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灿》 第1章 林末有光 要怎样的一场雨才能笼罩住一个人的十八年? 是该把它叫做雨仇吗? 它像是恨极了这个世界,义无反顾地从万丈高空坠落下来,即使自己粉身碎骨也要恶狠狠地击打这世间万物。 也要消磨尽这场雨下向往希望想要注视太阳的人。 林末淋在雨里,困在山里,对这个世界恨之入骨,却无可奈何。 她啊,只能看着面前本该意气风发的妙龄少女冷白的脸在阴冷的雨里越发苍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人腹部流出的血在雨的冲刷下没有一点痕迹。 那种无力感几乎要把她生生地撕裂、吞噬掉。 一望无际的林子笼在磅礴大雨中,厚重的云层密不透风直压山头,这里像是一个阴暗的囚笼。 如果盘踞在荒山野岭的公路是渺茫的希望,那远去的,那么那渐隐于山林的一点红光便是绝望。 此刻她和这淋在雨里的树毫无区别。 心早已被人性的阴雨鞭挞得无所遁形,那道道伤疤隐隐浮现——六岁,十二岁,十四岁,十八岁……或深或浅,但每条都几乎要了她的命。 她本以为这场雨会越来越小,但是事实是这场雨越下越大,从来都没有所谓的雨后天晴。 她们对跪于大雨中,额头传来触感是冰冷的,这让林末止不住颤抖,那是崩溃的前兆。 回荡这天地之间的不止大雨的暴怒,还有她压在嗓子里的低鸣。 她紧紧拥住怀中的女孩企图给她一些温暖,企图做些什么,可是,毫无作用。 她在大雨里挣扎,她现在可以接受死亡,可以接受命运对她丝毫不公平地鞭策,但不能再忍受自己在意的人一个个倒在她的面前,而她却无能为力。 她拼了命地呼唤女孩的名字,想唤醒因失血过多的女孩的意识,可是徒劳无功,那排密而黑的睫毛不再扑闪。 她悲愤地看着那红点归去的方向,那点原本可以是希望的失望。 她恨透了这个世界! 呼吸被压住,心像是被石头沙粒恶狠狠地刮着。 她的灵魂在嘶吼着,为什么?让我死好了,为什么要我活着?为什么?为什么…… 雨依然倾倒世间,她灵魂被痛击的麻木感,让她浑身无力,她却依然紧紧地抱着昏迷不醒的女孩。 这是她在这世间唯一的宝物。 林末面若死灰,像是在等待这场酷刑的最后一步。 不知过了多久,那垂在冷雨中的手在微微动,被紧紧拥住的女孩耳边隐隐听见传来的磅礴雨声。 女孩的脑海里都是那个孤独而沉郁的背影没入雨里,没入黑暗,不论怎么喊,那个人就是不回头,就这样眼睁睁从她的眼前消失。 至此女孩猛然一颤,灌了铅的眼开了缝,一瞬间被一束光塞满了,微弱的声音差点就隐入大雨中。 “林,林末,有光。” 2015年5月16日,这对于林末来说是个特殊的日子。 第三场雨以后的漫漫潮湿,在重逢星光之后开始慢慢干燥,差点就出了太阳。 第2章 多管闲事 不得不说六月是场盛大的舞会,是青春肆意张扬,是少女本该骄阳四射的模样,是少年本该肆意生长的潇洒。 日落黄昏,太阳不得已收起了庇护的最后一道光,寂静的小巷被昏暗的路灯守护着一隅之地。 少女在浩瀚星河之下踱步,风起之时,她会笑着接受来自世间的馈赠,想起那句“惟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而吾与子之所共适。” 嘴角蔓延开了笑,却被沉寂星河下突兀的凄惨叫弄得压了嘴角,皱了眉。 她毫不犹豫地旋了脚尖,向着前面旁边的黯淡无光的小巷走了去。 “林……”应该是叫那欺凌者的名字,微弱的声音里是害怕,是卑微,“看在我们同学一场,放过我吧,我错了!” 少女顺手抄起一根棍,到底是勇气战胜了恐惧。转了弯,心上了弦,声音却没颤,铿锵地质问,“你们在干什么?” 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少女的眼前忽然一亮,她条件反射地抬起手以此来适应手电射来的刺眼的光。 一群正围着一人施暴的人,诧异地回头看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嘴角流露出不屑和嘲讽。 被忘记的、跪在地上哀求的女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眼睛里没有感恩,没有希望,只憎恨地看向右边那路尽头的黑暗,仿佛那里有她的敌人。 少女适应地放下手,这才看清楚——那五人都是女生,脸上都带着略微夸张的妆容,穿着些许的性感,看一眼就觉得不好惹。 其中一个扎着脏辫的画着烟熏妆的女生不屑地开口,一脸被打扰的不快,“哪儿来的黄毛丫头?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少女闻若未闻,她眉头紧锁,一脸凝重,愤愤道:“你们在施暴,这是犯法的!” 闻言,对方愣了一下,然后勾起嘴角,几个人像是听见了笑话一样哈哈大笑。 过了一分钟后,几个人饶有兴趣地看着女孩,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对哦,是犯法的,那可要报警啊!” 脏辫女边说边走到少女的身旁,自然地搂住了她的肩膀,伸手掏出夹克兜里的手机,按下110,点击了拨通,将手机放在女孩的耳边。 少女眉头紧皱,迷惑地看着对方的行为,直到声筒里传来无人接听的声音,她明白了--个巷子里发生什么都没人管。 脏辫女满意地看着这张愤愤不平的脸变得庄重凝重,甚至有点不可置信,不屑地说:“别多管闲事,滚吧!” 其余四人更是一脸看好戏。 原本跪在地上的女孩不知道何时坐在了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甚至还露出嘲讽的笑,在众人回头之时立马切换成哭泣的模样。 脏辫女走回去厌恶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孩,瞬间心生不快,“你他娘的,谁让你坐了?” 就在她抬手要抡耳光的时候,一个声音阻碍了她,“警察不管不代表你们不会受到制裁!” 脏辫女回头,对方满脸坚毅,“你们就是错的!这不是多管闲事!” “呵!” 这是另一个女生的声音,那声音像是重金属的碰撞,磁性又性感,又很有威慑力。 陈星灿应声望去,才在左手边五米处的转角处看见了两个影子,还有点点火光。 靠近拐角的影子动了动。 一个一米七左右的女人顶着一头银色的鲻鱼头走了出来。 高挺的鼻子在月光下留下很深的阴影,深邃而又犀利的眼睛看过来让陈星灿心里有些发毛。 对方的右耳上有一排耳钉,她穿着黑色工装裤,白色坎肩,露在外面的两条胳膊上的肌肉线条好看又流畅,可以用帅来形容了。 第3章 多管闲事2 对方手里叼着烟,缓缓地向陈星灿走去。 当着她的面踩了烟头,接着绕着她转了一圈,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一番之后,微低头对上陈星灿的眼睛问她,“你知道事情的原委吗?” “我……”陈星灿并不恐惧,却被眼前人的发问弄得哑口无言,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又是一声嗤笑。 她捏起挂在女孩胸前的校牌,端详了一下,盯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女劝解说道:“陈星灿?一中的好学生啊,回家好好学习去吧。有些事不是你能管的。” 说完,女人转身厌弃地望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就迅速地移开了眼,像是那是什么脏东西。边慵懒地打哈欠,边招招手示意他们继续。” “我要是就想管呢?虽然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过节,但是,这样就是不对的!” “你他妈的找死!”脏辫女压着不快回头瞪着陈星灿,但是被银发女人威慑的眼神弄得只能转身干瞪着跪在地上的女孩。 女人转身,蹙眉打量着眼前的陈星灿,正准备开口,那转角处的人已经开了口。 那声音如同清冷的月光,但是比月光更冷,没有任何的温度,她问:“你知道被多管闲事的人想让你多管闲事吗?” 陈星灿望着转角处,那里现在没有一点光,像是将那人吞噬了,原本的影子都不见了。 闻言,她张了张嘴,无从回答,却在瞥到跪在地上垂着头嘴角还流着血的女生瞬间理直气壮,“我是不知道,但是没人希望原本的黑夜里照进来的光消失。人人若都是旁观者,人人都只能被旁观,你遇到这样的事难道不希望有人为你挺身而出吗?” 盛夏的风吹过,月亮被云俏皮地遮住了眼,那个转角没有一点光。 不仔细看,或者不进去,就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原来有人被黑暗笼住了。 相较于月下的清明,有人受得了在那样黑的角落待吗? “不想!” 声音像是月光落在冷泉之上,偶有泛起地落寞,却瞬间静如镜,那么决绝。 没等陈星灿反应,那人接着说:“延姐,我累了。我们走吧。” 苏延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转角处,然后回头饶有兴趣地扫了一眼陈星灿,悠悠地说:“走吧。” 那五个人虽有所不满但也没什么表现。 脏辫女临走还踹了那女生一脚,“别让我再看见你,小贱人。” 陈星灿还沉浸在那声“不想”之中,回过神来,一群人基本都消失在了转角。陈星灿紧盯着那个转角,试图辨认那人是否还在那儿。 “人走了没?”是那个被霸凌的女孩。 “走了。” 说着陈星灿就赶忙去扶女孩起来,查看她的伤势。 听到回答,那张楚楚可怜的脸瞬间阴郁了起来。 她捂着有点肿的脸,憎恨地看着一行人离开的地方低声咒骂,对上陈星灿不解的目光,厌厌地威胁道:“你要是敢把今天的事说出去,你就死定了!” 说完,她就扬长而去,仿佛被霸凌的不是她。 陈星灿愣在原地。 一股热浪吹来,云层尽散。 月光垂洒下来,转角处的墙上映着一个影子,她倚靠在墙上,歪着头,黑发之下一双淡漠黑眸映着少女的身影。 对方穿着一中的校服,很清爽,扎着高马尾,额前垂着几缕发丝,殷红的嘴唇不觉得撅着,灿如星辰的眼里是疑惑,眉头不自觉地缩在一起。 她低着头,看着地上的月光,像是在沉思。 在观看者眼里像一幅画,一幅思慕已久的画。 忽然间,少女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拐角,什么都没有,只有热风和突如其来的鸟叫让少女毛骨耸立,赶忙离开巷子。 陈星灿前脚刚走,后脚转角处林末就跟着出来了。 一身黑衣,冷白的皮肤,稍长黑色短发遮住了大半眼睛,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看着少女的身影,淡漠的眼有了温度。 陈星灿,又见面了。 第4章 想见你 烂漫银河,唯有月光撒着细碎的光通过窗蒙在林末的身上。她半倚在窗边,黑发之下眉头舒缓,目光如炯,温柔地汇成溪流。 月光笼下来,她仿佛不再惧怕黑夜。 挥之不去的少女模样注定要让她彻夜难眠。 此刻,九年来,除了恐惧,那平静的像潭死水的胸膛居然开始汹涌澎湃。 骨节分明的手中折着星星,她嘴角微微泛起,若隐若现的梨涡如春水涌动。 林末轻轻地将折完的星星放进一个很大的罐子里。 那个罐子里几乎装满了星星。 望着那个装着五彩斑斓的星星的罐子,犹豫了良久,林末打开手机,拨通了苏延的号。 “曾梦想仗剑走天涯……” 铃声响了很久,声音很大,林末习惯性地将听筒远离耳朵。 直到慵懒中带点嘶哑的声音传过来,林末才又将手机靠近耳朵。 “小鬼,有事儿?” 林末开口,那语气不同以往有点软,“帮我查一个人。” 闻言苏延瞬间清醒,诧异地将视线落足于手机屏上“小鬼”二字,她嘴角荡起,毫不犹豫地答了一声,“好”。 然后麻利地翻身下床启动电脑。 林末愣了一下,半天才憋出一个“你……”还被打断了。 “陈星灿,生于1999年02月01日。” 晦暗黑眸闪着光。 听筒那边悄无声息,苏延知道她在听。 前面一大段毫无用的信息苏延直接省略,只读出了这一句她觉得有用的信息,“现在就读于云城一中高二六班。” 云城一中,全城师资生源最好的地方,坐落于云城的边缘,临近郊区,这里的建筑主要是各种巷子和老旧低矮的楼房,较新和较高的建筑都围绕着云城一中。 至于为什么坐落于城市的边缘,说是为了可以让学生专心学习。 白昼刚起,窗沿泛朝霞的金光。 一中门前,穿梭着穿着蓝白相间校服的一中学生。 现在六点是六点十分左右,学生并不多。 对面的鼎盛便利店里,林末倚门而立,黑发之下一双黑眸在人潮中寻寻觅觅。 她身着一身黑,黑色薄卫衣和黑色牛仔裤搭配黑色帽子、黑口罩,引得不少人侧目而视。 在看到想见的人出现后,那双黑眸像是转不动了。倒是在感觉到对方的视线落过来的时候仓皇地撇过头装作在买零食。 耳畔传来女孩打哈欠的声音,嘴里含糊地抱怨着,“早起的鸟儿躺板板。” 等到那人走过去,林末又把视线粘到陈星灿的身上,想着那句话,口罩底下的嘴不禁畔扬起一抹笑。 待到黑幕应期而落,月亮破了苍穹的镜子,洒上纱,夜空碎地灿烂、碎地静谧。 一天结束后,陈星灿哼着歌欢快地走着。地 上却印着一前一后两个影子。倘若少女转个圈,回头,后面的人影便消失在路边。 整整三天,林末一直悄咪咪地跟在对方的身边,每次快被发现的时候,都把自己隐藏起来,就像是陈星灿的一个影子。 而这三天她也见证了陈星灿淡如水却甘之如饴的生活,幸福的家庭,令人羡慕的友谊……她的身边一直都有人啊! 这一切都是那么令人企及…… 林末开始退缩,夜里她摸着自己满身的伤疤,新的旧的,密密麻麻。 或许这样的自己不应该打扰她的。 一朵乌云会带来不幸。 她就忍了一个星期,但是做什么都会想起陈星灿的样子。 这天黄昏时分,新雨过后,吹来的风里有土腥味。 林末再也控制不住想要见陈星灿的心了,那种感觉像是一颗种子已然成了大树,深深地扎根。 她带着小星去了一中门口对面的商店,就在那儿等着陈星灿放学。 到放学时分,一双黑眸在人海里寻寻觅觅了良久,期盼的身影迟迟不现……林末失望地垂下眼帘。 小星却突然间脱了缰绳,向着学校旁边的小路跑去,林末不得不跟上去。 第5章 英雄救美 “你怎么不跑了?” 陈星灿被四个人牢牢地抓着,根本挣不脱。 “谁让你多管闲事的?陈星灿,早就看不惯你了。” 说话的正是陈星灿那天救下来的杨依,她洋洋得意地笑着,完全没有那天的卑微。 面对着对面来势汹汹、青面獠牙的几个人,陈星灿毫不畏惧,甚至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怼道:“眼睛长歪了就去看医生,别来怪我,不对,应该要看兽医,毕竟是只白眼狼。” 闻言杨依脸直接绿了,“你找打!”说着抬手就要打陈星灿。 “汪!” 不知哪来的一只高大威猛的狼狗扑了过来,几个人扔下陈星灿被吓得落荒而逃。 这狗太过凶猛,吓得陈星灿退到角落,蜷在一起,眼睛也不敢看对方凶猛地獠牙,嘴里喊着,“救命啊!啊啊啊,不要咬我……” 谁料并没有如期的撕扯感,挡在面前的手掌反而传来湿湿漉漉的感觉,像是谁在舔她。 陈星灿小心翼翼地睁眼,映入眼的画直接将她的思绪拉到天边,放飞。 面前站着一个少年,月光恰好落下来洒在这人的周围,却好像无法融入他本身。 心跳骤然停止,对上他沉郁的眼睛,像是误入幽林深处,处在幽潭之中,像是囚住了一些东西,呼之欲出,却又俶尔散失。 “你没事吧。”对方伸手。 像冷白的月光洒过,感觉似曾相识。 陈星灿回过神来,惊诧对方竟然是个女生。 “没事。”陈星灿把手放上去,对方的手很纤细很冷,力气却很大,她一下就被拉起来了。 这时她才注意到旁边的庞然大物——全身大部分是黑色的阿拉斯加犬,现在看倒是长得丰神俊朗,英俊潇洒。 “是只好狗。” 陈星灿正在犹豫要不要摸她,那长着一张高冷的脸的阿拉斯加犬就呲着牙过来了。 陈星灿以为它生气了要来咬她,着急躲在那女生的身后,手紧紧地抓住对方的胳膊。 女生嘴角不禁扬起,微偏头,就能闻见一股淡淡的茶香。 陈星灿慌张地辩解道:“我没讽刺你,不要咬我。” 见此,那狗居然耷拉着耳朵,一脸委屈,嘴里呜咽的嚎叫,蹭着陈星灿的裤脚。 陈星灿才知道误会了这只善良的狗,她蹲下抚着她,“真乖,刚才谢谢你了,大狗狗。” “还有你。”陈星灿笑着站起来,自我介绍道:“我叫陈星灿,你呢?” “林末。” 陈星灿指向那只阿拉斯加,“他呢?” 林末顿了一下,压着嘴角,“小星。” “跟我小名一样艾,真是……”陈星灿兴高采烈地说着,突然觉得不对,嘴边的“有缘”直接变成了,“奇怪。” “这个名字起得不好,有伤大雅。” 林末浅笑,若有若无的梨涡在白皙上泛开,像春意傲然时翠绿湖畔波开水纹。 小星,这个名字就是林末故意起得,为了控诉某人的不告而别。 “不霸气,” 小星:愿听祥文。 陈星灿接着说,“应该叫,威猛。” 小星连连摇头,“……” 小星从期盼到失语尽入林末的眼,梨涡又泛起春潮,黑眸里尽是女生的倒影。 陈星灿起名字还是这么狗啊。 陈星灿给狗起过的名字数不胜数,什么短腿,黄毛,大眼,屁屁,丑丑……还用自己父母的名字起过,气得陈妈妈满脸黑线,追着满院子打。 “怎么样?”陈星灿挑眉。 “不用了,”林末对上陈星灿的眼,一本正经暗戳道:“小星这个名字挺狗的。” “……” 陈星灿皮笑肉不笑:你是救命恩人我忍。 林末弯腰捡地上的绳索,瞥见陈星灿手腕上的抓痕,蹙眉问:“谁干的?” “啊?”陈星灿顺着林末的视线看过去,苦笑道:“我们学校的。” 黑发之下,林末眼神阴鸷,“名字。” 陈星灿思索了一下,她名字一个都不知道,“不知道,基本都不认识。” “送你回去。” 林末不可抗拒的表情和语气让陈星灿只能乖乖带路。 第6章 有问必答 一路上,比南边的黑云更压抑的是林末周围的气压。 终于,忍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陈星灿话唠道:“同学你是几中的啊?” “七中。” “七中不是在市中心吗,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遛狗。” 陈星灿不解,跑这么远就为遛狗?骗狗呢。 呸,不对。 骗人呢。 总感觉怪怪的。 陈星灿换了个问题,“你上高几?” “二。” “咱俩同级哦,那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甜的。” “讨厌的呢?” 对方顿了顿,“这个世界。” “哈哈哈,没想到你还是个中二少女。” 陈星灿开怀大笑,对上林末冷漠的眼瞬间闭嘴。 陈星灿又换了个话题,“你有什么兴趣爱好吗?” “没有。” 陈星灿不信,侧目而视,”一个都没有?“ 对方眼神有些空洞,周身的气压像是常年在下着细雨的森林,密不透风,让人窒息. 林末沉默片刻,“嗯。” “那你平时都会干什么?” “发呆。” “发呆?”陈星灿感觉这个人有些沉郁,说不定有心理疾病,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还有呢?” “遛小星。” 陈星灿,“……” 陈星灿撅了撅嘴,瞥见旁边原本应该威风凛凛的阿拉斯加却吐着舌头一脸讨好的像,摸了摸小型的毛,轻叹道:“算了,看在你这么帅气的份上,就让你和我一个名字吧。” 陈星灿没看见林末的梨涡。 一路上,陈星灿不停问,对方也不嫌她话多,句句都有回应虽然字少。 陈星灿几乎把人家的底掏了个空。 “你话好少啊。” “嗯。” “……” 陈星灿在心里想着这人不说话应该是哑巴。 …… “我问完了,你有没有什么要问的?” 林末顿足,思索片刻,幽幽的目光刺过去像是要把对方挖穿,“不告而别过吗?” 月光垂洒,万籁俱寂。 陈星灿微愣,低声回答,“有。” 灯火通明的家里。 林末抚摸着小星的毛,想了很久,听到开门声后,翻身下床打开房门,站在二楼俯视而下沉冷地看着她的董事长爸爸林玉生冷冷地开口,“我想去一中当一周的插班生。” 虽然已有五十岁,林玉生身姿依然挺拔,那张脸看起来才三十多,棱角分明却十分慈祥温柔。 甚至有人开玩笑说林玉生是不是给了时间贿赂让他老的这样慢。 那张温柔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欣喜地说:“好。” 原本他还想说些什么,可是林末早就转身进了房间。瞬间,慈祥的脸上布满阴鸷。 第三天,林末如愿得到到一中做插班生的机会。 黎明未起,林末自觉地穿好校服,把校服拉链拉到顶,竖起领子,带着黑色口罩,短长的头发依然半遮住那双淡漠的黑眸。 她先去办公室找六班班主任,她知道那是一位有着势力眼的年轻女老师,姓李。 办公室只有两三个老师,那位女老师对林末相当客气,其实就是套近乎,林末了当地告诉她,她只是来当一周插班生不想做自我介绍,她想坐到第五排地靠窗位置。 那儿恰好在陈星灿座位的斜后方,一抬头便可以看见她。 那女老师在心里讥讽林末一个七中的差生狂什么狂,嘴上还是十分客气,讨好地笑,“好好好。” 第7章 插班生 ”报告!” 闻声林末便知道是谁。 不质问时柔的像一汪泉水,质问别人的恶行时坚不可摧,大有水滴石穿之势。 林末微转头,黑眸里映着抱着一沓卷子的陈星灿。 四眸相对的刹那,林末佯装不在意地挪开眼,口罩下的脸漫上了一层粉色。 陈星灿欣喜地挑眉,可对方却冷冷地转头,只能略带伤心的垂眸。 ”进。” 陈星灿应声走到李老师的桌边,放下卷子。 ”交齐了?“李老师翻了翻最上面的卷子。 陈星灿摇了摇头,嘟嘴不语。 李老师叹了口气,指着林末,对陈星灿说:“这是林末,是咱们班的插班生,只待一个星期,你让池芜收拾一下做到罗恒旁边去。” ”好。” ”嗯,带她去班里吧。” ”好。我们走吧。” 出了门后,陈星灿望着一脸冷漠的林末,计上心头,“同学,你是不是叫林鱼啊?” 闻言林末抬眸对上陈星灿的坏笑,瞬间明白了对方说这话的目的。 这是在暗戳她把自己忘了。 “我没忘,陈话多。”说着她抬脚就走。 陈星灿赶忙追上去,“我话不多好吗。” “哦。” 陈星灿无语,准备不跟她说话了,可是走了几步又憋不住问:“你怎么会来我们学校做插班生啊?” 林末看向陈星灿好奇的眼眸道:“追债。” “啊?”陈星灿疑惑地看着林末,“什么债啊?” “钱债?”见林末没反应,陈星灿又道,“那就是情债。” 见林末稍有些动容,陈星灿得意地笑了,“我猜对了。” 两人并排走着,清晨太阳初升,阳光从窗里泻下来,倾倒在陈星灿的身上。 林末微偏头,便可望见少女弯弯的睫毛扑朔在光里。 小心翼翼地注视被对方不经意地回头打断。 看陈星灿欲言又止的样子,林末淡淡地开口,“没有。” 算情债吗? 当初林末被欺负,陈星灿让她交保护费,说要保护她一辈子…… 保护费就是一天一颗糖。 那对于六岁的林末来说简直就是天价,可她硬是每天捡纸箱子攒了一百颗,一股脑地全给了陈星灿。 还以为真能换来一辈子的守护呢。 谁料陈星灿只是履行了一半的承诺,就那么不告而别,再也没出现,直至一周前。 思及此,黑眸又沉郁下去,望不尽。 林末暗淡着眼看向意气风发的少女,不似之前的莽撞,却还是耀如星空。 她真想问她为什么不告而别?为什么不信守承诺? 吃瓜不成的陈星灿叹道:“好吧。” 走了没几步,好奇陈又上线了,“你不热吗?” 六月份的炎热让人无处遁形,可林末居然还穿着外套,衣领竖起遮住下半部分脸。 “我,“对上少女好奇的眼,林末感到身上上的疤痕在隐隐灼烧,她撒谎说:”怕冷。” “啊?这么神奇,我也想怕冷。太热了,这破天气。“吐槽完,陈星灿又问:“老师说你只呆一周?” “嗯。” 两人刚走到班级面前,陈星灿顿脚,手里盛着一颗糖,笑盈盈地说:“那我就代表六班全体同学表示对林同学的欢迎。” 林末无意识地靠近,注意到对方示意手上糖的眼神,她才回过神说:“嗯,陈话多同学。” “我话不多好吧,林话少,你惜字如金!” 林末剥了一颗糖放进嘴里,“嗯,话多容易得话癌。” “迷信!” 第8章 找卷子 陈星灿话音刚落,耳旁就传来熟悉的声音,“陈大炮你写物理作业了吗?” 大炮是陈星灿爷爷给起的外号。 因为陈星灿小的时候是个混世小魔王,总爱在土堆里打架,起名为小炮,长大之后就叫大炮。 一般只有和陈星灿关系很亲近的人才会叫她这个名字。 林末闻声寻去,是陈星灿的好朋友池芜。 池芜一头乌黑的剪发,不大不小的眼睛里嵌着灰黑色的眼眸,像古老森林里漫着经久不散的雾气,偏瘦的身材,加上那张不做任何表情就会很臭的脸,那身校服与她显得格格不入。 两个陌生人之间的对视,宛若一场战争,互相毫不掩饰的打量,仿佛要把对方心里想的什么都挖穿。。 听说有物理作业,陈星灿瞬间慌张,问正在擦黑板的池芜:“物理作业?昨天有物理作业吗?” “呵!”池芜就知道陈星灿没写,这货昨天睡了一节物理课,怎么叫都叫不醒,还差点说梦话。 她同她讲作业的时候,这货也不认真听。 “卷子!” “卷子?什么卷子?”陈星灿瞬间懵逼,赶忙跑进教室,在自己的书包里,自己的书桌里疯狂找卷子,边找边喃喃道:“我卷子呢?” 池芜的脸上刻进了无奈二字,“是不是你太饿了半夜吃了?” “怎么可能,”陈星灿撅嘴道,“我都没拿回去。” 林末停在门口,望过去,在一堆书里看到了一个卷子的角,就走过去把卷子抽出来了,放到还在书包里翻腾的陈星灿面前。 卷子答题的地方空白一片,唯有在中间的空白处画着一个带着帽子的寸头帅哥的侧脸。 见此,两人相顾无言,陈星灿尴尬无地自容,连忙把那一面翻过,不料背后同样的位置上画着一个戴着眼镜的有点斯文的帅哥。 “……” 陈星灿默默地把卷子卷住,万分窘迫。 林末开口,“画得挺好看。” “啊?嘿……”陈星灿尴尬地都笑不出来了,“谢谢夸赞。” “哎,这是谁啊?我们班不能乱进的。” 刚从厕所回来的孟媛拿纸擦着手高高在上地开口。 林末冷着眼望去,她知道她,不是个善茬。 林末前几天溜进过一中,她恰巧见证了孟媛对陈星灿和白亦的讽刺场景 。 至此,她不悦地盯着孟媛,淡漠的眼像沼泽上升起腾腾雾气,十分危险。 这让孟媛有些不舒服,准备说“看什么看”,就被旁边的赵静拉住了。 她刚还在想着是谁呢,可那要把人刺穿的眼睛让她记起来这人是谁了。 七中校霸林末,爸爸是林氏集团的董事,还有混社会的罩她,可谓是无人敢得罪。 女生在孟媛的耳边说:“七中林末,不敢惹。” 孟媛当然听过七中林末,于是悻悻闭了嘴。 “这是咱们班的插班生林末。”陈星灿看林末不太可能会说话,就解围道。然后转头对着池芜说:”池芜,老师让你坐到班长旁边去。” “啊?”池芜打量了一眼林末,问:“让座?” 陈星灿点点头。 第9章 见鬼了 池芜的同桌,不对,现在是林末的同桌余真刚上完厕所回来,像往常一样欠揍地把水洒到陈星灿的身上。 陈星灿没空理他,专注地赶作业。 洒完陈星灿,他准备洒池芜,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同桌早就换了人。 在他伸手要洒水的那一瞬间,他才看清楚那张脸,那双眼,那一瞬间他腿软了,“妈呀!” 他连连后退,慌张地扒住跟在自己身后的林业晓。 “你见鬼了?”林业晓不明所以地嘲讽,在看清眼前人后,下一秒便紧紧抱住余真,哑声道:“林……妈妈呀。” 还是让他见鬼比较好 林末啊!林末怎么在这儿?她不是七中的吗,怎么跑到一中来了,还是在他们班。 两人相拥低头向前走,边走边眼神传信,【我不是看错了吧。】 林业晓又偷偷望了一眼林末,抿嘴,皱眉,摇头,【货真价实。】 两人心里想,完了完了完了。 这时候,上课铃响了,林业晓安慰地拍拍余真的肩,余真视死如归地回到座位上。 整节课目不斜视,连动都小心翼翼,不敢惹这尊大佛。 真不是他怂,只是他恰好见过林末大开杀戒的模样。 他、林业晓、林末三个人是同一个初中的,那个时候林末还不叫林末,而是叫林慕然,在班里原本是一个十分不起眼小透明。 谁能想到这姐那个时候差点杀人。 他亲眼见到林末把两个同学压在身子下打,那个样子别提有多可怕了。当时五六个人愣是没拉开,林末拳拳砸下来,差点把那两个人打死,这不是夸张。 这人当时跟失去理智一样,有种抓住一个打一个的样子,打到后面身上还落下来一把刀。 他记得非常清楚,林末跟杀红了眼一样,伸手就要拿刀刺人,硬是被他和林业晓夺了下来。 因此他俩还怕林末报复,结果林末再没去过学校。 后来听说林末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林氏集团董事长,她爸爸权势滔天,她打人那个事情不过一个星期就风平浪静。 经过她爸爸的操作,她没参加中考就直接去了七中最好的班。 在那之前,就听说林末有混社会的人罩着,所以她去了七中后就更没有人敢动她了,一跃成了七中的校霸。 事情还没结束,上了高中之后林末还找人打过一些同学。 原本他俩以为都过去将近两年了,不会再见面了。谁能想到,命运弄人啊,这人就坐在他旁边。他就怕林末当场掏出一把刀把他噶了。 余真心不在焉地想着,感觉有人戳他,才看见物理老师那要吃人的样子,才知道物理老师在叫他。 他一脸衰样,站起来接受制裁。 “余真,午饭还早呢。” 哄堂大笑。 看余真一脸囧样,物理老师叹了一口气,问:“第五题怎么做?” “第五题选b。” 物理老师气得直扶额,“同桌,第五题。” 陈星灿原本想着林末今天刚来还没卷子,就准备给物理老师说明一下情况,结果就听后面地人站起来回答了,“c。” “嗯,怎么做?” 林末盯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头,说:“用脑子做。” 物理老师差点当场去世,忍着满腔怒火,“我是问你的思路。” 林末看向余真铺在桌子上的卷子,“同名磁极相互排斥,异名磁极相互吸引。” “你俩坐吧。” 下课后,余真和林业晓跟逃荒的一样冲出教室。 “他们俩这是怎么了?跟见了鬼一样。”池芜走到趴在桌子上睡觉的陈星灿旁边,拨弄着陈星灿的头发。 “你看我像鬼吗?”陈星灿生无可恋地指着自己的脸。 “不像,像是被吸干了精气的狗。” 第10章 吃饭风波 陈星灿毫不吝啬地翻了一个白眼,“没你狗。” 感到后背炽热的视线,陈星灿回眸,对方自然地低头,留给一个黑黑的小脑袋,像只小狗 。 好可爱。 陈星灿有被萌到,忍不住调侃道:“林话少同学怎么还偷窥呢?” 被戳破的林末丝毫不慌,“你头上有毛。” 陈星灿,“……” 不该开口的。 钢铁直女! 池芜忍俊不禁,“呵,你陈大炮还有马失前蹄的时候啊,我看到你脚底造得三室一厅了。” 陈星灿,“……” 听到池芜嘴里吐出“陈大炮”三个字时,晦暗的黑眸落足于池芜身上,不悦地眯起眼睛,却在碰上陈星灿那刻瞬转为落寞, 陈星灿抿了抿红唇,轻哼一声,“看在你的狗救了我的份上,我就不和你计较了。” 等池芜笑完,陈星灿指着林末给池芜介绍,“林末,就是她和她的狗救了我。” 然后指着池芜对着林末说:“池芜。” “你好,池芜。” 林末瞥了一眼池芜拨弄陈星灿头发的手,微不可闻地说:“嗯。” 笑容转移,陈星灿强压嘴角。最后在剑拔弩张的气氛里出口缓解,“不愧是林话少啊,她就惜字如金。” 想到林末初到班里的表现,池芜也就无所谓了。 午饭时间,陈星灿和池芜带着林末去了食堂。 “你想吃什么?”陈星灿问林末。 “随便。” “好吧,那吃牛肉面吧。”说着几人就到牛肉面的窗口排队去了。 到陈星灿时,一个画着妆的女生走过来直接插在了陈星灿的前面。 陈星灿不悦地说道:“同学,请你排队好吗?” 前面的女生转过身来不屑一顾地说道:“不好。” 陈星灿大为不理解。 兮芜臭着脸直接开口嘲讽,“算了,没必要跟一只苍蝇见识。” “你说谁是苍蝇?”那女生转过来怒容满面。 池芜皮笑肉不笑的,“你啊,没教养,还不长眼,听不懂人话,闻着味就来的,不是苍蝇是什么?这么招人烦,对了,还有可能是蚊子,想让人一巴掌拍死。今天我们不计较,看你快要饿死的样,就大发慈悲的让你插,脸皮这么厚,不知道涂了多少白灰才能练成。” 池芜一顿输出,对面脸色铁青。 “你……你说一句试试。” “又丑又臭的苍蝇。” 池芜没见过这么无理的要求。 “你给我等着,你完了!”对方咬牙切齿地说完,愤怒地离开了。 “不愧是你啊!”陈星灿竖起大拇指点赞。 三个人端好面找了一个桌子,池芜和陈星灿又去前面拿筷子,刚拿到筷子就见刚才的女生带着一群人气势汹汹地来了。 女生指着池芜跟旁边画着浓妆,穿着改造成紧身的披着头发的女生说:“就是她,说我是苍蝇。” 陈星灿站起来把池芜护在后面,“你不是吗?首先是你先插的队,我们跟你说了,好话你听不进去,坏话倒是听得一字不差,怎么,你耳朵上有过滤器啊。还是你觉得你就配听坏话?” “你……岚姐,你看她们,简直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那位岚姐听完,眉头紧皱,留了一句“放学见。”就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那女生得意洋洋地瞪了一眼两人就走了。 林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不远处冷眼旁观,黑眸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陈星灿已经被针对过一次了,那次她回家就告诉了自己父母,陈母当即就和老师进行了沟通,那几人第二天就被给予了严重警告,倒是太平了些许。 没想到,今天又遇类似的事。 见池芜脸又臭了一个度,陈星灿开口安慰道:“没事的,跟老师说明一下情况,她们敢来我就敢报警。”说着,她抖了抖手腕上电话手表。 …… 第11章 别动陈星灿 第七节课下 夕阳被折碎的光零零散散洒在林末的身上,勾勒着清晰的轮廓。 她垂眸扫着题。 被光映得金黄的头发下,长而密的睫毛一闪一闪的,直挺的鼻梁惹人惊羡。 感受到来自前方毫不遮饰的目光,林末微抬头,视线相碰。 陈星灿落入一滩反射着金光的静水,静水深处却幽暗,像是藏着一滩蠢蠢欲动的幽泉。 林末望着对方眼里的星空,一眼到头,绚烂无比。 林末受不住心里的波澜先低了头。 陈星灿回过神,唇畔轻启,“我和池芜晚饭准备去吃麻辣烫,要一起吗?” 似是一股清泉流过,痒痒地。只是话里有别人,又弄得难受。 “不了,有人请客。”黑眸意味不明地闪着晦暗不明的光。 陈星灿略带遗憾地撇了撇嘴,轻叹一口气,“还想请你吃饭的,那就有机会再请你吃,这家的麻辣烫很好吃的。” “好。” 梨涡又起。 琉璃碎流光,夜色暮暮。 晚饭时间,云城一中门前熙熙攘攘。 街尾却显得人烟稀少。 唯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向着街尾走去,乌压压地涌入一个绿色招牌的奶茶店。 白色简约风的奶茶店里,烟雾未散,硝烟却已四起。 一群人对峙着一人。 白到血管像是挂上去的手将吸管插入奶茶里面,众目睽睽之下,她独坐在椅子上轻尝奶茶的奶香。 好甜。 “林末,这不是七中,不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 季岚双眉拧在一起,以主人的姿态向对方宣示着主权。 对方闻若未闻,对着店员淡淡地开口,“再要一杯一样的,”说到钱,林末才歪头瞥了一眼脸臭得跟被阉了几年臭菜的季岚,“她买单。” “……” 季岚脸黑得不能再黑了。 “岚姐,她简直不把你放在眼里。”旁边的女生压低声音说道。 季岚眼神杀过去,对方立刻闭嘴,低头。 “找死。” 季岚咬牙切齿,像是要把林末拆了。 两分钟后,遍地狼嚎。 店员习以为常地专注地做着奶茶,偶尔抬头看个乐。 小学生的把戏。 季岚望着个个负伤的小喽啰脸色铁青,双眉像是长到一起一样。 她和林末并没有交过锋,只知道她背后有靠山,并不知道林末打架竟然这样的厉害。 看起来瘦瘦弱弱的一个人,力气大得惊人,速度也快,这么多人竟然还拿不住她一个人。 那双黑不见底的黑眸落过来时,季岚竟然有那么些许得想躲,为了不失面子,只能硬着头皮上。 对方却似是没把她放在眼里,坐下继续品着手里的奶茶。 一群人就这么虎视眈眈地站着,谁也不敢再出声动手,却也咽不下这口气。 就在季岚受不住这种尴尬场面想落荒而逃时,对方冷得刺骨的声音传来。 “别动陈星灿。” 那双黑眸冷冷地刺过来,却在一个熟悉的身影到来时,化为一摊水,很是无辜。 “???” 见此,季岚脑门顶着一圈问号。 “你们在干什么?”又是那铿锵地质问,少女眉头拧在一起穿过人群挡在林末的前面,语气里满是愤愤不平,“一群人欺负一个弱女子,要脸吗?” 第12章 弱女子 黑眸里映着少女的黑发,纵使她比自己小一个头尖,却依然不顾一切挡在自己面前。 仿佛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个夏天,心里暗河涌动。 那群被林末揍了一顿的人,“……” “弱女子?”季岚直接气笑了,但是对上林末的眼神,脸上的笑容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瞎吗?也不看看谁身上有伤。 谁弱? 你说,谁弱?! “你走,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林末开口。 “你放心,我叫警察了!咱们就等着警察来吧。” 闻言,季岚内心慌的一批,看到陈星灿身后林末示意她滚,压着嗓子,“走!” 一群人正准备落荒而逃,毫无存在感的店主发声了,“谁买单?” “……” 对了,这位弱女子还让她买单。 季岚要心梗了,准备示意旁边的女生去买单,却感到一束冷光落过来,只能咬牙切齿地过去自己买单。 买完单后,一群人迅速逃离此地。 看人都走光之后,陈星灿长舒一口气,拉着林末左看看右看看,林末手上有血渍,陈星灿很是气愤,“那群烂泼皮打你了?” 背锅侠季岚当即就打了个喷嚏,“……” 那血不是林末的。 “嗯。” 用身体打得她的拳。 见证了一切的店员选择沉默不语。 好演员。 “狗仗人势!一群橡皮狗!” 被骂的那群人,“?……” “没事,小伤。” 确实是小伤,擦破点皮,还没流血,血是别人的。 陈星灿从校服口袋里拿出一个蓝色的卡通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黑眸里尽是欣喜,泛着波光。 林末正要把手里的奶茶送出去,就传来了池芜的声音。 “怎么回事?” 看情况不对就跑到旁边的店铺借电话准备报警的兮芜看着乌压压还骂骂咧咧离去的人群,内心满是疑惑,马不停蹄就过来询问情况。 陈星灿回头傲娇地笑着,“被我吓跑了。” “你?我比较相信他们的妈妈喊他们回家吃饭。” “真的!我这么霸气,他们是被我的浩然正气吓跑的,不信你问她。” 两人看向还在嘬奶茶的林末求证,林末嘴角微微上扬,但是旁人看不见她笑,眼睛像是黏在了陈星灿的身上,“嗯。” “看吧!” 池芜打量了一眼比陈星灿高一个额头的林末,还是觉得自己刚刚的说法比较正确,但是她并没有拆穿,拉着陈星灿的手,“好吧,走吧。买冰棍。” “你满口的老牙,还是算了吧。” “你再说一遍。”池芜说着就捏起了拳。 “你的牙是我见过最好的牙了,”陈星灿边说边把兮芜的手往下压。 两人走在前面互相调侃,林末站在原地看着手上的小擦伤。 有点疼。 再看着手里要送出去的奶茶,乖乖地提着,像只没人要的小狗。 “林末,你怎么了?没事吧?”陈星灿发觉林末没跟上来回头问。 “没事。”林末不看陈星灿的眼睛,心情明显不太好。 陈星灿走到林末的身边拉起她的手,发出邀请,“跟我们去逛超市吧。” 林末痴痴地望着那只附在自己手上的手。 开心了点。 第13章 钱多! 三人到超市,陈星灿买了一个巧克力味的新品雪糕,林末在陈星灿后面买了个一样的。 池芜买得草莓味的甜筒。 林末又买了一大袋糖。 那袋有一百颗糖,够一百天的保护费了。 见此,陈星灿不禁问:“林末,你买这么多糖干什么?” “给你。” “?为什么给我?” 看来陈星灿忘了。 黑眸里的光有些裂缝,“钱多想给。” 季岚要是听见这句话不得气炸,你有钱还要我买单,神经病。 “这也太多了吧,给我一颗就行。” 林末将袋子扯开拿出一颗给了陈星灿,想着以后每天给一颗。 “谢谢。”少女笑得灿烂。 池芜探究的视线落于林末和陈星灿之间,总觉得这个林末有点与众不同。 陈星灿直勾勾地看着林末把袋子封好,对方丝毫没有给池芜给得打算。 于是为了缓解尴尬,她把自己的塞到了池芜的手里。 池芜并没有拒绝,视线落于林末的冷脸,看着对方脸结冰,却又无奈松动,乖乖地又给陈星灿拿出一颗糖。 不一般。 三人行,陈星灿走在中间,林末走在左边,池芜在右边。 陈星灿吃着新品雪糕,咋舌道:“不好吃。” 见池芜吃得津津有味,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池芜手中的雪糕,池芜立刻意会,翻了一个白眼,“不给。” 陈星灿眼巴巴的。 兮芜无奈,“给你。” 两人自然而然地交换了雪糕。 林末冷眼地看着,晦暗的眸子闪了闪。 却也做不出什么奇怪的动作。 “林末,你赶快吃啊!不然就化了。” 是陈星灿,她挠了挠低头发呆的林末的掌心,提醒道。 阴转晴。 “嗯。” 晚自习下课后。 陈星灿边收拾书包边问林末,“林末,你走读对吧,咱们一起走吧。” “好。” 早把书包收拾好等在外面的余真和林业晓在看到陈星身后的林末,差点一起跪了。两人扔下一句“我尿急憋不住就先走了。”就落荒而逃了。 “他俩今天是怎么了?好奇怪啊!”陈星灿问靠在楼道窗户的池芜。 池芜是住校生,还要再上一节晚自习才能回宿舍。 “可能……”池芜欲言又止,灰黑色瞳孔隐着敌意毫不掩饰地打量了一眼刚从教室出来的林末,接着说:”可能见鬼了。“ 池芜早就感觉这两人的行为不对劲了,不只他俩,就连班里那些平时无缘无故找事儿装老大的人在林末面前都表现得畏畏缩缩。 这很奇怪。 在她的逼供下,余真战战兢兢地在林业晓放风的情况下大概说了一下林末的一些惊人事迹。 “路上小心。”池芜刻意叮嘱道。 “好的,再见,乖儿子。” 池芜臭着脸一脚蹬过去,陈星灿早就跑了。 “临走你还要作死。” 陈星灿回头吐舌头,“略略略,你来打我呀!” “我都给你记下了。” 林末和池芜在昏暗的灯光下对视一眼,电石火花四起。 林末不紧不慢地跟上去,和陈星灿并排走着。 终于,这晚的月下双影是并排的。 第14章 林末的药 “呦,回来了。” 苏延身着一套休闲服,头发还湿着,正在林玉生给林末在一中附近买得房子里给小星喂狗粮,见林末回来自然而然的打招呼。 原以为她不会回话呢,毕竟林末基本对这种客套话不会回应的。 没想到对方居然回了。 “嗯。” 林末放下书包爱抚着小星。 对方心情明显不错。 注意到林末手上的创可贴,苏延眯了眯眼,眼里尽是探究。 她还记得,这家伙腿折了也不见得会去医院打石膏,还要她强制去。这次,看样子应该就是点小伤居然还贴了创可贴。 “受伤了?”苏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暗戳戳地说:“这么严重呢,让我瞅瞅。” 说着苏延就故意去扒拉林末手上的创可贴,对方的反应果然很大,瞬间躲开了。 黑眸里雾气腾腾,好像谁要夺她的至宝似的。 “那小朋友贴的?” 苏延的白牙在光线照射下明晃晃的。 对方不回答,无视她去了浴室。 苏延啧了一声,一脸吃瓜像。打开电视,边吃着薯片边等林末出来。 十几分钟后,林末穿着睡衣,拿着毛巾擦拭着还未干的头发从浴室走出来,那创可贴果然还贴在手上。 “你还不走?”林末下了逐客令。 “走……”苏延的视线停在那个蓝色的卡通创可贴上,姨母笑早就爬满了脸,“这就走。” 苏延下了楼就拨了一个电话,良久,对面才传来熙熙攘攘的哭泣声,嘶吼声,以及人群骚动的声音,瓷器破碎的声音,还有警笛声。 苏延一听就知道对面正在发生这不好的事,顿时慌了神,颤着声音呼喊,“唐曦?!” “嗯?怎么了?” 那冷静而又沉稳的女声让苏延松了口气,询问道:“你那边出什么事儿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一个患者情绪有点激动。” 亮堂的诊室里,唐曦扎着低马尾,带着银色金属边的条型眼镜,身着白色大褂,身上染着几摊血迹。 她用肩膀和头夹住手机,正在不紧不慢地给左手腕上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消着毒,全程面无表情,像是没有痛觉一样。 她缠着绷带淡淡地问,”有什么事吗?“ “那个,林末的病好像找到药了。”苏延望着林末的窗口说。 唐曦缠完绷带,将手机拿在手上,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眯了眯眼,饶有趣味,“哦?” “是一中的一个高中生,叫陈星灿。“ “一中,”镜片反光,看不清那双眸,右手有规律的轻敲着桌子,嘴里念念有词。 苏延接着说:“我查了一下,是林末小时候的一个玩伴,后来搬家以后就没有联系过。” 话音刚落,苏延就听见对面传来一个敦厚的男声,“唐小姐,麻烦您到警局做个口供。” 听这话结合之前金属碰撞的声音,苏延敢肯定这绝对不是唐曦所谓的患者有些激动。 唐曦肯定有事儿瞒着她! 犀利而又沉静的眼扫过门口被警察用手铐铐起来带走安静下来的男人。 满身的颓废,和刚才的张牙舞爪截然不同,她抿着嘴,但眼里泛着笑,冲着警察点了点头,“好。” 然后冲着电话那头的人说:“行,我知道了,有时间再说,挂了。” 唐曦正要挂电话,苏延横冲直撞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唐曦!你……你是不是有事儿瞒着我。“ ”嘟嘟嘟……“ 苏延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嘴里默默口吐莲花,又不解气地踹了踹旁边的树。 直接了断挂断电话后,唐曦就跟着警察走了,气质很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像一座冰山。 第15章 巧遇 第二天,林末起得很早,早在陈星灿的必经之路等着她。 在看到对方的身影后,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等着对方的“巧遇”。 划破黎明的声音果然响起。 “林末,好巧啊。”陈星灿追上来和林末并排走。 “嗯。” “你吃早饭了吗?” “没有。” “那我们一起去买包子吧,前面那家店特别好吃。” “好。” 小田包子店外面排着几个人,看着装四五个一中的学生,还有几个上班族。 陈星灿和林末正准备过去排队,陈星灿就注意到林末手上的那个创可贴,不解地问:“你怎么还贴着这个?” “没钱买新的。”林末撒起谎来是脸不红心不跳。 “……” 大姐你昨天还说你钱多来着。 陈星灿从书包里面拿出一个新的,准备给林末换上,可是看到那个小小的疤沉默了。 ……再不治就好了。 但对上林末乖萌的眼睛还是给贴上了。 到陈星灿她们俩了。 “你要吃什么馅的?”陈星灿问。 “和你一样。” “老板要三个白菜粉条的,分开装一下,再要两份黑米粥,一个小米粥,谢谢。” 老板是一个中年妇女有些发福,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十分干练精神。 一双小眼睛总是弯弯地笑着,十分惹人喜爱。陈星灿自从上高中就一直在这儿卖早餐。 “好嘞,一共六块,给你。” 陈星灿付了钱后,给了林末一份早餐,“请你吃早餐。” “谢谢。” 林末接过来,却并不是很开心,她多余的那份早餐陷入沉思。 是给别人的吗? 不开心的小狗陈星灿并没有察觉,她自顾自地享受着自己的早餐。 林末抿着嘴,沉默地看着陈星灿吃早餐。 “你怎么不吃?”陈星灿鼓囊着腮帮子问,然后眼里冒着星星说:“很好吃的。” 这让林末忘了刚才的不开心,跟着陈星灿一起吃了起来,顺手给了陈星灿一个糖,陈星灿含糊其辞地说了声谢谢。 好好吃。 杨依刚拐了一个弯过来,就看到了陈星灿和林末并肩而行吃着早餐,心里诧异。 昨天她听季岚的人说林末来了一中,还说不让动陈星灿,本来她是不信的。通过上次的事来看,林末和陈星灿应该不认识,可是今天就认识了?什么情况? 原本靓丽的脸黑成了锅底。 看来,她陈星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给我等着!!! 两人刚到教室,兮芜的声音就传了来。 “陈大炮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陈星灿顺手把多买的那个包子递给兮芜。 “那个……”琉璃褐色眼眸里多了一位不速之客,兮芜皱了皱眉头,“你和她一起来的?” “嗯,我俩恰好遇到。” 陈星灿朝自己的位置走去。 “恰好?”兮芜自是不信,而且十分怀疑这个“恰好”的成分。 她深看了一眼林末,总感觉这人不怀好意。 “对啊!你有啥事告诉我?” “那个……”兮芜走到陈星灿旁边贴近她耳朵想说话悄悄话,可余光瞥过去林末毫不避讳直勾勾地看着,兮芜只得翻个白眼,看着手里的包子说:“我想换个口味的包子。” “你一大早就是跟我说这个?” “怎么了?不可以?” “可以,非常可以,不知兮贵人想吃什么味的?” “随便。” “……” 陈星灿万分无语的表情让兮芜换了话,“土豆丝的吧。” “……” “你上次还说这个难吃。” “那就白菜粉条的。” “……” 陈星灿假笑,“这几天都是白菜粉条的。” “事真多。” 林末走向自己的位置,冷冷地怼道。 陈星灿惊呆了,不敢想这是林末说出的话。这人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陈星灿无奈打圆场,“事不多,顺手的事,要不……那个泡菜的好吃,明天给你带。” 闻言,原本脸臭得能熏死人的兮芜找到了突破口,一脸傲娇说:“哎呀,有人宠,没办法,你有吗?” 黑眸沉定,求助的望向陈星灿--对方不好意思地笑笑,替兮芜说话,“林末才刚来,以后会找到自己志同道合的好朋友的。” 白皙的手指收了收,那声嗯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发出来。林末沉默地放下书包,拿出书,看书,视线盯住了在书上,却没有焦点,眼睛有点酸涩…… 对啊,才相识两天怎么比得上人家的两年…… 第16章 身份暴露? 一早上,池芜想找机会告诉陈星灿林末的事,可林末总是在她要说的时候冒出来。跑操,下课,吃饭,甚至在厕所。 “陈大炮,我跟你说件事。” 林末出现。 池芜只能压着怒气无奈说,“今天天气好吧。”、“你头油了。”、“今天饭真难吃。”甚至是“余真上厕所不洗手。” “你好奇怪啊,怎么了?失魂了?” 陈星灿感到甚是奇怪。 池芜冷哼一声,咬牙切齿地盯着林末说:“我也见鬼了,这个鬼真阴魂不散。” “……” ”来,吃个糖避避邪。“ 纤细的手上盛着一颗糖,正是林末早上给林末的那颗。 池芜认得这糖,这不是林末昨天买的那包糖之一吗。 她瞥过去,对方的视线像是钉在这颗糖上了一样,脸阴沉得可怕,大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兮芜像是把到林末命门一样,咧着嘴拿过糖。 林末脸色又沉了几分。 兮芜:大快人心啊!!! 早上第四节体育课前,陈星灿去上厕所,林末和兮芜两个人面面相觑。 “你知道了?”林末面无表情地开口问。 “是啊!怎么校霸要灭口吗?” 池芜对上林末的黑眸丝毫不逊。 她感觉林末并不会做什么伤害陈星灿的事,但还是想试探一下。 林末答非所问,了当地说:“我只待一周,不会害她。有些事儿你最好和告诉你的人烂在肚子里。” “你最好不是在放屁。” 陈星灿刚从厕所出来,看两人好像不对付,问:“你俩在干什么?” 池芜臭着脸开口,“没事儿,我在鉴定她有没有放屁。” 陈星灿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她没想到兮芜居然也会对林末开玩笑,还是一本正经地开玩笑。 不过,令她更没想到的是林末居然回应了。 “没有。” 池芜从口袋里拿出早上陈星灿给自己的糖,悠哉地放在嘴里,挑衅意味十足,“最好是!” 林末那张白得反光的脸此刻竟然看得出有些黑。 两人的视线对上,陈星灿感觉火花在肆无忌惮地飞舞。 最后,是陈星灿妥协了,她感觉自己都快被这两的火花削死了,“咱们走吧,快上课了。” 课前准备活动做完以后,体育老师要进行八百米测试,一群人鬼哭狼嚎。 这要放在平时陈星灿没什么感觉,刚才她感觉肚子在隐隐作痛,算算时间例假应该要来了。 陈星灿犹豫要不要去请假,又觉得自己刚才去了厕所,并没有什么问题,还是坚持吧。 池芜见她面露难色,问:“怎么了?不舒服?” 闻言,黑眸略带关切的落在少女微沁细汗的脸上,有些苍白。 “没事。” 哨声一响,一群人开始奔跑。 陈星灿一点一点超过别人跑在前面,林末稳稳地跟在后面。 第二圈时,陈星灿感觉下面有东西露出来了,却也没有停下,想着赶快跑完去厕所。 跑完两圈,陈星灿感觉肚子越来越疼,她望了一眼兮芜还有大半圈,她抿着嘴,捂着肚子,等不及要去厕所,却突然被一个影子笼住。 林末将外套脱下来,附身环在陈星灿的身上,遮住露出来的血迹。 四目相对。 视线下移,薄唇淡得像待放的花儿,喉咙干涩,陈星灿不禁咽了口唾沫。 林末红了脸,心脏像是要破土而出,她立马起开,声音柔得像水,让人深陷其中,“去厕所。” 说着她就搀扶着陈星灿去了厕所。 “等我一会儿。” 林末隔着厕所门说。 “嗯。” 听着对方离去的声音,少女如碧玉的黑眸在陈星灿的心里泛起点点涟漪。 红润的小嘴更是引得陈星灿不禁幻想。 嘴唇看起来咬一口就破! …… 第17章 好多疤啊 陈星灿不禁敲着自己的脑袋。 正经点!!! 林末跑去超市买了卫生巾和暖贴,正在发愁在哪儿买裤子就看到在操场上补妆的季岚几人,她迈着长腿就过去了。 “岚姐,岚姐……”旁边的孟媛远远地就看见了林末在向她们走来,赶忙用手戳季岚来提醒她。 季岚万分不耐烦,“怎么了?!” “林末……” 顺着孟媛的视线看过去,林末恰好走到旁边,季岚差点没拿住化妆盒,双眉立马拧了起来,正准备问这小祖宗干嘛,对方就开口了。 “我要一套新校服。” 季岚,“……” 季岚今天刚买了一套新校服。 她把校服双手呈给林末,林末一手接校服,一手拿给对方三百块钱。 季岚视线下移,除了那三百块钱,映入眼帘的还有几道狰狞疤痕,季岚愣住了。 一群人的视线尽数落在白皙的胳膊上明显的疤痕上面,那道道疤痕与白如玉的胳膊格格不入,像是强加上去的,让人触目惊心。 见众人视线,泰山崩塌,乱石尽落。 林末把钱塞在季岚的手里迅速逃离。 身后窃窃私语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你们看见了吧。” “好多疤啊!” “好恐怖!” “咦~恶心。” “你们说,林末真杀过人吗?” “闭嘴!”季岚眼神射过去,厉声呵斥道。 众人才住了口。 季岚望着林末落荒而逃的身影,那张冷脸上刚刚居然出现了惊慌失措。 她沉思,怪不得林末一直都穿着长袖,大夏天的,还套校服外套…… 没一会儿,厕所门下塞进来了一个卫生巾、几张卫生纸一个暖贴,还有一件新校服裤子。 陈星灿将一切弄好,看着被染红的林末的外套,深叹一口气,窘迫感才上心头。 林末等在外边,撸起袖子,黑眸里映着胳膊上的几道明显疤痕,有被划的,有被烫的。 双眉拧在一起,黑眸暗了暗,仔细看可以发现林末在发着抖。 她喘着粗气,脑海里重复着那些人的话语,双拳紧握,指甲都快深入血肉之中了。 “林末,” 是陈星灿,她赶忙把袖子弄下来,遮住不堪入目的疤痕,也遮住不堪入目的过去。 陈星灿鼓起勇气出来,对上林末的黑眸迅速移开。 “谢谢你啊!” 陈星灿的话音刚落,池芜的声音就传了来。 “陈星灿,我找了你好久。” 池芜走过来,看见陈星灿苍白的脸和手上的校服瞬间意会,“你来例假了?” “嗯。” “疼?” “嗯嗯,好疼。”陈星灿撅着嘴,欲哭无泪,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早跟你说了,不要吃雪糕,” 池芜揽着陈星灿的肩膀,像个大家长一样,“你就是不听。” 陈星灿把头靠在兮芜的肩膀上面,“我错了,别念了。” “跟老师请假吧,回教室,我给你接热水。” “好,嘿嘿……” 林末隔着布料摸着那凸起的疤痕,望着两人相处甚洽,静水斡旋,自卑袭来。 “林末,你要一起回教室吗?” 陈星灿回头对上林末的眼眸就想到自己刚才的非分之想,慌乱地移开。 林末愣了一下,嘴抿成一条直线,低下着头,看不清她的眼眸,只见她摇了一下头,“不了。” 陈星灿感受到了对方的不开心,以为是刚才自己的举动让对方伤心了,望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抬手揉乱林末的头发。 感到有人在揉着自己的头,林末抬头,陈星灿害羞地撤回手,不看林末眼里的光,安慰道:“乖啦。” 林末呆滞,不敢相信地愣在原地,梨涡控制不住地扬起。 见此,深沉而又迷人的灰黑眸转了一下,池芜在心里啧了一声,然后说道:“走吧。” 搀着陈星灿就走了。 第18章 变态 下午第一节物理课下了,池芜走到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陈星灿旁边,坐到对面准备拿笔作恶,却被陈星灿抓住了手。 池芜吐槽说:“你可真能,每节物理课都睡。” 陈星灿打了一个哈欠,“我敢说,这不是我的问题,那老头一开口我就困了,我也没办法啊!再说,我其他课听得可认真了。” “物理老师怕是都不知道他有这功能吧,这要是录个音比安眠药都管用。” “哈哈哈,确实。” “不过,余真这几天都没有上课睡觉,你是转性了吗?” 两人一起看向余真。 “我那是惜命!我怕……”余真刚想开口抱怨林末,结果这姐就眼里冒着光走来了,立马转了话题,声泪俱下地说:“我怕老李恨铁不成钢,把我噶了。” 经过这几天的观察,虽然感觉到林末可能已经忘了他和林业晓的,但那也只是一种可能。 万一这姐只是憋在心里,兴致上来找机会报复也不是不可能。 而且这位姐经常阴晴不定的。 池芜当然知道余真在怕什么,只是没有拆穿。 看见余真战战兢兢的像个小鸡崽子地站起来让林末进去,池芜顿时计上心头。 “余真,你要换座位吗?” “要要要……” 余真都快把头点成脑震荡了。 忽然感觉脖子一凉,余真小心翼翼地回头,没有了阴冷的视线。 林末想拒绝,可是看到余真恐惧的样子封住了她的口,眼里都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迷茫,无助还有落寞。 对上池芜的眼眸,电石火花一触即发。 “你们真要换座位?”陈星灿并未关注这场眼神之间的腥风血雨,她摆弄着手上的橡皮,像在玩骰子。 “对啊!“ 池芜嘴角扬起,无惧地对上林末要把人吃了的眼神。 片刻后,对方又趴在了桌子上。 “现在就换吧。” 余真眼里的兴奋都快要溢出来了。 两人用极快的速度换了座位。 自习课上,陈星灿总感觉身后有目光,频繁回头扰得正在沉醉于做数学题的池芜万分无奈。 “把你的目光收一收。”池芜压着声音头也不抬地对着林末说。 林末置之不理。 池芜冷笑一声,戳陈星灿的后背。 陈星灿瞥了一眼在看书的老班,拿着书转过来,两人佯装讲题,。 “你有没有感觉咱们这儿有个偷窥狂?” 林末瞪了一眼兮芜,“……” “你也感觉到了?” 老班视线扫过来,兮芜立马动笔,“看a=1\/2,根据勾股定理……”视线离开,话锋立转,“是啊!谁这么变态呢?” 林末,”……“ “会不会是林……”池芜不怀好意地瞥了一眼林末,对方正惶恐地瞪着自己,她笑了,“业晓啊!” “有极大地可能。”陈星灿坏笑。 不知所以的林业晓抬头,对上两人不怀好意探究的目光,满脑子问号,瞥到林末阴沉的脸立马埋头学习。 林末来的这几天是他和余真这辈子学习最认真的几天了,不敢轻易抬头,更不敢肆意妄为的犯病。 第19章 过生日 接下来的几天,林末都沉默地跟在陈星灿的身后,旁观着陈星灿和池芜的嬉戏打闹。 之前在陈星灿看不见的地方,两人的视线互相挑衅,火花四溅。 现在两人当着面就开始互怼,跟仇人一样,陈星灿每次都无奈地打圆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林末都很不开心。 五月二十一号,星期六。 今天是池芜的十七岁生日。 云城一中的传统,星期六上半天课。 陈星灿哼着歌,手上提着这几天晚上回家赶出来的生日礼物,十七朵用丝绸做得紫色玫瑰花。 至于为什么是紫色,那是因为池芜喜欢紫色。 上面有淡淡的玫瑰香,那是陈星灿花了三天泡出来的结果。 转角就遇到了林末,”林末,早上好啊!“ 黑眸落在她手上的提着的花。 陈星灿炫耀地在林末面前晃了晃,”怎么样?好看吗?“ 林末点了点头,没有那种期许感,直觉这花跟自己没有任何的关系,不免有些失落。 “嘿嘿……这可是我花了一个星期做出来的,池芜的十七岁生日。” 果然…… 黑眸蒙了尘。 “林末,“ 听见陈星灿呼她的名字,黑眸亮了亮。 “可以把这个放在你的书包里面吗?我书包装不下。” 心被针扎了一样,林末想拒绝,可是那双琉璃眸闪着光不忍让人拒绝,林末咬着嘴唇,握了握双拳,又无奈松了手,拿下书包让陈星灿把不属于她的东西放进去。 “谢谢!” 放完以后,陈星灿就去排队买早餐了,人还是一如既往的多。 黑发之下落寞黑眸钉在她的身上。 如果我过生日的话你也会这样吗?陈星灿,应该不会吧,也是,陈星灿和林末才认识多久呢,一周都不到! 她怕是连林慕染都忘了。 …… 刚到教室门前,陈星灿就看见了在里面认真背书的池芜。 一如既往地认真。 陈星灿从林末的书包里拿出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示意林末正常从前门进去吸引注意力,自己则是悄咪咪地在走廊里弄礼炮,准备后门进去,给兮芜一个惊喜。 池芜正在背英语单词,突然就被席卷而来的一股冷气弄得抬头,林末脸冷得跟万年雪山一样。 这几天林末总是和陈星灿一起上下学,今天居然没有和陈星灿一起走,好生奇怪,难不成她转性了? 应该不可能,看那张能冷死人的脸,应该是闹矛盾了。 想到这儿,池芜的臭脸上漫起了笑。 “陈星灿呢,今天没一起走吗?”池芜挑眉问。 哦~,脸更冷了。 “留守儿童被抛弃了啊!真可怜。” “……”她笑得好贱。 “没你一个空巢老人可怜。”林末木着脸。 “……”池芜脸变臭。 林末赢。 “让开。” “不让。” 林末不耐烦地开口,“你屁股上绑黄金了挪不开?还是脑袋装粪了撑不起?“ “……”池芜脸更臭了。 林末赢。 池芜没想到林末居然还会怼人,而且嘴又快又狠,语气又很淡,仿佛和人在交谈一样。 池芜的“你”字还没有出来,林末就从前面翻桌进到座位里面。 “……流氓。” “臭皮蛋。”林末眼睛都不带抬一下。 “……”臭上加臭。 完全说不过。 经过池芜这几天的观察,陈星灿就是林末心情的开关,难不成是跟陈星灿有关? 刚才好像就是从陈星灿的话题开始变成这样的。 “和陈星灿闹别扭了?”池芜问。 “没有。” 第20章 发烧了? “彭!” 巨大的响声盖过月光的喃喃细语,盖住了本就不惹人注意的失落,遮住了放肆不出的自卑。 “啊!” “生日快乐!”陈星灿挑眉而笑,琉璃眸里一张微愣的脸顿展笑颜,古老的城堡萦绕着薄薄的雾气。 林末抬眼,呆望着这一切不是为她而盛开的一切,无论是彩带还是笑,欢愉的气氛绕着她走,她的悲伤显得格格不入,更显凄凉。 “林末……林末……” 林末恍惚,好像有人在喊她,她回神,眼前的人挥着手,呆萌着琉璃眸,睫毛很长,嘴唇很红,可惜和她没有半分关系。 “林末,礼物呢?” 陈星灿见林末又没了反应,喊道:“林末,林末,礼物可以给我吗?” “哦。”林末不知道是怎么把礼物给到陈星灿手里的,她知道她头有点晕,就趴在桌子上睡了。 陈星灿兴高采烈地拿出她买的两张电影票,笑得灿烂,”上完课,我们就去电影院看电影,看完电影我们再去吃饭,然后逛街。“ “嗯,”池芜抱住陈星灿,“陈大炮你真好。” “咦?“陈星灿有点受不住兮芜这反常的举动,”狗嘴里吐象牙了?还只吐了一半?” 好好的气氛瞬间破碎。 “滚!” “这才对嘛,你那样怪吓人的。” “……” “陈星灿,你当教室是你家呢?弄这么乱。”孟媛刺耳的声音传来。 陈星灿和池芜对视一眼,哀叹一声自知理亏,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去拿扫帚打扫。 孟媛翻了一个白眼,准备回座位上,就对上了林末阴冷地视线,像是要把她从万丈悬崖推下去,让人毛骨悚然。 瞥见正要打扫的两个人,孟媛突然明白了林末为什么要这样看她,她赶忙夺下陈星灿手里的扫帚讨好地说:“这个,不用你们打扫,我来打扫就行。” ”?……“ 陈星灿一脸懵逼,池芜瞬间就明白了杨依行为诡异的原因了,直直地望向林末,对方已经趴在桌子上了,只留下了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林末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早上,谁都不敢喊她。 池芜感知到了她的不开心,没理。 人跟她又没关系。 陈星灿基本也是一早上没离开座位,埋头学习,今天讲的一个知识点她没理解,所以几个课间她都在努力把它弄懂。 第三节课下之后,陈星灿才离开座位去了一次卫生间,回来的时候看林末趴在桌子上,借助窗户的里的影子,她看见林末眉头紧锁,脸色很难看。 以为她生病了,她便坐在池芜的座位上,手自然而然地搭在林末的额前,另一只手则是搭在自己的额前辨析中温差。 好在并没有发烧。 陈星灿正要拿开自己的手,对方却一把拉住,嘴里好像还在喃喃地说着什么。 陈星灿探过头,想听清楚林末在说什么,像是在无力的呐喊。 “不……不要……不要……不!” 陈星灿还没有听清什么,就感觉林末握力变大。 对方身体剧烈抖动一下,窗户里黑眸轻启,视线相碰的那一瞬间林末的眼很冷,像是一座冰山,清醒之后,或者说看清对方是何人之后,却又带上了一些温度。 第21章 怦然心动 两人挨得很近,陈星灿像是趴在林末的身上。 林末可以感受到对方的心跳,跳的很快,还可以感受到有个地方很软。 注意到此,两人立刻松手,陈星灿轻咳一声,解释道:“我以为你发烧了,还好没事……” 林末白皙的脸此时红透了,脸上很烫,林末掩饰地用胳膊撑起下巴,试图遮住这片红霞。 这救命的上课铃响起,陈星灿感觉得救了,赶忙说:”上课了,我走了。“ 然后迅速逃离。 教室后面以孟媛为首的一群原本要看林末发怒的人,见此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是磕到了。 这就像是在看言情小说一般,画面不是一般的美,两个人还郎才女貌的。 孟媛在心里感叹,林末真他妈的帅啊!虽然是个女生,但是颜值丝毫不输帅哥。如果林末性格不那么冷爆,她说不定还真就上了。 看完全程的池芜含着笑落了座,瞥了一眼林末脸上还未褪去的红,故意问:“你是偷吃了仙桃吗?脸这么红。” 林末脸瞬间阴冷下来,瞪了一眼池芜。 陈星灿闻言侧目借助窗户看林末,那点红挂在林末白皙的脸上,像是一块上好的血玉,晶莹剔透,格外好看。 池芜笑笑不说话。 林末目光落向陈星灿,回想起刚才的场景,心跳悸动,久久不落。 第四节课下,假期如约而至。 池芜收拾好书包,走到陈星灿旁边,手自然地放在心不在焉的陈星灿的肩上,视线却有意的落向林末,林末也看了过来,两人不约而同嫌弃地移开眼。 “你在干什么?想你的情郎呢?” 陈星灿瞥了一眼池芜,一脸痴情地开始表演,“想你呢,我的池哥哥。” “闭嘴吧。” “你不爱我了。”陈星灿哭泣。 “压根就没爱过,赶快,不是要看电影嘛,云影之城离这儿可不近。” “确实。”陈星灿开始快速地收拾。 云影之城,林末暗记。 陈星灿收拾完起身跟林末道别,“林末,我们先走了。” 林末乖巧地抬头,“好。” 视线相对的刹那,陈星灿辛苦建了半节课的防线又塌了。 就陈星灿的记性来说,一般的一些尴尬事儿过个几分钟就忘了。 于是她认真地听了半节课,现在又涌上心头,她只能仓皇移开眼,拉着兮芜走了。 兮芜回头,那副乖巧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脸,周身的气场也恢复成了生人勿近的禁制雨林,很丧,很冷,却又让陈星灿进入。 林末对任何的防备心都很重,却独对陈星灿很依赖。 就像是她们相识很久。 “陈大炮,你之前认识林末吗?” 两人坐上公交,池芜忍不住开口问。 “不认识啊,怎么了?” 灰黑眸闪了闪,心里直呼奇怪,嘴上却说:“没事,我就问问。” 等两个人玩尽兴,天已经黑了,池芜家和陈星灿的家在相反的方向,比较远。 陈星灿亲自看着池芜搭车走了以后,准备坐公交车回家,谁料一声巨雷乍起,惹得众人惊呼。 云已然压了下来,大有倾盆之势。 陈星灿想着赶快回家,不然就成了落汤鸡。却听见身后不远处熙熙攘攘的,像是出了什么事儿。 陈星灿作为一位侠义之士,自然是要过去瞅瞅,穿过人群,就见到身着黑色卫衣的林末倒在那里,不省人事面色苍白得犹如白纸,没有一点血色。 第22章 低血糖 陈星灿惊呼,赶忙扑过去,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林末!你怎么了?“ “她没事儿,只是晕过去了。” 陈星灿看过去,对方带着银边眼镜,一双杏眼很大却不可爱,倒是万分沉寂淡漠,像一座长年积雪的荒山。 再看对方穿着白衬衫,最上面的袖子没有扣住,露出精致的锁骨,长发落肩。下面穿着黑色长裤,上面还套着一个薄青紫色的风衣,身材纤瘦,气质超群,犹如高岭雪莲。 唐曦站起来驱散人群,”快下雨了,大家都散了吧。“ 声音不大却温柔有力,能穿透人的心脏,让人不约而同地信服,听从。 人群散了,唐曦回头打量着这个眼前这个丫头,猜测她就是苏延说的那个人。 “你是林末的朋友吧。”唐曦礼貌性的笑笑,”我是她姐姐,你帮我把她移到旁边的那个座椅上吧。“ “好的。” 唐曦和陈星灿将林末架起来移到了附近的一个公共座椅,陈星灿坐着将林末搂在怀里。 “我去开车,在这儿等我。” 说完,唐曦就不紧不慢地去开车了,半途还接了一个电话。 陈星灿等了一会儿,唐曦就又过来了,两人成功把林末弄上了车后座。 “一起吧,待会儿我送你回家。” “不用麻烦了。” 唐曦犀利地目光射过去,带着不容抗拒,“不麻烦,你也不想她被安全带勒死吧,上去吧。” 在唐曦不容抗拒的目光注视下,陈星灿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车,她把林末的脑袋搁在自己的肩膀上,手则是揽住林末的肩膀,防止她跌落。 到了林末家楼下,两人又把林末弄上了楼。 林末家的门是密码锁,唐曦没来过这个地方所以不知道密码是什么,但是她猜应该和陈星灿有关。 “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 “我?”陈星灿有些疑惑但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12月16。” 唐曦干脆地输了密码,果然开了。 陈星灿目瞪口呆,林末家的密码居然是自己的生日。她记得自己并未跟林末说起过自己的生日,所以或许是巧合。 “进吧。” 两人将林末放上床。 林末的脸色虽然没有之前的难看,但是依然很苍白,看起来没有一点生机。 “姐姐,林末到底是怎么了?” 唐曦盯了一眼陈星灿,女孩的头发有些乱,却依然靓丽。又瞥了一眼林末,淡淡地说:“低血糖。” “低血糖?” “对,我家太穷了。” 唐曦毫不用心的忽悠。 早就醒了的林末,听着这番说辞,沉默地睡着。 她虽然有低血糖,但是会晕倒绝不是因为低血糖。 她的低血糖是上初中的时候在孤儿院得的,但是自从认回林玉生之后就再没有犯过了,更不会没有钱。 她可是林氏集团董事长的女儿。 “……” 陈星灿有种被对方当傻子的感觉,不是,谁家穷得住三室一厅,还是高档小区的三室一厅,门都是密码锁! 唐曦双手环胸,眼里倒映着陈星灿疑惑而又无语的表情,纳闷问:“你不相信吗?” “……” “我,应该相信吗?” “应该啊,我说的这么真。” “……” 唐曦思索片刻准备换个话题忽悠,“你知道她今天为什么会犯低血糖吗?” 第23章 缺心眼 “不知道。” “因为我没给她吃饭。”语气上扬,有点骄傲。 啊……这,这种事儿人家都藏着不肯说,怎么她直言不讳,还有点骄傲。这该不会是个精神病吧。 林末都听不下去了,睁开眼坐起来,叹了一口气,“她没精神病,只是缺心眼。” “林末。”陈星灿惊喜。 “没大没小,说谁缺心眼呢?” 陈星灿暗想,确实缺心眼。 林末没接话,望着窗外的倾盆大雨说道:“已经很晚了,你送陈星灿回去吧。” 唐曦说:“都这么晚了,还在下大雨,要不明天再回去。” “不行,她父母会担心的。” “那个……我爸妈今天不在家。”陈星灿差点举手。 “那刚好,你俩还能做个伴。” 林末沉思片刻,盯了一眼唐曦,无奈同意,“行吧。” 陈星灿欣喜地坐在床边,端详着林末,不解地问:”所以,你晚上真没吃饭?“ 林末,”……“ 林末不想陈星灿知道她会晕倒的真正原因,只能,”嗯。“ “我也没吃呢。”唐曦说道。 林末,“……” 陈星灿,“……” “你晚上为什么不吃?”陈星灿还是耐着性子问了一下。 “没钱。” 陈星灿,“……” 没完了。 林末讥讽道:“你没得今年的金扫帚奖吗?” 唐曦,“……” “谁会做饭?”唐曦寄希望于陈星灿,以她心理师多年的经验的观察,这姑娘看起来就很乖的样子,一定会做饭。 “别看我。”陈星灿心虚地笑,“我会炸厨房。” 唐曦心理师职业惨遭滑铁卢。 三个人面面相觑,唐曦不得已拨通苏延的电话,“喂,过来林末家做饭。” 刚睡下的苏延,“……大姐,外面在下大雨。” 唐曦耳聋,”对了,把菜也带上。“ 苏延,”……“ 却只能爬起来,准备好过去做饭。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唐曦问陈星灿。 “陈星灿。” “那陈星灿麻烦你去热一杯水可以吗?” 唐曦想给林末吃药,奈何陈星灿还在,只能找个借口把陈星灿支开。 “好。” 说完陈星灿就去热水了。 唐曦见陈星灿进了厨房才关了门熟练地拿起林末的包,取出一个贴着“维生素c”的瓶子,倒出两个药塞进林末嘴里。 林末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把药含了进去。 唐曦又把床头柜的一杯不知道何时倒来的水塞进林末的手里,盯着林末意思很明显。 林末:“……” 黑眸沉了沉,还是喝了。 “今天没看天气预报?”唐曦坐在床边,随意地开口。 林末每天出门必看天气预报。 这是因为林末之前初中的时候在雨天的时候受到过刺激。 具体事件她不了解,只知道林末初二的时候遭受校园暴力,被几个人连同一个女生关在云城的一个假山的房子里,门开了之后,两个人出来发现没人,但是有捉着他们跑的声音,以为有鬼,在跑的途中,那个女生失足滚了下去,头磕到石头,没了。 那个时候林末还是个孤儿,还叫林慕然。 唐曦因为镜眠的原因一直都会去孤儿院进行心理义诊。 刚好遇到林末,在给林末进行诊断的时候发现她有了雨天应激反应,打雷的话更严重,会晕,今天就晕了…… 那以后林末都会看天气预报,只敢在没有雨天的时候出门。 她还发现了林末满身的伤痕,了解了情况后她把那些人告了个遍,但是奈何都是青少年,没成年,不能承担法律责任。 也发现了林末后背上的花形胎记,那是镜眠被丢了的妹妹的胎记。 唐曦当即做了亲子鉴定,发现就是镜眠失散多年的妹妹。 可是林玉生竟然说林末是他的孩子,那只有一种情况,林玉生的妻子林泷怀孕离家出走后流产了,然后捡到了林末将其抚养长大。 在林玉生认回林末的时候,唐曦并没有否认,因为她还需要林末来帮她找一些证据。 这一切林末都知情。 唐曦也没想到林末竟然会同意。 第24章 小变态 见林末不说话,唐曦咧着嘴又开口,“人家过生日没叫你?真可怜啊!” 林末盯了一眼唐曦,“你不可怜,老女人,还需要相亲。” 唐曦不悦地啧了一声,“老娘风华绝代,至今没人能配得上,你懂什么,小变态!” 林末怒视唐曦。 唐曦无所谓,“看什么看,跟踪别人的人可不就是变态吗?” “没跟踪你。” “没想到你还有这想法呢,那你可要趁早了,否则成年了以后可就进局子了。” “……” 厚颜无耻!!! 林末翻了一个白眼,看向了窗外。 今天好像没那么难受…… 每次下雨,林末都能感觉到心在被雨一点一点腐蚀,头像是被木桩不停地撞击,片刻难熬。 陈星灿热完水端进来,“这个……” “给我。” 唐曦伸手,陈星灿迟疑了一下递给唐曦。 果然,她喝了…… 陈星灿:“……” 那是她热给林末的。 在车上的时候她碰到林末的手,很冷。 她还在水里加了糖,想着林末喝了应该会好受一点,结果入了唐曦的虎口…… “好喝,还加了糖啊!有心了。” 林末:“……” 陈星灿:“……” 林末阴了脸,眼神却很可怜。 陈星灿安抚地说:“等一下,还有一杯。” 林末眼睛一下就亮了。 陈星灿把糖水端给林末。 唐曦看着那杯和自己不一样的糖水陷入了沉思。 这杯,陈星灿用生姜和可乐熬制的,可以驱寒。 春波荡起,片刻晕开。 林末把杯子捂在手心里,很暖。 她傲娇地挑眉,像个孩子。 这是给她的,比谁的都要好! 唐曦:“……” “叮咚……”门铃响起。 唐曦将水一饮而尽,“苏延不知道你家的密码吗?” “知道。” 眼镜闪过一束光,唐曦冷下脸来,一瞬间就正经起来了,看起来不可冒犯。 “我去开门。” 唐曦起身去开门,她借助显示器看外面是谁,可是没一个人。 密码锁在响,“密码错误!” 眉头锁住,唐曦深吸一口气,握住架子上的棒球棍,悄无声息地靠近门,轻轻地握住门把手。 开! 打! “我去!” 苏延握住从天而降的棒球棍。 幸亏她反应快,力气大,不然就毁容了。 苏延惊叹,“干什么,谋杀亲夫……亲人啊!” 见是苏延,唐曦松了一口气,松了手。 “你知道密码还按什么门铃啊!” 苏延让开示意唐曦看门外的一堆菜,“我也要有手啊!” “那……你都按了门铃,你还输密码干什么呢?” 苏延拿起地上的菜进了门,“知道你们的臭德行,个个懒得要死!” 唐曦无力反驳。 苏延刚把东西放在厨房里,穿好围裙,洗了一碟葡萄拿出来就和陈星灿面面相觑。 苏延:“……” 有些尴尬…… 陈星灿呆滞地看着穿着黑色宽松短袖依旧帅气的苏延戴着围裙,手里拿着刚洗过的葡萄陷入沉思,“……” 有种要被灭口的美感。 “是你啊,小朋友。”苏延率先开口打破僵局。 陈星灿干笑了一下,“你好啊。” 虽然上次撞到了他们打人,但是结合当时的对话和杨依后来的行为,总感觉苏延她们不是坏人,只是处理方法可能不太对。 那这么说,那个在黑暗中的女生就是林末,怪不得听林末的声音很熟悉。 第25章 吃醋 “你们认识?” 唐曦自然而然地摘了两个葡萄放在嘴里。 “有过一面之缘,这位小朋友很正义啊!”苏延将葡萄放在桌子上,恰好露出整个侧脸。 陈星灿直在心里感叹,这骨相也太优越了吧! 脸也太小了吧! 当时因为灯光的原因没看特别清楚,只能感到很帅。 这次看这位姐姐五官十分突出深邃,那种扑面而来的帅气让人简直移不开眼,有种混血儿的既视感,眼尾处还有一颗痣,这样更显得妖艳。 “你们欺负人的时候让人家撞到了?”唐曦倚靠在桌子,吃着葡萄。 “没有,我们那是在友好的交流。”苏延脸不红心不跳。 陈星灿:“……” 你们管那叫友好的交流?五六个人对付人家女孩一个人。 陈星灿还是觉得这个行为不正确,但也不会再说什么。 “好看吗?” 耳边一痒,陈星灿回头对上林末黑色瞳孔,里面满是自己。 后知后觉才明白林末说的是谁,她刚才一直在盯着苏延那张帅气的脸,在旁人看来自己的眼睛都长在苏延的身上了。 陈星灿又回头盯了一眼苏延帅气的脸。 林末:“……” 她咬了咬牙。 陈星灿凑过来在林末的耳边认真地回答说:“好看!这也太帅了吧。” 林末:“……” 她抬眸,对方一脸花痴样,气从心底来。 林末冷了脸,想把陈星灿藏起来只看她一个人…… 林末又抬眼看了一眼苏延,冷冷地开口,声音不大不小,刚好所有人都能听见,仿佛在示威。 “她二十四了,很老。” 陈星灿惊了,林末这句话配上她可怜巴巴的表情仿佛在说看我吧,我年轻。 苏延无语地看向陈星灿和林末的方向,她仿佛听见有人在说她老。 “我老?”苏延脸上的裂痕都快开到月球了。 唐曦饶有趣味地笑了笑,第一次见林末这么说别人呢。 这小鬼不会喜欢陈星灿吧?! “不要对号入座。” 林末走过去,坐在苏延对面。 苏延:“难道这屋子里还有别人是二十四岁吗?”她指了指唐曦,“这位小姐二十五,难不成还有鬼吗?” 唐曦毫不犹豫地使劲踹了一脚苏延,中气十足,“滚去做饭!” 苏延瘸着腿可怜巴巴,唐曦眼里的刀丝毫不收,只能悻悻地收嘴去厨房开始任劳任怨地做饭。 “过来坐啊,”唐曦招呼陈星灿。 陈星灿走过来坐在林末旁边,唐曦对面。 “对了,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陈星灿,小名叫小……”陈星灿突然想到了自己小名和林末的狗一样顿了一下,“小星。” 听到陈星灿的名字,唐曦不由分说地看了一眼林末,笑道:“你这名字和林末家狗的名字一样啊。” 陈星灿尴尬笑笑,注意到从进门到现在都没有看见那条阿拉斯加犬,便开口询问:“怎么没见那只狗呢?” 问题一出,陈星灿明确地感受到了林末身边气压瞬间降低,侧目看林末低着头,心情感觉很不好。 唐曦也注意到了,表情也有些凝重,开口回答:“小星生病了,在宠物医院。” “怎么会?!”陈星灿意识到自己声音有些大,压了压声音,“我前几天见还好好的。” 第26章 红烧 “因为某个人的失职,怎么做得连只狗都照顾不好。” 唐曦瞥了一眼苏延,拐着弯骂道。 苏延也没法为自己辩解,那狗确实是她的失职。 昨天给小星洗完澡后,她忘了给小星吹干了,小星今天起来就有点感冒,到中午就发烧了。 这狗看起来挺强壮的,怎么会就这样生病了呢? 苏延不能理解。 她决定等小星好了以后,天天拉练。 陈星灿看唐曦的动作就知道在骂谁。 “真的是太废物了,林末你说是不是这样的人挺废物的。”唐曦觉得不过瘾,又骂了几句。 “嗯。” 苏延:“……” 陈星灿眨了眨眼,不敢出声。 苏延看起来就像是黑社会的,这么说真的没问题吗?真的不会被嘎了吗? 转眼就瞥见苏延拿着刀气冲冲地出来。 “你……你……干什么?” 陈星灿惊慌地站起来,那两人却只是淡定地瞥了苏延一眼,林末勾了勾陈星灿的手腕,安抚道:“没事。” 唐曦继续吃着快见底的葡萄。 “干什么?!想剁人啊!你吓到人家小姑娘了。”唐曦呵斥道。 闻言苏延把刀藏在身后,笑眯眯地道歉:“不好意思啊!” 在陈星灿看来苏延还不如不笑,这笑的也太阴森了吧! 苏延又问:“清蒸还是红烧?” 林末:“清蒸。” 唐曦:“红烧。” 陈星灿:“……” 只是问要吃什么啊!那也没必要拿着刀吧!好尴尬啊! 陈星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坐下的,在三人的注视下颤颤巍巍地说:“我都行。” 时间静止几秒。 林末开了口:“她吃红烧。” 唐曦“哦”了一声,那声拉得特别长,嘴角弯起,“没想到你还能记住别人的口味啊!” 林末头也不抬,“那你想象力挺有限。” 林末今天话格外多,不过多的是鬼话,想让唐曦拉住揍一顿。 “我觉得你还是适合闭嘴。”唐曦换了个大大咧咧地坐姿,没了初见的优雅。 “嗯。” 唐曦:“……” 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陈星灿偷笑,没想到林末居然还挺幽默的。 陈星灿见缝插针地缓和气氛,“姐姐,你叫什么呢?” 没等到唐曦的回答,就听见了林末的拆台,“应该叫阿姨,她也老。” 一直在偷听的苏延悄咪咪地笑,憋不住得浑身抖动。 唐曦皮笑肉不笑,眼镜之下的眼神满是威胁,“呵!小变态,你最好给我好好说话!” 林末:“……” “小变态?”陈星灿疑惑地张望。 “这是一个外号。”苏延端出来一个肉炒蒜苔给林末保全面子来了。 唐曦这么说说明她撞见了林末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儿,而且是关于陈星灿的,不然不可能威胁到林末。 陈星灿还真是林末的一个软肋啊! 林末这个人好像什么都不怕,苏延每次看着林末的眼睛,都能明确地感受到那里面隔绝了一切,密不透风,林末不像是一个求活的人。 这样的人只是有一天活一天,没有任何的期待。 仔细想想,林末也没有什么必须要活着的理由。 在没有遇到陈星灿之前,她没有朋友,没有亲人,唐曦和苏延都是因为镜眠的原因而庇护她,她的身边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人。 她活着还有一大部分的原因是在赎罪…… 这个世界于她而言更像是一个炼狱! 陈星灿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垂直穿过云层,照耀了林末的一切,她开始话多,表情开始异彩纷呈,不复麻木! 第27章 少儿不宜 “外号?” 谁家起外号是这样的?小变态? “对啊!我们家林末小的时候态度百变,所以就叫小变态。”苏延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陈星灿:“……” 林末:“……” “……”唐曦张了张嘴,“你还是适合做饭。” 陈星灿无语,今天被当了一晚上的傻子骗。 陈星灿开始自我怀疑,指着自己问林末,“我像傻子吗?” 林末失语,“他们有病,别管。” 唐曦正要开口反驳,手边的电话便响了起来,屏幕上雀跃着手机号,并没有备注。 她推了推眼镜,镜片闪着晦明晦暗的光,一瞬间她犹如高岭之花般沉静而又不可冒犯。 苏延的目光紧随着唐曦,见她去了林末房间,才按了接通,将听筒放在耳边,只听到一个,“喂……”唐曦就把门关了,且反锁了。 就上次的事儿她还没找唐曦问清楚呢,这次一定要问个清楚。 等唐曦出来,菜也都摆上桌了。苏延做了四个菜,一个红烧鱼,一个凉拌黄瓜,一个蒜苔炒肉,还有一个土豆丝。 林末看着面前满起的小山无从下筷,陈星灿还在不停地夹菜中。 苏延被这一幕被弄笑了,“不是,又没人跟她抢。” 闻言琉璃眸直直地落在埋头干饭的唐曦身上,吃得不算狼吞虎咽,但是非常的快。 她碗里的饭已经被消灭了一半了,面前的菜也已经被消灭的差不多了。 苏延:“……” 差点忘了唐曦这个饭桶了。 陈星灿不禁问:“你也低血糖吗?” 林末还在思考如何开始吃,闻言头也不抬地讥讽道:“没有,她就是饭桶。” “哦。” 唐曦并没有反驳,而是沉浸地吃着饭。 苏延侧目,浓而密的睫毛低垂着,眉头那里像是在皱着,离远些并看不太出来。 苏延知道唐曦虽然是个吃货,但也不会这么吃,出现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她心情不好。 唐曦还想夹菜,苏延用筷子挡住了,“晚上多吃对胃不好。” 唐曦透过眼镜盯了一眼苏延,放了筷子,起身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进了淋浴室。 气氛低沉,三人沉默地吃着饭。 在陈星灿放下筷子的那一刻淋浴室门开了,唐曦围着浴巾,头发湿淋淋地落下来,滴着水。 三人齐抬头,陈星灿还没反应过来,眼睛已经被林末遮住了。 她说:“少儿不宜。” “唐曦,你想进局子吗?!” 苏延快速起身,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唐曦身边,将唐曦推进浴室,自己也进了去,反手关了门。 陈星灿扒拉下林末的手,回头对上被稀碎黑发遮住一些的黑眸,一本正经地说:“我不是少儿,还有一年就成年了,而且我应该比你大吧。” “所以呢。” 手还被牵着,眼里都是她。 “所以应该遮你眼睛,小朋友。” “你想看?” “看什么?我有病啊!都是女生能看什么啊。”陈星灿放下林末的手,突然想到林末有些不同,又把头转了回去,“唉,小朋友,你脑子里面还想这东西呢。” 林末转头矢口否认:“没有。” “真的假的?” “真的。” “是吗?” “嗯。” 陈星灿笑了,“林末是不是我问你什么你都会回答啊?” 林末下意识地回答,“嗯……” 第28章 运气 “你为什么得低血糖啊?” 琉璃眸落在林末的身上,声音很轻柔,是询问更是关切。 林末不看陈星灿,低垂着眼眸,想起以前饥肠辘辘的日子现在胃也酸痛,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 是该说孤儿院的苛待?还是该说自己无能在垃圾堆里捡不到食物?又或者是自己太懦弱不敢伸手乞讨? 她八岁失去了奶奶,十二岁失去了母亲。世上再无一个亲人,只能去当地的孤儿院,可她本就是一个透明,去了孤儿院被谁都可以忽略,没领到食物她都不敢说,生怕自己被丢出去。 等实在饿的不行了,她就去垃圾桶里捡吃的,可是那根本不够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孩子吃。 她看着街上吃着好吃的人想伸手要一些,却怕被人家踹开。 就这样她慢慢地有了低血糖,有了胃病。 晕倒的次数多了,院长还会痛斥她,说她事多,以至于她都不敢晕。 初二有次上完体育课她感觉要晕的时候就跑到女厕里面,把自己锁起来,不敢让谁发现,想着就这样,就这样死了挺好,谁料还是被救了起来。 医生说再来迟一点林末就没救了。 林末当时想着,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可以解脱了。 可是命运多舛,时至今日,她的生活变好了,可是胃病却还是在折磨着她,还是在提醒着那段过往,不堪入目。 总结一下,就是命不好。 说不定她还真是别人口中的煞星。 陈星灿见林末脸色不好开解道:“不好说就不说了,” 话音未落,秋波荡起,很平淡却冷得刺骨,“运气不好。” 运气不好所以没能离开。 陈星灿呆滞地看着林末,她好像很孤寂,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陈星灿拉起林末手,对方的手很冰冷,很纤细,仿佛一捏就断,她把林末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面,诚挚地说:“那把我的幸运分给你一半。” 林末愣了一下,黑眸里少女的脸无比认真,这模样一点一点刻在林末的心里,心也有了期待。 但是她把手拿了下来,“不用,我也有点运气的。” 还能遇见你。 “我就是要给。” 林末又问:“无论是谁你都给吗?” 她想问清楚,她是谁都会给,还是只给林末,这对于她很重要,很重要!她想知道这世界上是否还有人会为了她。 “不是,单给林末的。” 她笑得灿烂,人动人,话更动人。 这是林末迄今为止收到过最好的礼物了,最好的女孩子送给她的最诚挚礼物。 “谢谢。” 不过不用了。 她不想她的女孩变得不幸,她就想她好好的,一辈子都似星辰般绚烂。 梨涡荡起,一圈一圈的环在陈星灿的心里,她沉醉于林末的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很好看!很好看!! 浴室门又开了。 苏延先出来,嘴角处破了皮,她面色阴沉地走过来收拾桌子,唐曦则是穿着之前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面无表情地走进一个客房,重重地摔了门。 看来两人吵了架。 陈星灿感觉到了空气中的硝烟,她局促不安地站起来想帮苏延收拾桌子,苏延谢绝了,“你俩睡觉去吧。” 第29章 不开心? “跟我过来。” 林末将陈星灿带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给陈星灿找换洗的衣物。 陈星灿目瞪口呆,里面的衣服不是黑的就是白的,而且基本都是长袖的衣服和裤子。 “你每天就穿这些?跟奔丧一样。” 林末侧视陈星灿一眼,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眼神像是落了下去。 陈星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忙找补:“我的意思是,你应该穿得有活力一些。” 林末似是没听到,自顾自地翻着衣柜找出苏延送给她的少女粉睡衣,还没拆分。 在搬来这儿之前,苏延买了一大堆衣服,花花绿绿的都被林末无情地塞进了一个袋子。 倒是这个睡衣上面有只棕色琉璃眸色的猫,很可爱,像陈星灿,林末居然破天荒地留下了。 她想着或许哪一天陈星灿就来了。 拿着少女粉睡衣的陈星灿封了口。 林末突然想到什么,侧目,对方胸前凸起的一点,瞬间移开眼,脸微微发烫,她又埋头找了两件东西,放在陈星灿怀里。 陈星灿看清怀里的衣物,脸羞红。 “去洗澡吧。” 林末不看陈星灿,装样子的整理衣柜。 陈星灿点了点头,逃离现场。 瞥见陈星灿出了门,林末坐下嘴畔泛笑,只是抬眸映入眼帘的衣物又让她沉如海,想起陈星灿的那句“跟奔丧一样。” 她暗自讥诽,就是在奔丧。 那种年年月月日日不得停的奔丧…… 床上手机收到消息响了一声,林末拿起来,最新的是苏延发来的,“我把客房收拾好了,先走了。” 还有一条匿名的,“你就是个杀人犯!” 林末闭眼深吸一口气,感觉像是要被溺死了。 身体又开始颤了。 这不是第一条,当然也不可能是最后一条。 自从初中那件事以后,她有了手机以后,她总能收到这么一条消息,没有规律,没有固定手机号。 这句话时时让她失了魂,发着颠,让她不能苟活,让她生不如死。 …… 待到陈星灿从洗浴室出来,苏延已不见了踪影,唯见林末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电视机上播着年代已久的动画片,声音不大,林末看得认真。 这个动画片是陈星灿上小学的时候看的。 “这个动画片你还在回顾呢。” 陈星灿出声,林末回头望了一眼没回应。 她没说这是她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在电视上看。 小时候家里没有电视,她会去陈星灿家蹭,可是陈星灿搬走了,后面她成了孤儿再没有看过电视。 孤儿院里有电视,可是她太矮了,挤不到前面,看不到。 陈星灿走过去挨着林末坐下,恰好到一个好笑的点,陈星灿当即就被逗笑了。可是侧目看林末并未笑,问:“你怎么不笑啊?” 沉默了半天,林末起身,不接上语,“延姐已经把客房收拾好了,你在那里面睡。” 说完她就要回房。 陈星灿很容易就捕捉到了林末情绪的起伏,开口问:“林末,你不开心吗?” 心被碰撞了一下,林末顿了足,瞬间红了眼,她没有否认,“嗯。” 一点也不开心。 活着,一点也不开心。 第30章 一夜好梦 陈星灿走过去,一只手覆住林末的眼,“现在谁也看不到,不开心就哭吧。” 手上沾了泪。 等林末情绪稍稳,她踮起脚轻揉林末的头,温柔地像风,“乖乖,一切都会好的。” 雨夜依旧,只是今天一夜好梦…… 林末梦见了太阳,很暖。 这是她第一次在梦里看见太阳。 之前都是无尽黑暗山林牢笼里雷鸣交加,大雨像是要将她吞了,耳边还会充斥着让毛骨悚然对的恶咒,“你逃不掉的!留下来陪我……” 最后都是以肖雨满头是血地质问结束。 这样的一夜,无疑是炼狱,却时时发生。 林末很怕黑,所以她会彻夜地亮着灯,噩梦缠身的她常常无奈地望着灯晕什么都不想,只想挨过那一夜。 今天,是她睡得最舒服的一夜,是到中午才起来的。 她出门就看见陈星灿在拉窗帘,阳光射进来,初觉刺眼,再看便觉得熟悉、坦然。 “早啊!” 陈星灿回头,对方头上炸起一撮毛,呆萌的眼除去水渊有些睡眼朦胧,很可爱。 一时兴起,便想挑逗,红唇泛笑,“林小变态。” 闻言,林末微皱眉头低头看着地板,若有若无地嘟着嘴,心里骂着唐曦。 正在办公室看着文件的唐曦随即就打了个喷嚏,嘟囔一句,“谁这么想我?” 林末此刻看起来很软很糯,很好欺负。 陈星灿突然想把林末拐回家,出声邀请道:“林末,去我家吃饭吧。” 林末微愣,随即梨涡若隐若现,答应道:“好。” 林末家和陈星灿家离得比较近,走个两千米就到了。 当然是林末故意找的相近的地方。 烈阳高照,林末一只手撑着伞,尽量让陈星灿不被晒到。 陈星灿滔滔不绝地讲着她喜欢的事物,林末暗记所有。 待到陈星灿家附近,林末看到一个超市抬脚就进去了,她记得陈星灿刚说她想吃薯片,于是买了一大袋零食。 “你不是没钱吗?”望着那一大包零食陈星灿突然想起某个人说没钱买创可贴,于是拆台道。 “没零钱。” 林末随手一掏大几百递给店员付款。 陈星灿:“……” 有个声音在脑海里充斥着:讹她。 最后,陈星灿万分不好意思地手拿着薯片,边吃边讲。 林末任劳任怨如同保镖,一手撑伞,一手提着一大袋零食。 待到陈星灿吃得差不多,抬头瞥见不远处家门口两个熟悉的面孔,扔下林末就飞奔了过去。 “爷爷!奶奶!” 林末却顿了步,停滞在原地。 “爷爷奶奶,你们怎么来了?” 陈星灿蹦过去一把抱住陈奶奶。 “你爷爷……”陈奶奶剩下的话还没出来就被陈爷爷打断了,“我们来看你活着没。” 陈星灿的笑僵在脸上,“……” 偏头就见老头板着脸,还有一些哀怨,她故意气老头说:“死了,你们现在看见的是鬼。” 老头苍老的脸上异彩纷呈。 “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陈奶奶数落道。 “鬼话啊!” “……” 老头吹胡子瞪眼的,憋了半天把话题引在了陈奶奶身上,“这么会说鬼话,你太奶奶前天给我托梦说了些什么?” “说你让你见你孙女的时候不要板着个脸,像青苔一样。” “陈大炮!” 第31章 小伙子? “闭嘴!”陈奶奶这一声把陈爷爷唬住了,她瞪了一眼陈爷爷,陈爷爷默不作声。 陈星灿乐了,逗陈爷爷道:“爷爷你想说什么?” “你也够了!你爷气你这么长时间不去见他才跟你斗气的。” “我那不是还在上学嘛,想着快放假了再去看你们。” “那小伙子是谁?” 陈爷爷拿拐杖指着不远处站着的林末一脸庄严地问道。 刚才两老人在车上就看见了陈星灿和林末在超市里约会,老头当时脸就黑了,要是陈奶奶拦着差点下车把陈星灿薅过来。 他的小白菜可不能被猪薅了! 就算是那人长得好看也不行! “?”陈星灿回头瞅了一眼,才记起来林末还在,“哦,爷爷奶奶你们先进去,我待会就来。” 说完就跑向了林末,丝毫没注意到陈爷爷地黑脸。 “他敢过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陈爷爷小声地恐吓,只有陈奶奶听得见。 陈奶奶不耐烦地瞪了一眼陈爷爷,优雅地讥讽:“你头都快秃了还能扎上辫子呢。” 被骂是清朝人的陈爷爷装听不懂,“我头发多着呢。” 林末呆望着那一幕幸福景象,像个偷窥者。 她还真觊觎着…… 她之前也有外婆爱的……可是外婆走了,就在她面前走的。 那天还是下着雨,外婆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地上,周围人来人往地都只是在驻足观看,小孩子的呼救和地上的老人在他们看来应该是一场闹剧吧。 尽管她叫的如何撕心裂肺,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爱她的人就那样躺在冰冷的雨里一动不动。 那天很冷,真的很冷……冷得她的血液都快要凝固了。 黑眸又蒙上了冷冽的黑雾,她想她该走了,转身之际手腕却被人紧紧地抓住了,对方的手很暖。 林末回眸,女孩喘着气,脸颊微红,偏黄的头发在日光照射下闪着金色的细光,扑朔着眼睛发出邀请,“不好意思啊!让你久等了,去我家吧。” 原来她还没有被完完全全地没被抛弃 不等林末回答,陈星灿就拉着林末走了过去。 林末有点局促不安。 远远地就能感觉到两位老人身上与众不同的文人气息。 她记得陈星灿的爷爷是云城大学的文学系教授,奶奶是一则古文期刊《一城希》的主编人。 走近林末才看清,陈爷爷穿着中式西装有些驼背,脸上还有一撮白胡子,虽是满头白发,却依旧能从那张历经沧桑的脸上捕捉到年轻时的风华绝代。 陈奶奶一袭白色旗袍风的长裙,带着披肩,一头白色卷发,气质高雅,容颜已老却暗蕴另一番感觉,引人注目。 陈爷爷板着个脸盯着陈星灿抓着林末手腕的手,冷哼一声。 不等陈星灿开口介绍,陈奶奶慈祥地笑着走向林末,感叹道:“长得真俊啊!” “爷爷奶奶好。”林末的声音几乎听不到。 陈奶奶还是听到了,“好好好。”对林末十分满意,见对方无瑕的脸又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下林末的脸,被陈星灿一把拉了下来。 “奶奶!你会吓到人家的,再说我都没捏过呢。” 第32章 小男朋友 “行行行,”陈奶奶撇着嘴,“你小男朋友我碰不得。” 陈爷爷脸色更差了,直勾勾地盯着林末,像是要把林末盯穿。 林末乖得像只被rua的小狗,听到陈奶奶那么说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陈星灿。 陈星灿解释道:“什么小男朋友?这是我同学,而且人家是女孩子。” 听说林末是女生,陈爷爷脸解了冻,眉目舒展当即笑道:“原来是女生啊,女生好……”仿佛刚才那个一脸刻板的人不是他。 陈奶奶甚是无语地别了一眼陈爷爷,然后两眼一弯,笑得春花怒放,又上手捏了捏林末的脸,“这么秀气,也难怪你爷爷会认为她是你男朋友呢。” 陈星灿恍然大悟,手轻拽一把陈爷爷的白胡子,“怪不得你脸青的跟铁板烧一样,还跟我撒气。” “男女都分不清了,出来也不带老花镜。” 陈爷爷哎呦了一声,斥责陈星灿,“没轻没重。” “不过你找对象找个这样的也行,性别不是问题。”陈奶奶笑得一脸慈祥。 陈星灿尴尬地扶额,“你们俩整天在想什么呢,这是我朋友。” 林末还在旁边呢,陈星灿没想到陈奶奶会这样说,这让她以后还怎么面对林末。 陈星灿不好意思地对着林末笑笑,解释道:“不要介意啊,我奶奶就喜欢开玩笑。” “不要介意啊,奶奶我就喜欢开玩笑。”陈奶奶也笑道。 “咱们进去吧。” 陈星灿岔开话题,走过去开了门。 陈星灿的家是一栋独立的中西结合的三层小楼,有些年代了。 门前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面种着很多种类的花,都是陈爸爸为陈妈妈种的。 家里面也很有古韵,书柜,沙发等都是用檀木做的。左手边是厨房和书房,右手边是一架钢琴,原本陈妈妈想让陈星灿学钢琴来着,可是陈星灿不喜欢,于是陈妈妈为了不浪费就学了钢琴。 最里面是阳台,阳台里面有一个摇篮,是陈爸爸专门为陈星灿做的,阳台向外有一个小门,可以去后院,后院里面有蔬菜也有花,被打造的井井有条。 家里里面看起来也很温馨,处处有生活的痕迹。 林末之前远远地看过陈星灿的家,等真正进来却显得无处下脚,这不是她能踏足的地方,与她相距更是甚远,只有羡慕的份儿。 自卑感油然而生,又想逃了…… 陈星灿递给林末一双蓝色的拖鞋,“你穿这个吧。” “不用管我们两个老家伙,当作是自己家。” “就是就是。”陈爷爷坐在了沙发上应和着,随手翻开桌子上的报纸翻看。 目光辗转,停在陈奶奶优雅而慈祥的笑容,林末感觉鼻子有点酸,黑眸如幽泉落寞。 她很久都不知道什么是家的感觉了…… 她接过陈星灿的拖鞋,低头穿着鞋,在掩藏着些什么。 陈星灿让林末随便看,自己去厨房里煮了茶洗了些水果用来招待客人。 陈奶奶满目慈祥地坐在沙发上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林末坐过去,让林末乖顺地坐了过去。 “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林末。”林末发怵,声音有些颤。 第33章 查户口 林末有些发怵,声音有些颤,“林末。” “之前怎么没听星灿提起过你?” “我们……最近才认识的。” “哦~是这样啊,今年多大了?” “十七。” 陈星灿把东西端出来就看见陈奶奶在盘问林末,“奶奶,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查户口的习惯呢?” 陈星灿将东西放下。 “你奶奶就是话多。” 陈爷爷合上报纸,俯身倒茶,却被陈奶奶嗔怒的眼神吓得差点洒了一身。 “我只对我感兴趣的人话多,对你们爷俩话多吗?” 陈奶奶扬着脖质问,爷俩相视摇头,表情无奈,却也都没说什么。 “吃点水果吧。”陈星灿笑笑。 林末出神的坐着,嘴里就被陈星灿塞了一瓣橘子,对方自然而然地挨着她坐下,将她和陈奶奶隔开。 “甜吧!”陈星灿弯眼笑,又塞给林末一整个被剥了的橘子。 陈奶奶意味深长地看着这一幕。 “爷爷奶奶,你们来之前吃饭了吗?”陈星灿咬了一口梨。 “没。”陈爷爷放下茶杯,表现得很激动。 终于不用吃陈奶奶做的饭了! 陈奶奶做的饭比水还淡,这么多年陈爷爷也不敢造次,曾经造次过一次,他被饿了三天,在那以后陈奶奶做什么他吃什么,还得昧着良心苦苦夸。 “你看陈哲和浔儿都不在,你也休息休息,而且大炮的同学也在咱们就出去吃晚饭吧。”陈爷爷开口劝说。 陈哲是陈星灿的爸爸的名字,陈星灿的妈妈叫沈浔,陈奶奶和陈爷爷经常称她为浔儿。 陈星灿自是明白陈爷爷在想什么,她也不敢吃陈奶奶做的饭,而且不能让林末也受折磨,于是应和道:“是啊,是啊,刚好我们家附近开了一家新店,味道很不错的。” 陈奶奶高雅地扫视着两人,自是知道两人心里的如意算盘。 看到乖巧的林末坐在那儿一言不发,也不忍心让她受自己手艺的折磨,于是点了头,“也行。” 爷俩激动地隔空击掌,等陈奶奶视线落过来陈爷爷装模作样地又拿起报纸,陈星灿则是又开始剥橘子了。 “现在已经四点了,咱们就先吃点零食,等六点了直接去吃晚饭吧。” 陈星灿这样安排,然后就兴致勃勃地拉着林末去自己的房间参观。 她的房间可是与众不同的! 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满墙彩色的画,还有许多照片,大的小的装饰品,各种颜色交织在一起很奇幻,就像是一处秘密仙境,一个女孩子应该都会梦想的地方。 有用彩贴布置的很好看的书桌,上面摆着很多书,种类很多,漫画、古诗、小说、名着等。 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黄白的小花猫的陶瓷摆件,偏古式风格的台灯。书桌旁边是一个柜子,里面都是陈星灿从小到大收到的礼物。 这一切都是陈星灿自己装扮的。 “怎么样,好看吧。” 陈星灿惬意地一躺。 黑眸里色彩纷呈,她驻足观看,像是误入了仙境,又觉得陈星灿确实配得上这些。 第34章 小木车 林末的视力很好,很容易就看到了摆放礼物的柜里有个东西格格不入。 那是一个木头做得小车,做工很粗糙,看起来已经有很多年了,轮子已经掉了一个,不出意外的话车的侧边应该刻着can。 ——没错,是林末做给陈星灿的。 而它还在被珍藏着。 心波荡起。 林末走到书柜面前,细细地端详着,刻着的can还是能看见的。 应该是六岁吧,她还不会写字,只能用拼音代替。 车的后面是一张相片,应该是零几年照的。 是陈星灿一家人站在一棵很大的槐树前面照的,要是仔细看的话,可以看到树后面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好奇的黑眸望着这一切。 那是林末。 一股回忆涌上心头…… 陈星灿坐起来注意林末出神地看着一张相片,她走过去,了然一切——相片和小木车。 突然心里就很愧疚。 陈星灿小的时候有个妹妹,不过不是亲妹妹,是同一个院子里的邻居家的妹妹,那个妹妹叫林慕然。 她记得那个妹妹只有妈妈和奶奶,而且林慕然的妈妈还时常不在,奶奶身体也不怎么好。 同院子里的孩子总是就林慕然没有爸爸这件事嘲笑、欺负林慕然。 这导致林慕然很内向总是偷偷哭。 当时,陈星灿是出了名的“陈土匪”,谁嘲笑、欺负林慕然,她就把那个孩子揍一顿,因为这件事儿她没少被那些孩子的家长骂。 当时非常好笑,陈星灿的爷爷奶奶以及爸爸都非常斯文,家里祖上还出过状元,算半个书香门第,结果出了两个“土匪”——陈星灿的妈妈和陈星灿。陈 星灿每次打那些孩子的时候,要是被陈星灿的妈妈看见,陈星灿的妈妈都会在旁边叫好,要是有家长骂陈星灿,陈星灿的妈妈也会毫不留情地骂回去。 他爸看见对骂场面开始急得脸发红,不是羞愧,而是怕她们俩骂不过人家,甚至还给陈星灿写过骂人经。 陈星灿当时一年级,看着那张骂人经翻了一个大白眼,嘲笑她爹幼稚,怪不得说不过她妈。 她爷爷还给她俩起了一个外号“双响炮”。她妈是“大炮”,她是“小炮”。至今,现在她长大了,爷爷就叫她“大炮”。 那个时候,林慕然总是跟在她的身后,跟一个小尾巴一样。 后来二年级的时候,因为要陈星灿爸爸工作的缘故要搬家,他们是突然搬家的,陈星灿没来得及告诉林慕然,算是不辞而别吧。 从那以后,陈星灿再也没见过林慕然了。 她还收了林慕然的保护费呢,但却就那样走了…… 整整九年,这期间陈星灿回去过,听说他们搬家不久之后,林慕然也搬家了。 这也成了陈星灿的一个心结,因为这件事陈星灿还郁闷了许久,但是,当时家里都非常忙是姑姑在照顾她,她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让人家送她回去。 不过,她偷跑出来想走过去,没走多久被“大炮”抓了回去,迎来了满脸唾沫星子。她再不敢造次,后来得了机会回去,可是林慕然早就搬家了。 第35章 林慕然 其实他们也只是从云城的南边搬到了北边而已,现在坐车也只是需要一个半小时而已。 那个时候却感觉好远,远到时间被拉长,九年都相逢不了。 九年啊,陈星灿早就忘了林慕然的样子了,记住的也就只有那张相片里的林末露出的一双黑眸——小心翼翼的张望。 而那个小木车的由来让陈星灿每次想来都揪心…… 陈星灿小的时候很爱爬树,爬的就是那棵大槐树,那个时候她爬上爬下不知道摔了多少次,听妈妈说她每次摔下来都伴着尘土飞扬,但是她哭都不哭,爬起来接着爬树。 林慕然也跟着陈星灿爬树,但是她爬得很慢,总是害怕摔下去。有一次林慕然爬上去卡住了,最后是陈星灿爬上去一脚踹下来的…… 那次林慕然哭了好久,陈星灿怎么也哄不好,给林末糖,她还是哭个不停,陈星灿就再没哄跟着别的孩子一起去玩了。 陈星灿的身边总是不缺小孩子的环绕,林慕然只不过是其中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尾巴。 但或许对于林慕然来说,陈星灿是独一个。 后来,因为这件事陈星灿不怎么跟林末玩了,觉得她胆小且爱哭。 最后是林慕然拿着这个小木车笑着和她和好的。 而那天是林慕然的生日。 这些事陈星灿其实全都忘了,还是陈妈妈跟她说的。 初三整理东西的时候,陈妈妈看见了这张照片里的林慕然才想起来。 陈妈妈说这件事儿她记得清楚的原因是林慕然在树上坐了一个下午,她上去问林慕然怎么了,林慕然喃喃地说了一句,“我只是很疼不想哭的,但是忍不住。” 从那以后,林慕然更加沉默寡言了,每天都会爬上这棵树坐好几个小时,就只是看着远方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听完这些话,陈星灿似乎能看到一个落寞的小身躯失神望着远方的样子……小阿然应该很难过吧。 远方的一切落在黑眸里都是模糊的,她应该是在思考如何才能得到一点喜欢,或者一点这个世界的怜爱吧。 那之后她好像再没有见过林慕然哭…… 而她也是没能履行自己的承诺,这是永远的亏欠。 想到这些陈星灿都觉得心情很沉重,像是针在扎着,让她无法好受。 “林末,你说你会怨恨一个不辞而别的人吗?” 林末回神,黑眸抬起深看陈星灿一眼,顿了一下,回答道:“不会。” 陈星灿不辞而别以后林末再没有一个朋友,她都是一个人,看到别人成双的一起玩耍,她会怨。 但是,在再一次相逢之时,久久沉静的湖水竟然开始暗潮涌动,欣喜还来不及呢,何谈怨恨呢。 她这尘灰的一世,陈星灿于她而言一直都是最璀璨的星星,就是站在那儿都能让她心之所向。 她愿意抬头望,愿意跟随,也会愿意低头求和,多少次都会。 “为什么?” “因为重逢了。” 重逢了就没什么了…… 重逢了也是奖励,怎么会怨。 第36章 女朋友 六点几人如期出发,店离得很近,走个两三百米就到了,所以几人决定走过去。 快到的时候陈星灿鞋带开了,于是蹲下系鞋带,两老人直接进了店,林末则是等在一旁。 “帅哥,加个微信呗。” 陈星灿闻言抬头,林末旁边站着一个看起来就很乖的女生,对方穿着红格子短裙搭配白色衬衫,披着头发带着贝雷帽,还画着淡妆,手里举着手机,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末。 林末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她不喜欢有人离她很近。 陈星灿鞋带还没系好就弹了起来挡在林末和那个女生的中间,假笑道:“不好意思啊,她是女生。” “女生?” “嗯!” 那女生怀疑地越过陈星灿又看了好几眼林末,歪了歪嘴,“好吧,” 陈星灿以为对方知道林末是女生后就知难而退了,没想到对方竟然弯着眼满脸深情地盯着林末说:“我不在乎性别。” “她在乎!” 那女生不满地翻了一眼陈星灿,想越过陈星灿到林末旁边,“我跟她说话呢,有你什么事儿?” “怎么没我的事儿?”陈星灿当仁不让,“这是我……” 陈星灿准备说是她朋友,但是这样好像不能让对方知难而退,于是干脆说:“我女朋友,怎么没事?” 女性朋友简称女朋友。 闻言林末愣神地看着面前的女生,胸腔里面的心脏因对方的话咚咚地跳动着。 那女生质疑地扫视着两人,看林末对别人一脸冷淡甚至都懒得看一眼却可以把眼睛粘在面前女孩的身上,说不定还真的一对,于是抛下一句,“不早说”就甩头走了。 林末还没回过神,陈星灿就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口罩,“带上,未成年。” 林末疑惑。 “你这张脸还真是挺魅惑人的,但是没成年不能谈恋爱。” 原来只是因为她没成年,她还以为陈星灿会喜欢她呢。 林末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内心的失落,她无视陈星灿手里的口罩转身走了。 “艾?”陈星灿正准备追上去,结果踩到了鞋带,整个人倾斜下去。 林末转身,陈星灿双手环住林末的脖子接力防止自己摔倒,林末则是自然而然地环住少女的腰。 两人就这样抱在一起,像是亲密无间的情人在调情。 琉璃眸对上黑眸,都快沉入对方的情海了。 直到感受到周围窃窃私语谈论的声音,陈星灿才反应过来着不是很雅观的姿势,赶忙撒了手,不好意思地笑笑,“不好意思啊。” 林末深看陈星灿一眼,耳根烧红,脸也带着点粉,眼神躲避,好可爱,她嘴畔泛笑蹲下三两下给陈星灿把鞋带系好。 见林末的行为,陈星灿很无措,急忙向后撤,“不……不用。” 可是林末却一把抓住陈星灿的脚腕,命令道:“别动!” 陈星灿没再动。 林末系好后抬头,见陈星灿不好意思地四处张望,如坐针毡,像是偷情怕被发现,她就起了坏心思,“女朋友,” “嗯?”听到林末的声音,陈星灿自然而然地回应,反应过来对方的内容,瞬间红了脸。 “我这样做对不对?”林末起身低头盯着陈星灿。 陈星灿整个人都被笼住了,周围都是林末身上很好闻的洗衣粉的味道。 她干咳一声,避开林末的眼睛解释道:“我是为了让那个女生知难而退才这说的,再说咱两不就是朋友吗?” 对啊,她俩是朋友,那她现在扭捏个屁! 于是琉璃黄眼眸自然地对上黑眸,“女性朋友简称女朋友,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在于听的人怎么理解。 林末在陈星灿的眼里看到坦然和自己的幻想不同,黑发之下黑眸垂下,她转身,“走吧。” 陈星灿追上去感谢林末刚才给自己系鞋带,“刚才谢谢你帮我系鞋带。” 黑眸暗了暗,“不谢。” 第37章 温馨时光 待到两人进去,就感受到了陈奶奶意味深长的目光灼热地射过来,看林末的眼神尤其慈爱、喜欢。 他们坐在落地窗边,这里恰好可以看见外面的场景,刚才的情景尽落陈奶奶的眼。 陈星灿坐在陈奶奶面前,林末则是坐在陈爷爷对面。 陈奶奶拿起旁边的菜单,陈星灿伸手去接,谁料到手的菜单转了个弯就到了林末的面前。 林末道了声谢,接过菜单。 “我们点好了,你们点你们喜欢的吧。” 林末点点头。 陈星灿嘟起嘴,有些吃醋,“奶奶,怎么感觉人家才是你孙女呢?” 陈奶奶解释道:“你爷爷都给你点了你喜欢吃的。” 陈星灿喜笑开颜。 林末只点了两个菜,一个凉拌藕丝,一个红烧茄子。 也是陈星灿喜欢吃的。 林末记得陈星灿小时候总是让陈妈妈做这两个菜。 陈星灿看着一桌子都是她爱吃的菜,笑颜盛展,“哇,都是我爱吃的!” 陈奶奶和陈爷爷点了红烧鱼和麻辣土豆。 等菜上上来陈爷爷和陈奶奶动了筷子以后,陈星灿迫不及待地往林末的碗里夹菜,“这个很好吃的。” 于是一顿饭吃下来,林末都快撑死了,陈星灿夹菜完,陈奶奶夹,两个人轮流生怕林末饿着。 林末望着碗里的菜越吃越多,黑发之下眉头蹙起,不知如何下筷子。 陈星灿又准备夹菜,被陈爷爷看不下去阻止了,“吃你自己的,把人家当垃圾桶吗?” 陈星灿撇嘴,“没有。”然后埋头吃饭。 她想把林末养的胖一点,她真的太瘦了。 黑眸乌云渐散,快要雨后初晴。 她很喜欢这样的氛围,有一种和家人一起吃饭的温馨感。 如果能永远是这样多好…… 可是就在她不经意地瞥向窗外的那一刻,梦都碎了!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那张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脸却那么清晰,清晰到看到她就像是被雷轰了一样,只一瞬间,心潮翻山倒海,罪恶感霸占着脑海,胃开始刺痛。 提醒着自己所做过的一切。 提醒着她应该永远永远都不得好过…… 那是肖雨的母亲。 她才四十出头却已然满头白发,面色苍桑。 失去女儿可能是这个世界给她的最重的一击,原本慈爱而又精神抖擞的她,自肖雨离世以后便一蹶不振,整个世界都跟垮了一样。 而她把肖雨的离去全部归咎于林末。 她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脑海里都是和自己女儿一起吃饭的温馨时光,可是现实是杀害自己女儿的人却笑得春花怒放,和别人吃着饭。 那一刻她的愤怒达到了极点,红着眼,面目狰狞,隔着窗户对着林末勾手,无声地说:“出来。” 林末仓惶地起身,留下一句“我有事先走了。” “林末?” “你这孩子还没吃完呢……” 突如其来,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林末就已经大步流星地出了门,看起来很急。 “怎么回事?”陈奶奶问。 陈星灿跟了出去,可是对方的身影早已不见了。 林末出了门,肖雨母亲等在马路对面,林末一刻不停地赶过去差点被车撞了,司机的骂骂咧咧她全然不顾。 第38章 惩罚 “啪!” 林末还没站稳,脸上就多了一个巴掌印,对方像是在泄愤,那一巴掌极重,脸已经开始刺痛。 林末不语,低着头,准备迎接接下来所有的一切惩罚。 这是她活该…… 肖雨母亲声泪俱下,揪着林末的衣领,猩红着眼质问她:“好吃吗?” 对方不答。 “我问你的饭好吃吗?” 林末不语,又是一巴掌。 她开始眼含着泪疯笑起来,“应该是好吃的吧,笑得那么开心……” 说到这儿这个满头白发的老妇人痛恨的视线开始钉在林末的身上,眼泪挂满了脸“可是你有资格吗?” 语气平淡却暗潮涌动。 “有吗?”她声嘶力竭,拉扯着林末的,“你一个杀人犯配吗?!配吗?!配吗?!我……我女儿因为你没了,你凭什么过得这么好?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林末全盘接受着这一切的控诉。 对方痛苦地哭着,跌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她在地下那么冷,都没有人跟她吃饭,她都吃不到我给她做的饭。我的小雨啊!啊啊啊……她那么善良,那么善良……” 眼神怨恨地射过来,她起身,像是要把林末活生生地剥了,“却因为你没了!” 这些话一字一句地刻在她的心上,鞭打着她,让她不得好过,让她呼吸的每一秒都备受煎熬。 “你还在过着这种好日子,啊哈哈哈……你配吗?”她戳着林末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质问,“你配吗?” 林末麻木地摇头,眼里乌云密布,没有一丝光。 突然她感觉到巨大的拉力拽着她,就这样她被扔进了一辆车。 她知道目的地在哪儿。 天开始下着毛毛细雨,门开的那一瞬间冷风袭来,林末冷得哆嗦了一下。 她被扔在肖雨的墓前,尽管胃开始刺痛她还是爬起来,端跪着,忏悔地低着头赎罪。 肖雨母亲慈爱地抚着肖雨的相片像是在抚着肖雨,泪流不止,心痛万分。 “小雨啊,妈妈来看你了。你在下面冷不冷啊?有没有好好吃饭?妈妈好想你啊,你说说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呢?你也不给妈妈托个梦,我都见不到你……” 这个中年妇女用这个世界上最温柔的声音诉说着自己的全部思念,可是得不到回应,她悲伤地靠在墓碑上哭泣,像是失去了所有。 “小雨……你是不是还在怪妈妈没有及时去找你啊,妈妈不是故意的,妈妈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 她失声痛哭。 可是她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再也回不来了! 她看向林末,对方乖乖地端跪着……在忏悔。 她知道林末不应该担责,但是除了怨她,她真的没办法为她女儿的死找到一个原由。 她怨自己,怨林末,怨这个世界,剥夺她的所爱,她怕她如果不怨的话,她都没有可以活下去的理由了,也怕没人记得她的女儿。 过了好久…… “你要知道在你跑了的那一刻就没有资格过好的生活!” “好好地在我女儿面前忏悔吧!” 她把林末留在了墓地。 “不……不要……” 林末恐惧地抬头,眼眶里含泪,可是对方才不管她的诉求。 阴冷的风吹着,冷冽的雨下着,恐惧爬满心头,她蜷缩在一起,嘴里喃喃地喊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逃走的……肖雨,对不起……” 第39章 回忆篇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末开始意识模糊,她又回到了那个雨夜…… 从一间黑不见光的屋子里传来不断敲门声,还有叫喊声,“开门!开门!开门啊!有没有人啊?开门啊!开门!咳咳咳!咳咳咳!有没有人啊!开门啊!” 从角落里传来很弱几乎听不到的声音,“别叫了,他们是不会开门的,等到晚上他们会来开门的。” 说话的女孩蜷缩在角落,她想给自己一点温暖。 可是这里真的好冷!冷到她恐惧!这里也真的好黑!黑到她闭上眼睛也能感受得到这里的黑! 可是,她还是会被时不时的扔在这个地方,她已经记不得被扔在这里几次了! 她在这里哭过,喊过,可是没有人管过。 叫喊没有作用,他们不会因为你的叫喊而心软,相反会越加愈烈。 后来她渐渐地蜷缩在角落,企图给自己一点温暖,可是心都凉了,怎么给?! 她的眼泪已经廉价的,让自己都觉得“贱”。她觉得自己能适应,可是“恐惧”怎么适应?!她在一点一点被无止境的黑暗吞噬。 那个女生这才停了下来。 ——这是她第一次被关在这里,期间那个“被黑暗吞噬”的女孩其实已经告诉过她,可是那声音实在是太弱了,而她叫的又特别大声,所以一直都没有听到。 女孩摸黑走到“被黑暗吞噬”的女孩的旁边坐下,她试图看清楚“被黑暗吞噬”的女孩的表情,可是她失败了。 女孩叹了一口气,开始询问对方:“你叫什么名字啊?” “被黑暗吞噬”的女孩弱弱地反问:“你都不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 “啊?我乐于助人。”对方笑得神采奕奕。 “后悔吗?” “嗯?为什么要后悔?” “被关在这里,应该很后悔吧!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啊?不会!我那是乐于助人,不是多管闲事。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名字呢。”她总是洋溢着阳光的笑。 良久,黑暗中才传来弱弱地声音,“林慕然。” “你好!我叫肖雨,很高兴认识你。” “嗯。”林慕然简单的回应。 肖雨尴尬地皱眉。期间,她尝试过聊其他的话题,可是林慕然一个话题终结者怎么可能给她机会。 渐渐地,肖雨不知不觉地熟睡了过去。 林慕然却睡不着,她不敢在黑暗里睡觉,只能感觉黑暗把时间拉长,长到她感觉自己都快窒息。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慕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她戳醒肖雨。 “门开了。” 肖雨睁开朦胧的睡眼,可是她睁和没睁没什么区别,眼前都是一团黑。 她们摸黑走到门前,刚推开门就听见一声凄惨的猫叫。俩人吓得抱在一起,最后林慕然睁开眼睛,观察了一下情况。 天已经黑了,正值秋天,冷风瑟瑟的吹,黑云堆满头顶的天空,是要下雨的前兆。 这里是云城里一个废弃的公园的一个山岭,周围的树很茂密,树叶都掉的差不多了。 月光被乌云密布藏了起来,周围黑漆漆的一片根本看不清楚路。 周围没有一个人!谁也没感觉到不对。 第40章 回忆篇中 “没事!只是猫叫而已。” 肖雨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着这里阴森森的,顿时心里开始哆嗦,“这怎么回去啊?!” 林慕然咽了一口唾沫,“跟着我!” 就在她们摸索着没走几步,突然周围的树叶开始被风吹动,发出瑟瑟的声音,氛围十分阴森。 肖雨害怕地环顾四周,越发感觉奇怪。 她紧紧地抓着林慕然的胳膊,在她的耳边颤抖着声音说:“为什么没有人?开门不应该是人开的吗?!” 林慕然心里咯噔一下,开始有些慌张,她警惕地看了一眼那个小黑屋,又望了望旁边。 根本没有人,她没有听见脚步声门就开了! 要是那些关他们的人,他们肯定是结伴而来,声音肯定很大,不可能没有声音! 风又开始瑟瑟的吹,周围的树都在阴森森额地摇动,林慕然和肖雨互相紧紧地抓住对方的手。 林慕然安慰肖雨,“别瞎说,可能是门早都开了,只是我们没意识到,我们走快点吧!” “嗯!”肖雨也只能这么认为。 走了不一会,肖雨贴近林慕然的耳朵问,“我感觉有人在后面跟着咱们!” 其实林慕然也感觉到了,只是不敢回头看,她紧紧地握住肖雨的手。 肖雨也感觉到了林慕然的动作,“要不我们跑吧!” “嗯!”俩人开始在树林里奔跑。 这时一个空灵而又阴森的声音出来,“为什么要跑啊?留下来陪我吧!哈哈哈~来陪我啊!你们逃不掉的!” “啊!有鬼!” 肖雨一叫,俩人都腿软了,她们开始拼尽全力奔跑…… 可是那个声音一直萦绕在耳边,挥散不去……“跑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再跑你们也不会逃出我的手掌心!陪我吧!哈哈哈~” 此时雷声突然响起,一道闪电想要劈开了黑暗,可还是自不量力!雨点开始乱坠。 肖雨尖叫被石头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林慕然却片刻未停。 那个声音并没有消失,反而离她越来越近了。 肖雨绝望地爬起来,任由雨点肆意地拍打在自己的身上,她感觉自己从没有这么害怕过,她的心在颤抖! 她哭喊着林慕然等她,“林慕然!