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族:重生成为路明绯》 序章 重启 路明非知道自己要死了。 说真的,他觉得这个世界挺残忍的,在自己生命的最后一刻,见到了自己的父母。熟悉的母亲每天宰杀一只珍珠鸡给她补充营养,父亲许诺一定要把那个恶魔从他的头脑里赶出去,还把漂亮的霍尔金娜介绍给他。这一切都让他恍惚地感觉,自己好像到家了。 但是他上当了,他们和卡塞尔学院一样,也不过是想利用他而已。 他本来以为,就算这个世界都在与自己为敌,他的父母至少也应该是无调件爱他的,他在某个地方一定是被爱的。——哪怕这么多年,他连他们的音容笑貌都记不清了。可是他错了,他的父亲是一个邪恶的阴谋家,他的妈妈为了带他逃离这个火坑被父亲的“女秘书”一枪打死了。 而现在地狱猎犬将在父亲之前追上他,他的双腿却已经失去知觉,只能依靠爬行前进。他知道自己跑不远了,他会被地狱犬撕成碎块的。 他感觉自己所有的信念都崩塌了,失去存在的意义。他想要知道真相,他想要被爱,他不想被欺骗,不想被利用,难道这样简单的愿望都如此遥不可及吗? 这个世界真残忍,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人心甘情愿地把灵魂交给魔鬼——不就是为了那一丝虚假的希望,好支撑着自己行走在人间吗? 而那个号称要买走他的灵魂的魔鬼也快要死了,他永远无法忘记圣所深处的那个繁复的炼金矩阵,他在四根青铜柱上见过他伤痕累累,被圣枪昆古尼尔贯穿,被浸泡在水银中的身体,灰白的小脸毫无光泽。 这具身体已经被耗干了力量与灵魂,位于崩溃的边缘,路明非不知道,如果此时他把路鸣泽捞出来,他是否还能醒过来。突然,在寒风中,路明非打了一个寒噤——他骤然意识到,每一次交易后,名义上是他付出1\/4的灵魂,可实际上他不过是不劳而获,都是小魔鬼替他付出的代价,四次之后,小魔鬼就会永远消失... “something for nothing”本来的意思是“不劳而获”啊,他在美国待了整整三年时间,英语还是那么烂!他竟然从来没有查过字典,来确认一下其中的含义...真是又蠢又没用! 路明非始终不理解,他这是图什么?路鸣泽和他毫无关系,自己不过是一个倒霉的宿主,像他这样的魔王,难道不该直接夺舍重生吗?为什么还要反复折腾他这种废柴? 但凡找个不那么废柴的宿主,他也不至于如此穷途末路啊! 路明非觉得恺撒和楚子航大概是最好的选择,如果真的是楚子航,那么2004年的那个雨夜楚天骄就不会有事,直接1\/4的灵魂交换过来,有事的就要变成奥丁了——奥丁之所以变强,其实大概是吃了其他被路明非辛苦杀死的龙王,2004年他的战斗力估计还没有现在强。 恺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战斗力高长得帅,人又有钱,还美女环绕,直接带他这个魔王走上人生巅峰。 说难听点,哪怕是赵孟华,都比他路明非强。渣男是一回事,但至少人家赵孟华勾一勾手指,漂亮姑娘就赶着凑到他身边。小魔鬼也不用成天费劲八五,帮着路明非泡妞找媳妇——你说说你一个这么厉害的龙王,在这当感情博主,掉不掉价啊! “哥哥,别这么说,没人可以替代你,你永远是最好的。”突然,在冰冷的雪地中爬行的路明非看见一双羊皮靴子,顺着靴子向上看去,小魔鬼竟然不知何时站在了他面前。少年戴着漂亮的熊皮帽子,穿着雅致的,毛茸茸的藏青色呢子风衣,领子上别着银色小天使的徽章。 这打扮别说,还真一股俄式风格,之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装扮的小魔鬼。 但是路明非还是注意到,他苍白憔悴的面容,金色眼睛异常明亮,可是双眼深陷,黑眼圈浓郁,就连以前圆润的娃娃脸也凹陷下去,整个人像是得了绝症,强撑着在这里,时日无多。 “看看,我到底是个怎样的废物啊,没人疼没人爱?到头来,只有你这个魔鬼对我我好了...你说说我这辈子...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怎么就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路明非翻了一个个儿,仰面朝天,看着站着的小魔鬼。 后者则蹲了下来,厚重的棉裤使这个动作略微有些费劲。路明非想要哭,反正他也不用当男子汉,他好想放声大哭。可是泪水刚到眼角就冻结了,粘在眼皮上害他睁不开眼。 “哥哥,这从来都不是你的错,这是整个世界犯下的罪行啊...但是现在还有机会,我们仍然可以报复这个邪恶的世界,登上属于我们的至高王座。”小魔鬼在他耳边柔声说。 “你说说,小魔鬼啊小魔鬼,你这是图啥?为什么总是缠着我这个宿主不放,难道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了吗?成天什么至尊啊王座啊,结果倒好,现在咱俩啥也没捞着,我还把你拖累了。”路明非靠在小魔鬼的脚边,语气中充满哀伤和遗憾。 真是悲哀啊,这个世界上爱着你的只有魔鬼,可是你仍然绝望地单恋这个世界。 小魔鬼有些哀伤地笑了笑,泪水从那双金色的眼睛中落下来,在半空中便凝结成冰,滴落在路明非失去知觉的脸上。“哥哥,你现在才意识到啊,这个世界真的已经没人爱你了,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吗?按照规则,你现在应该算是感受到真正的孤独了吧?你的灵魂终于可以完完全全属于我了。” “这可不行,理论上还有四分之一呢吧?”路明非觉得自己大概是傻了,到了现在还在讨价还价,但是没办法,这就是他,不管多么狼狈都满嘴烂话,“你这魔鬼当得实在是...” 毕竟,小魔鬼快要死了,就算得到自己的灵魂还有什么意义?还能满血复活吗? “哥哥想要许最后一个愿望?”小魔鬼眼睛一亮,似乎已经期待这一刻数万年,“哥哥总算是觉得那群愚蠢的人类没救了对不对?我还有力量,够让哥哥君临天下了。” 路明非摇摇头,他搞不明白为什么小魔鬼非要让他君临天下...你说说,一个附身在废柴身上的魔君,目的不应该是养精蓄锐,有朝一日夺舍重生,君临天下找敌人报仇吗?让废柴君临天下是什么意思?就算成功了,你觉得废柴能在没有你的条件下君临天下多久?还不分分钟就成了炮灰? 除非小魔鬼是张良或者道衍和尚这种人物,专门挑选看中的人,辅佐他们君临天下以彰显自己的谋略,然后赶紧功成身退——不为别的,就为一世美名。 其实这种人确实不少,龙类中有很多人不愿意站在最前面,就推出去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家伙挡枪,自己安然躲在幕后。比如诺顿曾经化身李雄,劝公孙述割据蜀地称帝。 但是这家伙简直和小魔鬼一样眼瞎,放着“位面之子”刘秀和“穿越者”王莽不要,非要弄一个凡人!你说说人家“位面之子大战穿越者”,神仙打架,遭殃的就是公孙述这个凡人,还有你这个倒霉的诺顿。 路明非既不是刘邦也不是朱老四。朱老四天生硬核狠人,杀侄证道,五征漠北带头冲锋自然不必说;刘邦虽然表面看着菜,但是人家身边总是不缺能人,什么张良啊萧何啊陈平啊韩信啊...一个比一个厉害。他管不了百万大军,但是他能管住管理百万大军的将军,这也是一种本事! 而他路明非,比公孙述还不如,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不论小魔鬼这个诸葛亮如何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神通广大,再怎么折腾,也只能累死自己,然后他路阿斗还会把一切都搞砸! 哦对,他恐怕连刘阿斗还不如,至少刘禅这家伙在历史中的评价还是“中人之资”,你看看他这个废物到“中人”的水平吗?当然不够!如果非要在史书里拉出一个最接近路明非的,他觉得恐怕只有晋惠帝了——他路明非也就比个傻子稍微强一点。 “哥哥,不要这样侮辱自己,你生来就是君临天下的皇帝啊,怎么能妄自菲薄?”小魔鬼像是能读懂路明非的心思一样,伤心地说。 “君临你个p!”路明非冷笑一声。 “我说...弟弟啊,”他犹豫了一下,喉咙艰难地蠕动,第一次认真地开口称呼小魔鬼为“弟弟”,“我真替你感到不值啊,不如我许最后一个愿望,你能让时间倒流吗?” 他并不清楚小魔鬼的能力,但是他看起来相当神通广大...可是时间倒流?这东西只能在漫画书上见到。路明非已经打定主意,如果路鸣泽不能时间倒流,那么就改口献上自己的灵魂,让路鸣泽君临天下——反正这才是魔君该干的对不对? 至于其他人的死活,他路明非的灵魂都要不复存在了,还担心个鬼啊!他活着的时候没人爱,死后还管别人的死活干什么?要对付魔君不还有整个避难所那么多高级混血种吗?不还有卡塞尔学院吗?不还有加图索家族的“天谴”吗?天塌了总归还有高个子顶着。 他累了,真的不想管了。 路鸣泽显然对这个问题感到一丝惊讶,但是随即点点头,“可以,哥哥想要回到过去吗?” “你真的能做到?”路明非也很惊讶,他大概低估了小魔鬼的能力。 路鸣泽点点头,露出一丝让人难以读懂的笑容,和从前一样信誓旦旦地说:“我是无所不能的魔鬼啊,哥哥。你想要什么,我就能给你什么。” “这会让你送命吗?”路明非小心翼翼地问。 “当然不会,我们还会在时间的另一端再会的,哥哥。”小魔鬼真诚地说,“我保证,我是魔鬼,魔鬼是不能违背誓言的。” 路明非这才点点头,小魔鬼一向非常守信,如果他不守信,只能说明这件事完全超出他能力的范畴了。有了他的保证,他才松了一口气,他可不希望自己愚蠢的奇思妙想让小魔鬼送了命。 他不知道,在下一世,没有小魔鬼,他该怎么活下去。 “弟弟啊,这辈子我真是过得一塌糊涂,全都耗在不清不楚的感情上了,被人当枪使,用完直接丢——不,不是直接丢,还要被追杀,被废物回收,我感觉实在是太不值得了!”他虽然在微笑,可是泪水却在面颊上凝固了。 小魔鬼歪着头认真倾听,然后开口问道:“最后一次交易,回溯时间——哥哥想要回到什么时候?好让我定好时间坐标,免得不小心把哥哥传送到十万年前什么的。” “回到...回到2009年...5月1日吧。”路明非想了想后,说。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同意入学卡塞尔学院是在5月15日,从那以后他的一生都变了,他像一艘不那么结实的小木船,被巨浪席卷,在风暴的裹挟下驶向不知名的危险海域——然后现在就毫无意外地翻船了。 重来一生,他不会在随波逐流,他要掌握自己的命运。 “没问题,哥哥还有什么要求吗?” 路明非认真地想了想,然后说:“我下辈子要当个女孩,他们都说女孩比男孩好。而且说真的,如果下辈子自己是女孩,那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和喜欢的漂亮女孩交流了是不是?我的感情生活不会向这辈子一样坎坷。” 其实想想,他是真的爱诺诺吗?其实算不上的。他这个小子就是缺爱,正如路鸣泽曾经形容他那样,有人愿意从碗里拨出来几粒米施舍给他,他就屁颠屁颠地跟着跑了。 他朋友不多,所以对为数不多的几个愿意给他善意的人,他都要掏心掏肺,用不成比例的真诚回馈,试图留住对方——他和诺诺大概就是普通朋友,只可惜他执念太深,给的太多,以至于连自己都相信是爱情。 其实他这四条命中,除了给绘梨衣一条外,剩下三条诺诺和楚师兄对半分,他和楚师兄的交流可比和诺诺多多了,总不可能是他爱上了楚师兄吧? 这些东西他临死前算是看明白了,只可惜太迟了。重活一回,如果她是个女孩,大概不会在情感的泥潭里险得如此之深。他本来可以有更多美好的东西,崇拜他的小师妹那么多,天涯何处无芳草,非要在嫂子这一棵歪脖树上吊死? 他好像看见路鸣泽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但是转瞬即逝。 “既然这样,那么最后一次交易达成!哥哥会回到过去,顺便白捡了一整条命,这条时间线将不复存在,一切已经发生的将从未发生,或许再也不会发生。”路鸣泽庄严地宣布。 “等等,在另一条时间线上,我们真的还能再见吗?”末了,路明非再次求证。 “当然,see you on the other side~”小魔鬼给了他一个狡黠的wink。 他戴着厚厚的皮手套的手拉起路明非的手,时间再度流淌起来——只不过不是正向的流淌,而是反向逆流,远处的狗吠声,直升机的轰鸣,竟然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过去的一切在路明非面前走马灯一般闪过,是倒着闪过的,他和楚师兄迷路在荒原上,诡谲的23号城市和“时间”拍卖会,东京的围杀和不朽者,与假奥丁激烈的战斗找回楚师兄...他仿佛看见那个芝加哥联合火车站座椅上那个青涩的自己在对着列车时间表傻笑。 整个世界支离破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一切都湮灭在一道白光之中。 第一章 我路明非回来啦! 路明非从噩梦中醒来。 由于坐起来得太仓促,他不由得两眼发黑,浑身虚汗,太阳穴和后脑突突直跳,伴随着狂乱的心跳阵阵钝痛,让他以为自己是背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龙文熬夜通宵去参加3e考试濒临脑溢血猝死。 “靠,差点以为自己真的死了!”路明非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刚才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噩梦,西伯利亚无边无际的冰原,死去的母亲,凶残的地狱猎犬,发誓宁可摧毁自己也要消灭恶魔的虚伪父亲,还有那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委员会老头子和科学家。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父母是好人,他们在拯救人类...不清楚他们是否真的在拯救人类,但是整个避难所都是疯狂而病态的,一切都不对劲!他的妈妈确实爱他,但是他的父亲不是个东西!路麟城那个混蛋,竟然杀死了妈妈,世界上可能唯一真正爱他的人! 他想要哭,想要愤怒地咆哮,他扶住了自己的胸口。 咦,这手感...怎么像搓衣板? 路明非猛然想起来,自己好像向小魔鬼许愿,说要变成女孩对不对?他扫了扫额前的头发...嗯,齐耳短发,是标准的女生发型;他拉开自己湿淋淋的睡裙,向里面一瞧,却不由得皱眉头,这也太平了吧?真的变成女孩了吗? 为了求证这一点,他拉开了自己汗涔涔的睡裙,好吧,里面的裤子是粉红色的,女孩子确实喜欢粉红色...以及里面确实没有他熟悉的传家宝了——也就是说,他现在确实是女孩子,那种没有胸没有屁股,骨瘦如柴的标准柴禾妞。 “我说路鸣泽,你至少应该厚道一点,把哥哥我变成大美女吧?”他忍不住抱怨道。 毕竟你看看,卡塞尔学院可是美女遍地走,她现在的水平连凯撒的白裙蕾丝少女团都进不去!没点颜值以后可怎么混啊! 她看了看镜子中的自己,不由得叹息一声。她的面部轮廓和从前没有太大变化,就是更加柔和了一些,如果以前男性的自己化化妆,大概也能做到和现在一模一样,也就是说他变成女人是永远不可能变成妖艳大美女的,要变也只能变成小透明。 没错,她现在叫路明绯,是个十足的小透明——呆板的蘑菇头发型,平平无奇的面容,脸上还布满痘印,挠得一片姹紫嫣红。见鬼,她就算是作为男生也没有长过这么多痘痘啊! 不过当女孩也是有好处的! 比如男女有别,所以现在她和小胖子路明泽共享的房间变成了她一个人的,而小胖子路鸣泽只能在书房架一张床一个人睡。 由于她之前举报过路明泽看一些奇奇怪怪的小电影,现在小胖子失去了那台他们公用的笔电的使用权,现在它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了! “绯绯,起床吃饭啦!”婶婶的大嗓门从客厅里传来,路明绯感动得简直想要落泪。 以前她总是觉得,婶婶对自己并不好,可是在经历了那么多恐怖、诡谲,如同噩梦一般的事之后,在被自己的亲生父亲背叛之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婶婶家可比父母身边更像一个家。 在那个被摧毁的时间线中,他最后一次回到叔叔婶婶家里,还是在去寻找楚子航师兄在世界上残留的痕迹,然后顺路去探望了一眼。他还记得叔叔在同学聚会之后,还和他聊女孩子,还让他不要招惹黑帮什么的。芬格尔师兄倒是会哄人,把婶婶哄得团团转,还帮忙腌咸菜来着。 在那段充满迷茫和恐惧的最后时光里,那几乎是他在那个世界最后的一丝家的感受。 “好啦,马上!”路明绯隔着大门说。她从床上跳起来,从衣柜里拿出白色的t恤衫和牛仔短裤。这个衣柜本来在路鸣泽那张折叠床的位置,装满了衣服。她注意到自己的衣柜里有很多非常丑,花色惨不忍睹,但是又偏偏都是大牌,价格不菲的裙子,不由得汗颜。 她已经开始回溯这条被更改的时间线的记忆,很快就能想起来,这些都是婶婶给她买的,每条都一千起步,要么是丝的要么是纯棉的,总而言之都是最好的材质。婶婶当时说,既然乔薇尼把女儿寄养在她家,还一个月那么多钱,就必须富养,把小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将来好嫁入豪门。 要知道,在原本的世界里,父母(后来被证实其实是昂热校长)打来的钱,花在他身上的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婶婶只管他有衣服穿有东西吃有学上,其他一概不管,大部分的钱都用来攒着给叔叔买那些高仿的奢侈品,一辆小排量宝马,还有给路鸣泽小胖子零花钱充场面了。 原本路明绯还有点担心,自己寄养在婶婶家会不会变成灰姑娘,可是很快她就适应了,婶婶对她真的很好,几乎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 唯一的问题在于,婶婶认为的“漂漂亮亮”和路明绯认为的漂亮,以及现代人认为的漂亮,完全不是一个审美,婶婶是东北人,对于“漂亮”的认知还停留在东北大花布,红的绿的粉的黄的,最明艳的颜色堆在一起,眼花缭乱还土气。 愿不愿意穿这些衣服是一回事儿,路明绯还是很感动的。果然当闺女就是好啊,让小魔鬼修改时间线变成女孩果然是正确的选择,在另一条时间线上,婶婶奉行对他穷养的准则,对她那叫一个抠抠索索,他在家里几乎是一个透明人。 这条世界线还挺不错的。 记忆回溯得差不多了,路明绯觉得自己在叔叔婶婶面前不会穿帮,利索地穿好衣服,走进了客厅。客厅还是和她另一条时间线中的记忆里一模一样,就厨房墙壁上永远擦不干净的黄色油烟都那么令人熟悉,还有那些廉价打折批发的绿色花纹白瓷碗,她已经太久没有见过了。 上一世四处流亡,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明天,不知道谁可以信任的恐惧和疑虑仍然徘徊在她的脑海中久久不散,这种令人安心的熟悉感简直让她想哭。 她知道自己回家了。 第二章 路明绯的日常生活 她起得算是有点晚了,叔叔和路鸣泽已经起来了,两人坐在餐桌前,眼巴巴地等着她过来。 婶婶正在那个熟悉的厨房里,将四碗白粥放在桌子上——三个大碗,一个小碗。路明绯以为小碗是自己的,但是这个时间线的记忆涌入,她想起来这是给路鸣泽小胖子的,因为他要减肥。 “我能不能多吃点啊!每天都只给我这么一点点!”路鸣泽哭丧着脸说。 这条时间线上的路鸣泽可不是什么“泽太子”,毕竟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了,还有一部分被婶婶攒着凑结婚的嫁妆。当然,还剩下不少,足够送路鸣泽去仕兰中学这样的贵族学校,并保证零花钱不少,不至于被当做穷光蛋欺负,但是想要出手阔绰就不可能了。 “吃吃吃,天天就想着吃!”婶婶没好气地说,“一天到晚吃那么多,净横着长不长个儿!” 是的,和上一条时间线一样,小胖子路鸣泽现在身高160,体重160,基本上是个球。婶婶看着苗条的路明绯,再看看自己家儿子,真是越看越不顺眼,心想自己怎么不也生个女儿?特别是现在小胖子高二,马上就要进入高三,这让婶婶更加担心。 毕竟,小胖子看着壮实,实际上就是虚胖,等高三压力大起来,恐怕不知道要像吹皮球一样胖到什么程度。她听一些养生的姐妹们说,如果长得太胖压迫骨骼,就再也没法长高个儿了,于是就开始在家里不断说路鸣泽。在婶婶看来,小胖子不管怎么样,都应该身高至少高过路明绯这个女生,以后才找得到女朋友。 但是有一说一,路明绯现在172,和之前作为男生的时候一样,因此在女孩中算是非常高的,高到不适合穿高跟鞋。小胖子想要超过她,着实有点费劲。 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小胖子路鸣泽身高170,体重170,和之前一样胖。 此时小胖子正眼巴巴地看着路明绯碗里的粥,有些猥琐的小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渴望。路明绯立刻明白,这小子这几天被迫减肥,被婶婶折腾得够呛,现在大概饿得发慌,眼睛都冒绿光了。 “这么大一碗粥我也喝不完,给鸣泽匀一些也行。”她说着,就要把自己大碗里的白粥舀给路鸣泽,婶婶给她盛得有点多。 但是这却被婶婶拒绝了,“这可怎么行?绯绯,你高三辛苦了一年,都瘦了这么多了,皮肤也变差了,要多吃点补补身子啊。你堂弟吃不了那么多,他要减肥。你要是饿,锅里还有。”说着,婶婶还往路明绯的粥里夹了两大块熟牛肉。 说真的,这个时间线的婶婶对她真是上心,简直把她当亲女儿了,自从高三以来,她每天早餐又有肉又有蔬菜,主打一个营养均衡,甚至还用豆浆机打核桃,说是补脑的。当然她路明绯也不负婶婶的期望,从第一次月考的497分,到第一学期期末的584,再到一模631,以及最近的二模672,可谓原地升天。 说真的,女孩子认真起来,确实比男孩用心,但凡在上一条时间线上自己能够努力一点,也不至于那么狼狈。乖乖,照这样下去,她高考保不准是除了清北其他随便选啊,那些什么外国高校还不得求着她去? 当女孩就是好,这年头别再重男轻女了,关键时刻姑娘比儿子好用! 路鸣泽听到“锅里还有”,整个人顿时来了精神,“妈,我能再盛...” 然后下一秒,勺子就落在了他的头顶上,婶婶没好气地说:“吃吃吃,就知道吃!我让你减肥你自己不努力,只好让你少吃了!看看你胖成什么样子,再看看你姐姐,丢不丢人啊!”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路明绯是亲闺女,路鸣泽是寄养在家里的。 “自从姐姐的成绩变好,我在家里的地位真是一落千丈啊...”路鸣泽哭丧着脸,哀叹道。 路明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个世界里她好像还有一个“夕阳的刻痕”小号,专门用来逗弄路鸣泽的,不由得噗嗤一笑...哎,果然这个宇宙和上一个还是有很大相同性的嘛... “你得减肥,我听说肥肉太多,不光对关节有害,脑子也转不快了,到时候怎么高考啊!路鸣泽啊路鸣泽,我说过多少次了,你得减肥,不然长不高个成绩也上不去!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啊?”婶婶絮絮叨叨地说。 提到女朋友,路鸣泽整个人都蔫了——就在不久前,路明绯好像戏弄过这臭小子一次,说是要和他分手,因为她可能毕业之后要出国,再也见不到了。其实真实原因是复习太辛苦,经常忘记回复,而路鸣泽这小子又油腻又粘人,总是给她发一些酸得牙根疼的情诗,看过一遍都要洗眼睛的那种。 这时候叔叔开口了,“我说孩子他妈啊,减肥这件事,不是一两天就能成功的,你也别这么折腾咱家鸣泽了,这马上就要升高三了,要是减肥减出病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自然是偏向自家儿子的。 其实是因为这几天清汤寡水,叔叔也受不了。毕竟这是婶婶的想法,儿子要减肥,他们父母就应该以身作则,婶婶甚至找出了生孩子前买的裙子,扬言说是要减个二十斤。 倒是相比之下路明绯一直都在学校解决午餐和晚餐,过得不那么艰难。 不过路明绯确实是全家唯一一个不需要减肥,还需要增重的。 “路鸣泽啊,你确实需要减减肥了,不然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啊?你喜欢长得漂亮的苗条姑娘,人家姑娘也喜欢长得帅的苗条男生啊。对了,她们最喜欢那种篮球打得好的,你应该去练练。”路明绯非常适时地对自己的堂弟补刀。 听了这句话,路鸣泽那张肉嘟嘟的小脸五官都被肥肉挤得扭曲了,但是婶婶却眉开眼笑,“听听,听听你姐姐的,女孩子喜欢打篮球的!你们学校之前不是有个篮球队长,你成天说的那个...叫楚...楚子航是吧?你多跟人家学学!人家打篮球你也多打篮球!” 路明绯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就路鸣泽这身材,别人是打篮球,他是当篮球还差不多! 而且和楚子航比,这也太要命了吧?楚子航可是卡塞尔学院的高材生,无情的冷面杀手师兄,高级混血种,人形自走炮弹,让路鸣泽和他比,未免有些强人所难吧? 路鸣泽挤出了一个哭一样的表情,“妈,我才是您亲儿子,不知道的人以为我是寄养的,姐姐才是亲生的呢!怎么这么不公平?”他抗议道。 对此,婶婶只是举起筷子敲了一下路鸣泽的手,有些气恼地嚷嚷着,熟悉的大嗓门在厨房里回荡:“路鸣泽,妈妈怎么教你的?你一个大男孩和姐姐吃什么醋?你姐姐是女孩,你要让着她,护着她,怎么这么小心眼?一点男子汉气概都没有。” 然后又忍不住哀叹道:“明绯真是命苦啊,这么好的姑娘,偏偏爹不疼娘不爱的,出去五六年杳无音信,怕不是在外面又生了儿子不要闺女了吧?” 对此,叔叔连忙为自己的哥哥打圆场,“别这么说嘛,人家出去这么多年,是有要紧的工作...” 然后婶婶把碗往桌上一摔,“什么正经工作不工作的?路谷城,要是你和你哥那样把儿子一扔出去浪,我立马和你离婚!再怎么工作忙,也不能不顾孩子啊?” “你知道留守儿童多难过吗?你知道学校有多少人明里暗里笑话咱家明绯吗?初中那会儿她被同学欺负到哭!”她气愤地吱哇乱叫起来,叔叔只好尴尬地赔礼道歉。 路明绯露出一丝微笑,前世和现世的记忆交叠在一起,对比鲜明。 在上一世中,初一的时候有人欺负路明非父母不要他,然后打了起来,结果婶婶提溜着他过去道歉,还让他代替那个男生做了一个学期的值日,只为不掏钱赔偿。 但是这一世,还是有男生欺负她,结果大嗓门的婶婶果断地冲了上去,大骂这个不要脸的混小子欺负她家姑娘,差点连班主任都没拦住她。 毕竟婶婶总是说,女孩子就是要好好护着的,别以后被坏人骗走了。 第三章 路明绯要高考 五一只放假一天,另外两天要复习。 路明绯看着桌子上的卷子,每位老师都发了至少三张卷子——她这一世学的是理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确实是这样选了。 毕竟前世喜欢陈雯雯,而陈雯雯喜欢文艺风格,他才学了文科。可是后来他非常沮丧地发现,学文科并不会使你变得更加文艺,读的书都是白读,该白烂还是白烂,该吊丝还是吊丝。 怪不得她这一世选了理科,文科要死记硬背的东西太多,而前世他从来没有认真背过,因而每次考试都一塌糊涂——这一世她可不想再面对一次了。 虽然说前世作为一个学渣,他对于数理化还是有点恐惧的,自从高一课上弯腰捡了一次笔之后,他就再也跟不上老师的进度了。 路明绯看着这张数学试卷,不由得紧张地搓了搓手,这是一套别的区县的数学模拟试卷,不算特别重要所以不会上课要求写完而是带回家,重要的在于保持手感。 要是在另一条时间线上,自己一定会一脸茫然大呼好难,可是这一世,她第一次感受到长脑子的快感,似乎眉间被开了一个洞,答案汩汩地,如同流水一般就流出来了。 “这就是长脑子的感觉吗,爱了爱了!”感受自己清晰的逻辑和通达的思维,路明非惊讶地发现学习竟然也能带来快乐,怪不得那些学霸能够直接住在图书馆不出来,天天学习,竟然乐在其中。 路明绯是选修过心理学的,不过在逃亡的过程中忘记了七八成,其中提到了短期快感和长期快感,又被称为“多巴胺快乐”和“脑啡肽快乐”,前者通常属于碌碌无为,不能克制自己的人,这种快乐往往来源于打游戏之类短期就能获得快感的行为;相反,脑啡肽控制的则是通过长期努力才获得奖励和快感的行为,最典型的就是学习。 好好学习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不能立刻带来成就感,但是坚持学习必然是能带来更大成功的——道理她懂,可是前世就是没有认真学习过,光顾着打游戏了。 但是有一说一,强大的自制力来源于前额叶强大的功能,而好巧不巧,言灵能力也来源于前额叶,不知道自己没有自制力和迟迟没有觉醒言灵是不是有直接关系。 反正2011年之后,也就是绘梨衣死后的半年里,他在悲愤中迸发出前所未有的自制能力,对自己特别狠,要求特别高,然后使用言灵“不要死”的能力一下就提升上来了。 路明绯掐着时间,做完了一套数学卷子,除了最后一道题着实有点难,只能做出第一问,第二问开始毫无头绪外,剩下的竟然只用了差不多110分钟就能写完,时间还有富裕,甚至可以用来检查一下选择题和填空题。 “果然还是养女儿值得啊,女孩儿都是学霸,男孩都去打游戏了。”路明绯啧啧地说。 这是婶婶的理论,认为男孩子很难管住自己,就算聪明也在游戏上把大好青春耽误了,女孩子才是贴心小棉袄等等... 好吧,其实路明绯在这条时间线上还是很喜欢打游戏的,高一还会趁着周末偷偷背着婶婶去网吧,只不过因为是小姑娘,不敢待到太晚,以免半路上遇见一些不良青年。 以前在网吧里,有一位名叫梁问道的“道哥”保护。道哥是这条街上的社会青年一哥,初二那年被她在星际上打了个心服口服,甚至甘愿为徒,晚上一旦过了九点就主动护送她回家,从那间烟熏火燎的地下网吧直到她家楼底下,算是最绅士的一个了。 可是高一结束那年道哥竟然考上了一个二本大学,去了外省。没了道哥保护,高二开始那群不良青年在游戏里打不赢,就开始在现实中骚扰她,让她安心玩一局游戏都困难。所以不堪其扰的路明绯不再去网吧,只好在家里用笔记本电脑玩。 问题在于,那台叔叔淘汰下来的笔记本电脑本来就用了四五年了,配置不高,散热又不好,硬盘充满垃圾,因此根据她的经验,最多只能玩三局,然后就有过热黑屏的风险。 电脑在散热,在家里无聊就只能学习了,她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戒了游戏瘾。 “咔嚓”一声,门开了,婶婶端着一个碗走了进来。 看到路明绯面前的卷子,这位日常大嗓门的婶婶竟然难得一次压低嗓音,“绯绯,在学习呐,没打扰你吧?”她轻轻将碗放在桌子上,是一碗香喷喷的鸡汤,有枸杞和红枣。 “做完卷子把汤喝了吧,鸡汤,然后休息休息,劳逸结合,别把自己累坏了。” “谢谢婶婶!”路明绯点点头,看着一向做什么都很重的婶婶轻手轻脚,像是一个贼一样从自己的房间溜走,莫名想哭。 她想到了在另一个时间线上,自己的母亲在避难所也是这样,明明珍珠鸡的数量是有限的,她还是每天都违反配额规则,给他熬鸡汤补身体,还说一定会治好他的腿。 在某一个瞬间,婶婶的身影和那个死在雪原上的母亲的身影重合了。 她差点想要叫婶婶一声妈。 其实婶婶这些年,确实尽了一位母亲的义务,对她非常好,比自己不负责任甚至不是好人的父母强十倍百倍。虽然这个有些市侩的女人希望路明绯在仕兰中学遇上有钱人家的儿子日后嫁入豪门,好提携路鸣泽和他们一家... 可是相比能要了自己命的父亲,贪求一位龙族至尊权能的老头子委员会们,这点算计又算是什么呢?普通人家的母亲,哪一个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给有钱人过好日子呢? 路明绯想要这样平凡的生活,可是她知道这世界上有龙族,她已经回不去了...对了,说道龙族,小魔鬼在什么地方?为什么迟迟没有消息?他不是说在这条时间线上,他们还会相见吗? 还有,奥丁是不是还在这座城市里?他是否有可能在毫无防备的时候攻击自己? 时间线被修改了,不知道还有多少是原样的,也许连她的父母都变了。 当然,有一点没有变,就是他们仍然在她十二岁的时候,把她丢给了叔叔婶婶,所以大概率他们还是藏在那个避难所里,做着不知道什么勾当,小魔鬼路鸣泽的身体极有可能也在那里,迟早要把他捞出来。 对完数学卷子,路明绯啧啧赞叹一声,保守估计能有130多分,这个时间线的自己果然是学霸啊。这样挺好,至少这个自己有点本事,不必全部靠小魔鬼,如果再去卡塞尔学院,她有信心凭借自己的实力拿满奖学金,不至于直到成为学生会会长还一贫如洗。 第四章 梳理头绪和线索 做完一张数学卷子,她决定捋一捋思路,总结一下上一世的成功和失败。 “首先,这是卡塞尔学院...”她在一张a4纸正中间写了一个“卡”字,然后又画了一个圈,写上“秘党”,“卡塞尔受秘党控制,而卡塞尔的校董会就是秘党最重要的六个家族,”她又画了一个圈,写上“加图索”,“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加图索家族。” “末日派是从秘党分裂出来的,”她画了一个圈,写上“末日”,然后画了一个从秘党出来的箭头,“我的父母仍然在明面上隶属于卡塞尔学院,但是却在末日派的基地里,说是分裂了,可是仍然藕断丝连。” 她又画了一个圈,写上“黑天鹅港”,这个神秘的地方,那个疯狂的赫尔佐格博士就是从这里出来的,而赫尔佐格博士又声称认识路鸣泽,末日派却又继承了黑天鹅港的遗产,打造了这座避风港...但是黑天鹅港最终的下落,却不得而知,没人找到过这座港口,它被炸得一点不剩。 可是路明绯却不相信,又不是被核平了,而且就算是被核平了,也有个放射性的坑啊,怎么可能啥都没有? 她想了想,给黑天鹅港附加了一个脚注,疑似在尼伯龙根中。 接着,她又画了一个圈,写着“奥丁”,在上一世,他让楚师兄从时间线上消失(至今仍然不清楚是大型幻觉还是真正干扰时间线),附身在楚师兄身上,袭击了昂热校长和弗罗斯特·加图索,偷走了康斯坦丁的骸骨。 这就意味着他最终拥有了青铜与火之王的权能,这很危险,这次要小心。 她附注了一条,“不要让别人得到康斯坦丁\/诺顿,最好让他们活下来”,上一世这对苦命兄弟死在自己手里,他一直都多少有点愧疚,特别是对老唐。 毕竟,这对兄弟也算不上伤天害理,一个死兄控一个死弟控,如果能让他俩安生在一起,指不定就老实了,不打算毁灭世界了——毕竟既然能和公孙述合作,而公孙述也不是什么暴虐的君王,那么青铜与火之王也是能够和人类和平共处的。 她想了想之后,又加了一条,“让楚子航和夏弥在一起”。 首先,小龙女如果说不爱楚子航,那是不可能的,她为了这个男人把自己都搞精分了,指不定那把“色欲”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 如果能让楚子航和她生米煮成熟饭,最好再生几个小龙人,肯定她就不想毁灭世界了,而且有一条母龙护着,奥丁休想把楚师兄搞消失。芬里厄也不必死,他就是个傻子,躲在地铁站里吃薯片,哪里像是会毁灭世界的? 接着,她把“奥丁”和“末日派”连在了一起,奥丁肯定和末日派的家伙们有点关系,不然为什么正品的昆古尼尔能在他们手里?难不成是秘党抢来的? 笑话,就连昂热校长对上奥丁都是被秒,凭什么觉得有本事从奥丁手里抢东西? 那么问题在于,卡塞尔学院是否也和奥丁有点关系呢? “嘶,细思恐极,细思恐极啊!”路明绯不由得咂咂嘴,这样的推论让她感到难以置信,她甚至怀疑,恐怕昂热校长也并非完全知情吧?“要真是这样,怪不得我打奥丁,他们打我,原来是一伙儿的!” 卡塞尔学院是分成两派的,一部分挺校长,另一部分则属于校董会,在大二那年曾经爆发过激烈的冲突,楚师兄差点被血统法庭判处有罪... 但是问题在于,奥丁这家伙可是两边都得罪了,怎么可能和卡塞尔学院有联系? 反正昂热校长是不可能有的,如果奥丁是龙王,他会毫不犹豫地挥舞着折刀砍过去。 其实前世还有很多疑点,比如自己究竟是什么,路鸣泽究竟是什么,为什么他要称呼自己为哥哥?难道不应该他只是一个倒霉的宿主,一个废柴普通人吗? 不,他不普通,再怎么不济,自己的s级血统可不是假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联想到了康斯坦丁,他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无法使用,还是一个只会叫哥哥的小屁孩?或者说同样做过胼胝体切除手术的源稚女,他和风间琉璃明明共享同样的身体和力量,不也只是个柔柔弱弱的孩子吗... 同理自己确实是s级血统,但是性格摆在那里,这部分人格就是一个不思进取的废柴,有血统也发挥不出来。 因为能够掌控他身体中蕴藏的力量的,是路鸣泽栖身的那部分脑区? “算了,不想了,实在是太复杂了...”她喝了一口凉了的鸡汤,把画得乱七八糟的a4纸收进桌子里,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想得太多头疼,先打一局游戏吧。 然后就看见右下角的qq图标位置,一个非常熟悉的,极为喜感的熊猫头像正在疯狂闪烁,点开对话框之后第一句,就是硕大的,“爹,救命啊,再不上线您好大儿就要被那群韩国棒子揍死了!” 路明绯认得这个人,她再熟悉不过了。 因为在上一世,这家伙的头像灰了三年,他被自己杀了。 路明绯花了0.01秒阅读这个世界的自己的回忆,然后想起来了——之前老唐这家伙在群里非常嚣张地声称,如果有人能在星际中击败他,他就管人家叫爹。 于是抱着有干儿子不要白不要的心态,她果断帮助群友挫了挫这个小子的锐气,连杀七盘,杀得这小子哭着喊着“爹我错了,爹饶命啊”。 从那以后,这家伙果然信守诺言,管自己叫了两年的爹,成为他们星际群中的一段“佳话”。 想想就觉得刺激啊,以前的自己不知道,可是现在知道了,这家伙其实是龙族四大君主之一的青铜与火之王,号称是最像黑王尼德霍格的存在,还是最强大的炼金术士没有之一。 好家伙,现在他管自己叫爹,也不知道尼德霍格如果诈尸,一巴掌是先拍死她还是先拍死这个到处认爹的逆子。 不过还能遇到活的老唐,路明绯真的很想哭,自从她回来之后,总是很想哭,因为在上一条时间线上,他把一切都搞砸了,这些都没有了——这更加坚定了她的信念,这一次老唐不能死! “孩儿莫慌,你老爹来也!看看是哪个韩国棒子这么嚣张,竟敢欺负我好大儿!”路明绯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嘴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容。 毕竟,让一位龙王管自己叫爹,这可是屠龙史上前所未有的壮举,指不定是能载入史册的。 就算不能载入史册,至少要在她的墓志铭上写上,自己是一位龙王认的干爹,听着就觉得霸气是不是?特别激励后来者是不是? 第五章 奥丁的红线(上) 和往常一样,路明非...啊不,是路明绯坐上公交车,这种久违的熟悉感让她莫名觉得安心,可是内心却空落落的。 也是,上一世在诡谲的龙族世界中搏杀了四年,作为棋子被不知道多少人傻了吧唧的利用,稀里糊涂地杀了自己的朋友,间接害死喜欢的女孩,打白工屠了那么多龙,什么荣誉都没有捞到。然后还被狠心抛弃,又经历无数生死劫难,最后再次回归这种普通生活,能不感到奇怪吗? 她想要融入这个正常的世界,却觉得自己和从前完全不一样,像是失去一角的拼图,再也无法融入完整的图景之中。 以前她过得浑浑噩噩,稀里糊涂十几年就过去了,从来没有认真感受过这种孤独...可是变成了女生,大概是什么大脑结构或者激素的缘故吧,她变得比以前更加多愁善感了。 她到了校门口,一辆漂亮的黑色奔驰车停在了她面前——不知怎么地,她此时竟然心跳加速,如小鹿乱撞一般砰砰跳动,脸颊似乎也潮红起来。她开始回溯自己这条时间线的记忆,来判断这是谁家的车,反正不是陈雯雯家的。 身体却先于脑子做出了反应,见鬼,这怎么像是恋爱的感觉?不会吧不会吧,难道这条时间线的自己也是恋爱脑?路明绯大呼卧槽,心想不会是陈雯雯也性转了,然后又和自己纠缠不休吧?时间线到底被修改了多少,又有多少还保持原样? 在众目睽睽之下,仕兰中学一哥赵孟华缓缓打开车门,那一刻路明绯的身体完全背叛了自己,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靠,女版的我不会喜欢赵孟华吧?不会吧?路明绯在心里直呼卧槽。之前在家里,她没有往这个方向想,因此这方面的记忆也没有来得及回溯,现在才想起来毫无准备,实在是太晚了。 亏她当时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既然是女生,这次重开总不会再和陈雯雯纠缠不清了吧?但是没想到竟然是更加地狱的开局! 天道好轮回,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成了陈雯雯的情敌? are you kidding me ? “路明绯。”他呼唤她的名字时,她觉得自己简直要变成一只煮熟的虾,整个人都烧得通红,心脏简直要从胸腔里跳出来,“昨天的托福考试怎么样?”他的笑容如春风一般和煦。 她讨厌自己身体的反应,可是这毕竟是这具身体的记忆,就算两条时间线的自己合二为一,也无法避免。 其实赵孟华的皮相不错,若说他能和楚子航有一拼,确实不是假话...但是除了那张脸之外的其他地方,那可就要被甩掉不知道多少条街了,那可是楚师兄,超a级混血种,人形自走炸弹! 而且这家伙还是个渣男,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当初高中一毕业就弄哭苏晓樯,戏弄自己,大一结束后又甩了陈雯雯,和柳淼淼订婚——然后在同一年的圣诞节,再次甩掉了柳淼淼,又和陈雯雯复合,感情生活堪比一部豪门大戏。 这个女版的自己是不是瞎?就看不出渣男本相? 其实这家伙很会隐藏自己,一般人看不透他这个渣男的。 “嗯,其实分数早就够了,但是还想刷得更高一些,争取能让外国名校看上眼,你知道我平时学习成绩不怎么样。”路明绯装作有些腼腆地说。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这些同学,只好模仿自己以前的行为。 现在几乎已经确认,自己逐渐被这条时间线发生的事影响,不论是记忆还是生理性的硬件问题,看来他都在逐渐偏离原来的自己。 她努力地回忆着,自己和赵孟华是怎么相遇并开始单恋的... 2004年7月4日的那个雨夜,路明绯永远不可能忘记那个雨夜,就是在被修改的世界中,楚子航,或者说“鹿芒”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的那个雨夜。而在正常的世界里,楚子航逃了出来,但是他的父亲,那个神秘而低调的男人,楚天骄没有跑出来。 那天下着瓢泼大雨,路明绯的叔叔本来是要接她的——叔叔会先接她回家,让小胖子路鸣泽再学校等着,和前一世相反。因为她是女孩子,女孩子还是要早点回家,避免遇到不三不四的人纠缠。 可是那天叔叔那辆开了三年的二手丰台车在桥洞下面抛锚了,积水渗入了发动机,整辆车彻底报废,叔叔也差点因为下车不及时而被困住,不能来接她了。 “明绯啊,别着急,叔叔这就打车来接你!”叔叔为了让胆小的路明绯放心,甚至给她打了一个电话——她手里有一部充话费送的手机,没有多少功能但至少方便和家里人联系,毕竟她是女孩子。 可是这种天气,怎么可能打到车?于是无奈,他只好又给路明绯打电话,让她找个同学搭便车。 于是路明绯就狼狈地拉着班里的女同学,问柳淼淼能不能载她一程。结果直接被拒绝了,虽然是同一个方向,甚至不用绕路,柳淼淼都不愿意让她坐在自己的车上。 毕竟路明绯只是一个穿着又土又不搭的大牌充场面的家伙,甚至当时谣传她父母离婚不要她,整个班级的同学都在排斥她。她问了好几个女生,结果都得到了同样的拒绝。 女生在这方面总是很小心眼,特别是中学的女生。 于是这个时候,赵孟华如同天神一般从天而降,对她伸出援手,“都是同学,我载你回家吧?” 路明绯当即欣喜若狂,要知道即使是初一,赵孟华就已经成了班里最受欢迎的男生,她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这只不起眼的丑小鸭,竟然能坐上赵孟华的车!她当即就满心欢喜,坐上了那辆劳斯莱斯,小心翼翼生怕自己浑身的雨水和泥巴弄脏这辆百万跑车。 “真是多谢你,赵孟华同学...”当老管家为她提过来一方小毛巾擦头上身上的水时,路明绯与赵孟华四目相对,一瞬间面颊涨的通红,胸膛中的心脏如小鹿乱撞般疯狂跳动。 从那一刻起,她义无反顾地爱上了赵孟华,认定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就连楚子航都不入眼。 “我这是瞎了吗?”回溯完这段记忆,路明绯痛心疾首地用字典砸了一下自己的脑壳,不敢相信这条时间线上原本的自己竟然真心觉得赵孟华比楚子航强。 拜托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好不好?赵孟华能比过楚师兄哪怕十分之一吗?百分之一? 狗屁不如好不好? “这tm是奥丁给我牵的狗屁红线吧?这是害我呢?”她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第六章 奥丁的红线(下) 路明绯继续回溯记忆。 现在她和赵孟华关系拉得进,其实是赵孟华这小子拉了一个学习组,目标是冲击清华北大,同时还要考托福和sat,国内国外两手准备。 这个学习小组里除了赵孟华几个小跟班外,还有陈雯雯,柳淼淼和苏晓樯三大美女。 在此之前这个恋爱脑的,愚蠢的自己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所谓的学习小组,不过是赵孟华的鱼塘,美女们都是他塘里的鱼,这家伙就是一个恶心的海王! 高二下学期,他还笑吟吟地问自己要不要一起学习。而单恋了四年,偷偷看了赵孟华四年,恋爱脑严重上头的自己竟然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答应了,还真的天真地幻想自己这个垫底的学渣能够有朝一日和男神赵孟华上同一所大学,经历恋爱长跑终成一段佳话。 但其实她就是一个陪跑的,赵孟华喜欢陈雯雯,却又吊着柳淼淼和苏晓樯迟迟不表态,引得三个女生争风吃醋,他在一旁看热闹。 而路明绯?她只是用来被这群富家子弟踩在脚下的一块抹布,每次考试结束,路明绯都是垫底,都要被赵孟华的小喽啰狠狠地嘲讽一顿,把她贬低得一文不值。 按说被嘲讽了整整一个学期,反复碾压尊严了一个学期后,她真的应该学聪明果断退出这个有毒的,对她一点都不友好的团体了。可是偏不,她恋爱脑晚期治疗毫无意义,竟然一直在pua自己,认为是自己的错,自己不够优秀,配不上赵孟华男神。 唯一的原因不过是,每次她被嘲笑得掉眼泪时,赵孟华都会前来淡淡地说一句:“你很聪明,只是还不够努力,我相信你的潜能。” 于是这么一句不咸不淡的点评,竟然就成了她的救命稻草,她就这么傻了吧唧地留在赵孟华身边挨欺负,只为了时不时得到他这么一声一文不值的鼓励。 “靠,果然不论男女,我都是一个贱骨头啊!”路明绯简直想要磕死在人行道上。 当年陈雯雯不就是这么钓着自己的?她真的是那种会反复上钩的蠢货啊! 最终的结果竟然是,她在最后一年发奋图强,成绩嗖嗖地往上飙,从年级倒数十名以内,竟然升到了年纪前五十,最高的一次月考甚至到了二十九名! 叔叔高兴地说路家的孩子有出息,又感叹赵孟华真是个好孩子,这么热爱帮助同学,如果没有他的鼓励支持真不知道绯绯以后该怎么办。 在五一放假那天之前,她已经两个月没打游戏了,只为好好复习准备高考,获得值得被赵孟华男神爱的资格。 路明非感叹这个女版的自己恋爱脑离谱,竟然能为了男神如此拼命地学习,无论如何男版的自己都是做不到的。 不过现在止损还来得及,甚至可以说是稳赚不亏——摆脱了渣男日后带来的心痛,还收获了前所未有的好成绩,简直是赚大发了啊! “你的进步很大,路明绯,我看了都觉得你这一年多真是脱胎换骨了。”赵孟华的声音很柔和,要是放在以前,路明绯肯定亮眼冒星星,泪汪汪地看着自己的大救星大英雄,但是现在她整个人都冷淡下来,不仅对他无感,反而充满厌恶。 她觉得以前的自己要么该去看眼睛,要么该去看脑子。 “是啊,我总要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马上都要成年了,又没有像你这样的家境,现在不努力我这辈子可就完了。”路明绯只是淡淡地说,然后走进了校门中,将赵孟华甩在了身后。 赵孟华显然有点惊讶,没明白以前这个容易操控,轻而易举就对他唯命是从的女孩今天为什么如此冷淡,似乎她今天整个人都被换了芯。 路明绯面色阴沉地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像是没人注意到一样,小魔鬼竟然也走在他们身边,穿着仕兰中学同款的校服,还背了一个小书包。 这是他第一次出现,路明绯感动得恨不得将他原地抱起来,小魔鬼真的还在!太好了,穿越回来大家都还活着! “姐姐,我真高兴,从未来穿越回来一次,你总算是长眼睛了,一眼就看出来赵孟华是个渣男...姐姐以前不是已经被那个男的渣过一次了吧?”他有些八卦地眨了眨他金色的眼睛,俏皮地问。 “我在穿越回来之前是个男的!”路明绯翻了一个白眼,强调“男”字。 等等...路鸣泽形容她“从未来穿越回来”,说明这个小魔鬼是属于现在这条时间线的,也就是原来那条时间线的路鸣泽根本没有穿越回来?那个原来的小魔鬼果然已经消失了啊,这条时间线的小魔鬼虽然还在,但是也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了。 想到这里,路明绯有些惆怅地摸了摸这个小魔鬼的头发,感觉软乎乎的。 小魔鬼耸耸肩,把自己揉乱的头发整理好,有些不服气地说:“男的怎么了,男的也可以和男的在一起啊。就赵孟华这家伙,一口气钓着四个女生,每一个都为他死心塌地,指不定背后还钓过男生呢?这谁知道呢...你现在也说不清,这家伙会不会是gay或者双。” 他并不知道另一条时间线上发生了什么。 “但是我能说清楚我不是gay,我不喜欢男人。”路明绯强调,“我在之前的时间线没有和赵孟华发生任何事情,小孩子不要成天想这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不利于形成正确的三观。”她低头看着身边小学生一样的路鸣泽,故作语重心长地说。 穿越回来,她发誓要把这个小家伙的三观掰过来,顺便对他好一点。 周围人完全没有注意到异常,他们看不见小魔鬼,也没有发现路明霏在自言自语。她知道这是这个小魔鬼的能力,他虽然自称变得很虚弱,但是这些仍然是能够做到的,并不让她惊讶。 “那他是不是抢了你的女朋友?是不是还出了搞大肚子让你接盘这种事?”小魔鬼一脸天真地问出这么成人的问题,“或者当着你的面搞你喜欢的姑娘?不然你为什么心中对赵孟华如此痛恨?” 扎铁了,老心! 路明绯有些夸张地捂着自己的胸口,“小祖宗,别瞎说大实话成不?”他悲愤交加,咬牙切齿地说。 小魔鬼惊讶道,“我只是瞎猜而已,我又不知道另一个时间线上发生了什么,没想到竟然真的猜中了...”他露出那种听到八卦后整个人精神一振的表情,“是姐姐你以前太菜鸡,还是因为女人眼睛太瞎?我早就觉得赵孟华这家伙又猥琐又油腻,竟然还有女人倒追?难道她们看不出姐姐的龙凤之姿吗?” 路明霏尴尬捂脸,“其实他只是抢在我和暗恋的女孩之前表白了,然后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那个我追了三年的女孩甩了,转身又和另一个女孩订婚,堪称无缝衔接。这个男人真的很渣,这个时间线的我到底是瞎成什么样子,才会看上这么个家伙?” 对呀,有楚子航这样优秀的男生珠玉在前,她是怎么看上赵孟华的? “这个楚子航你在心里嘀咕了这么多遍,他和你以前是什么关系?”她坐在教室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时,小魔鬼也坐在了她身边。她是一个被全班孤立的女生,因为相貌平平又毫无特色,家里也没多少钱,又因为暗恋赵孟华而被所有女生排斥,这些有钱人的孩子没人愿意和她坐在一起。 “单纯的师兄弟而已,能有什么?”路明绯不解地问。 小魔鬼眨眨眼,像是一只狡黠的猫咪,娃娃脸上扬起一抹邪恶的微笑,歪着头说:“比如...你可能是双?你暗恋他?甚至你自己都不知道的那种?”他一双黄金瞳望向天花板,像是在幻想一本五百万字的耽美爱情小说。 这家伙,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路明绯感觉自己整个人都烧红了,额头重重地磕在桌面上,恨不得一下把自己撞死不可。 “好端端的,休要污人清白!”她嘟哝道。 第七章 副本难度↑↑↑ 路明绯在做理综卷子,理综稍微有点难,但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知识,无论什么题来了都对答如流,除了几道最难的题(比如物理题最后一道,她搞不懂为什么要搞这么复杂的小滑块,有必要吗)之外,其他题目对她而言都不是答问题,提起笔唰唰地开始写。 路鸣泽一直坐在旁边的空位上,正在阅读一本漫画,老师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你在读什么呢?”出于好奇,路明绯伸手将他正在读的漫画的封面反过来,只见上面写着《龙族 dragon raja》。 “你在另一条时间线上的故事。”路鸣泽淡淡地说。 此时正好读到诺诺带人闯入电影院的放映间,“姐姐,那个你好像一条狗啊!”他把画面展示给路明绯,淡金色的眼睛里充满戏谑,似乎为嘲讽自己的姐姐的窘态而极为高兴。 “不会再发生了。”路明绯感觉尴尬极了,他在上一条时间线上就是这样无法控制地爱上诺诺的,现在回想起来甚至没法集中注意力解最后一道物理题,“你可以当这件事没有发生。” 突然路明绯皱紧眉头,“但是这本漫画是怎么来的?谁会把我的故事画成漫画印刷出来?” 靠,不会真的存在一本《龙族》漫画吧?那她的糗事岂不是全国青少年都知晓了? “漫画只是一种表现形式,姐姐,它本质是你的记忆——或者说,我们的记忆。既然姐姐来自上一条时间线,我自然也能找到那条时间线...虽然已经消失殆尽,但是仍然能找到零散的片段。”路鸣泽笑着说。 然后这个小魔鬼不怀好意地眨眨眼睛,“我觉得这个故事不错,要是写成小说发到起点网或者小说绘上一定能挣不少钱!” 路明绯敲了一下小魔鬼的脑壳,“休想,我绝不会让别人看见我的黑历史!” 不行,绝对不行,她这辈子来就是为了咸鱼翻身的,英雄不问出身,这些丢人的事就埋了吧!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否则她又要当一辈子闲鱼了! 路鸣泽有些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脑壳,金色的眼睛泪汪汪的,“姐姐,你欺负我,我好委屈,我只是提个能让我们多挣钱的建议而已。”不得不说,小家伙的演技是愈发强了,不过路明绯不为所动,任由这家伙卖惨。 “我记得你不缺钱,那个叫苏恩曦的女人手里少说有几百亿的财产吧?一本小说才能卖多少钱啊?你不差这点钱。”路明绯说。 说实话,小魔鬼确实不厚道,在上一条时间线上,他抠抠索索,当上学生会会长连一块百达翡丽的手表都买不起,还是其他富家子弟众筹来的。而小魔鬼呢? 他手上有几百亿上千亿的资产,却不愿意给他一分钱! “哎呀呀,这个姐姐都知道啊!”小魔鬼委委屈屈地说,“我也没打算不告诉姐姐,以后这些钱都是姐姐的,我这不是在给姐姐以后攒嫁妆吗?以后嫁入豪门没点家底,是要被婆家欺负死的!” 路明绯再次狠狠地敲了路鸣泽的脑壳,“小小年纪,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我距离结婚还早!” 时间仍然在流淌,只是没人注意到他们之间的互动,路明绯一边做卷子,一边和小魔鬼聊天,笔尖在纸页上莎莎作响。 突然,小魔鬼开口了,他这是看到了三峡的剧情,“姐姐,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我没有力量借给你了,所以一切只能依靠姐姐你自己的努力。”他听起来又委屈又悲伤。 路明绯的笔掉在了地上,“你说什么?”她难以置信地问。 靠,她就知道这次重生没有那么轻松,她还有无数隐藏的敌人没有露面——秘党卸磨杀驴的行为值得怀疑,他作为秘密武器竟然只有昂热校长一人知晓,究竟这一切是那个老头子的阴谋还是说他不信任秘党中其他人? 还有苏联废弃城市中年度的拍卖“时间”的拍卖会,还有北极的避风港尼伯龙根,还有那个神秘的奥丁...一切都朦朦胧胧让人分不清真相。 而在这个时候,她最信赖的人,最强大的盟友,竟然掉链子了! 哎呀我的妈呀,要是在遇见诺顿康斯坦丁耶梦加得芬里厄赫尔佐格,我那什么跟人打? 这直接从低级房升到怪物房,谁受得了啊! 我就算把自己的潜力发挥到极致也只是一个凡人s级啊,对付一个次代种级别的克里斯蒂娜都要了老命,更别提四大君主了! 她以前战斗可全部指望小魔鬼开的外挂啊! “姐姐,你不能总想着开外挂,”小魔鬼叹了一口气,合上手中的漫画书,“弟弟我虽然想帮你,想要姐姐的灵魂,可是当真是力有不逮啊。你知道时间穿越需要消耗巨大的力量——不仅仅是未来那个时间点上的我的力量,还有目标时间点也就是现在的我的力量。我本来就很虚弱了,被这么一折腾,只剩下和姐姐说说话的能力了...” 路明绯感觉想哭,“那我怎么办啊?遇到强敌我可能会完蛋的!” 拜托,她会被龙王拍死的!本来以为上一次就已经是困难模式了,可是现在却变成了地狱模式,还禁止开挂! 小魔鬼歪着头想了想,嘟着圆圆的小脸,最终想出来一个办法:“其实难度也不是很大,我虽然自身没有力量了,却还可以借用别人的力量——这个‘借’的过程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就是需要龙类的血。只要获得它们的血,我就能让姐姐实现进化,永久性获得它们的能力。”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妈妈哎,你在吓唬我吧?让我去找龙类借血,怎么个‘借’法?凑过去说大哥我是红十字会的,献血吗?还不得被直接一巴掌脑袋都抽飞出去?这是说能借就借的吗? 还是说路鸣泽老弟你真心认为我开局对付一个四代三代种没问题?对我也太有信心了吧? “其实也不是很难啦,姐姐你现在不就有一个现成的吗?那个老唐是吧,那可是青铜与火之王,你和他关系好,而且现在他脑子有点问题,弄到他一点血简直太容易了!”小魔鬼笑嘻嘻地说,好像他说的是要拐卖一个傻子而不是一位龙王。 “拿了他的血,接着你就去对付康斯坦丁,集齐青铜与火王座的全部权力,你至少能横着走,拿下耶梦加得不是问题,再然后去对付芬里厄。就算着家伙力气大又怎么样,我就不信你拥有三个龙王的权柄之后你干不过那个智障儿童,否则只能说明你比智障儿童还要智障。” “我智力正常!”提到这里,路明绯猛然想起来,自己还在做卷子呢!老师还掐着时间呢! 她抬起头,不太意外地发现指针仍然在缓慢地走动,路鸣泽已经丧失了停止时间的能力,但是时间还是被他放缓了。她估算了一下,发现聊天没有影响她做卷子的进度,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要开始专心做卷子了,谁也不能打扰她! 可是小魔鬼却不依不饶,继续说下去,“拥有两个王座的完整权柄,那个窃取了白王之位的小人赫尔佐格想要对付你也不是轻松的事,而且如果你能先他一步得到圣骸,我能让姐姐成为完整的白王!到时候管他什么奥丁,什么秘党,姐姐都能统统打爆!然后再去北极的那个什么避风港,把末日派的那群狗东西全部扬了!” “到时候,姐姐,你就能坐上世界的王座了!”小魔鬼兴高采烈地说。 路明绯无动于衷。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happy ending,她对于什么力量啊,权柄啊什么的其实并不感兴趣,她只希望好人都活下来,坏人都去死,最后一家人团聚在一起。 如果她谋求力量,那么必然是为了这个美好的结局,而不是力量本身。 上一世,小魔鬼也口口声声要将他推上世界的王座,可是最后的结果呢?他越来越虚弱,好像被消耗的是他自己的生命而不是路明非的(或许也真的如此),而自己只是个不争气的窝囊废。 真搞不懂路鸣泽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废物宿主,迫不得已选择的临时居所而已,何必这么用心这么拼命? 路明绯才不要什么世界的王座,她这一世想让小魔鬼陪在她身边,时不时和她唠唠嗑,互相损两句,就像真正的兄弟那样。 第八章 苏晓樯值得更好 在学习小组里,苏晓樯是对路明绯最好的。 苏晓樯人好啊,长得漂亮,母亲是葡萄牙人,眼睛大五官立体,面部线条又不失东方人的柔和。即使在另一条时间线上路明绯见过了无数美女,还是觉得苏晓樯就是耐看,仅次于夏弥。 但是夏弥毕竟是龙王,人家的造型是根据自己的意愿创造出来的,想长啥样就长啥样,每次孵化出来都不一样,甚至可男可女,长得好看那是应该的。 而且她还大方,总是请路明绯吃雪糕和汽水,考完试后如果成绩有进步就会去“庆贺一下”,而她庆贺时不可能带陈雯雯和柳淼淼这两个情敌的,只会带组里的小透明路明绯。 小姑娘长得好看是好看,但就是眼瞎啊,怎么就看上了赵孟华这个油腻渣男?真心不值得啊! 所以趁着机会,路明绯悄悄对着苏晓樯问:“晓樯,我觉得赵孟华这家伙...我说不清楚,感觉他看我们几个女生的感觉让我不舒服。虽然我愿意参加学习互助小组,但是真的不太想和他靠近,我也不知道为啥。” 这句话让苏晓樯一惊,毕竟路明绯在此之前看赵孟华可都是一脸小迷妹星星眼啊,为了和赵孟华一个班甚至还为了他没有去学更加轻松的文科而是学了硬核理科,说是要和他一起考到北大经济学院(虽然赵孟华的目标是光华管理学院)。 苏晓樯虽然也喜欢赵孟华,可是从来不把路明绯当做竞争对手,甚至还想要劝退——她知道凭借路明绯的家境,还有她平平无奇的长相,即使最后真的凑够了去北大的分数,也不可能和赵孟华在一起的,因为北大会有更多比她更加漂亮且家境殷实的女孩子。 奈何路明绯的恋爱脑不开窍,为了赵孟华甚至能够努力学习考进年纪前二十,每天熬夜辛苦,整个人都瘦了一整圈。苏晓樯想要劝告,可是又觉得这件事能作为一个女孩学习的动力,似乎也不算亏,所以只好作罢。但是她有的时候会看着这个蠢丫头一点,免得她被赵孟华的手下和暗恋他的女孩欺负。 可是今天她这是怎么啦?怎么突然转性了? 一种不好的预感充斥苏晓樯的脑海,血压飙升,愤怒一下子就冲上了头,“路明绯,赵孟华是不是对你做了什么?”她充满警惕地问。 该死的,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富贵教养良好的翩翩君子,没想到他竟然已经对路明绯做了这种事?而且还是在高考一个月前? 路明绯这边也一下傻眼了,苏晓樯怎么一下子就恼火起来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毕竟她的思维现在还是男生,一时间竟然没法和她的思路进行有效共鸣,于是立刻有些慌张了——苏晓樯还抓着她的领口呢,能不慌张吗?所以她支支吾吾地说,“呃...没有,没有...” 然而她这样的反应进一步激起了苏晓樯的怒火,误会也变得更深了。 于是这位性情豪爽的富家女当即就说:“他对你做了什么?不要害怕,也不要掖着藏着,或许你的家庭没那么优渥害怕赵家,但是我家里可比赵孟华家里有钱多了,我家有矿!天塌了我替你顶!” 路明绯一脸懵逼,过了好几才反应过来,合着苏晓樯以为她是被那个了?顿时感觉一阵哭笑不得,这姑娘想到哪里去了?简直太离谱了吧?不过她的仗义倒真是没得说,她是个真正的好姑娘,不应该在赵孟华这棵树上吊死,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你误会了,我没事,赵孟华倒是还没那个胆子...”路明绯想了想,觉得怎么给赵孟华安排罪名呢? 她其实早就计划好了,只需要更多添油加醋,“我只是那天看见赵孟华跟在陈雯雯后面,好像在看她的腿,她的裙子又薄...那种目光真的让人不舒服。有的时候我觉得他背对着我的时候也这么看我,我都不敢穿裙子了。” 她这些话倒是不假,赵孟华这家伙就是这样的,人前君子,人后是什么样就不好说了。前世她不止一次看见赵孟华这么盯着陈雯雯,让前世的那个衰仔气恼又无可奈何——因为他自己也不止一次偷看过,没资格说别人。 “而且前两天我听他的小弟们在背后议论我,说我是什么‘easy girl’,他就在场也没制止,真的让人感觉很恶心,可是我又没办法。”路明绯继续添油加醋下去。 她贴近赵孟华被人造谣是“捞女”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而是从那天她坐上赵孟华家的劳斯莱斯开始。没办法,别的班也有喜欢赵孟华的女生,他们不敢造谣家境优渥的陈雯雯,柳淼淼和苏晓樯,就只能诋毁她这个没背景的。 也不知道以前那个恋爱脑的自己是怎么支撑下来的,而且越挫越勇,竟然还成了大学霸,幻想着和男神一起考清华北大。 苏晓樯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其实她并没有那么喜欢赵孟华,只是恰好赵孟华是学校家境和颜值综合起来最好的,而她是个被宠大的娇贵小公主,所以什么都只要最好的,男朋友也一样。她不能容忍别的女孩,特别是和她一样漂亮的女孩,抢夺她喜欢的男孩。 而如果得知赵孟华竟然是这种人...好感一下子就没了。 “我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苏晓樯的表情像是吃了一颗屎味的巧克力。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苏晓樯一直都是颜控,而且赵孟华在面子工程上做得确实是足,让她一时间竟然也受到了蛊惑。可是听到路明绯这样说,她顿时就憋不住了...不过路明绯有没有可能在说谎? 她很快就否认了,路明绯是一个呆萌系的女孩,总是傻乎乎的,认死理,不撞南墙不回头——但主要优点是没什么心机,真诚,特别是对她苏晓樯。 如果她都能感觉到赵孟华不对劲,而且鼓足胆子说出来,那么赵孟华必然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她们平时滤镜太重,都忽视了。 苏晓樯脑海里忍不住闪现高二春游时赵孟华和他的小喽啰们看她胸口的事——当时她不太在乎,甚至pua自己说是自己的衣服穿得太紧了,背地里还被别的女孩子羞辱,都自认倒霉了。现在回想起来,这帮人难道不是妥妥的流氓吗? “以后你离赵孟华远一点,如果他以后再来纠缠,就打他!或者叫我来打他!”苏晓樯说。 路明绯乖巧地点点头,“苏晓樯你也注意一点,我知道赵孟华一定是正人君子,但是我觉得他手下的那两个小胖子未必是,我一直挺讨厌他们的,他们总是欺负我。” 她这是故意为赵孟华进行毫无意义的辩解,只有这样才能加深苏晓樯对赵孟华的厌恶。 “就赵孟华?还正人君子?我才不稀罕呢!”苏晓樯冷哼着说。 路明绯感到一阵高兴,至少这一世如果赵孟华真的还要搞那种拉踩式的表白,苏晓樯大概不会哭着从电影院里跑出来了吧?这也算是重活一回,帮了一位朋友一把。 “今天发放学后一起吃冰淇淋?”苏晓樯提议。 路明绯笑着点点头,小天女就是爽快,每次都请她吃好东西。 第九章 卡塞尔学院,我来啦!(上) 虽然说路明绯第三年成绩大有长进,而且托福sat的成绩都不错,但是人家美国大学是要看前两年的成绩的,而她进步之后的成绩甚至没有被纳入考量范围——这可真是坑了奶奶了!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她一把将那张薄薄的,写着unfortunately的信封扔在地上,仿佛这是一纸给赵孟华的休书。 再次收到斯坦福大学和耶鲁大学“委婉的”拒绝之后,路明绯有点生气了。明明她这次成绩这么好了,这帮家伙难道不应该赶着给她送面试资格和奖学金吗? 他们这群瞎子,看不见她是怎样的精英吗?真是有眼无珠! 哦,对了,差点忘记了,现在她还只是学校的小透明,距离成为小师妹眼中英勇的男神和会长大人还有三年时间,没想到才几个月的时间,自己就喜欢上了那种众星捧月的感受。 果真如小魔鬼说得那样,权与力是让人上瘾的东西啊。 “我希望时间线变动得没有那么夸张,卡塞尔学院还会给我来信,讲真我都不知道时间线到底变动成什么样子了。”路明绯小声嘀咕,然后每次想到时间线变化,都会大骂路鸣泽那个不靠谱的东西。 其实这几天,她已经不止一次注意到有人鬼鬼祟祟地在她家附近晃悠,比如那个网吧的老板,门口小卖部给她换假中华烟的大爷,小区里的保洁阿姨,还有那个每天骑着自行车的邮递员...她看不出普通人和混血种的明显区别,但是潜意识里让她感觉不太正常——估计是卡塞尔学院派来监视她的人。 在前世,昂热校长就坦诚,他从小到大都是被监视的。这一世也一样。 所以,几乎完全不会出意外的,卡塞尔学院很快就会给她发来面试的信件。 其实就算不去卡塞尔也很好啊,如果好运的话高考能够考个650分左右,虽然距离清华北大,上交复旦还差了很远,但是也够上个不错的985院校了,未来一片光明。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能够远离卡塞尔学院的烂摊子,简直令人心旷神怡。 她甚至有点希望,秘党发现他们制造的超级武器不小心歪成女孩,然后能放弃这个计划,或者再造一个男孩,男孩战斗力更强。 然后她这个女孩就只用做冷板凳,快乐地读过无忧无虑的一生,而自己苦逼的兄弟则要给秘党苦哈哈地打工! 当然,她知道秘党那帮家伙肯定没那么好心,所有人都要“物尽其用”的,秘密武器歪了是歪了,但也并非不能用,凑活凑活也能派上战场。 终于,她等到了芝加哥大学的unfortunately,她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薄薄的信封,果然和上一世几乎一模一样,除了“先生”变成了“女士”。它先是非常感谢她对芝加哥大学的兴趣,然后对没能录取她表示遗憾,最后话锋一转,扯到了卡塞尔学院上。 “我们非常荣幸地从芝加哥大学得到您的申请资料,同时调取您在中学时期的档案。我们非常惊喜地发现您在过去一年中进步非凡,认为您具有巨大的潜力,达到卡塞尔学院地入学标准,在此向你发出邀请。” 瞧瞧,瞧瞧,你们斯坦福耶鲁哈佛麻省都是眼睛瞎吧?怎么都没有看出来我过去一年地努力?瞧瞧咱家卡塞尔学院,竟然还关注她最近一年的进步! ...虽然说想到要面对坑爹的校董会,还要被秘党当枪使就觉得来气,但是被这样夸进步,在被拒绝了多次之后还是很长自信心的! “还有没有别的东西?”路明绯问门卫大爷,毕竟上一世她可是收到了一只大几千的n96手机呢,这可是和古德里安教授交流的关键! “确实还有,跟着信寄过来的,签收一下。”门卫说着,扔过来一张单子。 路明绯签了字,掂量了一下那个fedex的大信封,里面确实有什么硬邦邦地东西,像是手机。她撕开信封,倒出了那只纯黑色的n96手机。在那条被摧毁的时间线上,这只手机在她手里都没有捂热,就“被”慷慨大方地送给了叔叔。 她打开手机,名片夹里果然有一位“古德里安教授”。 路明绯有点想哭。 要知道,当初在大学里,古德里安教授可是对他万分关怀,甚至他因为“青铜计划”和“大地计划”而缺了很多课,都主动催促着帮他补课。 只可惜他当时在鬼混,没有认真学,辜负了教授一片苦心。后来自己被通缉,据说古德里安教授因为极力维护他,而永远丧失了终身教授的评选资格,甚至差点变成阶下囚。 他从头到尾都相信自己是个好孩子,哪怕自己一次又一次让他失望。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真是对不住这个看起来有点天真的老头子啊,他大概是卡塞尔学院唯一的良心吧?就算昂热校长告诉他,自己是一把武器,他也会全心全意地把自己当做一个人吧? 她有千言万语想要和这个老人说,手指按在绿色地拨号键上,差点就按下去了。但是她克制住自己给古德里安教授打电话的冲动。 一来,此时她打电话,一定会像一个傻子一样哭个稀里糊涂,搞得对方一头雾水;二来,她在原本地时间线上所经历地一切都还没发生,人家根本不认识她,所以更无从谈起道歉或者感激了。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条时间线上,不要辜负古德里安教授的期望。 “这一次,我一定要变强!”她对自己说。 但是从她的背后,却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姐姐,你明明知道卡塞尔学院是一个陷阱对不对?他们不在意你的生死,只要你好用就行。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与他们虚与委蛇?您如此高贵,怎么可以任由他们操控?你才是那个该掌控世界的人啊!” 路明绯回过头,看见小魔鬼站在身后。她走过去,揉了揉他的头发——不得不说他的头发很柔软,触感非常真实,让人完全意识不到,这个孩子不存在于现实之中,而是藏在她的脑海里。 “没有办法啊,我总是觉得,卡塞尔学院内部是不是隐藏着我们的敌人?至少我觉得校董会挺可疑的,昂热校长一倒他们就疯了似的要追杀我。”路明绯有些无奈地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不去卡塞尔学院,我们恐怕永远找不到幕后黑手。” 听了这句话,小魔鬼点点头,一双金色的眼瞳如同猫咪一般,“说得有道理,姐姐,你确实应该将藏在幕后的虫豸揪出来,他们需要为试图算计你而付出血地代价!”他认真地说。 虽说不太喜欢小魔鬼满嘴地打打杀杀和“登上王座”,但是说真的,她真的很想给操控这一切走向不归路的幕后黑手一记大逼斗! 说来,自己的敌人还挺多的。她甚至有一种怀疑,奥丁和末日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然无法解释昆古尼尔的正版为什么在避风港),甚至奥丁和卡塞尔学院,乃至整个秘党,都有无法扯开的关系(毕竟末日派就是从秘党分裂出去的)。 这一次,她在卡塞尔学院要做得很多啊... 第十章 卡塞尔学院,我来啦!(下) “一定是骗子搞的!而且是小区里的熟人,要么就是你哪个缺德同学!不然他们怎么可能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婶婶一掌拍在那封信上,说得斩钉截铁。 路明绯将信件拿回去后,自然要把消息告诉叔叔婶婶,然后婶婶一下子就怒了,无论如何都觉得是有歹人要欺骗自家的好姑娘。她说什么外国野鸡大学很多,专门骗中国人钱,还说什么外国有犯罪组织,万一把她拐卖了怎么办等等,絮絮叨叨得令人头疼。 不过这种絮叨真的让人挺暖心的——在经历了被整个世界,和至亲之人背叛之后,发现还有人关心你,实在是令人感动。 而叔叔则抚摸着那部手机纯黑的外壳,像是老女人抚摸祖传的翡翠镯子,“可是哪个骗子会花那么大本钱?n96哎,水货都要卖四千多块钱,行货超过五千!”他争辩道。 小胖子路铭泽也过来凑热闹:“什么卡塞尔学院?我都没听说过,都不在名校排行榜里的!还什么芝加哥大学的联谊学院,去年我们学校排名第一的楚子航考出国,也是去的一个芝加哥大学的联谊学院。楚子航一个堂哥是一个大学教授,都拿到绿卡了,这种名校的联谊学校都和常青藤差不多,美国人都进不去!” 路明绯适时地插了一句:“听铭泽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好像当初楚子航师兄去的就是一个什么卡什么大学,不会就是这个吧?我说铭泽,你记不记得楚子航去了哪个大学?” 她当然知道楚子航去的是卡塞尔学院,只不过装作无所谓随便问问。 这让婶婶猛然抬起头,“哎哟,不会真的和那个楚子航是一个学校吧?这么一说好像我也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当时铭泽你还说是个什么学校来着...” 目光再一次聚集在路铭泽身上,这让这个小胖子有点为难,“我也记不清了啊...我就记得那美元的奖学金了,这都一年过去了。”他挠挠头说。 然后就被婶婶爆敲了一记脑壳,“你这个小子,关键时刻啥也记不住!” 小胖子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脑壳,“我哪记得这么多?”然后他突然灵机一动,“咱们校园的官网上不是有每一届优秀学员的信息吗?去咱们中学官网上查一下不就知道了?”他一拍脑门,高兴地说! “铭泽,还不快去查!”婶婶踹了小胖子的屁股一脚,将他赶到了电脑桌前。这个电脑桌在叔叔的书房\/小胖子的卧室里,平时用的时候叔叔盯得紧,因为小胖子曾经用它上过某些外国少儿不宜网站。 没过多久就有结果了。 “靠,还真是那个卡塞尔学院,楚子航去的那所!”路鸣泽兴奋地说,他是楚子航的小迷弟,可是由于人太胖,家境也不算非常好,模仿不起人家的贵气,成绩也差强人意,“老姐你是怎么走的狗屎运?为什么不是我啊!” 婶婶一听还真是楚子航去的那所院校,不由得乐了,“既然人家楚子航都去了,总不该是野鸡大学吧?”毕竟,当时楚子航也得了美金,也没见着他上当之后灰溜溜地回国,所以大概率没有被骗。 “听说人家外国院校,如果在一个中学招了一个好学生后,就会一定程度偏向那所学校,招更多的学生,指不定堂姐成绩突飞猛进,就是叫人家这么查档案查出来了呢!”路鸣泽附和道。 “真巧,还和原来认识的同学一个学校,要是能...”婶婶已经不受控制地在脑子里打小算盘,无非是希望在国外能够结识楚子航,加入名门之类的。这个中年妇女拍拍路明绯的肩膀,“绯绯啊,这是一个机会,你可要抓住了,从外国留学回来比国内大学毕业吃香,以后好找工作挣得多!” 路明绯点点头,卡塞尔大学她还是要进的,她需要从那里知道更多真相。 “这几天你抓紧面试吧,如果有什么疑问,这上面不是说了吗?找这位...古德里安教授,不要害羞问问题,外国人喜欢大胆的孩子。”婶婶语重心长地对她说。 其实这些都是没必要的,路明绯心说,这场面试就是个萝卜坑,专门给她留的位置,她去也是去,不去也是去,自己可是秘党制造的终极武器,人家怎么可能轻易放过她?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做完一张卷子,然后和老唐聊天——说到卡塞尔学院,她想起自己必须要给老唐提个醒,劝他金盆洗手,不要去接赏金高的单子,避免被人阴谋陷害。 路明绯脑子转过弯来,就觉得那个晚上老唐一定是被陷害的,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两个青铜与火之王就聚集在同一个地方了? “话说你的职业真的是鬼屋冒险吗?我只听说我们这里有‘凶宅试睡员’,还有那种专门给人坟前哭灵的,还有头七守夜的,听上去像是危险的工作,其实就是封建迷信。”她装作不经意地说。 “其实鬼屋冒险只是很少的一部分啦,我的工作是赏金猎人,接雇主派的活儿。” “啊,那杀人放火也算吗?万万没想到你这个浓眉大眼的竟然一直在做非法勾当?”路明绯发了一个惊恐表情包,装作夸张地问。 “不不不,杀人放火不敢,通常都是一些不那么违法的...” “比如?” “比如带着雇主去地下赌场挣钱,保护安全——这对我而言已经算作危险的了,通常我就是去挖个坟啦,运输“受诅咒”的货物啦,或者什么在连环杀人魔杀死全家的房间里住一晚什么的。” “怎么这些都像是有损阴德呢?我可是你爹,你把我攒的阴德丢光了我可和你没完!”路明绯半开玩笑地说。在这条时间线上,路明绯特别喜欢老唐叫她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态,女人就是玩得花。 “没关系,我做完之后会捐点钱到教会的功德箱里,不会损阴德的。” 老唐接着侃侃而谈,说到他最奇葩的一件委托:“最可怕的一次一个大汉接连做噩梦,要我抱着才能入睡,因为神婆说他受邪灵侵扰,需要一个至纯至阳之体为他抵御邪灵的阴气。” “你抱了?”路明绯面露惊恐之色。她知道老唐还是人类的时候不要脸,没想到他为了钱能做出这么没节操的事——这年头龙王都这么不靠谱了吗?这也太可怕了吧? 如果把他卖到日本当牛郎,这家伙大概很高兴能伺候富婆吧...等等,为什么她满脑子都是牛郎店?她是个正经姑娘啊! “我不是gay!”老唐一本正经地说。 接着下一句让她彻底破功了,“但是他给得是在太多了!” “所以你就把自己的处男之身献出去了?” 老唐那边显然急眼了,一连发了好几个表情包表达自己的不满——也不知道他哪里弄来的六月飞雪表情包。 “我睡觉的时候穿了三条裤子,就怕他对我动手动脚,我现在还是完璧之身,爹爹莫要污孩儿清白啊!” “你这工作听着有点邪门啊...”路明绯忍不住说,“好大儿不是爹说你,这么大年纪了该找个正经工作当个老实人了,实在不行拿钱去社区大学学点技能,或者开一家小商店什么的。这行当太危险了,会送命的。” 老唐倒是乐观,“我没那么容易死!”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她真的不清楚怎么拯救老唐...上一世他亲手杀死了自己两三年的朋友,这一次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次杀死他了。 可是应该怎么办呢? “作为一位朋友,我劝你还是早点金盆洗手吧,你的好运迟早有用完的一天,到时候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到时候还得让我这个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中元节给你烧纸!” 我说小老弟,你最好还是听劝吧,要是你又折在卡塞尔学院,就是你干爹也救不了你啊! 第十一章 面试(1) 丽晶酒店。 路明绯看着这个梦开始的地方,这是这座城市最豪华的酒店,全球连锁,五星级——后来城市大开发之后还有更加高级的,但是现在都还没建起来呢。 在上一条时间线上,就是这次面试,使她的世界天翻地覆,一发不可收拾。 她被穿着套裙和十厘米高跟鞋的漂亮姐姐带到行政楼层,会议厅外摆放的仍然是17把椅子,和上一世一模一样。陈雯雯,苏晓樯,赵孟华,柳淼淼都在,加上她,他们基本上都在年纪前十以内——路明绯是吊车尾的,有时能进前十,有时在十几二十名左右晃荡。 “明绯,你也来啦?”苏晓樯和她关系最好,再加上她帮自己识破了赵孟华渣男本相,救她于水火,因此关系更加要好。 相比之下陈雯雯和柳淼淼就面色阴沉,她们两个都是家境优渥的美人,并且都喜欢赵孟华,相信自己一定能追到号称“楚子航第二”的赵公子,甚至明争暗斗。最近她们把目光投向了路明绯,因为这个女孩这一年真是进步神速,要是再进步下去,可能真有和她们抗衡的能力! 苏晓樯打扮得像是一位干练的白领,一身浅紫色的笔挺小西装和短裙,搭配珍珠发卡。这和路明绯前世遇见她时极为相似——她大学还没毕业父亲就没了,她不得不一个人支撑起整个家族的产业,还要面对叔叔舅舅们的刁难。她是一个独立、坚强的女强人,她不需要作为男人的陪衬也更加优秀。 “是的,我收到通知书了。”路明绯回答。 对此苏晓樯很是高兴,“那太好了,我就说那些什么耶鲁斯坦福没眼光,竟然没看出来你是一支潜力股,痛失英才啊!” 路明绯耸耸肩,“我也没想到,这个卡塞尔学院竟然信息到调取最近一个月的成绩信息,大概也是考验的一种方法吧。我虽然成绩差了一点点,但是那封邀请信上说我进步巨大,他们认为我还有更加广阔的发展空间!” “嘿,你当然有广阔的发展空间,你才一年就从年级垫底窜到了前二十名,连老师都大跌眼镜呢!你可是我们仕兰中学最大的潜力股,到了大学指不定还能更进一步!”苏晓樯非常豪爽地拍打着路明绯的肩膀,她用后来的流行语来说,是标准的女汉子。 “要是能出国自然好,听说去年楚子航师兄就去卡塞尔学院了。”路明绯说。 对此,苏晓樯露出欣喜的眼神,“那照这么说,要是我们姐妹几个当中有谁能去卡塞尔学院,就有泡到楚子航男神的机会了?”她有些激动地提高了音量。其实苏晓樯是三个美人中最不恋爱脑的,她喜欢谁,只是单纯因为谁是最好的,最好的她都喜欢。 而毫无疑问,楚子航是比赵孟华更好的。 她这么一说,柳淼淼却心动了。路明绯的记忆中,这个钢琴很好的女孩子是楚子航的小迷妹,初中的时候甚至还是“导航社”的成员之一,成天幻想着坐在人家大腿上,和楚子航男神四手联弹——只可惜人家楚子航根本不搭理她,成天冷冰冰的。 “真的,楚子航师兄在卡塞尔学院?”柳淼淼的声音中闪过一丝惊喜。 “可不是嘛,我还在咱们学校官网上查了呢!我没听说过卡塞尔学院,但是既然楚师兄去了,必然是一所好学校是不是?”路明绯装作不经意地说。她同时看了一眼赵孟华,一向风度翩翩的赵公子听到“楚子航”的名字,脸都黑了。他钓了两年的有钱姑娘柳淼淼,听到男神的名字一下脱钩了,他能不郁闷吗? 对此路明绯只能暗自窃喜,这渣男就这幅样子,还敢碰瓷人家楚子航师兄?被秒杀只能说是活该! “那真的太好了!我成绩这么好,还有特长,肯定会录取我!”柳淼淼高兴地说,同时掏出小镜子,开始紧张地检查自己的易容,希望留给面试官一个好印象,早日进入学院和她心中的男神相聚。 路明绯则心说你想多了,只有我一个人能被录取,这是个萝卜坑。 果然,没一会儿,几位大学霸都败下阵来,苏晓樯还气愤地说了一句,“这都是些什么神经病题啊?这学院脑子有坑吧?他们耍人!” 路明绯只是安慰了一下这位好姐妹,“听说外国学院脑洞都比较大,喜欢问一些天马行空的问题,考验想象力和创造性,但是在普通人看来会很无厘头。”她含糊地说,“他们这样出题必有深意。” 苏晓樯只是撇撇嘴,“真是倒霉...”她嘟哝了一句,然后转头问路明绯,“要不我在楼下大堂等你,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对面的dq吃冰淇淋,我请客?” 苏晓樯最喜欢请客,而路明绯最喜欢白嫖,所以当即答应了。 “没问题,你等我,我很快出来。”路明绯高兴地说。 眼看着陈雯雯狼狈地走了出来,轮到最后一个路明绯了。 她看着眼前活生生的叶胜和酒德亚纪,心中不由得感慨万千。 当年,学院召集所有a级以上学生远程支援,他依靠小魔鬼的ck sheep wall作弊码,解出了青铜城的地图,以为就此万事大吉,这对小情侣已经获救了,甚至已经开始玩起了星际争霸。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他打了三盘游戏的时间里,整支队伍被次代种攻击,全军覆没。 他这个s级没有救任何人,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无功。 现在回想起来,这大概是他悲惨命运一个不那么起眼的开始点,他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付出,最终都将白费。他救不了任何人,也得不到任何荣誉。 后来他潜入青铜城,在出口处找到了叶胜的骸骨。他是流干鲜血而死的,当时他们没有“钥匙”的血,所以为了救他爱的女孩,他义无反顾地献出了自己的生命。他的血统只有b+,a级是因为在执行部表现优秀升上去的,因此为s级的路明非只需要一滴血就能打开的门,他可能需要好几升。 他付出了自己的命,却没有救下自己喜欢的女孩,可真是一对苦命鸳鸯。 “我叫酒德亚纪,也是这次的考官。”酒德亚纪站起身来,以典型的日本风像路明非鞠躬行礼。 路明绯也鞠躬回礼,同时用日语说了一句:“酒德前辈多多指教。” “你的日语真不错!”酒德亚纪忍不住夸赞道。 路明绯腼腆地点点头,“我看日漫比较多,学了一点点。”毕竟,她总不能说自己前世去过日本,混了黑道还当了牛郎,甚至勾走了人家黑道小公主吧?日漫和日剧是最好的解释。 果然还是雷打不动的三道题,“你相信外星人吗?” 第十二章 面试(2) 路明绯对于这道题再也熟悉不过,早已胸有成竹,“当然,我听说美国的51区里就有外星人,美国已经和外星人有过交流了,甚至还有ufo白皮书,肯定有外星人。甚至有谣传说,美国军方已经对外星人做过邪恶的人体实验了,还解剖过尸体,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在他们说话之前,路明绯就紧接着侃侃而谈。 “说真的,我觉得也太不人道了吧,外星人好歹是智慧生物,说什么也应该足够人道的对待——当然,外星人有好有坏,如果他们是某些入侵者的先遣部队的话,干死他们当我什么话也没说...但是如果他们是来做朋友的,或者他们的母星炸了没几个人了前来避难,我们这么残忍地对待就太过分了,甚至有可能把朋友变成敌人是不是?” 这些都是美漫中的剧情,而dc和漫威背后的操控者据说都是秘党,这是他们的宣传机器,让拥有超能力的年轻人们心甘情愿地加入他们,为“正义”战斗。 这道题的主旨本来是“孤独”,但是路明绯已经成功把它带歪了,但是如果硬扯的话,还是能扯到龙族身上——你把“外星人”替换成“龙类”,逻辑不就通了吗?虽然和秘党的观点有些出入吧... “更有甚者,听说他们还想用外星人的基因制造超级士兵,这就太邪恶了,太不人道了,我强烈反对人体试验!他们是人,不是牲口!”路明绯接着义愤填膺地说。她承认这是某些美漫的剧情,在现实中是不存在的。但是她现在这样说了,其实也暗合了秘党禁止依靠龙血或者其他方式提升自身血统的法条。 这下把两位学长都惊到了,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 上一世他们的问题如同一枚炸弹一般把路明绯炸得外焦里嫩,现在轮到他们被她的答案惊呆了。 “你知道,现在所有关于外星人的消息基本都是谣传...”酒德亚纪过了好久才有些尴尬地说了一句,这次大概是他们第一次被面试者反将一军,而且还说得很有道理——踩歪了答题点,但是确实又符合龙族世界观。 “美国军方关于外星人的消息通常是阴谋论,比如关于美国其实被一群蜥蜴人掌控,他们是外星人,通过金字塔与母星进行通讯...”叶胜有些尴尬地说,因为平心而论,美国那些有钱人确实大多是“蜥蜴人”,也就是混血种,那次拍卖会他已经见识过不少大家族了。 路明绯全都知道,但是现在不能直说,否则她怎么知道这个秘密,容易让人怀疑。所以她只好有些顽皮地吐了吐舌头,“好吧,我刚才都是在地摊文学和漫画上看到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管怎么样,最终还是要踩到答题点才行的,“但是我主观上还是愿意相信有外星人的,甚至他们就走在我们中间——我甚至愿意相信火星人的存在,或者他们远在呃...比邻星?甚至更加遥远?” 答到点子上时,两位考官都直起身子,竖起耳朵听她的答案,叶胜写写画画地更加勤快了。 “你说宇宙那么大,直径得有一两百亿光年,有的光从最遥远的地方发射过来——那也许是一次超新星爆发,你知道那是一颗恒星生命最后的光华,炫丽耀眼...这光芒到达地球,跑了几十甚至上百亿年,中间要经过很多星系,”她做出一个夸张的比划,“如果没有遇到智慧生物,是不是...” 这一世路明绯学了很多科学知识,再加上上一世的文艺范,竟然莫名变得忧郁起来,果然还是性别造成了性格的差异啊...她都没想到自己竟然能说出这样的一句话,“只有我们哀悼它们的灭亡?” 非常好,孤独感衬托出来了,女性版本的我果然是文艺女青年啊,大概陈雯雯都说不出这种小清新的哀伤感吧?路明绯忍不住心说。 果然,两位考官对我肃然起敬,路明绯喜滋滋地想。 “而且,你知道《超人》的星球就是因为恒星活动而炸掉的吧?也许每一次超新星爆炸,我们只能在天文望远镜里看见一个微弱的,转瞬即逝的亮点,这却或许象征着一个存在了数百万年,甚至上亿年的文明的终结吧?周围如果有活物的话肯定都逃不掉了,而我们只能远远地看着,因为那或许已经发生了几百万年甚至上亿年了。”路明绯又补充道。 这下,就连考官也招架不住了,路明绯答出了太多的,他们甚至没有想到的考点——比如这一点,其实就暗含对那些不知名的屠龙英雄的哀悼。 终于,他们问了、第二题了,“你相信超能力吗?” “相信啊,超级相信!”路明绯信誓旦旦地说,“我听说有一个俄罗斯女孩能够隔着保险箱看见里面文件的内容,还有人能用意念弯曲金属勺子,据说能操控磁场还是什么,还有人先天不怕疼——虽然这也是在地摊文学上看见的,和那个外星人的东西合称《一百未解之谜》,还说有一个人被雷劈了七次。” “蛇”能够隔着保险箱看见里面的东西,而操控磁场线的言灵叫做“剑御”,不怕疼的叫“鬼胜”,这一点凡是上过言灵学课程的人都知道,而据说叶胜的言灵就是“蛇”,他比别人更加清楚。 “人类的基因还是有很多多样性的,表达的部分不足1%,剩下的都是潜力啊,指不定就能让人拥有某种未知能力呢?” 两人露出赞许的目光,酒德亚纪甚至轻声笑了笑,然后随口问了一句:“很好,如果你有超能力,你想要怎样的呢?” 路明绯想了想,她很想说自己喜欢空条承太郎的“白金之星”,然后转念一想,她自己作为一个女生,不能回答得那么直白。 所以她憋了很久,把能想出的文艺词都想完了,绞尽脑汁最终说出来的是:“我希望时间能够为我流淌得慢一点,让我能留住这个世界所有的美好。” 要是昂热校长亲自来面试,怕不是要咬着手绢哭得泪流满面吧? 毕竟,希尔伯特·让-昂热的言灵就是能让时间放缓的“时间零”,他能让时间流速放缓几十倍,用一把折刀切子弹,在他之前从来没有人类能做到这一点,他年轻的时候甚至被秘党怀疑为幼体龙类——可惜他这么大能耐,最终啥也没留住,他身边的人一个个离他而去,而他却仿佛不老不死。 即使昂热校长不在,两位面试官的惊讶也很说明问题了,路明绯有些得意地看着他们眼中的神色,就像当初小学妹仰视他这个学生会主席的英姿一样。 “你还挺文艺的...”叶胜不由得说。 第十三章 面试(3) 最后一问还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你觉得人类生存的基础是唯心的,精神和灵魂的,还是唯物的,物质和肉体的?” 路明绯在前世的时候直接卡壳,说自己完全不知道,他放弃这次面试。 但是这次,她绝不会那么傻了吧唧了,于是她故作高深地说:“我觉得我在上一问就已经回答得很明确了。” 两位考官露出疑惑的神情。 于是路明绯像是给初入龙族世界的小迷妹解释世界观那样,故作玄虚地说:“虽然在过去的十八年中,所有人都告诉我这个世界是唯物的。唯物的世界没有神灵,也不会有奇迹发生,更不会有超能力——当我说我认为存在超能力时,就已经说明,我内心希望这个世界是唯心的。因为只有在唯心的世界里,一个人才能呼风唤雨,才能仅仅依靠思想和意志,扭曲这个世界。” “我相信这个世界是唯心的,是因为我希望有奇迹发生。” 叶胜和酒德亚纪差一点就要鼓掌了。 最终路明绯在面试中只用了大概四五分钟,但是踩中的给分点恐怕比前面所有人加起来都要多,她知道自己赢稳了——当然,就算她胡乱回答,卡塞尔学院也会要她,毕竟这场面试估计就是给她准备的萝卜坑。 “和苏晓樯去吃冰淇淋咯!”她神清气爽地走出了房间。 两个小姐妹一边吃着奥利奥冰淇淋,一边聊着刚才的面试,路明绯开始侃侃而谈,一通胡诌,“其实最后一题那个关于唯物唯心的问题,极有可能是在偷偷问你信不信教,别看考官一个是中国人一个是日本人,但其实有可能他们是日裔和华裔,中国人是无神论者,那些外国佬可就不一定了,他们都可迷信了——如果你回答唯物,他们可能会觉得你渎神。” “啊,我回答的就是唯物啊,还背了一大段马原!”苏晓樯有些沮丧。 “这所学校可能是一所教会学院,所有人都信教的那种,不然也不会问出这种问题来。”路明绯说,然后心想他们确实信教,信屠龙神教,一个个出来都是当猎魔人的,甚至还会去梵蒂冈当教廷的驱魔神父。 “这种神神叨叨的地方,我才不去!” 路明绯又说,“其实教会学校也没什么坏处啦,你知道外国大学有人磕药吧?教会学校肯定不让,他们都超级保守,所以虽然规矩多一些,但是总体而言更加安全。” 苏晓樯撇撇嘴,“那倒也是...” 在另一边,古德里安教授咬着手绢哭,“太好了,答得太好了,不愧是s级,竟然连我们没有想到的考点都回答出来了!天才,百年难遇的天才啊!” “我承认她的回答不简单...”叶胜支支吾吾地说。 “不简单,当然不简单!”古德里安教授激动地说,“这些题目都是老教授们之前拟定好的,几十年都没有更改过,可见有多么经典!” 他翻动叶胜的记录本,“这第一题,问有没有外星人,其实考的点就是‘孤独感’!这三个字,直指这道题的核心,就是用外星人暗喻我们族裔和普通人的区别!她不仅仅回答出了孤独感,还带有浓郁的‘血之哀’——你看看这句话,‘只有我们哀悼他们的灭亡’!我们与龙族战斗了这么多年,多少英雄的功业无人知晓,只有我们自己能够偷偷哀悼!” “我觉得她既然不知道龙族存在...”叶胜想要说什么,但是还是被打断了。 “第一题,她还把‘试图毁灭世界的外星人’同‘试图避难的善良外星人’分开讨论,这也是《亚伯拉罕血契》中最重要的一部分!”提到这神圣的契约,古德里安教授将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我们都有人类和龙类的两面,血管里同时流动着白与黑、善与恶、爱与恨、和平与杀戮等诸多矛盾。我们不是纯善亦非纯恶,我们有杀戮的能力而不能有杀戮的欲望。谨记我们站在人类一方,只有内心中人类的善战胜龙类的恶,才是我们的同伴。任何人如果不能克制那恶,让自己的灵魂被对力量的渴望吞噬,那么就变成我们的敌人。”他庄严地说。 “我当时就觉得她说得很有哲理,还以为是动漫看多了...”叶胜怀疑这位教授是解读过度了——但是如果路明绯在此的话,她大概会说,这正是她想要表达的东西,古德里安教授这是阅读理解满分啊! “不不不,她没有那么简单,”古德里安教授摇摇头,“你还没发现吗,她轻而易举地发现了第二题和第三题之间的联系,这在所有考生当中倒是非常罕见的。而且她使用了大量的‘我认为’和‘我相信’,她还说她希望用意志扭曲世界——这不愧是s级的气魄啊!” 古德里安教授扶着自己的胸口,一旁的亚纪都担心,他过于激动当场心脏病发作噶了。 “这个小姑娘不简单啊...”陈墨瞳随意地扫了一眼面前的资料,轻声说,同时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恺撒,“我觉得你会喜欢她的。” 对此恺撒嗤之以鼻,有力的臂膊揽住陈墨瞳的腰肢,“我见过那个女孩的照片,呆板、无趣、缺少活力、逆来顺受,给那群老东西当一个乖巧的傀儡和纸娃娃差不多,但是我不会让她做我的妻子!我只喜欢你这样精灵古怪,让我永远也猜不透的女孩!”他对着陈墨瞳温柔一笑。 他反对家族订下的婚约,一方面是不喜欢让那群老东西操控他的人生,他想要自由,想要无拘无束;另一方面则是这个脆弱的,安静的,孤独的,没有朋友的女孩让她想到了自己惨死的母亲。 她就是下一个芙蕾雅·古尔薇格,她会被那群吃人不留骨头的吸血鬼榨干的! 他此次来是来休妻的,让这个女孩知难而退,远离他这样的豪门,这虽然容易让她名声变坏,但是好歹救了她的命! “我们必须立刻给她的家长打电话——今天晚上我们就要见到我们的s级,说什么都不能让她跑了!这可是校长的秘密任务!”古德里安教授两眼放光,情绪激动地说。 “正好,我也要见见我这个家里老人订下来的未婚妻——记得在餐桌上好好羞辱她,让她知难而退。”恺撒说。 按理说他通常是非常尊重女性的,路明绯也不意外,他这样做是刻意为难她,将她尽可能推得远远的。她这样一个在小城市长大的土丫头进了豪门,可是会被字面意义上地吃干抹净的。 此时叶胜开口了,“我说恺撒,你这样做岂不是要把我们的s级学生吓跑?万一她被你这么一折腾,决定不来卡塞尔学院了怎么办?那我们岂不是完不成校长的任务了?” 恺撒有些茫然地挠挠头,“哦,是哦,我之前没有想到。” 但是他恺撒公子脑子还是好使啊,当即挥挥手说:“那就多给她点钱,一年美金不够就翻倍,翻到呃...呃...十万美金,我就不信这个乡下的土丫头敢不来——就算她不来,她势利眼的叔叔和婶婶也会逼着她来到卡塞尔,能用钱买来就没有麻烦。” 对此,在座的所有人都持不赞许的态度。 “要不这钱我出,我每年十万美金,买她离我远点,我自己乐意花钱成不?”恺撒最终有些无奈地说。 第十四章 恺撒(1) 于是当天晚上,丽晶酒店。 九层行政vip餐厅,路明绯全家倾巢而出,路明绯本人穿着一条棕色底黄花的碎花裙子,抹了一点婶婶的口红,成功让自己整个人看上去老了三十岁。小胖子路鸣泽西装革履,就是整个人太胖了,以至于扣子眼看着都要崩开了,而婶婶则穿着一条深蓝色的碎花裙子,和路明绯的款式相近,让人觉得她们是姐妹。 在人来之前,叔叔还教育他们来这种高级场所要懂规矩,不要总在餐具上摸来摸去,会被人看不起。对此路明绯嗤之以鼻,她在另一条时间线上,吃了多少高档餐厅了?怎么可能这点规矩都不明白? “叮”的一声,直达电梯的门开了,花白头发的魁梧老人穿着一身笔挺的灰色西装,蓝灰色的眼睛炯炯有神,向着一张大餐桌走来——路明绯不由得皱紧眉头,时间线被更改了,吃早餐变成了吃晚餐...怎么好像人也变多了? 果然,除了叶胜和亚纪,还有另外两个人也来了,两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怎么恺撒大哥和诺诺大嫂也来了?他们上次没来啊?难道也是时间线变化导致的吗?可是那耀眼的金发,那傲然的神色,不就是恺撒老大?那一头罕见的,泛着像是红酒或者鲜血一般暗红色光泽的长发,不正是诺诺学姐? 而且他们打扮得非常臭屁,恺撒一身优雅的蓝灰色定制西装——没有牌子是因为那是一个专门给加图索家族做衣服的老裁缝一针一线缝的,百达翡丽的手表,擦得铮亮的gi皮鞋,口袋里是50美元一支的高级雪茄,胸口至少三克拉的钻石胸针闪闪发光,整个人都骚包得不得了,高高地昂起金色的脑袋,看人像是眼睛长在下巴上。 看来这一世也要把这个公子哥拐到牛郎店里去一趟,让他学会一点谦卑...路明绯此时就已经在心里盘算,恨不得现在就把这家伙骗到日本去。 诺诺打扮得也非常精致,一身暗红色的裙子,月白色的丝绸小衬衫,十厘米的玛丽珍高跟鞋,红宝石和铂金的订制首饰,整个人如同一朵盛放的红莲。 路明绯说真的感觉这俩人有点装b过度了,这是招生哎,你穿成这个样子干什么?向叔叔婶婶证明你们真的是一所贵族学校吗?真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在一通寒暄过后,他们坐在了桌边,现是上了开胃的梅子蛋糕,接着什么惠灵顿牛排,鲑鱼卷,鳕鱼排什么的开始一道一道上来,纯银的餐具相当气派,就留自诩见过场面的叔叔也拘谨起来。 古德里安教授先是说路明绯这一年来进步巨大,日后在他们学府必然有更高成就,而且在面试的时候从容大方,对问题有独到的见地,总而言之就是一通胡吹。 然后又是叶胜把美国教育部注册的正规大学执照副本拿出来供叔叔婶婶观赏,又拿出相簿来,一一介绍图书馆、运动馆、音乐厅还有他们帆船比赛的照片,以及吹牛说他们的帆船队和划艇队过去三年都赢了芝加哥大学。 对此,路明绯表示对芝加哥大学默哀三秒钟,你们这帮神仙欺负芝加哥大学的凡人做什么?赢得很光荣吗?若说帆船帆板还主要考验技术,你这划艇就是全靠体力了好不好? “路明绯啊,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欣赏你,仅仅一年时间,竟然能提高200分,你就是个天才啊!我决定从我名下拨出每年美金的奖学金,足够你念完四年大学,还有富裕的!”说到高兴的地方,古德里安教授拍着胸脯说。 叔叔婶婶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对此路明绯只是呵呵,上辈子到最后那美金他连一半都拿不到,都是以各种原因克扣了——当然,她也承认,被扣奖学金是她自己的问题,不交作业考试挂科期末论文凑不够字数还迟交,谁给他全额奖学金啊! 有一说一,这一辈子指不定能拿满奖学金,不至于被追杀的时候信用卡还没还完。 叔叔和婶婶当然不相信,婶婶疑心最重,生怕自家姑娘被奇奇怪怪的人骗走了,“这是奖学金还是助学贷款?不要在这里骗我们哦,你们美国利滚利是多厉害啊!”她提高了音量。 恺撒皱紧眉头,露出厌恶的神色,但是没有说什么。而叔叔则注意到这个动作优雅的贵公子面上的不悦,连忙示意自己的妻子小点声,生怕惹怒了贵人。 “不是助学贷款,是奖学金,不用还钱的,只要考试通过就能拿。”古德里安教授显然也被婶婶的魔音轰炸了一下,吓了一跳,连忙有些紧张地搓搓手,“其实这奖学金颁发,还是和路明绯的父母有关——他们是我校的名誉校友,对学院有过捐款,因此同等条件下,我们会优先对校友子女颁发奖学金。” 提到父母,路明绯五味杂陈。 她是不是父母的孩子,或者只是恶魔的傀儡,直到时间线被摧毁她都没有搞清楚。但是她有一点非常清楚了——她的父亲不是东西,但是她的母亲为他而死!那个女人到死心里都是他这个宝贝儿子啊!她甚至说,就算他是怪物,也是她生下来的... 在天寒地冻的西伯利亚,这句话是唯一温暖他的东西。 “原来是这样啊,我这些年一直都抱怨,说路麟城和乔薇尼是不是不要这个女儿了...看来他们还是早有准备啊,真是羡慕他们两口子。”听说路明绯的父母竟然早就为女儿打下基础,婶婶不由得新生羡慕,看向叔叔的神色愈发不满。 你说说,路麟城和路谷城这对兄弟,真的是亲兄弟吗?怎么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人家天南海北四处跑,搞学术赚大钱,一个月抚养费就是5万元,连女儿出国都早早安排好了,你这个废物怎么连给儿子出国留学的学费都攒不够,还想着动用我给绯绯这些年攒的未来彩礼? 婶婶越看越觉得,自己当初真是嫁错了人啊! 第十五章 恺撒(2) “这怎么可能?”路明绯自来到这条时间线一来,第一次感受到巨大的失控。 古德里安教授仍然按照上一世的剧本,给她带来了父母的信件,以前这封信短短的没有几个字,可是这一世却多出来了一大段。 亲爱的昂热校长: 很久没有联系,希望你的身体和以前一样好, 我们应该还有很长时间不会见面,最近的研究有了新的进展,我们没法离开。 有件事想拜托您,我的孩子路明绯已经年满十八岁,她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有点腼腆,也许成绩不那么好,但是我们都相信她会在学术上有所作为。如果可以,请卡塞尔学院在接收她入学的事情上提供帮助。 还有,当初路麟城稀里糊涂之下,就答应了和加图索家族的婚约。我当时就觉得这件事上欠妥,我们不能掌控女儿的感情和未来,但是他和庞贝·加图索是室友和同学,关系实在是太好了。等到路明绯到了卡塞尔学院,大概会见到她的未婚夫,我希望您帮忙照看一下我的女儿。庞贝·加图索是个花花公子,我怕他儿子有样学样,欺负我家女儿。 您诚挚的, 乔薇尼 这一段多出来的话简直如同晴天霹雳,天降小男孩和胖子,将她可怜的脑瓜炸成一团浆糊。她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古德里安教授,再看看一旁的恺撒老大和诺诺学姐相互依偎的样子,感觉自己有点转不过弯来。 过了好久,她才颤颤巍巍地抬起头,“什,什么?我的父母竟然私定了一门婚事?什么时候?我怎么一直不知道?”她的恐惧和惊讶不是伪装出来的。废话,当然不是伪装出来的,他之前曾经让小魔鬼对时间线动手脚,将他变成了一个女孩,这样就不用和诺诺学姐以及其他若干女生纠缠不休... 结果tm现在她要和恺撒纠缠不休? 赵孟华就够了,又来了一个恺撒?是不是楚子航以后在我面前也要变成深情霸总?这是个什么狗屁时间线?小魔鬼你跟我闹着玩呢吧? 恺撒老大和诺诺学姐两情相悦,要我这个第三者干什么? 不行,这绝对不行,这个世界完全乱套了! 路明绯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脑细胞除了胡乱发射电信号和尖叫之外再也没了任何功能。这个世界线变化也太大了吧?而且怎么比以前更加狗血? 恺撒见路明绯呆呆地没有反应,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决定先发制人。他在桌子下面拉住了诺诺的手,摆足了姿态,趾高气昂地说:“我就是你那个未婚夫,恺撒·加图索,很高兴遇见你,路明绯小姐。我这次招生季来到中国,也是奉家中老人之命,来见你一面。” 提到家中老人的时候,恺撒面露厌恶的神色,让路明绯相信,恺撒老大的本质并没有发生变化——所以恺撒老大你也是反对这门婚事的对不对?既然这样那就好说了...路明绯窃喜。 “不行,绝对不行!我要退婚!”路明绯当场就站了起来,高声说。 我当女孩子就是为了能让恺撒老大和诺诺学姐在一起啊,我不是来插足你的感情的啊啊啊——说什么我都不答应!路明绯心里疯狂地嚎叫道。我一定要在你开口之前主动开口,免得在别人面前,你看起来像个抛弃妻子的渣男。 所以啊,我就勉为其难拿了纳兰嫣然的剧本,虽然我知道这个退婚的女人迟早要被男主打脸...但是管它呢,反正最后他们总不可能在一起吧?我前两天熬夜追完《斗破苍穹》也不是一点用处都没有,虽然说我的处境更像是男主而恺撒是纳兰嫣然... 路明绯这一嗓子直接让恺撒愣住了。 这位贵公子心中大呼卧槽,他明明是来退婚的,连支票本都准备好了,准备让这个女人离开他,支票上9位数以下美元随便填。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自己竟然成了那个被拒绝的人!他这样被拒绝,就像被啪啪当众打脸,他什么时候被女人这样对待过?以前可都是别的女孩上赶追求他! 这个女人竟然拒绝自己,有趣...一种好奇感忍不住涌上心头,这个女人让他感觉心里痒痒,他忍不住想要了解她——当然,有趣归有趣,路明绯各方面都比不上现在的女朋友陈墨瞳。 “婚约,什么婚约,我怎么不知道?”此时婶婶也站起来了,拿过那张家书,读了一遍脸色就变了,“哎哟哟,路谷城,你哥之前有提到过婚约这回事吗?怎么也没见着他们说过啊,是忘了还是这是骗人的啊?” “这...”叔叔也傻眼了,他也不知道。 看着眼前的美男俊男,再看看自家怎么看怎么土气的小丫头——她哪里像是能嫁入豪门的?分明就是一个骗局啊!这个没见识的中年妇女气不过,大声嚷嚷道:“我不信,这绝对是假的,骗人的,你们就是一群骗子吧?路麟城和乔薇尼这么多年没回来了,一点消息都没有,结果你们一出现,不但弄来一封真假难辨的家书,而且还凭空出现一桩婚事,鬼才信你们呢!” 这让古德里安教授急了,“女士,不是这样的,我们不是骗子!”他手忙脚乱地将那些文件翻过来,“之前咱们不都看过了吗,这是教育部的执照,做不了假...我们真的是一所合法的学府,不是什么骗子!” “不是骗子?不是骗子你们中文一个个这么利索?分明就是练过的,来骗中国小姑娘!我家明绯才不会上当!”婶婶愤怒地指着古德里安教授的鼻尖,破口大骂道。 路明绯有点着急了,她当然是想去卡塞尔学院的啊,她准备在这场聚餐过后直接答应,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理解婶婶的一番苦心,可是万一最后他们真的不让她去卡塞尔学院了,那不就完蛋了? “婶婶,他们应该不是假的啊...”路明绯有些为难地说。 结果这下可好,婶婶直接把矛头调转向自己,“明绯,你糊涂啊!婶婶是过来人,知道这些骗子的把戏,他们会把你拐到国外,刷盘子当苦力已经算是不错的了,要是被噶腰子卖进什么非法营业你可就毁了啊!你这小丫头怎么一点警惕性都没有呢?” 叶胜也有点绷不住了,“女士,我们真的是...” “婶婶!”路明绯提高了音量,她和婶婶生活了这么久,要说婶婶的狮吼功一点没学到是不可能的,她这一嗓子果然把所有人都镇住了。一旁的叔叔对她投以不赞同的目光,似乎是在说她一个女孩人家,不要这么没礼貌——但是路明绯当然不在乎这些。 她不能让婶婶把卡塞尔学院的人骂走了啊,她还要去读大学呢! 第十六章 恺撒(3) “婶婶,我是有辨别是非的能力的,”她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同时头脑飞速转动,想着怎么能让婶婶信服。最终她灵机一动,转向古德里安教授,“古德里安教授,请问您能联系上我的直系师兄楚子航吗?他是我们仕兰中学的同学,如果你们能请出他来,说明你们这所学校是真的。” “楚子航?那小子我认识啊!”听到这句话,古德里安教授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脾气有点冷淡,但是学习挺用功的,好多女孩子喜欢他,确实是一个挺讨巧的孩子,上学期还修了我的选修课。你们别着急,我这就联系他!” “哎呀哎呀,早知道这次招生的时候就带上他了,也好向你们证明我们的真实性...”说着,古德里安教授就掏出了手机,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诺玛那里,“诺玛,一年级的楚子航在学院里吗?” “在,正在图书馆晚自习,使用三层18号电脑浏览最新的nature期刊。”古德里安教授打开了免提键,因此诺玛中年女性的声音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虽然如此,婶婶仍然充满怀疑地盯着那部小小的iphone手机。 “那你能用视频语言让我和他直接联系吗?我这里有一位他的中学同学参加我们的面试成绩优异,希望能够和他交流一下,考虑是否在我们学校进修。”古德里安教授出于某些原因,大概率是面子,没有提到自己被当做骗子的事。 “好的,请稍等片刻。” 于是所有人开始了漫长的等候,最终大概三分钟后,楚子航的脸出现在古德里安的手机屏幕上。那张脸路明绯,以及几乎所有家长都很熟悉,毕竟像他这样高冷帅气的男孩子很少见,而且他又充满贵气。 之所以等了大概三分钟,路明绯怀疑是他在找自己的美瞳。自从进入卡塞尔学院,血统觉醒之后,他的黄金瞳就没有熄灭过,因此只能通过这种方式隐藏,避免吓到别人。 “嘿,还真是楚子航,真是他!”路鸣泽兴高采烈地说。 “你们好。”楚子航的话略微有些延迟,大概是因为3g网络略微有些卡壳,“很高兴见到你们,我已经从诺玛那里知道你你的信息,路明绯同学,我们以前在中学的时候认识。” 路明绯皱紧眉头,如果没记错的话,不管是在上一条时间线还是这一条时间线上,中学的自己和楚子航都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但是楚子航似乎总是能记住每一个人的名字。“师兄,我只听说过你的名字,最多擦肩而过一两次,你怎么可能认识我?” “你每天出操的时候站在二班最后一列,考勤的时候我记住了你的名字。你在后排经常摸鱼,所以班主任为了整个班级的仪容,把你放在最后面。”楚子航淡淡地说。 这非常符合上一世路明绯对面瘫师兄的认知,他的记忆里非常好,你以为他注意不到的事,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别看他冷冰冰的,实际上可热心肠(八婆)了。 就是自己摸鱼这件事被人说出来着实有些丢人。 由此可见,这条时间线上仍然有很多东西时不变的,虽然剧情在逐渐变得离谱...这真是不幸中之万幸。 “哇,我男神记忆里真好,竟然记住了堂姐!她长得又寒碜又不起眼,竟然都记住了!”小胖子路鸣泽忍不住惊呼道,然后被婶婶狠狠地敲了一记脑瓜,让他这个捣乱的傻小子不要随便插嘴。 什么叫你老姐“又寒碜又不起眼”?路明绯觉得这个小胖子需要一顿收拾。 “路明绯,你已经参加过卡塞尔学院的面试了吧?”楚子航仍然用那种不冷不热的姿态继续说下去,“我在这里很好,今年拿了校长奖学金,我的导师对我也很重视,准备下学期开始我就要去实习。如果你有什么怀疑,不用担心我们是骗子,放心...” 然后他话锋一转,“卡塞尔学院对于学生的要求比较严格,我听说你高中成绩并不是很理想...”路明绯忍不住想要一巴掌打死自己,怎么自己成绩垫底这件事楚师兄这么清楚? “即使是我学习也很辛苦,每天熬夜到很晚才能赶上其他同学,我怕你没法适应学院的学习和生活,如果成绩太差可能要被扣奖学金,延毕乃至退学,你可要想好了。”他郑重地说。 他的语气严肃,像是真的一本正经劝退一样。 在前一世,楚师兄一直觉得路明非不适合待在卡塞尔学院,不仅仅在任务中对他万分照顾,并且多次说等到毕业之后就回归正常世界,不要再掺和龙族的危险。 可惜路明非大三开始就被追杀,根本没有毕业的机会。现在他大概也是在劝退,只不过不能说出这所学院的真相,所以只好以“学习辛苦”为理由劝她不要来。 这让诺诺一上来就不高兴了,“我说,楚子航,你这是在砸我们招生组的饭碗吗?我们是让你帮忙劝同学入学,不是让你劝退?你能不能敬业一些啊?这可关系到我今年实习的学分!” 果然学分才是重点吧?路明绯清楚地记得,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们,一个个为了那点学分,可都是拼了命啊... “我高三成绩进步了很多,虽然底子仍然有些薄弱,但是我相信我能通过努力实现长足的进步。”路明绯彬彬有礼地回答。 她前一世一直是对楚子航心怀感激的,但自从楚师兄失忆之后,他那种仰慕自己的目光...好吧,还是满足了一些他的虚荣心的,他总是希望有一天自己能够保护师兄,而不是让师兄保护。所以这一世,就由师妹来守护师兄吧! 另一边楚子航的眼睛里流露出不明的神色,但是那只是一刹那,而且这样的神情还极有可能是视频通话卡顿造成的。 他听起来有些失望,看在诺诺的面子上没有继续劝退,也有可能是被路明绯的决绝打动了,“既然这样,我只能帮助你到这里了,是否加入卡塞尔学院是你自己的选择。不论你去哪所大学,我都祝你升学顺利。如果有更多疑惑,可以随时联系我。” 他甚至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 路明绯心不在焉地把这串数字记在了自己的n96手机里,而小胖子则兴高采烈地把他记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说是要卖给楚子航的小迷妹,他在女生中一定会很受欢迎。 路明绯心说,你靠着楚子航的名声,只会引来导航社的小迷妹,找不到真爱的。 第十七章 恺撒(4) “乔薇尼这个女人是想什么呢?怎么就这么把闺女嫁给外国人?这不连种都变了?不知道远嫁的姑娘没有娘家做靠山会吃亏吗?到了人家国外被欺负了怎么办?她这是糊涂啊!”她看着对面的恺撒,之前还感叹这个贵公子风度翩翩,现在目光却变成了鄙夷。 她怎么看都怎么觉得,他不是个正经小子——特别是他明明有未婚妻,却和其他女人这么亲人,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为自己的宝贝侄女出头。 “看看,看看,这个黄毛小子就是那个什么恺撒是不是,现在你还没和人家在一起呢,就已经和别的姑娘勾搭上了,要是结婚后还不得更加嚣张,连装样子都懒得装了?肯定是跟自家老爹学的,你看看尼玛都知道这个亲家公不靠谱!就算家里有钱也不行,不能找这种不靠谱的男人!”婶婶劈头盖脸对着恺撒就是一通臭骂,搞得恺撒还一脸懵逼,沉浸于婶婶的口水洗礼中不能自拔。 “我这...”恺撒想要解释,可是没人给他解释的机会。他也从来没有被人称为“黄毛小子”过,这阵仗他这种贵公子怎么可能应付得了? 婶婶又语重心长地拉着路明绯的手:“明绯啊,婶婶养了你这么多年,你也是婶婶半个女儿。婶婶不插手你的感情,但是你也要知道,找男人千万不能找这种家风不正的,就算有钱也不行。你要找那种门当户对的,不用特别有钱,但是也不能扶贫,而且人还得老实。只有这样你嫁出去才不吃亏,你知道不知道?” 路明绯有点感动,这些话她本来想要对恺撒自己说的,谁知道婶婶竟然替她说了,而且都是向着她的话...她知道婶婶确实想要让她攀高枝,但是这也是为了她日后过好日子,提携他们一家人只是顺便,她不会牺牲自己的幸福去迎合有钱人。 倒是叔叔听了婶婶这一席话,面色变了变,“老婆,我说我哥哥选这么一个女婿,必然也是有道理的...”他认出了恺撒的gi皮鞋和百达翡丽,知道这家人有钱,惹不起,在心里还哀叹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这种事... 然后当即就被婶婶来了一个大逼斗。“路谷城,你是不是看见人家小子有钱,被人家闪得眼盲心盲了啊?没看见这个不正经的小黄毛和旁边的那娘们亲热吗?明摆着就是欺负咱家明绯没有人撑腰啊!路麟城和乔薇尼不在,咱们任由人家欺负啊?你是不是路家人啊?给你祖宗长点脸吧!”她气鼓鼓地说。 婶婶是个粗人,她不懂什么有钱人不有钱人,品味不品味的,她这是不想让路明绯上当受骗,被渣男欺负。现在,整个餐吧的人都看着婶婶一个人发飙,叔叔的脸色涨红,好像丢了多大脸一样。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感叹这件事难收场了。卡塞尔学院是要去的,恺撒虽然大概率不会为这件事为难她,但是他手下的其他人就不好说了,正所谓“阎王易过,小鬼难缠”,他手下的那些干部可懂怎么给人使绊子,还不让恺撒老大知道了!要是惹了他,自己接下来几年恐怕会更加难过。 于是她站起身,冲婶婶点点头,组织好语言后咳嗽了两声,然后对着恺撒鞠躬:“恺撒·加图索先生,请原谅我的婶婶,她的性格比较冲动。” 然后她话锋一转,“但是她说得也有道理,这年头其实不太时兴这种指腹为婚了,我不知道您的家乡那边怎么样,但是我们这里流行自由恋爱,反对包办婚姻。我希望我能做主自己的感情,不希望父母干预我的恋爱自由,您应该能够理解吧?” 恺撒刚刚被一位中国大妈骂了一脸懵逼,此时有人给她顺坡下驴,他自然也就点点头,“是的,其实我也很反感包办婚姻,家里的老头子实在是太烦了,如果不是他们催促得太着急,我其实不想以这种方式和你见面。路明绯小姐,如果我冒犯了你,你能原谅我吗?”他恢复成彬彬有礼的贵公子,对路明绯说。 “其实既然是父亲给我找的未婚夫,我愿意相信你的人品,可是我不了解你,我们来自不同的国家,虽然你母语不错,我还是觉得有隔阂。”路明绯将目光转向恺撒身边的诺诺,内心万分无奈。 师姐,我真不是故意抢你男人的,我冤枉啊! “说真的我觉得自己可能配不上你,我家里没有你家里富裕,我感觉你身边的这位学姐可能更加适合,你们看起来很般配。我不介意这样,因为虽然名义上我是你的未婚妻,可是在此之前我们互相不认识,所以我才是那个插足你们感情的人。这里我主动退出,希望不会冒犯你。”路明绯再次鞠了一躬。 “我承认我本人也有问题,我将诺诺带过来,并不是要刻意针对你...我只是...”恺撒有些为难,因为他确实是来刻意针对路明绯的,结果没想到人家小姑娘比自己还不乐意,这是他万万没想到的——他本来以为自己要对付的,是一块粘在自己身上甩也甩不掉的牛皮糖。 路明绯腼腆一笑,脑子里突然有了一个坏主意,“其实恺撒先生也是很优秀的青年呢,只不过我和你一样,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呢,而且我已经喜欢他好久好久了。” 没错,她就是要把赵孟华推出去,以恺撒老大的性格,这小子肯定要倒霉——而这种渣男海王倒霉,简直是活该!谁让他同时钓着陈雯雯,柳淼淼,和苏晓樯这三个全年级最有名的美女,同时还pua自己?这种人不该挨打,谁挨打? 这果然让恺撒皱紧了眉头。和老大混了三年,路明绯早就把他吃透了。他是一个高傲的人,虽然说不喜欢路明绯,但是如果说路明绯是为了别的男人而放弃他,他确实有点无法忍受,他不相信有别人能比他更有魅力。 如果有,他就会努力进步,直到比那个人更加优秀,直到把对方踩在脚下。 “他是我们班的同学,叫赵孟华,可是整个年纪的男神,他们都说他和上一届的楚子航一样优秀。”路明绯接着说,伪装出一副梦幻的样子,“可是啊,我觉得他比楚子航好多了,他会笑,说话又温柔,比那个冰山学长可要讨喜欢多了。” 