在。待寻见时，却都神力亏空，需要休息恢复。”国师抬头看着三人，毕竟神只都是从冰屋出去的。 巫月砂轻咳一声，看向羽涅。 羽涅点头：“灵岳族这一队人不宜离开归墟战场太久，眼下他们需要恢复，便由我来。你速去请几位深目国的小仙前来一试，当然国师若是愿意，也可一入。” “是，我即刻去安排。”国师躬身行礼离去。 巫空青看了一眼冰床上的小仙，“你准备什么时候救他？宜早不宜迟，时间越久，希蚕食的神识灵体越多，面积越大，恐怕小花难以全部收下。” 巫月砂一手点在眉上，隐约遮了半张脸，眼底那种看到食物后餍足的笑意，县里想的是小花肯定收不下，但是我可以呀！被小花吸收掉欲念和怨念之后的希，对自己可是大补，至少比寻常灵食能带来饱腹感。 羽涅一路同行，自然知道巫月砂的心思，看着她些微发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还是本体揉起来更舒服，代为回道：“不用担心。小花修炼出灵体，同时觉醒了灵植的基础神通——内空间。炼化吸收希后，小花逐渐晋阶，内空间也会不断变大。一两个人感染的希，完全装得下。” “对，对。小花内空间可存物，面积很大。”巫月砂回过神，笑呵呵地重复了一句，伸手缓缓没入结界，将小花取出抱在怀里：“走，走，走。我们去外面，免得仙长们久等。” 巫空青听到月砂肚子再次响起咕咕声，自觉伸手接过小花，并塞了一袋子灵果到她怀中：“救人辛苦了，先吃点灵果果腹，等会儿回屋，楚沐阳在准备大餐了。” 羽涅也同时递了一袋子坚果到巫月砂怀中。 巫月砂连连点头，右手臂内环着两个储物袋，左手拿着一颗灵桃在衣服上擦了擦，大口大口地啃了起来。 三人站在环形走廊上，与八卦阵还有些距离。 国师带着五个仙长，从散仙到太乙金仙都有，双手合十成子午诀，躬身拱手：“见过半神，巫少主，巫女。” 羽涅右手一挥，清风拂过，将众人扶起：“请你们来所为何事，国师应当已经告知。你们几位都是火系修士吗？” 国师恭敬回答：“回半神，深目国地处极寒，火灵根修士极少，目前从归墟回来的仅三位。从左到右前三位是五行火灵，后两位一位冰灵，一位水灵。” “冰灵根和水灵根进入应该不会被冰封吧？否则身外附火，会很难受。”巫月砂微微皱眉，按理来说冰灵根能化冰封为己用，越是寒冷越是舒坦。” 冰灵根和水灵根拱手回道：“在水神共工送圣鸟鵸鵌护佑深目国后，他们便以先天太极阵为家，太极阵也自此启动。侍者喂食灵石灵果从王室内侍到仙长，都死在阵中。自此只能喂王室大殿顶端的一只，由他将灵石灵果送入阵中。” 巫月砂疑惑地看向阵中，明明阵中静寂，鵸鵌站在阳眼上，三丈往上的身高，几乎看不到头，连一根羽毛丝都没有动，怎么会那么凶险？ “如此看来，阵中的冰封是玄冰以上的极寒之力，普通灵活无用。”巫空青沉吟道：“可是冰灵根和水灵根难以承受三昧真火附体。” “那先让火灵根的小仙进去一试，若有不适立刻给信号，我会接你们出来。”羽涅对众人吩咐，又看向巫月砂：“月砂，需借卿卿帮忙。” 巫月砂点点头，将怀里的储物袋一收，从储物戒中取出骨笛，咿咿呀呀，极具韵律而带着些特别转音的声音从国师府传出。 很快一袭青衣马尾的青少年从走廊屋顶游移而来，飞落巫月砂身边，双手里还拎着两尾昏死的大鱼，红色的鱼鳞在雪白的泛光下辉映着美丽的金红光晕：“主人，沐阳说深目国的鱼肉质紧实回甘，没有半点鱼腥，生吃都是美味，让我在离开前弄上一些存起来。” 第270章 入太极阵 一听到吃的巫月砂眼前一亮，直勾勾地看着两尾海鱼，舔了舔嘴唇，“行，你快给沐阳送过去处理，然后过来帮忙。” “好的。”卿卿几个瞬移消失，几个呼吸后再次回来：“主人，我能做些什么？” “以三昧真火附着仙长体表就行。”巫月砂说着，看向站成一排的几人：“你们谁先来？” 几人简单商议之后，走出一名肤黄，半拉头发遮眼，另一只眼深陷的男子，虽然比巫月砂矮了半个头，但已经是深目国身高很高的人了：“小仙愿意先试。” 巫月砂对卿卿点头，食指指向男子。 卿卿张口一吹，一道三昧真火冲向男子，瞬间将人包裹，但却很巧妙的只是附着，并未燃烧半点衣物毛发。 羽涅同时双手结印，一道印记打在男子额间，形成一朵花火的模样，接着随手一推，将人推入阵法中。 男子如一团火球砸进阵中阳鱼面，落地厚厚的雪面被砸出深坑，艰难地扶腰起身，后背的火苗几乎全部熄灭，片刻才有火苗一点点重新由前面蔓延而至。 几乎同时，阴鱼阳眼上，雪白的鵸鵌细长的单脚站立换做双脚，身子震动，翅膀微微张开，鸟头从翅膀中伸出来，微微前倾，俯身而望，翅膀一件完全舒展，扑簌簌地扇动，一道到封打着漩儿地望四周扩散，夹带着雪花。 巫月砂这才发现之前没有看到鵸鵌鸟的头并非因为太高，更多是他将脖颈和脑袋都藏于翅膀中，看到风渐大，形成飓风，心中有些不安，可飓风接触海面之后瞬间消失。 除了阳眼上的地方，周遭都古井无波，让巫月砂、巫空青和羽涅下意识松了口气。 而国师和另外几位仙长都更为紧张地看着阵中，双手不自觉握紧，嘴唇微微蠕动，像是在默数，突然猛地睁大眼睛，低低地呢喃出声：“危险。” 阳鱼阴眼一股水柱冲天而起，接着无数裹挟着雪花的飓风落在阳鱼上，飞快的旋转着向四周散开，在雪地上留下一道道深痕。 巫月砂瞪大了了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阴阳一体，阴阳一体，原来整个太极阵看似泾渭分明，却是一个互通的整体。空青哥，羽涅，我们现在要怎么办？现在也没法送定风珠进去了。” “再看看。”羽涅并未第一时间将人带出来，双目紧盯着阵中。 男子艰难前行，走两步被吹退三步，还只是在飓风边缘，运气极好的第一波飓风都没有正正向着他而来的。 他双手结印施法，一个重力诀，身体仿佛挂上了数千斛的重量，总算在风雪飘摇中稳下来，虽然前进更加艰难，但不再被风吹得后退。 他身上的三昧真火不断被风雪所压，火势越发的小了些，只是在身上凝着薄薄一层，将息未息，双手结印施法，火之灵透体而出，与三昧真火辉映，很快成了养料，真火旺盛几分，他的额间有薄汗才出就干涸，在脸上留下一点点的痕迹。 巫空青右手掐算，眉头轻皱：“如此反反复复，只怕是耗尽灵力都无法抵达，后期除开灵力不足，还会存在极端缺水的情况。我建议现在将人带回，下一次扔准些，最好能直接投入阴眼中。” “不可能，先天阵法都有自行运转和保护的机制，太极阵两边联通的关键就在阴阳眼，分别以鵸鵌和鵸鵌蛋为阵心，不可能轻易靠近。”不知何时山海从入定中醒来，看到眼前的情况，正欣然有味，玉册摊开，上面不断有金色的字体组成，记录着变换。 羽涅右手剑指虚空画符，一点而透，“放心，我会以神力庇佑他，难得没有直面飓风，可以继续。” 同时男子额间的花火纹微微闪烁，萎靡的精神瞬间恢复。 第一波的飓风触到壁障，纷纷返回，因为壁障有弧度，返回的路线也有了明显错乱变化。 另一边，鵸鵌垂下一颗脑袋，好奇地看着壁障另一边，见那人依旧向前，再次扇动翅膀，形成无数飓风，同时张口吐出无数拳头大小的玄冰。 第二波飓风至，并未沿着第一波的痕迹，反而在两道飓风留下的痕迹之间行进。 男子面色微变，凝神静气，将五感归天地，感念万物，快速预算出避开飓风的方向和距离，以“之”字形往前走。 计划赶不上变化，第一波折返的错乱两道飓风却与第二波的飓风交错，三个方向，笼罩范围巨大，以他现在的速度避无可避。 但走了这么远，如此放弃他不甘心，只能咬牙坚持一步步向着阴眼走，想着若是飓风之间的风力不同，还是有操作空间的。 可惜，先天阵法衍化无常，却不容一丝侥幸，风吹得男子脸变形，拉扯着他的身体，身上的三昧真火也完全熄灭，凝结起些微冰碴。 国师和另外几位都紧张的望向羽涅，眼中有恳求，他们不希望仙阶有损。 巫月砂和空青紧张地注视着阵中，两人看到男子身上一层薄冰时，几乎同时开口：“羽涅，救人！” 羽涅右手一拉，似乎有一道看不见的线拉扯着男子，比阵中的飓风更有力，之一瞬，便将男子拉出。 男子身体已经发僵，机械的拱了拱手：“抱歉，我，我未能完成任务。” 阵中鵸鵌收了翅膀，埋着头；另一边的飓风相互碰撞抵消，风雪渐渐归于平静。 “无妨，错不在你。”羽涅看向阵中的鵸鵌，两三步走到阵前，双手施法，传音于鵸鵌：“鵸鵌，吾乃共工之后，欲取鵸鵌蛋两枚孵化以求取更多的鵸鵌蛋，让神界众生节能抵御希染，少些沉睡和牺牲，勿要再为难。” 鵸鵌缓缓转向，翅膀展开，和仙鹤一样细长的脚在水面优雅踱步，到阵法边缘时，俯下三个脑袋与羽涅对视，但从内往外看，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可谓自成一界，内有乾坤。 羽涅又重复了一次。 第271章 偷鸟遇袭 鵸鵌嘤嘤哼唧，像是回应，却又扑腾着翅膀飞到阳眼上，三个脑袋分三个方向监督着阳鱼阴眼的一边。 巫月砂不知道何时也走到了阵法旁，伸手戳了戳羽涅的手臂：“鵸鵌什么意思？答应了？” 羽涅摇头：“虽说圣鸟有灵，但终究不是神鸟，不能吐人言，我也听不懂。但看他这防备姿态，恐怕是没有答应。” “那怎么办？我还要试吗？”国师等人转向看着羽涅，距离他们三步距离。 “再试也是失败。”巫空青看着阵法，似要透过阵法，寻到破解之法：“鵸鵌非神鸟，却有阵法加持，连三昧真火都能熄灭。再想入先天阵法的阵眼，恐怕只有上古有名号的上神能不惧飓风玄冰，步行而至。” 山海坐在巫月砂身旁，悄悄传音。 巫月砂眼前一亮，并没伸张，暗下决定晚上去做，眼前等羽涅和巫空青商议决定。 “暂时就这样，我再想想别的办法。”羽涅也看着阵中的鵸鵌，先天阵法加持下，自己进去也讨不到好，再试也不会有结果，先散了人，回头再想办法让它松口。 巫空青伸手拂去了小仙身上的冰碴，又给了一颗丹药：“里面是什么个情况，我们也大致了解，会另想他法。” “谢过巫少主。”小仙哆嗦地服了药，连连道谢，就地炼化吸收，身上的寒意渐退，没有再哆哆嗦嗦。 巫月砂见两人安排好，便径直转身离开，羽涅大步跟上。 巫空青看了一眼先天阵法，大步跟在两人身后，注视着羽涅的背影，自以归墟困聻，一分两界之后，先天神只或受伤沉睡，或以身固阵，而今竟只有灵岳族的西王母完好，或请出手，自然能不破先天阵法的前提下，暂停阵法运转，助他们获取鵸鵌蛋。只是西王母难请，得想法子让灵岳族人开口，同时还得请族中长老也走上一趟了。 羽涅后背一紧，回头与巫空青对个正着，看着他对自己浅笑点头，总觉得被算计了什么，但又毫无头绪，只能加快脚步。 一晃到了夜半，虽然贝城极昼，但城中除了一两队巡夜兵，也没有一个人影。 巫月砂悄悄地出了休息的小屋，一袭白裙，兜帽面纱遮头覆面，双手结印施法，从脚到头渐渐透明，隐去身形。 片刻门帘像是被人撩开，又快速恢复，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再一次被撩开，又落回恢复。 巫月砂出了国师府之后，便将山海唤醒，神识传音：你确定搞定鵸鵌就行？ 山海坐在巫月砂的肩上：当然，先天阵法的阵心，只要他不发难，就不会有那些凶险。 巫月砂点了点头，看到对面而来的巡逻兵，几个纵身便飞上房檐。 巡逻兵只感觉到一阵风过，带着寒气，纷纷打了个寒颤，四处张望未见半个人影，便快步往前。 巫月砂沿着房檐在城中奔跑跳跃，很快到了宫殿顶部，小心翼翼地靠近鵸鵌，生怕发出响动惊扰。 鵸鵌单脚立在宫殿最高处，三个脑袋向着三个不同的放向，除了偶尔转动巡视，仿佛冰雕树立。 山海见巫月砂进入了鵸鵌感知最为敏锐的范围，连忙提醒：鵸鵌三头六眼，所视极广，而双目重叠处更是能破障，即便隐身也会被发现，几乎没有盲区。要是羽涅半神在就好了，乾坤袖一罩，直接带到没人处收拾。 巫月砂闻言，伸手举起山海，前后摆了摆手臂，目测到鵸鵌的距离，一脱手就扔了出去：我是没有乾坤袖，但有你呀！嘿嘿，我记得你当初可是能装下一头精精兽，而今比当初更厉害，肯定能装下鵸鵌。 山海直接飞向鵸鵌，得了巫月砂的吩咐，玉册快速展开，迅速包裹了鵸鵌，然后飞想巫月砂。 巫月砂看着山海飞回，双手结印，瞬间一只冰雕鵸鵌立在殿顶，几乎以假乱真，伸手接住山海转身离开，却发现自己不论怎么走，都难动半分，是有人拎住了自己脖颈，反手成爪，就向身后掏去。 破空声起，巫月砂前臂被人架住，另一手赶紧放开山海，转身揍向看不见的人，对方似乎也和她一样，怕被察觉，都未用术法，只身肉搏，几息之间，已经出招拆招数十，但从身手来看，和自己不相上下，但对方占了先机，招招如跗骨之蛆，随行而至，终究没能顺利挣脱。 “你是何人？敢捉深目国圣鸟，胆子不小！”那人声音雌雄莫辨，更无法察觉年龄。 巫月砂见半晌也没有人来支援，便猜到对方定然不是深目国的人，但不清对方目的，也变换了声线，一个沉闷的中年男子声音：“我借用圣鸟一日，准时还回，并附上报酬。若你也是来借用的，先来后到，明日请早。” “事出从急，我要先用！”拎着巫月砂衣领的人言语间也没有半点商量，“刚刚有微弱的空间波动，你不给，我便自取。同样明日还，你请早。” 话落，另一只空着地手便虚空画符，凭空伸出一道空间裂缝。 山海感觉自己空间有异动，赶紧传音巫月砂。 巫月砂一个身外化身，抱着山海遁走，走前还弹出一道灵气，直接断了建成的符文，空间裂缝崩散。 她一路疾行，出了贝城百里，在一座山头停下，缓缓显了身形，拍了拍心口，还好自己反应快，保住了鵸鵌。 突然一道掌风直逼面门，巫月砂下腰躲过，一个后空翻稳住身形，右手握拳，灵力覆上，以千钧之势砸向掌风来处，拳头被挡。 一个身着白衣劲衣，头戴笠帽的男子双手交叉胸前，弓步后移，与拳头接触处生出一道术法灵力形成的气盾，并未还手：“仙友，我寻鵸鵌为助归墟战场，可否让我先借？我们虽然拳脚功夫相当，但真论法术深浅，你定不如我，继续相争难免受伤。若你愿意相让，我必定重谢，功法灵石任你选。” 第272章 熟人相见 “我寻鵸鵌也有奇用，凭什么要你先！”巫月砂不满地看向对方，双手抬高，顺势一缩，被拎着衣领的外袍落在对方手中，自己却是一个瞬移消失，“谁差那点功法灵石？你自己留着用吧！”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对方右手虚虚一抓，空中出现一个空洞，手深入其中。 巫月砂绕着贝城不断瞬移，同时施法变化身形，从南向东，再向北，好几次停下，身后便会出现一个空洞，接着伸出一只手搭在抓在肩上，仿佛被戏耍，使尽浑身解数才挣脱开。 她最后绕到西边，落在冰面，等了片刻，身后没有平白伸出手来，才放下心往前走。 片刻后，雪地上的脚印被完全覆盖，凭空出现一个裂缝，裂缝不断扩大，一个白色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是之前一直追着巫月砂的人，右手掐算，接着一阵风似地往一个方向冲去，带起一片风雪。 巫月砂往贝城的方向走，一步一变，从翩翩少年郎渐渐变成佝偻老妪，一身兽皮，长发覆面，只露出一只眼睛，一手举起过眉，一手柱着拐杖，上面还挂着一条摆动的鱼，渐渐冻成冰，等到有遮挡的地方，再将好好和鵸鵌沟通，想办法弄到鵸鵌蛋。 巫月砂才走了几步，一阵风过从身边吹过，差点没将她掀倒，转了一圈才勉强站稳，掠过的风悄无声息地消失，那人长身玉立站在一丈外。 那人一照面二话不说，一条捆仙绳从袖口飞出，同时打出一道法印，直直向她压来。 巫月砂侧身躲过，拐杖一转，让捆仙绳盘上，手执拐杖头一拔，银色寒光闪动，宝剑出鞘，长身滑行，剑气斩碎后发先至的法印。同时，她左手劲气一震，银铃声响，大片的玄蜂从储物戒中飞出，黑压压一片，如乌云移向对方：“阴魂不散，真当我好欺负不是？！” 玄蜂飞近，那人施法的动作一顿，放弃施法，反而伸手去取带着的斗笠，瞬间几乎凝成形的术法渐渐消散。 玄蜂却像是被看不见的结界所挡，根本无法伤到他。 巫月砂虽有疑惑，但更加谨慎，既然逃不了，总要斗个你死我活，这突然类似休战的动作分明是想要降低自己的警惕，自己才不是好骗的，趁着对方不注意，又放出了金蟾，风蜈，五彩幻影蝶……以量取胜。 “巫——月——砂——！”那人指尖捻着一只玄蜂，整个都被遮挡，看不到一点脸。 巫月砂手中的剑一顿，这声音完全不熟，只怕是擅长神识方面的术法，趁自己不备攻击窃取的，赶忙一手施法，一层护罩套在自己身上，接着手中剑花一挽，整个人旋转着，飞速冲向玄蜂包裹的人，剑尖寒芒越发锋利，剑尖刺在玄蜂未能破防的罡气上，一阵锐鸣。 那人却收了罡气，右手两指夹住剑尖，顺着冲进急速后退，这一退就退出了玄蜂的包围：“月砂~，是我。” 巫月砂看到来人竟是羽涅，眼中闪过一瞬的错愕，着急收回剑势，震得虎口发麻裂开，血一滴滴落下，还未着地就冰冻成珠子。 蛊虫蜂拥而至，将血滴围了起来，快速分割后，继续执行命令，再次围上羽涅。 羽涅身上的罡气一次次轻微闪烁，抵挡了这些不痛不痒的攻击，虽不致命，但却烦人：“快把你这些虫子都召回去，密密麻麻地，我都快成发光的了。” 巫月砂这才想起召回蛊虫，眼中的错愕却半分不减：“你干嘛一直追我？早点亮出身份，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可差点没累死。” “这能怪我吗？你要不是藏着掖着，一会儿变模样，声音也一直变，我能这样穷追不舍？不早就相认了吗？好几次都差点给你糊弄过去，好在我一开始就在你身上留下了特殊印记。”羽涅见蛊虫都有序离开，才直接坐到地上，显然也累得不行，鬓角都是汗。 “那怪我咯！你不也藏着掖着，声音到现在还是中年破锣嗓，我都怀疑哪里漏风！”巫月砂坐在羽涅旁边，伸手戳了戳羽涅的脸颊：“我是山海提醒，那你怎么也想着半夜来偷鵸鵌的？” 羽涅伸手拍开她的手指：“鵸鵌是阵心，里面的那只不听话，又收拾不了，那就收拾外面那只去代替，办法总比困难多的。只是追你浪费了大量时间，再有两个时辰就要喂鵸鵌了，得赶紧搞定了送回去，免得被发现。” “你半神也要偷偷摸摸么？直接开口借，他们肯定会给的吧！”巫月砂不解地看向羽涅，要是他早点出现，自己也不用偷了。 羽涅摇摇头：“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鵸鵌怎么也是深目国圣鸟，他们定然不允许我用特殊手段的。所以，只能悄悄的做。你先放出来，两个时辰未必能搞定鵸鵌。” 巫月砂伸手从怀中掏出《山海经》，屈指在封面敲了敲：“山海，快，把那只三头鸟吐出来。” 山海打了个哈欠，嘴张到最大的时候，一个喷嚏将三丈的鸟吐了出来，还左右上下的扭了扭身子：“可别再让我装了，在我体内啄啄啄，又疼又烦人！” 鵸鵌落地的瞬间展开双翅，呈攻击姿态，看到眼前的人，一个脑袋张口就对着两人吐出飓风，一个脑袋张口就是冰雪夹杂，两相裹挟，周遭温度急剧下降。 巫月砂突然跳起身，只见自己原本的位置被瞬间冰冻，同时一道冰锥从下直直扎了出来，要不是躲得快，起码得见血。 旁边的羽涅倒是老神在在，一手掐诀，冰锥一碰到他，尖刺部分就像炸开了花，将他包裹其中，直接抬起，却并未伤到分毫；一手召回捆仙绳，顺势抛出。 捆仙绳如同空中游移的小蛇，在风雪中飘摇，一次次被风雪冻上摔落地面，又一次次在身上冰雪碎裂后，被羽涅控制着游移半空，急速靠近鵸鵌。 第273章 暴揍鵸鵌 鵸鵌见状，爪子一抬一压，将捆仙绳一端死死按住；同时未曾见过神通的第三个脑袋突然袭击而至，一口叼其捆仙绳一头，就像小鸡啄蚯蚓一样，又拉又拽，又一下下的啄。 很快捆仙绳被糟蹋成好几段，在雪地上扭动。 鵸鵌嚣张第看向羽涅和巫月砂，眼神中似有挑衅，爪子不屑地放开捆仙绳，还向外拨了拨。 羽涅眸色一沉，左手一挥将捆仙绳收回，捆仙绳瞬间完好如初；右手虚空一抓，时息缓缓出现，随意一推，便向鵸鵌飞去。 鵸鵌感到了极度危险，双翅张开，快速扇动，飞入半空，半点不停地向着贝城飞去，这些人将它带离贝城才动手，可见只要回到贝城，自己就安全了。 巫月砂右手微微一抖，手腕缠着的金丝一端如针，落在食指中指指尖，手腕一转，金针向着鵸鵌飞去，在脚上缠绕几圈才扎入细长的腿骨中。 鵸鵌痛呼嘶鸣，挣扎着往更高处飞。 巫月砂右手紧紧一握，止住了金丝不断被扯出身体的速度，快速在手掌绕了几圈，往回拉扯两下：“你那捆仙绳真不行，还不如我的悬脉金丝来的有用。” “嗯，你本命蕴养的金丝只是不同。”羽涅笑着点头，右手剑指，引着时息飞速追上鵸鵌，聚散成网，只是想将其罩住。 巫月砂手中的金丝就像风筝线，被拉得笔直，隐约有陷入掌心肉的趋势。 鵸鵌虽被金丝所牵制，但还是忽左忽右，忽上忽下，侧翻飞，急坠等等的飞行姿势躲开时息的合围。再又一次时息围来时，猛地一个向前加速，然后双翅挥动，同时口中向着地面吐出飓风，扶摇而起，直冲天际。 巫月砂突然被拉扯吊至空中，金丝勒入肉中，血滴涌出，又被金丝快速吸收，无奈之下，只能放开手中拽紧地金丝，任由被拉长，自己快速坠落，以着地就快速翻滚，绕了周围好几座冰山。 羽涅嗅到血气，一个瞬移出现在巫月砂身边：“你受伤了。” “没事，已经在愈合了。”巫月砂摊开手给羽涅看：“只是这鵸鵌一点不配合，真想直接弄死好了！” “不行。鵸鵌是深目国的圣鸟，更是先天阵法的阵眼。若是有一天归墟失守，这个阵法会将归墟相连的整块大荒推入时空缝隙，给神界和人界争取最后一劫元的机会。”羽涅摇摇头，第一次提及了深目国守护着的阵法有多重要，指尖拂过巫月砂掌心伤口，神力覆盖，转瞬愈合。 巫月砂咬牙点头，手腕的金丝再次被抽出绷直，冰山一座座飞速碎成冰碴，飞散四处。 羽涅将巫月砂揽进怀中护住，就地一滚躲开，身后许多地方都被冰碴扎入，仿佛在雪地上开出一朵朵晶莹的冰花。 巫月砂埋入手腕儿的金丝已经快全部拉出，不想再被拖入空中吊打：“羽涅！你行不行？要是抓不住，我就动手了！反正不死就行。金丝快尽，我可不想被拖着走，或者吊在天上！” 羽涅眉头微皱，放开月砂，也多了些火气，右手一张一撰，不再顾忌鵸鵌是否受伤，时息由原本的网状快速分散成千万个翎羽模样，“行！相信我。” 时息尾随鵸鵌而至高空，完全张开，将鵸鵌周围包裹，仍有其冲刺也不让开一点，反而用力反向冲刺，快速穿透鵸鵌的翅膀和双腿，连巨大的身躯也被洞穿出无数的小孔，血液顺着流出，原本冰清玉洁的鵸鵌瞬时到处殷红，像是破败染血的白布。 鵸鵌在空中快速挥动双翅，却因双翅被时息切断重伤，难以维持平稳，无论如何挣扎，依旧猛地往下坠落，惊得一声声哀鸣，片刻后，调整了身位，头向下，中间的脑袋张口吐出飓风，左边和右边的脑袋同时吐出冰雪，被飓风裹挟在地面凝聚成一个圆锥，一点点堆叠成冰山。 羽涅收了时息，见鵸鵌是想以冰山接住自己，以免送命，取出捆仙绳，往空中一抛。 捆仙绳飞入空中，蛇形游移，被引着直接捆了鵸鵌的三张嘴。 巫月砂见手中的金丝总算不再紧绷，右手剑指施法一勾，金丝快速回收入手腕，而她足尖一点，快速拉扯金丝，借力几个纵身飞跃，冲过鵸鵌约两丈才停，同时双手施法结印，如万座山背负己身，飞速向着鵸鵌坠落。 “嘭——！”巫月砂重重砸在鵸鵌背上，鵸鵌原本被身下飓风托着减缓下降的身体，如同千斤坠，垂直向下跌落，深深地砸入冰山中，冰碴将他们都掩埋。 低温鵸鵌身上的血快速凝固，但这样的冲力还是让它骨头断裂，整个鸟因疼痛而颤抖。 羽涅扑到冰山旁，双手结印，身形突然拔高，很快过三丈，人身而蛇尾，背后长出羽翼，红发随风摇曳，似蛇吐信，双手一捧，将整座冰山捧起，只吹了口气。 埋着鵸鵌和巫月砂的冰碴像尘埃被吹飞出去，露出昏迷的鵸鵌和正在扒拉冰碴的巫月砂。 巫月砂被巨大阴影覆盖，下意识右手一握，仙剑凝聚手中，左手亮出蛊铃，抬头看到是羽涅天神本体，才放松下来，手中剑影消失，整个人像是瘫软的面团，软在鸟背上。 羽涅小心翼翼的伸手托起巫月砂，放到一旁的地上，然后倒拎着鵸鵌得细脚提起晃了晃，见还不醒，直接伸手拔脑袋上的羽毛。 鵸鵌从昏迷中疼醒，原本就被摔得七荤八素的现在又是倒吊着更是难受，“哇呜哇呜”如孩啼般抽噎。 巫月砂掏了掏耳朵，伸手拍了拍羽涅的蛇尾，“你们这样的体型，是不是我也要变回本体？不怕被人瞧见吗？” 羽涅低头看了一眼把疗伤药丸当糖豆吃的巫月砂，伸手施法，直接将鵸鵌变成了巴掌大小的鸟儿，自己也快速恢复人形：“放心，这里距离贝城上百里，即便是我们本体，那边也看不到。” 第274章 鸟语翻译 巫月砂内伤恢复后，伸手接下羽涅手里拎着脚的鵸鵌，提到眼前晃了晃：“你说你早知逃不掉，又何必挣扎呢？浪费我们时间，自己还弄得一身伤。” 鵸鵌“哇呜哇呜”地发出闷闷地声音，就像是被子捂着的婴儿哭。 巫月砂嫌弃地拿远了些：“捆仙绳都不能让你噤声，真烦人！” 羽涅抬头看天，右手掐算时辰，眉头一跳：“不好，眼下差不多是侍喂鵸鵌的时间，恐怕城内已经乱作一团了。” 巫月砂抬手阻止：“你别急，我问问卿卿他们。” 羽涅点头，右手再次掐算，有人相助之相，放下心来。 巫月砂闭眼，神识询问卿卿之后，缓缓睁开眼，眼中却有疑虑：“卿卿说城中如常。难道他们今天没喂鵸鵌？” “我刚刚掐算，此事有人相助，我们时间充裕。”羽涅心里已经有好几个可能相助隐瞒鵸鵌被盗的人选，很可能是岳南星等几个族人。 巫月砂点点头，伸手弹了弹鵸鵌中间的一个脑袋，“你身上都是血，痛吗？想要疗伤吗？我手里疗伤药可多了！” “哇呜~哇呜~”鵸鵌三个脑袋一起晃动，像是点头，又像是摇头，根本让人摸不清什么意思。 “哦豁！”巫月砂看向羽涅：“我们都听不懂鵸鵌的话，而它虽已经开慧，却尚未修出灵识，不能人言。” “我记得你有一种能让灵植灵兽说话的丹药，找出来试试。”羽涅提醒了一句。 “对哦！我还有几颗解语丹。”巫月砂赶忙右手指尖点在储物戒上，神识弹入快速翻找，然后颓然抬头：“没了，应该，大概是之前给狌狌族留丹药的时候，无意间留下了。” 这下连羽涅都只能摊手，表示毫无办法了。 “还在为语言不通而焦虑吗？还在因鸡同鸭讲而着急吗？嘿嘿嘿！有本书灵在，一切都不是问题！”山海也不知道听了多少，从巫月砂发簪上飞下，戳了戳灵体幻化的双手：“一颗极品灵石，解决一切烦恼，鵸鵌翻译请回家！主人，要试试吗？” 巫月砂一把抓住山海玉册，狠狠地在书角捏了一番：“你确定你能听懂鵸鵌的意思？” “当然，本书灵可不是白吞鵸鵌的，嘿嘿嘿！虽然没有尝到鵸鵌肉的滋味，但是，意外扩展了本书灵的能力！有厉害了好多呢！”山海自卖自夸了一番，双眼巴巴地看着巫月砂：“灵石用完了，主人，给点呗！” 羽涅取了一块极品灵石塞到山海怀中，“那你试试，要是骗我们……” “放心，本书灵诚信买卖，童叟无欺。何况谁敢骗半神，不要命了么？！”山海双手抱着极品灵石，往书上一按，灵石没入书中：“看我的！” 巫月砂肉疼地看着被山海吞下的极品灵石，之前分的灵石哪有那么快就用完了，分明是敛财奴。她揉了揉心口，深吸口气，自我安慰，但山海确实越来越有用，费点灵石就费点吧！反正是羽涅给的。 羽涅右手结印，一个空间囚笼形成，将鵸鵌罩在其中，现在鵸鵌双翅受伤，嘴又被捆，没有挣脱的能力，他便没有更多的限制。 巫月砂也放了手，任由空间囚笼罩着鵸鵌在半空中飘着。 山海凑到空间囚笼前，“哇呜~哇呜~”地叫了好一会儿。 鵸鵌最开始趴在笼中，只闲散地抬了一下眼皮，又垂下；到后面艰难撑起身回应山海，周围都是“哇呜~哇呜~”的孩啼声。 大约半个时辰，山海转身看向巫月砂，双手一摊：“鵸鵌还是不同意，说是海眼中的鵸鵌蛋的多少影响着他们下一代的资质，不可能让我们取走。” “你有告诉它，我们孵出专门下蛋的鵸鵌之后，它们也不用每年都要给深目国一颗鵸鵌蛋，这样算下来，以后海眼的蛋只多不少？”巫月砂生怕山海没有将利害关系说清楚，赶忙提醒。 “说了。”山海叹了口气：“可是它说，鵸鵌只有一对消亡才会孵化出一对。它们现在正壮年，不想死，更不想你们孵化出不合格的鵸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咬死它得了！”巫月砂咬着牙双眼看着笼中的鵸鵌，双手握得死紧。 羽涅伸手抓过山海：“你告诉它，我们会保证它和另一只鵸鵌不死，毕竟孵化成专门产蛋的鵸鵌没必要那么完整，比如可以剥夺一些神通。” 山海飞到笼子前，又是和鵸鵌一通沟通，最后还是颓丧着飞回：“它说它不想孵化出不合格的鵸鵌！这事没得谈。它生于阵中，早和太极阵相融，你们根本杀不死它，何况一旦阵心消亡，阵法两分，大荒与神界之间的连接便不会那么牢固。” 巫月砂冷冷一笑，以饕餮的口牙铁胃，她还不信有什么事不能吃的，杀不死的，“羽涅，鵸鵌太狂妄了！要不我把它门吃掉，我们借机在海眼未能孵化出新的之前掏蛋，然后新的鵸鵌一孵化，就立刻投喂灵石和对应的灵药，尽快助其成长为阵心。中间阵法暂停导致连接不牢，你能想办法控制住吗？” 羽涅皱眉想了一会儿，觉得巫月砂的想法可行，短时间的不稳定，他可以让现在在深目国的灵岳族神只协助以神力稳固，直到新的鵸鵌长成。但若是不能获取大量鵸鵌蛋，神界仙神未入归墟，只在外围就会伤亡无数，更难灭聻，得不偿失：“可以一试。” 巫月砂得了羽涅的准信，双手掐诀，转眼幻化本体，从一堆落地的衣服中冒出头，对着笼子中的鵸鵌就是一声长啸，前爪一下拍向地面，立时出了一个很深的脚印：“我虽然向吃烤鵸鵌，但生吃也不是不可以！” 羽涅伸手收了带着些微体温的衣服，一手揉了揉巫月砂的脑袋，看着她从奶虎大小快速长到半人高。 鵸鵌一个哆嗦，惊恐地往笼子角落缩，双翅无力耷拉着，弱小而无助。 第275章 鵸鵌妥协 巫月砂可没有半点同情，看了一眼羽涅，等笼子落地，便一步步逼近，伸出爪子穿过笼柱，去勾鵸鵌。 鵸鵌颤抖着后退，被空间形成的笼子切割掉了尾部羽毛都未察觉，双爪艰难地刨着笼子底部，焦急地一声声叫唤，求助地看向山海，见它没搭理自己，三个脑袋都向着巫月砂磕头，眼泪一颗颗滴落。 “开笼子。”巫月砂看着鵸鵌舔了舔嘴角，三丈有余的鸟肉诶！这一顿下去，绝对饱饱的。 “哇呜~哇呜~”鵸鵌三个脑袋分别对着巫月砂，山海，羽涅，真的就是个拜个的。 山海别开脸，它可不想打扰主人进食，免得连自己都被咬一口，何况之前鵸鵌对着自己还一通摆谱。 羽涅伸手抓过山海：“一颗极品灵石，就翻译之前那么一点，是不是不合适？” 山海一哆嗦，也不摆谱，生怕被要回灵石，“主人，等一下！鵸鵌同意了，同意取蛋孵化小鵸鵌了。” “哦。怎么就同意了呢？”巫月砂嫌弃地看了山海一眼，到嘴的食物一转眼就没了。 山海飞到羽涅身后，小声嘟囔，直觉你本体会真的吃掉它，吓到了呗~！我一说你是饕餮，你看它现在还敢动一下吗？连痛都不敢抖动。 羽涅看着笼中被吓得僵直的鵸鵌，伸手揉了揉巫月砂的脑袋，同时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包的坚果递给巫月砂：“消消气，正事要紧，衣服给你叠在旁边了。” 巫月砂一双前爪抱过坚果袋，缓缓走向羽涅身后，拱到叠好的衣服中，转眼幻化人形。 羽涅收了空间囚笼和捆仙绳，将鵸鵌捧到巫月砂面前：“给它疗伤，免得回深目被看出来。” “哦。”巫月砂嗑了两个坚果后，睨了一眼羽涅双手捧着的鵸鵌。 鵸鵌双脚吓得蹬了一下，整个身子都在往靠近巫月砂的反方向使劲儿。 巫月砂从储物戒中取了几个瓶子，一个瓶中到处药丸喂到鵸鵌口中，却死活掰不开它的嘴：“张嘴，不然吃了你！” 鵸鵌被吓得三个脑袋三张嘴同时张开。 巫月砂往其中一个口中扔了两种药丸，打开了第三个土褐色的瓶子。 鵸鵌大张着嘴，不敢合上。 巫月砂从土褐色瓶中舀出一勺药膏，伸手去摸鵸鵌的身体：“闭嘴吞药，放松些，这么硬，我怎么摸得到你那些地方的骨头断裂了？” 羽涅见鵸鵌吓得诚惶诚恐，怕给吓出个好歹，才解释了一句：“她是巫医，现在在给你治疗。既然你同意了帮我们取蛋孵鵸鵌，那么我们也会护好你，放心。” 山海很有眼力的立刻给鵸鵌翻译了，鵸鵌这才慢慢放松下来。 巫月砂摸到了鵸鵌几处断骨，但它除了断骨身上也有不少时息造成的伤，不用药很难愈合。她只能涂涂抹抹，很快整个鵸鵌都被药膏包裹起来，就像裹好的叫花鸡。 山海看了，啧啧两声，总觉得似乎这样烤一烤就能吃了。 巫月砂给鵸鵌处理好了伤口，肚子也咕咕咕地叫唤起来，被追了一夜，她体内灵力消耗太快，早就饿了，可眼下鵸鵌伤未好，他们还不能回去。 羽涅闻声，右手握拳，就地一拳，冰层直接被砸穿一个大洞：“贝城往外十里接海，我们现在其实处在海面。北之极，寒之极。虽然我不擅厨，但这里的鱼虾肉质紧实，鲜美味甘，更有极寒海域特有的灵力，带着千年寒冰髓的灵力，生吃才是伤上之选。我取一些，你先填填肚子，等回贝城，让沐阳给你备大餐。” 巫月砂闻言猛点头，一手揉了揉肚子，羽涅都说好吃，肯定不错，双眼盯着被砸出的大洞，等着美味送上门。 几息之间，一条条银色如刀的鱼，飞出冰洞。 巫月砂撇了撇嘴，嫌弃得明明显显：“鱼有刺，还这么小，喂鸡都不吃！” 话音才落下，洞口传来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声。 羽涅看了洞中一眼，示意众人推开，又用储物袋将冰面的小鱼收了，才撩起袖摆，在洞口不远处又砸了一拳，手顺势一抓，抓住昏迷的鱼翅往上提，冰面裂开，一条通体金红，比卿卿抓的大上两倍的鱼被拽出水面。 山海跟上来，围着鱼转了两圈：“其形如鳝，蛇鳞赤背，有一对翼，其音如梧，食之已疣。一曰滑鱼，一曰龙鱼。滑鱼无足入湖，龙鱼四足入海，都是鱼跃龙门失败后的异兽，再无修行的可能。（注：取自《山海经》中《西山经》滑鱼部分，并根据一些相关的资料进行了一定的扩充编写。）” “哦~龙鱼肉是不是更接近龙肉？哎~挺可惜的，虽然见过烛龙，却没尝过一点龙肉。”巫月砂看着被羽涅抓上岸的龙鱼，舔了舔嘴角，如果可以，真的想尝尝天上凤凰海中龙。 山海摆了摆双手：“我也没尝过，谁知道呢！” 羽涅手中时息凝聚成匕首模样，在手中快速翻飞，片刻整个龙鱼骨肉分离，一片片晶莹剔透的肉片整整齐齐地摆在冰雕成的巨盘上：“好了，先点点肚子。” 巫月砂召唤出虫蛊，让他们以龙鱼内脏为食，饱餐一顿。 山海飞速落到鱼骨架上，顺势将鱼骨和一对鱼翼收起：“内脏我就不要了，但是沐阳说龙鱼骨熬汤很滋补，龙鱼翼剃净的翼骨能做成菜，营养好吃，又弹又滑，这些得留着。” 巫月砂点了点头，从储物戒中取了一颗青色酸果挤了汁液到龙鱼肉上，又倒了一碟沐阳酿的豉油，夹了一片肉片，轻轻一沾，放入口中，享受地般眯起眼，肉质细腻嫩滑，咸鲜醇厚，清淡的甜味在唇齿间经久不散。 羽涅和山海也随着巫月砂一口一口的品尝，顺便还温上一壶猴儿酒暖身。 等他们一餐结束，鵸鵌也好得七七八八，挣扎着向冰洞靠近，不敢去和他们分食龙鱼，但一条条银色小鱼也有不少灵力，足够它饱腹，并帮助它尽快恢复。 第276章 家有空青 羽涅察觉鵸鵌的动静，起身行至鵸鵌旁边，伸手封了鵸鵌几处大穴，封印它本体，即便恢复也难有闹腾逃离之力；然后一挥手，除了它身上的药膏，让其方便行动。 鵸鵌感激地磕了个头致谢，巴掌大小的身体让不适应，加上尾羽被切，扑腾着翅膀，东倒西歪，跌跌撞撞向冰洞口，叼其距离自己最近的一条小银鱼，半天也没能吞下，“哇呜~哇呜~” 巫月砂已经听够了这声音，见山海无动于衷，一巴掌呼了过去：“你去处理鵸鵌，我不想再听到这么高亢地哭声，耳朵疼！” “它说身体太小，连小银鱼都吞不下，想让你们帮忙变大一点。”山海又伸筷子夹了一片鱼肉，快速塞入口中，即便被拍了一巴掌，依旧乐呵呵地半闭着眼享受。 巫月砂右手一抬，一道符文打入鵸鵌身体。 鵸鵌就像气球一样肉眼可见的变大，直到一只家鸡大小才停下，叨着银鱼的嘴张了张，整个吞下银鱼，又继续扑腾。 整整一条龙鱼肉被全部吃完，巫月砂才伸手摸了摸肚子，一脸餍足：“走，走，走，回去了。” 羽涅伸手将鵸鵌拎在手中：“现在带着鵸鵌回去太招摇，容易让大殿顶上的假鵸鵌被发现，要不让山海再辛苦点，多装一会儿鵸鵌。” 山海连连摆手：“别呀，之前它可是一直叨叨，我好几个字都被叨坏了，还没补好呢！” “也是，要是带条鱼回去还正常，深目国可没有这么大的鸟，顶多就是巴掌大的海鸟。”巫月砂说着，右手剑指点在鵸鵌额头。 鵸鵌就像是漏气的气球，又快速缩小成巴掌大小。 巫月砂又从储物戒中取了些能染色的药草，药杵捣碎滴两滴灵露，然后涂到鵸鵌身上，雪白的羽毛渐渐变成翠色：“好了！这样就很像海鸟了。可以回去了吧！” 羽涅拎着鵸鵌脚放到冰洞内的水里晃了晃，确定不会褪色后，才同意回城。 贝城内，巫空青站在大殿顶部，右手掐算，不时转换着方位，最后面向东方，原样眺望，似乎在等人。 侍喂鵸鵌的童子拎着一个大桶，再次飞上大殿顶部，与巫空青打了个照面，赶忙行礼：“巫少主，现在可以喂圣鸟了吗？早上就没喂，万一圣鸟生气，我可担待不起。” 巫空青伸手示意人离开：“比起你桶里的银鱼，我给的极品灵石更有助于圣鸟修为，利于获取鵸鵌蛋，进行孵化。” “可是，可是我看圣鸟并不喜欢，今日都未一次报时。国王和国师担心继续下去会引起民众恐慌，特意让我来为圣鸟检查。”那人绕开巫空青就往鵸鵌的位置走去。 巫空青眸色一凝，伸手拦下来人：“鵸鵌汲取极品灵石之力，自然需要精心修行，贸然打扰功亏一篑。难道你们不想圣鸟能更进一步？哪怕是通人言，化人形，也意味着灵识初成，有成仙成神的机会。” “我~”那人一时语塞，看了看巫空青，又望向鵸鵌，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 巫空青双手缚于身后，施法结印。 冰雕的鵸鵌其中一个脑袋缓缓睁眼，凝视着来人，张口一股劲风吐出，裹挟着他缓缓落地。 巫空青一手拎着鱼桶，从上往下看，自然也看到了在躲在屋檐下的国师和国王：“这些银鱼就留下了，等鵸鵌吸收完极品灵石，若需要还能再吃点。告诉国王和国师，强取鵸鵌蛋孵化本就逆天，更需要累积足够的灵力，才能借住神力抗衡。” 国师和国王知道巫少主是借此提醒自己，又见侍喂的人是被鵸鵌的神通吹落，心里安心许多，连忙拱手鞠躬：“巫少主所言极是，有你守着，我等自然放心。” 巫空青摆了摆手，放下鱼桶，如冰雕般伫立，透过东城门，眺望着远方，终于有两个小小的黑点映入眼帘，脸上多了几分喜色，总算是回来了！每晚一些，就多一分被发现的危险。 几个瞬移，羽涅和巫月砂距离贝城门口不足十里，一道传音入密：你们两快点，隐身直接回大殿屋顶！先把鵸鵌换回来，原本它立在这里，每两个时辰就会鸣声，提醒贝城人时间，天知道我这几个时辰怎么过的！手都汗湿了，再来问几次，我都怕露馅儿！速度的！ 巫月砂和羽涅互看一眼，赶忙换上白色衣衫，接着掐诀念咒隐去身形，飞速向着贝城掠去，纷纷上了城墙，又是几个瞬移，转瞬出现在屋顶。 巫空青感受到周遭细微地变化，抬眼直勾勾地望向空气，笃定两人的位置：“既然都回来了，赶紧把鵸鵌换上去。哼，你和羽涅联手搞事，连通知我一声都没有！倒底谁才是你得觋？若非我发现及时，现在你们还能进贝城！” “哥~哥~你别气。这事我们回去详说，现在先换鵸鵌。”巫月砂见空青哥生气，连忙伏低做小。 巫空青别开脸，冷哼一声：“谁是你哥！当不起。” 巫月砂两步靠近巫空青，扯着衣角轻晃：“哥，我们怕带鵸鵌回来时，被人无意间察觉，所以多上了层保险，这还得你帮忙呢！不然鵸鵌变不回去的。” “哦~要帮忙想起来我了？”巫空青伸手拽回自己的衣袖，口嫌体正直地继续：“说吧！要我做什么！仅此一次，下次再背着我去搞事，看谁给你兜底！” “空青哥~你最好了！”巫月砂伸手拽着他另一个衣袖晃了晃，默默将自己储物戒里的洗色草塞给吃饱休眠的蛊虫做窝：“那什么，我给鵸鵌染了色，但是没有洗色草了，你看？” “拿来我看看。”巫空青伸手向空气。 空气中缓缓出现小小的鵸鵌头，然后出现一只玉手托着整个巴掌大的鸟身。 巫空青小心翼翼地伸手接过，翻来翻去也只是只漂亮的翠鸟：“鵸鵌呢？该不会被你吃了吧！不然怎么拿个翠鸟糊弄我！？” 第277章 一起被训 “空青哥！你看我是那么馋的人吗？！”巫月砂气呼呼地瞪着巫空青，怎么就自己吃了？自己是那种不分轻重的人吗？顶多就吓唬吓唬臭鸟好吗？！ 羽涅伸手覆在翠色的鵸鵌上，撤开时，翠鸟的脑袋一下变成了三个，“我以神力改变了鵸鵌本身的面貌，恢复就好。” 巫空青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自己能不知道障眼法，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他的指尖翻了翻翠色巴掌大的鸟儿，也真是可以，将人家三个脑袋直接捏成一个，还给弄了一身翠鸟的皮：“你染色的时候，怎么不嫌确定手里还有没有洗色草？要是我不在这里，你打算怎么办？羽涅不是我说你，怎么也是半神，不能稳重点，别什么都由着月砂胡闹。” “空青哥~先换鵸鵌，对了，有任何问题，可以交给山海，山海能和鵸鵌沟通。我算过了，今日午时一刻，是最佳取鵸鵌蛋的时间。国师府中尚有一名伤员，我去看看避免恶化。”巫月砂说完，将山海塞入巫空青怀里，一手拉了一下羽涅的衣角，眼神示意开溜，没等巫空青反应，就跳下了屋顶。 “咳咳~距离午时一刻还有一个半时辰的时间，我去同灵岳族沟通，让四位神只同来，若是阵中出现差误也能及时协助修正，无论如何，今日一定要取到鵸鵌蛋。”羽涅说完也赶紧开溜。 巫空青扫了一眼两人消失的地方，眉头微微皱起，自己与月砂默契尚不如羽涅，真的能顺利完成巫觋的仪式吗？或许得提醒月砂，不要忘记约定，也不可与旁人过于亲近。 鵸鵌仰躺在巫空青掌心，知道他们这里有真要不管不顾吃它的人之后，收敛了很多，即便难受，也只是伸爪子轻轻刨了一下巫空青的掌心，脑袋对着冰雕的自己放心伸了伸。 巫空青回神，将鵸鵌放在屋顶，让山海看着，着手调配洗去鵸鵌身上颜色的药水，片刻将鵸鵌放入木桶中，快速洗涮干净，又嘱咐了鵸鵌取出鵸鵌蛋前不得出声报时后，也离开了屋顶。 他回到国师院中，见月砂和羽涅都闭着眼，悠闲地躺在摇椅上，一边啃着水果，一边轻摇晃动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伸手一挥，直接将羽涅身下的摇椅收了：“不说去联系灵岳族准备取鵸鵌蛋的事吗？怎么如此惬意地在这里休息？” 羽涅感觉到身下有法术波动的时候，右手虚虚一抬，以术法将自己定在半空，维持着原本的额姿势，缓缓睁开眼，右手往地面一撑，翻身站起：“年轻人，不要如此暴躁~安排灵岳族不就一句话的事。本尊年龄虽和岳南星差不多，但辈分高，他们还是要听的。” 巫空青冷冷看了羽涅一眼，扫向巫月砂时显然温柔了很多。 巫月砂下意识一抖，睁眼起身收竹椅，动作一气呵成，垂着头，偷偷抬眼瞄巫空青：“青空哥~那什么，不想笑，咱可以不笑。” “哦~既然休息好了，那是不是可以讲讲你们昨晚上干了什么？”巫空青右手一挥，原本从羽涅身下收回的竹椅出现在他身后，缓缓坐下，悠闲地一晃。 巫月砂动了动嘴角，欲言又止，虽然她和羽涅并没有约好，但这话现在说出来，连自己都不信。 “巫空青，有时候眼睛看到的未必就是真的。我和月砂并没有约好，不管你信不信。”羽涅也知道现在说显得过于巧合，但这是事实，月砂不好开口，就由自己来说。 巫空青目光只是柔和地看着巫月砂，并没分半点给羽涅：“我想听月砂继续解释，怎么遇见的，又怎么说服鵸鵌的，怎么一起回来的？” 巫月砂猛地抬头，对上巫空青戏谑的眼神，那种只差没说“我看你们继续编的眼神”，深吸口气，嘴唇嚅嗫，一咬牙接过话头：“我们没有骗你！我先去捉鵸鵌，刚刚收入山海之内，羽涅就来了。” “因为我们都穿着白衣遮面，且施法隐身，所以并未认出对方，我为了追回鵸鵌，几乎追了月砂一夜。”羽涅继续解释，眼神诚恳。 “对，追了整整一夜，不论我怎么变换都被他寻到，每次都艰难挣脱，现在想来，羽涅并未用全力。”巫月砂看着羽涅，才反应过来，若是羽涅用全力，自己根本不可能逃那么久，狐疑地看向羽涅，难道他看出来是自己了？ 羽涅连连摆手，“不，不是，我并没有看出来，没用全力是因为一来摸不清你得底细，万一有后手，弄丢了更是得不偿失；二来当时鵸鵌已经被你捉了，万一你死了，鵸鵌也会被杀死？深目国守着的阵法有多重要，你也知道，我自然不可能去赌。” 巫空青微微皱眉，看向巫月砂严肃了许多：“你能耐了是吧！做什么都不跟任何人商量！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如果你昨夜遇到的不是羽涅，而是深目国最厉害的仙长，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每次都答应我不去冒险，但你却次次都犯！怎么，是活着不好吗？你还记得你答应了我，答应了巫族长老们什么吗？” “我……我……”巫月砂自知理亏，垂着头，绞着手指。 “对，次次保证，次次犯。”羽涅也面露不满：“这次若不是我，深目国太乙真仙极其之上共有三位，任何一位都能置你于死地。” “还说她，你也是！”巫空青矛头转瞬对上羽涅：“她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深目国在此守候几千年，目的就是为了守护太极阵和鵸鵌，准备捉鵸鵌为什么不一起商议？真当你能抵挡那三位联手吗？万一被发现，被逐出深目国，有怎么办？” 羽涅看着巫空青眉头一挑，啧，巫空青恐怕在大殿顶站了一夜，火气这么大，逮谁骂谁：“我可没想捉，我只是准备和新的鵸鵌友好交流，争取能不在阵中为难我们。” 第278章 触底反弹 “哦，你可真聪明！友好交流，你不是不懂鵸鵌在说什么吗？而且还追了月砂一宿也没发现，你好意思吗？！”巫空青连着连番灵魂拷问，毕竟他自己也打算想办法将鵸鵌带走，用解语丹试试能不能和鵸鵌沟通，若不行，再使点手段，更不信羽涅能有旁的方法。 羽涅一时语塞，总不能告诉他自己原本想着一顿不行揍两顿，直到鵸鵌同意不为难阵中人，只能僻重就轻地回了第二个问题：“别的不说，就算你也发现不了。真当她是吃素的？一换地方就变身，使用的招法也不是平时用的，都是最后被我逼得没法，又担心城中的假鵸鵌被发现，使用蛊术，我才发现的。” 巫月砂弱弱的举手：“空青哥，过程虽然曲折，但我们已经说服鵸鵌帮忙了。” “我知道，要是没说服，你们也不可能回来！”巫空青淡淡瞥了巫月砂一眼，“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要做什么，先说一声，我们大家一起商议。你要是再不管不顾一个人想干嘛就干嘛，我就把你带回巫族，直到成为真正的大巫。” 巫月砂眼睛猛地瞪大，下意识退开半步，却撞到羽涅身上。 巫空青几乎在她们撞上的同时起身，伸手一把将巫月砂拉到自己身后，“男女有别，羽涅，作为水神宫的继承人，你应当知道，巫族大巫卸任之前，一切都不属于自己，包括情感。希望你能保持距离，你不会是她的觋。” 羽涅伸手扶巫月砂的手僵了一瞬，也只是微微一顿，就淡笑着收回：“我和她之间，没你想的那么复杂。” 巫月砂也从巫空青身后伸出半个脑袋，眼中有狭蹙，虽然她并无男女之心，但也不喜被人安排，捉弄的意思明显：“我怎么就不属于自己了？感不感情的另说，但爹爹娘亲要求带夫君回蓬莱，十个八个不嫌少，百个千个不嫌多，别的不说，咱岛上养得起这些个闲人。” 羽涅本想反驳巫空青，抬眼却看到巫月砂神色乖张，便没有开口，任由她作为。 “神界是神界，人间界是人间界。再说你爹娘为的事巫族传承，到时候解决了聻，自会有巫族分支下界，传承不断，你没有夫君也不影响。但是若是解决不了聻，别说带人回去了，连你都回不去。”巫空青眉头微微皱起，转头却看到巫月砂狭蹙的笑意，那一瞬的生气也烟消云散了：“别闹~乖！生气也不许用这个开玩笑，你知道大巫和长老们对你寄予厚望。” “我答应你们的事，自然会去做，你不用一遍遍的提，你们等了我多久，是你们的事不是吗？我从没有要求谁等过我。我娘亲从小只教会了我一个道理，爱人先爱己，连自己都不爱的人，更不懂得爱天地间的一切。我先是我自己，才是你们赋予我的身份要求。”巫月砂看着巫空青，眼中多了些冷意：“我可以为苍生而死，那是因为我的父母、亲友皆在苍生之中，而不是因为一个大巫的虚名，更不是因这虚名而带来的责任。” 巫空青哑然地看着巫月砂，这和他自小所学所知不同，他们生来既有使命，能耐越大，责任越重，而不是“我愿意”这三个轻而又轻的字，他第一次这么直白的正视巫月砂的想法和心意，措不及防。 羽涅同情地伸手拍了拍巫空青，他倒是一直都知道巫月砂的心意，一心想回人间界，她说那里有她的家；答应了巫族的事会认真去做，但优先等级一定是在回家之后。这些和他们不同，他们生来便在神界，享受了各种资源的优待，身负使命，这么久的接触他也看清了，放下了，只要月砂有牵绊，不论人间界还是神界，那么都不会对聻的事置身事外就足够了。 巫月砂嘴角微微勾起，转身离开了房间，她想短时间巫空青定然是不想看见自己的。 羽涅跟着离开，却神识传音给巫空青：看开些，不论她的在人间界的羁绊，还是神界的责任，只要她放不下，愿意同我们一起解决聻，就足够了。我们执念于责任，执念于肩负，反到受累，事事瞻前顾后，推演万千，生怕闪失，却偏生闪失。巫月砂是我们对抗聻唯一的机会，既然说服不了，那就因势利导，潜移默化，她是个好女孩，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两界遭受难。 巫空青怔楞着，他在一个瞬间想了很多很多，直到羽涅的传音，才有了突破口，正视自己和巫月砂。 这是第一次巫月砂用那种陌生戏谑地眼神看着自己，以为是捉弄，说的却是她真实所想，从一开始就未曾变过。羽涅说得对，既然不能改变她，那便去适应她，总归自己最本质的责任是觋，是保护辅助他的，只是教养了她一些时日，自己的心态却矫枉过正了。 看似思绪繁复，却也只在瞬间，他几乎是紧跟着走出房门。 巫月砂依靠在门边，另一侧是羽涅：“我是不是有些过分，享受了巫族的功法和各种便利，却无法认同空青哥的想法，按照他们习以为常的要求。我会完成承诺助他成觋，自己成大巫守巫族百年，但再次之前，只要有机会，我一定一定要回家，或许这是我这一生最后一次见到爹娘，生养之恩却无法回报，但我同样的爱着他们，就像他们爱着我一样。” “不要自责，他会想明白的。何况巫族本就是觋为巫守，一切理应以巫的意志为先。至于你说回家，我不太明白。我未曾见过父神后土，不能理解你所说的父母之于子女的爱，但每次你提及时眼中跃动星光，我想一定是很美好的事。我心往之。”羽涅淡淡第笑着望向屋顶，似乎透过屋顶能看到后土的音容，却只是些不甚清楚的碎片，来自诞生自己的肋骨，轻轻摇头，不再多想。 第279章 再次入阵 兽皮门帘被从内推开，巫空青神色显得有几分匆忙，刚出门口却见两人一左一右就像门神似的站着，面色讪讪：“不是说午时一刻是最佳时间吗？怎么都在这里杵着？” “这不是担心某个倔脾气的老人家转不过弯，需要开导吗？”羽涅见巫空青出来，知他已经想明白，嘴角牵着点笑意，转身径直离开。 “去，去，去！谁是老人家，比起你，我年轻得很！”巫空青一拳象征性地锤在羽涅后肩，向着反方向离开：“你去寻灵岳族，我去寻国师和国王，毕竟还在深目国的地界，怎么也要打个招呼的。” 巫月砂垂眸看着脚尖，在巫空青经过时，还是不自觉的有一丝紧张，但自觉没错，倔强地不肯服软，寻个台阶。 巫空青在月砂面前停下，“对不起，我会努力求同存异，可能短时间做不到像羽涅一样几乎百分百的信任你的决定，但我会努力不去干涉，并做好最坏情况下的补救措施。如羽涅所言，是我本末倒置，忘记了巫族最本质的一条是觋为巫守。” 巫月砂惊诧地猛抬头看着巫空青，眼中除了震惊，还有感动，她没想过一直强势，占据主导地位的巫空青会做几乎原则性的让步，伸手用力抱了一下巫空青，抬头望着他的眼睛，声音喑哑：“空青哥，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谢谢。” 巫空青手伸到巫月砂后脑勺，指尖颤动，终还是稳稳地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后脑，一手环抱腰后，虚虚一抱，快速抽身，并将山海塞到巫月砂手中：“我先去安排，你可再休息会儿。” “好。”巫月砂也放开了巫空青，回退半步，依靠在门侧：“我在这里，等你们。” 山海等人走远了，才挣扎着从巫月砂手中飞出：“主人，你们走后，鵸鵌提到海眼之下另有镇守，比他们要厉害很多，恐怕你们想下水捞蛋最终还是一场空。” “他既然提到，应当告诉了你解决的办法，说来听听。”巫月砂一手捏着山海一角，双眼闲散地看向太极阵。 山海看着巫月砂，突然神识传音：办法是有，但成功率不大。他说主人进去，尚有三成机会，神只以下难入水，神只以上入了水也无法取蛋。 “嗯？！”巫月砂瞳孔猛地放大，眼神凌厉地扫向远处的王殿屋顶，连神都无能，为何说自己却有三成机会？！鵸鵌会不会是因为此前被我和羽涅揍了，而今公报私仇？果然还是应该直接吃掉。算了，先看看是不是神只以下难入水再说。 大殿之上，鵸鵌无端端打了个冷颤，心生疑惑，他生于极寒，从未觉冷，难道又有谁要来捉自己？还是打起精神，可不能打盹儿。 午时，羽涅和巫空青各带了数人到阵前汇合。 巫月砂正对阵法，靠在一张躺椅上，身边站着卿卿等人，一张小几放在唾手可得的地方，上面摆着糕点水果，精美娇艳，听闻脚步声，缓缓睁眼，生了个懒腰，站起身，拱手与来人共礼。 楚沐阳细心将躺椅小几收了起来。 “眼看要还有一刻钟，不如我们趁机试试，今日鵸鵌可能让我们进入？”巫空青看了看天空，转头示意身后国师。 国师点头，回头同兽师说了几句。 兽师出列，取出一个骨哨，吹响三声，原本在大殿顶上的鵸鵌展翅而来，落在结界外。 鵸鵌细长的脚缓缓踱步，双眼滴溜溜地看向兽师，伸长脖子叫了两声。 兽师骨哨一短两长，不时变换，紧张得额头鬓角都有点点冷汗。 鵸鵌不时回应兽师，眼睛却不时瞟向巫月砂。 巫月砂捏了捏山海，让它给自己翻译。 山海神识传音：“鵸鵌问你，他要不要进去换他媳妇儿？按理说，他们半年一换，还没到他媳妇儿轮岗的时候。” “不用换，让它给里面的鵸鵌交代清楚就行。”巫月砂也不想太过干预鵸鵌的作息，她只要对方不为难这么个结果，谁在里面影响不大。 鵸鵌对着兽师摇头，任由对方不断添加贡品依旧摇头，最后勉强点头，对着阵法内的鵸鵌嘤嘤叫了一通，展翅再次飞走。 兽师对着众人行礼：“回国师和诸位仙长，神灵，鵸鵌说不到规定时间，不会让母鵸鵌出来换，但是已经告知对方配合我们行动，并且已经答应不再为难。” 巫月砂指尖在山海一角不时的轻戳：这人怎么也懂鵸鵌的话？看来你这反应鵸鵌的话也很鸡肋了。 山海极力力证：主人，兽师数代传承，多少也摸清了些鵸鵌的习性，能够大致猜测鵸鵌的意思很长长。但鵸鵌原话可是告诉他媳妇儿，别干预你们取蛋，你是饕餮，让她远着你些。 巫月砂微微皱眉，抬眼看向阵中，只见原本在阳眼中间的鵸鵌已经躲到了距离巫月砂最远距离的位置，已经证实了山海比兽师厉害太多：既然他们怕我，是不是我也可以威胁他们从海中取蛋？ “可别，免得起了反效果，等你入阵，他们再拼死一搏，以你现在的小身板，妥妥被绞杀干净。”赶紧扒拉巫月砂的手阻止，生怕她冲动。 “既然已经谈妥，这边先让深目国的仙长进去一试，不行的话，只能请诸位灵岳族神只出手相助。”巫空青听了兽师的话，直接安排，还有半刻钟的时间，只要鵸鵌不阻拦，肯定能够在午时一刻前后半刻钟内取到蛋，也算不误良时。 深目国仙长中走出一名白衣男子，“我愿身先士卒。” 羽涅也不多说，双手结印，一道从水神宫调取的水之灵从指尖涌出一团，轻轻一弹，水之灵飞向男子，飞快将人包裹，毕竟这套阵法跟祖父共工有很大关系：“你可入阵，若是有任何危险，我会提前将你救出。” “是。”仙长拱手行礼，快步走向结界，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反而像和结界融合。 第280章 双双受伤 水之灵被结界吸收，仙长安全穿过结界，片刻不敢停留，聚风于足下，飞奔向海眼。 阴鱼阳眼上，鵸鵌淡淡地扫了一眼，将头埋入翅膀中，单足而立，打起盹儿来。 仙长顺利走到海眼，心有喜意，回头看了众人一眼，一跃而起，坠身水中。 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唯有巫月砂双眼瞪大，死死地盯着海眼，双手紧握。 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仙长才落入水中，双手划拉着向下潜地姿势，就被一道极大力道弹出水面，在空中翻滚了好几圈，才摔落地面，整个人懵了好一会儿。 “再去试试，看看海底里到底有什么。”羽涅一手贴在结界上，传音进去。 仙长站起身，再一次飞快地走近海眼，伸头往下看，除了一汪幽深的海水，再看不到任何东西，无法对结界外的人传音，只能摊手，有摆了摆手，表示什么都没有。 羽涅再次传音。 仙长听后，再次一跃而下，入水后瞬间再次被弹飞，这一次比之前扔得更远，直直撞到结界，晕了过去，在倒地后，身上快速被冰雪蔓延。 巫月砂伸手扯了下羽涅，踮着脚尖在他耳边将山海的话说了一遍。 羽涅闻言瞳孔微微扩散，拉深目小仙出结界的动作都顿了顿，点点头，同意了巫月砂的想法：“岳解蠡，你去试试，神力加持，应当能进入其中，主要弄清楚海眼内有什么，注意保护好自己。” 岳解蠡拱手应下，等周身被水之灵包裹之后，大步走入结界中，虽也感受到压制，但显然比小仙感受到的弱太多，几个瞬移就出现在海眼边，双手施法结印，是灵岳族特有的土系术法，飞到半空，猛然坠下，就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块砸向水面，不断有火花摩擦而起，接着整个如同火球，落入水中荡其滔天巨浪，火焰瞬间熄灭。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他们怕岳解蠡也被推出来，要是神只都无能为力，那即便艰难寻到了可以抵抗希感染的办法也无用，归墟战场的伤亡永远降不下来，此消彼长，终有一日蔓延到寻常人家。 十个呼吸过去了，水面平静得就像一面镜子；半刻钟过去了，正是午时一刻，岳解蠡并未被推出，他们总算松了口气，总算天无绝人之路，进入海眼，取鵸鵌蛋酒容易了。 巫空青不知何时已经移到了巫月砂旁边，目光盯着阵中，却神识传音：“你刚刚和羽涅说了什么我不能听了吗？” 巫月砂瞳孔一震，立刻带上甜笑挽上巫空青的手臂，传音回去：空青哥，如果岳解蠡也取不到鵸鵌蛋，我想去试试。毕竟之前胖揍过鵸鵌，而且我还收了水神宫壁画长廊，三千多神只神识可助，兴许能成。 巫空青手一紧，下意识阻拦：胡闹，你现在还不是大巫，没有仙身神体，连深目国小仙都不如，下不去海眼，还受酷寒之苦。何况，你怎知岳解蠡一定会失败？ 巫月砂晃了晃他的手臂：空青哥，你才答应了，要求同存异的。不去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你不也说，我是天机所待的一线生机吗？ 巫空青双手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最终铁着脸冷哼一声，算是应下，将巫月砂的手从自己手臂扒拉下来，生着闷气走到了深目国国师旁侧，帮之前受伤的现场祛除身上的寒冰以及入体的极寒之毒。 “轰隆隆~轰隆隆~”突然整个地面震动起来，所有人都左右踉跄，纷纷施法让自己定住。 “哗啦啦~”一道水柱从海眼冲天而起，托着昏迷不醒地岳解蠡直接扔出了结界。 岳南星赶紧飞身接人，却被巨大地冲力带着飞出去，将国师院直接打穿出一个巨大的洞，连带附近的冰屋都倒塌了好几座。 巫空青转头看向巫月砂，眼神中都是询问。 巫月砂点点头，又赶紧摇头，怕巫空青没能理解，赶紧传音解释：我是知道他取不到蛋，但我不知道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扔出来。鵸鵌告诉山海，我进去有三层机会。羽涅有共工血脉，应当是可以的，但现在非神，进不了海眼，所以只能我去。 巫空青胸口起伏几次，稳住情绪：你行，凡事总是对我遮遮掩掩。去吧去吧！要是被冻上，你自己处理！ 巫空青看了眼羽涅，拂袖转身离开。 巫月砂连忙伸手去拽，却连衣袖都没抓住，只能焦急可怜兮兮的神识传音：空青哥~我，我，我对不起，一时还未习惯，总担心你会阻拦。空青哥~我以后不会了，真的！我发誓，若是我从今日起…… 巫空青脚步一顿，并未回身：发什么誓？你嫌你身上的麻烦还少了吗？单单血咒就很麻烦了。我是生自己的气，如此不得你信任。离开也是去准备药浴和驱寒毒的药，有备无患。 巫月砂知道空青哥还在生气，赶紧可怜兮兮地看着对方：谢谢空青哥，可是，你真的不想看着我进去吗？万一有什么，你在还能护我一些。毕竟你才是我的觋，任何人都不及你。 巫空青这才转过身，看到巫月砂可怜兮兮的眼神，那股盘踞心口的郁然闷气忽而散了，默默走回巫月砂身侧。 巫月砂这才放下心，伸手捏着巫空青衣角轻晃。 岳南星从雪白色的断垣残壁中站起，横抱着岳解蠡，身上还有不少的冰雪，一步步坚定地走回来，刚刚穿过院墙，身后的墙体便修复了：“我不知道解蠡叔在海眼中遇到了什么，但是这么重的伤，下面的危险，不是我们能应付的。” 巫空青将衣角抽出，伸手安抚地拍了拍巫月砂的手背，“我去看看。你进去小心些。羽涅，尽力护着月砂些。” “放心，你先去医治伤患，若真有难顾及的危险，会第一时间叫你。”羽涅点头应下，右手笼罩巫月砂的头上。 一幕水之灵的护罩从上到下将巫月砂包裹，像个椭圆的蛋壳。 第281章 月砂入海 巫月砂伸手戳了戳，护罩显然比附着仙长和岳解蠡时用心了许多，食指曲起轻轻叩击。 羽涅指尖一点，护罩向周边扩散开脸盆大小：“怎么了？” 巫月砂轻轻摇头，右手从洞伸出：“卿卿~！” 不远处的卿卿瞬间化作本体，飞向巫月砂，过程中不断变小，最终像一个蛇形手镯戴在巫月砂的手腕上，和银色的镯子相得益彰。 巫月砂兽一挥，断了羽涅支撑空洞的法术，护罩再次闭合，回望了众人一眼，向着结界走去，右手不自觉的摸了摸左手手腕的壁画长廊印记，但愿能是故人，至少能免一顿揍。 进入结界，凛冽的寒意铺面而来，深入骨髓的冷，巫月砂打了个寒颤，双手结印，周身腾起火苗，但却难抵酷寒，只能赶紧在储物戒中一通寻找，只有一枚丹果，食之可御火，偏偏普通的火并无甚大用。 卿卿也被冻得难受，几近昏昏欲睡，与巫月砂商议之后，一层三昧真火附着两人身上。 巫月砂这才感受到了暖意，毕竟巫族只有过了巫契之后，才得圣体，与旁的修行大为不同，此结界内对她的压制比之前两人自然也高了很多，即便有三昧真火相护，依旧没踏出一步如同在冰刀上起舞，彻骨的寒意，疼痛一点点加深。 羽涅在外面看着，不自觉地握紧拳头，疏忽了，以后御寒的宝贝和抗热的都要多给她准备些。 巫空青看了一眼结界内，瞳孔一缩，心里有些刺痛，但还是一言不发，转头继续给岳解蠡治疗。 在场的仙神都捏了把汗，进去的巫灵尚无对抗酷寒的体质，别说去取蛋了，恐怕走到海眼都很困难。 巫月砂咬着牙，尝试聚风足下，加快了脚步，但依旧在不时接触冰层时被冻下鞋底，渐渐赤足，足底的皮被冻裂，甚至沾落，血一滴地落下，还未着地就已经被冻成一颗颗珠子，但她已经丝毫察觉不到疼痛和冷。 巫空青整治好岳解蠡，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后，再抬头，便看到一条直线的血珠子，以及巫月砂倔强挺直的背影，终是没有忍住，双手结印，口中轻吟巫咒，两人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介入其中，分摊她的疼痛，寒冷以及结界对她的压制。 巫月砂足尖回暖，仿佛有一双手轻轻托举，身上的压制轻了许多，离开雪地面更远了些，抬头回望，看到结界外的巫空青面色有些冰冷的苍白，她突然懂了何为觋为巫守，这样的感受第一次有，那种不论任何事都有人和自己一起担负的感觉，很安心。 时间仅仅过去了半盏茶的功夫，却恍若境迁，看到巫月砂站到海眼旁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除了巫空青和羽涅，两人对视一眼，都有止不住的担心，海眼之下究竟有什么？让成神的岳解蠡都重伤，让鵸鵌也忌惮着不敢提及。 巫月砂伸头看向海眼，幽深不见底，让人不自觉心生惧意，深吸口气，闭上眼睛，一跃而下，耳边只传来落水的声音。 卿卿入海后，感觉周围的温度比雪地上暖和了许多，从巫月砂手腕游下，快速变回三丈余长，头托着巫月砂：“主人，坐稳了，海水太深，我们得加速下潜。” “好。”巫月砂一手抱着卿卿的角，一手托着一颗硕大的鲛珠，珠光比夜明珠更亮，并且在她周遭形成保护屏障：“小心些，莫要惊动了镇守这里的神兽。” 卿卿下潜的动作轻柔不少，从似有微光到周遭一片黑暗，他们花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潜到底部，两丈左右的海眼口下面却是广博的海域，望不到边，没有一点鱼虾，除了他们游动掀起的波澜，到处死寂。 “主人，我们现在往哪个方向去？”卿卿四下试探，附近都未碰到任何突起，更别说鵸鵌蛋了。 巫月砂右手拈指掐算，“卦落坎位，利北。卿卿，向北行。” “是，主人。”卿卿尾巴轻摆，微微调整之后，向正北游去。 这一游又是两刻钟，卿卿突然停下，嘶嘶吐出蛇信：“主人，我尝到了类似同类的气息，应该离鵸鵌蛋不远了。对方实力在我之上，你看我们四返回，还是继续前行？” 巫月砂闻言，微微皱眉，想到岳解蠡被揍得看不出人形的惨样，叫停了卿卿，将自己保命的手段都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后，才让卿卿继续前行，自己则一层层地往身上套着法衣，差点没给穿成个圆球才停下。 卿卿越往北游，越是觉得被压制得厉害，速度也慢了下来。 巫月砂发现自己连抱卿卿的角都成问题后，又脱了近一半的法衣，右手施法按着左手腕壁画长廊的印记：“各位仙神祖宗，你们谁打架最厉害？” “怎么了？”好几道懒懒散散的男女声混合着响起。 “我遇到未知神兽了，等会儿要是真打起来，还希望能请神降身，助我一战。”巫月砂简单的讲了下眼前的状况。 “不就是神兽，化形了的看到你真身就不会伤你，没化形的不足为惧，那需要打架最厉害的出马，我们这里随便个神仙都能解决，放心去吧！”那些人骨子里还保存着仙神的傲气，更自信随便一个都能护好她，说完打着哈欠，主动断了传音。 巫月砂闻言，心里也多了颗定心丸，指挥着卿卿继续前行。 又游了片刻，看到前面有微弱光芒底乍，又迅速消失。 巫月砂眼前一亮，催促卿卿快些，最好能趁神兽未反应过来之前，赶紧取了鵸鵌蛋回去。 一人一蛇飞速向着光芒的方向而去，却并未寻到光芒，反倒撞上了厚实如铁的坚硬物上。 巫月砂站起身，托着鲛珠，走到卿卿脑袋边缘，距离拦路物更近了些，只能看到海底黑色山峦褶皱，难见全貌。 突然，山峦中间些微平顺处，一道口子缓缓张开，一只巨大的眼睛巡视两人。 第282章 海底黑龙 “啊——！”巫月砂被一惊吓，手里的鲛珠都摔了出去，滚了几滚，落到地上，距离他们还有两丈。 巨大的竖瞳倒映着他们的影子，瞳色和刚刚微弱的光芒一色，却更为凌厉迫人。 卿卿驮着巫月砂猛地后退，尾巴一扫将鲛珠捡起，快速塞回巫月砂手中，退出三丈远和那巨眼对视，才得以窥探全貌，发现他们撞的不是什么海底山峦，而是一颗巨大的龙头：“嘶~好帅！黑色的龙！主人，你看！” 巫月砂下意识吞了吞口水，上一次看到这么巨大的本体还是遇到烛龙的时候，“帅什么帅，还不快跑！” 卿卿这才反应过来，一个甩尾转身往，瞬间冲出十丈，再想往前，却被拽住了尾巴，很难游动半分，回头却看到一只巨大的龙爪，两指掐着自己的尾巴：“主人，我们好像跑不掉了！” “看出来了。”巫月砂转过身，直面巨龙，拱手行礼：“前辈，我是巫族巫灵，今日来访，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吼~~”一声响亮的吼声，伴随着腥味的风将巫月砂吹出很远。 卿卿见状，化身人形，一只脚被对方抓住，另一只脚曲起，用力一蹬，趁其不备，借助反弹的巧劲儿，脱离出龙爪，飞速往巫月砂被吹飞的方向而去。 龙爪随之而至，将卿卿整个握住：“你身上有我龙族血脉，怎能甘于人下，当对方坐骑？！就算神族驱使我族亦需强者结契，一个小小的巫灵，怎配？！” 卿卿施法打在龙爪上，却连鳞片都没有划伤，肉搏的招式更是连挠痒都算不上，原本对黑龙还有一丝亲近，却在极度担心巫月砂的情况下完全被压制，属于凤凰的血脉觉醒，仰天一声戾鸣，背后伸出两对羽翼，上有淡淡火光，在海水中依旧不灭，乃凤凰涅盘之火，能灼烧一切污秽。 黑龙眉头紧皱，这点凤凰火虽然对他造不成太大伤害，却还是让他感受到了疼痛：“果然最讨厌扁毛鸟儿！你个后辈体内怎么还有凤凰一族的血脉？真是乱来！” “你得问题，只有我主人能解释，但你将她推了太远！放开我，我要去寻她。”卿卿挣扎不开，又化作本体，尾巴一下抽向黑龙。 巫月砂飞出去很远，直直撞到结界才停下。 结界外，巫空青突然喷出一口鲜血，后背钝痛，承受了撞击大半的力量，着急传音：月砂，可有受伤？若是危险，立刻返回。 巫月砂耳畔是巫空青着急的声音，听起来还有些虚弱，她伸手揉了揉自己后背，些微的麻木，心知是巫空青替自己承受了大半的伤害：“空青哥，我没事。海眼中镇守者是一条黑龙，你问问羽涅可有什么化解或者暂时控制的方法？ 巫空青应声后，缓缓睁眼，眼中有金色流光划过，对着羽涅招了招手，带他附耳过来后，才将巫月砂的话，一字不漏的告知。 羽涅眉头皱起又松开，松开又皱起：“我说怎么壁画长廊没有当年战力顶尖的几个有望直逼烛龙的龙族神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巫空青看着显得有些疯魔的羽涅，手呈剑指点在他眉心，一道静心咒传入：“说人话，尽快解决，月砂他们撑不了太久。” 羽涅拉过巫空青的手，在掌心写下：东南西北四方。 巫空青瞳孔猛地睁大，不敢置信得询问：“你确定？” “确定。”羽涅眼神肯定，四大龙族之首分别入了神界四方衔接之处，表面是先天阵法，由各国圣兽或圣物为阵心守之，实际上海眼内的龙族才是真正的镇守者，难怪这些结界这些年哪怕是数次灭四凶兽也不曾撼动分毫。 “那可有解决之法？”巫空青紧张地看着羽涅，虽然并未感受到月砂现在有危险，但他们面对的是半步成神的龙，根本不是对手。 羽涅眉头紧皱，轻轻摇头，虽心里清楚，月砂一旦化作本体，定然不会有事，但是还是敷衍道：“一切就看他们造化了。” “造化？！呵呵~”巫空青看着羽涅眼神冷了很多，连自己的伤势都顾不得，再次传音给巫月砂：“月砂，快点回来！海眼中的黑龙已经半步成神，不是你们能抗衡的。” “空青哥~黑龙究竟什么来历？羽涅怎么说？当年共工参与其中，定然知道的比我们更多些。”巫月砂此时已经落到海底，却并未着急往回，在水中一静一动都能被黑龙察觉，自己这样回去就是送菜，塞牙缝都不够。 “羽涅说四方结界皆由龙族当时的最强者驻守，因此并未出现在回叙战场，也没有在壁画长廊留下神识。一切看你们造化。”巫空青虽然极力想要劝阻，但也知道已经入了黑龙的地盘，能不能回，还真不是巫月砂他们说了算的。 巫月砂听到造化而字，福至心灵，瞬间明白了羽涅的意思，当年妖族都知道饕餮的重要，显出妖身，对方应当不会为难自己，只是现在太远，黑龙未必能看到自己，而要无声无息靠近有很难。 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山海从衣襟处探出一点，传音给巫月砂：主人，巫籍中有载一种化水之法，或可一试。 巫月砂闭目快速研习功法，接着双手结印，很快整个人与周围的水融为一体，以水为媒介，自由穿行，几个瞬移出现在黑龙不远处。 黑龙猛地抬头看向巫月砂的方向，虽然尚未显形，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异样。 巫月砂不敢有半点多余的动作，等黑龙转头看向卿卿后，才松了口气，真怕他不分青红皂白对着自己的位置来上一招半式，下一瞬出现在卿卿的位置。 卿卿挣扎不过，被黑龙压在海底。 巫月砂伸手搭脉，确定卿卿没有受伤的痕迹，黑龙对他更像是长辈在教训不成器的小孩，悬着的心才放下，更信了几分鵸鵌的话，渐渐化出妖身，解除了化水术。 第283章 旧友相逢 波光嶙峋，半人高的饕餮显出本体，但在一龙一蛇之间依旧显得微不足道。 黑龙微抬眼眸，尾巴不知道从哪里甩过来，水波都还未来得及漾开，就将巫月砂扇了出去：“巴掌大的小妖，也敢到本尊面前。要不是看在你有龙族血脉，你认为能安好的在这里呆这么久吗？” 卿卿竖瞳闪过微光，“主人！” 黑龙捏着卿卿的尾巴拖到一旁，海底伸出几条锁链，将卿卿翅膀、身体都锁住：“别怕，本尊将你体内的凤族血脉剔除，出去后寻龙族，入祖墓提升血脉之后，修为会提升得更快。” “我不！”卿卿极力挣扎，只恨自己修为太低，保护不了主人，甚至连对方一合之力都没有，挣扎中拉长了身体，转眼勾到黑龙的爪子，一口狠狠地咬伤，竟然咬破了一点皮，龙血沾染到牙齿和舌尖。 黑龙只是微微皱眉，爪子在卿卿头上虚虚一抓，一根根千年玄冰柱从地底伸出，将卿卿笼罩，还不断缩小，直到卿卿被迫盘起来。 周遭温度突然急剧下降，卿卿本能地困倦袭来，身体也有些僵硬，猛晃了几下脑袋，从储物袋中取出玄灵锦，往身上裹了好几层。 卿卿稍稍回暖之后，快速变小，想如此挣脱束缚的锁链，并且能从千年玄冰牢笼缝隙逃脱，但锁链和玄冰牢笼都随着变小，甚至更加压缩能活动的空间。 “放开我！”卿卿再一次撞击玄冰柱，头上的角都被撞断了一截：“我是蛇，非龙非凤，即便借住了你们的血脉，最终也应当和我师父一样，修成腾蛇！而非龙族！你凭什么要除去凤凰血脉？” 原本就到修行瓶颈，在极致的愤怒和求生欲下，竟然松动，头上的角又长出一点分叉，身体有四处微微发烫，竟然有四肢长出。 黑龙微微侧头，伸手安抚卿卿身上的伤口，眼神有些茫然，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小青蛇会是腾蛇的徒弟，“腾蛇？腾蛇没死，难道归墟之战已经结束？真好！他们都还在。” “死了……共工带去归墟的仙神大多死了，回来的几个也陷入沉睡，沉睡到最后，大多也只能在聻完全占据神识之前灵解。”卿卿眼中闪过唏嘘：“我拜师是在水神宫的壁画长廊。” 黑龙锐利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暗淡，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壁画长廊……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我还会再次听到这个神器得名字。离开时三千余，而今老友难寻。既然是腾蛇之后，本尊便不强迫与你，但血脉越纯，修炼起来也越快，你什么时候想通了，我随时欢迎你加入龙族。你的血脉更偏向龙族，你看你都长出了四肢，腾蛇可没有。” “那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吧！”卿卿担心着巫月砂，急于离开黑龙的掌控。 此时的巫月砂被那一扫尾拍出去，撞到结界都未能停下，反而像是皮球再次弹射而出，来来回回撞了好几次结界才停下，身上的骨头多处裂开，内脏受损，血顺着嘴角流，从她变成饕餮的一瞬，与巫空青之间的联系就被迫切断，所有的伤痛都只能自己承受。 巫月砂蜷在海底，微微的颤抖都牵动疼痛，眼睛望着海眼口，很远的高处有粼粼波光，却透不到海底，纯粹的黑暗中，一种莫名的悲痛卷来，明明鵸鵌和羽涅都说自己的饕餮之身不会受伤的，可偏偏受了伤，每一处都好痛，若这饕餮之身不是造化，那所谓的造化是什么？三成的机会又在哪里？ 结界之外，巫空青突然睁眼站起身，猛地就往结界里冲：“月砂！” 羽涅早有准备，总背后一击，将巫空青打晕：“抱歉，她不会有事，相信我，好好睡一觉吧！” 巫空青右手伸在空中虚抓两下，缓缓垂下，彻底昏迷过去。 羽涅将巫空青交给一旁的伊诺：“带他回去休息。” 伊诺领命离开。 羽涅深吸了口气，他并不知道下面是什么情况，经过这么多年，入阵的龙族很可能已经成神，只希望重血脉的龙族能看到卿卿的时候，能宽宥几分。再等一刻钟，他们不出来，自己便进去寻月砂。 巫月砂连连咳嗽，吐出几口污血，吃了好几颗药，身体才恢复，翻起身，粉色的毛在海水中泛着莹光，足尖一踏，往卿卿的方向飞去。 污血在海底像树种，快速发芽，生长，延伸碰触的瞬间将海水冻上，中间一点血红，周遭晶莹，以极快的速度向四周蔓延，美得很纯净。 黑龙一只爪子抓着卿卿，身子向着巫月砂的方向游移，另一只爪子一把拍向巫月砂，虚虚将她笼住，巨大的脑袋一点点靠近，眼睛盯着巫月砂：“这么小一只妖，怎配成为你主人，顶多作为道侣养一养。你是腾蛇之后，又有龙族和凤凰族的血脉，不论修为还是资质皆上乘，莫要被这只小妖误了，还是只谎称巫族的小妖。今天看在你得面上，我放你们一马，速速离去！” “小妖……原来，你并未见过我本体。”巫月砂淡淡嗤笑，心里却埋怨羽涅不靠谱，还以为当年的人都认识饕餮本体。她右爪虚虚在左手手腕儿一点：“你不认得我，总认得他们吧！” 壁画长廊的印记闪烁两次，烛龙、腾蛇、应龙三道残影先后投射海水中，巫月砂见黑龙对卿卿友好不少，故意请了与他有关的神只神识。 烛龙半睁着眼，居高临下扫过卿卿，停留在巫月砂身上：“小饕餮，怎的将我们三个老家伙请出来了？” 腾蛇视线原本停在卿卿身上，上下扫描之后，满意地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夸奖，就被烛龙的话吸引了注意力，看向巫月砂。 应龙看了眼巫月砂，感应到同族气息，猛地抬眼凝视向黑龙，张了张嘴，却激动得说不出一句话。 巫月砂抬手指向黑龙：“他不认识我。” 第284章 各退一步 黑龙看到三人，眼中瞳孔一震，快速蒙上泪意，是久别重逢的激动，是确定死讯的悲恸，相顾无言，唯有泪连连，原本的强势嚣张不屑一顾消失得无影无踪。 烛龙眼睛微眯，更多了些透彻，并没有重逢的悲伤，反而带着点温和笑意：“小不点也长大了，也成了撑起一方的神只，很不错。” 黑龙化作人形，竟有些微羞涩：“烛龙前辈，我虽然修出神格，但终究困在这一方天地，不能像你们一样进入归墟战场，守护苍生。” 应龙欺身而近，伸手揉了揉黑龙的脑袋：“在此枯燥的守护结界，也是守护苍生。小不点，越大反而越古板，没小时候可爱。” 腾蛇将有些皮外伤的卿卿捞到身边，稍稍检查就扔给了巫月砂：“问题不大，皮外伤。小饕餮，给他点药。” 巫月砂侧身躲开，免得自己这小身板被卿卿压住。 卿卿在将落地的瞬间幻化人形，站在巫月砂身边，脸上、嘴角和四肢都有破损，带着斑驳的血迹，恭敬地给三个上古妖神行礼：“师父，黑龙前辈接连两次打伤我主人，要不是她饕餮之身，现在指不定什么样了呢！还说主人是小妖，你们可得给主人正名！” 烛龙看向巫月砂，眼中有明显的紧张：“小饕餮，你没事吧！” 巫月砂轻轻摇头：“烛龙前辈，我没事。烦请三位能劝劝黑龙，希望他能助我们尽快获取两颗鵸鵌蛋，孵化鵸鵌，驯养获取稳定的鵸鵌蛋，帮助更多的仙神免疫希的侵染。” “免疫希的侵染？！你们找到了应对希的办法？！”应龙目光灼灼地看向巫月砂，比起灵族的仙神，他们妖族的更加容易被希所染，死伤更是难以数计，他既希望，又担忧生怕自己听错。 “对，主人和巫族少主一起寻找到了可以保护仙神不被希所侵染的方子，其中鵸鵌蛋是很重要的药引。”卿卿连忙说道：“我们已经在数名仙长身上试过了。只是鵸鵌蛋太少，只有十几名仙神服用，能免疫希。” 黑龙眉头紧皱：“你的意思是这小妖是饕餮，而且所谓的巫灵也是真的！怎么可能？巫族是女娲亲手抟土作人，又置于生命树中数十年诞生，是最接近仙神的人族。和那些随意点化的泥人可不同，更不可能是妖族！” 烛龙三位互看一眼，最终还是由最年长的烛龙代为开口：“小不点，她的情况很特殊，但确实既是巫族又是饕餮。你应当记得当初巫神耗尽毕生神力窥得的一线天机应在饕餮之上，曾经共工上神偶得的饕餮消亡，但种种原因与巫族有莫大因果，故成如今局势。既然是饕餮所要，又有利于神界战力的保存，你便行个方便。” “小黑龙，这事你得帮忙，听小饕餮的。”应龙声音比起烛龙的劝说多了些长辈的命令口吻。 黑龙点点头，转身带着众人往它原本躺脑袋的位置走去：“若只是要鵸鵌下蛋，一颗就够了。要知道积存的鵸鵌蛋多少决定了下一代鵸鵌的质量，是否能更好的庇佑深目国，和启动上面的阵法。” “一颗？那万一下出来的是公鵸鵌怎么办？”巫月砂也变回人形，“何况鵸鵌不是一对一对才能产下鵸鵌蛋吗？” “不是，只是一对鵸鵌产下的鵸鵌蛋才能孕育下一代，单单是作为药引的鵸鵌蛋，母鵸鵌就能产下。”黑龙右手虚虚一划。 众人眼前仿佛被拉开了黑幕，内里是堆积成小山一样的鵸鵌蛋散发着莹润的金色光芒，每一颗都像有呼吸一般。 “那要怎样才能找到能孵化出母鵸鵌的蛋呢？”巫月砂看着堆积如山的鵸鵌蛋，忍不住吞咽口水，说实话，不加腌海鸟酱的鵸鵌蛋羮是真的很美味，用尽全力才压住一起装走的冲动。 黑龙摇摇头：“这个恐怕只有鵸鵌自己知道，我不清楚。” “主人~看我，看我~我知道！”山海从巫月砂的发簪上飞落，缓缓长大：“可以像选蛊的方式去筛选！鵸鵌虽然是神兽，本质还是动物。” “明白了。”巫月砂点头，右手划破指尖十几颗的血珠弹射而出，双手劲气推出，将血珠分化成千千万万的血雾，笼罩在鵸鵌蛋上。 黑龙担心会影响鵸鵌孕育，下意识要去拦，被应龙制止，极小声的提醒，“相信她。” 卿卿连忙对着两人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一步一动到巫月砂侧边，将黑龙等人隔开。 巫月砂从储物戒中取出骨笛，双手执在唇边，呜呜咽咽地声音空灵而起。 血雾均匀的沾染到每一颗鵸鵌蛋，在骨笛声中，鵸鵌蛋随着音乐缓缓晃动，接着十几颗蛋晃晃悠悠地跳出来，滚落到巫月砂脚边，轻轻跳动，蹭着双腿。 黑龙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幕：“这些，这些都是能孵化出母鵸鵌的？” 巫月砂收了骨笛，右手一挥，将附着在鵸鵌蛋上的血雾收回：“对，这只是面上两层的，只寻一颗蛋，没必要全部翻一遍。” 卿卿伸手去帮着巫月砂抱起脚下的蛋，像选西瓜似的拍了拍，最后选出两颗大的：“主人，你看哪一个更合适。” 巫月砂伸手随便取了一颗：“都行，反正都不差。” “咔哒~”一声极轻的脆响在寂静的海底显得格外突兀，众人寻声望去，却见无数像枝丫一般的冰凌蔓延而来，纵横交错，眼看着所过之处皆被冰封。 黑龙瞳孔一缩，纵身与其：“你们快些离开！这是死亡冰柱，已经尽千年不曾有，所到之处全数冰封。” 