林慕然帮帮我!你等等我啊!林慕然!” 但是那个刚才还和自己拉着手一起走的人越跑越远,她根本没有回头看自己! 肖雨的腿根本不听使唤,走了两步就跌坐了下去,她绝望地哭着,“不要跟着我!林慕然!你等等我啊!” 肖雨全身都湿透了,她感觉好冷,可是却比不上心里的透心凉,那种凉夹杂着绝望,让她窒息,渐渐地喊都喊不出来了。 那个声音又近了,挥散不去的萦绕着。 她颤抖着站起来,跌跌撞撞地跑着,可是好远!每一步都好难!! 一道闪电划过,雷声赫然。 “啊!” 肖雨一脚踩空,直接摔下了山坡,最后被十米之外的一个树拦了下来,她的头重重地磕在了树上,瞬间,鲜血蔓延开来…… 后来,她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第41章 回忆篇下 “这孩子真是坏呀!” “不然呢,没听警察说是个孤儿吗?这就是有娘生没娘养的!” “天生坏种!” “有什么可问的?直接抓了呗,免得出去祸害社会!” “就是,谎话连篇的!还说不是她呢。” “可怜了那个小女孩了……” 他们冠冕堂皇地叹着气,看起来唏嘘不已,对这个才十三岁的少女指指点点,仿佛她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 等到警察询问自己孩子的施暴行为之时,他们毫不犹豫地说:“我们家孩子很乖,怎么会做这种事情?” “你们是不是应该去问问那个天生坏种是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家孩子说不定是除暴安良呢。” “不可能,我的孩子我最了解,他不会干这种事情的。而且我都盘问了,她说她没干过的,小孩子不会撒谎的。” “……” 林慕然失了魂般地蜷缩在一边,突然就被肖雨母亲拉了起来拳打脚踢。 “贱种,你还我女儿!” 警察上前拉开肖雨母亲,她两腿早已没了力气,滑坐在地上哭得模糊。 林末被吓得失声啜泣,她茫然地环视四周,厌恶的目光,不尽的指责几乎要把她压死了。 胃突然很痛,就那样一口血喷了出来。 她以为自己解脱了…… 可惜不能如愿。 睁眼,黑眸里乌云密布,周围的一切都很陌生,她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好像是医院。 苏延见她醒了,急忙凑过来,“怎么样,哪儿不舒服?” 林末不语,她推开苏延的头,坐起来,拔了针就要下床。 “你……你干什么?” 苏延来不及阻止。 林末穿上拖鞋就要站起来,突然眼前一黑就要倒。 见状,苏延将林末弄到床上急忙去叫护士,唐曦倒是很冷静地坐在一边品着茶。 “你再怎么作贱自己,肖雨都不会回来了,她母亲也永远得不到满足。” 林末望着天花板,像一具行尸走肉。 看着林末这个样子,唐曦也忍不住开始叹息。 林末的事情她大概都了解了,感觉林末能活到今天实在是个奇迹。 她不知道林末有没有想过去死,但是要是换作是她说不定会一死了之,又或者变成一个坏的透顶的人去报复这个世界。 林末没有,她最多就是教训了那些对肖雨出言不逊的人,她没有伤害过无辜。 至于肖雨的死,林末将全部都归咎于自己,她承受着肖雨母亲长期以来的毒打和谩骂,尽管这一切都是不应该的。 真正的凶手是那些施暴的人以及他们的父母,就算是真相摆在他们面前,他们也不会承认自己的孩子的罪恶模样,所以他们一致地将林末推上来做替罪羊,因为她什么都没有。 一群凶手没一个忏悔的,最可怜的林末却在承受着这一切的罪责。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扭曲了…… “林末,这不是你的错。” 尽管唐曦知道林末不会听进去的,但她还是要说。 林末冷笑了一声,“呵,我逃了啊!” 死的应该是她!!! 她的懦弱是导致肖雨死的直接因素。 所以就是她的错!!! 她真想回到那个时候一死了之…… 第42章 转学 林末出国了。 这是陈星灿得到的最伤心的消息,更让她伤心的是林末不辞而别。 她气了一天。 放了学以后她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去了林末在一中附近的公寓,保安告诉她林末中午就已经搬走了。 陈星灿哭了一晚上,控诉林末的不告而别。 她想过找林末的联系方式,但是没有一个人有,老师那儿也没有,只能作罢。 她伤心郁闷了近一周,后面因为其他事也就没怎么想林末的事情。 只是偶尔还是回想起这么一个人曾经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让她心动,让她惊羡。 又一个九月开学季。 盛夏风早已消失在了略显清冷的早晨里,这天不再那么肆意,像是倚窗而望的少女,眼里藏着忧郁。 吵闹的教室并没因为上课铃的响起而安静一点,反而愈加热烈,兴许是久别重逢的缘故。 “上课了,有多少话下课说去。” 讲台之上,一位面相慈祥的中年妇女戴着老花镜,穿着传统,看着台下青春的靓丽的面孔无奈地笑。 因为这句话,台下才安静了些,但还是充斥着窃窃私语。他们的目光聚集在门外等候的少女的身上,都在猜是不是传说中的转校生。 望着看似稍微安分了一点的少年少女们,中年妇女无奈地开口:“新学期啊,我们迎来来一位转校生,陈星灿,大家欢迎。” 陈星灿没看到,角落一个扎着妹妹头的女生——邵霭在听到她的名字后突然抬头,略带好奇的打量着她,甚至看了她一节课。 少女在热烈的掌声中走上讲台,白皙的脸上泛着红晕,但依然自然地说:“大家好,我是陈星灿,希望以后可以与诸位成为朋友。” 青春就是充斥着男生夸张的起哄,女生的打量,私语。 但在其中,陈星灿注意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靠窗的第一排,才九月,这人就穿着黑色卫衣,帽子蒙着头,趴在桌子上明目张胆地睡觉,还没人叫他。 那一身黑卫衣在蓝白相间的校服里显得格外突兀。 莫名地,一股熟悉感传来。 李玉兰老师扫了一眼教室,眼神顿在靠窗第一排的人的身上无奈地摇头,但也视而不见,指着那人旁边的空座位说:“你就坐那儿吧。” “哦。”少女在一簇簇看戏的目光中,坐到了座位上。打开书包拿出书,翻到老师讲课的地方。 课间,陈星灿还在整理笔记,无意间瞥见了她还在熟睡的同桌,不知何时那人居然换了个动作,帽子的阴影下是被微长的头发遮住的紧闭的眼睛,仔细端详,这人原来是个女生。 微红的小嘴,冷白的皮肤,十分稚嫩。 陈星灿感觉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少女好奇的目光与那双刚睁开的眼对上,那双眼睛犹如被蒙了纱的月带着些许淡漠。 陈星灿脑子突然间空白,有种偷看被发现的尴尬感。 她尴尬地笑了笑,对着紧盯着她的人伸出手,说道:“你好啊,我是陈星灿,刚转来的。” 那人把目光移到那双美若削葱根的手上,又见陈星灿些许俏皮的笑,忽似不悦地皱眉,然后转了个头继续睡。 陈星灿尴尬地放下手,心想这人真没礼貌,然后撅了撅嘴接着整理笔记。 这一幕被班里明里暗里看戏的一群人尽收眼底。他们窃窃私语,奇怪为什么林末没把这人赶走,难道是还没睡醒? 这姐从七点来,睡到九点。可以一天趴在桌子上睡觉,没睡醒,这都能没睡醒?他们好奇林末的夜生活,但谁都没胆子问。 第43章 等着 话说,这还是这两年来少有的几次有人敢跟林末说话,不愧是转校生啊,初生牛犊不怕虎。 倒数第二排,几个女生围在一个人的旁边,那人双手环胸,一脸不好惹。 坐在桌子上地何倩开口道:“什么嘛,这还是林末吗,居然没赶这人走!” “兴许,是觉得这人长的不错。”旁边的吴琳搭腔,转头只见几人不悦地盯着她,瞬间收起了笑容。 “就她?中等吧,还是我们的思佳好看。” 何倩一脸谄媚,其他人纷纷附和。 被众人围住的沈思佳看了一眼右前方一群时不时看向陈星灿的男生,他们莫名地笑,凑在一起聊天,每个人眼里都是对猎物的打量。 其中就有韩朔。 她越发不悦了,起身,周围人十分自觉地让开。只有刚接完水回来的邵霭不知在看什么,没让开,洒了她一身。 邵霭慌忙得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抬头看见沈思佳不悦地皱着眉,瞬间感到完蛋了。 这时上课铃奏响,沈思佳冷冷地看了一眼邵霭,回到座位上。 邵霭知道这件事没完。 陈星灿又瞥了一眼还在睡觉的林末,觉得还是叫一下她为好,便抬起手戳了戳那人,说:“同学,上课了。” 那人抬起头来,脸上带着些许红晕,打量着眼前的人。 陈星灿看她脸泛红,不自觉地伸手过去想要试试这人有没有发烧,结果手被拿住了,那人盯着陈星灿的眼睛——是陌生感。 “我…我只想试试你是不是发烧了?” 林末不语,撤开手,直接在众目睽睽下翻窗走了。 这把恰巧进来的数学老师气得面色铁青,但也还是没说什么。 这少有的安静时刻从陈星灿抬手戳林末持续到林末翻窗而走被满堂震惊炸开了锅。 “什么情况?” “我去,林末居然没动手!” “这人是谁啊,林末居然让她碰?” “……” 见此,邵霭眼里闪着晦暗不明的光,对陈星灿又多了几分好奇。 台上的中年男人脸上再添铁青。 陈星灿全然不知教室里的变化,只不解地放下手,思索着那人眼里的不悦,感叹于这人的目若无人。 好装的一个人。 可见数学老师对此人的行为并无什么表示,陈星灿便能猜到这人并不是什么好学生。 她记得好像有个人说过七中有个整天睡觉的女校霸,没人管得了她。 看来这位就是。 还是一位很装的女校霸! 众目睽睽之下就这样翻墙走了,演电影呢。 一早上,林末再没来过教室。 中午,七中门前人声鼎沸,人潮不散,清一色的蓝白相间的校服是属于青春的独特风景。 重逢的人谈天说地,说老师的变化,说自己的趣事。 陈星灿孤零零地一个人在饺子馆里等饭,阳光透过叶缝洒在她的脸上,她呆呆地望着门外,直到眼前的光被人挡住,她才回过神来。 看清对方熟悉的脸,陈星灿笑颜舒展,亲昵地叫:“李云笑。” “这是那位妹妹啊?我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李云笑的眼神好欠。 陈星灿无奈笑笑,略带嫌弃地说:“你好猥琐啊!” 李云笑头发较短,她半扎马尾,额前留着刘海显得英气十足。 她自然地坐在陈星灿的对面,双腿大开,十分汉子。 “完了,伤过的心就像玻璃碎片。”她捂着右边的胸口,脸皱在一起,倒像是那么回事。 第44章 李云笑 “心在左边。”陈星灿无情的戳穿。 闻言,她默默地把手挪到左边,说:“整个胸口都疼。” “哦,那我再撒把盐要不要。” 陈星灿扬着笑。 李云笑也不装了,“无情啊,女人!” 打量着陈星灿的着装,李云笑不禁发问:“你这是穿的我们学校的校服?” “是啊!” “怎么回事?你不是一中的吗?” 陈星灿正要回答,老板就叫了她的号,她说稍等,去端了饺子回来,拿了两双筷子。 “给。”李云笑自然地接过筷子,打量着眼前的老同学,总感觉有些许不同,那双如同夏日繁星的眼里眼像是蒙了点灰。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你……没发生什么事吧?” “嗯?” 少女的腮帮子被饺子塞满了,一双眼睛扑朔着,她摇头,等到食物咽下去,笑盈盈地说:“没有,我爸换了工作要到市中心,我妈说一中离家远,晚上回家不安全,就转到了七中。” “为啥不去二中呢?”李云笑少有的凝重脸。 “怎么了?”陈星灿感觉李云笑的反应有点奇怪,“你不想我跟你一个高中吗?” 李云笑一怔,急忙解释道:“没有啊!就是感觉二中要比七中好一点。” “没事在哪儿都是学,都要靠自己努力。” “那池芜呢?” 陈星灿,池芜,李云笑初中是一个班的。 闻言,陈星灿的心脏猛地一颤,有种刺痛感。她突然感觉记忆有点停滞,好像缺了一些。 李云笑看陈星灿脸色不好,便问:“怎么了?” “没事,”陈星灿笑了笑,“我好像忘了告诉池芜我要转学了。” “那你完了,池芜怕是要把你骂个底朝天了。” 一想到池芜最喜欢用最平淡的语气讽刺别人的样子,李云笑就不由得笑了起来。 陈星灿无奈吐了口气,模仿池芜的口气说:“呀,这不是去西天取经的陈星灿吗?怎么还有空来告诉我这个孤家老人呢?是不是没人陪你了?” “哟,模仿的不错啊!” 陈星灿笑着,可心里总感觉很难过,“那是。” 李云笑放了一个饺子在口中,“那你在几班啊?” “一班。” 李云笑思索了片刻,又开始贱兮兮地说:“那很不错啊,不愧是你啊!大学霸。” “不要抬举我,”陈星灿抬头,瞥见马路对面树荫下的黑衣少女,那人刚好转身在秋风萧瑟中走进了学校里。 和早晨数学课上翻窗而走的那个女校霸的身影别出一辙。 还是这么装。 李云笑见状回头也刚好看见这一幕,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陈星灿,“你同桌是谁?” 闻言,陈星灿撅了撅嘴,并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便说:“我……不知道。” “是刚才那个穿黑衣服的女生吗?” “你怎么知道?” 李云笑瞬间满脸凝重,皱眉叹气,看着陈星灿不知所以的脸欲言又止,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问她,“你,要不跟老师说调一下座位?” “为什么?” “那个,”李云笑抓了抓头发,苦闷地说:“她爸是校长,她是校霸,她旁边那个位置这两年旁边都没人。听说她打过很多人,常常跟混混厮混在一起。” 闻言,陈星灿看着人影早已不见的校门,嘴里嘀嘀咕咕地说:“真是校霸啊!怪不得这么装。” “什么?” 陈星灿看向李云笑,正经地说:“我俩井水不犯河水,她没理由欺负我,她爸就算是校长,她也不能胡作非为!而且你也说了你是听说的,人家什么样你又不真正了解。不要道听途说。” 李云笑就知道,这姐会这样说。也知道怎么说,这姐都不会听。 想了想还是宣之于口,“可是她差点杀了人!” 闻言陈星灿夹饺子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一脸不相信地回应:“哦,这么厉害?谁写的本子啊?!” 李云笑就知道陈星灿会这样说。 对于这段传言,李云笑不是很清楚,但是众口一致。 否则七中权贵子弟那么多,混黑道的也不少,为什么提起七中的校霸是林末呢?! 很大一部分的原因就是林末真的有种不顾人死活的气质。 这姐看谁都跟死物一样。 而且林末大打出手将人打进医院的事件数不胜数。 光高一上学期,她就将七中的三人打进了医院。 还不算外校的。 “我没跟你说笑。” 陈星灿依旧不信,“我还说我吃过人呢,人家虽然装了点,但是杀人倒是扣不到人家头上!” “人家那么瘦……” 谁家的校霸是一根杆子啊! 要不是那卫衣撑着,陈星灿怀疑那女生真是一根杆子。 严重怀疑她父母不给吃饭。 第44章 老地方见 “陈星灿,”李云笑语重心长地开口:“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在这个学校里,能不管的事咱就不管,好吗?” “为什么?” “不为什么,你就答应我嘛!” “哦,好,我答应你。” 见陈星灿这敷衍的样子,李云笑无奈地摇头。 算了,她也管不住陈星灿。 两人吃完饭从饺子馆里出来,街道已不似中午刚放学那会儿热闹了,只有几个穿着同样校服的人站在文具店门口侃侃而谈。 陈星灿认真地听着李云笑讲她的趣事,“上年运动会,学校不让学生带东西吃,结果你猜怎么招了,” 看李云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陈星灿实在想不出,催促她赶快说:“你赶快说。” “有几个人在厕所泡泡面吃,还被全校通报了。” 两人笑得直不起腰来,“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有什么趣事吗说来听听。” “我……”当陈星灿开始回忆时,脑海里居然一片模糊,她想要看清这些画面,脑子却也开始痛了,少女白皙的脸皱在一起,只得用手敲头来缓解疼痛。 李云笑瞧出了不对劲,赶忙上前问:“怎么了?” “没事,就是头有点痛。” 她话音未落,忽地就听见有人在喊李云笑。闻声而去,几米远处一个扎着歪马尾的女生正在朝着这边走。 陈星灿见过这人,是他们班的何倩。 看清来人,李云笑全身紧绷,“怎么了?” 何倩一脸高昂地说;“李云笑,佳姐让你去老地方。” “好。”李云笑很干脆地回答,心里催促着何倩赶快走。 “快点!别让佳姐等!” 何倩嘴里嚼着口香糖,吐了个泡泡,一脸高人一等的欠样。 虽然她比陈星灿矮了一个额头,但丝毫不影响她对着陈星灿进行了赤裸裸地打量,临走还翻着个白眼。 她的行为语言都惹得陈星灿极度不舒服,但她不以为然,她转头询问,“什么老地方?” “没什么,就是我们篮球队的人集合的地方。” 这个谎李云笑撒得面不红心不跳。 “中午还训练?” “啊?”李云笑愣了一下,“没有,应该只是开个会。你先回去吧。” “哦,那我就走了。” 李云笑看着远去的陈星灿吐了一口浊气,转身盯着那精美的校门,想着,熬过这一年,她这辈子都不会再进这个地方了。 或许,在别人眼里这个地方纯洁无忧,但她知道那里面藏着数不清的恶魔。 或许,在别人眼里我也是个恶魔。 她低头苦笑一声,眼里藏了点点泪,回首,那个灿如星辰的少女早就消失了。 她的脑子里回荡的少女稚嫩的声音,“李云笑,你可以是骄阳,可以是萤火虫,你可以很善良。没必要用伤害别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让别人注视你,总比让别人唾骂要好吧!” 她叹了一口气,可让别人注视好难。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说太阳耀眼,而且,只一点云都可以把它的光遮去大半。 第45章 施暴 正午,学校里几近于空旷,只有几个人影窜动。 在通往教学楼的一个角落里坐落着一个破旧厕所,偶尔从里面传来求饶的声音。 几分钟前,刚吃完饭的邵霭被一群人围住带到这里来,她并不意外。 她们让她跪在那位佳姐面前,那位佳姐坐在凳子上像极了皇太后,一群人谄媚的不像样子。 她们围着她,个个趾高气昂,颠倒黑白,冷嘲热讽,是穿着校服的恶魔。 她们叫她磕头,她照做了,可是这远远不能让她们满足,她们让她掌掴自己,她也只能照做。 “呦呦呦!这满脸无辜啊,你泼佳姐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装啊?你知道那热水烫的佳姐多疼吗?” “我不是故意的,”冯邵霭委屈巴巴的。 邵霭知道那水是温的,可她们要施暴,就算是人家撞的你,你还要反过来低声下气地道歉。 他们想践踏的尊严,不为什么只为快乐。 “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啥?” “就是!要我说你就应该试试被开水烫的滋味。” 闻言邵霭一怔,惧怕地抬头,对上施暴者戏谑的目光心里怕得要死,赶忙磕头,头重重地撞地,嘴里还求饶道:“我真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们了!放过我……” 可在场的无一人心生怜悯。 门外的李云笑听见那人的建议顿时脸色铁青,在心里骂他们不是人,却在推门而入的时候变一副趋炎附势的样。 她嘴上亲昵的喊,“佳姐。”对着那高高在上的人微笑,心里恶心的不行。 “这是怎么了?谁让咱们的佳姐这么不高兴了?”说着,李云笑走到还在磕头的人面前,“是你?” 邵霭额头被磕得青红甚至破了皮血流下来,模糊了眼。她抬头眼角挂着泪,无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见状李云笑表面上面无表情,可在心里早就把这些人的祖宗八代问候了个遍。 “还死不承认,要我说就该打到你承认为止!” 李云笑没办法啊,只能选择最轻的方式,相比让她们拿开水烫人,还是打一顿地好,要是让她打,她可以控制力度,这样是最好的。 说着李云笑就一巴掌扇了过去,清脆而响亮,邵霭脸瞬间就肿起来了,但是余后的几巴掌只是看起来重,实际上并没那么疼。 “我错了!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 “彭!” 原本昏暗的厕所瞬间亮堂了起来。 李云笑回头,手还停在空中,对上陈星灿那双不可置信的眼睛,她瞬间脑子空白,有一种被拆穿的慌张。 少女原本愤怒的脸逐渐崩裂,她盯着李云笑停在空中的手,又瞥见跪在地上脸被打得青紫的女生,心中有些坍塌。 她茫然地扫视着这一群恶魔的脸……个个青春靓丽,却那么恶毒! 为什么总有人喜欢用伤害别人来证明自己的青春与众不同?她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要伤害别人?为什么这世上会有霸凌这样的事? 她的眼眶通红,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星灿,” 第46章 解围 李云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站起来,周围人骂骂咧咧让陈星灿滚,可她闻若未闻。 陈星灿阴着脸直直地走过来,拉起来跪在地上的邵霭,对着她说:“走。” 快走到门口了,何倩满脸神气地挡住去路。 “喂!臭婊子!听不懂话吗?想要一起挨打吗?” 陈星灿紧盯着何倩这个纸老虎,那双眼里充斥着红丝,整个人愤怒不已。 何倩被盯得气势全无,但在看到沈思佳后就有了仗势,神气地对上陈星灿吃人的视线。 陈星灿一把推开何倩,让女生先出去,“你先走。” “靠!你他妈找死!”何倩骂骂咧咧。 陈星灿瞪着她,骂道:“你跟只臭苍蝇一样,一个破纸老虎,这么会狗仗人势啊!” 随后,她转身扫视了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到李云笑的身上,眼里充斥着失望。 她咬着后槽牙颤抖着声音说:“心被狗吃了也干不出这样的事,你们就是人渣!” 李云笑的心骤停,她恍然眼眶通红,心中犹如万刀割,她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只能低着头。 闻言,沈思佳从椅子上站起来,原本就臭的脸变得更加臭了,“你说什么?人渣?” “不是吗?” 陈星灿直勾勾地对上沈思佳的眼睛,“你是不是特别缺存在感?是不是觉得只有伤害别人才能显得自己高高在上?” 沈思佳似是怔了一下,违心地说:“是啊!一群蚂蚱而已?你也是只蚂蚱!装什么圣母?” 陈星灿气地脑袋疼,她咬牙切齿道:“我就是圣母不用装,反倒是你们披着人皮怕是难受坏了吧!可惜人皮也护不住你们身上的臭味!” 原本低着头的李云笑抬头望着陈星灿,厉声道:“陈星灿!”她边说边给陈星灿使眼色,“你以为你是谁啊?不过一个转校生,你有什么资格在这狂!赶快滚!” 可陈星灿看她的目光出奇的冷,像一把剑戳进李云笑的心里。 沈思佳看出李云笑一番话的目的,她向靠近门的何倩使了个眼色,冷呵一声,视线在陈星灿和李云笑之间来回扫荡,“把门关上!今天她想走是不可能的!” 看到去关门的何倩没关门反而畏手畏脚的回来了。 沈思佳不满道:“你也听不懂人话。” 她话音未落,就看见陈星灿后面穿着黑卫衣的林末,无奈悻悻地闭嘴。 “让路。” 陈星灿回首,四目相对,她眼里氤氲着雾气。 见此林末的瞳孔收了一下,她越过陈星灿在众目睽睽之中进入一个隔间,却在进去的时候又退了出来,淡淡地留了一句“都滚。” 闻言,厕所中的众人就麻溜地往出走,沈思佳给里面的三个人使了个眼色,她们边往出走边推着陈星灿跟他们一起,像是生怕陈星灿跑了。 谁料,林末转过身来又盯着她们看,看得她们发毛,良久,她才对上陈星灿的眼睛陈星灿说:“过来。” 陈星灿满眼疑惑,有点不确定,问,“我?” 林末跟惜字如金一样,点了点头。 陈星灿不明所以地走过去,林末瞪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那群人,她们就十分自觉地麻利地撤了出去。 李云笑原本想拉住陈星灿不让她过去,却还是放下了手,跟着那一群人一起出去了。 第47章 不怕疼 “手。” “嗯?”陈星灿没太听清,仰头疑惑地看着林末。 原本林末只比陈星灿高个头尖,但是这个厕所有一级台阶,林末踩在上面,整整比陈星灿高了一个头。 俯视,有被陈星灿的茫然样可爱到。 “手。”林末重复道。 陈星灿“哦”了一声,伸出手,然后一个手机就落在了掌心…… 校园里,一前一后两个影子移动着,前面的影子定住,后面的影子也跟着定住了,林末转头看向陈星灿,眼里藏了点欣喜,“有事?” “谢谢你。”陈星灿笑着。 可林末等的不是这一句,略长发丝下的眼里带着不悦,她走到陈星灿的面前,两人对视。 “哦,对了。”林末因这句话又带了些许的欣喜,却等来了句,“你叫什么名字?” 霎时,陈星灿看见那双眼睛又开始充斥着不悦。 林末张了张嘴,看着陈星灿疑惑的眼,瞬间来气,转身就走,留下一句冷冷的“不许跟过来!” 陈星灿愣在原地,想不通这人为什么阴晴不定的。 有些装却善良。 然后就感到衣袖被人拉了一下,回头,是那个被霸凌的女生。 女生额前的血和刘海和在一起,已经结痂了。陈星灿十分心疼,问:“疼吗?” “不疼,谢谢你。” 女孩眨着一双黑彤彤的眼睛,看起来十分乖巧。 这让陈星灿越发觉得那群人是人渣了,想起李云笑,陈星灿的情绪就又低了下来。 由于陈星灿不知道医务室在哪儿,所以是女生带着陈星灿去的医务室。医务室里虽然没有医生,但好在门是开的。 陈星灿让女孩坐在问诊的凳子上,她则在旁边的柜子里找到医药箱,然后拿出酒精准备给伤口消毒,“可能有点疼。” “没事,你弄吧!我不怕疼。” 女生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十分乖巧可爱,陈星灿本以为这个小妹妹受不住这个疼,却没想到她居然没喊一声疼,这让陈星灿心生佩服。 女生扑朔着大眼睛看陈星灿流利的下颚线,清秀的眉眼,黑而密的睫毛,认真的脸,她像一颗亮眼的星,让人挪不开眼。 “好了。” 那双眼睛闪着星星,笑容宣开在少女的脸上,那么耀眼,是六月骄阳,自卑地人只能偷偷看,根本无法直视。 女生略带自卑地低下头,却瞥见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卫衣,她知道那是林末。 她的眼底闪过不符形象的深沉。 原本早上对林末的行为就感到疑惑,中午听了一下墙角,感觉这个人对林末而言肯定很特别。 想到这儿,她略带好奇地看向陈星灿,却在视线相撞时收住了所有,只剩感激。 “谢谢。”她甜甜地说。 可是陈星灿的笑没维持几秒就散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 她起身找了一个冰袋,递给女生,“你先拿着这个敷一下吧,看你能消下去吗。” 她倚着桌子而站。 女生接过冰袋直接怼到脸,这一幕让陈星灿惊住了,“那个,你不疼吗?轻点。” “哦,”邵霭略微松了点力。 想到消毒的时候邵霭最多只是皱皱眉头,这样也不奇怪。但陈星灿脑回路较为清奇,她问女生:“你是不怕疼还是在忍?” 邵霭显愣了一下,一双黑瞳望向陈星灿含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委屈,然后垂下头,违心道:“不怕疼。” 她知道只有没有人爱的孩子才会忍痛,只要她不怕痛,她就可以装作有人爱她。 第48章 乐趣 她知道只有没有人爱的孩子才会忍痛,只要她不怕痛,她就可以装作有人爱她。 “真厉害。”陈星灿看向窗外,“我就很怕痛。” 邵霭浅笑有点自嘲的意味,在心里说:如果可以,我也想怕疼。 陈星灿忽然转过头来,灿烂地笑着,伸出手,“哦,对了,我叫……” “陈星灿。”女生握住陈星灿的手,回笑,“邵霭。” “很高兴认识你。”陈星灿说道。 这一幕,这句话,邵霭记了一辈子。 陈星灿瞥见墙上的钟表,一点五十九。 “咱们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两点。” 两人一路狂奔,掐着点时间回到教室,发现整个教室都在用异样的目光看着她们。 陈星灿不以为然地回到座位,发现桌子上放着一个纸条,如果忽略内容的话陈星灿要发自内心的夸一下这个字,真清秀。 “陈星灿,今天的事没完!” 后面一群人在看戏,结果只见陈星灿只皱了一下眉头,就把纸条放到了讲台上。 “草!”何倩骂出了声。 刚好被进来上课的政治老师听见了,她剜了一眼何倩,径直走上讲台,那张纸条直映眼眶。 老师扫了一眼整个教室,厉声讽刺道:“你们一个个一天不知道好好学习,尽搞一些恶心的事。这谁写的?” 全班鸦雀无声,却都齐齐地看向何倩,都带着看戏的模样。 无奈之下,何倩站起来,吞吞吐吐道:“那只是我跟新同学开的玩笑。” “下课来办公室。” 政治老师才不信何倩的鬼话呢。 何倩气呼呼地坐下,瞪了陈星灿一节课,像是要把陈星灿吃了。 邵霭同样看了陈星灿一整节课,只觉得这人相当有意思。 像是骄阳,像是繁星,又像是不屈的竹柏,正直,善良,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 想到这些,她皱了一下眉头,忽然就无声笑了,这世界黑白不明,每个人都会是沙子,都会成为撕碎别人的沙尘暴中的一粒沙子。 她想看看她到底能否真的善恶分明,也想看看她是不是对所有都这样? 她把目光落到陈星灿旁边的林末的桌子上。 林末没来,这两年,林末虽然不听课,但白天的课基本都在,今天倒是个例外。 那张乖巧的娃娃脸上闪过一丝阴霾。 乐趣又来了。 —— “佳姐,这陈星灿根本不把你放在眼里嘛!” 在去操场上路上,沈思佳周围总是围着一群小喽啰,其中何倩最喜欢坏事。 沈思佳瞪了何倩一眼,转眼就看见韩朔差点就来了一出英雄救美 ——陈星灿人在边上走,球从天上来,幸好她眼疾手快一把拍过了,刚跑到旁边救人的韩朔紧急刹车差点摔倒,旁边打球的哄堂大笑。 韩朔望着陈星灿离开的背影,像一只准备狩猎的狮子。 这一幕幕恰入沈思佳的眼,这让她极为不爽。 韩朔,学校有名的校草,有种犀利的帅气,身长一米八,篮球打的好,成绩名列前茅,家境不错。 第49章 反击 高一沈思佳便对他一见倾心,她追了他两年,甚至在七中立了一个规矩,别让她看见任何接近韩朔的女生,见一个她打一个。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接近韩朔,高二上学期她把一个女生欺负到退学,自此以后,再也没有女生接近韩朔了。 韩朔对此似乎并不在意,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陈星灿。 她原本觉得高三了,不想再惹是生非,中午她也没多生气,就是很烦。 而且这个陈星灿在林末那儿有点地位,她就大人有大量放过她。 字条事件也是何倩擅作主张的。 现在倒好,她不得不出手了。 陈星灿,是你惹我的! 她眼里透着一股狠劲,“我不想在体育课上见到她。或者,不想看她毫发无损地上完体育课。”陈星灿,是你惹我的! 她眼里透着一股狠劲,“我不想在体育课上见到她。或者,不想看她毫发无损地上完体育课。” “明白!” 周围一圈人戏谑地笑。 她们之所以跟在沈思佳周围,其一就是沈思佳很大方,可以蹭到好处,其二就是还能在别人面前狐假虎威,欺负别人。 反正沈思佳家庭背景殷实,根本不怕出事。 沈思佳伸出手,示意何倩把手中的一大袋零食递给她,就此,她一个人拎着一袋零食走到韩朔的旁边,笑盈盈地给他擦汗,夸他。 何倩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直呕。 她们谁都清楚,这韩朔就是一渣男,吊着沈思佳,还在学校外面有女朋友,就沈思佳这个傻逼不知道。 这些人心照不宣,在背后把沈思佳嘲讽了个遍,可奈何人家命好,出生富裕家庭。 父亲是沈氏集团的董事长,母亲在司法机关上班,哥哥出国留学回来还能自己开公司。 虽然沈思佳人不怎么样,但成绩也是真好,长的不算惊为天人,但也算半个校花了。 人家会拉小提琴,会弹钢琴,从小接触的东西,对于她们这些人来说都是望尘莫及的。 家庭在很大程度上决定着一个人在才华上的优秀。 但品行不一定。优渥环境中长出的参天大树不一定会庇护花草,贫瘠之地长出的小树下可能会花团锦簇。 何倩每次放学看沈思佳的哥哥开着豪车来接她,而自己的父亲努力了大半生也只能勉强送她来这儿读书。 她羡慕嫉妒恨啊! 却又无能为力,只能在沈思佳的旁边做条哈巴狗。 体育课上,老师先让他们跑圈。 陈星灿个子较高,就被安排在了中间。才跑了一圈她的鞋就掉了五六回,一次两次她还能知道这是意外,五六回就是恶搞了。 陈星灿跑到女生的旁边满脸愧疚地说:“同学对不起啊。” 女生被这没由来的道歉弄懵了,怪异地看着陈星灿。 周围等着看戏的也被弄懵了,不知道陈星灿的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原来你,”陈星灿满脸同情,“你小脑发育不全啊,要不是你踩了我这么多次,我都不知道,你可真坚强,四肢不协调还坚持跑圈,真让人佩服。” 陈星灿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周围都可以听见,几个男生听了笑了起来。 闻言女生脸涨得通红,“你,你才小脑发育不全!” 第50章 顾蔚 陈星灿没再反驳,只是悲悯地看了一眼女生就跑回自己的位置了。 旁边的一个男生打趣道:“袁夏,原来你小脑发育不全啊!怪不得总是拧不开盖!怕也没力气吧。” “滚,我脑子好的很!” 后面袁夏还是故意踩陈星灿。 不过,没踩到陈星灿,自己反倒摔倒行了一个大礼。 陈星灿赶忙跑过去扶袁夏,“袁夏同学这么客气?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你不用愧疚的,我很善解人意的,毕竟你是残疾人嘛。” 闻言袁夏要甩开陈星灿的手,结果没甩开。“滚开!”又加大了力气,陈星灿恰好松手,结果就是袁夏又摔倒了。 “对不起啊,是你让我松手的。” 这个时候体育老师过来,袁夏原本想爆粗口的硬是给憋住了。 “怎么回事?” “袁夏可能有点小脑,”陈星灿深看了一眼。 袁夏以为陈星灿又要说她小脑发育不全,恼怒地说:“没有!” 结果陈星灿陈星灿说的是,“怒。” “小恼怒?”袁夏都被气无语了,但是随即温和地说:“没有老师,我只是比较抵触陌生人。” 体育老师看起来略显无语,“做操去!” 袁夏深剜了一眼陈星灿。 陈星灿做了一个鬼脸,十分不以为然。 做完操之后,体育老师说:“自由活动。” 一陈星灿知道这些人肯定会找茬,于是拉着邵霭就屁颠儿跟着体育老师,这些人再张狂肯定不敢在老师面前张狂。 于是便形成了如今的对峙局面——何倩一群人虎视眈眈,陈星灿和邵霭坐在体育室的门前,跟没看到那群人似的。 陈星灿在下午第一节课下了以后就去找过班主任反映了中午发生的暴力事件,但是那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只淡淡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陈星灿不解。 出来以后邵霭便说明了原因。 七中就是一所贵族学校,里面发生的校园暴力事件数不胜数,涉及的人老师大多惹不起而且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会有人处理。所以老师大多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陈星灿不理解且大为不理解。 “遇到这种情况只有三种解决办法,一是转学,二是抱大腿,三是受着。”邵霭已经习以为常了。 陈星灿,“……” “都不靠谱!我就不信了,我还斗不过他们!” 邵霭以为陈星灿有多刚呢,结果斗的办法就是躲。 下了课之后,邵霭带着陈星灿抄了路,走到一栋教学楼旁边,空空的音乐徐徐传来。 两人没忍住好奇,到传来音乐的教室偷看了一眼。 此刻夕阳的画映在窗上,昏黄的光线里一个身着红色长裙的身影翩翩起舞,她优雅地跳跃,闪着光,像一位降临于世间的仙子。 邵霭知道这人——顾蔚,算是七中的校花吧,长得亭亭玉立,是一名舞蹈生。 两人看得入迷。 目光不移,陈星灿感叹道:“好,好美啊。” 闻言邵霭不语,被惊艳的眼瞬间暗淡了下去,望着自己的腿,隐隐地痛感爬满心头,再抬头眼里满是嫉妒。 她咬着后槽牙,握紧了拳,装作平淡地对陈星灿说:“我们走吧。” “哦,好。” 转身的那一刻,邵霭还是忍不住回头望向那美的像一幅画的场景,遗憾、不甘涌上心头。 第51章 鼻尖吻 晚自习,林末也还是没有来。 陈星灿意识到那些人对林末有着畏惧感。 这个角落好像无人敢踏足。 晚自习剩最后五分钟后,陈星灿知道自己可能会遇到围堵,她快速收拾了书包并且示意邵霭也准备准备逃追捕。 果不其然一群人准备围堵两人。 校园里老教学区, 何倩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还不忘滔滔不绝,“陈星灿,有本事你别跑!” 陈星灿拉着何倩在前面跑得面红耳赤,嗤笑道:“我没本事!” 感觉邵霭的体力好像不行,她看前面有个转弯,路分成了两条,她让邵霭走了另一条路,自己走另一条还不忘把人引过来。 “乌龟都比你们爬得快。” 陈星灿感觉身后尘土飞扬、唾沫星子飞溅。 陈星灿可是“陈土匪”,体能不在话下,她快速穿梭在教学楼之间。 到一栋比较破旧的教学楼附近,一群人刹了车。 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进这片禁地。 这是林末的休息区,她曾说谁都不许进这个地方,除了打扫卫生的工人没人敢进去。 最后,她们只能骂骂咧咧地说等一会就不信陈星灿她不出来。 陈星灿边跑边回头张望,后面的一群人不见了踪影,嘴角刚咧开就看到一只庞大的阿拉斯加犬,她大喊妈妈。 她越跑后面的阿拉斯加犬就追得越快,还有金贵的低音炮来唤醒陈星灿的恐惧。 看着阿拉斯加犬越来越近,陈星灿又加快了步伐。 “啊!对不起!” 转弯时撞进一个人的怀抱,陈星灿向后倒去,手腕被人抓住,旋了一圈,背靠在冰冷的墙面上,陈星灿哆嗦了一下,条件反射地往前倾了一下,鼻尖传来般的触感。 月光轻垂,目光下移,陈星灿尴尬地后撤,嘴哆嗦着说:“对不起。” 林末唇间的苏感还未散尽,少女慌乱的神情便映入眼帘,心脏骤停进而砰砰的跳动,如同向平静的湖面投掷石子泛起的阵阵涟漪。 目光炙热的投向少女,就算是黑夜也不能减去半分。 狗叫声传来,恐惧撕碎尴尬,来不及逃,陈星灿视死如归般地挡在林末的面前,闭眼等待着这庞大之物撕碎她。 林末脸上泛红,涟漪有所平息。 见状,她嘴畔泛笑去看陈星灿的表情。 等了几秒都没有预期的被撕碎感,陈星灿颤颤巍巍地睁眼,只见那阿拉斯加犬蹲坐在地上,摇着尾巴,原先追着人跑的恶相像是被狗吃。 陈星灿正奇怪呢,就听后面淡漠的声音响起,“小星,过来。” 回头,对上微长头发下淡漠的眼。 这是她的同桌,刚才只顾着尴尬还没来得及看。 陈星灿突然感觉这一幕她好像在哪儿见过,就在她快记起来之时头疼欲裂,她捶了捶着脑袋,不再深想。 林末蹲跪在地上抚着小星。 陈星灿尴尬地挑起话题,“这是你的狗啊,真……”陈星灿想说小巧可爱,可现实不允许,“高大威猛啊!” 好险,差点喂狗。 第52章 写名字 林末抬眼看陈星灿,视线落在那精致的鼻子上瞬间又移开眼,触感隐约传来,脸上红晕又起。 见对方不语,陈星灿还是舔着脸挑话题,“那个,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新转来的,你的同桌陈星灿。” 对方沉默。 陈星灿的两条细眉簇在一起,又问:“你叫什么名字啊?” 见对方还是不语,陈星灿撇了撇嘴,垂头用脚摆弄地下的石子,嘟囔道:“小哑巴,” 闻言林末抬头,目光混在月光里直射在少女的身上,眼神深邃又带点偏执。 她猛地站起来,走到陈星灿的旁边,扣住陈星灿的手腕,不等陈星灿反应,拉着她的手腕上了楼梯,到了天台。 扔给她一个本子、一支笔。 “林末,写。” 这一顿操作让陈星灿直接蒙圈了,但她还是提起笔。 笔摩擦着本子,月光之下,“林末”零零散散地落在纸上。 这一笔一划都让陈星灿感到熟悉,她好像在哪儿听过这个名字,又或是在哪儿写过这个名字。 林末坐在桌子上,幽深的眼藏匿于发梢之下,落在纸上,留于少女微蹙的眉,薄唇动了动又紧闭。 半响,她说:“写十遍,” “啊?” 少女错愕的神情落入眼中,她垂眸片刻,又说:“每天写一遍给我,”抬眸,她满脸迷茫,像只小猫,林末下了桌,嘴角上移,“这是条件。” “你知道我名字的条件……” 你再次闯进我世界的条件。 天色未曦,陈星灿早早地就来了班里。 现在是高三,是关系到她命运的一年。 前两年陈星灿只是上课听讲、完成作业,她喜欢背书,所以下午不会去吃饭在窗前伴着夕阳背书,成绩在班里前十。 努力的人是池芜,池芜会珍惜每分每秒学习,成绩稳坐前三,她应该会有很好的前途的,陈星灿相信池芜肯定能考入自己心仪的学校的。 可是胸口猛然的一痛,眼泪没由来地涌上来。 陈星灿感觉心里好像藏了一件很让人伤心的事情,但是她看不清。 就在她不想池芜的时候,心口才松懈。 她感到奇怪,却没再多想,只摊开语文书,写有“林末”二字的字条映入眼帘,她呆呆地望着,想到昨天晚上月光栖在林末的黑发之上,黑眸游于笔尖,充满期待。 她居然真的会没有怨言地按照林末说的做。 至于这个名字她总感觉很熟悉,似是在哪儿听过,想了一会儿头又开始疼了,陈星灿就没想。 她把字条放在林末的桌子上,开始认真背书。 第二个来班里的是林末,她看着女孩摊开的书上勾勾画画的,五彩缤纷。目光又落于纸条之上,嘴角微起,心泛涟漪。 她坐下在自己的桌框掏出书。那书新的不像话,唯有粒粒粉尘才能代表这书有些日子了。 她把纸条平整地放进去,趴下头向着窗户,镜像里女孩湿着手走进来,看向自己的眼里是诧异。 林末闭上眼,感受着星光的靠近。 陈星灿坐下,又望了一眼林末,继续背书,声音明显弱了许多,但这并不影响林末跟着女孩无声地背书。 原本门外熙熙攘攘进来的人群,在看到那这个时间段空了两年的位置上的人都自觉而惊诧的闭了嘴。 “什么情况?林末起这么早来学校睡觉?” 第53章 宋雨莱 早自习课下,陈星灿就拉着邵霭拎着水瓶去接水。 一群人蠢蠢欲动,谁料陈星灿前脚刚出,林末就抬起了头,冷冽的目光扫过来,带着警告意味,谁也不敢动。 到饮水机旁边,陈星灿见有人接水就等在后面,正奇怪着那些人没有跟出来找麻烦,就瞥到一个带点黄色的长发女生直接走过去直接挤开接水的女生。 “啊!” 水瓶摔在了地上,水流了一地。 刚才在接水的女生手被烫红了一大片,脸已然皱在了一起,可想而知有多疼。 路见不平的陈星灿三步并作两步冲过去,拉起女生的手放在冷水之下冲。 而造成这一切的女生没有半句道歉反倒是冷嘲热讽道:“呦,宋大小姐现在还有跟班啊!真是娇生惯养,连水瓶都拿不住吗?!” “你的教养是被狗吃了吗?” 陈星灿忍不了一点,对于这莫名的恶意她不能理解,她只知道滔滔不绝的冷嘲热讽可以凌迟处死一个无辜的生命。 周围的目光齐聚过来。 “你说什么?” 长发女生显然没想到居然会有人质问她。 陈星灿满脸严肃,“会说对不起吗?会排队吗?怎么你生长的时候大脑宕机了礼节一点没学眼睛就瞎了?什么人啊你,嘴跟吃了下水道一样臭,没人让你没事别瞎比比吗?熏的人胃难受。” 对方根本插不进去一句话,脸被气得发紫,“你……你……” “你什么你,磕头就免了,赶快道歉。” “呵,”那女生见说不过陈星灿,就瞄准了陈星灿身后的宋雨莱,“我怎么不知道宋大小姐身边还有这么一条狗呢?” “没污蔑我,我可不敢吃你的教养。” 旁边不知是谁笑了一声,长发女眼神杀过去,又愤恨地盯着陈星灿。 全程默不作声的宋雨莱关了水龙头,捡起地上的水瓶,“她和我没关系。” 算是对长发女的回应。 陈星灿不解地看过去,对方却垂着眼低着头离开了,全程没有看陈星灿一眼。 长发女顿时发笑,“哈哈,人家都不要这条狗,还上赶着呢?!不知天高地厚!” 说完她瞪了一眼陈星灿扬长而去。 陈星灿对长发女嘲讽的话一句都没听进去,她死盯着宋雨莱离开的背影,万分不解。 她明明帮了她,她却想跟她撇清关系,是在害怕这些人吗? 可是害怕没有用。 人群散去。 看完戏的邵霭走上前带上关切的面目,“你没事吧?” 陈星灿不回反问,“她为什么那样说?” “怕引火上身吧。” “本来就有火,自己不灭也会越烧越旺。” 邵霭好像在陈星灿的眼里看到了泪,对方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久久不移,像是在看透什么。 邵霭眨巴着大眼,解释道:“那个女生叫宋雨莱,原本是宋成集团的大小姐,但是因为一些原因在去年的时候他们家一夜之间破产了。” 邵霭的语气里是叹息,不是真的觉得可惜,只是觉得演戏就要演足。 那些人凭什么高高在上,只不过是胎投的好而已,他们应该都跌落神坛,应该都尝一尝这世间的苦滋味。 陈星灿蹙眉,怪不得那个长发女生会这么讽刺,原来是在人家伤口上撒盐。 邵霭水汪汪的大眼望过去陈星灿正在皱眉思考,水汪汪的大眼突然闪过一丝玩味,表情变得很为难,“陈星灿我知道你很正义,但是她的事情你管不了。” “为什么?” “欺负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权贵。” 邵霭贴心地解释,“欺负她的人有可能是几个人,也有可能是一个班,更甚者可能是整个学校,只需要廖凡的一句话,谁都可以欺负她。” “廖凡是谁?” 第54章 许承光 什么都不知道还想着多管闲事啊! 邵霭暗在心里讥讽,她倒是很想看看陈星灿被牵涉其中以后会不会因为自己的多管闲事而后悔。 “廖凡是竟合集团的公子,竟合集团是云城如今的三大商业集团之一。” “有权有势就可以欺负别人?” 邵霭叹了口气,语气里都是无奈,“七中是贵族学校,很多人都是有势力的,我们只能夹缝生存,很多事情我们只能视若无睹。” “我要是偏不呢?!” 陈星灿执拗的脾气上来了。 对于霸凌她眼里是容不得沙的,一点都容不得! 陈星灿话音刚落,就听见一个很有质感的男声在喊她的名字,是可以让冰雪融化的声音,向阳而生,很有生命力。 邵霭对这个声音万分敏感,条件反射地回头望过去。 对方一八一却很精瘦,带着黑色框的眼镜十分他抱着作业本,阳光倾倒,很吸睛,只是靠近来看,对方的眼像是向阳花萎靡了一般,很是疲惫。 周身的气质像是可以包罗万象的春风,向上、努力、奋发。 “陈星灿,” “你是?”陈星灿的印象里没有这个人。 “他是咱们班班长,昨天请假了,所以你没见过。”邵霭解释道。 许承光笑着点头,“你好,许承光。” 陈星灿笑着回应,“班长,有什么事吗?” “老师叫你去办公室里核实一下信息。”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 陈星灿去了办公室。 许承光开口向邵霭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邵霭害羞地移开眼,可爱的像个娃娃,“好久不见,班长。” “你腿还疼吗?” 邵霭摇摇头,“不怎么疼了。” “那就好,我先进去了。” 邵霭炙热的目光目送着许承光。 何倩看完戏就跑到沈思佳旁边谄媚,“佳姐,那陈星灿还真是个事儿精,又把廖凡的人惹了。” “咱们不敢动她,但是廖凡可以啊!林末家和廖凡家可是有很深生意往来,林末还能为一个陈星灿和廖凡翻脸吗?” 袁夏如此分析。 沈思佳并没有表现得很开心。 “这样的话,那宋大小姐就是一个导火索喽?” 何倩笑得贱兮兮的。 “陈星灿我看她以后还怎么奔达?!”袁夏笑道。 因为上次的事情,袁夏都快恨死了陈星灿了,让她那么丢脸,还在喜欢的男生面前丢了脸,她一定要出这口气。 沈思佳还是没说话,她看向林末。 说不定呢…… 宋雨莱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身边就是垃圾桶,但是垃圾都在她的桌子上。 又是这样! 周围人都在含笑围观。 她蹙眉看着这一切,却在片刻以后快速的把垃圾清理了埋头刷起了题。 只是还没做几道题,一个身影就挡住了来自窗外的光。 “宋雨莱你竟然让别人欺负金迟雪?” 金迟雪就是那个长发女生。 光听这沉闷的声音,宋雨莱就知道那是廖凡的。 对方来质问,多半又是金迟雪装无辜,还有一部分就是廖凡对自己的恨了。 她也不能理解为什么廖凡会这么恨自己要一直欺负她。 宋雨莱只抬头瞥了一眼对方怒气冲冲的脸就又将视线粘在了有意义的物体上——试卷,但她还是为了少一事而开口解释,“我不认识那个人。” 对于宋雨莱的态度廖凡万分不满,大手拍在桌子上直接挡住了宋雨莱做题的视线。 第55章 换座 “不认识她帮你说话?” 宋雨莱忍着愤怒抬头,对于对方的无理取闹也只能十分平和地说:“你应该去问她,问我没有什么意义。” 廖凡被宋雨莱眼里的孤傲和鄙夷刺到了,他突然间暴怒,拉着宋雨莱胳膊就要往外走。 “你干什么?!” 宋雨莱再也受不了了,拼命地挣扎,奈何力量过于悬殊,只能被对方拖着走。 “廖凡,你是有病是吗?” “你放开我!放开我!疯子!” “你放开!我自己走!” 正在在楼道里面和别人秀自己新买的限量版的项链的金迟雪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差点手一抖。 廖凡将宋雨莱带到金迟雪面前大力地扔下,声音低沉地命令道:“道歉!” 宋雨莱坐在地上活动了一下被廖凡抓红的手腕,然后闭住眼平复心情。 “快点,道歉!” 金迟雪也没见过廖凡的这副疯魔样,心想这廖凡也是有够恨宋雨莱的。 又想着上前安抚又怕殃及己身,最后只能站在那儿幻想自己不在这个世上。 平复好心情之后的宋雨莱面无表情地从地上站起来,冷淡地道歉:“对不起。” “大声点!” 廖凡依旧不满意。 “对不起!” 宋雨莱提高了音量。 “态度呢?” 宋雨莱鞠了一躬,大声道:“对不起!” 金迟雪尴尬地无地自容,心里直想他们俩的恩怨为什么要她承受这些? “够了吗?”宋雨莱瞥向廖凡,眼里依旧是孤傲。 但是在廖凡看来那里面包含着对他的鄙夷。 “你是觉得我在无理取闹吗?宋雨莱。” 廖凡上前。 宋雨莱后退,依旧是无畏地对上廖凡的眼,“没有。” 廖凡依旧上前,“你的眼神告诉我有。” 宋雨莱蹙眉,放重声音,“我没有。” 廖凡还想为难上课铃就响了,数学老师已经端着茶缓缓走过来,金迟雪见状早已逃离了现场。 廖凡透过窗户瞥见宋雨莱桌子上的练习题,突然兴起,“这节课你坐我旁边。” 宋雨莱惊诧地看向廖凡,毫不犹豫地拒绝:“不要!” “你敢不?!” 宋雨莱知道在数学老师面前廖凡不会放肆,直接忽略对方的怒容进了教室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廖凡阴沉着脸走到宋雨莱旁边,对着宋雨莱的同桌喊道:“起开。” 隔壁桌子的男生提醒道:“凡哥,那里有垃圾桶。” 廖凡死盯着宋雨莱,对于别人的提醒丝毫没听。 宋雨莱旁边的女生十分有眼力地让了位置。 全程宋雨莱都没有给廖凡一个眼神,这让廖凡气愤不已,却又无法发作因为数学老师已经进来了。 廖凡在学校里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数学老师。 因为数学老师也是他爸爸的数学老师,要是被数学老师抓到把柄,他吃不了兜着走,而且宋雨莱还是数学课代表,是数学老师最喜欢的学生。 从小到大,宋雨莱的成绩都好得不得了,是高傲的公主,是所有人都忍不住夸赞的对象,是别人家的孩子。 是廖凡一直都遥不可及的人。 廖凡侧目,对方扎着低马尾但是由于刚才的冲突显得有些凌乱,长长的睫毛低垂着,殷红的嘴巴紧闭着,视线片刻不分与他。 第56章 买药 廖凡视线下移才看到对方手上被烫伤的痕迹,红红的一片在洁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突兀。 “怎么被烫伤的?”廖凡是一点声音也不收。 还在上面讲着课的数学老师瞪了一眼廖凡。 对方似是一点都没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大到可以惹得众人瞩目。 他叹了口气接着讲。 宋雨莱跟没听到一样,只是在自顾自地做着题。 现在的她更需要努力,以前爸爸是宋氏集团的董事长,可以做无忧无虑的公主,可是现在爸爸的公司一夜之间破产,而她也变成了一个身背数万债务的普通人。 所以她需要高考来改变这一切,所以她会隐忍廖凡对她所做的一切。 忍过这一年她就可重获新生。 “我问你话呢!” 数学老师忍无可忍一截粉笔向着廖凡就扔了过去,“廖凡来回答第七题。” 廖凡站起来,他连课本都没有更别谈练习题了,他扯过宋雨莱的卷子念着宋雨莱的过程。 廖凡傲娇地抬头,谁料周围鸦雀无声,这么完美的过程居然没有一个人鼓掌,就连数学老师也面色铁青。 等到他看见隔壁桌不停地戳着课本提示他他才明白数学老师讲得是课本上的习题。 他怎么忘了宋雨莱根本不需要听课,她在高一就已经把高中的数学学完了。 宋雨莱抽过自己的卷子继续埋头做。 数学老师叹道:“我怎么没想到你这么厉害呢?连14年的题都能做出来,可是我也没讲高考题啊!廖凡啊~你可怎么办啊?我看你也不想听,你就在外面站着吧!” 廖凡毫无怨言地走了出去,不过他没站着,反而是撒腿跑了。 数学老师真是恨铁不成钢啊! 等到下课了以后廖凡才回来,他手里拎着一袋药扔给宋雨莱,“把伤擦擦。” 等着对方为自己的贴心的感谢,谁料宋雨莱头也没抬冷冷地说道:“数学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找他。” “没了?” 宋雨莱还是没抬头,“班主任也让你去找他。” 廖凡蹙起眉头,没了耐心,“你也不谢我?” 宋雨莱抬眸,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又埋头说:“我皮糙肉厚的不需要廖公子的施舍。” 廖凡气得满头青筋暴起,后冷笑一声把药扔进垃圾桶大吼道:“也是,这些东西就算是扔垃圾桶里你也配不上用!” 四周的看客大气不敢出,已经适应了廖凡喜怒无常的样子。 “是。” 宋雨莱毫无波澜地回答道。 廖凡暴怒用力地蹬了一脚凳子,那个凳子瞬间散架,刚好被进来拿教材的数学老师抓了个正着。 “廖凡要犯浑回家犯去!你给我过来!” 廖凡的气焰瞬间消失,他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宋雨莱突然很后悔刚才的行为,觉得宋雨莱肯定又在鄙夷自己。 门口的老头不耐烦地催道:“廖凡听到了没有?” 廖凡颓了一些,走了出去。 宋雨莱没有收到丝毫的影响,依然刷着题。 在她的眼里廖凡和高考相比微不足道。 第57章 楚沐 陈星灿从班主任那儿出来以后,天就变得暗沉了下来,远方的云压了过来,和早上的万里晴空天差地别。 她回到班里时林末不见了踪影,窗外悉悉索索地下起了雨。 一个上午,陈星灿都心事重重的,脑海里都是宋雨莱冷漠的背影,那很像一个人,一个让她想看清却痛得心疼的人。 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午餐时刻,雨没再下,云却没消,林末始终不见踪影。 学生陆陆续续地去吃饭。 七中只有一个食堂但是很大,总共有五层,最高层一般的学生进不去,因为那是为各位公子和小姐专门建的高级餐厅,里面有各类高档食品。 许承光刚上到第五层就被韩朔拦住了,对方盛气凌人,“往哪儿走呢?这可是五楼,你配来吗?” 许承光面色未变,只是双唇紧抿,没了对人的谦和,而对于这种讽刺好似已经习以为常了。 对方见这已经刺激不了他就换了一句,“哦,对了,就算是楚沐的狗也不能进来。” 许承光脸色发青,似是愤怒却又不明显,盯着满身优越感的韩朔,似是要把对方盯穿,最后什么却都没说下了楼。 这已经不是韩朔第一次针对他了。 而他对韩朔这种人也是不屑一顾地。 许承光下到三楼排队打了午餐,找了一个空桌坐了下来,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吃着饭。 “班长?” 许承光抬眸是陈星灿,他正想开口阻止陈星灿就坐下了。 邵霭姗姗来迟望着这一幕不知该如何开口向陈星灿解释不能和许承光同坐一桌,但是又想想无论如何都会被欺负,还不如抓住这一个机会和班长一起吃饭。 所以她没说什么也坐下了。 许承光张了张口怎么也说不出不让她们坐在这儿的话,于是也就没说什么,有什么事他出来挡就行了吧。 “班长我今天看到你的成绩了,好厉害啊!” 陈星灿在找班主任的时候看到了他桌子上上个期末的成绩单,许承光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二。 是的,许承光学习很厉害,他是七中唯一一个可以和宋雨莱争第一的人。 许承光闻言笑了笑,有点不会回答这种话,“谢谢夸奖。” 陈星灿才注意到对方的鼻尖上有一颗痣,带着笑看起来很魅惑。 “以后有不会的题还请班长大人帮我解答。” 许承光在学习上是乐于助人。 “可以啊!” “什么可以啊?” 一个很有质感的男声传过来了,就像是古老皇室温柔绅士的皇子,同时许承光肩膀上落下了一只大手。 许承光微不可微地颤了一下,脸色变得很差。 陈星灿抬头琉璃眸里映入一个温文尔雅的男生,对方含笑挨着许承光自然而然地坐下。 “你是?” 陈星灿感觉这人肯定家世殷厚。 他的谈吐、行为甚至是气质都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当然还有那张脸,是很锋锐的长相,一眼看过去就能惊艳到人,很有冲击感。 剑眉之下一双含笑的挑花眼似是春风般柔和,让人忍不住沉入对方温柔。虽是锋锐的长相,但是看得久了却会有不一样的感觉,有种儒雅的帅气。 “楚沐。”对方彬彬有礼。 楚沐很有分寸地打量着陈星灿。 人长得不算很好看,但是却很有特点,一双似是丹凤眼的眼睛亮晶晶的,整个人看起来像一只狸花猫,挺惹人喜爱的,一眼就能注意到。 第58章 欺辱 猫吗?喜欢铤而走险,挺难杀的。 思及此,楚沐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许承光问道:“这是你朋友?怎么没见过?” 许承光察觉到了楚沐语气里的试探,算是解释道:“她是转校生。” 言下之意别动她,她不懂他的规则。 “是吗?”他眼里还是含着笑,继续询问:“你们刚说什么可以呢?” 许承光感觉楚沐肯定不怀好意,皱眉不想回答,却道:“没什么。” “没什么?”楚沐没再笑,看起来有些凶,“不是说讲题吗?” 许承光不悦地怒视一眼楚沐,楚沐还真是一直都这样喜欢诈人。 “你都听到还问什么?” 楚沐见许承光不满的脸,想起他对陈星灿柔和的脸心生不悦,皮笑肉不笑,“我怕听得不真切,我怎么不知道你还会讲题呢?” 陈星灿发现许承光好似对楚沐很是抵触,和楚沐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跟她们说话时的温柔,而是流于言表的厌恶。 两人是有什么过节吗? 她也不好插嘴问,就埋头吃着饭。 邵霭倒是对这场景习以为常。 七中谁不知道楚沐是个衣冠禽兽呢?谁不知道楚沐欺压许承光呢? 他曾放言谁敢跟许承光一起吃饭就让那个人断条腿! 一个笑得温柔的疯子!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 楚沐的笑僵在脸上,眼里闪着寒光,像是要把许承光就此弄了。 许承光对楚沐的变化莫测的情绪视若无睹,他自顾自地吃着饭。却突然间听见楚沐笑了一声,接着就是对方赤裸裸地打量,“是吗?看来还要对许同学进行更深的了解啊!” 那个“深”字咬地格外的重。 许承光心里咯噔一下,他盯着楚沐像是要把他千刀万剐。 楚沐很满意许承光这愤怒的表情,起身拍了拍许承光的肩膀,又刺激道:“对了,上次用来了解你的东西还在我那儿。” 许承光似是被雷劈了,紧抿着嘴,脸色万分的难看,恐惧而又愤恨的抬头楚沐却早已迈着长腿离开了。 全程都默不作声的邵霭见许承光难看的脸色就知道刚才的一番话是威胁。 她抬头望着楚沐离去的背影,危险地眯了眯眼,片刻后恢复地楚楚可怜。 通过刚才的一番对话,陈星灿感觉楚沐是一个笑里藏刀的人。 结合许承光剧烈的反应,陈星灿猜测他很有可能在欺压着许承光。 楚沐前脚刚走,许承光就仓皇地收了餐具,他刚起身就听见了陈星灿的询问:“班长,他是不是在欺负你?” 许承光愣神了一下,低头,镜片泛着光看不清他的眼。 第一次有人这样问他,他不知该如何回答,确切说应该算是欺辱。 奈何楚家势力大就算他报警,这个学校里也没人为他作证,法律也不会承认,这得不到正义裁决的欺辱还算是欺辱吗? 这样看这个问题没有可回答性,因为回答与否结果都没什么不同。 强与弱相差甚远的叫做碾压,没有余地的碾压。 许承光没有回答陈星灿的话,反倒是劝道::“在这儿不要管别人的事儿。” “谁的都不要管。” 陈星灿疑惑,为什么这些人都会这么说? 第59章 踹晕 许承光追出来时,楚沐已然不见了人影。 他知道楚沐在哪儿,望着不远处的修葺地很精美的红色楼,许承光心中泛起恶心,于他而言那儿就是地狱。 他还是去了那栋楼上,他要去的是最高层也就是第三层上最靠右的标着休息室的一间教室。 应该说是楚沐的休息室,那里没有楚沐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去。 许承光打开门,他对这里既熟悉又厌恶。 而楚沐果然在这儿,他慵懒地坐在转椅上,双腿交叠在一起放在桌子上,正在欣赏手里的照片。 楚沐知道许承光会来的。 他眼都不抬,“关门。” 许承光按楚沐的要求关了门。 许承光就这么干瞪着楚沐,楚沐也还是在欣赏着手中的相片,两人就这么对峙着。 最后许承光没了耐心,冷冷地质问:“什么东西?” 楚沐就知道许承光没有耐性,他勾了勾唇,勾手示意许承光过去。 许承光走过去,对方将手里的相片转过来,看清相片的那一瞬许承光瞳孔骤缩接着就是向着楚沐一拳砸了过去。 相片里迷离的灯光里一个裸着上身的男生正弓着身子仰着头张着嘴喘息,眼睛迷离地对着镜头,鼻尖的痣看起来分外妖娆…… 任谁看了这张相片都会想入非非。 而相片的主人公就是许承光。 他骇然,这个人渣不仅施暴还留下了相片。 不堪的回忆涌上心头,让许承光这些天做得防线功亏一篑。 “你这个人渣!” 声音从喉咙里蹦出来带着些许哽咽,许承光浑身颤栗,眼睛猩红,此刻他恨极了楚沐。 楚沐没躲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拳,嘴角瞬间出了血,他抬手抹了抹脸上的血迹,看着手上的血,他不仅没怒反而笑了起来,“你才知道我是人渣吗?” “我还有更人渣的!” 楚沐起身含笑走到许承光面前突然发狠一脚,许承光飞出去两米重重地落在地上,眼睛也飞了出去,撞在地上碎了一片。 楚沐从小学跆拳道,腿部力量大的要命,这不加节制的一脚,当即让许承光疼得蜷缩在一起,胃部绞痛,疼到他感觉快要死了。 他闭着眼,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呼吸也变得疼痛。 楚沐蹲下欣赏着许承光狼狈的样子,他捏起许承光的下巴。 许承光虽是不舒服却还是忍痛别开了头,这双手他觉得脏! 楚沐不悦地单手掐住对方的脖子,青筋暴起,质问:“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他让许承光每天中午都要去五楼在五楼等了半个小时的许承光,对方不仅没来还和别的女生吃着饭,聊着天,相谈甚洽。 许承光疼得根本听不清楚沐在说什么,也没力气回答。 楚沐以为许承光不屑于回答他的问题顿时满脸阴翳,发了狠地说:“怎么你就这么想摆脱我?还是说你喜欢那个女生,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如愿的!那个女生也别想好过!我有的是办法这么你们俩!” 许承光断断续续地听到楚沐说那个女生别想好过,他顿时怒气中烧,用尽全身的力气剥开楚沐的手,吼了一句,“滚!” 楚沐怒火中烧地抬手准备甩许承光一巴掌,谁料对方喷了一口血晕了过去。 楚沐愣在原地几秒,脑海一片空白,碰了碰许承光的手,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他才回过神来颤着手打开手机求助。 电话接通。 “喂,少爷什么事?” 楚沐呆望着许承光,脑子跟断了线一样。 “少爷?少爷?少爷?” 助理对着手机喊了半天,才听到对方颤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喂,叫,叫……一辆救护车。” “少爷你说什么?” 后知后觉,他好像把许承光踹死了! 楚沐防线崩了,眼泪开始跌落,大喊:“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 “是是是……嘟嘟嘟!” 他望着满脸血渍的许承光安静地躺在那里,顿时猩红着眼睛颤着声音呼许承光的名字,像是在呼正在睡觉的情人。 “许承光!许承光!许承光!” 他眼前一片朦胧,不知道要做什么才可以让许承光醒来,他想碰许承光又不敢碰,就那样跪在旁边崩溃大哭。 这是楚沐第一次体会到害怕的感觉,不是害怕自己杀了人,而是害怕许承光离开。 “对不起!对不起,我再也不打你了。许承光你起来好不好……对不起……许承光,你起来,我让你打好不好……” 第60章 放过? 医院的走廊里,楚沐坐在长椅上,双眼紧闭,十指交叠抵在脑门像是在祈祷。 旁边楚沐的专人助理大气不敢喘,连安慰都不敢。 这位少爷也真是无法无天,直接把人家踹出血了,是想要了那人的命吗? 但是看他那副伤情的样子,这人应该对他来说很重要吧。既然很重要又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他真是搞不懂这些有钱人的乐趣。 半晌手术室门终于开了。 身着手术服的谈郅看着瞬间就凑上来的楚沐满脸的不满和无语。 “谈医生他怎么样?” 谈郅蹙眉带点厌恶地扫了一眼楚沐,冷冷地说:“死不了!” 楚沐松了一口气。 “但是也差点活不了了,” 谈郅是真的受不了这些个贵公子拿人命当草芥,当即指责了起来,“你那一脚往哪儿踹呢?!你练了多少年的跆拳道对自己的那一脚不清楚吗?!” 楚沐低头接受着对方的控诉。 “你是不是还气他了?” 楚沐想起自己说的那些话,愧疚地抠着指甲,算是默认。 谈郅冷笑了一声,“还得谢谢你气他,不然那口血蒙在胸口早就窒息而死了!” 楚沐没管谈郅的嘲讽,只是低声下气地问:“那……我能进去看他吗?” “不能!会影响病人情绪,你先回去吧。” 楚沐担忧地望了一眼手术室,可惜看不到许承光的情况,然后礼貌地道谢:“谢谢谈医生。” 楚沐刚要走,谈郅又叫住了他,“楚沐,人家高三了,别折腾人家了!你家有权有势,你的未来一片光明,人家不行,他只有一个母亲。” 楚沐没说什么,走了。 谈郅不知道楚沐听进去了没,他觉得许承光也是可怜能摊上楚沐这么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楚沐没有回去,而是坐在医院门外的长椅上,视线没有焦点。 耳边传来雨落下来碰到硬物粉碎的声音,以及夹七杂八说话的声音。 他在想,想自己和许承光是怎么认识的。 楚沐第一次见许承光的名字是在他姐姐楚潼的资助名单里面。 由于楚妈妈是后来嫁进楚家的,楚潼也就是楚沐同父异母的姐姐一直都很抵制他们母子俩。 楚沐从小到大都渴望和楚潼可以亲密相处,确切来说应该是讨好楚潼,但是楚潼一直对楚沐都是冷淡的态度导致楚沐后面开始讨厌楚潼喜欢的一切东西,却还是会有意无意地贴上去。 那张资助名单上的人楚沐也是有意无意地留意到了。 而且许承光就是第一个。 但第一次见许承光是高二开学典礼上,许承光是优秀学生代表,楚沐本来是不参加开学典礼的,但是那天他听说楚潼会去也就去了,结果楚潼没来,他却记住了许承光。 当时叹道真是一副好学生的长相啊,怪不得姐姐会资助他呢。 后来两人真正有交集是他和韩朔因为韩朔讥讽楚潼而在操场上大打出手时,许承光是唯一一个上来拉架的。 自此许承光就成了楚沐消遣时光的欺负对象。 至于为什么会欺负他呢? 因为他特别看不惯许承光裁决时的冷漠态度,那样子看起来和楚潼的疏离模样一般无二。 还有一点就是许承光不会乖乖地让他欺负,只要给许承光反抗的机会,他就会出其不意地给楚沐一拳或一脚,不是很痛,但是会让楚沐非常地不满。 到后面许承光还能和楚沐过上几拳,而且被欺负的这段时间许承光的成绩居然没有降下来,这样楚沐越发对许承光好奇了。 后来叶霖羡教了他让许承光变乖的一个方法,就是把许承光迷晕然后进行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拍照来威胁对方乖乖听话,没想到许承光居然这么刚直接就给了他一拳。 他到底在期待着什么?是期待着许承光对他臣服还是期待着许承光给他更多的乐趣? 楚沐也不清楚,但是他知道自己潜意识里不想让许承光死。 第61章 解释 吃完饭以后,邵霭回了宿舍,陈星灿则是来教学楼。 进到教学楼里面就发现了教室门前李云笑的背影,顿时想起昨天的场面心里又被堵住了,很难受,很气愤。 李云笑正巧想转身离开就对上了陈星灿的眼,对方迅速移开,像是没有看见她一般径直走进了教室,坐下翻开练习册开始写作业。 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外面又开始下起了雨…… 李云笑追了进去,“星灿,你听我解释。” “霸凌这种事儿有什么好解释的。” 李云笑被刮了一刀,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说这其实是她保护别人的一种方式。 陈星灿抬头看对方连一句辩解的话也说不出心口更是被堵的紧,“还是说你没有霸凌是那些人让你这么做的?” 李云笑面色难看低头不语。 不是,是她自己做的。 怎么说她都和那些人一样动了手,动了嘴,给别人带来了伤害。 就算是打的比较轻,那又如何?还是实际意义上的霸凌。 她就是一个霸凌者! 和那些人别无差别! 但是,她还是要辩解,她的本意并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 “我……我其实是想帮……” “你想说你是想帮助他们吗?”陈星灿冷笑一声,“你要编也编一个好一点的理由啊!你怎么帮得他们?用巴掌帮忙吗?!” 陈星灿眉头紧蹙,带了些愤怒,声音被气得发抖,“李云笑你是又想当一姐了是吗?欺负人又让你感觉自己高高在上了是吗?!” “不是,你相信我。” 陈星灿冷脸,愤怒溢于言表,“我怎么信你?我的眼睛都看到,你让我怎么信你?信你扬起的手是用来给对方抹眼泪的?” 李云笑转头抹眼泪,不甘地解释:“我控制着力度的。” “这不是力度不力度的问题。” 李云笑的眼泪控制不住地落下,她抹了一次又一次,可是却泪如雨下。 来七中的这两年来,李云笑刚开始满怀热忱,遇到这种事情开始打抱不平,可是她没权没势怎么可能斗得过那群大小姐大少爷呢。 她也想过报警,可是一点用都没有。 可是她又实在看不下去,最后想着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能减轻一点物理伤害就减轻一点吧。 她哑着嗓子,“你不知道那些人会做出什么事情吧,他们可是要用开水烫那个女生的!扇巴掌是伤害最小的。” “你可以报警,可以叫老师,也可以叫保安!” 李云笑笑着掉眼泪,尽是苦涩,“你怎么知道我没试过呢?!” “你试没试过我不知道但是这绝对不是解决方法。” 李云笑深吸一口气,冷静了一下压住往外涌的泪,不想再多做解释。 “我以为你本性不坏可以知错就改,不会再以欺负别人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了,可是现在呢?你重蹈覆辙!怎么之前都是演的是吗?本性这就暴露了?!” 李云笑眼里噙着泪水,听着陈星灿越说越过分的话,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唯独被那句本性暴露伤到心口猛然一痛。 “本性,我什么本性?十恶不赦?作恶多端?还是丧尽天良?!” “你助纣为虐!恃强凌弱!我说错了吗?” 李云笑不可置信地看着陈星灿为她定性,突然间就笑了,“原来你一直都这么想我啊!当初说我本性不怀的是你,现在说我本性实恶的也是你。 “呵呵,我怎么就信了你的屁话呢?我是不是就该跟你一样啊!陈星灿,跟你一样自以为是是吗?” “你有的是人帮你收拾烂摊子,你当然可以无所顾忌了!要是没有呢?” 李云笑盯着陈星灿的眼,心一狠,“你就是个屁!你谁也帮不了!最后还要自食其力!” 李云笑冷静了下来,眼神冷淡,语气冰冷,“陈大小姐,我这种恶人自然是不配跟你做朋友的,从今天起我们绝交,以后就谁也不认识谁。” “再也不见!” 第62章 叶玫 陈星灿眉头紧蹙,压着内心中莫名的怒火。 她看着李云笑离开的背影,脑海里都是李云笑刚才说的话,一句一句循环播放,扰得她不能看进去任何东西。 她后悔刚才没有反驳李云笑的话,没有人帮她,她照样会行侠仗义! 只是想到自己跟班主任反映邵霭被欺负的事却迟迟没有得到解决又觉得好像真的没有那么简单。 但是无论如何,她也不会想到和李云笑一样顶着欺负人的幌子去说是在帮人,这简直就荒谬! “咚咚咚!” 陈星灿如此想着,就听见了敲门的声音,她抬眸看过去,是一个很瘦弱的女生,这人她不认识。 对方看起来应该有一米六几但是很瘦整个人恨不得缩在一起,像一张被弄皱的纸。 她扎着低马尾,长发都快及腰了,前面窸窸窣窣的刘海几乎要把整张脸都要遮住,手套在袖子里面不自觉地捂着大半脸,唯有一双明亮的蓝黑色的眼眸露在外面。 但是仅有的那双眼看起来却也万分迷人,让人置身于海边之夜欣赏着黑蓝交际的海水。 在陈星灿看过去的时候,对方眼神又在躲闪。 给陈星灿的第一印象就是不自信和怯懦。 “你找谁?”陈星灿语气很温柔。 “那个,”对方像是在鼓起勇气来和她对话,在对上陈星灿眼的一瞬又慌忙落下,结结巴巴的,“那个我……我……我找你。” 陈星灿疑惑,她又确定了一次自己并不认识她,但还是礼貌地询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她望了一眼李云笑离开的方向,才抬头,目光很坚定,“李云笑她没有欺负人,她其实是……是真的想帮人的。” 她又开始结巴,“你……你不要误会,她不认识我。她,她的那一巴掌真的很轻……” 陈星灿迷惑地看过去,对方开始解释,“我……我……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试过……她的那一巴掌和其他人相比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听到对方的那句“我试过”,陈星灿愣了神,她知道这件事儿没有那么简单。 她突然理解了这位看起来应该很美的人为什么会这么畏畏缩缩的了。 “你……”,陈星灿不知道如何开口问,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 对方像是猜到了陈星灿想问什么,直言不讳地说:“我……我经常挨打,所以能分清哪巴掌是轻的。” 陈星灿脑海一片空白。 她是什么人啊? 什么人是靠感觉巴掌轻重来判断这个人好坏的?! 她不敢想象对方究竟经历了什么。 “经常,挨打?” 女生毫不避讳地讲述着自己的遭遇,她脸上没有人表情,语气平淡,像是在讲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叶玫,高三的一个女生从小起就遇到各种霸凌,高中尤为严重,经常遭受暴力。 一次偶然,叶玫在女厕正在遭受着一群人的围殴,李云笑过来说了一些恭维的话,开始代打,一如既往地前一巴掌很重,但还是没有那些人打的重,后面都只是看起来重而已。 那些巴掌放在叶玫的身上跟没有感觉一样。 而她也坚信李云笑不是会霸凌别人的人。 因为李云笑在初来学校的时候就为别人出过头,结果就是没有帮成别人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后来她就跟在那群霸凌别人的人的后面,成了代打。 陈星灿心疼地望了一眼叶玫,又怕自己的怜惜的眼神伤害到对方,无措的垂着眼。 “李云笑她不坏的。”对方还在为李云笑解释,全程没有一句哭诉。 “你说李云笑不认识你?” “嗯。”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对方思索了半天才开口,“不想她被误会,尤其是……是她的朋友。” 陈星灿感觉心被扭了一下。 “可是,她还是打了你啊?打你就是不对!” 蓝黑色眼眸对上陈星灿的眼,沉静的海底默默涌动,像是对一切都无所谓。 “她说了对不起。” 尽管没有声音,但是叶玫真真切切地看到了那双殷红的嘴一开一闭说着自己的歉意,说着自己的不得已。 “她也不看我。” 只有愧疚的人会垂眸。 陈星灿明白了,她是真的误会李云笑。 “谢谢你。” 对方点了点头,蓝黑色的眼眸眯在一起在笑。 第63章 创伤性应激反应 这一个下午雨都在悉悉索索地下着,不大,只是慢慢地浸染,不知不觉地入骨,无边无际地深入,若是出一点光也只能晒干表面的水分,深层的湿永远褪不去。 云城市区西边的稻也街上了无几人,在尽头要拐弯的一个看起来年代已久的二层楼最靠右的房间里,林末侧躺蜷缩在床上,身上止不住地颤。 昏暗的房间里,黑眸没有焦距,淡得像一潭死水。 “吱呀。” 苏延走到床前放下手中的温水和药,拉开了灯。 林末不适地闭上了眼。 “你今天去学校了?” 林末不语。 苏延已经对林末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见怪不怪了。 自从上次把林末从肖雨的墓前接回来后,林末就这么半死不活了,和第一次见到的林末一模一样。 她那个气啊! 第一次见林末就是在唐曦的诊室,林末坐在一角,安安静静地几乎要和墙融为一体了,毫无生机,宛若一潭死水。 好不容易经过他们的开导,林末的病情和性格有所转变。 每次肖雨母亲都会按时按点的出现,把林末一次次地踹入愧疚的深渊,让她半死不活。 苏延每次见到肖雨母亲那憔悴的样子,她还挺同情的。 但是一想到她对林末她干的事儿又觉得这人活该。 真叫人无语啊! 就逮着林末一个谴责。 虽说林末有错,但是绝对不是主导因素啊!那些施暴的人她是一个也不怪,就把错都归在林末身上。 这林末也是的,肖雨母亲说啥她干啥。说她不配她就认为自己不配。 那天以后林末就不怎么好好吃饭,本来就不好的胃雪上加霜,还不好好吃药! 苏延又心疼又无语,在心里直骂林末是个可怜的大傻逼。 不过她每次跟林末说第二天会下雨林末倒是听得进去,可是今天竟然这么反常。 林末对雨都有创伤性应激反应,听唐曦说这病林末小的时候就应该有了,只是肖雨那次加重了病情而已。 “我昨天跟你说了的吧今天要下雨,你怎么又去学校了?” 为什么呢? 林末瞳孔收了一下。 哦!对,因为她说让陈星灿每天写一遍名字给她,她要去收纸条。 写得没有那么好看,但是那一笔一划就是很撩动人的心弦。 更动人的是陈星灿又出现了! 苏延清晰地看到林末的黑眸那一瞬间有了焦距,有了温度,身体好像没再颤。 尽管林末还是没有回答苏延的话,但是看到林末这样的变化也足够让苏延欣喜若狂。 “吃药。” 她把药递给林末,林末竟然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虽说感觉很不耐烦,但是总比没有焦距的死鱼眼好吧。 林末撑了起来,靠床而坐,伸手取了药放在了嘴里直接咽了,苏延还是把水送了过来,林末喝了一半。 苏延开心地出去给唐曦打了一个电话汇报情况。 这可是一个惊天的突破! 林末望向窗外,雨没再下,阳光即将突破厚重的云层落在这片贫瘠之地…… 但是,那束光始终没落下来,落下之时是半年后的中秋节。 可是那束光也太迟了,迟到她已经无所谓有没有。 第64章 冰琰 吃晚饭之前陈星灿又准备去找李云笑,她找了一下午,一下课就去找,可是李云笑都不在。 难不成是在躲着她?陈星灿又后悔又愧疚,自己不应该那样说李云笑的。 李云笑的班级在另一栋楼上面,好在没有下雨。 就在陈星灿刚要出教学楼,昏暗的视线下瞥见不远处一个女生撑开了伞,她还在奇怪那人都要进教学楼里面了为什么还会撑伞,没想到下一秒伞就撑在了自己的头上。 一盆水倾落,全都被伞隔绝开了。 陈星灿讶然地看着四周流开的污水,随即骂道:“一群二锅头,傻得冒气,还能做出这种事情。” 没想到那些人还会用这么幼稚地方法欺负人。 “没事吧。” 好温柔的语气。 陈星灿抬头,看清对方的脸后,眼睛似是转不动了,她终于知道什么叫美若天仙了! 白皙而又小巧的脸一双眼如秋水流荡,精巧的鼻子拔地而起却又不入栾云,眉眼如青峰水岸,披发如墨而落,皮肤无暇如玉,像从画里里走出来的典型的中式美人,大气而又温婉。越 看越仙,越看越喜欢,让人移不开眼。 是不过她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位姐姐。 陈星灿视线丝毫不移,生怕漏掉一点对方的美,“没……没事,姐姐你好美啊!” 顾蔚轻笑,似是出水芙蓉更加动人心魄,“谢谢夸奖,你也很美。” 顾蔚侧身收伞,动作柔美,气质温婉,淡若月季,陈星灿望着对方柔和的侧颜才想起来在哪儿见过这位姐姐。 舞蹈房里那个跳舞的姐姐。 “姐姐,你是不是舞蹈生啊?” 顾蔚愣了一下,笑道:“你怎么知道?” 陈星灿双眼亮晶晶的满是仰慕,“我见过你跳舞,特别仙!特别好看!” “谢谢。”顾蔚收了伞以后瞥了一眼两手空空的陈星灿把手里的另一把伞给了陈星灿,“应该还会下雨你把这把伞拿着吧。” “谢谢谢谢,姐姐你太好了吧!” 陈星灿接过伞,秒变迷妹。 “对了姐姐我叫陈星灿,你呢?” “顾蔚,” 顾蔚转身就看到教学楼的另一端一个身影刚好从教室里出来,侧目望着这边。知道对方在等自己,她向着陈星灿道了别,“我有事先走了。” “好!”陈星灿笑得痴迷,乖巧地道别:“顾姐姐再见。” 顾蔚向着那一边走过去。 冰琰顶着一头雾灰色蓬松卷发双手插在裤兜里,校服拉链敞开,里面穿着宽松的灰色长t恤,嘴里叼着棒棒糖,慵懒而又贵气。 因为她有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所以面部立体却又不锋利,眼睛呈蓝色,像一颗隐隐发光的宝石,古老而又神秘。 冰琰迎过来,嘟着嘴撒娇,“姐姐就这么把伞送人了?” “就一把伞而已。” “那我怎么办?”冰琰凑过去,蓝色的眼睛万分璀璨。 “这不是还有一把伞吗?” “姐姐是想跟我撑一把伞吗?”冰琰笑眯眯地,看起来开心极了。 顾蔚没回答反问:“你想吃什么?” “姐姐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冰琰顺势拿过顾蔚手里的伞,紧贴着顾蔚走。 顾蔚的墨眉皱了皱,无奈道:“叫我顾蔚就行,不用叫姐姐。” “姐姐不喜欢吗?”冰琰的笑颜瞬间消失,像是受了委屈。 “啊……”冰琰把顾蔚整不会了,怎么跟个孩子一样?顾蔚解释道:“不是,就是感觉很奇怪,既然你喜欢就这样叫吧。” “好,姐姐。” 两人看起来十分亲昵,实际上两人认识不过十天。 十天前顾蔚去比赛的路上忘了带一件道具,是半路出来的冰琰帮她解决的,两人就这么认识了。 为了表达感谢她说请冰琰吃饭,前几天有些忙就定到了今天。 不过她真是没想到冰琰居然会这么自来熟。 “姐姐认识刚才的人吗?”冰琰又问。 “不认识。” “哦……” 第65章 受伤 那天陈星灿还是没有找到李云笑。 沈思佳把自己的不快都告诉了她的闺蜜范晓萱,对方说要给陈星灿一些苦头尝尝。 范晓萱的家世没那么显赫,但也是很不错的,家里面是做酒水生意的,和几乎整个云城的上层人士都有来往。 一个陈星灿与她而言就是一只蚂蚱,看她怎么整她。 范晓萱在下午吃饭的时候找上李云笑威胁她将陈星灿约出来,李云笑当即拒绝,对方说李云笑不识好歹,一声令下一群人便将李云笑带到厕所里进行了好一番辱骂殴打。 李云笑不知道在厕所里躺了多久,身上伤痕累累,心也是……他们说她一个贱胚子,她有什么资格说不? 确切来说,她都没资格说话…… 四肢像被灌了铅,又很痛。 那些狗仗人势的,总廉价地跟在那些少爷小姐的后面,仿佛他们也高高在上了,其实就是想体验欺负人的快感,自己又没权没势,只能等少爷小姐的指令,活像一条条恶犬。 她摸摸了腹部处刀口,却像是心被扎了。 有人用刀……一个她曾经想救却只能以霸凌减轻伤害的女生。 那双眼睛满是恨意,女生甩了她好几巴掌,一巴掌比一巴掌重,应该是在还恨,甚至趁乱毫不犹豫地一刀扎了过来,李云笑顺势倒地,一群人见血以后个个甩手逃离,似是与她们无关,谁也不敢叫老师或者其他人,因为一旦叫了那必定背锅侠,倒不如蒙混过关。 那一刀不深,削铅笔的小刀而已,却像是要了李云笑的命…… 自己的方法确实不正确,但是她以为有人会理解她,没想到没有一个人…… 她应该是想捅心脏的吧,她看见女生的手开始是放在自己心口的,后面才落在自己腹部的。 她承认她跟那些霸凌的人一起是不对,可是她每次都在控制力量啊! 这样的结果,只能证明她确实错了! 李云笑含泪苦笑……讥讽自己可笑。 不知道在那儿躺了多久,李云笑听见了保安巡查的声音,她才浑浑噩噩地起来。伤口已经结痂了,只是每动一下都会很痛。 李云笑宛若走尸一样出了校门,游荡在回家的路上,可是在拐角处却突然停住脚步,回头神色倦怠,“有事?” 有人一直不近不远地跟着她。 只见一个很纤瘦地女生从拐角处走出来,她垂着头,厚重的散发遮住了脸,手显得无处安放。 李云笑觉得这人似曾相识,脑海里又实在没有什么相关的信息,加上看不清对方的脸,就跟感觉不太可能认识了。 李云笑也没心情猜对方是谁,冷冷地问:“有事吗?” 对方闻言在书包里开始摸索,摸索了很久都没有摸索到,李云笑不耐烦地上前抓住对方的手腕,冷言:“一把刀而已,有那么难掏吗?” 她以为这人也是想来找她报复的。 对方神色瞬间慌张,一双眼睛看起来湿漉漉的万分无辜,有些结巴,“不……不是!” 这双眼睛她见过,那个叫叶玫的女生,她曾经霸凌过的。 李云笑撒了手,静待对方从包里掏出刀。 月光落下来,没有如期的刀光。 对方手里拿着一包药,神情羞涩,不看李云笑,还是有些结巴,可是声音很轻柔,“这……这里面有……有消毒水,还有……有纱布。” 李云笑呆滞地看着对方手里药,神情带着些许的不可置信。 对方见李云笑表情疑惑,小心翼翼的开口解释道:“你……你校服上有血,还有……一个洞,我以为你受伤了。” 第66章 灵魂共鸣 “为什么?我……”李云笑不解,想起自己的种种行径,内心万分愧疚,她眼神闪躲,“我欺负过你。” 对方抬头眼里都是光,“没……没有,你……你的那一巴掌没有他们的重。” “什么?” “我……我知道,你也不愿意欺负人,你是,是想帮助别人的,可是,可是又斗不过那些人,才出此下策的。” 李云笑愣了半天,“万一我就是那样仗势欺人的人呢?” 对方决绝地摇头,一点也不结巴,“你不是!” “你怎么知道?” 对方神情认真,“你要是的话,就……不会在,高一的时候就不会帮余妍了,也就不会在打人的时候卸力,也……” 对方顿了一下,又低下了头,“也不会在打完人后去操场郁闷地跑圈。” 李云笑蹙眉,视线直直地落在对方的身体上。 叶玫以为李云笑生气了,觉得自己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很变态,于是慌乱地解释,“我我我……我不是变态,你你,你不要生气,我……” 谁料对方直接一把抱住了她。 两颗心脏碰撞。 叶玫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她第一次被抱,原来拥抱是这么温暖的,心更像是被暖流击中了,全身血液都躁动起来了。 李云笑抱她抱得很紧,像是她们相识很久了,她是她灵魂的碎片,清楚她的所想,明白她的所为。 叶玫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的心跳,还有对方身上淡淡的松木香,很好闻。 在听到耳边传来的哽咽声后,叶玫慌了。 她不知道要如何安慰别人,她从来都没有过机会安慰别人,她一直都是独来独往地,十七个冬夏秋冬,人人避她如蛇蝎,她不曾安慰过别人,别人也未曾安慰过她。 她记得书上说抚摸对方的后背可以起到安慰作用,于是开始轻柔地抚摸李云笑的后背,就这样的陪着她宣泄。 空无一人的街道,昏黄的灯光下,枯旧的木质座椅上,李云笑撩着自己的衣服,一块拇指大小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李云笑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但是对方湿漉漉的眼里挂满了心疼,“疼……吗?” “不疼了。” “那……那就是疼过了。”一颗玉珠滑落,她低头拿出酒精和棉条。 李云笑愣了片刻,她记得她欺负叶玫的时候第一巴掌还是很痛,但是看来很柔弱的女生并没有哭,可是现在对方却为自己的这一点伤落泪了! 她慌忙却很轻柔地用另一只手给叶玫抹泪,安慰道:“不疼,这点伤不算什么。” 对方的脸很嫩滑,摸起来像在抚摸一颗珍珠。 叶玫抬头眼睛湿漉漉的,李云笑低头,偏冷的眉眼却那么迷人,让人忍不住沉入对方的海里。 这昏黄的光打在对方的身上,平添了几分神意,凌乱的发乱了李云笑的心,她宛若一位天使。 叶玫低头准备给李云笑的伤口消毒,“你……你忍着点。” 李云笑回神“嗯”了一声。 对方的手法很轻柔,但是李云笑没忍住还是叫了几声,对方很温柔地安慰着,“很……很快就好了,忍一下……” 第67章 拥抱 对方很认真,顺手将发撩在耳后,露出的半张脸让李云笑久久不能回神。 清冷的侧颜像薄雾萦绕的山峦,晶莹剔透的皮肤像冬至的冰河,又显得文弱,让人怜惜。 加上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李云笑感觉自己的心跳好像停了半拍,生怕惊扰了这幅画面。 她突然想起学校里的流言蜚语,都说叶玫的母亲是一位交际花,父亲好像是叶氏集团的董事长叶流卿也就是叶霖羡的爸爸的哥哥叶流枫。 她是私生子。 听说,她妈妈为了圈钱才把她送来七中的,因此很多人都很看不起叶玫,很轻贱她。 但是真正欺负她的是叶霖羡,他一直因为叶玫是他伯伯私生子的身份而霸凌叶玫。 说她不配姓叶,每次遇到叶玫都会出言侮辱,于是跟在叶霖羡身边的女生都会欺负叶玫,还有一些出于好奇而进行施暴的。 他们之间无怨无恨。 他们将自己劣性的一面毫不犹豫的展示。 有权有势只不过是为包庇自己劣性品性的一种方式,那些没权没势就不会欺负人了吗? 不见得,只不过他们要伪装,在权势遮蔽的阴影下,他们反复横跳,痛骂这种行为,却又在无人观看时猝不及防的隐进去,反正有人处理,反正她也不会说。 权势不会亲自下场,但是他周围萦绕的苍蝇会。 她们个个长得光鲜亮丽,却用那些李云笑都听不下去的话辱骂叶玫,打她是常有的事。 那是高二上学期秋季刚开学,她偶然听那些人说要毁叶玫的脸,李云笑大为震惊,这莫名的恶意让她不能理解。 于是她借口帮忙代打,脸肿了还能恢复,留个疤让这个女生以后要怎么办呢? 后面那些人就欺负叶玫很少了,因为没了新鲜感。 叶玫逆来顺受,给他们带不来任何快感。 对方明明很高的个子却总是弓着背,脸也是总被头发挡着,几乎没了存在感。 被欺负的时候她好像……没有有哭。 两人一路无言,却不显尴尬。 月下双影,一个长发飘逸,一个短发潇洒,夜意朦胧,风意缠绵,相顾无言,爱意横生。 叶玫抿嘴笑,无声无息,却肆意滋长。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没有什么概念,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人社会的一切无感甚至是厌恶的。 被欺负,被家暴她都无感,只知道那很疼,于她的精神并无任何撼动,所以她没有想过反抗吧。 直到她在黄昏时刻享受阳光的倾洒时,睁眼便是一个人,她看起来很耀眼,比阳光更为夺目。 红色的球衣在风中形成浪海翻涌在叶玫的心里,那是第一次她的心猛烈地跳动,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原来是活着的。 看到她颓然的样子自己的心像是在一点一点瓦解,很难受。 李云笑和叶玫家有一段路是同路的,分叉口,李云笑说:“谢谢……” 叶玫羞涩地抿着嘴,没说什么话。 李云笑侧身挥手,“再见。” “再……再见。” 她离开了,叶玫还留在原地望着那个背影,她看了很多次的背影,能在她心中掀起巨潮的背影。 对方去而折返,抱住叶玫,没说什么,也不需要说什么。 她松开,望向对方。 一抹含羞而开的笑宛然绽放在黑夜中,绽放在李云笑一生的梦中,挥之不去,那么绚丽! 这人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好看的夺舍。 是够那些丑八怪嫉妒的!!! 还好她没有让那些人亵渎这朵花。 第68章 跑路费 黎明微起,但是云城中心早已人潮涌动,只是大家都只是在专注地赶着路,谁也没有注意到路上的飘落的带着些病气的枯叶。 云城郊外确实四季分明,这个时候天气早已开始转凉了,只是云城里面尤其云城中心依然独守着夏日的炎热。 街上几乎无一例外的穿着短袖,除了一个人穿着黑色卫衣,帽子还笼在他的头上。 陈星灿喜欢通过背影来分辨人,这个背影于她而言自然是十分熟悉了,毕竟这个背影她已经见过三次了。 第一次翻窗,第二次远观,第三次直接走,想想还真是没礼貌。 装! 看她怎么破! 她赶上去,用肩膀轻碰一下那人,“早上好啊,林同学。” 林末微侧头,看清对方后,把口罩往上提了提,鼻音有些厚重,声音有些低沉沙哑乖乖地回应,“早上好。” 林末这一次居然会理陈星灿,一般都是陈星灿贴着脸问半天对方才会回答,当然更多的是不理她且无视她。 不过陈星灿并没有在意这个,而是对对方厚重的鼻音很敏感。 “咦?你感冒了?” “嗯。”林末稍微往旁边挪了挪。 林末早上起来就感冒了,嗓子居然还有点疼,可能是晚上着凉了。 “吃药了吗?”陈星灿靠了过去。 林末摇头。 “吃早饭了吗?” 林末摇头。 林末别说吃早饭了,午饭和晚饭也不怎么吃,每次都要苏延跟在屁股后面督促她吃饭。 原因不言而喻。 她活着就像一个傀儡。 还得多亏苏延不厌其烦地每天强制林末吃饭,否则林末早就被饿死了。 陈星灿蹙眉,“哇哦,你是要成神吗?” 林末没什么动作,也没说话,因为嗓子很疼。 恰好路过一个包子店,陈星灿拉着林末就进去了。 陈星灿望着琳琅满目的早餐转头问林末,“你想吃什么?” 林末忍着痛说:“随便。” 陈星灿注意到了林末难堪的神色,“嗓子疼?” 林末点了点头,整个人都很病恹恹的。 陈星灿思索了一下,转头对着店员说:“要一碗白粥,白粥要热的,再要两个菜包子,谢谢。” 陈星灿把白粥递给林末,两人找了一个空桌子坐下。陈星灿从书包里面拿出一包药,找出治感冒和治嗓子疼的,看到治发烧的药又自然而然地摸了一下林末的头,还好没发烧。 她抬头恍然间感觉这个画面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儿见过…… 陈星灿头又开始疼了,她摇了摇头,没再想刚才的画面,然后把药给林末,“你先把粥喝了,等一会儿,我这儿有温水再把药吃了。” 林末先是看了一眼陈星灿,随后盯着少女粉红手里的药陷入思考。 陈星灿看出了林末的犹豫,“我没投毒。” 她没那个意思,只是觉得不配而已,只是看少女殷切目光还是接过了药,乖乖地吃了。 陈星灿把自己的水杯递过去,“喝水。” 林末乖乖照做。 陈星灿感慨林末生病的时候感觉很好相处呢,也不会莫名其妙的生气,像只任人宰割的小狗。 蛮可爱的! 想挑逗一下…… “林同学,你吃了我的药和我的水要怎么回报我呢?” 闻言林末抬头,对方笑着,看向自己的眼亮晶晶的,林末低头思索,然后从包里掏出一百放在陈星灿的面前。 陈星灿,“……”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随便一掏就是红的…… 陈星灿把钱推到林末面前。 林末狐疑,又掏了五百。 陈星灿惊了,干笑道:“我开玩笑的……” 林末把钱推到陈星灿的面前,忍着痛说了三个字:“带早餐。” 陈星灿,“……” 又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会使唤人了。 陈星灿想拒绝,可是心里莫名的觉得这位大小姐需要这份早餐。 “行,但是我要跑路费。” 陈星灿也不能吃亏。 林末点了一下头算是同意。 第69章 哀怨 陈星灿周三早上的第一节课是数学课,她听得格外认真。 其一是因为距离高考只剩一年了,时间如梭,感觉下一秒就要高考了。 陈星灿和池芜一起约定要去a大。 池芜肯定没什么问题,只要高考发挥不失常肯定能被法律系录取。 但是陈星灿的成绩有些不稳定,要是想上数学系的话总感觉有点悬,所以高三这一年陈星灿立志要认真的提高自己的成绩。 还有就是陈星灿喜欢学数学,这个老师的讲课方式她也很喜欢,条理清晰,重点明确。 林末今天没有收到陈星灿写着她名字的纸条不太开心,一反常态地没有趴在桌子上睡觉,而是就那样戴着卫衣的帽子驼着背坐着。 她双手揣在兜里,嘟着嘴,视线落在前面发着呆。 数学老师见此没忍住多瞟了几眼,桌面上一如既往地干净的没有一片纸。 这小女儿出什么事儿了?居然来上课了,还没睡觉。 数学老师的动作引得众人的视线都飘向了林末,从后面看林末这样子还挺可爱。 陈星灿也看向了林末,注意到对方面前没有一本书,就把自己的书放在了中间。 林末侧头哀怨地瞥了一眼陈星灿然后落在对方写得很满的练习册上,不爽地又把头扭了过去,顺便把陈星灿的书推到了陈星灿的面前。 陈星灿疑惑,那哀怨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不是,你是红绿灯啊! 脸变的这么快,之前听话的样子呢??? 两人的动作尽收后面的人的眼底。 其他人疑惑,林末刚才的动作怎么感觉有那点傲娇呢? “你……你怎么了?”陈星灿蹙着眉。 林末偏头,见对方眼里染上了一层难堪,觉得自己刚才的动作有一些过分,只能苍白而不好意思地解释道:“起床气。” “?” 陈星灿还没见过谁的起床气还有时差啊! 陈星灿思索片刻,“是不是药效有作用了?”说着她埋头在书包里翻出了一颗糖,剥开,递给林末,“那你先吃一颗糖吧,心情会好点。” 林末呆滞地看着陈星灿。 这样的她繁星熠熠生辉,深深落入林末的海,荡起千层波。 不论见过这样的动作,但都还是会心潮涌动。 陈星灿见林末不动,就直接上手将糖塞进了林末的嘴里,顺带着揉乱了林末的头发,“乖。” 林末大脑一片空白,脑海里只剩眼前的人,她就那样盯着陈星灿,赤裸裸地,炙热地,带着惊喜和震惊久久回不了神。 陈星灿总感觉林末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自己的身上,就在她侧头看了过去的时候。 林末低下了头开始在书桌里面找东西,最后掏出了积灰已久的数学书。 班里私底下都快炸锅了,纸团乱飞,众人震惊地眉飞色舞。 数学老师也看到了,小老头苍老的脸上带着笑继续讲课。 等翻页的时候,陈星灿才看到夹在练习册里面的纸条,上面写着林末的名字。她才想起今天还没有给林末纸条。 她把纸条放到林末的书上,继续听课。 梨涡荡起,云雾欲散,林末的喜悦望眼欲穿,如此简单。 落入邵霭的眼却像是针芒般,惹得她不舒服,水汪汪的眼里藏匿着数不尽的嫉妒。 第70章 不会 铃声响起,数学老师恰好把最后一道填空题讲完,他拿起自己的茶杯出了教室。 陈星灿的视线依然落在她还有些不懂得题上,下意识地皱着眉头。 “不会?” 林末的声音比早上来的时候更沙哑了,但是却没那么疼了。 陈星灿摇摇头,叹了口气,“有个点没明白。” “哪道题?” 陈星灿把书扯过去了一些,有些惊喜:“你会?” “……”林末连书都没有,上课也没听,确实不会。 但她没说自己不会,“有人会。” 说着她就掏出自己的手机,将题拍了个照发给苏延。 正在专心敲代码的苏延长手边的手机响了一声,她瞥了一眼,“从小态度多变的小变态”发来一张图片。 从小态度多变的小变态? 林末! 苏延万分惊诧,林末从来不会给她主动发消息,她发消息林末也不怎么回,尤其是上次把林末从墓地里带出来以后,她发消息林末就没回过。 她点开图片,是一道函数题。苏延更疑惑了,林末是连课都不听的人怎么可能会问自己题?! 苏延:【你是谁?】 林末:【两分钟】 林末:【详细过程】 好吧,是林末! 林末就是这样,不容置疑。 苏延宝刀未老,用了五分钟,她把题写在白纸上拍了个照发了过去。 陈星灿看着苏延写的过程,感叹这人的逻辑简直不要太强,每一步都很简洁但是清晰易懂,比标准答案还要精炼几分,而且解题角度很刁钻,一般人想不到。 “这是谁做的?这也太强了吧!”陈星满脸钦佩。 “我……”林末一时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林末刚出生的时候就被弃养了,幸亏她的养母也就是林玉生的妻子林霜收养了她。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她就是林霜的孩子,直到在林霜出车祸的前夕,林霜才告诉她这一切。 没有血缘关系也没什么,她早已将林霜当做亲生母亲,她也没想着会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除了她胳膊上的那块星型胎记,她的身世再没什么。 直到肖雨死了以后,唐曦恰好来孤儿院做公益,在查看林末的身体的时候,唐曦注意到了那个胎记。 她说她的一个朋友一直在找的妹妹的身上就是这个胎记,她带着林末去做了亲子鉴定。 结果是她和唐曦口里那个很重要的朋友是亲姐妹。 她没见过她那位所谓的姐姐,只听唐曦和苏延提过几次,每次说到这个人,她们俩的表情就会变得很凝重。 林末并不好奇,只是平淡地接受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至于苏延和林末姐姐的关系林末并不是十分清晰,只知道苏延十分敬重她,所以爱屋及乌,她得到了苏延的照顾。 这一切并不是因为她,而是因为那个人,她还没见过的人。 林末坦然地接受了,正如她坦然地接受林玉生十五年后才承担起父亲的职责。 他认为林末是他的女儿,全因林霜在逃离林玉生的时候是怀着孕的,所以他没有怀疑林末的身份。 这一切突如其来的“幸运”,没有一个是因为她是林末才降临在她的身上的…… 如此看来,她和苏延并没什么实质性的关系,勉强算朋友吧,唐曦也一样。 林末正准备说可黑眸里的女生神色好奇,又忆起两个月前陈星灿见苏延的样子,脸色一变,“一个老人。” “老人?” “嗯,年龄很大!” 才二十四的苏延当即打了个喷嚏,“……” “她是哪个学校的?”陈星灿有些好奇。 林末虽然不知道但是会乱说,“你没听过的,不入流。” “真的吗?”陈星灿有些怀疑,但还是叹息,“看来这人偏科严重啊!” 曾经常年在云城一中霸榜第一的苏延又打了个喷嚏,“……” 第71章 大脸 云城七中的高中都有个惯例,早上第二节课和第三节课之间有三十分钟的大课间,这是留着学生们的狂欢时刻。 邵霭第二节课一下,就来拉着陈星灿要去操场。 对上林末捎带不爽的眼后,邵霭快速移开,显得很怕林末的样子,实际上心里却暗自嗤笑林末的可怜。 她清楚的知道林末的懦弱。 陈星灿当然乐于去,她原本想邀请林末一起去,可是对方却在她转头的那一瞬留给她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再加上邵霭看起来有点怕林末就只能作罢。 她感觉很奇怪,为什么所有人都那么恐惧林末?李云笑也叫她不要和林末走的近,仅仅是因为林末家庭很好? 课间人还是很多的,两人刚出门就被堵在门口,半天前面的人群也没移动甚至开始往后退。 陈星灿差点被突然退回来人群撞到,多亏了后面的人一把搂住她的肩膀把她带了回来,转头说谢谢,对上林末如黑夜如渊的黑眸,心漏了半拍。 邵霭不爽地瞥了一眼林末,片刻后又恢复无辜。 而周围的同学在看到林末后迅速分流绕开。 前面的人群也退到两侧,陈星灿才见楼道尽头的门外停着一辆车,看起来很高级的样子。 陈星灿望过去,下车的人是许承光,他面色苍白看起来很虚弱,像是生了一场大病死的,但是下车的动作很快。 而后下来的是楚沐,他面色难看地看着许承光离开的背影却没追上去,最后只能作罢回到了车上。 要是仔细看,可以看见楚沐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有一块青紫,那是许承光打的,毫不留情地一锤。 许承光是晚上一两点的时候醒的,他起来就要离开,衣服穿了一半楚沐就来了。 楚沐看着眼前白花花的肉愣了一下,意识到许承光的意图后当即不悦地皱眉,“你干什么?” 许承光跟没看见楚沐一样自顾自地穿衣服。 被当做空气的楚沐第一次没怒,反倒是好生说道:“你的病还没好,现在还不能出院。” 许承光拉上拉链,扫了一圈,确定没东西拉下然后就要离开,却被挡在门口的楚沐一把拉住了手腕,耳边传来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踏马听话一点怎么了?!有病好好治一下不行吗?!” 许承光全程冷面,他甩开楚沐的手,抬脚就要走,却被楚沐直接粗暴地扛了进了进来。 由于许承光从昨天中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胃又被楚沐的肩膀垫了一下当即疼得蜷在了床上…… 于是楚沐又迎来了谈郅医生的一顿训斥。 “你就这么想让他死吗?!还不如下一顿毒呢!这么折磨人家!你是小脑没发育吗?!连自己的力气都控制不住!迟早被你糟践死!!” 许承光第二天刚一睁眼就看到了楚沐那张让他恨得牙痒痒的脸。 他附身问他,“还好吗?!” 许承光回答就是拼尽全力的一拳。 楚沐都来不及生气就看到许承光又晕了,楚沐惊慌失措地叫来谈郅,坐在椅子上魔掌还有点疼的脸都气笑了。 检查完许承光后,谈郅又指着楚沐的鼻子骂了一通。 楚沐狡辩是许承光自己晕的。 谈郅冷笑一声,“是吗?你这张大脸就没有起任何的作用?!我看你这张脸比毒药还有效!” 楚沐不语。 九点多许承光又醒了,楚沐没再贴着脸问许承光的状况,对许承光坚持出院的动作也不敢有所阻止,只是坚持让许承光把被煮得很烂的小米粥喝了。 许承光也是没想到刚好赶到人流最多的课间,望着那乌泱泱的人群,他不想让别人看见他从楚沐的车上下来。 在看到楚沐解安全带的那一瞬间,他心里直呼不好,然后快速地下了车,顺便重重地摔了车门,然后头也不回地去了教室。 第72章 修罗场 大家都不敢明目张胆地吃瓜,只能私下讨论。而许承光所到之处的人群都会不约而同地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许承光低着头,对于其他人赤裸裸地打量毫不在意,耳边传来的流言蜚语也不能让他有任何的动容。 “班长,你没事吧?!” 许承光抬头对上陈星灿关切的目光有些微愣,这个女孩宛如一束光。 想来自从楚沐对他施暴开始,所有人都是避之不及的,这长达一年的委屈许承光都是一个人默默承受的,没人会问他怎么样…… 镜片下的眼眸微红是藏不住的委屈,但是苍白的脸上却依然挤出一抹笑,虚弱漂浮的语气已然回答了陈星灿的话。 话里全是谎,“没事!” 许承光的胃还是在隐隐作痛。 没遇到楚沐之前,许承光健康得不得了。 他不是一味看书学习的书呆子,他很喜欢在初晨微起又或者在夕阳收敛光芒的时候跑步,一次跑十圈,那种感觉很舒服,刚跑完步的身体很热,微风吹来,有种要浮起来蒸发的感觉。 而且他还是一位打篮球的好手,他擅长的位置是后卫——智与力的结合。 可是身边不再有人跟他一起打篮球。他只能去跑步,身体却不似之前那般轻快,他好像丧失了健康的功能。 现在胃也出了问题…… 陈星灿张了张嘴,想问许承光是不是楚沐欺负他了,可是碍于人多就作罢了,只给许承光让路。 许承光进了门发了一会儿呆就开始拼命地学习,每次想到楚沐的那张人畜无害的脸,许承光就心如梗塞。 他永远都记得去年的那一天,他遇到了楚沐,那是噩梦的开始…… 或许他不该管他们富家子弟之间的打闹,就算是出了问题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那时的他根本没有丝毫的兴趣去了解这些富家子弟,只想着把自己份内的事儿做好。 又或者是因为段择给他留下的印象太过于深刻,所以他才以为家室雄厚的人家会很好地教导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有礼,端正的人。 事实证明他错的一发不可收拾。 人的好坏之别从来不能一叶障目。 事实已然如此,他所能做的只有用认真学习来改变一切,无论是他的家庭还是逃离楚沐。 这是他唯一的筹码! 秋日潇洒,总有人在戚戚艾艾…… 前有楚沐,后有林末,众人直呼修罗场。 楚沐那双眼看起来波澜不惊,攥紧的骨节却已然泛白,尤其是看到许承光和陈星灿说话的时候,他差点没忍住把许承光带走。 许承光真不听话! 他带着敌意盯着陈星灿,却被一个单薄的身影挡住了仇意的直达。 视线碰撞,那双淡漠的黑眸。 是那个林氏集团的大小姐。 那个校霸。 听说差点杀了人。 林末之所以可以是校霸除了因为她背后的靠山是可以为她摆平一切的林氏集团还有她的那些个混黑道的团体。 更是因为她好像对自己未来的路不抱什么期待而可以真的闹出人命。 第73章 瘟神 这些楚沐最清楚了。 因为他遇到过林末霸凌别人,林末带的人看起来都不太正经。就算是他看见了,那些人也视若无人,动作就没停下过。 至于站在一边的林末只是淡然地扫了他一眼,可见对方根本不认识他。 他们这些富家子弟因为生意来往的关系多多少少都会有所接触,会成为朋友什么的,最不济看到也会打个招呼。 可是林末对谁都一副看不见的样子。 有一些要应付的宴会林末也几乎不去,或者去了也只是坐在一旁发呆,谁也不理。 所以楚沐和林末并没有接触过,而且两家之间也更没有什么交集。 林氏集团主要是做用电器方面的生意的,而楚沐家的梦泽影视城是出品电影的,两家互不干扰。 也不止楚沐跟她没交集,大部分富家子弟都跟她没有交集,在这个学校里,能和这位大小姐说上几句的应该只有冰琰了。 但好像只有冰琰单方面输出。 冰琰能跟她说上话也仅仅是唐曦这层关系。 唐曦和冰琰的哥哥陆珩(冰琰跟着妈妈姓)是青梅竹马,两人从小到大一起上的学。 在他的眼里,这位大小姐淡漠的好像要从这个世界抽离了。 所以看见对方因因一个小丫头而对自己释放的敌意,楚沐便明了这个叫陈星灿的对林末来说应该很不一般。 真有趣!! 看来这个陈星灿确实有点意思。 楚沐拿下车座的书包,叫司机开车离开,自己回了教室。 陈星灿关切的目光刚收回来就看到林末不知何时挡在了自己面前。 林末转身,问:“干什么去?” 陈星灿对上林末的黑眸,有种陷入一滩汪水的感觉,“去,去操场,你要一起去吗?” 林末点头。 刘海之下一双眉不悦地拧了起来,却在陈星灿那双琉璃眸望过来时抚平,对方问她有没有意见,邵霭笑言不介意。 只是很尴尬,林末所到之处无一人敢靠近。 三个人与其他人仿佛隔了条银河。 陈星灿望着这样的状况,开起了玩笑,“我这么像瘟神吗?” 林末却眼眸一暗,停了脚步,恍惚间又回到了初三的那个下午。 那些将她和肖雨关在假山上黑屋子里的人在教室里咧着嘴大笑着,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瘟神”,说她害死了肖雨。 这些话如同针一样扎进自己的身体,随着血液贯穿心脏。 一句一针。 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 身体止不住的发颤…… 他们还说:“肖雨也是活该,活该死了,救这个有妈生没妈养的干嘛!” 愤怒占据大脑…… 旁边的人止了步,陈星灿下意识地看过去,对方低着头,黑眸没有焦距,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同时还伴随着显而易见的颤栗。 “林末,你怎么了?” 对方回神,面色难看,看向自己的黑眸像是一块已经碎的不能再碎的玻璃,折射尽了心的痛。 只一瞬间对方便撤回了目光,声音也是克制不住的颤,“你们玩,我先走了。” 说着,林末就快速地离开了。 邵霭嘴角隐隐弯起,她明白林末反常的行为的缘由。 “啊?林末,你怎么了?”陈星灿不明所以追上去。 邵霭也不情不愿地跟了上去。 “有事……” 林末的步幅跨地很大,陈星灿要小跑才能跟的上,“什么事?” “睡觉。” 陈星灿能感受到林末的周身的低气压,她不放心便跟着她。 第74章 嘲笑 陈星灿能感受到林末的周身的低气压,她不放心便跟着她。 却在教学楼的门口看到几人围成一团出声辱骂着一个女生。 女生的头发很长,前面的碎发遮住了大部分的脸。 就算是这样陈星灿还是认出了她,是帮李云笑澄清的那个女生。 她低着头只是淡淡地听着这世界对她莫名的恶意。李云笑眉头紧锁,心里大概已经知道了对方会说什么荒唐的理由,但还是问:“她怎么冒犯了你?” “她嘲笑我。” 李云笑回头对上叶玫的眼,对方弱弱地说:“我没嘲笑他,我只是……只是……” “你笑了吗?”叶霖羡打断叶玫的话,诡辩地问。 叶玫张了张嘴,却无可辩驳只能点头不语。 她只是为着昨天可以认识李云笑而感到高兴而已。 并没有嘲笑对方。 但是她清楚,叶霖羡,这个按血缘应该是她堂弟的人纯粹看不惯自己而已。 他认为自己是野种。 对方看起来不屑于与自己有任何瓜葛,可却纵容身边的人这么欺负自己,辱骂自己,辱骂自己的母亲。 他认为自己来七中就是故意要跟他扯上关系的。 可是她并没有这么想过,一切都由自己的母亲操手。 而母亲的意思就是这样。 这么看来她来这儿的目的的确不纯。 所以她选择承受这些恶意。 “笑了就是嘲笑你?!”众人循声而去,只见林末身后的陈星灿轻嗤一声,白眼都快翻上天去了。 对方丝毫不惧地看着叶霖羡讥讽道:“你是有多自卑啊?!难不成所有人看见你都要哭丧着脸?你是黑白无常啊!” 李云笑张了张嘴想阻止陈星灿,可是又想到昨天对方给自己撒的刀子就忍住了,冷眼旁观。 “我看也像,脸跟孟婆汤一样寡淡,是该自卑。但是谁也没你们这么思想阴暗,总想拿着别人的缺点攻击别人!” 叶霖羡的笑颜淡去,脸甚是阴沉。 “你谁啊?这儿有你什么哔哔的份儿?”一个女生双手环胸大着嗓门子,那架势像是要干架,却被林末含刀的一眼弄得缩了回去。 “这儿都有你狗叫的份儿,怎么就没我说话的份儿了?!” “我看你们就是住在屎坑里,不然怎么个个事儿这么多。没主见,没意识,跟个屎盆子一样,谁让你们往哪儿扣,你们就往哪儿扣!” 一群人被骂的脸红脖子粗的,但是谁也不敢回怼,因为林末的眼神能杀死人。 相较于叶霖羡,他们更不想得罪林末。 叶霖羡从小就受着别人的恭维,现在被指着鼻子骂他也有些懵,看着那些恭维他的人也是一言不发,他不禁被气得颤抖。 “你……” “你什么你?你个烂厕所!” 邵霭没想到陈星灿的战斗力这么强,之前的还能忍忍,却被一句“烂厕所”弄得没憋住,她这一笑让叶霖羡的脸又有几分垮。 陈星灿接着输出,“少找事儿,知道什么叫嘲笑吗?嘲讽加笑才叫嘲笑。” 说着陈星灿嘴角开弯起,“比如,你跟烂厕所一样周围,不然怎么周围总是绕着些死苍蝇。” 第75章 事实 叶霖羡都快被气疯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知道我是谁吗?” 陈星灿跟看神经病的一样瞥了一眼叶霖羡,“你是傻缺呗!” 叶霖羡咬牙切齿,眼睛微眯,“你完了!” 说完他扫视了一圈一言不吭的小喽啰转身就走。 陈星灿“哦”的一声,让叶霖羡气得压根没看旁边的凳子,差点摔了一跤。 那些个小喽啰见此也都撤了。 毕竟多在林末的眼下待一分钟,就有可能祸到己身。 陈星灿见人都走了,才走到李云笑的旁边,昨天的误会涌上心头,她只能尴尬又干巴地问:“你们没事吧?” 叶玫从李云笑的身后探出头,亮着眼说:“没……没事。” 李云笑的眉头并没有舒展开,她不明所以地望着陈星灿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又低下了头,沉默不语。 陈星灿知道对方还生着自己的气,于是态度诚恳地道歉:“对不起啊,云笑,昨天是我误会你了,我,我眼瞎,我不应该一叶障目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对方抓住自己的手摇呀摇撒着娇,李云笑也是给台阶就下的人,她舔了舔嘴唇,“一周的面。” 陈星灿喜笑颜开,她知道对方原谅自己的方式,“好!” 见此场景,李云笑身后的叶玫也笑了起来。 李云笑回头看叶玫,对方如受惊的鸟收住自己的笑,小心翼翼地低着头。 “他们没伤害你吧?” “没有,”耳边是温柔的关心,想着自己给李云笑添了麻烦,于是把头低的更低了,“对……对不起,麻烦你们了。” “没事儿的,”李云笑温柔地为对方整理凌乱的头发,轻声说:“他们要是还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听明白了吗?” 叶玫点点头。 风吹过少女以及过腰发梢,吹开少女的心扉,吹红了她的脸。 七中有一栋红色的楼,是叶霖羡父亲捐的。 这栋楼是专门为各富家子弟设的,为了方便他们休息。 叶霖羡气不过直接翘了课。 原本想让楚沐也翘课的。 想着先去楚沐的休息室再发消息,发现对方也在。 于是开始愤愤不平地讲自己“遭遇”。 “等下次见到她,我要让她尝尝我的厉害,一个黄毛丫头还挺爱管闲事,就该让她试试爱管闲事的后果!” 楚沐沉默地听他吐槽完,推给叶霖羡一杯水试图给他降降火,在叶霖羡完水后,楚沐才问道:“林末也在?” “林末……” 叶霖羡没跟林末怎么接触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你怎么知道?” 楚沐瞥了一眼叶霖羡,语气万分平淡“不然她怎么能这么狂妄呢?!你的人都在啊!他们会怕一个黄毛丫头?” 叶霖羡恍然大悟,却仍不理解,轻嗤一声,“她不也就是家里有背景嘛!怕她干什么?” 闻言楚沐皮笑肉不笑,对上叶霖羡玩世不恭的眼睛,正经地说:“林末敢杀人,你敢吗?” 叶霖羡还是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毫不在意地开口:“就她?切?!都是装的吧!这么会营造人设。” 第76章 真相 “别不信,她十四岁的时候要不是有人拦着直接捅死两个人。你可以去试试 现在她的口袋里还都揣着一把刀。” 见楚沐正经的模样,叶霖羡虽然心中存疑但还是选择了相信。 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十四岁! 差点杀了人! 比他还疯! 叶霖羡嘟着嘴泄气道:“那怎么办?我咽不下这口气。” “那你去找林末单挑喽,让她捅一刀就消气了!” 闻言,叶霖羡感觉气瞬间消了,悻悻闭了嘴。 然后找了个新话题,见楚沐的右脸有些青紫,便问:“你脸怎么了?怎么青了?” 楚沐不悦地瞥了一眼叶霖羡没说话。 不过叶霖羡也能猜个七七八八,问道:“那个许承光打的?” 楚沐沉默相当于默认。 叶霖羡“啧”了一声,“你妈昨天给我打电话了,问我你是不是在我家,我说你在厕所。你放心吧,她没怀疑。” 楚沐敷衍地“嗯”了一句。 “你亲自去医院就算了,怎么还彻夜不归啊?” 楚沐现在想想当时许承光喷血的场景还是一身冷汗。 叶霖羡接着碎嘴:“这许承光这么不经打?之前你俩不是还能过几手的吗?” 闻言,楚沐沉思。 许承光的身体素质好像确实不如以前了。 叶霖羡起身到办公桌旁边的转椅上慵懒地坐着,“你们怎么发生的冲突啊?昨天中午我还看到他到食堂五楼了……” 这句话引起了楚沐的注意,他转头发问:“你说许承光昨天中午去了食堂五楼?” “对啊!怎么了?” 许承光去了五楼! 那为什么自己没有等到他,却又在三楼看到他和陈星灿吃饭? 正在楚沐思索之际,叶霖羡又说道:“我看他跟韩朔好像在说什么。” 这句话让楚沐得出了答案。 怪不得他等了那么久许承光都没有来食堂五楼,原来是跟韩朔有关。 许承光这人自尊心极重,肯定是韩朔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他才没来找自己的。 思及此,楚沐咬了咬牙。 韩朔。 看来你又想挨揍了! 见此叶霖羡大概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但是想着少一顿饭就把对方打进医院,倒也不至于。 “不是吧,你来大姨妈了?脾气变这么大?就缺你一顿饭,不至于把人家打进医院吧!” 说到这儿,叶霖羡把身子往前倾了倾,饶有兴趣地笑道:要不你和林末拼拼?看谁能把谁送进医院?” 楚沐蹙起眉头,不悦地瞥了一眼叶霖羡,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山竹扔了过去。 叶霖羡上一秒还在笑,下一秒差点被突如其来的山竹打到头,还没来得及吐槽楚沐的行为,对方便若有所思地问:“食堂五楼楼梯口有摄像头吗?” “我记得有……怎么了?” “你能黑进学校的网络,查到昨天中午的监控吗?” 叶霖羡的父亲,叔叔都是搞计算机和网络的,研发了很多有名的网络app。 叶霖羡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却在这一方面完美地也继承了他们的计算机天赋。 叶霖羡傲娇地开口:“小菜一碟。” 两人看着昨天中午食堂五楼楼梯口的监控,明白了许承光为什么没去找他的原因。 叶霖羡“啧”了一声,“这韩朔可真够讨厌的了。” 楚沐没接叶霖羡的话,眼里却闪着晦明晦暗的光。 第77章 遇见 第四节课下,一大群人涌出教室直奔食堂。 邵霭等在一边,陈星灿将书整理了一下,见林末自从从操场回来就郁郁寡欢的,于是拉着林末的帽子问:“一起去吃饭呗,林末。” 林末张了张嘴,正准备拒绝,陈星灿就强制拉着林末的胳膊,让她跟着自己走,“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赶快走!”。 林末的目光全在少女这亲密的行为之上。 邵霭蹙起眉头。 对于林末的行为嗤之以鼻。 何倩一群人站在身后望着这一场景不禁皱起了眉头,“林末不会是受了陈星灿的魅惑吧。居然就这样任陈星灿摆布。” 许承光合上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发呆。 他感觉好累。 不想去食堂五楼。 不想看见楚沐。 “叮!” 许承光回过神来时班里已经没几个人了,他打开手机。 手机是楚沐给他的。 是用来使唤他的工具。 楚沐:【中午来五楼。】 看着这句话,许承光胃里不禁泛起一阵恶心。 “班长,去食堂吗?一起呗。” 是陈星灿,她拉着林末。 许承光表情微苦,委婉道:“我去五楼。” “好啊,一起!我还没去过五楼呢。” 许承光刚想说五楼一般人上不去,但是看到陈星灿旁边的林末也就没出声。 林末也是富家子弟,可以带她进去。 几人在一楼等电梯,恰遇从艺术楼方向过来的冰琰和顾蔚。 冰琰的眼睛跟长在了顾蔚身上一样,压根没注意到这一群人,嘴上叫的甜蜜,“姐姐明天要演讲吗?” 看起来跟个大色迷一样。 顾蔚倒是脸皮薄,被冰琰这不看场合的亲密行为弄得脸红,向右挪了一步与冰琰保持距离,却还是不失礼貌地回应,“嗯。” 冰琰又贴了上来。 顾蔚不得不小声提醒,“有人。” 冰琰失落地撅起了嘴,然后才转头瞥了一眼旁边的一群人。 等等。 她这是看见谁了。 林末! 冰琰惊奇地回头,“林末?你入俗了?!” 这姐不是一直不好好吃饭吗? 她每次叫她吃饭都被忽视。 要不是看在林末长的有几分好看的份儿上,她也不可能上赶着热脸贴冷屁股。 林末还是无视她。 她也不尴尬,走到对方身边,又自然而然将胳膊搭在林末的肩膀上兴致勃勃地说:“这应该是你第一次来食堂吃饭吧,我可得记录一下!” 林末不悦地瞥了一眼冰琰,毫不留情地将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放下来。 冰琰拿着手机库库一顿拍,各个角度都拍了一遍。 然后给唐曦点击发送。 陈星灿望着这一番场景,有些诧异。 在这个学校居然还有能跟林末说话的人,而且还能忍受林末不给反应自言自语把话都圆起来的人。 冰琰抬头这才注意到林末旁边的的陈星灿,觉得此人有些熟悉,突然忆起浮现起几个月前苏延发给唐曦的相片的主人公就是这人。 她们说这人是林末的药。 林末还因这人去一中当了一周的插班生呢。 冰琰带着好奇打量着陈星灿。 第一感觉像只狸花猫。 长得不算惊艳,可却很特别,一眼就能被那双琥珀色的似丹凤眼的眼所吸引。 打量的目光被一身黑打断。 林末还挺护这人。 见此冰琰饶有趣味地对着林末说:“你的药居然自动找上门了。” 林末不悦地翻了冰琰一眼。 恰好电梯到了,一行人便上了电梯。 第78章 风波 众人刚下电梯就有一个穿着的得体的服务员等着给他们带路。 “陆小姐,今天准备在哪儿用餐呢?” 服务员所说的陆小姐是冰琰,她是跟着妈妈姓的。 但是大家还是叫她陆小姐。 冰琰回头不怀好意地看了一眼林末,“去她的包间。” 服务员这才注意到林末,那位林大小姐。 由于林末这两年压根不来食堂,所以几乎没人认识她。 不过这位服务员是新来的,刚好昨天通过照片来熟悉各位少爷小姐们,对于这位大小姐的印象尤为深刻。 他们说这位小姐怪异,冷漠,狠戾。 没必要记她,她压根不来食堂。 好巧不巧,今天就来了。 不知是她的福还是祸。 见此,服务员便向林末问好,“林小姐好。” 李云笑好像说过林末是林氏集团的大小姐却还是被这场面弄得目瞪口呆。 林末不语。 服务员已有准备倒也没那么尴尬。 果然这林小姐和传言一样冷漠。 见状冰琰救场道:“带路吧。” 服务员便带着各位走向了包间。 陈星灿、邵霭、顾蔚都是第一次来。 这里扑面而来的富贵感,一下子就让人感觉到了阶级差异。 陈星灿和顾蔚的家庭条件还不错,对于这种场面也是见过的,所以并没有太大感悟。 只是惊叹于在学校居然也会有这种明显的阶级差异。 这里不像是食堂。 倒像是一个晚宴现场。 四周是高级的包间,中间是用餐的地点,桌子都是高档餐厅的配置,桌子与桌子之间还有半透不透的纱帐隔起来,旁边还有穿着精致的服务员。 夸张! 实在是太夸张了! 冰琰几人的表情,看样子除了那个被楚沐选中的男生几乎没人来过五楼。 林末也没来过。 冰琰估计林末的包间都快成荒芜之地了。 要不是她有时大方还去林末的包间霍霍一下,否则一点人气都没有。 五楼食堂的包间差不多都是有名有姓的,包间的门上有主人的姓名。 东面中间的两个的包间分别是是沈思佳和范晓萱的,西边中间的两间分别是叶霖羡和楚沐的,冰琰与林末的在南边的中间,廖凡和韩朔的包间位于北边的两边。 一个包间里面能容纳八个人。 