其实赵孟华让她作呕,她恨不得赵孟华被恺撒打死! 在这场晚餐不欢而散后,恺撒面色阴沉。 他眼前摆着关于“赵孟华”的全部信息,这是他让加图索家族的人为他找来的,想要看看把他的未婚妻诱惑得神魂颠倒,以至于如此急迫地拒绝婚约,甚至不愿意对他有更深了解的男人究竟多么优秀。 他看着照片里那个还算英俊但是远远不如他的男人,不由得皱紧眉头。 “就这么一个玩意儿,怎么能和我比?怎么敢号称‘楚子航第二’?”他用雪茄点燃了这份文件夹,气愤地看着它化为灰烬。 分明,分明这个男人就是一个普通人,要血统没有血统,要财富没有财富,不过是一个没品的暴发户,哪一条都比不过他!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男人对他的未婚妻并不好,他一直都在欺骗她,一直都爱着别的女孩! 这种人,怎么配得到他的未婚妻的青眼? “我倒要会会这位赵公子!”他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一旁的陈墨瞳将这些统统看在了眼里,她智慧的眼瞳中倒映着真相。“怎么,你对那个姑娘有意思了?”她问。 听到自己喜欢的女孩这样说,恺撒不由得皱眉,“不,当然不是,我只是不忍心这个傻姑娘被坏男孩欺骗,这是我应该做的,救她于一段不健康的单恋关系。”然后他意识到诺诺可能不高兴了。 “如果你怀疑她会取代你的位置,我告诉你不会。”恺撒拉着她的手,将美人揽入怀中,“她是一个柔弱的,逆来顺受的姑娘,沉浸于一段单恋无法自拔的蠢丫头。我说什么都不会让她成为我的妻子,她过门之后会被家里的长老们欺负的。” “怎么,我就不会被欺负?”诺诺听了,有些不乐意了。 恺撒温和地笑了笑,“你是我喜欢的女孩,是我自己追求来的,不需要经过家里长老的同意,他们也无权摆布你。”他说,宠溺地亲吻诺诺的额头,抚摸着她暗红色的柔顺长发。 “如果你真的想要帮她一把的话,其实很快就有机会了。”诺诺突然从怀抱中抬起头,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什么机会?”恺撒来了兴趣,他对于这个叫赵孟华的家伙可是一肚子火。 “5月15日,也就是三天后,路明绯所在的文学社将举办最后一次活动,是去电影院放电影,路明绯刚刚答应了赵孟华的邀请。如果没猜错的话,赵孟华将会借着这个机会和一个女孩表白,但绝不是路明绯。” “你是说,他要当着一个喜欢他的女孩的面,向另一个女孩表白?”恺撒不由得皱紧眉头,冰蓝色的眼瞳中跳动着金色的火焰,“他怎么敢这样对待我的未婚妻?他怎么敢?” “非常好,敢戏弄我的未婚妻,我要给他一个教训,否则我就不叫恺撒!”恺撒愤怒地说。他本来不喜欢路明绯,可是她也是一个女孩,女性就应该得到尊重,他不允许一个男人玩弄她的感情! 第十八章 恺撒(5) 被婚约这件事一搅,这场宴席自然只可能不欢而散。 “要不咱们不去那个什么劳什子的卡塞尔学院了,”婶婶拉着路明绯走出一楼大厅,气鼓鼓地说,“那个什么恺撒也在那所学院,去了的话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看着就让人心烦,明绯你怎么好好学习啊!” 叔叔则表示不赞同,他刚刚用手机查了一下加图索家族,发现这家人是真的有钱,富可敌国的那种,什么汽车啊奢侈品啊旅游业啊葡萄酒啊金融业啊...应有尽有。叔叔这辈子最爱慕虚荣,喜欢巴结有钱人,哪见过这场面啊,整个人都惊呆了,“哎呀,那可是贵族学院,去的都不是一般人啊。” 他语重心长地说,“不说那一年美金的奖学金,就说人家的资源、人脉,贵族小伙儿遍地跑,咱们路明绯指不定就嫁入豪门当上富太太甚至什么伯爵夫人了呢?” 婶婶和叔叔针锋相对,她开口如机关枪扫射,叔叔根本无法抵挡。 “什么富太太不富太太,人家有钱人的日子是咱们能过的吗?你是不知道豪门多少是非吧?那些什么有钱人私生子遍地跑,咱们明绯去了,怕不是要守活寡!要我说,就待在国内,路麟城那个家伙要是想攀高枝,就自己结婚去,不要祸害我家明绯!” 这个身材开始发福的女性自始至终都将路明绯保护在自己的阴影中。 虽说婶婶说得有道理,去卡塞尔就是是非多,但是为了拯救世界,找出前世害她的幕后黑手,这卡塞尔学院是必须去的。而且就算她不愿意去,人家指不定也要把她绑着去,这件事恐怕由不得她。 “婶婶,”路明绯将自己的手放在婶婶的手臂上,轻声说,“其实我还是想要去卡塞尔学院的,为了我的父母。” 说着,她还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口气,“您大概也看出来了,我的父母在国外的考古项目,应该和卡塞尔学院有着密切的关系,甚至就是他们资助的。如果我去了卡塞尔学院,应该能得到更多关于他们的消息,甚至指不定能见到他们...我都快忘记他们长什么样子了,直到古德里安教授那张照片我才想起来,我太久没有见到我的父母了。” 听到路明绯说起她的父母,婶婶也松动了,整个人刚刚还吃了枪药似的,现在就柔和下来,抚摸着路明绯的头发。现在路明绯已经很高了,婶婶想要够到她的头顶都变成了困难事。 “哎呀,真是个遭罪的姑娘啊,爹妈都不管你了,只有你这个婶婶还在替你操心...”她忍不住感叹一声,摇摇头,“其实这件事还是应该你做决定,毕竟读书的是你,嫁人的也是你,婶婶的意见仅供参考,就是怕你跑远了以后我们帮衬不了你...” “你要是想要找你父母,我也支持你,你要是想去这个什么卡塞尔学院,也不是不行。”婶婶的面色突然凌厉起来,“但是千万不要和那个什么恺撒混在一起,一看就不像是个正经人,你别看他有钱,越是有钱玩得越花!这种人一个字都不能相信,以后可不要被甜言蜜语蛊惑了!” 路明绯干笑两声,“那是自然,呵呵,那是自然。” 当天晚上,她召唤出了路鸣泽,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我成了恺撒的未婚妻?在原本的时间线上这个位置不是诺诺学姐吗?是不是你搞的鬼?”一看见那个黑色小西装的身影,她就迫不及待地扑了过去,死死地抱住这个小魔鬼,摇着他的肩膀,有些抓狂的问。 “哎哟哟,姐姐不要摇了,我整个人都要被摇匀了!”路鸣泽艰难地从她的怀抱中脱身,一脸无辜,一双猫一样的黄金瞳睁得大大的,圆润的小脸看上去很无害。 他摊了摊手,“这其实很好理解啊,姐姐。加图索这种有钱的大家族注重血统,自然要在别的家族里找到最好的人,生出血统最优秀的孩子。而姐姐你本来应该是一个男孩,但是由于另一条时间线上的我修改现实,从而变成了一个女孩。作为男孩你是杀戮机器,作为女孩你就...” “成了别人的童养媳?以后给他们生孩子?”路明绯又惊又怒。 路鸣泽撇撇嘴,“或者下场更惨...”但是他没有明说什么是更惨的下场。 “可是我不想嫁给他。”路明绯非常郁闷地坐在自己的床上,床垫发出“吱呀”的呻吟声。 “这叫怎么一回事嘛?前世他只是我的大哥而已,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突然我变成了女孩,他成了我的未婚夫,我在心理上无法承受。我不觉得我能和恺撒...不能和任何一个男人...”路明绯惊恐地发现自己出现了取向危机。 “其实姐姐是喜欢人家的女朋友吧?”小魔鬼路鸣泽贱兮兮地说。 路明绯感到一阵头疼,她真心不愿意再提起这段不健康的单恋关系,在前世,他竭力想要放下,可是却始终放不下。他沉浸于对恺撒老大的愧疚之中,不知所措。 最终她叹了一口气,“喜欢是喜欢,最多也只是喜欢过而已,知道不能在一起就放下了。剩下的单纯就是朋友关系了。”万幸,这辈子是女人了,她不想再纠缠不休。 “姐姐别欺骗自己,”路鸣泽用小孩子甜腻腻的口音说,“细算下来,姐姐你上辈子四条命,第一条为了救那个诺诺用掉了,第二条虽然表面是是为了你楚师兄,但其实也是为了这个女孩对不对?第三条是为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那个女孩在你眼里就是一个替身...” “好了,别说了!”这终于让路明绯有点不高兴了,自从绘梨衣死后,他和他周围的人都会避免提及这件事,一度他甚至以为自己把那个女孩忘记了。路鸣泽现在提起来,就是纯粹的揭伤疤,让她回想起自己最挫败、最悔恨的往事——即使是现在,她也无法坦然面对! “绘梨衣是她自己,她不是任何人的替身,就算长得像也不是!”她严肃地说,眼中不经意闪过一丝金芒,“以后不要再这样形容她了!” 没错,他最初接近绘梨衣,是因为把她错误地当做了诺诺。可是在与她深入接触之后,他逐渐开始真正认识这个可怜的女孩。她身体很脆弱,脆弱得像一个瓷娃娃,心理也非常幼稚,对世界几乎一无所知。她总是充满恐惧,她从来都不想害人,她特别害怕不小心伤害到别人,她认为自己是一个怪物,有一天会被奥特曼杀死... 她不是陈墨瞳的替身,她拥有属于自己的一生——哪怕如此短暂,又几乎空无一物。 对此,路鸣泽却露出了委屈的面容,好像他才是那个被欺负的小孩子,“好啦好啦,姐姐我知道了。上次姐姐失去了她,这次一定不会了,她现在大概还活着吧?你以后还会去救她的。” “不提我过去糟糕的感情了,我这一世已经自断情根,”这话说得有点怪,以至于路鸣泽都噗嗤地笑了,路明绯自己也笑了。 她摸了摸路鸣泽的头发,“我重生归来是要搞事业的,不能让感情牵绊了我的脚步,我绝对不能当他的未婚妻,我要退婚!”她坚定地说。 “要不要我把他噶了?”路鸣泽这个小家伙亮晶晶的金色眼瞳中闪过一丝狠辣,小手在自己雪白的脖颈上抹了一把,作势真的要杀了恺撒一样。 “啊别别别,别这么暴力嘛!我只想要退婚,不想真的把人家噶了啊!”路明绯连忙拉住了小魔鬼的手。她知道如果真的放任这个小家伙乱来,是会出人命的! 拜托,要是恺撒真的噶了,加图索家族还不得疯了?指不定要遇到什么麻烦!万一人家让她给他们噶了的大少爷陪葬怎么办? 而且恺撒也没做错什么啊,要噶也噶那个订婚的老爹,这件事又不是他做得了主的。 恺撒可是未来秘党的顶梁柱,他不能死啊! “为什么不杀了他,姐姐你这么高贵,那个愚蠢的男人怎么配得上你?”路鸣泽一脸鄙夷地问。“你就真的任由加图索家族的那帮老东西,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姐姐你应该君临天下,你不需要一个男人作为陪衬!” 瞧瞧,你又开始“君临天下”这一套了!路明绯翻了一个白眼,对于小魔鬼这一套说辞完全当做耳边风。她知道小魔鬼或许真的能做到,但是这最后能带来什么?他可能会为她付出自己的生命,而她不想让他这么孤独悲伤地死去,她在心里已经接受了这个“弟弟”。 “我只希望他能和诺诺学姐天长地久,我不想再给人家的感情做第三者了。”她垮着一张脸,委屈地说,“上一世我是一个舔狗,这一世怎么搞的像是霸道总裁文里的恶毒女配啊?这是谁的剧本怎么把我写得这么稀碎?” 第十九章 文学社聚会 陈雯雯邀请她去参加文学社的最后一次聚会,而且让她上台致辞。 现在已经是5月15日了,距离高考只剩下大半个月。其实要路明绯说,就算高考结束后再聚会也不迟,可是不知道为啥,他们偏要这个时候聚会。 虽然说路明绯也不愁高考,她已经经过一个晚上的“深思熟虑”,决定加入卡塞尔学院了。 如果不出意外,赵孟华会在这次聚会上和陈雯雯表白,而苏晓樯,还有自己,都会在场。他存心要侮辱她们两个的感情,但是柳淼淼不会来,因为她不是文学社的,所以日后如果甩了陈雯雯,他还有机会和柳淼淼在一起。 估计赵孟华找陈雯雯就是图个新鲜,毕竟上一世他的女朋友可是无缝衔接,上一秒和一个刚刚断了,下一秒就和另一个订婚,连闪电侠见了都要直呼一声“时间管理大师”。 而这次致辞,明面上是陈雯雯说,她是文学社这一年来进步最大的同学,所以更适合发言(拜托,我的进步是自己努力,又不是在你文学社的影响下才进步的),但是路明绯已经猜到,怕不是赵孟华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她。 你说说,前世他是一个没皮没脸的男人,被那么羞辱一番就行了——可是这一世她是个女孩啊,你能羞辱男的,怎么能羞辱女孩?这是人干的吗?你以为陈雯雯会觉得这样很浪漫?你怕不是想要单身一辈子吧?我说赵孟华你这个渣男,真是不安好心啊! 这些他上一世都没有想过,这一世脑子变得好使了很多,也想明白了,感觉赵海王是真的欠揍! 话说恺撒怎么没有揍他一顿啊,真是可惜。她忍不住咂咂嘴,不禁摇摇头。据说赵孟华保送北大,是否参加高考并不重要,不如让恺撒过来把他胳膊腿都打折了,长长记性,让他学会尊敬女生。 只是不知道这次还有没有诺诺学姐帮她打脸渣男的剧情了,估计是没有了,她都没有用qq号邀请她打星际。 指不定这次恺撒会来给她救场?反正这条时间线已经歪得稀里糊涂了,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路明绯甚至有一种想要摆烂的冲动。实在是太离谱,太匪夷所思了! 但是没办法,演讲还是要准备好的,万一真的只是单纯的致辞呢?她如果没有准备不就尴尬了? 果然当天在电影院门口,赵孟华找到了她,还塞给她一个纸袋:“这是我给你买的裙子,今天致辞的时候用,一定是全场最漂亮的女孩子,大放光彩。我记得你有一次在橱窗外看这条裙子看了好久呢!”他微笑着说。 果然,又是这一招,在另一条时间线上,他就是给了他一身不错的韩版西装,让他上台演讲,结果却是当了背景板,在后面当一个不起眼的小写的,孤零零的“i”。 只是路明绯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路明绯了,如果在她穿越之前,这条时间线上的自己一定会兴高采烈,自己的男神竟然送这么贵重的礼物(其实也不贵重,这条裙子也就三百多块钱,她的衣柜里有贵十倍的),甚至感动得落泪,脑子里都已经开始天真地幻想自己和男神的婚礼了。 但是现在,她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这么不值钱的裙子,你赵公子一件衬衫就是一千元,糊弄鬼呢? 不过现在要忍住,她会在他表白之后,当众给赵孟华一记耳光,打得他连亲妈都不认识...这具身体虽然瘦弱,可是技巧没有忘记,就是有可能会在过肩摔的时候扭到腰,在飞踹的时候崴到脚什么的。 虽然心里知道陈雯雯一定是和赵孟华串通好的,而且这三年来对她并不好——可是没办法,有前世的女神光环在,路明绯不打算为难陈雯雯。 “赵孟华,这怎么行,这件衣服一定很贵吧?怎么能让你破费呢?”路明绯此时仍然装作惊喜的样子,抬起头,水灵灵的眼睛直视赵孟华。在那一刻,她看见了这位英俊的“男神”脸上奸计得逞的得意。 赵孟华只是摆摆手,“这点钱,对我来说也不算什么,不是为了能让你在舞台上看起来更加漂亮吗?”他摸了摸路明绯的头发,这个动作略微有些尴尬,因为路明绯有点高... 路明绯发誓,今天晚上回家一定要洗头发,怎么能让这个渣男摸头呢?好恶心心! “你一直都那么低调,可是我知道你是一个好女孩,现在快要毕业了,在同学们面前出彩一回,惊艳所有人吧!”他露出一个自认为非常迷人,在路明绯眼里却油腻无比的笑容。 这该死的男人,竟然这么会甜言蜜语,怪不得这条时间线上的自己会被pua,不知情的人确实容易上当!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一会儿就会被当猴耍,她恐怕真的此时眼睛都要冒小桃心了。 路明绯走进了洗手间,打开那个袋子,看了看价签,399¥,对于赵孟华这样的阔少来说已经算是寒酸了。但是说真的,这条裙子是真的好看,是她一直想要的紫红色连衣裙,长及脚踝,号码适合她瘦削的身材,还显得她腿长,整个人都恬静而优雅。 不算是地摊货了,性价比超高,反正比婶婶给自己的那条¥,棕色和青色的昂贵丝绸旗袍看起来好多了,那件穿上让她整个人都老了30岁,硬生生从青春靓丽美少女变成了快要退休的大妈——婶婶还挺得意的,从十几件旗袍中选出了这件最丑且最贵的,她审美一塌糊涂,所以坚信贵的就是好看的,也不管合适不合适。 “就当白嫖了一条裙子好了。”路明绯心说。 她知道接受别人的施舍有损尊严,但是...白嫖就是快乐啊! 她走进了放映室,苏晓樯走了过来,上下大量了她一番,“这不是你平时消费的价位啊,也太便宜了吧?”她不由得皱紧眉头。 之前路明绯和小天女出去玩过几次,穿的都是婶婶精心挑选,三四千起步,特别丑的衣服,被嘲笑了不止一次。 很快,苏晓樯的眉头舒展,露出笑容,“恭喜你啊,审美恢复正常,现在总算看上去像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了!” 路明绯心说大姐你可真是心直口快,“我现在想通了,贵的衣服不一定是好的、适合我的,盲目穿大牌反而不能突显我的品味和审美。”她整理了一下自己这条紫色裙子,微笑着说。 “你确实早就应该自己买衣服,而不要让婶婶买,她审美...”苏晓樯撇了撇嘴,“不是我说什么,真是一言难尽。” 路明绯深以为然,她婶婶总是买最贵且最丑的衣服,当冤大头还pua自己说是有钱人的审美都是这样,以至于让她患上了大牌ptsd,一看见价签超过一千块钱的衣服就头疼不能呼吸。 如果不是知道赵孟华是要搞自己,她大概会赞叹这位男神真贴心。 她一歪头,注意到穿着一身黑西装的徐岩岩和徐淼淼孪生兄弟,他们两个胖得和两个圆球一样,几乎和上一世没有区别——除了那猥琐地盯着自己又细又长的白腿的目光。 “你们两个也是来致辞的?”路明绯顺口问了一句。 “不致辞,我们就是当陪衬的。”徐岩岩说,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群众演员嘛,有工资那白不干。” “两百。”徐岩岩说。 路明绯撇了撇嘴,上一世好像自己被赵老大白嫖了,一分钱都没给——不行,这辈子如果他再让自己当背景板,一定要冲上去讨红包,不给个三五百不算完。 真是的,践踏人尊严就够过分的了,还不给钱,真是岂有此理。 “一会儿你站在这个位置致辞,”赵孟华指着银幕前放着的一张复印纸说,“就踩在那里,一会儿大屏幕上要放文学社的照片。” “好的,赵孟华,没问题。”路明绯装作乖巧地点了点头。这简直和上一世的安排一模一样,如果赵孟华不向陈雯雯表白她当众倒立吃屎! 灯光黯淡下来,路明绯按照计划站在了她需要的位置——然后紧接着,就被强光差点晃瞎眼睛。上一世他一脸懵逼,搞不清放映大叔是干什么,可是现在她胆子大了,忍不住喊了一声,“哎呀妈呀,亮瞎我24k金镶钻狗眼啊!” 整个放映室都听见了,哄堂大笑起来。 显然,赵孟华对她这一嗓子不太满意,已经不由得皱紧眉头。 她左顾右盼,和上次一样,放映机上的银幕,加上她和徐岩岩,徐淼淼的影子,形成了一句话:“陈雯雯,i love you!”然后赵孟华捧着一大把深红色的玫瑰花,在几个好兄弟的簇拥下跳上舞台。 玫瑰花当然不是给路明绯的。 如果是以前的那个恋爱脑自己,肯定此时要狼狈不堪地嚎啕大哭起来,而赵孟华大概还会为此得意洋洋——毕竟像他这样条件优渥的男生,一旦名花有主,肯定少不了哭泣的女生环绕周围,多长脸啊。 但是此时路明绯只想笑,她准备一会儿陈雯雯上来,就凑过去要红包。 第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 “今天本该是我们文学社聚会,不过我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赵孟华大声说,“我们马上就要分开了,我不想后悔,我想跟陈雯雯说...”他装作羞怯地微微低头,看来赵老大还是个影帝。 “屏幕上都有了...我怎么也要赌一把啊!要不高中毕业后,我们各奔前程,天南海北再难重逢。我喜欢一个人三年,这三年来的心意,大家自然看在眼里,看在心里。只是那三个字永远都不说出来,那就永远无人知晓,若就此错过,岂不是一生的遗憾?” 和上一世一样,灯光打在陈雯雯身上,周围的好兄弟们开始起哄,陈雯雯就是再害羞,也不可能掖着藏着了。她面容通红地走上台,轻声对赵孟华说:“我也喜欢你。” “小天女”苏晓樯气鼓鼓地夺门而出。 就在这个时候,路明绯也开始起哄:“赵大哥,你和嫂子可是天生一对儿,咱们文学社的兄弟们几个,好歹这三年来也为你凑成了这么一段金玉良缘,是不是该有点表示啊!不该给我们一人包个三五百的红包,让我们也沾沾喜气,早日脱单啊!” 她这一嗓子声音极大,女孩子声音又尖,一旁的乐子人们听到能有钱拿,也开始起哄,“对呀,赵老大,让我沾点你的桃花运,早点脱单啊!” “是啊,成人之美可是大功德,不该拿点奖赏?” “红包拿来!” “对对对,红包,红包!” “赵老大可不缺钱,红包红包!” 路明绯这一嗓子显然让赵孟华白白破财了一番,但是他这个人好面子,特别喜欢营造自己大方阔绰的人设,所以这钱是肯定要给的。就是现在这里坐着文学社二十来个人,没人三五百,那小一万可就没了。 他看路明绯的眼神都变得阴沉得滴水,不过她毫不在乎,甚至有点沾沾自喜。 “各位各位,红包是肯定不会少的,一会儿放完电影,我就去提款机取钱,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准备这么多现金是不是?”赵孟华心疼得滴血,看向台上紫色衣裙少女的面色愈发阴沉,但是脸上还是挂着假笑——就是英俊的面容因为脸皮抽筋而有些扭曲。 按照原来的计划,音乐声大作,银幕上eve带着wall-e突破音障越过天空,赵孟华搭着陈雯雯的肩膀,陈雯雯低头靠在他的肩上,一片幸福美满。 这时候,路明绯的坏心思又动了,非常缺德地走了过去,拍了拍赵老大的肩膀。“音乐声太大啦!我没法致辞啦!”她对着他的耳朵嘶吼,女性尖锐的声音差点没把他震聋了。 赵孟华在最幸福的时刻被这样打扰,整个脸都耷拉下来了,一双眼睛气得简直就要喷火,“你没眼力价吗?”他愤怒地问,而陈雯雯也因为自己最美好的时刻被打扰而脸上有点挂不住。 路明绯无辜地指了指演讲稿,并且露出一副茫然的表情,表示音乐声太大,我什么都听不见,“音乐声怎么这么大,不应该小声一些好让我致辞吗?让他们小声一点!” 她继续在他耳边大叫,而自己则假装小聋瞎,不论他说什么,怎么打手势让我离开,我都是一副无辜的表情。 赵孟华,你不是想要搞我吗?看我不搞死你!路明绯得意洋洋地想。 “音乐放完了才是致辞环节!”最终,赵孟华有点受不了我无穷无尽的打扰,现在他刚刚和一个女孩表白完,得保持矜持绅士的样子,总不能现在就打另一个女生吧?我看他好几次都像要打人或者掐人,但是都强行憋住了,把手收回去。 显然他没有意识到路明绯为什么这么纠结于致辞。 “你就不能停止打扰我吗,路明绯,没看见我在和陈雯雯...”他在音乐结束后,已经有些歇斯底里了。 “但是我还要致辞啊!我穿得这么正式,不就是为了上台致辞吗?我是真心祝福你和陈雯雯啊,孟华哥哥...”路明绯看了那么多电视剧,学习如何装绿茶,已经有所小成。 她装作有些委屈的样子,“我怎么知道你突然改了计划,我应该在音乐想起来就开始致辞的,孟华哥哥都不告诉我一声,这怎么行呢?”她学着娇羞少女一样扭动身体,嗲声嗲气地说。 陈雯雯面色也变得难看起来。 “好好好,致辞致辞,致你的辞!”赵孟华已经被搞得心态崩了,没好气地说。真可惜他没有打人,否则路明绯可以当众给他们表演一个巴西柔术擒拿,打得这家伙嗷嗷乱叫。 “谢谢孟华哥哥给我这个机会!”她连忙鞠躬道谢。 她站在舞台上,轻轻咳嗽了两声,“哎呀呀,本来准备好的演讲稿呢,都被赵老大的计划打乱了呢...”她微笑着说,“还是赵老大浪漫,这可是我们文学社最后一次聚会,我们这些年也阅读了不少爱情作品——《茶花女》,《罗密欧与朱丽叶》,《包法利夫人》...所以这最后一次聚会,来鉴赏我们之间的爱情故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我真羡慕陈雯雯,竟然能得到赵孟华这样的好男人的青眼...赵老大也是走了桃花运,陈雯雯可是我们年纪公认的第一美女,没想到这么快就名花有主了。可真是一段天赐良缘啊!” 然后这个时候,门开了,一缕强光照射入阴暗的放映室,逆着光可以看看到一个伟岸的身影,背后簇拥着一群壮硕的保镖,以及无数莺莺燕燕。 “raphael,我的天使raphael,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一个一头耀眼金发的欧洲美男子走进来,穿着紧身的丝绸西裤,阿玛尼丝绸衬衫的领口和袖口都绣着荷叶边,扣子开到肾,露出傲人的胸大肌,潇洒地甩了甩一头金发,嘴里叼着一只红玫瑰,冰蓝色的眼眸含情脉脉。 路明绯顿感晴天霹雳,五雷轰顶,整个人都被炸得外焦里嫩。她之前就心说,万一今天诺诺学姐不来,改为恺撒来救场了怎么办?到时候她怎么甩掉这个牛皮糖?她可不是那种知三当三的贱货! 没想到说曹操,曹操到,这家伙真的就来了! 要是她的言灵是“冥照”就好了,可以当场开启隐身模式,赶紧从这个该死的地方跑掉。 突然,她注意到一旁阴沉的赵孟华,坏心思突然涌了上来。 第二十二章 倒霉的赵孟华 “跟你说了别穿这种打折的衣服,搞得我加图索家族的未婚妻没有衣服穿一样。”恺撒嫌弃地看了一眼路明绯身上的紫色裙子,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恶表情。说着,他拍拍手,几个成衣店的姑娘就簇拥过来,其中还有几个竟然带一大块帆布,好像是要让她就地换衣服一样。 对了,旁边好像还有一个珠宝店的,银盘子上托着好几条项链、手镯和耳环之类的饰物,看起来全是铂金(银?)和红宝石的。 路明绯觉得生气,诺诺这样做她觉得没问题,可是恺撒这么做就太...路明绯觉得自己不适合作为霸总文的女主。她一把推开一个抱着酒红色丝绸裙子的女孩,气鼓鼓地说,“我穿什么我自己高兴,与你何干?我就是喜欢这条裙子,你这裙子再贵我也不稀罕!” 路明绯自以为这招很妙,嘴上说的是不喜欢裙子,其实心里是不喜欢人啊!这肯定能激发起恺撒的斗志,赵孟华要倒霉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露出一丝ooc的笑容,然后瞬间绷着脸,防止自己真的笑出声音来。 这让恺撒怔住了,他从来没有被这样拒绝过,然后紧接着,就如路明绯所料,他恶狠狠的目光转向了赵孟华。毕竟,路明非不喜欢他送的裙子而喜欢赵孟华的便宜货,那就说明她更喜欢赵孟华啊! 凭什么?就凭你是个渣男吗? “我也不是你的什么未婚妻,这是我爹订下的婚约,要是想嫁入加图索家族大可让他自己去嫁!我听说他和你爹关系不错,而你爹来者不拒...”路明绯觉得自己简直愈发毒舌了,这每一句可都是她事先想好的,她早就做好了怼恺撒的万全准备,就是为了推掉这门亲事。 恺撒的神情变得非常精彩,整张脸都涨红了。 突然,他变得面目狰狞,指着已经识相地从舞台正中央让开的赵孟华,抓着路明绯的衣领,恶狠狠地质问:“怎么,你为什么拒绝我?难道我不比他优秀吗?你喜欢的男孩已经和别人表白了,他过去三年都在欺骗你的感情,可你为什么还在执着?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吗?”他的声音听上去简直像个怨妇。 路明绯忍不住吐槽一声,说老大您ooc了啊,然后突然心里咯噔一下,心想怕不是自己真的穿越到了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时间线了吧?为啥这家伙看上去这么款款深情,这么恋爱脑? 要是这条时间线上原来的自己,恐怕已经傻了吧唧的沦陷了。可是问题在于,现在她女孩的身体里装了一个吊丝男的灵魂,现在已经被这种款款深情吓得连夜爬上崆峒山! 啊啊啊啊——我不喜欢男人啊! 路明绯尽可能让自己稳定下来,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拽开恺撒抓住衣领的手,冷冷地对恺撒说:“没错,我确实喜欢赵孟华,我喜欢他整整三年了。”她听见旁边的人发出“哦~”的惊叫声,“但是我喜欢他是我喜欢他,喜欢一个人是我自己的事,他是否喜欢我都不重要,只要看见孟华哥哥高兴,我心里也就开心了。” 这是他前世当年当备胎多年后总结的自我安慰经验,现在说出来却又一种莫名的霸气和深情。 但是真的超级尴尬啊,简直掉鸡皮疙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演下去不破功的。 “至于你?”路明绯微微抬起下巴,这是她当年作为学生会主席时照着镜子演练了许久的“高傲pose”,虽然恺撒的个头有点高,效果不算好。 “你比不上我的孟华哥哥,永远也比不上——哪怕你比他更加有钱也好,更加有才华,学过射箭潜水帆船等愚蠢的富人游戏也罢,你永远都比不上他一根头发!” 路明绯可是连夜看了不知道多少恋爱脑小说,才总结出了这么多金句,她觉得自己简直棒极了,恺撒怒气值飙升,赵孟华要挨打了!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第一百次不由得微微上扬,差点破功——但还好憋住了。 一旁的人有发出“哦~”的惊呼声。 路明绯一鼓作气,继续煽风点火,她觉得自己真是渐入佳境啊,简直能当影后了!“孟华哥哥在我心中的地位是无可取代的,他才是我第一个爱上的男人,那个位置永远不属于你!你以为自己算什么?拿着一纸婚书就敢闯入我的生活?我的心只属于我自己,没有人能左右!”她深情地说。 唉呀妈呀,感动得我自己都要流眼泪了。 到这里,路明绯演得上头,一把夺过那个珠宝店女孩手中的托盘,把里面的首饰向着恺撒用力一泼,里面的宝石和银链子飞扬,落了一地,一颗红宝石砸在恺撒高挑的鼻梁上。 “拿着你的珠宝,滚远点吧!你以为你可以用俗物收买我的灵魂吗?告诉你,我的心永远属于孟华哥哥,一生一世都不会改变。如果他爱上了别的女孩,我就祝福他幸福,如果他结婚我就终身不再爱任何男人!” 路明绯觉得自己简直是深情的虐文女主,感动得都要哭了。 以及这虐文女主好尴尬啊...作者是怎么写出来这种狗血爱情故事的啊? “你...”恺撒被路明绯这通连珠炮炸得不知所措,过了好半天才面红耳赤地憋出一个字。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转向赵孟华,“你喜欢他是吧?”说着,他大步走上前,在赵孟华来得及后退之前,就像拎小鸡仔一样把他拎了起来,扔在地上。 赵孟华吃痛,发出一声嚎叫,然后连滚带爬地远离凶神恶煞的恺撒。 路明绯觉得自己可以更进一步,今天如果让恺撒打了赵孟华,还是不过瘾,最好让恺撒老大家里一通操作,把赵孟华这个渣男家里搞破产,那样才解气呢!她必须进一步激怒恺撒! 所以此时她大跨步向前,用自己的身体挡住赵孟华,“恺撒,你敢伤我的孟华哥哥!” 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咧嘴笑了——用猛吸一大口气掩饰! 然后她飞起一脚,直踹恺撒胸口。恺撒动作灵活,灵巧地躲过。然而路明绯还不满足,前脚刚落地就是一个转身,抬起后脚就是一记高鞭腿,恺撒再次后仰躲过,然后腿还没有落地,路明绯的膝盖就顶在了恺撒腹部。 恺撒的腹肌太硬了,而她缺乏锻炼,这一下竟然岿然不动——倒是她自己脚落地的时候,扭伤了脚踝,发出吃痛的声音。 哎,看来暑假开学之前一定要多多运动啊,否则到时候怎么在卡塞尔学院混下去?她这一次重来,一定不要像上一次一样丢脸! 虽然崴到脚,但是还是成功让自己的同学们见识了一下我矫健的英姿!这波不亏! “路明绯你...”看到路明绯扭伤脚踝,恺撒露出一丝心疼。 “别管我,我用不着你管,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路明绯只是冷冷地说。 然后她指着恺撒的胸口,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吃点豆腐,摸摸人家健硕的胸肌,可是很快打消了自己色眯眯的念头,正色道:“如果你还敢伤害孟华哥哥,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她一瘸一拐地从放映厅里走了出去。 “等等,你不是应该保护我吗?”此时赵孟华一脸茫然,刚才那惊天的翻转和路明绯矫健的身姿已经把他搞懵了,以为自己在一个什么诡异的校园爱情电视剧里。 然后他对上了恺撒阴沉的眼睛。 第二十三章 好姐妹\(^o^)\/~ 刚刚出门,路明绯就破功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说,你演戏演得怎么样?”她刚刚走出影院,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路明绯一回头,就看见诺诺学姐倚靠在大门边,一身休闲的白t恤和破洞牛仔裤,嘴上挂着神秘莫测的笑容。 路明绯收敛了笑容,不由得有些惊讶,但是随即释然,毕竟那是红发女巫,她的“侧写”能力使她能够看穿很多别人看不出来的细节,从而看见真相。“你看出来什么了?” 诺诺神秘一笑:“其实你根本不喜欢赵孟华吧?他只不过是你用来挡恺撒的武器...哦,对了,你还要用恺撒来对付赵孟华,因为他让你伤心了,所以你想要让他倒霉,我说的对不对?”她用手指卷着自己的头发,笑嘻嘻地说。 路明绯就知道这瞒不过她,毕竟她刚才都破功笑出来了,想演下去都不可能了,“你也知道啊...不过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告诉恺撒啊,白白让你的男朋友当枪使?”她有些好奇地问。 诺诺咯咯地笑了起来,“当然是想看他吃醋的样子咯!” 路明绯一阵哑然,果然是神秘莫测的红发女巫啊,这爱好还真独特...不过话说回来,按说现在她是女朋友我是指腹为婚的未婚妻,为啥现在她和我在一起一点都不着急?而且还很友好的样子? “你的脚受伤了?”突然,她问。 路明绯点点头,“刚刚踹恺撒的时候扭伤了...”好吧,这有点尴尬。 “那要不我送你回家?”她指了指旁边的红色法拉利,问。 路明绯笑了笑,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就是诺诺用这辆红色的法拉利把自己接走了,在临走前成功帮他装了一波,震撼了一下同学们。不过这辆车当时借来的时候过于仓促,没有加油,结果半路上就抛锚了,他们只能坐在路边等卡塞尔学院的人的直升机来接他们。 “好啊!”她兴高采烈地回答道。 于是诺诺打开车门,路明绯坐在了副驾驶上。红发的美女司机发动引擎的一刻,路明绯听着发动机的轰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学姐,我觉得你好像忘记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她看着后视镜里某个正在追着车跑的金发猛男,有些尴尬地说。 虽然但是,她其实不太想和恺撒坐在同一辆车里,实在是太尴尬了。 “忘了什么?”诺诺随口问了一句,此时已经一脚油门,这辆价值500万的跑车如脱缰的野马一般蹿出去,很快就跑上了高速公路。 “你的男朋友...”路明绯再次看后视镜,恺撒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了。 听了这句话,诺诺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她的笑声非常豪爽,如银铃般清脆。也许有人会觉得她像个没有教养的疯女人,但是路明绯很羡慕她,因为她就是这样精灵古怪,毫不做作。 “没关系,他恺撒·加图索不缺车!”诺诺笑嘻嘻地说,似乎把自己的男朋友扔下开车跑路是一件非常令她开心的事。 路明绯在心底为恺撒默哀一秒钟——就一秒钟,不能再多了,刚才恺撒那霸道总裁深情男主式的闯入已经让她恨不得赶快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千万不能让这家伙和自己坐在一辆轿车上啊! “对了师姐,虽然我还没有考到驾照,但是我看你表盘上是不是显示没油了?”她好意提醒,上一世就没油了,这一世她低头一看,还是没油。 诺诺低头看了一眼,“哦,是哦!” “哈哈哈~”两个女生再次相视一笑,笑得非常爽朗,前仰后合。 她们开下高速,在一个药店门口停下来——没错,还是前一世的那个药店。她们再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诺诺非常不淑女地脱下她的高跟新,路明绯注意到她的脚后跟已经磨破了,新的皮鞋就是这个样子,不是很舒服。 诺诺为她们两个买了草莓味的冰淇淋,因为草莓冰淇淋和她的头发的颜色很像,她最喜欢的就是草莓冰淇淋。同时还带来了冰袋,她给自己买了一盒创可贴,因为脚后跟磨破了,和鞋摩擦起来很不舒服。 “等到了学院我罩着你——你是要打算来学院的对不对?”诺诺让她把冰袋敷在扭伤的脚踝处,嘴角已经有一圈粉色的奶油了。 “是啊,虽然感觉恺撒有点烦,但是既然是我父母给我辛苦弄来的名额,那么我就不应该浪费,卡塞尔学院一定很不错对吧?指不定还能见到我的父母,我当然要去!”路明绯诚实地说。 “可是你已经很久没见过你的父母了,你真的能容忍他们控制你的人生?其实你的成绩完全可以去其他好学校对不对?”诺诺忍不住好奇地问。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她的父母极有可能把她当做了棋子,她的父亲不是好人,可是母亲却为了救他送命...她总该想办法打听父母的信息才好,“那毕竟是我的父母啊!” “父母也不一定是好人。”诺诺突兀地说了一句,然后似乎意识到这样有点冒犯了,只是吐了吐舌头,“至少我爹就是个十足的大混蛋!我有一整个后妈团,都够选出一支女子足球队的了!” 路明绯知道这件事,诺诺的父亲确实是一个可疑任务,疑似与末日派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个男人知道自己做过脑桥手术,而手术是在末日派的避风港里完成的;他把诺诺许配给加图索家族,是否意味着加图索家族和末日派有关系? 加图索家族不太对劲,路明绯想着,决定日后还是应该查查,指不定这次她成为恺撒的未婚妻,是什么不知名阴谋的一环。 “只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路明绯忍不住感叹一声。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不由得好奇道:“诺诺学姐,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我是你男朋友的未婚妻,咱俩相处得还那么融洽?” 诺诺眨了眨眼,“当然是因为你不想和恺撒结婚咯?” 接着她解释道:“其实我的一生也并非恺撒不可,我只是想要做一个自由的人。摆脱家庭的束缚,摆脱期望的目光,摆脱各种教条与规则。我渴望有一个足够疯狂,足够勇敢的人,陪我一起闯荡这个世界。” “恺撒从某种意义上和我是一类人,他也被家族的责任压得喘不过气来,但绝不放弃自由,我们都在彼此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们与其说是爱着彼此,不如说爱的是一颗自由的心。”她将手放在了心口,轻声说。 路明绯感叹一句,“听上去挺浪漫的。” 第二十四章 最后的宁静(上) 当天晚上,路明绯就高高兴兴地加入了卡塞尔学院。 路明绯和上次一样,拨通了古德里安教授的手机号,“教授,我想好了,我同意加入卡塞尔学院。”她说话的时候,有些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 “真的,确认?”古德里安教授欣喜若狂。 “确认。”这两个字沉重得就像婚礼上女孩对司仪的那句“我愿意”。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对面传来,和上一世一模一样。那是学院秘书,人工智能诺玛,“验证通过,选项开启。路明绯,出生日期1992年07月17日,性别女,编号a.d. 0014,阶级s,列入卡塞尔学院名单。数据库访问权限开启,账户开启,选课表生成。我是诺玛,卡塞尔学院秘书,很高兴为您服务,您的机票、护照和签证将在三周之内送达。欢迎,路明绯。” 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再次传来,“明绯,声纹签字完成,剩下的使诺玛都会解决好,你等着邮件就行。你和诺诺在一起吗?待在那里不要动,我立刻派交通工具去接你们,还有几个纸面签字需要你落笔。” 然后电话挂断了。 “这个诺玛怎么听起来像个莫得感情的机器人?她是怎么插入我们的通话的?”路明绯假装好奇地问。她早就知道诺玛是个机器人,但是现在她不应该知道。 “那确实不是真人,诺玛是学校的中央电脑,高级人工智能,基本上什么都管!”诺诺高兴地说,“怎么样,期待大学生活吗?打算什么时候出发?要是早点的话,师姐我还能带你在周围逛逛,到了学校可就与世隔绝了!”她拍了拍路明绯的肩膀,两颗脑袋凑得很近 “其实我也佷像现在就去报道啦的,说真的我已经有点期待大学生活了!但是我还是会参加高考,努力了整整一年,我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我的进步!”她的眼睛亮晶晶地,高兴地对诺诺说。 没过多久,就听见远处传来巨大的声音。 “那是直升机吗?”路明绯假装好奇地问,她早就知道卡塞尔学院一贯的大手笔了。 第二天赵孟华鼻青眼肿地走进教室,看起来恺撒没有特别用力,打他个断胳膊断腿。 说真的,路明绯有点惋惜,现在距离高考只剩下半个多月了,如果恺撒把这家伙打残,肯定不能参加高考。不过就算参加不了高考估计也不是问题,毕竟赵孟华是保送生,参加高考就是陪女朋友陈雯雯。 但是看着他半张脸肿得老高,英俊的面容面目全非,狼狈地用纱布挡住肿得睁不开的眼睛,路明绯就像笑。 她甚至贱兮兮地凑过去,装作心疼的样子,问:“孟华哥哥,他怎么下手这么重啊?你疼不疼啊?”吓得赵孟华当即躲得远远的。 路明绯看着他抱头鼠窜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啧啧,真是活该。只可惜没把那啥给打断了,钓了三个女生整整三年,这家伙就该断子绝孙!”苏晓樯气鼓鼓地说。 话说其实赵孟华的表白计划还是苏晓樯告诉诺诺的,也是她把恺撒引到了正确的放映厅,看见赵孟华挨打,她也是喜闻乐见的。 “罪不至此,罪不至此。”路明绯笑了笑,觉得好像让恺撒老大来折腾赵孟华,似乎有点掉贵公子的价了。她也不求什么断子绝孙,只要恺撒老大能够用钱抽肿赵孟华的脸,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天外有天,最好再破产一轮,就差不多够了。 话说这么一出之后,默默无闻的路明绯也就这样出名了,并且谣传愈演愈烈。她从走失的富家小姐,霸总小娇妻,到峨眉派未来女掌门,边疆归来的战神女兵王...各种各样的称号都平白出来了,就连经常欺负她的徐家兄弟见到她也绕道走。 “平时默默无闻,果然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恐怖如斯,当真恐怖如斯!” “真不知道是赵公子眼瞎还是她眼瞎,你说说赵公子怎么就错过了呢?” “你说说她怎么就不喜欢我呢?” “你找死吧?没看见她的未婚夫是个什么凶神恶煞吗?” 每次她走过走廊的时候,都能听见窃窃私语,之前瞧不起她的人全部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她,好像她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神只一般。而赵孟华看她的眼神也愈发阴沉,但是却充满恐惧,不敢动她分毫,生怕那个健壮的未婚夫找上门算账。 对此,她还给自己加了戏,说是她对赵孟华是真爱,可是命运无法让他们在一起,从此她也不会再和他说一句话,免得心上人受无妄之灾。 值得一提的是,这封信被苏晓樯捡到了,而且当众大声朗读起来——当然,她是个托儿。 这深情的词句(是她看了几十篇恋爱脑小说抄来的)听在同班同学耳朵里,都是一阵唏嘘,感叹命运不公,感叹赵孟华错失良缘,感叹路明绯的痴情。 陈雯雯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一向温婉动人的女孩此时也生气地拽着赵孟华的耳朵,“你是不是对路明绯有意思?毕竟她对你这么好,是不是动心了?” 她生气的样子不是怒火冲天,而是像林黛玉一样梨花带雨,又委屈又可怜。 好多人都在指责赵孟华既然有了陈雯雯,就该和路明绯一刀两断。 “冤枉啊,还招惹那煞星,我是不怕死吗?”赵孟华哭嚎着,更是反复对自己的女朋友保证,自己一定不会移情别恋,否则生儿子没屁眼。 陈雯雯这才平静下来,一个人安静地抹眼泪。 而苏晓樯则和路明绯击掌欢庆,“哈哈,这家伙真是活该,路明绯你行啊,这才没两天你就进化成渣男克星了!”苏晓樯笑嘻嘻地说,然后压低声音,“那个未婚夫是你请来的托儿?” 路明绯点点头,“是卡塞尔学院招生办的人,他们录取我后,我说有个渣男纠缠我,就合伙演了这么一出。” 这段话半真半假,他们确实是卡塞尔招生办的,但是未婚夫却是真的。 “解决了渣男,那接下来这段时间,你想要做什么呢?”苏晓樯又问。 “当然是参加高考,然后享受最后的假期生活咯!”路明绯兴高采烈地说,“我努力了一年,该见成果了,我默默无闻了三年,现在要一鸣惊人!” 第二十五章 最后的宁静(下) “苏晓樯,咱们从明天开始健身吧!”最后一门考完,苏晓樯心情好,请她吃了冰淇淋,她高兴地对苏晓樯说。 毕竟,卡塞尔学院那种龙潭虎穴,要是没有点本事傍身,恐怕混不下去。她必须尽快变强,虽然血统还没有明显觉醒,身体也瘦弱不堪,但是她前一世的训练成果还在,她知道怎么出拳,怎么抬腿,怎么挥舞小太刀,但是身体却跟不上脑子。 所以她要健身,让自己的体能尽可能提升,只有这样才有一战之力。 “你怎么突然想要健身了?”苏晓樯好奇地问。 “因为我听说国外院校注重综合素质,我体育底子不错,能一口气跑五公里,我想着以后进一个什么运动队,听说还能拿奖学金。”路明绯早就编好了要说的话。 苏晓樯点点头,“我觉得有道理。”她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高考高压复习了整整一年,我都胖了5斤了,是该减肥了。”她也深以为然。 和路明绯高压下减重不一样,苏晓樯是真的变胖了——但是也不丑,她这个身材其实刚刚好。 “运动?当然是好事啊,确实该多多锻炼,免得在国外被人欺负了!”这个主意路明绯说给婶婶,婶婶当即掏钱800元,给路明绯办了一个健身卡——还顺便给小胖子路鸣泽办了一个,“带上鸣泽,监督他减肥,这小子天天就坐在电脑前也不动窝儿,胖得跟头猪似的,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所以第二天,路明绯就带着哭丧着脸的路鸣泽去了健身馆。 三个人并排在跑步机上跑步,算是热身一公里,苏晓樯准备了一套专用的瑜伽裤和运动背心,还有测量心率的手环(据说是新发行的产品,可贵了),而路明绯则只有普通运动短裤和短袖。 教练是一个有八块腹肌,皮肤黝黑,容貌英俊的年轻猛男,苏晓樯眼睛一亮,“这可比赵孟华那个白斩鸡强多了!”她高兴地说。 “一,二,三...”苏晓樯和路明绯在教练的指导下,一呼一吸,苏晓樯短暂在“极点”状态呼吸困难了一阵,但是很快缓了过来,路明绯则比她更好一些,一公里对她毫不费力。 但是路鸣泽好像一条快要死了的咸鱼,一直艰难地吭哧吭哧,伸长脖子摇头晃脑,整个人都憋得通红。“呼吸,深呼吸,把气吸进肺叶里!”教练仍然在试图指点对方,可是小胖子实在是太虚了,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呼吸。 没过多久,他就左脚绊右脚,脸朝下摔在了跑步机上,如果不是教练及时拉一把,这倒霉小子可能就要把脸摔成烂桃了。但即使这样,他的脚也被滚动的跑步机拖着一直到了边缘,整个人像抻面条一样被抻长了。 苏晓樯差点笑岔气,而小胖子则坐在一边面红耳赤,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尴尬的。 “我说,你中考1000米是怎么过关的啊?”路明绯忍不住吐槽。 “我高考40分体育才得了20分啊,1000米我才跑了一圈半,裁判就把我清场出去了,说是不要挡住下一队的道儿...最后我0分啊!”小胖子哭丧着脸,说。 苏晓樯觉得难以置信,“可是问题在于,就连申请免试都有24分啊,你怎么还不如残疾人?” 小胖子面容委屈,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在战斗的过程中,核心力量,也就是腰腹的力量非常重要,如果你想徒手攀爬铁架,最好保证有在脚滑的时候把自己单手提起来的能力。所以接下来,就是腹肌的训练——路明绯想要六块腹肌,但是这对女孩来说很困难。 “一,二,三...”在软垫上,路明绯双手放在胸口仰卧起坐,脚勾在软垫金属的脚踏板上。和学校的仰卧起坐不同,体育馆里训练时不需要手肘碰到膝关节,只需要起来大概1\/3到1\/2的角度就可以,据说这样能避免损伤脊椎。 “我...我起不来啊...”小胖子憋足了劲也只能起来三四个,毕竟他肚子太大了,使不上劲。 最后他倒在毯子上,气喘吁吁地向路明绯求饶,“姐,饶了我吧,我想回家。” 结果教练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批评,“看看你,你一个大男子汉,还不如人家女孩子,你这样的男孩以后怎么可能会有女孩子喜欢?” 被这么说了一句,小胖子不甘心地撑着又做了两个,然后再也起不来了。 路明绯噗嗤了一声,突然想了一个好办法,“要不我们找个美女姐姐当私教吧,毕竟我们两个女孩生理结构和大男人还是有点差距的,女人更加了解女人!”她对苏晓樯说。 小胖子眼睛顿时亮了,“女教练?好啊!”他没出息的样子,让人觉得下一秒他嘴里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行啊!”苏晓樯也高兴地说。她虽说喜欢现在这位男教练的肌肉身材,可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靠得太紧确实让她也有点不适,找个女私教确实更加合适。 这让那个男教练有点不高兴,但是既然是客户的需求,还是应该满足的。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高个长腿,六块腹肌的漂亮姑娘站在他们面前,“你好,我叫辛迪,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教练了。”她看上去很年轻,大概和他们差不多。 “你看上去挺年轻的。”苏晓樯在做平板支撑的时候说,声音因为腹部用力而颤抖。 “我今年19岁,在滨海市体育大学,大一,假期来这里挣点外快。”女孩大大方方地说。 此时路鸣泽最先支撑不住了,肥大的肚子沉重地落在毯子上。 “小伙子加油啊,再坚持坚持,这可是练腹肌的,你想不想要八块腹肌?”辛迪对路鸣泽说,六块腹肌被运动背心勒出清晰的轮廓,看得小胖子眼睛都直了。 他连滚带爬地试着把自己再次支撑起来,可是无奈太胖了。 没过几天,高考成绩出来了,路明绯高考考了666,在和苏晓樯锻炼的时候开始聊。 “这是好消息啊,这么多六,你大学生活一定六六大顺!”苏晓樯高兴地说。 “你也不错啊,701,上七百分了,应该能去清北了吧?”路明绯也恭维道。 对此苏晓樯撇了撇嘴,“我也不清楚啊,不知道现在情况,就算能上,那也是压线,我不敢冒这个险啊!填志愿还是应该选保底的。” “放手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路明绯为她打气。 然后,她们一边吭哧吭哧骑动感单车,一边把话题聊到了赵孟华。 “这家人果然都不是好人,赚得都是黑心钱啊!你说说我们当初是不是眼瞎?怎么就看上这么个渣男...”苏晓樯忍不住气鼓鼓地说。 哦对了,据说前一段时间赵家被人匿名举报偷税漏税,而且向海里非法排污,又出了工人猝死拒绝赔偿的丑闻炒上了新闻,千夫所指,还被罚了一大笔钱,甚至赵孟华的老爹差点进了局子——还好找了个不错的律师,不至于破产但仍然是不小的麻烦,信誉一落千丈。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恺撒有关系,路明绯个人觉得恺撒更有可能光明正大地报复,而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这种事,我只能说是活该。”路明绯说,“天道好轮回。” 第二十六章 c级死侍(上) 两个月下来,路明绯真的练出了腹肌。 她站在浴室镜子前面,穿着干净换洗的衣服,头发仍然湿淋淋的,得意洋洋地欣赏自己肱二头肌和腹肌。她在健身的过程中逐渐加大力度,血统优势逐渐显现出来。苏晓樯很快就不能再赶上她,而路鸣泽那小子?早就因为跟腱断裂而不得不终止健身计划。 他在家里养着,原本好不容易瘦下来的5斤脂肪全部回去了,婶婶天天骂他没出息。 “啧啧,我现在应该算作血统觉醒了吧?”她做出便秘状,用力将一双眼睛憋成金色,不过还没有到s级混血种的程度,由此可见仍然没有完全觉醒,看来仍然要依靠龙文——但是觉醒一点总归是好的,对不对? “啊——”突然,她听见了一声惨叫,像是女生的哀嚎。 路明绯整个人都紧张起来,他前世斩杀过无数危险混血种和死侍,对于这种尖叫声非常熟悉,毕竟这些怪物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总是会对年轻女性下手。 就算不是混血种或者死侍,也是普通罪犯,她也有阻止的必要。 此时她的职业素养和长期训练养成的习惯一秒钟回归,竖起耳朵判别方向...好像是从楼下的浴室里传来的? 然后又是几声求救声和惨叫声,接着就声音越来越弱声音了。 路明绯知道情况紧急,不敢怠慢,三步并作两步,一路狂奔,那哀求声又响了一两次。现在已经很晚了,这座健身房差不多距离打烊只剩下20分钟,人基本上都走了,只有保洁大妈和大爷还在。 她到了二楼楼梯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走廊的灯光闪烁,路明绯看见一个倒地的保洁大妈,污水桶被掀翻,血水和污水混合在一起——t恤衫上残留着长长的爪印。 坏了,果然出事了!路明绯暗道不妙,之前她如果还存在侥幸心理,现在肯定没有了。 这就是一起死侍袭击事件,毫无疑问。 路明绯匆忙检查她的心跳和瞳孔,她仍然活着,但是腹部被撕了三道口子,最中间的那道非常深,血流不止,将橘色的t恤衫染上一大片暗褐色。路明绯慌忙揭开衣服,血腥味扑鼻而来,她注意到裂口粗糙很像是什么生物的利爪造成的,血肉模糊,人已经疼晕了。 大概是凶手从楼下上来,先遇到了她吧?但是刚才惨叫的不是她,那是一个更加年轻的女人。 但是如果任由她倒在这里,是等不及救护车来的,她很快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亡。 “不要死!”她咳嗽了两声,提高了音量,对那个保洁大妈说。 其实她心里也犯嘀咕,浑身都在冒冷汗。这是她在这条时间线上第一次使用这个言灵,强行动用未觉醒的血脉刺激得浑身的龙血都在沸腾,不由得一阵晕眩,只是不知道是否还有近乎起死回生的强大力量。 她已经学会避免滥用这个言灵,这玩意儿是耗寿命的——但是偶尔对别人使用一次还是可以的。 一个领域从她周围扩散而出,笼罩了这个倒霉的保洁大妈,然后在她紧张地注视下,如同录像倒放一样,血水与污水混合开来,从伤口处灌了回去,就连衬衫上暗红色的一大片也开始收回伤口。 最终,保洁大妈的肚皮上只剩下三道浅浅的,银白色的伤痕,这个五十来岁的外地女人呼吸顺畅起来。路明绯确认完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之后,从她的裤兜里掏出一部廉价的手机,拨打了110,然后扔在了地上。 她来不及细说了,希望警察能够追踪信号,然后赶快来到这里...最好带上左轮手枪! 路明绯没敢在这里更多停留,毕竟现在那个洗手间的女性受害者已经没有声音了,倒霉的姑娘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就要丧命。 她站起身来,刚才施展言灵让她有些头昏脑涨——没办法,她的血统现在还没有完全觉醒,生理性地不允许她使用过多力量。她咬咬舌尖,疼痛让她很快就缓过劲来,冲向洗手间。 在跑过去的时候,她还顺手拔下了保洁大妈的墩布的金属杆,也算是一个武器,虽然用来对付死侍不太容易,总归比赤手空拳强一点。 到了二层,她放轻脚步,毕竟死侍的听力可是非常好的,被发现恐怕得不偿失。她的五官也同样被血统增强,洗手间外的走廊里有股浓郁的血腥味儿,她甚至听见了一个强有力的心跳和呼吸声——估计就是那个死侍\/危险混血种。 她停下了脚步,深吸一口气,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她以前猎杀死侍,不仅仅有两把小太刀,还有一对沙漠之鹰,和无数子弹。更重要的是,他以前通常不是一个人行动,他还带着一组小学弟学妹,负责狙击和侦查,还有一个诺玛为他实时更新消息,都帮了他不少忙。 但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所能依赖的,只有一根空心的铁棍! 算了,先给自己加个buff吧,就算折寿也得先保命再说别的...她看着光洁的铁棍上反射的那对淡金色的眼瞳,轻声对自己说:“路明绯,不要死。” 铁棍是反光的,但是筒状的镜面让她看不清自己的面容,只能看见她的眼睛里金光大作。在这对璀璨的黄金瞳的注视下,那句“不要死”仿佛霹雳一般在她的脑海中炸响,作战意志开始熊熊燃烧,心脏如战鼓和雷鸣一般兴奋有力地跳动,将高纯的龙血输送到四肢百骸。 很好,现在她有点底气了...大概可以一战! 说着,她从阴影中跳出来,正好面对洗手间里的一对男女,其中男人穿着白色的运动背心和运动裤,打扮看上去像是健身馆的之一,但是此时裤子已经脱到了膝盖,那个女人则被剥光了,裤子如稀烂的布条一般挂在腿上,从路明绯的角度只能看见一条雪白的手臂和鲜血淋漓的双腿。 愤怒笼罩了她,这个混蛋怎么敢做这种禽兽不如的事! “呔,何方妖魔,吃俺老孙一棒!”她大喝一声,此时虽然紧张,但是仍然忍不住烂话不断,借用《西游记》里的经典台词,还傻了吧唧地像孙行者那样高举那根墩布棍子。 听她吼了这么一嗓子,那个男人猛然回头,路明绯看见了那双疯狂的金色眸子,眼角的鳞片,以及化为利爪的双手。 死侍,没得跑了,估计在c级左右,基本维持人形——这类死侍通常是具有一定血统,然后受到剧烈刺激,生活极度不顺,然后觉醒血脉,发生畸变产生的。很多报复社会心理扭曲的变态杀手其实都是这种类型。 这家伙应该还保留了一丝理智。因为他看见路明绯,竟然没有遁着野兽的本能扑上前攻击路明绯,而是当即提起裤子,撞碎洗手间的玻璃直接跑了! 哗啦啦,玻璃被整个撞碎,碎片四处飞溅,散落在地上。路明绯慌忙闭眼,用双臂保护自己的面部,避免玻璃弄伤眼睛。 第二十七章 c级死侍(下) “靠,你竟然还跑了?”赶过去的时候除了吃了一嘴玻璃屑啥都没干,路明绯睁开眼气得大骂,她都打算用生命与死侍大战三百回合,结果你给我玩这个? 追击还是需要追击的,不能让死侍跑进人群里,但是不是现在,救命第一。 她转头看见那个瘫倒在地上的女人,那个女人半张脸都被锋利的牙齿咬得血肉模糊,一只破碎的眼珠子半脱落在外面,但是还被肌肉连接,颇为恶心。她的身体扭曲成可怕的姿态,路明绯保守估计她的脊椎骨已经断了,四肢也折断了好几处,浑身布满青紫色的伤痕和爪痕。 她可能等不到救护车来,就算能捡回半条命,也是个生活不能自理。 “这个混蛋!”路明绯气得痛骂一声,这让她想到了“舞王”案件,那个血统高达a级的失控混血种也是喜欢诱拐、侵犯和虐杀年轻女孩,场面惨不忍睹,最终只找到那些女孩被割下的头颅和肢体躯干的碎片。 “不要死!”她提高音量,对那个可怜的女人说。 她的言灵再次起作用了,路明绯总是惊讶于自己言灵的效果——骨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自己掰回正确的位置,鲜血被倒吸入伤口,然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在旁人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生命的奇迹。 路明绯顺手把那颗脱落在外面的眼珠子塞回血肉模糊的眼眶里,看着晶状体和睫状肌生长,然后是角膜和巩膜...说真的,她觉得自己这个言灵在某种程度上还是挺吓人的,有的时候血肉蠕动,让人觉得有什么虫子之类的怪物会突然从伤口里爬出来。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路明绯嘟哝了一声。 她的“不要死”从来都不是不留任何痕迹的,伤痕是在所难免,上一世诺诺的胸口就留了一道非常可怕的贯穿伤痕,看着颇为骇人,她后来都不穿抹胸礼服了。 但是只要心跳和呼吸都恢复,其他的事可以交给整形医生来解决,她路明绯只需要救命就行了。 那个年轻女人咳嗽了一声,吐出几口血沫,路明绯连忙将她扶起来,避免她窒息。 她以为女人要醒来了,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微微睁开双眼,然后又瘫软地倒在了路明绯的怀里。 “好吧,反正你现在没有生命危险了...不能让那家伙跑了。”路明绯心说。 这家伙现在还有点理智,可是谁知道他跑出去后,不会随机攻击一切漂亮的女生?死侍都是这样的怪物,被欲望完全趋势,做出极为疯狂和危险的行为。 她看了看窗外,那只死侍似乎往后面的小巷子里跑了,她没有像恺撒那样的“镰鼬”言灵,但是她的视力不差,在昏暗的灯光下,也能看见墙壁上那个敏捷乱窜的身影一闪而过。 这里是二楼,最快的下楼方式就是跳下去,走楼梯绝对来不及了。以她现在的体质如果跳下,且落地姿势正确,最多也就是摔断腿,而摔断腿在“不要死”的作用下,几秒钟就能恢复,所以她大可直接跳下去。 “不慌张不慌张...”虽然上一世已经跳过无数次,但是这一世毕竟没干过,身体和属于这部分时间线上的记忆在她的脑子里疯狂闪过,脑神经拼命哀嚎着让她不要跳下去... 她果断地跳了下去。 脚踝处传来令人心惊肉跳的“咔嚓”声,一阵刺痛传来,不用看就知道是摔伤了脚踝骨。但是路明绯没有管它,而是直接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跳了两下。在她强大的自愈能力下,错位断裂的脚踝骨就已经长好,自动正回原位,落地甚至无法感觉到痛感。 “别跑啊,你这个孙子!有种和你姑奶奶大战三百回合!”路明绯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疼痛刺激神经分泌更多肾上腺素,整个人胆子也大了起来,义无反顾地举着墩布棍去追赶死侍。 当然,半路上她换了一根撬棍,还偷了人家自行车里的铁锁,这东西砸人可比空心棍子结实多了,而且撬棍可是传说中的“物理学圣剑”,撬棍在手,天下我有! 她看着那个死侍\/危险混血种在墙壁和平房的屋顶上跳跃,不由得愈发生气。这小巷子里拐来拐去,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她怎么追都追不上! 该死的,以前在什么贫民窟里战斗,虽然也是这样复杂的道路,可是他有一辆可以飞上屋顶的摩托车,还有诺玛帮她定位指路,还有实习的小学弟小学妹作为他的眼睛帮他放哨...现在全靠自己,路明绯发现真的很吃亏。 “有种别跑!”她跳上围墙,试图去追那个逃跑的死侍——然后感觉脚下一痛。 tnnd,这里的人竟然在围墙上撒玻璃渣,玻璃的碎屑直接扎进路明绯的脚底,疼得她哭爹喊娘——这是真的疼,就算你恢复能力超群,把玻璃碎屑从伤口里挤出来也不管用,因为它还在你的鞋子里,随时准备再次扎伤你的脚。 而死侍的脚底大概是有鳞片保护的,不怕。 路明绯只好跳下樯,倒出鞋子里的碎渣,一瘸一拐地朝着大致的方向追过去,“你小子,欺负你奶奶...”她气得面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 本来以为自己这一世好歹比上一世更强吧,好歹要当个盖世英雄吧? 结果这辈子第一次战斗就吃了这么大的瘪,不禁让她有些泄气。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见了剧烈的爆炸声——就与她所在的位置间隔一堵墙和一栋板房。她亲眼看见爆炸的气浪将那家伙直接从屋顶上震了下来,还听见落地时的闷响和一声哀嚎。 紧接着,一个矫健的身子从不知道什么地方跳上房顶,然后再从房顶上跳下来,手中高举一把武士刀。在落地的时候,路明绯又听见了剧烈的爆炸声。 周围都是小平房,住的都是一些没什么钱的外来打工人,这么一闹大家全都吓坏了,以为是谁家的煤气罐爆炸了,吓得纷纷夺门而出,狭小的巷子里挤满了人,路明绯差点被挤出去。 路明绯紧紧地攥着锁链,将武器放下避免伤人,费力地逆着人流向着爆炸的方向钻过去,撬棍差点都被挤掉了。 “小姑娘别凑热闹了,出事儿了!”一个大婶对她说。 对此路明非只是着急忙慌地回答:“我知道!” 她听见有人在嘀咕是不是她家炸了还是怎么的,也没管,只是急匆匆地去找那个死侍。 “那不是楚师兄吗?”刚才路明绯还说,那个举着武士刀的家伙挺眼熟,然后猛然想起来,那不就是楚师兄的“村雨”吗?这座城市里也就他能搞出这么大动静了...是他一贯的风格,后来也为他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要知道,前一世楚师兄把死侍的尸体掉在教堂的十字架上,炸了开普敦棒球馆,还引起大大小小数十次剧烈爆炸,最后这都成为校董会攻讦他的把柄。如果这样的话,她怎么都该去劝告劝告,别让楚师兄做得太过,免得遇到麻烦。 等到路明绯赶过去的时候,果然是楚子航,此时他赤裸上身,露出修长且苍白的肌肤,让人忍不住挪不开眼。 “需要帮忙吗?”路明绯礼貌地问。 话音刚落,楚子航手起刀落,直接砍下了那个垂死挣扎的焦糊的人影的脑袋。 “你不该来这里的。”他淡淡地说,然后切下尸体的四肢,看样子是在分尸,而且还挺熟练,像是做过不止一次了。 虽然说那很难算作尸体,勉强还保留着人类的形状,但是已经焦黑得分不清鼻子眼睛,楚师兄挥刀切开的时候,里面都已经三分熟了。 两双金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看着彼此。 第二十八章 楚子航 两双黄金瞳在黑暗中默默对视着。 最终还是楚子航最先开口了,垂下金色的眼瞳,用似乎有些愧疚的语气说:“对不起,让你看见了真实的世界,你应该很害怕吧?” “还行,我只是好奇追杀凶犯而已。”路明绯熄灭自己的黄金瞳,感受沸腾的血液逐渐冷却下来,这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已经跑得浑身大汗淋漓。 “你是一路追过来的?”楚子航有点惊讶。 她指着外焦里嫩的尸体,犹豫了一下,然后再指了指不远处的健身馆,“他刚刚在健身馆里差点杀了一个女人,我撞破行凶现场,就跟过来了。” 她提溜着手中的撬棍和沉重的铁锁,看起来确实挺像那么回事。 “你不害怕吗?”楚子航不由得皱紧眉头,看了看地上焦糊的尸体。 他的意思很明确,我刚才凭空召唤火焰把一个人烧死了,你竟然一点都不惊讶?看到超自然事件你这样胆小的傻姑娘不应该吓得尖叫吗?怎么还敢取追凶杀犯? “我从小就能让快要死掉的小生物活过来,但是不敢告诉别人。”路明绯回答,“所以看见你也有超能力的样子,我就觉得很高兴,好像找到同类了。” 她在说谎,但是她现在确实能让快要死掉的生物活过来,甚至包括人类。这种无伤大雅的谎言也不会有人怀疑——除了可能和那些观察她多年的执行部专员的报告相悖。 “我理解你的恐惧,这个普通的世界没有我们这样的人的容身之所,怪不得你以前那么安静。”楚子航长长的睫毛抖了抖,淡淡地说,“你来卡塞尔学院,大概是来对地方了。” 他主动把以前路明绯的怂和缺乏自信归结为害怕秘密暴露,努力装作平凡。 路明绯看了看瑟缩在最近的窗口,疑似看见全过程的中年女人和女儿,忍不住问:“那他们怎么办?处理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她其实对此一无所知,毕竟她从来没有负责打扫过战场。她只是隐约记得,这些人最后都会被洗脑,忘记战斗的过程——至于具体是个什么操作,她又不是后勤部门的,曾经的自己向来只管杀不管埋。 “很快,之后他们什么都不会记得。” 果然很快,负责打扫战场的分部专员在十分钟内赶到了战场,清理尸体,将所有目击者聚集在一起,进行催眠和修改记忆,然后把这一切伪装成煤气罐爆炸事件,动作非常娴熟,一看就是老手了。 “我知道现在你有很多疑惑,”楚子航从网球包里掏出干净的t恤衫船上,然后带上黑色美瞳和一副眼镜,再次变成所有人熟悉的那个三好学生楚子航。他对她说,“如果你想要问的话,我可以尽量回答。等到了卡塞尔学院,会有专门的老师讲解这方面的知识。” 他邀请她登上了他那辆拉风的保时捷panamera,路明绯也不是第一次坐了,大大方方地坐了上去——虽然上次坐楚师兄的车还是上辈子了,但是那种亲切感还是非常令人愉悦的。 时间线变了,好哥们还能成为好哥们,还会接着罩着你。 楚子航一边开车一边说:“一会儿我们路过星巴克喝一杯,你或许需要一杯冷饮来冷静一下,我说的内容可能会颠覆你的世界观。” 路明绯则在心里说,自己的世界观不可能被更加颠覆了。她可是重生归来的人,龙族的秘密早就知道了,现在只是需要演戏,装作很惊讶很恐惧的样子就行了。 “还有更多像我这样的超能力的人吗?”路明绯问。 “还有很多,我们学院至少有超过50名你所说的‘超能力者’。”楚子航回答,“但是我们通常管‘超能力’为‘言灵’。” 是的,并不是所有混血种都有言灵,通常只有到达b级才会拥有言灵。有的时候c级混血种也有,不过大多是序列比较低的,比如像是“冬”或者“血系结罗”之类没有攻击性的辅助言灵,而且范围也不会很大。 卡塞尔学院的学员中,b级以上也就那么六七十人。 “师兄算是厉害的吗?”路明绯又问。 楚子航只是谦逊地说:“还行,我的言灵偏向攻击性。” 你看,他竟然只说“还行”?你可是学院公认的杀胚好不好?狮心会拜把子老大,高危言灵,竟然只是“还行”? “那还有更厉害的吗?有人会飞吗?”虽然路明绯知道,只有纯血种用翅膀才能飞行,或者高度龙化的死侍。 楚子航一边开车一边回答:“没有,那超出言灵的范畴了。” “有人会喷水吗?” “那是一个称为‘涡’的言灵,去年毕业的一个学长可以。” “有力大无穷吗?” “‘不朽’和‘青铜御座’都行,‘鬼胜’也能增强力量。” “有金刚不坏吗?” “青铜御座。” “有千里眼和顺风耳吗?” “有一个可以控制无线电波观察周围环境的言灵‘蛇’和一个增强听力的‘镰鼬’。” “有隐身吗?” “冥照。” 楚子航冰冷的嘴角突然扬起一抹僵硬的弧度,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如果你想问有没有能吸走一切的宝葫芦,那么是没有的——我也看过金刚葫芦娃,挺经典的动画片。” 他的语气像是根本不知道开玩笑是什么。 楚子航对着她开玩笑,这样一丝不苟的人竟然开玩笑!要是让他中学成群结队的小迷妹知道,怕不是直接气炸升天吧?她路明绯会被导航社的妹子们撕成碎片的! 路明绯只好装作惋惜的样子,“我觉得那个宝葫芦挺厉害的。” “不过没想到师兄也看过金刚葫芦娃?我还以为师兄是那种天天好好学习,弹钢琴吹萨克斯,远离低级趣味的好孩子呢!”路明绯又说。 “其实我最喜欢小熊维尼,我的‘爸爸’经常带我去游乐园,每次都带回来一个小熊维尼气球。”楚子航平静地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这种冰山硬汉和可爱的维尼熊之间的违和感多么强烈。 路明绯不由得想起来,上一世师兄好像真的在游乐园的过山车地下承认,自己最喜欢小熊维尼乐园,不想上过山车——没想到吧,杀胚师兄最喜欢的竟然是软萌的小熊维尼,而且也会在过山车上吓得哭爹喊娘。 这么一说,又想起那个叫夏弥的小姑娘了,这辈子可一定要让她和师兄he啊,虽然不知道该怎么he,她连怎么保护老唐都还没有详尽的计划。 算了算了不想这些了,还是专注现在的事情吧。 “我想要说的是,你大概很好奇,我们的超能力是怎么来的吧?” 路明绯半开玩笑地回答:“γ射线污染,5号化合物,外星遗民还是什么魔法维度之类的?还是魔法卡牌?魔法宝石?我看过很多这类故事,巴啦啦小魔仙看过三四遍!” 她喜欢说烂话,虽然不清楚楚子航动不动这些梗,但是她就是想说出来,不说不痛快。 楚子航嘴角露出一个难得的微笑,“你想象力真丰富。” “这些东西本来是应该在入学辅导的时候让你的导师负责,但是既然你现在已经看见过了,我就直接告诉你...”说着,他们已经到了一家星巴克咖啡门口,“我觉得你需要一点饮料,到时候别太激动。” “我能有多激动啊,我还真的以为自己是什么母星毁灭逃到地球被人类捡到的外星人呢,还有什么比这更加离谱的可能性吗?”路明绯半开玩笑地下了车,和楚子航一起走进咖啡店。 楚子航给自己点了一杯冰美式,而路明绯要了一杯拿铁,两个人坐在靠窗的雅座边,此时人不算多,他们的声音很低。 “你相信龙的存在吗?”楚子航问。 “哈哈,我们都是龙的传人嘛!”路明绯半开玩笑地说,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初的烂话用来吐槽龙其实挺不错的,“话说是东方的龙还是西方的龙啊?喷火的还是下雨的?” “我是认真的。”楚子航说,“我们都有龙族血统,正是这样的血统赋予我们能力。”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有的龙会喷火,有的龙会下雨,有的能引发地震,有的则能掀起海啸。” “那我妈难道是个龙女?就像《柳毅传》里那样?或者像白娘子那样爱上了凡人?”路明绯又开玩笑,虽然她知道她父母都是人——但是有一说一,她的父母是不是父母,也说不清呢? 对此,楚子航的回答未免有点过于认真了:“目前已知的混血种都是父系的,而且你的父母双方也不是龙,一方是龙族混血的话,生下来的孩子同样是混血。” 路明绯假装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如此,我怎么没想到?” 接着,楚子航开始解释其他她早就已经知道的知识,比如黑龙尼德霍格,比如四大君主对应的四元素,还有言灵和炼金术等等...路明绯假装听得很认真。 “话说恺撒那家伙是个什么情况啊,他的血统是不是很好?整个人那么臭屁!”她假装无意地问。 提到恺撒,楚子航也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他实在太了解这位“宿敌”了。 “他人不坏,或许有的时候看起来自命清高或则咄咄逼人,但是这是他家庭教养的缘故,没有恶意。和他相处得久了,会发现他是一个忠实的,充满美德的朋友。”他好心地为恺撒开脱。 “但是他是我的未婚夫哎,我也不知道这婚约到底是真是假,所以果断拒绝了。除非我消失的爸妈亲自到我跟前来,告诉我必须嫁给他,否则我一个字也不相信。” 楚子航听到路明绯说“未婚妻”时,不由得皱了皱眉,“你以前认识他?” 路明绯装作无奈地撇撇嘴:“不认识,只在面试的时候见过,他们带着我父母的亲笔信告诉我要结婚的事,我都吓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所谓的豪门未婚夫。这一切看上去都像是一本低劣的霸总小说,不真实。” “你喜欢他吗?”楚子航又问。 “不喜欢,当然不喜欢,不想嫁入豪门,而且他看上去有女朋友的样子。你说如果我到了学校,他没完没了地纠缠我怎么办?他明明说不想和我结婚,却大闹我们的毕业派对,还殴打我暗恋的男生,搞得我好社死!” 路明绯觉得自己听起来茶茶的。 “如果他欺负你,你就来找我,我罩着你。”楚子航说。 第二十九章 老唐 路明绯从飞机上下来的时候,背着一个巨大的背包,还拖着两个拖杆箱。根据她前世的经验,婶婶带去的十二孔棉被和高压锅她根本用不到,所以直接给了来接机的老唐。 根据老唐的说法,他现在正在纽约探查一起超自然案件,所以顺路来接她。她比前一世早来了半个月,所以这一次恰好赶上了老唐出任务,她本人也乐得和老唐见一面。 看着那熟悉的喜感面容,路明绯感觉自己想哭,上一世他可是亲手杀死了自己这位好兄弟,这一世无论如何都要改变他的命运。 可是怎么改呢?让他见不到康斯坦丁?可是也许他们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吧?让卡塞尔学院找不到青铜城和龙茧?可是现在“夔门计划”已经开始了吧...嘶,想想都觉得头疼,她是不是该顺表捞一下叶胜和亚纪这对苦命鸳鸯? “谢谢你了,我的好大儿!”她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拍了拍老唐的肩膀,“你大爹对你的孝心非常感动。”她笑嘻嘻地说。 老唐也刚刚从路明绯其实是女孩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当即吟唱了一句瞎编的古诗词,“同行十二年,不知明明是女郎!明明,你不厚道啊,亏我还叫了你三年的爹!” 他笑起来的样子非常喜感,不得不说他笑的时候比他愁眉不展的样子要柔和多了。她还是更加喜欢老唐,而不是那个阴沉的、癫狂的诺顿。 因为老唐才是她的朋友。 “我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女孩,你知道我初中的时候用的一个号,信息是女,有多少人口嗨我吗?还有加qq聊骚的,我吓得直接把号注销了,改注册了一个男号。”路明绯理直气壮地说。 看着一脸傻笑的老唐,路明绯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她现在已经是恺撒的未婚妻了,指不定以后会不会拿什么红颜祸水女海王恶毒女配的剧本,万一老唐也爱上她了怎么办? 她想到这里,不由得撇了撇嘴,伸出手指警告道:“我说,你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吧?我可是你干爹,你这是乱伦!” 老唐忍不住呵呵地笑了,大大咧咧地说:“我怎么可能对你感兴趣?我只喜欢小麦色皮肤前凸后翘的巴西妞儿,你这电线杆的个子和搓衣板身材我还看不上眼。” “那就好...”路明绯松了一口气,然后突然回过味来,猛地一转头,感觉火就“蹭”地蹿了上来,“你说谁电线杆搓衣板呢?”她厉声质问道。 说真的她感觉很受伤,她虽然个子高了点,瘦了点,哪里电线杆,哪里搓衣板了啊!她可是有六块腹肌的猛女,身材很好的!不要这么欺负人好不好? 当年他当牛郎女装的时候,屁股可是公认的翘! 大概是因为融合了这一条时间线上的记忆,路明绯也会像小女孩一样闹情绪了,不喜欢别人评价她的身材好坏。说着她飞起一脚,直踹老唐的下面,吓得这家伙当场后退两步,然后被箱子绊倒了。 就在路明绯作势要踩在他的腹部的时候,老唐连忙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干爹我错了,我刚才在开玩笑呢,没说你身材不好,你身材挺好的。我只是说你不是我喜欢的风格,而且我这人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连高中都没读完,怎么配得上你这个大学生?”他露出谄媚的笑容。 看起来简直比芬格尔还要贱兮兮的,这家伙真的是龙王吗?亏诺顿还号称是最像黑王的存在,要是黑王也像他这样离谱,还用得着他上辈子费劲八五拯救世界吗?指不定用星际争霸游戏就能把人家哄骗到放弃毁灭世界。 老唐租了一辆破破烂烂的丰田车把她送到车站,路上路明绯突然又想到了一个坏主意,她害怕到时候恺撒再来纠缠,那么她这个闯入的未婚妻岂不是成了破坏老大和大嫂关系的罪人?她得想办法再去退婚,最好让加图索家族看不惯她这个离谱的坏女人,直接把她休妻。 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当个女海王。 她绞尽脑汁想出了很多可行的方案,卡塞尔学院能够和恺撒分庭抗礼的人不多,其中楚子航师兄算一个...可是楚师兄和小龙女才是一对,再大不了还有一个深情的苏茜学姐,她是万万不能染指的;兰斯洛特是狮心会的实际话事人,实力也不错,但是若是用他挡恺撒,估计还差点意思;学生会是绝对不行的,他们都看恺撒老大眼色行事...路明绯思来想去,觉得唯一有希望的,只有芬格尔·冯·弗林斯。 没错,就是那个败狗师兄,比她大了整整八岁,但是对于长寿的混血种来说,快到三十岁也仍然是青年期。而且这家伙平时看着废柴,真正打起来非常靠谱,战斗力杠杠的,被一群死侍围攻,单独留下来断后都毫发无伤,真打起来恐怕连恺撒都要吃点小亏。 在校外,路明绯想到的就是老唐。她还是比较相信老唐的人品的,这家伙每次出任务拿到几万几十万的奖金,超过九成都捐给了福利机构,自己天天饥一顿饱一顿的,这种裸捐的人要是放在古代,那绝对是圣人啊!所以她笃定和老唐进行一段假冒的爱情,他是不会逾矩的。 “老唐啊,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可能要帮我一个忙。”路明绯突然开口说。 “干爹,啥忙啊?”老唐一边开车,一边问。 路明绯整理了一下语言,“是这样的,我爸给我订过一门亲事,是和一个意大利富豪家庭...”她有些犹豫地说。 “哇,干爹要当富婆了,苟富贵勿相忘啊!”老唐一听,来了兴趣,喜感的眉毛一瞬间挑了起来,喜滋滋地说,“到时候可要提携提携你的好大儿!” 然后路明绯接着说下去,“其实我不想嫁给他。” 老唐一脸不解,“为什么?当富婆不开心吗?有钱人日子过得多好啊,你以后都不用努力,就能锦衣玉食了。”他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搞不懂为什么有人放着霸道总裁不嫁。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从老大前世为数不多对于他家庭的描述,他爹是个花花公子,每天带着不同的女人回家,而他的母亲年纪轻轻就病死了,不知道是难产还是被渣男老公气死的。 “这家人水深啊,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祖上是西西里的黑道,后来洗白了,但是仍然据说有不少灰色财产——你说说我怎么能和黑道混在一起?我可一点背景都没有。”她非常无奈地说,并且这些都是实话。 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就是加图索家族不太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出来。 老唐听了,喜感的眉毛舒张开来,恍然大悟,“这确实不行,黑道水深,你把握不住...连我见了黑道都要绕着走。”他点点头说,似乎心有余悸,“还好你没见钱眼开,嫁豪门也好分好坏的。” “而且我婆婆年纪轻轻生下孩子就死了,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她家里没什么背景,死了就死了。”路明绯又添油加醋地说,“未来的公公是个花花公子,没完没了地把陌生女人往家里带,我简直怀疑他把老婆气死了。” 这让老唐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不由得摇摇头,“这家确实不行,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啊!你要是进去了,下场只怕更惨吧?不仅丈夫欺负你,就是你那个不正经的未来公公都有可能对你欲行不轨!干爹别不相信,有钱人就是玩得这么花,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做不到!” 他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拍了拍副驾驶上的路明绯。“不行,说什么都不行,这种富贵一般人可无福消受。我反对这门婚事,你可不要被有钱人的公子骗跑了啊!” 路明绯深以为然。 “但是说真的,那个贵公子现在就在我读的大学,还是学生会会长,以后几年恐怕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路明绯有些无奈。 “哎呀,你这是糊涂啊,怎么和那家伙在一个学校了?你好歹换一所大学,美国大学那么多...”老唐一拍大腿,痛心疾首地说,“他岂不是在你读大学的时候会一直骚扰你个没完没了?你这几年还有得安生吗?”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爹给这所大学捐了不少钱,别的大学因为我高中前两年成绩不好不要我,只有这所大学要。”路明绯撇撇嘴,没有说出真相,只是含糊不清地解释道,“所以我就来咯,话说我现在好像也有点后悔了!” “我看他就是故意的!他怕不是要撮合你们两个!”老唐没好气地说。 “你说说,你爹到底是干啥?你这五六年他都不在身边,然后突然就把你送到了这么危险的豪门...有这么当爹的吗?哪有把自家姑娘往火坑里推的道理啊?是收了多少彩礼鬼迷心窍啊?”老唐忍不住骂骂咧咧地说。 路明绯只是撇了撇嘴,上一世他在避风港遇到的老爹,肉眼可见不是一个什么好东西,竟然用母亲的生命威胁自己,逼迫自己就范!这一世他大概也是收了加图索家族的什么好处,把自己的闺女直接卖了。 他拍打路明绯的肩膀,可是却拍到了脑门,一边拍一边劝说道,“虽说不该劝人分手,但是你嫁入这么一个家族是不会幸福的,赶紧解除婚约吧!” 路明绯撇着嘴点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第三十章 败狗师兄 路明绯万万没想到,自己明明早来了半个月,竟然还能在火车站遇到芬格尔·冯·弗林斯。 她不禁有点怀疑,其实在上一世,败狗师兄就是被派来保护他的,不知道是校长的命令还是古德里安教授干的。她怀疑是校长,因为昂热校长总是有计划,把自己当做屠龙的武器。 当然,这次他看上去比上次更加干净整洁一些,甚至穿着卡塞尔学院的半朽世界树校服...等等,他上次不会在火车站等了半个月吧? 路明绯选择主动上前和他说话:“你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同学吗?”她好奇地问,毕竟按照计划,芬格尔将会成为她对付恺撒的工具人——她要在新生舞会上和败狗师兄共舞,当众让恺撒挂不住脸,主动把她休妻。 “呦呵,小师妹?”看着路明绯手中1000列车的车票,芬格尔不由得一阵惊喜,然后着急忙慌地放下自己手里的可乐,还用纸巾擦了擦手,这才把宽大的手掌伸出来,“以前没见过师妹,是新生吧?我叫芬格尔,芬格尔·冯·弗林斯,德国人。” “是啊,我叫路明绯,大一新生,来自中国。”路明绯大大方方地伸出手,与芬格尔握了握手,“我的导师是古德里安教授,可是他现在飞俄罗斯了,只好我一个人来坐火车。” “古德里安教授?真巧,他也是我的导师,我算是你的直系师兄了,日后有我罩着你!”芬格尔顿时眼冒金光,然后目光突然抬起,看到了紧紧站在路明非身边的老唐。 路明绯自然也注意到他的眼神,她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身后的老唐,“这是我干儿子,我一个人抗不了这么多行李,就让他来当苦力了。”她介绍了一下身后的老唐,后者高兴地挥挥手——老唐就是这样,对谁都很热情,是个自来熟。 “干儿子?”芬格尔不由得露出茫然的神色,他的中文其实不差,但是此时他却无法理解路明绯的意思,“这个干儿子正经吗?”他有些小心翼翼地问,显然想多了。 路明绯咯咯地笑了,“师兄真是有趣,其实就是网友关系啦!不过他和我打赌打输了,就要管我叫爹,所以他是我认的干儿子,就这么简单。”路明绯挥挥手说,“我们之间的友情可比纯净水还要纯,”她说着转向老唐,“你说是吧,我的好大儿!” 老唐拍着胸脯保证:“当然了老爹,我可不是那种乱伦的混蛋,我永远不会对干爹有非分之想,否则生儿子没屁眼!”他信誓旦旦地说。 芬格尔露出“我懂得”的表情。 “对了,师兄,我怎么没在列车表里看1000次快车啊?师兄知道它什么时候来吗?”路明绯又问。其实在前一世,他已经坐过很多次这列快车了,但是现在理论上她初来乍到,应该是不知道其中的玄奥的。 “哦,这趟快车啊...其实没有什么时刻表,反正芝加哥联合火车站的人不知道,以前应该是有的,但是那个列车员死了,今年换了一个新的,然后又是校董会为了省钱减少发车次数,搞得乱七八糟。”芬格尔喝了一口手中的可乐,忍不住吐槽道,“我最坏的一次,等了整整一个星期才发车!” 路明绯装作为难的样子,“那进学校能不能开车啊?如果要等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会疯掉的。” “校园在深山老林里,只有这趟火车能去那里,否则只能做直升机。”芬格尔幽幽地说。 “啊?要是车老是不来怎么办?”路明绯装作无助而楚楚可怜的样子,问。 “要是车不来,我们就先到外面去住,没关系明明,我一定会把你送上车后再离开。”老唐信誓旦旦地保证,同时忍不住在背后嘀咕这学校一看就不靠谱,竟然这么偏远,而且唯一的列车还时有时无,怕不是个野鸡大学吧... “那真是多谢你了,老唐。我一个人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只认识你一个人,你对我可真好。”路明绯露出一丝微笑。好吧,她为什么觉得自己在逐渐变成绿茶女呢?她重活一世归来,果然不再如从前那般纯洁了。 她靠近芬格尔其实还有另外一重目的,她知道这家伙是狗仔之王,自己在火车站和一个男人如此亲近,而同时自己又是恺撒的未婚妻,必然会被当做头条疯狂炒作。只要让恺撒和他的糟心家人认为自己不是一个好的未婚妻,赢取进来可能会损害他们的门面,自然会退而求其次,选择恺撒现在喜欢的女孩陈墨瞳。 诺诺师姐啊,我能帮你的只能到这里了,你可要和老大天长地久啊! “师兄,我请你吃顿饭,要不你给我讲讲卡塞尔学院的注意事项?”路明绯说。而听到有小学妹白请吃饭,芬格尔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芬格尔和上一世一样超级能吃,一连吃了五六个汉堡,把老唐都惊到了,直呼这位学长怕不是来骗吃骗喝的,明明出门在外可不要被骗了。其实老唐不说话,路明绯心里也在滴血,虽然这一世她非常明智地没有带盗版光碟,免去在海关被罚款的麻烦,身上也有3000美金作为零花钱,但是芬格尔实在是太能吃了吧? “嗝儿~”他打了个饱嗝,开始和路明绯解释学院的规矩。 “学院里有一条非常令人讨厌的规矩,就是学生要分上个三六九等,”芬格尔说起来,有些忿忿不平,“其中最高的是s级,虽然已经四十多年没有出现过了,其次是a级,在整个学院里不超过20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他用手比划出不同的高度,一级一级地往下说,“然后是b级,b级其实也算是不错的了,中上游;接着是c级,c级的数量最大,也就是所谓的‘普通人’,再然后是d级,就算是比较惨的了。” “这些等级是按什么划分的啊?”路明绯虽然早就知道了,但是依然明知故问。 芬格尔摸了摸铁青的下巴,他今天刮胡子了,可是到了下午胡茬又冒出来了,“这...其实是综合考量的啦。” 他有些含糊地说,“比如你入学前初中高中的表现,有没有什么特长,体育艺术什么的都可以...主要是靠到时候的开学考试,这才是一锤定音。后面也有别的,如果你在学校表现出众,发了paper或者为学校争取了什么荣誉之类的,都有可能升级。要是你挂科太多,或者有比较严重的违纪行为,则有可能降级。” 他成功地在不提及龙族的前提下,解释清楚了卡塞尔学院的分级制度。 “那这些abcd级什么的,具体有什么区别吗?”路明绯又好奇地问。 “当然有了!”芬格尔一拍桌子,力气还挺大的,“有很多地方都受到影响啊!” 他开始掰着手指说,“首先,你的学生证其实是一张美国花旗银行的信用卡,等级越高,信用额度就越高——s级的信用额度为10万美元,a级为6万美元,b级为3万美元,c级为1万美元,d级为3000美元。” “十万?”路明绯假装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明明你们这学校也太豪爽了吧?”老唐也忍不住惊呼道,“要是我当初高中努力点,也能上你们这个什么卡塞尔学院就好了!” 路明绯心说,这可是一所屠龙大专,你一个龙王来这里凑热闹干啥?给教授学生们当教具吗?当然,她没有说出口来,关于卡塞尔学院,老唐这样的人知道得还是越少越好,知道多了容易遇到麻烦。 “啧啧,还不止这些呢!等级越高,可以借阅的书籍数量会增加,甚至s级还能让你借到中世纪的手抄本——货真价实,原版!而且在预约书籍和实验室设备的时候,优先级也会比低阶级的学生高,好的实习岗位也会优先给你!”芬格尔继续说道。 最后一条其实知道内情的人不会高兴的,所谓的“好的”实习岗位,其实极有可能是让你去屠龙——这妥妥就是去送命啊,怎么算作好的岗位?但是为了表演得像样子,路明绯还是感叹道,“那这学校制度不错啊!” 谁知芬格尔愤恨地拍了一下桌子,“这叫什么不错?这分明就是印度的种姓制度啊!旱的旱死,涝的涝死,阶级高的学生仗着好资源一路攀升,差的学生因为没有资源徘徊在挂科和退学的边缘!简直是万恶之源啊!”他痛心疾首地说。 老唐若有所思,然后非常欠揍地问了一句:“那听这位老兄所言,你的阶级应该很低咯?” 芬格尔做出被一箭射中胸口的痛苦表情,悲愤地说:“大概,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不瞒您说,我已经延毕四年。因为招惹了校董会的人,他们一直都不给我通过毕业答辩。我没有奖学金,爹妈也不给我生活费,我现在只能靠在学院里打零工糊口,每天兼职到凌晨,更加没机会赶上学业了!” 他愤恨地说,路明绯一开始觉得这家伙竟然能如此恬不知耻,但认真想了想后,惊觉他说得竟然大部分是实话——这家伙是个狗仔,只要有新闻就像闻着味的狗凑过去,哪怕凌晨三点都不下班,确实这个新闻部长每天兼职到凌晨! “这就是马太效应,富者越富,穷者越穷,我如今简直是走投无路啊!”芬格尔惨兮兮地说,“现在我已经被降到e级了,再降下去连毕业都毕业不了啊!都怪那群混蛋!”他攥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 “师兄今年一定能毕业的。”路明绯拍拍肩膀,安慰道。 “那就托师妹吉言了,谢谢这顿饭,恐怕在快车来之前,我只有这顿饭能吃饱了。”芬格尔擦擦嘴,说。 路明绯擦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心说果然是芬格尔师兄,一点没有ooc。 第三十一章 恺撒不同意 恺撒面色阴沉地看着“守夜人论坛”中最新的帖子,是芬格尔发的——新闻部的人会在每一个漂亮女孩到校的时候都发一个帖子,方便他的白裙蕾丝少女团招新。 这一次发的是路明绯的照片,她的身边站着一个二十多岁,亚裔的男人,两个人坐在餐桌同一边,看上去关系很亲密。 下面附注路明绯的名字,国籍,以及擅长打星际,而且喜欢在游戏群里认儿子的信息,恺撒猜测这个男人就是她认的“儿子”。他觉得这件事是人家的隐私,不该干涉,可是不论怎么看,都觉得这个男的相貌猥琐不像是好人,心里不由得担忧,自己的未婚妻会不会又被渣男骗了? “我要这家伙的全部资料,给我人肉搜索!”他对身边的秘书帕西诺说。 于是这个勤劳的秘书就去忙了。 “怎么,你又在看你的未婚小娇妻?她吸引你的注意力了?”一旁的诺诺好奇地凑过来,暗红色的头发落在恺撒的键盘上。 她看上去倒是一点都不像是吃醋了,反而一点也不介意路明绯的存在——当然,她是红发女巫,性格古怪,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就算她提出他们3p都不算什么新奇的。 但是她绝不是那种会争风吃醋的小女人。 “没什么,只是对一位女士合理的担忧。”恺撒从容地回答。 他在诺诺面前没什么好隐瞒的,以诺诺的“侧写能力”,就算他想隐瞒也隐瞒不了,索性直说了,“我看见她和另外一个男人交往很密切,但是这家伙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担心她被骗了,仅此而已。” 说着,他还把芬格尔发来的照片展示给诺诺。 诺诺看了这人一眼,只是扫了一眼照片,就皱紧了眉头,“这一看就是无业游民啊,最多高中毕业,找不到工作只能打零工或者领低保。这种人大概率是80年代来到美国淘金的,可是他们真的以为美国遍地黄金啊?亚裔的高收入是用学历换来的,而他显然没有。” 帕西诺很快就回来了,在诺玛的能力下,找到一个人的全部信息并不算困难。 恺撒低头看着这份档案,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如诺诺所料,这个罗纳德·唐是个孤儿,高中没毕业就辍学了,一直都在快餐店打零工或者领低保...但是最后几页纸让他不由得提心吊胆起来。 这人在猎人网站上有账号,而且已经接了四五十个任务,完成率100%! 恺撒整个人都警惕起来,诺诺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看着那些过于简略,有的甚至充满业内人士暗号的任务,不由得皱紧眉头。 她指着其中一条,“这一条,虽然明面上是沙漠冒险,但是这个沙漠可是在埃及,所以极有可能是去盗墓。不然无法解释给的钱实在是太高了,整整50万美金。” “这一条,20万美金的佣金,丛林冒险,但那是南美丛林,有可能存在失落的古城——雇主死亡他都没事,说明这家伙指不定有什么真本事。” “这一条的目的地是中东,有可能是寻找圣经时期的古城和圣物,十五人的队伍只有他一人生还...”诺诺一边分析,面色越来越难看。 最终她和恺撒得出一条共同的结论:“这家伙可能是一个战斗力极强的高危混血种!” 不然他不可能完成这么多极有可能和盗墓、闹鬼以及炼金物品有关的任务,即使是被好运女神眷顾,也不可能每次都走运到这种程度。 “路明绯是个天真的傻姑娘,”恺撒说,他并没有注意到诺诺在背后无声地偷笑,而是继续分析道,“她前一段时间失恋了,情绪低落,结果被这个危险的美国混血种钻了空子,这家伙为了献殷勤或者什么不良目的,竟然主动来给她接机,估计接下来就要进旅馆开房了!” “啊,可怜的raphael,她可能会被下药,可能会被迷j,鬼知道这个小混混会对她这样一个无助的小姑娘做什么?那可是我的未婚妻,就算我不爱她,也不能让别的男人伤害她!”恺撒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拯救公主的游侠。 对此诺诺只是翻了个白眼,心说路明绯可不是什么天真的傻姑娘,这丫头可心机了,这次在外面找了个不正经的男人,指不定就是为了挑衅你,而且她在暑假的时候可是干出撬棍打死侍这种英勇事迹,上电视台表扬,被救者送锦旗的那种... 但是她也承认,这个姑娘可能确实不懂美国的人心险恶,她从贫民窟里拽出来的假男友极有可能反噬她。 她重新扫了一眼文件,突然感觉有一点很奇怪,因为有一点说不通。 “这家伙在干什么啊,前后明明拿了至少300万的佣金,为什么还是一贫如洗?不应该过得很富裕吗?他的钱呢?”要知道,高级的猎人日子过得可是相当滋润,这个假男友不应该如此落魄。 难不成这人有毒瘾?不,他身体健壮,整个人非常有精神,不像是有毒瘾的...沉迷游戏?根据现有信息,好像确实沉迷,但是白嫖怪,从来不给自己的账号充钱...赌博?已经被拉斯维加斯的好几个赌场拉入黑名单,因为他好像还是个赌神?难不成全部捐给教会寺庙了?问题是他也不信教啊... 此时恺撒已经开始给芬格尔发邮件,这位新闻部长虽然不靠谱,但是好歹是个六英尺二英寸的健壮猛男,在学院内垫底,收拾个小混混还是不成问题的。他让芬格尔盯着路明绯身边的男人,说是这家伙可能不是好人,让他留心小学妹。 结果没过多久,芬格尔给他发来一个消息,说是路明绯和那个男人等列车等得太晚,已经去酒店开房了。 显然,列车很少遇到s级序列的人,所以系统出bug,把路明绯当做了b级,平均需要等待两到三天才能来车,只能住在车站附近的青年旅社。 恺撒的火顿时就蹿了上来,他拿起一旁的沙漠之鹰和“狄克推多”,对身边的秘书帕西诺说,“快点,给我准备一趟列车——不,给我准备直升机,我要出一趟学校!”他怒气冲冲地说。 该死的,该死的,这个混蛋真的该死,路明绯才刚刚十八岁啊,还是懵懵懂懂的年纪,你竟然敢带她去开房?你怎么敢!难道你不知道她是我恺撒·加图索的未婚妻吗?你怎么敢染指?怎么敢亵渎? 恺撒觉得自己正在失去理智。 “恺撒,要我跟着一起去吗?”诺诺问,看着恺撒的样子,她就知道出事了。 远在世界另一端的佛罗伦萨,弗罗斯特·加图索,加图索家族的代理家长,正在发飙,他忠实可靠的秘书帕西只是平静地站在身边。 “该死的,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弗罗斯特觉得自己的心脏病在发作的边缘,他扶着自己的胸口,喘着粗气,看着加图索家族的探子发来的消息,“我加图索家族的未婚妻,竟然私会其他野男人?这成何体统?简直败坏我家族门风!” “换人,赶紧给我换人,这种女人怎么能嫁到我们高贵而纯粹的家族?指不定哪天她就背叛了恺撒,生下一个不知道爹是谁的小杂种!”弗罗斯特扶着桌子,不由得一阵头晕眼花,帕西连忙为他端上速效救心丸,他颤抖着手倒了一粒在舌头下面,才缓过来。 “我记得恺撒未来的未婚妻是有一个名单的吧?第一位的路明绯可以划掉了,下一个是谁?是那个叫陈墨瞳的姑娘是吧?她的血统虽然不如路明绯,但是也...差强人意了。而且也亏恺撒喜欢她,咱们答应也不是不行...”弗罗斯特扶着自己的额头和胸口,缓缓地坐在真皮的座椅上,徐徐吐出一口气。 帕西低垂着眼皮,长长的金色刘海挡住双眼,让人几乎看不清他的容貌。 “弗罗斯特先生,家族的老人已经发话了,说加图索家族的未婚妻,不管有没有过门,都是加图索家族的财产,如果得不到就毁了,也不能白送给别人。路明绯和那个野男人都得死。”他淡淡地说出最狠辣的话语。 弗罗斯特愣了一下,说实在的他确实没有想过要直接杀掉路明绯,毕竟加图索家族也从来没有杀过庞贝隔三差五带回来的野女人啊?今天这是怎么了? 但是他知道,家族中的老人总归是有道理的,他作为代家长,应该听他们的话。于是他摆摆手,说:“那就按照老人们的意思去办吧。” 他倒不是可惜这个年轻的姑娘,只是觉得没必要。然后他皱紧眉头,说:“让他们下手的时候谨慎一点,不要留下破绽。恺撒大概已经见过路明绯了,要是让他知道家族杀了她,肯定不会高兴的。我们的关系已经够僵了,再这样下去我真的很害怕我们会失去这个继承人。” 帕西鞠了一躬,顺从地说:“是的,弗罗斯特先生。” 第三十二章 杀机 芬格尔其实搞错了,路明绯确实和老唐去开房了,只不过不是去酒店,而是去网吧——毕竟在网吧里包一个小单间,可比酒店便宜多了,椅背放下来也可以躺着睡觉。而且最关键的是,省钱。 毕竟,老唐虽然刚刚拿了一把5000美金的佣金,可是这是他未来两个月的花销,让他去住酒店确实有点贵了,而住在网吧里既照顾了他的经济状况,又能让他们打游戏打个爽。 路明绯已经很久没有那么爽地打游戏了。 今天对面是棒国的职业选手,叫嚣孔子是韩国人,武当山的八卦抄袭他们的国旗,韩国在唐朝把李世民打得落花流水,被迫向高句丽王朝割地求和。路明绯当然受不了这个,觉得这个家伙实在是欠打,于是联合老唐把这家伙杀了个落花流水,哭爹喊娘。 “不是我说啥,这家伙也太离谱了吧?”老唐一遍恶狠狠地砍爆对方,挥斥方遒的样子中好像还真透露出一丝丝王者的威压,一边忍不住吐槽道,“就连我这个半吊子华裔都知道,他这些迷惑言论纯属扯淡。” 路明绯只是撇撇嘴,她像一位残暴的战争女王一样横扫千军,而老唐是她忠贞不二的骑士,“告诉你,韩国人最喜欢申遗中国人的东西,端午节都被他们抢走了。这些家伙有了钱但没有自己的文化,就只好从别的地方偷,偷到最后都觉得本来是自己的了。”要知道,后面韩国人还会做更多离谱的事情,比如说他们的混血家族才是华夏正统,中国家族早就没人了。 俗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们爷儿俩联手,杀了个天昏地暗,顺带修剪了好几个瞧不起亚洲人的zz主义者别提多畅快了。 然后老唐突然说,“这屋里有点闷,空调好像也没有清洗过,我开窗通通风。”他站起身来,就要开窗通风,拉开窗帘,远处就是芝加哥灯火通明的cbd,高楼林立,耀眼如白昼。 就在这个时候,时间停了下来,路明绯已经习惯了路鸣泽这样的出场方式,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弟弟,我知道现在是我得到诺顿之血的最好时刻,但是没必要这么心急吧?”她忍不住说。 之前路鸣泽交代过,他们想要获得对抗白王和奥丁的力量,就需要尽可能集齐四大君主象征四元素的鲜血,从而恢复完整的权柄,而老唐就是其中最脆弱的一环,最容易得手。 说真的她其实还真有点打算,比如和老唐亲吻,咬破他的嘴唇,就能得到他蕴含着火元素权柄的鲜血...但是她真的做不到这样牺牲色相! 她虽然身体是女的,灵魂却是一个男的啊!她可不觊觎好兄弟的身子! “不是这样的哦,我是说有更好的方法,不用姐姐对这个贱种牺牲色相。”小魔鬼仿佛知道她的心意一般,拉着她的手走到被定住的老唐身边,笑嘻嘻地说,“已经有人打算帮你动手了,你只要摘桃子就行了。” 路明绯面色大变,因为她猛然发现,老唐的胸口,如今有一个细小的红点。 他被狙击手锁定了! 狙击手?怎么会有狙击手?这个时间点不应该啊...路明绯感觉自己的心脏差点从喉咙里跳出来。 “姐姐你看,那边的屋顶上有一个傻蛋哦,”路鸣泽笑嘻嘻地指着远处的一个方向。 路明绯看向那个方向,可是却看不见,因为外面已经很黑了,她现在的身体只能说在普通人中算是上乘,但是小魔鬼神通广大,估计是能看见的。 这个小家伙轻松地说,似乎很高兴老唐能够挨一枪,最好被打死,“他用的是一把巴特雷m95,有效射程1400 m,出膛的速度可以高达930 m\/s,他距离你们只有不到两百米,用的是炼金子弹,虽然无法直接打死龙王,但是在他没有鳞片防护的情况下,也能见红哦!”他甚至幸灾乐祸。 路明绯感觉自己心都凉了半截了,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卡塞尔学院这就知道他的身份了?”她有些难以置信地问,声音颤抖。 以前她以为老唐是在康斯坦丁之死后才进入卡塞尔学院的视线,可是后来越想越不对劲,你说那么多赏金猎人,怎么那个晚上入侵校园的里面偏偏就有老唐呢?比他适合的人多了去了...难不成他其实早就被盯上了? 是被谁盯上了?卡塞尔学院?路鸣泽的奶妈团?或者...奥丁? 毕竟最后奥丁确实偷走了康斯坦丁的龙骨,大概早就想吃掉这对兄弟了,只是在等待时机。 只不过这次怎么这么着急,竟然现在就动手?难道他们不打算干出当面杀死亲弟弟这样丧心病狂的戏码了?打算趁着他没有恢复记忆,直接干掉一劳永逸?路明绯感觉这一切都在失控。 路鸣泽俏皮地笑了笑,友情提示道:“姐姐你脑子好使就该多动动,你想想,如果对方真的知道他的身份,总该有一发贤者之石子弹才行吧?普通的炼金子弹最多只能用来打打死侍和混血种。” 路明绯还不太适应自己的新脑子,若是放在上一世他还会吐槽一句这群人傻蛋,但是现在她变聪明了,脑子反应比嘴巴还快,猛然脱出口一句:“是来打我的?” 她刚说出口面色就变了,难不成她猜对了?如果敌人不知道老唐的身份,大概以为他只是个普通人,对付普通人用几百万美元一枚的贤者之石子弹不是大炮打蚊子吗? 但是如果是对付她路明绯,就一切好说了,知道她血统为s级的恐怕不在少数,想要打死她确实得弄点高级东西——比如炼金子弹。 “bingo!”路鸣泽笑嘻嘻地打了一个响指,“姐姐真是聪明,一下子就想出来了,那么姐姐知道是谁干的吗?” 路明非皱紧眉头,她前一世敌人不少,可是这一次还没有暴露啊... “难不成是奥丁?”她不由得嘀咕道。 可是寻思着如果真是奥丁,他不应该像贞子一样,在一个暴风雨夜里,从一面镜子爬出来,用那把百发百中的长枪射她吗?这派一个狙击手,用普通炼金子弹也太low了吧? “总不可能是恺撒见我拒绝他,心生愤恨了吧?”想了半天,她实在想不出来,半开玩笑道。 “恺撒不生气,但是加图索家族可有人生气,”提到恺撒,路鸣泽圆嘟嘟的小脸上一抹怨毒转瞬即逝,但是很快又露出了笑脸,笑容颇为阴森。 “所以姐姐也算猜对了一半吧...毕竟姐姐的血统这么高贵,不管和谁结合,都能诞生极为强大的血裔,这么好的东西,贪婪如加图索家族,得不到就一定要毁掉,这也算很好理解吧?”他眨了眨那双璀璨的黄金瞳,说。 路明绯面色阴沉,她趁着时间停滞的功夫,已经想出很多种可行方案——其中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老唐受伤,否则他的血统肯定要被刺激到觉醒,那样的话她的朋友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只剩下一个怪物。 她沉默片刻,突然转头问:“我的‘不要死’言灵还管用吗?” 路鸣泽愣了一下,点了点头:“当然管用,这是姐姐的力量,不受我的影响,只要姐姐愿意,它就有用。” 他突然皱紧眉头,圆嘟嘟的小脸看起来奶凶奶凶的,“姐姐,你不会要为这个贱种挡枪吧?他怎么配?姐姐你为什么要偏袒这个逆臣?”他有些委屈地问。 “别这样说老唐,他人不坏。”路明绯叹了一口气,说。 老唐确实人不错,是个好兄弟,上一世死得确实可惜啊,明明他没打算害人的,可是命运嘲弄,在卡塞尔学院杀死他的弟弟之后,就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路鸣泽显然没有被说服,仍然气鼓鼓的,但是也确实服软了,“好吧姐姐,既然你决定帮人挡枪,那我也不阻拦了。你可千万不要把自己弄死了啊,否则咱俩都要完蛋。”他在离开之前,挥了挥小手说。 时间恢复了流淌,路明绯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在最后一刻,将身体挡在了老唐面前,大喊了一声:“小心!” 下一刻,她听见背后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一阵钻心的剧痛。她知道自己中弹了,巴特雷m95完全可以在她的胸口开一个碗口大小的洞,摧毁她的肺叶和脊椎,鲜血从她的喉咙里涌了上来。 可是她仍然死死地盯着老唐充满惊恐和迷茫的眼睛,那双深棕色的眼瞳中倒映着她耀眼的黄金瞳,她嘴唇开合,鲜血从喉咙里涌出来,使她的舌头变得僵硬,词句含糊不清。 她艰难地对自己说:“不要死。” 可是下一刻,她看见一双熊熊燃烧的黄金瞳直视着自己,不由得“咯噔”一下,剧痛让她的神情恍惚,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言灵有没有起效...她用尽最后一点力量抬起手,试图触摸老唐的面颊,在他惨白的肌肤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红色的指印。 看起来颇为妖异,不像是人类的面容。 第三十三章 诺顿之血 “不,明明,不要!”老唐充满恐惧,上一秒他还在开窗通风,下一秒妹子就扑进怀里,然后在他能够感受路明绯温暖柔软的身体之前,一颗子弹就打穿了他们的身体,一阵刺痛让他头脑眩晕,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在血管里注射了强酸或者岩浆,全身都滚烫起来。 那个女孩的血溅在他的身上,她的身体被子弹开了那么大一个洞,眼看就不能活了,却瞪着一双可怕的金色眼眸,让他不要死...真是个蠢姑娘啊! 等等...金色的眼睛? 人类的眼睛怎么可能是金色的? 为什么这双眼睛...竟然这么熟悉? 他感到头疼欲裂,数千年数万年的往事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见过无数这样金色的眼瞳...他全都想起来了。 在记忆的尽头,那个曾经在梦中反复出现,模糊的白衣身影的面容终于清晰起来,梦中晦涩的、无法理解的语言也终于有了意义。 “哥哥,外面有很多人。” “我们就要死了,康斯坦丁,但是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和哥哥在一起,不害怕...可是为什么...不吃掉我呢?吃掉我,什么样的牢笼哥哥都能冲破。” “你是很好的食物,可那样就太孤单了,几千年里,只有你和我在一起。” “可是死真的让人很难过,永远永远,漆黑漆黑...像是在黑夜里摸索,可伸出的手,永远触不到东西...” “所谓弃族的命运,就是要穿越荒原,再次竖起战旗,返回故乡。死并不可怕,只是一场长眠。在我可以吞噬这个世界之前,与其孤独跋涉,不如安然沉睡。我们仍然会醒来。” “哥哥...如果有一天竖起战旗,能够吞噬世界的时候,你会吃掉我吗?” “会的,那样你就将和我一起,君临世界!” 现在就是那个时刻,被放逐的王者回到了属于他的王座! 他猛然一个抬头,一双威严的赤金色黄金瞳直视那个偷袭他的小毛贼,古奥森严的咒语在他的喉舌间回荡。而在街对面的屋顶上,那个狙击手突然发出一身哀嚎,只隔着狙击目镜与那幢威严的眼瞳对视一刹那,浑身的血液就开始沸腾。 他倒在地上痛苦挣扎,哀嚎,求饶,然后不动了,整个人都冒出烧焦的气味。 他的血液被煮沸,内脏被烧焦,这是偷袭一位王者付出的代价。 凶残的暴君此时并不满足,他的愤怒依旧,杀死一个偷袭的懦夫并不能平息他的怒火。 他想要更多的血,他想要杀戮,尸骸堆成高山,鲜血染红河流,他端坐在白骨堆砌而成的王座上,卑微的蝼蚁匍匐在脚下...可是一个女孩将满是鲜血的手放在他的面颊上时,他突然犹豫了。 “不要死...”那个女孩原本樱红的嘴唇上已经沾满猩红的鲜血,雪白的牙齿染成赤红,喉咙里艰难地吐着血色的泡沫,可是仍然艰难地,一字一句地,让他不要死。 方才那一刻,他仿佛登上了世界的顶峰,可是女孩的声音,将他从云天之上拉回凡间。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仿佛一场被打搅的好梦。 “你...真是个蠢姑娘啊!”他化为利爪的手指抚摸着路明绯充满恐惧的,惨白的面颊,动作轻盈,没有在她娇弱的皮肤上留下一点痕迹。他轻声说道,不知是讥讽还是惋惜。 他曾经是高高在上的君王,是不朽的永生者,是被奉为神明的存在...哈哈,王者是如何陨落至此,竟然要一个愚昧的人类小姑娘救命?她最后一句话是什么?让他不要死?他怎么会死? 这真是对他的亵渎! 按说他是不容许这样的亵渎的,这是对他掌握的伟力的挑衅和怀疑,这是对他的讥讽...可是坐在高高的王座上,周围无数人朝拜他、害怕他、奉承他,却又时时刻刻琢磨这如何将他推下王座取而代之...真正在乎他生死,愿意用性命保护他的,又有几个? 不过只手可数。 这个女人...好像还挺有趣的,他不由得心想。 我是龙王,这颗子弹对我来说就是挠痒痒。我不会死,要死掉的是你啊,你为什么要让我不要死呢? 他从来没有在意过一个卑微的蝼蚁的生死,可是看着女孩充满恐惧的眼睛,他却心软了。 他回想起来,自己似乎很久以前也不是现在的样子,那个时候的他更加纯粹,不像如今一样,在流离失所和穷途末路的数千年中,被愤怒和仇恨缓缓吞没。 他好像不舍得这个女孩死掉了...或者说,他只是不喜欢别人因为他而死去,他痛恨欠别人人情,那种感受像是一把利剑悬在头顶一样令人胆战心惊——虽然他不知道这种感情从何而来。 毕竟他是一位王者,他没有爱,他的心坚硬如钢铁。 “这是我赐予你的礼物,权当报答救命之恩。”他说着,将自己的手腕送入口中,原本人类的牙齿已经变成爬行动物尖利的,未分化的牙齿,轻而易举地就刺入他的肌肤之中,顿时血流如注。他舔了舔舌头,将路明绯瘫软的身体放在电脑桌上,举起流血的手腕,滚烫的鲜血汩汩地流出来,滴落在路明绯惨白的嘴唇和牙齿上。 这像是某种吸血鬼的初拥仪式,诺顿将自己的手腕送到路明绯嘴边,任由她艰难地将这不洁的恩赐如同啜饮甘露一般饮下,喉骨痛苦地移动着。 然后她松开他的手,手腕上流血的伤口如今已经愈合,诺顿将她微微扶起来,然后弯下腰,亲吻她沾满自己鲜血的双唇。 女孩的嘴角仍然残留着血红色的泡沫,她张开嘴,试图说什么,可是她的血液在沸腾,惨白的面颊被烧得通红。她艰难地喘息,金色的眼瞳睁得大大的,充满痛苦之色。 “是的,这很痛,我知道这样很痛,就像硫酸注入血管。但是你不会有事的,你会好起来。”他凑到她的耳边,柔声说,“毕竟,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更不喜欢欠别人性命。” 他将眼神迷离的路明绯公主抱在怀里,张开一双暗红色的龙翼。 “我们走吧,我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在他的声音中,路明绯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那双灼烧得滚烫的黄金瞳。 第三十四章 恺撒王子驾到 恺撒刚刚1000号列车上下来,就收到了诺玛的紧急通知,芝加哥市区内疑似有龙类苏醒。他真的很想去救他的未婚妻,但是显然龙类苏醒是更大的麻烦,他必须艰难地在其中取舍。 “我担心你不用取舍了,因为路明绯可能已经成为了龙类的目标,现在下落不明。”诺诺将资料展示给心烦意乱的恺撒,说,“其实诺玛给路明绯发送过紧急召集令信息,但是定位发现她所在的位置,和龙类苏醒的位置是重合的。就是这间网吧,她当时在和网友打游戏。” “和网友打游戏怎么遇到龙的?”恺撒忍不住一阵茫然。 对此诺诺只是无奈地耸耸肩,“大概只是倒霉吧。” 没过多久,他们就到了事发的网吧,执行部的人员已经将那个狭小的隔间围了个水泄不通,谁也不能进入,否则就会破坏诺诺的“侧写”效果。 他们进来的时候,路明绯的行李箱和背包都还在角落里,两个账号登录的星际账号也没有退出,桌子上有一滩血,看着颇为骇人。 “这家伙竟然接连击败了好几个职业选手,水平不差啊?”诺诺随意扫了”眼后,淡淡地说。 这让恺撒有点惊讶,不由得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职业选手,难道你也玩星际?” “有账号但水平不怎么样。之前遇到过这些列表中的其中一个,是个韩国佬,嘴相当臭,满嘴都是厌女言论。”提到这件事,诺诺忍不住掐住了鼻子,像是闻到了一坑稀屎一样露出厌恶的表情。 “恺撒,过来,站在这个地方...”诺诺突然对恺撒说,指着一个地方。 恺撒注意到,这里有两滩血,其中一滩已经干涸,另外一滩却仍然鲜红,不由得皱紧眉头,他知道这里之前一定站着一个人...不,龙类大概率是站在这里的,他因为某种原因受伤了,极有可能是胆大的路明绯意识到不对劲...龙的血是有剧毒的,而且不会轻易干涸变质。 恺撒照着诺诺的方式做了。 “这个人站在这里,是为了拉开窗帘,”诺诺接着说,眼神似乎有些迷离,于是恺撒做出拉开窗帘的动作,发现窗帘张开的程度确实与一个成年男性展开手臂的长度差不多。 然后她猛然扑进恺撒的怀里,大喊一声“小心”。 恺撒不由得一阵茫然,然后就对上了诺诺暗红色的眼瞳,两个人对视了片刻。 诺诺这才解释道,“在那个人,或者准确来说,是龙王的家伙拉开窗帘的时候,有人趁机在对面的楼顶上射击了他。路明绯应该是注意到了外面的红点,她的言灵极有可能是速度型的,在千钧一发之际毫不犹豫地扑到了龙王的身上,替他挨了一枪,这个时候他们的眼睛是相互凝望的。” 说着,诺诺踢了踢脚下碎裂得一塌糊涂的玻璃,其中一片有一个疑似弹孔的破碎边缘,“到时候把这些玻璃片拼凑起来,大概能够看出,弹孔在差不多一个人胸口的位置。”说着,她甚至指出了狙击手所在的大致方位。 “去那边的楼顶上,看看能不能找到火药的残留或者狙击手留下的弹壳之类的东西!”恺撒面色阴沉地说,一旁的执行部专员连忙跑过去了两个,去寻找可疑人员。 他现在真是怒火中烧,究竟是什么混蛋,竟然在卡塞尔学院之前就知道了龙王的行踪,而且还打伤了他的未婚妻?他绝对要好好收拾这个家伙,让他知道在屠龙的过程中,有必要保护无辜人员的安全。 如果他做不到,那么屠龙拯救世界的意义何在?他们是为了救人,而不是为了当屠龙的大英雄! “这不是一发贤者之石子弹,因为贤者之石质地极为易碎,打进路明绯的身体,撞在骨头上大概率就碎在身体里了,不可能穿过两个人。但是既然打伤了龙王,那么大概率也不是普通子弹,而是罕见的,用再生金属锻造的炼金子弹——这发子弹在现场没有,应该留在龙王的身体里了。”诺诺躺到在恺撒怀里,继续分析道。 恺撒不由得皱了皱眉,“对付一头龙,竟然连贤者之石都没有就动手了,这家伙也太冒进了吧?再生金属虽然能破防,但是即使打穿心脏和脊椎都不至于让三代种以上死亡...”他有些不解。 “他们不是来杀死龙王的,唤醒龙王只是一个意外。”诺诺突然说。 恺撒面色苍白,冰蓝色的眼睛中闪烁着暴怒,双手气愤地攥成拳头,指甲扎进皮肉也恍若未绝。他已经明白诺诺的意思了,“你是说,他们是来杀路明绯的,并不知道另一个人其实是隐藏的龙王?” “路明绯大概也不知道,否则她不会去傻乎乎地救人的。”诺诺淡淡地说。 她靠在恺撒怀里,轻声说,“把我放倒在那张染血的桌子上。”她下令道。 恺撒再一次照做了,然后令他费解的是,诺诺突然又说,“把你的手腕咬破,然后放到我的嘴唇边。” 恺撒不由得脊背发凉,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就像吸血鬼的初拥,龙类的血液中流淌着受诅咒的神秘力量,龙血会把人变成死侍!如果路明绯真的喝下龙王的鲜血,那么... “你是说路明绯现在已经成了死侍?”他一边敷衍地将自己的手腕送到嘴边,并没有下嘴咬,而是直接送到了诺诺的嘴边。 “不然她就是死。”诺诺同样地敷衍着亲吻了恺撒的手腕,然后说,“接下来,亲吻我。” “这时候不适合亲吻吧?”恺撒有些疑惑,诺诺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索吻了?之前她不是这个样子啊? “龙王亲吻了路明绯,我只是在还原场景。”诺诺解释道。 于是恺撒亲吻了诺诺,嘴唇如蜻蜓点水一般敷衍。这不是他有意敷衍自己的女友,他的吻技一向高超,只是这个时候真不是和女友亲吻的时候... 这个过程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他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就在几天前,路明绯还是一个无辜的小白兔,对龙族的世界一无所知,对自己的未来也一无所知,过着愚昧而快乐的生活,为自己未来的感情而担忧...怎么一瞬间就成了这个样子? 她先是遇到渣男,又遇到高攀不起的豪门,然后稀里糊涂和一个怪物勾搭在一起,被欺骗被蛊惑,然后被不明人士(恺撒怀疑和加图索家族有关)暗杀,最后被龙王变成怪物。 可怜的小姑娘,怎么就稀里糊涂被推进了深渊? “给我一个公主抱。”诺诺又发话了,然后恺撒二话不说,抱起了自己的女友,听着诺诺接下来的指令,“然后从破碎的窗户跳下去。” 这里是二层,跳下去恺撒不会有任何事,但是他不打算这么做,“我就不跳了,龙王就是这么飞出去的,对吧?带着路明绯?”他放下诺诺,问道。 