巫月砂将鵸鵌蛋收入储物戒指，“那些鵸鵌蛋怎么办？我能帮上点什么？” “立刻离开，就是最大的帮助了！”黑龙在空中化出本体，狠狠底撞上蔓延的死亡冰柱。 只听见冰柱碎裂的声音，和巨大的龙吼，死亡冰柱上无数的枝丫断落地面，蔓延之势减弱些许。 第285章 死亡冰柱 黑龙翻滚落地，僵硬得连卿卿都毫无办法的龙鳞竟然有斑驳裂纹：“冰柱之下万物无生，既然拿到了想要的，就立刻离开！” 言语间，冰柱再次蔓延，周围飞快被同化成冰晶。 巫月砂急退一丈，右手金丝飞出，缠绕在黑龙庞大的身体上，咬牙用力一拉，勉强将黑龙拉出来，距离结冰只有一指距离，转头望向烛龙他们：“三位前辈，可有方法化解？” “水中火可解，但却不可解。”烛龙看了一眼冰柱，言语淡淡。 巫月砂微微侧头，对卿卿招了招手，她可不管什么可不可解，水中火没有，但三昧真火和凤凰火倒是不缺。 卿卿了然点头，一跃而起，在空中舒展本体，一层凤凰火附着全身，翻滚着靠近冰柱。 冰柱肉眼可见的不再蔓延，甚至有些微消融的趋势。 应龙眼中肉眼可见的着急起来，奈何在未能降神至巫月砂身上时他们只是一抹神识，什么都做不了：“住手！” 伴随声音而至的是一道拦截术法，如光幕将卿卿罩住。 巫月砂知道烛龙他们没法直接使用术法，不免诧异，回首望去。 只见羽涅缓缓落下，如天神从天而降，一并解惑：“水中火可解死亡冰柱，但死亡冰柱不可解。死亡冰柱由海眼蔓延至整个大荒北部的海域，生死轮转是属于这里的自然法则，若是解了冰柱，生者未死，复而有生，只会造成更大的混乱死亡，甚至整个海域弥漫死气，以海为生的灵族和妖族也会面临绝境。” “哎……又来，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们说要怎样？”巫月砂目光看向一堆鵸鵌蛋，若是冻坏，还不如让自己带走，“之前遇到死亡冰柱，鵸鵌蛋是怎么处理的？” 黑龙再次站起身，与冰柱对撞，延缓蔓延，同时再次催促来人离开：“死亡冰柱只能硬抗，只是不知道为何，此次却与以往不同，时间明显缩短了太多。我历经三次生死轮转，自有我的生机，你们还是快些离去，以免让我分心。待你们走了之后，我会将鵸鵌蛋护在身下，等到下一次解封。” 卿卿身上的火焰在被羽涅阻拦时便散了，但却没有后退离开，黑龙撞击飞落的冰柱扎到他身上，伸手拽下，用力过猛划过鼻尖，有股熟悉的味道，鼻翼扇动，细细嗅过：“这冰柱上的血腥味很熟悉。” “当然熟悉，你自己的血能不熟悉吗？快走，快走！再不走，我也不给你们阻拦冰柱了，冻死了谁，我可以不管。”黑龙语气凝重了很多，一而再的撞击冰柱，太疼了。 卿卿摇头，又一次凑近了往外蔓延的冰柱，想要弄清楚很淡很淡的熟悉气息。 黑龙伸手，一把抓住他的尾巴，往海眼入口方向扔去。 卿卿猛地睁开眼，看向巫月砂：“我知道了!主人，冰柱上有很淡的你的血液的气息，带着些微似有似无的药香。” 黑龙猛地转头看向巫月砂，尾巴顺势撞断蔓延而来的冰柱：“饕餮血？！怎么可能，之前灵岳族的血也落在海中，却并没任何异常。” “确切说应该是从小以各种药材养成的饕餮血，巨补，也剧毒。”羽涅开口道，一手拎着巫月砂的后颈，顺带施法将她变小，抱在怀中，快速在身上捏过：“没有内伤，也没外伤，你的血怎么落在海中的？” “吃了灵药，内伤已经好全了。”巫月砂白了羽涅一样：“黑龙那么大，我才多大，一尾巴就将我扇飞了，海眼周围又是看不见的结界，多撞击几次，可不就内伤了。未化饕餮之前，还有空青哥代为受罪，化成饕餮，巫族之间的联系断了，那么重的内伤，谁能不吐血呢？” 黑龙就差被巫月砂指着鼻子埋怨，多少有些尴尬，更没想到就扇了两巴掌，就出了这么个祸事，也没继续撞击冰柱，只急速退开：“既是因我而起，我会全权承担，你们离开便是。” “黑龙前辈，你可能不知道，饕餮血所过，寸草难生，土壤赤红龟裂，入了海眼，破坏性恐怕只大不小。”羽涅自然想起了鬼国的那处山脉，已经过去上千年，依旧没半点好转。 山海从巫月砂头上的软毛中飞出，一阵金光大盛，快速翻页后停下：“根据推演，若此次冰封不能阻止，起码冰封上千年，直到饕餮血被完全逸散耗空。黑龙虽已成神，恐怕也难在死亡冰柱下存活千年吧！” 黑龙见冰柱蔓延，空间越来越少，只好再次化作人身：“我经历最长的一次死亡冰封仅仅百年，差点就死了，熬过来领悟了生死法则凝聚神格，后又修行上千年才成神。那种神识麻木混沌，濒死的感受，我不想再尝试，一千年……不说我扛不扛得住，深目国极周边的灵族妖族也抗不过！真的没有办法解决吗？” “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成功率只有五成。此冰柱因主人的血而成，不会攻击主人，由主人深入寻到血滴的位置，关键是想要取出，太难了。按照冰柱枝丫的大小和如此迅速的蔓延，只怕主冰柱柱身巨大，以黑龙强悍的肉身都难以撼动，更别说我柔弱的主人了。”山海飞到巫月砂头上虚立，书页已经合上。 黑龙恳求第看向巫月砂：“即便已成功率低，也请试试，不仅仅是为了我，也是为了那堆鵸鵌蛋。先天阵法分表阵和里阵，若其一出了问题，意味着一旦有任何巨变，大荒势必离开神界，流向时空裂缝。有负水神共工当年对大荒以死庇护。” 羽涅捏了捏巫月砂的前爪：“月砂，帮帮忙，大荒一旦流向时空裂缝，将无一生还，只剩荒土，少了归墟屏障，新生的聻泛滥后，两界都会面临巨大灾难，甚至全数覆灭。” “我试试，若是能进去，想要取出血珠不难。”巫月砂应下，翻身一跃从羽涅怀中跳下，“卿卿！” 第286章 新的鵸鵌 卿卿立刻化作本体，不断缩小，并同时游向巫月砂的爪子，环在前腿上。 巫月砂深吸了口气，一步瞬移踏入冰柱，同时恢复人形，冰柱竟然如活物一般，纷纷让开周遭两尺。 随着她的深入，身后的冰柱又纷纷合上，并且依旧保持着速度往周边蔓延。 黑龙自然不敢再撞击阻止冰柱蔓延，怕会伤到巫月砂，只能一步步后退，焦急地等着。 羽涅担心鵸鵌蛋被冻伤，双手结印施法，一道结界附着在上，结界外又是一层，中间被投入了一颗朱雀内丹，温和的提升温度，又不至被灼伤。 巫月砂仿佛在水晶宫中穿行，错综复杂的冰晶，有簇拥成花，有似竹似石，通过枝丫链接，美轮美奂，让人沉迷，许久仍未寻到一抹红色，伸手点了点卿卿：“你可寻到血滴的位置？” 卿卿伸直上半身，嘶鸣着吐着蛇信，“主人，这里处处都沾染着自己的气息，根本无法寻到血滴的位置。” 巫月砂微微皱眉，双手结印，闭眼感应血滴对自己的吸引，所得和卿卿一样，周遭若有若无的都是自己的气息，怀疑血滴已经散在冰柱中，便凝聚法术于右手，轻轻附在身边较大的一根冰柱上，想试着能不能提炼出一星半点。 冰柱接触掌心的位置闪烁着些微光亮，紧接着开始一点点融化，水滴滴落刚接触冰柱便再次冻结。 巫月砂一手的湿凉，转回一看，掌心什么都没有，说明血滴并未散开，如此一来想要寻找更难。 “主人，冰柱凝聚速度在加快，如果黑龙不会一次次撞击阻止的话，不出一刻钟，整个海眼都会被冻结。”卿卿尾巴不知何时缠绕在一节冰柱上，周身一层薄薄的凤凰火护身，身体已经被拉长出一尺多距离。 巫月砂眉头紧皱，双手蜷了蜷，最终一咬牙，右手拇指指甲划破食指指尖，左手笼在指尖上，将两滴血笼罩，拇指一抹，指尖愈合。 两滴血滴在掌心悬浮，她右手剑指虚空画符点在血滴上，血滴快速旋转，只有偏移向右侧。 巫月砂右手捞回卿卿的尾巴，盘在自己手腕，跟着血滴指引向右侧飞速前行，所到之处冰柱纷纷避开，畅行无阻。 冰柱外，黑龙和羽涅不断后退，却都未去阻止冰柱蔓延，眼看将要覆上堆着鵸鵌蛋的地方。 黑龙竖瞳一凝，表情更为严肃：“不好，冰柱加快速度了，若是你没有办法抑制，为了大家好，我只能撞断蔓延的枝丫。” 羽涅见黑龙欲化本体，飞身而至，右手抓住黑龙肩膀，狠狠一压，打断了他化形：“月砂还在里面，你这一撞击若向内传去，伤到了她更麻烦。交给我，一定守住最后方寸之地，直到月砂出来。” “行。”黑龙倒也没交情，回退一步，将直面冰柱的空间完全让了出来。 羽涅双手起势施法，原本在结界中的朱雀内丹飞入空中。 冰柱肉眼可见的消融，却又在地面凝结，沿着地面蔓延。 羽涅见状引水神殿的天水入，绕朱雀内丹一周后如长长的绸带飞向冰柱，在外围形成水幕将冰柱隔断，触及地面后，又化作绸带模样飞回，绕朱雀丹旋转，如此在术法加持下形成循环。 冰柱内，巫月砂已经寻到了血滴的位置。 眼前在巨大冰柱中缓缓转动的，已经不能说是血滴了，起码巴掌大的一颗血珠子。 巫月砂感受到掌心的血珠蠢蠢欲动，想要脱离自己掌控，血珠融合，掌心微微用力，血滴被挤压变形。 卿卿感应到巫月砂的想法，知道她想将血滴废掉，赶忙伸尾巴搭在她手背阻止，言语间能听到明显吞咽声：“主人~可别浪费~不如给我~！” 巫月砂仰头看向血珠，睨了卿卿一眼：“你要是能进去把那颗血珠吞了，这个一并给你。” 卿卿昂起身，如离弦之箭，一头撞到冰柱上，身上一层凤凰火却没撩出一点痕迹，不甘心下，三昧真火齐上，整条蛇旋转着向内推进，但收效甚微。 巫月砂见状一把捞回卿卿：“省省力气，等你这小火苗化掉冰柱，恐怕得好些年，他们等不起。” “主人想怎么做？你掌心的血滴，可不能白白浪费。”卿卿眼馋地看向两滴血滴。 巫月砂淡淡一笑，掌心中的两滴血被挤压成一滴，右手施法，融入灵力，血滴快速旋转，“没有一滴血是浪费的。” 冰柱中的血珠却开始反向旋转，两种力道相互抵消拉扯，互不相让。 突然巫月砂左手手指上一道光点闪过，直直撞进冰柱，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又飞出撞进巫月砂掌心。 血珠消失，血滴也消失，冰柱上没有半点撞开的痕迹，却肉眼可见的开始融化。 巫月砂看着掌心的鵸鵌蛋，砸吧砸吧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卿卿，血珠，血珠是被鵸鵌蛋吞了吗？” “吞……吞了！”卿卿一张蛇脸上竟然能看出心疼和惋惜。 巫月砂正准备离开，一道契约之力便附着在本体之灵，根本容不得她拒绝，竟然是和卿卿一样的血契。 鵸鵌蛋在掌心晃了晃，下一瞬光芒大盛，大量的灵体抽取涌入。 巫月砂一瞬间被抽取灵力，直接变回饕餮，落在半融化的冰柱上。 鵸鵌蛋却稳在半空，蛋壳龟裂出一道细小的缝隙，三只鸟喙小心翼翼地从缝隙中探出，一点一点啄食着蛋壳。 随着冰柱消融，不少枝丫也纷纷断裂砸落，巫月砂脚下的冰枝化水，一打滑，再次往下跌落，身边是无数杂乱的枝丫，有伤人的尖锐。 卿卿从左手手腕儿飞出，化作本体大小，从下方接住巫月砂，周身附着一层凤凰火，防止冰枝带来伤害，急速向着来时方向冲出去。 “鵸鵌蛋，鵸鵌蛋！卿卿，把鵸鵌蛋带上！注意别让火伤到。”巫月砂回头看着还在空中悬浮的鵸鵌蛋，赶忙提醒卿卿，生怕鵸鵌伤到。 第287章 冲出坍塌 卿卿尾巴一扫一卷将鵸鵌蛋裹住，凤凰火也在鵸鵌蛋附近止住。 鵸鵌蛋的裂缝大了些许，边缘有被小鵸鵌啄碎的地方，两个黑色小爪子分别抓着两边的蛋壳，不时发出细弱的嘤嘤声。 他们身后的冰晶飞速崩塌，几乎追着卿卿的身影，尾巴为了护住鵸鵌蛋，伤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巫月砂坐在卿卿头上，紧紧抱住龙角，体内的灵力被大量鲸吞，身形不断变小，太阳穴一鼓一鼓地疼，感觉自己快被鵸鵌蛋给吸干了，但却丝毫没有办法阻止，连血咒似乎都默认了对方的鲸吞并不会给自己带来死亡的危险。 羽涅透过水幕看到开始融化的冰柱，最初以为是温暖水幕阻拦的原因，直到融化速度加快，甚至看到有脱落，才惊觉异常，收了术法，飞身靠近。 黑龙随之而动，竖瞳一闪：“冰融柱消，他们取出血珠了！” 羽涅看着崩塌地冰柱，担心巫月砂他们来不及退出，飞身就要进入危险的冰柱中。 黑龙伸手抓住羽涅的肩膀：“别去，有那条小蛇在，凤凰火会护住他们，你去反而会更危险。” “可是……”羽涅看着各种横七竖八坠落的尖锐冰柱，更是担心。 黑龙按住羽涅肩膀：“别什么可是了。我比你更了解冰柱，凤凰火是生之火，足以保护他们，比你手里的朱雀内丹更合适。” 言语间，一抹青色由远及近，身后是如同废墟的冰堆。 卿卿看到出口就在眼前，心下松了口气，脱力感将他整个包裹，游晃着向海底坠落。 巫月砂被挫力抛出，整个身体因为灵被抽离心里默念着这次再受伤一定要将血咽下去，这破冰柱是真的吓人。 羽涅一个瞬移迎面冲上，向前伸手，一个毛绒团子跌落怀中，原本离开时半人高的月砂，此刻却只有奶虎大小，“你还好吗？现在是什么情况？” “鵸鵌蛋，快……看看鵸鵌蛋。”巫月砂半掀眼帘，眼中满是疲倦，更担心鵸鵌蛋，可不能白白受了这么大的罪。 羽涅闻言扫向追着卿卿去的黑龙。 黑龙双手捧着缩小的卿卿，尾巴上好几条深可见骨的伤口，看得人心疼，施法助他愈合：“别看我，我接住小蛇的时候可没看到鵸鵌蛋。” 巫月砂闻言，艰难地前爪使力，偏偏倒倒地想要挣扎着起来：“鵸鵌蛋吃了我那么多灵力，都快孵化了，可不能有事。” “别动，我找。”羽涅一手按住巫月砂脊背，轻柔地，缓慢地抚摸：“你先养养，储物戒里的灵石还多吗？不够我这里还有些。” 巫月砂得了羽涅会寻找的允诺后，转瞬就昏睡过去。 羽涅皱眉取了一块极品灵石塞入巫月砂怀中。 巫月砂抱着极品灵石，窝了窝，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便不再动。 羽涅怜惜地看着怀中小小地一团，指尖轻轻地抚摸，双眼四处巡视。 在一丈远的地方，鵸鵌蛋壳一分为二，一只巴掌大的三头鸟窝在半个壳中，一个爪子扒着一半蛋壳，三个鸟喙还不断啄食着蛋壳，眼睛滴溜溜地转动，不时看向羽涅。 羽涅左手抱着巫月砂，右手一招，小鵸鵌连着蛋壳一同飞到身前，“没想到，只转眼，鵸鵌蛋就孵化了。” 黑龙治愈了卿卿，闻言靠近过来，一脸好奇：“鵸鵌蛋孵化了？！真神奇。我守了鵸鵌蛋两三千年，哪次孵化不都是吞噬大量旁的鵸鵌蛋，才有足够的灵力孵化，这次居然……” 羽涅伸手戳了戳小鵸鵌的脑袋：“它可是鲸吞了巫月砂体内的灵力才化形的。你应该知道饕餮有多能吃，多能存。见过能吃的，没见过在饕餮身上抢食的，这也是独一份儿了。” “现在鵸鵌你们也拿到了，赶紧离开吧！海眼结界待久了对你们不好。”黑龙说着，手一挥，送了羽涅等人一程。 羽涅身边悬浮着抓着蛋壳的小鵸鵌，右手虚空一抓，卿卿飞入掌心，往巫月砂前爪上一缠，接着黑龙送出的力道，足尖又一点，飞身出了海眼。 一道水柱冲天而起，下一瞬一道人影瞬移到了结界外。 巫空青看到黑色人影落下，立刻冲了上去，抓住羽涅双臂：“怎么就只有你出来了？月砂呢？月砂呢？她出什么事了？我一点都感应不到她。” “她没事。就是在海眼中触动了结界，被传送到别处了。”羽涅面色如常，不见半点焦急。 “传送了？传送去哪里了？”巫空青手指掐进羽涅的手臂：“那怎么她的灵宠会在你这里？还是昏迷不醒的模样。” 羽涅眉头一挑，心头一突，得还忘了这事，但眼下人多，并不适合去深究：“先将鵸鵌安置了，月砂的事，等会儿我们细说。” 巫空青闻言才注意到羽涅身旁悬浮空中的两个半只的蛋壳和里面的三头鸟，这鸟儿看起来可不像放放孵化的模样：“不是说一对鵸鵌将死才会孵化下一对吗？怎么海眼里已经孵化出来了？另一只呢？” 羽涅眼神示意巫空青冷静，心知这次是瞒不了了，右手一挥，小鵸鵌连着蛋壳一同飞向岳南星：“南星，照顾好小鵸鵌。归墟诸位的安危就指望它了。” 岳南星小心翼翼地双手捧着鵸鵌蛋壳，“祖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小鵸鵌。” 小鵸鵌三个脑袋都转了个向，向着巫月砂“嘤嘤嘤”第叫唤，有种恋恋不舍的哭腔。 羽涅揉了揉鼻梁，挥手示意岳南星先将鵸鵌带走，然后转身往暂住的冰屋去，“巫空青，跟上，回屋，我将一切都告诉你。” 巫空青看了一眼小鵸鵌，转头跟着羽涅离开。 楚沐阳等人也跟上，纷纷在门口停下，守着防止有人吴闯。 “现在可以说了。”巫空青伸手拉住继续往屋中走的羽涅。 羽涅原本想将巫月砂放到床上，再和巫空青细细说清，却被拉住，叹了口气，“行，既然你如此着急，我成全你。” 第288章 背后隐情 巫空青见羽涅停下，才松了手，顺势在石桌边坐下。 羽涅右手一挥，竹椅出现身侧，顺势躺下，让月砂窝在自己腹上最柔软的地方，手指指腹不时轻柔地梳理巫月砂的背脊：“月砂确实出了点意外，但是并无大碍，只是需要些时间和大量的灵力才能恢复。” “那她人呢？我怎么无法通过巫族特有的感应寻到她？”巫空青眉头紧皱，扫视羽涅，伸手先去将缩小的饕餮拎起来。 羽涅伸手一挡，晃了晃竹椅：“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只是你一直一叶障目而已。” “一叶障目？”巫空青缓缓重复，几乎一字一顿，目光更是将羽涅每一处都细细扫过：“你不会告诉我，你是月砂变的吧！月砂虽然在巫灵中算得上佼佼者，可还模仿不了半神的气息。” 羽涅点头肯定了巫空青的推算：“我自然是正主了。还记得我之前问过你，如何看待饕餮吗？若当时你的回答足够让月砂感受到安全，早就应该知道答案了。” 巫空青眼神一冷，伸手拽住羽涅的衣襟，将人拉起：“你不是想告诉我眼前的饕餮就是月砂吧！羽涅，玩弄人很有意思吗？” 羽涅伸手轻轻拨开巫空青的手：“真话你是一句不信，偏偏之前哄你的话，你倒是真的信了。看来还是月砂更了解你。饕餮就是月砂，月砂就是饕餮！你别忘了，当初神巫做了什么！你们一族欠饕餮的，只是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了却因果。” 巫空青闻言眼神失了色彩，跌坐石凳，右手蜷了蜷，终还是一拳砸在了石桌上，石桌当场粉碎：“因果轮回，当初神巫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不那般试探，怎知这所谓的一线生机该如何得？何况不是也为神界带来了近千年的安稳吗？” “神巫盗饕餮入归墟，呵呵，为了神界甘心背负骂名，在你们心里多么伟大啊！可是，那千年的安稳是用饕餮变成只知进食的凶兽换来的！近千年的安稳，是多大的功德，最终功过相抵，天道只留了残魂，生死难料。这，是你们巫族欠她的，不是吗？”羽涅愤怒地坐起身，却又双手小心滴搂着巫月砂，生怕让她不适。 巫空青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无可辩驳，神巫盗饕餮本就不为人知，留在神界的也只有美名。 “怎么，你也发现无话可说了？当初祖父捡到裂缝的饕餮蛋，听了神巫的话，小心护着两界唯一的生机，是她让这唯一生机陷入绝境，推演失误，就是失误。一千年的安稳和两界永久的安稳，孰轻孰重不必我说。所以，你凭什么对饕餮有偏见？原本生为神兽，却因为在归墟吞了无数的聻，失去理智而成凶兽，都是你们的责任！”羽涅的声音不大，却字字入耳诛心。 山海从巫月砂脑袋上的呆毛飞下，在空中一点点变大：“那什么，这其实也不能都怪巫族。再说，神巫也早就备好了补救措施。你不会真以为是天道留了一线生机，保全了饕餮残魂吧！” “什么意思？”巫空青和羽涅都看向山海。 山海轻咳了一声：“那什么，我最近修行又恢复了不少，记忆也多了些。从这些记忆碎片来看，我和巫族应当由不小的关系~你们只是看到事事情的一面，却不知另一面。饕餮残魂是神巫叮嘱觋收集投放的，所以当年神巫灵解之后，觋并未同去，而是去寻了麒麟馆相助，以神巫的神器为报酬。” 巫空青闻言眼前一亮，第一反应是寻到了神器下落：“所以神器在麒麟馆，还有机会寻回。” “应该吧！”山海不置可否，毕竟麒麟馆的东西，常做交易，谁知道有没有人换走呢！ 羽涅关注点却在神巫让觋收集投放饕餮残魂：“所以，一开始神巫就知道饕餮入归墟的结果，并一早准备以养护饕餮成长来抵消这份因果？那她当初被万兵自爆所杀的伤痛呢？又该如何抵消？” 巫空青一愣，思绪收回，没有更多去纠结神器，反到因为羽涅的话，想起此前在巫山上，月砂好几次晋阶后都出现不同程度的昏迷，并且在惶惶不安的噩梦中醒来，每每询问，却说不记得内容。 他惭愧低头，伸手想摸摸昏睡的月砂，指尖颤动，却终是缓缓放下：“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狭隘的看待凶兽，舍本求末。放心，从今日起，我会护好月砂，首先她是巫女，其次才是别的身份。抱歉，是我没能给她觋该给的信任和安全感，还好未到巫族封禅立巫契之日，不然恐怕巫契不成，反遭反噬。” 羽涅见巫空青是真心接受巫月砂就是饕餮的事实，将怀中的饕餮塞入他怀中：“想抱就抱好，你们巫族之间有特殊的共鸣，对她恢复更有利。” 巫空青小心翼翼地抱着，感激地看向羽涅：“谢谢你一直在我们守护不及的时候护着她。” “不用谢，其实按理说即使是饕餮，你依旧能感应到月砂的情况，不过此前她怕你们知道了会正义感爆棚地灭杀她，所以切断了和你的感应。她只是想要好好活着，想要回人间界陪陪父母。”羽涅轻叹一口气，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末了又加了一句自己的想法： “其实，她在人间界还是神界差别都不大，终究都会对上聻。所以，有天她要离开神界，如果可以，别拦。对她而言神界不过两三年，但人间界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有思念的双亲。” “真要有那一天，我会慎重考虑的。”巫空青并未一口应下，族长和百灵大巫灵力已经并非鼎盛之时，还能强行使用天机台几次不得而知，他们需要尽快的接过重担。 羽涅点头不语，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在海眼耗费灵力神力太多，需要尽快恢复，鵸鵌已得，不日便会离开深目，前往归墟外围。 第289章 灵力泄漏 巫空青抱着饕餮起身回月砂的房间，转身时右手一挥，石桌复原。 山海飞到门口，见三人站在门口，耳朵却都要贴到兽皮门帘上，自觉好笑：“隔着结界你们能听到什么？” 三人正色站直，伊诺脸皮最厚，“那什么我们不是关心主人嘛！咳咳，这结界相当厉害，什么也没听到的。” “都进去吧！他们已经谈好回屋。沐阳，你准备些滋补灵力的吃食，等主人醒来会用到。”山海让开门口的位置，往里面飞去，立在石桌上。 楚沐阳应是，三人跟着快步进入，兽皮门合好之后，才围着山海坐好，压低声音，七嘴八舌地询问。 山海清了清嗓子，一副说书人的派头，这般那般地将巫族与饕餮之间的因果故事讲了一遍，最后接过沐阳到的水，抿了一口，总结道：“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巫少主什么都知道了，也同羽涅半神达成一致决定，和我们一样，一切以主人为先。” 三人纷纷点头，在确定巫月砂被妥善安排后，楚沐阳转身往灶台走，伊诺跟上去帮忙。 狌狌却半点没动，他未看到卿卿，同为妖族，自然多关心几分：“卿卿呢？怎么没看到？” “受了点伤，跟主人一起疗伤呢！”山海对着狌狌招了招手，从书册里掏啊掏啊，掏出了一根冰柱，此前在主人掏出死亡冰柱的时候，它顺手将砸向主人的冰柱收了起来：“这个可比千年寒冰更凶残，可以冲击冲击仙品中阶炼器了，期待你早日铸就神器。” 狌狌郑重伸手，距离三寸的时候，指尖已经泛起冰晶，刺疼地冷意，赶紧收回：“这倒底是什么？连神识灵体都难以抵挡的冰寒。” “混过主人血的死亡冰柱，没咬人已经不错了。”山海摊开一只手，才看到灵体汇聚成的手上带着半透明的天蚕丝手套，能抗极寒：“隔着冬暖夏凉的天蚕丝手套都能感觉到刺骨寒意。” 狌狌闻言，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阴阳玉，内层寒玉，外层暖玉，递到山海面前：“麻烦，谢了！” 山海摆了摆手示意狌狌离开，自己立在桌上，身前悬浮着一块灵石，灵体消失沉入书册，执行修炼。 屋内，巫空青小心翼翼地将月砂放在床上，比上次见到小了不少，皮毛也没那么光滑，食指搭在眉间，熟悉的灵纹闪烁，心里不禁多了些苦涩，放出月砂突然消失，是不是因为水系灵台圆满，化形饕餮，惊慌失措下逃离巫山。那么小小的一只，会遇到怎样的磨难。 灵力源源不断地从巫空青指尖传入巫月砂额间灵台，却似漏气一般，一点好转都没有，反而身形又缩小了几分。 巫空青见状，收回手，从储物戒中取出十几颗五行灵石，按照方位对应五行，快速落下，吸纳灵力的阵法迅速成形，源源不断供给巫月砂。 巫空青脱开身，右手一招，将门外的山海拉了进来：“月砂为何会灵力飞速消失，巫族的记载治疗手段对她作用不大，如何能醒？” “鵸鵌偷吃了主人的血，成了血契，和我等同，但却是孕育孵化阶段，无法反哺，需要大量灵力，以至反向索取主人的灵力。放心，有血契在，它伤不到主人。”山海信誓旦旦，看着巫月砂周围洒落的五行灵石，眼馋地舔了舔嘴角：“不过能一直维持灵力输入的话，等鵸鵌彻底孵化存活后，主人会恢复得更快些。” 巫空青听后，又取了几块极品灵石塞到巫月砂怀中：“被抽取灵力到几近枯竭，多痛啊。” 山海微微一怔，是啊，会疼的啊！看着巫空青从眼前消失，又看了眼蜷缩在床上的巫月砂，跟着巫空青的气息追了出去。 岳南星在房间中看着放在桌上的蛋壳和鵸鵌，根本不知道这还未完全出蛋壳的鵸鵌应该喂点什么，感受到周围空间些微波动，右手一握，武器在掌心凝成形，注意力也完全放在了异动处。 巫空青才现身形，一道刀光直抵在脖间，右手一挡：“岳南星，是我。” 岳南星听出巫空青的声音，右手一招，大刀回到手中，缓缓消失，双手一揖：“巫少主，你这样冒然闯入，是有何事？” “把鵸鵌交给我。”巫空青指着占了整张桌子的鵸鵌。 岳南星微微皱眉：“祖爷爷让我养着，你这么直接拿走，不太合适。” “你可知道如何养？”巫空青移步到桌边，伸手去触摸鵸鵌蛋壳。 岳南星右手一挡，架在巫空青手腕儿：“这便不劳你费心了。” “你既不会，便交给我。羽涅那边，你不用担心。”巫空青微微偏头，看到鵸鵌一身湿黏，闭着眼，孱弱地窝在蛋壳中，三个脑袋都在不断地撕碎另一半的蛋壳，咀嚼吞咽，眉心每有闪缩，自己便有一瞬的亲近感，那是它灵力不够，为了活命在向月砂汲取。 岳南星看着鵸鵌，忍不住皱眉，这么孱弱黏糊糊的一只，总感觉很难活下来，想着与其死在自己手里不如交出去，便松了口：“行，你记得给祖爷爷说。” 巫空青点头，右手罩在蛋壳上，蛋壳带着鵸鵌不断变小，很快巴掌大小，落在他左手手心，取了一块极品灵石塞到鵸鵌身边，转身离开了房间。 山海才出现，还没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又跟着转身离开。 巫空青回屋将鵸鵌连着蛋壳一起放到巫月砂的床头，与其距离不过三尺，在周围也摆上了一样的阵法。 山海出现在巫空青身边，感受到随着鵸鵌周边的阵法成形，主人的灵力流失在减少，心里欢喜，没忍住出声：“真的有用，主人体内的灵力几乎没有再流失，照这样下去，最多一天后能醒来。” 巫空青闻言松了口气，毕竟现在巫月砂是妖身，不触碰额间灵纹，自己很难直观察觉到她的状况：“去让楚沐阳炖锅最滋补的汤。” 第290章 月砂转醒 “是。”山海领命离开。 院落中，薄烟飘起，食物的香气弥散开，让人口舌生津。 楚沐阳将一盘盘的菜放到保温食盒中，转身又剁下了文鳐鱼翅，感觉到眼前有阴影，抬眼看到山海：“主人醒了？” “尚未。”山海看着楚沐阳要将鱼翅扔掉，舔了舔嘴角：“等等。沐阳，你在下品厨仙已经有些时日了吧！” 楚沐阳不解，但还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眼看向山海：“是，从水神宫出来后，就没有太大精进，虽然不断修炼，修为有所提升，厨艺不前，还是难以更进一步。” “你可想过为何厨艺难以提升？”山海看着楚沐阳若有所思的样子，又提点道：“因为你所做菜肴就有菜谱，缺没有你自己创新的菜肴，更没有形成自己特有的体系。术业有专攻，厨师也是，有的擅长辅助治愈，有的擅长提高体质，有的擅长灵力吸收，辅助修行。” “这和文鳐鱼翅有什么关系？”楚沐阳听着山海的指点，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在看到无用的鱼翅时，又茫然皱眉。 “文鳐鱼，状如鲤鱼，鱼身而鸟翼，苍文而白首赤喙，常行西海，游于东海，以夜飞。其音如鸾鸡，其味酸甘，食之已狂，见则天下大穰。鱼翅似鸟翼而非翼，凭此跃空游天，可见是文鳐之精华，曾经无人尝试，你可成第一人。不是吗？”山海看着两个盆大的鱼翅，双目泛光。 楚沐阳看了看鱼翅，又抬眼看了看山海：“文鳐鱼翅似鸟翼，却无肉，非鸟翼却能乘风上天，里面其实是一排软翅，我试过，久炖不烂。还是，你曾经吃过？” “我只是觉得鱼翅上灵力丰沛，扔了可惜。曾经活吞过一只，也算是吃过吧！鱼翅上的灵力最易吸收，且有强大的治愈内伤的效果。比治疗癫狂的鱼肉丝毫不差。”山海咂吧咂吧嘴，当初活吞食没品出什么味道，但有楚沐阳在，应该不会差。 “主人时常受伤，若鱼翅效果这般好，我倾力一试。”楚沐阳说着，将鱼翅放入盛满水的盆中，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食材纪要》翻看，想寻到能让软翅更软化的方法。 屋内，鵸鵌随着灵力的补足，逐渐停止了从巫月砂身上汲取灵力，半个鵸鵌壳吞下后，周身波光闪烁，整个大了一圈，身上湿黏黏的那一层水膜消失不见，多了几分神气，对着巫空青“嘤~嘤~”叫了两声，像是感激，又飞快埋首啄食剩下的蛋壳。 巫空青看了鵸鵌一眼，又转头看向床上的月砂。 月砂怀中的极品灵石已经耗去大半，整个身子似乎长大了一圈，停下了轻微的颤抖，显然好了很多。 巫空青又取了几颗极品灵石塞到月砂怀中，右手剑指点在巫月砂额间，依旧是灵力亏空，左手引导灵力输入，双管齐下。 隔壁房中，羽涅幽幽转醒，呼出一口浊气，起身一转，便出现在巫月砂的屋中，看到占满床头柜上鵸鵌，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巫空青意识到屋中来人，收手看过去：“你完全恢复了？” “嗯。在海底所遇，我虽有消耗，但无伤无痛。月砂看起来似乎好了些。”羽涅看向床上得巫月砂，皮毛光滑了许多，蓬松起来：“和鵸鵌有关？” “他们之间有血契，鵸鵌灵力不够，为何活下来，大量汲取月砂的灵力。现在，我用灵石填补，它不需大量汲取填补，只保持了相互之间的微妙联系。”巫空青看着旁边的鵸鵌，才片刻时间，剩下的半个蛋壳已经被吃掉了一半，又大了几分。 羽涅随着巫空青的目光看去，鵸鵌坐在蛋壳中，十分精神，不时发出啄食蛋壳地细微“咔嚓咔嚓”声音：“血契……能反向汲取的很少，应该是月砂想要保下鵸鵌吧！既然维持了微妙联系，若是鵸鵌灵力厚积，应该也能反哺月砂。” 巫空青听得认真，稍稍思索：“或可一试。” 话音一落，又从怀中取出几颗极品灵石，想换掉阵法中将被耗空灵石。 羽涅一手阻拦，一手掏出极品灵石：“我来弄鵸鵌，你继续给月砂输入灵力，三管齐下，应当很快能醒来。” 巫空青点头，手中灵石消失，再次剑指点向巫月砂的眉心，灵力如牛入海，快速被鲸吞抽取，左手一翻，握上了一块极品灵石。 羽涅将极品灵石放入阵中，又辅以石无村带来的灵液，以及几棵固魂草和几棵噬魂草：“新鵸鵌孵化成形会耗尽老鵸鵌几百年生下的鵸鵌蛋，眼下没有，只能辅以深目国喂食鵸鵌的药材。” “行，只要不死就行，蠢笨一点没关系。”巫空青斜斜地扫了羽涅一眼：“既然药材能吃，想来那些海鱼也可以。这边我看着，你要是无事就去弄点海鱼来，顺便向饲者学学养鵸鵌的经验。” “成。”羽涅也不扭捏，直接转身消失在房间。 巫空青时刻关注着巫月砂的情况，当有一股陌生灵力进入时，引导着自己的金之灵将其包裹。 那股灵力温和却透着些调皮，被金之灵包裹之后，些微跳脱，转瞬就与之融合，灌入本体灵台上的一团半透明的柔和光团。 巫空青确定灵力无害后，便任由其时不时地融入。 随着灵力逐渐恢复，光团逐渐成形，里面隐约有饕餮的模样，是本体之灵重新凝聚的征兆。 床上一阵粉色光芒闪烁，巫空青被巨大的力量震开，后退了几步才站定，赶忙上前查看。 转眼间，饕餮恢复原本大小，占了几乎半张床，毛色光滑蓬松，尾巴晃晃悠悠地一扫，将被压在身下的灵石都扫了出去，缓缓睁开眼，入眼就是巫空青那张近在咫尺被放大的脸，下意识两只前爪一伸，拍到他脸上，想将眼前人推开。 巫空青微微后仰躲过，伸手分别握住两只前爪，看到肉红色的肉掌，没忍住拇指指腹轻轻一按。 第291章 不能化形 “嘤~！”巫月砂爪子一下就张开，亮出锋利地指甲，惊慌之下，连话都不会说了，只本能地叫了一声，双爪向后拽，急切地想要逃离。 巫空青又捏了几下肉垫，眼底擒着松快地笑意，语气却是委屈：“枉我耗费这么多灵石，你一醒来就要毁我容，说说怎么赔偿吧!” “嘤~~”巫月砂没能抽出手，几次吞咽，心中却疯狂地喊着羽涅，怎么回事？他怎么能将自己交给巫空青！万一被察觉额间灵纹，一定会起疑的！ 巫空青却不知道月砂心中所想，只是见她醒来，心里松快之下，又想起她一直隐瞒，心里酸涩，才起了逗弄的心思，见她努力挣扎，又不想伤到自己，以至于后爪半点没动，那点难受渐渐散去，食指在巫月砂额头点了点。 巫月砂吓得猛往后仰，摇头晃脑地躲避，这一碰还不得出问题，后爪猛地一蹬，像个小炮蛋冲着兽皮门去，撞开门帘，滚动落地，滚了好几滚才停下，想化形，可巫空青已经撩开门帘半个脚跨出了门。 她只能保持原状，抬眼看到楚沐阳，一个跃起，落在她旁边，躲过了巫空青伸来拎自己后脖颈的手，神识与沐阳沟通：“羽涅呢？！怎么是空青哥守着我？我昏迷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楚沐阳手上清理鱼翅的动作一顿，看到巫月砂醒来，眼底都是开心，正要回应，却听见了巫空青的声音。 “别躲了，我都知道了。”巫空青一个瞬移出现在月砂身边，伸手揉了揉毛茸茸的大脑袋，手感极好：“化人形，说人话。” 巫月砂一个转身，直面警惕地看向巫空青，感觉对方是在诈自己，前爪一拍地面，后爪悄悄地扒拉沐阳的衣摆，自以为很凶地大吼：“嗷呜~！嗷呜～!” 巫空青眼中有些受伤，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若非羽涅和山海一番劝说，自己确实很难接受既是巫族又是妖族的族人，声音轻缓，“月砂～不要害怕，我都知道了，也接受你身上发生的一切。” 巫月砂一怔愣，侧头看向沐阳求证。 楚沐阳连连点头:“主人，羽涅半神回来时只带着快孵化的鵸鵌蛋，和狸猫大小的饕餮。半神经不住巫少主的质问和怀疑，最终只能将一切毫无保留的告诉了少主。” 山海尾随而来，在巫月砂面前蹦跶:“主人，主人!能让巫少主认可，我可以是最大功臣!你要怎么奖励我呀？” 巫月砂一爪将山海压下，清咳了两声，才找回自己声音:“我，我，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空青哥，饕餮千年前食人万千，走一路，吃一路，所过皆荒漠，被神界众修士联手灭之。足见大家对饕餮的恨，巫为医，一颗慈悯心，我不敢赌。” 巫空青小心翼翼地伸手，顺毛抚过巫月砂的头:“抱歉，是我不好。教条有余，不思变通。月砂，是我们巫族欠你的。” “欠我的？”巫月砂不可置信的看着巫空青。 “过去之事不可追，你只需知晓，不论何时何地，何种变化，我以及整个巫族都站在你身后，护你无虞。”巫空青信誓旦旦，双手结印，随着话音落下，一道寒芒冲出冰屋，没入天际，竟是天道誓约。 “空青哥，大可不必如此。”巫月砂双眼圆瞪，嘴上说着不必，但无遗这个举动给了她绝对的安全感，身上法力涌动，似要化形。 巫空青看着月砂愿意在自己面前化形，一直哽在心里那种明明是最亲近的人，却最不得信任的憋屈感才散去。 巫月砂身上的灵力快速波动，达到一个顶点，突然溃散开，整个身体都小了一圈，她眼中满是惊诧，“我，我好像又不能化形了!” 巫空青右手剑指点在巫月砂眉心，额间灵纹闪烁，眉头却不禁皱起，“灵力已经恢复八成，本体之灵，灵台皆无损伤，怎么会不能化形？” 山海挣扎着从巫月砂爪子下飞出来，围着巫月砂转了好几圈，他与巫月砂血契相连，并未感觉到任何危险，自觉不是大事，但因为刚刚没看到经过，也不敢断言:“主人，要不你再试试，或许我能看出点什么。不过，奖励还是要的哦～” 巫月砂看着山海贱兮兮的模样，从储物戒中取了一块极品灵石塞它怀中:“极品灵石不多了，你省着点。顶多以后沐阳做的好吃的，多分你些。” “好耶!”山海愉快地拍了拍手，虽然最近修为飞涨，记忆又恢复不少，但谁又会嫌多呢! 他将极品灵石一口吞入玉册，然后双手结印，玉册快速翻页，金色字体从书页飞下，一圈圈地裹在巫月砂身上:“主人，再试试，只要有记载，我就能找到原因。” 巫月砂再次凝聚法力化形，灵力波动越来越强，却依旧是在一个顶点突然泄去，就像是被戳破的皮球。 金色字体纷纷有序飞回玉册，玉册无风而动，快速翻页，又快速合伤，山海挎着脸，眼中多了些郑重:“我所记载跨越数千年，在两界流传过的，都未落下，可却不曾见过主人的情况。按理说早已勘破化形，灵力充足，身心俱佳的情况下，可以意随心动，偏偏灵力聚而为凝。此种情形，从无记载。” 正在众人无可奈何时，兽皮门帘被撩起，羽涅学好饲养鵸鵌幼崽回来，远远就闻到身上还有些微的海腥味，见众人一脸凝重，眉眼间的笑意都敛了几分:“你们这是怎么了？” 巫月砂听到兽皮门帘的响动，下意识变小，藏在楚沐阳身后，听到羽涅声音，才优雅地踱步走出，一开口就染上了哭腔，足见其信任:“我，我又不能化形了!” “啊？我这离开一小会儿，发生了什么？月砂这么快就醒了!”羽涅见巫月砂醒来，一个箭步瞬息而至，伸手就要将狸猫大小的巫月砂往怀里搂。 第292章 血契之威 巫月砂纵身一跃，落在巫空青肩膀端坐，一爪捂鼻:“你身上太腥，熏人!” 羽涅右手一招，一个清洁术洗去了身上的腥味，左手一个响指，玄色华服变成了天海碧色，衣摆海浪祥纹，背后青鸾飞翔的常服，再次伸手向巫月砂。 巫空青伸手一拦，拒绝之意明显:“你抱了挺多次了，难得月砂妖身时愿意亲近我。” 羽涅摊手，转身坐到石凳上，一手随意地搭在石桌上:“不检查，我怎么知道为何不能化形？” “我已经检查过了，灵体灵力都没问题。”巫空青伸手揉了揉肩上毛茸茸的小脑袋：“我看问题十之八九都跟鵸鵌有关，整整十颗的极品灵石才不再吸收月砂的灵力，胃口着实太大了。” 山海在桌上立起：“一下吞了主人好几滴血，比卿卿还能抢，多少得了点主人的好胃口。” 巫月砂一个跃起落在桌面，一爪子拍倒了山海：“怎么，你那时候是染我的血染少了，也没见你连我的灵力都吸。” “嗯……”山海记忆并未完全恢复，倒是被巫月砂问得哑口无言。 羽涅右手剑指，指尖聚集灵力，向巫月砂额间灵纹点去：“血契和血契也是不同的，山海说的也不错。” 巫空青对月砂点点头，认可了羽涅的话，同时左手将巫月砂搂进怀里，右手虚虚一招：“探灵是巫族的事，若是怀疑血契的原因，你探查鵸鵌也是一样的。” 带着半个壳的小鵸鵌凭空出现在桌上，将山海都挤落，黝黑的眼睛转悠了一圈，看向巫月砂“嘤嘤嘤”地叫，带着绒毛的肉色翅膀颤动着伸出。 山海连忙飞起，落在巫月砂的头上，快速缩小藏匿进毛发中。 巫月砂看着小鵸鵌，不自觉伸出爪子，肉垫和翅膀轻触。 小鵸鵌微微收回一点，又轻触上肉垫，再收回，声音清亮愉悦地叫了两声，埋头专注地啄蛋壳。 羽涅指尖落空，看到鵸鵌，化指为掌，虚虚笼罩在鵸鵌上，灵力裹在着鵸鵌，顺手梳理了鵸鵌得经脉，让灵力更好的吸收。 巫空青见羽涅在鵸鵌身上寻求缘由，自己也伸手剑指点在巫月砂额间灵纹，入额间灵台探灵，眉头不由皱起，灵台内未见本体之灵，退出询问月砂，却在将退未退时，发现月砂整个妖身散发莹光。 临界于真实和虚像之间，巫月砂所现并非妖身，而是本体之灵的具象化，上面隐约有两条血色锁链缓缓转动，正是血契。 巫空青引着自己的灵力缠绕而上，一点点覆盖血色锁链，双手变换掐诀，以巫族特有的方式读取血契的内容。 羽涅睁开眼，手缓缓收回。 几乎同时巫空青也同时收回手，抬眼看向羽涅，两人异口同声：“化身契，这鵸鵌贪心了，竟然妄想借助月砂化形！” “什么意思？”巫月砂看向两人，关于血契记载很少，她在巫族的那一年多，侧重的更多是修为和巫术，杂书也看了不少，但多与药理杂症相关。 山海听到巫月砂的疑惑，变大了些，有些嘚瑟地飞到巫月砂耳边：“血契因为内容不同，有不同的约束力，像我和主人的是同生契，主人死，我就会死。而所谓化身契，原本鵸鵌师兄想着借巫灵的巫力多一分化形的希望，可惜主人是半妖身，这契约便是同时化形。” “同时化形！”巫月砂深吸了口气，想到深目国数百年未能化形的一对鵸鵌，目光都幽暗下来，“这意思是我只能一直保持饕餮的样子，不能化形了？” “鵸鵌乃圣鸟，灵根虽不及神鸟，但化形的机会还是非常大的。深目国的鵸鵌之所以不能化形是与阵法融为一体的代价，但他们不用修炼，在阵法加持下就有堪比神鸟的战力。”羽涅看到月砂眼底的失落，赶忙解释：“若是正经修炼，少则百年，多则五百年，必定化形。” 巫月砂伸出爪子伸出张开：“五，五百年。我等得起，巫族也等不起，我爹娘更等不起！” 巫空青伸手捏着巫月砂的爪心肉团按了按，轻巧收回：“放心，巫族灵药最多，不行就用灵药喂。百年内问题不大。” “其实，这个血契也不是完全的化身契，毕竟主人不是真正的妖族。我记得在鬼国有一法能矫正这种有误的血契。我们可以去试试，反正去归墟也会经过鬼国。”山海在巫月砂耳边立着，书页哗哗翻动后，才说道。 “深目国传送归墟战场的大阵另一头就在鬼国，不过现在的鬼国比不得几千年前，很多东西恐怕都已经失传了。”巫空青眉头微微皱起，虽说巫族典籍众多，但鬼国和旁的不同，那里的修士多是从人间界或兵解或肉身功德圆满，灵魂成仙，人死为鬼，故此称鬼国，功法修行自成一派。 羽涅从储物戒中取了灵果递给巫月砂：“确实，灵魂成仙，又近归墟，天然被聻克制，当初抵抗聻的大能也只来得及传递出危险的消息，就被聻说吞噬，功法也一同消失了。” “有希望总比没有好。我可等不了百年，虽然爹娘在人间界寿数两百余，但我还要先助空青哥成为觋，若不能尽快化形，一切都只能推迟。”巫月砂伸手接过羽涅递来的灵果，捧着大口大口地啃咬。 巫空青揉了揉巫月砂的脑袋，想着之前羽涅的劝说：“无妨，月砂，你可以先回人间界，再回神界与我完成巫契，携手肩负巫族数百年。” 巫月砂震惊地看着巫空青，以前空青哥总是不遗余力的催促自己修行，尽快肩负大巫之责，而今却是让步，若真先回去见过爹娘，确定他们安康，或者将仙丹灵药送回去延长他们寿命，自己便能心无旁骛地与空青哥他们共进退，肩负巫族之责：“我，我一定，一定不会辜负空青哥的期望。以后都努力修炼，尽快成为大巫。” 第293章 临行准备 “我呢？”羽涅目光灼灼地看着巫月砂，他护她成长，最终也有自己的目的，一开始并不单纯。 巫月砂狠狠点头：“我记得，我都记得！父母恩，不敢忘，待报还一二，便无憾事。” “好。”羽涅眼中盛着笑意，“我会告知灵岳族，尽快补给，明日一早离开。至于月砂的消息，你有什么看法？” “就用你之前糊弄我的办法呗，传至他处。反正大家对先天阵法内部都不熟悉。”巫空青也清楚，并不是神界所有人都能理解饕餮，没必要去增加不必要的麻烦。 巫月砂等两人商议，扒拉开巫空青的手，一跃落在蛋壳内，伸手拍了拍小鵸鵌，从储物戒中掏出两瓶灵药，又递了一颗解语丹。 小鵸鵌往旁边摞了摞，给月砂留出较大的空间，正准备继续啄食蛋壳，就被灵药的灵力吸引：“嘤嘤嘤~” 巫月砂将手中的灵药往小鵸鵌上一撒，“快吃，快吃，万一鬼国找不到，百年内化形我也是能接受的。” 小鵸鵌脑袋在地上磕了磕，然后才开始啄灵药。 巫月砂跳出蛋壳，四下扫了一眼，羽涅已经离开，只能伸手向巫空青：“空青哥，我这里没有增加修为的灵药了。给我点，好喂鵸鵌。” “我看到了，你刚刚倒了两瓶。灵药虽好，但也不能一次给太多。这两瓶，够小鵸鵌吸收好几天了。”巫空青虽然如此说着，但还是从储物戒中取了一大盒的灵药。 巫月砂乐呵呵地将灵药装进储物戒指：“谢谢。” 巫空青伸手揉了揉巫月砂的脑袋，一手将她揽进怀里：“沐阳炖了一条文鳐鱼，再等等应该就能吃了。卿卿现在怎样了？” 巫月砂低着头，抬起左爪，上面一圈银色一圈翠色：“还没醒，伤势倒是愈合了，但还需要养养。” “没事就好。羽涅已经去安排，明天我们就离开，你可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巫空青抱着粉团子，起身就要往外走。 巫月砂懒洋洋的晃了晃尾巴，团在臂弯：“贝城在极北，海鱼虾蟹肉质更肥美，再收一些屯着，免得到了归墟，什么好吃的都没有。” “归墟就在海之底，旁的可能没有，但是鱼可不少。”巫空青点了点巫月砂额间：“你再想想别的，我先去和王室沟通，这次离开，需带走大量的固魂草和腌海鸟。” “海底！那不是龙族和鲛族的地盘？我记得神兽鲲鹏也是海中孕育，修炼有成搏击长空。”巫月砂听到归墟在海底，不由想起在鬼市遇到的鲛人公主。 巫空青撩开兽皮门帘，沿着环形长廊，往最中间国师所在的冰屋走：“鲲鹏比你们这种天地生养的好一些，整个神界也有那么两三只，但他们以龙为食，一度让众神头疼，向着哪边都不合适，最后两相商议，以鱼跃龙门未得灵智的龙鱼未食。至于鲛人，太脆弱了，已经迁徙离开东海区域，进入南海。” 巫月砂听到鲛人迁徙离开，不由松了口气，毕竟答应了鲛人公主的事，碰到了总要费些时间去弄，自己现在这模样，能做的很有限。 巫空青站在牛皮门帘外，指尖一弹，一道灵力射向贝壳风铃。 很快，国师带着两个童子撩开了兽皮门帘，对巫空青行了一礼，侧身往内引：“巫少主，里面请，巫灵还未回来吗？可是需要我们协助寻人？” “不必进屋，多谢关心，羽涅半神有言，巫灵在海眼阵中被传送远方。”巫空青淡淡回应，站在门口，并无进入的意思。 “那不知道少主寻我等，有何吩咐？”国师不解问道。 “经本尊占卜，寻人利冬，故明日我们会离开去往归墟，需收购贵国的固魂草和腌海雀，不知国师和国王可有商议好价格？”巫空青站在门口，开门见山。 “尚未。原本支持归墟之战，理应毫无保留，但深目地处极北，少有耕地，仅有的部分都用作种植固魂草，全国百姓无所果腹。我们也只能世俗些。”国师面色凝重，目光诚恳：“但具体的价格，还请少主与国王直接商议。” “烦请引路。”巫空青做了个请的手势。 国师叮嘱小童守在国师府，便转身带着巫空青往王殿走，看着巫空青怀里的粉团子，似觉眼熟。 巫空青倒也没遮掩：“国师也对灵兽感兴趣？” “我修为太浅，养不起灵兽。只是巫少主怀里的似乎和羽涅半神之前抱着的是一只，两位感情挺好，连灵宠都一模一样。”国师垂下眼眸，眼底有羡慕之色。 “本就是同一只，乃巫灵的契约灵兽，格外可爱，深得大家喜欢。”巫空青有意透露消息，也解释了巫月砂在时，饕餮不在的原因，既是契约灵兽，只能收入灵兽囊中，从而辅证羽涅对外的解释。 “原来如此。”国师又看了一眼，“听闻契约灵兽能寻得主人气息，或许能助大家尽快找到巫灵。” 巫空青看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宫殿：“一切自有定数。国师，我们到了。” 国师连连点头，对宫殿守卫出示令牌：“巫少主，请！” 两人一路畅行，直到大殿前，国师拱手行礼：“我携巫少主有急事求见，请代为传报。” “是，国师大人。”小吏行礼后，转身去通禀，片刻后回来，躬身一礼：“国师，巫少主，请移步暖阁。” 一行人到了暖阁，国王盼穆生已经让人备好了温酒和点心：“国师，巫少主，请坐。” 巫空青点了点头，在左上首入座，国师则行礼后，入座对面。 “不知道巫少主大驾光临所为何事？”盼穆生捋了捋青黑的山羊胡，双手托着酒盏邀与共饮。 巫空青将之前的话，重复了一遍，两边商议许久，最终定下了以一比三的比例，以物换物的来购买，仅此次以灵石计，支付了相应的灵石。 国王盼穆生立刻放下酒盏，让人将灵石清点收下。 第294章 以物易物 国师带着巫空青直接到了粮草库，里面屯满了整整一屋炮制好的固魂草，令从地下冰洞中取了三年以上的十桶腌海鸟。 巫空青取了一个储物袋，将药草和腌海鸟全数收入，拜别国师，离开王殿，缓步街道。 巫月砂从巫空青的臂弯中冒出脑袋，白色的街道上不时有行人走过，丝毫没有一个国都该有的繁华热闹：“空青哥，贝城无农耕，整个漫长的极昼，他们怎么过的？国都压实的街道上，连个人影都没有，太过荒凉萧条。” “东行数十里到百里之间是与海交接的冰面，在极昼时期，人们多成群结队去，破冰而渔，囤积食物，为即将到来的整个极夜做准备，极夜的贝城灯火通明，常有狂欢。”巫空青笑着揉了揉巫月砂的脑袋。 国师向国王复命后，紧追着巫空青出来，拉近距离就听到最后的一句话，深吸了口气平复，小脸跟上：“巫少主，是我们怠慢了。这些天看你们忙，也没好邀请，但破冰捕鱼确实是我们贝城的一大特色，可愿赏脸一观？” 巫空青看向月砂，只见小脑袋点头跟捣蒜，伸手拢了拢：“今日捕鱼在哪个方向？我自己去即可。” “东门出城行六十里，北行四十里。现在去正好赶上早市。”国师微微佝身，送巫空青离开。 巫空青抬脚一步，已经出现在城门外，几个瞬移停下，远远能看到袅袅白烟，“你怎么一路都不说话了？” “说什么说？指不定那国师又从哪里突然冒出来。”巫月砂声音压得有些低。 “灵宠能说话不是很正常吗？”巫空青落地，放缓了脚步，如常人一般步行。 巫月砂一巴掌拍在巫空青胸口：“假装灵宠，就真当灵宠了吗？！快走，快走，我闻到甜香了。” “海鱼腥咸，怎么可能有甜香？”巫空青虽然质疑，但还是快了几步。 淡薄的白烟笼罩之下，密密麻麻地人头攒动，似乎整个贝城的人都集中在了这里，没有冰屋，只是木棍撑起一个个的帐篷，里面主要是小孩和一两妇女，看着石板搭起的篝火，或烧着水，或蒸着东西，也有直接烤鱼的。 男人们则在十里外的地方用防水的木材围了一个巨大的圆环，铺上干草点燃，融冰显然比凿冰更容易些。 巫月砂鼻尖耸动，爪子扒拉着巫空青，指了指南边的帐篷：“那里，甜的！” 巫空青收回目光，跟着巫月砂的指引，穿行在帐篷之间，很快找到了一个并不起眼的帐篷，有淡淡的甜味在空气中流连。 穿着厚重衣服的老妪抱着个小孩，不时添上一根木材，发现有阴影投下，抬头看到一名身着渐变淡青色法衣的温润公子站在帐篷外，连忙站起身，“贵人要找谁？可是需要老妇帮忙？” “我不寻人，只是隔着老远闻到老夫人这里飘出的淡淡香甜，特意寻来。我腹中空空，可能换上些许果腹？”巫空青对着老人颔首示好。 老妇人摇了摇头，还未开口，怀里的小孩探出半个脑袋，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巫空青，伸出右手晃了晃：“漂亮哥哥，不可以哦~！要等会儿大家一起吃呢！” 老妇人下意识伸手捂住小孩的嘴，欠了欠身：“稚童不懂事，言语若冲撞到贵人，还望海涵。大家起篝火做的吃食点心都是为了稍后的百家祭神作准备，得了神龙欢心，才能收获更多海鱼。贝城流传下来的习俗，祭神之前是不能先食的，贵人若是饿了，可以喝点水垫垫，等会百家祭之后，可以随意吃祭品。” “祭品……”巫空青低头看着巫月砂，伸手轻轻梳理粉色的毛发。 巫月砂明白空青的意思，祭品灵力已经被吸收，而且味道也会变淡，遗憾地咂吧咂吧嘴，其实也不是很饿，只是嘴馋，便轻轻摇头。 巫空青轻笑一声，指尖还有一缕粉色缱绻落下：“老夫人，祭品我们自然是不会吃的，不过家中小妹喜食甜点，可否将你锅中所做吃食的食方卖给我？” “你们喜欢老婆子做的吃食，拿去就是，谈什么买卖？就是寻常的红枣蒸米糕。”老妇人见对方并未为难，心中又多了几分好感，将糕点的配比制作口述了一遍。 巫空青右手抱着月砂，左手取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留音石，输入灵力，记录下老妇人说的食方，末了又取出一瓶丹药递给老妇人：“寒邪入骨，难免老来疼痛，这药一粒可愈，算是报答。多谢老夫人相授。” 老妇人原本推拒的动作一顿，颤抖地伸手接住药瓶，对方之看了看自己就知道这些年一直困扰的苦楚，显然不是一般的巫医，听闻巫族少主到贝城数日，恐怕……思及此，她就要下跪，激动地张口感谢。 巫空青洞悉了老妇所思，左手虚虚一抬，扶起老妇人，食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老夫人，我只是寻常路人。” “是，是，贵人只是寻常路过！”老妇人一边回着，一边激动地放下怀里的小孩，倒了颗药丸服下，药丸仿佛活的一般，一下子就顺着到了肚中，片刻，丝丝暖意从腹部向四肢百骸蔓延，关节处外部却起了一层冰晶，寒气直冒：“谢谢，谢谢贵人！真的是药到病除！我老婆子以后又能去捡海鱼了！” “是应得的。”巫空青留下这句话，一个瞬移消失。 老妇人缓缓跪地，对着巫空青消失的方向，连磕了几个头，起身倒出药丸，数了数，正好是今天破冰捕鱼来的老人数量，又热泪盈眶地跪下，连连磕头。 巫空青再出现已经到了环形火圈旁边。 冰面已经被融了两尺，还未化水就变成雾气消散。火圈周围每隔不远就站着几个男子。 再往外一丈，不少年轻的女子在用木板拼接成了巨大的环形，下面垫着冰块，成了简易的供桌桌面。 第295章 成功融入 巫月砂突然直起身，一跃而出，她看到桌子外围不少小孩也拿着小木铲子在堆东西，看起来很好玩，伸手碰到一个冰鱼，冰鱼直接碎裂成无数小块。 堆兔子的小孩茫然地抬头看着巫月砂，接着眼泪在眼眶打转，嘴巴一扁，张口就要哭出来。 巫月砂下意识前爪捂住耳朵，一蹦一蹦地向巫空青跳去，求助意味明显。 巫空青伸手一捞，将巫月砂捞入怀中，同时从储物戒中取了一把楚沐阳准备的果脯放到小孩面前。 半大的孩子看到橙色的果脯，才张开口，又闭上了。他鼻翼动了动，没有异味，但并不知道是什么，只是觉得好看，指了指果脯，又指了指自己：“给我的？” “嗯，作为她弄坏你冰鱼的赔偿。所以，不可以哭了哦~”巫空青将果脯塞给小男孩。 巫月砂也伸出爪子，呜呜两声。 巫空青又拿了一把给巫月砂：“你想和他们玩？” 巫月砂点点头，从踏入深目开始，一直都忙这忙那，还没好好体验过深目的人土风情。 巫空青用储物袋装了一小袋果脯和坚果系在巫月砂的前爪上，再弯腰将她放下：“去吧，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巫月砂眉眼弯弯，笑意明显，落地晃了晃身形，身形快速长大一倍，从储物戒中变出了好些玄级高阶的格式半成品法器，前爪按在地上拍了拍，对着捧着果脯的小男孩昂着头。 小男孩伸右手摸了摸玄级法器，眼中都是羡慕，根本舍不得放开手。 不远处的小孩也都纷纷围了过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些的女孩子伸手抓住小男孩的手腕，用力拉开小男孩，警惕地看着巫空青：“外乡人，百家祭祀不是你们能参与的，离开吧！弟弟！还回去。” 小男孩定在原地，悄然伸出的手一顿，满眼不舍的收回，又摊开左手，伸到巫空青面前，上面是果脯，微微别开脸：“都，都还给你们。快离开吧！” “为什么？你明明很喜欢，不是吗？”巫月砂狐疑地看着小孩，明明馋得流口水，却硬生生别开眼。 “不用。”巫空青伸手将男孩摊开的手合上，推回：“这是弄坏你冰雕的赔偿。” 女孩看着小男孩和身边六七个小孩，眼神中都有明显的渴望，自己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毕竟生在贝城，别说吃了，就是看都难看到果子：“冰雕坏了就坏了，不是什么大事，不值这么多果脯。” “无碍，这些果脯对我们而言，也不算多贵重。”巫空青说着又取出了一小盆的果脯，递给女孩：“这些都可以送给你们，但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们不能制作冰雕？” “这冰雕一户一只，是用来盛放神灵赐福之物。你们非贝城人，混在其中，怕惹神灵不喜。”小男孩抢着回答，这样的话，每每百家祭祀开始前都会被父母万千叮嘱。 巫月砂看向巫空青，眼中更多是乞求，非巫族主导的祭祀，她想看，兴许能带回人间界，让更多人能祈福，被庇佑。 巫空青点点头，伸手揉了揉巫月砂的头，然后指着她爪下的玄器：“如此，我们不参与便是。可以带我们去见见负责祭祀的人吗？毕竟赠送玄器，总该有个主事的人。” “真的都要送给我们！？这可是玄级高阶法器！”半大的女孩，已经对于修行一事有了常识性了解，玄级高阶法器，对普通修士也很难得。 巫空青肯定点头。 女孩稍作思考之后，对身边的小孩嘱咐了几句之后，又伸手摸了摸法器，转身往环形桌走去：“跟我来。” 巫空青伸手捏了捏巫月砂的后颈，右手一挥，玄级法器落入袖中，又伸手抱起变小的巫月砂跟上女孩。 女孩走到一个老者面前，颔首行礼，附在耳边小声的将来龙去脉给老者讲了一遍。 老者不时打量巫空青两眼，在听到玄级法器的时候眼前一亮，待女孩说完之后，才向巫空青颔首行礼：“观贵人举止不凡，想来应是今日到贝城的修士，不知突然送我们玄器有何意？” 巫空青对老者颔首：“我是巫族中人，遇到与族中不同的祭祀祈福，想参观一二，感悟根本。” “原来是觋，我们万分欢迎你参观，若有不是，还望能指点一二。至于玄器……”老者微垂着眼眸，“万不敢收。” “族老，不必推辞。除了参观，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我们也能做一个冰雕。”巫空青右手拢了拢月砂的脑袋，粉色的毛在指尖缱绻，既然她想玩，便尽力而为，顺手右手一拂，十几把玄级高阶的法器堆叠在老者旁边。 老者眼中放光，虽然这些法器并非兵器，而是各式用具，都是他们能用得上的：“可以，但我不能保证会得到神灵庇佑。” “不妨事。”巫空青淡淡一笑，看向小女孩，“可以带我们一起了。” “嗯。”女孩点点头，跟老者告别之后，带着两人回到了孩子堆：“族老同意他们加入了。” “好耶！”小男孩蹦了起来，走到巫空青面前：“我可以带它一起做冰雕，那可不可以再给我们些果脯？之前的给娘亲放到贡品桌上去了。” “弟弟！”女孩瞪了小男孩一眼，轻轻摇头。 巫空青从储物戒中又舀了一盆，递给小男孩：“不妨事，拿去大家分分。” 小男孩快速接过，对着女孩吐了吐舌头，带着一大群孩子跑远，俨然是孩子王，分了果脯后，乐呵呵地回来，一群小不点围着巫空青。 巫空青将月砂放到地面，“去玩吧！我等你。” 巫月砂点点头，身形快速变大。 小男孩兴奋地拍着手，同周边的孩子说：“我没骗你们吧！这位大人的灵宠可厉害了，能变大小，还会说话呢！” 周边的孩子也都好奇地打量巫月砂，七嘴八舌地小声念叨：“我们，我们真的可以和它玩？” 第296章 百家祭神 “能变大小，还能说话，快赶上我们的圣鸟了。”一个孩子看着巫月砂，眼神中多了些敬畏。 “哇~！也就是说，我们和圣兽一起玩了？！” …… “好了，大家赶紧将冰雕做出来，还有一个时辰就到祭祀的吉时了。”女孩拍手提醒道，又转而看向巫月砂：“你和我一起吧！我小弟性子跳脱，怕帮不到你什么。” “阿姐！我能照顾好它！不就是冰雕吗？有手就会！”小男孩不满地噘着嘴，伸手想去抓巫月砂的毛发：“我可是从小看着爹爹叔叔他们雕巨龙长大的！” 巫月砂侧身悄然躲开，前爪抓住巫空青：“我们一起雕！” “好。”巫空青改变初衷，右手一翻，灵力在指尖凝聚成一柄金色的小巧刻刀：“你想雕什么？” 巫月砂双眸微微湿润，思念如泉水，湫湫涌出，“我看到他们做冰雕，想试试能不能雕出爹娘的模样。以前我也悄悄用灵木，灵玉试过，却都无法留下爹娘音容。或许冰雕可以。” 巫空青手中转动的刻刀定住一瞬，又接着转动：“好，我帮你。” 小男孩却没丝毫不满，而是带着两人往取冰的地方去，身后跟着一群带着皮手套，捧着并不规则的冰块的孩童。 巫月砂和巫空青随着孩童并行往前，远远看到之前他们没注意的十里外，似乎已经挖出了一个大坑，隐约看到巨型蜿蜒的形状。 小男孩指着大坑：“那里是族老选定的取冰地，在这周围最结实了，足够雕刻出巨龙的伟岸。” 巫月砂想要再变大些，好早些看到坑中的情形。 巫空青伸手抓住巫月砂，阻止她继续变大，直接托举过头顶：“看得到吗？” “看到了，好大好大一条巨龙！起码有黑龙真身的三分之一！”巫月砂前爪挥动比划。 “你想给你爹娘刻那么大的吗？”巫空青托着半人高的巫月砂跟着孩子们到了龙坑旁。 孩子们却并未停下，带着巫空青走到一旁堆叠的边角冰块，被毁坏冰雕的小男孩在里面挑挑拣拣：“这些都是陈年老冰，是我们制作冰雕的材料。你们可以随便选。” 巫空青看了眼雕刻出轮廓的蜿蜒龙身，又扫向着堆叠着的边角料：“可以吗？若是不行，我们另开一坑取冰即可。” 巫月砂前爪搭在冰堆边缘，双眼紧闭，指尖一下一下点着，灵力以接触点为中心，水波纹一般漾开，逐渐将整个冰堆覆盖：“不用，里面有合适的。所有人退开三尺。” 小男孩选了许久，正抱起半个身子大小的冰块。 巫空青左手虚虚一抓，无形之力领着小男孩衣领转身出现在身边；右手轻轻一挥，周围三尺内的人都被一股凭空而起的推力，推出三尺之外，瞬间清场：“好了。” 巫月砂口中念咒，前爪完全落实在冰堆上，灵力融入，冰堆颤动，无数大大小小的冰块滚落，逐渐铺满三尺环形地面，大一些的也东倒西歪的砸下，只有两块和巫空青等高的冰块屹立其中。 巫空青见月砂已经选定冰块，手一挥，两个冰块飞到身边，同时洒落一地的大小冰块，反向回滚，很快恢复成冰堆的状态，一手举起一个冰块，稍稍一扔，便落在了之前孩子们雕刻冰块的空地上，对带他们来的孩子们说：“我们选好了。谢谢带路。” 孩子们连连摆手又簇拥着他们离开取冰地，回到环形供桌外围的空地，各自开始在未完成的冰块上刻画。 巫空青伸手揉了揉月砂的脑袋，“你可有他们的画像？” 巫月砂摇摇头，又想起什么，抬起前爪指尖指了指巫空青额头，又点了点自己额间。 巫空青了然点头，俯身额头与仰头的巫月砂轻触，额间灵纹闪缩，通过巫月砂传来的记忆片段，他第一次见到了处在人间界的族人。 男子身上有种上位者的威势糅杂了些微阴戾，少了族人的谦和；女子眉眼冷清疏离，仿佛一切都未放在眼中的淡漠，少了巫女的悲悯。虽都少了巫族的气质，却和月砂眉眼十分相似。 巫空青一眼就记住了两人，直起身，灵气汇聚掌心化作金色刻刀，手腕转动，刻刀在一块冰块上翻飞。 巫月砂收回心神：“你刻爹爹，我刻娘亲，应该在他们祭祀祈福前能完成。” “好。”巫空青有一瞬的动容，目光微敛，心知月砂心心念念着人间界的父母，想借此给他们祈福。 巫月砂爪子尖凝聚灵力，一跃半空，一抓拍掉了冰雕右边一块，变小落在上面，爪尖凝聚灵力，一下下在冰块上落下纹路，以往在灵玉，灵木等材料上都没能留下爹娘的肖像，却在这没有灵力的陈年寒冰上渐渐成形，她眼中有难掩的激动。 小孩们也在周围围坐着，各自雕刻手中的冰块。 时间很快到了祭祀点，巫月砂和巫空青分别站在两尊人形冰雕两侧，小朋友们也都站在各自雕刻的动物旁边。 族老一身鸦羽衣，带着木刻的面具，上面以青色和金色为主刻画着脸谱，一手拿着兽皮手鼓，走上了贡品环形桌，一边踩着特有的步伐，像是旋舞，随着律动，不时敲击着手鼓，口中吟唱的是深目国古老的语言，有几分诡秘气息。 各家各户的妇人们端着各自准备好的贡品，沿着族老身后一一放下，同时男人们将栩栩如生的冰雕巨龙推到了内圈，在族老走完最后一步的时候，推入化了边缘的冰快上。 冰块承载着冰雕巨龙没入海中，海水上涌，又快速落下。 伴随着一声响彻天际的龙吟，一道黑色巨龙虚影从海中冲出，跃至半空，俯瞰众人。 族老带头跪拜，众人紧随着跪下。 巫月砂看着熟悉的黑龙，想着之前族老特意提到的神灵庇佑，还是四肢缓缓跪地。 黑龙看着巫空青和旁边的饕餮，爪子一挥，虚虚将两人抬起，这跪拜他受不得。 第297章 有宴长乐 黑龙在空中盘桓一圈，突然一个俯冲向下，整个庞大的身躯将众人笼罩，旁人无法听闻地传音给巫空青两人：“我在结界之内，这抹虚影乃神力所化。你们自己都难以达成的事，我恐怕也帮不上忙。” 巫空青和巫月砂还没来得及回应，就见虚影中的灵力与百家食物的灵力、愿力融合，化作星星点点，随着呼吸融入人们体内。 众人只觉一阵风过，从内到外，神清气爽。 族老祭祀祈福结束，带着大家又深深地向龙影出现的方向三叩拜。 那些飘在空中无法被灵族吸收的神力化作丝丝缕缕，灌入了冰雕。 冰龙眼睑微微颤动，尾巴轻摇，猛地睁开眼，随着一声龙吟冲天而起，上百的冰雕随着龙尾波动形成的水波纹也活了过来，鸟雀飞天而起，鱼群鱼贯入水波纹中，围着众人在空中游移，一直跟到水坑的位置。 冰龙爪子一挥，一股无名之力将众人扶起，深深望了一眼，转头猛扎进了水中，鸟雀鱼群纷纷跃起像下饺子一样尾随落入，唯有巫月砂和巫空青雕刻的冰雕自始至终都直直地立在他们中间。 族老带着众人靠近水坑，在周边快速布下了好几层的大网，然后又迅速后退到环形供桌旁。 巫月砂全副心神都在两尊冰雕上，围着冰雕各转了好几圈，人立而起，前爪各搭在一尊冰雕手上，这是在神界第一次雕成爹娘，虽然没能因神力活动，但已经非常满足。 巫空青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祭祀，自然看出了门道，对他所悟祭祀祈福并无大用，与其说祭祀，不如说是神只怜悯赐福，只是仅仅灵力入体，免其病痛，根本无需用到神力。 突然，水坑的位置传来巨大的水声，在冰面下有种特有地沉闷感，仿佛有什么即将破冰而出，转眼间，无数的鱼像是被巨力抛到冰面，落下撞击的瞬间，发出细碎的破冰声。 众人皆是一惊，像水坑周围的冰面看去，并无碎裂，放松下来才注意到那些鱼出水时竟然都被一层冰包裹着，落在冰面后，也未像往年那般活蹦乱跳，需要族老念咒尽快收网，才能更多的捉住海鱼。 巫空青眼眸一暗，才明白清楚黑龙分出神力是为了让百姓丰收，心生敬意。 众人欢呼雀跃，也不知谁开了头，一个接一个自发跪地激动磕头，口中呢喃感激。 巫月砂察觉周围愈发浓郁的力量，猛地抬起头，就看到上百人的信仰愿力凝成一股，直直没入水坑中，伸手拉着巫空青的衣袖，神识传音：空青哥，你看到信仰愿力了吗？几乎如有实质，难怪黑龙在结界中也能步入神级。 巫空青并没有月砂那般敏锐的感官，右手凝聚灵力，以巫术开眼，才看到磅礴凝实的愿力，“原本投身结界护佑神界稳定就是大功德，何况黑龙心纯仁慈，免深目百姓无衣无食，种种加身，成神是迟早的事。” 巫月砂认真点头，一个念头冒出，如果自己能拥有这样的信仰愿力，会不会也能很快跨越，最终成神？轻易穿越结界，甚至将爹娘接到神界，认祖归宗？ 巫空青话到后来，不见巫月砂回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在想什么？我刚刚跟你说了好几遍，黑龙入阵到如今已经上千余年，陈年累积，小溪也能汇成大海。修行之事非一朝一夕，你不要走差了。” 巫月砂震惊地看着巫空青，自己表现得那么明显？ 巫空青伸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我听羽涅说，你一心想回人间界。我怕你行差踏错，才提醒你。” 巫月砂点点头，听到从半神到神居然需要上千年，便断了念想。 以水坑为中心的方圆一里之内，堆满了半人高的海鱼，场面十分壮观，却无一条越过环形祭品桌。 人们三两搭档，一人牵布袋，一人装鱼，满脸的都洋溢着幸福。 巫月砂看到满满的海鱼，鼻尖耸动，淡淡腥咸萦绕，伸前爪捂住鼻尖。 巫空青见状，从储物储物戒中取出药丸递给一人两粒塞入鼻中：“你若是不喜欢，我们也可以现在离开。” “喜欢，为什么不喜欢啊！虽然之前你们说到了归墟外围，不会缺海鱼，但和这极寒之地口感定然不同。”鼻尖的腥咸消失，巫月砂眼中泛光，一个跳跃落进了供桌内。 巫空青看了看身旁的两座冰雕，伸手一碰，替月砂将他们收了起来。 巫月砂冲进去一路过处，直接清出一条道来，同时留下了等价的食物或灵石，但也没多拿，只横竖清出两条道后，就回到了巫空青身边，笑语晏晏，还有些小得意：“我可是有挑选的，小了的没要，选了好多大只的虾蟹，五六条文鳐鱼，还有些个头很大，我叫不出名字的鱼、蛇、鳗，连长寿龟都好几只。以后可有得好吃好喝了！厉害吧！” “是的，你最厉害了！”巫空青伸手揉了揉月砂的脑袋，“想回去了吗？” 巫月砂餍足地点头，想着回去让楚沐阳做些好吃的。 环形供桌内突然传出欢呼声，之后就是十几个大男人高兴地喊着号子，力往一处使。 巫月砂和巫空青寻声望去，一个巨大的鱼头，被扒拉出来，连着十条鱼身，竟然是谯明之山才有的何罗鱼，原本就极其难捉，眼前这比山海上记录的可大了两倍有余。 巫月砂当时就馋得直流口水，“空青哥，我想买何罗鱼。” 巫空青扫了周围一眼，想找族老商议，就看到半大女孩搀扶着族老向自己走来。 族老到了巫空青面前，躬身一礼，女孩随着一礼后开口：“族老祭祀吟唱之后，会失声一天。就由我代为转达。族老听闻贵人送族中老人的药，十分贵重，更合适要到病除，解决了长期来的痛苦，特代族人诚心邀请二位贵客参加‘长乐宴’，不知道二位可否愿意？” 第298章 十身何罗 “长乐宴？就是那些桌子上的？”巫月砂前爪指着长桌上已经灵力的那些食物，提不起半分兴趣，眼中只有巨大的罗非鱼。 族老也看向长桌，摇了摇头，左手杵着的木杖一跺，右手挥了挥，内场的鱼一斤所剩不多，只留了一半青壮年，另一半妇女老幼都得了族老的令，都走到桌边，每个人或多或少地取了桌上的食物，全部送到水坑中。 半大女孩解释道：“我们不能享用贡品，得了神只和大海的馈赠，这些食物乃是反哺。长乐宴的食物和贡品几乎差不多，但这并非主食，主食是今天所获最大的一条鱼王。剥皮片肉，片片晶莹，生食鲜甜，浅烫嫩滑，还能喝上一口鲜汤。鱼王灵气汇聚在骨，骨节如玉，可做法器，也能打磨成饰品把玩。” 巫月砂舔了舔嘴角，传音于巫空青，“空青哥，她说的不对。山海上次说，何罗鱼未生灵智，灵气游走于身，汇聚于骨，精华在翅。只是鱼翅难处理和吸收。空青哥~如果时间还够的话，我想要鱼翅，也想吃百家饭菜，还有何罗鱼肉~。十条那么大的鱼翅呢！” 巫空青按了下巫月砂的脑袋，算是应下，从巫月砂的储物戒中取出十几坛的无忧酒：“族老，恭敬不如从命。既然是百家饭为席，我们也送上一份，旁的没有，但还有些无忧酒，此乃中洲特色，望笑纳。” 族老拱手对巫空青一礼为谢，起身对着半大女孩点了点头。 女孩转头向远处，叫了几个妇人，让她们将就搬走，一人两三坛，抱着回到环形桌摆上。 巫月砂见族老和女孩侧身欲引他们参与长乐宴，赶紧用爪子扯了扯巫空青衣角。 巫空青任由巫月砂晃动自己的衣袖，眼底有浅淡笑意：“族老，鱼王吃肉炸骨，鱼鳍却无用处，可否以灵石来换？我家小兽喜欢，用来磨牙。” 族老在女孩手心随意写划几笔，女孩抬头：“族老说，鱼鳍无用，一尾有三，受了贵人的药，便送给你们了。这边请！” 巫空青点点头，跟着族老和女孩到了环形桌边。 族老示意之下，女孩离开。 片刻之后，女孩带着几个男人抬着三十尾鱼鳍到了巫空青面前，脸上青筋暴露，腱子肉都个个鼓起，即使大冬天都汗津津地仿佛从水里过了一遍，可见鱼鳍有多重：“贵客，鱼鳍已经洗了血气，贵客可要直接装上？” 巫空青右手一挥，鱼鳍收入储物袋又塞到储物戒中，又取了两瓶药递给族老，算是了了此间因果：“鱼是大家费力所得，又麻烦大家费力送来，没有白拿的道理，聊表心意。” 旁的东西，族老或许会推拒，但这药丸，为了族人，也会留下，便让女孩带着贵客融入长乐宴。 场中的水坑已经完全冰封，中间是冰雕的大灯笼，里面放着十颗五颜六色的何罗鱼丹，灯笼内外层转动，五颜六色的光从空洞透出，和冰层柔和后的光芒交相辉映，更添颜色，印在雪地上十分漂亮。 男人们处理罗非鱼，鱼排上的肉质紧实细腻，最适合片鱼片，一半生食，一半滚烫；又在相距不远处燃起篝火，鱼腹肉膘肥，一半上火烤，一半炼油炸骨；鱼头直接剁开入锅炖汤，烫鱼片，喝鱼汤。 女人们已经换上了喜爱的衣服，带着孩子们围着冰灯和篝火唱着小曲，不时自己喝口酒暖身，不时递给自己男人一口，等一切准备就绪。 大家都酒至酣处，之前搀扶族老的少女旋身而起，跃至半空，足尖在空中弄轻点，似又朵朵花开，绕着冰雕巨灯旋转几圈，落在巨灯灯顶，张口哼唱如雪山之巅的清冷微风，拂面而过，酒意都醒了几分，驼红的面色也淡了些许。 男男女女也随着歌声而起，围着冰灯和篝火舞动环绕。 巫空青见大家兴致正高，只是极昼限制了冰灯的美，取了一件法器往空中一抛，法术催动，法器不断变大，反扣罩下，遮了白日，陷入夜色。 大家跟着哼唱的歌声中夹杂了口哨声、欢呼声，因为月色反倒更高亢了些。 族老深深地看了一眼巫空青，心知他们应当是此次来贝城的仙师，更紧了紧怀中的仙药。 随手可及的百家饭随意挑选，饿了就拿些吃食席地而坐，大口吃喝，半饱又融入人群翩翩而舞，今天收获三千斛的鱼虾，足够族人吃到来年，大家心里本就松快，又喝了无忧酒，更是幸福感溢满，欢快舞动。 巫月砂混迹其中，喝了无忧酒，哼哼唧唧，连嗷呜嗷呜的声音都奶气许多，左脚踩右脚，翩翩晃晃，但又滑不溜秋，好些女子和小孩都喜欢毛茸茸、粉嘟嘟的月砂，悄悄伸手，却没有碰到哪怕一根毛。 巫空青坐在族老不远处，不时浅酌上一口，却被巫月砂用脑袋拱着融入了旋舞的长龙，跟着节拍扭动，完全融入烟火气中，心中泛起暖意，少了以往那种隔岸观火的疏离，桎梏多年的心境竟然也有隐隐有所松动。 鱼王上桌，正席开始，歌声舞蹈缓缓而停，人们有序的靠近，头份的鱼肉由族老带着人分，一盘鱼生，一条烤鱼肉，一勺炸鱼骨，转眼长桌上的何罗鱼就分出了小半。 大家将领到的鱼肉沿着长桌摆起来，桌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条一尺宽的金属下凹长道，待最后一人围站在桌边，长老右手一按，在炖锅边的人拉开了一个缺口，滚烫沸腾的鱼汤沿着金属道流动，又从另一头流入大锅。 巫月砂站在巫空青旁边，不断舔着嘴角，眼睛冒着光，张口就吸溜吸溜一整盘鱼身入肚，连味道还未尝仔细眼馋地看向巫空青。 巫空青将两份炸鱼骨合在一起，递到巫月砂面前：“不要都吃凉的，我给你烫一些。你先吃炸鱼骨填填肚子。” 巫月砂猛点头，咔哧咔哧咬着酥脆的鱼骨，咸香充满口腔，半眯着眼睛享受。 第299章 返回城中 藏在巫月砂毛发间的山海，从粉色毛发中冒出一点头，就看到很多人围着环形桌热络的聊天吃饭，雪白半透明的鱼肉散发着诱人的鲜甜，又不敢冒然露头，只能传音：“主人，主人~我，我也想吃!这鱼肉看起来就很鲜美。” “鱼肉有限，不好多要，但我们买下了鱼翅，回去让楚沐阳一炖，绝对胜过鱼肉。”巫月砂张口叼着巫空青烫好投喂过来的鱼肉，雪白细嫩，入口即化，有了之前的一大份生鱼片，现在倒是能细嚼慢咽地品味。 山海眼睛一转，就假哭着传音：“主人~对于北荒，我记录甚少，这一口指不定就能补齐缺失的部分，甚至想起更多。主人~我命苦啊~不能单单依靠修行恢复，又没法走遍神界，已经是你身边最没用的了！呜呜呜~指不定哪天就被你抛弃了~” 巫月砂脑瓜一片“呜呜……”声，被吵得难受，从巫空青准备给自己烫的一巴掌按下了在自己脑袋上，爪子尖藏了块薄片鱼身：“别闹，快吃，不许弄我身上！这是何罗鱼生，并非北荒的特色。” 山海立马止了哭声，双手接过生鱼片，往玉册面上一按，张口吞下，细品之后，玉册快速翻开，显示着“谯明之山,……其中多何罗之鱼,一首而十身,其音如吠犬,食之已痈。”的页面，在其后快速补齐，其肉微酸，宜烤制。水入地而通北荒，偶有何罗鱼随入，达深目之海，极寒，冰层十数尺，但下面的水常年流动。何罗鱼百余年适应冰寒，成长缓慢，同时肉质更紧实嫩弹，味甘性平，药灵更充足，百年难遇一二。肉可生食，头煲汤，骨油炸，皆美味也。 巫月砂喝了一碗汤，整个人都懒洋洋地团在桌上，前爪勾着巫空青的衣袖，生怕对方喂慢了半分。 第二轮分的生鱼片，和第三轮只是长老们分的生鱼片都由女孩送来摆在巫空青他们面前，一盘盘冰盘装着，堆叠半人高，足足有两斗半的重量（相当于50斤）。 至此四人合围才能抱起其中一条鱼身的何罗鱼鱼肉这才被分完。酒至酣，食过半，人们纷纷起身游走，推杯换盏，那种幸福满足感从内而外的散发。 巫月砂趁着巫空青应付旁人敬酒，悄悄大口一吸，将面前的生鱼片连带着冰雕的盘子一起收入肚中，只留了两三盘，恢复了背对的姿势。 巫空青眼尾余光扫到，左手才抬起，根本来不及按下巫月砂，放下酒杯，随口打发走了敬酒的人，连忙伸手贴上毛茸茸的肚皮，一股凉意直冲掌心：“月砂！你……怎么连冰块都一起吞了？！” 巫月砂双爪捂着嘴，吞太急，又太凉，没忍住，打了一个冒着寒气的嗝，“没，没有~吧~” “没有吗？”巫空青看着巫月砂，轻轻揉了揉肚子，一股股灵力顺着引入：“这股寒意是从哪里来的？” “可能是天冷~！”巫月砂前爪搭在巫空青手上，正想着如何岔开巫空青的注意力，就感受到羽涅靠近：“羽涅来了，应该是准备妥当，要离开了。” 巫空青眉头一挑，也感应到了术法波动，侧头看去。 一里外，羽涅从虚空走出，手里还托着半个漂亮的贝壳，他感应到巫月砂的位置，几个瞬移出现在巫空青身后，将贝壳放到巫月砂身边，里面一层白色绒毛的小鵸鵌摇晃着站起身：“你们干了什么？小鵸鵌打了个哆嗦，然后精神起来，非要找月砂不可。” 小鵸鵌跌跌撞撞地走到巫月砂肚子旁，乖巧趴下。 巫空青贴着小腹一侧的手明显感觉到寒意锐减，便收回手：“月砂刚刚偷吃了十几份生鱼片，连着冰盘一起吞下的。估计是突然冰寒的刺激，让小鵸鵌察觉了异常。” “我~饕餮胃，小小冰块，轻易就消化了。”巫月砂前爪举起来，赶忙解释：“再说黑龙抛上来的那些鱼都是我们当初在结界内发生了点小意外，冻死的，本身就寒凉，可不怪我。” “难怪……小鵸鵌会有反应。生于极寒深海，可不会被寻常的寒意所惊。”羽涅伸手握着月砂伸来的爪子，捏了捏软肉：“你们不是去王殿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月砂想离开前屯点深目的食物，我们就过来买点，顺便参加了他们的百家祭和长乐宴。”巫空青回道，盛了大碗鱼汤，推给羽涅，就着一盘鱼片。 族人并未察觉异常，依旧该吃吃该喝喝，热闹非常，仿佛羽涅从来都在。 羽涅随手一招，身后冰层如沙倒行，快速形成冰凳，顺势坐下，优雅的夹了一片生鱼片放入口中，细嚼慢咽后，看向巫月砂：“囤够了吗？还缺些什么？若是不缺的话，我传音回去，半个时辰后离开。” 巫月砂连连摆手，“不缺了，不缺了。” “那你吃饱了吗？”巫空青淡淡看着巫月砂。 “没吃饱，但是也不饿了。”巫月砂连忙站起身，只是言语间还是满是可惜地看了身后的三盘生鱼片：“浪费三盘生鱼片不太好~要不，要不烫一烫，我们分了？” 巫空青揉了揉眉心，又夹着生鱼片快速烫好，放入碗中，推给巫月砂：“行了，现在不浪费了。吃好了，我们回去，趁还有点时间，让楚沐阳他们将鱼切割分装。” 巫月砂抱着汤碗，两三口就全数吞进肚中，暖汤入腹，加上鵸鵌吸去大量寒意，整个人都暖洋洋起来，格外满足地伸头到小鵸鵌旁边，拱了拱，多了几分亲近之意，“好啦，我们走吧~！” 羽涅顺手托起小鵸鵌放到贝壳中，伸手去捞巫月砂。 巫空青一手挡住羽涅，另一手去捞月砂。 巫月砂趁着空隙一跃而下，落地变大了些许身形，往前走了几步，回望两人：“跟上~！虽然我现在是妖身，但男女授受不亲不是~！？” 第300章 沐阳厨仙 羽涅和巫空青两人对视一眼，默契放手，紧跟在月砂身后离开，走出一里地后，三人的身形逐渐透明，转眼间已经回到了国师府中。 国师府内，灵岳族的人和深目的修士都已经准备妥帖，感应到法术波动，纷纷站起身。 岳南星一步上前，躬身一礼：“祖爷，所有人都到齐，是现在离开吗？” 羽涅看向巫空青。 巫空青了然，右手虚虚一抓，再摊开，掌心多了几枚天机石旁数千年的灵玉，双手结印。 灵玉飞在空中，快速变化，最终定格成点，看似毫无规则。 巫空青右手掐算，之后再其中一颗灵玉上一点，灵玉转动，两两相连，与河图洛书对应：“一刻钟后是东行的最佳时间，此行顺叙，心想有成，错过得等三日才能成行，但气运平平。 “好，那我们一刻钟后离开。现在所有人到大阵处集合。”羽涅抬手一挥，众人纷纷离开，只留下一抹抹虚影。 巫月砂踱步到他们所待的冰屋中，鼻尖耸动，看向灶台。 楚沐阳穿着围裙，围着灶台忙碌，蒸锅上，铁锅里，传出不同的香味，麦香清甜，肉食咸香，还传出些微辛辣的气味，种种杂糅一起，相互交融。 伊诺一边照看炉火，一边将起锅的食物分装入食盒，食盒上刻了他新研究的阵法，可保食物一直新鲜入初，抬头就看到进来的巫月砂：“主人~沐阳备了上百份美食，鱼翅也研究出了好些做法，你可要先尝上一盅？” 楚沐阳闻言也抬起头，对巫月砂笑笑：“主人~我现在可是仙厨中阶了，研究鱼翅做法出新，对厨艺多了些感悟，直接过了瓶颈，由简入繁。” 山海从巫月砂头上飞出，快速变大：“我来尝尝！主人在外面已经吃了几十斤何罗鱼，可吃不下了！” “何罗鱼？不是说长于谯水，乃中洲比较有名的鱼，一头而十身，一头鱼能重十斛（约200斤），肉微酸，多作药用。”楚沐阳微微皱眉，自己的食材书中记载，中洲河鱼多有土腥，何罗鱼虽不腥，但肉质酸，少有人吃，多数晒干磨粉成药。 山海飞到伊诺旁边，伸手端了一盅鱼翅贝肉鲜菇炖，闪身到一旁的桌上：“我尝了一片，完全和谯水中不同。何罗鱼从地下水入极北之海，在寒冰之下生长百千年，快重百斛了，肉质细嫩弹滑，咸鲜回甘，是不可多得的美食。要不是之前主人在海眼的意外，恐怕并不会被抛上岸，赐予贝城百姓。” 山海说着，手上动作未停，揭开了炖盅盖子，鲜味直击味蕾，赶紧直接一下倒入口中，才满足细品：“鱼的鲜，贝的微甜，菌类的鲜，一层层叠加，嗯，差点连舌头都一起吞下。鱼翅丝滑，贝肉嚼劲，菌类嫩脆……再来一盅，再来一盅！沐阳~你太厉害了！” “给我来一盅~你们收拾收拾，我们一起去大阵外围，一刻钟之后传送离开。”巫月砂被馋得舔了舔嘴角凑到伊诺面前，一把飞扑来的山海：“你也去帮忙，不许偷吃，必然罚你半个月都只能看我们吃。” 山海撇撇嘴，从巫月砂爪子下飞出来，去找狌狌，让他赶紧收拾东西。 巫月砂前爪捧着伊诺揭开盖子后送上来的汤盅，一口吞下，眼睛都亮了，舔了舔嘴角：“一盅太少了！不如用锅装，都不够塞牙缝的。” 楚沐阳虽然知道主人现在胃口受了妖身的影响，跟无底洞一样，但看到她喜欢，还是非常开心：“好，直到主人再次化形前，我都会按照你的食量换大碗的。” “嗯，再，再来一碗，反正我的东西都随身带着的，没什么要整理。”巫月砂将爪子上的炖盅小心地放到石桌上，伸手向伊诺。 伊诺赶紧递上：“主人，沐阳这里也到了尾声，我先去收拾我们俩的东西。” 巫月砂点了点头，捧着炖盅小口小口的喝，细细品尝个中滋味。 