冰琰思索,那个男生应该不会跟她们一起吃饭。 果然,许承光就准备开口了,却被旁的声音引了去。 只听韩朔的包间里传出一阵瓦碎木落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大打出手,甚至惊动了服务员。 “楚沐快住手!你是疯子吗?!” 声音是沈思佳的。 冰琰见有热闹可看,先安顿了一下顾蔚,“姐姐等一下我,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便兴致冲冲地跑了过去,中途还打开了摄像头。 只见楚沐骑在韩朔的身上打。 双方力量悬殊,完全就是韩朔在挨打。 服务员正要上去拉开楚沐,结果对方停了手,优雅从容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物。 韩朔的脸上布满了多处伤,都快破相了,这可让沈思佳心疼不已,连忙扑上去给韩朔擦血。 第79章 风波2 楚沐接过叶霖羡递过来了手帕擦了擦手,居高临下地望着韩朔说道:“别再让我听见你狗叫!” “不论是我的人,还是狗,你没资格在这儿评头论足!否则,下一次我的手就不会这么轻了!” 楚沐倒没有什么伤,那一处青紫还是楚沐打的。 见状冰琰不禁“啧”了一声,笑了声,“练手呢?” 话里也是嘲讽。 虽然几人都是权贵子弟,却都不太待见韩朔,因为这人样样废还爱装,说话也不把门,作风乱的可怕。 虽然人长得确实帅,但是人品确实不行。 冰琰身为一个极度颜控,却对韩朔也嗤之以鼻。 门外几人并无看热闹的想法。 见冰琰离开,陈星灿便又跟顾蔚搭起了话,语气轻柔,“姐姐 还记得我吗?” 邵霭抬眼瞥向林末,果然看到林末为这陈星灿的这一举动变了神情。 顾蔚自是记得这女生,长得不算惊艳,却有一双很灵动的丹凤眼,眼下还有一颗泪痣,很有特点,一眼便能记住。 顾蔚笑着回应,“记得,陈星灿。” “姐姐,后天要演讲什么?” “后天下午是高二学年的总结大会,我是艺术生代表。” “哇哦~姐姐好棒!舞美人还聪慧!” 陈星灿的夸夸让顾蔚不知如何回应,便道了一声谢。 陈星灿又想接着彩虹屁输出的,结果嘴边的“姐姐”还没出来,林末就开口对着服务员说:“接着带路。” 服务员立马应和,“好的,这边请。” 陈星灿邀请顾蔚道:“姐姐,一起吃饭呗。” 顾蔚摇摇头,笑着婉拒道:“我等她。” 陈星灿顺势看向冰琰离开的方向,心里明了,便也不再多情。见许承光和邵霭也没动,陈星灿便叫道:“班长、邵霭,你们快跟上啊!” 许承光面色不好,呆在原地。他自是听见了楚沐的那些话。 轻贱自己的话回荡在耳边,心被密密麻麻的小石子磨得好不舒服。 一年了,他还是不能接受自己就这样被这些个富家子弟拉下泥潭,更不能任他们把自己的自尊踩在脚下。 “班长?” 见许承光出神,陈星灿便在许承光的眼前扰了扰手。 许承光回过神来回应陈星灿,“好。”却又不小心对上刚从韩朔包间出来的楚沐的眼。 溢于言表的恨意让楚沐不明所以。 楚沐还没反应过来,对方便转了身跟上了陈星灿。 “许承光!” 那声呼喊声中带着些愠怒。 许承光充耳不闻。 陈星灿闻言止步不悦地蹙眉看向楚沐,后面跟上来的许承光温柔开解道:“别管他。” 见许承光不理他且对陈星灿那万般轻柔的样子,楚沐气得牙疼,但是碍于这么多人且许承光身体还没痊愈,楚沐只能忍着怒气跟上去。 叶霖羡的目光落在陈星灿与林末的身上,他眯了眯眼,眼里漫着危险却又付诸不了实践让陈星灿为冲撞他而道歉。 “啧!他今天怎么开始维持绅士的模样了?” 冰琰半倚在包间门口开口问旁边的叶霖羡。 叶霖羡毫不过脑子的回答道:“可能是脑子坏了。”说着也跟上了楚沐。 冰琰不满于叶霖羡的敷衍,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过去揽上顾蔚的肩膀,嘴上甜甜的,“姐姐,饿了吧,我们也过去蹭饭。” 最后的结果是林末的包间里聚满了八个人。 第80章 点菜 林末、陈星灿、邵霭、冰琰、顾蔚、许承光、楚沐、叶霖羡八个人依次坐在圆桌上。 这还不算完,后面还加了个廖凡。 廖凡前天数学课旷课被数学老师告诉了他的父亲大人,然后他亲爱的父亲大人就扣了他这一周的生活费。 这几天他都是蹭楚沐和叶霖羡的饭。 今天上来才发现楚沐与叶霖羡的包间里根本没有人,问了服务员才知道都聚在了林末的包间里。 廖凡见许承光与楚沐之间的位置好一些,且见两人之间气氛不妙,便命令服务员把凳子放在许承光与楚沐中间。 叶霖羡笑盈盈地开口:“廖凡,你干脆坐楚沐的头上呗。” 楚沐不动如山,还是座冰山。 许承光很自觉地给廖凡让位。 廖凡坐下,“你们不懂,我这是舍己为人,免得一顿饭吃完大家都被冷成冰雕了。” 冰琰瞥了一眼楚沐变得更冷的脸开口调侃道:“是吗?我怎么感觉更冷了呢?” 服务员拿来菜单,林末完全不顾旁人,“给她。” 服务员按指示把菜单放在陈星灿的面前。 林末惜字如金,“都放。” 众人沉默侧目。 陈星灿:“?” 其余人:“?” 服务员:“?” 她不安地扫视了一下四周,见诸位少爷小姐们都没什么大的意见就把九本菜单都放在了陈星灿的面前。 只有廖凡张了张嘴,又不了了之。 谁让他是来蹭饭的呢。 冰琰大概能猜到林末的想法,她笑道:“林末,你不会是嫌我们吵吧?” 林末不语。 本来冰琰也没指望林末回答。 不过陈星灿倒是知道了林末这么做的原因,开始逐个询问诸位的意见。 语气轻柔,“林末你吃什么?” “和你一样。” 语气轻柔,“邵霭呢?你吃什么?” “和你一样。” 语气轻柔,“班长呢?” 许承光正要回应,楚沐就冷冷地看着陈星灿阴恻恻地开口,“你的好班长需要山药排骨汤,再要一碗面。” 听得出那声“好班长”是从牙缝里出来的。 陈星灿不悦蹙起眉头,看向许承光,许承光不想开口说话,便点了点头。 陈星灿望向顾蔚,语气轻柔,“姐姐呢” 顾蔚正准备回答,冰琰就笑着开了口,很礼貌,却更像是在宣誓,“姐姐吃得比较清淡,要一个水果沙拉,一个牛排,七分熟,再要一杯橙汁,一个熔岩蛋糕。” 陈星灿,“……” 顾蔚不好意思地开口,“谢谢。” 陈星灿望向冰琰,不知该如何称呼,冰琰笑道:“冰琰。” “哦,那你……” “要牛排,七分熟,一杯西瓜汁,然后再要一份糍粑,谢谢。” “没事,”陈星灿望向叶霖羡、楚沐,然后直接略过问廖凡,“你呢,同学。” 叶霖羡被陈星灿的这一动作气笑了,但还是忍着没发作。 廖凡都快饿死了,叽里呱啦地开始报菜名。 冰琰,“廖大公子这是遭受了非人的待遇啊!” 廖凡没注意到冰琰语气间的讽刺,“你怎么知道?” 冰琰无语。 廖凡真的是半个脑子都不长,阴阳怪气都听不出来。 陈星灿这才问道对面的两人,“你们呢?” 楚沐抬眼不悦地看着陈星灿。 陈星灿瞪了回去,对着服务员说:“他俩不吃!” 叶霖羡,“……” 好气怎么办?! 但是望向林末,对方冷漠地瞥了自己一眼。 “……” 忍吧。 幸好廖凡点了很多,给楚沐与叶霖羡分了一些。 等这顿饭吃完,也都快上课,各位就各回各班了。 第81章 勇敢 这些天陈星灿算是明白了这些人的软肋,与其说是软肋,不如说是恐惧。 所以她有事没事就挑逗,挑逗林末。 好让林末成为她的伞。 星期六这天下午云城七中高三年级举行高二学年的总结大会。 往年的总结大会要平淡些,因为这些个风云人物几乎都会缺席,但是今年却聚得特别齐。 他们坐在观众席的第二排。 顾蔚在台上进行演讲,台下根本安静不了。 这可是真校花! 否则冰琰那个颜控根本不会天天粘在顾蔚的身边。 所有人都在猜测冰琰今天会到场也是因为顾蔚。 他们猜的不错。 顾蔚刚演讲完,冰琰就带头鼓掌。 “姐姐好棒!” 旁边的几人看她都跟看精神病一样。 “你们的手是断了吗?” 她自己鼓掌不算,还要阴阳楚沐他们一起鼓掌,几人敷衍地鼓着掌。 然后就是颁奖环节。 宋雨莱和许承光分别为理科的第一和第二名,所以在最后环节才上台,上台时宋雨莱眼前突然一黑,幸亏许承光扶了一下不然就踩空了。 “谢谢。” 两人相知不相识,却在每次遇见之时都会留意对方,或许是强者之间相似的磁场。 这一举动可是尽入几人的眼。 冰琰叹了一句:“真是郎才女貌啊!真让人赏心悦目!” 廖凡和楚沐脸色皆一变。 廖凡咬了咬牙,“郎才?楚沐的狗而已,是吧,楚沐。” 楚沐冷看廖凡一眼,“我的狗?谁让你们这么叫他的?!” “韩朔不是每次看到许承光都这么说吗?” “他?”闻言叶霖羡戏谑道:“他想去医院逛一圈你也想吗?” 廖凡沉默了。 邵霭也获了奖,刚下来陈星灿就开启了夸夸模式,“我们邵霭真是可爱又努力啊!” 旁边的何倩翻了一个白眼,阴阳怪气道“切!抄得有什么好得瑟的?!” 陈星灿不悦地翻了何倩一眼,然后捏起鼻子,“谁啊放屁都不带脑子的,闻着一股臭抹布味,怕是连别人拉坨大屎都嫉妒吧!” 邵霭开怀地笑了。 自从和陈星灿认识了以后,对方都会为自己伸张正义,这种被人保护的感觉是邵霭前所未有的。 “你……” 林末冷眼看过来,何倩还得忍气吞声。 见状,陈星灿趴在林末的耳边笑道::“林末,你好像那个神荼啊!” 对方蹙眉。 陈星灿开始解释,“是一部动漫的男主,叫做《勇者大冒险》,他强大又孤独,惜字如金和你一样,但是能给人安全感。他还很勇敢……” 林末没回应。 她望着少女眼里的星光,心里却升起莫名的自卑。 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怯懦丢下肖雨离开的场景。 她不勇敢…… 她是个胆小鬼。 小的时候,她害怕高,害怕爬树,更害怕疼。 小学的时候,害怕没人会喜欢她,害怕给别人添麻烦。 初中的时候,害怕刀,害怕牙签,害怕冬天…… 现在害怕黑却又不适应光,害怕雨却又不想天晴。 在那次逃跑之前,她从来都没有勇气来反抗那数不清的霸凌场景。 她也不强大,否则就不会被欺负,不会被关在黑屋子里,不会害得肖雨失去生命,不会让肖雨母亲痛失所爱。 “假象而已。” 陈星灿没听清林末那句喃喃自语。 对了,她都没有勇气告诉陈星灿这一切,她怕她又像小时候一样因为她的懦弱不理她。 原本笑得开怀的邵霭望着陈星灿这一亲密的动作心里又燃起了一股火。 看着林末黑眸里深不见底的幽潭,她在心里轻嗤。 她勇敢?! 可笑! 却在陈星灿看过来那一瞬间又眨着眼,看起来可爱极了。 第82章 拳馆 颁奖典礼结束云城七中就进入了周末放假阶段。 陈星灿说要去一趟云城一中,她说云城一中门前的“火海捞月”麻辣烫店里的麻辣烫很不错,问林末与邵霭有没有兴趣一起去。 邵霭立刻同意了。 林末却问:“去云城一中干什么?” “我想回去找我的好朋友池芜,我来这儿都一周了,还没跟她说呢。” 闻言林末表情有一瞬停滞,她异常地开口阻止,“你现在过去起码需要一个多小时,到那个时间,他们也放假了,可能见不到。” 陈星灿看了眼时间,时间确实来不及。 “也是。” 见对方有些失落,林末又开了口,“我可以找人给你带话。” “真的吗?” 女孩的眼很亮晶晶的,染着绯红,笑起来像小猫。 “嗯。” “那我周一给你,嘿嘿。” 林末低头敲了两下手机,像是在给谁发消息,随后抬起头,“走吧。” 抬脚就向南边走了。 “去哪儿?” “吃麻辣烫。” 三人学校对面坐了5路公交,历经五站之后,下了站,又向南走了几百米,最后在“一拳正义”的门前停了步。 这栋楼看起来年代已久,门前的招牌显然历经风霜,掉了些漆,门前有两棵杏树,还没有褪下夏季的戎装。 不过陈星灿看着这栋楼怎么也不像是一个麻辣烫店,倒像是一个拳击馆。 “林末,你确定这儿有麻辣烫店?” 陈星灿话音刚落,恰好一辆机车停在了门前。 机车的把手上挎着一包菜。 像是做麻辣烫的食材。 苏延摘下头盔,利落地跨下车,看着林末身后的陈星灿笑道:“这儿没有麻辣烫店哦,林末只是想骗你过来……” 苏延就知道,什么时候林末会做出不是林末会做的事儿肯定是因为陈星灿。 比如林末压根都不怎么吃饭,更别提吃什么麻辣烫了。 比如前天林末在食堂刷了一次卡,一次两万! 不过挺好,至少林末正常了些。 陈星灿望着那一大包菜,没回应反问道:“姐姐是林末的私人厨师吧!” 苏延想反驳却又反驳不了。 好像也差不多。 几人进了门,迎面而来的是一个擂台,旁边还有各种拳击的器材。 里面有些昏暗,苏延开了灯,这才亮堂了些,“你们先玩,我去做饭。” 苏延刚进了进了厨房就又退了出来,“给唐曦发消息。” 话是说给林末听的。 林末戳戳点点,【拳馆吃饭。】 和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 陈星灿倒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到处瞅瞅,到处试试,拉着邵霭给她当拿靶子。 两个人一本正经地模仿真正的拳击赛,动作却显得滑稽。 “林末你会拳击吗?” 陈星灿挂在拳击台边缘。 林末不知该如何回答。 说她会,她也并不专业,说她不会,她还是跟苏延学了点皮毛的。所以之前可以不费力气地应对很多人的攻击。 “她会!让她教你。” 苏延拿着一把绿菜姗姗地出来助攻。 林末瞥了一眼苏延,对方又飘进了厨房。 “不愧是校霸!教教我,教教我。” 林末教的人用心,生怕伤到陈星灿一分一毫。 陈星灿总感觉林末的教学很放水,于是嘟着嘴道:“林末,我不是陶瓷娃娃——” 黑眸轻抬,忆起那天晌午在校医室床前偷听到的话,林末嘴角微启,似是在笑,“那你还怕疼。” 第83章 比试 闻言琉璃眸似是一亮,歪着头望向黑眸里的汪水,“你怎么知道我怕疼?” 少女的质问让黑眸开始躲闪,对方将拳套又理了理,嘴上不自然地说道:“猜的。” “哦,”陈星灿近了一步,离林末极近又捧着人家的脸。 白皙的脸因这动作泛起红晕。 “真的吗?” 陈星灿盯着林末的眼故意挑逗道。 林末望着女生的红唇,只能看见那里在动,全然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 邵霭在一旁牙都快咬烂了。 突然间大门被人打开—— 那人踩着白色的高跟鞋,穿着一身白裙显得高雅而不可冒犯,像是一朵雪山白莲。 冰琰突然从这人的后面冒了出来。 对方双手插在裤兜里,十分松弛,一头半长的法式卷,前面的刘海遮住了一部分眼睛,上面穿着炫蓝的半袖,脖子上戴着耳机。 实在是潮。 “陈星灿?我就说林末都快升仙了居然叫人吃饭,果然你在啊!” 陈星灿心想自己也没有告诉冰琰自己的名字啊,对方怎么知道的? 突然就听到了冰琰咋咋呼呼的感叹,对方拿起手机撅着腚就开拍,“我去,你俩这是在干什么?!哇哦,是准备亲吗?” 冰琰见林末的眼睛都快粘在陈星灿的嘴上了。 心想林末果然是个弯的。 闻言陈星灿赶忙松手,“别乱说!” “我哪儿乱说了?” 冰琰刚想说林末的眼睛都快粘到你的嘴上了就感觉身上一凉,没再开口。 唐曦留意了陈星灿几眼,知道对方把自己忘了便没说话径直上了楼,“饭熟了叫我。” “哦,好。”冰琰回应道,刚回头就感受到一束冷漠的眼光扫过自己。 “你那是什么眼神?不欢迎我来?” “嗯。” 冰琰无语,“……” 林末还是不太适合开口说话。 “我知道你口是心非。”冰琰自己找补道,说着就上了擂台,说要与林末比试比试。 “你也会?”陈星灿问道。 “of course,it''s so easy.” 陈星灿,“……” 装! 以往冰琰说要跟林末比试一下,对方都是漠视对方的请求,直接略过对方,仿佛对方是空气。 今天却没拒绝,直接开始缠起了绷带,“来。” 估计也是看不下去冰琰这么装。 见状冰琰开始后悔,她只是口嗨,但是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与林末比试了一场。 等苏延出来时,就看到林末毫不留情地把冰琰摔在地上。 “停!我认输。” 冰琰躺在地上疼得打滚。 林末这个细狗力气居然这么大。 而且她这是在开屏吧,居然把自己当道具!太可恶了! 林末也是见好就收。 陈星灿在擂台地下鼓掌,邵霭也装模作样地配合。 林末下了擂台,陈星灿就冲了过去给林末擦汗。 可怜的冰琰爬起来拿起自己的手机开始跟顾蔚卖惨。 【呜呜呜,姐姐我被人打了。】 【怎么回事,严重吗?】 冰琰对着自己的腿上硬币大的一点青紫咔咔就是一顿拍,然后发给顾蔚。 顾蔚也是不厌其烦,【没人欺负你吧】 【没有,我们在玩】 【小心一些,拿药酒擦擦过段时间就下去了。】 【好,还是姐姐好。】 “吃饭了。” 苏延喊道。 几人吃得不亦乐乎,尤其是冰琰,孩子跟八百年没吃饭一样。 “姐,你去我家当大厨吧!月薪十万。” 冰琰边扒拉着饭边说。 苏延不屑,“月薪十万?!你家破产了?!” 才十万还不够苏延月薪的十分之一。 陈星灿听得目瞪口呆,“我我我,我去,我可以。” 冰琰饶有趣味地笑着看向林末,“你们家破产了?让你……” “叮铃铃……” 是陈母来电,陈星灿便出去接电话了。 冰琰继续说:“让你小女朋友来做饭?!” 待陈星灿回来之时只听到林末冷淡的回答:“离你家破产还远。” “哦~”冰琰故意道:“是吗?那就是承认你有小女朋友喽。” 陈星灿一头雾水地开口问:“什么小女朋友? 冰琰正准备开口回应,林末就开了口:“不想吃就滚。” 好好好! 这样办是吧。 你林末也有怂的时候啊! 冰琰撇了撇嘴,继续干饭。 唐曦吃得差不多就开始胡言乱语:“你听错了,小绿朋友……林末喜欢树,门前的两棵杏树就是她的小绿朋友。” 林末,“……” 冰琰,“……” 苏延,“……” 邵霭,“……” 几人当场石化。 唐曦的胡言乱语真是到达一种境界了。 陈星灿半信半疑,“那两棵杏树会做饭?” “结的杏子不就是饭吗。” 陈星灿张了张嘴,尴尬地笑道:“原来如此。” “嗯。” 陈星灿:“……” 感觉自己被忽悠了。 陈星灿见邵霭一言不发,便一直给她夹菜倒水,照顾得十分周到。 见状冰琰在林末耳边暗戳戳地说:“你小女朋友不专情啊!” 迎来的是林末毫不留情的一拳,差点让她当场把吃进去的饭全部吐了出来。 邵霭对于旁边的动静了如指掌。 小女朋友? 她在心里轻嗤。 晚饭之后,唐曦接了一个电话便急匆匆地走了。陈星灿也着急回家,冰琰提出送陈星灿和邵霭,顺便把林末放在林家。 于是一番热闹过后只剩苏延一个人可怜巴巴地洗碗。 第84章 担心 命运好像总是万般折磨。 它吹起断了线的风筝,却在风筝快要飞出山谷的时候,又撤了风让它重重地落下,摔碎,直到再也没有办法再被吹起来。 周一天气晴朗,秋天第一次收起萧瑟的画笔,赐予时间干脆的却缺了黑卫衣少女的身影。 是的林末又没来。 陈星灿原以为林末不舒服,可是当一个星期都快过了的时候,她才察觉不对。 她问了班主任,班主任也不知道林末为何没来,无奈之下陈星灿便去问冰琰,或许对方知道林末为何没来。 对方说她也不知道,自从上周六吃了饭以后就没再见过。 下午吃饭的时候,李云笑见陈星灿心不在焉便问:“怎么了?” “林末这几天都没来学校,不知道为什么?” 她心隐隐地惶恐,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李云笑不以为然地说:“林末不来学校不是很正常吗?况且人家可是林氏集团的大小姐,肯定不会出事的。” “也是。” 邵霭在一旁听着,眼眸里闪过一丝阴翳。 李云笑把面里的肉都夹给了叶玫。 叶玫连忙推搡着拒绝,“不……不用。”可根本拒绝不了一点,李云笑命令道:“都吃完。” “谢……谢谢。” “他们没再欺负你们吧?”陈星灿问。 叶玫摇摇头。 “那就好……” 陈星灿又一脸愧疚地问李云笑,“你的伤好了吗?” “你怎么知道的?” 叶玫战战兢兢地开口,“对……对不起,是……” “没有,是我问的。” 陈星灿没想到这学校这么可怕,他们居然会拿刀伤人。 “没事。”李云笑对叶玫总是很温柔,又笑嘻嘻地说:“那点伤早就好了。” 这天秋季的黄昏总染着些许悲凉,晚饭结束后几人便踏上了回教室的路,李云笑和叶玫的楼在另一边,便分道扬镳了。 陈星灿莫名地情绪低落,她低着头踩着影子,邵霭在一旁陪着她。 “这么热!你要烫死我啊!” 咋咋呼呼地声音引得陈星灿抬头,映入眼帘的是金迟雪把一杯咖啡扔在宋雨莱的身上,白汽散开犹于一层薄纱,只是它并不冷艳,它是滚烫的前身。 可是并没惨叫传来。 “呦,宋大小姐还是这么金贵,这就哭了?” 陈星灿出声讥讽道:“你死猪不怕开水烫不代表人家不疼!” 金迟雪问声看过来,“又是你?!” “是啊,爸爸当初没把你教育好又来了!” “你长得人模狗样,非要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来证明你恶心一面,我也是没想到……” 陈星灿还没讥讽完,宋雨莱便出声阻止她,“这位同学请不要多管闲事。” 对方看向自己,眼尾的红还未褪去,只是眼里无神,冷漠、疏离。 金迟雪冷笑一声,“人家不领情呢,你凑什么热闹?圣母当惯了?!” 陈星灿没有置喙对方话里的讽刺,而是不解地看向宋雨莱,“为什么?” 金迟雪翻了宋雨莱一个白眼,“咖啡重买,我要温的!还有把这麻烦给我处理了!烦死了?”说完,她就一脸不耐烦地进了教室。 陈星灿誓要弄明白对方一次次拒绝自己帮助的原因,“为什么?我在帮你,你这样的让步只能让他们变本加厉!” 第85章 开导 宋雨莱望着陈星灿,两人之间隔着一个窗户的距离,她第一次看清这个人,真是阳光明媚。 光线将痛苦拉长,宋雨莱神情冷淡却被对方的这句话弄得发笑,“呵,难道我跟他们对着干他们就不会变本加厉了吗?!” “可是只要你反抗的足够强烈他们就不会再敢冒犯你了。” 她语气平淡,已然认了命,“我拿什么反抗?!” 她有的只是一条贱命,还是负债累累的贱命。而且她连这条贱命都不能轻易放弃,她还要照顾她的母亲。 让她拿着这条贱命开始反抗不划算的。 “同学,不是谁都有筹码或者是有靠山的,我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年,这点程度我还能忍受,但是你三番五次的插足并不会帮助我,而是给他们添火。所以还请你大发慈悲不要给我添麻烦,谢谢。” 宋雨莱弯起腰将地上的咖啡杯捡起来,可是在准备直起腰时却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来不及感叹这时事的变迁就要再 去超市买一杯咖啡。那一番话如同密密麻麻淬着麻木的小针刺着陈星灿,有点疼又有些让她震惊,让她无力反驳,她好像从来都未想过这些问题。 “她不是不想被多管闲事,而是她觉得你没那个能力让她全身而退而已。” 冰琰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陈星灿的身后。 这一句话让陈星灿觉悟了些许。 “陈星灿,你要清楚那些人……”陈星灿顺着冰琰的蓝眸看过去,一群看戏之人四下而散。 冰琰继续说道:“如果不是忌惮林末,你在这个学校连两天都待不下去!你连一个沈思佳都斗不过的,你信吗?” 冰琰今天格外的正经,完全没有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哦,对了,你应该不知道,如果要算权势的话,叶霖羡叶家的权势更大些,那为什么连叶霖羡都忌惮林末呢?” 陈星灿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为什么?” “因为林末生性淡漠,她啊,有种随时都不想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美感,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那天说不定她就给别人一刀再给自己一刀。” “没人想拿着自己的命去给她陪葬,所以她会是校霸却是身后没人的校霸。” 陈星灿本想说荒诞,可是这些荒诞的话不断在自己的脑海里跳动,并且逐渐与脑海里的林末契合。 冰琰知道对方不会轻易相信自己,“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的这位朋友,初三的时候要不是有人拉着林末是不是就让人给她陪葬了?” “什么意思?” “这不是很明确嘛,杀人啊!” 陈星灿如五雷轰顶,缓了半天她才看向邵霭确定这句话的真假,邵霭迟疑地点了点头。 夕阳越拉越长,拉走了陈星灿的思绪,她就那样站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又开了口,“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看你长的还算好看,给你提个醒而已,不要多管闲事,不要……靠近林末。” “那你呢?你不也是上赶着吗?” 冰琰笑了笑,“我们俩认识很久了,我知道她性情多变所以才提醒你的。”她轻拍着陈星灿的肩,碰上那对快要碎掉的琉璃眸,“不要拿你一周的感情来衡量两年多的感情。” 说完冰琰迈着悠闲的步子走向自己的班级,待到距离较远她才小声地对电话说:“这样说你确定她不会哭吗?” 对面沉默了良久,久到冰琰怀疑地看了眼手机,原来没挂。 知道林末的性格,冰琰又问道:“什么时候来学校?” 对面还是沉默。 冰琰“啧”了一声,“不是,你到底怎么了?上周六不是还好好的吗?” 对方还是不回答。 冰琰叹了口气,林末不会回答的,“那你要躲她一辈子吗?” 空气安静了两秒,还是冰琰开口,“既然她真那么嫉恶如仇,那你就让她看到你是恶人,这样她自然而然就远离了。我说那么多,她未必信。” “对了,下周要秋游,这个机会挺好的,要不要我给你找演员?” “嗯。” 第86章 远离 林末的卧室里面,窗帘严严实实地遮着想要透进来的光。它阻挡住阳光的火热与光亮,只留给这一方阴暗与阴冷。 小星默默地坐在林末的床边,它的眼神里充满了关切和担忧。它仿佛能感知到林末胸膛里那颗快被撕碎的心。 小星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只能默默地陪伴着她,希望能给她带来一些安慰。 她挂了电话,映入眼帘的是那个恶魔发给自己的消息。 【杀人犯,你是又想害死陈星灿吗?】 消息是周六那天晚上八点半发给她的。 她把手机放下,又蒙上了被子。 可身上还是冷,冷得像那个雨夜。 陈星灿整个晚自习都心不在焉的,冰琰的那些听起来莫名其妙的话一直回荡在陈星灿的脑海。 冰琰似乎说的不假。 可是陈星灿直觉林末并不是因为随随便便的原因便会起杀心。 她想起林末那双淡漠的黑眸,那里面似乎藏着一个令人伤心的秘密。或许是谁撞破了那个秘密的红线,所以才会招致那样的结果的。 她回忆着林末相处的那一周。 想起校门口那个引入秋风孤单的身影,忆起“瘟神””时对方眼里碎掉的光,突如其来莫名的痛心。 不知不觉她就红了眼。 她问邵霭那件事的内幕。 对方思索了很久,才道:“听说那些人骂林末,她才懂受的。” “骂得什么?” “瘟神。”邵霭观察着陈星灿的表情,对方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又接着说:“他们说林末害死了一个人。” “害死了一个人?” 邵霭点点头。 “谁?” “肖雨,我们班的一个女生,很开朗、乐于助人的一个女生。” “怎么害死的?” “听说是假山上一起跑的时候失足掉下去摔死的。” 陈星灿不解,“这跟林末有什么关系?” 邵霭张了张嘴,她想说当然有关系了,当时可是她弃肖雨于不顾才导致肖雨命丧黄泉的,开口却道:“不知道。” 陈星灿想找林末问清楚,可是林末一直不来学校,无奈之下她找上了冰琰,对方似是并不愿透露林末的手机号。 “我跟你说的你是一个字都没听啊!” “听了啊,离林末远点,我给她打电话的距离很远。” 冰琰,“……” 最后还是陈星灿软磨硬泡,让冰琰都没办法跟顾蔚好好吃饭了,无奈之下她给林末发消息说了这件事,对方说给她,冰琰这才给的。 周末回到家,她便给林末打了一个电话。 对方接了却不说话。 “林末?” 良久,对面才传来虚弱的一声,“嗯。” 听对方语气,陈星灿以为林末生病了,“你怎么了?生病了?” “没。” 语气还是很弱。 “你在睡觉吗?” “嗯,” 昏暗的光线下,一双黑眸无神地盯着窗户上一个点。 “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这次林末没有回答,而是呼了一声陈星灿的名字,那声音万分轻柔,“陈星灿,” “怎么了?” “你……”林末用尽全身的力气说道:你以后不要理我了。” “为什么?” “我……我是个坏人,你应该讨厌我,厌弃我。” “你,不是!”对方语气坚定。 “我害死过人,我还想杀人,我就是一个坏人,很坏很坏的人。我运气不好,我会害你的。” 林末语气平淡,如同冷月之下的风,可是这风却吹得陈星灿心痛。 “陈星灿,离我远点吧……” 林末做不到让陈星灿伤心,所以只能这么恳求对方。 听着对方的声音,陈星灿红了眼,喉咙梗塞,“林末,你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的,我不会无缘无故让一段缘散掉。” 林末忍着剧烈的头痛,嘶哑着声音,“陈星灿,我是没有未来的……” 她想告诉陈星灿自己的后半生要么疯,要么死。 她没有希望的。 一点都没有。 “为什么?” 陈星灿哽咽着问,可是对面不再有林末的声音传来,而是小星的呜咽声。 “林末?林末……” 陈星灿意识到有不好的事发生了,即刻给冰琰打了电话,叫她去林末家里看看出了什么事。 等冰琰赶到时林末已经晕死了。 第87章 电话 黑眸轻启,纯白的天花板映入眼帘。 “林末,你醒了。” 少女贸然地闯入却并不让这个在鬼门关游荡了一圈的人感到反感,反而给林末带来了不同的期许。 她呆呆地望着少女的面容,那长达一周的心绞痛似乎被某种奇异的力量抚平了。 陈星灿问林末,“有哪儿感觉不舒服吗?” 林末摇摇头,视线不曾偏移半点。 “那你饿不饿?” 林末摇摇头。 “那你喝不喝水?” 林末摇摇头。 “那你……” “陈星灿,”林末轻启毫无血色地嘴唇,她声音嘶哑,可是这声呼唤如春风般缠绵,拉着陈星灿的心。 陈星灿坐到床边,轻声询问:“怎么了?” “我……我好累,我……我想抱着你睡一会儿,可以吗?” 陈星灿揉了揉林末的头发,笑道:“好。” “amazing!林末这也太会了吧!” 在病房门口看完全程的冰琰直呼不如。 苏延则是一脸姨母笑,“这药是好用!一下子就乖了。” “你俩干啥呢?” 唐曦还没走过去就被两人捂住嘴拖开了。 听了两人栩栩如生的描绘,唐曦也叹了一句:“小变态的效率还挺高。” 林末在陈星灿的要求下住了几天的院。 秋游那天林末本是想跟来的,可是陈星灿说她身体太弱了,就不要来了。 秋游这天阳光澄澈,天高气爽。 天空带着点春天的娇媚,如同浅蓝色的梦笼在青春的记忆中,随风泛起朵朵云花。 秋风拥着秋霜拂过,带给天地间丝丝凉意。 学校安排了大巴车,当然学生也可以选择自己去秋游场地。 这天许承光请了假待在家里。 楚沐的爷爷在上周天去世了,所以这一周多的时间他也并没有来学校,秋游他自是缺席的。 楚沐都没来叶霖羡觉得无趣便也没来。 宋雨莱原也并不想来的,可是她请假的时候正巧撞到了廖凡,对方强制她去,为了少一事,她只能答应。 只是出发前她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便去了趟厕所,不巧,发现例假提前了。 宋雨莱正愁要怎么办,旁边隔间就进来了一个人,她试探地问旁边的人有没有卫生巾。 “我有。” 宋雨莱听出了这个声音,是陈星灿。 对方从隔间下方的缝隙将卫生巾递给自己,又叫一个邵霭的女生给自己递了一片。 “谢谢……” 宋雨莱五味杂陈,等待对方走了后她才出来,那时自己班里的车已经走了,她想着走了也好,她也懒得去。 只是她正要离开之际,廖凡的私家车就停到了自己的面前。 “上车!” 无奈之下她还是上了车。 陈星灿和邵霭上了车,抬头便是满头白眼。 何倩的白眼都快翻到后脑勺上了,“满车的人等你们两个,真是好大的脸面啊!” “你是在说我吗?” 陈星灿闻声回头,是冰琰,对方双手插兜,表情有些臭。 臭是因为这个林末自己的女朋友自己不管,居然让她给看着。 而且这陈星灿好歹也有十六七了吧,还能把自己照顾不好? 她还有自己的事儿要办呢! 对方居然直接驳回。 “不是,大姐我不是你家保姆啊!苏延才是。” 苏延冲着电话又给她骂了几句。 最后的结果就是她挨了一顿骂还要帮林末看着陈星灿。 陈星灿自知这是自己的过错,并没有管何倩的冷嘲热讽,还是诚恳地说了句,“对不起。” “你坐副驾。” 话是冰琰对邵霭说的,邵霭装得乖巧,唯唯诺诺地走向副驾。 “你别凶她。”见状陈星灿埋怨道。 “我……” 冰琰甚是无语。 好好好—— 不愧是一家人,都逮着她一个人薅。 第89章 秋游 想着对方是林末的小女朋友,她也就忍了,“我没凶她,我语气这么好。”说着冰琰便一屁股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一车人都顶着一脑门子问号。 冰琰可是陆小姐,明明有自己的私家车,那不比这大巴车舒服千万倍,为什么要坐他们班的车? 而且居然没生陈星灿的气,还解释。 这陈星灿有什么魔力,居然能让冰琰、林末都宠着她?! 陈星灿也没多说,问邵霭想坐在哪儿,邵霭可不想坐在冰琰的旁边,就坐在了副驾。 一个半小时后。 “懒猪,起床。” 陈星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就看到冰琰正在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表情很是奇怪,有种自己的把柄握在那人手里的感觉。 陈星灿立马弹了起来,“对不起!” 冰琰没有马上下车,而是盯着陈星灿的脸。陈星灿被看得心里发毛,疑惑地摸了摸嘴角,突然间有种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我的天!她竟然流口水了! 陈星灿急忙用纸巾擦了擦嘴,一抬头就看见冰琰嘴角微微上扬,“看来你对我垂涎已久啊,一上车就靠着我的肩膀睡了起来,还流口水。” 陈星灿不信,“别胡说!” 冰琰笑着打开手机拿出她拍的照片,里面陈星灿靠着她的肩膀睡得很香。 陈星灿一瞬间感觉颜面扫地,“我又不是故意的。” “是吗?就算你是故意的,我也不要,我看颜的。” 陈星灿,“……” 怪不得这冰琰跟顾蔚的尾巴一样跟在人家的后面。 冰琰顺手把相片发给了林末,并配文,你小女朋友把我的外套都给我弄脏了,你得赔,且欠我一个人情。 陈星灿假笑着回怼道:“谁不是呢?你这种小手办还是比不过林末。” 冰琰第一次遇到一般人会这么回怼她,平常都是她阴阳怪气,别人受着。 “呵,我的这双蓝眼睛可是百万分之一!” “哦,这么稀奇的眼睛长在你的脸上也白搭。” 冰琰都快被气死了。 说她身材不好她可以接受,但是不能说她不好看,她会破防。 “你——”冰琰只能将满腔怒火压下去,“我不跟你这种没品的人计较。” 陈星灿得意地吐了吐舌头。 说着她就越过陈星灿下了车,嘴上还得叮嘱:“我要去找顾蔚了,你别给我乱跑!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你管我。” “我也懒得管,你的好林末让我管的。” 闻言陈星灿老脸一红。 她望着冰琰下车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仔细一想,原来是冰琰把外套脱下来了。 这个花孔雀居然把她的华服给脱了。 陈星灿心里琢磨着,会不会是自己刚刚的口水不小心沾到冰琰的外套上了? 陈星灿在心里把自己骂了个遍。 “喂,干嘛呢?”李云笑不知何时来的,身后跟着叶玫。 邵霭也在车下等着自己。 陈星灿瞥了一眼冰琰位置上的外套,“来了。”不慌不忙地下了车,下车后,陈星灿环视四周,觉得阳光明媚,秋意无限好。“真好。” “一中没有举办过秋游吗?”李云笑有意没意地问。 “举办过啊,应该也是这几天,”说着琉璃眸突然一亮,“如果是今天的话那就能见到池芜了。” 几人四处转着,欣赏着美丽的秋景。 陈星灿伸了一个懒腰,“真好啊!” 没有等到李云笑的回答,陈星灿就听见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窜入耳中,“这不是陈星灿吗?” 陈星灿扭头,只见她原来的同学正在向她们靠近。 “这谁啊?”李云笑问。 陈星灿蹙起眉头,说话这人她觉得很熟悉却在记忆里搜寻不到任何对方的记忆。 “不认识。” “不认识?”杨依冷哼了一声,“看来他们说的是真的,你失忆了,不过陈大学霸这么重情义的人怎么扔下自己的好姐妹就跑了呢?” 这一番话说得陈星灿云里雾里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陈星灿,” 陈星灿回头,冰琰正急匆匆走向这边,“不是跟你说了吗,不要乱跑,那边在集合,赶快过去。” “哦。” 几人便去了集合的地方。 冰琰却未动身,而是一脸不耐烦地望着杨依,“你他妈哪儿都能找事是吧!少找陈星灿的麻烦,否则后果自负!” “切,”杨依翻了一个白眼,“你算什么东西?!” 冰琰上下打量了两眼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生,笑道:“不算什么?就是可以让你,和你的父母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杨依自是不信,“你好牛哦!” 冰琰不悦地眯了眯眼,“她好烦!”对着手机说道:“林末,我想打人了怎么办?” “你打不过。” 电话那边林末实事求是一点情面不留。 冰琰,“……” 最后是杨依他们被七中的维护秩序的安保请出了七中的活动区域。 杨依自是不肯罢休。 陈星灿几人正玩的不亦乐乎,冰琰就垮着脸过来了,像是吃了瘪,“陈星灿,一中有人来找你的话不要去,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陈星灿还沉浸于纸牌游戏当中,根本没听清冰琰的话,只是敷衍地“嗯”了两声。 第90章 自杀 几人在玩斗地主。 叶玫说没玩过,不会玩。 陈星灿问:“怎么会?你们过年不打牌吗?” 叶玫平淡道:“我……我过年一个人。” 陈星灿却不平淡了,“一个人?” “嗯,我妈妈经常……不在家,我也没其他的亲人。” 少女低着头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儿。 几人不禁沉默,心生怜悯与心疼。 见状,叶玫愧疚地开口道:“对……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些的。” “你,你不用道歉。”陈星灿叹了一口气,“是我不该提的。” “不会就不会呗,我教你,咋两一队让她们两败得落花流水。”李云笑挑了挑眉,几句话便让低沉的气氛化开了。 李云笑给叶玫详细地讲解了规则后几人玩的不亦乐乎。 又赢了,李云笑得意地问道:“怎么样?简单吧。” 叶玫羞涩地点点头。 “好,那这一把你一个人打……”李云笑话音未落,又听见了有人在找陈星灿。 陈星灿认得那女生是她在一中的同班同学,不过此人跟她并无交集,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呢? 她揣着疑问,“你们先玩我去看看。” 李云笑开始洗牌,“行。” 陈星灿走过去问道:“苏欣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那女生眼神闪躲,断断续续地说着:“那……那个,池……池芜找你。” 陈星灿并没有在意女生的异常,“她在哪儿?” “我……我给你带路。” 说着女生便带着陈星灿离开了七中的聚集地。 这次的秋游场地在云城东边的落夕山。虽是秋季掌舵,却还残留着夏天的气息,只是此时的时辰偏向落暮萧条。 陈星灿瞧着这一路的花泽,完全没意识到两人已经进入山的深处了。 “池芜怎么不自己来找我?” 对方含含糊糊地解释道:“她说要给你一个惊喜……” “惊喜?”陈星灿这才意识到不对,池芜与苏欣然并不熟悉,而池芜断不可能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给自己准备惊喜,她转身想离开,却看见杨依几人已然挡住了去路。 “你可真是好骗啊!陈星灿,” “你们想干什么?” “我来告诉真相啊!”杨依笑得猥琐。 “什么真相?” “真相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池芜已经死了。” “撒谎!”秋风开始猛烈地吹,将那句反驳吹得四分五裂。心却不安地跳动,还带着丝丝阵痛。 “撒谎?我可没有撒谎,你的池芜可是跳下楼摔死的,你不是亲眼看到了吗?” 深封的记忆被挑开,陈星灿感觉头疼欲裂,痛得她无法直立,伴随着记忆力漫开的血渍的是无法忍受的心疼。 眼前是一片血肉模糊…… 陈旧而残酷的记忆全然涌上心头,却像是一把利刃将陈星灿的心掏空了。 原本晴朗的天色蒙上了灰,应着陈星灿的悲鸣。 良久,陈星灿才恍恍惚惚地站起来,质问声从喉间吐出来,是不解、是悲愤。 “你们害得她。” 杨依饶有兴趣地欣赏着陈星灿肝肠寸断的表情,心中充满欢愉,似是一口恶气终于出了。 “切,她自己心理素质不好倒来怪我们,要是这么算的话,罪魁祸首应该是你和林末!” “你不知道你有多让人讨厌吗?”杨依拽住陈星灿的头发,陈星灿想反抗可是身体软的不像话,“谁让你报的警?谁让你请的假?!” 陈星灿含泪嗤笑,“你行为要是对的话你会怕警察?你要是没问题林末会揍你?都你的问题,你怪谁都没用。你就是一个人渣,不,你不算人!你猪狗不如!最不该活的人是你!” “啪!” 杨依的那一巴掌让陈星灿两眼一黑。 “艹,你是不是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啊!”杨依咬牙切齿地踢了陈星灿几脚。 就算是被踢得满嘴是血,陈星灿也还是满嘴诅咒,“你就是恶心!你不配为人!你妈应该都以你为耻吧!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陈星灿每说一句杨依就踢一脚,一脚比一脚重,不知挨了多少脚,陈星灿才晕了过去。 站在一旁的苏欣然已经被吓哭了。 杨依的一个小喽啰见状开口,“依姐,小心把人踢死了。” 杨依这才住了手,尤嫌不够,“你们俩把她绑到下面山沟的那棵树上去!” “这……”两个女生犹豫地对视一眼,却也只能照做。 第91章 找人 邵霭见陈星灿迟迟没有回来,便忧虑地提了一嘴,“星灿怎么还没回来?” 李云笑也意识有些奇怪,抬手看了眼表,“都去了近半个小时还没回来,不行我们去找找!” 几人沿着陈星灿离开的方向找了一圈都没发现陈星灿的身影,李云笑提议去一中的聚集地看看,可是去时已经人去茶凉了,一中的大巴已经离开了。 几人这才意识到事态严重。 “邵霭你去告诉负责人,我和叶玫再在附近找找。” “好。” 邵霭给班主任说明情况的时候,冰琰也在附近,听说这一消息她脸瞬间黑成了锅底。当即发动七中的学生一起寻找,可是找了半个小时还是没有找到陈星灿。 而此时天色已黑,为了防止还有人失踪,负责人只能先清点其它班的人数让他们先回学校再报警找陈星灿。 李云笑、邵霭、叶玫、叶玫、顾蔚自愿留下帮忙寻找。 冰琰正在发愁林末就给她打来了电话,对方冷冷地问:“陈星灿呢?” 冰琰自责地开口:“她……她失踪了。” 闻言林末脸一冷,当即拔了针下了床,“地点。” “落夕山。” 过了半个多小时,苏延便开车带着林末跟小星来了落夕山,此时天空已然拉下帷幕,天边还翻起了云浪,似是有大雨降临之势。 苏延:“人呢?怎么会不见了呢?” “我也不知道,我,我都跟她说了不要理那些一中的。”冰琰叹着气,都快把自己薅秃了。 “线索。”林末冷冷地开口。 冰琰指着东面的一条小路,“有人看见陈星灿从这儿过去过。” 林末看着这囚笼般的山,纵使曾经在山里失过心,但此刻并没有太多的恐惧,似乎里面有她的光,她牵着小星义不容辞,埋头就扎了进去。 “哎,林末……你先别着急啊!”苏延知道劝林末没用,便先问冰琰事态状况,“警察怎么说?” “未满二十四小时不出警,现在只有几个安保,不过我已经叫我爸派人过来了。” “这样,你和旁边的这位女生,你们给陈星灿的家里人打电话看她回去了没,然后在这儿等着,如果陈星灿回来了就及时打电话通知,其余的人两两一组去找陈星灿,不要跑太远,下雨了就立马回来!” “好。” 说着几人就互加了手机号拿着雨衣和手电筒开始寻找。 没一会儿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可是没一会儿雨便大了起来,这让山路变得不好走。 叶玫不小心摔了一跤,将手臂划伤了。 无奈之下李云笑和叶玫两人便终止了寻找回来消毒。 苏延和邵霭那一路都快走到头了也没有找到陈星灿无奈之下只能返回。 倒是林末去了很久都没回来。 冰琰都快急哭了,自责地抱着头,“都怪我!我应该一直盯着陈星灿的!” 顾蔚在一旁安慰她,“不怪你,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行了,哭什么?” 姗姗来迟的唐曦撑着伞冷斥道,然后招了招手示意身后的一群人去寻找陈星灿跟林末。 小星闻着气味给林末带路,可是下了雨干扰因素变得很强。 过了好长时间小星才变得很兴奋,林末急忙跟了过去,最终在山沟里看到了被绑在树上的陈星灿。 第92章 医院 林末给苏延打了电话,“人我找到了,我让小星回去给你们带路。” “好。”苏延松了一口气,“人找到了,让他们都回来吧。” 林末冲下去时摔了一跤。 她是急匆匆来的,还穿着医院的病服,单薄的衣服几下就被树枝刮破了,带着身上又多了几处伤痕,她却丝毫不在意。 当她看到陈星灿凌乱的头发,身上多处刮伤和血渍时,林末的眼好冷,还泛着嗜血的光。 她给陈星灿松了绑,背着对方上了坡。 摸着黑,林末走得很稳,很小心,生怕一不小心将背上的人摔了。 走了几分钟,背上的人并不安稳,在低声啜泣,嘴里还喊着,“别走……池芜,池芜,别走……对不起……” 不知道哭了多久,对方猛地一震,心跳片刻停滞,“不要!” 梦境最后的画面是池芜回头含泪望着自己,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跳下去。 顿时眼前是漫无边际的鲜血,是池芜的血,她的生命顷刻之间就化为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陈星灿哭喊着醒过来,眼前很黑,可她还是能看清这是林末。 望着林末的后脑勺陈星灿顿时委屈地嚎啕大哭,她搂紧林末的脖子,温热的泪划过林末的脖颈,一点一点灼烧着林末。 “林末……” “我在。” 话语梗塞,断断续续,像是含了断肠草,让林末心也碎。 “池芜没了……她就那样走了。” 耳边传来少女自责地悲泣,林末静静地听着。 “我那几天就不应该请假,她最无助的时候我没在她身边,都怪我……都怪我,我要是多注意她的想法她就不会那么想不开了,”陈星灿哭得肝肠寸断,“她就那样不在了……她从七楼跳下去了,七楼……她该多疼啊!可是我就那样给忘了,我还把她给忘了……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怪我……” 林末冷着眼。 初三的时候她就应该将杨依一刀毙命,让她给肖雨陪葬,这样的话,后面一系列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林末将陈星灿送到医院时才发现对方嘴里都是血,身上也有很多的刮伤,她冷声道:“查谁干的!” 冰琰为了弥补过错当即对邵霭几人进行了盘问。 不过大概也能猜得出是谁干的。 苏延不忍看着林末一身狼狈的样子,好言说道:“你先去包扎一下,我在这儿盯着。” 林末不为所动。 唐曦无所谓地开口,“你是要等她醒了拿着这副样子卖惨吗?” 林末这才有所行动。 离开时恰好撞到了着急忙慌赶来的陈母。 “不好意思!” 陈母扶了下这个偏瘦的女生,视线却被此人背上的星型胎记引了去,却也没太在意,她赶忙进去查看陈星灿的状况。 林末偏头,此人还是和记忆里的那个开明、大方又带着点冒失的邻家妈妈一样,只是老了些。 等林末匆匆忙忙地将伤口处理,换了套新衣服来到陈星灿的病房门口时,陈母已经为陈星灿拿热水擦拭了一遍了。 第93章 交谈 林末在门外望着陈星灿安然的睡颜五味杂陈。 陈母在给陈星灿掖被子时注意到了门外的林末,她微愣片刻,叹了口气,关上门出来坐在走廊的椅子上。 林末乖巧地站在门外,脸上贴着一块创可贴。 陈母望着林末,这个精致而又开明的妇人指了指自己旁边的椅子,示意林末坐在自己的旁边。 她慈爱地看着林末,温柔地开口道:“你是小染吧。” 黑眸一愣,她没想到居然还有人记得小时候的自己,林末乖巧地点点头。 陈母又开口问道:“你妈妈呢?” 林末平淡地回答道:“死了。” 陈母一愣,哀叹一声,“怎么会这样?” “车祸。” 陈母五味杂陈,她这小时候最爱哭的小姑娘现在在谈及亲人离世时居然这么平静甚至是淡然。 “陈星灿,是不是还不知道你是小染?” 林末点点头,“我没告诉她。” “我就说你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的同学,我也没听她说过遇见了小时候的邻家妹妹呢。那你现在是叫?” “林末,”林末抬眼,黑眸蒙着灰,“不要告诉陈星灿我是林慕染。” “你是不是在怪陈星灿啊!那个时候不告而别……” “没有。” 陈母又叹了一句,“我们也没办法,陈星灿的爸爸工作通知的急。当时陈星灿还徒步准备回去找你呢。” 闻言黑眸一愣又一亮。 “你们早就遇见了吧。” 林末点点头。 陈母哀叹一声,“你应该也知道了吧,池芜这孩子没了,还是陈星灿第一个发现的,她受了刺激失了前三个月的记忆,我们一中不适合陈星灿就给她转到了七中,没想到该来的还是会来。” “今天谢谢你了,”陈母眼眶微红,“等有时间让陈星灿带你来我家玩,我给你做鲜花饼。” “好。” “好孩子,你也回去好好休息吧,你放心我不会告诉陈星灿你是小染的。” “好,阿姨你也早点休息。” “小……小末,”林末止步回头,对方开口,“阿姨想请你帮一个忙。” “您说。” “你能不能保护一下陈星灿,就剩这不到一年的时间了,我不希望她再出任何的问题。” “就——当是阿姨求你了。” 黑眸坚定,“我会保她无恙的,阿姨你放心。” 陈母眼泛泪光,“谢谢啊!” 陈母有时候在想自己教导陈星灿乐于助人,不畏黑势力的举措是否正确,如果陈星灿不管这些事情的话,或许她就不会受到这么多的伤害。 可是转念又一想,还是自己的问题,没能力给陈星灿强大到别人不敢冒犯她的后盾。 好在,现在还有林末。 林氏集团的女儿。 她之前在报纸上看到林氏集团千金被找回,上面的林末让她很眼熟,却又记不起来,今日看到对方后背上的星型胎记,她才忆起,原来林末对我母亲是林氏集团董事长的妻子。 只是她有些不解。 丈夫明明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末的母亲为什么不去过富足的生活,而是一直生活在那个院子里,甚至有些躲躲藏藏。 陈母有些乏困,便也没多想。 第94章 发配 林末刚回到自己的病房,就见冰琰的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将杨依押了进来,并毫不留情地将杨依摔到了地上。 林末冷着脸走到杨依的面前,对方抬头毫不知悔地笑着,和三个月前唯唯诺诺求饶的场景并不相同。 “你干的。” “是啊!”杨依毫不犹豫地承认了,她嬉笑着站起来,只是还没站稳就被冰琰一脚又给踹倒了。 冰琰没了平日吊儿郎当的样子,她不笑时脸很臭,拒人于千里之外,带点愤怒时极像远古神秘海域的大祭司。 “你活的不耐烦了!”冰琰咬着牙。 顾蔚在一旁看着。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冰琰,真正地冰琰,严肃而又矜贵的富家子弟,不是陪自己玩过家家的冰琰。 杨依上一秒还在无畏地笑着,下一秒就呲牙咧嘴地叫喊着,“啊——” 林末眼泛寒光,毫不留情地用鞋捻着对方的手指。 “啊——林末你松脚!” 屋内的气压低得可怕,李云笑、叶玫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来自阶级施加的压力。在这种压力下,普通人轻易就会被碾碎。 她庆幸这次阶级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邵霭只有满心的嫉妒。 明明同是孤儿,凭什么林末现在就高人一等。 等林末撤了脚时,杨依的手都快没了知觉,她对着林末破口大骂,还没意识到林末会做多么出格的事。 唐曦半倚在窗子边,感觉晚上寒露有些重用手来回搓着暖和暖和。 苏延将唐曦的大衣拿过来给披上。 唐曦看了眼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她还有个会要开,便叮嘱苏延道:“看着林末,别闹出人命。” “嗯。” 唐曦路过杨依时,对方还在骂骂咧咧地,说道你全家不得好死时,唐曦眼眸瞬间一暗,一脚踹了过去,力气重到高跟鞋的跟都被磕掉了。 “你还真是一个社会的祸害!” 那一脚让冰琰都愣了一下。 杨依躺在地上叫唤,唐曦直接光着脚走了出去。 苏延见状追了出去,直接懒腰将唐曦抱了起来,唐曦不愿,对方开口道:“地上凉。” 唐曦也就没有挣扎。 等苏延将唐曦放上车回到病房时,只见林末手里拿着刀,刀上已经沾有血渍,对方眼里出奇的冷。 杨依则是惨白着脸捂着胳膊上的伤缩在角落,惧怕地看着林末。 苏延心想:活该! 冰琰神色慌张地拉着林末的一只胳膊。 她知道林末无畏,可是她没想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方居然直接动刀了。要不是她拉着,那一刀直接插入心脏,杨依会当场毙命。 林末真疯! 陈星灿真是她的逆鳞! 李云笑亲眼看着流言变成现实,顿时感觉后背发麻。 林末挣开冰琰的禁锢,拿出纸巾擦了擦手上的污渍,而后又将刀擦了擦。她望向杨依,像是在看一个私人,“你命大,三次都没能让你给肖雨陪葬。” 一次是初三是林业晓他们拉的,一次是五月份的夜晚是陈星灿阻止的,一次是这次是冰琰阻止的。 “你就这样死了算占便宜。” 说着,林末就朝着苏延说道:“让她滚出云城,在别地无依无靠,无工作,无居所,无墓。” 这是让杨依生不如死。 冰琰倒是很认同这个决定,总比沾自己一手血好一些。 杨依处理完,接着就是她的那两个小喽啰,她们哭得惊天地泣鬼神还是摆脱不了被退学且云城高校均不接受转校的结果。 第95章 可恨 最后是那个带路的女生。 苏欣然哭着道歉,“对不起……我是被威胁的。” “被威胁——如果今天真出了什么事儿,你也这么说?” 冰琰打着哈欠,不以为然,“她就和她们一样处理了吧。” “不要……我再也不敢了,我真是被威胁的。” 苏欣然“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冰琰不悦地招了招手示意保镖将她带出去,苏欣然刚开始还在求饶,快出门时大声质问:“你们这群人跟杨依有什么区别?!” “她威胁我,你们难道不是更可恶吗?你们拿权势直接给我判错!” 闻言冰琰示意保镖将苏欣然放下,踱步到苏欣然的旁边,对方愤恨地看着自己。 冰琰轻嗤一声,“杨依威胁你,你确实可怜,可你顺应了这种威胁并对别人做出了实质性的伤害,你认为你还是可怜的吗?” “你用着这些说辞麻痹自己,以为自己就没错了吗?你既没有挽救措施,又没有愧疚心理,你做这些一点负担都没有,怕的只是我们会找上你。而一切行为的过错都可以推给杨依,想的是很不错。” “可是啊,我们就是要追究到底!总的来说,你可怜且可恨!” 苏欣然的心理完全被看破,干脆撕破脸皮大叫:“你们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没有愧疚呢?” 冰琰开始有些不耐烦,“你为什么不告诉老师?为什么不报警?又或者为什么不告诉别人陈星灿在哪儿?!你一点挽救行为都没有,愧疚吗?在梦里愧疚吗?!” 苏欣然没了话,却还是不愿接受这个事实,“对不起……我错了,就饶了我这次吧。” 冰琰挥手示意保镖将苏欣然拖了出去。 她见顾蔚望着这边发呆,便走过去,“姐姐,觉得我这样做不对吗?” 顾蔚不卑不亢地开口,“没有,就是稍微有点重,但是按你刚才说的话确实该。” “好,”冰琰这才笑了一次,又恢复了卷毛小狗的样子,“大家应该都饿了,我请大家吃饭吧。” “林末去不去?” 对方低着头,一声不喘。 “好,给你带碗粥是吧。” 见此顾蔚不禁笑了声。 李云笑是想笑却不敢笑。叶玫早就靠在李云笑的肩上睡了过去,自然是不知道这边的动静。 邵霭只觉得厌烦,却还是得装的可爱。 “你安了表情翻译器啊!”苏延开口缓解气氛道,只是目光落在对方身上时,对方似是在颤,在找什么支撑物,下一秒就直接栽了下去。 医生说是劳累过度加低血糖导致的。 苏延说让冰琰带着邵霭她们去吃饭休息,自己先守着林末。 苏延望着林末本就惨白的脸上白上加白,她不禁地开始担心七天后的九月最后一天,那是肖雨的忌日。 肖雨的母亲又要找林末的麻烦到时候肯定又要不吃不喝好几天去在肖雨的墓前跪着。 去赎罪。 去忏悔。 去让自己生不如死。 苏延有时候真觉得对于林末来说或许一跃而下才是解脱。 转而又想到林末今天毅然决然地闯进那片于她而言是一辈子噩梦的树林,苏延便觉得陈星灿可能真是林末的良药。 至少在此之前林末不会在雨天出门,不会提吃饭的要求,不会靠近树林,更不会乖乖地待在医院里面。 第96章 吃瓜 深夜一点,云城东边的一栋年代已久看起来很破旧的居民楼还留有几盏灯火,其中一家的尤为微弱。 宋雨莱埋头刷着题,可心中却犹如火烧,那道函数题她已经看了将近一个小时了。 几秒后,她放下了笔,打开手机,看着七中的群,信息还停留在大家讨论陈星灿失踪了的消息。 那个女生……失踪了?! 宋雨莱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感觉。 她翻了翻手机里面的通讯录,她想问问冰琰,可是手指停留在聊天框却始终按不下去。 “叮——” 那个群里有人又在说话。 【听说陈星灿找到了,好像是被人绑在了树上。】 一群人开启了激烈的讨论、猜测。 宋雨莱的心这才安分下来。 她又提起笔,奋发图强。 云城郊区的新野赛车场上两辆赛车互相当仁不让,先后冲过终点线。 叶霖羡率先下车,趴在车门上得意地笑着,“怎么,你连赛车这点天赋都没了?” 廖凡无言,烦躁地摔了车门。 “吃错药加来大姨妈?脾气这么火爆——” 虽然廖凡平时脾气也不好,但实际今天格外的大。 听到那一句“大姨妈”廖凡本就黝黑的脸变得越来越黑了。 他接过助理手里的水,狂炫了大半杯,“你说她谁不是从头到尾都看不起我?” “谁?”叶霖羡突然间明了,“你说宋大小姐啊!人家可能眼里都没你,何来看不起。” 廖凡冷脸,眼神都快把净说大实话的叶霖羡给杀了。 叶霖羡也不畏,“你今天又怎么她了?” “她不是考了年级第一嘛,平时她都在埋头学习,我想着趁着这个秋游带她去买裙子。” “然后呢?” 叶霖羡坐到躺椅上,开始吃瓜。 “我怕她不接受我的礼物,就说是送给金迟雪的让她帮忙试试——她居然说我为什么不直接带金迟雪来,她和金迟雪的身材不一样。” 叶霖羡饶有趣味地开口,“你说了什么?让我猜猜,你是不是说你要准备惊喜,你是女生,可以提供一些意见?” 廖凡放下头盔,“没啊!我想着她肯定想早点回去刷题,就说让你试就试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废话,不要浪费时间!” 叶霖羡刚喝着水,闻言差点一口都喷了出来,他怀疑而又无奈地瞅了一眼廖凡,万分得怀疑这小子大脑没长开。 “你……喜欢宋雨莱?” 叶霖羡望着廖凡瞬间羞红的脸,双眉不禁蹙在一起,不禁地开始心疼宋雨莱,摊上这么一个猩猩。 一米八三的硬汉娇羞,“有——这么明显吗?” 叶霖羡突然间好嫌弃廖凡啊! “不明显,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恨她呢。” 叶霖羡不解地问:“不是你为什么喜欢她啊?因为她看不起你?那你怎么不喜欢冰琰呢?” 他没明说冰琰看不起他,想来对方的直脑子也听不出冰琰的每次明里暗里的嘲讽。 “她像个男的,还没你像个女的。” “呵!”叶霖羡被这一句话直接给弄笑了,“廖凡,” “咋了?”对方对叶霖羡眼里藏刀的表情视若无睹。 “你们家都这么有钱了,怎么不去给你看看脑子呢?”说完,叶霖羡就冷着脸离开了。 “我好好的为什么要看病。”廖凡不解地问。 叶霖羡没回。 冰琰说的不错,直男是癌,廖凡应该已经病入膏肓。 旁边的助理都快忍俊不禁了。 第97章 折磨 剪发少女坐在窗边回眸,眼里不再蒙着古老故事书里面浓浓的紫雾,脸却一如既往地臭:“陈星灿,你等我开花了你再来吧——” “我不是故意的嘛,我这不是给你来送好消息了嘛,生物竞赛一等奖啊!” “要不是你口臭,我还可以让你亲两下。” 陈星灿无语,“那我可得好好亲一下了。” 池芜没说话,看着天边残阳如画,却像是缺点红色点缀,她出神地望着这一切,“除了你应该没人为我得奖而高兴了。” “嗯?” 池芜不悦地“啧”了声,“你都这老了还上学呢。” 讽刺对方耳朵不好。 “不是,你声音跟蚊子叮一样——” 陈星灿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孩的呼喊打断了,那声呼喊像是横跨时空的想念与不舍,“陈星灿,你想知道自由落体是什么样的吗?” “想,我真想知道体重相同的羽毛和铁球是不是真的一起落地。” 池芜笑了一声,低声说:“是我先落地。” “什么?” “下次来这么慢就不等你了……看好了——” 话音未落,对方就一跃而下,然后就是血迹弥漫…… 陈星灿却动也动不了,喊也喊不出来,只能那样看着对方血肉模糊,身似骨裂连喘一口气也痛。 猩红的眼睁开,眼角的泪在滴入发缝之前就被人轻柔地揉进手帕里。 没适应的光里,一双黑眸便入了眼,只是那张好看的脸上蒙了一层口罩,眼神里漫尽了心疼与惊喜。对方穿着病号服,明显有些大,却平添了清冷。 “醒了——” 声音不似平常清璃而是带着点鼻音,听起来更平易近人。 陈星灿拉住林末擦拭眼泪的手,红唇被痛苦充的肿胀,“林末,好疼——” “哪儿疼?”林末站起来紧张地询问。 一句话被痛感摧残的断断续续夹杂着泪水浸染的哽咽,“哪儿……都疼!” “我去叫医生!” 对方却拉着不愿意撒手,红着眼祈求,“不要,你别走……” “好。” 林末就这样无声地陪着陈星灿,从午正阳直到近晓黄昏,期间陈母也一直陪着陈星灿,对方白发又添几许。 直到夕阳完成渲染,只留一条橙色丝带在空旷的秋空,苏延才来病房给他们送饭,这次唐曦也来了。 陈星灿的情绪也稍稍有些平复了,只是伤心之人怎么可能食得下。 “星灿,吃点东西。” 陈母把餐饮摆在桌子上,对着发呆的陈星灿温声劝道。 一滴泪划下,林末轻柔拭去。 陈星灿已经没有可以吃饭的力气了,“我吃不下……” “不吃饭怎么行呢?”陈母劝道。 “我不饿……” 陈母叹了口气,耳边传来林末的声音,“阿姨你累了一天了,先去吃点饭吧,陈星灿这里有我们。” 陈母望了眼陈星灿,才说:“星灿的爸爸要来了,我去接一下,星灿就先交给你们了。” 林末点点头。 等陈母走了,唐曦才蹙眉开口:“你这是在装给池芜看吗?她希望看到你这样子吗?” “是啊,池芜肯定不愿意看到你这样让自己遭罪,你应该好好吃饭,好好生活,这样池芜看见才会觉得开心啊。”苏延应和道。 冰琰恰好赶来,“就是啊!” 身后带着两个助理,助理手上提的满满的。还带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陈星灿认识,是她在一中的同学,名叫江黎。 “好好吃饭,才能知道池芜离世的内幕啊。” 闻言陈星灿心里一颤,才稍有动容,可是她根本没力气拿筷子。 “你来喂她。” 林末望向苏延。 唐曦看向林末,对方坐在凳子上,口罩之下脸又平添几分苍白,全身似乎在微微颤抖,对方似是怕陈星灿看到她止不住颤抖的手,强撑着把手放在后面。 苏延和唐曦交换了一下眼神。 苏延走过去用喂饭的动作将林末挡住,唐曦则是将林末扶起来,嘴上还不忘打掩护,“医生在找你。” 冰琰也看出了林末的不对劲,于是和唐曦一起搀扶着林末回了林末的病房,唐曦让冰琰找护士要了一盒葡萄糖给林末灌了下去。 “你——不会是一天都守在陈星灿的旁边饭也没吃吧。”冰琰坐在林末的床边开口问道。 林末没力气也没心情回答冰琰的话。 倒是唐曦开了口,对方笑道可眼里却不带半点笑意,“是啊!一天没吃没喝都没死呢。” 冰琰不知道如何回应唐曦,对方是看着自己说的,可话是讽刺林末的。 林末似是没听见唐曦的讽刺,感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就要下床。 冰琰起身阻止,“你干什么?” 唐曦坐在椅子上,前后摇摆,手上拿着手机在敲敲点点,注意到林末的动作才出声却连眼也不抬,“你也别着急找死,还有六天就是肖雨的忌日,够你受折磨的,这几天,你还是留着你的命照顾陈星灿吧。” “唐曦姐,你怎么这样说话啊!”冰琰不解。 这话说的好伤人。 第98章 偏见 林末的动作突然僵住了,他缓缓低下头,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唐曦轻笑一声,“我说的是实话而已,毕竟——”唐曦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林末,“她没想过活。” 林末不语。 唐曦似是想到了什么,身子往前倾了倾,“嘶,我记得有人说要保护陈星灿来着,难道就用这副子扶都扶不起来的样子去保护她吗?” “唐曦姐你少说点吧。”冰琰在一旁低声劝导,却在唐曦眼神飘过来时闭了嘴。 见林末在沉思,唐曦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了效果,对着冰命令道:“你去拿吃的。” 冰琰得了命令就快速地去了陈星灿的病房拿林末的饭还把一大袋吃的都带过来了。 林末竟然自动开始吃饭了。 冰琰惊叹还是唐曦姐会拿捏人,不过要是没陈星灿这个把柄也不好拿捏林末。 几人吃了饭后,又齐聚在陈星灿的病房。 苏延、唐曦、冰琰、林末几人坐在靠窗的位置,江黎则是坐在陈星灿的旁边。 对方看起来似乎不像高一高二时那样局促、胆怯。 “到底是怎么回事?”陈星灿开口。 “李刚他们那群人玩真心话大冒险,输的那个人要找一个女生……亲一下。” 陈星灿听得目瞪口呆,心里不禁有些气愤,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做出这种恶心人的事情。她小心翼翼地问江黎,“你,还好吗?” 闻言其余人并无太大反应,只有冰琰低骂了一声。 江黎苦笑着,眼里泛起泪光,“谈不上好吧,不过,不会想着死。” 陈星灿想不通同是十六七岁的人,怎么有些人脑海里全无道德二字。她万分愧疚让江黎忆起这些伤心事,“对不起。” “没什么,我接着说吧。你也知道我和池芜都是住校生,我爸那天有事没赶过来,所以我还是住在宿舍的。但是宿管说让舍长,看着我,如果我跳楼,责任舍长担。你也知道那些人没事的时候都不把池芜当舍长,有事才让她顶。” 孟渊嘴唇颤了颤,“还有就是本来她就被排挤,出了事,有人说不要让她作证了,害怕她被那些人欺负,可老师调了监控,知道她没有作证,然后就用那种鄙夷的眼神看她,还把她的资助给撤了。” “除了这些,我那天还遇到她给她父母打电话,她应该是想倾诉的,可是他们好像一直在骂池芜,骂了足足半个小时,好像是因为池芜的资助没了,后来他们说有人来做媒,叫她不要读书了回去嫁人……” 同学欺负、老师歧视、父母迂腐哪一个都如擎天柱一般压在池芜的身上,叫她不能活。 陈星灿难以想象池芜当时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应该很难受,却又无处宣泄,活生生地要让她窒息。 江黎继续讲述道:“那天晚上原本是我想跳楼的,但是她劝我说,这么做不划算,那群人他们就是想看笑话,最好的方法就是反击回去,保护好自己,我还有疼爱我的爸爸。她说让我转班,让我离开这个乌烟瘴气的地方。把自己变强,就没有人敢冒犯我了。” 江黎抠着手指,叹了一口,“我上床睡觉时,她给了我一封信,说不要给任何人说,一定要交到你的手里。” “我原以为她会一直在的,毕竟她看起来是最不会做这种不划算的事情了。” 江黎也没有想到,池芜会劝导自己,毕竟池芜这种人平日里看起来就是那种事不关己不可能会插半点手的人。 不过是偏见罢了。 第99章 遗书 陈星灿最清楚池芜的所有了,她这个最会斤斤计较了,凡事都要看划算不划算,可是光是听着这些池芜的遭遇,陈星灿都快窒息了,当时池芜面临的情况情况只能更糟糕。 她性格不讨喜、嘴又毒,简单来说就是刀子嘴豆腐心。那些人最看不下去的人就是池芜了,经常针对她,所以她没多少朋友。 陈星灿还记得第一次跟池芜见面时,陈星灿问她旁边有没有人,对方没说话,看起来十分矜贵、高冷。 后来谈及此事池芜说她问陈星灿借东西的时候她也没理她,陈星灿却不记得池芜找她借过东西,可能是她专注于另一件事情并未注意到池芜。 池芜的家庭也不怎么好,她的父母都是不开化的农民,他们认为女生读书无用,经常劝说池芜不要读书了这样家里的经济还能好过一些。 他们没让池芜退学是因为池芜的成绩很好,经常会得到有钱人的资助,他们想着有钱拿就让池芜继续上学。 可是他们不了解池芜奋斗的每个日日夜夜,竟然为了那点彩礼就让她辍学! 池芜不该出生在这样的家庭的——。 “这是那封信。”江黎拿出池芜给她的信递给已经泪流满面的陈星灿,“原谅我把信送迟了,你转学突如其来,我一直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恰好听到他们说你进了医院,原谅我不合时宜地闯入,让你再伤心一遭。” “没事……”哽咽声几乎取代了这简单的两个字。 望着陈星灿紧紧攥着那封信,为自己离去的悲惨朋友痛心疾首,池芜感到有些欣慰,起码会有一个人为池芜的离开而感到悲痛了。 池芜的离世并没有让那些人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他们甚至把这件事当做一个笑话在饭后谈资。 那个班主任,居然还当着全班人的面嘲讽池芜心理素质太弱了,她说池芜要是就死远点整天净给她添麻烦。 至于池芜的父母,他们只有在要钱时才哭得可怜。 那个时候,江黎才明白池芜的那一跳或许是解脱。可是,如果没有这些人她本该以凤毛麟角的成绩步入一个好大学更改自己的命运的。 可是池芜这个人只是表面看起来无情、冷漠、不屑一顾而已。 “陈星灿,池芜能遇见你很幸运,你应该是为她的离世感到最伤心、惋惜的人了。” “向前看吧!带着池芜的那份好好地活下去,我就先走了,有缘再见。” 说完江黎就离开了,由冰琰送回去。 陈星灿望着那封信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陈大炮,别哭的跟狗一样啊,你哭起来眼睛肿得像青蛙,还是少哭,不过允许你为我掉两颗珍珠。 对不起啊,我没能坚持一下,我失约了,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怪我的,你要是硬要怪我就去我的坟头上个厕所。】 陈星灿含泪笑道:“疯子,我可没你这么没素质。” 【别说我没素质,死人是不需要素质的。所以,你为了你的素质还不是不要这么干了。 陈星灿,能遇见你、认识你、和你做朋友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了。心里想着无数的话,却又不知如何说起,我不用明说,你应该也能猜得到吧。 不过我还是要说几句的。 陈星灿,你是黑夜中的曙光,我一直都相信你一定会改变一些人的一生,因为你身上的特质,你的善良,你可贵的乐观,你充满正义的心,你的勇敢、无畏,你的无私,你的慷慨,我希望你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 我知道会有很多人对你说,别多管闲事,管好你自己。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如果你真那么做了,我知道你不会快乐,你就是正义的红绿灯,但是我希望你做好事要建立在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 天海澄清,千秋光明。陈星灿,做自己,做宇宙中的星辰,灿烂吧! 还有我澄清一下,我不是想死,只是不想活着,有点累了,休息一下。 如有来生,还望可以遇见你。 ——池芜】 第100章 采花 虽然对于离世之人来说是解脱,可是在世之人依然痛心。 他们企图用如果来欺骗自己,来换离世之人不用离世的理由,可是有无理由那片刻的强烈的想法无法消失。就算此人生活看起来幸福,也会有毅然决然的时候,更何况是那些看起来就不幸福的。 在世之人还要继续生活,去面对一些好的坏的,好运与坏运,人与非人…… 陈星灿明白这一切,所以她选择痛哭一场来迎接新的一天。 星期天是难得的好天气,陈星灿再次醒来之时已经近中午了,她睁开酸涩的眼睛,第一眼看到的还是林末,对方坐在床边闭着眼休息,还是戴着白色口罩。 她忽然想起转学第一次见林末自己问林末的名字时对方直接翻窗而走,表情由幻梦转为不悦。 现在想来也是合理的,毕竟她把她忘了。 陈星灿小心翼翼地起来,生怕扰醒林末。 却在刚坐起来时,对方的黑眸就轻启了,“饿吗?” 陈星灿点了点头,“嗯。” 林末立刻行动给陈星灿将饭菜端到面前。 陈星灿环视四周,唯余林末一人,“我爸妈呢?” “我让他们去休息了。” “你怎么不去休息?” “我不困。” 陈星灿盯着林末,想着对方这几天见自己的时候似乎一直戴着白色口罩,怀疑对方是不是那天为了救自己而把脸伤到了,她就伸手去摘。 林末后退一步,陈星灿就手空了。 “为什么一直戴口罩?” “感冒了。” 怪不得这几天林末的声音总是闷闷的,原来是感冒了,害怕给自己传染。 陈星灿笑道:“没事,这又不是季节性的传染病,没那么容易传染,除非接……”在那个“吻”字出来之前,陈星灿急忙刹车。 黑眸疑惑的看过来,“接什么?” 陈星灿绞尽脑汁想要怎么把话圆回来,“接——接触紧密,这个距离传染不了的。而且我也淋雨了,我没感冒说明我身体素质好,不会被传染的。” 林末还是没摘口罩。 她盯着陈星灿吃完饭,将餐桌收拾了以后,陈星灿说要去上厕所,林末拿了一个包带着陈星灿去了厕所,在陈星灿进去之前将包里的卫生巾递给了陈星灿。 陈星灿有些惊诧。 这么长时间了,林末居然还记得自己来例假的日期。 等回到病房时,正好撞见李云笑与叶玫。叶玫抱着一束洁白的玫瑰花,看起来生机勃勃。 “玫瑰花?” 这话是林末问的,对方眼神晦暗不明地盯着叶玫,见此李云笑感觉不妙将叶玫护在身后,对着陈星灿解释道:“这是叶玫自己种的,只有玫瑰花。” “叶玫还会种花啊,真厉害!” 叶玫点点头,将花递给陈星灿,“在南山种的。” “想着你看看花应该会好的更快,我们俩可是大早上的就去了南山给你采花哦,你可要好好恢复。” 陈星灿笑了笑,看着手中的花,上面还带着丝丝露水,“都快十月了,这花开的还这么美,真神奇。” 闻言李云笑也觉得有些惊奇,“叶玫说这是楼下的一个老奶奶给她的种子,说南山有块地方很不错种玫瑰花很好看,只是叶玫都种了两年了才开了二十五朵。” 说来奇怪,李云笑早上跟叶玫去南山采花时,那块地方犹如桃花源,在林子深处一个山洞的后面,很隐蔽。 采花时,她注意到开了花的枝叶有点点血迹,没有开花的并没有。 她问叶玫,对方也不清楚,说是可能照顾花的时候不小心伤到手了。 陈星灿这几天恢复的差不多,星期一就回了学校,正常上课,可是仿佛那些以前会阴阳怪气的人都对她避而远之。 何倩也不跟她对着干了。 她也不在乎,想着这段时间有点太放肆了,都没怎么学习于是这几天都在埋头学习。 星期三中午吃饭的时候冰琰却找上了门,求自己帮帮她。 第101章 裂痕 林末的包间里。 “你到是说怎么了。” 冰琰瞥了一眼林末快把自己杀了的眼神决定破罐子破摔,她拿出手机打开录音放到陈星灿的面前。 星期一的时候冰琰一如既往地去艺术楼找顾蔚,对方却将自己拉到没人的楼梯间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 录音里传来顾蔚温柔而又严肃的声音,“冰琰,以后你不要来找我了。” “为什么?” “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听得出冰琰很急,“什么叫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又不是鬼——” 陈星灿憋笑瞥了一眼冰琰,对方表情居然有一些委屈。 还是顾蔚的声音,“你先听我说,我不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或许没目的,或许是卡颜,但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接受你的这一份好意,我回报不起。” “我不要你的回报……” 顾蔚叹了一口气,“你不需要的对于我来说都很沉重了,所以这注定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不平衡的,一段关系里不能只是一个人付出,一个人享受,你明白吗?” 冰琰,“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 听着这些话陈星灿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林末。 “冰琰,别像个孩子一样,我们的关系现在看起来并没有什么问题,但不代表以后没有问题,我不能随随便便轻易地接受你的好意,我回报不起,这注定我们做不了朋友更不会有其它的关系,我很感谢这段时间你对我的帮助,但是不好意思,我——我真不想跟你有任何的关系。” “姐姐~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吗?你说我改,不要这么说话好吗?” “冰琰,我说的全部都是我想的真心话,别来找我了。” 听到这儿,冰琰就迅速地把录音按关了,但是陈星灿还是听到了那句哽咽地撒娇,“我不……” “我这几天去找她,她都避而不见。” 陈星灿感觉冰琰再多说两句就要哭了。 “所以,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你帮我问问她为什么突然间就这样了,是不是我让她感觉到不舒服了。” “话说,你不就是因为颜值接近顾姐姐的吗?” “你不许叫姐姐,要叫叫林末去。” 陈星灿,“……林末比我小,再说我凭什么不能叫?!” “你就是不能叫,你比她老。” “……那请陆大小姐另寻她人。”说着陈星灿就要起身,却被冰琰按住了,只是下一秒又犹如烫手的山芋松了手。 否则,冰琰都快被林末的眼神杀穿了。 “艾,你别啊,你叫你叫,你叫妈都行,拜托拜托,等我俩好了我请你俩吃大餐,给你俩当保安也行。” 冰琰自是不会明说,当然是爱情保安喽。 陈星灿嘲讽道:“保安?什么保安,你连林末都打不过。” 冰琰无语不就是输了一次,陈星灿哪哪都说,搞得自己面子全无,却只能低声下气,“是是是,你的林末最厉害,帮帮忙嘛?” “那行吧,我就大发慈悲帮你这次。” “谢谢陈女侠,你可真是人美心善。”说着冰琰就坐了下来,“服务员菜单。” 只是屁股还没捂热就听到林末冷淡的声音,“话讲完了就走。” 冰琰委屈地撇了撇嘴,忍气吞声地“哦”了一声,最大的反击就是把陈星灿面前的一杯橙汁顺走了。 心里还暗自吐槽林末小气鬼、不近人情。 第102章 玫瑰 见冰琰离开,陈星灿开口问林末:“你带我来这儿只是为了吃饭?” 自陈星灿出院以后就没怎么见过林末,直到今天中午对方才出现,说是有事找自己。陈星灿想着对方肯定是有急事才来开口的,于是只能拒绝邵霭去校外吃过桥米线的邀约,结果对方直接带着自己来了五楼,然后让她点菜,到现在也没有说是什么事儿。 “不是。”林末说着就对着旁边的服务员递给旁边的服务员一个眼色,对方便出了门,不一会儿就有人抱着一束橘红色的玫瑰花进来了。 那人不是服务员而是苏延。 林末不知道林末会过来,否则她的脸不会那么黑,黑眸里更不会染着快溢出来的不悦。 “祝我们的小星灿前程似锦,永远如这束花一样热烈。” 陈星灿万分惊诧地看着这一束花,仿佛是萧瑟秋天留下的最后一幅浓墨重彩的画,艳丽而又热烈。 双眸亮如星辰,“谢谢。” 苏延对林末的表情视而不见,“别谢我,这可是林末找了两百多个花店才找到的生机勃勃的橘红色的玫瑰花哟。” 一句话里全是重点。 苏延都佩服自己这助攻真是打得漂亮。 只是陈星灿听着这话感觉有些许的熟悉,思索片刻才想起来那天叶玫送白玫瑰时林末那句质问,想到这儿她意味深长地望向林末,“谢谢啦,小阿末。” 耳边传来陈星灿的称呼,如同电流穿过心脏般酥麻叫林末脑袋一片空白,耳边回荡着的只有陈星灿的声音。等林末从那声称呼中回过神来时,红色早已漫上脸颊。 见对方原本不悦的脸因这句话变得熟透,陈星灿又不禁调侃道:“这花上怎么沾着点土呢?是不是小阿末亲自撒的?” “不是。”林末羞涩否认。 “水是。”苏延跟着林末尾音补充道。 陈星灿忍俊不禁。 林末还是可爱。 林末不悦地瞥了一眼苏延,“你代码敲完了?” 苏延在心里讥诽,林末还真挺会双标。 “敲完了啊,昨晚敲完的,要不是跟着你跑花店我前天就能敲完。” “……”见这不能赶走苏延,林末又道:“我们学校不要陌生人进入。” “我是陌生人?你们学校我来的次数比你都多,保安大爷的名讳我都知道。” 苏延是林末爸爸林玉生公司里的高级工程师,林玉生见林末和苏延可以说上几句话,就让苏延兼职做林末的助理,实际上算是保姆。林末刚来七中的各项事项都是苏延办的,时不时地就跑一趟,属实是比林末还要熟悉这所学校。 林末:“……” 但苏延也是会找时机溜的,她看了一眼手机,装作有事就溜了。 花香散入空气冲向少女的口鼻,很甜,陈星灿又凑近闻了一下,星星眼弯起,“好甜……” 似是想到什么,陈星灿抬头又问道:“林末,我妈想邀请你周天晚上去我家吃饭,你有时间吗?” 闻言黑眸一闪而过不明的晦暗,语气也有些低沉,“我——有事。” “那周一呢?” “也有事。” “什么事儿啊?”陈星灿问道。 林末沉默片刻,陈星灿以为对方似乎有些为难就坐下拿起筷子,随口开解道:“不说也没事。” 话音刚落,林末就开了口,“拜访一个人。” 对方语气很平淡,表情也如平常。但就是这样,陈星灿没忍住又问道:“朋友吗?” “不是。”对方否决地很干脆。 “那是?” “不太熟。” 陈星灿以为是远亲就没怎么问了。 第103章 姐姐 近晓黄昏,那是陈旧日记本上才会泛着的昏黄的光,模糊之中带着些许冷意,陈星灿踏入艺术楼,那条路又如第一次见顾蔚时那般唯美。 只是没有那日的清静,耳边传来不是徐徐悦耳的音乐,而是带着嫉妒意味的讽刺。 “呀,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呢?是不是被陆大小姐给抛弃了呢?” 随之而来的是两人的嬉笑。 “是啊!姐姐~”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语气恶心的受不了。 等她们笑得差不多了,顾蔚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甚至一如既往地温柔,却带着些不容冒犯。 “首先你比我老,不应该叫姐姐,我怕折寿。” “你……” 陈星灿来到教室门口时,对于教室里一览无余。只有四个人,一个女生披着一头卷发人坐在最后靠窗的位置看着手机,靠讲台靠讲台的走廊上站着顾蔚,那两个女生坐在靠窗往里数第三列第三排和第四排靠走廊的位置,一个扎着丸子头,一个扎着双马尾。 只见顾蔚上前,扎着丸子头的女生显然被顾蔚的这副样子吓到了,只能干瞪眼却不敢反驳。 “其次,你声音很难听还带着股没刷牙的臭味,建议你少说话;再者,我就喜欢一个人走,不像你们跟苍蝇一样会抱团;” “顾蔚你狂什么?”之前双马尾女生想站起来反驳却被顾蔚一手按在了凳子上,手劲很大女生挣都挣不开。 顾蔚还是一如既往地说着:“最后,你们有本事到陆大小姐面前邀功去,别在这儿叽叽喳喳,我之前对你们的所说所做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不代表我不反击。” 丸子头女生站起来,不悦地对着顾蔚说道:“没陆大小姐你就是个屁!你能成《蝶恋花》的领舞吗?” 陈星灿第一次看到顾蔚犀利的眼神,她没想到顾蔚居然这么霸气,与平时温柔待人的形象完全不符,这样的反差却让陈星灿更为喜爱。 “我不当主舞难道让你个僵尸当吗?” 这女生下腰下不了,劈叉劈不下去。 顾蔚接着讽刺:“还是让你的这位连基础都会做错的朋友来当?” 这句话不仅让双马尾羞耻得红了脸,还让最后面的那个卷发女生放下手机来了个白眼。 “主舞应该是琴泽的!”丸子头又说道。 闻言,后面的女生不悦地蹙起眉看过来,“啧!你俩吹牛能别带我吗?” 看来这女生就是琴泽了。 “本来就是,星期一比试的时候要不是冰琰横插一手主舞不就是你吗?”丸子头委屈道。 琴泽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暴躁地出声吼道:“你俩眼瞎是吗?老娘一个动作失误了才输的!还是一个基础动作!靠,你俩丢脸还带着我,sb吧!” 怪不得刚才那女生翻了顾蔚一个白眼,原来是顾蔚讽刺双马尾时把她也带上了。 见琴泽已经被气得快要燃起来了,两人闭了嘴。 琴泽拿起手机接着玩,但是越想越气又放下手机接着骂道:“滚,两个菜渣!这么会打抱不平?怎么不去医院治治你们的嘴脸呢?滚,别让我看到你俩!” 两人见状互使眼色唯唯诺诺地出了教室。 简直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顾蔚也注意到了门外的陈星灿,陈星灿冲着她欣喜地招手,顾蔚正准备出去,谁料琴泽开了口,“你就没错吗?” 顾蔚转身面向琴泽,以为对方也想找茬,语气带着点不耐烦,“什么?” 琴泽撅着嘴,看起来气呼呼又带着点傲娇,“你讽刺我,给我道歉!” “什么?” “那句基础动作也能错。” 知晓缘由后,顾蔚好声好气的解释道:“我没讽刺你。” “但是伤到我了,我很破防,我都玩不进去我心爱的手机了,你必须给我道歉。” “……”陈星灿看着顾蔚的背影,写着满满的无语,几秒后,顾蔚开口道歉:“对不起。” 闻言琴泽似是打开了愉悦地开关,接着心情舒畅地玩手机,还不忘回应一句,“原谅你了。” 陈星灿忽然间觉得这位同学蛮有意思的。 第104章 仅限 “冰琰让你来找我的?” 两人站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顾蔚开门见山地问道,陈星灿“嗯”了一句。 顾蔚若有所思片刻,又问道:“我们俩认识不到一个月,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跟在我身后吗?” “卡颜。”陈星灿痴痴地看着顾蔚,黄昏的光蒙在女生的脸上如同蒙上了一层有温度的纱,犹如上世纪遗留下来的绝美画卷里的女主人公般吸人眼球。 任谁都愿意跟在身后。 “那你觉得她想跟我成为什么关系?” 这句话把陈星灿成功地从美貌中拉入思考,说实话,她第一次见冰琰直觉就告诉她冰琰不可能喜欢男生,但她还是保留了一些,“朋友?” 顾蔚被陈星灿弄笑了,“哪个人交朋友一直追着人家叫姐姐还不让别人叫姐姐呢?” 陈星灿感觉好像在说自己,她好像也是追着顾蔚叫姐姐,但是绝没不让别人叫的意思。 “那就是情……侣?” 顾蔚没有否认,她望着日近黄昏,一点一点垂到面前高耸的楼盘后面,自己所占的位置一点一点被眼前的高耸楼盘遮住,像是一道重压挡在自己面前。 陈星灿见顾蔚沉默,这其实也是一种默认,她接着问:“你不喜欢她?” 顾蔚依然没有回答陈星灿的问题,而是说:“我——只是及时止损。” “嗯?” “你知道的,冰琰是陆氏集团的千金,她的家族要求只会是门当户对不会是不切实际,更不会任她喜欢一个女生的。” 陈星灿确实没想过这些方面的问题,出生在名门望族的人在感情方面似乎都有感情限制。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 “可是……你都没问过又怎么会知道冰琰的家里人不支持她呢?” “支持又怎么样?”对方面色不变,“我不喜欢太随便的人。” 陈星灿不禁为冰琰辩驳道:“冰琰虽然肤浅卡颜,可是她真正卡的又不只是这一方面,咱们学校好看的人一大堆呢,我也没见过她跟在那些喜欢行为欠缺的好看的后面啊!” “所以,她应该还是喜欢你的人格魅力,”陈星灿又补充了一句,“我也喜欢顾姐姐,温柔坚定,美丽而又强大。” 听着陈星灿毫不保留的赞美,顾蔚突然有些不好意思,她羞涩地笑笑,“你嘴真甜。” “那自然是没有冰琰的嘴甜啊!” 顾蔚想起冰琰跟在自己旁边时,时不时就释放的赞美,感觉似乎是挺不错。 陈星灿又道:“顾姐姐,人生呢只活在当下,感情本就是无法控制的,与其这么别扭,倒不如轰轰烈烈,坦然释放自己的爱,坦然接受别人的爱。” “如果冰琰她敢始乱终弃,你放心我让林末揍她,她打不过林末。” 顾蔚轻笑,又忆起那天林末为陈星灿而失控动刀的可怕模样。 “星灿,林末……”顾蔚犹豫要不要告诉陈星灿那天的事,苏延叫不要她们告诉陈星灿,可是她想说,想说起林末毫不加掩饰地偏袒。 “怎么了?” 但是,在火焰旁边的陈星灿又怎么会不清楚呢?时机还未到而已,所以顾蔚只说:“林末很好。” 女生笑盈盈的,“我知道啊。” “她的好仅限于你——” 第105章 解救 待陈星灿回到教学楼时,就看到冰琰在自己班门口溜达,真是一刻也等不了,对方看到自己就冲了过来。 “录音了没?” 陈星灿一边抱怨一边掏出兜里的手机,“你自己变态就算了还让我跟着你当变态。” 冰琰没顾陈星灿的不满,而是试图打开手机,结果半天都是黑屏,“怎么回事?” 陈星灿说:“应该是没电了吧,你给我的时候就没多少电了。” 闻言对方转身就走准备去给手机充电,着急到一句感谢都不留。 陈星灿正无语呢,就看到走廊对面的门口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宋雨莱。 对方提着满手的东西,不卑不亢地大步走着,在看到自己的时候自然而然地转移目光。 陈星灿注视着对方走进教室,心情却万分复杂。她仿佛能够预知到一墙之隔的教室里会发生怎样的闹剧。 果不其然耳边传来了那难以名状的恶意,“怎么这么慢啊!你是想把我们饿死吗?” 陈星灿站在走廊的窗户前,恰好透过反光的玻璃看到教室内的一切。 金迟雪旁边的女生开了口,听起来很是正义。 “你们就体谅一下吧,人家宋大小姐第一次做这种粗活,慢一点怎么了?而且相比昨天已经很快了,我们应该嘉奖她啊。” 说着这个女生就戏谑地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扔到了地上,“赏你的。” 在众人的注视下,宋雨莱竟然真的弯腰捡起了地上的钱,转身回到自己的座位。 那个女生又开了口,“不是吧,宋大小姐真这么缺钱?” 一旁的一个长得凶神恶煞的男生不怀好意地出声开口,“当小姐一晚上能挣不少呢。” 这一言一出周围的几个男生还有女生都开始发笑,笑的同时还伴随着令人不适的注视、打量。 宋雨莱坐在位置上低着头,握着笔的手尖泛白,笔落在试卷上没成字却成一团黑圈,只一瞬间又多了几滴泪。 思绪赶不上行动,陈星灿踏出去解救的那一步,却被冰琰捷足先登,对方不知何时出来的,半倚在宋雨莱班级的后门,嘴上笑着眼里却无半点笑意,“你是做过小姐吗?这么清楚行情。” 那男生也知冰琰不好惹,便沉默地忙着装作写作业,其余的人也都避而远之。 冰琰冷脸呵斥:“我要是再听到谁说这么恶心的话就都给我扫一辈子厕所去!反正满脑子屎!” 说罢冰琰给陈星灿使了眼色让她进去查看宋雨莱的情况,陈星灿站在宋雨莱的前面,遮住那群人犹如针芒的目光,然后递给宋雨莱一张纸,最后直接将宋雨莱拽到了操场上。 天色已暗,唯留几盏路灯在秋风中摇曳。风有些大,却携不去少女自尊崩塌毁坏的伤痛。 等对方情绪稳定以后,陈星灿开口道:“你来我们班吧……” 对方看过来,琉璃眸里映着少女因哭过而显得带着些楚楚可怜又显倔强的眼眸。 陈星灿继续说道:“我能护你,信我。” 她看见了对方眼里的动容,可是片刻后又恢复如初,“谢谢,不用了。”说着对方就要起身离去。 “我真的可以护你!” “你拿什么护我?你以为你有多大能耐?你管好你自己吧,沈思佳、楚沐、叶霖羡他们不敢动你是因为林末,但你觉得廖凡会怕吗?” 不等对方回答宋雨莱就全盘托出,“不会!他就是个莽夫,他不懂得这些的!他只会将一切算在我的头上,你的林末更不会护着我!” “那你一再忍让就有结果了?像今天一样?”陈星灿越说越不理解,她深叹一口气,“不是,你到底在死撑什么?你都说了那些人怕林末,起码这样那……那个……” 陈星灿想说金迟雪的名字,可想了半天才发现自己压根就不知道人家的名字,“总是带头欺负你的女生她也会权衡利弊的呀!就剩一个廖凡,我就不信我们这么多人还对抗不了他?” 两人相顾无言,良久宋雨莱才开口问道:“你就不怕给自己带来麻烦吗?” “山火不灭,整座山都会被殃及的,没有人能独善己身的。” 第106章 孔雀 宋雨莱最后还是答应了陈星灿的邀请,她直接去了办公室找数学老师说明情况,她知道数学老师会帮自己。 果不其然,老头叹了一口,说道:“行,你就先到一班去,我给付老师说明情况,后面我给你弄转班手续。” 宋雨莱道了声谢,就跟等在门口的陈星灿去了自己班收拾自己的东西。 她知道廖凡不会轻易让她走的,果不其然对方见自己收拾书包就过来质问:“你干什么?” “转班。”宋雨莱依旧低着头收拾东西。 对方按住自己的书包,“为什么转班?” “你管不着。” 宋雨莱这句话将廖凡噎住了,可是几秒后对方又开始犯病了,“我不同意!你不能转班。” 等在门口的陈星灿见此忍不住开口道:“你凭什么不同意?” “跟你有什么关系?”廖凡不悦地看过来。 “当然有啊!宋雨莱现在是我们班的同学,我关爱同学啊!” “什么她是你们班的,我还没同意呢。” 陈星灿回道:“你上辈子是印章吗?这辈子就喜欢盖章同意。” “你别事儿多。”廖凡不满地指着陈星灿。 陈星灿心想宋雨莱说得一点也不错,这人就是个莽夫。 她正要开口冰琰就又从三班前门出来依靠在二班后门门口轻嗤一声,对着廖凡说道:“你手指不想要了?” “你什么意思?” 冰琰翻了一个白眼,她眼神示意廖凡二班前门方向正在走向陈星灿的林末,“你们家不想投标了?” 最近廖家与林末家有生意往来,廖凡肯定是要忌惮一下林末的。 闻言廖凡放下了手,但是另一只手还是抓着宋雨莱的书包, 低声质问:“你为什么要转班?” 宋雨莱无奈扯着书包,“这个班有你!”话刚出,对方的手就松了,可看对方神情是带着些许愤怒与不解的。 但是宋雨莱不关心,她背着书包就去了一班。 陈星灿感觉林末就像一团火一样,一出现就叫那些蛇鼠虫蚁都无法靠近。 见事情处理完了,陈星灿和林末也准备回班,却被冰琰拦住了,她说录音不全问后续顾蔚说了什么? 陈星灿故意讽刺道:“她说你就像花孔雀见到好看的人就开屏!” 冰琰却一脸春心荡漾,“姐姐,这应该是吃醋了。” 陈星灿,“……” 好样的。 “还有呢?她还说了什么?” 陈星灿看了看站在自己旁边不动如山的林末,笑道:“她说林末很好。” 林末耳根红喽。 冰琰:“……” 她嫉妒地望向林末,破防道:“你撒谎!” “你爱信不信!”说着陈星灿就带着林末回了班级。 冰琰醋坛子都快翻了,她带着满腔不悦与委屈准备回班级,看着还愣在宋雨莱位置上的廖凡不禁将气撒到他身上。 “你——有病去看看脑子!” 廖凡不解,“我有什么病?” “癌!晚期!” 冰琰还没说那句,死直男。 宋雨莱去了一班后感觉六根清净,终于可以毫无顾虑地埋头刷题了。 她向陈星灿道了声谢,陈星灿很受用,差点说了爱卿快起身。 第107章 帖子 第二天星期四,第二节大课间一班班里大部分人都在。 陈星灿与邵霭去上厕所,至于宋雨莱正在办公室填写各种转班的表。 而林末今天一如既往没来学校。 一班的人都很习惯了,毕竟每次临近十月林末都会消失一个月,今年也是如此,她应该有近一个月都不会来学校了。 袁夏却还是左右瞥了瞥,确定林末不在,开口八卦道:“哎,你们都看没看学校表白墙上的帖子?” “什么帖子?”何倩搭腔问。 “就是昨天晚上十点多,有个人匿名说林末在初三的时候害死过一个女孩。” 闻言沈思佳抬眸瞥了一眼袁夏,似是在辨别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旁边围过来几个人,好奇地等下言。 闻言何倩却翻了一个白眼,“大姐,这都传了多久了!你不会才知道吧。” “不是!这……这应该算是实锤吧,之前大家不都怀疑这其中的真实性嘛,这篇帖子详细地讲了经过。” 闻言一群人顿时来了兴趣,甚至有些人都放下了自己手中的东西看向袁夏,听袁夏讲。 见此,袁夏心满意足地开讲:“林末害死的那个女生啊,叫肖雨,和林末是同班同学。我还去问了当时林末班上的同学,说是不假。而且啊,那个肖雨的妈妈至今都没原谅林末。” 袁夏说得神采奕奕。 “啊?”众人惊诧。 “那林末为什要害她?”李允蕊问,众人都投去饶有兴趣的目光。 听着这些话,沈思佳却丝毫不感兴趣,低头开始写作业。 袁夏十分对众人的反应十分受用,接着神采奕奕地讲:“你们不知道吧,在上初三之前,林末是一个孤儿!” 众人再次惊诧,“真的吗?”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听八卦。 “林末的妈妈当时怀孕离家出走,车祸去世,林末当了几年的孤儿,这几年她可是被人霸凌的,跟校霸压根不沾边!反而很懦弱。” “那个肖雨啊,本来是帮她的,两个人被关到市东区的假山上的废弃屋子里,听说遇到鬼了,两个人一起跑的,肖雨扭了脚,林末竟然扔下肖雨一个人跑了,肖雨跑的时候摔了一跤从山上滚了下来,脑袋碰到石头,死了。” 听袁夏的讲述,他们很惊诧,但对一个生命的陨落没有丝毫的感觉。 他们把别人的死亡神采奕奕地说出来。 他们侃侃而谈别人的伤疤,丝毫不觉这是别人的难以愈合的疤。 袁夏接着点评,“要我说这个肖雨就是事多!大冤种一个。” “袁夏你是小说看多了吧,在这儿编故事呢。”靠窗坐在桌子上的刑珂转着书,嗤之以鼻地说。 众人随之倒戈,都对袁夏的话产生了质疑。 见状袁夏不服地叫人来证明,“谁编故事呢,水曦你和林末是初中同学,你说是不是这样的?” 听到袁夏喊她,水曦面色为难,战战兢兢地说:“我……我,我不清楚。” 刑珂嗤笑一声,“看吧,你就是在胡言乱语!” 闻言,袁夏愤然起身,扯着嗓子质问水曦,“怎么可能不清楚,你们是一个班,肖雨是死了的,而且这个周天就是肖雨的忌日!不然林末为什么每年临近国庆节的时候都不在学校?林末她就是一个杀人犯!” 第108章 伤人 安静的教室里回荡袁夏的声音。 奇怪的是她话音刚落周围围着的一圈人十分自觉地散开了,开始装模作样地写作业,看书。 不明所以的袁夏根据何倩挤眉弄眼地暗示后,扭头看向教室门。 按理来说不应该在学校的林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她低着头,眼睛被头发遮挡住,身体隐隐在颤,握紧的拳上青筋暴起。 不同以往,这样的林末更让人无法直视,她浑身散发的令人恐惧的阴翳可以让人感到窒息,像是一场蠢蠢欲动的大雨。 一瞬间,袁夏感到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说些什么,却都被堵在嗓子里。 全班就只有她和林末两个人站着。 “嘭!” 袁夏被冲过来的林末一脚蹬倒在地。 那一脚让所有人为之一颤。 等到众人反应过来,林末早就骑在袁夏身上狂砸了几拳。 静寂的教室里是袁夏的哀嚎声和林末拳拳到肉的击打声。 所有人都被这个动静吓住了,已经见过类似场面的水曦已经害怕的抽泣起来了。 陈星灿刚和邵霭从厕所出来,还奇怪教室前没人,也没有吵闹的声音,等走到门前两步远,就看见林末正在狂打袁夏。 “林末,住手!” 陈星灿冲过去拉住林末的胳膊,可林末的力气实在太大了一下子就把陈星灿甩开了,幸好被邵霭接住了。 林末拳拳到肉,白皙的手上早就染满了血。 陈星灿又冲上去拉林末,对着全班静观的人吼:“拉人啊!” 所有人,这才回过神,涌上去拉开林末。 陈星灿喘着粗气,越过人搂起已经被打的满脸是血、止不住颤抖的袁夏,“快!快叫老师来!” 有人慌慌张张地跑去叫老师。 “卫生纸!”陈星灿接过来自四面八方的卫生纸,给袁夏擦净脸上的血污。 全班静悄悄地,只有袁夏的呜咽声,她不停地说:“我错了!我错了!” 陈星灿抚摸着袁夏的后背,安慰说:“没事了,没事了。” “放手。”那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层出来的。 几个拉林末的人瞬间松手,谁都不敢惹她,都怕被暴打。 林末那双猩红的像是要吃人的眼扫视了一圈,目光所到之处一片低头。 最后对上陈星灿眼里都快溢出来的失望,林末心里猛地一颤,像是被刮了一刀。随后,她嘴角自嘲地轻扯,握紧颤抖不止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踉跄离去。 等付老师来的时候门前早就被围得水泄不通,都在窃窃私语地议论,撑着脖子看热闹。 她打了120,同时给林玉生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情况,并叫班长疏散人群,叮嘱所有人今天的事谁都不许说出去。 让救护车把袁夏被送到医院里救治后。 了解了事情的起因经过后,付老师满脸的褶子都写着不耐烦,她眉头紧锁,怒气值达到了顶点,“林末呢?” “走了。”学委罗恒说。 “走了?”付老师长吐一口气,狠狠地踹了一脚讲桌,冷静了一下说:“谁去找一下林末?” 第109章 矛盾 全班无一人回答,都低着头,害怕被叫起来去找林末,谁想去找死啊! 付老师一拳砸在讲桌上,心气难消。 想着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了林末这么一个学生,每天睡觉旷课就算了还伤害学生! “老师,”陈星灿站起来,“我去吧。” 陈星灿去了顶楼,去了厕所,都没有找到林末。问了保安,才知道林末已经出了校,最后只能无功而返。 付老师联系了林玉生,得知林末也不在家里。 放学后,陈星灿来到“一拳正义”想看看林末是不是在这儿,门居然是锁着的。陈星灿只能无功而返。 但是只一个晚上这件事已经被处理完了。 陈星灿听说林玉生连面都没出,让年级主任金老师和袁夏的家人联络,给他们赔了五十万,帮袁夏转学到二中,先休学半年。 她还了解到袁夏的精神好像也出了问题,总说有人要打她,所以她家里人正在安排她看心理医生。 至于林末除了实锤校霸这个一个可怕的名头,什么事都没有。 势力是公平最大的对手! 陈星灿问了很多人事情的经过,甚至问了沈思佳和何倩。 出乎意料,沈思佳并没有闭口不言,反而托盘而出,见状何倩也十分配合。 她甚至查了那个帖子,但是那个帖子在当天早上就被删了。她问其他人有没有听袁夏之外的人听过这件事,都说没有。 她不知道袁夏说得是不是真的,但是她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林末也并非这么狠戾的人。 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要不是她拉着,说不定她真的会把袁夏打死。现在,也依然给袁夏留下了心理阴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消散。 她想起刚来的时候李云笑跟她说林末曾把很多人打进医院,突然觉得这可能就是真的。 周五晚自习课间教室里一片嘈杂,陈星灿正在认真写作业,耳边传来一句,“林末回来了。” 陈星灿顿了笔,望向对面的顶楼,她感觉林末就在那儿。思索了片刻,她走出教室去了顶楼。 果然,林末不仅在那儿,还站在边缘,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看到这一幕,陈星灿心猛地一颤,放柔声音说:“林,林末你下来。” 林末跟没听到一样,像是在沉思。 见状,陈星灿缓缓移步靠近林末准备把林末拉下来。 她边移边劝说:“林末,没事的,袁夏那事你也不是故意的,没必要这样。” 林末转过身来,跳下来,走到林末旁边,对上陈星灿的眼,冷声说:“我是故意的,她活该!” “你想打死她?”陈星灿惊愕。 承认地丝毫不犹豫,“对!” 闻言,陈星灿恍然感到有些潜意识里的认知碎了,但她还是不愿相信林末真是为这么点小事就下杀手的人,“林末别说气话。” 林末望着陈星灿的眼,忆起早上对方失望的眼神,她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会知错犯错,与其一次次让对方失望,倒不如一次来得痛快。 林末轻蔑地启唇,“不是气话。” 她看少女蹙起眉头,对自己的这句话和行为缓解了好久,这短短的几分钟熬得林末心烦,她不知道自己真的想要什么,为了确定对方是否会站在这边,还是将对方推的远远地。 少女眼里含着不解的泪,最后还是信了自己的那句真话,这何尝不是信任呢。 陈星灿愤愤不平地说:“就算她有错,你也不应该那样打她!她已经神志不清了。” “那又怎样?她还活着呢。” 这句话像雷劈下来,陈星灿茫然地看着林末漠然的眼,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冷水渊。 在此之前陈星灿总觉得林末的心里深藏着阳光向上的一面,她只是不善表达,她只是对自己的行为没有清晰的认知。 但这一刻,她发现这个人冷漠至极,对于生命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 第110章 恶魔 这种人深知自己的行为会带给别人伤害,但是或许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这样做的。 这样的人是恶魔! 可她不理解为什么总有这样的人,更不能理解林末也是。 “林末,原来你是这样的。” 失望溢于言表,她声音有点颤。 林末被女孩眼里失望的泪光刺得心疼。 她是想下杀手,毕竟那些话可比自己的那几拳轻多了。可纵使自己的心被那些话刺得千疮百孔,所有人也只看物理意义上的伤害。 凌迟的话脱口而出,没人知道有个人差点被这些话淹没。 那时没人站在自己旁边,现在依然是。 林末撇头冷笑一声,湿着眼坐回座椅,却在抬头那一刻恢复淡漠,黑眸隔着略长的头发望向陈星灿,对峙:“什么样的人?恶人?坏人?你要度化我吗?陈大善人。” 那不痛不痒的话扬在黑夜里,没有任何波澜。 今晚林末的话有点多,似是这十多年来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吐露心声。她在放弃自己,推开旁边的人。 “我……”陈星灿低下头,脑海里浮现出满脸是血嘴里依然喃喃自己错了的袁夏,她不甘地说:“所以你很理直气壮是吗?伤害别人你很爽啊?哪怕只是一点错!你就可以想要她的命是吗?林末,你可真让人感到可悲!一个人要是对生命没有起码的尊重,那他就不配为人!算是我看错了你!” 陈星灿头也不回地离开。 达到自己所期林末并不高兴。 她就那样平静地望着陈星灿离开的背影,直到人影消失良久,她在黑夜里点起一点火光,风携着呛人的烟味。 林末第一次抽却没有被呛到。 人总是在某些情况下总有些发展坏习惯的天赋,这样的天赋挺可笑的。 林末吸了两口便将烟灭了,黑暗片刻笼罩。她握紧拳头,抬头,今晚的月亮不见了。 耳边萦绕着少女的指责。 一点错…… 在所有人看来袁夏只是说错了话而已。 在那时,他们也只是认为自己的孩子犯了一点错而已。 所以,肖雨死了。 她也只是害怕而已。 他们却认为该死的应该是自己。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呵! 在自己爱的人的身上都是一点小错…… 可陈星灿不觉得自己所做的是小事,她明白陈星灿的正直,她有着自己的善恶标准。 现在好了,她在她的眼里是个恶人了,等级或许还很高。 那天,林末握紧拳边望着灿烂星河,边用手重重地砸着墙,直到手肿了,破了皮,也没任何的感觉,比不上心里万针扎的疼。 她在苏延那儿沉默着打了一晚上的拳,最后累得躺在擂台上。 只有苏延无言地陪着她, “又犯病了?”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苏延回头,眼前的人穿着米白色的风衣,高挑的身材被衬得一丝不留,微卷的过肩披发,一双桃花眼嵌在那张尽显幼态的鹅蛋脸上,整个人十分有清冷的气质。 “没有。”是对前言的回答,“你怎么来了?” “来蹭饭。” 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人敲门,苏延疑惑这大半晚上的谁在敲门,她让唐曦先坐一会,自己去开门。 “延姐,” 是陈星灿,对方一脸不好意思。 苏延也知陈星灿肯定是来找林末的,于是开门见山地说道:“进来吧,林末在擂台上。” 陈星灿透过苏延望了一眼十米远处的擂台,心情复杂地说了声“谢谢”就去找林末了。 第111章 原因 擂台上,灯光映照着颓靡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气息。 此刻林末虚脱地躺在地上,汗水从额头滑落,浸湿了身下的地面。她的呼吸粗重而急促,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 陈星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她蹲下。对方闭着眼,眉间微蹙,忧愁似淡淡薄雾笼在对方的眉间。 看到对方的这副样子陈星灿不禁想到今天晚上冰琰跟她说的话。 陈星灿从天台下来以后把自己气哭了,一个人边走边哭,到艺术楼的时候突然听到顾蔚喊她的声音,她抬头三楼的窗户边站着顾蔚和冰琰。 顾蔚见她在哭便慌忙赶了下来,冰琰不情不愿地紧随其后。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顾蔚给坐在椅子上的陈星灿温柔地擦了擦眼泪,陈星灿却哭得更凶了,她一把抱住顾蔚开始委屈巴巴地哭。 冰琰想把陈星灿拉开却被顾蔚一个眼神给弄撤退了。 陈星灿边哭边说林末干得事情,“我没想到林末她是这样的。” 冰琰却轻笑一声,“那你真的错怪她了,她兜里可是放着刀的,要是她真想杀人这个女生根本活不了。” 这话让陈星灿更震惊了,两人惊愕地看向冰琰。 冰琰便讲了肖雨事件的全部经过,“总得来说,林末迄今为止还没动手杀过人就已经是最大的仁慈了,她一直在给肖雨赎罪,肖雨就是那根红线。那个女生她但凡不说那句类似于肖雨就是活该之类的话,不会这么惨的!” 听完这些话,她才意识到自从来了七中所有人都在有意或无意地说起这件事情,只是她没放在心上,她没想到才十五岁的林末就承担了所有的错。 如果林末真是自己说的那样就应该潇洒快乐的生活,毕竟没有善良的人怎么都会想着逃避责任,只有心存善意的人会一直怀疑自己,觉得都是自己的问题。 怪不得她感觉林末眼里一直埋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冰琰接着说:“再说后天就是肖雨的忌日了” “后天?” “对啊,九月的最后一天肖雨的忌日。” “那……那不是林末的生日吗?”陈星灿颤着声音问。 冰琰耸了耸肩,表示那又如何,“她每年九月的最后一天都会去肖雨的墓前跪着,一跪就是一天,然后废大半个月……” 冰琰真心不懂林末,活着还不如死了呢。 闻言陈星灿红了眼。 “再跟你说一句,我第一次见林末的时候她就是半死不活的状态,每年……不对每个月都会有那么半死不活的几天,上次半死不活的时候还是从一中回来的时候。” 光听着这些话陈星灿就已经能感觉到窒息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身为当事人的林末是怎么熬过来的,每天一睁眼就是无尽的谩骂、指责,是如潮的针扎在自己的身上。。 陈星灿再也忍不住了,失声痛哭。 见状冰琰惊呆了,她慌忙地捂陈星灿的嘴,“不是你哭什么?林末可是迄今为止一滴泪都没掉啊!” 陈星灿没管冰琰的话,哭着起身就要去天台找林末却被冰琰拦了下来,“你先等会,你等我说完。” “还有?”陈星灿哽咽着问。 第112章 伤痕 冰琰决定还是全部都说了,“你应该也注意到了林末只穿长袖长裤吧。” 陈星灿点点头,就连五月最热的时候林末也是穿的长袖长裤。 “那是因为她之前被霸凌,”冰琰叹了口气,眉间也蹙了起来,总觉得有些难受,但还是继续说道:“那些人用圆规在她的胳膊上写字,写得字都是辱骂她的……还有一些烟头烫伤的痕迹。” 冰琰见过林末的胳膊,那是林末来苏延那里的第二天,她去苏延的拳馆玩,谁料进去就看见苏延带回来一个骨瘦如柴的女孩,女孩看起来像只惊弓之鸟。 后来他们带林末去鉴伤,她看到对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时足足愣了好几分钟。 这简直就是非人的遭遇! 这也是她第一次知道校园霸凌原来可以这么可怕。 顾蔚在一旁听了好久,心情沉重,只是再听到这些话时还是落了泪。 陈星灿就更不用说了,这些话如同雷劈下来,叫她神情恍惚,她消化了好久这些话,心如乱麻一般,还带着些许的疼。 她马不停蹄地去天台,可是对方已然离开。 她想着自己真该死,总是一叶障目,总是只相信自己看到的。 冰琰说林末不开心的时候就喜欢在苏延那儿打拳。 所以她晚上就直接来了“一拳正义”,来找林末,来向她道歉,向她忏悔。一路上她想着自己要是林末听到自己说的那些话应该心都要裂了,这个世界对林末并不好,就连她对方也不好,也不相信她。 一想到自己的那些话给林末的心里雪上加霜,陈星灿就又红了眼。 林末早已感知陈星灿的到来,但是她没有勇气再听对方对她失望的控诉了。她佯装装作睡着,只是对方的鼻息声昭示着对方在哭,她又不忍睁开了眼。 对方的眼睛已然肿了许多,眼眸红红的。 林末坐起来慌忙问道:“怎么了?” 陈星灿却突然冲到自己怀里,放声大哭,语无伦次地道歉,“林末,对不起,我错了,我今天晚上不应该那么说的,我就是一头猪,我竟然那么说你,你肯定很难过吧,那么多人都说你,就连我也不理解你,还那么说你,你肯定很伤心,对不起……对不起,我……我才是那个恶人,你……你原谅我好不好?” 林末无措地拍着陈星灿的后背,闻言说了一句“好”。 谁料对方却轻轻推开自己,吸溜着鼻涕红着眼不解地看着自己说:“你不应该原谅我,我说了那么多的坏话,怎么能轻易被原谅呢?!” 林末愣了一愣,“那……我不原谅。” 陈星灿点点头,又委屈巴巴地说:“但你不能不理我……” 林末无奈笑笑帮对方拭去眼角的泪,“好。”手还没收回来就被对方拉了过去。 陈星灿惊诧而又心疼林末红肿的手,又落了几滴泪,“今天晚上砸的?” 不等她回应对方又将自己的袖子弄了上去,林末惊愕想抽回手,可是对方紧紧地抓着,完全没有躲避的余地。 果然如冰琰所说。 密密麻麻的伤痕,血淋淋的羞辱…… 陈星灿再度哽咽,她轻触那些伤痕,想将它们抚平,可是没有任何办法,这些疤已经根深蒂固。 林末没在挣扎,她只是低着头,女孩的触摸有些痒,却让她很安心。耳边传来陈星灿难抑的哽咽,她问自己疼吗? 林末摇摇头,用另一手揉了揉陈星灿的头做一味安慰良药,“早就不疼了。” 第113章 生日 深夜十一点,待陈星灿哭完才现身球场的苏延很默契地递上了医药箱。 陈星灿让林末去先把手简单的冲一冲,谁料对方跟不怕疼似的直接按在水龙头底下一顿狂冲。 这可给陈星灿心疼坏了,拿着对方的手温柔的冲。 苏延想说这样慢慢的冲更疼,但是林末一声不喘眼全长在陈星灿的身上,她能怎么办?当然是一言不发了。 接着就是消毒。 陈星灿的动作不是很熟练,好几次都弄得有点重,林末就算是疼得脸都白了也一声不吭。 就是林末在逞强。 以往苏延给林末处理伤口的时候对方也是一声不吭地盯着一个地方发呆。这次不一样,她深情款款地看着陈星灿,心里不知道有多欣喜。 几分钟后,陈星灿开始缠绷带。在一旁看着陈星灿给林末缠绷带的苏延欲言又止,欲动又缓。 最后她很识趣地下了楼。 唐曦还在吃,对方视线不聚焦。 苏延了然唐曦肯定在思考。 她走过去对方却开了口,“林末又动手打人了?” 苏延本不想跟唐曦说的,但是桌子上唐曦手机的界面还停留在与冰琰的对话框,对方已然知道,自己也不好隐瞒。 “嗯。” 闻言唐曦没再说话,似是在思考,当苏延准备进厨房时,对方开了口,“你能侵入林末的手机吗?” 苏延瞬间明白了唐曦的用意,那篇帖子是有人刻意为之,但是删的太快了,苏延根本查不到。 按理来说,林末这几天是不会去学校的,但是林末那天很着急的出了门,可见是有人刻意让林末出现的。 唯一的途径就是发信息。 但是直接入侵手机不会太麻烦了吗? “就不能直接看林末的手机吗?”苏延问。 “她给你看吗?” 也是,林末不喜欢别人动她的手机,那个手机还是她妈妈的手机。 “但是有个人可以……” 比如陈星灿,不是比如,是只有陈星灿。 苏延话音刚落就看到两人从楼上下来了。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林末那双包的跟馒头一样的双手。 苏延说话难听就进了厨房煮面。 因为林末手被包得吃不了饭,陈星灿为表歉意就担任了喂饭这一职责。 林末耳根红到苏延都看不下去,想给她遮住,唐曦倒是挺悠然地,慵懒地用手撑着脸看着两人。 吃完饭以后,苏延负责将陈星灿送回去,恰好也可以趁机让陈星灿帮他们看看林末的手机。 陈星灿坐在车后座探出头,“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地里害林末?” 苏延点点头,“嗯,这只是猜测,有些事太过蹊跷了。” 每次林末的状态好一些就突然间急剧下滑,不难猜测是有人一直躲在暗地里害林末,就是不想让林末好过。 这人却绝不是肖雨母亲。 肖雨母亲不会躲在暗地里,而且上次肖雨母亲的出现也万分蹊跷。 她们家在北区一般不会跑到东区郊区附近,毕竟离得很远。 “行,我找个机会看一下她的手机,要不就明天吧,延姐,我想明天给林末过一下生日,趁机看一下她的手机。” “过生日……”苏延看起来有片刻为难,“林末应该不会想过生日的。” “我们给她一个惊喜呗,这可是她的成人礼!” “行吧,那在哪儿给她过生日?” “在云英大厦吧,我们下午吃饭有两个小时,云英大厦离我们又近。” “好。”说着苏延就给助理打了电话订了一个包间。 “几人包间?”苏延问陈星灿。 陈星灿算了一下,邵霭,冰琰,顾蔚,李云笑,叶玫,宋雨莱,许承光,苏延,唐曦算上她十一个人。 “十一个。” 苏延笑了,“林末有这么多朋友吗?” “我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 “行,订好了。” 陈星灿笑道:“谢谢延姐,你对林末真好。” “举手之劳。” 第114章 祝福 第二天陈星灿便在中午将一群人聚在林末的包间(林末将包间的权限给了陈星灿,早在第一次来五楼吃饭时就给了,消费都挂在了林末的账上)说自己准备给林末过成人礼的事情。 李云笑和叶玫姗姗来迟,因为在路上遇到了韩朔,叶玫不小心撞到了对方。 尽管叶玫说了无数句对不起,对方却依旧不依不饶,那双眼睛凝视在叶玫的身上,让李云笑顿感反感。 幸好陈星灿出来寻她们,韩朔才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你们俩好了?”冰琰开口就是刺,后面还叹了一句,“林末这么好哄吗?” 陈星灿笑着回答道:“嗯,不然顾姐姐怎么说我们家林末好呢?” 闻言冰琰脸都绿了,她转身扑向顾蔚委屈巴巴地撒娇,“姐姐~” 接着是一句呻吟,可怜巴巴地对着顾蔚说:“姐姐,这么多人在呢,你怎么还挠人家痒痒。” 一行人,“……” 那是掐好吗! 顾蔚无语凝噎,“再说就滚出去!” 陈星灿第一次见以往温柔优雅的顾蔚这么粗暴,可见冰琰说的话之骚。 冰琰再没说过半个字,全程察言观色,将顾蔚侍奉得很周到。 其他人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有邵霭在心里把白眼翻烂了。 最后没有人有异议。 只是会谈结束的最后桥段包间的门被楚沐一把打开了,对方盯着许承光,眼里满是一匹狼对于猎物不顺从的不满与愤怒。 “出来!” 陈星灿正想替许承光出头却被许承光按住了,对方已然习惯了楚沐的阴晴不定的心情。 许承光泰然自若地出去,顺带着温柔地关了门。 许承光以为对方想给自己找麻烦,没想到只是让自己陪他吃一顿饭。由于他已经吃饱了,便装模作样地吃了几口,免得对方又犯病。 话说这一周楚沐几乎没来找过自己麻烦,许承光的状况显然好了很多。 这一周他感受到了没有许承光的生活是多么舒坦、自由。 沉默着吃完饭,对方又问了许承光一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我这周没找你,你是不是很开心?” 许承光蹙起眉头,显然说假话对方可能会放过自己,但是他不说假话,“嗯。” “你是不是在想如果自己当时没有插足我和韩朔的事,你的生活也就像这一周一样舒坦?” 许承光的全部想法都被已熟知,他也就承认了,这就是事实。 “没错。” 对方依然优雅从容地吃着牛排,突如其来地问:“你现在和陈星灿走那么近,是不怕我对陈星灿动手了吗?” 这一言叫许承光心中警铃大作,他仇视地盯着楚沐。 “林末我未必动不了,不过你的贱命还不值得我这么做。” 此话一出,许承光却松了一口气,只是对方的下一言又叫他恨不得掀了桌子,“但是其它人我未必动不了,”楚沐看过来,嘴边笑着,眼里却阴冷无比,“比如:宋雨莱。” 许承光已然熟知楚沐的这副嘴脸了,却还是被气得连话都说不清了,“你……” 对方笑着,“我不是跟你说过吗?别和别人走太近!” “你凭什么限制我的自由?!” 楚沐坦言,“凭我出身好。” 许承光感觉自己的胃又开始疼了,他捂着肚子,额头冒出汗珠,“你就不怕我揭露你的嘴脸?” “你可以试试,看谁先把谁先搞死?” 这问题是出现意外必然结果。 楚沐优雅从容地将刀叉放下,用餐巾擦了擦嘴,起身笑言:“祝你们今天玩的愉快!” 这不是祝福,这是威胁。 第115章 惊喜 待到下午时分,许承光便借口肚子疼不舒服谢邀陈星灿。 陈星灿一眼便知许承光出尔反尔的缘由,“是不是楚……”却被对方打断,对方笑言,眼里却是被权势压弯的无奈和对众人的安慰,“星灿,赶快去吧,不然时间该不够了,带我说一句生日快乐。” 陈星灿深叹一口气,“好,你好好休息。” 陈星灿打电话呼叫林末,说自己在买东西但是忘了拿钱让对方解救一下自己。 冰琰嘲讽陈星灿借口之荒谬,谁料林末是一点面都不留当即就问了位置往来赶。 “不是吧!”冰琰一脸不可置信,“她莫不是吃错药了?” 林末不仅来了,还拿了三张卡几十张纸币。 众人看得瞠目结舌。 陈星灿支开众人说先在商城转转,带着林末就去了一个饰品店,那里有上次暑假时她看见的一个被束之高阁的狗狗帽,那个时候她虽然失忆了,但总觉得那个帽子很适合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林末。 幸好那个狗狗帽还在。 这个季节戴真合适,让林末先试试。 陈星灿拿起狗狗帽戴在林末的头上,配上明亮的眼,果然可爱的不得了,她没忍住捏了捏林末的脸,惊叹道:“好可爱啊!” 林末的脸瞬间如同晨曦天际太阳初升的画笔扫出来的红晕。 “喜欢吗?”陈星灿笑问。 林末羞涩地点点头。 “喜欢就好,那就当作是你明天的生日礼物喽。” 陈星灿想让林末的这份愉悦更持久,便先说了自己的惊喜。 黑眸微愣,惊诧地望向陈星灿,疑惑对方怎么会知道明天是自己的生日。 陈星灿知道林末在想什么于是开口解释道:“你不告别我只能去找老师要你相关的信息。” 语气里带着一些埋怨,林末却只读到对方在意自己,尽管自己当时只出现了一周。 黑眸化作莲池,温柔而又深情。 陈星灿说她去结账,林末举着三张卡,陈星灿笑道:“不用这个,我有钱哦。” 林末便待在原地,呆呆地透过镜子里陈星灿买给她的帽子,心如被石子击中的清河翻开一圈一圈的涟漪。 却在又抬眸时如同被雷劈中,黑眸里映着妇女苍白、愤恨的脸,那双眼就是一把可以销魂的枷锁,片刻便能将林末拉回地狱。 林末木讷的转身,对上对方那双要将自己碎尸万段的眼,畏惧爬满心头连少女的呼喊也听不见。 妇女突然间笑了一声,这让林末感觉大事不妙。对方并没有再走向她们,而是走到一个镜子旁边开始整理自己的形象。 陈星灿不解地拉跟魔怔了一样的林末离开,只是对方的身体似乎抖得厉害,目光也只聚焦在一个地方。 那个妇女的包所在的地方,泛着亮堂的光。 是刀。 “林末,怎么了?” 对方回过神来,颤颤巍巍地推开她,声音低沉地命令道:“你走!走开!” 陈星灿不解,“我为什么要走,刚不是还好好的吗?你怎么了?” 对方却只是冷冷地重复着让她离开的话。 第116章 意外 陈星灿拉住林末的手,冷得可怕,对方似乎置身于冰窖,“林末——你手怎么这么冷?你是不是不舒服?” 对方却甩开自己的手,冷声道:“陈星灿,你先离开好不好?” 陈星灿不解林末为何突然这么说,“你到底怎么了?” 黑眸望向妇女,对方拿起包正在一步一步向自己走过来,手还在包里摸索。 脑海里警告不断地拉响,林末来不及解释,只能瞄准不会伤到人的空地用尽全力将陈星灿推开,然后径直迎上妇女。 陈星灿没了重心跌倒在了地上,附近的李云笑一行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将陈星灿扶起来,“林末是疯了吗?怎么能推你呢?” 话音未落就听到一阵骚动,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五米外的距离,一个老妇人握着一把刀冲着她们冲过去,却被眼疾手快的林末环抱着拉住。 震惊之余,陈星灿第一想法就是林末会有危险,“林末,危险!”她刚想冲过去,却被李云笑拉住了。 “你干什么,不要命了?” “李云笑,带着陈星灿离开!”林末沉声命令道。 李云笑本就觉得那个老妇人是冲着她们来的,林末的这句话直接说明这人是冲着陈星灿来的,她给叶玫使了眼色,两人开始拖着陈星灿离开。 “不行!林末有危险!”陈星灿挣扎着。 “那人是冲着你来的!”李云笑费力地拉着陈星灿,“别给林末添乱了。” 闻言陈星灿才没再反抗只是一步三回头地查看林末的情况。 “别看了,赶快走!走的越慢林末就越危险!”李云笑说道。 为了林末能赶快脱身,陈星灿便也不回头看了。 妇人被林末限制了行动,眼看着陈星灿越走越远,她开始用刀插林末环住自己的手,一刀下去直接贯穿手掌,白色的绷带瞬间漫开一摊血。 痛感袭来可是林末仍然不撒手,另一只手握住胳膊禁锢着对方。 老妇人见任她怎么插对方都不松手,她红着眼嘶吼道:“放手!我要让你也体会体会爱的人离世的感觉!放手!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女儿陪葬!” 