他知道他所作的一切,都是那个怪物对路明绯做过的...但是他此时却不知道,自己应该憎恨谁,是那个怪物,还是试图射杀龙王\/路明绯的枪手? 毕竟,如果没有那个枪手,路明绯会不会没事?或者至少能支撑到他们到来?龙王似乎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打算要她死的样子。 他突然想到龙类在找不到同类时,会退而求其次寻找血统极高的异性混血种,龙王是不是打算对他的未婚妻做那种事...他满脑子乱麻,差点彻底宕机。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诺诺也点点头。 恺撒面色凝重,和恶龙抢公主,这可是只会发生在童话里的桥段,没想到真的让他遇上了。他知道自己必须快,路明绯不过是个柔弱的女孩,她受不了折腾,而且还被龙血污染,必须要在72小时内完成洗血,超过这个时间段她身体里所有的基因都会被永久性覆写,再也变不回原样。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人突然从耳机里回话了,“恺撒老大,我们在对面的天台上找到了狙击手的尸体,一挺巴特雷m95,还有弹夹里没有用完的七发再生金属炼金子弹。” “尸体?”恺撒皱紧眉头,看来龙王对那人下死手了,这也不奇怪,毕竟龙王都很残暴,没人能在偷袭龙王失手之后活下来。他又问了一句:“还能分清面容吗?” “还能,就是这人看上去被煮熟了,现在尸体还是热的。”对面回答道。 毕竟这家伙伤害了他的未婚妻,他绝不会轻饶。这家伙背后一定有人支使,否则也不可能有八发专门打高级死侍的再生金属子弹——如果没记错的话,能冶炼再生金属的炼金术师,恐怕全世界也找不出十个吧? 除非对方是龙类派来的。 他隐约觉得这件事和他的家族有关系,否则为什么她这个加图索家族的未婚妻会被枪杀呢? 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初来乍到芝加哥,没人知道她背后有这么大一个家族,所以寻仇是不可能的。可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动加图索家族的人? 其实只有家族内部的老东西,看见她行为不检点和别的男人走在一起,所以决定清理门户。 他们怎么敢?路明绯和加图索家族的婚约不过是一句口头的盟约,连结婚证都没有,她喜欢哪个男人是她的自由,他们怎么敢剥夺? 那只是短暂的狂怒,但是很快他冷静下来,觉得这不太可能是真的...他的家族应该不至于...他必须尽快找到幕后凶手,给路明绯一个交代! “让诺玛去搜查这个人,把他的银行账户和最近的行动全部调查清楚,找出幕后黑手,不能让人觉得,伤害了卡塞尔学院的人,不会受到报复!”恺撒冷冷地说。 他拔掉了自己的耳机,指挥穿着生化防护服的人清理地上残存的龙血,此时诺诺靠在墙边,才幽幽地说了一句:“恺撒,你知道这件事和你有关。”她淡淡地说,一双睿智的暗红色眼睛看着他。 “她不喜欢你,所以才想出这样愚蠢的方法,通过面见网友,甚至在网吧里通宵的方式来激怒你,让你和你的家人主动开口解除你们的婚约。不过她显然玩脱了,她的‘网友’其实是一头隐藏的龙王。” “恺撒,你得对明绯负责,这是你亏欠她的。” 恺撒叹了一口气,他很想说自己会不惜一切代价把路明绯救回来,可是他知道,这个可怜的姑娘恐怕救不回来了。虽然说还有72小时的黄金抢救时间,可所有人都知道,饮下龙王馈赠的、不洁的、受诅咒的血,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她或许不会完全死侍化,保留一定程度的理智,成为龙王的仆从和玩物...想要变回原来那个羞怯的女孩,已经不可能了。 下一次见面,他可能就要杀掉她。 “我会做我该做的。”他的手扶着狄克推多的手柄上,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如此挫败,如此无力过。 第三十五章 把灵魂卖给魔鬼 此时,校长正在阁楼里和守夜人聊天。 周围满是成人杂志和西部片,还有一些少儿不宜片的光碟,到处都乱糟糟的,啤酒瓶和易拉罐到处乱丢。校长坐在床上,他特意将所有的光碟和杂质都堆到一边才有地方坐。 “我说你一点都不着急?路明绯那个姑娘不是你当年制造的什么秘密武器吗?现在武器被龙王掳走了,你就不怕被用来对付我们吗?”副校长忍不住问道。 对此昂热校长只是从容地抽着烟,“不用担心,莱昂,我的朋友,”他仍然用着副校长成为新的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之前的名字,从容地说。 “她不是一件武器,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虽然过去的十八年被当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蠢姑娘养大,她总归是有自己的是非判断的,没那么容易被诱惑来对抗我们。就算她被错误地教导,我们也有机会纠正她的言行和三观。” “正是因为她有自己的思想才有可能脱出我们的控制...唉呀妈呀,我怎么感觉自己听起来愈发像个反派了呢?...哎呀早知道就不该上你这条贼船...”守夜人忍不住突然提高了音量,然后声音又变小,不满地嘟哝道。 “这是我们必须做的,路明绯现在或许遭受痛苦和折磨,但是也不失为一种机遇。龙王的血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但是她受得住,她不会变成怪物,反而会变得更加强大...” “而龙都是贪婪且充满欲望的野兽,借此机会她也可以看清那位‘朋友’的真面目,到时候会心甘情愿作为我们的武器,站在两个种族战斗的最前线。”昂热转动着手中的雪茄,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微微举杯,然后一饮而尽。 “你知道自己听上去像个邪恶的大反派吗?”守夜人忍不住吐槽,“你想要把那个女孩也变成和你一样充满仇恨的人?这世界上有你一个希尔伯特·让-昂热就够了,不需要再来一个复仇女神——而且是藏着那么大能量的复仇女神。你就不怕她把对龙王的仇恨转变为对世界的仇恨?” “而且你真的确定龙王会对她做那种事?万一人家是一个...纯情腼腆的龙王呢?万一人家特别保守,特别温柔,特别绅士,小嘴跟抹了蜜似的,把人家小姑娘哄得团团转呢?那她岂不是要恨我们咯?”守夜人话题一转,声音中带着一丝淫贱。 对此,昂热只是挑了挑眉尖,“世界上不存在‘纯情腼腆’和‘温柔绅士’的龙王。我想你早该知道了,龙类是向往暴力的族群,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权与力是他们唯一的交流方式。莱昂,这不是什么‘美女与野兽’或者‘暮光之城’的爱情故事,这个世界没有童话。” “你这是要毁了她,你把她当做牺牲品了是不是?”守夜人忍不住问。 “你可以这样说,但是我是为了全人类的未来,一些小小的牺牲是可以承受的,不论是牺牲别人,还是牺牲我自己。” 他长叹一声,苦笑着摇摇头,“我也知道这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方法,我也知道自己早已与曾经年轻的我相去甚远。他们说我是一个复仇的怨灵,达不到目的就永远不能安息,甚至不惜付出一切代价,甚至有人说我把我的学生当做武器...我想某种意义上,他们是说对了。” “我已经厌倦了这一切,我早就累了。”昂热淡淡地说。 “厌倦了什么?屠龙的人生?永无止境的复仇欲望?或者是你自己?” “大概都有一些吧,我已经活了一百多年,我的血管里流淌着我的敌人的血,我是一个受诅咒的亡灵,无法死去,无法安息...一百多年了,莱昂,我的朋友们都死了,无数有天赋的年轻人也在我眼前陨落,只剩下我们这两个老家伙。我不知道未来还会不会有能顶大梁的屠龙英雄,我也等不起了!”他的声音中充满痛苦,和浓稠的,化解不开的悲伤。 “莱昂,莱昂,我必须在仅剩的时间里做完我该做的,一劳永逸地解决这场龙族之间的战争!只有这样,那些优秀的年轻人就不必让我一次又一次地白发人送黑发人,他们也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在阳光之下,而不是龙族的阴影中!”他听起来有些激动,一口威士忌直接闷进了喉咙里。 “我有点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真的觉得路明绯是可控的吗?虽然有那个...手术,可是她终究是...”守夜人似乎露出一丝恐惧,最终没有把那句话,那个名字说出来,“你这是和恶魔交易啊,不怕上当受骗?” “当然,我确信。只有更加可怕的恶魔才能战胜恶魔,而路明绯就是那个最可怕的恶魔的载体,是利刃的刀鞘,也是祂唯一的弱点。只要我抓住了这个弱点,就能控制恶魔。我对我的计策相当有信心,即使是恶魔也有必须遵守的规则。”昂热校长冷冷地说。 “你最终还是把灵魂卖给了恶魔,只要读过圣经故事,就知道这不会有好结果的。”守夜人淡淡地提醒道。 对此,昂热校长则毫不在乎,他淡淡地为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后对自己的老朋友说:“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着恶魔的血,莱昂,而你知道,所有被地狱沾染的人和物,都只能属于地狱。我们都是要下地狱的,不论是否出卖灵魂。” 昂热说着轻松,可是语气中却逐渐涌上一抹浓郁的悲伤。这是来自恶魔的诅咒,被称为“血之哀”,纠缠着他们这些受诅咒的人,永无止息。 “我只希望我们下地狱的时候,有人能顺手把地狱之门带上。”他的声音有些苦涩。 “这个人就是路明绯?” “是的。” 昂热将杯子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最近三峡那边得加紧了,都过了两个月依然一无所获,不能再等了...我觉得我有必要亲自去一趟,这会是一场鏖战的开端,我有一种预感。”他淡淡地说。 第三十六章 i beg for mercy(我乞求仁慈) 路明绯知道这是一场梦。 这当然是一场梦,他们乘着一叶扁舟,泛舟于岷江之上。这里是瞿塘峡,眼前就是她熟悉的夔门,两岸的青山如同高高的墙壁,挡住了漫天的星辰,只剩下一道狭缝,得以一窥银河的一角。 不远处就是楚怀王与神女梦中相会的巫山,再往前就是十二神女峰,再不远处就是失落的白帝城。巨大的白月正从他们的眼前缓缓升起,虽然路明绯不知道月亮该不该这样升起,半个月轮都在水面之下,月面上的环形山都看得清清楚楚。 只不过这一次路鸣泽没有钓鱼,鱼竿随意的放在一边无人理会,让人担忧它会不会随时掉下去。不过路明绯觉得没必要担心鱼竿,毕竟这可是梦境,梦境是由小魔鬼掌控的,只要他不让鱼竿掉下去,鱼竿就不会掉下去。 “姐姐,我可真是服你了,你这钓鱼技术比我强啊,竟然轻而易举就钓了个青铜与火之王。”小魔鬼的语气听上去没有丝毫喜悦,用夸张点的话来说就是像一个失宠的妃子,在这里哀怨新来的贵人实在是太漂亮,把皇帝陛下的眼珠子都吸走了。 对此,路明绯只是翻了一个白眼,现在剧情的走向已经不是她能预料到的了——成为加图索家族未来的夫人,试图退婚却被谋杀,谋杀不成却又导致诺顿提前苏醒,现在自己竟然成了被恶龙掳走的公主! 玄幻小说都不敢这么瞎写!他上一世舔狗归舔狗,但是还不至于狗血到这种程度啊!这到底是怎么搞的,为什么性别一变,整个剧情的走向都被改变了? “我没想到会这样...”路明绯有些无奈,她努力让自己积极起来,可是想到自己被龙王掳走当...好吧,不知道是高冷魔君的小娇妻还是阶下囚,但是这两个都不符合她的人设啊!她感觉自己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了,咧着嘴巴傻笑,尽可能让自己显得乐观一点,“好消息是,至少我弄到他的血了,你可以开始为我复制他的权能了。” 虽然说代价是她的初吻没了——见鬼,她的初吻就这样稀里糊涂地没了!...好吧,她也没有打算给某个特定的人,如果非要给的话,她打算给绘梨衣,但是两个女孩亲吻...象龟会把她杀了的。 对于提到龙血和权能的时候,小魔鬼再次把手一摊,似乎表示爱莫能助:“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就是这个权能还真的不能这么搞。” 在路明绯惊讶的目光中,他有点为难地解释,“火元素是四元素中最危险最暴戾的,对于神志影响很严重。除非你先得到水元素或者土元素的权柄加以克制,最好先不要尝试掌控火元素,会发疯的,光天化日下脱了衣服在大街上裸奔的那种严重程度。” 路明绯露出“wtf.jpg”,一脸问号,“你这魔鬼怕不是骗人的吧?之前让我去搞血,现在搞到了又说不能用?退钱,我要退钱,我还要找客服投诉,非得让地狱扣光你的工资不可!”她悲愤地说。 但是有一说一,她只想骂路鸣泽不可靠,并不是真的非常急迫地需要权能——毕竟,她也不想在火元素的影响下,大白天的突然发癫,脱了衣服在大街上裸奔。她会被当做精神病切除脑叶,然后送到塔尔塔罗斯的。 “之前没想到这一点嘛...”小魔鬼露出一丝委屈,“其实如果姐姐是完整形态,仍然掌控着精神权柄,那么火元素不算什么。可是现在我们没法先对白王动手,姐姐现在的状态太差,神志自然无法承受这样暴烈的元素权柄...” “这可是就连诺顿本尊都无法承受的力量,我怎么能让姐姐冒险?”他摊摊手,无辜的金色眼睛看着路明绯。路明绯莫名想到那只碰碎了花盆的野猫,当它犯事被捉包的时候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人。 没办法,她总不能和小魔鬼生气吧?有些东西确实不能强求啊...现在她已经开始琢磨这,自己是不是应该明年和夏弥搞好关系,从她身上弄点血什么的,这样的话她的战斗力大概会飙升,火元素的权能也好用了。 “但是这意味着这一年我不能开挂了?”路明绯忍不住问。 小魔鬼摆摆手,“相信现代科技嘛,上一世诺顿不是那个叫恺撒的家伙杀的吗?他可是屠龙的大功臣,交给他就行了!”他听起来似乎有点气鼓鼓地,似乎为上一世恺撒抢了路明非屠龙英雄的功劳而忿忿不平。 “你知道他们其实做不到对吧?”路明绯闻,“上次是我杀的...”她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毕竟当时他真的吓坏了,“色欲”刺进龙王的胸膛,才认出来那个怪物竟然是自己曾经的朋友! “怎么,姐姐...不忍心下手了?”路鸣泽看见路明绯犹豫的样子,突然皱了皱眉头,微微撅起圆嘟嘟的小嘴,“姐姐这么快就原谅他对我们的背叛了吗?” 路明绯看着他,想要说自己其实不希望诺顿死,因为这次如果不是他自己大概就要噶了,所以她欠他一条命。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魔鬼似乎对四大君主有着某种极为强烈的仇恨,一口一个逆臣,一口一个崽种,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对此,路明绯觉得头疼,我说路鸣泽我知道你是大魔王,甚至极有可能是那位至高的皇帝...但是你是龙王,我不是啊,我只是一个倒霉的宿主,被你稀里糊涂称为姐姐,我和你前世的冤家可是无冤无仇,叫我怎么原谅? “我只是...”她扶着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无奈地说,“他毕竟救了我,还用自己的血给我洗礼,无论如何都应该算我欠他一条命吧?” “那是姐姐你自愿搭上去一条命好不好?他还你人情是应该的,你又不欠他的!”路鸣泽气鼓鼓地说,表情看上去莫名特别像看见新一批入宫的秀女,气得吃醋三升的华妃娘娘——等等,什么玩意儿? 路明绯知道路鸣泽是不会轻易原谅这些龙王的,但是他好像再各个方面对自己又百依百顺...所以如果她想要救回老唐,也只能亲自求情。 于是她拉着路鸣泽的手,为了好兄弟的性命不惜放低身价抛弃节操,对着小魔鬼撒娇道:“我不管,我觉得我欠他一条命,得还。否则欠人家人情,我会良心不安,睡不踏实!” 路鸣泽听了,也不恼火,只是狡黠地转了转眼珠子。路明绯提高警惕,知道这小子又要出坏主意了。 果然这个小魔鬼装作有些为难,说:“既然姐姐不喜欢欠人情,那么我也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就赦免了诺顿吧——前提是他不主动做出什么毁灭世界的危险举动哦!” 他同意得未免有些轻巧了,让路明绯不由得担心起来。毕竟魔鬼都是非常缺德的,经常会用合约的漏洞骗取灵魂,让人得不偿失。 上一世,是卡塞尔学院杀死了康斯坦丁,才将诺顿逼到疯狂,不惜放弃茧化的机会也要与卡塞尔的人同归于尽...所以这一世,如果路鸣泽设计杀了康斯坦丁,自然能逼迫诺顿主动尝试某些危险举动,那么这条“赦免”的约定将会失效,诺顿还是得死。 路明绯觉得自己这一世长脑子了,简直太快乐啦! “那康斯坦丁怎么办?”路明绯又问。 对此路鸣泽摊摊手,“他当然得死,你饶了诺顿,又没有饶了他。”他满不在乎地说。 “那我用这个人情换康斯坦丁的命。”路明绯说。 “那诺顿呢?这意味着我可不会放过他了哦?”路鸣泽问。但是从他金色眼瞳中闪过的神色,路明绯知道他发现自己的伎俩已经被看破了,现在正在想新的坏主意。 这让路明绯有些为难了,是啊这可怎么办啊?她换了康斯坦丁的命,老唐的命可就不保了!路鸣泽大可找人杀了他,让脆弱的、几乎毫无反抗能力的康斯坦丁生不如死。 这让她犹豫了片刻。 “我保康斯坦丁。”路明绯咬了咬牙,说。 老唐,你就自求多福吧,早点带着兄弟藏起来,别让人找到了。你干爹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她在心里对老唐说,她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只要他不想毁灭世界,找个深山老林里躲着,或者大隐隐于市,以人类形态藏在人群中谁也看不出来。 “好啦,姐姐,你该醒来啦!”路鸣泽顽皮地说,“再不醒来,我怕那家伙对你欲行不轨!” 提到醒来,路明绯顿时警惕了一些,“哎哎哎,不可以推,也不可以踹,我自己跳下去行不行?”她看着小魔鬼,说。毕竟上一世,小魔鬼要么把他从船上踢下来,要么把他从楼顶上推下来,每一次醒来都醒得毛骨悚然。与其受这惊讶,她宁可自己跳下去。 结果她在后退的过程中,不小心踩空从船上掉了下去。 路明绯猛地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漫天的星辰。 “这是个什么味儿啊?是硫磺吗?”她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她发现自己此时正躺在一片荒原之中,旁边有一眼冒着可疑彩色泡泡的泉水,滚烫的蒸汽带着令人窒息的气息,从近乎沸腾的泉水中缓缓升起。 第三十七章 黄石公园 “龙王在什么地方?”恺撒已经整整两夜没合眼了,但是他仍然精力充沛。他并不是非常喜欢路明绯,他对她的感觉更像是沉重的,不愿背负但是又不得不背负的责任。如果他找不到她,他会愧疚终身的。 “‘夔门计划’已经提前了,”帕西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执行部大部分的人现在都赶赴三峡,据说那位龙王的陵寝就在三峡。在苏醒之后,龙王大概率会回到故乡。另外还有一队在罗布泊,据说也有龙王的线索。” “为什么不从学生会抽调学生?”恺撒质问道。 “因为校董会说在校学生应该留在美国,万一龙王不在三峡也不在罗布泊,就要到别的地方去寻找。万一龙王现在还在美国呢?那么我们将会成为预备队。”帕西诺解释道。 “龙王大概率确实在美国。”诺诺捧着一份报告走过来,“根据化验,我们采集到的龙血样本中含有浓度及其惊人的火元素,因此初步判定目标为青铜与火之王。作为操控火元素的王者,他最适合重新孵化的地方绝不是三峡,而应该是火山口或者热带荒漠一类的地方。而在美国,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非常合适,而且绝对不会被干扰。” “什么地方?” 诺诺的喉咙动了动:“黄石公园。” 这让恺撒也不由得皱紧眉头,如果是在罗布泊还好说,这地方本来就是核试验的场所,大不了叫中国屠龙组织在这里扔一颗核弹炸死龙王就行了;三峡不能扔核弹,否则整个长江中下游都要倒霉,而且还有可能引发战争...至于黄石公园,这地方简直比三峡更加宝贝,这就是地球的肚脐眼,要是真的被核弹炸了,怕不是整个北美洲都要遭殃! “如果龙类真的在那里...”他们极有可能会手足无措。 “我几乎完全确定他就在那里。”诺诺说着,又抽出一份文件,这是一份目击者的描述报告,“龙王苏醒的时候,有人目击一道流星逆行划过天空,最后的降落地点就是黄石公园附近。那是青铜与火之王,他全身都是火焰,自然看起来像一颗流星。” 恺撒的手放在了狄克推多的刀柄上,对帕西诺说:“组建一直小队,我们去黄石公园屠龙!” 路明绯在看星星。 老唐,或者更准确地说,是诺顿,此时正从一眼冒着硫磺泡泡的泉水中爬出来。 他穿着一条材质不明,看起来像是介于丝绸和皮革之间的紧身长裤,把某个位置勒得特别显眼,上身却赤条条一丝不挂,也不穿鞋子。不过他半裸也是有合理的原因的,至少他脚上锋利的爪子,和背后的膜翼让他既不适合穿鞋,也不适合穿上衣。 别的不说,他八块腹肌和胸肌还是挺辣的。他身材算是比较颀长瘦削的,肌肉形状分明却没有显得像一堵墙一样魁梧,他更像是那种精瘦的长跑运动员,腰细腿长。 而且最蛊的是,这家伙在自己苍白的皮肤上,不知用什么染料,纹了一身不知名的花纹,随着关节的移动,这些花纹好像活了,闪烁着暗红色的流光——路明绯认出,这些都是龙文,似乎是什么炼金秘咒,反正她也不懂炼金术。 啧啧,还算秀色可餐...等等,她在看什么?她怎么学会看男人身体了? 她分明精神上是个男人啊!难道自己上一世其实就是一个隐藏的gay了?不会吧不会吧?难道是受了这条时间线恋爱脑人格的影响? 路明绯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宕机。她不再看诺顿,而是抬起头,她在看星星。 “你昏迷了两天,现在我看你已经好多了。”诺顿用与老唐截然相反的冰冷语调说。 明明都是同一张脸,那对喜感的下塌的眉毛一点都没有变,为什么此时竟然看起来肃穆威严?果然气质是一门玄学的东西啊...路明绯开始觉得,虽然对方对自己依然很好,但是这不是老唐了。 但是如果不是老唐,又怎么会救她的命呢? “是的,我感觉好多了,谢谢你救了我的命。”路明绯轻声说。 她生怕自己惹恼了这位喜怒无常的君王,然后莫名其妙丢了性命。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染血的衣服都没有被脱掉,而是非常潦草地在外面披了一件同样染血的衬衫,说明至少对方没有动自己的身子,算个绅士。 谢天谢地,她可不希望自己年纪轻轻清白不保——她真的不希望自己的第一次是和“好兄弟”,她要漂亮小姐姐啊...等等,这好像也很奇怪吧? “我只是不喜欢别人欠我人情而已。”诺顿的声音冰冷没有感情,“既然你醒来了,就可以自己滚了。最近的出口在南边,你走一天半大概就能到了。”说着,他指着一个方向。 “那是北边。”路明绯无情地指出。她的钥匙扣上有一个小小的指南针,所以她能很准确地找到东南西北。 一阵尴尬的沉默。 果然你的本质没有改变是吧,仍然是个路痴...你说说你一个路痴为什么要设计那么复杂的青铜城,你自己走得出去吗?路明绯忍不住狠狠地吐槽了一顿。 “所以,我现在到底怎么了,你对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吗?”路明绯忍不住问。她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袖子里有大片脱落的皮肤碎片,下面是新生的,细腻白嫩如婴儿的肌肤。 她自然知道这不算什么奇怪的现象,上一世的“尼伯龙根计划”中,他被注射了各种奇怪的血清,最终不止一次掉了一层皮,有的时候连肌肉都被溶解然后再生,比从前更加强大,更加接近龙类。 “我用我的鲜血给你洗礼,但是没有留下血源印记,所以你仍然是自由身,不受我的意志束缚。”诺顿冷冷地回答。 路明绯点点头,“那谢谢你咯...” 那双冰冷的赤金色眼瞳看着她,无悲无喜,“但是我们曾经的友谊也就到此为止了,我不再是老唐,不再是你的朋友。我们走上不同的道路,彼此再不相逢。”他继续用那种冰冷的语调说。 虽然但是,路明绯真的觉得老唐这张脸不适合楚子航的画风,但是好像也不敢说什么,人家可是龙王,“那真是...谢谢您了。”她有些苦涩地。 “我不需要你这样的凡人的感谢。” 路明绯忍不住扶额,她搞不清楚这家伙到底是在说实话呢,还是全身上下只有嘴巴是硬的。 这莫名让她想起了耶梦加得,她在临死前还在口口声声地说自己不喜欢楚子航,她只是在利用他...可是最终却没有下得了杀手,而是被反杀了。 指不定龙王都这么别扭呢? “好好好,你不需要感谢...但是也不能这么让我走吧?我现在全身都是血,两天没有吃饭饿得前胸贴后背,黄石公园又是这么危险的地方,我可能真的会死在这里的,那你岂不是白救我了!”路明绯忍不住说。 她知道顶撞脾气反复无常的诺顿时很找死的事,但是她这个人就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不知道为啥,她有一种感觉,自己好像面对的是某江文学的深情霸道又冷酷的魔尊...等等,深情霸道是什么鬼?那不是形容总裁的吗? “你等着。”诺顿只是点点头,然后背后双翼一振,飞上天消失不见。 她自然知道诺顿不是老唐,他们的性格迥异...可是对于诺顿来说,老唐是否是他的一部分呢?这一部分的存在,对于主体是否有影响呢?她还是觉得,自己的朋友仍然存在,或者至少一部分。而哪怕只是一部分,她也想要拯救他...或者至少,尝试拯救,能否成功全靠运气。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诺顿回来了,带来了一个背包,从里面拿出一身换洗的男装,一瓶水和几块压缩饼干。“拿着,离开这里。”他依然冷若冰霜,和浑身的高温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是你从哪里搞来的?”路明绯问。 “从人家帐篷里偷的。”诺顿干脆利落地回答道。 “这样不合适吧?”路明绯忍不住问,她衷心希望被偷东西的家伙还活着。 “我没杀他们就不错了。” 好吧,他们没死...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行了吧。 路明绯掏了掏背包,竟然掏出来两个驾照。她好奇地看了看,两个都是男人,一个叫雷蒙德·罗杰斯,另一个叫约翰·史蒂文森,都在二十多岁左右。 等等,雷蒙德·罗杰斯...这家伙为什么名字有点耳熟呢?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了——直到路明绯看见衬衫上的半朽世界树花纹。 这不是那个大一暑假在火车南站被落下来的玻璃片切死的倒霉蛋吗?路明绯为这家伙默哀三秒钟,不知道被龙王偷了水和食物,这家伙到底能不能活着走出黄石公园... “我要换一身衣服,不要看我。”路明绯对诺顿说。 然后就听见背后“扑通”一声,诺顿跳进了旁边七八十度冒着热气和硫磺味的热泉,好久都不见冒头的。路明绯这才安心换了衣服,心想这龙王还挺保守挺绅士的。 第三十七章 分别 “我知道你是龙,我知道你们的存在。”在离开前,路明绯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说。 她能感受到背后温度升高——世人皆知伴君如伴虎,而诺顿的性格暴戾而凶残,是最接近黑王的,自己大概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招惹他了。 她咬了咬牙,觉得诺顿对她绅士了这么长时间,大概率不会如此出尔反尔。 “我想要给您一条警示,我考上的卡塞尔学院似乎和神秘学有关,甚至出过数个驱魔神父,简而言之,他们有可能是屠龙家族的势力...您带走我,想必已经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接下来他们就要开始猎杀计划,我不希望...”她支支吾吾地说。 老天爷,你可听听劝吧,不然我也救不了你了啊! “区区混血种,何足挂齿?”诺顿嗤笑一声,“不劳姑娘费心。”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她早就猜到诺顿会这样回答,龙类该死的骄傲,他们大部分都是这么死掉的。“没什么,我只是担心您而已...您还是小心点他们的动向,尽快藏起来吧——不过不要藏在您以前的宫殿里,万一已经暴露被总归是麻烦的。”她继续疯狂暗示。 “他们找不到我的宫殿。”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心说拜托,人家现在可能已经在偷家了。 “我也不清楚,但是我之所以现在就提前开学,是因为我的导师告诉我,他们在长江中上游的水底找到了一处‘神迹’...让我去给他们打工。”她假装有意无意地提起这件事,希望诺顿这家伙能先发制人... 诺顿倒吸一口冷气,喉咙里发出嘶嘶声,路明绯又感觉周围空气在升温。 大哥,你别在这儿跟我耗着啦,赶紧带着康斯坦丁跑路吧!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和您有关,我只是...”路明绯继续装作可怜无助的样子,委委屈屈地说。 “他们敢!”诺顿听了,气得咬牙切齿。 看来警告还是听进去了的。估计他会赶回去救康斯坦丁,不能再让卡塞尔学院的人得到龙卵了...只是不知道“夔门计划”会不会因为诺顿的提前苏醒而提前开始,那么事情恐怕会变得非常麻烦。 对不起咯,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剩下的自求多福吧... “等等,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在路明绯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又叫住了女孩,一双明亮的金色眸子里闪烁着不知怎样的光芒。 “你也是那些屠龙者之一,告诉我他们的行踪,难道不会被当做叛徒吗?” 他一把拉过路明绯,她一不留神就顺式倒在了他有力的臂膊中,贴着他滚烫的肌肤。诺顿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微笑,锋利的爪子轻轻扶过路明绯新生的,吹弹可破的细腻皮肤,轻柔得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做叛徒的下场会很惨的,你不害怕吗?” 路明绯咽了一口唾沫,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像被魔尊疯狂爱上的柔弱少女,她盯着诺顿胸前苍白肌肤上繁复的炼金花纹和下面如树枝一般的黑色血管,不知道为什么有点走神。 “呃...啊...我...”她的思绪似乎飘到了九霄云外,支支吾吾答不上来。 “我不希望你死?”她想了半天,最后才试探着说。 诺顿又笑了,这种笑容只会出现在小说中的霸道总裁和深情魔尊脸上,即传说中的“邪魅一笑”,路明绯觉得世界简直越来越陌生了,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不会龙王也爱上她了吧?怎么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又多了一段见鬼的孽缘? “可是我是一个会毁灭世界的怪物呢?”他锋利的指甲危险地划过路明绯的喉咙,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刺破颈动脉,鲜血飞溅——但是他没有这样做,“你不应该害怕我吗?你不应该憎恨我吗?你为什么选择为我提供信息呢?” “还是说,你这是在怜悯我?”诺顿的语气突然变了,手指微微用力,好像真的要将她的喉咙掐断一样,“你觉得我需要你的怜悯,你这卑微的虫豸?” 不会吧,不会吧,为什么你会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咬文嚼字,而且竟然生气了? 路明绯略微慌张了一下,随后不假思索地说:“因为你救了我,我不认为一个愿意救‘卑贱的蝼蚁’的龙王会是那种毁灭世界的类型。你对我很绅士,很温和,我不想你死,和所谓怜悯没有关系,就这么简单!”她脱口而出。 “可是别人不这么认为,他们都说我是世界上最危险,最残暴的怪物。”诺顿轻声说,“如果他们要杀我,你怎么办?是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他们‘正义’的一方?” 他滚烫的嘴唇贴在路明绯的耳边,顿时她从脖子红到了头顶,心脏狂跳。 “怎么,你害怕了?我听见你的心跳乱了...”诺顿的嘴角上扬一抹弧度。 “我...我...”路明绯支支吾吾,心说只是你靠得太近身上太烫...好吧,她承认自己确实害怕了。 她有些绝望的说,说出自己的心里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因为我不想你死,也不想我的同伴死,我只希望你们永远都遇不到,这样就打不起来,我也不用被夹在中间!” 她除了逃避,想不出任何更好的方法,她没法做出这样的二选一。 “呵,”对方只是冷笑一声,“可是你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就算我不主动招惹,总是会有讨厌的家伙找上门,每次都是他们以各种奇怪的理由打过来,好像我待在家里就犯了滔天大罪一样...” “他们不过是觊觎我的宝藏,这一点我再清楚不过了。他们自诩正义,其实都是一群见不得光的蛇鼠!”诺顿咬牙切齿,面色阴冷,路明绯感觉周围的温度好像又升高了,汗珠浸透了她新换上的,过于肥大的衣服。 “好了,你可以滚开了,女人。如果我们下次见面的时候是敌人,我不介意把我给你的命收回去!”诺顿冷冷地说,一双明亮的黄金瞳中闪烁着冷厉的光芒。他有力的臂膊用力一推,将路明绯从自己怀里推开,路明绯打了个趔趄,差点没摔倒在地。 果然大家都说他反复无常... 但是在走之前,路明绯又被叫住了,“你那个‘未婚夫’也是屠龙家族的混血种吧?”诺顿突然问。 “是啊...”路明绯好像知道诺顿要干什么了,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在向老唐发牢骚,说她不想嫁给他...然后现在诺顿已经苏醒,他估计还记得这回事记得特别清楚呢! “我说,屠龙这么个职业挺危险的,没几个能活到寿终正寝...如果你的未婚夫在结婚前英勇牺牲了,不是正好遂了你的愿?这样你就自由了,你就不必嫁给他。”他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意思相当明确。 嘶——为什么你也想要杀恺撒啊,恺撒犯了什么错,先是小魔鬼要杀他,然后你也要杀他?路明绯在心里向恺撒老大道了个歉,对不起大哥,是小弟祸害你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啊,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不必了,他是个好人,和他的家族不一样,我不希望他死了。他有一个爱着的女孩,但不是我,我只希望他能获得自由与快乐。”路明绯说。 诺顿若有所悟,“你是让我杀了他的家族,然后你们继承财产!” 第三十八章 路明绯找到了 路明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凄惨了。 诺顿这家伙实在是太冷酷无情了,一天半的路程竟然让她这个柔弱的姑娘用脚走完——而且还给她指错了方向! 是的,虽然她有指南针这种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走了一阵子后才发现不对劲,指针一直在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龙王复苏好像会引起局部元素乱流,而火元素的元素乱流不仅仅是严重的干旱和火山喷发,还有磁场紊乱! 诺顿你这个混蛋,怎么不提前警告我一声啊?现在老娘迷路了都怪你!路明绯欲哭无泪,她一直方向感也不怎么样,以前全靠诺玛导航...现在可是彻底完蛋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一直都在绕圈子,她听说在迷路的时候,由于右腿迈步通常比左腿要大,所以你以为自己一直在向前走,其实却在绕很大一个圈子。周围全都是沸腾的,冒奇怪颜色气泡的温泉,也分不清有什么区别。 虽然换了新的衣服,但是问题在于那条换洗的牛仔裤腰围能够抵得上十个她,又没有裤腰带,她只能手提着牛仔裤,好像在用一个大麻袋把自己装起来。她的鞋子是一百多块钱的冒牌货,走到半路上鞋底掉了,现在她光着脚,鞋面套在脚踝上,看起来又狼狈又好笑。 而且黄石公园有的地方地面是烫的。 “我觉得自己可能走不到有人的地方了...”她委委屈屈地自言自语道。她不止一次摔大跟头了,摔得鼻青眼肿,有一次坐在一块石头上,差点把屁股都烤熟了...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硫磺味,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升天了。 “我说你怎么就不能好人,啊不好龙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呢?为什么不把我直接送到门口呢?万一我不小心掉进一口岩浆池子里直接挂掉了,你费劲八五地救我不就白救了?”没有人的时候,路明绯就开始忍不住絮絮叨叨起来,像个祥林嫂一样不停地抱怨。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以至于脚上的水泡都被磨破了,娇嫩的血肉混杂着砂石,疼得人咬牙切齿——而且她还坐不得,因为她的屁股被烫出水泡了,坐下去就疼得嗷嗷叫。 “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就没了娘~”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路明绯开始唱歌给自己鼓劲,谁知越唱越凄凉,到最后竟然开始抹眼泪。 当她走到前来解救她的学生会+执行部大军面前时,整个人灰头土脸,狼狈不堪,穿着一只破洞的鞋子,光着一只脚,衣衫褴褛,一瘸一拐的,腿上和脸上全是伤痕,原本挺干净整洁的漂亮小姑娘硬生生成了乡下逃荒的村妇。 “路明绯?”诺诺学姐第一个呼唤她的名字,脸上露出惊讶。 她是唯一一个没有用枪指着她的人,甚至连恺撒都举着沙漠之鹰,对着她的头颅。 这让她想起了前一世的不愉快经历,所有人都把他当做了怪物,永无止境地追杀,曾经的朋友,曾经熟悉的人,那些他曾经救过性命的人,都成了他的敌人!兰斯洛特,苏茜,维多利亚,伊莎贝拉...每一张熟悉的脸都刺痛着他的神经——从头到尾信任他的,只有诺诺一人。 芬格尔那条败狗确实也一直都在支持他,无偿地支持,但是他这家伙太跳脱,煞风景。 “诺诺师姐?”按理说路明绯不该这么怂,她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女孩了,她在前一世走过比这更加艰难,更加绝望的道路。 但是当她看见来救她的人的时候,特别是诺诺那柔和的目光和张开的双臂的时候,她还是哭了。 就知道诺诺永远不会排斥她,哪怕在这条时间线上,她们还没有经历那么多。 这有些丢人,不过大概是看见熟悉的身影,又饿又渴,整个人筋疲力尽,此时再也坚强不起来,当即扑在诺诺怀里嚎啕大哭起来——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埋在了诺诺的胸里,当着恺撒老大的面,坦然地吃了美女师姐的豆腐。 这要他还是男的,绝对不可能吃得到的,他就算有贼心也没贼胆,毕竟恺撒老大还在一边看着呢... “呜呜呜~”路明绯委屈地抽泣着,而诺诺一手环抱着路明绯,一手举起,示意旁边的人放下武器。恺撒收起一把沙漠之鹰,但是另一把仍然保持着上膛的状态。里面是炼金子弹,杀死高级混血种没有什么压力。 诺诺捋了捋路明绯半长的头发,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没事的,别哭,你安全了,不会有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乖乖。” 一边安慰着路明绯,她的手却顺着路明绯的脊柱往下摸,隔着薄薄的衣服,摸到路明绯瘦削的脊骨不是问题。她没有感受到鳞片的存在,手腕和颈部、眼周也没有鳞片,说明还没有死侍化,暂时还是有救的。 这让诺诺松了一口气,却莫名其妙感到愧疚。 因为如果她发现路明绯身上有死侍话痕迹,会用眼神让恺撒一枪崩了她的脑壳。 “师姐我好惨啊~呜呜呜~”路明绯从诺诺的胸里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仍然举着枪的恺撒,他凶巴巴的样子让她再次把头埋了回去。路明非个子和诺诺差不多,甚至略微高一点点,所以把头埋在她的胸里太久,是会脖子疼的。 “你安全了,我带你回学校,没事的。”诺诺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安慰道。 路明绯可怜巴巴地点点头。 虽然头脑有些昏沉,其实路明绯知道,卡塞尔学院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她只是一件好用的武器,只要哪天不听话了,随时可以摧毁。这次如果有人怀疑她和纯血龙类勾结,或者血统超过临界血限,估计又是一场血统审判。 她的血统可经不起审判,毕竟是特意制造出来的武器,一半是人类,一半是龙王级的危险怪物,不超过临界值才有鬼呢! 更别提,她还惹恼了加图索家族的人,真是雪上加霜。 “都不是一帮好东西...”路明绯忍不住嘀咕道。 她心里仍然在担忧,毕竟根据小魔鬼的话,之前试图刺杀自己和老唐的人是加图索家族派来的,而卡塞尔几乎成了加图索家族的后花园,谁知道接下来自己会被怎么为难! 所以诺顿提出要杀光加图索家族之后,路明绯没有果断拒绝,而是让他小心行事。因为这家人很有钱,贤者之石炼金武器信手拈来,而且她还说他们家可能和奥丁有关系。 这一条是她张口胡来的,毕竟奥丁和末日派有关系,而加图索家族和陈家都和末日派有关系,那么间接就是他们都和奥丁有关系。 她只是补充了一句,不要把恺撒老大和诺诺师姐弄死了,其他随便搞。恺撒老大只是需要提前继承万贯家产和校董会席位罢了。 当年弗罗斯特那个老东西莫名死了,恺撒不得不继承家族沉重的负担...路明非真的不敢相信,恺撒这个曾经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竟然就这样变成了他最痛恨的样子,以“家族和秘党利益至上”的理由,追杀他这个曾经救了他的命的人。 恺撒应该远离他的家族,真的,那个见鬼的地方是有毒的,他会被权力腐化。 “谢谢你,诺诺。”路明绯哽咽了一下,说。 她知道,不论这个世界针对她有怎样的阴谋,诺诺绝不是这阴谋中的一环,她从来都在用最真实的自己面对路明绯,这让路明绯感觉很安心。 “你还能走路吗?”诺诺将路明绯的手臂环绕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的手臂则环绕在路明绯的腰上,要是放在前一世,能和女神这样贴贴,大概要高兴得冒泡泡了——当然,现在也很高兴,而且一点愧疚感都没有了。 甚至有点像向一旁的恺撒老大炫耀...但是看看他手里的沙漠之鹰,路明绯觉得这个玩笑还是算了吧。 “我...我的鞋子坏了,脚底也烫气泡了,但是还能走路,就是有点疼...”路明绯老老实实地说,诺诺漂亮的酒红色头发扫过她的面颊,让她不由得有些心烦意乱,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头发上了——该死,这一定是前一世留下的坏毛病! “而且我有点渴,我一天多没有喝水了,硫磺味熏得我头晕...”路明绯这时候把自己全部的委屈像是倒豆子一样全部倒了出来,“我好饿,我是一路走过来的,分不清东南西北...” 诺诺从一旁接过一些水,甚至好心为她打开瓶盖送到嘴边,“慢点喝,慢慢喝,不要一次性喝太多,呕吐会加重脱水和电解质失衡...”她轻声说。 路明绯是知道这一点的,所以抱着瓶子小口地抿着矿泉水。 “弄一副担架来,raphael已经走了一天多的路了,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她又吩咐身后恺撒的小弟们。而小弟们听了大姐的话,立刻行动起来,很快医疗急救组的小姐姐们就抬着担架过来了。 第三十九章 这些医生要害我吧 不要小瞧卡塞尔学院医疗组的姑娘们,她们可都是混血种,体力不是盖的,单手扛起一个200斤的壮汉都不是问题,路明绯这样的小身板对于他们来说简直是轻如鸿毛! 上一世路明非就见过她们的厉害,从那以后就再也不敢小瞧这些看着柔弱温婉的姑娘们了。 没过多久,路明绯就趴在担架上(因为屁股被烫起泡了),悠闲惬意地喝着冷饮被抬上了一架小飞机。前一世她没有在意过的美女护士姐姐们蜂拥而至,拿着急救箱把她团团簇拥起来。 其中一个人给她戴上了氧气面罩,塑料扣在她的脸上,非常不舒服。“等等,我能自主呼吸啊,为什么要带氧气面罩?”她试图把面罩取下来,感觉有点困惑,她又不是不能呼吸? “因为你吸入了大量的硫化物,吸氧有助于减弱毒气对你的肺叶的短时影响。别多问,反正吸氧的钱又不是你花。”一个护士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回答道。但是路明绯有点怀疑,因为在那么一瞬间,她在护士的眼中看见了恐惧?有什么好恐惧的?现在她还不是被卡塞尔学院通缉的那个怪物呢! “好吧...”路明绯只搞不懂哪里不对劲,好任由他们摆布...但是这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氧气面罩里有股奇怪的,难以形容的味道?是她吸了太多硫化物鼻子出问题了吗?还是说咱们这氧气不新鲜,瓶子以前是装氯气的? 这不符合化学实验室安全规范啊! 然后在他们清理她脚底的水泡的时候,她非常没出息地像个傻子一样笑出了声。“嘻嘻,别挠我...嘻嘻嘻,轻点轻点...” 这清理脚底可不是一个技术活,路明绯的脚底全是痒痒肉,没有受伤的地方一碰就咯咯地笑起来,被烫出的血泡则一碰就疼得吱哇乱叫。于是四个健壮的姑娘将她死死地按在担架床上,其中一个为她清理脚上的伤口。 “不要闹,如果再闹我可以给你打一些氯胺酮,让你好好睡一觉。”那个为她清理伤口的女人很冷淡,路明绯想要闭嘴,但是她努力了,做不到,真的非常痒痒。她感觉自己憋笑都要憋出腹肌来了。 “我不是很想睡觉,那东西用多了不健康。”路明绯拒绝了。 她们还清理她的屁股,这就非常尴尬了,自己白白胖胖的屁股被脱光光展示在一群妹子眼前——虽然知道自己是女生,可是被看光这件事还是挺尴尬的...她永远无法忘记,那次在日本躲避追杀时,自己变身过后光屁屁,而且还被伊莎贝拉和苏茜看见了。 她仍然记得诺诺告诉他这件事时窘迫的感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个屁股有点瘦...”其中有一个低声说。 什么?我的屁股瘦?怎么可能...哦,好像是的,我这一世好像还没前一世屁股翘,作为一个女孩可真是丢人,早知道假期健身的时候练一练臀肌就好了...路明绯忍不住心不在焉地想。 “嗯...尾椎骨有点突出,是不是变异了?”另一个半开玩笑地说。 那是天生的,据说是返祖现象... “她的脊椎骨是不是不太对劲?”一个带着手套的手在她的后背上抚摸,用力之大让她想起来她十四岁那年信了一个算命的老骗子,他给我摸骨相的时候也是用力这么大。 “到时候照一照x光不久行了...” “她的背上有好大一颗痣,应该点掉...” “屁股缝边上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哦...”有一个家伙拍了拍她的屁股,路明绯终于受不了了。 “你们看就看了,不要到处议论好不好?我还要不要脸了?”她非常无语地说,这帮家伙怎么这么肆无忌惮的,这么近距离背对着她就开始说个不停? 她听见护士们吸了一口冷气。 “你还醒着?”有一个惊讶地问。 “是啊,不然呢?”路明绯非常无语地抬起头,“你们说啥我本来想要装作没听见,但是实在是憋不住了。” 一个领头的,看起来是医生而不是护士的女的对一个护士说:“艾玛,你怎么没打开给药泵?她现在应该睡着了才对!”她听起来很生气。 那个被称为艾玛的护士一脸困惑,“给药泵已经开到最大了,是不是药剂用完了?”她不解地问。 “有可能是泵坏了。”另一个也说。 “你们打算麻醉我?”路明绯问。 “麻醉才有利于后续工作,免得你给我们带来麻烦。”那位医生说。 “血液,a型的,我们带了多少?”在处理完外伤,路明绯正常仰卧后,那个颐指气使,带着黑框眼镜,疑似美女医生的问,路明绯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她白大褂下面的黑丝。 好吧,现在她对于黑丝什么的,不会有喷鼻血这样激动的反应了。 “50升。”一个护士回答。 “50升够了!”美女医生又说,“洗血的设备准备好。” “等等,洗什么血?”路明绯摘下氧气面罩,忍不住问了一句——她当然知道洗血,那些血统不稳定的混血种,如果家里有钱,每隔几个月洗一次血,装作有血液病的样子,也能多活个七八年十几年,甚至如果控制得好,还能寿终正寝。 “龙血污染的标准操作,72小时之内必须完成,以阻止进一步的异化。”美女医生面无表情,简单地解释,“还有把氧气面罩戴上,我们在洗血之前可能要抽掉1~2升血液,你会感觉严重缺氧。” 确实按照他们的计划,先抽了两升血后,再开始输血。 “我有点口渴了,能给我点水吗?”失去两升血之后,路明绯倒是没有多么明显的头晕,她猜测自己的造血功能已经被强化过了,只是少了两升体液,怎么都得通过喝水补回来。 “等血输回去的时候就不渴了。”那个美女医生简直一点好气都没有。 看着红红的管子,她隐约记得,当初楚师兄身体差到需要洗血的时候,抽出来的血样都变成黑的了,可见她的状况远没有那么严重。其实就是没事啦,她还是相信诺顿\/老唐的,他不太可能把自己的血统搞成高危,否则实在太不厚道了,太坑爹了。 以及,谢天谢地,诺顿没有提自己让他叫了3年爹的事。 “真的有必要吗?我身上甚至没有死侍化的迹象,说明我没事,我的血统很稳定——否则我不可能还在这里说话对不对?”路明绯忍不住问。 美女姐姐依旧冷冰冰的,“非常有必要,你们中国人不是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吗?万一死侍化的过程中有延迟效应呢?没人知道其中的原理。”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这个漂亮姐姐好难通融啊...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换血结束后,美女医生姐姐问道。 “很好,就是浑身难受。”路明绯说,感觉肌肉酸痛,全身无力,像是感冒了一样,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睡觉——她隐约记得上一世楚师兄被洗血的时候,血统直接从a+掉到了b-,整个人都虚了,连刀都拔不出来。 “我感觉屁股有点疼,想洗个澡,还有想办法去掉满嘴的硫磺味儿——要是能把我的手机拿过来给我玩就好了。”她真的觉得自己原本很好,一点事都没有,治病治了这么半天之后,反而命掉了半条...感觉好累好像睡觉啊... 你说说这是图啥啊?你们这是庸医吧?还是说之前的“标准流程”其实是用来套路钱的,她知道有些医院特别喜欢给病人做一些没必要的检查项目,就能挣更多的钱。没想到美国佬这年头也玩这一套。 路明绯打了一个哈欠,心想着如果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就到了芝加哥。她刚要睡觉,看着美女医生和护士们,突然面色变了变。之前没有注意到,但是现在她发现,她看出了那些女人白大褂下面腰间别着的东西。 这群美女医生护士竟然都带了枪,时刻准备处决她! 路明绯感觉自己好像不该睡着,以免睡觉后遭遇不测...但是她又打了一个哈欠,感觉脑子变得不那么灵活了,整个人昏昏沉沉。 她用力地思考,可是感觉脑子就是跟不上趟,难不成我在校长那里已经失宠了?难道他不打算保我了?难道他们真的在怀疑我通敌?上辈子我可是他的亲儿子啊,他无条件相信我,也正是有他在,我前三年顺风顺水秘密没有泄漏,他一死学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在她闭上眼睛后,她听见有一个小护士说:“谢天谢地,她总算睡着了,我还以为催眠气体没用了...” 什么,催眠气体?路明绯心中警铃大作,合着她们真的给她吸入了催眠气体?不是说给药泵出故障了吗?难道她一直在吸入催眠气体?她想要睁开眼睛,可是眼皮越来越沉重,就连那些声音也似乎越来越遥远。 “不是不管用,你看洗完血后不就起效了,之前是因为剂量不够...再加大一倍剂量吧...” “可是这种东西不能加大剂量啊,她吸入量足够毒死一头大象了。” “没关系,就算死了也算不在我们头上,她死了校董会就轻松了。” 听着她们窸窸窣窣的交流,路明绯大骂卧槽,这些家伙不会是加图索家族派来弄死她的吧?她拼尽全力想要睁开眼睛,可是却感觉身体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她非常不情愿地进入了梦乡。 第四十章 恺撒也没主意 “帕西诺,你那边有消息吗,关于那个枪手?”恺撒冷冷地问。 自从诺诺指出,那个枪手极有可能是他们家族派来的之后,他就惴惴不安,他害怕这是真的。他知道自己的家族不是好人,但是却没有想过他们可能是这种草菅人命的混蛋!路明绯不想嫁给他就算了,大不了换个女人,为什么要杀她?谁给你们剥夺这个无辜的女孩生命的权利? 他不希望诺诺的猜测是真的,否则他不知道该怎么坦然地挥霍家族给他的资源——他不是没有想过怎么和家族决裂,但是问题在于...他没有经济来源,一旦离开家族,他就什么也不是! “呃...有消息,但是不多...”帕西诺擦了一把冷汗,支支吾吾地回答。 “什么消息?”恺撒有些着急。 他将一叠资料展示给恺撒,第一页是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面色阴翳,还有他的驾照证件号和社保账号之类的。在恺撒粗略扫过这人的履历的时候,帕西诺也在简略地说明:“找到枪手了,理查德·弗里曼,31岁,拉丁裔,住在怀俄明州,高中学历,两年前从海军陆战队退役,c级混血种,没有言灵。” “这家伙是个猎人!”恺撒看着这份资料,突然皱紧眉头。 他所说的猎人自然不是普通的猎人,而是赏金猎人。这个理查德·弗里曼有一个猎人网站的账号,在过去两年接过四次任务,赚取赏金共30万美元——这么高的价钱,估计是买命的,普通的任务最多几千块钱,上万就有犯罪的危险,而上十万,则基本上都是要搭上性命的。 他的履历上写着,他在军队里是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曾经在阿富汗击杀过两个kb分子小头目,还算是有军功的。 “是的,我们查到了他的账号,这次任务就是猎人网站发布的,悬赏10万美元,武器也是雇主给的,他这样的小角色不可能弄到炼金子弹。”帕西诺补充道。 “那雇主查到了吗?”恺撒又问。 帕西诺擦了一把汗,有些心虚地说:“没有。” 恺撒就知道会这个样子,能够一口气拿出八发再生金属子弹的,绝对不是普通人,他们搞得到炼金子弹,自然也有办法隐藏自己的身份。就算真的查到了雇主,这个雇主背后指不定还有别的雇主,层层外包下去,最后正主的身份根本查不到。 但是他还是很生气! “再查查,猎人网站要是查不到,就从炼金子弹入手,能拿出这么多再生金属的,一定不是小人物!全球也没有几个人!”恺撒厉声对帕西诺说。 这位倒霉的助手再次抹了一把冷汗,心说少爷你可真是瞧得起我,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怎么查那些大家族?而且是能拿出八发炼金子弹的大家族?就算是卡塞尔学院都不能说招惹就招惹吧? “我努力吧...”他嘴上是不可能拒绝的,只好这样说。 在帕西诺走后,恺撒叹了一口气,其实他心里清楚,如果真如诺诺怀疑的那样,是自己家族干的好事,那么他想要查,是不可能查出来的。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他知道自己最有影响力的才不是血脉和刀术,而是自己“加图索”的姓氏,他是依靠自己的姓氏才能想要什么有什么的。 想要借着家族的威名查自己的家族,简直是笑话。 “不,我一定要查到真相,我要给路明绯一个公道!”恺撒在心中发誓。 位于佛罗伦萨的弗罗斯特此时整个人都要炸裂了,他刚刚心脏比突发一次被抢救回来,躺在床上打生理盐水,医生警告这位患有心脏病的长者不要再过度兴奋。金发的秘书帕西将私人医生请了出去,虽然对方也是混血种,但是加图索家族的某些秘密,最好还是不要让他听见。 “那个杀手真是猎人网站最好的?简直就是一个废物!这点小事都干不成!”此时弗罗斯特仍然气鼓鼓的,他本来就不太支持家族里老人杀人灭口的选择,毕竟那是芝加哥,距离卡塞尔学院太近了,如果此时昂热那个老东西查起来,追到他们头上会引起不小的麻烦。 而且现在恺撒似乎怀疑是自家人做的了,他被晚辈和长辈夹在中间,两头受气还要清理残局。 “我们没想到那个人是个龙王。”帕西淡淡地说,“这是不可抗力。” 提到这件事,弗罗斯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帕西出于谨慎,一直紧紧地盯着旁边的心电图,生怕老爷子再次心脏病发作挂了。“龙王,这女人可真是出息了,竟然勾上来一头龙王,这种禽兽都能玩得开,简直是大开眼界!简直比庞贝那个种马还能玩儿!”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之前她或许不知情。” “现在可好,突然就冒出来个龙王,这可不是我们和昂热说好的!我们之前给恺撒准备的屠龙预案可怎么办?这头龙突然就苏醒了,毫无预兆,还来得及准备让恺撒成为我们的屠龙英雄吗?真是的...祸不单行啊!”弗罗斯特捶打着自己床边的扶手,气愤地说。 “恺撒生来就是屠龙者,生来就是王。”帕西回答。 “可是王者也需要支持啊,带上王冠也需要群臣环绕,辅佐他的大业啊!中间出不得差错!” 弗罗斯特之所以如此急迫地希望恺撒屠龙,还不是因为虽然加图索家族家大业大,有钱是有钱,可是却没有任何出彩的屠龙英雄和值得称颂的战绩,所以在秘党中间仍然有很多反对他们的势力,不能一家独大。 这一直是弗罗斯特心中的痛,所以家族才要想方设法地将侄子培养成屠龙英雄,取代贝奥武夫、齐格弗里德这样古老的家族。 新生的龙王只能由恺撒·加图索杀死,其他人只不过是陪衬。 “不过如果那个‘新娘’被龙血污染的话,倒也是下手的好机会,我们可以买通医护人员,为她做前额叶白质切除术,那样她就不会到处乱跑了。如果那些老人觉得她的子宫和基因还能用,未来用起来也会方便一些。”帕西在旁边冷淡地出主意道。 听到这里,弗罗斯特叹了一口气,“唉,要是恺撒像你这个年轻人一样懂事有主意就好了。” “现在他还在天真地为那个女人讨公道,可不能让他查到我们头上...他还太年轻,不懂家族的苦心,不能承受这样必要的罪恶...帕西,在外面找个替罪羊吧,别让恺撒知道是我们干的。”弗罗斯特摆摆手,说。 “还有,昂热现在去重庆了,不在卡塞尔学院,如果要对路明绯下手,这是最好的时候——这种事就交给你来办吧,我知道你很出色。” 第四十一章 耐心等待(上) 路明绯被困在了学院的医疗室里。 她知道现在情况变得复杂了许多,一旦血统存疑,学生就会被像她这样囚禁起来。她穿着拘束衫,全身上下都不能动弹,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上的裂缝。更加糟糕的是那些药剂,他们给她注射催眠药剂,还在试验阶段的血统抑制药剂,还有就是粗暴的换血,每一次她都像是掉了半条命一样。 她强烈怀疑这是校董会在谋害她。 她现在有很多需要担心的问题,毕竟龙血污染可不是一件小事,她记得在大三那年,有一个c级的学生,学习龙类生物学的,因为同实验室的博士生处理欺负新来的让他无资质处理龙血而被感染,过程相当骇人,这家伙后来被折腾得痛不欲生,直接喝甲基汞自杀了。 也不知道卡塞尔学院有没有赔钱,这是纯粹的实验室安全事故,按说至少要赔个几百万美金的。但是根据卡塞尔学院的规矩,最多只能把尸体运回家乡——可是问题在于,尸体中含有巨量甲基汞,处理起来很麻烦,大概率是要烧成灰还得从骨灰里把汞元素提取出来才行,字面意义上的挫骨扬灰。 所以她现在面临的,大概率不是惨死,但是就算不死,能折腾你的方式也有很多,比如现在的非法监禁,日后可能会有血统法庭审判,甚至根本不经过审判,直接前额叶白质切除手术,弄成傻子之后流放到不知道哪个南太平洋小岛去。 或者更糟糕,被秘密处决,尸体被拿来搞研究,泡在福尔马林液里——她记得好像学院有一个储藏室,泡得都是死侍变异的尸体,想到自己可能成为其中一员,她就觉得脊背发凉。 但是现在生死并不是她最担忧的。 路明绯很烦恼,因为恺撒对她很上心,每天都来探望她。 这不是她预想中的场景啊,难道此时他不应该冷冷地说“你脏了,不配和我在一起”之类的话吗,为什么这个男的现在正满脸愧疚地站在她身边。 “不会有事的,raphael,我的好姑娘,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他坐在自己床边,金色的长发如瀑布一般倾斜,在荧光灯管下看上去亮闪闪的,闪得人眼晕...搞得挺像什么深情男主的,就是路明绯感觉整个人都不舒服。 拜托,你深情不应该对着你的女朋友吗?对着我干什么啊? 恺撒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嘶哑,路明绯在仔细观察过后,发现恺撒的眼睛布满血丝,眼眶下面是重重的黑眼圈,简直可以cos熊猫...难道他在为自己而失眠吗?这种感觉真的很怪好不好?恺撒老大你不应该为诺诺师姐失眠才对吗?我算是什么小虾米啊,你不是不喜欢我吗? “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你,我让你受苦了。”他充满愧疚地说。 路明绯不感动,只感觉肉麻。 “你不用担心,尽管好好修养,你是加图索家族的未婚妻,治疗费由我负责。不论怎么样,我是不会嫌弃你的,我会对你负责。”恺撒又说。 路明绯感觉一阵无语,“你说得像是我癌症晚期即将不久于人世一样,可是我感觉状态很好,一点事都没有,你能不能说话吉利一点?”她忍不住在心中吐槽道,最终没有说出来。 “你...”恺撒深吸一口气,“我会给你请最好的医生,你会好起来的,我保证。那个怪物不会再伤害你,我不会让他伤害你,我不会让你做噩梦的。”他拉着路明绯的手,信誓旦旦地保证,搞得路明绯一脸懵b,不知道他在说啥。 毕竟,对她真正造成伤害的,第一是那个神秘的狙击手,第二就是现在折腾她的卡塞尔医护人员们。本来她是没有事的,结果吃了他们的药,就开始上吐下泻头昏脑涨,不知道还以为他们要把她毒死。 “我现在只想出去。”路明绯翻了一个白眼,说。 恺撒露出一个伤心且勉强的微笑,“等你好了,就能出来了。” “你知道吗,我觉得自己挺好的,倒是越治越难受。”路明绯诚恳地说,“如果你真的想要对我负责,能不能让他们把我放出去?在治下去我可能要被治死了!” 毕竟,如果校董会真的要害她,那么恺撒是唯一一个能救她的人,因为他绝对不会和校董会站在一起,他会想办法保住她的性命的。 该死的,她真的没想到穿越回来,竟然就摊上这么大麻烦...也不知道这条时间线上还有什么可控的,现在她竟然连自己的未来都难以预测。 该死的实在不行就找小魔鬼强行复刻青铜与火之王的权柄吧,他们真要把她搞死或者搞成傻子,她也不是吃素的,大不了同归于尽! “真的,我没事,我很健康,就是他们在那里胡搞,我都不知道他们给我打的是什么药,一次比一次难受,浑身都疼,连饭都吃不下去了。”路明绯装作非常委屈的样子,对恺撒说。 她知道恺撒是一个绅士,总是会大方地帮助所有受难的女孩子。 “求求你,让他们停药吧!我真的很难受,你说医生是不是在害我啊!”她非常真诚地哀求道。 毕竟在这里,她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囚徒,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校董会完全有可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给她进行前额叶白质切除术——到时候就不可能有公道了,只需要对外说我血统失控就行了。 而他们仍然可以用路明绯的子宫为他们的贵族少爷孕育高贵的血脉。 恺撒不由得皱紧眉头,但是很快眉头舒展,用温和的语气说:“我和他们说一说,这些医生也太不当回事了,如果副作用真的很大,我会让他们改变治疗方式或者减量。这段时间委屈你了。”他还给了路明绯一个摸头杀。 “你可要把我弄出去,再不出去我觉得我会死在这里的,我没有病,真的!”眼看着他要走了,她非常委屈地对恺撒说,“恺撒虽然我不是很喜欢你,我们一开始见面对彼此都不友好...但是现在我远在他乡,能依靠的只有你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了!” 她说得很真切,虽然绝对不会干出什么以身相许之类的蠢事。 昂热校长据说出差了,去哪里不知道,没了这个最大的靠山,她现在真的孤立无援了。 第四十二章 耐心等待(中) 恺撒面色阴沉地看着眼前的记录。 “这么冒进的治疗方法,极有可能让路明绯的血统真正失控!这甚至都没有经过临床实验,就用在路明绯身上,当她是什么?”恺撒气愤地说。 其实他看不懂这些治疗方法,但是没关系,他的白裙蕾丝少女团里有一个叫做瑞贝卡的年轻姑娘,是学医的,她给他查找文献并且翻译,忙了好几天时间。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来路明绯说得是真的,医疗室的人是真的想害死她! 一个年轻护士有些无奈地点点头,“这是主治医生理查兹先生的建议,其他人都觉得冒险,试图劝阻他,但是据说他得到了校董会老爷们的许可。他的意思是,这毕竟是加图索家族的未婚妻,必须竭尽一切资源治疗,不惜一切代价。但是我总觉得这是害人...” 她最后一句压低了音量,只有恺撒能听见,然后还补充了一句,“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恺撒气得差点掀翻了桌子。 之前诺诺怀疑是加图索家族不要路明绯这个儿媳妇了,所以才下杀手,现在几乎实锤了。路明绯好不容易脱离苦海,逃出生天回到卡塞尔学院,没想到再次落入校董会,也就是加图索家族手中。这次他们分明是要在卡塞尔学院把她搞死啊! 而且理查兹医生写的病例记录中竟然还有路明绯“极度暴躁”,“有强烈的暴力倾向”,“疑似患有躁狂症”,“言语逻辑混乱”之类的形容。 但是根据护士们的说法,路明绯其实很正常,就是有的时候会闲得无聊哼着跑掉的歌儿,有几次还央求他们用病房里的电视机给她放几集猫和老鼠。 理查兹这家伙就是明摆着陷害路明绯啊!这份资料一旦提交给血统法庭,那可就完蛋了,路明绯会被判定为血统危险,然后做那个该死的违法手术变成傻子,流放到南太平洋的小岛上,这辈子就被加图索家族毁掉了! 而她唯一的错处就是拒绝和恺撒结婚。 那么年轻的,纯真的女孩子,他们竟然对她做这样残忍的事,真是禽兽不如! “不行,这绝对不行!”恺撒皱紧了眉头,“我要见一见执行部的施耐德教授,还有风纪委员曼施坦因教授,这个理查兹医生应该被开除!” 他知道,曼施坦因教授据说是守夜人的儿子,而施耐德教授和校董会不对付,是出了名的硬骨头,他们两个都不是校董会这边的人,而是校长的人。其他人就不好说了,这两位教授是他为数不多能够完全信任的,能够站在路明绯那边的。 这几天校长紧急去了一趟湖北,据说是发现了龙族遗迹,和前几天跑掉的,疑似青铜与火之王有关。没有他坐镇,怪不得校董会的人敢这么胡作非为! 只怕他们马上就要动手了,赶在校长回来之前解决掉路明绯,然后来个先斩后奏,就算是昂热校长估计也没辙了。 “不用了,我就在这里。”门突然被打开,施耐德教授坐在轮椅上,被一个年轻护士推着进来。他的声音嘶哑而可怕,呼吸的声音像是一个破烂的,垂死挣扎的风箱在艰难运转。 “施耐德教授...”恺撒刚刚开口,施耐德就举起一只布满暗红色疮疤,枯瘦不堪的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我已经看过路明绯的病例了,她确实是被错误关押的,她是健康的,没有任何失控的风险。”施耐德摘下氧气面罩,艰难地咳嗽了两声,差点把肺叶都咳嗽出来,一旁的小护士连忙给他顺气。 他重新戴上氧气面罩,这才接着说下去,“我知道真正被龙血污染后,血液指标是怎么变化的,而路明绯的有些指标虽然都高过正常值,却没有出现明显浮动——她被整体强化了,而不是产生畸变。” “教授您确定?”恺撒一阵惊喜,路明绯的健康没有问题,她没有畸变的风险,就算他把她截出来,也不会让别人冒险,简直太棒了! 施耐德教授把年轻护士赶走,这个聪明的女孩非常机敏地关上门,给两人一个私密空间。 “我当然确定...”施耐德教授咳嗽的声音很吓人,“因为我当年就是被龙血污染才活下来的!” 施耐德教授没有具体说明是什么时候,但是据说和一次失败的“格陵兰计划”有关,以至于他在守夜人论坛上的id一直都是“格陵兰阴影”,而恺撒非常识趣地没有问题。 “中国人有一句‘久病成良医’,我每年都要测三次数据,身体指标是危险还是稳定,我这些年过来一眼就能看出。”施耐德教授摆摆手说,“我现在的状态在龙血污染者中算是稳定度高的,而路明绯的状态可比我好多了。” “可是她仍然被含铅的拘束衫捆在铁架床上,让所有人以为她是一个随时发狂的疯子!他们把一个正常人送进疯人院,然后把她逼疯!他们这是故意要毁了她,对不对?” 恺撒听了,不由得攥紧拳头,气愤地说,“我以前只是不喜欢家里的老东西,可这不是我叛逆,这是因为只有我不是禽兽!” 对此,施耐德教授只是用德语哼唧了一声“现在才知道啊,太晚了”。 “施耐德教授,你得帮帮我,怎样才能证明路明绯是正常的?”恺撒急迫地问。 施耐德是这样回答的:“把她的身体数据拷贝一份——不要让校董会的走狗篡改数据,你把路明绯的主治医生换一个,全程紧盯着些。我的主治医生罗伊斯·林肯在这方面很有经验,他是可以相信的。这份数据送给贝奥武夫家族,没错,就是那群龙血疯子,只要贝奥武夫能够证明路明绯没有问题,其他人不敢在开口说不是。” 一口气说下来,他差点把自己咳嗽死。 “贝奥武夫家族?”恺撒心中一凛,他当然知道这个家族。 这个家族曾经是秘党的元老,是最有声望的,他们沐浴着龙血,几乎可以说是半人半龙的杀戮机器。后来加图索家族发财了,用钱买下了声望,才成了秘党第一家族。可饶是如此,贝奥武夫的威名仍然深深地镌刻在整个混血种世界中。 而且没人比他们更懂龙血是如何污染人体,以及如何强化的,他们每一个人都被龙血强化过,即使畸变得面目全非,仍然保持着完整的理智。 “多谢施耐德教授的指点!”恺撒对着这位长者鞠躬,急急忙忙地就跑了出去。 第四十三章 耐心等待(下) 一开始她还只是无聊地发呆,然后发呆到无聊之后,又开始闲的没事哼歌儿,跑调还挺严重。 “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 嘤嘤嘤,感觉自己可真是倒霉啊...突然莫名其妙路明绯就emo了,感叹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刚出生就被不知道什么妖魔鬼怪附体(虽然她大概是能猜到路鸣泽的身份的,她只是不太感往那个方向想太多),被自己的渣爹贱卖给加图索家族当儿媳,然后在12岁的时候爹妈就把她丢给了叔叔婶婶,从此杳无音信。 她不知道自己的叔叔婶婶是否是真的——毕竟,如果老爹是个s级,那么她这个叔叔无论如何都应该是个a级,再不济也有b级吧?路鸣泽小胖子也应该多少有点血统,不多也该有个c级d级,够他来卡塞尔学院。可是看他们一家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血统的啊... 路明绯感觉有点毛骨悚然——难道她的叔叔是个和楚天骄一样的隐藏大佬?又或者他真的没有血统,他只是个普通人,他甚至不是路麟城的弟弟?也就是说她这一家亲戚全是假的?全是幻象?是被洗脑的普通人?甚至更糟糕,全部是被制造出来的克隆人? 就像那个叫布宁的男人和诸多克隆体一样。 嘶——不敢再想了。 “小白菜,地里黄,两三岁就没了娘~”她觉得自己还是继续唱歌吧。 然而就在她唱到“这就是青藏高~高~高↑~↓原”的时候,突然门开了,她正因为高音上不去在那一个劲地“高”,这一下开门可着实把她吓了一大跳,心跳狂飙,以至于监测她心率和血压的仪器都开始报警了。不,她的身体没有毛病,她真的只是被吓了一大跳。 我唱歌这么难听,怎么就有人听见了?好尴尬好尴尬... 进来的不是别人,是她的老乡和直系师兄楚子航。想当年在前一世,楚师兄可是闻名卡塞尔的杀胚,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整个学院内唯一一个能压恺撒一头的男人。在上一世,他对自己可是出了名的关照,当初在地铁下面,他拼了命也要把自己送出去。 路明非一直觉得,自己花了1\/4的命给这位照顾他的好兄弟,再值得不过了。后来他失踪了,所有人都忘了他,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住,他也得拼了命地四处寻找这位师兄,以报答他们之间的情谊。为此他摊上了大麻烦,然后还和失忆的师兄整个世界跑路,躲避卡塞尔学院以及各路人马的追杀。 这可是最铁的兄弟了啊! “楚师兄,你好啊...”路明绯有些尴尬地打招呼。 对此,楚子航只是淡淡地说,“这件屋子里是有窃听器的,你发出来的任何响动都能被监控室里的人听见。” “你听见我唱歌了?” “我在监控室里站了差不多半小时。” 路明绯闭上眼睛,希望楚子航能够帮她把被子盖过头顶,这样她就可以安详去世了。 她这是让楚师兄听了她这么长时间的跑调个人演唱会吗?非常好,她已经社死了。虽然她不是那么在乎自身形象的姑娘,可是毕竟唱歌跑掉还是一件蛮丢人的事嘛...自己一个人听图个乐呵,出去报复社会就不行了。 话说楚师兄也真是的,上一世自己走错厕所,就被楚子航悄无声息地看到了全过程——这家伙也真行,一声不发,然后突然就蹦出来想,吓死个人。 “我是来探望你的,我听说了你现在的状况。”楚子航又说。 “其实我没事啦,之前我们虽然是一个学校,但是咱俩又不熟,师兄就被派来交差。其实没必要来探望我啦,我挺好的。”路明绯说。她当然知道虽然不熟,楚子航可是能记住所有人的名字和长相的,他认识她,甚至恐怕知道她暗恋过赵孟华...但是现在她被拘束衫紧紧地绑在床上,头发好久没有洗过了,真的不适合见男神。 “这不是麻烦,中国人在海外抱团是常见的,我们算是同乡,来探望你是应该的。”楚子航说。 然后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瞪了多久。 “我说师兄呃...”路明绯最先移开眼睛,她一直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却说不出来。在她的记忆中,楚子航是一个和他经历过无数冒险,一起上刀山下火海当牛郎的好兄弟,可是这个楚子航却并没有经历过这一切,他们之间还很陌生,她什么也说不出来。 “你想吃苹果吗?”楚子航突兀地拿起一个苹果,似乎是为了缓解尴尬。 “好啊...” 但是说真的,削皮的时候两人依然一言不发,超级尴尬的。 “我之前说过了,你不该来这个地方,你会遇到麻烦的。”突然,楚子航来了一嘴。 路明绯对此只是翻了个白眼,她知道卡塞尔学院来也得来,不来也得来,难道不知道她的家乡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奥丁吗?虽然不知道过去的十几年里他为什么没有对自己动手,但是指不定那一天就噶了,还是要到卡塞尔学院学了屠龙术才有胆量面对啊! “我没想到会有这种麻烦?”路明绯试探着问。 “你在追杀死侍的时候就该意识到的。” 楚子航不愧是话题杀手,一下子就把路明绯怼到没话可说了。路明绯想要多聊聊别的,比如关于奥丁...但是如果她说出自己知道的,怕不是楚子航要直接杀回去白给吧? 还是算了。 可是这样的沉默还是好尴尬... 最终还是路明绯忍不住开口了,她有些尴尬,不知道聊什么好,现在她感觉一切都在失控的边缘:“所以说他们还打算放我出去吗?再在这里待下去,我觉得正常人都要发疯了,就不能让我玩玩手机和电脑游戏吗?”她忍不住发牢骚道。 但是楚师兄只是把苹果塞进她的嘴里,让她不要说话。她每次想要说什么,楚子航都会非常适时地给她喂一块苹果,让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很快苹果吃完了,楚子航也要走了。 在离开的时候,楚子航看了路明绯一眼,她读不懂这位冷面师兄到底想要表达什么,但是他说:“不要着急,很快了,很快了。恺撒说他很快就接你出来,他让我给你传话,让你做好准备。”他说话的时候,甚至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愿意让别人听见。 路明绯:??? 第四十四章 劫狱 如楚子航所说,当天晚上十二点,她的病房突然停电了。 不是普通的熄灯,而是停电,因为周围一直闪光的仪器也停止了运转,显示屏幕熄灭,指示灯不再闪烁,有规律的运转声也戛然而止。路明绯有点疑惑,这种病房按理说不应该停电,要是她现在连着呼吸机,那岂不是当场就要憋死没命了? 这不太正常。 就在这个时候,她房间的门被粗暴地打开,她听见用电锯暴力切断门上附带的锁链的声音,然后又是“轰”得一声,把她吓得不轻,听上去像是那种可以粘附在表面的c4炸药爆炸的声音。来着把门锁炸了个稀碎,大铁门被轻而易举地开了。 靠,还真是又人来劫狱了啊?不用想好像都能猜出来是谁干的好事了。几个小时前楚子航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现在路明绯那被药剂折磨得昏昏沉沉的脑袋才反应过来,那是劫狱的暗号! “raphael,raphael,我们来救你了!”她在黑暗中听到了恺撒的声音,睁开眼睛就和恺撒的金眼睛对上了,然后一歪头紧接着就在这家伙旁边,看见了一双在黑暗中极为明亮的黄金瞳——呦呵,这不是楚子航吗? “你们这是劫狱吗?”路明绯忍不住问。 你们两个在这个时间点上不是互不对付吗?怎么一起行动了?不知道路明绯还以为自己被囚禁了太久,跳过了整整两年的剧情,直接快进到东京大逃杀那段团结好兄弟的时光了呢! 此时两位猛男正戴着黑色口罩,穿着黑色战斗服,扛着刀枪,如两位金刚一般矗立在她面前,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是来抢银行的。 “别废话,我们一共只有15分钟时间,等到诺玛完成数据清理,芬格尔的病毒就会失效,这里的防御系统就会再次上线,到时候我们都要被当做闯入者打成筛子!”恺撒挥刀砍断了拘束衫上的皮带,然后把她里面像是拎小鸡一样拎了出来。 “你还能走路吗?”楚子航关心地问。 路明绯刚想回答没问题,结果就两腿一软,差点直接跪倒在地上,幸亏楚子航及时扶着她。在过去的一个星期,他们就没给她吃饭,全靠营养液维持生命,腿脚也都被勒得失去知觉了,根本站不住。 “我来背着你吧?”恺撒此时说。 路明绯点点头,随口说了一句,“你们两个都行。” 于是恺撒将路明绯像是扛麻袋一样单手扛在了肩膀上,头朝下的那种,也不管路明绯舒服不舒服,然后另一只手紧紧地握着猎刀狄克推多。楚子航提着“村雨”走在前面,警惕地为他们扫除前方可能的障碍。 路过的时候,路明绯注意到地上倒着很多“尸体”,全都穿着医护人员的装束,胸口和头部大片鲜红色,胸膛还在起伏——一看就知道是被弗里嘉子弹打翻了。但是有一说一,恺撒老大和楚师兄真是狠人啊,轻而易举放倒了至少二十个人! 路明绯头朝下颠簸了一路,等到了门口被恺撒放下的时候,剧烈地呕吐起来——不过她没有吃东西,胃是空的,只吐出一些澄清的酸水。蹲在地上感觉胃部严重痉挛。 但是她终于呼吸到新鲜的空气,而不是地下室沉闷的,发着霉味的空气。她知道自己总算自由了。“天哪,我还活着...”她看着漫天的星辰,不由得泪流满面——这是认真的而不是假装的,她真的很激动,她差点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要交代在那座阴暗的房间里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四座的悍马越野车一个华丽的漂移,稳稳地停在了三人面前。开车的竟然是芬格尔,他高兴地挥了挥手,“还剩两分钟,诺玛就要上线了,快点!”他急迫地说。 从校医院到诺顿馆有大概五分钟的车程,仪表盘上吸了一个倒计时表,等到楚子航扶着她做到后座的时候,已经只剩下1:23了。“快点快点!”恺撒急迫地催促,“如果不是迫不得已,我才不信任你这条败狗呢!” “嘿嘿,不是恺撒公子也知道,整个学校你只能相信我和校董会无关吗?据说还是施耐德教授推荐的,而且只有我一个人能趁着诺玛清理数据的时候植入病毒,你也只能信任我咯!”芬格尔一脚把油门踩到底,高高兴兴地说,“记着,校董会家的小子,这学期必须给我毕业,并且还要把我分配到古巴!” “今年古巴没名额了,格雷森毕业去古巴,今年上半年就定好了!” “那我就再等一年,我都等了古巴美女和上好的雪茄整整八年了,也不差这一年,我就去古巴,别的地方不要想!”芬格尔说。 车辆在狂飙,芬格尔一个漂移让她直接倒在了楚子航怀里,胃里翻江倒海,吐在了他的运动鞋上,腐蚀车上昂贵的地毯。楚子航则毫不在意,抽出一张纸巾为她擦拭呕吐物,“别担心,诺顿馆马上就到了。”他的声音很轻柔。 有那么一瞬间,路明绯觉得楚师兄也不是不可以——然后这个想法果断被抛出脑海,她这辈子还要撮合楚师兄和小龙女呢,监守自盗是什么意思啊! “多谢楚师兄了...”她虚弱地接过至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车辆被骤然逼停,恺撒气愤地拍打着仪表盘,“该死的,校董会的走狗来了!”路明绯从车窗往外看去,发现全副武装的学生和执行部专员们已经将他们团团包围,还能看见两辆坦克和好几辆架着机枪的皮卡,以及学工部的消防车。 被高压水枪滋一下也挺难受的,别不当回事! 他转过头来,恰好看见路明绯小鸟依人般依偎在楚子航怀里,不由得嘴角抽了抽,才说出一句,“后备箱的枪和火箭筒,给我拿过来!” 楚子航照做了,而芬格尔适时地打开天窗,让恺撒爬到了车顶。 就这样,面对四五辆装甲车和消防车的围剿,恺撒点燃黄金瞳,扛着填充着火箭筒,潇洒地站在车顶。无数灯光照在他身上,红点指着他的胸口——可是没人敢开枪,因为他是恺撒·加图索,校董会是他家的。 “恺撒·加图索同学,你已经严重违反了校规校纪...”一个年轻人拿着大喇叭出来喊话,结果刚说了一半,就听见一声枪响,一团血红色在他的脸上炸裂开,整个人当即倒地。 恺撒吹了一下手中的沙漠之鹰,非常傲气地说了一句,“劳资还需要你教育?你以为卡塞尔学院是谁家的?” 然后他抬起rpg,轰向了最近的一辆消防车的水箱,顿时这辆车在巨响中炸裂,水箱里的水迸出,溅得到处都是,而司机没有受伤,慌忙跳车逃窜。 “别以为我不敢动真格!”恺撒说着,沙漠之鹰连响五次,五个车顶的狙击手纷纷眉心中弹瘫倒。趁着这片混乱,芬格尔疯狂地开车跑路。由于大道被堵死,他们只好走草坪,顿时学院精心布置的草坪被车轮碾压得一片狼藉,花坛里花瓣纷飞。 “别看,交给我们来。”楚子航捂住了路明绯的眼睛,可是她仍然能听见炮火的轰鸣,以及车辆左右漂移产生的巨大离心力。 突然一阵强烈的震感,一枚炮弹落在楚子航那一侧,差点就正好击中车辆。但是尽管没击中,巨大的冲击波仍然将车门扭曲到变形,一侧的玻璃窗全部破碎,玻璃渣四处飞溅。 楚子航将路明绯压在了身下,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路明绯挡住了玻璃碎片。 路明绯睁开了眼睛,就看见楚子航一侧面颊上仍然镶嵌着一道玻璃片的伤口,暗红色的血映衬着苍白的肌肤,显得颇为妖异——如果假装没看见那暗红的血珠逐渐氧化变成黑色的话。路明绯注意到那滴血落在自己的白色病号服上,隐约还能问道焦糊味。 “师兄,你没事吧?”路明绯有些害怕地问。 楚子航穿着黑衣,看不清后背的伤和流了多少血,但是他的腰侧有一道被划出来的裂口,下面有一道一根手指长的划伤。 “没事,回去之后把玻璃取出来,然后打个破伤风疫苗就好了,混血种恢复能力很好。”他淡淡地说。 但是路明绯知道他嘴上这样说,可实际上一定很疼吧? 在枪战和时不时的炮响声中,路明绯终于被三人护送着送到了诺顿馆,半路上恺撒的小迷妹们也扛着枪前来支援,与执行部的十几个人混战在一起,掩护他们四个成功撤离,到达恺撒的学生会的大本营,在外面已经有武装的学生站岗了,看样子恺撒这是要在学院里割据一方啊! “这座诺顿馆里,你是绝对安全的。如果有人来抓你,要先过我学生会和狮心会这一关!”恺撒一甩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在灯光下简直闪瞎狗眼,路明绯简直不敢直视。 路明绯很想感动,但是她不敢动。 “狮心会也在?”路明绯一阵茫然,这两个学生社团不是掐得死去活来吗? 对此,楚子航只是淡淡地解释:“虽然我和恺撒有些分歧,但是涉及到你的生命,我们愿意合作。没人愿意看到一位同学惨遭迫害,今天是你,明天就有可能是所有人。” 这时候,诺诺一蹦一跳地跑了进来,她手里还扛着一把巴特雷狙击步枪,身上挂着子弹带,“路明绯你终于回来啦!”一看见路明绯,诺诺就抛下枪,把路明绯搂在怀里,摸着她脏兮兮的头发,“对不起,我之前和你说在卡塞尔学院是安全的,可是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她有些伤心地说,“我没有保护好你。” “不过没关系,从今天起,你由我们来守护!” 路明绯在心里大呼卧槽,“艹,我怎么变成金屋藏娇的?这是什么狗血时间线?”她在心里疯狂地哀嚎着,不知道为什么会变得愈发离谱。 第四十五章 金屋藏娇 “小魔鬼,我要退款~”路明绯从诺顿馆八十平米(划去)的床上醒来的时候,发出一声哀嚎。 像是听见了姐姐的召唤,小魔鬼立刻系着围裙带着厨师帽,推着餐车进来,打扮得还像个地道的意大利厨子。她一看到这个小家伙就扑了上去,一阵鬼哭狼嚎,“这是什么狗屁时间线啊,这是什么剧情走向啊!退款退款!” 现在的状况是,恺撒和楚子航各自率领一队人马,在前两天屯了大量弗里嘉子弹和食物,在诺顿馆周围挖了战壕,还堆了一大堆沙袋作为防御工事,和校董会控制的执行部专员们对峙了好几天了。 两个男人,为了她一个女人,和卡塞尔学院为敌! 这是什么狗屁剧情啊?编剧脑子有坑吧? 说真的如果她是男的,她大概会非常感动,感叹恺撒和楚子航果然和他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啊,这辈子全靠大佬帮衬,他路明非愿做牛做马难报此生恩情... 但是问题在于她现在是女的!这叫什么啊?恺撒有自己的女朋友哎,诺诺要是知道自己的男朋友为另一个女人甘愿与世界为敌,是什么心情?小龙女虽然还没上场,但是让自己先抢了楚师兄...这不是破坏人家姻缘吗? 是要遭雷劈的啊啊啊啊~ 虽然从理性的角度来看,自己这次是先来的,小龙女倒是成了后到。但是路明绯重生一回,对于两条时间线的区分并没有那么仔细,所有有的时候会根据上一世的经验,先入为主。 对此小魔鬼只是耸耸肩,非常无辜地说:“姐姐就算后悔了,我也没有重启时间线的本事啊,你这次跳跃时间线,已经把这条时间线上的我耗尽了。我什么都帮不了姐姐,最多只能说说话...姐姐你想家乡的豆腐脑了吗?” 说着,就像前一世那样,他揭开白银扣盖,里面是一套中式白瓷餐具,四根炸得金黄酥脆的油条,两碗滑嫩的豆腐脑,和几样小菜。茶叶蛋、涪陵榨菜和王致和红油腐乳。 “好久没吃到中餐了,我都有点想念婶婶的粥了,她最喜欢的就是涪陵榨菜和腐乳了...”路明绯伸了一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 但是她并不急着吃,而是认真检查每一根油条,避免上一次小魔鬼涂朝天椒酱的人间惨剧——那可真是坑爹啊,他当时还抹了自己一脸,至今印象深刻。她认真检查了一遍,确实没有,这才松了一口气,拿起一根酥脆的油条,咬了一口。 “姐姐,你怎么这么不信任我啊?”小魔鬼看了她的行为,有些委屈地说,“果然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人与人之间的信任都到哪里去了啊?” 对此路明绯只是递了一根油条过去,“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你这小家伙,太能捣乱了,不能不防着点啊,万一你给我在油条里加辣椒酱怎么办?” 路鸣泽睁着一双猫咪一样金黄色的大眼睛,露出无辜的神情,但还是接过了油条,咬了一口,“虽然姐姐的怀疑让我有点伤心,但是看在你乐意和我分享好东西的份上,我就勉强原谅你了。”他装作委屈的样子,气鼓鼓起来还挺萌的。 “所以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现在卡塞尔学院两大男神正在为了我和校董会的人拼命?这是什么古早霸总文的剧情啊?”说到此处,路明绯还能听见外面的枪林弹雨,红色的弗里嘉子弹把她这屋的窗户轰成了大花脸,血红色的颜料顺着玻璃流淌,使原本温馨舒适的房间看上去像是恐怖故事的发生地点。 路鸣泽摊摊手:“这我可帮不了,这是恺撒和楚子航自愿的,你要问就问他们去...” 说着,他突然像一只狡黠的猫咪一样探头过来,“如果姐姐嫌烦,不如一劳永逸,把外面骚扰姐姐的混蛋全部解决掉吧?”说着,他甚至比划了一个砍头的手势,搭配他婴儿肥的面颊和纯真的目光,莫名有些恐怖。 因为她知道,这个小魔鬼真的会这样做,只要她敢答应。 “别闹...”路明绯有些头疼,她坐在床边,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她的电脑只是待机,打开之后仍然显示的是昨天晚上打开的页面——守夜人论坛。她点击刷新,发现自己的热度贴仍然居高不下,“看看,看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简而言之,她已经正式成为卡塞尔学院头号红颜祸水。 卡塞尔第一狗仔之王芬格尔·冯·弗林斯先生,已经开始半真半假地编排她感人的情史了。他挖出自己来自中国一座滨海小城,父亲可能和庞贝有不可见人的py交易(靠,这脑洞也没谁了),所以和恺撒指腹为婚;他还知道,路明绯约见的网友极有可能是伪装的诺顿,因为他疯狂地暗恋这个迷人的女孩,甚至在她要来屠龙大专之前,把人直接劫走了。 然后他又长篇大论地写了关于恺撒如何英雄救美,把她从龙王手中救下,然后校董会怀疑她与龙王勾结,将她囚禁,结果恺撒为了救她,甚至不惜与宿敌楚子航联手——而楚子航之所以原因与恺撒联手,是因为路明绯是楚子航中学的同学,是他心中的白月光...这部分是昨天半夜她睡着后更新的,刚刚写到恺撒和楚子航的修罗场。 “神tm白月光!”如果笔记本电脑不是她自己的,不舍得钱,那她肯定气得当场就摔了。 她将屏幕怼到路鸣泽脸上,气愤地说,“弟弟,我说你得帮帮我啊,至少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我现在变成这种红颜祸水人设了?我性转的目标可是斩断红尘啊!” 真的,她这一世的感情比上一世离谱多了,简直是狗血中的狗血! 对此,路鸣泽表示爱莫能助,“姐姐,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你是这个世界上最高贵的灵魂,不由自主地就能吸引周围的异性,让他们发自内心地膜拜你的美丽、智慧和至高无上的力量,想赶是赶不走的。你可以做的,就是坦然地接受他们的臣服,这是每一位坐在至高王座上的王者所必须承受的。”他的声音非常认真。 “别说什么至高王座,我最多就是借点你的威风而已。”提到这一套,路明绯就有些烦,她总觉得,路鸣泽就是太过看中这些东西,太过中二,所以最终折腾了半天,连自己的命都丢了。 “我真的不是那种...被许多男人捧上天的女孩,我真的受不了这种...霸道总裁式的爱情,我觉得自己有点承受不住,心理太脆弱了。” 她有些尴尬地坦然,鬼知道她是怎么看下那么多狗血爱情故事的,她不想任何一个发生在自己身上。恺撒老大应该和诺诺在一起,楚师兄要和小龙女永远在一起,她这个妖怪凑过来干什么? 路鸣泽有点不高兴了,“姐姐,你可真是难伺候啊,不要人靠近,我说把靠近的人杀了你又不高兴,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啊?” 他气愤地嚼着嘴里的油条,忍不住抱怨道,“你知道我们业务员最怕的就是这种甲方了,什么又要高端大气上档次,又要低调奢华有内涵,这是在搞人呢?” “这世界上当然有不杀人就能解决问题的方法!”路明绯说。 “比如你就不能想办法让恺撒老大放弃我,专心去爱诺诺学姐吗?他俩才是一对儿啊,我在这里干什么?还有楚师兄,明明我们之间没啥关系,他在这儿为我拼命,还被传绯闻,他就不能等着明年小龙女入学和人家处朋友吗?” “因为时间线被改变了啊,姐姐。”小魔鬼吸了一口豆腐脑,听着她发牢骚,这才慢悠悠地解释道,“你是一个女孩,这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改变,但是却像是巴西扇动翅膀的蝴蝶,在美国沿岸卷起剧烈的风暴——你成了恺撒的未婚妻,男人之间的友谊不可避免地向着爱情移动...这很复杂,你不可能指望一切像是上一条时间线一样。” “那岂不是我上辈子的经验就白给了?”路明绯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她当初真的觉得,自己要是重开一次,一定能避免踩到当初踩过的雷...结果你告诉我,地图已经更新了,而且和原来完全不一样?这还怎么搞啊? 对此,路鸣泽只是悠闲地吃豆腐脑,从容地解释道:“其实改变没有姐姐想象得那么严重,毕竟只是从你出生后时间线才开始出现分叉,而我们的敌人早在百年前就开始布局,现在棋子到位,和上一世差不多,变化不会特别大,龙王们还是会一个一个地醒过来,所以别太担心,姐姐以前的经验有些还是可以用的。”他笑嘻嘻地安慰道。 路明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喝了一口豆腐脑,不由得皱眉——这豆腐脑连卤都没有,而且还是甜的! “天底下怎么会有甜味的豆腐脑?这是异端!” 第四十六章 庞贝的计划 庞贝此时正搂着两个皮肤黝黑的拉丁美人,在巴西的海滩上和弗罗斯特聊天,在和弟弟说话的时候,两个美女已经解开他胸口的扣子,手放在他漂亮的八块腹肌上。 另一边弗罗斯特的眼珠子不由得向别的方向看,避免看见自己哥哥辣眼睛的场面。 “看看,看看,我就说这招有用!不要学那帮老头子打打杀杀的,那个路明绯是个血统优秀的姑娘不是吗?虽然屁股太扁胸太平,长相也不起眼,但年纪轻轻花一样的年纪,死了未免也太可惜了。”庞贝兴高采烈地说。 弗罗斯特觉得头疼,但是根据现在的情报,那个女孩已经和恺撒住在了诺顿馆里,看样子培养关系这一步已经差不多成了。虽然说觉得路明绯和龙王不清不楚败坏风气,可是根据校医院的体检报告,她终究还是处女,身体还算是干净,退婚或者索命确实有些过了。 但是庞贝这一招也太...一言难尽了吧?让弗罗斯特操控校董会处决路明绯,叛逆的恺撒一定会想尽办法阻止,甚至亲自劫狱。 然后庞贝对于这个计划,深情地说:“在经历这些劫难之后,恺撒一定会产生要对路明绯负责的责任感,而没有一个女孩会拒绝救她性命的男孩!他们一定会成为一对幸福的恋人!” 可惜这句话是庞贝今天才告诉他的,如果早一点告诉,事情不会这么尴尬。 因为弗罗斯特当真了,庞贝让他尽快绕过血统法庭处决路明绯,他就照做了,甚至做好拉昂热下水的计划。只要昂热胆敢包庇这个女孩,他就会失去校长的职位。眼看一切都要成了,没想到恺撒突然玩了一出劫狱,把路明绯劫走了,安置在自己租赁的别墅中。 现在的状况是,路明绯躲在别墅里,恺撒和楚子航两人分别带着学生会和狮心会的人,在自由一日的那一天(自由一日也必须取缔,太耗钱了),全副武装抗拒校董会控制的执行部专员执法!现在双方正在激烈地用弗里嘉子弹交火,现场都倒了一大片了! 没办法,不能用真的武器,不然误伤了恺撒可就麻烦大了。 就在弗罗斯特头疼的时候,庞贝竟然打电话来庆贺,说是成功撮合和儿子和儿媳? 合着焦头烂额这么半天,他动用关系控制路明绯身边的医生护士,执行部的专员,试图杀死这个女孩,如果不成功极有可能被反噬,结果作用就是撮合继承人和他的未婚妻? 庞贝你逗我呢? 弗罗斯特觉得有点血压升高,胸闷头晕,他扶着自己的胸口,缓缓地坐在了座位上。一旁沉默的帕西非常适时地递来速效救心丸,他将药丸含在舌头下面,这才稍微缓过来了一些。 “庞贝,你这样不做任何警告地让我办事,真的很考验我心脏的强度,我前几天就已经因为这档子破事差点去见上帝了。” 弗罗斯特虽然血统不算高,但是也是个b级血统,现在也就五十多岁,按说还算很年轻。他现在看起来至少七十岁,而且心脏病时不时发作,就是被这个跳脱的哥哥折腾的。 对此庞贝只是没良心地笑了,一个拉丁美人已经把手伸进他的裤子里,弗罗斯特毫不怀疑他们会当着摄像头搞起来,而他脆弱的心脏绝对承受不了这种画面。 “弟弟,你实在是无趣啊,”庞贝笑着说,“你根本不会演戏,所以我也不敢告诉你真相啊,万一演砸了,让我的宝贝儿子看出来,他就更加叛逆了是不是?那路明绯就当不成他的女人了。” 虽然气人,但是他说得确实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那个女孩的血被青铜与火之王污染了,还能再用吗?”弗罗斯特不由得皱紧眉头,“血统实在是太高了,就算与普通人结合,恐怕也只能生出死侍来吧?她真的能为加图索家族带来强大的继承人?” 说真的,弗罗斯特其实更加看好陈墨瞳,她是名单上排名第二的女孩,而且是恺撒主动追求的。她的血统也是a级,算是不错的了,而且选择她的话,也算是尊重一下这个高傲的侄子的想法,缓和一下家庭关系。弗罗斯特真的为了恺撒和加图索家族操碎了心。 不像庞贝这个没良心的。 对此,庞贝只是笑了笑,“只不过是青铜与火之王的血脉而已,不构成任何威胁,别忘了那个女孩的血管里流淌的是哪位君主的血,她的血统即使是龙王的血脉,也能压制得死死的。” 弗罗斯特知道一些,但是他们都不敢说出那个令人敬畏的名字。 一个拉丁辣妹亲吻庞贝的脸颊,眼看着就要在摄像头前大搞少儿不宜之事,而庞贝还在高兴地说:“而恺撒,你们不是要把他打造成世界的皇帝吗?他当然需要一位强大的皇后作为陪衬,路明绯是最好的人选,其他的备用品和她简直是云泥之别!” 眼看着弗罗斯特受不了接下来的画面,帕西非常适时地踢掉了电线,屏幕一下子就黑屏了。 “帕西,让执行部的人停手吧,不要再执着于路明绯了...昂热今天就要回来了吧?权当暂且向他妥协吧...”弗罗斯特感觉自己又老了十岁。 他知道在经历这么一出而且没达到目的之后,加图索家族在下一次议会中,少不了被别的校董讥讽,甚至落下把柄在昂热手上,日后扳倒他又要难上几分。 “是的,弗罗斯特先生。”帕西恭顺地点点头,长长的金色刘海挡住那只金色的眼睛,“那家族的老人那边...” 提到家族的老人,弗罗斯特就觉得心烦。这些老人平均都将近200岁了,最老的一个已经快300岁,平时冻在维生舱里,只有在需要做决定的时候才能唤醒。最主要的是,这群老人只负责下命令,也不管执行难度有多大,所以落实下来还要看他这个代理家长。 如果出了事,也就只能他背锅,劳力劳心不讨巧。 不得不说,他对于这些老人是有怨言的,毕竟老而不死是为贼,这些人对加图索家族明明没有多少帮助了,只剩下负担,却还在不断地插手年轻人的事,也不管人家愿不愿意。 毕竟,当年弗莱娅·古尔薇格的死,就是这群老东西一手操办的,弗罗斯特不赞成但是也不能拒绝,还要替这群老家伙承受侄子恺撒的怒火。 “路明绯暂时不会死,如果他们反对,那么就说这是庞贝的命令,让他们跟他耗去!” 他那个无赖大哥,在对付这些老东西方面,似乎有什么奇效。一见到庞贝这头种马,老东西们竟然不敢造次,任由他胡来。 第四十七章 诺诺,不要死! “都打了一整天了,烦不烦啊!”听着外面不断地打斗,路明绯就觉得烦躁。 她已经在这里坐了很长时间,外面的人在为她流血,可是她就像是一个高塔上等待王子拯救的公主一样一点用处都没有。 要是放在上一世,或许她还挺乐意的,觉得自己就是废物,自然要别人保护。可是这一世不一样了,既然她已经变强,既然她已经经历了那么多,既然她发誓要改变悲惨的结局,她就不能再懦弱下去,她也应该战斗! 她不需要任何人为她流血,她不但能保护自己,还能保护别人! 于是路明绯提着备用的巴特雷和弗里嘉子弹带,直接来到了阳台上,然后抬手就是一枪,居高临下把一个正在和学生会战斗的执行部成员打倒。执行部穿黑风衣,而学生则穿着校服,非常好辨认。 “砰!”又是一枪,而且精准爆头。 “三杀!”再一枪,对面藏在车库顶上的狙击手也被爆了。 路明绯一直都是最杰出的狙击手,号称弹无虚发,以至于曾经有谣传,他的言灵是必中的“圣裁”。她就这样开枪直接撂倒了八个,那些家伙还没反应过来枪手在什么地方,就已经纷纷倒在地上“死了”。 路明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心中的愤怒和压抑平息了不少,这段时间被校董会的人搞得太憋屈了,她甚至恨不得当即提着rpg冲到那些该死的校董面前,一炮送走一个! 也不知道下面,是谁第一个注意到她,高声喊了一句“嫂子威武”,然后接下来所有人都喊“嫂子威武”,打得更加积极了,把那群被校董会控制的执行部专员们打得节节败退。 问题在于,他们中间有狮心会的,也有学生会的,她路明绯到底是谁的嫂子?是恺撒还是楚子航?都不是好不好,别乱叫! 在她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中时,却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而至。 “你在干什么?”诺诺惊慌地冲了进来,面颊上还留着一块淤青,像是被击中后倒地摔伤的,刚刚醒过来还有点晕头转向,走路都有点晃悠。 “你为什么要暴露自己的位置?是找死吗?他们可能已经用炼金子弹瞄准你了!”她挥舞着手臂,示意她赶快蹲下,路明绯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她话音刚落,就中弹了。 大片的血在诺诺的胸口蔓延开来,把深红色的校服染成了黑色。 一开始路明绯以为那是普通的弗里嘉子弹,可是眼看着鲜血从伤口中汩汩地往外流,在她的身体下面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泊时,面色骤然变了。诺诺艰难地咳出一口血沫,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垂死挣扎的声音,像是让路明绯赶紧躲起来。 有人在校园内用了实弹! 路明绯感觉自己眼前一片猩红,整个世界都被诺诺的血染成了红色。 “不,不!”路明绯发出野兽一般的咆哮,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的错,在这里愚蠢地装逼,难道真的以为他们不敢在校园里杀死自己吗?那可是校董会的人,什么不敢做?她自己现在没事,但是诺诺为她付出了代价。 “师姐,撑住啊,不要死,不要死!”路明绯扑在诺诺身上,双手全是诺诺的血,徒劳地试图捂住她胸口那个碗口大的伤口,像是疯了一样不停地重复“不要死”这三个字,期待着她的秘咒能够快点起效。 在诺诺暗红色的眼瞳中,她看见自己的双眸明亮如炬。 就像上一世在三峡水库那样,她的魔咒起效了。诺诺原本已经开始扩散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下的血泊开始倒流,全部吸入伤口——就连明明已经浸润在衣服中的血也开始回流,染黑的布料重新变成鲜红色。 路明绯此时也顾不得什么了,撕开她的外套和白衬衫,发出“刺啦”的一声,纽扣纷纷崩裂。她眼睁睁的看着她胸口那个血肉模糊,碗口大小的伤口逐渐缩小,最后只剩下一块淡淡的银色疤痕。 诺诺活了过来,猛吸一大口气,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吐出气管中残余的血沫。 “师姐,师姐?”路明绯拍打着诺诺的后背,眼看着学姐活了过来,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流,“师姐我错了,我再也不做傻事了,师姐你差点吓死我了?”她摸着眼泪说。 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让她有点头晕目眩,生怕活着的师姐突然化为烟雾消失不见,她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她温热的身体告诉路明绯,她还活着。 谢天谢地,她还活着...否则她穿越回来,做得第一件事就是害死对自己最好的师姐,她可怎么坚持得下去啊! “我这是...”诺诺有些不解地看着自己被撕开的衣襟,以及胸口那个碗口大的,已经愈合的,甚至泛着粉红色的伤痕,再抬头看看已经哭成泪人儿的师妹,不由得一阵茫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毕竟一切都太快了,刚刚的刺痛感尚未消失,仍然在她的脑神经之间回响。她以为刚才是一场梦,她被击中的时候就注意到不对劲,那不是弗丽嘉子弹,而是一发实弹,她被一发实弹贯穿了! 可是为什么她没有死? 路明绯紧紧地抱住了诺诺,“师姐你还活着,太好了我差点以为你...呜呜呜,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从屋里跑出来的...”她把鼻涕眼泪全部揩在了诺诺的衣角上,脑袋靠在她的锁骨上,温热的肌肤贴着肌肤。 “没事了,我没事的...”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到底是真实还是错觉,她只知道怀里的路明绯大概吓坏了。 都怪她自己犯傻,路明绯傻傻地问她打了这么久,有没有死人,她直接说其实用的都是麻醉红颜料弹,看着吓人其实不致命,就当这是一场校园真人cs就行。 然后路明绯大概是觉得好玩,就出来凑热闹,然后就遇到了想要她性命的狙击手。 这不怪她,她只是有点傻,有点冲动,需要有人时刻保护着。诺诺莫名觉得,这个精灵古怪的女孩就像从前的自己,自己小时候没人疼爱,现在就让她来疼爱路明绯吧。 “刚才有人...”路明绯支支吾吾地试图解释。 她蹲着久了,就要站起身来,然而诺诺立刻把她按了回去。阳台是大理石堆砌的,有一个1.2左右的实心平台,子弹无论如何都打不穿。因此两个女孩蹲下是安全的,只要站起来那个狙击手就极有可能一击不成,再次射击。 具有侧写能力的诺诺注意到了背后雪白墙壁上的血污,以及嵌在墙体中的一发变形的子弹,头脑中刚才的场景再次完美重现。她知道自己确实中弹了,而且这是一发炼金子弹(又是炼金子弹),使用的极有可能是英国的awm,枪手极有可能藏身对面的安珀馆屋顶上。 安珀馆安装有摄像头,到时候是谁干的好事,一查便知——就是如果摄像头被破坏,可能会遇到一些麻烦,但是诺玛总是能找到蛛丝马迹。 “是你救了我的命?”诺诺小声问眼前的路明绯。 她刚才失血过多,在疼痛中昏昏沉沉,可是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呼喊,让她赶紧回来,让她不要死——她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弹舌和卷舌音,但是那声音像是烙在她的脑海里一样,让她无法不提起精神理解。 然后她原本好像已经飘离身体的意识,突然就被非常暴力地拽回来,再然后她就从地上坐了起来,扯开衣服看见已经愈合的伤口。 这实在是太惊人了,完全不是混血种应该有的自愈能力!这已经与纯血种并驾齐驱了!诺诺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能力,那么就只能解释为,这是路明绯的言灵能力。 路明绯腼腆地笑了,“是的,这是我的言灵,我从小就发现,自己能够使快要死掉的小动物活过来,这是第一次用在活人身上。” 她可疑说得半真半假,混淆视听。 诺诺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一个言灵,但是这也不奇怪,现在言灵序列表还没有填满呢,有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新的稀有言灵,挤在两个言灵之间,然后后面的就要全部修改,极为头疼。 “你真棒,路明绯,谢谢你救了我。”诺诺高兴地抱紧眼前吓坏的小姑娘。 路明绯羞红了脸。 上一世她也救过诺诺学姐一命,可是没想到人家一睁开眼看见的,竟然是恺撒老大,于是丝毫没有意外地和他亲吻上了,没人知道他用“不要死”(还有1\/4的灵魂)救过她。他当初真的很委屈啊,明明自己做了那么多,却没有得到自己应有的,而且甚至无法开口告诉别人。 但是这一世,她不会再这么窝囊了,她经历了太多冒险和生离死别,已经不是当年的衰仔了! 就在这个时候,在枪林弹雨中,一架直升机突然停在了诺顿馆前的草坪上,所有人都仿佛感知到了什么,纷纷放下手中的武器。一个一身笔挺西装,满头白发的老人从上面轻巧地跳下来,胸前的口袋里甚至还别着一支鲜艳的红玫瑰。 昂热校长来了。 第四十八章 昂热校长回来了 那些受校董会指示,越过执行部的专员大概有四五十个,他们之所以甘愿当校董会的走狗,其实原因很简单——他们的校园贷款还没还完,被加图索家族拿捏住,不得已才走上这条道路。 现在昂热校长从天而降,面色严肃得几乎滴水,这是卡塞尔学院建校百年来最混乱的情况——首先是学生受龙血污染后被非法试验,紧接着校董会越俎代庖直接对执行部专员下令,甚至还有要挟的成分。要知道,卡塞尔一向纪律严明,出现这种事还是头一次。 昂热心里不由得感叹,加图索家族明明发迹晚血统也一般,仗着发了笔战争财后真是愈发猖獗,竟然觉得这所学院,乃至秘党,都是他们的所有物吗?看来不整治整治,是不行了!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早就想对加图索家族动手了,只是一直都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这群眼里只有钱的家伙,真的认为自己可以继承卡塞尔、甘贝特、夏洛和马耶克的威名吗?他们真的以为自己买下华尔街,功劳就能盖过贝奥武夫、齐格弗里德、卡德摩斯这样数千年来英雄辈出的家族吗? 他们还肖想制造出一位“皇帝”,殊不知罗马早就灭亡了! 这一次,他可不会放过这群混蛋,他已经计划好,要拉拢那些老家族联合架空加图索家族。这些年加图索家族做了什么龌龊事,他可再清楚不过。当年“格陵兰计划”中牺牲的好孩子们的血,一半在“太子”手上,另一半就在加图索家族手上! 更何况,路明绯太特殊,无论如何都不能落在加图索家族手里! “校长我们错了!”受不了昂热校长金色眼瞳中的龙威,其中一个血统比较差的年轻人当即跪倒在地上,恐惧地嚎啕大哭起来,“校长我不是故意的啊,我没有在毕业前还完校园卡贷款,现在利滚利还差5000美金,我一个月不吃饭在越南才600美金,不这么做就要被加图索家族起诉啊!” 声声控诉罪恶zb家的盘剥,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接着其他年轻人也纷纷哭诉,有的是实习生因为任务失败可能无法毕业,有的是欠加图索家族太多钱,有的是家里老婆得乳腺癌急需用钱...总而言之,他们是生活所迫,被加图索家族逼迫的,并不是故意在这里搞事情。 昂热只是冷冷地听着他们的诉说,面色愈发阴沉。过了好久,才缓缓地说出一句:“没想到,加图索家族的手,竟然都伸到执行部里来了...还是用这么下作的手段,看来施耐德教授还是没有防住啊...竟然让我们屠龙的军队变成他们达成抓家族逃跑新娘的私人武装,可真是胆大包天!” 他愤怒的声音在楼宇间回荡,吓得年轻人们胆战心惊。 “好了,起来吧,惩罚你们不是我的事,执行部也不归我管,让施耐德教授去麻烦吧...今日之事你们都有错,但是幕后之人...真是让我心寒啊。没想到秘党最大的家族,竟然和我们都不同心了,而我们与龙族的战争才刚刚开始,这可怎么行?”昂热校长环视一圈周围战战兢兢的年轻人,然后目光若有若无地转向用于校董会会议的英灵殿,冷冷地说。 于是他们在十分钟之内,扛着“死人”和伤员,狼狈地跑路了,跑得比兔子还快,很快就只剩下诺顿馆门口的壕沟,凌乱的草皮,满地的红色麻醉染料,还有墙上的满目疮痍。 诺顿馆的维修大概要花上不少钱,不过这得恺撒自掏腰包。 此时学生会和狮心会的学生也集结在了楼下,路明绯和诺诺相互搀扶着,面色都有些苍白,似乎心有余悸——毕竟诺诺刚才被人用实弹重伤,如果不是路明绯强大的言灵“不要死”,她可真的就没命了。 “看看是谁来了,我们沐浴龙血重获新生的勇士,路明绯!”看着路明绯穿着睡裙走出诺顿馆的大门,昂热校长笑呵呵地说。 路明绯尴尬极了,其他“沐浴龙血”的勇士都是和龙王大战三百回合,她估计也算是和龙王大战三百回合了,只不过是在床上... 等等什么玩意儿,我可是处女,我也不喜欢男的!我们之间是纯洁的父子兄弟情,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她想要表达的只是,她真的担待不起“沐浴龙血的勇士”这样的称号,她还没开打呢!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路明绯,她的面颊登时烧得通红,窘迫至极。 上一世也是这样,就在他误会地一枪放倒两位大佬之后,校长来了一通电话,恭喜他成为“自由一日”的冠军,害得他成为了全校公敌。 你说说校长怎么就那么热衷于吹捧她?她知道自己确实是从母亲肚子里长出来的,难不成另一个贡献基因的不是路麟城,而是老校长?上一世一直都有他是校长\/副校长私生子的谣传,而且越传证据竟然好像越多! “我刚才看见了,大嫂一枪一个,准头特别好,我都怀疑她的言灵是‘圣裁’这种因果律级别的武器了!”其中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狮心会成员高兴地大声嚷嚷。 没想到这下就激怒了旁边的学生会成员,“那是我们的大嫂,又不是你们的!raphael小姐是我们恺撒老大的未婚妻,不是你们楚子航会长的!” 他们举起拳头,作势要打这个不长眼的狮心会成员。 没想到狮心会成员也不干了,有一个头铁的梗着脖子嚷嚷道:“你们恺撒老大今年情人节的时候还在女生宿舍楼下买了9999朵玫瑰花求婚,全校人可都眼睁睁地看着呢,你别想装瞎!都有女朋友了还钓着一个未婚妻,像是什么样子?” “告诉你,raphael小姐和我们会长可是青梅竹马,一座城市,一所中学的,他们才是天生一对,让你们恺撒老大放过她吧!”有一个信誓旦旦地说。 路明绯心中十万头草泥马奔腾,和诺诺面面相觑,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能因为“路明绯是哪边的大嫂”这样愚蠢的理由,原本好不容易团结在一起的狮心会和学生会,竟然又要掐架了! 昂热校长只是会心一笑——哎哎哎,老东西你在这里笑什么啊?看热闹不嫌事大吗?赶紧过来澄清啊,别在这儿吃瓜了!路明绯心里发出一阵绝望的哀嚎,此时不仅仅狮心会和学生会剑拔弩张,前几天还并肩作战劫狱的共犯恺撒和楚子航,正因为“分赃不均”而拔刀相向,冰冷的目光恶狠狠地注视着对方。 “你是真心喜欢路明绯吗?”楚子航冷冷地问,“或者她只是你的新玩具?” “她是我的未婚妻。” “但是你在明知家族为你选定未婚妻的前提下,有了一个新的女朋友。” 恺撒知道这是自己理亏:“我喜欢的女孩不需要家族的同意,我的未婚妻只能是我自己追求来的。”他平淡地说,但是他感觉自己冰冷淡漠的气场好像永远比不上楚子航。 “那么你该怎么对待路明绯?”楚子航不依不饶。 这让恺撒有点烦恼了,因为他确实没有想好...不对,他还是有办法的:“我看你也喜欢路明绯?我听说你们还是青梅竹马。愿意为了这个女孩和我一起共闯龙潭虎穴,还为了保护她和我并肩作战了三天,你应该很爱她吧?只是不敢明说。” 等等? 话题怎么飘到这个地方了? 一旁听着他们交流的路明绯心中大呼“卧槽”,将求助的目光转向诺诺。 后者只是给她一个同情的目光,表示爱莫能助。 恺撒还是有办法的,直接让楚子航愣住了,苍白的面皮骤然涨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但是他很擅长沉默,所以他选择保持缄默。 “瞧瞧你现在的样子,还说不是恋爱了!”恺撒笑着拍了拍自己宿敌的肩膀,然后潇洒一笑,“不如我们打赌吧,你主动追求路明绯,如果你成功地从我耀眼的魅力光环下追到她,她就是你的,我会要求家族光明正大的和她解除婚约,你们婚礼的钱我全包了!” “我...不需要你的帮助,我们不是这种关系。”楚子航支支吾吾地憋出来一句。 这时候,一直吃瓜看戏的老头子突然感叹一声,“这就是爱情,还是年轻的感觉好啊。”说着他甚至把胸前口袋里的一支红玫瑰递给楚子航助攻。 “来吧,勇敢地追求爱情,这才是你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应该担忧的,不要每天想着打打杀杀,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的温柔和美好。我已经错过了,只能告诉我的学生们,千万不要错过美好的年华。”他语重心长地说。 但是表情怎么看都是一个老淫贼好不好? 路明绯看了一眼恺撒,看了一眼比玫瑰花还要红的楚子航,再看看身边的诺诺学姐,为了阻止这场争端,她果断地将师姐揽在怀里,嘴唇紧紧地贴上师姐温热的红唇。 啧啧,这在前世简直不敢想象啊...当女孩子就是好。 周围人发出“噫~”的惊叫声,恺撒整个人顿时石化,楚子航的面皮也有点绷不住了。 第四十九章 恺撒的坦白 恺撒很不高兴,他们当然找到了那个趴在对面安珀馆上使用实弹的神秘枪挺英制的awn狙击步枪,弹匣里除了弗里嘉子弹,还有一发没有打出去的再生金属子弹。 和之前那个理查德·弗里曼使用的一模一样。 这个人的尸体被抬到校医院检查死因,和上次被龙王杀死不一样,他面容扭曲口吐白沫,明显是被毒死的。很快,校医院的学生们他的口香糖里检查出了某种生物碱毒素,会在4小时内毙命。 要知道口香糖是狙击手的常备,用于缓解长时间观察任务造成的精神紧张——如果这是背后的人提供的,说明不管成功与否,他都必须死掉,这样就没人知道是谁指示他了。 “谁敢这么害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快点查他的身份和他的信用卡消费记录。”恺撒对自己的副手说。 “这个人不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也不是执行部或者校工部的,这是一个纯粹的外部人员。”帕西诺在扫描对方面部特征之后,将数据交给诺玛,得到的结论让他颇为震惊。 要知道,卡塞尔学院的位置是保密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闯进来,事实上除了个别同样有血统地位高的人,没人知道卡塞尔在这个深山老林里。 可是今天,却突然闯进来一个无关人员,穿着执行部的衣服,用一把狙击枪试图射杀卡塞尔学院的在校学生,而且差点得手了! 这是重大的安全事故! “不是卡塞尔学院的?怎么可能?不是卡塞尔学院怎么可能进得来?”恺撒一脸懵逼,他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固若金汤的卡塞尔学院,怎么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来一个无关人员? “查查他是不是又是猎人网站的家伙!”恺撒气急败坏。 他现在已经非常清楚,这一切都是他的家族谋划的,据说他们想用路明绯这个疑似失控混血种来弹劾昂热校长,所以才买通部分执行部专员,进而导致这三天的混战。如果说此时恰好有一个人混入这些被买通的专员内部,准备射杀路明绯,似乎也不是很难。 至少对于加图索家族不难。 “好的,恺撒老大...”帕西诺叹了一口气,知道今天又有得忙了。 帕西诺刚走,芬格尔就跑过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发炼金子弹,就是那个死掉的狙击手使用的炼金子弹:“老大老大,我找到这枚子弹的作者了!” 他向一条摇着尾巴的哈巴狗一样向他求奖赏,还故弄玄虚明知故问,“怪不得之前查不到,好家伙原来是灯下黑,你猜这是谁的作品?” 恺撒一听“灯下黑”就明白了,他的中文也很好的,知道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可是他还是有点难以置信:“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先生,我们的守夜人?”他惊讶地问。 芬格尔急迫地点点头,“是啊,我刚刚拿着这发子弹去请教弗拉梅尔导师,问问能不能从风格上看看是哪个家族的传承,结果你猜他说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吊足了胃口,然后用夸张的神情和语气说,“他说这是他的作品,他今年要用这个申请下一年双倍的研究经费,然后校董会的人就让他先做二十发,看看效果,再批下今年下半年的经费!” 恺撒倒吸一口冷气。 “果然,果然是他们啊...”恺撒不由得握紧双拳,面露狠色,指甲深深的嵌入皮肉之中。 “他们竟然敢这样对一个无助的女孩,竟然先是我的未婚妻,然后是我的女朋友!