羽涅和巫空青跟着去检查了阵法，回来时就看到一只粉色毛茸茸半眯着眼躺在石椅上，前爪捧着汤盅细品，十分满足，空气中弥漫着鲜香，即便刚刚才尝过何罗鱼生的鲜甜，依旧被这种复合层层堆叠的鲜味刺激得口舌生津，下意识吞咽。 楚沐阳已经将灶台上的一切都装入自己的储物袋中，端着两盅鱼翅汤迎上两人：“半神，巫少主，主人特意给两位留了炖盅，请坐下一品。我们这边还有狌狌的酒酿未装完，需稍等片刻。” 羽涅和巫空青一左一右在巫月砂两边的石凳坐下。 巫空青伸手揭开炖盅盖子，扫了一眼巫月砂，想着记得给自己留吃食，还算有点良心，不枉自己这么疼她。 羽涅则揭开炖盅，直接用小勺搅动，细品，就他对巫月砂的了解，特意嘱咐给留是不可能留的，没全都吃了，已经算最大的忍耐了。沐阳的暖心话，听听就算，就饕餮妖身，不指望她留口，别那天饿了连自己都吃就不错了。 在两人各怀心思喝汤的时间，尹诺和狌狌都收拾好物件，到了厅中，山海飞在狌狌脑袋旁边：“主人，我们准备好了。” 桌上贝壳中的小鵸鵌已经团在里面睡着，被声音惊醒，抬眼看了看，未觉危险，继续合眼睡觉。 巫月砂将最后一口鱼翅倒入口中，坐起身揉了揉肚子：“我也吃好了。” 巫空青和羽涅同时放下汤盅，一人捞起巫月砂，一人托着小鵸鵌，站起身，右手一挥，带着众人消失冰屋中，石桌上喝空的汤盅还冒着丝丝热气。 转眼间，一行人已经到了一处洞穴之中，周围布设和当初凤凰族驻守先褴大逢山的山奈带他们进入的传送阵一样。 国师已经在阵法旁等着，见羽涅一行人来，两步上前行礼：“见过半神，见过巫少主，此处大阵岁由我们深目国驻守，每每开启需耗费不少灵石，难以无偿提供……” 第301章 东行幽都 羽涅右手一抬，打断了国师的话，扔了五块极品灵石，十几块高级灵石：“极品灵石启动大阵，旁的是感谢你们驻守。” “谢半神体恤。”国师笑着接过灵石，深深鞠躬，将十几块高级灵石往怀中一装，抬手一挥，五块极品灵石飞入几处阵点，阵法缓缓亮起：“诸位请进~！我代表国王向诸位仙家保证，定会举国之力栽培固魂草，支援归墟战场。” 巫空青颔首，弹出一块传音石：“炮制好后以此传音石与巫族联系，我们族人会带上之前商议好的东西，前来换取，互惠互利。” 国师脸上的笑更灿烂了几分，想到能借此与中洲易物互通，再也不用举国上下顿顿吃鱼，也算他们为深目百姓谋得福音。 众修士站到阵法范围内，阵法金光大盛，眨眼间，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消失无踪。 国师取了两个高级灵石给驻守阵法的修士，带着童子离开。 巫月砂些微眩晕，再站定，眼前一片黑暗，若说雪国是刺目的白，那幽都山就是暗无天日的黑。她揉了揉眼睛，片刻才适应周遭，隐约有些微红光能看到轮廓，所照处，看起来都有种诡异的扭曲。 各位修士原本就从归墟战场或战场外围离开的，在进入传送大阵之后纷纷闭眼，心里早有准备，倒是没有太大感触，相继走出大阵，躬身告别，纷纷原地消失。 巫空青和羽涅一个是巫族送药，为这场持久战提供保障的；一个很多年前已经驻守过百年；一时间倒没有确定的目的地，纷纷看向巫月砂。 巫月砂踏出大阵，才发现整个大阵与先褴大逢山和深目国的都不相同，没有任何遮挡，在一处山坳，阵法悬于空中，缓缓转动，自成结界，倒扣而下，那些微的红光便来自结界：“我们现在在哪里？” “幽都山。此去往东至度朔山就是战场外围缓冲带，也就是楚沐阳他们历练之地。度朔山一路往下，入海之低，便是归墟。以归墟为结界切割两界，一左一右，一上一下。”羽涅给巫月砂大致讲解。 山海从巫月砂头上毛发中飞出来：“这个，我知道！北海之内，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玄鸟、玄蛇、玄豹、玄虎、玄狐蓬尾。有大玄之山。有玄丘之民。有大幽之国。有赤胫之民。” 说着页面翻飞展开，一幅潦草的线形地图显现，他们所过处都已经点亮，幽都之山竟然在无皋山之北，先褴大逢山东北。而现在他们所在的点正是大玄山中。 “既然到了幽都，我们可先送沐阳几人到最近的修士聚集驻地去报名，之后再看分属。你们可报上各自擅长，阵法，法器，灵食，都偏向辅助，应该能分到最外围的幽都山。月砂化形之物再此，我们也方便多停留些时日。”巫空青细细琢磨之后，提出了临时方案，一切都以巫月砂为先，只有化形后修为上涨，才能更快的成为大巫。 “但凭主人安排。”狌狌三人皆向着巫月砂躬身拱手。 巫月砂踱步绕着凹地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出去的路，有人安排，她也懒得费心：“就按照空青哥的安排，有了目的地，方便瞬移，也不必寻出口了。只是这儿倒是奇怪，大阵倒悬，无人驻守，没有遮挡，也没有进出口。” 羽涅眼眸微垂，眼底似有痛意涌动，快速压下：“既有决断，那我带他们先行一步。” 话音落下，他一手抓着楚沐阳肩膀，一手抓住伊诺，一个纵身，消失原处。 巫月砂愕然地看着羽涅消失的位置，小声询问：“我……是……说错什么了？” “这说起来话长了。”巫空青避重就轻转移话题：“我们还是先去和羽涅他们汇合吧！” 巫月砂一爪子按住巫空青衣摆：“我想听。” 山海飞落巫月砂头上，目光灼灼地看着巫空青，双手起势，做好了随时记录的准备。 巫空青叹了口气，扫视周围一圈，眼中有种看不明的悲凉，“这里曾经入山海所记载，黑山黑水，一切都是暗沉沉的黑，因为幽都之地有一种滋养灵体的特殊灵力。现在这样是因为当初傲狠死而复活，完全被聻所占，化为梼杌，为了放出归墟结界中的聻，阻挡增援，直袭此处结界，原本的山洞被削了一半。 幽都修士和鬼相似，天然被聻所克，根本难以一敌，眼看阵法将破，追随三皇兵解三天的修士纷纷融入阵中，以自己的灵力和功德护阵。 须臾之间，大半个幽都修士都融入阵中，此时被聻袭的消息传给众神，诸神纷沓而至，但因传送大阵不稳，无法抵达，若是飞来，连居中洲的春神句芒也需一炷香时间，这功夫足够梼杌打开归墟，放出聻。 幽都修士收到让他们稳定大阵，以供神往后，前仆后继融入阵中，从最开始勉强修复梼杌带来的破坏，再到能抵抗梼杌的攻击，再到大阵稳固，阵法倒悬，无数愿念交杂着灵力形成结界。 梼杌再无法破坏阵法，最先抵达的是水神宫新主神灵后土，前有共工擒傲狠，这一见，梼杌更是发了疯的攻击。 后土带人击杀梼杌，也在这一战中受伤，导致修复归墟封印时被聻所染，尚且少时，以骨塑后，传闻还未来得及与羽涅肩上一面，就被迫灵解了。 此战结束，幽都之地的修士，乃至玄妖大族十不存一，这片天空也多了丝丝缕缕的血红，是那些牺牲的修士灵兽的愿力，庇护着这里的生灵。” 巫月砂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听起来寥寥几句，却是随三皇入圣而得道兵解的那些功臣短暂的仙生，天上人间，时时刻刻都以己之力护佑苍生；是无数玄妖守护神界，选择燃烧己身的无畏慈悲。难怪羽涅难受，这里是他父神短暂一生的转折点，也是他得以诞生的契机。 第302章 聚集之地 “旧神突然消亡，新神被迫诞生，多残忍。”山海声音喑哑，因是灵体，并没有眼泪，玉册记录完成，缓缓合上：“难怪羽涅半神突然难受。” 沐阳已经是泪流满面，放在心底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同时也禁锢着自己的家仇，在此刻竟然显得渺小，让她生出些许愧疚，家仇不能忘，但她不应该只耽于仇恨，道心不稳，耽误修行。 伊诺慌张地一边给楚沐阳擦拭眼泪，一边低声轻哄。 陵游近两米高的粗狂大汉，硬生生地忍着泪意，双目赤红，双手握拳，显得有些凶：“我们是不是先去集合，领取各自的任务和区属？” 巫月砂从难过中清醒，再看那些细细密密的红光，竟觉暖意，前爪触碰，穿过掌心，柔如无物。她想，等聻彻底解决，定要再回这里，以巫之名，安魂抚灵，让他们在未来千万亿劫年中再次归来，握了握爪子，缓缓垂下：“走吧！” 巫空青点头，一手将巫月砂一捞，往肩上一放，伸手抓着陵游手臂，另一手快速掐诀，带着两人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周围多了些与黑山黑水格格不入的建筑，明显能感觉到灵力运转，是多个法器所化，道路纵横交错，两侧还有商铺，若非来往修士神色疲惫，对突兀出现的人，连眼皮都未掀一下，自顾自前行，还以为是一处坊市。 巫空青看了眼陵游，伸手拦住一名虎头男：“请问妖族修士在哪里报名？” 虎头男头也没抬，指着东边：“今年凤族当值，一直走就能看到凤凰族所栖梧桐。” “谢过道友。”陵游躬身一礼，跟着巫空青往前走，眉头不由皱起：“分开报名，恐怕最后划分巡守，也很难在一起。”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此次月砂会在幽都逗留许久，你们各自担负应尽之责。若有深入的计划，我会和羽涅出面抽调你们，不需担心。”巫空青站定在一棵巨大的梧桐树下。 梧桐上层层叠叠分出枝丫，枝丫上挂着一个个精致的巢穴，散发着火光，竟是方圆十里内光亮的来源。 最顶端的巢穴门洞大开，一名白色羽衣的年轻女子款步而下，梧桐树像是活的，枝丫恰好在女子脚下聚合，仿佛踏着阶梯，在她抬脚离开后又快速散开，直到最低处的枝丫垫在她脚下，托着人快速延伸，直到将人放到巫空青他们不远处：“贵人来访，可是有事相商？” “打扰凰族长静修深感歉意。”巫空青微微欠身，然后让出半个身位，方便凤族长看到自己身后的陵游：“此乃狌狌族后生陵游，与我族渊源颇深，今次送新药遇上，顺带送来报名。稍后烦请凤族长能到中央议事厅一聚。” 女子眼中闪过精光，眉头一挑，施法一拉一推，将狌狌抛向梧桐树。 梧桐树似有所感，十几根枝丫袭来，将狌狌裹着，拉到了从下往上数的第三层靠近树干的一个巨大鸟巢，一根枝丫曲起扣响木门，在木门大开的瞬间将陵游扔了进去，恢复原样。 巫月砂眼睛都直了，在这一众法器所化的各色屋舍中竟然还藏了一个树妖，伸爪子勾了一下屋空青的衣摆，却感受到一股强烈的视线，抬眼就和凤族长视线对上，下意识后退，缩到巫空青身后。 巫空青也适时地移回半个身子，将巫月砂挡了个严实。 巫月砂悄悄露出半个头，看向凤族长，明明柔和慈爱的笑着，但依旧让她感受到明显的窥探，三两下蹿到巫空青肩上。 巫空青伸手拍了拍巫月砂的脑袋安抚：“凰族长对我的灵兽有什么点拨？” 凰族长轻轻一笑：“第一次见，有种隐晦的熟悉感，些微好奇。” “凰族长寿数久远，许是某次涅盘前见过吧！”巫空青担心被这些老家伙看出端倪，赶紧解释，然后躬身一揖：“拜别凰族长，稍后再见。” 凰族长轻轻挥手，一阵微风拂面，将两人送离。 “小安岚，你是觉得它像饕餮？”身后的梧桐树睁开眼，声音沙哑而缓沉。 凰族长目光依旧看着巫空青消失的方向，似乎能穿越层层法器，“你也感觉到了？” “没有。只是当初饕餮被万兵自爆于赤山，比灵解得都干净。这方天地本就一分为二，在不过数百年时间，根本无法孕育出新的神兽。你莫要思虑太重，影响修行。”梧桐树伸出枝丫，心疼地拂过凰安岚青丝间的一缕华发，修炼上千年，无限接近神只，只差一个契机让神格圆满，皮囊早已能随意更改，但这忧思过重，修炼遇阻而生白发，却是无能更改。 凰安岚收回视线，淡笑不语，当年迫人的气息，至今都未敢忘记，何况当初神巫占卜说饕餮是生机所在，却又偷偷扔进归墟任其生死，也是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所以她更相信自己的判断，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句：“嗯，或许吧。” 另一边，巫空青和月砂被一缕暖风吹到中央议事厅，四周是高大的石柱撑着屋顶，比起房间更像亭台，顶部镶嵌着一排排的夜明珠，柔和的光散发出去，却也只能照亮实力之内，和四周各族的光照交接，形成了整个驻守处的光照来源。 巫月砂还未来得及细细打量，就见两道虚影迅速凝实，两名老者出现在厅中。 巫空青欠身一礼，“晚辈见过岳长老，轩辕长老。” “原来是小空青，你们此番却有大功，只要固魂草的服食能够普及，将免除至少一半的消亡。你怎么也开始养灵宠了？巫族饲养灵兽皆有所用，或护药，或是药；这么个粉团子，可能治病？”轩辕长老乃盘古神族的人，人首而蛇身，一手抚着胡须，看着巫月砂，眼神有些冷意。 岳长老是灵岳神族的人，鹏首而人身，笑着伸手拍了拍轩辕长老的肩膀：“老家伙，都几千岁的人了，眼里还容不得一点沙子！” 第303章 见面豪礼 “哼！就你会做好人？！既是送药而来，怎能还带个宠物，这里是归墟战场外围，不是什么后方安全闲适之地，简直玩物丧志？！”轩辕长老抬手拍掉岳长老的手，嫌弃地看了一眼。 “小空青向来沉静，责任感强，不会玩物丧志的。”岳长老笑看着巫空青，伸手向揉巫月砂的脑袋，却被她躲开：“挺精灵的的小家伙，开灵识了吗？” 巫空青微退半步，面色也冷硬下来：“她不是灵宠，对我巫族很重要。至于管教指点，我想两位虽长年岁，但还真担不起。” 轩辕长面色薄怒，上位者的压迫感直向巫空青：“小子……” “呵呵呵~我这还在梧桐树上，就能听到你们的声音了，真是热闹啊~！”一只白羽凤凰飞入，落地瞬间化作人形，正是凰安岚，右手指尖点在唇角：“你们两个神一起欺负一个小孩不合适吧！何况巫族内部的事，还真轮不到我们任何一族来管。” 至此，代表着神界的势力齐聚，盘古神族掌管庇护灵族；灵岳神族掌管庇护山河等精怪；西王母同水神宫共同掌管庇护的妖族；以及由女娲捏制后，在生命神树中诞生的巫族。 岳长老两手一摊：“我可没有欺负人哦！巫少主可是我们小祖宗的朋友，不敢怠慢。” “小祖宗？”凤安岚狐疑地看向岳长老。 巫空青和月砂也好奇地看向岳长老，直接将轩辕长老晾在一边。 月砂神识传音：你还有比羽涅辈分还高的灵岳族好友？ 巫空青仔仔细细地想了想，也没半点头绪：或许只是托词，都是为了守护两界，也算神交。 巫月砂一脸嫌弃，神交好歹知道名字，可空青哥显然根本不认识那些老头子，还糊弄自己。 “说到这个，不得不提当初共工除了与犬姬诞下两子随其入归墟战场而亡，另有与我族圣女灵殊孕有一子，其名后土，当时尚幼得以存活，多年后也入归墟，后消失无踪，独留一子，名羽涅。这辈分，就是我也得叫声爷爷。可六爷爷看到我们几个老家伙，死活要自划出族谱，吓得我们带着族人当场跪了一地。”岳长老一脸无奈，眼中更多的是一种炫耀，“还好南星那孩子机灵，好说歹说，以后上下都喊小祖宗，不喊什么爷爷，祖爷爷，才同意入了族中，我族后辈在大荒也多了几分庇护。” 轩辕长老怒目圆瞪，张了张口，却只有哑然，说不羡慕是假的，现在神界虽然灵力充裕，但与人间界分割，天道不全，感悟难透，太乙金仙都凤毛麟角，连他们神族子弟虽有神骨也只是修行稍易，入神想都别想。 凤安岚微微一怔，接着轻笑一声，连连道贺：“恭喜，恭喜。水神宫与昆仑共掌大荒，羽涅成神之日，便是与昆仑轮守之时。王母娘娘也能安心静修，更进一步。” 轩辕长老也从震惊中醒来：“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岳长老笑着应道：“改日摆两桌，请二位共饮。小祖宗特别叮嘱，善待与巫少主同来的妖，说是要靠它才能寻到巫族正在寻找的被天机石认定的大巫人选。” 轩辕长老手蜷了蜷，暗暗瞪了岳长老一眼，他知道也不拦着点自己，虽然自己并无恶意，但总归是给人难堪了，从怀中取出了盘古族地神界唯一的生命树上结出的果实，递了出去：“抱歉，我也是担心。未来大巫关系整个神界，之前言语间多有不善之处，还望原谅。这果子作为补偿。” 巫月砂侧开脸，冷哼一声，并不想搭理老头。 巫空青却赶忙伸手，慎重地接过果子，微微欠身，“都是为了两界安危，轩辕长老谨慎些，没什么错。” 巫月砂瞪大眼睛看着巫空青，前爪用力地按着他的衣袖下摆，让他没法顺利直起身，不明白怎么就如此轻易揭过。 巫空青将果子收入储物戒，伸手揉了揉巫月砂的脑袋，使了个稍后解释的眼色，在眼前两个神级，一个半神面前，神识传音会被察觉端倪，反倒不好。 巫月砂别开脸，生着闷气，但也没在阻拦。 巫空青心里苦笑，面上不显，从储物戒中取出好几个储物袋放到中间的议事桌上：“药材都在这里了，至于鵸鵌蛋，只能等羽涅手里的小鵸鵌长大。因小鵸鵌是月砂灵宠，还是要找到她才能有办法让小鵸鵌尽快长大。” 轩辕长老闻言，瞪眼看向巫空青，更严肃了，他怀疑这小子是故意的，在给毛茸茸的小家伙出气，要想大家能抵抗希，就需要鵸鵌蛋，就得先找到巫月砂，就得先讨好眼前的毛茸茸，越想越不是滋味，原本在身后的长尾一甩，抽了岳长老一个屁股墩，让他不早点通个气。 岳长老身子不稳，扬了一下，立刻站定，眼睛飘向别处，自己想拦来着，不是没拦下么！再说了，年轻人敲打敲打不是坏事。 凤安岚伸手递出一根凤羽：“小道友，别生气了。这是我凤族的见面礼，可挡一次致命攻击，或召唤我分身一次。” “谢谢。”巫月砂开心地伸手接过，又看向轩辕长老，冷哼一声。 轩辕长老看着心里不是滋味，自己送的那枚果子可比这凤羽珍贵多了！比西王母那九千年一结果的蟠桃还珍贵，能重塑仙身仙骨，有一丝窥见生命之道的契机，当初女娲也是从中窥见生命之道，抟土成人，神格再升，有创世之名。 岳长老也送上了一瓶山中灵髓，并有意替轩辕长老挽回些形象：“千年灵髓，有轩辕长老的生命果在前，不敢称礼，但聊表心意，权当润喉。” 巫月砂开心收下，当即喝了一口：“很清甜，喜欢的~！谢谢。” 轩辕长老向岳长老投了个感激的眼神，又向凤安岚投了个略带乞求的眼神，毕竟自己说，总有自夸的嫌疑，万一再弄巧成拙不好。 第304章 灵修下落 凤安岚有意卖个人情，何况确实需要尽快寻到巫月砂，也开口道：“轩辕长老确实有心，生命果万年一结，就是神都垂涎。具体好处，相信空青回头会给你详说。” 巫月砂听说连神都垂涎的好东西，心里那点不悦消失殆尽：“好吃吗？什么味道的？” 在场的神仙都忍不住摇头：“不知道，没吃过。估摸着轩辕长老这么多年，也就分到过这么一颗。” “咳咳咳，确实就这么一颗，才到手没几天。”轩辕长老清咳一声，多少有些心虚，毕竟这果子虽然贵重，但只吃一颗就想悟得生之道几率很小，即使是亲和生命的族人，也只是稍有加成。仙道贵生，鬼道贵死，神道贵悟，自己的道不在生死，吃生命树果意义不大，本想着奖励小辈的，只是刚才自己身上确实没有别的合适的礼物。 巫空青见月砂眼神转动，在她开口前说道：“生命树果珍贵，直接服用太浪费，待我炼制之后再吃，放心，我会照着果脯的制作改进，不会难吃。” “哦。”巫月砂眼中有明显失望，但还是转头向轩辕长老，看在万年结果的珍贵果子份上，道了声谢。 轩辕长老尾巴在身后悄悄地戳了戳岳长老，使了个眼色，这眼看着小家伙气散了，赶紧去找巫月砂，不仅鵸鵌需要她才能早些下蛋，而且听深目国回来的修士说有巫月砂看着，服药几乎百分百成功，还能少受些罪。 岳长老原本就慈眉善目，现在笑得更慈祥了几分：“既然小朋友不生气了，那你们何时去寻巫女？深目国的事，我们也多少知道了些。不论固魂草，还是鵸鵌蛋都太少了，有她在也能尽量做到不浪费，多保护一个，就多一分战力。” “我可听说药材不够一轮让大家都服用，你们应该直接去寻巫女，有她在能节约些药材，也多保护些修士。”轩辕长老努力让自己随和些，但看起来却更凶了，有种责问的错觉。 巫月砂微微皱眉，抬眼看向轩辕长老：“老头，你说我们为什么会直接到这里？是因为药材无人能送吗？巫女的事本身就是意外，我们比你更着急。而未曾经历的你，没有指责的资格。” 巫空青伸手抚了抚巫月砂的脑袋，想要安抚她。 羽涅半步移动，与巫空青夹角而立，看似不经意地间巫月砂挡在身后：“月砂一人入太极先天大阵中寻取鵸鵌蛋，本就危险。期间遇到了什么，我们并不清楚，只有灵宠送回了鵸鵌蛋。此次来幽都山正是灵宠有所感应。” “那还不快去寻人！”轩辕长老眼中迸发亮光，忍不住催促。 岳长老想拦都来不及，只轻咳了一声。 凤安岚指尖一弹，一道噤声术法没入轩辕长老身上，并对岳长老使了个眼色，“两位看着安排便是，这么些年都过来了，再等等，我们也等得起。只是听闻深目国的修士被巫族救醒了？” 岳长老见轩辕长老秒解开噤声法术，连忙伸手捂住他的嘴，猛摇头。 巫空青和羽涅快速对视一眼，他们眼中都并无诧异，毕竟那两个修士重返战场大家都看得见，好在叮嘱过灵岳族的族人，对外也统一了口径。 巫空青淡淡看向凤安岚，将和灵岳族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深目国修士早就服过固魂草，有药草相护，希并未能附着灵体上，多次服下腌海鸟酱蒸的鵸鵌蛋后，形成灰质隔离开希，再用月砂寻到的一株修炼出灵智的毒针科锥花妖，将希引出并吞掉，两名修士才醒来。花妖弱小，却是目前我们唯一能吞噬希的，因此我们才并未对外公布此事。若你们想要救已经沉眠的仙神，恐怕无能为力，在等一两百年成长起来，才是生机。” 凤安岚眸色多了些兴奋的雀跃，“好，好，好~！毒针科锥花妖呢？我等一人传它数百年修为，直至散仙，届时也只需它出手救治我等族中沉睡的仙神。” “既是月砂的灵植，自然在她身上。”羽涅扫视眼前三人，但凡他们面色有一丝异样，对小花起了心思，他便会立刻带着月砂离开。 凤安岚眉头轻皱，“巫觋一体，即便是未结巫契，依旧有所感应。而且巫族善卜算，巫少主不能直接算出来吗？还是巫少主不愿？” 巫空青凝神聚气之后，取了天机卦盘，随手起卦，卦盘却只是快速转动，一点没有停下的趋势：“凤族长，结果你也看见了，不是我不愿，而是不能。” 轩辕长老微微皱眉，伸手挑开岳长老的手，眼神示意他自己心里有数：“现下还是寻找巫女要紧。从幽都山到度朔山之间的山海皆是战场外围，随时都会有希和偶然逃逸而出的聻，她只一人，很危险。别的都是后话，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说。或者我们分一些人寻她。” “这倒不必，只有灵兽能感应到她，再多人也没用。”巫空青断然拒绝，突然又想起什么：“眼下真有一事需要几位帮忙。” “但说无妨。”岳长老抚了抚长须，面带笑意。 “可有幽都山原本的灵修所驻之地？有他们帮忙，或许我们能更快寻到巫女。”巫空青收了天机卦盘，诚恳的看向三人。 羽涅伸手顺着月砂后背蓬松的软毛，没忍住施法将其变小，抱在怀中：“并非对幽都山不熟需要人带路，除了原本的灵修，旁人都帮不上忙。” 巫月砂挣扎了几下，见挣扎不过，也懒得继续，直接趴在怀中，只露出两个耳朵。 “却有一处。灵修在重新修出肉身前，不能离开幽都山，不然也随着此地妖修迁徙别处了。”轩辕长老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牌：“因有女娲抟土造人的关系，他们兵解升天后，与我族更为亲近几分，这块玉牌能引导你们方向，也是进入他们驻地的信物。” 第305章 黑山黑水 巫空青接过，小心放入储物戒中：“多谢轩辕长老赠予。我等先行告退，若是七日内不能回来，可让巫族值守随医炼制丹药，配合新来的楚沐阳所做腌海鸟蒸鵸鵌蛋羹，让最靠近归墟战场巡守的仙神仙服用。” “好。”岳长老应下，伸手将桌上的储物袋收起：“小祖宗，你们慢走，静候佳音。” 羽涅一手抱着巫月砂，一手挥了挥手，一个转身消失在原地。 巫空青也紧随着消失不见。 凤安岚看着几人的方向，眸子微微眯起，那种熟悉感更清晰了些。她终于想起了和千年前的饕餮气息相似，那它又会不会再次酿成大祸？自己应不应该早些提醒？再看向轩辕长老和岳长老，终究没开口，若真有什么，羽涅不可能不先告诉灵岳族：“岳长老，固魂草我们直接一分为三，各占一份，毕竟我们妖族在对抗聻方面也贡献巨大。” “分分分，反正没有鵸鵌蛋，这就和杂草无异。”岳长老取了两个储物袋，直接将固魂草一分为三，“鵸鵌蛋得等寻到巫女，催大鵸鵌。还有一个重要的腌海鸟酱，嘶~巫空青忘记留了，据我所知灵族的楚沐阳那里只有一桶。” “你对中洲的灵族倒是比我还清楚。别的不说，到时候借人做腌海鸟酱蒸蛋的时候，记得付点工钱，也不要别的，用固魂草换就行。”轩辕长老飞速将桌上的储物袋往怀里一揣，严肃着一张脸，不等他们回话就消失无踪。 岳长老向着他消失的方向呸了一口，“老不修，顶着一张黑脸，净干无赖事。” 凤安岚伸手接过妖族的一份固魂草，径直转身离开，若真是饕餮，也该提前做些准备，至少通知族中长老。 岳长老也收起桌上的储物袋，半点不愁，反正小祖宗和他们在一起，有好处自然少不了灵岳族，笑呵呵地瞬移回驻地。 巫空青，羽涅和巫月砂在出现已经是在驻地之外的半空中，周遭都是血色丝丝缕缕第飘散。 远远能看到以驻地议事厅为中心，分成明显的三大块，妖族的更原始，花草树木山石，仿佛在着黑暗中的一片绿洲；灵岳族带领的灵族是朴实的石屋石殿；轩辕族带领的灵族多了几分华丽，纯白色的寰宇交错。 巫月砂从羽涅怀中一跃而下，飞在半空中：“我们现在是去哪里？给我找化形的药，还是直接去寻灵修？” “先寻灵修，普通的化形药对你没有用。”巫空青伸手揉了揉巫月砂的脑袋。 山海从巫月砂头上毛发里飞出来，绕着她飞来飞去：“你情况特殊，是巫非巫，是妖非妖。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非死非活，化形药没用。灵修身死算鬼，飞天为灵，而之前占卜所利方位也在此处，而且我记载中幽都产不死草，或可做只针对你得化形药丸的药引。” 羽涅伸手一把捏住山海，“非死非活？” “呃……口误……”山海说完直接散入玉册装死，总不能告诉他们人间界的巫族本该断绝，月砂是因饕餮身负的那点功德才得以出生，就是有副巫族躯壳的饕餮残魂，量身定制的躯壳，融合度高，所以不会像夺舍那般各种情况，但因此月砂本身就不算活人。 巫月砂自然知道山海的意思，毕竟从小爹爹和娘亲就没有瞒过自己，但现下也只是眼观鼻，鼻观心，完全漠视羽涅和巫空青投来的目光：“空青哥，以玉牌为引，趁时间还早，不如先寻灵修？” 羽涅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开口逼问，看向巫空青，见他摇头，心里也好受不少，毕竟不只是自己不知道。 巫空青一道灵力打入玉牌，玉牌缓缓升空，空中无数丝丝缕缕的红丝凝聚编织，形成一道红线，仿佛从远处牵引而来。 巫空青随着眺望而去，却难见尽头：“路引出来了，走吧~！” “我们要往哪里走？”巫月砂一把按住差点瞬移的巫空青，四个爪子抱在腿上。 巫空青指着空中的红色光束，诧异地看向羽涅：“你，也看不见？” 羽涅伸手握住漂浮半空的玉牌，灵力注入，眼前红色的丝丝缕缕快速交缠形成一道红线，如同巫空青所见一般。 巫空青却眼看着眼前的红线消失，回忆之前的指向，没了红线指引，在一片黑红交织中，晦暗难明：“还真是神奇，能有功德，经过历练兵解升天的都是人中龙凤，智慧不可小觑。” 羽涅点头，他们两都出生时，整个神界已经少有灵修活动，对他们印象除了寥寥两句“付出惨痛代价，有效的对抗聻，为众神前往争取了宝贵时间”再无其他。他将玉牌塞给巫空青：“还是给你，毕竟巫族常有到人间界传课授业，更多些亲近。” 巫空青点头，再次注入灵力，一手捞起巫月砂搂在怀里，向着红线指引的方向瞬移；“走了！” 羽涅眼疾手快右手掐诀，一道术法化作绳索落在他和巫月砂的手腕，缠绕一圈，消失无形。短短瞬息，根本寻不到半点巫空青的方向，好在他有所准备，紧跟着术法感应，瞬移而去。 从裂开的黑色平原，到高低起伏的连绵山峦，不见半点活物，连一根杂草都没有，从地面渐渐有黑色雾气升腾。 羽涅和巫空青对视一眼，心生警惕，他们都感觉周围的灵力越发稀薄，难以随着呼吸进入身体，意味着任何施法，包括瞬移，都会更多的耗费自己体内的灵力。 在一处最高的山顶，玉牌停下，红线消散恢复丝丝缕缕的飘在空中。 巫空青停下，往下凝望，不觉皱眉，是一滩死寂的黑水，黑色雾气几乎如有实质，凝实在黑水之上，伸手虚虚一抓，玉牌飞回掌心，却向着水潭蠢蠢欲动，不自觉的收紧掌心，加重力道。 “怎么了？”羽涅看不到玉牌和红线的变化，奇怪的看着巫空青。 第306章 水底灵修 巫空青收回眼眸：“这里就是目的地，很可能灵修在这黑水之下。” “黑水之下？黑山黑水透着死气，这附近更是没有半分灵力，他们如何修行？”羽涅不解，对巫空青的判断更是质疑。 巫空青展开手心，只见玉牌在空中转了一圈，没了巫空青灵力的牵引，直直地坠入黑水之中：“灵修的灵是灵体、灵魂之意，他们修行方式与我们不同。仙道贵生，鬼道贵死，人道茫茫。” 羽涅轻咳一声，手指点在鼻尖，神色坦然：“我乃父神肋骨所化，睁眼周围只有父神留下有关修炼的东西，就连大荒的各种情况也是学有所成后，沿着父亲留下的玉牌寻找水神宫的过程中逐渐清楚。至于水神宫中的书籍，我还未曾来得及翻阅，就随着月砂离开。未成神体，无法完全掌控水神宫，更别说随时查阅。” “后土应该是最昙花一现的神只，却也是我极为敬佩的神只，不畏生死容易，但向死而生太难。”巫空青伸手拍了拍羽涅的肩膀，他们都是局中人，为夺一线生机，以命相填。 羽涅眼角有些微的泛红，“现在我们是要直接跟着玉牌入湖中吗？” “嗯。不过，我们先把恢复灵力的药丸匀一匀，尽量保证充足些。”巫空青说着瞬移到黑山上，右手一招，储物戒中的瓶瓶罐罐落了一地。 羽涅在储物戒中寻了一圈，最终只拿出了十瓶：“我这里恢复灵力的药只剩这么点了。你看看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回灵岳族拿一些。” 巫空青点头，将药按照补充灵力的大小排序，“这些药的灵力差多有两个我体内的灵力，若只是赶路应该能支撑三五天。” 话音刚落，旁边突然多出来上百瓶的药瓶，巫月砂站在两人身边，满眼嘚瑟，那些恢复灵力的药基本都是她当初在丹塔内拿灵石换走的：“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我？除了这些药丸，沐阳还给我做了很多灵食，要补充灵力很足的！” 巫空青向月砂比了个大拇指，接着将药丸分作三份：“不错，没在巫山，你也没落练习制药，虽然有些粗糙。” 巫月砂眼神些微闪烁，但也没否认：“那什么，能用就行。我能吸收死气，不用分我的那份。” 羽涅瞳孔一震，他自然清楚巫月砂的灵药从哪里来，但也没有揭穿，只是眼观鼻鼻观心。 巫空青微微一愣，后又想到山海说漏的不生不死，深深看了巫月砂一眼，若无其事的将药分作两份，自己收起一份，“拿上药，我们直接入水。” 羽涅手一招，地上的药消失，接着随着巫空青一跃入水，同时储物戒中取出鲛珠，放在腰带中，一手将跃起半空的巫月砂拎着脖颈拽到自己身边，入水后，周围撑起一个透明的泡泡，将一人一兽包裹。 巫空青也有鲛珠护体，指尖一道法术弹出，引动残留在玉牌中的灵力，玉牌散发出金色莹光，渐渐悬浮到他面前，引着他们一行人到湖底。 湖底有八个泛着红光的大洞，玉牌停顿空中，上面快速细微变动，一个虚影阵盘浮现周围，层层叠叠，然后合作一体收入玉牌中。 玉牌向着靠右边第二个洞飞去。 巫空青等人紧随其后，没入洞口，洞内一片猩红，突然进来，都被闪了眼，下意识纷纷闭眼。 玉牌融入猩红之中，片刻猩红墙面缓缓蠕动向两侧打开。 巫空青等人也睁开眼睛，才发现这猩红的墙就是天空中那些飘散的丝丝缕缕厚重凝聚而成，仿佛有生命般，让他们有一瞬间的惊诧。 巫月砂看两人有些愣神，一巴掌拍了两人的小腿肚，然后一跃而起，跳进通道：“快进去，不然再合上，还不知道要怎么折腾才能进去了。” 巫空青和羽涅对视一眼没错过对方眼中的惊诧，巫月砂不知道这些血色是什么，神界的修士可都清楚，那是无数灵修自填传送阵后形成的，根本不可能有灵智。但不容他们多想，也看到猩红的墙在缓缓合上，只能跟着飞身而入。 穿过狭长地的甬道，又是浓郁的黑暗。 羽涅取出重珠，重珠层层叠叠的散开，如同九重莲花，每一片花瓣上都有一颗夜明珠，而花蕊处是一个万年鲛珠，也才照亮三人周围两尺。 巫空青右手施法尝试与留在引路玉牌中的灵力产生链接，找到玉牌，却石沉大海：“看来接下来的路，只能我们自己探索了。” 巫月砂鼻尖耸动，一个上窜就到了羽涅肩上，身上的毛纷纷炸起，紧盯着与他们来时路相反的方向：“有，有东西靠近~！特别特别大！” 羽涅和巫空青闻言，夹角背靠而立，都将趁手的武器握在手中，沉默不语，静待来人，重珠在羽涅脸庞不远处悬浮转动，映照得他的脸有种如玉的质感。 光与暗交接的地方，黑雾渐渐凝聚成形，就像是在一大团黑色的棉花上扯下一块，团成人形，那人身着青衣布衫，额间有巫字，对着三人施施然一礼：“鬼仙岐伯见过诸仙神。” 巫月砂偏头看着来人，那种让她心惊的气息已然无存：“岐伯？黄帝座下主管医药的臣子，着有《本草》、《素问》等书籍传世，也是当初受巫族点拨众人之一？” “正是小仙。不知几位来寒处为何？千里迢迢而来，应该不是三两句话能了的事了。”岐伯长手一挥，黑雾向远处退散开两丈之远，一个挂着灯笼的茅草棚出现在众人眼前，“老家伙些，该现身了。” 几团黑雾落下，各自落在一处桌边，凝聚成形，或端坐，或斜坐，或一手撑桌，其中一人在草棚之内，短发被粗暴包裹，黄色坎肩，双臂肌肉如虬龙，手起炉中无柴而燃，放上一水壶，仿佛回到了人间界的一角不起眼的茶肆。 岐伯拱手作请：“诸位随意坐。” 第307章 活人死气 羽涅和巫空青选了与几人相距最远的木桌，警惕地坐下。 端坐在岐伯身旁的一人身着藏青为主，层叠着白稠外衫，似乎文弱模样，端着茶盏斜眼看向巫月砂等人。 巫月砂毛发炸起，之前那种很强的压迫感瞬息笼罩，眼前的人透着诡谲危险，一个爪子抓着羽涅的衣角，一个爪子按着巫空青的袖口，下意识吞咽。 巫空青伸手一捞，先于羽涅将巫月砂笼进自己的袖中。 羽涅直直回视，眼前得灵修中，以此人为最，竟然也跨入半神之境，修为隐隐还在自己之上，双手不自觉蜷起，面上却是淡定：“这位是？” “鄙人风后，圣人治下第一相。”风后指尖一弹，几个陶制的茶杯飞向羽涅等人，一一排开，竟是三个，连巫月砂都算上了：“小友身怀死气，既然寻来，倒也不必躲藏。” 巫空青敛着地双目猛然抬起：“你知道月砂身上是怎么回事？” “仙有仙途，鬼有鬼道。它不也是我们同类？”风后看着巫空青，手指在桌面轻叩三下。 草棚内的男子揭开煮沸的壶，从一旁的陶罐中取了些细碎的东西洒入壶中，右手剑指一引，棕色偏红，清透如琥珀的汤水飞流而出，随着男子引导若涓涓流水，不断分作细流，稳稳地落入杯中，每个杯子恰到好处的八分满。 一缕白烟飘起，这一刻充满灵气的茶香瞬间弥漫，引爆嗅觉，恍若置身空谷幽兰，一缕幽光落入，碎成星光。 巫空青原本因为风后那句话有些暴躁的心绪瞬间被抚平，不再受死气影响，冷静下来，不宜在人家的地盘逼问。他将巫月砂放到凳子上，右手在毛茸茸地脑袋上虚虚一抓，山海玉册落在掌心，用力晃了晃：“你之前说的非死非活究竟是什么意思？别装死，我也有办法对付灵体。” “哎哎哎~！我怎么可能装死呢~！少主，我这不是修炼入定了。哪有什么非死非活？主人不是好好的吗？只不过灵力被鵸鵌大量吸收，很长一段时间无法化形而已。”山海打着哈哈。 巫空青一手握着玉册，一手施法，想要将山海书灵拉扯出来。 风后睨了一眼，指尖微抬，一道法盾将山海玉册包裹。 巫空青的法术撞上，两相抵消，抬眼看向风后：“我教训自家的灵物，不知风相出手相拦是何意？怎么风后就算称帝，也管不上我巫族的事吧！” 风后轻咳一声，伸手举杯，虚虚一敬，算是致歉：“小友，稍安勿躁。即便黄帝已经不在，风后也绝无二心。只是万物有灵，但死物想要修出灵智乃至灵体都是极其困难的。像剑灵这样的，不过是殉剑生灵的灵体从火光中重生，内修外养，假以时日方得剑灵，已经是万千中得一。如这玉册这般的，更是万万中也难得其一，我活了上千年，才第二次见，万不可如此粗暴。” 巫空青抬眼看向风后，将巫月砂抱上桌，往前推了推，“既然风相有心做保，我可放过书灵。只是还需烦请风后看看，她哪里像你们同类了？” 山海得了赦令，瞬间变小，飞回巫月砂的头上。 巫月砂双手捂眼，任由巫空青推动，毕竟若是风后说不出个一二三，恐怕就得自己好好解释了。 风后并未伸手，坐在原处，老神在在，似乎并未感受到巫空青眼神中的压迫感：“她灵体裹着浓郁的死气，因此灵力如流沙装在陶罐里，一旦有一点缺口，就留不住分毫。” 巫空青有一瞬的摒息，按着巫月砂身子的手一紧，巫所修为生，灵力相辅，生死相悖，月砂若真有死气，不可能瞒过百灵大巫他们，更不可能瞒过巫族甄选巫女的祭祀，可风后所言和她的症状又如此像，“死气？活人这么会有死气？” 巫月砂吃痛，一爪子拍开巫空青的手，一跃落在羽涅怀中，更是因为心虚悄悄地将头埋起来。 羽涅微微一顿，伸手安抚性地抚顺她的后背，才抬手一揖：“还望风相能为我等解惑。” 风后端着杯子，细细抿了一口：“这事要查证并不难，巫族术法中有不少探查死气的法术，一试便知。” 原本紧绷的巫月砂闻言放松下来，她的情况复杂，巫术并不会查出异样。 羽涅细长的手指轻轻一下下地轻抚着巫月砂背上的毛，下意识微微侧身，护着巫月砂，“月砂体内的死气很可能是因为之前的希所至，你确定要试探？” 巫空青轻轻摇头，他也想到了会不会是受希影响，毕竟在月砂无法化形时，自己多次检查过，除了灵力外泄，并无别的异常，而且眼前更重要的是解决月砂无法化形的问题，非死非活的问题稍后再计较：“不用，一事不过二手，风相能看出月砂的异样，应当也有办法相救，烦请风相出手。” 羽涅在目光与巫空青交汇的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卜卦所利在这里，如今又被道破，兴许便是机遇，也拱手道：“月砂不能化形也是为了给战场牵线众多仙修一重保护，而今还需她化形之后，以术法灵丹让鵸鵌尽快长大下蛋。还请风相施以援手。” 风后眉头一挑，显然多了些兴趣：“不知保护从何说起，又与鵸鵌有何关系？我等因聻隐匿此处多年，外界消息鲜少。归墟战场存在一日，幽都山上的红雾便存在一日，是千千万万灵修的化身，也是对我们尚存者的保护。” 毕竟有求于人，巫空青还是将事情来龙去脉讲了一遍，当然隐瞒了月砂能吞希的事。 风后等人听后眼中多了些希冀，其中一名壮汉拍桌而起：“能护修士魂体，那是不是也能保护我们？若非需要我等护下灵修修行法门和心经等，谁愿意龟缩这方寸之间，不若痛快以战！想当初在黄帝麾下，我等稍显文弱，却也是上阵杀过敌的。” 第308章 心念后世 岐伯从茅草屋的男子手中接过陶壶，给巫月砂他们换了热茶，见巫空青和羽涅不时扫过众人，简单介绍：“这是力牧，煮茶的是常先……黄帝旧臣也就剩我们这十多人。不周山倒，之后再无一人飞升。也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等来后来人。茶汤能补灵力，滋养魂体，你们喝些有益无害。” “怎么会这样？不周山倒后，修仙得道者众，直到颛顼帝断绝天路，人间界才再无一人飞升。期间不下百人飞升，那他们去了哪里？”巫月砂眼中有惊恐，上百人飞升，却无一人入神界，他们去了哪里？ “不周山倒，两界分隔，小友如何得知人间界的事？莫要信口开河。”岐伯多看了眼巫月砂两眼，虽然隐约能感受到死气，但似有什么遮挡，像夺舍，又不像。 “她没有。”巫空青，羽涅和风后同时出声，神态各异，相较于风后的闲适，他们多了一种愤愤之意。 风后喝了口茶汤，抬手示意两人先说。 巫月砂没等两人反应，开口接过话头解释：“我本就从人间界意外过来，自然清楚之后的发展。而你又如何确定我说的是真的？” 风后放下茶盏，危襟正坐：“当初人间界想要到达神界，除了兵解成仙，还有一个办法，穿过昆仑境。昆仑境，昆仑之巅，悬月之下。有传言‘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昆仑境一天，人间一月’，我有幸去过一次。因此之后飞升之人应是到了昆仑境。” “难道颛顼二断天路，断的就是昆仑境在昆仑峰的连接通道？自此之后再无一人飞升。”巫月砂微微垂眸，前爪拢着杯子，细细喝了口温茶，若真是飞升被困昆仑境，倒也能解释自此再无仙迹传说。 “二断天路……昆仑境是一处福天洞地，人间界的灵力之源，未见来人也能理解。”岐伯浅浅抿了一口茶，虚眯着眼睛，眼尾余光扫到桌上的毛团子，看着她一口差点连杯子都吞了，眼神中有些许震惊，虽然这茶对他们这样的魂体有特别的吸引力，但也没到要一口吞下的地步，除非它的魂体受伤需要修复。 “你是如何从人间界到神界的？先有共工以身化界，后有后土耗尽神力加固，两代神撑起的结界，别说人间界的修士，就是女娲这样的创世神只也难以穿界而行。”风后眼神都是探究，如若真有两界连通之地，只怕这场祸患，终究会带去灾难，应尽早处理。 “巫族之秘，不与外宣。放心，我们都不希望这场灾难弥漫人间界，他们太过脆弱。”巫空青将自己的茶推给巫月砂，同时将她往自己身边揽了揽，保护之意明显。 风后扫了一眼，云淡风轻地放下杯子，站起身，恭送之姿：“既然是巫族辛秘，我们不适合参与其中。恕我等无能，两位另请高明。” 原本坐着的各位鬼仙也纷纷站立躬身，他们并非听命风后，而是清楚若是不能确定人间界和神界的通行位置，并且完全封印，那么神界的聻将更迅速的往人间界蔓延，他们绝不也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眼前小兽魂体透着死气，除了他们无人能尝试一救，便是僵持的根本。 羽涅忽地站起身，周身神力威压外放，如湍急之水裹挟而来，狠厉地拍打几人的魂体。 巫空青旋身后退，一手揽着巫月砂，拢入怀中。 几个呼吸间，未触及神级门栏的几位鬼仙魂体颤颤，似要散去。 好几个魂体强健的武官迎着威压一步移前，即便自己都都颤颤巍巍，依旧将文弱些的医官文官护在身后，仿佛依旧是黄帝旧部的脊梁。 风后一掌拍在桌上，因势利导，周遭的黑色死气和丝丝红线攀附凝结，团若山体，顺势压下，如山入海，定住这汹涌之势。 诸位鬼仙缓过一口气，纷纷站到风后身后，目光坚定，若要拼，他们亦不惧生死，定助风后一臂之力。 风后却这一掌之后，并未仗着此间与己有利，而强势反击，只是隔着黑雾红丝成的山，眸子淡淡扫向眼前更年轻的两人，“我劝你们想清楚再动手，这里可是我们的主场。” 羽涅冷眼回视：“你扛得住，那他们扛得住几次？我无心相逼，但若风相依旧拒绝，甚至以此威胁，那便莫怪我不留情。” 风后扫了身后的众鬼仙一眼，见众人神情坚毅，已有赴死之志，又看向在巫空青怀中露出半个脑袋的巫月砂，并未第一时间回应，身后都是和自己并肩千年的同僚，感性和理性在一瞬间争夺。 “世人都说神仙好，却不知道兵解三天后，每天都是枯燥的修行，修出肉身才能离开幽都山。风相，我们在这方寸之间苟活这些年，也已经腻了。若能在为人间界多做些事，便是值得。”一向沉默少言的常先开口，若真还有连通之处，必须寻到封死。 巫月砂趁巫空青不察，一个跃起，落在黑雾红丝形成的山形上，直面风后：“此事由我起，便由我来结束！羽涅，不要平白消耗自己。各位仙长，你们如此在意我如何至神界，可是有何担忧介怀，不若说到明处，我们也能知道被拒绝的原因，再定夺是否告知各位。” 巫空青本能伸手去抓，却被巫月砂的术法所挡，扑了个空。 羽涅闻言收了外放之势，毕竟此处毫无灵力，每一分消耗都难以补齐，但依旧定定地看着风后：“救她，不仅仅只是救她，也意味着能寻到尽快让鵸鵌成年的办法，救的是千千万万在归墟战场的仙修。不论巫族的秘辛能否告知，希望诸位能伸出援手。” 风后在羽涅收势之后，也收了法力，看了看羽涅，便专注地望向巫月砂：“聻之危，诸位皆清楚，若两界仍有相连，对人间界会是灭顶之灾。我们从人间来，自要护子孙后代，万死亦往。” 第309章 仙器透影 巫空青和羽涅对视一眼，心中松了口气，身体也不再紧绷，之前只顾着担心巫月砂身份会因此暴露，毕竟当初巫族阵法传来的是名巫女，绝非眼前的饕餮，却没想到风后他们是担忧这一层。 巫月砂眼眶微微泛红，在他们身上看到了爹爹和娘亲同样对悲悯，还有眼眸中深深地留念：“两界并无相连，我过来的契机是唯一，媒介已经损毁，不可复制。所以，你们不必担忧。” 巫空青开口附和：“即便你们不信她，也应该知道先有水神共工，后有后土，两位的神力所成结界，绝不可能留有通道。” 羽涅再次补充：“何况西王母，女娲等古神尚在，若有通道连通两界，定会有灵气通往人间界，绝对瞒不过他们的感知。” 风后似想起什么，右手一伸，原本引巫空青等人来的玉牌从黑雾中落入掌心，左手虚空画符一点。 玉牌飞空，漾起波光，瞬间化作数道莹光冲入在座几人的额间。 他们眼神失焦，外界的消息随之浮现脑海，变相佐证了两人的话，他们众人神情柔和很多。 风后所得消息更全面些，定睛看向巫空青，又扫了一眼巫月砂，眼中有不解和探究，但终究是没有问出口。 羽涅见众人回神，便开口道：“既然误会已清，诸位可否帮帮我们？” 风后轻咳一声，右手一挥，黑色红丝组成的山体丝丝缕缕的抽入空中，四处漂浮，一切又恢复了原本的模样，恍若此前两人交锋碎裂的桌子杯盏只是幻觉：“自然，盘古族人所托，我等自愿尽力一试。请小友随岐伯进屋，二位在此等候。” “我不能一起吗？巫者擅医，兴许能帮到忙。”巫空青抱着巫月砂，并没有将月砂交出去的意思。 岐伯走到巫空青面前，伸手：“岐黄之术和巫医之术还是有不小的区别，而且现在是当鬼仙来医治，你未必能帮上忙。你若担心，届时开启灵镜便可。” 巫月砂挣扎几下，从巫空青怀中挣脱，一跃落在岐伯肩上：“你们在这里等我，我相信他们，也能护好自己。” 羽涅伸手抓住巫空青伸出去的手腕，轻轻摇头。 巫空青深深地看着巫月砂，直到她最后半句做出承诺，才缓缓放手：“那就麻烦岐伯了，她对巫族很重要。” 岐伯点头应下，伸手从肩上将毛团子捞下，转身进了茅草屋。 巫空青和羽涅都直愣愣地看着茅草屋，眼神都不眨一眼。 风后指尖虚空一点，原本大门的位置变成一块晶莹剔透的镜面，镜面像走马灯一般快速轮转，从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到石屋烧窑，北地土屋到江南水榭…… “三千座！”巫空青和羽涅眼睛都睁大了几分，传闻中第十把打造而出的神器，主防御，看似一间屋子，内里无数空间重叠，却各自完全独立，三千套或攻或守的防御都可以在神器上展现。 风后见药园闪过的刹那，指尖一点定格。 镜面内由远及近，很快穿过木门，扫过简单的起居室，穿过厚重石门，内里灯火通明，干净整洁，一人一兽相对而立，有几分面面相觑的味道，只见岐伯嘴唇蠕动，却是听不见声音。 巫月砂被放置在冷硬的白玉石上，一个翻身，站立起来。 岐伯伸手搭在巫月砂脖颈，一点点的往下寻摸，指腹凝聚灵力，一点点向下探摸。 巫月砂眉头一皱，足尖一点，跃至半空，与岐伯对峙。 “摸骨而已，不用害羞，身为医者，眼中只有病患，并无男女之分，何况你现在还是只小兽。”岐伯安慰着，伸手又要去抓巫月砂。 巫月砂一个闪身躲过，自己是巫医，怎么可能介意这个？担心的是自己非人非妖，这身骨头可否会出问题？还有他们对饕餮了解多少？立场如何？ 岐伯接连几次都扑空，也不恼，慈善耐心的安抚：“你是怕什么呢？至少说出来我听听看，兴许能帮忙。” 巫月砂深吸口气，胡乱找了理由，“你们皆灵体修行，无骨可查。我既是魂体出了问题，按照医治你们的方式就好。” “岐黄之术与巫医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处，望闻问切，摸骨寻气都是基本，人有人骨，鬼自然有鬼骨，所以还是要摸骨的。”岐伯伸手去抓巫月砂，看她丝毫不配合，右手剑指藏于身后，施法一点，房间缓慢转动。 内里的人毫无察觉，外面看到却是另一番景象，屋中光线快速变化，蓝色，红色，紫色变换，巫月砂为了躲避岐伯辗转腾挪。 岐伯却只是佯装抓她，却并未真用尽全力，只片刻间，随着光线恢复，他右手一摊一张张半透明的图片，不再追逐巫月砂。 巫月砂再次空房闪避开后，发现岐伯站在原地没动，心底传来异样感，没来得及多想，一下飞到岐伯肩旁，只看他一页一页的翻看着半透明的图片，有五脏，有人形骨架……：“你这是什么？” “这……嘿嘿嘿~这是常先以制陶之法，配合仙家炼器经过重重改进所得的宝贝~！专为本君炼制的法宝。”岐伯眼中皆是兴奋之色，分享欲高涨，将面上一页薄如禅意的白瓷立了起来。 巫月砂飞到白瓷后，透过光线，能清楚的看到心脏的大小色泽，甚至还隐约有规律跃动之相：“这是谁的心脏？” “你的呀~！”岐伯兴奋极了：“这还是‘透影’在常先带人炼制成功后，第一次在活物上用，成功了！成功了！比我预想的还厉害。” 巫月砂看着半个掌心大小的心脏虚影，身形一飘落地，快速恢复成原本小山般大小，前爪指着自己鼻尖：“我的？才这么小？” 岐伯看着化作本体而将自己弹飞的粉团子，又看了眼手中的白瓷，那颗鼓动的心脏也随着巫月砂的变化而大了几分，侧边一个个字体浮现，组成两句完整的注释。 第310章 一身两骨 巫月砂微微低着这头，如庞然大物看着渺小的岐伯：“我本体如此这般大小，那心脏却小得可怜。怎么可能是我的。” 岐伯摩挲着白瓷上的字，眼睛猛地睁大，面上笑意更浓：“自然是你的，此处有注，有心五窍，其一为变，若大若小两尺间。你可以内视看看现在心脏大小是否比之前大了两尺之内？正好看看在活物上的准确性。” 巫月砂见岐伯有靠近自己的趋势，赶忙一根爪子点在他头上推拒：“我自己来。真不懂，你这有什么用？” “透影有五重，一照心，一照骨，一照魂，一照紫府，一照穴窍，比起搭脉更为直接地寻到病灶，配合望闻问切，五行推论，得出更为精确的诊断，更利于治疗。”岐伯看着巫月砂双目紧闭内视己身，便一边说明，一边翻看别的白瓷。 巫月砂内视之后，发现心脏确实同瓷片上的结果一致，惊叹之余，不免担忧，如此会不会被察觉自己非人非妖的状态，但睁眼，她依旧选择了实话实说，毕竟这仙器若是能用到归墟战场，定能救更多仙修：“确实如上所述，初入不超过一寸。” 岐伯看到照骨的那张瓷片，面色凝重起来，眼神在巫月砂和瓷片指尖来回扫过，小声呢喃：“难道这妖族都是两幅骨？不应该啊，按理说透影所照，皆为根本，妖族应该是妖身妖骨，怎么还会有人骨？” 巫月砂双耳竖立，扩大了几分，将岐伯的话语尽数收入耳中，心底的不安又扩大几分，想解释，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脑子里把神界所有的仙，神，妖都想了一遍，也没有哪一个是两幅骨架的，哪怕是十身何罗鱼也只有鱼骨头。 岐伯右手剑指一招，橙光落下将小山大小的巫月砂整个笼罩，转眼掌心又多了一张瓷片抱着瓷片，直接转身往外飞。 巫月砂见状立刻变小身形，加速飞向岐伯，在他即将出去的瞬间前爪艰难地扒拉到他肩膀，就这样像拖尾一般被带了出去，来不及停下，就惯性冲向了院外。 羽涅眼疾手快，纵身跃起，伸手接住巫月砂，却依旧被打出去两三步，才勉强停下：“发生什么了？你们出来得如此匆忙。” 巫月砂看了眼岐伯，见他们都聚拢一起，并未注意自己，伸手拽了拽羽涅，指尖在他掌心写下：结界。 羽涅将巫月砂托到肩上，两步走到巫月砂身边，双手结印，结界将三人包裹。 巫空青扫了一眼对面早就结界相隔，担心在对方地界不够保险，又施法套了一层结界，将属于这里的一切包裹隔绝：“可以了。说吧，倒底发生了什么？” “那个……”巫月砂深吸了口气，想到岐伯再次接了一张半透明的瓷片就匆忙离开，十之八九是确定查出两幅骨架了：“神界可有谁是两幅骨架的？” “两副骨架？”羽涅一头雾水：“不论妖族还是灵族都只有一副骨架，我在大荒从未曾听过谁有两副骨架的。” 巫空青没说话，右手托腮，沉吟许久，巫族各种典籍都在脑中过了一遍，哪怕是嫌少人问津的偏门书籍，突然眼前一亮，伸手将巫月砂拉过来，“不可能？月砂怎么可能两副骨架？之前搭脉探灵都没有任何异常。我有一法，先确定骨架是否异变。” 巫月砂眉头紧皱，任由巫空青在她身上寸寸摸骨，感受到他指腹在背脊第四节突然一顿，转头看去，只见巫空青面色凝重：“怎么样？” “背脊第四节有明显重合迹象，往下五节都有。”巫空青眉头紧锁，他亦从未听过谁有两副骨架：“月砂，你可曾有何奇遇？” 巫月砂细细想了一遍，并未任何异常，摇了摇头，突然又像想到什么：“要说异常，唯一一次就是刚到神界，当时太饿，远远看到扶桑树上挂着金灿灿的果子……嗯，然后被金乌追了一路，还是我的蛛蛛舍命护住我的~当时温度极高，给蛛蛛收尸的时候，也只剩了一张皮。会不会是金乌的法术导致我融合了蛛蛛的骨架？但是蛛蛛就是普通的百年毒蛊，也没有什么特殊的。” “要不就以此来说？不仅神界并无一人同时拥有两副骨架的先例。”羽涅揉了揉眉心，是真的头疼头大。 巫空青看向月砂，眉头轻跳，“你有注意是两副什么骨？还有是否健全？摸骨术能查出异常，但是无法确定未能表现出来的部分。贸然开口，只怕会自寻麻烦。” 巫月砂叹了口气，她当时也没来得及看，岐伯那老头突然就遮遮掩掩起来。 “诶嘿~这个，我倒是知道一种情况很相似，不过如此说未必会比直接告诉他们真相更好。”山海此时从巫月砂粉色毛发中飞出来，逐渐变大身形。 “说来听听。”巫月砂蔫哒哒地窝在巫空青怀中，抬眼扫了山海一眼。 山海书页快速翻动，终停在一页，展开给三人看，一边念出：“这种情形在当初两界互通时有过类似记载，但那种秘法是将刚死大妖妖骨精华种在人骨上，以获取大妖法术神通，加速修为。但此法后被邪修所改，大肆虐杀妖族；妖族也出现偏执，以吸食人精气魂魄提升修为，造成两族交战不断。后是西王母带众妖族偏距神界大荒，结束了两族相害的局面。” 巫空青捏了捏鼻梁，深吸口气，如此来见，并不比直接说真相好多少，说真相，担心他们对饕餮的态度不善；不说，他们多半会以此猜测，依旧会对月砂不善。 羽涅也只能无奈叹息，眼前是两难之选，不论哪一个传出去对月砂都不利，两相对比却难分利弊。 另一边，岐伯将两张白瓷放到一起，几个人在上面指指点点，从怀疑仙器失灵，到怀疑其中的人骨是岐伯的……讨论半天，似乎相互也不能说服对方。 第311章 干饭小花 巫月砂收回目光，又看向巫空青和羽涅，“你们都不知道的事，会不会他们也不清楚？或许，我们试试？” 羽涅摇了摇头：“他们都是人间界兵解飞升，这些事于神界来说可能难着一笔的事，对他们而言却是一辈一辈口口相传。只是不知道他们会更不喜那种，两害相较，取其轻。” “岐伯所成黄岐之术源于巫医，巫族上下两界，寻灵植，同时也肩负传教开蒙之任，往远了说，称一声师者不为过。与其让他们误以为是邪教，传给盘古族，令众仙家防范，不如实话实说，或许看在巫族的份上，愿为保守秘密。”巫空青挣扎片刻，终究将自己的盘算说了出来。 巫月砂沉思片刻，也沉重地点头：“那就赌一把，神界未有邪修是因为神族，灵族皆能吸收灵力，更易于修行，且众神在上，日夜巡游，不知其可怖。但人间界却是尝尽苦楚，一邪可屠百城，其状可怖。饕餮再凶，也不过是胃口大了些，何况，我虽无饱腹之感，但能克制本能，并不会带来危险。” “怕只怕，他们会将此传出，当初经历过饕餮发狂的人，会借此发难，将一切灭杀在萌芽。”羽涅显然不甚赞同，“或者，我们放弃，等月砂修行百年，再次化形。毕竟，归墟战场存在这么久，也不差这百年时间。” “此消彼长，我们仙神成长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聻壮大的速度。弹指百年，但这百年又需要多少命去填？”巫空青眉头紧皱，反驳羽涅的话，他力保巫月砂，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巫，更重要的是，她印证了前巫神的预言，或是这场浩劫唯一的生机。 山海飞到两人中间，转了一圈，看着两人：“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既然两害相较，取其轻，伤病患若不能实话相告，救治也难以顺利进行。若是他们不愿守这秘密，那么还有小花呢！将她放在此间，他们定无法越过传讯。” “也对，小花克灵体，让它守门，倒是可以。等往后彻底件聻覆灭，再放他们自由，与现在差别不大，就是少了与外界的消息联系。”羽涅和巫空青豁然开朗，有小花，没小花，对他们的影响不算大。 巫月砂伸爪子在脑袋上爪了一下，再摊开，掌心渐渐变大的是小花：“既然别无他法，那就尽快行动。我们兵分两路，羽涅带小花到我们来时的结界，要做什么，怎么做，我会交代清楚。空青哥带着我吸引他们注意，并且将真实情况详细告知。风后他们最熟悉幽都山，能不能助自己尽快化形，只在这一朝了。” “放宽心，巫卜之术受天道庇佑，得窥见天机，从不曾错。”巫空青见月砂情绪低落，连忙出声安慰，也确实对自己的占卜术十分自信：“你一定能尽快回一趟人间界，与父母团圆的。” 巫月砂眼前一亮，“团圆”啊~心里的希冀又细细密密的生长出来，归墟就在眼前，只要化形，穿过此处的两界结界，就能回到人间界。仙有仙途，鬼有鬼道，生时着书救人，死后，相比医术也不会落下：“嗯。” 羽涅深深看了巫月砂一眼，接过小花，转眼收入乾坤袖，“我将小花埋入土后，你们再以结契后的特有方式传讯，在对方地盘，凡事小心为上。” 巫空青点头，右手一挥，揭开了自己布下的结界。 羽涅也随手解了结界，转身消失。 巫月砂看向对面，岐伯等人还在争执，特别是武将多了几分面红耳赤，显得言语激烈。 巫空青抱着巫月砂落座在桌边，茶盏还有氤氲白烟飘起，推给了巫月砂，抬头看向对面：“这个对你有好处，多喝些。” 风后突然一挥手，制止了众人的争执，接着说了几句什么，武将愤愤别开头，岐伯则面色有些隐忍薄怒。 结界打开的瞬间，风后面上多了几分笑意：“不知羽涅去何处了？” “等诸位讨论月砂病情有些乏，四处转转，醒个神，即刻回来。”巫空青儒雅得体地浅笑回应：“不知可否确定下治疗方案。” “月砂？那不是你们寻找的巫女吗？怎么……”岐伯话未说完，眼睛直直盯着巫空青怀中的粉团子，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对方真的是因为猎杀大妖而得妖骨，大妖怨气不散，而导致巫女异化？可两副骸骨几乎都是完整的。 “是，她就是从人间界而来的巫女，也是前巫神通过天机石预言的一线生机。只是这背后有些阴差阳错，说来话长。”巫空青叹了口气，“若诸位不弃，我便一一道来。” 风后做了个请的手势，一挥衣袖一壶热茶飞到巫空青他们桌上，轻轻一斜，热茶涓涓灌入杯中，“洗耳恭听。” 巫空青娓娓道来，一开口就从饕餮之死讲起…… 巫月砂安静地窝在桌上，前爪抱着茶杯，一口一口亲抿，突然耳朵抖动，抱着茶的双手微微一顿。 巫空青察觉异样，余光飞速扫了一眼巫月砂，将过往的声音更添了点抑扬顿挫，努力去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巫月砂抱着茶杯，并未在吞咽，双目微闭，似十分享受，实则已经收到了小花的传讯，五官通明，感受到它传来的愉悦快意，那种根茎扎入玄土，无数鬼气怨气蜂拥而来，可以毫不顾忌的大快朵颐，虽然最强壮的根茎依旧将陶盆紧紧团起，不留分毫缝隙。 “主人，主人，我的根已经绕着密地边缘一圈，可以让叶片在任意地方长出来。天空中漂浮的黑色雾气，还有里面若隐若现的灵体，我能……”小花愉悦的声音，在巫月砂脑海中响起。 “不能！”巫月砂眉心一跳，不用想都知道小花要干嘛，赶忙制止，语气多少有点嫌弃：“ 吃吃吃，到底你是饕餮，还是我是饕餮？一天天干啥啥不会，就知道吃！” 第312章 说服灵修 “哦~”小花蔫哒哒地回应，显然没了兴致，小声嘟囔，并未传回：“你是饕餮，要不因为和你血契了，我能觉醒这么大胃口吗？” 巫空青一边和风后他们讲着饕餮投身人间界巫族的种种，一边不着痕迹地伸手支在桌上，衣衫正正好挡住了巫月砂。 巫月砂稍稍一顿，继续传讯给小花，严肃地叮嘱安排：“你在此处扎根，不让任何灵体离开密地，亦不可伤他们。若是此番交涉成功，我们顺利离开，奖励你一颗极品木灵石。若是此番难成，你要将灵体全数困在此间，待日后巫空青寻来，自有更好的奖励。” “不能现在给吗？我存粮快没了。”小花整个身子都蜷了蜷，两根叶片相互交织：“又不许我自己觅食，这些枝丫就是白长的。” 巫月砂微微思索，控制着叶片，攀附到羽涅手臂，蔓延至掌心，快速写下：三枚高级灵石。 羽涅掌心发痒，看着熟悉的字体，知道是巫月砂的意思，从储物戒中取出三枚高级灵石。 小花叶子缱绻地拢了拢羽涅指尖，然后快速卷了灵石，藏进茎中，下一瞬间，茎秆枝叶疯涨，原本只是根系遍布，现在密密麻麻的叶片覆在周围，那点绿色一晃即逝，快速与周遭的黑融合。 羽涅见小花已经隐匿起来，也转身瞬间换了身绿色法衣，直接离开。 风后几乎在小花疯涨的同时眼底闪过一丝不宜察觉的绿芒，手指在桌面轻叩二三。 一旁的大块头力牧颔首起身一转消失原地。 巫空青下意识吸了口气，努力放松自己，眼尾扫了一眼巫月砂，一边继续着讲解：“月砂第一次灵台水灵凝成时，显妖身，直至第一层灵台大圆满，才堪堪得以化形。此次为了神界众仙家能有效防止希的侵蚀，减少中聻的几率，才会冒险进入深目国先天阵法之中，无意间与鵸鵌契约，灵力大量流失，再次变成妖身，且无法化形……” 另一边，羽涅飞在半路，一道凌厉地烈风裹挟着巨斧虚影极速劈来，只堪堪来得及侧身，好在对方似乎也并无交手之意，后退半步，手中暗暗掐诀，看向巨斧袭来的方向：“阁下何人？既无杀意，何必鬼祟畏缩？” 一团黑雾渐凝成形，力牧肩扛巨斧与羽涅相距一丈距离双手一拱：“得罪，羽涅半神。不知道你未经允许，在秘地私下走动探寻，有何目的？” “只是对鬼仙所居有些好奇。我可未动一土一寸。”羽涅双手摊开，展示自己身上确未沾染此地任何东西。 力牧说了声得罪，一道术法弹射而出将羽涅瞬间包裹，又快速飞回指尖。他捻了捻指尖，不自觉的皱眉：“秘地就是死气怨气笼罩之地，无甚特别的。可之前秘地明明出现一抹绿意……不知半神可有注意？” “绿色？我只看到黑暗的空中飘着丝丝缕缕的红。之前来时被机关阵法所伤，一直未来得及换衣服，刚刚趁着四下无人，我倒是换了一身绿衣，你看和你感知的可否相似？”羽涅手藏在衣袖中，再次悄然掐诀，以备不时之需。 力牧心中疑惑，但放眼望去除了眼前的法衣偶有绿色华光闪过，再无半点绿意：“半神还请同我回去，此秘地本就人力所为，比不得天然而成的秘境，经不住你的神力。” “也行，反正这里也一样望得到头，除了荒凉还是荒凉。”羽涅点头应下，同力牧前后脚瞬移离开。 巫月砂已然回神，一爪勾开了挡在自己面前的衣袖，一爪抱着茶盏，一口喝完。 巫空青见月砂有了动静，知道羽涅很快回来，悬着的心才放下，继续道：“但想要在灵魂体上形成灰质保护，这个过程又很危险，需要月砂在旁协助……” “所以你们占卦指向机缘在幽都山，便寻来了这里。可是她是饕餮残魂转世，那是饕餮！当初饕餮祸乱神界的时候，你恐怕还没出生，未能直面，不知其害。”风后右手手指一勾，原本桌上的茶壶飞回茅草棚中，显然并不待见两人：“不论能不能帮她化形，此时都应告知诸神，以作防范。” “风后，你既知饕餮当年之事，就应当清楚诸神对饕餮的看法并不算乐观，若是告知，不论月砂是否恢复人身，势必被看管监督，又如何去寻那一线生机？”巫空青愤然起身，又快速敛了怒意，双手一揖：“为了两界的未来，还请诸位相助，且保守秘密。” “既然都不敢告知盘古族，又为何现在要和盘托出？凭什么觉得我们会包庇神族都忌惮的饕餮？”岐伯蜷了蜷手，眉头微皱，难道巫族少主是觉得他们兵解飞升，灵体修行的人无所倚仗，好欺负得很？！ “不是包庇！饕餮本性不坏，几千年前是为了更多保存神界众仙神实力，能有更多的时间制作防护的器具和延缓聻侵蚀灵体的药物，神巫将饕餮早早送入了归墟战场，换取了数百年的喘息，但饕餮也因此吸食过多聻而失去理智，形同凶兽。我以整个巫族的信誉做保，月砂绝不可能成为凶兽。”巫空青作势便要结印，立天道誓言。 “我以可保，饕餮乃祖父所得瑞兽，当初之事起因不可追，但我以水神宫之名立誓，若月砂有一日危及两界，哪怕拼上性命，也定灭杀之。”羽涅同样立下天道誓约：“还请诸位看在两界无数生灵的份上，倾力助月砂化形，毕竟除却身负饕餮残魂，她还是天机石认定的下一任大巫。” 力牧紧随着在风后不远处悄然现身，和风后对视一眼轻轻点头，在羽涅离开之后，神识快速扫了一遍秘地，并无任何异常。 风后心中依旧尚有隐隐地不安，多留了分心思：“此事可否等我等细细商议之后再定？毕竟此事关乎两界安危，我们也有顾虑。” 第313章 必死之象 “风后，何时能给确定的答案？”巫空青微微欠身：“此地特殊，对我们而言，待的越久，灵力流失越严重。” “给我们两个时辰的时间。”风后淡淡开口，身形渐渐雾化消失，身后的众人也渐渐化作黑色雾气，紧随着消失。 羽涅和巫空青浅浅嘘了口气，还好没一口拒绝。 巫月砂从储物戒中取出灵果灵食，直接抓了一个桃，三口吞下：“补充点灵力，说着两个时辰，但我们待这里的时间远远不止。” 原本灵力充沛，色泽莹润的灵果在转眼之间果皮起了褶子，灵力也逸散了些许；而灵食的灵力也在快速逸散。 羽涅和巫空青不多言语，也跟着巫月砂飞快的吞咽，根本顾不及细嚼慢咽，毕竟每一点的耽误都意味着灵力的消失。 三人风残云卷地将灵果灵食吃完，又就着喝了些茶水，减缓了喉间的哽噎感。 才稍稍闲适的休息，巫月砂却突然站起来，身上的粉毛炸开：“他们竟然向外传递消息！还好花花已经覆盖了整个秘地，只是这消息得不到回复的话，恐怕他们会发现异样。如若不然，我们先离开这里？小花会困住他们不让消息外泄。” 巫空青和羽涅都沉默思索，离开这里，月砂化形需要的时间难以确定，若是耽误了她回人间界与家人团聚，只怕她会摆烂，无心寻找能处理聻的方法；可是小花是他们离开后困住风后等人的后手，提前发现，免不了一场大战，此消彼长之下，他们未必有胜算。 正在两人一筹莫展之时，山海再次从巫月砂头上飞出，并未张开身形，只拇指大小，旋转一圈，直直向着入口飞去。 巫月砂下意识要追，却被巫空青拦下：“刚刚羽涅离开才引起了他们注意，你再去同一处，只怕会让他们发现小花，从而对我们发难。不如相信山海，何况你可以直接通过契约和山海沟通。” 巫月砂拍了下额头，担心则乱，自己怎么忘了这茬，赶紧闭眼和山海沟通，很快面色松缓下来，甚至有一点淡淡笑意，很快睁开了眼：“山海居然这么厉害！” 羽涅和巫空青皆是不解，几乎同时开口：“怎么了？” “嘿嘿嘿，等着吧~很快，就有好消息了。”巫月砂乐呵呵地抓了一把坚果，咔哒咔哒地磕起来。 羽涅和巫空青相视一眼，同时闭嘴，没有多问，等待着巫月砂说的好消息。 片刻后，山海归来，没说一句就飞回了巫月砂头上。 羽涅和巫空青更是多了几分好奇。 这时茅草屋的大门缓缓被推开，只风后和岐伯从门内走来，面上没了之前离开时的凝重，恢复了笑意：“抱歉，让三位久等了。” 羽涅和巫空青相继站起来，连巫月砂都支棱起前肢搭在桌边：“无妨，不知道诸位最终如何决定？” “为了两界安危，自是倾力相助。”风后侧身，完全让出岐伯：“巫女来自人间界，应知其名，是数一数二的大医。我会辅助一二。” “那就麻烦两位了。”三人同时拱手感谢。 巫空青抬头看向岐伯：“我们何时开始？我能参与其中吗？” “自然需要巫少主相助，毕竟不论我们，还是巫族都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须得小心谨慎，寻找最稳妥的治疗方案。”岐伯笑着应下，手一摊，数张半透明的瓷片出现掌心：“这是之前用‘透影’照出来的，你也看看。” 巫空青接过几张瓷片仔细看，一照心，松弛有度，音轻有律；一照骨，一身两骨，浮表藏里，未成未合；一照魂，无魂无魄，灵体虚无；一照紫府，一片混沌，并无紫府；一照穴窍，七百二十个穴窍像是星辰排布，明明灭灭，经脉宽拓柔韧，但灵力却断断续续。 羽涅也抱着巫月砂，一起细看巫空青递来的瓷片：“巫族一无三魂七魄，二无紫府，唯一只有灵体，主在额间灵台，这两处问题不大。” 巫空青轻轻摇头，指着照魂的那张：“巫族灵体凝实，可月砂因为是饕餮残魂转世，灵虚如无，此乃问题之一；一身两骨为问题之二，骨立身，灵立命，两者为生之基本，按常理，缺一而亡，只能灵解反哺万物。” 巫月砂眉头微皱：“可是，我娘亲也是人间界得到天道认可的大巫，但她并没有真正的本体之灵，或者说本体之灵毁了，依旧好好活着。” “不可能？本体之灵是根本，若是没了，就相当于人族魂飞魄散。”巫空青微微皱眉。 巫月砂想了想，“没了本体之灵，还有灵体，虽然弱了些，还不至魂飞魄散。而且娘亲后来在一次降神得玄武赏识，订立契约，有了新的本体之灵。娘亲也通过天道认可，成了人间界的大巫。” 巫空青揉了揉眉心，“巫族女子本体之灵未现之前，灵体逸散布满全身；在修行到一定境界，本体之灵具现在额间灵台，此时才算是巫女。不然，巫族十万山，万万族人，也不可能才仅仅巫山上那点巫女和觋。所以巫族只有一个本体之灵。” 巫月砂忍不住皱眉，难怪自己只有本体之灵，原来不只是因为饕餮残魂转世，更多是因为巫族本身：“或许，娘亲还有别的奇遇造就了她的特殊性，不具备参考意义。空青哥，岐伯，你们继续。” 岐伯笑着点头，见巫空青不再有补充，便也开口道，“我们尝试过点开照骨的瓷片，第四节脊椎后延伸出来的一份骨架，进行了多次旋转和对比，最终确定是一副完整的巫女骨架。而因未曾见过饕餮完整的骸骨，因此不确定现在表现出来的这副骨架是否完整。巫少主可有什么新的思路和意见？” 巫空青看着照骨所成的图片，指尖点触，不断放大第四节脊椎开始出现的骨节却并不能看出骨架形态，眼中满是疑惑。 第314章 魂骨之争 羽涅看不明白，直接抬头问岐伯：“不知道岐伯如何得出这些结论的？” 巫空青闻言也抬起头，看向岐伯。 岐伯右手指尖一弹，一道凝实的黑点拖着尾巴落到瓷片上，瓷片如水漾开，接着一道光从中间晕开，影响投入空中，缓缓转动，仿佛剥掉了皮肉后放大的骨架，随着岐伯手势拨动旋转到背面停下：“你们看第四节脊柱延伸出来的部分，与其说是延伸出来，更像是被胸骨包裹，除了头骨没入脊柱中，别的地方都完整的附在脊柱上。由此，我推断巫女骨架完整，两副骨架在相互融合，融合完全之日，恐怕……” “恐怕月砂会死。”巫空青接下了岐伯的话，若非这次鵸鵌之因，导致月砂无法化形，他们绝不会来寻灵修，更不可能察觉这潜伏的危机。 “哈？什么意思？我明明活得好好的，怎么就要死了？”巫月砂一脸不解，到神界也有快一年了，但她问诊的次数少得可怜，虽然巫族各种秘籍都记在脑中，但对症经验还是太少了，没懂两人之间的哑谜。 巫空青还在研究骨骼，毕竟也是第一次看到两副骨架。 岐伯顿了顿，见巫空青沉迷研究骨骼，便开口道：“骨立身，灵立命，缺一而亡。你的灵体是饕餮残魂，照出来的结果是虚尽于无，随时溃败濒死之象。一人两骨，要么像何罗鱼这般的灵兽，永远修不出灵识，要么两骨分化，神裂而亡。我们几人讨论之后，更倾向于，这两个逼死之症，彼此拉扯，形成双骨护灵之状，但随着你修为不断提高，两副骨骼会相互融合，最终会走向消亡，但这应该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巫月砂闻言眉头微皱：“所以，你的意思是我维持现状是最好的？” “嗯。目前来看，维持现状。不过你这状况也不是完全无解。我们需要些时间，观察你的情况，比如两骨是相互融合，还是分离？引起融合分离的条件？只是残魂补足，恐怕只有麻烦岐伯了。”巫空青已经看完了两副骨骼，直接结合岐伯的推测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岐伯点点应下，又继续补充：“我有一事不明，巫族中应当是有补足灵体的方法，为何，会寻我们鬼仙？” 巫空青眸色沉沉，他在知道巫月砂乃饕餮残魂转世之后，便在所有巫籍中寻找了补齐灵体的办法，甚至尝试过悄悄喂过月砂药丸，可是她的本体之灵并无半点凝实的意思，所以才会从卦象得幽都山时，着急赶来，原本就有寻鬼仙试试他们补足魂体的意思：“我尝试过一次，无效之后，推测月砂情况特殊，巫族现有的方法无用。” “无用……是了，应当无用的。你们医死前，我们医的才是死后。或许因为饕餮残魂算不得真的生，所以，你们的方法无用。”岐伯微微皱眉，再次分析，“我们确实有温养补足残魂的方法，但目前却不宜行动，若是打破她体内的平衡，只怕造成不可逆的死伤。” 巫空青点点头，又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摇头：“不需要一次补足，至少试一试是否有效。之后根据月砂两骨的情况，进行调整。” 岐伯眉头挑起：“你是不信我的医术？” 巫月砂在巫空青摇头的瞬间就猜到他是想到了山海说的“非死非活”，明白他的担心：“岐伯，空青哥并非不信，而是我出生有些特殊。” “怎么特殊？愿闻其详。”岐伯微微一揖，“巫女应知，想要医治你，更该清楚越是事无巨细，越能节约时间，早日寻到救你的方法。” 巫月砂深吸了口气，知道是不能再隐瞒：“饕餮食人无数，戾气难清，借助巫族特殊体质转身，得以洗尽。但毕竟是残魂托生，而非正常转世，我现在非生非死，空青哥担心你们治疗之法，也未必能有效。” “麒麟馆？还真是很遥远的传说了。非生非死……据人间界少有的记载，夺舍邪修，非生非死，魂体不合，难得长久。他们解决的办法是不断的更换肉身。”风后抬眼定定地看着巫月砂，又是饕餮，又是邪修，她真的是两界唯一的生机？还是巫族弄错了？ 山海飞身落下，连连摆手，“不是，不一样的。夺舍是抢人肉身，我主人是残魂入体，才逐渐生成肉身，戾气功德皆消。只是，未曾算到，主人到神界修行，修为大涨后，饕餮妖魂竟生妖骨。原本以灵养魂尚能压制，但鵸鵌大量吞噬，连残魂都弱了几分。两者来回拉扯，犹如东风西风。” “东风西风，也就是相互争夺，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那你们想要留哪个？是妖还是巫？”岐伯抚了抚胡须，指尖在照骨的瓷片上点了点：“所以两副骨架并非融合，而是争夺？” “不知。”山海书册快速翻动，最终合上：“关于主人，我并无多的记载。比你们知道多的部分，也仅仅是人间界的时候，那时候主人可没有两副骨骼。” 岐伯点头：“所以，关于两副骨架还需观察。巫少主的建议，老夫认为应当一试，若是传统的不行，或可试试人间界邪修的法子。” “夺舍换身？万万不可！”羽涅开口拒绝：“救人不应以牺牲旁人为代价。恶满盈，天不容。我们仙神更不可妄动杀念。” “只是借鉴，自是不会以夺舍这种毫无底线的法子。”风后拿着照魂的瓷片：“就她这般虚弱的本体之灵，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 岐伯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棕色陶瓶，递给巫空青：“这是不死草为药引制作的养灵丹，隔绝鵸鵌吞噬灵力。早晚一粒，三日后施针聚灵补魂，届时就知道能不能行了。” “谢谢。”巫空青接过丹药，双手作揖：“我会辅以灵髓弥补被鵸鵌吞噬消耗的灵力。” 第315章 山海来源 “风后，我可以用灵石或者灵药换些之前的灵茶吗？我感觉这三日要是能时常喝些，能帮我调整到最佳的状态。”巫月砂一边说着，一边取了灵石和一些重铸肉身的药草，放到桌上。 风后伸手取了草药，同时给了一个玉色陶瓷盏，里面是密封的灵茶，和巫月砂的草药同等价值。 巫空青伸手拿着山海，忽地抬头，“你们似乎对山海的出现一点也不惊讶。” 岐伯笑了笑：“巫族的书，跟着你们，再正常不过。只是再见故人物，物是而人非。” “我们巫族的？”巫空青重复了一句，忽而恍然大悟：“月砂从人间界带来的，两界巫族不分家，自然是巫族的。” “不是，我娘亲说山海经是麒麟馆交给饕餮残魂的同时附赠的。并非巫族族中之物。”巫月砂 “非也。我们这批是最后兵解飞升的鬼仙，所见自然是逐鹿之战的事。”风后摇了摇头：“当初共工断天柱，分两界，大批仙神收回投影，踏入归墟战场。为了护人间界，也有部分请命留下，其中就有十巫自天梯降，另一部分留在了昆仑境。 然而两界结界并不稳固，蚩尤一族崇尚巫蛊之术，妄想以‘万民祭’的怨气，撕开一道口子，肉身成仙。投射人间界的炎黄二帝分身授命于天，为阻止邪术，保护万民，遂讨伐之。 巫盼想回神界，介入偏帮蚩尤一族，巫咸遂入世，成皇帝座下臣。两巫各显神通，纷纷请留在人间界维持四时秩序的仙神降临，这一战打得昏天暗地，最终以黄帝胜利告终。 巫咸战后归隐，我等功德圆满，兵解后随炎黄二帝分身飞升神界。随后就是后土固结界，两界彻底界分。” “可这，与《山海经》有什么关系？”巫空青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当年神巫和觋双双消失，难怪饕餮之战再无音讯，原来是去了人间界，他急切的询问：“巫咸，只有他一人吗？可有见过他的大巫？” 风后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只见过他一人。当时他手执玉册而来，助黄帝请下诸位神灵。偶有闲余，他还会指点我们一二，从兵书到黄芪之术，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玉册上就有巫撰的《山海经注》四个大字。他还说人间界的事了，还要神界的山河图全数录入《山海经注》中，地形人文，能吃的，危险的，都一一记录，到时候就是一册上知天，下知地的神书。书名能变，但小书灵的气息不会。” “就是，你不会以为卖盘古族和巫族一个面子，小老儿就会又救人又施药的吧！幽都山这些年已经很难寻到不死草了，用一棵少一棵。要不是当初答应巫咸，若见巫族小辈带着山海经，能帮就帮一把，我也不会将压箱底的药给你。”岐伯抚了抚胡须，右手一指：“不过看你们手里这个本《山海经注》应当遇到了什么，书灵比当初还羸弱。算了，你们到那边休息，等三日后再诊，至于书灵，慢慢养着吧！” 随着岐伯抬手一指，巫空青等人身后快速出现了一个茅草棚的院子，然后转身回了屋中。 巫空青和巫月砂面面相觑，山海立在两人中间，被盯得有些发毛，“那什么，我确实没太多记忆，虽然这一年随着主人一起经历了零零总总，修为也有提高，但只是多了些注解，比当初多了关于大荒的记载，再没有别的。我根本不记得什么巫咸，也不认识这些鬼仙，混沌中醒来，就已经和主人签订血契。” “行了，此事不必深究，神巫和觋若是活着，没现世自然有没现世的道理。若是灵解，那也是反哺万物，纠结无用。”羽涅站起身，一手拿起茶盏，径直往才起的茅草屋走去， 巫月砂一个轻巧的跃起，落在地上，优雅地跟着羽涅走近茅草屋。 巫空青一手抓着山海，也跟着走进去，关门的时候，同时掐诀，一道隔音咒将整个茅草屋包裹起来。 羽涅坐在堂屋中，茶盏在指尖转动，“房间我已经检查过，都是术法实化，并隔绝了外面的怨气死气，不会让我们体内的灵力流失，挺有心的。” “嗯。是挺有心，也挺有渊源的。”巫空青第一次伸手翻阅《山海经》，指尖在上面的字体上细细摩挲，仔细辨认上面的巫篆确实和巫咸留下的书籍笔迹一样：“有书千万，而得一灵，想来咸大人当初极爱护此书，选材考究，倾注心血，方生书灵。” “别一直摩挲，我也会痒的！”山海书灵实在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提醒着。 巫空青下意识放开手，山海一下蹿起，飞到巫月砂头上，快速埋进粉色毛发里。 巫月砂伸手一把抓了山海，放到桌上：“空青哥，你想找什么？直接让山海找就行。” 巫空青有些怔愣：“《山海经》竟然是天机石伴生石所制。就两块伴生石，一块做了天机盘，一块竟然，竟然制作成了《山海经》。咸大人究竟想要做什么？《山海经》究竟有什么作用？” “不知道，或许等山海修为更高些，记忆恢复之后，能告诉我们答案。”巫月砂淡淡开口，决口不提，这样贵重的书都送出，可见咸大人估计也境遇困难，很难生还。 巫空青心里多少有些猜测，毕竟过去这么多年都未在现世，十之八九也不在了，将书册往巫月砂面前一推：“长者赐，不可辞。既然是咸大人送你的，定有其意义，希望你莫要辜负，莫忘他们的初心，为两界挣得一线生机。” “我……我会努力的。”巫月砂下意识想拒绝，可看到巫空青的眼神，终究没狠下心，反正两界若是不稳，自己也独活不了，总是要拼那么一把的！ 山海小心翼翼的缩小身形，再次飞身藏入巫月砂头上的粉毛中。 第316章 行针聚灵 “不是努力，是一定！若你都无能为力，我们拼尽神力神格也只能减缓两界消亡的时间，但这劫终是过不去的。”羽涅伸手紧握巫月砂的手，那种迸发的力量传递向她。 巫月砂定定点头：“一定。” 巫空青将药放到桌上：“神魂在，肉身可以养。不死草为引的养魂丹，只一粒哪怕是半边残魂也能滋养补足，对修士而言不亚于第二条命，即便是黑市也是有市无价的灵药。毕竟自从幽都山上出现红色开始不死草枯，几乎无所长。” 山海从巫月砂头上冒出一角：“岐伯那小老头骗你的。别人会缺，他那药园里可是有一亩的不死草！一看就是精心护养的。” 巫空青从药瓶里倒出两粒递给巫月砂：“寻常人一次一粒足够，但是你现在是饕餮本体，不能以普通人对待。” 巫月砂倒是没有半点怀疑，一口将两粒药丸吞下，还舔了舔嘴角：“有点酸，想吃东西了。” “小鱼干，肉干，坚果，酸奶糕，你想吃哪个？”巫空青小心翼翼从储物袋中取出楚沐阳特意叮嘱的食盒储物袋翻找起来，眼中更多惊喜：“还有横公鱼炖汤，红烧何罗鱼……” “横公鱼炖汤，红烧何罗鱼……都来都来，都来一份！”巫月砂眼睛都亮了，两步就跑到桌边，乖巧坐好，雀跃地望着巫空青。 巫空青右手一扫，桌上摆满了吃食，份量菜色都不少：“原本还担心灵力不够，有楚沐阳准备的这些灵食，加上此行还算顺利，绰绰有余。” 巫月砂一手招呼着羽涅，一手拉乌空青坐下：“吃，都吃点~！很好吃的，还能补充灵力。” 羽涅走到桌边，一手拎起巫月砂脖颈，提到半空：“你不用炼化药吗？” “嗷呜~！”巫月砂两爪子在前面猛抓两下，“放开我，放开我！养魂丹入口即化，和现在的我很契合，根本不需要特意吸收。” 羽涅闻言将巫月砂放在凳子上，又揉了一把脑袋，在她生气之前，一个香甜软糯的酸奶糕递到嘴边：“别生气，别生气，我是担心会减弱药效。” 巫月砂嘴里吃着奶糕发出的声音含糊不清，但看出来还是不满。 巫空青给两人一人盛了一碗横公鱼汤：“还是楚沐阳细心，横公鱼骨熬汤，凝神静气，护人心智，在怨气死气杂合的地方很合适。这么多正餐食盒，再加上月砂分的灵食小吃，根本都不用担心灵力不足。” “挺好。”羽涅喝了碗汤，身上那种如困沼泽般的闷沉感才完全消失，神清气爽：“没想到横公鱼汤还有此妙用。这三日，你们作何打算？” “秘地不过方寸地方，都已经在小花掌控之下，并无特别。”巫月砂一边吃何罗鱼肉，一边将自己所知的消息告诉两人。 