直到视线里没了少女的身影,林末才松了手,伴随着筋疲力尽的是无法忍受的痛感,林末脱力跪了下来,血肉模糊的双手如同拼接上去的,稍动一下都让她痛彻心扉。 挣脱束缚的妇女追上前几步,女孩早已不知所踪,对方咬牙切齿地返回。 她先是狂扇林末几巴掌,阴翳着眼提着刀在林末的周围转,突然间冷笑一声,一把抓起林末的头发,“你这次倒是挺勇敢的嘛。” 林末微颤着,丝毫不敢直视对方。 “那我女儿死的时候你怎么没这么勇敢呢?” 林末痛到失语。 得不到林末的回答,她就开始崩溃嘶吼:“你说啊!你当时怎么丢下我的女儿的?!你把她一个人丢在树林里!” 林末张了张嘴,眼泪划过脸颊,终究是没回应。 第117章 悲事 迄今为止,她仿佛已经麻木。 对方其实不需要她的任何回答,她不会听自己的忏悔,她只是要通过折磨自己,逼问自己来让自己给肖雨赎罪。 只是赎罪的这条路有点长。 在没遇到陈星灿之前,她已经最好准备用一辈子给肖雨赎罪了。可是当陈星灿出现以后,她忽然间觉得这条路有点长。 对方说着说着就开始声泪俱下,伴随着无能伤悲的嘶吼,“啊?!她还那么小啊!就因为你死了!你忘了吗?明天就是她的忌日啊!明天就是她的忌日!你凭什么在这里欢声笑语、嘻嘻哈哈?!” “对……对不起。”林末用尽全力忏悔道。 这些年来林末一次次忏悔,不敢懈怠,不会厌烦,不懂放弃,没有尽头。 “呵!对不起?!”老妇人突然大笑了起来,几秒后拽过林末的头,刀插在对方心脏的位置,一点一点往里钻。 心口的肉活生生地旋开……耳边是妇女饱经沧桑依然恨得切齿的声音,“说句对不起,我的肖雨就能回来了吗?!” “你放心我会让你陪葬,也会让那个女生一起陪葬,不对,不对,”说着对方便一点一点抽出刀,疯魔道:“不会杀你,我只让那个女生给我女儿陪葬,我要让你好好活着体会这种失去挚爱的感觉。” 闻言林末一惊,她知道肖雨的妈妈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对方笑得疯魔,宛如一个恶魔,可怜、可怕。 “让她给我女儿陪葬!让她给我女儿陪葬!让她给我女儿陪葬!” 对方又哭又笑地重复着这一句话,叫林末顾也顾不及身上叫她窒息的痛,拼尽全力握住对方快要被抽出来的刀送进心脏。 顷刻鲜血淋漓,旁观的众人哗然。 温热的血溅到老妇人的脸上,此刻的她神情割裂,像是最后一根支撑她的弦断了,她不可置信地抽出刀。 没了支撑的林末重重地跌倒。 可老妇人没有大仇得报的欢喜,她神情恍惚,片刻后颤颤巍巍地在包里翻出绷带,想要给林末止血,却被几个人拖到了一旁。 嘴里无力地喊着:“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止血,她快死了,你们放开我,我要去止血!” 可谁也不信她,怕她再次行凶。 林末感觉好累,可她还是撑着对肖雨的母亲说道:“阿姨,我给肖雨……陪葬,别……别动那个女孩。” 可林末并无遗憾,她早该死了,居然还活了这么长时间,好歹还再次遇见了陈星灿,还赚了一个帽子,赚了一句生日快乐。 挺好。 如果能将这些带到地狱就好了。 林末如此想着,可脑子昏沉,下一秒就天昏地暗了,耳边传来的是陈星灿的呼喊,声音有点悲泣,有点撕心裂肺,似是在哭丧。 “林末……” 林末的心被揪了起来,她想对方会为她的离开伤心,但是不想让陈星灿这么伤心、这么痛心。 掉两滴泪就足以…… 下一秒黑眸紧闭便不省人事。 第118章 手术 商场内,灯光璀璨,人潮却不再涌动,所有人都在驻足观望。 他们的窃窃私语盖不住少女痛彻心扉的呼喊。 去而复返的陈星灿看到这一幕心猛地一沉,如同被重锤击中。她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几乎无法站稳。 “林末……”她踉跄着冲上前去,跪倒在林末的身边,双手颤抖地抚摸着那张溅着鲜血却万分苍白的脸庞。 “林末?林末?”她声音颤抖却很轻柔仿佛在叫躺在血泊之中的人起床,只是那人并无半点反应。 跟在陈星灿身后的李云笑见状连忙找人拨打了120,“云英大厦一楼有人中刀,在心脏的位置,麻烦快点!” 泪水模糊了双眼,陈星灿开始企图寻求希望,她求助地望向周围的人群,她哽咽难语,“有没有人救一救她?” 闻声而来的冰琰来时只见陈星灿跪在林末的旁边向旁边的人呼救。 他们相隔几米,只是无人上前。 冰琰心下一沉,她记得刚在二楼看到了一个药店,便迅速地去药店寻了人来给林末止血。 幸好没过多长时间救护车便来了,几人将林末弄上车,由冰琰和陈星灿护送,想着其他人就不需要了。 顾蔚却问道:“大家都是什么血型?” 李云笑:“b型,叶玫跟我一样。” 邵霭:“o型。” 宋雨莱:“a型。” “我也是a型,林末是什么型血?”顾蔚问道。 “好像是o型。”冰琰开口说道。 “那把邵霭也带上吧,免得到时候需要血。”顾蔚觉得话有些不妥,又请求了一下邵霭的意见,“可以吗?” 邵霭眨巴着眼睛点头,“可以。” 待苏延和唐曦收到消息赶到医院时,林末已经被送进了手术室,恰好赶上护士说需要监护人签字,苏延立刻签了字。 她就是林末的监护人。 邵霭在一旁安慰着从林末进了手术室后就在自责、祈祷的陈星灿。 陈星灿心如乱麻。 那个人是冲她来的,这一刀应该是她挨得,现在躺在手术室的也应该是自己,不应该是林末,她已经受了很多伤了…… 想着这些她眼泪就断了线。 冰琰心情也很沉重,她在一旁给陈星灿递纸,一边咬牙切齿。 林末怎么就那么傻呢?! 苏延在走廊的结尾给在离城出差的林玉生打电话说明情况。 不用想就知道对方肯定是勃然大怒, 说要给林末掉最好的资源,顺便训斥苏延是个废物,并让助理订了最后一班飞机飞回云城。 等几分钟后护士又出来了,“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你们这里有o型血吗?” 苏延说她是,最后是苏延和邵霭两个人给林末输的血。 手术持续了两个小时才结束。 待手术室大门打开的时候,陈星灿瞬间弹了起来,几人簇拥而上,慌张地询问林末的状况。 医生说:“病人已经被抢救过来,只是失血过多导致有些休克,可能会昏迷一段时间。” 医生还说幸亏那把刀没插进心脏,否则就是神仙来也救不活。 现在想来是不是要谢谢那个人扎了林末的手几刀,否则以林末平时的力气,轻轻松松送自己归西。 第119章 试探 林末被转进病房的时候,那个所谓的父亲才终于得以出现。 对方显然是马不停蹄赶过来的,身上还穿着蓝黑色的西服,原本应该精致的发型稍有些乱,却还是丝毫不影响对方的风韵。 林玉生冷着脸隔窗望了一眼林末的状况,而后沉声问苏延:“谁干的?!” “肖雨的母亲。”苏延悔恨道。 早知道是这样,她就应该不顾林末的阻挡早点将这个人送进精神病院。谁能想到她竟然想对陈星灿动手,动手不成功还伤林末。 对方戴着金丝框眼镜,在反射的光下,苏延看不清对方的眼神,但她能相信是肯定是漫无边际的恨意。 片刻后对方随口对着跟在身后的助手发号施令,像是在宣布一件很小的事,“送她入狱,终身监禁。” “终身监禁倒不太可能。”从开始到林末出了手术室就一直坐在公共座椅上的唐曦这才开口。 唐曦站起来走到林玉生的旁边,对上对方阁下有何高见的目光,她才冷语道:“保释,然后送她去精神病院。” 苏延望着唐曦,对方表面毫无波澜,但实际上已然被气到手抖。 过往三年,林末不论是自己折磨自己还是受到肖雨母亲的折磨时,唐曦都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只是偶尔出声劝导。 苏延一直在想,这样的唐曦应该已经很有耐心了吧,如果林末不是镜眠的妹妹,她应该理也不理。 她管林末只是一种责任,维护故人亲人的责任。 毕竟无数次林末都在自暴自弃,换谁都不想再管一个这样颓废的人,更何况是现在的唐曦。现在的她不再热情、不再善良、不再有耐心,而是雷厉风行、冷酷无情。 但她还是稍微地管一下林末,她任其作贱自己,秉着反正死不了,顺道救一救的想法。 就在苏延以为,唐曦对于今天的结果也是一样的态度的时候,对方的反应却告诉自己她其实还是很在意林末的。 只是不说,不表露。 唐曦似乎没有注意到苏延的目光,她只是专注地看着林玉生。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狠戾与决绝。 林玉生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唐曦,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这个女人就在几个月前刚把罗家(叶霖羡母亲的堂兄家)那位纨绔子弟送进精神病院。 罗家人费了好大力气,听说求了叶家才把他们的宝贝儿子给弄出来。 林玉生意味深长地开口:“唐侄女对我们家林末倒是挺上心的。” 唐曦笑道:“林末与我有缘,我很喜欢她。” “行,那就按你说得办。”两人视线摩擦良久,林玉生才开口道:“行,就按你说得办,让她去精神病院。” 安排好一切林玉生才进了病房查看林末的状况,陈星灿见状站起来,苏延介绍道:“林末的父亲,林氏集团的董事长林玉生。” “叔叔好。” “你是林末的朋友?”林玉生问道。 陈星灿点点头,瞥了一眼病床上的林末又红了眼,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叔叔,林末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 第120章 手机 “啊?” 苏延示意陈星灿跟着自己出去,将空间留给林玉生和林末,“你出来,我详细的讲给你听。” 陈星灿便跟着苏延出去了。 “延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两人站在走廊尽头,苏延准备点一根烟,可想到这一行为在公共场合并不好,便又把烟揣了回去。 “肖雨的死你知道吧。” 陈星灿点了点头,“知道。” “今天拿刀的那个妇人就是肖雨的母亲,她一直将肖雨的死全部归因于林末所以变着法子折磨林末,只要看见林末笑或者是活得还不错对方就出现,就折磨林末,让林末给她的女儿赔罪。” 陈星灿听了万分不解,“为什么?林末不也是受害者吗?她为什么不去找那些将她女儿锁起来的人呢?” “因为……”苏延停顿了一下,“因为林末善良,敏感,知感恩,懂愧疚,会毫无怨言地承受她女儿死的全部责任,也只有林末能记得她女儿的死。” 陈星灿万分不解却好似又明白。 善良的人总是会因为自己一点小的错误,又或者是别人的错误(即便与他并无关系),他也会因此而愧疚,而郁郁寡欢,而质疑自己。 林末就是这样的人。 苏延继续道:“她可能是因为想让林末体会失去重要的人的痛苦才一开始冲向你。” 原来如此。 怪不得林末一直叫自己离开,原来是这样。 苏延深叹了一口气,“自从发现她折磨林末以后,我和唐曦就商量送她去精神病院,可是林末不同意,她认为肖雨的母亲已经够可怜。 “我们想着她也不会伤害林末的性命就没管,谁能想到她居然已经疯魔到了这种程度,竟然想着通过伤害你来让林末痛苦!” 陈星灿听着为林末万分抱不平,“那个人呢?现在在哪儿?” “警察局,唐曦在给她做保释。” “为什么要保释?” “送她去精神病院。” “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就是,她没精神病……”知道陈星灿想问什么,苏延接着补充解释:“她这么疯魔,只是因为她的无能,她的恨,她的不甘,她没病,她只是……要将所有失去的崩溃洒在林末的身上而已。” 良久陈星灿才从思绪中出来,她开口说道:“我想见她……” 闻言苏延看向陈星灿,对方眼里藏着隐忍的怒意,“行,但是要等保释结果出来。” 两人聊完,林玉生也离开了,陈星灿又来到了病房陪着林末,苏延则是去协助唐曦处理肖雨母亲的事情。 她望着脸色苍白的林末,心痛无比,转眼间又注意到了林末的手机。 这个手机看起来年代已久,至少是好几年前的手机了。屏幕也碎了,似是遭受了猛烈的一击。 陈星灿划开界面,需要密码,她试着输了一下林末的生日,并不是。想到之前林末家里门的密码是自己的生日,她便鬼使神使地试了一下。 居然开了。 里面除了手机自带的应用,并无其它多余的应用。 陈星灿翻了翻林末的聊天框,只有四个人:林玉生,苏延,唐曦,冰琰。 很奇怪,她居然直接给自己的父亲备注林玉生。 第121章 真容 陈星灿正欲点进信息里查看,耳边传来邵霭的声音,“星灿!”带着些许急促与不安。 冰琰似是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弄得有点疑惑,偏头看向邵霭,对方似是发觉自己行为有些许突兀,于是唯唯诺诺地低了头。 陈星灿顺手放下手里的手机,回头询问:“你们回来了。” 林末从手术室出来后,苏延就让冰琰带着抽完血以后看起摇摇欲坠的邵霭去休息一下,顺便吃点补品,补补身子。 “嗯,你要不要去吃点东西?现在已经九点多了,饿着可不好。”邵霭的视线有意无意地飘向林末的手机,对着陈星灿说道。 陈星灿一脸憔悴地笑道:“我还行,不是很饿。” 冰琰“啧”了一声,“你要不要去看看镜子,都快成鬼了,什么叫还行,别林末醒了你又给……晕了。” 陈星灿担忧地望一眼林末,对着冰琰说道:“那你留下来看着林末,我去吃点东西。” “行。” 话音刚落,邵霭就睁着双大眼说道:“我……我来看着吧,你们去吃饭,你们回来我就回学校。” 陈星灿说道:“也行,那就麻烦你了。” 邵霭回应道:“不麻烦。” 邵霭将两人送出门,见两人消失在楼道里才返回陈星灿刚才坐的地方,那张看起来的无辜的娃娃脸在无人的时候便拉胯下来,看起来竟有些难以靠近。 邵霭拿起林末的手机,打开手机,很熟练地输入林末的生日,结果密码是错误的。 她不悦地蹙起眉,思索着密码,不是林末的生日那就应该是陈星灿的生日。 可是陈星灿的生日她不了解。 无奈之下她只能放下手机,一脸嘲讽地望着林末,阴森森地说道:“你命可真大啊!这都没死!”无辜的大眼里满是阴冷的寒光,“肖雨母亲也是一个废物,直接捅你不就好了吗?非要去捅陈星灿。” 邵霭抬眸死盯着林末,不觉然又站了起来。 对方安详地睡着,睫毛下落下一片光影,如同影蝶般,小而精致的鼻子,樱桃般的嘴唇却略显苍白。 她上了手掐住林末的脸,上下打量,“明明都是孤儿,你在高贵些什么?!明明都是孤儿,”她咬牙切齿道:“你又凭什么离开那个地狱?!我偏不让你如愿!” 邵霭松了手,优雅地坐回椅子上,理了理自己的刘海,笑道:“不过你是真的幸运……陈星灿居然没有因为你伤人就和你决裂,我还以为她有多么正义呢,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但是,林慕染,这一切还没有结束……”邵霭阴森森地笑着,眼里全是阴翳。 一个小时后,陈星灿和冰琰回来时,只见邵霭已经趴在床边睡着了,陈星灿正欲给邵霭盖件衣服,谁料对方却醒了。 “你们回来了。”邵霭装模作样地伸了伸懒腰。 “嗯,”陈星灿见状有些心疼邵霭,“你要不要去旁边空床位睡一觉?” 邵霭可爱地笑着:不用了,我要回学校。” “行,冰琰麻烦你送她回去。” 冰琰,“……” 自从遇见陈星灿,冰琰感觉她已经成了专职司机。 冰琰并没有送邵霭,而是叫了一辆车将邵霭送了回去。 第122章 审讯 监狱里面,警察正在对肖雨的母亲进行审问,对方神情恍惚,让人觉得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姓名,”一位男警察开口。 “人死了吗?”对方目光不聚焦,不答反问。 闻言警察心里都有些许烦躁,问了好几次对方都只是在问林末死没死。 警察也是了解了这个老妇人和那个中刀的小姑娘之间的渊源,事实让人唏嘘。他们觉得这位母亲可怜,却更为林末抱不平。 做笔录的是个女警察,她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手一拍,愤然的话脱口而出,“死没死又能怎样,难道你想去补几刀让人家给你女儿陪葬?!” 闻言老妇人看过来,笑着,历经沧桑的眼里却满是泪,“她不该给我女儿陪葬吗?我女儿救了她,她却跑了……” 女警察很气愤,觉得她这句话是不错,却又充满了错误,她张了张嘴想反驳,可是无奈话卡在嘴边却又不知道怎么讲。 “你女儿救了林末?你确定吗?” 审讯室门开了,唐曦穿米色大衣,蹬着高跟鞋走了进来,面无表情,眼神却万分犀利。 闻言肖雨的母亲神情似乎割裂了片刻,随后狰狞地说道:“我女儿就是救了她,不然她能活到现在?” 唐曦没理她,走到审讯桌面前对着两名警察伸出手,“云城中南医院精神科心理医师唐曦,蒋队长让我辅助你们查案。” “你好你好,请坐。”男警官说道。 唐曦从容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对方还在不依不饶,“我女儿都没了命了,她林末凭什么活的好好的?不是我女儿救她,她能活得好好的?” 唐曦冷着眼说道:“首先,在你女儿伸出援手之前 ,林末就已经遭受了长达两年的霸凌,这期间林末并无死亡前兆,而你女儿伸出援手以后,她也是被霸凌的,何出她救了林末之说?是帮助林末摆脱霸凌?还是代替林末躲避了霸凌?” 此话一出,原先的各种不解迎刃而解。 “说白了,你女儿心是善的,但能力不够,所以倒贴了命!” 闻言老妇人神情停滞,片刻后,不愿相信地大吼:“可是我女儿命没了,是为了救她林末……” “呵!”唐曦冷笑一声,“行!就按你想的林末确实是被你女儿救了,可是导致你女儿死亡的直接原因或是间接原因都算不到林末头上去!” “直接原因是那个装神作鬼的人,间接原因是那些将你女儿和林末锁在黑屋子里的人,你不找他们算账,只找林末,这是为什么呢?林末也是受害者啊!” 唐曦站起来踩着高跟鞋走到肖雨母亲的面前,低头审视道:“因为你没能力!”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肖雨的母亲神情木讷,想为自己反驳,却发现都是血淋淋的现实。 “你教导你女儿要善良,却没能力给她善良的资本,你想惩罚杀害你女儿的凶手,但却只盯着林末一个受害者,归根到底还是你没能力!” 第123章 审判 唐曦在肖雨母亲周围转着,审判着她,“你没能力让那群人忏悔,你没能力让他们收到相应的惩罚!你盯着林末,你将所有的过错推到林末的身上,不过也是在给自己找补,给你自己的没能力找补!” 她凑到肖雨母亲的耳边轻声说道:“你要是真敢为你女儿这么豁的出去的话,那群霸凌的人早就归西了!” 唐曦直起身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陈述事实,“他们的生活可比林末滋润多了,你只盯着林末,你让她一个人赎并不是她犯下的罪,叫她忏悔,她有什么可忏悔的?!她连你女儿的无能的帮助都拒绝不了,凭什么去承担这一切的后果?!凭什么承担你们强加给她的罪名?!” 听着她女儿的善意正在被说得一文不值,肖雨的母亲喃喃自语地反驳:“那不是无能的帮助……” 只是这些反驳却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说实话,你比谁都清楚,林末会被弄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因为她是善良的。她如果和那群霸凌的人一样的话,你女儿的死就是一个笑话!” 肖雨的母亲眼眸猩红,显得有些疯魔,想要站起来,却被枷锁束缚住,只能苍白挣扎,“不是!你们凭什么说我女儿的死是个笑话?!你们都是坏人!你们都盼着我女儿死!我要让你们这群人都给我女儿陪葬!” 两个警察闻言觉得唐曦说得太过偏激,肖雨母亲的精神状态显然也不太好,便想阻止,结果对方又站了起来,笑道:“让你女儿变成一个笑话的人可是你啊!” 闻言对方顷刻间老泪纵横,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否认事实。 “你要清楚林末逃脱那些人的霸凌不是因为肖雨死了,而是因为林慕染死了,林末活了。” “肖雨在天上也应该很无奈,自己命没了,还把自己的母亲搭了进去,而真正的凶手却还在逍遥法外!” 闻言肖雨母亲心里所有的防线溃不成军,所有支撑她的支柱顷刻倒塌,她愤愤不平地说道:“她当时就不应该多管闲事的,这样她起码还活着。” “你说的很对,肖雨也应该没想到自己要救的人被自己的母亲折磨的半死不活,她知道自己认知里和蔼可亲母亲,事实上却是一个无理取闹、残暴凶狠想要置人于死地的人吗?” 闻言肖雨的母亲显然安静了些许,成了肖雨印象里和蔼可亲的模样,脸上还呈现出贤良的笑容。 这让两位警察觉得有种难言的恐怖。 他们觉得好像重心有些偏离,想开口将重心拉回来,正好现在安静了些许,“唐医生,我们的审讯是不是有点偏了?” “没偏啊,你可以问问她她的伤人动机是什么。”唐曦慵懒地笑道。 “穆诗筠,你的伤人动机是什么?”男警察开口问道。 “我?”面前的老妇人脸上呈现出一丝疑惑,“我没伤人啊?” 两位警察略显无语,男警察不耐烦地开口问道:“你没伤人?你没伤人那你在云英大厦拿着刀干什么呢?” 第124章 动机 “云英大厦?我今天明明在家准备给我女儿做饭吃的,她快放学了,对啊!我女儿还没吃饭呢,我要回去给她做饭吃!” 说着肖雨的母亲就要挣脱束缚。 “哎哎哎,干什么?我们话还没问完呢。”女警察拍了拍桌子。 肖雨母亲闻言如同惊弓之鸟安静了许多,但嘴上还是在喃喃地说着,“警察同志,天快黑了,我女儿一个人在家会饿的,你们放我回去好不好?” 男警察不悦地开口:“穆诗筠,你别装,我问你今天为什么执刀行凶?” “什么执刀?什么行凶?我今天一直在家啊!警察同志,我要回去给我女儿做饭……” 见状两位警察面面相觑,无奈地叹气,女警察冷酷说道:“你女儿已经死了!” 闻言,穆诗筠脸上出现了丝丝裂痕,她愤怒地盯着两人道:“你们不能因为你们是警察就可以咒我的女儿。” 警察:“……” “你女儿确实死了,摔下山头死的。”唐曦又开了口,她语气平淡,“你忘了吗明天就是她的忌日!” “你撒谎!我女儿没死……”对方忽然间抱起头哀嚎,似是头疼欲裂,嘴上依旧反驳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女儿没死!她没死,她还等着我给她做饭呢……” 唐曦又起了身,走到对方的身边放下一张照片,“你女儿就是死了,”她还好意安慰道:“节哀。” 两位警察总感觉这话说得怎么感觉这么违心,你让人家节哀,你还给人家看照片。 穆诗筠在看到那张女儿死亡现场的照片后先是一愣,然后愤怒地将照片撕了个粉碎,“不不不,这不是我女儿,我女儿没有死!你们胡说!我要报警,你们造谣。” 两位警察无奈,“……” 唐曦开口说道:“你忘了吗?你今天还让林末给你女儿陪葬呢。” 此话一出,对方似是想起了什么,神神叨叨地说道:“对,我要让她给我女儿陪葬,她凭什么跟那个女生笑得那么开心!我要让她痛苦!我要让那个女生陪葬!我要让林末跟我一样痛苦。” 唐曦回头,见两人只是干看着她们,便不悦地说道:“写啊!杀人动机。” 闻言女警察便提起了笔开始记录。 写完以后,女警察不解地说问道:“她这是在装吗?” “很明显啊,”两人闻言看向唐曦,对方回到自己的位置,语气随意:“神经错乱啊!” 两位警察:“……” 他们对视。 她干的吧! 直接在警察的面前将犯人搞成神经错乱! “神经错乱,那她说的话还可信吗?” “当然……”唐曦看向两人,“可信,动机不是能幻想出来的。” “你……”女警察正准备开口,谁料审讯室的门又开了,是他们的队长,对方说道:“带她去检查,看是不是有精神疾病。” 接着,肖雨的母亲穆诗筠就被两个警察带走了。 唐曦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神情木讷的两位审讯官笑道:“谢谢两位警官的协助,有缘再见。” 道完谢,唐曦就优雅从容地离开了。 “心理医师好可怕啊!”见人离开,愣在原地的女警察开口道。 第125章 训斥 唐曦刚出门就迎面遇到了来寻她的苏延,对方回头张望着被带走的肖雨母亲,看到自己以后不解地问道:“她不是没有精神病吗?” 唐曦不以为然地回应,“没有精神病的话我怎么给她出示证明呢?” 闻言苏延先是一愣,随后只觉得毛骨悚然,她右手插入自己的短发里,似是有些不解。她眉头紧蹙,无可奈何地问道:“现在好了,她有精神病了又能怎么样?!” “不能怎么样,也不过就是反反复复地记起自己的女儿已经死了而已。” 苏延在唐曦的眼里看见了她从未见过的阴冷,那是无尽的冷漠与恶意,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个昔日热烈善良的人居然有朝一日会用这种方法去折磨一个老妇人。 “让她进精神病院不就足够了吗?你做一张证明不就好了吗?何必再这样折磨人呢?”苏延不解地质问。 “你说什么呢?”唐曦冷着脸,视线往后瞟了一下,那两位警察出来,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离开了,“我可不做假证明。” 见状苏延尴尬地挠了挠头,脚下不安地动着,待两人离开后她将一刻不停唐曦拉出了警局。 到了车边以后,唐曦抽出手,不耐烦地问:“想说什么?!” 苏延来来回回地转了几圈,才不解地开了口:“你……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什么样?”唐曦并不意外苏延会这么问自己,她轻笑道:“冷漠?狠戾?恶臭?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啊!” 苏延在对方眼里看不到任何温度,她像一只无情的猫头鹰,随时随地都可能将任何人送入地狱。 唐曦耸了耸肩,“我也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她只不过是个懦弱的母亲,却妄图用所谓的爱来伪装她伤害别人的事实,我这么做很合理,干错了事儿就是要接受惩罚。” “那也应该是用法律进行惩罚。” 苏延现在却觉得用法律是最公平的,现在想来之前觉得将肖雨母亲送进精神病院是她偏激了。 “法律?法律只能判这一次,之前的两年呢?法律判不了。” 苏延就说之前每次林末受折磨善后的时候唐曦都在身边,但是对方也只是沉默着,原来是一直在心里记着账。 “林末不会让你这样做的。” 唐曦无所谓,“等她先醒了再说吧。”说着唐曦就要越过苏延离开。 苏延却挡住唐曦的去路,开口劝解道:“唐曦!别这么意气用事好吗?” “呵,我要是意气用事就不会等到今天了,我会在两年前就让她去精神病院了。” “可是……”苏延话还没出来就被唐曦打断了,对方不耐烦地训斥:“林末是废物会被那人一直折磨就算了,你呢,更废物!三年了,你既规劝不了林末快要把她溺死的同理心,又消解不了肖雨母亲对林末不正确的怨恨,现在我把事情解决了,你在这儿可是什么?!有什么好可是的?!” 第126章 疑惑 苏延被唐曦的这一番话弄得哑口无言。 这些确实都是实话。 唐曦继续输出:“我让她去精神病院,一辈子她都待在里面了,她还怎么折磨林末?这不是万全之策吗?她还能时不时地体会女儿还在的感觉,我都这么仁慈了,你还想我怎么样?!” 说罢唐曦就留苏延一人在风中凌乱。 苏延望着唐曦离开的背影,谁能想到不知不觉中那个没心没肺的人早已蜕变为今天的冷漠理性的人。 这样的蜕变却是一夜之间完成的。 所以即便唐曦顶着这副样子已经好几年了,苏延仍然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这个人的内核是的的确确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前的唐曦不会这么冷漠果断的,她可是最心软了。 苏延咬了咬牙,她似乎看不透唐曦了,但她能感觉到这还不是唐曦的下限,以后还有更让她难以接受的等着她。 苏延不解气还是顺脚蹬了一脚旁边的树,本就秃秃的树上挂着的干枯树叶又落了几许,看起来更萧条了。 树:“……” 待苏延回到医院之时已经深夜一二点了,陈星灿还醒着,对方一个人默默地哭着,见她回来赶忙擦了擦泪。 “延姐。” “怎么又哭了?”苏延问道。 陈星灿便又哽咽了,“我刚才想握林末的手,可是她的手缠满了绷带……护士说有一刀穿透了她的手,当时应该是那个女人想杀我,林末抱住了她,她就一直在用刀扎林末的手……” “当时她该多疼啊!” 陈星灿无法想象那种痛,她光是手被划一个小口子都能疼好久,更何况是穿手心的疼。 闻言苏延似乎能理解唐曦那么做的原因了。 苏延摸了摸陈星灿的头,“好了,别哭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先去休息吧。” “我想在这儿陪着林末。” “乖,听话,林末一时半会儿也醒不来,她很累需要休息很长时间,你这样,林末万一听得到也休息不好。” 闻言,陈星灿才不舍地点了点头,“行,那我就先去休息了。” “你明天去上学吧,林末这里有我,你现在高三,学业不好耽误。”苏延说道。 陈星灿思考片刻,反正明天上完课就是国庆节假期。之前她也确实落了很多课,确实不能再耽搁了,所以点了点头,“好,那我明天上完课就来。” 告完别,陈星灿就一个人打车回了家。此时已经深夜可是自家的灯还开着。陈星灿刚进门就看到一家子人都等在客厅,都起身担忧地望过来。 陈父早已起身来到自己的面前,将自己翻来覆去的检查,陈星灿垂头丧气地开口:“我不是跟你在电话上说了吗?我没事,有事的是林末……” 陈星灿又红了眼,委屈巴巴地走到陈母旁边拥住陈母开始哭。 “林末?把你抛弃了的那个小男朋友?”陈爷爷凑过来。 陈爸爸凑过来,一头雾水地问:“什么男朋友?” 可是没人理他。 陈星灿却哭得更厉害了,陈奶奶不悦地瞪了一眼陈爷爷,“人家是女的!” 第127章 挑逗 陈爸爸越来越迷茫,凑到陈星灿面前问,“你交女朋友了?” 一群人对陈爸爸的迷茫充耳不闻,陈奶奶还将陈爸爸拉开,自己站了过去,安抚着陈星灿,“哎呀,让她这个渣女当时抛弃你,这也是活该!” 陈爸爸,“???” 谁来给他解答一下疑惑? 显然没有人,他跟空气一样。清楚自己地位的陈爸爸便到旁边的沙发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陈星灿挂着满脸的泪疑惑地看向两位老人,“你们哪儿学来的词?还渣女,人家根本不是我女朋友,你们不要胡言乱语。” “那她那个时候出国你哭的那么惨。”陈爷爷坐下将陈爸爸给自己倒的茶一饮而尽。 陈爸爸,“……” 陈星灿松开陈母,陈母坐下用纸擦了擦胸前陈星灿留下的鼻涕,听着陈星灿辩驳,“她不告而别我不应该哭吗?” “你俩啥关系,你哭的那么惨?”陈奶奶也优雅地坐了下来。 “好朋友啊!我不是跟你们说了嘛。” “只认识一周你们就成了好朋友了?还在人家家里过了夜。” 陈星灿,“……奶奶,你是平时稿子没看够吗?一天天的,还乱看一些文。”陈星灿气冲冲地看向陈爷爷,“你也不管管她,小心你老婆出柜!” 陈爷爷道:“放心,出不了,她没那个需求。” 陈星灿:“……” 她还是个未成年啊! 陈爸爸仍是一头雾水。 “妈~你看看他们俩。” 陈星灿无奈又冲着看向陈妈妈撒娇,刚坐下,就感觉屁股有点咯人,陈星灿移开屁股,一本书映入眼帘。 名字叫做《这个女校霸有点装》。 封面上是两个女生。 书的类型已然明确。 陈星灿,“……这是谁的?” 陈母一脸坦然,“我的。” 陈星灿,“……” 陈母把陈星灿手里的书抽过去,送到陈奶奶的手里,推荐道:“妈,这本书还不错,就是有点虐。” 陈星灿:“……” “爸,你老婆要出柜。”陈星灿生无可恋地看着陈父开口。 陈父一头雾水,“什么是出柜?” 陈星灿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没什么,玩去吧。”说着就起了身,“行了,我要睡觉了,我明天还要上课。” “好,晚安。”一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四个目光如炬地目送陈星灿回到自己的房中,待对方关了门后才悄声细语地讨论着。 “要不再给星灿转次学校?”陈奶奶道。 “转多少次学都是这样,这种事难办。”陈母说道。 “唉,林末那孩子也是命苦!”陈奶奶叹道,“奶奶心梗去世,妈妈车祸去世,现如今自己还出了这样的事。” “那她现在是孤儿?你们把她领养了呗。”陈爷爷放下报纸望着陈母和陈父开口道。 陈奶奶,陈母,“……” “看我干什么?我这个提议这么好!” “人家爹可是林氏集团董事长。”陈奶奶优雅地翻了个白眼。 “董事长?那他也不行啊,让自己女儿受这么重的伤。” 几人沉默表示赞同。 “等林末醒了,我们去看看她吧。”陈母开口道。 “行。”陈奶奶回应道。 第128章 记者 陈星灿一夜未眠,好不容易困意袭来,只眯了一个多小时闹铃就响了,她起来洗漱穿好衣服背着书包就去上学。 天色微明,她到早餐店买完早餐出来,只见一群人靠着摄像机聚在七中门口,看样子是些记者。 见已经影响到学生入校,保安大爷才起身驱赶这群人。 陈星灿刚想穿过马路去学校,却被一个人拉住。陈星灿吃痛回头,对方已然快将话筒怼到自己脸上了,“艾,同学你是昨天云英大厦伤人事件的主人公吧,我们能问你几个问题吗?” 陈星灿正欲开口,谁料冰琰从身后出现言辞厉令地拒绝:“不好意思,不能!” 说着对方就揽住陈星灿的肩膀抬脚往学校走。 结果这群人不依不饶,追在后面,还把前面的一群人引了过来,将去路围了个水泄不通,“同学就问几个人问题,你和被害人是什么关系?” 闻言陈星灿脸黑沉了下来,怒视着发问的那人,“什么叫做被害人?!” 那群记者完全不顾陈星灿的黑脸,继续无底线地发问:“你的意思是林大小姐还没死?!” 闻言冰琰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你死了林大小姐都死不了,想知道这句话的真假的话,你们可以去林氏集团门口问问,看看你们谁的尸体凉的更快!” 闻言一群人便沉默了片刻,也就几秒,然后又熙熙攘攘地盘问:“陆大小姐当时也在场,请问加害人为什么会伤人呢?” 冰琰回应道:“那你应该去问加害人,或者你来世投胎做她肚子里的蛔虫,这样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问问题的记者,“……” 换了一个人问:“那陆大小姐当时为什么会在现场呢?” 冰琰抬眼射向那位问问题的人,寒光乍现,“想去给你送葬赶上了。” 记者:“……” 又有一个人,“那请问你们二位是什么关系?” 冰琰:“我们俩不认识。” 记者:“……” “不认识为什么会勾肩搭背呢?” 冰琰怒嗔道:“不认识就不能勾肩搭背了吗?我不认识你,你不也是在这儿问个我不停吗?!” 众人见冰琰难以沟通,又把话筒对准了陈星灿,“同学,请问你当时为什么在现场?你和林大小姐认识吗?这次的事故过程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同学,现在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呢?可以跟我们讲讲吗?” “林大小姐的伤势如何?据目击证人说林大小姐当时是自己捅的自己,事实是不是这样呢?” “什么?”闻言陈星灿心下一惊回问道。 冰琰见陈星灿面色难看,急忙拖着她快速脱离人群,嘴上还说着:“我有洁癖,谁要碰到我就给我赔钱,一件衣服十万!” 记者:“……” 一件破校服要人十万你怎么不去抢呢?! 但是众人依然不管不顾跟在两人的后面。 冰琰透过人群看到在旁边悠哉悠哉吃瓜的叶霖羡和楚沐,心有一计大喊道:“那是叶公子和楚公子,他们也在场可以问问他们。” 众人闻言瞄向两人。 叶霖羡,楚沐:“……” 冰琰趁机将陈星灿拖到学校,陈星灿问她:“林末自己捅的自己?” 冰琰其实也不知道全部过程,但是这个说法也挺可靠的,林末真能捅自己一刀。 但她还是说道:“不知道,赶快去上课吧!别想那么多了。” 第129章 威胁 陈星灿心事重重地“嗯”了一声,正欲跟上冰琰的脚步,谁料听见一个声音有些许沙哑男声呼她,她回眸,是许承光。 “班长?怎么了?” 许承光迈着长腿跟过来,担忧地询问:“你没事吧?” 陈星灿笑笑,“我没事,就是……”陈星灿失落道:“林末受伤很严重。” 许承光愧疚地叹了口气,“我应该跟着你们去的,这样的话林末也就不会受伤了。” 话音刚落,一人的胳膊就搭在了许承光的肩上,“你要是跟着去了,受伤的可就不止林末一个人了!” 熟悉而令人作呕的声音让许承光眉头紧蹙,他想挣脱,对方却不给任何一点机会。 陈星灿望着楚沐的那张脸,如果不清楚楚沐的为人的话,她确定这样的一张脸可配得上陌上君子温润如玉,可惜这人不是,他是恶魔。 她知道许承光很抵触楚沐这亲密的触碰于是开口道:“你没看见他不愿意你碰他吗?” 楚沐对着陈星灿并无好脸色,“看到了又能怎么样?他就是再不愿意也得受着!”说着楚沐就抬手将许承光的脸转向自己,笑问:“是不是啊,好班长!” 可眼里是藏了刀的,嘴上是咬牙切齿的。 许承光不悦地将楚沐手弄开,“别一清早的在这儿犯病!” “那你别给我一清早的给我找不痛快!我跟你说的什么你都不听是吧!” 陈星灿维护道:“他凭什么听你的?!” “关你屁事!”楚沐厉声呵斥。 一声将陈星灿吓了一几个激灵,许承光挣脱束缚将护在陈星灿的面前,仇视地盯着楚沐。 “楚沐,你跟一个女孩子较什么劲?”冰琰去而复返,“林末还没死。” “我又不是不敢跟她拼命!” 冰琰鼓了鼓掌,“说的好!但是你能长个脑子吗?!外面一群记者在拍着呢!” “拍就拍!”说到这儿楚沐似是想到了什么,眯着眼望向许承光,不怀好意地笑着:“刚好,那些照片我正愁没地放呢!不如就送给那些记者,你说怎么样呢?!” “啪!” 四下寂静,陆陆续续进校的学生见状万分震惊却只能加快步伐,免得祸临己身。 校外的记者不知道在那儿拍了多长时间,只是这一巴掌更是激起了千层波涛,数道闪光灯同时亮起。 叶霖羡急得赶快叫保安把这些记者驱散,自己追过来时楚沐还偏着头。 许承光显然被气的不轻,整个身躯都在颤抖,眼里噙着泪,咬牙切齿地骂楚沐:“疯狗!” 陈星灿先是一惊,之后却直呼沐这一巴掌打得好。 这楚沐明显有许承光的把柄,把柄是相片,至于是什么相片陈星灿不得而知。但肯定不是什么好的相片。 这么想着陈星灿便鄙夷地盯着楚沐。 冰琰一时之间有些佩服许承光,这是位硬汉! 不过硬汉在楚沐的身边可是会遭罪的话说她已经听叶霖羡说过好几次,这个许承光宁死不屈,就算是处于下风也会顺脚蹬楚沐一脚。 今日一看,果真名不虚传。 这一巴掌显然也让楚沐冷静地片刻。 但是除了陈星灿,所有都知道这只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第130章 话聊 叶霖羡沉默地递给楚沐一条手帕,楚沐擦了擦嘴角的血,抬眸寒芒刺骨,忽然笑道:“放学等我来接你!七天的假期够我跟你算账的了。” 闻言许承光的脸色一瞬间似是有点煞白。 说完,楚沐便和叶霖羡扬长而去了。 “什么相片?班长,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陈星灿问许承光。 “这不很明显嘛,肯定啊!”冰琰无语道。 陈星灿翻了冰琰一眼,想接着问,许承光却强撑着不让自己疲乏的情绪流露出来,“没事,快迟到了,我们赶快回教室吧。” 说着许承光抬脚就往教学楼方向走,陈星灿追问:“班长,有什么事你都可以跟我说的,我会帮你的。” “谢谢你,但是你帮不了。”对方无奈笑笑。 心里却像是压了千层重压,压的他都快喘不过气。 闻言陈星灿失落地回头,转头瞥见冰琰跟上来,逼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什么相片?” “我怎么知道?我可懒得跟这些臭男生打交道。” 陈星灿思索片刻后,又问道:“那你知道楚沐怕谁吗?” “这个你倒是问对人了。”冰琰笑道。 “谁啊?” “他姐。” “他还有姐?”陈星灿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不信?” “他怎么没被他姐打死了呢?不是说有姐姐的弟弟都是谦逊有礼貌的吗?他怎么截然相反?” 冰琰乐道:“所以她姐姐很讨厌他,一直都不怎么理他,不过他很维护他姐姐,很听她姐姐的话。” “怎么说?” 两人边走边聊。 “高二的时候,韩朔那个大傻逼在那儿对楚沐的姐姐评头论足,楚沐听不下去就跟韩朔大打出手。对了,上次吃饭的时候他俩不是又动手了嘛。你的好班长路过拉了架,然后就被楚沐给盯上了。” “?”陈星灿不能理解,“不就拉个架嘛。” “艾,这你就不懂了吧,楚沐看起来衣冠楚楚的,实际上就是个疯狗!” “你这么了解他,你跟他莫不是一样的?”陈星灿蹙眉问道。 “我可跟他们不一样,我要是欺负别人让我哥知道了我要掉一层皮的。” “你还有哥?” 冰琰挑了挑眉,“对啊!” “那你哥知道你喜欢女生吗?” 冰琰傲娇道:“知道啊!我全家都知道,只要我哥不找男的就行。” “你们家还挺开明,”陈星灿感慨,心想顾蔚的思虑就没必要了,又开口猜测:“那万一你哥真找个男生呢?” “那不可能!我哥这辈子都看不上男的。” 陈星灿,“你们家不会恐男吧。” “那倒不至于,就是他们喜欢小女孩,所以我爸和我妈曾经还把我哥当姑娘养呢,小时候给我哥买裙子,唐曦姐因为这个没少嘲笑我哥。” 陈星灿把握住了一个很重要的点,“你哥和唐曦姐认识?” “他们一起长大的啊,还有楚沐的姐姐,都是一起长大的。” 闻言,陈星灿开始在心里盘算。 或许可以让唐曦姐帮一个忙。 走到一半门口,冰琰开口提醒道:“对了,提醒你一下,今天上完课,可能会有警察来找咱们录口供。” “昨天怎么不录?” “苏延姐说很晚了,咱们高三不能耽误学习时间。” “好,知道了。” 第131章 犯浑 陈星灿回到班级的时候已经快上课了,班里人几乎都到了。 陈星灿进去便看到许承光已经在认真背着书。 她也不忍打扰,便去了邵霭的面前,放下她给邵霭买的早餐还有一杯补血的红糖水。 “这是?”邵霭显然对这份好意有点不知所措。 “这个是红糖水,你昨天抽了那么多血,喝点这个补补。” 邵霭盯着陈星灿,眉间有些不解,但还是接受了对方的好意,睁着大眼笑道:“谢谢。” 她还以为她是工具人呢。 “不用谢,都是朋友应该的。”临走陈星灿还留了一句,“你要是感觉不舒服跟我说。” 邵霭望着眼前的东西若有所思。 朋友? 早自习结束以后陈星灿觉得有点困就趴在桌子上眯了一小会儿,耳边却传来熙熙攘攘的声音。 这声音有点熟悉。 陈星灿转头望向声源处,只见廖凡让两个男生将自己的桌子放到了宋雨莱的旁边。 宋雨莱原本平静的面容在见到这一幕后,瞬间变得冷若冰霜。她抬头看向廖凡,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你干什么?” 廖凡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转班啊!” 说着便一屁股坐在了新搬来的椅子上。然而,这狭窄的空间似乎让他感到有些不适,他皱了皱眉,调整着自己的坐姿。 宋雨莱一言不发,蹙眉看着旁边的廖凡,心中的怒火渐渐升腾。她忍无可忍,于是站起身,拿起自己的东西,径直走到了许承光的旁边坐下。 许承光欲阻止,结果对方冷声道:“让开!” 无奈,许承光只能让座。 廖凡不愿意了,“宋雨莱你给我回来!” 宋雨莱坐在许承光的旁边,拿出耳塞塞上耳朵开始写作业,对廖凡的暴怒视而不见。 廖凡见对方理都不理自己,于是追了过来说让许承光让开,许承光是不可能任他欺负一个女生的便没让。 谁料廖凡暴跳如雷,“你什么东西?我说让你让开没听见吗?” 许承光对对方的话也是闻若未闻。 他知道跟这种人没有浪费口舌的必要。 陈星灿见此形势起身准备去叫老师,这个廖凡是个硬茬子,说不定这会对女生动手,还是要明智。 如此想着陈星灿便动身前往办公室。 但是对方却不依不饶将自己的一把拉起来,“我跟你说话呢!” 许承光也不怒也不让,就冷着眼看对方能把自己怎么样,无非是打一顿,反正他已经挨了许多打,也不差这一顿。 宋雨莱也是没想到廖凡居然会无理取闹到这种地步,站起来,呵令道:“松手!廖凡你要犯浑回家犯去!” 廖凡看见宋雨莱如此维护许承光,又想到那天颁奖典礼两人的举动顿时醋意大发,“你转班不会就是为了这个小白脸吧!” “我上次说的已经很明确了,我只是不想和你在一个班!” 廖凡根本不顾宋雨莱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的想,“你就是为了这个小白脸!他有什么好的?!他不就是楚沐的一条狗嘛!” 第132章 打架 宋雨莱听到廖凡的话,神情瞬间严肃,她愤怒地瞪着他,眼中全是鄙视与厌恶。 “廖凡,你不要太过分了!”宋雨莱的声音颤抖着,她没想到廖凡会如此贬低许承光。 廖凡却毫不在意,他冷笑一声,嘲讽道:“怎么?我说错了吗?他整天跟在楚沐屁股后面,不是狗是什么?” “你别过分!”宋雨莱满脸庄重地对峙。 许承光听到这话,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但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握住了拳头,直到指节泛白才松了手。 他不应该和这种人计较,这种随随便便就贬低别人,随随便便就把别人踩在自己的脚下的人,在他们的世界只有自己定制的规则和标准。 许承光掰开廖凡揪着自己衣领的手,然后坐下拿起笔顺手安慰宋雨莱,“没事,不用理他。” 廖凡看着许承光那恢复平淡的眼神,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他觉得自己被这个看似软弱的人给看扁了,再看宋雨莱眼里都快溢出来的厌恶,心里更是烦躁,于是他更加愤怒地吼道:“我侮辱他怎么了?他就是个窝囊废,整天只知道跟在别人屁股后面!说不定还提供什么见不得人的服务呢!” 话音刚落,廖凡眼前就飞来一本书,顷刻之间额头就火辣辣的疼,他还没反应过来,许承光就蹭的站了起来一拳打到他的脸上,廖凡顺势倒地。 众人惊呼。 宋雨莱一惊,“许承光你……” “别过来,现在是我跟他的事!”许承光低着头,握着拳,周围弥漫着阴沉的硝烟。 廖凡满脸通红地从地上趴起来,不知是因为那一拳,还是因为自尊心的破碎,在看到宋雨莱望向自己鄙夷的眼神后,愤怒顷刻爆发。 等陈星灿从办公室里叫来老师时 两人已经打得难舍难分,只有宋雨莱一个女生在拉架,其余的人离得远远的看戏吃瓜。 许承光人比较精瘦再加上这段时间还进了一次医院,身体素质自然是比不上廖凡的,所以画面就是廖凡压在许承光的身上送着拳。 宋雨莱在一旁面红耳赤地拉着廖凡砸下去的拳,“廖凡,你给我住手!听到了没有?!” 许承光虽然处于劣势,但是他也不是吃素的,一手防着对方打自己的头部,认准旁边有一本书,另一只手便快速摸到将书砸到廖凡的头上。 片刻时间,廖凡的头上便肿了两个大包。 付老师望着面前的场景都快气笑了,旁边跟着过来的二班数学老师厉声呵止:“廖凡,你给我住手!想让你爸送你出国吗?!” 听到熟悉的声音,廖凡才停了手,站起来,转身望着老头对自己失望地叹了叹气,廖凡才有些羞愧地低了头。 宋雨莱和陈星灿趁机将许承光拉起来。 陈星灿递给许承光一张纸让对方擦擦脸上的血,“班长,没事吧。” 许承光眼角和嘴角出破了皮,胳膊上多了几处淤青。他似是无事,温柔笑道:“没事。” 数学老师背着手,吹胡子瞪眼,“你给我过来!谁同意你换班了?你以后再在一班门前出现一次就给我滚回去!” “我……” “给我滚回去!” 廖凡不想出国也只能遵从对方的命令,规规矩矩地回了自己班。 第133章 亭子 宋雨莱眉头紧锁,看起来很是愧疚,“对不起……” 其实她能预料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地步,但是她没想到廖凡会选择在精神层面侮辱许承光,更没想到许承光看起来那么沉稳的人会选择先动手…… 她实在是太过于疲倦去应对廖凡的所有不知名的无理取闹与恶意,所以在那一瞬间她选择了依靠别人来解决这个麻烦。 由于林末不在,这个人选自然落不到陈星灿的头上。 所以她选择了许承光,她知道许承光会护着她,而且许承光虽然受楚沐的欺凌,但这种欺凌却是极具占有欲的,也就是在楚沐那里,许承光是他的私有玩具,只有他可以动。 她以为廖凡会顾及这一层面,却没想到廖凡会在精神层面动手。 但至少现在这个麻烦暂时解决了,而她欠许承光一个人情。 “没事儿。”许承光安慰道。 “要不要去校医室?”陈星灿见许承光的胳膊上青了好大一块,便问道。 “等大课间吧,先上课吧。”许承光如此道。 宋雨莱点点头。 他和宋雨莱都是不会浪费学习的每一分每一秒的,他们很相似,却不同,都想靠着知识来改变当前的命运。 早上包括早自习的三节课上完以后就到了大课间的空隙,陈星灿和宋雨莱齐齐来到许承光的旁边,对方还沉浸在做题当中。 “班长去校医室吧!”陈星灿见许承光并无起身的打算便催促道。 许承光将最后的步骤写完后才起身,“好。” 见许承光起身,陈星灿和宋雨莱亦欲一起跟上去,却被许承光拦了下来,“没事,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说着对方还开玩笑地调侃道:“我腿又没瘸。” 不等他们拒绝许承光就长腿一跨离开了。 但是他并没有去校医室而是去了学校前面的亭子上。 他没有去校医室,这点伤相比楚沐带给他的伤连九牛一毛都不算。 他呆呆地望着校园外匆匆流逝的一切人或物,但是在这样嘈杂的环境里,他的世界却静地如一摊水。 想到楚沐,又想到今天清晨对方对自己的威胁,许承光就万分烦躁与不安,而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他连逃的资格都没有…… 楚沐会在他不听话的时候威胁他,说要把那些相片放给自己的母亲的面前。 尽管许承光知道自己的母亲看到那些照片以后,除了不可置信更多的会是愤怒与忧虑和对自己的心疼。 心疼会占据一大半,而且他的妈妈会报警,会无论如何会帮他找回公道,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到最后自己的母亲会在无可奈何中寻找办法,一点一点把自己逼疯。 她会怪罪自己把他没有照顾好。 所以许承光从一开始就选择沉默不语。 许承光正出神的望着天边的一个风筝,耳边就传来一位不速之客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每次的出现都让他心烦不已。 “这可是个好地方啊!” 许承光蹙眉望过去,眼里全是敌意。 第134章 恶心 为什么楚沐会在这儿? 这座亭子在七中朝门的一边的围墙边,而且亭子位置很高,差不多都快在二楼了,一般下面的人根本看不见上面是不是有人。 这是许承光最近才发现的可以防止见到楚沐那张令他作呕的脸的地方。 对方怎么精准的知道自己来了这个地方的? 他出来的时候也没有拿楚沐给他的手机,就算是要找自己也应该去校医室。更何况这个地方和校医室完全位于相反方向。他来这儿充其量三分钟,说明对方知道且肯定自己会来这个地方。 想到这儿许承光不禁咬了咬牙,眼里的厌恶更添几分。 楚沐优雅从容地在亭子里转了一圈,感叹道:“风景也还不错。” 看了一圈以后,楚沐便将侵略性的目光放在了许承光的身上,他半倚在柱子上,慵懒从容地打量着许承光脸上因和廖凡大打出手的伤,虽然不多,却都在明显的地方。 他视线下移,对方的喉结处有一道很明显的红印,可能是扭打时擦到什么东西了,却让人容易遐想。 知道原因的楚沐还是暗了暗眼眸,嗤笑一声,嘲讽地开了口,还带着些许不悦:“廖凡怎么没把你打死?” 许承光对于楚沐这种无关乎他声誉的讥讽完全免疫,只是别回头望向远方的天际。 秋季的天空显得万分空旷,只是湛蓝的天际像是一幅在水中泡过的画,虽然爽朗,却不深刻。 不如夏季那边浓墨重彩。 楚沐却对于这许承光日复一日冷淡的模样感到烦躁不已,他两步便跨了过去,站在许承光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仿佛高高在上主宰人的神。 可在许承光眼里,这是恶魔。 没有哪个神是主宰人的。 他们是受人敬仰的,只有人类发自内心匍匐的才能算做神。 楚沐的不悦已然放在表面了。 对方毫不畏惧地对上自己的目光,像是没把他的任何一句话放在心上,这让楚沐不禁愤怒。 许承光视线下移,对方的手上已然握成一个拳。 他倒无所谓,又抬头,喉结滚动,接着对方之前的话无所谓道:“你可以把我打死。” 楚沐看着对方喉结上的亮眼的红,刚才的所有仿佛全部烟消云散,此刻的他只有一个想法:想将这一抹红色覆盖—— 许承光感受到了楚沐眼神间的变化,他预感这人的状态不对,但还是不屈地对峙着。 楚沐喉结滚动,下一秒便一只手从后掐住许承光的脖子,将喉结晾出来的那刻,他如同一只狼下一秒便叼住猎物的脖颈…… 等在亭子周围百无聊赖的叶霖羡,隐隐听见许承光的那句,“恶心!” 这句咒骂倒是新奇是叶霖羡从许承光的嘴里未曾听到过的。不过这种场景他早已习以为常,并没有太在意,低头玩着游戏。 没一会儿许承光就跑了下来,对方看见自己猛然一愣,随即落在自己身上的是满带恨意与恶心的仇视,似是自己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然后捂着自己的脖子快速跑开了。 叶霖羡:“……” 跟在后面的楚沐徐徐而来,脸色并不好,嘴角破了皮,肯定又是许承光打的。 叶霖羡问道:“怎么回事?” 楚沐幽暗着眼眸望向许承光离开的地方,耳边萦绕的是那句让他不舒服的“恶心”,脑海里浮现出许承光那不可置信而又看另类的目光让楚沐再次感受到了不爽。 楚沐抹了抹嘴角的血,那细腻的触感让他似是发现了新大陆,忽然间他笑道:“还有更恶心的呢!” 眼神满是侵略性的意味让叶霖羡感觉到楚沐对许承光不一样的情感。 不会吧! 一个廖凡大傻逼,一个楚沐大反派喜欢一个人的方式不会都是摧毁式地折磨吧! 第135章 意愿 许承光离开以后,宋雨莱居然没有回自己座位埋头刷题,她邀陈星灿一起去操场走两圈。 天空之中浅挂着一轮太阳,只是没那么炙热,操场上人影攒动,是热烈青春的序章。只是有些青春看起来明媚,有的青春看起来却那么难言。 陈星灿今天并没有扎高马尾,而是简单的扎了半高的马尾,女孩看起来有那么些许的颓废,有些忧心。 宋雨莱知道对方肯定是在为林末担忧。 “你那天是不是看见了全部过程?”是陈星灿率先开口的。 闻言宋雨莱微不可微地皱了一下眉头,她当时是百无聊赖,离陈星灿他们不算远,事情发生之时她就在附近,确实是全程的目击证人。 但是当时她只是个看客,在看到那个老妇人发疯的刺林末的手让她松开时,她并没有上前,在她们对峙,林末毫不犹豫地将刀刺进她的胸膛时她虽然蠢蠢欲动,却始终是个看客。 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她唯一做了的事就是在第一时间报了警。 但她还是个冷漠无情的看客。 只是现在的她带着些愧疚,不安,似是预感这样肯定的回答会让这个正义满满的少女反感,但是她犹豫了片刻后便承认了。 “是,我在附近……” 她,宋雨莱不说假话。 宋雨莱侧目观察着陈星灿面部细微的表情变化,她似是有点怕,怕对方因自己的行为而疏离她。 陈星灿眉间的“川”字加深。 宋雨莱很直率,她受不了一点感情的拖沓,便说道:“我……我是当时没有站出来,或许这样的我不配让你和林末庇护。” 陈星灿诧异地侧目,对方决绝的侧脸惹得她不禁笑道:“你干什么?” “那么多人都在,都没有上前——”说着那双琉璃眸似是有些灰暗,“你能保持冷静报警就很好了。” “我不会怪你,林末不会怪你,我们毕竟都没有救你的命,小恩小惠,举手之劳,怎么可能让你用命还,而且我们现在是朋友——你没必要这样。” “我只是有点伤心——”陈星灿似是有点哽咽,“伤心她每次都是一个人面对着这个世界带给她的恶意,而我关键时刻都不在……” 陈星灿垂下头,一种无力感侵袭过来。 “至少林末现在还活着。”宋雨莱如此安慰道。 闻言陈星灿似是忆起更为重要的事,她抬眸看向宋雨莱,满面严肃地问道:“扎在心口的那一刀是林末自己扎的吗?” “是,她突然间握住那个女人的刀刺向自己的。” 尽管之前已经从冰琰那儿了解过这方面的可能性,却还是被这个肯定的答案弄得失了神。 陈星灿突然间耳鸣了片刻,她突然间忆起自己扑过去时林末似乎在笑,似是一种解脱…… 秋风忽然间狂吹,卷起那些快要凋零,却还未凋零的叶子飞向天际,然后在不知名的地方被粉碎,然后烟消云散。 陈星灿感觉心口似堵了些什么,有种难言的难过,一点点渗透她的身体,让她有些无力。 她恍然忆起那天在天台上摇摇欲坠的林末,忆起那天躺在擂台上面色苍白的林末,那次在电话里对着自己祈求自己远离她的林末,暗淡着眼睛说自己不太幸运的林末…… 对方似乎对于自己的结局很明晰,怪不得会一次一次地将自己莫名地推开。 第136章 告白 可是林末又不舍得主动伤害,所以做一些事又或者将错就错的让她误会她,甚至祈求自己远离她。 再忆起那双黑眸,黑到似乎都不能反光的黑眸,陈星灿似是能看清那黑眸的层雾之下是什么了,是数不尽的伤痛、孤独、忧郁、痛苦、忏悔、麻木、不解、妥协…… 所以林末看起来那么淡漠,不是冷漠,是淡漠——她还是会在有意无意中展现一点善。但她的确她似乎要在这个世界上隐形了,却没有死去,因为肖雨的母亲没让她死,她还在赎罪。 而当肖雨母亲说出让她来陪葬时,林末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 她想着只要有一个得了肖雨母亲的要求去陪肖雨,她的罪就还清,而死的人只能是她。 她不会让肖雨母亲动手,她不会让肖雨的母亲再因为她获罪入狱,痛苦一生。 所以她选择了自杀。 她没有活的意愿…… 昨天林末并没有即刻离去,因为陈星灿哭得有点难过,她不愿自己难过,所以留了片刻。 陈星灿似是知道林末是怎么想的,她肯定想着等自己离开,等身边没有人照看之时,一个人默默地,安安静静地离开…… 林末会以为这样应该不会让这些人难过。 而且……今天,是肖雨的忌日…… 一个多么适合陪葬的日子…… 顷刻之间,陈星灿便以泪洗面,片刻后她心脏猛然一痛,宋雨莱见她要随风而落便扶住了陈星灿。 对方在缓过神来时,便仓促地掏出了口袋里手机打电话给苏延,电话响了很久都没有接,陈星灿便又给林末的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就在陈星灿快挂断的时候苏延才接了起来。 只是还没来得及传来苏延的声音,对面的仪器就响起了警告,那是心率跌破警告线的征兆。 陈星灿可以听到苏延紧张呼叫护士和一群人慌慌张张地在病房里救治那个没有丝毫意愿活下去的人。 听到他们让苏延出去时,陈星灿才开了口,“延姐,让我跟林末说句话……” 苏延恳求医生后便将手机放在林末的耳边,自己退了出去让医生进行抢救。 陈星灿不紧不慢地开口,那语调似是在哄一个赌气的小孩,“林末,生日快乐……你还没许愿,你应该没什么愿望,那你把你的愿望给我吧,我希望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回应我,你说过你不会不理我的……” 可是对面似乎毫无起色。 看来对方去意已决。 可陈星灿不可能放手让林末就那样走了。 林末受了那么多的折磨,还没有体会过一点点美好就这样离开,陈星灿不甘心,也不愿意就这样让林末和池芜一样离开人世,离开她。 陈星灿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哭声,“你个大骗子,林末,你说过的你不会不理我的,你别死好不好,我求你了,你对我而言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林末,你回应我啊……” 秋风落地,周围的嘈杂都悄然而落,他们看过来,看着这个女孩在这个落叶成堆的季节祈求一个所有人都不以为然的人不要离开。 而伴随着秋风落地的还有那句告白。 “我喜欢你……” “林末,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爱你……好吗?” 林末似乎听到对方的告白,不再执着于离开。 陈星灿话音未落心电图上那条几乎已经归于水平的心电线突然间倾斜了上去。 医生见状更加卖命地进行了抢救。 听见对面状况似乎好了些许,陈星灿便迅速收起了自己的眼泪,强硬地命令着林末:“林末,你不许死!你等我……我这就过来,你要是在途中死了,你就每天咒骂你,咒骂你这个说话不算数的大骗子!” 第137章 转折 林末真是个大骗子。 ——心电图的上升并没有持续几秒就又开始下落。 “病人情况又开始恶化了,准备再次进行抢救。” 听着电话那边的声音,陈星灿愣了片刻又开始颤着声音试图拉下这个即将离去的灵魂,“林末,林末,我最讨厌骗子了,你别死,你要是死了,我真的会讨厌你一辈子的……我会告诉每一个人你是一个说话不算数的骗子的……” “病人心率持续下降……” 听着这些陈星灿的眼泪不要命地往出涌,陈星灿开始失控祈求,“别啊!林末,我求求你了,你别死……你别死,我们还有好多好多事没有做呢,我还没有把今天的纸条给你呢,你的早餐钱还在我这儿,你还要教我打拳呢,你能不能别死啊!你要是死了,你让延姐,唐曦姐,你让我怎么办呢?!” 然而这些都没有用…… “林末!” 不解、愤怒、不甘、渴望、失望、不安、伤心一时之间响彻心扉。 陈星灿像一个失去最喜欢玩偶的孩子一样哭了起来,肩膀一耸一耸的,无力的身体前倾着靠在前面椅子的靠背上,需要另一只手才能支撑住。 可就算她这样的祈求,对方也丝毫不在意。 天边的风筝似是被人拽了一下,便顺应的抖动,似是对不愿放自己离开之人的安抚。 风筝的颜色是蓝色的,是鱼的形状,颜色却是深海的幽蓝色,在浅色的天空里显得格格不入,只是太过于渺小……所以这点格格不入顷刻便被吞噬。 又是一阵秋风起意,风筝便脱了僵,似是溺入深海,不再留恋人世。 心电图再次滑落——像一个人在水里不断溺死的过程,逐渐归于平静…… 云城从云城七中通往医院的路上,一个橘白相间的出租车里,司机透过后视镜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仓皇拦下自己让自己尽全速赶到医院的少女。 ——对方现在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似是在发呆,片刻后,对方甚至开始用迷离的双眼望向车外向后逝去的车水马龙…… 眼泪不断的从红润的脸颊滑落,无声又无助,让这位中年老大爷看得伤心。 就在他准备开口安慰时,女孩轻嗤一声,又一次拿起手机,轻声说:“林末,你可真够狠的,肖雨折磨你,你折磨我们……呵,”闭眼,眼泪滑落,“你死了也挺好,反正迟早都会死的……” “但是你以为你现在死了,肖雨就能满足了吗?你以为你死了就能还清了吗?这三年的痛苦根本不够你还的,只有你这一辈子的痛苦才能抵得上你当时懦弱的后果,你不是要赎罪吗?不是要惩罚自己吗?!你要是现在死了,那这就是解脱,你目前所赎的所有罪不过九牛一毛……” “而且,你又多了一些罪,因为你——肖雨的亲生母亲进了精神病院,她应该快把你恨死了,你还有脸死吗?你就该接着赎罪!” 说完这些女孩似是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手机滑落,伴随着眼泪的落下,痛苦四射,眼泪里的世界扭曲。 第138章 伤心 “病人心率上升,脱离危险……” 陈星灿隐隐约约的听见这些“好”消息,她双手放在大腿面上,心似是被针扎一般难忍,她的手开始收紧,扣着大腿,等到一点生理上的痛意袭来,心里被针扎的感觉才消散了那么一点。 她抬头,头昏脑胀地望向窗外,一滴泪落。 原来,肖雨在你的心里这么重要吗?!林末。 重要到要靠着折磨自己去祭奠她的死亡。 如果当时死的人是我呢?你还会这样吗?林末,你还会赎罪般地度过漫漫余生吗? 我以为我对于你不一样呢…… 看来我错了。 陈星灿自嘲般地笑笑,“是不是你拿我当她的赝品?是不是你以为那句告白是肖雨说的?” 你知道肖雨不会这样说的对吗?所以你只是片刻犹豫了,对吧,林末。 你对我的所有不会都是因为肖雨吧…… 你那么淡漠,却依然热情,是因为肖雨吗? 那你就受折磨吧,林末,活着和我一样受折磨吧,谁让你也折磨我呢—— “陈星灿你猜我们为什么只盯着池芜?我们为什么会明里暗里的孤立她?” 这是林末从一中离开一周以后,当池芜再次被针对,被那群躲在厕所里的人泼脏水后那群人问她的。 “因为你们是人渣,一群狗屎,没脑子的无头苍蝇……” 陈星灿骂她们,她们一副理所当,甚至戏谑地笑着。 杨依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笑着从一群人的身后走过来,“因为你啊!” “但是林末不让碰你,我只能从你的好朋友这边入手了,谁让你招惹我呢?” “当然,你也可以怪林末,毕竟如果不是她你就不会遇到我,如果不是她,你的好朋友也就不会受此罪了……” 陈星灿没有怪过林末,她清楚地知道那是杨依的说辞,是她找的作恶的理由,也不对,他们作恶不需要理由,那只是他们挑拨间的一种蠢方式而已。 但是此刻陈星灿有些怨了,如果只是因为自己多管闲事的样子很像肖雨林末才接近,那还是不要了…… 至少那个时候也是她受折磨,不会将池芜拉进来,池芜也许就不会死了。 她知道这样想不对,可是她现在好讨厌林末,好讨厌,好讨厌,至少让她在心里怨一下吧。 “师父,掉头吧,会七中……” 说完这句话陈星灿便松手靠向后面,找一个支撑,此刻,她内心风平浪静,眼角却挂着的泪,一点一点流,一点一点落…… 等陈星灿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走的时候,迎面撞到了去找顾蔚的冰琰。 冰琰见陈星灿失了魂的样子赶忙凑上去,嘴上却还在调侃,“心上人跑了?一副失了魂的样子。” 陈星灿抬头双目无神,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的样子,她盯着冰琰不语。 冰琰被陈星灿的这副样子弄得心里发毛,“你……你怎么了?” 半晌,对方才开了口,“没事……”说着对方便跨过自己走向教学楼,却在两米远的时候又叫住了自己,“冰琰,你知道肖雨吗?” “知道啊,怎么了?是林末又怎么了吗?” “她……”陈星灿鼓起勇气才继续问道:“她是什么样子的?” 第139章 了解 “肖雨?”冰琰带着陈星灿一起去了顾蔚所在的艺术楼,她们坐在一楼大厅的椅子上,冰琰摸了摸下巴,“你指的是样子还是性格?” “我……我都想知道,你能跟我详细地讲讲吗?” 陈星灿低着头,表情没露出一点,周身弥漫的低气压也能让人感觉到这人不是很开心。 冰琰望着陈星灿的这副样子,不禁开始猜测陈星灿是不是想了解林末和肖雨之间的故事。 “我可以给你讲林末和肖雨之间的故事的。” “不用!”决绝的语气里冰琰听出一丝生气,“你说肖雨是什么样的人就可以了。” 陈星灿这一反常态的样子让冰琰不禁蹙了蹙眉头,这丫头今天是怎么了? 但是她感觉陈星灿的这副样子还是不招惹的好,于是摸着下巴开始回想肖雨的模样,“肖雨啊,样子呢我没有真实的见过,但是在林末的床头看见过她的照片……” 冰琰没有察觉到陈星灿因这一句话而暗了眼眸,她眼神扫过来的时候对方表情未变。 “肖雨样子不算出众,但是眼眸很亮,一看就是那种积极向上,刚正不阿的女生,还有就是她一直扎着高马尾,额前有几缕碎发……” 陈星灿看向对面黑的反光的瓷片里的自己,心里默念着冰琰口里描述的肖雨的样子。 高马尾,额前有碎发,眼眸很亮…… 呵,还真像啊! 不知不觉眼眸里的自己变得有些模糊,陈星灿低下头抑制自己如潮般的泪。 冰琰丝毫没注意到陈星灿的情绪的变化,目光聚焦在痴痴地刚从楼上下来的顾蔚的身上。 嘴上还在敷衍了事,“至于性格嘛,应该和你差不多,都喜欢多管闲事……”冰琰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过,便找补道:“都……都正义满满!” “好,我知道了,我先走了……” 陈星灿低着头起身离开,桌面上还留着几粒珍珠。 只是冰琰丝毫没注意到,眼睛跟粘到顾蔚的身上了一般,“嗯”的一声后便起身去迎顾蔚。 “姐姐~” 顾蔚望着陈星灿离开的背影,总感觉那背影透着一股子悲伤,“星灿怎么看起来有点伤心?” 冰琰吃醋挡住顾蔚望向陈星灿的目光,“可能是因为林末吧。” 冰琰所有的行为顾蔚都清晰明了,但是她也没说破。 冰琰拉起对方的胳膊,摇着撒娇,“姐姐,你就跟我一起去参加那个双人项目吧,我会小提琴,你会跳舞,我们去肯定是嘎嘎乱杀的。” 冰琰前几天听自己妈妈说云城高校艺术大赛又开始报名了,问自己今年还参加吗?冰琰小学、初中都参加过,单人小提琴项目,结果也很不错都是第一名。 但是这个比赛里面项目很多,也有舞蹈,舞蹈里面还有很多分类。但是今年加了一个赛道,就是单人舞和单人乐器可以组合,形式不限,据说是为了打破艺术之间的壁垒。 冰琰一下子就想到了顾蔚,她可想跟顾蔚同台演出了,于是这几天便缠着顾蔚要她跟自己参加,顾蔚都以要排练团体项目和艺考临期而拒绝。 第140章 参赛 当然这一次呢,顾蔚还是会拒绝。 “我不是说了吗?我没时间跟你一起排练,而且我学的是民族舞和小提琴并不搭。” 冰琰开启可怜巴巴哄人模式,“不用姐姐跟我排练,你可以跳上次跳的《那场雪》,” 顾蔚抬眸望向冰琰的那双蓝眸,晶莹剔透,如同一颗宝石。 顾蔚第一次见冰琰的时候,对上这双蓝宝石竟也有片刻失神,这双眼像是经过晴空的淬炼然后再历经时间的提纯而惊现于世的宝物。 那次她参加的是个省级民族舞比赛,跳的就是《那场雪》,里面有个很重要工具——一把红伞。 可是过马路的时候顾蔚差点被车撞了,一不小心伞便飞出去摔坏了,还是当时路过的冰琰联系人在她上场之前送来一把新伞,她才能完整地将舞跳下来。 当时顾蔚不知要如何感谢她,便邀对方来看比赛,对方笑着答应了。 不过那个笑让顾蔚很不舒服,她能明显地感觉到那个笑更像上位者俯视睥睨着一个受她赏识的猎物。 纵使她第一感觉不喜欢这个人,顾蔚还有懂礼节的,以一顿饭来感谢冰琰的雪中送炭。 谁知,那天以后冰琰总是以各种理由跟在自己的身后姐姐长姐姐短的,对她的态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转变。 现在想来,说不定这人当时帮助自己就是意有所图的……而在看了自己的实力以后,便用正眼来瞧自己了。 她,顾蔚,不仅颜值还有实力,可不是一般人可以觊觎的。 不过鉴于冰琰之后的态度非常好,顾蔚也便不再介意那个笑了。 那种笑谁都有可能在不经意之间流露出来,很正常——强者俯视弱者猎物的笑,但是想将露出这种笑的人对你改观,还是要靠实力。 冰琰接着态度良好,放低姿态地劝说:“我配合你就行,而且这个比赛目的就是打破艺术之间的壁垒,中西结合可不就应了比赛的要求嘛,好姐姐~,就参加一下嘛,咱们就当玩一次呗。” 冰琰眨巴着那双如钻般的眼睛,顾蔚见此也不再忍心拒绝,“行吧……” 冰琰高兴地想抱起顾蔚转圈,却被对方一个眼神给杀了回来。 顾蔚虽然答应了冰琰会参赛,但是她还是有自己的原则,便一本正经地说道:“但前提是这个比赛不会影响我后面的所有安排,要是有冲突,我会弃赛。” “没问题。” 冰琰心想这场比赛得的投资方可是她老妈,怎么都不可能让顾蔚弃赛的。 她一定要跟顾蔚同台表演《那场雪》! 她第一次见顾蔚确实是见色起意去帮助的对方,在知道对方会跳舞时,冰琰也不以为然,但是为了接近顾蔚她还是选择了去当观众。 可当对方以一身素衣,一把红伞在昏暗的灯光下翩翩起舞时,冰琰的视觉被冲击的无以复加。顾蔚的全套动作一气呵成,飘飘欲仙,宛如画里走出来一样。 自此冰琰的心就飘到顾蔚的身上去了,一直缠着人家。 第141章 控诉 医院里,林末已经被抢救了过来,只是还在昏迷当中,苏延一个人把所有事情处理妥当,又给林末盖好被子这才虚脱般地坐下。 望着林末那张苍白的都可以当画纸的脸苏延无奈叹气,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今天要不是陈星灿电话打来的及时,林末怕是真要归西了。 这小屁孩同情心怎么那么重?!责任心也怎么那么重?! 这一点倒是很像镜眠,只是镜眠会妥善处理自己的情感,但林末不会,林末只会任由这种情感带来的伤害吞噬自己。 而镜眠妥善处理自己情感的方式也没好多少——她总是在不断地让自己变强,企图将所有人都保护在她的羽翼之下,可这谈何容易。 同样的面对别人的死亡,同样的选择离开……只是方式不同,镜眠没有选择陪葬。 她具体选了什么路,苏延和唐曦一概不知,镜眠没告诉她们,只是静悄悄地离开了,一声不吭,仿佛她从未存在一样。 真是够绝情的! 林末也是! 想到这儿,苏延竟红了眼,喃喃地控诉,“你们俩还真是一个比一个绝情,一个比一个走的决绝!” 林末穿着宽松的病号服一动不动地躺在医院里白床上的样子这两年来苏延见了无数次,刚开始的时候苏延望着这个少女营良不良的模样恨不得把那些虐待她的都给揍一顿,愤怒中夹杂着心疼。 可后来她才发现对林末最狠的人是她自己——林末不会主动寻求死亡,她从不自残,却也从不珍惜自己的那条命,宛如行尸走肉。 如果当时的林末没有遇到唐曦和自己恐怕会尸横荒野。 这两年来,苏延一直倾尽所能每次都将林末从九泉拉回来,她放纵她,却不会放任她随意的死去,她以为林末也应该有所改变,不会再轻易地想着死亡了。 可是这次对方是主动地寻求死亡的! 一再再而三地寻求死亡。 她以为自己会是对方在世的一个羁绊,没想到对方居然没有丝毫地犹豫就坦然赴死。 自己捅自己就算了,居然趁着自己出去上厕所就直接拔了呼吸面罩,还知道装样子将呼吸面罩放在脸上哄骗人,幸好自己当时没带纸回来取纸,林末没来得及把测心率的线给拔了,否则还真让她得逞了。 “你个小白眼狼!”苏延撅了撅嘴,控制着泪意,但是没有控制住,眼泪直直地往外冒。 “我养一条狗都舍不得离开我呢,你倒是一点都不带犹豫的,直接拔呼吸面罩,还知道伪装,知道我乐意救你呗!你以为我愿意啊!一次两次的,不拿自己的命当回事儿,这么想死,你早说啊!我就应该当时把你揍死,你个不让人省心的……和你那个姐一样,一意孤行!对自己也太狠了!” 苏延骂着一动不动的林末,自己哭到是不能自已,鼻涕都流出来了,停下用纸擦了擦鼻子,然后准备接着骂,觉着坐着不得劲,于是站起来围着林末的床开始滔滔不绝—— 第142章 石化 “你死啊,怎么不死了?你死一次我救一次!我就在你的身上装一个测试心率的表,我天天看,我看你怎么死!” 话音刚落,护士就推门而入,不解而又严肃地令道:“十三房家属不要打扰病人休息!” 还在擦鼻涕的苏延直接石化在原地,尴尬地无地自容,弱弱地回应道:“好……好的。” 护士姐姐没再说什么,欲关门出去,唐曦却推门而入,对方望着苏延这副子滑稽的模样,脸上赫然写着“丢人现眼”四个大字。 苏延接着石化,“……” 千年一次显露情绪,还被人撞了个遍,看来今天不太吉利。 唐曦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苏延,便径直走到林末的床前探望,瞥到屏幕上还在显示的通话记录,嘴角弯了弯,“看来没死成啊!我还以为你寻死的心有多强呢。” 苏延,“……” 苏延蹙眉,语气不敢冲,无奈祈求,“都这时候了你别添乱了呗,万一要是这姑奶奶真听见又要寻死该怎么办呢?” 唐曦瞥了一眼苏延,嗤笑道:“你刚都说了个遍,还介意我多说这一句?” 苏延,“……” “再说没有万一,她能去听见,”唐曦将椅子拉到自己的旁边,优雅地坐下,语气轻佻,“是吧,林末。” 黑眸睁开,空洞地望着天花。 苏延:“!!!” 她之前说的那些疯话林末不会全都听见了吧! “你怎么醒的?” “你太吵了。”就算是呼吸面罩也掩盖不了林末语气里的嫌弃。 苏延:“……” 丢人且愤怒! 那可是她真情的流露,林末居然说她吵。 “你什么时候醒的?”苏延还是要看自己丢了几成脸。 林末不舒服地闭了闭眼,“你擦鼻涕的时候……” 苏延松了口气,幸好不多。 又接着擦还没擦干净的鼻涕。 林末刚想打个喷嚏,结果没打出来,然后就没感觉了,接着说:“已经醒了,具体应该是你骂我是白眼狼的时候。” 苏延:“……” 脸都丢完了。 只是开始的这句话不怎么好…… 苏延找补道:“那是我太气了说的,别放在心上……” 林末却道:“说得挺对的,我就是个白眼狼,也配不上你们的这份好……” 苏延张了张嘴想打断林末的自我贬低,对方却又不咸不淡地开了口,“但如果我不是你口中镜眠的妹妹,你们应该也不会管我吧。” 黑眸扫视过来,眼里没光,却很通透,很阴郁。 这句话以及这个眼神让苏延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作答。 想否认,可确实是这样,如果林末不是镜眠的妹妹的话,她确实不可能倾尽全力去管她。 想承认,可总觉得说不出口。这两年来,越到后面,苏延越把林末当成一个个体,而不是镜眠的妹妹,而是她真的想管她。 唐曦却很坦诚,她同意地点了点头,“没错!可你就是镜眠的妹妹,就算你不想承认你受了这层身份的恩惠,事实就是这样,不过你不也接受了这种恩惠吗?” 第143章 预言 唐曦的表情精明的像个商人,眼里迸发着不容置疑的光芒。 苏延想出声否认唐曦——她把这种情感说得很像一种交易、一种蒙恩。可她却找不出话来否认。 “这种关系这对你对我们都是好的不是吗?”唐曦笑着却不达眼底,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林末。 林末没再看任何人,闭上了眼睛,好久才冷淡地说:“把肖雨的母亲放出来。” “放出来也没用,她已经精神分裂了。”唐曦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俨然一副不可冒犯的模样。 闻言黑眸瞬间睁开,是愠怒,“她已经失去女儿了!” 由于太过用力,胸口突如其来的浮动而牵动到了心口的伤口,疼得她全身冒冷汗,却还不忘冷眼望着唐曦。 “别那么激动嘛,放轻松,她是失去了女儿,可你要失去陈星灿吗?”唐曦无所谓地对上林末的眼,对方似是动摇,她继续风轻云淡地说:“不然你也不会着急死吧,我只是清除你们身边的一个定时炸弹而已,小林末,” 唐曦凑过去笑意吟吟的,“苏延说得对,你对自己太狠了,狠是一件好事,但要分是在什么事情上,你觉得你今天如果真的死了,陈星灿会不会和你一样内疚一辈子?” 林末表情有些松懈。 “她那么感性的一个人,和你不一样,你是让别人折磨你,她会自己折磨自己,一点一点把自己搞抑郁,然后每天头疼欲裂,以泪洗面,你真的舍得看见她这样子吗?” 林末陷入沉思。 唐曦分析得很对。 “所以,你最好还是活着。”话落唐曦又瞥了一眼林末的手机,似是想起什么了便说:“肖雨母亲在精神病院应该是陈星灿告诉你的吧,看来她也很了解你了呢……我猜猜她是用什么来劝的你?她自己?” 黑眸忽然间亮起来,林末忆起了女孩突然之间的告白——哭腔中夹杂着一些青涩,很动听。 苏延在一旁望着林末的变化只觉得唐曦真的好可怕,这个女人自从学了心理学以后就感觉在洞察人心方面简直无敌。 但是好在她这是在劝导林末,虽然话不太好听,总比被弄成和肖雨母亲一样的精神分裂好。 看着林末冰川融化的表情变化,唐曦大致已经猜测到陈星灿会说些什么东西来挽回,但显然无用,毕竟林末这次死的意愿就是为了陈星灿,所以说她的感情应该没什么大用,只不过挽留了一小会儿。 唐曦接着分析道:“应该没用,应该还是用的肖雨和肖雨的母亲吧,”唐曦啧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来了一句:“你这几天好好恢复吧,不然过几天有罪受。” 苏延听得云里雾里的,“???” 受什么罪? 看样子林末的要死的心结应该解开了一些了,怎么还有罪要受? 林末也有些不解唐曦所说的话的意思。 唐曦却已经直起身子转身要离开,手挨到门把手的时候却又停了步,没回头,正经地出声说道:“肖雨的墓我已经扫了,我会保证每年都让肖雨的母亲在今天去给她女儿扫墓的。” 林末没说话,唐曦能这么做已经仁至义尽了,毕竟她完全有可能让肖雨的母亲直接疯掉,不止精神分裂这么简单——再说,肖雨母亲早已有精神分裂的前兆,总比出了无法挽回的事情以后再把对方关进精神病院好得多。 当然林末想的这个无法挽回的事情指的是伤害了除林末以外的其他无辜的人。 第144章 低落 九月末的流光倾洒的最热烈之时除却黄昏的消陨,便是接近晌午之时,伴着青春的熙熙攘攘,只是一班的窃窃私语在陈星灿进去以后消停了片刻。 一群人目光聚焦在陈星灿低沉的表情之上,何倩不禁抬手挡住自己的唇部,低声问旁边的李玥。 “林末,真的死了吗?你确定你听清楚了?” “我也没有听得很清楚……”李玥语气虚浮,当时她在操场上玩,距离陈星灿和宋雨莱也有三五米的距离,对于对方的话并没有听太真切,只能隐隐约约地听见陈星灿在劝林末别死。 “但是我确实听到了陈星灿劝林末别死,不然她也不会翘了一节课吧。”李玥找补道。 “那她为什么又回来呢?”何倩瞥了一眼陈星灿。 “我……我也不知道。”李玥心想她也不是陈星灿肚子里面的蛔虫怎么可能知道陈星灿在想些什么。 “思佳,你说林末死没死?”何倩又凑到沈思佳的旁边问道。 沈思佳不悦地蹙起眉,瞪了一眼何倩,冷声道:“死没死跟你有什么关系?!” 闻言何倩便知道沈思佳的心情不好,便没再凑过去,抿了抿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陈星灿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出神地望着林末桌子出神,片刻后又从自己的书桌里面掏出数学书,打开之时几张纸条掉了出来。 是她写的林末的名字。 总共有三张,分别是周四,周五和今天要给林末的纸条。 周四下了雨林末没来,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顺便把袁夏打进了医院……周五林末在家休息下午被她叫出来过生日,然后出了这种事;还有今天的纸条,是她早上在自习课上写的,想着今天下午去看林末,将这些一起带给林末…… ——一连三天的纸条都没有送出去。 陈星灿看着这些纸条,只觉得那一笔一画都非常刺眼,刺得她心脏疼。 忆起半个月前的那个晚上,对方带着偏执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笔尖上,会不会也只是在想这是肖雨在写她的名字? 第一次遇见,会不会也是因为自己多管闲事的样子让林末觉得万分熟悉,所以才收了手了?然后来了一中当插班生? 那又为什么中途离开了呢? 因为自己不是很像? 这些想法如洪水般要将自己溺死,眼前又复朦胧,只是片刻后,陈星灿忽觉得自己不应该伤心而应该生气—— 竟然被林末当成了替身! 这样子想着陈星灿突然间觉得心口压着一团火,便发泄般地将那三张纸条揉成一团当做垃圾扔到林末的桌框。 暗骂一声,“渣女!” 然后提着自己的书包和书去了宋雨莱的旁边,刚好廖凡早上搬过来的桌子还在。 宋雨莱埋头做着题,感觉旁边多了一人,以为又是廖凡,不悦地抬头却看见陈星灿落了坐,手上还拿着书以及书包。 “?” 不只是宋雨莱,还有何倩等人对陈星灿的行为都感到困惑。 邵霭刚上完厕所就看到了这一幕,心里只觉得不快——大课间的时候她原本要去找陈星灿的,可宋雨莱居然将陈星灿给带走了,现在陈星灿居然还坐在了宋雨莱的旁边。 她不悦地咬了咬牙,眼里布满阴翳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宋雨莱问:“你怎么回来了?林末好了吗?” 陈星灿赌气道:“为了肖雨她也死不了!” 见陈星灿此时不复与操场上动情告白的模样,而是低落而又气鼓鼓的样子,宋雨莱猜测陈星灿应该是在吃醋。 但是她又不知该如何开解陈星灿,只说了一句:“别生气了。” 陈星灿也想不生气,可是不想难过就只能选择生气,上课的时候一直在出神。 宋雨莱会在讲解到知识点的时候将陈星灿拉回来。 第145章 热搜 “叮铃铃——” 上午的最后一节课伴随着一阵秋风起意而结束。 片刻后,原本熙熙攘攘的教室随着人员的离去而安静了下来。 邵霭犹犹豫豫了半天,见陈星灿丝毫没有要起身吃饭的意图便起身走到陈星灿的面前,眨巴着汪汪的大眼睛,“星灿,我们去吃饭吧。” 陈星灿这才回过神来,“哦,好,”她起身,又回头询问还在做题的宋雨莱,“一起吗?” 宋雨莱没回应,视线还粘在试卷上,显然是沉浸于习题中无法自拔,几秒后,随手写下答案才抬头,问道:“怎么了?” 陈星灿也是有些佩服宋雨莱的,虽然自己有时候做题也会如此沉浸,但好歹也会先敷衍几句,对方是一句也不敷衍,跟没听见一样。 陈星灿问:“去吃饭,你不饿吗?” “行,稍等片刻。”宋雨莱开始井井有条地收拾自己的书桌,片刻后书桌上万分整齐。 陈星灿看着自己凌乱的书桌在宋雨莱整洁的书桌的对比下显得更为凌乱,不禁涌上一丝羞耻,“……” 宋雨莱瞥了一眼陈星灿凌乱的书桌微不可微地皱了一下眉头。 好乱! 一节课的时间,陈星灿的书桌上便凌乱不已。乱的宋雨莱不忍直视,便只能无视下方,“走吧。” 陈星灿点点头。 全程厚重的齐刘海下是不耐烦地蹙眉,却在陈星灿看过来时抚平所有的不满, 陈星灿瞥到前面的许承光也没有动身,于是也喊道:“班长,一起去吃饭呗。” 【来五楼。】 许承光正蹙眉看着楚沐给他发的消息,眉间的“川”字像是时间淬入骨髓的痛苦。 早晨对方出格的行为现在想起依然叫自己胃里翻山倒海,他早该知道楚沐的不要脸程度,没有什么人可以在挨了一拳以后依然风轻云淡地命令别人去陪他吃饭。 许承光自是没那么贱的,他今天不会去五楼,连食堂都不想去! 不想看见楚沐那张恶心的脸! “他不去!” 许承光正要回头温柔拒绝陈星灿的邀请,却被熟悉的声线弄得身体一僵,他转头,楚沐正站在教室后门满脸阴沉地看着陈星灿帮他拒绝。 许承光,“……” 阴魂不散! 陈星灿同样不爽地瞪过去,“我又没问你!” 陈星灿还欲讥讽楚沐,却被许承光打断了,对方语气轻柔,如春风沐雨,“星灿——你们去吃饭吧,不要理他。” “那你……” 许承光笑道:“不用管我,赶快去吧。” 陈星灿犹豫片刻,“行吧,那我们走吧。” 几人便离了教室,路过楚沐时,陈星灿不满地翻着白眼。 楚沐对陈星灿的表情视而不见,而是冷着脸看着楚沐将那限时温柔的笑容收回去,而后转身似是在写作业,全程对自己视而不见。 楚沐顿时火冒三丈,心想这一段时间确实太纵容许承光了,竟然让对方一直蹬鼻子上脸。 他长腿一跨,三五步便到了许承光的桌前,正要兴师问罪—— “楚沐,我就知道你在这儿——” 第146章 挡枪 叶霖羡风尘仆仆地出现在前门,对方微喘着气,手里挥着手机,楚沐欲开口问出什么事了,叶霖羡便三两步走到自己的面,带着些许不满地意味瞥了一眼许承光,然后把手机亮给自己看,“你上热搜了!” 【出名导演楚霁之子楚沐被同校学生暴揍】 【楚霁导演的大公子疑似被校园霸凌】 【楚沐被打】 …… 楚沐,“……” 楚沐点进最上面的热搜,映入眼帘的便是清晨在七中门里许承光愤怒地甩自己一巴掌的照片。 正如热搜所说,楚沐的父亲楚霁是家喻户晓的导演,自己母亲出名的电影《此花簪》便是楚霁主导的;楚沐的母亲谭若漪是国民影后,不仅将国内的影视大奖拿了个遍,去年更是以《无解》拿下国际大奖,事业蒸蒸日上;姐姐楚潼在k国以女团出道,粉丝基数很大,遍布全球各地,后来作为歌手单飞,现在已是国际新星。 所以一家子明星,外加楚沐的外形条件非常不错,从小便得大众关注,很多媒体、狗仔都会背地里拍一些他的物料,虽然他没有某博,但是某博上居然还有他的超话,还有些粉丝。 楚沐看到这些想直呼离谱。 但是也是因为自己家底雄厚,所以就算是在学校里与韩朔打架,又或者欺负许承光也没有人敢爆料。 七中的治安一直都很不错,一般人进不来,也靠近不了,今天早晨可能是个意外,学校正在换治安团队,给了这些记者有机可乘。 而且他也没什么大的黑料,大的黑料也就只有这两个;且鉴于他在其他人的眼里一直都呈现一个温瑞如玉的形象,所以这件事的矛头就全部指向了许承光。 楚沐公子我好爱:这人谁啊竟然敢敢欺负我的宝宝!【愤怒】【愤怒】【愤怒】 沐沐:欺负我推的人都4 唯爱楚沐:和楚沐在一个学校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是吧!谁都敢打,我要知道你看看欺负了我主子的下场! …… 还有一些更为刺眼的话,大部分都是骂许承光的,骂的很不堪。 楚沐看着这些顿感反感,甚至有些愤怒,想跟那些人回怼。 见状叶霖羡急忙拉住,“哥,我号实名了!” 他可不想去堵枪眼。 楚沐很明显心情不好,瞥了一眼许承光,对方依然对他们两个人置之不理,楚沐似是无奈,叹了口气,“什么时候上的热搜?” “十分钟前,你爸的新电影官宣以后就挂了上去,应该是有人故意拿这件事做噱头。但是,这次好像很严重——”叶霖羡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许承光,对着楚沐说道:“你先跟我出来!” 楚沐跟着叶霖羡出去到教学楼外,确认许承光不会听见后叶霖羡才开了口,“这次好像有点严重,有人通过那张图片把许承光的所有信息都扒出来了,包括她的母亲是一中语文老师的信息……现在有很多人都在一中官博下进行人身攻击。” 楚沐:“……” 这些人是没脑子吗?!什么都可以冲! 叶霖羡话音刚落,楚沐的手机就响了,不用想他也知道是谁,他接通,耳边传来一个声音很有质感的声音—— “沐沐,那个热搜是怎么回事?” 听声音,叶霖羡知道是楚沐的母亲,楚沐的母亲是一位平易近人却又不失优雅的大美女。 “意外,”楚沐声音有些冷,“让我爸撤下来就行……还有让那些人别去一中的官博下冲人家的评论区,你帮我发一个声明,就说因为我说话不当弄得人家生气了,让那些人不要打扰他的生活以及家人。” 第147章 谭母 “行……” “要是还不行,我就录个视频。” 对方似乎欲言又止,片刻后才又出声问道:“你没被欺负吧?” 叶霖羡,“……” 楚沐,“……你觉得谁会欺负我?” 对方似是又在沉默,片刻后温声问:“那你没欺负人家吧?” 不等楚沐开口,谭若漪又温柔说道:“这段时间对于你父亲来说是一个特殊时期,你别给他添乱——别再和那个男生有纠缠了,你父亲已经知道了……” 闻言楚沐面色不变,“知道我欺负他?” “嗯,”谭若漪又开口道:“人家毕竟是普通人,学习又好,你就别拿人家的未来来陪你玩了,你可以玩叶霖羡啊!” 叶霖羡:“……” 阿姨你说说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谭若漪被自己的口误弄笑了,“不是,你跟叶霖羡玩,或者跟其他的人玩也行,别跟这些普通人玩了啊。” 楚沐表情还是没变,却偏执地开口:“他先招惹我的!” 谭若漪很清楚楚沐骨子里的偏执,不然楚沐不会到现在还执着于让楚潼承认他是楚潼的弟弟,执着于对楚潼好,以为楚潼就能对自己自己好。 谭若漪无奈叹气,还是劝导道:“你听话,所有事情我可以都依着你的性子来,但是这种伤害别人的事不行!” “我不会伤害他,只要他听我的话!” “……”,谭若漪真想把楚沐的脑子撬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这次她没了耐心,“你要是不听话,就去m国,让你姐看着你!” 这个条件对于楚沐来说不是威胁而是一种奖励,毕竟楚沐每天都盼着看见楚潼然后贴上去。 谁料对方沉默片刻后却道:“就算是去那里我也要带着他!” “……”,谭若漪真是想发怒,但是有一想生气对自己的气色会有影响便把火气压了下去,又耐心地问道:“那个孩子是怎么把你惹了?” “他不乖。” “啊?是吗?你也挺不乖的,”谭若漪带着笑意的口吻说:“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呢?沐沐。” 楚沐能想到自己母亲这副子疯批的样子,肯定又在演。 对方接着说:“你上次把人家打进医院我还没跟你算账呢!” 闻言楚沐抬眸看向叶霖羡,叶霖羡慌忙解释道:“不是我说的!” 谭若漪一会一个样,现在冷声质问,宛若一个判官,“别看叶霖羡,你什么样子我还不清楚吗?你都把人家打进医院恩怨也解决了吧,还追着人家不放手,你不会是喜欢人家吧!” 楚沐很明显地沉默了,“……” “真的?”谭若漪倒也没多吃惊,毕竟喜欢男生这种在娱乐圈很常见,出现在自己儿子身上,她也能理解,但有一件事她万分不解,“你喜欢人家还把人家往死了弄?你上次是把人家打进医院不会是……” 楚沐知道自己母亲想说什么,便出声打断了,“我没那么禽兽,挂了!把事情处理好。” 不等谭若漪回应楚沐就把电话掐了,等去教室里寻许承光时对方已然不在了。 楚沐只是咬了咬牙,没再去找许承光。 第148章 旁敲 陈星灿三人吃完饭以后,邵霭邀请陈星灿去自己的宿舍休息,但是陈星灿拒绝了,她说自己想回教室写作业。 宋雨莱也是住宿生,但身为年级第一,待遇要好的很多,她一个人住一个宿舍,中午宋雨莱会回宿舍休息,来保证下午有精力可以好好学习。 而且十二月份的时候有个数学竞赛,对于宋雨莱来说很重要,这关系到她能不能通过竞赛保送。 于是三人在食堂门口分道扬镳。 七中从食堂到陈星灿他们所在的教学楼有一条两侧种满桦树的道路,树并不是很大,在秋风的写意里洋洋洒洒的落了很多的叶子,满地的年轮刻画,似是怀旧相片的叠加,一层一层的。 陈星灿又变得心事重重的。 不知道,林末怎么样了? 陈星灿这样想着,脑海里对方倒在血泊里的画面,对方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画面轮流刺痛着她的心。 耳边又传来心率跌破正常范围而发出警告刺耳的声音…… 陈星灿是第一次近距离体会到重要的人不想留在这个世界而慨然赴死的感觉的,那种费尽心思却抓不住对方,留不住对方的感觉再一次让陈星灿眼前朦胧。 她不敢想象林末要是这次真的离开了,她会怎么样。 她拿起手机,手机停留在林末的拨号键上,片刻后她手指下滑,点击了苏延的拨号键。 她还生气呢! “喂?星灿怎么了?”苏延正吃着饭话落便感受到林末在听清是谁后便如激光般射过了炙热目光—— 林末抱着手机看了一早上就等着陈星灿给自己打电话呢。 苏延也疑惑,陈星灿怎么不给林末打电话呢? 陈星灿准备旁敲侧击,“没……没事,就想问一下你在干嘛?” “我在吃饭。”苏延又塞了一嘴饭。 “哦~一个人吗?” “吃饭的就我一个人,林末的呼吸面罩还不能去,不能吃饭。” 听这话,林末应该没啥事了,陈星灿显然放松了不少,“哦,这样啊,那你吃吧,我不打扰了。” “艾~”苏延还没艾完,对方就已经火速挂了电话。 好奇怪啊! 陈星灿居然没问林末怎么样了,也没说要跟林末说话! 不正常! 苏延不解地看向林末,那双本因陈星灿亮起来的黑眸在对方挂断电话后又明显地暗了下去。 苏延出声安慰道:“她可能有事吧所以才挂的这么急。” 林末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机,苏延能感觉到呼吸面罩下委屈巴巴撅起来来的嘴。 直到下午放了学后,一群人熙熙攘攘的过来看林末也没见陈星灿的影子,苏延便觉得这事儿不正常。 冰琰带着顾蔚一如既往地提了一大包东西。 冰琰以为自己带的东西够多了,谁料看着满屋子的补品他却沉默了,再看这些穿着正式体统的长辈,她一个也没见过于是更沉默了。 “这些人是谁啊?”冰琰凑到苏延的耳边问。 “陈星灿的爸爸妈妈以及爷爷奶奶。”苏延地对着一群人拉着林末嘘寒问暖的人微笑后,低声回答道。 第149章 提亲 苏延现在万分庆幸自己吃完饭后找了一个护工看着林末,自己则回家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否则,她连人都见不了。 冰琰看着满地的补品,幽幽道:“他们这是上门提亲来了?这么夸张?!” “确实有点夸张……陈星灿呢,你们没把她一起带来?” “唐曦姐带着她和宋雨莱去录口供了,一会儿就来。” “你们俩不用录口供吗?”苏延问。 “我俩那天晚上就录过了。”冰琰道。 看着林末周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冰琰顿时有点同情林末,想着今天这么多人,自己换个时间再来探望,便对着苏延说道:“延姐,我们就先走了,改天再来看你们。” 冰琰想着刚好可以带着顾蔚去吃个饭然后商量一下比赛的事情。 她已经把名报好了! 冰琰可是在顾蔚答应了以后就给自己的母亲打电话,让她给她们俩报名。 “行。” 苏延顺便一起出去洗了点水果来招待人。 等她去洗水果的地方洗完水果出来时,便看到刚从电梯上下来的陈星灿和唐曦,两人似是在说着些什么,苏延只听见了陈星灿的最后一句话。 “……唐曦姐就麻烦你跟楚沐的姐姐说一下情况了。” 唐曦点了点头,算是同意。苏延看到唐曦的镜片下闪过一道晦明晦暗的光,心想谁又要遭殃了? 陈星灿转头瞥见苏延端着一大叠水果,疑惑地问道:“延姐,你怎么洗了这么多的水果?” “星灿,你爸妈and你爷爷奶奶都来了。” “啊?”闻言陈星灿便小跑到病房里一探究竟,在看清画面以后陈星灿真是感觉脑壳痛。 “你们在干什么?” 众人回头。 林末那生无可恋的脸在看到陈星灿后便容光焕发,眼神直勾勾地看向陈星灿甚至带着点委屈。 陈爷爷率先开口,“你来了,我们在探望林末啊!” 陈星灿走过来,将几人从林末的周围拉开,不悦地训斥,“你们这是在探望吗?靠这么近,还让人家怎么呼吸?!” “人家有呼吸面罩……”陈爷爷怼道。 陈星灿,“……” 是她没看清楚。 “那你们也不能跟审犯人一样把人家围起来问问题啊!人家会感觉到不舒服的。” 闻言几人似乎也觉得不对便撤开了几步。 林末:“……” 陈星灿,“……” 其实大可不必撤那么远的。 等训斥完几个大人,陈星灿才终于回头看了一眼林末,只是那一眼非常短暂,短暂到林末都未能看见陈星灿眼里的带着心疼意味的责怪。 片刻的对视后,陈星灿一言不发地走向刚进来的苏延和唐曦,“我来帮你吧,延姐。” 除却唐曦的众人,“???” 有点奇怪,这小丫头片子怎么不跟林末说话。 林末感受到了陈星灿的有意疏离,她失落地看向陈星灿,对方却全程忽略自己。 众人还以为是他们的存在打扰到了陈星灿情感的泄露,于是在半个小时内结束探望率先回了家。 告别的时候陈星灿也跟上了他们回家的脚步。 第150章 折损 病房门口。 “怎么回事?你不跟你的小……”陈星灿目光扫射过来,陈奶奶便变了话术,在别人面前还是要给她小孙女颜面的,“朋友说说话吗?”陈奶奶问。 只是这个颜面给的也不怎么样。 “……”陈星灿背着书包,表情冷漠,声音有些大,像是故意在说给病房里的人听,“说什么?反正一时半会死不了!” 苏延听着这些话,对陈星灿行为怪异原因有些明了了。 这就是唐曦说得那句“有罪受”。 今天抢救林末的时候,苏延对病房内发生的事情万分清楚,她以为在陈星灿说出那句告白的话以后林末生的意志便会强一些,没想到只强了一会儿。 是该生气! 陈星灿还是走了,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送走陈星灿以及她的家人后,苏延和唐曦便来了病房,林末已经躺下了,一个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唐曦见林末失落的样子似乎心情很好,她哼着歌,慵懒地坐在沙发上,拿起苹果吃了起来。 唐曦眼里泛着笑意,举手投足间都是慵懒,“年轻人就应该吃点爱情的苦,不然也不会那么傻逼为了一个已经不存在的人而丢下一群人慨然赴死,你说对吧,苏延。” 苏延知道这句话是说给林末听得,应该回应附和一下,但是林末看起来更难受,苏延怎么能忍受自己“养大”的人受委屈呢,便回怼道:“你少说点。” 唐曦没再说话。 林末想侧身躺着,可是心口的伤不允许,她只能面向天花板,听着唐曦的话,林末这一次情绪波动居然不大。 这要是放在以前,林末肯定跳起来质问唐曦什么叫做不存在的人,她从不允许有人轻飘飘地提起肖雨,更何况是带着轻蔑意味的讽刺。 但现在她好像也能接受肖雨确实不存在了的这个事实。 现在更多地是想起陈星灿—— 耳边突然响起陈星灿一次又一次的呼喊,伤心欲绝却要将她留于人世的呼喊…… 浮于眼前的是今天无数次和陈星灿对视里感受到的黯然神伤,那是一种责怪,一种伤心,一种愤怒以及努力装无所谓的疲惫。 她怪自己也是应该的。 晚些的时候林末的爸爸林玉生才又一次来看望自己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女儿,这时唐曦也已经离开。 全程都是林玉生问,林末发呆不回答,苏延在旁边替林末回答。 林玉生已经习惯了林末对自己这副子爱搭不理的状态了,他对林末也没多少感情,林末也对他没有多少感情。 两人见面的时候,林末才十四岁,那时记忆里才多了父亲形象的存在。 林玉生很理解林末,所以大多数的时候都会依着林末的来,就算林末翘课,打人,他也不在乎,他只需要林末活着就行,至于活着的质量,他不能决定,又或者是他曾试着决定过,但还不如不决定呢,于是就开始放养,找苏延看着林末,别让她死了就行。 他跟在后面擦屁股就行。 虽然都是苏延在回话,但林玉生还是一直对着林末问问题,问了半个小时左右助理便跟他说有一个紧急会议,林玉生对着苏延嘱咐了几句便又离开了。 第151章 告状 唐曦回到自己的家里时是九点,难得早回来一次。 她现在一个人住在云城中心的云丽景苑小区,这个小区是个高档小区,是唐曦外祖父买下来送给自己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位置在十楼不高不低,恰好可以看见太阳初升的景象以及几百米远处的摩天轮,地理位置可谓是得天独厚。 当时她还想着让镜眠、楚潼、苏延几人都住进来,做他们大本营的小窝,以后他们上学、工作都在这里,方便又舒服。 谁料楚潼半路出国追逐自己的梦想,出了那件事情以后镜眠便不告而别,剩一个苏延还要守守着“一拳正义”这个镜眠留下来的拳馆。 到最后这空荡荡的房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唐曦躺在床上,没开灯就那样双目无神得盯着天花板盯了好长时间,直到想起陈星灿的请求才打开手机翻到楚潼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方并没有接。 唐曦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现在的楚潼可比之前还是女团的时候更忙,她最近好像在准备全球巡演。 几分钟后,有人打进来,唐曦眼也不看便接了起来,问候第一句:“还没忙死呢?” 对方似是打了个哈欠,回应自己的问候道:“快了,打电话有事吗?” “有。” 知道对方忙,唐曦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楚沐在学校欺负许承光的事情,还顺便把今天的热搜截图发给了楚潼。 还附带一句,“让你弟别欺负人家了。” 楚潼明显沉默了。 唐曦知道楚潼虽然一直都肯承认楚沐母子的身份,但在后来慢慢相处中也对这两人有所改观了,只是死鸭子嘴硬嘴上不愿承认了,该管的还是会管。 而让楚潼沉默的原因是——楚沐一直在楚潼面前装的温柔体贴,也不止在楚潼面前,很多人面前都装的一副子绅士模样。 要不是陈星灿今天说唐曦都要被这小子给骗了。 至于唐曦为什么选择相信陈星灿呢,是因为陈星灿没有那么多的城府,且没必要为了一个相识几天的人便去污蔑一个公子哥,以陈星灿的性格,她应该是正义出手。 “你弟还挺会装啊!可以继承他母亲的衣钵了。” 唐曦继续添油加火,“话说他欺负的这个人好像还是你资助的一个学生,那这个学生的学习应该很好。” 楚潼对许承光印象还是比较深的,她记得这个男生是单亲家庭,母亲是一名人民教师,在得到资助后每个节日都会来给自己发祝福语。 是个好孩子! 那么谁是坏孩子就很明确了—— 楚潼出声骂道:“两个大人都是废物,连一个孩子都不会教!” 唐曦知道楚潼肯定要对楚沐的母亲和父亲发难了,于是很自觉的say good bye了,“挂了,你去处理家事儿吧,别把自己气死喽。” “等等——”楚潼赶在唐曦挂电话之前拦住了对方,“镜眠还没有消息吗?!” “嗯,没有,连尸体都没有。”唐曦在说这些话时,都已经快没情绪了。 倒是楚潼沉默了片刻才挂了电话。 第152章 压制 晚上九点半,楚沐正在和叶霖羡一行人在酒吧的包厢里玩,手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看清屏幕上跳跃着楚潼二字楚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还在怀疑这通电话的真实性,因为楚潼不可能会主动给他打电话,但是刺耳的铃声一遍遍地说明着这不是梦。 楚沐欣喜若狂,准备要按接通,就注意到周围嘈杂的人声他冷喝一声,不悦地呵斥:“都闭嘴!” 全场噤若寒蝉。 刚跟自己母亲打完电话说明那个热搜问题以及今天为什么会晚回家的许承光见包厢里这安静的气氛一时有些许不适应。 但他还是走到角落的书桌旁开始打开台灯刷起了题。 他以为楚沐带自己来酒吧是来揍自己的,没想到对方直接给自己搬了一个书桌让他在酒吧里刷题。 许承光,“……” 还不如让他回家呢。 但是他懒得跟楚沐理论,还是能让自己回家,楚沐就不会在还没有下课的时候便在自己自己的教室门口不远的地方等他。 楚沐按了接通,一副绅士儒雅的模样,语气万分柔和,带着点亲昵又没那么亲密,像是生怕惹得对方不高兴。 高高在上的大少爷竟然还能这么卑微。 “喂,姐姐,是有什么事儿吗?” “他们就是这么教育你的?让你以欺负别人为乐吗?” 他们是指楚沐的父母,当然也是楚潼名义上的父母,不过她没承认过。 耳边传来楚潼劈头盖脸的质问,不明所以,楚沐的笑瞬间僵在脸上,心被刺了一般的难受。 “什么?” 这可是楚沐上了高中以来第一接到楚潼的电话,没想到对方的第一句就是没由来的质问。 还在悄声细语的叶霖羡被楚沐的动静引了过去,知道对方应该发生了不好事情就都安静了下来。 “那个叫许承光的学生呢?” 楚沐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刚才那没由来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是为自己欺负许承光这件小事情吗?她什么时候会因为这种事情来跟自己专门打电话?是因为对方是许承光吗?呵!他的姐姐第一次给他打电话是为了一个她都没见过的人…… 楚沐在心里自嘲自己对楚潼那莫名的情愫,自己怎么就那么那么贱呢?怎么就那么想让楚潼来承认她这个弟弟呢? 可笑啊!可笑!!! 他不语带着点厌烦地瞥了一眼还在埋头做题的许承光,咬了咬后槽牙,忍着满腔的委屈、不满、不快,还是无法忍受心里的空缺,只能用力捏手里的手机,直到骨节泛白,像是要把手机就那样捏碎。 “说话!” 楚潼不耐烦地命令,楚沐还是败下了阵,眼里酸涩,“在我旁边。” “把手机给他。” 楚沐咬着牙,“好。” 他越过人群把手机递给许承光。 许承光疑惑的抬头,背着光线他看不清楚沐的表情,但是能感知到对方浑身散发的阴翳,他皱了皱眉,猜疑对方还想怎么整他。 “接电话。” 语气很冷。 许承光没在意楚沐的心情,为了少一事他还是接了电话。 “是许承光同学吗?” 对方是位女生,听声音很正经。 “是,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第153章 道歉 “我……”对方顿了一下,像是在组织语言,“我是楚潼。” 许承光愣了一下,是那个资助自己的明星? 他总觉得这样被人注视着很不舒服,就越过楚沐出了门去了走廊尽头。 “你……你好,不知道有什么事吗?” 对方叹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我今天打电话是为了来道歉的。” “啊?” “我为……我为我弟弟楚沐对你做的那些不好的事情道歉,我知道只有一句道歉是不够的,你看怎么才可以弥补你的损失?我一定竭力弥补。” 许承光的精神支柱崩塌了。 原来资助的人和欺负自己的人是姐弟,他从来没想过把这两个人挂钩,这两人性格简直天差地别,就算是同姓,许承光也从没有把这两个人联系在一起过。 而现在那个于自己而言的人是恩人的人正在为欺负自己的人来道歉。 目的呢?让自己因受过恩惠而选择原谅吗? 对!方迟迟没等到许承光的答复又开了口,“或者,你想报警也可以!” 许承光回过神,不能理解楚潼这么说的目的,直截了当地问:“你说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尽可能的弥补你,是我们疏于管教让楚沐给你带来了一些可能无法逆转的伤害。”楚潼满面愁容,“原谅我还在国外不能马上回去处理这件事。” 许承光想到自己的遭遇,内心万分得不平静。 楚潼又开了口,“这样吧,你这几天可以好好的想一下怎么处理这件事,”她顿了一下,“走法律程序也可以……” “法律会公正吗?” 楚潼沉默了片刻,“不一定会……” 楚老爷子要知道有这种事儿发生,他断然不会不管的,毕竟这关系到楚家的颜面。 许承光抬头月光盈盈,繁星点点很灿烂,他开了口,“我可以不追究,只要楚沐以后离我的生活远远的就行。” “可以,实在是对不起,让你受这么大的委屈。”楚潼还没有这样跟谁道过歉,“我会对楚沐严加管教的!” 许承光认为楚潼和楚沐还是不一样的,所以对待对方的道歉他有些不好意思接受,“你不用道歉,跟你也没什么关系。” “这是我的电话你可以记一下,以后要是楚沐还找你或者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打我电话。” 许承光打完电话以后就回了包间,气氛万分诡异,楚沐还是以那样的姿势站在那儿,其他人则是悄咪咪地干着其他的事情。 他把手机递给楚沐,收拾了书包准备离开这个让他极度不适的地方。 楚沐看着许承光离开的背影很烦躁,耳朵里还在传来着楚潼的命令,“以后不许去找许承光!更不许欺负其他人,听到了吗?!” “不听就给我滚去坐牢!你是生活太过滋润了吧!” 楚沐还没回话对方就已经挂了,他听着耳边的“嘟嘟”声,浑身笼着暴风雨前的平静。 许承光又来了,他想起他身上还有楚沐公寓的钥匙,主要是来还钥匙。 可是站在门口看见楚沐阴沉的样子,心里不由得发怵,他鼓起勇气将钥匙扔到楚沐的身边,想着立马离开。 第154章 反悔 结果刚关了门一步还没有跨出去就被快步走来的楚沐大力地扯进了包间。 “都滚!” 楚沐冷喝,是对着包间里其他人说的,叶霖羡很识趣地示意其他人离开,自己也离开了还贴心地关了门。 许承光拼命地挣扎,楚沐这个疯子又想干什么? “你干什么!?不是说不来找我了吗?!” 楚沐冷嗤一声,“我可没说!” 他凭什么听楚潼的?!楚潼又以什么身份来命令自己?! 许承光被扔到了沙发上,天旋地转间就感觉有个人欺身压了上来。 除了楚沐不可能是别人,他奋力想要推开楚沐,可是楚沐的力气大的可怕,一只手很简单地就把他翻了过去,将他的双手禁锢在后面。 注意到楚沐在扒拉自己的裤子,许承光骇然,他开始更用力的挣扎。 之前被欺辱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许承光不知道那天楚沐并未成功,但是今天楚沐似是下定了决心要将许承光的尊严碾碎在地。 “楚沐!楚沐!你住手!我求你了!”许承光泪已纵横,是委屈、是求饶、是愤怒。 对方丝毫不顾许承光的求饶,似是一只窥探已久如今却被心中怒火焚烧到所有的枷锁依然不管不顾的饿狼。 许承光满目猩红,破罐子破摔,“要么你弄死我!否则我会让你姐知道你是一个怎样恶心的人!” 对方似是因楚潼而愣了一下。 许承光趁机挣脱了束缚,他一脚踹开楚沐,快速起身想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就在开了门的那一瞬间又顿在了原地。 “她已经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我不介意让她更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她管不了我!而且你也说了她是我姐……” 楚沐慵懒地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服,优雅地坐在沙发上,倒了一杯酒,俨然高高在上,仿佛刚才那个衣冠禽兽不是他。 闻言,许承光搭在门把手上的动作停滞了片刻,他回眸,楚沐嘴角微起,危险的目光直射而来,“所以你猜猜你出了这个门会有怎样的后果?” 许承光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呆滞在原地,他深感周围又是一团迷雾…… 他以为按楚潼的话来讲他真的可以摆脱楚沐,却还是不行…… 楚沐就算是不听楚潼的又能怎么样呢? 似乎并不能。 无非是少一顿饭、多一顿训斥而已。 对啊,他们毕竟是一家人,楚潼怎么也不可能真的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外人而让自己的弟弟付诸什么大的代价。 更何况楚潼现在并不在旁边。 倘若他真的走出这个门,以楚沐这个疯子的品性,一个小小的举动都能让自己顷刻之间万劫不复。 许承光就在那儿站着想了好久,神情恍惚,满目风云——他想如果他走出这个门会迎来什么?会失去什么?他能不能接受? 陌生人的嘲笑?他可以接受。 老师、同学的唾弃?他也可以接受。 母亲的痛心疾首?他万万不能接受。 想到这里他关了门,做了选择。 楚沐嗤笑一声,放下了酒杯,“过来!” 许承光没走过去,而是转身不解地质问:“楚沐你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 在初次收到楚沐的霸凌时,许承光也曾这么问过,对方说看自己不顺,以后许承光再没问过,以为对方品性如此。 可时至今日,他又不得不问,他真的好奇,就算是看他不顺又何必为了让自己受欺负而做到这种地步,这种违背自己最爱的姐姐的话的举动。 这一年里,他无数次从叶霖羡的口中得知楚潼于楚沐而言的重要性,是每天费时费力的讨好,是即便对方对他冷淡依然贴上去的卑微。 可今天,他以为楚沐会因楚潼的原因而真的放过自己……真的只是看自己不顺吗?! 楚沐却恶趣味地反问:“我为什么要放过你?!” 许承光知道这确实是答案,他们做事没理由的,自己确实有些许倒霉,竟然遇见楚沐。 半晌,许承光抬头与楚沐严肃谈判,他的话很漂浮,根本毫无根基,可是他声音中气十足,试图挽回最后一点尊严。 第155章 谈判 “我可以接受你打我、骂我,但是你的那些下三滥行为别用在我的身上了!否则,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 说着许承光便厌弃地扫视了一眼楚沐。 他可以接受对方的殴打,因为这无伤大雅,但是不能接受对方企图用其它的行为来侮辱自己深层次的人格。 这万万不可以—— 一旦对方冲破他的底线,许承光倒也不怂,即便楚沐有他的把柄,但那也是受害的把柄,即便拼个鱼死网破他也毫不在意。 “下三滥的行为?!”楚沐放下酒杯,一步一步走到许承光面前,将对方压在门上,手指捏起许承光的下巴,眼里闪着晦明晦暗的光,咬牙切齿地问:“有多下三滥?!下三滥到你给我姐告状?!” 楚沐的力气很大,大到许承光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要被捏碎了,他用力拨开楚沐的手,冷言道:“我?我要是知道楚潼是你姐,根本不会等到今天才告密!” “不是你吗?”楚沐以为是许承光为了摆脱自己才找上楚潼,居然不是他,听许承光的语气他并没告状,那么告状的人就另有其人了,楚沐凝结在心里的怨气竟有些消散。 许承光出言讽刺道:“我是不会把你这种人跟楚潼联系起来的!” 楚沐偏执地望着许承光,似是要将对方拆吃入腹,“是吗?我在你心里是什么样呢?” “表面风光霁月,实际上是一摊烂泥!” 被许承光这样骂,楚沐也不生气,毕竟许承光说得也挺对,楚沐回到沙发上坐下来,拍了拍旁边的位置示意许承光过去。 “行,我们可以谈一谈。” 许承光并未动身,依然站在原地,楚沐便也没再要求,对方的心情似乎不错。 “我有三个要求,一、不许再让我我姐知道我们俩的事,不管是你还是别人为你而给我姐告状,我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二、跟陈星灿、宋雨莱还有其他除我以外的人保持距离; 三、我要你随叫随到。” 许承光思索着这些要求,似乎并不难以做到,可片刻后,他又轻笑一声,嘲笑自己竟然连这些无理要求都觉得正常了。 果然自己的思想已经潜移默化地在被改变。 “我也有三个要求:一、把那些相片删除,二、下三滥行为不要再发生,三、我可以接受你的要求,但期限是高中毕业,且在这期间你不能影响我的学习和我的日常生活。” 楚沐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撑着下巴,谑笑道:“你这不只是三个要求吧。” 许承光望着楚沐的动作,油腻地他不禁偏头,“就是三个,你也没说不能加限制词。” “行,成交。” 闻言许承光确实一愣,没想到楚沐竟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但是他对楚沐不信任,“你现在就删相片!” 楚沐真的拿出手机,当面解锁让许承光自己删除那些照片,其实也就三张,许承光看着这些相片,胃里翻山倒海,身体微颤。 心里对楚沐的厌恶又上了一层楼。 许承光翻来覆去地检查了好几遍确认自己全部删除以后,才把手机还给楚沐,对方一脸云淡风轻,这么轻易让许承光觉得不真实,“你不会有备份吧!” “没!”楚沐如此道。 他确实全部都删了,可他有的是办法恢复。 楚沐起身晦明晦暗的眼眸对上许承光的眼,语气轻佻:“就算是没相片,我也同样可以让你身败名裂,所以你最好遵守诺言!” 第156章 落差 “星灿,你来了,要进去吗?” 落在窗外天空无焦点的视线在听到苏延的话后便将目光放在了那扇紧闭的门上,带着期许就那样在时间的缝隙里滋生光亮,滋生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终于有人按下了门的把手—— 引入眼睑的是雪黑交错的狼尾。 那一刻心像是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黑眸里掀起失落的潮汐,打湿心底,一点一点渗入,冲破难言的苦涩…… 苍白少女原本充满希冀的眼神逐渐暗淡,逐渐晦深,苏延不禁叹了一口气,回头望了眼同样心事重重离开陈星灿的背影上。 这两天陈星灿几乎每天都要来个三四遍,但每次都只是把东西放在外面然后离开。 女孩很多次都把手放在了这个仿佛难以下压的把手上面踌躇,原本神采奕奕的少女,不知为何似是失尽了勇气,并不是恐惧门里的人,似是怕面对门里的人,怕惊扰。 ——这次也是一样。 看不下去的苏延便开口问,给少女一个可以下压的秤砣,可对方却迅速收了手,努力亮起眼睛将东西给自己,悄无声息地离开。 何必呢? 真的是! 而且林末的呼吸罩在昨天就已经去掉了,要照以前,可能昨天就默不作声地要出院,这次居然这么乖,应该是一直等着陈星灿吧。 前几次苏延怕林末伤心,就没有告知。 于是那双黑眸便见光开始落在那扇纯白的门上,一分一秒,秋叶飘落,堆积成山,林末也似不知疲倦,却也不问女孩为什么没有出现,就只是等着—— 等着对方消气?还是等着再次把手伸向她? 苏延不得而知,但她深知这其中猜疑带来的痛苦,林末不语,表情也从未变过,可是刚才她明显地体会到了对方难掩的失落,似是一个在经久岁月里屹立的枯老墓碑莫名开始裂开。 苏延其实也不太能明白陈星灿到底为什么生气。 要是真如唐曦所说,陈星灿是在因为林末自杀式赎罪而生气,可这在第二天便不复存在了。 ——第一天的陈星灿停在门口时明显神情带着些青春期女生闹别扭的感觉,连把手也不握,也只来了两次。 可在第二天时对方眼里氤氲着碎成烟雾的玻璃,似是心疼,也是第二天对方的手指开始放在那冰冷的金属把手上面,迟迟压不下去,一双琉璃眸碎成一片一片,楼道尽头打过来的光映在眼眸里,射出的光带着忧郁,似是要穿透那扇门落在林末的身上,是心疼…… 还有对自己之前行为的歉疚? 怎么会这样呢? 昨天晚上? 苏延记得陈星灿昨天傍晚来的时候唐曦似乎也在,是不是唐曦给陈星灿说了什么? 算了,还是先安慰一下面前看起来都快碎掉的林末吧。 苏延轻柔地走到林末的身边,把陈星灿带来的东西递给对方。 一个保温饭盒,里面装着排骨汤,以及另一个盒子里装着鲜花饼,还有一个卡片,简简单单地写着“林末”两个字。 字不算好看,甚至称得上潦草,却将黑眸里漫起的黑暗荡平,甚至带来光晕。 见此苏延不禁讶然,就一个卡片这么好使? 第157章 叫爸爸 日暮将近,秋风写意里的落日夕阳是橘黄纱布层层叠染起的,似是浓稠的愁意,又似旧时光的哀叹,笼在世界里,暖却萧瑟。 黑眸依然落在那扇门上,折射着黄昏浓意的光,似是藏不住的欢愉,向往,希望,只待那一人出现,愿意再一次走近她。 苏延就那样陪着林末看了几个小时的门。 “咔嚓——” 黑眸亮起。 来人一身蔚蓝色的长袖不规则长裙,梳着公主辫落在一边,由一根蓝色丝带编织,清冷高雅中带着一丝温柔,小巧的圆脸褪去之前对的婴儿肥,此刻画着精致的妆容,显得不可冒犯。 这不是唐曦又是谁呢? 黑眸却暗些许。 苏延眼眸却是一亮,嘴上不忘拆台,“你这——什么时候舍得打理自己了?要去相亲啊?” 唐曦慵懒地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小腿白而细长,应着苏延的话,嘴角弯起,“是啊。” 苏延望着那双卡姿兰大眼睛,笑吟吟的,却不达眼底,似是在密谋着什么不好的事。 有点子疯批的感觉。 苏延感觉背后一凉,便不再说什么。 唐曦扫视一周,见林末的视线依然落在门上,不禁笑道:“你跟个守门员一样?怎么在守陈星灿?” 林末不语,似是没听到。 说到陈星灿,苏延便拉了拉唐曦的衣袖,小声问道:“你昨天是不是跟星灿说了什么?” 唐曦嫌弃地拍开苏延刚削完苹果的手,“怎么了?” 苏延凑过去问:“你说了什么?” 唐曦眼眸下移,似是在思考,片刻后才似笑非笑道:“我说了什么跟你有关系吗?” 苏延:“……” 唐曦见苏延变得木呆且略带无语的表情,不怀好意地笑道:“想听吗?想听的话,叫声爸爸我就跟你说。” 苏延:“……” 讨厌没边界的唐曦。 “你就不怕折寿?” 唐曦身子后倾靠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沙发,十分惬意,“让你叫声爸爸就折寿了?你是阎王爷的孙子?那你叫声祖宗,我看我明天会不会死?” 苏延:“……” 苏延陷入沉思,唐曦现在可是真能说,明明之前说两句就哭的…… 见对方在发着呆,唐曦直接上手挑起对方的下巴,红唇弯起,媚眼如丝,“乖,叫声爸爸,姐姐奖励你哦。” 苏延愣神地望着对方满带笑意的红唇在黄昏里展开,似是秋意里仅存的夏意,张扬而又古灵精怪,竟脑子一热答应了,“爸……爸?” “艾~乖儿子”唐曦心情大好,放下手,把苏延刚削完的苹果放在对方的手里,“奖励你的。” 苏延:“……” 刚才朦胧的氛围顿时破碎,苏延盯着唐曦,面露无语。 “怎么?这个奖励不想要?” 苏延嘴角抽了抽,似是在说你说呢? 苏延道:“你告诉我昨天和星灿聊了什么就行。” 了然对方的意思后,唐曦便把放在对方手里的苹果拿了过去,咬了一口,表情有一瞬酸涩,下一秒又面无表情将苹果放在了桌子上,然后起身朝着门走去,“那好吧,那就走吧。” 第158章 忽悠 苏延见状不解地起身问道:“去哪儿?” “一拳正义。” “去哪儿干什么?” 唐曦回头慵懒道:“讲故事啊!” 苏延:“这儿不能讲吗?” “不能。” 苏延:“……” “先等一下,”说着苏延就弯腰将桌子上被唐曦啃了一口的苹果拿在手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唐曦面前,递给对方,“吃完,浪费可耻!” 唐曦:“……” 唐曦蹙眉望着那个苹果,现在还感觉牙酸,不是她不想吃,也不是她想浪费,是真的太酸了! “既然你觉得浪费,那就由你世界的粮食守护者把她解决掉!” “我又不是垃圾桶!”苏延面色严肃。 唐曦见苏延不好忽悠,目光一旋落在林末身上,顿时面露歹意,随后便将苏延手里的苹果拿过,到桌子边将自己咬过的那一块去掉,然后走到林末的面前,命令道:“吃了!” 林末抬眸,似是在看一个二百五。 “陈星灿说她喜欢爱吃苹果且不浪费的人。” 苏延:“……” 大姐,你能再忽悠地假一些吗?! 林末眼里骂的很脏。 “不信?她昨天晚上跟我说的,我问她这几天怎么都不进来看你,她说她讨厌你!讨厌你自以为是,讨厌你不惜命……” 听着唐曦的这些话,黑眸似是被黑风裹挟,片刻便暗淡下去。 见林末神情萎靡,苏延正准备阻止唐曦继续输出,就被对方接下来的一句话打麻了,愣在原地。 “她还说讨厌你不好好吃饭,更讨厌你不吃苹果……” 苏延:“……” 苏延能感觉到林末那张原本苍白哀伤的脸上在唐曦话音刚落的一瞬转为呆滞和无语。 唐曦将苹果放在林末力所能及的手边,哄骗道:“乖哦,星灿不喜欢浪费的宝宝哦。” 随后她便长腿一跨快速走了出去。 苏延还想说些什么,唐曦直接食指抵在人家嘴边说:“放心,我相信作为陈星灿眼里的好林末是不会浪费的,她要是浪费的话,来我的好儿子也会把它吃了。” 说完唐曦就马不停蹄地走了出去。 苏延疑惑,“你哪来的……” 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对方口中的儿子是自己。 “……” 她就知道唐曦嘴里吐不出象牙! 苏延担心林末一个人不安全,怕又像上次一样便找了一个护士帮忙盯着林末,唐曦觉得多此一举,却也没说什么,随后医院楼下将车钥匙扔给苏延,让对方去开车。 苏延无语身体却很诚实。 路上路过菜市场,唐曦让苏延停车。 苏延不解:“干什么?” “买菜啊!” 苏延面露疑惑。 唐曦身为一个厨房杀手,什么时候竟然会买菜了,但是她也不敢出言讽刺,毕竟现在她的嘴可比不上唐曦淬过毒的嘴。 可是等了好一会儿对方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苏延便疑惑地望那个过去,唐曦却先出了声,“去买菜啊!” 语气很理直气壮。 “……不是你说要买菜吗?”苏延不解。 “你看我像是会买菜的人吗?” 最后是差点心梗的苏延下车去买菜。 她虽一万个不情愿,但又能怎么样呢?!毕竟唐曦这人心眼小,小到可以记仇记好长时间。 刚进入菜市场的苏延沉默地看着唐曦给她发的菜名——此菜名非彼菜名,是成品菜的名字。 苏延恍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过了好一会儿,唐曦竟然也进来了,对方一来便嘲讽道:“你是来银河赶集了?