真是好大的胆子!”他咬牙切齿地说。 恺撒已经开始考虑,如何不动声色地脱离自己的家族。 昂热校长只是匆匆回来一趟,然后当天晚上就再次坐航班去了重庆,出于什么目的就不说了。 路明绯仍然住在诺顿馆,恺撒让诺诺保护她,和她寸步不离,因为害怕校董会的人再搞出什么幺蛾子。但是没想到的是,恺撒竟然收到了他的种马老爹的祝贺,祝贺他成功做了一回保护妻子的英雄,那个女孩从此一定会爱上他云云,结果被恺撒老大用烟灰缸直接打烂了屏幕。 他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家族的阴谋,为了路明绯的快乐与自由,他要和自己的家族抗争到底——只是现在还不是决裂的时候,他要攒足人脉和财富才方便动手。 “我觉得你爹好贱啊。”路明绯毫不客气地对恺撒说。 “他确实挺贱的,我从来没把他当爹。”恺撒冷冷地回答,看着破碎的显示屏,“他也不配当爹,他就是家族的种马而已。只顾生不管养。” “那你现在这个样子,你妈妈一定是一个非常好的人吧?才能把你培养得如此优秀。”路明绯故意戳恺撒的伤口,果然对方一提到妈妈,就泪流满面。 路明绯其实也并不是刻意要让恺撒老大伤心,只不过她知道加图索家族豪门深似海,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也许恺撒的母亲正是因为知道了什么秘密,或者有什么过人之处,才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她的下场就是路明绯可能下场的参考。 “她,她是一个非常好的女人...”恺撒抹着眼泪说。 一旁的诺诺知道这个悲伤的故事,每次提起弗莱娅·古尔薇格,恺撒要么怒不可遏,要么泪流满面,他的母亲是一个不可触及的痛点,他很少告诉别人。 但是对于自己名义上的未婚夫,一个可能要嫁入他的家族的人来说,不能不知道。“她最初和你一样,是一个来自小家族,血统优秀的善良女人,是家族选定给我父亲的新娘。” 他拉着路明绯的手,不过其中却并不是情爱,他拉着她的手,看她的眼神...路明绯如果硬要说的话,是从她身上看见了那个死去的母亲。 “路明绯,你必须知道她的故事,知道为什么我一开始见到你时如此排斥你,但是却又不断干涉你的生活...我在你身上看见了她的影子...”他的声音轻微地哽咽着,但是眼睛却非常坚定。 路明绯突然有一种想要冲上去,喊一声“哎儿子”的冲动,但是觉得还是算了,这样做太毁气氛。而且如果她管恺撒老大叫儿子,那么岂不是说明他和诺顿这个另一个干儿子平起平坐了吗?那他不就比楚师兄小一辈了吗? 但是话说回来,如果楚师兄和耶梦加得小龙女在一起,而小龙女和诺顿又是一辈,好像不影响楚师兄和恺撒老大平辈?只不过都是比自己小一辈罢了...等等,她满脑子都是什么奇怪的东西啊? “你说吧,我也很想知道,我嫁入你家会是什么下场。” “我的妈妈名叫弗莱娅·古尔薇格,来自一个古老而式微的混血种家族,她嫁过来的时候,家里的老人很瞧不起她...但是她还是成为了加图索家族的新娘,我父亲并不爱她,那个混蛋不爱任何人,他娶她只为生下一个血统优秀的儿子,也就是我...”恺撒的眼眶红了,声音哽咽。 “她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raphael,为了生下我,她耗尽了自己全部的血脉。在怀孕的时候她的耳朵就聋了,然后不就也瞎了...她在我十二岁的时候就死了,那时她才34岁,却衰老得像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妪...是我耗干了她的生命,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这听上去怎么像是什么合欢宗修炼邪功的肉鼎,被吸干精气后衰老死亡啊?加图索家族恐怕还真有什么邪功吧? “我知道这是家族的阴谋,她死了之后,加图索家族肆无忌惮地吃了绝户,取走了古尔薇格家族全部的财产,这个古老的姓氏从此不复存在...他们在她的葬礼结束后肆意宴饮,庆祝这场胜利...”恺撒抹了一把眼泪,声音抽搐了几下。 “那天我骑着摩托车闯入了宴席,把杯盘撵得粉碎,所有的宾客都被吓跑了,家里的老人追在我身后骂我...然后我烧毁了她的尸骸,这样她就自由了,不必和那些毁掉她的加图索家族的混蛋躺在一处墓穴里,死后还要受欺负...” 恺撒不受控制地抹眼泪,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为了自己死去的母亲,多少眼泪都不算多。 “她临死前看不见也听不见了,我一直都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只有这样她才知道,她不是孤单一人...可是所有人都把我从她身边拉走,说我还有家族的责任需要颠覆,还有这个那个需要学习...她死在一个寒冷的夜晚里,孤身一人,我不敢想象她有多么害怕!” “所以,路明绯,你绝对不能嫁入加图索家族,你会成为下一个弗莱娅·古尔薇格,被吃干抹净的!我没能救得了我的妈妈,可是我还能救你...我不会和你成婚,但是我会保护你,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能够保护你的男人,我也会真心祝福你...” 恺撒用一双雾气蒙蒙的冰蓝色眼睛看着她,认真地说。 路明绯很想感动,但是一点都不敢动。她一开始以为恺撒他妈是被老公出轨,被婆婆欺负气死的,或者为了生更多的小孩难产死的。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可怕的背景故事... 之前的决定是对的,这家人绝对不能嫁! 也许她日后有机会可以问问小魔鬼,这个弗莱娅·古尔薇格到底是怎么死的,这个死法实在是太过诡异,路明绯简直觉得这是什么献祭邪术或者邪功,这个世界真的有类似的东西吗? 加图索家族为了一个继承人,真的能如此不择手段? “但是诺诺师姐怎么办呢?如果我不是你的新娘,她变成你的新娘,她过了你的家门,还不是要被欺负?”突然,路明绯问。 是呀,你不娶我,你还要娶诺诺师姐啊,你不能从家里的老东西手里保住我,难道你就能保住诺诺师姐?她想到前一世,恺撒竟然离谱到送诺诺这样自由的女孩子到一个荒岛上去什么“新娘养成学院”,这不是妥妥的女德班吗? 也怪不得自己上一世勾大嫂,估计被女德班折腾了一年,诺诺已经对恺撒少爷没有爱了,才心甘情愿地和自己一起到处乱跑。 恺撒被这么一问,顿时愣住了,他刚要张口回答,却没有机会了。 因为警铃响了,集结所有a级以上的学生。 第五十章 青铜城 警铃大作的时候,路明绯忍不住大呼“卧槽”! 这是怎么搞的啊,上一世这个警铃响起,难道不是3e考试结束后的那一天吗?现在才刚刚过自由一日,明天才是3e考试啊! 时间线被严重影响了,路明绯清醒地意识到,自从老唐\/诺顿把她带走开始,一切都向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前进! 其实她早该意识到不对劲的,昂热校长在卡塞尔学院,加图索家族根本不可能把她关在冰窖下面的禁闭室里囚禁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所以在那段时间,昂热校长极有可能就是去了三峡! 这次回来,大概唯一的理由,就是为了救她这个宝贝学生! 坏了坏了,也不知道老唐\/诺顿到底搞得怎么样了,他到底有没有把弟弟的骨殖瓶带走啊?这都过去小半个月了,他应该没问题吧?路明绯心中紧张得七上八下。也不知道这次“夔门计划”是不是又是叶胜和亚纪这对苦命鸳鸯,上辈子他们是死得真惨啊! 路明绯对于他们两个其实印象最深的并不是那次面试,也不是那次救援行动,而是他和诺诺下青铜城的时候,看见了叶胜被活灵吸干鲜血只剩下骷髅,而且没有氧气瓶的尸骸。 有的时候他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叶胜,是否真的有胆量这么做?是否甘愿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换喜欢的女孩平安?他的表现现在想想就觉得丢人,自己当时吓得手足无措瑟瑟发抖,倒是诺诺师姐替他扛着下落的闸门...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愿意付出一切的爱情!他路明非就是个废物,面对喜欢的女孩,四分之一的生命都要犹豫半天才抠抠索索地付出,真男人就算是整条命豁出去,也不犹豫半分钟啊! 要是他当初有叶胜一半的胆子,那个叫绘梨衣的女孩也不会死吧? “快点,去图书馆!”诺诺二话不说,拉着她就往外跑,“这是集结a级以上学生的号令,事情已经非常严重了!” “可是不是明天才考试吗,现在我这个s级算数吗?”路明绯虽然知道自己是唯一能够救这些人的,可是在被拉扯着跑路的时候,还是有些不解地问。 “算数,当然算数,你的身体里流淌着青铜与火之王的血,没人比你是更合适的选择!”诺诺拉着她,一路狂奔,“快点吧,现在恺撒大概已经集合了全部学生会的精锐赶往图书馆了!楚子航那边也差不多!” 诺诺说的是实话,她们走下去的时候,前面已经狂奔了一群男人,然后另一群也从尽头的十字路口狂奔,似乎争抢着要在他们之前抵达图书馆。就这样,一群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图书馆,有一个倒霉蛋甚至差点在图书馆的台阶上摔了一个嘴啃泥,然后立刻被身后的恺撒拽起来继续跑,一路跑进总控制室, 按说图书馆不该这么混乱,但是这毕竟是生死攸关,管不了什么《图书馆守则》了。 非常尴尬的一点,所有座位都被狮心会和学生会瓜分了,分坐左右两侧,井水不犯河水——只剩下恺撒和楚子航最中间的那个位置,和最后面的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路明绯想也不想就要坐在最后一个位置,结果诺诺比她先行一步,“快点就座啦!别管位置了!”诺诺催促道。 就连施耐德教授也用他伤痕累累的手指敲敲桌子,对路明绯说:“你坐在最前面,你是最有可能成功的,前面方便交流。” 于是好不尴尬,她坐在了恺撒和楚子航身边,两人一左一右,跟一对门神似的簇拥着她这朵小娇花...等等,什么玩意儿? 接下来的发展和原先几乎一模一样,施耐德教授沉声说,语速飞快,嘶哑的咳痰声让人怀疑这家伙会不会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各位,就在此刻,两名执行部成员陷在一处龙族遗迹里,我们刚刚从那里获得了重要资料,但机关被触发,出入的道路都被堵死。他们的氧气每一秒都在减少,我们必须尽快为他们找到出路。” 熟悉的三维模拟图像出现在屏幕上,边角有标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一座青铜铸造的...小型城市! 完蛋完蛋,这可怎么办啊,还是让他们得到康斯坦丁的卵了...只能寄希望于路鸣泽那个小混蛋,能够在这样的条件下保住康斯坦丁不死...感觉难度还是有些大啊。路明绯心中十万只草泥马奔腾。 “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宫殿,太古遗迹。这里有一张图,是执行部成员酒德亚纪拍照的龙文资料。根据猜测,我们认为它其实是关于这座青铜城铸造的碑记,我希望你们集中精神去阅读它。”施耐德教授将那张熟悉的图打在公屏上。 路明绯没有带自己的笔记本,而是用图书馆的电脑,手脚麻利地把入学时的学生卡在卡槽里一划,只听一声清脆的“审核通过”,最快速度让eva为她设置好界面,那张青铜城的照片出现在她的地图框里。 那是宫殿的穹顶,穹顶上刻满古老的花纹,那是一株巨树四散的枝叶,叶片和枝条弯曲成无法解读的字符。 这对于别人来说无法解读,对于路明绯来说,是小菜一碟,这些文字在她的眼前闪烁,虽然读不懂,可是译文却自动出现在脑海里,甚至不需要解析这些怪异扭曲的符文。 “真实不虚,永不说谎,必将带来真实...” “如其在上,如其在下;依此成全太一的奇迹...” “太阳为父,太阴为母,从风孕育,从地养护...” 路明绯面色变了变,她读书不多,可是前世还是学了点东西的,她在熟悉不过了,因为她现在正在阅读的,正是“翠玉录”!当然,这些符文比翠玉录多得多,其中玄之又玄,似乎还涉及什么阴阳、六气、经脉、元神之类稀奇古怪的东西——她反正搞不懂。 合着翠玉录只是某一部修仙典籍的开篇? 该死的,这根本不是什么碑铭,而是一位老神仙在自己的洞府中留下的、失传的修仙典籍!要是放在平时,能得到这么一个东西,那可是大机缘啊,求而不得,可是现在她满脑子都是那对倒霉的小情侣。 那她前世是怎么破解出地图的? “姐姐。”突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凑到了她的肩膀上,把正在全神贯注,死死地与铭文大眼瞪小眼的路明绯吓了一大跳,心脏狂跳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小家伙,你吓死我了...你是要害死我然后继承我的作业吗?”路明绯拍着胸口,忍不住说着烂话。 她看着突然出现的路鸣泽,心中有千万个问题想要询问。比如这小子是不是有什么方法,能够弄到青铜之城的地图什么的,依靠自己的力量解读龙文怕是不行了。 小魔鬼似乎永远知道她心中所想,只是神秘一笑,挤了挤自己的一双金眼睛,“姐姐,其他人休想阅读这种龙文,他们只能看出表面的那一层,然后陷入一个幻觉,紧接着落入陷阱。”他坐在桌子上,指着周围的同学们说。 路明绯注意到,这些家伙一个个有的泪流满面,有的哈哈大笑,有一个家伙甚至激动得跳上了桌子,简直和3e考试当天一样疯狂——好像这确实是龙文共鸣的效果,上一世的3e考试据说有个哥们儿差点从楼上跳下来。她同时注意到,一旁的富山雅史教授已经提着医药箱跃跃欲试。 在她的左右,一旁的恺撒正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而楚子航明亮的黄金瞳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键盘上,让路明绯有点担心,这家伙的眼泪会不会把电脑烧短路了。 她可能又是那个唯一没有发疯的。 当然也有可能在现实中,她人已经睡着了。 “这是龙族的‘祭祀体’,只有极少数具有初代种位格的存在才能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阅读。但是既然是姐姐,您这样高贵的存在,还不是信手拈来?”小魔鬼笑嘻嘻地说。 “可是这里没有地图。”路明绯还是不理解,“这看上去像是一本修仙小数里的什么功法秘籍,搞得什么鬼,难道时间线被修改了吗?” 小魔鬼咯咯地笑了起来,“姐姐,地图确实是有的,只不过不在姐姐阅读的这一层。龙文的玄奥程度,可不是那些卑贱的混血种所能理解的。龙文中经常出现一词多义现象,就算是同一句话,在不同人解读来,也有不同的意思。” “现在不是龙文课时间,说白点,”路明绯翻了一个白眼。 小魔鬼咯咯地笑了,开始耐心的解释,“比如这棵树,虽然只有一层图案,可是却有三层内容,根据血统不同,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哦!第一层会被迷惑,第二层能看到地图,第三层才是真正的宝藏,人类永远无法解读出来...真是可惜啊,上辈子姐姐竟然错过了这么好的东西,真是暴殄天物。” 他抚摸着屏幕上枝繁叶茂的巨树,“姐姐,你不想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这是什么?”路明绯也好奇,她看了看手表,指针一动不动,说明现在时间是停止的,她有的是时间和小魔鬼交流。 “姐姐,你知道北欧神话中的‘世界树’yggdrasill吗?” 第二十四章 通天之路 世界树?不就是卡塞尔学院的校徽吗,这个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路明绯点点头,这辈子她在开学前还认真阅读过什么希腊神话,埃及神话和北欧神话的,再加上上辈子的一点底子,知道得还算多。“我知道,它连通传说中的‘九界’,黑龙尼德霍格在树底啃食它的树根,如果它倒了,就是诸神黄昏降临的时候。” “正是这样,yggdrasill联通着人间,也就是‘中庭’,与死者之国赫尔海姆,还有上方的神国‘华纳海姆’和‘阿斯加德’,从某种意义上,它是沟通生与死,人与神的桥梁——那姐姐知道,在中国的神话中,也存在这样一棵树吗?” 路明绯恰巧是知道的:“它被称为建木或者扶桑、三桑神树,有很多名字,在其中一个版本,上面栖息着十只三足金乌。” “是的,据说爬上树,就能从人国达到神明的国度。那姐姐知道这棵树后来怎么样了吗?” 路明绯摇摇头,这下触及她的知识盲区了,“不知道。” “这就要说到有一个叫后羿的男人...” “我知道,他射杀了九个太阳神!”这个路明绯还是知道的,后羿射日的故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 “没错,就是他。当时为了射杀太阳神,他爬到了这棵树的顶端,用神明赐予的武器,射下九只金乌。但是这也让他窥探到神族的世界,他感叹神明无所不能的伟力,却又害怕这让贪婪的人类趋之若鹜。” “他也曾经是凡人,所以他深知人心险恶,如果任由凡人登上这颗神树,窃取属于神明的权能,必将在人间引起浩劫。十日凌空就能将大地化为焦土,他可不想让这样的灾难再次降临。” “人类的贪婪,难道不是龙类的吗?”路明绯不解地问。 对此,路鸣泽只是冷笑一声,“人类难道不贪婪吗?难道两三百年前的黑三角贸易是龙类做的吗?”这一下子就把路明绯怼哑了。 确实,人类犯下的罪行大多和龙族无关——当然有的人会硬扯,说这是因为他们身体里的龙族血统,他们人类脆弱的善良抵挡不住龙族贪婪的本性,所以才这样做。路明绯反正是不相信的,明明就是自己贪,还非要怪祖先基因不好,可真是要脸了! 那些北美混血家族,不是扬言要成为新的龙族吗?如果他们真的拥有了龙族的力量,指不定要怎么祸害这颗星球呢!从这点来看,后羿的担忧倒是正确的。 路鸣泽从路明绯眼中看出了思索,露出一丝微笑,似乎为路明绯不得不承认人类的卑劣而洋洋得意:“所以,他砍倒了这棵树,也斩断了天梯,从此仙凡永隔。人类不能再登上神国,神明也不能轻易降临凡间。” 路明绯认真听这个故事,她觉得小魔鬼的版本似乎有什么比喻意义——关于龙族的故事总是有很多比喻意义,因为大家都是谜语人,路明绯早就麻了。 “这棵树是真实存在的,还是比喻意义上的?”最终她问。 小魔鬼又笑了,“姐姐,你还记得那个关于奥丁把自己吊在世界树上的故事吗?” 路明绯点点头。相传世界上的一条根发源于一眼“智慧之泉”,奥丁为了喝下智慧之泉的泉水,狠心挖掉了自己一只眼睛,又被倒挂在世界树上九天九夜。 在神话中他自称“九夜吊在狂风飘摇的树上,身受长矛刺伤;我被当作奥丁的祭品,自己献祭给自己,在无人知晓的大树上!没有面包充饥,没有滴水解渴。我往下看,拾取鲁纳斯文字,边拾边喊,由树上掉落。“ 为此,他获得了使用卢恩文字的力量,成为了真正的众神之王。 “等等...”路明绯突然异想天开,“奥丁把自己倒挂在世界树上饱受折磨,而后羿登上世界树的顶端,一窥神国...他们都得到了某种神明的东西,对不对?” 她看着屏幕上疑似修仙秘籍的大树碑文,“如果这棵树不是真实存在的,而是某种比喻...比如它是某种失传的秘籍,能够沟通生与死,人与神...” 路明绯恍然大悟,一拍大腿尖叫一声:“哎呀妈呀,这不就是中国人说的得道成仙吗?爬上树顶就是修炼神功,大成之后你就能成神仙!” 而在龙族的体系中,神明与龙是画等号的。 而折断神树,意思或者是摧毁修仙典籍,从此再也不能成仙...她莫名想到那条被堵死的封神之路,似乎耶梦加得和只存在于昂热校长口述的李雾月都提到过,并且都提到过已经走不通了? “靠,这东西能让人进化成龙?”路明绯死死地盯着上面的文字,惊骇程度简直堪比12级海啸! 她的头脑中涌现无数的想法,比如把这份秘籍交给楚师兄,他练成了是不是就不怕奥丁了?是不是就能和小龙女成亲了?或者绘梨衣,那个女孩如果修炼,是否能够掌控自己的危险性血统? ...只是如果成为龙类,他们还是原本的自己吗?或者会变成残暴的怪物? “奥丁就是走上这条路,成为真正的神明的。”路鸣泽轻声说,像是在回答她心中无数的疑问。 路明绯也有些惊讶,“奥丁原来不是龙?他原来是人?”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路明绯觉得,奥丁才是最不像人的。 不论是诺顿还是耶梦加得,他们都是有真情实感、有血有肉的,不论多么扭曲,都还是有感情的,似乎用人的逻辑也能勉强理解...而奥丁才是最符合秘党认知中的龙类——弱肉强食,冷酷无情,诡计多端,强大且神秘。 有感情就会被感情击败,而奥丁是无懈可击的。 难道走通这条道路的结果,就是变成像奥丁一样冷酷残暴的怪物吗?和真正的龙类没有区别?路明绯不想变成那个样子,难道就没有别的选择? 路明绯顿时觉得,这份传说中的秘籍不香了。 “奥丁之所以变成一个冷酷无情,诡计多端,喜欢装神弄鬼的混蛋,是因为他在完成进化之前,就是一个冷酷无情、诡计多端、喜欢装神弄鬼的混蛋!”对此,路鸣泽冷哼一声,说得好像他见过仍然是人类的奥丁一样。 “而且他也未必没有弱点...”路鸣泽嘟哝了一声,路明绯却没有听清。 “可是不对啊,在神话中,后羿本来可是一个神明,然后因为杀死了金乌而变成凡人的!所以他才需要向西王母求取不死药,就引出了嫦娥奔月的故事。他怎么能使通过登顶扶桑树...”路明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路鸣泽笑了,他的小手在路明绯面前比划,看得人有点眼晕,“中国神话本来补丁就多,中华文明并不是单一起源,你们读到的通常是中原版本,可是指不定这个故事真正的发源地是哪个小山沟小盆地里,然后经过数千年的演化缝合,最终面目全非...” “那么你知道这个故事的真实起源吗?”路明绯好奇地问。 对此路鸣泽反问:“你听说过古蜀国吗?” 路明绯点点头,她历史一直不错,得益于父母是“考古学家”。“知道一点,他们养蚕,在四川一带,那个什么三星堆遗址就是他们的,据说距今也有五千多年了——和中原文明几乎是相同的年代啊!” 她恍然大悟,她小时候读过很多和考古相关的书籍,还看过好多纪录片,如果没记错的话,三星堆当年,似乎有一件很有名的文物——青铜神树,九条树枝分叉,上面共栖息着十只神鸟,还盘着龙...难道那就是传说中的“世界树”? “这个故事的起源就在那里。”路鸣泽确定了她的猜疑,却没有说更多。 古蜀国...路明绯突然问了一句:“三星堆在成都,距离白帝城有多远?” “不算特别远,岷江上游下游而已,快的话坐船一天时间顺流而下,白帝城也算蜀地,也在那个文化圈里。”路鸣泽回答。 “这里是诺顿的地盘?”路明绯又问。 毕竟三星堆发掘出来那么多青铜器,再加上风格还挺诡异的,据说很像介于西亚和外星画风,回想起来怎么感觉都有点龙族遗迹的味道——而好巧不巧,隔壁就住着一个青铜与火之王,这不就对上了? “诺顿对这条‘通天之路’的领悟很深。”路鸣泽文不对题。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好吧,这是能让人进化成龙的‘通天之路’,那又怎么样呢?难不成我能修炼成龙?拜托,要是我真的成功了,校长第一个就要干掉我好不好?”她摊手道。 而路鸣泽只是掏出路明绯的手机,“咔嚓”对着屏幕照了一张,“姐姐总会用到的,就当做备选项吧。奥丁得到了世界树的智慧,姐姐想要对付他,至少也应该好好研究。”他只是这样说。 在离开前,他补充了一句,“想要地图的话,那个ck sheep wall仍然管用哦!” 就在他要消失的一刹那,路明绯抓住了他,“小老弟,等等,之前你说听我的救康斯坦丁的命,这还算话吗?” “魔鬼一诺千金。”小魔鬼拍拍胸脯。 “可是现在如果昂热校长把他带回来,一定是死路一条,他要通过杀死康斯坦丁激怒诺顿,打乱他的阵脚!”路明绯咬了咬嘴唇,她知道昂热痛恨龙类,他作为一个人,这个立场本身是没有错处的,只是...只是路明绯自己心生同情了,也不考虑这同情最终会将未来引向何方。 她佷想让叶胜直接扔掉青铜罐,这样就不会被龙侍追杀——或者至少能够分神,让他们有更大的概率游上去...但是这样的话,她恐怕会被怀疑吧?毕竟她现在刚刚接受诺顿赐血,如果此时反水,肯定会被当做人类的叛徒抓起来。为了她自己的安危,她断然不能光明正大地这样做,只能指望着某些暗处的操作... “想对他下手的可不止昂热一个人,就算留在青铜城,他也不安全。”小魔鬼平淡地回答她心中所想,“你放心,姐姐,我从来不会背叛誓言,如果姐姐不想康斯坦丁死,那么他就无论如何都不会死,就算奥丁带着他的盗版昆古尼尔来也不会,这就是我的诺言!”他庄重地说。 路明绯松开了手,眼看着小魔鬼凭空消失,“那就好...” 第二十五章 不可以悲剧! 路明绯如前一世一样,输入回车键,跳出输入框。她在输入框中一个字母一个字母的输入“ck sheep wall”,确保没有出错,然后再次按下了回车键。 几秒钟之后,所有人的界面都变了,变成了黑屏。从上而下,一幅巨大的三维地图刷新,所有人都呆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这张地图上,巨大的青铜城被解析为一个一个的机件,那些机件正在运转,旧的道路封死,新的道路生成。 地图的角落里清晰地标注“路明绯解读结果”。 “路明绯你...”一旁的恺撒瞪大了眼睛,他刚刚陷入诡异的幻觉,现在仍然泪流满面,不知道在为什么哭泣。而界面上的龙文消失,他很快挣脱了幻境的束缚,发现自己一无所获,但是路明绯却已经得到了结果。 另一边的楚子航也眼眶微红,似乎刚刚在哭泣,他金色的眼瞳看向路明绯,然后又不动声色地转向另一边。 “这还不是全部。”在所有人发出惊叹之前,路明绯举起手来,平静地说。 她就在第一排,一双熊熊燃烧的赤金色黄金瞳让教授们都不敢直视,如同一位至高的女王睥睨众生。要知道,赤金色的黄金瞳是次代种及以上的标志,这说明路明绯在血统上,已经逼近次代种的级别!这样的超级混血种,即使没有3e考试,也是不容质疑的存在! 她的宗主是初代种,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她继承了他强大的血脉和力量。 “这座龙宫不是空的,恐怕还有守卫者,如果没有遇到死侍或者尸守大军,那么极有可能还有龙侍,而且级别不低,最好小心点。”她淡淡地说。 根据后来他成为学生会会长后解密的内容,上一世,拿着叶胜那份氧气的亚纪就是脱出青铜城之后,被龙侍袭击而死,所以这一世至少应该提前预警一下,指不定能有用。 听到这句话,所有教授面色一变,“校长还有多久到?”其中一个问。 毕竟遇到真龙不能指望执行部的人,还要看校长,这是卡塞尔学院的传统了。 这不是开玩笑哦,自从卡塞尔建校至今一百多年,杀死过1头次代种,2头三代种,还有大概二十来只四代五代种,其中除了六只四代种外,全是校长的功劳,还有三只是副校长带领的团队击毙的,那时候守夜人还并不是每天蹲在钟楼里放鸽子。 “三分钟。”屏幕外传来校长的声音,然后迅速断开。 这是为了不影响叶胜,毕竟用“蛇”传输信息还是很消耗他的脑力和体力的。但校长这句话,无疑鼓舞了包括被困在青铜城中的叶胜,以及所有人的士气,似乎只要校长来了,就都有救了。 路明绯再次站起来,她不知道自己的言灵在经过电磁波传递之后还剩下多少力量,但是在eva为他们指路的时候,路明绯要求她必须全程在通道中,直接与叶胜的“蛇”相连。 她是本应坐在王座上的女王,只要她不愿意让他们死,这个世界的规则便会为她扭曲——这是小魔鬼告诉她的,她只当是玩笑,可是这个时候,她希望这个玩笑是真的。 与此同时,海量的信息通过“蛇”涌入叶胜的大脑,就像整个太平洋的水逆流涌入长江。此时他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一台过热的电脑,巨大的痛楚像是要把人撕裂,信息里包含一副三维地图,巨大的青铜城,此时在他的面前是完全透明的。 逃跑的路径也在不断变化,红色的线左拐右拐,不停地闪烁,看得他有点头晕。这就像你在bj城内开车,虽然有gps导航,但是朝阳区正在缓慢地向着fs区移动,而hd区正顺时针滑过去填补朝阳区的位置,东三环脱离北三环,片刻之后和南二环对接了!gps的道路不断闪烁,叶胜这个司机快要崩溃了。 身后二十米高的青铜墙壁正在缓慢地倾倒,激起一波巨浪,推着两个仅仅搂在一起的男女撞在对面的墙上,亚纪及时转身把叶胜护在自己怀里,这一撞让她的腰椎位移了,血丝从嘴角溢出来。 “诺玛为你导航,预计脱出时间六分钟,二十秒中后下方将会出现空隙,请及时进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在他们的耳边响起,令两人精神一振。 “不要死,你们今天不会死在这里!”路明绯说。 叶胜眼中闪烁着前所未有的金色光泽,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蛇”不受控制,言灵想要关闭却关闭不了。路明绯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回响,借由他的口中传出。那句“不要死”似乎点燃了他心中的某些东西,让他陷入某种狂热,之前使用言灵带来的疲惫一扫而空。 “亚纪,还来得及,我们的氧气还够用15分钟!”叶胜说。 但是他没有说,这是亚纪的氧气够用,他的“蛇”无法关闭,他只剩下8分钟了。这八分钟他不能让亚纪抱着他游动,他必须自己游过去,节省女孩的体力。 这次脱出的道路比上次路明非和诺诺脱出的道路容易多了,青铜城也没有在自毁,只需要一路向下。果然,按照计划,他们在最下方的出口处,他们再次遇到了守门的活灵。 可是他们已经没有“钥匙”为他们开门了。 “现在下水的话,他们至少要15分钟才能下潜到这里!”叶胜对旁边的女孩说,他眼中金芒闪烁,似乎异常坚定,“我们必须另想办法。” “什么办法?”亚纪不解地问。 对此叶胜只是笑了笑,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手臂塞进活灵的口中! “亚纪如果我的血能开门,你自己一个人游上去!你的氧气还够,咱俩今天必须有一个人永远留在这里!”他死死地抓住自己的手腕,在水涌入潜水服之前,对亚纪说。 “不!”亚纪发出一声绝望的啜泣,眼睁睁看着所剩不多的宝贵氧气和血雾从叶胜塞进活灵口中的位置涌出。她知道叶胜死定了,巨大的水压在他的血管中形成氮气气泡——即使是最资深的潜水专家,这种感受也不好受,更何况他身体状况并不好,正在大量失血! 她不由得回想起叶胜入校报道的时候,他是游泳队最杰出的男孩,第二年就成了帆船队的领队,赢了芝加哥大学,是班上最受欢迎的男生。叶胜很喜欢拿她开玩笑,笑话她腿短,以前总是让她面颊绯红,窘迫得想要钻进地里...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她却不由得泪流满面! 她大学四年一直在暗恋这个中国男孩了,从来都没有回应,直到他要为她去死! “不要死!”路明绯的声音再次在叶胜的脑海里炸响。 叶胜本身的血统纯度只有b+,连a都不到,前世他就是被活灵吸干鲜血死去的,但是这一世,有路明绯的“不要死”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一边是活灵疯狂地从他的血管中汲取鲜血,另一方面他骨髓中的造血干细胞加速分裂,红细胞快速成熟将细胞核排出,生成新的鲜血。 活灵已经吸取了至少3升血液,可是失去的血液在几秒钟就得到了补充。 “听着,这是我的命令,今天你们谁都不许死!”路明绯再次重复一遍。 她的言灵根本不是什么治愈,而是某种命令,就像是“审判”那必死的律令的反面。所以语气越强硬,听起来越霸道,效果反而可能更好。 活灵打开一个狭小的口子,勉强够一个人穿过,可是那张长满獠牙的嘴却拒绝放开叶胜。 “怎么回事?松开他啊!他被咬住了!”亚纪不知道破损的潜水服里叶胜是否还活着,但是那双金色的眼睛还闪烁着微茫,她用尽全力试图把他的手拉出来。 “亚纪,用力!就算手断了上岸后治就行了!”曼斯教授紧张地大喊。 “叶胜,不要死。”路明绯再次重复,声音已经听上去不像是人话。 “啊——”叶胜发出一声充满痛苦的嘶吼,同时用力试图将自己的手臂拉回来,一旁的亚纪也跟着一起用力。然后听见“咔嚓”一声,似乎什么东西断裂在里面,紧接着潜水服也在活灵咬住的手腕处撕裂了。 “叶胜你...”亚纪露出惊恐的面容,因为虽然叶胜的手臂抽出来了,但是现在活灵口中仍然叼着一截——那是叶胜的左手,他们竟然把叶胜的手从关节处生生拽了下来! 叶胜疼晕了过去,等到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上的潜水服已经被剥掉,脸上罩着亚纪的备用氧气面罩,两人正在共享一份氧气。亚纪艰难地背着青铜罐和黑匣子,这两样东西快要把她拖垮了。 “我游不上去了,不要浪费氧气,盒子可以不要,你独自带着那个青铜罐上去,校长需要...再不行把青铜罐也丢了,你这个短腿小姑娘笨笨的,别死了。”他的声音有些虚弱。 亚纪头罩中的眼睛湿润了,可是她甚至没有办法擦干眼泪,她显然没听懂他在说什么,而是继续哭哭啼啼地,叶胜也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完全鸡同鸭讲。 “别在这儿生离死别了,你们今天不会死,我不允许!”正在他因为痛苦而晕眩时,路明绯那破坏气氛的声音再次在他们耳边响起,让他原本混沌的精神再次一振,“别磨磨叽叽,快点上去啊!” 在地球的另一边,路明绯正在拼命捶打桌子,对着话筒一次又一次地大喊“不要死”。一旁的教授们面面相觑,都在考虑着要不要扯断她的麦克风,让她不要占用珍贵的通讯线路。 但是没人敢这样做,她耀眼的赤金色黄金瞳带来的威压实在是太过强大,以至于没人敢忤逆她的命令。 就在这时,校长的声音再次传入通讯频道,“我已到达,准备下潜!” 整个房间都沸腾了,所有人都在高呼,“校长来了!”“有救了!”“校长万岁!”之类的口号,好像校长是他们的救世主一样。 第二十六章 屠龙英雄(上) 希尔伯特·让-昂热穿着潜水服,从船舷跳了下去。 本来还有一套备用潜水服,曼斯教授说和他一起下去,但是被果断拒绝了,理由是需要有人在船上主持大局,摩尼亚赫号是学院的重要资产,总不能交给一群实习生吧? 刚刚入水,他就直接将暴血直接开启到三度,金色的眼瞳散发着古奥森严的光芒,在浑浊的绿色水体中若隐若现。 “叶胜,亚纪,你们在哪里?能看见我头顶的射灯吗?”昂热问道。 此时两个年轻人得知外面可能有龙侍,为了避免被发现,或者至少延缓被发现的时间,主动关闭了射灯,凭借直觉向上游动——如果不是他们经验丰富,恐怕都不知道哪边是上方。 “是的。”叶胜虚弱地用“蛇”回答。 为了打开那扇见鬼的门,他流了至少4升血,如果不是路明绯那句“不要死”现在依然在他的脑海中回荡,他可能真的就要睡过去再也醒不来了。 事实上,他们的氧气已经基本耗光了,只能继续憋气,交流只能通过无线电而不能张口——但是奇怪的是,憋气潜游了这么久,他们竟然感觉自己的肺叶似乎仍然有余力。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路明绯“不要死”的命令下,他们的身体为了服从这命令,已经发生了奇怪的变化。肌红蛋白和血红蛋白的浓度飙升,结构发生变化,使他们的身体对氧气的利用率,从人类的大约20%,升到了接近90%——这颗星球上,只有鲸鱼之类的海洋哺乳类动物能够达到这种水平,海豹和抹香鲸甚至能一口气憋将近2小时! “很好,你们现在携带着一个青铜罐和一个黑匣子对不对?”昂热校长又问,他皱紧眉头,明亮的金色眼睛已经能看见远处的水中游弋的巨大黑影。他只带了一把折刀,但这可不是普通的折刀,这是一柄罕见的炼金武器,能够对哪怕初代种造成伤害。 “是的。”叶胜用无线电,只能简短地回答。 “很好,把匣子交给我,铜罐的话尽可能带上去...我就在这里,距离你们不到三米。” “是的。”叶胜回答,两人几乎是用尽全力扑向昂热校长,在水中差点撞了个满怀,沉重的黑匣子直接塞进校长的怀里。 看着逐渐靠近的黑影,昂热用数据线告诉上面,让他们尽快把他拉上去,同时放下潜水钟,叶胜和亚纪的氧气快没了,可是却将背后数据线用折刀斩断,将那个青铜罐捆绑在上面。 “你们两个别管我了,快点跑吧...”此时他已经能看清那头龙耀眼的黄金瞳了。 这个畜生目测有15米长,但是看瞳色应该不是次代种,更不可能是初代种,因为龙王诺顿现在根本不在三峡——他还在往这边赶的半路上,仍然是人类杏坛,坐的偷渡船只刚刚被军舰拦住了,军舰是秘党弄来的。 虽然这家伙现在跳海跑路,但是毕竟只是人类形态,从太平洋中心游到这里,至少需要10小时时间!这只是个三代种龙侍...而希尔伯特·让-昂热杀死过很多三代种。 潜水钟缓缓下降,青铜罐快速上升,而昂热正在水中与那头龙对视。黑色的匣子被他背在身后,左手持折刀,右手则拔出了长匣中最长的那柄斩马刀,足足七英尺长的“暴怒”! “真是可惜,如果用鲜血激活的话,它或许更加壮观。”昂热看着那锋利的刀刃,手指尖端感受到阵阵颤动,不知道是自己的脉搏,还是这柄利刃的心跳。在抽出的刹那,他仿佛听见一声威严的龙吟。 “用来杀死龙王的利刃,来对付你这样的小角色...对于你这样卑贱的畜生来说,也算是一种荣幸了吧?”昂热冷冷地说。 他不知道龙侍是否听懂了他的话,但是那头龙怒了,锋利的尾刺直直地刺向昂热! 这头龙的速度快极了,即使是在水中有阻力,普通人绝无希望躲过那一击。 可是再快也比不过拥有“时间零”这样bug级别言灵的昂热。当领域开启时,在他的眼里,那根急速刺向他的尾刺慢悠悠地前进,他只是一个轻微的闪身就躲过一击,甚至直接抓住这根刺,顺着跳上了龙侍的尾巴。 眼看这一击竟然被眼前的蝼蚁躲过,龙侍怒不可遏,可是一瞬间竟然找不到那只蝼蚁的位置——它自己的尾刺部分是它的盲区。它愤怒地甩动着自己的尾巴,随意地胡乱攻击,同时还在向上游,似乎目标是摩尼亚赫号。 “畜生,还想动我的学生?”看见龙侍的举动,昂热怒骂一声,同时死死地抱住龙侍的尾巴,避免自己被甩掉。从某些角度看上去,他像是想要用自己的身体,将龙死死地拖住——虽然并不可能起效就是了,任何学过力学的人都知道这不可能。 但是昂热抓住骨刺上的倒刺,匕首挂在手腕上,右手仍然死死地抓住斩马刀,艰难地向龙侍的尾部爬去。作为资深的屠龙者,他非常清楚,就像恐龙一样,龙类过于巨大的身躯只有大脑一个神经中枢是不够的,根本无法控制精微的动作,因此在脊椎末端,还有一个“大脑”,用于控制下肢和尾部的活动! 只要损毁了这个神经团,龙侍必然失去它最大的武器之一,尾巴上那根锋利的,长着倒钩的骨刺。 “啊——”昂热的喉咙里传出一声野兽一般的低吼,金色的眼瞳明亮地灼烧。他处于“三度暴血”状态,龙血中压榨出来的力量让他强壮无比,几乎不会疲劳和疼痛,可是只要稍微走错一步,他将会不可逆转地变成死侍。 在剧烈晃动的过程中,盛放“七宗罪”之六的黑色匣子落在了水里,他没有去看,也没有去管。反正等到这头龙死了,他们有的是时间去打捞,这就不是他需要担心的了——现在他的眼睛里只剩下杀戮,没有任何人类的温度。不杀死这头龙他决不罢休。 但是没关系,他不会失控的,这只是一头三代种——虽然是他遇到的一头具有完整龙躯,而且在水下的三代种,比以前的几次麻烦一些。他的命还要留着用来杀死所有龙王呢... 眼看着龙侍就要浮出水面,袭击摩尼亚赫号,昂热也终于爬到了尾巴的末端。 他将匕首插在龙的鳞片之间,虽然涂抹剧毒,但是一英尺的刀刃实在是太小了——不过足够他将自己固定在龙身上,避免被晃下去。紧接着,他用巨大的斩马刀撬开一块比他的脑袋还大的暗红色鳞片,露出下面带血的伤口,然后狠狠地刺了下去。 这个位置他是算好的,根据经验,这里离那个“第二大脑”的神经团非常近。他的刀刃在伤口处来回捣鼓,试图寻找刺入要害的位置,也就是脊椎骨之间的缝隙。 他这个行为让那头龙侍发出愤怒的哀嚎,毕竟那是要害,周围的神经还是非常敏感的,它万万没想到,那个之前躲过它攻击的蝼蚁,竟然跑到了这里偷袭它! 它愤怒地在水中扑腾,操控着自己的尾巴,反复打在自己身上,试图将那个蝼蚁赶走。 但是没用,昂热的言灵是“时间零”,普通人或许需要花点时间才能摧毁这个神经团,但是他“花时间”,也花不了多久,尝试的过程也就是一两秒就能完成——暴怒插入了两块脊椎骨之间的缝隙中,脊髓液和血液混合着涌了出来。 龙发出某种痛苦的哀嚎,在挣扎的过程中它的头颅已经浮出水面,所以这个声音让近处的“摩尼亚赫号”船员们也听见了。血统最弱的实习生塞尔玛当即被这个带着龙威的声音吓得瘫坐在地上,面色惨白。 她只有c+级血统,因此不应该来执行屠龙任务,她本来是负责后勤的。 “昂热校长年纪这么大了,竟然还能搞出这种动静...”龙德施泰特教授也面色苍白,忍不住感叹道。他自然知道这头龙现在很痛苦,昂热校长似乎真的重伤了它。 一旁的水手们已经将叶胜和亚纪从潜水钟里拖了出来,两人都陷入了昏迷,还有两个水手扛着那个沉重的青铜罐——这东西是被昂热校长送上来的,为此他不惜砍断自己的救生索,一定非常重要。 “我们需要帮助昂热校长吗?”三副此时跑过来问,看着船长,忍不住问。 “怎么帮?你跳下去帮忙把龙按住不成?”此时那头龙正在拼命翻滚挣扎,试图甩掉昂热——那么短暂的一瞬间,他们好像看见昂热校长正艰难地站在龙的脊背上,然后又被甩了下去。 “我们还有十枚水下微型炸弹...”三副支支吾吾地说。 然后就被龙德施泰特教授一记栗爆敲醒了,他难以置信船上竟然有这样的笨蛋,果然昂热校长说船上必须有一个能管事的成年人——如果他不在,这群蠢货怕不是真的要把他和校长,连带着这头龙炸了吧? “你这是要谋杀昂热校长吗?你炸得到龙炸了校长怎么办?” 三副傻了吧唧不吭声了,只是用一双愚蠢而清澈的眼睛看着船长。 “你等着,谋害校长你小子胆子可真大,实习课满分没有了!”龙德施泰特教授气鼓鼓地说。 第二十七章 屠龙英雄(下) 昂热此时正双手紧握斩马刀,匕首收进潜水服的口袋中,一节一节地艰难地向上推动刀刃。 这不愧是诺顿打造的,用来审判他七位兄弟的绝世利刃,纯血龙族如合金般坚硬的,一块又一块的脊椎骨如同被切开的豆腐一般在刀刃下分裂,鲜血染红了周围的水体,隔着面罩仿佛都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昂热希望自己的潜水服并没有真的漏或者怎么样。 在这个过程中,那头龙痛苦地哀嚎,如烈火般的灼痛从损伤的神经传入它的大脑,如同在颅腔里注入浓硫酸一样剧痛。 脊椎骨碎裂,那头龙的身体瘫痪了,挣扎的力度顿时小了许多,安静地沉入水体。可是不要放松警惕,因为龙类的神经即使受到伤害,也是可以恢复的,只需要数个小时——在此之前,必须摧毁它的大脑和心脏。 “不行,未被唤醒的‘暴怒’还是太小了...”昂热自言自语道。龙血在他的体内沸腾,让他变得无所畏惧,眼睛里只剩下杀戮。所以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行为——他用斩马刀将自己的潜水服从前面划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高压的氦氧气泡冒了出来,昂热借着这个机会最后深吸了一口气,浑身青黑色的鳞片开合,为他暂时抵挡水中的高压。他用自己与利爪无异的手抓住“暴怒”,在那一瞬间,这柄利刃感受到了血食,锋利的牙齿扎入他的掌心,如同钉子一般将他的手与“暴怒”的刀柄钉在了一起,化为一体。 因为只有献祭自己的血肉,才能真正唤醒“暴怒”! 他的手指抹在刀刃上,锋利的刀刃划破肌肤,鲜红色的血使这把七英尺的武器发出金属的轰鸣,夹杂着龙吟之音。“暴怒”被唤醒了,它的真身是一柄20英尺的巨型利刃,如此庞大的武器,根本不是凡人所能使用的。暗红色的藤蔓花纹遍布全身,仿佛血管一般,火红色的光芒如同脉搏般有节奏地一明一灭,而昂热的鲜血在它的体内奔腾。 握住它,就像握住一头活龙,指尖传来的不知是它的脉搏还是自己的脉搏。 “暴怒”之中似乎蕴含着某种能够放大杀戮意志的力量,在这股力量的催动下,昂热的“时间零”领域再度全开。这位赤裸着上身的健壮老者高举“暴怒”,自上而下刺了下来,正对着那头龙金黄色的眼睛! 眼睛是最脆弱的部分,它直通大脑,甚至不需要刺穿头骨,而唯一的防护却只有一层覆盖着鳞片的眼皮,在苏醒的“暴怒”之下简直就是一张过期的宣纸一般脆弱。 昂热这一刀,直接贯穿了龙侍整个大脑,他用尽全力握住刀柄搅拌,将它的大脑完全摧毁,脑浆和鲜血从那个属于眼睛的血洞里涌了出来。 昂热仍然不满足,将沾满脑浆的巨大斩马刀从龙眼中拔出来。这个过程显得略微有些滑稽,因为此时刀刃的长度是人体的三倍,而且还是在水中。但是昂热校长仍然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游到龙侍的腹部,一刀将它的心脏贯穿。 杀过那么多龙,他非常清楚龙的心脏在什么地方,以及如何从肋骨的缝隙中插入刀刃。随着“暴怒”被拔出,丝滑得像是下面不是坚硬的鳞片和骨肉,而是嫩豆腐一样轻松,浓郁的鲜血再次涌了出来,昂热艰难地屏住呼吸,避免吸入龙血。 那头龙发出最后一声艰难且愤怒,蕴藏着极大痛苦的呻吟,身体艰难地动了一下,可是那只是生物本能的挣扎,它的脑和脊椎被完全破坏了。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它庞大的身躯迅速腐坏,只剩下古铜色的巨大骸骨,沉入水中。 它终于死了。 昂热再也憋不住气了,即使是处于“暴血”状态,也不可能在水中闭气超过十分钟——而现在他的“暴血”也已经到了极限,他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 气泡从他的口鼻中逸出,冰冷的江水呛进他的肺叶。希尔伯特·让-昂热没想过要死在这里,他也不打算认命,他仍然在艰难地向上游。 斩马刀的体积过大早就被扔掉,反正到时候还可以捞起来,可是梅涅克的匕首仍然紧紧地攥在他的手心里,好像这是什么让他活下去的信念一样。 在摩尼亚赫号上,叶胜和亚纪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声呐中龙类硕大的身影已经看不到。一旁的塞尔玛已经两腿发软,抹了一把不知道是水还是冷汗,充满庆幸地说了一句:“还好,我们现在安全了。” 曼斯教授可不这么认为,他已经船上了自己的潜水服。 “昂热校长和那头龙搏斗了这么久,肯定受伤了,他没有救生索,万一潜水服在战斗中损坏,可能有生命危险。”他忧心忡忡地说。 这位中年人急匆匆地下命令,对着旁边的实习生说,“塞尔玛,我下去支援一下,记得让大副时刻观察我的生理数据,并且当我让你们拉救生索的时候,快点拉上来!” “我也跟着...” 塞尔玛刚要说话,就被曼斯教授终止了,“我的言灵是防御能力的,如果战斗的话能保护自己的安全,你们都不是战斗系言灵,下去只会给我添乱——还是照看着叶胜那个孩子吧,他的血快要流干了。” 说着,他噗通一声跳下了船舷。 就在希尔伯特·让-昂热以为自己游不到水面上时,一道惨白的灯光照在了他的身上,在这漆黑的水中如同一道升上天国的阶梯,在恍惚间他以为这就是自己的终结。 不过靠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穿着潜水服的人头顶的射灯,那个人的眼睛闪烁着金色的光泽。 曼斯一把拉过浑身近乎赤裸只剩下潜水短裤的昂热,将呼吸器罩在这位老者的口鼻上,后者立刻毫不客气地猛吸一大口,水呛进呼吸器也毫不在乎。 借着这口新鲜的氧气,昂热总算有了点力气,跟随曼斯教授艰难地向上游动,巨大的水压作用在他衰朽的身体上,每一寸骨骼和肌肉都在疼痛得尖叫。 曼斯的嘴唇蠕动,昂热已经没了通讯器无法明白他在说什么,他的头脑有些混沌。但是他很快就知道这条指令的结果——救生索开始收回,两个人快速向着水面升上去。 昂热很久没有这么狼狈过了,趴在船舷边艰难地从肺叶里吐水,剧烈地咳嗽,咳嗽完发现自己手脚发软,竟然连爬上船舷的力量都没有了——他可是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屠龙战士,现在竟然虚弱至此...果然是老了啊,他露出一丝苦笑。 “老东西,厉害啊,这么大年纪了竟然还能屠龙!”曼斯将自己从潜水服里提出来,然后伸手拉了昂热校长一把,不由得赞叹道,“我要是你这个年纪还有这个体力,那子孙可真是享福了!” 只是说笑而已,没有几个混血种能活到希尔伯特·让-昂热的年纪,指不定哪天就成了龙类的分辨,就算能活到的没有他的血统和言灵,也半只脚踏进棺材了,哪能他这样活蹦乱跳? “我的敌人还没有死完,我哪敢眼一闭腿一蹬,撒手人寰?”昂热被曼斯教授拉上船舷,靠在扶栏边两腿发软,半闭着眼睛笑着说。 “这场战争还是尽量让我这些老东西来结束吧,别留给下一代了。” 第二十八章 第一个happy ending 路明绯对于她的通讯被掐断非常不满意。 当时昂热校长已经下水,叶胜和亚纪这对小情侣被送到了潜水钟里,情况已经在好转,可是她仍然不放心。要知道上一世,明明他已经解出地图,可是没想到叶胜和亚纪的氧气没能让他们浮出水面,在与龙类的遭遇战中,所有的船员都死了,连带着那个号称特别凶残的魔动机械设计课教授龙德施泰特。她不知道这一世,自己是否成功拯救了所有人。 路明绯这一次没有心情玩游戏了,整个控制室实在是太安静了,漆黑的屏幕,沉默的扩音器,路明绯发誓唯一能够听到的声音,只有周围恺撒和楚子航的心跳和呼吸,还有房间那一头施耐德教授艰难的咳嗽...这种沉默真的让人非常窒息。 “会没事吗?”路明绯问恺撒,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会没事的,校长来了,就不会有事。”恺撒说。 路明绯不知道该说什么,昂热校长是这所学院的顶梁柱,自从他大三昂热这个老东西被奥丁偷袭半死不活之后,整个卡塞尔学院都陷入了一片混乱,没人能挑起大梁,反而在追杀他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上大费周折。 你们就不管管奥丁这家伙吗?你们和他是一伙儿的吗? 就在这个时候,大屏幕忽然亮了,昂热校长平日里梳得整整齐齐的银发此时湿淋淋地散乱着。他看上去很苍老很疲倦,皮肤像是开裂的古树或者风化的岩石,蓝灰色的眸子看上起筋疲力尽难以聚焦。他穿着一件衬衫,可是这衬衫也是湿的,贴在他的肌肤上,勾勒出肌肉的轮廓。 上一世,昂热校长可没这么狼狈,难不成这老头亲自下去屠龙了? 全体霍然起立。 “昂热校长。”施耐德教授说。 “现在摩尼亚赫号已经安全到达三峡水库船闸前,等待开闸放行。任务很成功,但是可能还有后续工作,比如打捞生物遗骸什么的。我们很快就先带着最重要的资料回来,感谢诸位的努力,我宣布解散。” 控制室里沸腾起来,所有人都高举双臂欢呼,教授们激动地互相拥抱,学生们在空中击掌。学生们是分成两派的,一边是学生会,一边是狮心会——而路明绯好不尴尬,夹在两位会长中间,一点都不敢动。 “你看,我就说不会有事。”恺撒拍拍路明绯的肩膀,“虽然搞不清你为什么一直对着麦克风怪叫,但是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没有你的地图,叶胜和亚纪可能没法活着离开青铜城。” 而楚子航则清了清嗓子,然后拉着路明绯的手腕,将她的手高举起来,像是宣布她是拳击比赛的冠军一样,“感谢路明绯同学,没有她的努力,我们今天晚上不会取得这样的成功,请大家为她欢呼。” 这话果然管用,一瞬间狮心会的人就围了上来,纷纷和她握手,其中奇兰不知道怎么挤过来,还带来了一束百合花,腼腆地说是准备去探望生病的她准备的,现在才送给她,同时还让她考虑新生联谊会的会长之位。 显然恺撒也不甘示弱,他对着身后的学生会兄弟们一个眼色,这些人也纷纷凑上来,前来向路明绯问好,各种颜色的头发、眼睛和皮肤在路明绯眼前晃动,她愣是一个人的名字都没有记住,只好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在这里,我们要特别感谢路明绯同学,是她的努力,拯救了这艘船上的老师和同学吗。没有她,水下组的两位同学不可能坚持到潜水钟放下,没有她,我们也不能预见可能的龙类攻击,请为她欢呼喝彩吧!即使还没有3e考试,我知道她也是当之无愧的s级!” 教授们学生们彼此传递着惊诧的眼神,相隔几十年,又有一个真正的s级学生出现在卡塞尔学院。即使没有3e考试的结果,她今天令人震撼的气场和解读出的地图,也证明了她的血统! 无与伦比的s级! “路明绯,明天考试不用紧张,我知道你能行的。”昂热校长隔着屏幕,温和地对路明绯说。 大家纷纷离开控制室,诺诺此时一蹦一跳地走了过来,红色的长发飞扬。“raphael,你去吃点宵夜吗?”诺诺笑嘻嘻地说。 “好啊...”路明绯点点头。她无意中回头,注意到那个安静小巧的萝莉零就在她们身后。上一世,直到流亡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零一直都是路鸣泽安排在他身边的眼线和保镖,她带着他穿越西伯利亚的荒原,抛弃了荣华富贵,经历无数危险。 路明绯知道自己前一世亏欠她,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弥补,因为他不爱她。 也许这一世,她们可以做一次朋友——只是她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真的让她不知道如何开口...真的超级尴尬。 像是注意到路明绯在看她,她挤出一丝微笑,快步离开了。 她们走出图书馆时,路明绯在图书馆门口等了一会儿。 “你傻站着干什么呢?”诺诺问,“快点啦,我都要饿死了,晚饭没有好好吃,还这么晚被薅起来做这么耗费精力的事。” 路明绯其实在等钟声和白鸽,但是既没有敲钟,也没有放飞鸽子。 也就是说,没有人死,路明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是听人说,如果这所学校死人了,就会敲钟放飞鸽子,刚才太惊险了,我不知道有没有人离开我们...所以在这等了一会儿。” 诺诺笑嘻嘻地捏着路明绯的脸:“别这么忧心忡忡的,没人死不是件好事吗?来笑起来,你可是救了一船人的命呢!”她把路明绯的嘴角掰到一个上扬的弧度,看上去有些怪异。 “从今天开始你可就飞黄腾达咯~”诺诺高兴地说,“新生联谊会的人竟然成了第一个向你抛橄榄枝的,我还以为恺撒会先动手,抢在楚子航前面呢!你可是s级,未来社团老大肯定有你一席之地,就看谁先抢到手了!” 路明绯记得很清楚,前一世是奇兰最先说让他当主席,然后楚子航说他打算让他做自己的继任者,但是最后他真正当上的,竟然是学生会主席——之前恺撒可是一点都瞧不起他的,不过在东京那一次之后,就成了好兄弟。 当然这样的兄弟情和信任并没有让恺撒放弃对他的追杀。 “可是我是女孩子哎,加入这种打打杀杀的社团,不适合当老大吧?”路明绯想了想,有些腼腆地说,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像伊莎贝拉那样的女秘书才对——虽然她不觉得自己有当秘书的天赋,而且长得着实有点平庸。 诺诺只是笑哈哈地说:“这都9002年了,还搞性别歧视?这个会长恺撒和楚子航当得,你当不得?” 第二十九章 魔鬼的仁慈(上) 路明绯知道不可以放松。 “夔门计划”两天之后昂热校长就回来了,似乎非常紧急。路明绯想都不想就知道为什么他这么着急,因为他带来了康斯坦丁的卵,估计是要以此作为威胁,引诱诺顿来到卡塞尔学院,然后用准备好的武器攻击。 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啊,紧张地在诺顿馆的豪华房间里搓手跺脚,不知所措。 她现在怎么办?把卵偷出来还给诺顿?拜托冰窖那个地方戒备多么森严,她肯定要被抓住。在人与龙的战争中当人奸是个什么下场,不用脑子都能想得出来啊! 所以现在她唯一能做的,竟然只是什么都不做。 可是眼睁睁地看着上一世的悲剧重现?她又做不到。 这一世她和老唐的羁绊更深了,和他的另一个人格诺顿的羁绊也很深,她不忍心让这对兄弟送死。毕竟他们什么坏事都没有做,却被逼上了绝路。 “小魔鬼,你可说好了,你要保住康斯坦丁。”路明绯终于忍不住了,开始对着空气自言自语。 而似乎听见了她的召唤,路鸣泽凭空出现,那台老爷钟的钟摆戛然而止,时间停止在他出现的那一秒。“当然,姐姐,魔鬼是必须遵守诺言的,你要康斯坦丁活,他绝对不会死!” 小魔鬼穿着熟悉的黑西装,胸口的口袋里别着一块精致的丝绸小手帕。 “如果昂热校长非要杀了他呢?”路明绯又问。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当初装备部的那帮家伙“不小心”放出来龙王,估计也是故意的,得到昂热校长默许的。毕竟那可是一头龙王,装备部的人疯归疯,但是在保护自己安全的方面可是非常谨慎的,不然不可能每天都穿着厚实的防护服。 他们一定会尽可能避免龙王苏醒,而不是稀里糊涂地把它唤醒然后又没有应对措施。 “如果我要保护,那个老东西没有本事的。”路鸣泽淡淡地说,“而且昂热的目的是要诺顿死,诺顿是一个脾气很坏、性情古怪的疯子,是不可控因素。而相对的,康斯坦丁则好控制许多——我想我们的老校长会非常乐意手中有一头活着的、能够被轻易掌控的幼体龙王,他能得到不少可以用于制造强大混血种的原材料。” “所以如果这次昂热校长的计划成功,康斯坦丁或许能活下来,但是诺顿一定会死?”路明绯忍不住问。 她不知道这是怎样的结局,没有诺顿的康斯坦丁就是一个只会哭闹的小孩,卡塞尔的学生都能对付得了...可是她的初衷是要保护老唐啊。 本来以为只要康斯坦丁不死,诺顿就不会疯狂到毁灭世界,最好让他提前带着弟弟跑路,藏到哪个深山老林里不被发现——甚至在打奥丁那个老混蛋的时候搭把手也行啊! 只可惜因为某些倒霉的巧合,和之前时间线相比,诺顿提前苏醒,未来被大幅修改。康斯坦丁也被提前带回卡塞尔学院,而那个没救的死弟控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过来救自己的弟弟——然后将会正好踩进埋伏圈。 感觉怎么都是一个死局啊...路明绯感觉头疼,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诺顿这家伙有足够的保命手段,到时候能从卡塞尔学院的围攻下脱身。 总感觉自己费尽心思,结果好像想要改变结局仍然非常困难。 这种浓浓的宿命感让她感到非常不舒服。 “姐姐,你是不希望诺顿那家伙死吗?他有什么好的,让姐姐每时每刻都想念着他?”路鸣泽非常不满地问,“如果只是打游戏的话,我能找到比他更优秀的玩家,以后姐姐登上世界的王座,专门陪姐姐打游戏!” “这不是打游戏的问题,而是...”路明绯不知道如何形容。 其实就算是前世,老唐和他的关系也算不上有多么铁吧?就是一个星际群的网友,过生日口头上说句快乐,也没送过什么礼物。论见面也就见了一面——不对,是两面,第二面的时候就是敌人了。按理说这家伙也就是个泛泛之交,最多能算个熟人,死了他也没有怎么哭天抢地... 可是为什么就是不舍得呢?为什么每次看见那个灰色的头像,就觉得愧疚呢?明明一个没什么关系,没什么感情的人,死掉了就是死掉了,最多说一句可惜而已,为什么他迟迟不能忘怀呢? 大概是因为,过生日的时候从来没有人祝贺过他,一个能想得起口头祝贺一句的,已经算是最关心他的了吧?而作为对这种关心的报答,他现是一枪爆了老唐的兄弟,然后一刀把人家捅死——即使当时不知情,后来也假装不在乎,但是内心一直扎着这样一根刺吧? 而且这一世,他们的交集似乎更多了,诺顿还救了自己一条命——虽然说没有任何必要,她自己的“不要死”就能把自己救回来,他把自己抛在原地离开也是合情合理。 更何况,诺顿的苏醒是自己愚蠢的计划造成的,他只是个被连累的倒霉蛋。 “好吧,我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路明绯最终无奈地说,“我只是不希望他死掉——养了三年的猫猫狗狗都还有感情呢,和他打了三年游戏自然也有...而且他救了我一命哎,联合别人把他搞死感觉在道德上极度不舒服。” “所以他只是姐姐的宠物?我懂了...”路鸣泽点点头,若有所悟。 路明绯一记栗爆敲在路鸣泽头上,疼得小家伙吱哇乱叫,“什么宠物啊,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不,虽然说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人,但是至少也算是一个类人生物...你满脑子想得都是杀呀?”她有些无奈地说,不得不承认,路鸣泽的脑回路不是一般的清奇。 当然,他是个寄生在自己身体里的龙王,当然和正常人不一样。 “管他是宠物还是姐姐会动的人形玩具,反正只要他没了姐姐会伤心,我懂的。”路鸣泽点点头,表示自己理解,“这就给姐姐安排上,看看你姐姐,我这个弟弟为了你要操多少心,改变多少计划?”他有些不满地嘟哝着。 然后转头就消失了,像是溶化在老爷钟的阴影中。 第三十章 魔鬼的仁慈(下) 芝加哥川普大大厦顶楼套间。 “老板,您说什么,让我找一个对龙族了解很深的外科医生?你在逗我呢吧?”一个长腿的美人将电话放在耳边,听着对面的说话声,难以置信地问,“这让我在哪里找啊?” “我相信苏恩曦会有办法,不管怎么样,让这个家伙在24小时内到位就行,这是我的命令,我相信我的姑娘们能够很好的完成。”老板淡淡地说。 另一边,被称为苏恩曦的年轻女人正咯吱咯吱地嚼着薯片,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出来,差点被薯片呛死,在剧烈咳嗽几声之后才缓过劲来,薯片碎屑四处飞溅,吓得旁边的长腿美女满脸厌恶地躲闪。 “老板可真能折腾...”长腿女人有些无奈地挂了电话。 “长腿啊,这么一说,我好想还真知道一个。”苏恩曦灵机一动,抹了抹嘴角的薯片渣子。 “你知道?”被称为长腿的美人有些惊讶地问。 苏恩曦点点头,“确实——你还记得我们之前遇到的那个单挑过三代种的女道士吗?她现在就在美国,而且就在芝加哥大学普利兹克医学院,三年级...呃,学得好像是外科。” “本科三年级?你让一个医学本科生去...”长腿美女感觉自己快要心梗了,“医学生不经过十几年的训练,你就让她去行医?这是谋杀好不好?你有没有对老板任务起码的认真态度?” 她自己总是很认真,但是老板是个过于跳脱的人,有的任务就算认真好像也认真不起来... “虽然只学过三年,但是她对龙类非常熟悉——我是说,她杀过很多死侍,四代五代种,还单挑过三代种...好吧,可能在救命方面不是很擅长...”苏恩曦有些尴尬地说,“也差不多,勉强...我们也找不到更加合适的人咯...是吧麻衣?” 名为酒德麻衣的长腿美人好像想起来这个家伙了,上一次他们共同击败了一头三代种。老板曾经问她要不要加入,但是她拒绝了,说是自己已经拜在别的山门下。 当时老板还有点惋惜,但是没有强求,只是说有机会去拜访她的老师。 “不过我觉得,老板的语气好像其实不太在意对方的死活,而且龙类嘛,很经得起折腾的,指不定不需要外科医生就能活,如果不能活就算外科医生来了也没用。我们凑活一下差不多得了...”苏恩曦又分析道。 长腿美人叹了一口气,觉得这似乎有点道理,“那也只能这样咯...” 苏恩曦幽幽地补充了一句:“以及,我强烈怀疑,那个女人可能是卡塞尔学院副校长尼古拉斯·弗拉梅尔遗落在中国的私生女...如果我们因为救了一头龙而在秘党那里摊上麻烦,就把她这一层身份扒出来,指不定还能避免和卡塞尔学院的愣头青发生争执...” 卡塞尔学院,冰窖。 一个黄铜罐稳稳地悬浮在低温液氮中的超导磁场里,四周都被半米厚的石英玻璃墙壁包围。这里是卡塞尔学院守卫最严密的地方,需要s级权限才能进入,走廊中藏满红外探测仪和激光武器,以及炼金子弹等,还要穿过游弋着鲨鱼的水池,可以说连苍蝇都飞不进来。 但是这个穿着黑色小西装的少年却站在石英墙壁前,手好奇地放在平滑的玻璃表面,似乎液氮的低温对他毫无影响。 “康斯坦丁,没想到再次见到你,你竟然沦落至此。”少年金色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同情,嘴角扬起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怎么样,你现在也尝到被人囚禁羞辱的滋味了吗?等着你的好哥哥来救你吗?” “但是他不会再来啦,因为他也马上就要死啦——如果不来救你,他可还有活着的机会哦!可是他太蠢啦,太爱你啦,你知道这种感情是坏的,它马上就要毁掉那个保护你数千年的好哥哥了哦~”黑色西装的男孩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一束白玫瑰,别在自己胸口,像是来参加哀悼会一样。 安静的黄铜罐里竟然传来呜咽声,仿佛真的有活物苏醒。 “哥哥...哥哥...”那声音细若游丝,听起来竟然还颇有一丝恐怖的感觉。 “就知道喊哥哥,除了喊哥哥你还会什么?这都是你的错,你是个累赘,一个没用的小废物,过去的数千年你做了什么配得上‘青铜与火之王’的名号的事?你在养花,养小猫小狗和人类,要么就是在自己哥哥怀里哭哭啼啼——你简直是这个族群的耻辱。” “不,不是的...”被这么一说,那个声音更加虚弱了,“我不是故意...” 男孩继续说下去,不顾铜罐里的哭声越来越弱,近乎窒息,“你觉得自己怎么配活在这个世界上?你辜负了龙族的荣耀!” “哥哥会吃掉我...” “要是他能做到早就这么做啦!可是现在再也没有机会啦,因为今夜你的哥哥就要死啦!那些卑鄙的人类用你为他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入瓮!”似乎刻意要折磨铜罐里的生命,男孩继续兴高采烈地说,在这间密室中激动得踱步。 “不...” 男孩不愧是冷酷无情的魔鬼,继续用言语刺激着黄铜罐中的生物:“但是很可惜,你会活下来,因为有人想要你活下来。是的,我想让你活下来,你就决不会死去——不过我相信,你会生不如死的。你会被混血种抽干珍贵的血液,他们会把你解剖再缝合,缝合再解剖,让你永远处于虚弱的、半死不活的状态。人类从来没有得到过活体龙王,他们会把你研究得透透的,再用得到的知识去对抗你的其他兄弟姐妹。” “你会成为整个族群的公敌,因为你把龙族的秘密卖给了混血种!每一个同类见到你,哪怕是最低贱的四代五代种,都会想要吞噬你的血肉,吸干你的骨髓,因为你已经不配作为龙类活下来——你只能向这些卑鄙的人类曳尾求饶,像是一只狼狈的流浪狗,求着他们能大发慈悲,让你多活几天。” 路明泽的眼中亮起如新星一般耀眼的金色光泽,无形的威压扩散开来,压抑得黄铜罐中的生命甚至忘记了啜泣和求饶。他居高临下,如同一位神圣的法官宣判罪人的结局,声音回荡在厚重的墙壁之间。 “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这就是你曾经背叛和僭越的惩罚,康斯坦丁!” 黄铜罐中只剩下脆弱的呜咽声。 第三十一章 伟大的成果 “复仇女王号就位了吗?”昂热按住耳机,冷冷地问。 “已就位,风暴鱼雷也准备就绪,随时等待发射,等待下一步指令。”曼施坦因教授的声音从耳机另一边传来,声音严肃。 卡塞尔学院自然不止一艘“科考船”,这艘“复仇女王号”的吨位比“摩尼亚赫号”还要大,携带的武器弹药也非常充足,堪比一艘巡洋舰。此时她正停泊在密歇根湖面上,曼施坦因教授带领狮心会的精英们做好战斗的准备。 “复仇女王号”上携带三枚风暴鱼雷,这可不是普通的风暴鱼雷,而是携带炼金弹片的大杀器。要知道,风暴鱼雷是世界上最快的鱼雷,在水下的速度高达200节,这三枚风暴鱼雷的弹头被装备部改造过,以螺旋状内嵌8000枚炼金弹片,它的边缘锋利异常,足以切开龙类的鳞片。弹头爆炸的时候,这8000枚弹片会像一朵金属花一样绽开,如此的高速和大范围的攻击,没有生物能够阻挡,龙王也不能! 他们非常有自信,能用这样的大杀器,把龙王千刀万剐。 大人,时代变了!这是所有人的想法,这位高傲的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将会是第一个陨落在现代高科技之下的王者,他的鲜血将会开启一个新的时代! “那就好,只需要安静的等待,配合我的计划就行。我带回来的东西很重要,诺顿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密歇根湖是他到达卡塞尔学院的必经之路,等到他飞到密歇根湖上空的时候,你们就动手!”昂热校长再次冷静地重复着计划。 “是的,昂热校长。”曼施坦因教授庄重地说。 白色实验服的研究人员从消毒室里换好隔离服鱼贯而入,站在昂热左右,目光热切地注视着眼前悬浮在磁场中的黄铜罐。 “让我们高兴地宣布,龙王诺顿,捕获成功!”昂热校长举杯,袖子里的折刀若隐若现,“捕获这位龙族初代种的‘四大君主’之一,是前所未有的成就,多少先烈们曾经尝试,但是都失败了,甚至付出惨重的代价。女士们先生们,敬那些为了我们的事业现身的英雄们!” 研究人员们纷纷举起肥宅快乐水。 “过去的数千年里,”校长叹息,“我们曾经使用炼金武器、冷兵器甚至邪恶的巫术作为和龙族对抗的武器,付出了惨重的牺牲。但是人类本身的局限,让我们能做的,也只是付出巨大牺牲,令龙王们归于沉睡。他们会‘茧化’,他们强大的灵仍然存在,等待再次复活。” “但是如今我们获得了武器,一劳永逸地消灭他们的武器!”他提高了声音,“那就是科学!” 研究人员们一齐鼓掌,对于这些死宅的研究人员而言,自己效忠的科学被如此赞赏,是最大的鼓励。 “上百年来,在龙类基因、炼金技术和言灵方面的研究,也让我们更多地了解龙。但迄今为止我们都未能获得完美的标本,龙的活体和完整骨骼太难获得,捕获的唯一活体是幼崽,没有发育成熟,缺乏足够的研究价值。” 所有人都看着眼前悬浮的铜罐,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泽。 “但是今天,将是历史性的一天。就让我们见证科学史上的奇迹,我们将...解剖龙王!” 顿时掌声如雷,解剖龙王,大概只有内华达州51区解剖外星人可以相比。 “请问黄铜罐中有活体吗?”一个研究人员举手。 “不能确定。黄铜罐的铸造时间大约是公元33年。这是一个骨殖瓶,它的主人是当时中国四川的统治者公孙述的臣子李熊。这个人劝说公孙述称帝,并且向公孙述展示了‘龙出府殿前’的奇迹,从而公孙述成帝,年号‘龙兴’。李熊认为按照中国的元素学说,公孙述代表西方,属‘金’。他有一个奇怪的预言,‘八厶子系,十二为期’,这是一个凶兆,‘八厶’就是汉字的‘公’,子系是‘孙’的意思,‘十二为期’意味着公孙述称帝只有十二年。果然,十二年后公孙述死于中国另一个统治者刘秀之手。而这个李熊,历史没有记载他的结果。” 校长凝视着那个铜罐,“那个铜罐是李熊自己铸造给自己的棺材,也是他的卵,用于孵化新的身体。他把卵安置在青铜城深处,以防被外人发现。李熊,就是龙王诺顿的另一个名字,他跨越欧亚大陆去了中国。” 然后校长话锋一转,“诸位想必也知道前几天的龙类苏醒事件,如果身份不明的龙类是龙王诺顿本尊,那么这个铜罐则极有可能是空的,其中的王者早已逃逸——如果那只是一头普通的龙侍,那么这个铜罐极有可能存在活体。不过没关系,只需要进行一次核磁共振就能得到结果。” “这个骨殖瓶,或者卵,它安全吗?”又有人举手。 “安全,这个罐子并非真是铜的,而是某种未知的炼金材料铸成。诺顿是青铜与火之王,火焰与金属都是唤醒他的重要力量,卵本身除外。所以封印他的东西绝对不能是金属的。我们设计这样一个石英玻璃腔用来安置他也是这样的目的,他现在处在低温之下,没有金属的环境里,均匀的强磁力场让他悬空。”校长顿了顿,“这就是科学的力量!” “一百年之前的错误不能重犯。”校长低声说。 研究人员没有理解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只顾着鼓掌。诸位科学家满怀期待,为自己有幸见证这个科学史上的伟大时刻。 “请问校长,铜罐上的缺口是怎么回事?”有人发现铜罐上部是裂开了,黑色的裂缝一直向着铜罐内部延伸。 “执行部的曼斯教授对它使用了‘灰锡溶液’,这是我们从埃及古墓中获得的一种液体,迄今为止唯一可以腐蚀这种炼金材料的液体。”校长迟疑了一刻,“不如我们首先对它启动一次核磁扫描。” 核磁扫描的结果显示在巨大的屏幕上,一瞬间,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巨大的寒意忽然降临在每个人的心头,他们意识到自己过早地乐观了。 “两个腔。”有人低声说。 “一个空的!”又有人说。 铜罐内部的结构清晰地显现出来,被从中分隔为两半,一半中似乎蜷缩着巨大的胎儿,另一半中空空如也。令人不安的裂缝恰恰位于空腔的上方。 “果然不出所料...”昂热校长低声嘀咕了一句,并且用咳嗽声掩饰。 第三十二章 英雄史诗(上) 路明绯正在洗澡。 她惴惴不安地躺在浴缸里,温热的水也无法缓解她心头的焦虑,她知道今天晚上肯定要出大事——别问为什么,单纯的直觉而已。 其实也不用什么直觉,只是康斯坦丁的骨殖瓶在卡塞尔学院,想来围猎诺顿的计划也不远了。 她看向窗外,雨点打在玻璃上,如今芝加哥已经入了秋,天气开始转凉,秋雨带来的低温从玻璃的缝隙中渗入,让她打了一个寒噤。 她去关窗户的时候,突然注意到玻璃表面反射着一个熟悉的,被水雾覆盖的身影,就连外面的雨珠也停止了流淌——时间被暂停了。 “我说,路鸣泽,你就不能找个合适的时间吗?虽然咱俩共用一个身体,我也不是这么让人看光的,影响不好。”路明绯叹了一口气,说。 可是她此话刚刚说完,就有一条白色的浴巾披在了她的身上,一个稚嫩的声音温和地对她说,“姐姐,外面凉。” 路鸣泽穿着一身纯黑的小西装,他胸口的那一朵小白花让路明绯不由得“咯噔”一下,她知道,今晚是要死人了,而且多半是诺顿。 她让路鸣泽放过康斯坦丁,可是他却不会放过诺顿——他出于某种原因,憎恨四大君主入骨,能让他开一次恩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更何况第二次? 所以今晚,诺顿必须死。 “姐姐,好戏已经开始了,观众就位吧。”虽然说在浴室穿西装真的很奇怪,但是路鸣泽还就是这样穿了,而且地上的积水似乎无法浸湿他的皮鞋。 他这样说着,他缓步走到窗前,一把将窗户完全推开,寒风让路明绯浑身打了一个寒噤,从头凉到脚心,冰冷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 “好戏?”一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好奇地向外张望。 路明绯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按照常理,她的洗手间的窗户正对着的应该是一个小山坡上的树林,除了树叶子什么都看不到,可是现在展现在她眼前的,分明就是密歇根湖啊!她甚至能清晰地看见湖面上一条船的轮廓。 一切都过于清晰,仿佛路鸣泽为她拉开一道帷幕,呈现一场悲剧。 这场悲剧的主角,诺顿登场了,他携带着烈火与暴怒从天而降,宛如将神罚降临在迦南之地的大天使,眼中闪烁着熔金一般炽烈的光泽,路明绯仿佛感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没有人会质疑,如果不被阻止,他将会降下硫磺与烈火,把芝加哥变成下一个所多玛和蛾摩拉。 他这样张扬的登场自然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很快两架f-16锁定了他,在空中上演了一场惊心动魄的舞蹈。 两架飞机的驾驶员都富有经验,在空中作出各种翻滚和拉升的高难度动作,但是一位龙王显然比他们更加灵活,诺顿总是在躲避飞机和导弹的过程中游刃有余,堪称遛猴。但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路明绯倒是看出来,他们是希望让他降低飞行高度。 毕竟,湖面上的“渔船”和”游艇“可不是普通的船只,就像摩尼亚赫号不是普通的科考船一样。这些都是卡塞尔学院伪装的战船,战斗力不会逊色于巡洋舰的。 其实一开始诺顿不打算伤人,他很着急,目标直冲卡塞尔学院,不愿意在这方面浪费时间。但是那两架飞机是在是纠缠得太紧,甚至连续三次发射导弹试图攻击。这种武器毕竟是金属的,而诺顿是金属的主宰,这些武器在到达他身边五米的距离时,就被生生气化了。 两架飞机上都是卡塞尔学院的精英学员,他们对此早有预见。 三轮射击让诺顿变得不耐烦,他隔空一挥手,一架飞机就因为仪表盘失灵和磁场紊乱而开始疯狂地打转,高度急速下降,眼看就要坠毁在水面上,飞行员迫于无奈选择了跳伞。然后诺顿又去进攻另一架飞机,烈火将一半的机翼烧熔,飞行员也不得不迫降。 就在这个时候,两边的几艘“渔船”上突然射出单兵导弹,一时间诺顿腹背受敌。他这次托大了,自信自己的“王域”不怕导弹,但是当弹头炸开时,里面却并不是金属弹片和炸药,而是血红色的烟雾。 那根本不是实弹,而是他们“自由一日”的弗里嘉子弹!这种弹头威力虽然不算很强,远不足以杀伤龙王,但是毕竟携带着巨大的动能,诺顿被这么一打失去了平衡,直接落入了水中。这让路明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她是知道非金属子弹对青铜与火之王有用的...由此说来,卡塞尔学院确实布下天罗地网,就等他入瓮了! 他掉入水中也不能放松,因为周围的“渔船”和“拖船”纷纷释放了小型水下炸弹。由于不确定是普通炸弹还是专门为他准备的弗里嘉弹头,他不能再用王域硬抗,而是以非常灵活的蛇皮走位躲闪,炸弹纷纷炸空,一时间湖面上颇为热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炸鱼呢! 路明绯突然想起来,前世好像有一个叫“风暴鱼雷”的大杀器,带炼金弹头,不过好像在使用之前,那玩意儿就被龙王损毁了,最终威力有没有大到能够杀死龙王,也没人知道。 反正恺撒是成了屠龙英雄,拿走了原本属于路明非的功劳。路明非心里还是有点不服气的,但是问题在于如果他想要认领这份功劳,就要把小魔鬼供出来——所以这功劳还是让给别人吧,多苟几年总归是好的。 “你是说炼金风暴鱼雷?”路鸣泽淡淡地说,“当然是有的,怎么可能没有呢?没有那东西,怎么可能杀死诺顿?” “那玩意儿真的能杀死龙王?”路明绯有些好奇。 “如果是完全体,能够见红,但是如果跑得快在受伤之后大概还是能留半条命的,然后找个地方养伤,重新孵化一遍身体,就能满血恢复。”说到这里,路鸣泽顿了顿,“但是如果只是类人形态,我只能说必死无疑。” 路明绯在一阵秋风萧瑟中打了一个哆嗦,湖面上阴冷的夜雾仿佛渗入骨髓。 她不知道作何感想,上一世老唐一个老实人,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结果却被不知道什么人暗算,最终极为凄惨地丢了性命。没想到这一切,在这一世仍然是无法避免的吗... 而在另一边——虽然路明绯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场景会凑在一起,但是他们现在确实就像舞台的两部分一样,被拼凑在同一个画面中。此时昂热校长正在小心翼翼地破开那个青铜罐,将里面幼小的,只有人类婴儿大小的幼体龙王取了出来,身上依旧湿哒哒的。 他们给他注射了不知道什么液体,那东西在黑夜中闪烁着不详的幽绿色光泽,像是什么致命的毒药。“那是一种神经麻醉剂,对于次代种有效,对于幼体的胚胎来说,则更加危险——有可能导致未完全发育的神经系统畸变,那会是一个相当痛苦的过程。” 说到这里,路鸣泽甚至有一些小得意。 这让路明绯有些愤怒了,“你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好了要救康斯坦丁吗?为什么要让他受这样可怕的折磨!”她印象很深刻,康斯坦丁在前一世曾经在游泳馆里对他露出真容,那不过是一个苍白的,骨骼嶙峋,瘦弱不堪的孩子,没有一点龙王的可怕。 当初他杀死他的时候,心中还不安了好久,以至于好几个夜晚都靠打游戏打到倒头就睡,或者和芬格尔师兄一起喝廉价啤酒喝醉才能安眠。 “姐姐,别忘了,我许诺的是让康斯坦丁活下来,只要他还没彻底死透,化为龙骨十字,那么就算是活着,不是吗?我可没有违背诺言。”小魔鬼眨了眨他金色的眼睛,像是一只犯了错误的小猫咪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人类,像是在说“小猫咪怎么可能犯错呢”。 又是一阵寒风,让路明绯不由得裹紧了浴巾。她读过很多西方的宗教小故事,知道和魔鬼交易是没有好下场的,魔鬼总是会用各种方式寻找合同中的漏洞,然后让你得不到想要的还要丢掉灵魂。她对路鸣泽实在是太亲切了,竟然忘记了他也是一位残忍的王者,忘记了他心中的仇恨。是的,他不会违背誓言,但是总是在某些方面可以绕过自己的许诺,完成复仇。 路明绯不知道为什么路鸣泽心中会有如此深仇大恨,但是她能够猜测。 “你真残忍。”她半天说不出话来,费劲力气才挤出来一句。 对此,路鸣泽没有否认,而是对她惨然一笑,清澈的泪水划过那张俊俏的娃娃脸。他看上去充满痛苦,可是却仍然对她挤出一丝微笑,那笑容让路明绯想要逃离,她不想面对...“姐姐,是你忘记了曾经的痛苦和折磨...不过没关系,我替姐姐记着。” 路鸣泽指着自己的心口,在恍然的一瞬间,她仿佛看见鲜血正汩汩地从他胸口的血洞中流出来,他眼角的泪水也变成血水,嘀嗒嘀嗒地落在浴室的地板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路鸣泽欺骗了她,可是路明绯此时突然有点后悔对路鸣泽太凶了。 第三十三章 英雄史诗(下) 曼施坦因教授此时精神高度紧绷。 他现在是“复仇女王号”的船长,大副楚子航,二副兰斯洛特,三副苏茜,三人正用声呐紧紧地盯着水下的阴影。 刚才龙王诺顿张开火焰的双翼,如愤怒的大天使一般从天而降,仿佛要将芝加哥这座罪恶之城用硫磺和烈火摧毁,将这个明珠变成下一个所多玛和蛾摩拉。船员们本想用导弹攻击,但是曼施坦因教授拒绝了,他们需要让他降低高度后,射击会更加准确。 两架经过装备部暴力改造的f-16战机前来支援了,这两架战机的性能不逊色于昂热校长的“斯莱普尼尔号”,飞行员都是b+级血统,从空军退役下来的王牌飞行员。 这是他们能找到的血统最优秀的飞行员了,为了避免龙王的精神干扰,他们还穿着金属丝的隔离服,口含精神稳定药物,以对抗龙威。 他们确实都是不错的小子的,一时间竟然真的和一位龙王在空中有来有回,像是一曲优雅而致命的舞蹈。只不过现在可不是欣赏飞行技巧表演的时候,这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他们能杀伤龙王吗?”兰斯洛特一双黄金瞳死死地盯着空中的飞机和龙王,有人发射了导弹,在空中爆炸时所有人都看见了光,听见了巨大的声响。 “那是炼金弹头的导弹,应该能吧?”苏茜也不确定。 “不能。”楚子航只是淡淡地说。 等到烟雾散去,一道被火光照亮的影子从烟雾中暴射而出,直挺挺地攻击其中一架飞机,看速度竟然真的毫发无伤。 所有人惊险地看着那架飞机慌忙拉升、在空中翻转,勉强躲过龙王的一击,心脏都快要跳出来。 然后第二轮导弹齐射,两架飞机配合得近乎完美。 “你怎么知道这伤不到龙王?”苏茜好奇地问。 “因为那是青铜与火之王,能够掌控所有的金属,而我们的‘炼金弹头’也不是再生金属,只要他乐意,也能掌控吧?”楚子航淡淡地回答。 “那岂不是说那两架飞机,他想要掌控也能掌控吗?”这让兰斯洛特变了脸色。 苏茜摇摇头,她的言灵是“剑御”,掌控十二把短刀在空中飞就已经是她的极限,而绝大多数拥有和她相同言灵的混血种还没有这种水平,“应该没那么容易,一架飞机有几吨中,就算他能掌控金属也不可能一下掌控这么多吧?” 但是事实上,他们低估了诺顿的本事。苏茜话音刚落,诺顿就已经将一架飞机隔空丢了出去,重重地砸在水面上,飞行员生死不知。 苏茜面色变了变,她没想到龙王竟然真的有这么强的力量,她果然是坐井观天,见识短浅啊。 诺顿显然已经被飞机搞得失去耐心,而正如昂热校长估计的那样,他的目标是康斯坦丁,所以注定无心恋战,也更容易主动钻进他们的包围圈。直到四轮导弹齐射之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先把飞机打下来,不得不说真够迟钝的。 他炸毁了另一架飞机的机翼,那位飞行员也真是绝赞,竟然在飞机损毁的时候还射出最后一发导弹,然后还能尽可能控制,降落在水面上才从机舱里爬出来。这个高度是不足以跳伞的,他非常清楚这一点。 所幸,龙王也没有为难侥幸逃生的他。 因为此时他的飞行高度已经很低了,直接被旁边几艘船上隐藏的狙击手打了下来,落入水中。 卡塞尔学院的学员们在诺玛的指挥下完美配合,他们所在的“复仇女王号”自从龙王如水,已经释放了十枚水下炸弹,苏茜看准时机将他们一一引爆。 “这次能伤到龙王了吧?”其中一个狮心会的菜鸟问。 “估计仍然不能,但是能干扰他。我们的大杀器还在后面。”曼施坦因教授精神高度紧张,他的“蛇”已经完全释放,与声呐共同紧张地探测水下的情况。 他还在等待,等待昂热校长的许可,只有那样才能在最合适的时间发射风暴鱼雷。 “还没到时候吗?”兰斯洛特有些着急了。 “再等等...”曼施坦因教授的光头上渗出涔涔的汗珠,一双黄金瞳明亮如炬。 在另一边,昂热校长正在和研究人员们一通解剖龙王幼体。 那是一个漂亮的小东西,看起来像是人形,被取出来的时候甚至如同一个初生的婴儿一样蜷缩着,让人不由得难以下手。但是他不是人类,这些研究人员很轻易地发现,这个幼小的生物有着锋利的、未分化的牙齿,背后还有一对膜翅紧紧地收在背后,紧贴脊椎骨。 “手术刀,手术刀...”一个研究人员大呼小叫。 解剖在低温环境下进行,纳米材料的手套隔绝了-78c的低温,但是也使研究人员的动作变得笨拙许多。一共上手操作的,加上昂热校长只有三人,剩下人只是负责旁观、照相和做实验记录,还有跑腿。 “这么多骨头和软骨,我从来没见过!拍照拍照!” 那个操控低温室中的高精度相机的家伙疯狂按动快门。 “止血钳止血钳!” “这是什么器官,从来没有见过啊...” 他们把这个幼小的生物残忍地切开,暗金色的血液从手术刀下渗出,一旁的研究员连忙取样。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黄金圣浆’?” “神经毒素神经毒素,那家伙刚才动了!”又一个研究员大呼小叫。 “我说这种毒素真的管用吗?这可是初代种!” 年长的研究员给了这个傻小子一巴掌,“废话,赶紧拿过来!” 昂热校长将带有幽绿色荧光的毒素注入瘦小的身体里,所有人都听见了那刺耳的,像是直接扎入脑子的痛苦哀嚎声。几个血统比较差的直接倒在了地上,捂着脑袋哀嚎,剩下的也不由得泪流满面。 “龙威,不好,是龙威!”有人发出一声惊呼。 昂热校长毫不犹豫地掏出折刀,划开手套箱,不顾下面的低温,直接将那柄涂抹着对初代种而言都是剧毒的折刀插入了那个小生物的胸膛,残忍地刺穿未完全发育的心脏和脊椎。 “就是现在,曼施坦因!”他对着自己的耳机说。 而另一边,曼施坦因教授听到昂热校长的指令,顿时精神一振,此时诺顿恰好越出水面,不知为何,昂首发出痛苦的哀嚎声,血统稍微差一些的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屎尿齐流。 但是a级的学员们岿然不动。 曼施坦因自然能感受得到,之前他的“蛇”只能确定诺顿的大概范围,周围五米“蛇”是进不去的,因为存在“王域”隔绝。现在他敏锐地感知到,那层“王域”竟然因为不知道什么原因,短暂地消失了! 这是最好的机会,诺顿没有任何能抵御风暴鱼雷的力量了! “发射风暴鱼雷!”他发出指令的时候,声音因为激动而嘶哑。 毕竟,他的血统其实不到a级,硬算的话只有一个b+,虽然他的父亲是守夜人,罕见的s级血统,但是他的母亲是一个普通人。 他小时候过得相当凄惨,老爹拍拍屁股走人,他从小就没有尝过父爱,母亲经常被人欺负,指指点点道德谴责,穷困潦倒。十三四岁时血统觉醒,却被当做疯子关在精神病院里,受尽了电击、窒息等一系列惨无人道的折磨。 好不容易熬到进入卡塞尔学院,发现自己老爹是个没救的混蛋,所有人都对他指指点点,说是他凭借老爹的本事才拿到校长奖学金,才成功保研直博,最后混到终身教授,就连课题组的经费申请下来都比其他教授多。他很痛恨这一切,但是却又知道这是真的,心里几十年一直非常憋屈。 此时他发出一声怒吼,仿佛是对他过去几十年遭受的所有不公发出的咆哮。今夜,他这个默默无闻的、被人瞧不起的孩子,这个皓首穷经的学究,也将会是屠龙的英雄,他将带领着年轻的英雄们,共同埋葬一个时代! 他兴奋得近乎发狂! 楚子航拉下发射闸,顿时船身震动,一个声音在空气中爆炸开来,刺痛着每一个人的耳膜! 火箭引擎在水下喷射出长达百米的烈光,锥形的风暴鱼雷如同一颗子弹直射前方。听到这震耳欲聋的声音,诺顿这才反应过来,惊恐而愤怒地看见逼近的鱼雷,徒劳无功地试图再次释放自己的领域。 但是风暴鱼雷比他还要快,速度超过200节,一瞬间就到了眼前。此时“王域”刚刚张开,可是根本来不及在三米之内,熔化足足三吨重的金属。弹头表面的金属壳层熔化,裸露出的炼金碎片也开始熔化...但是在爆炸部被完全破坏之前,弹头就爆炸了,8000片炼金弹片如同张开的花朵,极近的距离将他的身体完全吞没。 所有人都听到了那野兽的哀鸣。 在曼施坦因的“蛇”带回来的信息中,诺顿被击中的领域中弥漫着血水,它的血肉被炸得飞溅,形成一团血雾,其中蕴藏的丰富火元素将周围的水体直接烧至沸腾。 “它死了吗?”楚子航问。 “应该是被炸成碎末了,这东西可是用来对付完全体龙王的,他的类人形态不堪一击。”曼施坦因教授说。他的黄金瞳熄灭,背后的衬衫已经湿透到滴水,刚才他还情绪激昂,此时已经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上。 还是苏茜和楚子航一人一边扶住了他。 “我,我没事...我只是太高兴了...”曼施坦因教授摆摆手,然后突然状若疯魔,嚎啕大哭起来,然后又变成了狂笑,不停地嘶吼着,“今夜将被载入史册,我将被载入史册!” 船员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位教授是不是激动得发疯了,该不该直接送进精神病院。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将他打晕了。 “到时候让富山雅史教授把这一段掐了,人就清醒了。”他淡淡地说。 第三十四章 残局(上) 路明绯是眼睁睁看着昂热的利刃钉死康斯坦丁小小的身体,又眼睁睁地看着风暴鱼雷引爆。剧烈的痛苦席卷全身,她不受控制地倒在地上,全身痉挛,肢体痛苦地抽搐。她最后的意识是小魔鬼的黑色皮鞋,还有地上的积水倒映着的黄金瞳。 她用僵硬的舌头说:“不要死。”但是却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路明绯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的病房里,身边是诺诺和零。 “富山雅史教授说有些高纯血统的赐血族裔在精神上会和宗主存在某种联通,当宗主死亡时,个体会感受到巨大的痛苦,甚至有可能休克而死——不过既然你醒来了,那么就没事了。”零面无表情地解释,然后站起身来,“我去找富山教授。” 冰山女王不愧是冰山女王,说完就走人,不多说一个字。 “路明绯,你可真是吓死我了!”诺诺有些心疼地抱了抱路明绯,然后开始解释究竟发生了什么。“昨天晚上听见你突然惨叫一声,倒在浴室里没动静,把我吓了一跳,我当即就一脚飞踹开门,看见你倒在地上抽搐,怎么喊你的名字也没有反应。” “幸亏这个时候那个叫零的俄罗斯姑娘跑过来,扛着你就往医院跑,我这才反应过来,就去开恺撒的布加迪,半路上鞋子都跑掉了,这才把你送到了医院——你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学生会突然全部高度警戒,整个诺顿馆只剩下几个连带我的几个女生...我们两个当时有多么慌张。” 路明绯只是虚弱地点点头,“谢谢师姐。” “送到医院的时候医生也查不出是什么毛病,你的痛觉中枢一直在不受控制的放电,导致器官休克,差点连命都没了...后来还是富山雅史教授想到是因为你接受过龙王的血,有可能存在精神链接,这才解释了病因。”诺诺解释道。 “所以他死了吗?”路明绯明知故问。 “那是当然,”诺诺说,“恺撒相当不高兴,因为他带着学生会的人奉命守卫英灵殿,说是敌人有可能攻击冰窖,试图得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恺撒一开始还兴致勃勃地,说是如果楚子航他们在密歇根湖上拦不住龙王,他就要成为力挽狂澜的英雄,结果...” 诺诺耸耸肩,“结果楚子航那一组在湖面上直接用鱼雷把龙王干死了,学生会的人一发子弹都没打出去,战斗就结束了,可把恺撒憋屈的!” 但是显然诺诺和恺撒的悲欢并不相通,她甚至听起来还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似乎男朋友吃瘪是件非常令人开心的事——真是个奇怪的疯丫头。 路明绯也勉强地笑了,她早就该猜到这样的结局,这是无法避免的。诺顿的死早已注定,他苏醒得很早,却花了太多时间恢复力量,被卡塞尔学院以及其他势力盯住是在所难免。再加上前期自己没有什么人脉实力,想要保住他无异难如登天——更何况路鸣泽也希望他死,那么他就不太可能活下来。 正当她在这里安静地忧伤的时候,门被打开了,穿着病号服面色苍白的女孩走了进来,路明绯花了三秒钟才认出来她是酒德亚纪,就在前几天她改变了这对男女的命运,让他们活了下来。 只能说这也算是某种慰藉吧,她至少还是能在一定程度上改变命运的。 “亚纪学姐,你怎么来了?”诺诺很高兴地问。毕竟诺诺的导师曼斯教授没死,所以她现在和亚纪、叶胜还有塞尔玛他们是直系学长学妹,同一个导师下面的关系非常融洽。 “我好多了...”她看上去依然很虚弱,手臂上缠着绷带,走路一瘸一拐——一看就是肌肉和韧带拉伤,路明绯前一世对这种伤再熟悉不过了。 “我听说路明绯同学在这里,她救了我们所有人的命,我是来感谢她的。” 她看着病床上的路明绯,露出一丝苍白的微笑,嘴唇几乎没有了血色。 路明绯的“不要死”强行改造了她的血细胞中的血红蛋白和肌肉中的肌红蛋白,大幅增强了对氧气的利用率,但是代价是随后这些临时产生的,不符合人体结构的细胞快速凋亡,甚至出现了贫血和肌肉溶解等严重症状。 当然,他们是混血种,身体健壮还是扛得住的,而且学院医疗设备也是一流的,将他们全身的血液都换过两三遍。 “不用谢,学姐,这是我应该做的。大家以后都是战友,自然应该互相扶持。”路明绯此时也很憔悴,昨天晚上她也被折腾了个够呛。 诺诺将亚纪按在了座椅上,“学姐还没修养好,有话就坐下说吧。” “对了,叶胜大哥怎么样了啊?还有曼斯教授,他怎么还没回来?塞尔玛师姐也还好吧?”诺诺又开始叽叽喳喳地问。 “塞尔玛还好啦,就是有点ptsd,她这是第一次面对真正的龙类。她本来应该继续执行打捞任务的,但是因为心理问题,大概这两天就提前回来。”亚纪笑了笑说,“曼斯教授也没事,但是现在还在长江上,说是担心龙血导致长江出现异常龙血生物爆发事件,现在还在和中国分部的人合作监测水质——顺便把那头龙的骸骨捞上来。” “至于叶胜...”提到叶胜,亚纪露出一丝悲伤,“他现在状态不是很好,我把他的手拽下来了,流了很多血,而且还在江水中泡了那么久感染很严重。” 说到这里,她甚至哽咽了一下,“现在情况还不是很好,可能还需要手术,不知道会产生什么副作用...他才二十多岁,就少了一条手臂,实在是太可惜了。” “不过还好,他们说他能活下来,谢天谢地。” “那天实在是太险了,能活下来就是万幸,咱们这一行哪一个不是九死一生?”诺诺安慰道,“当时我们都提心吊胆的,被困在龙王的宫殿里,又遇到龙侍...” 她看向路明绯,“如果没有路明绯这个解图小能手,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路明绯当然知道会发生什么,那就是全军覆没。 她听见诺诺嘟哝了一句,什么叶胜救了亚纪的命,姑娘得以身相许了,弄得亚纪面颊绯红。 “不要这么说啦...”亚纪有些忸怩。 对此路明绯只是半开玩笑,“你们在水下经历生离死别的时候都快要亲上了,怎么这个时候不认了?”反正上一世见面,一眼他就看出来,他们一定是一对儿! 诺诺此时半开玩笑说:“难不成是嫌弃叶胜受伤残疾,你瞧不起人家了吧?” 这让亚纪一下子就急了,苍白的面颊通红:“我怎么可能是这样的人啊,他可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怎么能抛弃他?我怎么会做这种事?我照顾他一辈子都还不清啊!” 然后她意识到了什么,“你这是在框我!” 诺诺指着她笑了,得意洋洋地说:“看,真情流露,装不了了吧?总需要一点方法让人面对自己真实的感情对不对!” 说着,诺诺还拍拍她的肩膀,“早点请学妹吃喜糖吧,你们都谈了三四年没有表白,师妹我都看不下去啦!” 亚纪低下了头,露出一丝腼腆的微笑:“只是不知道怎么和他说明白啦。” “只要说出来就行,男追女隔层墙,女追男隔层纱,只要你轻轻一捅,这层纱就破了,不费力的!”诺诺像是一位感情老油条一样,对亚纪说。 “说来也真是奇怪,本来我们都以为自己死定了,可是听见路明绯在我们耳边不断地喊着不知道什么话,我们都没有死。”亚纪突然开口,像是为了把话题从她和叶胜的关系上移开,毕竟现在她苍白的面皮都红透了。 “那肯定是龙文,一个非常短促的咒语,我没有听清复杂的发音,但是意思却能明白,她命令我们不可以死,所以我们活下来了。”她听上去非常疑惑,斟酌着用词,似乎她有限的中文词汇无法描述那种感受,或者说即使是中文这样丰富的语言,也无法描述龙文带来的感受,“感觉这不太符合言灵的规律...” 路明绯不由得皱紧眉头,难道那句“不要死”在旁人听起来不是人类的语言吗?她自己怎么听不出来?难道是因为她的血统太高,以至于听不出别人或自己在说龙文? “这是路明绯的言灵哦!简直是保命神技,死人都能活过来的那种!”诺诺有些小得意地说——这一世,她可是亲眼看见这个言灵起效的,如果没有路明绯,她就要被那个神秘狙击手打死了。 对此路明绯只是腼腆地笑了笑:“我很小就发现自己能使受重伤快要死掉的小动物活过来,但是不敢告诉别人。能用来救人真的让我很高兴。” “有你这样的言灵,不知道能挽救多少人的生命,你是卡塞尔学院的幸运星啊!”听闻后,亚纪先是露出惊讶的神情,然后高兴地说。 但是路明绯高兴不起来,只是她恐怕救不了所有人。 第三十五章 残局(下) 酒德麻衣想要骂人。 你说说她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一个磨人的老板,简直各种各样的离谱事都有。 什么匿名举报赵家偷税漏税违规向海里排放废水,只为偷偷摸摸给老板被甩掉的姐姐出气。 什么老板的那个不靠谱姐姐在黄石公园失联了,她又不得不去找人。 最近她“一不小心”把一个叫理查兹的医生骗到了一个涉嫌黑市器官贩卖的犯罪窝点然后叫来了警察,这位大哥因为试图解释被警察直接开枪打成筛子当场送命。 唯一的原因是这个倒霉蛋污蔑老板的姐姐有精神病,试图把她送到塔尔塔罗斯。 总而言之,她就是老板姐姐的保姆。 现在这位老板的姐姐又爱上了名叫诺顿的大魔王,看样子是要上演一出“美女与野兽”的浪漫爱情故事。老板本人是嗤之以鼻的,恨不得让这个家伙早点死掉,甚至给了酒德麻衣八发贤者之石子弹,随时干掉这个对他姐姐有坏心思的坏龙王。 然后在计划执行的前几分钟,突然反悔,说这家伙死了姐姐会伤心,所以他又不能死了。 那种感觉就像是抡大锤的勇士猛然一个急刹车,导致腰间盘突出一样难受。 魔鬼老板相当笃定地说,就算被风暴鱼雷正面击中,诺顿仍然有一定可能存活。 所以原本她的工作是补刀,现在竟然临时变成了“抢救一下还来得及”,甚至还让她临时去找一位“熟悉龙类生理”的外科医生。 这可tm怎么找得到啊?普通外科医生不能知晓龙族的秘密,混血外科医生又低挡不住龙血的诱惑,指不定就把他们卖给秘党或者哪个大家族。 最终薯片妞儿确实找到一个,不过那是一个还没毕业的大三学生。 更加离谱的是,在她来芝加哥念书之前,是一个中国道姑——她的母亲是从越南偷渡到中国的,把她直接扔在道观门口,然后不知所踪。所以这个女人的前半生都在帮人算命求姻缘画符保平安,顺便猎杀一些失控混血种和苏醒的低阶龙族。 让这么一个家伙动手,简直是不把龙的命当命啊! 所以现在,她就穿着厚重的防护服,给这个半吊子医学生打下手。 防护服真的非常不舒服,但是有必要,因为龙王的基因可是出了名的拥有极强的污染性,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感染,然后变成死侍。 他们给龙王注射了能毒死10头大象的氯胺酮,但是也不清楚是不是多了,或者有效时间是多久。对此柳元君表示并不重要,其实根本不需要麻醉剂,这家伙很快就会疼昏过去。 “啧啧,真是生命力顽强啊!”名为柳元君的年轻女性(她已经四十多岁了,可是看上去却只有二十出头,果然是血统优势)从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出人形,但是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的躯体里取出第137枚弹片时,忍不住说。 诺顿在0.5秒之内,将一部分金属和炼金弹片融化,然后在自己的头部和躯干部位凝固,形成一层与身体紧密契合的盔甲。因此弹片齐发的时候,要害竟然能够被护住大部分,这才保住了半条命。 果然是青铜与火之王,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形成一副护身甲,那群愚蠢的混血种根本不知道这位最接近黑王的存在到底有多少压箱底的本事。 但是问题在于,现在熔化后凝固的金属和软组织紧紧地粘合在一起,想要取出来还需要剥掉一整层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肌肤。再加上仓促制造的也并不如何结实,大部分都已经破碎,扎入身体中。 酒德麻衣是忍者,自然不怕这些东西,柳元君是医学生,自然也不怕。但是一旁和她一起打下手的薯片妞儿就惨了,现在正吐个上吐下泻,半天都不肯回来再搭把手。 柳元君则嘟哝了一声“矫情”。 简易的手术台上已经血流如注,但是他们却无法为伤员输血——因为根本没有龙类的血液!所以他们只能象征性地输营养液,多少还是管点用的。至少不论对于什么生物,修复伤口都需要物质和能量,就算是龙类也不能违背质能守恒定律。 很多弹片被取出来的时候,几乎和新生的血肉长在一起。他们用刀划出口子,将弹片取出来,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但是还不够快,不够快到让断裂的肢体再生。所以酒德麻衣保守估计,诺顿此时能做的,就是将绘制了不知道什么见鬼炼金符文的弹片全部取出来,然后进行茧化,重新孕育身体。 “该死的,到底还有多少?”柳元君忍不住吐槽,同时从大概是眼眶的位置取出一片,看深度恐怕已经损伤到大脑。当然,脑部的损伤对于龙类来说,大概就是“睡上一个星期”就能解决的麻烦,如果不能解决,那么茧化也是个不错的方法。 “不知道,这家伙贴脸接了几千发弹片,还勉强有个人形就不错了。” 在认为取出所有弹片——或者至少通过x光片是这样认为的后(柳元君也不知道取出来的多少是鳞片,多少是骨头,多少是真的金属弹片),两个女人把她们倒霉的伤患直接扔进了一个充满营养液的鱼缸里,在口鼻上罩上氧气面罩。 一瞬间这个巨大透明的营养液池就变成了血红色,然后白色的细丝从这个半死不活的生物体内放射出,很快在营养液中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覆盖着白色薄膜的茧,里面隐约有什么不明生物在蠕动。 酒德麻衣承认,看着有种克系的感觉... 倒是一边的柳元君见怪不怪,在旁边直接把营养液和镇静剂的参数调到最大,这样生物能够快速孵化,但是不会轻易醒来。这个时候她也不在意什么渗透压了,龙类这种玩意儿根本不在乎这些——就算高于渗透压,他们也会很快把葡萄糖消耗到低于渗透压。 “我说,你们老板说给我500万美金,到账了吗?”柳元君问。 “当然,我们又不缺那500万,小意思!” 酒德麻衣注意到,这个女人正在用针管试图收集地上和铁架床上的血迹。直到现在,流出来的龙血还是新鲜的,它不会腐化也不会轻易凝固,就是流得满地都是,想要收集有些费劲。 这个女人念动魔咒,然后倒下一杯水。酒德麻衣知道这是女人的言灵,海洋与水一脉的高阶言灵“涡”,对水流的极致掌控。在她的言灵力量下,这些水流反重力地流淌着,清洗地上和铁架床上的血迹,最终汇聚在一起,形成一个暗红色的血球,而龙血则已经被基本清理干净了。 她用一个5 l巨型容量瓶收走了那些混合着龙血的水,然后不知道又用了什么法子,竟然将水和血分离开来,用搅拌棒一扬,水带着灰尘和杂质跑了,剩下的基本上是纯正的龙血。 “500万对于我这种学生来说确实挺多的,但是我还想要更多——比如能把这送给我吗?反正没有我你们也没法用它。”女孩晃悠着容量瓶里大约1 l的龙血,问。 其实龙血这玩意儿,处理好了自然是宝贝,处理不好使大麻烦,留着也没啥用。况且现在他们已经捕捉到一条活龙了,想要龙血随时都能有,至于计较这点吗?当然不至于。这种事本来不该酒德麻衣做主,但是她还是挥挥手,说了一句:“拿去吧。” 根据资料,这位柳元君的亲生母亲极有可能是一头水系三代种龙类(没想到尼古拉斯·弗拉梅尔这老东西玩得还挺花),老板说这种母系高阶混血种,只要有“封神之路”,基本上能相当稳妥地进化为纯血龙类。而一头初代种的血,对于她来说自然是锦上添花。 “你们是我见过的最大方的主顾。上次我在猎人网站上接过一个活儿,那家伙真是抠死了,我骑着摩托车穿过亚利桑那州和犹他州,结果他给的钱竟然只够油费,不要脸!”柳元君气鼓鼓地说。 对了,柳元君现在的形象是牛仔女郎——皮夹克,亚麻衬衫,牛仔裤,翻沿牛皮帽,还有一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非法搞到的六响手枪。她的面庞本来就具有欧洲人的立体感,将一头黑发染成火红色后,显得更加狂野。 果然和传说中的守夜人一个风格,都这么喜欢西部片的吗?这样肉眼可见的相似点,酒德麻衣几乎百分百确认这个女人就是守夜人的亲女儿。 “我说,以后还有这类活儿,叫我就行!都不用上猎人网站发帖,我们不是有联系方式了吗?所有和龙族相关的活儿我都接,也不仅仅是医学方面的。什么挖坟啊,捉鬼啊之类的我都行,只要钱给得足!”在离开的时候,柳元君还笑嘻嘻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像是从阴影中生长出来一样,路鸣泽瘦小的身体从橱柜后面走了出来,“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一事相求。”少年清亮的嗓音中弥漫出令人无法抗拒的威严,让原本还想夸赞小朋友可爱的柳元君一下定住了。 她血统很高,而且对于这些神鬼之类的东西很有研究,自然能感应出眼前的少年不一般。那么他所委托的任务自然也不一般。 第三十六章 我看你骨骼惊奇 “什么任务。”她有些警惕地问。 要知道,越高的任务虽然开价不菲,但是也是越危险的,指不定你有命挣钱没命花钱,当赏金猎人还是得掂量着点。 少年从怀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就是普通的田字格本子,小学生练字的那种,上面写着《九转玄功》。一开始柳元君还以为是玩笑,但是少年金色的眸子盯着她,让她心中产生了某种笃定,这就是真的。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别开玩笑了,你不会要说我‘骨骼惊奇,必是修仙奇才’,然后还说什么维护宇宙正义和和平的重任就交给我了之类的话?别以为我没看过《功夫》!”她假装开玩笑地说。 好吧,她紧张的时候就忍不住说烂话,她的兄弟也一样,她怀疑这是某种遗传。 “这是我找到的一部失传的修仙宝典,来源还算正经,只是我不确定它的真实性和有效性,希望你帮我修炼来试试。”少年非常诚实地说。 “万一我走火入魔了怎么办?随便一本修仙宝典,谁知道是真是假啊?万一你是黄蓉骗我欧阳锋修炼假的九阴真经怎么办?” 不是所有人都能像欧阳锋一样逆转经脉,还没有挂掉的,这需要天赋。 “你可以自己看看。”少年抬起手,将本子递出。 柳元君虽然有些迟疑,但是本着不看白不看的原则,还是接过这个小本子粗糙地翻阅。里面的龙文看得她略微有些头疼,但是好像真有这么点意思。 “我觉得像是真的,虽然我对于道门的修行只停留在‘不变成死侍’的层面上。”她觉得里面什么阴阳啊六气啊之类的好像确实符合她之前学习的东西,可是更多的部分是深奥的,需要仔细阅读的,所以也不能确定。 “但是你现在的修炼方式,也不会让你完成进化,得道飞升。”少年微笑着说,明亮的眼睛像是能看穿她的灵魂一般。 “我听说你的母亲是纯血龙族?你还有那么几个纯血种的兄弟?你应该不甘心只当个凡人吧?” 他一语就戳在了她最大的心结上。 柳元君点点头,但是却不由自主地皱紧了眉头,来者对她很了解啊... “你们是一直在跟踪我吗?怎么什么都知道?”看来事情没有那么单纯了,这500万就是引诱她的陷阱,而她就这样轻易地上钩了。 也不知道对方想拿她作什么,是否有机会跑路。 “你身上龙血味儿很浓,隔得很远都能闻到。半人半仙,可是传说中最适合修仙的那种人。现在‘通天之路’已经被封禁,像你这样的天才有点可惜了。”少年笑了笑,“而且你的母亲可给予你厚望啊。” 酒德麻衣和苏恩曦有些惊讶地在一边面面相觑,要知道从人类进化成龙,在过去数千年来都是禁忌话题啊,可是老板竟然就这样随意地和一个人类聊了起来。 “我妈妈觉得之前生的几个儿子要么是白眼狼,要么没出息。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认为,和人类生下的孩子可以进化成龙,而且会很孝顺。”她撇着嘴说。 别的不说,光是提到她母亲就让她有点难拒绝了,毕竟谁也不想让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是她的母亲可是长生不死的龙族啊!她当然想进化,也知道这样做很危险,而且只有蠢货才会修炼一本来路不明的功法。 但是这可是《九转玄功》,她知道这东西是真的存在的,失传了两三千年。 如果练成了真的能完成最后的进化,鱼跃成龙,这是有先例的。 毕竟,萧炎修炼“焚诀”的时候可没有犹豫,单纯是看中了能进化成天阶功法的潜质,就觉得值得赌一赌——虽然还没完结,但是柳元君知道最后一定能进化到天阶。 “说白点就是你自己想练但是不敢练,让我先当那个小白鼠呗!如果我走火入魔,或者这玩意儿p用没有,你说怎么办?”柳元君摊了摊手,问。 她是个聪明人,胆子也不是非常大,总是需要一点保底的。 “我会补偿你的,不会真的让你沦为死侍。”少年回答,但是却没有说明是用什么方法。 “说得你有办法一样,如果真的有,为什么还需要《九转玄功》来实现进化?” “又不是我要修炼。”对方只是淡淡地说,“但是我有一个朋友急用。” “‘你有一个朋友’?我懂得,无中生友嘛!”柳元君非常懂。 这让少年有些不高兴了,作势要收起那个小本子,“你不要我就不给了!” 于是柳元君立刻急匆匆地把小本子抢过来,这可是机缘啊,在修仙小说里,机缘有的时候可比天赋还重要,错过了可就失不再来了! “我要,我当然要,只是开个玩笑嘛!”她笑嘻嘻地说。 “对了,我还希望你帮我收一个徒弟,她的血统不太稳定。”像是想起了什么,路鸣泽刚转身离开,忽然又停住脚步,说。 “这就是我的工作嘛,谁,在哪里,叫什么?”柳元君问。 其实在中国,混血种并不少,甚至据说占总人口的10%,基本上所有能上985和211的都是混血种。只不过出于某种传统,会尽量避免他们苏醒,所以绝大多数的混血种永远都不会觉醒血统,永远只能做普通人,也就不存在太多“混血家族”。 除去某些小规模的家族传承,就只有门派和寺庙、道观这样的团体。 而那部分意外觉醒血统或者血统不稳定的,则会被送到寺庙或者道观里修炼,美其名曰命不好,需要神明的庇佑才能活到成年。在封建时代这种说法还是很管用的,但是到了21世纪,医疗发达起来,就没有人相信了。 所以他们选择退而求其次,去精神病院向病患提供宗教治疗,因为混血种患精神疾病的概率远大于正常人类,这种不稳定的状态也有可能是他们异常觉醒血脉导致的。 至于几千年前那种抱着孩子拔腿就跑的操作,在现代真的不合适,会被当做人贩子当街殴打的。 “她在日本,叫做上杉绘梨衣,是蛇歧八家的上杉家主。” 柳元君下意识大骂了一声“卧槽”。 “你在开玩笑吧?那可是日本,日本混血种都是丧心病狂,全杀掉有冤枉的,杀掉一半有漏掉的!”柳元君露出厌恶的神色,“而且他们的血液中带有一股让人无法形容的气味,感觉非常不舒服,就像狐臭一样让人难以忍受。” 酒德麻衣下意识闻了闻自己的腋下。 “你身上很淡,但是别的有的那味儿,真是绝了!”柳元君安慰道。 “那是因为他们是白王血裔,你作为高纯度的黑王血裔自然能感受到天然的,来自血脉中的厌恶。”少年淡淡地回答。 这让柳元君差点被口水呛死。 “卧槽,他们是白王血裔?我以为白王只剩下巫山神女一个女儿了!但是就算是神女娘娘的孩子们,也没有那种诡异的气息啊!” “他们窃取了白王的骨血,从而进化为混血种。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力量也衰弱了很多。我不喜欢他们,只要他们还活着,白王就永远有苏醒的可能,所以他们必须死。”少年淡淡地说,“让你接触上杉绘梨衣,就是为了从内部打开他们,然后逐个击破。” 柳元君目瞪口呆,万万没想到眼前的神秘人竟然有这样一盘大棋,竟然想要把日本的混血种一网打尽?当然,他们不是什么好人就对了,死了有可能有利于世界和平。 “老板666啊!我跟了!” 第三十七章 毫无意义的3e考试 “我说,咱们还有3e考试的必要吗?”路明绯坐在考试桌前,无奈地问。 今年的3e考试因为种种原因(主要是校长和校董会的撕b),推迟了三天时间,一开始路明绯还以为不用考试了,况且她的s级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吗?可是考试还是正常进行了。 她又被分到了奇兰的前面,此时这位印度神棍还在絮絮叨叨地说她骨骼惊奇,这个新生联谊会的会长应该让路明绯来当云云,听得她耳朵都有点起茧子了。 “狮心会和学生会都在新生里拉人,但我们新生不该分散,我一直相信我们会给这个校园带来新的气息,只是我们缺乏一个像恺撒或者楚子航那样的领袖,我的能力不足,但是你可以!” 有一说一,现在她还在学生会和狮心会之间摇摆。当然摇摆的理由并不是上辈子又怕恺撒发现他暗恋诺诺,又怕楚子航把他一刀砍了,而是现在她既不想和恺撒每天见面,又不想让别人觉得她和楚子航有什么恋情。 这么一说,这个新生联谊会好像还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么一说,我们热队也需要一名新的会长哦!去年会长毕业了,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新的会长!”一旁一个皮肤黝黑,体格粗壮,面颊通红的年轻人也说,他给路明绯的感觉是那种淳朴的堪萨斯农民家的孩子。 “热队?”路明绯前世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个社团啊。当然他前世都在打游戏和鬼混,对这些社交非常迟钝,只记得学生会和狮心会,还有奇兰的新生联谊会了。 “我们都是昂热校长的忠实粉丝!”年轻人激动地说,“如果没有昂热校长,校董会和他们罪恶的走狗就会在卡塞尔学院和秘党中间大肆横行,把我们当做武器,为他们攫取利益!” 然后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昂热校长为他们争取的“自由一日”,每年千奖学金,翻倍的任务基金,以及死亡赔偿款——据说在此之前,校董会甚至打算取缔死亡抚恤金! “真是万恶的资本家,还好有昂热校长!”他捂着自己的胸口,感动地说,“昂热校长就是我们这些穷苦人家孩子的大救星啊!我们当然自发地崇拜他,他多么善良,又那么潇洒!他是我们的光!” 哦,路明绯想起来了,好像确实有一个昂热校长的粉丝团,据说校董会每年都拿这件事来抨击昂热校长搞个人崇拜。 话说回来,这世界上最该支持昂热校长的,就是她路明绯啊!前一世校长虽然把他当做秘密武器,可是却也保护得很好,没让人发现他的不正常,甚至连eva的底层命令都是在保护他——然后他一倒下,路明非是怪物的秘密就纸里包不住火了,那群校董会的老东西不抓奥丁抓他,让人不禁怀疑他们和奥丁才是一伙儿的! 昂热校长一定知道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总体而言还是善良的,路明绯相当笃定。 “这个‘热队’听上去倒是不错...”路明绯嘟哝了一声。 “那要不后天到图书馆3层的大自习室坐一坐,晚上7:30,我们热队这学期第一次集会。不感兴趣也没关系,凑个热闹混个眼熟也可以!”对方激动地说。 这时候路明非才看到他桌子前的名牌:乔纳森·克拉克。 要知道,哈利·波特第五年敢和魔法部派来的督查官对着干,不也是借用了邓布利多校长的威风?她路明绯想要搞事,也要接着昂热校长的威风,这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 这下奇兰有些不高兴了,怎么自己物色的会长被这么轻而易举地挖走了? 他连忙用咖喱味儿的中文紧张地说:“路明绯同学,你还是考虑考虑我们新生联谊会吧,我们的规模比热队大得多啊!或者,或者你可以在两边挂名会长,我们需要你这块金字招牌啊!” 就在这个时候,曼施坦因教授进来了,拍着手说:“好了先生们,现在不是社交时间。如果你们没能通过3e考试,也就不用再本学校培养人际圈了。正式开始前,请关闭手机,和学生证一起放在桌角。” 讲真,本来路明绯还想录一段这种混杂着音乐的龙文,看看能不能回去之后给小胖子路鸣泽听听,如果他没有反应,那么她的叔叔婶婶极有可能是假的,她父亲的身份将更加扑朔迷离。 但是既然学校有规矩,她也不好违背,免得莫名其妙就犯了《亚伯拉罕血统契》。 她在芬格尔师兄那里搞到龙文音频也是很容易的事,这家伙好像自己也会说那么两句吧? 和前世一模一样,试卷还是一片空白,还是有人举手问问题,然后被同样拒绝回答问题。 就连音响里播放的,都还是和前世同样的michael jackson。 只不过这次她变了,龙文带给她的感觉不一样了。 这听起来像是什么呢?就像有人在强烈的音乐下面对着你的耳朵向你嘶吼,希望你能听见。音乐的声音震耳欲聋,但是你认真听,让对方重复两边,还是能够听清的。 第一句仍然是“言灵·先知”,听上去不再是“蚊子哼哼”的毫无意义的音节。它的每一个发音的意义她能够理解,就像是什么神棍发言,听上去和什么“天灵灵地灵灵”的感觉很像,但是又不能完全翻译成人类语言。 她面无表情,像是听写一样把歪歪扭扭的龙文写在了纸上,那些字符像是从她的脑袋里跳出来,然后直接落在纸上的。 不是开玩笑,讲真这就像英语听写一样简单——不对,比英语听写还要简单,这就是小学语文课的字词听写啊!母语级,飞龙骑脸还不得个s级,她可以找块豆腐撞死了! 看着前面奇兰开始哭得稀里哗啦,不停地嘟哝他酗酒的父亲,可怜的母亲,得癌症死掉的奶奶,以及家门口的石榴树,一把鼻涕一把泪。 和上一世一样,所有人都疯了,又哭又笑,载歌载舞,简直就像是吸了lsd一样疯狂。在门外,路明绯看见提着急救箱两股战战随时准备冲进来的心理系学员和导师们,富山雅史教授则需要在好几个考场来回转悠。 “啧啧,全是一群神经病...”路明绯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我说姐姐,你大概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没想到一抬头,竟然又看见那个熟悉的小魔鬼,还是一副乖乖男孩的样子,他坐在前面那个离开座位开始跳舞的女孩的桌子上,晃悠着双腿,脚上穿着白色的方口小皮鞋,黑色小西装,白色丝绸领巾。 “什么事?”路明绯问。她有点不是很像和路鸣泽聊天,她没能从卡塞尔学院手里保下诺顿和康斯坦丁兄弟,小魔鬼之前的许诺食言了,“诺顿兄弟死了,我不是很像和你聊天。或许你原谅了他们,但是也阻止不了卡塞尔学院杀死他们,是不是。” “我没有食言,康斯坦丁确实活着,只不过被卡塞尔学院的人活捉了,现在大概还在实验室里,像那只小红龙一样被泡在福尔马林液里或者怎样。”路鸣泽嘟着小嘴,有些置气地说,“指不定下学期的小学妹小学弟还能在展览区看到他呢,然后他会突然对着某个小姑娘睁开眼睛,吐一口火,吓得她们吱哇乱叫。” “泡在福尔马林液里和死了有什么区别?”路明绯有些生气。 她自然明白其中的阴谋,康斯坦丁是诺顿唯一的弱点,自从诺顿提前苏醒之后,昂热校长急了,亲自去了三峡,取出了康斯坦丁的卵带回学院。不知道什么原因,诺顿慢了半拍,极有可能是昂热前脚走,他才到,然后再急急忙忙赶回芝加哥这边,一来一回耽误了十来天的时间。 指不定是小魔鬼或者秘党子拖延他。 “我们需要康斯坦丁在这所学院里,不论死活。他是一个很好的鱼饵,钓上了诺顿,自然也能钓上其他意欲染指王座的逆臣。比如耶梦加得,比如奥丁,当然还有一些烦人的小虫子。”路鸣泽淡淡地解释。 “而我让他活着,算是很大的仁慈了,这让昂热那个老东西不太高兴。” “但是诺顿死了,康斯坦丁是个长不大的孩子,没有哥哥他还能活多久呢?”路明绯质疑。 对于诺顿...路明绯的心情很复杂。上一世他和老唐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诺顿苏醒了,老唐就不见了。可是这一世,他们之间的界限模糊起来,诺顿虽然嘴硬堪比耶梦加得那个丫头,但是对她确实很温和,而且像老唐一样提出“杀光他未婚夫家的老人继承家产”这样不靠谱的建议... 她承认自己不仅仅惋惜老唐,也惋惜名为诺顿的龙王。 “没有哥哥的保护,小屁孩迟早会长大的,在那之前他不会死,我是守信用的魔鬼。” 在路鸣泽消失之前,他“好心”的抢走路明绯手中的铅笔,在她规规整整的龙文中间一通瞎画。 “你干什么呢?”路明绯有些惊慌地夺过铅笔。 小魔鬼露出一脸委屈,无辜地说:“姐姐,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警告你,你不能把龙文写得那么标准,容易让人怀疑其实你是隐藏的龙王好不好?不要留下把柄,涂得乱一些,学些你旁边的奇兰,50%都是毫无意义的线条。” 路明绯扭头一看,奇兰的画面确实挺乱的。 第三十八章 热队(上) 问题在于,热队第一次集会那天,恺撒在诺顿馆举办晚宴和社交舞会,时间是18:00。这可着实有点难办了,她名义上是恺撒的未婚妻,虽然还没有准信儿,如果不去的话恺撒大概会很生气吧? 幸亏校董会的闹剧结束之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寝室,不然如果继续住在诺顿馆的话,恐怕想要跑路就不可能了。