巫空青闷头吃饭，很快放下碗筷，似乎想起什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匣子，郑重地推到月砂面前：“器物温养灵识和我们不同，药丸无用，唯有以器养器。或许，或许岐伯给的养魂丹会有一定用，毕竟都是无实之灵。” “要不试试？”巫月砂有点跃跃欲试，她也想知道巫咸将山海和饕餮残魂一并通过麒麟馆转交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羽涅一个爆枣敲到巫月砂额头：“试什么试？现在还不知道这药对你有没有用，要是有用，先紧着你来，尽快恢复才是正事。若是无用，再给山海试也不迟。” “哦~”巫月砂一爪揉了揉脑袋，一爪还抱着汤碗，埋头继续喝汤。 巫空青将匣子再推了推，直接将巫月砂的汤碗推开半边：“这个匣子有养灵之效，不如先将山海放入温养，但放入之后神识与外界完全隔绝，很多我们遇见的人事物，恐怕他无法记载。” 巫月砂取了山海直接按进木匣，眼中多少是两次三番被打扰进食的不悦：“这三天我们哪儿都不去，正好先养三天，之后再看山海意愿。” 她话音落下，也不顾山海挣扎，利落地合上木匣子：“现在可以好好吃饭了吗？” 巫空青也被她突然的利落怔到，不自觉的伸手端起碗，默默进食。 这一餐下来在无人说话，巫月砂喝完最后一口汤，吃得几分满足，虽然只是半饱，但满足之情溢于言表，整个团子也柔和起来。 接下来两天都按部就班，并无异常，巫月砂按时服药。天空黑红夹杂，有种山雨欲来的沉重，难辨天日，好在到他们这步已经不需要借助外物去感应时间。 第三日一早，三人早早出门，坐到茅草屋外的木凳上。 巫空青自顾自沏了壶茶，连壶带盏推到巫月砂面前。 羽涅一手撑在桌上，目光灼灼地盯着三千座，等待岐伯的到来，看似闲适，指尖的紧绷却不难察觉他的紧张。 “吱呀——”茅草屋的木栅栏门缓缓推开，岐伯一人衣袖裤腿都挽起来，肩上扛着药锄，腰间的药箱跟着走动轻晃：“诸位久等了，小老儿侍弄药草，容不得半点马虎，抱歉，抱歉。” “无妨，能在如此艰难的时机保存下一亩不死草，是该好好侍弄的。”巫空青掌管巫族，自然知道药草有药草的习性，需顺应而为。 岐伯掐了个净身咒，还是走到茶寮水缸旁，舀了水，细细洗过，才走到桌边：“今日行针，须得两套合并，我已经根据你得两副骨架进行改进，只是，你会疼些。” “岐伯动手便是，我不怕的。”巫月砂咬紧牙关，尽可能的放松自己的身体，瘫软在木桌上。 巫空青不免担心，下意识靠近了半步，“可有需我辅助的？” “你们两人分别按着前后爪子，小老儿这身子骨可禁不住折腾。”岐伯将药箱放在一旁的桌上，点灯过针，一根根针快狠准的扎在穴位上。 巫空青按着一对前爪，不忍地别开头。 羽涅按着后爪，不时看一眼岐伯的表情。 第317章 行针试药 巫月砂咬紧唇瓣闷哼，背上的肌肉不受控的颤抖，一根根粉毛都显得蔫哒哒的轻颤。 巫空青闻声回头抬眼，却见粉白色的毛发中已经有血晕染而出，下意识咬住了自己的下唇，见惯了伤痛，但依旧难掩不忍。 羽涅看到岐伯额头上都是汗珠，神色尚算轻松，心里的石头才稍稍落下。 岐伯行针到脊柱第四节的位置，再度开口：“之后行针会更痛些，因着两副骨骼，穴窍也有移动，而且两副骨骼本身也增加了行针难度，有些穴窍需要从周遭行针定穴之后，才能针灸，所以，做好准备，时间会很长。” “我会忍住的，岐伯行针便是。”巫月砂咬着牙关，几个字有些微含糊的蹦出口。 岐伯“嗯”了一声，手下动作更快了些，双手同时行针，几乎出现残影。 巫月砂双目外突，疼痛让她整个面部充血，终是没忍住叫出声，只后，更用力的咬在木桌上，木桌边缘应声而碎，身体本能的挣扎，根本不受控制。 巫空青和羽涅同时加重力道按住巫月砂，怕扭动导致错针，加倍疼痛。 巫空青在月砂第二次叫出声的时候，拿了一块星辰玄铁放到巫月砂嘴边：“旁的东西都禁不住你的牙口，只有用最硬的星辰玄铁了，虽然味道不好，但硬。” 巫月砂用力咬着星辰玄铁，当时就陷入了两个牙印，巫空青的话在耳边，却没有一个字落进脑中，满脑子都只有好痛，好痛。 岐伯九针固定，才落下第四根脊柱之下的第一个穴位，拆走九根辅助的银针，指尖轻弹了一下银针，轻微嗡鸣。 巫月砂痛得面目扭曲，身体即便被压制依旧不受控制的颤动，星辰玄铁已经被咬得变形了。 巫空青眼中不忍，但手上的力气却没有松半分。 羽涅眼尾青筋暴起，双目微赤：“岐伯，这样的，还有多少针？能不能加入麻痹类的药物，减轻些疼痛？” “行针须得主体清醒，否则一些隐匿的穴窍更难定位。疼痛也只能忍着。两副骨架，灵体虚弱，能活着都是巧合。我现在要让她的灵体更凝实些，确定两者之间的平衡点，再确定了两副骨骼最终的走向之后，去调整治疗方案。”岐伯耐心地解释，手中施针不断。 巫空青默不作声，只是看着岐伯行针，算着还需行走的穴窍，按着巫月砂双臂的手拇指在特殊的穴位轻点，以期减少巫月砂的痛感。 岐伯又一次行云流水的施针，汗水滑落，雾湿双眼，连忙抬手就着衣袖擦汗，银针抖动入皮肤，他指尖不断地轻弹银针一头，突然寸劲发力，银针入穴，才浅浅喘了口气：“这一针最难，正是两骨交合处，选用的针也是最柔软的，可在骨缝间游走定穴。” 巫月砂已经痛得几近昏厥，想死的心都起了几百回，却又硬生生熬下来，嘴里的星辰玄铁已经被咬穿，能听到磨牙，打颤的细碎声音。 岐伯额间的汗擦了一遍又一遍，在反反复复的十数定穴之后，才将人骨包裹兽骨脊背的这一段扎完，呼出了一大口浊气，双手抖得不成样子，再难坚持施针，后退数步，让出施针位置：“巫少主，现在就是你接手的时候了，余下的穴位，你按照寻常针法刺激即可。哎，小老儿还是老了，这施针太久，手指啊就不听使唤。” 巫空青放开了巫月砂的前爪，没了禁锢，却依旧耷拉着，轻微抽动，割舍下那点不舍，三两步走到最佳施针位置：“如此，有劳岐伯提点。” 巫月砂恹恹地扬了下头，想回转去看巫空青一眼，想请他轻些，再轻些，但一点动静都牵扯着背后的疼痛，只能放弃。 岐伯和巫空青客套了一句，便将一张穴位走向图展开在半空：“跟着图形施针就行。” 穴位图上，有一个小点亮起，正是接近尾椎的穴位，巫空青手起落间，数枚银针入穴，同时穴位图上又是数个穴位亮起，经络来看，将下行双腿。 羽涅在岐伯说可以放手的同一时间放了手，走到前面，只静静地握着巫月砂的双爪，拇指指腹不时按压掌心，轻轻哼唱，如滴水入溪流，再汇江海，有种轻柔却包裹万物的力量。 巫月砂微微抬眼，眼眶湿润泛红，眼神无声哀鸣，这样的痛，她宁愿好好死。 羽涅想输入些灵力让巫月砂好受些，又想到正在施针，便作罢，再一次重复哼唱，带着水灵力的哼唱，总能抚慰一些痛处。 有了之前的剧痛，后面巫空青的施针对巫月砂而言，几乎感觉不到，她的心绪也在羽涅的哼唱中渐渐平复下来。 巫月砂吐掉星辰玄铁，蓄了些力气，抬头回望巫空青，疼痛让她还是没忍住嘶了一声：“空青哥，还有多久？” 巫空青微顿，抬眼扫了一眼穴位图，手上动作却没有丝毫停顿 ，快出残影：“快了。还有三十二个穴位。” 巫月砂闻言长松了口气，只希望这样的针灸只此一次。 岐伯看着巫空青施针，不自觉地点头，多了点长者对晚辈的喜欢欣赏，坐在木桌边，一手颤颤巍巍地端起茶盏，连喝了七八杯，双手才稳下来。 这时巫空青也行针结束，对岐伯躬身一礼：“岐伯，你现在又当如何？” “接下来就简单多了。”岐伯放下茶盏，两步走到巫月砂旁边，“这三日以药暂时阻断了灵力向外流逝，同时扩大滋养，聚于穴窍，现在只需将这些蕴藏穴窍的药力灵力一同激发。” 言语间，他双手结印，施法引动银针，银针或深入，或浅出，或颤动，随着一道极阴的灵力牵引着汇聚，最终引入巫月砂的额间灵台。 额间灵台原本隐藏的巫文缓缓浮现，红色的血线如丝网，瞬间形成防御，又在接触到澎湃灵力药力，确定无害后瞬间散开，任由灵力药力灌入额间灵台。 第318章 医治失败 “嗷呜~嗷呜~”巫月砂额间灵台内饕餮虚影一口吞下灵力药力，依旧软趴趴地趴在本体灵台上，双目渴望地望着灵力药力涌入的地方。 岐伯接连三次施法，将所有药力全数激发，然后一一撤了银针。 巫月砂灵台内饕餮虚影三次吞下药力和灵力，打了个嗝，连带着巫月砂也一起打嗝。 巫空青一把拨开握着月砂前爪的羽涅，双手捧着月砂的脑袋，额头碰触到巫月砂的额间灵纹。 灵纹再次显现，缓缓转动，许久，巫空青缓缓睁眼，轻轻摇头：“灵体依旧如常，并无半点被滋养后的好转。你有什么感觉？” “我？除了很痛，就是，就是有种突然的饱腹感。”巫月砂身上的粉毛都湿哒哒地黏在身上，很不舒服，但还是先回了巫空青。 羽涅将巫月砂接过，施展清洁术和恢复术，银针落下的点点血迹消失，粉白色的毛发再次蓬松起来：“先让她缓缓，才疼了那么久。” 巫月砂也精神了许多，疼痛的余感也随着恢复术弱化。 巫空青有些木愣的点头，自己刚刚探灵而得依旧是虚影，根本没有一点好转，生者的法子不行，死者的法子也不行，该如何？ 岐伯看巫空青的表情多少也猜到些什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小空青，只靠感知未必精确，不如稍后小家伙好些了，再用‘透影’试试。” 巫空青眼中忽有了一点神光，仿佛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对，对，对，透影照出来的一对比，肯定比我感知的还要精确。” 羽涅听两人的话，心里那块落下的大石有提了起来，但未忧于色：“月砂说她有种突然的饱腹感。这会不会是需要点时间炼化药力灵力？” “不死草做主药，本就与灵体契合，根本不需要炼化，直接就能化作灵体缺失的一部分。还是照了‘透影’再说。”岐伯给羽涅简单解释了一下，虽然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饱腹感，或许只是个体偏差。 巫空青却揉了揉眉心，羽涅再次的提醒，让他有种微妙的直觉，鬼仙灵修修复灵体的法子也无用，但却盼着微弱的希望。 羽涅也不再多言，只是捏了捏巫月砂的爪掌：“别怕，我们都在。” “我不怕。”巫月砂点头，她到没觉得自己的状态有岐伯说的那般危险，死是不可能死的，顶多就是无法化形，不能回家看看爹娘，无法将神界收到的这么多好东西与他们分享，让他们延年益寿。 岐伯递了一盏茶给巫月砂：“喝点这个茶，休息休息，就随我进去照灵。” 巫月砂捧着茶浅啄两下，才一口吞下：“现在就去照灵吧！我也想早些知道结果。” 岐伯右手一拂，凭空出现浅绿色旋涡，左手抓着巫月砂的后脖颈，直接穿门而入，回了自己的药园石屋。 巫空青和羽涅紧随其后，却眼睁睁看着旋涡消失，被隔绝在外，只能焦急等待。 两人一个守着他们消失的地方，一个守着茅草屋的大门，一句话不说，来回踱步。 片刻，岐伯拎着巫月砂回来，一手拿着瓷片，面色不悦，迎面就和羽涅撞上：“怎么还守门呢？我能把她吃了不成？” “不是，不是。岐伯，结果如何？”巫空青闻言，一步瞬移过来，伸手就要去接瓷片。 羽涅则将被拎着脖颈的巫月砂解救下来，抱在怀中，轻柔安抚。 巫月砂从臂弯中伸长脖子，想要看看照灵的结果。 岐伯将瓷片交给巫空青后，长长叹了口气，眼神有种穿透羽涅手臂打量巫月砂肚子的敏锐：“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难道药力和灵力都进了她的肚子里？” 巫月砂前爪按着自己肚子：“这可不能感兴趣的。药力和灵力确实进了灵体腹中，也同时进入了我腹中。我总觉得我现在会出现本体，更像是灵体凝实具现，不然无法解释灵体吸收灵力药力，我会觉得饱腹。” “那两副骨骼怎么解释？”岐伯求知若渴地望着巫月砂，毕竟巫月砂也是一名巫医。 巫月砂微微皱眉，两副骨骼，她是真不清楚，想了想，从储物戒中取出木盒，将《山海经》取了出来，指尖曲起敲了敲封面：“山海，醒醒！问你个问题。” 山海打了个哈欠，悠悠睁眼：“怎么了？不是说让我在这里面好好温养，早日康复吗？” 巫月砂一个灵石塞给山海，“你既然跟着我转生出现在巫族，那你应该也清楚我为什么会一身两骨吧！我只听爹爹娘亲说，人间界巫族劫难已至，不应有后，就算他们有意结合，也只会诞下死婴，我是残魂托生，以自身残存功德助他们留后，作为代价，他们给了我现在的躯体。因此，我才是不死不活之人。” 山海双眼瞪大，瞒了这么久，没想到现在被巫月砂和盘托出，自己连捂嘴都来不及，残魂托生死婴，形如夺舍，虽不承担因果，但亦是邪修所为。他一下蹿起，远离了岐伯等人，四下打量他们的神色，但凡有一点变动，都得立刻逃命。 “放心，你现在说什么我们都受得住。邪不邪的，端看用法用处，不伤害他人，就算不得邪。”羽涅开口，当即给山海许了一颗定心丸。 岐伯面色有些变化，颤颤巍巍地问：“你们是麒麟馆送去的？那邪法也是？” “岐伯好像对麒麟馆特别关注。”巫山青敏锐地察觉，每次提到麒麟馆，这些鬼仙修士都有些微异样。 “对，是麒麟馆送的，还确保饕餮残魂种入成功后才离开的。”山海直接破罐子破摔，反正大不了就是藏起来：“其实主人的状况没你们说的那么危险，但也没有她自己感觉的那么乐观。最终关乎存亡还是在你们说的灵体和骨骼上。”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既然知道这么多，为什么不一早提出？”巫空青瞪视山海。 第319章 玉质碎片 山海些微瑟缩，往羽涅身边去了一点：“饕餮和邪修都是被众仙神猜忌的对象，主人的状态明显两者都占了。我能怎样？带着这么大个秘密，当然是能苟一天是一天。说不定中途有什么机缘巧合，就化险为夷了呢？！” “所以，我白疼，白遭罪了？！”巫月砂抬眼望着山海，一爪子就呼过去。 山海闪身一躲，熟练得让人心疼，却正正撞进巫空青的手中。 巫空抓着山海，手指一下下敲在方面：“你不信我，不信岐伯，宁愿相信缥缈的机缘？那你说说这机缘在何时何地？嗯？” “机缘，机缘……我怎么知道机缘在哪里？我信你，信岐伯又能怎样？若这两条被世人所知，你们两保得下她吗？”山海见挣扎不开，也混不吝地开口：“万一，万一你们将她送到西王母或者女娲娘娘这些上神那里，几乎等于被幽禁。谁愿意被人囚禁监视？” “防范于未然有什么错？只是被监视，并不会影响她修行，不是吗？”岐伯不明白山海的质问，要知道饕餮所带来多大的动荡，是成千上万的仙神自爆本命法宝才击杀的。 “不是的，不是的。饕餮本身不会带来杀戮。我这里有记载的，是最原始的记载，就算有天我作为书灵消失了，这行字也会清晰地被记录在册。”山海眼眶泛红，着急辩解，同时书页快速翻动，最后落在了最后一页。 山海着急想要证明什么，页面明显比之前的厚了很多，整个页面扭动，连空气都震颤起来。 页面中间逐渐鼓动，似乎有什么要破开，整个书册撕扯变形，只听“嘭”地一声，书页并未分开，但整本玉册却被巨大冲力冲了出去，撞到岐伯灵体。 玉册穿越而过的瞬间，一个半块散发着莹润光亮的玉质碎片落下，还未触地就晃晃悠悠地向上飞，距离岐伯一臂远停下。 山海飞回巫月砂面前，显得颓色不少：“抱歉，我，我无法证明。我真无用……太无用了……明明记录在册的，可我却翻不出，读不了……” 巫月砂伸出爪子轻轻拍了拍山海，目光看着飞在半空明显更倾向灵修鬼仙的玉质碎片：“你看那个是什么？” 山海稍稍镇定，随着巫月砂的指尖向上看去。 岐伯侧身躲开玉质碎片，走向巫月砂，却没注意玉质碎片紧随其后：“你这又是双骨，又是邪法的，这谁的情面都不好使，我真帮不了一点。” 山海直直飞到玉质碎片旁侧，调转身形，好奇地看向巫月砂：“这是什么？哪里来的？和我有关系？” 巫月砂点点头：“你身上掉下来的。” 山海狐疑的伸手抱住玉质碎片，用力拉开，想要抱走细细研究，却不管怎么用力，玉质碎片都追着岐伯。 岐伯这时也察觉了异样，侧头看去，见玉质碎片跟着自己，并未察觉危险和恶意，伸手去抓，碎片却晃晃悠悠地躲开，不论他动作多快，碎片都滑不溜锹，恰好地避开，始终保持着一尺半的距离跟着。 众人皆露错愕，巫空青最先反应过来，“山海，你可想起来这是何物？为何会追着岐伯？” 山海抱着玉质碎片拉扯的动作一顿，“不知道。但追着谁，肯定和谁有渊源。岐伯，要不你好好想想？” “我兵解升天后就没出过幽都山，更别说什么因果，也没见过这玩意儿。”岐伯突然被点到，眼中也是茫然：“这从你书页中掉落的，你都不知道，我能知道什么？” 玉质碎片突然驮着山海冲向三千座的入口冲去，一下一下。 山海被吓了一跳，猛地放开，委委屈屈地飞回巫月砂旁边，将被撞出裂缝的一角亮出来：“这玩意儿肯定和我没关系！你看都给我撞裂开了，得养好久好久。” 岐伯见状，飞快地冲向三千座入口，以身抵挡玉质碎片，生怕给入口大门撞出个好歹。 玉质碎片没有山海的熊抱之后直接无视岐伯的灵体，一下下撞击到三千座的界门上，很有节律，与其说是破坏，更像是敲门。 须臾之间，三千座微微颤动，接着以风后为首的上百灵体飘忽而出。 风后伸手虚虚一抓，将玉质碎片禁锢在掌心，缓缓悬浮：“这是……命骨碎片，似乎有些眼熟。” 话音才落下，玉质碎片的莹润光芒透过风后的禁锢术法，直直照向界门，三千座再次震动，接着有什么被拉扯而出，能听到类似沉重铁链拉动的声音，接着一块同样质地的碎片从界门中飞出来。 风后面色一变，右手快速掐算：“三千界唯一不能进的一界消失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天下果然没有白吃的午餐。” 两块玉质碎片严丝合缝地契合，身上莹光更甚，旋转着冲破风后禁锢术法，直直冲向巫月砂。 羽涅和巫空青几乎同时出手阻拦，但不论术法，肉身都拦不下玉质碎片。 巫月砂见状连忙躲闪，可每每被玉质碎片拦在身前，越来越近。 羽涅和巫空青一瞬出现在巫月砂身边，下意识纷纷伸出伸出双手压在巫月砂额头，但眼睁睁看着玉质碎片穿过重叠的手，没入巫月砂的额间。 “嗡——！”巫月砂只觉一阵耳鸣，来不及做何反应，眼前白光炸过，晕了过去。 羽涅和巫空青同时换手，双双将巫月砂托起，还没来得及安顿，就感觉手中的团子颤动起来，紧接着身形快速变大。 羽涅和巫空青对视一眼，同时向远处的地面落去，各自向相反的方向退开，轻巧将巫月砂放下，一个瞬移到了风后等人身边。 背后光芒大盛，巫月砂恢复了小山大小的本体，伴随着“噼噼啪啪”骨头断裂的声音，整个小山塌了，化作无骨软肉摊在地上。 羽涅和巫空青等光芒敛去，才围向巫月砂，一靠近就听见“吚吚呜呜——”小声小声地呜咽声，无意识的断断续续着。 第320章 前觋留音 两人心头一颤，心揪着疼，伸手轻轻抚摸巫月砂的头，柔和的灵力一点点输入，轻声抚慰，想要缓解她的疼痛，或者能尽快唤醒她。 风后等人也跟了上来，听到小小的呜咽声，心里也揪着难受，他对着岐伯使了个眼色。 岐伯一步瞬移到巫月砂手边，伸手搭脉。 变故突生，巫月砂整个突然鼓动爆炸开化作星光点点，巨大的气场将靠近的众人掀翻一丈开外。 “月砂——！”巫空青和羽涅同时喊出声，目眦欲裂，声音中还有些不易察觉的惊惧颤抖：“你究竟做了什么？！” 岐伯连连退了好几步，被两人看得有些心惊，“和我无关，我什么都没做，只是把个脉。” 巫空青没多做纠缠，右手一挥，储物戒的各种药物和宝贝飞落而出，在他身旁堆积成山。他直接扎身而入，在里面寻找着什么。 羽涅同样右手一挥，十几件聚魂养魂的法器聚在身前，开口低唤“巫月砂”的名字，一声声在空荡的秘地显得格外凄凉，可所有的聚魂养魂的法器都没有一点反应，显然未有生魂新魂。 “主人！主人！”山海紧张地喊着，玉册竟然痛哭落泪：“我，我感受不到主人了。” 巫空青身形一顿，动作更快了些，几经翻找，寻到到几张闪着金光的符篆，剑指一点，一丈符篆飞至半空，双手掐诀，灵力涌入符篆，符篆瞬间撑开，像个巨大鼓风的布袋子，一瞬间将暗空中的星光兜头罩下，可在下一秒，符篆炸开，根本装不住。 “符纸不能承受，那就用法器！”羽涅见符篆可收集，但无法承载，便想到结合法器使用，无论如何一定要保住巫月砂，符篆和法器皆已启动，相互吸引，眼看着符篆就要贴到法器上。 “住手，住手，快住手！”常先从三千座中飘忽而出，灵体挡在两人前，急切地喊停：“你们别动，别动！贸然出手，只怕会伤了她。我，我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的！” “什么原因？”羽涅和巫空青同时停手后撤，硬生生收回灵力，符篆爆裂，法器嗡鸣。 常先从乾坤袖中小心翼翼地发出一块留音石，递给巫月砂：“当年炼制三千座的时候，试过无数方案，但一直都失败，一个巨大的芥子空间内要炼出许多小空间，这空间还要能因人灵力变化，需要极高的柔韧度，而且所有防御中，除了攻击，便是弹性防御，但这样的防御同样需要柔韧度。 我一直无法攻克这一难题，直到遇见神巫的觋，给了我一段不知道什么动物的骨架和筋，然后才练成三千座，并且直接是神器，是我们唯一能不被聻所食的避难所。 想来那骨架和筋极为难得，恐怕是上古之物。三千座成之日，觋留下之前飞出的残存命骨，这个留音石，和一句嘱托便离开了。他说若有一日，命骨飞出，那人才是我们真正的恩人，定要相护，并将留音石给她同伴。 至此残存命骨便供在三千座最深处。巫族占卜之术果然名不虚传，如此命骨出，我将留音石交付，也算完成了故人所托。” “你说了这么多，也没有说出命骨来源，为何会造成月砂肉身分崩离析。本就是残魂转世，再想收集不易，你还拦着我们，究竟是何居心？！”羽涅双目赤红，左手虚虚一抓，右手将法器扔给巫青空：“先护住月砂灵体。” 常先被一股巨力拉扯，直飞向羽涅，脖颈正好掐在羽涅手中，似乎下一瞬就会被捏死。 巫空青接过法器，直接贴上符篆。 风后一手掐诀阻止巫空青，一边劝羽涅：“你们别急，先看看当年的觋给你留下了什么。命骨不会无缘无故进入巫月砂身体的。不管不顾的聚集灵体，破坏觋的安排更是不好？常先一心铸造，所知不多，还望放过。” 巫空青的理智被这一嗓子喊回，将符篆一手，转瞬留音石出现在指尖，轻轻摩挲之后，右手掐诀，是巫族特有解开留音石封印的术法，接着一道金之灵冲入留音石中。 留音石里传出的声音：此石现，命骨出，必有异象。不论同来后生是否乃我巫族众人，切记，此为饕餮命骨，不会伤及本身，等等即可。三千座能炼成，用的也是饕餮筋、骨，才能隔绝聻、希。往日因，今日果，三千座护灵修千年，如今饕餮回归，应讨之。 话语没头没尾，快速结束，尾音也有些微飘忽，似乎尚未说完，可见留音很是仓促，但好在交代清楚。 风后等人眼中尽是错愕，若早知道是饕餮的骨和筋，哪怕能制成神器，当初他们还能毫无介怀的炼制三千座吗？可留言中明显是说，唯有饕餮的骨、筋才能在聻希侵袭时护住他们。 巫空青听到是饕餮命骨之后，心里的担忧落了地，但还是仔细地看着空中或大或小的光点，缓缓地转动着，看似杂乱，却有有序的排列组合，在某一个瞬间看去像是一个扩大了无数倍的饕餮原身。 羽涅手肘怼了巫空青一下，目光看着风后众人，怕他们趁自己不注意将常先救回，即便有留音石，但放人起码应该等月砂无事之后：“现在什么情况？真要继续等下去吗？” 巫空青点点头：“等，我隐约看到了饕餮本体的模样。” 半空中的光点一点点的汇聚，范围越来越小，巫月砂灵体在一瞬间分崩离析，每一个光点都是她的一部分，都能完整地感知外界，看着巫空青和羽涅着急，看着他们与鬼仙灵修再起争执，着急的想阻止，可不论如何都无法操控灵体靠近，仿佛被什么限制其中。 突然光点围绕着命骨快速旋转起来，中间都形成了黑色的空洞，飞速将无数的光点全数吸入，压缩到极致又一次轰然炸开。 “叮当——”巫月砂的储物戒从一块莹光落下。 第321章 融入命骨 山海第一时间飞过去，将储物戒带回，交给巫空青：“我能感觉到些微主人的气息了，你不用太担心。” “嗯，先觋自有远见。”巫空青接过储物戒，又掐指推算，虽然相信先觋，但还是下意识掐算吉凶走向，不会干巴巴地等着。 羽涅凑近了一分，“怎样？” “平平之象，求事无果，求人无处。”巫空青盯着不远处的星星点点，随口回应羽涅。 “既然她也没事，要不先放了常先。他不过一个烧陶工，也做不了什么。”风后看常先挣扎不过，被羽涅像提鱼似的拎着脖颈，借此开口求情。 羽涅看了看半空，又看了眼常先，手一松：“能兵解成仙的可不仅是烧陶那么简单。不过，既然月砂暂无危险，便随了你的意。” 常先就地一滚，利落起身，站到了风后身后。 黑暗的空中，隐约出现命骨的形状，周围星星点点的莹光，随着命骨转动，一点点融入其中，能明显看到周围有淡淡半透明的水蓝色结界。 接连几次的融入又炸开，排序每一次都在微微变动，直到第九次，所有的亮光点都融入命骨，命骨熠熠生辉，每次闪烁如同呼吸，平添一种生命力。 众人都下意识随着微光闪烁而呼吸，各有各的紧张和担心。 结界一点点回收，薄薄地一层覆在命骨外，就像柔软的蛋膜，轻轻一碰就能碎裂。 巫空青缓步靠近，伸手触摸，想检查一下状态，却被结界弹开，指尖还有电过的麻意，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结界晃了晃，“啵~”一声轻微的响动，接着裂开，淡蓝色的水幕带着点时不时闪烁的轻微电弧光，明明是透明的，却看不清里面的命骨。 巫空青心下一惊，以为自己刚刚的动作伤了月砂，飞快的取出养灵，养骨的药丸，一股脑的弹向水幕。 水幕来者不拒，全数吞下，却一点没被染上药丸的棕色，依旧清亮透明。 在巫空青连投入两瓶药丸之后，水幕突然逆流倒回，渐渐显现出粉色毛发，外面包裹着一层莹润光芒，无风却轻柔地晃动。 直到整个水幕消失，狸猫大小的饕餮团在地上，双眼紧闭，仿佛睡着。 羽涅一步瞬移到巫月砂身边，有了之前巫空青的教训，只是小心翼翼的靠近，轻声喊道：“月砂，月砂，醒醒。” 巫月砂一双耳朵轻微颤抖地动了动，但依旧未睁开眼。 巫空青只微微怔了一瞬，就错失了先机，慢了一步，但还是上前，伸手搭在脉搏，沉稳有力，闭眼再探灵，灵体盘踞在灵台之上，比起之前的萎靡模样，更生动凝实了些，灵台依旧是两层五色大圆满，上面隐约薄薄地一寸木系灵台，心里的担忧彻底落下，再睁眼，整个人都显得松快不少。 羽涅看巫空青睁眼后的松快，知道月砂没有生命危险，伸手将她抱在怀中：“怎样了？什么时候能醒？” 巫空青伸手去捞，去捞了个空，瞪了羽涅一眼，伸手向羽涅：“没有危险，但不知何时能醒，交给我照顾更好。” 羽涅伸手拢了拢巫月砂的毛发，塞给巫空青：“行，你好好照顾。” 岐伯看着完好无损的巫月砂，眼神都黏住了，毕竟身为医者，对任何疑难杂症都格外感兴趣，但想到之前的常先，自己更不擅武斗，便只是努力伸长了脖子，没敢移动脚步。 风后看了眼岐伯，又扫了一眼昏迷的巫月砂：“巫少主，你也不知道巫月砂现在的状况，不如让岐伯爷看看，或许有新的思路。” 岐伯感激地看了眼风后，便希冀地盯着巫空青。 山海也靠近巫月砂，上下转了一圈，劝道：“不若让岐伯看看，先觋藏一半命骨在三千座，而且炼制三千座的筋和骨皆来自饕餮，必定有其深意。何况多一个人看看，也没什么坏处。” 巫空青抱着月砂，抬眼扫过山海，山海瑟缩，飞入月砂头顶毛发中。 岐伯深吸了口气，终也决定为自己争取一线机会：“三千座含饕餮筋骨，透影可照，寻出命骨，有我助力，应会容易许多。往半神，巫少主能再给一次机会。” 羽涅看向巫空青：“你觉得如何？按照你认为最有利月砂的方法来。” 巫空青点点头，伸手将山海抓了出来：“你确定这是先觋的意思？” 山海点点头，又摇摇头，迟疑片刻，才嗫嚅道：“并无相关记载，但我有这样的预感，先觋绝不会做无用之事。” 巫空青稍作思索，他所检查，月砂各项很好，却总是不醒，或许山海所感是对的：“可以，希望合作愉快。” 岐伯连连点头，“既然合作，便请巫少主一同入三千座，小老儿的药炉药院子，先做个全方位的检查，和之前对比，得了病因，再做治疗，就算不能尽快化形，让人醒来也是好的。” “要进一起进。”羽涅先一步开口，祖父之托，所系两界，更何况月砂是他数千年来唯一的亲友，自己必然要一直陪着。 巫空青也点头附和，毕竟他们就这么点战斗力，自然不能分而化之，即便灵修并无恶意，但万事谨慎为上。 岐伯看了风后一眼，见其点头之后，才开口应下：“可，但幽都山现今寸草不生，我们都靠着药院中的药草制丹，进入之后，不得随意走动。” “放心，我绝不会动半分。”羽涅立刻答应。 岐伯点点头，带着两人往三千座走：“风后，也请你一同，在我们忙的时候也能陪半神说说话，不至怠慢了客人。” 风后点头跟上，“三千座”的界门一阵光闪过，几人消失无踪，内部快速转动，接着出现在药院子里。 岐伯右手一挥，药田两尺外立刻起了一个简陋草棚亭子，中间摆放着木桌木条凳，一盏茶壶冒着点点白烟：“小老儿这儿也没甚好物，常年侍弄药草，唯有这灵茶，还能入口，望诸位勿嫌。” 第322章 透影难查 羽涅拱手一揖：“岐伯哪里的话，能喝到你的灵茶，是我等福厚。你和巫空青是一同喝点茶，还是直接去给月砂检查呢是？” “检查，自然是先检查。”岐伯连忙说道，右手又在空中虚虚一指，一道云彩形成的拱桥出现在空中，从草亭起，跨过药田，直到中心的石屋。 巫空青抱着月砂，拢了拢她身上莹润微微晃动的粉毛，抬步跟上岐伯。 风后右手扫过桌面，几碟简单的瓜果，与外面不同，整体玄色，仿佛坏掉一般，却有淡淡灵气波动，“这是幽都山特有的玄灵果，有增强灵体的功效。尝尝。” 羽涅右手一挥，桌上多了一叠的小灵食：“礼尚往来，何罗鱼干，味鲜回甘，快速补充灵力，辅助伤口愈合。即便你们不需要灵力，其中蕴含的少量仙力也极好。” 两人相视而笑，同时端起茶盏浅饮。 “先做透影，然后在看其他。”岐伯带着巫空青进入石屋，示意巫空青将巫月砂放到石台之上，双手结印，在巫空青退开后打出。 转瞬间，半空中一道红光落在石台上，接着快速转换，很快半空中出现五个巨幅画面，还未来得及看清就纷纷在石台对应金木水火土的方向。 巫空青看风后收招，一步走到石台边：“可以了吗？” 岐伯点点头，站在石台旁边，左手指尖凝聚些许仙力在瓷片前的凹槽处，前面对应的瓷片映射半空，展开数倍，淡淡地红色做底，鲜红的心脏上包裹的一根根血管都看得清清楚楚。 心脏随着岐伯右手指尖拨动而缓缓转动，转动过半，脸上多了些喜色，暂停下来：“巫少主，你看，这份心脏透影和之前明显不同，多了半透明水晶模样的三窍。但此前也没有巫族的数据，没法准确比对。你看要不……” 巫空青看了看半空中的影像，点头应下岐伯未尽之言：“我同意，毕竟我们一族，各方面更有对比性，我也能根据自己的情况推演。” 岐伯收了仙力，伸手示意巫空青到石台上，“透影虽未对旁族用过，但众所周知，灵岳族是土石心，散仙以下土心，散仙往上逐渐成石心。盘古族是草木心。妖族和灵族根据五行所属，随着修为逐渐成为对应的心脏，却不似神族，内含混沌之力。唯有巫族死后灵解，无所留。巫少主能配合，往后巫族众人若有需要，便有对照，也能更好的辅助医治。” 巫空青并未多言，将月砂放在一旁地上，翻身上了石台，盘腿而坐：“开始吧！我的可以存档，但月砂的必须销毁。” “好。”岐伯立马应下，毕竟就目前而言，救治饕餮，还可能涉及类似夺舍的邪术，对他们而言，也是烫手之事，生怕被外人所知。 巫空青闭上眼，等待岐伯施术。 岐伯收了凹槽内的薄瓷片，再一次施展术法，引动透影，时间瞬息便过，五个凹槽再次出现瓷片：“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石台上按动隐藏按钮，原本的凹槽旁边再次出现一个凹槽，指尖一弹，原本绕在他身边的薄瓷片纷纷落入对应凹槽。 巫空青侧翻利落落地，弯腰伸手抱起依旧昏迷的巫月砂：“对比看看，我亲和金之灵。” 岐伯连连点头，两道仙力引入凹槽，空中的画面一分为二，一边是巫月砂的血色七窍心，一边是金色半透明的琉璃心。 巫空青看了看自己的，又看向月砂的，“转到多出来的三窍。我现在尚未成觋，约等于大罗金仙的修为。心五窍，似琉璃，淡金色是灵力属性。月砂却是七窍玲珑心，三窍似无色琉璃，旁的不说，起码是从人的肉身往神界巫的转变了。” 岐伯听着巫空青的分析，不置可否，再看不出别的，手按在石台外围，用力向右移推，凹槽部分像是个环形，一点点的顺时针转动，直到下一个凹槽到面前才停下：“一照心，二照骨，命骨入体，心有所变，好坏待定。这是新的骨照。” 随着岐伯话音落下，半空中出现完整的饕餮骨架，有人骨架的虚影。 岐伯眼睛蓦地睁大，满是不可置信，连连揉了几次：“我，我，我……没有眼花吧！？这，这，这……两副完整骨架，以命骨相连，相互融合包容，闻所未闻。” “你没有眼花。如果透影没有出错的话，这应当是千古第一例。妖族化形，但骨架依旧是本体的骨架。但她这情况，人身时就是人骨，妖身时就是妖骨，命骨相连，完全能承受饕餮残魂。”巫空青眼中也有震惊，但想到巫月砂的情况，出现什么情况，他都能接受：“可怎么非但没有化形，还昏迷不醒了？” 岐伯右手快速波动，整个骨架缓缓转动，他仔细看着，一点都不敢错过：“命骨在第四节脊柱位置，正是之前两骨架链接的位置。那节缩小的人骨架消失，是完全融合了。骨架完全没问题，甚至堪比神骨，极大的提升。” 经岐伯提醒，巫空青才看到旁边有一排小字，一点点拉开，上面写着一排与神骨同质，而自己的标的是骨硬度同大罗金仙（非体修）：“这个结论如何得知的？” “嗯，这里是归墟战场外围，死伤无数，死后灵解，偶有骨头留下，我们从各族要了些，存在透骨之内，自然能比对。”岐伯脸上有明显的骄傲之色，用力一推，凹槽再次缓缓滑动，灵体的透影凹槽出现在眼前。 巫空青再次被震惊于如此直观看到症结的方式，月砂目前的状况，自己摸骨顶多只能摸到妖骨和命骨，但绝不可能知道一身两骨，两骨融合的。 岐伯再次将两人照魂（灵体）的瓷片同时投射半空，看了一会儿，啧啧称奇：“都说巫族为灵，你得怎么和我们这些灵体的很像，但巫月砂的依旧是模模糊糊的虚影？” 第323章 众人齐心 “巫族女成巫，男成觋，虽最终都会灵解，但男子并无本体之灵，也巫额间灵台，魂体与普通灵族无异。至于月砂，能找到模模糊糊的虚影，已经足以证明透影的厉害。”巫空青真心赞美，话锋一转：“我已经探灵，月砂的本体之灵比之前要凝实些，但也只是了胜于无。命骨回归，切断了灵力逸散，不再被小鵸鵌疯狂吸食。” 巫族无紫府，穴窍也没问题，岐伯简单略过透影的结果，将所有关于巫月砂的都交给了巫空青：“现在看来就是骨和灵体中有一个出了问题。你有什么想法？毕竟你才了解巫族。” “有没有一种可能，骨和灵单开都没有问题，凑到一起才有问题的？”巫空青将透骨、透魂、透心的三张白瓷递给岐伯：“再仔细看看，只有这三个有变动。” 岐伯点头，在石台边缘一按，又一个凹槽出现，三张瓷片同时落入，仙力点入，半空中投影出三个立体的影像，“你要先看哪个？” 巫空青又扫了一眼七窍心，右手一捏，将另外两份无关紧要的碎成齑粉：“再看下去意义都不大。七窍心，其中三窍是命骨融合之后激发了巫族血脉，形成了与她实力相当的心脉。而两骨相融，肉身强度增强，唯有灵体如旧。不论是我巫族，还是医治过的病案，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情况。出去和羽涅汇合，再看看山海上是否有记载，既然是先忍所留，应当能有所助。” “行，水神宫更进昆仑山，与西王母交好，或许有旁的所见所闻。”岐伯收了仙力，将三张白瓷片握在手中，同巫空青一起往外走。 草棚亭子中，羽涅和风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五感却都关注着石屋这边，在他们出来的第一时间，双双起身：“如何？” “分开看，各项都好，甚至更好。但别说化形了，根本半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岐伯落地，伸手接过风后递来的杯子，灌了口茶，补充仙力。 羽涅伸手接过巫空青怀里的巫月砂，将茶盏推到他的座位前：“具体说说，还有你们后续准备怎么办？” 巫空青顺势坐下，连着喝了两杯灵茶，神清气爽，脑子似乎都灵光不少：“山海呢？” “不是跟着月砂的吗？”羽涅伸手在巫月砂脑袋上揉了揉，又虚虚一抓，却是抓了个空，面露狐疑：“山海怎么了？” “它上面或许有记载现在这样情形的应对方式。”巫空青想到这是前觋同饕餮残魂一同送到麒麟馆的，就有种莫名的信任和期待。 “那本书册，好像还在外面的桌上。”风后想了想，右手一翻，一本玉册落在掌心，往前一送，直接落在巫空青面前：“给，我带进来了。” 山海只冷了一秒，便飞扑向巫空青和羽涅，声音带着责问：“你们，你们两个竟然丢下我！竟然丢下我！趁主人昏迷不醒，就丢下我！” 巫空青一掌压在山海书面上，将它推远了些：“冷静，冷静。我记得你不是飞回月砂头上了吗？” “知道你们要去照投影，我跟上去干嘛？之前，我都藏进了额间灵台的。”山海哼哼两声，瞟了风后和岐伯一眼，还好自己回来及时，不然要是在小花那里找到自己，他们肯定会起疑。 羽涅弹了下山海的一角：“闭嘴，找你来，肯定有事，好好听着，别耽误时间。” 山海立马噤声，飞到巫月砂旁边浮空着。 巫空青才将岐伯给自己的三张瓷片：“现在月砂是七窍玲珑心，两副骨架相互融合堪比神的肉身，灵体也不再外泄灵力。但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就是不醒。” 岐伯配合着巫空青，对方讲一个，他便对对应的瓷片输入一点仙力，影像浮在半空，缓缓转动。 山海“哦~”了一声，连忙凑上去，围着一个个投影转了一圈，然后退回巫月砂旁边。 岐伯等众人都看清楚后，收了仙力，将瓷片退还巫空青。 巫空青用力一捏，瓷片化作齑粉：“羽涅，水神供可有类似的病例，毕竟你们距离昆仑最近，西王母善病和毒，毒药不分家，兴许遇到过这样的病例。” 几人都看向羽涅，毕竟水神宫在神界当初也是很厉害的。 羽涅闻言，微微一怔，虽然自己已经是水神宫之主，但这些时间，事跟着事，倒是没时间好好看那些留下的书籍，右手虚虚在空中一划，凭空出现一条裂缝，伸手进去，一个接一个地拿了出来好两丈有余的大书架：“这些都是水神宫内的书籍，要不，你们找找？” 巫空青只淡淡瞥了一眼，和巫族的书籍比起来，顶多能有三分之二。 岐伯和风后眼中皆是惊诧，在上万本书籍里面找出跟目前状况相似的，起码得好几年，他们倒是等得了，就是不知道眼前的几人等不等得了，还有地面上的仙神又会在这几年中死伤多少。 羽涅见众人不语，揉了揉鼻尖：“毕竟我才接手水神宫不久，又短短数日便离开，里面的很多东西都未来得及整理。又尚未成正神，做不到随心掌控。” 岐伯和风后认命站起身，走到书架前，一本本快速翻阅。 羽涅紧随其后。 巫空青一把抓起山海，扔向书架：“山海有灵是为书，书之王也，可令万书，融汇贯通。我们可没有他快。” 羽涅抓住飞来的山海，在他拒绝前，掏出十几颗极品灵石摆在书册上，以利诱之，“这些都给你。你来找比我们快，毕竟关系巫月砂，交给旁人，我也不放心。” 山海书面仿佛张开的大口，将灵石尽数装下：“这些书籍，我肯定会融合的，毕竟我可是要成为无所不能的神书。不过，里面未必有答案，眼下又耽误时间……” 羽涅眉头微皱，作势就要剖开玉册，取出自己的灵石：“我能给予，便能取回。” 第324章 灵魂献祭 山海吓得整个玉册都扭曲了，双手裹着羽涅的手，往外推，并且惊恐得声音都高了八度：“别，别，别！我又没说不干活！我的意思是，我有办法，真的！真的！你一半神，怎么这么小气，给了的东西还能拿回去的！” “你说的最好有用，十几颗极品灵石，可不是你随便私吞的。”羽涅似有些淡淡的威胁。 “且试试，这个时间，我顺便将这些书籍都走一遍，总有一个可以的。”山海讪笑，半点不敢再卖关子，立刻说道：“其实，要真说起来，巫灵仙，就是主人的娘亲，也曾有过类似之症。” 风后和岐伯都停下翻阅的动作，侧头看向山海，显然很感兴趣：“详细说说。” “人间界有一症，名失魂。惊吓过度等原因，有魂魄离身，昏迷不醒，寻得魂归可醒。”山海落在巫月砂身旁，“两者本质其实一样，就是灵魂太弱，无法操控肉身。” 岐伯思考着，些微认同的点头：“说起来倒是有共通之理，灵弱体强，孱孱之势。只是失魂和残魂毕竟不同，残魂无法召回，想要温养恢复，须得千百年，无数灵宝。可巫月砂的残魂并非一日，之前还好好的，又是何因？你所谓的方法是什么？” “我这不还没说完吗？”山海白了岐伯一眼，“残魂除了温养，其实还有一法有效，至少对巫女有效。当初巫灵仙，就是月砂的娘亲，在修行过程中出了点事，有灵却无灵体，以身饲蛊，巫蛊一体，却又中蛊毒。种种阴差阳错下来，也和月砂现在一样，昏迷过一段时间，是有人以灵魂献祭，融入她的灵体，才醒过来。灵体是灵，灵魂也是灵，是能补足的。” “以灵魂献祭？”风后喃喃低语，眼中闪过一瞬的讶异，快速敛下。 羽涅皱眉，眼底有薄怒：“灵魂献祭。且不说神界众生死后灵解重归天地，就算不会灵解，这般邪术必定欠下因果孽债，毁了修行根基。你寻个法子也过过脑子！” 巫空青伸手拍了拍羽涅肩膀：“淡定，淡定，你指望一只书灵能有什么脑子，还不是照本宣科。” 山海飞到巫空青面前，“你们做不到，不代表我说的法子不行！以灵补灵，立竿见影。这不行，那不行，若是水神宫的那些书籍中也没有能让主人快速醒来的法子，你们打算怎么办？” 巫空青拽着山海一角，直接扔向书架：“你先找了再说。若真没有法子，天意如此，我等自驻守归墟，直至巫月砂醒来，或命陨之时。” 山海快速挥动双手，稳在半空中，双手结印，在空中一挥，书架上的竹简飞出环绕身侧，快速旋转展开，金色，银色，黑色的字体在空中交织，快速有序的灌入玉册中。 “你有什么打算？真的认命了？”羽涅看向巫月砂，他不信神巫就没有算到他们的重重困难，就没有留下解困之法。 巫空青看着字体从山海玉册另一端出来，纷纷回了原本的竹简中，竹简落回原处，心不由提起，更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滋养饕餮残魂需要更多的天材地宝，且要千百年。我们等得起，归墟内不断增加的聻却不会给我们那么长的时间。必要时，我会挑选族人，共同献祭，我族内之事，本是一体，不算因果，断不能阻碍月砂成长，还等着她找到那一线生机，为两界挣出一条生路。” 风后闻言，手指微微一颤，低垂的眼睑缓缓抬起，嘴唇蠕动，又抿紧，希冀地看向山海。 山海收了术法，飞回来，原本素净的书面上，多了点水墨画的寥寥简笔，似瀑布，又似峰峦的线条。 巫空青伸手接住，“可有他法？” 山海疲累的摆了摆手，接着又打了个饱嗝：“内容杂乱，但并无救醒主人的方法。” 巫空青眼中最后一点幽光覆灭，悬着的心一瞬间被拽紧，整个人都僵了一瞬，用力吸了吸，才稳住情绪，但眼眶依旧渐渐泛红：“好，我知道了。羽涅，把水神宫的书籍都收起来吧！” 羽涅点点头，右手一挥，书架凭空消失，一时无话，只双手按在巫空青肩上，安慰地拍了拍。 风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似乎做足了心里建设：“真要说献祭，其实，其实我们更合适，本身就是灵体。几位跟我来。” 岐伯眼中惊诧一闪而过，抬手便拦住风后，连连摇头：“不要。风后，不可以，他们做得已经够多了。” “岐伯！让开！”风后眼中有些厉色：“与其被拘着浑噩度日，不若在最后一程做有利苍生的事。他们生时是英雄，未消散于战场已经是遗憾。” 岐伯喉头滚了滚，有些哽咽之声，终还是缓缓垂下手。 风后右手在空中画符，一道光圈凝于脚下：“诸位，走吧！” 羽涅似乎猜到什么，眼眸暗了暗，脚步沉重地跨进传送阵。 巫空青将山海塞回巫月砂头上，伸手抱起，跟上众人。 一道强光之后，他们再出现已经是一条黑暗狭长的甬道，不时有玄铁碰撞的声音，和微弱类似兽吼的声音，更添阴冷之意。 风后面色沉重，右指虚虚一点，一道幽蓝冷凝的火光飘飘忽忽地在一尺距离，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照亮面积很小，但也勉强让人看清。 岐伯看着风后眼中的坚定，深吸了口气，跟上风后的动作上手结印，两道印记在空中成形，两两相合，往前一推。 法印落在墙体上，一道道光圈向外扩开，墙壁渐渐透明，才看到甬道两侧是一格格的小方间，每个方间里都冰封着一个鬼仙。 羽涅别开眼，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看到的时候还是不忍。 巫空青瞳孔睁大，虽有所猜测，却不敢置信，“他们，他们是……” 岐伯肯定地点头，声音哽咽，想到曾经那场惨烈的一战，未语泪先流。 第325章 伶伦苏醒 “对，他们是被希所染的鬼仙。幽都山距归墟最近，第一次爆发，聻从归墟结界的缝隙而出，等众神将聻逼回归墟，修补结界，我们伤亡惨重，他们就是在那次战役中被希所染。”风后淡淡开口，眼底有悲恸，神情敬重。 岐伯叹了口气，走向最近的一个方间，伸手在透明的墙壁上五指分开，缓缓按下。 方间冰封迅速融了，像是微风拂过，波纹卷起，又缓缓退却，鬼仙渐渐露出了额头，再露出半张脸，眼睛睁开，凶狠地厉光闪过，再看到风后和岐伯后，变得柔软亲和，甚至有些微希冀。 岐伯垂头避开目光，风后也有些微不自然。 巫空青看着方间中的鬼仙，分明很正常，不像被希所染的混沌之象，但因对鬼仙了解甚少，也没开口多问。 羽涅微微皱眉，从没听过被希所染还能冰封压制，这么鲜活的鬼仙真的能给月砂补足残魂吗？ 水波已经退到下颚，鬼仙嘴唇开合，却听不见半点声音。 风后施法，一道传音符穿过透明墙壁：“伶伦，终于又见面了。” “风后，一切安好？”伶伦声音暗哑，目光扫向巫空青和羽涅，暗含几分希冀：“巫族小孩，这是有救我们的方法了吗？” 风后喉头哽了哽，深吸了口气：“不……” 巫空青伸手按向风后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不确定，我们需要看看你被希感染的情况。” 风后和岐伯同时惊诧的看向巫空青，又怕被伶伦察觉异常，快速回神，脸上硬挤出一点笑意，对这伶伦点头。 “隔着透明墙壁，你能看出什么？可若是你进来，恐怕也有被希感染的风险。”伶伦有些迟疑，但理智尚存。 巫空青笑了笑，将月砂递给羽涅，一步步走向透明墙壁：“若我自己都不能对抗希，那又何谈解救你们呢？” “可是……”羽涅看着怀中的月砂，两步走到巫空前前面，一手抓住巫空青的肩膀，将人后推硬控住，心中挣扎，救人是巫族的职责，但若是他们都被救，月砂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让巫族族人献祭吗？ 巫空青淡淡摇头：“不论巫族的责任，还是对于英雄的敬重，我都做不到。巫族的事，族内自会定夺，放心，月砂不会有事。” 羽涅指尖颤了颤，最终在巫空青坚定的眼神中缓缓放下，让开身形：“行，好运。” 两人错身之时，羽涅手臂被无意撞到，巫月砂抖落，直直滚向透明墙体，眨眼间没入其中。 羽涅和巫空青同时冲向墙体，却眼睁睁看着巫月砂穿过墙体，自己却被隔绝在外。 巫空青双手触及，回头看向风后：“我要进去，放心，我已经用过药，不会被希所染。查清楚伶伦的情况，或许真的还有救。” “我要进去！”羽涅望向方间，却看不清水下的具体情况：“我去捞月砂，巫空青才能更好的检查伶伦的情况。” 风后点头，眼光更亮了几分，沉默点头，双手掐诀施法。 巫空青双手触及的墙壁面如水波般漾起，双手一点点陷入，然后整个人走进了透明墙壁，那种压迫和滞涩感让他有一瞬的停顿，但依旧稳稳地走过墙壁，进入方间。 此时方间内的水已经退到腰部以下。 伶伦的双目一瞬混沌，转而凶狠，又快速清澈：“我需要如何配合？” 巫空青五感放大，自然将伶伦些微的变化看在眼中，伸手碰了碰确定用于冰封的是弱水，心里有了大致的推断，看着不断降低的水面，对风后道：“请风后出手减缓弱水下降的速度。” “好。”风后对着岐伯点了点头，岐伯抬手在透明的墙壁上按了几下，弱水流失减慢。 巫空青才对伶伦说道：“抱歉，因为不清楚你被感染的情况，为了防止没有必要的打斗和消耗，保持现有的弱水量，对我们都好。现在需要你抬手，灵体虽缥缈虚无，但依旧有其脉络。” 伶伦配合地抬手伸向巫空青，眼底藏着一丝得逞的恶意。 巫空青手指搭上伶伦手腕，只瞬息，指尖传来刺痛感，抬手看，却未见痕迹，继续搭脉。 羽涅进去后直接潜入弱水下，所有避水的方式都无效，并且视觉模糊，听觉迟缓，两尺之外一切模糊，无奈之下只能贴着水底，沿着方间边沿，一点点匍匐往前，很快摸到了巫空青的小腿，手穿过伶伦的灵体，整个水底都扫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巫月砂，心里涌上凉意，赶紧起身出水面。 巫空青正好从伶伦手腕收回手，看向羽涅出水的方向。 伶伦听到轻微水声，垂着的头微微抬起，墨色从眼瞳中褪去，“如何？” 巫空青还没来得及好好看清羽涅的情况，连一句问话都未出口，就被拉回思绪：“双膝之下灵力受阻，无法完成循环周天。这部分应该就是被希完全同化的部分，只要彻底切除，就会好起来。” “彻底切除。呵呵，上次巫神也这么说，可是断了我双足之后，没几天，在切断面，又开始往上蔓延。”伶伦眼中的希冀消失，多了种看透一切的苍凉，“希只要染上，就如跗骨之蛆，一点点蚕食我们的灵体，就像我的双腿，看似还在，其实我已经完全无法感知。” “在深目国时，我们已经治愈了两名被希感染的仙长。相信我，你现在的情况并不算最糟糕。”巫空青见伶伦有放弃的意思，赶紧稳住他：“你看，我和羽涅进来这么久，不也没有被希攻击。” “是吗？你真的没有被希攻击？”伶伦双目一瞬转黑，喉间发出不明所以得“呵呵”声，仿佛在嘲笑巫空青的不自量力，下一瞬双手机械抬起，直直袭向巫空青。 “巫少主，小心。”一直关注着方间内的风后和岐伯同时出声，心生后悔，下意识冲出去，直接撞在透明墙上，脸都挤变形了。 第326章 本能进食 巫空青只觉整个人晃动，体内的灵被搅动得暴虐，还好巫族灵体和肉身本就融合，不然这直击灵魂的一拳，能将他的灵体直接打出肉身，但即便如此依旧很不好受。 羽涅右手拉长，抓住巫空青的肩将人拽起拉回自己身边，警惕地看向伶伦。 伶伦双拳大开大合，横扫而来。 羽涅飞身后退，却发现脚下相似被重物拖拽，根本躲不开伶伦的攻击，紧急之下，一手抓着巫空青，一手快速结印，“水界，化身。” 羽涅和巫空青周围撑起水幕，两人也在水幕中化作水人。 巨大的灵体拳头，带着猎猎风声，看似缓慢，实则极快地扫过，穿过水幕，水面荡起浪潮。 羽涅还维持着水身，巫空青却已经恢复了原状：“将你化身弱水，仅能维持一刻钟，且只能承受一次攻击。最好我们能脱离水面，才能更好的行动。” 弱水环昆仑而通两界，鹅毛芦花不可浮，入之迟缓阻涩。 “试过，没法脱离。”巫空青看着巨大的拳头从天砸下，侧身躲开，确实费尽力气，也堪堪避过，衣服还被拳风撕裂，不得已向风后喊道：“风后，立刻排空弱水，现在的情况对我们更不利。” 风后闻言，手势快速变化掐诀。 岐伯见状立刻配合着在透明墙壁上同时按下几处。 登时，水面急剧下降，好几处都出现了漩涡。 原本被禁锢在弱水中的伶伦因为突然的变化，身形不稳，这一晃动，两次都未能击中两人，反倒是透明墙壁出现了如蜘蛛网一般细密的裂纹。 羽涅与弱水几乎一体，并未受到影响。 巫空青被带着往旋涡处去，不得已伸手抓向羽涅，却直接透过水化身，在经过伶伦时，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仅仅抱住，脚下不稳地向旋涡方向飘，腰部被什么有一下没一下的撞击。 弱水彻底排干，底部好几摊黑色黏腻的液块像是闻到腥味的兽，飞扑向巫空青和羽涅。 羽涅收了法术，才恢复就被黑色液体包裹，疯狂的从七窍钻入，眼看着消失干净，却又在下一瞬滑不溜秋的从七窍流出。 巫空青比之还要麻烦，除了最近飞奔来的黑色液块，伶伦双膝之下黑色软泥一样的双腿也像是有了自主意识，直接攀附上双腿，还有不断往上的趋势，和黑色液块融合，眼看就要蔓延到脑袋。 突然，一团粉色毛团子叼着一根像细管的黑色液体出现在巫空青的肩上，张口细管掉落，一口咬在他的肩膀。 细管向下垂落，还没到地面，就越来越短，回缩回了另一头相连的黑色粘液中。 “呼噜呼噜~咕叽咕叽~”巫月砂紧闭着眼，却风卷残云般快速吞食着黑色粘液，硬是没让一滴粘液没过巫空青的脖子。 反观羽涅，黑色粘液裹挟全身，只流出两个眼睛，一张嘴想说什么，就被封住。 巫空青侧头看巫月砂，低声轻唤，没得到半点回应，多少猜到他们身上遍布的粘液是希，才引起了饕餮本能的反应，传音给羽涅：羽涅，你向我这边来，挨着我，让希传到我身上，交给饕餮本能吞噬掉，解放出来，也好方便行动。 羽涅点头，艰难地往巫空青方向移动。 风后和岐伯看着内里的状况，心下担心，却也知道现在不论他们说什么，里面的人都听不见一点，只能祈祷他们说的药有效，能够真的不被希所染。 羽涅终于靠近巫空青，艰难地抬手抓住巫空青的手臂，希却未向他们预想的那样往巫空青的位置去，反而从手臂退向羽涅，两人再想分开，却是不能。 伶伦忽然又动了起来，伸手抓向依傍在自己身侧的巫空青肩膀，向着远处一甩，同时他身上的希，如同墨水般退却，却将他和羽涅连在一起，并且在他悬空的双膝下渐渐凝聚出腿脚。 巫空青肩上的毛球团子瞬间炸毛，张开四肢，像是飞鼠一般滑行向羽涅，一口咬在羽涅脖颈处，无意识的大口吸食起来。 羽涅头上的的希就像是被融化的冰雪，渐渐往下流，露出了整个脑袋，看巫月砂依旧闭着双眼，不由得有些担心，毕竟他见过当初月砂吞掉未被小花净化过的希之后的状态。 希不断后退，转眼就退开了半个身子。 巫月砂爬在羽涅肩上，双手捏着一根细细的黑色细管，一头叼在嘴里，一头在羽涅脖颈下的希上。 随着希的退却，细管越发的细眼瞅着想要断开。 巫月砂飘忽忽地飞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沿着细管吸溜，就像嗦面一样，希缩得越快，她也吸溜得越快。 伶伦全黑的双眸渐渐恢复，有一瞬的清醒，但神识却更加恍惚，“你们是谁？我是谁？” 风后和岐伯双眸蓄起眼泪，明明刚刚还认识他们，还记得自己的伶伦才解封这么片刻，就被希蚕食神识，连魂体都透明了几分，若是这样，还不如在之前叙旧两句，让他有尊严的死去。 巫空青深吸口气，没想到这里的希比当初在深目国所见的凶残太多，才几息的功夫，已经蚕食伶伦至此。 羽涅更是太阳穴突突直跳，也不管会暴露小花，毁坏他们原本的计策，对着外面的风后喊：“趁现在接我出去，还有个重要的药没到，这样下去，饕餮也会受希的影响，到时候只怕更不可控！” 巫空青猜到了羽涅想要用小花延缓伶伦的伤情，但是这意味着他们将失去最后保护月砂的手段和退路，不赞同的摇头：“羽涅，不可以！饕餮食万物，很快就会跟上希的速度，肯定能救伶伦。” “我有必须去的理由。”羽涅见巫空青要来拦，立刻施法将人定住：“风后，我以水神宫之名，要你，立刻带我出去！” 风后看了看两人，陷入沉思，羽涅是水神宫最后血脉，若死在这里，不仅对神族不好交代，而且也愧对共工和后土为两界安稳的奉献牺牲。 第327章 带回小花 岐伯自然知道风后所思，若是能少一个人被希所染，总比全部覆灭的好，且便双手掐诀，透明的墙壁向内凹陷，向着羽涅裹挟而去。 他想着巫空青对巫族的重要，便提醒道：“巫少主在里面也帮不到什么，不如一起带出。让饕餮更好发挥本能。” 风后看了岐伯一眼，轻轻点头，法诀一变，原本将羽涅包裹的透明墙壁，又向内延伸，将正在解除定身术的巫空青一同包裹，像两个装着人偶的琉璃瓶，整个过程也不过三息。 巫空青在被带出离开墙体的瞬间，一道定身术也打向羽涅，两人修为相差不多，若非刚刚自己没有防备，也不会被他偷袭成功，先出墙体瞬息出手，准备打羽涅个措手不及。 羽涅连连瞬移避巫空青的攻击。 “嘭——”伴随着巨大的声响，一道巨大的黑影砸到透明墙壁上，原本因风后术法恢复的裂纹再次出现，甚至更深了些。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透明墙体上摊着黑色的希，伶伦被挤压在一角，面容都变形，隐约有两点猩红的光从黑色中透出。 羽涅眉头紧皱暗道不好，伸手将巫空青往前一推，同时传音风后：让他进去，不然伶伦和月砂都有危险。 风后情急之下，没来得及多想，双手结印施法，在巫空青碰到透明结界的瞬间，被包容进去，之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半神，这……” 岐伯同样看向羽涅，要不是这些天的相处，他都怀疑他们之间有不共戴天的仇恨，里面情况不明，这推进去还能活吗？ “时间紧迫，长话短说。岐伯带我出去，等我将灵药取来；风后传音进去，一定让巫空青想办法让巫月砂少吃些。对了，回填弱水，最好能冰封到我回来。”羽涅来不及多解释，留下一句话，一手抓起岐伯，往来处飞去。 风后闻言，双手施法传音入方间：“巫少主，羽涅半神已经离开，并让我传音与你，尽量让巫月砂少吃些希。另外，我将回填弱水，你做好准备。” “等……等……稍等。”巫空青被压在粉团子的绒毛下，被希隔绝后的房间里，不知何时巫月砂逐步恢复本体体型，几乎塞满整个方间。 风后听到巫空青的话，在透明墙体旁停下，并未按下回填弱水的按钮：“好，希望无少主尽快。” 巫空青从一角缝隙一点点爬出来，顺着粉色毛发，快速攀爬而上，落在了巫月砂头上：“月砂，月砂，你现在怎样？” 回应他的却只有吞咽的声音。 巫空青一点点艰难地移动到巫月砂的额心，右手剑指蓄灵点在自己额心，然后点在巫月砂的额心。 随着巫月砂额间灵纹闪烁，巫空青渐渐闭上双眼，灵体出现在巫月砂的额间灵台。 巫空青入眼皆是密集的黑色希，才抬脚一步，就整个被希包裹，灵体外灰质散发着微弱的银光，隔绝了希的吞食，可再想往前却是困难，还没相出办法，突兀出现轻微的撕裂声。 巫空青右手一挥，身前多了一道金色盾牌，透过盾牌看到一条勉强能过人的通道，尽头是威风凛凛站在水土双色灵台上的饕餮，一双猩红嗜血的眼睛盯着自己，是那种盯着猎物的冰冷。 下一瞬，饕餮瞬发而至，鼻翼耸动，伸出舌头一舔，然后咔嚓一口咬碎了金灵力形成的盾牌，带着脆响的咀嚼，双目紧紧盯着巫空青。 另一边，岐伯双手结印，和巫空青一起转眼出了三千座。 羽涅放下岐伯，“你在此处等我，去去就回。” 岐伯只能眼睁睁看着羽涅瞬移离开。 羽涅到了入口处，伸手在地面敲了敲：“小花，小花！” 绿色叶片一点点随着抖动显现，大片大片的爬满秘境的界壁，万绿之中一点鹅黄小花微微摇动，花瓣展开，拇指大小的花灵扑棱着翅膀，飞到羽涅面前：“半神，我有好好潜伏，没被人发现哦。” “嗯，你做得很好。但是现在需要跟我走，去救月砂，她吸收大量的希，又出现之前在鬼国时的状况。”羽涅伸手托着小花，赶紧讲了自己来的目的。 小花双眼猛地睁大，舔了舔嘴角：“很多希？！在哪里呢？这里地下都被我根茎爬满，怎么一点没感觉到？” “在三千座中，你自然感觉不到。别耽搁时间了，我们需尽快过去，不然到时候都被月砂吃完了。”羽涅见状赶紧诱惑小花，心里突突地不安。 花灵双手施法，跟叶快速回收，引起地面震颤，很快缩小，飞向羽涅掌心，华灵落在花蕊上：“快快快！主人可不会特意给我留，再耽搁就没得吃了！” 小花离开的位置，土地松软，形成一个圆形土锥。 羽涅握着主茎，右手一挥，让地面恢复，飞身离开。 在羽涅身形消失的瞬间，地面上出现几道虚影，逐渐凝实，是常先等人因地面异常震动，寻到震源，纷纷颔首后，各自开始探查。 岐伯紧跟着也出现在密地入口，与几人点头示意，听到他们并未察觉什么，眉头微皱，想到三千座内方间的情况，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在外面，只能安排几人轮流留守，以防意外。 羽涅飞到三千座入口，未见岐伯，有些着急，施法扩音，大叫岐伯。 岐伯闻声留了点灵药灵茶后，赶紧往三千座飞去，同时一边回应。 羽涅右手寻着声音不断往前延伸，片刻出现在岐伯面前，抓住他的肩膀，用力一拉，并同时向三千座入口飞去。 岐伯被拽着往前飞，袖袍都被风鼓起，眼看要撞上入口的结界，双手结印施法，带着羽涅和小花进入三千座。 小花吓得，瞬间叶片根茎延伸，缠绕在羽涅手臂，生怕自己被过快的速度扔下；花瓣猛地合上，生怕被撞到门上。 巫月砂额间灵台内，金之盾被饕餮吃掉一个，巫空青连忙套上一个，灵力逐渐不支。 第328章 空青受伤 空间里回荡着咔嚓咔嚓地声音让人牙酸，黑色被饕餮撕开的通道又渐渐被填满。 巫月砂接连吃了十五个，舔了舔上嘴唇，背后被涌入的希一怼，跌坐地上，转头张口一吸，大团大团地希涌入口中，与此同时，她眼中的红色越发浓郁，隐约有了紫黑的底色。 巫空青眉头紧皱，再看着那双妖异的眼睛，想到风后传给自己羽涅临走前的留言，心头一跳，才发现自己与月砂的本体之灵在如此近的距离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出声连呼名字，依旧未得回应，双手结印，尝试以巫觋之间的羁绊唤醒巫月砂。 巫月砂的本体之灵正吞咽得欢快，却突然一怔，眼中似有波光闪过，转瞬消失，又吸溜了两团希，鼻尖耸动，缓缓转向巫空青，双眸中已经红得隐隐发黑，前爪亮出，一下划破金盾张口向巫空青脑袋咬去。 巫空青见巫术也无法唤醒月砂，反倒再次引起本体之灵的凶意，立刻放弃，同时又一次套上金盾，另一只手掐诀，却发现自己无法从巫月砂的额间灵台脱离，猜想自己的肉身恐怕被希裹挟着离开月砂太远。 一面是希，一面是浑噩不明的残魂，他的所有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有些后悔和羽涅的决定过于托大，眼下的危险只能负隅顽抗，盼望着羽涅能早些带着小花回来，兴许还能解救自己。 另一边羽涅一行再次回到关着染希鬼仙的一界，甬道依旧狭窄，但望向方间，却只见巫空青和鬼仙都被一片黑色挤压在墙壁上，面容变形狰狞，让人莫名有些恐惧压抑。 小花一进入甬道，叶片就舒展开来，小心努力的往外延展，始终未寻到希的气息，花苞一点点展开，花灵气嘟嘟地看着羽涅，自己埋地下好好的，多少还能吸收些散落在幽都山的残缺灵魂碎片：“吃的呢？不说很多很多吗？” 羽涅有些着急，伸手点了一下叶片，小花叶子连花朵缩了起来，免得她继续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转头对风后道：“药已寻来，送我进去吧！只要月砂醒了，定能救这些鬼仙。” “好。”风后示意羽涅往前走，等走到墙面前时，双手结印施法。 墙面像滴入一滴水的湖面，表面漾起涟漪。 羽涅见状托着小花一步步走进去。 小花叶片挣了挣，渐渐舒展开，从焉哒哒渐渐有了精神，花蕊直立尖锐，正要扎像羽涅，就穿过墙壁，攻击性的动作突然停住，整个被希包裹，根茎都兴奋得震颤，快速飞涨。 羽涅在进入的瞬间感受到那种心理上的窒息，身上被浓厚的希包裹，想要往巫空青旁边移动都做不到，只能感觉到掌心托着的陶盆在快速变大，周边有根茎攀爬而出，肆意疯长，心里总算有些安定下来。 风后就看到从羽涅的位置四面八方蔓延出带着些微泥土的根，越来越密集，变得粗壮，很快便将透明墙壁和希隔开，解救了又小了一圈的鬼仙和五官变形的巫空青。 小花花灵直接穿过希，寻到巫月砂，黑色之后竟然丝一片空间，只见粉色的毛团子双目紧闭团在方间中，周围两尺几乎真空，只有一根不粗的细细黑线欲断未断，一端含在她口中，一端黏在爬满正面墙的希上。 花灵欢脱地打了个转，转身扑向一面墙的希，整个摊开，一点点将希包裹，把自己拉扯得几乎透明，直接断了黑线，半点歉意毫无地对着月砂嘿嘿一笑：“主人，这次可不是我嘴馋哦！你看你都昏迷了，还吃独食，而且这些都诶处理过，这么多，你吃了不好，这些我就勉为其难地帮你分担一下吧~！醒了可不能怪我哟~！” 此时原本藏在巫月砂毛发中的山海冒出头，飞向花灵，一手拽着，一边冲向巫月砂，一边解释，“希留给你本体，主人吞了比这还多的希，我怕她额间灵台的本体之灵暴走。” “诶？！”小花还一脸问号，就被山海拉着撞向额间灵纹。 灵纹闪烁，无数红色丝线飞涨而来，包裹他们，感受到与巫月砂的气息后，才散开，重新攀附在灵纹上，放任他们进入。 山海进入的瞬间，就感觉如入泥海，黏腻腻地难受，庆幸之前在额间灵纹附近，并没有被希覆盖。 花灵一下就被希包裹起来，还没从满眼是希的巨大欢喜中回过神，就见自己喜欢的食物主动送上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脑袋突然变大，自空中张口猛吸，最近的山海也被吸入口中，转瞬又被吐了出来：“希不是都以灵魂为食吗？怎么还收藏骨头的？硌牙！呸呸呸！” 山海被巨大的冲力直接砸到巫空青勉强支撑着的稀薄金盾上，金盾应声而碎。 本体之灵一爪子将山海压下，张口就咬在巫空青肩上，直接撕下右边胳膊，暗黑猩红的眸子紧盯着巫月砂，一只爪子抓着胳膊，咔嚓咔嚓地啃起来。 巫空青因这突然的变动一怔，还未看清来物，就错失了躲避的时机，痛得紧咬着牙关，整个身体都在轻颤抖动，急切地试图唤醒巫月砂：“月砂，醒醒……月砂……” “别喊了，听不到一点。”山海在爪子下声音沉闷：“快救我出来！我能带你出去！小花带过来了，一切出去再说。” 巫空青寻声望去，只看到山海经的一角，再看自己的手臂已经在本体之灵口中啃掉大半，来不及多想，断肢处快速生长出新的手臂，整个灵体暗淡透明许多，双手快速结印，抽进所有金之灵，凝聚成新的盾：“我体内的金之灵尽失，这是最后的机会，你一定看准时机。” 本体之灵此时已经啃完手臂，舔了舔嘴角，垂涎之意明显，抬爪拍向金盾，弯腰张口，要再撕下一块。 山海趁机飞起，书页翻飞，巨大的吸力，将巫空青吸入书中空白页面暂存。 第329章 冲出灵台 本体之灵扑了个空，愤怒一吼，双爪合击向山海。 山海突然变小，勉力躲过一击，直接飞向小花：“小花，撕出通道，我们离开！” “我不走，你们先走！都是我的，都是我的。”小花花灵将希包裹，往旁侧一挤。 一条狭长的通道出现，只堪堪能过缩小的山海通过。 山海急速飞过，一伸手去拽花灵。 巫月砂的本体之灵没捞到半点好处，跟着山海追去，两爪不断捕抓，周围的希被不断切割。 每落下一块，小花就伸出叶子裹到怀中，悄悄地和希融为一体。 山海几次被抓到，在玉册上留下了几道爪痕，泄了灵力，逐渐飞得摇摇摆摆。 小花见状连忙引着希，在山海身后不断堆砌出方块阻拦，尽力阻拦。 房间中贴在透明墙壁上薄薄一层的希已经完全被小花的根茎包裹收拢，归入了陶盆中，已经能和外面对视，甚至通话。 巫空青虽没了希的挤压支撑，但也被撑大起码两倍的巫月砂挤贴在墙面，只是五官没了那么扁平，但依旧没有醒过来。 羽涅发现能动的瞬间，就拖着巫空青和伶伦往上飞，落在毛团子肩上，靠着脖颈，才松了口气。 伶伦双膝之下黑色的希一直绵延到到小花的陶盆中，一根茎叶已经攀附而上，膝盖处的希包裹高了些许。 饕餮本体原本吸食的黑色细管也已经断开，最后一点吸溜进嘴里，额间灵纹一闪，一瞬强光，随即一个方方正正的东西飞出来。 山海拼着一口气，冲出额间灵台，出去的瞬间，书背还被指尖又划了几道痕，直直跌落在月砂的身体上，柔软的毛发滚动几次才停下。 羽涅伸手一抓，将山海吸入手中，只见玉册上一道道裂痕，最深过一指，右手剑指对着玉册输入灵力：“山海，别睡。” 山海已经不成人形，又恢复成一团雾气在玉册内沉浮：“嗯，不……不能……睡。巫，巫空青……翻页……” 羽涅右手继续输入灵力，书册缓缓翻页，直到停下，只见页面上有模糊透明的人像，看起来和巫空青神似：“书页停了，现在要如何做？” “将书页放在巫空青头顶，我……我将他灵体带出来了。”山海有气无力的安排着：“我现在本体破损，输入灵力也留不住，不如借此助巫空青灵体归位。” 羽涅将山海放到巫空青头顶，虽知道灵力留不住，还是没有间断地输入灵力，又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块千年玉髓放到玉册上，双手结印施法。 玉髓化水，在玉册上流淌，很快填补十几道的缝隙，并且在玉册外形成薄薄地一层膜包裹山海。 山海察觉自己灵力不再流失，感激地看了一眼羽涅，玉册在巫空青头上缓缓转动，页面上的人像脱落而下，从巫空青头顶没入。 “噗——”巫空青眼睛还没睁开，就一口血喷了出来，面色苍白，太阳穴一突一突地跳得厉害，一睁眼，厉色寒芒闪过，一手按着太阳穴，一手忙从储物戒中掏出一个药瓶，颤抖的举起，倒了些药丸灌入口中，虽无法瞬间补全灵体，但总了胜于无，缓解了些症状。 未等药效炼化，巫空青面色焦急，慌忙开口，但嘴型却赶不上声音，慢了半拍：“我灵体受损，短期内无法进入月砂额间灵台。她，她现在状况很危险。” 山海合页，飞落羽涅手中：“确实危险，比我们能想象的还危险。我，我被月砂本体之灵抓中的瞬间，想起了些事。当年，饕餮之所以会疯魔食人，是因为在归墟中吞食大量的聻，被藏在其中的怨念，执念所混乱神识，且自小无人教养，更难克制。所以，主人不能大量吞食希，得想办法将额间灵台的希逼出来。” 话音才落下，巫月砂额间灵台的灵纹再次闪烁，接着小花花灵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飞出来，被羽涅接住后，一脸惊恐地拍了拍心口：“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不该贪那一口的，里面根本不是主人，居然就因为我吞了希，就追着要吃掉我！早知道就跟山海一起出来了！” 山海白了一眼花灵：“饕餮胃就是无底洞，主人人形的时候还好，妖身的时候几乎都是压制着自己的食欲，勉强吃了个半饱。这时候已经神识不清，你还去虎口拔牙，也是胆子大。” 花灵拍了拍心口，嗔怪地瞪了山海一眼：“我不是为了给你们断后吗？要不是我，你能从额间灵台出来？哎，现在怎么办？主人这样下去，恐怕最后只会被本体之灵控制，难说会做出什么。哎，完了，完了，我和主人可是血契，主人都被控制了，我恐怕最后也只剩个助纣为虐，不得好死的下场。好惨，好惨嗷~” “别哭！”山海本就灵体溃散，被这么哀嚎，吵得聚集地雾气都散了些：“现在被本体之灵吞食的希不算多，只要能将额间灵台的希全部引出，再以静心咒，清心音辅助清除怨念执念，会很快恢复。只是，现在巫少主灵体受损，要怎么引出希？” 巫空青揉了揉眉心，虽然炼化吸收了补神丹，灵体与肉身更为契合，但依旧脑子嗡鸣，听他们对话都像是隔山隔雾，听不真切，一股烦躁之意在胸中翻滚，只能靠强大的毅力强压下，认真去理解他们的话语。 此时，花灵似有所感，低头看去，自己的茎也已经覆盖满伶伦小腿模样的希，眼中有惊诧，俯冲飞到伶伦双膝停下，伸手在希和灵交界处伸手探了探：“嘶~你们这是在养希吗？虽然我很开心食物有了着落，且很充裕，但我感觉他还能救一救。” 两人一书才想起来被希所染的鬼仙和他们进来的目的，纷纷围着伶伦。 巫空青伸手探脉，山海飞到交界处。 羽涅从储物戒中掏出一颗定魂珠，直接塞进伶伦口中：“希望定魂珠能有些用。” 第330章 彻底剥离 “用处不大，压制不了希的吞食，但或许能保住些许未来得及逸散的记忆，也算慰藉。”巫空青收手，看着伶伦有些惋惜：“现在断不断腿，我都救不了他。除非月砂醒了，才能完全剔除缠绕灵体的希。要么断了多熬一会儿，要么不出一个时辰被希吞噬殆尽。” “不，不，不，我可以，我可以将希全部吸出，能保命，但是，没有主人，会伤到他的灵体，毕竟我是毒。”小花飞到伶伦双膝处：“有定魂珠压制我的毒，应该能活挺久的。” “我记得你的毒，可以用月砂的血解。”羽涅微微皱眉，不明白小花藏一半的意义，毕竟这里都是自己人。 小花摇了摇头：“不好说，我最近又厉害些了，再提升一阶，我本体就能化形了。主人虽然不会中毒，但血液未必就像之前一样有效。” “这事还是让风后来决定。”巫空青转头看向透明墙壁外的风后：“两种方案，一种是被希蚕食，能坚持到巫月砂醒来就有机会活；一种是中毒，但有定魂珠压制，可以等到巫月砂醒来解毒，但会有什么副作用未知。” 半晌没有回音，巫空青看向羽涅，面色惨白，整个人也显得恹恹的：“我灵体受损，灵力耗尽，只有你来。” 羽涅点头，右手指尖一弹，一道灵力直冲向透明墙体，几个大字出现在墙面：希已处理，目前安全，有事相商。 风后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透明墙壁，在羽涅点头后，才双手结印施法，连通方间内：“刚刚半神进来得太快，我们没来得及告知，希贴合整面墙体，灵力被吞，就和里面断了联系。有什么需要我们协助的，尽管说，一定竭尽所能办到。” 羽涅将巫空青的话转达给风后。 风后同旁边的岐伯商议之后，点头选择了第二种，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羽涅扶着巫空青离开伶伦，到另一边坐下，才示意小花动手。 花灵右手在虚空中挥舞，恍若作画，将整面墙体的希包裹收拢在下半面墙体的根上长出嫩芽，嫩芽随着花灵手势晃动，一圈圈环绕，又延展生长，叶片一点点长满，将伶伦膝盖处包裹，化作比头发丝还细的细丝扎入从双膝沿着希的轨迹，侵入伶伦身体。 伶伦一瞬间僵硬，原本半透明的灵体变成灰白，张了张嘴，只说了一个“痛”字，双眼一翻，向后栽倒，昏了过去。 定魂珠在额间散发着微弱白光，镇着伶伦灵体不散。 羽涅忍不住“嘶~”了一声，小声在巫空青耳边嘀咕：“这不确定的副作用是不是太凶残了？要不是定魂珠镇着，就这被希吃得七七八八的灵体就已经散了。” 巫空青双眼也瞪大几分，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侧头小声嘀咕：“那什么，富贵险中求，救人也是。能救则救，救不了就是天命。再说了，月砂应该也没接触过他们这样的，有个人试医，也能更好的治疗后来人。” 羽涅轻咳一声，对着透明墙体大声吩咐：“救治病人，需静心，不受干扰，你们先撤术法灵力，莫要干扰。” “是。”风后右手一挥，散了灵力，再次与方间内切断了联系。 山海晃晃悠悠，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飞出来，看到他们还在照看伶伦，没忍住提醒：“主人额间灵台内的希倒底怎么处理？你们倒是想个办法啊！这些希若是被吸收完，那么浓郁的执念和怨念，主人只怕难回人形，而且会重蹈当年饕餮的覆辙。” “重蹈覆辙？所以，当年饕餮吃人是真的有原因的！你展开说。”羽涅右手捏着山海，不小心用大了力，只听咔嚓一声，山海玉册上多出一个指痕，周围都是细密的蛛网。 山海痛得直吸气：“痛痛痛！哎，哎，哎，我好不容易带着巫空青从主人的魔爪下逃出来，又要被你捏碎了！我碎了，真的碎了！” 羽涅下意识放松了手，捏了捏鼻梁：“抱歉，我会补偿你。” “怎么补偿？再寻个初生没有灵智的书灵给我吞吞？可两界之内，还未曾有别的书灵成形，否则我定是能感受到的。几棵极品灵石，我怕我还没来得及炼化，就已经消散了。我命好苦啊~！”山海从一团雾气中伸出一双透明的灵体手虚虚护住指纹的位置。 羽涅从储物戒中接连取出一颗颗木属性极品灵石塞入山海的手中，没塞一颗，山海声音就弱上一分：“十颗木属性极品灵石，我这里全部的，要是不行，就还我。” 山海瞬间将十颗极品灵石收入玉册空间：“只要不死，我身上都是小事，还是主人要紧。你们快想办法救救主人啊！” 花灵见羽涅看过来，连连摆手：“可不能把我再扔进额间灵台了。主人现在太凶残了，我不够塞牙缝的！抢不了一点希的。” “吃错东西了能催吐，这进了额间灵台的东西还能弄出来吗？”羽涅看向巫空青，“你好好找找看？” “我想想，我想想。”巫空青说着闭上眼，双手掐诀，无数巫族典籍在脑中快速翻过，突然睁开眼，眼中有金色字符闪过：“有。不过月砂身上有血咒，既是约束，也是保护，我不确定能不能有效。” “试试，总比眼睁睁看着事态往不可控发展好。”羽涅吸了口气，艰难决定。 巫空青点头，从储物戒中取出好几份灵食，顾不上什么礼仪丰富，快速咀嚼吞咽，又取了几颗极品灵石摆阵，盘腿而坐，“好，等我片刻，尽快恢复些灵力。” 羽涅点头，随手在巫空青阵法周围又叠了两个辅助灵石阵法。 小花见他们不打自己主意了，尽量降低存在感，专心地将伶伦体内的希剥离干净。 山海抱着一颗灵石吸收恢复自身，主人没醒来，不敢沉睡，时不时看几眼，生怕他们遇到无法解决，自己又知道的意外。 第331章 力开灵台 巫空青吸收灵力之后，又取了一瓶养神丹，吞了几颗：“鬼仙有灵枢九针，以金玉入体点穴引脉，或泄或养。而我巫族以灵入窍，有异曲同工之效。稍后我开额间灵台灵纹，须得你辅助，以自身为饵，将希引出。不对，我们两都已服药，恐怕不好引，得需要一个未服药形成灰质的才行。” 羽涅眉头微皱，再次看向墙外，嘴唇动了动，却依旧难以启齿，不知月砂何时能醒，此事如此冒险，甚至会搭上性命的事，又如何开口，众生平等，他做不到救一人而害一人。 巫空青顺着点羽涅目光看去，微微一怔，同样为难。 小花看两人半天没有动作，方间里的希都被它盘完了，眼馋额间灵台内的希，当然更多的还是关心月砂的：“你们都找到办法了，为什么还不尽快救主人？” “没有能引希出来的办法。”羽涅淡淡开口，看着如同石化的伶伦：“你把希都剥离出来了？” “快好了。引希出来不是很简单，方间外面就有两灵体，救自己亲友，肯定愿意冒险的。再等下去，吞噬大量的希后，谁也没法保证主人还是主人。”小花嘟囔了一句，专心的做自己的事。 巫空青手中灵力作针，扎向巫月砂几处大穴，强制她几乎挤满整个方间的巨大身躯变小，才收针，听到小花的话，眉头紧皱，一咬牙，起身决定和风后他们谈谈。 小花剥离出伶伦体内的希，收入陶盆盘，根错节的包裹，抬头去看见两人还在墨迹，叹了口气：“当初我所伸长的地方，连小小的虫蚁都没逃过，那里啊，一切都保持着临死的状态，却都已经成了希。你们既然为难，或许可以试试旁的活物就行。” 巫空青和羽涅脚步一顿，侧头看向小花：“你确定，毕竟每多浪费一点时间，对月砂就更添一份危险。” “而且，开额间灵台可不是什么小法术，施术一次，我起码要修养三年。”巫空青深吸了口气，再次向小花确定。 山海也在此时睁眼，印证小花的话道：“我的书页中也有类似的记载，希并不是非仙者以上的灵体不食，只要是灵体，都是他们的目标，用作为食物的灵智未开的动物就行。尽快吧！” 巫空青和羽涅眼睛都亮了一瞬，巫空青却迅速低下头，神光暗淡：“山海和小花所言相互佐证我们自然是信的，可是，这是幽都山，除了密地的鬼仙和驻地的仙神根本没有一点活物。” 羽涅却右手结印，掌拍向身侧的空无，时息环环绕行成圈，中间再起蓝色的水旋涡，伸手探入，似乎在里面寻了一会儿，拎着一只灰兔，一只蓝羽锦鸡仍在地上：“巧了，水神宫内也有灵兽园，不过寻摸半天就这两只未成灵智的。” 巫空青恢复了往日温润，嘴角挂了浅浅笑意：“还好有你在，谢了。我准备准备开额间灵体台， 这两只太小，需要你以灵力增强他们的灵体，让希能感知到。” “好。”羽涅点头，席地而坐，一手按着兔子，一手按着鸡，看向巫空青。 巫空青面色还有些苍白，双目却极有神采，一颗颗的极品灵石被看似随意，却有序的仍在坐出四周，每每落下相互呼应，灵力化线相连，最终都汇聚融入巫空青体内。 他双手结印，口中巫咒吟唱而且，不似巫月砂的空灵，却有种归沉大地的厚重，有种力量从深邃中来，环绕于身，恍若神灵降世，无法直视。 结印缓缓向外拉开，就像是要拉开一扇门，但却极为艰难。 巫月砂额间灵纹上血咒仿佛猛然苏醒，张牙舞爪地冲着巫空青袭来，如鞭如刺。 羽涅见血咒将至巫空青却无动作，看来避免不开，指尖一点，时息轮转，化作盾牌挡在巫空青身前：“你全力施为，我定会护你周全。” 巫空青手中巫咒未停，只是微微颔首，双手一转，左右拉开改为上下，“开。” 血咒却旋转着拉紧，一道厉色女声响起：“何人强开巫女灵台？！伤巫者，死！” “神巫在上，我乃巫族后人，因巫女本体之灵被希所染，需开灵台引出。”巫空青双手结印再变，直接与血咒上附着的一丝神巫意志对话。 “伤巫者，死！”血咒传来的声音却没有丝毫起伏，只是伴随着更猛烈的攻击，不断重复那句话。 羽涅操控着时息快速旋转，与血咒的攻击对抗，却收了锋利的刃边，血咒与月砂一体，不敢伤了分毫。 巫空青几次尝试都未能触及额间灵纹，无法开启：“得想办法将血咒暂时引开，不然，我也无法打开额间灵台。” “好，我尽量一试。”羽涅深吸口气，心下一横，将鸡和兔定住，双手施为，时息一分为二，一半护着巫空青，一半化作月轮，旋转着袭击向巫月砂的眉心，并未使全力，只想借此引走血咒片刻。 山海却飞到半空，挡在时息前：“不可以，额间灵纹几次脆弱，是巫女命门，哪怕一丝可能，也不可以伤到主人。我能困住血咒，最多一刻钟，让我来。” 不等两人多问，就时息停顿的一秒，山海飞向巫月砂额间灵纹，整本玉册贴在灵纹上，红色和玉色的光芒交替挣扎，最后无数红线被玉册吸入：“只有一刻钟，你们尽快。” 巫空青点头，更快地抽取灵力，双手翻飞出残影，巫咒低沉如耳语：“开！” 巫月砂的额间灵纹闪烁，缓缓向两边张开，仿佛一只竖瞳，却看不到内里的情况。 “快！”巫空青维持着双手外拉的手势，对羽涅说道。 羽涅点头，双手结印，两道磅礴的灵力将一兔一鸡罩住，他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体型直达原本的三倍。 此时，巫月砂被撑开的额间灵纹处有了些微动静，一截黑色的希，像蚯蚓一样蠕动着试探。 第332章 血咒之威 巫空青感受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双眼放光，言语间多了点轻快：“羽涅，有用，但吸引还不够，再多一点。” 羽涅看了眼被小花弃了的伶伦，将其收入储物戒中免其再次被误伤，接着指尖一弹，两道微弱的神力分别没入灰兔和锦鸡的额间，水蓝色光芒闪过，灰兔和锦鸡体型再次暴涨，同时兔毛更加亮泽柔顺，锦鸡羽毛也更加艳丽。 巫月砂额间的希如水墨般漫延而出，很快挡住了巫月砂缩小的身形，奔涌着冲向灰兔和锦鸡。 小花在第一缕希沾染上锦鸡和灰兔之后，根茎枝叶从他们后方合抱而来，将大量的希卷入自己体内。 羽涅依旧不断对锦鸡和灰兔灌入灵力，直到接近爆体边缘，灵力最为强盛之时停下。 锦鸡和灰兔挣扎着叫了两声，就被希所控，再发不出声音，只是四肢扑腾挣扎，渐渐覆盖上一层黑色。 小花飞快的将大量希包裹起来，拉开锦鸡和灰兔身体，只留一点链接引导希快速出来。 羽涅引导着灵力从小花的根茎边缘处入灰兔和锦鸡体内，灵体脱体而出，又长大了两倍有余，已经过人。 巫空青进一步将额间灵台打开到一拳大小，里面漆黑如墨，希如喷涌的泉眼，连接着灰兔和锦鸡，在空中形成玄色河流，越发的宽阔湍急。 