火箭发射升空时出故障了?让你速比蜗牛了?” 苏延:“……” 跑腿是她,受嘲讽的还是她。 第159章 掐人 苏延正想开口,旁边的阿姨便解围道:“美女,你这可就错怪你男朋友了,她刚才帮我搬了一些东西,所以耽搁了一些时间。” “这样啊~”闻言,唐曦略带歉意地瞟了一眼苏延,随后又大方自在地笑道:“谢谢阿姨夸赞,虽然我是美女,但她不是我男朋友。” “哦,是吗?”阿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俩郎才女貌的,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对呢。” 唐曦扫了一眼苏延,打量的目光放在对方那张帅的有些锋锐的脸上,随后对着阿姨笑道:“嗯,她确实长得像豺狼。” 苏延:“……” 是这个狼嘛! 阿姨:我说的好像不是这个狼。 两人回到车上,苏延不解地问:“买菜干什么?” “做饭。” “……”苏延没忍住继续问道:“谁做?” “你啊!” 苏延刚把手放在安全带的开口上,就听见唐曦阴恻恻地说:“想给我挂在车外的话,你现在就可以下车。” 苏延还没做出决策对方已然将门锁了。 苏延:“……不是,你都要去相亲了,你还吃饭?” 唐曦开着车,“就是要相亲了,所以要吃饭!否则怎么维持我淑女的形象呢?” 苏延心想:你原来知道你吃饭的时候不淑女啊。 “到时候我就吃几口,然后盯着他看他好不好意思继续吃饭!” 苏延望着唐曦不怀好意的侧脸,不禁扶额,“跟你相亲的人是有仇吗?非得这样整人家,再说,你是饭桶,人家不一定是。” 苏延话音刚落,唐曦就笑了一声,很干的笑,让苏延顿时心里开始发毛。 “他跟我有没有仇我不知道,但是你嘛!”唐曦笑里藏刀,“确实跟我有仇!” “……” 不该惹她! 苏延立马找补,“我……我开玩笑的,你怎么可能是饭桶呢?你吃的可少!可少!是我见过吃的最少的!” 唐曦看起来很适用,“说的不错,但是完了!” 等到一拳正义时,苏延的胳膊上明显有一处青紫——唐曦掐的。 爱掐人这一点唐曦倒是没怎么变。 苏延却不解:为什么从头到尾被掐的人一直都是她呢?! 高中的时候苏延和唐曦打过架,具体原因,苏延已经不记得,毕竟已经是七八年前的事儿了。 当时唐曦虽然弱,但是总会找机会掐苏延。结果,看似苏延占了上风,却负伤最严重的,胳膊上、腰上、腿上几乎都被唐曦掐了一遍。 最后唐曦恶人先告状,在看到镜眠的那一刻,对方的眼泪跟断了线一样。 苏延当时木在原地,又气又恼,却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平白无故地接受镜眠的批评。 自那以后,她都暗戳戳地叫唐曦“爱哭的老女人” 虽然她在那之前就叫对方爱哭鬼,但是还没加老女人这个称号。 却没想到对方在第二天会给自己道歉,说当时镜眠来了解状况时她想解释的,但是由于哭得不能停下来,所以无辜的苏延把所有锅都背了。 苏延当时顶着一脑门的省略号。 后来也理解了,唐曦就是这种体质,情绪一激动就哭的停不下来,连话都说不出。 这好似是天生的。 苏延便也在没叫过唐曦“爱哭的老女人”。 现在她更不敢,现在的唐曦可疯了,要是生气了,可不是掐一顿这么简单。 第160章 叙事 “所以你到底说了什么?” 苏延边吃边问。 唐曦双眸沉下—— 两人在医院附近的公园里踱步。 天色渐黑却依旧带着些许蓝,宛如沉在深海里的幽瞳注视着女孩的沉默,女孩的郁郁寡欢。 唐曦看出少女的心事,沿着淡淡灯光开了口,神情严肃不同以往的慵懒,“林末在此之前从来没有过主动自杀行为。” 琉璃眸微惊。 唐曦一览对方的神情,继续说:“想必你也见过林末的胳膊了,上面没有一条疤是她自己刻上去的。” 晚秋夹着昏黄的光线落于少女微蹙的眉间,光影不断在眼前闪过,而脑海里是那条满是疤痕的胳膊,现在想起陈星灿还是心头一颤。 不过,那密密麻麻的疤痕中确实没有一条像是林末自己划的。 可这次呢? 又为什么毫不留情地将刀刺向自己的胸膛?! 又为什么要拔掉呼吸面罩?! 昏暗光线里,少女抬头,残余的泪迸射着不解的光,“那这次……” 唐曦并未开口回答女孩的疑问,而是问道:“你对林末了解多少?” 陈星灿被这一问题问得猝不及防。 她对林末了解多少? 或许她从未了解过。 仔细算算除却自己失忆忘了对方的那三个月,她和林末满打满算也只相识一个月而已。 而这一个月,对方从不言说自己的任何事。为数不多深层情绪流露似乎也只是那次对方平平淡淡地说自己不太幸运,以及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求自己远离她。 对于林末更深层次的了解,都是通过其它人的口里得知。 ——她为何不幸,怎样不幸,为何大家都对她如此畏惧,为何动手打人;她的恐惧,她的弱点,她的淡漠,她格格不入,她的想法,她的遭遇。 这一切林末并非闭口不言,而是她的忽略。 她先入为主,她认为一个林氏集团的大小姐肯定是万众瞩目的公主,却没想到对方似乎差点就被黑暗吞没。 而对于对方那些若有若无却如海潮慢慢腐蚀的情绪,她能做且只做了的只有尽可能地安抚对方情绪——效果却意外的好。 好到陈星灿都不需要多么用心,对方似是就能自己退却那些潮湿,以致于她都没机会真正地了解黑眸里埋藏的大雨滂沱。 这样一想,她对于林末一点也不了解。 一点也不。 就连林末的口味她都不知晓。 对方却对自己似乎一览无余,总是时刻迁就自己。 琉璃眸顷刻间便红了,陈星灿低头,语气虚浮带着歉疚,“我……我一点儿都不了解她。” 不了解那双黑眸的潮起潮落,不了解林末对肖雨的愧疚有多深,不了解为什么对方会靠近自己。 不了解对方的从前是何般,不知晓现在心情何为。 “你确实一点儿都不了解她。”唐曦实话实说,“不过,错不在你,在林末,她就是个哑巴,你不问她不说,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林末的所有。” 女孩眉间的霜雪微化,望向唐曦冷峻的侧颜,对方开了口,不复慵懒,不带挑逗。 “如你所知现在的林末是林氏集团的大小姐,不过是在三年前才被找回的。” “据说她的母亲在临产之时突然离家出走,在一个穷乡僻壤生下林末,幸亏一位奶奶收留,她和她的母亲才能活下来。” 第161章 叙事2 唐曦开始严肃认真地概括起林末的前半生,语气机械,没有丝毫的添油加醋,甚至筛减了很多细节,同时隐去了林末与陈星灿相识的过程。 “在林末六岁的时候,这位对她疼爱有加的奶奶当街突发疾病去世;十二岁时,母亲车祸身亡,林末被镇上的福利院收养。在福利院期间,林末遭到过殴打、虐待,同时在学校遭受了很严重的校园霸凌,哦,对了,校园霸凌林末从小学就开始遭受了。” 不待女孩对这庞大的信息量进行消化,唐曦又开始新一轮的叙事。 “在林末十五岁生日也就是国庆前一天林末再次受到霸凌,肖雨本想出手相助,结果两人一起被关在了假山的黑屋子里。 两人半夜被放出受到惊吓后,林末独自逃了,肖雨不慎摔下山去世,事情发生后霸凌者家长以及肖雨母亲将全责推在本也是受害者的林末身上,在此期间,林氏集团董事长将林末认回。 但是这件事没有不了了之,肖雨母亲对林末进行了长达三年的谩骂、谴责、侮辱、甚至是上手欺负,而林末全部照单全收。” 唐曦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的情绪,似是在讲一段别人杜撰的故事。而唐曦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不是故事,这是事实,而且更为残酷。 当时她在得知林末是镜眠的妹妹后,便开始对林末进行心理疏导,她开始着手查林末的过去,在看到这一桩桩一件件能将一个人吞噬到骨头渣都不剩的经历后。 唐曦耳鸣了好半天,她坐在办公室里坐了一天才缓过来。 ——她从未见过谁有如此悲惨的经历。 她清楚地知道林末的心里有三道血淋淋的疤痕,还有数不清的,密密麻麻的针眼。 她怕每一个小的举动就让林末万劫不复,于是她将林末送到自己导师那儿去进行心理疏导。半个月后,林末被送了回来,他们说林末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可能有点轻度抑郁,程度不深,好好吃药就行。 ——林末很配合,不厌食,不失眠,不头疼,记忆正常,价值观正确,没有自残倾向,甚至没有哭过。只是不怎么说话,时不时发呆,他们觉得这是性格原因,很正常。 这让唐曦震惊不已。 这些事儿放在一个成年的身上可能都会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林末居然丝毫不受影响?! 她以为林末至少是重度抑郁,可能会有严重自杀倾向,结果显示并没有。 只是轻度抑郁而已。 她不信! 可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林末确实没有主动自杀倾向。 林末一直都活着。 后来,她发现林末只是在她们的照顾下在活着而已,如果没有人管她,林末真的会尸横荒野。 ——对方不会主动找东西吃,可是在她们的要求下会吃;对方有病有伤不会治,除非这些伤和病会让她死,否则对方拒不配合。 简直就像在用这具身体的痛苦去偿还,去祭奠着肖雨的死亡以及肖雨母亲的丧女之痛。 第162章 叙事3 即便她自那以后是林氏集团的千金……她还是在一次次地折磨自己,无论唐曦找过多少人对林末进行心理疏导,对方都在那些人面前表现地正常的不能再正常。 再后来对方连装都不装,话也不讲,一双黑眸淡得像潭死水,俨然只是一具身体机能还正常的尸体。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林末是林氏集团的小姐,却如此淡漠,如此轻视自己的命。她没有公主命,她的灵魂已经被命运腐蚀到面目全非了,兜不住这迟来的幸福。” “这也就是真的林末,不是那个差点杀了人的校霸,而是一个懦弱却责任心泛滥到把自己快要溺死的很不幸被命运放逐却依然活着受罪的人而已。” 而且是一个从出生就被命运放逐的人。 唐曦没说林末出生就被抛弃了,被镜眠重男轻女的奶奶抛弃了,而镜眠的母亲也默认着这种行为。 有一点幸运的是,林玉生的妻子不幸流产,却捡到林末一直当做自己亲生女儿养。 其实仔细一想林末很容易被看懂。 她之所以活着就是因为罪还没有赎完,而在陈星灿出现之后多了一点活着的期许而已。 唐曦自是知道林末从未想过以后,所以陈星灿这点光自是将林末拉不回来的。 可是这一束光似乎被她低估了,或许,或许这一束光可以让那水涨船高般的愧疚和忏悔退下去一些。 这如潮般的话一股脑全部涌入陈星灿的脑海,几乎都快让她的那点认知完全碎掉,对方自唐曦开口就全身跟过电一样,直到现在还被这些信息压在原地,半晌都说不出一句话。 光影似乎随着时间被拉长,这些话似腥风血雨一点一点将陈星灿裹挟,光是听着就到了窒息的境地,紧随在无端的眩晕之后的是看清真相的愧疚,以及那铺天盖地的心碎,碎在心里,映在眼里…… 落到最后,只有一句怪不得。 怪不得初次见面对方问自己,“你要帮助的人希望你帮助她吗?” ——林末被动接受肖雨的好意,可这份好意似乎被转化为了铺天盖地的恶意,所以对方会这样问自己。 怪不得池芜生日那天林末会晕倒。 ——不是低血糖,是雨天创伤应激反应,所以对方眉间有深刻的痛苦。 怪不得杨依那些人怕她,却看不起她。 ——怕她背后的林氏集团,却又熟知对方被迫糜烂的过去,熟知对方曾被自己踩在脚下。 怪不得尽管对方是林氏集团的大小姐,旁人却对她避之不及。 ——现在的林末就是一个不惜命且有势力的不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就炸了,当然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免得祸连己身。 怪不得自己说林末和神荼很像时对方并没有很高兴,眼里似有暗淡。 ——她肯定在想自己只不过是个感到害怕失时就会逃得胆小鬼。 怪不得对方想一刀了断。 ——活着于她而言只是折磨。 ……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有迹可循,却也太多了,多到陈星灿不敢相信这些事情会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第163章 叙事4 沉默半响,唐曦又开了口,“林末并不健全,有轻度抑郁症,有雨天创伤应激反应,有低血糖,有自虐倾向,现在还可能有自杀倾向。” 陈星灿斟酌着唐曦说的每一个句子,这段对话结尾呼应,都在强调林末的自杀倾向只是最近才有的。 陈星灿有气无力地张了张口,唐曦以为陈星灿不会出声要真相了,谁料她正准备开口,对方就带着厚重的鼻音问道:“是因为肖雨?之前要赎罪所以没自杀?现在要还命所以自杀吗?” 唐曦意外地望着陈星灿,对方心情沉重,眼眶湿润,却没有预料中那样悲痛,似是用尽全力压着这份情绪,等在无人之境之时再释放。 “是也不是……”唐曦站的久了有点累,就走到旁边路灯下的公共座椅上坐下休息,嘴却不跟着休息,“和肖雨有关,但不完全是肖雨的原因,” 精锐的白光扫过如同被大雨浇灌至看起来有些蔫而楚楚可怜的落汤橘猫身上,一双残破的琉璃眸望着自己,寻求答案。 唐曦嘴角弯了弯,“当然也有你的原因。” 不可置信乍现,女孩瞪大眼眸,无辜而又疑惑,随即眉间蹙起,“我?” 唐曦点点头,又复慵懒模样,随意地架起二郎腿,靠在椅子上,心想:正经起来真累。 “没错!应该这么说大部分原因就是你” 陈星灿委屈地撇了撇嘴,喃喃道:“因为我和肖雨很像吗?” 唐曦轻笑,“自然不是,因为你是陈星灿,从头至尾都是因为你是陈星灿,要论像与不像的话,那也应该是肖雨像你。” 陈星灿对于唐曦的话半信半疑,对后面这一句更是怀疑,“啊?” 唐曦站起来,轻拍陈星灿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肖雨只是林末心里一道根深蒂固的坎儿而已,林末对她的感情目前只有歉疚和恐惧。” 唐曦偏头,在昏暗的光线里对上对方的眼眸,万分坚定,不带丝毫哄骗,甚至都不是安慰,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但是你不一样,光是听到你的名字她就能暂抛那些与肖雨有关杂人杂事,比如:今年五月的第一次相遇。” 记忆条被拉回到那个盛夏风起的夜晚,那个陈星灿现在想起万分后悔自己多管闲事的晚上,知晓杨依真实为人之后,陈星灿没有一刻不后悔自己多管闲事。 可现在想想,那次胜算不大且可能会把自己搭进去的多管闲事居然意外成功了。 是苏延捏起自己校牌念出自己名字的那一刻,原本隐于黑暗里的林末才得以出声,似是命运下放安全牌,对方居然就这么不了了之地离开了。 是因为自己? 因为陈星灿这一个名字? “可为什么呢?!” 陈星灿转身询问已经离开自己十米远的唐曦,对方头也不回慵懒地摆了摆手手,“问林末!” 吃饭间唐曦就把事情的经过全部讲给苏延,不过是简易版的,唐曦懒得也不想多嘴,主要是想蹭饭。 苏延边收拾碗边问慵懒地躺在沙发上啃胡萝卜的唐曦,“既然你都把话说开了,为什么星灿这几天还是不愿进病房见林末?” 第164章 酸涩 “愧疚而已。”唐曦唇畔泛笑,“放心,总有一个人会忍不住先推开那扇门的。” 说到这儿唐曦忽然间眼前一亮,苏延心里直呼不好。 “咱俩打个赌。” “什么赌?”苏延谨慎问道。 “赌林末和陈星灿谁先推开那扇门,我赌林末。”唐曦抢占先机。 “……傻子都知道肯定是林末。” “万一呢?万一是陈星灿呢?说不定林末这次会又会后撤,毕竟她又不是没有干过。” 也是,毕竟两人相识相知的时长也差不多就一个月,林末已经后撤了两次。 ——一次是在一中不告而别,另一次是秋游前莫名地疏离,结果还不理想,还要求着陈星灿远离她。 不过苏延也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对方可是唐曦,指不定哪儿憋着坏呢。 苏延问道:“筹码呢?” “很简单,谁输了谁就给对方做一个月的保姆如何?” 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呢。 这是这个筹码怎么想都不公平,唐曦压根就不干家务,何谈做保姆?! 那岂不是要把家给拆了! “这筹码不公平。” “我说公平就公平!”强势的目光扫过来,大有苏延不跟她赌就让苏延入黄泉之势。 苏延嘴角抽了抽,只能无可奈何地答应。 医院里。 “好酸啊!”冰琰被酸的呲牙咧嘴,“这谁买的苹果?这么酸?!” 林末小口咬着唐曦留下来的苹果,却面不改色,微长的碎发下一双忧郁中又带着些许乖张的黑眸瞥向冰琰,淡淡吐出一个字,“你。” 这几天只有冰琰乐此不疲地每天拿水果,且大部分都是苹果。 “……”尴尬之余冰琰不忘甩一下锅,“该死的商家竟然敢骗我!” 说着她走到林末的床边伸出手,“这么酸你也能吃的下去?别吃了。” 黑眸抬起,无视对方的动作,接着小口小口地啃。 冰琰:“……你喜欢吃酸的?” 林末不语,专注地啃着苹果。 冰琰早已习惯,换了个话题,“延姐她们呢?” “被唐曦骗走做饭去了。” “啊?”冰琰忍俊不禁,“延姐真可怜天天给人当保姆,那你呢?晚上吃什么?要不要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不用。” “那你吃什么?” 林末又不语。 冰琰咂了咂舌,没忍住问道:“你在等陈星灿?你们俩是怎么了?” 黑眸落于那扇禁闭的文,又失落地垂下头,喃喃道:“她在生气。” 陈星灿一生气就不喜欢理人。 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生气? 冰琰眯起眼思索,脑海中突然间冒出陈星灿问肖雨低落模样,冰琰忽地意识到自己似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她心里暗骂自己嘴跟漏勺一样! 冰琰瞥了一眼林末楚楚可怜的模样,硬着头皮找补道:“那个……或许中间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说开了就好……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冰琰就火速逃离现场。 静谧在门被关住的那一刻又重新降临,黑眸落在那扇她不敢推开的门,又咬了几口苹果,很酸涩,这是这三年来她第一次注意到食物的味道。 待到酸涩退去,嘴里似乎又带着点甜意,很淡,却持久。 几分钟后,林末才将那颗馒头大的苹果全部食入腹中。 第165章 隔门 这时,护士来照看她吃饭。 那饭盒林末很熟悉,饭盒的主人从不出现,却从不错过林末的每一餐。 林末望向门口,没有期待中的身影。黑眸沉寂,却很配合地吃了饭,虽然吃的慢但是吃得比以往多,护士姐姐很欣慰,把药递给林末,对方一仰而尽。 “真乖,奖励你一颗糖。” 黑眸落在对方手掌里的糖,和陈星灿在一中给她的一模一样。 这话也该是陈星灿亲口说的。 林末收起了那颗糖,“谢谢。” 门开又合。 黑眸一如既往地落在那扇门上,林末知道那扇门后停着一个人,或在驻足,或在踌躇,但必然是生气的。 一朵向阳而生的野菊,自然是不能忍受同在阳光却萎靡不振的蔷薇。 可谁知道呢,它生于墙缝,本该不存在的,现又长时间处于黑暗,向上,向下,向左,向右,没有一点光明,早该枯萎的。 现在秋天了,阳光来了,已然是凋零的时节……它能岌岌可危到此时也很不错了。 林末不求陈星灿感同身受,这又不是陈星灿的职责。 对方或看不起,或厌恶自己的行为,她都能接受,可对方却在生气,气什么她也清楚,可林末自己都觉得不值得…… 林末起身,停在门前,视线似是要透过那扇门落在花季少女的脸上,想抚着她的脸庞安慰她犯不着为她这种人生气。 这次林末先开了口,“别生气了……不值得。” “什么不值得?” “为我……不值得。” 门的那边传来一声冷笑,带着莫名的气愤,又带着伤心的鼻音,听起来有些割裂,“那因为我去死就值得了?!“ 林末不知如何回答。 陈星灿又质问:“又或者说为肖雨活着就值得了?” “没……不是这样的。” 氤氲在秋日昏黄光线里的雾气,此刻染在少女琉璃双眸里,她不解地质问:“那是什么样的?林末,你共情力这么强会为肖雨的死而负责。你猜猜如果你死了,我会不会成为你?!会不会跟你一样寻死?!” 露骨的话传来,黑眸一震,白皙的手放在门上,似是准备破出囚笼,却还是觉得无礼,怕惊扰,于是只能嘴上央求:“不要!别那么说,也别那么做……” 林末语气轻柔而卑微,可就是这样的语气却又添几把火。 “你以什么身份要求我?” “这……不是要求。” “那是什么?恳求?!” “嗯。”林末回答得真挚、卑微。 又是这样! 心中的火在对方卑微的态度和话语里愈烧愈烈,陈星灿深呼吸片刻,脑海都是对方不断卑微后退,委曲求全的模样。 ——无论是自己的咄咄逼人,还是肖雨的死带来的所有,对方似乎从不曾以自身权益出发,而是一味地顺应别人的施压不断后退,不会拒绝,不会争辩,任人宰割…… 陈星灿被气得心疼,还是没忍住爆发了,“林末,你真的很差劲!肖雨要是知道自己救回来的是这么一个自暴自弃,轻贱自己命的人,她肯定会很后悔!” “我知道……” 第166章 傻逼 这自认卑贱的语气让陈星灿想踹开面前的门给对方几拳,眼泪却先涌了出来,陈星灿带着哭腔骂道:“你知道个屁!你也太自以为是了!” “你以为你折磨自己就算是给肖雨赔罪了?!你任由肖雨母亲折磨你就算是给肖雨赔罪了?!你这是什么狗屁三观?!肖雨不稀罕一条被自己反复作贱的命!肖雨也不需要你这副任人宰割的样子去纵容她的母亲犯罪!” 历经苍白的唇畔在女孩几天的滋润下恢复了红润,此刻那双唇紧抿在一起,林末垂着头,黑眸隐匿在黑发下,宛若一个犯了错在面壁思过的孩子。 陈星灿也能想象到门里会是怎样情形。 虽然她说的露骨,但全都是事实。 话音落下之后的每时每刻,静谧的空气里只能听到陈星灿情绪过激的喘息声,门内毫无讯息传来…… 安静的气息扰得陈星灿于心不忍,眼眶又红了些许,豆大的眼泪似是流不完,脑海里尽对方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与和受到的所有折辱,她将头抵在门上,轻呼道:“林末……” “我在。” 听着对方轻柔的回应,一股酸涩顿时充上鼻头,堵得陈星灿声音嘶哑。 “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颤抖的语气随着光线暗下来,两滴清泪落下,满是心疼,“可就算是你放弃自己,不想活,也别这么轻贱自己,把自己放在这么卑微的位置好吗?” “就算是没人对你好,你也应该对自己好一些啊!不要放弃自己行吗?而且你还有延姐,唐曦姐,你还有我,别总那么想不开好吗?人生还有很多很多有趣的事可以去做啊!旅游,听音乐,看电影,逛街,唱歌……这些都很有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看,只要你愿意。” “林末,你愿意吗?” 女孩的话似春风让黑眸化开,却在片刻后又冰冻;希冀来临,片刻后却又被心灵深处的那句撕心裂肺的话埋藏。 那是肖雨血淋淋地质问,是肖雨母亲崩溃发问,是那夜装鬼的黑袍人的嘲讽。 “你配吗?!” “你配吗?!” “你配吗?!” 反反复复回环的质问似是一个旋涡将准备爬上岸的林末猝不及防地拽下去。 答案就是:不配! 林末双手抱住痛到欲裂的头,无暇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门内沉默每一刻都在陈星灿的心尖刺刻,不深不浅,却万分折磨人,万分漫长。 不知过了多久,夜幕将天边最后一抹亮色覆盖,整个天都暗了下来,来巡查的护士将走廊里的灯陆陆续续打开。 林末的病房在最高处最偏的地方,旁边的几个病房几乎无人,这一层人也极少,两人对峙期间几乎无人打搅。 此刻护士姐姐也只是将走廊里的灯打开,似是故意不打搅,安静地离开了。 陈星灿却无暇顾及,她只专注于得到答案。 或许沉默就是答案。 可陈星灿不要这般不清不楚的答案,她要对方直面问题。 “林末,” “我不配……” 急不可耐的呼唤与卑微低落的回答交织在一起,这是戏剧落幕的终章,最后的镜头是长长的走廊里女孩红着眼头也不回地离去,是漆黑的病房里偏长头发下落下的一滴泪。 只是这最后的镜头并不安静,带着女孩气到颤抖的骂语,“傻逼人的傻逼回答!” 第167章 处理 “事情解决了。” 苏延正开着车载着唐曦往云英大厦赶,对方正在和楚潼通着电话。 “不错啊!”唐曦慵懒地把玩着钥匙扣,饶有趣味夸赞道:“声音都哑了,让我猜猜你是不是把你们家所有人都骂了个狗血淋头。” 楚潼坐在楚家客厅的大沙发上面无表情道:“还行……” 旁边刚被骂完的三人一言不发。 被骂到无地自容的影后谭母谭若漪,被骂到面色通红的不怒自威的着名导演楚泛言以及被骂到面色阴冷却快哭了的楚沐,“……” 楚潼在国庆前一天给楚沐打完电话后就在家族群里放下一记重炮——不会教育孩子就别生! 等自己在国外的签售会完美结束后,楚潼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恰遇到一家人和和平平地吃着饭。 楚潼一进来就一顿机关枪扫射,先是嘲讽自己那在外人面前不苟言笑的老父亲楚泛言,然后开始劈头盖脸地将全家都骂了个遍,带着影后谭若漪以及已经被自己骂了一遍的楚沐。 家里除了养的宠物,其余人大气都不敢喘。 这场单方面的输出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楚潼口干舌燥,才停了一会儿。 家里的保姆见状端了一杯咖啡,楚潼这才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期间谁也不敢动一下筷子。 喝完咖啡,楚潼这才给唐曦打了一个电话说明情况,电话挂了以后。楚潼敲着桌面扫视着桌子上的三人,紧张的气氛压迫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半晌,楚潼才又开口问:“除了许承光你还欺负谁了?” “没别人……” 楚潼审视着楚沐,斟酌着对方说得真不真。 “好,事情我已经调查过了,责任在你!人家大度不追究责任,你,”楚潼深邃的眼看过去似是要把楚沐盯出一个窟窿来,“以后不许出现在许承光的面前,就算是遇到了,你就给我绕着走!懂了吗?!” “懂了。” 视线又落在两个应老而未老的长辈身上,“还有你们,想办法弥补人家!” 谭若漪赔笑地开口,“这是自然。” “行,今天就到这儿,你们接着吃吧。” “回来了就一起吃!”楚泛言出了声。 楚潼连头也不回,“你的脸不下饭。” 楚泛言的脸青上加黑。 待到楚潼出了门,楚泛言长呼一口气,看是北芪到了,谭若漪立马凑到跟前,“怎么了?老公。” 楚泛言犀利的目光越过谭若漪落在了还在望向楚潼离开方向的楚沐,想发怒,却又压了下来,却又完全压不下去,只能折中,“从今天起我会让李叔严格的接你上下学!生活费减半,不对……生活费全收,直到你毕业!” 说罢,楚泛言就上了楼。 楚沐倒是没多大反应。 谭若漪觉得这样处理有些严重,可是相比楚沐干的事儿,这样的惩罚相比之下还是轻了些,她略带同情的看向自己的亲儿子,悠悠道:“你就是该!” 说完,她也上了楼。 楚沐:“……” 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的,楚潼肯定会回来好好地处理这件事的。 第168章 放鸽子 但是楚沐还是有些郁闷的,他也没心情吃饭了,回到自己房间,拿起手机下意识地划到许承光的界面,混沌的脑子里浮现出对方刷题的认真模样,他的手停着拨打键上,似乎并未拨打的想法。 “我去,你姐好可怕!” 叶霖羡突然推门而入,吓得楚沐手一滑竟然点击了拨打,楚沐阴沉着脸扫过去,叶霖羡紧急闭嘴。 他没事不会往枪口上撞,况且这把枪显然还在冒着热气。 电话就那样响着,楚沐也并无按挂断的意思,十几秒后,有人接通了,“有事吗?” “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 “……”电话里传来许承光略带无语的声音,“不能!我很忙!” 说罢,对方就迅速地挂了电话。 简直就是避如蛇蝎。 自从那天跟楚沐捅破所有的砂纸以后,许承光就对楚沐没那么惧怕了,电话他会接,上来直接问有事吗?什么事?要是没事,他就直接挂断。 叶霖羡以为楚沐会暴怒,没想到对方却面无表情,“我让你查的事儿你查到了吗?” 叶霖羡点了点头走过去瘫倒沙发上,“没查到告密的信息,应该是口头说的,不过在给你打电话之前,唐曦姐给你姐打了一个电话。” “唐曦姐?”楚沐沉思。 楚潼从小到大的好朋友。 叶霖羡:“唐曦姐好像和林末的关系很不错,这几天也几乎都会去医院看林末,说不定就是陈星灿跟唐曦姐说的。” 楚沐没再应,眉头蹙着,半晌才说:“不查了。” 叶霖羡耸耸肩,表示都行。 反正他也只是个工具人。 —— 这边事情告捷一段时间,苏延和唐曦那边还堵在路上,苏延望着前面的车水马龙,不禁问道:“你们约在几点?” “七点。” “……现在已经八点了。” 唐曦不以为然,“是吗?还这么早?” 苏延,“……” 苏延都有点心疼那个等着男生了,“这离的也不远了,你要不走过去?” 唐曦不悦地翻了苏延一眼,“你这么想我去相亲?” “放人家鸽子毕竟不好。” “那你替我去!”唐曦低头看着手机冷哼,“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还是个巨婴,不知道还以为他是只会下蛋的老公鸡呢!” “阿姨不会给你介绍这种人吧。” “我妈当然不会!我那个远房亲戚介绍的,想拿老娘的婚姻换她儿子的仕途……” “直接拒绝不就行了?” “nonono,”唐曦嘴角微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直接拒绝怎么好反击呢?当然是让他们把心思费尽以后我再挑拨一下更好。” 说着她就把那个一直给她打电话的远亲给拉黑了,还顺便给那头像是本人的油腻男发了一条消息。 【方公子,真不好意思,我表姑突然觉得我这么自私的人配不上您这么顾家到连公共卫生纸都要揣兜里带回家补贴家里的绅士。说她那宝贝女儿,从小就是吃苦耐劳的小能手,对长辈的话可是言听计从,一丝不苟!可谓是跟你天生一对,所以她想把她的女儿许配给一看就如石墩一般务实的人。 我表妹十分的善良,顾人不顾己,她总是想着别人,比如说,把像您这样优秀、抢手的男士,毫不犹豫地让给了我。这样的好女孩,哪里找去?!我真是自惭形秽,不忍心看见拆散你们这么一对良人,所以今天就不便赴约了,还祝方公子与我表妹有情人终成眷属。】 唐曦顺手配上几个带有讽刺意味的表情,对方脑子看似长在头上却并不开化还以为自己真夸他呢,还在那儿开导自己。 【没事没事,唐小姐也很优秀啊!虽然配不上我但是相信你以后还能找到更合适的人的。】 唐曦额头不禁突突,对对方的自恋有了更新的认识。然后删除拉黑一条龙,再跟这位正方形说一句话,唐曦觉得自己肯定会恶心的吐出来。 “直接去医院吧。” 第169章 活该 苏延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唐曦,沉默地打着方向盘,此时的车流没有那么严重了,不到二十分钟两人就到了医院。 到了林末的病房门口才发觉里面没开灯,苏延心里咯噔一下,慌忙推门拉灯,只见林末躺在病床上,瘦弱的身子蜷缩在一起还在隐隐颤抖,看起来凄凉无比。 唐曦也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苏延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林末面前,手搭上对方的头,柔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林末闭着眼。 林末的额头并不烫,苏延问了半天对方也只说有些困。 “陈星灿来过了?”唐曦走近似笑非笑地望着林末——一副被抛弃的模样。 黑眸这才显现,只是给了一个冷淡的眼神又闭住了。 唐曦想骂林末,小白眼狼,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但还是没骂,她扫兴地走到沙发上坐下来,对着还在问东问西的苏延喊道:“别问了,这小白眼狼估计心里都说你烦呢。” “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小白眼狼?!” “不是你先骂的吗?” “……”苏延无言以对。 唐曦对着苏延招了招手示意对方过去,苏延心想唐曦肯定又憋着什么坏,她刚走过去对方就说道:“你能入侵医院系统的吧。” “……”果然,这个女人她憋着坏,“干什么?” “调监控。”唐曦笑着。 苏延顿时明白了对方的企图,于是边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电脑开始操作。 没一会儿林末所在楼层的监控就出现在了苏延的电脑上,两人自觉地带上了耳机,不断滑动时间条,直接拉到陈星灿出现的地方,开始跟看电影一般盯着屏幕,虽然没有林末的病房内画面,但是两人可以脑补。 更重要的是林末的病房就在走廊尽头,恰好在监控底下,所以两人谈话的内容很清晰。 一个小时后,事情大致经过两人便了然了。 唐曦“啧”了一声,讥笑道:“活该啊!” 这话是说给林末听的。 苏延没说话,但是很赞同唐曦的话。 确实活该! 陈星灿都把绳子塞人家手里了,她还不接! 活该!!! 听着两人的对话,苏延也开始有点生气,在心里骂林末是傻逼。 云城七中高三年级的国庆节假期只有三天,陈星灿回到家里后就开始赶作业,不是没骂林末,是在路上就骂完了,所以回到家里的时候眼睛还是红的。 一家人齐齐坐在沙发上,还是陈爸爸凑上去问:“这是怎么了?怎么送饭还把自己送哭了?” “没事,”陈星灿轻咳一声,“被傻逼气的,我去写作业了。” 回到房间后,陈星灿便开始奋发图强写各科的卷子,一直写到深夜十一点去洗澡,看着陈妈妈买的新睡衣又哭了一鼻子。 ——那件睡衣和她去林末家里时林末给她的如出一辙。 哭完后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房间里拉上灯闭上眼尝试入睡,可是林末的那些话却在脑子里挥之不去。 卑微的语气…… 气得陈星灿捶了一拳墙,对着空气骂道:“傻逼!” 之后的两周陈星灿都在认真学习,没再坐回之前的位置,一直都坐在宋雨莱的旁边。 第170章 傻逼属性 宋雨莱不愧是年级第一,陈星灿发觉对方的思维真的很发散很强,做题的思路很清奇,于是觍着脸每天问宋雨莱问题,对方也不厌其烦地解答。 除了学习时间,其余时间都和邵霭呆在一起,对方总是想方设法地让自己开心,一句不提林末。 回到学校的第一天下午吃饭的时候陈星灿遇到了李云笑和叶玫,李云笑对陈星灿的情绪很敏感,便问道:“你怎么了?怎么有些沉默?” “没事啊!” 少女吃着饭,笑也不笑,眼下是一团青黑,可见对方最近睡眠质量很不行。 李云笑“你都快成稀有动物了!还说没事,是太累了吗?那也不对,你看起来就是心情不好,谁惹你了?你们班同学?” 陈星灿摇摇头,“不是,是一个傻逼!” 邵霭忍俊不禁。 她没想到陈星灿会这样拐着弯骂林末。 李云笑不明所以地扫了一眼邵霭,安慰陈星灿道:“你也知道这人是傻逼了,还为这种人生气干什么。” 陈星灿顿悟,“你说的对!” 李云笑一边把自己碗里的肉挑给叶玫,一边问陈星灿:“林末怎么样了?” 李云笑本想着和叶玫在假期的时候去探望一下林末,但又想到跟林末连一句话都没说话,关系没熟到要去探望的地步就做罢了。 “林末是谁?傻逼吗?” 李云笑挑肉的手一抖,肉掉在桌子上,“……” 知道了,是林末惹了陈星灿。 李云笑把桌子上的肉用纸包起来扔到了垃圾桶里,“她,怎么惹你生气了?” 陈星灿接着骂:“干傻逼事,说傻逼话。” 看样子气得不轻。 李云笑便绕过了这个话题。 一周课程结束,星期六陈星灿准备走回家,半路上被冰琰拐上车。 冰琰问陈星灿怎么最近都没去找林末,陈星灿还在气,便回了一句,“林末是谁?傻逼吗?” 冰琰,“……” 看样子两人的矛盾很深。 冰琰趁机解释了自己之前说陈星灿和肖雨像是自己胡诌的。 陈星灿扫了一眼冰琰,“你也是傻逼!” “……”冰琰接受陈星灿的骂语,“所以你不要再生林末的气了。” 陈星灿冷笑一声,“我不认识什么林末啊!再说我为什么要生傻逼的气?!” 冰琰叹了一口气,心想你一口一个傻逼还说什么为什么要为一个傻逼生气。 不过,冰琰倒没有说出来,换了一个话题,“我要去医院看林末,你要一起吗?” “不去。” “!”冰琰以为陈星灿会挣扎一下再回答,没想到居然如此直截了当。 看来林末这次的追妻之路有些长啊。 而且这么生气,显然自己说错话没多大的关系,毕竟那天陈星灿看起来只是有些失落。 冰琰按陈星灿的要求把她放在回家的路口,随后去了医院问苏延陈星灿这么生气的原因,苏延给她放了监控视频。 “陈星灿没骂错,是挺傻逼的!”冰琰叹道,望着林末一副子守空房的样子,冰琰凑到苏延的耳边问道:“话说她这次怎么这么乖?居然会乖乖地待在医院没有跑。” “不知道,可能傻逼属性收敛了?” 自从陈星灿骂完林末那一句,“傻逼人说得傻逼话以后”,几人都把傻逼特指林末。 毕竟真的很符合。 第171章 祝愿 林末在医院又住了一周,身体恢复的很不错,即便苏延想让林末在待着医院观察几天,医生也说不太需要。 心口的早已结疤,只是伤口太深,那道疤显得根深蒂固。 苏延给林末买了祛伤疤的膏药,让林末涂,对方不知听了没听,她也不便每天去盯着林末。 又在一拳正义修养了几天,苏延每天变着法地给林末做着饭吃。 虽说这段时间陈星灿一次也没来看过林末,可林末看起来明显乖了很多,尽管兴致看起来不高,吃饭却比之前吃得多了些。也会每天下去走走,然后在医院公园的座椅上或者拳馆门口的秋千上坐很久,黑眸只盯着一条路看。 苏延知道她在等陈星灿。 休养了一周后林末回了学校,是早上第二节和第三节课中间的大课间来的。 当时陈星灿正在拉着宋雨莱问题,是一道空间几何题,很复杂,她听得认真,跟着宋雨莱的思路一步一步走然后耳边就传来何倩的鬼叫。 “妈妈呀!有鬼!” 一群人闻声望去,只见教室前门,瘫在地上被吓到哭的何倩面前是一身黑衣的林末。 出现如此动静对方也并没把注意力放在何倩的身上,而是在数道目光里精准地对上陈星灿的眼,视线对上的片刻陈星灿就把头低下了,示意宋雨莱继续讲题。 林末似是有些受挫,低着头越过何倩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然后趴着睡觉。 快上课时,陈星灿没忍住抬头瞥了一眼那颗毛茸茸的头,那背影,像是被主人抛弃的小狗,很可怜又带着些委屈。 “傻逼,你有什么可委屈的。”陈星灿幽怨地骂道。 只有宋雨莱听见了陈星灿的骂声,知道两人应该是闹了矛盾,她也不多过问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只是问道:“不回去吗?” 问的是陈星灿不回原来的座位吗? “不回!那儿有傻逼!” 三周了,陈星灿还是气冲冲的,这次好像更气了。 宋雨莱没再说话,开始认真刷题,开始为十二月底的数学竞赛准备。 一节课陈星灿都不在状态,眼下又被黑衣少女引得思绪涌动,琉璃眸不断瞥向对方的背影。 陈星灿以为那天的无力感以及愤怒会随着时间而被磨灭,可当对方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整个人又开始被无端的愤怒和无力裹挟,最终汇成苦涩的泉水。 不知是不是因为看得久了,眼睛就又开始酸涩。陈星灿低头拭去眼角溢出来的泪,错过了少女回头心疼而又自责的张望。 一群人大气不敢喘地望着林末一脸心疼和自责的模样,心里感叹,看起来还怪萌的。 其中唯有邵霭的目光显得格外冷淡,俨然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像是一个布局者,高高在上,审视着一切。 后半程陈星灿没再看林末,林末也没再回头。 第四节课是体育课,第三节课下不到几分钟班里便几乎无人,宋雨莱让陈星灿和邵霭先下去。 趴了一节课的林末站起来远远地、小心翼翼地、可怜地望着陈星灿,却不敢上前。 陈星灿被那一双可怜巴巴地模样弄得有些不忍,又忆起对方的回答,低声道:“……装什么可怜!” 没等话说完,邵霭就拉着陈星灿出了教室,林末落后跟着,保持着十米左右的距离。 待班里只剩宋雨莱和许承光时,宋雨莱把自己以往比赛笔记给了同样要参加这次数学竞赛的许承光,不等对方拒绝就说:“这是以前的,对我也没多大用,你要是不需要就扔了吧。” 说罢她转身就离开,走了两步听见了许承光的那句谢谢。 宋雨莱没回头,脚步却顿了一下,“祝你,更祝我拨得云开见日明。” “好……” 这或许是这三周以来许承光在学校里最为愉悦的笑。 我们一定会赢!会摆脱!会高飞!会去触碰最耀眼的光! 第172章 劝解 整节体育课林末都在不远处注视着陈星灿,看着她笑,看着她和别人交谈,看着她和别人玩耍……幻想着陪在她身边的自己,可是对方在对上自己的眼的时候笑意稍纵即逝,取而代之的只有愤怒和冷淡,好像还有厌恶…… ——对啊!她只会让陈星灿生气,只会让陈星灿掉眼泪。 于是林末又逃了,逃到自己最熟悉的角落继续注视着那束她舍也舍不掉,碰又碰不得的星光。 这样隐匿的跟随,隐匿的注视持续了一周。 她躲在暗处却藏不住炙热的目光,她看着陈星灿莫名地走走停停了很多次,以为对方是发现了自己于是藏得更深。 她看不透陈星灿期待自己追上来的想法。 一次,两次,三次…… 直到第三十次,陈星灿哭了。 ——那是旁观者冰琰为了让林末和陈星灿和好下周去看她和顾蔚的比赛而去找陈星灿进行劝导。 星期六,她求顾蔚在下午吃饭的时候将陈星灿带到操场,自己则是打电话将林末骗到操场上。 在十月底,云城今天飘了点雪,浪漫不落地便被消融。 “你和林末到底怎么了?” 冰琰尽管知道缘由还是要通过陈星灿的嘴了解到答案,好让林末这个木头对症下药。 陈星灿面色不改, “没闹矛盾啊!” 疑惑地视线落在身后不远处安静地尾随的林末身上,冰琰自是不信陈星灿的这句话,“那你为什么都不理她?” “我和她很熟吗?我为什么要理她?” 明显是在生气。 为了可怜的林末,冰琰还是决定深挖这其中的缘由。 她从另一个方面入口, “是不是林末欺负你了?” 陈星灿和顾蔚都跟看傻子似的瞥了一眼冰琰。 冰琰:“……” 这个切口开的有点过。 ——林末怎么可能舍得欺负陈星灿分毫。 顾蔚叹了口气,不知是为冰琰可笑的询问方式叹气,还是为陈星灿与林末别扭的关系而叹气。 她先于冰琰开口,句句温柔,却每句都正中陈星灿的下怀, “你是在生气林末不拿自己的命当命吗?认为她这样子很堕落是不是?她不珍惜自己的生命,而且冷漠,冷漠到可以扔下你们而欣然向死,是不是?” 陈星灿的心思一大半全被看破。 猜想自己是肖雨的替代品时,陈星灿确实有些生气,可最让她生气的是,让林末活下来的是对肖雨的愧疚,而自己居然是对方差点死亡的导火索…… 而和唐曦那天的谈话后,陈星灿想了很多,想着要怎么将林末从深渊里拉出来。 可是她却发现林末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的那条命是卑贱的,她能容忍一切欺辱,她不反抗,甚至不怨,只是在承受,仿佛这真的就是她的命一般。 林末始终把自己的命放置于污泥中,从肖雨死的那时开始,这条命似乎更为卑贱,还充斥着无尽的愧疚。 可是这条却像是悬在悬崖上,吊着的那根绳也只是对于肖雨的忏悔。无论这悬崖边上有多少想将她拉上来,对方都视而不见,她始终觉得自己不配…… 她讨厌林末实际自认卑贱觉得不配承受任何好处而显得这淡漠到极致的样子! 而这样不仅折磨的是林末,还折磨着很多人——苏延,唐曦,她,冰琰,这么多人。 林末却始终自顾自地认为这条卑贱的命的消失,于谁而言都是有益的,毕竟她不幸,不被命运眷顾。 就是对方这样自以为是的、自认卑贱而又令人可怜的样子,无疑是让陈星灿万感生气的点。 陈星灿低下了头,片刻间眼眶湿润。 第173章 讨厌 她也知道那样自以为是的、自认卑贱的林末却已然破碎到只剩一具空壳,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拼起来。 她怕她碰一下对方会碎的更彻底。 毕竟林末真的会死。 所以顾蔚只说对了一半儿,更多的是自己不知道要如何让林末无所顾忌的把手伸向自己,不知道该怎么把这样自认卑贱的林末一点一点完好无损的拼起来。 可是她毫无头绪,纵使她说得如何感人肺腑,说得如何情真意切,对方却始终会在给出答案时选择后退,甚至连一扇门也推不开。 少女的心事在风雪飘扬中半掩半开,莫名的泪,或许带着心疼、带着无措又或者带着委屈落入这场雪里,隐匿了身旁人的询问,溅碎了身后人的心脏。 “嗯……”半晌,陈星灿莫名又言:“我讨厌她——” 既然我的死能成为你的导火索,那我的讨厌是不是也能让你有所动容,会想着让我讨厌的多活一阵? 而这也是实话,她故意说的,说给林末听,她是真的讨厌林末。 讨厌林末畏畏缩缩,讨厌林末自认卑贱,讨厌林末自以为是。 少女不再前行,停在原地,如泉的泪水涌出牵动着身子在雪里不断颤抖,压不住哽咽声落入雪里。 对了,还讨厌她只会嘴上说。 ——林末这个骗子,明明一心向死,还说会对自己句句回应! 大骗子! 林末在身后蠢蠢欲动,心如同被藤蔓裹挟住,每跳动一下就牵动浑身的经脉,似是要被压破了般的难受,叫她寸步难行。 相较于对方刚刚才说讨厌自己,对方的哽咽更让自己难以忍受,陈星灿的每一下抽泣都像是一把刀凌迟在自己的身上,不出血,却很疼,疼到无法呼吸。 顾蔚递上纸,陈星灿伸手接过,将整个脸埋进卫生纸里。 心里又不禁骂身后的林末让自己在别人面前丢脸。 “顾姐姐你们先走吧……” 顾蔚抚慰地顺了顺少女的背,轻声回应好,便和冰琰离开了,路过林末身旁的时候,顾蔚顿了一下,却没有说什么。 黑发挡住林末大部分视线,顾蔚并看不清对方的眼神,却大概也能想到那会是怎样的一潭破碎的潭水。 冰琰叹息拍了拍林末的肩膀,随后两人离开。 风中飘雪,画面是青春记忆里与林末同淋的第一场雪,两人一前一后,相距数米,像是分别站在一条有巨大裂痕的冰面的两端。 ——而林末的那边快要坍塌。 最保险的方式就是林末游过去,只要她游陈星灿就一定会伸手。 可是实际上,谁都没有动。 陈星灿还把手蒙在手里,林末低着头站在女孩身后。 飘零的雪将时间线拉长,拉长到一分一秒都从林末的心中划过,女孩的没声啜泣她都听得真真切切,如同冰针穿过心脏,无痕却痛不可言。 陈星灿抬起头,脸上的泪珠已然干涸,唯留着几道泪痕,她头也不回,颤着声音说起 “我……讨厌你。” 讨厌你招惹却又冷漠,讨厌你冷漠却又句句回应,讨厌你句句回应却又一心向死,讨厌你一心向死却又偶尔开朗,讨厌你偶尔开朗又自认卑贱…… “对不起……” 又是句句回应…… 可陈星灿要的不只是言语上的,还有行为上的。 我要你勇敢的追上来! 只要你向着我来就可以,不论是一步还是两步,只要你愿意跨出来。 可是时间的风刮不动自认卑贱的人的脚步,对方的懦弱已然根深蒂固,或许与林末而言是所谓礼节。 刮不动脚步的风刮得陈星灿原本湿润的眼更加生疼,她冷声道:“以后别跟着我了!” 陈星灿抬脚就走。 有气无力的“嗯”,铺了薄薄一层吹弹可破的雪里黑影果然不再向着决绝离去的少女移动分毫。 第174章 刺激 “……我靠!林末不会真是傻逼吧!” 在远处远观的冰琰急得都想快速跑过来把林末一脚踹到陈星灿的旁边。 顾蔚蹙起眉头,不知在想什么,她对着冰琰说道:“我去找星灿。” 不等对方回应,顾蔚便快步向着陈星灿追去。 冰琰也没闲着,她走到林末的身边本想大声训诫一番,可看着对方如同落水小狗般的模样只是叹了口气。 两人在雪地里站了半晌,时间在天际织布,织地很快,不多时天空已然被黑布遮盖,唯有天际线处掺了点蓝墨水,看起来有些凄荒。 枯黄的灯屹立在沉寂的夜色中,为飘零的雪搭建起舞台,是这场凄美的舞的唯一欣赏者。 灯下之人各怀心事。 冰琰望着天际的那点蓝,“林末,你喜欢陈星灿吧,”她不需要对方的回答,“她哭了你看到了吧,是因为你啊!” 冰琰没看见黑眸震惊的抬起,她还在看着远方,心情低沉。 “你要拿她的泪去惩罚自己吗?还是拿她的泪惩罚她呢?你让陈星灿一次一次地哭你也忍心?她希望的也不多,只是让你别在看轻自己而已!这不难!你不会真以为你这样折磨的是你自己吧!我看你很乐在其中吧,真正折磨的是你周围的人!你要忏悔,你就多做一些善事吧!” “你这样是真的在忏悔吗?你是在和命运赌气吧!你这么顺着它,只是为了看它能让你低微到什么程度吧!” 冰琰望向林末,“何必呢?何必呢?陈星灿都出现了,又何必呢?你真的很值得,不然陈星灿在这一周莫名其妙地走走停停等着你追上去!更不会一次又一次地给你机会!她怕自己拥向你的行为会让消逝的更快,所以她一直在等你向她伸手啊!” 冰琰刚开始语气平缓,后来看着对方连眼似乎都不眨一下,直接被气疯、开喷。 “你大傻逼!一直退退退!你上辈子是乌龟吗?!只会缩缩缩!能不能勇敢点,你腿是断了吗?就不能主动点吗?脑子跟木头一样!都不能生锈,好歹生锈了还能多点空间,你这直接被堵住跟傻逼一样!” 冰琰话还没说完,林末就抬脚向着陈星灿离开的方向走去,冰琰差点喜极而泣以为对方开窍了,却没想到对方是向着老校区的方向。 那里是林末的大本营。 ——天台。 “!!!” 那一刻冰琰想的是:完了完了!话说过了! 下一秒她就飞奔着去找陈星灿,她打电话给顾蔚得知陈星灿已经回了教室,她便快速去了陈星灿的班级。 “星灿,不好了,林末又去天台了!” 冰琰忽然间闯了进来,双手一撑在陈星灿的桌子上,看起来万分着急。 闻言琉璃眸修地抬起,眉尖微蹙,可是片刻后心里涌上的不安便被压了下去。 林末不会想不开,就算是想不开,也死不了。 思及此,陈星灿双眸恢复平静,冷言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刚刚说了一些重话,她应该听进去!万一她突然间想不开呢?” 无论冰琰表现得怎样着急,陈星灿都表现得万分地无动于衷,捏着笔的指尖却显得不安而紧攥到发白。 “死不了的……重话她又不是没听过?她还要为肖雨赎罪呢。”琉璃眸不确定地闪烁,反驳的话脱口而出,语气却有些虚浮。 空气冷却了一秒,冰琰此刻显得倒是平静,“可是她怕黑!她之前去天台都是带着小星的……” 老校区很幽静,所有光源只有路边的几盏路灯,光线很弱,像是下一秒就被黑暗全部吞噬掉。 第175章 傻子 陈星灿在黑暗里穿梭着,胸膛的心脏不安地跳动着,脑子似是卡顿,只想着快点到天台,快点,再快点…… 天台还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有入口处有一盏路灯,枯黄的灯光落下来,覆盖住很小的区域,就是在这里陈星灿被林末拽上天台,承诺了每天写对方名字的诺言。 陈星灿来不及回忆,一步两个台阶的跨上去,再上面并没有灯光,只能依靠自己的视力。 摸黑上楼的过程,陈星灿差点踩空,来不及庆幸她又快速爬楼。 终于,终于到达顶楼—— 林末并没有打开天台的灯,对方背对着自己,和上次一样站在天台的边缘的台阶上,不远处高楼大厦的点点灯光充做少女摇摇欲坠的背景。 那不高的围栏拦不住向死之人的心。 同样的情景,同样的人,不同于上次的惊慌,陈星灿竟然停在楼梯口平复着剧烈奔跑激起的心跳,一双琉璃眸在黑夜中显得格外冷静。 凛冽的晚风吹了许久,她才迎着风走向天台边缘,踏上台阶,与黑发少女并排站着。 风刮得眼有些疼…… 黑眸存疑,望向少女,凛冽的晚风吹动着少女偏湿的发丝,对方同样看向自己,湿漉漉的眼睛融在冷冽的冬夜刮的林末心颤。 对方声音平静,却带着决绝与倔强。 “你不是要死吗?我陪你啊!还了肖雨的,就把下辈子欠给我!” 月光舞曲洒下来,清冷而又孤独。 眼眶再也容不下积攒已久的委屈,眼泪大颗大颗的掉,还伴随着小溪潺潺,一点一点滑落隐入黑暗……淋在囚笼里,瓦解着囚笼的枷锁。 似是没想到少女会如此说,黑发下的黑眸讶然,她伸手下意识地将少女拽下去,然后紧紧拥住,语气服软,“对不起……” 耳边传来少女无法抑制的呜咽,这么多天用冷漠与疏离筑起的高塔顷刻倒塌。 林末却也只能喃喃道对不起。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陈星灿哭得腿发软,整个人要趴在对方身上才能不掉下去。 林末硬撑着抱了对方许久,久到胳膊撑不住,身子在隐隐颤抖,陈星灿哑着声音叫对方将自己放在地上,林末也不应,地上太凉,转而将陈星灿抱到旁边的桌子上,还在坐的地方铺上自己的外套 少女还是趴在林末的肩上,没哭,还在缓解。 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便开口解释:“我没想不开……” 末了又补了一句,“我只是,只是心情不好。” “不是怕黑吗?” 少女抬起头,目光盈盈似是心疼。 骨节分明的手欲抚上对方的脸,却在触碰的那刻,改为用食指骨节轻轻擦去对方的泪痕。 林末:“嗯,怕黑,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有更怕的,”林末顿了一下,喃喃道:“你别生气了,对身体不好。” 换了另一只食指擦泪。 脸上传来阵阵痒意,很淡,是对方不惊不扰地靠近,陈星灿听着林末的话,心情早已平复,“我凭什么答应你?” 林末一怔,黑眸似是有些耷拉,手指却没停。 嘴巴张了张,“也可以不用答应……” “……”陈星灿无奈叹气,猛地抓住对方擦拭眼泪的手,“手张开!” 林末照做,下一秒少女就带着对方的手抚上自己脸,还将脸埋进对方手里蹭了蹭,林末瞬间神经紧绷,手上的触感清晰柔软,一面柔软,一面温热。 密密麻麻的电流穿击过心脏,是惊喜,是不可置信,是冻湖之下的活水。 琉璃眸抬起,远处高楼的光透过来,隐隐可以看见对方呆滞的表情,似是都快忘了呼吸,陈星灿忽然间一乐,用腿碰了碰对方,“傻子,呼吸。” 黑暗中短发少女的耳根热得厉害,她微张开口慢慢呼吸,黑眸躲闪,不敢直视,陈星灿却不想放过,同样用腿碰了碰对方,幸亏隔着厚厚的布料,否则对方热得快要飞起的体温却是一触便知。 第176章 承诺 “看我,” 心跳剧升,黑眸缓缓抬起隔着黑夜的薄纱对上对方坚定的眼眸。 “林末,以后都不许把自己放在那么低的位置,无论是面对谁,你可以谦卑,但不许卑微!不许看清自己!你有分量!” “这不是商量,这是命令,是真理,你要我不生气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继续做到这些,明白吗?!” 林末的目光丝毫不分散,宛若磁吸,全部聚在陈星灿的脸上,“明白。” 陈星灿开心的摆着腿,“好了,原谅你,不讨厌你了,允许你向我许一个愿望。” 本来是想生日的时候才想给的特权,却在被那些事打乱所有,直到一个月后才真正地给对方。 但好在,她还有为对方实现愿望的机会。 黑眸沉思,片刻后才开口:“晚上去我家睡觉。” “?!” 此话一出,陈星灿腿也不摆了。 对方眼神真挚,只是这话怎么听着都不正经,不像是林末会说出的话。 这是林末许的愿望? 林末会许这样的愿望?! 想是女孩的表情太过于震惊,林末又开口解释:“宿舍的床不舒服。” 原来如此。 陈星灿脸一红,用轻咳掩饰尴尬。 不过转念又一想,林末怎么知道她今天要睡学校宿舍? 这话她只跟邵霭说过。 陈星灿今天不知什么时候把家里的钥匙丢了,父母都出差,爷爷奶奶回了老家,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她连门都进不去了。 邵霭便提议陈星灿和她一起住在学校的宿舍里,反正就一晚上,学校肯定是安全的,陈星灿听着这个提议很不错便答应了。 而且当时应该是午饭的时候,林末似乎并不躲在周围。 “你听墙角?” “没。” 陈星灿蹙眉,“那你怎么知道我要睡宿舍?” 林末沉思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串东西,就算是有些黑灯瞎火,陈星灿也认出来了那是她的钥匙串。 对方开口解释道:“我捡到的,不是故意不给你的……” 林末话音未落,陈星灿就起了挑逗的心理,“那就是有意的喽?” 她唇畔上扬,欣赏着林末略带慌张地辩解,“也不是有意的……” 饶是知道对方说不出更多辩解的话,陈星灿便又开了口,“那你给我一个理由去你家。” “你妈妈说的。” “……”陈星灿有一瞬呆滞,她疑惑地望向那双黑眸,对方举起手机展示着她和陈妈妈的聊天记录。 【小末,最近我和星灿她爸爸都去出差了,我怕星灿一个人住不太安全,我在院子里的邮箱里留了一把钥匙,你能不能晚上来陪陪星灿,或者你把她带到你们家里留宿几晚也行,下周三我就回来了。】 陈星灿望着聊天记录额头直突突,“我妈?不是,她怎么会有你的联系方式?” “那天来医院探望的时候加的。” 陈星灿鼓起腮帮子,思索着,有种被自己妈妈卖了的感觉。 “那你怎么知道我要睡宿舍?” “推测的,你没钥匙回不了家,外面又不安全,住学校是最好的选择。” 林末低头望着陈星灿,即使光线不好,陈星灿也能感知到对方不加掩饰的注视。 这种视线陈星灿已经很熟悉了,毕竟对方这几天没少躲在暗处盯着自己。如果忽略那如夏日烈阳的视线,陈星灿肯定不会注意到。 第177章 撒娇 听着对方的话,陈星灿突然间想起什么,“那要是我今天没原谅你,你准备怎么做?在我家门口蹲一晚上?” “嗯。” “你傻吧。” “不傻。”黑眸眨巴眨巴,又轻启唇畔,“以后也不会说傻逼话了。” 空旷的天台上,陈星灿似是能听到自己跳动的心脏,她抬头望着林末,眼里只有这个人,但话却听着不太真实,“你这是在承诺?” “嗯。” 心情被一句承诺画上彩虹。 陈星灿伸手抱住林末,感受到了对方身体的僵直,她还是要挑逗一下,陈星灿凑到林末耳边问:“你想让我去你家?” “嗯。” “可是那怎么办啊,我已经答应了邵霭。”陈星灿佯装为难,脸上却却在笑。 话音未落,陈星灿感受到对方身体愣了一下,以为对方会委屈、会无措,却没想到林末竟然也搂住了自己,甚至搂的更紧。 “别拒绝我!” 语气带着强势却还是委屈。 像个小孩,强势又委屈的小孩。 “好,”陈星灿笑着,“不拒绝你。” —— 冰琰在天台下面就差跪着祈祷了。 不知道等了多久,才见到两人下来的身影,她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谢爱神……” “你神神叨叨什么呢?”是陈星灿。 “没什么,”冰琰抬眼瞥了一眼在陈星灿后面下来的林末,对方此刻面无表情,视线却一直落在陈星灿的身上,她“啧”了一声,对着陈星灿说:“你们先回教室,我打个电话。” 幸亏她叫的救生充气垫还没来。 不过已经进了校门。 冰琰:“……” 还是刚进来,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结果被告知危机解除了。 冰琰预感自己的行为肯定被当做恶作剧了。 不过没关系,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她刚这样想着,就冷不丁地被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的叶霖羡淋了一身嘲讽,“这也不是四月一日啊,陆大小姐就过愚人节?还是说,你想在充气垫上安度今晚,看流星许愿?” 冰琰嗤了一声,“你确实挺愚笨的,愚笨就算了还爱管闲事!这样会被打死的哦,叶少爷,你今天怎么没跟在楚大公子的身边?他厌弃你了?” 两人一来一回,互相戳心窝子。 但还是冰琰戳得更疼一些。 叶霖羡的父亲的私生子有很多,这也是叶霖羡会讨厌叶玫的主要原因,私生子都可恶!他这样认为。 父母离心,家里动不动就是修罗场,夹在中间的叶霖羡非常地不好过,导致这人怎么从小就不怎么正常带着些表演欲,幸好楚沐的出现把他拉了拉,于是他从小时候就开始一直跟在楚沐的身后,跟楚沐的小尾巴一样。 冰琰一直以为叶霖羡喜欢楚沐,后来许承光的出现让他变了想法。 叶霖羡只是把楚沐当做最可靠的兄弟,并无情爱之思。 但是上面的话也足够戳他心窝子。 毕竟在兄弟这一层面,楚沐可是第一顺位,且比第二顺位高出许多。 叶霖羡有些厌厌地,“你说话真难听。” “你声音也挺像珠穆朗玛峰的崎岖,难听的要死,一刮风就鬼哭狼嚎。” 叶霖羡:“……” 他闭嘴了,他不开心,比嘴皮子根本比不过陈星灿和冰琰,可是他讽刺人可是一等一的,之前根本没有人回嘴的。 之前的人,“……” 叶大公子,我们只是普普通通的社畜,不和家产万贯的你计较。 第178章 开窍 陈星灿并没有和林末一起回到班里,她让林末先回去,自己去洗把脸再回去,哭过以后满脸泪痕,估计眼睛都肿了。 恰逢肚子有些疼,陈星灿又在厕所待了许久,待陈星灿回到班里时正值课间,异样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 陈星灿,“……” 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邵霭凑过来,故意挡住林末直勾勾的目光,红着眼问道:“星灿,你没事吧!他们说你被林末推下了天台。” 陈星灿,“……” 怪不得。 陈星灿哭笑不得,“这谣言是怎么起来的?!” “何倩说看到冰琰去叫了充气垫,然后一大群人急匆匆地往老校区去……” 眼看对方的泪花又要滚起来,陈星灿不知所措地上手安慰,轻拍对方的头,调侃道:“别哭,我还没死呢,不着急哭丧。” “……” 好粗糙的话。 邵霭这才冷静了些许。 陈星灿蹙了蹙眉头,用余光瞥了瞥乱造谣的人。 八竿子打不着的谣言,人果然是造粪机器。 陈星灿安慰好何倩后上课铃已经响了起来,她准备回座位。 肯定是要去宋雨莱的旁边,毕竟书都在那儿呢,抬头却看到宋雨莱隔空指向林末。 陈星灿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只见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被搬到了林末旁边的位置。 林末搬的? 她开窍了? 陈星灿会意便坐到了林末的旁边。 屁股还没合丝严缝就听见林末说:“冰琰搬的。” 冰琰跟叶霖羡斗完嘴后便来寻陈星灿和林末,看着林末旁边的座位空空如也,她便做了一次勤劳的小蜜蜂,指挥林末后桌的两人把陈星灿的东西都给搬了回来。 撂了一句“不客气!”和五百元给后桌,美滋滋地回了自己的班。 “……” 林末果然不会开窍。 陈星灿:“那你不阻止她?” “不想阻止。” “为什么?” “想和你坐。” 这句话在突然静谧的时刻显得异常突兀,仿佛投入湖中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圈涟漪。 让刚赶过来的数学老师差点没拿稳手中的杯子。 静谧的时刻没持续几分钟就炸开了锅。 有人嘲笑今日的传播谣言的人。 有人心思不洁,曲解语义,但都被数学老师的一声厉令扼杀。 外界的这一切却似乎与两位主人公无任何关系,一个目光如炬深刻地烙在一人的脸上,一个似是听了情话脸上漫上红晕,不敢对视,便装作在找卷子。 直到心跳不再飙升,陈星灿心花怒放,无视后方数道目光凑到林末的耳边耳语:“真巧,我也是。” 两个小时的晚自习结束后,陈星灿找上邵霭给对方解释自己不住学校宿舍,一是太麻烦邵霭,二是自己的钥匙已经找到了,三是陈母要林末陪自己。 为了深表自己的歉意,陈星灿说是要明天中午请邵霭吃饭。 邵霭明显不开心,但还是接受了对方的说辞以及歉意。 望着两人离去的身影,邵霭眼上瞬间笼上浓黑的阴霾,看起来有些空洞,像个没有丝毫生机的洋娃娃。 冰琰好事做到底,用专车将两人送回林家御宅,没去一拳正义的是因为苏延身为苦命的打工人最近出差了。 第179章 狗粮 冰琰本想拉着林末和陈星灿一起搓麻将的,谁料两人都是小白。 “……”冰琰愣在车里,坐在前面的她只能侧坐着拉嘲讽技能,“不是吧,连这都不会,你俩没跟上人类的进化吧!” “我该会吗?这不属于九年义务教育范畴吧。”陈星灿坐在这一看就非常贵气的车里丝毫不局促,她甚至还能找个舒服的姿势递给冰琰一个看傻逼的眼神,“话说,你好歹也是个大小姐,人家都喜欢高尔夫那种高雅的运动……”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陈星灿对冰琰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观。 ——混血且贵气的外表,在不认识的人的面前装的高冷矜贵,犹如不可冒犯的西方雕塑。 内在其实就是一个卡颜的大尾巴狼,有的时候还带着些孩子气,就喜欢磨人;具备嘲讽技能,段位却不高,连池芜的一半都比不上;喜欢看热闹,越乱她越开心。 “我没他们会装呗!” 陈星灿轻嗤一声,“你把你脸上那副大几万的墨镜收起来再说话。” 闻言冰琰用修长的中指又将架在高耸地如同古老城墙的鼻梁上的眼镜向上推了推,“你说错了这副眼镜十几万,绝版哦!我偷的我哥的。” 陈星灿:“……” 不想跟你们这些有钱聊天! 冰琰奸诈地笑了一下,却不猥琐,看起来有些俏皮,“是姐姐说我戴眼镜应该会很好看,我才戴的,不然这个累赘我是一点都不想戴。” 那声姐姐把陈星灿腻得脸一酸。 陈星灿忘了冰琰还有一个特点,有时候话真的很多啊! “我和顾蔚参加了一个比赛,邀请你们去看,带家人、朋友都可以。” 冰琰没具体说比赛的名称是因为她也忘了叫什么名字了,倒是说了顾蔚的名字,带着些崇拜敬仰,乍一听冰琰这么正经叫顾蔚的名字,陈星灿还觉得有些怪异。 “票给你们管够,比完赛之后我决定准备一个惊喜,给顾蔚一个盛大的告白。” 陈星灿不再靠着座椅,而是惊喜般地前倾,“呦!你深藏不露啊!我还以为你真是花孔雀呢。” “……”冰琰的脸微抽搐了一下,“什么叫花孔雀!我多专情!你说是不是,林小变态?” 全程沉默不语一直盯着陈星灿的林末被提及,黑眸这才略微扫了一眼冰琰,还带着些嫌弃。 冰琰笑得戏谑,毕竟林末就跟一个面瘫一样,能有这样的表情,冰琰算来算去也觉得赚了。 她上次不小心看到了苏延给林末的备注,背地里笑了林末好多次,这些天林末心情不好,她才不会“顶风作案”,今天时机刚刚好。 林末肯定不会动手。 也不会动嘴。 陈星灿也明白,但她要为林末挽回颜面。 她伸手去拉林末胳膊,佯装拦架,“咋不跟花孔雀一般——” 话还未完,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陈星灿诧异侧目,黑发之下一双黑眸目光炯炯地望着自己,左手拉住自己伸过去的右手。 陈星灿大脑有些离线,后两个字无意识地蹦出来,“见识。” 对方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嗯,不跟她见识。” 金丝眼镜之下,如古老画卷里碧蓝色湖泊的眼睛里同样带着诧异。 冰琰:“……” 失策! 失策!! 她竟然被林末这个冰块喂了一嘴狗粮! 她还没有牵过顾蔚的手呢,只是偶尔借着走姿摆手蹭一蹭。 这样一想。 ——卑微! 第180章 聊天 冰琰准备将两人扔到林家门口就跑路,眼不见心为净,她要去找顾蔚告状,不对是已经在手机上告状了。 冰琰:【姐姐,陈星灿和林末欺负我!哭哭】 顾蔚:【怎么回事?】 冰琰:【她们给我吃狗粮呜呜呜】 冰琰盯着屏幕,顾蔚迟迟不回信息,她抬眼看了眼后面两人之间冒的粉红泡泡,“……” 眼要瞎了。 幸亏下一秒司机就停了车。 ——到林家了。 “赶快滚下去!”冰琰迫不及待赶人。 “你这也没送到位啊!” 陈星灿望着车窗外距大门还有近千米的宏伟建筑,并不震惊于建筑的辉煌,而是忧虑路程。 果然豪门世家的宅子就是大,门离房子好远,她不想走半步。 “哈?”冰琰瞪着大眼,“我给你俩送家门口就已经大发慈悲了,你想我给你俩送到林末卧室去吗?!” “……”陈星灿撇了撇嘴正想吐槽冰琰话说得太露骨了就听见林末道:“不用。” “……”,冰琰被两人轮番气到吐血,“滚滚滚!” 林末拉着陈星灿下了车,还贴心地用手护着对方的头防止磕在车上。 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冰琰下一秒就叫司机立刻开车,想给这两人留一脸汽车尾气,可是奈何车的机能太好了,只能留下扬长而去的背影。 车驶出去良久,冰琰正在闭眼养神手里的手机传来特殊的消息铃声,是她专门给顾蔚设计的。 她给顾蔚的备注是:老婆姐姐。 也不知道顾蔚看到这样的备注是怎样的神情,冰琰至今还不敢让顾蔚看见,怕挨批。 老婆姐姐:【狗粮?你们去狗咖了?狗粮应该不难吃。】 冰琰扶额,深叹一口气,不知不觉笑了起来。 【姐姐,你吃过狗粮?】 【吃过,还行。】 【那你吃过爱情的狗粮吗?】 预料到对面会停滞片刻,冰琰含笑等着。 大概十几秒后,熟悉的铃声传来,只有一个字。 老婆姐姐:【没。】 冰琰不怀好意地打着字,【我教姐姐造狗粮好不好?让陈星灿和林末也吃一点。】 老婆姐姐:【滚】 冰琰热脸贴冷屁股,发送表情,【姐姐好粗鲁,我好喜欢。】 顾蔚没再回了,冰琰一个人在那儿自娱自乐。 如果细看顾蔚和冰琰的聊天记录,绝对会发现十句话里会有一句滚。 也是冰琰活该。 之前她还有所收敛,自从上次和顾蔚把矛盾解决了以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对于大多数的撩话顾蔚已经免疫,她可以从冰琰的长篇骚话里精准的找到需要被回答的话进行回答,剩余全当看不见,或者干脆不回。 这次顾蔚也没有再回。 冰琰吸了吸鼻子,倒也没多气馁,下一秒就又开始正经。 她把自己改编的曲子发给顾蔚。 【姐姐,下下周星期六比赛,这是曲子,你先听一下,熟悉一下鼓点应该和原来的曲子的韵律差不多,这周末和下周我们磨合一下。】 老婆姐姐:【ok】 这次回得倒挺迅速。 冰琰再接再厉。 【姐姐这是回得上面的消息吗?】 老婆姐姐:【你上面说人话了?】 冰琰哭笑不得。 【姐姐你凶我呜呜呜】 老婆姐姐:【嗯,少说废话就不凶你了。】 【这不是废话,是情趣。】 老婆姐姐:【你上次月考语文考了多少?】 好的,今日聊天结束。 没多少,也就八十,作文二十。 【姐姐早点睡啊!晚安,么么。】 冰琰放下手机,无声叹气,差点被嘲笑。 叶霖羡那个狗就因为这件事笑了自己好久,说自己就算是编故事也能得三十分,直到冰琰忍无可忍把他小时候藏别人要给楚沐的情书的事儿给抖出来,对方这才停止嘲讽。 熟悉的铃声响起,冰琰打开手机就后悔了。 老婆姐姐:【我考了123】 降维打击。 【哭】 老婆姐姐:【作文四十五】 【大哭】 老婆姐姐:【你还是先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吧,说不定下次能追上我。】 【杀人诛心!】 冰琰两眼珠子一转想法立刻冒芽,【那姐姐给我辅导好不好,有姐姐给我辅导我肯定会一雪前耻的。崇拜崇拜】 老婆姐姐:【不要。】 【要嘛要嘛!】 冰琰开始贴着脸撒娇。 第181章 直球 林末下了车还拉着陈星灿的手没放。 不过陈星灿的心思现在不在这个上面,她在想一般这种很大的宅子都会有接送的园车吧。 不想动一下! 林末牵着陈星灿进了门。 陈星灿环顾四周似乎并没有期待中的车。 “我们要走过去吗?” “嗯。”林末回眸陈星灿,她个子比陈星灿高一个尖,算是俯视地看着对方,“你不想走?” “我脚疼,不想动。” 陈星灿算是比较有精力的人,但是偶尔会犯懒病,这种时候她一般一下都不想动。 这次她确实脚疼,晚上去找林末的时候脚滑虽然没摔倒但是脚稍微扭了一下,后知后觉走路的时候会有点疼。 她能感觉到,黑发如墨之下林末眉头紧蹙,对方声音平淡却带着些关切,“怎么会脚疼?” “就是……有时候会突然疼起来。” 陈星灿并不打算说实话。 黑眸深深,忽略整个世界,无论此刻还是未来似乎都只有陈星灿的影子。 黑眸似乎在透过陈星灿的瞳孔,深入她的灵魂,猜测对方的想法,即便看出真相也绝不叨扰。 林末突然松开了握着的陈星灿的手,转身蹲下,背影宛如一位忠诚无比的骑士。 “我背你。” “啊?这倒不用,我还没废到那种地步呢。” 林末固执如初,“上来。” 陈星灿见状也不再拒绝便轻轻地趴了上去。 林末背着她,步履稳健,一点也不显得吃力。然而陈星灿也不好意思让林末背太久,见别墅离没有那么远了,陈星灿便让林末将自己放下来。 林末却不放手,“陈星灿,别动,会摔。” 听到林末这样正式地呼出自己的名字,陈星灿的心仿佛被电触了一下。 细细回想起来,从她们相识到现在,林末似乎从未叫过她的名字,更何况是全名。而这次,他叫出全名,不是两个陌生人之间以名字为代号的疏离感,而是在认真之中带着些偏执的昭示,仿佛是在宣示主权。 陈星灿成功地不再乱动,任由林末背着她走过这段路。 走了许久,陈星灿才看清别墅下停着的园车,“有车啊!你怎么不叫车呢?” 林末微微偏了一下头,陈星灿望着对方冷峻的侧颜,嘴角似是在翘起。 “想多牵一会儿你的手。” “!!!” 林末怎么突然这么直球?! 陈星灿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就听对方又言,“背你也不错。” 远在a城出差的苏延望着林小变态的对话框蹙眉思索。 不知道这小孩听进去了没有。 【和解是智慧的体现,与陈星灿的和解不仅修复了关系,更体现了沟通的重要性。真正的友谊与理解源于坦诚的交流。正如古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在人际关系中,勇敢地表达自我,不藏不掖,方能增进彼此的了解与信任。相信陈星灿亦欣赏那份敢于直面问题的勇气,因为真诚与勇敢是人际交往中最宝贵的品质。】 这是今天下午冰琰跟她说明情况以后,苏延有感而发上网查了一段心灵鸡汤发给林末企图开解对方,这消息一如既往石沉大海,已经两个多小时了,林末是一点也没有要回的意思。 怕对方看不懂,苏延还给贴心地解释了一遍。 【陈星灿就喜欢你有话直说。】 没人理她…… 没人理她这个苦命的打工人。 苏延“啧”了一声,接着开始码代码,掉头发。 最惨的还是自己! 第182章 欺负 “你你你……”陈星灿“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月纱轻笼,薄风开始吹不动的落在地上的影子。 借着月光,琉璃眸映着对方侧过来的脸,带着青涩。她看不清随风微动的碎发下的黑眸,但能感受到对方的真诚。 她说:“有人说你喜欢有话直说的人,我这样直白你会不会讨厌?” 陈星灿忍不住揉了揉对方毛茸茸的脑袋,轻笑道:“当然不讨厌,很喜欢,喜欢你有什么都跟我说。” 黑影又开始随着薄风攒动,很轻快。 总算到了门前,陈星灿想着林末总该要把她放下来了吧。 结果对方似乎并无此意。 “都到了把我放下来吧。” 被对方背了这么久,陈星灿也怪不好意思的,毕竟林末看起来比自己还要单薄,可不能压坏了。 陈星灿话音刚落,别墅的大门就开了,微黄的光顷刻泻下来,光里走出身着西服的白发老人,对方身高不高却面色和蔼,对林末很恭敬,“小姐。” 林末微颔首,侧头向陈星灿介绍:“这是林管家。” 陈星灿礼貌打招呼,“爷爷好。” 林管家意味深长地扫视了陈星灿一眼,见林末似乎并没有想介绍背上的女孩的意思,他便伸手邀两人进去。 这女孩嘛,不介绍也没关系,林管家也已经很熟悉了。 ——林玉生虽然对林末是放养状态,但是会暗地里把林末接触的所有人都彻查一遍。 陈星灿是在林末突然说要去一中当插班生的时候就已经被查了一遍,后来陈星灿转来七中又被彻查了一遍。 林管家知道他家小姐对这位女生的感情非同凡响,所以看向陈星灿的目光也带着些许慈爱。 “林末,放我下来。”陈星灿见林末还想背着自己进别墅便凑到对方耳边小声说道。 万一林管家以为她欺负他们家小姐怎么办?她的人设不能还没开始塑造就已经塌了。 林末充耳不闻,手上的力道又重了些许,防止陈星灿挣扎的太过剧烈滑落下去。她把陈星灿放在客厅的沙发上,对着林管家吩咐,“把药箱拿过来。” “好的,小姐。”林管家得令便快速行动。 林末一膝落地,埋头去抓陈星灿的脚腕。 “!!!”陈星灿附身抓住对方的手,“你赶快起来,不然林管家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林末抬眸,黑眸如同夏日旷野的星空,她温柔地捏了捏陈星灿的手,“那也是我甘愿被欺负。” 少女的心弦在此夜不知道已经被对方撩拨了多少,可听多少次都觉得不可思议,似是一场梦境,可手里的温热,指尖的触感都是真实。 琉璃眸里映着对方白皙的脸,似是要将对方的这副样子烙在心里。 林末松开陈星灿的手,手握住对方的脚腕,脱去鞋袜,仔仔细细地端详,脚腕处果真有些肿。 林管家恰好也拿来了药箱还贴心地拿了冰袋。 林末面色有点不好,她头也不回对着林管家说:“您先去休息吧。” “好的,小姐,有什么事可以叫我。”说罢,林管家就识趣地离开了,临走视线还意味深长地在两人之间徘徊了一下。 林末抬头时眼底的阴霾全然消失,唯剩一滩似水的柔情,“下次别跑那么急。” “得令。”陈星灿嬉皮笑脸。 林末坐到沙发上,将陈星灿的脚搁在腿上,拿起冰袋冰敷,刚碰到对方的脚,陈星灿就开始呲牙咧嘴,林末本就轻柔的动作又越发轻柔了。 第183章 哄人 陈星灿长大以后对痛感很敏感,即便林末很轻柔,但是还是能感觉到痛,痛到整张脸都快皱在一起了。 她也很奇怪,小时候怎么摔都没感觉,现在小碰一下都能呲牙咧嘴。 她沉浸在痛感中,没注意到林末表情的变化,猛然间听到对方阴郁的一句话,陈星灿便把乱飞的五官整顿了一下。 “我不会那么傻,傻到去跳楼。” 事实上,林末当然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行为。跳楼意味着以一种惨烈且引人瞩目的方式结束生命,而她根本不想成为别人围观和冷嘲热讽的对象。 气氛有些低沉,陈星灿忍痛岔开话题,活跃气氛,“怎么没见小星呢?” “唐曦昨天来带走了。” “唐曦姐?” “她说她来大姨妈了感觉有点孤独,需要陪伴。” “……不愧是她。” 陈星灿又聊了一会儿苏延,对痛觉的注意力也转移了些。 林末一问三不知,对苏延出差的地方,工作一概不知,只知道苏延是敲代码的。 “……你对苏延姐一点也不关心啊!苏延姐要是知道该多伤心。” “她习惯了,不会伤心。” 陈星灿忍俊不禁,“……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了解。对了,你之前住的地方的密码锁的密码……” “是你生日。”林末打断陈星灿的话,她把冰袋放下拿起红花油,“阴历生日。” 陈星灿愣神,“那个时候咋两没多熟吧……” “没多熟?!”,闻言林末抬眼,眼神中带着些不满,手上不知不觉重了一点,疼得陈星灿深吸一口冷气,林末又把手放轻,不再看陈星灿。 “没多熟你就敢在我家住一晚上?!还敢说把运气分我一半?!第二天还敢把我带到你家去吃饭?!” 这如同连珠炮般的夺命三连问以及充满讥讽意味的语气,如同一颗颗炮弹一样砸在陈星灿的头上,让她的脑子嗡嗡作响。 那时她和林末才刚认识几天而已,彼此之间肯定没有那么熟悉,而且一直以来都是陈星灿主动贴着脸去找林末说话。 可现在看对方这个样子,似乎是生气了? 不过仔细想想,林末说得倒也没错,陈星灿当时对林末确实有些过于信任了,表现得根本不像是刚刚认识几天的人。 但不管怎样,人还是要哄的。 陈星灿连忙望向对方的眼睛,想要从那眼底的晦暗之中寻找一些端倪,然后立刻开始找补道:“不是,我的意思是……我,我好像没告诉过你我的生日吧,而且一般有人问我生日的话,我都说阳历的生日,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末不发一言,只顾埋头揉搓着淤青处,仿佛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手上。 陈星灿原本以为对方在生闷气,不愿意回答自己的问题,林末却突然冒出一句:\"不重要,我知道就行。\" 从这简短的回应中,陈星灿明白了林末并不想多谈此事,于是也不再追问下去。 林末为陈星灿贴上了膏药,并收拾好物品后站起身来,黑眸凝视着她说道:\"你今天不能洗澡。\" \"好,那我睡哪儿呢?\" 说着,陈星灿便试图挣扎着起身,却被林末伸手按住,紧接着被她一把抱入怀中。 \"!!!\" 陈星灿对林末突如其来的举动惊愕不已,手忙脚乱之中只能紧紧搂住林末的脖子。 林末动身上楼,边走边说:\"你和我睡。\" \"什么?!\" 陈星灿闻言震惊得睁大了眼睛,一时间不知所措。 “没有收拾出来的房间。” 见陈星灿还有异议,林末便使出杀手锏,她顿了脚步,黑眸目光如月,真挚倾泻而下,“姐姐,不愿意吗?” “!!!” 那声“姐姐”如同一颗小石子投掷在陈星灿的心中激起泛泛涟漪,久久不平。 “我……我没不愿意。” 第184章 情侣睡衣? 到了林末的房间,里面黑漆漆的一片。林末小心翼翼地抱着陈星灿,走到房间右侧的墙边,轻声说道:“姐姐开灯。” “!!!” 陈星灿的心跳瞬间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砰砰”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且根本无法停歇。 她的思维变得有些迟缓,但身体却本能地借着光线摸索到了开关,并将其打开。 灯光亮起的那一刻,陈星灿的眼睛还有些不适应,微微眯起。然而,她的脑海中却不断回荡着刚才林末喊出的那两声“姐姐”,让她不由自主地沉醉其中。 林末轻轻地将陈星灿放在床上,然后转身走到柜子前,拿出一套睡衣放在陈星灿的身旁,“你可以自己穿上吗?” 直到这时,陈星灿才如梦初醒般回过神来,乖巧地点了点头,“能。” 林末似是被对方的模样可爱到了,揉了揉对方的头发,“我去洗个澡,你可以先睡。” 说罢,就拿着另一身睡衣去了淋浴室。 陈星灿凝视着手中的睡衣,目光不由自主地与林末手上那件相互交汇。 这怎么像是情侣款呢? ——林末给她的那件睡衣是淡粉色的长款,颜色柔和而清新,是樱花盛开的烂漫色彩。睡衣的胸前印着一只可爱的狸花猫,神态有些俏皮可爱。 而林末手里拿着的则是碧蓝色的睡衣,似是在碧水湖中浸染过,给人一种清凉舒适的感觉。 这就不得不让一个人独处的陈星灿开始遐想。 她开始仔细回忆起今晚林末所说的每一句话,并试图从中解读出更深层次的含义。 难道说,林末对她的感情也有着别样的意味吗? 可是这个世界并非总是充满着情投意合的美好故事。更何况,她们都是女生,世俗总是会使一些绊子。 陈星灿对于性别的看法倒是比较开放,她第一次见到林末时,心中便已泛起涟漪。但她担忧的是社会的偏见和世俗的压力,担心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足够的勇气去冲破这些束缚。 更重要的是,林末的情况更为特殊。肖雨的存在如同一个无法解开的心结,若不能将其化解,任何情感或许都会在林末那里变得虚幻无常。 想到这里,陈星灿突然觉得自己仿佛陷入了一种执念之中。她轻轻摇了摇头,告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下去。这种纠结的情绪只会让她感到愈发困惑和不安。 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已经十一点了,但她依然毫无睡意,只能百无聊赖地开始打量起林末的房间来。 整个房间的风格和客厅如出一辙,都是走的简约而不失奢华路线,米白色成为了主色调。屋内的家具看上去平平无奇无非就是很贵,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有一点让人感到颇为怪异:这里似乎仅仅只是一个供人居住的地方而已,并没有太多能够展示出主人生活习惯的陈设和用品。由此可以推断出,主人对于这个地方并没有投入过多的情感。 第185章 林末告白 意识到这一点后,陈星灿不禁联想到了唐曦曾经向她透露过的有关林末的身世背景,以及林末一直以来对待生活那种消极的态度。 如此一来,陈星灿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间屋子的主人会是林末了。 在林末洗完澡出来之前,陈星灿早已换好了睡衣。当林末从浴室走出时,陈星灿正趴在床上做着数学题。她抬起头,恰好看到了对方身上穿着的那件睡衣。 只见对方睡衣的胸口处,一只可爱的泰迪犬正歪着脑袋,萌态可掬,仿佛正在向人撒娇卖萌一般。 仔细一看,这件睡衣居然和自己身上穿的款式一模一样。 貌似真是情侣款。 说不定是别人买的呢。 陈星灿摇了摇头,不再胡思乱想,目光落在对方湿漉漉的头发上,随口问道:“怎么不吹头发?” “不想吹。” “那怎么行呢,湿着头发睡觉会头疼的,我帮你擦擦吧。” “嗯。”林末十分乖巧地走到床边坐下,把毛巾扔给陈星灿便安静地坐着,任由对方摆布。 陈星灿的动作算不上轻柔,甚至有些粗鲁,但林末却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似的,一动不动地任其擦拭。 陈星灿觉得有些无趣,于是试图挑起话题,打破这份沉默:“林末,你为什么突然叫我姐姐啊?” “你年纪比我大。” “……” 她怎么忘了林末的直白还包括这一方面。 林末只说了一方面的原因,陈星灿确实比她大。而更为关键的原因在于,小的时候,林末总是跟在陈星灿身后叫姐姐。陈星灿似乎对这个称呼非常受用,每当林末遭受欺凌时,她总会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保护林末。 “那你怎么不叫唐曦姐她们姐姐呢?” 林末每次提及唐曦和苏延时,要么直接称呼她们的名字,要么就在名字后面加上一个“姐”字,但确实从未听她说过要叫任何人姐姐。 “我只会叫一个人姐姐。” 有是这样的话。 可陈星灿心跳还是乱了半拍。 她并不想过多思考其中的深意,然而,对方的言行举止总是让人不禁产生各种遐想。 或许她应真应该得到一个明确清晰的答复,总好过这种模棱两可、含糊不清的暧昧关系,最终却发现这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 “林末,你在被抢救的时候还有意识吗?” “有一些。” 陈星灿身体顿时紧绷,她咬了咬嘴唇,决定继续问道:“我说的话……” “我喜欢你。” 陈星灿似是有些如释重负,“听到了啊!我还以为……” “我喜欢你。”林末侧身面对陈星灿,抓着对方还捏着毛巾给自己擦头的两只手腕,抬眼神情真挚,“这是我说的。” “陈星灿,我喜欢你。” 这句告白似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让陈星灿的大脑瞬间变得一片空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 她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膛里那颗被困住的心脏,此刻正像一头凶猛的野兽,试图冲破牢笼,跳出胸腔。 第186章 初见心动 对方的手微微颤抖着,传递过来的温度却如同炽热的火焰,灼烧着陈星灿被覆住的每寸肌肤。 她凝视着那双黑眸,眼神中流露出的真挚情感如同一股清泉,流淌进她的内心深处。 这份告白带着青春的青涩、偏执和热烈,毫无掩饰地直接表达出来。它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炙热而耀眼,让人无法忽视。陈星灿在这一刻完全沉浸其中,感受着这种直白而纯粹的情感冲击,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林末抱住她躺在床上,陈星灿才回过神来,她问:“你……你什么时候喜欢的我?” 林末紧紧地环抱着陈星灿,不答反问:“姐姐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第一次见你,我被小星吓到在地你向我伸出手时。” 陈星灿握住林末环着她的手,回想着那个皓月当空的夜晚,或许悲惨又或许幸运。 月光透过少女单薄却浩然的身影落在被吓到倒地的人的眼里,伸出的双手似是神明降世,那时微风轻起,吹动着对方额前的长发,露出一双淡然的黑眸。 而在那静谧的黑夜之中,唯一还在跳动着的,便是那动了心之人的心跳声。它在青春的记忆当中,第一次如此猛烈地跳动着,仿佛是一曲狂欢的乐章。 然而陈星灿并不知晓,与之一同起舞的,还有另一个早已动心之人的心跳。相比之下,那颗心跳显得略微逊色一些,但若将时间线拉长,那么这颗心跳为陈星灿跳动的次数只多不少。 在陈星灿离开的路口无数次默默等待她归来时;在无数次被关进黑暗屋子,回忆着被陈星灿保护的那些日子时;在再一次听到陈星灿这个名字时;在陈星灿说出要将运气分出一半时;在颓然放弃这个人,却在睁眼时又看到陈星灿的身影时;在每一次听到陈星灿呼唤“林末”这个名字时;在目睹陈星灿为林末而哭泣时...... 只要是陈星灿,只要想到陈星灿,林末的心都会跳得快一些。 林末才会感觉她还活着。 “那你呢?” 林末并没有回答而是让陈星灿关灯,“姐姐,关灯。” 陈星灿有些诧异,“不是怕黑吗?” “关吧。”林末闭上眼,手又收紧了些,“你在我就不怕。” 陈星灿没再多问,伸手将灯关了。 那一刻光明瞬间褪去,黑暗占据整个空间,陈星灿感受着林末的林末的状态。 ——对方只在关灯的那一瞬间抖动了一下抱得更紧了一些,其余异常并没有,陈星灿也就放心了。 静谧的黑暗中,林末紧紧地拥着陈星灿,将温热的呼吸洒在对方的后颈,等到这份灼热达到一定程度,林末才环住的胳膊放松了些。 原来不是梦……真好! 林末没回答她的问题,陈星灿也不着急,毕竟无所谓,只要对方和她心意相通也就行了。 许久之后,陈星灿感觉到对方搂住自己的手臂略微松开了些,心想林末大概已经熟睡,于是也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就在这时,耳畔突然传来一阵宛如清月倾泻于碧水中般清冷而又嘶哑的声音。 第187章 坦诚 “姐姐,那不是第一次见。” “什么?” “那天是星期一,第一次见是星期四。” 陈星灿仔细回忆,是哦,第一次见是她“见义勇为”的时候。 “是我记错了。”陈星灿呲牙傻笑。 “这么算,是我先动心。” 因为再次听到你的名字时,我被世俗冰冻住的心才又开始活络。 听到这句话,陈星灿先是愣了一下,她有些迷茫和困惑。这个答案完全在意料之外,与她原本的预期相差甚远。她本以为对方在一中当旁听生时并未心动过,不然怎会毫无预警地悄然离开呢? “那你为什么不告而别回了七中?” 陈星灿感受到身后的人似是在微微颤抖,她正想说这个问题不回答也可以,耳边就传来对方若有若无的声音。 “因为懦弱,姐姐,我不是个勇敢的人,从来都不是,跟你说的神荼天差地别。” 这样的话语陈星灿早就听过了。 她心里非常清楚,林末始终都在因为自己曾经的落荒而逃,间接地导致了肖雨的死亡而深深地自责着。只是让她没有预料到的是,林末这次的不告而别竟然也是同样的原因。 可这个世界上有多少真正勇敢的人呢?! 而陈星灿也不是一直都是一个勇敢的人。 陈星灿安抚地拍着林末的手,“我也不是一直都勇敢,我小时候说过要保护一个跟我生活在一个大院子里的女孩,后来搬家不告而别,我原本想走回去的,可是那条路太远了,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就不敢再走了,后来还是我妈找到我的。” “最后等我回去时,我的那个妹妹已经离开了。我的懦弱让再没见过那个妹妹,我现在都不知道她过得怎么样,我始终欠她的。” 陈星灿垂下眼,还是愧疚,良久她接着说:“我刚来七中问你的名字你应该很生气吧,我把你忘了,其实是因为我想通过失忆去逃避池芜死亡的真相。” 泪水顺着脸颊落入枕头和池芜离去后陈星灿失忆的日日夜夜里莫名流的泪汇成思念,惋惜,不解藏在时间里。 “而到如今我都不敢去看一次她,也是因为懦弱。我知道她父母对她不是很好,她学习那么好只是为了逃脱她的父母,可是啊,她对她的父母怨恨又觉亏欠。” 陈星灿曾无数次的想,池芜如果真的是一个心冷的人该多好,至少不会被囚在以爱束缚的囚笼里,不会再对那用爱包裹的有毒的亲情抱有期待,至少凭她的韧劲会有一片自己天地。 可是这个囚笼没有多少人能逃的过去。 “那天她会跳楼多半是在倾诉却没有得到安慰而是训斥,我很清楚,我很清楚她父母不会把她葬得很好,但是我还是怕听见真相,所以我不敢问,也不知道她被葬在哪儿。” 陈星灿无数次想起池芜,无数次心痛,即便是把池芜的逝去忘了的日子里,心依然像是多了一片空白,往往是用泪水进行填补。 林末安静地听着陈星灿倾诉,她清楚陈星灿的有情有义,也知道池芜于陈星灿而言是重要的。 静谧的空间里,少女忍不住的啜泣,无奈的叹息。 “所以不是所有人都勇敢,神荼也有懦弱的时候,我们都在学着勇敢。” “比如学会勇敢的活着,勇敢的面对,勇敢的说不,勇敢的告白,勇敢的打破世俗。” 陈星灿翻身面对林末,微红的眼眸在黑夜里迸发着坚定的光。 “所以懦弱不可怕,可怕的是一直懦弱,一直遗憾!” 陈星灿抚上林末的脸,轻轻地磨砺,“你这次勇敢了就很好!” 黑眸虔诚地睁开望向自己的光,她为她的心尖拭去眼角的泪,坚定地回应,“嗯。” 陈星灿带泪而笑,“睡觉吧,祝我们有个好梦。” “好。” 第188章 出格 清晨,天未清明,黑眸藏匿于黑暗中含着痴情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少女的睡颜上。 对方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到处滚,各种姿势,这一个床差点没禁锢住这个人,半夜甚至差点掉下了床,林末将人及时拉住理所应当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自己即便是一个晚上没有睡着,心情却极为愉悦。 她打开手机瞥了眼时间,六点了,该起了。 林末凑到陈星灿的耳边充当闹钟,却比闹钟更为耐心且蛊惑。 “姐姐,起床了。” 对于深受沉睡魔咒的陈星灿而言,这般温柔似是毫无作用,林末也不气馁,叫了对方好几遍,对方似醒未醒,翻身压住自己,还顺手轻捂住林末的唇,嘴里还含糊地说着,“乖,让我再睡一会儿。” 林末被对方的这一动作弄得先是一怔,随后心里便有些发痒,陈星灿的手并没有撤去,黑眸望向天花板,可唇间触感却更为显着。 伴随着心跳加快,林末的呼吸逐渐变得紧促,她动了动唇瓣,唇瓣摩擦着对方的手,一种微妙的感觉乍现于脑海,林末竟神差鬼使地探出舌尖,舔舐了一下对方的掌纹。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后,一片绯红从脸开始蔓延,甚至染于耳侧。 陈星灿此时又换了个姿势,从林末的身上滚到床上,饶是给了林末羞涩而逃的机会。 林末冲进淋浴室用冷水冲脸,心里万分不平静,自己刚才的行为不止出格还有不雅,也不卫生。对于林末而言没什么关系,但是她怕陈星灿知道了会恶心,或许对方早已醒了却被自己刚才的行为吓到装睡?! …… 此时还在呼呼大睡的陈星灿则是被冰琰连环电话给炮轰醒。 有严重起床气的陈星灿强行压住自己想骂人的冲动接了冰琰的电话,但语气却还是像在骂人还有种生无可恋,“你要死啊!” “赶快起床啦!我就知道林末舍不得叫你,赶快收拾,我可不等人!” 陈星灿从床上爬起来打开灯,闭着眼缓冲,几分钟后脑子才从睡梦里回笼。 她刚抬头就看到从淋浴室里出来的林末,对方的耳边似是染着一丝绯色,“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刚睡醒的声音有些嘶哑,陈星灿说完便低头清了清嗓子,没注意到面前之人射向自己掌心偏执而又羞愧的目光。 “姐姐……,你……”林末还是没敢说自己干了什么,“去洗漱吧。” 虽然昨天已经听林末叫了自己好几遍“姐姐”,可那清冷声音带着亲昵的称呼还是会让一颗心止不住怦怦跳。 于是对方期期艾艾的样子,陈星灿没有注意到。 “好。” 陈星灿的脚腕没那么疼了,可见林末家里的膏药功效挺强,果然有钱人家什么都用的好。 但是林末还是不让陈星灿多走路,就连下楼都是她搀着下去,上车就跟不用说了,陈星灿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林末抱进冰琰的专送车里。 冰琰:“……” 林管家则是笑得一脸灿烂在一旁给两人开车门。 陈星灿也没脸看周围的几人,奈何冰琰审视的目光实在无法忽视,且这目光里带着一些露骨的审问。 仿佛在问,“你俩昨天玩什么了?下不了床了?你俩成年了吗?” 陈星灿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我脚崴了,昨天崴的。” 冰琰这才又开始笑嘻嘻地,“这样啊!我还以为你俩干了啥十八禁的事儿呢……” 冰琰“十八禁的”尾音还没落下,便感受到一道不可忽视且阴冷的视线,“……” 不会吧,真是十八禁?! 第189章 泼冷水 林末只盯了冰琰一眼,随后便将目光落在陈星灿的身上,看起来欲言又止。 陈星灿偏头对上对方的黑眸,微微低头,把对方的表情看得更为清楚,柔声问:“怎么了?” 林末微低头,目光有所躲避,“没事……” 全景落入冰琰碧蓝的眼眸里,心里开始跟明镜似的。 ——一个光明磊落,心理丝毫没负担,另一个目光虚浮,欲言又止,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再结合对方对自己说得“十八禁”反应这么大,大概都能猜到林末干的亏心事是什么。 不过,林末什么时候变的这么大胆了?! 冰琰意味深长地望着林末,心想这或许就是林末不为人知的一面,只在陈星灿面前表露,啧啧,爱情啊! 感叹到这儿,冰琰脑子里忽然间灵光乍现,她探究望着两人,今天两人坐的格外近,有些无意识地亲昵,之前那一层被冠名为友谊的屏障似乎消失不见了。 冰琰挑挑眉犀利地问道:“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陈星灿被冰琰莫名其妙的话弄得不着头脑。 冰琰轻笑一声,换了种问法,“林末昨天跟你告白了?” 陈星灿给林末告白冰琰早就从苏延的口中得知了,但是林末依然执着离开将两人之间的关系送至冰点,饶是后来也就是昨天晚上两人和好,林末却从未对陈星灿表过态,所以两人之间有一层薄如纱的屏障。 这层屏障在外人看来就是友谊,可冰琰这些对两人熟知的人都知道这层屏障被两团互相吸引的热火包裹着,只要一个人远意,这层屏障便会顷刻消失不见。 或许有人不理解,不理解两个女生之间关系的桥梁除了友谊竟然还会冠之以爱情。可冰琰却很了解,毕竟她只听从自己的心而不去看性别,卡颜不卡男女,但是她有原则所以还会卡人品。 陈星灿脸上瞬间漫上一层红色,“你怎么知道?” “你俩都快粘一起了,昨天坐的时候还矜持地留着一条缝儿~”冰琰调侃地眉飞色舞。 “……”陈星灿一时之间无语凝噎,不过在这之前她没注意到,现在才发现两人腿挨着腿,陈星灿本还想借林末的肩靠一会儿稍微眯一小会儿,现在被冰琰这么一说倒还真注意了一点分寸,没靠过去。 “所以你俩现在是什么关系?”冰琰穷追不舍。 陈星灿双眉轻弯,瞥了眼林末恰好对上对方黑如漆的眼眸,蛊惑的要命,可眼下这个人跟她的关系确实难以定夺。 ——因为林末只是告白了,但是没要名分,要了目前陈星灿也不一定会给,一切都要等高考之后再做定夺。 非要说明白的话就是:林末就是她预定的女朋友。 可这也太奇怪了。 陈星灿抿了抿唇,正要开口,林末却先开了口,“追与被追的关系。” “啊?”陈星灿诧异地偏头,林末嘴角轻笑,一双黑眸明亮而深邃,望向陈星灿的时候如同望洋肆意,爱意扑面而来。 冰琰“啧”了一声,“你追陈星灿?” “嗯。” 陈星灿听着林末的话羞涩地望向车窗外,心脏伴随着黎明愈发清晰,似是要破土而出。 “啧啧,”冰琰摇头鼓掌,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可下一秒那双碧眼便射出寒光,冰琰绷不住地开口谴责:“先别害羞,先来给我磕头谢罪!我刚说完要给顾蔚表白,你俩就行动!我是你们的感情催化剂吗?!” 陈星灿看神经病似的瞥了眼冰琰,冷冷地水泼下来,“你小点声,顾姐姐未必会答应你。” 冰琰:“……” 火被一下子浇灭,还添了点土,完全没有复燃的可能。 林末微不可察地嘴角扬了扬,凑到陈星灿耳边耳语。 “姐姐,会答应我吗?” 第190章 名分 “你想要名分?”陈星灿侧眸,琉璃眸里还映着黎明的光色,似黑夜里升起的星星,熠熠生辉。 “想要。” 林末轻起唇畔,身体倾向陈星灿,黑眸里的欲望从深海里浮起搁置在沙滩上,显而易见。 陈星灿却低头沉思,许久才抬头望向那双黑眸,“名分暂时不能给你,这个需求要搁置。” 黑眸里映着少女认真的模样,林末并没有因为对方带着拒绝的意味而不悦,而是倍感愉悦,因为对方在认真的考虑着两人的关系,不是年少的一时冲动。 “好。” 冰琰疑虑地望着两个人,“为什么暂时搁置?不就是一个名分吗?” 陈星灿解释道:“怎么可能仅仅只是一个名分,这不只是口头上的称呼更代表着一种责任。我们现在要高考,没时间没精力去维持这一个名分带来的负担。” 冰琰听着这段话心里不禁有些失神,有些动摇,猜想自己是不是操之过急,是不是也应该在高考之后再考虑这一切? 陈星灿瞥了一眼冰琰因自己的话而陷入思考的样子,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于是开解道:“仅仅告白也是可以,表明心意而已,但是我建议你不要让太多人见证,可能会适得其反,顾姐姐未必喜欢成为话题中心。” 闻言冰琰紧绷的神经松弛了下来,又恢复吊儿郎当的模样。 “今天星期六,下午不上晚自习,我和顾姐姐准备先排练一下,下周天去比赛,你们今天来给我们捧场呗!” “好啊!”陈星灿随口答应,“几点排练?” “八点,在这之前你们可以在我家商场逛街,可以叫上你的小姐妹,营造一下氛围。” “谁都可以吗?” “当然……”说到这儿,冰琰顿了一下,“不过不要许承光。” 陈星灿不解:“为什么?” “他是你小姐妹吗?” “不是,但他是我朋友。” 冰琰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脑海里都是幼儿园时期楚沐的疯子模样。 幼儿园的时候,冰琰,楚沐还有叶霖羡是一个班的。 那个幼儿园里的学生身份大部分都是富家子弟。富人阶层只接触富人阶层这句话说的一点也不假,他们这些人从小就被赋予使命,发扬家族的使命,从小就要接触自己以后的“人脉”。 连幼儿时期也是这样……不过,大都是少爷小姐且大脑都没有开始发育,对于人情世故肯定都是不懂得。可是,那个时候仅仅六岁的楚沐就表现出了偏执、阴暗的一面。 老师给大家发娃娃,有一个男孩儿哭着抢了楚沐的娃娃,楚沐当时直接跟那个男孩儿大打出手,到最后那个娃娃破了,两方家长齐聚一堂,事情才得以解决。 可楚沐不接受任何人的道歉或劝导,只说那是他的东西,结果是楚沐把飞出来的棉絮面无表情地塞进玩偶里,带着满脸的抓痕问老师要针线说是要缝起来。 所有人都以为事情到这儿就结束了,可没想到第二天下午集体外出活动的时候,想去上厕所的冰琰路过教室时发现楚沐在向那个男生的被子里放什么东西。 稚嫩的冰琰不知道对方行为的危险性当即就问了出来,没想到楚沐只是面无表情地瞥了自己一眼,淡淡地来了一句,“他弄坏了我的东西给他一点惩罚而已。” 第191章 名场面 当时的冰琰还是一个正气满满的少女,当即指责起对方行为的不对,没想到这个时候叶霖羡来了,对方自然而然地站在楚沐的旁边帮着楚沐威胁自己。 叶霖羡以冰琰如果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就跟冰琰绝交为要挟。 五岁的冰琰:“……” 当时的叶霖羡大脑跟还没发育一样,说的话冰琰现在想来都觉得好笑。 冰琰自是不管当即就要去告诉老师,谁料楚沐在她刚要踏出门的那一刻开了口,稚嫩的声线吐出的话一点也不符合自身的年龄。 他说,“你没有证据证明这是我干的!别多嘴,说不定这件事情就是你干的,毕竟我们有两个人,况且这又让他死不了。” 楚沐还有点肉嘟嘟的脸在昏黄的光线下扯出一个可爱的笑颜,可那双被头发半遮住的眼吞噬了童真,唯留晦暗。 冰琰当时确实被小楚沐的疯样子吓到了,没有告密,却对那天下午快放学的事情记忆犹新。 ——那个抢楚沐娃娃的男孩当着全班人面拉在了裤子里面,小孩子即使自我意识不是很强烈却也还是被哄堂大笑弄得面红耳赤而大哭不止。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冰琰开始有意识地跟楚沐保持距离,多数是因为恐惧。可随着年纪的增长,楚沐的疯魔样子只让冰琰觉得嗤之以鼻,并强烈建议对方为社会和谐做出牺牲去看心理医生。 因为相比叶霖羡的原生家庭,楚沐的家庭简直不要好的太多。顾家的导演爸爸,和善的影后妈妈,一家子对他好的不能再好了,结果这人从骨子里性格就是晦暗的。 乍一看翩翩公子、温润尔雅,实际上就是一个恶劣的疯子,只要是被视为自己的东西,别人染指一下楚沐都可能会把那人的手指给想法给剁了。 那许承光也是惨,估计早就被楚沐单方面视为自己的东西了。 相比于单纯的霸凌,这种变态占有的情感更为恐怖,更为窒息。 楚沐自是不可能承认自己对许承光特有的情感的,就按着表面的想法来对许承光,可时不时的心底的想法被陈星灿一刺激冒出来,最后惨的人只有许承光,当然有可能会祸及陈星灿。 冰琰着实有点同情,想着暗地里提醒一下陈星灿,可她又不知道如何说,只能无奈道:“咱们一群女生,带着一个男生不合适吧。” “这有啥不合适的?” 陈星灿话语刚落,车就停在了七中门口,几个人只能先下车,林末先下的车,抬手给陈星灿护头,陈星灿刚探出头就看到刚才话题的主人公从同样豪华的轿车里下来。 是许承光。 对方在看到陈星灿的那一刻呼吸骤然停滞,目光瞬间偏离落在地上,手指紧紧地攥住校服袖口,力气大到骨节瞬间发白。 陈星灿眉头不知不觉地蹙在一起,她盯着面前在微风里凌乱的少年,伴着疑惑的目光,“班长?” 同时响起的还有旁边车里传来的声音,这个声音音色儒雅,可语气里尽是警示和占有。 “许承光?!” 不用想,这声音肯定是楚沐的。 冰琰:“……” 大早上就来修罗场,什么运气?! 许承光在听到楚沐警示自己的呼声后顿了片刻,向着远离陈星灿的那一边移了一步。 楚沐长腿先跨下来,随后身子从里面出来,动作干净利落,儒雅矜贵,一身校服硬是被穿出了礼服的感觉。 几人:“……” 装! 他整理着自己的衣襟,头也不转,只侧目而视,蔑视的目光随着七中熠熠生辉的大门的光辉落在几人的身上,尤其落在陈星灿身上的时间格外的长。 陈星灿对楚沐本就没有好印象,再被对方这样的大量惹得更为不爽,当即想出口讥讽,谁料对方的目光先一步拿开,还伴随着一声带笑轻哼。 第192章 上位者 这是来自上位者的轻视。 令陈星灿心中极不舒服。 又装又讨厌! 楚沐的目光在流转间,又落在身旁的许承光身上,他的眼神中带着探究的意味,一寸一寸地将对方的不安、羞愧却又无奈的模样尽收眼底,似乎很满意于对方的顺从,不再与自己作对跑到陈星灿的旁边去,楚沐便也不再发难。 但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宣示主权。 这可是个绝佳的机会!!! 楚沐心里这般想着,手便不自觉地抬起,伸向许承光,可就在要碰到的那一刻,楚沐突然想起,许承光虽然收起了自己的獠牙,但未必不会再次亮出来,咬自己一身伤。 而且对方似乎对自己的触碰极其抵触,若他真把手搭上去,好一点对方会甩脸子拨开自己的手,然后快步离开,坏一点则又是一拳,接着两人又会扭打在一起,陈星灿还会借机嘲讽辱骂自己,发生一系列让他有气又不讨好的事情。 如此一来,他不仅宣示主权不成,反而会丢一次脸。 “……”想到这里,楚沐便佯装拍衣服又把手收了回来,随后沉着脸问许承光:“不走吗?” 许承光始终低着头,黎光还未来,夜色蒙蒙,如深海般忧郁的气息,伴着冷冽的风一起吹拂着,不冷,却让许承光感觉自己已被粉碎。 他小心翼翼呵护着的尊严,如同那易碎的瓷器一般,再次碎落满地! 可笑至极!!! 他原以为只要不被人发现,他便可以佯装自己并未遭受压迫,自己的尊严和自由也并未被楚沐践踏。 这近一个月来,他活得如此战战兢兢! ——不敢跟任何人在学校多说一句话,生怕楚沐再次发病;也不敢让任何人撞见他和楚沐站在一起。生怕又有人对他投来怜悯、戏弄、探究或嘲讽的目光。 他感到有些疲惫了。 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在意他人的目光,然而那种目光却如芒刺在背,随着血液流淌直穿心脏…… 许承光懊悔不已,懊悔自己不该在六点起床,或许应该更早一些,又或许应该更迟一些,如此一来,便不会在途中遇见楚沐,更不会被对方逼上车,也不会在此刻撞见陈星灿,让对方看见自己被压迫的那一面,可他却对此场景又无可奈何。 楚沐向他发问,他理应回应,或许要装作他不记前嫌,和这位矜贵的公子哥是“团结友好”的同学,对方只是顺路捎带自己一程。 但他不可能不计前嫌。 陈星灿蹙眉,透过楚沐看向许承光,许是对方身形偏瘦,这个方位许承光几乎被楚沐完全挡住了。 不对,应该是楚沐太胖了!!! 一米八一却只有一百三斤的楚沐:“……”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唐曦姐明明说楚沐的姐姐已经教训过楚沐,并警告他不再找许承光的麻烦了,现在是怎么回事?! 为何许承光会从楚沐的车上下来,而且还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看来楚沐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放过许承光! 毫无品德可言的狗皮膏药!!! 也许是等对方回答的时间有些长了,楚沐有些不耐烦,“许承光?!” “你嚷什么嚷?”陈星灿强压火气,“人家根本不想理你!” “你……”楚沐亦是怒不可遏,眼见着一场争斗即将爆发,谁料许承光却突然拉住了楚沐的胳膊,头依然深埋着,嘴唇蠕动着似是用尽了全力,“走。” 言罢他便松了手,迎风而行,却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他低垂着头,无精打采,一步一步走进校园,一步一步走向那扇他曾以为如其般光鲜亮丽的学校,然而一路光亮依旧,只是有些暗淡。 可这一刻他似乎也觉得还好,至少等待着他的黑暗不会牵连到别人。 第193章 互讽 “班长?!”见状陈星灿想跟上去,却被冰琰一把拦住。 楚沐还站在原地回味,听到陈星灿刺耳的声音才回过神来,他冷哼一声嘲讽,“到底是不理谁?” “不理谁?”陈星灿怒目而视,跟淬了毒一样的话飞溅出来,“你个烂苍蝇跟鬼一样缠着许承光,他能不理你吗?!不是说见到许承光绕着走吗?现在又是什么?!” 一双狭长的眼犀利地扫过来,“我什么时候说要绕着许承光走了?!” 冰琰扶额,深叹一口气,无奈戳了戳林末,小声说:“你倒是阻止一下啊,不然他俩都快打起来了。” “他不敢。” “什么?”冰琰愣了一刻,随后便明白了,“不是,你会散打是不错,可楚沐也会跆拳道啊!他还是男生,力气肯定比你大!而且这个疯子看起来彬彬有礼的,但私下绝不是对方是女生就不会动手的人。” “他可以试试。” 黑眸冷扫楚沐一眼。 冰琰:“……” 谁来管管啊! “你跟你姐说的啊!怎么敢说不敢认?还是说你就是一个说话跟吐口水一样又多又假,让人作呕?!” 陈星灿这波不依不饶的输出让周围来来往往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看戏的学生惊叹而又为之捏把汗。 “果然是你说的!”楚沐面色铁青,咬牙切齿。 “对啊!就是我说的,不然我还以为你是因为从小就没人教才导致你的品德和你的小脑一样萎缩呢!” “陈!星!灿!” “别叫我名字!恶心!”陈星灿俨然是真的生气了,她声音都开始有些发抖了,“你应该庆幸你出生在家境优渥的环境,否则你就是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你有权有势又怎么样?你也就只有这些了!你这种人就是披着光鲜外衣的禽兽!人类史上的败类!” “呵!” 楚沐从原来的侧目而视到现在完完全全的面对陈星灿,听着陈星灿滔滔不绝的评判额头的青筋开始突突跳起,脸黑的要跟滴墨一样,却在看到对方气到整个身子都在抖时心里生气一阵快意,开始挑眉挑衅,“是啊!我就是败类!就喜欢虐你们这群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蝼蚁!喜欢看你只会嘴上逞强却又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你这么正义,怎么没能把许承光从我的手底下解救出来?我还以为你正义到所有的罪恶都会给你让道呢!不也是一样没用!” “我是没用,但我的人生有意义啊!总比你这种知恶作恶且脸皮比城墙厚的人渣好太多了,你这种人,哦,不对应该是人渣,应该就是生活无趣到极致以欺负人为乐,简直堪比废品还带毒!” “哦,”楚沐皮笑肉不笑,“那也是会让你们无可招架的废品。” 陈星灿一记重拳全部打在棉花上,她没想到这人居然这么恬不知耻,对于自己的行为没有丝毫悔改还得意洋洋,她实在受不了了! “你好不要脸!你姐应该很以你为耻吧!” 楚沐眼神凌冽似是要杀死人,“你说什么?!” “你姐以你为耻!” “你再说一遍!” 冰琰望着两方之间焦灼的气氛,她拉着快要冲上去跟楚沐来一场生死对决的林末,挡在陈星灿和楚沐中间充当隔火墙。 冰琰扶额叹气,她一个编外看戏人员竟然要在这个时候入局拉架,真是够了! 冰琰对着楚沐喊,语气也不是很善,“你够了!赶快走!这样是被人发到网上你还想你爸的新电影上映吗?!别到时候又传到你姐耳朵里!” “我说你姐……”陈星灿继续输出。 “你也够了……”冰琰头疼。 第194章 劝架 气氛到了冰点,谁都当仁不让,两人压根不管处在中间劝架的冰琰。 冰琰:“……” 冰琰发誓以后她再也不劝架了! 这个时候旁边又停下了一辆卡宴,冰琰想都不用想是叶霖羡,因为那车的颜色是红色的。 ——叶霖羡最喜欢的颜色,跟他“叶”的绿一点也不符合,但是跟他张扬的性格是挺符合的。 “你们在干什么?”叶霖羡下车扫视着几人。 可惜没人理他,楚沐和陈星灿互戳心窝子到最后直接人身攻击,一旁的林末蠢蠢欲动却被冰琰牢牢地牵制住。 外加周围一群堪比蜗牛移速的看客。 “你来的刚好,把你的好哥哥先带走!”冰琰想着这应该可以让她松一口气了吧。 谁料叶霖羡见她们二对一觉得不公,不能让楚沐吃亏,也加入了战斗。 冰琰:“……” 这群人有病吧!!! 到最后冰琰忍无可忍吼了一句,“都给我把嘴闭上!” 可惜空气只安静了一秒互讽又开始了,如同一场大战,锋利而又淬了毒的讽刺的刀四处飞旋。 冰琰都气笑了,“好好好!” “喂,楚潼姐……” 愈演愈烈的火苗被“楚潼”两个字浇灭,互不相让的讥讽甚至是攻击骤然停止,凛冽且带有杀气的目光均落在冰琰的身上。 她若无其事地掏了掏耳朵,手机对向面前的几人,对似是要把她拆了目光熟视无睹,见几人安静了下她冷笑一声。 “怎么不继续了?接着吵啊!” 楚沐冷扫冰琰一眼,目光落在对方手里手机的屏幕上,上面确实写着“楚潼”二字。 得到这个消息,他眉头微蹙,心情不悦,冷看几人一眼随后转身走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爱告状!”叶霖羡冷言。 “你嘴没擦干净。”冰琰甚是冷淡。 她对付叶霖羡有一套独特的方法:出其不意,转移话题。 叶霖羡对自己的面子看的格外重要,所以冰琰懒得理对方的时候就出奇招致胜,让对方哑口无言。 “……”叶霖羡闻言果真立马开始掏出手机借着摄像机看自己的嘴边,等拿出手机他才想起来他今天早上压根没吃饭何来的嘴没擦干净?! “你……” “你什么你?”冰琰头也不抬,低头发着消息,“楚沐都走了,你想在这儿等着挨骂吗?你能骂的过陈星灿吗?!”说到这儿,她才抬眼含笑扫了眼叶霖羡。 叶霖羡被骂到充血的头还没有恢复过来,闻言他瞥了眼陈星灿,对方似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他立刻转头去追楚沐。 他确实骂不过陈星灿。 这家伙几乎不说脏字,但是从水果到动物三个字三个字的往出蹦,外加嘲讽技能,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招架。 “你那边还挺精彩啊!” 打给楚潼的电话还没有挂断,可电话里的声音并不是楚潼而是唐曦,对方声音慵懒,像是一只晒着太阳的高雅猫咪。 “要是我也是一个看客我也会觉得精彩。”冰琰边说话便把唐曦电话的备注改回来。 “噗——”唐曦躺在床上,屋里灯还黑着,“直接打给楚潼不就都解决了嘛,怎么?怕楚沐?你有点怂啊!” “我?怕那个疯子?”冰琰轻哼一声,“可能吗?这不是楚潼姐在国外嘛,不一定会接。” 冰琰确实不怕,虽然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在幼儿园给自己留下了可怕的印象,可随着年龄增长、认知发展,她开始变得对楚沐没有丝毫的恐惧,不跟楚沐接触完全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一个正常人不应该跟一个疯子走的太近。 “说的也是,林末在吗?” “在啊,怎么了?” 第195章 郭鑫 “她没跟楚沐拼个你死我活?” “陈星灿拉着呢。”冰琰瞅了眼陈星灿,视线下移,见两人十指相扣,她默默地移开眼睛,“再说,谁能骂得过陈星灿啊,她一个人对两个人都绰绰有余。” “呦,这么厉害呢!” “好了,我要去上课了。” “先别挂!”黑暗中,唐曦的眼突然如冷水般冷澈,“被楚沐欺负的人叫什么来着?” “应该是叫许承光。” “哦,他不在场?” “早就走了。”冰琰心想幸亏许承光走了,不然今天要救护车来才能得以结束。 闻言唐曦眯了眯眼,“好,去上课吧,可怜的高中生。” 冰琰:“……” 大可不必有最后一句话。 她收起手机,望着面前的两人,陈星灿还在自我冷静,林末在旁边陪着她,冰琰哀叹一声叫两人赶快回教室要上课了。 唐曦百无聊赖地划着手机,微弱的光映在她的脸上,有些苍白,她烦闷地叹气,为什么女生要遭此大难? 肚子还疼着,小星似是感受到了唐曦的想法,抚慰地蹭着对方的脸,唐曦就笑了,她找到楚潼的手机号拨了过去。 可是对方并没有接。 唐曦习以为常,她关了手机又准备入睡,谁料手机突然亮了起来,她拿起来瞄了一眼,是苏延,她叫唐曦别再吃药了,她让郭鑫给她做了榴莲酥喝红枣汤。 “叮咚——” 唐曦嘴角微起,手机屏幕上出现的果然是郭鑫,对方现在已然出现在了门外,唐曦用手机将门打开,只见郭鑫提着两大包东西。 唐曦不再有睡意,她起身出了卧室,郭鑫刚好把东西放厨房里。 “呦,起这么早?”唐曦拉开凳子坐下。 郭鑫顶着两个熊猫眼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压根没睡呢。” “啧啧,你别死我家啊!” 郭鑫又打了一个哈欠,顺着唐曦的玩笑话说道:“放心,我死了没人可以讹你钱。” 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可木色的瞳孔突然皱缩,笑意盈盈的脸伴随着大脑呆滞开始如同大厦崩裂,唇间抿成一条直线, 这句话不算玩笑,不算打趣,是实话。 ——郭鑫是孤儿。 是和苏延一样的孤儿。 如果陈星灿在这里,她一定能认出面前的这个人,她正是那天在角落里实施霸凌的五人之一,那个脾气不好的脏辫女。 而这五人都是孤儿外加苏延,都来自“阳光”孤儿院,那个镜眠就算才十几岁就用尽护着的孤儿院。 而碰瓷,讹钱也是真实发生过的。 被封存的记忆如同泉水般涌现。 ——那个顶着三七分剪发的女生正义却又护犊子,她慌张却又有条不紊地冲进人群查看倒在车前的少女,知道少女是装晕后她一言不发地将人抱起,犀利而又深刻的目光看向与司机争执的江以乐,对方瞬间闭嘴。 随后这个人啊对着司机道歉但是要了二百块钱的医药费,不知道为什么司机看着对方的那双眼竟然愣了一下就给了。 剪发女生知道两人是故意碰瓷的,所以会道歉,要钱因为少女确实被撞了一下,没什么大碍,只是腿擦伤了。 那时的郭鑫有些婴儿肥她嘟着嘴不解地问,剪发女生这样明明就可以得到钱,就可以救小钱了,为什么不这么做? 剪发女生给对方包扎着脚,抬头,那一眼如同浩瀚宇宙里的一束极光穿破层层尘埃,一点不分散,全然射在自己的身上,似是被窥探般让人无法直视。 她说:“小钱要光明正大地活下去,你们这么做只会给她的生添加负担!” “以后不许这么做了!” 眼前不断模糊,现在的郭鑫和以前的少女的身影却一点都叠加不起来,反而和那个剪发女生的身影有些重合。 “叮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回忆的播放。 唐曦冷静片刻,一切割裂的情绪全然收起,她接起电话,不等对方回答她便开了口,语气调侃,“你弟长大了,好像不听你的话了。” 第196章 转化 对方似是愣了一下,随后压抑着怒火而又疲惫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可能活腻了!” “我也这么觉得,你打算怎么做?”唐曦左手有规律的敲着桌面,目光落在檀木的纹理上。 ——这些年轮刻画线本该会一直延绵下去,可是有了人的出现便戛然而止。 对面似是在思考,良久都没有出声,唐曦语气不再调侃,似是有些低沉,“要我说都该送进牢里,可你家老爷子应该舍不得。” “让他转学,找个人看着他。” “你看着他?”唐曦轻笑,“你不是一直嫌弃他跟在你旁边吗?有感情了?” “别敲打我,我不会包庇他!” “哦,”敲桌子的动作突然停止,“你说你都表现得那么不喜欢他了,他为什么还那么执着地喜欢跟在你后面呢?!” “不知道。” “你尽快想办法吧,最好查查他有没有祸害其他人。” “好,但是我最近没时间,你先帮我查,最好能先盯着他。” “……”唐曦想挂电话了,但是想着还是帮人帮到底,“行。” 电话挂断以后,唐曦忍着不舒服去玄关处给小星拿狗粮,郭鑫看到以后把对方赶进了卧室,并给对方又贴了一个暖贴,随后给小星喂食。 —— 陈星灿和林末是踏着铃声回到班的,她将书包放下拿出书,视线却飘向了坐在靠门一列第三排的许承光的身上,对方正在认真早读,早上的事情似乎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可陈星灿还是要问清楚的。 她收回视线将目光落于英语单词之上。 林末不想打扰陈星灿学习,于是趴在桌子上借着窗户上的投影继续欣赏少女的容颜,视线不经意落在对方的手上,忽地想起早晨自己做的荒唐事,眉头随着主人懊悔又开心,羞涩又忐忑的情绪绕在一起。 目光再次放在窗镜之上时,对上了那一双琉璃眸,亮晶晶的,像是给还雾蒙蒙的窗景点缀了些许星光。 对方笑意盈盈地凑到自己的耳边问:“林同学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林末被对方的语气弄得有些痒,脸也跟刷了腮红一般,“怎么了吗?” “你看书,不为成绩,只为自己不成文盲。”陈星灿将视线又放回了英语单词之上,嘴里还细细碎碎地读着发音和意思。 林末闻言趴了起来,黑眸直勾勾地放在对方的身上,语气似是有些委屈,“你觉得我是文盲?” “有一点。” 黑眸在时间的摆渡里依然投射着少女的模样,几秒后,对方从书桌里翻出依然落灰的数学书看了起来。 从陈星灿凑到林末耳边耳语就开始默默吃瓜的众人,“……” 陈星灿怎么做到的? 林末居然开始学习了?! 陈星灿欣慰地笑笑,继续认真背书。 她确实觉得林末有一些文盲,毕竟在她来七中的这段时间就没见林末翻过任何一本书。 她本不想管的,但是自己未来的女朋友不能是个文盲,不然容易被骗。外加,林末其实并没有完全从肖雨的事情中走出来,看书是个好的转移注意力的方法。 一石二鸟,陈星灿心里默默夸赞自己有勇有谋。 第197章 枷锁 下课铃声一响,陈星灿就站了起来,她望向许承光,对方也望着自己,两人心照不宣地出了教室。 手握数学书的林末也仅仅是目光追随二人,却没起身跟上去。 他们一前一后的从封闭地教学楼里走出来,到一个无人之境。 “他又欺负你?”陈星灿沉不住气。 许承光双手插在上衣的兜里,望着被水稀释的墨云,湿了一大片,似是晚上就被打湿了,一早上都未曾干过。太阳在十一月的这一天似是有些暮老年衰,连这点稀薄的云都能阻碍着他,良久他才看向陈星灿轻声开口:“还有七个月十七天。” “什么?” “高考,也是我能摆脱他的时候。” 陈星灿似是在对方被消磨的黯淡无光的眼里又看到一点星火,可是对比那日初见之时对方眼底的星火,这点倒显得似有若无。 “星灿,非常谢谢你能为我做这些。”许承光笑笑,不带酸涩,全是真挚,还有些意气风发,“但是,以后别去招惹他了,对你不好,你是女生,他是男的,而且他很疯,有些事儿我不能确保他会不会做出来,所以你尽量离我远点。” 不知道为什么见对方如此轻柔,如此温文尔雅,陈星灿的眼却有些酸涩,“那你呢?” “我是男生啊!”许承光故作轻松地摆摆手,“他奈何不了我的,你放心,他不会真的伤到我的,我会还手——” 或许还会拼命! 陈星灿低头擦了把泪,抬头目光如初,望着对方迟疑地开口:“我们不能报警吗?” 闻言许承光的呼吸似是停滞了一瞬,表情被世态炎凉压得不再轻松,他低下头脚尖撵着青色的石板,“报过,什么方法我都试过。” “没用?!” “没事,就快毕业了。” 当风吹过少年的脸庞拉着对方的视线落在那条出校之路时,少年却觉得格外长,脚下也开始发软,如落入沼泽,寸步难行。 “肯定还有其他的办法。”暗淡天光下,陈星灿双眉紧蹙,还在思考着对策。 她想着让许承光转学,这目前似乎是最优解,可凭什么?明明受伤害的是许承光还要让他转学?况且这个许承光走了,还有下个许承光!只要楚沐不知悔改,这个毒瘤就会一直危害到别人。 思来想去只有将楚沐的行径曝光才是解决之法。 “那就在他爸妈的面前揭穿他!让他们好好教导自己的儿子!或者在媒体之前曝光他!” “星灿,”许承光一只手搭在对方的肩上,他看着对方的琉璃眸温柔地摇摇头,“我只想在剩下的这段时间里好好学习,考我想考的大学,况且,楚沐现在收敛了一些,他不会伤害我,只是让我给他买东西而已,你放心。” “你愿意给他买东西吗?” 陈星灿眼神沉稳深邃,仿若洞悉万物。 许承光心头一颤,他不敢直视少女的眼眸,唯恐对方透过自己的眼睛看到那一条条绑缚在自己可怜自尊心上的枷锁,他抽回自己的手,局促地搓着。 如今他不再像从前那般愤愤不平,而是开始为自己的改变辩解,然而语气却越发没有底气,仿佛一个杀人犯在伪造证据。 “星灿,我们总有迫不得已的时候,你会发现相比较而言,这种情况算是比较轻微的。” “但一层一层累加的枷锁,分量并不会轻多少!” 