现在她的室友是零,仍然是一副冷淡的样子,让人不知道怎么与之交流。 但是有了上一世的经验,她知道零和小魔鬼是一伙儿的,肯定会帮她。 放恺撒鸽子,这好像听起来也不错,她想要退婚难度非常大,是那种敢拒绝恺撒就要枪毙的那种丧心病狂黑道家族(这种人都敢把女儿嫁过去,路麟城真不是亲爹)。所以之前故意和芬格尔师兄跳舞激怒恺撒这种事大概率是做不了了,总不能把败狗师兄拉下水吧? 而恺撒这家伙对此的态度...就一言难尽。 他也想退婚,但是对自己并没有什么不喜欢或者厌恶,甚至对自己多加照顾。而且怎么看都感觉他希望把自己介绍给楚子航? 你是多喜欢给自己戴绿帽子?路明绯觉得自己看不懂。 所以,路明绯下定决心,不去诺顿馆的舞会,改为去图书馆参加“热队”的第一次集会。上一世她是有当学生会会长的经验的,想必一个更小的社团不是什么问题——只要有秘书这种生物帮忙,她就只需要签字。 对了,签字...上一世他的签字richardo m. lu这一世要变成raphael m.lu了,她还没有练习过呢!得赶紧提上日程,免得别人找她签字,被人说字丑。 好了,就去“热队”集会!前几天如果不是昂热校长从直升机跳下来,阻止了一场校董会的闹剧,她路明绯可能就要没命啦!抱昂热校长大腿合理吗?非常合理!校长确实是她的保护伞啊! “零,如果你去学生会的舞会,恺撒问起为什么我没来,就说我下楼梯的时候把脚崴了正在宿舍里休息好不好?我不会跳舞,也没准备礼服,不想去舞会。”路明绯看着零打包好礼服和舞鞋,装作可怜兮兮地问。 “好的。”零说话非常少,总是给人一种拒之千里的感觉,让原本想要与她交朋友的路明绯有点不知所措。 然后她径直去了图书馆。 “热队”是一个小团体,一共只有24个人,平均血统c+级(加上她路明绯之后可能要变成b-了),都是家里没有背景,勤奋学习拿奖学金的规矩孩子——有几个甚至是和她前世一样被骗进来的,他当年怎么就没有注意到呢? 要是知道了,至少又多了几个同病相怜的。 二十多个人挤在狭小的自习室内,这是最大的一间免费自习室,更大的会议室预约就可能需要付钱。这个房间本来只够坐十来个人,进行小的workshop研讨,但是现在却挤满了人,有的人甚至只能站着或者蹲着。 但是一个作为仍然是空着的,在正首,这本该是会长的位置,却被留给了路明绯。乔纳森看见她来了,连忙殷勤地邀请她坐上去。 现在没有会长,只有一个副会长叫理查德·布莱克。根据他的自我介绍,他是一个j女的儿子,母亲因为吸d感染艾滋病几年前死了,他在孤儿院长大,刻苦学习,励志要考大学。 路明绯听得忍不住抹眼泪,这个年轻人和《风雪哈佛路》中的女主一样凄惨,只不过他来到的是卡塞尔学院而已。他现在大二,血统b级,如果母亲只是普通人的话,父亲至少该是个a级,也不知道是谁。 指不定也是卡塞尔学院的人,就像楚师兄的父亲那样。 理查德的家境不是最惨的,他至少有过一个妈,除此之外已还有两个孤儿,还有三个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他们都是被校长招进来的,血统只有c级和d级,勉强够线,以后也只能做点文职工作不能战斗。 据说昂热校长这样做,是希望能给这些社会底层的可怜孩子一点出路,不忍心让他们在垃圾堆里继续打滚。“热队”的人对于昂热校长的童年,那可是个个倒背如流,他是个孤儿,在一位好心的神父支持下才没有辍学,在更小的时候甚至卖过报纸当过童工,甚至还做过小偷。 有一说一,就凭昂热校长的“时间零”,大概真是个小神偷。 正是因为昂热校长童年悲惨的经历,让这些出身穷困的孩子纷纷视他为榜样,“热队”这个社团已经有二三十年的历史了,几乎全都是没背景没血统的穷孩子报团取暖——因为有钱的去学生会,没钱但有血统的去狮心会。 目前最有钱的只有乔纳森·克拉克,他家里有5公顷苞米地,每月能给出1000美金的活动经费。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热队”竟然如此寒酸,路明绯差点以为自己到了什么忆苦大会现场。 “我们这里实在是有点寒酸了,感觉委屈你这个s级了。”理查德有些愧疚地说,好像她是一位误入穷乡僻壤的公主,村民们连一桌欢迎酒席都凑不出来。 “不寒酸不寒酸,我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孩子。”路明绯尴尬地回答。 似乎是为了证明这一点,她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讲述自己悲惨的过去,她的父母是卡塞尔学院的人,据说在某个课题组考古,整整六七年没有回来,只有每个月固定打到账户上的一笔钱,她现在都记不得爹妈长什么模样了。 “这一听就知道是人没了啊!”一个不长眼的年轻小子抹着眼泪说,“别信他们说的,这都是谎话!” 路明绯刚要说“你爹妈才人没了”,结果他接下来的话让他不由得惊讶。 “我爹当初就是这样,卡塞尔学院对我那个普通人妈说他被派到格陵兰岛执行一项任务了,整整十年工资都打到我家账户上。我妈本来是要改嫁的,我爹不回来也没法离婚,我这么多年都是个没爹的小孩儿。结果等我到了学校一问我的导师,才知道我爹早就死了!卡塞尔学院为了隐瞒伤亡人数,就用‘秘密任务’来搪塞!” “你爹妈是不是从来没打过电话,从来没回来过,只用书信交流,而且书信还是打印件?要是真的有打印机,那肯定有电脑,为什么不发邮件?肯定是人没了!”年轻人又问。 路明绯顿时哑口无言,因为他说对了。上一世龙德施泰特教授的死,他们也是这样隐瞒了两年,为了避免让外界知道他们有一支队伍全军覆没,他们不得不把所有人的死亡时间进行调整,看上去他们像是因为执行不同任务死去的。但真相是,他们全都死在了三峡水域。 所以,不知情的人认为路明绯的爹妈死了,也是合情合理吧? 这时候,理查兹同情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感谢昂热校长吧,至少按时给阵亡家属的账户打钱,是他争取来的。这里有一半的孩子之所以能活着长大,都是靠他建立的这笔基金。或许你来学院是寻找亲人的,但是找不到也没关系,我们都是你的亲人。” “欢迎加入‘热队’!你就是我们的领头人,你就是我们新的会长!” 啊这...这就加入了?这叫怎么一回事儿? 不过说真的,这么一支穷苦孩子的队伍,好像还挺...怎么形容呢?让路明绯感觉自己可以振臂一呼“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然后带着受苦受难的穷人占领诺顿馆了,超级热血的感觉。 也不枉她十八年来在红旗之下受过的教育。 “既然父老乡亲们这么看中我,那这个会长的位置我暂且当了吧。只是我这个人管理能力不太行,如果有比我能力更强的,我自愿让出这个位置。”路明绯也不推辞了,上一世三年级你才当上一把手,这辈子开局就是一把手,有什么不好的呢? “你是s级,几十年不遇的天才,你就是我们的金字招牌啊!哪有什么让不让的?”理查德高兴还来不及呢,嘴都笑歪了。不过不得不说,他长得确实还挺英俊的,尤其是那英挺的鼻梁,如果不是一副营养不良和穷酸相,或许还很受女生欢迎。 就在这个时候,零给她发了一条消息,“恺撒发现你没有来参加他的舞会,现在很不高兴。他邀请了楚子航作为你的舞伴,现在被狮心会的人认为是在为难挑衅,正剑拔弩张呢。” 路明绯:地铁老人手机脸.jpg “那...要不你帮我顶上去?”想了想后,路明绯还是删掉了这则建议,这是什么馊主意啊?上一世零当自己的舞伴多半是小魔鬼的指示,但是这次她和楚子航又没有任何关系!这怎么行? “我把苏茜叫过来了。”在这个时候,零又发了一条消息。 路明绯这才松了一口气,零宝贝儿真是机灵啊... “怎么了,路会长?”理查德看见路明绯一脸紧张,不由得问。 路明绯只是笑着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第三十九章 热队(下) 对于路明绯加入“热队”这件事,学院里是沸沸扬扬。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恺撒邀请了路明绯参加自己的新生舞会,但是她竟然没有来。根据知情人士爆料,她当时正在和一群拿着贫困生补助,全靠奖学金度日的穷光蛋一起,参加“热队”的年度集会。 偏偏这次新生舞会,恺撒还破天荒地叫来了楚子航和狮心会的精英,表示这次的舞会是双方合办,所有新生不论是否加入学生会都可以来参加——结果没想到,这让恺撒丢了大脸,他的未婚妻当着所有人的面,为了和一群穷光蛋吃炸鸡可乐,把他抛下了。 狮心会的人嘲笑恺撒,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没加入学生会,这学生会是不是可以原地解散了;学生会内部也很紧张,人心惶惶,原本他们都非常坚信,有了英雄救美那一出戏之后,这个s级肯定被吃得死死的,下一次“自由一日”他们肯定能胜过狮心会。 “路明绯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对此,恺撒只是这样在一次集会上声明,“她是s级,论血统比我和楚子航都要优秀,甚至在入校之前就经历了死侍袭击和龙族袭击事件,在这些紧急危机中都做的很好。这足以说明,她能够担当起s级的称号。” “如果她不愿意加入学生会或者狮心会,我也非常理解。混血种都是高傲的生物,血统越高越是如此,她没有必要心甘情愿被——至少在血统上不如她的人领导,独自建立社团,或者加入第三社团自然是最佳选择。” “而我尊重她的选择——你们不要因为她是女孩,而认为她只能做男人的附庸,这已经是二十一世纪了,性别的偏见在这个时代不适用。她是她自己,她不是我的,也不是楚子航的附庸,虽然我承认在校园中我们三个人总是出现奇怪的绯闻。” 估计是芬格尔搞的鬼,反正现在整个卡塞尔学院都认为路明绯、恺撒和楚子航上演了一起卡塞尔有史以来最强三角恋修罗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多共同出场的画面,哪怕只是在学院的走廊上路过,哪怕只是在操场上打个招呼,都能让狗仔队们嗅到爱情和八卦的味道,然后大书特书。 “路明绯是很好的朋友,也是很好的对手。或许她现在还没有经受足够的训练,但是我相信,等到她完成实战课程之后,一定会是一位值得与我一战的劲敌。我很期待这一天的降临,我也会证实我们之间血统的差距,用努力弥补,或许乃至超越。” 若是放在前世,路明绯肯定已经吓得屁滚尿流,心说自己这么一个小菜鸡,何德何能这么受大佬重视云云。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她现在已经进化成超级版路明绯了,面对恺撒能面不改色称兄道弟——就算他撒币她也不会去舔了,因为现在她傍上了新的金主,薯片妞儿苏恩曦,她可是蛇岐八家的大债主,钱说不定比加图索家族还要多! 姐现在也是有钱人了! 诺诺很高兴,直接祝贺路明绯,说向她这样的s级,就该一入校园就大放异彩,她不需要成为任何男人的附庸。零也表示祝贺,同时捐献给“热队”1万美元活动经费,但是自己并没有加入,因为她说自己是沙皇后人,还是俄罗斯寡头,这个身份可能会给人带来压力。 芬格尔嚷嚷着,如果自己不是新闻部部长,也可以来这个“热队”凑凑热闹,他高举双手说自己可是校长的忠实粉丝(但是路明绯知道他其实是副校长的人,不然副校长不会让他当守夜人论坛的管理员),受够了校董会的欺压和为难,也想加入他们。 但是考虑到恺撒每个月发给他这个部长600美元津贴,他还是留在了学生会,只不过用他的话来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路明绯就算可以伸手找苏恩曦要钱,也不能要得太明显,毕竟还有不少人监视着她呢,拿了钱说不好从哪里来的,可就麻烦了。所以她这个钱啊,只能花在刀刃上,比如前两天就让苏恩曦把那家高天原牛郎店买下来了,琢磨着日后把恺撒送进去当头牌。 路明绯自己掏了300美元,让他发布了一则社团招新帖,吸引那些之前对龙族一无所知,现在依然心怀恐惧的学生们。路明绯上一世被稀里糊涂地送去做了无数危险任务,没人在乎他心中的恐惧,这一世她要做得更多——虽然这一开始是芬格尔的建议,还得到了古德里安教授的支持。 其实她本来不是这么有野心的人,但是在当过一段时间的学生会会长之后,放不下那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既然有理查德和芬格尔在这里给她出主意,她也不好拒绝,就稀里糊涂地答应下来了。但是路明绯有理由怀疑,芬格尔这个家伙只不过是想从她这里捞点好处。 但是令她有点没想到的是,奇兰老哥竟然带着新生联谊会的三四十个没背景的穷学生来投奔她了,说是他们和学生会狮心会抢人抢不过,毕竟一没钱而没人脉的,能够将他们团结在一起的只有路明绯。 这个印度神棍哥甚至信誓旦旦地说,自己昨天在梦里陷入灵视,看见路明绯一席白衣染血,登上血流如注的石阶,头带荆棘王冠,坐在无数铜色骸骨搭建的王座上。他将这个梦境解读为,路明绯将会是征服龙族,带领人类获得自由的天命之女,是最合适的领导。 为此他甚至直接率部下投降。 这些新生还是很崇拜路明绯的,毕竟她是s级,毕竟她能勇敢地单挑龙王(是的,他们美化了她和龙王“约会”的故事,说是她发现可疑人物,以为是危险混血种,为了救人独自迎敌而受伤),毕竟她一枪一个校董会走狗,而且如果不是她,一支考古小队就要全军覆没...此时她的声望已经堪比恺撒和楚子航了。 所以“热队”和新生联谊会的合并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但是这么大个六七十人的社团,在卡塞尔学院已经仅次于学生会和狮心会了,如何运转着实是一个麻烦,他们也没有足够的经费啊!难不成到处拉赞助?怎么个拉赞助法儿? 路鸣泽已经向她哭穷了,说他的钱是用来做更多重要的事的,不是给小孩玩过家家的。况且,如果真的让苏恩曦捐钱,也不好解释钱的来历,毕竟她只是一个“没啥背景”的女孩。难不成说自己被包养吗? 绝对不行! 最终还是诺诺师姐,出了一个非常离奇的主意。 “我觉得理查德·布莱克是守夜人的私生子!”诺诺抛出一个惊天大瓜。 她给出了很多理由,其中唯一令人信服的就是理查德的侧脸照片和守夜人年轻时的一张侧脸照片相似度高达89%——这个数据不是瞎编,是诺玛给出的结果。 其实她的侧写如此敏锐,早就有所怀疑了,但是一直没有说出来。因为曼施坦因教授至今提到这个不靠谱的副校长老爹,仍然一脸不满意,处处都笼罩在父亲的阴影中。而理查德也是个受过苦的孩子,性格有那么点高傲,可能受不了那个副校长爹。 “我只知道曼施坦因教授是守夜人的私生子。”路明绯惊得下巴合不拢——这还是他前一世听人说自己是校长私生子的时候,顺带听到的传闻。这也是为什么虽然曼施坦因教授在各个方面都比他的导师古德里安教授差一点,却能提前混到终身教授的原因。 好吧,前一世似乎没有出过这种乱子,但是前一世路明绯根本不知道“热队”和理查德·布莱克。 “副校长的风流韵事可不少,不是一天能讲完的。”诺诺摆摆手说。 然后她又出主意,找曼施坦因教授和理查德·布莱克进行y染色体dna检测,就能判断出他们是不是兄弟,间接证明理查德和副校长的亲缘关系。虽然曼施坦因教授没多少钱,但是副校长可不缺经费,毕竟他是炼金大师,一发炼金子弹能卖2000美元,找他弄点钱简直小意思。 而且副校长贪污经费不是一天两天了,据说至少贪污了一两个亿,因为他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身份无可替代,校董会的老爷们也无话可说。 既然怎么绕都是校董会出钱,路明绯有些心动了,“但是我怎么和理查德说?他穷人也有穷人的傲气啊!” 对此她有些为难,因为根据他的说法,他坚信自己的父亲是一位在与龙族战斗一线的战场上牺牲的英雄,没有兑现诺言是因为他把生命献给了更加崇高的使命。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老爹不但活得好好的,还日常沾花惹草,恐怕会信仰崩塌吧? “你偷一根他的头发,不难吧?我和曼施坦因教授关系不错,我能说服他进行基因检测并对理查德保密。然后借由他的口向副校长要活动经费,说是学校里的穷苦孩子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童年,肯定副校长会满口答应。” “这真的行吗?曼施坦因教授会答应?”路明绯问。前世诺诺是曼施坦因教授的学生,可是这一世她原本的导师龙德施泰特教授没死,还在忙着和神女庙的道姑们扯皮,据说中国的“宗教团体”不允许他们擅自打捞龙类尸骨,还指责他们坏了风水。 “放心,没问题,别看曼施坦因教授平时挺凶,其实很好说话的。”诺诺拍拍胸脯担保。 “那就全靠师姐了!”路明绯双手合十,虔诚地说。 对不起了,理查德,虽然你是一个很优秀很杰出的副手,但是我们真的需要钱,只好牺牲一下你的节操了。 第四十章 a级保姆 学院所有的a级以上学员都被召集到了冰窖,一共13人。 “报报报报报告!”芬格尔一个滑铲就滑了进来,当着校长和副校长的面。 “你这个f级来干什么?”恺撒几乎是用下巴看着这个邋里邋遢,狼狈不堪的八年级学长,毫无对长辈的尊重。 “当然是学院的召集令!”芬格尔涎皮赖脸地说。 “召集令只针对a级及以上学生,我觉得你读了八年书,好歹也应该明白了。这里没有任何新闻值得你的狗鼻子去探寻,这是学院的重要任务。”恺撒傲然地说。 路明绯心说,别看芬格尔这幅样子,其实战斗力不低。跑得赢迈巴赫的死侍跑不过他,这体质绝不是你这个恺撒老大的相比的,有啥可骄傲?到时候你和芬格尔一起去我的牛郎店里打工,看看谁瞧不起谁。 “是我把他叫来的。”电梯在这个时候“叮”了一声,紧接着一个平静的声音从恺撒背后响起。 众人回头看时,发现竟然是昂热校长和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牛仔下到了冰窖。这个老牛仔路明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守夜人,炼金术士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据说在继承“弗拉梅尔”的名字之前,叫做莱昂纳多,姓氏已经不可考证。 别看这个一脸猥琐的家伙,其实他可厉害了,整个秘党都要敬畏他三分,因为他是最杰出的炼金术士。上一世的“尼伯龙根计划”就是这个人一手操办的,什么提炼龙血药剂啊,在骨骼上刻炼金矩阵啊...这老头子没把人搞死,说明水平是真的不一般。 “守夜人?”恺撒自然也认识副校长,毕竟在卡塞尔学院待了三年了。 副校长此时还提着一个喝了一半的啤酒瓶,用一根手指指了指芬格尔,“别瞧不起这家伙,虽然留级了四年,但是在当年入学的时候,他的血统可是被定为了超a+,若是真单论血统,甚至比你还要强一点。” 恺撒不服气地哼唧了一声。 “这次的任务主要依赖本身血统强度,所以才召集所有天生血统就能达到a级的学员,而不是执行部那些依靠个人成就达到a级的。”昂热校长淡淡地解释,“所以不管芬格尔·冯·弗林斯先生有多么差劲,他都有资格参与这项任务。” “对了,现在你掉到e级了,我听说?”副校长突然问了一句,忍不住用拿着瓶子的手捂住胸口,“你这是怎么搞得,枉我当年那么看中你,把守夜人论坛的管理员都给你了,结果你就给我看这个?” 对此,芬格尔也哭丧着脸,一脸“我爹不疼娘不爱生无可恋”的痛苦扭曲表情,眼看着就要给校长和副校长跪下,唱一段“窦娥冤”。路明绯不由得感叹,芬格尔师兄果然是被屠龙和挂科耽误的好莱坞巨星啊,瞧瞧这真情流露,瞧瞧这毫不做作的演技! “冤枉啊,副校长,我毕业答辩不通过,他们卡我不给奖学金,我没钱只能到处打零工,就更没法专心学习了,现在是越混越惨啊!再不毕业就要被踢出族谱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他们欺负人,把我从e级降到了f级,我在卡塞尔学院真是举步维艰啊!” 对此,校长和副校长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没说话。最终还是昂热校长先开口了,“芬格尔,如果这次任务你完成得好,明年就能毕业,我和莱昂会特批你的毕业答辩通过——只要你有东西讲就行。” “那我下半学期要去古巴实习!”芬格尔一听,来了兴致,兴高采烈地说。 “不行,去日本!你不是研究龙族谱系学的吗?我要你去研究关于日本混血种的家族谱系。”校长果断拒绝。 路明绯不由得皱紧眉头,让芬格尔去日本,这么早?难道昂热校长其实对于日本的一档子烂事,其实早有耳闻?这是谁告诉他的?世界线到底发生了怎样的变动?她感觉自己愈发看不清未来了。 芬格尔一听,不乐意了,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撒泼打滚(路明绯觉得他真的做得到),“啊?日本?不去不去,日本那帮家伙太变态了,就喜欢折腾本部专员,别以为我不知道,基本上所有去过日本的家伙都得了精神疾病,见人就鞠躬,没完没了地‘红豆泥私密马赛’!” 这让两位长者有些尴尬地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副校长发话了:“让你去日本就去日本,你还想不想毕业了?毕业之后把你分到古巴执行部,只有这次机会,下次没有了!” 一听“古巴执行部”,芬格尔顿时来了精神,铁灰色的眼睛里简直迸出星芒,“好好好,苦尽甘来嘛!我去日本吃半年苦,换来后半辈子享福,也值得了,这个道理我懂!副校长教学有方,教学有方!” 他点头哈腰地恭维副校长,简直把“舔狗”这个词表现得淋漓尽致,如果不是碍于人多,他可能真的会去舔靴子。 对此恺撒则是嗤之以鼻,他平时最瞧不起芬格尔这种家伙。 昂热校长拍拍手,“好了,既然你们十四个学生已经确定,那么我就向大家讲解这次秘密任务,”说着,他在下一道大门前用自己s级的黑卡在读卡器上划了一下,“这次任务是s级,我知道你们中大部分人的级别不够进入冰窖,但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你们可以在各自的轮班时间,短期获得s级的权限,被诺玛放行。” “是什么任务?”楚子航问。他的手放在腰间,看样子像是要拔剑——但是他的“村雨”没有带来,这似乎让他感到非常不舒服,没了武器他有点不知所措。 “非常简单,也不简单。”昂热校长故弄玄虚。 大门被层层打开,路明绯不由得皱紧了眉头——因为这些门似乎质地不是金属,而是大块的水泥樯,或者是贴着整块超硬陶瓷的不知道什么复合材料。按说这些东西的坚硬程度肯定不如金属,建造这样的密室又是为什么呢? 这一次的任务让路明绯感觉大跌眼镜。 看着那个被炼金锁链捆绑在铁架床上的瘦小身影,路明绯感觉一阵头疼。路鸣泽之前并没有违背誓言,康斯坦丁确实还活着,不过也只剩一口气了。他皮包骨头的小身体上插满管子,路明绯也分不清楚是用来维持生命的,还是抽血或者注射毒液的。 “这是干什么?”恺撒忍不住问。 “如你们所见,这是一头初代种。”副校长弗拉梅尔解释道。 就在前几天,财务部门的曼施坦因教授突然给“热队”拨了每个月3万美金的活动经费,但是只是说这是私人捐赠,没说是谁。社团里的人也没太在意,除去每个月用于活动的1万美金外,剩下的钱每人一个月200美元津贴——比学生会少多了,但是对于穷苦学生而言,确实是不错的福利。 “所以我们的任务时什么?初代种观察日记?”恺撒忍不住问,“这种工作还是交给生物系的学生吧,我这种管理系的人帮不上什么忙。” “不,”一旁的昂热校长摇摇头,“你们的工作不仅仅是观察,还有所有数据的获取。如你所见,这头初代种已经被我们去掉了爪牙,丧失行动和言灵能力,理论上是安全的。但是尽管如此,他短暂苏醒的时候仍然会产生巨大的龙威,给实验人员带来巨大的精神压力。” “之所以将你们评定为a级,就是因为你们的血统足够优秀,能够顶着龙王的压力战斗。所以关于龙王的任何直接接触试验,都必须由a级血统的学员完成,确保出意外的概率大大减小。”昂热校长解释道。 路明绯看着康斯坦丁憔悴的模样,紧闭双眼,因为痛苦而皱紧眉头。在他的额头上,有一块非常狰狞的疤痕,路明绯记得那是他与火元素共鸣的器官,第三只龙眼所在的位置。 啧啧,光是想想就觉得挺疼的,路鸣泽这家伙真是狠心,这样残忍地对待一个小孩子...当时路鸣泽向她展示冰窖中发生的一切时,当昂热校长的利刃刺穿康斯坦丁的身体时,她真的以为他把他杀了。 “真的安全吗?”兰斯洛特谨慎地问。 “我相当确信,”副校长解释道,“我炼制的毒素破坏了胚胎的神经管发育,所以现在他的运动神经是失能的。这样的错误发育,除非重新孵化一次,根本不可能恢复正常,但是我们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路明绯看着那张苍白到近乎透明的小脸,“听上去很疼。” 她不会忘记昂热校长将折刀刺入康斯坦丁身体时,诺顿的精神与他的双生兄弟共鸣,与他共享这份剧痛时发出的最凄厉的惨叫,他浑身都在因剧烈的痛苦而痉挛,甚至无法维持自己的“王域”,这才让风暴鱼雷趁虚而入。 那种痛苦也随着血脉分享给了路明绯,所以那个晚上她才会突然倒在浴室里休克。 “你在同情一个怪物吗?”兰斯洛特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路明绯对兰斯洛特这家伙没什么好感,最深的印象就是他在楚子航消失的时候,牛头人了苏茜。这小子老大不在就搞大嫂,还像疯子一样追杀自己,真是太缺德了! “别这么说raphael,”诺诺站在了路明绯的面前,为她辩驳,“是个人都会对这个生物虚弱的样子表现出起码的同情心。如果你没有这种感受,说明你已经被训练成不能独立思考的战争机器了。” 对此,校长只是非常温和地笑了笑,“龙族是擅长伪装的物种,只要他们愿意,总是会用美善乃至柔弱可怜的外表欺骗你。在此之前对此一无所知的人,上当受骗也是可以理解的。重点在于,我们必须学会如何看穿这种伪装。路明绯同学还有很多学习的空间。” 路明绯想要说什么,她不认为诺顿之前对自己的友善是伪装,相反极有可能他粗暴的驱逐才是伪装,为了给自己塑造一个凶恶的、残暴的形象。但是这种话当然不能对着昂热校长说,她只能点点头:“嗯,是的,我明白。” “我知道这听起来有点残忍,但是这就是两个种族之间不死不休的战争。要么龙族统治世界,要么人类把他们全部杀光,没有任何共存的希望。我们这是为了人类的未来而战斗。”昂热校长说。 和那些打着屠龙的旗号捞钱的家伙相比,昂热这样说是完全发自内心的。 “所以,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瘫痪的,不能使用言灵的龙王?”诺诺忍不住问,“我们的工作是什么?给他擦洗身体、换尿布和喂饭吗?” “这些工作是必要的,同时还有采集身体数据等需要近距离接触的工作。”昂热校长说。 对此芬格尔只是撇撇嘴:“其实就是给瘫痪病人当保姆咯~,测几个数据能费多大劲,又不是什么特别专业的东西,如果要解剖或者什么,根本轮不到我们这种外行。” “e=(′o`*)))唉,想当年我芬格尔也是一条英雄好汉,竟然沦落到要服侍他人才能毕业的境地,当真是落难凤凰不如鸡啊!”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充满沧桑地说。 路明绯看向零,这个女孩有洁癖,让她给一头瘫痪的龙王换尿不湿,还不得恶心死她?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冰山女王并没有拒绝,冰蓝色的眼睛古井无波,看不出一丝抗拒的意味。 “好啦,这就是你们今年的实习任务,十四人两人一组,一周七天,每天两人,工作24小时,像护士和护工一样随叫随到。如果有课程或者训练任务,学校可以帮忙请假或者修改时间,甚至开小灶补课。”副校长拍着自己的肚子,说。 路明绯和零一组,时间是每周六。 第四十一章 认亲(上) 路明绯有点愧疚,之前不是说怀疑理查德·布莱克是副校长的儿子吗? 他真的是。 路明绯一开始不打算直接告诉他,等到他大学毕业,不管是读研还是什么,总而言之打拼出一点自己的成绩后再说,不至于被笼罩在父亲的阴影之下。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秘密竟然暴露了。 诺诺大概不会告密,难道是曼施坦因教授干的?他也不像是这种人啊? 但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副校长竟然知道理查德是自己的儿子了! 在“热队”的第三次集会上,这个猥琐的家伙挺着巨大的啤酒肚,竟然抱着一个一人高的玩具熊闯入集会,高声呼喊着要为自己的宝贝孙子过一次像样的生日。 更加夸张的是,玩具熊上还带着一个生日冠,厨师想要把三层的豪华大蛋糕推进来的时候,发现这个房间实在是太小了,只能尴尬地等在外面。 等等,孙子?搞什么鬼?不是儿子吗? “呃,副校长先生,曼施坦因教授不在...”对此,理查德仍然一脸懵逼的站起来,他不确定自己听见的是儿子还是孙子,他甚至不知道在座的谁是曼施坦因教授的儿子。 他们为了节约场地费,租赁的小会议室只够容纳三十个人,可是现在却挤进来四五十个人,外加一个大腹便便的副校长。有人坐在椅子上有人战阵,还有人席地而坐,走廊里几乎无法再走人,但是副校长仍然一路跑过去,抱着巨大的泰迪熊玩偶,非常没有形象地高呼一声“孙砸~”。 ...然后一脚绊在乔纳森·克拉克伸出的腿上,摔了一个嘴啃泥,脸埋在巨大的玩具熊里。 “副校长,我不是故意的!”乔纳森的脸涨的通红,非常窘迫。 “没事没事...”副校长抱着玩具熊站起来,拍了拍玩具脸上的土,根本不在乎把他绊倒的乔纳森,而是喜滋滋地说,“我今天高兴,我有一个孙子啦!” 他整个人满脸欢喜,简直乐开了花儿,然后把玩具熊塞到理查德的怀里。 理查德仍然一脸懵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像个傻子一样抱着这个毛茸茸的玩具熊,不知所措。 路明绯也满脸懵逼,不是说这是副校长的儿子吗?怎么变成孙子啦? “瞧瞧,不愧是我的孙子,果然继承了我年轻时候的英俊帅气啊!”他上下打量着理查德,后者仍然呆若木鸡,然后副校长就开始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就是千万别学我那个儿子,才四十岁就秃顶了,发际线可要好好保养,地中海是颜值杀手!” 他甚至用修长的手指(别看他发福了,手指竟然仍然细长灵活,像是练过的)摸着理查德的手臂,“孩子啊你这些年受苦了啊,瘦成这个样子,我还说我那个秃头儿子没有女人缘,没想到竟然都给我造了一个孙子啦。他这个爹当得和我一样稀烂,早知道我肯定把你接到我身边,不会让你受这罪啊!” 讲真,说这些话,你真的不怕自己被儿子\/孙子直接赶走吗? 显然,副校长的话在狭小的房间内引起了轩然大波,整个“热队”的年轻人们惊讶地面面相觑。 “布莱克是副校长的孙子?”有人惊讶道。 “这么说他是曼施坦因教授的儿子?” “天哪,没想到他背景这么大...” “这么说咱们社团的钱是副校长拨的?” “指不定是曼施坦因教授拨的钱...” “管他是谁的钱,反正我们日后发达了啊!” 周围的人窸窸窣窣的声音让理查德逐渐缓过劲来,不由得皱紧他英挺的眉毛,把玩具熊缓缓地推回给副校长,“弗拉梅尔教授,我觉得一定是搞错了,我怎么可能是您的孙子呢?”他费解地问。 副校长喜滋滋地掏出一份鉴定书,拍在桌子上:“前几天我看我那个秃头儿子鬼鬼祟祟地让实验室的学生去测y染色体dna,就去问那个检测的学生结果,他告诉我你和格尔德的y染色体基因序列匹配度超过99.99%,我就知道你肯定是他的儿子!”他得意洋洋地说。 “我觉得是他们的技术有问题,不可能,还是应该去专业机构鉴定一次。”理查德仍然难以相信,脑子里想出尽可能多的反驳条件,“就算准确,这也只证明我们存在父系的学员,他有可能只是一个远方表亲。” 毕竟,看看他那副正经样子,曼施坦因教授不像是那种会和陪酒女生下一个孩子的人。 “如果只是远房表亲,我问起来的时候他不会那么支支吾吾掖着藏着的。”副校长非常理直气壮地说,“我今天拉他来他也不敢来认你这个儿子,估计是还没准备好。我知道当初我对他的不负责给他造成了一定的阴影,所以他现在也不敢面对你。不过没关系,这是我教育的问题,在他准备好之前,我现来庆祝你加入我的家庭!” 路明绯擦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心想着曼施坦因教授支支吾吾怕不是因为理查德是您的儿子不敢解释。结果没想到您老理解能力-100分,竟然认为理查德是曼施坦因教授的儿子?有没有可能他是您的儿子? “这种事尚不能定论...”理查德仍然无法相信,他就是曼施坦因教授的学生,不敢相信平时对自己那么好的男人竟然是自己的父亲?感觉世界观有点崩塌,“我觉得您还是去正规机构查一查...” “龙族基因谱系可不是外面的机构能查的,我相信那位博士后的能力,他发过十几篇paper,不会在这种事上犯低级错误!” 理查德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接着副校长又开始表演了,整个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看看,我的乖孙儿竟然成了‘热队’的副会长,我就知道这是遗传了我优秀的领导能力...只可惜这怎么是昂热那个老不死的粉丝团啊...我这个儿当爹当得和我一样混账,我的孙子竟然支持昂热那个老东西...” 路明绯尴尬地捂住脸,她都替理查德尴尬。 就在这个时候,曼施坦因教授赶过来了,秃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好像再完三秒钟就要节操不保一样,后面紧跟着肥胖的古德里安教授。此时他激动地挥舞着手机,对副校长高声说:“理查德不是我儿子,他是你儿子!理查德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拜托我二十年前还在卡塞尔学院勤工俭学,怎么可能会搞出一个儿子?” 副校长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精彩起来。 理查德此时已经从脖子红到了头顶,就差冒烟儿了,他把头埋在双手中,脑袋连同手一起,在桌子上发出“duang”的一声。 这次集会本来是关于活动经费和是否参加本年度“学院之星”,以及他们这些没背景的穷学生如何互助提高的问题,但是考虑到他们的会长是s级,副会长是副校长的儿子,这些大概都不是问题。 “别理那个神经病,当初他也是这么折腾我的。”曼施坦因教授事后将自己这位小了二十岁的弟弟约到咖啡屋里,无奈地说。他说着,从领口取出一枚磨得很旧的金十字架,“这是我母亲的遗物,我一直戴在身边,我父亲就是靠这个认出我的。” 他开始回忆往事:“那是我们这批教授接受聘书的欢迎酒会上,那个老家伙忽然把手搭在我的肩膀上,盯着我的十字架说,哦,这不是那个胸部挺翘的玛莎的坠子吗?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名字,然后他说太巧了,那是你的母亲吗,如果跟我交朋友那些天里玛莎没跟别的男人有关系,那你就是我儿子啦!真没想到能在这种场合认识你,我们应该喝一杯。” 理查德忍不住捂脸,“教授,这太尴尬了,要是我我可能连教授都不当了也要远离这家伙。” “叫我格尔德,在私下里我是你的哥哥,不必这么正经。”曼施坦因教授纠正道,“你知道我当时是怎么干的吗?” “你不会高兴的,对吧?”理查德问。 “非常不高兴,我不仅把杯子里的酒泼了他一身,还推搡他,最后被校长拉开了,那是迎新酒会上最大的笑话。” 理查德捂脸,原来尴尬的不只是他一个人。 “你无法理解我的愤怒,我小时候跟着母亲开着一辆1963年产的二手旅行车从这里搬到那里,连个安居的地方都没有,为了能有份工作赚钱养活我,母亲还得忍受一些男人的调戏。因为经常搬家,我没有朋友,经常被坏小子欺负...我当时多么希望我的父亲能够横空出世,收拾那些欺负我的家伙,可是在我最需要他的年纪,他从来没有出现过。 “后来我无意中觉醒了血统,被关进儿童精神病院,在那里我认识了古德里安,他是我最好的朋友,经常一起去偷拿吃得...然后每次被发现,都会被暴打一顿,被电击,护工还会把我们的头按进水里差点窒息...那时候我的母亲病得厉害,没法来探望我,甚至没法把我弄出来,后来我被昂热校长弄出来送进卡塞尔学院,刚开学一个星期就得知了她的死讯。我曾经还希望父亲能来救我,可是他还是没有,我逐渐恨上了他,发誓绝不原谅那个抛弃我和母亲的人。” “我能理解。”听完这个故事后,理查德说。 第四十二章 认亲(下) “教授...不,格尔德,我的哥哥,我的日子不比你更加好过。”理查德开始了他的故事。 “我的母亲是一个j女,我不知道她是早就堕落了还是因为父亲才变成这样,但是在我的记忆中,她总是在晚上打扮得漂漂亮亮去夜总会。在我六岁还是七岁的时候,她染了花柳病,可能后来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病吧,反正她死的时候身体都烂完了。 “我生活在最糟糕的地方,那栋破楼隔三差五地停水停电,水管永远不知道哪里是漏的,玻璃坏了只能用胶带勉强粘住,到处都是涂鸦和秽物...房东不是个好东西。 “我是班上唯一认真学习的孩子,我希望能考上大学,从这个泥潭里跳出来,但是那是最垃圾的学校,在贫民窟附近,整个年级愿意学习的只有个位数,我自然而然地成为了被欺负和孤立的对象。 “那些孩子可以很恶劣,但也没有人会管。我小的时候还觉得我父亲一定是盖世英雄,有一天会驾着七彩祥云来拯救我们母子...但后来我明白了,也许他就是某个随机的p客而已,哪个j女知道自己儿子的丈夫是谁? “我母亲在我十四岁的时候得病死了,她早该死了,从小到大都不管我的死活,经常打骂我说我是她的累赘,我也不是非常爱她。她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染上的毒瘾,但是因为夜总会的要求,不能在身上扎针,于是就翻开眼睑注射在里面,结果因为过量而死。她死的时候连棺材钱都出不起,还是那些爱心组织出钱,用的最薄的棺材收起来,烧成灰,扔进教堂的义冢里。 “我从那以后就流落到了各个寄样家庭,你知道那些家庭能有多糟糕,他们就是靠领养孩子拿补助过日子,孩子们就是摇钱树。但是他们拿到钱后,对我们也不好...第一个家庭试图虐待我,第二个养父酗酒后会打小孩,第三个家庭里有一个欺负我的不良大哥... “最终我到了一个和蔼的老妇人那里,她是最把我当亲人的人,遇到她的时候我已经十七岁了,但是她还是把我称为‘孩子’,还会烤小甜饼给我吃——我第一次拿到卡塞尔学院的奖学金打给她时,她已经因为胃癌晚期进了重症病房,我那点钱简直是杯水车薪,还没等到第二个月的奖学金发下来,她人就没了,那是一年多前的事。” 提到这里,理查德闭上了眼睛,“我昨天晚上梦见她了,忍不住想,是不是我早点认副校长这个爹,从他那里多弄点钱,她就能多活几天,过几天好日子?” 他提问时,声音有点颤抖。 听完这个故事,曼施坦因教授沉重地点点头,“我能理解你的想法,我也忍不住想过,如果我的父亲在我入学的时候就认出我,也许我的母亲也能有钱治好病呢?不过一切都没有‘如果’。” “我作为哥哥,告诉你这些事,其实是想要...我也说不清楚,大概是希望你能给父亲一点耐心吧,这个混蛋根本不知道怎么当爸爸,这么十多年了一直如此,但是...他至少是真心的,不是玩笑。”曼施坦因教授斟酌着词句。 “他的真心就是抱着玩具熊推着蛋糕车过来庆祝生日?”理查德忍不住问。 “这已经是正常的了...”提到这里,曼施坦因教授露出心有余悸的表情,“在我泼了他一身酒的第二天,我出门就看见一个巨大的纸箱,里面装着各种游戏机、游戏光碟、遥控越野车、小自行车,还有一套《斯凯瑞的金色童年》。纸箱里有一封信,大意是亲爱的儿子,我知道你小时候缺乏父爱,这都是我的失误。为了弥补你童年的伤痕,我一次性把你的生日礼物给补齐了。” “听上去莫名有些感动...” “你要是知道接下来发生了什么,就不会感动了。”对此,曼施坦因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 “当天晚上这个老家伙就双手各提着一瓶威士忌到了我的公寓门口,搂着当年新生入学里最漂亮的几个,高兴地拍着我的胸脯说,嘿姑娘们这就是我亲爱的儿子,大家看他长得多么像我。接着他把一个黄色的纸杯扣在我头顶上当寿星帽,叫女生们给我和他合影,说今晚要给我补过18岁生日,而成人礼上不可缺少的就是露大腿的漂亮姑娘,如果再来‘爱的一发’就完美了。” “格尔德大哥,不是我说啥,在乱入的两个女孩和贱兮兮的发言出现之前,这都还有点感动...” “没办法,他就是这种人,什么事都要扯到女人和欲望上。而我是最看不惯的,因为我的母亲作为一个单身妈妈,平时没少受过各种欺侮和调戏,我最恨对女人如此漫不经心的态度。”曼施坦因说。 “他不会改天也给我弄来两个女孩庆祝十八岁生日吧?”理查德面露惊恐之色。 “他原本想的,但是被我否决了。” “谢天谢地谢大哥...”理查德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冷汗,“说真的我对感情和性也是持谨慎态度的,大概是我妈太不正经,所以我走向了另一个极端,我反对任何形式的婚前性行为。” “那我会建议让他不要试图邀请你去上游泳课,你知道这个老淫贼就喜欢看三点式泳衣的年轻女学生,每次雷打不动都不会缺勤。当年他就拉着我担任过考官,对着女人指指点点,说那个女孩胸部饱满,哪个女人屁股翘...我只去过一次,待了半个小时就受不了他了。” “这父爱我也无福消受。”理查德把脸埋进手中,他是标准正人君子的典型,受不了这些乌七八糟。 “其实老东西还是挺有耐心的——他对女人是吃不到就跑,绝不多花一点时间,可是对儿子不一样。大概率还会继续缠着你,当初他会在我的便当里偷偷加一个鸡蛋,支付我的房租,让校董会把我从助理教授提到副教授,然后转正,再成为终身教授,还是财务主任和风纪委员。我一路高升全都是校董会拍他的马屁——我承认这对古德里安是不公平的,当初明明他的学术能力比我强,结果那一次的机会被我抢走了,后来六七年再也没有更好的机会...这件事上我一直有点愧疚。” “他给我写过一封很长的信,在信里说儿子我知道我做的这些事无法弥补你的创伤,但请允许我最后一次解释当年为什么离开你和你母亲,因为我根本就不爱你母亲,我当年的生活就是四处乱搞女人,你是意外怀上的...” 理查德再次捂脸。 “他接着说自己当年是如何如何地禽兽,列举了自己勾搭过的女人,对她们做过的种种无情无义的事,看着喜欢他的女人从高塔上跳下去摔得鲜血四溅也无动于衷...他说但是你知道吗,我始终怀着一份恐惧,就是我不像个人类。” 理查德把脸从手中抬起来。 “他说我在人群中走过,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狼行走在羊群中,以我的血统优势可以轻易征服任何人,没有规则能束缚我,这是个遍地小羊的星球而我是唯一的一头狼,我可以随便吃羊可以为所欲为,我不爱女人,因为在我的眼里那些女人无论多么曼妙多么动人,都只是我正享受的一只羊而已。” 理查德的拳头硬了。 “但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个儿子之后,忽然变得谨小慎微起来,他说他在意我的喜怒,小心地观察我,为了我可以低声下气,还说他终于明白了,无论多么强大的父亲,为了逗儿子开心都能趴在地上给孩子当马,一边爬一边嘴里还发出嗒嗒的马蹄声。在信的最后,他说,我这一生第一次觉得被束缚住了,不是被某种规则,而是被我的儿子。我居然像个正常人类那样拥有了家庭,虽然家里只有一个秃顶的儿子,这么多年来我的恐惧忽然就消散了,我觉得满心欢喜。” 理查德沉默良久,他自然也是能理解混血种心中的“血之哀”的,他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只要不提女人,我觉得他还是可以原谅的?” 曼施坦因撇撇嘴,摊手道:“我后来也有过这种想法,但是每一次试图原谅的结果都非常尴尬,老东西只要稍微关系和我缓和一点,就会带我去红灯区‘交流感情’,或者把女人弄到下榻的酒店里,每一次我都落荒而逃。” 理查德再次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觉得自己未来昏暗无光。 “理查德,你不要为此有太大的压力,做好你自己就行了,我会尽力帮你阻拦老爹的荒唐行为。”曼施坦因拍了拍他的肩膀,同情地说,“你是一个优秀的孩子,能在大学成为学生社团的领袖,还做得风生水起,说明你有很强的能力。相信自己,即使没有副校长的支持,你也能有所成就,不要觉得自己活在了他的阴影下。” 理查德默默地点了点头,可是心里却有别的想法。 他不能依靠自己新认的父亲飞黄腾达,他必须依靠自己的硬实力。 他需要变得更强,更加优秀。 第四十三章 情报 当楚子航让苏茜离开的时候,后者照做了。 苏茜当然知道楚子航试图和康斯坦丁交流,和龙王交流通常没有什么好下场,他们都是说谎的高手。但是在她看来,不论楚子航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什么,都是他的私人问题,像楚子航这样的人,应该有起码的分辨是非的能力。 所以她以各种原因离场——比如去洗手间,比如将样品送到分析室然后看着那里的分析师完成任务顺便搭把手,把楚子航和幼体的龙王留在一个房间。 也不用担心龙王会突然攻击别人,他的脊髓神经被昂热校长刀刃上的毒素毒害而发生畸变,连动一下手指都困难,而且还被切除了与前额叶相连的“第三只眼”完全丧失言灵能力,基本上就是一个不那么容易挂掉的瘫痪病人,能有什么危险? 而且如果有危险,她这个只能操控六个刀片的家伙又怎么能和青铜与火之王向抗衡? “你应该已经学会英文和摩斯电码了,对吧?龙类的学习能力足够强,一个星期足够你在心里温习无数次了。”楚子航淡淡地说。没错,他前几周一直都在教康斯坦丁英文和摩斯电码,方便后面交流,“我有问题要问你,作为报答,我可以暂时关掉抽血泵——但是在我离开之前,我必须把它重新打开,避免引起麻烦。” 康斯坦丁的眼睛转动,看着抽血的红色细管,眨眨眼表示同意。 “首先,告诉我,奥丁是什么东西?”楚子航问。 听到“奥丁”这个名字,康斯坦丁露出痛苦和愤怒的神色,似乎与奥丁积怨很深。他似乎很乐意泄漏敌人的秘密,不断眨眼,而楚子航从他眨眼的频率中一个字母一个字母地翻译着。 “t-r-a-i-t-o-r,traitor,你称呼他为叛徒?为什么?”楚子航忍不住质问。 康斯坦丁再次眨眼。 “m-u-r-d-e-r,murder,谋杀?谋杀了谁?奥丁谋杀了谁?” 康斯坦丁仍然在眨眼,楚子航把字母一个一个地记在草稿纸上,这些草稿纸之后都要烧掉。他不太相信记在其他载体上的东西,唯一可靠的只有自己的脑子。 “f-a-t-h-e-r,father?你是说黑王?”楚子航有些惊讶。 他自然知道,在北欧神话中,奥丁是一个正面角色,是对抗诸神黄昏的中坚力量。秘党对此的解读是,他是一个强大的混血种,是屠龙的英雄。但是那个夜晚在高架桥上发生的一切让楚子航对此深表怀疑,因为一个正面人物,一个屠龙英雄,不可能被死侍环绕,不可能散发着朽烂的气息,不可能狩猎他的父亲——这家伙分明是一位龙王。 或许他从前真的是反抗黑王的英雄,但是有一句话很有名——屠龙者终成恶龙,也许奥丁杀死黑王是为了成为新的黑王,龙类的动机谁能说得清楚呢?他们的战斗之间没有好坏可言,全都是狗咬狗。 康斯坦丁眨眼表示是的,然后继续用摩斯电码补充。 “u-s t-o-g-e-t-h-e-r,你们一起?你们是谁?” 楚子航有些不解,根据秘党的记载,黑王是被混血种和人类杀死的,假设奥丁是混血种——不管他现在是什么,假设那个时候是,那么“我们”又是指什么呢?显然能被康斯坦丁称为“us”的,只有纯血龙族,要么单指哥哥诺顿,要么表示四个王座上的八位君主。 其实有一点非常明确,像黑王这么强大的存在,怎么可能轻易被弱小的人类杀死呢?楚子航突然想明白了,“你是说,你们——龙族的四大君主,联合奥丁一起杀死了黑王?”这就说得通了,难怪黑王能够被杀死,混血种的力量恐怕只是最小的一部分吧?主要当然还是依靠龙族内部的背叛,就像白王的背叛一样。 康斯坦丁眨眼表示他猜对了。 “h-e u-n-i-t-e u-s,b-e-t-r-a-y u-s,he unite us, betray us,你是想说,谋杀黑王的时候,是他带头联合你们的,然后又背叛了你们?”楚子航不由得一阵惊讶,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奥丁? 康斯坦丁的眼睛里闪烁着仇恨和愤怒的火光,让楚子航不由得皱紧眉头。看来是真的,奥丁这家伙在龙族中间果然也不受欢迎啊...这更进一步证明了奥丁不是个好东西的传言。估计是他让其他龙挡在前面,打了个两败俱伤后捡漏来英雄的名号,然后还把盟友干掉了。 “那么他是龙王吗?他是四大君主之一吗?”楚子航又问。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奥丁,但是他印象非常深刻的是,那个晚上有无数飞奔的黑影围绕着父亲那辆迈巴赫,数目仿佛无穷无尽。能被这么多死侍簇拥着的,大概只有王者吧? “不是。”康斯坦丁眨眼回答。 “那他是什么?他怎么可能和你们兄弟几个攀上关系?如果他能利用你们的力量杀死黑王,至少应该和四大君主是一个级别的存在!”楚子航又问。 “m-a-r-r-y f-r-e-y-a,marry freya,弗莱娅,那个爱与美之女神,那个与奥丁共享战死的英灵的战争女神?女武神的领袖?她是奥丁的妻子?” 楚子航把北欧神话从头看到尾,又从尾看到头,反反复复无数次,每个人名都印象深刻。弗莱娅是华纳海姆的公主,有一个姐姐叫弗丽嘉(也有说法她们其实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兄弟叫弗雷。 她是一位美丽的女神,总是有人想要用各种方法娶她,甚至不择手段,其中很多故事包括矮人用项链买了她四个晚上的陪伴,还有关于托尔女装冒充她嫁给山巨人,甚至斯普莱尼尔的诞生...但是别把她当花瓶,她的神职其实和奥丁有重叠,她是一位阳刚的战争女神,掌控了一半的英灵和她们守贞的配偶的灵魂,安置在瑟斯瑞尼尔,而奥丁掌控另一半,在着名的英灵殿瓦拉哈尔。 他俩是夫妻,似乎合情合理。 但是接下来的内容让楚子航皱紧眉头,因为康斯坦丁说:“l-o-r-d o-f w-i-n-d a-n-d s-t-o-r-m f-r-e-y-a,m-u-r-d-e-r h-e-r。” “lord of wind and storm,你是说弗莱娅是天空与风之王,四大君主之一?”在此之前,没人知道天空与风之王的身份,这对双生子像是不存在一样,从来没有被记载捕获或者杀死——或者说藏得太好,秘党压根就没遇见过。 这是非常重要的信息,直接来自另一位龙王,楚子航觉得有必要告诉他的导师,或者校长,哪怕只是一个名字,也是具有重大意义的...可是他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在和一位龙王交流,这按理说是不允许的,谁知道自己会被怎样触发。 “a-n-d f-r-e-y-r.”康斯坦丁补充道。 “天空与风之王是一对姐弟,是弗莱娅和弗雷?奥丁娶了弗莱娅,然后杀了她?”楚子航皱紧眉头,问。 康斯坦丁一旦想要表达长句子,通常会省略语态等许多不重要的东西,只保留勉强可以让人理解的内容:“c-h-e-a-t h-e-r,k-i-l-l h-e-r,e-a-t h-e-r,l-i-e-d t-o u-s。” 但是即使如此,楚子航也明白了他想要表达的:“你是说奥丁欺骗了弗莱娅,和她结婚,然后谋杀了她...吞噬了她的龙骨?”他知道龙类是自相残杀的物种,因为吞噬同类可以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如果吞噬一位初代种,那么就会成为新的初代种,也就是说,奥丁继承了天空与风之王的权柄。 从上次与诺顿的战斗中可以得知,双生子血脉相连,精神也是在一定程度上联通的。之所以曼施坦因教授不着急释放风暴鱼雷,就是等着昂热校长那边找准机会动手杀死康斯坦丁,巨大的痛苦会让诺顿短时间痛不欲生,丧失战斗能力,这个时候风暴鱼雷能100%置其余死地。那么同理,天空与风之王姐弟应该也有这种能力,奥丁杀了弗莱娅,就必须向弗雷解释。 “他没有告诉她的兄弟真相,而是说了谎,所以没人知道他杀死了妻子弗莱娅?” “h-e s-a-i-d f-a-t-h-e-r,s-t-a-r-t w-a-r,k-n-o-w l-a-t-e-r,f-r-e-y-r c-a-n-t w-i-n。” “奥丁杀了弗莱娅,然后嫁祸给黑王,使你们之间生隙,最终导致了一场背叛黑王的龙族内乱。弗雷最终知道了真相,但是打不过奥丁,是这样吗?”楚子航问。 康斯坦丁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他心中真是五味杂陈,整个秘党都盲目地将奥丁捧为英雄,可是谁知道“英雄”伟大的胜利竟然如此不光彩?充满背叛和谎言...看来对于奥丁的认识,尼尔·盖曼的《美国众神》才是最准确的,奥丁就是一个阴险狡诈的骗子,下着一盘欺瞒了所有人的大旗。 他多么想要将真相曝光给所有人,可是却说不出口。毕竟奥丁的形象经过秘党多年的神化,所有人都相信他是英雄,而他楚子航虽然优秀,却仍然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卒,他的话怎么有人相信?而且更何况,这些都是从一个龙王嘴里说出来的,谁会相信满嘴谎言的妖魔呢? “所以现在奥丁理论上是天空与风之王,他得到了弗莱娅的力量。” 康斯坦丁表示肯定。 楚子航犹豫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一直想要问很久了,可是却又害怕知道答案。他毕生的愿景就是找到真相,然后杀死神明,但是也知道,如果对方是龙王的话,他极有可能不能如愿了——也许奥丁在龙王中都算是强的,毕竟王座上另一位弗雷都打不过他。 但是出于好奇,他还是忍不住问:“他有多强?” “v-e-r-y。”康斯坦丁如此回答,“很强。” “那么和你的哥哥相比呢?”楚子航问。 诺顿或许确实很强,但是他的力量大概十分之一都没有用出来。作为初代种,消灭他的过程中虽然危险,但是和往年对抗三代种、次代种的战斗记录相比,简直可以称为轻而易举。他一路上都在急着赶往卡塞尔学院,避免因为交手而花费过多的时间,他的消极迎战让他稀里糊涂就松了性命。这招对青铜与火之王,对奥丁是否管用就说不准了。 提到自己的哥哥,康斯坦丁的喉咙里发出一声脆弱的啜泣,但是还是回答:“o-d-i-n w-i-n。”,也就是“奥丁更强”。 “他有什么特点吗?比如在某些方面特别强大?我如果和他战斗需要注意什么吗?”楚子航又问。他想起那个雨夜,那些危险的、带着银色面具的死侍,和他们饥渴的絮语。 “g-u-n-g-n-i-r,a-i-m,c-a-n-t r-u-n,d-o-o-m。” “永恒之枪昆古尼尔,一旦瞄准必中目标,无处可逃,必死无疑。”康斯坦丁破碎的词句在楚子航脑海里自动组成完整的意思,他当然知道这把神奇的因果律武器,他第一次见到奥丁的时候,他手中就提着一把弯曲的长枪! “还有吗?”楚子航问。 “w-a-t-e-r,m-i-r-r-o-r,r-e-f-l-e-c-t,g-a-t-e,t-w-i-s-t s-p-a-c-e。”康斯坦丁如此回答。 “水,镜子,任何具有反射能力的物品,都能作为门户,他可以扭曲空间...你是说他可以扭曲空间,把任何一个反射面作为连接的门户,进行穿梭?”楚子航面色变了变,怪不得他出现的时候在下暴雨,因为只要地面有水,随时都可以作为他进出的门户! “p-o-w-e-r o-f t-h-r-o-n-e。” “这是天空与风之王的王座的力量...”楚子航明白了。 “h-i-s m-a-r-i-o-n-e-t-t-e,m-a-n-y,c-a-n-t f-i-n-d t-r-u-e h-i-m,b-i-o-a-l-c-h-e-m-y。” “他的傀儡?他有很多傀儡...生物炼金术创造的,以至于找不到真身?” 楚子航瞳孔紧缩,他不知道意味着什么,比如极有可能他见到的那个奥丁不是真的?确实奇怪,为什么一个北欧主神会出现在中国地区,而且尼伯龙根就建立在一座高架桥上?就算是真的在这里长久居住,至少也应该有个中国身份吧?比如隔壁不远就有一个妈祖庙...如果这是一具傀儡,那就好解释了,傀儡比较敷衍嘛... 但是就算是傀儡,也让他的狠人老爹付出了性命,恐怕也不好对付。 而想要揪出真身杀死,则更加难如登天。 他现在有了敌人的强项,虽然仍然不知道弱点...不过这好歹也是个方向吧,他日后努力就是了。 就在这个时候,苏茜回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他们之前做好的土豆泥便当,非常贴心地在微波炉里加热,搭配橙汁——一部分是给康斯坦丁的,一部分是他们两个今天的午餐。 “楚子航,吃饭吧。”她只是平静地说,假装没有看见楚子航手中攥成团的纸条。 第四十四章 绝对伏特加 路明绯为康斯坦丁换了尿布,擦干净身体,感觉整个人都筋疲力尽——她路明绯什么时候这么伺候过人啊! “小家伙,你就不要在折腾我了,我给你看葫芦娃怎么样?”康斯坦丁的头微微偏转,刚好面对路明绯的手机支架和手机屏幕,上面现在播放的是葫芦娃第一集,经典的“葫芦娃,葫芦娃,啦啦啦啦~”在房间中响起。 很好,小家伙看得很认真,这是她能找到的唯一一部国产动画片,除此之外还有古德里安教授珍藏的《超人》系列动画片,还有《蝙蝠侠》系列,以及《超人正义联盟》系列,还有《蜘蛛侠》,都算是很经典的作品,一代人的童年。 来日方长,只要是她值班,就给他放动画片好了,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盯着天花板无聊,产生想要毁灭世界的想法——虽然说卡塞尔学院虐待他的方式,就足以让他自由后一个烛龙把所有人炸死。 “你是哥哥的新娘。”在见到路明绯的时候,康斯坦丁一直在眨眼睛,一开始路明绯不明白,还是一旁的零告诉她这是摩斯电码,并且为她做了翻译——然后翻译的结果让她差点掉了下巴。 “你在说什么啊,小家伙不懂不要乱说!”路明绯顿时整个人都通红,简直差点直接跑出去。最后她选择了妥协,在一旁的水池边洗了把脸,让脸看上去不那么红。 然后康斯坦丁继续眨眼,零解释他的意思是:“等到我自由了,我把外面的人全都杀了,但是我不会伤害你,因为你对我很好。” 这小家伙,别看可怜兮兮的,就是个活脱脱的恐怖分子。 从此以后,她就尽量避免和康斯坦丁说话,小家伙别看幼稚,但语出惊人,也不知道是谁教的。 见鬼,希望这种和超能力相关的动画片能够纠正他扭曲的三观,让他明白,超能力这东西是用来做好事的,不是用来毁灭世界的。她对于什么超人蜘蛛侠还是很有信心的,这可是秘党洗脑年轻混血种的大杀器,他们会骗在入学前就意外觉醒能力的孩子,他们是x学院,是为了正义而战,好多穷孩子都是这么被骗进来的。 既然康斯坦丁专注地看动画片,路明绯也能和零闲聊一会儿,“之前那个‘封神之路’研究得怎么样了?你说能不能用来稳定地提升血统啊?让我给一群c级d级当大姐,我这也玩不出花来啊!” 是的,这是路明绯的想法,虽然“热队”的人都是没背景没血统的小可怜,但是血统这东西,是可以提升的嘛。虽然这个过程是违反秘党规定的,但是其实也没有特别好的方法判定是否超过阈值,只能通过外在表现推测。可是如果你是稳定的超级混血种,这种外在表现推测也是不准确的。 一个个苟起来安静修炼,平时一个装得比一个怂,结果到了关键时刻一亮出来,好家伙全都是a级s级,吓所有人一大跳!这才是路明绯想要的! “根据我们的‘修仙大师姐’的推测,在青铜城里找到的‘封神之路’秘法是可行的,但真正想要完成进化的要求很高,必须血统高达s级,最好父母一方是纯血种,一不小心就会走火入魔。其他混血种修炼的话,最高可能也就在s级左右,再难寸进,不过失控的概率也极低。” “所以如果我把它分享给‘热队’的同学,虽然我这个血统最高的s级有可能完成进化,成为真正的龙类,也有可能走火入魔变成龙形死侍,但是他们可以稳定地安全地提升血统?”路明绯问。 “老板让你不要轻信别人,要知道耶稣基督总共只有12个门徒,还出了一个叛徒。为了接下来的成功,你不能孤身一人,需要建立一个你绝对信任的圈子。但是这个圈子人不能太多,而且每个人都要经过仔细的考量,毕竟人太多了总会出内鬼的。”零在葫芦娃的声音中对路明绯说。 路明绯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那你觉得谁值得信任?”路明绯忍不住问。 “理查德·布莱克。”零淡淡地回答。 “我的副会长?我也觉得他品行不错,他每个月3000美金都要把600美金打给他在寄养家庭的妹妹,供她读完高中。每年富裕的钱据说都捐给孤儿院了,社交账号上也全是和关注孤儿流浪汉的内容。”路明绯点头附和道。 “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甘心依靠副校长的名声飞黄腾达的,他想要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可是血统却难以支撑这份野心。因此他可以被利用,这是老板告诉我的。” 这果然是路鸣泽的风格,他总是在谈欲望,谈权力,谈野心,而忽略了人类的美德。与其说是野心,不如说这是理查德脆弱的骄傲,是支撑他这么多年坚持下来的东西,是人类的坚韧不拔,不应当和野心混为一谈。 “老板还说楚子航也不错,他使用暴血次数太多了,没多久命了,可是还有大仇未报。他需要更多力量,和更多时间。更重要的是,他会对你好。”零再次开口了。 对,楚师兄,楚师兄是最关键的!路明绯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要知道前一世因为血统不稳定,楚师兄被校董会快要为难死了,如果不是自己把杀死大地与山之王的功劳给了他,他恐怕真的会被送到塔尔塔罗斯!就算如此,据说他毕业的时候身体也开始垮了,肉眼可见地虚弱和消瘦。 本来尼伯龙根计划可以用来给师兄保命,但是却用在了他路明非身上。 所以这一世,她一定要从根源上解决楚师兄的血统问题,他能够得到完整的“封神之路”,不说能进化成龙吧,至少身体健康长寿,最好能和小龙女he多活个几百年。 “那真是太好了,我心里想得就是他!”路明绯高兴了一会儿,然后又为难起来,“可是我怎么跟他说呢,我这个‘封神之路’是从哪里来的?万一他不相信怎么办?” “他不需要相信。”零只是淡淡地说。 路明绯想了想,觉得好像确实有道理,楚师兄可是那种为了变强奋不顾身,连命都可以不要的。只要真的能让他变强,他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只为给父亲报仇,杀死奥丁。所以如果真的得到了完整版的“封神之路”,他估计连来路都不会怀疑,直接开始修炼。 “对了,上杉绘梨衣,那个你很看重的女孩子,我们已经联系上了,把她拉进了一个‘气功修炼延年益寿’群,里面都是我们的小号,还有一位货真价实的‘修仙大师姐’,你也可以加进来。”零突然又说。 “绘梨衣?”提到这个女孩,路明绯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毕竟,这个女孩在上一世,是他不敢提及的痛。那个唯一爱着他的女孩,按个全世界只有sakura和自己的玩具的女孩,那个还没来得及真正活过就死去的女孩...她经常在梦中形容干枯地出现,用鲜血在周围的墙壁上质问为什么sakura没有来救她,好害怕好黑。 一开始见到她枯萎的样子,路明非还会在梦中吓得四处逃窜,后来就直接放弃了,甚至选择在梦中和干枯的绘梨衣紧紧相拥。 还能再梦中遇见她,不管多么恐怖,路明非都把着当做一种幸事。有很多想要对她说的话,在现实中因为对她的恐惧没有说出来,在梦里总算可以放心大胆地说出来了。 这一世,想要说的话,她在现实中就要说出来,不会留下遗憾。她会解决她的血统问题,把她从赫尔佐格那个老东西手里救出来——最好先拿到白王圣骸,给自己完成一波加强,然后像捏死蚊子一样捏死赫尔佐格那个老东西,再去痛打奥丁! “是的,你可以私聊那个女孩,加她的qq,陪她一起打游戏什么的,只要你乐意。”零平静地说。 路明绯迫不及待地掏出手机,申请加“绘梨衣のduck”的qq,她的头像很可爱,是一只浮在泡沫中的小黄鸭。在申请介绍的时候,她有千言万语想要说,可是此时绘梨衣还不认识她,说什么都没有意义,因此只能说一句“我是sakura,喜欢打游戏”。 在给康斯坦丁喂罗勒意面碎渣的时候,康斯坦丁突然开始不断地眨眼,路明绯学了一些摩斯电码,一个字一个字地翻译,最后得到的结果是:“我还想喝上次的橘子汁,味道很不错,很甜还带一丝辣味,我睡得很香也不觉得疼。” 路明绯一脸茫然,什么橘子水?上次喂饭的是零,她因为吃坏肚子去上厕所了,而回来的时候康斯坦丁确实睡了一个下午,非常安静,乖巧到不正常。 当她有些茫然地看向零的时候,后者不自然地向旁边望去,眼神中透露出心虚。但是她最终拿出一个几十毫升的小瓶子,上面画的图案不是橘子,但是柠檬,还标注着“abusolute vodka”。 “你给小孩子喂了‘绝对伏特加’?”路明绯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不愧是毛妹,果然厉害啊!伏特加从小做起...等等,未成年儿童不能饮酒啊,鬼知道会不会酒精中毒!路明绯感觉瞳孔地震。 “他又不是小孩子,他是青铜与火之王。”零淡淡地回答。 第四十五章 修仙,但是龙族(1) “这是什么?”楚子航问,“你从哪里得来的。” 路明绯当然不可能如实回答,她把楚子航约到无人的荒郊野岭,就是为了避免诺玛的摄像头,她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她选择借来诺诺的法拉利一路开上山,一直到上一世和师姐一起去的那个湖边,抬头繁星满天。 好吧,不过前一世虽然整个学院处于混乱状态,他们两个在山顶上还是挺浪漫的,那一刻他真的觉得,自己和诺诺有戏,甚至还送了她漫天星火...后来发现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罢了,都是一个小衰仔不切实际的幻想,他和师姐没有任何可能。 同理,她现在和楚师兄也没有任何可能,那些造谣三角恋的人大可不必。 她耸耸肩,含含糊糊地说:“捡来的,很重要吗?我只是知道它能增强精神,缓解血统失控带来的症状。”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紧张地四处张望。 说真的,她确实练了,但是由于她起点太高,实力从来没有真正发挥出来过,所以进步并不明显,只是在“运功”的时候眼睛会变成金黄色而已。 “这东西我要也没用。”楚子航听到“缓解血统失控”时,露出短暂的惊讶,但是很快镇定下来,装作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他的血统不稳定这件事,其实学院里聪明人都知道,只不过大家不会明面上讲出来而已,他自己也想要掩耳盗铃,却根本藏不住。 “这种东西你搞不清来历,不要随意轻信。没人知道它是真是假,盲目按照上面的方法,有可能害了你。”他轻微地责备道,就像一位充满经验的大师兄教训傻白甜小师妹。 路明绯早就料到了楚师兄的警惕性,她继续说下去:“楚师兄,它是真的。这是我从一个猎人那里低价买来的,而他是从四川青城山的一座道观里偷来的——准确点说是偷东西被抓,人家白给他的。你知道中国有些道士是货真价实的混血种,他们也是有数百年乃至千年传承的,这东西放在需要的人手里,是能救命的。” 这话是她事先编好的,或者说是那位大师姐编好让她记牢的,她练了好几次,确定不会穿帮。 楚子航叹了一口气,看起来他仍然不太相信,而这也合情合理,他的性格一直很谨慎。 “楚师兄,这本来是我要送礼物给你过生日的,但是你生日还有三个月呢,我觉得你需要它比较紧急...”路明绯有些紧张地试图解释,手指绞在一起不知所措。 她心里可以说是十五个桶打水七上八下,万一楚子航不相信呢?万一他深究这东西的来头呢?万一他把这东西上交给学院了呢?到时候她从道观里偷出来这种说辞,可解释不清楚。 “你知道...”听到路明绯开口,楚子航不由得皱紧眉头,心想她怎么可能知道? “你的眼睛,黄金瞳从来不曾熄灭,这是失控的边缘,我还是好好上过课的。”路明绯胆战心惊地解释,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胆战心惊,但是她就是感觉不安。直视楚子航的眼睛让她感到害怕,和其中的龙威本身没有关系,而是楚子航周身凌厉的气场,让她一下觉得自己矮了十公分。 “而且你这学期执行任务,已经被记过6次了...我问古德里安教授,他告诉我是因为你战斗风格过于冒进,不听指挥,有暴力倾向...我就开始担心你会不会...这东西我就是买给你的,花了一个月的奖学金,我自己先试着练了一个月,没问题后才给你...”路明绯支支吾吾地试图解释。 在星光和月光下,楚子航英俊的轮廓像是镀了一层银一样苍白,路明绯看得不由得心脏狂跳——没办法,她毕竟和这条时间线上的自己融合,有女性的动情也是合理的,她早就习惯了。 拜托,她是不可能和楚师兄在一起的,楚师兄命中注定的女人可是小龙女! 楚子航凌厉的轮廓在一瞬间柔和下来,垂下那双金色的眼睛,接过那本薄薄的,影印版的古籍小册子,它被两个订书钉松散地订在一起。谁都想不到,就是这么几十页打印纸,竟然就是克制“暴血”的秘诀! “谢谢你,路明绯。”他向来不善言辞,只能这样说。 “楚师兄别老逞强啊,卡塞尔学院和秘党给你工资也没多高,至于拼了老命吗?”路明绯继续说下去,“我听说你会狮心会的秘法‘暴血’...这是我听狮心会的一个嘴碎的家伙无意中提起的。后来我问古德里安教授,说这种秘法很危险,早就被销毁了,因为这就是氪命的,只有在当年科技不发达的时候屠龙者才会出此下策。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有更多高级的武器,犯不着这么玩命。” “毕竟师兄你啊,家里还有万贯家财要继承,还有一个母亲要赡养,而且指不定还有未来与你相许终身的小师妹呢!你的生命很宝贵啊,别浪费在给秘党和校董会打工上...” 你还要和小龙女长相厮守呢,年纪轻轻别这么想不开!路明绯在内心疯狂地嘶吼,已经开始想象一对璧人双宿双飞了。 这一世他们不能be! 楚子航没有回答,月光照耀在他精致的面容上,将他长长的、整齐的睫毛照耀成漂亮的银色,他仿佛是某位杰出的银匠的完美杰作,漂亮得不像是活物。在那么一瞬间,路明绯甚至不敢呼吸,生怕打破了这美好的景象。 她的心脏在狂跳——看来她害羞了,果然男孩和女孩就是不一样啊,这样对视怎么有一种深情脉脉的感觉,好像下一秒楚师兄就会和她表白了? “谢谢你的关心,也谢谢你的礼物。”楚子航只是淡淡地说。、 “不要告诉别人啊,否则传出去后我解释不清这东西的来历,指不定要摊上什么麻烦。”路明绯松了一口气。 “那是一定。”有那么一瞬间,路明绯觉得楚子航对她笑了。 她在想什么啊,楚师兄怎么可能会和她表白?她也算不上什么漂亮的姑娘,个子太高,又太瘦,不会唱歌不会跳舞,不会任何一门乐器。在中学的时候,导航社的每一个姑娘都比她漂亮,楚子航不也没有正眼看过?苏茜学姐各方面都很优秀,而且还是贴心的秘书,狮心会的实际领导者,楚子航不是也没有回应过她的感情吗? 世界上能化解楚子航心中冰霜的,绝不是普通女人,也就只有小龙女能做到了吧? “哎呀,其实都是好朋友啦,到时候我过生日,你也要给我送点好东西哦!”路明绯半开玩笑地说,“比如我的生日party或者同学聚会什么的,可以过来给我撑场面啥的,最好气死赵孟华!” 这让楚子航有点惊讶,“我以为你喜欢赵孟华那种类型。” “以前喜欢,现在变心了。”路明绯耸耸肩,“突然觉得其实世界上还有比赵孟华更好的男人,所以就喜新厌旧咯。其实回想起来,那家伙也没什么好的,骗了我整整五年,我暗恋整整五年他都假装不知道,背地里还一口气勾搭了年纪最漂亮的三个女孩。” “他确实不合适你,我很高兴你终于意识到了。”楚子航也说。 然后就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说真的,我总是觉得恺撒想要把我推给你,”路明绯又说,试图努力打破沉默,但是她觉得这好像更加尴尬,“不是我不喜欢你咯,但是我觉得你和苏茜学姐更加相配。要是我插一脚进来,搞得好像我像小三一样。” “我和苏茜...”楚子航刚想说没什么,但是路明绯继续说下去。 “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啦,你又不是恺撒的儿子,他让你喜欢我你不喜欢,也是合情合理的。不要有太大压力,不要觉得你对我有什么责任,如果遇到喜欢的人,就放心大胆的去追。你是卡塞尔学院的男神哎,以后会有很多小师妹追求的。”路明绯继续启发道。 总而言之,她得在夏弥来之前,让楚子航变得更加敞开心扉。路明绯坚信上一世的悲剧就是别扭的感情造成的,她一定要把楚子航掰过来。 “我还不着急谈恋爱。” 路明绯翻了一个白眼,“这是大学,又不是高中,是该谈恋爱的年纪了。如果能带回漂亮活泼年轻的小师妹,你妈妈会很高兴的。人家主动扑过来了,你就赶紧接着,错过会后悔一辈子的!” 楚子航没有回答,路明绯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 “楚师兄啊,你最近先练这个看看,”她指着递到楚子航手里的那本小册子,“看看能不能先把你的眼睛熄灭,要是让小师妹没防备地一瞪挺吓人的,凶到她们,她们可能就进学生会的白裙蕾丝少女团了。”她半开玩笑地对他说。 虽然说小龙女大概是吓不到的。 “好的。”楚子航淡淡地说。 “还有,楚师兄,你以后出任务,别搞得那么张扬,注意一点战损,也要避免伤及周围无辜群众。毕竟你的言灵攻击范围太大了,还是悠着点用比较好。上次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是煤气爆炸了呢!”路明绯又说,“我知道你有钱,但是听导师说,你半个学期奖学金都被扣没了,有钱也不是这么折腾的。” 要知道,上一世他就是因为执行任务过于暴力而遇到无数麻烦的,那场导致开普敦棒球馆爆炸的任务大概就在一周之内,现在提醒他相当有必要。如果他最近几个月能够收敛一点,那么落到校董会手里的把柄也会少一点,如果他再被弹劾,也轻松了洗煤球的同学。 楚子航愣了一下,在月光下,路明绯发誓他的嘴角微微上扬。“谢谢你的提醒,我下次会注意的。” 路明绯不知道的是,楚子航第二天轮值照顾康斯坦丁的时候,就把这玩意儿拿给龙王看了,问他是不是真的。 第四十六章 修仙,但是龙族(2) “这是什么?”理查德忍不住问。 此时他们正忙着学院之星的比赛,路明绯是“热队”女子组唯一的参赛成员,因为其他女生(其实不算很多)都只有c级d级,长得也不算非常漂亮,拿不上台面。而理查德和乔纳森两个男生,一个b级一个b-级,算是“热队”的两根顶梁柱了。 而这两个顶梁柱拿到学生会和狮心会,未免有些拿不出手。 就在比赛开始之前,路明绯突然把他叫到了嘈杂的咖啡屋,说是有非常重要的东西给他。 这东西就在这个粉红色的笔记本里,他胡乱翻了一下,里面有玄奥的龙文字符,什么画得很丑的倒吊人,燃烧的塔,还有圣杯这种诡异的象征,看上去像是从什么中世纪羊皮卷上抄下来的,然后被粗糙地翻译成中文。 “这是狮心会的秘法‘暴血’,我费了好大劲才从楚子航师兄那里骗到的。他一字一句把这些都翻译成了中文大白话,如果不是的话我还不知道怎么翻译拉丁文原版呢!”路明绯装模作样地说。 其实这就是她从楚子航的“暴血”文献中抄了一部分,然后和自己找到的“封神之路”部分合并,把文言文翻译成了大白话,然后再附加一些西方炼金术的专有名词,再画了几张丑了吧唧的图,搞得好像真的是什么菜鸡入门搞出来的中世纪羊皮卷的抄本。 为了搞到“暴血”的资料,她还和楚子航费尽口舌,让他相信自己不会过于莽撞地学习。 只不过她瞎编乱造糅合在一起的大杂烩,和真正的暴血相比,多了稳定神志的部分。而正是这一部分,能够保障即使超过临界血限,神志也不会受影响。二者组合起来,就是弱化版的“封神之路”了。 毕竟楚子航可以不在乎东西的来路,理查德一定会怀疑的,所以一定要把“暴血”放在明面。 “暴血?”听到这个,理查德的手都颤抖了,面色苍白,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兴奋。他自然听说过这东西,那是与魔鬼交易换取力量的秘法!那是古代的英雄燃烧自己的生命对抗强敌的武器!据说已经失传很多年了,看来狮心会果真还是有些底蕴啊。 而恰好,理查德渴望力量,他需要这东西。 理查德的言灵是战斗辅助类型的“王之侍”,序列38,不但能够强化自身,也能强化同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路明绯一样是个奶妈。可是这样做,与其说是给队友叠buff,不如说是驱使着他们为自己卖命,所以他并不喜欢自己的言灵,他也并不想成为战斗人员。 在发现副校长是自己的父亲之前,理查德的目标是成为一名后勤人员,负责处理战后的狼藉,慰问死者的亲属,管理死者小孩的助学基金等一系列社会保障工作。毕竟他是孤儿院出来的,他不希望其他小孩和他的童年一样悲惨,他希望竭尽所能让其他人过得更好。 但是最近的认亲破坏了他的计划。 所有人都在窸窸窣窣地评价他,说他真是可惜,母亲大概是个没有血统的普通人,浪费了副校长s级的珍贵基因,说他永远不能达到父亲的高度,真是可悲云云。 然后又在不久前,掀起他暗恋路明绯的谣传,他们大肆污蔑他和那个高高在上的女孩...理查德一直都是一个高傲的人,他真的很在乎自己脆弱的尊严,更在乎自己是不是把一个女孩拖入了泥潭,他真的无法忍受别人这样在背后或者明面上的低语! 他突然想要力量,想要成为英雄,做出一些成果。比如斩杀一头纯血龙类什么的,哪怕是四代五代的小东西也行啊!至少在别人提起他的时候,说虽然他借助了父亲的名望,但是自己也有一些东西,虎父无犬子! 而“暴血”此时对他而言就是一个致命的诱惑,这是他提高自己卑贱的血统的唯一途径。要知道,据小道消息说楚子航的母亲虽然是普通人,但是父亲却是a级乃至s级的存在,按理说他的血统和自己一样b级顶天,但是他能通过“暴血”成为a+级,为什么自己不能? “谢谢你,raphael,谢谢你...”他的声音轻微颤抖,看着眼前的少女,眼中涌现出崇拜和感激。按理说路明绯在卡塞尔学院不论是外貌还是家世,或者仪态,都只能算作中下品,但是在他眼里,就是美丽而智慧的战争女神弗莱娅也无法与她媲美。 她对他而言是遥不可及的群星。 对此路明绯没有注意到理查德眼中的仰慕,只是拍拍手,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没什么,只是觉得咱们‘热队’,好歹应该有些有底蕴的东西,日后不怎么用,拿出来撑撑场面也行啊!” “我会认真学习的。”理查德含泪点头。 “你可要悠着点,这东西很危险的,别走火入魔了。如果有不会的问题,一定不要自己瞎捉摸啊,可以去问楚师兄!”在理查德捧着那个珍贵的小本子离开的时候,路明绯在后面扯着嗓子,非常不优雅地喊道。 送走了理查德,没过多久楚子航就来了,还戴着墨镜。 “你真的把‘暴血’的资料给理查德了。”楚子航说,听起来有些不满意。 对此路明绯只是耸耸肩,“我觉得理查德需要,他需要力量证明自己,拜托副校长的阴影。而且我给他的可不只是‘暴血’,还有附带稳定神志的那部分,两者搭配应该能起到稳定提升血统的作用吧...你在屋里戴墨镜干什么?” “你给我的东西,却是起作用了。”说着,他摘掉了墨镜。 路明绯是见过那双眼睛的,楚子航的黄金瞳不亮的时候,眼睛是漂亮的栗色,看上去像是一只迷茫地小鹿,而现在她就直视着这双眼睛。 不得不说,没了黄金瞳的楚子航,整个人气质都变了,从小狼狗变成小奶狗了,看起来甚至有点软萌,怪不得在中学的时候有那么多女友粉妈妈粉——果然楚师兄的杀胚气质还是需要金色的眼睛来衬托啊! “那是好事啊,说明你的血统稳定了,以后遇到麻烦的概率减小了。”路明绯庆贺道。 楚子航放下墨镜,“这东西给我的感觉很奇怪,我明明感觉变强了,但是似乎控制力也增加了。以前我的战斗模式都是将自己当做一门炮...瞄准大致方向,然后炸就是了,炸死敌人就行,不在乎周围被冲击波怎样影响...”他坦诚地说。 “但是现在我觉得自己更像是一挺狙击步枪,能精准地在人群中杀死某一个敌人,而其他人只能听见一声响,然后有人倒地。上周执行任务是我唯一一次没有被记过的,施耐德教授为此还奖励把我扣的奖学金还回来了。 “没想到道教的心法竟然还有这种奇效,我一直以为气功什么的是骗人的。”他由衷感叹,“也许我日后可以去中国分部,看看能不能考察一下中国传统道教文化,兴许另有玄机。” “那么说明那个人没骗我,我三千美刀花得挺值得。” 路明绯转了转眼珠子,然后又说:“既然师兄拿到奖学金了,可以请我吃顿饭表示一下感谢。有白吃的好东西,我肯定不会拒绝。” “好的。”楚子航点点头,“到时候吃什么你来选。” “路明绯,我还是更加喜欢我的黄金瞳。”楚子航又话题一转,他的神色有些复杂,“我...我也说不准什么原因,大概是某种执念吧。这双眼睛已经很久没有熄灭过了,骤然恢复正常我和其他人都不太适应。” 说着,他重新点燃了自己古奥森严的黄金瞳,似乎比之前更加明亮。 “这取决于师兄想走高冷路线还是软萌路线。当cool guy确实也挺不错的,拉风还节省照明电源,就是有点劝退小师妹。”路明绯毫无畏惧地直视着那双明亮的黄金瞳,半开玩笑地说。 “软萌?”这让楚子航的嘴角忍不住抽动,“你觉得我算得上软萌?” 整个卡塞尔学院,哪个人敢说楚子航“软萌”? 路明绯只是撇撇嘴,不由得回想起师兄失忆后和她全世界乱跑的时光,他那天真迷茫的眼睛是真的...虽然怪怪的,但是莫名让人升起一股保护欲,想要把他放在怀里抱抱,差点忘记哪怕即使失忆他也是凶残的杀胚。 “有黄金瞳,就是高冷风,没有,就是那种奶凶奶凶的感觉。怪不得我们当年中学的时候,有钱女孩都以包养你为目标!” 楚子航面无表情,不知道是惊呆了还是什么,他的表情管理一直相当厉害,再怎么惊讶也不会像路明绯一样五官乱飞,令人赞叹。 “那么你是喜欢哪一种呢?”楚子航又问。 此时路明绯还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含义,只是大大咧咧地说:“我还是更喜欢威武霸气的楚师兄咯,这样更有安全感,让人觉得树大好乘凉。” 楚子航只是沉默地点点头。 他并没有向路明绯质问任何与这篇秘法来历相关的话题,虽然他对此已经有了相当合理的猜测——路明绯看到的青铜城碑铭除了地图,还有额外的东西,她觉得这东西太过骇人,或者是出于私藏的目的,没有告诉其他人,只在私下传播。 他理解路明绯的行为,因为换做是他,也会这样做。 毕竟,通天之路,如果走得不好,可能是要下地狱的。他暴血了这么多年,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这一点。 第四十七章 修仙,但是龙族(3) 绘梨衣曾经的世界里,只有玩具和游戏。 她知道自己的血统不稳定,她不能说话,说出来的就是龙文,是必死的律令,她自己无法控制。所以她只能永远待在一件小屋子里不许出去,周围的医生和护士不敢和她说话,只有偶尔哥哥源稚生会陪她打打游戏。 她从来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也没人会耐心告诉她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因为他们不理解为什么她不知道,他们都是自由的,只有她不是。为了避免她“太过无聊”而失去控制,源稚生哥哥也为她争取了一些这样那样的娱乐,比如每个月带她出去吃一顿大餐,但是次数并不多,害怕出现危险。 这就导致了一个恶果,那就是在她的脑海里,她以为《高达》、《火影忍者》、《海贼王》和《恶魔城》的故事都是真的。在她的概念里世界充满动荡,历代高达和鲁鲁修在同一个失控作战,圣斗士跟攻壳机动队也是同时存在的,有巨人试图毁灭人类,吸血鬼之王德古拉每过50年都会复活一次,下一次在2033年。 而自从有一天她打游戏的网站给她推荐了仙侠小说和游戏之后,她开始相信中国的修仙也是真的,昆仑是有仙人的,海上有瀛洲和蓬莱这样的仙山,蜀山的修士们能够御剑飞行,只要经历雷劫就能飞升,成为长生不老的神仙。她甚至加入了一个修仙的语c群,在她的认知里里面都是修仙的大师兄大师姐。 她很高兴,因为觉得好像元婴期的大能单挑奥特曼似乎不是一件难事,她哪天跑到外面,也能保护自己的安全,不会被奥特曼发现是怪兽而被杀死——在看了修仙小说之后,她发誓自己不但要活下去,还要保护没有法力的平民百姓,这才是修仙者应该做的。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修仙不是真的,在群里鬼混只是图个乐子,有的时候还会胡说八道说自己运功打塌了一堵墙。而绘梨衣却把这些都当了真,以为自己的进度拖了师兄师姐的后退,真的每天开始冥想,就连洗澡的时候都不停地对着自己的浴缸里的水“练功”,日夜苦练。 这至少有一个好处,因为修仙的人初期都是窝在某个山洞或者道观里修行,直到练成了才下山。所以绘梨衣把自己想象成还未到达出山水平的弟子,放弃了翘家计划,准备等到自己功法大成再下山游历四方,匡扶正道。 其中有一个大师姐私下里给她发来了修炼的秘籍,说是看她天赋异禀,只有她能够修炼本宗门的独门功法,还煞有介事地让她不要告诉其他师兄师姐,以免他们觉得不公平吵闹。她解释,高级的功法需要高级的悟性,只有她这样思想纯正有修炼天赋的孩子才能理解,其他人理解不了,只能空耗青春,这是因材施教。 绘梨衣自然高高兴兴地相信了,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是个修仙的好料子,被大师姐发现了。 她已经把自己带入修仙小说中的大女主角色,先天体弱多病,被送到道观修炼长生之法避免夭折。无意中被大师姐发现天赋异禀,所有的资源都向她倾斜,早早地结成金丹,最终渡劫飞升,得证仙道。 要是还能出去历练一番,降妖除魔,济世安民,顺便看看这个世界就更好了。 这个语c群搞得相当正经,群里有打卡,每天早上六点起来冥想,上午读《易经》,《黄庭经》,《道德经》和《逍遥游》等一系列道家的经典,还有大师姐贴心地为读不懂的人解惑;下午练习剑术和拳法,绘梨衣自然挥汗如雨,感觉自己体内的法力随着每日的苦练愈发雄厚;晚上和道友们分析修炼心得,大师姐替他们答疑解惑。 毕竟,虽然群友修仙都是玩笑,但是这个大师姐是货真价实的女道士,有一次她还在群里讲了一次捉“鬼婴”的恐怖故事。绘梨衣知道这种“鬼婴”其实就是死侍小孩,血统太高生下来的孩子就会是“鬼婴”,所以她一瞬间完全相信了修仙的真实性。 她还在群里认识了一个在美国读大学的女生,名叫sakura,她们不但分享修炼心得,而且她们都非常喜欢打游戏和二次元,因此时不时还分享自己最喜欢的番和歌曲,或者联机打游戏。 哦,对了,前两天一位在师门修行的师兄联系御剑飞行,不小心把大长老创飞了,害得老人家腰间盘突出,不得已去了趟医院。群里的所有人都在发偷笑的表情包,屏幕外的绘梨衣也忍不住非常不厚道地笑了,同时非常乖巧地问大长老现在还好吗。 有了这么一大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们,还有一位耐心指点的大师姐,以及一位打游戏、卷修仙的闺蜜sakura,绘梨衣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了起来。 “我听说你身体不好在家里不能去上学,现在好一些了吗?”有一次,sakura装作漫不经心地问她。 “现在好多了。”绘梨衣高高兴兴地回答。虽然她现在仍然需要用那种血清洗血,但是每次滤膜上那种诡异的幽蓝色杂质在肉眼可见地变少。她以前七天就要洗一次血,第七天血管会变成可怕的青黑色,但是最近血管的颜色没有那么糟糕了。 一切症状都表明,她的状况在好转,她更加相信只要继续修炼,自己就能完全恢复健康。 “我从来没有去过学校,我也很想去。”她对sakura说。 于是sakura就开始高高兴兴地和她讲起关于学校的见闻,从小学开始,到中学,再到大学,听得绘梨衣津津有味,开始畅想自己哪天也能去“学校”,或者和自己修仙宗门的师兄师姐见面,一起互相开玩笑也可以啊! 年轻的小姑娘对未来充满美好的幻想。 其实,一开始源稚生并没有意识到这一切,直到后来发生的一系列变化。 首先是绘梨衣搬动房间里的设施。 “你这是在干什么?这个柜子有问题吗?”他隔着很远就听见重物被拖拽在地板上发出的刺耳声音,出于好奇赶过来,发现绘梨衣在搬运一个大柜子,有些不解地问。 要知道,绘梨衣的房间布置和她以前住在山里时一模一样,因为环境的变化也有可能刺激她不稳定的血统,她需要高度稳定的环境。 绘梨衣只是放下柜子,对他招招手,然后给了他一张纸,上面画着八卦和室内设计。下面还有一行字,是绘梨衣写的,“合理装修,改变房间的风水,有利于家中久病的病人恢复健康。” 这让源稚生忍不住一阵辛酸,绘梨衣这样聪明乖巧的女孩子,自然知道自己病了,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她才十九岁,正是花一样的年纪,自然想要多活一段时间,想要恢复健康,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所以才相信了所谓的“风水”和“好运”这种封建迷信。 但是既然只是求好运,对她的健康想必也没有什么坏处,那么就帮一把吧,只要绘梨衣高兴就行。而且和妹妹一起搬动家具,也算是一种兄妹之间的感情交流吧。 “乌鸦,夜叉,过来一起搬家具!” 然而事实上根本不用这两个家伙进来搬,绘梨衣毕竟是超级混血种,身体再羸弱也不是普通人能比的,字面上一拳能打死一个壮汉。只需要他们两个人,就足以挪动房间里所有的东西,乌鸦和夜叉是用来加油助威的。 这很快惊动了橘家家主橘政宗,也是蛇歧八家的大家长,他过来的时候,绘梨衣正站在炉桌上,摘下墙上的三张画像——那分别是天照,月读和须左之男。 “你们这是干什么,绘梨衣小姐怎么能经受...”他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满头大汗。 然后看见绘梨衣面露微笑,满头大汗的样子。 “老爹,既然绘梨衣喜欢,就由着她来吧。”对此,源稚生说。 刚刚绘梨衣在小本本上写着,她不要这三张画像了,从今以后要摆上三清道祖的塑像,香炉也要用中式的黄铜香炉,从今以后她就是道门的弟子了。 这放在日本,简直是大不敬啊!你要信教,要么信佛教,要么信本土的神道教,你信中国道教算是什么奇怪的东西?源稚生一开始有点疑惑,但是想起来她最近沉迷修仙文学,顿时明白了,并且觉得顺着她的想法问题也不大。 但是橘政宗老爹肉眼可见地不高兴,毕竟这位老人是一个传统的人,蛇歧八家的巫女都不信本土宗教了,这可还了得? “给我查查,到底是谁在那里教坏我们的姑娘!”他气急败坏地说。 辉夜姬查了修仙语c群的每一个人的底细,最终得出的结论是,其中99%的人都是完完全全的普通人,没有任何超能力,在群里完全是角色扮演。 而唯一值得一提的只有一个“大师姐”,这家伙倒是一个真道士,有中国合法的道士证的那种,现在正在芝加哥大学读书,顺便帮人“驱魔”挣外快——除了宗教人士身份,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综上所述,这确实只是个角色扮演群,只有绘梨衣相信自己在修仙。 “这东西也没什么害处,绘梨衣高兴就行。你看她这段时间学着打太极拳,气色都变好了。”源稚生指着面色红润,看上去非常健康的女孩,对老爹说。 毕竟总不能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让她别乱来了,或者直接逼迫她删除群聊吧?那样的话她很有可能暴走的,不能做激怒她的任何事。 于是橘政宗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接下来是有一次政宗老爹进去,发现绘梨衣在跟着视频打太极,巫女火红色的衣袍随着她行云流水的动作飞舞,动作缓慢却不失力道,颇有那种带着一群老太太打拳的老拳师的风范。 “最近绘梨衣迷上了道教的养生秘方,打太极、舞剑、冥想之类的。还开始研究风水和中国文化,励志要成为一位女道士。”对此,源稚生只是淡淡地解释,“可能和她玩了一款仙侠游戏有关,她现在相信自己是不到出山水平的炼气士,连续两个月都没有离家出走了。” 这让老爹心情稍微高兴了一点,虽然修仙不是真的,但是只要不离家出走,其他任由他折腾吧...反正什么仙侠宗门又不是真的存在,就当玩玩。 自从绘梨衣把巫女服换成蓝色和青色的道袍,把供奉的神仙换成三清道祖,在所有东西上都标志太极图八卦阵的符号,每天坐在蒲团上打坐修仙,还用化学试剂把房间熏得乌烟瘴气后(说是在炼仙丹,其实是在炼炸药),老爹整个人从愤怒逐渐到麻木,最后顺其自然,完全佛系。 “绘梨衣是个苦命的孩子,只要她的身体稳定,想要干什么都由着她去吧。这两个月没有离家出走了,在家里消遣总比隔三差五逃出去把所有人吓一跳强。”老爹有些无奈地说。 还有一次,樱发现绘梨衣进浴室洗澡半天没有出来,而且里面不断传来流水的声音,不知道在干什么。在敲门得到确认后进入,发现绘梨衣正对着木桶里的水打拳。她目测还没有洗澡,裹着浴衣,但是头发和浴衣都湿淋淋地滴水。 她作为一名忍者,当然知道这样的训练方式,在水中阻力大,发力困难,所以很多训练的人都会在水中练习拳法或者掌法,在实战中威力更强。只不过为什么绘梨衣要这样做,她又不需要战斗训练。 “上杉家主,您这是在干什么?需要我的帮助吗?”她有些好奇地问。 绘梨衣作为回应,对着水面挥动一拳。 忍者的眼睛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所以她能清晰地看见,绘梨衣小姐的拳头最后停留在距离水面一寸的位置。可是拳头带起的劲气却没有到此为止,而是在水面上掀起急剧的涟漪,以至于波纹拍在木桶边缘,水花四处飞溅,足足有一尺高,溅得到处都是! 樱很惊讶。 她是见过绘梨衣小姐动手的,她的言灵“审判”是世界上最可怕的言灵,那是必死的律令,在她手里哪怕只是一张纸,都能变成斩杀千军万马的大杀器。什么操控玻璃碎片,操控飞刀和金属碎片,甚至泼出去的一杯水都能变成冰锥刺穿敌人的心脏。 但是此时绘梨衣并没有使用言灵,并没有释放她必杀的律令,她仅仅是挥拳,没有任何人死去。 “我的拳法练成了。”她似乎没有意识到樱的恐惧,高高兴兴地在覆盖着雾气的镜子上书写。 樱惊讶得哑口无言,然后绘梨衣又在镜子上写道,“但是不要告诉哥哥。以后给他惊喜!” 第四十八章 最可怕的惩罚 在芝加哥港口的某个仓库中,一个倒霉的男人正在哀嚎求救。 “让你乱认爹,让你乱认爹!”少年举起一根修长的木鞭狠狠地打在男人的后背上,那个二十多岁的青年不断饶命,可是他却不依不饶,一鞭一鞭狠狠地打在对方身上。 这看似普通的“木棒”拥有相当惊人的威力,按说一个男孩子拿着打一个成年人,最多也就青一块,可是这个男孩一鞭子下去,登时皮开肉绽,甚至裸露出暗金色的脊骨,就连旁边将他按在木凳上的女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 要是认真观察,其实不难发现,他手中的“木鞭”只是颜色像是木头,可是细看纹路却像是介乎玉石和骨头之间,一共21节,每一节都是四棱台形状,每一个斜面上都刻着一个玄奥的符咒,共八十四字。如果是血统优异的白王血裔仔细观察上面的符号,将会惊讶地发现,这八十四个龙文符咒加起来,正是言灵·审判! “爹,我错了,下次不敢了还不行吗?”木鞭再次落下,男人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我错了,我错了!” “你还知道错?你知道错?”少年听了非但没有消气,反而更加愤怒,挥动鞭子的破风声更加有力,“你tm是吕布吧,谁当你干爹都行是吧?” “我没有,啊——”鞭子再一次无情地落下。 最终,木凳上的男人昏死过去,一旁的女人有点看不下去了,“老板,你不是说要他活着有用吗?别真给人打死了。”她忍不住提示道。 被称为老板的男人只是冷哼一声,松开木鞭的时候手都微微颤抖了,毕竟他现在状态不好体力有限。此时男人白色的衬衫和浅蓝色的牛仔裤已经全部染上暗红色的鲜血,破碎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放心,要是龙王能这么两下打死,就不是什么龙王了。”老板从西装口袋里取出丝帕,优雅地擦干手上的血污,然后随手一丢,“他估计只是昏过去了,浇一盆冷水把他弄醒,我有话说。” 女人看了血流如注的地面,小心翼翼地避开暗红色的血流,不由得感叹一声老板人真狠。 酒德麻衣一盆带着冰块的冷水泼在昏死的龙王身上,这样的做法让她有些不安,万一日后这位龙王报复她怎么办?这可是最接近黑王的存在,凶恶而残暴,老板能及时救下她吗? 被冷水这么一激,原本昏死过去的男人浑身打了一个机灵,身体骤然紧绷,扯动身上刚刚结痂的伤口,发出一阵痛苦的哀嚎。 “你真以为装死就能免除惩罚吗?”老板冷笑一声,伸手直接将他后背上血污已经开始干涸的衬衫用力一撕! 只听一声“嗤啦”,伴随着一声惨烈的、让人几乎头晕目眩的哀嚎,老板将那件衬衣撕碎,露出伤痕累累,几乎掉了一层皮、甚至肋骨略微凹陷的脊背。 要知道,之前挨打的时候是穿着衣服的,织物的纤维进入伤口,结痂之后想要分离几乎不可能,这么生拉硬拽,几乎相当于把一层皮揭下来!这么一弄不但非常疼痛,而且原本刚刚愈合的伤口再一次渗出鲜血,是纯粹的折磨人! 男人没有回答,只是用那双冰冷的,如爬行动物一般的金黄色竖瞳死死地盯着对方。 老板当即给了他狠狠一耳光,清脆的声音在这间肮脏咸腥的鱼类仓库中回响。老板又抽出一方手帕,他身上似乎有无穷无尽不限量手帕,擦拭着自己的手指,好像这个男人有多么肮脏一样。 “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你这样看着我,你怎么配直视我,你这个逆臣和贱种!”他用一双更加明亮的金黄色眼睛恶狠狠地瞪回去。 男人垂下了眼皮,似乎不敢直视。 “你这个到处乱认爹的狗杂种,给我抬起头来!”老板对于他的退让并不满意,伸出白嫩的小手,一把将对方的下颌捏住,强迫他抬起头来。 对方试图挣扎,可是那双不大的小手却仿佛铁钳一般,捏得死死的。对方挣扎不过,却也心虚地不敢看那双金黄色的眼睛,眼珠子不断地向旁边转。 “我真想把你这对招子抠出来,看着就让我心烦!”老板伸出两根手指,一手固定对方的面颊,一手作势要去掏对方的眼睛。 “别...”男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因为哀嚎和痛苦的求饶而变得嘶哑,他再次求饶了,“不要...” 那两根白嫩的手指最终停留在距离眼球约一寸处,“我真的很想这样做,”然后转到眉心中央,在男人的求饶声中,指甲轻轻划开皮肉,露出下方隐藏的赤金色龙瞳。这只隐藏的眼睛被暴露在空气之中,缓慢转动。 “这是我曾经赠予你的礼物...我把我的眼睛赐给你,允许你用我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我当时多么信任你啊...”说到这里,老板的声音里露出一丝怀旧,声音略微柔和了一些,不过这种柔和才是最让人毛骨悚然的。 “诺顿,你当年是一个聪明的小伙子啊,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看出了你的与众不同。你聪明伶俐,手脚也麻利,而且还勤劳,凡事亲力亲为,别的身居高位者可做不到。” 当他把大拇指对准眉心的竖瞳,作势要挖下去的时候,被称为“诺顿”的男人身体完全僵直住了,一动不敢动,连一口大气抖不敢喘。堂堂青铜与火之王竟然如此恐惧,对方的身份不言而喻。 “可是你后来变成了什么样子?你竟然站在了背叛我的第一线,你很让我失望!”老板眼中的温柔顿时烟消云散,变成了愤怒,“你曾经的忠诚到了什么地方?那个不惜一命换命也要斩杀城中叛徒,杀死白王两个最得意的儿子的年轻人怎么成了叛徒?” 他的声音中除了愤怒,还有无穷无尽的哀伤。 诺顿保持缄默,一言不发。 “我问你,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我赐予你们权柄,赐予你们王座,你们就是这样对我的?”在激动中,老板松开了钳住对方下巴的手,抬起手掌又是两巴掌,声音清脆,两个红色的巴掌印逐渐在男人的脸上浮现。 “回答我啊,为什么?”他金黄色的眼瞳中泛着血丝。 诺顿则愧疚地低下了头,“很多原因,其中不少是我的贪婪和自私吧。”他并没有细说。 老板冷冷地说,“你知道吗,我早就想好了怎么惩罚你——我要让你眼看着你的兄弟康斯坦丁被万箭穿心而死,然后挖掉你的双眼,砍掉你的双手,将你流放荒野。” “我还会给予你最后一份礼物——或者说是惩罚——你将获得永恒的生命,没人能通过吞噬你获得你的力量,哪怕是贤者之石或者七宗罪这样的神器也无法让你真正死亡,你永远会醒来,你必须永远流浪,永远哀悼你昔日的辉煌和亲族。”他说到此处,俯下身子蹲在他的耳边,仿佛恶魔低语,“死亡从来不是最可怕的刑罚,活着才是。” 诺顿打了一个寒噤。 一旁的酒德麻衣也打了一个寒噤,啧啧,果然是魔鬼啊,惩罚人的方式就是这样凶残。 “当然,你的刑罚可以缓一缓,你的炼金术暂时还有点用,这也是你和你的宝贝弟弟都还活着的唯一原因。”老板话题一转,“如果你表现良好,指不定我能饶了康斯坦丁的性命——毕竟他没有参与背叛我的战争,罪不至死,我惩罚他唯一的原因就是那能有效惩罚你。” 诺顿抬起头,刚才无神的眼睛里再次燃起一丝希望。 “是的,你应该知道他还活着,你能感应到他不是吗?”老板露出一丝邪恶的微笑,“我想你大概已经猜到了,他现在被秘党的人活捉了。你知道对于混血种来说,活捉一只幼体龙王对他们有多大好处,初代种幼体低毒的龙血只需要最简单的炼化,就是提升血统的仙药。” 说到这里,他低头看了一眼,诺顿的全身都紧绷着,双拳攥紧,咬紧牙关,愤怒几乎要化为火焰,从明亮的金色眼瞳中喷射出来。 “那里面有我的人,只要你表现良好,我有办法把他弄出来——不要以为你自己一个人做得到,那里是他们的最强堡垒,你去了就是送死。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了,有不少武器能对龙王造成致命的杀伤,我们毕竟仍然是肉体凡胎,被杀还是会死的。” 诺顿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吐出一口血污,声音嘶哑地问:“要我干什么?” 老板蹲下身子,露出一丝令人惊悚的明媚笑容——令人惊悚的原因,是他嘴里满是长长的,鲨鱼一般锋利的牙齿!他死死地抓住诺顿半长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 只听“咔嚓”一声咬合声,什么东西被刺破了。 诺顿垂下头,一只眼睛血肉模糊,刚才少年的牙齿刺穿了他的眼球,他的视线只剩下一片血红。 “记得,你欠我另外一只眼睛和一双手,我到时候再找你要账。”他冷冷地说,然后挥手示意一旁的酒德麻衣离开。 后者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现在是两位王者谈话的时间,有些东西她这个层面的生物不该知道,所以乖乖离开了,还带上了门。 “我知道你的炼金术具有时间穿梭的能力。”小魔鬼低声耳语。 听了这句话,诺顿哼唧了一声,“理论上可以,从来没有实现过,自从瓦特阿尔海姆覆灭,就再也没有实现的技术了。” “现在是21世纪,论技术未必比瓦特阿尔海姆全盛时期差。” 诺顿又哼唧了一声,不知道是支持还是反对。 “这件事上必须成功不能失败,”老板笃定地说,“我知道你能做到。弗雷离奇消失了,我们唯一可以穿梭时间的希望只在你和你号称最杰出的炼金术上。” 对此,诺顿艰难地动了动,但是很快发出一声痛苦的倒吸冷气,最终他无奈地摇摇头,“您太信任我了,我自己都没那么大把握。” 老板看了他一眼,缓缓地说:“我并不信任你,而是根据已发生的事实来判断。” “毕竟,在2004年的时候,我感受到了来自2012年的姐姐啊。” 第四十九章 校长室 路明绯再次进入了校长室。 那是一栋外面看着普通,古色古香的建筑物,二层的天花板被换成天窗,明亮的阳光照耀在一层又一层书架和精装本上,上面的烫金字体熠熠生辉。 路明绯就坐在桌前,看着老人将热腾腾的大吉岭红茶倒进精致的骨瓷杯中。 “路明绯,你主动来找我有什么事吗?”昂热校长问。 路明绯笑了笑,“昂热校长,你看现在都三月底了,是不是复活节一过就是招生工作了?” “是的,你想要进入招生组?”昂热校长笑吟吟地抬起头,随口一问。 “是啊,我可是您的粉丝团团长,自然要为您拉更多的小粉丝是不是?招生工作可是一个肥差啊,只要和小师弟小师妹们混个脸熟,日后骗他们加入热队不也更容易?”路明绯讪讪地笑了。 “行,没问题,我批准了,待会儿给你一张纸条,你拿去招生办就行。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理查德也加入招生办。”昂热校长不愧是谣传中路明绯的亲爹,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让乔纳森加入吧,理查德要在我不在的时候管理社团,没有他可不行。”路明绯说。 “那就让乔纳森·克拉克...是他对吧,加入招生组吧。我可以把你派到你的老家那边,负责日本和中国的招生。” “为什么是日本?”路明绯问。 不是说她不愿意,她当然愿意去日本,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绘梨衣了。她们当了三四个月的网友,视频聊天了很多次,和绘梨衣一起修仙练功,勤劳的绘梨衣把她都快卷死了。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再次见到这个可怜的女孩,带着她环游整个日本,甚至出国! 他曾经许诺带她看这个世界,最后却食言了,这次绝对不会。 其实不止绘梨衣,还有那个信任他的源稚女,还有那个被赫尔佐格欺骗得骨肉相残的象龟...还有那个到死都在保护他的乌鸦,那家伙的真名还挺气派的,佐伯龙治,上一世直到他成为执行部部长后路明非才知道。 日本有很多想要再见一面的人啊。 只是她不太理解,为什么昂热校长会提前派她去日本,难不成是打探情报? 这时候昂热校长就发现端倪了? “因为一个名叫犬山绫乃的女孩给我的邮箱写了一封信,毛遂自荐想要加入卡塞尔学院。她是我一位大弟子犬山贺的孙女,阿贺当年和我关系很好,几乎是我半个儿子,他的孙女我肯定要招进来啊!”昂热校长笑吟吟地解释,“至于这份工作,自然要交给像你这样优秀的学生,你这么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我的粉丝团团长,做事我放心。” 呃...听上去好像没毛病。 路明绯知道犬山贺,知道他是蛇歧八家犬山家的家主,但也仅限于次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昂热校长的弟子,而且这么受器重。“我不知道您在日本还有徒弟。” 对此昂热只是呵呵一笑,“你说阿贺?那个小子,”他提起那个名字,就是一脸“当年那孩子又熊又可爱”的无奈语气,“那小子倔得很啊,每次和我对练的时候被打趴在地上,都不哭不闹爬起来,拿着竹剑要求继续,直到再也爬不起来为止。那个认真劲儿,都让人心疼...”他忍不住啧啧赞叹。 路明绯心说,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世他只短短地见过那位“犬山贺”家主,后者看上去比昂热校长还要年长,可能至少有七八十了——毕竟人家孙女就比自己小一岁,肯定也不年轻。 但是在活了一百多岁的老东西昂热眼里,恐怕还真就是个小孩。 “哦,那如果我在日本见到他,会和他打招呼的,就说您想他了。”路明绯装作乖巧地说。 对了,要是能一rpg轰爆赫尔佐格那个老东西就好了,就是不知道哪个是他的本体... “好的,那个叫绫乃的女孩子真是和阿贺小时候一模一样,倔得让人有点心疼。”昂热又解释道,“明明阿贺不让她接触黑道,她偏觉得家里没有男丁,女人也能撑起半边天。加入卡塞尔学院也是个折衷的办法,在美国待上四年,指不定就想明白了...” “阿贺也真是,七八十岁了遇上白发人送黑发人...”提到这里,昂热校长闭上眼睛,长叹一声,路明绯突然感觉校长衰老了很多,整个人散发着从骨子里的疲惫,“我们这一行都是这样,年轻人一拨一拨地倒下,我们这群老东西却活了这么久,眼睁睁看着后继无人。” 路明绯不由得也感到一阵悲哀——他们这群年轻人拼死拼活,最后好像啥也没捞到。特别是上一世为了追击他而死去的人,就是被一群脑瘫(或者是和龙王勾结)的校董们送上去,稀里糊涂就没命了。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这账就稀里糊涂算到了他身上。 “别说后继无人,我们不是年轻一辈中最优秀的?”路明绯开解道。 昂热睁开了眼睛,蓝灰色的眼睛露出一丝笑意,“你们这些年轻人啊...有这心就行。也幸亏这些年出了你们几个a级s级的好孩子,不然我真的以为没人继承我的衣钵了。” 然后她又话题一转,“说到年轻人,这次招生,能不能和招生办商量商量,给我的堂弟路鸣泽一个面试机会?”她试探着问,心中为自己的徇私舞弊有点小愧疚。 其实有两重原因,第一重就是路家能出她和路麟城两个s级,血统肯定不差,哪怕婶婶是个普通人,路鸣泽这小子也多少该有点血统,没有c级也有d级。要是他们真的是一家人,而不是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托儿,路鸣泽还是勉强有入学资格的。 如果昂热校长不让他入学,就说明自己的叔叔一家不对劲。 二来,也是婶婶催得有点烦了。路明绯说自己得到了全额奖学金,成绩很好,还是社团领袖后,婶婶立刻上来抱大腿,问问能不能把路鸣泽也送进卡塞尔学院,将来出国还有个照应。 虽然路明绯觉得把小胖子送进屠龙大专是件不靠谱的事,但是既然催了,总归还是要有点成果。毕竟只是个面试资格,录不录取还不一定呢。 路明绯看着昂热校长的面色,发现这老东西比自己更加会表演,自己愣是啥也没看出来。 “你怎么突然想到这件事了?”昂热校长问。 路明绯耸耸肩,讪讪地笑了,有些紧张地闹闹头,解释道:“这不是中国那边讲的人情社会吗?婶婶养了我这么多年,我总该帮堂弟争取点东西吧?就算不让他屠龙也行,就给个面试机会呗!到时候拒绝了就说他不合适,我尽力了。” 昂热校长呵呵地笑了,“没问题,这点小事还是办得到的,到时候和招生办说一声,加个面试名额进去就行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他真的很优秀,我们会考虑录取的。” 路明绯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这老狐狸还挺狡猾的...不过也是,要是叔叔一家是假的,昂热校长绝不会让她轻易看出来,必须装得像模像样。 算了,至少获得了去日本的机会,也算是可喜可贺了。 从校长室离开后,路明绯花大价钱给婶婶打了一个跨国电话,此时她这边是傍晚,婶婶那边是早上,差了大概14个小时。 婶婶那边刚接电话,路明绯就假装高兴地说:“婶婶,我去找校长,校长同意给路鸣泽一个面试机会了!而且我也会加入招生组!” 对面婶婶听起来心花怒放,激动地嚷嚷起来:“真的?明绯你太棒了!我就说你这个闺女比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强一百倍,早知道我当年也生你这么个闺女就好了!”她嗓门很大,震得路明绯耳朵都快要聋了。 还听见她招呼路鸣泽的声音,即使她把手机移开,也听得一清二楚:“小懒虫醒醒,你姐姐帮你要来卡塞尔面试资格,怎么还睡?睡得跟个猪似的!” “等等,马上让鸣泽接电话,你和他说点注意事项。”婶婶乐呵道。 “但是只是面试机会啦,招不招还是要看鸣泽自己的水平。”路明绯装作为难地说。 “我这就让鸣泽苦练英语。”婶婶打包票,“听见没有,姐姐好不容易给你弄来的面试资格,你可不能浪费了!” 对面电话里一阵窸窸窣窣,听上去像是小胖子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了。 路明绯叹了口气,心想这小胖子怎么也不可能真的来屠龙大专吧?就他那身肥肉? 路明绯突然冒出一个坏主意,在婶婶把电话交给小胖子路鸣泽之前,故意说:“婶婶,你可要和堂弟说,让他赶紧减减肥,我们学院比较倾向于招那种体育特长生,美国学校都这样。比如我楚师兄就是剑道的高手,在美国当武术社长呢!” 嘻嘻,让小胖子减肥,狠狠折腾他一顿也不错。 “听见没有,去年就让你减肥了,你这孩子一点毅力都没有,怎么去得了美国高校啊...”听见婶婶在那边训斥路鸣泽,她非常不厚道地笑了。 第五十章 奥丁之影 男人将手中七英尺的斩马刀反手一拧,地上的生物挣扎一下,很快不再动弹。 这是一柄巨大的汉式斩马刀,周身布满暗红色的玄奥花纹,似乎有什么神秘学的象征意义。按说刀应该比人身高略短一些,七英尺的斩马刀只有那种巨人一般魁梧的勇士才使用的,但是这把刀的主人却只是一个六英尺的男人——不算矮了,但不该用这把刀。 此时刀尖末端刺着一个类似马的生物——说它类似马,是因为这生物即使躺倒都有半人高,站起来估计有足足十英尺,比欧洲马高大一倍,而且有八条腿。 这分明是北欧神话中的神驹,奥丁的坐骑,“斯普莱尼尔”! 此时它已经死了,巨大的斩马刀一刀穿过肋骨刺穿心脏,又斩断脊椎,一招毙命,手段熟练且狠厉。而在它身边不远处,它的主人躺倒在地上,一个身形高大近两米的魁梧身影,蓝色的风氅被连同他的身体一刀斩断,切面光滑平整,足以说明男人手中斩马刀不虚此名,真的能将人一刀斩于马下。 漆黑恶臭的血流得满地都是,分不清是那畜生的还是主人的,男人不由得皱紧眉头。 “真是恶心。”一个黑色紧身衣的女人从墙头跳下,落在血泊边,小心翼翼地绕着“奥丁”的尸骸,捡起地上被砍成两截的“木棍”,“这就是奥丁?怎么看上去挺不禁打?”她迈动修长的双腿,跨过地上的血污,避免沾染在鞋底。 “他就是假的,这只不过是一具傀儡罢了,你手中的‘昆古尼尔’也只是一个低劣的仿制品。奥丁这家伙很狡猾,怎么可能舍得用真实的身体现身?”男人冷冷地回答。 这个男人是亚洲人模样,身高六英尺有余,一身廉价的花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被腥臭的血污染,领口下面可卷起的袖口露出一身繁复花绣的一角。明明长得挺喜相,可是神色肃穆,苍白的脸上沾染着血污,手中提着七英尺的斩马刀,看上去着实像是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凶神恶煞。 他有一只耀眼的金黄色竖瞳,介于蛇和猫之间,另一只眼睛却浑浊不堪,覆盖着牛奶一样的薄膜,眼皮上残留着一道浅浅的银色伤痕,分不清是牙印还是爪痕。 “那你还打了这么半天...”女人嗤笑道,英文发音中带有一丝不起眼的日文口音。 这让男人眼中金芒大作,不由得攥紧手中的斩马刀,浑身肌肉再度紧绷起来。女人看见那人身体的反应,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部,她几乎能够感受到巨大的威压,和周围不受控制升高的温度... 然后男人松弛下来,将斩马刀从马的尸体里拔出来,耍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抖干净残留的血污,收刀入鞘,刚刚骤然升高的温度也消散不见——女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眼前脾气暴躁反复无常的男人暂时还不想杀他。 果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已经有了一个疯子老板,现在又来了一个疯子同事,她怎么这么倒霉。 “首先,奥丁的分身之前是很强的,只要承载着他的灵魂,在短期确实有不逊色于初代种的实力,不要怀疑我的水准。”男人似乎不嫌腥臭逼人,蹲下身子将“奥丁”脸上的银白色面具揭开,露出一张苍白的年轻人面孔。 “但是毕竟是凡人的躯体,血统撑破天就是个...a级,即使能勉强承受他的灵魂也坚持不了多久,崩溃后奥丁就会抛弃这具身体。这也是为什么我刚才打了十分钟,最后却一刀就把他轻松斩断。”他耐心地解释道。 “至于他在密歇根湖边转悠是为什么,大概是指望着卡塞尔学院打捞我的尸骸,然后他在这里截胡吧?这不是个什么高难度任务,所以也用不到多么强大的傀儡。” “而且,如果你们老板一个星期前没有用打神鞭一口气打了我二十下,让我在床上趴了五六天,还弄伤我的眼睛,我刚才的表现可以更加优秀!”男人说到此处,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放松的身体再度紧绷,似乎又是失控的前兆,“我tm现在浑身骨头都还在疼,分不清敌人的长矛距离我还有多远,能打到这种水平不错了!” 女人下意识后退两步,情不自禁地掏出腰间的ppk,里面有八发暗红色晶体磨制的子弹。 “这只能怪你自己咯!”就在这个时候耳机里传来嚼薯片的咔嚓咔嚓声,一个声音在他们的通讯频道中响起,听上去是一个年轻的女孩,“谁让你到处认爹的,挨亲爹打合情合理啊!” 这让男人从脖子红到发际线,愤怒秒变尴尬,恨不得直接钻到地底下去。 “别胡说,我没有。”他梗着脖子嘴硬,即使被戳破之后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挽回不存在的脸面。 对面依然在轻松地嚼薯片,“别以为我没听见,挨打的时候你嚎得整栋楼都听见了,你一边挨打一边在那哭爹喊娘,什么‘爹我错了’,‘爹我不敢了’,‘爹我以后再也不乱认爹了’,‘你是我唯一的亲爹’,我还录音留证了。” 男人捂脸,恨不得当场去世,自己这一世英名算是毁了。 “说真的,你好歹也是龙王哎,在游戏里被人打得叫爹,一叫就是三年,真的很丢人...不,是把整个龙族的脸都丢光了好不好?”薯片女依然在频道里说话,每一句都在男人的底线上蹦迪,对面的女人一脸黑线地看着男人的面色逐渐从尴尬变成阴沉,手下意识放在刀鞘上,肌肉紧绷。 长腿日本女人不由得捂脸,要是真打起来她恐怕当场就要被一刀斩成两截,“别再说了,薯片,那可是龙王,要脸的。再说下去,他就要把咱俩都噶了。” “长腿你怕啥,我就不信有老板在,这家伙真的敢动手。”被称为薯片的女人仍然在咔嚓咔嚓嚼薯片,满不在乎。毕竟她不在现场,没有感受到龙王身上令人想要跪拜的威压和灼热的气场,要死第一个死的也不是她。 “你觉得我不敢?”男人的眼中闪过一丝暴怒和疯狂,这在那双异色的眼睛中显得异常惊悚。修长的手指搭在刀柄上,长刀微微出鞘一寸,在昏暗的路灯下反射着血红色的凶芒。 被称为长腿的女人不由得后退半步,然后掏出手中的手枪,拉开保险对准男人,声音中似乎带了一丝恐惧:“别过来,再过来我开枪了!” 男人却依然向前半步,女人在他强大的气场下被逼得后退两步,浑身冒着冷汗。她是训练有素的忍者,按理说不该恐惧,可是此时却不受控制地心脏狂跳。她将目光微微移开,知道这个时候决不能看着对方的眼睛,否则恐惧会让她直接心脏爆裂而死。 “你要干嘛,造反吗?信不信我把你挨打求饶的视频发给卡塞尔学院,让他们看看伟大的青铜与火之王是怎么被打得哭爹喊娘的?”薯片的声音冷冷地从耳机里传来。 男人身体一僵,一瞬间他迟疑了。而被称为长腿的日本女人知道,这是射击的好机会,但是不能致命。她趁着这个空隙,一枪打在男人的大腿上。 男人打了一个踉跄,很快再次站稳,岿然不动,似乎根本不在乎裤子上越来越大的血污和从裤管下面流下来,染红白袜子显得异常刺眼的血。他只是用那双令人不安的眼睛看着女人,手仍旧放在武器上。 这时候,通讯频道里的那个女人又开口了。 “你最好老实点,你弟弟还在卡塞尔学院手里,现在重兵把守天罗地网,你一个人肯定是进不去的,但是我们手里有一张可以打开所有门的s级特权卡——只有你听话才会给你,你才能去救你的弟弟。至于是什么时候,就要看你表现了,不过你杀了我们,肯定是得不到这张卡了。” 女人毫不留情地抛出一记重磅炸弹。 这成功让男人迟疑了,甚至露出恐惧的神色,他将刀收回刀鞘,紧绷的肌肉放松下来,整个人仿佛一瞬间耷拉下来,周围那种滚烫的灼热感也消失了。 “女人,把这家伙的头割下来。”他转过身走向地上的尸体时,受伤的腿一软,差点跪倒。所幸他反应还算敏捷,将手中长刀在地上一撑,躲过了狼狈摔倒的结局。 长腿女人也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这个反复无常的疯子总是让人感觉头皮发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身边的人一言不合砍了。“用来做什么?” “到时候查身份用。”和老板不一样,这个疯子至少会解释他做某些事的缘由,而不是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于是女人照做了,用短刀砍下傀儡的脑袋,上面虽然有些鳞片,但五官仍然可以清晰辨认。 “奥丁使用的混血种都是高阶的,这种a级以上的混血种野生在欧美这种阶级分明的社会里很难找,多半来自大家族。而对奥丁来说最好的傀儡是自己的血脉族裔,相同的血缘能将他的力量发挥到最大。所以顺着傀儡的身份,指不定能找到奥丁本尊。”男人淡淡地解释。 他的手指此时已经伸进大腿的血洞里,女人提着傀儡的脑袋,眼睁睁地看着他将贤者之石的子弹从伤口里扣了出来,满手都是血也恍若未觉。 “你打哪里不好,非要打穿大动脉,到时候清理起满地的血迹会很麻烦的。”他淡淡地抱怨,似乎根本不介意女人让他受伤的事实,甚至在用烈火灼烧伤口止血时也保持着从容的神情,不带一点痛苦之色。 对此女人只能无奈耸肩,她又不知道龙类的身体构造,怎么知道那里有一条大动脉? 第五十一章 卡塞尔学院招生办(1) 卡塞尔学院的招生办,其实都是钓鱼招生。 “没办法,中国混血种都是散开的,没有那种大家族。有关方面在过去的数千年里也不希望混血种觉醒,除非是那种a级s级这种藏不住的,这时候会商量着把他们送入道观寺庙,或者来卡塞尔学院,反正不能让他们在人群中四处溜达。”叶胜在临行前,对路明绯说。 他休养了半年,去了一趟温暖的夏威夷疗养,回来后看上去气色好了很多。 路明绯假装不去看他那截空荡荡的袖管。 叶胜刚刚毕业,大好青春在前面,但是屠龙生涯就结束了——不过从某种意义上也不算一件坏事,毕竟去屠龙的话,指不定哪天尸体被运回来,还没现在完整。 “还挺奇怪的,难道有关方面不应该希望大家全员超人类吗?血统觉醒不应该是好事吗?”路明绯不解地问,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上一世中国根本没有出现成规模的混血种阻止... 对此叶胜只是耸耸肩,“混血种可是好斗的危险生物,如果龙族基因永远不表达,那么就还能乖乖地当老实人——任何政府都希望自己的公民全都是老实听话的良民而不是到处惹是生非的刁民。