山海玉册不时有地方突出来，又快速被收回去，在地面蹦蹦跶跶，越发地强烈：“你们快些，再快些，我快要控制不住血咒了。” “快了，应该不多了，出来的速度在减缓。”巫空青关注着希流出的情况，对山海说：“再坚持坚持。” “嗷呜~嗷呜~”从打开的额间灵台处传出缥缈地怒吼，仿佛隔着千山万水，不真切，但依旧能感受到愤怒。 羽涅看到希有倒退之势，再次加大了灵力输入，但也只是让希倒流的速度一滞，接着又开始缓慢地回流：“要不先断了，避免回流。剩余在额间灵台的应该不多了。 小花同样察觉，到嘴的大餐岂有放跑之理，赶忙双手挥动，叶片根茎随着漫过鸡兔，将整个希凝聚的河流包裹，用力往外拽，和里面的饕餮残魂形成拉锯之势：“别断，别断，不就比力气大，我可以的！” 羽涅和巫空青对视一眼，也没阻止，目前来看，能少留点，就少留点的好。 “快点，快点！”山海再次焦急地催促，声音却有些有气无力。 小花的根叶一直触及到额间灵纹处，仿佛有什么隔开了额间灵台内外，几根根茎压在巫月砂额头，努力外推，一点一点地将希扒拉出来。 突然，山海飞到半空，快速转动，玉册四处都被推出凸起，突然一处炸开，一道红色飘带飞了出来，直飞向巫月砂的额间灵纹。 小花察觉危险，当即叶片一挥，切断了希，飞快退后，将鸡兔身上的希也都扒了下来，全部包裹着收回了陶盆中，打了个饱嗝：“吓死我了，还好我机敏，不然得被血咒伤到。” 血咒覆盖在额间，随着巫空青的巫术痕迹飞出两段，如鞭带刺狠狠打了过来。 巫空青在看到血咒出时便开始收巫术，却依旧被血咒强断的瞬间震得吐血，接着又被一鞭抽飞出去，狠狠撞到墙上，又吐了大口血，身上更是挂了彩。 但血咒并未就此停下，在方间内全方位的绞杀起来。 羽涅飞身掠过小花，一手将其抱起，右手一吸，抓住山海放入怀中，才飞到巫空青身边，时息凝聚成茧，将他们护在其中，反向旋转，将打来的血咒撞出，趁着空隙，混沌钟罩下。 巫空青轻咳了两声，血落在掌心，苦笑道：“没想到神巫留下的血咒居然这样凶。也好，也好，至少能保护月砂不被伤害。” “咚，咚，咚……”混沌钟被血咒撞击得不断嗡鸣，连钟体都震动起来，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羽涅控制神器的手，虎口掌心都出现裂纹，鲜血渗出：“你有没有办法安抚血咒？这样下去，混沌钟还没事，我们就内伤了。” “问问山海。这血咒我也是第一次见，巫族书籍中也未有记载。”巫空青一边回，一边咳嗽，嘴角浸出血迹，看起来特别狼狈。 羽涅闻言伸手入怀中掏出山海，可整本《山海经》残破不堪，再不见半分华光：“山海，山海？！” 巫空青伸手去碰，也未察觉半点灵力波动，灵力探入却寻不到半点书灵，指尖和声音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山海，山海灵散了……困住血咒的代价竟然是消亡。” 羽涅紧了紧拳头，伸手重重地握了下巫空青的肩膀：“现在不是伤怀的时候，先过了眼前难关。” “嗯。山海既然是神巫他们留下，也算我巫族之物，我先收起来。回头月砂要是醒了，切记莫要告知，我且想想办法试试。”巫空青说着将玉册放入储物戒中，敛去眼中悲切，神色肃穆。 小花从陶盆中探头，听到山海书灵溃散，悲切之意从心中蔓延开，“我和主人也是血契，虽然没有山海的级别高，但是也能感知些微。血咒之下，巫少主开启的额间灵台并未闭合，而且主人的本体之灵似乎要出来，所以血咒才会无差别的疯狂攻击。” “本体之灵要出来！不行，得想办法控制住，不然，要是真放出来了，那可是被希所染后的饕餮残魂。”巫空青猛地站起身：“羽涅，让我出去，必须尽快将额间灵台关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行，我就当舍命陪君子，你封额间灵台，我给你护法。”羽涅右手一挥，收了混沌钟，时息化作长鞭握在手中，一人立在巫空青身前快速挥动，长鞭入蛇飞舞，一次次抵抗血咒的攻击，但血咒带着诅咒之力，次数多了终究伤人，即便半神之躯，体内脏器腐噬，痛意阵阵袭来，咬牙硬抗，嘴角依旧挂了血迹。 第333章 月砂醒来 巫空青双手结印，身形飘忽，一个闪身出现在巫月砂身边，在血咒未来得及反应的一刹那，将一颗“地源之果”按到额间灵纹位置，同时灵力聚于指尖，剑指点在灵纹位置。 血咒收回部分，像绸缎般包裹缠绕上巫空青的手指，有继续往上的趋势。 巫空青画符的动作一滞，诅咒之力腐蚀血肉，仿佛万千针扎，稍稍定神，继续画符，有一缕缕极淡的黑漆顺着被诅咒之力所伤的位置没入。 羽涅手中时息化作数条长鞭，与血咒缠绕捆绑，死死拖住大部分的血咒，让其无法干扰巫空青，但原本神兵宝光依然有斑驳之势。 随着巫空青最后一笔落下，“地源之果”在被撑开的额间灵台处缓缓转动，化作莹绿色的液体充盈到巫月砂的额间灵纹纹路，灵纹闪烁渐强，缓缓向中间拉拢凝聚。 “嘭——嘭——嘭……”一声声细微的闷响突兀响起，额间被开的灵台停止闭合，能看到拇指大小的小兽在一下下撞击，内里已经没了墨色，只是晦暗不明，难以窥探。 巫空青双目大睁，“羽涅，你还能坚持多久，这边出了点意外，饕餮残魂在月砂额间灵台内尚且可控，若是出来……” “我懂，你别分心，放手施展。”羽涅打断了巫空青未尽之意，不让他过多分心，毕竟一只饿极又被希所染的饕餮放出来，只怕会重演上千年前的那场浩劫。 巫空青右手再次抚过储物戒，三颗“地源之果”夹在指尖，快速弹射向巫月砂的额间，三才阵结，将强开的开口环住，一点点收缩，一点点收缩。 饕餮撞击得更快更凶，伴随着奶呼呼的凶吼，原本类似结界的一层薄膜上有多处出现蛛网般的龟裂。 巫空青又一次取出数颗“地源之果”，从四象之稳到八卦之困，他额间冷汗细密，整个右手手臂都被血咒缠上。 羽涅手中的时息也被腐蚀得看不出本色，血咒鞭几方拉扯，反到形成某种平衡，保持站在原位，但咒力还是一丝丝侵入他的身体，半神之体原本就有问题，现在更是在溃散跌落境界的边缘岌岌可危。 巫空青吟唱的速度更快，双手翻飞出残影，拇指划破指尖，血点在额心正中，八颗“地源之果”化作绿液，与血交融填满额间灵纹，血色与血咒相连，红绿光从额间灵纹亮起，瞬间扩散开。 血咒一顿，几乎在额间灵纹闭合的瞬间收回，又像菟丝花一样缠绕在灵纹上。 巫空青和羽涅同时松了口气，跌坐在地，双双咳血，力竭而软，却都带着释然的笑。 巫空青双目微闭，左手剑指聚最后一点灵力于指尖，快速点了右臂灵窍，阻止血咒咒力蔓延。 巫月砂被红绿光包裹，在人形和饕餮形态来来回回的切换，最后定格在人形。 羽涅眼中有难忍地激动，站起身往巫月砂身边去：“巫空青，快看，月砂时隔数月，终于恢复人身了！” 巫空青闻言也睁眼站起身，却见巫月砂突然睁开眼，僵直坐立，拉着身边的羽涅，一个大大的拥抱，突然抬头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半张脸埋入肩脖位置，没有半点熟悉，满眼冰寒。 羽涅伸手想推开巫月砂，却发觉自己没有半分力气，张口想让巫空青帮忙，又发不出一点声音。 巫空青眉头紧皱，小心翼翼地走到两人旁边，微微弯着腰，伸头看巫月砂贴着羽涅的位置，在看到一滴血落下的瞬间，意识到事情不对，抬手一个手刀重重地落在巫月砂后脖颈。 巫月砂并未像旁人那样晕过去，而是缓缓转头，看向旁边的巫空青，舔了舔水润艳红的嘴唇，鼻尖耸动，直直就像巫空青扑来，一口咬在肩头，头一歪，软软地往一旁倒。 巫空青被扑得往后以坐，伸手接住巫月砂，灵力尽失，只能额头贴向月砂的额间灵纹，以巫族的感应探灵，片刻退开，眉头紧皱：“竟然无法探灵，也不知道她现在这状态是好是坏。” “嗯~嘶……痛……”羽涅缓缓脱离不受控的状态，但虚弱异常，面色青白，比巫空青海显得病态几分：“我，我肩上的血，止不住。” 巫空青将巫月砂轻轻放下，起身蹲在羽涅身边，剑指封穴，却毫无效果，又取了疗伤药洒在伤口周围，血依旧不住的渗出，一滴滴落下，血滴处一个蛇形青色手环格外显然，沾染上神血，却一瞬间就吸收干净，伸手拾起如玉髓般冰凉：“这是你的？怎么和卿卿好像？” “不是。你还是先给我止血吧！继续流下去，我恐怕也要陷入沉睡。”羽涅看了手环一眼：“应该是刚刚月砂落在我身上的。” 巫空青点头，将手环放入怀中，右手手指沾了点伤口处的血迹，放到鼻尖嗅了嗅，又放到嘴边尝了尝：“并未有异常，伤口小而血不止，倒是一些吸血的动物咬伤后的状况，若是以此方向治疗，削肉丝最快的办法。” “你动手便是。”羽涅别开脸，给巫空青更大一点空间。 巫空青取了两瓶灵药，一瓶给羽涅，一瓶给自己吞下，快速炼化后，右手一招，一柄匕首出现在掌心，火光蔓延，握着刀柄，手起刀落，一块带着牙印的肉落地，接着上药包扎，顺利止血。 羽涅吞服了恢复灵力的丹药后，又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取出一枚以“树心玉”制成的“生息丹”，可肉白骨，和之前未能止血时不同，能明显感觉到肩膀的伤在快速生长愈合。 巫空青取出捆仙锁，将月砂缚住，在盘腿炼化灵丹，尽快补充灵力，以灵力再次探查月砂额间灵台的情况。 一道绿光从巫空青怀中飞窜而出，直飞向半神削肉，从环成条，一口吞下，翠色光闪烁，青蛇游走，在周围撞击磨蹭，痛苦挣扎，沿路退下蛇蜕，最后在一角盘起，熬过蜕变最脆弱的时期。 第334章 卿卿苏醒 羽涅被周围的动静惊醒，想起之前巫月砂咬自己时的异样，比当初在鬼国因误食希发狂时更严重，当即念起静心咒，希望能帮月砂压制食希吸收到的怨念执念，尽快恢复神智。 巫月砂指尖微动，再次直挺挺地坐起身，突然一转身看向羽涅，嘴角甜甜一笑，一个字没来得及说，嘴角的笑意却越拉越大，黑白分明的双眸瞬间猩红，下一瞬出现到羽涅身后，双手攀附。 羽涅在看到月砂目光变红的瞬间，加快了念诵静心咒。 背后的巫月砂痛苦的抱着头摇晃。 羽涅一手抓着盘膝闭眼的巫空青，一同瞬移到巫月砂远处的对面，口中诵咒不停。 巫月砂眼中猩红更甚，只挣扎了须臾，便再次向两人瞬移而来。 巫空青炼化丹药，恢复了少许灵力，睁眼就看到几乎近在眼前张牙舞爪的巫月砂，余光扫到狼狈的羽涅，听到静心咒，想也没想，右手指尖翻飞，玉笛瞬间出现，跟着吹出《镇魂曲》。 巫月砂抱着羽涅双肩，挣要再次咬下，却被定住，露出的两排白牙泛着冷光。 羽涅松了口气，念咒的速度跟着慢了下来，面色也渐渐从憋红恢复正常。 两人相辅相成，确实止住了巫月砂，但却无法停下来。 透明墙外的风后和岐伯见里面多了个人，又打起来，急忙施法想要问清什么情况，接连几次都未成功，刚成功就听到《镇魂曲》和静心咒，四下未寻到饕餮踪迹，多少猜到了眼前的情况，看来是被希所染，压制不住怨气戾气，也没敢吱声惊扰半神和巫族少主，安静的关注这内里的情况，真有什么，还能即使补救一二。 卿卿在静心咒的辅助下，轻松渡过心魔劫，化身应龙，转瞬变成人形，从半大童子，成了青葱少年，一袭层次分明的青衣，倒是有几分清隽朗逸，还未站定片刻，双目就染上一丝血色，他是月砂的本命蛊，第一时间就感应到了主人的状况，晃了晃脑袋保持清醒：“半神，少主，你们这样也不是办法，虽然《镇魂曲》定住了主人，但要主人凭借静心咒消那么多磨掉纷杂的怨念执念，每有数百年不可能。” 巫空青未停下《镇魂曲》，看了卿卿一眼，示意他继续。 “要消除怨念执念，小花有办法。我想带小花进入主人的额间灵纹，护着小花，将主人本体之灵染上的怨念执念消除。”卿卿伸手向旁边的陶盆一招，抱在怀中。 小花花苞展开，花灵愤愤露头：“我不！我这小身板，进去还不够给主人塞牙缝。我，我倒不是怕死，但进去就死，根本救不了主人。何况山海没了，我跟你要再没了，主人醒来，还能依靠什么？” 巫空青也不赞同的摇头，他们两根本不是饕餮的对手，要知道当初饕餮吃龙都不用吐骨的，应龙到五爪龙还差百千年修行。 “有半神的静心咒清心，少主的曲子镇魂，还有我这个本命蛊相护，你进去不会有任何危险。相信我，我不可能让唯一能助主人清醒的你陷入危险。”卿卿安抚小花，不时敲击着脑袋，又请求地看向巫空青和羽涅两人：“现在的主人神识不清，本体之灵更是不断被侵蚀。我仅仅是感受分毫，都痛得想撞墙，我不敢想主人有多痛。” 羽涅闻言静心咒差点一顿，但还是迅速接上。 透明墙外的风后轻咳了一声，才开口：“《镇魂曲》出自盘古族神女，是归墟战场多次有仙神被聻所染，祸乱心神，重伤仙友，造成大乱后，盘古众神女共同推演编排所得，能定住被聻所染的仙神，之后再辅以巫族药针刺穴，让他们陷入沉睡，封于千年寒冰冰魄，待寻得解决之日再行解封，当然有些仙神在漫长的等待中被聻完全侵蚀，在《镇魂曲》下获得片刻清醒，自行灵解。所以，有巫少主奏《镇魂曲》，辅以半神吟诵静心咒，你们定然得以安全，既有法子，还是尽快救人为好。” 卿卿感激地看向两人，拱手一拜，转而看向巫空青和羽涅：“少主，半神……” 巫空青点了点头，就靠静心咒慢慢磨掉怨念执念产生的戾气需要千百年，他们等得起，可归墟战场的结界等不起，两界生灵更等不起。 羽涅也点了点头，表示不会出手阻止。 卿卿化龙身卷着种着小花的陶盆不断变小，并飞向巫月砂的额间灵纹。 巫月砂额间灵纹一闪，血咒竖起，成攻击姿态。 卿卿已经融入灵纹，几乎像入家门。 小花早已缩入陶盆之中，只有一层浅浅的土壤裸露在外。 额间灵台内，本体之灵被镇魂曲定在半空，目中赤红，面露凶相，而周遭已经没了以往的玄妙光点，连大圆满的本体灵台都暗色，可见希沾染过的地方，都被怨念执念的戾气所侵蚀。 卿卿落地，将小花捧在掌心：“小花，你看，《镇魂曲》镇住本体之灵，现在可以任由你施为，快救主人免受痛楚。” 小花颤颤巍巍地冒出一点嫩芽，花朵微开，四下转了一圈，看到饕餮残魂被定住，花灵才从花朵中蹦出来，也不多说话，双手结印施法，陶盆中根茎蔓延而出，快速疯涨将饕餮完全包裹，只留了个脑袋。 卿卿游移到本体灵台旁，将自己所存极品灵石一颗颗放在灵台上，转头就看到只留个脑袋包得像蚕茧一样的主人，万分不解：“小花，你这样，会不会慢很多？而且主人头也会一直很疼。” “小花出手，必定万无一失，有两根茎已经从耳朵进入。”小花骄傲的扬着头，还将吸入发丝的根茎晃了晃，见卿卿不赞同的神色，又说道：“你不懂，包了脑袋，怕主人听不到镇魂曲，一巴掌把我给撕碎了。” “行，按照你的方法，尽快让主人醒来。”卿卿说完，将最后一颗灵石放下。 第335章 两妖救主 微光自阵心渐次亮起，灵力如雾围绕在灵阵，渐渐将整个本体灵台笼罩，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芒，将整个额间灵台照亮。 小花不断抽取本体之灵体内的怨念和执念，可是那怨念执念像是生根发芽的大树，斩断枝丫却又飞速生长，自己根本吸收不完，无奈之下将自己的口粮不断送入本体之灵，强盛本体之灵来抑制纷杂怨念执念形成的戾气侵蚀。 卿卿守着本体灵台，看着渐渐恢复灵光，才松了口气，见灵台内暂无需自己，便往外游走。 小花做茧内的本体之灵也随着本体之灵也随着流光一闪，猩红的双目褪成粉色，包裹身体的黑雾也淡了很多。 巫月砂维持人形还不够一刻钟，又变回了饕餮本体，只是被希包裹过后一揪一揪的粉毛焕然一新，看起来和平日差不多。 卿卿刚探出半个脑袋，就被外面的场景一震，原本夯实的方间，俨然变成了黄沙遍地，伶伦存活千百年逸散空间的灵力全被榨取得干干净净，两人更是被黄沙覆盖，近乎泥人。 巫空青依旧吹着《镇魂曲》，心中却是叹息，还以为那些希足够让月砂身体和灵体达到平衡，可惜，还是不行。 羽涅嘴唇干裂，却不敢停下静心咒，依旧裹挟着灵力，一遍遍重复。 卿卿见周围无灵力供两人吸收，已经开始内耗己身，赶紧从额间灵台飞出，一头扎进巫月砂的储物戒中，很快带足了灵石出来，分别绕着巫空青和羽涅一圈，在他们身边落下灵力阵，转身又飞入巫月砂额间灵台。 灵台内，小花包裹的茧已经小了很多，本体灵台吸收完灵石，恢复了些许莹光，但依旧还未恢复完全。 卿卿落地化形，又将带来的灵石快速摆放上去：“小花，还需要多久才能将本体之灵吸收的戾气完全进化？半神和少主最多还能坚持一个时辰。” “要净化完，起码得四天半月。要是原本的希，还好净化吸收些，被本体之灵吸收融合之后，就像扎根的树，只要灵体还在就生生不息。”小花双手结印，面露心疼，自己好不容易攒的口粮，才净化完，自己都还没尝上一口，就快被主人吃得七七八八了，还不如早早交给自己，净化好了分账，起码还能留些。 “那要怎么办？”卿卿眉头紧皱，“幽都山范围内几乎没有灵力，灵石阵顶多能支撑一个时辰，之后半神他们继续的话，只有消耗己身，恐伤及根本。” “你着急什么？真当我的口粮是白收集净化的？再给主人输入一个时辰的希，我基本能压制住戾气，可以让半神他们停下休息，至于净化，慢慢来。”小花撇了撇嘴，自己亏大了，回头得问主人要求补偿。 卿卿只能无奈点点头，转头游向灵台，看到本体灵台不断吸收灵力修复，周围的莹光缓缓向周围扩散，但却也只覆盖了灵台周围一尺，虽然远远不够，但总归比单靠本体灵台自我修复要快了不少，主人也能早些醒来，一圈圈将灵台盘起来，才蜕皮不久，本身尚弱，便昏睡了过去。 一时间额间灵台内只能听到抚慰人心的渺渺之音，肃穆深远。 一个时辰过得及快，小花根茎收回，焉哒哒地立在陶盆中，只留了两条根扎在冒着丝丝黑雾的饕餮灵体手腕，看着睡得鼻尖冒泡的卿卿就气不打一出来，枝叶化鞭，直直抽了过去：“睡睡睡，就你睡得着，一个时辰已到，你再不去让半神他们停下，要真伤了根基，看主人醒了收不收拾你！” 卿卿已化应龙之身，虽然小花使了全力，也勉强能当挠个痒痒，在蛇鳞上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睁眼看到本体之灵没有被缚住，惊喜地游移过去，下意识就要将本体之灵团起来：“太好了，主人没事了！” 饕餮残魂似嗅到了肉香，张口就咬住卿卿尾巴，锋利的尖牙直直扎入皮肉之中。 卿卿痛得直吸气，却硬生生克制着本能，不敢甩动，委屈地望向小花：“主人的本体之灵这是怎么了？怎么和上次在鬼国时一样，逮着谁都咬？” “不都说了，只是压制，并未净化完。可不和当初鬼国时一样。”小花羽状叶片抱着一块极品灵石吸收：“一个时辰了，你真的不先出去吗？” “一，一个时辰了？！哎哟~嘶嘶~”卿卿回头看向尾巴，咬牙忍痛一爪将那块肉挖下来，然后一边从储物袋中取了创伤药洒上，一边急匆匆地往外飞。 方间内，偶有黄沙打着旋的翻滚，不远处两个小沙丘些微相连，声音便从此处来。 卿卿落地飞速变大，尾巴快速扫动，卷起劲风，小沙丘并无吹散之势，放轻力道，一尾巴横扫而至。 小沙丘微微颤动，只是些许滑落。 卿卿一次次加重力道，终于沙丘裂开，分割成无数石块模样滚落，满天扬起沙尘。 巫空青和羽涅紧紧一层贴身的护盾，护着他们继续，才不过一个时辰多一点，两人竟然都形销骨立。 卿卿赶紧施术，瞬间大雨倾盆，压住了狂沙，也洗净了他们护盾凹陷处的黄沙，怕他们听不见，一边喊着，一边施法将水凝聚成字：“主人本体之灵已经压制，无需再诵经奏乐。” 巫空青和羽涅立时停下，两人瘫软地倒向地面。 卿卿化形，一手抓着一人，飞向透明墙壁。 风后两人见状也知道卿卿的目的，顾不得多想，双手结印施法，顺势将他们放了出来。 巫空青和羽涅坐靠在墙边，纷纷从储物戒中取了灵丹和灵食，一口服了灵丹，又一手端着灵食快速吞咽，半点不顾形象。 岐伯赶忙给两人一人一壶灵茶：“炼化也需要时间，两位慢着些。” 风后警惕地观察着卿卿，双手掐诀背于身后，之前分明丝毫未曾感觉到妖族气息，怎么突然就多了一只大妖。 第336章 离开方间 卿卿拱手向两人行礼：“主人尚未好全，麻烦两位照顾半神和巫少主，并送我进去。有任何疑问，等他们醒来，或者我们出来了，再详说。” 风后见对方并无恶意，便拱了拱手：“我等会照顾好两位，请吧。” 然后，他袖袍一挥，将卿卿送入方间。 卿卿进入方间后，径直冲进巫月砂的额间灵台，见本体灵台的莹光已经覆盖半个额间灵台，肉眼可见的开心，“小花，小花，我发现本体之灵和本体灵台相辅相成，要不，我们把本体之灵放回灵台上试试？你看，我离开后，没有添加灵石，但你净化本体之灵，灵台也恢复得更快。” 小花第一次进额间灵台，远没有卿卿熟悉，不如听他的，要真有用，自己也能省些口粮和灵力，如此想着，根茎快速生长，将本体之灵一裹，送上了本体灵台，依旧留了两条根扎在灵体手腕。 本体之灵落在灵台上，莹光大盛，几乎瞬间将整个额间灵台覆盖，可这柔和莹润的光芒中，却有丝丝黑漆漂浮，原本灵力作花草的灵台，更像幽都山一样寸草不着。 小花的根微微一颤，快速生长，花叶在空间舒展开，一缕缕的黑气被吸引而至，如玉露汇聚于溪，肉眼可见。 卿卿一圈圈盘住本体灵台，只留了灵体在外，防止本体灵台被染，但黑气丝丝缕缕侵入他的肉身，只能紧守心神，不断默默地念诵静心咒，防止自己被怨念执念所成的戾气左右。 方间恢复了原本平静的样子，外面风后不时看看里面一动不动团爬在地的饕餮，又看看外面盘膝入定的半神和巫族少主，焦灼地来回踱步，饕餮之威，仅仅如此管中窥豹都让他心惊，若真的成长起来，真的还能被半神和巫空青控制吗？这一线天机伴随了太大危险，真的要赌吗？还是告知各族，群而攻之，至少守住归墟战场，神界各族还有千百年好活，兴许还能有更好的办法。 巫空青和羽涅炼化灵药灵食之后，缓缓睁开眼，看到有双腿来来回回，烦闷抬头，就看到风后一脸焦躁：“别来来回回的走了，一切都好好的，你在着急什么？” 风后落脚站定，右手一握，下定了决心，转身看向两人，拱手一揖：“半神，巫少主，并非我多心，但眼下仅仅是被希所染的伶伦，都让你们重伤至此，若真进入归墟战场，饕餮一旦过多沾染，入魔不控时，只怕酿成更大祸事，毕竟不是所有仙神都如两位这般修为高深，被吃了也就吃了。” “不会。一旦有异，我们会出手相阻止，哪怕拼着自爆玉石俱焚，也绝不会给神界留下祸患。”羽涅右手指天，以天道誓言承诺，额间金光一闪，冲入天际。 巫空青只是嘴角微扬：“风后不必急于判断，天机石测得一线生机，必有其道理，不若稍后月砂醒了，你再做决定。相信我，这绝非豪赌，而是为两界生灵争取的活路。” 风后看着信誓旦旦地两人，叹了口气，虽然自己觉得千百年时间里或许会有别的办法，但归墟战场已经形成几千年，他们不也没寻到更好的办法，等等便等等吧！ 方间内，巫月砂额间灵台一道绿光闪过，卿卿裹挟着小花退出了额间灵台，蛇身化人，抱着鲜翠欲滴的小花，鹅黄色的花朵已经全开，花灵已经有巴掌大小。 卿卿隔着透明墙壁，对羽涅和巫空青躬身一拜，然后一手抱起巫月砂，一步步向透明墙壁走来。 “风后，烦请你接人。”羽涅对着风后拱手一礼。 风后微微怔愣：“这是好了？” “卿卿不会陷月砂于危险，自然是好了。”巫空青侧头看向风后：“速速放他们出来，只有月砂才能救伶伦。” 风后闻言，又看了方间内一眼，见饕餮乖顺窝在小青年怀中，即便施法将他们接了出来，但同时拉着岐伯后退至半神身后。 巫空青直接迎了上去，伸手接过巫月砂，右手剑指点在额间，灵纹闪烁，血咒像是装饰未动半分，片刻后睁眼：“额间灵台内恢复出入，月砂无碍了。” 羽涅被风后两人拽了一下，未能第一时间迎上去，便驻足等在原处，闻言面上也多了些笑意，却又转瞬即逝：“可是现在月砂未醒，更无法化形，又如何谈得上救人？” “伶伦体内的希已经被小花剥离，有定魂珠保其灵体不散，压制小花的魂毒，不差这么一星半点的时间。就算月砂醒了，也得好好修养修养。”巫空青右手搭在巫月砂的手腕上，随后取了“地源之果”喂给月砂：“肉身依旧比灵体强了太多，想要化形尚早。” 片刻后，月砂动了动，四肢舒展开，伸了个大大的拦腰，睁开双眼：“你们都看着我干嘛？嘶~我记得我跟着进了方间，好多好多希把我埋了，还好我能吃。诶，怎么还感觉好饿？” 小花摇晃着身子，茎伸长许多，花朵托着花灵凑到巫月砂面前：“可不是好多希，你差点就入魔了。哎，可怜我辛辛苦苦的收集，才净化好，为了救醒主人，又都喂给主人的本体之灵了，真真是白忙活。” 月砂战略性后撤，才看清眼前巴掌大的灵体是小花：“也不算白忙活，你看你都长大多少倍了？化形成人指日可待。” “那可不，为了稳定的给灵体补充希，我可是同时不断炼化之前存的灵石，才能不抢占希做养分的。现在存活都没了。”小花半邀功，半是装可怜。 月砂在储物戒中寻摸了半天，然后前爪双双举过头顶张开爪子：“我现在也没有灵石了，大不了后面的希，你净化之后，我们对半分，以后我有极品灵石了，再给你十颗。” 小花双手鼓掌，花灵绕着月砂欢快地飞了一圈：“好诶~！主人最好了！小花最爱你了！” 第337章 有偿行医 卿卿轻咳了一声，将小花的花盆抱远了些，“你最爱主人，怎么还舍不得把希都给主人呢？那样主人的灵体也能早些匹配上肉身，化作人形之后，才能做更多事。” “那不一样！我净化希也是需要能量的，要想马儿跑口粮少不了。而且你们一个个都那么厉害，就我一个又不能化形，知道的东西还少，不努力迟早被主人嫌弃。”小花的羽状叶片一巴掌拍在卿卿手上，满是嫌弃：“再说了，之后十天内，每天我还得花一个时辰，继续净化主人灵体上的戾气，需要不少灵力的。” 卿卿有些微尴尬，从自己储物袋中取了一个高级灵石塞到小花陶盆中：“这是最后一颗灵石了，主人额间灵台没用到，给你了。” 小花羽状叶片赶紧捞入怀中，道了声谢，就默默吸收起来。 巫空青见小花转瞬入定，也没打扰，转头看向卿卿：“小花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 “未净化的希已经与本体之灵融合，小花说这就像是种子入土，已经生根发芽，想要彻底清除，需要些时间，循序渐进。”卿卿恭敬回答。 “可我探灵，并未察觉异样？”巫空青面露不解，探灵所见做不得假，分明已经好了。 小花已经茧灵石埋入陶盆，吸收小半，从入定中清醒：“一粒种子入地，不发芽生根，怎么寻得见？探灵未见异常是因为我断了根芽，但要寻到种子，得不断消耗其中戾气，直到藏不住，跑不了，才能一击即中，净化完全。” 羽涅眉头微皱：“可是之前在鬼国和路遇险地时，也没这么麻烦。” “那能比吗？一个百年堪堪成形，一个强弩之末，哪有什么能量隐藏。”小花耐心解释了一句，叶片伸向两人：“答疑解惑，童叟无欺，灵石灵药随便来点也行。” 巫空青和羽涅纷纷慷慨解囊，一个给了灵药，一个给了千年灵果：“早些修炼有成，也能帮到月砂。” 卿卿四下张望，以往最关心主人，最闹腾的都是山海，可自己伤愈醒来这么久，半点影子都未见，心中有些不安：“山……” “三什么三？这次消耗过大，我身上也没有灵石，灵药存储不多，不过，一些顶好的炼器材料倒有，回头找人给你练个称手的兵器。”巫空青下意识打断了卿卿的话，阻止他提起山海，免得月砂上心，毕竟她才醒，还很虚弱。 羽涅一个眼神扫向卿卿，摇头示意他不要多问。 卿卿见两人神色古怪，看了一眼半闭着眼的主人，心里猜到山海出事了，但确实不是询问的时候，便也歇了心思，随着巫空青的话，强扯出一抹笑意，“谢过巫少主。” 风后趁着空隙，赶紧走到羽涅和巫空青面前：“之前两位说她醒了就能救伶伦，现在是不是给伶伦治疗试试？总该让我们心里有点底不是？” “怎么了？”巫月砂睁开双眼，青空哥在，鲜少会要自己出手治病，除非和希有关，“难道你们也被希所染？” “不是，月砂，这件事说来话长。”巫空青对巫月砂讲清了来龙去脉：“你看现在要看看吗？” “嘶~本来就是灵体，先被希吞食大半，后又中了魂毒，而且小花还升级了！”巫月砂感觉犹如晴天霹雳，第一次希望自己身边的人废物点，不要过于积极修炼的：“先看看再说。” 羽涅从储物戒中取出定魂珠：“你现在还是妖身会不会影响行医？” “他都没有肉身，哪还需要把脉确诊？影响不大，不过这都叠加一起了，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巫月砂只觉得头疼，却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毕竟风后之前的话虽然客气，但多少有些威胁的意味，恐怕是自己入魔后不清醒时的举动吓到他们，重新考量是否要将自己的情况昭告天下。 巫月砂一只爪子接过定魂珠，一只爪子点在额间灵纹处，很快抽出一缕本体之灵，引入定魂珠中。 定魂珠内原本飘飘忽忽地伶伦周围突然出现一道粉白色的雾团，雾团先从头到脚围绕着伶伦转了一圈，然后好几次对穿过他的灵体，然后飞出定魂珠，没入额间灵纹。 片刻巫月砂睁开眼，“有定魂珠压制，中毒尚浅，有救。但我的血只能做药引，无法解毒，需要另配解药。” “需要多少时间？”岐伯看着定魂珠，想伸手却又快速收回：“需要什么药材？他能有曾经的记忆吗？” “记忆难说，就算救活，修为和灵魂强度都不如曾经，或许你们将他看做新的个体更合适。”巫月砂简单的解释：“需要不死草，至于别的药材，我这里有。这次救人也好，救己也罢，我们损失太大，无法无偿救人……” “放心，只要能就这里封存的挚友，我们定不会吝啬。幽都山虽是灵解飞升的一众仙友修行聚居之地，物资贫瘠匮乏，但也不差灵石。”风后说着就取了一个储物袋出来：“这里是我们飞升后存的，大约相当于一条小型矿脉。” 巫月砂求助地看向巫空青，毕竟到这个境地的救人，该如何去衡量价值。 “我族不缺灵石，只要离开此处，自有族人送来。”巫空青将储物袋推了回去：“比起灵石，若是能定期定量供应我们不死草更有用。” “岐伯，你怎么看？”风后看向岐伯，毕竟不死草是他私人的东西。 岐伯右手掐指，粗略估算：“交易可行，以不死草换取我们需要的外界之物，每百年可换十株。不过这算不得报酬。” “嗯，是的，这算不得报酬。治疗他们的一切损耗，我们都以灵石支付，超过这袋灵石的，我会补上。”风后一边补充，一边将一袋灵石递给巫月砂：“还望巫灵能早些救他们出苦海。” 巫月砂传音小花，确定她不会被希撑到后，才伸手接过了储物袋：“谢了。” 第338章 魂珠定魂 “对我们而言，能救他们，远比这些死物重要多了。应是我们道谢。”风后和岐伯相继对着月砂一揖。 巫空青将两人虚虚扶起，并未阻止巫月砂接过灵石，“总共沉睡了几人？” “总共十二人。其中大王染上的是聻。”岐伯已经确定他们能分离处理掉希，但是聻未必，合盘托出，也有试探之意：“你们准备如何安排？” “稍等片刻，我们商讨一个方案。”巫空青拱手应道。 巫月砂将定魂珠交给羽涅。 羽涅接过定魂珠，右手一挥，结界将四人一花包围起来，一同商议。 巫月砂从储物袋中取了六块极品灵石塞给小花：“除了大王和伶伦之外，还有十人，你先将希全数收集，这些你先拿着，完事之后，再给你六枚，并且所有的希，净化之后，五五分。对了，羽涅，你还有多少定魂珠？” “定魂珠一共七枚，用了一枚。”羽涅从储物戒中取出剩余地定魂珠，送到巫月砂面前。 巫月砂接过定魂珠，交给小花：“先救被侵蚀较轻的六人，等我给他们解了你得毒，之后再继续。” “好的，主人。”小花花灵虚虚一抓，六枚定魂珠落在掌心：“主人调配解药，那就让卿卿送我进去吧！毕竟我控制不了魂毒，旁的人会中。” “好。卿卿辅助你。每日午时出来，帮我压制分离本体之灵里剩余的希。”巫月砂安排好小花，又对羽涅和巫空青道：“我记得羽涅能隔空短暂开启水神宫，稍后需要你帮我收集些药材。空青哥，你和我一起配药。如此，我们也能双管齐下，早些弄好了，也好回去。我有些想念沐阳他们了。” “好。”羽涅和巫空青同时点头应下。 巫空青捏了捏月砂的背脊：“那公孙轩辕该怎么办？那是聻，可不是希。目前为止，我也未见过。” “我虽未见过，但父神后土留下的玉简中有留影和描述，应当可作参考。”羽涅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块拇指大小的玉简，“可要现在看看？” “先把眼前能处理的处理了。至于聻，问问山海，并结合羽涅父神留下的讯息，研究一番，再做打算。”巫月砂伸手接过玉简，下意识爪子往头上摸去：“奇怪~以往最闹腾的山海，怎么今天悄无声息的？” 羽涅眼疾手快，伸手挡下巫月砂的动作，眼神示意向巫空青，两人眼神空中交战，不消片刻皆败下阵来，时间眨眼即逝，他们躲不起，不能让巫月砂看出破绽。 “山海……”羽涅张口，却说不下去。 巫空青一手拍开羽涅抓住月砂爪子的手，一边接过话头，嫌弃地瞥了羽涅一眼，连话都不会编，“山海在外面呢！和小花替换，留意他们的动向，免得你的身份泄露了，我们都不知道。等这边事了，再去寻就是。” “也好，我们配制解药要去岐伯的药园，正好出去一趟，顺便接山海，或许他有关于聻的弱点的记载。”巫月砂越说越觉得是那么回事，心情也轻快起来。 羽涅回瞪了巫空青一眼，看你怎么继续编。 巫空青捏了捏月砂的后脖颈：“那就按你说的办。现在先和风后他们交代一下，也方便他们配合。” 羽涅双眼瞪圆，山海灵解，玉册明明在巫空青的空间戒指，要去哪里弄个书灵？又怕被月砂察觉异样，不敢传音。 巫空青右手一挥，解了羽涅布置的结界：“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兵分两路，我、羽涅和月砂配制解药；卿卿和小花在这边处理希，你们配合好他们就行。” “好。”风后拱手一礼：“你们既然配药需要不死草，不如随岐伯一同去他的药园配制，兴许岐伯也能帮上点忙。” “对，我的药园可不止有不死草，还有些别的灵草灵花，兴许用得上。”岐伯自然也想着能交流学习，毕竟对于希，自己是毫无办法的。 “可。”巫空青看月砂没拒绝，便应了下来：“在方间折腾了数日，险象环生，大家也都疲乏了。今日时间已完，先做休整，明日开始。” 羽涅似才想起，随手捏了个净身术，又套了避尘诀：“虽然这样也干净了，但总归不如灵泉泡过舒坦。我回头从水神宫取一下，你要泡一下吗？” “好呀！”巫月砂猛然睁大眼，亮晶晶地看着羽涅，双腿一蹬，跃起跳入羽涅怀中：“快，快泡澡去！” “你不先去看山海了？”巫空青刻意提醒，摸清月砂的想法，自己也好早做点准备。 “山海在那儿，又跑不了。再说，我也没感觉到他有危险。”巫月砂微微侧头，然后右爪子往前一挥：“羽涅，走，走，走！快些，快些！被希裹一圈那种黏腻腻的感觉，到现在都让人不舒服。” 羽涅眼眶有强忍的泪光，可不是感觉不到危险，山海再也不会有危险了。他怕被一手按着巫月砂的脑袋，快步往前走。 巫空青垂着头，一手过额，宽大的袖口遮住了脸，这一瞬间难掩悲恸，却也只能压下。 风后和岐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选择了隐瞒，但也默契的没有揭穿，只是别开脸，给那么多灵石，也有抚慰她书灵牺牲之因。 小花可装不了一点，花灵缩进花朵中，显得病恹恹地，带着点鼻音：“主人，我不需要休息，迟早的事，不如早些将希剥离，对大家都好。” “行，你们和风后商议决定就成，记得只能先救六人，只有六枚定魂珠。”巫月砂扒在羽涅肩头，对着小花嘱咐，话音未落，入口涟漪起，两人消失。 巫空青这才放下手，揉了揉双眼，眼眶泛红，声音哽咽：“山海灵解之时，正是月砂因希入魔之时，所以并无感应。她现在尚且未愈，不宜过度悲伤，望两位守口如瓶。” “放心，我等绝无多言。”风后和岐伯同时回应，两人商议了几句后，暂别。 第339章 先祖降神 岐伯和巫空青紧随着相继离开，在三千座入口与巫月砂和羽涅汇合后去了药园。 药园茅庐，岐伯一挥手，两边瞬间立起三个独立的茅草屋：“寒舍简陋，三位莫嫌。小老儿去给诸位准备些灵茶和灵食。” “那便麻烦岐伯了。”巫空青拱手一鞠，目送岐伯离开：“三间房，月砂在中，你左边还是右边？” “都行。我先去给月砂放些灵泉水。”羽涅抱着巫月砂，抬步走近中间的屋中，右手一挥，空旷的房间立时变成月砂闺房的模样，将月砂放到一旁躺椅上，踱步进屏风内隔间，在木桶旁，双手结印，轻轻一推。 正前方一尺见方的星空镜面开始缓缓旋转，接着仿佛出现在水底，透过去是水蓝色滤光下的蓝天白云，惬意安宁中透着些悠远。 羽涅抬手一引，一股三指粗的水流缓缓倾泻，经过几个火红色环形圈后，飘起淡淡水汽，温度适宜。 巫月砂几个纵身跳到屏风上，鼻尖卿卿耸动：“闻起来灵气很充足的样子，要是再搭配点灵药，肯定事半功倍~！” “配好的灵药没有，但是蟠桃的桃花倒是有。我记得灵泉旁就有棵从王母蟠桃林移植过来的。”羽涅说着，手腕一转，右手剑指快速施法，点向连通水神宫的界面。 只见旋涡起，浪花四溅，一个浪头砸向可见范围以外，接着无数粉色花瓣飘零入水，被旋涡卷着引入浴桶中，登时，房间内充满了淡淡桃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巫月砂爪子拍拍羽涅肩膀，一个纵身跳入浴桶，前爪环抱枕在脑袋后，优哉游哉的浮在水面，水打湿了粉毛，通体粘上粉色花瓣:“谢了哟~我自己洗就行。” “好。灵泉解乏，但莫要贪凉，最多泡两刻钟。”羽涅收了术法，侧身退出了房间。 巫空青收拾了自己的屋子，便在门口等着，见羽涅出来，一把抓着人就往冒着袅袅炊烟的药庐走去。 羽涅挣扎了几下无果，便也放弃了，正好他也想寻个无人之地，问问巫空青之前说的是几个意思？准备从哪里找个书灵出来。 整个药庐虚虚划分开，一半炼丹，整整两面墙的药柜，看起来存要不少；一半是简陋的厨房，一炉一壶，一罐灵茶，旁边摆放着些黑黑的果子，嗅不到一点灵气。 “岐伯，我和半神需出去一趟，稍后要如何通知你接我们呢？”巫空青一手紧扣着羽涅手肘，浅笑着压低了声音柔和询问。 岐伯右手一招，旁边树下落叶入手，快速画符一点，递给巫空青：“巫少主，你们届时捏碎此叶片，我便会知晓，第一时间来接你们。只是稍后巫灵问起，小老儿要如何作答？” “放心，两刻钟内，我们定能回来，月砂估计还没出来呢！”巫空青说着，拽着羽涅往药园入口去。 出了三千座，巫空青立马放开了羽涅：“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当时也是无奈之举。难道你有更好的方法？” “你这办法也没什么用，按照月砂的性子，只怕明天就会寻山海，一来问聻，二来优化解药方子。早晚一天，能改变什么？除非你能寻来一个一模一样的书灵塞到山海玉册中去。不过神界存在万年，可从未听过那本典籍诞生过灵智，更别说想山海这般知晓神界山川物景的。”羽涅看向巫空青，头疼的捏了捏鼻梁。 巫空青右手握拳拍在左手掌心：“你怎么知道我有这个意思。虽然没有书灵，但是要让山海玉册表现得像有书灵的样子，倒还是有办法的，我们巫族的办法。” “巫族？”羽涅侧头看着巫空青，突然一副了然的模样：“哦~！你不会是想……” 巫空青一手捂住羽涅的嘴：“嘘，有些事可做不可说，就你想的那样，不过这还需要你帮忙。” “你可真行。曾只听闻巫少主克己复礼，规行矩步，倒不知道撒谎作假也如此娴熟精通。”羽涅淡淡扫了巫空青一眼，“山海和月砂乃是共生血咒，假的怎么糊弄得了？” “我乃巫族少主，御下治地自然威严，重礼法，但也并非迂腐之人，事从权宜，月砂现在受不得刺激惊吓。至于共生血咒，可以说是希的原因，毕竟现在山海灵解，月砂并未受到共生影响不是？”巫空青倒是半点不含糊，直接认了，并且试图说服羽涅帮忙。 羽涅微微沉默，想到之前月砂入魔的失去理智的样子，以及卿卿谈论所感受到不及月砂万一的疼痛，心里也揪着难受：“需要我做什么？” “我们先到入口处，到时候再说。”巫空青一个瞬移便出现在原本小花在的位置。 羽涅紧随而至，看到巫空青从储物戒中取出《山海经》玉册，双手结印施法，在三千座的方向形成一个结界，防止旁人发现。 巫空青轻轻一托，《山海经》玉册悬浮在空中，接着后退数尺，双手结印，身形一转，身上已经变成了巫族大祭时的礼服，牛角银饰，黑蓝花纹，面上更是带着一个木质面具，庄严肃穆，一手执鼓，一手执铃，脚踏傩舞罡步，一步一响，身形随着步伐辗转腾挪，潇洒漂移。 他轻哼低吟，像大地发出的呢喃，又似天边传来的仙渺，鼓点在特殊的时候响起，更是平添了悠远深邃。 片刻后，霞光从天降下，将巫空青包裹其中，一道金色虚幻的人影缓缓凝实，玉带金冠，白服上墨竹做饰，面庞发光得让人看不清楚。 羽涅吸了口气：“不是说只有巫女才能降神吗？你怎么也会？我原本以为你会寻个灵体塞进玉册之中。” 巫空青并未回应羽涅，而是对着人影深深一拜，“老祖在上，不孝弟子扰您清静实属无奈，还望老祖相助。” “小辈无需多礼，现今所遇何事？要吾如何相助？”人影右手虚虚一抬，将巫空青托起。 第340章 巫族辛秘 巫空青指向飘在半空中的《山海经》玉册：“老祖，原有书灵，因护主而亡。现今巫女因希受伤，不宜受到刺激，故希望老祖能稍稍委屈，装一下书灵，帮我们暂时瞒过巫灵即可。” 男子哈哈一笑，声音爽朗：“吾以为什么大事，既然是为了巫灵，一点善意的伪装也无甚难的。哎，可惜了，吾尚且未见过书灵呢！” 话音落下，不等巫空青交代，男子便化作一道金光，没入《山海经》玉册之中：“小辈，你看这样成吗？” “老祖莫急，这书灵本就万年难成，自是有其特殊之处，需得能催动玉册翻页，投影，并且适当解惑。”巫空青赶紧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托起《山海经》。 《山海经》玉册封面渐渐出现男子的虚影，双手施法，玉册发出耀眼的金光，颤动越发强烈，但片刻之后依旧没有丝毫展开的意思：“小辈，不是吾不帮你，而是吾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让书页翻开，更别说投影，解惑了。” 巫空青看向羽涅：“半神，现在就需要你帮忙了。请你赐予一丝神力，助我先祖。借助神力可以短暂的获取与玉册的联系，掌控其一刻钟。” 羽涅没有多说，只是双手结印，贴合额间，一缕神力被他牵引而出，直接送入《山海经》玉册中。 神力隐入玉册中的身影，只见身影中延伸出无数的丝线牵连在玉册无数书页上，然后消失不见。 巫空青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白色玉瓶，引出一滴血弹入半空，又双手结印施法，引入一点巫力，模仿出和月砂相似的灵性气息，“趁希阻断了月砂同血契之间的感应，能瞒多久是多久吧！老祖，烦请你再试试。” 玉册中的身影双手施法，接着玉册飞在半空，快速翻动起来，接着随意投放了一页在半空中，“至于解惑，我已经将玉册中的内容复刻脑中，需三四个时辰熟记。” “呼~！还好我在孤本中看到的方法换在书册上也有用。”巫空青长长松了口气，伸手接过玉册合上，将玉册放到密地墙面上轻轻贴合：“老祖，需辛苦你在此留上一休，明日我们再来接你。对了，你记得你现在是‘山海’，守在入口是为了监密地的一众地仙，防止他们将月砂的情况公之于众。” “行，吾记下了了。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我能感觉到这本玉册对我的排挤。”虚影淡淡提醒：“需得尽早。” “是。”巫空青又是一鞠躬。 虚影淡去，玉册趋于静默，与墙面融为一体，仿佛死物。 巫空青这才转身，“走吧，快两刻钟了。有什么疑问，我路上解答。” “好。”羽涅一边说，一边收了结界，跟着巫空青飞向三千座，并再次提及了之前的疑问。 巫空青稳了稳心神，“旁的灵体很容易被察觉，而且无法与月砂的血和我的巫力相合。至于别的，乃我族内辛秘，不应对外人道。但你也是关心月砂，多知道些，未来若有事，你也能及时寻我，以免错过良机。” “你要离开？”羽涅疑惑问道，按理说巫觋从不分开，之前是因为月砂妖身一事，现今没有道理再分开的。 “嗯，从这里离开之后，我需要回一次巫族，将月砂的情况详细告知各位长老，并且早做准备，若他日你护不住月砂，我们巫族自是要拼死相护的。这一来一去，也需要数日。归墟战场边境，世事无常。”羽涅经过今次月砂被希所染的事，深觉应当回族早做打算，指不定众位长老还能研究出压制戾气的方法。 “我也会拼死护住月砂，且不说她是两界的一线生机，单单前世因今生果，她也是我水神宫中之人。”羽涅些微不满羽涅对自己的轻看。 “我自然相信你。那你还要不要听辛秘？”巫空青淡笑，多个人护着月砂，对他而言自是更好。 羽涅微微一顿，接着加快了速度追上：“听，听，听！我总得知道因由，都是为了保护月砂，遇事也能多一层打算。” 巫空青眼看三千座就在眼前，飞身落地，整了整衣衫，“其实巫女和觋都会，只是我们觋能请到的只有先祖留在族中祖墓的一缕残念，修为战力不及当初，但胜在经验丰富，且能附着己身，从而起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而祖墓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滋养一抹残魂之地。除开巫和觋之间的宿命羁绊，就算是救治她，有先祖加持也会事半功倍。” “祖墓能滋养残魂？！”羽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饕餮残魂也是残魂，要不送你们祖墓去，指不定能让残魂修复，月砂也能早早维持人形，我们那需要这般奔波？还游走在归墟战场边缘，随时面临危险。” “那还是不一样的，祖墓滋养残魂也仅仅只是保留那一丝残魂不灭，可无法修复的。”巫空青白了羽涅一眼，要祖墓那般逆天，他们早用来救治魂体受损的生灵了。 羽涅瞪了回去，“那也不咋地，还不如我继承的水神宫，如遇危险，我还能将月砂送进去。行了，时间快到了，赶紧捏碎叶子，让岐伯来接我们进去。” 巫空青冷哼一声，懒得同羽涅辩驳，右手捏碎了叶片。 顷刻间，三千座入口的门形成旋涡，一只些微枯槁的手从里面伸出来，仿佛长了眼睛，一把抓住巫空青右手就往里面拉。 巫空青差点被被拉个踉跄。 羽涅见他半个身子都进了三千座，赶紧伸手拽住巫空青的手，才跟着穿过旋涡。 药园内，住处外边竹篱笆围成的小院中多了一张奇形怪状的石桌，就像茶台，桌上一壶灵茶，旁边几盘灵果，几份点心，桌边有数个石凳。 岐伯便坐在其中一张凳子上，将两人引进药园后，法术拉长的手便收了回去，恢复了正常：“两位，请这边坐。” 第341章 羽涅被咬 羽涅和巫空青快步走到石桌边坐下，才端起茶盏，一道粉色光团闪过，下一瞬桌上灵果旁多了个巫月砂。 两人都下意识紧了一下，还好回来得及时，差一点就要暴露了。 “你们吃好吃的都不叫我！”巫月砂一手抓着一个黑色灵果，一边啃，一边责怪两人。 羽涅轻轻一推将灵茶推给巫月砂：“多喝点灵茶，对你灵体有好处。果子解解馋就好。” 巫月砂转了个身，背对着灵茶，伸手又抓了一个果子，有甜甜的果子，谁还喝淡淡的灵茶啊！ 岐伯笑了笑，蒲扇轻轻扇了扇，“无妨，无妨，小孩子喜欢果子就多吃点，这些都是我们幽都山未变成现在这样时的特产——玄灵果。效果比灵茶只好不差。” 巫空青伸手取了一颗玄灵果，尝过之后，确定是上品玄灵果，不论是药用价值，还是对滋养修补巫月砂本体之灵都极好的：“玄灵果，竟然还有留存的玄灵果！岐伯，你手里还有多的吗？三百年前外界就已经绝迹，现在也是有市无价。如果可以，我想都买下。” “买就不用了，若是明日之后证明她能救活伶伦，我存的三百颗玄灵果都送给她。”岐伯一手抚着胡子，一手摇着蒲扇，若是真能救好中了希的人，那么不论什么，她都值得，能解决希，能救自己和巫族救不了的人，在冗长地归墟之战中，兴许这就是所谓的一线生机吧！ “好啊！那你可要先把玄灵果都准备好哦~！只有我能救伶伦他们。”巫月砂声音带着些志在必得的欢快，小花能剥离净化希，而自己的血是唯一能解小花魂毒的药引。 巫空青听到救伶伦，便想到了山海，面色微变，但终还是扯出一抹笑意：“那便谢谢岐伯了。” 羽涅低头品茶，眼神虚虚下敛，心思沉沉，但愿明天能糊弄过去。 巫月砂并未察觉两人的失落，吃开心了，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很快取出了一桌灵食，还有灵酒，自己拿了一壶，递了一壶给岐伯：“来，来，来，一起吃！怎么也算劫后重生，得好好庆祝一下！” 巫空青和羽涅原本体内灵力就虚空，再加上不想被巫月砂怀疑，便打起精神来进食，不时闲聊上两句。 巫月砂很快吃掉了一整盘的玄灵果，灵酒和灵食也吃了不少，眼底隐隐有些微猩红，说话都有些大舌头起来。 岐伯第一次喝灵酒就喜欢上了，连灵食都没吃，就一个人拿了两壶酒，坐到不远处的躺椅上，悠闲地品起来，半眯着眼，轻晃着酒壶，不知想起了什么，面色柔和，却眼中含着些泪意。 巫空青和羽涅边吃边恢复，灵力已经恢复了大半。 羽涅见月砂已经喝得有些迷糊，伸脚踢了踢巫空青的凳子，眼神带着询问，‘山海的事就非骗不可吗？明天要不拖着月砂，不让她去看？万一被她发现了，只怕更……’ 巫空青摇摇头，“拖延更会让她生疑。” 羽涅叹了口气，也灌了一大口酒，还没来得及悲春伤秋，一抹粉色闪过，手臂传来痛感，低头看，竟是巫月砂猩红着眼，双爪抱着自己手臂，一口咬下，刺破了皮肤，贪婪地吸食自己的血液。 巫空青也被吓出一身冷汗，赶紧放下手中的酒壶，右手一翻玉笛出现掌心，《镇魂曲》再次响起。 巫月砂双眼一闭，身形一顿，一双爪子无力的垂下，要不是牙已经嵌入羽涅手臂，现在估计已经落地。 羽涅小心翼翼地掰开巫月砂的牙，将她放置在石桌上，然后也席地而坐，默契地配合巫空青，吟唱起静心咒。 岐伯被这边的动静惊醒，拎着酒壶走到羽涅和巫空青旁边，听到《镇魂曲》和静心咒，大致也猜到了什么，见两人的灵力飞快被抽取，便将自己存着的灵石一人身边扔了十几颗，虽然不会阵法，没有加成，但多少能吸收些。 巫空青点头致谢，一边吹奏《镇魂曲》，一边传音给岐伯：岐伯，麻烦你看看月砂的情况。 岐伯点头应下，三两步上前，一手搭脉，一手翻看眼球：“她好像只是睡着了，并没有被希所影响的征兆。” 似乎印证着岐伯的话，巫月砂翻了个身，叭叭了一下嘴巴，鼻尖的泡泡“啪~”地一下破裂开。 巫空青尝试着停下《镇魂曲》，发现巫月砂依旧没有反应，才靠近她身边，右手剑指探灵，确定月砂并未因希影响入魔，松了口气：“可以了，估计是吃多了玄灵果，本体之灵在吸收转化时刺激到了潜藏的希，现在已经没事了。” 羽涅闻言也停了下来，擦了擦脸上的虚汗，手臂上的伤口早已愈合，“呼~，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今晚还是别让她一人休息了，我们两拼屋，带上她。” “行，非常时期，万一有什么，我们也能及时处理。”巫空青也是心累得不行，伸手捞过巫月砂，抱在怀里：“我再吃点，多炼化些灵力。” 羽涅将几乎没有什么消耗的灵石拾起，还给岐伯，并道谢，然后也认同的坐回桌边，大口吃起来。 很快桌上的吃食都清理干净，巫空青抱着巫月砂进了中间的房屋，羽涅将桌子一收拾，也进了房中。 房间内，巫月砂被安置在床上，身上有两道像倒扣大碗的结界，一道金色，一道蓝色。 巫空青取了玉髓蒲团，盘膝打坐。 羽涅靠在摇椅上，闭眼假寐。 一夜无话，直到天亮，巫月砂也没有再出现任何意外。 巫空青和羽涅炼化了灵食中的灵力，一睁眼眼中闪过精光，神清气爽，趁着巫月砂还未醒，纷纷撤了结界。 巫月砂翻了个身，身形几次变换。 巫空青一把扔了件披风将人盖住，和羽涅自觉地走到屋外。 “诶~我化形了！”巫月砂伸了个懒腰，感觉自己身上盖着东西，一睁眼就发现手是手，身上也没有粉色毛发，惊呼出声。 第342章 假的山海 巫空青和羽涅在门口相视一笑，“月砂，今天得配药救伶伦了！你起了就快些出来。” “嗯。”巫月砂轻快地应声，赶紧换好衣衫，蹦蹦跶跶地走出门，在羽涅和巫空青面前转了几圈：“看看看，我又能化形了！终于能化形了！我的天！妖身简直太不方便了！” “嗯嗯，看到了。”羽涅伸手揉了揉月砂的额发，还是个孩子样。 巫空青手一挥，床上的披风飞落掌上，转瞬存入储物戒指：“只是不知道能维持多久。之前也就维持了一刻钟左右。” “那不管，一刻钟也是化形！”巫月砂心情明天很好：“走走走，先去看看山海，有没有什么能帮助的配药的。” “行，早去早回，也好尽早给伶伦治疗。”巫空青应道。 岐伯也早早准备了些吃食，倒是没敢再拿出玄灵果，只是些蕴含极低养魂效果的食物：“这些算是我们这里蕴含一点灵力的食物了，你们先吃点。” “不用，不用。”巫空青想到昨晚差点出岔子，连连摆手。 巫月砂心情极好，伸手接过一个糯糯的草饼：“谢谢岐伯~！走咯！” 岐伯笑着点头，要跟着三人一起出三千座。 羽涅和巫月砂先出了三千座，巫空青落后一步，伸手一拦，“岐伯，你就不用去了，把不死草准备好就行。给我一片灵叶，我们快去快回。” 岐伯点头，右手一招，一片绿叶落在掌心，快速聚灵画符落在叶片上，递给巫空青：“回来时，捏碎叶片就行。” “好。”巫空青点头应下，转身出了三千座，一个瞬移到密地入口处，回身施法在三千座周围升起结界。 羽涅过来伸手拉了拉巫空青衣服，嘴唇几乎未动，小小的声音像是从牙缝挤出来的：“赶紧的，月砂喊了几声没出来，现在已经开始施术召唤了。可不能再不出来。” 巫空青看向巫月砂，只见她双手双手结印，指尖快速翻腾，轻声唤着山海，赶紧手藏在身后施法。 下一秒，山海飞了出来，差点直接飞向巫空青，还好及时看到了巫空青的眼色，硬生生急停在巫月砂面前，差点没咬掉自己舌头：“主……主人，我不小心修炼入定了。不过你放心，我在入口处留了点小法术，任何东西离开都会触动，到现在什么事都没有。” “嗯，我猜也是。本来不想打扰你修炼的，不过，你有没有关于聻的资料，还有何处有应对魂体受伤的药草？”巫月砂也不矫情，直接开口询问。 山海转了一圈，书页飞快翻动，接着定格在一页，金色字体投射在半空中：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无体无识，极强的怨念执念，能惑修士，放大欲念妄念，以燃烧修士生命为代价获得战力提高，直至战死。染之无解，初期至于弱水成冰中可抑制。 巫月砂皱眉，山海上记载的，都是他们已经知道的，有些泄气：“没有别的了？” “我再找找。”山海玉册又快速翻页，但最后只是合上：“目前为止没有别的了。至于魂体受伤除了不死草和玄灵果外，还有玄灵玉髓入药也可温养，皆产于幽都山。目前应该绝迹了。” 巫月砂点点头，将药名记下，“山海，你今天怎么特别一板一眼的，就像，就像，嗯，就像空青哥在巫山上一样。” “咳，咳，咳。”羽涅被吓得连咳了好几声，看向巫空青又没忍住憋笑，原来在月砂心里，他和这个几千年前的糟老头子差不多。 巫空青也深吸了口气，正想着怎么岔开话题。 山海却突然动了起来，绕着巫月砂飞了好几圈：“主人，我这是天天贴墙给贴麻了！等我缓缓，就好了。” “行了吧！你还是继续去贴墙，等我们这边处理完了就来接你。”巫空青松了口气，赶紧接过话，转而又对月砂说：“出来这么久，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是先回去，要是被偶然出了三千座的地仙看到，恐怕要起疑。” “不是跟岐伯说了我们出来寻山海吗？怎么，他不知道山海在哪里？”巫月砂疑惑地看向巫空青。 “嗯，我跟他说山海在我们之前住的地方守着我们的法器。”巫空青想着离开时，岐伯让将山海带入三千座，为了打消他的疑虑，自己大概是这么告诉他的。 巫月砂点了点头，对山海挥了挥手：“你继续守着吧！我们先回三千座，等去救公孙轩辕的时候再来带你一起去。” 山海有些不情愿的回到墙上贴着。 羽涅伸手揽着巫月砂，一边往回飞，一边说着，“我带你走，少使用灵力，也许能多维持一会儿人形。” 巫月砂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带到了半空。 巫空青趁着月砂注意力被羽涅引走，伸手一挥，将山海收入衣袖，小声恭敬地念了一声，“恭送老祖。” 一道精光从袖袍中飞出，转瞬消失不见。 巫空青一边飞，一边将山海藏入储物戒中，然后施法在羽涅和巫月砂落地前，解除了结界，紧跟着落地。 三人行至三千座入口，巫空青捏碎叶片。 下一秒，岐伯出现在门口，双手结印，打开了结界入口：“走吧，不死草我已经炮制好了一百株，随便够用了。” 几人先后没入结界中，回到药园内，直接走向药炉。 巫月砂将从山海处得知的药材名字告诉岐伯，希望他能尽可能的准备齐全，然后取从储物戒中取了一个陵游炼成的竹碗，能将一切保持在入碗时的状态，然后划开掌心，取了一碗血。 岐伯听了巫月砂的话，双手结印施法，很快身后的药柜就有几个格子弹了出来飞到他面前，取了极品玄灵果干三枚，以及一个玄玉瓶，分别摆放到巫月砂面前：“能入药的只有极品玄灵果，已经炮制好，激发了最大药性，仅存三枚。玄玉瓶中就是千年玄玉髓，采得不易，一共十滴。” 第343章 限时化形 羽涅取出了定魂珠，放到巫月砂指定的位置，又从水神宫中引来了灵泉水和千年钟乳液。 巫空青则是给巫月砂当下手，按照她说的将炮制好的不死草分为根，茎，叶，花搁在玉碗中，分别从竹碗取血倒入玉碗泡上药材。 巫月砂接过炮制好的玄灵果，磨制成粉，然后伸手拿起定魂珠，右手施法，剑指贴于额间，引一道灵体再次探入定魂珠内，再一睁眼，左手在定魂珠上一点，引着那一丝残魂落在一旁的玉碗中；同时右手在一旁的帛上写下灵体半残，计量减半。 残魂中空，像是一个小蝌蚪卷着拇指大小的透明物，被动地在碗中蹦跶跃动。 巫月砂反手施法在玉碗上形成一个结界，右手一勾，一丝灵体游动着穿过结界回到额间灵台，左手扫过玉碗，一分为三：“我带了些伶伦带毒的灵体出来，一分为三，用以试药。空青哥，我们现在的这些药，你可有想法？我总觉得差了点什么。” 巫空青看了一眼巫月砂分出来的三个玉碗，手中端着被血泡好的不死草鼻尖嗅嗅，又以银针拨动，右手指尖掐算：“确实差了点，不死草根茎极阴，花叶却极阳，整株服下，阴阳调和，可使将死之人复生。但，我们所需非为复生，而是取其滋养魂魄之功效，切后炮制，激发了阴阳之性，直接诶入药必然炸炉，而且地仙属阴，阳极则衰，若是平常还好，可现在伶伦的灵体半残。” 巫月砂若有所思的点头，“阴阳之说是个思路，若是配以五行，会不会能让阴阳包容？但千年玄玉髓是阴土之精，玄灵果是阴木之精，可惜五行缺其三。” “只需要阴属性的吗？”岐伯闻言也探身过来：“都来自幽都山可行？” “若都出自幽都山自然最好，毕竟这一处是最适宜地仙一族修行的，所产之物也对你们有利无害。”巫空青揭开玉瓶一道缝隙，嗅了嗅，确定了玄玉髓是阴土，而非金土，才合上瓶盖，“现在缺阴金，阴水，阴火。” 岐伯捋了捋胡子，不自觉踱步盘算，“阴水简单，之前困住被染地仙的那一界本身就是水界，乃幽都山水魄存于弱水中而成，弱水万物不浮，而幽都水魄是一等养魂佳品。我去取几滴即可。阴金应该常先处会有些。只是阴火……我们在密地，反而难寻。” “如此，倒是烦请岐伯跑一趟了。至于阴火，若实在没有，或有一物可抵。”巫月砂一边同巫空青一起研磨血水泡好的不死草，一边对岐伯说着。 岐伯拱手一鞠：“还望巫灵指点。” 巫月砂手中微微一顿，抬眼和巫空青对视，见他点头肯定自己的想法，才转头像羽涅：“羽涅半神~我记得水神宫有一颗树心玉，此乃无品无阶的极品疗伤之药，即便是神，只要灵体尚存，服下便能复生，可扩展整个药方的容展性。” “树心玉！使不得，使不得，巫灵应知此药贵重难得，这还不如让我们冒险出去寻阴火。”岐伯差点没直接给他们现场跪一个，树心玉难得，这恩情太大，就是举他们现存所有地仙之力也难报一二。 传说尸山是万年前的远古战场，里面不知道埋葬了多少仙神尸骨，千万年日升月落，渐不见天日，白天雾霾不散，晚上尸树林立，常有内脏挂于枝头。月圆日，有白麖踏月光而行，至最高处对月吐纳，其下尸树纷纷张开树身，形成万千莹绿之象，引飞禽贪心者入，成其养分，其中却只有一颗才是真的树心玉。 太乙金仙之下近百尺而亡，之上勉强能抗毒，却易成麖府中物，唯有神只能安全出入，而万千之中取一，只能说是有缘者得。重重限制之下，如今显世的树心玉唯有盘古族，西昆仑，水神宫各一，灵岳族肉身可山川滋养，倒是不在意，更不愿踏足尸山。 羽涅听到对方要出密地寻阴火之物，声音都拔高了一度：“使得！使得！药不论多贵重，都是救人用的。他们都是两界的英雄，值得。” “半神高义，但我们没有等价的东西换啊~！”岐伯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自己这多少有点占了便宜还卖乖，但他们确实没有贵重到能和树心玉匹敌的宝贝。 “有的，以此药换你们对月砂的情况守口如瓶，特别是在镇住被染地仙那一界发生的事。”羽涅从储物戒中取出“树心玉”递给巫月砂，无所谓的摆摆手，别开脸，心却在滴血，这原本是为了自己修出神格是服用，助自己的肉身与灵体合二为一，成就真身的。 岐伯直接跪地连磕三个头：“跪谢半神，我代表我地仙一族起誓绝不对外透露有关巫月砂的只言片语，并且千年内任由半神差遣，有违此誓，断仙途。” 一道金光从岐伯额间飞出，接着三千座众仙，包括被镇压的诸位，额间都闪烁几次，一道道金光飞向天机，誓言为天道所证。 羽涅伸手将岐伯扶起：“你还是赶紧去找别的药材吧！早些试出最佳解药，也好给地仙们解毒。” “是。”岐伯起身，躬身又是一拜，才转身离开。 巫月砂磨着磨着药粉，突然感觉自己变矮了，才反应过来，又成了妖身，爪子握不住药杵，落在玉碗中发出“铛~”地一声，“哎，这希也不给力啊！化形都是限时的！妖身一点不方便，烦死了~！” 羽涅伸手将粉团子抱过来，并将她抓着的装树心玉的盒子拿下来递给巫空青，一手给她顺毛：“乖~，不难受啊。你动脑动口就行，别的细致活交给巫空青，本来就受伤未愈，好好休息才是正事。” 巫空青接过盒子，放入自己的储物戒中，又继续研磨不死草：“嗯，差不多要到午时了，趁着我备药的时间，你先带月砂去那边让小花除以此灵体内的希。” 第344章 练成解药 “也行吧！原本为了化形而来，能限时化形总比之前根本没法的好。”巫月砂不知何时已经从储物袋中取了一袋坚果出来，咔哒咔哒地嗑起来，心情好了很多，可没嗑几颗，就开始打瞌睡，。 羽涅捏了捏巫月砂后脖颈的软肉，怕月砂被坚果噎着，伸手接过她爪子里的六颗坚果，“好，等岐伯回来，就让他带我们过去。” “带你们去哪里？”岐伯进来就听到羽涅后半句话：“不是要炼药救伶伦吗？” “快午时了。”羽涅之提醒了一句，便一步步往入口处走：“你也知道月砂灵体内的希并未除干净，我现在要带月砂去再次治疗。” “行，我先送你们过去。”岐伯将手上的储物袋一抛，就转身引着两人到入口处，储物袋稳稳地落在巫空青面前的桌上。 长廊内，风后已经站在第四个方间外，面上多了些喜色，看来这边进展很顺利，感受到门口的异动，转头就与两人打了个照面：“你们过来取定魂珠的吗？这是救醒伶伦了？” “尚未，现在已经午时，需要给巫灵疗伤。”岐伯简单解释了一句：“我先过去帮着巫少主配药，待巫灵治疗结束，你赶紧送过来，解药还需要她。” 风后点点头，对羽涅一揖行礼，然后双手施法，连通方间内，“半神请。” 羽涅点头，“小花，午时到了。” 方间内显得格外诡异，一个陶盆缀在脚跟，小花根茎包粽子似的缠绕着一人形，周围的希就像沼泽地最后一层的泥泞，浓厚难处理，却也被无数白白的根扎了个千穿百孔，整个看上去有点像人形数扎根生长的横切面。 一朵黄色小花从另一面游移过来：“半神稍等片刻，我这边马上就剥离好了。” “卿卿呢？”羽涅没看到小蛇，担心的张望，已经没了山海，可不能再让卿卿出事。 “叩，叩，叩。”一个蛇头轻轻撞击方间右上角：“我在这儿呢！虽然我们蛇类喜湿，我现在也不会被希所染，但这玩意儿总是让人不喜的。” “行，好好的就行。”羽涅松了口气。 片刻后，小花花灵将一颗定魂珠拍在人形上，待灵体被吸进去后，根茎才缓缓收进陶盆中：“卿卿，走了，走了。” 卿卿一个附身重来在，绕着陶盆一圈裹住后直接飞向透明墙壁。 风后在小花拿出定魂珠时就双手结印施法，接应两人。 卿卿落地，化作人形，怀中抱着陶盆。 小花花苞凑近羽涅，“嘭——”地张开，花心处躺着四颗定魂珠：“给，四个了。明天定魂珠就用完了，解药弄好了吗？” “还没有。”羽涅伸手一摊，定魂珠落入掌心：“你先给月砂看看，今天有化形一个多小时。” 小花根茎伸出两个扎入月砂手臂：“看什么看？我又不是巫医，可不明白为什么能化形。能帮主人不过是因为我能剥离和净化希，别的都不行了。” “也已经很厉害了。至少我们这么多仙神拿希是一点办法没有。”风后伸手想去摸小花，却又快速收回，毕竟这花虽好，却是真有毒：“还有和你一样的植物吗？要是我们能围着归墟种一圈，不就可以直接在外面施法弄死聻，让小花的族人吃掉希了吗？” “嗯，你要是能去我出生的群山看看，也说不出这话。”小花瞥了风后一眼，“群山下原本是被聻所染而沉睡的仙神，两百年前仙神不敌，布下包裹群山的困阵之后，自爆与聻同归于尽，聻死为希，很快就蔓延了整个困阵内，但凡产生灵识的都被希同化，没有灵识的也都被希所覆盖。 我当初也被希所染，是爹娘耗费毕生修为才将我传送出来，因本身就是灵体剧毒，也就稍微能抵抗一些，两相作用也导致主人见到我的时候，差点没当我是死草，还是不小心染到主人的血，血契后才活下来，然后就变成这样了。哎，也不知道山上还有没有活物。” 见小花情绪低落，风后也讪讪地没在接话。 “好了，等以后你修为大成，直接本体化形，到时候还不是想去哪儿去哪儿！回去看看也不过片刻时间。”羽涅安慰了一句：“月砂灵力内的希找到了吗？” “没有，但是我已经把同化的希给剥离吸食了，又送了三倍净化后的希进去，主人会没事的。”小花收回了两条根茎：“好了，明天继续，若是主人的本体之灵恢复的好的话，或许会提前找到隐藏的希，或者直接将希吞掉。” “行，知道了，会多寻一下滋养灵体的药给月砂的。你继续剥离，换两个中希深一点的，免得浪费时间。”羽涅抱着巫月砂直接往门外走。 风后跟着施法，将两人送入药园。 巫月砂一睁眼就被羽涅抱着站在药园入口，一时间恍惚：“我都睡一觉了，岐伯还没回来送我们赶过去吗？” “已经回来了，不然你能醒这么快？”羽涅调侃了一句，抬步往药庐去：“醒了正好去看看巫空青有没有研究出药方来。” “试过了，不死草一旦分割开，就会因其完全相反的药性炸炉，但是整株入药，又大大减弱了药效。”岐伯正好站在他们身后，手里掂着个储物袋：“你们回来正好，主药引用完了。” “嘭——”正在这时，药庐中有传出一声巨响。 “不是有树心玉吗？怎么还会炸炉？”巫月砂不解，起身一蹬，一跃落地，三两下冲进药庐，“空青哥，空青哥，你还好吗？” 药庐内浓烟四起，炉子也被炸得残渣碎片。 “咳咳咳，还好，还好！”巫空青一手解了结界，一手在空中一抓，连头发丝都没有乱一点，“成了！成了！哈哈哈哈，虽然炸炉，但成了三颗！” 巫月砂被呛得连连咳嗽，连施法保护自己都忘了，只是焦急地寻找巫空青：“空青哥，你在哪？” 第345章 伶伦复生 羽涅瞬移过来，一把将她捞进怀中，同时一道结界罩下，右手一挥，风过将浓烟卷没，才看到了站在破碎木桌旁毫发无损的巫空青，“关心则乱，这点小炸炉，伤不了他一点。” 巫空青一手捞过月砂，一手摊到巫月砂面前：“月砂，你看我成功了，先试试药。” “好，试药。”巫月砂伸手拿了一颗药丸，放在鼻尖嗅了嗅：“是高品药丸，用银针挑一点到玉碗中，毒解了就能看到灵体原本的颜色。” 巫空青右手一挥，一张竹桌出现在身前，原本被一个个结界包裹着的玉碗和药材纷纷落到桌上，右手从戒指中取了一个针包，取了一根银针，挑了一点，刺入玉碗中。 玉碗突然挣扎跳动起来。 巫空青一掌按下，玉碗平静下来，中间渐渐出现了米粒大小的绿色，又快速消失，他叹口气，“哎，第三十八次，又失败了。” “也不算失败，空青哥，至少证明方向是对的，只是剂量不够，需要再调整比例。对了，你炼制顺序是怎样的？”巫月砂想到之前炸炉，便直接一起问了。 巫空青如此这般的将炼制过程讲了一遍。 巫月砂听着时而点头，时而皱眉，但都没打断，一直到巫空青说完，才开口：“空青哥，可能不是剂量问题，而是顺序。你之前的顺序都是先炼制极阳的不死草花叶，同时炼制阴性的部分，然后两相融合的时候才加入树心玉。这样树心玉只是起到了中和的作用，并未增强延展。我们可以试试先将树心玉和阴性部分融合，提高这部分的延展性，再去包裹极阳的部分。” 巫空青闻言眼前一亮，“原是我想差了，只习以为常地考虑药性中和，没有从延展包容性的角度去炼制。那便再试试，只是，要辛苦你再放一些血了。” 最后一句，他声音都小了几分，自觉之前浪费了月砂的血。 巫月砂倒是没多想，一跃落在桌上，自己右手食指指甲伸出，一下划破了左手掌心，放满了一竹碗的血，才施法愈合：“嘶，省着点哦~这么多血，得多少好东西才能补起来啊！” “放心，绝对不浪费一滴。”巫空青见竹碗小心翼翼的端到身边，又从储物戒中取了一个炼丹炉，按照巫月砂说的方式炼制起来。 巫月砂端坐一旁，认真看着所有的步骤、药量，及时做出调整，药性推理虽不及巫空青，但胜在她了解小花的毒。 又过了一个时辰，巫空青收力熄火，没有炸炉一次炼成，炼丹炉顶才移开一点缝隙，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带着苦涩和淡淡的微酸。 羽涅可不像巫空青那般小心翼翼，伸手一把推开了炉顶，药丸飞出的瞬间，双手结印，指尖一勾，原本还有些挣扎的药丸都乖顺地排队进了玉瓶中，只有一颗落在掌心，直接递给巫月砂。 巫月砂接过，看其色泽比之前的更添了一点血红，放到鼻尖嗅了嗅，指尖挂了一层皮尝了尝，又递给巫空青：“呸呸呸，这味道太难吃了，但药效没得说，再试试，没问题就直接喂给伶伦。” 巫空青接过用银针挑了一点，再次放入玉碗中，不多时，原本透明的玉碗出现了拇指大小的半透明绿色小块；又接着在另两个碗中试了，也出现了绿色小块，并且没有在消失。 “成了！真的成了！伶伦修行的正是木系功法，所以魂体本色是绿色。”岐伯惊喜地差点没蹦起来，对着巫月砂和巫空青二人就下跪，连磕三个响头：“太感谢巫灵和巫少主了！你们救的不仅仅是我们的亲友，更是整个神界被希所染的仙神的希望！以后再不用呗希染后，就躲起来默默等死了。赶紧给伶伦服下，一千多年了，终于能再见到活的他。” “等等，再准备些滋养灵体的药，一解毒了，就给他服下，不然这只剩大半的残魂，只怕一样会逸散。”巫月砂见岐伯开心地拿过空青哥手里试药的药丸就准备去喂定魂珠内的伶伦，赶紧提醒。 羽涅右手剑指一点，配合这岐伯，将伶伦从定魂珠中放出来，“无妨，有定魂珠在，散不了。但后续还是需要大量的滋养灵体的药。” 岐伯微微踌躇，伶伦没有丝毫记忆，能接受现在的模样吗？还有魂体受损日次眼中，同样会感受到断肢之痛……靠自己药园里的这点不死草，想要养回来太难了，何况之后还有别的同伴需要…… “其实，伶伦已经没有记忆，与其残喘，不如重生，还能免受断肢的痛楚。我巫族有一秘法，可以让残魂重生，通常记忆尚存的不会用到。不过……”巫空青看出岐伯的为难，想起自己在一本《伤残杂记》中见过的秘法，便提了出来。 “不过什么？”岐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还是谨慎地问。 巫空青倒也不觉为难，毕竟治病救人总是都有第一次的，“不过此法，尚且无人用过，我也没有经验。” “我相信巫少主的医术，请少主施为。”岐伯拱手对巫空青一揖。 “好。等我半盏茶的时间。”巫空青从储物戒中取了好几种养魂草，捣碎加入灵泉和一颗“水源之果”，调和成糊糊状，“你给伶伦服下解药，等会儿看我将这个药糊搓成蛋状的时候就引他的灵体入药糊。稳住就成了，这法子借鉴了当初女娲造人术，等蛋孵出便是新生。” 巫空青一边搓药糊，一遍融入灵力，嘴唇开合念着秘术，却无人能听到半点声音，但半流体的药糊在他手上渐渐成蛋形，上面还隐约有无数巫文。 岐伯立刻将药丸塞进伶伦口中，一手拿着定魂珠悬置在伶伦头顶一寸，防止他残魂逸散，看到巫空青将药糊搓成蛋形，便引着灵体与药糊融合。 所有人都紧张得屏住呼吸，目光专注的盯着桌上刚成形的药糊。 第346章 救治地仙 灵体一点点融入药糊，原本有些下滑的药糊定住，秘术形成的巫文透入内里，外层渐渐变成硬壳模样，整颗蛋呈半透明的莹绿色，稳稳地立在桌上。 “成了！”巫空青眼中一亮，言语间都是压不住的兴奋，毕竟第一次尝试就成功是很少的。 巫月砂走近伸爪子刨了刨，蛋在她的爪子下来回打转地滚动。 “别晃了，别晃了，脑子都要摇匀了！”拳头大小的蛋里传出稚嫩的男童音。 “呀！《伤残杂记》上面记载的奇奇怪怪的偏方真的这么好用，那我得好好再看看，指不定就用上了。”巫月砂面有惊色，又刨了一下蛋，看着岐伯跟着蛋滚动而移动的紧张样子，才意犹未尽的收手。 巫空青屈指轻轻敲在巫月砂额间：“你呀！当初让你熟背的都是重要的药典，医典。旁的书籍，虽只是让你熟读，但也都是成千上万年巫族先辈们或收集或自成并且验证过的，外人想看都没得看。” 巫月砂双爪抱在额头前，偏开脑袋躲着：“别弹我脑袋了，我有好好记的，只是一时没想起来嘛？！” 羽涅伸手将月砂一捞，一手挡在前面：“就是，你多大，月砂多大？你天天看，她一路上哪有多少时间看？” 岐伯则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蛋，找了个碗，垫了些能发热的布，才放把蛋进去，然后找了个安稳地地方放好，回头看三人打打闹闹的样子，竟有些羡慕，也想起了当初的他们，那时候的幽都山多热闹啊，玄鸟，玄狐……还有好多一同飞升的亲友。 “好了，既然能解毒，我这里还有三颗定魂珠，先给他们解了，尽快了了这边的事，我们也好早些去归墟战场外围驻地与楚沐阳他们汇合，尽量让更多的人形成灰质。”羽涅一手托着巫月砂，一手从储物戒中取出定魂珠，轻轻一抛，施法放出灵体。 岐伯担心离开定魂珠后，灵体中毒加深，赶紧施法托着定魂珠悬浮在三人头顶一寸左右，然后手疾眼快地同时弹出三颗解药：“快服解药，你们就不用再困在方间内了。” 三人离开定魂珠之后，听到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张嘴，吞下解药。 羽涅一招手，收了定魂珠。 巫空青随即移动到三人旁边，双手聚灵成针，快速在三人之间传信，一根根扎入特定的穴位，帮他们定住灵体，毕竟被希侵染多年，多多少少都有损伤，容易灵体不稳，到时候魂魄分裂，还得麻烦地去收集，并且施法聚魂。 这一来一回，大半天就过去了，巫空青额间也多了些薄汗：“灵体暂时稳住了，但要想彻底稳定下来，须得滋养灵体的灵药为主，并以玄灵石阵辅助修炼七七四十九天，虽未必能恢复巅峰，但也不会有修为再难寸进等后遗症。” 岐伯闻言，立刻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几百颗玄灵石，在地面上堆积成小山：“还望巫少主施以援手，我去采摘些新鲜的玄灵果和不死草来。” “行，滋补灵药不必多，一天一颗玄灵果即可，玄灵果更温和，他们现在太虚弱了。”巫空青应承下来，接着双手挥动，一颗颗灵石围着三人飞落，很快形成阵法，一圈圈亮起，将三人围在其中。 三人也知道自己情况，立刻配合着席地而坐，吸取玄灵石内的灵力修炼。 巫空青擦了擦汗，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巫月砂伸手递了一瓶猴儿酒：“灵针定穴，灵力消耗太大，你先将就补充点。” “我们月砂长大了，都会心疼人了~”巫空青笑着接过，还状似嘚瑟地瞟了羽涅一眼。 羽涅笑着揉了揉巫月砂的头顶，半分不介意。 岐伯很快带着一袋玄灵果回来，给三人一人喂了一颗之后，将剩余地都放在了桌上：“三位辛苦，小小礼物，不成敬意，莫要嫌弃。” 巫月砂伸手就一边抓了一个，左一口右一口，说话都含糊不清：“不嫌弃，不嫌弃，我可喜欢了！” 巫空青将袋子往自己旁边提了，远离了些月砂：“少吃点，昨儿……” “咳~！”羽涅打断了巫空青的话，他不想巫月砂因自己没有什么记忆的事愧疚，伸手一招，六颗果子落在手中，宠溺地递给巫月砂：“她想吃就吃了。不过再好吃的东西，也不要贪，毕竟你现在还是伤患。” 巫月砂瞪了巫空青一眼，焉哒哒地“哦~”了一声，闷头继续吃，八个果子全部吃完，又眼馋地看了看果袋子，又看看巫空青，再看看羽涅，转了好几圈，确定他们是真不给，自己也没可能在巫空青眼皮下拿到果子，默默去了旁边的凳子上，刚刚团起来，就猛地起身，“诶，玄灵果不能吃，但小花净化后的希可以呀~！嘿嘿！” 岐伯坐在三人对面观察着他们的情况，眼尾余光瞥见什么粉色的向自己袭来，下意识抬手挡开，却被撞了一下，然后就感觉腿上一沉，低头就对上巫月砂可怜兮兮的希冀的看着自己，僵着半点不敢动，求助地看向巫空青和羽涅，“巫，巫灵，是有什么事？” “我要去甬道的那一界。”巫月砂言语温和，却是不用质疑。 羽涅两步走过来，伸手将巫月砂一捞：“也对，空出来这些定魂珠，正好去交给小花。” 岐伯闻言站了起来，向巫空青一揖：“麻烦巫少主看着些他们。我送半神他们去方间，很快就回来。” 巫空青点点头，将手边的玄灵果放进了储物空间，右手一挥，三道金色灵气聚成的细线缠绕上三人的手腕儿。 岐伯见状也心安地转身，甬道内还有好多朋友需要去救，早一天，就多一分安全。 羽涅抱着巫月砂跟上岐伯。 甬道内，小花的陶盆变了形状，几乎占据了一大半甬道，整个被硬生生顶高到顶部，一圈圈的根茎盘桓缠绕，上面隐约能看到一点点绿叶。 第347章 贪心小花 巫月砂等人震惊之余才才注意到一旁的风后，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疲惫的苍老感，她抓着羽涅的衣袖，小心翼翼的拉了下，小声蛐蛐：“我记得小花手里就剩两个定魂珠了吧！这甬道里也都是地仙吧！风后怎么就像被吸干精血似的？” 羽涅微微侧头，也小小声的回应：“不知道，不过你看那角落的卿卿，也是疲乏到几点的样子。” 巫月砂才顺着羽涅下颚示意的方向看去。 卿卿盘成一盘摊在地上，听到微弱脚步声，也只是抬了下头，又趴了回去。 岐伯赶忙上前去扶住斜靠在墙上的风后，飞升之后还是第二次见风后这般狼狈，上次还是聻冲出归墟的时候。 风后摆了摆手，抬眼看向羽涅两人：“你们要问什么直接些，倒不必偷偷的，还那么小声，反正也都听得见。” 巫月砂尴尬地头埋进羽涅的臂弯。 羽涅干咳了一声，揉了揉鼻尖：“风后这是怎么了？” “你问他们两！”风后语气颇有不善。 卿卿“嗯”了一声，疲倦到了极致，完全懒得开口。 小花半天才伸出一点点，花苞都被撑开了，胖了两大圈的花灵双手紧紧抓着两颗定魂珠：“没，没什么！就是，就是我多吃了点。” “你那只是多吃了一点吗？！”风后差点没炸了，气得吹胡子瞪眼：“一个定魂珠，非要塞两个地仙也就算了，你看看你啥体型了？进去最后一个方间的时候，差点没因为装不了希，被希所影响桐君（地仙目前都是以黄帝臣子为主）差点没把你折了，结果卿卿为了救你，又跟桐君打起来，要不是我拼尽全力拦着，现在桐君都被你们联手给嚯嚯没了！这都还好，更气人的是，你能吃多少心里没点数吗？第四个方间内的希吞玩，差点没把方间给撑爆了！你知不知道，只要其中一个出问题，这里的所有方间都会出问题？到时候就不是救人，而是害人了！” 巫月砂一双爪子捂着脸，头越埋越深，平时自己也没短小花吃喝，怎么就养成了这副不顾死活的谗样？丢人丢大发了。 羽涅冷冷地扫了小花和卿卿一眼，面对风后时换上了笑意：“风后莫气，他两也是想早些救人。放心，我们会好好教育他们的，保证今天这样的事不会有二次。” 花花本来还想狡辩两句，被羽涅一瞪，一下就蔫儿了，心虚地垂下头，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但也只是缩小了最上面的花叶，裹着希的根茎可是半点缩不了，颇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 卿卿倒是没什么反应，就像睡着了一般。 “还二次！明天开始，你们来守着他两，真的无法无天，老夫根本压不住一点！要不是，要不是怕伤了方间里的地仙，真真想一道驭雷术给它们劈下去！”风后看着一蛟一花，眼里都是熊熊火焰。 巫月砂伸出脑袋，也有点不满了：“是，小花是贪吃了些，但卿卿的任务只是保护小花，里面的地仙伤人，不论什么原因，被伤了也没啥好说的！而且，小花贪吃收益的最终也是你们的人，说两句得了，咄咄逼人就太过了！老头！” “你，你，你！”风后一口气上去，差点下不来，一手指着巫月砂。 羽涅伸手将风后的手折回去，握好，“这话也有几分理，怎么说我们也已经救了四位地仙，此事不如就此揭过，明日我会和月砂来这里守着他们。你也不想大家闹得难堪，到时候找不到人来救别的地仙吧~” 岐伯一边给风后拍抚后背，见羽涅和巫月砂不悦，赶紧附在他耳边：“收入定魂珠的地仙，他们都尽心救下，确实不宜因一点小事生分，只要他们都救醒了，这一界就算毁了也没啥影响。” “都救了？”风后怀疑地看向岐伯，才多少时间，怎么可能救下四个地仙？ 岐伯重重点头，“我们来就是换剩下的两颗定魂珠的。” 风后眼睛一亮，一扫疲乏，面上都多了些喜色潮红，连忙陪着笑意，对他们也换上了对待恩人的恭谨：“在下失礼了，失礼了，我不该对巫灵太大声的，虽然小花做得有些过了，但也是为了早日救人，都是阴差阳错，好心办坏事，注意就行。” 巫月砂双眼瞪得溜圆，也不敢嘀咕，悄悄传音给羽涅：“神界的仙神是学变脸的吗？比换装都快！” 羽涅嘴角勾了勾，强压着笑意，伸手捏了捏巫月砂的爪心：“这不都是你和巫空青的功劳，要知道，这些地仙可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不可谓不深。不过，小花还是得管管，不然那天撑死自己都不知道。” “不会不会，她和我是血契，饕餮血养过，胃口大着呢！最多就是撑透明，然后体积太大不少收拾。”巫月砂声音里有些嘚瑟，沾了饕餮血，旁的不说，这胃口堪比无底洞。 羽涅一个屈指轻轻敲在巫月砂额间，又揉了揉，顺势一抛，将定魂珠扔给岐伯：“你带着这两颗定魂珠去药庐，巫空青能解定魂珠上的术法禁止。这边交给我们。” “好。”岐伯伸手接下定魂珠，转身就离开。 风后脚步动了动，想去看看老友的现状，又担心单独留他们在这里到时候又弄出什么危险的事，只能收回移了半步的脚，定在原地。 羽涅猜到了风后的矛盾，本就想支开他们：“风后不必留守，你看小花和卿卿的状况，短期内也没法继续。你若担心想去看看，就去吧！” 风后迟疑地看着羽涅，接着双手结印施法，甬道两侧的方间缓缓合上，变成了密不透风的石墙，每十步便挂着一盏灯笼：“那行，我去去就回。” 羽涅颔首，待风后离开后才将月砂放下。 月砂直直冲向小花，一爪子拍在她的根上：“吃吃吃，一天天的，只涨修为不涨脑子，做事也不衡量，今天要是真的装不下，你打算咋办？” 