心脏猛然被击中,一句话揭开少年自欺欺人的遮羞布,如重锤般在心头震荡,将一条条被刻意忽视的链子绞得许承光心痛。 他眼眶通红,挤压已久的情绪瞬间宣泄,许承光紧攥着手,却再也压不住如决堤洪水般的愤怒与委屈,最终化作一拳狠狠打在树上。 “班长——” 第198章 顾虑 陈星灿刚要上前,许承光却仰天轻笑一声,他目光空洞,泪水如决堤般滑落,风又吹起,吹散了他的喃喃自语:“我连发泄情绪都要有所顾虑,只敢用左手。” 所以我拿什么去冲破这些枷锁呢?! 他轻而易举就可以废掉我的右手,让我身败名裂。 这些哪里是枷锁,分明是滚烫的岩浆,一旦触及便万劫不复…… 相比之下,枷锁反而还有转圜的余地。 看来,他真的要妥协了啊! 无论他如何在他人面前伪装,无论再怎样在琐事上与楚沐针锋相对,都无法改变他早已被对方击溃,也无法改变他那自以为是的自尊心早已被践踏在泥里的事实。 陈星灿站在一旁,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问,她知道许承光并不需要安慰,他只需要宣泄。 临近上课,许承光才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就在陈星灿以为许承光已经对自己的那句话幡然悔悟时,对方却说:“对不起,星灿,我……我只是个懦弱的普通人,这些枷锁会随着高考的开始而被解开,所以,你不用担心,你好好学习吧,不要再因为我的事情分心了,我没事。” 这句话在陈星灿的脑海中循环了一天。 可当时她虽心存疑惑,却也没再言语。因为许承光的背影带着决然,陈星灿知道,不论她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 有一种无力感压在她的身上。 她在想为什么她都能帮到宋雨莱,却对于许承光的事情束手无策呢?! 中午一行人吃饭的时候,冰琰给了她答案。 “总的来说就是你没权没势外加楚沐这个人无懈可击。” “廖凡有人治他,且这个愣大头有缺点,但是楚沐不一样,楚沐的缺点你已经试过了,显然没用,再加上这个人本来脑子就不太正常,你再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会放弃许承光的,这家伙俨然已经把许承光当成了自己的所有物了。 “况且,他家有权有势,除非你比他更有权有势,你可以直接跟他父母交涉让他滚出国祸害外国人去。可惜,你没有,就算林末家有权有势,但是林家没理由为了你一个黄毛丫头做这些事,所以这件事无解。” 陈星灿闻言郁闷地拿着筷子漫无目的地拨着盘子里的饭,最后只能愤愤不平地骂一句:“人模狗样的无脑疯狗还挺会投胎!” 冰琰挑了挑眉,不可置否,她将自己切好的牛排一边放进顾蔚的盘子里,一边开导陈星灿,“你也别担心了,你的好班长不会有事儿的,楚沐要是真虐待人家,压根不会在你面前挨完对方一把掌却没有还回来的道理,而且我总感觉这家伙对许承光的情感好像发生了一些变化。” “什么变化?” “说不清楚,感觉有种掌控欲。” 冰琰话语刚落,就有电话打了过来,她看着来电人陷入沉思,最后疑惑地接了电话,“喂?叶奶奶有什么事儿吗?” “小冰啊,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是想问问我们家小羡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冰琰认真思考,“没啊!怎么了叶奶奶?” 第199章 怯场 “我看他最近吃饭吃的挺多的,可是上称却一点没胖,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冰琰想说只有您家孙子欺负人家的事儿,可突然想到叶霖羡现在好像在养着两个人,楚沐和廖凡都被没收了零花钱,一想到楚沐冷着一张脸消费完却要叶霖羡跟在屁股后面付钱,冰琰就觉得好笑,她强忍着笑意说道:“没有,应该是他和楚沐打赌输了,连续请人家吃饭呢。” “哦,这样啊!那行,打扰你了……” “没事儿,奶奶。” 然而,冰琰挂断电话后,看着满桌子的人,对林末也不禁心生怜悯。 自从陈星灿上次在餐厅偶遇叶玫被韩朔刁难后,每次中午吃饭都会带上身边玩得好的几个人,宋雨莱除外,她吃饭速度很快,而且总是独来独往。 林末为了方便,就都带到包厢来了,也方便冰琰来蹭饭。 “你奶奶?”顾蔚随口问道。 “不是咱奶,”冰琰挑了挑眉,“是叶霖羡的奶奶。” 对于冰琰的胡言乱语,顾蔚早已免疫。她低着头安静地吃饭,心里却在思考自己的曲目还有一些问题,该如何改进呢? “今天下午放学,你把她们都叫上。”冰琰对陈星灿说。 “她们”指的是邵霭、李云笑和叶玫三人。 这三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插过一句话。邵霭坐在陈星灿旁边,一声不吭,但听到几人的对话时,会时不时地抬头看一眼。李云笑和叶玫挨着邵霭,几人经常见面,已经熟悉了不少,但和冰琰还是保持着距离。 她们知道对方无意与自己交朋友,所以冰琰来的时候,三人都沉默不语。 叶玫容易怯场,所以餐桌上李云笑一直照顾着她,不停地给叶玫夹菜。 叶玫实在吃不完,又不好意思开口打扰别人,就拉了拉李云笑的衣袖。李云笑回头看了看,对方摇了摇头,她便心领神会,又把叶玫吃过的一些菜夹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叶玫惊愕地看着李云笑的动作,但没有说什么。 邵霭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齐刘海下,水汪汪的双眸折射着吊顶的光,审视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停留了片刻。笑意从她的眼中流出,不多,只是一瞬间,她又低下了头。 陈星灿没注意到这边的动静,顺着冰琰的话把下午的安排说于众人听,问她们的意见,几人都愿意去。 陈星灿还问了宋雨莱。 中午吃完饭便回教室去问,刚踏入教学楼的走廊就听到了廖凡的声音,对方双手撑在正在刷题的宋雨莱的桌子上,面红耳赤地说着“……你去能怎么样?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宋雨莱似是听倦了对方的问题,烦躁地瞪了对方一眼,却还是耐心地说道:“我只是不喜欢欠别人人情,而且我没时间,况且你做事情不应该考虑别人需不需要吗?” “你不是要参加数学竞赛吗?你肯定需要一个能力高的老师。” “我说了我不需要!我没时间!” 第200章 现金 “说到底你还是看不起我?!” 宋雨莱真的不想跟这个脑子如同浆糊般的人再说一句话了。 陈星灿出现在门口,神情不爽,质问廖凡道:“你在我们班干什么?!我们班不欢迎你!” 廖凡不悦地蹙眉,看到陈星灿身后的林末后心情越发不爽,却也只能选择退让,他向着宋雨莱说道:“今天晚上八点开始,就在云城广场杯赢咖啡店。” 宋雨莱深吸一口气,“你取消,我说了我不需要!” 廖凡目眦欲裂,“那你要什么?!” “要你走。” 廖凡脾气又上来了,他猛地踹了一脚身后的椅子,宋雨莱却连眼皮都不抬。 陈星灿怒嗔,“你干什么?撒泼回你们教室去!” 廖凡不理陈星灿,望着宋雨莱那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心里的火根本压不住,“宋雨莱,你别不识好歹!呵,我倒要看看你宋大小姐这次能考成什么鬼样子!你爱去不去!老师今天就在那儿等着!以后每周六晚上七点都会在那儿等着!你就把他晾着吧!见不到你我是不会给他钱的!” 说完廖凡便气冲冲地走了。 宋雨莱也还是没抬头,可捏着笔的手却又紧了些,笔头也不再动。 陈星灿问宋雨莱,“什么情况?” “他让我去上课,我不去。” “他有病啊!” “我也感觉他有病……” “你去吗?” “不去!”宋雨莱又开始继续写题。 别人的命运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就算是拿不到钱也不能怪自己,要怪就怪遇到了廖凡这么个怪胎。 等到下午放了学,几人便聚七中门前,冰琰的车拉不了这么多人,李云笑说她和叶玫可以坐地铁过去,陈星灿说让她俩打车,冰琰报销,冰琰没现金正欲向助理要钱,林末就抽出了好几百给两人。 冰琰惊愕,“不是吧,你带这么多现金?” 林末有些沉默,她不知道食堂可以挂账然后通过林玉生的卡进行消费,所以自从开始在食堂五楼吃饭,她每天都带好多现金。 还是今天付钱的时候服务员跟她说的。 服务员也很无语,她以为这位大小姐就是这种行事风格,每次输钱都好麻烦,万没想到对方是不知道。 李云笑望着那几张红的陷入沉思,似乎有点不敢接,还好陈星灿抽出了一张给了李云笑,“好啦,其余的收回去,你……冰琰欠林末一百块钱,因为是你让我们去的,路费你报销这不过分吧。” “就一百?”冰琰轻嗤,“林末你缺这一百吗?” 陈星灿又当起了判官,“一百也是钱,你必须还。” 林末收好钱,看着陈星灿,“对。” 冰琰:“……好好好,我还!我现在就写欠条。” 顾蔚看着几人无奈地笑了笑,最后还是替冰琰还了这一百块,还完之后就有些后悔。 冰琰靠着顾蔚,一脸矜贵的笑容,“姐姐,你真好,让我以身相许吧!” 顾蔚一脸嫌弃地推开冰琰,上了车,“不用,谢谢!” “要嘛要嘛……”冰琰又贴了上去。 陈星灿摇摇头,冰琰这前后反差真是感觉有病,他拉着邵霭和林末也上了车,三人坐在后排。 第201章 惊艳 当几人到达商场时,李云笑和叶玫早就到了,两人站在门口,因为是周六而且是下班时间,商场门口人潮涌动,李云笑便紧紧拉着叶玫的手腕生怕被人群冲散。 会面以后,几人先去吃了饭,冰琰让几人先在商场逛逛,等八点的时候排练厅空出来几人再上去。 于是七人便分成了三组,冰琰带着顾蔚去三楼服装层;李云笑和叶玫漫无目的地闲逛,最后逛到了精品店,李云笑看见一个蓝色发圈,拿着发带在叶玫的头上比了比觉得不错就买了,然后一时兴起又买了一个梳子,想给叶玫把头发收拾一下。 叶玫的头发很长,真的是长发及腰,发质乌黑亮丽,十分柔顺,只是她平时总喜欢把发圈扎得很低,导致很多头发飘在脸庞周围挡住了大部分的脸。 李云笑虽然人比较粗犷,但是手很巧,给叶玫扎了一个公主头,将蓝色的发带缠绕在黑发之中,宛如临海故乡的傍晚,神秘的蓝浸染着黑,忧郁却又极致美丽。 李云笑是第一次完完全全地感受到对方秀发之下白皙脸庞宛如缭绕在云雾中的画卷的美感的冲击力,她知道叶玫容貌出众,却没想到竟然如此令人惊艳,连呼吸都快要停滞了。 被李云笑如此直白地凝视着,叶玫感到有些局促不安,以为是自己不好看,她抬手想取下发带,李云笑却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别动!” 叶玫便没再动,只是对方那炽热的目光实在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叶玫只好低下头,“别……别看了。” 此刻,李云笑的目光宛如燃烧的火焰,让叶玫的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如晚霞般的红晕。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宛如被微风拂过的花瓣,欲让人吻上…… 李云笑的呼吸开始变得有些急促,她似乎在努力克制着内心如潮水般的冲动。猜想对方似是被自己的样子吓到了,可她却着魔般想要将对方的模样深深地烙印在心底。 “我要看,好看,真好看!叶玫,你——”李云笑强压下那颗仿佛要跳出胸腔的心,“好看得有点……” 要命。 叶玫闻听此言,脸颊微红,她微微抬头,眼睑微颤,瞳孔却如深海在晚风中舞动,忧郁而湿润。 “叶玫?!” 刚带着林末和邵霭从三楼下来的陈星灿,看清李云笑对面的女生的脸后,顿感怀疑而又惊讶,她试探地叫叶玫的名字,对方目光落了过来才惊叹道:“我的妈呀!好一个美人!” ——她和李云笑一样,甚至还没李云笑见到叶玫脸的面积大,只知道对方看起来应该是个美人,可没想到头发竟然会将对方的颜值严重封印,当看到这张脸陈星灿顿觉眼前一亮。 叶玫被陈星灿夸赞得有些难为情,低着头轻声道:“谢……谢。” 邵霭也笑着开起了玩笑:“大家都安守本分,你这是要特立独行吗?” “没……没有。” 李云笑还是没有松开叶玫的手腕,她痴痴地望着眼前的人,叶玫疑惑地看了眼对方,微微挣扎了一下,李云笑才如梦初醒般地松开了手。 见此景,陈星灿心领神会地偷笑,然后故意问:“这发型是哪个人给你弄的?” “我!”回过神来的李云笑歪头,抛给陈星灿一个傲娇的眼神,“厉害吧!” “没想到啊,你神经粗手还挺巧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脑子多好,能文能武,可以打篮球可以编发型!” “哦。”陈星灿撇着嘴,敷衍地赞同,目光落在叶玫的身上,一点一点欣赏,却想不通地问:“叶玫,你这么好看,怎么总是扎着低马尾让头发把脸几乎都遮挡住呢?” 第202章 恶言 闻言内心深处那些本该由温柔母亲说的祝词全部变成如潮的污言秽语向她泼来,令她耳鸣不已。 ——“丑死了!我怎么会生出你这种丑东西!” “丑东西别把你的脸给我露出来!要是再让我看见你顶着这张脸招摇过市,看我不打死你……” “你个丑东西,这么丑你还敢勾引别人?!” “……” 叶玫低着头,垂在裤线处的手微蜷,食指不停地扣着自己拇指的指甲,“我……我不好看。” “很好看啊!谁说你不好看?!”李云笑率先开口,她神情严肃,眉头微蹙,目光落在少女身上却格外轻柔。 “是……是,是我母亲,她觉得我不好看……” “你母亲?!”李云笑猛然想起学校里的传言,轻声安慰叶玫道:“别听她的,你很好看!反正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叶玫只是点了点头。 母亲?正常人谁会叫自己的母亲为“母亲”呢?而且什么样的母亲会不断地歪曲事实贬低自己的孩子呢? 叶玫的妈妈不正常。 陈星灿收起自己的疑虑,她安抚地拍了拍叶玫,“就是,你真的很好看,是不是林末。” 全程跟不存在的林末被提及,一行人的目光都落了过去,林末先是不解地望了眼陈星灿,对方示意自己,这才淡淡地瞥了眼叶玫,想说句“没到不好看的地步”,可突觉得眼前的都是陈星灿的朋友才改了口径,“好看。” 邵霭也出声安慰道:“好看!叶玫,你非常的好看!好看的要死!” 见状叶玫只感觉眼前突然有些模糊,她笑了声,解释道:“我……我没不……不开心,我知道她……她说的是假的,只……只是听的多了,心里……不太舒服,后……” 认识的久了后,一行人都知道叶玫说话有些结巴,而且说话很慢,但是一行人都在安安静静地听着她诉说。 “后来发现不……不好看更方便一些,可以剩……省掉一些麻……烦,所以总想用头……头发把脸挡着。” 李云笑注意到叶玫话里的那句“心里不舒服”,心里满不是滋味,等对方说完才殷切地开口:“我以后每天跟你说你好看,不会是假话,只会是肺腑之言。” 叶玫抬头对上对方的目光,涟漪轻泛。 不知道怎么的陈星灿突然想起了好几次韩朔都会在中午吃饭的时候找叶玫的麻烦,她顿时发觉了原因。 她咬了咬牙,心里咒骂韩朔千万遍,对着叶玫却又是温柔的样子,“以后跟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可以不用这样的,没人喜欢眼前总有东西的遮挡。” 叶玫点点头。 待到快八点的时候冰琰便给陈星灿打了电话叫他们去十楼。 陈星灿这才知道原来云英大厦的十楼居然有个小型的演播厅,几人选择中间靠前的地方落座。 没等一会儿灯就突然全部熄灭了,陈星灿心里猛然一颤,下意识地去拉林末,她覆住林末的手,林末似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两只手全部紧紧地握了过来。 陈星灿可以感知到对方正在发抖,她便柔声细语地低声安抚:“没事儿的,别怕,一会儿就好了,等出去我帮你揍死冰琰这个家伙。” 陈星灿话音刚落,她们正上方的一排灯就亮了。 林末这才好了一点。 坐在正中间的邵霭假装观察越过陈星灿去看林末,见对方面色苍白,又见两人叠加在一起的手,她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 似是幸灾乐祸,又似是不屑与不满。 李云笑问:“怎么只开这一排的灯?” “或许是怕我们觉得太黑了会感觉到害怕。”邵霭扬着笑回答。 第203章 睡中间? 好戏开场是在五分钟后,伴随着一束光的倾泻而下,悠扬婉转的小提琴声在矜贵的操持者手中缓缓流转,瞬间抓住人的耳朵,犹如流苏般清脆却带着西方的高雅,而顾蔚就是踏着这高雅的小提琴声撑伞入场,一席白裙仙气飘飘,手执红伞,一娉一婷,含蓄委婉。 台下之人都聚精会神,欣赏之色遍布在青春的面庞之上。 唯有一人面色冷淡,留下之下那双可爱的大眼映射着不合年纪的阴暗的光,她盯着台上起舞的人,右手不自觉地放在右腿上面,指尖陷入布料里,似是要将布料穿破,将布料之下的皮肤掐到溃烂。 两种风格交织,怪异的契合,似是破开了时空。 琴声缠绵,起舞之人不敢妄动,动作柔美似雪,却迟迟不肯落下;琴声低垂,起舞之人挣扎,却终于踏出那一步却又退了回去;琴声飞扬,激昂顿挫,似是一场华贵的告白,起舞之人似是被琴中人直白爱意的打动,不再踌躇不前,将伞撑过去,拦下这场雪…… 琴声戛然而止,拉琴之人放下手中的琴,一手盖过对方的手握住伞,台上两人深情款款,台下响起热烈地掌声。 陈星灿在后台辣评冰琰:“你拉小提琴的时候真像个人。” 冰琰:“……” “感觉有什么瑕疵吗?” “我感觉开头有些突兀,应该先让顾姐姐跳,你再拉小提琴……” “一见钟情?”冰琰茅塞顿开。 “对,然后这个过程的情绪的转变更合理一些更好,还有你的服装有点丑。” 冰琰:“……我这衣服五万。” “又贵又丑啊!” “姐姐~”冰琰立即哭丧着脸向顾蔚告状,“她说我衣服丑。” 顾蔚刚把服装换下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中肯地评价道:“确实和我们的曲目不太符合。” “好吧,都听姐姐的。”冰琰 准备从后台出去的陈星灿回头看见不远处的邵霭,对方出神地盯着顾蔚的腿部,陈星灿没在意以为对方只是感觉很羡慕,她拉着林末叫了声,“邵霭——” 对方回神,微微一笑。 “咱们回去吧,你要回学校吗?” 一行人里,只有邵霭是住校的。 “学校应该关门了……” “那你是回家吗?” “家?”硕大的眼眸似是轻颤了几下,随即便被一抹笑压了下去,“我没有家,我……小时候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啊?”陈星灿没想到邵霭会有此遭遇,一时间不知所言,心里万分愧疚,“对不起啊!我……我不是故意的。” “没事儿。”对方笑着,丝毫看不出伤心的情绪。 陈星灿思索片刻,低声问林末:“今天咱们去哪儿住?你家还是我家?” 黑眸望着陈星灿,“都行。” “去你家吧,带邵霭去你家可以吗?”琉璃眸闪闪的。 黑眸似是不悦,不知是对对方的询问的语气还是对对方的要求,“嗯。” 陈星灿笑着轻捏了一把林末的脸,转身询问邵霭的意见:“邵霭,你介不介意去林末家住一晚?” “不介意,我感谢还来不及呢。” “那就好。” 林末刚从陈星灿捏自己那一动作回过神来,她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陈星灿。 “嗯?怎么了?” “打电话。” “打什么电话?” “姐姐,”黑眸幽深似潭,她声音很低,“你想让她睡我们中间吗?” 第204章 小祖宗 “!!!”陈星灿被林末的话吓得直接捂对方的嘴,有种偷情的既视感,她警惕地瞥向邵霭,对方不明所以地看过来。 陈星灿尴尬地笑笑,“那个邵霭,你帮我去问问李云笑和叶玫要怎么回去?” “哦,好。”邵霭出了后台。 陈星灿这才放开林末,只见对方脸色有点泛红,陈星灿还以为是自己捂的,正准备道歉,谁料林末莫名其妙地问了一句:“她来,你晚上是不是也要睡客房?” “我……”陈星灿才想到这个问题,“睡客房好一点吧。” “让她去冰琰家或者睡宾馆。” 林末这次一下说这么多话,让陈星灿有些忍不住想挑逗一下,“你这么想跟我睡一张床?” 黑眸盯着陈星灿点头。 “可是你还没名分呢。” 林末似是有点委屈,盯着陈星灿良久才控诉道:“姐姐,你好渣!” “嘿——小孩子乱说话,我哪儿渣了?” “你吊着我。” 陈星灿抿着嘴笑了起来,“哦,那也是你心甘情愿啊!” 林末不说话了。 陈星灿笑眯眯地凑过去,用食指挑起林末的下巴,“这位追求者,追人要有追人态度和自觉哦,要乖、要听姐姐的、要会说甜言蜜语,不能忤逆。” 林末全程望着陈星灿的红润的唇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等对方说完对方才出了声,“所以……我的好姐姐,你还是不跟我睡吗?我怕黑——” 这话听着怎么有一点怪?! 不过,后面那一句怎么听着很像撒娇? 不对,就是撒娇! 林末的黑眸何曾有过这楚楚可怜的光泽? 好像拒绝不了…… “睡,”陈星灿感觉自己的回答有一些歧义,于是补充道:“不就是睡一张床嘛。” 林末嘴边似是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宛如明月清夜里的一阵晚风,清冷而又令人着迷。 陈星灿看得眼睛都直了。 这似乎是第一次见林末笑。 “姐姐,给林管家打电话。” 陈星灿回过神,“打电话干什么?” “你想让你的那位朋友睡大街吗?”这跟刚才相似的话语,林末似是觉得不妥又补充道:“让林管家收拾客房。” 陈星灿随即开始找林管家的电话,待到电话快要打出去,陈星灿发现了不对,“不应该你打吗?我又不是林家大小姐。” 林末拉着陈星灿悬浮在拨号键的手点了下去,语气清冷,可话却让陈星灿脸顿时热了起来,“你是林家大小姐的小祖宗。” 电话被瞬间接起,“喂,小姐,有何吩咐?” 见林末不打算开口,陈星灿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喂,林……管家,我是陈星灿,林末的朋友,能不能麻烦你收拾一间客房?” 对面开口是在五秒之后,林管家谦逊有礼的声音传来,“当然可以,小姐今天还要带朋友来吗?” “是的,麻烦你了。” “不麻烦,这是我的职责,请问还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应该没了吧?”陈星灿询问地看向林末。 对方接过自己的手里的手机,冷言吩咐:“派车来接,云英大厦。” “好的,小姐。” 第205章 回家 一群人零零散散地离开时已经九点多了。 李云笑和叶玫还是坐出租回家。 尽管,叶玫的家比李云笑的家更远一些,她选择让司机先将叶玫送回家,然后再送自己。 当然车费还是林末出的,债却算在冰琰头上,这次顾蔚没好心地替冰琰还债,主要怕对方又胡言乱语。 接着,冰琰就坐上车指挥司机送顾蔚回家,她本来想在车上撩拨顾蔚的,顾蔚却早有准备,一个问题直接让冰琰自闭,“你这么会说话,语文成绩应该很好吧。” 而这边的陈星灿三人等了没多久,林家的车就到了。 林管家也跟着一起来了。 陈星灿贴心为邵霭介绍,邵霭乖巧地打招呼。 林管家则是一脸和蔼亲自下车给三人开车门,弄得陈星灿甚是有些受宠若惊。 一路上,林管家都彬彬有礼地询问着几人的口味偏好,说是林末的父亲也就是林玉生准备带几人去吃大餐。 “不用了。”林末冷淡地开口,“苏延明天回来。” 林管家也没再说什么。 陈星灿观察着两人的氛围,联想到林末在林家的卧室,总是感觉林末对林家的人似乎很冷淡,一点感情似乎都不带。 虽然林末对谁都这样,可林管家再怎么说都是林家跟林末接触较多的人,可林末似乎很抵触跟林家的人有过多的交涉。 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唐曦和苏延都比这态度好一些。 容不得陈星灿仔细思考就已经到林家了。 刚进门就看到了一位身着白色衬衫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对方梳着精致的大背头,额前还留着一撮头发作为修饰,看起来气宇轩昂,颇有霸总风范。 林管家毕恭毕敬,“先生,小姐回来了。” 林玉生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文件,严肃的神情瞬间带上亲切地笑容,起身向几人走来,“回来,累不累?” 话是问林末的。 “还行。”林末一如既往冷淡。 对方似乎对林末的反应已然习惯,转头问陈星灿二人,“这两位是?” “是小姐的朋友。”林管家搭腔。 陈星灿知道林末是不可能主动介绍眼前这位彬彬有礼的男士的,于是自己开口介绍道:“叔叔好,我是陈星灿。” 又介绍了一下身旁的邵霭,”这位是邵霭,” 邵霭礼貌地打招呼,“叔叔好。” 陈星灿接着说:“我们是林末的朋友,不好意思大晚上地还来叨扰你们。” 林玉生低头打量着面前不卑不亢的女生,见对方口齿伶俐,性格开朗,又是林末小时候的玩伴,似乎也理解林末的那些反常行为了。 不过,这女生的模样倒是有些特别。 一双狭长的眼睛,眼尾上挑,配着一双亮晶晶的琉璃眸,像只会挠人的小野猫…… 陈星灿说完话之后,见林玉生只是盯着自己却不说话,便觉得有些不适——对方看似在出神,可目光却不涣散,而是紧紧地聚焦在自己的脸上。 觉察到不对后,刘海之下的黑眸猛然一缩,林末拉起陈星灿,冷冽的语气划破尴尬的沉默。 “没事我们就睡了!” 林玉生似是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伸手推了推眼镜,依然慈祥回答:“好。”然后注视着一行人离开。 陈星灿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林末拽走了,林末似是不悦,拽陈星灿的力气有些大,陈星灿想回头叫上邵霭就听见林末冷声吩咐林管家,“林管家带她去客房。” 这个“她”不言而喻。 硕大的眼眸在亮堂而华丽的吊灯下闪烁着复杂多变的光,在听到林末的话后似乎生出了晦暗,却在林管家看向自己时全然压下,乖巧地跟上对方。 第206章 好人 林末把陈星灿安置在床上,不等陈星灿发问,便开口说道:“他不是好人,尽量别跟他接触。” “谁?”陈星灿脱口而出,后知后觉林末在评价自己的父亲,“你爸爸?” 黑眸低垂,浓密的睫毛下一闪而过的厌恶是对陈星灿的回答。 “好,我知道了。” 陈星灿虽然满心疑惑,却也不多过问,她知道林末想说会说的。 “明天我们去“一拳正义”。” “好。” 陈星灿听着林末的叮嘱,心里却在为林玉生描绘着深层的画像。 ——这位林氏集团的董事长可能也是一个衣冠楚楚的禽兽。 林末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多管一下闲事,“叫你的那位朋友晚上不要乱跑出来,把门锁好。” 陈星灿顿时有些慌张,想立刻起身去找邵霭,林末却让她坐着,“打电话就行。” “可是邵霭没有电话。” “等一会儿。”说着林末便出了卧室,等再回来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医药箱,手里还拿着一个纸条,上面有一串号码,她把纸条递给陈星灿,“现在打吧。” 陈星灿会心一笑,立刻就给邵霭把电话打过去,她没有明确的说明林家的古怪,只是询问邵霭客房设备是否齐全。 好在林家的每个房间里面都有浴室和马桶,于是陈星灿便顺势说道:“邵霭,晚上的时候记得把门锁住哦也不要随便出去,林家有一条狗,可能会咬到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给我打电话。” “哦,好,谢谢。” 打电话的过程,林末已经轻车熟路地把陈星灿的脚抓过来看着崴伤的部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可能崴伤的比较轻加上药效好,那个部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早上应该就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陈星灿折腾了一天都没感觉,似乎已然忘了自己的脚崴伤了。 但是还是有一些淤青。 林末蹙着眉头,却并没有立刻上药,而是等陈星灿挂了电话放了陈星灿的脚,她找出陈星灿的睡衣递给对方,“先去洗澡。” 陈星灿应了声好。 林末便带着陈星灿去了浴室,给对方把热水弄好,说明了每个物品的摆放地点陈,还贴心地在地板上给对方铺了一层防滑地毯,做完所有的就退了出去。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陈星灿才湿答答地出来,看见林末好似在跟谁发消息,陈星灿便想着过去偷瞄一眼,谁料还没靠近,林末站了起来,从柜子里找出吹风机给陈星灿吹头发。 陈星灿还是想问:“你刚在跟谁发消息啊?” “苏延。” “说什么呢?” “让她快点滚回来收拾“一拳正义”,她说明天晚上回来会让阿璇姐收拾“一拳正义”。” “阿璇姐是谁?” “那天你见过的,染着紫色头发的非主流人。” 陈星灿仔细回想自己似乎并没有遇见过染着紫头发的女生,“哪天?” “我喜欢上你的那天。” 突如其来的直白的话袭击着陈星灿的心。 不过片刻后,陈星灿便又想起了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群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社会人,其中似乎是有一个染着紫色头发的人,不过这人似乎一句话都没说过。 “我好像记起来了,她好像长的有点凶,脸冷冷的。” “嗯,是她。” 林末给陈星灿吹完头发自己也去洗澡了,这次到陈星灿跟苏延聊天了。 第207章 抹药 【我给林末买了淡疤的药膏,林家医药箱里应该也有,你看着让她把药涂了。】 陈星灿脑子顿时轰鸣一声,林末身上所有的疤似乎都浮现在了陈星灿的眼前,却又突然被厚厚的卫衣全然遮住。 ——陈星灿才发现她的大脑似乎会把那些让她心痛的记忆淡化。 整整一个月,陈星灿只是在想着林末的消极思维,却忽略了对方的满身疤痕,似乎连那天林末自创的记忆都在隐退。 逃避的人似乎是她。 眼泪无意识地滴落,陈星灿不知道在那里呆坐了多久,她接近自惩地掀起埋藏在心底的每一块疤。 从那个夜晚开始回想,记忆里一闪而过很多人——池芜、邵霭、李云笑、顾蔚、宋雨莱、许承光、叶玫、肖雨,林末,或许还有很多人,只是她未曾见到过。 面容青涩的他们被缚在同样青春的人用无名恶意编织的枷锁里,或是连坐、或是宣示权威、或是无聊生事、或是嫉妒、又或是恶趣味。总之,这一切陈星灿都不能理解,不能理解为什么同是学生却会想着去伤害别人,欺侮别人…… 为什么他们要在林末的胳膊上刻上辱骂的字眼?! 为什么受欺凌的人却要烈日炎炎的夏天用长袖长裤去遮挡无名恶意造成的疤痕? 为什么善良的人在愧疚而施暴的人若无其事?! 为什么这个世界总是有坏人?! 而且为什么这些坏人似乎活的很好呢?!! 泪水随着时间冲刷着少女白皙的容颜,却在浴室水声停止时戛然而止,陈星灿慌忙用纸巾掩去泪痕,在林末出来之时,早已藏好自己所有的情绪。 她招呼林末过去给林末擦头,对方的头发毛茸茸的,俯视的视线里少女安安静静地、乖巧地像只小狗。 怎么有人下得去手伤害这样的一个人啊?! 陈星灿顿时更觉心痛,眼泪开了闸却又被竭力压制着,陈星灿抽出一只手擦拭泪滴,等手放下去时,却被温热的掌心覆住,对方仰头看向自己,黑色的瞳眸宛如磁吸的黑洞让人片刻便被旋进去。 宽大的睡衣遮不住裸露的疤痕,伤心的源泉闯入红润的眼眸,只是一瞬间眼前便一片朦胧。 林末从对方的视线方向推断出了对方流泪的原因,急忙松了手将胳膊上的疤遮住。 “是不是苏延跟你说了什么?” 林末不看陈星灿,对方的每一滴泪都像是一颗火苗,不断灼烧着自己的内心。 陈星灿强行将自己的情绪安置好,沉默着将药箱里面的淡疤药膏拿过来,拉过林末的胳膊,轻轻擦拭,每一块凸起都昭示林末曾经的遭遇。 而那天左胳膊的一块只是冰山一角! 陈星灿不敢想象林末当时真正的遭遇,他们将极尽侮辱的词汇刻在了那一层人类视为重中之重的脆弱皮肤上,那出口的应该是更多为肮脏的词汇。 “他们欺负了你多久?”滚烫的泪止不住的落下,陈星灿本不想再次揭开对方以前的疤,可这些疤痕让她无法忽视。 林末低着头像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小心翼翼地说:“忘了。” 结果陈星灿哭的更厉害了。 第208章 套话 “别哭!”林末手足无措。 等药擦得差不多了,陈星灿眼睛都哭肿了,眼睛红红的,倔强又可怜,她问:“还有哪儿有疤吗?” 林末认真地想了想,“没了。” 谁料陈星灿盯着自己,好似自己在说谎,林末望着对方,琉璃眸直线下移落在自己胸口。 这里似乎也有条疤。 “你……”陈星灿期期艾艾,“你……不介意吧。” …… 林玉生身为职场总裁,起床的时间也是说格外的早,在家里,这个人也将自己收拾的利索而又精干,他准备安排一下饭局好好招待林末的朋友们,结果被林管家告知林末要去“一拳正义”。 金丝眼镜下一双饱经风霜却依然犀利的眼睛眯了起来,似高贵狼王不悦地思量,眼底是不可冒犯的威严。 不过最后他没说什么,回了公司。 早晨,林末三人饭都没吃就出了门,没过一会儿就有一辆看起来年代已久的紫色小型轿车接走了几人。 来接几人的是郭鑫。 陈星灿记得这个人,五月的那个傍晚,骂的最凶的人就是这位。 在接近十一月的尾声里,她今天还穿着辣妹套装,脸上化着烟熏妆,嘴里嚼着泡泡糖,见到几人脸色都不变一下。 对林末还可以,脸没那么臭,但也谈不上多好。 陈星灿还怕邵霭被这位姐姐吓到,凑到人家耳边小声解释,“别害怕,这位姐姐就是脸比较臭。” 陈星灿不知道的是郭鑫的听力比平常人都好,所以自己说的话一字不差地都落进了郭嘉的耳朵里。 对方瞥了一眼后视镜,冷哼一声,“我脸不臭,就是单纯不喜欢小孩。” 她吹了一个泡泡,“特别是你们这么大的小孩。” “你会讨厌同样年纪的自己吗?”陈星灿辩驳地问道。 “讨厌啊。”郭鑫无所谓道:“非常讨厌,讨厌到我觉得这个年纪的自己该死。” “……”陈星灿听着对方的语气,十分平淡,但不是开玩笑,反而有一种自我否定的自暴自弃感。 这种感觉非常熟悉。 但陈星灿说不上在哪儿见过。 直到郭鑫载着几人到唐曦的公寓底下看到那个慵懒的身影后,陈星灿才知道那种自暴自弃的熟悉感的来源。 而矛盾感又开始增生。 ——这看似是两个阶级的人为什么会聚集在一起?而且两人身上都有相同的一种气质?而这种气质似乎和他们本身的样子不太符合。 似乎是后来增生的。 郭鑫看着已经没有空间留给小星于是将对方塞进了后备箱,小星也很配合,只不过对方会试着趴起来然后朝着林末吐舌头,也会拿头蹭陈星灿。 陈星灿抚着对方的毛给邵霭介绍,“小星,林末的狗。” “你……你好。” “呦,又有新朋友了?”唐曦上来就开始调侃。 “这位是唐曦姐。”陈星灿总是会照顾人的情绪的。 邵霭乖巧道:“姐姐好。” “长的还蛮乖。”唐曦吸了吸鼻子,“怎么有一股药味啊?”她借着后视镜看众人,恰看到陈星灿逐渐红润的脸,嘴角便微微扬起。 她突如其来转身问陈星灿,“林末心口的疤还有多大?” 陈星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手却很诚实地先做出反应,描述了大概两厘米长,“大概这么长。” 第209章 口无遮掩 “哦~”唐曦一脸姨母笑,“那需要多长时间疤才能淡下去啊?林末应该不会乖乖自己抹药吧。” 陈星灿后知后觉唐曦在套自己的话,可眼下邵霭还在,陈星灿顿觉得无地自容。 “不用你管。”林末冷冷道。 唐曦慵懒地靠在副驾上,调笑般地说:“是是是,只让你的陈星灿管。” 陈星灿干脆装睡。 郭鑫开着车驶向一拳正义,途中被交警拦了下来,说车严重超载,一群人将目光挪向还在吐着舌头的一百多斤的小星,“……”。 “它不算人吧。”郭鑫面无表情道。 “但是它有重量。” 最后郭鑫被扣了一分,唐曦给交了两百块钱罚款。 郭鑫的那张脸看起来骂的好脏。 唐曦倒是笑得不亦乐乎,跟苏延说郭鑫被扣了分,再扣两分的话,郭鑫就要重新考驾照了。 苏延没回,应该是在飞机上。 几人快到一拳正义门口时,恰看到一群奇装异服的人刚好蜂拥而出,每个人手上都提着一个袋子,他们对着车吹口哨打招呼但并没有停留的意思,都径直离开。 最后出来的是一个头顶紫色头发的短发女生,不过对方似乎把头发剪短了,原本满头的紫发此刻变成挑染,脸依然很冷。 对方并没有走的打算,而是等着众人下车后,牵着小星将一群人带进门。 只见一拳正义被收拾的非常整洁,陈星灿万分怀疑刚才那几个奇装异服的人是过来帮忙收拾的,那些袋子里面应该装的垃圾。 早饭也已经准备好了,应该是刚准备好的,因为还在冒着热气。 “你做的?”唐曦蹙眉望着阿璇。 阿璇回应,“不是。” “那就好。”唐曦松了口气。 阿璇接着说:“小朱做的。” “那非常好!” 郭鑫一手搭在阿璇的肩膀上,望着一桌子的早餐——色香味俱全,随后望着整洁的场馆,面无表情地挑眉道:“一根筋的果然还是适合当保洁。” 阿璇:“……”她木木地,目光却追着郭鑫,她为自己辩解道,“我手上功夫也好。” 唐曦听得懂,却也没说什么,也不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说这话有什么不对。 毕竟身为孩子的那三人都差不多成年了。 郭鑫面不红心不跳落了座,“谁知道呢。” 林末给陈星灿拉开椅子,陈星灿让邵霭坐在自己的右边,林末则是坐在陈星灿的左边。 “你不知道吗?你昨天叫的挺欢的。”阿璇坐到郭鑫的旁边,她蹙着眉,目光疑惑似是真的在思考自己的手上功夫,还打量了片刻自己修长的手指。 “……” 陈星灿三人要是还听不出来就怪了。 陈星灿尴尬地抠脚。 也不知道邵霭能不能听得懂,邵霭应该还没成年吧?! 林末眼神示意唐曦结束这两人的谈话。 唐曦心领神会,嘴边一翘就是搞事,“今天晚上再试试不就行了。” 阿璇似乎被一下子点醒了,“现在就试吧。” 一群人:“……” 郭鑫当即给了阿璇一巴掌,随即口吐芬芳,“……吃饭!” 阿璇不再说话开始吃饭,因为在她心里郭鑫的意思就是吃完饭可以。 郭鑫也知道阿璇心里是怎么想的,她本来就臭的脸臭上加臭。 等苏延回来之时已然中午了,她刚回来就被唐曦扔进厨房做饭。 苏延,“……” 第210章 阿璇 一行人吃完中饭便开始午休。 在北方午休很重要,正午的太阳太烈刚好适合睡觉。 陈星灿将邵霭安顿在隔壁房间,随后又给给林末抹了一次药,这一次她没哭,可眼睛还是湿润的。 唐曦眯了一会儿,接了一个电话就走了。 苏延则是干保姆干到底一个人独自洗碗。 而郭鑫早就被阿璇给拽回了家,她俩名义上还算姐妹。 郭鑫是被阿璇的父母收养的,本来是想收养一个儿子的,可奈何阿璇就是想让他们收养郭鑫;郭鑫本不想来的,可因为那件尘封的旧事孤儿院破产解散了,为了给镜眠减少压力还是来了阿璇的家里。 郭鑫来了阿璇家里后,两位父母很开明,不觉得她这样打扮是流氓,反而觉得很潮,郭鑫在两位的支持下考了大学,学了医,自己在家附近开了一家诊所。 而阿璇学的服装设计,没事就喜欢拉着郭鑫给自己当模特,在大三学暑假的时候把对方拉到了床上去。 郭鑫自是知道阿璇的心思的,毕竟两人同一个初中的时候,对方就一直跟在自己的屁股后面,对方看起来木木的却跟狗皮膏药一样,但从未逾越朋友这一条鸿沟。 上了大学后,阿璇时不时的染紫色头发,郭鑫也知道原因——她喜欢紫色。那个时候很喜欢黑魔仙,现在也很喜欢,总觉得这个世界应该被创死。 后来想着先不创了,世界死了,镜眠也活不了,阿璇和二老也活不了。 被拉到床上去,郭鑫也无所谓。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二老,谁料两人看的很开,估计早就知道阿璇对自己的心思了。 这一家人算是郭鑫人生道路上遇到的第二家善人。 她很感激,却无法报答,因为还有一桩恩情排在前面,似乎永远也报不了,那人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郭鑫也从不压抑自己的欲望,被勾起来她也能回应。 阿璇说的不错,她手上功夫了得,所以二老回来时,沉迷于欲望的两人没注意到,于是二老又顶着大太阳散了一圈步。 二老再次回来时,郭鑫洗完了澡,阿璇在给对方擦头发,还不死心地问着:“我厉不厉害?” 郭鑫吃着西瓜,“我也没试过别人的,等试了告诉你。” 阿璇被气得一声不吭地回了卧室。 郭鑫也不哄,招呼二老吃西瓜,“爸妈吃瓜。” 二老已经见怪不怪了,坐下吃着瓜。 吃的差不多时,郭鑫拿着剩下的一牙进了卧室,再出来时阿璇就被哄好了。 两人出来时嘴边都是西瓜汁,郭鑫的嘴有一点破,脸有些臭。 阿璇倒是笑得开心。 下午时分,苏延带着三人去东边的一个玩美乐园玩,玩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 第二天又是上学的日子。 如果平静的时光挂着幸福的淡色就这样缓慢的笼罩着这整个冬天该多好。 可是这似乎是噩梦的前兆。 这个冬天将是陈星灿一辈子的噩梦,时不时缠绕在她的心头。 明明岸就在面前,可这段路却荆棘满途,让她身边的花掉了许多枝叶,甚至枯了一朵,而那片本该是鲜花的荆棘也死了一片。 第211章 发绳 就这样到终点时她明明是完整的,可内核丝毫早已被蛀空。 陈星灿第一次完完全全了解到叶玫的身世,就是在这天的周一,二三节课之间的大课间领导犯病在操场做上周月考的总结。 待到结束,人潮便涌回教学楼,在这人潮中,陈星灿看到了一个光头,对方神色匆匆地跑进人潮,李云笑追在身后,陈星灿后知后觉那个光头是叶玫。 她给林末和邵霭说了声也追了上去。 在自己教学楼对面的教学楼一楼的女生厕所旁陈星灿找到了李云笑,对方神色紧张,目光不断在扫视着从厕所出来的人。 “笑笑,刚刚那是叶玫?”陈星灿开门见山地问。 李云笑眉头紧锁,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 “怎么回事?” 李云笑咬了咬牙,脑海里是周六送叶玫回家时看到一个长发身子曼妙女性醉着酒在进家门途中对少女的辱骂的场景。 “应该……是她妈。” 陈星灿面色同样变得沉重。 待到快上课时,李云笑把陈星灿劝回了班,自己却还等在厕所门口。 李云笑想着刚才的场景—— 两人在人潮对视的瞬间,叶玫迅速地低头,落荒而逃,满脸愧疚,但更确切的来说是内心的羞耻在作祟,她怕李云笑看到她这副狼狈的样子。 “叶玫——” 李云笑还停留在震惊中,对方却已然消隐在人群,李云笑穿过人群跟上去,最后看到叶玫躲进了厕所。 李云笑小心翼翼地进了厕所,她不知道叶玫进了哪个隔间,又想着对方或许此刻并不想面对她就又退了出去,等在厕所门口。 直到陈星灿来又走。 窗外枯木光秃,窗内惴惴不安。 厕所人群进进出出,李云笑却也不抬头看,只是眉目紧蹙,半倚在门口。 上课铃声响起,骚动逐渐归于平静。 “咯吱!” 几秒后,李云笑抓住差点被自己吓到后倒的叶玫,她轻声问:“怎么回事?” 叶玫瞬间眼红,硕大的眼泪就那样流了下来,“对……对不起,你送我的发……发绳被剪了。” “谁剪的?” “它……她被剪了,对不起,是我……是我没保存好。” 李云笑一把拥住叶玫,轻轻地安抚着,“没事……还可以再买。” “那……那是你送……送我的第一个礼物,我……我太废物了,对不起。” 李云笑拍着叶玫的肩膀,“不怪你……没事的。” 等到对方情绪稳定了些许,李云笑才问道:“是你妈干的吗?” 叶玫顿了片刻才点了点头,“她……她喝了酒。” “她还打你了是吗?!”李云笑面色阴沉。 “打……打的不重。”叶玫还眼角还挂着泪,一点一点的落下,惹人怜惜。 李云笑将叶玫的手拉起来,手上有好几道口子,应该是剪刀剪的,右手的小指的指甲有一部分已经被剪掉了。 李云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将叶玫的校服推上去,果然胳膊上还有伤。 “这不严重什么叫严重?!” 叶玫低下头,似乎犯了错。 李云笑后知后觉语气有些重,急忙将声音柔下来,“还有没有其他伤?” 叶玫摇摇头。 李云笑无力地叹了口气,“她剪发绳的时候你是不是用手去护了?” 第212章 遭遇 “但是,没……没护住。” 湿漉漉的眼睛,似九月晚风度过的海湾,一直印刻在李云笑的心里,她不在乎自己的伤口,却对一件物品的破损而湿了眼。 李云笑也红了眼,看着对方这副凄惨模样,不知所言,最后还是想刨根问底。 “她……还把你头发剪了?” 闻言叶玫似乎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样子应当很丑,慌忙将头低下去,却被李云笑用手勾了起来,李云笑说:“别低头了,这样也好看。” 纵然心里心花怒放,可骨子里自卑还是占据主导位置,叶玫还是不敢看李云笑的眼睛。 李云笑并不会强迫叶玫变得如何如何,长时间被击垮的自信可不是一句话就能拉回来的。 李云笑翘课了,将叶玫带到操场附近,那个隐蔽的,叶玫每次都会去背书的地方,十一月的光白茫茫的,却白不过少女阴白的皮肤。 李云笑柔声问叶玫,“周六晚上发生了什么?她每次喝酒都会打你吗?” 叶玫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说的,但磕巴是长久不开口说话的习惯,她缓慢地讲述着自己的遭遇,没有添油加醋,句句属实,甚至是刻意抹去一些露骨的细节。 星期六那天,出租车为了方便就把她送到单元楼的路口,叶玫跟李云笑告别回家。 她走着有一辆车停在了自家单元楼门前,没一会儿就从车上下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他殷勤地打开另一侧车门,将一个身着豹纹短裙的性感女人扶出来。 女人俨然已经喝醉,走路摇摇晃晃的,可脸上还是带着讨好的笑,具体说着什么叶玫也没有注意,后来那男人上了车,女人还在热情地挥手。 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风情万种的女人此刻醉醺醺的,需要一个人来扶。 大抵是出于对方是自己母亲的缘故,叶玫还是畏畏缩缩地上前去扶。 女人借着楼前昏黄的灯打量着突然间冒出来的女生,意识到这人是自己的女儿以后,面色开始不善,她扯着女孩的头发,嘴里还不断的吐着辱骂的字眼—— “你个小彪子,还学会打扮自己了?!这么晚了还在外面鬼混,你是不是找男人呢?!长的丑不拉几的,还有这种心思?!” “好一个不要脸的丑八怪!找到男人了吗?他们应该都看不上你这种人吧!” “……” 光骂不过瘾,女人开始上手,一边扯着叶玫的头皮往家走,一边时不时地给叶玫几拳或者几巴掌。 叶玫似乎对这种情况早已麻木,任由对方拿自己撒气。 回到家以后,女人翻箱倒柜的找来一把剪子,拽着叶玫的头发就是一通乱剪,嘴里还骂着。 “贱彪子!我叫你勾引男人!我叫你勾引男人!全部给你剪掉!” 叶玫没想到黑蓉会这么做,这是她近几年来第一次哭着祈求面前的人,求对方不要剪,可她知道眼前的女人对从来都不是个心软的人。 她唯利是图,靠男人平步青云;她不知羞耻,凭着美貌换取财富;她妒忌生恨,见不得自己的女儿比自己漂亮似乎生怕抢了自己的皮肉生意,更见不得自己的女儿有什么好东西,有的所有她都要毁掉,哪怕是叶玫的作业。 第213章 蓝玫瑰 见对方越剪越起劲,叶玫干脆伸手去护李云笑送她的蓝色发绳,可并不锋锐的剪刀划过皮肤的疼她并不能完全忍受,发绳还是被毁了。 最后她被黑蓉关进了厕所——一般黑蓉的家暴都是以此结尾,直到周天下午六点多黑蓉醒来上厕所才把她放出去,叶玫捧着那些碎片哭了一夜,呆坐了一天。 叶玫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会出生的原因,是黑蓉为了钱而已。 黑蓉会给自己一口吃的并且让自己上学也是为了钱——扶养她到十八岁就可以得到五千万。 叶玫在家里看到黑蓉和那个姓叶的男人的合约时,甚至觉得有点庆幸,原来自己还算有点价值,五千万呢,如果没有这个合约,自己或许都不会出生。 前十七年,自叶玫记事开始都隐隐地觉得自己活不过十八岁,在看到那个合约的时候就更确定了。 十八岁的那天黑蓉就会抛弃她。 叶玫想着那天之后她应该会死。 她没跟李云笑说这一句话,她只是讲了为什么黑蓉会这么对她,不卖惨,只是说说心里话。 “我十八岁那天会被母亲抛弃。”她只是这样说,声音一如既往地平淡。 可就是这样平淡的声音却让李云笑心里猛然一震,一种难言的难受像桎梏一样压着她。 她好像读懂了这句话隐含的意思…… 她说的是抛弃而不是解放! 纵使黑蓉一直都在家暴叶玫可她依旧把黑蓉叫母亲。 这是为什么呢? 原因只有一个,叶玫没有独自生存的能力,她不会社交,不合群,除了学习和种花她几乎什么都不会,就连做饭都不会,这样的人连生存下去都是一个困难,所以不会再怎么计较人权平等。 而黑蓉纵使再不愿而打她骂她可也不得不提供这些让叶玫活到十八岁,从这些方面而言黑蓉居然是对叶玫“最好”的人,所以叶玫离了给她提供衣食住行的支柱会死。 叶玫也似乎不管这些行为底下的目的性,她或许只是应邀活着。 “……”李云笑张了张嘴半天发不出一个字节,她突然间真切感受到了冬天的来袭,那股冷空气拼命的钻进她的喉咙,让她干燥的嗓子发疼。 叶玫不会安慰别人,只会笑,也只会种花,可她种的花早就枯萎了,赶不上李云笑的生日。 可惜啊! 叶玫有些失措。 她还没送给李云笑什么呢…… 如果现在她的手里有一朵玫瑰花的话,那李云笑应该就不会被这样伤神。 所以她只能笑。 笑算礼物吗? 算吧! 她名字里也有玫,玫瑰的玫,把自己的笑送给李云笑,她应该会开心吧。 “笑笑,”这次叶玫没有结巴,她的声音轻柔却飘渺,似森林里的鹿鸣,“别伤心,我……我把我的送给你,别伤心。” 女孩笑着,圣洁的如同天使。 李云笑心情得以舒缓,“好。” 她牵起叶玫的手,“等你十八岁那天,我去你家楼下捡你。” 她不要的玫瑰我要! 我要把她养成真正的玫瑰! 十一月的空旷操场,意气风发的女生牵起光头少女的手走向教学楼,她们都笑着,是回馈给彼此的礼物。 这份礼物谁也剪不碎,谁也夺不去。 第214章 黑心茶 李云笑和叶玫到达教学楼时,下课铃声刚好响起,十三班一群人一窝蜂的跑出来,却又突然停下,目光齐聚在叶玫的身上最后面面相觑。 心想:这是谁? 长得还怪好看的! 但怎么是光头? “黑心茶?!” 众人寻声而去,只见坐在靠里侧第二个窗户那里的叶霖羡一只手肘着头,微眯着双眼打量着缩在李云笑身后微怵的女生。 黑心茶是叶霖羡给叶玫起的外号,他知道叶玫的母亲姓黑,叶玫又是黑蓉的女儿,不想对方姓叶就这样叫着对方。 叶玫具体名字他们没人知道,他们只是跟着叶霖羡这么叫叶玫。 众人闻言便知这是隔壁班的那个叶霖羡十分讨厌的他伯伯的私生女。 于是惊艳的目光顷刻间转变为不屑的打量,带着嫉妒与不好的揣测。 叶玫对他们起的外号并不在意,随便他们怎么叫。 眼下她也只想回教室,于是拉着李云笑想离开,谁料两人没走两步,李云笑就为叶霖羡旁边男生带着恶意造谣的话语而顿了脚步。 他不怀好意地笑着,仗着有人撑腰,对着弱小发起莫名的攻击,或许只是为了内容污浊的方面释放,又或者是为了巴结某人。 他轻佻地说:“艾,茶表字,你剃这个光头是为了和你那不要脸出来买的妈一样钓一个金龟婿吗?” 此话一出,不管是不是真的,叶玫都被千夫所指,哄堂大笑便是证据,这其中夹杂着窃窃私语、轻嗤、高高在上的白眼、厌弃…… 全部都是恶意的汇集。 他们不在乎真相,只是把自己心里的负面印象强加给这人,让她在自己的眼里“变”成这样的人。 叶玫倒是无所谓,再难听的话她都听过,这些话和她听过的相比简直九牛一毛,根本构不成杀伤力。 谁料手中的手居然瞬间冷得可怕,她抬眼,只见李云笑浑身颤栗,一双眼似是要把那说话的人就此阉割。 “你是屎吃多了把自己的心都染成黄色吗?张口就黄色废料。还是你这些你都实践过才能把一口脏水全部泼在别人身上?又或者你妈妈从来都没有教过你如何做人才导致你今天会站在狗屎的角度发表这么令人恶心的言论?!” 李云笑声音敦厚而犀利却没有随着身子一样颤栗。 这一段话让一群哄堂大笑的人闭了嘴望过来。 那被李云笑怒怼的男生一下子不知所言,他涨红了脸,“你……你说什么?!” “我说你就是一根烂香蕉,又黄又黏,就是恶心的存在!” “还有你们,”李云笑继而扫视着眼前的每一张讥讽的脸,“有什么资格笑?有什么资格说她,你们也只是会投胎而已!如果这个世界安品格来投胎的话,你们有几个能投胎成人?怕是连狗都做不了!” 有些人不以为然,“嘴长在我们身上,你管我们怎么笑,怎么说!” “是啊,我就纳闷了,”此刻李云笑俨然平静了许多,出口成刀,“只有人会说话,怎么你们一群臭虫也会说话了?一到白天,什么妖魔鬼怪都被太阳照的显形了!如果九年义务教育都没有教会你们怎么做人,你们还是迟早回臭水沟里待着吧。” “你算什么东西,敢骂我们?!” 七中学生一般都是非富即贵,眼下被李云笑这么讽刺几乎都按耐不住了。 “你们又不是皇帝我怎么就不敢骂你们,况且嘴长在我身上!”李云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第215章 仰仗 她接着说道:“你们要是只是看客那就安安静静地滚一边去,跟那群人一样,我不会说什么?可你们偏就是要往屎坑里钻,我必须给你们洗礼洗礼。” 沈思佳的好姐妹范晓萱双手环胸轻嗤,“李云笑,你忘了你之前是个什么东西了?你有多高尚呢,不也是臭虫一条!” 李云笑轻笑一声,“我没说我不是啊!不然我怎么能知道你是呢?” “你!”瞬间红了脸。 “好厉害的一张嘴啊!”叶霖羡依然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厌厌地开始鼓掌。 “你装什么装?!” 叶霖羡的脸瞬间黢黑。 李云笑现在一副子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地状态,“你以为你姓叶就很厉害了吗?不也是一家子连下半身都管不住的废物吗?说人家是私生女不配跟你一个姓,你是皇上吗?可笑至极!一个大男生撺掇着一群人欺负一个女生,这么看,真正给你们叶家丢脸不就是你吗?!” 叶玫在一旁使劲拽李云笑,可对方依然雷打不动地一顿输出。 让一旁看戏的都觉得舒爽又为她捏了一把汗。 这叶霖羡的脸昭示着山雨欲来风满楼。 恐怕这两人要惨! “啪啪啪!”一阵掌声响起。 众人寻声而去,只见走廊尽头门口处,一人穿着黑色卫衣,双手插兜,面色冷淡,视线却追随着身前的高马尾女生,目光轻柔。 而那高马尾女生脸颊微红,笑得开怀,手上赞同的鼓着掌。 “骂的好!” 高马尾女生的另一边还站着一个蓬松卷发女生,对方面部立体,扑面而来的矜贵慵懒,一副看戏的模样。 这三人,一个校霸,一个大小姐,中间的那个看样子应该就是林末的,新宠。 陈星灿不知道外界是怎么说她和林末的关系的,她还没鼓完掌,就感觉到一群人的目光辗转之后全然落在自己的脸上。 且投来目光的人视线里都带着新奇的打量,叫她不舒服,她同样扫视回去,一群人才有所收敛。 叶霖羡冷眼盯着陈星灿,“有你什么事儿?” 陈星灿撇了撇嘴,“这关你什么事儿?还没被骂够吗?” 叶霖羡直觉额头突突。 “光长嘴有什么用?” 一群人视线再转,走廊窗户那里,楚沐冷冷地跟陈星灿对视。 叶霖羡一喜。 冰琰旁观,心想:叶霖羡这条狗应该对楚沐更忠诚了。 楚沐说:“没能力,那张破嘴就是一张烂网,不说叶家,就连这里最落魄的刘家的都能让你的人生瞬间发烂发臭!” 之前造谣的刘杰:“……” 李云笑听着这话攥紧了拳头,心想自己属实是冲动了。 “哦~”陈星灿欠地的抖着字,视线不怀好意地瞥向身后的林末,一手把林末拽了过来,躲在林末的身后佯装害怕,“林末,他说的好吓人啊!我好怕怕……怎么办?” 一群人:“……” 有点子像狐狸精。 林末先是愣了一下,随后黑眸作势跟楚沐对上。 “……”楚沐维持着表面的儒雅,心里早把陈星灿翻了个底朝天。 叶霖羡气得发疯,“狗仗人势!” 陈星灿微蹙眉头,可怜巴巴地望向林末,“他说我狗仗人势。” 冰琰在一旁被恶心地呲牙咧嘴,压低声音提醒陈星灿,“别装了,赶快骂,快上课了!” 陈星灿收到后,又恢复原样,把还没落实动作的林末又拉回身后,“原来你们知道这是狗仗人势啊!那你们呢?你们那个人没仗着自己的家世?” “你……”叶霖羡真的是一点也辩不过陈星灿。 “别狗吠了!都仰仗了这么多年家庭了,比狗谁比得过你们啊!今天我就狗仗人势,叶玫和李云笑你们谁敢动,林家的茶很好喝的呦,不过林家真有一条狗,咱们就看谁能仗得过谁!” 第216章 好牌 事情是以上课铃为尾的。 人群一哄而散。 早上的一件事到中午就被传的沸沸扬扬的,故事的主人公陈星灿、叶玫、李云笑走到哪儿都能聚集一堆目光。 当然还有林末、楚沐、叶霖羡几人,只不过这个人什么时候都能聚集一堆目光,眼下只是又多了些而已。 中午一行人在人群中几乎是显眼的存在,涌动的人潮却在几人分流再合并。 冰琰忍俊不禁,“还是林末这张牌好用。” 陈星灿不置可否。 确实好用。 林家大小姐+校霸+差点打死人的狠人。 怎么看林末都是不好惹的存在。 “但是,我以为你不会拿林末当挡箭牌呢。” “为什么?”陈星灿瞥了一眼林末,用手勾了勾林末垂着的手,对上林末惊异的眼笑道:“这多好用,不用白不用 ,可以省好多麻烦。” 冰琰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撇头就看到了陈星灿的小动作,心里暗骂一声,“……是林大小姐这张牌好用?还是林末本身这张牌好用?” 陈星灿收回了手摸着下巴,在思考。 林末却依依不舍黑眸似是有些委屈地盯着对方手。 冰琰:你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反正都是我的牌,关键在我怎么用。”陈星灿笑着。 冰琰咂了咂舌,没再说。 中午吃饭的饭桶组合,少了顾蔚一个人,不然冰琰也不会凑到陈星灿身边打趣消磨时间。 以至于陈星灿旁边位置已满,邵霭只能坐在对面,李云笑和叶玫坐在冰琰旁边,还隔了一个座。 ——林末不好惹,冰琰还行,那就隔一个座。 “顾姐姐脚怎么样了?”陈星灿问道。 顾蔚今天没来学校,说是脚有些疼去了医院,冰琰心疼的不得了,拿着手机追着顾蔚问情况,顾蔚只回了一句:别吵,还没折! 冰琰扫了眼林末,慵懒笑着,“别给我家顾蔚加年龄了。” 陈星灿:“……那我叫什么好?再说你管我?” “你叫顾蔚姐姐,那你让叫你姐姐的林末叫顾蔚什么呢?大姐?” 冰琰一股脑全部说出,没注意到凝固的空气。 陈星灿感觉没脸见人了。 林末只在私下叫自己姐姐,也是陈星灿要求的,怕就怕这样的情况出现。 邵霭三人惊奇的目光让陈星灿恨不得给冰琰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塞一个大萝卜。 冰琰似是也意识到了自己说话不把门,赶紧找补,“你叫吧叫吧,林末也叫顾蔚姐姐。” 我叫宝宝。 林末:“我不叫别人姐姐。” “……” 空气停滞,陈星灿只感觉到脸热。 最后一行人沉默的吃着饭,吃完饭后,陈星灿把冰琰和邵霭差遣走,拉着去了自己班李云笑和叶玫两人询问头发的事儿,林末就在一旁听着。 李云笑没让叶玫自己说,她开口解释了全部过程。 陈星灿拍案而起直呼这是家暴,黑蓉根本不配为人母,说让叶玫去报警,又说万一黑蓉变本加厉了怎么办;想着让叶玫脱离黑蓉,可又没有地方收留,最后陈星灿说自己家可以收留叶玫,叶玫婉拒,说没剩多长时间了,只要不惹黑蓉生气就可以了。 叶玫说,她已经习惯了,等她十八岁了,就不用挨打了。 李云笑说陈星灿就别给自己父母添麻烦了,叶玫已经被她预约了。 陈星灿也不再说什么。 好在后来的几天,叶玫身上确实没有新伤。 李云笑每天来学校的第一件事都是给叶玫抹药顺便查看叶玫的身体情况,叶玫不说什么,乖乖地伸出手让李云笑抹药,查看身体情况。 至于那些爱找麻烦的人在陈星灿那句话的威慑下,也再没打扰过两人。 陈星灿也是每天晚上雷打不动给林末抹药。 抹心口上的药时,陈星灿刚开始还有些脸红羞涩,到现在十分的熟练,只是指尖抚上那块疤时还是会抖。 陈妈妈在周三的时候出差回来,于是两人没再住“一拳正义”,去了陈星灿家。 周中,几人午餐晚餐都在食堂吃饭。 周末的时候,陈妈妈亲自下厨热情招待,这让陈星灿欲言又止,吃饭的时候陈星灿一言不发,最后在尝出鸡肉是生的后,毅然决然顶着被陈妈妈痛斥的风险,开口说出去吃。 好在陈妈妈没发作。 时间转眼就来到了顾蔚和冰琰比赛的这天。 宋雨莱又一次以要备考竞赛为由拒绝了陈星灿的邀请,于是陈星灿只问冰琰要了五张门票。 第217章 雪花 这天的前一夜下了雪,雪花簇簇落下,洁白的纱蒙在世界上,洁白如初,可陈星灿却觉得这雪大的有些欲盖弥彰。 下午两点冰琰就来接她们了,一行人有说有笑的去了云城西边的歌剧院。 这个歌剧院是中西结合的风格,一看就是年代已久的老古董,有些瓦片看起来摇摇欲坠,据说明年要重新修葺。 歌剧院建在一个坡上,需要仰视才能将这座以深红色为基色的建筑尽收眼底 ,一眼看过去宏伟壮观。 不过台阶上的雪已经清扫的差不多了,一百来级的台阶几人说话的功夫就上去了。 陈星灿带着林末等四人去了歌剧院的观众席,冰琰带着顾蔚去了后台准备。 这次的比赛来观摩的人还是很多的。 陈星灿还看见了好几个记者。 主持人的开场白很无聊,陈星灿就在台下玩着林末的手,还时不时撩撩林末,后来才想起自己的旁边就是邵霭,幸好邵霭并没有看自己,对方的视线全然落在候场区的那些穿着各色各样舞蹈服的人的身上。 ——似是有些羡慕。 “邵霭,” 邵霭回过神来,对着陈星灿笑笑,“怎么了?” “你是不是也喜欢跳舞?” 陈星灿捕捉到了对方片刻空白的表情,对方乖巧地摇了摇头,“不喜欢……只是觉得她们的裙子都很好看。” 陈星灿赞同的点点头,“确实。” 冰琰和顾蔚在倒数第三个上场。 灯光的熄灭让嘈杂的声音也落了下去。 一束光落在撑着红伞的白衣女子身上,在雪花簇簇中白衣女子飘然起舞,一娉一婷皆是柔美,突然高潮时一段小提琴声融入这漫天雪花,白衣女子停滞片刻,对上身着黑色西装的西方绅士冰蓝色的眼,呼吸似乎被放大,两人会心一笑。 白衣随风而起,琴声悠扬,动人心弦,雪不再轻落而是随着浓烈的琴声开始纷纷扬扬。 白衣女子不再拘束,柔美的动作开始热烈,犹如在雪里绽放的梅花,高傲、含蓄、却也有热烈! 故事却戛然而止,大雪依旧,西方绅士撑伞离去,白衣少女抱琴拨弦…… 灯暗了又亮。 场馆里响起雷鸣般的鼓掌声。 看得陈星灿热泪盈眶,夸冰琰这时候真像个人,她鼓完掌才想起来应该给顾蔚和冰琰拍照,转头林末就把手机递给了她。 最后两组表演完之后,主持人开始公布获奖小组,冰琰小组得了第二。 在顾蔚警告的目光下,冰琰才没有在获奖感言时说很离谱的话。 “很感谢我搭档,我相信她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优秀、最美丽的古典舞领军者,她叫顾蔚,是云城七中艺术三班的学生,请大家尽情期待未来的她! 碧蓝色的眼眸如一杯烈酒,是少女用青春热烈爱意酿成的,她盯着眼前的人郑重其事地说:“而我,冰琰,将会永远是你最忠实的粉丝,我会见证你,我的大舞蹈家终成名就的那一天!” 顾蔚同样望着冰琰,讶然于认真地态度,她不再否定,不再拒绝,“好!” 奖是冰琰妈妈给两人颁发的。 这位极致优雅的女性穿的落落大方,带着得体的微笑将一大束极致热烈的玫瑰花递给顾蔚,她笑着说:“这是冰琰为你准备的。” 十一月的鲜花能来的如此热烈,只能说明准备它的人很用心。 顾蔚闻着花香,冰琰凑到对方的身边,一手把着对方的肩膀催促着自己的母亲赶快下去别挡着别人给她俩拍合照。 陈星灿酷酷地一顿拍。 如果记忆在这一刻就拉了闸,至少结尾是美好的…… 可那天的结尾是救护车刺耳的鸣笛…… 最鲜艳的玫瑰花落了一地,从歌剧院最高级的台阶落到最下级的台阶,落在洁白的雪上被凌乱的脚步踩碎,又雪覆盖住,最后被环卫工人扫进垃圾桶里。 第218章 变故 “病人身上有多处擦伤,左侧眉骨损伤,右腿小腿骨折……” “那她还能跳舞吗?” “她小腿上的筋被瓷片割破了一部分,恐怕难以进行高难度的动作。” “那就是……不能了?” 不知道关了多久的手术室门终于开了,陈星灿凑上去听着冰琰和医生的对话。她见冰琰似是失了力,整个人瞬间蔫巴的瘫在椅子上。 灰白的光打在冰琰的头上,她将手指插在头发里用力抓着。 陈星灿只觉得头晕目眩,而这仅在一个小时内发生的变故如同在坐过山车一样。她恍然间在想或许这只是个梦,可是冰琰苦恼哀伤的身影却在提醒她这是事实。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刺激着她的神经,让她不得不面对现实。 “怎么会这样......”陈星灿喃喃自语道,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一旁的林末四人也都沉默不语,几人都知道不能跳舞对一个舞蹈生来说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医生,还有没有其他办法可以帮助她恢复呢?”陈星灿焦急地问道。 医生摇了摇头:“目前只能先治疗伤口,等后续再看具体情况,但想要完全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可能性不大。” 听到这话,冰琰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仿佛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陈星灿嘴唇蠕动,想出声安慰冰琰,可这个事实如同重铅堵在自己的喉咙里,半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陈星灿感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不知道该如何宽慰冰琰。 更不无法想象顾蔚在得知这个噩耗之后的神情,那必然是绝望的,茫然的,就好比一条光明璀璨的道路突然间面前出现一个似乎无法逾越的沟壑,几乎可以要了一个人的命。 对于一个舞蹈生来说,不能跳舞或许代表着生的陨灭。 从顾蔚从歌剧院门前的台阶跌下去的那一刻起,自信、热烈、孤傲、希望、未来、甚至生命似乎都在隐隐消散。 陈星灿在想: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发生?! 那些记者为什么要涌过来强行采访?! 如果她那个时候抓住顾蔚,这一切是否就不会发生?! 从事情发生到打车赶往医院的路上,陈星灿一边自我欺骗会没事的一边祈祷,可不安跳动的心如同被扯断的珠子散落一地,在听见诊断结果时,心里绷着的弦断了。 可她依然不敢细想这一次变故所带来的结果,可当她看到顾蔚躺在台阶上痛苦呻吟的那一刻,她便十分清楚的预见了所有,无论她承认与否。 一个人引以为傲的路断了! 顾蔚会没命的! 怎么会这样?!! 陈星灿再一次问自己。 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最先哭出声的还是陈星灿,她竭力遏制,可情绪如洪水泄下挡也挡不住,林末将陈星灿揽入自己的怀里,很用力却还是尽量轻柔才防止对方滑落倒在地上。 邵霭、李云笑、叶玫三人只能在窒息绝望的氛围里保持沉默,暗自惋惜。 陈星灿的哭声似是点燃了冰琰的怒火她猛地一手锤在医院的墙上,接着又连锤了好几拳,直到拳也兜不住情绪,冰琰才又用已经破皮渗血且已经肿得青紫的手插在头发里,闭着眼,眼泪还是会流出来。 后来又来了很多人,有顾蔚的父母,也有冰琰母亲。 那时冰琰的手已经包扎过了,陈星灿劝没用,还是冰琰妈妈劝的,这个女人很优雅温柔,她掌控着全局,代替女儿与顾蔚父母交涉。 冰琰在一旁木讷地说着:“对不起……” 顾蔚的父母见冰琰被绷带缠着的手还有接近崩溃的神情也只能叹口气,不再多说。 等顾蔚被推进病房时,她早就醒了,她蒙着头谁也不见,除了自己的父母。 冰琰站在病房门口透过探视窗口一言不发地望着将头蒙住的顾蔚,神色复杂,自责占据大多数。 警察来了解情况时,顾蔚也不肯把蒙在头上的被子放下去,她只说:“当时很多记者涌过来,那个台阶很高,他们一直在挤,我……我感觉有人推了我——” 第219章 出国 直到十点多顾蔚也还是不愿意见其他人,冰琰的妈妈便叫已经被警察问过话的陈星灿几人先回去了,陈星灿也自知自己待着有些碍事,恰好得知消息的苏延赶了过来把五人送回了家。 陈星灿不知道那几天是怎么过去的,冰琰一直没来上课,陈星灿给顾蔚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发消息顾蔚都不回,给冰琰打电话还是发消息都是一样结果。 这两人似乎石沉大海了。 他们现在已然高三了,学业不允许陈星灿把过多的精力放在其他事情上,可只要一闲下来陈星灿总是能想到那天的细节。 一切都结束后,冰琰说自己有东西落在后台了便让陈星灿一众人先走,可谁料刚出了歌剧院的大门一群记者便围了过来,甚至把退回去的路给挡住了,无奈之下一行人只能往前走。 他们的主要目标就是顾蔚,并不是为了多大的事,只是在不停的追问顾蔚和冰琰的关系,追问冰琰也就是陆氏集团大小姐的性取向。 陈星灿想骂可人实在是太多了,挪动了一段距离后便被记者强行挤开,她无法想象当时的顾蔚是怎样被一群陌生的人裹挟着移动到台阶处的。 直到尖叫声划破西方的霞光,头顶的被铅粉染黑的棉花开始化作羽毛覆盖着大地。 一群罪魁祸首惊愕片刻四散而逃。 而陈星灿反应过来时,一条零散的玫瑰花铺开的路似是血淋淋的鲜血散开,真正地鲜血铺在少女的脚腕处。 还穿着演出服的长发少女倒在台阶上,竭力去捂自己的脚腕,那里血流不止,卡在一块凸起来的瓷片上,痛感一股脑袭来,少女似是无力呻吟,泪水化着雪。 ——很疼! ——很痛苦! 陈星灿看见那一副景象时是愣住的,首先冲下去的冰琰。 她隐隐地记着冰琰似乎踩空了两级,差点摔倒才扑到顾蔚的身边的…… 陈星灿实在联系不上冰琰就问了一下苏延,苏延说她也不清楚,只知道那天只要是冲上来采访的记者都被革了职,还有的公司直接倒闭了。 周末的时候陈星灿得了机会想去医院看望顾蔚,可谁知刚下了课冰琰给她打了电话说她出国了,带着顾蔚一起。 对方声音嘶哑低沉,跟陈星灿印象里那副吊儿郎当的花花孔雀腔调大相径庭。 可陈星灿也能理解。 “是给顾姐姐治腿吗?” “是,我哥找了医生。” “什么时候走?” “已经在机场了。” 话也变少了。 “哦,”陈星灿很理解,心情却不受控制地低落下来,转而却用十分开朗地语气说:“早治早好嘛!” 也有点祈福的意思。 “嗯。”冰琰回答得很干脆。 “那我能跟顾姐姐说句话吗?” 对面没了声响,几秒后才传来一声温柔地声音,“星灿,”对方语气和善想做的与从前一般,可陈星灿能感觉到对方的力不从心,不过对方能这样开口陈星灿也很满足了。 或许已经很久了,对方的呼声惹得陈星灿鼻子一酸,“顾姐姐,对不起……” “又不是你的错,你说什么对不起啊!”对方声音依旧轻柔。 “我……我没能保护好你。” 顾蔚轻笑一声,“你又不是超人,不是谁都护的住的,再说这纯属意外,别多想了。” “嗯!”陈星灿不再掉眼泪,她坚定地说:“顾姐姐,你一定会好的!” “借你吉言。” “要时常给我发消息。” “好。” 冰琰:“没事儿就挂了。” “你们不会回来了吗?” “短期不会回来……”冰琰沉默片刻,语气也变得轻松一些,“林末有钱。” “嗯?” “她家也有飞机,你吱声她就会给你用。” 陈星灿终于感觉冰琰还是之前的冰琰,“我又不会开。” “林末会。” “真的吗?”陈星灿疑惑地望向林末,“你会开飞机?” 林末听得见几人的对话,这时候她不适合插嘴,冰琰会接着说。 “你今天说她高三毕业就能拿到飞机驾驶证。” “可她没满十八岁。” “那等你大一她就有了。” 陈星灿乐了一声,“行啊!那到时候见。” “嗯,要登机了。”与之传来的还机场登机的播报声音。 陈星灿也不再多说,“一路顺风。” “拜拜。” 第220章 找事 陈星灿没问冰琰有没有调查出来那个推顾蔚的人。 可仔细想想那么混乱的场景,似乎并不能调查出来,现在那些无良记者都失了业只能说活该。 陈星灿只希望顾蔚的腿能好! 她还想看顾蔚跳舞! 这个为舞台而生的人死也只能死在舞台上…… 冰琰和顾蔚去国外后的第三天没再下雪,总算是出了太阳,地上的雪开始慢慢消融,消雪的日子本该很冷的,可陈星灿却觉得很暖和,恰好周末她想堆一个雪人,林末说好,当即给陈星灿戴上手套开始屯雪。 苏延闲来无聊也来加入她们。 小星则是在一旁陪着几人偶尔还会帮几人找找木棍,陈星灿摸着对方的毛直夸好狗。 小星很受用,尾巴翘的老高,一摇一摇的。 等到三人把雪人堆完时,头顶的天已经浸了墨一点一点往四周扩散,静寂的街道里最辛勤的就是“一拳正义”门前年代已久的路灯。 这时唐曦也来了,看着三人被冻的红红的脸忍不住讥讽,“你们仨明天去精神科挂号吧,谁家好人在出太阳的日子堆雪人?” “浪漫只在一瞬!”陈星灿挑眉。 “说得好!”苏延十分赞同。 “我们来拍照吧!” “来来来!” 唐曦翻着几人的白眼,却还是出现在了相片里面,昏黄的光下,四人一狗一雪人,背景是“一拳正义”的大门。 ——美好定格。 这几周陈星灿总是感觉邵霭有些奇怪,有的时候走到一半会躲到陈星灿的身后,又或者躲在建筑物后面。 陈星灿问邵霭是不是被欺负,对方说没有,却也含糊其辞地解释不出什么,陈星灿跟她说有事一定要跟她说,邵霭眨巴着眼睛答应地十分干脆。 陈星灿便也没再追问。 十二月底宋雨莱和许承光要去参加市里的数学竞赛,这些天廖凡依然每天来烦宋雨莱,简直就是脸皮比城墙还厚的死苍蝇,赶都赶不走,好在宋雨莱根本不理他,每次都是陈星灿把廖凡赶走。 对方每次走的时候总是愤愤不平地问宋雨莱是不是看不起他。 宋雨莱只是低头做题,对廖凡的问题充耳不闻。 陈星灿直呼佩服。 不过也不懂廖凡这么执着的上门找骂的原因,只当对方喜欢犯贱。 许承光一如既往地躲着她,陈星灿知晓原因却没过多保持距离,在她心里他们依然是好朋友。 她会在没有楚沐的时候跟许承光笑着打招呼,可现在的许承光走在路上大多数时间都低着头,只有陈星灿叫他的时候才会抬头象征性的笑一下。 一切似乎都在潜移默化的往不可控的方向变化着…… 这让陈星灿感觉很不舒服,却也无能为力,只能体谅许承光,告诉他不想笑就别笑了,她给他打招呼就行,不用回应。许承光后面就不再笑了,变成了点头。 但是每次在校园里遇见许承光跟在楚沐的身后跟提线木偶一样陈星灿还是会生气,也不好挡着许承光的面发作,只能在许承光不在的时候指桑骂槐。 比如上学路上遇见楚沐,陈星灿会说:“真晦气!大早上就能遇见鬼,林末,你说我今天运气会不会很差啊!” 上体育课的时候碰到楚沐,陈星灿会说:“怎么上体育课的时候都能遇见一条死不要脸的烂狗?不对,不能算是狗,狗才没有道德!” “……” 楚沐从头至尾都一声不吭。 可今天体育课前的课间,陈星灿刚到塑胶跑道上就见对方气势冲冲地找了过来,“陈星灿!你怎么那么多事?!你又给我我姐说了什么?!” 第221章 借人 陈星灿不知道楚沐哪根筋搭错了,见对方上门找骂又开启嘴炮模式,“我事儿多?哪有你楚狗事儿多?你每天使唤这个,指使那个,屁事多的跟快绕地球一圈了,哪来的脸说我?” “还有你姐谁啊!我不认识!不过你姐应该很头疼吧!有你这么个屁事儿精弟弟,估计是倒了八辈子霉!还是说你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被发现了就把脏水往我身上泼?这样看,你不仅没道德还乱咬人,你家人不给你打狂犬疫苗吗?就任由你在这个世界疯魔?” 楚沐眼眸低沉,他死盯着陈星灿,像是要将对方活剥了。 楚沐自然是说不过陈星灿的,威胁的话说出去都被对方隐阳回来还带几句讽刺,半点便宜也占不到。 而且林末那个疯子站在陈星灿的后面跟门神一样…… 明明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却被陈星灿骂得狗血淋头。 周围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吃瓜,只能在较远的地方窃窃私语。 楚沐又气又憋屈,眯着眼剜陈星灿的时候,余光里瞥见许承光在不远处望着他们。 不过对方的目光多数停在陈星灿的身上,似乎是看到陈星灿无事才若无其事地走向操场,自始至终都没看过自己一眼。 楚沐眸色又深了深,心里的怒火蹿得老高,他咬牙切齿地对着陈星灿说:“最好别让我知道是你做的!” 陈星灿给了对方一个看智障的眼神。 上课铃响,体育课上首先要整队。 这节是体育课的只有四个班,一个高一的、一个高二的、两个高三的,高三的分别是一班和16班,也就是陈星灿所在班还有楚沐所在班。 陈星灿班刚整完队,体育老师便吆喝着让他们热身跑两圈,却见一班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的身后,体育老师歪头刚好瞥到楚沐。 对方彬彬有礼地朝着自己笑笑,不卑不亢地开了口:“杨老师,能不能把你们班的许承光借我一会儿?” 此话一出,一班人的若有若无地都落在许承光的身上,离许承光最近的韩朔带着嘲讽意味地轻嗤一声,声音不大但是那一块的男生都能听得到,接二连三地冷呵此起彼伏的传出。 许承光从看到楚沐的那一刻就低下了头,他出神地望着自己的脚尖,宛若隔世,只觉得自己是真实的,其余的都是虚无。 可听到楚沐嘴里吐出自己的名字时,他还是没有办法面对自己如今的处境,他无可奈何地闭上眼,藏在衣袖底下的骨节早已泛白。 陈星灿赶在体育老师出声之前开口:“为什么要借你?许承光是一个人又不是一个物品!况且你能有什么事儿需要借许承光?你们班一群人呢,不够你使唤的?!” 楚沐冷扫陈星灿几眼,表面装得很温柔,“不是的,我有几道题不会,想让许承光同学给我讲讲,而且我们关系很好,相信许承光同学不会拒绝,对吗?” 猎人试探的目光落在满身颓然的猎物的身上。 陈星灿瞪着楚沐,心里骂楚沐简直就是一个奸诈的小人,每一次都使用同样的手段逼许承光自己选择,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许承光自己选的路。 陈星灿:“不好意思,我们班长已经被预约了,他这节课要给我讲题。” 楚沐面色瞬间阴沉,死盯着许承光,“是这样的吗?许承光同学?” 体育老师在一旁见两人为一个人较劲,外加一些流言蜚语也能猜测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但是他没那么正义。 “许承光,你要给谁讲题?快点选!别耽误其他同学的时间。” “我……星灿,”陈星灿望着许承光带着歉意的目光就知道许承光的选择了,许承光说:“你找宋同学吧,她比我更厉害。” 第222章 诈人 陈星灿知道许承光的苦衷,可还是莫名的生气,她瞪着楚沐。 楚沐挑了挑眉,神情谈不上有所舒缓,带着些复杂意味的目光扫了宋雨莱一眼,随后走到许承光的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已然被驯服的猎物,他扯出一个温柔的笑,伸手去抓许承光的胳膊,对方却率先推开自己,冷言道:“走吧。” 许承光的动作很轻,却让楚沐霎时间意识到许承光并没有被自己驯服,而且不得已的屈服,只要给对方一点机会许承光就能奋起反抗、逃离、甚至把自己撕碎。 所以该加筹码了…… 至于谁加,当然是下位者加,要让他加到自己输不起,加到无力反抗为止。 许承光当然不可能自己加,没关系他可以逼他加。 许承光被楚沐拉去了红房子里自己的休息室。 许承光率先进去,他颤抖着手才将门打开,楚沐紧挨着许承光进来,他将门“砰!”地摔上。 许承光知道楚沐又要犯病了,可是他好累不想应对这个难缠又恶心的恶魔,所以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前,垂着头。 楚沐却没有当即发作,而是坐在了书桌上面,把玩起了桌子上的蝴蝶刀,脑海里又想起颁奖典礼上冰琰说的那句“郎才女貌”。 “郎才女貌?你学习这么好肯定知道郎才女貌是什么意思吧。” 许承光一声不吭。 这些天许承光一直都是这样的状态。 楚沐也不生气,接着问:“有人说你和你的宋同学郎才女貌,你觉得呢?” 许承光蹙眉,“我不才。” “那就是承认你的宋同学确实女貌喽。” “你到底想干什么?!一会儿让我远离陈星灿一会儿又拿宋雨莱来阴阳我,怎么你又要找人家麻烦?” “对!”楚沐不再把玩蝴蝶刀,他盯着许承光,“谁让你不乖?” 许承光深吸一口气,“楚沐,” 许承光极少叫楚沐的名字,此时的许承光不再低着头而是盯上楚沐的眼睛,满脸倔强的模样简直让楚沐心里火快要燃起来。 如果忽略对方话语里的内容,楚沐简直要把对方吐出来的话当情话听。 可惜许承光不会说情话。 他在自己面前连一句恭维的好话都说不出。 他说:“我真心建议你去看看医生!别危害社会了!” 楚沐皮笑肉不笑,起身望向窗外,“我是有病。” 这一点他极为清楚。 ——对所有事情都有着极端的偏执。 许承光蹙起眉头,随后厌厌地垂下头。 楚沐侧头眼眸里倒映着眼前比第一次相比消瘦了好多的人,他走到对方面前,捏起对方的下巴,感受到对方的抵抗又用了点力。 楚沐问:“如果你是药的话,你会为了这个社会牺牲自己吗?” 许承光厌弃地扫了对方一眼,“我不会是药!别把你跟我挂钩!” 楚沐冷笑一声,手上的力气又大了些,似是要把对方的下巴卸掉,叫对方再也说不出自己不喜欢的任何话。 楚沐心想这样也不错,反正许承光说得几乎每一句话他都不喜欢听,就让对方当个哑巴。 但是许承光岂能如他所愿,感觉到疼就抬手将对方的手扯开。 楚沐却不恼,现在他没心情也不想纠结其他的事情还有更为重要的事情呢。 “我姐又因为你来找我了。” 许承光皱着眉头,不耐地反驳:“不是我。” “哦?不是你,那你说说会谁呢?” 许承光心下一沉,却道:“不知道。” 第223章 手链 脑海里浮现起课前看楚沐与陈星灿对峙的场景,大概也是因为这件事。 许承光又想起这段时间他躲着陈星灿,对方却丝毫不介意自己的疏离一直不懈地跟自己打招呼,许承光顿觉愧疚与不安,右手的拇指不自觉地扣着食指指甲缝。 这是他思考的习惯。 也是他紧张时的习惯。 楚沐淡淡地瞥了一眼对方的右手,心下明了,他就是要诈许承光。 要诈许承光对陈星灿的感情。 这下一切都明了了。 这还不算完,他还要诈出许承光对自己的厌恶程度。 “她让我出国读书。” 楚沐一动不动地捕捉着对方神情细微的变化,妄图从对方的神情中读取到意料之中的窃喜。 暗淡的瞳孔随着话语的落地而变得逐渐清明。 楚沐不悦,“我出国你很开心啊!” 许承光当然开心,但是他没反驳也没承认,毕竟今天楚沐还在自己面前,他不想挨打、不想挨骂、更不想对方做出令自己恶心的举动。 “你放心你还在这儿呢,我怎么能放你一身轻松呢?”楚沐的声音低沉而坚决,带着一丝挑衅。 许承光眉间微蹙,亮起来的星光又淡了下去。 “是不是很失望?”楚沐浅笑着明知故问,他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许承光不语。 楚沐很满意许承光的神情,“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话吗?” “不知道!”许承光倦了,懒得跟楚沐周旋。 谁知楚沐却突然拉起自己垂在校服裤旁边的手,许承光应激性地要抽出来,可楚沐的力气实在大,他冷呵道:“别动!” 许承光忍着膈应没再动,就是眉间深刻。 楚沐从口袋拿出一个手串套在许承光的手腕处,楚沐端详着与自己肤色相差不多的手,指节修长,血管蜿蜒盘旋在薄薄的白而不妖皮肤之下,指尖因为长时间的摩擦而带着些红粉,双层编织皮绳的手串扣在许承光骨感又不失力量感的手腕上意外的好看。 楚沐满意地扯了扯嘴,接着威胁,“说这些话就是要告诉你,别忘了我带给你的枷锁,就跟这个手链一样!你这辈子都摘不了。” 原来只是为了把无形的枷锁显形,好让自己接着遁入囚笼,沉于淫威。 许承光呆望着手腕上的手串,双层编织皮绳上两段都串着各色的珠子,有檀木,有银饰,中间是一个菱形的银饰上面刻着m。 m是谁想都不用想。 许承光不禁想—— 难道只有“割手”的方法才能摆脱?! 这辈子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高考之后楚沐还不过瘾要自己欺压自己?! 许承光顿时觉得浑身的血液倒流,他只觉得手腕上的那个手链如同一个定时炸弹一样,会开始时不时地提醒自己所受过的屈辱和未来将受到怎样的屈辱。 这堪比拴在狗脖子上的项圈! “没我的命令不许摘下来,否则后果自负!” 后果自负! 又是这样的威胁。 许承光从不知道这个后果是什么样的!最坏不过他的名声尽毁,这都足够要了他的命,不止他的命,还有他母亲的命。 或许这只是他胡思乱想的夸大想法,可楚沐那阴晴不定的模样一直都在佐证着这样的想法。 第224章 作死 许承光的血液里叫嚣着自己奋起反抗,他该把这串手链取下来狠狠地摔在楚沐的脸上,告诉他:好啊!来啊!什么后果他倒要看看! 可是从那一晚开始,他就没有那样的勇气了,他只能一再退让,直到现在根本没有勇气将这串手链取下来。 他还在想只要等到高考之后,他会带着自己的母亲会去个很远的地方读大学,那里没有楚沐,没有那张令自己羞耻的把柄。 到时候任你大肆宣扬! 可现在他竟觉得这个想法似乎也不可行。 楚沐见许承光痴呆地盯着那串手链,以为对方喜欢这个手链,心情大悦,另一只手上在口袋里磨砺着另一串一模一样的手链,不过刻着g。 这是他这几天自己的编的,他每次盯着许承光那双性感爆棚的手腕,总觉得上面应该加个装饰品,肯定非常好看,恰好看见叶霖羡又在捣鼓着自己的做一些有个性的手串才决定给许承光编一个手串。 恰好这周末许承光就要参加数学竞赛了,就当作礼品吧。 这些天回了家之后楚沐就缩在屋子里编手串。他从小没做过什么精细的活,编这些手串都快把他的耐心耗尽了,却还是坚持着编了两个好看的,只觉得太丑的配不许承光的那双手。 楚沐心情愉悦走到书桌傍边拿出练习册招呼许承光给自己讲题。 一次没叫动,楚沐不悦地又呼了一声,许承光才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且离他很远,楚沐微眉头直接将许承光一把拉到了自己跟前,抬头才发现对方眼尾有些猩红。 不像是感动,倒像是委屈。 “哭什么?” 许承光没理他,目光快速扫着书本上的物理题。 楚沐不悦地扯过许承光,“到底怎么了?” 许承光已经把题看完了,他不理楚沐的不悦,拿起笔开始受力分析,“这一道题的受力分析……” 楚沐俨然忍受到了极限,他看着许承光微红的眼眶顿时又想起那个晚上,简直勾人,他冷嗤一声,抽出手机拿出找出叶霖羡一周前发给自己的一张图片放在许承光的面前,“那你分析一下这个人的受力情况。” 眼睛刚瞥到画面内容,许承光就抬手把楚沐的手机打掉了,许承光没收着力气,手机飞了老远碰到了柜子才又摔了下去。 “你……你粗鄙!” 楚沐知道许承光家教很好,对方再怎么神奇也不会说脏话,只会在站在道德制高点来呵斥自己的行为,可这样实在没有杀伤力。 “我问你哭什么?!” 许承光依旧红着眼,神情却万分疏离,“我哭跟你有关系吗?” “跟我没关系?”楚沐冷笑一声,被许承光如寒芒般地目光刺地心痛,本来就被出国的事情弄得很烦,又想起许承光对陈星灿从来都是温言细语的只有面对自己的时候冷言冷语的,他顿时烦躁无比,暴怒起身,捏起许承光带着手链的手腕,“你别忘了,你就是我的一条狗!在我这儿你没有喜怒哀乐只能讨好我,懂吗?!” 许承光扯下那个他看一眼就觉得碍眼的手链扔在了楚沐的身上,“你这种都不能算作人的生物就该下地狱!” 楚沐被气得心肌绞痛,他提起另一只手攥住许承光的脖子,推着对方重重地抵在墙上,咬牙切齿地说:“好啊!那你跟我一起下地狱!” 说着他就咬上了对方的嘴…… 第225章 欺骗 寒风萧瑟,北国冬天要么银装素裹,要么萧瑟冷丽——醇厚的云层包裹着太阳,冰冷他的炙热,从此冬天似是他的暮年—— 刚下过雪的田径场旁边的露天观众台上有些地方雪还未化尽,零零散散的人散落在各处干涸的地方,有人屁股下面垫着一本书腿上放着一本书,这其中不阀看小说的、写作业的;有人在最高层来回走动背着书;有的趴在最高层的栏杆处看后面篮球场上正在进行着5v5篮球赛;还有几个人呢为一个团体话聊万物的…… 陈星灿等四人坐在主席台左边第三排靠外围的地方。她先是瞥了眼正在奋笔疾书的宋雨莱,心里直呼佩服,又看了眼邵霭。只感觉对方心事重重的,陈星灿又想问对方出什么事儿了,转念一想已经问过了,邵霭要是想让她知道肯定会开口的。于是她又把目光移向林末,视线刚放过去就一头扎进了黑眸的温水中。 陈星灿真心觉得林末的这双眼睛好看,不似冰琰那双蓝眸华丽的漂亮,也不似池芜那双缠着浓雾的眼睛神秘,而是没有星光的夜空般寂静、深刻、疏离却又缠绵,望向一个人的时候,唯有这一个人,仿佛身在无边星空之下,了无边际的旷野只有一个人。 ——不是只装的下一个人,而是只有你是有形的,我只看得见你,其余的都是衬托你的旷野。 这双眼睛很熟悉,和童年时期跟在自己后面的小女孩的眼睛确实一样。 陈星灿想问出口却说:“我想去厕所。” 林末道:“我陪你。” 到了厕所,林末说在门外等陈星灿。 陈星灿解决完后去洗手,迎面遇到一个身材高挑,五官深邃立体,气质出挑又带着些跋扈,犹如从中世纪浓墨重彩的油彩画般有冲击力,即便是正常的校服也束缚不住这张扬的气质。 如果能忽略对方嘴里骂骂咧咧的内容的话就更像了。 陈星灿见过她,这人是顾蔚的同班同学,那个让顾蔚道歉的女生。 陈星灿准备绕开走,谁料对方挡在了自己面前,语气高傲,“喂,顾蔚怎么样了?” 陈星灿蹙了蹙眉,“她出国了。” 琴泽:“出国了?不就骨折还要出国?!” 闻言陈星灿只觉得这人无礼且傲慢,便愤愤不平,“就骨折?顾姐姐的小腿筋也损伤了!” 对方闻言似是愣了一下,语气也没那么随意了,“冰琰陪她去的?推她的人找到了吗?” 陈星灿心想这人的消息还挺灵通,“是冰琰陪她去的,人好像还没找到。” “加我联系方式,”说着琴泽就直接递来手机,“我给你发一段视频,你发给冰琰。” 陈星灿疑惑,“你怎么不直接发给冰琰呢?” 谁知女生冷瞥了陈星灿一眼,“她没资格加本姑奶奶。” “……”这话说的陈星灿跟传旨的太监一样。 “她要是问是谁发的,你告诉她,姑奶奶只给她三天谢罪的机会,过期不候。没问的话,也这样说。” 陈星灿:“……” 最后陈星灿还是加了,她刚走出厕所就撞进林末的眼睛里,对方瞥了眼自己手里的手机,一言不发。 估计是看到了琴泽要自己联系方式。 陈星灿解释,“她是顾姐姐同学,要我转交一个东西给冰琰。” 不是,对啊!她是顾蔚的同学,为什么要把东西转交给冰琰呢?! 陈星灿疑惑地回头,那人早就不见了。 估计跟冰琰认识。 “是冰琰的表姐。” 陈星灿茅塞顿开,怪不得两人都有混血感,高贵且傲慢。 “你怎么知道的?” 林末不是不记人吗? “她跟你说话之前向我自我介绍的,”林末盯着陈星灿,“不过我没理。” 怪不得迎面遇到的时候对方骂骂咧咧的。 “她都说是冰琰表姐了,为什么不理她?” “不像好人。”林末靠前一步,盯着陈星灿。 陈星灿,“嗯?怎么了?” “姐姐,当心被骗。” “我有那么好骗吗?”陈星灿也盯着林末,特别那双黑眸,忽然间就想问出口,却还是试探,“你有没有骗过我什么?” 或者说不是骗而是瞒。 第226章 狗吠 不等林末回答,陈星灿就摆了摆手,她不打算为难林末,“骗就骗吧……我们赶快回去吧,要下课了。” 骗这件事儿谁又说的清? 谁都会骗谁。 陈星灿和林末刚回到露天观众台上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这是下午的最后一节课,伴随着铃声雀跃,无数蓝白相间的小精灵涌向北方斜阳落尽的建筑。 宋雨莱废寝忘食地为数学竞赛做准备,连饭都不吃,说吃馍馍垫吧一下。虽然宋雨莱平时吃饭也不积极,但是好歹也会去食堂填一下腹,可最近为了数学竞赛她每天都中午在食堂带一些吃的,下午就呆在班里刷题偶尔咬一口馍馍。 陈星灿算了一下这位姐姐一天可以利用闲暇时间做两套题,这可真是让她瞠目结舌。 于是她带着林末和邵霭去了食堂,这次没去包厢。 几人大概一周去一两次五楼包厢,每次都是林末付钱,即使林末家里很有钱,可总归不能一直让人家单方面付出。 末了陈星灿于心不忍给宋雨莱带了几个小笼包和一杯豆浆,刚踏进教学楼就被另一端通道口的动静引去了注意力。 一群人站在外围围观。 陈星灿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凭声音可以判断出是金迟雪在找茬。 “宋雨莱你别不识好歹!这可是姑奶奶我整理好几天的笔记,廖凡大方让我送给你!我要是你就给廖凡下跪道谢。” “我不接受。”宋雨莱毫无波澜地拒绝。 “你!真是不识好歹!今天这个东西你不收也得收着!真是什么蚂蚱都充大象!” “嗯,我是不识好歹。” 金迟雪显然是被气到了,音量拔高了许多,“呵!你不收是吧,你相不相信我能让你参加不了这次的数学竞赛!” 空气静默。 宋雨莱似是收了声。 金迟雪得瑟,“你的准考证还没发吧!别忘了,那些都在我爸的办公室里,我随随便便在你的准考证上动一下手脚,你都发现不了!你怎么参加数学竞赛?!” “你就不怕你爸被革职?”陈星灿都笑了。 众人闻言望来,在看清人后皆自觉让道。 陈星灿瞥了眼对方手里的崭新笔记本,直觉好笑,“再说请问你校排名第几啊?你是学神附体吗?你的笔记值几个钱?用来擦屁股我都嫌不好用。谁不识好歹?人家年级第一,需要你这堆废纸吗?” “再说你是廖凡的狗吗?这么听他的话!”陈星灿被这些人反反复复作践的低劣行为弄得心里万分不适。 她总觉得这些人跟会吐痰的苍蝇一样,先吐痰再骚扰人家,还说是别人的错。 可笑! 可悲! 她冷着脸继续攻击:“你是不是人生特没意义!总想着通过高高在上地玩弄别人才觉得有意思吗?!那你还不如多做两道数学题,至少你会知道分母等于零的时候分子就算个屁,知道人类human being代表着人类还在发展,而你这类人迟早都会被优化掉。不对你也算个人?孔子都想从土里跳出来把你拉下去 肯定又觉得让你做鬼也难绷所以没行动吧。” “要我说,你还是放点心思想办法拯救一下你那低俗到都快成负数的三观吧,不然真的很丢脸啊!” 陈星灿的话如同炭火将金迟雪的自尊一点一点灼烧至红温,全部显现在那张长相姣好的脸上。 尽管金迟雪再怎么生气却也没有平时威风。 ——林末在。 可是又觉得应该说点挽回颜面的话,她只能硬着头皮装作无事地说:“不要就不要!我给狗总行了吧!” 话毕,便灰溜溜地回了班。 在周围围观的众人也都意犹未尽地四散。 陈星灿想安慰宋雨莱,谁知走到对方身边对方没有半点委屈样,而是惊异地打量着自己,脱口而出:“你……很厉害!” “?” “能把骂人跟数学联系在一起,你,很天才。” “……”忽略宋雨莱认真的表情,陈星灿会认为这是赤裸裸地讥讽,“还好吧。” 陈星灿还是提了一嘴,“准考证的事情不用太担心,她没脑子她爸肯定有。” “嗯,谢谢你们。” 第227章 坚定 事情传到廖凡的耳朵时,他忽略全部细节。 金迟雪在他面前委屈巴巴的告状他全然不理,只听到了宋雨莱不知天高地厚地拒绝以及横插一脚的陈星灿。 廖凡来不及发作,就被前来看晚自习的数学老师逼回了教室。 晚自习上了一大半时,陈星灿才发现许承光没有在,问了坐在讲台上品茶的数学老师才知道许承光请了假,至于为什么请假数学老师没说缘由。 陈星灿猜应该又是楚沐在作妖。 思及此,陈星灿怒气直升,用力的手都把卷子戳破了。握着笔的手背上传来冰冷,陈星灿顺着覆在自己手上的修长而白皙手望去,黑眸比未完全剥离的黑夜还要深沉。 “冷静。” 急躁而愤怒的心突然间就被这一句话消解了。 七中的晚自习所有人都必须要上的有两节,一节小晚,一节大晚,小晚五十分钟,一般是自习,大晚两个小时,从周一至周五每天上不同科目的课,高一高二的时候这节大晚也多是用来自习,到高三一般都是测试或者讲题。对于住校生而言,上完大晚还有一节小晚,一般上到九点五十。 许承光就是在大晚前的课间回来的,陈星灿刚从厕所里出来就撞见了面色憔悴的许承光,当即出声留住这个看起来魂不守舍的人,“班长——” 许承光回过神应和,不再故作疏离。 “你怎么?是不是楚沐那个狗又欺负你了?” “没,” 陈星灿捕捉到了对方不自然地的神情,还没开始愤愤不平,就看到许承光失魂的脸上出现了一抹笑,就是看起来接近于惨淡,倒像是苦笑。 “我把他手弄折了。” 声音低落地像在喃喃自语。 许承光神情彷徨、不知所措,一如在看到楚沐倒地上抽气时的模样时,他先是恼火地冷眼旁观,直到后知后觉如果磕在桌子上的是楚沐的头时,那种预想前途虚无缥缈的恐惧、无措占据心头,带出的阵阵寒意现在还未消失。 “干得好!他活该!”陈星灿为许承光的行为举大旗。 许承光的神情并没有松动,思绪如同漂浮的柳絮一时半会根本沉不下,他笑笑,“我先去写作业。” 可那双疲惫的眼全无笑意,望着许承光离去的背影,陈星灿意识到意气风发也会垂暮,只是不该这么早,她叹了口气。 这个世界的好人都有一个特点。 ——责任心特别强。 所以即使破罐子破摔,心理道德的防线总会破一些,得不到完全的释放,最后自己把自己编排死。 所以有没有解决办法呢? 都是好人吧…… 至少不要当坏人。 太难了…… 陈星灿并没有立即回教室,而是和林末出了教学楼,她们在夜暮茫茫中走了好一会儿。 陈星灿的思绪很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也感觉寻不到答案。 铃声拉扯回陈星灿的思绪,她偏头,黑风惊略,却压不过黑眸涌动的热烈,粉碎心里的巨石,刺破云间的厚重。偏暗的光线遮掩不去直白的爱意,或许也有心疼。而坚定亘古不变,穿过记忆从那棵梧桐树下直射而来,不刺眼,却显眼…… 陈星灿惊觉她曾经那么忽视…… 惹得黑眸潺潺…… 还食言…… 甚至两次认不出这双眼…… 陈星灿眼眶一热,蓦然间伸手遮住了林末的眼睛,可滚烫的泪在落下时就被遮住了眼的人准确的拭去了。 丢人!!! 陈星灿一边想眼泪一边流,在脸颊上留下一道一道温暖的痕。 林末并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为对方擦着泪。 两分钟后两人回了教室,陈星灿落在后面,不近不远地跟着,只是低着头,所以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陈星灿红着的眼睛。 第228章 忘性 今天大晚是英语测试,一套模拟卷,陈星灿和林末刚坐下,英语老师就开始放了听力。 注意力转移,陈星灿没那么难受了。 只是英语老师频频投射来的视线让陈星灿不得已抬起头,这才瞥见旁边一颗认真做题的毛茸茸的脑袋,她瞬间会意,嘴角是压不住的骄傲和欣慰。 自从上次说林末是文盲之后,林末上课很少睡觉了,看书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也有在变好的事情!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了…… 大晚结束以后陈星灿收拾好书包跟邵霭道别,对方依然心不在焉,陈星灿没放心上又跟宋雨莱道别,宋雨莱抬抬手以示自己知道了。寻找许承光的身影时才发现对方已经不见了,陈星灿便和一起林末出校门。 出校门时才发现许承光的身影。 ——学校门前停着一辆卡宴,那车陈星灿她见过,是楚沐家的车。 许承光走过去,车门打开,他没有丝毫犹豫地上了车。 陈星灿蹙眉,距离又实在远所以没出声阻止。她知道许承光带着手机,是楚沐硬塞给他的,她想打电话,又想着楚沐会向许承光发难改为了发消息。 【班长,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回到列表才看见一条好友申请,id是琴泽,头像是自己一张骑马照,陈星灿没仔细看。 她点击同意。 对方立刻发了一个微笑表情。 琴泽【好学生都不玩手机?】 陈星灿没理会对方的嘲讽。 【视频呢?】 对方发来一个截图——视频过大,正在发送。 “……” 陈星灿扫了眼截图里的视频内容,似乎是一个人的自拍视频。 “……” 搞了半天是这样的视频? 不靠谱! 她回到主页,许承光没回。她便把手机塞进口袋,跟林末说话,“你要回家吗?” “不回。” “那还是去我家?” 林末点头。 两人在朦胧夜色中走着,这几天都格外的沉默。这一路灯红酒绿,少女视而不见。 陈星灿思忖着林末评价自己父亲的那句不是好人,又解析着林末的身世,这其中有太多矛盾点了。 苏延说林末是她朋友失散多年的妹妹,林玉生既是林末的亲生父亲,那么林玉生应该有两个孩子,可据她所知林氏集团的千金只有林末一个,又怎么会多出一个姐姐呢? 还有林末为什么会突然变成孤儿?就算是林奶奶去世了,那林阿姨呢?再说林阿姨为什么要离家出走?自己的丈夫是林氏集团的董事长很明显能给予自己所需的财富和地位为什么要离家出走独自抚养林末? 这些陈星灿当然自己想不通,她准备从最大的矛盾点入手“你……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啊?” “陈星灿。” “……不是,你的亲姐姐。” 林末淡言:“镜眠,镜子的镜,冬眠的眠。” “姓镜?好神奇的姓氏啊!为什么不跟你爸爸姓?” 林末深看陈星灿一眼,陈星灿想说难为情的话就算了,对方却语出惊人,“她爸爸就姓镜。” 也是林末的爸爸。 不过哪个爸爸她都不承认。 “???”陈星灿感觉怎么听不懂这其中的逻辑关系呢? 难道是同父异母? 陈星灿未缓过神来,眼前光线陡然一暗,空气骤然变暖,对方胸膛贴过来,手紧紧地搂着自己的腰。林末在她耳边轻语,她语气平淡,似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儿。 她说:“林玉生的孩子早就被他害死了。” “!” “我是被捡到的。” “!!” 唐曦那次怎么没说全这些? “dna鉴定是唐曦造的假。” “!!!” 简简单单的三句信息组在一起如泄洪般巨大压过神经末梢,一阵酥麻,带着身体一顿,面部表情管理机制直接宕机。 在长达一分钟的消化时间里,林末一直抱着陈星灿,静静地等待着对方的发问,她把玩着陈星灿的发梢,嘴角似是压不住。 陈星灿在意她才会思考这些问题。 “为什么造假?” “因为……”黑眸闪烁,思伏着对方今天莫名关于欺骗的发问,她选择了一个含糊地说法,“因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陈星灿惊觉这行为的危险性,“他会发现吗?” “不会。” “为什么?” 林末轻笑,“因为唐曦足够奸诈!” “……”忆起那双慵懒的眼睛里尽是狡诈,陈星灿十分赞同,她又思考着对方坦白的行为,莫名有些严肃,“这件事儿不要随便跟别人说。” “你不是别人。” “万一我给说漏嘴了呢?” 林末松开陈星灿,“不会,你忘性挺大的。” “……此话怎讲?” 又是那种伤感底色幽深的眼神,让陈星灿无缘无故心生愧疚,检索自己的所有行为。 林末没说话。 陈星灿低声哄道:“关于你,我以后都不会再忘的!” 第229章 视频 陈星灿和林末回到陈星灿的家里时,陈妈妈刚好热好了牛奶,她让两个人趁热喝好暖暖胃。 今天陈爸爸也回来,只是一回来便宅在书房里研究他的那些宝贝石头。听闻两人回来才放下自己的宝贝,询问几句学校的事情,大多数都是陈星灿在说,林末在一旁听着。 后来陈爸爸问两人作业完成的怎样,陈星灿郁闷地闭了嘴,于是陈爸爸便放两人去写作业,自己又接着研究自己的宝贝。 陈星灿先去洗了澡。出来时,扑面而来的冷气让陈星灿瞬间精神抖擞,鼻尖痒痒的打了一个喷嚏,于是开始不着调,撩拨神色紧张的林末。 “谁在想我?是不是你?” 林末给陈星灿披了件厚衣服,“嗯,想你。” 陈星灿笑笑,“你快去洗澡吧。” 林末拿着睡衣去了浴室,陈星灿则是打开手机,许承光还是没回消息,琴泽的视频倒是发过来,她转手转发给冰琰,不想写作业的陈星灿无聊打开视频。 果然是一个女生的记录视频。 这个女生一头长发,妆容精致,穿着端庄。 但是陈星灿没见过这人。 不过这个背景有些眼熟,陈星灿绞尽脑汁想,画面一转,这个建筑映入眼帘,红瓦古旧,正是云城西边的歌剧院,顾蔚出事的地方。 陈星灿瞬间不淡定,她先是拖拽进度条大概浏览,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可在看到视频中后期时,陈星灿只觉得神经末梢似是被高电压穿过,整个大脑开始混沌,视线却紧盯着混乱的界面,在混乱的推搡间一个人突然从楼梯上滚落。 这是陈星灿第一次直观的看到整个事件的发生过程,手机里混乱的声音压不过自己粗重的呼吸声,眼前也因为尘封痛感细节的添加渐渐开始混沌…… 几分钟后陈星灿收拾好凌乱的思绪,放大视频只观察顾蔚的身边,画面里有好几个记者的话筒都快怼到顾蔚的嘴里了,而身后还有好多记者在不断往前推搡,原本站在顾蔚旁边的陈星灿逐渐就被挤离漩涡中心。 由于拍摄视频的人距离事情发生场地有大约十米的距离,且拍摄视角是侧面,所以陈星灿只能看清事故是如何发生的,却看不清是谁推的顾蔚。 她开始有些泄气,却还是把事故发生前这短短一分钟的视频来回看了好几遍,也放大看了好几遍,最多只能看到有人借助人群遮掩伸向了顾蔚的背部偏下的位置,然后顾蔚就摔下来台阶。 陈星灿烦躁地叹了口气,此时浴室的门也开了,林末走过来,陈星灿收好心情给林末抹药。 抹了近两周的药,林末身上的疤大多数都淡了下去,但是有些却怎么也淡不下去,似乎在昭示着那段陈星灿没有参与的过去是如何的艰辛、痛苦。 陈星灿开始在心里痛斥自己的言而无信。 抹完药陈星灿在想要不要写作业,她有些困,她翻开手机,视频还没有发过去,许承光依然渺无音讯。她有些烦,干脆拉着林末关灯睡觉。 林末感受到了对方烦躁地情绪,不多问,只是会轻顺对方的背以示安慰。陈星灿突然感觉狂躁的内心如沐甘露,没多久就呼吸平稳,陷入深度睡眠。 等陈星灿睡得平稳,林末才将对方拦在自己怀里,在黑夜中观察少女的睡容,过了好一会儿,少女又开始睡得不安稳,应该是又做噩梦了,林末就捋平对方皱起的眉头,轻声道:“不是你的错。” 或许这轻柔地开解真是解药,对方不再不安地呢喃,翻身紧紧抱住旁边的让她安稳的靠山。 深夜两点多,刺耳的铃声打破寂静的黑夜,没响两声就被少女纤长的手指挂断了,看了眼屏幕,林末将陈星灿环着自己的手臂轻轻挪开,才翻身下床去了厕所,拿着自己的手机给来电人打了过去。 对方声音低哑,“她睡着了?” 林末只“嗯”一句。 听筒不再传来任何人声,只有医院仪器工作的滴滴答答声传来,半晌,对方才又开了口,“我不是故意打扰的。” “嗯,你是有意的。” 闻言对方似是一顿,压着声音笑了出来,“你也学会揶揄人了!稀奇啊!林末。” 冰琰感觉这长时间压抑的心因为对方正经语气的揶揄而得到了释放,封存的快乐也从细缝里往外泄。 笑罢,吊儿郎当的冰琰又回来了,“那个视频是哪儿来的?” “你表姐的。” “她?”冰琰挑挑眉,“也是,不然谁能完完全全把魏银霜的视频日志看完。” 空气又开始静默,最后还是冰琰开的口,“大炮没事儿吧。” “有事儿。” 林末陈述着事实,陈星灿这段时间一直在做噩梦,发呆的时长随着昼夜增长,拉长心里的歉疚,然后郁郁寡欢。 “……”低沉的话题永远绕不开责任心主导性格的人,冰琰知道这件事会在陈星灿的心上留一道阴影,尽管陈星灿再怎么装得若无其事。而且她也怪不是人,顾蔚出事的那段时间断绝任何人的来访,就连陈星灿的问候她都无情的不曾回复过,因为怨,怨陈星灿没有保护好顾蔚,后来她才想通最该怨的是她自己,她不该为了一己私欲报这个比赛还高调的求爱,明明她最清楚那些记者看见一个热点便会不要命似的冲上来将一切冲的稀烂,却依旧忽略这些,忘了保护好顾蔚。 “对不起。”冰琰诚恳地道歉。 “你对她说吧。”林末顿了顿,“记得说话算话。” 指的是上次冰琰来电的承诺,会时不时给陈星灿打电话。 可是这么久了,过了将近一周,陈星灿都没有等到一个电话。 冰琰明白对方的意思,点点头,“好,你睡觉去吧。” “别半夜打电话。” 林末叮嘱一句便快速挂了电话,轻手轻脚地出去,刚上了床陈星灿就贴了过来,嘴里含含糊糊地问着,“你去哪儿了?我回去找你找不见……” 林末轻抚对方带着细绒的脸,温声哄道:“我一直都在。” 第330章 荣幸? 冰琰说到做到,在陈星灿起床之后就打来了电话。几人闲聊了几句,后续顾蔚也加了进来,如今她已接受现状,在好好的配合医生治疗。 一切都让陈星灿悬着的心慢慢落地。 陈星灿把琴泽跟自己交代的话一字不差说给冰琰听,冰琰轻“啧”一声,“我倒是想啊,你让她把我从拉黑列表放出来啊!” 冰琰无奈,她见过最有公主病的就是她表姐,集傲娇跋扈为一体的一个漂亮无脑女生。只因为冰琰说的话让她不高兴而把冰琰拉黑十多次,且每次都是冰琰加回来,还是加不同的联系方式,对方美其名曰,她的朋友圈不能食言。 “……” 陈星灿当中间人给琴泽和冰琰传递消息,琴泽发来一个新的联系方式,陈星灿问何必这么麻烦。 琴泽:【我的号不会加一个人两次!】 冰琰“哼”了一声,尾音上扬,在阴阳。 冰琰还是又加了一遍琴泽。 末了陈星灿问冰琰看没看视频。 冰琰说看了,但是光人眼看看不出什么于是找人解析视频,打算用高科技把清晰度调高,找那只手的主人。 陈星灿不知在想什么,半晌才说:“重点还是先放在顾姐姐身上吧。” 冰琰:“嗯。” 陈星灿家距七中不近不远,走路十几分钟。林末每天无怨无悔地跟陈星灿步行上下学,陈星灿也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大多数时间陈星灿都花在撩拨林末身上。不过这样的时光很短暂,自从顾蔚出事以后,陈星灿就沉默了许多。 善良的人一旦背负责任,哪怕是沾一点边,他们也会被内心如潮的谴责击溃。 陈星灿就是这样。 林末都懂,会适当出口将陈星灿从快要溺死的境地里拉出来。 不多不少才是最好的。 陈星灿走进班级,视线开始扫视。许承光还没到,直到上课铃即将响起,她才看到他的身影。对方低着头,灯光无法穿透少年的身躯,数道阴影落下来,陈星灿看不清他的神色,却发现他那未被阴影遮挡住的嫣红的唇似乎有些肿,嘴角处有伤已经结了痂。 陈星灿以为许承光又和楚沐打了一架。 但事实并非如此。 是叶霖羡打的。 楚沐这几天和家里闹矛盾,楚父断了楚沐所有的经济来源,所以楚沐做手术的所有钱都是叶霖羡出的。 楚沐昨天出事的时候叶霖羡正在参加自己奶奶的六十五大寿,接到电话时,叶霖羡走不开只能派自己的助手来处理。楚沐在做接骨手术之前先让心不在焉的许承光回去,说晚上找他算账。 所以陈星灿才能在大晚见到许承光。 放了学后,知道楚沐会找自己算账,许承光早早地就跟自己的母亲发了消息,说自己要给同学过生日今天先不回去。随后应着楚沐的要求上了叶霖羡的车。 目的地并不是楚沐家,而是七中附近的学苑小区——楚沐跟家里闹得不愉快,叶霖羡就给楚沐找了一个清净的地方。 许承光刚下车就迎来了叶霖羡的一拳,叶霖羡小时候跟着楚沐学散打,虽然极其不认真,可身体素质也不是盖的,一拳就让许承光嘴角出了血。 许承光这次并没有还手。 要是搁以前被楚沐和叶霖羡当人肉靶子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反击。 这次是他理亏。 许承光也是后知后觉,晚自习做英语听力时他意识到自己行为的危险性,要是楚沐的头磕在桌子上,他无法想象这件事情的后果。 他有些懊悔、惭愧。 叶霖羡睥睨,“你什么东西也敢跟楚沐动手?!” 心存的那一点惭愧烟消云散,许承光怒视叶霖羡,郁结的气瞬间爆发,“我什么东西?!你该问他是什么东西?!他做的那些恶心事儿你比我清楚!是个人都会动手!我不动手难不成让你们真把我当玩物?!你们该去坐牢!” 叶霖羡冷眼旁观无能蝼蚁的暴怒挣扎,等对方控诉完,再把他的俸如箴言的认知打碎,“你该知道,他把你当玩物是你的荣幸!” “荣幸?!”许承光只觉得心里翻滚着,可对方接下来的轻飘飘的话如同一桶冷水,不更准确的来说是冰,直接冰封了熔浆的喷发。 “毕竟你的这条命连楚沐的一根手指都比不了!这就是差距!阶级的差距不是你用你所谓的道德能束缚住的!我们的三观是给同阶级的人看的,不是给你们看的。” “只有无能的人才会想着用道德束缚别人。” “你还是认命吧!” 高档小区路灯都比低廉的小区好很多,照的一路灯火通明宛若白昼,可许承光站在这样的光下只觉眼前一片黑暗,无数黑暗的触手钳制着他,妄图将他吞噬。 叶霖羡很满意许承光的反应,手插着裤兜,冷笑一声转身上楼,“跟上。” “我们都只有一条命。” 第331章 阶级 “什么?”叶霖羡脚步顿住,停在了进门的楼梯上。他转过身去,脸上带着明显的不满,眼神冷漠地瞥向许承光。 这个许承光怎么如此不知趣!简直就是个死脑筋,完全不懂察言观色!自己说的话全都当成耳旁风! 他实在想不明白楚沐为什么会一直把时间浪费在这个人身上!论长相倒是还算说得过去,但论家庭背景,那根本就是一无是处!唯一拿得出手的也就是学习成绩稍微好点罢了。 楚沐为什么要跟这个人反复周旋呢?欺负得不够狠,反而还被人家弄断了胳膊。难道他不会感到厌倦吗?就算是觉得新奇也该因为这次而厌烦了吧!他都累了一天了,还让他把这人接过来,放在眼前当气筒嘛?! 许承光原本茫然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目光,仿佛能够刺破黑暗。他紧紧盯着叶霖羡,说道:“我们都只有一条命,没命又何来阶级之分?” 叶霖羡忙碌了一整天,心情早已烦躁不已。对于许承光的这番话,他并没有太过在意,只当作是一只蚂蚁在临死前的无谓挣扎罢了。 “哦,你开心就好。”他不耐烦地抬手示意对方跟上。 学苑小区 1栋三单元302房里,楚沐半倚在客厅窗边,双眸落在楼下两人的身上,全程面色平常。直到两人消失在楼下他才回到沙发上慵懒地半躺着,脑海里思索着许承光说最后那句话的模样,他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这地方的隔音效果不是一般的好,更何况是在三楼。 但他清楚许承光并没有屈服。 所以,你打算怎么摆脱呢? “叮——锁已开。” 叶霖羡使用指纹开门,对上楚沐的眼,又瞥了眼对方缠着绷带的手,并没有进去,站在门口问:“换过药了?” “换了。” “好,人我带来了,我家里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叶霖羡转身语气不善地叮嘱许承光,“你最好乖一些!” 叶霖羡带上了门,许承光站在门口踌躇。 换鞋还是不换鞋呢? 落在楚沐眼里是不知所措,他说:“过来!” 许承光犹豫一瞬没换鞋直接走了过去,站在楚沐旁边,手上一冰许承光反射地擒拿,反应过来后才松了手,他略带歉意地看向面色阴沉而苍白的楚沐。 “坐下!”楚沐说。 许承光照做,见楚沐用一只手费力的在桌子上的医药箱里找东西,欲言又止,没能说帮他。 楚沐拿出药,放在许承光面前许承光自己抹药,许承光犹豫片刻照做。 药涂完,楚沐命令对方将桌面上的东西收拾好,在许承光收拾的空档,他面无表情地开口:“医药费你不用出,但是不意味着我不在意,从今天起,你要照顾我的生活起居。” 许承光闻言一顿,心想还不如让他出医药费呢。 但他没钱。 他之所以来七中也是因为七中出的条件要比一中好,可以为自己的母亲减轻负担。 所以,他只能答应楚沐的要求。 对方要求自己每天晚上都陪着自己直到好为止,许承光蹙眉不应,“不行!你不是有助手吗?” 楚沐眉间微蹙,周身气压很低,他盯着许承光,半晌才开口,“我没助手……” 楚大少爷说不出他和家里因许承光的事情闹不快,而被家里从各个方面制裁的缘由。 许承光自是不信。 楚沐冷哼一声,语气带着一丝不满:“你难道什么责任都不负吗?” “不是……”许承光在心里叹气,无奈妥协,“好,我答应你,你把你的作息表发过来。” 大不了以后早出晚归。 楚沐冷看许承光一眼,“我说的是你住在这儿。” “不行!”许承光立刻否决。 在楚沐那令人浑身颤栗的目光注视下,许承光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涌上心头。但他仍然坚定地说道:“我妈会担心。” 这是他无法回避的事实。 楚沐微微皱眉,他缓缓移开目光,拿起茶几上的水杯,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杯子。 楚沐说:“告诉她你要去集训。” 这句话简洁明了,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许承光没有回应,楚沐也不着急,他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继续端起水杯,细细品味着杯中的白开水。 味道有点冰,口感不佳,不太好喝。 楚沐皱了皱眉,把杯子放回桌上,对许承光说:“给我倒杯热水,温度要适中,不能掺冷水。” 许承光闻言,拿起杯子走进厨房。没过多久,他就走了出来,将一杯温水放在楚沐面前。 楚沐拿起杯子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水杯,眉头紧皱地看着许承光。 许承光解释道:“我没有掺冷水,只是让水热到四十度而已。” 楚沐沉默片刻,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他才开口问道:“你思考好了吗?” 第332章 虎口 许承光深吸一口气,说道:“等数学竞赛之后再说吧。另外,”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锋利起来,“那些让人感到恶心的行为……” 许承光话音未落楚沐就站了起来,含糊地“嗯”了一句,随后转身进了浴室,“我要洗澡,你帮我解衣服。” 脑海里想起叶霖羡在路上的千叮咛万嘱咐,许承光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医生说你今天不能洗澡!” “是医生骨折了还是我骨折了?” 许承光:“……” 默默在心里建议楚沐去心理科看一下病。 随后许承光尽职尽责地帮楚沐解了衣服,楚沐穿着宽松的深色睡衣很好解,三两下就能脱掉,到最后一层遮羞布许承光停了手。 “继续!” 楚沐的声音从头顶传过来,尾音带着一丝慵懒和戏谑,仿佛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在逗弄猎物。 许承光硬着头皮,将最后一层衣物褪下,随后不自然地移开眼。 楚沐嘴角微起,走到花洒之下,准备开始淋浴。 许承光自觉地退出去,但楚沐却突然叫停:“你过来帮我涂一下沐浴露。” 许承光难言,心中一万个不愿意。但看到楚沐缠着绷带的手,他还是咬咬牙,走到了楚沐身边。 “……” 许承光心中暗想如果陈星灿在这里,肯定会毫不客气地讽刺楚沐:“你手断了不能自己抹吗?”然后看着楚沐缠着绷带的手,又会冷笑着说:“断了啊?活该!你就该臭着!” 然而许承光只能强忍着内心的不满,尽职尽责地给楚沐涂抹起沐浴露来,他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仿佛这只是一项工作任务。 当他的手轻轻抚摸过楚沐的肌肤时,楚沐似乎变得异常敏感起来。手触及到楚沐的腹部时,对方的腹间猛然一紧,原本不太明显的腹肌瞬间显现出来,腹部下方有个东西突然闯入眼睛,楚沐旋身叫许承光涂抹后背。 等沐浴露涂抹完,楚沐说:“你出去吧。” 许承光出了浴室带上门却没走而是盯着门,目光似是要透过这一层磨砂玻璃看透里面发生的一切。纵使许承光对这种事情再迟钝,那闯入眼帘的庞然大物却昭示着对方此刻的肮脏想法。 许承光不禁白了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赶紧去厨房接了一杯水,大口灌下试图压下那股想要呕吐的感觉。喝的太急,溢出的水划出嘴角挂在嘴边,许承光心情复杂,顾不及擦。他倍感懊悔,为什么对楚沐的怪异行为如此迟钝? 许承光开始一点一点回顾,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楚沐对自己的肉体霸凌似乎逐渐转变为灵魂和肉体的偏执占有。 “……” 怪不得,怪不得他不再让自己跟别人说话,原来目的不只是孤立而是占有。许承光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他又喝了几口水,思索着现在的窘境。 他一步一步步入楚沐的虎口,而这一次是他自己把自己送入虎口。 许承光懊悔,万分懊悔! 为什么偏巧不巧弄折了楚沐的手?就算是头上撞个大包也行,现在他只能无怨无悔地待在楚沐的身边,照顾这个真正引起这次祸事的人。 浴室里传来楚沐带着混响的声音,打破了杂乱的思绪。 “我卧室的柜子里有睡衣,拿过来。” 但是听到这个声音,许承光都感觉自己指尖在颤,一股强烈的厌恶感涌上心头。许承光真想摔门离去,但经过短暂的权衡利弊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要是再越界!他就真的会跟今天跟叶霖羡说的一样! ——用生命的壁垒打破阶级! 许承光拿来睡衣来到浴室门前,用力地敲门,门缓缓打开一条狭窄的缝隙。许承面色不善移开视线,动作粗鲁地将睡衣递过去。 这是他对这个毫无道德底线的人的无声抗议! 门并没有完全敞开,只露出了一小部分。楚沐右手握着浴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洞悉对方举动背后的意图,嘴角微微上扬。他故意伸出湿漉的手抓住对方露在外面的一小截手腕,暧昧地轻抚。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他迅速接过对方手中的衣物,仿佛刚才只是一个意外。 许承光侧目而视,目光如炬,似是要把楚沐洞穿。 楚沐直直地迎着许承光的视线,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那笑容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深意,但又让人捉摸不透。 许承光蹙眉视线下移,不是畏惧,而是讨厌看到这张让他觉得有些晦气的脸,下移是为了确定之前的怪异发现是否为真。目光所及,楚沐身上还残留着一些细小的水珠,顺着胸膛缓缓滑落,下身围着浴巾,将重要部位遮挡住,许承光看不出异样,或许已经被解决了。 没得出什么,许承光立刻抬脚逃离楚沐所在之地,他怕忍不住将心里所有的厌恶一吐为快。可没走几步,脑子里又蹦出来一个问题。 第233章 笔记本 睡哪儿?楚沐不会让他跟他睡一起吗? 楚沐换好衣服出来,对着在沙发上坐立难安的许承光命令:“去洗漱。” 许承光磨蹭着站起来,欲言又止,终于在进浴室时斜眼问楚沐:“我……我睡哪儿?” 楚沐意味深长地盯着对方却一言不发,煎熬地如同凌迟,他不紧不慢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抿了口水,“为了方便我晚上上厕所,” 楚沐双眸停在对方的脸上,洞察着一切细微的表情,故意把话说的模棱两可,叫许承光心里难安。 双眸里对黑色方形镜框架在高挺的山根间,镜框下双眼如炬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厌恶,许承光面色郑重,指尖却在不停地磨砺。 楚沐暗笑:“你打地铺。” 许承光面色不变,心里却松了一口气,心安理得地去洗漱,等再出来时客厅已经没有楚沐的影子了,许承光看了眼手腕上的表:十一点二十一。 还早。 他拿出数学竞赛的练习题做了起来。 秒针轮回,分针归零。 “许承光,你想熬死我吗?” 许承光还沉浸在头脑风暴中,被身后冷冷声音吓了一身冷汗,他回眸,楚沐正半倚在门口阴恻恻地看着自己。 他差点忘了自己在楚沐的房子里。 许承光低头看了眼时间:十二点零一。他合了书冷漠地道歉,“不好意思。” 楚沐视线落在对方手里的黑色笔记本上,他冷声说:“去另一个房间拿被子。” 许承光见楚沐面色阴沉,便没再收拾自己的东西去按要求拿东西。 楚沐冷眼让路,在对方认真铺“床”时,他踱步到客厅,盯着已经有些残破的笔记本,虽然笔记本是纯黑的却带着些许纹理,触感很细腻舒服。 这么高端,应当是一个比较着名的品牌,楚沐不知道是哪个品牌,可他知道许承光不可能舍得花钱买这么一本。 楚沐翻开牛皮封面,三个字迹娟秀的大字映入眼帘,“宋雨莱”。楚沐挑了挑眉,眼底波涛汹涌,他压着想把笔记本撕碎的想法随意翻看几张,不得不说宋雨莱的笔记工整却又简洁明了。 这就是好学生的惺惺相惜吗?! 楚沐合上笔记本,回头瞥了眼卧室方向,许承光还没收拾好,他拿出手机给笔记本封面拍了张照片去了厕所,他把照片发给叶霖羡。 楚沐:【这个笔记本买一箱,记在我账上。】 叶霖羡刚躺在床上:【一箱?都这个颜色?】 楚沐:【嗯。】 楚沐磕磕绊绊地用着左手打字,左手删删减减,最后发了一句:【一箱有点少,买一百本。】 让你写个够! 叶霖羡不理解但照做,立刻让自己的助手去买。 叶霖羡:【着急吗?】 楚沐:【越快越好。】 叶霖羡发了一个ok的表情包。 楚沐起身会卧室,他冷脸躺在床上,不管许承光收没收拾好,“关灯。” 许承光应声关了灯,却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生怕楚沐又做出什么禽兽行为,时间逐鹿,困意袭来,许承光不知何时沉入梦乡。 反倒是楚沐一夜未眠,听着对方平稳的呼吸,怒气郁结,他本想叫醒对方扶自己去厕所,但盯着那锋锐地少年侧颜,摸黑自己去了厕所。 早晨楚沐跟没长手一样,对许承光呼来唤去。 好在没有越界的要求,许承光便一声不吭地照做。 可许承光永远都不可能习惯被楚沐控制,他或许会被慢慢驯化,可永远都不可能驯服。透过车窗,他看着别人肆意的青春,提醒自己本该也是这样,因为楚沐,他用日日夜夜铸造的靓丽建筑开始崩塌,纵使重新涂抹,可墨迹依然存在,会随着岁月更迭逐渐显现。 如若真要许承光被驯服,那楚沐应当更极端,断绝一切会刺激许承光敏感神经的人或事。 尤其是在躲避时又撞进陈星灿的视线里,那灼热的关切、友善犹如针眼密密麻麻的扎在他的良心上,让他几乎无法抬头正视对方。 第234章 体育室 陈星灿对于许承光的躲避习以为常,精干英语老师的字字要求代替了心里的疑虑,高考在即,她投入背诵单词中。 一天忙碌碌,她无数次询问许承光却都被其他事情打断,外加许承光避着她,陈星灿一天都没机会跟许承光说一句话。 日近黄昏,周六的最后一节课在夕阳画柳的疏影里结束,陈星灿和宋雨莱今天值日留下来打扫卫生,林末在一旁作陪。 三人快速结束打扫,宋雨莱先行一步,陈星灿和林末坠在后面缓缓出教学楼,迎面遇到一脸焦灼的李云笑,对方像是在找什么东西,看见自己便大步走过来询问,“星灿,你们看到叶玫了吗?” 陈星灿心里一紧,却道:“没有,怎么了?” 李云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语气中满是自责与不安,“我跟她约好今天一起去吃饭的,让她在班里面等我,我训练完还了器材来找她没找见。” 