保守估计中国d级以上混血种可能占了将近10%,不过b级以上非常少,全部被平摊了。” 路明绯若有所思。 要知道,虽然龙族是一代不如一代,可是混血种却不遵守这样的规则,两个d级血统能生出c级乃至b级,而两个b级混血种则有很大可能生出a级血统。怪不得卡塞尔学院在欧美的大世家里招不到a级血统,可是在中国却轻而易举地找到楚子航、苏茜和她这样的优秀血统,原来如此。 四大君主中的大地与山之王,青铜与火之王和天空与风之王在中国都有活动的痕迹,而且还不少,龙族基因自然不缺!中华民族不愧是“龙的传人”! “难道中国的额...社会治安好还有这么一层因素?没有到处乱跑的觉醒混血种?” “因果关系不好说,”叶胜皱紧眉头,“有可能是因为觉醒混血种少所以治安稳定,也有可能是上面管理力度强使治安稳定,抑制混血种的觉醒——你知道血统觉醒除了龙文通灵这种相对温和的方法,通常需要极大的刺激,如果治安混乱的话觉醒的概率也大。”他如此解释。 “怎么有种‘愚民政策’的感觉?”路明绯感到疑惑不解。 叶胜对此只是笑了笑,“还不是怕有人‘振臂一呼应者云集’?你以为那些犯罪大佬,那些邪教头目是怎么聚集人的?大部分都是混血种,只要黄金瞳一瞪,别人自然而然地就屈服了。” “原来如此,师兄懂得真多。”路明绯由衷感叹。 “其实我的毕业论文就和这有关,”叶胜继续说下去,“外国中世纪的大贵族基本上都是混血种,全都是近亲结婚,肥水不流外人田。可是中国却不一样,你知道春秋战国时期吧?在此之前的不论是部落还是王朝,都是以血统为尊,可是经过春秋战国的动荡,那些血统优秀的家族互相厮杀所剩无几,再加上残酷的定向选择,没有一丁点血统的老百姓大多都断子绝孙了。以至于几百年下来,几乎谁祖上都能归到一个某某王某某侯下面,多少都沾点边。” 路明绯这点历史还是懂的,她这一世选的虽然是古生物系,但是听了古德里安教授的建议,双修考古系,课业一下子变重了。 “不然陈胜吴广怎么敢喊出那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在其他地方都不成立,贵族是混血种,平民是凡人,隔着一层天堑。可是偏偏在中国,在那个动荡刚刚结束的时代,就能成立!” “当然,上层永远属于混血种,只不过不是某一个或者几个家族。中国有科举制度,基本上富不过三代的——就算是那种大世家,真正血统好的也就那么一两支,其他都泯然众人。科举制度明面上选拔的是人才,可是真正选出来的,真正能脱颖而出的,其实都是民间偶然出现的未觉醒的高级混血种。” “这么说来,高考七百多分的大佬也多半是未觉醒的混血种咯?”路明绯好奇地问。 叶胜点点头,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能去清北的人多半不愿意来我们这里啊,不然指不定能挖出十个八个a级。除非主动来预科班,或者在本科或者研究生期间意外觉醒血统的,可能会被有关部门送到这里来当交换生镀金——哦,对了,也有直接出家当和尚尼姑道士的。” 路明绯露出恍然的表情:“我说为什么有的高材生想不开就去当道士了,合着觉醒血统了啊!” “由于某种无法解释的原因,中国人的龙族基因在整个基因库里比例很高,高级混血种不需要特别地注重血统的传承,也能像韭菜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叶胜又半开玩笑道。 “那咱俩都是韭菜了呗?”路明绯说。 叶胜不由得笑了,“你这么说也不是不行。” 然后,叶胜清了清嗓子,把话题引到正轨:“我想要表达的是,卡塞尔学院的招生对象都是早就拟定好的,我们通过大数据筛选出可能已经觉醒血统的对象,并预估等级,然后把他们招过来——所谓的面试就是走个流程,回答得再好,只要不在事先的名单里,都不算数。” “那可真是...坑爹啊。”路明绯忍不住吐槽,“当初我考完,我前面的同学都是骂骂咧咧的,后来我暗恋的男神因为我过了他没过,直接和我绝交了。” “确实,但是没办法啊。”叶胜无奈地说,“一直都是这样。” “对了,叶师兄,你和亚纪学姐什么时候结婚啊?”她问,昨天她迟交古盖尔语论文的时候,就听见古德里安教授正在和龙德施泰特教授聊这件事,听说已经递交了申请,还在审批当中。 叶胜和亚纪的血统都是b,叶胜可能稍微强一点,能算个b+,这种情况下申请是绝对不会被拒绝的。只有一方出现a级和s级的时候,才需要详细的审批流程——如果她路明绯要和恺撒结婚,a级和s级是绝对不可能审批通过的,生下来的后代极有可能是死侍。 所以说加图索家族真的是看中她的肚皮吗?令人怀疑。 听到这句话,叶胜面庞微微泛红,“这个啊,大概今年7月份订婚吧,之后我们在中国和日本各举行一场婚礼,然后定居成都——成都是个很养人的地方,就是她可能需要习惯那里的饮食。亚纪家里虽然很有钱,但是我也要自己打拼出一点成绩养活家人才对。” “我已经用学院的赔偿款在成都买好婚房了,剩下的几百万打算用来扩建我家的火锅店,以后我们就经营餐饮了。我家那家店也开了五六年了,口碑很好,客流也很稳定。我在夏威夷疗养的时间里考了美国的注册会计师,以后她当老板娘,我负责管账。” 没想到这就已经开始为婚后做打算了,不愧是叶胜学长。 “这样也不错啊,那是不是以后就与屠龙无关了?”路明绯问。 叶胜摇摇头,“没那么轻松,我的火锅店可能以后可能会作为一个情报站,用于中国分部的同伴联络,以及你懂得,作为武器补给点。” 路明绯想起来,之前日本的联络站(虽然废弃了)就是一个网吧,好像在中国的联络站都是什么奶茶店餐馆什么的,大概是美食文化发达。 在路明绯不知道的地方,一个身影坐在沙发上,晃荡着雪白的小腿,脚上穿着白色的方口皮鞋,看样子竟然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只是这孩子手里还悠闲地拿着酒杯。 “看来奥丁有点坐不住了啊...”他仿佛自言自语一般说。 一旁的一男一女顿时紧绷身体,面面相觑。 “我还以为那家伙会更加有耐心,不过也没关系,我不介意陪他玩玩。”孩子摆摆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和下面人的紧张形成鲜明的对比。 “那您给我的任务...”男人有点支支吾吾,前瞻后顾。 男孩伸出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那是必须要完成的,不管怎么完成,我必须在两年之内见到结果,如果失败会发生什么,你应该清楚。”他的每一句话都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男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老板,如果我们的小公主暑假就去日本,你看是不是应该直接提前把这件事办了?也好杀敌人个措手不及,到时候再动手的话能避免很多麻烦。”女人这时忍不住开口了,她虽然也很紧张,但是比男人的姿态要从容得多。 “那么我们需要一个...过滤器。”被称为老板的人继续淡淡地说。 这让女人陷入了沉思,“什么样的过滤器?白王系超级混血种?这可不好找啊...” “按照原来的剧本是那个小姑娘,可是我们的小公主不忍心伤害人家;源家家主就不要想了,我们不可能从橘政宗那个老东西手下挖人而不被发现;风间琉璃那边只怕也是这样...嘶,有点棘手啊...”这让女人陷入了为难,不由得感叹一句老板难伺候。 “要不我们弄个克隆体?” 此时沉默许久的男人终于开口了,“我倒是知道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让女人和少年的目光都转向他,女人不由得问:“你还能找到更多白王血裔,并且血统足够优秀吗?我记得只有蛇歧八家是白王正统血裔,连我都只是个半吊子。” 男人只是淡淡地回答:“中国也有,只不过纯度很低。巫山神女是白王,也就是中国神话中西王母的第二十三个女儿。她曾经和凡人有很多个儿子,春秋战国时期的楚国贵族基本上都是她的后裔。这些人虽然算不上‘超级混血种’,但是以她的性格,多少还有那么几个亲生儿子活着吧?” “血统怎么样?”女人有些急切地问,然后很快就意识到,对方血统肯定不差——如果母亲是初代种,是白王的后裔,那么他的血统必然是远超临界血限,具有近乎次代种的实力,甚至更高。 “老板”却并不惊讶,好像早就知道这件事一般,他将酒杯送到自己唇边轻抿,血红色的酒液将嘴唇染成朱红,淡淡地说:“那个女人在过去几万年来,有你看着的时候不敢造次,之后可就不好说了。谁知道为什么她甘愿和低等人类留下那么多后裔...” “究竟怀有怎样的心思呢?”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 第五十二章 卡塞尔学院招生办(2) 从4月20日至5月20日,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路明绯都要在中华大地上奔走,然后东渡日本。 其中第一站就是bj,因为在那里,北大的预科班已经帮他们找到了十多个觉醒血统的优秀年轻人,聚拢了整个国内能招到的人才的50%。 还有两个要来读研的学生。 “你说我是不是应该直接刷满地铁卡,然后去找芬里厄和耶梦加得?”路明绯看着手中一次性地铁卡背后的线路图,突发奇想忍不住问身边的小魔鬼路鸣泽。 她知道只有自己能看见小魔鬼,但是还是忍不住事事都把他召唤出来商量一下。 上一世小魔鬼实在是太谜语人了,搞得他什么都不知道,总是反复被愚弄,这一次说什么都得逼迫这个装神弄鬼的小嘴敞开窗户说亮话,兄弟之间不该有所隐瞒。 “不建议。”小魔鬼总算学会诚实了,直来直去地说,“时间线已经重启,她不认识你,也不是你的朋友。贸然接触,不排除她对你有敌意的可能性,最好谨慎行事——而且你觉得自己进入地铁深处,就没人跟踪吗?你的一举一动都在被监视,除了我帮你阻拦的一小部分。” 路明绯整个人都蔫吧下来,“好吧,也是...” 反正很快就能遇见夏弥小师妹了,她对自己说。其实她对夏弥充满惋惜,总觉得她和师兄应该是一对璧人,应该天长地久,她绝对是爱着他的,只是两人都嘴硬不承认而已,只要开口说出来指不定就还有挽回的希望。至于芬里厄,她倒是没有为他的死而感到伤心过,毕竟只是一只偶然认识的龙,相处才不到一天,唯一的印象就是这家伙挺憨的。 如果不是被楚师兄的战斗刺激,也不至于发狂到施展“湿婆业舞”,傻小孩死掉有点可惜。 “你真以为你的小师妹是个好姑娘?那可太天真了...”对于路明绯的想法,路鸣泽嗤之以鼻,“我好心提醒你,姐姐,别忘了你的‘好姑娘’耶梦加得,在滨海市火车南站杀死了卡塞尔学院的专员雷蒙德·罗杰斯,而且还造成了六旗游乐园‘中庭陨落’事故。” 这让路明绯心头一沉,她只顾着小师妹和师兄感天动地的禁断之恋了,忘了这回事了! 夏弥或许是呆毛二次元少女,但是耶梦加得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龙王,她的心中藏着无尽的野心、贪婪和嗜血的欲望。 “对了,她还打算潜入冰窖偷走康斯坦丁的骸骨,”小魔鬼依旧不依不饶,“虽然这件事我没有亲历,但是根据姐姐记忆中的内容,我也能猜个大概,毕竟那是另一个我,很容易预测。上一世耶梦加得来到卡塞尔学院的唯一目的就是吞噬康斯坦丁的龙骨完成进化,那天地下发生的剧烈爆炸就是她造成的——或许是她和某人混战造成的,而这个‘某人’极有可能是我手下的战士。我不会让她走完进化之路的,那个叛徒不配坐在王座上。” “叛徒”两个字充满仇恨,以至于小男孩婴儿肥的脸都扭曲了。 “可是...”路明绯很想说她最终也没有伤害无辜的人,可是想到那个叫雷蒙德的倒霉蛋,那也是一条性命,不能说她“无害”。就冲她差点毁掉bj城这件事,足以说明她的危害。 人和龙本来就是不同的物种,争夺食物链的顶端,注定要发动战争,无关正义与邪恶,无关对错。 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姐姐,不要用你泛滥的同情心来揣测他们,他们不过是一群窃取王座与权力的逆臣而已。哪怕从人类的角度,大地与山之王发动过多少战争,杀死过多少人类——你知道阿提拉是耶梦加得的化身之一对不对,他横扫欧洲,尸山血海,被称作‘上帝之鞭’。他们手上都沾满如湖海一般多的血,死不足惜。” 小魔鬼的话在她耳边回荡。 “我只是...”路明绯叹了一口气,注意到小魔鬼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 她从座位上抬起头,注意到地铁已经到站了。 她所在的这一支招生小组一共要前往五座城市,分别是bj,上海,广州,成都和路明绯家乡那座小城市,每座城市待三天时间。bj到广州,分别是三座东南沿海的主要城市,而成都则位于西南。更加重要的是,这四座城市都有疑似a级血统的学员,其他b级c级的学员只能到就近的城市跑一趟了。 至于路明的家乡?那是因为出了楚子航和她,让人觉得极有可能再出一位优秀血统。 除此之外,还会有专门负责跑腿的学长,其中一位需要坐火车跑到ls,然后骑着牦牛前往雪区的一位牧民家里招生,据说这个孩子有掌控风暴的能力;还有一位要去nmg的戈壁滩,也是一位牧民的孩子,据说能召唤沙尘暴,去的时候只能骑骆驼,还没有gps信号和网络。 路明绯才不会住在五星级酒店,他们小组的人商量着,住200块钱一晚的连锁酒店,500美元一天的出差补贴就能省下大半——毕竟除了楚子航,乔纳森和苏茜都是平民阶层,比较节俭,而楚子航这个少爷也不挑剔。 至于他们的领队是抠门出名的曼施坦因教授,那更好说了。 于是她和苏茜一屋,楚子航和乔纳森一屋,曼施坦因教授单独一屋。 “我说路鸣泽,你想姐姐了吗?”到了酒店,她就给路鸣泽发了qq,后者此时应该正在上课,但是不排除在开小差——现在他已经被高考折磨得形容憔悴(胖成球)了吧? 其实她也不怎么想路鸣泽,因为在她的世界观里,这个名字应该属于小魔鬼,而不是小胖子。小胖子的存在感真的非常低,完全被那个自称她弟弟的小魔鬼挤占了,不认真想都想不起整个人。 “怎么了,堂姐?”很快他就回应了,看来确实没有在好好学习。 路明绯装作一个关心兄弟的大姐,“没什么,就是问问面试准备得怎么样了,你应该已经收到面试通知了吧,一个星期后。” “收到了。” “感谢你姐吧,要不是我读书努力,你根本没机会。我可是好说歹说,你是我的弟弟,你也很优秀,巴拉巴拉,费尽口舌才让校长给你这次面试机会,你搞砸了姐姐也帮不了你咯!” “谢啦。” 这家伙的感谢听上去一点都不真诚。 “话说姐姐知道考题是什么吗?”小胖子死性不改,竟然还想作弊?没什么本事胆子倒是挺大的,你是不知道作弊的下场吧? 好吧,也没什么后果,她上一世3e考试不就是作弊过的吗... “就算我是考官我也帮不了你,告诉你考题我也要被开除,你这是要害我吧?”路明绯翻了一个白眼,手下噼啪打字的速度飞快,“早知道就不帮你了!” “我错了姐。”小胖子发了一个委屈的表情。 路明绯决定打压小胖子一下,“你减肥成功了吗?我们学校可是有不少漂亮的贵族少女,你胖成这个样子怎么攀高枝啊!” 小胖子发了一个哭的表情。 四川,成都。 “你知道吗,以前这里是我的王都,整个蜀地都是我精心打造的王座。”站在cbd一座高楼顶端,诺顿淡淡地对身边的女人说,他棕黑色的眼瞳中倒映着下方的万家灯火,川流不息。 但是这个男人不属于这个充满烟火气的人间,他身上散发着一种孤独而疏离的气息,将他和整个世界分隔开来。他就这样看着,目光不聚焦在任何一处,但是整个世界尽收眼底。 女人并不惊讶,而是眯着眼睛看向远处的灯火通明,“然后呢?” “然后我比较倒霉,给丢了。”男人淡淡地说,无悲无喜。 “这都能丢?你丢给了某个兄弟吗?”女人不由得笑了。根据老板的说法,诺顿的厉害从来不在于战斗力,所以哪怕是次代种都能和他打个有来有回,要是真的输给某位龙王,也不奇怪。 男人摇摇头,嘴角苦涩地上扬,“不,我把它丢给了人类。” “你是说因为在东汉的时候选错了主人的事吗?”女人好奇地问。诺顿曾经化名“李熊”辅佐公孙述的往事她还是很清楚的,奈何遇上了天命之子刘秀,一败涂地。 “是更早的时候,”说着,他指向西北方向,那里是奠基这座城市伟大而古老的工程“都江堰”所在的方向,“本来我依靠我超凡的力量控制干旱和降水,以此控制这片土地...这里的凡人恐惧我、尊敬我,向我虔诚地祷告奉上祭品。” “我猜你残暴的名声就是那时候传出来的。” 诺顿摇摇头,露出一丝茫然,“残暴?我从来都不知道为什么人们这么称呼我,我只是有的时候脾气有点坏,我自己都控制不了。综合考虑,和同时期其他部落相比,我其实相当仁慈了,或者是因为康斯坦丁的缘故,从来没有要求他们献上人牲,而用三牲代替...” “但是我听说你喜欢把活人扔进冶炼金属的熔炉里。” 诺顿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这性质不一样。” “都是人牲,有什么不同吗?” 诺顿扶着额头,嘴里嘟哝出一大堆听不懂的技术名词,然后才有些无奈地试图解释:“你这都不明白啊?那种大型祭祀献上的人牲都是高阶混血种,是用来作为美味的食物献祭给神明——通常是高阶的古龙的,但是被扔进熔炉的不是啊!” 他有些艰难地比划着,好像有人逼迫他解释为什么一加一等于二这样困难,因为在他的认知里,这种东西也是“生下不用学来就该知道”的。 当然,对于他来说或许这确实是常识,但是对于几乎所有人类和龙族中超过90%的炼金术菜鸟来说,这已经是失传数千年的炼金术。 “被扔进熔炉里的人,他们的灵魂会成为‘活灵’,这是一样必不可少的原料,就像呃...就像冶炼青铜时需要的锡矿石一样!这不能用其他牲畜替代,因为‘活灵’需要智慧,其他动物没有!我可以不吃高级混血种,但是我的炼金武器里不能没有‘活灵’!” 女人露出似乎是看智障的怜悯目光,最终缓缓地说:“在我这样愚蠢的人类看来,没有任何区别,反正都是有人被残忍的杀害了。” 诺顿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他也不是没当过人,这么换位思考一下后顿时恍然大悟,嘟哝了一句:“哦,好像是哦...” “反正,我当时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我把那么多隐秘的知识交给人类,如果没有我他们大概还要在新时期时代再多待1000年,也不会那么早进入黑铁时代...结果没想到还是被推翻了。”他听起来充满怨气。 接着他又开始为自己找补,“不过你们人类也说过‘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和‘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嘛,当年我没学过马哲,不懂这些。其实当我将知识传授给人类,促进生产力的发展时,就为原始的奴隶制崩溃,自己被推翻奠定了经济基础。” “想当年我还支持商王朝...啧啧,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封建制度对抗奴隶制的战争。” “然后嘛,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输惨了,被非但没能支援到好姐妹九天玄女,还被自己的手下背刺,整支队伍直接跑到孟津投靠周武王——因为据说当时周武王许诺把那家伙的子嗣封在蜀地。” “您还学马哲?”女人有些惊讶。 诺顿只是耸耸肩,用随意的语气说:“知道那么一点点...” 然后他直起身子,面色严肃,“我的统治到了周朝和春秋战国就已经是徒有虚名,但是至少还是维持了表面的体面。我有的时候有精力,也会突然降下一场干旱,好让这里的人继续崇拜我——直到那个叫李冰的家伙出现,他建造的‘都江堰’把一切都打乱了。” “你敢相信吗?曾经祭祀我的神庙,变成了他的神庙!而且他这个牛头人当得稀碎,为了圆谎竟然把自己一分为二,自己当自己爹,自己当自己儿子...看着就叫人生气。明明和我关系那么差,竟然还蹭我的热度,要不要face啊?” “tnnd,我一定要把这个小子活捉,用来当过滤白王圣骸的容器! 第五十三章 卡塞尔学院招生办(3) “明天姐姐要去监考,路鸣泽你加油哦,等我们的招生组到了我老家,你要好好表现,不要给姐姐丢脸!”路明绯笑嘻嘻地和小胖子再见。 今天又成功忽悠了他一回,说是卡塞尔学院是个教会学院,路鸣泽最好能背下来几个经典的圣经故事,然后不经意间在回答的时候提到。她还说什么暗示自己想加入教会能增大录取的概率,其实都是胡说八道。 在准备关机上床的时候,路明绯面色大变,整个人都凉了半截,死死地盯着屏幕。 一直灰暗的“老唐”头像竟然亮了起来,而且不断闪烁,那是一条消息,“明明,好久不见。” 卧槽,你不是已经挂了吗?虽然卡塞尔学院还没有找到尸体,但是他们都说你被炸了个稀碎尸骨无存——风暴鱼雷理论上真的能做到这一点! 好吧,其实没人知道风暴鱼雷到底能不能杀死龙王,上一世那个号称无敌的炼金弹头一开始就被损坏了。这一世既然老唐还能在对面打字,不管伤成什么样子至少龙还是活的,所以看起来没有他们吹的那么强,装备部和教授们还是低估了龙王的防御能力...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希望现在的聊天诺玛是看不见的——又或者她应该怎么样,把这家伙举报给学院?自然是不行的,那可是她曾经的朋友。所以只剩下一种办法... 假装他是盗号的骗子! 况且谁知道他是真是假啊,不如给他下个套。 “你好,好久不见,老唐你上次100万的‘货’到底有没有收到啊,听说你正在被条子追着跑,到底发生了什么?这种错误都犯,磕白粉磕傻了吧?”路明绯噼里啪啦地开始打字,嘴角不禁扬起恶作剧的笑容。 这是她前世对付qq诈骗犯的套路,只要一开口借钱就问他上一批货的事,外加一些从贴吧论坛上看见的黑话,一般普通的诈骗犯这个时候应该都吓跑了吧?只要诈骗犯不抱着极限一换一的态度直接报给网警,大概率不会翻车。 老唐:??? “你这个qq号安全吗?别被网警顺着网线抓过来,咱俩一起遭殃!你这半吊子的臭小子可别把我卖了,否则叫我抓着了,保准捅你个三刀六洞!”她又提示道。 过了一会儿,终于发来一条信息,看小图是一个奇怪的符号。路明绯出于好奇把图点开时,突然整个屏幕都开始闪烁血光,那个奇怪的、蛛网一样的符号竟然覆盖了她的电脑显示屏!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这是什么病毒?她的电脑硬盘里还有50g的学习资料!我的老天爷啊,你敢动我的电脑信不信我线下pk找你拼命? 那些符号一闪即逝,一切仿佛都回归了正常,仿佛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而不是什么危险的病毒。然后对面又发来消息,“现在你的电脑安全了,那个试图入侵你的网络的活灵不可能进来。” 路明绯花了半晌,才意识到老唐说的是诺玛——而他这么露一手,也证实了他的身份,就算是当今的炼金大师也不可能模仿“炼金术之王”的水平,更何况区区诈骗犯了。 “那是ai,大哥,是人类高科技,不是你的炼金术生物。”她有些尴尬的提醒。 虽说她其实应该说点更多的东西,但是人一紧张起来,就忍不住说烂话,这是她从上辈子传下来的毛病。 她当然知道什么是“活灵”,她上一世还是学了点炼金生物学的——当然更重要的是她在诺顿的宫殿外遭遇的那个看守大门的活灵。所谓的“活灵”其实是被从活体抽离出来的灵魂(路明绯也说不准‘灵魂’到底是否存在,这是一门玄学),被特殊的炼金矩阵禁锢在再生金属中。他们根据炼金矩阵的不同,有的负责守卫大门,有的是嗜血的恶魔,看被放在什么地方。 路明绯曾经无意中在守夜人的阁楼上见过那种复杂的炼金矩阵,密密麻麻的复杂网络,堆积出来几十层炼金纹路看着让她感觉头昏脑涨——象牙球即使是最杰出的工匠,最多也只能雕刻9层,这根本不是人类能做到的好不好啊。 对方敲字回答:“她是活的,我见过和制造过很多她的同类,不会认错,但是被附在超级计算机上的她是第一个。这让我想到了巴别图书馆的守护灵密弥尔。”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她之前一直觉得诺玛\/eva作为一个人工智能实在是太智能了,有的时候甚至让人觉得她是人类。她还感慨不愧是发达国家人工智能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却没有想过她可能真的是活的! 怎么可能啊?虽然知道弗拉梅尔确实具有制造活灵的能力,可是把活灵封印在超级计算机里?这是人类能想出来的吗?而且有哪个人愿意做这个倒霉的试验品啊?路明绯觉得卡塞尔学院透露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算了,不想这些了...大半夜怪吓人的。 “你没死啊?”想了想之后,路明绯决定开门见山。 虽然她觉得这样的问题蠢透了,对方当然没死,死了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和他说话?她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害怕,毕竟上一次是看在刚刚苏醒没多久老唐的意识还为完全消散,再加上她傻了吧唧挡枪的份上才保持了一些友善,而现在她和试图杀死他的屠龙者是一伙儿的对不对?要是诺顿活着回来肯定是要报复的,指不定自己哪天就无了。 “我在成都,你会在12天之后见到我,我有一些事需要处理。”老唐,或者说是诺顿回答,隔着屏幕没有任何感情。 路明绯刚要回话,那个头像就变成了灰色,看来是下线了。 这让她感到一阵头疼,因为确实,她在十二天之后就要飞往成都招生。 这见一面不是,不见也不是。 “算了,按说明天就要见到小龙女师妹了吧?还真有点期待呢?”路明绯自言自语道。 她感觉被老唐\/诺顿这么一刺激,好像更加睡不着了,满脑子都是狂乱的思绪。上一世小龙女和楚师兄当真是天雷勾地火,那叫一个情深意切、含情脉脉、一往情深,是人都要感叹一句神仙眷侣。 只可惜后来真相暴露,楚师兄果断一刀把心爱的女孩捅死,然后接下来一直都在过着守寡的生活,独自一人做摩天轮去电影院逛海洋馆,好不寂寞。当路明非把师兄从地铁里扛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僵硬的手里还死死地攥着夏弥家的钥匙,好像只要明天约定的时间到了,打开门,那个活泼开朗的小师妹还会跳出来和他们打招呼似的。 这一世绝对不能be!我是楚夏爱情的守护者! 成都青城山山脚。 青城山群峰环绕起伏、林木葱茏幽翠,全山林木青翠,四季常青,诸峰环峙,状若城廓,故名青城山。这不是普通的山,而是圣山,与ah齐云山、湖北武当山和江西龙虎山并称四大道教圣地。而青城山又是道教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中的“宝仙九室天”,充满神秘气息。 有传言说此地存在一个尼伯龙根,也就是所谓“洞天”在西方的别称,而尼伯龙根的主人正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对此诺顿表示自己毫不知情,除非有人在他沉睡期间冒用了他的名号。 “靠,又是一个奥丁的傀儡!”男人忍不住骂骂咧咧地用他七英尺的斩马刀将八足的骏马一刀斩作两节,腥臭的黑血淋了满身都是。但是他毫不在乎,直接将骑手一把拉下马来。 那个骑手比预想中更加敏捷,一脚踹在男人的胸口,逼迫他倒退几步,而自己也接着这股力道反弹,稳稳落地后一个凌厉的后滚翻,拉开距离。这个身影一抖蓝色的风氅,灵活地站起身来,手中的长矛甚至没有脱手。 “是你,斯露德...”男人注意到骑手窈窕的身形,不由得皱紧眉头,显然是认出了这个敌人,“奥丁把他的副官都派来对付我了吗?可真是瞧得起我啊...” 他摇摇头,露出一丝挑衅的意味。 “你现在很弱,诺顿。”被称为斯露德的女人似乎完全忘了面对的是一位龙王,整个人——或者说龙,都有点飘飘然,俨然自己才是那个强者,那个占上风的,“八位君主中最弱的就是你,不掌握‘力’,甚至只是工匠而非战士,刚刚苏醒失忆,被混血种重创未愈,又被奥丁大人的分身打伤,你现在还有几分实力?” 对此,诺顿只是冷冷地笑了,“你试一逝就知道了。” 斯露德,在北欧神话中是雷神托尔的女儿,而关于托尔是否为奥丁的儿子,仍然存在学术界的争论。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斯露德确实是女武神之长,是奥丁信任的左膀右臂。她是一位强大的女战士,手持长矛,锋利的长矛末端似乎还残留着上一个敌人的鲜血。 战斗一触即发! 第五十四章 女武神 诺顿擦了一把脸上的血迹,顺手抹在唇边。 他左侧肩膀的贯穿伤已经开始愈合,腰间一处长长的伤痕也已经收口,手臂上被划伤的数道伤口只剩下粉红色的疤痕——大多数伤口都在左侧,因为他最近在一次被小魔鬼惩罚中弄伤了左眼,一侧视线被完全笼罩在浓雾中,只剩下光感。他看不清来自左侧的攻击,而斯露德非常敏锐地抓住了这个弱点,反复攻击。 但俗话说得好,一力降十会,初代种就是初代种,无论是力量还是言灵的使用,都远在次代种之上,这是无论如何训练,如何灵活的战斗技巧,都无法弥补的天堑。哪怕只是直视敌人的眼眸,都带给她巨大的、近乎窒息的压力。 虽然说龙王之间的战斗都是贴身肉搏刀刀见血,但是问题在于,斯露德并不是龙王,她没资格和诺顿贴身肉搏。诺顿那把斩马刀虽然不是“七宗罪”之一,但是也是上好的炼金武器,甚至沉淀了一层贤者之石,碰一下就是流血不止,她必须小心翼翼地躲避锋芒。 每次斯露德刚刚获得一点优势,诺顿那令人讨厌的火焰就会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迫使她不得不后退,那样的高温可以轻易穿透次代种的鳞片,而斯露德却无法用自己的闪电伤害诺顿分毫。 他全身都穿着金属丝的软甲,靴子上的金属纹饰接地,相当于一个随身的法拉第牢笼! 毕竟就算是龙类召唤的闪电,也要服从物理规律的,次代种的闪电不可能击穿用耐高温高电流炼金丝线打造的法拉第笼。 诺顿的伤口在快速愈合,斯露德断裂的骨头和流血的伤口却已经快要将她拖垮。 “可恶!”斯露德发出一声愤怒而尖锐的咆哮,她身上的风氅已经被烧毁大半,身上青黑色的盔甲连同鳞片也被熔化大半,露出下面被烧得通红的血肉,右臂的烧伤更是深可见骨。她明明是奥丁座下最骁勇的女武神,此时却轻而易举被诺顿这个“黑精灵工匠”拿下,真是奇耻大辱。 她不甘心失败,发出一声咆哮,提起被熔化一半的炼金长枪,不顾一切地向诺顿扑过去。 诺顿只是冷笑一声,然后挥舞手中的斩马刀,看着这位强弩之末的女武神,利刃上的花纹一寸一寸亮起,最终附上一层熊熊燃烧的烈火。他像是圣经中的炽天使,高擎火焰剑,向着敌人砍去! 只一刀,就将那柄在战斗中已经被摧毁得差不多的长枪斩作两节,紧随的爆炸带来的冲击波将长枪断裂的金属枪身“吹”进了斯露德的胸膛! 女人的身体倒飞出去,撞在一棵熊熊燃烧的巨树上。那颗在之前战斗中被火焰点燃的古树再也承受不了这样的冲击,火炬一般巨大的树冠倒塌下来,砸在地上时卷起浓重的烟尘。 斯露德还没有死,她狼狈地从燃烧的树下爬出来,身上的盔甲熔化后又凝固,贴着她的血肉烧得滋滋作响。她试图挪动自己惯用的右手,手臂却直接从破碎的铠甲中脱落下来,碳化到神经和肌肉都无法再生。无奈之下,她用左手将断裂的长枪从胸口拔出来,可是伤口却没有愈合。 她知道自己伤得太重了,必须要重新茧化...这是她最后一次茧化机会了,她随着奥丁南征北战多年,已经用掉了六次。不过没关系,她知道等到她的主人登上王座的时候,自己就能有无穷无尽的茧化机会了,她将和姐妹们共享黑王的血脉,晋升为高贵的初代种。 烟尘散去,她看见了那个提着巨大斩马刀的身影,不由得露出一丝冷笑。 “你还有什么遗言吗?”下一秒,男人的刀就抵在了她的脖子上,火红的利刃触碰她的肌肤,发出滋滋的声音,烤肉味和燃烧的烟尘味混在在一起,“或者任何想要说的。” “你杀不死我的,我已经准备好了卵,你找不到。”她从来不向敌人屈服,哪怕完全丧失战斗力也要尽可能嘲笑自己的敌人,“我的主人奥丁会击败你,踩着你的尸骸登上世界的王座。” “那我等着他。”诺顿毫无怜香惜玉之意,直接将滚烫灼烧利刃刺入斯露德的心脏! 次代种的血在刀刃上沸腾,诺顿双手持刀,将斯露德生生挑到了半空中,娴熟地旋转刀柄。这是那些久经沙场的战将常用的手段,将原本楔形的伤口直接变成巨大的血洞! 暗红色的血从女人的身体中涌出,在重力的作用下从刀尖流向刀柄,在滚烫的刀刃上沸腾冒泡。 “斯露德,你犯了一个错误,你的灵魂没有机会回到卵中了!”看着女人视死如归的样子,诺顿冷笑一声,他的声音是冰冷的,与他灼热的火焰正好相反。 “你知道吗,我这把刀还需要一个纯血种的灵魂,才更加完美!” 听到这句话,原本已经闭上眼睛等待死亡降临的斯露德猛然睁开那双暗淡的黄金瞳,面容因为痛苦和恐惧而扭曲,“不,你不能...”她破碎的喉咙中发出可怕的声音,双手抓住灼热的刀刃,试图阻止这个邪恶的仪式。 但是已经太迟了。 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从斯露德的身体中流淌出来,将诺顿刀刃上原本暗淡的炼金纹路一一点亮。那是一个缓慢的过程,岩浆一般暗红色的光芒一寸一寸地从刀尖流向刀柄。斯露德痛苦地扭动身体,垂死挣扎,可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她的身体像是被吸住了一样,无法脱离,反而在重力的作用下缓缓滑下足有五英尺的刀刃。 这是一个玄奥、神奇却又诡异可怕的过程,生命从次代种的身体中流逝,她的身体在垂死挣扎中在以肉眼可见的方式朽烂,最终化为酥软的枯骨和灰烬,甚至无法串在刀刃上,落在地上。腐朽的骨头再也不堪重负,变成一地尘埃。 而与斯露德渐朽的身躯相反,诺顿手中的斩马刀此时却仿佛生长出血肉一般,凹陷下去的炼金花纹凸起,像是血管一样,在刀柄上那颗一名一灭,如同心脏跳动一般的红宝石的搏动下,缓慢蠕动,里面流淌着不知为何的金色能量。 “还需要至少二十步的炼化和淬火过程,不过我想青城山的道士们不会介意我借用他们的火炉。”他端详着手中的斩马刀,皱紧眉头似乎对此并不满意。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身体突然紧绷起来。 在战斗中,他的“君焰”至少波及了周围半径50米的距离,可是现在他东张西望,却发现燃烧的树林似乎仅限于周围七八十米的圆圈范围。边缘的树木倒塌、熊熊燃烧,浓烟滚滚,可是这浓烟也好火焰也好,似乎无法离开某个特定的范围...外面依然是青翠的山林,完全不受火焰影响。 也就是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和斯露德的战斗,已经被人用一个罩子围住,而他毫无察觉!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攥紧了半成品的斩马刀,难道奥丁和他的走狗们一直在旁观他们的战斗?这不是战斗,倒是更像是罗马贵族在斗兽场的娱乐节目,他们以血腥和屠杀为乐,也许在刚才,斯露德并肩作战的姐妹们,正拇指朝下嘲讽她,催促诺顿将她就地解决! 可恶,他可是堂堂龙王,怎么能被这样嘲讽?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窈窕的身影从山林中钻出来,一身黑色紧身衣,正是与他一同到来的酒德麻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带给他一种强烈的不安感,好像那里不太对劲。 可是她的每一个动作和从前一样精准毫无纰漏,一般人想要模仿近乎不可能。 “动静怎么这么大?到时候山火燃起来,在这个国家可是有大麻烦的。我希望你能点火也能灭火。”她和他说话的时候,仍然表面上是那种傲慢,身体却紧绷的状态。 他知道这个女人害怕他,但是为了不丢老板的面子,假装在地位上和他平起平坐,甚至说话有些颐指气使。 “我能灭火。”诺顿冷冷地回答。 “你刚才又遇到奥丁了?”女人问,“这一次还是傀儡?” “不,是一头货真价实的次代种,他的女武神副官斯露德。” 女人眉目间似乎闪过一丝惊讶——这是正常的,毕竟她只是一个凡人,她听到“次代种”确实应该惊讶——然后很快就镇定下来,“那奥丁可真能下血本。” “他不应该如此愚蠢,认为区区次代种就能对付我。”诺顿攥紧手中斩马刀,而女人似乎也意识到了他的紧张,不由得后退两步拉开距离,“如果没猜错的话,周围应该还有埋伏,趁着我最虚弱的时候偷袭。” 这让女人警惕地环顾四周,动作确实符合一位忍者。“你是说还有?”她的面色有些难看。 “那是自然!”诺顿趁着她转头的机会,斩马刀拉出破风之音,砍向女人的头部! “锵——” 只听一声金属轰鸣,斩马刀被一柄长武器格挡住,巨大的力道让两道身影都有些狼狈地后退了几步。诺顿眯着眼睛,看向对面的“酒德麻衣”。 他早就怀疑对面的“女人”是假冒的,纯血种当中确实有能模仿他人形貌的存在,而那一击的力量区区混血种是不可能挡得住的,酒德麻衣的武器也不是重达三百斤的三尖两刃刀。 “我是怎么被认出来的?”女人有些不悦,“我以为两千年不见,至少能够骗过你。” 第五十五章 面试 “下一个。”路明绯挥挥手,冷冷地说。 虽然她住在如家快捷酒店省钱,但是招生面试自然要选一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地方,这次选择的无疑又是一家五星级酒店。 bj柏悦酒店,位于bjcbd中央商务区的bj银泰中心主楼内,是长安街全新的地标性建筑物,周边高档商店和商务写字楼林立,与国贸中心、中央电视台、秀水街、赛特购物中心相邻,距使馆区仅5分钟车程,故宫15分钟车程。 所以她一大清早还要坐几站地铁,从自己的便宜酒店赶到柏悦酒店。 虽然座椅很舒服,但是坐了两个小时也着实尾椎骨有点疼。真搞不懂学院这是图啥,你说说明明只有两个需要招收的学生,结果却弄出来四十多个面试名额,完全就是给他们这些招生组的人额外压力嘛! 最主要的是,这些人都是狠人学霸,其中还有一个已经修了天体物理学大学课程的三分之二,什么类星体啊,什么克尔半径啊,什么掩星法寻找类地行星啊,第一题就能侃侃而谈上半个小时的时间,关于“孤独”的采分点愣是一点都没踩到。 路明绯觉得,这样的学神哪怕在卡塞尔学院都罕见,这么高的智商而且还是跆拳道冠军,还会弹古筝,还会吹萨克斯,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楚子航,如果真招收到学院里指不定也是一个a级...但是既然他不在既定的名单上,就算他是一个隐藏的a级他们也不能招收,只能抱歉地说一声对不起。 “师兄,那简直是世界上另一个你啊!”路明绯小声对楚子航嘀咕道,“你说他真没血统?真没血统能卷成这个样子?” “这些人都是去清华北大起步的料子,要是真的现场播放龙文开启灵视,他们指不定都能觉醒血统。但是不行,按照规矩在中国只能招收已经觉醒的学生,不要打扰那些未自然觉醒的。”楚子航淡淡地说。 “为什么啊?”一旁的乔纳森忍不住问,“多来点高阶混血种不好吗?” 楚子航摇摇头,“这是我们和中国某些秘密组织达成的协议。而且龙族的秘密越少的人知道越好,他们在正常人的世界里也能做出一番成就,何必非要去屠龙呢?” 路明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啧啧,真是可惜啊...”乔纳森咂咂嘴,说。 下一个年轻人进来了,他和上一个差不多,也是对着第一题侃侃而谈,然后第二题问他是否相信超能力的时候,他做出了这样的回答。 “超能力?怎么可能有超能力?这又不是什么愚蠢的漫画世界。我是相信科学的人,不信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人要脚踏实地嘛!”年轻人非常自信地说。 路明绯一脸古怪,忍不住看向旁边的楚子航,后者则面无表情。 因为按照给出的资料,这位刘华清同学正是他们需要招收的两位非预科班学生之一,化学竞赛国家队,团队拿过世界冠军的那种超级大学神,高中的时候就已经进了课题组,有两篇二作的sci。 他在十七岁那年因为“急性肝炎”被紧急送医,可是查来查去却发现肝功能正常,找不出任何眼睛变成黄色的原因。后来推测他昏迷是由于血统觉醒产生灵视导致的,而血统觉醒则源于他在化学实验室吸入的有害物质刺激。 但是现在,这家伙坚信世界上没有超能力,和他们原本预设的答案根本不一样好不好? 还是楚子航冷静,咳嗽了两声,“那么你认为,世界是唯物的还是唯心的?” “唯物的,当然是唯物的,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刘华清同学拍拍胸脯,挺直了腰杆义正严词地说,“什么鬼啊神啊的,都根本不存在,是在数千年前我们的祖先处于蒙昧时代臆想出来的,对自然现象扭曲的解释。”然后他又开始叽里呱啦地说什么图腾崇拜啊,历史是如何被扭曲的啦,还提到了宗教。 就是这么一番话足以作为渎神的极致,要是有信教的人过来非要上去就给他两巴掌不可,“宗教不过是上层人压迫和统治底层人的工具罢了,神明从来不存在,向他们祈祷不会过上好日子,不会带来好收成,真搞不懂为什么这年头还有信教的。” “我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根本不信这些东西,我只相信科学!”他看向两位考官,似乎还非常得意的样子,好像觉得自己答得非常好一样,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一个采分点都没踩到! 我擦,你都要被招进霍格沃茨了,结果你说自己是唯物主义者,不相信魔法? 你这是搞什么飞机啊! 这位面试者倒是得意洋洋地走了出去,留下路明绯极度尴尬,她怀疑这种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哪怕是楚子航当众表演喷火都不会相信有超能力存在,“我说,这咋整啊?他这回答按说是零分哎!” “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觉醒了血统。”楚子航回答,“就算他答零分,我们也会强行录取他,面试只是一个流程而已。” “好吧...” 路明绯去了趟洗手间,让乔纳森帮她在这里面试了两三个人,都是来陪跑的酱油。 她刚刚坐回来,就遇到面试中第二个他们试图招纳的人,“李清洲,李清洲,李清洲人在吗?”她连喊了好几嗓子都没有人回应,最终她有点不耐烦了,从房间里走出来,把头探到外面,“李清洲人呢?是弃考了吗?” 这时候后面一个女生幽幽地站出来,“我和他是一个中学的,我知道发生了什么,李清洲昨天晚上一出校门就被精神病院的车拉走了。当时全校师生都看见护士满操场追那小子...” 路明绯听了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得有些惊恐地问:“他怎么啦?” 女孩耸耸肩,“不知道,发神经呗,前两天给自己理了个光头,不穿上衣就穿个大裤衩子就进学校了,说是夏天太热了,说是觉得穿衣服后浑身着火——你知道,高三压力大起来就会忍不住做奇怪的事情。” “他没有去看心理医生?”路明绯皱眉。 “一开始他爸妈不在乎,因为他是年纪第一嘛,只要成绩不掉下去做什么都没问题...可是自从他晚自习在外面大冬天裸奔开始,老师们都劝他的家长赶紧去看医生——这不,一直拖延到现在,病情恶化到影响二模成绩了。”女孩提到此处,露出充满厌恶的眼神。 路明绯忍不住扶额,病得这么重竟然只要不影响成绩?这家长也太离谱了吧? “好吧,那下一个...”她无奈地挥挥手。 她知道卡塞尔学院的不少学员都是从精神病院招来的,因为混血种的觉醒往往伴随着奇怪的梦境,可怕的幻觉,有的人无法控制自己增强的听力或者感知能力而崩溃...其中很有名的一个就是她的导师古德里安教授,还有这次跟过来的曼施坦因教授。但是没想到自己竟然就遇到一个,而且还是新鲜入院的。 怎么,咱们在他的精神病还没治好之前把他捞出来?万一他再次抽风怎么办? 不过想想,大冬天裸奔的气质,怎么好像还挺符合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会的男生哪一个没有裸奔过?这种疯子在他们这里算是正常的! 完蛋,不知不觉我已经成为疯人院精神病人小头目了...路明绯再次扶额。 在面试完后面的那个女生之后,楚子航才开口,“明绯,别着急,这事儿好办。”他似乎是在试图安慰挫败的路明绯,“混血种精神出现异常是很常见的现象,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后我们的心理医生都能够处理好。而且根据描述,这也不是什么大病,只是躁郁症而已,又称为双向障碍,在混血种当中算是最常见的。” “到时候我们带来专业的心理医生上访,他的家人那么在乎他的成绩,想必得知他能在卡塞尔学院一边学习一边治疗,而且还免费,应该会非常高兴。” 路明绯听了楚子航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还是楚师兄想得周全...”她露出一抹笑容。 其实在招生之旅开始之前,他们是发了一本手册的,但是以路明绯的习惯,她当然根本没有仔细阅读,所以忽略了手册背后附录中的100种特殊情况处理方式,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帮助精神病人越狱,以及各种坑蒙拐骗技巧。 “这是你第一次招生面试,上一次面试你还是被试呢,一开始生疏很正常。”路明绯发誓,楚子航的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那师兄以前当过面试官?”路明绯好奇地问。 对此,楚子航摇摇头,“上一次招生季的时候,我被派去执行了两次b级任务,杀了八个死侍,捣毁了两个进化药作坊。”他平淡的语气像是他杀了一只鸡,做了两顿晚饭。 “但是因为引爆了煤气瓶,被扣了两个月的奖学金——后来我表现好,又发回来了。” 天底下怕不是只有楚子航这个冷面杀胚能把这么恐怖的事情说得这么从容了吧? 路明绯将目光再次放到下一章简历上,一个熟悉的漂亮女孩的大头像映入眼帘,让她本来疲惫的心神一震。 “几位考官好呀,我是夏弥,北大预科班学生~”青春靓丽的美少女已经不知何时进入房间,动作轻盈如精灵,甚至蹦蹦跳跳的,让所有考官眼前一亮。 毕竟漂亮小师妹,谁不喜欢啊! 这时候路明绯恰好低头看了一下资料,说:“楚师兄,好巧啊,他和你中学是同一个学校,也是仕兰中学呢!这么漂亮的小学妹你以前认识吗?” 楚子航的回答让路明绯想要以头抢地,“你中学不也和我是一个学校的吗?” 完了,本来要撮合人家两个,给他们一个“久别重逢”的惊喜,结果...楚师兄你是木头吗? 第五十六章 妖精小师妹 路明绯简直想要跳起来,用力敲一敲不开窍的师兄。 这么漂亮的小师妹就在面前,你怎么还是这样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我非要邀请你加入招生组,就是为了让你们青梅竹马有更多的机会交流,早点让你们的感情升温,最好干柴烈火直接把事情办了,小龙女揣上师兄的崽就不想毁灭世界! 但是楚子航在美少女面前,如山岳一般岿然不动。 “是呀是呀,我以前是仕兰中学的呢,只不过只读了初中啦,高中就回到bj啦。”夏弥笑嘻嘻地说,同时像个好奇宝宝一样探头去看楚子航的胸牌。 看清名字之后,她再打量那张俊美的冰山面孔,摸着下巴做出一副深思熟虑的样子,然后再恍然大悟,高兴地拍着手说:“楚子航,这个名字好熟悉啊,不是我中学当年那个万人迷篮球队长吗?我还是啦啦队的成员呢!” 她说话的时候,头上翘起一根呆毛,一颤一颤的,看得人莫名心绪激荡。 啧啧,这就是漂亮小师妹的魅力吗?只可惜前世他太衰了,下意识觉得自己配不上漂亮的师妹... “啦啦队长?那应该和你这个篮球队长很熟悉吧?师兄你记性好,应该还记得人家姑娘对不对?这可真是缘分啊,bj和咱们的中学可是隔了半个中国,没想到还能遇见!”路明绯一个劲地向楚子航使眼色,但是后者像块木头一样毫无反应。 这对于第一次做媒婆的路明绯来说,着实有点挫败了。 而此时,楚子航确实在试图回忆这个女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一向非常好的记忆,竟然在这个时候失灵了。他努力地想要记起那个女孩,却只记得一个穿着短裙挥舞助威绣球的模糊影子,或者隔着操场远远望去的一个模糊身影。 仿佛她从来都只是一个影子,一个匆匆过客,那种孤独感让楚子航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在模糊的记忆中,那个女孩抬起头,没有对他露出微笑,只是无悲无喜地观察,冷漠得像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旁观者。 “小师妹,日后你进了卡塞尔学院,可一定要加入狮心会啊,狮心会可是你楚师兄的山头,到时候让他罩着你——学生会千万不要去,会长恺撒老大有一个团的白裙蕾丝少女,你去了之后...好吧,你还是最漂亮的,不过在那么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莺莺燕燕中就不那么显眼了。”路明绯对眼前的小师妹说。 “师姐你是那些白裙少女中的一员?”女孩眼睛亮亮的,充满好奇地问。 对此路明绯只是笑着说,算是自嘲了:“我的身材不太好,手脚也不协调,不适合去和那些漂亮女生一起跳舞。” 确实,她过去这一年...好吧,没怎么练功,主要都在为了刷高绩点赶ddl照顾幼年龙类,外加经营一整个社团而努力。再加上副校长弗拉梅尔对她身体的变化充满好奇,给她专门开辟了一个房间,用来测试她身体的恢复能力,肌肉力量和强度,奔跑速度等一系列指标,让她对目前的自己有了一个相当完善的了解。 首先,她的血统是稳定的,这一点毋庸置疑;其次,她的身体素质接近三代种,能一跃三层楼高,以300km\/h的速度狂奔上几个小时不带喘气,并且具有惊人的自愈能力,以及让所有外科医生头疼到崩溃的复杂骨骼结构。 简而言之,如果真要让她和恺撒或者楚子航单挑,一拳下去可能有人就要原地升天了——字面意义上的升天。 但是强大的身体素质,并没有拯救她的平板身材和令人泪目的协调能力,哪怕她经过再多的魔鬼训练,有再多的作战技巧,仍然会出于某些原因分不清左右。当年他还是学生会主席的时候,在舞会上要么踩哭女伴,要么把脚垫在别人的高跟鞋下面,让所有人都听见他鸡叫一般的哀嚎。 对于身材方面,楚子航当初是这么安慰她的,“龙类严格意义上算是爬行类动物,没有进化出乳腺,也不需要巨大的盆腔用于孕育胎儿,你的龙类基因比例很高,具有某些龙类的生理特征也是科学且合理的。” 此时路明绯看着耶梦加得同样平坦的胸部,不由得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要这么说自己,”一旁的楚子航开口了,对小师妹说,“你路明绯师姐总是比较谦虚低调,其实她也是一位社团领袖,地位不亚于学生会会长和我这个狮心会会长,如果你日后进入卡塞尔学院,去找她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哎哎哎我说你这时候夸我干什么,不该欢迎小师妹加入你的狮心会吗?路明绯在心底哀嚎。 一旁的夏弥做出星星眼的激动表情,激动地说:“原来师姐这么厉害啊,我一眼都没看出来!到时候到了学校,可要抱师姐的大腿啊!” 啊这,你们两个都在干什么啊?为什么要把话题引到我身上啊? “呃...那是当然...”路明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旁边负责做笔记的乔纳森则做出一个“耶”的手势,似乎是在庆祝他们的社团将要迎来一位a级新生。 我耶你个大头鬼啊!路明绯感觉极度暴躁,她这是来撮合楚师兄和小龙女的,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像木头一样? “咳咳...”楚子航咳嗽了两声,整理了一下手中的资料,“面试的流程还是要走一下的,第一个问题,你相信有外星人吗,夏弥小姐?” 这让夏弥不由得露出不解的表情,“哎呀哎呀,我都是内定的名额啦,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回答这些问题啊?这都不是暗示,这是明示啦!”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走个流程而已,整个面试都是流程。”楚子航铁面无私地回答,“预科班学生也不例外。” 夏弥俏皮地嘟着嘴,露出不悦的表情,最终还是勉为其难地同意了,“哎呀,外星人啊,谁知道呢?我觉得是有的,不然宇宙这么大,又黑又空又冷,除了虚无之外一无所有,人类向外发出一声呼唤却得不到回应,那该多么孤独啊。” 楚子航点点头,“很好,标准答案,孤独感。” “我说啊,这个世界被蜥蜴人通知这种事都是真的,为什么还要问外星人是否存在?”夏弥忍不住吐槽道。 这让路明绯不由得乐呵了,他想到统治华尔街,插手国会和总统选举,只手遮天无所不能的北美十三家族,美国可不就是被这群“蜥蜴人”统治了吗?原来美国最有名的阴谋论竟然是真的,谁能想得到? 接下来,夏弥再次语出惊人:“而且谁知道龙族究竟是不是外星生物呢?这件事不好说。” 路明绯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惊讶地瞪大眼睛——别人不知道,但是她可再清楚不过了,眼前的夏弥正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堂堂四大君主之一,竟然怀疑自己不是地球生物?这实在是...“脑洞很大啊,小姐妹。”她张了张嘴,像一条搁浅的鱼。 对此楚子航则表现出了比她这个隐藏的吊丝女更加专业的一面,“虽然这类问题通常是比喻意义上的,但是如果真的把龙族当做外星生物,也并非不合理。”他开始用专业知识侃侃而谈,虽然他是机械专业的,不该对生物这么熟悉。 只能说他是楚子航,天下无敌学霸大佬,无法用人类的方式理解。 “龙族确实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虽然他们拥有类似蜥蜴的外形,甚至部分基因,但是在其他方面,却有本质性的区别。将他们归结为爬行类动物是并不合理的。”楚子航说,“比如最重要的一条,地球生物划分物种的标准是‘能产生具有繁殖能力的后代’,但是这一条对于龙类来说并不适用——他们能够和几乎任何生物产生具有繁殖能力的后代,哪怕是植物。” “关于龙族的起源,这确实是一个非常新颖的想法。”夏弥若有所思。 啥,你可是龙王,活了几万年,不知道龙族的起源?路明绯一脸懵逼。 不过有一说一,楚师兄为什么只有在和小师妹聊学术的时候,才看起来足够吸引人啊? “而且,和地球上绝大多数物种不同,龙类的繁衍不存在进化,而是在不断退化,从初代种移山填海的伟力,到五代种人形体仅略强于a级混血种的能力,可以说一代更比一代弱。”楚子航继续说下去,“这极有可能说明,他们诞生的环境是及其恶劣的,地球对于他们来说太过舒适,丧失残酷的自然选择后,基因质量极速下滑。” “为啥没人发paper?”路明绯忍不住好奇地吐槽。 对此楚子航只是淡淡地回答,“这是你的导师古德里安教授的本科毕设,被在场的专家一致毙掉,因为通不过毕业答辩而被延毕一年。如果你想查的话,在学院的毕业论文档案库里还是能找到的。” 路明绯尴尬地张了张嘴,想一条濒死的咸鱼,“这我是真的不知道...”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导师似乎有点离谱,自己未来堪忧啊... “好了,第一题就说到这里,下面第二题,你相信超能力吗?”楚子航继续问。 小师妹立刻眉开眼笑,“相信相信,超级相信啦,因为我有!” 讲真,这个问题真的没有任何问的必要,因为档案上已经写明了,夏弥已经觉醒言灵,而且是序列高达74的“风王之瞳”。 楚子航点点头,象征性地问了第三个问题,“那么你觉得这个世界是唯物的还是唯心的?” 小师妹噗嗤一声笑了,“理论上世界的基础当然是物质,精神必须以物质作为锚定点,但是谁没有一点唯心的想法呢?嘻嘻,我昨天晚上还给学校里的孔夫子雕像上供了三瓶旺仔牛奶,你说我是唯物还是唯心?” 路明绯也笑了,“真巧,我们学校考试前一天集体组织去烧香,说是共产主义事业的接班人,但其实啥都拜一点,啥也不真信——反正考好了是我努力,考差了是这庙不灵!” 两个女孩咯咯地笑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是的,我想害死你 “你是怎么认出来我的?” 三个人坐在桌边,周围黑西装的保镖环绕,手中还捧着三个盛放着人头的银盘子。那个假的“酒德麻衣”此时已经变回本来的形态,是一个身高在1.6米左右,瘦瘦小小的柔弱少年,有一双让人看着有些不安的天真大眼睛。 如果路明绯此时坐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得叫出声来,因为在前一世他曾经短暂见过康斯坦丁,若是仅看外形,两人站在一起,他极有可能根本无法确认谁才是真正的康斯坦丁,因为他们实在是太像了! “你的演技很不错,我没找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你周围的精神领域波动近乎于无——我知道你能很好地收敛气息,但是你最大的错误也在于此,你不能把所有气息都收回,因为哪怕是没有血统的普通人,都存在精神波动,没有的反而不正常。”诺顿淡淡地说。 此时他看上去有些狼狈,白衬衫早已满是血污,一部分是自己的,一部分是之前被击杀的斯露德的,现在他脸上横贯左侧面颊的伤痕仍然呈现粉红色,那是刚才的战斗中少年给他留下的。 一想到自己连混血种都打不赢,对付次代种还要流血,诺顿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丢人。 “哦,那弟子受教了,下次一定改正。”对方只是笑吟吟地说。 一旁的酒德麻衣自然意识到眼前的少年绝不是普通人,因为普通人不可能有能杀死两头三代种的护卫,也不可能让诺顿在手底下吃亏,这至少说明对方是龙王级的存在——她差不多猜到身份了,应该就是前几天诺顿抱怨“篡位”的太守李冰。 “不要用我的外貌行不行,这很侵犯肖像权。”酒德麻衣有些不满地说,“信不信到时候我让我老板告你个倾家荡产啊?” 对此疑似李冰的少年只是赔笑,“下次不敢了,下次一定。” 然后少年咳嗽了两声,说回了正事:“我说诺顿殿下,你可真是不小心,你知不知道除了斯露德,奥丁还提前埋伏了两位三代种,以及一具傀儡?他猜到你想要把斯露德的灵魂封印在刀里,所以在你专注于你的武器的时候,他们三个就会偷袭你,把你做掉。” 他站起身来,修长细腻的手指拂过那三颗头颅,他轻柔的手指和人头上残留的惊恐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是曼尼,奥丁的近卫,按北欧神话的说法是他的儿子...究竟是不是就很玄学了。我只知道他不是弗莱娅的儿子,奥丁在外面还有若干女人。但愿他不会为这件事太过生气,毕竟这家伙把茧藏在自己的脑子里,一看就知道没脑子。”他把脑袋放回托盘上,淡淡地说。 “奥丁的儿子不可能是三代种,容我提示一下,父亲一方是初代种,后代最次都该是个次代种起步。《埃达史诗》这东西不靠谱,别全信,辛德女王理论上还是我老婆呢!”对此,诺顿嗤之以鼻。 “那这位瓦利应该也不是他的孙子咯?”他举起另一颗头颅,说。 “估计不是,托尔死了都多少年了,哪来的儿子?”诺顿摇摇头,然后看着那张脸,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你有自己的脸,别总是用康斯坦丁的行不行?你一直都在学着康斯坦丁的一举一动,可是本质却相去甚远,这让我感觉非常不舒服!” 听了这句话,男孩放下那颗头颅,那么一瞬间,他的气场就变了,变得冰冷而肃杀,像是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毫无疑问,这才是那个真实的他,他的外貌虽然酷似康斯坦丁,但其实性格更像是冷酷的诺顿。 两双森冷的黄金瞳隔着桌子对视,诺顿青筋暴起,坐在椅子上的屁股微微抬起来,像野兽一样龇牙咧嘴,好像下一秒就要扑上去撕碎男孩的喉咙。酒德麻衣不由得紧绷身体——倒不是说她要去阻止,就凭她的本事拦不住诺顿,要是打起来她只能逃跑。 而那个少年的身体也骤然紧绷,旁边的黑西装猛男们也做出准备战斗的姿态,形式如同绷紧的线,随时可能爆发,就看谁先动手了。 “这当然和康斯坦丁有关,这一直都和康斯坦丁有关,诺顿殿下!”男孩声音平静,不依不饶,原本漂亮的黑眼睛中闪烁着明亮的金色光芒,丝毫不逊色一位初代种。 “我是您的神官,自从那次刺杀之后您不敢让真正的康斯坦丁殿下暴露在公众之下,所以会在您统治的混血种中找和他一样漂亮的小男孩作为巫祝!”他的声音很激动,拍桌而起。 “我先后找过二三十个像你一样的小男孩,他们都没你这么多事!” 这更进一步激怒了对方,“把我和其他人比?你以为我是那种货色吗?我给康斯坦丁殿下当了那么多年的替身,在您重伤沉睡的300年里我代替那个没主见的傻小子,扛起统治这片土地的责任,我甚至做的比他更好!我甚至tm打败了大地与山之王!难道我不值得和他相提并论吗?” “这就是你篡位的理由吗?别以为我没看见,都江堰的神庙里供奉的是我和我的兄弟,写得却是你的名字!你是要代替我成为蜀中之王了吗?我选择你作为代替康斯坦丁受祭的尸祝,你应该感到光荣!”诺顿也怒了,扑上去一把抓住了男孩的衣服。 后面的护卫作势要将这位初代种拉开——是的,显然在他们眼中,少年比一位龙王更加重要,他们对于诺顿没有丝毫的尊敬。但是少年的一个眼神就制止了他们,然后用力一推,竟然反向将诺顿顶到了墙壁上,死死地锁住了他的喉咙。 诺顿的后脑勺在墙上撞出蛛网一样的裂痕,力道之大让裂缝一直蔓延到天花板,簌簌的灰尘从房梁上落了下来。由于诺顿是一个六英尺的男人,而李冰则只有大约1.6米,所以现在这个高大的男人动作极为尴尬,左腿穿过男孩两腿之间的空隙,如果不是他用膝盖紧紧抵住某个部位,诺顿就要出溜到地板上了。 “感激?我为什么要感激你?”男孩修长的手指死死地锁住诺顿的喉咙,“感谢你每年祭祀前三个月都只吃桑树叶吗?一年祭祀两次,每次我都要饿得没了半条命!” “你完全可以只当一次巫祝...”诺顿刚要说什么,可是对方的手指掐得愈发紧了,他大怒之下,释放“君焰”,滚烫的气浪将对方直接掀翻出去,烟尘中传来重物撞墙后落地的声音。 西装猛男们欲扑上去攻击诺顿,可是后者将自己黄金瞳的威压释放到最大,一时间竟然震慑得无人敢靠近。 “我从来没有让一个孩子连续两年作为康斯坦丁的替身,他们长得像杂草一样快,夏天一个模样冬天就完全是另一个模样了!”诺顿咳嗽两声,一只手不由得捂住受伤的左眼,他能感受到随着血管的搏动单带来的阵阵刺痛,看来黄金瞳以后是不能随便开了,这伤后遗症挺厉害。 “可是你呢?你这个偷奸耍滑的小子,不就是觉得作为替身风光吗?所以一次又一次,一年又一年——你害怕自己长高长得太壮,所以刻意节食,让自己长期营养不良,在身高和身形上就更加近似康斯坦丁...后来你甚至去追求禁忌的‘封神之路’,只为永葆青春,继续当这个替身!” 诺顿毫不留情地揭穿了对方的意图,冷笑一声说:“我看你早就有染指我的王位的意图了吧?” 然而下一刻,一个模糊的身影从破烂的家具和烟尘中暴射而出,紧接着他就被甩到了另一侧墙壁上,发出一声哀嚎。 李冰不依不饶,用身体将诺顿抵在墙上,眼睛里泛着疯狂的血丝:“我蜀中之王的位置是我自己挣来的!你以为都江堰是谁修建的吗?是我带着被你这样高高在上的神明瞧不起的人类蝼蚁建造的!我没有使用一点属于龙族的力量,和每一个没有血统的凡人一样在河沟里掏泥!” “从那时起,这片土地的民心就属于我了!你在蜀中百姓的记忆中,不过是一个模糊的幻影,一个只存在于神话中的,性情残忍的天帝!你拿什么和我比?你有什么资格和我挣这个位置?”他声音激动,眼中几乎闪烁着泪光。 “当年你趁我失忆的时候欺骗了我...否则你根本没有登上王座的希望——你告诉我你是我的继承人,我受伤失忆,让我传位给你...我当时连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你就那样骗我!”诺顿将对方一个过肩摔砸在地板上,地砖上遍布蛛网一般的裂缝,隐约有骨骼碎裂的声音。 然后紧接着,少年抬起手臂,直接“撕拉”一声,扒掉了诺顿的裤子。 一阵极为尴尬的沉默,酒德麻衣下意识地遮住了自己的视线,周围的猛男也尴尬地将目光移开。毕竟撕碎的部分是前面,这么一撕直接露出了对方骚粉色的苦茶子,以及下面若隐若现的某个器官。 “松开!”诺顿面色阴沉得简直要滴水了。 少年连忙松开诺顿,有些狼狈地爬了起来,后者趁着这个机会将撕烂的裤子勉强拢在一起,然后用意念将金属扣拉成金属丝,然后用金属丝将裤子上的裂缝囫囵缝了回去。 “你知道吗?我是故意的。”少年贱兮兮地说,气得诺顿差点心梗,指着他手指颤抖,不知道的人以为这家伙马上就要猝死了。 “你这小子,真是长大了,比从前更加白眼狼。”深吸几口气平复一下失控的情绪,诺顿整理了自己的衣领,虽然说血迹斑斑到那种程度,也没有任何整理的必要。 “你别忘了,你能去昆仑山学艺,到底是谁支持的。你下山后得到的第一把剑‘锟铻’,还是我亲自为你打造的——这些你都忘记了?我的好你半点都不记得?”他的眼睛和声音都泛着寒意。 这让少年的身影也僵硬了,收起那贱兮兮的笑容。 诺顿继续说下去,“虽然你不是我的儿子,但是看在你母亲的份上,我对你够好了!要是任何一位君王,早就把你这个不干不净的私生子扔去喂地狱犬了,哪能让你活到现在?我供你吃供你穿,让你在我重伤修养的时候替康斯坦丁管理我们的王国...你扪心自问我对你好不好?” 少年无言,最终才缓缓说出一句:“我的母亲从来没有爱过您,她渴望您的庇佑,却又胆战心惊地生活在您的阴影下,生怕有一天您选择将她吞噬。而我也同样胆战心惊,只有用自己的力量撑起一片天,我们母子两人才有活路。” 对此诺顿只是冷笑一声,“我当然知道,她投靠我,甜腻腻地叫我‘哥哥’,就是因为她是白王血裔,而且还背叛了她的母亲,光凭这一重身份就够她在同类当中吃不了兜着走了。她跟着我,还想和我生孩子,不过是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一倒她多半要另投他主!” “她不需要投靠任何人了,她有我这个儿子,而我继承了您的领地,我不比任何一位龙王差——如果您执意要和我争抢,那么我只能诚实地说,是的,我打算害死您。” 诺顿明白了,“说了这么半天,原来是为了你的母亲,才要挣这个龙王的身份...我说你以前也没这么醉心功利,当年还说要当采风官去田间收集民谣,我还送了你一个能记录曲调的铜铃。” 对此,他略微松了一口气,虽然气人,但矛盾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 “我说过,我必须是独当一面的王者,没有别的选择。我不能丢掉这个位置。我的母亲没有必要对任何男人虚与委蛇,她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我也不必日日被人嘲笑。” 诺顿嘟哝了一句“好像谁真的稀罕她一样”,然后咳嗽了两声,“如果你觉得,我来这里是为了要回我的王位和领土,那大可不必这么折腾。如今时代已经变了,早已不需要一位神明统治这片土地,我领土对我也没啥用处。我来找你是有另外的目的。” “既然如此,那么我洗耳恭听。” 诺顿清了清嗓子,伸出两根手指。 “第一条,我要你立刻召集长老会;第二条,我要你和我们一同对抗奥丁。” 第五十八章 关键时刻全靠苟 “第一条就不可能。” 李冰无奈地摊了摊手,“你可太为难我了,我这样一个年轻后生,怎么请得动那些老东西?如果真的要请,也得让妈祖娘娘或者碧霞元君这样的大人物出马,或者去找你的老相好儿九天玄女,找我有什么用呢?” 一旁的酒德麻衣忍不住问了一句:“长老会?” “就是一大群完成进化的超级混血种,还有部分避世派的初代种和次代种。上一次我见到他们中很多人已经是三千多年前了,我们都不小心被卷入了一场王朝战争,死伤惨重,而我稀里糊涂就站在了错误的那一方...因此我承认,我和他们大多数关系都不太好。”诺顿小声回答。 酒德麻衣心说,大哥你可真是眼瞎,怎么每一次王朝更迭都站在错误的一方?原来跟着公孙述被刘秀干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上次的不愉快双方都有责任,但事情不可挽回到那种程度,您也有很大的问题。”听着两人的交流,李冰淡淡地说,“如果不是您认为‘有教无类’,把禁忌的知识到处传播...” 这句话让诺顿不由得拍案而起,愤怒地嘶吼,就连周围的温度也不受控制地升高。 “知识就是用来传播的,你们那样封闭消极的方式是知识莫名其面越来越少,最终全部消失的重要原因——曾经的炼金术多么辉煌,可是现在还剩下什么?一个进不了匠人工会的菜鸟都能当上大宗师!这就是你们敝帚自珍的下场!” 他的情绪兴奋,越来越激动,敲着桌子将身体探出去:“知识从来不应该被记载在经书上,然后束之高阁,知识应该被铭记在每一个人的脑海中!就算记载知识的载体被摧毁了,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就永远能被传播,被推广,不断进步!” 对此,李冰只是冷着脸任由他咆哮,等到他说完了平静下来,才缓缓开口,语气冰冷。“这就是为什么长老会不喜欢您,诺顿殿下,您是一个没救的理想主义者。难道您真的觉得,所有向您乞求知识的人,都是为了将它发扬光大吗?那您可真是低估了人性的弱点。” “您应该听过那句话,‘知识是一把双刃剑(knowledge is a double edged weapen)’,它既可以被用于做好事,也被用来做坏事——而非常不凑巧,根据我的经验,人类的知识每一次进步,最先就被用来毁灭同类。” “就是您传播出去的知识,让那场王朝战争中卷入了大量的超级混血种乃至纯血种,死伤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多。超级混血种绝迹,纯血种十不存一,这样惨痛的结局没人愿意看见。他们一部分鲜血也在您手上,怨不得长老会。” 诺顿攥紧了拳头,周围的空气在他灼热的气场下微微扭曲。 “你倒是大义凛然。”他过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你的‘先知’早就预见了这样的结局吧?可是你没打算阻止,看来你也是受益者。” 在这方面,对方倒是非常坦然,“确实如此,我乐意见得龙族的覆灭。” “说真的,我又不是纯血种,虽然我有一个母龙老妈,但是只要我妈不死,其他龙的死活和我也没多大关系,又没啥感情。”他淡淡地回答。 “而人类,诺顿殿下,是一个有前途的物种。虽然注定和我们的道路不同,但是我在数千年前就预见了他们命中注定将超越龙族文明,奔赴星辰大海。阻止他们进步的,就是我们这些巫神,我们蒙蔽了他们的眼睛,使他们无法看见世界的真理。” “龙族的基因在逐渐衰朽,诺顿殿下,一代不如一代不是开玩笑。从不朽的初代种,到甚至不能茧化的四代五代种,这是全方位的实力暴跌,不论是身体还是智力。你们的族群在不断衰弱,最终和地球上其他爬行类动物不会有任何区别。”他说出一个残忍的事实。 “但是人类不同,人类是在进化的,越来越聪明,越来越健壮,龙族的基因在他们的身体里永远不会降级——那些六七千年前的超级混血种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身体内的龙血基因在传承千年之后,一经刺激,仍然能使他们一跃至他们初代种次代种祖先的水平。” “所以,我们和长老会的做法是正确的,我们应该把这个世界还给人类,然后要么像我一样默默地行于人间,要么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你看看他们创造出来的奇迹——人类登上了月球,未来还会登上火星,龙类统治世界的万年间可曾做到过?”说到这里,他甚至一脸得意。 “这还是个人类主义者?”酒德麻衣也惊讶了,龙族里面还有人类主义者? 诺顿也同样惊讶,匪夷所思地问:“你觉得你算是人类?” 男孩自然而然地点点头,“是啊,我爹是您的巫师,他是混血种,我当然是人类。” 我说,这已经是三四千年前的事了,你有意识到吗? 诺顿捂脸,他就搞不明白,一个能单挑龙王的bug级人物,移山填海不在话下,竟然认为自己是人类?那像是康斯坦丁和弗雷这样战力拉胯的龙王,是不是可以直接开除龙籍了? 对了,好像当年奥丁已经把弗雷开除龙籍了,他甚至不能再当龙族的国王,而是去给混血种(光明精灵)当国王。 “我需要见长老会,你应该知道那个预言,你是一个‘先知’,这样紧急的情况,在我们四大君王相互攻讦,有的干脆消失不见的情况下,只有长老会能主持大局了。”诺顿又把话题拉回正轨。 “他们确实都知道这个预言了,所以决定避世不出。” 诺顿以为自己听错了,那群搅屎棍竟然决定避世不出?是不是他这两千年睡傻了?还是错过了某些重要的东西? “你说什么?”他难以置信地问。 “诸神黄昏嘛,和当年的封神大劫差不多,逃不掉的,不过更加致命一些。”李冰耸耸肩,“老的皇帝复活前来收割那些背叛他的臣子,新的僭主招兵买马打算对付老皇帝,最后两败俱伤全部嗝屁。我们这时候现身,是打算投靠哪一边?都没有好果子吃,唯一活下来的办法就是苟住,关闭洞府,静颂黄庭。” “你什么都知道了?”诺顿挑了挑眉尖。 “当然,我是先知啊。”男孩耸耸肩,说。 “你们真是...”诺顿那叫一个急啊,要知道之前老板可是派出任务的,说什么都要把长老会拉下水,他们是唯一能够对抗奥丁的力量,在老板的力量尚未恢复之前——要是完不成任务,谁知道可怜的康斯坦丁会被混血种折磨成什么样子啊! 但是他也没办法,人家还就是怂,就是要当缩头乌龟,暂时好像也没有什么办法引蛇出洞。 得想办法挑拨他们和奥丁之间的矛盾啊... “至于奥丁,问题还是和前面一样,长老会不会参与老皇帝和僭主之间的战争,别指望我们能帮你对付他。”然后男孩又说。 “你刚刚杀了奥丁的三个手下。”诺顿指出。 李冰摆摆手,“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人恩怨,和长老会无关。” 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凡是和奥丁发生矛盾的人,都和长老会无关。如果我和奥丁闹掰了,他们会把我直接摘出去的那种。所谓弃车保帅嘛,我们这些活了几千年上万年的老东西还是很怕死的。” 对此诺顿只是冷笑,“这帮搅屎棍的道德底线还挺灵活的...” 他表面上轻松,其实内心也很慌张很愤怒啊!要知道老板可是给了他任务,要求拉长老会下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自己的弟弟还在人家手里呢! 这谈何容易?虽然说长老会的人估计对奥丁这个杀妻证道的暴发户不屑一顾,可是这也不意味着他们会支持即将复苏的黑王啊! 要知道在西汉末年,长老会派李冰去中东执行了一项秘密任务,也是趁着这个机会诺顿才能扶植起公孙述称霸一方。一开始他并不知道这个“秘密任务”究竟是什么东西,可是现在他已经知道了。 因为他看过《圣经》,知道在那个时间段的中东地区,诞生了一位“圣人”耶稣基督。而根据基督教模糊的教义,诺顿很轻易地判断,他们所谓的“主”正是黑王本尊,那么那个“圣子”估计就是非完全体的黑王! 在水上行走,将泉水变成酒,使盲者复明,聋哑者开口...以及在预言中,他重生之时,所有的信徒都将重获新生,这就非常符合对祂的描述! 诺顿估计大致状态应该和现在的“老板”差不多,周围聚集了十二个圣徒,都是忠诚服侍祂的死侍——却混进来一个内鬼犹大,不用说就知道是眼前的李冰假扮的,目的是将未完全复生的黑王掐死在襁褓中! 该死的,老板真的知道这层关系吗?就这还要他去联系长老会?是打算拉他们下水后全部弄死报仇吗?可是真的说拉就拉得动吗?他在心中气得骂人,表面上则仍然冷静且有礼貌,微笑中带着一丝嘲讽。 “既然如此,那么如果不介意的话,看在我们从前的‘亲情’的份儿上,把那颗傀儡的头给我...”说着他站起身就要走,一旁的酒德麻衣却皱紧眉头,不明白他怎么就这么退了。 “还有,你要是觉得奥丁赢了你们的日子会更加好过,那么我想你们大概搞错了。他可是一个能献祭自己老婆孩子的混蛋,你觉得他登上至高王座之后,真的容得下你们吗?”他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你以为他诺顿真的想再次投靠到黑王手下?他当然不愿意,像个孙子一样挨打实在是太丢人了,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保持中立?这样惨烈的战争怎么可能允许骑墙派的存在,要是有肯定会成为两边攻击的活靶子。同样,自占山头去争抢王座也不太可能,要是他真的能下定决定的话,几千年前就这样做了,还用等得到现在?他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 加入奥丁一方?也许在前期奥丁会将他视为座上宾,但是那只是图谋他杰出的炼金术才对他保持客气。要知道奥丁想要登上王座,至少需要四元素权柄,那么或许会把他留到最后才吃掉,在此之前还要榨干一波儿价值。 虽然说他不愿意和“父亲”黑王在一起,他和他的兄弟们有十万个痛恨这家伙的理由,包括不限于他设置的令人抓狂的双生子障碍,初代种不能生育纯血后代,还有一系列明里暗里的防备,完全忘记了他们当年在白王战场上的英勇和忠诚! 但是到了现在他也不得不这样做了。 毕竟黑王虽然不完整,但是终究是不缺权柄的,是否吞掉他们兄弟并不重要。所以对于黑王来说,他和康斯坦丁死可以活也可以,全看表现,也就是尚有一线生机——哪怕为了康斯坦丁,他也要死命抓住这点机会,受再多的侮辱也无所谓,只要活过诸神黄昏,以后想要什么都不是问题。 而且,路明绯和“父亲”之间的关系虽然不明朗,但是至少确定她在他那里说话很有分量,这又给他增加了不少机会,不是吗?或许他甚至能利用路明绯,再一次... 算了,有些死最好不要作第二次。他这样对自己说。 第五十九章 精神病院欢乐多(1) 诺顿离开青城山玉清宫的时候,面色有些阴沉。 “怎么办,长老会不想入局,你能一个人打败他们所有吗?”酒德麻衣抬了抬下巴,问。 “我要是能的话,当年就不会被他们那么狼狈地制裁了,那是我丢掉蜀地最重要的原因之一,我把他们丢给了人类混血家族!”对此,诺顿没好气地说。 “但是你是龙王,理论上你的地位应该比其他龙类要高对不对?” 这让诺顿露出难以形容的神色,慢慢吞吞地说:“理论上,确实是的。但是理论和实际总是有一点差别。你知道,总有干扰因素和随机变量存在...” 酒德麻衣懂了,说白点就是菜,并且不打算继续问下去。 让一位龙王,特别是不能有效控制自己情绪的龙王丢脸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不过没关系,我还有别的办法,如果他们不愿意加入战局,总有办法把他们拖进去。”诺顿也不算多么失望或者慌张,“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叫‘柳元君’的女人,应该是你们从终南山的道观里找来的,是不是?” “是的,我们之前在西安遇见她猎杀三代种。” 诺顿打了个响指,“能有这种本事,必然有一位不错的师父——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大概得了终南山玉柱洞云中子的真传。而云中子,那个老家伙可是长老会的重要成员之一...” “你确定?她没有和我说过任何关于她师父的事。” 诺顿则不怀好意地笑了,“管她是不是,只要奥丁怀疑她是就行了。” 酒德麻衣是个聪明女人,她立刻懂了,但是她没说话。 “而且,她的母亲是名为格尔赛蜜的次代种,是天空与风之王弗莱娅的养女,后来在弗莱娅死后投靠舅舅弗雷,发现弗雷水平太差后又加入了长老会...这个女人和长老会的关系不浅啊。” “她打得过奥丁?”虽然已经明白了大部分计划,但是酒德麻衣还是有些不解。 “打不过,但是挑衅的方法不止一种。”诺顿伸出一根手指,“我们之前不是得到了奥丁傀儡的脑袋吗?那个叫苏恩曦的姑娘不是找到他的身份,说他是秘党贝奥武夫家族的人吗?我确实很惊讶。” 他接下来的推测令人震惊:“但这不一定表明他们和奥丁有关系,他们这些年似乎很衰落,有前途的年轻人总是英年早逝尸骨无存...所以更大的可能性是,奥丁在有意图地猎杀这些秘党元勋级的家族成员!” 诺顿的分析让酒德麻衣倒吸一口冷气——奥丁的傀儡来源于秘党元勋家族的年轻强者,这岂不是在斩断这些混血种屠龙家族的生命线?果然是好算计啊! “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柳姑娘提着那颗脑袋到贝奥武夫家族‘讨说法’,你们不是说她和秘党一位德高望重的元老有亲缘关系吗?如果他们想要杀她,就把这层关系抖出来,想要安全进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而这样做的目的,自然也是为了让秘党这些老家族警惕起来,到时候奥丁想要欺骗他们,难度就很大了。” 酒德麻衣明白了,“好狠的手段,一石二鸟...” 她暗自惊心于这位龙王的心机,只这么一个举动,就能拉长老会下水,同时还激起秘党内部对奥丁的敌视,相当于给对方增加了两个敌人。看来诺顿这家伙能给帝王当谋士,水平绝不是盖的! 要是你觉得他是个只会莽的傻子,那可真是低估他了,这家伙不愧是最接近黑王的存在! “我一直看不惯奥丁那个家伙,就冲他杀妻证道完成进化后,瞧不起其他试图进化的混血种,这家伙在我们当中也算是人品差劲的了,简直拉低了龙类的下限——我们兄弟几个,有哪个像他这么丧心病狂的?” 诺顿冷哼一声。 而另一边,路明绯和楚子航正在安定医院门口,路明绯踌躇不前。 “这可是精神病院。”路明绯对这个地方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毕竟上一次进去探病,结果自己被确诊精神病,拘束衫紧紧地套在身上,镇静剂搞得他昏昏沉沉。 说真的,她怕自己真的被抓起来,那医生可不讲理,你说啥他们都认为这是精神疾病的危险征兆,完全不考虑那些都是正常的、健康的人类会做的事——你说说,和室友晚上喝一瓶劣质餐酒,怎么就成了酗酒成性? “很正常,混血种经常会因为各种原因把自己搞到精神病院——有可能是孤独带来的抑郁症,有可能是反社会人格,还有可能是觉醒了增强感知或者能预知未来的言灵。你知道奇兰就因为预知梦而被送进过精神病院,而你的导师古德里安教授,就是在精神病院认识的曼施坦因教授。”楚子航淡定地说。 “这个我知道,但是...”在过那道玻璃门的时候,路明绯还是打了个哆嗦,“这地方让我还是有点犯怵。” 楚子航只是拉住她的手,“别害怕,你要是紧张,我们一起进去。”他的声音很柔和。 路明绯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一直觉得,楚子航的言灵既然是“君焰”,那么肌肤应该是滚烫的,甚至带着灼烧的刺痛感,人类的血肉无法隔绝烈火的炽热...但是出人意料,他的手指是冰冷的,在恐惧中带给人一种莫名的安心感。 见鬼,她怎么和楚师兄拉上手了?夏弥小师妹都还没这机会呢,她怎么能这么挖墙脚? 她猛然把手松开,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呃,我其实也没有紧张啦...” 楚子航伸出的手放了回去,“其实不用太担心,这只是一家医院罢了,精神和肉体的疾病没有什么区别,没有必要对他们感到恐惧。而且你的血统出色,就算是精神病人真的要打你,你也能打回去。”他安慰道。 “但是如果我打回去,恐怕我也得一块儿进去吧?”路明绯幽幽地说。 这让楚子航愣了一下,旋即回应:“当然不会,你只是在自卫而已。而且就算你被精神病院扣下了,我也一定会把你劫出来的。” 路明绯很感动...等等,为什么又是劫精神病院?上次她被质疑血统不稳定,你们两个劫狱就算了,为什么出精神病院不是想办法办手续,或者证明我没病,而是直接劫出来?你以为这是阿卡姆精神病院吗? 他们在前台办好了探望病人的手续,这一切都是楚师兄做的,她只负责在大厅等着楚子航把一切都准备好,不用动手也不用动脑子——你看,这就是和楚师兄搭档的好处,他什么都能替你准备周全,以后夏弥小师妹和他在一起,估计连家务都不用做吧?真是好男人的标准形态啊... 路明绯好奇地东张西望,看见好多都是家长带着十几岁的孩子来,那些孩子一个个蔫头耷脑精神不振——估计是中考高考快要到了,什么抑郁症焦虑症全都来了。 也真是倒霉,距离高考可就只剩下一个多月了,中考也只剩两个月,你指望医生能让你家孩子在这么短时间内恢复正常吗?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壮汉抬着一个奋力挣扎的年轻人冲了过来,路明绯闻到一股血腥味,那个年轻人衣服上有鲜艳的红色,但是估计还不算致命——否则应该送到急救中心而不是精神病院了。 旁边一个中年女人踩着高跟鞋跟着跑,高跟鞋敲击在地板上发出有规律的“笃笃”声,同时惊慌地高喊:“我家儿子要自杀,快来医生啊,快来啊!快来救救我的儿子!” 闻言,几个健壮的护士推着铁架床跑了过来,极为麻利将病人按在床上,用皮带紧紧地勒住,一看就知道做过不知道多少次。这个过程中那个年轻人还在吱哇乱叫,“让我死,我不想活了,让我去死啊!” 然后被人注射一针镇静剂,很快安静下来,再也没力气闹腾了。 她不由得咂咂嘴,当年她在精神病院里也是差不多这个待遇...竟然莫名有些亲切感是什么鬼? 这时候,一个留着一缕小胡子,看起来仙风道骨的中年人突然凑了过来,用神秘兮兮的语气说,“姑娘,我看你面相,此生注定坎坷,命犯天煞孤星...姑娘莫要生气,你虽然在人间没有富贵喜乐,却是有仙缘啊!你下凡是来渡劫的仙女,日后要成仙飞升!” 路明绯不由得笑了,她想到上一世有一个道士没完没了地说她是九五之尊...“我说,你这道士当得不称职啊,若是我没有服气,你现在不该给我一张符,收我个三五万,给我逆天改命吗?” 听到这里,中间人连忙摆摆手,甚至面露惊恐神色,紧张得好像下一秒就要遭雷劈。“使不得,这可使不得,只有那种见钱眼开道行不深的师弟才敢做出这种事。姑娘你这是下凡历劫的天仙,谁敢改你的命数?这不是不长眼等着遭雷劈吗?” “那你说说,我的仙缘在什么地方,如何飞升成仙?”路明绯半开玩笑道。 其实若是真要成仙的话,她已经从诺顿的青铜城得到了传说中失传的“封神之路”,好好修炼进化指日可待,但是她就是想和这个精神病人开玩笑而已。 等等,怎么感觉她好像把这疯子当真了?真以为对方是个算命的道士不成? 对方只是露出一口黄牙,猥琐地笑了,“拜水都江堰,问道青城山。”他像是所有谜语人一样,留下这句谜一样的话,优雅地一个转身...然后拔腿就跑。 “老神仙你怎么又出来逛了?”后面突然传来一声愤怒的呦呵,路明绯回头一看,一个胳膊比她腿还粗的强壮护士正带着两个猛男赶过来,“再跑就关你禁闭室!” 第六十章 精神病院欢乐多(2) 路明绯看着两个粗壮的护士把道士按住抓回房间,露出一丝惋惜的神情。 虽然这家伙是个疯子,但是算命倒是挺准的啊,怎么一眼就看出来她在修仙? “那家伙是不是又说你未来能当皇后娘娘之类的话?”旁边突然窜出来一个把苦茶子套在头顶上的疯子,笑嘻嘻地问,“这家伙见到男的就说是皇帝,见到女的就说是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没有,他说我有仙缘,来人间是渡劫的。”路明绯坦然地回答。 等等,我怎么竟然在这里如此从容冷静地和一个疯子交流?路明绯不由得扶额,感叹自己果然是前世在精神病院待出后遗症来了啊... “呦呵,新奇,他这次怎么变了说辞了?”疯子嘀咕道,抱怨算命道士说他的皇位可能被兄弟推翻什么的,然后嘟嘟哝哝地走开了——结果刚到了转角处,就被两个健壮的护士拦住了。 对此,路明绯只能表示摊摊手,无语。 突然路明绯想到了什么,如果没记错的话,之前叶胜说过,中国很多觉醒的混血种会被某些真·道观或者寺庙聚拢,教授他们控制血统的方法(同时用道门\/佛门的戒律减少他们可能的后裔,因为上面不喜欢超能力者),而卡塞尔学院无权插手。 嘶——不会刚才那个疯道士真的有点道行吧?直接劝她出家到全真派的青城山? 话说回来,指不定还真是这个样子...如果道士拥有言灵“血系结罗”,那么应该能很轻易地判定她为混血种,而且血统很高,所以才凑过来说她有仙缘,让她去青城山修仙。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不敢再多想了。 就在这个时候,楚子航把手续办完回来了,声音和眼神都是罕见的温柔,让路明绯觉得自己担待不住。“路明绯,我刚才不在你身边,没有遇到麻烦吧?” 路明绯连忙摆手,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面颊不知道何时已经红了,“没有遇到,完全没有遇到!”她有些紧张地说。靠,楚师兄哪有这么温柔的时候,而且这温柔我怎么受得住?这样下去岂不是要被导航社的迷妹们千刀万剐了吗? “没有就好,我已经准备好手续了,就等着见人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路明绯问楚子航:“话说那家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啊,抽的什么风?” 不愧是楚子航,这些细节早就打听好了,“我询问过那位同学的家长和老师,根据他们的说法,大致在去年十一月底,这位同学开始出现明显的异常——最大的特点就是对温度感知的异常,在bj的冬天,他竟然能说天气太热,而且还脱衣服在操场上吹凉风。” “没有冻感冒?”路明绯感到诧异。 楚子航摇摇头,“至少没有立即冻感冒,他在一月底的时候才因为一场重感冒而进医院,病了将近两周的时间。” “而从那以后,他的异常出现明显的周期性,通常发病时极度兴奋,可以连续一两个星期不睡觉,而且还会热到脱衣服——然后就恢复正常,但是正常状态不会超过两个星期,然后再度兴奋起来,如此往复循环。这是明显的躁郁症特征,情绪的波动具有极强周期性——上一次考试之所以成绩差,就是因为出于抑郁的半周期中,家长才重视起来。” “儿子都裸奔了,这家长半年后才意识到疯了,也真是绝。”路明绯忍不住吐槽,搞得好像成绩比命还重要一样。 楚子航只是摇摇头,“不是疯了那么简单,我怀疑他感到的‘灼热感’根本不是幻觉,而是真实的。巨大的高考压力导致血统觉醒,我怀疑他已经高达a级,觉醒的言灵要么是火系的‘炽’,要么是和我一样的‘君焰’。我在能够掌控我的火焰之前,也是经常感受到难以忍受的灼热感,所以喜欢用冷水冲澡——只不过不会夸张到脱衣服就是了。” “所以他其实是言灵觉醒的,但是因为没有经过‘灵视’完全开启血统,无法释放这股力量?” 楚子航严肃地点点头,“我想是的。” “这与躁郁症的症状很相似,事实上拥有火系言灵的混血种是最容易患有躁郁症的——他身体里的火焰不可能永远燃烧,总有耗尽的时候,这时候他的身体就会冷下来,并且在精神上陷入抑郁;而等到他恢复体力,这股火焰又会不受控制地燃烧起来,直到将他再次耗尽。” 路明绯皱紧眉头,不由得脱口而出,“挺上去很痛苦啊,之前楚师兄也是这样吗?” 楚子航摇摇头,“不,我在两个月内就找到了控制的法门。” 路明绯不由得竖起一根大拇指,果然是楚子航,这么厉害的人物,竟然在无人指导的情况下就学会使用言灵了——果然是一入学就当上狮心会会长的男人啊! 在聊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到了李清洲同学的病房,此时这个倒霉孩子正被绑在床上奋力挣扎,一双眼睛呈现明亮的金黄色,面颊通红。 “你这名字起得不错啊,清洲,清洲,想要用水来克火,看来给你起名字的道士还算有点道行的...可是你这可不是一般的火,是纯粹的火灵根,是修仙的好苗子,生来就不是做凡人的,光靠名字怎么压制得住啊!”另一边床上躺着的,正是刚才在楼道里遇见的道士大叔。 “老牛鼻子,闭嘴!”李清洲没好气地大骂一声,“别在这里用封建迷信糊弄我,我都说了是个相信科学的好青年!” 路明绯和楚子航面色堪忧地对视一眼,完蛋,这又是一个唯物主义者,中国混血种教育事业堪忧啊! “这叫什么封建迷信啊,这是传统文化啊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道士叔继续絮絮叨叨,“你就应该听我的话,赶紧找个道观出家,我在青城山认识一位道行甚深的道长...” 等等,牛鼻子,你不会是青城山潜伏在精神病院的招生办主任吧?怎么来一个就忽悠一个去青城山出家的?路明绯在楼道里就听出来这家伙说话不太对劲,心中大呼卧槽。 “请问李清洲同学在吗?”楚子航在这个时候咳嗽了一声,“我们是卡塞尔学院在亚洲分区的招生官。” 一听是卡塞尔学院来,李清洲的眼睛顿时亮了,然后又暗淡下来,原本的希望变成了愤怒,语气不受控制地变得尖酸刻薄。他冷哼一声,“真的?还是骗人呢?怎么都是中国人啊?连个外国群演都找不来,还敢冒充国外学校的招生官?” “我们真的是卡塞尔学院的。”楚子航没有生气,而是从公文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文件,包括那张美国教育部的营业执照,以及自己的学生证,“楚子航,2008级,机械系。” 这时候那个疯疯癫癫的道士大叔又开始吆喝,“道缘啊,小伙子,这是你的道缘啊,你可一定要去,这是拯救你的唯一机会了!没想到那群外国佬这么锲而不舍,竟然都追到精神病院了...” 他甚至有些遗憾地搓了搓手,“小兄弟,看来咱俩是无缘啊...” 李清洲没有明白,只是觉得烦躁,扯着嗓子咒骂起来,“你们都是骗子,你们都说好了要帮我,结果竟然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我还要高考,我还要高考,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没病!” “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学习?”路明绯不由得惊讶。 这让她想起了有一次热队活动时他们一起看《哈利·波特》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昂,越来越激动,奋力挣扎力气大得惊人,很快外面就传来奔跑的护士。 他们带来了那种含铅的拘束衫,长长的袖子将他死死地绑缚在床上,他挣扎着,嘶吼着,说自己没病,说自己要学习,说这样做是毁了他的一生,但是他们只是将他用力按住,套上拘束衫狠狠绑起来——没有使用镇静剂。 “为什么不给他打镇静剂?”路明绯好奇地问。 护士翻了个白眼,“他的家长说不要给他打这种精神类药物,怕把她聪明的好大儿搞成傻子——但是不用精神类药物还治个p啊。我们都觉得那个老娘应该自己去挂个号检查一下,她病得比她儿子重。”她无奈地说。 “我说了我不是精神病,我只是感觉热!我可能是发烧了或者哪里不舒服,我可以用退热贴...” 护士啊啊啊地说是啊,“你进来的时候浑身都贴着退热贴,是个人都知道你疯了。” “我没有!”李清洲高声抗议道。 “我就没见过精神病人说自己有病的,除了严重的疑病症患者。”对此护士不屑一顾。 护士退出了房间,顺便把那个道士拉走了,因为这家伙本来不是这个房间的,到处瞎转悠。 现在只剩下李清洲和路明绯、楚子航三人面面相觑,好不尴尬。 “我觉得你高考多半是要耽误了,但是你可以出国留学。我们学校附属医院的精神科放在美国也算是有名,而且学校会报销所有治疗费用,你的状况应该不会耽误正常学习。”楚子航淡淡地说。 李清洲顿时来了兴趣。 第六十一章 逃离疯人院(上) “卧槽,你们真是魔法学院?” 李清洲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对方一个男青年口中念念有词,紧接着掌心就“砰”地出现一朵小小的火苗。他惊讶地看着那团跳跃的火苗,试图找到藏在青年袖子里的燃气管或者不论什么用于作弊的东西。 但是这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他左右歪头,也没有看见任何可疑的东西,如果真有这种东西,不可能隐瞒得住! 卧槽,魔法,真的是魔法!这个世界上真的tmd有魔法! 李清洲的脑子看起来像是完全宕机,介于吓傻和兴奋到发疯之间。 “卡塞尔学院是一所超能力者学院,如果非要打比方的话,你可以理解为漫威漫画里的x战警。我们在全球招收潜在的超能力者,而如果没猜错的话,我们的竞争者通常是当地某些小众的宗教势力,比如刚才那个不断劝你出家的疯子。”楚子航淡淡地解释。 “而拥有超能力的人,因为某些异常的言行,通常会被当做疯子。所以是的,疯人院是我们招生的重要地点之一。我所在的社团六十多个人,有12个被送进过精神病院。”路明绯也附和道。 李清洲的嘴惊讶地张成一个o型,心想果然天降大任与斯人也,必现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古人诚不我欺也! 他压制心中的暴躁和狂喜,强迫自己逐渐冷静下来,有些兴奋地问了一句,“那我是不是...” 楚子航点了点头,支持了他的怀疑:“我们怀疑你的身体异常是觉醒了火系超能力,但是由于没有有效的法门疏导,所以才会感觉温度过热想要脱衣服。因此哪怕是出于对未觉醒的超能力者的责任,我们也一定要来这里面试。没有控制的力量,无论主人善恶,都是非常危险的。” 李清洲根本掩饰不了喜色,心脏激动得狂跳,仿佛胸中燃烧着一团火——一听到自己要变成超级英雄了,自然是个人都高兴,特别是他这种从小看超人蝙蝠侠的小孩。 “这么说我能像呃...师兄你一样玩火咯?”他惊喜地问,似乎已经开始幻想自己未来如何牛b,如何拯救世界等等。 他从小就被告知世界上没有奇迹,没有超能力,可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真的还有可能到来,他能不兴奋吗? “有可能。”楚子航点点头。 这家伙差点直接“耶”了起来。 虽然说路明绯认为,再出一个“君焰”的概率并不大,甚至最后这家伙可能只是一个电灯泡——当然,电灯泡只发光不发热,动静没这么大,所以更大概率是序列77的言灵“炽”。 李清洲简直有点迫不及待了,身体在拘束衫里艰难地蠕动,可是绑得太紧只能动一动手指,他急切地请求道:“那这位师兄赶紧把我放开吧,既然我不是病了,就别再这医院里待着了。只要我能控制好我的超能力,就不会感觉浑身发热不能控制自己...” “出院手续还是要...” 路明绯刚刚开口,还没想好怎么和精神病院的人解释他们需要把人带出去的事,也许需要联系对方的家人...结果楚子航却掏出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战术小刀,直接将拘束衫上的皮带和扣子划了个稀碎,然后帮助他从那件沉重的衣服里解脱出来。 “我说,这样不好吧?这算是什么,越狱?”路明绯有点尴尬地问,毕竟这里是中国不是别的地方,执行部连枪和子弹都很难配齐,有一把刀还不能上火车,搞出乱子可能会引起难以想象的麻烦。 可是楚子航已经走到窗户前,双手按在厚重的铁栅栏上...路明绯好像知道他要干什么了,现在已经在思考这样做他们是不是要让财务那边报销战损,以及这样做会不会导致他们被全国通缉等等。但是她没有阻拦对方,而是眼看着对方将滚烫软化,发着红光的金属用力掰出一个大窟窿。 “这样更加省时省力。” 他到此并没有罢休,而是继续将手贴在玻璃上,很快被熔化的粘稠玻璃液体就开始大滴大滴的往下落,然后被楚子航释放的小型冲击波吹出去很远,留下一个诡异狰狞的大洞。 “酷!”李清洲吹了一声口哨,“我们跳下去不成?这可是五楼...” 楚子航点点头,然后双手抱起李清洲,就是那种标准的公主抱,惊讶得这个年轻人吱哇乱叫。可是楚子航一直都保持冷静,转头对路明绯说,“跳。” “这是五楼。”路明绯指出。 楚子航回答,“是安全高度,最多扭伤脚踝。” 确实,对于像他们这样的混血种而言,骨骼的承受能力,关节的结构和正常人类都是完全不同的,即使从十几米高的地方跳下来,只要动作正确,骨骼和关节是能承受巨大冲击的,只要你不是头着地,大概率都不会有什么大事。 “我是说我身体强度更高,恢复能力更强,我抱着他跳下去。不然如果你扭伤了脚踝,到时候医院的保安护士追过来的时候,还不好逃跑。”路明绯解释。 完了,她已经被彻底腐化了,开始和法外狂徒同流合污了,18年教育白教育了。 楚子航愣了一下,似乎路明绯瘦削柔弱的样子让他早就忘了,眼前的少女可是堪比人形三代种的金刚不坏之身,而且还有一个超级奶妈言灵,基本上不怕任何伤害。他只是习惯了保护所有人,习惯了揽下所有重担。 “好。” 于是楚子航和抱着李清洲的路明绯一前一后从窗户的破洞里跳了出去,那个怂了吧唧的精神病人还穿着病号服,光着脚,在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怀里吱哇乱叫,而后者则公主抱着一个一米八的嘤嘤猛男,像是看智障一样看着他。 话说自己上一世好像被楚师兄还是恺撒这么公主抱过吧?那时候他tm好像还穿着女装...不会自己看起来也像是这样尴尬吧?要是自己当初也这么丢人,那她可以直接去钻地缝了... “啊——”下坠的时候,李清洲的面容因恐惧而扭曲,看起来莫名搞笑。 直到路明绯稳稳地落在地上,这家伙仍然在扯着嗓子哀嚎,大喊救命我不想死——而且还tm抓着她胸前的衣襟不放,明摆着是要揩油啊! 天道好轮回,没想到她路明绯竟然有朝一日能成为被小师弟揩油的师姐,这是她决定重生为女人时万万没想到的。 “别喊了,你这个蠢货!”路明绯把这家伙放在地上,然后左右开弓两个耳光扇得啪啪响,“醒醒,你这么嚎是想要把精神病院的保安和护士全部引过来是不是?” 要知道,精神病院的保安和护士都是有两下子的,别问她是怎么知道的。 很不凑巧,当楚子航用沉默指出,他们爬出去的那个窗子虽然不是正对着大院,但是仍然有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精神病,还有两个推着轮椅的护士用惊讶的目光看着他们这可疑人物。 啊哦...被发现了,早知道应该观察一下地形的。 “有人跳楼!”很快就有一个轮椅上的精神病人开始嚎叫,另外一个在地上乱爬的疯子更是站起来汪汪地像狗一样狂吠,很快就听见了警铃声,以及保安跑过来的声音。 “师兄怎么办?”路明绯有些紧张地问。 其实要是真打,他们还真能把李清洲强行带出去,但是问题在于他们不能直接打啊!这里可是帝都,治安相当严格,谁敢在天子脚下公然劫狱,是不要命了吧(虽说现在没有天子,劫的也不是监狱)!他们束手束脚没有武器,唯一的方法只有逃跑。 而如果逃跑...围墙虽然有些高,但并不是跑不掉。 “分头跑,你往那边越过高墙是个没多少人的小胡同,我往另外的方向。到时候在酒店汇合,我不会让他们拍到我的脸。”楚子航说着,戴上早已准备好的黑色口罩,给路明绯和李清洲也戴上了。 此时护士们已经朝他们这边跑过来,两人对视一眼,按照之前的约定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出去。 她倒是不担心楚子航被抓住,那可是战斗力最强的杀胚师兄! 路明绯背着一个大男人,踮着脚尖一路狂奔,横穿过小花园。 “人呢?刚刚还看到他们两个...”后面一个护士追着跑,却没发现他们两个已经躲在一处极为逼仄的灌木丛里了,然后又掉头往别的方向跑过去。 “别出声,出声打死你!”两人挤在本来只能容纳一个人左右的小角落里,李清洲的膝盖刚好顶在她的胸口,硌得肋骨生疼。此时她可没心思骂对方耍流氓,而是警惕地观望周围的地形。 两人轻轻地在灌木后移动,最终躲在一颗大树下面。 “那边,有个穿病号服的家伙往那边跑了!”他们听见有一个人大喊,然后又是咒骂声和脚步声,还有气喘吁吁的声音。 “老张又发病了,来人按一下啊!”一个护士的声音从花园对面响起,“别吃土了,脏!” 然后又是一阵混乱。 “怎么办?”李清洲有些紧张地无声询问。 路明绯只好用唇语回答:“安静!”然后指了指树后面的墙。 在一阵紧张地心跳和屏气凝神后,趁着几个保安跑过,路明绯背起李青洲,一跃上围墙,这个动作对于体能不逊色于三代种的她而言,简直轻而易举。 当时路明绯确信,前院发生了剧烈的争执,不过保安的电击器和电击棍大概率对楚师兄是没多大用的,特别是爆血之后的楚师兄。 而这个傻学弟也很老实地没有说一句话,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她落到外面的地上,还好正如楚子航所说,这里没有多少人,她将李清洲放下来,然后拉着他快速跑。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的车就停在不远处。 第六十二章 逃离疯人院(下) “咱们这就跑出去了?”李清洲有些难以置信,看着外面自由的天空,“师姐那么高的墙...”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了后面的高墙,上面可是有电网的啊,师姐是怎么过的? 一定是超能力,一定是! “当然没这么轻松,我们还要开车离开这儿呢。等回到我们招生办下榻的酒店,剩下的就交给教授来解决了。”路明绯说。 “那位师兄怎么办...”想到还有一位师兄负责引开追击的保安和护士,李清洲不由得下意识回头,觉得有点过意不去,他们这就把人家师兄给抛下了?太不厚道了吧? 按照超级英雄的剧情,此时他们应该回去救人! 对此路明绯倒是很放松,轻描淡写地说:“你担心他做什么,他是我们学院一等一的天才,战斗力爆表,对付普通人简直轻而易举。他都不需要超能力,估计就能把人甩开!” 李清洲才稍微放松一些,可是仍然有些不安地望向身后。 “别想太多,学院最终会把一切都处理好,你的学校和家人都会联系,并且给你开具精神正常的证明等等...”路明绯拍拍他的肩膀,然后不顾他的反对就拉着他一路小跑,而此时李清洲甚至连一双鞋子都没有,粗粝的地面摩擦着脚底脆弱的皮肤。 “我们现在需要快点上车,把你这身该死的病号服赶紧换掉!” 李清洲没有抱怨什么,只是充满茫然和恐惧地跟着这位学姐跑。虽然只认识了几十分钟,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对于路明绯的信任几乎到了百分之百!大概是因为刚才的逃跑过于惊险刺激,再加上世界观更新过快吧? 他们很快找到了车,那辆车只是一辆普通的丰田车,租来的,本来她还说做公交就行,但是楚师兄是那种习惯自己开车的人,因为他们总归需要一些私密空间——他们都是有秘密的人。 还好他这样做了,否则她觉得他们两个不太可能做公交车离开这里而不受怀疑。 “后座有一身执行部的黑色风衣,你先换上。老穿着病号服万一待会儿交警查我们可就完蛋啦!”路明绯遥控解锁车辆后,拉开后座示意李清洲钻进去,然后自己坐在了驾驶位。 “就在车里换吗?”李清洲蜷缩在后座,用那件长长的黑风衣盖住自己,面容竟然有些娇羞。 “是啊,不然呢?”路明绯已经启动了发动机,在轰鸣声中不解地问。 李清洲整个人都憋成了猪肝色,过了好久才缓缓地说出来一句:“可是咱俩男女有别,这样恐怕不合适吧?” 路明绯噗嗤一声笑了,原来小师弟竟然害羞了啊! “有什么好害羞的?说得跟换件衣服你的贞洁就没了一样...你快点换,我不回头看行了吧!”路明绯踩了一脚油门,将车缓缓从停车位中倒出来,行驶上大道,顺手还把车内的后视镜掰了上去,这样就看不见后面。 “哦...好的...”小伙子只好照做了。 而在另一边,楚子航的状况则危险了很多,因为他主动往人多的地方跑,还顺手扒拉了一件病号服披在自己身上,于是保安和护士们都去追他了。 他飞起一脚就踹翻一个拿着电棍的保安,然后刚刚落地就弓身躲过另一个保安的电棍,然后趁机一个秋风扫落叶,将那个攻击他的保安绊倒在地上。他的近战在卡塞尔学院是一流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如同武侠剧中的顶端高手一般。 “这家伙有功夫!”有人惊呼道。 然后他下一秒就被楚子航一拳打在面颊上,狼狈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他三拳两脚干翻几个保安,感觉血管中的血液已经开始沸腾,按照以往,他多半是要搞出一两条人命了,龙血一旦沸腾起来,就会产生不受控制的暴力倾向。可是此时他的理智仍然清醒,他知道自己不能把事情搞得太大,否则多半会遇到麻烦,这里可是帝都。 还好有路明绯给他的强化精神的秘法,让他抵御住龙血的侵蚀。 这一队保安被打翻,眼看着又有几个粗壮的护士从另一边跑过来,“他往那边跑了!” 于是他再度朝着另外的方向奔跑,结果又遇到了另一队追赶的保安,“他有严重的暴力倾向!”有人对着对讲机说。 楚子航捡起地上的电棍,冲着那几个保安过去,如同狼入羊群。他手中的电棍灵活地舞动,几乎被他当做了宝剑,对着一个保安劈头就是一下,电得人浑身痉挛倒在地上,然后转身又格挡住另一根电棍,再一脚踹开一个试图偷袭的保安。 他们拦不住他,他可是超a级混血种。 他们的战斗导致周围一片混乱,声音刺激了一楼和二楼的某些病患,还有那些本来就在花园里散心的病人。有的人突然发起狂来,如同狼一般嚎叫,有的人则扑倒了照顾他们的护士,两人在地上扭打,拼命撕扯彼此的衣服和头发。 这下麻烦可不小,也算是成功为路明绯他们逃跑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 “就是他!”眼看着自己被逼到了死胡同,被一群手持电棍的保安团团围住,后面还有随身携带镇静剂的粗壮护士,楚子航仍然胸有成竹。 刚刚有人试图用电棍攻击他,已经被他当场撂倒在地上,电棍只是短暂让他的肌肉僵硬了一下,这样的电流伤不到他被龙血强化的身体。他甚至用这个人的身体挡住了两发麻醉弹。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们携带的麻醉针剂可能并不多,那个开枪的家伙经验也不丰富,不然不至于犯下误伤队友的错误。 他现在没有“村雨”,只有一把几英寸的战术短刀,也不能使用言灵,但是他仍然是卡塞尔学院的最强战斗力,这群普通人根本无法奈何他。他眼中金色的火焰不由自主地燃烧起来,如睥睨众生一般环视这些追上来的人。 他已经开启了一度暴血。 带头的那个保安突然脚下打滑,巨大的恐惧让他双腿发软,直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趁着这个机会,他也找到了逃跑的路线,一跃跳上旁边看似摇摇欲坠的排水管道,如同一只灵活的壁虎一般,直接爬上了二层,然后“碰”地撞碎玻璃,稳稳地落在了地板上。 这可把下面的保安和护士们吓得够呛,刚刚的震惊过去,又是一个震惊,一个个不由得本能性地惊呼起来。 “他爬上去了!” “快联系二层的员工!” “见鬼,别让他掉下来!” 一个理智一些的刚要劝阻旁边的人不要吓到病人,“别喊...靠,他真的进去了!” 毕竟他们的任务时控制住发狂的病人,如果在混乱中让病人从楼顶掉下来摔死,他们是要摊上官司的,所以此时一个个小心翼翼。 楚子航刚落地,就看见一个面露惊恐的小护士距离自己两三米,眼看着就要大呼小叫起来,他连忙熟稔地扑上去堵住她的嘴,最终只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他一个手刀直接把人打晕了过去,然后就听见有人大喊“他在二层”,紧接着就是脚步声。 于是他掸了掸自己身上的玻璃碎屑,扔掉身上披着的病号服,果断在他们赶来之前从消防通道跑上了三楼。他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脚步,甚至不会有人听见消防通道里有人! 毕竟,大部分人都是坐电梯的。 结果好巧不巧,四楼有一个在打扫卫生的扫地大爷。 于是当楚子航从五楼堂而皇之地提着水桶和墩布从电梯走下来的时候,已经变成了穿着保洁服,带着白色口罩的清洁工。 “大堂里刚才有一个病人吐了,你去清理一下。”一个护士对刚刚从电梯下来的他说。 楚子航口罩下面的嘴里嘟哝了两句,他本来是要计划现在直接跑路的,结果这家伙竟然让他去打扫卫生?要是自己在楼梯间力打昏并且剥光老大爷的事被发现怎么办?他的时间可拖不起啊... 如果没有猜错现在路明绯他们大概已经脱身了,自己也要尽快跑路才行。 “那边有一个病人割腕流血了,你去处理一下血迹。”又有人对他说。 “好的,马上,我去涮个墩布。”他含糊地打着哈哈,然后走进了没有人的洗手间。 洗手间的窗户...他打量了以下,估计自己大概是可以攀爬的。于是他将男洗手间的门反锁,希望能够拖延一点时间...他看了看手中的钻石笔,这东西另一端还是个手电筒,专门用来划玻璃爬窗户的利器,装备部出品,据说使用得当也是可以爆炸的。 他不打算直接撞碎玻璃了,划玻璃显然是声音更小的方法,也不那么吸引人注意。 结果刚好遇到一个提好裤子的哥们从蹲坑出来,无害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以至于楚子航把这家伙打晕的时候还有点小愧疚。 五分钟后,楚子航已经安全地走在街道上,清理头发里最后一点玻璃碎屑,用手机给路明绯发了一条短信,“我已经成功离开了,不用担心。” 他没有摘下口罩,因为在之前破窗而入的时候,他的脸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害怕这个样子引起他人怀疑,准备回到酒店后再处理。 第六十三章 莱茵(上) 另一边,路明绯在给换好衣服的李清洲播放混杂着龙文的“we are the world”,迈克尔·杰克逊深情而有力的曲调很快充斥着整个狭小的空间。 在他完全进入灵视之前,她对他解释道:“这是一段魔法文字,可以让你完全觉醒你的血统。等你知道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量之后,就不会出现浑身发热无法控制自己的状况了。” “我真有点好奇我的超能力呢...哇~”李清洲一开始还是兴高采烈的样子,然后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嚎啕大哭起来,把楚子航备用的黑色风衣上抹得满是鼻涕眼泪。 他像是打开了话匣子,突然开始絮絮叨叨地说起来,“我妈妈从小就不让我看任何与魔法相关的书籍,她想让我多看点科学类书籍或者历史类书籍,她说小说什么的都是没有意义的,不会让你学会什么...她最痛恨的就是漫画和动画片,说这是小孩子不学无术的根本原因...但是我还是偷偷在我们小学的图书馆看完了,还会借同学的漫画书,我有一个朋友特别喜欢超人...” 他抹着眼泪,不知道是悲伤还是愤怒,总而言之情绪激昂,面颊通红,一双黄金瞳熊熊地燃烧,与他苍白的面容形成鲜明对比,看着颇为骇人。 “我有一次把书借回家看,结果叫妈妈发现了,她大发雷霆直接把书撕了。我哀求着让她放过这本书,这是同学借的,明天要还...可是她还是撕了,说是要给我一个教训。”他突然泣不成声,哽咽着半天都说不出来话,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声音,让人怀疑他快要窒息了,“后,后来...我用我一个星期的餐费还了那本书的钱...我不敢告诉妈妈...我饿得头昏脑涨...可是那个同学没有原谅我,他很快和我绝交了...” “我只能说,你家长未免有些过分了。”路明绯感叹道。她知道李清洲的成绩不是一般的好,估计是那种能够考上清北的料子——毕竟在bj考清北,虽然说也不容易,至少比河北河南要轻松多了。估计成绩好都是家长从小到大逼出来的,那种鸡娃家长可以相当可怕。 她知道他是进入灵视状态了,情绪有点失控,嘴把不住门是很正常的,就像奇兰那个神棍一样没完没了地说自己悲惨的家庭云云。 她把后视镜掰回来,方便随时观察李清洲的状态,要是他突然发起狂来从车上跳下去可就危险了——或者觉醒什么火系言灵,在这么逼仄的空间里哪怕是以“电灯泡”闻名的“炽日”也是相当危险! “可是我没法怪罪我的父母...”李清洲哽咽着说,令人不由得摇头叹息原生家庭的可怕,“毕竟他们都是为了我好,他们希望我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未来有一个好工作挣钱过好日子...可是我就是没法完全听他们的话,我总是在幻想着某种奇异的力量...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 “有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血肉之下燃烧着熊熊烈火,如同岩浆一般在皮肉之下奔腾...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切开自己的血肉,看看里面到底是不是真的有火...这种感觉越来越严重,我感觉压制不住了,就像是积蓄已久的活火山,随时等待着爆发的一刹那...” 路明绯看了一眼后视镜,面色顿时变了。 此时的李清洲脸上的血管全部变成青黑色,一双黄金瞳中甚至隐隐闪烁着吃红色——他们之前认为他的血统大概在b级左右,非要往上靠的话勉强能给到a-,可是根据黄金瞳的亮度,这家伙被评为a+乃至s级都不为过啊! “有的时候我真的很想逃离平凡的生活,逃离我现在的一切,逃离我的父母。我的生命应该像烟花一样绚丽,哪怕只为绽放的一刻而活着,随后转瞬即逝也在所不辞...”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狂热,露出一个狰狞的微笑。 路明绯吓得连忙一脚刹车,将车辆停在了旁边的自行车道上,没有走上高架桥。 她转头的一刹那,时间再度停止了——她再熟悉不过这种套路了。 小魔鬼路铭泽毫无意外地出现在副驾驶位上,这次打扮得挺奇葩,竟然西装配一个黄色的头盔,上面还写着“安全”两个字,搞得好像真的有什么危险一样。 “姐姐,你知道这家伙的言灵是什么了,对吗?只要他开口,周围的四个街区都要被摧毁。”他捂着自己头顶的头盔,问道。 路明绯“咯噔”一下,就知道事情不妙,而且是非常不妙的那种。“你开口前没想到,但是现在想到了。” 毫无疑问,能够一口气炸毁四个街区的,再根据他“像烟花一样转瞬即逝”的发言,要么是“烛龙”,要么是“莱茵”,反正肯定是一次性爆炸有关——这可就不好对付了啊! 这世界上有多少个言灵是“莱茵”的混血种?虽然说估计不多,有的也得好好藏着别让人知道,反正让人知道的肯定没有好下场。 “是莱茵,他刚刚完成三个音节,力量还没有开始聚集,这是强行中止的最好的机会,你知道一旦完成吟唱,元素乱流就会形成,然后逐渐积累极为庞大的力量,直到他的身体崩溃然后爆炸,这个过程中想要阻止几乎是不可能的。” “这个我知道。”路明绯对于这个灭世级的言灵还是非常清楚的。 路明绯回头看向李清洲面色苍白的脸和滚烫的黄金瞳,不由得充满恐惧和对未来的疑虑,“他以后会是什么结局,被当做一个危险武器藏起来,等到需要的时候直接将他引爆,和龙王什么的同归于尽?”路明绯问。 她想到重启前父亲给他讲的那个故事,关于路铭泽一个人杀死了几千名a级以上的混血种,最后被一个拥有“莱茵”言零的家伙重伤——由此可见,这个言灵的危险性相当高,连人形的龙王都挡不住。 要是让李清洲念完,他们都得完蛋。 “他是不是很可怜,注定要做武器了,就像姐姐前世一样——不过和你不一样的是,姐姐至少还有四条命可以换,要是坚持不交易最后一次还能活,他可就只有一条命,用完就没了。”小魔鬼眨了眨那双猫一样的金色眼瞳,用惋惜的语气说。 这段话让路明绯沉默了。 “那么应该隐瞒,不能让别人知道他的言灵,否则他这辈子就不是他自己的了。迟早有一天校董会的人会把他献祭出去,连尸体都找不到,也不会理赔一分钱。但是杀死龙王获得的战果却要被那些人瓜分...” 她前世虽然惨,但是至少还有命! 李清洲要是被校董会发现具有如此强大的力量,怕是连全尸都找不到! “所以姐姐打算护着他?”小魔鬼试探着问,狡黠地眨眨眼。 路明绯严肃地点点头,她看着被定身的李清洲,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当然,是一个成绩优秀,精神不那么正常版本的自己。 “我得告诉他真相,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那种,连校长和副校长都必须隐瞒。”提到校长,路明绯不知道如何形容。她能理解昂热对龙族的仇恨,也能理解他想要终结这场战争的强烈渴望,她甚至不介意他将自己作为武器...可是武器有她一个就够了,不需要更多牺牲品。 所以昂热也不能知道李清洲的言灵是“莱茵”,他是个复仇的战士,不会介意武器更多。 “所以姐姐想要把这家伙护住咯?”小魔鬼眨眨眼睛,非常欠揍地补充了一句,“就像前一世你心心念念的诺诺学姐对你那样?” “没想到啊没想到,我的姐姐重生一次,竟然脱胎换骨,也成为其他小学弟暗恋的师姐了呢!”路鸣泽说话的声音竟然有一些醋味儿,如果细听的话倒像是贵妃娘娘责怪新来的秀女旁边的婢女长得像当年她斗倒踩着上位的某位美人。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诺诺学姐,我没有那么迷人也没有那么高高在上,而李清洲也比我前一世有本事多了。抛开那个灭世级的言灵不谈,他至少还能有上清北的实力。”她辩驳道,心里却想着,自己以后虽然要罩着人家,可是也要说清楚,他们之间不会有结果的。 最坏的情况,就说自己是蕾丝边,不喜欢男人,让他彻底死心就行,绝对不能像自己和诺诺师姐前一世那样没完没了地拉拉扯扯。 小魔鬼路鸣泽高兴地将双手合在胸前拍了一下,“姐姐有这种觉悟就好...还记得那个可以取消他人言灵的作弊码吧?”他友善地提醒道。 路明绯当然记得,“noglues,我当然记得,不过那玩意儿不是一次性的吗?而且上次能取消诺顿的‘烛龙’还是借助你的力量,现在你没有力量了,这东西还能用?”她有些不解地问。 小魔鬼摊了摊手,“姐姐,你需要知道,带给你力量的从来都不是作弊码啊!” “你知道电脑游戏里为什么能有那么多作弊码吗?其实还是调试游戏的程序员为了省事设下的后门方便他们测试。不管你知道不知道作弊码,不管你用不用,这些后门和bug依然都是存在的。”他抬起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眼中似乎是难以言喻的悲伤,“姐姐,那些力量从来都是你的啊,我只是告诉你,你应该怎么使用它。” 路明绯决定不细想自己和小魔鬼到底是什么关系,以及力量到底从何而来,她觉得如果她知道了,怕是永远不可能安宁了。 小魔鬼的身影烟消云散,时间再度恢复了流淌。 一个差点被她急刹车撞到的中年妇女扯着嗓子骂了几句,但是她已经没有时间去听了。 第六十四章 莱茵(下) 路明绯不顾任何行车规范,从驾驶位直接跳到了后座,连头顶被磕了一下都满不在乎。 她跳到了李清洲的身上,用身体将情绪激动手舞足蹈的李清洲死死地压住不能动弹,同时双手捂住他的嘴,一根手指伸进嘴里按住他的舌头,让他发不出半个音节。 “noglues!醒醒,给我停下来!”路明绯用她那双赤金色的眼瞳与李清洲的黄金瞳对视,一字一句中蕴藏的巨大威压让刚刚还激动无比不能控制自己的李清洲瞬间萎靡下来。他周身形成的某种正在逐渐聚集的气场消失了,路明绯坐在他身上,松了一口气。 