第348章 小花减负 小花延长了不少茎，才垂着头看着巫月砂，撑得打了个嗝，才不甚在意地：“一下装不完，就多装一下呗~！反正早晚都要装进来。” “嗯，然后地仙出事，风后一急把你同地仙和希一起再冻上？！”羽涅语气不咸不淡，仿佛在闲谈家常：“那你可知有玄水魄加持的弱水，瞬间冻结有多冷？你是当真不怕死。” 巫月砂伸爪子拉了拉羽涅的衣摆：“你，你别吓着她，毕竟才巴掌大的崽。而且，而且她胃口大很可能是因为沾了我的血，长期处于半饿状态。” “嗯，嗯，嗯，几百上千岁的崽呢！”羽涅敷衍的应了一声，看向小花的眼神更冷了，不论什么原因，今天的小花太过了，有噬主之相。 小花后背一凉，从那种快被撑爆的烦躁中清醒，吓得又打了个嗝，哭唧唧地在月砂拍过的地方长出一节茎，很快抽条出叶片、花朵，讨好地扒拉出净化后的希，少了浓郁的墨色，倒是像粘稠的水，一团一团地往巫月砂眼前放：“主人，一人一半。下次，下次不贪心了！谁知道最后那个地仙那里那么多希呢！” 巫月砂眼中放光，直接扑向小花，以往她也没这样直观地看过希的模样，晶莹剔透，像晨起的露珠，而且好多啊！刚刚自己就是还饿，想着别的不能吃，净化过的希总没问题，才过来拿一点的。 羽涅伸手拎着巫月砂的后脖颈，拉了回来：“等等，我跟巫空青确认一下，你能不能吃，能吃多少。” 巫月砂四只爪子各抓各的刨腾：“放放放，这能吃，真能吃！同宗同源，铁定不会刺激到有反应的！” 羽涅看了看小花，才歇了给花灵点苦头吃的心思，毕竟宠随正主了，他可没忘记月砂多次因为吃，险些被把自己搭进去，典型地记吃不记打，右手施法，凭空凝出水镜：“巫空青，月砂现在要吃净化后的希，可以吗？量是多少？” 镜中巫空青闲散地抬头，搭在桌上的手指拨动了三下，带着若有若无的金线也颤动了三下，“同宗同源，要吃就吃呗！不都和小花说好了一人一半吗？先把净化好的分一分，真要不能吃，小花也不敢给，毕竟单向血契，小花死了月砂不会有事，但月砂出事了，小花铁定活不了。” 原本还在往外掏净化后的希的小花动作一顿，默默将原本掏出来的，又小心翼翼地捞了几块回去，随着三分之一的希被放出来，她身形也小了很多，性子也不似吃撑是那般躁动，“主人，还有一小半，我给你存着。慢慢屯着吃，你好，我好，大家好！放心，我若是偷吃，就罚我一辈子不能化形。” “别，你不给我，可以给羽涅帮我存着。我可还希望你早些化形，最好能开枝散叶，多多益善，那么多希和聻，没有你，我可不敢乱吃。”巫月砂挣脱了羽涅，扑进希中，躺着，左右各抱一个比自己头都大的希，一边一口的啃着。 羽涅手一挥收了术法，断了和巫空青的联系，很高兴月砂的信任，又从储物戒中取了一个大号的储物袋扔给小花：“装这里面，能多不能少。” “知道，知道，我还能亏了主人不成。”小花糯糯地说，现在没被撑着，胆气也弱了，回想起之前的凶险，真惹急了风后，只怕还会连累卿卿和自己一起冻在里面。卿卿肉体强悍不会死，但自己这小身板，怕是一开始就没了。 羽涅守着月砂席地而坐，经过昨夜玄灵果一事，真怕万一有什么，自己没能及时反应。 卿卿焉哒哒地盘着的角落也被希占据起来，大半个蛟身都被压在下面，但依旧未动半分，看来之前和风后、桐君的较量中耗费了太多灵力。 羽涅看在眼里，想到之前在房间内，要不是卿卿自己都没舍得用灵石，优先给了自己而后巫空青，两人也不可能恢复这么快，这么生龙活虎的。 他右手扣在空间戒指上，才想起眼下自己手里也没了灵石，想了想右手虚空划开一道口子，取了一颗陈年的蟠桃，推到卿卿面前：“这是王母那里得的一颗千年一熟的蟠桃，虽然不太新鲜，但一直存放水神宫中，灵力还算充沛，你要不将就着不充点。” 卿卿闻到丰富的灵力，还没听完羽涅的话，就张口连皮带核一起吞下，连味道都没尝到，“谢过半神。”道谢之后，直接炼化。 羽涅点头，又取了一颗，然后收了法术，一边吃仙桃恢复灵力，一边紧盯着巫月砂。 这一等，就到了午夜，风后带着三个地仙进来，见到羽涅就是一礼：“半神，我携北门成，共鼓，俞跗来拜！” 羽涅右手虚虚一拂，将四人扶起：“本是我们叨扰，无需多礼。三位地仙看起来恢复得很好。” “托半神和巫少主，巫灵的福，我们能从冰封中醒来，还好好活着。”三位有对着半神和巫月砂拜了拜，抬眼看过去，看粉团子抱着好几个大团大团的希，下意识后退到入口：“希……希……他们，他们被希染了！快，快，连手镇压！” 巫月砂吃得半饱，周边的希已经被吃得只剩下双手抱着得两个，和肚子上的三团，被三人一吼，差点被给扔出去，赶紧往嘴里塞了一口压压惊，才白了三人一眼。 “不必惊慌，这些只是她们的口粮，算得不希。”羽涅淡定开口，“而且我们都不会被希所染，等救出你们之后，寻个时机也会赐予你们不再被希所染的药。” 三人间风后点头，才放下心，仔细看月砂抱着的透明水团：“确实和希不同，希不会这么规整乖顺，更不可能等着被吃，它们都是主动侵入灵体的。” 风后扶额，之前在再见故人的惊喜中，忘了告诉他们关于希和巫灵还有这小花的事，拉着他们连忙同羽涅道谢，之后才传音解释。 第349章 初见轩辕 三人先是一惊，接着又喜，一个个眼含期待地看向巫月砂和小花：“明天救人我们能来看看吗？多久能救我主轩辕帝呢？” “救人你们可以看，但是救黄帝轩辕，可不像你们这么简单，最后再说。”羽涅直接回绝，毕竟轩辕是被聻所染，可和希完全不同，更何况他们尚且没碰到过，得多做些准备。 风后一行人也没有在多说，只是默默留下，在入口不远处纷纷盘腿而坐，就地修行。 小花一边净化希，一边修炼，已经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一不到，在月砂身后正好当靠枕，茎叶绕到巫月砂脑袋一侧，好奇地看向几人：“他们都是我们救的？” 巫月砂一口咬下一半的希，连连点头：“嗯，我们救的，有成就感吧！又能饱腹，又能顺便救人~！” “那是！原来我还挺厉害的！”小花开心得花叶都轻轻颤动，可算自己不是拖后腿的废物了！ “对，对，对，你最厉害了！谁都没办法的希，你随随便便裹一堆。”巫月砂两三口将最后一点希吃干净，然后小爪子艰难地比了个大拇指。 小花被月砂肯定后个，更开心了：“主人，我感觉我还能再救两个，一边剥离希，一边修炼，一点都不累的。” “别，你是不累，可我累趴了！”卿卿吸收完仙桃灵力，化作人影，移了两下坐到巫月砂旁边，故意露出两个成形的龙角：“主人，看我，看我，有没有什么不一样，是不是更帅了！” 巫月砂伸爪摸了摸卿卿的龙角，“嗯，是更帅了，都有龙角，化蛟了呢！真棒！” 卿卿呲着牙嘿嘿傻乐，半点没有之前靠谱的样子：“主人，半神手里的仙桃好吃，你要不要也尝尝。” “诶，对哦，刚刚我太投入，没来得及，那清甜的香气，想想就馋。”巫月砂舔了舔嘴角，虽然现在不怎么饿，但有好吃的，谁会嫌多，何况那是千年一结果的仙桃，一个闪身出现在羽涅怀里，撒娇翻滚：“羽涅~羽涅哥~一颗，就一颗！我保证不贪嘴！” 羽涅揉了揉鼻梁实在没法，只能划开虚空又取了几颗仙桃，在场的每人分了一颗。 风后等人惊喜结果，连连道谢，没想到来感谢一趟，还能有这好事，吃下之后，相继入定。 巫月砂咬破一点皮，吸溜吸溜，清甜的桃汁新润心田，整个吃完，剩个桃核扔给小花，还没来得及道谢，就一头栽倒在羽涅怀里，昏昏睡去。 羽涅吓了一跳，差点没直接叫巫空青，就见旁的卿卿囫囵吞下第二个仙桃以后也昏睡过去，想着月砂也没出现昨晚的状况，便伸手搭在手腕把脉，发现她只是在吸收灵力，才放心就抱着月砂，直接修行。 小花一对叶片抱着仙桃，根接了桃核埋入陶盆中，花瓣包着花灵，缓缓合上，吸收修行。 一转眼就是第二日，甬道内依旧柔和通明，众人从入定中醒来，吸收了千年仙桃，各得各的好处，但总体都感觉神清气爽。 风后先站起身，拱手对羽涅行礼：“半神，不知现在是否可以开始继续了？” 羽涅伸手捏了捏巫月砂脖颈，小小一团依旧睡得很香，便直接问小花和卿卿：“你们可休息好了？” “休息好了！”小花诺诺地应，两叶片还在身前对了对，似乎想扭转昨天的印象，其中一片竖了起来：“我发誓，今天保证一颗定魂珠只装一个！” 卿卿也跟着点头：“我进去了会看着她的。” “行，你们也注意安全。”羽涅转头看向风后，“可以了，麻烦风后将定魂珠交给他们，并且开方间。” 一如之前救伶伦时差不多的步骤，但这次弱水之解封了一半，抽离了四分之一。 卿卿卷着陶盆浮在水面，小花的根伸出陶盆，从融化的弱水延伸向封印的地仙，直到希全部分离，然后对着外面挥了挥叶片，并将定魂珠悬置地仙头顶。 卿卿半身化人，双手结印，施法定魂珠。 同时风后在外面配合将所有的弱水融化排干，定魂珠一道光闪过，地仙已经被收入定魂珠中。 这么一来二去，连着好几天，他们都泡在方间。 小花和卿卿进方间救地仙，给月砂半数净化好的希。 羽涅每天给月砂、卿卿、小花一人一颗仙桃补充灵力，月砂吃了希和仙桃就昏睡炼化。 风后带着魂珠离开，又带着空的回来。 这样按部就班地重复着机械的动作，直到将所有被希所染的地仙全数救出，巫月砂已经能维持八个时辰人形。 甬道内，铁链摩擦搅动的声音也越来越近，仿佛就在耳边。 风后双手结印施法，尽头处宽大的墙体缓缓透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屏幕。 巫月砂他们才明白了刺耳声音的来源，面露不忍地别开眼。 巨大的透明墙体内，弱水之冰中，一个九尺高的男子，双目紧闭，四肢，脖颈，腰间都被铁链叩着，琵琶骨还被两根长钉穿过，钉死在墙上。 “别怕，这是最后一个了。我们的王，黄帝轩辕。”风后声音有些近乡情怯的颤抖，和地仙齐齐单膝跪地行礼。 “我没怕，只是这样对待你们的王，不觉残忍吗？”巫月砂不解地看着几人，这是多大仇怨，才会如此狠心，堪比酷刑。 “我们也不想的，可是没办法。王比我们修为更高，肉身基本已经修全，只差一步就能离开幽都山修行了。而且他中的是溺，和希不同，希顶多就是吞食的本能，但是溺尸引诱，激发出潜在的欲望，并被欲望掌控，大王最大的执念应属开疆拓土，我们谁能拦不住？”风后解释着，双眼也布满泪意：“求巫灵救救大王。” 巫月砂走到透明墙壁前，仔细去看，突然被吓得后退了一步，后怕地拍了拍胸口：“他，他没陷入沉睡！刚刚，刚刚突然睁眼了，猩红的双眼，吓我一跳。” 第350章 诡异轩辕 羽涅等人面面相觑，刚刚被巫月砂挡着，他们并未看到里面的轩辕睁眼，但紧紧短短这么两息，他们看到的却是依旧闭着眼。 巫月砂扫了众人一眼，微微侧头看向羽涅：“你，也没看见？” 羽涅摇摇头：“刚刚你挡着了，推开时，我们所见就是闭着眼睛的。” “嘶~有点意思，这是对我挑衅了吗？”巫月砂伸手贴像透明墙壁，想看看还会不会引起反应。 羽涅也紧跟在月砂身后。 突然，所有人都看到轩辕缓缓举起和巫月砂对应的手臂，铁链被拉得哗哗响，缓慢地贴向透明墙壁。 “月砂，小心！”羽涅伸手抓住巫月砂的肩膀，先将人往后拉，却没有一点反应，加大力道，依旧没有能将人拉动：“月砂，你感觉怎样？” “羽涅，我，我好像动不了了。这墙有问题！”巫月砂眉头不自觉紧皱，看着轩辕的大手一点点距离自己的手掌越来越近，一股不安拢在心头。 羽涅看向风后：“这是什么意思？” 风后连连摆手，“不是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事。” “你还在等什么？关上方间！快啊！”羽涅看着轩辕的手一点点贴近，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风后闻言，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手忙脚乱的结印施法，可是不论他怎么努力，方间的透明墙壁却是一点不受控制。 这时里面的轩辕缓缓睁开了猩红的双眼，嘴角微微扬起，虽然听不见声音，但能看到唇形：“吾，回来了！尔等，还不跪拜！” 风后下意识噗通跪地，匍匐行礼，几乎与另外三人一同高呼：“大王，圣安。” 羽涅伸手拽起风后：“你看看你倒底在拜什么！快救月砂！” 风后被羽涅一声怒吼震醒，顶着神威起身施法，一次次失败后，整个人抖若筛糠，“没，没用。什么术法我都试了，关不上。” 巫月砂也努力后退，可不论怎么用力，都没法拉开距离。 卿卿和小花见状，都赶紧拽着巫月砂往外拉。 “痛痛痛，你们放手，快把我拉散架了！”巫月砂吃痛地喊道。 声音还没落下，一股巨力将巫月砂拉向方间，整个人逐渐没入透明墙壁，说时迟那时快，卿卿和小花都还没得及放手，就被一起拽入方间。 房间内弱水玄水魄混合而成的水本身就带着寒气，更何况这还是整个冰块，小花和卿卿直接被夹在墙体内，紧贴着冰块。 小花一抖，整株都焉哒哒地，快速钻回了陶盆中。 卿卿没撑过一个呼吸，就陷入了沉睡。 巫月砂却被打手抓着手腕，一点点，艰难地拉向轩辕，整个人冻得铁青，又磕磕绊绊地撞到大手形成的手缝形成的冰柱上，额头、脸庞都撞得泛红，整个人看起来都很不好。 羽涅眼角泛红，“风后，赶紧化冰放水，放我进去。你们去个人找巫空青来。” “是。”风后面色发白，若是巫月砂在这里出事，他们真的万死难辞其咎，神界好不容易盼来了能救被希所染伤患的人。 另外几人也是面色青白，并不比月砂好上多少，得令之后，飞速离开。 方间内的轩辕帝并不能影响太大的范围，只是诡笑着看他们离开，更注重眼前，弱水融化加上对方的挣扎，让他拉人的速度慢了很多。 羽涅见风后施法，直直对着透明墙壁撞了进去，进去后，唤出时息，化作长鞭，一下甩向轩辕帝的手腕，知道弱水中会被卸力，所以，他直接让时息缠绕住轩辕帝手腕，用力往会拉，传音给月砂：“我来助你，莫要怕！” 巫月砂回头便看到不远处用力拽着时息的羽涅，眼中有感激，点了点头，再次蓄力与轩辕对抗，有了羽涅的帮忙，总算是止住了移动。 小花在冰封接触后就飘飘忽忽地落了地，整个陶盆上还有不少冰碴子。 卿卿蛇游而去，将小花卷在怀中，虽然自己是低温，但总比冰碴要好些。 小花逐渐醒来，重新冒出一点芽苞，叶片上有明显冻上的斑点，花朵已经枯萎，掉落入陶盆中，根系卷入土层下，片刻后，顶端缓缓重新开了一朵小花，花灵露出半个头观战。 卿卿贴着透明墙壁，现下的情况，能护好小花就是最好的帮忙，传音给小花：“小花，你能看到轩辕帝体内的聻是什么状况吗？有办法帮忙不？” “不知道，要是山海在就好了。”小花传音给卿卿，两人又同时沉默，一路以来，但凡不清楚不认识的，都习惯了山海随时指点，那时候没觉得什么，现在才发现多么厉害和方便。 轩辕见许久未能抓到人，另一只手也张合两次，握拳缓缓地往前移动，硬生生将锁着自己手腕的器具和身后墙壁链接的部分扯断开，短短的铁链锤在手边。 巫月砂眼睁睁地看着轩辕另一只手一点点靠近，心都凉了半截，毕竟怎么看，对方对自己都是恶意满满。 羽涅也急得不行，时息一分为二，一根向越来越近的手抛去，同时用力将手中时息的一头狠狠贯入地下，右脚踩在上面；同时另一半时息的一端拴住靠近的手腕，一端扎进后面的墙体。 他双手同时结印施法，两段时息都不断地收缩，与轩辕的双手对抗。 轩辕双手一滞，看了羽涅一样，眼中猩红之光闪过，双手握拳，抓着巫月砂的手，也用力了几分，甚至能听到骨头将断的咔咔声，随着力道的加强，双手再次缓缓地靠近。 巫月砂紧咬着牙关，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扰了羽涅的斗法，左手手腕几乎被捏碎，疼痛让她几乎将下嘴唇咬烂，手掌无力的下垂，无意间银镯碰撞，发出脆响，上面的幻蝶振翅翩飞，一只只撞入轩辕的双眸。 轩辕双眸红光闪烁，血泪沿着脸颊滑落，却并未融于水。 羽涅时息一分为二后，对轩辕的束缚反到小了些许，巫月砂再次被拉向轩辕。 第351章 巫蛊幻术 月砂看着左手腕的银镯，才想起诊脉金丝，右手微微一抬，手腕儿上的金丝飞射而出，绕过轩辕的手臂几圈，又穿过他的大腿，回到手中，用力拉动，让轩辕抓住自己的手，一点点被迫向下。 羽涅见状，踩着时息，快速划至轩辕脚下，同时不断收紧时息，两道力道相合，再次定住了轩辕的的右手。 轩辕左手与钉在墙上的时息两相对抗，虽勉强减缓了速度，但时息被拉得一寸寸炸开。 羽涅因本命神器受损，体内受伤，血液回流从嘴角溢出。 月砂右手掌心也被缠绕几圈的金丝勒出血痕，一滴滴地染到金丝上。 卿卿见状确定只能干着急，不断裹着小花，游到轩辕脚底，又离开，来回几次，最后将小花放到一脚，“你藏入陶盆，我得去帮主人。蛟肉身更加强横，应该能捆住他的手和身躯，至少让半神能全力对付一边。” 小花点点头，缩回了陶盆土中，只冒出一点点芽苞，关注着外面。 卿卿飞向轩辕左臂，缠绕一圈，整个蛟身拉长游移向绕过轩辕胸腹一圈，又连着手臂一起绕过一圈，以最原始的绞杀一点点收紧，想捆绑住手臂和身躯，但显然，连羽涅对付起来都很吃力的轩辕帝，他的加入也只是给羽涅减轻了些负担。 羽涅见状，引导着一半的时息同卿卿一样，一圈圈的连着手臂和身躯一起缠绕，心底不禁疑惑，地仙未曾听闻有人修得肉身神格，既未成神，怎会连自己都未能匹敌？ 卿卿即便有时息相助，依旧感觉到自己的肉骨在被不断的绷紧拉扯，皮肉有种运动过度的撕裂感，但眼前却由不得放松一点，只能一点点地收紧，两相结合，只暂且捆住了轩辕的左手臂，被拉到炸起的时息有了片刻休养。 轩辕微微低头看向巫月砂，猩红滴着血泪的双目，隐隐透着一种悲哀，只一瞬便消失，只剩轻蔑，他双眼一闭，再睁开，身上的肌肉如虬龙一寸寸暴起，双手用力一挣。 卿卿原本就很勉强的，这突然增加的力道，直接将他的身体撕开一道口子，血晕染了周边的弱水，却咬着牙紧紧绞着，不敢松一点。 巫月砂尚且未闻到血腥味就看向卿卿，毕竟是她的本命蛊，哪怕一点变化都能感受到：“卿卿，放开！我倒要看看，他要能把我怎样！放——开——！” “可是……”卿卿看到月砂被捏碎的左手，又不自觉紧了紧。 羽涅伸手收回时息：“卿卿，放了，你出了事，月砂也好不了。放心，我会护着月砂，除非我死，绝不会让她被轩辕所害。” 卿卿点头，拖着受伤的身躯，游回小花身边，服了几颗恢复的药丸，一圈圈将小花盘起来，心情难免低落，自己还是帮不上忙，那么努力修炼追赶，可还是没用。 小花似乎感应到了卿卿的低落，伸出一片叶子，“别难受，你看我比你还更差劲。都说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们那个等级的较量，我们也只是小虾米。你没发现半神都奈何不了轩辕帝吗？” “什么意思？轩辕帝是神只？”卿卿茫然，明明也没有感受到神威，也没听风后他们提及，怎么就突然出现神只了？ 小花伸出叶子拍了拍卿卿：“傻，跟被希染过的仙和兽都打过架，你没发现，被希染的仙和兽除了本能的厮杀和进食以外，他们肉身都比所属等级的更强好几个阶。被聻染的仙神，只怕更甚，身体得到强化，还能思考，真正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想就头疼！” “嘶~”卿卿看向轩辕，张口想将小花的发现告诉主人，让他们多些警惕，却忘了在水中，一开口就咕嘟咕嘟地灌了好些进口，才转而传音给月砂和羽涅。 羽涅眉头紧皱，已然飞到月砂身边，回头看向透明墙外，巫空青怎么还不来！堪比神只的肉身和原始力量，自己一个人没法，但是加上巫空青的站力，堪可一战，起码困住他不成问题。 巫月砂右手已经被金丝勒得血肉模糊，在羽涅收回时息的同时，也收了金丝，想到之前幻蝶撞进轩辕眼中后，他有过瞬间的微顿，右手将血抹在左手的银镯上，解了封印，剑指为引，聚灵点在银镯上。 “叮铃，叮~叮叮铃~”巫月砂银镯上的铃铛在水中依旧丝毫不受影响的响起，节律的，清脆的。 卿卿随着声音放松的轻轻晃动，这是幻音铃，对他们这样的虫蛊有安抚疗伤的功效。 随着铃铛响起，巫月砂右手剑指，抹过幻蝶镯，轻轻转动，一一开启幻蝶。 一时间无数粉色蓝色的半透明小蝴蝶在水中飞舞，随着桌子转动，纷纷凝聚成十八只巴掌大的半蓝半粉的蝴蝶，随着剑指指引，纷纷飞向轩辕。 一只贴在嘴唇，消失不见，两只没入眼中，鼻中，耳中，每每没入，都能看到淡金色的阵纹闪缩，一轮七只，整个脑袋都被阵法笼罩。 轩辕猩红的双眼中有一瞬间的迷茫，还没等清醒，就迎来了第二轮的幻蝶，伴随着幻音，延长了他迷茫的时间，猩红的眸子里大颗大颗的血泪落下，比之前更甚。 透明墙壁外，巫空青跟在地仙们身后进来，看到内里的情况，也顾不得旁的，直接让风后施法，送他进入。 风后额头都是细密的冷汗，不过几息，里面已经是三起三落，一次次在他以为能松口气的时候，又历危险，也不知道这次是不是找到了破解之法，顾不得旁的，赶紧将人送了进去。 巫空青刚刚通过墙壁。 卿卿第一时间感应到，将目前他们所知道的讯息都传音给巫空青。 巫空青足尖一点，借着蹬力，下一瞬也出现在了巫月砂旁边，点头和羽涅打了个招呼。 巫月砂右手引着最后四只幻蝶直接撞入了轩辕的额间，额间是天眼所在，也是灵体的精魄所在。 第352章 逃出方间 轩辕整个松懈下来，接着又双手挥动，将巫月砂带着甩来甩去。 巫月砂被甩的头晕，左手又被捏碎了手腕骨，单手结印施法，有些高深的自是不能用的，好在这原本就是从人间界带上来的东西，原本只是想念爹娘事的念想，现在倒是阴差阳错发现对被聻引诱的地仙有效，果然爹娘给的都是最好的。 她单手结印掐诀，口中吟唱巫咒，伴随着幻音铃颤响。 轩辕再次顿住，手虚虚松开。 巫月砂直直下落。 羽涅和巫空青同时下行，伸手一揽，都扶在了腰下。 巫月砂借力起身，右手聚气成针，快速落在左手上，现今也是半神之躯，却被对方捏碎了腕骨，可见现在的轩辕，绝对是大杀器，就单单是力道已经少有敌手，只是不知道还会不会术法。 巫空青放手飞向轩辕，他进来之后就发现困住轩辕的镣铐很熟悉，现在确定月砂没事，便去确定自己心中所想了。 巫月砂被羽涅扶着落地，抬手准备先治疗左手腕骨。 羽涅从储物戒中取出救人未用完的半颗树心玉，直接塞到巫月砂嘴里，然后右手剑指做法引灵，将树心玉的药力引导到巫月砂的手腕上。 巫月砂目瞪口呆，用树心玉治腕骨，多少有点大材小用了。 羽涅仿佛能听到她所想，传音解释：“你现在也是半神之躯，旁的灵药想要立刻康复是不可能的。而现在大敌当前，容不得慢慢医治。” 巫月砂看向轩辕帝，认同地点点头，毕竟刚刚自己也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借着幻术才能脱身，现在也不确定能拖多久，如此想着，便传音给巫空青：“空青哥，你还有什么要查看的？没有的话，我们赶紧出去，我也不确定这凡间的巫蛊幻术都能干扰轩辕帝多久，要是再出点什么意外，我可没法了，毕竟幻蝶也需要时间补充。” 巫空青从墙面断掉的铁链上拽掉一节，飞身后退，传音给巫月砂和羽涅：“走！” 卿卿和小花早就贴在墙边，见三人后退，自然知道是要离开，什么都没问，就跟着出了方间。 被困在幻境的轩辕却似看着众人，嘴角牵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却又瞬间消失。 众人刚出方间，风后立刻双手结印，冰封方间。 在冰封完成的瞬间，轩辕也从幻境中醒来，猩红地眼直勾勾地看着巫月砂。 巫月砂揉了揉双臂，驱走突兀的恶寒：“轩辕帝，我们现在恐怕救不了。单单肉身了原始力道就让我们如此狼狈。” “确实，你现在是半神之身，也轻易被捏碎了腕骨。”羽涅眉头紧皱，看向方间内，他有种预感，到了现在，想脱身只怕不易，轩辕帝给自己的感觉，太怪异，却又说不上哪里怪异。 “抱歉，我来晚了，若是早一些，定不会让你们受这么多苦。”巫空青闻言面露自责，更是心疼地伸手握着巫月砂的左手手腕，轻轻推抚，“还疼吗？” 巫月砂轻轻摇头：“服下了半个树心玉，已经痊愈。只是当时还是很痛的。” 风后等人对着他们深深一鞠躬：“感谢诸位救命之恩。” 岐伯更是解释道：“此事并非巫少主想来太晚，是因为他们来通知的时候，正在救人的节骨眼上，若是突然中断，只怕会适得其反，轻则重伤，重则陨落。” 巫月砂看向岐伯，正要说话，化形时间到了，眨眼间就变成了粉色团子，一下忘了施法，直接下落。 检查巫月砂手腕的额巫空青伸手就将坠落的粉团子抱在怀中，看向羽涅，“这是什么情况？” “月砂这些天一直在吞噬希，并且一次滋养残魂，如今灵力已经勉强能适应半神之躯，但一天仅能维持八个时辰的人形。还好我们在时间到之前出来了，不然……”羽涅眼中微凉，不然根本不敢想象，万一月砂情急之下撕咬轩辕并吞噬了带着聻的灵体碎片，会发生什么。 巫空青显然也和羽涅想到了一处，脸色青白：“是我的疏忽，下次会早早备好后手，绝不会陷入如此被动。” 巫月砂伸出爪子，碰了碰巫空青的脸颊：“医者，伤患为大。空青哥，你没错，不要自责。我们现也好好的呀！” 巫空青勉强地牵出一点笑意，点点头，又看向羽涅，意思明显，轩辕帝是不能再会了，得赶紧离开。 羽涅点点头，对着风后等人拱手一揖：“风后，我们现在实力有限，也救不了轩辕帝，待我们修炼有成之后，一定会来救轩辕帝。” 风后侧身让开，岐伯带着三人准备出三千座。 可他们身后的地仙却纷纷伸手阻拦，羽涅等人纷纷祭出法器，两相对峙。 十几人互看了一眼，最终桐君出来解释：“你们出不去的，三千座说是神器，也是牢笼。在你们救出方间第一个地仙开始，便不再受控了。” “不对，我们救出伶伦之后，分明走出过三千座。”巫空青想到之前为了隐瞒月砂，他们到三千座外做的戏。 北门成拱了拱手，淡淡颔首：“你们确定你们真的走出了三千座。要知道整个秘地就是埋入湖底的三千座，我们所在的不过是最核心的部分。” 羽涅看向风后，右手虚抓，将人吸了过来，掐着脖颈：“为什么，你和岐伯为什么瞒着我们？” 北门成伸手想阻止已经来不及，只得赶忙解释：“此事，只有我们这些冰封沉睡的人才知道。要说起来，本就是一场交易，你们的神巫同大王之间的交易，具体交换了什么，唯有大王和神巫才清楚，我们只知道这点皮毛。” 巫空青眉间紧皱，但还是伸手抓住了羽涅的手臂，摇了摇头：“应该是真的，我在方间内发现了巫族特法炼制的封灵镣铐，就在轩辕帝身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取出自己从法器上取下的一节铁链，上面确实刻有巫文。 第353章 被困密地 “所以，你的意思是，轩辕帝还能使用法术！这要我们怎么救？！”羽涅放开了风后，有一瞬感觉到深深地无力和绝望，这巫神比诞生自己的父神还会坑后代。 巫空青默不吱声，他也看不透神巫的意思了，现在救轩辕帝，一但对方恢复法术，和让他们送死有什么区别？可，偏偏最不可能害他们的就是神巫。 巫月砂则伸出爪子抱起点开的一节铁链，既然是神巫给自己留下的，不论是考验还是别的，总归会留下线索，绝不会让自己带着巫族的未来族长一同送死。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能不能用秘术将你们强行送出去，现在苏醒的地仙已经足有五十多人。但，等你们成长到能压制轩辕帝的时候，一定要回来救他。”风后思索片刻后开口。 岐伯在风后说出前半句的时候，就伸手拉了拉风后，轻轻摇头，却还是没拦下他的话。 其余众位地仙也是面露难色，显然不赞同风后的决定。 “好。我们只要找到救轩辕帝的方法，一定会来救他。”巫空青赶紧发誓，生怕风后反悔。 风后见巫空青立下天道誓约，对着众人压了压手，示意他们心安，开口解释：“与其让他们被困这里，修为毫无进寸，不论何时进去，压不住被聻所染的大王，更别提救人。不如送他们离开，修为能压制的时候回来，定能救大王。而且，外面也有被聻所染之人，或许真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岐伯闻言，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又担心他们这一去，未必会上心尽快回来救大王，“既然如此，我愿同往，也能将自己所学得以所用。” “你们地仙不是不能离开幽都山吗？”巫月砂好奇地看向岐伯，虽然听懂了对方监督的言外之意，但更好奇他要怎么离开。 岐伯淡笑着回答：“地仙只是离开了幽都山难以修行，且外面的灵力会伤灵体，只需覆着物件上，便可无碍离开。反正现在修不修炼于我都没太大差。” “行。”羽涅应下，毕竟想要离开，也得拿出自己的诚意。 巫空青倒也没反对，抱着月砂，顺了顺毛，现在一天化形八个时辰，足够他们做很多事了，离开比长久困在此地有意义得多。 风后见他们答应得爽快，心里更多了些踏实，一招手，带着众人离开，出现在茅草屋门口，“我们勉力一试，但不一定能行，毕竟三千座结合了我们最强炼器师和巫族巫觋两家之长。” “无妨，勉力一试。”巫空青深吸了一口气，心中感叹当年神巫和觋布局之精巧，谋算之久远，明明早已灵解，却处处都有他们的痕迹。 风后点头，其余地仙虽尚有些不满，但也立刻行动起来，罡步踏出，每每落脚皆有劲风掀起，各自旋步到不同的点，以身为点，以地做盘，席地结阵。 风后立于阵心，双手结印快，指尖金光更甚，向着入口处一指，金光像一道水柱撞到结界，形成下落的水幕。 巫月砂伸爪子在空中摊开，呼唤了山海。 巫空青将一切尽收眼底，在她第三次伸爪子的时候，右手藏在身后，施法，引着《山海经》玉册出现在月砂掌心。 月砂双手合抱着山海，来回左右地检查。 巫空青怕被看出端倪，赶紧伸手拿了山海，往储物戒里扔：“山海之前就有晋阶之象，应该是晋阶了，上次晋阶不也是这样的吗？” 巫月砂没多怀疑，转头去关注风后那边。 随着阵法加持的术法不断输入，入口处原本黑红夹杂的雾气中，红丝渐渐凝聚，一丝丝附着肌理，最后形成一个火红的人形：“此禁制已成，非王出不得解，诸位勿废心思，请回！” 风后悻悻放弃，后有和其余地仙商议片刻，同巫空青等人说道：“我还有一法可试，你们看——” “麻烦风后带领地仙一试，不论成与不成，我等无怨言，并且都会尽心救轩辕帝。”巫空青将月砂塞给羽涅，拱手相邀：“且之后，可得巫族一诺。” 风后看向诸位地仙，大家都纷纷点头，巫族一诺，已经值得他们一试。 诸位地仙未动半分，只是手上结印快速变换，以身作阵，犹如走棋，快速变化滑动至所属之位，地上金光，天上红光交相辉映，形成传送阵法，风后看向巫空青等人：“就是现在，入阵！” 巫空青等人纷纷一跃落在风后周围两尺之内。 风后双手结印，向着天空一推，“走！” 红光汲取了风后的术法，渐渐将金色光芒吞没，周围隐约显出黑红，像极了巫空青他们传送来时的大阵。 红光闪烁几次，突然消失，之后不论风后如何施法，都再无动静，只有他们身下泛起一人高的金光若隐若现。 风后摇了摇头，以挥手将坐定的诸位扶起，对着巫空青和羽涅一躬：“抱歉，老夫无能为力。我们已经耗费了大半玄灵之气，目前来看，就算我们拼着灵体散尽，也不能传送，我们与同僚亲友化身的传送大阵已经完全断了感应。三千座已经彻底与外界隔离。” 巫空青摩挲着一段玄铁，伸手虚扶风后：“尽人事，听天命。神巫既然联手轩辕帝要我们留下，定然有他们的道理。” 巫月砂右爪虚虚一抓，接着一挥，地上汲起的数片落地飘飘洒洒落地。 巫空青看去，爻卦之术，“死象含生，生象却死，可谓变数。” “生即死，死即生，不若置之死地而后生。”巫月砂指尖一弹，一道劲气吹散了卦象：“兴许神巫给我们留下了什么破解之法，总不会毫无异议地设置磨难。” 羽涅看了看两人，没那么乐观：“有没有可能，神巫只算到了你们会来，没算到你们来得太早，修为不够，而他们当初设下限制轩辕帝的玄铁多少有些失效了？” 巫空青和月砂同时沉默。 第354章 巧做安排 风后等人立在一旁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毕竟着有关他们的大王，救或者不救，怎么救，何时救，他们都须得知晓，并看着。救下是最好，若是被聻所染的大王完全失控，他们也会引爆三千座，与大王同葬。 岐伯离得近，听了羽涅的话，下意识的问道：“要这样，不就无解了？毕竟三千座处幽都山，自然也没有灵力，供你们修炼提升。” 巫空青一手扶额，若真是这样，他们算是被神巫坑了。但这话自然是不能说的，毕竟妄论先贤视为不孝，何况那是神巫，巫族最厉害的人。 “不会，我虽然现在妖身，但卜卦向来是有求有应，卦象显示有生机，就是有生机。”巫月砂笃定，“既然不能修炼，那么早救早好。今天我们休息休息，明早就再次入方间，多试几次，总能找到方法。神巫绝不会无的放矢，说我们能救，就必然能救。” 巫空青看着月砂，终坚定的点头：“好，明天我们一起去！” 羽涅捏着巫月砂的掌心，“或许我们让小花试试，既然能吃希，或许也能对聻造成伤害。” 小花从卿卿怀中冒出一个芽苞，弱弱地探出头：“你们这就把我安排了？！连主人的手腕儿都能捏碎，我这么柔弱一碰就碎，还能行？！” “这几天一直在甬道救人，也挺累的，大家都休息休息。小花的事，回头我们再说。”月砂爪子一缩，爪间勾着羽涅的指腹，小花太弱了，不适合再进房间。 羽涅自然懂了月砂的意思，但他有意在救人这件事里弱化月砂起到的作用，更多地将小花推到人前，毕竟现在月砂的情况不算稳定，不宜站到人前，不然地仙这里耽误小半月，别的神族也会想要救先长，他们的时间就会无端端耽误，没法去真正解决归墟中的聻。 巫空青听出了羽涅用意，对他突然的沉默些微不满，回头就看到巫月砂阻止的小动作，便也没有多言，跟众人告别后，回了他们放在茅草屋外的法器房中。 一夜时间，转瞬即逝，第二日一早，一行人就等在房子外面，却是无人上前敲门。 羽涅和巫空青更早些醒来，一个手中端着一盘清洗好的仙桃，一人端着从岐伯那里顺来的玄灵果，和灵茶，在巫月砂的房间门口撞了个正着。 “今天要再进方间，你一定要护好月砂，轩辕帝交给我。”羽涅抬了抬下颚。 巫空青微微皱眉，一手微微攥紧，锁链的一节出现在掌心，下意识摩挲：“交给你，你也只是半神之躯，能走过几个回合？我昨夜想了半晌，你保护月砂，我来更合适，这些锁链都刻有巫文，或许就是抑制轩辕帝的关键。” “试试也行。那小花……”羽涅压低了声音，抬眼扫向房间内小花的位置。 巫空青也下意识压低了声音：“轩辕帝一出现在人前，必然引起各方关注，将小花推到人前，能掩盖月砂本体，避免引起恐慌，和追杀。我自然是赞同的，只是月砂似乎有别的想法。” “嗯，她似乎不想小花受伤。不然，我昨晚也不会话说一半。这事要不就瞒着她？”羽涅眉头轻皱，事难两全，只能取其轻，小花推到人前，顶多就是累些，进方间确实有些危险，但他们会尽量护住它。 “一大早，你们在我门外鬼鬼祟祟地商量什么呢？”巫月砂从旁边的一个窗户跳了出来，怀里抱着小花，跟着出来的是卿卿。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就是给你送点吃食，结果撞到一起了，看你没醒，便闲聊了几句。”羽涅赶紧解释。 巫空青点头附和。 巫月砂狐疑地在两人身上扫视：“你们两何时关系这般好了？” “我们平时关系不好吗？”羽涅讪笑着，加以干咳两声。 巫空青手中一节锁链瞬间消失，一手拍了拍巫月砂肩膀，一手托着玄灵果和灵茶：“我们关系虽不算好，但只要与你有关的事，我们也能很好的合作。” “哦。”巫月砂伸手先倒了杯灵茶喝，“所以，你们嘀嘀咕咕半天，说的都是和我有关的事了？” “嗯，我们在讨论，进了方间，谁做主力应对轩辕帝，谁保护你更好。”巫空青向羽涅使了个眼色。 羽涅伸手也将仙桃递到巫月砂面前，随意地伸手将小花弹向卿卿，然后又顺势接过了巫空青托着的玄灵果，“吃个仙桃补充点灵力，进了方间直面轩辕帝就顾不上这些了。” “地仙在外面等了多时，我先出去汇合，你们也快些。”巫空青打了个招呼，就往外走。 卿卿下意识接住小花，抱在怀中，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巫空青拉着肩膀消失原地。 到了法器房屋外，巫空青刚出门口，就施法落下结界，对卿卿和小花一通权衡利弊的分析后，才告知了他们同羽涅的决定，并让卿卿配合，在最后时刻带着小花跟上，进入房间，并保护好小花。 小花捂着嘴，想了片刻，终还是点头应下，弱弱地举手，上面托着一节拇指长短的根：“我只有一个请求，若是，若是我死了，麻烦将这节根埋起来。我现在尚未成年，无法结果，没用种子，兴许这根很多年后会重新长出来。” 巫空青接过拇指长的根茎，上面包裹着一丝小花的灵气，放入建木盒，再存进储物戒中：“你的条件，我答应了。不过，放心，我们会保护你。” 小花点点头，眼眶中有眼泪打转，却还是毅然决定放在人前的功臣。 卿卿抱着小花，伸手轻轻碰了碰花朵：“放心，我只要有一口气，就绝对会保护好你的。” 小花两片羽叶合拢，抱着卿卿的手指：“谢谢。” 巫空青收了术法，结界消失，走向风后等人，才寒暄了两句，巫月砂和羽涅也收拾妥当，从屋中出来与众人汇合，一同前往甬道。 第355章 试救轩辕 甬道内，夜明珠亮如白昼，两侧依旧是石壁。 风后走在最前面，很快到了尽头，双手结印施法，石壁渐渐透明，“半神，巫少主，巫灵，我已经准备好，你们随时可进。” 冰封中的轩辕似有所感，缓缓睁眼，猩红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巫月砂。 巫月砂下意识往羽涅身后躲了躲，稍稍定神后，又一点点蹭出来。 巫空青给羽涅递了个眼神，径直走向方间：“我先进去，你们稍后跟上。” 风后在巫空青抬步的时候，施法结印，很快冰封解除。 巫空青在进入前，在口中含着一颗避水珠，随后进入方间。 羽涅跟着往方间走，一手将巫月砂拉在身后。 卿卿化作蛇身，缩小了无数倍，团着变小的陶盆，小心翼翼地往方间蹭，按照巫少主所说，尽量不引起主人注意。 巫月砂跟着羽涅走进透明墙壁，微微侧头扫了一眼，嘴角上扬，在没入墙壁之时，右手长袍一抚，似有劲风起，将尾随的卿卿吹飞出去，而风后等人却无从察觉。 羽涅感受到身后有术法波动时，回头一看已然晚了，透明墙壁已经在逐渐恢复关闭通道，而卿卿和小花，已经卷吧卷吧滚到了入口处，就是自己现在想伸手去拉，也是鞭长莫及，尴尬地咳了两声，传音给巫空青：“计划失败，卿卿根本连墙皮都没蹭到一点。” “这也能失败！不是让你看着点吗？”巫空青眉头微微皱起，有些微分心。 轩辕双眼看着月砂，缓缓伸手。 “看了，但月砂在我们进来的最后一瞬，以袖袍，将悄悄跟着的卿卿他们扫飞出去。我想补救都来不及。”羽涅和月砂身上的避水珠共同撑起了一个大的防护罩，一手握着月砂，将人挡在自己身后：“轩辕帝动了！” “你们俩鬼鬼祟祟地传音，又在商议什么？”巫月砂直接传音两人。 巫空青一梗，逃避似的转而抬眼看向一点点抬起的手臂，在避水罩内双手结印，唇瓣微动，巫咒以特殊的韵律蹦出。 羽涅瞪了巫空青一眼，回头看向月砂，讪讪一笑：“没什么，我们在商议如何困住轩辕帝。” “哦~？”巫月砂似笑非笑地看着羽涅：“你们没必要背着我商议如何困住轩辕帝，毕竟我也身在其中，不如群策群力的好。” 突然水中无数金光乍起，吸引了巫月砂和羽涅的目光，原本断开的玄铁链像是活了一般，快速蠕动起来，巫字闪过金色，周身的锁链紧绷，原本定住两手的铁链在水中飘起，一点点靠近轩辕帝的手。 巫空青从储物戒中取出锁链的一节，飞身向取下的位置，在巫咒加持下，将两边艰难拉合扣子，将轩辕帝的右手扣上，再次施法念咒，右手上的锁链逐渐收紧，手臂再次贴合到墙体上。 巫空青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推测没错，巫咒就是限制轩辕帝的禁锢之一。 轩辕帝的左手确实已经平举，虚虚一抓，前面出现一道旋涡，快速地旋转，将众人往漩涡中心吸去。 羽涅护着月砂，踏水而上，施法与旋涡反向而行，“你快些，左手不受控了！” “说得轻松，你倒是来呀！我不需要补充灵力的吗？”巫空青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在储物戒指中掏了半天，除了灵茶和玄灵果，愣是没有别的吃的，可这两都是滋补灵体的，无奈之下，只能向羽涅踏水冲去，记得他有不少仙桃。 羽涅全力抵抗着旋涡得引力，他可不想被捏碎骨头。 巫空青又是借力一踏，避水罩和羽涅他们的融合，形成更大的空间。 “空青哥，你恢复灵力，将控制玄铁链的巫咒传与我，我们交替控制。”巫月砂从储物戒中取了几个仙桃递给巫空青。 巫空青点头，右手剑指虚空画符，点在额间，一点星光引出，弹向巫月砂的额间。 巫月砂额间灵纹一闪，再睁眼，瞳孔中已经有无数金色巫字闪烁，双手结印，口中念着巫咒。 原本暗淡下来的锁链又渐次闪动金色巫字，那金色仿佛流淌的液体，填满了锁链的每一寸，同巫空青之前的也不遑多让。 轩辕帝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离开过巫月砂，见她施法，嘴角扬起诡异的弧度：“快来！我们在等你。” 巫月砂有一瞬的怔愣，手中施法未断，却听见了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隐隐带着兴奋的笑意：“谁？！” “怎么了？月砂。”巫空青吃了仙桃正在炼化，听到突然的一声戾喝，猛地睁开眼，看着月砂。 羽涅全神贯注的与旋涡对抗，好几道法术扔向旋涡中心，却都半点反应没有，只能靠着硬生生地反向而行，才勉强拉开了与漩涡中心的距离：“怎么了？” “你们刚刚有没有听到声音？”巫月砂狐疑地看向两人，那声音突兀而起，转瞬即逝，现在又是悄无声息，就仿佛自己的错觉。 羽涅和巫空青都四顾茫然，“你听清说了什么吗？会不会是风后他们给的提示？” 巫月砂摇了摇头：“有些模糊，但我确定不是风后他们的声音。算了，若是这人有意，还会出声的。” 只是这片刻的打岔，轩辕身上的锁链金色暗淡许多，原本被拉向原来位置的手，又缓缓地抬起，向着巫月砂，食指指尖微微弯曲，勾了勾。 巫月砂见旋涡突然变大，赶紧再次施法念咒，限制轩辕帝的行动，不可避免地，再次直视那双猩红的眸子，再次听到了那声音，“快来，我们都在等你。” 巫月砂这才确定，声音是眼前的轩辕帝发出的，下意识地问：“等我？等我干什么？” “快来，快来，我们都在等你一起回家，回人间界的家。”那声音仿佛更近了，就像是贴在耳边响起一般。 巫月砂双眸有些涣散，口中喃喃有词，恍恍惚惚地向着轩辕帝的方向走去：“等我，回家，一起回家。” 第356章 聻的蛊惑 羽涅一边支撑着不被旋涡所吸，一边伸手扣住巫月砂的肩膀：“羽涅，赶紧来帮忙！月砂，月砂就像魔怔了一样。” 巫空青睁开双眼，伸手挡在巫月砂面前，抓着她双肩轻晃：“月砂，清醒点！你醒醒！” 巫月砂却是浑然不觉，她双眼微微泛红，即便被巫空青拦着，只能原地踏步，也未曾停下：“回家，爹娘，回家……” 巫空青右手剑指，聚灵往月砂额间灵纹一点。 巫月砂灵纹往外漾起一点波光，转瞬消失，整个人软软倒下。 巫空青接住，将人横抱。 羽涅看向房间外，一边维持与旋涡之间的距离，一边打手势。 风后见状，赶紧施法，准备接几人回来。 沉重锁链滑动的声音再次响起，上面的金色巫文重归暗淡，轩辕帝左手手臂一点点回拉，又是一点，第二个旋涡出现，两相夹击地方式冲向几人。 “先带她离开，快！我断后。”巫空青将月砂塞到羽涅怀中，双手结印，急切地念诵起巫咒。 羽涅抱着月砂，一跃而起，直直撞入透明墙体。 锁链上金色巫文再次亮起，一点点将左手手腕上的玄铁环往后拉，直到贴到墙上，轩辕帝再次被十字般定在墙上。 两道旋涡急速逼近，巫空青退无可退，一道术法打出，暂缓了旋涡的速度，转身没入透明墙体。 风后见巫空青也安全退出，立刻施法结印，透明墙壁再次变得僵硬，方间内的弱水更是瞬间冰封，两道旋涡也被定在了冰中。 岐伯迎了上来：“你们这是怎么了？突然就内讧了？” 巫空青出来后第一时间走到羽涅旁边，上前一手搭在月砂手腕，一手掀开她眼皮，“双目赤红，浑浊不明，是执念欲重之象。” “执念欲重？”岐伯重复了一遍，“明明进去之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执念就加重了？” 羽涅下意识抬头看向风后：“你们刚刚有没有跟我们传话？” “没有。”风后扫了一圈众人，见大家都摇头，才回道。 羽涅和巫空青对视一眼，同时看向方间内的轩辕帝，此时的轩辕帝却双目紧闭，下一瞬，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月砂听见的声音是轩辕帝的。” “所以，现在的轩辕帝，不是轩辕帝，而是完全和聻融合之后的公孙轩辕。”羽涅看向风后：“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们？” “当年冰封大王时，还是被聻所染的初期，和希的状况很相似。神巫只是怀疑，所以打造了玄铁链的方间，抑制大王灵体。”风后赶紧解释：“现在这样，我们也不清楚。” 巫空青捏了捏眉心，按风后的意思，即便冰封也压制不了聻的感染，想到记录中早前被聻完全融合后的傲狠，实力大涨，多少仙神才压下，死即复生成凶兽梼杌，又是一场灾难。他心中有了决断，若是救不了，那就趁巫咒还能镇压，将他灭掉，绝不能让灾难重现。 羽涅面色凝重，一手托着巫月砂，一手拿了药瓶在她鼻翼下晃了晃。 巫月砂缓缓睁眼，双目的赤色褪去，却还有几丝赤红，扫了周围一眼，“我们不是进方间了吗？怎么……” “进去了，但你被与聻融合的轩辕蛊惑，差点走过去。”羽涅扶着月砂起身。 巫月砂心中燥意涌动，赶紧默诵了几遍静心咒，眼中血丝才尽数褪去：“蛊惑？我们进去三人，为什么单单蛊惑我？难道你们就没有执念之事了吗？” 羽涅摇摇头，又点点头。执念之事，谁又会没有呢？只是执念深浅而已。 “它对你说了什么？”巫空青已经整理好思绪，凑了过来。 “回家，还有就是饭菜香~闻起来就很好吃。”巫月砂没有更细地去讲，她之前确实隐约看到了爹爹和娘亲在像自己招手，若现在看可谓漏洞百出，但当时自己就是着了道：“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昨儿，我对它用了幻术，今天它就给我来这出！人死为鬼，鬼死为聻，聻附于身，诱其癫狂，所以，聻是能思考的。” 巫月砂的话像是一记重锤砸下，在场的所有人都被震惊得久久不语，毕竟几千年来，他们都以为被聻所染就是会诱发出内心最深处的执念，有些像心魔劫，可没考虑过，聻会思考。 羽涅最先回神，双手拢着巫月砂的手，“所以，月砂会中招不在于执念，而是聻想要月砂中。放心，你一定会回家的。” “不对，”巫空青走到透明墙前：“你们看我们对上轩辕时，他总是垂眸闭眼，而每次月砂一靠近，他就会死死地盯着月砂。眼睛，对，眼睛才是中招的关键。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月砂不可？” 众人皆想不明白，按理说饕餮本体贪食，灵体见了通常都会躲开，但轩辕帝不但不避，反而三五次的想要将巫月砂抓到身边，齐齐看向巫月砂。 巫月砂下意识往羽涅身后一躲，探出半个身子：“这事，我是受害者，我也不知道。” “算了，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现在的情况是，轩辕帝已经完全与聻融合，巫咒玄铁链已经断过一次，虽然我接好了，但也镇压不了多久，我们现在进去，要么救他，要么灭他！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巫空青通过巫咒玄铁链，能感知的比旁人多得多，摆手隔断了盯着巫月砂的眼睛。 他的话讲众人拉回现实，风后和岐伯等人聚在一起小声商议，许久才一个个眼眶泛红，面带哭相地转过身：“以苍生为先，若是救不了，就灭了吧！大王在世乃圣人，断然不会让聻坏了贤名。” 岐伯等人直挺挺跪下：“求几位尽力一试，若真救不了，也请给大王个体面痛快。” 羽涅右手虚虚一抬，一股劲风将诸位扶起：“放心。若非担心轩辕帝成为第二个天帝之子傲狠，我们也不想灭了轩辕帝。” 第357章 救人无方 “真还要进去？被聻所附，仙神肉身和力道都会大幅提高，这是完全融合！你觉得我们三能顶得上当年的共工他们吗？”巫月砂一听傲狠，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羽涅伸手捏着巫月砂的后脖颈：“趁巫咒还能压制，这是我们的机会。等会儿，我和巫空青进去就行。” “你们进去怎么救人？万一你们被蛊惑，相互打起来又怎么办？”巫月砂一边挣脱羽涅的手，一边去挽巫空青的手臂：“空青哥，要进一起进的哦！” “把小花带上，你连希都差点把自己搭进去。”巫空青直接挑开了说：“要是你疯魔了，更危险。” 小花弱弱地举手：“我去，我去！我可以藏在主人额间灵台内，不管来什么，我都守好本体之灵！” 巫月砂看了小花一眼，摸了摸自己的额心，这主意可行，“好。” 小花变小了几分，直直飞到巫月砂额间，被血咒包裹着送了进去。 “这下可以放心了吧！有小花护着本体之灵，我就是最厉害的！”巫月砂虽然怕死，但前两次进方间都是有惊无险，相信有巫咒镇着，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关键是三人一起来的，肯定要一起整整齐齐地离开。 “我呢！我呢！”卿卿一边说着，一边变成小蛇，直直冲向巫月砂的手腕儿：“我也要去，我肉身强悍，起码也能起到一点保护的作用。” 巫月砂伸手摸了摸卿卿的脑袋：“哎，山海不在，好不习惯。以前什么问题到山海那里多少能有线索，现在，盲人摸象。就算想知道一星半点关于聻的弱点都没法。” 巫空青和羽涅两人都垂头不语，不敢想月砂要是知道山海灵解了会怎样？ “关于聻的弱点，其实我们倒是知道些。”风后从储物袋中取了出一卷竹简，缓缓展开：“聻和希的区别在于，希彻底吞噬后的仙神完全失去理智，沦为只知进食的怪物，可封印暂缓被吞噬，在被完全吞噬前，都会让其清醒，留下遗言，后以灵为料，连同希一起燃烬。聻融合之后，却是五感相通，原始的体能，力道等均会加强，更相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杀戮机器，唯有仙神自爆，也只是让聻死成希。” “你确定这是弱点，而不是希和聻的区别？”巫月砂凑到风后面前，伸手接过竹简，再往后看，都是空白，又塞还给风后。 “这能说明要灭一只聻，要死两名仙神。这代价也太大了。”羽涅也没看出聻的弱点。 巫空青却是接过风后手里的竹简，又念了一遍，眼中突然一亮：“五感通，这便是弱点。轩辕帝只盯着月砂，应当是受聻影响。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从五感入手，迫使聻离开轩辕的灵体？这样的话，轩辕帝也没那么难对付，至于聻，交给小花和月砂。” “这个方法理论上可行，但已经试过。”羽涅手中也多了一本册子，摊开页面：“聻最先祸害的就是幽都山，地仙的这些消息，神族高层都知道，只是避免恐慌，才瞒着没有公布。我父神他们曾以混沌钟试过，混沌钟响，天地同颤，却只是凭借神器的硬度困住被聻所染的仙神，根本逼不出聻……” 巫空青和巫月砂嫌弃羽涅念得太慢，都凑了上来，快速看了翻页：“五感皆有试，却都是无功而返。” 几人再次愁眉不展，风后等地仙立在一旁，大气不敢出，怕打扰了他们。 小花从巫月砂额间冒出一个花苞，花灵飞出：“或许我们可以用腌海鸟蒸蛋＋固魂草试试，毕竟希都不愿意沾染这两样东西。” 巫月砂眼前一亮，或许还真的可行，只是腌海鸟真的太臭了，自己之前嫌弃，全都交给了沐阳，半点没留。 “灰质能包裹困住希，应当也能包裹困住聻，只是要如何让轩辕帝服下固魂丹？现在指尖一动，就起旋涡，我们想靠近都难。”巫空青看了眼透明墙壁里面的轩辕帝，目前的试探只发现了蛊惑和旋涡，他还有什么术法和底牌？非要抓月砂的目的是什么？ 巫月砂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终还是站了出来：“我可以轻易靠近他，只是，不确定靠近之后会发生什么。” “不行。万一危及性命……何况你进去后，就会被蛊惑。”羽涅和巫空青同时拒绝，他们都清楚，饕餮残魂再出差池，未必还能复生，届时两界连最后一点希望都没有，只能被聻吞并掌控，掀起无端战事，就像当初傲狠那一战，多名战神分尸而封，更多的仙神尸骨形成了尸山，也就是所谓的远古战场。 巫月砂眉头轻皱，“蛊惑需要媒介，它未曾触碰到我，唯一接触的就是目光。进去之后，我只要蒙住眼睛，就不会被蛊惑。难道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已经离开驻地半月有余，再不回去，谁来助他们形成灰质？迟早都要冒险，不如趁现在，至少我们还有羽涅储物戒中的仙桃可以恢复灵力。” “其实，也可以送你入水神宫修炼，有所成再出来，解决这边的事。”巫空青也想起了羽涅掌控的水神宫。 羽涅轻轻摇头，“昨天确定无法离开后，我也尝试过开启水神宫，以此为锚点离开，但三千座已经完全不与外界关联，水神宫也打不开了。储物戒里的仙桃，还是月砂喜欢，我多放了些，不然，我们现在也没有恢复灵力的东西了。” 巫空青叹了口气，移步走向透明墙壁：“这样，还是我先进去，毕竟还能控制巫咒锁链，至少近不了身，想逃还是容易的。” “等等，你一人去，我不放心。”巫月砂伸手拦下：“何况就算我们能将固魂丹送到轩辕帝嘴里，但腌海鸟酱的蒸蛋也是没有的。” 卿卿从月砂手腕落下，化作人形，“主人，蒸鵸鵌蛋和腌海鸟酱，我这里还真有一点。” 第358章 玄铁链碎 “一点是多少？”巫月砂下意识伸手捏着鼻子。 卿卿一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包裹得很严实的食盒，一边说：“之前在深目国，沐阳储物袋放不下，这东西这么重要，扔肯定是不能扔的，最后推来推去，就进了我的储物袋，我密封了好几层，差点都忘记。” 巫月砂第一时间就点了自己的穴位，放弃了嗅觉：“材料准备齐活，份量有限，我们还是一起进去吧！反正不许留我一个人在外面，万一你们有什么，我也会孤身去救你们的。” 羽涅耸了耸肩，“行吧！生死与共。” 巫空青闲闲地瞥了羽涅一眼：“这话还轮不到你说。只有生，绝无死。我还没成为觋呢！” 风后上前一步：“可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忙的吗？” “随时做好接应就行，旁的，你们也帮不上忙。灵体对于希和聻而言，和下酒菜没什么两样。”羽涅说着，分了二三十颗仙桃给巫空青，又将巫月砂护在身后，准备再次进入方间。 巫月砂伸手拉了拉羽涅的衣袖：“需要你将水排空，嗅觉，味觉攻击，总是需要释放的。” 风后解了冰封，看着巫空青一步踏入，羽涅和巫月砂相继进去，之后又开始施法排空方间内的弱水。 巫空青双手结印，足尖一点，站到了与轩辕齐平的位置，双手结印施法，口中巫咒再起，玄铁链上金色巫文一点点亮起，铁链涌动。 羽涅带着巫月砂进入的瞬间，轩辕睁开眼，猩红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巫月砂。 巫月砂双目被月白纱所覆，眼前所见皆蒙上了一层朦胧月色，即便与轩辕帝对视，也有种隔山隔海的朦胧，再未听到那朦胧遥远的声音。 羽涅担心地捏了捏巫月砂的手：“感觉如何？” “目前还好，并未听到异样的声音。”巫月砂也不敢大意：“或许是因为我尚未操控巫咒玄铁链。” “凡事小心。”羽涅始终将巫月砂护在身后，警惕着轩辕帝的方向：“现在水排空了，我们要如何做？” “你，我，卿卿各占一角，同时将腌海鸟酱的蒸蛋放出来。羽涅，你多跑一次，负责两个角，并且保持四角的蒸蛋一直温热。”巫月砂弹了弹自己手腕上的小青蛇蛇头。 卿卿顺势落下化形，一连取出四个之前一样的食盒。 羽涅和巫月砂分别接了食盒，向着两个方向而去。 卿卿点了自己的迎香穴，屏蔽嗅觉，见两人也都揭开食盒盖子，也赶紧打开，并且将第二层的腌海鸟酱淋上，施法后，一团火焰包裹着食盒外围。 羽涅放好一角，直接前往下一角。 巫月砂趁机足尖一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直直地冲向轩辕帝。 羽涅放好最后一角的时候，回身就只看到一点衣摆飘然而去，下意识对巫空青喊了一声：“控好轩辕帝，月砂，月砂她一个人去喂药了！” 巫空青眉头微皱，同时念动巫咒的声音大了几分，也快了许多。 巫月砂飞到轩辕面前，从储物戒中取了药丸，就往轩辕帝嘴里硬塞。 轩辕帝双目猩红，嘴角却噙着笑意，双手一张一握，身上的锁链纷纷断裂：“你总算还是来了。” “我？你认识我？”巫月砂趁着轩辕帝张口瞬间，指尖一弹，药丸顺着落入他口中，怕药量不够，又弹了几颗。 轩辕帝显然没将巫月砂的小动作放在眼里，一手扣着巫月砂的脖颈，缓缓落地：“饕餮，你身上有讨厌的气息。当年没能彻底同化的，现在也不迟。” 巫月砂茫然地看着轩辕帝，双手用力想掰开他扣在脖颈的指节：“你之前就能碎了锁链，为什么……？” “你的问题太多，我只回答这一次。整个三千座，就是为我打造的牢笼，我若不等待时机，怎么能完成大业？两界通道重开，天地一统，我要接女儿重回神界。他们只知你是两界保持原状的契机，却不知，你同样是我们的契机。”轩辕帝一步向前，原本的透明墙壁瞬时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 只是这些微逸散的威压就将地仙们震得几乎五体投地。 巫空青也被强大的威压压得身形不稳，瞬间坠落。 卿卿已经化作妖身，勉强游动过去，将他接住。 羽涅也差点被压得下跪，与聻完全融合的神仙这么强的吗？这威压，实力堪比神只，一言一动，皆不可窥视。 巫月砂双手掰着轩辕帝的拇指指节，同时传音给羽涅和巫空青：“羽涅，一定保持蒸蛋的温度不低。这边再拖延点时间，等待药炼化，两相作用，必然会让融合出现问题，到时候就是我们的机会。空青哥，稳住轩辕帝，争取时间。” 巫空青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站起身，直迎上轩辕帝，双手结印，巫咒再起，墙壁上被震碎的玄铁链缓缓震动，竟然再次凝聚恢复起来。 羽涅则盘膝而坐，施法让四角的温度更高了些，看到飘起的缕缕白烟，心下才稍稍放松。 风后咬着牙匍匐在地，艰难的双手结印施法，想要尽快恢复透明墙壁，身后的地仙见状，也纷纷传功给风后。 风后艰难坐起身，在众人的帮助下，快速修复了墙壁，众人才喘过一口气来。 同时方间内，金色锁链由多转少，合成了两根，纷纷在巫空青的引动下，如蛇般灵动，快速攀附上轩辕帝的双臂，缠绕而至，连在手环上。 巫空青双手结印再变，锁链收紧，缓慢地将轩辕帝往后拉。 巫月砂双手结印施法：“移形换位！” 一瞬间，轩辕帝手里只剩一个稻草人，而巫月砂已经出现在之前她放食盒的位置旁边，不断揉着脖子：“虽然人间界的小把戏，但在灵力不足的时候，还是很有用的。这手劲儿真大，好痛！” 羽涅瞬移到巫月砂面前，双手紧握着他的双臂，“吓死我们了，你没事就好！自己冒然行动，可不能再有下次了。” 第359章 执念吾女 “放心，我很在乎自己小命的！没有完全准备，可不敢去硬碰硬。”巫月砂脖间红痕明显，在雪白的皮肤上，看起来格外触目惊心。 轩辕帝右手一捏，稻草人粉碎，对着巫月砂的方向虚虚一抓，一股巨大的吸力将巫月砂吸向轩辕帝的方向。 羽涅死死抓住巫月砂，一脚用力一踩，在地上踩出一个深坑，感受到自己的骨头肌肉都在被强力拉扯。 巫空青念咒越来越快，锁链上的金光几乎将整个锁链包裹，才将轩辕帝往后拉了一尺，但依旧未能阻止对方这种简单的法术。 突然，吸力一顿，羽涅连着巫月砂都被甩了出去。 巫月砂顺手一提，将旁边的食盒拎在手中，“药起效了。” 话音才落下，还来不及高兴，巨大的吸力再次席卷而来，两人反倒被拉近了许多。 卿卿一尾将巫月砂的腰卷住，双手死死扣着刚刚羽涅踩出的深坑。 羽涅将月砂反方向一送，同时拿过了她手中的蒸蛋。 巫月砂被推远到卿卿的位置，也同他一样，双手扒着深坑边缘。 羽涅却加速被吸向轩辕帝，可想要对方将食盒里的蒸蛋吃下去，却一时想不出办法。 随着羽涅的靠近，轩辕帝面色变轻，接着一掌将羽涅推出去，侧头干呕：“什么东西这么恶心？！” 羽涅双手托举着食盒，差点没洒出去，还好他反应快，接得及时，虽然撞到墙壁才停下，但他像是摸索到更好的办法：“我们拿食盒靠近，他会推开我们。这样倒是可以省不少灵力，与他对抗。” “可是，这样的话，根本没法让他吃下蒸蛋，起不到更好的作用。”巫空青传音过来，口中巫咒依旧未停，一手握着的仙桃肉眼可见的被抽干灵力，新的仙桃出来的一点微风，都将其吹散。 外面风后等人亦是严阵以待，时刻准备着以身献祭，决不能让透明墙壁破损。 “我按照主人的要求，时刻观察着，自从主人说药效起了之后，每四个呼吸，轩辕帝施法的吸力就会弱一半，这种情况能维持一个呼吸。”卿卿双手扣着地，脸都有些变形。 轩辕帝突然双手交叉，猛然拉开，这次铁链未碎，但金芒弱了许多。 巫空青鼻腔有血流出，随手一抹，依旧坚持着念咒施法，困住轩辕帝。 轩辕帝见状，转而攻向巫空青，只要除了他，自己就不被限制，到时候要抓饕餮也容易多了。 巫空青感受到巨大吸力，没一点防备，飞速向着轩辕帝飞去。 巫月砂右手手腕儿一翻，金丝飞出，在巫空青腰上盘了几圈，用力后来。 羽涅也反应过来，飞身到巫空青身边，将搅均匀的食盒递给巫空青：“先应急对付，对付。” 巫空青伸手接过，灌入灵力，蒸蛋的雾气又浓了些，随着吸力更先一步飘向轩辕帝。 巫月砂见锁链金光减弱，立刻双手结印，念诵巫咒，锁链再次收紧。 轩辕帝也反应过来，手一挥，将巫空青推了出去，同时另一只手虚虚一握。 巫月砂被突然的吸力带着飞速靠近轩辕帝。 羽涅和巫空青立刻飞过去，却被无形的气墙所挡，好一招声东击西。 巫空青再次腾空，接过月砂的巫咒，再次让锁链收紧。 羽涅用了本命武器，对着气墙焦急地猛砍。 卿卿卷在巫月砂腰间，手中抓着最近的一份蒸蛋，随着吸力靠近轩辕帝。 轩辕帝不断干呕，却并未向对另两人那样，将巫月砂推出去。 巫月砂有些急了，毕竟移形换位得对方没有防备，有了防备，根本不会让自己完成施法。 眼看着轩辕帝就在眼前，卿卿默数着数，在弱化的瞬息叼着食盒，直接扣在轩辕帝脸上，同时施法，驱使流食全数灌入轩辕帝的身体。 同时巫月砂被轩辕帝抓住，一下握碎了右手腕骨，她闷哼一声，金丝收回，面上的月白纱也因为被卿卿的尾巴扫落。 她立时低下头，不敢去看轩辕帝的眼睛，眼下也没别的法子，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毕竟之前幻术对轩辕帝还是有效的。 她左手指尖划破右手掌心，血抹在银镯上，单手结印起势，“卿卿，察觉到变弱的时候，告诉我。” 卿卿点头，只等了片刻：“主人。” 巫月砂立刻轻摇手腕，幻蝶纷纷而出，银铃声起。 轩辕帝也不愿久等，脑袋和身体分开，晃晃悠悠地飞到巫月砂面前，一抬头就四目对上，一个是幻术，一个是蛊惑，两相直直撞在一起。 巫月砂只感觉周遭一顿，接着周遭都变了，大风大雨，黑云还在翻腾，周遭的行军帐被吹翻不少。 “神女，此战需借你得神力，我们难以抵挡应龙，风伯和雨师妾。”风后一身素衣藤甲，微微鞠躬，比自己所见时还要苍老些。 “嗯。”巫月砂发现声音来自自己附着的人，不明白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静观其变。 空间波动，突然身边出现一名长着龙角的男子：“原本风雨皆由我控，可他们行风降雨的同时将毒瘴也一并洒下，我加入只会加快毒瘴蔓延。此战，空中只你一人，万事小心。” “好。”女子的声音多了一些温柔，下一瞬，一道火光闪过，直直蹿到空中，巫月砂也随着被带到空中。 黑云层中的一男一女各执法器虚空而立，正是风伯和雨师妾：“妭，你确定要以一敌二吗？” “是。”女妭声音清脆凛冽，语气坚定。 “你须知，通天路断，若你真身失去灵力，人间界承受不起你的神力，届时你要如何自处？不如退去，待蚩尤一方的血祭大阵完成，通天路暂开，随我等重归神界。”风伯的声音浑厚，显然不欲与女妭交战。 雨师妾撩了撩垂在脸庞的发丝，声音温柔如春雨：“妭，先有傲狠撞天柱，后有共工以身划界，女娲补天，补上的那块是我们最后回去的可能。” 第360章 轩辕执念 风伯附应雨师妾的话：“我们都是被遗留下来的仙神，想回神界，何错之有？你可同归。” 女妭右手一挥，火龙长枪出，低沉的龙啸给了他们最好的答案。 巫月砂伸手在女妭眼前晃了晃，他们都完全无视自己，心下有种猜测，自己会不会是在轩辕帝最深刻的一段记忆中。 风伯以挥袖袍，黑云翻滚：“你若让开，我们顾念以往情分，定不与追究，但若是不让，休怪我等无情。” “大道万千，初始诞生都是庇佑为基调。你们所有违背天意，那千万战死的人，和被波及枉死之人，怨气如何销？仙神是众生，凡人也是，花草树木亦然，无分高低贵贱。我即神女，自会庇佑他们。你们回头吧！”女妭多看了应龙一眼，终还是念了几分情分劝说。 “道不同，不相为谋！且看鹿死谁手！”风后施法，黑云翻滚，地面猎猎劲风扫过。 雨师妾双手结印，唤出降雨法器，泼墨般挥洒。 巫月砂听着对话，越发的觉得熟悉，这分明就是当年的逐鹿之战，原来真的和历史不同，并非两个部落争抢地盘，而是一场妄图登天的阴谋。 地面电闪雷鸣，豆大的雨落在人身上砸得生疼，战场附近的村落受到牵连，那些痛苦哀嚎声，如鱼贯耳，仙神皆可闻。 女妭双手紧握，眼中战意迸发，枪走游龙，直去应龙，刺挑横扫，诡辩莫测，随着长枪过处，是浓烈的火焰，在黑暗的天空中划破一道亮光，接着两道，三道，越来越多。 随着雨势渐弱，黄帝轩辕让巫咸降神而至的神只也飞天加入战场。 地上战鼓声起，旌旗猎猎，应龙等人一马当先冲入敌营，马蹄声，脚步声，厮杀声不绝于耳。 女妭在众仙神分身降至之时，急退数丈，不想更多的人受伤遭难，唯有速战速决。 她长枪横在双臂，双手快速结印，灵力丝丝绕绕地散出，像是大团大团的火焰，灼烧着黑云。 战场上的雨势减弱，黄帝一方望了望天，高呼“神女天佑！”士气更涨，凭着这股勇劲儿，直接将蚩尤族压回黄河以南，应龙更是带人深入誓要诛杀蚩尤和夸父，毁血祭大阵。 黑云消失，风伯和雨师妾相继失踪，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快落地时，火焰竟然全都消失散尽，看着像一个黑峻峻的大鸡蛋。 蛋壳应声而碎，女妭身上也无数伤痕，最后一丝的神力都用在消散火焰，她连套完好的衣服都变不出来，破破烂烂地站起身。 轩辕帝上前去扶，尚未靠近就被炙热烤出燎泡：“女儿，你现在……” “灵力尽失，好在幸不辱命，他们也被我重伤，百年之内不得行风化雨。”女妭的声音没有了冷冽，反而沙哑难听，像是被烧坏了一样。 “甚好，甚好。女儿，父王能为你做点什么？稍后还有庆功宴。”轩辕帝面露欣慰，眼中更多怜爱。 女妭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的伤痕和破烂：“父亲，女儿无所求。只是现下想洗漱一番。” “好，去吧。父王在王帐中等你。”轩辕帝挥了挥手，几名侍女跟上，他才转身离开。 女妭才入水中，一池的水瞬间蒸发，她右手紧握，知道是自己灵力尽失，无法压制神力，须得赶紧修炼，便盘膝而坐，可这时才发现，她竟无法将空气中的灵力吸纳入体，明明以前虽然稀薄，但还能自行吸收运转的。 侍女不断擦拭着脸上的汗珠，在门口敲门：“神女，我等是大王安排来服侍神女沐浴的，可以进来吗？” “不可以。”女妭果断拒绝，她怕他们靠近会被自己无法压制的神力烧得灰飞烟灭：“你们把衣物放下，离这里远远的。” “是。”侍女虽有疑惑，但还是按照吩咐放下衣物离开。 女妭起身，到门口取衣服，手指才触及门把，整个门就像是被高温风干了一样，出现了无数的裂缝只开了一条缝隙，伸手去取衣服，才触及，衣服便如沙被吹散，这是她才明白了应龙的话，也明白为什么应龙，风伯，雨师妾都未尽全力，让自己有以一敌三的可能。 巫月砂依旧看不到女妭的脸，伸手想从储物戒中取一套仙衣送她，却也没成功。 女妭怔愣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在门口站了片刻，往回走，所过之处土地龟裂，明明刚刚才被那么大的雨淋过，却像是干旱许久，长长叹了口气，连储物戒都打不开，只能将原本那身破破烂烂的仙衣穿上，她要尽快离开了。 有了仙衣的压制，勉强能触碰周遭物件，女妭快步走向王帐想要辞行，却见巫咸匆忙而来，下意识的避开人，躲到了帐篷另一侧。 外面的气温不正常的升高也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巫咸右手掐算后，寻到黄帝，“大王，神女妭是否灵力尽失？种种异象恐怕与此有关，现在大雨刚过，影响还不大，但再不想办法，大家只怕都会渴死。” 轩辕大惊：“国师，那应如何？妭，乃我女，因生时天降异象，被西王母带去神界修行，所处之地在昆仑与钟山之间的水畔修行。自幼离开父母，所得关爱极少，而今回来便是散尽灵力助我绞杀蚩尤，你叫我如何能弃？” 此时，叔均撩开帐门，也为此事而来：“王，以我驻地为中心，热度不断向外扩散，而且还在不断升高，已经有多处出现地面龟裂，军中士兵尚未修整，已经有小半被热晕。军帐之中是否有蚩尤军遗留的妖孽？” 轩辕帝未曾想不过短短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扩展到如此模样，一手捂着眼，不忍再听：“国师，你说。” 巫咸对着叔均躬身一礼：“并非蚩尤军所留。而是神女耗尽灵力，现今既不能飞天，又缺乏灵力，人间界承受不起神体神力所致。神女神格为火，虽不及火神，但却也非我们能抵抗。” 第361章 女妭未死 “神女妭造成的？这不可能，神女心系天下，怎么可能害百姓？”叔均自是一万个不信，在巫咸来后，他们得知蚩尤外扩地盘想要以人命血祭开天路后，战事至此开始，战事几经焦灼，最后一役若非神女相助，他们必输无疑。 “非有心而为。”巫咸解释了一句。 “有心救，无心伤，可偏偏天不遂愿，如何两全？！”轩辕帝气馁地坐在老虎椅上。 巫咸拱手提醒：“大王，此时，我们应该商讨如何安顿神女，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神女之前的功劳都会被遗忘，甚至激起民怨，届时得不偿失。” “神庇佑的子民，难道要遗弃神？我们不能，也不该……”叔均不甘，但也知道若是长此以往，只怕是寸草难生，更别论人能不能活了。 “父王，此事无需再议。庇佑是神的职责，若有一天，神的存在本身就伤害到了生灵，通常会选择灵解。我因灵力尽失，连灵解都做不到，此番来，也是向父王辞行。”女妭撩开门帘，挺拔身姿走进王帐：“百姓因战流离失所，父王好生待他们，也是好好待女儿。” “辞行，你要去哪里？”轩辕帝下意识伸手去抓女妭，却被躲开。 “去一个没有生灵，四处环水之地，待寿命走到尽头。”女妭声音嘶哑，头发灼烧得只剩几缕，洗净之后面容也被大火所毁。 轩辕帝眼中都是哀恸，想抱却不能抱，明明是她的女儿，“妭，如此会不会太凄苦？若往后父王想你了，又该如何？” “父王，聚散有时，不必强求。”女妭神色淡然，无喜无悲。 叔均拱手献计：“臣知一地，往北行千里，赤水之北有一处洼地，四面环水，可做休养。大王思女，可往北望。” “非如此不可吗？”轩辕眼中有浓厚的不舍，除开儿女私情，妭更是此战功臣，应被铭记。 “报！”王帐外，有传讯兵来报：“赤地急速外扩，军中已经有人死于炎热，岐伯看后说是五脏全熟，希望能立刻拔营离开。” 女妭耳边的声音远不止于此，风经过带来了百姓痛苦的乞求，离开势在必行越快越好：“父王，再见。” “神女欲如何往？”巫咸看似不经意地询问：“神女神力属火，所过之处必赤地千里，而且没有修为，要如何前往？” 女妭一愣，自己只想着离开，却忘了要如何离开？自己现在的状况确实如巫咸所言，出去也是害人，可不走，也是害人，一时间进退两难。 “既然神女无坐骑，我可助你一臂之力。”巫咸说着，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叶扁舟往空中一抛。 扁舟变大无数倍，悬浮在半空中。 女妭伸手一撑，跃到扁舟内，随舟离开前，对巫咸拱手：“多谢。” 轩辕帝一直目送着扁舟离开，不久后周围的空气逐渐降下来，他也知道这是最正确的选择，但终究是满心的亏欠。 后许久又闻扁舟承载不住神力，在中途损坏，妭赤足而行，所过皆被人怨人欺，他想帮忙，却也鞭长莫及。 再多年后，轩辕帝退位禅让，孤身寻至赤水之北，却不见环水洼地，寻访之下，才知妭与环水相互抵消身陨，空留百亩良田。 这也成了轩辕帝兵解成仙都难以释怀的愧疚。 巫月砂晃了晃头，看到眼前一个轩辕帝，一个模糊不清的人影，知道这段执念记忆结束，但周遭却又没有多的人，应该在自己的幻境之中：“给我看这个有什么意义？” “你不是想回家吗？跟我们一起，带你回家。”模糊不清的人影发出沉闷的声音。 巫月砂微微皱眉，没想明白两者之间的联系。 轩辕帝冷笑一声：“傻孩子，你不好奇我们兵解已经是登天路断之后，如何通过归墟抵达神界的？” “似乎有点意思，你们是有特殊通道？”巫月砂微微扬起嘴角，只是抛出引导性的话题，既然在自己的幻境之中，起码能降低些他们的防备，多套点有用的信息。 “我们是你逃出归墟，后土与水神宫众人前去重新加固封印时过来的。当年，你将整个归墟内的聻吃了大半，我们运气好，几乎是跟着你的轨迹而行，通过归墟根本没遇到聻和希。”轩辕帝显然没打算隐瞒。 “你们过来这么多人，神界不可能不知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他们当初要杀了饕餮，而不是将饕餮赶回归墟，继续吞食聻和希？”巫月砂得知穿过归墟便能回人间界，心生欢喜，继续诱问。 模糊不清的人影和轩辕帝皆是一噎，只片刻后，轩辕帝轻咳一声，才道：“这种几率很小。而且神界派人进去查看，恰巧你吞食聻过多，已经被怨气执念所控，根本不分敌我，吃掉一部分结界离开。互不相见，他们只当你是凶兽，根本没往归墟里的异象去想。” 模糊不清的人影也晃了晃：“你现在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被我捏碎残魂，要么成为我们的一部分，共享盛世，那时候人鬼混居，不生不死。” 巫月砂微微侧头，扫了眼人影，又扫了眼轩辕帝：“既然你能轻易杀了我，为什么还要让我出现在这里？那些记忆对我们的对话毫无帮助，我却穿越过亢长的记忆，才站到这里，说明你还没有完全和轩辕帝融合，他最深的记忆，并未被你吞食共享，所以在外面，你能轻易捏碎我的手腕骨，却无法真的杀了我。” “你！”人影显然有些恼羞成怒，接着又哈哈大笑：“既然能猜到，那就应该知道，这里我可以杀了你。” 巫月砂闭眼不语，静心感知以本命蛊召唤卿卿。 方间内，轩辕帝和巫月砂同时定住，空气墙也轰然碎裂。 羽涅飞向巫月砂，见无法叫醒，也无法带走巫月砂，便让巫空青来。 巫空青试过几次，都未能进入幻境空间，几人只能干着急。 第362章 饕餮撕聻 卿卿此时接收到了主人传来的感应，予以回应后，得了新的任务，借着这个机会将另外三碗蒸蛋都喂给了轩辕帝：“主人还好好的。你们与其干着急，不如施法助轩辕帝体内的药快速炼化，药力早些起效。” 巫空青和羽涅闻言，双双施法，一人抵在轩辕的胃部炼化药力，一人抵在他背后引导药力蔓延到灵体各处。 月砂的幻境空间和聻的蛊惑空间重叠内，轩辕帝周身隐约形成一层极薄的灰质，断断续续地。 人影察觉危机，一瞬移动到轩辕帝身边，附着而上，灰质被驱离，囤在脚边，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你干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一点恢复灵体的药而已。”巫月砂睁开眼，看着附着在轩辕帝上，自顾不暇的人影，嘴角浅笑。 “我已知晓你的选择。”人影和轩辕帝渐渐融合，飞速靠近巫月砂：“那就死吧！” 巫月砂左手银镯晃动，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无限拉长，不过以现在轩辕的速度，要抓到自己也不过半刻钟的功夫，得想办法离间他们，让灰质重新完全包裹轩辕帝，他的执念是女妭，或许这是个突破口，眼看距离越来越近，她也顾不得旁的：“黄帝轩辕，你真的要让聻侵占两界，届时人不人，鬼不鬼，让你得子孙后辈更难存活吗？对得起妭守护生灵的初心吗？” 轩辕微微一怔，头部挣脱出人影的包裹，还没说话，又被人影包裹，带着蛊惑的声音：“荡平两界，回溯时间，我们可以救女妭，让一切重新开始，不再留遗憾。你想想女妭死得多惨，被守护的生灵所弃，所伤，甚至死都未得安宁和祭奠。这些生灵凭什么享受了神的庇护，却让神独自承担神力的副作用？” 轩辕似乎被说服，不再挣扎，反倒抓人的速度更快了些，眨眼就到巫月砂眼前。 巫月砂左手一抖，银铃轻响，轩辕被短暂定住，她急速后退：“神女妭未死。” “什么！”轩辕再次挣扎出半个头：“我女儿没死？你不要骗我。” “我为巫女，所言皆实。女妭未死，曾与她一同修行的弱水仙女散尽仙力，助她散去神力，两相碰撞，才有了百亩良田。弱水仙女自此销声匿迹，应龙带女妭离开赤水河，游历山川，曾与我人间界的巫族长辈相识，同行一路，复又分离，这些在长辈留下的行记中有记载。”巫月砂一口气将自己所知的消息一股脑说出，心里庆幸当初爹爹和娘亲逼着自己背完了族中所有的书籍，连长辈的行记都没放过。 人影明显急了：“别信她，人间界和神界已经断了上千年，她怎么可能知道人间界之后的发展？随口之言，没有证据。” 轩辕闻言心中的怒火再度降低，整个头部和人影分离开，但脖颈以下，还相互交缠：“有何证据？” “你们都能巧合来到神界，我从巫阵传送而至也没什么特别的。你们兵解之后，先有颛顼，后有帝喾，再是尧舜各守三百余年，我生于禹帝开创家天下的第一年，也就是夏朝的第一年。长辈行记不在身，我尚有一法能自证。”巫月砂看着轩辕帝，“虽未曾见，但我可描摹长辈所画的女妭和应龙。” “骗你的，她刚刚在你的记忆里分明看到了女妭的模样！”人影声音有些干瘪，生硬地想要将轩辕的头重新包裹。 轩辕帝双目沉寂，竟然让人影无法：“你画。那段最深的记忆里，根本不可能出现妭的模样，因为那时候的妭面目全非，而我不愿让她在我的记忆里是如此丑陋模样。” 人影有些急了，想要阻止，却因为脚边颇具威胁的灰色物质，不敢离开轩辕身体，“你不想荡平两界，让那些背弃之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吗？你不想回溯时间，让你女儿永远都是出尘神女吗？那些罪，那些痛，我们都可以抹平的。” 轩辕帝心中微动，人影随之附着，很快便包裹了轩辕帝半张脸。 巫月砂一边躲闪轩辕帝的追击，一边以灵力勾动画笔，“我能自证的，你耍赖！” 人影却只是紧紧地包裹着轩辕帝，不断追击巫月砂，不再开口应答，好几次都险些得手，却被她手腕上的银铃铛所震慑，一息的停顿，就错过了抓人。只不过错过三四次，他一下化作两人，两边截堵。 巫月砂摇晃银铃更频繁了，而控制的时间从一息变成了半息，眉头紧皱，左手剑指，手腕快速转动，让中场画布上的笔加快了速度。 原本跟随轩辕的灰质一直跟在他脚边，即便随着轩辕帝分身，一分为二，还是比之前多了一倍。 眼看着画作将成，轩辕帝两个身影都靠近了巫月砂，银铃响起的同时，又多出一个分身，死死地掐着巫月砂的脖颈，一点点收紧。 巫月砂面色涨红，紧急之下，灵体化作饕餮本体，一口狠狠地咬在半个多出来的人影上，锋利的牙口直接将其撕裂，接着吐到一边，滚了滚停下。 人影发出尖锐爆鸣，另外两个分身快速伸手抓起被撕咬掉的半个脑袋：“你，你竟真的能让我们感觉到疼痛！” 人影控制着轩辕帝抓起半个脑袋，往原本的位置按去，被咬掉的半个脑袋却死活按不上去，抓着巫月砂脖颈的手力道更是大了几分。 巫月砂也不管画作，张口就咬，完全不分是聻还是轩辕帝，撕断手后，一个翻滚远离了聻和轩辕帝，化身成人，顺手在画作上填上几笔，双手拎着画作一角：“轩辕帝，你看，这是我族人遇见的女妭和应龙。” 轩辕帝再次挣扎，三个分身合一，聻被撕掉的半个脑袋所造成的影响弱了许多。 轩辕帝好不容易挣扎出脑袋，又被聻快速包裹，再次传出蛊惑之声：“荡平两界，即便不回溯时间，你将是唯一的王。” 第363章 轩辕自爆 轩辕帝的挣扎变得迟缓许多。 聻见蛊惑有效，又继续道：“届时女妭也会是最尊贵的女子，有许多许多时间陪伴和弥补，儿时不得已的分离，长大后相见却相离。她为你为百姓付出所有，而你却只能偶尔听着她在赤水之北逐渐消亡。” 巫月砂见状不好，直接将画作怼到轩辕帝眼前，伸手抓住聻包裹轩辕瞬间形成的片状，用力一撕，一片模糊不清和希一样黏糊的东西就被撕下一块，正好露出了轩辕帝的脸。 巫月砂随手将手上的聻扔了出去，但这部分却并未像之前的半个脑袋那样落地，而是像活的一样，重新融入到聻中，她脑中有什么一闪而逝，快到来不及抓住。 轩辕帝看着眼前的画像，眼眶泛红，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 巫月砂左手轻晃，银铃声再起。 聻再一次攀附上轩辕帝的头。 巫月砂换做横向撕扯，硬生生将聻控制在了颈部以下，让轩辕帝能保持清醒：“轩辕帝，你看女妭并非传言那般，虽受了些苦楚，但终与应龙一同漂泊，过上了她想要的生活，不是因为天神神力被困在弱水之畔修炼，也不是不愿伤人而留在赤水之北。她见过山川湖泊，见过人情冷暖，有人陪伴，直到漫长生命的尽头。” 轩辕帝眼前先是出现幻影，接着看到画布上的女儿对自己浅笑，随着巫月砂言语，进入某种更为玄妙的处境，仿佛就跟在她的身边，见证她确实过得很好，跟随她见证后世安康。毕生所愿，皆有所得。 只一瞬，他原本还赤红的眼，恢复了清明，执念已消，聻原本已经融合的身体也出现了挣扎的异象，但毕竟成年累月的融合，想要分离开却是不易。 巫月砂松了口气，还好自己的幻境随着自己的修为也精进不少，不然未必能顺利唤醒轩辕帝，趁这时机，赶紧将灰质收拢，对轩辕帝头就浇下。 灰质将轩辕帝头包裹，慢慢向下蔓延，到脖颈的位置便无力继续。 巫月砂上前帮忙，一片一片撕下并扔掉，灰质顺着空隙蜿蜒而下，越来越多地将轩辕帝包裹。 