陈星灿提出可能,“会不会在厕所?” “不在,”李云笑烦躁地叹气,“我去看了。” “那她会不会走了?” “不可能!”李云笑立刻否决,“没等到我她不会先走!” 闻言陈星灿蹙起了眉,“那她能去哪儿?” “我不知道!我已经找了一圈了。”李云笑着急地像热锅上的蚂蚁,都快把自己的头发薅秃了。 陈星灿一边宽慰李云笑防止她把自己薅秃一边思考叶玫的去向,“她会不会等你没等到去器材室找你了?” “不可能!要是这样我过来就应该撞见她了。” 猜想再一次被否定。 三人停在原地,两人在思考,一人在发呆。 这时一个清亮的声音打破沉默,“星灿?你们怎么还没走?” 陈星灿回眸,是邵霭,她解释:“叶玫不见了我们在想她会去哪儿。” 邵霭破题,“叶玫?我碰见她去器材室找李云笑了。” “器材室?可我回来的路上没遇到她啊!”李云笑蹙眉。 “不知道。”邵霭耸耸肩,“说不定岔开了呢,还是去看一下吧,总比干在这儿等着强。” 四人直奔体育馆里的器材室,疾步穿梭于体育馆的幽深走廊,心跳随着脚步声一同加速,直至那令人心悸的呼救声如利刃般穿透空气,直击耳膜——“放开我!放开我!” 声音的主人正是叶玫。 三人愣在原地,李云笑本能地冲上前,一脚踹开了那扇紧闭的门。 那一刻,施暴戛然而止,李云笑被眼前的一切刺的眼睛疼——少女的校服被撕扯得凌乱不堪,肌肤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红痕,她蜷缩成一团,双手徒劳地抵抗着,眼中满是绝望的泪光。 李云笑的大脑一片空白,但身体却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她目眦欲裂,猛地扑向罪魁祸首,一把将人拽起狠狠地摔在一旁的器材架上。 突来的变故让叶玫得空退向角落,她目光涣散,浑身颤栗,犹如受惊的小鹿。 李云笑气得发颤,立刻脱下校服外套,覆在叶玫的身上。她声音颤抖且温柔安抚,“没事了,没事了……” 叶玫的身体蜷缩成一团,头深深地埋在膝盖之间,仿佛想将自己从这个残酷的世界中完全隔绝。灾难般的经历如同冰冷的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她的心灵,她迫切地需要安慰,想靠近李云笑,可意识到自己的身上全部都是肮脏的粘液,她怕脏了李云笑的校服,于是颤着手要拿掉外套。 “脏。” 少女细若蚊蝇的声音让李云笑心里涌起一股难言的酸楚与愤怒,她紧紧拥住对方,后怕如潮来袭,李云笑不敢想象自己再来迟一些会发生什么。 她竭力安慰:“不脏!不脏!对不起!对不起我来迟了!” 颈肩传来密密麻麻的湿意,叶玫眼角还挂着泪珠,她想抬手为对方的拭泪,可双手都被禁锢着,只能出声笨拙地安慰:“我……我没事!你们来的很……很及时!很谢谢……谢谢你们,怪我乱跑!笑笑,你别哭。” 李云笑却哭得停不下来,一直呜咽着道歉。 第235章 撑腰 脑子缓冲过来的韩朔起身,羞耻心作祟,他拿起身旁的棒球棍就要朝着李云笑挥过去,却被林末一脚又给踹到地上,痛苦地呜咽着。 林末居高临下地盯着韩朔,目光凌人,犹如在看一个死物一样。 韩朔本想爆粗口,却被这目光震得发不出声音来。 这时他才明白校霸的噱头,传言都是真的。 林末真的会杀人! “你还敢行凶!”陈星灿气的发昏,她抄起旁边的一个杆子,想把这个禽兽就地正法,却被林末拦腰抱住。 “放开我!我要打死这个猪狗不如的混蛋!”陈星灿挣扎着,手里的杆子刺向韩朔。 “脏手。”林末没放,“还是报警吧。” 陈星灿这才冷静下来,她狠瞪一眼韩朔,将手中的杆子扔向他。韩朔惊恐地向后退缩,额头冷汗直冒,那根杆子险些砸到他的老二。 邵霭站在门口冷眼旁观着屋内发生的一切闹剧,那一双黑而圆的大眼睛对上了韩朔狼狈的视线,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握之中。还没等韩朔暴起指控她,她又迅速地将双眉簇在了一起,眼眶中闪烁着泪花,看上去既愤怒又惋惜。 “我来报警吧。”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 林末扫了一眼邵霭,只见她拿出上次林末让管家给她的手机,熟练地拨打了报警电话。林末同时打开唐曦的对话框,修长的手指戳戳点点后又收了回去。 不过十几分钟,刺耳的警笛响彻云霄,消失在七中的上空,这一刻才让一直神情悠然的韩朔面色有些难绷,他安慰自己,自己的叔叔可以帮他打点好一切,这只不过是形式而已。 可比深色警服先到的是乳白色高跟鞋,对方身着米色风衣,里面搭着深蓝色衬衣,乳白色半身裙,她面如冰莲,看向自己的目光带着冰冷的刺,夹杂一丝厌恶。 唐曦先是大概扫视一圈,心里临摹了一下大概过程,随后将目光重心放在眼前身材高大,面色无畏的青年身上。 她目光似刀,“姓韩?” 韩朔微震,思考对方怎么知道自己姓韩,又想韩家在云城也算是有名的大户,别人认识自己是应该的。再说这种事情随随便便也就被压下来,于是眉间轻挑,“是!” 唐曦皮笑肉不笑,“你最好现在就给你亲爱的爸爸打电话,他在处理这些事情上应该是经验丰富。否则,你们下一次见面就应该在监狱了。” 闻言韩朔面色瞬间苍白。 碍于面子,他还没给家里通风报信呢。可面前之人笑里藏刀,比林末直白的杀意更为可怕,韩朔还是转身开始联系自己的爸爸。 他放空脑袋不听这个中年男人的训斥,几分钟后对方给了自己准话,叫自己不用担心会找人处理,旁边插进来一个久违的男声。 “不知死活还敢报警?你等着我现在就过来!”是韩礼,韩朔的叔叔。 有人撑腰,韩朔轻笑着挂了电话。 见状陈星灿不理解唐曦的做法,却没有出声,她直觉唐曦那双眼底埋藏着恨意,这股恨意由内而外的似乎在掌控着这个人。 李云笑的哭声很早之前就消失,她紧拥着叶玫,出声地发着呆,对这边的事情一概不知。 第236章 遵纪守法 静谧的空间里,岁月沉淀过的陈厚声音钻入唐曦的耳朵,她顿觉耳朵似是被罩子罩住,记忆开始回溯,那一字一句话犹如冰锥,沾足了鲜血,穿透了青春热烈的聚光灯,只留一地残渣,让人在黑暗中伤痕累累。 “一条贱命而已,被我弟弟看中不知修了几辈子的福气!” “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高中生,说的好听是国家的栋梁,说的不好听就是一群掀不起风浪的蚂蚱!” “不就死了一个人吗?又不是什么无价之宝!罢学?!呵!那就让他们别学了!” “……” 回忆撕开的裂口加于心上,八年了,唐曦还是无法适应,但是她有的是时间将这些伤口还回去。 她嘴角微挑,恨意夹杂着苦涩全然吐露,“让你叔叔韩礼准备好迎接他的,报,应!” 闻言韩朔心里咯噔一下,后知后觉这个女人对韩家的了解细小甚微。 什么人能凭借声音就判断出来一个在内地消失了快近五年的人? 韩礼最近才从y国留学回来,且自从高中出了那档子事儿之后在外界几乎销声匿迹了,一般人提韩家根本不会想到韩礼,而是他父亲韩鸠。 而且什么报应?! 韩朔预感不好,快速给韩礼发消息,谁料对方压根不回。韩朔心里万分不安,更是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更是吓到把手机扔了出去。 警察以及韩家派来解决这件事情的人陆陆续续而来,陆续而来的还有闻风而来的各家媒体,一时之间这件事情霸屏云城的头条新闻。 叶玫被拉去检查以及体液收集,韩朔以及在场的几人则是分别被叫去做笔录。 韩家律师在韩朔做笔录前就已经准备好了话术,以对方未成年心智还未发育成熟,发生这种事情对其身心会产生较为严重的影响为由要先对其进行心理疏导。 陈星灿义愤填膺想吐说话的人一脸,林末却示意她不要出声。 有人会啐他们一脸。 唐曦直接笑出了声,“他心智不成熟?心智不成熟的人怎么会知道老二的用处?难不成你们男的最智慧的大脑在裆部?” 在场的男生都青了脸。 唐曦冷声嘲:“还对他的身心会产生较为严重的影响?呵,打断了韩少爷的美事让少爷萎了吗?要不韩少爷现在就脱裤子,这种事情不需要法医谁一眼都能看出来。” 对方律师推了推眼镜,“这位女士,你说的话已经上升到对我方当事人的人身攻击了,必要时我会起诉你!” 唐曦冷扫一个衣冠楚楚的人,不以为然,“行啊!现在就把律师函给我吧!” 现场的警察已经有大部分被买通了,所以都向着韩朔,都言辞厉令唐曦不要乱说话。 唐曦挑挑眉,歪了歪嘴巴,“好的,我可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呢,希望大家都是,警察也是公民肯定会还我们一个公道的对吧。” 唐曦意有所指的目光扫视下来,压根没有几个人敢直视,那双眼似乎能洞察所有,看透每个人埋藏在心底的泥沼,给人一种衣不蔽体的裸露感。 第237章 挑衅 唐曦是最先进去做笔录的人,她出来坐在警察局的走廊里,看着苏延发给自己的消息,让她心情稍微舒畅的是:韩礼在来的路上连闯红灯且逆行出了车祸差点死在了路上。 接通苏延的电话,对方小心翼翼地问:“这件事……” “不是我干的。”唐曦神色冷淡,“我策划的还没派上用场。还得谢谢他,没把自己弄死,给我留了可以发挥的余地。” 苏延刚放下的心又被这些话悬在悬崖之巅。 苏延欲言又止,最后只能无奈叹气,“你别进狱就行。” “已经在了。” “!!!”唐曦听到了椅子被拖拉的声音,想是苏延蹭站起来造成的。 唐曦大喘气,“来做笔录。” 苏延松了口气,“案子能进行吗?” “不能,”唐曦声音坦然,“韩家肯定会以证据不足将案件性质强行反转为故意伤害,介于伤害等级不够重伤,那案件性质不能达到判刑的条件,韩朔肯定会被放出来。” 苏延沉默片刻,问:“……人没事吧。” 唐曦回答:“有事儿韩家就该在监狱定居了。” 好有道理! 苏延问:“接下来要怎么办?” “当然不能让韩家好过啊!”嫣红的嘴唇下上闭合,木色瞳孔在昏黄的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至少要让韩鸠在唾沫星子里被淹一段时间啊!” “之前的事情也该重新翻出来一起说了。” 末了,冷冽的光似是要打破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将警察局门口从银色宾利上下来的大腹便便的男人刺穿,“真是,一家子,狗改不了吃屎!” 笔录全部做完后,苏延早就等在警局门口接几人,几人神情低落地上了车,唐曦却停在车边,苏延知道她在等谁便把车窗升了上去,车门也都关了,她和唐曦站在车侧挡住了车内大部分视线。 没一会儿,之前大腹便便的男人便在众人的簇拥下出了警局。对方轻蔑地扫了一眼这边,径直走向自己的车在助理的伺候下准备上车离开。 “韩董事长处理这些事情是越来越上道了啊!”唐曦出声。 原本围在警局附近的记者居然都消失了,可见韩家在处理这种事情可谓是经验老道,手段狠辣。 那人不过一米七,久经名利场沉淀的气场叫旁人倍感压力,晦暗的视线扫过来时似是被加上了沉重的枷锁,一般人根本无力承受,会被逼的低头。 可唐曦丝毫不惧,她引上对方的审视。 松垮的肉在抖动,对方侧过身子,身处高位居高而视的目光辗转似是粘液一般恶心,他笑道:“又是你们,少找点事会让你们好受点。” “是啊!可我们怎么能让韩董事长这么轻松的安度晚年呢?长时间不动脑可是会老年痴呆的,所以我们可是在用命让韩董事长延续你丑陋的作风呢!” “哼!”韩鸠冷声,“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之前是我大发慈悲还能让你们大多数人读书,这次你们未必能有这等好运。” “韩董事长说得对,你大发慈悲也得有命大发慈悲!我们是不知死活,可你也只有一条命不是吗?” “威胁我?呵!八年前你也是这么说的,我不也还是在好好的活着呢吗?” “是,”唐曦笑笑,“这不是,还没轮到你呢。” 韩鸠轻嗤。 唐曦明知故问:“对了,韩礼在哪个医院呢?” 韩鸠不怒自威,周身的气压低的可怕,噬透人的视线瞬间打过来,几秒后,这个男人神色恢复平常,扫视着两人,“你们……很好!” 第238章 还情 几人在车内闭口不谈今天发生的事情,都在沉默,倒是叶玫先开了口:“我……我没事,你们不……不用安慰我,也不用,不开心,这件事不会,不会影响到我以后的生活,这……这只能算是个,是个警示,我……我以后会,会努力让自己变……变强,所以,大家不必……如此沉重。” 陈星灿突觉叶玫这个人很矛盾——像是一朵透明的蓝玫瑰,行为多显逃避,可内里的想居然会这么乐观,仿佛不受外界影响,看的很透,安然接受,不怨不殇,不羡不妒,不傲不卑,无欲无求,独来独往,似乎能独立这个世界而生而亡。 所谓“随遇而安”。 这种人像孤魂,飘零在人潮中,可以随随便便的被捏碎,她还无怨。 这给陈星灿的感觉十分不妙但又觉得很熟悉,她猛地心一痛,手里紧紧攥住手里的手,视线同时抓住旁边的人,黑眸流水潺潺映着自己,林末回握自己的手,这让陈星灿松了口气。 在某些方面林末和叶玫是很像的,可叶玫的性格是骨骼就生长出来的,林末是后天环境影响的。叶玫的性格可谓是根深蒂固,一但死亡来临,对方可以坦然接受,无论别人如何希望。 林末好歹她可以拉回来。 更为糟糕的是叶玫的原生家庭比林末还要坏。 今天警察办案叫叶玫的监护人,叶玫不知道她妈妈的号码,只知道家里的座机号,警察打了好几遍都没有人接。叶玫说不用了,就算是打给她妈妈也是徒劳,她不会来的。 这样想着,她望了一眼紧紧搂着叶玫的李云笑,心情复杂,眼眶酸涩。 夜色葱茏,一行人相顾无言,陈星灿盯着车外的车水马龙,思绪不知飘向哪儿。 最后避无可避还是要聊到住所。 陈星灿说要去“一拳正义”,林末自然跟着。七中晚上有宵禁,此时已然过了宵禁,陈星灿问苏延可以借宿吗?得到同意后,邵霭便跟着。 李云笑问叶玫:“你要回家吗?” 叶玫眨了眨眼,想说她好像没有家,那个地方只是她的住所,以后要给她母亲住宿费的。可不想这些人难受,于是点了点头。 李云笑蹙眉,“……她知道这件事会伤害你吗?” “她”自然是黑蓉,叶玫的生母。 李云笑对这个人厌恶到无以复加的地步,觉得这样的人根本不配为人母,只能嫌弃的用“她”指代。 “会。”叶玫不会撒谎。 空气静默,唐曦懒洋洋地声音传来,“那种伤害?打或是骂,还是都有?” 叶玫没有任何情绪:“都有。” 苏延借着后视镜看了眼眼睛都没睁开的唐曦,她双手抱胸俨然睡了样子,嘴上却在说:“好办啊!收集证据告她,当一个孤儿都比在这种环境下生活强。” “不用这……这么麻烦,还有一个多月我就……就搬出去了……” 叶玫话还没说完,唐曦就问:“你姓叶?” “嗯。” 车内传来一声轻哼,“她拿你来圈钱?” 叶玫沉默片刻点点头。 唐曦睁开眼,只是视线毫无焦点,片刻后才又说:“你生父应该给你留了钱,但是,她不可能给你。” 叶玫说:“我知道。” “到时候你可以来找我,我可以帮你。” “不……不用麻烦了。” “没,”唐曦说:“我只是在还情而已。今天的事情上了报纸,是我弄的,你往后可能会造诸多非议,虽然你看起来不会说这些流言蜚语的影响,但,我要还。” 叶玫不再拒绝,有没有都一样,她说了句谢谢。 李云笑却有些担忧,问唐曦:“你说的诸多非议会有多大影响?” “大小评判不了,看非议者行为化的程度和受非议者的心态。” 陈星灿不解:“可我们不是受害者吗?” 唐曦打了个哈欠,“是啊!但韩家可能会在舆论上反水,我会试着去压,但是精力有限不能全部压下去。” “再说,这个社会什么时候偏过女生呢?” 众人神色各异,却都沉默。 反驳不了。 评价不了。 该破口大骂这个世道吗?似乎并没用。 陈星灿却义愤填膺,过了几秒骂道:“他二舅三姨的香蕉梨!没想到y染色体还是特权!” 众人不约而同地笑了,都表示赞同,可笑完又是长达十几分钟的沉默。 最后一车人都去了一拳正义,好在一拳正义的房间足够多。 第239章 留痕 大家都饿了一个晚上,苏延当司机又当厨师,晚上十一点时几人才吃上热腾腾的饭。 在此之前叶玫先去洗了个澡,李云笑在一旁陪着。 陈星灿突发奇想想学拳击,询问邵霭要不要试试,邵霭同意。林末给两人当老师,实际是给陈星灿当老师,陈星灿又给邵霭当老师。 唐曦在靠窗的地方小憩了一会儿之后开始处理事务。 没一会儿郭鑫打来了电话,唐曦接通后放在一旁。 “韩礼回来了?” “在协和医院。”对面传来打火机打火的声音,唐曦忆起上次郭鑫抽烟被阿璇直接用嘴堵住的场景,转而说:“死了算便宜他。” 郭鑫听的懂唐曦的言下之意。 别动手。 她回眸,目光落在床榻上之人的侧颜,对方似是被烟味熏到了,不悦地皱了皱鼻子,云烟不再缭绕,那点火光也被手按到窗台上掐灭了。 她说:“我知道。” “这件事你不用插手,再有两周,韩家必死。” 片刻后对面传来一声,“好” 唐曦扫了眼从二楼下来的两人,她问郭鑫:“你的诊所可以鉴定伤痕等级吗?” “不行。” “那就这样吧。” 唐曦挂了电话,没一会儿,苏延就喊几人吃饭。 吃到一半,冰琰打来了电话,没有需要回避的内容,陈星灿就开了免提。 冰琰说:“视频分析出来了,人太多了,能得到的最有用的信息就是推人的人身高大概一五五左右,右手手腕处有一道疤痕,多长不清楚。” 苏延问:“什么视频解析?” 陈星灿家解释,“冰琰表姐给的。” “我表姐的好朋友那天也去看了比赛,没想到记录下来啊了。” 冰琰说:“既然找不到就算了,反正那些人都失业了,也算是报应了。” 唐曦漫不经心地吃着饭,视线不经意落在餐桌下方正在捡筷子的手,手腕处有一处明显烫伤,伤痕还有一部分隐藏在衣服里。她顺着对方的手看过去,邵霭神情自然,捡完东西后拿卫生纸擦了擦筷子接着吃饭。 唐曦挑了挑眉,问冰琰:“那只手上的疤什么类型的疤?” 她观察着邵霭的表情,对方闻言看了自己一眼,眼神里充满好奇。 冰琰回答:“视频太模糊了,而且手有一部分被挡住了,看不太出来,我感觉像割伤,还有右手小指处有一个痣。” 唐曦又看向邵霭的小指,并没有痣只有一道很深的疤,疤的大小跟一般痣的大小并不符合。 但她还是问:“痣多大?” “黄豆大小。” 邵霭的疤大概有拇指大小,而且比较长。 可位置太蹊跷。 唐曦一手撑头,停了筷子,盯着邵霭,“这位同学的手是怎么了?” 尽管唐曦目光柔和,语气关切。可话题转的实在太过生硬,众人目光齐聚邵霭身上。 突如其来的问候让邵霭有些呆滞,陈星灿抢先开口:“这周周五她晚上回宿舍的时候不小心摔得,被玻璃渣划了。” 唐曦不再怀疑,随口结束这个话题,“走路的时候要小心啊。” 邵霭不知所以地点着头。 唐曦又问冰琰:“你哥什么时候回来?” “年前吧,怎么了?” 唐曦喝了口水,才不急不缓地说:“准备考验一下他这些年学的本领。” 冰琰对唐曦忽悠人的话术很清楚,“切”了一声,“我哥要有麻烦喽。” 接着陈星灿问冰琰顾蔚的状况,冰琰说还在恢复中,可能要花很长时间,而且腿脚的灵活度会大不如从前。 冰琰:“她有些消沉,总感觉把一些事情憋在心里,我该怎么办?” 陈星灿沉默片刻才说:“陪着她,她会想通的。顾姐姐不是轻言放弃的人,她只是要花点时间接受这一切,接受自己的终点需要改变这个事实。” 冰琰思索着陈星灿的一番话,给予赞同,挂了电话接着去陪顾蔚做康复训练。 一行人吃饭吃到十二点,苏延实在太累了,就没有洗碗,陈星灿等人主动请缨,被苏延拒绝,说自己家的碗是乾隆闲来无事自己烧的,可是无价之宝,她们手滑摔了她找不到人赔。 众人:“……” 于是几人商量了一下住宿方案。 一拳正义有四个房间,两两睡,剩一个人单独睡,唐曦笑道:“八个人刚好。” “哪儿来的八个?”苏延疑惑。 唐曦指着对方身后煞有其事的说:“你身后还有一个老奶奶。” “……”苏延被吓的脸一白。 陈星灿看着一米七的苏延顶着一张惨白的脸,忍俊不禁,“原来你还怕鬼啊。” 苏延:“……” 她想解释,却发现无可辩驳。 最后林末和陈星灿睡一间,李云笑和叶玫睡一间,邵霭和苏延单独睡,至于唐曦她说小星一个人在家里不放心,她开车回去。 陈星灿本来想着自己一个人睡,林末并不同意,邵霭站出来说自己可以一个人睡,陈星灿也就不再多说。 第240章 b铅笔被替换 清晨初曦。 文华路第三个街道最里面的一栋出租屋里,宋雨莱帮母亲整理好要出摊的东西,她给自己的母亲围上一层围脖,帮母亲把东西搬下楼,宋雨莱亲了亲母亲脸上的皱纹,叮嘱母亲小心,随后她上楼收拾屋子,一切弄好,她又检查了一次准考证、身份证和考试用具,没什么问题就都放进了已经背了一年多的米白色书包。 她看了眼时间七点半,距考试还有一个小时,起身,眼前猛地一黑,心跳遍布漆黑,宋雨莱扶住身旁的凳子猛吸一口气,静息片刻,一切正常,她穿上了粉色保暖外套出了门。 她的考场在云城三中,早先她就查过了交通路线,从家门口坐六路公交坐七站,需要大概十七分钟。 坐在公交车上,宋雨莱闭上眼温习着她觉得可能会考到的知识点。到了考点以后,先过校门口的安检,再过考场的安检,花了将近二十分钟,等她坐在考场时还有二十几分钟。 宋雨莱不觉紧张,却有种兴奋感。 人生这一条路,她走了将近十八年,前十六年繁花叶茂,一夜之间宋氏破产,一段截然不同的荒芜之地接在繁华之路后面,导致宋雨莱差点死在两段路的交界处。 那段时间,她迷茫、伤心、不知所措,身份阶级的一落千丈让孤傲的她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世界的恃强凌弱,偏是这样,她偏不信命该如此,所以她依然拼命学习。 她知道这条荒芜之地会开始冒出绿茵,开出花朵,而这一切都是她亲力亲为,和之前的繁花锦簇必然不同。 她花时间种了许多种子,今天是最后一次浇水,如果这一株可以开花,那会迎来久别的甘霖,开始一轮绿茵盎然。 很快考试铃声作响,监考老师发送试卷与答题卡,宋雨莱小心翼翼地填写着自己的信息,确保无误,随后扫了一眼试卷,这么多天她才嘴角微抬。 宋雨莱参加的这次数学竞赛是云城政府举办的高校人才认定数学竞赛,比赛时间为四个小时,考点固定,只有云城的高中才能报考。但是,这种考试的含金量却很高,云城内的大学都会基于这次考试的名次去各大高中挑选各类人才。 前十一般都会拥有保送名额。 宋雨莱家还没破产之前也是品学兼优,对数学更是偏爱。宋雨莱的爸爸也是严父,对宋雨莱从小就严厉教导,所以宋雨莱从小一直名列前茅,寒暑假都会去参加各种竞赛的补习班。 这也算是给宋雨莱奠定了很多基础。 四个小时后结试铃声响起,宋雨莱起身,眼前一黑,她习惯地摇摇头静息到眼前正常。她踏出考点大门,有些前所未有的轻松。 一个月,只需一个月,她的树就能发芽了。 宋雨莱拿出书包里的手机,开机,她想告诉自己的母亲她考完了,感觉很不错,没有卡壳的地方。 开机的瞬间便冒出一个电话,宋雨莱看着来电的陌生号码依然选择了接受,她母亲的手机带电不行很可能借别人的手机给自己打电话。 “喂?” “宋雨莱?” 对方的声音很奇怪有种鼻子不透气的阴森感。 宋雨莱:“我是,你是?” “你的2b铅笔被替换过,” 你的2b铅笔被替换过—— 宋雨莱脑袋瞬间空白,她不禁止了步,冬风呼啸着,撕扯着耳朵带出阵阵耳鸣,宋雨莱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停止流动,天地间似乎只剩她一个人,留着冰冷的雪粒攒打着自己,刻骨铭心的冷蔓延开。 2b铅笔被替换过—— 意味着她的选择题全军覆没。 这一年心灵与行为上的隐忍全然像笑话。 她花了三个月日夜刷题全部变成徒劳。 不用等一个月了,她种的树已然枯死。 她呕心沥血编织的未来全然变成泡影,一朝随风而散。 第241章 如愿了吗 耳鸣中传来如恶魔耻笑的声音,她说:“叫你再高傲自大!这就是忤逆廖凡和金迟雪的下场!想靠这次竞赛翻身你等下辈子吧!叫你再看不起别人!” 电话被挂断,可僵冷的手似是被固定,白皙的手在冷风的刮擦下变得红肿,她全然无感,只维持着接电话的动作,耳边是高塔赫然倒塌的轰鸣,而眼睛早已酸涩不堪,可半天都挤不出半点泪。 “宋雨莱,” 这个声音宋雨莱想她一辈子都不会忘,是打开洪水的阀门,眼泪如洪,滚烫着落下来,化开地上的薄雪,连眼睛也灼烧得通红,朦胧中罪魁祸首大步走来。 廖凡问:“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几滴泪簇簇落下,宋雨莱笑不出来半点,连苦涩的笑都皱不出来,喉间发出艰涩的质问:“你如愿了吗?” “什么如愿?你在说什么?”廖凡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看对方眼睫上挂着晶晶泪珠,带着心疼想为对方抹掉却没上手,他安慰说:“你是不是没考好?没关系的,你这么厉害,高考肯定能考好的。” 宋雨莱顿觉呼吸不顺,怎么听都是讥讽,她凌厉地瞪过去,“高考?怎么?你还要换我的铅笔?还是要藏我的准考证?” “什么?你在说什么?什么换你的铅笔?藏你的准考证?”重复着对方的话,廖凡才终于明白,他大声解释:“不是我干的!我没那么无聊。” 前路成崖,宋雨莱嚅动着嘴,喉间被冷风割,她哑着声音说:“当然不是你干的,替你廖大少爷出头的有的是人。” 从前她从不以阶级说事,可如今,她发现阶级就如同地震板块,他们只需要微震,就有无数的石块堵死普通人的一生。 可为什么? 宋家没破产之前,她帮助同学,从不以异样的目光看待其他人。她只是性格有些冷淡,不习惯与人打交道,可若是谁开口有求于她,只要在能力范围内,她从不吝啬施以援手。可自从宋家倒台,无论是她帮过的还是没绑过的,都把漫天的恶意泼给她,他们说看不惯她高高在上的样子,要好好珍惜她匍匐在地的模样。 尤其廖凡,宋雨莱不知道怎么惹了他,总是被对方和对方的小喽罗找麻烦。 现如今她策划实施的美好未来就这样被这些碎石块砸死在原地。 她不想问为什么。 以前不想问是懒得理这种幼稚行为,现在依然不想问。 ——从头至尾,原因不在她。 原因在人性的丑恶。 在那些人的阴暗面。 之前她没遇到是因为阶级的美化,不是阶级的正向美化,而是反向美化,如同向日葵的向阳总是向强大展现最好的一面。 再多问也无用。 他们不能说出所以然,三观都未曾发育完整的人,行为总是被人牵着鼻子走。更可怖的是他们不会反思,只会说一些无伤大雅的理由。 说着宋雨莱就推开廖凡要走,却被对方抓住手腕,力气很大。宋雨莱皮肤白如凝脂,且容易留疤。幸亏是冬天宋雨莱穿着比较厚的外套,要是夏天,肯定会留下红色的指痕。 她上次的烫伤还在,就在廖凡握住的地方。 旧时光的灼烧感再次升起,不过这次似乎被淬了毒,除了痛还有不适感,几乎要让她呕吐,她剧烈的反应,企图用力挣脱。可纤弱女子的力气怎么比得上血气方刚的男生的力气。 “松手。”宋雨莱脸上泪痕纵横,眼角的泪凝结成雪晶,不再有滚烫的失态冲出,理智重掌大脑,可内心的厌恶让她的声音不容置喙,只余冷凌,之前的耐心都烟消云散。 从前她不懂廖凡的行为,现在依然不懂,往后也不会懂。她之前还耐心地应对对方的无理要求,可她的耐心今天已被消耗完。 “我再说一次,宋雨莱,不是我干的,也不是我指使的。”这焦躁的口吻仿佛被诬陷般委屈。 “我知道了,”宋雨莱不想在跟廖凡纠缠下去,雪粒飘成雪花,她的声音带上冬天的疏离,“你松手。” 第242章 为什么看不起我? “宋雨莱,你不信我,在你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廖凡心里燃起怒火,但是这一次廖凡没有表露,他望着宋雨莱的背影,对方还在暗暗使劲,艳丽的红花垂在手侧,另一只手攥的很紧。 廖凡依旧偏执,宋雨莱不懂他在执着什么。 “松手。”宋雨莱不回只说。 “真的不是我干的——” “松手。” “真的不是我——”廖凡手上力气又重了些,“不是我。” 宋雨莱像是隐忍到了极限,声音也变得尖锐,“松手!” 廖凡不松,他不知如何解释,多次重复的解释让他失了耐心,语气有些重,“宋雨莱,” “是!”宋雨莱回头,怒气直冲,她身姿猛然一晃,却瞬间稳住,那点小插曲也挡不住宋雨莱的气愤,她不复冷静,“不是你!是那些自愿!怎么?你还要我给你颁发一个好人卡吗?” 冷气消散,在肆雪里冷冻成冰锥粗鲁的扎进宋雨莱的心里。 在廖凡面前,根骨里的礼貌、冷静、遇事不惊、优雅都荡然无存。宋雨莱后知后觉,眼泪先一步落下,呜咽声堵在喉间几乎要把她溺死。 廖凡被惊到了,他不敢看对方的眼,那里有些东西正在破碎,碎渣溅到他的心里,扎着他,他松了手呆滞着解释:“不……不是,” 宋雨莱闭上眼却没有低头,眼泪顺着眼角划过脸颊,滚烫如烙铁,最滚烫的在心里,腐蚀着她的自尊心、她的傲娇。 半晌,是廖凡开了口,“对……对不起,但我真的没有指使别人这么做。” 雪填补着沉默的空白。 宋雨莱恢复平静,眼底的湖泊波澜不惊,沉静的船悠然飘荡,宋雨莱转身要走,廖凡的手却又缠上来,这次力气很小。 “宋雨莱,你是不是……是不是从头至尾都看不起我?” 宋雨莱,你是不是看不起我—— 这千百次的质问让宋雨莱乏溃不已,宋雨莱已经无心开口,尽管廖凡力气变小了,宋雨莱还是无力挣脱。 宋雨莱感觉她好累啊! 她想睡觉,她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她在心里问为什么要在这里和廖凡僵持?她想抱住自己的母亲毫无顾忌的大哭一场,真的太累了。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廖凡执着着问:“宋雨莱,你就是看不起我对吧?” 宋雨莱虽恢复了理智,可考试的失利,疲倦眩晕的大脑,无理的质问,无力的身体却让她如饮了千杯酒一般,摇摇欲坠着,她不懂廖凡的执着,她冷言:“你知道就好,松手吧。” 她用最后的力气拨开廖凡的牵制,想赶快回家,想躲起来,躲在衣柜里,还是向自己离世的父亲倾诉吧,倾诉她的不甘,她的无力,她的不幸…… “为什么看不起我?以前看不起我,现在依然看不起我!”廖凡双拳紧握,一只手骨节咯咯作响,另一只手将那簇玫瑰捏的枯萎,双眸里失色,他还是要问。 “你想听实话吗?”宋雨莱缓缓地在雪地里留下脚印,每一步都拖泥带水,却走得坚毅,她没回头,径直走着,却觉得该说清,解开别人的执着,为自己正名。 她蠕动着苍白的唇色,字字平静,却如同惊涛骇浪,“廖凡,我从来都没有看见过你,没有看见过你们。你们凭什么要求一个跑在你们前面的人回头?你们说我傲气,明明是你们低贱,三观伪劣,能力不足,知识薄弱,你们不想着改变,只想着问别人为什么看不起你们,不好意思,我们压根看不见你们。” “或者说我就是高傲,我凭自己自己的努力名列前茅,我花时间丰盈自己的精神世界,我看过世界,用无数个日日夜夜打开音乐的大门徜徉其中。我就是厉害!就是让你们望尘莫及!我没时间管你们这群不努力,只会怨天尤人,只会说上天没有给你打开什么样的大门的人,你懂吗?我,宋雨莱,”眼泪簇簇落下,肯定着自己却觉得凄然,可她居然还是被这群人扰乱了生活,“就算没有宋家大小姐这一层身份加持,也是你们无法企及的!” 天地间,她的声音有一部分被藏匿在落下的雪中,像是维持着一些人的自尊,可这字字如针依然将廖凡的自尊扎的粉碎。 第243章 初见成执 他愣头愣脑地站在原地,呆滞地看着渐行渐远的瘦弱身影,心被灼烧一个窟窿,一如八岁那年他被自己的父亲带梦里的城堡里面却被旋转梯上优雅离开的背影灼烧得一样。 廖凡永远记得那天,那时父亲生意出了点问题寻求宋家董事长宋呈锋帮忙,他随着父亲去往宋家宅邸。他依稀记得父亲的痛哭流涕,无知的他被父亲带着给一个满身矜贵的人下跪,央求这个人救救他们家,父亲声情并茂地说这些什么他不知道,只感觉卑贱,随意抬头对上一双杏眼,没来及看清对方就转身离开了。 后父亲与宋呈锋在书房里谈论对策,自己待在客厅里,闲来无事,看到那儿有一台钢琴,好奇心驱使便上了手。 “别动它!”回忆里对方声音傲娇,他回头,对方穿着米色的仙女裙,冷色的眸色在暖色的灯光下显得扎人,她说:“洗完手再动,宋妈妈带他去洗手。” 八岁懵懂的记忆里,他穿着单薄的衣服,在楼下看着童话里的姑娘站在旋转梯上,对方只看了自己一眼随后提裙离去。 那一刻他失了神,自尊心不知道何时升起,定格的那一眼如同一根刺扎着自己,儿时的心别扭而又羞耻,就这样被那句“别动它”挟持了十年,被那两眼刺的体无完肤,以至于前九年间他都有意无意地去招惹,一,却不敢质问一次。 对方定然看不起自己。 可直到宋家倒台,自己家变成房地产行业的老大,他以为自己终于站在了高塔之上了,他开始一次次质问,问对方是不是看不起自己,宋雨莱会说不是,可那双眼依旧如儿时一般平静,像在看一个疯子,他发疯地质问,次次如此。 廖凡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执着,为何害怕在宋雨莱的眼里看到平静的湖,那片湖似乎在折射着自己的狼狈,自己的不堪,自己的疯魔。 而这种执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好像发生了质的改变,也许一开始就被改变了。他执着的问,可似乎并不是想知道对方看不看得起自己,而是想问自己配不配的上她。他一次一次地问宋雨莱,对方次次否定 可自己却次次暴怒——那双眼一如既往,对方的态度一如既往。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答案,否则不可能一次次质问。 其实是不甘,不甘宋雨莱就算没有家世的加持也依然比自己优秀,然而谁都不说,他就可以隔着这层优势次次骗自己。现在全部被戳破,廖凡大脑一片空白,全世界只余自己的呼吸声。 他手间无力,玫瑰落地,花瓣栖地,可卑贱之人手里的花也显得如此无足轻重被白风吹散一地。 原来是看不见。 原来不是看不看的起,而是眼前从没有自己。 也就是他连提配不配都没有资格。 廖凡眼睛干涩,却不曾眨一眼,生怕漏了一眼眼前的人,尽管话都说的开,可他依旧沉迷于这孤傲的身影。 鹅毛大雪里,红灯艳丽,视线里的人似是并未察觉,自顾自地走,摇摇欲坠,廖凡察觉不对立刻追上去,他扯着嗓子提醒:“宋雨莱!宋雨莱!” 可近五十米的距离又被雪拉的近乎平静。 “宋雨莱!这是红灯!” 宋雨莱只觉得眼前多了一层黑雾,耳边传来熟悉刺耳的女声,她抬头,眼前走马观灯,好像是陈星灿的脸,无限的累意冲破防御塔。 陈星灿会给自己抱,会安慰自己,会让自己别逞强,她可以不在母亲面前脆弱。 想法在大脑中成线牵引着宋雨莱的步伐加快,几乎要冲过来。 “宋雨莱!停住!有车!”陈星灿惊喊。 想法太过于强烈,耳边也似是蒙了一层罩子,对于街道上此起彼伏的车鸣声充耳不闻,自顾自地冲着。 旁边的车只差三五米,眼看着即将撞上,陈星灿加快步伐,嘴上高声提醒:”宋雨莱,你别过来——“ “砰——” “磅——” 第244章 车祸 “不——” 一瞬间天地间寂静如初,下一秒嘶心裂肺地男生呼声贯穿陈星灿的耳膜,她呼吸急促,眼前一片花白,愣在原地的片刻,她才恢复意识扑过去。可她无从下手,宋雨莱的头磕在了路边的石墩上,接触面上有一摊血,没有学过应急知识的陈星灿不敢贸然动。 她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陈星灿手足无措,却早已泪流满面。 宋雨莱嘴边都是血,她睁着眼看向陈星灿,脸皱在一起,痛苦至极。嘴上还在蠕动着,眼角泪大颗大颗地掉,孱弱的声音里都是委屈:“陈……陈星灿,我想抱抱你——” 陈星灿跪着,耳朵凑过去,“你说什么?” “让我抱一下,我好累!我也好冷,好疼——” “我……我不敢,”陈星灿怎么贸然动宋雨莱,生怕对方血崩,她只能哭着安慰:“你等一会儿,救护车马上就到。” 林末报完警收起电话走近,面前的一幕太具冲击力,一下子就把她拉入那个可怖的雨夜,那张死不瞑目的相片,如同梦魇一般叫她窒息。林末浑身颤抖,面色苍白,四肢无力,借着旁边的树,她才没有倒下去,耳鸣的世界传来陈星灿焦急而又担忧的声音将她拽入现实,这一次她没有逃避,甚至向那个噩梦抛去目光,恰好对上宋雨莱颇为埋冤的一眼。 宋雨莱对着陈星灿说:“是不是她不让你抱我?” 陈星灿没懂宋雨莱的意思:“什么?” “你好小气,”宋雨莱躺在血泊中,一动也动不了,她觉得每呼吸一下身体各处都疼,可她想借着最后的时光放肆,她要控诉林末的专权。 林末脸上血色逐渐回升,她破天荒地接上宋雨莱的话:“我不小气,你留着命抱吧。” 而马路上已然乱成了一锅粥,雪天路滑根本刹不住车,廖凡撕心裂肺的吼声引得路人驻足观看,他一心想要冲到宋雨莱面前,横穿马路,却也被车撞翻在地,他在司机的骂骂咧咧中瘸着腿赶到宋雨莱的旁边,焦急查看对方的情况。 “你干什么?不要乱动!”陈星灿吼廖凡。 廖凡只分给陈星灿一个不悦的目光,语气同样不善:“我学过急救,把她的头抬起来。” 闻言陈星灿不敢怠慢,把宋雨莱的头抬起来静等救护车的到来。 期间宋雨莱的眼皮不断地下坠,陈星灿抱着对方一直提醒对方不要睡觉。 没有意识的宋雨莱傲娇,像一个孩子,说:“我……我昨天做了……做了五套卷子,我好累……想睡一会儿怎么了?” “宋雨莱……你要是敢睡,我这辈子都不抱你了,你听清楚了吗?你那么有洁癖的人,躺在这儿不脏吗?” “脏……可是,我没力气。” “那你想想你妈妈。” “妈妈,妈妈,”宋雨莱呢喃着,“我还没给她打电话呢,我考砸了,有人换我铅笔,呜呜——” 宋雨莱越想越伤心。 廖凡惭愧,却瞪了一眼陈星灿:“别让她情绪激动!” 陈星灿顾不上指责对方语气的无礼,赶忙换一个话题,”你想吃好吃的吗?“ ”想,“ “你想吃什么?” “小笼包,八宝粥,我还想吃辣条,可爸爸说那不健康,我以前吃不到,后来没钱吃。” “我给你做。” “不要,你说过你会炸厨房。”平静的湖面进入黑夜,宋雨莱看不见了就闭上了眼睛,此刻她很平静,理智恢复,她交代着后事,“告诉我妈妈,她要是坚持不下去就来找我吧,我们一家就能团聚了。她以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现在居然要出去摆摊,太累 ,要是她能遇到一个好人也可以,只要她幸福就可以。” “你留着自己跟她说。”陈星灿有些崩溃,上手为了对方开眼,撑开了眼皮也无用,哭腔溃不成军,“宋雨莱……你要清醒,再撑一会儿好不好?就一会儿,你别睡……” “陈星灿谢谢你——” 伴随着微弱的声音是双手垂地,还有陈星灿的哭喊,她央求。 廖凡愣在原地,灵魂似乎也被剥离。 林末不忍直视,她偏过头,却见邵霭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对方泪眼汪汪。 叶玫和李云笑也不知道何时从三中那边过来跑,两人安静地站在一边,神情沉重。 周围围着的人越来越多,撞了人司机表情万分惊慌,不断地打着电话。 第245章 病危通知 失血过多…… 医生已经下过了一次病危通知。 市重点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味伴随着血腥充斥着陈星灿的口鼻,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垂着头,眼睛干涩,回忆着今天的一切,试图找出避免这一切发生的关键—— 凌晨六点多,陈星灿起来上厕所。 一拳正义的房间里都没有独卫,需要去最西侧的淋浴室上厕所。 陈星灿睡眼朦胧,但是尿意更盛,漆黑的房间没开灯,她小心翼翼地起来,摸黑下床,下一秒,刺眼的白光亮起,等眼睛适应强光之后,琉璃眸撞进一滩幽深的汪水,清澈见底,不再形同黑夜。 ”上厕所?”林末问。 许是刚被吵醒,林末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再那么飘渺,有了烟火气,徒增性感,陈星灿觉得好听。 陈星灿说:“你再睡一会儿吧。” 林末嘴上说嗯,行为却相反,她行为敏捷,三两下就下了床穿好拖鞋,”回来一起睡。“ 许是林末这种话说多了又或者陈星灿还没有睡醒,她对这句话没有任何反应,只读出了林末也要去上厕所意思。她懒洋洋地伸着腰,点了点头,“走吧。” 到了厕所,才发现里面灯是亮的。 是叶玫。 对方在洗漱。 陈星灿问:“你怎么起这么早?” 叶玫刚洗完脸,白皙的皮肤上挂着水珠,如北山千年寒冰初融般晶莹剔透。 陈星灿盯着叶玫,心里直呼好看,像神女不可亵渎。 叶玫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她瞥了眼陈星灿身后的林末,拿起纸巾擦脸,实际在隔绝陈星灿的目光,她回答:“我……我去参加数学竞赛。” 陈星灿讶然。 一般人发生昨天的事情都会或多或少地被影响,叶玫一个受害人昨天安慰她们,今天早起去考试。原来昨天的那番话真的只是安慰她们,叶玫似乎并把这件事看得有多么糟糕。 这人的心态是有多强大,内核怎么能稳定成这样。 “你……”陈星灿一时不知所言,几秒后大脑重连才问:“几点考试?你在哪儿考?” “八点……半,我的……我的考场在三……三中。” 陈星灿没拿手机,不等她问,林末心有灵犀,即刻将手机打开放在对方的眼前。 六点四十七。 叶玫对两人的相处模式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我们陪你去吧。” 叶玫拒绝:“不……不用了,你们去休息吧。” 叶玫话音刚落,空旷的楼房里就一阵急促的开门关门的声音。 陈星灿退出来查看是怎么一情况,只见李云笑一脸焦急,“叶玫不见了!” 一股心酸泛起,陈星灿一时没能出声提醒对方叶玫在厕所。 李云笑:“我一睁眼她就不见了——” 叶玫冒头,“笑笑我在这儿,对……对不起,我……” 对方的出现是按钮,李云笑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你在,那就好。” 李云笑从噩梦中惊醒,一摸叶玫不见了,噩梦里凄惨场景还历历在目,她顿时惊起一身冷汗,赶忙出来寻找。 幸好叶玫没事。 “你们怎么都在这儿?聚众如厕?” 苏延披着一件黑色外套出来查看刚才那一番动静是为何,见几人都站在厕所门口,不禁发问。 陈星灿说:“我和林末来上厕所,叶玫洗漱要去数学竞赛。” 闻言,苏延和李云笑同时对叶玫投去疑惑的目光。 李云笑知道叶玫参加了数学竞赛也知道是今天考试,却没料到叶玫要去,估计是为了还那一百块—— 李云笑和叶玫的班级在同一层,认识以来,两人除过上课睡觉的时间大部分时间都在一起。 李云笑身为一个体育特长生,在学习这一方面算是没什么细胞,但她发觉叶玫的学习水平很高,根本与她的成绩不匹配。 后来李云笑有意看过叶玫的答题卡,发现对方会故意放弃写数学、物理等科目的大题。她见过叶玫做类似的题,做得又快又准,不可能不会,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对方在控分。 叶玫的数学水平是最高的,除去后面的两道大题,以及选择和填空的最后两题,叶玫的数学成绩可以达到一百一以上。 第246章 植物人 所以那段时间看到有人在报数学竞赛,李云笑突发奇想也想让叶玫去试试。叶玫之前从不关心,可李云笑提了以后便很上心,找老师问了报考条件,里面有一条是要交一百的报名费。 叶玫没有任何的经济来源,她妈妈每个月只会给她两百块钱的饭钱,其余一概不给。叶玫连吃饱饭都有困难,更别提挤出一百块钱去考试了。 有天中午吃饭李云笑问叶玫有没有报考,叶玫不会撒谎只能说没有,李云笑不问也知道对方为什么没有报考,于是没有多问。第二天,她掏出一百块钱给叶玫,说让他她去报考。叶玫不肯收,李云笑就说:“拿着!等你得了奖再还给我。” 叶玫没再说什么,顺利的报考了数学竞赛。 李云笑还以为叶玫想通过考试还那一百块钱,她原本就没想着让叶玫还,那样说就是为了让对方接受而已。 眼下,李云笑只能建议不去,“数学竞赛?太累,我们就不去了吧。“ ”我……我想去。“叶玫低着头。 期间李云笑找陈星灿问过宋雨莱做得是什么竞赛套卷,然后买来给叶玫做,叶玫不想让这一切都打水漂。 李云笑问:“为什么?” “那是你给我报的,我不想浪费这个机会。” 李云笑沉默片刻,说:”行,那我陪你去。“ 陈星灿:”我也要去。“ 邵霭这时也出来了,揉着眼睛问:”去干什么?“ 陈星灿:”陪叶玫考试。“ 邵霭:”我也想去。“ 陈星灿美滋滋地说:”好啊!好啊,刚好我们去斗地主。“ 叶玫想说考试要四个小时,可眼下就算考试考一天这些人也会陪自己去,于是没再说什么。 最后一行人快速收拾,赶在考试之前二十分钟到达考点。 苏延公司有事要处理,把几人送到目的地后就扬长而去。四人目送叶玫考点后,找了一个麻辣烫馆子,在二楼的包厢里打斗地主打得如火如荼。 快到考试结束时间时,邵霭去上厕所,李云笑下去到考点附近在约定好的地点接叶玫。 陈星灿和林末呆在二楼,百无聊赖之际,她瞥了一眼三中大门,发现宋雨莱和廖凡在起争执,二话不说便跑了下来。 谁料意外就这样发生了。 如果自没有站在马路对面,那宋雨莱是不是就不会想着冲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宋雨莱的母亲顾娴孀得到消息赶来。 对方穿着粗衣麻布还戴着污渍横行的围裙,却裹挟不住根骨里的优雅纤柔气质,道道皱纹深刻年轮,优显温柔,似温柔水乡里的睡莲。 廖凡此刻倒显得乖巧,“伯母。” 吴侬软语,“小凡,雨莱她怎么了?” 廖凡不敢直视对方饱含担忧的眼睛,“被……被车撞了。” “很严重吗?” 廖凡迟钝地点头,随后小心翼翼地观察对方的神色,生怕顾娴孀心情激动直接晕倒,好在没有。 顾娴孀闭上眼,神情不变,带有年轮的五官在白炽灯下微微颤抖,周身忧郁的气息无法让人视而不见。 廖凡将顾娴孀扶着坐下。 走廊里沉寂如夜,那点红却刺地人烦躁。 林末陪在陈星灿身侧,一言不发。 都是自责愧疚的人,旁人说再多都无用,唯有自己想通。 可陪伴是好的。 比一个人沉溺在孤独的寂静中任由独断的想法强占大脑好太多。 冬季白昼总容易犯困,耷拉着眼就入了夜。但医院的白洁大楼永远光亮,永远沉寂,永远喧闹——生离是喧闹,死别是沉寂。 不离不别是什么呢? 是喧闹的沉寂。 是呢喃,是痛苦,是苦涩,是眼泪,是漫漫无期的等待,只为那双眼的重现。 休克…… 植物人…… 遥远的词汇在红灯之后被全副武装的医生说出来,此刻的熄灭的红灯并未给众人带来喜悦。 那一切如同梦境般—— 一周过去,陈星灿依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廖凡同样不接受。 周天下午三点。 近一周没再下雪,原本厚积的洁白绒羽在寒冷中无声无息消失,收尽了世间的恶聚拢在顶空,压着山的脊背,人的情绪。 陈星灿去医院看宋雨莱,林末没来。周六晚上林玉生就把林末叫走了,说什么是林家的家族聚餐日,所有人都必须出席。 她去的时候,顾娴孀也在,这次她换上了洗的发白的蓝色连衣裙,柔和的脸尽显疲惫,望见自己双眼却发着光,叫自己坐过去她出门见医生。 望着这个四十几岁的女人,陈星灿想宋雨莱低估了自己的母亲。 顾娴孀虽柔却坚韧不拔,纵遇劫难不失生心,存爱向上。 她把宋雨莱的话在那天晚上就带给了顾娴孀,对方沉思,片刻后笑言:“她醒来就挺幸福了。” 第247章 探望风波 陈星灿没来得及撤回目光,就与跨门而来的廖凡对视,片刻两人见刀,觉得晦气,恨不得剜了对方。 陈星灿冷声质问:“你那天跟宋雨莱说了什么?” 上周陈星灿没来得及质问,廖凡就接了一个电话后给顾娴孀留了联系方式就匆匆走了。 “跟你有关系吗?”廖凡睥睨着坐在对面,放下精致的水果篮。 陈星灿像是要把廖凡盯出一个窟窿,得出答案。 “是你刺激的宋雨莱吧,你俩起了争执,她从你旁边走开的时候就不舒服了吧!” 廖凡目光闪烁,脑海里一闪而过对方苍白的脸,只恨自己当时太专注于得出一个答案与深深的自省中。 廖凡望着宋雨莱,“她说她的二b铅笔被替换过,以为是我的人干的,但是我调查了没人这么干过。我查了她那天的电话,发现一个陌生号码,查了一下根本不是七中的学生。” 陈星灿凝视着廖凡,没有说谎的迹象,她蹙起眉头,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阴谋感。 可事实是宋雨莱当时应该有眩晕感,脑袋都不是很清楚。陈星灿问过医生,医生说是可能是长期熬夜导致的,外加刺激,血压上升眩晕感加强,神志不清才会对外界一切事物反应迟钝。 陈星灿还是疑惑,“你那天干嘛去三中?金迟雪不是在一中考试吗?” “我要出国了,想跟她道别。”廖凡回答。 陈星灿跟听了鬼话一样,“你?” 廖凡扫了一眼陈星灿,“你爱信不信。” “那你怎么没走?” 廖凡沉默一瞬,温柔地目光如触手贪恋地粘在宋雨莱略微有些血色的脸,“下周走。” “不就是明天嘛。”陈星灿轻嗤。 廖凡:“……聒噪的女人!” 陈星灿轻松回怼,“能有你油腻的聒噪扰得我耳朵长痔疮。” “……没人要的垃圾!你小女朋友受不了了把你踹了吧。” “踹你个辣子香蕉肉丁,你就有人要了?”陈星灿假笑,“也就黑白无常半夜不打灯看不清敢牵你走。” 廖凡嘴上真不占优势,最后只能挨一肚子气。 顾娴孀进来的时候廖凡正怒视着陈星灿,陈星灿拉脸吐舌头。 顾娴孀出声有点显冷,“廖凡,又来了。” 这几天廖凡一有空就往医院跑,时不时地给送饭送吃的,有时候不来也命人来送。顾娴孀平静地接受,疏离感却很强,很多次都说不用廖凡这么跑。 “伯母。”廖凡收起情绪,起身,彬彬有礼地问候。 陈星灿也站起来,心想廖凡这个时候倒像个人。 “这段时间真的是麻烦你了。”顾娴孀说着,语气不热反而冷。她走过来坐在床尾,望着宋雨莱,风骨依在,“医疗费用我们会找机会还的。” “伯母,不用。”廖凡一米八五的男生,站在顾娴孀面前听着对方说着客气话总觉得无地自容,事情因他而起,他始终没有勇气说实话,可他总该让顾娴孀心安理得接受这些补偿,犹豫片刻,他开了口:“伯母,宋雨莱会这样多半是……因为我,我那天跟她吵架,可能刺激到她了。” 声音渐弱,好在都说出来。 廖凡观察着顾娴孀的表情,对方神色未变,坐在床尾,盯着宋雨莱,有些出声。 廖凡有些怀疑对方没有听见自己的话,正欲再次开口,顾娴孀就开了口,“我知道……” 她刚才都听见了,警察的笔录她也都看了。 对女儿在学校的遭遇她也大概能猜到。 可她似乎并不能为她做什么,还要接受廖凡的医药费进行治疗,指望有一天宋雨莱可以行。她可以背负这些债务换女儿清醒,同时保留女儿恨与不恨的权利。 “你明天就走了吧。” “是。” “走了好啊……” 下午四点多,陈星灿从医院出来,廖凡拉在身后心事重重。 陈星灿难得见对方这么平静的时刻,想起之前每次见面对方都像超雄一样。 她没忍住问:“你有几条y染色体啊?” 廖凡直男脑+学渣脑=一头雾水,只觉得对方在讽刺自己,浓厚的眉毛搭在一起,一脸凶相,嘴上粗鲁:“关你屁事!” 对方的这一系列行为外加表情何尝不是一种回答呢。 陈星灿上嘴抽抽,不屑地走了。 她还要去南街旧书店找邵霭。 第248章 祸端信息 城南某一私家高档小区。 或是因为楚沐伤了手,与家里僵持了一周,楚父便松了口,楚沐却登鼻上脸,非要回自己的私处住,楚父忙着策划新电影,便由他去了。 楚潼忙着巡演外加演唱会出了事故也没能顾得上楚沐。 楚沐出国的事变得遥遥无期。 这一周多许承光虽然总是板着个脸,却不怎么忤逆自己,总是按着自己的要求来。 自己讨厌的韩朔被拘留。 而陈星灿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楚沐屡屡见到对方眼下的青黑已经尽显疲态的脸,直呼好丑。 宋雨莱也出事儿了。 楚沐心情好得不得了。 叶霖羡为了庆祝楚沐不用出国重回私处,便邀楚沐去云浪酒厅嗨。楚沐当即答应,早早地就给许承光发了消息,让对方五点多来找自己。 许承光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些许雪花,遇到一点热就化成了水,一点一点渗进心里,怎么也干不了。 楚沐的助理在自己上楼时把钥匙交给了自己,说让自己直接开门进去,许承光爬的楼梯,爬到四楼就把钥匙隔窗扔了。漫长的时间过去,许承光想着楚沐要是懒或许不会来开门,可是他在门口站了半天,怎么也按不下去门铃。 就在他鼓起巨大的勇气按那个门铃的时候门开了。 “在门口犹犹豫豫地干什么呢?” 楚沐裸着上身,下面围着浴巾,头发还没有干,发梢还滴着水,应该是刚洗完澡。视线移到对方的右手,没有绷带,光滑一片,许承光如有似无地皱了一下眉头,随后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我在外面等你。” 楚沐瞅了一眼许承光极差的脸色,不悦地蹙了蹙眉头,不悦地命令,“进来!” 这个地方许承光是在门口看一眼都觉得恐惧——那些照片的出处。但是只能按对方的命令来,最后还是忍着巨大不适进了门。 楚沐把手机递给许承光说: “我去换个衣服,你给手机充个电。” 许承光在客厅扫视了一圈没有找到充电器,最后望向楚沐的卧室,他犹豫了半天还是去了楚沐的卧室,刚把手机充上电楚沐的手机就弹出来一条消息。 是一个名为皇亲贵族的群里的。 韩朔:陈星灿那个婊子敢坏我好事,还让我被拘留七天,等我找了个人把她给抢了,我看她还怎么那么狂。 许承光大脑一片空白,被这些字敲得震耳欲聋。他从来没想到有钱人的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开心就可以毁人一辈子。 那可是个女孩子啊,要是经历了这些陈星灿往后余生该怎么办?! 楚沐穿好衣服来到卧室,看许承光愣在原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他握上许承光的手温柔地问:“看什么呢?” 许承光回神猛然推开楚沐,“滚!你们这群恶心的人!” 楚沐撞到墙上,无意识用受伤的手缓冲,痛感从骨髓传出,楚沐脸都白了,等痛感消散,许承光早就破门而出。 楚沐不知道许承光抽了什么风,只觉得心情跌至冰点。 他顺手捎起手机也跟了出去,给等在楼下的助理打了电话,“许承光下去了,把他给我拦住!” 刚挂了电话就看见了冰琰的消息。 上面还显示着韩朔撤回了一条消息。 冰琰:韩朔你刚发的什么? 韩朔:没什么。 冰琰:你踏马想死是吗?给我赶快住手,要是出了事情你踏马就完了,你看林家会不会放过你! 楚沐才想起许承光的情绪不对劲应该是看到了什么,他给冰琰发消息。 楚沐:怎么回事? 冰琰同时给林末、苏延、唐曦几人发消息,等发完才给楚沐发消息:韩朔那孙子刚说他找人要抢陈星灿。 楚沐不适地皱了皱眉,怪不得许承光那么失常。 虽然他讨厌陈星灿,对韩朔的行为还是嗤之以鼻。 什么垃圾手段?! 许承光边跑边给陈星灿打电话,好在对方接了,他气息不稳地问: “喂,星灿你在哪儿?” 陈星灿不久前和城南旧书店看了几本书又买了几本书,要坐公交车回家,她从绕过喧哗的人群,穿过安静的小道,从一个废弃的建筑旁抄近路去公交站,“我和邵霭刚在城南旧书店买了几本书正在往公交站走……” “邵霭也在?” “不在,她帮我把书装进书包里就离开了,说约了人吃饭。” 许承光心里一震,“那你身边还有人吗?” “没有……” “你赶快到有人的地方!” 许承光声音焦急,陈星灿不明所以,“为什么?” “因为……”许承光来不及说明情况听筒里就传来陈星灿惊慌失措的声音。 “你们想干什么?” 许承光骇然,大声问:“怎么了?陈星灿?说话!” 可是电话被对面的人挂断了。 大事不妙! 许承光心里咯噔一下,马不停蹄地下楼准备打车去找陈星灿,可是去路被楚沐的助理拦住了。 许承光冷喝:“让开!” 助理当仁不让。 许承光心一狠趁其不意一拳砸在助理的肚子上,趁对方吃痛跑出了许承光的小区,花了好几分钟跑到路旁拦了一辆车。 “师父去城南旧书店,麻烦你快点!” 第249章 烂尾楼交缠 追出来的楚沐见助理很痛就叫了保安让他带助理去医院,自己开着车跟上扬长而去的出租车,顺便报了警。 又不停地给许承光打电话。 对方直截了当的挂断。 楚沐脸冷得如同冰渣。 幸亏楚沐的住处离城南旧书店很近,没有几分钟就到了南门旧书店。 许承光以最快的速度排查那些人有可能施暴的地方,这附近有一片无人区,还有一些废弃的烂尾楼,很可能就在附近,在找的过程许承光看到了陈星灿的手机加快了速度搜索。 在深入烂尾楼的时候他听见了那群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再深入,他看见有三个彪形大汉摩拳擦掌地将陈星灿团团围住。 许承光迅速冷静,四处观察,摸上眼前地上的木棍,悄悄地靠近几人,趁其不备一棍子敲在自己附近的两人背脊。 两人痛呼,注意力转移。 许承光趁几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对陈星灿使眼色,随后拔腿就跑。 两人气急败坏地转身追上去,“小兔崽子,你不想活了!” 虽然陈星灿被吓得有些魂不守舍,求生意识还是让她拼命挣扎,不遗余力地往剩余的一人的裆部踢了一脚,趁机逃了。 许承光这一年来体质下降了不少,这样剧烈的奔跑很快身体就受不住了,胃部突然的刺痛让他不得不停下来扶着墙缓解。 “跑啊,怎么不跑了?” 其中一个比较瘦高随手拿起墙边的木棍,颠了几下,缓下步伐,将木棍拖着,划着充满石子的路,响起阵阵噪音,目光如同蛇蝎锁定猎物,猛地眼睛一眯朝着许承光的头抽过去,许承光敏锐察觉,可行动跟不上反应,肩膀生生挨了对方一棍,重心不稳,顷刻倒地。 那人不解气又抽了许承光几棍子,嘴上还骂骂咧咧的。 许承光全程抱头,生生挨着对方的棍子,尽管身上火辣辣地疼他也一声不吭,但是还是有那么几棍打在了他的脑袋上面,鼻孔瞬间见血,他顿觉得头又昏又沉。 “艾,老三别打了,回去干正事!”另一个人比较胖矮的中年人捻了捻手里的烟提醒道。 瘦猴收了手。 胖矮中年男人说:“把他也带着!” 那两人带着许承光回到原地只见另一个同伴,得知陈星灿跑了以后,瘦子将许承光扔到墙边,把满腔怒火都发泄到了许承光的身上,他们边骂边用力地踢打着许承光,觉得不过瘾又拿起旁边的棍子用力鞭打着许承光,像是要把对方活活打死。 许承光这一周肺炎刚好,根本受不住这种程度的击打,他恍惚地盯着这些对他拳脚相向的恶人。 自己不过是阻止他们犯罪而已,他们就恨不得将自己杀了。 他还不甘啊!不甘自己这么努力生活的人就要死了,而这些作恶的人却还活的好好的。 他开始忍痛寻找,寻找一个可以跟这些恶人抗衡的东西,恍惚间摸到了一个刀柄,却被对方击中了头部晕死了过去。 恍惚中他看见了妈妈慈祥地抚着他问他,“疼不疼啊。” 洪水冲破最后一道防线,他抑制不住地倾诉着自己委屈,“疼!妈,好疼啊!” 画面一转他又置身于自己第一次被堵在校门外被楚沐和他的朋友鞭打羞辱的那一晚,他爬起来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是他们将自己拖入深渊的。 可是,他又想着是不是自己奋起反抗或许今天就不会这样了?或许他永远都可以是那个让所有人骄傲的人?可是他看似不屈却还在不断的逃避,任由楚沐欺辱! 他一点都想这样,他只想好好学习,他想去科大,他想研究飞机是如何构造,他想带妈妈去外面看看……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这么难呢? 他好恨,恨楚沐,很懦弱的自己!恨这个世界的无理取闹! 楚沐被红灯拖了几分钟,赶到时,见三人正在合力殴打许承光就冲了上去把那些人拳打脚踢弄开。 三人骂骂咧咧说这些人不怕死,怨气横生,一拥而上与楚沐对打。 楚沐瞥了一眼,对方身上沾着几片血渍,心里顿生不悦,握紧拳与三人交缠。 楚沐虽学过散打,力气很大,但对付三个成年男性还是很吃力的,他花了将近十几分钟才把对方制服,三人疼得在地上打滚。 他急忙转身查看许承光。 第250章 承光不承光 许承光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的,身上穿的棉袄也已经被撕破了,有几处还在斑驳的流着血,额头破了好大一个口子,正在往外渗血,手上青紫交加。 许承光蜷缩在一起,眉间紧蹙,看起来很冷,嘴里还在念念有词。 楚沐双眸闪过摄人心魄的寒光,眉间微蹙,嘴唇抿得很直,周身散着寒气。 他把棉袄脱下来盖在许承光的身上,随后转身,拿起落在地上的棍子,上面还沾着血迹,甚是扎眼,让楚沐眼里的寒意更甚。 他握紧棍子,骨节泛白,猛地抬起又落下,如同鞭子抽打三人的身上,三人接连哀嚎求饶,楚沐眼里闪着嗜血的光,固执、偏执顷刻占据大脑,大不杀人不停手的气质,吓得三人求助旁边迷迷糊糊站起来的许承光。 许是对方的哭喊求助有用,许承光感觉有人似乎在呼喊自己救他们,他撑着墙,甩着头头企图让意识变得清晰,视线挪在喧闹的一方,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就那样背对着自己好像在拳打脚踢着什么…… 哦,是楚沐。 被打的好像是自己…… “楚沐,这次我不会逃了!” 楚沐注意到后面的动静,停了手,转身看见许承光迷离着眼睛盯着自己,目光里的恨意让他无法忽略,这让他有些不悦。 但是对方却跌跌撞撞地拥住了他,他还没来得及高兴,腹部就猛然一痛,嘴里瞬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 许承光拔了刀后退一步,冷眼看着楚沐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血团堵住要蹦出来的话,在没了支撑的情况下就那样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像在谢罪。 许承光衣衫褴褛,满身血渍,他仰起头,云层渐疏,西边染着冷色的紫,如同在冷风中凝固的鲜血。 好看却悲凉。 警笛渐显,乌鸦惊掠。 那刺破长空的警鸣是抓人回现实的钩子,更是让懊悔产生的萌芽,徒增悲凉。 眼泪从眼角划出,略过脸颊,沾着血色滴落,伴随着刀落入凡尘,眼泪无声,刀却清脆,并不悦耳。 许承光站在原地,拿出口袋里的手机,颤着手拨给自己的母亲,好久对方才接了电话,电话里对方声音空旷,许承光知道林岚在看守晚自习是跑出来在走廊里接的自己的电话。 “怎么了?小光?还是不舒服吗?” 听着对方温柔的关切,许承光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害怕、懊悔、委屈、痛苦,他号啕大哭。 “妈,我杀了人。” “放下手机,跟我们走一趟警局。” 通话结束。 “嘟嘟嘟”的提示音响在耳边。 “铃铃铃”下课铃声接踵而至。 喧闹的声音响彻走廊,学生蜂拥而出。 在走廊末端,一个人背对着他们而站,手里捏着手机放在耳侧,从走廊窗户射进的光打在这个身姿挺拔、盘着头发、散发着文人风骨的语文老师身上,形成平行线框起。 可纵使如此,那狭小的空间却静谧有些诡异,所有人不禁噤声,他们好奇地看着,看着那如同按了暂停键的画面。 直到那束光不断变小,变暗。 可有些什么仿佛在黑暗里面撕扯着那身材瘦弱的人…… 没人敢上前。 “咔哒——” 许承光双手带铐。 “你们拷错了!那三个人才是凶手!”黑车停下,陈星灿从林末的怀里冲下来,泪眼纵横,试图阻止警察落拷。 许承光低着头、不敢看陈星灿。 “他是我班长……他救了我,你们不能拷他!不能拷他!”陈星灿忽略警察的警告,忽略许承光脚下沾血的刀,忽略对方沾满血渍的衣襟和手,自顾自地阻着这场恰如其分的逮捕,“不是他……不是他……” 陈星灿一遍一遍重复,似是在给自己找底气,覆盖着内心那个荒诞的真相。 林末拦腰抱住陈星灿。 陈星灿挣扎着,哭喊着为许承光开罪,字字啼血。 “真的不是他……” “他是来救我的……” “不是他……” “那一刀不可能是他捅的……” “他是好人……” 尽管身体无力挣扎,陈星灿也还是在说着那些话。 许承光还是被带走了…… “陈星灿你冷静一些,会还他清白的。”苏延看不下去安慰道。 陈星灿浑身无力,林末依旧拦腰抱着她,她双目无神只氤氲着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清白…… 会有清白吗? 他, 似乎并不清白…… 陈星灿失声痛哭。 往日的那些话、向上不屈的性格、莫名的伤痕、渐弯的脊梁、沉默的逃避都会为今日的那把刀上的独有指纹提供了无法翻供的证据。 陈星灿知道, 完了…… 许承光的未来, 完了…… 如同这开始飘雪的渐黑冬夜一般。 因为自己…… 陈星灿伏在林末的怀里,手指攥着对方的衣尾,眼泪打湿对方的胸襟,“林末……完了,都怪我……” 林末抚慰地摸着陈星灿的头,黑眸如渊,冷得彻心透骨。 第251章 庭审 近些天,云城发生了三件人尽皆知的大事。 一是韩氏集团破产。 二是着名导演楚河的大公子遭遇袭击,陷入霸凌风波。 十二月八日 韩氏集团大公子韩朔因其教唆别人犯罪被捕,他在皇亲贵族发的消息截图在各大平台乱飞,外加国际巨星楚潼转赞一篇揭露韩朔侵犯一女学生未遂气急败坏教唆犯罪事实的帖子,成功引起众人的义愤填膺,将韩氏集团韩董事长教子无方推上舆论中心。 韩鸠来不及处理压制舆论,公司就被爆出产品存在安全隐患,他紧急公关,却又被陆氏集团以产品作假告上法庭,集团被封。这还不算完,网上又开始被爆出他说的那些视人命如草芥的言论,导致公司股票迅速下跌。 韩鸠求助那些一丘之貉,要挟他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如果他们不帮,他就爆料那么云菲福利活动的事,让大家都不得好死。大集团不屑一顾,小公司诚惶诚恐,在这种情况下,利益相冲,所有人不约而同认为,灭口成了唯一正解。 一周后,十二月十六日。 韩氏集团董事长遭遇车祸救治无效离世,韩氏集团一夜之间破产。 同时韩朔庭审,教唆犯罪,连带着上次侵犯叶玫未遂重新翻案,被判处有期徒刑十年,缓期六月执行,韩朔不堪忍受舆论压力以及无法接受家道中落,在城南跳江而亡。 在这之后便是许承光的庭审。 法庭之上,被告人许承光双手带着手铐,却没有如期的颓废,却像是获了新生,唯有在看到自己的母亲投来怜惜的目光之时像是绷不住了,低着头忍着泪。 法官审问:“请问你在刺伤原告的时候是否有意识?” “有。” “意识是否清醒?” “没有很清醒。” 法官看着提供上来的证词,那把凶器的由来,在场的六人出奇的一致都说不曾带过刀,而且看几人的证词事件发生的前半段并没有刀的出现。 这刀倒像是凭空出现一样。 他问许承光:“被告,你说刀不是你带来的?” 许承光回答:“不是。” 法官点头。 双方律师开始进行各自进行辩护,到最后许承光的律师将楚沐这些年对许承光施暴的证据都提供给了法官。 “尊敬的法官大人,今天我代表被告,向您呈交了一系列至关重要的证据,这些证据不仅揭示了案件背后更为复杂的真相,也为我们提供了一个全面审视案件的角度。 首先,我们提交的视频和照片清晰地记录了原告过去对被告进行过令人发指的霸凌的行为,其中包括不仅限于殴打、语言侮辱、猥亵、孤立。这些画面是无声的证词,它们直观地展现了被告在长时间内所承受的精神压力和身体伤害。 其次,我们有多位证人愿意出庭作证,他们亲眼目睹了原告对被告实施的长达一年多的霸凌行为,并能提供详细的证词。” 陈星灿、邵霭还有一个陈星灿并未见过的人——顾亦三人出庭作证。 陈星灿不能理解这个顾亦为什么会出现在在这儿,而且还是作为出庭作证的证人。可在对方陈述完楚沐带着他霸凌许承光的细节后,恨不得把这人撕了,把他们挫骨扬灰。 原来是施暴者! 又替许承光抱不平白白搭上自己前途。 可导致今天庭审发生的罪魁祸首却是她。 她愧疚地望着许承光,对方却冲着自己笑笑,无声道:“别自责,我不后悔。” 律师继续辩护:“再者,在被告人的体检报告以及张某三人的证词中不难看出我方被告在实施犯罪行为之前曾被多次击中头部,甚至昏厥,他在实施犯罪时意识并不完全清楚,甚至出现幻觉,以为原告正在殴打自己。 我们理解,任何形式的暴力或中伤都是不可接受的,但我们也恳请法庭能够全面、客观地审视案件。被告当前的行为,虽然错误且应受到法律的制裁,但其背后的动机和原因同样值得关注和探讨。我们并非在寻求对被告的赦免,而是希望法庭在量刑时能够考虑到这一系列因素,确保判决的公正与合理。 最后,我们重申,法律是维护社会公正与秩序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们坚信,在您的公正裁决下,本案将得到一个既符合法律精神又兼顾人情的处理结果。” 许承光的律师是楚潼找国际有名的律师。 她目前还在忙没有从国外赶回来。 证据是楚沐清醒以后发给楚潼的,顾亦也是他找的。顾亦是顾家的私生子且本人吊儿郎当的出庭作证再合适不过。 第252章 谅解书 楚潼看见那些相片恨不得冲破屏幕将楚沐揍死,觉得楚沐挨这一刀太便宜他了,应该再多挨几刀的。同时有些懊悔应该当时强制楚沐出国,但后悔没有用,她只能让律师尽可能的给许承光减刑。 至于楚沐为何提供自己施暴的证据,楚潼全当楚沐是因为被人家捅了一刀才知道自己行为有多恶劣。 楚沐的律师则是楚老爷子找的,对方的辩护力不从心或者说只是走个过场,似乎并不想深究。 许承光却没有任何的感觉,有人问就答一句,没人问就放空,他已经不在乎了。 反正他的生活在遇到楚沐的那一刻就已经变得稀碎。 倘若谁来问他后悔吗,他会肯定的回答,会!后悔多管闲事,后悔遇到楚沐,后悔了解这些权贵的生活,还有价值观。 他承认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微不足道的普通人。楚沐这类人想要碾死他随随便便,但他还是要拉一个人来垫背,就算对对方的伤害微乎极微,但是至少有。 他不后悔捅了那一刀。 那一刀是他对权贵的反击! 而他最对不起也就只有自己的母亲了 看着对方因自己而生出的白发,许承光万分自责。 庭审进行到末尾。 “我方当事人给予谅解书。” 那一句话又给了许承光沉痛的一击,他苦笑一声。 没想到,楚沐到现在还能这么侮辱他。 “我们不接受谅解!” 许承光的母亲林岚站起来含泪拒绝,她满脸坚毅,唯有落在许承光的目光万分疼爱。 “他们没有资格出示谅解书!他们也是加害人……”一想到许承光遭受了那么多的欺辱,许母是一点也不能淡定,她颤着声音控诉对方,“他们没有资格出示谅解书!难道还想这样侮辱的我的孩子吗?” 接受谅解书就意味着许承光确实伤害了对方,可是谁会去看这其中的缘由呢?人们只看结果。她宁愿许承光在里面多待几天,也不愿意让自己的孩子背上那巨大的罪名! “我儿子从小就尊师重道,乐于助人而且尊老爱幼,他为什么会举起刀?想必原告人也清楚!我们不接受谅解书!” 许母老泪纵横,看向许承光一度哽咽,“我的好孩子,是妈妈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许承光朦胧的眼里充斥着一个年老瘦小的身影,这个身影陪了他好多年,给了他生命,懂他的不屈。 庭审结果就是:许承光因过失伤人致人重伤且根据律师辩护证词判处有期徒刑一年缓期六个月执行,并负担原告所有医药费。 身为证人的陈星灿并不能旁听庭审,等林末给她带来庭审消息后,她受不了又趴在林末的怀里哭了一通。 邵霭也待在一边神情沉重,她眨着眼里面含着泪,嘴角向下,小心翼翼地道歉:“都怪我,我就不应该约星灿去南门旧书店的,这样班长也就不会这么冲动了。” 陈星灿一如事情发生后前几次一般,安慰着邵霭,叫她不要自责。 两人情绪稳定以后,陈星灿问苏延:“还没有找到给韩朔发那些消息的人吗?” “号码显示沈思佳的。” 陈星灿语气有点着急,“我知道但是她不是说有一个手机在高一的时候就丢了吗?” 苏延盯了陈星灿一眼,林末抚背安慰着陈星灿,苏延又重新看向电脑屏幕,“找不到人,这人很谨慎,ip位置几乎在一些人流量很大或者压根就没有监控的地段,根本找不到。” 苏延说:“她不重要,庭审已经结束了,警察也找不到这人,舆论这么大他们只想着赶快结案。” 林末说:“事已至此,姐姐,去休息吧,再多想也没用。” 许承光跟着自己母亲回家。 苏延把邵霭送回七中,此时下午第一节课已经上了,校园里空荡荡的,却能听见老师授课,学生叽叽喳喳的声音。 邵霭对着三人绕手示意再见。转身打开手机,点开私密相册里的第一张照片。 她阴翳地笑着,却没有多么开心,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这是沈思佳和韩朔的消息截图。 截图视角是沈思佳而警局里的证据是韩朔提供的,是韩朔的视角。 时间为十二月六日晚上十点十七。 【沈思佳】:韩哥哥,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被拘留? 【该下地狱的烂狗】:都怪陈星灿那个婊子,我只不过想给那个私生女一点教训,她带人给闯进来打了我,还倒打一耙。 【沈思佳】:啊?怎么会这样,陈星灿她也太不是人了,要不是她身边有林末,她什么都不是! 【该下地狱的烂狗】:不行我不能吞下这口气,思佳你帮我留意一下陈星灿什么时候是一个人。 【沈思佳】:没问题,韩哥哥。 十二月七日下午七点四十三。 【沈思佳】:韩哥哥,林末明天要去参加家庭聚会,陈星灿下午四点多要去城南旧书店找邵霭那个哈巴狗。 【该下地狱的烂狗】:好! 后面一句就应该是韩朔在皇亲贵族的群里面发的消息。 可惜发错了。 如果没发错,许承光就不会祸连己身,韩朔就应该身败名裂,陈星灿要么死要么被疯又或者坐牢。 可惜…… 第253章 网暴风波 许承光虽然要缓刑到高考结束再入狱,但是碍于舆论他没在去学校。反正知识已经学习过了,在不在学校复习对于他而言没任何差别,相反学校的不愉快回忆反而更可能桎梏着对方的心绪,将他囚在充满流言蜚语的笼子里,片片切割。 一个人的心态再怎么强大,也无法抵御如潮恶意以及打量目光的袭来,这可以让一个人瞬间离地,犹如浮萍,无法生还。 可饶是如此,舆论也还是伤害到许承光朴实无华的一家人。 楚沐作为云城着名导演楚河以及三得影后的孩子,从出生就备受关注,更是因为其优秀的颜值基因,虽未出道,但仍旧俘获了大批粉丝心。尽管楚沐从未在各大平台开通个人社交账号,许多粉丝自发组织建立各种论坛、超话,给楚沐过各种节日。 可见其热情程度。 然而某些粉丝的热情程度一度盖过了社会道德以及那些人本来就岌岌可危的三观,他们坚持认为楚沐不可能会霸凌同学,甚至说被楚沐霸凌这是何等的幸事。 各种风言风语以及线下蹲点、网暴的行为,严重影响着许承光母亲林岚的工作,以及两人平淡的生活。 有些人到一中门口专门蹲点林岚,质问对方为什么会生出来这么不要脸的儿子,明明是他勾引楚沐,还捅了楚沐一刀,为什么还有脸说楚沐对他进行了霸凌……如此言论惹得众人瞠目结舌,可一中无法遏制舆论发酵,只能对林岚暂时停职。 直到后来还有粉丝摔倒,让许承光进行搀扶而企图讹人家说许承光对她进行了猥亵……好在陈星灿那天刚好去给许承光送资料,才让许承光幸免于难。 当然在场的还有林末,自从上次东窗事发,林末再不敢让陈星灿一个人做任何事情。 最后事情越闹越大,楚沐开通个人社交账号。 特别申明:判决无误,证据无误,某些人不要打着我粉丝的幌子发泄内心阴暗面。每位公民都应该遵纪守法,爱护同学,和善交流。我个人对以前对许承光同学做过的所有不好的事感到万分歉疚,还请许承光同学可以原谅我。 校园霸凌不好判,外加楚沐受伤住院,所以法院对其所做行为予以精神药物赔偿的处罚。 楚沐把判决单全部甩了出来,像是在啪啪打那些自称粉丝的人。 随即就有人开始骂楚沐。 楚沐:脑残不是粉,是病,建议到三甲医院进行隔离观察。 脑残粉:怎么没捅死你呢?! 楚沐:不劳关心,你这种都还活的好好的呢,作为人我怎么不能活? 脑残粉:你狂什么狂?一个施暴者!垃圾!!! 楚沐:你一个网暴者还有脸说我? “……” 成功将舆论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以后,楚沐就退出了社交账号,他划到通讯录上,那个熟悉的号码,犹豫再三他关了手机扔在一边,面色苍白而阴冷。 这个人账号是楚沐自己开通的,直接这样操作打好多人措手不及,其中之一就有自己的父亲,对方脸色难堪地来病房巡视了一圈最后兴致怏怏地走了。倒是自己的母亲点赞、评论加转发,很赞同自己儿子的做法,给楚沐削着苹果,赞不绝口。 楚沐不接望向窗外,天气晴朗,万分清明,“你们去道歉了吗?” 楚母有些尴尬:“……” “被赶出来了吧?”楚沐开口,语气肯定。 “……”半晌,楚母开口:“你姐说要带你出国。” 楚沐自顾自地说:“钱也没收,那就让一中给福利慰问,别太多,容易被看出来。” 楚母点点头。 楚沐躺下,背对着窗,片刻后问:“什么时候走?” “等你好了就走。”楚母见楚沐没再说话,便放下东西走了出去,刚要关门对方就开了口。 “下周吧。”楚沐说。 “好。”楚母盯着楚沐看了一会儿,暗自叹气,关了门。 一拳正义。 陈星灿坐在阳台的休闲椅子上,看着那条申明,把口里的葡萄籽吐出来,咋舌:“他换了颗心?” “可能是。”林末兢兢业业地给对方剥着皮。 “延姐,你代码写好了吗?” “好了。”苏延把电脑页面旋向陈星灿和林末。 陈星灿凑过去,这满屏的代码她是一个字都看不懂,“你确定这能让他们的电脑瘫痪?” “不能。” 陈星灿嗤:“那你这能干嘛?” 苏延意味深长地勾了勾唇,“让他们社死。” 不出二十分钟,有人就发出了网吧楚沐脑残粉对线时被黑客入侵导致电脑卡顿,伴随着机械声黑屏上播放【此人三观不正,请大家避而远之。】随后开始一条一条放这人在网上的各种逆天发言。 陈星灿刮目相看,竖起大拇指,“高!” “会编程的女生真帅!”陈星灿末了崇拜地看着苏延。 “那是。”苏延看林末眼底一闪而过的思绪。 第254章 噩梦 花香四溢,群山碧水里。 陈星灿看着叶玫和李云笑在一旁种着玫瑰,花开得艳,叶子绿的葱茏,叶玫摘下一朵递给李云笑,李云笑笑着凑过去,用手渡气来闻…… 另一处冰琰和顾蔚两人本在钓鱼,冰琰的位置越挪越近,随后尝试如何将手自然而然地把手搭在对方的肩上,顾蔚一眼识破盯着冰琰,对方并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更大胆直接把手搭了上去,眨眼装逼:“喜不喜欢这个地方?卖给你好不好?” 顾蔚盯了眼对方的动作,嘴角微抬猛地站起冰琰一时重心不稳掉在了河里,冰琰挣扎着站起,把嘴里的水吐出来,并不恼,含笑看着顾蔚,片刻后眸色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秋波,她靠近,“姐姐,要玩水吗?” 不等顾蔚反应就抱住对方的腰,两人齐齐落水。 在帐篷旁边,许承光和邵霭在帮苏延准备烧烤的食材,炭火缭绕,熏的香气四溢。 唐曦在帐篷里靠着小星眯着眼睡觉,宋雨莱在另一个帐篷里看书, 苏延喊众人:“开饭了。” 闻言林末跳下树,把手伸向陈星灿,示意对方往下跳,陈星灿笑着,眨了眨眼,顷刻风云变幻—— 乌鸦惊掠,林木密布,薄雾渐密,陈星灿四处张望空无一人,小河流逝,鲜花枯萎,百树肃杀。 陈星灿惴惴不安,四处呼喊:“林末,林末……” “林慕然,林慕然……” “冰琰,顾姐姐……” “李云笑,叶玫……” “班长,邵霭……” “宋雨莱……” “延姐,唐曦姐……” 声音空旷,碰到树木,石壁被反弹回来,陈星灿不厌其烦地四处呼喊,可天地间似乎只剩她一个人了一般,不安、孤独压迫大脑神经,刺激着泪意产生,她边哭边喊。 不知深入了多久,迷雾里闪过几道人影,陈星灿急忙跟过去,只见一群人如同幽魂一般向着一道沟壑移动,沟壑上方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 陈星灿忙喊:“林末,冰琰,顾姐姐,邵霭,班长,宋雨莱,李云笑,叶玫,延姐,唐曦你们要去哪儿?” 陈星灿想追上他们,可腿如同灌了铅一般,在半身长的草里,更是难移寸步,她眼睁睁地看着冰琰和顾蔚快到达沟壑,只能不遗余力地喊着:“不要过去!不要过去!你们快停下!停下!” 白光渗入眼睛,意识回笼,陈星灿缓缓睁开眼睛,眼角挂不住那点晶莹,眼边的皮肤传来冰冷的触感,却让陈星灿很安心她伸手抓住林末的手,她闭着眼,眼周一片湿润,枕边也是。 又是这个梦…… 陈星灿自从许承光出事以后就一直在做类似的梦。 “没事,我在。”林末靠近陈星灿,几乎把对方环在自己怀里。 陈星灿翻了一个身把林末紧紧拥住,尽管这个姿势并不舒服,两人却都不提,她们的心脏挨得很近,可以感受到对方胸膛心脏砰砰跳动的节奏,陈星灿很安心。 良久,陈星灿鼻音厚重,不安并没有完全退却,“林末,” “嗯。” “我……”陈星灿眼眶又酸涩,她想说梦里的内容,可又不知如何说起,只能又问:“你会一直在的对吧?” 林末每一次都不厌其烦地认认真真回答:“嗯。” 得到回答,不安才完全消散,陈星灿松开林末,理了理被子,缩在林末的怀里安然睡去。 林末关了灯,黑夜中,黑眸依旧明亮,炙热透过黑暗打在女生的睡颜上。 第255章 消失的人 陈星灿因为最近的一系列事情拉了好多的课,晚自习没再上,林末让苏延——这个曾经的一中传奇给陈星灿辅导功课。 苏延趁机逮着这个机会让林末也学习。 林末并不厌烦学习,初中被霸凌以前成绩中等偏上,这还是随便学学的状态。但是,后来发生了肖雨那一档子事,她发现生命无望,又怎么可能去学习,干这么毫无意义的事儿呢。 不过自从上次陈星灿表示自己不喜欢文盲以后,林末上课就开始认真听了,虽然效果不理想,毕竟落下的课非常多,但是好在人聪明,苏延就从基础知识点开始给两人串。 花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给两人把各科串完,苏延的嗓子都哑了。 或许是学习占据了注意力,陈星灿没再做噩梦。 为了方便陈星灿就跟自己的母亲商量住在一拳正义了,陈母和陈父两人的工作重心并不在云城,几乎没时间管陈星灿,想着有人管吃管喝还管学习,住的地方陈星灿借宿的次数非常多,而且林末在,就让她去了。 这辅导让陈星灿和林末有突飞猛进的进步。 不久前的月考,陈星灿的年级排名上升了五十多名,现在在七中前百。 至于林末压根没填答题卡…… 苏延:“……为什么不填答题卡?” 陈星灿抢答:“可能是考场的老师见她从不写卷子就没给她答题卡。” 几人:“……” 好在林末写了卷子,老师没收,她就直接拿了回来,不过上面的步骤也是能减就减,对比陈星灿的卷子简直就是白花花一片,苏延大概给改了一下,能考四百三十几,加上林末没写的作文大概可以考四百五十几出头。 也很不错…… 就一个月能考成这样也算是奇迹。 苏延今天晚上给两人把卷子讲了。 陈星灿非常感慨,苏延这表达能力,思维逻辑,不当老师怪可惜的。 苏延不以为然:“我干什么都可惜。” 陈星灿:“……” 但是陈星灿无法反驳,就连坐在一旁的唐曦也只是端着茶抿了一口,笑笑没说话。 毕竟当时仅有十五岁的苏延也给唐曦辅导过。 苏延的厉害,现在一中都有流传,一连跳好几级,唐曦比苏延大四岁,可高中是一起上的。 一般学习好的,十分聪明的,因为脑回路的不同,根本给普通学生讲不了课。偏偏苏延不一样,讲课讲得通俗易懂。或许是给唐曦辅导出窍门来,很容易就摸到了陈星灿和林末的薄弱点。林末也聪慧,就是对知识点不太熟悉,陈星灿知识点扎实,但是知识点的衔接综合应用有点问题。 “你这么厉害,为什么守着这一个拳馆呢?这个拳馆也是林末姐姐的?” 此话一出,空气里升起诡异的静默,让陈星灿倍感不适。 她只觉得很奇怪,根据她们的描述和只言片语可以感觉的这个镜眠应该是一个让他们很敬佩、崇敬的对象,可是每次谈及这个人时,两人的表情都会像是打上蜡,十分不自然,甚至于有些埋怨。 片刻后,差不多有一个月没有现身的唐曦牵着小星又要走,“小星,跟他们再见。” 高大威猛的小星吐着舌头,摇摇尾巴,没了第一次见时的压迫感,时间和了解是个奇怪的东西,能让人改观许多,比如陈星灿又给那位她从未见过的镜眠打上了神秘的问号。 陈星灿想或许是某种执念,让这些人对这个人又爱又恨。 苏延的执念明显要比唐曦浅,她回答了陈星灿的问题:“是,拳馆是她的。” 陈星灿犹豫半晌,最终还是没能问出那句“她还活着吗?”这问题太无礼且让人难以回答。 题讲完了,苏延看了眼腕表,端着水杯上楼睡觉,“好了,赶快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林末看得出陈星灿的疑惑,她说:“你可以问我。” “你知道?”陈星灿眼睛亮了。 “不多。” 陈星灿问:“你姐姐……还活着吗?” 林末回答:“不知道。” 陈星灿蹙眉:“……什么叫不知道。” 林末说:“她消失了,延姐她们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陈星灿恍然大悟,怪不得既拥戴又埋怨,这割裂感源于这个人的离开并没有告诉这些人。 那就更神秘了。 突然消失,不告诉任何人…… 陈星灿感觉头疼,她站起来伸懒腰,“走吧,去睡觉。” 林末盯着陈星灿露出来的小半截腰,腰上有点肉,摸起来应该很舒服,来不及端详,伴随着动作的落下,白皙的腰被白色卫衣遮住,林末移开眼看陈星灿的脸,耳朵染上绯色,对方没察觉。她点头,两人回了房间拉灯睡觉。 第256章 找我麻烦? 天色未清,林末将陈星灿从床上捞起来,柔声哄道:“姐姐,起床了。” 陈星灿有起床气,自从两人住在一起,每次都是林末充当人形闹钟 陈星灿一如既往地闷哼,娇娇的声音从鼻腔发出来,弄得林末耳朵有些酥麻,怎么听都听不够,她曾想过录音,又怕陈星灿不高兴。所以每天早晨都会提前醒十几分钟,数着时间临摹少女睡容,随后按时按点地把人捞进自己怀里。 对方软绵绵的,还会吧唧嘴,毛茸茸的脑袋蹭着自己的脖子,很痒,很上瘾。 林末耐心地叫醒:“姐姐,陈星灿,起床了。” 陈星灿软软地“嗯~”可眼睛还没睁开。 林末被笑到,她轻捏陈星灿的鼻子,“陈大炮,物理老师找你要作业。” “物理作业?”陈星灿惊起,林末没有开灯,怕陈星灿眼睛受刺激,她透过黑的不彻底的夜看向林末,脑子还晕晕乎乎的,又低下头思考,“我……”开口声音有些哑,陈星灿清了清嗓子,“我物理作业写完了。” 林末抬手遮对方的眼,另一只手拉开灯,“嗯,去学校交。” 陈星灿脑子开机有些慢,现在在重联,林末把椅子上的衣物递给陈星灿,“换衣服。” 说完,她拿着自己的衣服出了门。等陈星灿换完衣服出来洗漱,林末衣服也穿好了且已经刷完牙准备洗脸了。 陈星灿呆望着镜子,等了一会儿才开始行动,林末早已把东西递在手边。两人洗漱好,苏延早就穿着毛茸茸的睡衣等在车上,把两人送到七中门口,一脚油门返回又钻进了被子里。 陈星灿和林末跨进班级顿时感觉气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从跨进七中开始就一直存在,陈星灿总感觉有如针芒的目光刺在自己的身上。 带着恨意的,恶意的目光。 “陈星灿,”陈星灿未落座,沈思佳就叫住了自己对方瞥了眼林末,面色疲惫,低声说:“你最近小心,有些人要找你麻烦。” 陈星灿感觉莫名其妙,“谁?为什么要找我麻烦?” 沈思佳欲言又止,“你看看云城头条吧。” 说罢,沈思佳就回了座位。 陈星灿看了眼对方,对方神色苍白,那天为聊天记录而找对方时沈思佳难得没有嚣张跋扈,竭力证明自己并没有说过那些话,而且自从韩朔和叶玫的那件事发生以后,沈思佳就觉得韩朔恶心的不得了,把所有联系方式都给删了。 可能是因为付诸感情后才发现自己浇灌和热爱的这一株植被从根就烂透了,让她一时难以接受。 沈思佳这个人,也难以评价。 陈星灿有时根本无法辨别对方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又或者是一个被当枪使了的骄傲的蠢公主。 现在看对方似乎成长了,不再在别人的阿谀奉承下做出格的事儿。 陈星灿没把事情放在心上,直到中午,一群人吃饭的时候李云笑就一脸严肃地说了:“星灿,你最近小心一些,最好……”她看了眼林末,“最好去哪儿都有人陪着。” “为什么?”陈星灿咬了口土豆。 “你不知道?” 陈星灿摇摇头。 李云笑顿了下,“因为韩朔家倒台,被爆出来云菲福利院的事情,前几周被压下来,最近韩朔的哥哥醒了,提供了云菲福利院的证据,导致好多家公司高层被牵涉进来,有很多濒临破产,这些公司高层的公子哥大部分都在七中就读,他们一直认为是你多事才导致的这一切,他们正在找校外校内的人想进行报复。” “你怎么知道?” “叶玫上厕所听到的,而且有人直接在我们体育班出高价让他们……堵你。” 陈星灿:“……” 陈星灿不觉得恐惧,只觉得无语,“一群大肠杆菌,单细胞生物,干什么都不带脑子吗?” 林末给陈星灿夹菜,“吃菜。” 李云笑见着两人一个比一个松弛,神经也不紧绷了。 毕竟林末一个顶百个。 陈星灿问:“主要是谁?” 李云笑回答:“顾家的顾亦,” “他?”陈星灿轻哼一声。 这人还真是什么猪狗牛蛇都当,就是不干人事儿,真是和楚沐同流合污! “还有呢?” 李云笑思索着听来的信息,说出了几个主要的头目,“林家的林卓然,还有徐泽仁,白梵晓。” “这都谁啊?”陈星灿一个都没听过。 邵霭双眉簇在一起,“林卓然是二班的,很喜欢开黄腔,总是跟韩朔走在一起的那个,其余的我不认识。” 陈星灿思索着,没在脑海里搜寻到这么一个人,“没印象。” “……不重要,”李云笑脑筋一动,“还是需要,你还是记一下他们长啥样吧,免得吃亏。” “好啊,好啊。”陈星灿笑着。 李云笑总感觉这笑有点阴森,她把几人展现出来,陈星灿抄起手机咔嚓拍了几张。 邵霭也凑过去,“这个白梵晓我知道,她之前是顾亦的女朋友,现在和顾亦的好兄弟好上了。” 几人:“……” 贵圈真乱。 邵霭接着说:“他们有圈子,应该是在替人出头。” 几人:“……” 不知天高地厚。 第257章 以牙还牙 几人吃完饭,到指定位置排队还餐具,一个女生战战兢兢地端着盘子向着陈星灿径直撞过来。 陈星灿没看到,只感觉腰被一只手搂住,一下子被带进对方的怀里,她略抬头,只见对方直挺的鼻梁载着明光,勾勒出沉郁,黑眸冷澈。 东西没泼到陈星灿身上,邵霭却遭了殃。 那女生慌张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林末声音很冷:“滚!” 女生落荒而逃。 陈星灿查看邵霭的情况,对方双眉微蹙,眼神无辜,胸前白色的校服被巨大油渍占领,一直延伸到下摆。 陈星灿一手拿出卫生纸,可这么大块油渍显得有些杯水车薪,并没有擦拭的必要。 邵霭叹道:“没事儿,我回宿舍换衣服吧。” 陈星灿蹙眉,“你还有校服吗?” “没有。”邵霭轻语。 陈星灿知道邵霭只有一件校服,这件校服起码已经穿了一年了,胳膊上接触书桌的有些污渍根本洗不了,且还有几个破洞。她思索片刻,把自己的衣服脱给邵霭,“你先穿我的吧,我再去买一套。” 邵霭接过对方的外套,目光落在陈星灿的白色卫衣戴帽上面,又默不作声地扫了眼从不穿校服的林末身上,对方穿着黑色戴帽卫衣,两件衣服的款式一模一样。 陈星灿把邵霭的餐盘拿过来,“你先回宿舍吧。” 邵霭点点头离开。 陈星灿神情不悦,扫视着周围,在层层人群里看到一张刚才熟悉的面孔,女生神情厌恶地扫视着陈星灿。 陈星灿对上对方的目光,齿间轻咬。 对方和旁边人低语准备离开。 陈星灿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李云笑手里,“帮忙放一下。” “唉?你干什么去?”李云笑侧身望着陈星灿目标明确的向左手边出口通道走去,手上突然又一沉,林末也把盘子摞在上面,快步跟上陈星灿。 叶玫抬手,没来及的把盘子拿过来,李云笑双手往旁边一摆,对方手落了空。 李云笑说:“没事,不重。” 也就四个餐盘而已。 “白梵晓,” 白梵晓刚准备下楼梯肩膀上就被一只手搭上,对方力气有些大,她不爽地回头对上陈星灿笑吟吟的脸,神情又多了些厌恶,突然肩膀上多了一股推力,身体倾斜,她失措叫喊引来一群人的目光。 如期的跌倒没到来,对方又将自己拉住,没掉下去,白梵晓面色早已青白,她怒不可遏:“你干什么?” “我以为你不怕死呢。”陈星灿笑着。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我是任你宰割的鱼肉吗?你,你们做的小动作我都知道。” 对方笑意从容的脸上渡着一层狠戾,白梵晓不以为然轻嗤:“你怕了?” “怕啊!怎么不怕?!” 对方说着怕,可眼睛依旧弯的像月亮,月亮被浓雾遮住,白梵晓心里发毛,突然肩膀又多了一个推力,很大,身体倾斜,不同以往,这次没有拉力。 “啊!” 众人惊呼。 白梵晓从台阶上滚下去,身上如同被车碾过一般疼,眼里直冒金星,眼前被巨大的身影笼住。 陈星灿蹲下来,神情冷漠,目光如刀,不再笑,她说:“冬天了啊,你们这群死苍蝇死不了也该消停了。” 白梵晓能感受到对方齿间很用力,面色很冷。 “这么有本事,怎么不自己动手啊?怎么还威胁别人动手呢?嗯?” “你以为我不会还手吗?”陈星灿按在对方脸上有伤的地方,白梵晓顿时痛呼,“不论你动的,还是你威胁别人动的我都还回来的!还到你身上!加倍还到你身上!你听见了吗?” 白梵晓被对方压得喘不过气,虽然是冬天,却被对方这副样子吓得直冒冷汗,头都快点成骰子了。 谁能想到陈星灿竟然敢当街行凶。 “还有你,听见了吗?” 陈星灿站起来,冷冷地看向后面,目光越过林末打向站在台阶最上面的男生,对方吊儿郎当的趴在围栏上,嘴里还嚼着口香糖,正是顾亦。 顾亦吐着泡泡,“没听清楚呢。” 第258章 失控 “没听清楚?”陈星灿点点头,清了清嗓子,“我说,你很欠揍,长得面目可憎!四肢发达!身体像人神不像!黑白无常没能把你拉走是因为你不是人吗?听不懂人说话,在哪儿装什装耳聋?!难道你的脑子只会当屁股使,眼睛当屁眼使?耳朵被屎堵住了?身体没残,人格像缝合的抹布,什么都沾一点,就是不沾好!没本事!没脑子!废物都知道量力而行,你跟干柴一样,想一把火烧尽,想屁呢?被狗淋过的,能点得着吗?” “分的清楚东南西北吗?废物中的搅屎棍,你的咬肌都比你的脑子大!口香糖也掩盖不了你这个公共厕所!” 陈星灿的机关扫射在静寂的空间里一字一句地打在顾亦的身上,对方根本插不上一句话,面色逐渐难堪,嘴里的口香糖也不嚼了。 他曾见过陈星灿这样骂别人,身为旁观者只觉得陈星灿在虚张声势,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如今身为当事人,却发现这翻来覆去的话如同针一样反反复复扎在同一个地方。 她这次没从道德上让人认同,而是从身体出发,字字珠玑。杀伤力之大,让顾亦想冲上去让对方闭嘴。 他也这么做了,他快速下楼,却在即将碰到对方的时候被林末抓住手臂拧在后面,一脚踹翻,差点从楼梯另一边滚下去。 陈星灿居高临下,蔑视道:“听清了吗?“ “还需要我重复吗?” “哦,对了,你,告诉那个林什么来着,还有那个姓徐的,还有你。”陈星灿盯了眼被扶起来的白梵晓,“要是再敢教唆人伤害我身边的人,我就叫你们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霸凌。” 突如其来的招呼让白梵晓抖擞了一下。 顾亦护着胳膊躺在地上,狠盯着陈星灿和林末,出口成脏,说到后面,说林末是杀人犯,陈星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陈星灿不悦地啧了一声,她走到林末旁边,手伸进对方的右裤兜里面,林末面色微变,来不及阻止。 拿到东西,陈星灿两步跨到顾亦身边。 在众人反应过来时,顾亦的脖子上已经被一把长十厘米左右的刀抵住,“杀人凶手?杀了谁?你吗?” 脖间传来冰冷的触感,刀刃的冷光射进眼睛,顾亦被这一情形吓得不知所言,身体颤抖,顾不得胳膊疼往后扯,刀却一直抵在脖间,甚至割破了点皮,渗出了血。 场面引起众人的轩然大波,又在林末冷冽的扫视下安静了下来,默默退场。 “你说啊!杀了谁?谁是杀人犯?” 陈星灿质问对方,声音颤栗偏执。 林末走到陈星灿旁边,轻柔地握住对方的手腕,明显感受到对方的颤抖,对上对方猩红到有些暴怒的眼神,林末心被猛地刺了一下。 陈星灿似乎也知道自己情绪太过失控,对上那双黑眸,不安的光在眼里跳跃。 林末把刀小心翼翼地抽出来,拥住陈星灿,轻声抚慰:“没事儿的……” 陈星灿情绪很快被抚平。 林末目光如冰锥刺向顾亦。 对方眼里骇人的冷意吓得顾亦撑着手往后退,一个不注意,没支撑点滚下楼梯,途中手臂承受着突如其来的冲力,撕心裂肺的声音回环在楼道,让旁观者都抖了三抖。 林末没有说什么实质的威胁的话,藏匿在人群里的林卓然等人却依旧能感受到透骨的寒意从脊背上蔓延。 还站在旁边的白梵晓更是被吓得灵魂出窍,呆滞地站在原地,光怪陆离的视野里陈星灿又一步一步走向自己,冰冷的黑眸也刺向自己,顿时毛骨悚然,面色青白。 “掏钱,三百五。”陈星灿向对方伸出手。 白梵晓只觉得身体僵硬,脖颈以上似是被冻住一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陈星灿:“那个女生是你找的吧,三百五,校服费,不对两个人的校服费,外加精神损失一千。” 白梵晓呆愣。 陈星灿不耐烦:“你们都有钱找人当打手,没钱出这些费用吗?” 白梵晓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终于藏匿在人群中的林卓然硬着头皮走出来,把钱递给陈星灿,压着白梵晓的脖颈诚惶诚恐地道歉:“对不起……” 陈星灿拿了钱和林末转身离开,直奔后勤部买了两套校服,当即送到邵霭的宿舍里。 林卓然立刻把徐泽仁叫过来,带着顾亦去了医务室。 第259章 心理测评 两人从宿舍楼出来时,陈星灿把自己的校服早已穿上,白皙的手藏匿在长而宽的袖子之下。 黑眸淡扫一眼,对方指尖还在轻颤,额间长发下双眉微蹙,眸色深刻。 北风呼啸,两人各怀心事,一路无言,到教室里面,陈星灿翻出作业,林末摸着兜里的手机,耳边传来笔划过纸的沙沙声音,声音越来越急促,直到林末覆住对方的手,手里的手很冰冷,还在颤。 黑眸里少女垂着头,视线不实,腮帮子微鼓,半晌,耳边传来少女的声音,她问:“我……我刚才很吓人吗?” “不吓人。” 陈星灿看着书上歪歪斜斜的字,控制不住心里的波动,燥意早看到邵霭胸前的污渍就在心里乱撞,摩擦着神经,忍受不了,压制不下,传导到手上,颤颤栗栗,抖得她根本写不了字,看不进书,于是烦意更甚,委屈也都倾倒而来,陈星灿强忍着。 这种情况已经出现很多次,之前只是无端难过,可自从许承光的事情发生到现在,很多次,躁意无端产生,几乎要埋没自己的理智,叫嚣着撕碎身边的一切事物,陈星灿还能压制,可今天她却怎么都没能压制住心里的冲动,拿着刀就抵了上去。 自己当时肯定十分吓人。 她和林末走到路上,那群人唯恐避之不及,窃窃私语绕远,好像都在说自己。 那样想着,指尖微颤愈演愈烈,几乎都快抖成波浪线,一次一次,压制不了,无法控制,崩溃袭来,被冰冷的手压住。 陈星灿眼前不再朦胧。 对方又说:“不可怕,正常人的反应。” 平静降临,心里的不安被息宁。 晚上两人没上晚自习,走的时候邵霭跟陈星灿说了两句话,大概是感谢之类的,陈星灿拍拍对方的肩,说其实都怪自己。 话说完,两人转身离开。 邵霭盯着陈星灿长袖下露出来的指尖,没再和递给自己校服一样发颤。 今天发生的事情苏延自是知情,却没多问,一如既往直接开始给两人辅导。 十一点半左右,辅导结束,陈星灿去二楼先行洗澡去。 苏延问林末:“突然失控?手指发颤?” 林末点点头,点开唐曦发来的消息,对方问持续时间。 林末:【大概一个月。】 林末最早发现是在许承光出事的第二天陈星灿把自己关进厕所,出来的时候,淋浴室一片湿淋淋的,对方骨节处多了几处青紫。那天之后陈星灿吃饭时夹菜的手总是抖得,还打碎了好几个碗,上次月考考试卷子上,陈星灿的字迹有时会出现几个抖线,这一切林末都看在眼里,本以为只是太伤心,太紧张而这样。 可今天不可控事情,让她意识到陈星灿可能病了。 推人下楼,拿刀抵在脖子这些事情陈星灿不会做,她有自己的底线,不会以牙还牙,会用法律。 只能是失控,控制不住—— 躁郁症…… 唐曦:【可能是,不过应该不严重,等你让她填一下我给你发的表。】 林末:【要两份。】 唐曦:【让苏延复印两份,尽快填。】 林末:【先别告诉她。】 唐曦:【好,但是要保证真实性。】 苏延不解,“不告诉她?这怎么填?” 黑眸幽深,“唐曦研究需要填问卷,你跟她说。” 苏延:“……我当骗子?” 林末没理苏延,给唐曦发消息,【你处理的事情该处理干净,别祸及他人。】 半晌唐曦才回:【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了。】 苏延叹了口气,“我多复印几份,最好让周围人都填一下。” 林末点点头。 苏延顿了一下,“她怎么知道你口袋里有刀?” 林末自初三发生了肖雨那一档子事儿之后身上总揣着一把刀,很普通的水果刀,原本放在卫衣口袋里,陈星灿出现以后,就放到了裤子口袋里。 林末回答:“应该是摸到的。” “也是,你俩形影不离的。” 第二天五楼林末的包间里,几人面前都放着一份表,他们面面相觑,林末不可能解释,只能陈星灿解释,说是唐曦最近做的研究需要填问卷。 邵霭扫视着陈星灿放在自己面前的表,眼底复杂,却在抬头时,笑着问:“唐曦姐做得哪方面的研究啊?心理学吗?” 陈星灿点点头,“应该是,她说她要写论文。” 邵霭拿起笔填着表,望着一个问题眉尖微蹙:“星灿,我有时候会控制不住的手指颤抖,还会压抑不住心里的怒火,你说我会不会心理出问题啊!有人说这好像是抑郁的……” 心猛地一跳,不安又漫上来。 第260章 元旦礼物 “抑郁?怎么可能,我做完俯卧撑干啥手也抖。”李云笑咬住笔盖,抽出笔开始填表,含糊地说:“会生气说明你辣椒吃多了,该吃清淡一些。” 叶玫轻笑,也开始填了起来。 陈星灿还真在认真思索李云笑的话,她最近好像吃饭口味确实有点重…… 见此,邵霭:“……” 一群人没一会儿就填完了,陈星灿问林末要署名吗? 黑眸成渊,望着陈星灿摇摇头。 陈星灿狂草风格的字很好认。 随后菜上来,陈星灿说:“马上元旦节了,你们都来我家过呗,说不定以后就没机会了。” 一行人都说好,叶玫情况特殊,却也同意,说她只要早点回去她妈妈没发现就行。 不然就又是一顿家暴。 没过两天,那群说要弄陈星灿的人就从七中蒸发了,直接被勒令退学。 元宵接踵而至,陈星灿把苏延和唐曦也邀请到自己家里一起过元宵,虽然是在陈星灿家里过元宵,但苏延还是逃不开做饭的命运。毕竟,谁也不想在新的一年吃一顿这辈子都不想再吃一口的饭。 林末和陈星灿昨天是在陈星灿的卧室睡的,大清早的苏延就来敲门,拉着两人还有陈母去超市里置办东西。 陈星灿给每个人都挑了礼物。 李云笑练篮球的就送护腰;叶玫她很多次都看见对方似乎对自然景色很感兴趣,就送一本关于地理风貌的图书,待会儿去书店;邵霭送什么好呢?陈星灿并不知道邵霭喜欢什么,对方的日常表现并没有展现出对任何东西感兴趣,陈星灿沉思片刻,扫视着精美的货架,目光所及,是一个白色的八音盒,有一个旋转跳舞的小人,那小人的眼睛和邵霭有几分相似,于是邵霭的礼物就确定了。苏延姐送键盘,唐曦姐送香水,妈妈送暖壶,爸爸送保温杯,爷爷送钢笔,奶奶送…… 陈星灿猛地想起陈奶奶上次看得那本书,“……” 与时俱进。 陈星灿和林末把东西放上车,直奔书店,找了一本图画精美的风景书后,陈星灿拉着林末去了小说区,看到琳琅满目的书,一时不知道选哪本。 修长的指尖摸上一本封面有些凄惨的书,上面有四行红色竖字: 亲爱的, 不必愧疚自责, 我出于私利想保护你, 唯愿你此生安平不再坎坷。 陈星灿顺着林末的指尖看过去,读着这段话,心情复杂,拿了另一本《是蓝玫瑰不是黑心茶》。 看起来不是很虐。 陈星灿让林末把东西都放车上去,她去厕所。 林末深刻地望着她,没说什么走了。 陈星灿见林末离开,又踱步回了刚才的书店,让店员把东侧墙上表着的一幅星空画拿下来,画面里两个女生牵着手走向旷野,走向星河流苏。 陈星灿问店员:“这个画框后面还能放一幅画吗?” “可以。” “我要这个。” 店员把画给陈星灿包起来,还给她送了几个许愿贴。 置办好东西,几人回了陈星灿家,陈星灿和林末的任务是收拾并贴东西,旨在营造红火的氛围。 陈星灿指导林末在窗子上贴窗花,喜庆的红与淡漠如影的林末形成强烈的反差,陈星灿拿出手机,“好了,回头。” 林末对陈星灿的话言听即遂,回头的瞬间被抓拍到,并没有很清晰。 短长发女生穿着黑色卫衣,黑发遮挡眉峰,黑色瞳眸如潭望透镜头,身后那抹红似是胸膛的写照,割裂的黑红,却异常搭配。 陈星灿笑着看自己的着作,突然头顶的光被遮住,影子将自己笼住大半,陈星灿傲娇展示,“看我拍的好吧。” 林末笑言:“嗯。” 此时门铃响了,陈星灿去开门,来的是唐曦,牵着小星,身后跟着两个一米八的壮汉怀里抱着好几个礼盒,陈星灿让路,对方进进出出搬了好几次,直到客厅大半的空地都被霸占。 陈星灿望着琳琅满目的礼品目瞪口呆:“唐曦姐,你这是干什么?” 唐曦慵懒地坐下,指导陈星灿,“倒杯茶,我要喝大红袍。” “……没有大红袍,”陈星灿补充,“有碧螺春,你要喝吗?” 唐曦思索片刻,林末给她倒了杯白开水。 “这是茶吗?”唐曦问。 林末强制陈星灿坐下,回复,“你觉得是就是。” 片刻,唐曦蹙眉,“……我带了大红袍。” 林末问:“不是礼物吗?” 唐曦无语,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陈星灿跟林末咬耳朵,“这样不会不太好吗?” 林末声音不减,“她活该。” 唐曦自然听得到,这小崽子还挺记仇。不就是云菲福利院的事情没处理妥当,让陈星灿受到了恐吓嘛。 但唐曦大方,认命。 第261章 心愿贴 陈星灿好久没见小星了,摸着对方,小星也很亲人,舔了舔陈星灿的手背,倒刺摩擦,让陈星灿有些痒。 没一会儿邵霭也到了,说要帮忙,陈星灿就说把唐曦带来的礼品收拾到杂货间,几人说动手就动手,唐曦在一旁端着茶指挥。 等李云笑和叶玫来,苏延和陈母已经把饭做的差不多了。 又等了一会儿陈爷爷陈奶奶也来了。 一行人陆陆续续上桌,谁都没动筷子,因为陈父还没赶回来。 陈爷爷说:“别等了,菜都凉了。” 刚说着,陈父就拎着行李箱进了门,陈星灿跑过去抱住陈父,笑着问陈父要礼物,陈父当即掏出来他在研学过程中挖到的石头。 这石头用流光溢彩形容也不足为过。 陈父加入,一大家子,十一个人开始动筷子吃饭,聊着天,就这样陆陆续续地吃了一个多小时。 苏延和陈母又开始洗碗,李云笑几人想去帮忙,苏延说让他们去玩牌。 几人边吃零食边玩,唐曦也加入。 玩了一会儿,苏延和陈母出来,陈星灿就把自己买的礼物分给每个人。 她笑着:“新年快乐!” 大家欢聚一堂,异口同声地说:“新年快乐!” 林末却没有得到陈星灿的礼物。 黑眸扫视着满是喜悦的脸庞,说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她低头,陈星灿不知何时走到自己的身边,耳语:“你过来。” 众人心知肚明地看着两人离开的背影,又开始畅聊。 陈星灿把林末带进自己的房间,拿出那幅星空画,又拿出一幅油画。 ——辉月之夜,月光裹挟着少女,善意传于指尖伸向自己,黑眸如渊,冷纱轻漫,旁边一只黑色的狗坐着。 林末呆望着这幅画。 陈星灿把画框取开,拉着林末的手,将两幅画都装进去。 林末盯着这一份礼物,轻轻抚摸,黑眸涟漪轻泛,“什么时候画的?” “……六个月前,” 也就是林末离开一中的时候。 陈星灿接着说:“本来想给当生日礼物的……现在倒好,一起送了。” 发生了那一系列的事情,陈星灿没能把这幅画送出去。 一份生日礼物,一份新年礼物。 “林末,”对方眼里倒映着自己,她听到女生独一份,只对她说得祝福,她说:“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陈星灿又说,林慕然。 林末手持画把笑得灿烂的女生揉进怀里,清亮的光线透过窗户射进来,打在相拥的两人身上,从画框的玻璃上反射,亮晶晶的。就此刻,林末世界的阴霾仿佛全然褪去,一场天亮如一场梦。 “新年快乐,陈星灿。” 清冷的声音略过耳廓,直达心潮。两颗心如同海上明月落水,激荡流水,掀起风潮,剧烈、热烈。 陈星灿和林末在房间里待了将近半个小时,没说什么,却有什么都说了。 出来之后,苏延都快被贴成了王八,然后是李云笑,叶玫和唐曦几乎没贴白条。 陈妈妈在一旁弹着琴,很欢快地曲子,在这欢乐的气氛里,一曲终了,陈爸爸鼓掌,眼里都是钦佩与爱意。 陈爷爷在阳台看报纸,陈奶奶坐在对面看陈星灿买的书,只是神情不太对,陈爷爷放下报纸给陈奶奶递纸,“大过年的哭什么哭?” 在陈奶奶的眼刀下陈爷爷闭了嘴又开始读报纸。 邵霭呆在一旁,望着这一切,显得有些孤寂,陈星灿走过去问:“怎么不跟她们一起玩?” 邵霭笑了一下,有气无力地,“有点累。” “要去休息吗?” 邵霭盯着陈星灿,眼底暗潮汹涌,“可以吗?” 陈星灿点头,“去我房间吧。” “好。” 陈星灿把邵霭安置在自己房间,拉着小星出门在花园里荡秋千。 说是要休息的邵霭站在窗前出神望着窗外的景象—— 先是林末站在身后轻轻地摇,后来陈星灿拉着林末坐下,自己摇,摇了一会儿,陈星灿看着几乎半人高的小星,“他能推得动咱们吗?” “不知道,但是可以试试。” 于是冬日攒动,倒影里两人牵手坐在秋千上,一只狗奔奔跳跳地撞着秋千…… 晚饭后,陈星灿记起来还有许愿贴,给每个人给了一张,让他们写自己的新年愿望。 写完了之后,陈星灿把许愿帖收藏在了自己的收藏里面,打算一年之后再打开。 随后,苏延负责把邵霭、李云笑、叶玫以及唐曦还有小星送回家。 第262章 呕吐 元旦节过后,又下了场雪,不过环卫工人很负责,用了半天就把街道的雪弄干净了,有些冰碴一时半刻去不了。 七中也是一样,大课间后,在去往操场的地方有个大坡,有人为了滑冰,在下了雪,给上面浇了些水,大家不约而同的聚在这个地方连火车。 陈星灿也想下去玩,林末不让,说危险,陈星灿问邵霭要一起吗? 对方面色有些苍白,看起来有些不适,“我就算了。”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 邵霭干咳几声,猛地胃里翻涌,几乎冲出教室去了卫生间。 陈星灿立马追上去查看情况,她敲着门,听着隔间传来呕吐的声音,“邵霭,你怎么了?要去医务室吗?” “不……不用。”模模糊糊的声音传来,邵霭还在干呕。 陈星灿吩咐身后的林末,“你去买瓶水吧。” 黑眸凝视片刻,扫了眼隔间,点头,“好。” 好一会儿干呕才停止,隔间传来水声,几秒后,邵霭一只胳膊遮嘴从隔间走出来,对方面色有些憔悴。 林末也刚好回来,把水递给陈星灿,陈星灿又递给邵霭,邵霭接过漱了漱嘴,“谢谢。” 陈星灿问:“这是怎么了?” 邵霭看着陈星灿的眼睛,有惊慌,她低头扫了眼自己的肚子,声音有些虚浮,“没事,可能是着凉了。” “需要休息吗?” 邵霭沉思片刻点头,“我想出校买药。” 陈星灿立刻接话,“我陪你去……” 邵霭笑笑,“不用,你帮我给班主任请个假就行,谢谢啦。” 陈星灿没再坚持,去跟班主任请了假,把假条递给趴在桌子上的邵霭,对方看起来心事重重的,陈星灿不放心又问了一遍邵霭需不需要自己陪。 邵霭说不用,拿着假条就出了校。 陈星灿透过装饰着冰花的玻璃看向那个小小的身影,对方走得极慢,右脚似乎有点跛,她不太放心,想追出去,林末拦住,“她不需要,没必要强给。” 陈星灿明白林末的意思。 ——谁都有卑微的自尊心,有些窘迫不希望别人见到,这时候的善意并不是真正的善意。 到中午,邵霭也没来教室。 陈星灿吃完饭拉着林末去宿舍里找邵霭,敲了好久的门才被打开,对方动作虚浮,面色更憔悴,嘴角还有水渍,像是又吐了一遭。 不论陈星灿怎么问,邵霭都说自己只是着凉了,陈星灿不再说什么。 邵霭又让陈星灿帮自己请假。 陈星灿说好,去超市给邵霭买了一些补品,照顾着对方睡下才离开。 “吱呀——” 门关了。 昏暗中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睁开,半阖着,没有焦点,双眸混沌,看不清情绪。她摸着隐隐作痛的肚子,那里像一个冰窟窿,双腿间传来湿意,邵霭只觉得眼睛干涩,干眨巴了几下,还是干涩……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拿起床边那个有小人跳舞的八音盒,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放在了又在隐隐作痛的腿。 不知道坐了多久,她按了下按钮,清脆如清泉的音乐伴随着小人翩翩起舞从小盒子里传出来,可这些动人的音符却踏破十几年来驻起的壁垒,小声的啜泣盖不过静寂空气里的天籁,天籁一寸一寸地敲破心里的怨气、不甘却又无可奈何,引得右腿如同万虫啃噬,痛感直击心脏,让她失心,邵霭报复地捶打着肚子还有在阴天总会折磨自己的右腿。 那里很疼,她却从来都装无事。多疼,她都正常行走,渐渐的好像痛就习惯了,可这音乐却让那些曾经忽视过的痛全部乍现,让她记起自己的欲盖弥彰。 现在又多了一抹痛。 腿间的湿意还在,还在提醒着她自己的不幸…… 路上陈星灿抓着林末胳膊溜冰:“邵霭最近好奇怪,她吐了好几天了吧,着凉怎么可能着凉好几天?” 林末答非所问:“你例假推迟了。” 陈星灿思索片刻,“好像是哦,一般都是月底,现在都一月初了怎么还没来?” 林末观察对方的脸,没有之前红润,“缺血。” 两人又去了超市买了一包姜丝红糖,回到教室就给陈星灿泡了一杯。 陈星灿喝了两口,问林末:“你例假在什么时候啊?我怎么都没见过你来例假?” 林末面无表情,“我例假不定时,可能三四个月来一次。” “!!!这会不会是病?” “不是,正常的。”林末回应。 “羡慕。”陈星灿想着自己来例假会肚子疼就一阵哀伤。 往后的几天,邵霭的脸色逐渐变好,陈星灿也没再多想。 过了又一周,高一高二考完期末放了假,高三依旧在上课。 时光似乎有些漫长,夜却更为漫长,尤其是雪夜。 第263章 情书 年前将近,七中也要放假了,放十五天,在此之前要期末考试以及期末总结。晚自习时要收整教室,腾考场,林末的书不多,陈星灿的书却很多,林末帮她把书移到自己的柜子里。 陈星灿帮邵霭把书箱放在教室后方的书柜上面。 最顶的一本很旧蓝皮笔记本滑落,连带着一页夹在里面的纸片露出一个角,陈星灿捡起,旧书的霉味很重,无意瞥到上面的字迹,不像邵霭圆润的字迹。 “哦,”没等她把纸片抽出来,邵霭把书从自己的手中抽离,把纸片夹回去,“这是叶玫的,刚好,现在有时间去给她还一下。” “这个笔记叶玫是不是有好几本?”陈星灿想着,很多次日落西山,晚餐之时,都能看到叶玫拿着类似的笔记本躲在连接两栋教学楼的过道里背书。 前几天她去找英语老师的时候就看到叶玫在拿着类似的本子在背英语作文。 邵霭点头,“是啊,叶玫的笔记做得很好,很工整,”硕大的双眸停在最后一排无人坐的空桌上,嘴角微弯,双眸深邃如渊,“关键她很大方,会借给我。” 末尾的话莫名的引起陈星灿的不适,她总感觉这句话有些含沙射影。 邵霭问:“你要一起去吗?” “好啊。”陈星灿看了眼林末,对方正在打字,想着一会儿就回来了,就没叫对方,和邵霭两个人从教学楼出来,直接到对面教学楼。 叶玫的班就在中间,李云笑在靠近门这边。 不过,李云笑在省外进行篮球比赛,赛前把叶玫交给自己,别让叶玫被欺负。 陈星灿每天中午约着叶玫一起吃饭,次次都问有没有为难,随后点开李云笑的电话,让两人通话。 叶玫没手机,陈星灿想着把自己的旧手机给叶玫,这样李云笑和叶玫晚上也能一起通话了,叶玫却不要,说要是被发现了会被砸,只能作罢,两人只能趁着中午先聊一会儿。 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好在李云笑明天就能回来了。 陈星灿想着刚好过来看看叶玫需不需要帮忙挪书。 两人还没走到对面教学楼,刚出来就看到对面一楼中间的教室里人头攒动,嘈杂声不绝于耳,视野被窗前人影遮挡,看不清具体局势。 陈星灿眼皮狠狠跳了一下,心跳莫名加快,她大步流星地走过去,远远地就听到雄厚女声训人的声音,“你妈把你送到七中来就是让你做这种下贱的事情吗?想约你一起看海,李云笑,这是谁啊?” 嬉笑的男生:“是隔壁班那个打篮球的女的。” 陈星灿听见一声耻笑,之后是此起彼伏的耻笑,无法想象那恶心的目光是怎样审视着漩涡中心的女生的,怎么把女生一点一点撕碎。 她快步冲进教学楼,十三班门口围着一群人,一个个正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陈星灿拨开门口的人,只见一个戴着眼镜的女老师右手捏着几张纸,纸已经皱巴巴的。 女老师对面站着一个女生,被遮挡了大半,可那低头的姿势,昭示着这场无妄之灾的受害者就是叶玫。 地上散落着一地的书,有好几本跟邵霭手里的蓝皮笔记一样的笔记本,笔记本错落叠在一起,还有几个纸片。 女老师语气蔑视,把纸片扔到叶玫脸上,“喜欢女生,你是不是有病?真恶心!你是不是男的勾引不到,只能勾引女的?” “你也算个老师?”陈星灿推开面前的人长驱直入,把叶玫拉在自己身后,直面女老师,对方气势汹汹,“你说什么?” “我说有病的人是你,怎么教资不考验人品吗?任由你这种学识低下,道德欠缺,认识短浅的社会毒瘤来这里危害社会栋梁!”陈星灿怒视着女老师,“你也配当老师?嘴跟下水道一样,不会育人就滚,别危害社会了!” “你……你一个学生敢这么跟我说话。”女老师太阳穴猛突。 “我怎么不敢?你是皇帝啊!你不过是一个老师,给我服务的,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就你说的那些话,你这辈子都别想当老师了,我会投诉你,你现在立刻马上给叶玫道歉。” 女老师脸色阴沉得像是暴风雨前的天空,她撑着面子,用低沉的声音吼道:“道歉?我哪里说错了?我现在要叫家长,你家长的手机号是多少?” “你不配知道。”陈星灿捏着旁边书桌上的一本书,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怒气,“你现在,立刻,马上,给叶玫道歉!”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们两个跟我到办公室去!今天家长不来,你们谁也别想离开!”女老师瞪着两人转身,轻嗤,“什么学生啊!竟然敢公然辱骂老师。” “磅——” “啊!” 第264章 讨伐道歉 一本书猛然飞过去,直直砸向女老师的头,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陈星灿又踹了对方一脚,拽着对方的头发,“道!歉!” 女老师剧烈反应,“疯子!放手!我是老师!你敢这么做!” 陈星灿狠狠拽了一把,向前一扔,女老师便四脚朝天,眼冒金星,脸上被砸了几张纸团。 “你就算是天王老子,今天也得道歉!不道歉是吧!那你就受着!看咱们谁耗着谁!”陈星灿不断捡起地上的纸砸女老师,偶尔气不过又给踢两脚,旁边的叶玫根本拦不住,后来就放弃了,坐在旁边看陈星灿边打边骂,只要不出事就好。 周围一群人大气不敢喘,有人担心出事去找了别的老师。 一时之间,即便上课铃响了,仍有许多人徘徊在十三班的门前看热闹,就连对面的好班也都对这边好奇满满,趴在走廊的窗户上遥遥相望。 “到底谁恶心?你长的跟癞蛤蟆一样!喜欢谁跟你踏马有什么关系!哪个老师像你这么没教养,没涵养!你我一个学生都知道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我看你披着人皮干了这么久的老师还是没能掩饰住你身上的恶臭,还是做狗适合你!还叫家长,你才应该被叫家长,我到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家长能生出你这么个社会败类!简直是为祸人间!你道不道歉?” 等邵霭见形势不对,歪嘴一笑,着急又缓慢地把林末找来时,被好几位老师拉着的陈星灿差点给女老师一凳子。 就算凳子被林末夺下来,陈星灿也还是不依不饶,像一只即将冲破牢笼的虎要将眼前的人撕碎,“道!歉!” 女老师被刚才对方举凳子的表情吓得惊魂未定,在学生颤颤巍巍地搀扶下,绷不住哭着道歉:“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对不起……” 七中副校长办公室。 如刀般地目光让女老师如坐针毡,受不住号啕大哭,被叫来的校长撑桌扶额,竭力压制不耐烦,又被对方难听的哭泣弄得破防,拍了一下桌子,“别哭了!” 这都叫什么事儿! 这女老师是他侄女,走后门进来的,他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收敛自己脾气,这七中牛鬼蛇神特别多,一不小心就得罪一个公子哥或公主,结果没工作两个月就给他惹下了祸,惹得还是林氏集团的大小姐。 明明是冬天,可副校长却感觉身上直冒汗。 女老师被这么一吼就收了哭声,战战兢兢地。 林末站在陈星灿后方,她抬手遮住陈星灿的眼睛,“看垃圾费眼睛,休息一下。” 被对方含沙射影的骂,女老师听出来也不敢反驳。 陈星灿顺着林末的动作闭了眼,眼睛瞪的久了确实很干涩。 等了好一会儿,苏延来了。 来的路上还应林末的要求买了瓶眼药水。 副校长连忙起身跟苏延握手,牵强而又讨好地笑着,“苏助理,劳烦你大晚上的跑一趟。” 苏延瞄了眼办公室,陈星灿和叶玫坐在长沙发一边背靠着窗户,面前还摆着茶。女老师坐在单人沙发的一端,默默擦着眼泪,看起来很可怜。 可来的路上苏延就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对女老师没有半分可怜,觉得陈星灿干得太对了。 她回应:“我们家的孩子给您惹麻烦了。” 副校长汗颜,“艾,不不不,是我们对老师的培养不到位。” “延姐来了?”陈星灿闻声睁眼抓住林末还挡在眼前的手。 黑眸淡扫着对方还在微颤的手,不着痕迹地蹙着眉头,似有若无横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女老师,就那一眼都让女老师感到寒芒刺背。 她轻“嗯了一声,手没放下,“别管。” 陈星灿就又把眼睛闭上了。 苏延坐过来,把眼药水递给林末,林末叫陈星灿睁眼,给对方把眼药水滴上,陈星灿闭着眼休养。 叶玫坐在一旁不知在想什么。 又等了一小会儿,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踩着红色高跟鞋就来了,身上还带着浓厚的腥味,她推开门,径直走到叶玫旁边,二话不说就甩了对方一巴掌。 叶玫的脸瞬间红肿却一声不吭。 女人骂道:“我叫你来读书的,不是来给我惹麻烦的!还喜欢女的?恶不恶心啊!” 听动静陈星灿情急扒拉下林末的手,没来及说话,就看到苏延接住对方还想扇上来的第二巴掌,随手一扔,女人被甩出去,苏延言辞厉令:“家暴犯法!” 女人直起身子,“我教训我女儿关你们什么事儿?!” 苏延冷眼,“哪个母亲会对自己的女儿这么说话?” 黑蓉见面前人不好惹,翻了一眼苏延,对着叶玫说:“小婊子,躲在后面干什么?!跟我回家!” “别……”陈星灿来不及阻止,叶玫还真走到了黑蓉面前,没有驼背,她站直身体,和穿着高跟鞋的黑蓉一般高,两人面面相觑,颜值都是一等一,只是岁月偏爱不同。 第265章 我不恶心 “我不恶心。”叶玫开口。 “什么?”黑蓉没想到叶玫会抬头挺胸地站在自己面前,对方神情自然,不卑不亢,却显得自己很卑微。 “我喜欢李云笑这件事情不恶心,我喜欢女生也不恶心。”叶玫说得很慢,没一点口吃,她徐徐道来,声音干净坚定,不艾不怨,“我好不好学习你也没管过,钱不是你出的,你没管过我,你只是生气我的事情打搅了你而已,你没承认我是我的母亲,你只是我的抚养者,为的是合同里的那五百万。” 黑蓉轻笑,面目可憎,“那我也供你吃住,小白眼狼!” “你……”陈星灿想反驳,林末却抖了一下自己,示意让叶玫自己解决。 “那走吧,”叶玫沉默片刻,目光淡然如月,“你拿到那五百万我们就互不相欠了对吧。” 黑蓉笑着,灯光下粉底斑驳,如同鬼魅,冷眼横了几人一眼,踩着高跟鞋就出去了。 叶玫没立刻跟上,她看向陈星灿,清亮的眼睛如同迷雾森林里的清泉,不徐不缓地开口:“星灿,麻……麻烦你跟李云笑说,让她在一月十七号来接我。” 陈星灿盯着叶玫,脑子窜过一阵电流,最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好”字。 叶玫:“谢……谢谢。” 说罢叶玫就消失在了门口。 陈星灿却在心里盘算着,今天十三号,还有四天。 四天…… 这几天里女老师被解雇,七中的教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陈星灿当众殴打老师的视频被人上传到了网上,引起轩然大波,大批人站队,批判还是赞赏又或是中立吵了几千楼,结果一夜之间视频被下,一夜的大雪藏匿了所有。 而这几天大家似乎都心事重重的,李云笑翘了好多次课跑到叶玫家所在的小区,可她不知道具体位置,只能在陈旧的小区下方观察着进进出出的各色人,试图寻到她的蓝玫瑰。 第三天,一月十六号,七中的期末总结早上就结束了,李云笑把叶玫的东西收好,背着两个书包,走到校门口,远远地就看到路旁一个黑车旁陈星灿在跟自己招手,旁边站着林末,很难忽视,在白雪皑皑中,那么黑色很扎眼,苏延半倚在车头吸烟,不知道为什么,没抽两口就灭了。 她走过去,才看到邵霭也在。 陈星灿帮李云笑卸下一个书包,林末又顺手接过,扔在后备箱,陈星灿问:“你是不是今天晚上十二点就要去接叶玫?” 李云笑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你怎么知道?” “咱俩一起长大的,你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嘛,我们一起去,接上叶玫,顺便去涮火锅。”陈星灿围着橘色格子围脖,脸被冻的红扑扑的,还是在笑着。 李云笑不扭捏,把背上的书包放进后备箱,“行。” 说着几人就上了车,他们先去了一拳正义,把东西都放下后,吃了顿饭,李云笑等不及,于是几人又开着车去了叶玫家所在小区。 因为下雪的缘故,道路湿滑,再加上正值假期,路上车辆拥堵不堪,原本只需要半小时的车程,结果硬生生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目的地。 而先于他们到达的是一辆救护车,尖锐刺耳的鸣笛声不断刺激着每个人的神经。进入小区后,众人纷纷下车,苏延负责去停车,其他人则由李云笑带路,前往叶玫家所在的楼下。此时,楼下已经聚集了许多人,救护车就停在一旁。 “听说啊,那个酒鬼竟然亲手打死了自己的女儿!”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道声音,传入几人的耳中。 “我好像听到的版本不太一样呢,说是被活活饿死的吧?”另一道声音紧接着响起。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几个大妈正在不远处闲聊着,脸上流露出一丝怜悯之情,但语气却显得十分平静,仿佛这样的事情她们早已习以为常。或许类似的悲剧已经发生过太多次,人们对此早已麻木不仁。 几人心下都是一沉,连忙加快了脚步,挤开人群想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没等他们挤过去,就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一个满脸血污、已经昏迷不醒的人被医护人员抬了下来。 人群中立刻响起了一阵惊叹和惋惜声。 李云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她迅速地穿过人群,试图抓住叶玫沾满鲜血的手,但却被警戒线拦住了。