然后她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时多么得少儿不宜...她试图站起身来,却碰到了车顶。 李清洲虽然不念咒了,但是仍然失魂落魄的样子,一双黄金瞳无神地盯着她——或者说不知道盯着哪里。路明绯放开他,让他在后座坐好,然后扇了他两耳光,“醒醒,醒醒,你怎么啦,傻啦?”她有些紧张地大声问。 像是灵魂出窍刚刚回来,李清洲从刚才的“瘫坐”猛然直起身来,眼神茫然地甩了甩头,最后才看向坐在他身边的明绯师姐,“我刚刚好像做了一个梦,这是怎么啦?我觉醒超能力吗吗?”他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似乎为没有变化而失望。 “你觉醒了,幸亏我及时终止,否则咱俩今天都要噶...”路明绯叹了一口气,觉得此事说来话长,不好解释。 李清洲先是惊喜,然后又不解:“我这个超能力威力这么大?是个啥?” 路明绯爬回驾驶位,这个过程中再次磕到了脑袋,“这事儿说来话长,好消息是你的超能力破坏力在所有已知超能力中是最强的一类...”她理了理自己有些凌乱的衣服,然后将脚踩在油门上,趁着路上车不多时行驶上车道,远离自行车道。 免得再被骑着自行车的路人骂乱停车,这里毕竟不是正经停车位。 “我觉得师姐的意思是还有坏消息?”李清洲问。 “是的,你的超能力是自爆和敌人同归于尽,如果释放的话至少能摧毁四个街区。” 路明绯抽空看了一眼后视镜中的李清洲,后者如同一条快要窒息的鱼一样长大嘴,一开一合,大大的眼睛充满疑惑和恐惧。 路明绯有点同情他,毕竟莱茵这种酷炫的超能力,你也没福气消受是不是?相比之下,还是略逊一位的“审判”或者再往后的“黑日”更加经济适用,只要血统承受得住,想要用多少次用多少次。 “我知道这很难接受,所有人都想要酷炫的超能力,但是天不遂人愿...” “我的超能力是自爆?”李清洲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发出一嗓子哀嚎,“我幻想了十年时间,希望自己有朝一日能够觉醒什么牛b的超能力,成为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结果你告诉我,我的超能力是自爆?” “你当我是什么,原子队长吗?” “拜托就算是原子队长,他除了自爆之外也还有别的技能好不好?至少他能一拳打飞超人!而且他自爆也不会噶好不好,他只是穿越到了别的时间点...” “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儿子刚会走,我不能这么就完了啊!我还要养家呢,我不能死啊!” 李清洲一阵哀怨的嚎叫,路明绯虽然不清楚他在属什么,但是也猜到他大概率是在对自己的超能力极度不满。 是个人都不会满意的好不好? “师姐救命,超能力还能换么?”像是突然抓住救命稻草,李清洲突然爬在前座的椅背上,哀求眼前的师姐。在他眼里,师姐就是他超能力世界的引路人,无所不能。 而对此,路明绯自然是不可能有办法的——言灵能力那是血脉天生的,就没有听说有人有得选,除非对方其实是隐藏的龙王什么的,确实可能有多个言灵。 “我也没办法,你知道超能力这种东西是不能换的。”路明绯惋惜地说,“你看我的超能力是治愈系的,虽然在评级上高于刚才那位楚师兄,但是攻击力就是不高。这种事纯属玄学,没办法的。” “那我岂不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使用?”李清洲哀怨地问,“我惜命,我可不想死啊!”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现在车好像堵上了,她是不是不该走这条路... “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机会使用,如果真的必须要轮到你出力,那么我们的敌人大概已经杀死了我们几百乃至上千人,你是最后的底牌。你的超能力是一次性的,会让你付出生命,但也是目前所有超能力者中最强大的,没有之一,你会成为一个强大的武器。”在趁着堵车的空档,路明绯对后面的小师弟说。 李清洲的嘴唇动了动,眼珠子紧张地四处张望,“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我害怕了。” “我还能回去,放弃自己的超能力,去当一个普通人吗?”他小心翼翼地问,同时又露出一丝失望的表情,想来也是不希望脱离超能力者的世界。 “理论上可以,但是根据我们学院的规定,你必须忘记我所告诉你的一切——关于你的超能力,关于卡塞尔学院,我们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我们是一所超能力者学院。”路明绯说,“我们有专门负责这方面的超能力者,能够覆写你的记忆。” 李清洲面露难色,就和当初前世的自己被骗后一样恐惧,“这听上去很恐怖啊,我不太喜欢被人修改记忆,那样感觉很糟糕啊...” 路明绯耸耸肩,“确实很糟糕,据说曾经有出事故的,修改记忆不成功变成了疯子...而且如果你忘记了你的超能力,你将失去对它的掌控,这反而更加危险。也许哪一天,你受到某些刺激,就不受控制地自爆了呢?对于你和周围的人都是巨大的危险。” 虽然她确实很希望放李清洲回去,说这家伙对龙文没有任何共鸣,就是一个精神失常的普通人...但是她知道,像他这样的超级混血种是藏不住的,他至少是个s级,距离危险的临近血限只有一步之遥。这次他们不帮他觉醒,日后他也必定会主动觉醒,而且是最危险,最难以控制的方式! 他需要一个地方,用来训练他克制自己体内可怕的力量! “所以说我没有选择了对吗?我必须去卡塞尔学院?”他有些恐惧地问。 路明绯无奈地点点头,“恐怕是这样的,你需要训练控制自己的力量,你的能力太可怕了,稍有不慎会带来非常可怕的后果。到时候没人救得了你,哪怕是我们来也没办法了。” 李清洲痛苦地低下了头,“你的意思是,有一天我可能会不小心自爆,伤害我身边的人吗?” “你这样强大的超能力者百年难遇,要么力量永远沉寂,要么成为牺牲自己拯救世界的大英雄...虽然是我帮你觉醒了超能力,但是它其实早就在你的身体里涌动了,你自己也早就感受过那股力量了,不管有没有我助力,它迟早要爆发的。” 路明绯为他感到抱歉,至少在前世,自己虽然也是一个蕴藏着可怕力量的武器,可是如果不加入卡塞尔学院,他大概率这辈子就是一个普通人,去厂里打螺丝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也就完了,临死时把大魔王一起带下去,也算是功德一件。 李清洲已经没有平庸的机会了。 “既然如此,那我加入你们吧。”他的声音听上去哀伤而决绝,“我不能伤害到我的父母和朋友,我不想伤害任何人。”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心想又是一个善良的倒霉蛋啊。 “卡塞尔学院虽然是超能力者的庇护所,其实根据我的经验,也没有那么简单。超能力者是讲究血统的,存在大家族和门阀统治。这些大家族都很有钱有权,甚至还是祖传的贵族,在学院里作福作威,把控了校董会。而还有一部分混血种都是散兵游勇,如果真的需要通过送人头的方式获胜,哪部分被送上去不用想都知道。” “你是说我会被当炮灰?”李清洲顿时明白了。 路明绯点点头,“其实咱们都一样,我知道一部分内幕,也知道自己也迟早要变成炮灰。但是我的言灵比较特殊,所以活的时间会久一些。不过校董会的人不把我们这些草根当人就是了。我们拼死拼活,他们坐享其成,矛盾早就有了。” “万恶的zb家!”李清洲义愤填膺地说。 “确实,万恶的zb家...”路明绯也附和道。 “我知道你怕死,我知道你想活下去,毕竟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辛辛苦苦养大了也不是给人送死去的...”在前世,路明非确实怕死,可是怕死还是被送过去了,他自己也不后退,根本原因其实除了有那么一点点奋斗的理由,更重要的是没有后退的理由。 他路明非爹娘不管,叔叔婶婶不欢迎,校长当做工具人,也没有女朋友,死了也不会有人哀悼,最多只是在英灵殿上的某个角落贴着一张照片,草草地写上他的名字和生卒年,连功绩都不会有——毕竟所有人都当他是个普通人,被校长走后门招进来的,怎么可能会有功绩? 倒是他的命能换来其他人活着,他们都是有牵挂的人,楚师兄有无数暗恋他的小姑娘,还有妈和后爸,诺诺师姐也有爱她的男朋友,马上都要结婚了。他们的命比自己值钱,所以说换也就换了,事后没什么可惜的。 但是李清洲不一样啊,他从小都是爹妈捧在手上的宝贝,虽然教育方式不太健康,可是爹妈是真真切切爱着他啊!如果他真的去从事危险的工作,丢了性命,爹妈含辛茹苦养这么大,岂不是白养了?就这么一个宝贝独生子,没了后半辈子还怎么活? “我能帮你,你可以加入我的社团,我有让你能控制自己力量的秘诀。” 第六十五章 苟才是正道 楚子航回来得比路明绯他们晚了整整一个小时,他回到酒店之后就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半个小时,路明绯猜测他在换衣服。 等到他出来的时候,脸上已经贴了一块创可贴,路明绯不由得皱紧眉头——那道伤口大概和创可贴差不多长,但是创可贴又不是用来贴长形状伤口的,最多只能掩盖。有一部分伤口位于粘胶的下面,鬼知道待会儿撕下来的时候有多疼。 “你的脸怎么了?”她不由得有些揪心地问,楚师兄这种帅哥破相了可不好。 楚子航看起来倒是不在乎,只是摆摆手,“逃跑的时候被树枝划了一下,没事。” “下次小心点,你这样的帅哥脸受伤,那些暗恋你的女孩子是会伤心的。” 楚子航冷了一下,冰冷的神情一瞬间仿佛融化了,但是在展现出笑容之前,他再次冷却下来,“不用担心,它会在三天内愈合,我们赶到上海面试的时候就看不出痕迹了。相信我的自愈能力,我毕竟是a级。” 在路明非关心他更多之前,他主动开口:“那个李清洲怎么样了?” “我按照原计划用龙文唱片为他觉醒了血统。”提到这件事,路明绯觉得有些头疼,不知道这个超级危险的言灵楚师兄该不该知道。在做了一番心理纠缠之后,她决定还是不说为好,于是继续说下去,“但是我们计划中的火系言灵好像并没有出现。” 楚子航信没信路明绯也说不清楚,那双金色的眼瞳具有某种摄人心魄的力量,就像中学那个穿着高跟鞋也只有一米六不到的矮个子纪检部主任,明明你比她高半个头,可是看着她就是心虚。 “那他温度感觉异常的症状减轻了吗?”他又问。 这个路明绯点点头,那种莫名感却热的症状其实全都是“莱茵”的力量开始聚集却因为没有觉醒血统而失败造成的,现在经过她的点拨,李清洲对自己的力量多少有了点控制,因此也基本恢复了正常。“减轻了很多,我也交给他控制血统和力量的方法了,让他日后不会可以找你问问。” 楚子航多看了她一眼,目光令人心虚。路明绯怀疑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但是最终他没有质问她。 “曼施坦因教授已经开始处理精神病院的麻烦了,诺玛也会通知他的家长,明天他就可以坐上飞机,到学校报道了。早点来学校也好适应,如果仍然有不适可以找富山教授。”他只是淡淡地说。 “曼施坦因教授今天说要找我训话,我先去了。李师弟就交给你了,明绯同学。” “好的,交给我就行。”路明绯回答。 在接下来的一个晚上,路明绯将自己得到的修炼心法的一部分传授给李清洲,告诉他平时多冥想修炼,可接压制住血脉中的力量。同时她也尽心尽责地完成入学辅导,把龙族、混血种和四大君主等一系列知识都传授给他,让他知道自己的力量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第二天早上,在将李清洲送上前往芝加哥的飞机前,路明绯语重心长地说:“你到了学院,最重要的一条就是低调,不要透露自己的实力,尽可能表现得像是个没什么本事的废柴。” “你成绩不错,可以伪装成书呆子,这是外国人对中国人特有的偏见。体育成绩你可以故意弄个将将及格,总而言之要让他们认为你的体能和普通人差不多,甚至还要差一些,这样你就不太可能被派上战场。” “对了,记住不要申请奖学金,奖学金是买命钱,你拿了就要给学院干六年活儿,有30%的人活不过这六年。就算能活过的,也没有机会学别的挣钱本事,一辈子都要给学院卖命。花父母的钱虽然有点可耻,但是你可以当助教什么的挣点外快补贴家用——据说新闻部来钱更快,就看你的文采和不要脸程度了。” “每年都会有和芝加哥大学交流的机会,你一定要抓住,努力争取,在芝加哥那边多认识几个不错的导师,日后也好跳槽读研,什么读博之类的还是回国吧,国内安全可靠,还特别认海归留学生,这是你回归正常人社会最好的机会。” 李清洲有些懵懂地听着,郑重地点点头,“听师姐教诲不会有错。” “到时候会有一场3e考试,是测试你的血统的。你在考试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尽量避免和龙文产生共鸣——我已经教授你宁静心神的方法,到时候你一定要尽可能保持冷静...哦对了,我让你冒充c级血统在学院里当路人对吧?血统不高在龙文共鸣的时候会发狂的,你就装疯卖傻就行了,到时候周围所有人都会失控,你学着他们就可以...” 李清洲虽然有点困惑,但还是点点头,“知道了,学姐。” “不要答完所有题,哪怕你确实能答出来——你是经历过龙文共鸣的,能看见清晰的龙文条纹对不对?其他人是看不清的,因为血统不如你。”路明绯像是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妈子,和即将远行的儿子告别,“如果你要冒充c级的话,八道题最多只能答三道,而且不能完全做对,故意画得糊一些,写错几个字符,让人知道你是有血统的,但不多,日后就不会用难度高的任务为难你。” 现在想想,自己当初是真的糊涂啊,为什么听信了芬格尔和那10万美金额度信用卡的,非要去当s级呢?当个c级d级不香吗?稀里糊涂成为众矢之的,还遇到数不清的麻烦...毕竟自己当初是真的德不配位啊! 不过前一世他的s级还是校长钦定的,估计那老东西不会轻易让自己滑到c级吧?估计怎么都有办法让自己变回s级。 “我会尽力的。”李清洲像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然后路明绯又说,“龙文考试的试题其实总共只有76道,就是有题库的。如果你去找一个叫芬格尔·冯·弗林斯的老学长,他应该能搞到,他虽然延毕多年快要退学,但是资源还是很丰富的,就是可能会坑你钱。你可以把题库要过来,自己先趁着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暑假多练练,熟能生巧。” 李清洲拍着胸脯,“没人比我更懂刷题。” “虽然说卡塞尔学院一个月给学生3000美金,但是美国物价高,日常开销也不小。要是他向你要钱太多,你就把我raphael m. lu的名号报上去,他会好说话一些的。我和他是同一个导师,关系还算可以,他也仰仗着我挣了不少外快。”路明绯想了一下,觉得芬格尔这小子着实不靠谱,指不定又欺骗新生怎么办? 到时候还是要对他敲打敲打的,让他不要挣新生的黑心钱。 “学姐人脉真广!有学姐罩着,感觉我未来可期啊!”李清洲拍马屁道。 路明绯只是噗嗤一笑,“你小嘴真甜。” 李清洲顿时面皮通红,心脏狂跳。 就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机场的大厅里传来飞往芝加哥的航班开始检票。 “好啦好啦,你的飞机马上就要启航了,我这边还要赶往上海去招生,就此分道扬镳了。”路明绯笑着锤了一下李清洲的胸口,像是一个标准的汉子婊。 “那师姐再见...”李清洲有些依依不舍,面颊微微泛红。 “我还有十几天就能回学院了,如果有生活上的麻烦可以找理查德·布莱克,他是我的副手,人很好,能帮你适应学院的生活。”路明绯又说,想着还有什么方面能够帮得上这个年轻人的,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个絮絮叨叨的老妈子。 “对了,千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你的言灵,任何人,你明白吗?不论是你的室友、导师还是日后你的女朋友,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明白吗?”路明绯记不起来自己有没有警告过他,或者警告过多少次了,但是分别的时候再提醒一次,总归是好的。 “我不会的,我还惜命呢!”李清洲回答。 “毕竟,向我这样的人,苟才是正道嘛!”他喜滋滋地说。 路明绯点点头,“你明白就好,就怕你看着周围人疯狂地炫富装b,自己一个忍不住,把自己装进去了,记得悠着点。” 想当年,他这么被死死地套牢,不就是因为没本事还想要装s级的b吗?结果大学前三年都是被嘲笑的份儿,好不容易一个尼伯龙根计划才翻了身——而那项计划本来可以让恺撒公子更上一层楼成为秘党顶梁柱,或者救楚师兄的性命,最后却只是让他这个废柴变得勉强能用。 有些时候,承认自己德不配位,然后赶紧退下去,比装自己不能装的b好使得多。 “我这个人,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李清洲保证道,“我这辈子才不想当什么英雄好汉,我也不稀罕英雄好汉,他们英雄他们的,我自己苟到最后平平安安一辈子,这就是我的目标!” 路明绯目送他上了飞机。 “姐姐,你真是一个好人,总想着帮助所有人,让所有人都有一个happy ending。”一旁,小魔鬼路明泽站在她的身边,对她说。 不知道为啥,他听起来像是被夺走了宠爱吃醋一样,听起来有些奇怪。 “我只是尽我全力而已,他们都是好人,都有光明的前途,都有爱他们的人。不应该被当做武器利用,不应该莫名其妙地死去。”路明绯回答。 “可是姐姐呢?姐姐你自己呢,你有想过自己的结局会是什么吗?”小魔鬼金黄色的眼瞳中透露出一丝伤感,“姐姐,你从来都没有为自己考虑过。所有人都he了,最后你会怎么样呢?你能得到什么吗?” 路明绯心中“咯噔”一下,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在为别人的幸福而奔波——她希望世界不要毁灭,希望上一条时间线死去的人这次不会死,希望有情人终成眷属,可是却从来没有考虑过自己在这中间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会得到什么、失去什么。 其实她早就有猜测了,她的灵魂里寄居这一个龙王,她必然是不会善终的。要么她和某个试图统治世界的龙王同归于尽,要么在消灭试图统治世界的龙王之后被人背刺,或者直接被试图统治世界的龙王杀死。 这个世界所有人都有可能得到happy ending,除了她。这从来都不是什么童话,她的灵魂生来就是属于魔鬼的,命中注定要下地狱,没有王子和勇士能够拯救。 “姐姐,你要知道,你永远有我,我会陪你到最后的最后。” 第六十六章 衣锦还乡 他们在上海待了四天时间,招收了三名学生,两个b级一个c级,可谓乏善可陈。 唯一稍微有趣一些的消息就是李清洲被分配到了古德里安教授门下,而且好巧不巧室友竟然就是前世路明非的冤种室友芬格尔。当年那家伙不学好啊,教他怎么翘课不被发现,怎么压着ddl胡诌论文蒙混过关,结果他成了十足的废柴,芬格尔虽然也废柴,可是那一身腱子肉和矫健得连死侍都追不上的步伐可绝不是天生的。 李清洲跟着他,营造废柴人设会容易很多。 然后他们一路南下,下一站就是路明绯所在的滨海小城。如果不是她央求昂热校长把路鸣泽加入考量,恐怕这一站根本不存在,而让她当时万万没想到的是,昂热校长竟然就同意了。 叔叔家有血统,是好事也是坏事。因为如果没有血统的话,说明他和父亲根本不是亲兄弟,这个亲戚就是假的,不知道找什么人冒充的,而幕后之人肯定是卡塞尔学院无疑;而如果有血统,则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叔叔和父亲是亲兄弟,父亲是s级叔叔也差不到哪里去,甚至指不定婶婶也有什么隐藏的血统。第二种则比较吓人,叔叔一家是假的,是卡塞尔学院的专员,任务就是时时刻刻盯着她。 她希望是第一种。 她走下舷梯,眯着眼睛看着飞机外面明媚的阳光和下面白云朵朵,不由得感叹,自己这次真的是衣锦还乡了。 他们下榻的地点还是和去年一样的丽晶酒店,此时这座全城唯一的五星酒店的华丽装潢已经不会再让她感到震撼了,因为她见到实在是太多了,bj和上海才是真正的大都市,一个复古一个新潮,她这座滨海小城不算什么。 “我们只有两个目标,一个b级,一个c级,分别是一中的戚薇薇和仕兰中学的路鸣泽,也就是你的堂弟。”楚子航对她说。 “我的堂弟只有c级?”路明绯随口一问。 “不,他是b级。”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根据她的猜测,叔叔的血统应该是不如父亲的,b级起步a级封顶,应该不到s级。如果婶婶没有血统,那么小胖子应该是c级左右。但是如果路鸣泽小胖子是b级,那么婶婶估计也不是普通人。 见鬼,这些年他们竟然一个字都没有提起过! 还是说他们自己也毫不知情?有血统却没有觉醒?毕竟按照叶师兄的说法,中国因为混血种高度分散缺乏家族门阀,所以觉醒的比例不足10%,人群中难免藏着没有觉醒的混血种。 她觉得有必要和自己的婶婶好好聊聊这件事,关于他们路家的血统,还有自己父母。也许他们从头到尾什么都知道,但是却把她傻愣愣地隐瞒着,甚至他们干脆也是卡塞尔学院监视她路明绯的一支力量! “这次也算是回家,师兄不回家见见你妈吗?”路明绯问。 “今天晚上是要回去一次的,妈妈说她给我准备了什么呃...‘椰子蛋白帝王蟹’还有什么‘虎掌菌青梅烧肉’之类的法式大餐,非要我和她的姐妹们一起吃。”楚子航在报菜名的时候,竟然因为名字过于难以理解而迟疑了一下。 “那师兄可真是有口福了。”路明绯虽然也听不懂,但还是非常礼貌地说。 她没有注意到楚子航打了个寒噤,似乎对母亲的厨艺颇为忌惮。 “我刚刚给婶婶发了条短信,告诉她我到酒店了,想回来看看他们。”顺便问问她关于卡塞尔学院的事,她和叔叔总该是有一个人知道的,不可能两个都是未觉醒的混血种。 就在这个时候,婶婶回消息了,“正好,我今天炖土豆红烧肉,还买了条鲈鱼打算清蒸,你回来一起吃吧,顺便点拨点拨你这个没出息的弟弟。” 路明绯回了一句简单的“好的”。 “你不能向你的堂弟透露考题,虽然说面试只是走个形式,但是诚信还是很有必要的。”楚子航在路明绯打算回婶婶家的时候,谨慎地提示道。 对此路明绯拍拍胸脯,笑嘻嘻地说:“放心啦,师兄,我没有那么缺德,这点基本道德修养我还是有的。” 要是小胖子真的不知好歹地想要问自己面试问题...路明绯保证他在本科四年会过得非常不愉快。 路明绯回到那栋普普通通的居民楼的时候,心里还有点忐忑。 上一世他在杀死四大君主之一的“青铜与火之王”后“荣归故里”,心想着自己不再是从前的熊孩子,有钱有车有老大还有面子,按说在婶婶家里应该扬眉吐气了,结果一脚踏进叔叔家门,还是被婶婶的狮吼功镇住了,再次变回曾经的熊孩子。 上一世之所以怂,路明绯后来总结,是因为虽然明面上有一张s级的信用卡,被恺撒老大当做s级来供着(或者其实他知道自己是废物,只是为了装出千金买马骨的诚意才容忍他),但本质上却没有任何长进。但是现在,她已经和从前的那个自己脱胎换骨,虽然还没有多少功绩,但好歹也是保护师弟师妹的大师姐,是能独当一面的人了。 而且上次路明非成绩太差,人太怂,不可能到校长室说,我婶婶求我,让我打通关系帮助她的儿子进入卡塞尔学院,校长能不能帮帮忙?所以其实当时回家,多少是有点心虚的。 所以这次,她不会被婶婶轻易震慑住。 面对亲人,她还是有些忐忑的,比如叔叔和婶婶究竟是不是混血种,知不知道她父母的消息,知不知道卡塞尔学院是一所怎样的院校,竟然甘愿把路鸣泽也塞进来?他们不知道屠龙有多么凶险吗? 话说他们会不会是卡塞尔学院的托儿?他们这些年的亲情,究竟是真是假?有多真有多假?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询问自己的叔叔婶婶。 她犹豫了片刻,最终忐忑不安的按下了门铃,听见那熟悉的“叮咚”声,以及紧随其后的婶婶的大吼声,还有路鸣泽小胖子沉重的脚步声。 “来了来了!”打开门的是小胖子路鸣泽,他看上去比之前更胖了,个子却好像没有长高多少。 “咱们明绯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鸣泽你给姐姐找双拖鞋!”婶婶在厨房里吼着,一开门就能闻到红烧肉的香味——路明绯已经快一年没有吃过正经中餐了,都是学院那种怪异的混杂,还有臭名昭着的德国酸菜和猪肘,回家简直像回到天堂。 被婶婶使唤得非常不乐意的小胖子从鞋柜里找到了路明绯原来的拖鞋,放在地板上。 “哎呀呀,明绯是在美国吃惯了山珍海味吧,别瞧不起你婶婶的厨艺呵!”婶婶端着一大盆土豆红烧肉走出厨房,小胖子的眼睛顿时都直了,直勾勾地盯着那盆红烧人,眼看着口水都要不争气地流出来。 路明绯大大方方地走进婶婶家里,不再是前一世那个狼狈的少年,而是受尊敬的“别人家孩子”亲戚,也算是扬眉吐气了。 “婶婶,您是不知道,美国那是美食荒漠啊,可难吃了!什么汉堡牛排吃一两天还行,吃多了是真的腻味,还不健康,自己做连调料都凑不齐。”路明绯笑嘻嘻地说,不介意这个时候适时地拍婶婶马屁,“我这整整一年,都在想着婶婶做的好吃的呢!” 她原来不会拍马屁的,但是当了一年学生会会长,再当一年热队会长,这些功夫多少还是会一点的。她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前世就是因为不会说婶婶好话,才日子不好过的,像她这种家庭妇女,每天任劳任怨,怨气很大的,就喜欢别人夸自己。 而婶婶果然受用,听了之后眉开眼笑,“那趁着回国这两天,喜欢吃婶婶给你多做点。”她笑呵呵地说,语气不由得提高了。 叔叔回来的时候清蒸鲈鱼刚好出锅,一家人坐在餐桌上其乐融融,小胖子路鸣泽已经开始大快朵颐,路明绯却仍然有些犹豫,不知道一会儿怎么问自己叔叔婶婶她想要问的问题。 她夹了一大块肥瘦均匀的红烧肉时,婶婶先开口了,“你在国外过得怎么样,奖学金够花吗?” “美国虽然物价比较贵,但是学院里还好啦,三千块钱省着点花,一个月甚至能攒个三五百。就是因为我上学期期末有一门课程挂科,被取消了一个月的奖学金,导致日子难过了一阵子。不过问题不大,我们学校的校园卡是一张花旗银行的信用卡,有一定额度,靠着信用卡挺过去了。所以目前差不多就是这样,收支平衡,没攒多少钱。”路明绯嚼着红烧肉,对婶婶说。 “你们卡塞尔学院课程很难吧?”婶婶听到后,关心地问。 路明绯点点头,对此非常无奈:“其实其他课程都是良好和优秀啦,就是那门机械设计,太工科了,虽然和我的专业毫无关系却被列为必修课,老师又超级严格,所以最后挂掉了。” 提到这件事她就来气,她挂掉的那门课程正是“魔动机械设计一级”,也就是曼斯教授的那门课。上一世他死在三峡那边了,所以代课老师比较友好,给了所有差生通过,结果万万没想到因为自己救了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导致班里三分之一的学生,连同她自己,挂科了! 拜托老头子,我救了你们一船人的命哎,不要求你给我一百分,给个几个行行好不行吗? 你就这么感谢救命恩人? 婶婶咂咂嘴,然后对着路鸣泽凶道:“鸣泽,听见没有,你姐姐高考666分到了人家美国都要挂科,你现在成绩还不如她,到了大学可不许偷懒!这可是姐姐好不容易在校长那里给你争取到的名额,你要出息点!” 路鸣泽从红烧肉和清蒸鲈鱼里抬起头,嘴角还沾满棕红色的酱汁,“啊?” 第六十七章 家庭往事(上) “叔叔,我听说我爹当年也去过卡塞尔学院进修,是怎么回事啊?那个年代怎么出得去,爷爷又死得早,我寻思着那时候也没钱出去啊!”路明绯斟酌着词句,好奇地问。 叔叔提及这件事,开了一罐啤酒,黄色的泡沫从拉环处涌出来。 “那是八十年代中期,算是刚刚开放吧,你爹大我两岁,我刚刚高考完第二次,总算上了个普通大学——你爹比我有出息,去了北大,就被那个什么卡塞尔大学看中了,当做交换生去了一年。”他挠了挠头,说。 “其实后来我也是有机会去的,卡塞尔学院那边的人都找到我们学校了...”叔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可是那时候我已经听了学校的宣传,去当兵两年,以后分配工作能去个更好的地方。报名都报完了,他们才来,我就没去。” 对此婶婶开口了,声音有些尖酸:“路谷城你就是个没眼力价的,分配工作也没分配到个好地方,又累又不挣钱,转到别的地方后更加没有上升空间,过了这么多年还是个小科长,连处长都没捞着一个!” “当年你要是真的出国回来,那就是高级人才啊!别说什么处长了,就是当个部长问题都不大!你看看,你就是不如你哥会抓住机会啊!”她恨铁不成钢地说。 对此叔叔则笑嘻嘻地对婶婶说,“要是当时真出国了,我也遇不着你了啊,咱们也就没有机会生这么个大胖小子了是不是?”说得还挺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路明绯也适时为叔叔帮腔,“就是就是,出国海归确实挣钱,可是要是叔叔真的和我爹一样天南海北到处跑,一年四季见不到人影,也不见得日子就真的好过——路鸣泽就要变成和我一样的留守儿童了,婶婶也不乐意是不是?” 听这么一说,路明绯就知道,叔叔应该也是混血种,他之所以有机会被卡塞尔学院看中,恐怕最大的原因就是他是父亲的弟弟,一个s级混血种的弟弟不可能差劲——就是不知道参军这回事,以前叔叔好像没有提起过。 难道叔叔其实是有血统的,甚至有可能在军旅生活中觉醒血统,然后被分配到...中国有混血种的zf组织,路明绯是知道的,但是这个组织颇为神秘,就是卡塞尔学院也难以知其全貌。 “我本来以为到了学校就能见到我爹,结果他就给我打了一通电话,只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信号不好还断断续续的。”她善意地编制着谎言,“我连他人在哪里都不知道。” 这么一说,婶婶确实无话可说了,看向路明绯的目光充满了爱怜,“你说说你那个哥哥出息是有出息,可是一天到晚在外面,也不知道捣鼓啥,把好端端的大姑娘留在家里,还稀里糊涂就嫁给别人家里了,你说像什么样子!” 提到订婚那件事,婶婶提了一嘴:“那小伙子后来没为难你吧?” 路明绯笑了笑,“他其实人挺仗义的,学生会会长,在经过家里老人解除婚约许可之后,一直在试图撮合我和楚子航师兄,下场当了好几次媒婆——没错,就是我们仕兰中学的那个楚子航。” 小胖子的嘴顿时张成o型。 “楚子航?你和楚子航关系现在不错?”婶婶惊讶地问,一向势利眼的叔叔也大喜过望。 “确实还不错,我们现在分别是两个社团的领袖,同时也是学校中国留学生的领头者,时不时要合作一些社团活动,所以关系不错。这次招生会就是我和他一起负责中国和日本地区的,当然还有几个副手。” 路明绯简简单单地就成为了凡尔赛女王。 婶婶掐了在一旁疯狂干饭的小胖子路鸣泽一下,后者立刻嗷呜了一嗓子,“到了卡塞尔学院好好巴结巴结你姐姐,省得走弯路受欺负知道不?” 然后又对着路明绯笑着说:“明绯,到了学校照顾照顾你弟弟,真是麻烦了。” “那是肯定!”路明绯心说,如果她不罩着,恐怕路鸣泽这个小胖子第一学期就要被体育课累死吧?卡塞尔学院日子可不好过。 “叔叔,我爹留学归来,没有和你说过卡塞尔学院怎么样?我是没想到他们那边那么高端,竟然还有西班牙皇室。”路明绯再次试探着问。 她不相信如果知道卡塞尔学院是什么样的,叔叔婶婶说什么都不可能把小胖子送进去。 对此叔叔露出一脸羡慕的神色,一拍大腿,“哎呀,我当时不知道啊,早知道我当时就不去参军了!我哪知道那地方那么高级?我大哥去了一年对此都不吱一声,连学得啥专业都不告诉我!真是小气!” 好像还有点埋怨的意思,不过路明绯知道,卡塞尔学院在很多方面是严格保密的,最好的方法就是根本不提校园生活,以免说漏嘴。 “我记得当初咱俩在机关的时候,有一个资历比咱俩还要浅的年轻小伙子好像就是海归的,不记得是什么学校了,反正也是芝加哥那边的学校吧,一到机关工资就是咱俩加起来还多一倍!要是你当初咬咬牙去外国走一圈,不至于现在还是一个小科长!”婶婶酸溜溜地说。 “叔叔和婶婶之前在一个单位工作?这件事我咋没听你们谈起过啊?”路明绯突然来了兴趣,同时也是为了帮助叔叔分散火力,别没完没了被婶婶怼没出息。 “当年退伍后又回学校读了两年书,毕业后就凑巧分配到一个单位了,后来你婶婶怀了鸣泽,我也换了岗位,被调到这边来了。”叔叔喝了一口啤酒,开始回忆往事。 婶婶也露出怀念的神色,“可不是吗,当初我还是部门的一枝花呢,追求我的男人从走廊这头排到那头,他们都叫我雀儿,因为我是机关里合唱队的队长,唱女高音!” 怪不得婶婶每一句话都中气十足,原来是练过,路明绯抹了一把汗。 “当初我也是眼瞎,就看上你叔叔这穷小子了,不顾爹妈反对嫁给他,还以为他这辈子能有点出息,结果就是个怂货,一辈子也升不了职!”婶婶又开始啰哩啰嗦地抱怨起来。 “当时不是有鸣泽了吗?我也是为了找一份稳定的工作养活家人啊,难道这是我的错吗?”叔叔听了婶婶的话,有些不满但是不会发火。 “升职可是很危险的,指不定命都没了...”他打了个酒嗝儿,嘟哝道,“这富贵你要么?你肯定不会愿意的...” 路明绯准确地捕捉到了叔叔话中的含义,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科长,公务员的工作怎么可能有危险?除非你是刑警甚至缉毒警这类公务员。 又或者是处理龙族事件zf机关的工作人员。难道叔叔之前真的干过类似中国分部这种危险工作,甚至婶婶也是其中的一员? 她看了看发福的叔叔和婶婶,感叹果真人不可貌相。 “什么工作这么危险,难不成是去当警察什么的?”路明绯好奇地问。 叔叔身体一僵,连手中的易拉罐都差点掉下来。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咳嗽了两声,眼珠子紧张地转了转,甚至和婶婶对视了一眼,这才有些尴尬地解释道,“在工会工作,保障部,有的时候会遇到农民工集体讨薪,大楼下面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一次有一个家伙还带刀来威胁,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他含糊其辞地说。 根据以往的经验,路明绯知道他在说谎,她猜测叔叔是必须要对这些任务保密的,哪怕双方对龙族都很了解。 她转头看了看试图夹走最后一块红烧肉的路鸣泽,觉得这个小憨货确实是根本不知道任何和龙族、混血种相关的东西。她伸出筷子,抢走了最后一块肉,眼看着小胖子整个人像泄气的脾气一样耷拉下来。 此时婶婶也明显紧张起来,知道叔叔似乎不能圆谎了,于是连忙解释道:“有一次闹得大啊,一块砖头从我身边飞过,吓得我差点滑倒在地上流产。后来谷城说什么都要从部门调走,去个清闲的地方好顾家,就被调到滨海市来了。” “那婶婶也别老是埋怨叔叔,叔叔这也是为了顾家是吧,虽然钱少上升空间小,但是也安稳是不是,路鸣泽能和爸爸妈妈一起长大,成为一个优秀的孩子,也是一件好事啊!”路明绯将肉塞进自己嘴里,一边嚼一边甜甜地说,她觉得自己说好话的功底是日渐增长了,看来当会长的历练很重要啊! 就是没有抢到肉的小胖子郁闷了,这张餐桌上根本没有他说话的机会。 听了路明绯和稀泥,婶婶的气也消了下去,只是有点无奈。 “嗐,其实就是这些年当家庭主妇,感觉有点委屈,觉得自己比不上你妈乔薇尼,谷城也比不上他哥哥路麟城,心中一直都有一口气憋着啊,总希望自己丈夫也能有出息挣钱,而不是借着你父母寄过来的钱过日子。” “其实想想,要是鸣泽两三岁上幼儿园后,我去找份工作,估计也不会像这样酸溜溜的。当年我在部门里也算是出色,大家都夸能干有前途,这么多年都荒废了,有点可惜。”婶婶忍不住感慨道。 “所以明绯啊,我知道楚子航家里有钱,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的话...我觉得他比之前那个黄毛靠谱,虽然仍然有点门不当户不对...” 婶婶突然把一大块鱼肉夹到路明绯碗里,语重心长地说,“但是要记住啊,就算结婚生孩子,也要找一份自己的工作,千万不能步你婶婶的后尘,一辈子当个家庭主妇。你是海归留学生,是要有自己的事业的。” 虽然路明绯很想说自己和楚师兄不是那种关系,但是这毕竟是婶婶的关心,也是过来人的经验...“那是当然,我以后肯定不要丈夫养活,我是要当老板娘的女人!”她笑嘻嘻地说。 第六十八章 家庭往事(中) 饭后,叔叔示意她跟着自己,走上了天台。 路明绯鸟瞰这座城市的灯火,她也曾经这样在bj、上海和芝加哥,以及许许多多上一世才去过的地方俯视万家灯火。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只是一个冷漠的观察者,这些万家灯火,这些人间烟火,和她都没有任何关系。 “叔叔,有些我们老路家的实话您也该和我说说了吧?”路明绯选择主动摊牌,“您是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您和婶婶都有。哪怕您从来没有去过卡塞尔学院,应该也能猜到它和什么有关吧?” 她没有说出“龙族”二字,仿佛那是某种禁忌,这也是混血种社会的某种习惯和默契——毕竟懂的都懂,不懂的根本无从猜想,也不太容易翻车。 叔叔的身体略微有些僵硬,他犹豫了很久,最终从兜里掏出一盒假的中华烟,用两块钱一支的廉价打火机点燃,在烟雾缭绕中他才鼓足胆子,开始说出某些隐秘。 “我当然知道,虽然不确切但是可以猜的。当年我在军队里的时候就被一支特殊部队招走了,他们发现我有某种奇特的...才华,”他说到这里,紧张地看了一眼路明绯,深吸一口又徐徐吐出烟雾。 “明绯,你是不是也发现自己不对劲了?我当年也是和战友们交流过,他们说这种...能力、才华、异常,是会遗传的,我的父辈和后代大概率多少也有点。我哥哥去卡塞尔学院,你去卡塞尔学院,你娘也在卡塞尔学院读过书...是不是?” 他含含糊糊,结结巴巴,用了很多暗示的词汇,也没有说出“龙”字,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力量的来源,还是不敢说。 但是这些就足够了,如果他没有说谎的话,那么路谷城确实是父亲路麟城的兄弟,而且确实拥有龙族血统,甚至很不错,具有言灵能力,不是b级也有一个a级了。他虽然没有去过卡塞尔学院,却在某些官方渠道获得过一定程度的训练。 甚至他早些时候含糊其辞说“机关”和“部门”的危险工作时,也极有可能和龙族有关。 “说白点,就是超能力,对吗叔叔?”路明绯控制自己的黄金瞳微微发亮,直视叔叔的黑眼睛,后者本能性地打了一个寒噤,一双并不算非常明亮的黄金瞳随之亮起,用来抵挡路明绯散发出来的威压。 叔叔深深吸了一口言,然后徐徐吐出。混血种是不怕肺癌的,他们强大的龙血对癌细胞来说是剧毒,所有只会死于器官衰竭或者心脑血管疾病。 “果然如此啊,这么说来,卡塞尔学院应该都是你...我这样的超能力者吧?”他黯淡的金色眼瞳疲劳地看着下方的路灯出神,这个自来熟爱拍马屁,在哪里都能混的开的中年人看起来异常落寞。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叔叔,她不知道这个男人还有感到孤独的时候,他看上去总是那么快乐,那么乐观,那么...正常。 叔叔掐灭了烟头,路明绯知道此时他要说实话了。“当初我参军入伍的时候,发现自己有‘超能力’实属意外。” “我当时因为电路老化漏电遭到电击...躺在医院里的时候我产生了某些诡异的幻觉,一切都好像一场噩梦,到处都是青面獠牙的妖魔鬼怪,我以为死亡就是那个样子,一个声音在我而耳边低吟,不断地重复一句话——我听不懂,但是也忘不掉。” 他的语气中至今仍然带有一丝恐惧,路明绯却知道,那是血脉觉醒时引发的“灵视”。 “醒来的时候所有人都惊讶于我的恢复能力,而我也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能够发射高压电弧。”叔叔说着,出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像是心血来潮一般,口中念念有词,很快一道明亮的电弧在他双手之间迸发出来,看得人眼睛都有点刺痛。 路明绯认出来了,这是言灵“苍雷支配”,序列64,再往上就是序列76的高危言灵“雷池”和序列88的“因陀罗”,都是放电但是威力不一样。 “我已经十八年没有念诵这段魔咒了,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了它,可是它一直都在那里。”男人摇了摇头,双手一摊,手掌中的电弧瞬间熄灭了。 “当时我就被编入了一个秘密部队,这支队伍我不能多说,总之连番号都是不能对外透露的,我也不能告诉任何人规模。你只需要知道他们全都是超能力者,我上铺有一位顺风耳大哥,隔壁还有一个能喷火的,还有一个跑得超级快的,还有一个能操控金属的...总而言之很多。”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描述分别对应“镰鼬”、“炽\/君焰”、“刹那\/时间零”和“剑御”,都是相当不错的言灵,这些人每一个恐怕都是b级以上的水平,甚至有不少能够算作a级! 不过想来也不奇怪,既然苏联在黑天鹅港有超级士兵计划,混血种密度更高的xx怎么可能没有? 而且在卡塞尔学院甚至有谣传,说当年xx党内某位高层人物是纯血种,所以相貌英俊风度翩翩巧言善辩,没有子孙后代也不需要坟墓——当然这件事最终是没有定论,这么大的明面人物是万万动不得的。 谣传估计不是真的,但他们可能对“混血种”知道得更多,估计不假。 这样一支血统如此高的战斗队伍,怕是卡塞尔学院也只能望其项背啊! 叔叔按捺不住,再次点燃了一支香烟,“我在那里接受一年半的训练,控制和强化我的能力。期间出过两次特别任务,有一次是去剿灭一支x教队伍。 “那次还算安全,预计的危险都没有出现。就是有一个家伙脑袋会发光,说自己是佛祖下凡普渡众生,实际上是招摇撞骗——这家伙被我们后来直接击毙了,我们还击毙了几个眼睛会发光的超能力者,那些被哄骗的村民也清醒过来。” 嗯,混血种喜欢搞x教,这是老套路了,看来这个骗子还不算危险。 根据卡塞尔学院的说法,当年那帮出去传教的传教士,有不少都是龙族混血(毕竟能读书的传教士可不少都是贵族出身,而贵族基本上都是混血种),用个超能力在那群土着面前显摆一下,他们就真的傻了吧唧地以为他们是真神下凡。 不过听说当年欧洲传教士在忽必烈可汗开办的辩论会上斗法输给了中国道士,不知道是真是假。 “还有一次,就很危险咯...”叔叔说到此处时,打了个寒噤,“是和贩d团伙有关,我一开始不知道为什么不让缉d警负责,非要我们负责,但是到了之后才知道,这个团伙就...根本不是人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咳嗽了两下,烟气熏得他眼眶红红的。 路明绯不由得屏住呼吸。 “我的老天爷啊,我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可怕的怪物,”叔叔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似乎突然沉浸在曾经的恐惧中。 “我不清楚那是什么生物,外星人也好魑魅魍魉也罢...那是个青面獠牙的怪物,象人一样双脚站立,长着蝙蝠一样的翅膀,有一双比我们还要明亮的金色眼睛,我只对视了一眼就吓得瘫软了。” “我以为自己很勇敢,我以为自己不怕牺牲,我以为自己当兵可以洗去我父亲当年冤死的罪孽...可是那一刻,我崩溃了。” 那是龙威,路明绯默默地说,你们大概遇到了纯血种龙族,不过是人类形态的。 “我们的队伍一共三十人,最后回来的时候只剩下十七个了,那个怪物被杀死了,尸体被带回不知道哪个秘密研究院...最后长官也没有告诉我们那是什么怪物。” “我立了一等功算是荣归故里,因为据说我混乱中射出了一发特制的子弹,歪打正着打瞎了一只眼睛,才给了另一位战友开炮偷袭的机会...我自己倒是不记得了,我就记得那个怪物简直刀枪不入,他扑上来的时候我下意识一阵突突突,手都快要拿不稳枪,后坐力把腕骨都震骨裂了...” 提起这件事,叔叔仍然充满恐惧,夹着烟的手指不稳,还没抽完的烟落在地上。 “那是我最可怕的噩梦,我年轻的时候胆子可大了,那次之后却被吓破了胆,生怕哪一天自己就死了。我想要脱离这个噩梦,我回到大学读了两年书,可是那个噩梦总是追着我,分配工作的时候也分配到了和超能力、怪物有关的秘密部门——我也不能告诉你任何消息。” “我tm真的不想再干这种事了,我是真的害怕啊,我还没活够...”叔叔抹了一把脸,然后看向路明绯,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在小辈面前过于丢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能理解的,叔叔,我在卡塞尔学院已经见到过您说得那种怪物了,确实很可怕。怕死总归是人之常情的,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做英雄。”路明绯安慰叔叔说。 因为纯血龙族确实很可怕啊,很多战士即使幸存下来都会产生严重的心理障碍,很长时间不愿意再上战场,有的人干脆就此退休,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这种在卡塞尔学院的屠龙队伍减员中占30%以上! (剩下的要么残了,要么直接噶了) “但是在机关里,我认识了你婶婶,不知道为什么,我又鼓起了勇气。”叔叔提到婶婶的时候,露出一丝微笑。 第六十九章 家庭往事(下) “你婶婶——当时我们都叫她铃儿,是整个机关最漂亮的女人,她笑起来非常爽朗,如同银铃一般清脆。”提到婶婶年轻的时候,叔叔不由得一阵感慨。 就连路明绯也在脑海中把婶婶腰上的赘肉、脸上的皱纹抹去,想象她年轻的时候确实很漂亮,而且是那种杨玉环富贵花式的漂亮,不像最近开始流行的蛇精脸。 谁能想到一个在家里煮饭打扫卫生的家庭主妇,当年也曾惊艳过呢? “她也是机关里最优秀的姑娘之一,和我一样当过兵,而且立过好几次军工,比我多多了。”叔叔提到此处,露出一丝笑容。 “当时喜欢她的人很多啊,竞争激烈。有一个是我们部长的儿子,长得俊也有本事。相比之下我这种穷小子就只有经过她窗前,偷偷看看灯有没有亮的份儿,或者在她的信箱里塞一封情书和两块她最喜欢的奶糖。” 路明绯心说,果然是一家人啊,前世他也是特别喜欢偷偷看陈雯雯,而且连写情书的勇气都没有。 “为了追求她,我壮起胆子,出任务抓捕违法超能力者的时候那叫一个积极,就为向你婶婶显摆!你还别说,自从那时候开始,我的噩梦就少多了,虽然还会犯怂但绝不会当逃兵,有的时候甚至在危机关头能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有一次我们一通对付一个非常危险的超能力者,铃儿遇险,我抬手放电,直接把那家伙电糊了——就是那种整个人都黑了,里面都熟了的那种,我因为用力过度昏迷了整整两天!” “醒来的时候旁边的保温壶里还是你婶婶刚刚做出来的鸡汤,真是幸福啊!我一辈子都没有喝过那么好喝的鸡汤,从那时候起你婶婶其实就对我动心了。” 呦呵,真巧,我也是这样,能为了喜欢的女人拼命! 路明绯感叹自己前世和家人交流得太少了,谁说他路明非和家人格格不入的?分明就是一丘之貉嘛!要是上一世的自己站在面前,一定高兴地和叔叔交流感情经验。 “我救了她不止一次啊,大家都猜铃儿最后花落谁家,没想到最后成功追到她的人竟然是我!”提到这里,叔叔有点小得意,拍了拍路明绯的肩膀。 “最后那临门一脚还要多亏你爹!当初哥哥带着嫂嫂回来的时候,那叫一个西装革履,那叫一个雍容华贵,在我单位门外开着一辆漂亮的桑塔纳等着我,可把我高兴坏了!” 诺诺开着红色法拉利到电影院门口的时候,我也高兴坏了,虚荣嘛,好理解。路明绯不由得咂咂嘴,怪不得后来婶婶经常抱怨叔叔不如她老爹,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啊... “第二天整个单位就开始传啊,说我哥哥在国外发达了,娶了有钱人家的小姐要飞黄腾达,机关里的姑娘们都开始对我抛媚眼儿。你婶婶是最大大胆的一个,之前没有捅破窗户纸,突然就拿着我之前写的情书就找了过来,在楼梯口扯着大嗓门就问‘谁是路谷城,我要和他结婚’,整栋楼都听见了!”叔叔说到此处,不由得乐呵呵地笑了。 “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路明绯突然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嘴,“婶婶也有超能力吗?” 这让她莫名想到曾经有卡塞尔学院专员在bj朝阳区被一个老太太当作间谍制服,送到公安局的故事。那还是一位b级学员,言灵据说是“阴流”,能够操控微小气流,按理说战力不错了,结果被这个老太太打得满地找牙。 后来诺玛分析,老太太的言灵极有可能是强化身体的“不朽”。从那以后,“朝阳群众”这个神秘组织,就成了卡塞尔学院警惕的对象。 嘿,谁知道哪天婶婶露一手,直接在街上制服小流氓什么的,让大家震惊一下,感叹人不可貌相。 “有啊,当然有!”叔叔说,“我们机关里每个人都有超能力!” “你婶婶能发出声波攻击敌人,震破耳膜血管什么的,有一次大发雷霆,一嗓子直接把敌人的脑袋都震碎了,脑浆子都溅出去好几米!”叔叔笑着说,“有一个海归回来的小伙子说一个什么漫画里有一个女人也有这种能力,所以他每次都叫你的婶婶‘金丝雀儿’,你婶婶也喜欢这个名字。” 然后他突然压低了嗓音,笑呵呵地说:“虽然说我们背地里都说她应该叫‘河东狮吼’!” 路明绯也不由得咯咯地笑了起来。亏她还总是偷偷说她婶婶是不是练了狮吼功,说话嗓门简直震耳欲聋,结果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根据描述,这个言灵应该是“塞壬之歌”,别问我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路明绯现在已经对“塞壬”这种美妙的生物有阴影了,只要一想起人鱼,就自动代入婶婶的脸和她的大嗓门...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说真的,他们应该把那个言灵的名字改为“河东狮吼”,这才是最合适的。毕竟这个言灵和唱歌无关,就是靠大嗓门声波共振对敌人造成伤害嘛。 “怪不得她嗓门那么大。”路明绯忍不住吐了吐舌头说,“看来以后还是应该听婶婶的话一些,万一她哪次生气一个发功,直接把我震死了。” “所以我每次一听到她提高音量,就赶紧道歉啊!哪怕不是我的错也要道歉,只要她消气我跪搓衣板都行,凡事都要顺着她。”叔叔也说,“我就是怕她收不住力,不小心伤到孩子们啊!” 怪不得叔叔这么气管炎,原来还有这么一层因素!这才是超能力家庭平平无奇的日常啊,这才是老夫老妻真爱啊!路明绯不由得感叹,叔叔一家可比她老爹那个不是玩意儿的家伙强多了。 “我还背地里觉得叔叔窝囊,是我错了,这是真爱啊!”路明绯捂着胸口,感动地说。 对此,叔叔只是摸了摸鼻子,略微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说我窝囊,其实也是真的。” “我在部门就勇了那么三四年,和你婶婶结婚后才不到一年,她就怀上了鸣泽...在她三个月的时候,我出任务从三楼掉下来把腿摔断了,在家里修养了一个月才好。我当时躺在床上,看着你婶婶妊娠反应一天比一天厉害,就忍不住心想,那次任务可不是最凶险的一次,万一哪一天我的命没了,我的老婆和孩子怎么办?万一哪一天我的铃儿没了,我和我孩子怎么办?” 叔叔说到此处,再次掏出了烟盒,看见里面只剩下两支烟,犹豫了一下,最终没有抽烟。 路明绯点点头,她对这种担忧表示理解。孤身一人没啥害怕的,可是有了羁绊之后,人就变得惜命起来了。 “所以啊,趁着你婶婶一孕傻三年同意,我找准机会,被调到了这座滨海城市,带着你婶婶一起来到了这里,当一个政府小职员,你婶婶生完孩子后就当上了家庭主妇。我们小两口薪水不如那边多,没人脉也不好升职,但好在安稳,远离了曾经危险的生活,远离了那些妖魔鬼怪,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我发现我还是喜欢这种生活,我真想把自己过去的那段疯狂的时光埋葬。” “我是真的害怕那个...可怕的世界再次找上门,我以为我再也不用面对...”叔叔最终还是再次掏出了烟盒,点燃了一根香烟,“但是现在你又来了,要招我家鸣泽去卡塞尔学院,我就知道逃不掉。” “是婶婶...”路明绯有点后悔同意婶婶的要求,把路鸣泽搞进学院了,叔叔婶婶一家本来可以安稳度日,从此和龙族无关,但是她搞砸了。 她当初是怀疑叔叔其实和她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拿着个为难一下校长的,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破坏了叔叔一家正常人的生活。 “我知道是你婶婶的主意,她估计是知道卡塞尔学院是干什么的...”叔叔叹了一口气,吐出一口烟雾,“你婶婶一直对当家庭主妇有点怨言,她总觉得自己当年那么风光,那么有本事,一个人打十个x教分子。结果到头来男人不能养家,还要靠我哥哥补贴,心里不平衡很正常。这也是我的问题,我没有什么远大志向,我只想一家老小平平安安过日子,穷点也无所谓。” 路明绯也叹了一口气,“所以婶婶希望自己的儿子走上这条道路?”她问。 “我跟她说过了,你婶婶确实有这种意思。不过她也不想让儿子去送死,就是说...”叔叔斟酌着词句的时候,再次猛吸一口烟,“她的意思是,她的儿子不能总蒙在鼓里,总要见识一下真实的世界,做真正的自己。” “那叔叔至少该给鸣泽预警一下,否则他可能没法适应一个全新的世界观。”路明绯谨慎地提醒道。 “会的,那是我儿子,我当然会的。我今晚就什么都告诉他,剩下的就让他自己选择了。他去或是不去卡塞尔学院,都看他自己的。”叔叔踩灭了烟头,吐出最后一口烟气,听起来像是一句叹息。 第七十章 路鸣泽 路鸣泽忸怩地坐在考官面前,他今天是自己来的,没有家长接送。 在前一天吃完晚饭姐姐离开后,他父母突然把他叫到书房里来,长篇大论地说了一大堆,他现在感觉还有点恍惚,好像梦还没有醒过来一样。 他记得他那个平平凡凡,中年发福的油腻父亲身上突然散发出巨大的威压,一双发光的眸子在黑暗中熠熠生辉,手指间闪烁着蓝色的电光,一切都像是梦一样,就连他那个肥胖粗俗的家庭主妇母亲都仿佛变成了威严的神女。 他被告知自己是一名未觉醒的超能力者。 现在他眼前摆着两条路,第一条是进入卡塞尔学院,成为超能力者,第二条是去奥斯汀大学,当一个普通人,前两天的面试还通过了,表现很不错。 他抬起头,眼前是他人生中的两座大山,一座名为“楚子航”,另一座名为“路明绯”。 前者是他中学六年望其项背的偶像,他永远无法企及的目标。他曾经模仿过楚子航的穿搭,学着他冷漠的神情傲世一切。可是他永远不可能成为楚子航,一来他家没有楚子航家有钱,二来他自己也不如楚子航优秀。 他以前认为第一条原因为主,如果他家里也那么有钱的话,自己照样可以成为文体两开花,英俊冰冷,会弹钢琴会吹萨克斯,剑道能打赢老师傅的男神,小姑娘们成群结队地围在周围,这些东西都是能靠钱砸出来的,只可惜他家没有。 但是现在他明白他们差在什么地方了... 楚子航之所以优秀,是因为他在中学的时候就觉醒了超能力! 以前他抱怨自己家里不如别人家里条件优渥,但是钱并不能决定一切,比如超能力就是靠家族血统传承的,千金也买不来!他的父母虽然没有给他优渥的家境,但是给了他异于常人的能力!他和学校里其他羡慕楚子航,想要成为楚子航的人不一样,他和楚子航一样是有超能力的,他也是最有可能成为楚子航的! 一想到自己如果加入卡塞尔学院,就能真正觉醒并掌握超能力,就能成为学妹眼中下一个楚子航,路鸣泽兴奋得简直想要冒泡泡了,就连自己那个在高三突然发力成绩超过自己,害得自己天天被家人数落的堂姐看起来都变得顺眼了很多。 自己很快就能变成和他们一样的精英人物啦! “你相信有外星人存在吗?”楚子航对于眼前傻笑的小胖子心中的想法一无所知,只是淡淡的问。同时他还想着身边的路明绯投来一个怀疑的目光,像是在质问她有没有给自己的堂弟透露题目。 对此路明绯只是无辜地耸耸肩。 下一秒楚子航就相信路明绯确实没有透题,因为小胖子眼中露出呆滞的目光,张开嘴“啊啊”了半天没有说话,像是哑巴了一样,路明绯无奈地扶着额头,心说这小子怎么这么能丢人现眼? “外,外星人?”小胖子结结巴巴地说,然后猛地跳起来,连椅子都要弄翻了,一双小眼睛里露出惊恐的眼神,“什么?我们要和外星人开战啦?不会这么快吧?” 楚子航一脸懵逼地看着路明绯,这位高冷帅哥面试过很多人,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离谱的回答,分明答非所问好不好?他知道路明绯是那种偶尔会想入非非的女孩,但是她的堂弟似乎一直都很靠谱啊,怎么突然像是傻了一样? 昨晚看了什么奇怪的电影还没醒来吗? “我只是单纯地问一个问题,没人知道外星人是否存在,或者他们现在在什么地方——我想问的问题是,在没见过外星人的情况下,你是否认为外星人存在?”楚子航耐着性子,对他解释道。 “啊?”小胖子像是仍然没有缓过劲来的样子,“所以你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外星人?” 楚子航已经开始感觉有点头疼了,他记得在中学的时候,小胖子的成绩明明比路明绯还好,怎么这个人看上去这么呆头呆脑的? “路鸣泽,就是一个很简单的问题,我们又不是面试天体物理学博士,你就说你认为有还是没有吧?”路明绯也明显对小胖子的呆若木鸡感到不耐烦了,心中大声呼喊这么傻愣愣下去丢的是你老姐的脸啊!别让你师兄师姐觉得你是个傻子好不好?你的机灵劲儿呢? 哦,忘记了,小胖子从来就没有机灵过,否则不会被抠脚大汉骗色了。 “我怎么知道啊?”小胖子哭丧着脸回答,“我说有万一没有,我说没有万一有呢?” 路明绯感觉有点急躁了,亏得昨天晚上叔叔和婶婶还点拨了一番,怎么这小子就这么不上道呢?她一路也面试了上百个学生了,不管是有没有血统的,都没有他这么傻了吧唧的。这么简单的问题,又不需要你证明有没有外星人,你在这儿折腾半天干什么? 哪怕你像是他前一世那样,直接说“我认为有,不需要解释”也没有问题啊! “你又不用为此负责,你只需要主观的说出你的想法,以及你认为为什么有或者为什么没有,实际有没有和你没有关系。”路明绯再次无奈地说,她觉得自己已经非常循循善诱了,可是为啥这个小胖子就这么傻了吧唧的呢? 她不知道此时小胖子心里已经为以后可能要用超能力打外星人吓得屁滚尿流了。 “呃...那我说...没有!”小胖子张嘴又闭嘴,最后才支支吾吾地说,“因为我不想外星人入侵地球,我不想打外星人,外星人很厉害。” 这让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皱紧了眉头,乔纳森在后面心说这小子也太窝囊了吧?真的和他们的会长大人是亲戚吗?他们以后可是要当屠龙精英的,结果还没开始这小子就怂了?不敢打外星人,也就别指望他在以后对抗危险混血种和龙族的战场上起任何作用! 路明绯也扶着额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心说虽然前世自己也怂,但想来也没有这么怂吧?“青铜计划”他怕不怕?他当然怕,但是还是向师姐借了个胆子去了;“大地计划”他怕不怕?他当然也怕,但是为了仗义的楚师兄,他也豁出去了;“龙渊计划”他怕不怕?他怕死了,但是想着身边至少还有楚师兄和恺撒公子两位王牌,他也还是从容地去了。 但是其实想来这也不怪路鸣泽,本来他不用掺和进这档子事儿,当个胆小鬼过着正常人的生活,然后在婶婶的说教和逼迫下娶妻生子,过着平淡的一生也就完了。可是谁想到本来路明绯只是敷衍婶婶和试探性地将自己这个便宜堂弟推荐给学院,没想到竟然真的稀里糊涂把他录取了! 这件事让路明绯感觉有点超出控制范围,同时也有些愧疚。 “好吧,你认为没有...”楚子航没有露出任何表情,甚至支持性地看了小胖子一眼,后者立刻精神一振,好像为自己的答案不算太糟糕而感到庆幸。 “那么第二题,你认为这个世界有超能力吗?”楚子航又问。 小胖子连忙小鸡啄米一般点头,露出一个甚至有点猥琐的笑容,这个问题他当然有的说! “有,当然有啊,怎么可能没有?”小胖子乐呵呵地说,心说果然,这是一家超能力学院嘛,这个问题肯定要问的! “哦?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小胖子果然就是个藏不住秘密的,想都不想就说:“因为我爸妈昨天说了,他们都有超能力,还说超能力是遗传的,如果我爹妈有我也肯定有——而且他们还说你们学院是一家超能力学院!” 这着实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惊呆了,乔纳森戳了戳路明绯,低声问了一句:“你叔叔婶婶家也是混血种?”他的声音藏不住惊讶。 “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以前有怀疑过,但是他们掖着藏着很深。”路明绯低声回答。 “既然你对我们所在的‘另一个世界’有所了解,那么我想这道题就算是过了。”楚子航淡淡地说,然后看了一眼小胖子那副自鸣得意的样子,又补充了一句,“我希望你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像我们这样的...超能力者的存在,势必会引起外界不必要的担忧,乃至引火上身,所以你应该明白保密的重要性。” “那是肯定,那是肯定,我爸妈也这么说的!”听了男神的警告,小胖子连忙情绪高涨地如小鸡啄米一般点头,双下巴和脸上的肥肉一抖一抖的。 “楚,所以我们还有必要问下面的问题吗?”负责记录答案的乔纳森低声问了一句。 “走个流程。”楚子航只是这样简略地回答。 于是楚子航问了第三个问题,“你认为这个世界是唯物的还是唯心的?” 结果,在所有人无语的目光中,小胖子竟然这样回答,“当然是唯物的!” 路明绯忍不住在心里大喊一声wtf,你都相信超能力了你竟然还是唯物主义者?你是不是傻?这就好像你进了霍格沃茨,看见会转动的楼梯和会说话的画像,校长的魔杖喷出火花,鬼魂到处乱飞还时不时遇到某些超乎寻常的伸手,还不相信有魔法和灵魂存在!你是脑子抽了还是根本不懂“唯物”和“唯心”的区别? 楚子航仍然是循循善诱,他总是那样富有耐心,“你为什么这样认为?” 小胖子毫不犹豫地拍拍胸脯,“教科书上这样写的,教科书当然不会有错!” 路明绯不由得把脸埋进双手,所以小胖子是真的不懂唯物和唯心的区别,但是背下了教科书上的内容...但是那是正常人世界的教科书啊,他们已经不是正常人了! 他就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吗? 第七十一章 你怎么知道我是重生者 在跑完了广东(还好,广东人不吃福建人)之后,路明绯再次飞往成都。 她已经开始感觉明显的精神疲劳了,一方面在好几座城市飞来飞去休息的时间少,还有一方面则是每天问重复的问题,问个一百遍后没有人会再想听见这个问题——而且更加重要的是,虽然要出去招生赚实习课学分,但是问题在于,现在也是期末了啊! 等到她一会去就会有十个八个ddl疯狂追赶她,现在虽然还不到截止日期,但是这些论文作业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她的头顶,随时可能落下来——她这辈子可是要赚到奖学金的,别的不说,总得给“热队”的弟兄们做个榜样吧? 希望龙德施泰特教授耗子尾汁,不要再给她挂科了! 她刚刚下榻索菲斯锦苑宾馆,这是成都排名第一的五星级酒店。本来她还打算故伎重演去连锁酒店入住节省经费,结果被抠门的财务主人曼施坦因教授告知,他很喜欢节俭的孩子,能给校董会省很多钱。 然后路明绯就意识到,原来钱花不完是不可以自己揣着的! 靠,真是上当了,她单单知道有老学长老学姐用这种方法挣外快,没想到今年竟然查的严格起来了!没有用完的任务基金竟然不能提现?真是岂有此理! 对此曼施坦因教授只是说,最近校董会在搜查昂热校长的把柄,她这个粉丝团长自然首当其冲,不要做出这种“贪污”的事情才好。 路明绯当场气得骂娘,骂完之后决定去住最贵的酒店——你不是说花不完的不能自己揣着吗?那老娘我还省个p啊,该花花,该玩玩! 虽说花的不是自己的钱,但路明绯前世到底是抠唆了那么多年,养成了穷人的习惯,不会享受。她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大排档,还是喜欢廉价又美味的蜜雪冰城,怎么都改不了。 要是恺撒公子看见了,一定会说“这种庶民的食物怎么能入得了我加图索家族未婚妻的口”。 哦,对了,她几天前退婚成功了。 原因无他,就是她当着恺撒的面剪断了意大利面,还煮得像稀粥一样软,而且还用香菜代替了玛格丽特披萨上的罗勒叶。 她万万没想到这能如此激怒意大利人,以至于恺撒完全丧失了贵公子的矜持,像个疯子一样大呼小叫。而且听诺诺的说法,恺撒为此要休妻,而家族中的长老也为香菜披萨和煮得稀碎的意面勃然大怒,有一个甚至被当场气噶了。 万万没想到香菜和煮烂的意面还有这等神力。 “我要二十个串,麻辣!”路明绯一边喝着冰镇柠檬水,一边对着摊主说。 “好嘞!”摊主也不含糊,红红的辣椒粉像是不要钱似的往上刷,看得路明绯都有点惊悚了——这是正常的麻辣吗?还是她搞错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磁性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姑娘是外乡人吧?我们四川人能吃辣,这里的麻辣可不比别的地方,一般人吃了可是要拉肚子的,别怪没人提醒过。” “哼,我哪有那么脆弱...”路明绯一听,以为是人家瞧不起自己,心说真男人就要吃最辣的才爽快,结果一回头就被对面人探照灯似的黄金瞳吓了一跳,连凳子都翻倒在地上,“哎哟妈呀,你吓死我了!”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男“人”,不知是皮质还是丝绸的贴身黑色裤子和装饰着金色饰物的黑色皮靴,暗红色的丝绸衬衫揭开三颗口子,露出下面繁复血红色花纹的冰山一角和苍白的肌肤。他虽然瘦但是并不虚,而是那种长跑运动员的矫健修长,布料下面的肌肉中蕴藏着可怕的力量。 他同样苍白得像是从来不曾见光的双手放在油腻腻的桌面上,修长灵活的手指因为长期使用某些工具而布满老茧,左右手的中指疑似因为握笔\/刻刀而微微变形。 “放心我不是鬼,我今天也不是来索命的。”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敲击桌面,震感传递到路明绯的指间,让她意识到,对方确实是实体的。 但是当路明绯点亮自己的黄金瞳,用来对抗来自对方的黄金瞳的压力时,不禁皱紧眉头。 “你的眼睛怎么了?”她有些忐忑地问,虽然感觉自己多少已经知道答案。 他的左眼上笼罩着一层看上去就很吓人的白翳,以至于原本应该耀眼的金色都变得暗淡朦胧。眼皮上有一道银白色的疤痕,这道伤痕让他这只受伤的眼睛不能完全睁开,面部的不对称让他看上去有些惊悚。 路明绯下意识想要去触碰他的伤痕,却在一半时如触电一般,猛然缩回了伸出的手。 如果她还认为对方是她的老朋友老唐,那未免也太天真太愚蠢了。上次他们分别的时候,诺顿就已经警告过,下次见面不再是朋友而是敌人。而且更别说卡塞尔学院用鱼雷把他炸了个半死(估计眼睛也是在那个时候弄伤的),还活捉并且日夜折磨他的兄弟... 不是来索命?路明绯表示怀疑,但是龙王应该还不至于欺骗她。 “没事,一点小伤。”诺顿的眼皮颤抖了两下,带动他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等到眼前这点麻烦解决后,我会把它修好的。” “机器用修,活的东西用治,大哥我好心提醒一句。”路明绯突然贱兮兮地开口,然后马上就后悔了——她区区凡人在这里教育龙王?胆子也太大了! 这是她和老唐的相处模式,以前老唐的中文并不好,中英混杂看得人相当头疼,所以路明绯就喜欢给他纠正错别字和发音,同时解释成语和流行词的意思——但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说是“恍若隔世”都不为过。 毕竟,很多记忆确实属于前世。 “是的,我知道。”诺顿只是轻声说。 这时候,老板将涂满辣椒油辣椒面的串端到了她桌前,路明绯刚刚拿起一串,诺顿就制止了她:“别说我没警告过,这是真的辣,我知道你血统好,但是也不免要去肛肠科医院。你确定要这么吃吗?” “呃...”什么?肛肠科医院?真的有这么夸张?她看着红辣辣的烤串,竟然真的突然有点犹豫了,不由得紧张地吐了吐舌头,结结巴巴地说,“没这么夸张吧?” 诺顿面无表情的样子莫名有些像楚子航,他的声音很轻柔,却令人很像相信,“你最好相信,因为我的一个朋友不相信,结果昨天就在医院挂了急诊...” “那个朋友不会是你自己吧?”路明绯可太清楚“无中生友”的套路了,说是“我有个”朋友,其实就是为了避免自己尴尬! 不过话说回来,龙王这么强的体质,真的会因为辣椒拉肚子吗?应该确实不至于... “不,不是,是一个负责监视我的家伙。”诺顿提到自己被“监视”的时候,似乎露出了忌惮的意味,甚至手下意识地去摸那只伤眼。 “有人在监视你?”路明绯心里“咯噔”一下,她首先想到的是奥丁,阴魂不散的奥丁,前世似乎把他完全算计进去的奥丁...然后她意识到不对,又想到了某个小魔鬼——她好像记得,小魔鬼说自己不介意让诺顿多活几天? “这不重要。”诺顿冷冷地说,然后抬手打了个响指。 似乎有一个无形的领域从他周身张开,诺顿并没有念诵言灵,但是却撑开一个无形的结界,周围熙熙攘攘来撸串的人群和他们两个分隔开来,连他们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了。 她知道诺顿要说正经事了,而一位龙王认为正经的事,自然不容小觑。 但是她还是非常贱兮兮地说:“打响指,这是为了装酷吗?说真的大哥你装到了!你这是跟灭霸学的吗,无限手套,打响指...” 没办法,只要紧张起来,她就忍不住说烂话,这是她上辈子留下的毛病,而她现在很紧张。 “我们必须谈谈,这件事太严肃了。”诺顿没有理会她的烂话,而是沉声说。他这样的反应让路明第无数次意识到,眼前的男人真的不是老唐,因为老唐永远会顺着她的玩笑说下去,他不会如此严肃。 “什么事?奥丁?还是耶梦加得?还是你的弟弟康斯坦丁?”路明绯问。 听到“耶梦加得”的名字时,诺顿不由得皱紧眉头,嘀咕了一声“怎么她也来凑热闹”,然后听见康斯坦丁的名字时,又浑身打了个寒噤。 “不,都不是,”诺顿身体突然向前探,他那双不对称的黄金瞳带给人一种极度的不安,而且他凑得太近了,近到能让人感受到他炽热的吐息和挥之不去的烟尘味儿。 “奥丁确实是一个危险的敌人,耶梦加得也是个搅屎的好手;至于康斯坦丁,我现在确实担忧,但是既然秘党要他活的,短时间也算作安全...我迟早会去救,但是要看机会。”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越界,有些颓然地坐回去,与路明绯保持礼貌的距离,“他们再麻烦,都不会对时间线的稳定性造成任何威胁...” 然后他画风一转,森冷的威压从身上释放出去,让路明绯感到皮肤阵阵发凉。 “你知道干扰时间线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吗?时间是最难以捉摸的力量,你极有可能创造悖论,然后导致现实崩塌!” 诺顿的话让路明绯心中“咯噔”一下,她下意识地说出了实话:“你怎么知道我是重生者?” 第七十二章 合理的担忧 “事情就是这样的,所有人都死了,我一无所有狼狈不堪,然后路鸣泽就用自己最后的力量,把我的灵魂送到了过去——顺便修改了一下,让我变成了妹子。”路明绯把自己重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她感到很畅快,自己重生的事哪怕是自己最信任的诺诺师姐都不知道,楚师兄也不知道,唯一知道的只有路鸣泽。但是考虑到路鸣泽住在自己的身体里,那么只算做她自己知道。 当然,有可能路鸣泽告诉了他的奶妈团,这就不清楚了。 “怪不得如此,你似乎总是能未卜先知...之所以在来到芝加哥的时候就叫我接机,也是提前知道我是龙王了吧?”诺顿若有所思。 路明绯点点头,她当时真的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什么...现在确实改变了,但是她不知道是否是好的方向。康斯坦丁被活捉,在她看来,兴许还不如死了,至少死亡的痛苦是一次性的,对吧? “那你...为什么还要为我挡子弹?你应该知道我不会那么轻易地死掉?你是担心那是一枚贤者之石子弹吗?” 路明绯当时知道是炼金子弹,而且还知道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只不过不能直接说出来——毕竟那是小魔鬼告诉她的。“我当时害怕你会死,所以想都不想就这么做了。” 这让诺顿的眼瞳里闪现一丝难以阅读的情绪,“难道你就不会死吗?你对于自己的生命就没有一丝珍惜吗?” “我的言灵是治愈,用在我身上的效果比用在别人身上还要好,所以我觉得...”当时她的第一想法是,不要让老唐因为剧烈刺激而苏醒,自己挨一枪硬挺过去就行——但是显然她当时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事实,就是那把狙击枪足以把他们两个人都击穿。 “如果那是贤者之石子弹,你会死得比我更快。我还有重生的机会,可是你没有。你的生命比我的更加珍贵,不应该这样冒险。”诺顿说,声音竟然出奇的柔和。 路明绯不喜欢这样说话,就算龙王能重生,生命难道不珍贵了吗?“可是...” 他抬手止住了路明绯的发话,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傻丫头,下次不要这么做了。强大的恢复能力不是你给人当肉盾的理由,我知道那挺疼的。你没有义务给任何人挡枪,你应该多为自己想想...你的善良和无私迟早会害了你的。” 路明绯不由得哑然,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她说过。 要知道在前世,不论是他自己,还是周围的人——包括师姐,包括恺撒,以及几乎所有人,在得知他恢复力超强近乎不死后,第一反应都是“可以当个吸收伤害的肉盾”,毕竟这是屠龙战场,所有人都要“物尽其用”,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但是说真的,确实挺疼的。可是如果他不扛着,别人就要收到伤害了。 “还有,重启时间线这种事,很危险也很愚蠢,你不该这样做。”然后,诺顿又对她说,声音又疲惫又恐惧,“既然你已经做过了,不论重来这次结局如何,千万不要再尝试第二次。” 路明绯不理解他的紧张和恐惧,只是摊手解释道:“我把一切都弄砸了,死了好多人,我在乎的所有人都死了,而他们本来都是好人,不应该落得那样的下场...” “我重启时间线后,希望能给所有人一个好结局——恺撒老大带着诺诺师姐远走高飞摆脱家人的束缚;不能让整个世界都忘记楚师兄,哦对了,最好让他和小龙女在一起;让爱我的绘梨衣不会被坏人害死...” 提到绘梨衣,她不由得一阵苦涩,想起前世红井中那个干枯丑陋的女孩,他本来有机会... “我已经成功拯救了一对小情侣,现在他们马上就要结婚了,上一世他们死得很惨...”提到叶胜和亚纪,她就坚定了自己的信心,认为重启时间线绝对是正确的选择,她有能力拯救所有人! 路明绯有些心虚地抬起头,支支吾吾了片刻后才咬咬牙,说出了另一条真相。“哦,对了,还有你和你的弟弟...你们上一世死得很惨的,我一直对杀死你抱有巨大的愧疚,没人告诉我你是龙王...” “说真的,至少你们兄弟现在还活着,虽然或许有一天会站在不同的战线...”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说了,微微抬眼看对方有没有发怒——毕竟诺顿的坏脾气,可是众所周知的,她之前也领教过。 “你真的不该这么做,”诺顿只是用那种冷静的、理性的语气回答,“你的出发点是好的,这一点我不否认,我也对你试图救我和我的兄弟的行为表示感激。但是...” 一听到“但是”这样的转折词,路明绯就知道下面才是重点,就像语文老师无数次地在阅读解析课上讲的那样。 “时间是一股非常危险的力量,明明,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诺顿叹了一口气,“你重启时间线,相当于把原本时间线上的所有人都抹除了——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你应当明白,这条时间线上的我,和你之前那条时间线上的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无论有多高的相似性。” “而且不仅仅是我,还有其他所有人,包括你暗恋的男孩女孩,包括你的父母,你的朋友。他们或许在这条时间线上看起来和原来没有什么区别,但是毕竟不是原来的他们,他们都是全新的个体。” 路明绯好像知道哪里不对劲了,但是她还是不敢相信...她只是重启时间线了而已,那些本该存在的人仍然存在,只不过他们的未来被改变了... “他们不是你原本爱的那些人,明明,你这是在追逐幻影。你为了追求那个完美的结局,让他们一次又一次的死去——不,这不是死亡,更像是湮灭,从来都不曾存在过。这样下去,你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他的声音虽然严肃,却意外带着一丝柔和。 “我...”路明绯哑然了。 其实她也认真地思索过,重启过后所有人还是原本的他们吗?至少她知道路鸣泽不是了,那个孩子称呼她是“从未来回来的”,而他却从来没有到过那个未来,他并不是那个和他荣辱与共,最终牺牲生命把她传送到过去的那个小魔鬼! 不单单是小魔鬼,还有诺诺,还有楚师兄,还有恺撒公子,以及所有人。他们曾经经历过的生死危机,曾经的友谊,曾经的爱恨都不复存在了,而且未来极有可能也不会再有...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曾经存在于她的脑海中,这是曾经的他们留下的唯一影子... 就像那个只有她一个人记得住的楚子航。 突然路明绯想要哭,她明明觉得,自己做的是正确的啊!在穿越回来的这一年里,她一直都觉得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她能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好... “现在最大的危机,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诸神黄昏,时间点是2012年12月25日,玛雅人算得很准。这是命中注定的结局,大家都得死,血流成河尸骸堆成高山,甚至人类文明都要面临清零的风险...或许会有幸存者,或许文明仍然有希望。但是你想要通过改变时间线阻止它发生?我觉得不可能。” 路明绯从刚才的震惊和恐惧中稍微恢复一些,再次倒吸一口冷气。其实她在上一世也早有某种不祥的预感,四大君主一一苏醒,黑王应该也不远了吧?到时候该怎么对付祂?还让小魔鬼来吗? 该死的,她甚至不确定,小魔鬼是否就是黑王本尊。她想起来避风港中那些人的恐惧,他们把他当做一个孵化的容器,他是世界上唯一能约束那个怪物的人,一旦他失去控制,那个恶魔就会从他的尸骸上复苏,君临天下。 “未来是尚未确定的,对吧?没有什么是命中注定的,总该有转机才对吧?”她抱着三分侥幸问。 之前她确实是抱有希望,她甚至把小魔鬼真的当做了自己的兄弟,因为不论这个魔王是不是在利用他,是不是真的要借助他的灵魂和血肉复活,都是真真正正给了他好处,无微不至地关注着他的! 但是如果真的是自己对那个怪物的友善,放下芥蒂,在大意中导致他复活,然后毁灭世界...她不敢想象。 对此,诺顿只是扶着他受伤一侧的眼眶,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所以你还是没明白,”他有些疲倦地解释,“诸神黄昏是一个时间线收束的点,不论在哪一条时间线上,不论你怎样试图改变,最终它都会发生,只是实现的方式不一定相同,甚至连时间都不会改变——复活的是吾父,伟大的黑王...”他看着路明绯的眼睛中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 “他是宿命一般的存在,不论怎么逃离,都不可能逃脱的。”他的声音沮丧而且沧桑,“诸神黄昏必将来临,那会是一场腥风血雨。” “我可以...”路明绯想说自己有办法,自己这一世变强了,不会像上一世那样被动,可是真的说她又办法应对“诸神黄昏”?那纯粹是扯淡,她只是个半吊子的混血种啊! “就算有一丝成功的希望,可是你就如此笃定,重来一次就能预知所有,就能避免原本的灾祸呢?万一你发现你仍然无法撬动藏在暗处的敌人呢?万一你的干预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呢?难道你还要重开一次吗?” 最后一句话时,他陡然提升了音量,“或许你可以选择这样做,可是重开第三次真的就能如意吗?或者说你打算重开第四次、第五次?无穷无尽的次数?” 他的语气变得危险,“你知道这样扰动时间线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吗?” 路明绯承认自己从来没有朝着这个方向想过,她觉得一次就行。 他的双手聚拢然后摊开,做出一个“倒塌”的动作,“现实会崩塌,因果将会变得混乱无比,你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甚至有可能导致人类从来没有出现在这颗星球上,龙类从来都是世界的霸主!甚至更糟糕,自太古以来,这颗星球从来就是一个死星!生命从未诞生!”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之前她从来没有想过,小魔鬼也没有这样警告过!“后果会这么严重?” “这只是理论上,弗雷对时间的理解比我更加深刻,那是他的权能,我通过他在时间中的穿梭得出过这个结论。”诺顿叹了一口气,声音柔和下来,有些头疼地扶着自己受伤的眼睛。 “所以虽然我曾经尝试制造过能穿梭时间的法器,但是从来没有用过,时间不是可以轻易玩弄的对象...或许除了具有掌控时间之力的弗雷,但是他也一直非常谨慎,让时间线形成闭环,清除其他导致时间线分叉的异常,从来没有出过岔子。” “我以后不会再干扰时间了。”既然人家都说得这么绝对了,路明绯只能尴尬地吐了吐舌头,像个犯错误的小学生,对诺顿保证。 没想到诺顿再次摇摇头,“没这么简单,我说过了,你可以干扰时间,但是要让其形成一个闭环。”他做出一个手势,从手指的一段到另一端画了个圈,“只有这样时间线才是稳定的,虽然我对于其中的细节了解得不多,有弗雷再回更好。” 路明绯:(⊙_⊙)? “有人告诉我,他在2004年见到了2012年的你,这就意味着你在2012年的时候必须穿越回2004年一次,然后再回到2012年,只有这样时间线才是稳定的。所以是的,你以后一定且必须,还会再次干扰时间线。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路明绯皱紧眉头,这对她可怜的小脑袋来说好像有点困难,刚才诺顿对于时间线稳定的警告已经把她炸了个七荤八素,现在还没反应过来,只能含含糊糊地说,“好吧...” 拜托,真是搞不明白,你刚才说我这么做是错的,接下来又说会帮我穿越时空,你到底要干嘛? 我脑子已经糊了_(:3」∠)_ 诺顿以为她是真的动了,满意地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会在2012年帮你造出时空穿梭的装置,让你回到2004年。至于如何才能不干扰时间线收束,我就帮不了你了,我对于时间流的感知能力不比你强多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孩突然蹦蹦跳跳地出现在他们两个人面前,瘦小的手一拍桌子,竟然把桌上的筷子筒都震得一跳。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被长老会除名了!” 第七十三章 父慈子孝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冰,我是他儿子!”眼前与前世见到的康斯坦丁有九分相似的少年指着诺顿说。 这让诺顿一下子就急得跳脚,拍着桌子大骂一声“放屁”,之前为路明绯黯淡下来方便交流的黄金瞳一瞬间变得比灯泡还要亮,试图吓退对方,只可惜那少年岿然不动。 “你是个tm的混血,你妈是母龙你爹必然是人类,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是我的儿子?这不是成心要给我戴绿帽子吗?”诺顿指着名为“李冰”男孩的鼻子大骂。 (等等,“李冰”这个名字好像有点熟悉,可是路明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了,难道是哪个国王皇帝,或者哪位名臣吗?毕竟之前诺顿就曾经化名“李熊”...) 这让少年梗着脖子回应:“是的,让我妈怀孕的不是你,就能说明你不是我的父亲吗?那可是你的女人,不论孩子是谁的,也都是你的了!” “你...”诺顿指着男孩的手指在颤抖,路明绯连忙拉住这位仁兄,免得他太过激动直接在烧烤摊开打。 这一幕莫名有点像“女人骂猫”梗图,诺顿面容扭曲地指着男孩破口大骂,路明绯手忙脚乱地阻拦,而那个男孩此时端坐在座椅上,用无辜的眼神看着两个人,就差说一句“小猫咪怎么可能犯错”。 “这是很合理的逻辑啊,”男孩瞪大一双亮晶晶的黑眼睛,“诺顿殿下,你用自己的血为我的父亲洗礼,相当于用自己的基因替换了我父亲的基因。” “然后我父亲和我们母亲生了一个孩子,也就是我,我的基因组里有你的基因,所以我是你儿子,这很合理啊!”他摊摊手,还觉得自己有道理。 “个p啊!这是什么鬼逻辑?”诺顿气得破口大骂,再次开口的时候却只张嘴不出声——毕竟已经气得不知道说啥好了。 “所以我是你的儿子啊,这有毛病吗?”李冰说着,还站起身来走过来拍拍诺顿的肩膀,一双手按在一位成年龙王的肩膀上,竟然真的让诺顿冷静下来,屁股落在座位上。 当然,也有可能完全是大力出奇迹...路明绯低头看着发出危险声音的凳子,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男孩可不简单,绝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 见鬼,指不定是什么超级危险的魑魅魍魉,蜀中土霸王什么的。 “有的时候啊,做人糊涂点没坏处,什么事都想得那么清楚,迟早会害了自己。差不多得了,别什么事都要刨根问底,儿子是不是你生的有那么重要吗?”少年淡淡地说。 路明绯则一连wtf,她刚刚看到的真的是能免费看的剧情吗?龙王家里的ntr感情大戏?这也太戏剧性了吧? 但愿诺顿这家伙不会把她杀人灭口,她保证这么刺激的东西绝不会被传出去! “你还有脸了?”诺顿面颊通红,整个人像是被鱼刺卡了喉咙一般憋着一口气。 名为李冰的少年有没有脸不知道,但是诺顿这个龙王是肯定没脸了,当着路明绯的面被人编排家长里短,而且自己还是那个当千年老乌龟的接盘绿帽男,非得被兄弟姐妹们笑死不可。 “你知道这不是我妈的错,抛开现实不谈,你自己就没有一点过错吗?”年轻人开口就是老甩锅侠,老道德绑架了,路明绯不由得赞叹一句他颠黑倒白的能力。 诺顿掰着自己的手指头,提高了音量,可是就算提高音量周围人也对他们视而不见,他之前释放的领域把这出闹剧完全控制在他们三人之间。 “那你说说,我哪里有错了?我哪里对不起你妈了?我没有!可是她倒好,在我沉睡和失忆的时间段里,男宠可是一夜换一次,还生下你这个小畜生!她到现在还没有来见我一面,说明她心虚了!”他梗着脖子问。 诺顿在这场争斗中显然已经处于下风,眼中怒火中烧,就连手腕上的炼金符文都开始闪烁不详的红光。 “她心虚,你怎么不说为什么她不停地换男人?要是你能满足她,她至于在外面乱搞吗?”对此,少年不依不饶,好像自己这个私生子才是有理的那个。 路明绯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气得面颊通红的诺顿,眼神开始变得玩味起来。虽然知道编排一位初代种,她怕不是要有去无回,但是这种八卦真的超级吸引人! “他啥意思?”她忍不住问。 李冰这才把目光转向路明绯,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好像能把人直接看穿一样——从那样的目光中,她知道,这多半是个活了成千上万年的老东西。但是他露出的那丝“哦我懂你们之间关系”的笑容真的有点毛骨悚然。 少年微笑着抬了抬下巴,把锅又甩给了诺顿,“你自己问他吧,这种事在交往之前坦白还是有必要的,避免以后发生不必要的矛盾,就像和我老妈一样。”说着他还鼓励似的拍了拍诺顿的肩膀。 诺顿低下了头,没有回答,好像真的心虚了一样。 她的第一反应是,诺顿是个没救的扶弟魔,把前妻气跑了? 第二个反应是,难道这家伙不喜欢女的喜欢男的,让人稀里糊涂当了同妻? 第三个想法,路明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这家伙不会是个蜡样银枪头,中看不中用吧? 眼看诺顿不说话,李冰只是呵呵地笑了,“这位女士,我看你和他应该还没到那一步关系吧?劝你最好分手,别被他温文尔雅的样子骗了...这件事可说来话长,要从那个女娲造人的神话说起...” 就在这个时候,诺顿举起手打住了他的话头,声音森冷:“别说了!” “我还是更想问问,你所说的‘你被长老会开除了’是怎么一回事。”为了避免尴尬的话题,诺顿问。 其实在上次见面的时候,李冰就已经警告过,他与奥丁的矛盾极有可能导致自己被长老会开除。当时诺顿还觉得,二郎神李冰在长老会里可是个重量级人物,虽然辈分小了点但实力大概是能排进前三的,不会这么被轻易踢出去。 然而残酷的现实是,才刚刚过去两三天的时间,李冰就被开除了——由此看来,那群长老会的王八蛋当缩头乌龟的决心相当坚定啊! 就是不知道光靠柳元君这样的小角色,是否真的能拉整个长老会下水。之前他对此还有些信心,但是看到他们这样冷酷无情的反应,不由得担心柳元君最后的结局也是一个“被开除”。 “就是字面的意思,我被长老会开除了,我的所作所为不再代表长老会的意志。” “长老会是什么?”路明绯好奇地问,前一世她根本就没有遇到过这个所谓的“长老会”。 于是诺顿开始和她解释,这是一个少量高阶龙族和超级混血种组成的松散联盟,每一个都活了数千年乃至数万年的时光,有的甚至在历史上扮演过不止一个角色。他们暗中操纵着人类历史的发展,甚至动辄改朝换代。 路明绯皱紧眉头,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暗面君主,恐怖如斯! 但是李冰的下一句话就否定了她心中的恐惧。 “改朝换代的事我们自从周朝起就没有做过了,而且就算是辅佐君王,我们也严格遵守‘不使用超能力’的原则。因为我们是有规矩的,不能轻易改变人类的历史进程——他们有他们的道路,我们有我们的。” “事实上我们现在大部分人都只是安安静静老老实实地当神仙,接受凡人的朝拜,收几个血统可能有些危险的土地,时不时救起落水的孩童,把风暴中的船只安全地送回港湾,或者降下天雷劈死一个大贪官或者罪犯什么的。” 李冰露出无害的表情。 “说白了就是怕死了。”诺顿冷漠地指出,“在商周交替的时间里,纯血古龙和超级混血种十去其九,长老会早就没有从前的声望了,活着的也被吓破了胆,所以一个个就当起了缩头乌龟。” 路明绯一听,不禁皱紧眉头,然后忽然意识到什么,不由得提高音量,有些激动地尖叫:“是‘封神演义’的剧情吗?我是看过连环画和动画片的,这个我知道。” “你可以这么说,其中大部分都是真的——作者是我的一个学生,这些东西当故事听一听还好,但是他的文学水平实在是差强人意。”李冰点点头,然后又转向诺顿,露出一丝讥笑,“而且毫不意外,他又选择了错误的一方,然后一败涂地。” “商朝敬畏鬼神,我们这些龙类日子好过,当然不希望商朝灭亡。”对此,诺顿只是耸耸肩,没有给自己找理由。 “但是说真的,我是真没想到双方会不断加码到那种夸张的程度。那是自从黑王死后,最危险的一次龙族战争了,伤亡数量令人咋舌。”说起来,他似乎心有余悸。 “而我们都知道,诸神黄昏只会比封神之战更加血流成河。”少年喝掉最后一口橘子汽水,“长老会不愿意置身其中,长生种比短命的人类更加怕死,也是合乎情理的。” “所以他们把你这个和奥丁关系不好的家伙赶出去了?” 李冰点点头,“差不多吧,反正他们说了,我可以随便收学生,把封神之路的秘诀传授出去,反正到了这个当口,这些实力虽强但是半吊子的家伙只能当炮灰。如果有的学生违背了规则私自下山,一律对外说是我的学生,并且随我一起逐出师门。” 路明绯没来由地打了个寒噤。 她从诺顿的神宫里得到的完整“封神之路”秘诀后,兴高采烈地打算和周围的人分享——现在已知的人有楚师兄、绘梨衣和理查德,小魔鬼那边的若干奶妈或许也算...可是在对方的口中,这些人只能作为“炮灰”吗?她这样做,是否真的会把她在乎的人害死? 第七十四章 兄友弟恭 “话说我这次来找你,老头子,是我遇到了一个小麻烦。”李冰一边吃着路明绯因为怕辣一口没动的烤串,一边将一张照片推向诺顿。 诺顿只是扫了一眼那张照面上苍白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大概二十来岁,容貌很俊美,甚至有点雌雄莫辩的感觉,一双桃花眼哪怕只是隔着照片,都给人一种妖异的魅惑感——他绝不简单! “你是巴蜀之地的土霸王,什么样的麻烦还需要我动手?我以为你已经一手遮天了呢!”他冷哼一声,将照片推回去,讥笑道。 “这个人是我同母异父的兄弟,我不好动手。”李冰淡淡地解释道,“如果让我或者我的手下亲自杀了他,我妈肯定要和我闹变扭,不利于家庭和睦,所以只能找外人帮忙。” 诺顿恍然大悟,表情变得有点难以言喻:“你希望我给你动手,理由是你的母亲曾经是我的女人,我对她的不忠贞而愤怒,想要除掉这个私生子?” “没错,你要杀要剐随便。”李冰点点头,似乎很乐于看见自己兄弟的死。 路明绯没有插嘴,她知道龙族文化可是以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而闻名的,混血种也不可避免地沾染这种残忍恶劣的本性。不过这么轻易就把自己的兄弟推出去,借由别人的手解决,未免也太恶劣了吧? 诺顿不由得眯起眼睛,和一脸茫然的路明绯不一样,他知道对方是“先知”。可是他前脚想找强大的白王血裔当“容器”,后脚他就把人送上门,这也未免太神通广大了吧?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呢? 但是他否认了李冰想要借此机会杀死他的可能性,因为如果他想要动手,不至于拖延到这种时候,早在千年前他就能直接闯入青铜城,两头龙侍对于他这样的强者来说就是白给。 二郎神李冰已经是混血种的极限了,他年幼的兄弟再怎么神通广大,都不可能比得上在“封神之路”修炼过程中集大成的他。就算是稳定且强大的母系混血种,这位倒霉兄弟的实力撑破天也就是个次代种级别,而且身体强度可能还要差一些,诺顿打败他不会太费力。 “他怎么招惹你了,连自己的兄弟都要动手?”他试探性地问。 然后李冰把这件事娓娓道来,“其实如果只是私生子的话,本来不是问题,我妈从来不缺孩子,他们甚至在春秋战国时期统治了一个国家,西楚霸王项羽都有一部分血统。我容得下他们,我没那么小气。” 然后他话锋一转,面色骤然阴沉起来,“可是这家伙最近似乎和日本混血种走得很近,而且还在参与倒卖血统药物的非法勾当。我跟我妈说了,可是她连管教都懒得管教,还让我少多管闲事——可是蜀地怎么也是我的地盘,我怎么能让血统药物肆意流通呢?” “我该管的都管了,该劝的也都劝了,可惜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是救不了他了,只能出此下策。他已经造成16名混血种失控,还被人在海关抓住携带死侍的血液样品前往日本,这家伙就是一个妥妥的生物间谍啊!你说说,我妈怎么就把他养成这个样子了呢?”他有些惋惜地摇摇头,但是诺顿看得出,他的惋惜是假的,他巴不得自己这个便宜弟弟早点送命呢! 诺顿皱紧了眉头,如果李冰的话是真的话... 他早就怀疑巫山神女有猫腻,根据他的了解,她胆小确实是真的,但是也不至于一开始预言了白王的战败就直接投降啊?她好歹是白王的第二十三个女儿,掌控水元素和精神元素,还具有预言能力,实力算是很顶尖的了! 所以在过去的几万年里,他表面上接受投降,让她成为自己明面上的妻子,可是时时刻刻都小心谨慎地盯着这个女人,生怕她是白王复活的什么后手,毕竟那是白王,是仅次于黑王的存在。不过所幸,这么多年来她除了背着自己在外面搞外,一直没有做出格的事情,他也渐渐放下了戒心。 在听了路明绯讲述前世发生的故事时,诺顿才得知白王圣骸的存在。他猜测如果巫山神女真的与白王圣骸融合,新的白王就能降临于世——毕竟她是白王安格尔伯达和海洋与水一脉的初代种埃吉尔的子嗣,若是论血脉的契合度,她与那片骸骨一定是契合最完美的。 只是那个新的白王将不再是曾经的巫山神女,圣骸中白王的精神残余应该相当强大,原本的她将不复存在,她将会成为白王复苏的祭品——或许这就是她为什么上万年都没有对圣骸打过主意的重要原因,因为吸收圣骸的力量需要付出灵魂的代价,而她没有这么大勇气,甘愿风险自己复活白王! 就连“老板”也警告过,白王圣骸中残存的白王精神很危险,因此需要一个“滤网”把它困在一具白王血裔的躯体中,然后再抽取“茧化”过程中产生的黄金圣浆,这是最安全的方法。 在路明绯曾经的时间线上是一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女孩,而她这么多年一直想要和他生个孩子,发现初代种不能生育的秘密之后,甚至不惜自降身份和凡人发生关系...因为她也需要一个容器!想到这里,他看向李冰的目光多了一丝同情。 也幸亏这个孩子能力很强,甚至远强于母亲,而非常有主见,强大到能够取代自己成为一方的王者,否则恐怕他就会变成自己母亲登上白王王座的牺牲品吧? 真可惜,亏他还一直护着自己的母亲,怕是不知道这背后的阴谋吧? 不过这个有主见的她动不了,还不能动别的孩子吗?估计这个和日本混血种鬼混的家伙就是受了母亲的指示,希望混进日本黑帮,探寻到白王圣骸的下落!但是也不好说,毕竟没有证据... 而且就算有证据,巫山神女也不是能随便乱动的,不能和李冰为敌! “日本混血种?听说他们是黑帮,而且还是白王血裔,相当混乱!”就在这个时候,路明绯开口了,一张口就把原本该保密的东西一股脑全部说了出来。 诺顿不由得再次扶额,无奈地摇摇头,没办法,她这个孩子最大的毛病就是真诚,一旦认定对方是盟友,就开始掏心掏肺。 “这个我知道,我甚至知道他们隐藏了白王圣骸。”李冰平静地说,似乎对白王血裔的存在一点都不惊讶。 “你也知道白王圣骸?”路明绯更加惊讶了。 对方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它被沉入了日本海沟,当年弗雷殿下率领光明精灵大军远征东瀛,将那里隐藏的白王血裔击溃。但是他们当中最强的几个释放‘湿婆业舞’引发地震,又释放‘烛龙’引发火山剧烈喷发,再释放‘归墟’卷起滔天巨浪,把白王圣骸沉进海里了。海沟太深,当年有没有深潜器只能亲自下潜,弗雷殿下找了很多年,最终也没能找到。”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前世她确实知道日本混血种中“皇”的存在,并且也知道其中一部分隐秘的历史,但是关于这位“弗雷”和“光明精灵”,她却一无所知。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诺顿也是一阵惊讶。 他之所以知道白王圣骸存世,还是那位神秘的“老板”的命令,说是需要在暑假的时候动手,提前捕获白王圣骸。他甚至还说,只有眼前这个被称为“路明绯”的女孩,才配享用这样强大的力量,不要让其他虫豸抢先一步。 他能够猜测出这个和他(凡间体形态)有过一段堪称小暧昧关系的女孩,究竟是怎样可怕的怪物。只是他不知道,如此强大的存在,是怎么沦落到被束缚在凡人易朽的躯壳中的。 之前路明绯自爆穿越者,再加上后面一些含含糊糊的描述,诺顿已经可以猜测,上一世她必然是见过白王复活的,因此也知道至少一部分关于圣骸的秘密,所以才经由神秘的“老板”传达下来,要求手下的人必须要在7月17日之前把白王圣骸的“黄金圣浆”搞到手! 这个只是应该只有来自未来的人才知晓,除非... “你的母亲告诉你的?”他露出惊讶和愤怒的神色。 果然,巫山神女早就知道了,只是因为胆小怕事不敢动手而已...她果然是白王留下来的后手,只可惜强大如她也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后手也留了后手! “我在唐朝的时候曾经抓过一个倭国遣唐使,他是一个言灵为‘梦貘’——用我们这边的名称是‘巫山’——的高级混血种。我对他具有白王血脉很好奇,就色诱了他。当他在梦境里试图对我欲行不轨的时候,我反手抢夺了他对梦境的控制权,他就老老实实说出了真相。” “色诱?”要素察觉,让路明绯浑身一震。 对方对她露出一个微笑,这个微笑让路明绯不由得浑身酥软,感觉整个人都要融化了。 果然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汉武帝最宠爱的赵飞燕,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眼前这个少年不过十五六岁在,最多十七八岁,有一双干净清澈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在眨眼时微微颤抖,唇红齿白,细皮嫩肉,确实是个美人胚子。他大概还没到男孩子蹿个儿的年纪,就连声音也非常诡异地没有变音,喉结也并不明显,总体而言雌雄莫辩。 啧啧,如果真的打扮打扮,穿上小裙子,最好是女仆装——要是能加上猫耳或者一条毛茸茸的尾巴...她的脑袋里有画面感了。 她的脑子让她忍不住说了一句:“详细点讲给我听听!” 然后迎接的就是诺顿对着她的脑壳儿敲了一下,“醒醒,别着了他的道儿!他遗传了一部分白王的权能,包括魅惑!刚才他在你没注意的时候,动用了言灵‘倾城’!” 诺顿的声音如同一柄利剑,直接将她脑海中乱七八糟的东西斩得粉碎,她陡然清醒过来,回想起自己那些少儿不宜的想法,不由得面颊通红,不敢直视眼前的少年。 “这家伙最爱玩儿这个,”诺顿冷冷地说,“他可是那种两军交战,溜进敌军军营,爬上敌军首领的床,在他们搞得最欢的时候撕开敌人喉咙的家伙——我听说你和奥丁闹掰,是因为你变成弗莱娅的模样,爬上了他的床?”他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 “是啊,把那家伙当场吓萎了,提着裤子就跑!谁让他之前嘲笑我是个小杂种的?”李冰非但不生气,反而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路明绯不由得扶额,感觉眼前的少年竟然莫名像芬格尔?还是副校长...等等,芬格尔和副校长算是同一种生物吧? 第七十五章 白王圣骸 “算了,不提这个了,反正你这小子也不知道羞耻...”本来诺顿想要讥讽人家,结果人家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让他碰了个小钉子,于是为了缓解尴尬,他果断转移话题。 “那个日本人对你说了什么?”他咳嗽了两声,正色问。 于是少年开始了他的讲故事环节,而且还是路明绯前一世钻研过的:“听过诉我那个关于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故事吗?他们原本是一对兄妹,然后和所有神话的传统套路那样,他们搞在了一起,就像赫拉和宙斯,女娲和伏羲那样。然后他们非常套路地生啊生,生出来很多神。” 确实,日本神话里几乎是没有“超级反派”的,就是生啊生的过程,甚至神仙拉出一坨翔都能变成神仙。而所谓的“神”,则是等价于初代种的超级混血种,根据前一世知晓的秘密,这些超级混血种早就在一场巨大的灾难中死光了,只剩下源家兄弟,和上杉绘梨衣仍然是蛇岐八家的“皇”。 “结果有一天,伊邪那美突然就死掉了,然后就像古希腊的俄尔甫斯一样,他冒险跋涉到黄泉深处救她。你知道,死者的王国规矩就是多嘛,就像哈迪斯不允许俄尔甫斯回头一样,伊邪那美也不允许丈夫在自己梳妆的时候偷看。然后按照故事的套路,伊邪那岐肯定不会听话,不让干什么偏要干什么,然后就偷看了——这一看不要紧,这才发现妻子已经变成了一具爬满蛆虫的腐尸。” “你看,男人就是不可靠啊,不管是死是活,那是你的老婆啊!这个时候正常的操作应该是上去拥抱才对啊!这小子倒好,竟然当场跑路了!”说到这里,少年把已经凉了的烤串塞进嘴里,还打开一瓶冰峰汽水。 路明绯心说,这和可靠不可靠有什么关系?除非是恋s癖,都绝不可能把一具腐烂的尸体当做老婆好不好?你胆大别人没胆子啊! 但是想到自己曾无数次在梦里抱着绘梨衣干枯的尸体,凑在她耳边向她忏悔自己没有早点赶来,路明绯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那么大胆子... “这小子脚底抹油跑了,跑还没完,还用石头把生者和死者王国的分界用石头堵上了!这下可好,伊邪那美本来是要出去的,这下也出不去了,只能隔着石头和渣男离婚,然后因爱黑化,每天杀死一千个日本人。”说到这里,李冰竟然咯咯地笑了,“其实多杀点也无所谓啦,反正是日本人!” 路明绯不由得皱紧眉头,从来没有一个人把这个和白王有关的故事说得这么轻松,而且还是站在伊邪那美的视角。她不由得脊背微微发凉,眼前的少年可不是中学生,而是一个危险的老妖怪。 “其实这个故事里,伊邪那岐应该是人类不假,而伊邪那美则是白王,或者是某种化身——说来也奇怪,中国的创世神话女娲伏羲,普遍认为女娲才是黑王,而伏羲是白王...但伏羲的地位最初其实似乎也没有那么高,倒像是父权社会转变时塞进来的...我说远了。”他无所谓地挥了挥手。 “白王血裔嘛,掌握精神元素,san值比一般混血种要高一些,所以更加不容易失控。说他们是‘神’也就是吹吹牛,其实真要打起来,那么多人连弗雷这个菜p都打不赢,说明撑破天也就是个次代三代种的水平吧。”他不屑一顾地说,将第四根签字放在桌子上。 路明绯表示冷汗,她可是见过源家兄弟和上杉绘梨衣的本事的,这个“就”字很灵性。 但是话说回来,按照诺顿的态度,这小子怕不是有初代种级别的实力,对于日本的超级混血种“皇”来说确实是降维打击——指不定他已经等价于残缺体白王了! “后来我也找弗雷殿下谈论过,他当年把那些想要占领中原地区的贼子几乎杀光了,自然知道倭国人是白王血裔,但是却不知道是怎么来的。”李冰又说,同时拿起旁边的烤串。 路明绯再次忍不住插嘴,而且满嘴都是烂话:“这个弗雷竟然还是上古抗日奇侠?老乡啊老乡,见到之后我一定要敬这位勇士一杯!他应该当东亚的民族英雄啊!” 诺顿忍不住翻白眼,捂脸,好像在说“我不认识身边的蠢货。” “应该是有人类穿过了我设置的结界,把白王的骨与血带出去了。这大概是我的失误。”诺顿先开口了。 他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自己几乎什么都看不见的左眼,当时“老板”就说了,让白王的骨血留存于世,是他犯下的不可饶恕的错误,如果不能收回白王圣骸的力量,就砍掉他的双手! “我当时设置结界的时候,可是连老爹都需要费点力气才能硬闯过去的。我针对的目标是龙族,谁知道会有小耗子钻进来啦!”他听起来简直有些抓狂。 “那个时候可是5万年前,人类刚刚进入新石器时代!当时他们只是高级一点的猴子,谁知道他们以后会是威胁啊?”诺顿打开一瓶橘子汽水,有些哀怨地说。 “好了,我的弟弟就交给你们处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您甚至可以把对我的怨气撒在他身上,只要您高兴就好。”李冰拿走最后一根烤串和最后半瓶橘子汽水,将照片留在桌子上就走了。 路明绯将照片拿起来,翻了个面,背后写着那个二十多岁的苍白青年的名字“赵钰”,言灵是“因陀罗”,攻击有效范围20米,以及家庭住址,电话号码,邮箱地址等等一系列谋杀根本用不到的消息,好像这是一张毕业卡片。 “话说他这是什么意思啊?怎么突然就让你去对付弟弟,然后又聊到白王了呢?”她不解地问。路明绯感觉其中是有什么逻辑的,但是两个人都是谜语人,或许他们自己内部彼此了解对方所想,但是在她这个外人看来,就是鸡同鸭讲。 诺顿将照片拿过来,放在自己衬衫的兜里,淡淡地说:“白王血裔不是日本独有的,在中国西南地区有那么几支已经衰弱的‘巫山神女’一脉的白王血裔。你听说过巫山神女的故事吧?” “‘曾经沧海难为水,到却巫山不是云’的那个‘巫山’?我听说‘巫山神女’好像是那个在梦里和周穆王约会的女神?”路明绯挠了挠头,问。 “和周穆王约会的是西王母——虽然按照神话的逻辑,那个应该是早就已经死去的白王...你应该去读一读《高唐赋》和《神女赋》,还有屈原的《山鬼》,巫山神女是楚地和巴蜀的重要女性主神。她喜欢在梦里和人幽会,因为她是白王的女儿,她具有梦境的力量。而蜀地的主神二郎神,则是她的儿子,也就是刚刚和我们说话的家伙。” 路明绯惊得一跳,“刚才和我们对话的是个神仙?”她难以置信地提高音量,面对的却是诺顿淡定的目光。 “这很令人惊讶吗?在这之前你就已经和‘似神者’圣-米迦勒聊了很长时间了。龙族总是和神话纠缠在一起,你不应该奇怪。”他像是看一个智障儿童一样看着她,目光中七分怜悯和三分嘲讽。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合,但是他为我们获取白王圣骸力量提供一个合格的‘滤网’,用来过滤白王的精神残余和毒素。毕竟他是巫山神女的若干不争气的儿子之一,拥有很高浓度的白王血统,亲和性应该很不错。” 路明绯皱紧眉头,心中再次回忆起干枯的上杉绘梨衣,和小人嘴脸的赫尔佐格,那是一幕悲剧,每次让想起来的时候,身体都不受控制的颤抖,不知是恐惧还是悲伤,或者是愤怒。 “他...要去为了我们的计划,送死?” 说真的,她不太希望一个陌生人因为她而死去,但是既然李冰已经说过,这人犯下滔天大罪...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我看他这是一石二鸟,既对付了不喜欢的兄弟,又毁了他老娘的计划。巫山神女八成也想借用儿子的身体获得白王的力量,估计也没想到我们会截胡——至于你...”看着路明绯阴郁的神色,诺顿不由得皱紧眉头。 通常诺顿没有那么细腻,但是眼前毕竟是路明绯,是“老板”最看重的“姐姐”,他小心谨慎一些也是合理的。 “怎么,你不忍心吗?他和日本人勾结,贩卖进化药物,你知道这是怎样的罪,对吧?如果没记错的话,在你们国家50 g海洛因就能被枪毙,进化药物比这还毒呢!它不仅仅会把嗑药的人害了,失控的混血种还可能杀害更多的人!” 虽然性格很急而且脾气很坏,但是面对路明绯时,他的声音略微柔和下来,尽可能耐心规劝这个女孩不要滥用自己毫无意义的慈悲,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拯救。 路明绯沉痛地摇摇头,“不,我想你搞错了,我当然不是在为人渣悲伤...” “该死的,他把二十串烤串都吃完了,一个都没给我留啊!”她看着眼前的空瓶子和竹签子,不由得仰天长啸。 第七十六章 救命,我又多了一个姐姐! 在送走了诺顿之后,第二天就是成都片区的面试环节,这些学生来自云南、甘肃和青海等少数民族聚居区域,有的祖上就是当神汉神婆的,甚至还有一个羌族的小伙子,额头上有用龙血“黥天”后留下的眼睛形状纹身。 记得昨天撸串的时候,诺顿好像提到过,他当年在给人类赐血的时候,就是在颅骨上凿开一个小洞,将龙血灌进去。如果这个家伙足够好运撑过去了,那个小洞不会愈合,而是会生长出一只竖眼——二郎神的第三只眼就是这么来的。 这家伙不会是上古时代诺顿的信徒的后裔吧?果然卡塞尔学院真实什么人都敢招进来啊...路明绯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 有一个家伙甚至还要求快点给他面试走个过场,他接下来还要去面试亚利桑那州立大学,因为据说他的理想是在荒漠里守着一架天文望远镜,指不定哪天发现一个超新星,或者找到一颗可以居住的类地行星之类的。 路明绯看了一眼名单,发现这家伙好像是他们必须录取的家伙?完蛋,万一让亚利桑那州立大学挖走了,可就麻烦了... 不过卡塞尔学院应该有应对这些问题的黑手吧?比如可以把录取通知书劫走,或者直接给人家大学打电话,说这个学生卡塞尔学院收了,尔等凡人休要痴心妄想? 整个面试过程中,路明绯看起来心不在焉的,脑子里满是诺顿所说的时间穿越的危险性。 她感觉自己的脑瓜不太聪明,不清楚穿越时间会造成什么影响,最近在热播的一个剧“神话”,胡歌饰演的男主穿越到过去,发现好像时间线是不能改也不可以改的...毕竟要是造成蝴蝶效应就糟糕了... 但是对她来说,上一条时间线已经不存在了啊!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但是话说回来,2012年的她为什么会穿越到2004年? 等等...2004年的那个雨夜!难道她穿越回去是为了救楚师兄?她不由得把目光看向一边的楚子航,后者正在认真记录面试者所说的话,用的是她看不懂的速记符号。 师兄还挺认真的啊...不过这家伙根本不是他们要招收的目标。 话说难道这一世奥丁还要那样诱捕楚师兄吗?只为把他变成自己的傀儡?话说为什么奥丁这么执着于楚师兄呢?他除了能暴血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不同的地方... 以及前一世奥丁究竟是使用了“婆娑世界”这样的大型幻境,还是直接修改了时间线啊?根据昨天诺顿在李冰走后两个小时的科普,时间是天空与风之王,光明精灵之主弗雷的领域(也就是那个造成“夏之哀悼”事件的家伙),如果奥丁修改了时间线,是不是意味着弗雷已经被他吃掉了? 如果是被吃掉了,又是什么时候被吃掉的呢?如果她提前找到李雾月\/弗雷,是不是就能避免这件事的发生? 话说过去一百年,昂热校长都没有得到李雾月的任何线索,会不会其实他早就噶了? “raphael, raphael,大姐头你走神啦!”就在这个时候,背后的乔纳森戳了戳她的肩膀,将她从疑虑和幻想中拽出来。 “大姐头你昨天没有休息好吧?一整天都没精打采的,要不这场面试让苏茜学姐来弄?”在两个面试者之间的间隙中,乔纳森非常善意地提醒道。 “呃...好啊,好啊,昨天在外面撸串后腹泻了一个晚上,没睡好...”路明绯给自己找借口。 有一说一,之前诺顿的警告是真的,那种变态辣的烤串真的会使人窜稀,哪怕是超s级混血种能徒手接子弹的强悍身体都无法承受。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这一点的,不会是他自己之前已经窜过一次稀了吧? 龙王真的也能窜稀吗?想到这里,路明绯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听起来很猥琐的笑声...然后才意识到,楚师兄和乔纳森,还有一旁的曼施坦因教授都在疑惑地看着她。 完蛋,明明已经是傲然的大姐头了,竟然还是本性不改,好社死! “我觉得自己需要休息一会儿,要不下半场让苏茜学姐来吧。”路明绯站起身来,对乔纳森和曼施坦因教授说。 在此之前,苏茜学姐是负责跑东跑西的,因为她这样文质彬彬的女青年形象更加好,更加适合劝说那些家长把自家孩子送到卡塞尔学院。就在上海,她甚至成功说服两家人放弃把孩子送到哈佛和麻省理工,改为上卡塞尔学院,而在广东,她跑了一趟精神病院,因为路明绯说什么也不想再去了。 所以,其实苏茜学姐也不轻松。 “你这几天也辛苦了,让苏茜来也好。”曼施坦因教授也说。 于是路明绯放心大胆地离开了,面试实在是太无聊,一天要面试六七十个人,只为了给两三个人打掩护,实在是令人头疼。 “姐姐别这么烦恼,有小弟在呢!”她走回自己的房间时,小魔鬼路鸣泽又屁颠屁颠地跟了过来,笑嘻嘻地对她说,“别再为白王圣骸的事操心了,这件事交给小弟我,保证能让姐姐成为新的白王,距离世界的王座虽然还有点距离,但是对付奥丁足够了!” “所以诺顿也是你的手下了?你是用康斯坦丁威胁他了吗?”路明绯随口问了一句。 小魔鬼无辜地摊了摊手,俏皮地笑着说:“他是个很有技术含量的打工人,不是吗?” “确实,一直我觉得他应该是那种很残暴的家伙,但是没想到他竟然会说让我‘不要当肉盾,会痛’这样的话...”而且更重要的是,这家伙不是谜语人,会直白地把所有知道的东西讲出来,莫名让人安心。 上一世她可是被谜语人害惨了啊! “不过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康斯坦丁放出来?按理说下学期小师妹应该就要对他动手了吧?而且别忘了还有奥丁,奥丁上一世偷走了康斯坦丁的龙骨!”路明绯又提示道。 小魔鬼露出一丝狡黠的坏笑,“不用着急,我们等耶梦加得或者奥丁出手,然后在混战中把康斯坦丁带走就行了,这样没人知道是我们做的,不是更好吗?” 路明绯恍然大悟,“你好心机啊!” 她觉得自己是想不到这一点的——这也是为什么她重生归来之后做事不顺的原因,她实在是太直白了,直白到不用敌人动手,就很容易就被某些外界因素将计划完全破坏。 “姐姐不喜欢这种阴谋,自然只好脏我这个小弟的手咯!”小魔鬼笑嘻嘻地说。 路明绯没有和他争辩什么,她发现自己和小魔鬼的关系愈发紧密了,这个他前世充满猜疑的魔鬼现在却是她最信任的人,甚至远胜于她拿不知道躲在西伯利亚哪个犄角旮旯的父母。 “还是找机会早点把康斯坦丁救出来吧,他在秘党手里太受罪了。”路明绯只是对自己这个“弟弟”这样说。 毕竟,秘党不断地从他的身体里抽取低毒的幼体龙王珍贵的血液,这个本来就发育不良的孩子几乎只剩下骨头架子,能动的只有那双漂亮的黑眼睛,看谁都可怜巴巴的。路明绯不止一次想要对他好一点,可是又没有直接把他劫走的胆量,只好在独处的时候关掉抽血的泵,给他做点好吃的,嘴里塞两块糖,放个动画片什么的。 她知道这点善意,和他所遭受的痛苦相比,不值一提。 小魔鬼猫咪一样的金眼睛狡黠灵动地转了两下,“姐姐,你是不是傻?只要康斯坦丁在秘党手里多待两天,我们在面对诺顿的时候就多了一份筹码。万一那个小家伙被救出来了,诺顿带着他跑得远远的,我们的团队可就要少一位杰出的炼金术师了——而且你还不能排除诺顿这家伙报复!” “他不会!”路明绯笃定地说。 虽然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如此笃定,就好像她真的非常熟悉诺顿一样... “既然姐姐这么觉得...那就听姐姐的吧。”对此,小魔鬼路鸣泽没有反对,只是有些失落地说。 “以后不来干这种招生的苦力了,下次让理查德来...”在小魔鬼消失之前,路明绯摸了摸他的头发,然后任由自己在重力的牵引下躺倒在柔软的大床上,心想。 说曹操,曹操到。她刚刚想到自己的男秘书,男秘书就打来了电话。 “呃...这时候打什么电话?”路明绯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下午13:27,算起来在美国应该都快凌晨了吧?难不成卡塞尔学院那边出事儿了? 她连忙接通了电话。 对面传来理查德慌乱的声音,带着一丝颤音和电流的滋滋声,听起来颇为恐怖。 “raphie,帮帮我,我爹在外面又冒出来一个女儿,还是和母龙生的!”他说出来的话让路明绯瞠目结舌。 在地球的另一边,伦敦。 修仙大师姐柳元君此时被封印言灵的炼金锁链绑在石柱上,双手双脚都戴上了镣铐,金属摩擦肌肤带来非常令人不悦的感受。一旁,贝奥武夫家族的壮年男士们将祖传的,能杀死次代种的炼金刀抵在她的脖子上,寒光闪闪,几双明亮的金色眼瞳死死地盯着她,几乎不眨眼睛。 这有点像那些驯鹰者“熬鹰”的方式。想要驯服一只鹰,就需要和它对视,直到它无法忍受下去,向驯兽师臣服,才是成功的第一步。 对此,柳元君只是“哼”了一声,抬头无聊地看着天花板上精美的图画,奥丁手持“永恒之枪”面对绝望黑龙尼德霍格。 “我说,你们至于这么凶吗?我又不是不能交流的怪物。”她有些不满地对面前那个魁梧的老人说。她打量着眼前的老人,他就是贝奥武夫家族的家族的大家长,据说已经超过一百五十岁了,可是看上去还能再活个几十年。 他魁梧而苍白,站在那里如同一根粗壮的白色大理石柱子,撑起华贵的穹顶,那双交叠的、苍老的手反射着微弱的光芒,皮肤表面曾经青黑色的鳞片因为衰老,已经大半呈现灰白色。 他看起来甚至不比眼前的女人更像人。 贝奥武夫家族,是工业革命开始之前,秘党最显赫的家族,古英语叙事长诗《贝奥武夫》就是本着这个家族的历史写的。他们几千年来一直是最坚定的屠龙者,秉承古老的家训,每生下一个男孩就给他喂食一滴龙血,那是剧毒的物质,但只有经过这样的考验,这个婴儿才被家族认为有用。 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下来就服食了龙血的缘故,龙血对于贝奥武夫家族的男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们为了追杀一条奄奄一息的龙类,可以横穿欧亚大陆,只求亲手把武器刺入它的心脏,把它的鲜血融入家传的烈酒,然后一饮而尽。 “住口,妖女,如果不是你报出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名字,我根本不会留你的活口!”对方冷冷地呵斥道。 她只好哼唧了一声,说什么自己只是为了赚那500万的外快,至于那么认真吗云云。 第七十七章 贝奥武夫家族 在不到一个小时之前,她提着圣-君士坦丁·贝奥武夫的头颅站在贝奥武夫的城堡前叫门。 好吧,其实她挺虚的,这毕竟是贝奥武夫家族,所有龙类的噩梦。 鬼知道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名号能不能震慑住他们?万一镇不住怎么办?那她岂不是就要噶了? 拜托她还年轻,才活了刚刚五十多年,还不想死好不好?她还要修仙飞升呢! 虽然如此,但是雇主毕竟是给了500万的,她说什么都得把事情做完,现在逃单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出于无奈,她咳嗽了两声,回忆之前计划好的剧本,“我是吾王的神仆,我寻求面见贝奥武夫家族的首领,并献上这颗头颅!” 