被扔掉的聻重新融合，但因为轩辕帝本身的挣扎不配合，加上灰质的占据，根本无法夺回主动权，很快主动从轩辕身上脱离，站在一旁：“没想到千年未见，神界竟然研究出能抵抗我们侵染的东西。不过这玩意儿或许对希有用，对我们用处不大。” 巫月砂没搭理，只是确保将轩辕帝身上哪怕指甲盖那么大点的聻都全部清除，喘了口大气，拍了拍手，没想到自己还真能救轩辕帝，有饕餮在，聻根本伤不了自己，有惊无险。 聻却在轩辕被灰质包裹之后，再次附身而上：“只要活着就有遗憾，遗憾而生执念，只要不死，执念不断。你救不了他。” 轩辕帝双手抓着附着的聻，想要扔掉，却是徒劳，反倒伤了灵体。 巫月砂再次出手，可这次撕下来的聻，会快速融合回去，眼下也没有别的东西能将聻分开装。 轩辕清明的双目，逐渐染上了赤红血丝，他双手结印，欲施法自爆。 巫月砂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巨大的气浪掀翻，幻境空间和蛊惑空间双双破碎，回归本体。 方间内，原本他们看到轩辕帝的灵体上附着了一层浅浅的灰，转眼就红光大盛，是自爆之象。 巫月砂回神后，趁着轩辕帝回本体一瞬的不受控，从他手中抽身，拉着最近的卿卿，“快退！轩辕帝自爆了！” 巫空青和羽涅闻言，第一时间向着巫月砂相同的方向退去，同时祭出混沌钟，巨大的嗡鸣声在三千座内回荡。 方间的透明墙壁被瞬间炸开，余波让一众地仙几乎灵体不稳，纷纷服药。 羽涅确定自爆结束，才收了混沌钟：“怎么回事？突然就自爆了？” “我，我让轩辕帝短暂的清醒了。可是灰质对聻没有作用，只是延缓了一刻钟被染上。轩辕帝的执念已消，在即将被希重新融合的时候，选择了自爆。聻远非希能比拟的。”巫月砂也是一阵唏嘘，明明快要被自己所救了，可偏偏一切如此猝不及防，要是，要是自己能有可以封住聻的东西就好了。 巫空青看出月砂的自责，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不用自责，几乎已经完全融合的聻，我们也是第一次接触，以往记载中，哪次灭杀不是劳民伤财？你能让轩辕帝清醒，已经难得。” 轩辕帝原本在的位置连同巫咒玄铁链一并被炸成齑粉。 一众地仙还在稳定灵体，更别说能不能往前进到方间内。 卿卿七荤八素地摇晃着脑袋，指着轩辕帝原本位置，“主人，快看，星星，明明这么亮，我怎么还是看到星星了？一颗，两颗？一颗？” 巫月砂三人随着卿卿的手指望去，只见一颗晶莹的亮点从齑粉中徐徐升起，确实像璀璨的星光。 巫月砂下意识一步步走近，伸手一碰，星光碎掉，竟然凝聚成轩辕帝的虚影。 “小友，谢谢，你让所愿皆有得，能顺利清醒。时间有限，我便长话短说，原本应该你救了我之后才给你的，我想你现在也有资格去获得。闭上眼，莫要抵抗，我再送你一程。”虚影在言语间碎裂，化作原本的星光。 巫月砂听话地闭上眼，星光直直冲向她。 羽涅和巫空青下意识去拦，但星光却透过他们的手掌，落在巫月砂身上，仿佛一层梦幻薄纱包裹，转瞬消失在他们眼前。 整个甬道都暗了下来，所有方间的入口都成残垣断壁，地仙已经勉强稳住身形，风后和岐伯先后站起来，却看到羽涅和巫空青怔在原地，巫灵不见身影，手来回比划：“半神，巫少主，你们这是被定住了？” “定什么定？这个甬道是不是还有别的暗道？赶快找，月砂被带走了。”巫空青一边说着，一边在周围墙体上摸索起来。 第364章 一场造化 羽涅拦住也要去找暗道的风后：“你感受一下三千座有没有什么变化？还有没看到轩辕帝，你们怎么一点也不意外？” 风后苦笑：“怎么会意外呢？当初神巫说过，等待最后的结果，一种救回轩辕帝，一种让轩辕帝有尊严的解脱。我们不过是满怀期盼，尽人事听天命而已。那是聻，未曾直面过便不知其恐怖。” 岐伯见风后哽咽说不出话，便接了上来，声音也带着压抑的哭腔：“哪怕是沾染上一点，也会快速滋生，从万千思绪中寻出那一点的或愧疚，或不甘，蛊惑放大。在神巫帮助我们将轩辕帝封印前几日，他亲手斩杀了幕僚三人，只因明确不同意，一统两界。偶尔也会有清醒的时候，后悔不已，几欲自爆，终究被我们拦下，从相识到相知，我们不仅仅是君臣，更是托付性命的至交。” “这一拦便是苟延残喘的千年。”风后收起了情绪，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我们也想开了，看开了，与其成为欲念的傀儡，不如让他有尊严的离开。何况如大王所言，巫灵已经让他得偿所愿，了无牵挂。我们应该是为他高兴的。” 羽涅鼻头有些发酸，努力了那么久，最终还是自爆的解决，似乎什么都没改变，但他们脸上都多了释然，好像得偿所愿的是他们一样。 “羽涅，你还在和风后嘀咕什么？赶紧查看有没有转送法阵的痕迹？月砂现在孤身前往，而且右手腕骨碎裂，怎么看都危险。”巫空青寻摸完巫月砂消失的整个方间，毫无头绪。 羽涅确定风后他们是真的不知道方间内的一切，更不清楚月砂的去向后，也加入了寻找阵法的小队。 风后双手结印，感知三千座，曾经那种总差一点能完全掌控的玄之又玄的感应消失了，他已经能完全掌控三千座，并得轩辕帝留言，好生壮大地仙一族，以后会越来越多，心里又充满了干劲，开心之余，也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大家。 羽涅眉头微皱：“也就是月砂可能被传送到三千座以外的任何地方了？！” 巫空青拈指掐算，一边叨叨咕咕着，一边瞬移离开：“寻人，利东。幽都山已经是神界最东面了，利东，那幽都山的最东边是——传送阵！我们来时的传送大阵。” 羽涅伸手抓着卿卿，对着风后等人一拜：“事急从宜，往后有机会再来拜访，至于之前所达成的合作，等巫少主知会巫族后，依旧依约履行。对了，藏于地并不安全，现在隐患已除，不若迁去驻地，那里一直给你们留了一块地方的。” “是。”风后等人恭敬一拜，起身时，羽涅已经消失无踪。 巫月砂被柔和的星光笼罩后就陷入了迷糊状态，一个蝌蚪大小的黑点游移到她脸上，竟然是星点的聻。 聻快速寻到额间灵台，悄无声息的钻了进去。 而外面，巫月砂在平面上醒来，周围规律的长着些茎，顶端有些斜斜地蕊，有点像一朵巨大的花朵的花蕊。 “有人吗？”巫月砂站起身，在花蕊上跳了跳。 突然整个花朵亮了起来，入目都是一片片血红，印透在巫月砂身上，皮肤都呈现出红色，但除了红莲之外并无任何光源无法感知外界，也察觉不到危险，只是寂静，死一样的寂静。 巫月砂立时定在原地，不敢再乱动：“有人吗？救命？！” 发出的声音也像是被吃了一样，连一点回音都没有。 巫月砂也有些害怕，掐指一算，只想要走出这个花苞，却得了几个数字：东三，南五，西一，南一，东二，北三。 她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其意，干脆盘膝而坐，静气凝神，反正轩辕帝说的是自己有资格获得的，应当是好处，总不会害了自己。 这一静坐，以巫月砂为中心，周围的花蕊纷纷弯下，细细秘密的红丝将她整个包裹起来延展出去的花瓣似乎也有逐渐褪色的趋势。 另一边，小花原本就在入口长成了一丈蛛网，外面不论进来什么都得经她过一遍，坚决不会再让主人入魔生痴，感觉到有东西撞到自己的根上，一瞬间便收缩团紧，缓缓移动到花朵附近。 花灵瞧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便弄醒了再本体灵台修养的饕餮：“看看这是什么？” “吃的，好吃，但后劲太大。”饕餮懒洋洋地斜睨了一眼，“豆大一点，还不够塞牙缝。之前那么大团人形的倒是不错，可惜了……哎……” “可惜，可惜什么？你别只顾着叹气啊！”花灵羽状叶片晃悠着饕餮的前爪，一下下扫到掌心。 饕餮掌心传来痒意，瑟缩地收回爪子，“那玩意儿再好吃也不能吃啊！我又不傻，千年前的事，虽然模糊不清，但就之前轩辕帝和聻的意思，我是吃聻吃坏了，才造成的。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万箭穿心还自爆的。” 花灵收回了叶子，也并未第一时间将聻当做花肥，而是单独隔开：“既然如此，那就留给主人之后处理吧！” 话音还未落下，饕餮突然站起身，直接冲向门口：“小花苞，好吃的来了！” 无数细密的红丝从额间灵台漫了进来，饕餮张开大口，猛猛吸入。 小花对没有灵息，闻不到香臭的红丝有些嫌弃：“你喜欢就多吃点。这红丝就像幽都山空中那些丝丝缕缕纠缠不清，我不喜欢。” 饕餮根本空不出嘴回应小花，但进来的额红丝太多，它一个人已经吃不过来，传音给小花：“傻，这些都是魂体残片，是原主自愿献祭后残留的魂体碎片，完全没副作用，我甚至能感受到这里面的奉献精神和那种视死如归，一往无前的勇气。” 小花一听是魂体碎片，当下也争抢起来，除了禁锢聻的根茎，其余的都动了起来，一把一把薅进陶盆，隐约还能看到未被吸收的希被翻出土壤外。 第365章 成就半神 希第一时间逃窜，却被一股脑的残魂碎片给塞了回去。 那陶盆不知是不是装了息壤后升阶了，还是上次小花被希差点撑爆后苦修进阶，反正这次是一点没有撑到的意思，仿佛还能装很多。 饕餮一边吃一边炼化，粉色的毛发渐渐染上了金色。 另一边，羽涅和巫空青带着地仙将整个三千座翻了个遍，没有找到星点阵法痕迹，最终决定先离开三千座，看看外面的情况。 三人告别地仙，收了法器，离开三千座，无意间回头才发现，原本他们以为的密地，不过是静静躺在水底的神器三千座，来时的万般幻象已然消失。 三人纷纷踩水而上，先后上岸，却见天空中出现异象，原本游离飘忽的红丝有序地向东而去，就像回溯的鱼群。 紧接着就看到无数仙神乘着各种法器穿行在红丝之中，极速地往东而去。 “跟上！方向在东。”巫空青御风而行，很快到了仙神队伍的前方，也看到了些熟悉的人。 羽涅一个瞬移，混入了灵岳族中，众人一顿，对他行了一礼，跟着又急切的往东而去，他则飞到了为首的岳南星身边：“这么着急往东去，是发生什么事了？” “回小祖宗，天降异象，恐是重宝出世，长老们命我先带年轻一辈过去守着，他们稍后就到。”岳南星显得很是拘谨，但赶路的速度却没有半点松懈。 羽涅一个纵身，远远将众人甩在了身后。 卿卿反应慢了半拍，跃空化形，速度却是极快，转眼间就到了红丝鱼贯而入的位置，落下身形，来回走动，有种血脉相连的亲切感，径直步入阵中，消失不见。 巫空青赶过来时正好看到卿卿的半截尾巴，下意识伸手去抓，却被红色的结界隔离在外，测算的吉位在东，和大阵相合，妖族本能比他们更敏锐，卿卿显然是自愿进入的，会不会，月砂就在阵中？ 他看着满天鱼贯而来的灵魂残片，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个猜测，滋养残魂哪还有比这种无主还暗含正气的碎片更好的？要真是她在里面，倒是掉进了福窝窝。 羽涅紧跟着落下，眉头微皱，千年前聻出，地仙自愿献祭大阵，才支撑到后土等第一批仙神登录，合力将聻逼回归墟结界之内，这些红丝本只是些灵魂残片，碎得不能再碎，根本没有自主意识，现在的情况，难道大阵之下真有重宝？ 盘古族和灵岳族相继落下，瞬间大阵周围人山人海，人头攒动，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远远看到巫空青伸手都被弹出，并未再去尝试，也因为巫空青的背影，并未看到卿卿的半截尾巴，相互交头接耳的传递着猜测。 羽涅纵观气运，才从人山人海中找到巫空青，瞬移而至：“什么情况？你算出来是重宝还是什么了？对了，看到卿卿没？山海没了，可不能再把卿卿搞没了。” 巫空青下颚向着阵中一点，传音给羽涅：“我来的时候，就只看到了卿卿的尾巴。我怀疑下面不是重宝，而是神巫和轩辕帝交换的东西。毕竟月砂可是救了十二名地仙。” 羽涅眼中华光闪过，了然地和巫空青相视一笑，他自然也是明白这些灵魂碎片对月砂的意义，或许经此之后，她就能自由掌控化形，修为上也会大进一步，到时候去归墟也多些自保。 卿卿在阵法中消失之后，一下落空，还来不及反应就急速坠落，四只爪子，两对翅膀七荤八素地折腾着往上，却毫无用处，一点东西都够不到，连自己翅膀煽动的声音都没有：“救命——！救命——！” 他才喊了两声，就像被什么托住了一样，轻飘飘的落在了冰凉坚硬的东西上，有棱有角的。 小花因为饕餮嫌弃它在额间灵太占用空间，早早就将她扔了出来，好在外面也能吸收，虽然没有主人额间灵的那么浓郁，便随遇而安地吸收起来，才堪堪入定，就被什么笼罩了，抬头一看，红绿红绿的蛟龙怎么那么像卿卿，藤蔓快速生长，一直长过花瓣顶端，花灵才露出半个脑袋：“卿卿？” “谁？谁叫我？你要干什么？我，我可是很凶的！”卿卿故意做出个凶狠地表情，被花瓣的红光映射，的确有几分阴森吓人。 小花一叶子抽到卿卿身上：“我，小花！你怎么来这里了？” 卿卿惊喜地转头，眼中都是惊喜，“小花？主人呢？你们怎么到这里的？” “你怎么那么多问题？”小花又一叶子扇了卿卿一脸：“赶紧化形，下来，这里可是宝贝！” “啊？”卿卿虽不明白小花的意思，但也听话的化形，顺着花茎滑到巨大花苞的花蕊中，眼前就一个被红丝包裹的人形，虽然看不到脸，但他敢肯定就是主人。 小花又拍了一下卿卿的膝盖：“快坐下修炼，反正也会有灵魂碎片逸散，不吸收，白白浪费了。” 卿卿茫然地席地而坐，在坐下就感觉到了异样，自己的神魂异常清明，好像修行中的一些朦胧不明处，变得清晰起来，异常轻松，也顾不得多言，争分夺秒地修炼。 巫月砂额间灵纹闪了闪，灵台内的饕餮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打着饱嗝，鼻尖吹着小泡泡，即使睡着了，也大口大口的吞食着魂体残片。 鱼贯而入的红丝却在饕餮上空一分为二，一半直直冲向本体灵台。 这时一个虚无的身影缓缓凝聚，竟是月砂的模样，抬手施法拦住，本体灵台是她的根本，决不许有任何差池。 魂体残片撞到术法结界，纷纷掉落地面，无风旋转，如花瓣翻飞，却有迹可循，渐渐凝聚出身形，五名神色不衣的男女出现在本体灵台四方。 其中一银饰女子分外眼熟，是曾经在空白壁画中所见的神巫，她指尖在虚无的月砂眉心一点，她到饕餮旁边，巫术为引，合二为一。 第366章 惠泽毗邻 五人合力解了术法结界，然后化作血丝没入本体灵台。 原本大圆满的水土两层灵台快速转动，竟然界分阴阳，竟然直接将月砂一直卡在五阶的两层灵台拉到九阶大圆满。 两层满阶大圆满之上，一层木系过半，融入红丝之后，木系竟然也到了大圆满五阶，再往上，火属性和金属性也呈现出接近五阶大圆满的模样。 而本体灵台的顺序也由原本大圆满越高的位置越低，变成了木、火、土、金、水，相生的顺序。 饕餮翻坐起身，摆弄着自己的短腿，身上毛发已经完全粉金，“我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五行灵台上，神巫的虚影再现，一袭白衣银饰，圣洁冷清，浅浅淡笑地看着饕餮伸出手：“你好，小朋友，这算我们第二次见面了，看来你成长得很快。” “你……我……”饕餮爪尖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神巫，眼中茫然。 神巫浅浅一笑，指尖一弹，一道金光没入饕餮额间，下一瞬，饕餮化形成月砂的模样：“我忘了，你尚未将这具身体的灵识融合。也不知道当初是哪里出了问题，按理说，你转世巫族，本体之灵是你，灵体也是你，可这具身体却修出了新的灵体，不过好在你们正好能互补，也省了不少魂体碎片，就当是给驻守幽都山的仙神一点馈赠吧！” “神巫？！你怎么出现在我额间灵台？不是，我以前只能内视额间灵台，怎么现在也能进来了？”月砂显然还没能将神巫的话消化完，“等等，我捋一捋。” 神巫虚立在本体灵台前，并未打断月砂自言自语的嘀咕，眼中尽是对晚辈的慈爱和欣赏。 巫月砂突然打了个响指，兴奋道：“哦~！我明白了！就是说我就是饕餮，饕餮就是我，只是过程出了点岔子，现在你掰正了。” “也可以这么理解。你能到这里，应当是进了三千界，轩辕帝还好吗？”神巫难得提及故人，对地仙更多是敬重。 巫月砂脸色垮了下来，兴致缺缺：“我，我没能救下他。” 神巫伸手摸了摸巫月砂的脸：“别难过，孩子，你能独自成长至此，已经很厉害了。被溺所染，目前就没有一个是救回来的。 早期北方仙帝不信，用巫族的丹药复活了梼杌，梼杌性情大变，似神似魔，更称傲狠，碎了天幕，想要将两界融合一统，可人间界根本承受不了神界的灵气，造成灾难。女娲补天挽救，但傲狠终成神界一凶，举万兵之力，将其诛杀。” “那我以后该怎么办？你留在我身上的血咒，要我肩负灭聻护两界的责任，我要怎么做，才可以？”巫月砂感觉到绝望，万兵之力才杀了一个被聻染的神，若是多几个呢？自己这么渺小，如何能挡大势？ 神巫轻轻敲了一下巫月砂额头：“孩子，我也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往后的路啊，要你自己走下去。保护两界也好，保护你的小家也好，乃至保护你自己，都好。须知覆巢之下无完卵，一线生机可夺天。” “可是，可是……我连神都算不上，怎么能在大势之下逆水行舟？”巫月砂抬头看，想得一个答案，却不知何时神巫已经消散，颓然坐在地上半晌，想到爹爹和娘亲还在等自己回家，又鼓起无限勇气：“罢了，既然横竖都活不久，那就夺这一线生机。自己还有羽涅，有空青哥和身后的巫族，还有驻地千千万万的仙神，总归走一步看一步。” 花蕊中，巫月砂突然睁眼，眼中金光闪过，又敛入眸中，她发现能更轻易的感知身边的一切，千里万里，一丝微风，一只蚂蚁。 “轰隆隆……”一声巨响，整个花座从花瓣顶端开始溃败。 巫月砂左手拦过小花，右手领着卿卿衣领，足尖一点，飞离花座，回头看，才发现竟是玄灵石结晶，经历千万年变迁，自然形成的莲花。 她耳畔除了稀稀落落的掉落声，还有繁杂的人声，就着卿卿脖颈一甩，恢复蛟身，卷在自己手腕，从储物戒中取了隐身衣披上，隔绝神识探查，在地陷掉落中，反向冲出，坠在众仙神最尾。 各族都有自己的能耐，在地动的第一瞬间，施法罩着众人后退到安全区域，几位修为高深的仙神试探性地往前，却未看到任何异宝。 岳长老抚了抚山羊胡：“这意味是灵宝，没想到是阵法下的玄灵石矿脉耗尽，阵法失效了。得，现在还得重建传送大阵，还要大量灵石驱动。” “你怎么就不觉得是谁把灵宝抢走了？”轩辕长老板着脸，先一步落入坑中。 羽涅和巫空青先后跳下，他们下意识的寻找月砂的行迹。 岳长老不紧不慢的飞身下来：“我长眼睛了。你看到处是灵石碎屑，显然是整个玄灵石矿脉都榨取尽了，才坍塌的。” 轩辕长老冷哼一声，没呛声，而是在废墟里翻找着什么。 凰安岚袖袍一挥，身前的碎屑尘埃就消失干净，隐约能看到一些细小的闪光，是伴生矿，多用来锻造，不过沙尘里淘的那点，她还看不上，扬上去，给修为低些的修士捡。 岳长老和轩辕长老也有样学样。 很快整个巨坑中间，一个八人合抱的石台，看样子像是什么的基座。 羽涅伸手一碰，基座像是被风化的画作，遇到空气就成飞灰飘走，将中间一颗被红丝填满的圆球露了出来。 “别，别碰！祖宗诶！”岳长老赶紧拉住羽涅，要试也是自己这个老骨头去试，怎么能劳驾这位。 几人小心翼翼地围着圆球转了好几圈。 巫月砂在人群中挤来挤去，总算是到了前面，见众人在沙尘中寻找东西，她也学着做，看到红色大球的时候，就明白了巫神的话外之意，以巫族秘法传音给巫空青：“师兄，这是地仙一族给大家留下的机缘，只要戳破结界就行。” 第367章 地仙重出 巫空青闻言，停下了脚步，右手剑指，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射出一道剑光。 “嘭——”巨大的爆炸声后，满目的红丝就像天降甘霖，飘飘洒洒的落在人身上，又快速消失不见。 巫空青第一时间盘腿而坐，在红丝靠近的时候，就运转心法修炼。 羽涅最先反应过来，也有样学样，感受到一丝丝柔和的魂体融入自己的魂体中，神识越发清明，“魂体碎片可以被吸收了！快！” 几位长老闻言，赶紧回身叫自己族人盘膝而坐，静心修炼。 一时间，以巨坑为中心，一层层排开都是各色衣衫盘腿修炼的修士。 红丝飘了整整一个时辰，才被修士们全部吸收，这还不足巫月砂吸收掉的十分之一，可见饕餮的体量。 最外围的小仙最早醒来，各个感觉神识清明，心底无端端生出一股勇猛之意，感觉现在就是希来，也能给干趴下！ 越是修为高深的人，醒来得越晚，甚至有几人悟得了自己的神通，又有几人修为越阶，纷纷飞远，各自寻地，完成自己的雷劫。 岳长老等人醒来后，见大家都围在周围安静的等着，便悄声让大家回驻地，好好消化今天的所得，趁着余韵还在。 巫空青和羽涅几乎同时醒来，坑中已经只剩他俩，还没来得及寒暄，岳长老就从上面飞到羽涅面前。 岳长老伸手扶起羽涅，“小祖宗，你感觉怎样？可对你成神有助？” “很好，神清气爽。至于成神，尚需别的机缘。”羽涅在三千座内伤了点根基也都滋养好了：“你们怎么样？怎么还在这里？” “我们都挺好，各有所获。留在这里，自然是你们醒了，我们好安排人来修复这里的先天大阵，可能还需要移一条新的矿脉来作为支撑。”岳长老笑眯眯的说着。 巫月砂也在这时候飞身落下：“你们跑得挺快，我赶过来都没能挤进来。别地的矿脉能在幽都山延续多久？” “这是……巫灵？”轩辕长老微微侧身，看向突然出现在巫空青旁边，并且插话的女子：“你们找到了！” “正是。”巫空青拱了拱手，向两边介绍道：“这是我族巫灵——巫月砂。这是盘古族的轩辕长老，灵岳族的岳长老和代表妖族的凤凰族长凰安岚。” “月砂见过诸位长老。”巫月砂对三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巫族礼仪。 岳长老得了羽涅的暗示，先一步站出来，心里想着下次随身得多带点东西，不然自己手里的千年灵髓都不够了：“好，好，好，水灵灵的小姑娘，老夫来得匆忙，没什么好物，就送一壶千年灵髓好了。” 轩辕看到小姑娘滴溜溜地向自己看来，从储物戒中翻翻找找，才递出一个生命树的果实：“也不厚此薄彼，这个给你用处应该更大。” 凰安岚取了一颗梧桐子：“这是我族梧桐神树万年所结，极具药用价值，希望你喜欢。” 巫月砂挨个收了礼物，开开心心地道谢。 “既然人齐了，我们期待已久的抵抗希的药是不是可以准备准备服用了？”轩辕长老直接问了三人最关心的话题。 “这是自然。”巫空青从善如流。 “不是，我们是不是把这边先解决了，不然连丹药兵器都送不过来？”凰安岚两手一摊，将拉开的话题扯回来：“幽都山与别处不同，别处都是灵气，这里是阴气，怨气这些比较负面的，若是灵矿脉到这边，可定会造成大量的外泄，起码缩短一半的使用时间。” 巫月砂想着自己现在能随意化形是地仙半数功劳，并且阵法坍塌几乎是自己的原因，再加上之前风后他们答应给自己的东西里就有矿脉，与其放自己空间戒指，不如先让幽都山正常运转，能同外界交流：“此事，诸位可想过同地仙一族商议？” 三人都摇摇头，一脸愁容。 巫空青解惑道：“灵修一族在之前聻冲出归墟时，伤亡太大，通天路断，又无继补之人，自此休养生息。各族感念他们的贡献和牺牲，这些年关于聻和希的事情，我们都默契的不会去打扰他们。” “也是，满天的魂体残片，细密如丝，不敢想那是多么惨烈，又死了多少人。”巫月砂轻轻点头，心里更感慨他们连自主献祭之后，依旧福泽后世：“有没有可能他们的深居简出是不能自由进出三千座？能亲朋好友并肩而战的热血之人，更看淡生死寿数，要不问问他们的意见？” 三位掌事人都蹙着眉，齐齐摇头，“多十几个仙神不多，少十几个仙神不少，总要给地仙这一族留下些传承，毕竟兵解飞升后修炼各方面都需要摸索。” “诸位不必担心我等。”风后，岐伯和当初密地初见的那几人都出现在深坑上：“地仙风后（岐伯，常先，李牧……）拜见上神，上仙。” “使不得，使不得。”岳长老飞身落在一行人面前，伸手扶起风后：“你们怎么来了？” 巫月砂他们跟着轩辕长老和凰族长飞到了坑边，小心地尾随在巫空青和羽涅身后，几乎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一个时辰前，三千座口的红丝结界没有了。曾经说是保护我们，但也确实困住了我们。这些年，我们把兵解飞升一众人的修行新得体悟都整理起来，形成了各自的体系，妥善保存，不必担心传承。”风后说着，又笑了笑：“说远了，我们从三千座中出来，满天的残魂碎片消散，自然是要来这里查看一番的。” “抱歉，我们吸收了那些残魂碎片。”岳长老三人对着风后一躬。 风后右手一挥，豁达地笑开：“能有人承接他们的遗志，高兴都来不及。总归没有白白牺牲，希望这些加持能助大家在对战希，聻时更勇猛，也更能保护好自己。” “会的，一定会的。”岳长老呢喃地说道，眼眶有些泛红。 第368章 地仙驻地 巫月砂悄悄递了一张绢帛，这个老顽童还怪心软的。 岳长老伸手推开，连侧向一边：“人老了，容易被风迷了眼。” “哦。”巫月砂默默收回绢帛，见地仙对残魂碎片都很豁达，也没带被自己所救的地仙出来，才一点点蹭出来：“那什么，既然地仙都在这里，正好可以问问了。” “要问什么？”风后看向巫月砂，现在已经看不透她的修为，隐约和羽涅的感觉相似，可短短时间，怎么可能成就半神呢？ 巫月砂见三位掌事的支吾着不知道怎么询问，直接站到了风后面前：“你们也看到了，玄灵矿枯竭，阵法坍塌，想要恢复，需要另一座矿脉支撑。我们想问问能不能请你们帮忙再寻一条玄灵矿脉，毕竟若是灵石脉，浪费太大，而且应该对幽都山也会造成影响。” 她一边说着，一边眨巴着眼睛，给岐伯使眼色。 岐伯不着痕迹地用脚尖踢了踢风后。 风后虽然不太明白巫月砂的意思，但还是应和道：“可以，可以的。” “寻玄灵矿还得看常先，这事交给我们处理就行。稍后，我们会将矿脉移过来，并恢复传送阵的。”岐伯笑着将常先推到人前，还拍了拍肩膀。 “那就麻烦诸位了。”轩辕长老带头鞠躬。 “不麻烦，不麻烦。我们此次前来，还有一事，我们想在驻地寻一块地方，与大家一起抵抗希和聻。”风后恭敬的回礼，但并未起身。 “这……真的不需要给地仙留下传承吗？”岳长老踌躇着询问。 “传承皆在三千座。”风后右手一摊，一个海螺形状的法器出现在掌心，闲谈生死：“若是我等皆战死，便将此物交于巫族保管，待新的地仙飞升。只要人间界修士在，地仙就不会消亡，只是旧人不归。” “我们商量商量。”轩辕族长老大手一挥，招呼着人往旁边去，将巫空青没跟上：“巫族小子，你代表巫族也来。” 巫空青就这样被拽到了轩辕长老的结界中。 巫月砂拍了拍胸口：“风后，你刚刚一出声，可吓死我了。还好，还好，你们没有将救的十二人一起叫出来，不然我估计能就剥离希就需要两三年，哪有时间去归墟探查。” “你要去归墟？可是有对付聻的办法了？”风后眼中光芒一闪，两步走上前，激动地握着巫月砂的手。 羽涅轻轻一抚，将他的手隔开：“风后，你过激了。” 风后没回应羽涅，而是直勾勾地看着月砂：“是不是有办法了？” “尚无，但总要去看看，才能想到办法不是？留在后方，只能救被希染的仙神，无法根治，此消彼长，终有一天会撑不住。”巫月砂好像经过神巫点拨，长大了不少，虽然依旧怕死，但总算是积极的去面对，而不是只因为想回家而去归墟。 风后眼中的光瞬间湮灭，但还是笑着说：“好，巫灵好勇气，我等地仙，定会助你一臂之力。” 巫月砂作揖谢过，然后从自己的储物戒中取出当初风后他们许给自己的许多好处：“没有了残魂碎片弥漫，幽都山恢复，你们也能修炼，这些东西，你们留着更有用，有些种子，也只适合这边土地，都是宝贝药材，不应消失绝迹。如此，风后，我们此前商议的报酬，换做一条玄灵石矿脉，毕竟阵法因我而毁。” “好。”风后和岐伯眼中都有湿润，此前给出的那些东西，从来没想过幽都山能恢复，能留下更多的种子自然是最好的，他们一定会让幽都山恢复曾经的模样。 他们望着远处绵叠地山峦，双眼闪烁泪光，仿佛看到了曾经一起护住传送大阵的一多名亲朋好友，还有数不尽的玄鸟，玄狐……，比起这些，一条矿脉真不值一提。 风后才将东西收入储物袋中，轩辕长老他们就从结界中出来，同意了风后他们回到驻地，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回了驻地，并送风后等人到了原本就给他们预留的位置。 风后将三千座一放，海螺瞬间变大，刚好占据了空出的位置。 羽涅一行人同众人告别后，巫空青带大家去了驻地唯一的医馆。 医馆距离议事厅仅隔了一条街，白色两层楼，门头两侧还有竹枝长出来，多了几分惬意。 进门后，一股微苦的药香扑面而来，两边的病榻上或多或少都躺有人，两名灰衣银饰的女子正在照看上药。 坐堂的正是一巫一觋，见巫空青来，立刻起身上前行礼：“巫菘（男）\/巫蓝（女），见过少主，巫灵。” 巫空青虚虚一抬：“起吧。” “是。”巫菘拱手，后等在一旁。 巫蓝偷偷地打量着巫月砂，他们轮守这里已经几十年，只知道族中寻到了巫灵，却从未见过其人，只是凭借巫族之间特有的感应，加上有少主相伴而猜测出来的：“三位，请随我去里间休息。” “这里我熟，不必引路，你们一人继续坐诊，一人去通知随我们来的三位仙长，到此一聚。”巫空青打发走两人后，带着众人进了内院。 看起来不算太大的店，内里去别有乾坤，有山水花草，亭台鱼鸟，多处翠竹成荫，右边是几块错落的药田，每块药田不远处都有一个小屋，屋外不大的院台上是些晾晒的工具，中间是巫族居地，右边是存药、炼药的地方。 巫空青带着直接走进居地最里面的两层竹屋，足尖一点，直上二楼：“你们可在这竹楼随意选一间休息，卿卿也是。稍后，我们在一楼客厅集合。” 被点到名的卿卿晃晃悠悠地从巫月砂手腕落下，化作人身：“是，少主。” 巫月砂一头扎进右手边方间，好好泡澡放松，换了身衣服后，就去了客厅。 巫空青和羽涅已经在客厅浅饮灵茶。 巫空青抬眼就和巫月砂对上，右手一指，引着茶壶倒了杯茶：“来了，先坐。” 第369章 掌事来访 “什么事？这么严肃？”巫月砂小心翼翼地走到桌边坐下。 巫空青伸手将准备好的点心推到巫月砂面前：“我们离开后，三位掌事担心浪费药材，所以并未让人服用，估计稍后会来让我们协助。” “这有何难？你们不用一愁不展的。”巫月砂伸手在桌上拿了个灵果，抛在空中颠了颠，然后用力咬了一口。 “但我这边收到消息，近日归墟战场结界处，不断有少量的希涌出，估计百年一次的大爆发期就在近期。他们此次前来，更多是希望能让更多的人能形成灰质，以抵抗希。”羽涅将茶盏轻轻放到桌上，伸手再倒了一杯，但手握得有些紧，心思一半在巫月砂身上，茶水都漫到桌面，又悄然小心地抹去。 “让更多人形成灰质？一路走来，你们都知道鵸鵌蛋，一年就一颗，想要多的，得等小鵸鵌长大吧！”巫月砂眉头紧皱，下一秒看向两人，一手揉了眉心：“在此之前是如何处理的？” 羽涅也同样看向巫空青，虽然他是半神，但确实第一次到归墟战场，共工一脉就他一独苗，加上灵岳族的关系，他从不在归墟轮守的范围。 “以前是用毕方火，重明焰灼烧处理掉部分，但毕方重明只留了火种，早在凤凰一族出现之前就以经消失在归墟战场中，现在也不知道死活。更多的希是由实力强大的仙神引入己身，然后就像三千座甬道里的鬼仙一样，将自己连带希一起封印。所以，神界的仙神战力越来越低。”巫空青给两人解释，眼中满是无奈和惋惜。 巫月砂弹了下右手手腕盘着的卿卿，细看下才发现蛟爪上正捧着一个小小的陶盆：“下来，把小花放桌上。” 卿卿落地化形，将小花放到桌上，陶盆转眼变大。 眨眼间，小花也化形落地，陶盆化作挂件，挂在腰间：“惊喜吧！我也可以化形啦！你们放心，要只是希，我现在可以装下好多好多的！” 巫空青看着小花，总算放下心来，面上也柔和了很多：“如此，我也放心回族中一趟了。” “空青哥，你要回去？”巫月砂有些惊讶，这事太突然了。 “嗯，离族太久，需要回去处理一下事宜，并且还要再送第二批次的丹药过来。”巫空青刚下茶盏，站起身，拍了拍羽涅的肩膀，往外走：“快则七八天，慢则一月余，你自己好好的，不要轻易去归墟战场。月砂就交给你了。” “放心，我会保护好她的。”羽涅抬头看了眼巫空青，带着明显的催促。 巫月砂也站起身，跟着巫空青往门口走。 巫空青才开门，迎面就是举手推门的巫蓝和身后的轩辕长老等人。 巫蓝微微一愣，接着行礼：“少主，三位掌事来拜访。” 轩辕长老三人微微一揖：“我等来得有些不是时候，打扰少主外出了？” 巫空青回礼，侧身让众人进屋：“不碍事，我准备回族中取第二批的丹药，这边有巫灵和半神压阵，诸位放心就是。里面请。” 羽涅眉心一跳，还是晚了点，看来山海的事，是瞒不了了。他右手一挥，桌面多了三个茶盏。 卿卿和小花自觉缩小，纷纷缠着月砂的脚，游移上她手腕儿，丝毫没引起大家注意。 “事态有变，还希望少主能留下帮忙，尽快让更多的人能抵抗希。”凤安岚面色凝重。 岳长老怕他们不清楚，边走边补充：“最近归墟结界处异动频繁，百年大爆发在即，必然会有聻出来，驻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人都要进入归墟战场。因此，我们希望能更快些，多一些人能自保。” 巫月砂大概估算了一下之前的药材，右手掐算：“快些没问题，顶多就是空青哥多呆一天。药材一点不浪费的情况下，仅够一百五十人形成灰质，不可能更多。” 凤安岚才落座，揉了揉眉心，“一百五十个名额，太少了。我们这次驻地调派进入归墟战场的就有三千多名，而原本驻守在归墟的还有两千多。” 岳长老微微垂着头，端着茶盏浅饮了一口：“这一百五十个名额，我代表灵岳族让出来了，毕竟去深目国是我们占了大便宜。” “但还是差太多了。”轩辕长老抿了口茶，“我记得当初说过寻到巫灵，便可让小鵸鵌快速长大，如今巫灵寻回，可准备何时做法？” “即使小鵸鵌长大了，一年最多也只能生两颗蛋，一颗三百人，顶多能助六百人。你们确定要如此，不论什么代价？”巫空青开口提醒，其实他是不愿意如此的，且不说需要消耗多少灵物，单单是月砂并不清楚怎么做，最终还得从山海经中寻找答案，可山海已经灵解。 轩辕长老狐疑地看向巫空青：“既然提及，自是已经商议妥当，不论什么样的代价，都不及几百的仙神重要，我们自然是选择多保留些战斗力。” 小花担心一旦应下催长鵸鵌，就瞒不住主人山海灵解之事，急急忙忙蔓延出一尺茎叶，撑着花朵立在桌上，花灵盘坐在花蕊中，小心翼翼的举起手：“打扰一下，有没有可能，不形成胶质，也能保护他们呢？比如，把所有结界外的希全部装起来。” “哪儿来的小妖？竟敢口出狂言！你知道希是什么吗？除了仙神身躯禁锢，根本没东西能装住希。就算有，又谁去装？”轩辕长老怒瞪着小花。 小花怯懦地缩了缩，又挺直了茎，扒拉着挂在半腰上的陶盆，一对羽叶捧出一团被净化后的希：“我，我是主人的灵宠之一。希其实挺，挺有营养的，我吃了很多，都能化形了。” 岳长老见小花说得信誓旦旦，不敢置信地欺身上前，整张脸几乎怼到那团软糯的灰色半透明的泥团上，伸手戳了戳，虽有点沾手，但根本不会随着自己手指，没入身体，附着自己灵体上。 第370章 空青离开 “怎样？”轩辕长老见岳长老半天没反应，伸手去扒拉他，也凑近准备看看。 岳长老直起身，摇了摇头：“小妖，莫要玩笑。这团软泥哪里像希了？你要知道，希会附着我们的灵体，吞噬我们的神魂。” “这就是希，只是被我处理过，不能伤人了而已。”小花说着，伸出一对叶片戳了戳巫月砂：“主人，你给他们告诉他们呀！” 轩辕长老也不信邪的伸手戳了戳，根本看不出半点希的特制，更像调和得干巴巴的藕粉，有些粘手，还有点弹性：“小妖，说谎是不对的，哪怕是为了保护你主人。放心，我们不会伤害她的，不论催长鵸鵌需要多少灵力，我们都会以灵石和天材地宝不足，定不会让你主人吃亏。” 巫月砂伸手将一团希塞回小花陶盆：“小花可以剥离灵体上的希，这些都是三千座中所救地仙灵体上获取的。若是不信，可以问风后。” 巫空青和羽涅寨小花掏出希的时候想拦，可想到若是催长鵸鵌必定会用到山海，两相对比，宁愿小花剥离希的能力暴露：“小花确实能剥离和消耗希。” “天不亡我！天不亡我！天不亡我！”轩辕长老高兴地连呼三声，目光殷切地看着巫月砂：“太好了！有了这么个神器，之前那些被迫沉睡的仙神都有救了！何时能安排救我等族人？” 岳长老和凤安岚都目光灼灼地看着巫月砂和小花，仿佛能将他们生吞。 巫空青伸手挡了轩辕长老的视线：“此事再议。小花虽是希的克星，但有剧毒，此毒缺少主药引，无法成批成批的解毒。还是先紧着眼前的事。” “什么主药引？就是翻遍神界，我们灵岳族也都能弄来。”岳长老站了起来，等他们一说，他便准备通知族人，让庇护个山川的族人将药寻出来。 “此药引唯幽都山能长，等地仙花些时日恢复之后，或许能批量种植。”巫空青将问题直接推给了风后他们，反正除了月砂的血，大部分药材确实来自岐伯，并且现今存世不多。 凤安岚指尖在茶盏边沿划了几圈：“既然如此，远了不说，眼前有小花相助，抵御大爆发会容易许多。但小花只有一株，恐难以顾及全面，还是尽量让更多的仙神能服药形成灰质，多一分自保比什么都强。” 巫空青眉头微皱，兜兜转转，又回到原本的话题，他们怎么还要催长鵸鵌？！ 羽涅见难以推脱，便以退为进，“多一分自保确实很重要，这样等晚些时候楚沐阳将小鵸鵌带来之后，我们检查一下，如果小鵸鵌各方面都很好，可以承受催长，再说。” “行，我这就去将他们三人拎来。”轩辕长老说着就起身，准备去抓人。 巫空青赶忙伸手将人按下：“轩辕长老，不用着急，我已经差人去请了。你们先喝点灵茶，吃点点心等着，稍后就到。这边辅助他们吃药一事，月砂一人足矣。既然大爆发在即，我立刻启程回巫族，尽早将丹药送来。” 羽涅秒懂巫空青的意思，赶紧帮忙：“传送阵短时间用不了，从这里飞回巫族也需要些时间，你尽早启程的好，免得因为缺丹药，造成跟多伤亡。我会帮着月砂辅助他们服药形成胶质的。” 岳长老收到羽涅的暗示，也搭腔：“也是，在深目国，百多号人服药，也没一点就全部搞定了。我们第一批也就一百五十人，不会太耗时间。你取药的时候，正好让巫灵有时间催长鵸鵌。” 羽涅瞪了岳长老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巫空青也没等轩辕长老和凤安岚反应，一个瞬移出了房间，接着直飞天际，调整方向向西而行。 巫月砂看着巫空青离开的声音，微微皱眉，总觉得有种落荒而逃的意味，心底萦绕着一种违和感，但也没深究，反到提醒三位执事：“三位执事不如现在回去商议先送那些仙神前来服药，尽快送来，等楚沐阳三人过来之后，便可开始。” “成，我们去去便回。”轩辕长老和凤安岚相继起身一揖，一个转身消失原地。 岳长老则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灵茶：“巫族调制的灵茶就是好，喝几口，感觉神识都清明了。” “这是地仙他们的灵茶，主在滋养神魂。”羽涅嫌弃地瞥了岳长老一眼：“你还不回去？” 岳长老也不多说，直接递了一个陶瓶给巫月砂：“这是我族中收集的百花纯露，听闻巫灵养了一窝骄虫，正好用得上。” 巫月砂伸手收了陶瓶，也明白对方想留下的意图：“多谢岳长老记挂小辈，不如留下，稍后一同午膳。” “小老儿恭敬不如从命。”岳长老看向羽涅，拱了拱手：“小祖宗，你看巫灵都留我了，现在走不合适吧！而且这一批我们没名额，族中一应事宜安排都交给岳南星了，让小辈历练历练。” “随你。”羽涅语气算不上好，但也没再撵人，自顾自坐下喝茶。 岳长老一手握着茶盏，又伸手拿了个点心，咬上一口，惬意极了。 一刻钟左右，房门被敲响，巫蓝带来了楚沐阳三人。 楚沐阳和狌狌看到巫月砂，都两步三步就冲了过来，各自将自己收集的好吃的，好玩的放到了桌面上。 伊诺不疾不徐地跟在两人身后，先后给羽涅和巫月砂行礼。 楚沐阳一边介绍着自己进来研究的吃食，一边心疼地看着巫月砂，末了还来了一句：“主人，你瘦了。” 狌狌一听，也眼泪汪汪地看着巫月砂，一个劲儿地重复：“瘦了，是瘦了。” “停！”巫月砂起身伸手抱了抱楚沐阳，“又不是肉体凡胎，哪里会瘦了。你们太夸张了。” 楚沐阳后退一步，左右打量着巫月砂：“没我照顾，肯定吃不好，哪哪都瘦了。主人你先尝尝我新研究的吃食，看看喜不喜欢。” 第371章 有希蔓延 “闻着就很香，自然是喜欢的。”巫月砂说着，将桌上的东西都装进了储物戒中，正好里面吃的都空了：“对了，小鵸鵌呢？” “幽都山四面环海，小鵸鵌每天一早就飞出去觅食了，夕阳下落就会回来。不过，我有放影石，随时能了解鵸鵌的情况。”楚沐阳双手结印，半空中就出现了小鵸鵌身影，羽翼长齐，竟有几分神勇隽逸。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各自的经历，有唏嘘，有庆幸，正在兴头上，房门被敲响。 巫蓝的声音传了进来：“巫灵，三位掌事带来了一百五十名仙神，已经安顿在院中，你看何时开始用药？” 巫月砂将手里的点心塞到口中，拍了拍手，再一番掌心出现一个药炉：“现在就可以开始，沐阳，上锅蒸蛋。狌狌和伊诺将他们分作十批次。” “是。”楚沐阳三人作揖之后纷纷出门，一口大锅架在了顺风口的下方位，手上掐诀，水从空中涓泻而下，落入锅中，九层蒸笼罩上，烟火气氤氲渐升。 狌狌和伊诺各带着五组人，相互对了时间，交叉服药。 和之前在深目国不同，这次全由巫月砂监控辅助众人，不过好在修为今非昔比，除了些微疲累，倒是没什么不适，一轮接着一轮，转眼就到了第二天，一半的人形成了灰质。 中途羽涅几次提醒休息，但认真起来的巫月砂完全置若罔闻，直到巫蓝巫崧冲着急忙慌地冲进来：“轩辕长老，岳长老，凰族长，不好了，大爆发提前了，已经有希蔓延上来。” “什么！这么快！”三位掌事纷纷起身，手一张一握，本命法器出现，跃迁而起，带着形成灰质的七十五名仙神离开。 凰族长在空中回身，看向准备起身跟上的另一半仙神：“留下，服药。有灵岳族一百多人在前面顶着，不差着一时半会儿。” “是。”众仙旋身坐下，面上虽有担忧。 巫月砂起身就想跟着去，却被羽涅一拦：“这边的事了了再去凑热闹，希也好，聻也好，你不都已经见过了，还能有什么特别的。” 巫月砂双手一拍，站起身，右手比了两个手指：“行吧！那我们就快一些。正好小花和我都饿了呢~” 羽涅伸手将两个手指握在一起：“不行。老实些，巫空青不在，有个意外没人善后。” “放心，稳的！都五轮了，熟得闭着眼都能搞定！”巫月砂抽出手，直接安排伊诺和狌狌。 伊诺和狌狌在羽涅目光下，顶着强大的压力应声，却跨出一步都磨磨蹭蹭地半天。 巫月砂伸手蒙住羽涅双眼，催促两人：“快去，快去！趁他看不见。” 羽涅直接被气笑了，伸手抓着巫月砂的手腕，往下一拉，连人一块从椅子上拽下来，落在怀中：“你是懂掩耳盗铃的。顶多两组一合，不能更多。” “好，好，好。”巫月砂小手轻轻拍了拍羽涅胸口，对走到门口的两人喊了一嗓子：“分成两组，不能一起哦~！羽涅说的。” “你真棒！”羽涅咬牙切齿，将人往椅子上一放，站起身，转瞬就出现在门口一手一个，拽住尹诺和狌狌衣领：“一组不超过三十人，你们看着安排。” “是，半神。”狌狌和尹诺应声后，瞬移离开原地。 巫月砂半个脑袋伸出门口：“羽涅，你不会是被空青哥传染了吧！这不行，那不行，就跟个小老头一样。” “大爆发开始，不同往昔。你也不想再回妖身，做什么都不方便吧！”羽涅回头扫了巫月砂一眼：“乖一点，保护好自己，带着巫族救治更多战场退下来的仙神。” 巫月砂撇了撇嘴，不满地嘀咕两句，再次开始辅助众仙神服药形成灰质，随着人数的增加，对她而言压力也是倍增，额头鬓角都浸出了汗滴，沿着脸颊滑落。 转眼又是六个时辰，所有前来的仙神都全数形成灰质，拱手拜别后，飞身向东而去。 巫月砂服下几颗恢复灵力的丹药，换了身更干练的衣裳，带着小花偷偷摸摸地出了医馆，足尖一点，跃入空中，往东飞行。 羽涅抬头看了一眼连片云朵都没有的天际，消失原地，再出现已经与巫月砂并肩而行，伸手拎着巫月砂的衣领：“你就非去凑这个热闹不可？局势不稳，尚且不清楚此次出来了多少聻，你现在去太危险。” “他们去不一样危险？而且，迟早都会对上，早些去看看也许也能早点找到应对之法不是？”巫月砂被羽涅拉到同一片云朵之上，站定，梗着脖子回视羽涅，虚张声势地掩饰心虚。 羽涅手指敲了下巫月砂的额头，接着施法，往回飞行：“你这话骗骗别人还行。分明是馋那些希，既能温养你的本体之灵，又能减少饥饿感。但是，现在不行，我答应了巫空青，护着你，一切等他回来了之后再做安排。有他在，总归更好，毕竟他是觋。” “那能一样吗？你答应空青哥的时候，战场传回的消息是，大爆发在即，现在不是提前了吗？而且我不去，那些漫出来的希，怎么收拾？就算人海战术，最后还不是要我费心费力去剥离，救治？还不如一步到位，他们少受些罪，我也节约点灵力。”巫月砂双手施法，想控制云朵往东而去，奈何才入半神，比不得羽涅修为精进，而且衣领被拎着，想分开行动都不行。 羽涅硬拽着月砂回了医馆，抬手便禁锢了她的灵力：“此前在三千座，你拿轩辕帝身上的聻就没有办法，若不是轩辕帝最终自爆，你能平安清醒？等前线确定情况，以及巫空青回来再说。” 巫月砂气鼓鼓地坐在桌边，别开脸，半点不看羽涅。等等等，等什么都确定了，那些希都不知道钻了多少人的灵体，再剥离麻烦死了，而且也没有小花直接处理的纯粹，能直接被本体之灵吸收。 第372章 外围战场 羽涅走到巫月砂面前，叹了口气，伸出手。 巫月砂拍掉羽涅伸到眼前的手，白了他一眼，又转了个方向。 羽涅又走到巫月砂面前，再次伸出手。 两人来来回回好几次，巫月砂最后烦了，拍掉羽涅的手：“你到底要干嘛？！” “把小花给我，我送到最东边的沿海线去，你乖乖在这里等着。”羽涅软下声音，半哄着，小花算是希的克星，应当能帮他们减轻些压力，顺便也能给一花一人解馋。 巫月砂眼睛一亮，肉眼可见的开心起来：“真的？” “我什么时候对你说过假话？”羽涅伸手到巫月砂面前。 巫月砂笑着从卿卿爪子下接过瓷盆，递给羽涅，指尖在土面点了点：“小花，乖，等到地方了在出来，可不能伤到人，到时候肯定让你吃饱饱的！记得五五分！” 小花冒出一点嫩芽，点了点，又缩了回去，自从能化形之后，她的毒更凶了，连半神都能毒倒。 羽涅伸手抱着陶盆，又叮嘱巫月砂乖乖等在医馆，便飞身离开。 巫月砂将剩余的固魂草全部配制成丹药，只等下一颗鵸鵌蛋作引，让更多的仙神形成的灰质，至少在面对希时减少伤亡。 木门再次被敲响，巫蓝在门外，语气焦急：“巫灵，巫灵，有三位上仙从战场被强制送回，已经封印，三位掌事带话回来，希望你能看一看，救救他们。” 巫月砂手一挥，大门向内打开，几乎同时卿卿从手腕儿落下，化形站在她身后：“人在哪里？” 巫蓝一招手，六个人抬着三人进屋，放下后，纷纷半跪拱手：“求巫灵救救他们。” 巫月砂身前的药炉还有火光缭绕，侧头远远看了一眼，一手控着药炉，一手点在额间，引出一点本体之灵，一点光芒随着手指挥动，快靠近三人时，一分为三份，没入三人额间。 半跪在伤者身旁的仙神未曾起身，面色有明显的悲恸，却又极其隐忍地按下。 巫蓝快速地给三人处理着外伤，看到巫月砂漫不经心的模样，不自觉微微皱眉，还没开口，就看到自己面前的得伤者额间隐隐发光，接着光点脱体而出，飞向巫月砂。 巫月砂伸手接住，点向自己额间，不自觉皱眉，指尖对着另外两人微微一勾，两点光芒飞向她额间，闭眼内视，片刻后睁眼：“嘶，这小半天时间，他们状态最好的被希包裹一半多，最差的已经完全被包裹。说说，怎么回事？” 送伤患来的六人互看一眼，最终修为最高的一人拱了拱手，代为陈述：“毕方火，重明焰紧紧能护住战场区域，主在防止聻逃出，因此，我们外围战场就是灭希的地方。而灭希的方法无他，便是将其引入己身，在封印，待巫族找到救治之法。只是这一次来势汹汹，沾染上希后，无法即刻退出战场，而是成倍的让其融入，直到三位掌事确定到达极限，才会以法术带出，并封印。” “所以，你们听谁说巫族现在能救？”巫月砂眼中有几分冷意，倒不是她不愿救人，而是没有鵸鵌蛋，自己也束手无策；小花倒是能剥离，可是解毒只怕是把自己的血都流干都救不了多少。 六人同时摇头几乎异口同声：“巫灵，并无人说，我等只是听闻巫族现在能让我们免疫希的侵蚀，希望也能救刚刚被希感染之人。” 巫蓝眼中有怜悯，伸手加固了三人的封印：“哎，这一次，只怕又会有数百仙神被迫沉睡。一睡至今尚无一醒。” “是的，说得好听是沉睡，其实还是以自身作容器，以命相抵。”六人都显得很失落，希冀地望了巫月砂一眼，又垂下头。 巫月砂微微皱眉，“我不是让小花去帮忙了吗？怎么还会这样？” “小花？是半神送来帮忙的那株毒草吗？”依旧是修为最高那人作为代表：“还好有那棵毒草守了三分之一的海岸线，不然，现在恐怕就不会才过来三人，还会更多。” 巫月砂稍微有了些欣慰，如此一来，小花更不能撤回来，作为剥离之用，只是这些伤患，总得想个更普遍，更实际的办法才行：“你们先把他们送到一旁的伤患室，等些时候，空青哥回来了，或许能有办法。” 巫蓝引着人离开主屋。 巫月砂将炼好的丹药灌入瓶中，往储物戒一塞，站起身走到窗边轻巧一跃，双手掐诀，化作画眉，飞入空中，一路向东，还是悄悄去了战场。 黑色的天空中挂着一轮冷日，就像夜晚的圆月，勉强能看清前路，却终究不是白天。 巫月砂远远地落在一个山头的枯树枝上，望向悬崖下绵延不绝的海岸线。 最南边浪头凶猛，越往北浪头越浅，小花正好被安排在了南边，只有羽涅在旁侧看守；中间一段是些微眼熟的面孔，有近来用药的，有在深目国用药的；北边的人最多，三位掌事，就有两人在此处，站在高高的台子上指挥看顾这众人。 “轰——”巨大的黑色浪潮涌来，在最高点快回退时变成无数张牙舞爪的样子，扑向海岸，浓郁的黑色，黏腻地覆盖下来，避无可避。 小花抽条生长，像是一面碧绿的屏障，转眼间便被无数的希覆盖，成了黑乎乎脏兮兮的模样。 中间众人身上也覆盖了一层厚厚地希，争先恐后的没入他们的身体，然后被术法封锁在体内。岳长老指挥着后面一半的人轮换而上，被希所染的众仙神则有序地向小花靠近。 最北面相对少了很多，但却也将最前面一排的仙神包裹其中，只转瞬间，就从七窍没入他们体内，只看众仙神皆是微微一顿，面色发白，眼白微微染上些微赤色，根本不需施法封锁，也没有一点希冒出来。 巫月砂展翅直接飞向北边，落在凰安岚肩上：“凰族长，通常一次大爆发会维持多久？” 第373章 假作降神 羽涅忽有所感，抬头望向这边，又因凤凰一族的气息遮掩，并未发现端倪。 “七日。”凰安岚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知道是巫灵，便也没有丝毫隐瞒：“没日没夜的七日，每百年，我们都会付出上千仙神的代价才能平息大爆发带来的灾难。这次已经好很多了。” “七天上千的仙神为代价……”巫月砂脑子一瞬的嗡鸣，这样的代价会不会太惨了些？登仙需要上千年，成神更是万万年，多少人身陨半道，好不容易有所成，而今却也义无反顾的交付了。 她望着一望无垠的海面，看到在两丈开外似有无形的结界将海水切割开，往内是乌黑，往外是蔚蓝：“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这结界既然能将海水隔开，难道不能将希压制在海水中？” 凰安岚轻轻摇头：“所谓大爆发，其实就是结界内的聻已经爆满，若不以泄排解，结界会损耗，并且长此以往会出现裂缝，届时更不清楚聻所出。至少少量的聻我们还能用毕方火，重明焰煅烧到极若，同时带走大部分的希，再有战场的神只引聻入体，封印沉睡。我们都在等，等当初神巫占卜出的一线生机，届时沉睡的仙神也会再次复苏。” 巫月砂心虚的侧开头，却又见浪头张牙舞爪地拍过来，只见下面的仙神快速有序地交换，身上还肉眼可见地挂着未完全钻入体内的希，他们的眸子中有些微薄红，却更是有摄人地坚毅，心里一瞬间酸酸软软，说不出的复杂。 忽然，一人脑袋晃动，转瞬变成虎头，双手呈爪分别扣入身侧的人肩胛骨，上半身以一种扭曲的姿势，一口咬在后面的人的面门上，一时间鲜血长流。 轩辕长老率先出手，虚空一抓将几人都带了回来，快速卸了暴起之人的下颚和两手。 凰族长同时双手结印，快速推向暴起之人，那虎头人只挣扎了片刻，便直挺挺地倒地。 一切发生在顷刻之间，巫月砂下意识伸手去接，才发现自己还是两巴掌大的翅膀，什么都干不了：“怎么这么突然，上一瞬明明还好好的。” “因为，他是妖族成仙，同一阶对聻和希的抵抗力最低，被感染后伤害却又是最大的一族。”凰族长眼中有怜惜，但一瞬又收拾好情绪：“如果可以，我想恳求巫灵，通过秘法让鵸鵌尽快成长，生蛋，让更多仙神拥有抵抗希的能力，至少在将希锁在自己体内后，还能等小花剥离。” “小花，剥离？”巫月砂狐疑地看向凰安岚。 “我们已经从地仙他们那里知道了。虽然小花有毒，你不是可以制作毒药吗？就算一次炼制不多，但他们形成灰质，至少能保住灵体，有更多的时间等待。谁不盼活着啊！”凰安岚轻声解释。 轩辕长老简单地帮几人止血恢复伤势后，一挥手，再次将他们送入战场，转头也恳求的看向巫月砂：“请你务必尽最大努力，不遗余力地救救大家。他们本该有悠长的寿命，美好的未来。” 巫月砂看着被轩辕长老安置在一旁的虎头仙，终还是不忍：“或许，我可以让你们平安度过这七天。” “你有办法？！”凰安岚面色激动，才开始不过半日，已经有十数仙家被封印，越往后，他们只会越疲软，被封印的人更是极快增长。 轩辕长老也靠近了些：“需要我们做什么？必定万死不辞。” “嗯，确实有点小需要。若是你们将羽涅半神支开，这事就成了一半，将这一段所有未服药形成灰质的人带走，这事差不多就成了。”巫月砂转头看向远处的羽涅，见对方微微转头，立刻收回了视线，也想到摄入过多的希后，自己的不可控，对两人叮嘱道：“对了，最后，一定记得，一旦巫空青回来，立刻让他到这里来。” “好。”轩辕长老将手上的人托给族人，足尖一点，飞身向羽涅，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片刻后两人相继离开。 凰安岚一声戾鸣飞入空中，化作本体，展翅可遮日，双翅一扇，地上的人一瞬消失，再出现已经是凤凰背上，此前被希所染的仙者纷纷施法封印己身，很快便一个个或石化，或冰封。 巫月砂落在石台上，在确定羽涅看不到自己之后，化作人形，双手翻转，一张木质面具和一个彩色的响鼓出现在掌心，面具凶煞生动，往脸上一带，银色的巫服从头落到脚，足尖踏出罡步，劲气随着步伐蔓延而出，吟唱着冗长的巫咒，配合大开大合地舞蹈，每一次鼓动铃响都勾动天地。 随着最后一声巫咒落下，饕餮虚影透体而出，恍若降神而至，直飞入空中，大口一吸，原本因为无人阻挡落在沙滩，顺势蔓延而上希纷纷飞入。 小花花灵坐在茎蔓延穿插生长而成的屏障顶端，晃悠着小短腿，忽而抬头便看到饕餮灵体虚浮空中大量的吞食希，心下一慌，想飞过去，却因要操控本体拦截希，没法离开，传音给巫月砂：“主人，你，你怎么来了？！还唤出本体之灵！完了，完了，万一被大家知道你的本体之灵是饕餮了，可怎么办？” “完什么完？就不会说点吉祥话！”巫月砂心神留意着本体之灵，分心回了小花：“守七天，我把希收集了，成空隙给你，你能都装下吗？处理好了，一人一半。” “能，能，能，我现在可太能装了。本体可以无限延展，而且还能一边借住修炼。”小花脸都笑开花了，自从和主人契约后，自己也沾了饕餮的光，储存空间大了一倍，但也更容易饿，虽然有息壤吃不完，但终究贫瘠了些，最近可是最富裕能存粮的时候，可不得狠狠地装，只要撑不死，就往死里撑。 “那就好！”巫月砂不再分心，专注地观察着自己的灵体，生怕量过有变，得及时交给小花。 第374章 相继归来 小花坐在顶端晃了晃脚丫，可没晃两下，又立刻停下，惊诧地看向巫月砂：“主人，主人！可是半神可说了不许你过来。回头巫少主来了，也不会同意你身处险境。” “狩猎点食物哪里危险了？再说，羽涅不都被带走了。只要希潮褪去之前不回来，你不说，我不说，他们都不会知道。”巫月砂对小花眨了眨眼：“保密。” “可是……”小花还想劝一劝，毕竟还是太冒险了，哪怕是多很多希，但眼前自己也存了不少，足够吃上百十年，还是主人安危更重要。 巫月砂轻笑了一声，收下了小花的心意，却也早早打断：“小花，才半天，就倒了十余仙家，再往后，人疲而希不竭，倒下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以往累积，你看看今日出现的仙家中混元大罗金仙无一，太乙真仙仅仅掌事三人、太乙玄仙无一、太乙金仙不过五人、大罗金仙不过十人……足以说明高等级仙家已经很少，甚至出现断层。今次七日，又要多少仙家填补。” “话也不是这么说，你能插手这次，总不能每一次。哎，要是能让鵸鵌快些长成下蛋，所有人都能在希面前自保就好了。”小花一边指挥着枝丫叶面将扑上来的希包裹纳入身体，遥遥看着远处让灵体吞食希的主人，隐约能看到她双目染上了些微红丝，也不知道这七天能不能熬过去。 巫月砂看着海面不断翻涌而起的浪潮，黑色的希压制在 水面下，像无数的手，挣扎着，不断地往上攀升，无穷无尽，密集得让人心生恐惧，“等空青哥回来，我就唤醒山海，用秘术催长鵸鵌。” 突然，覆盖在水面上的一层结界破开一点，黑色争先恐后的涌出，瞬间将最上面的一层蓝都染黑，浪头超过三丈，狠狠地拍向岸边。 巫月砂左手施法结印，灵力不断涌入本体之灵，维持离体之象。 饕餮虚影长大一杯，双爪捧着希塞入腹中，接着一跃而起，整个埋入希中，就像是落入棉花的刺球，滚一圈，到处都贴着希，左右前后地滚动，很快将这一边蔓延出的希全部收拾干净。 一旁的岳长老吃惊地下巴都合不上，是听过族中人说，神巫预言现在的巫灵能给他们带来希望，但没想到这么厉害，才转眼就将需要上百人分散吸收地希全部处理了：“大家都别东张西望了，第一排后退有序去小花处，将希都挤压离体；二排顶上，之前排出希的尽快休息恢复，等待下一轮的爆发。” “是！”众人纷纷收回视线，齐声高呼之后再次手挽手勉力往前一步，抵挡着借住浪潮试图涌入更深的希。 巫月砂处理好了这一轮的希，双目已经占满薄红，同样本体之灵双目也是赤色，左手施法结印，引着本体之灵飞向小花：“小花，处理一下。” “啊这~主人，你可控制住，别咬我哦~！”小花看着飞向自己的饕餮，下意识想到了当初在额间灵台差点被吃的惨状，赶紧提醒，得了肯定的答复才放下心来。她脚丫晃了晃，整个屏障延伸出绿意，一根根枝蔓疯长，包裹住飞来的饕餮灵体，草球慢慢变小，很快收回。 饕餮灵体再次飞回巫月砂身侧，与银色辉映下，庄严中多了些柔和，连带着的面具都显得没那么凶煞。 “巫，月，砂！”一声厉喝在身后响起，气势磅礴，还带着点回音，可见距离之远，发声之人的气愤。 巫月砂下意识一抖，硬是没敢回头，原本的气场明显弱了下来，假装没听到，一抬脚，就想往海上去。 “你再抬脚试试！”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明显压制着怒气。 巫月砂硬生生收回迈出去的脚，甚至后退了小半步，带着点讨好地转回身，空着的左手缓缓，招了招：“空青哥，你回来得真，真快。羽涅，那什么，嗯，小声点，我，我听得见，听得见的。” 转瞬之间，巫空青和羽涅两人先后落在高台上。 巫空青看着月砂一身巫族祭祀的装扮，多少猜到了她的打算，还好有些小聪明，但和轩辕长老一般年岁的仙神只怕依旧会生疑，叹了口气，一时间质问责备的话都哽在喉间，怕一开口就让旁人察觉所谓降神不过是骗局。 “你答应我在药馆等巫空青回来再做安排的。但你不仅不守信，还让人骗我离开，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羽涅眼中满是控诉，小心翼翼伸出去的脚却是未出半步就默默收回，明明担心，却又隐忍克制。 巫月砂喉头一哽，连连摆手：“不是，我没有不信任你。只是，只是看着他们不断被带回封印，有些于心不忍。明明我可以救的。只有七天，还有小花在旁，不会出岔子。” “你就这么确定不会出岔子？！从来降神都需巫觋同在，巫为载体，觋为守护，正是因为降神之时是巫最虚弱的时候，对外界的伤害无法及时做出应对。你是认为现在这样不会惹人怀疑？还是觉得你不会有危险？于心不忍，若你有个万一，就不是冰封百千人，而是波及两界，是千千万万的生灵。”巫空青还是被于心不忍四个字触动，那股无处宣泄的因担惊受怕而起的怒气终还是爆发出来，压低着声音，一步步走向巫月砂。 羽涅在巫空青第一个字出口的时候就施法在高台上设置了隔音结界，伸手挡了一下了巫空青：“凰安岚和轩辕长老都看着的，你歇歇气。反正都到这一步了，先护法，把这一出演下去。我去小花那边盯着。” 巫空青抬眼看向高处的山崖壁，凰安岚两人才落脚，观望着这边，旋即席地而坐，已然进入护法状态。 巫月砂手中的鼓不时轻击，伴随着清脆的铃铛声，唤出降神之后，只是偶尔需要敲击铃鼓，维持神灵虚影与巫之间的联系。 第375章 有聻出渊 羽涅回首瞪了凰安澜两人一眼，解除结界，飞身向小花那边。 凰安岚和轩辕长老自知理亏，也没去打扰三人，自觉的去和岳长老汇合，一来帮忙，二来岳长老和半神沾亲带故，套套近乎，总归是能说上几句好话挽回挽回。 夜色浓重，巫月砂接连处理了六轮希，灵力竟有枯竭之势，但因为来的匆忙，还没来得及准备恢复灵力的丹药，幽都山的特殊性，更无法从外界汲取运转灵力。 巫空青第一时间察觉，从怀中取了五颗“地源之果”，弹射而出，围绕着巫月砂形成阵法，冷哼一声：“不是说万无一失吗？怎么，补充灵力没算上？！” 巫月砂闷声不语，趁着空隙赶紧恢复，面色好了些后才乖巧讨好地回应巫空青：“空青哥，我有让凰族长他们告知你回来之后及时过来的。再说就算你没回来，还有羽涅呀！他们本来就拖不住羽涅，只是避免他出手阻拦而已。” “行，你算无遗漏！”巫空青气不打一处来，撇开头不去看巫月砂。 巫月砂软下声音：“空青哥~，别生气。我错了，下次，下次任何决定都先跟你和羽涅商量，绝不自作主张。” “嗯，每次都知错，但下次还敢。”巫空青没好气地瞪了月砂一眼：“你什么时候能长长记性，一边说怕死，一边哪里危险哪里去。怎么，想和相柳比比谁的命多？” 巫月砂深吸口气，知道自己这次是把青空哥气狠了，撒娇软语都不管用，只能安静的垂着脑袋，小声嘟囔，“救人本来就是巫族的责任，总不能见死不救。” 巫空青闻言，一肚子的火气都弱了很多，又一遍严肃的提醒：“月砂，救人从来不是错，但你要去分辨，救一人和救许多人，哪个更重要。你是饕餮转生，本为一体，但终究是残魂，再有个意外，或许再不会有下一次转生，聻只增不减，终究会冲破归墟结界，霍乱两界，最终仙神私欲横生，人间战火四起，两界将毁。你要知道，任何时候，你都是最重要的，要好好护好自己。” “我，我记住了，以后都不会以身犯险的。”巫月砂认真点头，总觉得这样的话自己不是第一次说，面上都红了。 巫空青倒也没揪着不放，只是暗下决心以后将人看紧些。 羽涅寨远处不时侧头看过来，满眼都是担心。 小花见状出言宽慰：“半神，放心，主人有准备的，虽然没来得及炼丹，但储物戒中存了不少药材，绝对不会让自己灵力无继。而且，主人也知道凰族长他们拖不住你多久，你肯定会发现端倪，尽快回来了的。” 羽涅伸手弹了弹小花的脑袋：“你倒是机灵，会给她开脱。她要是真的信我，就不会让人调开我去冒险。言而无信的小骗子。” 小花晃了晃脑袋：“小花不说谎，主人最信任羽涅半神的。” 羽涅心情也好上些许，“你好好守住这边，有什么需要，及时告诉我。” 远处的山崖上，原本安排退下的仙神，在第三天就都聚集此处，准备随时替上，能安稳地修养三日，对他们而言足够安排后事，自然心中感激。 时间就这样在循环往复中流逝，转眼就到了第七天，小花已经扩展到五丈，三层重叠，每一片叶片都绿莹莹地，根茎坚韧，每一寸都被撑得亮堂堂地。 众仙神更是松了口气，只要熬过这一夜，又能安稳百年，时不时感激地看向巫月砂，心中感激，还好有巫灵，这是上千年来，伤亡最少的一次。 巫月砂连轴转了整整七天，好在有小花净化后的希不断温养本体之灵，补充温养下更凝实了。 轰隆隆地声音响起，潮汐再一次袭来，比之前更凶猛了几分，众人纷纷打起精神，有条不紊地以身封希，又快速到到小花的后面，将其逼出，有些灰质变得浅薄的就去三位长老处登记，留到后面做替补。 巫月砂也按之前一样引着饕餮吞下大量的希，风浪潮汐渐渐平息，真当她准备调息之时，海面上的结界突然被破开，一个灰黑的人影在空中短暂停留，直直冲向巫月砂。 巫空青起手就是一层结界，内里又布置了一套防御阵法将高台罩起来，站在巫月砂身前，警惕着外面，“小心些，应该是聻。” 话语间，人影撞在结界上，被摊开半米，在半空中一滞，分明没有眼睛，却能让众人感觉到被扫视挑拣。 巫月砂害怕再遇到之前三千座之中的危险，快速的施展请神归的仪式，在其掩护下双手施法召回本体之灵。 “聻！所有人后退！”与此同时，三位执掌飞身上前，命令众仙退后。 羽涅足尖一点，飞身悬停在高台旁，“可有办法应对聻？” “有的，半神，你护好巫觋，这东西交于我们。”岳长老回道，急着足尖一点，和凤安岚，轩辕长老直飞向聻，以三才阵将之围在中间，纷纷祭出法器，相互配合着攻击聻，并随时准备着一旦被聻附体立刻自爆。 术法穿透聻，却造不成丝毫伤害，反倒寻到最弱的一人欺身而上。 岳长老紧绷到极致，在聻近身的瞬间便施展自爆之术，却只感觉一袭恶寒穿过身体，未有半分停留，连封印术法都来不及。 显然巫月砂对聻更有吸引力，直直穿过岳长老，冲向结界。 羽涅右手虚虚一握，时息缓缓显形，像是鳞片一片片顺下，化作长剑握在掌心，剑招祭出，整个人如长虹飞出，直直刺向聻。 聻猛然长高，整个腹腔拉长，形成中空，直接避开了和羽涅硬碰。 羽涅瞬移到聻前，握着剑的手虚虚一托，长剑悬浮空中，同时双手结印施法，时息化作无数状似暗器的碎片，浮在羽涅身前，随着他手势推出，碎片立起，尖头对向聻，包裹着月白色的莹光，“时空禁。” 第376章 小花献计 无数碎片颤动，猛地冲向聻。 一瞬间，聻被分割成无数片，片片震动，像似要融合，却又被月色莹光笼罩，禁锢在每一片时息之上。 羽涅指尖不断有神力混杂着灵力送出，紧紧将聻碎片禁锢，但他能感知，现在的自己杀不死聻，一旦神力枯竭，聻便会重新恢复，唯有以身为殉。 他看向月砂，眼中闪过矛盾，释怀，瞬息再到释然，突然转身，整个人突然向上一跃十丈有余，引着时息紧随其后：“所有人各司其职，守好最后的时间。聻交予我。” “小祖宗，让我来！你可是水神宫最后一脉。”岳长老一步踏出，却被羽涅一个眼神，硬生生定在原地。 羽涅嘴角扬起，眼中尽是淡漠决然：“若是你可以，便不会冲破你们三人的封锁。归墟战场的仙神都没能发现拦下的东西，你来不过是白白牺牲。做好你该做的。” 巫月砂才从两人的对话品出点味儿来，心中抽痛，本能地足尖一点，紧随而上。 巫空青只是一瞬失神，眼前就只剩残影，随即紧随而上：“凤族长，这里交给你们了。” 只片刻，巫空青就到了巫月砂身边，伸手拦住腰肢，禁锢怀中：“听话，随我回去。” “羽涅，那是羽涅！”巫月砂声音有些哽咽，压抑着，过分的冷静，只是双目染上红色：“他不可以死。” “月砂，聻直奔你而来，这里除了他，没人拦得住。”巫空青强硬地桎梏着月砂：“为了两界安稳，有些牺牲是必然，我们现在都改变不了。” 月砂侧头看着巫空青，眼中蓄着泪光，一点点靠在巫空青肩上，交颈相亲，压抑着低低啜泣，仿佛认命放弃。 巫空青紧绷地身体，才微微放松，一手轻抚着巫月砂的背，望着不远处华发渐生的羽涅，无声回应他看来的目光：放心，我会保护好她。 巫月砂垂着的手指尖微微颤抖，金丝冲手腕血肉里垂下夹在指尖，灵力灌注，金光闪烁，趁巫空青毫无防备，扎入穴窍，将人定住：“抱歉，空青哥，我做不到看着他飞蛾扑火，不止是难受，还有心痛，心好痛，好痛。” 巫空青眼中闪过片刻的怔愣，就感受到怀中一空，自己快速下坠。 巫月砂缩小身形飞出，长袖一拂，清风托着巫空青缓缓落下，回望他，又道了一句抱歉，义无反顾的再次拉高身形，飞向羽涅，过往像走马灯快速在脑中闪过，自来神界，在自己最惶恐之时所遇是他；陪伴最长的是他；不论任何决定行动，不用询问就兜底的也是他；从未曾怀疑过自己的还是他。 她不懂这是什么感情，但无法做到像对待旁人那般置身事外，分析利弊，择优而取，这一刻，她更为深刻真实地体会到仙神对于聻和希的无奈，和那种向死而生的奔赴，因为，没有人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意的人事物在眼前突兀消弭。 空中时息的华光有减弱的趋势，每一片都震动得更加厉害。 羽涅深吸了一口气，可惜了，若是成神，这招足以斩杀这只聻，终究还是差了些，神力所剩不多，他一咬牙，化作一道残影冲向时息之中。 巫月砂伸手虚虚一抓，抓住了羽涅的手臂，硬生生让人停下：“羽涅，不要！” 羽涅已然满头白发，连双眸都染上了银色，伸手一根根掰开巫月砂的手指，“月砂，回去。我不可能放任聻附身三位掌事，引诱他们掀起风浪，让神界陷入混轮；也不可能看你，被聻所裹挟，再重复当初饕餮的悲剧。我和你之间，总要一人来做，乖，回去，快些成长起来，找到消灭聻两界共存的方法。”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一定还有别的办法的！坚持到最后再自爆好不好？！”巫月砂心急如焚，却只能拖延时间，看着被禁锢在时息上的聻碎片：“有没有可能将这些碎片分别封印？” “不可能，聻未死，这些碎片分别封印，只会让他们借助仙神的灵体转化成一个个的完整体。”巫空青的声音从后方传来，他解了巫月砂的定身，再次飞回，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阻拦。 羽涅认同的点头：“两三千年了，各种方法都试过，虽然有特定的一些神只能直接远距离杀死聻，但数量极少。若是我已经成神，倒是能杀死这只聻，但机遇难求。” 巫月砂想到此前自爆的轩辕帝，自己似乎遗漏了点什么：“不对，还有办法的。既然天机石说我是生机，那必定是有杀死聻的办法的，不然在归墟之中的几百年，又怎么过来的？羽涅，你再坚持一下，不要轻易放弃，一定有办法的。” 巫空青倒是想劝，但看到月砂焦急且隐忍难过的表情，终还是不忍，只能施展巫术，协助羽涅恢复神力。 “主人，主人。”小花察觉到巫月砂存了代替羽涅一拼的念头，焦急的声音，通过契约直接传入巫月砂脑中：“别急，有办法的。你莫不是忘了上次救轩辕帝，饕餮灵体直接将聻撕碎，我有幸卷了一片，三日就化作了希，可见被饕餮所伤的聻活不过三日。” “所以，我可以将聻撕碎，再经由你禁锢，可解决眼前的危机？”巫月砂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仿佛长夜行走，突然找到了出口。 小花的声音并未立刻传回，而是片刻后，带着明显的不确定感，小声而嗫嚅：“或可一试，至少能给羽涅半神一些恢复神力的时间。而且三位掌事也在想办法与战场中的神只沟通，看是否能来人协助斩杀聻。” 巫月砂点了点头，死马当作活马医，万一可行最好，不行的话也能拖延更多时间，传音给三位掌事，让他们安排人接受小花的位置，右手缓缓抬起，掌心虚托：“小花！” 下一瞬，小花化作巴掌大的盆栽出现在巫月砂掌心。 第377章 落入归墟 羽涅趁着月砂分心之机，神识传音与巫空青，随后断了汲取巫族灵力，直直飞向时息。 巫空青虽未回话，却也没有出手阻拦，他认同羽涅的话，哪怕月砂是天机石指出的唯一机缘，但终究尚未处理过聻，若是因此有任何闪失，反倒得不偿失。虽然都想活，但也并不惧死，不过是两害相遇，取其轻罢了。 巫月砂结果小花还来不及深入讨论布置，眼尾余光就扫到一道身影快速闪过，知是羽涅，也顾不得多想，右手微微一托，花盆悬在身侧，双手结印，无数星芒凝聚而来，结印繁复变换，引导星辰投影排布：“玄武作困，斗、牛、女、虚、危、室、壁，聚！星辰为道，小花，去！” 一片混沌星芒中，七颗星依次闪烁，随着巫月砂的指引，瞬间将羽涅困在其中，月砂虽因种种机缘才踏入半神，神力各方面都远远弱于羽涅，但现在的羽涅因神力撕裂分封聻，乃强弩之末，以至一击得手。 小花的茎叶飞快生长，叶片沾染上星辰光点，渡上一层薄蕴，轻易穿过了时息碎片上的时空结界，将割裂的聻分别包裹起来，快速退出。 巫月砂确定时息的每一片上都没有聻残留后，才收了术法：“羽涅，空青哥，你们不必担心，稍作休息。小花曾在三千座中包裹过一片聻，几日之后就彻底化希。若是能彻底控住这些碎片是好事，哪怕不能也还有我，能争取替换休息的时间。对了，看看山海醒了没？或许他又什么办法。” 羽涅被困后，只能一直关注着小花，见时息上的聻都被包裹带走，知事已至此无可改，便也收回时息，从储物戒中取了两颗万年仙桃服下，盘坐云端，又以混沌珠辅助，恢复神力。 巫空现在是听到“山海”二字，脑仁就发疼，躲又躲不过，而现下又不是能好好谈的时机。只能敷衍道：“尚且未醒，等此件事了，你再看看是何问题。” 巫月砂不疑有它，点头应下，收回术法，散去星辰之力，专心看顾小花：“怎样，可与之前相同？” 小花无风自动，摇曳着身姿，上千的叶片蜷缩裹挟，就像结了一个个青色的果子，偶有暗黑的纹路闪动：“主人，目前差别不大，只是更活跃些，尚在可控制内。” 巫月砂点头，但为了保险，还是双手结印，一道困阵，一道结界将小花笼罩起来。 正在所有人都松口气的瞬间，小花猛地被涨开疯涨，瞬间连破困阵和结界，原本蜷缩的叶片被撑开，像是无数章鱼爪，目的极强地反向笼罩在巫月砂身上，裹挟着一头扎进了海中。 一切发生得太快，连巫空青都未来得及反应，只在下一瞬，他和羽涅两道身影从云端坠落，紧随着扎入海中。 浪潮叠起五丈由于，将海水中藏匿的希全数拍上岸，三位掌事立刻安排众人，快速移动，阻拦，一切有条不紊。 落入海中，聻的碎片并未第一时间聚拢成形，而是四面八方地将巫月砂团团包裹起来，捂住眼耳口鼻，从每一个地方侵入躯壳。 “吼~！”一声凶狠地兽吼，转眼间人形化作妖身，将聻震开。 小花的叶片拉长，紧紧地卷着巫月砂头顶的一撮毛，终于将自己牢牢地贴在头上，接着快速生长茎叶将巫月砂整个包裹，就像覆上一层铠甲，隔绝聻的侵入。 聻瞬间融合成人形，明明没有眼睛，却让人感觉到被冒犯的注视，突然发力，冲向巫月砂。 “吼~！”又是一声凶吼，巫月砂化身的饕餮身形暴涨两倍，以抬爪亮出锋利的尖爪，将聻撕碎。 小花眼疾手快，叶片一卷，裹了一片最近最小的聻碎片，快速卷到身边。 突然，灰黑的碎片就像是粘液一样从缝隙滴落，一点点落在巫月砂头上，又向着耳朵移去。 小花吓得连忙用叶片层层叠叠地堵住耳朵，又快速将聻裹起扔出，连续十来次才清理干净。 这时间里，巫月砂已经将聻撕碎整整六次，两相对峙，不让近身。 羽涅和巫空青坠入海中，却被大量的希多裹挟，一遍遍穿过他们身体，又因为灰质的原因无法沾染上魂体，保持清醒，一直消耗着灰质，倾尽全力不断向巫月砂靠近，却又随波逐流地被推远。 小花试了几次，都无法像在三千座中那样将聻锁住，“主人，不一样，你撕扯了这么多次，聻依旧鲜活，根本无法锁住。你确定上次只是爪子撕扯的吗？还是说聻在沾染仙神的同时也会有损耗？” 巫月砂眉头紧皱，一边习惯性地将靠近的聻快速撕扯，一边回忆着自己救轩辕帝时的情形，手忙脚乱之中，也不记得是不是只用了爪子，那便都试试，这么想着，在聻再一次冲来时，快速撕裂，并顺势捞了一块，塞到嘴边，狠狠咬开，目光紧盯着聻，怕有意外来不及反应。 聻缺了一块却依旧恢复了人形，似乎并无影响，但也暂时没有冲上来。 巫月砂将咬开的两半聻碎片塞给小花。 小花将两半聻一卷，三片羽叶合拢包裹，许久未见聻再流出，言语间都是激动：“主人，主人，可行！” 巫月砂长松了口气，只要有办法应对就行，牙齿撕咬，慢就慢点，想着就向聻扑去。 聻双手一挥，水波起，带着气浪将巫月砂推远。 无数的小气泡在眼前炸开，月砂下意识抬手挥开，却失去了聻的踪影，只能警惕着四周。 聻却从消失起便未停留片刻，藏匿于水，移位于希，几乎眨眼间，战场瞬变，已经出现在羽涅和巫空青周围，蛰伏着，等待一击。 羽涅和巫空青相视一眼，同时有危机感，都警惕了起来，背对而立。 聻几次变换位置，最终直直向着巫空青扑去，总不会拿每一个都没办法。 巫空青几乎同时双手结印，法术护罩出现，可也只是挡住了聻一瞬。 第378章 海沟碎骨 羽涅趁机唤出时息，在巫空青的第二层防护罩外，形成无数碎片，每一片都直指聻。 聻快速在羽涅和巫空青两面换位，护罩时息也快速转换，但终究消耗过大，跟不上聻的速度，只能一次次地缩小保护圈。 羽涅做足了准备，与其这样消耗，不如保全其一：“空青，找到月砂，护好她。” “你……”巫空青伸手一按，拦下了羽涅，并让人短暂失去行动能力：“我来吧！觋终其一生也不可能成神，而你只差半步，且与月砂有血脉渊源，能更好的护好她。如你所言，两害相遇取其轻，相信月砂也能担起巫族重任。” 羽涅张不开嘴，眼神拒绝。 可巫空青未看一眼，直接脱出时息的保护圈，迎着聻扑了上去，同时手中掐诀，准备好了随时自爆。 聻察觉到有地可依，本能地飞速靠近巫空青。 羽涅挣扎得更厉害，刚能行动，就看到聻已经攀附上巫空青，无力回天。 “嘭——”一声巨响，不知道从哪里飞出的绿色巨物将巫空青撞飞出去，只是被聻攀附的地方灰色影子如水遇布一般，快速没入。 羽涅飞身接住巫空青，时息将两人包裹根根竖起：“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巫月砂手撕聻的动作一顿，差点没放手，被聻反扑：“咳咳咳，羽涅，是我！前什么辈，你难道没发现我修为和你差不多。” “月砂，你，你，你怎么变绿了？还，还能手撕聻？”羽涅震惊地看着巫月砂，手指着她手中抓着的部分聻。 巫月砂看着手里的小部分，牙一撕递给小花，立在聻和羽涅、巫空青之间：“绿色的是小花，你们不说我是唯一的机缘吗？我想我找到了，饕餮可食万物，一旦诞生出现，那么也在万物序列之中，聻自然也是。等我处理掉眼前这只，再详说。” 羽涅没在打扰月砂，只是全力护着自己和巫空青。 巫空青盘腿坐在羽涅旁边，但从始至终都未再睁开眼，更对月砂的突然出现，和他们的谈话没有半点反应，只是偶尔紧皱眉头，面露痛苦，像是在与什么搏斗。 整整一个时辰，巫月砂才在落潮回流的希当中东躲西藏的聻全数回收，以牙切割，全部交给小花，才伸爪子摸了摸两颗犬牙，嘶，牙疼！嘴巴也麻了！这真不是人干事！ 小花收回了巫月砂身上铺满的茎叶，身上多出了上百个鼓包，有些还能看到类似心脏收缩的搏动：“主人，最近你还是消停下，我快撑不下了，真的。嗝~！” 巫月砂捂着腮帮子，一个字都不想说，直接滑行到羽涅和巫空青旁边，指了指海面，传音：好了，我们出去吧！ 羽涅伸手收回时息，不仅头发纯白，连瞳孔都浅薄近灰：“上面有结界，大爆发结束后，连一滴水都出不去。跟我来。” “我们要去哪里？”巫月砂化作人形，不解地询问。 羽涅一手抓着巫空青肩膀，引着巫月砂深潜向下，“真正的归墟战场，只有那里才有回到上面的传送阵。” 巫月砂紧随其后，她也看出了巫空青不对劲，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地方修整。 整个海域深邃不见底，没有一丝活物气息，也没有希，只剩纯粹干净的水，游到最窄处一直下潜，便能看到周围零零散散挂着些银白的碎骨，莹润的光芒将周遭三寸见方照亮，像是无数宝石镶嵌在两壁。 羽涅回身伸手笼住巫月砂双眼：“别看。这些都是上古仙神与聻希厮杀自爆留下的，远的数千年，近的几百年，又被希常年笼罩浸染，神性渐消，生出诡谲致幻来，曾有上仙被活活困死其中。” 巫月砂下意识吞咽，这么密集的碎骨，看似无害，却又致命，着实危险：“以后我们也会是其中一片吗？” 羽涅一瞬哽咽，许久才回了一句：“也许吧！” “其实也挺好，至少还留有痕迹证明我们存在过。”巫月砂并未太多悲伤恐惧，她曾也怕死，但是见过轩辕帝舍生取义，又承载了鬼仙一族数千人的献祭，那并不算长的修炼时间里，却已经感悟经历过太多人的生死，他们连一星半点的痕迹都未能留下，相比也算幸运。 羽涅喉头滚了滚，“也不用想那么糟，法像自然，万物逐末，在绝望危险都藏着一线生机，你已经发现对付希的方法，迟早也能找到对付聻的办法，不是吗？虽然现在只是小范围，但总归是有除开自爆和封印等死的办法了，不是吗？一切都向着更好发展。” “嗯，一切都会越来越好。”巫月砂伸手拂开了羽涅罩在自己眼睛上的手月白纱落在手中，快速蒙在眼上，又快速滑行到羽涅身边，帮他蒙住眼睛：“你的眼睛和头发还能恢复吗？” “不知道，皆身外之物，不必在意。”羽涅嫌这样游走太慢，化作本体，人身蛇尾，卷着巫月砂，接着自己对空间法则的掌控，快速瞬移，几个闪身已经出现在海沟底部，落地时，蛇尾化足：“南北西三方都有人驻守，东面是归墟入口。月砂，向着光走，我们就到了。” “向着光走？”巫月砂伸手在羽涅眼前晃了晃，他眼珠都未动一下，是真的看不见了，心里刺疼，伸手去扛起巫空青，一手牵着羽涅：“这海中施法太耗灵力，一切交给我。” “好。大爆发刚结束，希已经全部排出，即便是在海底也并无危险。”羽涅点了点头，放开了巫空青，神力灵力大量损耗，他本就是强弩之末，勉强支撑。 小花立在巫月砂头上，身子微微晃动：“主人，既然希都没有了，那我先闭个关，太撑了，再不消耗消耗，我就要炸掉了。” “我的那份先给我，别老想着偷吃，真不行，到时候放你在海底，想怎么吃怎么吃。”巫月砂眉间灵纹闪缩，无数红线延展而出。 第379章 不廷胡余 小花被包裹，连抗议都没说出口，就被拉入额间灵台。 巫月砂选了最亮的一个方向，大约走了一个半时辰，在看到一个半透明的倒扣半球，不由加快了脚步。 越走近，眼前的一切越是放大，一结界之隔，外面是随着随波晃动的沙砾，荒凉空旷；内里却是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的模样，一场胜仗之后的狂欢。 巫月砂扶着羽涅，拍了拍结界，无人来应，右手剑指画符，推向结界，结界漾起涟漪，却也只是小面积晃了晃，便再无动静，接连试了几次都打不开结界。 羽涅此时双目已经完全呈半透明的灰白色，似有所感，微微侧头，从储物戒中取了一块令牌放到月砂手中：“这结界为了适应海底，且要防御希侵蚀，聻得突袭，因此从外面是打不开的。把这个放到结界上，很快会有人来接应。” “好。”巫月砂将令牌放到结界上，很快看到结界上形成一道道火红的纹路，汇聚在中间，形成一个毕方的图腾。 只转眼间，一名男子脚踏两赤蛇飞来，珥两青蛇，正是南海中的神只不廷胡余：“你们是谁？从哪里来？为何会有水神共工一脉的令牌？” 羽涅一手扶着昏迷的巫空青，单手行礼，微微躬身：“回胡余大神，我正是水神之后，羽涅。