她只能碰到对方的指尖,一股寒意袭来,让她心中仅存的一丝希望彻底破灭。 \"叶玫!叶玫!叶玫!\" 陈星灿的脑海里也是一片空白,周围人群的喧闹声仿佛都被过滤掉了。直到救护车刺耳的警笛声响起,才把她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她一把拉住准备徒步追赶的李云笑,喊道:\"追不上的,我们……我们坐车过去!\" “去小区门口!”林末说。 几人急匆匆地到门口时,苏延早就得到林末的消息等在门口,等几人上车,油门一踩,追着救护车去。 第266章 回光返照 那恍若在北极的冷意、连蜷缩都毫无温度的冬夜不知何时过去,指尖传来滚烫的温度,只一点都叫她无法失手,肚子里如置冰窟的疼痛也烟消云散。 逐渐真实的意识,在触到对方湿红的眼睛时都化作刺痛的针芒,刺破这生命的薄,真实的流失。 原来她真的要走了…… 叶玫原以为她比任何都爱这个世界,她曾发了疯地想把这个世界塞进她的眼里,她日日痴狂,夜夜静观这个世界,更像是来自自然的归魂。 她不曾觉得这世界亏欠她,只因有这一双眼她把世界都拥有了。她把自己活成了尘埃,融于世界的平凡,安静地感受那蕴藏在天地之间的生命气息。 她不曾闺怨人类,她只静静地看着他们,她知道身为人骨子里的卑劣,虽然这种卑劣可以随着人的成长而淡却。但几乎所有人都深受这种卑劣的伤害。 或许她早已离群索居,在人的世界毫无存在。她顺其自然地长着,一无所求,几乎一无所求,她像一个降落世间的神,只是,后来,她越来越想触碰一个人的光芒,并不是想拥有,而是想让这束光永远照着。 正如,十六岁的她在三楼的栏杆上感受五月初夏风的热烈,却在抬眼那刻,一双眼完全被那个热烈,阳光的少女占了去。那一刻,十六年来,她的心第一次为人而动。 她第一想去了解一个人,从此,李云笑的背后都有一双炯炯的眼睛赤诚地望着她。 而此刻,她依然赤诚地望着李云笑,眼里多了不舍。 她曾不畏任何方式的死去,现在,想来她只是不想活着,所以沉迷于人类之外的世界。但眼前的人,梦中的人却第一次让她有了想要活下去的勇气。 一滴泪划过她苍白的脸,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去回握李云笑,却还是小心翼翼,“笑笑,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李云笑紧紧握着叶玫的手,拼命地点头。 “笑笑,我……我有些后悔,” 今日的离去仿佛命中注定。 叶玫后悔,后悔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在去遇见李云笑的路上。或许她不应该那么淡漠,不该那么轻视自己的这条命,她应该就那样融入人群,或许就能早点遇到李云笑。 “我……我想一直就那样陪着你,做你的影子也好,” “只是很不幸,” “没有机会了……” 没机会对你说我汹涌地爱意了。 李云笑抬头,早已满脸泪痕,她几乎忘了呼吸,张着嘴想回应,可呜咽声堵满了整个喉咙,心被痛苦撕碎。 叶玫眼角的泪安静的滴落。 “我……我……” 她想说爱,又怕太过于无礼。 “城南的花五月就开了……你去看看吧,那里……” 那里有我对你汹涌的爱意。 李云笑等着叶玫的那句话,却在朦胧之中看到她就那样闭上了眼,就像是睡着了一般,手却冷得没有一点体温。 这一刻那看似遥不可及的生死永别真正发生,李云笑大脑断了线,泪也不掉了,她全身麻木地杵在那里,像个木偶。 悲痛让她从这个世界割裂…… 几分钟的空白后,她才真正地感受到有个很重要的人离开了,不是短暂的,也不是去远方的离开,就是离开了,那种无法再见的离开,和爷爷的离开一样。 此刻的她惊慌失措,无法接受,撕心裂肺想要说出自己一直没说的那句话,可是喉咙里都是痛苦的搪塞,“啊啊啊……” 李云笑忏悔,哭到模糊,心如同被无数地玻璃渣刺透,血肉模糊,几乎让她无法正常站立,她跌坐在地上,喘着气,窒息感并未消失,反而每下呼吸都牵动着全身的痛感,像是经历了十字绞杀。 她用尽全力紧握着叶玫的手,卑微地对着一具尸体做不可能得到回答地乞求,“不要,不要,不要走!不要走好不好?叶玫……” “对……对不起,我还有话没有跟你说呢,我……我还没有告诉你我喜欢你呢,你起来啊!叶玫,我喜欢你,你起来好不好……啊啊啊……你不要离开我……” 听见李云笑撕心裂肺地哭声之后,陈星灿也瞬间软了下去,她跌坐在地上,泪如泉涌。她至今不敢相信叶玫就这么突然地离开了,没有一点点征兆地离开了。 林末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闭上眼,胸膛中地心跳得很深沉。 邵霭面对着墙,谁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第267章 祸不单行 “医生,死因是什么?” “阑尾炎已经透析了,外加痛经最高级。” “意思就是算上时间,她已经疼了两天了,死之前还在痛,只是人回光返照,让她忽略了痛感……” “……” “病人身上还有多处皮肤软组织损伤,且胃里无任何未消化物,可能遭受了虐待……” 家暴, 虐待, 意外, 祸不单行…… 周六的下午天晴,十分清亮,阳光从窗里射过来投在医院的走廊里,仿佛要给忧伤的人一些希望。 可只有身处医院的人知道那光有多讽刺。 李云笑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地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毫无焦点地看着那亮的反光的地板,地上还是沾有灰尘,一瞬间,叶玫的笑就在眼前,她心停了一秒,准备去抓,眨眼只剩尘埃。 她无力悲泣,没有泪。 陈星灿坐在李云笑的旁边,望着李云笑伤心欲绝的模样,伸手抚摸着李云笑的后背,无声地安慰着。 林末则是靠在墙上望着窗外的生机勃勃,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走廊里传来一个女人的嘶吼。 “不可能!她肯定还活着!” 听到这个声音,李云笑顷刻便起了身,陈星灿不知所以地望着她,她直直地走过去。直到看到叶玫所谓的母亲她恍然大悟,也跟了上去。 护士望着那张妆容厚重地脸,被那不可置信弄得难受,安慰这位失去女儿的母亲说:“女士,我们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您的女儿已经离开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叶玫你个小贱货!你要死就不能晚一点吗!死贱货!” 护士诧异地看着这位失去女孩的母亲上一秒号啕大哭,下一秒却大声咒骂,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办,只感觉旁边起了一阵风,一个影子一闪而过。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啪”的一声。 女人也没反应过来,但是脏话早已爆了出来,等看清对方时,自己早就被一脚踹到了地上,疼得她直叫,“死婊子!” 众人也都才反应过来,立马拉住还想踹女人的李云笑,她满眼猩红,想要使劲挣脱束缚去把眼前这个不是人的东西大卸八块。 她嘶哑着嗓子吼着:“放开我!我杀了你!你个不是人的!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在这里?!我杀了你!” 叶玫就那么疼了一个晚上,她居然还用皮带抽了叶玫,让她就那样受尽折磨离开。 女人满脸不屑地站起来,想过去还一巴掌,结果又被陈星灿一脚踹倒在地,对方蔑视地看着她,像看着一坨垃圾。 女人破口大骂,根本不能入耳。 李云笑边哭边骂,她胸膛起伏,顿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瞬间没了意识,直接晕了过去,这一幕吓得陈星灿心颤,她立刻去接就要跌倒的李云笑,慌乱地喊护士。 见状女人站起来哈哈哈大笑,张口想嘲讽,又被林末一脚踹倒了。 半夜李云笑醒了,她坐起来,目光毫无焦点,问陈星灿几点了。 十二点三十四。 李云笑没说话,陈星灿陪着她,两人皆双眸无神,不知道就这样沉默到窒息了多久,李云笑毫无征兆地开了口:“今天是她的生日……” 但是她死在了她生日的前一天。 “我本该接她回家……” 我本该拥有自己的玫瑰,却毁在了这个冬天。 “怪我……” “怪我没能早点回来……” “怪我对人性没能看透,叶玫一直都在叫她母亲……”李云笑没能说下去,她笑了一声却神情惨淡,“她至少也会为了那些钱先对她好一些吧……” “她成绩很好,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才一直藏拙……明明考上了一中,因为叶霖羡在七中,黑蓉把她志愿改了,来了七中。”李云笑声音没有起伏,甚至是虚无,她徐徐道来,在诉说,这些困难不是她遭遇的,却依然像刀凌迟在她的身上,凌迟在心软的听者。 陈星灿静静地听着,心却被揪着疼。 “她从来不在意叶霖羡会欺负叶玫,肯定觉得这样挺好,提醒每个人都知道叶玫是叶家的私生女,万一哪天叶家反悔了把叶玫认回去,这样她也就能捞到一笔钱……” “救护车是邻居叫的,叫的时候黑蓉肯定还没醒酒在睡觉,刚才,她来的时候肯定化着妆,以为叶玫死不了,她只需要再等几个小时就能拿到那五百万,真是这样的话,叶玫当即就被抛弃,连她的房子都进不去……” “现在,叶玫……死了,她还在骂她,骂她不该死太早。”喉间刺痛,李云笑缓了良久,问道:“她不要叶玫,我能带走吗?” 第268章 我要她 黑蓉确实没要叶玫,誓死不签死亡证明,在医院里撒泼,说医生害死了她女儿。 叶家也来了人,不过来的是律师。 律师干脆冷漠,通知黑蓉,就算黑蓉拒不签死亡证明,她也拿不到协议里的五百万。 叶玫的遗体黑蓉没要。 说她没有女儿,从来都没有。 可她转头就在网络上发视频,说叶家罔顾人命,对叶玫生而不养,从来都没有给过抚养费,企图用网络舆论来敲诈叶家。 她斗不过叶家,舆论很快被压制,还染上官司。叶家从来不屑于这种小打小闹,起诉她的是唐曦,唐曦起诉黑蓉家暴,卖淫外加欺诈勒索,有一部分证据是叶家提供的,所有证据确凿,黑蓉锒铛入狱,被判十年。 可闹了这么久,叶家也不要叶玫。 要叶玫的是李云笑。 她不知道要把叶玫埋在哪儿,她买不起墓碑,只能选择火化,那个身材纤瘦却有一米六五的女生,最终不剩一斤。 雪没消完,城南的雪更厚,那片叶玫用来种玫瑰的地方只留着一些残枝枯梗,雪落在上面,压垮着最后的苍白。 李云笑望着这片荒芜之地,有些恍惚,眼睛有些痛,被这片虚无刺到了,刺到更深的本来就要碎了的心。 好像一切都没存在过。 艳丽的花都是虚无。 李云笑泪眼朦胧地抱着叶玫的骨灰盒,依然无法接受这场突如其来的离别,无法接受她还年少却已然失尽所有。 年少的心动恍若隔世,只剩满心的痛吹不散却越来越浓稠。 陈星灿提着一个精美的蛋糕,上面写着“十八岁生日快乐,叶玫。” 邵霭提着一束花,蓝色的玫瑰,是李云笑很久之前在花店里看得那一束,本想着接到叶玫就去买……雪飘在上面,丝丝缕缕如烟萦绕,像叶玫的眼睛,透着雾气,湿漉漉的。 林末手里拿着一个木料的墓碑,没有照片,她们找了许久才发现没有一张叶玫的照片。 叶玫从不要毕业照,或许是无人出给她青春留证的十五元,又或许是她不想存在于谁的记忆中,她这样的人谁也不会记住,就算是欺负她的人,戏谑的每一击她都全盘接受,毫无反馈,所以那群人会说真没意思。 而她留在这世世上的东西只有收藏的那些花草树木的标本,课本,风景绘本,寥寥无几的衣服。 还有一本含蓄倾诉的笔记本。 上面有很多的诗。 最近的一首诗是关于看海的—— 看海 海很蓝,很澎湃,又很平静 但远方的鸥啊 你能听到我心海的波涛吗? 它很平静,却又很澎湃 是夜遮住了它的狂热。 你记得,在远方的灯塔开着十八朵花 朵朵红艳, 是玫瑰 不娇媚,像太阳 如果花不见了 那就是在天上 你要看,那时会有一人只身前往 守着地平线的太阳 去看那片汪洋大海 此时它很澎湃,又很平静。 北方没有海,自从那天看了陈星灿送给她的风景绘本,那神秘的、平静的,澎湃的海便在她的心里扎了根。 而她也如同这海一样,平静而又澎湃,别人看不见,李云笑可以看见,那深藏于心的平静正在慢慢萌芽出热烈,却戛然而止…… 单看这如有如无的真正遗物,叶玫跟没存在过一样…… 李云笑心绞痛。 她们点了蜡烛,让风吹灭,就像是叶玫吹得,她们尽可能欢快地唱起生日祝福歌。唱歌的时候李云笑满脸憔悴,却没哭,只有陈星灿止不住地流泪。 叶玫说过喜欢自然,想做一粒尘埃,于是李云笑就把她的骨灰洒在微风里,这样她就可以看见很多的世界了。 “走好!” 她们没再说什么,每个都沉默不已。 临走,李云笑跪下轻吻着那块墓碑,歪歪扭扭地两个字,每一横一撇,都是她用泪滴刻成的,刻了很多遍,也深刻于心里,哪个字都能让她心如刀割。她哑着嗓子说:“只能委屈你了,叶玫,等以后给你换个墓碑了,还有,我喜欢你,很……很喜欢,和你喜欢我一样喜欢。” 说着,眼前就模糊了。 叶玫的遗物里有一包玫瑰花的种子,种子被放在一份精美红色信封里,里面还有一封信,确切来说,那更像一封邀请函。 信上只有短短几个字,“笑笑,来看我种的花海吧!” 李云笑知道这是独属于叶玫的告白方式。 至于是为什么,因为叶玫说种花很难,但浇灌不会,会想着有人会因为这一抹艳丽而开心许久,就觉得十八朵是送给少女的青年洗礼是最好不过的。 她很浪漫又很含蓄…… 至于那些饱含爱意夹在每一本笔记里的纸条,李云笑看着,内心毫无波澜,并不是叶玫的手笔。 【想和你一起看海,李云笑】 ——看海是她自己的追求,不会与情爱挂在一起的热烈,海的澎湃会让她忆起心里的悸动,却也不必麻烦别人舟车劳顿。花是用心浇灌的,也只是邀请,并不强求。 对了,与其说是去看,倒不如说叶玫会呈上来…… 这就是叶玫,并不直白,如同自然的含蓄。她的感情会蕴藏在每个眼神,每个动作,每首诗里,这样热烈而又直白的告白不是叶玫的浪漫。她会每周走好几小时来城南照看要送人的花,也不会简简单单地只说一句喜欢。 第269章 放烟花 一月二十五日,万家灯火齐明,热闹是红色的光晕,张灯结彩没能落下街道,熙熙攘攘却落下了街道,也就靠近城南郊区的地带还有些许人气,零零散散地人齐聚这里看一场烟花的盛放。 城南区郊区边有一条河,叫“择期”河。这河会在冬日初来乍到时会把自己心扉冰冻住,是被施了咒了睡美人。河面冰莹剔透,在暖阳下熠熠生辉,反射的光漪是一场乍现的梦,浮动的光蝶动人心魄。 因为距离市中心偏远,一般这个时间都在冬夜里静谧地沉睡,而年味的熏陶,让她染上了烟火气。 衔接河两边的是“择期”桥,桥是石灰筑成的,不是江南水乡的木桥,少了点纤柔。 这桥上两边各有一个石狮子,桥墩上也是凶猛的刻画,只是青白色显得有些凌厉,今日红色的染指,她注定要抛弃高冷外衣。 似是知道天下同庆的节日,冬风也显得没那么不近人情,就算揭下来一张福字,贴在不知名的人的身上,这人不会烦躁,只会觉得是好运的开头。 福字没落到陈星灿身上,拉在了她前面的女生身上,女生穿着粉红色的棉袄,长冰莹剔透,像叶玫,只是长得像,叶玫的行为不乖张,她会缩着头,不是因为害怕会自卑,只是为了减少麻烦。 陈星灿拿着仙女棒不知道在哪儿看着女生拿着福字炫耀了多久,陈星灿围着白色围巾,她把半张脸埋在里面,一双琉璃眸路在冰晶世界。 林末就这样陪着陈星灿看了一个将近一个小时。 看那个女生炫耀、大声地唱着歌,跟朋友嬉笑,说新年快乐,旁边的母亲会和蔼的笑,帮女生整理头发。 直到那个身影消失,陈星灿才回过神,目光没处放,就放空。等了不知多久,李云笑才来,对方洪洪噩噩的模样,与这新春新年新装扮的人潮并不相符。 这几天,陈星灿感觉李云笑的头发似乎长长了,后面没扎,落下来几乎要把脖颈都遮住。眼里都是疲惫、沉痛后的麻木,如黑夜强行敛去太阳的光泽。 三人没多言,背离正在开始盛放的烟花,满天的灿烂似乎与她们无关,她们沉默地通过桥,打开手电筒,深入郊区的林子里,走了有十几分钟,剥开挂着雾凇的灌木,一棵高十几米的直松旁边离着叶玫的墓碑。 今天是她的头七。 几人等到晚间才来,因为李云笑说想给叶玫放烟花。 林末拿下背上的黑色包,里面装着五根仙女棒,还有几桶烟花,小型的。 李云笑打开手提的白色袋子,年色已久,年华的旧白不似新白,在黑夜里倒显得没那么清楚。 陈星灿拿出手电筒为了两人照明。 没人说一句话,沉默地把东西摆好,由李云笑点燃,随着砰砰声,一场场灿烂乍现于静寂的冬夜,艳丽却孤寂。 绚烂落在人眼时早就变成了一坨一坨泡影…… 这场突如其来悲剧将这短短几个月发生的所有悲剧串成线,紧紧扼住陈星灿的喉咙,叫她日不能思夜不能寐,精神都快恍惚,却又很紧绷,生怕自己的身边再有人出事。 除夕过了的第二天,陈星灿家里还很热闹。 攒动的人影、吵闹的喧嚣却刺痛着她的神经,叫陈星灿烦躁不已,想大吼一声叫这个世界别吵了。 于是她被林末带到了一拳正义。 呆了好几天,有事没事就摸着小星发呆,发着发着眼睛就红肿。 一般到这种时候,苏延就过来拉着陈星灿和林末出去转,陈星灿走得很慢,她总感觉累。 又烦又累,想一拳砸一个窟窿。 注意力也很难集中,导致这几天她打碎了将近五个碗,平均一天一个。 每到这种时候,苏延就说:“碎碎平安。” 陈星灿对上林末的双眸,察觉到唐曦不同于懒散的凝重,知道不是这样。 她的力气变小了…… 这天吃完饭,陈星灿去厨房放碗。精神有点发散,伤心迂回,手不自觉地又抖,在于是她又打碎了一个碗。 陈星灿咬了咬牙,蹲下捡着地上的碎渣,那锋利的瓦片在明灯下潋滟着光泽,吸引着她刺向自己的肌肤,给明光上染上一层血色。她想血浆溅出来时应当很壮美,刺痛感似乎能压住她心里万蚁啃食的怒意与难受。 可她又觉得这样似乎不对。 等不及理智回旋,食指凝血触上去,一下大滴的血便凝聚指尖滴落,沿着瓷片摔碎的纹路填充着充实的白。 陈星灿并没感受到疼,也有种奇异的满足感填补着内心的空虚,她伸手想整个捏住,手还没落下去就被钳制住了,对方骨节分明,握着自己的手腕,触感是冷的。 对上那黑而沉的双眸时,陈星灿莫名慌张,仿佛自己心里的某些不堪的沼泽被人发现了。 林末就这样盯着她,如浓稠的夜包裹着人,胁迫人袒露真相,就在陈星灿僵持不住要开口时,林末问:“疼吗?” 陈星灿缓缓点头,“……疼。” 林末牵着她出去,拿出药箱给包扎。 其实这点伤口对陈星灿来说不算什么,她感觉不到疼,只是当时觉得应该那么说。 陈星灿欲言又止。 林末低着头很认真,“陈星灿,” “嗯?” 林末抬头,黑眸幽深,似乎在隐忍什么,“我教你拳击吧。” 陈星灿没问为什么,她好像知道原因。 “行啊。”陈星灿笑着,眼泪却先落了下来。 第270章 分寸 假期很快结束,陈星灿心里聚的一团火被拳击发泄的汗水浇灭了许多。 林末每天盯着她吃维生素。 陈星灿是吃货,却吃的越来越少,但是林末总会隔一小段时间给她投喂,所以没瘦多少,还因为打拳击长了些肌肉。 二月初七中就开学了。 开学大家的怨气都很重,却又想着只剩四个月了,大家又难言地哀叹。 陈星灿和林末来到班里时,大多数人已经到了,坐在位置上,陈星灿避无可避地发着呆望着窗外,余光里看到邵霭背着书包走的极慢,对方面色不改。 陈星灿恍然发现,邵霭不笑的时候疏离感很强,显得有些冷漠。 不过能看到将近十天没有见到的朋友,久违的喜悦填充着内心,她走出去迎接邵霭,却被刚进教学楼的沈思佳拦住,对方怯生生地看了眼自己身后的林末,硬着头皮说:“陈星灿,我有话对你说。” 陈星灿疑虑地看向对方,这次对方身后没有那些喽啰,上次见到的时候好像也没有。沈思佳的样子没多大变化,可内里却好像脱胎换骨了。 陈星灿打量着对方,“就我一个人?” “林末在也行。”沈思佳顿了一下。 三个人换了个方向,从教学楼另一端出去,横穿过水泥路,来到对面栏杆处,陈星灿望着篮球场,下过雪的篮球场显得有些寂寥,不过依然有三五人拿着篮球在冰天雪地里投篮。 真是热爱。 沈思佳拉回陈星灿的思绪,她说:“我要出国了。” 陈星灿掀了掀眼皮,“你就是来说这个的?” “我……不是,”对方欲言又止,“我查了我的那个手机,我应该是在教室里丢的,因为那天下午我还在跟我哥说来接我,回家之后发现手机不见了,路上丢的话,何倩她们跟在后面会看到,所以应该就是在教室丢的。” 陈星灿点点头示意对方继续说。 沈思佳:“因为我的话费都是助理交的,我还有好几个号,丢了手机也没跟助理说,所以这个号一直都有话费。我查了手机发送消息的定位……” 陈星灿打断,“这个我们知道,所以怀疑是咱们班学生干的?” 沈思佳说:“不一定,高二分过班,所以……但是大致范围可以确定。” 陈星灿沉思,片刻后见沈思佳似乎还有话,“还有事?” “对不起,”沈思佳难得低头,“之前是我太蠢了,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陈星灿盯着沈思佳,双眉微蹙,“……你现在说这个是想让我原谅你?” 虽然沈思佳没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可小恶也不在陈星灿的接受范围。就算是她被牵着鼻子走,她也有错!她的错给许多人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 沈思佳:“没有,我……我只是觉得,或许道歉会让你们好受一些。” 陈星灿打量着眼前人。 只能说她不会对对方再有偏见。 “嗯,”陈星灿又看向那群打篮球的人,“我知道了。” 沈思佳见对方不愿多说,就把有些话咽了下去,说了声我走了就离开了。 看了良久,林末捏了捏对方微红的脸颊,“走了。” 陈星灿被林末牵着回了教室,从后门进去时,邵霭正在整书,看见陈星灿笑,“星灿,”开心的小鹿音,跑着过来抱陈星灿。 林末却抬脚横叉在两人中间。 邵霭紧急止步,敢怒不敢言, 陈星灿拉了拉林末,对方纹丝不动,就隔着林末问邵霭过年都干了什么、怎么看起来瘦了许多一系列问题。 两人聊的热火朝天,直到班主任来,陈星灿拉着林末回了座位。 陈星灿往后一望,感觉班里有些空旷,好像少了很多人。 七中本就是贵族学校,大多数权贵都会在高三选择出国。比如楚沐、叶霖羡、廖凡上学期就已经出国了,而沈思佳等人选择这学期出国。 “你为什么不出国?”陈星灿压低声音问林末。 对方深看了自己一眼,“腿不够长。” “跟腿有什么关系?” “挡不住别人抱你。” “……”陈星灿失笑,“你好小气。” “嗯。”林末不置可否。 陈星灿顿了片刻,“我懂分寸的,抱一下又没关系。” “我不要你有分寸。” “林……”陈星灿能感受到对方在皱眉头,觉得对方有些无理取闹。 “姐姐,” 陈星灿看林末,对方说:“新年你还没抱过我。” 说完,林末就低下了头,陈星灿有些惭愧,她瞥了眼班主任,对方还在交代开学注意事项。 陈星灿拿着笔戳书心想他还要说多久。 几分钟后,等班主任起身走出教室,她迅速地凑过去,没抱上,却和林末来了个面对面。 两人鼻尖相触,来不及过电,陈星灿重心前倾。她偏了一下头,唇间擦过对方嘴角,擦过对方的脸,落在对方的颈侧,温热的呼吸碰触对方白皙的脖颈反弹回来,扑在自己的脸上,熏得脸红。 开学喧闹的寒暄被扼杀在第一排的动静,一时都不知所言。 静寂中,心跳传导出来仿佛就在耳边。 除此之外,还能感受到对方在耸动的身体。 陈星灿想:完了丢人丢到外面了,应该等下课。 她撑着林末的腿起来,佯装无事发生,如果忽略林末刺穿肌肤直达心脏的目光的话。 第271章 亲生父母 开学几周,天气慢慢回暖。 陈星灿的精神好多了,逐渐恢复开朗,似新绿抽芽,叫人眼前一亮。 林末不再让陈星灿吃维生素。 平淡的读书生活有些无聊,苏延一如既往给两人进行辅导。 陈星灿的记忆力有些退化,没人明说,她自己也清楚,只是下午不再去食堂,在教室里啃着面包,背书。 无论怎么样,林末都在旁边。 偶尔还会提醒走神的陈星灿哪儿背错了。 如果说唯一感觉喜悦的就是邵霭找到了自己亲生父母。 陈星灿早就知道邵霭是孤儿,怕揭开对方的伤,所以陈星灿对于这一方面的问题从不多问,邵霭也不多提。 邵霭的父母找来时是春天—— 云城的春天还是比较冷的,带着冬天的肃清感,却又不多,还带着点娇俏,给原本萧条的树枝抹上新绿,化了城南择期河的大部分冰。 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换上了薄款毛衣,但是也有怕冷的人还是穿着棉袄,等到了屋里就会脱下来。 今年云城初春下雨的日子很多,有点像南方的梅雨,但它是断断续续地。短短一周就已经下过两次雨了,第一次是雨夹着雪,像是冬天的抵死缠绵,却又无奈只能离开。第二次的雨是春天的狂欢,下了两天两夜,但是没有积水,很快就被地球吸收了。 邵霭父母找来时,正在下着雨,大课间大家都不用去操场跑操。 陈星灿正在一手撑着脸望向外面成线的雨,另一只手转着一只黑色的笔。 林末今天不在,不是因为下雨,是因为林玉生今天过生日,她不得不请假,本想也带陈星灿一起,但不想林玉生那个衣冠禽兽过多在意陈星灿就没带。 邵霭走过来问陈星灿题,陈星灿看了那道题两遍才读懂,给邵霭讲了思路,邵霭没立刻回座位,而是和陈星灿一起发呆看向窗外。 窗外的树,木色中染着点绿。 “邵霭,班主任叫你——”何倩站在教室门口喊。 “要带伞吗?”陈星灿问。 学校办公室是按科目分的,班主任教物理,办公室在对面楼;从楼里出去走近,当然也可以从另一边的通道过去。 邵霭说:“不用了,我走通道。” 陈星灿点点头,邵霭走了。 可身后何倩八卦的话语却往自己耳朵里钻。 何倩说:“邵霭的亲生父母竟然找来了。” 苗沂:“她是孤儿?” 何倩:“你不会不知道吧,邵霭可是咱们班为数不多住宿的人啊!孤儿院离得远才选择住宿的,当然也不排除住宿环境比孤儿院好。” 苗沂问:“她是考进来的吗?” 马淑红:“不然呢?我记得她进来的时候排名挺高的。” 何倩切了一声,“我也是考进来的!” 苗沂:“孤儿啊!肯定吃了很多苦才能考进来。” “……” 亲生父母? 陈星灿听着她们争辩,由衷地为邵霭高兴,幸好快苦尽甘来,能拥有完整的家庭。 她笑着给林末发消息。 姐姐:【邵霭好像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了。】 小阿末:【嗯,下雨了。】 姐姐:【是啊!你说我中午吃什么呢?】 小阿末:【拉面,有营养。】 姐姐:【你吃什么?】 小阿末:【大餐。】 姐姐:【!!!为什么不带我去?无能狂怒】 小阿末:【明天带你吃。】 姐姐:【今天不回来?】 小阿末:【会很晚,你回家睡吧,苏延也在,接不了你。】 姐姐:【好吧。】 “小鬼,躲清闲呢?” 苏延身着一身黑色修身西装,顶着被打理过的狼尾,上黑下白,左耳带着黑色耳钉,捏着一杯高脚杯,轻荡浓紫色的葡萄酒,俨然一副人模狗样。 林末盯了对方好几眼,骨相优越,女身男相,良久才怼道:“你不是吗?” 苏延啧了一声,刚才被好几个女生搭讪,她灰溜溜地从宴厅出来,看见林末在窗户这儿笑。 苏延靠在墙上,抿了一口酒,看着宴厅中心来来往往的人,都没几个林家人,评价道:“林家已经人丁稀少成这样了?” 林末收了手机,没说话。 苏延又放低声音问林末:“你说你妈妈那个时候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她走了,林玉生为什么没再娶?就连一个私生子都没有。” 第272章 察觉真相 “死了。”林末回答。 林末的回答让苏延一时间摸不着头脑,这时林玉生的助理来请林末,林末理了一下衣服面无表情地走过去。 苏延望着林末的背影,目光又落在远处和一群人交谈的林玉生身上。 死了? 什么死了? 林末的母亲死了? 林末母亲死了这个她知道啊! 不对!是私生子死了! !!! 苏延顿时毛骨悚然,后背沁了一层冷汗。 有些东西她好像明白了。 比如为什么唐曦那个时候即便已经知道林末不是林雨生的亲生女儿,仍要大费周章找人作假林玉生和林末的亲子鉴定报告?要么她们在计划什么,林家长女这个身份是他们所需的;要么如果林末不是林家长女,那林家,不对应该是林玉生,会让她死! 难怪为什么林末总是对林玉生很疏离,即便两人十几年没见,相处下来也不该是这样,同样的相处时间,林末更亲近自己。 现在想来那似乎是一种抵制和防御。 对林玉生的抵制。 还有恨…… 为什么呢? 死了, 难道跟林末母亲的死有关? 唐曦发现林末身份的那段时间,苏延忙着研究生毕业答辩并且进入林氏集团负责项目开发,根本无暇顾及林末,也不知道唐曦和林末相识的细节。 而且林末被找到以后心理出了问题,唐曦作为林末的主治医师带着林末出国找自己的导师进行治疗,所以她对那段时间发生的一切了解的甚少。 后来跟林末的接触中,苏延总觉得林末身上有种难言的割裂感,现在想来是看透一切却一言不发,淡漠生命却依旧活着,除了赎罪似乎还在隐忍着什么。 那个时候陈星灿还没出现,能让林末这样的只剩一个人,她的养母,可是她养母死了,那就是她养母的死并不是正常死亡。 外加这种种,她养母的死跟林玉生有关—— 苏延认真思考的时候,冷峻的目光会聚焦于一点,她低着头,长发遮住吊灯散出来的光,看不清她的神情,周身散发着低沉的气息,旁人不可接近。 想通这一切,苏延轻笑一声,眼底却没一点笑意,她一饮而尽手里的酒,放下手中的酒杯,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机,但是她没拿出来。 这是林玉生的助理去而复返,又招呼自己过去。 苏延冷着脸,望过去,林末站在一众老油条中间很是扎眼,对方神情冷漠,静静地听着几人交谈。 林玉生穿着深蓝色紧身西装,梳着背头,带着无框眼镜,整个人十分精神有气质。他笑着,笑不达眼底,低声跟林末说了句什么,林末点了点头,说了两句话。 苏延叹了口气。 人她还是要保护的。 但是唐曦她怎么敢? 怎么敢让林末待在一个连自己妻子都能杀死的人的身边? 她们到底在密谋什么? 她会找唐曦问个清楚! 苏延走过去,林玉生招呼:“小苏,这是锋锐集团的顾总。” 苏延挂上笑,伸出手:“顾总好。” 对方也回握。 几人寒暄着,苏延时不时的搭话,还要替林末说话。 林末抬了抬眼,恰对上苏延微蹙的双眸,对方冷哼一声。 林末:“……” 她大概能猜出来,苏延在为什么而生气。 苏延这么聪明,随便一句话就能让她怀疑,这是正常现象。 不知道今天结束,她要怎么向唐曦兴师问罪。 第273章 跟踪 陈星灿今天下午格外的无聊,林末和邵霭都不在,她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找不到,于是在下午吃饭的时候去了对面的教学楼找李云笑。 同班的女生告诉她李云笑不在,拿着书出去了。 陈星灿道了声谢谢,抬脚向着连接两栋教学楼的通道走去。 她上了二楼,目光所及,一个留着寸头的女生站在第二个暖气片旁,面向窗户念念有词,偶尔低头看看窗台上的书。 窗台上有好几本书,李云笑正在看的是蓝皮笔记本。 是叶玫为数不多的遗物。 好在没被扔。 陈星灿就站在那儿看着李云笑。 两米宽的走廊,偶尔走过几个人,都避着她走,李云笑一点儿也不受影响。 陈星灿到底是没能过去打搅,又原路返回出了教学楼,漫无目的地走着,眼里不知不觉积了些泪,一个没留神,撞在了树上,陈星灿摸着撞到的地方,灰烬复燃,她抬手就要呼给树一拳,铃声就响起。 她打开手机,是林末。 怒火被阻断,似是有些心虚,陈星灿先清了清嗓子,才接听。 那边没有嘈杂的声音,宴会应该结束了,林末问:“在干嘛?” 陈星灿:“散步。” “没去吃饭?” 陈星灿停顿了片刻,撒不了谎,“嗯,不太饿。” “我书桌里有零食饿了可以吃。” “哦,”陈星灿恰站在一班,也就是她们班第一个窗口边的树旁,她扫了眼林末的书桌。 想起刚来的时候对方的桌框只有几本积灰的书,现在看过去,她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知道林末为了让她多吃点会塞很多她喜欢吃的零食。 一个低血糖的人居然随身给一个吃货带零食。 陈星灿忽然鼻尖一涩。 想给自己几拳,痛斥自己怎么能伤害自己,又想起来自己打自己也算伤害,就暗自骂了自己几句。 “宴会结束了?”陈星灿尽量语气轻快快。 “结束了,到林家了,要陪他吃晚餐,再去公司。”林末一次性全部今晚的流程都吐完了。 陈星灿打了个哈欠,问:“苏延陪着你?” “嗯。” 陈星灿又问:“还会一拳正义吗?” 林末答:“应该不。” “那好吧,我晚上就回我家喽。” 林末说:“我叫唐曦接你。” “不用!”陈星灿连忙拒绝,“不用,哪儿需要这么麻烦。” “那你自己小心。” “嗯嗯。”陈星灿看班里陆陆续续被填满,估计小晚快上了,“我去上课了。” 林末轻“嗯”。 陈星灿收了手机回到教室,坐到座位上,拿出习题,肚子在响,于是凑到林末书桌里翻出几包薯片吃了起来。 又变好吃了。 晚上的三节晚自习上完,陈星灿收拾书包,背起书包,扫了眼邵霭的空位。 对方消失了一个下午加晚上。 说不定正在阖家团圆。 陈星灿攥着钥匙随着人潮出了校门。 陈星灿家在一中附近,为了方便上学,陈母又在七中附近买了套房子,陈星灿偶尔去哪儿住住,但是周末还是会回家住。 那套房离七中不算远,走路大概十分钟左右,是在选择捷径的前提下。陈星灿为了图近,会选择走捷径。这个捷径会经过一片要拆迁的旧房区,所以将近两百米的距离是没有人的,好在路灯是太阳能的没坏,晚上还是会工作的。 陈星灿从小就胆大,所以并不害怕。 只是今天她隐约感觉背后阴森森的,耳朵边不断传来细微的脚步带起泥水的声音,后面似乎跟着什么人,但是好几次回头,背后都是一片虚无。 陈星灿隐隐觉得不安,她拿出手机准备给林末打电话,谁料一阵黑风蹿起,穿过缝隙,撩起沙沙的声音,让她毛骨悚然一时没能进行下一步,而随之而来的是静寂中,很明显树枝被踩断的声音。 “谁?!”陈星灿顿觉得双腿发软,她猛地回头,那里并没有人。 陈星灿只觉得大脑一片木然,她咽了口唾沫,环顾四周平息着情绪,在身体不再僵硬的那一刻脱了缰绳般的跑出去。 而耳边的也响起了阵阵急促的脚步,对方似乎也在跟着自己在跑。 踩水的声音犹如抓手,势要拖自己下地狱。 第274章 黑袍人影 陈星灿眼一闭跑得更快了,渐渐地急促的脚步声弱了下去,陈星灿睁眼看到街道上三三两两的人,还有亮着的灯牌顿觉安心了不少。 跑了不知几分钟,陈星灿感觉腿又僵又软的,她停下脚步,喘着粗气,战战兢兢地回头,后面依然一片虚无只有路灯的影子和路灯顾影自怜。 但刚才近在咫尺的脚步声绝对不是幻听,她立刻给林末拨打电话。 对方似乎在忙,电话响了好几下,都没人接。 陈星灿气息不稳,越想越后怕,快步走着,鼓起勇气再次瞄向后方,那一刻瞳孔颤动,骨骼硬化,浑身过电,血液倒流,呼吸停止,恐惧伴随着黑云笼罩。 那片寂寥虚无的楼影下,低水浅洼中,一个身着黑色长袍戴帽的影子潜伏其中,看向自己,是黑白无常,犹如野鬼,叫陈星灿一瞬间大脑空白,手指发颤软弱无力,连手机也握不住。 电话落地同时被接通,“喂,姐姐。” 声音在雨后春夜显得单薄,却让陈星灿身体逐渐回暖,救她于溺水。 林氏集团二十六楼卫生间,林末捏着手机,对面迟迟没传来任何声音,心跳加速,林末眉尖微蹙,“喂,陈星灿!” 陈星灿强硬地冲破身体的固化,她捡起地上的手机转身又开始狂奔,不敢再看那场噩梦一眼,她声音沙哑还在颤栗,“林末,刚……刚才好像有人跟踪我。” “你在哪儿?!”黑眸微颤。 “回学区房的路上。” “你先找个有人的地方,我去接你。”说着林末就破门而出,差点撞到刚进来上厕所的苏延身上。 苏延见对方神情不对,忙问:“怎么了?” “陈星灿出事儿了!”林末撂下一句话就飞奔而走。 苏延一听情况不对,也跟了出去。 一拳正义,唐曦闻言而来,只见陈星灿身上披着苏延的衣服,坐在林末的身上,似乎已经睡着了,却仍然紧紧地抱着对方。 林末轻顺对方。 诡异的静默如同窗外摇曳的疏影散布在昏黄的灯光下。 唐曦走过去拉开凳子坐在苏延旁边,她放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苏延回答:“黑袍、跟踪、雨夜,除了没有装神弄鬼,感觉……和三年前的那个一样。” 唐曦眉间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思索片刻,她又问:“找人查了吗?” 苏延:“查了,那段路没有监控,周围四通八达,也没找到可疑的人。” 又是长久的沉默,唐曦扫视着对面一言不发的两人,林末的表情被长刘海挡尽看不清一点。 唐曦蜷着手指,骨节轻敲桌面,还是问道:“冲谁来的?” 苏延张了张嘴,瞄向林末,对方轻抬头,一双黑眸静默如渊,谁也看不透那里面到底是些什么,却会让人毛骨悚然。 林末说:“试试,试试就知道。” “该让他偿还了。” 听着林末冷冽却坚定的声音,苏延心弦乍响,扰得她不得安宁。 偿还什么? 那个人欠了什么,在场三人心知肚明。 他欠了一条命。 也只能偿还命。 苏延深叹一口气。 她以为那件事已经结束了,结果那个人如影随形,总是能在事情发生转机之时,把林末又拉下地狱。 唐曦同样望着紧紧相拥的两人,心里不好受。 把陈星灿安顿好,林末轻轻地关上门。她去楼下,把自己的手机放在苏延面前,她说:“这个人,应一直都在暗中观察着我。清楚我什么时候在什么时候不在,应该是跟我一样上学的人。” 苏延一条一条翻看着那些如恶魔低语的咒骂与提醒,心底升起一阵恶寒。 怪不得林末的病情总是时好时坏的。 她咬了咬牙,颇为复杂地扫了眼林末,还是心软,舍不得说她,只能放弃质问对方为什么三年来只字未提这件事。 她又仔细观察着这些消息的来源,都是不同的电话号码,但是内容和语气都可以看出来是同一个人,她轻笑:“他还挺缜密的。” 唐曦双手抱胸,“你能查到线索吗?” 苏延“啧”了一声,“我尽量。” 林末声音很冷,“不行就引蛇出洞。” “谁引?”唐曦盯着林末,“你似乎没用了。” 林末没说话。 唐曦扫了眼楼上,接着说:“你舍得让陈星灿再经历一次吗?” 黑眸穿破昏黄的光对上唐曦的眼,对方眸色偏黄,没有丝毫的动摇。 林末说:“他不傻,要试也要等一个月。” 变相说她舍得。 第275章 雨夜惊魂 又是雨夜,雨丝如织,轻轻地、却又不间断地洒落。同样的路段,昏黄的灯光在雨幕中摇曳,是黑暗中的一抹微弱抵抗。那细雨没有剑的锋锐,却无孔不入,悄无声息地渗透进寒冷的夜,穿透衣物,带走身体的每一丝温度。 陈星灿紧抱着双臂,孤零零地走在雨中,摇曳的灯光是她唯一的依靠。 可就在下一秒,整个世界仿佛被黑暗一口吞下,路灯骤然熄灭,四周陷入一片死寂的漆黑。 就在此时,静谧放大了一切恐惧,耳边再次响起清晰的脚步声,如同鬼魅般与那一夜的恐怖记忆重叠,恐惧如同寒冰,瞬间冻结陈星灿的血液。 生的渴望如同野火燎原,激发陈星灿内心深处的求生本能。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奔跑,这条路却像没有尽头。陈星灿不知跑了多久,双腿僵化,那脚步声却如影随形,如无形的恶魔。 陈星灿吞咽唾沫,鼓起勇气回头,只见一抹黑袍在昏暗中若隐若现,如同死神的阴影,正一步步向她逼近。 大脑被冲击,身体里的血液叫嚣着。 那黑袍与黑暗融为一体,每一步都踏在她的心跳上。 陈星灿想尖叫,自己的嗓子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半点声音。她转身想要逃离,双腿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法动弹。 就在她绝望之际,那黑袍竟然如同幽灵般瞬移到了她的面前。一只冰冷的手,如同死神的爪子,掐住了她的脖子。 陈星灿感到窒息,眼前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她竭力挣扎,双手无力地拍打着对方那不断收紧的手指,但一切都显得那么徒劳。 直到世界昏暗…… “姐姐……姐姐……” 陈星灿猛地睁开眼睛,她呼吸急促,身上早就被冷汗浸湿,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她目光呆滞,对上黑眸,才有所聚焦,她一把搂住林末,眼角顷刻湿润。 尽管姿势不舒服,林末任对方抱着。 这几天陈星灿又开始失眠,一睡着就开始做噩梦,噩梦都是一样的,可那窒息感太逼真,每一次陈星灿都如同走了一次鬼门关一样。 她划破了很多纸,撕了几个本子,打碎了两个碗,往往这种时候林末总会进来,无视那些自己创造的垃圾,拉着自己检查。 随后开口问:“要去打拳吗?” 陈星灿盯着林末,逆着光,看不清对方的神情,可那双黑眸炙热而温柔,那一瞬间压下所有的烦躁,她点点头。 “打吧,就打一会儿……” 唐曦这几次也来的很勤,总是坐在窗子那边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 往往在这之后,林末就会给自己拿来维生素,陈星灿不问为什么维生素和之前不太一样。 在她心烦意乱的时候,林末总能看出来,扔给自己一双拳套,两人淋漓尽致,陈星灿就没精力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也不再做噩梦,就是会嗜睡。 那段时间她精神不振,没再去学校,反正有苏延,可以给她讲课。 将近一周,陈星灿和林末又回了学校。 早自习一下课,邵霭就凑过来问:“星灿,你上周怎么没来上课啊?” 陈星灿并不打算把这些糟心事告诉邵霭,含糊地说:“身体不舒服。” 失眠也算身体不好。 闻言邵霭凑过去观察,又在被林末警示的目光下回缩,“身体怎么了?严重不?” “已经没事儿了。” 邵霭眼下青黑,她微低头,笑不达眼底,抬头又是一片清亮,“那就好。” 陈星灿笑言,“还没恭喜你找到你的亲生父母呢。” 邵霭僵硬片刻,随后扑朔着大眼睛,扯着嘴角,笑意很浅,“谢谢,快上课了,我就先回座位了。” 陈星灿扫了眼黑板上方的表,还有五分钟,邵霭早已大步离去,她狐疑地扫了眼对方,总觉得邵霭的反应有些奇怪。 来不及问,一本练习册放到自己的面前,陈星灿视线从练习册移过去,林末侧着身子,黑眸盯着自己,“姐姐,这个题我不会。” 陈星灿扫了眼笔尖对应的题,是物理题,木块在旋转台上的状态分析,套路都是一样的,她拿起手边的自动铅笔开始给对方讲题。 第276章 被丢弃被寻回 邵霭呆坐在位置上,一周多了,她已经忘了看到毫无印象的两鬓斑白的两个老人的喜悦了,两人抱着自己喜极而泣。 她以为是他们终于找到自己女儿的喜悦,殊不知是找到了可以救自己儿子的心脏来源而感激涕零。 没来及的寒暄,没来及问那个时候会把自己丢下,邵霭就被他们带到了医院,以为是做亲子鉴定。她想说不用,她为了他们能找到自己一直都没有改过名字,偶尔还会去老房子周围转转,一直不愿意接受被领养。可想着既然这样能让他们安心,就做了。 可那些仪器出现在自己面前时,邵霭不愿再欺骗自己。 她问两位老人:“爸,妈,这是要干什么?” 女人率先哭了起来,男人安慰女人,片刻后,说道:“小霭,你弟弟得了心脏病,需要做手术。” 弟弟,哦,对,她还有个弟弟。 她很讨厌这个弟弟。 因为自从他出生后,自己一直被忽视,一直要忍让。 甚至被丢弃…… 对啊!她是被丢弃的…… 邵霭呆站在医院的走廊,来来往往,人潮喧闹,世界却好像离自己而去,她感受着血液里的冷意,一如回到了那个雨天,她放学回家敲着门,却没有人来为自己开门,她不断地敲啊敲啊,喊爸爸妈妈来给她开门。 没人来开门,最后吵得房东来查看,对方望着自己,片刻后说:“小霭啊!你爸爸妈妈搬家了。” 只有六岁的小霭顿时红了眼,却没哭,撅着嘴,“搬哪儿去了?” 房东阿姨叹道:“我也不晓得,你要不先来我这儿待着,我给他们打电话,兴许他们忘了呢?” 那天的电话没打通,显示是空号。 邵霭在家门口呆了很久,一个多月吧,成了一个脏小孩,门口的孩子会欺负自己,说自己没人要,邵霭没哭,给了那小孩一锤,后来自己被一拥而上的小孩推倒在地,杂七杂八的腿脚落在自己身上,她也没哭,看着家长们领着自己的孩子离开,她哭了。 她真的没人要了。 后来她被房东阿姨送去了孤儿院,依然会每周徒步一个半小时来旧房子门前看自己的爸爸妈妈是不是来找自己。 直到那个房子被租出去,里面住着很幸福的一家人,她每次站在那个窗前,像个偷窥者偷窥着这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那户人家就是陈星灿。 再后来那房子被很多人都租过,就是没等来自己的爸爸妈妈。 邵霭总是欺骗着自己,她只是被忘了,爸爸妈妈会有一天记起来自己。 而现在终于被记起来了…… 居然是因为自己的心脏还有用,她不知道在哪儿站了多久,她看着眼前的两人,花白的头发,满脸的皱纹,始终说不出质问的话。 那天她独自一人回了学校,没去上课,在宿舍里一个人待了很久。 回想起很多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细节,那些细节如同断裂的玻璃渣,每看清一点,心就多一个裂口,回忆到最后,邵霭觉得自己被凌迟了个遍,身上的血液下都流光了,只剩满身的寒意。 又想起自己的窥探的生活,拿起床底下的黑色长袍出了门。 想到这儿,她扫了眼前方第一排靠窗的两个人,双眸如雾,不再澄澈,如黑洞似是要把人吞噬。 第二节课下了以后,邵霭又被班主任叫走,在办公室里看到两鬓斑白的两人,两人期盼的目光让邵霭脚尖回旋。 “小霭!”妇人喜悦的声音让她来不及逃。 她只能僵硬地回头。 邵霭又被带了出来,去了医院,路上她望着车水马龙,不知道两人在说些什么,耳边都是那句,配型很成功,小霭你可一定要救救你弟弟啊! 邵霭站在办公室,却像被冷水从头淋到脚,恍惚了好久,都忘记了要反抗就被带了出来。 第277章 弟弟邵宰 医院七楼重症病房里。 “姐姐!”邵宰见来人撑起身来下了床,高兴中带着点腼腆,看起来彬彬有礼。只是脸色很是苍白,面颊有些凹陷,看来这场病属实折磨人。 邵宰现在已经有一米八了,邵霭还要仰着头看他。 邵霭不知道要以什么表情示人,也不是不知道,她应该欢喜的笑,以此来表达久别重逢的喜悦,可是她笑不出来,一点也笑不出来,只能控制着不把不高兴和失望写在脸上。 外面父母在询问换心脏的各项事宜,仿佛邵霭已经同意了。 邵霭麻木的心在一点一点掏空,血肉模糊。 她就那样看着邵宰,不知道是恨,嫉妒还是羡慕。 恨他把父母的爱夺走了?他都不用夺,因为邵霭就没有体会过什么所谓的父爱母爱。 应该是嫉妒吧,嫉妒为什么他什么都没有做就可以拥有如山如海的父爱母爱?!他不用装乖就可以获得很多东西,他不会被抛弃,就算是被丢了,爸爸妈妈也会发了疯的寻找。 而她却只能自己学乖,她以为那样父母就会爱她,没有!一点也没有!她被他们抛弃了,这么多年她只能安慰自己他们或许只是搬家忘了没带她而已。可是她家门前等了她的父母一个月,他们都没有出现!她一直在欺骗自己,欺骗自己有朝一日她会被爱,她的父母会回来。 而现在他们回来了,回来第一句就是救你弟弟,只是为了她的心。 他们只想着解救邵宰,那邵霭呢?她不需要解救吗?她麻木地等着他们的爱,等着这个世界给她稍微一点的怜悯,唯一的快乐只能通过伤害别人来实现,她的心是还在她的胸膛里跳动,可是却早已千疮百孔了…… 邵宰见邵霭愣在原地就削了一个苹果递给邵霭,不自然地问:“你吃苹果吗?”顿了一下,还是叫了声“姐。” 邵霭回神望着邵宰手里的苹果,他可真不一样啊!就算是生了病精神萎靡,但浑身都散发着谦卑腼腆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像是雨后的初禾,一双眼睛澄澈的像是清泉,一眼就能望到底。 一点也没有受自私、迂腐的父母影响。 他们把他养的真好…… 可是,他再怎么善良也要自己的心。 邵霭不想装了,她一把拍掉邵宰手里的苹果。 邵宰并没有生气而是以为邵霭不喜欢当即道歉道:“对不起,是不喜欢吃苹果了吗?” 他记得邵霭小的时候很喜欢吃苹果的,怎么口味是变了吗?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苹果放在桌子上,又问:“姐,你想吃什么?” “别叫我姐。”邵霭的声音很冷。 邵宰感觉到了邵霭抵触的情绪,无措地道歉:“对……对不起,姐,啊,不是,我不叫了,你……你别生气。” 邵霭冷盯着邵宰,邵宰不适地低着头。 半晌,邵霭冷冷地开口,“生了这种病就应该等着死!” 邵宰被这句话震惊到了,但随即又接受了,自己的病确实治不好,或许真应该考虑不治了,不想父母为了治自己的病而搭上全部的身家。 这个病是高一体检时才发现的,从那以后父母竭尽全力开始给自己治病,花了很多钱,可是要想根治需要心脏移植手术,但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心脏…… 可是就算找到了,移植了以后他又能活多少年呢,还不如不治了,陪父母过完余下的几年。 “嗯,我也这么觉得。” 邵霭冷笑一声,眼里都是阴翳,“既然如此,那还找我干什么?” 邵宰没明白邵霭的话,“啊?” “或许是爸妈为了完成我的心愿。” 邵霭被抛弃以后,邵宰的父母骗他姐姐是被人贩子拐走了。这么多年,邵宰一直都在问邵霭的情况,是不是可以找不回来。 可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压根就没有找过,几乎都不提起邵霭。每次邵宰提起爸爸都会生气,他以为只是爸爸不想提起这段伤心的事情。 他知道自己得了这种病以后更想找到邵霭了,那样他们一家还能一起生活几年。 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找邵霭只是为了给他治病。 第278章 心我不会给 “心愿?什么心愿?让我看你滋润生活的心愿?” 邵宰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说错了哪句话惹得邵霭不开心了,只能委屈巴巴地听着邵霭无名的控诉。 “还是你要拿我的心继续活下去的心愿?!” 邵霭的眼冷得像把锋利的刀,似是要把邵宰抹杀。 “啊?不……不是!我没有那么想,姐。” “别叫我姐!!!” 邵霭泪如雨下,再也坚持不住了,她双手抹着泪,“我不是你姐!” 邵宰不知所措,突然想到小时候只要姐姐伤心了,爸爸妈妈抱一下她就好了,他抱住邵霭,抚慰着她。 邵霭想却一把推开了邵宰。 邵宰到现在都觉得邵霭就这个样子是因为他们找她找的太晚了,姐姐有了抵触心情。 他全盘接受着邵霭实则无名的恶意。 “对不起……” 邵霭擦干脸上的泪,“少假惺惺的,我那个时候就应该把你扔了!这样爸妈就算是对我不好,也不会对你好了!” “你为什么要出生?为什么要降临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要夺走的一切?现在连我的心也要!” 邵宰从来都没想到邵霭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他知道邵霭受了很多委屈,但不是他让她受的,但显然对方将所有都归咎在自己的身上。 他只当是邵霭在发泄内心积压已久的情绪。 顺着对方的控诉,邵宰低声道歉,“对不起……” “我告诉你,我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把这颗心给你!” 说完邵霭转身就跑。 既然没人爱她,她就自己爱。就算那颗心早已千疮百孔,她也不会把她那颗心给别人!绝对不会! “姐!姐!你去哪儿?” 邵宰想去追可是心猛然一痛,他跌坐在床上。 邵妈妈闻声进来,看邵宰捂着胸口,万分关切,“怎么了?儿子?” 邵宰缓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我姐跑了。” 邵妈妈毫不避讳地骂道:“这个小贱货!什么时间了还在乱跑!” 邵宰不悦地皱眉,“妈,你怎么能那么说我姐呢?” “什么你姐啊!要不是为了给你换心脏谁要来找那个小贱货呢?!” 心突然震了一下。 邵宰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邵霭会说那些话了。 在此之前,邵宰就万分清楚地明白自己父母的封建,自私,无理。他们像一棵千年朽木,有些行为让他痛苦不已,每次看到他们腐朽的样子邵宰都有些看不起,对就是看不起,看不起他们的无知!腐朽!不想和他们多做交谈。 可是内心又深知他们为了他付出了很多,他们也深受封建社会的迫害,谁都能批判他们,但是身为他们的孩子他不能那样批判他们,这会伤害他们。 他想改变他们的有些歪倒阴沟里想法,可是都是徒劳无功。 他也是万分没有想到,他们可以腐朽到这种地步,居然对自己的女儿这么无情! 他瞥见邵妈妈因他生病而生出来的白头发,内心矛盾至极,他真的忍受不了自己的父母腐朽到烂的价值观和自私到底的人格了,但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是他的父母啊!他没有办法改变他们,更没有办法逃离他们。 这种矛盾感几乎要把他撕裂了,邵宰突然间感觉好累啊! 邵宰被邵妈妈安置到床上,他出神地望着外面,突然感觉很窒息,他还是开了口,“妈,我不想治病了。” “什么?!”邵妈妈高问,“为什么不治!” “就是不想治了,就这样挺好的。” “要治!” “你们想让我活,那我姐呢?!” “她早该死的!现在能把心脏给你是她的福气!” 听啊!她说的多么理所应当,仿佛给心脏是多么简单的一件事…… 邵宰无力反驳,他又开口问:“我姐不是被人贩子拐走了对吧,就是你们不要她对吧!” “是啊!应该早扔的!” 这是一位母亲说的,仿佛她的女儿是什么怪物。 沉默良久,邵宰才无力地说:“你出去吧,”邵宰实在是喊不出那句“妈”了。 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的父母了,现在他对他们的卑劣人格一清二楚。他们只对他好,也不是,只对他们的儿子好…… 第279章 设圈套 邵霭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回来的,她远远地看着林末和陈星灿形影不离的身影,等到班里没人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呆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的指针或快或慢,不停地走着。 “邵霭,你回来了,吃午饭了吗?”陈星灿刚进教室就看邵霭双目无神地坐在位置上。 邵霭回过神,来不及掩饰,清凉的眼睛似是蒙了一层雾,射向两人的目光让陈星灿感到陌生、看不透。 邵霭就那样看着两人,突然嘴角微起,“星灿,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你说。” “我宿舍书桌下面的柜子里有一本笔记本你能现在帮我取一下吗?” “好啊!” 邵霭出神的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被建筑遮挡住又暴露在窗户底下。 陈星灿和林末去了三楼邵霭的宿舍,邵霭一直都是一个人住一个宿舍的,宿舍是上床下桌,一个宿舍四个人,环境很不错。 这里陈星灿已经来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感觉这里很孤寂。 她曾经问过邵霭不怕吗?一个睡。 对方双眸微垂,片刻后笑意盈盈地,她说:“习惯了。” 她按邵霭的要求打开柜子,找对方所说的笔记本,翻找的时候一个袋子滑落,陈星灿没来得及捡,就被林末拿了起来,她没在意接着翻找,终于在一个纸箱里找到。 陈星灿把东西都放回原处,还余林末手里被黑色袋子装着的东西。 她抬头望着林末,对方看着袋子里的东西出神,“林末?” 林末回神把东西交给陈星灿,陈星灿把东西都放好后和林末回了班把东西给了邵霭。 邵霭说:“谢谢——” 她噙着笑,视线对上陈星灿身后的林末,对方盯着自己,神色不善,邵霭笑得很灿烂。 当天晚上,一拳正义里面。 林末说:“星期五会下雨。” 大晚上被叫过来的唐曦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敲着桌子,腔调懒洋洋,“然后呢?” 黑眸坚决,“设圈套。” 唐曦盯着林末,灯黄落下来,隐去对方双眸,她沉思,“这么突然?” 苏延也疑惑:“不是说要等一个月后吗?” 陈星灿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林末没回答陈星灿,“能早一些就少一些隐患。” 苏延和唐曦相视,没再说什么。 陈星灿左看看右看看,越发疑惑,林末看向自己:“姐姐,星期五我不去学校,晚上你回学区房,我会派人跟着你,你放心。” 陈星灿瞬间明了,有很多疑问还是没选择问。 林末说:“星期五如果有人问你我去哪儿了,就说我生病了。” 陈星灿点点头。 星期五还早,还差三天。 林末在星期三的时候就开始咳嗽,戴着口罩,陈星灿奇怪,两人一直待在一起,怎么林末突然之间就生了病。 林末跟陈星灿保持着一步的距离,活像一个苦行僧。 陈星灿都忍不住笑了,趁其不备故意逗对方把对方的口罩摘下来又或者喝林末喝过的水。 让林末无可奈何,“姐姐,你想生病吗?” 陈星灿低头佯装无事写作业,“是啊!生病了就不用上学了。” “这样速率有些慢,”林末盯着陈星灿,目光一寸一寸地舔舐着对方,她突然自己把口罩摘了,凑到陈星灿的身边,嘴几乎要贴到对方的脸,她说:“唾液交换更快。” 陈星灿脑子轰的一声,等她看过去时,林末已经把口罩戴好了,她看见了对方眼里明晃晃地笑意。 看着林末的样子,头发长长了,该修剪了修剪了,已经遮到眼睛了,她视线又下移,想着林末嘴唇的形状,是薄唇,话都不多,经常抿成一条直线。 亲的话,会不会很容易肿? 陈星灿头脑发热,说:“可以。” 本来就小的声音,隐匿在上课铃声中。 周四下午的时候,林末就发烧了。这近两个月,林末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无所事事地趴在桌子上扣着帽子睡觉,而是看书,背书,或者看陈星灿。 可今天下午对方头一点一点的,陈星灿还以为是太困了,没想到她凑过去看的时候,只感觉对方周围热气膨胀,手不经意地擦过对方的手背,却被烫了一下。 她立刻给班主任说,让苏延来接林末去医院。 苏延一边开车,一边观察林末的情况,“你这也太狠了,为了让一切显得那么不刻意,直接给自己干发烧!佩服!佩服!” 苏延嘴上说着佩服,实际想领着林末打一顿。 这死小鬼真让人头大! 任陈星灿再迟钝,记忆再不好,也意识到这次的生病都是林末策划的。 果然周五林末没来学校,她跟别人都说林末发烧了在医院挂点滴。 都是实话。 等她见到林末一定要揍对方一顿。 瞎折腾。 按照林末所说,下午开始乌云密布,没一会儿雨开始飘,且越飘越大,等晚自习结束,雨已经变小了,积水湿了世界,路上有或大或小的水坑,在月光下如镜片。 果然有人跟着自己。 陈星灿跑着换了路线,对方一直跟着。 第280章 中招 “黑袍人”转过弯之后,一条街空荡荡的—— 陈星灿不见了。 她试探地向前走了一段路,刚到拐弯处却看到林末和陈星灿从阴冷暗黑的角落走了出来。 陈星灿发问: “你找我?” 隐在黑暗中的黑眸在看到对方那身熟悉的装扮时,那夜的闪电似是贯穿了自己的心脏,连呼吸都差点骤停了,浑身汗毛竖起,害怕的颤栗并没有随着时间洪河的逝去而消失,反而愈演愈烈。 那个夜晚肖雨凄厉的呼声又开始令自己耳鸣。 挥之不去。 “黑袍人”看前路被挡,于是立马掉头奔跑,可是当她正要按原路返回时,苏延突然出现在了后路。 “往哪跑?” “黑袍人”又掉头,朝着另一边跑去,又被唐曦拦住了去路。 三人合拢将退路完全封住了。 今天她逃不掉的! 对方轻笑一声,完全没有快被拆穿的惶恐。 不等谁开口问,“黑袍人”就放下了帽兜,摘了球帽,习惯性地捋了捋令人羡慕的黑长直。 到这儿陈星灿已经能猜到她是谁了。 是邵霭。 那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热心善良的邵霭。 邵霭帅气地扯下了最后一层伪装,口罩之下露出一张可爱的娃娃脸,眼眸里不再装着善良童真的棉絮,而是露出了本来阴暗的沟壑,平静、深沉。 陈星灿不可置信地盯着眼前的人。 ——眼前这个人既熟悉又陌生的邵霭,记忆里的形象和现实被生生撕开,陈星灿有那一瞬间产生了这或许是梦境的想法,可眼下真实地不能再真实。 苏延见过几次邵霭,对方彬彬有礼,看起来一副心思单纯的样子,没想到内心这么阴暗。 唐曦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谁都有可能是恶魔,就算他长着天使的面容。 无辜,可怜,善良都是可以装的。 邵霭一脸欣赏地看着陈星灿不可置信的表情,随后望向对方身后姗姗来迟地林末,对方浑身颤栗着,双眸已然猩红,手放在卫衣的兜了里面。 邵霭知道林末手里拿着刀。 那双眼恨不得将自己碎尸万段。 看样子恨极了自己。 良久陈星灿才从震惊、不可置信中缓过神来,随后心被揪着疼,她从喉咙里蹦出来五个字,“为什么是你?” 邵霭完全没有被抓包的惶恐不安,反而是无尽的洒脱。她扯了扯嘴角,“为什么不能是我?” 陈星灿有一种被欺骗了很长时间的难受,被放在背后的人猛刺一刀,那一刀贯穿胸膛,鲜血淋漓。 “为什么这么做?” 闻言邵霭眼眸突然变得伶俐,“看不惯你!” 陈星灿声音有些颤,“那你还跟我做朋友?!真是委屈你了啊!” “跟你做朋友只是因为她,”邵霭饶有趣味地看向林末,“林慕染,你的好妹妹。” 她含笑看向林末手的方向,“忍得很辛苦吧。” 陈星灿脸上没有如期的诧异,邵霭笑道:“看样子你早就知道了啊!” 见此苏延和唐曦若有所思地对视了一眼。 不等陈星灿发问,林末压着内心的冲动,咬了咬牙,颤栗着声音说道:“延姐,你们先走。” 目光一刻不离邵霭,好像怕她跑了一样。 陈星灿察觉到林末的情绪不对劲,跟之前失控打人前的迹象一致。 只是她情绪为什么会这么反常呢? 难道她和邵霭也有什么过节? 苏延担忧地望了一眼林末,“好!”说着就抓住陈星灿的胳膊,“我们走吧!” “可是,”陈星灿并不想走,她还有一些事情没有问清楚。 她不明白他们俩有什么事需要单独解决。 “走!” 那声音冷冽的像一股风,陈星灿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选择跟着苏延离开。 走的时候她又瞥了了一眼林末。 她总感觉林末这个时候与之前失控还有些不同,但她又说不出来。 直到他们三个消失以后。 邵霭在林末面前绕圈,硕大的眼睛里塞满不屑,讽刺的声音刺破黑夜。 “林大校霸也会害怕啊!把他们支走又怎么样?有些事实你怎么也改变不了!” “那个人是你?!”林末压着怒气问。 邵霭毫不犹豫,“对啊!” 顺着话语声的落下,邵霭的脸瞬间红肿,她歪着头嘴角不停地抽搐着,眼睛里是无尽的黒渊,嘴里传来不合时宜的笑声,整个人浑身散发着邪恶的气息。 她好像一个恶魔!令人发指! “呵哈哈——是我又怎样?”她含泪无辜地看向林末,“可当初逃跑的人还是你!” 说着邵霭便又将斗篷的帽子带上,慢慢地靠近林末,林末居然害怕地后退。 她不屑地打量着林末,对方的眼神开始闪躲,“你就算是现在叫林末也改变不了你是林慕然的事实,也改变不了你是逃兵,是懦夫的事实!” 邵霭的每句话都深深地扎在林末的心里,长时间筑起的壁垒一点一点被腐蚀,裂痕出现,埋藏在里面的懦弱人格一点一点出现—— 眼泪不自主地涌出来,连反驳都显得无力,“不是!” 邵霭冷笑一声,贴近林末的耳说道:“也改变不了,肖雨被你杀了的事实!” 林慕染一把推开眼前这个曾经让她绝望的魔鬼,曾经让她寝食难安的恶魔! “跑什么啊?你逃不掉的!哈哈哈~陪我啊!”邵霭开始阴阳怪气的说话,声音空灵,却十分阴森。 林慕染捂住耳朵,开始疯叫,一下子回到了初三的那个晚上,一样的恐惧占据心头。 她跌坐在地上,恐惧地喊叫着,“别过来!滚开!” 邵霭嘲讽地看着林慕染的“疯样子”——和两年前一样的软弱无能! 直到林慕染哭累了,逐渐平静下来。 第281章 全部真相 邵霭接着开始折磨这个她曾经一不小心落下来的人,“林慕染啊!林慕染,你现在有多害怕!当时的肖雨就有多害怕!而且,她比你更绝望,被自己救过的人不假思索的扔下,看着那个人头也不回的跑开,她有多绝望你知道吗?!” 恶魔手舞足蹈,眼神里迸射着兴奋的光泽,“最后一脚踩空,啪!离开这个冷漠的世界!但是啊,她的魂魄还存在!她要找到那个害死她的人!” 林慕染抱着头无声地流泪,她全身上下都在哆嗦。 好像回到那个让她一辈子都难以忘记的夜晚。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她不是故意逃的! 她只是太害怕了! 她没有害肖雨。 邵霭一直在林暮染的身边转悠,她不怀好意地笑着,“她没来找你吗?呵呵——真可怜啊!!” 林慕染没再哭,不知道是眼泪哭干了,还是哭累了,她把埋在腿里的头抬起来,直勾勾地看着冯思雨,质问,“为什么那么做?!她帮过你!” “那又怎样?她不也还是帮过你吗?你不也没管她吗?杀人凶手!” “不是我!是你!是你们!当初如果你不那么做!他们不关我们,你不装鬼,肖雨就不会死!” “如果?!”邵霭轻嗤一声,“如果她不多管闲事,那么死的人就是你了!” 林慕染呆呆地看着地面。 是啊!如果肖雨不多管闲事的话,她现在肯定生活的很幸福! “林末!你怎么了?!”陈星灿去而复返。 其实她们离开以后,陈星灿就迫不及待地问了苏延,为什么林末会这么反常。 没想到邵霭的装神弄鬼是导致肖雨死亡的直接原因,这么些年,导致这一切的直接凶手都逍遥法外,却留林末一个受害者承受着一切。 陈星灿突然意识到林末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了—— 她想杀邵霭! 她手里握着刀! 陈星灿刻不容缓地跑了回来。 幸好——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 邵霭并没有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还没走,不害怕惹火上身吗?” 陈星灿愤恨且带有厌恶地瞥了一眼邵霭,“我没惹你,你不也鸡蛋里挑骨头!” 随后径直走到林末旁边,担忧地察看林末的情况,见她好像沉浸在什么之中,回不过神来,自然而然地蹙眉,然后尝试着叫“醒”她,“林末!林末!” 陈星灿见怎么叫林末都没有用,然后恶狠狠地看向一脸无辜的邵霭。 “怎么了?心疼了?可惜啊,她不是林末!她叫林慕染。林末只不过是一个逃避的借口。” “所以呢?!有什么意义?”陈星灿一脸严肃地盯着邵霭丑恶的嘴脸。 “当然有啊!她可是和我一样的坏人!她害死了肖雨!” “明明是你们!” “可是肖雨是因为她的懦弱而死的!” 陈星灿盯着邵霭,这人一点都没有愧疚感,再怎么跟这种冷血的人讲道理都是在浪费精力,可是她还是被气得不知所言。 只是望着对方反差的表情,她忽然忆起来些什么。 陈星灿艰涩地开口问:“顾蔚是你推的?” “是!” 对方笑意盈盈,仿佛在说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可是内容却让人发指。 “宋雨莱的电话是我打的,叶玫笔记本里的情书是我放的,怎么样,我厉害吧,字迹都一样!” 陈星灿忆起所有细节,怪不得冰琰说那推人的手上有疤后,邵霭的手就伤了,只是为了掩盖真相; 竞赛那天快结束的时候邵霭去了厕所很久就是为了给宋雨莱打电话; 那天她在捡起的笔记本里露出来的纸条是邵霭放进去的,邵霭借了叶玫很多的笔记本,原来是这样! “哦,对,烂尾楼的刀更是我放的,哦对了,我是先放在你书包里的,我没想牵扯许承光的,死的也应该是你!怪就怪在他多管闲事。” 这一桩桩一件件幕后黑手的揭露,让陈星灿的心情不再平静,她感觉到自己的心似是伪装成麻袋的塑料膜被裹挟得透不过气, 她顿觉得头皮发麻,半天她才蹦出几个字,哽咽声难以掩饰,“为什么?!他们和你没仇!” 邵霭笑着,目光盈盈,“因为你啊!是你把我带到她们身边的不是吗?” 这轻轻飘飘的一句话顿时令陈星灿脑子一片空白。 “因为我?”精神大厦瞬间崩塌,两行热泪在昏黄的路灯下倾泻而下。 陈星灿以为是什么滔天大恨呢。 没想到是因为自己。 因为自己,顾蔚跳不了舞,宋雨莱至今还躺在医院,许承光进了监狱,而叶玫已经不在了人世…… 就因为她识人不清让这么多人的光明甚至是生命瞬间化为灰烬。 此刻她对邵霭全然只剩恨意,满腔怒意迸发,“邵霭,你不是人!!!” “呵,我早就不是人了!” 邵霭望着被自己折磨的颓靡的两人,“啧”了一句,笑道:“明天再陪你们玩!” 正当邵霭转身要走之际,林末忽然站起来,握着刚从口袋里拿出来的刀径直向邵霭刺过去。 陈星灿眼疾手快,冲上去直接用手抓住刀锋,鲜血顺着刀往下流淌。 林末神情瞬间松动,可余光瞥到那个可怕的身影时,黑眸又染上了戾气,不知道窥见了什么,她强压着心疼。 邵霭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并没有回头,只是扯了扯嘴角。 陈星灿依旧泪眼朦胧,她颤着声音规劝这个她认识了很久的人,“林末!不要冲动,你付不起后果!” 第282章 阻止林末 林末盯着陈星灿的眼睛,冰冷却十分坚定地说:“这不是冲动!我付得起后果!” “你的后半生呢?不要了?” 林末目光复杂,思绪混乱,对方的规劝像是在诱哄小妹妹,在诱哄林慕然。思及此,黑眸多了几分冷意,她拔开刀,鲜血四溅女孩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寒若冰霜黑眸有所松动,却又片刻恢复。 她面无表情,那双隐藏在短发后的眼睛里像是一个无比冰冷并没有边缘的黑暗的不见光的深渊,让人难以靠近,也不想靠近。 声音也如同是从冬天的夜晚满天冰雪中蹿过的寒风一样,这风比以前更冷!让人更加觉得不好接近。 她说:“我没有后半生!也不需要后半生!能活着这么久,真的很讨厌!” 陈星灿望着这个与刚才那个瑟瑟发抖的林慕染截然不同的人,是林末,是那个用淡漠将林慕染藏在深处的林末,是初见之时寒意逼人的林末,是又在为肖雨推开他们而赎罪的林末。 两人的关系又开始各自漂泊。 不同的是,这次的林末的那块冰地更加破碎,顷刻便会坠入地狱。 对方似乎不会再考虑把手伸出来了。 陈星灿懂林末的执念,如果不是赎罪林末不会活着这么久。她忍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找到凶手,不杀了邵霭,她是不可能罢手的。 可是她不希望林末的前途被邵霭毁掉,杀人的罪名是深渊,已经把林末的青春涂抹干净。 “可是,” 陈星灿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林末打断了,黑眸迅速扫过自己的手掌,疏离地声音传来:“没有可是!她必须死!如果你要是再挡我,就不是手心一刀!” 说完,林末转身就走。 她很冷漠,很偏执,像一个刽子手,走向深渊,她拉不回来。 陈星灿耷拉着手愣在原地,鲜血顺着手指流下。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感让她感觉有些眩晕,她红着眼睛,想着从前无论如何,林末都不会这么冷漠决绝地把自己推开,更不会说出这些话,这次林末是真的会做出傻事! 怎么办?!她要怎么阻止她? 可是思来想去,这都是无解的命题。 怎么样都是林末在受折磨。 如果邵霭不死,林末这一生都置身于万丈深渊,受着肖雨妈妈的折磨,受着自己心里的折磨。 如果林末真的动手了,那么林末的这一生也将废了。 找证据,找警察让邵霭伏法呢?她做了那么多恶事,法律能制裁她吗? 月光半影,泪光闪烁,陈星灿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苏延不知什么时候来的,昏黄的光照在地上那摊血迹折射进苏延的眼睛,她大步走过去捏起陈星灿的手查看,一条十厘米长的口子,好在不深,苏延环顾四周,林末不见踪影,邵霭离开的时候她们打了个照面。 半晌才问:“林末干的?” 陈星灿抬头红着眼睛,茫然无措,“延姐,怎么办?林末这次真的会出事。” 苏延愣了,她张了张嘴,“先回去处理一下。” 陈星灿却没动一下,琉璃眸不再清明,她问:“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早就知道林末会动手。” 苏延背对着陈星灿,手上沾着粘腻的血液,不知如何开口。 “是知道,”话是唐曦说的,她从阴影里走出来,“不过有林家……” “就算坐不了牢,那她自己呢?!”凌冽的目光射过去,陈星灿质问:“杀了人她的心魔就能消失了吗?就不会产生新的心魔吗?!” 唐曦眉间微挑,“她有病你知道吗?躁郁症。” 陈星灿诧异,“你不是说她不会自残吗?” “所以她能控制,林末是我见过最会伪装自己病的人了。可即便她再怎么会伪装,也有她控制不了的时候,你手心的伤口就是最好的证明。” 陈星灿看着自己手里的伤,伤口不再流血,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狰狞。 唐曦说:“这个人的存在就是一个地雷,诱导林末病因的地雷。所以没人能阻止林末,就算是你。” “……那就别让邵霭出现。” 唐曦轻笑:“你以为你能阻止得了吗?” “什么意思?” 唐曦说:“一个懂得伪装疤痕,可以避开摄像头,用不同手机号发送短信的人怎么可能轻易暴露自己的身份。” “你的意思是邵霭是故意的。” 唐曦没回答陈星灿的话,“她就是拉林末下水,直到她没命。” 陈星灿低头沉思。 苏延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总归是不好受的。 唐曦看透所有,却冷漠。 等陈星灿再次抬头,琉璃眸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坚毅,“那……如果邵霭的死不是林末干的呢?” 唐曦审视着,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还是问道:“谁去干?” 陈星灿没回答,只说:“我会试着去劝林末,在此之前麻烦你们盯着她别让她做出过激的行为。” 第283章 霁月天明 陈星灿为了阻止林末做傻事,几乎每天都会注意邵霭的动向。 这几天林末都没有来学校。 继又一次邵霭的亲生父母来教室里面找她,邵霭也有几天没来学校了。 直到周一她看到邵霭来了学校才松了口气。 生怕她一不注意,林末就酿下大祸。 可是到晚上放学时间,她发现林末跟在邵霭身后。 她清楚林末的动机。 于是跟了上去将对方拦住。 “让开!”林末冷声呵道。 “不要!林末咱们冷静一些好不好?我可以通过法律途径,让邵霭受到惩罚。” “你说说哪条法可以让她偿命?” 陈星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思索片刻后,抬眼质问林末,“她偿命,那你呢?!” “坐牢,枪毙都行!” 闻言陈星灿红了眼,“你总是说的这么轻飘飘,你是看的挺开,可那你让我们怎么办?!” 林末仰起头,被半遮住的黑眸晾出来,眼神里全是疏离,冷笑一声,“谁们?” “苏延?唐曦?那个老头?”林末顿了一下,声音带上冷意,她问:“还是你?” 与她有羁绊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清。 “苏延和唐曦会照顾我是因为我那个所谓的亲姐姐的遗嘱,而那个老头只是在还他欠的债而已,你呢?”林末轻嗤,“你早就知道我是林慕然了对吧,你对我这么好,不过是因为你对林慕然那几颗糖的诺言而已!因为愧疚。” 没一个人是纯粹对她的。 有的那个已经死了。 被邵霭害死了。 “所以你们足以让我为你们而活着吗?!” 这个世界没人值得她活着。 见对方不说话,林末便转身准备离开,却被陈星灿握住了手腕,肌肤传来冰冷的触感还有绷带的粗粝。 “我是早就知道你是林慕然了,可我对你不只是因为愧疚,是因为我喜欢你,喜欢你这个人,不论你是林慕然还是林末。” 林末甩开陈星灿,说:“骗子!” 伤口在拉扯中崩开,鲜血渗出来,陈星灿疼得嘴一咧,来不及缓解,她又追上去,换了另一手拽住林末。 她说:“我没有骗你,林末,不然我为什么要一直叫你林末,我为什么不去问你是不是林慕然,我就是想着你不愿意说,那就算了。反正你就是你,我只是喜欢你而已,我们不是还要考大学吗?我还没有给你名分呢。” 林末不为所动。 她早就想起来了陈星灿那段时间的欲言又止,又或者旁敲侧击。 她信陈星灿说的话,可她需要一个远离陈星灿的理由,这个理由好一些,有说服力一些。 陈星灿跟上林末的脚步,“或许我怀有愧疚,可在不知道你是林慕染之前,我一直都希望你可以对我敞开扉扉,希望你可以把你完完全全交给我,我愿意去了你你。” “知道你是林慕染之后我只是更希望你可以一直好好的,我希望你可以快乐生活。我会阻止你,不仅仅是因为之前的诺言,更是因为你对我而言很重要,和我爸爸妈妈一样重要!” 耳边是陈星灿坚定的声音,“我,陈星灿是为你而来的,你不能抛弃我!” “我好不容易再一次找到你,你不能这么绝情!林末,给我你的手好吗?不然我拉不上去你。信我,好吗?像小时候一样。” 像我把你从深坑里拉上来一样好吗? 林末,信我! 这一次我会好好的护住你,不让你再受一点伤害。 再坚韧的防护也挡不住女生真诚的吐露,如春风般轻抚,处处温暖。 春风带来了霁月天明,带来了令人心动的诺言。 “好。” 两人牵着手回了一拳正义,路上陈星灿跟自己的母亲打了电话,报备自己的去向。 刚进一拳正义,四人面面相觑。 小星凑过来蹭两人的裤腿。 唐曦懒洋洋地坐下,靠着座椅,挑了挑眉,“回来了啊!”她望向楼梯旁的苏延,“看来不用找了。” 苏延盯着湿漉漉的头发,忍着泪意,“回来了就好。” 苏延差点被吓死,那天林末走掉之后就没回来过。她叫了很多眼线留意林末的踪迹,都说没发现。她也找了很多遍,找了很多地方,甚至跟踪过邵霭,都没发现林末的踪迹。 她刚洗了个澡出来,有小弟给她发消息说在七中门口看到了林末,来不及吹头发,她快速套上衣服下楼,发现唐曦等在楼底下,说要跟她一起去找林末,大门就开了,两人牵着手站在自己面前。 唐曦扫着林末眼下的青黑,对方的衣服还是那天的那一身,由于是黑色衣服,所以即便上面有血渍也看不太出来,如果忽略对方身上的血腥味的话。 她笑问陈星灿:“你在哪个垃圾桶捡得她?” 陈星灿端详林末,之前光有些暗看不太清,现在倒是清楚,灰头土脸的,像个没人要的小乞丐,黑色裤子膝盖处有两坨泥印,裤脚处还有散射状的泥点。 去了哪儿不言而喻。 陈星灿有些心疼,问林末:“你这几天都没回来过?” 黑眸闪躲,在对方威逼的眼神下点点头。 陈星灿叹了一口气,怪不得手跟冰块一样冷,上次感冒还没好,这次指定又发烧,她问苏延:“延姐,还有热水吗?” “有。” 说着陈星灿就要牵着林末上楼,林末说:“等一下。” 她松开陈星灿的手,去楼梯下的储藏箱里拿出医药箱,两人上了楼。 唐曦嘴角挂上一抹笑,使唤苏延:“别忙活了,去做饭吧。” 苏延:“……” 第284章 杀人了! 陈星灿拗不过林末,只能安安静静地坐着让林末给自己上药。林末小心翼翼地拆开带有血渍的绷带,结的痂不小心勾起手上的部位,陈星灿不吭声,手却向后撤了一下。 “对不起——”可怜巴巴又歉疚。 陈星灿轻摸眼前毛茸茸的头,开解道:“又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握上去的。” “但是……” “停!”陈星灿叫停,“赶快包扎,林小乞丐,你头好油,身上好臭,衣服也好脏,该洗了。” 许是陈星灿的嫌弃起了作用,林末手上动作快了很多,却很轻,陈星灿闭着眼,内地里已经疼得呲牙咧嘴。 包扎完后,林末就被陈星灿推进了浴室。 “好好洗澡,皮肤好好。” 林末在浴室里待了半个多小时才出来,出来时,刚出来陈星灿就递给自己一个体温计,“量一下。” 林末接过,乖乖地夹在腋下,几分钟后,陈星灿伸手,林末把体温计给陈星灿。 三十七度五。 低烧。 陈星灿眉间微蹙,“你不会就这样发了五天的低烧吧!” 林末摇摇头:“星期四晚上我烧就退了,应该是今天早上淋了雨才发的低烧。” “那就好,”陈星灿又盯着林末,问:“你这几天呆在哪儿?” 林末沉默片刻,“肖雨墓前。” “延姐应该去哪儿找过你。” “我白天去的,” “那晚上呢?” “在墓地的保洁阿姨那里。” “怪不得,”所有人都以为林末又会去肖雨墓前呆好几天,不过这次居然不晚上去了,可能是邵霭说了什么鬼话,陈星灿又问:“馒头也是她给你的?” “嗯。” 好在,没饿着,也没冻着——林末总是穿长袖长裤。 “下去吧,延姐做了大餐。”陈星灿拉着林末下楼。 几人好好吃了顿饭,陈星灿看着林末吃了退烧药,就睡了。 或许是因为林末的那句诺言,陈星灿这天晚上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她起来时,右眼却总是跳个不停。她没在意,却看着手上林末给她缠的绷带傻笑。林末还在睡,看对方眼下一团青黑,就知道这几天肯定没好好睡觉,陈星灿就自顾自地洗漱,收拾,去上学。 出门时,望着南边压过来的云浪,她给林末留了纸条,要对方今天不要来学校了,可能会下雨,要是没退烧就再吃点药,好好吃饭。 陈星灿刚到班里就看到邵霭坐在自己的位置,见自己看着她,邵霭眨着大眼睛,笑意盈盈地,一如以前,陈星灿心里升起一阵恶寒,语调尖锐:“你坐在这儿干什么?” 声音一出惹得众人围观,他们窃窃私语。 大概都在问陈星灿是不是和邵霭决裂了。 邵霭一脸委屈,慢吞吞地站起来,“对不起——” 可陈星灿不会再被对方这副可怜样子骗了,冷脸看着。 邵霭见骗不了陈星灿了,只是站起来,没离开,变脸笑道:“这就生气了?” 陈星灿呵斥:“从我座位上离开!” 邵霭充耳不闻,亲昵地说:“星灿,我们来打个赌吧。” 陈星灿不耐烦:“我跟你没什么好赌的!” “咱们赌一赌林末今天会不会来学校。” 陈星灿咬牙切齿:“滚!” “我赌她会来,至于赌注嘛,到时候再说。” 陈星灿盯着邵霭,眉间紧蹙,目光不善,双手紧握,骨节泛白,牙间轻咬。 邵霭终于走了。 陈星灿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坐到座位上,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包括邵霭这个毒瘤从大脑中摒弃。 上午第二节课的时间,明明是白昼,天却被乌云完全笼罩住,没有一点光可以透过来。 绿豆大的雨鞭笞着这个世界。 轰隆隆的雷声劈头盖脸地落下来,扰得陈星灿心慌。 她看着旁边空空如也的座位,想着不知道林末是不是害怕打雷下雨。 只是刚抬眼瞥向窗外的那刻,她顿住了——熟悉黑色的人影在大雨瓢泼中越走越近。 是林末。 陈星灿诧异林末为什么会出现。 想着对方可能已经克服了心里的创伤,陈星灿就兴致冲冲地期待见到林末。 又想着林末也不应该就这样毫无遮拦地走在雨里,万一感冒加重了呢?却在转头对上林末的眼时,顿感不妙。 对方湿淋淋地出现在教室门口,眼神猩红,浑身颤栗,手揣在兜里。 英语老师还在不明所以地问:“林末?你怎么了?” 可是对方闻若未闻对上陈星灿双眼瞬间便移开,随后黑眸锁定左手边方位,她径直走向邵霭。 陈星灿察觉不对,立刻起身,大喊道:“拉住她!” 没人理她。 他们只是疑惑而又好奇地看着林末走到邵霭面前,邵霭笑着站起来嘴巴动了几下,下一秒刀光闪过,伴随着陈星灿那句“林末,不要!”落地的是邵霭的血。 陈星灿刚到另一个过道的讲台边,这一切就已经发生了,她喉间艰涩难语,泪如泉涌,四肢已经麻木,连那两步都难以跨过去。 直到邵霭捂着腹部倒了下去,其余的人这才反应过来。 周围的人被吓得瞬间弹开,有几个人甚至被吓得腿软,“杀人了!” 林末居然在众目睽睽下行凶! 事故发生附近的人见此都惧怕地撤开了,有的人甚至躲出了教室。 陈星灿顿在原地,她听不清英语老师在说什么,好像在告诉自己不要过去,朦胧的眼里只有林末抽了刀转身,刀随着无力的手落在地上。 黑眸的猩红未褪去,却有着大仇得报的释然。 林末朝着自己走来,走得极慢,摇摇欲坠。 陈星灿迎上去,就在她要触碰到林末的那一瞬间,对方双腿一软,陈星灿抱住林末,两人相拥一起跪了下去。 陈星灿难掩自己的哭声,她感觉肝肠寸断,“林末,你个骗子!你……你让我怎么救你啊!” 从前她没能保护好林慕染,而现在她没能救得了林末。 林末想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抬起手为陈星灿擦去泪水,可又想到自己满手血渍,很脏,只能改为出声安慰。 “别哭……我们两平了。” 之前你骗了我,现在我骗了你。 我们两平了。 第285章 手痒? 等苏延冒着大雨赶来时,悲剧已然发生了。 教学楼门口停着救护车、警车以及林家的车。 邵霭和林末都上了救护车,陈星灿浑身是血地站在一边,看起来精神有些恍惚。 她没忍住砸了一拳墙,瞬间手肿起一个大包,就此不解气还准备将手里林末的手机摔了,又想着这也算是证据,忍住了。 早上她去给林末做粥,突然之间听到一声门响,她觉得不对劲赶紧跑到卧室去看林末。 对方早已不见了人影,只剩床上的一个手机。 手机还没灭,赫然一条信息映入眼帘。 【你不杀我,就等着陈星灿死吧!】 苏延连忙拿着手机往外跑,还没出门,就发现桌子上的水果刀不见了。 “艹!” 只记得把林末兜里的刀收了,没把桌子上的刀收了。 她也想将邵霭捅死! 这姑奶奶昨天才好不容易被陈星灿哄好,放下了一点执念。 她边往来赶,边叫救护车,边报警,边给唐曦打电话说明情况。 苏延走到陈星灿的身边,对方双目无神,眼睫还挂着泪,看到自己河堤又开了闸,“延姐……我没拦住她,怎么办?” 苏延拍着陈星灿的后背,安抚道:“没事没事,有林家在,林末出不了事儿。” 省荣军医院七楼普通病房,陈星灿坐在靠门的椅子上,整个人颓然如枯草,躺在病床上的长发女生闭着眼,面色苍白,如同陶瓷娃娃。 不知坐了多久,陈星灿双唇轻启,声音很冷,“别装了,” 床上的人闻言睁开双眸,水灵灵的,那双眼无论何时都很具有迷惑性。 邵霭唇畔苍白,她却笑着:“我赌赢了吧。” 陈星灿哑着声音,问:“为什么这么做?” 邵霭少见地沉默,她盯着天花板,片刻后问陈星灿:“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那个时候帮我吗?” 陈星灿直截了当,“很后悔,很后悔认识你!” 邵霭轻笑,笑意不深,“你当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当时没能看清你!” 邵霭翻了个身,背对着陈星灿,望着阴阴云密布,她说:“陈星灿原来你也不善良。” 陈星灿语气平静,却字如刀,“善良是对好人的,你,连人都不算。” 现在的陈星灿知道了,善良不是傻,而是智慧。有时候,你智慧的帮助真正需要帮助的人,他们会延续你的智慧,这才是善良。而一味地帮助一些看似可怜却十分可恶的人,这是傻。或许,有些人会改,可是有的代价不是善良所能承受的。 邵霭沉默不语,静静地望着窗外乌黑的天,它开始发怒了。 慢慢地,邵霭突然冷笑一声,眼睛里闪过点点泪光却又立马消失了,她语气平淡:“是啊,我从来都不是人。你们谁拿我当过人?我就是一条狗,你们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 她,冯思雨,好像从来都没有被当过人。 ——孤儿院里,所有人对她都视而不见,尽管她再乖,院长也会因为别的小孩的污蔑而用鞭子无情的抽打她。 ——学校里,所有人都孤立她,只因为别人的一个谎言,甚至,群殴她,撕她的课本,在她的水里倒不干净的东西。 ——陈星灿,好像是能把她记起来,可又何不是把她落在旁边,跟着林末走? ——她日思夜想的父母,找她就是为了要她的心脏。 她……不过是一只狗,还不如一只狗吧,来这个世界只是一场意外——可笑的意外。 谁在乎? 被抛弃就被抛弃……不就是,不做人嘛! 挺好的。 陈星灿听不出邵霭的任何情绪,但她能感受到冯思雨的怨恨和失望,应该是绝望,这种感觉十分让人琢磨不透。 可陈星灿并不会同情半分,眼前的这位可是一位会演戏的好手。 半晌,陈星灿在邵霭视野盲区打开录音器。 她叫道:“邵霭。” “别叫我名字。” 对方尖锐的拒绝不会引起陈星灿的关注,陈星灿问:“十月份是你在歌剧院门前推的顾蔚对吧?”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邵霭笑了声,“你把录音机关了我就告诉你。” 邵霭睁眼,两人通过窗户对视。 陈星灿顿了顿,当着邵霭面把手机关机了。 邵霭说:“是我推的。” 尽管之前对峙的时候邵霭已经承认过她的恶行,陈星灿还是的对方这无所谓而又轻飘飘的语气气到了,她深吸一口气压着怒气,问:“理由呢?” “没有理由,就是手痒。” 陈星灿不可置信地看着邵霭若无其事的说出这句话,心突然刺痛了一下,眼睛中充满了愤怒,整个人都开始颤抖。 世间美好你没有触及就拔掉了。 还这么嚣张,一点都不知道悔恨! 第286章 病房对峙 “没有理由,手痒。”陈星灿蹭得站起来,一阵头晕目眩,她把住邵霭的肩膀,丝毫不慌会不会扯到对方的伤口,她破口怒骂,“你踏马是社会毒瘤吧!你一句手痒,毁了人家的前途,梦想你知道吗?!” 动作牵扯,腹部的伤口裂开,邵霭似是感不到疼,她眉也不皱,无所谓地盯着陈星灿,“当然知道。” 凭什么别人可以安然无恙地在舞台上翩翩起舞,而她却只能倾尽全力忍着痛让别人不能察觉她的腿是有问题? 她那么喜欢跳舞! 凭什命运这么不公,凭什么她只是说了句想学跳舞就被自己母亲习惯性地推搡弄得摔下楼梯,这辈子都不能跳舞? 每每看到顾蔚在舞台上曼舞轻歌时,邵霭总能感觉到自己的右腿仿佛在被针扎,密密麻麻地痛落在心口,叫她怎么不恨?怎么不嫉妒?所以那天她想也没想手就伸了出去。 看着顾蔚躺在血泊里哀嚎,邵霭不知有多高兴。 她压制疯魔的流光,静静地旁观陈星灿等人惊愕失色、不知所措、痛心疾首。顾蔚出事那天,那天她没回宿舍,去了林末的天台,肆意到疯魔的笑打破雾黑的夜,一如肖雨死的那天夜里。 心理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啪!” 邵霭歪过头,感觉嘴角有粘稠的液体滑落,嘴里漫起浓烈的铁锈味,她舔了舔被磕破的嘴,瞥见陈星灿气到发颤,瞪着眼疯魔地笑了起来。 笑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地是脖颈被掐住,邵霭瞬间满头涨红,硕大的眼睛还是笑着,对上陈星灿深恶痛疾的眼,她扯起嘴角放弃挣扎。 就在氧气耗完,大脑缺氧休克的最后关头陈星灿松了手。 氧气涌入口腔,带着唾液涌入气道,邵霭开始剧烈地咳嗽,每磕一下,腹部的伤口就被牵动着撕裂一下。 突然之间有些疼,邵霭减轻幅度。 等咳嗽被压制下来,邵霭戏谑地看向陈星灿,“怎么不敢了?!” 陈星灿还在拿着卫生纸擦手,几乎要把皮擦下来,像是刚才抹了垃圾一般。 “脏手!” “哈哈——”邵霭大笑着,“我是挺脏手的,你又有多干净?能把垃圾捡回家的又是什么好人吗?!” 邵霭声音尖锐,尽管腹部的伤口会因为她的每个字的发出而灼烧着疼,她也声音不减,“你质问我理由是在给自己开脱吧!毕竟没有你顾蔚他们就不会发生意外了!说到底一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圣母心泛滥!因为你识人不清!因为你蠢!” “砰!” 紧闭的门被踹开,逆光中唐曦穿着长裤衬衣慵懒而矜贵,想千金女特工,她掏着耳朵:“这么中气十足,看来心脏移植手术今天就可以做了!” 这样说着,唐曦就拿起手机放到耳边,电话被接通。 邵霭盯着唐曦的动作,她神情严肃,对上对方捉摸不透的眼,心底开始发怵。 唐曦轻笑,问:“喂,是邵霭的父母吗?” 她刚听见唐曦的第一句话就开始耳鸣,神经瞬间崩溃,“滚!滚!滚!”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蹭得下床蹿到唐曦面前想要伸手去夺唐曦的手机。 陈星灿从未见过这样的邵霭,感觉陌生又怪异。 唐曦杏眸轻眯,侧身,抬脚踹到对方的膝盖窝,邵霭本来就身体软,唐曦都没怎么用力对方就跪下来。 唐曦对着电话那边说:“在七楼7014。” 邵霭挣扎着起身,唐曦神情一冷,毫不留情且不耐烦地又给踹到,“你这么有能耐,怎么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敢见呢?” “滚!他们不是我父母!”邵霭撕心裂肺,那样子别提有多疯癫,她指着唐曦和陈星灿,几行泪挂在脸上,“你……你们,你们也会是一群杀人犯!” 邵霭情绪外泄,用力捶着自己的腿,痛苦释放,哀嚎更像是控诉听起来痛彻心扉,大哭着像一个没人要的孩子。 陈星灿从未见过这个样子的邵霭,心里有些不好受,她想走过去安慰,可已经在心里判了刑的人怎么会让她真的同情。 唐曦站的有些累,移步到沙发坐了下来,冷眼看着邵霭痛哭。 邵霭不知道坐在那里哭了多久,渐渐地她平息心情,失神坐着。腹部的伤口全部裂开,血渗透纱布,渗到浅蓝色的病号服。 陈星灿犹豫片刻,还是按了呼叫铃,“你好,病人的伤口全部裂开了,麻烦过来重新包扎一下。” 闻言邵霭红着眼看过来,她扯了一抹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慢吞吞地挪回病床,“装什么假惺惺?你们不盼着我死吗?!” 唐曦悠悠地开口:“就这样让你死有些便宜你。” 邵霭回到陈星灿那边,动手收拾自己的衣物,“林末是怂货,没往我心口扎,你们也是,你们想杀我还要假借别人的手。” 陈星灿不悦上前,“你……” 唐曦回应:“就算林末杀了你,她也不会有事,你的父母顶多让林家给他们心爱的儿子找一个心脏来源,再讹一笔,你想让他们两个掀起舆论毁林末,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邵霭笑了一声,置若未闻,看向陈星灿,“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吗?” 陈星灿正准备讥讽邵霭,谁料唐曦不知什么时候走到自己后面,把自己向后一扯,刀光蹭过颈侧。 唐曦冷声说:“你想拉垫背的。” 计划落空,邵霭也不愤怒,她疯魔地笑着,攥着刀,从病床上翻过去,跑到大开着的门口,“我一定会拉着你们做垫背的!” 我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唐曦露出鄙夷地笑。 邵霭还没来的跑,只见两个面容憔悴的人踉踉跄跄地朝着她跑来,她瞳孔猛缩,像是看到了死神。 “邵霭!” 邵霭决然地旋身逃跑。 第287章 自救、自杀 邵霭到底是没能跑掉,她想下楼,却看到了收到消息走楼梯的苏延,随即上楼,到天台上。 所有人都浸泡在风雨的肆虐中,天,它终于开始咆哮了。 邵霭拿着刀冰冷地站在楼的边缘,有摇摇欲坠的风险。 她的父母在两米开外的地方,气急败坏地质问:“邵霭,你要干什么?” 当她的父母要上前时,邵霭用刀抵在自己脖子上,溢出的血被大雨冲散在城市的浮沉中,好像不值一提。 “回去,”邵霭面若冰霜,仿佛世界上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邵霭,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跟我们回去吧,你弟弟还要做手术呢。” 心还是会被刺痛,邵霭的脸抽搐了一下,从她喉咙里压出来几个字,还是想问:“我真的是你们的女儿吗?” “是是是,当然是!只要能救你弟弟你就是我们可爱的女儿,你赶快把刀放下。” “如果我不去呢?” 邵父两眼一瞪,“你就是个屁,你个混账东西!你弟还在等你!今天你不去也得去!” “别过来!”邵霭脖子上的伤痕越来越深。 “邵霭,你这是干什么啊?你弟弟……” 邵霭语气冰冷:“他不是我弟弟。” “邵霭,你弟快不行,你就救救他吧,我们就这么一个儿子啊!” “……是,就这一个儿子,”邵霭自言自语地说。 所以在生下邵宰之后就迫不及待地想把自己扔了,但是因为要工作没人帮忙带孩子,她被多留了几年,等一切敲定,自己瞬间就被舍弃。 仿佛一个无足轻重的仆人。 她早该明白的…… 早该明白,或许就不会陷入执念的旋涡,把自己困在里面,废了前半生。 现在,废了一辈子。 “你说你要怎么你才能救你弟弟?我给下跪,只要你肯救你弟弟。” 说着邵母就扑通地跪下,一脸期待地看着冯思雨。 “好伟大的母爱啊!”邵霭发了疯似的冷笑,可是嘴角还是在冰冷地抽搐,她在雨中颤抖,好冷…… 邵霭低下头,静静地站在雨中,一动不动好像睡着了,正当有人准备上前夺刀时,她仰起头看着灰蒙蒙天空,感觉有些疲倦的眨眨眼。 “真让人感动……” 陈星灿站在人群后面,看着邵霭的样子,本想出声劝导,却挤不出一个字。 直到邵霭透过人群望向自己,烟雨暮色里,目光穿过雨针准确无误地扎入自己的眼里,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刺痛。 清晰大雨凭空消失,只余那个在天台旁边摇摇欲坠的人和自己清晰可闻的呼吸声。 陈星灿蠕动着嘴巴,“别……” 声音却半点也出不来。 下一秒,血伴着雨水绵延开,一直蔓延到所有人记忆的深处,撬开少女脆弱的心。惊醒的人诧异地看着邵霭从楼上跌落,表情十分安详,没有一丝痛苦,甚至可以感觉到她微微上扬的嘴角,直到飘散在风里。 整个世界只剩心脏在胸膛沉闷跳动的声音,难言的情绪蔓延。 那一眼逐渐清晰,不甘化为认命、痛苦化为释然、惊涛骇浪归于平静,羡慕抽芽,执念消散,却依旧委屈,像个求而不得的乖巧孩子。 陈星灿不可置信地看着这血淋淋的场面,胃里是翻天覆地的难受,眼泪不知怎么就盈满了眼眶。 陈星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去的,事故周围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警戒线遏制住人们的脚步。 她看着风风扬扬的大雨中,邵霭的父母踉踉跄跄地跑到冯思雨的旁边嚎啕大哭,看起来伤心欲绝。可是,旁边的人怎么也拉不住邵霭父亲那脚脚对冰冷尸体的踢打。 陈星灿隐隐地听见他们的谩骂,不能入耳的谩骂。 “你个畜生!你让邵宰怎么办呐,我的儿子该怎么办呐!你个贱人……我杀了你!” 救护车来了以后,邵宰的父母不死心地问:“医生,这心脏还能用吗?” 陈星灿被卡在警戒线外,不知道唐曦说了什么,她被放了进去。 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到冯思雨的身边的,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卫生纸,撕成两半,揉成两团,把邵霭的耳朵给塞上,然后怔怔地看着那把插在邵霭心脏上的刀…… 陈星灿感觉眼眶周围很热,眼睛很酸涩。 耳边传来苏延的声声叹息,“也是个可怜的人,这该是有多绝望才会捅自己的心。” 唐曦并没有进来,她站在外面,目光都不曾往这里落过。 陈星灿没想过邵霭会在拿刀往自己心脏上捅。 那决绝地样子似乎在宣誓她才是自己身体的主宰,就算是死也不会把自己的心脏拱手让人。 大雨依旧,血迹不一会儿就被冲散了,到头来,她什么都没留下。 好在全都带走了。 “不就捐个心脏,至于吗?” 谁说的,陈星灿没听见,她没想到有人居然说邵霭自私,她连嘲讽的笑都勾不起来。 陈星灿无数次构想这几个月的每一步,发现结局怎么都是无解的。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到底哪句才是印证,陈星灿想不来,却又好像知道了点什么,又不敢细想。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可以大致地看清它美好的轮廓,却不敢细究角落里的溃败不堪——这些都是美好阴影下人心人性反向延长的焦点,但是,投影到人的身上就连人都唏嘘不已。 有些人就是这样,一出生就在无尽的黑渊中,他们想着从这个迷宫中走出去,可总有人在他们要出去的时候无情的插一刀。他们所拥有的光只有那么一点,可总被社会的冷漠给封住。 他们的快乐也只有在黑暗中踹停在黑暗边缘的人一脚,可这个快乐总是短暂的,所以……有一脚,就停不下来了。 他们用恶来自救也来自杀。 第288章 废墟 世间的所有情感都是难言、难以评价的,唯有彻头彻尾的恶才真正让人释怀。 邵霭这种,陈星灿没办法纯粹地恨。 她看见就算邵霭走了,可她的父母还是会将他们的无情与冷漠践行到尸体上。仿佛体会到了对方绝望的心境,所以她恨得不透彻,甚至有种自己也是杀人凶手的错觉。 “你,你们……也是杀人凶手!” 陈星灿想着对方的这句话,愧疚的旋涡吞噬着自己。 陈星灿突然很想见林末,她问旁边给自己撑伞的苏延,声音嘶哑苍白,“延姐,我想见林末。” 苏延欲言又止,该怎么说呢,她现在也见不了林末。 出事以后,林末就被林家带走了,去了林家的私人医院,她原本想跟着一起去的,却被林家的保镖拦住了。 并通知她被解雇了! 也是林玉生最近刚在自己的生日宴上郑重地向商界各位大佬介绍了自己的独女,还带着林末去参观了林氏集团。 足以证明,林末会是林氏集团的继承人。 然而,这个消息没放出去几天,林末就出手伤了人,还把自己给弄晕了。 林玉生现在怎么可能再把林末交给他们?没迁怒到他们身上就已经算不错了。 除非林末来找她们,否则这辈子都别想见到这个人了。 苏延叹了口气,“她醒了会来找你的。” 接下来的一周陈星灿都没再见过林末,自己发给林末的消息也石沉大海,不对,是被苏延收到了,林末的手机在苏延那里。 周六的时候,倒是有几个人来收拾教室收拾林末的东西。 其中一个人她见过,是林家的管家,对方神情肃穆在站外面,指使两人进来。陈星灿呆滞的人看着两个穿着西服的男人把林末桌框里面的东西翻出来。 只有寥寥几本书还有一桌框的零食,全是陈星灿爱吃的。 那几本书里夹着一本黑色日记本,陈星灿认得,那是邵霭的。 她开口:“不好意思,中间的那个日记本是我的。” 一个人把本子抽出来给陈星灿,陈星灿道了声谢谢。 来不及阻止,零食被扔进了垃圾桶,好像林末对自己的喜欢也都被扔进了垃圾桶。 等两人离开教室,陈星灿也依然没从后方的垃圾桶离开过,她感觉心脏被揪着疼。没林末给的维生素,陈星灿连眼泪也控制不住。 她站在窗前看着那挺拔离去的身影,最后还是在上课铃声响起的刹那冲了出去。 “林叔叔——” 林管家闻言驻足,望着在春风里追来的女生,对方消瘦了很多,眼眸的星辰陨落了不少。 陈星灿控制不了眼泪,她哽咽着问:“林……林末她醒了吗?” 林管家顿了片刻,语气疏离,“多谢陈小姐挂念,我家小姐已经醒了。” 陈星灿泪眼婆娑地望着对方,期待对方能多说一些关于林末的消息,结果对方只是回答了自己的问题。 等不到对方透露更多消息,陈星灿又问:“那她……不来上学了吗?” 林管家说:“我家小姐明天就要出国了。” 都说春风很暖,可是这风吹在陈星灿的脸上却让她如置冰窟,要她石化。 出国—— 林末又不告而别, 像是在加倍惩罚自己曾经的不告而别。 林管家见她没反应,准备走。 “林叔叔,”陈星灿声音颤抖,像是沾上雾气,“这些书林末应该也不需要了,我有几本书找不见了,能不能给我用?” 林管家迟疑片刻,点了点头,身旁的保镖把书递给陈星灿,对方接过紧紧地抱着,礼貌地说:“谢谢。” 林管家指尖微动,擅自开口问:“你有什么话需要我带给我家小姐吗?” 寂寥的校园里,春风漫步,新绿成片,春光不算明媚,是北方特有的沙雾天气,少女额前碎发飞舞,她泪光盈盈,那双眼这些天不知造过多少珍珠,有些红肿。 她说:“祝她一路顺风,半生无忧,此生好运,阳光明媚。” 女孩的祝愿传入七中校门口坐在黑色卡宴的短长发女生的耳朵里,她身着黑色西装,指尖微蜷,闭着眼压抑着心里的惊涛骇浪。 陈星灿抱着书在众目睽睽下回到教室,然后拿着书包去垃圾桶里把被扔在垃圾桶的零食都放进书包里。 本就稀少的人,此刻更显得寥寥无几,他们沉默地看着陈星灿的动作,少见地没有窃窃私语。 第289章 我病了 下午放学,苏延来接陈星灿,对方书包鼓鼓的,神情黯淡无光。 苏延透过后视镜看着陈星灿,像颓然的花,她欲言又止。 陈星灿开了喊人,“延姐,” “怎么了?” 对方语气平淡,“我病了,睡不好,吃不好,会控制不住地砸东西,心总是像被针扎一样,林末给我吃的药我没找见,唐曦姐应该有。” 苏延讶然。 果然骗不了陈星灿,听这话,陈星灿早就知道自己有轻微躁郁症了。 沉默片刻,苏延启动车,带着她去找唐曦。 两人来到唐曦家门前,苏延熟练的输密码,显示密码错误,她疑惑地又重输了一遍密码还是错的。 苏延拿起手机给郭鑫打电话,耳边传来轻微的喘气声,“你先停一下!”对方气息不稳,这话显然不是对自己说的。 苏延自是知道对面在干什么,右手食指蜷着刮了下鼻子,换了只手接听,“唐曦家的密码是多少?” 郭鑫说:“0694。” 苏延没挂电话,根据郭鑫说得输密码,依然显示错误。 “错的。” “那就不知道了,我昨天来的时候是这个。” “我知道了,你……”苏延顿了一下,“你接着忙吧。” 郭鑫趁机缓口气,好心提醒:“我估计她又在喝酒,你自求多福。” 苏延“嗯”了一声直接挂断电话,她听见了阿璇急不可耐声音,“……” 陈星灿问:“进不去吗?” “可以。”苏延给唐曦拨打电话,先是被挂断,随后对方打过来,“汪汪!” 是小星。 苏延发布指令:“小星,开门。” 小星拱了拱睡成一摊泥的唐曦,对方嘟囔了几句,并没有苏醒的迹象。 “汪汪汪——” 苏延大概知道意思——唐曦不让开。 “……”苏延认命,把手机放在陈星灿旁边,示意陈星灿,“让它给你开门。” 陈星灿瞠目结舌,从没见过这种开门方式,她试探着说:“小星?小星,开一下门吧,我来找唐曦姐玩。” “汪汪!”声音高亢。 苏延心情颇好,收了手机,“等着吧!” 没几秒,门就被打开了,小星冲过来蹭陈星灿的腿,陈星灿看着好长时间没见的小星,难言的流水潺潺。 苏延率先进去,扑面而来的是浓厚的酒气以及满地狼籍,唐曦坐在地上,仰面靠在沙发上,脸颊染着绯色,眼睛歪挂在鼻梁之上。 苏延叹了口气,先把手里的菜放进厨房,随后走到唐曦旁边,把对方的眼镜取下来,白皙的脸颊上多了层红印。随后直接公主抱,轻车熟路地把人放在卧室,出来问陈星灿:“你饿不饿?” “还行。” “那你把桌上的酒瓶收拾一下。” 陈星灿拿过垃圾桶,开始扫荡垃圾,小星在一旁帮忙。 苏延则是去淋浴室打湿毛巾给唐曦把身体稍微擦拭了一遍,随后去厨房做菜。 一个小时后,唐曦睁开眼,扶着很昏沉的头坐起来,观察着周围环境,静缓片刻,出门,苏延刚把最后一碟菜放在餐桌上,把围裙解下来,说:“你的床头柜上有醒酒茶,漱个嘴准备吃饭吧。” 唐曦扫视四周,“就你一个?” 苏延抬脚去厨房盛饭,“星灿下去遛小星了,你给发消息让回来吃饭吧。” 唐曦并没有去喝醒酒茶,而是拉开凳子坐在餐桌前,她眯眼回神,再睁眼时苏延又端了碗醒酒茶放在自己的面前。 木色杏眸清明了不少,苏延却依旧看不透那双眼底的情绪,浑浊的湖面比克制的静水更容易看得清。 唐曦没喝醒酒茶,盯着苏延,片刻后问:“林末呢?” “出国了。” 两人心知肚明出国是借口。 唐曦垂眸沉思片刻又问:“那……那孩子怎么处理的?” 指邵霭。 “她父母本来不想管她,但是她弟弟坚持要求给她办个葬礼,让她入族谱,他父母只能妥协,但是没让她入族谱,只是给她弄了个墓碑。” 苏延也坐在了下来,唐曦没抬头,片刻后,唐曦捂着嘴冲向卫生间,反锁了门。 苏延本想跟过去,还是放弃了。 唐曦吐的昏天地暗,脑海里都是那团血肉模糊,还有邵霭失声痛斥自己是杀人犯的画面。 两个画面交织,细节被无限放大,犹如噩梦在大脑里循环播放,就连酒精也无法模糊。这几天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时时刻刻折磨着自己。 可谓是谁都别好过…… 苏延坐在餐桌前,目光放空。 那天之后她没找到机会质问唐曦她和林末的密谋,这次事情发生后,了解事情原委,苏延更不敢来找唐曦。 因为自己的插手导致一个生命的陨落,纵使荆棘布满全身保护着柔软的心,可生命逝去的血腥味却无孔不入,像毒香腐蚀着脆弱的心,怎么都痛彻心扉。 那样冷酷的、算计的、不善良还威逼的唐曦,她的刺现在极易划伤每一个人,甚至是她自己,所以她没来找过唐曦。她怕自己忍不住质问唐曦为什么变得如此冷漠?为什么在看着别人摇摇欲坠时居然会冷漠到觉得一切都是噱头? 为了避免两人分崩离析,她这几天都没来过,又怕这人后知后觉陷入自责的泥沼,做出什么过激的危险事情,就让郭鑫这几天来照顾。 这一刻,苏延还是在不断想是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什么时候那个爱憎分明,善良天真的女生生长成了一朵带刺玫瑰,不断地扎向别人,也刺挠着自己。 那些冷酷无情的话,冷酷无情的做法九年前的唐曦做不出来…… 是因为镜眠还是无能为力的感觉像炭火一般炙烤着,血肉模糊地,让唐曦失了所有本质? 或许都不是,只是这人的执念。 第290章 真好 陈星灿牵着小星在唐曦的楼底下转了好一会儿,高林耸立的楼盘遮不住炫彩的晚霞。这会儿天气回暖,晚春的风很暖,像在一个人的怀里。 陈星灿就那样忘神的坐在晚风里,被温热熏得眼睛疼,小星感受到了陈星灿的难过,不断地用毛蹭着她。 今天是没见到林末的第七天,虽然还没过,但是应该见不到了。 嗯—— 还有第八天,第九天,第十天……很多天都见不到林末…… 陈星灿不敢想象会永远见不到林末,但是林末这么别扭的人,一旦不给自己机会去见她,她真的会抛弃自己。 心没由来的抽着疼,思念的碎渣揉进血液里,穿过心脏,磨砺着心,镌刻地血淋淋,有种要破皮肤而出的撕裂感。 “蝉鸣是窗外渐渐倒数的钟声,考卷的分数是往上爬的树藤,我画在你手掌上的蝴蝶,飞走了吗?” 风吹散青春汇进陈星灿的耳朵,隐隐地盛夏绿茵远去,心不再狂躁,怅然若失间她掏出手机,琉璃眸聚焦于来电人的名字,嘟嘴失落片刻才接起。 “喂,星灿,干嘛呢?”久违的轻松愉悦声音乍响耳边,陈星灿突然间有些委屈。 “遛狗。” 冰琰问:“小星吗?让我听听。” 陈星灿免提放开,冰琰傻狗的叫声响在春风里,“小星,想我没?” “汪汪汪!”高亢的低音炮。 “想我就来看我,让林末带你来。” “汪~汪~”尾音下垂。 “怎么了?”冰琰察觉到不对,小星开不了口,陈星灿不想开口——她的悲伤、她的痛苦不想与谁分担,就等某个午后一抹光晕渲开那些郁结的轻雾。 “没事儿,”陈星灿故作轻松,“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耳边传来冰琰略显猥琐的笑声,可话不是她说的,是顾蔚的声音,温柔如沐春风。 她说:“星灿,我能正常行走了。” “真的吗?”陈星灿蹭得从凳子上站起来,明明是令人开心的笑声,春风略过琉璃眸时却带着雾气。 “真的,”顾蔚轻笑,眼里也含着泪,“医生说,好好恢复的话,我还能再跳舞。” 泪珠不断地滑落,陈星灿控制不了,良久她哑着声音道:“真好。” 自上次冰琰打电话来,已经过去三个月,这三个月对冰琰和顾蔚而言如置炼狱,黯淡无光的前途,迷茫颓废扎根心脏,缠绕蔓延。 是冰琰不断用话语、用陪伴切除着这些藤蔓。 看透了冰琰的疲态,顾蔚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自己的热爱,她重拾信心,更换目标,好在枯木逢春,在汗水、痛苦、坚持的浇灌下,一切顺遂。 等到日落西山,太阳收回最后一抹光,雾黑不断晕染夜的颜色,像一位最有耐心的画者层层叠加,这黑倒显得清透,不似一片虚无。 不知道哭了多久,琉璃眸褪去光亮,快乐潮水退却,歉疚如礁石,千疮百孔,刺透心脏,陈星灿虔诚地致歉:“顾姐姐,冰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知道为什么,顾蔚和冰琰就那样静静地听着少女如梗在噎的呢喃,没有打断,没有宽慰。 对不起说千万次,遗憾无法弥补,可至少这一遍遍诚挚的呢喃会让受到伤害的人多一些慰藉。 会让善良的少女解开一点心结。 等陈星灿接到苏延的电话回到唐曦的公寓时,唐曦早就坐在了餐桌上。 陈星灿招呼了一声去洗手,出来时,苏延把又热了一遍的菜端出来,三人无言地吃完饭,唐曦进了书房,顺便把陈星灿叫了进去。 唐曦扔给陈星灿一份问卷,“填真实感受就行。” 陈星灿看着和上次大差不差的题目,思绪不知道飘向何处,她莫名地问:“会有人作假吗?” 唐曦神色莫名顿了一下,“会,那个女孩就是乱填的。” “哪个女孩?”陈星灿问。 唐曦神色复原,声音却不再慵懒,“扎着高马尾的那个女生。” “邵霭吗?”或许是对方已然离世,怨恨、同情、愤怒被死亡活成稀泥,陈星灿提起这人时居然没想象的难受,只是感觉很虚无,湿答答的,粘在心底,“你居然还看了她填的。” 唐曦是在邵霭死了的那天夜晚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才把那份扔在垃圾桶的问卷找到的,她仔细的研究着邵霭的心理,发现这份问卷虚无到完美,可依旧能看出来对方很缺爱且对家庭十分向往。 所以她才会被后知后觉的歉疚攻破冰甲弄得体无完肤。 甚至于不敢提起邵霭的名字,这个名字蕴含了太多,心里过一遍时,血渍就会散尽雾霭中,雾霭不会少一些,倒是越来越厚重,接近窒息,才明白是少爱。 无人爱我,雾霭成笼,一人成囚。 唐曦只是偷窥了一下对方真实的世界,都感觉森木成林,雾霭四起,这会儿听着对方的名字都感觉窒息,她闭眼静心。 陈星灿见唐曦不说话,也便没再多问,她拿起笔回答问题,翻了一遍后,听见唐曦的声音,“林末刚开始的时候也是乱填的,她装得很正常又很假。” 笔尖微起,陈星灿抬头,唐曦双眸清明冷静,她问:“什么叫有些正常又很假。” “以别人的意志来填,类似于人格分裂。” 不用想,陈星灿都知道会是以谁的意志来填。 “所以,在这个过程中,林末不断对肖雨的形象重塑或者说补充,或者说她不断告诉自己肖雨有多优秀,不断加深自己的愧疚感,但也正因如此,她没有自杀的倾向,同时对肖雨没有畏惧只有敬畏。” 陈星灿听着这些话,心里蛮不是滋味,“你跟我说这些……” “是想告诉你,她构造的肖雨的原型是来自于你。” “怎么可能?我和林末很早就分开了。”陈星灿后悔自己当时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不用否定,那段童年对林末至关重要。” “可……”陈星灿低下头,牙尖轻咬嘴边的软肉,“那个时候,我对她并没有很好。” “那又如何?”唐曦轻笑,“人都是贱的,吸引力知道吗?比如林末和那个扎着高马尾的的女孩站在一起,你会偏向谁呢?肯定是林末,莫名的喜欢是基因里选择。” “有些人的基因里可能有深刻的被抛弃的命运,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唐曦双眸出神。 听到这里,陈星灿才听明白唐曦是在开解自己,她轻声道:“我明白。” “你明白了个屁!”唐曦皱眉,“我的意思是林末的余生离不开你。” 陈星灿想吐槽唐曦者前言不搭后语的宽慰,可看对方还微红的脸就放弃了,不过后面这句话着实让陈星灿心情愉悦,她哼着歌埋头做题。 唐曦望着陈星灿认真的模样,不禁说:“也不怪林末会喜欢你,毕竟没有谁会真正察觉自己心理的不对,然后直面。” 唐曦留下这么一句莫名的话就出去了,留陈星灿一头雾水。 第291章 戒指 云城西区日落大道的林家旧宅里,一楼富丽堂皇的大厅里,林末和林玉生隔着两个人垫子坐在沙发之上。 林玉生粗略的扫视着手里的病历单,随后随手放在茶几上,摘下金丝框眼镜轻揉双眼,等酸涩过后,他凌厉地扫向坐在单人沙发上身着白衣大褂的中年男子。 “大概需要多久能治好?” 男子身姿挺拔,白大褂衬得男子有些清冷,对方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如果效果好的话,半年就好了。” 林玉生又扫了眼病历单,审视的目光如同钉子,“陆岩禾,我记得你并不主修心理学。” 名叫陆岩禾的男人对上林玉生的眼睛,微微点头,嘴角微起,温润如玉,“我辅修的心理学,拿到过c大的心理学offer。” 林玉生的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却依旧存疑,犀利发问:“你治过类似的病吗?” “治过。” 林玉生微眯双眼,“什么时候治过?” 陆岩禾对答如流,“大学的时候,一个小师弟有类似的病。” 林玉生没再质问陆岩禾,他扫了眼林末,问林末:“小末,你觉得陆岩禾的医术过关吗?” 林末回过神,黑眸轻扫两人,微微点头。 就此陆岩禾成功成为林末的主治医师,包括身体机能和心理方面。 在又一次心理疏导结束后,林末躺在椅子上闭着眼,原本在眉间的头发长到可以把大部分眼睛遮住,整个人蒙着阴郁的光。 陆岩禾收拾着东西。 黑眸微睁,长发挡住大半视野,视线虚焦,林末问:“还有多久结束?” 指的是整个治疗过程。 陆岩禾收拾的动作顿了片刻,“你自己治疗的进度如何了?” 黑眸重新闭住,“零。” 陆岩禾静了一瞬,“怎么会?” “你不是最清楚了吗?这种事情,这么多年,就是很难。” “方向错了?” “没错,就是打不开心门,根本找不到进去的方法。” 陆岩禾半靠在白色真皮座椅上,思索片刻,“我记得你妈妈之前很喜欢种花,在顶楼有一个花园。” 林末没再说话,但陆岩禾知道她听进去了。 等陆岩禾提着黑色箱子准备离开时,林末又出声问道:“高考还有多久?” “还有一个月。” 说完,陆岩禾就在管家的恭送下离开了,林管家去而复返。 此时已然下午六点,是林家吃饭的时间,他恭敬地提醒还在闭眼的林末,“小姐,晚餐时间到了。” “林叔,你什么时候在林家的?” “在董事长很小的时候就在了。” “那你知道我妈妈的花园在哪里吗?” 林管家没立刻回话,他犹豫片刻,“知道,但是那里的门只有董事长才能打开。” 黑眸轻启,视线聚焦,林末坐起来,问林管家:“他,今天回来吃饭吗?” “董事长今天有事,不能回来。” 林末沉默片刻,没再说什么,下了楼吃饭,随后来到林母之前呆过的屋子,这里她几乎每天都来,卧室的颜色偏紫色,古典风格的被褥,化妆桌,一切都彰显这里原本的女主人是怎么优雅的一个人。 林末望着房间里挂着的林晴嬅的照片,照片古雅,犹如油画,镜框里的女人笑得优雅,每一缕发丝都被优雅浸透,看得人心旷神怡。 记忆里那张被时间擦拭的脸又被这些照片填充,甚至填充了更多的细节。 林末对林晴嬅存有的记忆很少,因为迫于生计又或许是为了保护林末,林晴嬅在别处打工,林末三岁起就被留在奶奶的身边。 这个奶奶并不是她的亲奶奶,也不是妈妈的亲妈妈,只是那个时候看林晴嬅带着孩子可怜而收留她们的一个孤家老人,因此她们组成了一个没有血缘的三口之家。 记忆里即便是灰土的童年滤镜,林晴嬅的每一次出现好像都带着紫色的光,优雅纤柔。 走得时候却那么狼狈—— 林末像以往数次一样红了眼。 在这所旧宅里呆的久了,林末发现林晴嬅证明存在过的所有事物都被很好的保存着,任何一个旁人都会感觉到林玉生很爱林晴嬅,可林末清楚,林晴嬅就是被林玉生亲自抹杀的,他熟知她的优雅,用最狼狈的方式让她衣不蔽体地离开。 像是惩罚。 不知道站了多久,耳边传来门把按压的声音,林末不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 林玉生踩着擦的锃亮的皮鞋来到林末旁边,也同样注视着照片上的女人。 良久,林玉生开口,似是喃喃自语,“你妈妈最喜欢的就是紫色。” 林末没搭话。 林玉生也并不影响,带着磁性的男音回荡在这紫色的囚笼,深陷回忆,“她啊,还爱种花,喜欢小动物,想养一只狗,后来养了,可是那狗莫名的失踪的,你妈妈伤心欲绝,好几天都吃不下饭,后来就不养了。” 林末冰冷地打断林玉生的回忆,她问:“你爱她吗?” “爱,”林玉生今天难得多说几句话,“当时为了她我跟家里签契约,放弃读医,回家继承家业。” 林末忽视对方语气里的粘腻,“她为什么离开你?” 林玉生上前,拿起桌子上的相框,左手轻轻擦拭着。 林末盯着对方左手的无名指,那里戴着一个戒指,戒指的款式很简约,缠绕着紫罗兰。 这个戒指从林末第一次见林玉生的时候他就戴着。 另一只她在林晴嬅的身上也见过,被包裹在一个紫色手帕里面,林晴嬅随身带着。可林晴嬅死了之后,遗物里并没有这个戒指。 沉默片刻,林末说:“我妈的戒指不见了。” 黑眸里,男人的身姿微愣,随后转头,面无表情,金丝框下一双眼睛藏匿,却像黑洞,危险,窒息,却高高在上,蔑视,像在看一个死物。 林末在这样的目光下如置案板,是岁月历练,权力打造的案板,一旦被锁定,似乎瞬间会被剁碎。 这是这三年来,林末第一次感觉到浑身无力地害怕。 猛然间就想起那个雨天,母亲血淋淋地躺在自己的臂弯里,对方瞳孔颤动,盯着人群的某一个方向,似乎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想指认,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原来是这样,在林玉生这样的目光下,身体像是被禁锢,声音被阻塞。 林玉生笑着说:“没关系,我还有。” “不早了,赶快睡觉吧。”他把相框放下,扫视一周就出去了。 第292章 日记 一拳正义里,陈星灿在苏延的监视下快速做完一套化学题。 苏延快速批阅,看着满篇的红勾,苏延歪了歪嘴,“不错不错,继续保持。” 陈星灿却面无表情,她问苏延:“今天的任务完成了?” “嗯,”苏延点点头,扫了眼神情恹恹的陈星灿,低头给陈星灿的妈妈报备情况。 自从苏延被解雇,苏延就没有再去找工作了,正巧陈星灿需要一个家教以及一个照顾生活的人,因为苏延之前做了很多义举,陈星灿妈妈觉得刚好可以雇苏延照顾陈星灿。 所以苏延就成了陈星灿的家教老师以及家政保姆。 工资虽然不如之前,但好在轻松、愉悦。 陈星灿正准备打开书包,就听苏延说:“那个日记你就别看了,高考结束再看吧。” 出神几秒,陈星灿把黑色日本拿出来,她说:“不影响。” “是吗?”苏延盯着陈星灿。 “真的,”陈星灿思索片刻,“看了那么多,我好像免疫了。” 苏延也不制止了,“最好真的是。” 陈星灿没再应,翻开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很厚,加上用了很多年,所以更加厚了,如同痛苦的叠加。 陈星灿始终都感知不到真正的邵霭——心思缜密到三年来都没人发现自己的恶行,怎么一朝就暴露了自己的所有。 是什么让她可以坚强这么久,却又瞬间崩溃? 直到,那天拿到了邵霭的日记本,它被冯思雨保护的很好,本就是黑皮的本子,却还用透明皮包裹着。 她盯着那个笔记本,笔记本是在林末的桌框里,那天出事的时候邵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原来就是在放这个笔记本。 陈星灿其实能感受到邵霭的用意,可当她翻开之后,却还是中了对方的诡计,同情对方的遭遇。 笔记本是她父母送的。 翻来第一页是一张照片,陈星灿大概可以认出笑的最灿烂的小女孩就是邵霭了,大大的眼睛,稚嫩的脸,像一个芭比娃娃。 开始的字迹很稚嫩。 2006 1.5 星期天 好开心呀!这是爸爸和妈妈送给我的sheng日liwu,我会一直做一个guai小孩让爸爸妈妈不再为我sheng气了。 这时邵霭大概才六岁吧,其中只有“爸爸妈妈”这几个字写得最好看,其他的基本上都是用拼音代替的。 2007 1.5 星期五 今天shuai了,从lou ti上滚下去了,tui很疼,妈妈是不喜欢我跳wu吗?她怎么这么xiong,我只是想跳wu而已。 不对,妈妈应该不是故yi的。她给我买了喜欢吃的苹果。 开心~ 可是爸爸看起来很生气,对不起,我不该喜欢跳wu的,希望你们不要再生气了。 tui真的好痛啊!可是,我不能哭,我是乖宝宝,一哭就不乖了。 2007 3.9 星期一 今天和爸爸妈妈去了游乐园,可是我把他们弄丢了,他们不在了。 2007 3.15星期二 我等了他们好久他们没来。 2007 4.11 星期三 爸爸妈妈我想你们,是我不乖吗?你们怎么还不来? …… 重复的几十页,陈星灿一个字一个字的读,正如邵霭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一天一天的盼,守着旧家,直到那个家变成别人的家,然后被孤儿院收养。 陈星灿已经忘了第一次放开这本笔记本时的心情了,或许带着怨恨、带着同情、带着探究,可最后都变为深深地无力感,一如梅雨时节被打湿的棉花,晒不干,只能发霉。 …… 2007 5.30 星期五 我们的家被租走了,租户是个老奶奶,老奶奶很凶,不让我待在门前,她说我是个没人要的小乞丐。 我真的没人要吗? 爸爸妈妈真的不要我了吗? 不会的,爸爸妈妈肯定会回来接我的。 …… 2008 9.21 星期二 房东阿姨带我去了孤儿院,这里很多我不认识的人,她告诉我这里是没人要的孩子的聚集地,我不想待,我有人要,只是被忘了。 可是我出不去,有个和爸爸长的很像的男人安慰我,他拍着我的后背,说他会帮我找到爸爸妈妈的。 …… 2009 1.18 星期一 过年了,院长喝了酒,把我拖进房间,我流了好多血。 爸爸妈妈好痛,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 …… 2010 4.5 星期四 我偷偷溜出来了回到我们家了,那里又换了新的住户,那个女孩好幸福,爸爸妈妈都陪着她,她在弹琴,弹的不好听,但是我没哭。 …… 2010 7.8 星期一 今天儿童节排练,我想跳舞,老师把我赶下来了,她说我一个小瘸子凑什么热闹。 爸爸妈妈我的腿下雨天会很疼很痒,走路也是,可是他们基本看不出我的腿有问题,我厉害吧。 所以,我不是小瘸子对吗? …… 2011 2.1 星期天 孤儿院来了一个新孩子,她叫林慕然,院长不喜欢她,说她像男孩子。 她的眼睛好黑,看起来像珍珠一样。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我跟她说话她不理我。 …… 2011 10.29 星期五 今天被关在了黑屋子里面,但是这次我不害怕,林慕然跟我关在一起,她好沉默,一句话都不说,我问她话她也不说。 …… 2011 12.21 星期二 院长又让我去他办公室,我不想去…… …… 2012 4.16 星期六 他们说我是小瘸子,说我没人要,林慕然看见了,她走了,我叫她,她头也没回。 …… 2013 9.8 星期二 如果我有超能力,你们每个人都不得好死! …… 2014 9.3 星期四 今天林慕然没被关黑屋子,那个新来的肖雨居然帮了她,林慕然居然回应了她。 凭什么! …… 2014 9.30 星期五 肖雨死了! 被人害怕的感觉真好哈哈!! 林末就是个懦夫,居然就那么跑了。 …… 看到这里陈星灿还是会止不住的颤抖,会恨,会厌恶,会不理解,可所有东西融合之后,她能做的只是无力地看着,看着邵霭复盘自己做过的每一件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