原本在幽都山和众仙神一起对付大爆发喷薄而出的希，但因为漏跑的聻，被卷入海中，想借一处传送阵回到幽都山。” “漏跑的聻……在哪里？”不廷胡余眉头皱起，原本准备开结界的动作一顿，狐疑地扫视三人：“你们怎么躲过聻到这里的？他们俩又是谁？” 巫月砂躬身行礼，直起身的时候身上的衣服从上到下快速变化成巫族礼服，灰衣银饰：“我是巫灵，他是巫族少主，也是未来的觋。我们并未躲过聻，而是分了聻，由小花分别禁锢，直到聻死亡。” “怎么可能？如果谁都可以分解聻，并且禁锢至死，我们也不会每年都有那么大的牺牲。”不廷胡余说着，独自从结界内出来，右手提着漂亮的宫灯，层层镂空中，隐约可见毕方火，一罩面就对着三人打出一道火焰，明显是怀疑他们三人被聻所附。 羽涅感受到灼热，右手一挥，时息出现在身边，不断放大，弯月轮环绕着三人缓缓转动：“时间静止！” 毕方火堪堪停下时息外一寸，火焰的灼烧感刺痛皮肤，三人的脸都微微泛红。 羽涅带着他们，一瞬后撤数丈，喉间腥甜，接着一口血喷了出来，神力不稳，术法消散，时间正常流转。 巫月砂眉头紧皱，轻轻擦拭掉羽涅嘴角的血迹，取了些补充灵力大的药喂下：“别再轻易使用神力，交给我来处理。” “可是……”羽涅话音未落，毕方火已经再次袭来。 巫月砂双手结印，引动海水，形成巨大的漩涡挡在他们面前，毕方火被卷入其中，又从不远处的另一个漩涡口排出：“胡余大神，你若是担心我们被聻所染，大可不必这般咄咄相逼，只需拒绝我们进入结界即可。而不是不问青红皂白就开打，毕竟我们不是敌人。而且，我们也能证明所言非虚，确实合力杀死了聻。” 不廷胡余手执毕方火宫灯，右手一引，一缕火焰从灯中飞出，包裹在他身外：“你要如何证明？若是证明不了，我只能选择将你们封印，或者焚杀。” 巫月砂也不多话，右手摊开，额间灵纹闪缩，红丝纷纷散开，小花飞落在掌心：“小花，给神只看看你包裹住的聻碎片，一个就行。” 小花晃了晃，从花朵中露出脑袋，看着远处被火焰包裹的神，缓缓伸出一根分出的茎叶，上面叶子包裹成一个小包，在半丈距离停下，缓缓展开叶片：“火太大，我不能再靠近了。给，这就是聻的碎片。” 不廷胡余右手一招，巴掌大的一团灰黑色飞到他面前，两尺外停下，接着身上的火光突然蔓延而至，将碎片席卷。 小花叶片猛地向前一伸，又因为灼烧而蜷缩，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不要——！我的……”口粮二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就利落的收回枝蔓，在巫月砂衣服上寻了地方藏起来，生怕对方还要碎片。 聻的碎片被毕方火包裹炼化，瞬间整个海域响起了吱哇乱叫的声音，就像是有无数人溺于深渊，不断攀爬却永远无法离开的绝望，太多不甘，怨恨……汇聚成吞噬人心的能量，难以凝视。 羽涅一手施法，一瞬让巫月砂隔绝了听觉，再给巫空青双耳附上术法，自己虚弱地轻咳两声，等聻碎片完全被炼化，一托黑色粘液落地，“胡余大神，可能确定了？” 不廷胡余点点头，看着羽涅：“神力虚无，五衰之象，你付出了挺多，他们知道吗？” 羽涅轻轻摇头，“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跟我来。”不廷胡余转身进入结界，在入口处留了道门。 羽涅恢复了两人的听觉：“走吧~！同意让我们进去了。” 巫月砂配合着扶起巫空青，和羽涅共同带着人往结界内走，在经过那滩希时，衣袖中的小花垂下长长的根茎将其快速一裹，藏回花盆中。 结界中的不廷胡余似有所感，看过来是，眼中闪过一瞬惊诧，能克制希和聻的植物，他也是第一次见，兴许还能种植培养，思及此，对三人的感官也好了很多：“你们带着聻的碎片回上面不合适，不如一片一片的交由我来炼化，然后再将希给你们。” “多谢胡余大神。可我们同伴现在伤势较重，手中准备的药有限，可否先将他送回幽都山，交给巫族医馆？”巫月砂恭敬回话，虽然自己及时赶到切断了聻与空青哥的联系，但依旧有少部分进入体内，刚刚探脉，显然是魂体受损之象，估摸着是壁虎断尾之法，虽不致命，却伤根本。 第380章 归墟神骨 不廷胡余看了眼巫空青，又看了眼羽涅，见他对着自己摇头，恳求保密的眼神，也没揭穿他其实时日不多，“你意思是送巫族少主离开？” “正是。”巫月砂拱手作揖，巫空青整个人靠着羽涅。 “好。此事交给我安排。定会让凰安岚他们到传送阵接人。看你也疲累，不若先去休息。至于羽涅，你跟我来。”不廷胡余伸手一招，接过巫空青，单手扶着腾蛇而去。 羽涅足尖一点就要跟上，却被巫月砂一把抓住：“别施法，你现在灵力和神力都空虚，经不起折腾。我送你过去，顺便将《山海经》唤出来，兴许有能快速恢复神力的办法。” 羽涅点头应下，嘴角浅浅的笑着，由着巫月砂牵着自己的手，腾空而起，不知不觉间，她已经不是处处需要自己护着的小姑娘了，已经修至半神，只差成神的机缘了，往后的路再难，她一定都能逢凶化吉。 转眼便到了中心最高的圆台上，上面刻着阵法符文，闪烁着细碎的金光，旁边廊桥相连，直通三丈高的海螺屋。 不廷胡余带着巫空青落在圆台上，双足下的赤色化作图腾飞入衣摆，双手施法，神力注入阵心，整个圆盘变成天蓝色的漩涡，似乎还能看到蓝天白云的迹象。 巫月砂将羽涅送到廊桥上，见不廷胡余要送巫空青离开，赶忙出声：“稍等，我需取一物。” 不廷胡余手一招，巫空青随着动作落在巫月砂身旁。 巫月砂上前，握着他的左手，右手剑指，快速画符，点在储物戒上，片刻，玉册《山海经》落在了掌心：“胡余大神，可以了，烦请你动手，送空青哥回幽都山。” 不廷胡余再次施法，仿佛托着巫空青置入旋涡之中，转眼间，旋涡将人吞噬，接着阵法恢复了石圆盘朴实的模样：“好了，小凤凰会带他回医馆的，无须担心。青鸟，带小巫灵去休息，羽涅，你跟我来。” 巫月砂看出了对方有意避开自己，便跟着青鸟离开。 不廷胡余带着羽涅走到了廊桥链接的海螺屋中，手一招，珊瑚托着的石桌上多出了灵酒，点心，看着羽涅的眼神，有种看小辈的赞许和柔和：“小羽涅，如果我没看错，你的本命法器上分布着时空法则，可见你是触到了成神的门槛，只是这身子骨承受不起神格，所以无法凝聚。以所有神力对付聻，可有想过如何应对天人五衰？若是不能再进一步，不出半月，就会走到生命终结，完全消散。” “聻破结界而出，总会有人牺牲，可以是别人，自然也可以是我，还有半月可活，也算幸事。何况我的神骨本就不完全，没有这一遭，不能更进一步，也顶多能再撑半年，之后从半神跌落，直至修为全无，最终消散无形。那还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给更应该活下去的人活的机会。”羽涅赤诚而淡薄，在出手对上聻的时候，他就没想过能活下来。 不廷胡余倒了杯酒递到羽涅手边：“灵力，神力都亏空，灵力有得补，神力……哎，先喝点灵酒，恢复些灵力，减少些身体上的痛楚。小小年纪，有这份心性和大局观，难怪能早早悟到法则。我当初曾在归墟战场受后土一恩，今日便给你个指引算作报答，至于结果……尽人事，听天命。” 羽涅闻言，心中有些喜意，喝了灵酒，连杯子都没来得及放下，起身躬身道谢：“多谢大神指点。” 不廷胡余伸手扶起羽涅：“先不必道谢，这法子太危险，你且好生思量。现在的你缺一块神骨就能聚神格，而能与你契合的，必然是血亲的神骨。当年共工入归墟，便在未出来，以身化结界，神骨便留在了归墟。你若愿意，可入归墟寻。但里面的聻很多，很可能还没找到，你就被聻所染。” 羽涅闻言，眉头紧皱，入归墟，和死没太大区别，真的要去搏吗？不论搏与不搏，都趁着最后的半月时间，将水神宫顺利交托到月砂手里，往后也算多一分倚仗。 “其实，我也并非毫无私心。”不廷胡余放下手中杯盏，站起身，一手重重压在羽涅肩上，叹口气，将自己所图合盘脱出： “一来，自你父神隐世之后，在无人进入过归墟，结界虽然稳固，我们却也丝毫不清楚归墟中的变化，像今日之事，若再来一次，溜走不止一只聻，对神界将是不可估量的打击。而你现在的状况是进入归墟最好的人选，赌赢了成就神位，输了传出消息，让我们更好的应对聻，也算大功德。二来，我观巫灵手中的植物似以希为食，想讨要些种子，最好能中满神界各处。” 羽涅恭敬地躬身作揖：“此事，我会慎重斟酌，既然我是目前最合适的人，五衰之前，我定会去走一遭的。至于小花，莫打它的主意，目前来看，神界唯一一株能吞食希，对抗聻的植物，但本身就是剧毒，伤神识，且仅有巫女能解。大神若无旁事，我便先告退了。” 不廷胡余挥了挥手，将人送出。 青鸟落地化作人形：“上神，人已经安排到医馆 ，还需要进一步监视吗？” “不必，他们并未被聻附身。或许，神巫预言的或将来临。”不廷胡余望向归墟的方向：“这样僵持着的损耗，现下还看不出优劣，可人生生不息，聻只会越来越多，若是不能找到唯一的生机，此消彼长，我们终将被耗尽。” 青鸟潋目：“若是当初就舍弃人间界，神界就能保存最大的实力。盘古觉醒分天地，女娲念起而造人，明明是盘古族留下的祸患，却要整个神界共同来承担。” “青鸟。”不廷胡余轻轻摇头，呵断了青鸟未尽之言：“一切追寻天道，法向自然。神弱而人兴是必然，只是盘古族当初承载了天道意志，代为施行。” 第381章 山海依旧 “青鸟不懂，既是天道意志，为何又有现今的劫难？”青鸟仰头望着不廷胡余，眼中尽是崇敬和信任。 “万道皆存一变数，或好或坏，这次我们遇到了坏的。这是对两界的考验，也是天道的劫难。两界灭，天道消，所以天道才寻了一线生机，借天机石告于天下，这次劫难的生机承载于巫族。我们所作只是顺应天意，护住更多的仙神，只待他朝劫过，重振神界。” 青鸟面对不廷胡余的话一脸茫然，她自小便跟在不廷胡余座下，肉体修成，悟性却是差了些，原本应入世历练，却遇上聻这场浩劫，早早被带到海底，心思纯净，却也不通人情：“上神所言，青鸟悟不透。但青鸟知道，上神都是对的，照做就是。” 不廷胡余笑着揉了揉青鸟的脑袋：“下去歇息吧！这次大爆发，你也累了。” 羽涅被送下海螺屋，站在圆盘前许久，似在回味不廷胡余的话，又似在为将来打算，许久才定了心神，右手施法，指尖弹出，一道极细的银丝出现在之间，寻着丝线缓缓向前。 丝线穿过空旷的街道，没入了人来人往的医馆，穿过房门的缝隙，扣到巫月砂的手腕儿上，轻如无物。 巫月砂并未察觉，在医馆安排的房间里摆弄着《山海经》，不论怎么呼唤，都未得到回应，右手剑指，施法引自己一缕本体之灵没入玉册。 《山海经》玉册随着灵体的一点过光芒快速翻页起来，很快就到了末页，灵体透出，回了巫月砂额间。 巫月砂猛地睁眼，呼吸一窒，不敢信，自己所见：书灵，不……不在了…… “吱呀~”门被推开，羽涅一点点收拢丝线，到了近前，感受到淡淡药香，才收了法术，虽因天人五衰将至，失去了视觉，别的感官反到异常明锐，明显感受到巫月砂周围有种压抑的悲伤：“怎么了？” 巫月砂手中玉册落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下意识起身抱住羽涅，眼泪在眼眶中打转，不可置信的睁大，声音颤抖：“我，我的书灵……羽涅，我，我好像找不到山海了……” 羽涅有一瞬的僵直，手紧成拳头，又默默放开，有些真相，藏再久都有被发现的那天，总需要直视，双手扶着月砂的肩膀一点点将人推远，仿佛能直视对方眼睛：“月砂，看着我，冷静些！虽然很不想说，但是既然你拿到了《山海经》玉册，我们便瞒不下了。之前，你救轩辕入魔，书灵为了救你，已经灵解。对不起，我们没能保护好你，也没能保护好你的伙伴。” 巫月砂愣愣地看着羽涅，手伸到身后的石桌上来回摩挲，终于将玉册握在手中，双目含泪，像是无知觉的颗颗落下，玉册抵在羽涅胸口，声音哽咽：“不回的，不会的……你看，玉册明明还有灵力，你感受一下，真的还有灵力。书灵一定还活着的，只是，只是不小心遗落了……” 说着，说着，她似想起什么，转身坐到石凳上，左手指甲凝聚灵力，一点点划破掌心，伤口直接贴合在玉册上，鲜血汩汩而出，却没有一滴没过了玉册边缘滴落到石桌，她欣喜地抬头看想羽涅，“你看，你看，玉册还能吸我的血。当初就是磕破了脑袋才签下血契的。羽涅，你快来看呀！” 羽涅缓缓走近，伸手触及巫月砂肩膀才缓缓蹲下。 巫月砂回头就看到羽涅些微不适的小心模样，喉间哽咽，滚了滚，才发出声音：“算了，我让你看什么！山海没有灵解，它还在，真的。我能感觉到，血契凝而未散，顶多就是很虚弱，很虚弱。我要找到他，尽快找到他~！对了，我还要许多灵石，许多灵石帮助山海恢复。” 羽涅心疼的将人狠狠抱在怀中，嗅到血腥味，小心地摩挲手掌边缘，一手覆上，施法恢复了伤口：“月砂，我知道你很难接受，也很痛，但是那日我和巫空青亲眼看着山海消失的，不可能还活着。血契或许只是因为玉册还在，所以凝而未散。《山海经》玉册材质特殊，只是看起来像玉，却不论怎么摔都裂而不碎，更没有玉石一类的特制，没有温润手感，刀刻斧削都留不下痕迹，偏偏有又巫族符文金字，种种的不平凡，兴许吸血也是其中之一。” 巫月砂怔怔地看着羽涅，止不住地摇头，没有歇斯底里的嘶吼，只是重重一坐，眼泪吧嗒吧嗒地砸在地上，双目茫然，手指颤抖抽搐，仿佛失语。 羽涅心疼地捏了捏她的手臂，似乎以此能给予温暖，想说什么，却又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地陪伴。 巫月砂的眼泪落在手背，顺着手指蜿蜒至玉册上，玉册似有微光闪过，却又并不真切。 两人相依而坐半晌，巫月砂双目干涩才停下落泪，脸颊一片冰凉。 羽涅用月白纱轻轻抚去残留的寒意：“玉册在此，用心去书写，记录，说不定哪天还能养出书灵。” “可再养出来的书灵，也不会是山海了。”巫月砂眼中少了些明媚，却似乎在释怀，手从玉册上抽离。 一颗小拇指大小的莹润如玉的珠子黏在手上，微弱莹光恍若呼吸，玉册也随之被带起。 巫月砂并未察觉异常，从羽涅怀中起身：“蛛蛛没有了，山海没有了，从踏上神界开始，于我就是不断永别。我，要进归墟，我想回家。不论以后如何，至少，能慎重的和爹娘话别，而不是带着他们的牵挂，悄无声息的埋骨。” 她想，若是真要永别，在送给他们神界巫族的修行之法，以及助孕子嗣的灵果灵丹之后，让他们忘了自己，少些思子之痛。 “可是，穿过结界去人间，九死无生，你若有万一，两界失去一线生机。你的爹娘也在两界之中，你确定要如此？”羽涅侧头偏向巫月砂，目光散而无形。 第382章 神界劫年 “人生生不息，聻生生不息，想要消灭，从一开始就是个悖论，除非灭掉人族，摒弃人间界。可人的数量可比仙神多太多了，一瞬间的灭亡，只会造成更多的聻。所以灭世就是灭神，所谓的一线生机，不过是哄骗旁的仙神维持现状的谎言，对吗？”巫月砂目光清冷，看到本质，神的进退两难，前后都是死路。 “呵~”羽涅轻笑，伸手揉了揉巫月砂的额头：“你呀，看的书还是太少了。巫族所有的，终究是巫族存在后的典籍。而巫族，并未比人先出现多久。一线生机并非谎言，但也绝非我们仙神出力就能寻到。” “连那么多仙神都无法寻，我又能做什么？”巫月砂对未来，看到的只是晦暗，仙神都无法战胜的聻，就算自己能杀，又能杀多少？ “天道有序，从一而生，繁衍万千，终归于一。每一次新生灵的诞生都伴随着同样的毁灭，这才是给仙神的劫难，过了便是千千万万年，直到下一次劫难来临。在人之前，还有别的生灵，他们也并未消失，而是在仙神的帮助下寻到了共存的方式，有些更是舍弃了原本的模样。水神宫藏书阁有一卷竹简《九洲纪年》上面清楚的记录着。”羽涅说着，右手一翻，一卷竹简出现在掌心，包裹的锦袋上写着《九洲纪年》。 巫月砂伸手接过，展开一看上面竟然记录着人间界山海湖泊出现的时间，以及新族群的出现的时间，稳定的时间，以及旧族群的消亡时间。第九个竹片上出现了人族，后面跟着一个金色的数字700。 巫月砂眉头微皱，总觉得这个数字有什么不好的意思，“700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还有700天，这一劫年结束，解决不了聻，两界就没了。你也知道，天上一天，人间一年。渡过去了，神界进入下一个劫年，直到距离下一个劫年最后四千天，新的劫难开始。”羽涅猜到月砂的疑惑，继续说道：“神界一劫年等于人间年，我们通常说到几千，几万年也是以人间界的年来算。但《九洲记年》是为了提醒神族应对劫难而记录的。盘古族，灵岳族和昆仑西王母也都有一份，等巫族经历此次劫难之后，也会获得一份。” “所以呢？这和我要进入归墟有什么关系？”巫月砂不解地看着羽涅。 羽涅伸手虚虚一握，拿回了《九洲记年》：“且不说，你体内的饕餮残魂是否还能经得起一次灵解，单单是时间就不够再来一次。这意味着，你要是没了，两界也会跟着毁灭。因此，天机石才会显示，你是唯一的生机。若是旁处，我和巫空青联手，几乎都能托底，但归墟……不行。” 巫月砂低垂着头，握着《山海经》玉册的手用力到指节都泛白，“所以，当初没来得及好好道别的，终其一生也许都不能再见，是吗？从一开始，你们就知道，却还是糊弄着我，让我相信，可以先回家见过爹娘？” “不，不是糊弄你，只是现在的我们，远远达不到穿越归墟的能力。”羽涅连忙解释：“再等等，等等好吗？” 巫月砂淡笑着抬头，看着羽涅的双眸却冰冷一片：“不好。归墟，我非去不可，你们拦不住。你不好奇，之前我是如何杀死聻的吗？该不会以为都是小花的功劳吧！” 羽涅微微皱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倒不是他认为小花那么厉害，只是一直到现在，也没片刻空下来去想月砂是如何击杀聻的。 巫月砂也没等羽涅，自顾自地说道：“你知道吗？化身饕餮，不需要任何术法，单单凭借饕餮牙齿就能撕碎聻，这些被饕餮牙撕碎的碎片无法聚合。若非小花禁锢了这些碎片，会全数被我吞下。而我终将如无数次等阶提升时出现的心魔一般走上饕餮曾经的路，被无数神器仙器引爆，魂飞魄散。呵~一切像是轮回，谁都逃不掉，或早或晚。” “不会。”羽涅明显察觉了巫月砂的不对劲，双手抓着她的双肩，一个旋身，额头紧贴，虽无法探灵，但能通过灵纹唤醒陷入心魔的巫月砂。 巫月砂眉心灵纹微闪，无数红丝蠕动，覆在灵纹上，拒绝靠近。她双目渐渐染上猩红，失去聚焦，周身邪气妄念不断攀升。 羽涅右手剑指快速画符，直直点向巫月砂眉心，将人镇住。 巫月砂没想符文闪烁，短暂挣扎后，被符文包裹，周身邪气渐渐内敛消失，双目清明，却依旧未能聚焦。 羽涅毫无办法之际，唤出小花，“小花，带我的神识进入你主人额间灵台，不能让她继续这样。” “我，我试试。”小花生怕自己的毒伤到羽涅，心疼地撕下一片花瓣，将神识包裹之后，才生出数片羽叶包裹得严严实实，整株冲向巫月砂额间。 巫月砂额间灵纹闪烁，红丝密密麻麻地伸出，将小花包裹，轻柔的放在地上，缩回额间灵纹。 小花放出羽涅神识，满是歉意:“半神，主人额间灵台封锁，我进不去。” 羽涅眉头微皱，双手结印，快速翻动，身旁无端端的出现了一个繁复的淡蓝色符文缓缓转动，上面涌出浓郁的水灵气。他伸手摸索着牵起巫月砂的手，划破她的指尖，轻轻按到符文上，同时划破自己的指尖。 两滴血浸入符文，符文从中心点亮，渐渐蔓延到外圈，随着羽涅的低吟，符文一分为二，分别没入两人额间。 下一瞬，羽涅神识脱出，直直飞入巫月砂额间灵台。 小花惊得双目瞪圆，下意识也跟着飞向额间，这次没有丝毫阻碍，顺利进入。 藏匿在巫月砂指尖的豆大莹光也跟着缓缓飞入额间灵台。 一人一花落在灵台内，入目皆是昏暗，无数灰色人影攒动，像极了聻，压迫感满满，但却因为并非真实，对他们未造成半点伤害，却又无法穿过。 第383章 入她灵境 羽涅焦急地在灵台内穿行，一边呼唤着巫月砂。 小花坠在他身后，感应到巫月砂本体之灵的位置后，赶忙以叶片圈住羽涅的手臂，在上面变换，指引着方向：“半神，往这边走，我感应到主人的位置。” 羽涅闻言，跟着小花指引快速前行。 一点莹光落在小花羽叶背面，没有引起丝毫注意。 羽涅顺着小花的指引，几次转向之后，终于看到了饕餮原型的虚影，隔着三层灰色虚影，再想靠近巫月砂的本体之灵，只能等。 小花四下张望，想寻找可能得缺口，却看到另一侧同样焦急等待的巫空青，半是惊讶，半是不敢置信：“半…半神，我，我好像看到觋了。” “巫空青？！在哪里？”羽涅也有些吃惊，但更清楚巫觋之间的牵绊，并没有半点怀疑，在小花指引下，几个跨步，绕开灰色虚影，站到旁边：“你，怎么也在这里？” “打坐恢复，突然心口一空，掐算到月砂有难，强行使用秘法进来的。你呢？”巫空青看到羽涅也很吃惊，毕竟巫的额间灵台，除了自己，旁人是无法进入的，比仙神的识海还排外。 羽涅右手摊开，掌心虚扶着缩小的水神宫，上面明显传出了巫月砂的气息：“利用了点空子，活着共掌水神宫，死了便都给她，也算是种庇佑。如此灵息交融，才未被额间灵台排斥。” “你……！算了，倒底发生什么事了？这额间灵台内毁天灭地的，又是闹的哪出？”巫空青看着羽涅灰色无焦的失明双目和满头华发，心里已经猜测是天人五衰，但现下月砂的情况更紧急，便没细问。 羽涅叹了口气：“你离开前，月砂取走了《山海经》玉册……” “她发现山海灵解了！”巫空青深吸口气，整个人都麻了，“那可是她从人间界带来的，为数不多的念想。但这也与眼前的这些像极了聻的灰影没什么关系吧！” 羽涅眉头轻皱，耳边响起了月砂最后的那段话，豁然明了：“或许，这些一直就困惑着她，只是从未提及，我们不知道而已。她说，她终将如无数次等阶提升时出现的心魔一般走上饕餮曾经的路，被无数神器仙器引爆，魂飞魄散。呵~一切像是轮回，谁都逃不掉，或早或晚。” 言语之间，巫空青还未来得及细品，眼前的灰影被巨大的力道，全数吸入饕餮空中，只见饕餮灵体双目赤红，恍若堕魔。 一声浑厚戾鸣，饕餮一跃而起，似乎撞开了一层结界，接着天旋地转，周遭又是一变，入目满是血色，心绪烦躁不宁的叫嚣，一种从未有过的饥饿感袭来。 小花整个蔫哒哒地靠在羽涅旁边，他们都被本体之灵所影响，那一瞬共感，饿，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叫嚣着，想要被填满，想要吃更多的东西。 羽涅在这一瞬进入了一种极玄的状态，明明看不见，却有无数的画面直扑而来，共感了本体之灵的眼睛，一切感受更为直观。 一路前行，一路从灵植到灵兽，再到各族，他们感受到饕餮的饥饿，眼睁睁看着疯狂进食，所过之处鲜血蔓延，偶有残肢碎骨，却无力阻止，因为他们都被那种恐怖的饥饿感裹挟着，神识不明。 终于还是被仙神发现，开始漫长的追击，赢了一顿饱餐，输了携伤潜逃，渐渐地追杀的队伍越来越庞大，修为也越来越高，本体之灵似乎也越来越弱。 巫空青和羽涅只能干着急，不管如何做都唤不醒，无能为力的跟随着时间，随波逐流。 “孽畜，食妖，人，仙无数，还不束手伏诛？！”中气十足的男子虚扶空中，足踏双龙为诶乘，耳挂赤蛇，上身就像是山川图的刺青，灵动如活物，显然是名神只。 饕餮一身朱红，双眼尽是贪婪地看向声源，饿意从每一处叫嚣着，竟一口撕下了前爪，咀嚼着，望着空中的神只，后腿一蹬，冲向半空。 神只瞬间闪身离开，都不敢与之直面对上，远远一道法术袭来，紧跟着各式法器像箭雨一般落下。 饕餮大口一张，不管三七二十一，全数吞入肚中，爪子握着的最后几个武器也塞到口中咀嚼，还未来得及吞咽，肚中五色光芒透体而出，轰然炸开。 满天的血雨落下，几个没来得及退远，接触到血雨的瞬间，衣衫腐烂，肉身也不同程度的洞穿腐化，痛的不住哀嚎。 羽涅和巫空青也惊呼出声，突然而至的巨大疼痛，虽只是短短一瞬，依旧让他们难以释怀，从肉身到灵体被炸开的恐惧，让他们灵魂深处都在战栗，还没缓过劲儿来，眼前画面又是一转。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无数红色的细线隐约闪烁着微光，照不亮半寸，却逐渐聚集融合成一个红色的大球，接着分裂成上千的人影，纷纷向团在地上的饕餮涌去。 羽涅和巫空青也同时被一股力道拉扯，再次换了场景，入眼就是三层大圆满的本体灵台，闪着各自属性地亮光，淡蓝、翠绿、土黄三色散发着光芒，照亮了周围，这分明就是早些时候巫月砂的额间灵台。 巫空青伸手轻轻触碰，却穿行而过，他才清醒过来，他们依旧还陷在本体之灵所陷入的心魔之中，还没来得及告知羽涅，就看到眼前一个个人影木讷的飘进来，好些熟悉的脸庞，那分明是当初献祭幽都山大阵的鬼仙。 鬼仙们恍若无人地穿过他们，一个个直直撞向本体灵台。 灵台缓缓转动，金木水火土五行不断闪烁，最先补足的是木，阳木翠绿中有种阳光普照的雀跃，阴木暗绿中透着点死气，两相咬合，形成太极图样，落到了最下面一层；接着水和土也补全成了阴阳太极的模样，上面的金和火两行都是暗色为主，边缘有些微的亮色，只待机缘将阳金，阳火修行到大圆满。 第384章 困于心魔 巫空青惊诧地看着如此凝实盛大的本体灵台，连神巫当初也没有这般强悍的本体灵台，他忽然明白为何月砂从阵中出来后修为猛涨，越至半神，差点与生在神族的羽涅比肩，当年万仙祭阵的仙力，仙魂都被禁锢阵中，化作红丝护着幽都山，和残余的鬼仙；而今鬼仙再出，已然没了守护的必要，这些好处便一股脑的贯入月砂体内。这便是轩辕帝所谓的大机缘，却也是大危险，若非本体之灵是饕餮，只怕是要被撑爆炸。 羽涅感觉到巫空青些微的异样，微微侧头：“又怎么了？我这边因为刚刚的神魂剧烈波动，无法共感。” “现在这也共感不了，月砂的状态也是入定沉睡的。不过问题不大，应该很快这些纷杂的过往就能结束，我们也能接触到真正的本体之灵，并唤醒她。”巫空青紧盯着本体之灵，生怕看漏点什么异样之处。 本体灵台不在吸纳仙力和魂体之后，鬼仙没有在融入本体灵台，而是一个个向着本体之灵而且，每一个鬼仙融入饕餮时表面都泛起一层如水波般漾开的红光，最终量变累积成质变，饕餮残魂肉眼可见的凝实起来，鬼仙献祭的魂体对残魂的滋养是任何仙宝都无法比拟的，而且毫无副作用。 巫空青悬着的心一点点落下，却看到本体之灵竟然开始大颗大颗地落下眼泪，心中些微慌乱，双手快速结印，化作一点星芒，划向本体之灵的眉心。 羽涅下意识侧头，伸手去抓，却只捞了一手空，瞬间绷直身体，蓄势待发：“巫空青？发生什么了？” 小花伸出羽叶，轻拍羽涅手臂，解释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劲气振飞出去，根茎瞬间长出，环抱着陶盆：“半神，是我。觋施法进入眼前的本体之灵了，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异样。但目前我们的境遇并无危险。” 羽涅左手虚虚一抓，小花飞了回来，茎叶再次缠绕在手臂上：“抱歉，我以为危险突发才导致巫空青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 “没事，没事。”小花连忙回应，双眼殷切地盯着饕餮眉心，希望巫空青能尽快回来。 巫空青在进入的瞬间，仿佛换了身份，目光所及不过三尺，显然矮了很多，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到女子呼唤，接着自己应声，随着小小地身体离开。 他控制不了这具身体，再次被动的去接受，就如之前眼看着饕餮因吞食太多的聻而入魔，离开归墟后，所到之处寸草不剩，引发众怒被千万灵器自爆撕碎时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阻止不了，改变不了，渐渐明白这些都是曾经已经发生的事。 再次的随波逐流，在经历了一次次生离死别，天灾人祸，战场残酷，直到兵解飞升后，他隐约猜测这是某位鬼仙的记忆，他的一生，还来不及细细琢磨，就再次被卷入了另一个人的人生，似乎突然就明白了为何本体之灵会大颗大颗地落泪；明白了巫月砂说那段话时的绝望和痛苦，被迫一遍遍经历不同的人生，才说出一切都是轮回，谁都逃不掉。 巫空青才想明白，就一瞬被弹出了本体之灵，然而那些鬼仙并未停下，还在不断地没入饕餮灵体：“羽涅，在幽都山，月砂遇到了大机缘，却也是个巨大的陷阱。如今想要唤醒她，恐怕唯有圆了她的执念——回家。” “执念——回家。”羽涅几乎和巫空青同时想到，却又连连摇头：“不行，我们现在还没有能穿过归墟的实力，若是她出意外，两界都将在这场劫难中泯灭。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巫空青沉默不语，他也担心羽涅所说，可眼下并无别的办法。 羽涅看不见，没有巫空青感受的那般直观，更体会不到他的心痛：“你是觋，不能强行将月砂拉出心魔吗？” “不能，这心魔是她主动的沉沦，除非她能真的勘破，否则，恐怕我们也要被裹挟在心魔中，出不去了。”巫空青伸手描摹着触碰不到的饕餮灵体，眼中满是疼惜：“一瞬万千世，耽于轮回，如何能勘破轮回？不过是一遍遍的重复着痛苦罢了。” 羽涅眉头紧皱，他从巫空青的言语中听出了压抑的痛苦，定然是看到月砂所受而难过，心中焦急，却无破局之法：“当初你就不该留下《山海经》玉册，她就不会因山海的灵解而陷入心魔。” 巫空青沉默着，他无从辩驳，但《山海经》本就是巫族之物，他只会保护，不可能毁了：“再等等，等心魔境重新开始的瞬间，我试试，能不能唤醒月砂。” 羽涅闷闷地应了一声，右手施法，时息缓缓出现在身边：“到时候，我会想办法延缓时间，让你有更多机会。” “你……现在的状况，还是能省则省吧！”巫空青看着羽涅唤出时息之后，更显苍老的疲态，心里更加确信，他已经开始天人五衰：“我先试试，有把握了再说。” “行。”羽涅随手收了时息，但精神头还是差了些许。 又等了片刻，最后一个鬼仙没入饕餮灵体，饕餮缓缓睁眼，眼中是那种无悲无喜，无生无死的淡漠，目光死寂，这已经代表了巫月砂这段时间整个的一个内心基底，原来那些开心，雀跃，都是习惯，似乎只是怕他们担心而表现出来的。 巫空青眼眶湿润，满是心疼，却隐而不发，双手起势，生怕一个闪神就错过了唤醒月砂的机会。 然而眼前一暗，再次明亮时，他们在一竹屋之中，房中只有一张石桌，上面仅一个木盒，一本玉册。 巫空青下意识抬步向前，却被隔离在外，他们好像被困在了这一角，方寸之间，却又远不可及。 “吱呀~”房门被推开，一身银饰的巫月砂款步而来，卿卿和风蜈都团在手腕上，像两个手镯，耳侧是翩翩飞舞的幻影蝶和骄虫。 第385章 过去未来 巫月砂走到伸手拿起木盒打开，里面巴掌大的毒蛛。 毒蛛一接触空气就渐渐化作齑粉不断扩散，空中刹时大火起，巴掌大的蜘蛛快速膨胀身体，堵住洞口，却被大火灼烧得只剩进入洞口的半截碳化的身子，接着整个龟裂散去。 巫月砂眼眶泛红，目光中明明有悲伤，整张脸却冷漠木讷，只是本能伸手在空中连连虚抓，却什么都没留下。 巫空青眼眶发红，喉头滚了滚，他想到当初自己被突然爆发的金乌火焰吸引东行，才捡到了巫月砂，想来这是她刚到神界时的遭遇，才会对自己，对周遭防备满满。他心疼得只想伸手抱抱月砂，伸手却被挡回，只能狠狠砸在空气上，拳头泛红都未察觉。 羽涅伸手拽住巫空青继续挥动的胳膊，脸却是侧向巫空青使力的方向：“没用的，这里她的潜意志才是主场。你倒底看到了什么？” 巫空青眼泪直直砸到拳头上，溅落到羽涅的指尖，不知道如何开口，只好拉开自己手臂的手，双手结印，推向羽涅的双眸：“你自己看吧……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痛苦经历，她都不曾宣之于口？我就那么不可信任？” 羽涅共感了巫空青的视觉，入眼就是巫月砂伸手去拿桌上的玉册，上面的字体流光闪烁，赫然就是《山海经》，下意识伸手想阻拦，却被挡住，连惊呼出口的“不要！”也被隔绝在方寸之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巫月砂指尖触碰到玉册，缓缓拿起，玉册立在半空，转瞬化作齑粉，画面深邃偏暗，那是在鬼族三千座中，那个困着被聻和希所染的鬼仙的位面甬道之中。 此时的巫月砂已经化作饕餮本体，双目赤红，随时都有被希吞噬到只剩本能的可能。 巫空青几番尝试却都无果，被血咒隔绝，术法无法接触到额间灵纹，无法打开，更别说引出过多的希。 山海飞向巫月砂额间灵纹，整本玉册贴在灵纹上，红色和玉色的光芒交替挣扎，最后血咒被玉册全部吸入。 巫空青双手结印打在灵纹上，强开额间灵台。 羽涅施法，激发鸡兔灵魂的强度，吸引希退出额间灵台。 期间，山海玉册不时有地方被血咒撑得突出来，又快速被他强压回去，玉册内的金色字体被不断地消耗，一个个崩溃，山海却小心地掩藏，努力撑到希被吸出。 玉册内最后一个金色字符溃散，山海再也承受不住血咒的反噬，被突兀顶到半空，快速转动，玉册四处都被推出凸起，突然一处炸开，一道红色飘带飞了出来，直飞向巫月砂的额间灵纹。 众人在应对血咒爆起发难，却没发现，山海灰暗落地，再也没一点跃动气息，形如死物。 自此，画面再次如风飘散。 巫月砂眼泪脱眶而出，大颗大颗砸下，双手垂在两侧，只是手指颤抖着微微弯曲，默默地，无声地落泪。 羽涅和巫空青也同样跟着画面回忆起当时的一切，那时的他们根本来不及注意到这么多细节，现在看到山海小心翼翼掩藏起来的付出，更是泪眼婆娑，那是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点一点灵解，一点一点消失，隐忍着巨大的疼痛，还要关注他们的情况。 小花的羽状叶不断敲击着透明的结界，想起他们一起的在路途中的欢快过往和相互扶持，心疼主人，也心疼山海，她不知道如果有一天需要自己如此牺牲，自己会不会这般义无反顾，但她会竭尽所能的保护好主人。 大家都尚未整理好情绪，就见竹门被“吱呀”推开，灰衣银饰的一男一女相互依偎着进屋，笑容晏晏地喊着月砂，甚至向她伸手招了招。 羽涅和巫空青对视一眼，相互摇头，知道这是他们都未见过的人，猜测很大可能是巫月砂的爹娘，他们都知道月砂的心结所在，因此也万分关注接下来的一切，兴许能找到转机。 巫月砂却没有看到自己心心念念亲人时的激动，反而怯懦地不敢上前，不断摇头，小步小步后退。 转眼间一男一女从头开始裂出碎片，仿佛风过，化作齑粉，很快在空中铺就成一幅画卷。 女子跃至半空，一手手鼓，一手掐诀，足下罡步游移，步步生花。 男子盘膝而坐，双手掐诀入定，无数灵力转向女子，仿佛托举她的大树。 玄武虚影笼罩着两人，缓慢却又坚定地前移，将半个一丈有余的巨大灰黑虚影撞进了他即将要挣脱而出的旋涡，一点点，一点点的没入。 巨大虚影刹那化作无数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疯狂地向玄武虚影攀爬而来，每个都抱着一处就咬，更有些跃至空中，似要偷溜。 女子眼中决绝，双手掐诀一变，空中无数金光闪耀，快速凝聚成网，将虚影们兜头罩住，一个未漏。 她一手抓着网口，一手剑指虚空画符，那符在空中渐渐成形，银光一闪竟然直接附着身上。 同时下面盘膝而坐的男子似有所感，抬头望了一眼，眼眸含情深邃，不需只言片语，同样单手剑指，很快画了与女子几乎一样的符咒，却是金光乍起，后附着于身。 两人同时回首遥遥望了一眼远方，转头目光坚定，随着玄武虚影撞入立着的旋涡中，将所有的灰色虚影带回。 在玄武完全堵住旋涡的瞬间，两人身上的符咒光芒大盛，阴阳八卦图缓缓转动，两人分别为阵眼，一阴一阳严丝合缝，将整个旋涡堵住，他们也随着被封印的旋涡渐渐透明，消失。 整个画卷从底部火起，瞬间席卷全部，眨眼间就只剩点点灰烬，在火光中闪烁，消失不见。 巫月砂伸手去抱，却是扑空，整个人摔坐在地，却伸手在空中虚抓，最后的一点火光握在掌心，却连灼烧的痕迹都没留下，消失无踪，她仿佛失语，也被隔离了感情，双眼再没有一滴泪，只有死寂。 第386章 心魔轮转 羽涅一手紧紧抓着巫空青的手臂，声音颤抖：“预……预知，跨越神级时，都会有的关于自己和亲密人、物的预知境。难怪……难怪……她看到山海灵解会崩溃，会执意要穿越归墟会人间界见她的父母。” 巫空青因为疼痛而挥开羽涅的手僵在半路，只呆呆地重复了一句：“预……预知境……她半神时可窥天道，所得的预知境……至亲至爱不断地生离死别，折磨了她多久？以至于折磨得双目死寂，整个人情感缺失般麻木。怎么……怎么就不知道告诉我们……告诉我们……” 他想说什么，才发现如此苍白，告诉了他们，除了徒增烦恼，又能怎样呢？两界隔着归墟，他们想做点什么也无能为力，何况那情形更像是聻在人间界也出现了逼的通道。 两人还没来得及多做商议，就看到门口白光一闪，再走进来的，竟然是巫空青。 一席巫族祭祀袍的巫空青，少年英气中多了些神秘和沉静，他伸手向跌坐的月砂，似乎想要将人牵起。 巫月砂眸中有细碎的光闪过，下意识伸手搭上，却在触碰到的一瞬间，仿佛风化的石像，散落飘零，眼中细碎的光一点点泯灭，只是伸出去的食指轻微颤抖，没有收回，好像在等着什么。 巫空青也在等，等着看自己濒死的预知，虽不惧死，但若是可以，总归要自救试试的。 可是这次竟然没有出现任何画面，而是看着羽涅推门而入。 羽涅些微惊讶，进门的自己黑发玄袍，根本看不出一丝老态，这是得了机缘，在天人五衰前再次晋阶成神，看来自己是要入归墟走一遭的，毕竟祖父的神骨在里面，是自己补足体虚不能承受神魂的捷径。 然而下一秒，他看到自己向巫空青一样，对月砂伸出手，手指还没接触就已经开始溃散，齑粉碎片风云残卷，形成一个大大的旋涡。 巫月砂双目缓缓聚焦旋涡，一滴血泪砸落地上，就像雪中渐开的红梅，就再也止不住，她似乎被抽干了力气，没有起身，只是双手爬向前，一点点拖着沉重的身躯，往旋涡去。 地上的血泪被衣衫扫过，形成惨不忍睹的血痕。 她在旋涡前回首，仿佛能穿过结界看到被困的羽涅他们，嘴角微微勾起，转身一头扎进旋涡。 她的笑，不是释怀，是绝望，是无奈，无法释怀又无能为力的破碎痛感，透过双眸和笑意细细密密传给巫空青他们，仿佛讽刺着他们同样的无能为力。 小花叶片下藏着的一点莹光穿过结界，落在地上的血红上，在无人在意察觉时，快速的吸食清理，直到巫月砂彻底消失于旋涡，眼前的一切溃散再度重组，又是昏暗之中，层层叠叠密集的灰黑虚影，让他们隔山隔海，一切推倒重来，就像轮回开始……陷于心魔，困于梦魇。 羽涅最先清醒，虚空一张清静符拍在巫空青额头：“别的先放一放，得想办法出去，不然不止月砂，我们都会被耗死在这并无什么攻击力的心魔之中。” “过去不可改，未来不可及，我们要如何破局，如何让她相信，预知梦可破？若蛛蛛的死只是让她困顿，但山海的灵解已经向她证明了预知梦的真实。”巫空青看着密密麻麻的灰黑虚影，疲态而无奈。 “我们试试阻断下一次轮转，不让月砂进入旋涡。这是目前最明显的节点。”羽涅显然要比巫空青更冷静些，天人五衰也不是全无用处，起码各种感知都迟钝不少，人反而更冷静。 巫空青吸了吸鼻子，默默的收起自己的情绪，这样不断地空耗，终究他们也会向巫月砂那般麻木绝望，被生生困在心魔之中：“好，我会用巫术将月砂困住，然后再击碎旋涡。” “嗯。我看情况行动。”羽涅说完盘腿而坐，一遍遍心里默念着静心咒，等待这一轮过去。 巫空青一边默念静心咒，抽离自己的情感，一边仔细注意着各种细节，就怕万一他们所想有误，还能在下一次额轮回里寻出破绽。 转眼，又到了预知境，旋涡再起。 巫空青双手结印，通过巫觋之间的特殊感应，强行共感巫月砂，再以禁术操控她的双手，眼看着巫月砂双手起势，跟着他的动作结印，推出，一道道符咒打到旋涡上。 旋涡转动着，将所有的攻击吞下。 巫空青嘴唇干裂，双手因为快速密集的结咒微微痉挛颤抖：“羽涅，我快撑不住了，这旋涡一点反应都没有，要不我们重新开始？” 羽涅右手托着时息施法，在他感知中时间被无限迟缓，“旋涡恢复变慢了，我说你做，离坤之间，巽震一线，巽兑过中转坤……” 巫空青双手结印，羽涅每说一个方外，他就对应打出一击，很快旋涡上的裂缝越来越多，越来越密集，几乎肉眼可见，“好了，我可以，你收了神力，省些的好。” 羽涅也没推辞，收了时息，闭眼打坐恢复。 巫空青单手结印，一手取了丹药吞下，因为巫觋的牵连加上禁术的加持，他体内的灵力与巫月砂相互冗杂，直接无视了隔绝，以此补足巫月砂的灵力消耗。 巫月砂似有所感，看向虚无的角落，最初还些微挣扎，在确定巫空青的气息后，便任由施为，身心俱疲下的绝望，让她确实也无力，更是不想去操控身体。 又是十几道符咒打出，旋涡轰然碎裂，整个空间震了震，却并未出现羽涅他们预想的最好的情况，带着巫月砂挣脱心魔梦魇，反到像是卡住了时间，一切暂停。 巫空青承受了巫月砂一半的伤痛，巨大的震力，将他强制断了操控，退出禁术，找到反噬，五脏皆损，一口血喷了出来，只随意地擦了擦，担心地看向巫月砂。 小花整个花朵都贴在结界上，几乎挤变形，想帮忙，却最是无用。 第387章 山海复生 巫月砂也被震得连连吐血，看向巫空青他们的方向，张了张嘴，却终是一个字没说出来，她很清楚，这是自己的心魔，无法求救，唯有自渡。可是，她一遍遍的重复着，却不知该如何自渡，如果解决都是死，为什么还要苦苦挣扎？ 巫空青看着月砂眼中希冀一瞬间消失，只是静默地坐在地上，慌得直锤结界，他们能做的都做了，若是月砂不能振作起来，都是白搭，可惜自己现在的状态也无法再来施展与此禁术，一遍遍地喊巫月砂振作起来，却根本传不出去，直到精疲力竭，声音都哑了，才靠着结界缓缓滑坐，一手还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结界。 羽涅睁开眼，依旧双目无焦：“这结界，是她不愿向我们求助的证明。心魔一生，唯有自救。等吧，等她看穿生死，看淡亲疏，进一步无欲无念，视万物如一，方可成神。退一步，有破局之心，方生造化万千，有历劫之勇，方破聚散无常，虽未成神，但足以万千次去面对未来的任何情况。如预知梦一样，没有谁能干保证能陪她一直走下去，她总要自己成长。” 巫月砂恍若石雕坐在地上，仿佛和周遭融为一体，暂停了时间。 无人察觉处，血迹之中，一点莹光缓缓升空，飘在巫月砂眼前：“主人……主人……” 巫月砂猛地抬头对上莹光，不确定的轻唤：“山……山海？” “主人，是我。”莹光跃动着，好像很有活力的样子。 巫月砂伸手去碰，却又在半空缓缓垂下，自嘲地苦笑：“怎么可能是山海？莫不过一场幻觉，无望希冀，终是我未能护住的，回不来的，再不甘心又能怎样？！” “不是的，主人，你摸摸，我不是幻觉，我还活着。”莹光靠近月砂的脸，有些亲昵的蹭。 巫月砂在第一次被蹭到的时候，双眼几乎瞪圆，飞快的伸手去接住莹光，凉凉的硬硬的小圆形落在手中，真真切切的触感：“山……山海！” “我在，主人。”山海在掌心轻巧跃动：“我在的。” “不对，明明《山海经》玉册里已经没有一点你的气息，你到底是什么？”巫月砂狐疑地看向莹光，却没有直接动手灭掉。 山海在她掌心滚了一圈，莹光缓缓弱下来，恢复了小圆球原本的面貌：“我一直都在玉册当中，只是之前一直没醒。按理说我应该灵解的，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活在这个药丸里。” 巫月砂细细观察，才发现这药丸是当初在石无村所得，记得当初祭司想用这个药丸困住他们的神魂，是固魂草上长的虫子和一些药草炼制的，当时用来困自己的那个被随手给了山海：“那之前我在玉册中寻你得时候没有一点气息，也没得到你的回应。” “你在玉册寻我的时候，我努力回应你了，但是并没能让你感觉到，直到你得血泪浸入玉册，完全吸收之后，才能运转灵力，将玉册内的灵石全数鲸吞，最后蓄力脱离玉册，跟着小花进来的。”山海知道主人担心自己是她太过心念下的产物，因此通过血契传话。 巫月砂欣喜地站起身，双手捧着药丸，护在心口，眼泪吧嗒吧嗒的落下，哭出了声音，山海没死，意味着自己所见并非不能改变，心结已解，整个人渐渐多了些生气。 山海散发出莹润的光，一点点的温度，和巫月砂交相辉映，两者间有种玄之又玄地气息在流淌，周围的一切也仿佛渐渐解冻，从上到下化开。 巫空青不明所以，只是眼看着巫月砂渐渐有了生气，伸手碰触的结界消失，随即一步跨出，还没开口问话，就看到巫月砂一同融合，一颗小拇指大小的发光小圆球落地。 羽涅感受到异样，伸手去抓巫空青，却捞了个空，顺着小花在手臂上的指引，一步步走出结界。 巫空青伸手一招，将小圆球吸入手中，月砂突然的改变，应该是与这个小丸子有关。 眼前一切退却，终于看到趴在本体灵台上的饕餮灵体，小小只但比之前都凝实。 巫空青见无大碍，将小丸子交给羽涅，右手掐诀，对着羽涅轻轻一推：“出去等，这个交给月砂。对了，你们莫要冲动，我会尽快来与你们汇合。” 羽涅接过小丸子，在离开前突然想起月砂说的饕餮牙可以撕碎聻，赶紧嘱咐巫空青：“让楚沐阳将饕餮匕给你，带过来，有大用。” 巫空青点头应下，在助羽涅离开后，看了一眼饕餮，也消失在额间灵台。 羽涅刚刚回到肉身，睁开眼，就听到巫月砂的位置传来翻找的声音，寻声伸手递出小丸子：“你在找这个吗？” 巫月砂看到小药丸，连忙伸手抓住，眼底有失而复得的雀跃：“对，怎么到你手里了？” 羽涅心知月砂怕他们担心，才独自压下心魔之事，因此也并未告知她自己和巫空青都进了额间灵台知道了一切：“刚刚滚落我脚边，捡起来的。” “谢谢。这个在，山海很快就能回来了！”巫月砂信心满满，将小药丸放到山海玉册上，右手施法作引，小药丸很快没入《山海经》玉册之中，又从储物戒中掏出在鬼族所得的不少滋养灵体的药草，施法碾磨成汁液，滴入自己的血，一同引入玉册之中。 羽涅闻到血腥味，微微皱眉：“你又划伤自己了？为什么了？” “我和山海有血契，我的血做药引可以帮助他更快的恢复。”巫月砂面上带着些笑意：“一旦山海恢复，兴许，我们真的找到了一条对付聻时，能更大限度保护仙神不死的法子。” 羽涅伸手捉住巫月砂的手，鼻尖轻轻耸动，又换了一只，伸手抹去了伤口：“那也不能这样动不动就放血，先救鬼族，又救山海，次数多了，只怕瞒不住。不论何时，你要先护好自己。” 第388章 二衰已至 “嗯嗯，我知道的。”巫月砂显然没过心，只是看着山海，笑着应和。 羽涅几乎凑到巫月砂唇边，才勉强听清，天人五衰比自己想象的来得快很多，已经进入第二阶段，听觉几乎丧失，掩下苦笑，无奈的捏了捏她的掌心：“你呀……算了，你说新的保护仙神不死的法子是什么？” “暂时保密，还不确定的事。”巫月砂掌心发痒，下意识回握，抓住了羽涅的大拇指，又飞快放开，脸上有些微薄红：“羽涅，你还有多少灵石？” “嗯？”羽涅只感觉耳廓有如兰热气，却再也没听到一点声音，心知是自己多次召唤时息，使用神力加速了天人五衰，在月砂的额间灵台尚且能压制，一出来，便快速成倍的反噬，伸出手，“月砂，我暂时听不见，你且写到我手心。” 巫月砂抬头迎上羽涅微微佝偻迎合自己身高的模样，原本芝兰玉树、意气风发的半神，竟显得老态龙钟，双目灰白，声音暗哑，一瞬间双目蓄泪，喉头哽咽，眼泪像断线的珠子，大颗落下，自己却未觉，只不断呢喃这询问：“为什么会这样？倒底怎么了？羽涅，倒底怎么了？” “月砂，你写在手心上，我能读懂的。”羽涅在完全失去听觉后缓缓站直了身，伸直的掌心半点未感受到温热触感，疑惑地侧头询问巫月砂，大手也些微移动，正正被豆大的眼泪砸中，看不到情况，一时慌了心神，更挥动着手去寻人：“发生什么了？怎么就突然哭了呢？乖，别哭，别哭，有什么说出来，我们一起面对。” 巫月砂双手握着羽涅的右手捧到刚刚擦干的脸颊上，轻轻摇头，想说自己没哭，没哭，却想起他听不见，便伸手回抱了羽涅的腰，在背上拍了拍，转过身，背靠着羽涅胸膛，在他手心写下：没哭，你这是怎么了？何时能好？ 羽涅微微一怔，想到巫月砂的预知境，倒底还是没将天人五衰说出来，打定了主意晚些时候入归墟，便只是安慰道：“没事，过些日子，我回水神宫配合小瑶池的药浴，吃些药，就好了。” 巫月砂一边平复心情，一边在他掌心写字：不然早些回去？我一人进入归墟也可，毕竟我可是聻的克星呢！ “归墟非去不可吗？”羽涅手指微微蜷缩，他知道自己没有立场劝月砂去救自己爹娘，可归墟里密集的聻，根本不是她能抵抗的，即便她是饕餮残魂转生。 巫月砂在羽涅掌心写下，目光灼灼地看着羽涅：我自有非去不可的原因，你帮我保密，莫要告诉空青哥。 羽涅斟酌片刻，原本打算自己一人悄然进入寻找神骨的，如今只能稍作变化，一同进去，万一遇到意外，拼尽最后一口气，也会将她送出来：“好。但我和你同去，若是寻到神骨，顺利升至神位，肉身神魂重塑，现在的一切也迎刃而解，比回水神宫更快更安全。” 巫月砂手紧了紧，看着视觉听觉皆无得羽涅，心中隐约浮现“天人五衰”四个字，悬在掌心的手快速游移，趁他不被，搭上脉搏，脉阻缓滞，阳气绝根，浮空欲脱，正是垂暮之象，确定了自己的猜测，便清楚越阶成神是唯一活下去的机会，但也没直接道破，“好，我一定帮你找到神骨。” 羽涅笑着点头，“你之前是需要什么吗？” 巫月砂才想起来刚刚自己找羽涅是因为山海恢复需要大量的灵力：你还有灵石吗？山海恢复需要好多好多灵力。 羽涅右手抚过储物戒，轻轻一挥，石桌上瞬间堆满了闪闪的上品灵石，像一座小山，将山海玉册压在下面。 巫月砂双手结印施法，灵石快速没入山海玉册之中，又在羽涅手中写下：谢谢。 羽涅一手握着巫月砂的手，一手抬起，揉了揉她的额发：“我们之间不用道谢，山海也是我的朋友。” 巫月砂双手慎重地拿起玉册，缓缓翻开，原本金色的字体，现在已经灰暗，等到山海复苏，一切又会鲜活起来，命运始终握在自己手中，窥见未来，着眼现在，竭尽所能，终究一切都会向好发展。 山海玉册上笼罩一层柔和的莹光，莹光收拢，山字再次亮起。 羽涅视觉听觉消失后，对周遭的感知更加的敏锐，感受到月砂细微的雀跃，心情也好了起来：“你准备何时进归墟？我们也好提前做些准备。” 巫月砂伸手勾过羽涅的一缕白发，在指尖缱绻，天人五衰，一无视觉，二无听觉，三无嗅觉，四无味觉，五无触觉，五觉消而神识散，终灵皆反哺万物。眼下羽涅已经过了第二衰，她终在他的掌心落下：尽快吧~毕竟不知道归墟多大，我们要寻之物何处。 山海感受到月砂的担心，在她手中快速翻页，最后停在一页，似有薄雾遮挡之下，只能看清边缘的地图上，朦胧雾气上显示出一排黑字：归墟十八域，地形常有变，但越是靠近神界的聻越是凶残。 巫月砂看到山海经上的字，轻轻合上，并未告诉羽涅，能出归墟结界的聻，定然是凶残中的凶残，自己都能解决，自然不惧归墟中的。 “最快也得等巫空青把饕餮匕送来。此前和羽涅联系上，他说会尽快与我们汇合，我让他捡饕餮匕带下来。我们此次进入，也能试试饕餮牙所炼武器可否能杀死聻。多分准备，多些胜算，我不想成为你得累赘。放心，我绝对不会说去归墟的事。”羽涅想起之前和巫空青离别时的对话，顺势告诉了月砂，免得突发意外，三人之间心生嫌隙。 巫月砂一手扶额，满是无奈，人都来了，说不说还不一样，难道还能支开？不对，是可以支开的！得想办法支开他，不然肯定是无法去归墟的，毕竟空青哥还等着自己成为巫，和他一同接下巫族的重担。 第389章 再次齐聚 清风流转，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显形。 巫月砂下意识挡在羽涅身前，手腕儿一转，悬脉金丝附着灵力，飞射而出，直直扎向来人心口：“何人不请自入？” 羽涅感受到巫月砂突然的紧绷，右手虚虚一握，一柄飞剑落在掌心。 不延胡余侧身躲开，指尖一弹，金丝倒转飞回：“防备心还挺重。小巫灵，放心，这结界内，安全得很。我有事与羽涅商议，烦请回避。” 巫月砂见是神只，收了金丝，拱手行礼：“见过胡余上神。羽涅现在看不见，听不见，恐怕我没法回避。” “听，听不见了？”不延胡余看向羽涅，只见他满脸防备，一手拎着剑柄，一手抓着巫月砂衣袖，双目无焦，安静得像尊石雕。 “对，听不见了。”巫月砂试探开口：“上神应当能看出羽涅现在是‘天人五衰’第二阶段，只是不知上神可否指条生路？” “他告诉你的？”不延胡余眉头微皱，又快速反应过来，若是真告诉她了，定然也会告诉她唯一的生路在归墟之中：“你也察觉了。” “嗯。怎么说我也是巫灵，虽然并未生长在神界，但别的巫女会的，我只多不少。只是第一次遇见，未反应过来而已。”巫月砂浅浅一笑：“所以，上神可否指条除了归墟的生路？” 不延胡余眉头微挑，下意识看向羽涅，还说保密，怎么才一天的功夫，她什么都知道了？他的疑惑显然未得到任何回应，羽涅依旧警惕防备着，看来是真的听不见了。 羽涅感受被睁着的逼迫感，拽着巫月砂的手更紧了一分。 巫月砂微微移了上半身，隔开了不延胡余探究的视线，指尖点了点羽涅掌心，让他安心：“上神？” 不延胡余收回目光，手指捏了捏耳上垂下的耳朵上饰赤蛇的头，耳饰微微变了弯曲的幅度：“没有。天人五衰现，要么灵解反哺天地，要么突破更上一层。没得选。他这天人五衰已经到了第二阶段，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早做准备的好。” “多谢上神指点。”巫月砂更加清楚归墟之行对羽涅的重要性，得尽快进去寻找神骨。 不延胡余嘴唇蠕动，似乎要说点什么，却突然面色一变，转身便离开，只来得及留下句话，“我有事离开，你们尽快决定好去不去？记得来告知。” 巫月砂还没来得及答应，房间中只剩两人。 羽涅感觉到巫月砂整个松弛下来，才开口：“刚刚是谁？你怎么如临大敌似的？” 巫月砂在他掌心写下：不延胡余，来问你什么事决定好了没。这还没说完，就突发事情离开了。 “突发事情？还有比我要进入归墟更重要的事情？！”羽涅也没有瞒着，反正都要一起进去，只是突然脑中灵光一闪：“走，我们也去看看！这里能有的大事，除了聻，便是传送人来人了。走，去看看，十有八九是巫空青来了。” “来……来了？这就来了？！”巫月砂下意识嘟囔，想逃开，毕竟还没有想要怎么面对巫空青，更没想好要如何让他离开。早知道就早一点回答上神，请他送自己和羽涅进入归墟了，先斩后奏也不错的。 羽涅没等巫月砂回答，抓着她的手，单手施法，带着人瞬移到传送阵。 巫月砂没反应过来，人已经跟着羽涅到了传送阵旁，入眼就是巨大的光柱，恍得人眼晕，这一刻她宁愿是聻逃出来，需要帮忙斩杀也比糊弄巫空青容易。 不延胡余看到两人过来，倒也没拒绝他们靠近，转头又专注地看向传送阵内，毕竟眼前既不是输送战力，也不是输送灵药、灵食的日子，也没有提前告知，多少有些担心。 光柱渐渐弱去，传送阵上除了巫空青，还有楚沐阳，狌狌和伊诺，他们看到站在台子边缘的两人，就急切地冲了过来。 楚沐阳看着巫月砂，伸手摸了摸手臂，泪眼婆娑：“主人，许久没见，你瘦了好多！不过不要紧，听觋大人说你们决定暂留归墟战场，我就收了老多食材带来，一定让你能吃好吃饱，快些长点肉肉回来。” 狌狌直接就递出一个储物袋：“主人，族中送来的猴儿酒，希望你能喜欢。” 伊诺站在外圈，只是颔首，未半句多言，毕竟吃喝都非他所擅长，阵法，阵盘对主人的用处又不大。 巫空青等楚沐阳也推开了，才走到巫月砂面前，伸手揉了揉额头，眼中满是心疼，“幽都山一切都好，这次大爆发的的牺牲比以往低了很多，三位掌事从深目国紧急调配了四百人份的药，希望我们能想办法让四方驻守的仙神尽早形成灰质，对抗归墟战场大量的希。” 不延庆余远远地听见巫空青的话，停下了脚步，打算给他们多一点时间叙旧。 尹诺得了巫空青的指示，才将手中提着的由各种阵盘凭借构成的笼子打开，拳头大小的鸟雀从笼子中飞出来，直冲空中，同时几乎瞬间变大道展翅一丈的巨型模样：“楚沐阳照顾的鵸鵌已经长这么大了，可还未成年，尚无法变换身形，传送阵又不够大，我们只能借助外力，但绝对没有伤到它一分。” 巫月砂看着几乎遮天蔽日的鵸鵌，惊叹它成长之快，才数日不见，就这般大了，不知道深目国的成年鵸鵌会有多大的体型？不过好奇归好奇，她还是耐心的通过血契和鵸鵌沟通，问清楚了鵸鵌要如何才能快速进入成年期，以及一天可下几个蛋。 鵸鵌趴在地上，几乎将整个传送阵占满，尾巴还漏出去很多，大大的脑袋，也贴着地，一双眼睛和巫月砂对视，不时发出一点意味不明的声音，最后在一通利诱下，才松口，同意了快速成年，一天下1个蛋。 巫月砂嘴角渐渐勾起淡笑，之前还不知道要如何支开空青哥，现在不就有法子了？！ 第390章 不好糊弄 鵸鵌脑袋偏了偏，飞向阵盘堆成的笼子，没入其中，啾啾鸟鸣，仿佛在提醒巫月砂莫要忘了约定。 巫月砂伸手到笼子前，轻轻敲了敲，又扔了一颗灵石进去：“放心，互惠互利的事，他们会很快满足的。” 尹诺将笼子递给巫月砂。 巫月砂伸手推开，直直递到巫空青面前：“空青哥，鵸鵌迅速长成，需要的东西不少，其中有一样便是契约者的心头血和数百年的修为。我得着手准备这两件事，所以收集别的物件和照顾鵸鵌只能麻烦你了。” 巫空青下意识接过笼子，眼神却看向走过来的不延胡余，微鞠行礼：“需要的灵物可以麻烦上神传讯给三位掌事，召集各族采集送来，无需我特意跑一趟。” 楚沐阳等人也跟着行跪拜礼：“拜见上神。” “既然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定然全力配合。”不延胡余右手一抬，将人虚扶起：“不必多礼。” 巫月砂微愣，上神的回应，打破了她原本的安排，但还是很快正色淡笑，左手取了一张素巾，右手剑指施法，一个个字符从脑海中落到素巾上，然后递给不延胡余：“上神愿意帮忙，是我等荣幸，那就麻烦上神将素巾上的东西寻齐了。” 不延胡余接过素巾一看，密密麻麻的都是高级的灵草灵宝，想要快速凑齐，确实得各族鼎力支持，将素巾收好，又从储物戒中取了一个木盒递给巫月砂：“这些灵草灵宝都是辅助，主要还在你得心头血和数百年的修为。木盒中的东西能助你快些恢复修为，莫要嫌弃。” “上神给的自然是好物，我欢喜都来不及。”巫月砂伸手接过木盒，打开一瞬间，醇厚的灵力飘散而出，里面是三粒金色的雪莲子，每颗底部都有太极图形。 羽涅鼻尖耸动，猛吸一口，整个人都感觉到舒爽，天人五衰带来的沉重疲乏也得到了减缓。 巫空青伸手将盖子快速合上，赶忙推了巫月砂一下，传音入密：这是修行万年的雪莲仙子成仙之日所结的果子，有道纹加持，一颗能抵千百年修为，且更易悟道得神通。据说统共十颗，现存世不过五颗。 巫月砂手一抖，又眼疾手快地价将木盒托住：“此灵宝太过贵重，月砂惶恐。” “小丫头，不必惶恐，不为自己，也为羽涅想想，你越强于他而言越好。我本也有求于他，万不可再推辞了。”不延胡余伸手扶起巫月砂：“你们重聚，自是有诸多安排。若有需要我相助的，可到海螺殿寻我。” 巫月砂握着木盒的手一紧，躬身一礼：“长者赐，不敢辞，月砂定会保持最好的状态，迎接一切。” 两人眼神交汇，未言尽之意尽在一个点头之中。 不延胡余右手一挥，众人消失在传送阵上，他转身飞向海螺殿顶端。 眨眼间，一行人被送回了巫月砂暂住的医馆，隶属巫族，一名女子见他们出现，立刻迎了上来，行了巫族的礼义：“见过少主，巫灵。” 巫月砂一手扶着羽涅，回头不解地看向巫空青。 巫空青右手一拂，一边取出一个储存袋递给巫女，一边解释：“免礼。巫族确实不入归墟战场和外延历练，但会有驻馆，仅一名巫女，相当于金仙以上修为，主要负责照看伤员、取药和及时通知补充丹药。” 巫女接过储物袋，行礼后，径直离开，行色匆匆。 “大战刚结束，很多人灵力匮乏，或有受伤，最是需要丹药，也是巫女们最忙的时候。”巫空青不等月砂询问，直接解释，顺口问了自己的疑惑：“羽涅怎么了？还有你和胡余上神打什么哑谜呢？！” “哑谜？有吗？空青哥，你想多了！”巫月砂说着侧头将羽涅递到尹诺手里，眼中肉眼可见的心虚，赶忙转移话题：“羽涅现在是天人五衰第二阶了，得有人扶着些。” “怎么这么快？”巫空青不敢置信地连着羽涅，一步上前，伸手搭脉，眉头渐渐握紧：“所以，你和上神之前说的应该是羽涅成神的方法吧？！” 巫月砂下意识吞咽，心都跳快了几分，不说清楚上神的事，这话题是岔不了一点，怎么就又绕回来了，连连摆手，刻意扫了外面几眼：“没有的事，要那么容易成神，神界神只不都遍地走了！上神的意思不过就是让我照顾好羽涅，毕竟都天人五衰了。对了，空青哥，山海，山海还活着！我们到内院屋中再说。” 巫空青听闻山海还活着，心思被引过去大半，自己可是亲眼看着山海灵解的，死而复生是有，但以往的仙神是灵解前服下不死仙丹，无一不成了啃噬生灵的怪物，没有不死仙丹，且已经灵解，怎么可能复活，他伸手摸了摸巫月砂的额头，一道灵体探入额间灵台：”“灵台清明，灵体凝实，也不是风傻之象，怎么就说胡话了呢！” 巫月砂拉着巫空青就往里走，又是一计涌上心头，之前收集灵药灵宝没法支开空青哥，现下以山海之事，兴许可以，毕竟这件事结果并不确定，更需谨慎，保密准备：“我说的真的，山海还活着，正在恢复中。你跟我来。沐阳，陵游，你们守在门外。尹诺照顾好羽涅。” “是。”三人拱手应声，楚沐阳和陵游分别站在门口两侧，尹诺扶着羽涅到石桌边坐下。 巫月砂和巫空青进屋之后，大门合上，她拉着巫空青走到石桌旁，按着他肩膀让人坐下，右手一摊，一本玉册落在掌心，伸手放到巫空青面前石桌上。 玉册上《山海经》几个烫金巫文熠熠生辉，整本书周围有极淡的莹光流转，若不注意，很容易忽视。 巫空青伸手摸了摸封面，轻声呼唤：“山…海……山海？山海？！” 他连着好几声，玉册都没反应，抬头望着巫月砂，伸手在她手背轻拍了下：“月砂，你还有我们。” 第391章 哄走空青 巫月砂伸手在玉册上轻轻一抚，翻转，掌心一颗小拇指大小的药丸轻轻晃了晃：“空青哥，山海在这里。” 巫空青伸手接过药丸，眼神狐疑地在巫月砂和药丸指尖流转：“月砂，现实不以意志而改变，执念过深是为妄，妄念起而幻生。” 巫月砂见巫空青依旧不信，右手剑指，一道灵力撞入药丸，双手结印，借助血契唤醒山海：“山海，醒醒。” 药丸掌心滚动，突然跳起，声音慵懒，半道飘忽的人影立在药丸上，像烛火一般微微晃动：“主人，有什么事？” 巫月砂眼中满是惊喜：“山海，你得灵体成型了！？” 山海揉了揉眼睛，扫视自己，声音中都透着欣喜：“我，我凝聚灵体了！我活过来了，还差一半就彻彻底底地活过来了！” 巫空青看着药丸上飘飘忽忽的半个身形，身手弹了弹，灵体躲开了他的手，并未碎裂，眼前的是真实的灵体，而非巫月砂妄念而生的幻像，指尖萦绕着微弱的字灵气息：“这……这是怎么回事？你在哪里找到的新字灵？字灵要成长成书灵，可不是吸收足够的灵力就可以的。” “觋，觋大人！山海见过觋大人！”山海闻言侧身望去，才发现坐在不远处的巫空青，瞬间明白了主人唤醒自己的目的：“我可不是新字灵，当初灵解是真，但我活下来了也是真的。关键还是这枚药丸，捕捉了灵解时最大的一片灵体，并且温养在药丸内，原本我短时间内是无法与你们沟通的，好在我和主人之间血契相连，主人的血泪没入玉册，直接被药丸内的我吸收，极致的虚弱消失，才勉强让主人听到声音，看到我。” “这个药丸是什么？能如此神奇！”巫空青还是小心地询问，毕竟神界从未听闻过这样的药丸，怕巫月砂因执念蒙蔽被一些小玩意钻了空子。 巫月砂见山海的灵体晃动得更加厉害，一把从巫空青手中抓过，手一拂，没入玉册中：“空青哥，你可记得我们在石无村第一晚发生的事？” 巫空青被这么一提醒，震惊之余，又豁然开朗：“你是说这个药丸是固魂草上长的虫子炼制成的？就当初他们打算拿来短暂困住我们神魂的药丸？” 巫月砂重重点头：“山海这情况，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特例，所以需要青空哥帮忙，一为验证，二找到炼制的方法，以及激活魂体残片的方法。若能研究出来，入归墟战场的仙神，皆可留下神魂碎片置入药丸，若在归墟灵解，可激活碎片，给与足够多的灵石灵药助其恢复成长，那样就不会再有仙神牺牲，不至于神界青黄不接。最后低阶的仙神上场，只会加速他们灵解，终守不住归墟，大劫期限未到，神界就毁于一旦。” 巫空青仔细听巫月砂的设想，时而眉头轻皱，时而眼露希冀，指尖有节奏的在桌面轻轻敲击，山海的存活，确实给了他们保存神界实力的另一种可能，而不是现在这样，各族都留着几名最厉害的仙神做后手，以备不时之需：“我记得离开时石无村的祭司给了你不少小虫子。” “近百年保存下来十几只，但这数量远远不够，并且当初并未要丹方。”巫月砂见巫空青上心了，悬着的心终于踏实许多，这要再不能引开空青哥，她便真没办法将人支开了。 巫空青看着巫月砂，半晌没接话。 巫月砂直直对视，却下意识的口干舌燥，强压下吞咽的动作，让自己看起来底气更足一些：“青空哥，是有什么顾虑？” “呵呵，没有。”巫空青收回审视的目光，微垂下敛看着石桌，让人捉摸不透他此时的心绪：“如此，石无村这趟我是非去不可了。我们可同去？既是奔波，鵸鵌交于我养，似乎不大合适了。” “嗯……”巫月砂微微一顿，原本想着将鵸鵌交给空青哥养，在自己离开后，也能放心，不过眼下还是将人糊弄走再说：“我留下照看羽涅，得了胡余上神赐的灵宝，兴许能延缓天人五衰；鵸鵌由沐阳继续喂养，等灵药灵宝集齐，就助它长大。石无村的药方，只能麻烦空青哥了。深目国大面积种植固魂草，兴许别的地方也能收集到药虫，你带上一只作样，尽量多收集一些。” “行。事不宜迟，我现在就去找胡余上神帮忙传送离开。”巫空青说着起身往外走，却在门口停下脚步，微微侧头：“不论什么事，月砂切记同我商议，莫要盲目决定。不论何时何事，我都会保护你。” “知道了，哥！”巫月砂起身跟上，伸手抱着巫空青的手臂，半推着往外走：“我送你，快去快回，尽早研究出药丸，才是重中之重。” 巫空青抓着巫月砂的手，一个纵身，带着巫月砂离开了医馆。 羽涅似有所感，下意识往屋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巫空青和巫月砂落在海螺殿大门口，同看门的小仙拱手一揖：“巫族少主、巫灵拜见不延胡余上神，有事相商。” 小仙看了巫空青一眼，似有疑惑，微微侧身往前走：“两位请跟我来，上神等候多时。” 巫空青不明其意，只跟在后面，一同站在了一叶贝壳上，随着小仙的法令，贝壳缓缓升空，飘飘忽忽地飞向最顶端。 不延胡余坐在高位之上，俯视两人：“你们来得倒是很快，商量好了？” 巫空青心中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但还是直言道：“嗯，商议好了。这次还是我去购换鵸鵌灵药灵宝，毕竟各族送来的参差不齐，万一影响了长成时间，对神界诸位也是一大损失。大爆发刚刚结束，这几日鲜有希溢出，是做准备的最佳时机。” 巫月砂在巫空青身后，第一时间比划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又指了指巫空青，连连摆手，生怕不延胡余说漏嘴。 第392章 沐阳同行 不延胡余见状也没深究，右手一挥，写满字的素巾落在巫空青身前：“此事就劳烦巫少主费心。” 巫空青伸手接住飘在空中的素巾，直接放入储物戒中：“事不宜迟，麻烦上神送我离开。” 不延胡余身形缓缓消失，巫空青和月砂也紧跟着瞬移到传送阵。 再次离别，巫空青握着月砂的双手，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又一次叮嘱：“月砂，记得有事先与我商量，不要独自行动。” “空青哥，你放心，快去快回。鵸鵌和羽涅都需要照顾，我也没法独自行动。”巫月砂看着渐渐凝实耀眼的光柱，等到彻底消失才松了口气，感觉整个后背后汗津津的。 不延胡余踱步到巫月砂旁边：“归墟之行，于羽涅是百利而无一害，你们可有商议好？” “上神都说百利而无一害，我们自然是要去的。你看何时方便？我这边回去稍作交代，随时都能出发，越快越好！”巫月砂向不延胡余拱手一揖，神色恭敬。 “如此，便定在一个时辰之后，你看着准备些，我会送他能在归墟中引路和护身三次的法器，助他寻找神骨，完成任务。”不延胡余在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心里也有计较衡量，最初在知道巫灵知道一切会陪同一起，但现下看来，羽涅等不了，鵸鵌又太重要，只能两边同时进行，因此，能进入归墟的仅有羽涅一人，自己只能拿点压箱底的护着些：“有极道雪莲子，不怕消耗修为，你多费点心，尽力帮帮羽涅。” “好，那上神，我先回去准备，一个时辰后同羽涅一起来此处与你汇合。”巫月砂拱手一礼，转身缩地成寸，三两次移动就回到了药馆。 楚沐阳等人见巫月砂从外面回来，都下意识走向她，伸着脖子往她后面望了几眼：“主人，你这……觋大人呢？” “我送空青哥离开了。”巫月砂简单的解答，转而继续安排：“一个时辰后，我会和羽涅进归墟之中，你们留在这里继续照顾鵸鵌，等空青哥回来。” “我要与主人同去。这次觋大人之所以带我们下来，正是发现我们都能在归墟战场中起到不小的作用，特别是我炼化的这套饕餮牙的刀具。”楚沐阳一边说着，一边拍了下腰间，匕首从鞘中飞出，一个帅气旋身利落握住手柄，横向一划，颇有几分犀利攻势：“觋大人已经告诉我，饕餮牙可以伤到聻，甚至杀死聻。” 巫月砂看着楚沐阳坚定的眼神，微微沉思，归墟之中的聻不知繁几，有她协助自己，更能护好羽涅：“好，你随我去。” 尹诺看了一眼楚沐阳，又看了一眼巫月砂，到嘴的话还是没说出口，自己进入归墟恐怕是累赘。 狌狌倒是没那么多想法，自顾自走到阵盘笼子旁边：“主人，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照看好鵸鵌的。只是这次去归墟，觋大人知道吗？” “不知道，等他回来，你们再告诉他。好了，我得去做点准备工作，一个时辰后出发。”巫月砂简单交代之后，右手一招，将鵸鵌笼子带进屋中。 巫月砂放出了鵸鵌，双手结印，施展巫术，同时灌入千年修为，有巫术为限制，这些修为在鵸鵌体内成封印状态，等到空青哥带回灵药灵宝，按照自己留书解除封印即可。 鵸鵌缩着翅膀，俯身在地，半个时辰不到就得了千年修为，开心地对着巫月砂连连磕头。 巫月砂伸手只摸到鸟喙，还是轻轻拍了两下：“你要好好听话，好好下蛋。等我回来，争取早日还你自由，让你随意玩耍。” “啾啾~咪呜~”鵸鵌不过三岁稚童般的心智，听到玩耍，开心地又叫了几声，还连连点头，微微垂着头，喙收得贴着腹部，额头碰到巫月砂额头，亲昵愉悦，通过契约传音：“我会好好下蛋的，主人早去早回。” 巫月砂点点头，将鵸鵌收回笼中，又取了一个白玉葫芦，左手剑指点穴，将一滴心头血逼到右手食指指尖，然后划破，心头血滴入白玉葫芦，但却并未停下，一直到装满半个葫芦，她嘴唇惨白毫无血色，才抹去伤痕，并盖好盖子。 虚弱眩晕感不断袭来，她席地而坐，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颗极道雪莲子服下，快速炼化吸收，原本耗费的修为一点点恢复，精气神好了很多，但依旧面色惨白，又服了些补气血的药丸，看起来才正常。 她起身走到左边，快速留书一封，然后才拎着鸟笼出门，连同玉葫芦和留信一同交给尹诺：“这瓶是药引，这封信第一时间交给巫空青，一定要看着他看完，才能让鵸鵌顺利长大。” 尹诺眼眶明显泛着红，小心的将白玉葫芦和信收入储物袋，“主人放心，定不辱命。” 巫月砂侧头看向楚沐阳，她双眼也泛着湿润的红，心生不忍，毕竟虽然自己确定饕餮牙能杀聻，但归墟中的聻那么多，即便自己也不敢保证全身而退，真带上沐阳，万一没能回来：“沐阳，不然，你将那套饕餮牙打造的刀具给我防身，你也在外面等着就好。” “主人，我要陪你去。羽涅半神现在的状态也需要有人照看，你们两进去，更不好应付。”楚沐阳打定了主意要跟着：“聚散有时，尹诺理解我的。” 巫月砂看向尹诺。 尹诺用力点头：“我支持沐阳，她对聻有一战之力，更利于你们在归墟中穿行。至于别的，尽人事，听天命。” “行吧！那我们现在去传送阵与不延胡余上神汇合，准备出发。”巫月砂见他们都看得通透，就没再多劝，毕竟谁都知道，进了归墟，死活难料。 她走到石桌边，在羽涅手心写下“我们出发”之后，就带着羽涅原地消失。 楚沐阳还匕首入鞘，紧跟着离开。 尹诺和狌狌紧跟着飞身离开，再出现已经在传送阵的圆台上。 第393章 说服上神 不延胡余已经在传送阵等候多时，看到一行人来，微微皱眉，一个时辰，还不够临行话别吗？而且羽涅的状况，也没有半点好转，这小女娃到底有没有把自己的话听进去？！ “见过上神。”众人行礼一拜。 巫月砂扶着羽涅往传送阵中走去，沐阳紧随其后，在阵心站定：“上神，我们准备好了。” “你们三个人都要去？！”不延胡余差点被把耳朵上垂下来的赤蛇脑袋捏爆了：“你就算了，勉强算半神，她才进入真仙不久，进去就是累赘。那是归墟，不是坊市，想去就去，想回就回。还有，你去了，鵸鵌怎么办？归墟战场这些仙神怎么办？” “都已经安排好了，鵸鵌交给巫空青，他会协助大家尽快形成灰质，避免被希所侵袭。至于沐阳，带上她自然有用，断不会成为累赘。”巫月砂不卑不亢地看向不延胡余。 不延胡余并未有半点妥协：“此次归墟之行，只有羽涅进入即可。你们去毫无用处，甚至白白送死。” 巫月砂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劝说，下意识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总不能告诉他，饕餮可以斩杀聻吧！那样自己一口牙都不够他们瓜分的！ 羽涅半天没等到下一步动作，顺着巫月砂抓着自己手的方向靠近了许多，小声地询问：“怎么了？不是说要进归墟吗？” 巫月砂这才从自己脑补中反应过来，侧身在羽涅手中写字，将眼前的局面讲了一遍，突觉如此太过麻烦，才想起巫族的术法中有一法可暂同五感，手指在羽涅掌心点了点，双手结印施法，剑指覆于耳侧：“共感！” 下一瞬，两人都感觉到耳中有一瞬的空茫，下一瞬又模模糊糊出现杂音。 羽涅双眼微微睁大，虽然依旧没有聚焦，可耳中重获的声音，让他惊喜之余，担心地伸手抓到巫月砂的手腕儿：“你，你做了什么？没事吧？” 巫月砂最开始还没适应共感之后自己听觉出现的模糊，些微怔愣之后，才另一手在羽涅紧握自己手腕儿的手上拍了拍，解释道：“没事，巫术共感。以我现在的修为，应该可以维持一个时辰。” 羽涅郑重地点了点头，一步站到巫月砂前面：“上神，你的意思我们都清楚，但楚沐阳不同，她的本命法器是一套饕餮牙打造的刀具。当年饕餮在归墟之中呆了上千年，而兽身本体只有爪子和尖牙为利器，因此，其尖牙做制的刀具定然也是能杀聻的。” “可之后也有仙神试过以饕餮骨打造的神兵利器连伤都不能伤到聻。你得推断做不得数，她才真仙，进去被附身对你而言弊大于利。”不延胡余微微皱眉，对两人的固执。 羽涅微微侧头，似回望巫月砂。 巫月砂指尖在他掌心写下：只有饕餮牙能伤聻，甚至配合小花斩杀，尖爪不行。 羽涅手指微微卷，所以之前月砂斩杀的聻就是化形饕餮，因此才发现了唯有饕餮牙能伤到饕餮？！如此，更不能暴露她的真身，不然难免有人将主意打到她的牙齿上。他在巫月砂写完后片刻才握紧，回头面向不延胡余：“你也说了是饕餮骨，而不是饕餮牙。若连饕餮牙都无法斩杀，甚至伤到聻，那么饕餮是如何压住每百年一次大爆发的？从祖父共工一身化界之后，可是有千多年两界安稳。总要有人去尝试，去寻找新的前路，不是吗？” 不延胡余看着巫月砂身后的楚沐阳：“你真的确定，知道会面临什么，且都准备好了吗？” “我确定，只要我有用，不论里面多危险，都要随主人同去。若非主人当初帮我，我现在恐怕也已经被伊家打压到饿死了。”楚沐阳眼神坚定，面对上神的威压，也未退缩半分。 巫月砂眼睛些微泛红，一路走来，他们也算陪自己几经危险，转身一手搭着楚沐阳的肩，一手理着她脸颊边的碎发：“我记得你当初跟着我是因为躲避仇人，蓄力报仇。现在已经到了这般修为，去冒险不值当，有助众仙神得胶质护神识的功劳，在幽都山不会太难，等百年值守一过，你便可回去寻仇。” “之前在幽都山上已经从中洲来的仙长口中知晓，当初造成这一切的原因是伊家家主当年从战场离开前被聻所染，却因为嫌他修为太低，很快抽身，归家返程时，未被众神发现，但所留下的一抹痕迹依旧不断蛊惑他，在始州国暗中作恶横行，三月前因种种机缘被查根究底，才发现，并祸及满门。我的仇恨已了，只愿终身追随主人。”楚沐阳看着巫月砂，目光灼灼，眼底有莹润泪光，不论是救命之恩，还是授艺之情，都足以让她抵上一切追随，何况一路上事事都替自己着想，而今所做是为了两界生灵，自己更不能退缩。 伊诺也在一旁附和：“主人，当初害我们的人都已不在，仇恨已了。若非此次我并无用处，也愿前往。” “既然你们去意已诀，我也不拦，但你们须得做到三点。一，根据寻引珠指引寻找到归墟第十八界的界心，趁大爆发刚过，尚无聻占据，加强界心阵法；二，若是第十八界没有寻到神骨，你们向内探寻，每过一界，用巫族特有的传讯方式，将该界的大致情况传回，我们想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聻的数量是否有减少，以便之后的准备；三，不要过第十四界，因为神骨只在四界之中，而且再往后，你们的修为，术法都会逐步被压制，难有活路。”不延胡余放开了把玩的赤蛇，神情肃穆，全无之前的闲适。 “这些是当初同我父神入归墟补结界回来的仙神说的？还有更多消息吗？确定巫族传讯可以？”羽涅下意识往不延胡余话音传来的方向走了两步：“我未曾见过父神，很多事并不清楚。” 第394章 进入归墟 “不是。除了同共工进入的妖族仙神中，有两三像烛龙这样的祖神回来，至今无旁的仙神从里面出来。即使强如烛龙他们，也即刻陷入了沉睡，现今不知道死活。”不延胡余再次郑重地问：“所以，你们还确定要进去吗？” “去是一定要去的。”巫月砂未等羽涅回话，就立刻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既然饕餮曾经在里面活了上千年，自己有饕餮作底，肯定能穿过归墟，回家再见爹娘，除了思念，更要告诉他们两界危机，之前的几次灭世危机，都是新的物种和神界共同努力渡过，那说明，这危机并不只是针对神界的，不能因为人太过脆弱，所以连参与都被剥夺，连争取都没有，就浑浑噩噩的死去。人虽然脆弱，但不乏智勇双全之辈，兴许集百家之长，能彻底解决聻呢？！ 羽涅见巫月砂坚持，原本劝说的话终还是咽了回去，同自己一起，至少比她以后偷偷独闯安全很多。 楚沐阳依旧毫不退缩：“谢谢上神顾念之恩，但我们有我们的路要走。” 不延胡余惋惜之余，更是忍不住点头，几人性格坚毅，更不易受聻蛊惑，且有伤聻的本事，兴许能好好回来：“我这里并无更多消息。当初神巫侧伴的觋巫空翎进了归墟，无人见其出，直到神巫灵解，巫族才传出名牌碎裂的消息。因此谁也不知道他进去了那么多年，倒底走到了哪一层。我们能知道归墟十八界，正是因为他传讯与神巫。好了，你们的问题，我解答完了，若是可以，现在就出发吧！” “麻烦上神指引。”羽涅恭敬一揖，耳朵渐渐有轻微的嗡鸣，侧头看月砂，见她面色如常，应当没这般副作用，才放下心。 不延胡余转身往传送阵边缘走。 “等一下！既然要修复阵法，我认为，我应该同行。我已经将《九天玄女阵法集》融会贯通，能更快速修复阵法，甚至条件允许，还能升级。羽涅半神虽然也精通阵法，但目不可视，耳不可闻，对于修补阵法这种眼力心神的事，不如交由我做。而且我的随身阵法已经可以防止比我强大的神识侵袭攻击，进去绝不会被希所染。至于聻，尚未尝试。”伊诺以为上神要施法传送，赶紧出声，同时对狌狌留下一个歉意地眼神，并将巫月砂交给自己的东西都给了狌狌。 狌狌笑着摇摇头，伸手接过，眼圈却有些酸，知道现在的情况他提出来，不会被反对，一股脑地将炼制好的上等空拍阵盘都塞给伊诺，连塞了几个，干脆将那个储物袋一起给了伊诺，一拳锤在他胸口：“保护好自己，和主人他们早些回来。我给你们酿了结道酒，回来正好开封。” “好！”伊诺将阵盘放入储物袋，系在自己腰间，目送狌狌往阵边走去。 不延胡余停下脚步，回头却见他们都还在原地，只有不走的狌狌跟着自己往外走，一时间竟忘了自己原本劝说的目的：“怎么，你们还以为从这里传送到归墟内啊？想什么呢？聻一出来就往我们这里钻，我们还把自己和聻罩一起，生怕大家都活着是吧？！要去归墟就快点跟上！” 巫月砂牵着羽涅，赶紧就跟上，在经过狌狌时，停下脚，右手一摊，小花落在掌中，取了一节根递给狌狌：“这个是小花分身，中土里后可维持她一半灵力和全部特性三日，交给空青哥，他知道怎么用。” “是，主人。你们注意安全，早日回来！”狌狌小心地接过小花的分身，生怕自己储物袋里的各种兵器伤到，直接放进了自己衣襟内。 伊诺和楚沐阳紧跟着离开，经过狌狌时挥了挥手，没有多言。 狌狌一直远远地跟着，送众人到结界处，对着他们的背影挥手，直到看不到人影才落下，声音低沉呢喃：“可都要回来，好好的，全须全尾的回来。” 他转过身眼泪就落下，低着头，一边抹泪，一边拖着身子往回走，恨自己无用，只能留下。不过又很快振作，从怀中掏出小花分身，小心抚摸：“放心，我会照顾好你和鵸鵌，协助巫少主，办好主人交代的事，不辜负他们的信任，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 结界外，不延胡余衣摆上的两条青蛇落于脚下，一下就窜了出去，和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不同，耳饰和坐骑调换了位置，半天不见人来，回头去寻。 巫月砂扶着羽涅，身后跟着楚沐阳和伊诺，一脚深一脚浅的在海沙中行走，巨大的水流，让他们不自觉弯了腰，显然在这一片水底难以施展法术。 不延胡余远远看到众人，长袖一甩，袖袍蹭蹭变长，将众人一裹一拉，便也落在了两条青蛇上，两条青蛇配合着长大了身形，刚好接住他们，并且还和上神保持了适当的距离：“站稳了！出发。” 两条蛇得了指令，快速游移，巫月砂和羽涅修为更高，倒是稳稳地站在蛇身上。 楚沐阳一脚踩在一个蛇身上，突然的加速让她一个趔趄，差点被摔出去，还好巫月砂手腕上卿卿头顶的小花蔓延出一根根茎将她往回拦住，连同不太稳的尹诺一起扶了一把，两人才适应了飞速的移动站稳，又是一个急停。 小花才收回根茎，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楚沐阳和伊诺摔了出去，好在他们反应迅速，纷纷空中旋身借力，稳稳落地。 不延胡余足下的两条青蛇瞬间消失，游移到衣摆上，他双脚虚虚离地，并未踩实。 巫月砂一手牵着羽涅，双双足尖一点，轻巧落地，在不延胡余旁侧站定，眼前却一片黑暗，她左手一摊，一个夜明珠落在掌心，却照不进去一点，悻悻收回。 楚沐阳只看了一眼，就如堕深渊，恍如巨口，下一瞬就能将他们吞下，下意识摆出防备姿态，汗毛炸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