她的声音明亮如洪钟,即使隔着沉重的木门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何况,城堡一层也是有专门的守卫的,花园里更是装了不少摄像头。早就已经发现有“人”前来,而且似乎来者不善,这群屠龙者们早就准备好了武器。 柳元君冷冷地扫视,她具有相当高的龙族血统,就算是经过龙血洗礼的贝奥武夫也无法媲美。 好吧,这也是剧本要求。 “吾王很不高兴,因为你们支持了他的敌人奥丁!这就是证据,奥丁的傀儡军团里有你们的人!他虽然不愿意主动招惹你们这些低贱的混血种,但你们也不该插手龙王的战争!今天来我是替我家殿下来找个说法的!”她继续说着早就编排好的话语。 靠,这么嚣张,这是要她死啊!她在心里忍不住大骂那个天天吃薯片的狗头军师,有种你自己来啊!不要让别人送死! 她这样嚣张的行为自然引来了贝奥武夫家族的不满,因为下一刻,无数子弹向她射来,铺天盖地仿佛形成一道弹幕。 “这么不讲理吗?”她忍不住大骂。 柳元君倒是也不着急,只是抬起手臂,用银光闪闪的臂铠接下一发又一发子弹。那些子弹在触碰到炼金金属的表面时,迸发出淡金色的光泽,这些光泽顺着神秘的炼金纹路,如波浪一般流淌,将子弹上的劲力完全抵消。 她的速度很快,双手来回交替,竟然将射向她的子弹尽数挡下! “说真的,诺顿老哥真应该给dc交版权费。”柳元君忍不住嘟哝了一句。 要知道,之前诺顿想要给她一面“能吸收动能的盾牌”,而且还具有不论怎么扔都能反弹回手里的属性,直接被她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简单,这东西拿出去,她非得被迪x尼告得倾家荡产不可! 美国队长的盾版权可在迪x尼手上,而迪x尼可拥有地表最强法务部门! 诺顿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就连夜改为她制造了这对神奇女侠同款的臂铠——毕竟华纳才不在乎dc呢,就是搞黄了也无所谓。 柳元君用右手臂铠击打左手的臂铠,在一阵清脆的金属轰鸣声中,巨大的震波从臂铠中释放出来,扰动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扭曲。这一震不要紧,直接将一层的玻璃尽数震碎,那些枪手被震波震得后退数步,口鼻流血。 “他可以把这个设定提交给dc编辑部,给神奇女侠也按这么个大招。”她自言自语道。 其实这对臂铠的原理很简单,无非是吸收子弹的动能后用储能炼金矩阵储存起来,臂铠相互撞击的时候就能将这些储存的动能以震波的形式释放。只是这原理简单,坐起来却不容易,柳元君不敢想象他是怎么在一夜之间,完成上万个微米级的炼金单元的。 她一个外科手术医生预备役,都做不到手那么稳! 在一轮射击之后,贝奥武夫家族的年轻人们抛下枪支,拿着传统的炼金刀剑从大门里蜂拥而出,还有几个从二楼三楼的窗户里从天而降,将整个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一双双明亮的金色眼睛瞪着她,有的人长出利爪,有的人眼眶周围生长出青黑色的鳞片。 毕竟他们的祖先都是近战狂战士,他们对于火器的好感不算高。 柳元君也不慌张,她是经受过道观专业训练的,一个打好几个绰绰有余。 她先是一个肘击打在一个粗壮的女人胸部,然后膝关节又顶在一个中年男人两腿之间,再将另一个人扔出去砸向他的两个队友...但是贝奥武夫家族的龙血战士实在是太强壮了,仅靠这样的肉搏根本无法造成致命伤,反而是他们的刀剑好几次划破她的皮肉。 “该死的!”她忍不住暗骂,心想如果今天真的打死人了,怕不是就算自己那个便宜人类老爹来了都不管用了吧?可是这样挨打也不是个办法啊... 一个年轻人的炼金刀在混战中砍断了花园中的水管,顿时水流涌了出来,柳元君见状立刻施展言灵·涡,操控着水流对着敌人就是一顿狂喷。但是毕竟只是一根小小的水管,水流量有限,她稍微一用力,竟然直接把消防用的高压栓给崩开了,顿时白花花的水柱喷到两三层楼的高度。 “你知道吗,高压水枪是驱散示威人群最有效的方法!”她得意洋洋地操控着水流反复砸向周围跑上来的英勇战士们,冲在最前面的直接打了个趔趄,倒在后面人身上。 这么大力道,要是估计要断一两根肋骨——不过贝奥武夫家族的血统挺强的,可能也就是一块瘀青什么的,休息两天就好了。 一个青年召唤出火焰,看样子是序列77的“炽”,水与火碰撞在一起,一刹那水雾弥漫,形成一道厚重的屏障,看不清战场的方向。 她只得意了三秒,就有一个健壮的身影突破一片白茫茫的水沫,如同一枚重型炮弹一样横冲直撞过来,像一头被激怒的公牛一样把她生生顶了出去,狼狈地摔倒在地上。没办法,她个子高也不算特别健壮,最容易被撞到。 那家伙还带了一把猎刀,对着她的胸口就扎了下去,然后紧接着就被柳元君一个灵巧的翻身躲过,猎刀深深的扎进地里好几英寸,连带着切断了一缕染成金棕色的卷曲长发。 艹,好险!柳元君暗暗说自己失算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猛... 她注意到对方古铜色的肌肤,以及夸张得撑破白衬衫的肌肉,就知道这是“青铜御座”,这家伙大概是那种能徒手逼停大卡车的猛男,相当难对付! 一击不中,那人拔刀又第二次刺下,不过柳元君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了,抬手对准对方眼睛。 在这只手的中指上,有一枚银环红宝石戒指,戒面上篆刻着玄奥的花纹,而那枚红宝石也不寻常,中心微微发出橙红色的光芒,似乎有火焰在其中燃烧。戒指另一侧有一个小小的倒刺,柳元君将自己的拇指在倒刺上划破,鲜血瞬间被吸入凹陷的花纹。 一瞬间,亮度超过5000流明的强光手电筒照在这个“青铜御座”猛男的脸上,一瞬间造成短暂失明!而趁着对方下意识捂住眼睛哀嚎的机会,她一脚直接把人踹了出去,砸在另外两个冲过来的蠢货身上。 “艹,这可是你们先开打的!”她一边用自己的臂铠把另一个人砸得头破血流,一边咒骂,“我找你们哪儿惹你们哪儿了,非要这么往死里打?” 一个言灵大概率是“不朽”或者“鬼胜”的家伙一拳打在她面颊一侧,顿时打了个眼冒金星,一个趔趄就落进了一个岩石一般坚硬的怀抱里。在她能够反应过来,挣脱那两条铁锁一般紧缚她的身体的壮实手臂前,胸口和腹部分别挨了两下,然后又是紧接着一个耳光。 她尝到了自己鲜血的味道,和所有人类一样腥甜。 “妈的!”她一怒之下,一个头槌狠狠地砸在背后那个人的鼻尖上,然后在对方后仰时勾住小腿,使之失去平衡,然后趁机就是一个过肩摔,将对方重重地砸在地上。 “从小到大我爹都没打过我,你竟然打我脸?”她气得破口大骂,但是除了反复几句常见的辱骂外,并没有过多鲜艳的词汇。 没办法,在道观呆久了,就变得过于文明。 她用臂铠硬接了两发子弹后,第三发竟然打进了她的腹部,击碎皮肤下护体的鳞片,一阵刺痛让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同时控制水流砸在用枪偷袭的混蛋脸上。 “f*ck your mother !”她诅咒道,同时抹了一把自己腹部的伤口,暗红色在手指间黏糊糊的...还好,他们至少没有涂毒药,恢复起来不会太困难,就是这东西好像嵌进血肉里了,到时候得手动挖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冰冷的枪管抵在她的后脑,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妖女,这是贤者之石子弹,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柳元君第一次慌了,从来没有人用贤者之石子弹对付过她,那玩意儿太珍贵了! 芔,这家伙你们不能留着对付龙王吗?我这么一个小家伙就别这么折腾了! 突然,她想起之前诺顿对她说的话,一开始她对此并不相信,可是现在这就是唯一有可能保住命的方法!虽然说她也不确定,自己这个老爹的含金量究竟有多高,他在秘党之中真的地位这么高吗? 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办法了,只能试试了...我艹你先人,诺顿!还有那个该死的老板,我一开始就不应该卷进这些乱七八糟的! “别开枪,我爹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我要见他!”她扯着嗓子,用尽可能洪亮且清晰的英语高声呼喊道。 第七十八章 理查德认亲记(上) “什么叫‘你又多了个新姐姐’?”路明绯立刻跳了起来,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要知道,副校长年轻的时候,可是名声在外的老种马,有一个儿子曼施坦因教授,去年又新添了一个儿子理查德·布莱克,似乎再添一个也不过分... “等等,我没听错吧?和母龙生的?”突然,路明绯意识到了什么,面露惊恐之色。 人类和母龙能生孩子吗,答案是可以的,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个家伙就是母龙和人类巫师生下的儿子...但是这未必也太勇了吧?副校长果然厉害,竟然连小母龙都能征服,恐怖如斯,恐怖如斯! “可不是吗?”理查德的声音中充满怨怼,“这个老东西,还说一个星期后公开我是他儿子的事,我都不打算搭理他了!” “而且raphie,现在我要去处理我那个‘姐姐’的烂摊子——和副校长一起去!你敢相信吗?”理查德听上去非常崩溃,隔着电话线那股幽怨和绝望的气息都已经传到路明绯耳朵里,“你说我怎么办啊?我该怎么面对这个...”他一时语塞。 听见理查德绝望和慌乱的语气,路明绯连忙安慰道:“其实这事儿我也没办法,但是你保持冷静,先给我讲讲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好给你参谋参谋。你这个‘姐姐’是犯了什么事儿了还是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了?” 确实,到底发生了什么啊?路明绯真的很好奇。 那边传来一阵刺耳的电流声,是理查德倒吸一口冷气,“是这样的,呃就在今天傍晚——至少我们这里是傍晚吧,有人袭击了贝奥武夫庄园——是的,就是那个屠龙的贝奥武夫家族。这家伙带来了一个人头挑衅,还一个人单挑二十多个血统在b级以上,具有攻击性言灵的壮年男人,在被抓的时候突然开口说自己的父亲是我爹,说什么都要见他一面,然后就...”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这还挺嚣张的啊...” “可不是吗?虽然我不知道过程的细节,但是昂热校长听到后下令让我们立刻把她带到卡塞尔学院审讯,据说有非常重要的信息,这才一刻钟都没有耽误,任务就发下来了。”理查德叹了一口气。 路明绯皱紧眉头,心想如果只是一个混血种——哪怕是母系的第一代混血种,实力大概也达不到纯血种的水平,这样一个小东西去挑衅古老的贝奥武夫家族,未免也太没有脑子了吧? 所以合理的猜测,就是这家伙其实是一个“信使”?而且主子敢招惹贝奥武夫和秘党,大概率相当嚣张,极有可能是纯种龙类。 难不成是奥丁?但是奥丁向来很低调啊,用假身掩护假身,堪称套娃之王,本体根本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藏着! 难道是小师妹?不太可能,她按理说现在应该老老实实等着读大学。 难不成李雾月现身了?根据诺顿的描述,弗雷虽然明面上是高等精灵(长生的超级混血种)的国王,但是对人类也没那么友好,在他的时代不缺少人祭等血腥祭祀。他愿意和人类共处,但是作为他们的王者。 等等...不会就是诺顿这家伙干的好事吧?他现在不是在给小魔鬼当手下,准备找机会救走他的宝贝弟弟吗?难道这是他支使的? “话说死了多少个人啊?贝奥武夫家族应该很厉害才对吧?”路明绯又问。 如果真的如她猜测的一般,这人是个信使,只要不死人就还有可能被放回去,毕竟“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是基本道德。 “呃...我也不清楚,除了那个脑袋之外,好像没有死人?不然贝奥武夫不可能把她留到副校长来...不过既然血统那么高,战斗力不会差,应该有不少个受伤的吧?”理查德听上去有点茫然,看来确实知道得不多。 “但是她的妈妈是母龙,按理说她的血统那么高,不会有智慧,应该是死侍才对。就算有智慧,她也不可能是人类这一边的...”理查德听上去很为难,“虽然我知道我应该把她当做敌人吧,但是那毕竟是...而且她似乎也不太像是怪物...”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声音低下来,最后只剩下听不清楚的嘟哝,“她被弄到卡塞尔学院会不会成为解剖对象啊,毕竟母系混血种还是挺少见的,没人能提取到龙类的细胞质基因...” “该怎么办怎么办呗,你爹总归有办法的是不是?你不是说他虽然混蛋,但是还是会以一种扭曲的方式注重家庭吗?我觉得他能妥善处理好的...”其实被理查德这么一说,路明绯也有些紧张。 她就是这个样子,一向心软,对谁都忍不住同情——小魔鬼不止一次这样警告过她,不要试图拯救所有人,有些人不值得她的拯救或者同情,甚至不值得她多看一眼。 “虽然...”理查德还想说什么,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 “这件事我要和我的哥哥格尔德说一声,再见。”理查德叹了一口气,听起来非常沧桑,挂断了电话。 路明绯注意到,理查德在私下已经开始称呼曼施坦因教授的名字而不是姓氏了。 另一边,理查德挂断了电话,此时他们已经乘坐昂热校长的“斯普莱尼尔”号到达伦敦卢顿机场,穿着黑色风衣的执行部专员将他们迎上一辆复古的劳斯莱斯。 “说真的,我还有点小紧张呢!”坐在车上,副校长搓了搓手,有些激动地说,“我竟然还有一个女儿,真是万万没想到!我这辈子阅女无数,只看长得漂亮不漂亮,屁股翘不翘...但是好像不能这么看我女儿啊...” “兴许只是那妖女为了活命胡诌的,弗拉梅尔导师可是坚定的屠龙者,怎么可能会被龙类诱惑,诞下不洁的子嗣?”开车的执行部专员恨恨地说,“一定是因为听了弗拉梅尔导师的尊名...” “呵呵,说真的指不定我真的上过那么几头母龙呢!听说龙类中有这样的习俗,胜利者可以享用失败者的配偶,而雌性龙类也更喜欢更加强壮的雄性龙类,因为她们都是慕强的,越强就越有魅力——你看,我是不是特别有魅力?”那边的专员话还没说完,就被副校长打断了。那副喜滋滋的样子,甚至还有些得意和骄傲。 然后他又有些遗憾地摇摇头:“只可惜她们的人类形态大概伪装得太好了,我竟然没有发现出一点不对劲,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搞过母龙,这件事够吹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呢...我还想着,也许龙类的生理结构更加接近爬行类动物...” 对此,理查德只是无奈地捂脸,然后掏出手机给自己的哥哥格尔德·曼施坦因教授发短信。 “咳咳,不管怎么样,先用炼金矩阵验证血脉,别稀里糊涂戴了绿帽子,当了接盘侠!”看见豪车里尴尬的气氛,副校长讪讪地笑了,有些激动地搓搓手。 一旁那个开车的专员也说,“就算不是也不可惜,至少我们能从她嘴里拷问出一点情报,而且听说那还是一个珍贵的母系混血种样本,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有遇见过一个。在此之前我们都认为是不可能的,雌性龙类的身体更加接近下蛋的爬行类,按理说不足以孕育人类寄生型的胎儿。” 这让副校长听起来有些不高兴,“如果她不是我女儿,那也就随便了。”他的眼神看起来似乎有点危险,一种巨大的不安和恐惧笼罩了整辆车,让开车的家伙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但如果是的话,我不会允许你们把她当做一个‘珍贵的样本’,供你们研究做实验!”一向没心没肺的副校长认真起来的样子很可怕,声音低沉,每一个字甚至能直接震动肺腑,让人如一桶冰水从头浇到脚一样打个激灵。 副校长坐直身子,一双古奥森严的黄金瞳倒映在后视镜里,那个开车的年轻人不由得僵直了身子,他不敢抬头看后视镜,但是却知道自己正在被一双可怕的眼睛注视着,不知不觉间额头上已经布满细密的汗珠,后背的衣服也湿透了。 “对,对不起,副校长先生,我只是随口说说...”那个开车的转专员让自己的的眼睛直视前方,小心谨慎的控制着车辆,巨大的威压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 副校长的黄金瞳熄灭了,一旁的理查德也松了口气,低头看自己的手机时发现格尔德已经给他发来了消息——非常简短,只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字“nie !” (德语,相当于英语中的“no !”) “非常不幸,但这是真的。”理查德有些绝望地敲字,他至今仍然不太愿意称呼副校长为“父亲”,“现在她因为挑衅贝奥武夫家族被抓住了,看样子副校长真的很想保住她,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说真的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真是一场巨大的灾难,那个老东西就是一个巨大的灾难!”很快那边回了消息。 “没办法...”理查德叹气着摇摇头,“也许我们可以给他吃点什么东西,把他偷偷化学阉割,免得祸害苍生。”他有些半开玩笑地对哥哥说。 就在他点击“发送”的时候,一只修长的、布满细密小伤痕的手落在他的肩膀上,力道之大差点让他的手机掉在地上,那么一瞬间,他被吓得眼前发黑,心脏狂跳,差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理查德,我的好孩子,你觉得我应该给你的姐姐挑什么样的礼物?” 第七十九章 理查德认亲记(中) 理查德看着这个被绑在柱子上的女人。 她其很年轻,大概也就是二十出头的样子,完全不符合之前资料描述中的,她其实已经五六十岁的事实。她很高大,没有180 cm也有175 cm以上,有着健壮有力的肌肉,以及丰满的胸部。染血的白色衬衫崩开三颗口子,恰好露出神女峰的沟壑,让理查德不由自主地扭头不去看。 现在她看上去有些狼狈,一头染成金棕色的卷曲长发散乱,沾满血块和尘土,一侧颧骨上有一块擦伤,瘀青了一大片,一只眼睛也肿了,血从破裂的嘴唇和鼻孔中流出,糊得满脸都是。可是即便这样,她仍然用那种冰冷高傲,不愿意屈服的目光冷冷地看着周围所有人。 “所以,你就是‘柳抗美’?但是你从来都没有用过这个真名,而是用‘柳元君’。”理查德看了看资料,形式主义地问道。 他不由得感叹这位“姐姐”的履历有点...一言难尽。出生没多久后被人送进道观,被道姑抚养成人,一直在终南山中待了五十多年,然后突然一拍大腿,就到美国去读大学,总让人觉得中间肯定省略了什么无法形容的东西。 对方只是翻了一个白眼儿,用看智障的目光对理查德说:“没办法,五十年代的时代特征嘛,那个时候你懂得。我的师兄都叫建国建华一辈儿,我一个师妹叫张援朝。这已经二十一世纪啦,你觉得一个留美学生叫anti-america是件很正常的事情吗?只不过是改起来不方便了而已。” 理查德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好吧确实如此。 他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冷静且专业,但是这段时间和便宜老爹相处下来,他的三观都有点崩坏了。“你声称自己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导师的女儿,有证据吗?” 他迫切地希望这个女人是瞎说八道的,他便宜老爹再不靠谱,总不可能真的去搞母龙吧?可是他看着她的脸,和亚洲人的面孔相比,对方的轮廓有点过于立体了,确实非常欧美人。 “没有,但是我妈说她想要找一个血统足够好的高级混血种生个高血统的孩子,所以和弗拉梅尔,卡斯摩德,汉高,还有弗林斯,以及你们秘党的那个大佬昂热都尝试过——当然最后一个没诱惑成功,被赶出去了。”被绑在柱子上的女人耸耸肩,“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个的女儿,当时场面挺混乱的。” 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要知道,她报出的几个名字,哪怕除去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也可都是混血种界响当当的名头! 卡斯摩德家族虽然不如贝奥武夫,但是在冷兵器时代仍然立下赫赫功勋;汉高家族就不说了,是北美混血种的领袖;而弗林斯家族则是卡塞尔家族的旁支,虽然不如从前,但是据说拥有黑王直系的血脉! 而且这母龙胆子好大,竟然还敢凑到希尔伯特·让-昂热面前?还要给他生孩子? “嘶...卧槽,我想起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副校长突然拍手尖叫,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理查德心里“咯噔”一下,感觉大事不好。 “你说得是那对北朝鲜美女间谍姐妹花!”他惊讶地指着柳元君,“她俩是真的辣到爆啊,我们几个那天晚上被灌醉了,全着了她俩的道儿!没想到半夜竟然就把志愿军招来了,如果不是昂热那个老东西清醒,我们就全都完蛋啦!那叫一个吓人啊,吓得我当时提着裤子就跑啊!” 他一拍大腿,提起这件事也不觉得丢人,反而恬不知耻地笑嘻嘻地说:“这么说来,你可能真是我的女儿,有足足...1\/5的概率!” 理查德不由得再次捂脸,还好现在他还没有被介绍出去,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是副校长的儿子,否则他现在只好钻地缝了——你说他爹什么时候能靠谱一下,干点儿人事,哪怕一秒钟也行啊! “我活了一百多年,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给一个黄花大闺女当爹啊...”副校长有些紧张地搓搓手,笑起来无论如何都显得有点猥琐。 “没关系,也不需要你真的当我爹,只要把我捞出来就行,然后假装无事发生。我妈当年也不过就是为了借个种生孩子而已,你没啥责任。”对方和副校长一样直白且不要脸,眼看着就是得了他的真传啊! “你挑衅了贝奥武夫家族,竟然还想跑?就是弗拉梅尔导师来了也...”一个贝奥武夫家族的年轻人刚刚张口,就被副校长冷冷地注视,一双明亮到近乎泛着赤金色的黄金瞳吓得他本能性两脚发软,不吱声了。 理查德咳嗽了两声,“还是需要证明一下,你是弗拉梅尔导师的女儿,否则不管谁过来都喊一嗓子‘我是弗拉梅尔导师的儿子\/女儿’,那就太影响执行部工作效率了。” 他本人就觉得,就算是副校长的儿子\/女儿,如果干了违背混血种社会规则的事情,就应该被清除,否则一个个大佬都这么徇私舞弊下去,岂不是要大乱? “行啊,我知道那个滴血认亲是吧,说真的我在电视剧里看过很多次了,其实它本身毫无科学道理——当然炼金术确实不讲科学道理,它有一套它自己的古怪逻辑。”女人倒是豁达,对此满不在乎,“反正是不是你女儿我都还是有办法跑路的,我师父听到我摊上事儿肯定会来捞人!” 这让副校长不由得皱紧眉头,虽然目前教科书会跳过中国混血种的历史,因为他们和普通人的历史几乎混为一体无法区分,但是毕竟有几千年上万年的底蕴,确实拥有一些隐秘的力量。 据说他们当中有些门派仍然在相信“修仙”,通过克制自己的欲望,将心中的杂念剔除,以此获得完整的“龙之心”而进化为纯血龙类——虽然弗拉梅尔认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龙是被自身欲望控制的生物,剔除欲望怎么可能获得龙之心? 看来,自己这个便宜女儿极有可能背后有这样的神秘门派,这种人还是要小心点,敬而远之。 理查德紧张地看着雕刻着炼金符文中的两滴血融合在一起。 “艹,我这个便宜老爹真的搞过母龙啊!”他在心里暗骂,现在证据已经明了,这个女人确实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女儿,他之前还祈祷这是一场误会,要是这个女人是别的野男人的女儿也行啊! 可是好巧不巧,1\/5的概率,偏偏就让她赶上了! “我多了一个宝贝女儿!”另一边副校长却已经雀跃欢呼起来,“我简直太厉害了,竟然和母龙生了一个宝贝女儿,这件事可以吹后半辈子!” 理查德想要直接走人,他不想和这个丢人现眼的便宜老爹再多呆一秒,简直是煎熬啊! 那位便宜女儿也翻了一个白眼,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眼前的活宝大叔。 “可以把我放开了吗?如果你想要炫耀的话,以后有的是时间。”她冷冷地说。 副校长连忙指挥那个贝奥武夫家族的年轻人,“快点把我的宝贝闺女放开,快点啊!” 贝奥武夫家族的年轻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有一个胆子大的人开口了:“弗拉梅尔导师,我很尊敬您,您是秘党之中的顶梁柱。但是你不是我们的领导者,所以恕难从命。” 这让副校长顿时气急了,“你什么意思?你既然知道我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还敢违抗我的命令?告诉你,秘党家族的家主见到我,都得恭恭敬敬地喊一声‘弗拉梅尔阁下’!” “我让你把她放开,你就放开,怎么屁事儿这么多?” 那个年轻人还算不卑不亢,“这是要犯,弗拉梅尔阁下,您这样智慧的人,总不能徇私舞弊吧?”他梗着脖子说,“您可是秘党的门面...” 理查德也觉得,今天副校长实在是做得有点过了,按理说现在应该是将犯人递交给卡塞尔学院,而不是“直接放了”。 这个时候,被绑着的柳元君还在拱火:“嘿,你们到底打不打算放开我了?商量好了吗?” 理查德开了开口,但是声音却被淹没了,“副校长先生,您这样做得确实不对...” “老子是弗拉梅尔,老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似乎是被年轻人们闹得不耐烦了,副校长有些愤怒地说。 “虽然贝奥武夫家族不比从前,但是您也不能这么羞辱我们!”年轻人羞愤地说,“我们已经去请族长大人了,既然您觉得这件事我们不配做主,那么就让贝奥武夫大人做主吧!” “让那个老东西来,说得好像我怕他一样...” 话音未落,就听见一阵鼓掌声,那个如撑起穹顶的石柱一样高大健硕的老人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一双明亮的金黄色眼瞳冷冷地看着副校长,布满白色鳞片的双手缓缓鼓掌,面色阴沉。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我敬重你是秘党元老和最杰出的炼金术师,但是这不是你在我的地盘上撒野的理由!”他厉声呵斥道,“今天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你的行为这些年是愈发过分,我们都容忍你很久了!” 柳元君恰好在这个时候,非常适时(或者说不适时)地说了一句:“oh, shit !” 第八十章 理查德认亲记(下) “所以说就是这个样子。”柳元君吃掉了最后一块炸鱼,还吐槽了一句英国菜真难吃后,把自己一股脑托出的消息做了一个总结。 现在她虽然还戴着炼金镣铐,但已经暂时被从柱子上放开,简单包扎伤口,把腹腔里那颗该死的子弹取了出来,用酒精消毒,然后坐在餐桌吃了一顿,一边吃一边说。 她没有隐瞒的必要,这个时候自己的命最重要,能投降就投降,能润就润,钱要有命花——而且她还在读书,期末的ddl很快就要追上来了,现在不能死。 “你是说你是从猎人网站找到的任务?”理查德非常专业,或者说他希望用专业性掩饰站在副校长身边的尴尬。 tnnd,他这个便宜老爹真是xp独特啊,连母龙都敢搞! “主顾是在网站上认识的,他们之前让我偷偷弄点管制药物,治疗他们一个重伤的同伴,从那时候起就比较熟络了。她觉得我聪明手快能力强,我觉得她给钱慷慨,所以也绕过网站私下接过几次活儿。但是不,这个任务没有发布在网站上。”柳元君嚼着油腻的鱼肉,用餐巾纸擦了擦嘴角和手指上的油,解释道。 “那你知道你那位主顾的身份吗?”理查德问。 “这个嘛,不清楚,但是给我感觉她像是个什么秘书,背后应该有一个大老板的那种。我见过那个大老板一次,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无法描述脸——你明白那种奇怪的感觉吗?你能记住他染成暗红色的指甲和敞开的领口,但是却记不住他长什么样子!”她半真半假地说。 但是有一说一,那个暗红色指甲油和红色纹身字符,领口开到肾的家伙确实存在,但不是老板。老板长什么模样她真的无法形容,好像浓雾笼罩着他的身形——或者是笼罩着她的记忆。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露出严肃的神色。眼前这个女人血统不可谓不高,用简单的估算方法龙血纯度可能已经高达70%,但是就算这样,她的精神受到了干扰,说明对方极有可能是一位龙王。 只有理查德感到无语,果然是一对父女啊,关注点如此相似。副校长只看胸前二两,这女人认人也只看敞开的领口和胸肌吗? 基因真是可怕的东西,自己以后不会也变成这样吧?想想就觉得吓人啊... “你应该能猜到,对方是龙类,你的血统很高,对于纯血种的感知更加敏感。”贝奥武夫家族的长者几乎不带任何感情。 对此柳元君并不否认:“是的。” “但是你仍然选择接了这个任务。”贝奥武夫的声音变得严肃,“你仍然选择站在敌人的一边。” 柳元君耸耸肩:“他们给得太多了。” 确实,除了钱给得爽快之外,他们还给了她完整的“封神之路”,遗失的上古修仙秘法《九转玄功》——当然也不算失传,现在还是有人修炼的,只不过听说那人比较抠,给自己的学生教的都是残缺版,不足完整版1\/10,显然是过河拆桥。 嗯,还好自己在选择山门的时候选了终南山,没选青城山,否则真的要被坑死。 所以说,在得了这么多好处后,要是她连个送信的工作都不能完成,那岂不是太丢人了? 该死的,这分明就是道德绑架,拿了人家的买命钱,现在tm就得送命了!当初真的不能贪图求不来的“机缘”啊,这是活生生的陷阱,而她这个年轻的刚刚入社会的青年就跳进去了! “你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毫不犹豫地背弃了人类,站在了龙王这一边。”贝奥武夫再次说,语气让人有些不安。 “啥意思?”柳元君眯着眼睛,有点难以置信,“我只是送了个信而已,而且这也不是人类和龙类的战争,就是狗咬狗而已。你们这帮人在旁边站着看,不要插手不就行了?或者要插手也得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是不是?到时候你们就可以...我不知道英文应该怎么说,你们有和‘渔翁得利’意思相同的词吗?” 贝奥武夫的面色阴沉,冷笑一声:“你竟然连对自己的龙王主子都不忠心?” 柳元君对这老头子的逻辑非常不理解:“他不是我爹不是我妈也不是我师父,我为啥要忠心于他?我拿钱办事儿,和忠诚有关系吗?我只忠于我拜师的山门,谢谢。”她干脆利落地说。 理查德再次看了一眼资料,柳元君确实是从小在道观里长大的,听上去他们像是一个隐秘的组织啊...果然中国混血种相当神秘。 “我说,不就是送信这件事儿吗?我又没打死你们人!”柳元君晃荡着双手之间的炼金锁链,有些不耐烦了,“就连叫门的口号都是别人给我的,现在这张小条都还在我兜里呢,我的任务就是把它背下来然后念出来!” “你杀害了圣-君士坦丁·贝奥武夫!”贝奥武夫用力一拍桌子,古董红木的桌面发出危险的声音,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柳元君感觉冤枉啊,这都什么跟什么嘛! “拜托,你有没有搞明白啊,这个人头是别人给我的,让我送过来,顺便捎带几句话。而且我说得很明白了,圣-君士坦丁·贝奥武夫投靠了一位名为‘奥丁’的龙王,所以才被杀死的!你在这里说我是背叛人类投奔龙王的叛徒,怎么不说你们这帮家伙才背地里投靠了龙王?”柳元君有些着急了,被炼金锁链锁住的双腿踢着桌腿。 不得不承认,之前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柳元君本人身上,而不是她带来的消息。 “奥丁是龙王?”理查德惊讶地问——他一直以为“奥丁”是一个虚构的英雄,是正义的秘党精神化的存在,黑王尼德霍格的宿敌。 “我贝奥武夫家族的战士怎么可能投靠龙王?你这是血口喷人!”贝奥武夫当即就怒了,苍白的脸上泛着愤怒的红晕。 “好啊,贝奥武夫家族竟然已经背着秘党投靠了龙王!怪不得你们这些年活动不积极了,连卡塞尔学院都不支持!”副校长也登时跳了起来,义愤填膺地指着贝奥武夫斥责道。 不过这家伙不论是动作还是语气,都带着一股小丑的感觉,不正式而且喜感。 “你就听一个妖女胡说八道?她分明就是挑拨离间!我们贝奥武夫家族和龙类对抗了十几个世纪!我们与龙族不共戴天!”贝奥武夫也急了,气得连袖子都撸起来了,好像要为了家族的荣誉和副校长干一仗一样。 “我只是个送信的,怎么什么都赖到我头上?”柳元君表示非常冤枉。 理查德吸了一口气,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鼓足勇气开口,疯狂地动用他作为热队实际负责人的智慧和和稀泥能力:“大家冷静一下,容我说出我的见解!” 副校长和贝奥武夫剑拔弩张,金色眼瞳都点到最亮,一个转头间差点让理查德心跳停止,过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面色苍白。他扶着自己胸口狂跳的心脏,无奈地感叹血脉的压制真是恐怖如斯,自己最好还是赶快提升实力。 “现在情况其实很明了了,我们的柳元君小姐拿了一位雇主的钱,给贝奥武夫家族送来人头和挑衅的信息,但是本人大概率和龙王或者奥丁什么的没有直接的关系。”理查德想了想,决定还是给自己的姐姐象征性地辩护一下。 贝奥武夫的目光看着他,那位长者如山岳一般的威压使他感觉难以呼吸,但是他还是继续说下去了,“显然,那位雇主认为,贝奥武夫家族是‘奥丁’——我们暂且不管他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是既然能与一位疑似纯血种的存在开战,必然也不普通——的走狗,但是震慑于贝奥武夫家族的威名,”他看了一眼贝奥武夫,觉得自己这个小小的马屁似乎让对方放心了一些,“他不敢直接对着你们宣战,所以就派来一位倒霉的信使,前来给你们一个‘警告’。” 他的理性分析让贝奥武夫稍微冷静下来一些,于是他继续说下去:“当然,所谓的‘贝奥武夫家族投靠奥丁’这件事并不靠谱...话说谁能告诉我圣-君士坦丁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出生于什么时候,在贝奥武夫家族又有怎样的地位?他是否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外围成员?要知道不管是什么家族都有可能有蛀虫,不能一概而论。” “圣-君士坦丁·贝奥武夫是我的小孙子!”贝奥武夫提到他们之间的关系时,不由得声音有些颤抖,似乎这是一段非常令人悲伤的故事:“他出生于1942年,父亲是我的小儿子爱德华,和每一个出生的男孩一样,我们给他喂食了龙血,然后将他浸泡在秘药中。他活过来了,他的血统是我的孙子辈儿中最优秀的,我们都相信他能继承我的衣钵,成为下一任家主。” “他在19岁的时候就加入了梵蒂冈的驱魔队,这是一向无上的殊荣——贝奥武夫家主是虔诚的天主教徒,而且这只隐秘的驱魔队是秘党最强的精英,比你们这个卡塞尔学院强多了,几乎全员为a级!”他提到此处时,有些骄傲。 然后这种骄傲立刻转为悲伤,“然后,在他32岁那年,他被派去执行一项任务,前往南美的丛林中寻找龙类的遗迹,从此我们再也没有见过他,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第八十一章 奥丁上了秘党黑名单 “什么,圣-君士坦丁已经失踪了...”理查德的脑子疯狂地运转,“将近四十年?” 他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他以为这家伙应该是贝奥武夫家族外围的成员,脱离家族行动,背地里和龙类勾结... “这么说你们贝奥武夫家族已经和奥丁勾结了四十年?” 副校长一句话再次成功引燃贝奥武夫的怒火,理查德简直想要在旁边的石柱上撞死——tm这个老爹怎么这么坑人?不会说人话就不要说好不好?脑子是进水了吗? 保护自己的便宜女儿为什么要给贝奥武夫破脏水啊? “你是聋了还是傻了,我说过我的孙子已经失踪了将近四十年,我们都以为他死了!”贝奥武夫气得再次挽起袖子,露出布满白色鳞片的健壮手臂,眼看剑拔弩张就要打起来。 “停停停——”理查德终于明白,自己的便宜大哥的头到底是怎么变秃的了,有这么一个要命的老爹,是谁都得崩溃吧? “副校长阁下,我觉得您理解错了,没人说圣-君士坦丁是主动投敌,众所周知龙类控制混血种的方法有很多。要知道在极为特殊的情况下,死侍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持人类形态,甚至使用言灵...所以贝奥武夫家族和这件事不一定有关系。”至少理查德这么认为,贝奥武夫家族可是老牌屠龙家族,名声显赫,怎么可能背叛? “也许他被敌人抓获后控制了思想?那么这就不怪贝奥武夫家族,而是这位神秘龙王的阴谋——我们先假设奥丁确实是龙王...”理查德顿了顿,想着奥丁如果是屠龙英雄怎么办?万一他们被眼前这个女人误导了怎么办? 但是如果真是屠龙英雄,应该干不出绑架失踪的贝奥武夫家族成员当仆人这种事吧? “咳咳,”这个时候柳元君再次试探着开口了,“我那边雇主的意思好像是说,这个什么圣-君士坦丁是奥丁的傀儡假身——就是说他们打了半天,结果发现打了个假货。据说这是因为奥丁的精神在用某种方法控制这具身体。我的炼金生物学不好,也没太听懂他们在说什么。” 她举起被手铐束缚的双手伸了一个懒腰,“他们一开始以为奥丁是贝奥武夫的先祖,所以奥丁才会使用贝奥武夫家族的人作为躯体,但是很快他们就否决了这种疑虑,因为据说他们又遇到了个假奥丁,这具假身好像是一个什么普鲁士贵族的。” “所以,他们也不知道你们贝奥武夫家族和奥丁是个啥关系,但是还是警告威慑一下更好,免得你们这些疑似子嗣再给那家伙提供无穷无尽的优质傀儡替身。” 她的语气很轻松,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记重磅炸弹。 贝奥武夫的眼中金光大作,巨大的愤怒席卷了这位老者的脑海,他如同一辆坦克一样重重地扑向柳元君,如果不是椅子靠墙,恐怕整个人都要翻倒。可是饶是如此,在椅背重重砸在墙上,红木被砸得粉碎时,巨大的力道仍然让她的五脏六腑都仿佛位移了。她的脑壳重重地砸在墙上,顿时一阵昏天黑地,过了好久才勉强回过神来。 “你说什么?竟然有人拿我贝奥武夫家族的孩子做傀儡?”贝奥武夫璀璨的黄金瞳距离自己不过两三英寸,鼻梁几乎和自己的碰撞在一起,“你说的是真的?你这个妖女是不是在蛊惑我?” 柳元君毫无防备,被这么一下吓了一跳,心脏狂跳起来。她虽然血统好,可是这些年也算是养尊处优,虽然执行过大量任务,却都没有把自己置身险境——这一次甚至比那次她对战三代种还要危险,毕竟三代种打死就算完了,而你却不能平推贝奥武夫家族。 一来任务不允许,二来她估计也没这本事。 毕竟三代种在中国,嚣张归嚣张,也是搞不来那么多枪支弹药危险品的,这些管控都非常严格。 她气愤地问候了贝奥武夫的祖宗,然后鼓足勇气,扯着嗓子用英文说:“我骗你干什么啊?我tm就是个来传信儿的啊!你们这帮家伙没本事对付龙王在这里折腾我是吧?我算是看懂了,你们就是欺软怕硬!” 这果然让贝奥武夫松开了手,但是目光依旧危险。 “你说得对,妖女,”他明亮的黄金瞳充满恨意,攥紧双拳,“多亏你那位‘主人’,”他一字一句气得咬牙切齿,显然不是真的“感激”,“没有他给我们报信儿,我们恐怕还不知道,竟然有龙王敢用我贝奥武夫家族的子嗣做傀儡!” “可是奥丁...”一旁的一个年轻的贝奥武夫困惑了,毕竟在他们的认识中,奥丁可是大英雄的形象,是带领混血种抵抗世界末日的领导者,是黑王尼德霍格的宿敌! “管他奥丁是什么东西,敢对贝奥武夫家族的人动手,就是我们的敌人!不管他真的是神只还是什么龙王的伪装,我们连带着一起打!不给被做成傀儡的同伴报仇,我们还有什么脸面顶着贝奥武夫这个英雄的姓氏?”老贝奥武夫冷冷地说。 然后副校长这个贱兮兮的家伙立刻见缝插针凑了上去:“对对对,奥丁才是我们的敌人,但是这个敌人太坏太狡猾,我们从来没有找到过踪迹——不过没关系,既然有了大致的方向,我可以让卡塞尔学院的‘诺玛’查查资料,从这几十年消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高级混血种入手。到时候一定帮你们把这个自称是神明的家伙揪出来!” 听着竟然还有点义愤填膺,好像真是什么正义使者一样。 然后紧接着他又压低嗓音,凑在贝奥武夫耳边小声说:“既然你们的敌人是奥丁,和这个小姑娘没什么关系,那是不是可以放了?你看她没有杀我们的人,还冒死报信儿,帮我们揪出了一个这么危险的敌人,还有一份不小的功劳呢!” 理查德再次捂脸,副校长那副舔着脸的表情真的让人很无语,而且他怎么就这么天真地觉得,一个血统超阈值那么多的危险生物,秘党的人会“直接放了”?是被亲情冲昏了头脑吧? 没看人家姑娘根本不打算认你这个亲爹,只是想要利用你吗? “对啊,对啊,没事儿赶紧把我放了,现在五月底该考试了,你是不知道我还有多少ddl要赶吧?”那边柳元君也开始踢凳子,成功引起了贝奥武夫的主意。 她看着那个老头茫然的目光,有些忿忿地说:“怎么,有什么奇怪的吗?我还在芝加哥读大学呢,人家是tm正儿八经的大学生,翘了两天课在这里跟你们折腾——我告诉你们呵,要是我后天的实验课没到,我的导师就会给我不及格,然后我就得重修一门课程,影响我明年的实习,进而影响我按时毕业!告诉你我还欠着好几万助学贷款呢,你们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 贝奥武夫家族的莽夫一脸懵逼,理查德同样一脸懵逼。 拜托大姐,你的命都要没了,还在乎后天实验课能不能准时上?还在担心会不会重修,能不能毕业和还助学贷款?你这是个什么心态? 而且你不是老妈是纯血种的超级怪物,活了五六十年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吗?你这样的存在真的在乎还贷款和毕业吗?人类这些事儿对你们来说不是什么愚蠢的游戏吗? “别担心,我在芝加哥大学认识他们校长,不会不让你毕业的!”副校长拍拍自己便宜女儿的肩膀,打包票道。 理查德再次捂脸,这帮家伙的关注点怎么都这么奇怪?难道世界上只有他一个正常人吗? 这时候贝奥武夫终于绷不住了,“弗拉梅尔导师,我敬重您大概是世界上最杰出的炼金术士,但是这样也太过分了!” 他指着柳元君,声音很是激动:“这是一个远超临界血限的极端危险分子,是根本不该存在的错误,按照《亚伯拉罕血统契》,她应该被原地抹除!你难道因为这点愚蠢的血缘关系,就打算背叛秘党神圣的律法吗?” 然后下一秒就被柳元君这个很擅长拱火的家伙插了一刀:“老东西你说谁呢,长眼睛的都评价评价,我和这老东西到底谁长得像人?要是真按照那个什么狗屁血统契,你怕不是也要上法庭吧?” 嘴毒显然是会遗传的,而柳元君的嘴毒显然来源于副校长,因为后者也非常适时地嘲笑:“我说贝奥武夫,你是不是今天早上忘记刮鳞片了?” “你...”贝奥武夫老头子被气得不轻,“这岂能一概而论,依靠龙血进化,是贝奥武夫家族的传统!我们过去三百年都没有出现过一例失控混血种!” “依靠龙血进化,这也是违背秘党血统契的!”副校长显然是打算恶心人恶心到底了。 理查德觉得自己今天可以直接把手粘在脸上,不用放下来了,有这么个能搞事的爹,真没脸见人。 第八十二章 父与女 “所以那帮家伙真说对了,你还真是我爹!”柳元君说。 自从上飞机后,她手脚上的镣铐就被解开了,此时正在大口地吃着私人飞机上储备的小蛋糕,满嘴都是奶油,完全没有一丝一毫地形象。 “有人告诉你,我是你爹?”副校长好奇地问。 他之前紧张地在洗手间里整理了一个多小时的仪容,似乎是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便宜女儿,直到便宜儿子理查德敲门让他不要占着茅坑不拉屎,他内急。 柳元君咽下一大口奶油,“不然呢?我就知道去挑衅贝奥武夫家族绝对不会有好下场,然后他们告诉我,这是我的保命符,我肯定能活着回去,让我不要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 呵,你还知道危险啊,理查德不知道自己应该捂脸还是应该擦汗。 她把沾满奶油的手虚放在胸口,避免奶油沾到衣服上,但是表情却又看起来很虔诚的样子,看来在道观里长大熏陶了她对某些神秘力量的起码尊敬。“谢天谢地谢祖宗,真是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自己跑不出去了。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大概弗拉梅尔先生真的愿意把我放了?” 副校长挑了挑眉毛,表情贱兮兮的,好像他这样挤眼睛有什么秘密含义似的。“放了,当然不可能放了!我可是卡塞尔学院的副校长,怎么可以轻易把嫌疑人放了?对不起,这个我做不到!” 他听起来竟然还有一丝大义凛然,仿佛下一句就是“踩着我的尸体过去”。 “那是当然,您可是正经人,怎么能敢这种徇私枉法的事?我懂,我都懂!”柳元君露出一丝笑容,嘴角忍不住上扬。 理查德有种不好的预感的,但是他和另外两个人现在不在同频共振,所以只是单纯的预感而已。 “我说,你突然多出一个爹,难道不惊讶?”理查德不知道该怎么看待自己这个便宜“姐姐”,因为理论上讲,这个女人可不能当做人来看——然而她就在自己面前,活蹦乱跳而且像副校长一样不靠谱,想要忽略她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是非常困难的。 对此眼前的女人只是耸耸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惊讶,惊讶什么啊?我早就知道我爹就算是人类,也绝不是普通的人类,不然我妈根本看不上眼。”她看了一眼副校长,“他算是勉强到达标准了吧,没办法,你们欧洲混血种没有那么深的传承,极限也就摆在这里了。” “没那么深的传承?”理查德有些愕然,但是对方并没有理会他。 “我的妈妈是弗莱娅夫人的侍女洛芬(lofn)——如果这个名字对你来说有意义的话,那个和你们共度良宵的另一个女人则是芬(vjofn),都是水系三代种。老东西,你想吹牛就这么吹出去吧,只要不像某些蠢材一样把谣言吹到格尔塞蜜夫人那里,一切都不是问题。”柳元君摆摆手,说。 “神话中神后弗丽嘉的侍从,原来北欧神话中的神明和神仆竟然都是龙,那么奥丁作为‘众神之王’是个龙王就不奇怪了。”副校长若有所思,竟然正经了两三秒的时间。 “哈,虽然只是一个神仆,但是好歹也是龙,睡到就是赚到!”他发出一声淫秽的笑声,说着还咂咂嘴,似乎在回味什么美酒一般,“啧啧,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晚上是真的刺激啊,各种意义上的!” 理查德恨不得直接从飞机上跳下去。 “啧,不然呢?所有被冠以‘神’的名号的,基本上都是龙,除非在神话中明确说明,父母有一方是人类的。”柳元君嗤之以鼻,“怪不得他们一直瞧不起秘党,这就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敝帚自珍得太厉害了。” “秘党其实...”理查德想要至少为秘党和卡塞尔学院辩护两句,但是最终没有说出话来——毕竟他们说到底不过是校董会老爷的炮灰,只有一个昂热校长给他们撑腰,为啥要这么认真呢? “嗯...你很小就接触混血种世界的隐秘了吧?我听说不少道观都是有真家伙的!”突然,副校长装作随意地开口。 理查德不由得挺直了腰板,副校长既然有“弗拉梅尔”的称号,就意味着此人绝非平常。现在估计是要套自己这个便宜女儿的话了,看看能不能从中找到一点幕后者的秘密。 “啧,可不是吗?我妈光看劳菲ufey)夫人的儿子有本事,和龙族那群带孝子比起来强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学着她的样子也生了一个混血宝宝,”她随意地再次说出一个北欧神话中的名字,然后撇了撇嘴。 “结果发现人类血统的胎儿是寄生种,在她的身体里差点把她搞死,然后好不容易生下来又发现,我是要吃奶的,还需要无微不至的照顾。”她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冷哼一声,似乎对自己同样便宜的老妈也极度不满。 “但是爬行类动物没有奶,她被我成天苦恼折腾得烦得不行了,就直接扔到了终南山的道观里,等我长大了之后再来认我,就省去了教养的那部分责任。” “对不起,我的女儿。”突然,副校长以夸张的动作站起身来,肥胖的肚子撞在小桌板上,那双出人意料细腻灵活的手紧紧地握住柳元君的双手,“爸爸让你受苦了啊!是爸爸的错,爸爸没有提前找到你!你这些年过得一定很艰难吧?” 理查德不由得后仰,惊呼副校长好演技,竟然现在就开始抹眼泪了?这是真的决心要当好父亲了吗...就是实在是太浮夸了吧? 鬼才信他是个好父亲,就在前几天老东西还说要带他去红灯区见识见识... “其实还好啦,没有您想象中那么惨。”对此柳元君倒是用一副在看智障的表情看着自己的便宜老父亲,三分嘲讽三分无奈三分悲悯,还有一分恐惧地哀嚎赶紧放开劳资。 “我们那个道观是正一派的,规矩少一些,不像隔壁全真派的不能喝酒不能吃肉不能结婚,就是不能吃牛肉。我在道观待了五十多年纯属自愿,如果不是师父说不历经红尘劫难不可能圆满,我才不会出国留学呢。”她听起来很轻松。 理查德不由得皱紧眉头,这一点他在资料上也已经看过,如果他的姐姐真的在道观里禁欲且道德地度过了半个世纪,说明这人大概率也不坏,甚至可能还算人。他听说某些宗派的“冥想”法,可是能够压制龙族血统反噬的。 至少路明绯给他的一大堆资料里就有这类东西。 “唉,但是要是我在的话,肯定能给你更好的。我这个爸爸终究是当得不负责啊,什么都没有为你做。”副校长此时仍然满眼深情,但是根据理查德和格尔德两个儿子的经验,这种深情你绝对不想要下一步。 “您把我放了就行,我不要别的。”柳元君说。 副校长眼睛一亮,然后又咳嗽了两声,“你知道我做不到,我当了一百多年的副校长,至今还没有转正呢!你以为我很有实权吗?我是一点也没有啊!” 他委委屈屈的样子,好像下一秒真的会有眼泪掉下来。 理查德觉得这样真的很无语,有一个演技浮夸的老爹最大的特点就是,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特别是他这种脸皮薄的人。 柳元君叹了口气,“那我可得和我那个师傅掰扯掰扯,他太坑我了。果然tm到人间来是渡劫的,倒霉事儿一桩接着一桩!如果他不能把我搞出来...” 她歪了一下头,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有些沮丧地低下头,“好像我也没法拿他怎么办哦。” “你师父是谁,看看我认不认识。”副校长问。 “终南山楼观台云中子仙师——呃虽然我只见过他三次,就是个记名弟子。但是在我下山的时候,他送给了我那枚火焰戒指...好像已经被你们没收了吧?” 捉住她的时候,从她身上搜出来两件炼金武器,其中一件疑似高仿神奇女侠的臂铠,能徒手接子弹,另一件就是那枚很像高功率手电筒的戒指。这两样东西现在都在他脚下的黑箱子里,炼金大师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一眼就看出不是凡物。 “那是老师给我的,临时借用,按照规矩到时候是要还回去的。”她又说。 而对此,副校长涎皮赖脸地说:“借我看两天呗,到时候我给你复制个超级加强版,你把这个还给你的老师后还有得用!以我的手艺问题不大!” 柳元君用“你在骗鬼呢”的眼神看着他,“你是想偷我师父的技术吧?” “哎呀,我就是好奇,就是好奇嘛...炼金术士的事儿,怎么能算偷呢?”他有些紧张的四处张望,好像自己不心虚一样,搓搓手有些尴尬地说。 “别,师父他们最怕的就是技术外泄,口袋捂得可死了,要是把山门的东西传给外人,可是要千刀万剐的。这方面我们门规超级严格。如果你想要偷技术,最好把我也杀了,或者当做什么珍贵试验样本圈禁起来,那样我还不至于被清理门户。” 理查德虽然对这方面几乎一无所知,但是还是下意识觉得,便宜老姐大概是进了邪教了。 “虽然龙族的事儿保密很重要,但是对于混血种内部不至于防成这样,你们是个恐怖组织吧?”副校长不由得皱紧眉头。 “别的都行,就是不能把这些隐秘的知识泄漏,因为我们的宗门认为,人类会把学会的一切东西首先应用于战争,而如果有了炼金术的加持,战争的血腥程度将会高到可怕的程度,把它教给别人的人必须为此负责。”柳元君在这方面听起来很认真。 这么一说,好像也有道理,但是总觉得怪怪的...理查德不由得皱紧眉头,然后豁然开朗——他就知道这种逻辑是扭曲的,要是真的战争,那么就只能怪交战双方的邪恶用心,而不是把知识传递过去的人。 就好像核武器的制造有可能毁灭人类一样,但是没有人去怪爱因斯坦和奥本海默,因为这根本不是他们的错误,相反在他们的那个时代,他们的贡献带来了和平。 副校长有些不满地嘟哝了一声,“看一眼,就看一眼有什么问题,隔着太平洋呢,就不信他们敢来抓...” 第八十三章 调剂 柳元君对于自家山门的知识刻意说得含含糊糊的,她虽然说出了“云中子”这个名字,但是其实这个道号相当常用,至少能找到十多个重名的——就像无处不在的“云霄洞”和“金霞xx”一样,就算查也只能查到终南山另一位普通人道长身上。 她所修炼的道观确实只是一个普通,或者说看似普通的道观,但是内部别有洞天,后山有一处通往《封神演义》中云中子大仙的“玉柱洞”的入口,不过这入口也不好进,毕竟人家是真正的金仙,堪比初代种的那种存在,两三百年也就收那么一个学生——她这个极具潜力的备选人也就进过一次而已。 中国上古的超级混血种已经几乎死伤殆尽,但是总有那么几个还活着的幸运儿,她这个好运的师父就是其中一个。其他的人她知道不多,据说昆仑山还有那么几个人守着,再就是《封神演义》中除了哪吒外最有可能是主角的二郎神,这家伙最好不要跟着,因为他永远不会把自己真才实学的哪怕十分之一教给你。 “不行,说什么都不行,想都不要想,我宁可现在带着它从飞机上跳下来摔死,都不可能把它留给你。要是你拿这玩意儿对付其他混血种家族,会死很多人,那我岂不是罪人了吗?”柳元君听起来有点烦躁。 她其实说话半真半假,比如那枚戒指其实是她自己“毕业”时的“毕业设计”,拿给自己未来的老师看的时候,对方只是有些惋惜地摇摇头,说还差点火候,所以其实它并不是什么大师之作。 但是饶是如此,她相信秘党的人也能从中看出什么端倪来,要知道那块红宝石里封印的可是纯粹的火元素,能够把所有的言灵全部转化为超级电灯泡“炽日”! 要是真的让秘党把所有人的言灵都转化为高危言灵,那是可能把某些血统稍微差点意思的人直接榨干搞死的啊! 而秘党大概真的会这样做,因为他们都是一群为了屠龙不择手段的疯子,他们捣乱之后只能让本土的混血种们擦屁股,给他们平添了三分之一的工作量! 至于其他的信息,按照雇主的意思,可以适量地泄漏出去,比如关于北欧神话,比如关于奥丁。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机收到了一条消息,放在证物袋里的手机突然“叮”地响了——是的,在没有信号的飞机上,在几千米的高空,在飞行模式开启的情况下,她竟然收到了一条短信! 这是龙类的世界,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如果有人的言灵是“真空之蛇”,而且还戴了信号放大的装置,确实有可能直接给她的手机发送信息,但是实际操作起来是非常困难的。 虽然感到很奇怪,但是她还是点开了信息,然后不由得皱眉。 这是一条抬头刻意学着卡塞尔学院面试申请语气发送来的消息,可见作者的恶趣味。 亲爱的lois liu女士: 感谢您对终南山玉柱洞的兴趣,但是很遗憾,您未被录取。 但是,我们常说,路不止一条,只看你愿不愿意选择,这里就是一次调剂补录的机会,错过了就要再等下一个百年。 ..... 柳元君只看了最下角灌江口专用公章,不用看中间的内容,就气愤地开始骂娘,“去nmd,神tm调剂!这分明是坑人啊!” 调剂这个词可是害人啊,柳元君想起自己那个去北大的倒霉师弟,本来是想学软件,结果被调剂去学了硬件——这待遇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这年头谁会去造国产芯片啊!“调剂”这个词本来是正常的招生流程,却在各种阴间操作下逐渐变得闻风丧胆。 据说最绝赞的一次,某高校干出把“不符合要求但在当地教育部撺掇下反复投档恶心人的贫困学生”调剂到堪称疯人院的数学系和物理系的事儿,逼迫人家识相的赶紧跑路。由此可见,“调剂”虽然让你有学可上,但是大概率不会让你在接下来的学习时光里有好日子过。 毫无疑问,现在的状况是,终南山云中子仙师出于某种原因临时反悔,决定不收她这个徒弟了,然后又把她推荐给了实力相当,但是相当坑人,而且还小一辈的师侄。 我的老天爷啊,你以为二郎神厉害,名气大,但是他手下可是出了名的幺蛾子多——什么枯水季掏河沟修理炼金矩阵,降妖除魔每年还有kpi,更为坑爹的是,所有人都累死累活还休想学会他哪怕百分之一的神通。 唯一的福利就是偶尔可以看到老大女装。 但是很不幸,她不喜欢女装大佬,她喜欢硬汉风,所以这个福利不要也罢。 “怎么了?”副校长好奇地问,伸长了身子想要去看她的手机屏幕。 “没什么,就是我临时换了个道门的导师,我不太喜欢这个新的。”柳元君下意识收起手机,不想给人多看,也没心思多说,只是敷衍道。 反正卡塞尔学院的人没必要知道宗门的秘密,他们的实力不够和这些初代种次代种级别的存在平起平坐。 “要是你不喜欢你现在的导师,我还可以给你另外一条道路——比如我的阁楼永远欢迎你。”副校长张开双臂,似乎等待着自己的便宜女儿高兴地投入怀抱,“你知道,我是弗拉梅尔,我也能教给你很多东西哦!” 在理查德无语的眼神中,他挑逗式地挤了挤眼睛,看起来猥琐无比。 副校长大概率是想得太天真了,以为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和他遇到的情人们一样,只要他张开手臂,勾勾手指,再加上一个挑逗的笑容,就会兴高采烈地奔向他的怀抱,就连最贞洁虔诚的修女也无法抵挡他的魅力——但是问题在于,女儿和情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生物。 柳元君只是用看着智障的眼神看着她,她似乎很擅长这种三分不屑,三分嘲讽,三分怜悯和一分尖叫着莫挨老子的眼神,几乎成为习惯——就像今天理查德一直在捂脸和擦汗一样。 她下一句话给予副校长一通暴击伤害:“你还有什么能交给我的?你真的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炼金术士吗?没听过‘天外有天,山外有山’这句话吗?你连怎么提炼贤者之石都不懂,也不会冶炼再生金属!你让我学个屁啊!” 弗拉梅尔导师差点捂着胸口,一口老血吐出来。 不得不说,在过去的数千年里,炼金术不能说是止步不前,只能说是不断退步,弗拉梅尔一脉在十五世纪弄丢了贤者之石的提炼技术,又在十六世纪弄丢了相当一部分再生金属冶炼技术。 以至于现在的副校长虽然能捕捉活灵,虽然能杀死金属,可是通过仪式生成的再生金属材料的质量却不能控制——比如你可能需要的是一类延展性极强的再生金属用来拉丝,结果却发现这东西硬度堪比金刚石。 因此,柳元君这句话真是给弗拉梅尔一脉十八辈儿造成了点暴击伤害。 相比之下,理查德只是感慨对方真是狂得没边,要知道加图索家族可曾经求着弗拉梅尔导师收他们一位贵族少爷当弟子,结果被果断拒绝,说是看不上眼——结果到了你这里,竟然还被瞧不起了? 今晚他们和秘党被瞧不起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也不知道自己这位姐姐是真的背后靠山大,还是单纯喜欢吹牛。 “你真的觉得我的追求和卡塞尔那帮家伙一样吗?你知道中国混血种真正的追求吗——哦对了,我忘记你们欧洲人在宗教的重压下,从来没有‘得道飞升’的概念。”她再次嚣张地开口。 理查德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也是读过《翠玉录》的,而且作为一个好学生甚至背得很熟,自然知道作者的目标是让混血种进化为纯血龙类。同时他也接触过中国的仙侠小说,知道在中国人的世界观里,人是可以通过修炼与神明比肩的。 二者结合在一起,让他感到细思极恐。 “这么说你的目标是进化为纯血龙类?”副校长不由得皱眉了。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确实会纵容和包庇自己的子女,但是并非毫无限度,至少《亚伯拉罕血统契》就是他的底线。他不允许炼金术被用于提升血统,封神之路早已断绝,是危险的禁忌,盲目追求龙类的力量只会使你失去人性,堕落成怪物和龙类的仆从,然后被同类追杀。 如果对方想要进化成纯血龙族,那么就是站在他敌对的一方了。 “不然呢?难道让我死在我妈前面吗?她还指望我以后混得人模狗样她享福呢!”对方只是满不在乎地说。 这时候理查德才意识到,她和正常人的逻辑果然是不一样的,她不能用人类的视角来观察。 对于像他们这样的混血种来说,父母大多都是普通人,因此天生认为自己是人类,只要试图进化就是背弃了人类的立场;但是柳元君却不一样,她的老娘可是货真价实的小母龙,那么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就不是“比普通人多一点”,而是“比龙类少一些”,努力向上爬自然也就合情合理。 就在这个时候,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柳元君那打开飞行模式,没有信号的手机,竟然响铃了。 第八十四章 跑路达人 柳元君的手机在两人对峙的时候好巧不巧地响了,铃声是一首宗教歌曲《玛利亚你可知晓(mary did you know)》。纯人声的阿卡贝拉在机舱内响起,是歌曲最高潮的环节,空灵的歌声萦绕在所有人的耳边。 “mary did you kown, that your baby boy, has walked were angles trod.” (玛利亚,你可知晓,你的儿子曾沿着天使的足迹行走) “this child that you deliver, will soon deliver you!” (这个你带到人间的儿子,将会带你升入天国) “mary did you know?(mary did you know)?ohh~” 歌声空灵的吟唱声中,似乎突然夹杂一个几乎细不可闻的吟唱,而血统最敏锐的副校长立刻捕捉到了,顿时头疼欲裂,信息流像是在他脑壳上劈开了一个大洞,不受控制地汩汩往里流。 歌声依然在吟唱,依然在赞颂圣子耶稣基督,但是在这个时候,却有了某种不明的意味。 “the blind will see, the deaf will hear, the dead will live again!” (盲者得见,聋者得闻,死者复生。) 这是耶稣用神力治愈病人的神话,据说他重生的时候,所有死去的信徒都将从坟墓中走出,获得新生。可是副校长眼前的画面却是一个白衣的,浑身透露出危险邪恶气息的模糊影子,将自己的血滴入病人的眼中,然后用冰冷的眼神看着他们睁开耀眼的金色瞳孔。 祂张开双臂,白色的细丝从祂的白袍子上分化出来,那是龙类结茧时生成的细丝,用于从环境中攫取养分,只要碰上就会被吸干;可是在这里,有什么东西顺着细丝从祂的身体里传输出去,这些细丝深入地底,形成一个又一个苍白的茧。 死者确实复生了,战鼓般的心跳如同重锤一般撞击着听者的太阳穴,让弗拉梅尔痛苦地在座椅和安全带之间挣扎,他双眼无神地看着复苏的亡者伸出尖利的爪子,如同撕裂枯黄的薄纸一般穿透朽烂的棺木和石板,从湿淋淋的茧中爬出来,昂首对着他们的主人发出咆哮,张开血淋漓的双翼,扭曲的身体呈现虔诚的匍匐姿态。 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感觉自己的脊梁像是承受了千钧的重担,不由自主地试图匍匐在地上。可是他还有一点抵抗能力,艰难地抬起头,看着张开双臂的圣子,炽热如烈阳的金芒刺痛他的眼睛。 圣子的口中念诵着神圣的律令,他听懂了。 赞颂吾王苏醒,毁灭即是新生。 这句话每个完成觉醒的混血种基本上都听过,卡塞尔学院每年考卷固定第一题,言灵·皇帝。 谁能想象得到呢,秘党人均信仰的天主教,圣子竟然是黑王的化身,上帝估计就是黑王本尊,指不定那些神圣的大天使也是某位龙王。这要是让那些老家族知道了,还不得被气得当场升天? 好家伙,打了半天,结果打的是自己信仰的神明?梵蒂冈的驱魔神父可以直接滚回家了。 理查德此时如果没有安全带,已经虔诚地跪在地上,但是即便没有,他也在痛哭流涕,整个人瘫软成像是没有骨头的一团。他的血统不算差也不算好,能够足够清晰地感知信息却没有分析能力,因此是最受罪的。 歌声还在继续,那个清亮空灵的声音赞颂着圣子的荣耀。 “theme will leap, the dumb will speak, the praisis of themb !” (跛者疾行,愚者得言,为吾主唱响赞美的诗篇!) 毫无疑问他们是陷进去了,此时一个个眼神呆滞泪流满面。 而血统足够优秀的柳元君并不受影响,龙语在任何意义上都是她的母语,她甚至能正常书写和阅读,就是时间久了会疲惫和头疼比较厉害。此时她抓住了机会,趁着自己的便宜父亲和便宜哥哥都被龙文影响失神时,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一手装着她几样炼金武器的提箱,将手机揣在兜里拉上拉链,不顾它依然在她的怀里震动。 她做出了一个疯狂且危险的举动——她拉开了“斯莱普尼尔”的舱门! 要知道这可是几千米的高空啊,飞机正在以每小时数百公里的速度飞行,此时打开舱门会让所有人都被巨大的气浪卷出去,然后在没有降落伞和任何准备的情况下生生摔成肉酱! 顿时,巨大的风压将行李架上的行李,餐桌上的纸巾和饭盒全部卷了起来,飞机也短暂地失去了平衡,机长没有听见铃声中的龙文不受影响,但是此时舱门突然被打开,他们也受到了警告,顿时破口大骂。 狂风将所有人都吹得面容扭曲,也吹醒了受龙文影响的父子,此时要是没有安全带保护,他们都要被卷出去。理查德一睁开眼睛,就看见提着那个重要的手提箱,扶着舱门勉强站立的女人。 “你是疯了吗?”狂风将安全带紧紧地勒在他的肋骨上,让他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 他想要冲过去拉住这个疯女人,她甚至连降落伞都没有背,是打算跳下去摔死吗? 但是他的理智告诉他此时绝对不能揭开安全带,否则被卷出去摔死的就是他自己! “tmd机长你关门啊,这不是个能自动关的舱门吗?”副校长也吱哇乱叫道,脸上充满恐惧,刚刚被龙文刺激的黄金瞳仍然亮如火炬。 然后他们眼睁睁地看着女人对他们摆摆手,然后直接跳了下去! “对不起,我遁了,兄弟们再见!”她的狂笑在风中回荡,最终消失不见。 几千米高空,没有伞,这个疯子就直接跳下去了! “tmd怎么没有人拉她啊,怎么就让她跳了,机长你...” “tmd这种情况谁敢拉啊!”理查德在恐惧中,对着自己的便宜亲爹大吼道。 不过所幸,在机长尝试了几次之后,这架改造的私人飞机的大门总算是在没有人下座位被卷走的情况下,被机械关闭了——谢天谢地谢祖宗,柳元君在暴力开门的时候没有破坏组件,否则他们的飞机就只能就近找个地方迫降了。 —————— “事情就是这样的,现在我很慌...”理查德对路明绯说。 他是bj时间晚上11点多打的电话,路明绯猜测虽然出了点问题,但是他们还是想办法把门关上,安全回来了的,此时应该已经下飞机了。 “放心,任务失败又不可能让你背锅,分明是副校长的问题——而校董会是搞不了副校长的,因为他是尊敬的弗拉梅尔导师。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路明绯这样安慰道,可是对面的理查德似乎听起来仍然没精打采的。 “可是我...” “我知道了,你是在担心你那个便宜姐姐死了?”路明绯又问,然后为自己的朋友开解,“既然人家把不带伞跳飞机当做逃生路线,说明她是有充足打算的,要我说,她指不定会飞,背后藏着一对成型的翅膀的那种,跳下去根本上摔不死。” “龙形死侍?”理查德有些惊讶。 “那当然,她可是在一头母龙的身体里长大的,从胚胎阶段就泡着货真价实的龙血,血统纯度肯定比我们想象中要高多了,就算具有某些龙类特征也很正常。”路明绯想当然地说。 理查德那边又短暂地安静了几秒钟,让开始打哈欠的路明绯以为他要挂了。 “raphael,我今天很不好受,我本来觉得自己能阻止她逃跑,顶着父亲的压力把她抓到学院来,我知道她的重要性,如果审讯的话或许可以得到更多情报...”他的声音中充满愧疚,“但是我把她放跑了。” “这不是你的问题,理查德,她的血统可能在s级上下,而且可以飞行,如果真打起来你就是白送,不要觉得自己能够战胜她,哪怕我给了你‘暴血’的秘籍。”路明绯心不在焉地安慰道。 不知道为啥,理查德这家伙最近是一有事儿不找他大哥曼施坦因教授,倒是一直在跟她打电话,难道是害怕教授把这件事报告给上级吗?她很不理解,而且现在很累,今天的面试不论是对于面试官还是面试者都是很大的压力。 “不,不是这样的,raphie你误会了。”理查德吞吞吐吐地说。 路明绯对着话筒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难道不是这样吗?不是因为实力压制给你带来了巨大的精神压力?” 不论是这一世还是前一世,路明绯向来是个迟钝的家伙,别人对他好当然记着,别人对他不好他也不太在意,会轻松地归结于自己的菜鸡。她现在实在想不出来,除了被实力压制之外,还有什么丢人的事儿——当然,就算遇到强敌吃瘪,曾经的路明非也不会压力大。 “是我的犹豫,raphael。”他缓缓地说出自己藏在心底的话。 “raphie,你知道,我一直想要建立一番自己的事业,我希望自己不会被铭记为‘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没本事的私生子’,我想要成为一个强大的战士。”理查德的声音听上去很沉重。 路明绯默然,她知道理查德最初并不想加入执行部,而是想作为后勤人员。但是自从他发现自己有个超级厉害的爹,承受了太多闲言碎语后,自尊心让他选择铤而走险,宁可强行提升血统,也要打出自己一番成绩。他在过去一年的努力,路明绯看得很清楚,他深陷泥泞但是从来没有放弃挣扎。 “可是我犹豫了,我明明知道按照《亚伯拉罕血统契》的规定,那个女人是一个怪物,她算不上人类,我应该和她争斗至死,可是我还是被我们之间的血脉绊住了。我觉得她是一个人类,raphael,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下不了手!” 路明绯的沉默变为了愤怒,可是却找不到愤怒的目标——这是两个种族的战争,双方都是智慧生物,都有真情实感,而且两方的立场似乎都多多少少有点道理... 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遵从本心吧,别管什么《血统契》了。如果你觉得她不是怪物,那么她就不是,你又不是没见过真正的怪物。”路明绯想了想后,说。 第八十五章 日本分部 在等到苏茜学姐将一名言灵为“镰鼬”的b级血统学生从精神病院招收过来后,他们前往下一站的目的地,东京。 (值得一提的是,苏茜学姐不愧是楚师兄的全能小助手,有她在,楚师兄这样的杀胚竟然不打算直接劫狱,而是走正常流程了!而且速度还挺快的!真让路明绯感到羞愧,她应该至少学一学怎么擦屁股。) 和上次偷渡不一样,这次他们直接坐飞机到成田机场——毕竟只是正常的招生工作而已,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屠龙任务,没有什么值得躲藏的。这么一说,还有点怀念当年一落地就被警察追杀,疯狂飙车跑路的刺激感。 路明绯当然很激动啊,以至于把理查德的忧郁全部抛在了脑后,兴高采烈地用qq发消息,告诉好友“绘梨衣のduck”自己即将前往东京的消息。 她马上就要见到绘梨衣了! 兴奋过后,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让她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在上一世,他其实早就注意到绘梨衣乘坐的车辆并不是驶向机场的,而是驶向红井,line上的定位功能不会有错。按说他应该冲过去救那个喜欢自己的女孩,或者至少警告她一声,你行驶的方向不对,如果她能够看见,多少提高一点警惕... 但是他在干什么?他在高天原的地窖里喝酒,喝得烂醉,告诉自己没事儿的,也许只是定位错了,也许只是蛇歧八家另有打算。心里还琢磨着也许绘梨衣并不是真正喜欢自己,他们的感情都是假的云云,没有一点男人的担当。 他不知道那时候绘梨衣把他们在一起的所有照片都存了起来,在背后蠢萌蠢萌地标注,每一句都试图表达“我喜欢某个人”,而且还把自己的玩具的标签全换了,使这些珍贵的,不多的陪伴物成为他们共同的所有物——她的整个世界里只有那个叫“小樱花”的男孩一个人。 而他还觉得,用1\/4条命拯救她不值得。 他至今仍然记得那些标签,“sakura&绘梨衣のrkkuma”、“sakura&绘梨衣のduck”、“sakura&绘梨衣のkiiroitori”...他在梦中见过无数次,一次又一次地将那些小玩具一个个翻到底部,正如他曾经在梦中一次又一次见到干枯的绘梨衣一样... 要是他能早来那么几十分钟,也许还能赶得上,可是太迟了。他的懦弱,他的无能,他的犹豫,最终害死了这个唯一全心全意爱着他,眼睛里只有他的女孩。 重来一次,绘梨衣还是活着的,她还有机会。 可是内心的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像那个丧气的家伙诺顿)却告诉她,她这是在自欺欺人,这个绘梨衣不论和前世的那个多么相似,终究不是同一个。即使你能拯救这个绘梨衣,也永远拯救不了在上一条时间线上,已经死去的那个,你最终还是辜负了一个爱你的女孩,没有挽回的机会,这种愧疚将会继续伴随着你,直到永远。 路明绯摇了摇头,用尽全力摆脱这种绝望的想法,她现在可是重生归来天胡开局,事情总要往好的方向想,怎么能一直停留在上一条时间线上呢? 但是脑海里那个声音依旧不肯消停,你是唯一记得上一条时间线上的人了,因为在回溯过程中,你已经摧毁了整条时间线,连同那条时间线上生活的所有人,你怎么可能,你怎么胆敢抛下过去,向前看呢?为了那些曾经存在但已经湮灭的人,你也应该永远背负着所有的挫败、所有的愧疚、所有的绝望,你不配享受这条时间线上的喜乐。 楚子航在飞机上给她科普日本分部:“日本分部并不是学院的派驻机构,而是学院和日本混血种家族合作设立的。这个家族被称作‘蛇歧八家’,分为三大姓和五小姓,全部都是混血种,他们上千年一来一直坐镇日本黑道,任何黑道首领在打下一片地盘之后都得亲自去蛇歧八家的神社‘烧香’,表示遵从蛇歧八家制定的黑道法律,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地发展帮会。” 虽然早就已经知道这些了,但是路明绯还是装作天真地问:“黑帮不违法吗?在我们中国可是要被直接枪毙的。” “事实上确实不违法,”楚子航说,“日本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允许黑道组织依法存在的国家。比如说三合会号称日本最大的黑道组织,而且是个合法社团,日本法律只追究犯罪的人而不追究犯罪的组织。” 以前路明非会觉得这样很酷,但是在真正见识过黑帮火拼的残酷,看着善良的麻生真小姐为了掩护他们逃跑而死在暴走族的枪下时,他才意识到这样的组织,无论多么“正义”,多么“合法”,终究是邪恶的,试图维持这个邪恶帝国的秩序的蛇歧八家则更加卑鄙和肮脏。 当然,讲义气的个人还是不缺的,比如象龟大家长,比如那个后来当了执行部部长的乌鸦,只可惜好人都命不长。 “是根本管不动吧?”路明绯耸耸肩,“这些黑帮大家族有的多半很有钱,你也说了他们存在了那么长时间,肯定早就把控了那些大公司,控制整个国家的金融,甚至还把手插进国会的选举,他们的根茎深深地扎入土地,怎么也不可能拔出——就像墨西哥那样,对不对?” 楚子航是去过墨西哥的,那是他第一次执行任务,那里的混血种贩卖某些进化药物给美国混血种。当地警察都不管的,管业管不了,还是楚子航亲自过去,一个“君焰”引爆天然气管道,把他们全部送上天,为此还被墨西哥政府通缉,扣了三个月的奖学金。 楚子航想了想后,点点头表示肯定,然后似乎又是在为他们的日本同行找补,补充道:“和墨西哥相比,日本黑道还是稍微规矩一些的,每逢地震水灾,第一拨儿赶去救援的往往不是军队和警察,而是黑道。在日本黑道就是一种特殊职业,在黑道工作还有社会保险和失业救济。这些年他们开始收缩,维护自己旗下的买卖,甚至已经开始卖奶茶和章鱼小丸子,大部分收入其实都是合法的。” “还是政府什么都管不了呗,要是在中国,只要是黑道,就能给铲了,任何灰色产业都是不被允许的。而且听说他们这些年收缩,好像是因为日本经济停滞,人口老龄化?” 楚子航点点头,“确实,日本老龄化很厉害,再加上90年代美国的打压和经济泡沫,过去的二十年常常被称为‘失落的20年’,出生率下降,内部竞争过于激烈,新一代的年轻人也被冠上了‘平成废物’的蔑称。如果不出意外,这两年中国的gdp都能超过日本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好像就是2010年,中国的gdp超过了日本。 但是有一说一,感觉她读过的那些鸡汤文里,对于日本一直都是大加赞誉的。诚然日本在很多方面做得很好,二战之后发展得也非常棒,特别是文娱产业那绝对世界登顶——但是逐渐开始不行也是一个事实。 他们下了飞机,走到海关还没有看见来迎接他们的人。要知道上一世,他们的欢迎仪式虽然也简洁,但是至少还是有美男俊女的,怎么这次一个人都没有?本部的招生组来,他们就这么敷衍的吗? 话说日本分部的敷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没有虐待本部专员就算好的,还指望欢迎仪式?也就是那次他们来的时候,日本分部想要背刺却假装献殷勤,才表面上对他们好——不过也没关系,大不了他们自己前往下榻的酒店,反正有路明绯这个前世去过的日本通,不用担心会有语言障碍。 “为什么没有人接机啊?”乔纳森显然对此一无所知,开口抱怨道。没办法,他的血统只有b级,接触不到关于日本分部的资料,所以以为日本分部和其他地区的分部一样,都会欢迎本部专员。 “日本分部通常不会来接机,我们得自己走。”苏茜是做足准备的,淡淡地说,“在上飞机前我已经通过短信预约好公交车和酒店了。这里不方便网上预约,因此短信和邮箱是最方便的。” 你看,这是什么人间好秘书,要是她路明绯也有一个就好了。 (真是可惜,楚师兄和小龙女才是官配,苏茜学姐这么好也得不到师兄的心。) 然后,小魔鬼那张笑嘻嘻的脸闯入她的脑海,让她不由得摇摇头,把这个贴身魔鬼的形象甩出自己的脑海——见鬼,为什么她总是没完没了地想到路鸣泽啊? 就在这个时候,刹车声、惊呼声和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进大厅,几十辆黑色奔驰车把外面的道路堵死了,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们从不同的入口涌进接机大厅。 “嚯,这是日本黑道吗?”乔纳森不由得惊讶。 但是路明绯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在那个显然是头领,正向他们走过来的两个人招手,兴高采烈地几乎跳起来,好像看见自己几年不见的老朋友:“嗨,我们在这里!” 她认得那两个人,是夜叉和乌鸦——前者她不是很熟悉,因为上一世他在和猛鬼众对抗的时候,为了阻止敌人得到辉月机的控制权,把自己锁在机房里一起炸上天;后者成了执行部部长,收拾白王复苏和赫尔佐格留下的烂摊子,在他的经营下蛇岐八家艰难地维持着体面,日本的黑道帝国也能勉强正常运转。 仅仅是出于自己和源稚生大家长的友谊,和与绘梨衣的感情,他非常讲义气地在他逃亡日本的时候好几次掩护他们的行踪,最后也不知道是被谁害死了,自己不知不觉间又欠了日本分部一条人命。 这一世看见他,心中百感交集,哪怕这个时候他们还不认识彼此,她也忍不住高兴得想要流眼泪。 “她认识他们?”乔纳森不解地问苏茜,“至于这么高兴吗?” 然后这位热队(明绯粉丝团)的成员立刻为大佬找补:“当然,raphael是s级混血种,她的逻辑当然不能用正常人来衡量。像我们这样的人或许害怕黑道,可是像她这样强大的存在,这些人真的打起来,也就是图个乐呵,和‘自由一日’打真人cs差不多,当然不用害怕。” 恐怖如斯,s级果然恐怖如斯! 第八十六章 绘梨衣的出走计划 绘梨衣打算翘家。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她修炼大师姐秘密传给她的神功,暂时放弃了逃跑的打算,准备稳固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这样她就能更好控制自己的言灵,不会不小心就伤到人,变成怪物的概率也会降低。如果神功大成,她甚至能够像普通人一样自由地在阳光下行走,不必再被关在这座狭小的房间里。 她的笔记本上记录着自己枯燥但又充实的每一天: “5月10日,距离sakura来东京还有7天,距离上次血清治疗18天,没有失控迹象。早上6:00起床冥想到9:00(中间可能睡着了);下午和sakura打了两局星际,她救了我的基地,然后打太极;晚上哥哥回来,和我看了一集奥特曼,晚上在浴室里用浴缸里的水练习内力。” “5月11日,距离sakura来东京还有6天,距离上次血清治疗19天,没有失控迹象。sakura告诉我她现在在广州,广州在中国,是一座沿海城市,亮灯的广州塔看上去很漂亮,还给我发了照片。她告诉我亮灯的东京树也很漂亮,可惜我没有见过,她说她可以带我去看看。” “我踩在自己的武士刀上,悬浮在空中坚持了12分钟,但是不敢让它动起来,怕失去平衡。师姐告诉我就把它当做滑滑板或者冲浪,可是我都不会,我不敢动。” “5月12日,距离sakura来东京还有5天,明天就要再做一次血清治疗了。其实我觉得可能不需要,我的血管看上去还不是黑的,以前到了第六天就会变黑,但是现在看起来还好。哥哥也认为我暂时不需要治疗,每次把血液抽出来再输进去对我也不好。但是橘先生对此很不高兴,他认为应该提前防范而不是等到我快要失控的时候,哥哥和他发生了一些矛盾,隔着房门我都听见了。” “我对三清道祖发誓,我不是故意踩在剑撞到橘先生的,他只是开门开得太突然了,我刹车失败,摔了出去,恰好摔在了他的身上。” “我希望橘先生没事儿,虽然他总是阻挠我出去玩,也不让我交朋友,还说sakura‘不是正经女孩子’,会把我教坏。我不让他说sakura的坏话,sakura是我的朋友,陪我打游戏,还给我发世界各地的风景照片。” “5月14日,昨天我失控了,但是所幸没有伤到人,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失控,我问了大师姐,她详细地问我修炼过程中是不是受到外物干扰,导致气息不稳。我想了想,实在是想不起来了,只是隐约记得好像听见了什么有节奏的敲击声。大师姐说我可能是被干扰了,而不是因为血统不稳定。” “大师姐交给我一个秘诀,可以暂时关闭一部分感官,让我在修炼时什么都听不见,这样我就不容易被干扰了。我在努力学习中,争取早日学会。” “之前哥哥说只要我状态稳定,就能见到sakura,但是因为昨天失控,橘先生说我不许出去了,这次哥哥也帮我了。” “5月15日,距离sakura来东京还有2天,sakura说她现在到了成都,她说成都的火锅很好吃,就是有点太辣了,容易拉肚子,她给我发来图片,那是盛着红汤的很多小格子,看起来很诱人,和我吃过的火锅看起来不太不一样。” “我告诉她我前天失控了,哥哥不让我见到她,sakura安慰我说,我已经有很大进步了,身体在变好,总有一天会过上正常人生活的,让我不要太悲伤。” “她还说橘先生太过分,明明我身体好转了还不让我,根本不顾我的身心健康。又说稚生哥哥什么都听老爹的,没有自己的想法。她说我应该多和哥哥,还有哥哥的朋友们聊聊,指不定有人愿意在我状态好的时候偷偷带我出去散散心。” “5月16日,明天sakura就要来东京了,她说她给我在成都的庙里求了一个平安福,说是祝福我身体越来越好。她说那座寺庙是最灵的,据说比东京的浅草寺还灵,我告诉她我没有去过浅草寺,但是很想去看看。” “5月17日,今天sakura就到东京了,她说她现在已经下飞机了,是乌鸦和夜叉来接她,我让他们两个代替我向她问好。sakura说她20号就要回去了,19号白天会去面试一些学生,被面试的学生就能去她在的学校读大学。我没有读过大学,但是sakura和我分享了她学校的风景,看起来很漂亮的样子,就像公主的城堡一样,我也很想去,可是我去不了。” “sakura告诉我,她下榻的酒店就在源氏重工,也就是我所在的大楼对面,但是我的窗户里什么都看不见,这个窗户太小了,而且还很高,我踩着武士刀飞上去也什么都没看见,很伤心。” 上杉绘梨衣打算离家出走。 她看着line的导航上标注的两个极为相近的小点,心里非常痒痒,这可是她离sakura最近的一次。她认识这个朋友已经半年了,在qq上交流得很愉快,sakura不止一次许诺,等到她身体好一些后,要带她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 她真的不想错过这次机会,下一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当然,她也不是要让sakura带她到天涯海角,她只想在周围逛逛,她不奢求走得太远,哪怕让她去看看樱花,去浅草寺求签,或者去秋叶原看coser的聚会。她的身体虽然好些了,可还是时不时会失控伤人,趁着这次刚刚血清治疗过一次,会稳定一段时间,趁机就该出去和sakura玩玩,哪怕一天也行。 至于离开的方式,她已经想好了。 她打算打碎高处的窗户,那是坚实的钢化玻璃,但是以她的能力,用“审判”切一下也不是问题。她不用担心会伤到别人,大师姐之前告诉过她,在使用自己的言灵的时候给审判的对象加上定语,能很有效地预防误伤。 然后,她就踩着自己的武士刀飞出去,只需要飞到大街对面的屋顶上就行,以她现在的实力,应该,大概,或许没有问题吧? 就算有问题,大不了她只需要飞下去,停在人行道上,然后走到对面去。她以前从来没有过红绿灯的经验,但是也知道应该红灯停、绿灯行,要是不确定的话看见别人走跟着一起走也可以。 然后她走到对面那栋酒店楼下,进去,然后坐电梯上去。 或者到了楼下,给sakura发一条消息,她看到自己一定非常惊喜。 然后sakura就可以带她出去玩啦——不需要多长时间,哪怕就逛一个晚上也好,去据说不远的东京塔,去逛百货大楼,什么都可以。她就是想出去看看而已,以后身体好了,大概还有机会去更远的地方。 嗯,就这么计划了,应该不会出错,她心想。 这可是她第一次离家出走制定如此详细的计划,以前都是走到哪儿算哪儿。 —————— 在另一边,夜叉的墨镜都快要尴尬地掉了。 本家听说卡塞尔学院本部的专员要来,一个个面露不屑之色,嘟嘟哝哝说这些什么都不会的小菜鸟来他们这里纯属捣乱,明明一点经验都没有还要来插他们这里的事儿,活该被吓得哭着回去找妈妈。 对此,年轻的执行部部长,留学归来的源稚生咳嗽了两声,“他们是来接收今年日本分部入学学生资料的。你们一个个都不愿意去美国跑一趟,还不让他们来?难不成这么重要的文件发短信送过去不成?” 源稚生虽然不喜欢本部专员,他们都是温室里长大的孩子,对于世界的残忍一无所知(或许他又想,是因为他们不必生活在黑道的阴影中,遵循扭曲的道义),但是像他的同事那样刻意刁难和虐待?他觉得这种行为没有必要,还显得他们心胸狭窄了。 日本分部的黑道猛男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 其实这次所谓的招生没有什么意义,只是单纯走个形式,人都是蛇歧八家内定的,偶尔会有几个别的家族的小家伙入围,但是这几年也就那么两三个。就连考试和阶级的确定都是由日本方面完成,原因更简单,他们可是高贵的白王血裔,一旦考起“赞颂吾王苏醒,毁灭即是新生”,他们全都要露馅。 夜叉和乌鸦最终揽下了欢迎本部专员的工作,唯一的原因就是他们可以肆意地欺负这群还没接触过社会险恶的雏儿——当然,也不是肆意,而是在表面恭敬,暗地里各种威慑和使绊子的那种欺负。 比如这次气势超级强的奔驰车队和成群结队的黑道猛男,相信一上来就能把那群小孩吓哭! 结果... 一开始确实似乎镇住了几个小屁孩,就连带队的曼施坦因教授都不由得皱紧眉头,像个护着崽儿的老母鸡一样站在小屁孩们的前面。 可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竟然兴高采烈地跳出来,好像没有看见他们杀气腾腾的车队和猛男一样,高兴地挥舞着手。她穿着漂亮的学生短裙和白色学生袜,头顶上硕大的蝴蝶结一条一条的,和本人一样热烈。 “是日本分部的兄弟们吧?我们在这里!”她高兴地试图冲过来,却忘记了自己还没过海关,只好尴尬地到处掏自己的护照。 夜叉看着那个蝴蝶结,不由得有点呆滞,他隐约记得自己当年上国中的时候,前排好像也有一个记着硕大蝴蝶结的活泼女孩。他总是趁着人家不注意,把蝴蝶结用力扯散架——不为别的,就是拙劣地试图吸引女孩子而已。 “她是一点都不怕的吗?”夜叉有些茫然地看向乌鸦。 对此,自诩狗头军师的乌鸦也觉得自己的脑子有点用,但是还是强装镇定,“我的老爹曾经说过,女人是最难揣度的生物,她们做出什么都不应该意外。” “是你老子喝酒喝得烂醉被老婆扔出去睡大街之后说的吗?”夜叉永远不会放过拌嘴的机会,“还挺他娘的哲学的。” 第八十七章 夜叉和乌鸦 夜叉和乌鸦看着那个领头的女孩子过了海关,过于活泼地走向他们两个人,见面后还用她娇弱的小拳头每人轻轻锤了一下胸口,好像是好多年没见过的老朋友。 这过于亲密且过于哥们儿的动作让两个母胎solo单身狗愣了一下,琢磨着她是不是之前读国中的时候认识的某个女哥们儿? 当然,并不是,他们都很确定,这样一个耀眼的女孩子不可能被忘记。 “你是夜叉,你是乌鸦,对不对?”她扫过他们两个人的脸,好像他们不是令人胆寒的黑道扛把子(好吧,他们只是老大的小跟班,但是仍然是老大的小跟班,日后可能是大家长的家臣,这身份看着低实际上含金量不少),而是某个多年没见面但关系不错的远方亲戚。 她是怎么认识他们的,还这么熟络?两人再次懵逼,面面相觑。 “是绘梨衣小姐告诉我的啦,她说是夜叉哥哥和乌鸦哥哥来接我们,我猜应该就是你们两个了!”她高兴地解释道。 此时乌鸦才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绘梨衣小姐在昨天打完游戏后,说她有一个叫sakura的朋友明天要来,是卡塞尔学院招生的。她本来想要见见她,结果因为身体不好去不了,所以只好让他们两个代替她向朋友问好了。 “对对对,上杉家主确实在网上结交了一位卡塞尔学院的同龄人,还说让我们替她打个招呼问好!”乌鸦不由得打了个寒噤,看来本来欺负本部专员的打算是不行了,这样的贵客稍有怠慢,要是人家直接报告给上杉家主... 他可是知道上杉家主的厉害的,怕不是要直接被千刀万剐了! 还好,还好这个丫头反应比较迟钝,没有意识到我们是试图在震慑恐吓他们,真是万幸。 “哈,不过这阵仗也太夸张了吧?我以为最多是一辆特别豪华的车,结果竟然来了这么多辆,搞得这阵仗也太...呃,怎么说呢...” 她看了看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无辜游客,以及因为手抖把印章掉在地上的海关小姐姐,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热情是热情,就是有点扰民了。” “嗐,这不是小姐的朋友吗?总得有点气势才不输我们蛇歧八家的威望啊。”乌鸦连忙打哈哈。 夜叉这个傻叉,还在干瞪眼呢,没明白现在对本部专员要恭敬一些吗?要是让小姐知道我们欺负她的朋友,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一脸懵逼的卡塞尔学院众人,就这么跟着一群耀武扬威的黑帮猛男走了。 大家的反应并不完全一样,楚子航面无表情,让人不知道在想什么;苏茜虽然一开始有些震惊,但是很快恢复了那种沉静且专业的姿态;曼施坦因教授对日本分部的劣迹早有耳闻,一直皱紧眉头,似乎在担心他们这是什么幺蛾子。 倒是乔纳森这个堪萨斯农村来的老实人孩子一惊一乍。 “哇塞,我们会长好厉害啊,竟然连黑道的人都认识!不愧是我们会长!” “话说教授,日本分部真的是黑道吗?卡塞尔学院这样明目张胆的合作会不会有问题?” “咱们明面上可是正经学校哎!要是有黑道背景谁还敢报名?” 乌鸦假装正经的面孔不由得抽了两下,路明绯感叹,前世这家伙可是个被黑帮耽误的顶级演员,这就破功了?要么是还需要修炼几年,要么是乔纳森这孩子实在太不聪明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们这里招生招的都是蛇歧八家和他们旁支的人,所以根本不怕黑帮?”路明绯说。 这里和中国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中国混血种完全出于散装状态,没有成型的家族,超级混血种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包括但不限于深山老林的少数民族聚居村落,沙漠戈壁滩,连藏传佛教的转世灵童都极有可能是超级混血种。 所以招生的时候有些麻烦,总有人迷失在地广人稀连gps信号都没有的地方,但是也不必和某些烦人的大势力打交道。 在临近的日本,情况就完全相反,在民间是几乎没有任何混血种的,所有的血统都被聚集在蛇歧八家以及少量的附属家族——比如酒德亚纪,她的母亲就是龙马家族出身但是因故被赶出家族的,父亲则是一无所知的普通人。 看看日本皇室的现状,路明绯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蛇歧八家总是出各种各样的“鬼”。 这么多年,他们都没有和外界通过婚是吗?全tm是近亲结婚! 他们被迎上豪华的加长版林肯车,甚至还有一个装着酒水的冰柜——路明绯像是主人一样,将里面的冰镇啤酒和饮料拿出来和自己的同事们分享,甚至还礼貌地问凶神恶煞的夜叉,他是要橙汁还是要啤酒。 “老子才不喝甜水,我要啤酒!”夜叉粗声粗气地说。 路明绯自然笑嘻嘻地将啤酒递了过去,“那是当然,夜叉大哥。” 夜叉听了很受用,他混黑道这么多年,不就是因为觉得足够酷,图漂亮女人崇拜的眼神吗?这个傻里傻气的姑娘的赞誉和亮晶晶的眼睛让他感觉有点小欣喜,傻了吧唧的本部专员也不那么令人厌烦了。 “话说上杉小姐到底怎么样啊,我知道她身体不太好,但是我以为过去几个月都在好转啊,怎么突然又发作了?”路明绯忍不住问。 这辆车里还有别的人,所以路明绯没有说明绘梨衣的“身体不太好”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只是这样模棱两可地询问。 她对此其实是有怀疑的,她每天都问绘梨衣的身体状况,问她的血管有没有变黑,问她身上有没有出现鳞片的征兆。她眼看着这个可怜的女孩子从六七天就要做一次透析并注射血清,到两周做一次,再到最近三周都能坚持下来,已经是非常大的好转,可见她从青铜宫得到的隐藏秘籍对于稳定血统是有奇效的。 所以,要说是因为20天没有治疗发病,她并不相信,就在前一天她还告诉自己,她的血管没有明显变黑,说明还能至少维持一个星期的时间,同时还说橘政宗那个老东西反悔,不让她出去玩。 她猜测,正是因为绘梨衣身体好转,而且认识了新朋友,橘政宗\/赫尔佐格那个老东西担心她脱离自己的掌控,所以才故意用不知道什么方法,让绘梨衣发病了一次——极有可能是那种该死的梆子声。 可恶,总要想办法解决那个脑桥分裂手术造成的影响啊,不然不论是绘梨衣还是风间琉璃,或者是她自己,都有被人控制的风险! 啧啧,真是令人头疼啊... 要不让诺顿那家伙动手,直接把 提到上杉家主,夜叉和乌鸦都是一脸惋惜的样子,“上杉家主真是命苦啊,年纪轻轻身体那么差,最近几个月好转让所有人都惊喜了,结果前两天突然又病倒了。”夜叉砸吧砸吧嘴,无奈地说,“她之前反复说要出去玩,咱家少主据说连行程都定好了,结果就这么取消了。” “tmd我觉得比起富贵家的小小姐,我虽然也就混成那么个样子,也算是不错啦,没有好的身体啥都是白搭。”夜叉大部分情况下都没脑子,但是在有的时候竟然也还挺哲理的。 乌鸦推了推夜叉,让他不要随便这样议论一位家主。 路明绯做出失望的表情,“所以我真的没机会见见她吗?说好了她身体好了带她一起去逛街的,没想到就这么搞砸了。” 夜叉同情地拍了拍路明绯的肩膀,“网友见面总是不尽人意,没办法。” “呵呵,你是说你上次面见你的‘女朋友’吗?”这个时候,乌鸦非常不厚道地来了一句,显然是损友之间的故意伤害,“那个女人顶着自己二十年前的照片和你聊天,结果...” 好家伙,有画面感了,路明绯看着这对打骂在一起的损友,大概能够猜到,这件事就是一个中年妇女用自己年轻时候的美照钓人,结果面见的时候发现眼角都长褶子了,哪还是照片里的美人儿?这让她想到非诚勿扰里的剧情,店外面贴的是头牌花魁四十年前的照片,专门骗无知路人。 话说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诺诺师姐是不是也拍过这么一套写真?说是放进时间胶囊里存六十年,然后等到老了在取出来给人看,用来欺骗那些食草男——不过那本写真最后是落到他手里,小魔鬼“贴心”地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塞进了他旅行箱的夹层。 “你这小子,闭嘴!”听到自己的黑历史被人揭开,夜叉也急了,“劳资才不喜欢那个老女人!你怎么不说上次你剥光了那个警察局局长的情夫...” “至少人家三十多岁屁股还是很翘的,有钱人保养得好,不像那个胸部都下垂的老太太...” 两个大男人在路明绯的眼前撕扯起来,全车的人都听不懂日语,不明白他们为什么突然互相攻击对方,只是觉得黑道混子果然反复无常,一言不合就开打,日本这个地方真是恐怖如斯。 在一旁咯咯傻笑的路明绯,在其他人眼里,则是更加恐怖的存在。 能在这样危险的条件下还如此放松,甚至听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黑帮血腥笑话,还像个傻丫头一样咯咯地笑个不停,说明她根本没有把危险的、暗流涌动的日本分部放在眼里啊!说明她是比蛇歧八家这个地头蛇更加强大的存在! s级恐怖如斯! 第八十八章 犬山贺 按说日本分部是要给卡塞尔学院一个下马威的,但是似乎出于某种原因,这种计划被临时取消了。相反,此时在酒店设宴欢迎他们的,正是蛇歧八家的家主之一,犬山贺。 路明绯前世对这个老头一无所知,最多好像也就是在日本刚来的某一场宴会上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后来似乎他为了保护昂热校长死了?这么说来出发前昂热校长说犬山老头是他“半个儿子”这件事,所言非虚。 在和曼施坦因教授敷衍完后(有一种似乎相当轻蔑的感觉,让人觉得他瞧不起副校长这个儿子),犬山贺将目光投向其他几个血统优秀的年轻一辈。 抛开b级的乔纳森,两个a级的楚子航和苏茜,还有一个s级的路明绯,这阵容确实算得上豪华。 “这些就是卡塞尔学院最优秀的才俊吗?看来所言非虚啊!”看见路明绯和日本黑帮打成一片,而且隐约有把他们全部带向欢脱画风的迹象,犬山贺忍不住赞叹道,“看来昂热校长算是圆梦了,这么多优秀的人才,也不用担心后继无人了!” 路明绯笑嘻嘻地上去客套,开口之后才意识到,好像这里不应该自己多嘴——不过没办法,她这个人就是这么个毛病,平时看上去安安静静,社牛起来不知道要做出什么离谱行为。而显然,她过去一年作为卡塞尔学院实至名归的明星让她自信心大增,社牛状况愈发严重了。 所以她只好笑着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哎呀,怎么能和前辈比呢?前辈可是昂热校长的亲传大弟子,肯定是最得校长青眼的,他在卡塞尔学院可没单独辅导过任何一个学生!就连校董会家的公子哥儿相和他切磋切磋都被拒绝了呢!” 这果然让犬山贺满是皱纹的苍老面容露出一丝短暂的惊讶,然后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哈,没想到你还知道我过去...呵呵,只不过也没什么好羡慕的,我当时不太聪明,总是被昂热校长骂,说我是他见过最差劲的一个。” “我这样让他失望的笨学生,怎么比得上...咳咳,都是过去的事儿啦!”他看着年轻且光芒四射的路明绯,语气听上去甚至有点酸酸的。 路明绯则想也不想就回答:“这只是套话而已,所有老师都会对学生说‘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但是毕业之后还是会时不时想起来,然后说当年谁谁谁最懂事最听话,甚至连教师节送的礼物都还摆在桌子上不舍得扔!” “昂热校长当年或许说了一些丧气话,但是我出发的时候,昂热校长还专门提到您了呢!他说您是他最得意的弟子,他们从来没有在任何一个孩子上如此用心过,说您当年特别努力,倔强得让人心疼,还说有的时候觉得您就是他从来没有过的儿子呢!”路明绯半真半假地说。 她心想,也许犬山贺和昂热校长之间确实有点误会,毕竟校长这个霸道狂傲的性格,确实很容易让人对他产生误会。但是犬山贺站在昂热校长这边应该没有错,前世他可是为了救昂热校长死掉,用命保护老师感情可能是假的吗? 日本分部本来就有脱离本部的倾向,在赫尔佐格那个老东西的设计下,迟早会和卡塞尔学院对着来。而这个时候,如果能用感情拉拢一位蛇歧八家的家长,至少日后在行动的时候不至于如此孤立无援。 果然,她这些话一出,让犬山贺露出一丝惊讶,浑浊的老眼中甚至闪过一丝感动。 “校长从来没有这个和我说过,他总是说我是一个没救的笨蛋。”提到自己早年跟随昂热练习剑术的时光,老人不由得感慨万分。他承认自己一直对此有某种心结,那个男人一次又一次把他打倒在地上,嘲笑他为数不多的尊严的场景历历在目,不论后来取得怎样的成功都无法释怀。 可是谁能想到,那个天天嘲笑他的男人,竟然背地里对他赞誉如此之高呢? 从来没有过的儿子...犬山贺回想起那个如吸血鬼一般不老不死,优雅地冷眼旁观认识的人一个一个死去的男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在他的眼里如此重要。 “嗐,昂热校长就是那个性子,嘴可毒了!”路明绯正在以显然不符合她身份和辈分的方式和这位长辈交流,但是她现在社牛发作,并不在乎,“啧啧,您是不知道,据说我们学校恺撒老大一进校园的时候,就狂傲地向昂热校长发起挑战,说是要看看自己和最强的屠龙者有多少差距——结果你猜怎么着?昂热校长都不搭理他,还让他‘别闹’!” “卡塞尔学院最得意的a级学生,未来校董会的领导者,甚至极有可能是下一任校长的恺撒·加图索他都这么不上心,却愿意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教您——他这样的人啊,不要看他说了什么,而是要看他付出了多少时间和精力!” 路明绯一席话,让犬山贺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明悟的光芒——原来在那个男人心中,他并不只是一个一文不值的棋子。 他总是很抗拒回忆自己痛苦的青春,1945年,核弹炸平了广岛和东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然后整个国家被美军占领。在战时或许蛇歧八家还算是利益一致,可是此时国内动荡,八个家族为了攫取利益东山再起,甚至会相互吞噬,毫不顾忌他们共同的血脉和骨肉相连。 他们本质上的贪婪总是无法改变,就像龙类一样互相倾轧、吞噬自己的同类。 当年犬山贺才18岁,父亲在战败时自杀,犬山家族遭受巨大的冲击近乎覆灭,他这个刚刚成年的男人就成了家族唯一的男人,尚还懵懂就要背负起父辈的罪孽。他仍然做着犬山家族自古以来的风俗业生意,说白了就是皮条客,工作就是给美国大兵找女人玩儿。 他并不愿意承认昂热是自己的老师,因为他当年投靠这个男人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犬山家族快要被蚕食殆尽了,为了家族的延续他只能给美国人做狗。他一直告诉自己,要承受屈辱,要忍住,这是为了家族,这是为了他那个死于非命的大姐,和被美国人蹂躏的二姐... 最终昂热也确实做到了,他给了他力量,让他成了剑圣,“刹那”能开启到罕见的7阶,还让他当了日本分部第一任部长。 他告诉自己,不要觉得昂热校长教他剑术是为了他好,那为期三年的训练他可不是弟子,只是个陪练而已。他唯一的用处在于他罕见的言灵“刹那”恰好与昂热的“时间零”互为克制,在一次次的训练中,昂热也是在磨砺自己的言灵,各持所需罢了。 但是,但是...路明绯一席话却让他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自己真的是让昂热骄傲的存在,他们不是单纯的利益关系,那个叫昂热的老头子虽然表面上额度,但是内心也有一丝柔软和温情... “昂热校长听说您的孙女要来卡塞尔学院,还挺高兴的呢,说是让我来招生的话,混个脸熟日后我能照顾着点,帮着适应欧美那边的文化,毕竟是徒弟的孙女——哈,我只是个小学生社团的领袖,昂热校长还真看得起我!”路明绯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犬山贺的情绪变化一样,仍然在自顾自地说。 事实上,在某些方面,路明绯也确实不那么敏感。 而提到犬山贺的孙女绫乃,这位老者再次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色,像是克制的很好的愤怒和无奈混合在一起。 “其实我本来不想让绫乃那个小丫头了解混血种社会的,不想让她混黑帮,也不太像让她去卡塞尔学院,我们的世界太危险了,一个女孩子就不要插手。可是绫乃这丫头要强,在我拒绝了给她纹身后,她竟然自作主张申请了卡塞尔学院。”提到自己这个孙女,犬山贺不由得苦笑一声。 对此,路明绯以在日本人眼中非常不尊重,且过分自来熟的方式继续聊下去,“犬山老前辈想给后辈指一条安稳的道路可以理解,天下谁家的长辈不是这个样子啊!可是年轻人嘛,总是想要闯荡出一番事业,为什么不让他们去试试呢?您犬山家族家大业大,总归是能兜底儿的!” “混血种嘛,血统迟早都是要觉醒的,与其把他们挡在龙族的世界之外,让他们独自承受作为异类的孤单,还不如送到异类的老巢,这样才不孤单嘛!在卡塞尔学院,她还有机会去训练自己的力量,也能减少失控的风险是不是?” “有一说一,卡塞尔学院的执行部确实也挺危险的,但是也没说所有毕业的人都要去执行部啊?只要努把力,去保芝加哥大学的研究生的也不少,还可以去从政,游荡在混血种世界的外围也能有效规避绝大多数的风险。” 路明绯觉得自己这口才,大概是在(传销)推销卡塞尔学院的一路上练出来了。 对此,犬山贺老爷子只是笑了笑,用那种“女大不中留”的淡淡惆怅语气说:“你这小姑娘,倒是挺能说的。看来我确实老了啊,还是不要干涉儿孙的生活...” 而在路明绯的身后,她并没有注意到大家看她异样的目光。 楚子航和曼施坦因教授都知道,这位看起来和蔼可亲的犬山贺老爷子可不简单,是现在日本最有名的剑圣,一柄宝刀“鬼丸国纲”年轻的时候不知道斩杀过多少敌人,实力及其可怕。 对于乔纳森和曼施坦因教授这种血统稍微差点逊色的人而言,这个瘦削清癯的老人身上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威压,让人呼吸急促,心跳因为紧张而加速。 这人分明来就是威慑卡塞尔学院的! 而路明绯这家伙,真的是什么都感受不到?竟然把对方真的当做和善的老爷爷,还有说有笑拉家常! 恐怖如斯,果然s级恐怖如斯啊!乔纳森忍不住自言自语道,心中对于路明绯的崇拜和恐惧又更甚一筹。 第八十九章 神女天降 他们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晚上,过了饭点的那种,因此所有的活动都被安排到了明天,包括但不限于参观源氏重工和一场盛大的宴会,据说还有歌舞伎表演,而后天才正式开始面试。 于是路明绯就这样躺倒在舒服的大床上,缓缓进入梦乡。 熟悉的梦境,一望无际的冰海,头顶上是横贯天空的银河,鲸鱼巨大的黑影在冰虾游动,远方冰海的海平面上,巨大的白月正缓缓升起,半个月轮升到冰面之上,半个月轮还在海平面之下,月面上的环形山看得清清楚楚。而在这皎洁月光的映衬下,远处高耸、但已倾倒大半的四根粗壮的青铜柱显得格外明显,长长的锁链在海风的吹拂下反复敲击着柱体,发出清脆的金铁之音。 “小魔鬼,这又是什么幺蛾子啊?”路明绯一低头,果然,是路鸣泽那家伙。 路明绯大概能猜到这画面的含义,他们现在在日本,这里是白王的沉眠之地,而冰海、青铜柱和锁链等意象,不是恰好暗示逃脱神罚,即将死而复生的白王吗? “没什么,就是姐姐现在到了那位的地盘,弟弟我有点担心了。”路鸣泽笑嘻嘻地说,“怎么,姐姐这么好,我关心姐姐都不可以吗?” 路明绯只是揉了揉小魔鬼的头发,“不是,我都变得这么强了,手撕死侍不是问题,能有什么危险?难不成白王还能提前复活?不是都马上要被你们搞定了吗?”她有些疑惑地问。 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在芝加哥打了两个不起眼的小怪之外,路明绯就没有打过任何一场硬仗,以至于骨头都有点痒痒了。她没有使过全部力量,但是也知道不容小觑,估计身体可能比上一世巅峰状态还要好! 毕竟,诺顿的龙血直接洗礼,可比那个什么半吊子的“尼伯龙根计划”来得直接来得有效,只要她能先得到水系的龙血克制诺顿的权柄,就能直接复刻完整的青铜与火之王权能,到时候硬刚赫尔佐格白王体都不虚! “白王倒不是问题,那家伙马上就要被我们收入囊中...”小魔鬼俏皮地摊摊手,然后苦着一张脸说,“但是别忘了那句老话啊,‘阎王易过,小鬼难缠’,姐姐前世想要杀死龙王,没问题,只要交易1\/4条命就行,可是那阴沟里的耗子却总是让人不爽,甚至让哥哥差点翻船嘞!” “你是说赫尔佐格?他还能搞什么幺蛾子?你把白王的遗骸拿走,他不就至多是个普通人吗?”路明绯不解地问。 小魔鬼啧啧地摇头,“这家伙啊,不简单,你觉得如果没人在背后指点,他有可能会那么多隐秘的知识吗?你觉得他那种操控影武者的方法是从哪里来的,竟然毫无破绽?你知道他有多少个饲养死侍的秘密据点?” “虽然我觉得这种躲在幕后甚至不敢面对敌人的家伙不配当龙王,但是不得不说他在阴狠狡诈方面让大多数龙王都惊讶——啧啧,李冰那家伙大概要气死了,他禁欲苦修了三千多年,斩三尸失败好几次,最终都没有得到真正的龙之心。可是一个卑鄙无耻,只活了不到一百年的蛆虫却比他更接近真正的龙王。” 说到这里,他再次发出一声鄙夷的冷笑,“当年真是什么奇葩都有,他凭什么觉得斩断所有属于人类的欲望就能变成龙?龙没有欲望吗?” 然后,小魔鬼把带歪的话题引回来,“我是说姐姐,你真不觉得赫尔佐格背后还有人?” 这么一提点,路明绯顿时想起来了,他们当初带着诺诺学姐和失忆的楚子航师兄寻找已经死去的赫尔佐格留下的蛛丝马迹,最终到达了西伯利亚一座已经被废弃的城市,赶上了一场诡异的,拍卖能使人进化为次代种的血清的拍卖会。 赫尔佐格背后还有人是毋庸置疑的,而且极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暗面君主”。 “你是说那个‘邦达列夫’,以及组织北极拍卖会的那伙儿人?或者他们背后的...纯血龙族?”路明绯忍不住问。 看来除了现在着急解决的小龙女麻烦和日本危机,还有奥丁带来的麻烦,其他的问题还很多啊!也不知道这一世她没有小魔鬼给的外挂,只靠自己收集零散的权柄,是否能够应对那些藏在阴影中的敌人! 哪怕经历过一世,她仍然都这些势力一无所知,而未知的东西永远是最可怕的。 “是啊,姐姐,你总归要想办法把那些虫豸引到明面上来,这帮家伙都可老奸巨猾呢!”路鸣泽笑嘻嘻地说,“姐姐,有没有什么打算?” 路明绯想了想后,觉得没有办法,敌人藏得太好了,唯一可行的入手点只有那个神秘的拍卖会。“我觉得可以让零或者哪位在俄罗斯有点势力的大佬去参加西伯利亚“时间”拍卖会,然后再把卡塞尔学院引过来,他们应该会对这些鬼鬼祟祟的行为感兴趣。” 小魔鬼“噗嗤”一声坏笑:“呵呵,现在秘党那些家伙,正在尝试寻找奥丁的踪迹呢!不过这家伙也挺能藏,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把这东西当做奥丁的线索匿名提供过去,有他们一阵子乱的——至于麻烦能不能对付得了,那可就不是我的问题咯!” “谁让他们上一世这么欺负姐姐的,活该让他们遇到大boss!”路鸣泽听上去气鼓鼓的。 对此,路明绯持反对态度:“我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肯定还是要落到我身上,毕竟我才是卡塞尔学院的秘密武器嘛!” 不过这一次如果有人支援,而不是艰难地独行于一望无际的茫茫雪原之上,分不清方向,伤痕累累饥寒交迫,危险听起来也不算那么糟糕。 “啧啧,姐姐就是心善,人家不喜欢你你还不舍得他们去送死,也不知道图啥...”小魔鬼发出一声不满意的咕噜声,就像一直暗暗结仇,用怨恨的金色眼睛看着你的猫咪。 路明绯只是叹了一口气,再次摸了摸小魔鬼,他怨毒的眼神立刻柔和下来,愈发像一只狡黠的坏猫咪。“诸神黄昏来临之前,别让我们可能的盟友送死,否则就没人啦。”她说。 回想起诺顿对“诸神黄昏”的描述,以及他沮丧的、极为笃定末日会降临的态度,路明绯也感觉提心吊胆——废话,世界末日只剩下两年了,她能不慌吗?这个时候自然是帮手越多越好啊!大家别搞内斗团结一心会死吗? 突然,小魔鬼抬起头,“姐姐,要不我帮你一把,先从赫尔佐格那家伙开始?我能离间橘政宗和源稚生这对‘父子’,只要他们生隙,那个老东西对日本的控制就会下降很多,到时候我们进行一番操作,除掉他们不会那么困难。” 路明绯眼睛一亮:“你能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那太好了!” 那对被恶魔蒙蔽双眼的兄弟,值得更好的结局!那样的话绘梨衣的生活也能好过一些,毕竟源稚生好说话,更有可能时不时带她出去放风,她总算有出去玩的可能了! “包在弟弟身上!”路鸣泽骄傲地挺起小胸脯,说。 在路鸣泽把姐姐推出梦境之前,他突然又说了一句,“姐姐,醒来之后去外面的阳台上,有惊喜哦!” 然后就一脚把路明绯踹进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冰窟窿里。 “你就不能轻点儿?”路明绯猛然从自己舒适的大床上坐起来,原本所有的睡意都被过于逼真的寒冷感和窒息感浇灭了,整个人倍儿清醒。她看了看床边的闹钟,现在才凌晨两点,说明她已经睡了将近4个小时。 她有些茫然地看向阳台,自己根本没有关门,此时夜风吹动薄薄的白色窗帘内层,看着还颇有点恐怖片开局的感觉。 “阳台能有什么惊喜?”路明绯有些疑惑地拉开那层窗帘,光着脚踩在冰冷的瓷砖上。 外面是东京因为光污染而呈现暗红色的天空,虽然已经两点,但是很多大厦仍然亮着灯,地上也不缺乏车辆——要知道,日本打工人的内卷程度可是相当惊人,加班文化到了病态的地步,凌晨两点还在办公都不值得奇怪。 然后,在光芒中,她看见一个黑色的影子正悬浮在空中,越来越大,似乎颤颤巍巍地靠近她。 “那是...”她隐约能够辨认出一个人影,那人似乎穿着相当宽松的衣服,可是人怎么可能悬浮在半空中呢?是她看走眼了吗?那不会是一个挂在电线上的布娃娃... 下一秒,那个“布娃娃”就怼到了她的脸上,毫无防备地冲击力让她直接跌到在地上,坚硬堪比炼金金属的脑壳在地板上砸出一道道裂缝,带来轻微的眩晕感。 但是最令她惊讶的还是怀中温热柔软的触感,丝绸的触感摩擦她的肌肤,手脚凌乱地缠绕在一起,吓得她想很多前世阅览过的日本成人电影那样,非常娇羞地用双手护住胸部,歪过头去大喊一声“雅蠛蝶”。 这个画风好怪哦,路明绯忍不住想。 等到她们互相拉扯着把彼此从地板上拽起来时,路明绯这才注意到,地面上躺着一截儿疑似吸尘器组件的金属长管,而来着确实是个人,而且还穿着红色和白色的巫女服。 等等,这是咋回事儿?这年头女巫也太潦草了吧?不骑扫帚骑吸尘器也就算了,还用日本神庙的巫女服代替黑色的女巫长袍?路明绯刚睡醒的脑子似乎充满了浆糊,无法思考。 她借着昏暗的灯光,看清了那个茫然无措的女孩的脸。 “绘梨衣?你怎么在这里?”她忍不住惊呼。 第九十章 东京半日游(上) 路明绯决定暂时不要和绘梨衣争吵“御剑飞行”的危险性。 按照计划,第二天白天是没有什么计划的,真正的活动是午饭时间后,参观源氏重工并吃饭。这意味着上午路明绯还是能够带着绘梨衣出去逛逛的,只不过只有半天时间,去哪里逛好呢? 路明绯想了想,决定就近先带绘梨衣去东京天空树逛逛。 “对不起啊,本来天空树应该在晚上亮灯的时候看才好,我这次是出差,挤不出那么多时间陪你玩儿。但是你可以到观光塔上去,用望远镜看整个东京!”路明绯对她说。 今天早上路明绯把自己的卡塞尔学院换洗的西装小裙子套装穿在了绘梨衣身上,还给她长长的,如海藻一般的长头发梳了一对双马尾(这让路明绯有点小尴尬,一对辫子高低无论怎么调整都不太一样),然后给她花了一点淡妆,让她看上去成熟一些(眼线还是有点歪了,她的手可真废物...)。 嗯,只要不开口说话,简直可以冒充师姐了!这下应该不会被轻易认出来吧? 东京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前世他可是和绘梨衣逛了个遍。 比如涩谷区的百货大楼给她做个美美的发型和妆容,然后买几身漂亮衣服;或者去秋叶原买手办,看满街的coser,毕竟她也很喜欢游戏和动漫;或者去浅草寺求个签儿?那地方人太多,必须得早起,现在肯定不行了;迪士尼乐园她本来也想去的,因为上一世他们照了很多相片,被绘梨衣细心收藏到死去...新宿区就大可不必,不能带坏小孩。 时间却只有半天,所以必须抓紧。 “好的,我跟着sakura。”没有主意的绘梨衣在小本本上写道。 东京天空树,又被称为晴空塔,是日本第二座电视塔——上一座是东京塔,就是前世赫尔佐格两个马甲密会的那个地方,那个雷电交加的雨夜,樱小姐如樱花一般从高塔上坠落。 两层了望台,第一层2000日元,第二层还需要追加1000,望远镜投币收费。路明绯早就做好和绘梨衣玩的准备,提前兑换了二十万日元,以及一些零钱,所以不缺钱——只要绘梨衣玩得开心。 “这座城市好大啊。”站在最高层的了望塔,在450米的高度俯视这座繁华的日本大都市,绘梨衣暗红色的眼睛都亮了,神色中掩饰不住兴奋。 路明绯有点为她可怜,这个姑娘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就像笼子里漂亮的金丝雀一样,娇生惯养,百般呵护,却没有自由。 “那边是浅草寺,本来我想带着你去求个签儿或者买个平安符什么的,但是听说人山人海,排队要好久,我还是希望你能看到更多东西。”路明绯突然想起关于求签的事儿,把一枚她放在兜里差点忘记的护身符拿了出来。 那是一枚穿着红线的吊坠,坠子是玉石的,哪怕在兜里揣了几个小时仍然散发着淡淡的寒气,被雕琢成过于逼真,以至于看上去有点邪异的眼珠子形状——据说这是一种用于放大对元素的感知,减少元素共鸣对精神的负面作用的法器,上古时代修士们几乎人手一个。 对于血统不稳定的人来说,据说效果相当好,能有效降低失控的概率。 这枚护身符不是她从二郎庙求来的,而是人家自己给的。既然是真的二郎神放在信封里亲自送过来的,那么绝对不平凡,多半是什么炼金产物。 当然,路明绯这点三角猫功夫,自然是看不出端倪的。 “这东西能稳定你的神志,避免修炼时走火入魔。”路明绯对绘梨衣说,同时将红绳轻轻套在绘梨衣雪白的脖子上,为她细心系好绳扣,“这可是开过光的,超级灵,你一定要一直戴着它哦!” “谢谢。”绘梨衣漂亮的暗红色眼眸很明亮,双手仍然抱在望远镜的镜筒上,而路明绯抱着她。 路明绯突然想起之前恺撒说绘梨衣爱上他的迹象,这位意大利情圣声称,上杉绘梨衣虽然长得像诺诺,但是眼睛却是空洞无神的,只有在看向他这个小衰仔的时候,那双眼眸才像是活过来一样。 唔,有点可惜,这辈子她有本事保护绘梨衣了,但是却变成了妹子,看得见吃不着...怎么搞得有点后悔了?是不是不该主动像小魔鬼提出变成姐姐这种馊主意的? “姐姐,你在想什么呢?”突然,“绘梨衣”一个转身,路明绯差点惊叫出声音来——原本她怀里温香软玉的绘梨衣,竟然不知何时变成了穿着她的卡塞尔学院西装小裙子路鸣泽! 和从前无数次那样,时间的感知被扭曲,周围所有人都像是定格动画一样停住,就连身边那个跳起的孩子都保持腾空的姿态不落地。此时那双充满恶作剧意味的金眼睛像是猫咪白昼紧缩的眼瞳一般,用戏谑的目光看着她,“怎么啦,姐姐?你不喜欢这条可爱的学生裙吗?”他用那该死的无辜语气问她。 路明绯无法用语言形容心中的操蛋感。 她清晰地记得,前世小魔鬼曾经这样对他说:“虽然没有生为女身,不过以我的本事男扮女装进入你的梦境,跟你发展一段禁忌之恋不是问题啊!” 靠,他真的女装了,他女装了! 啊啊啊啊啊——小魔鬼你在干什么啊—— 路明绯的表情简直扭曲成那张名为“呐喊”的印象派油画。 “你这样让人容易亮瞎眼,能不能帮我把绘梨衣换回来?不要给你老姐这样的惊吓好不好,我的心脏很脆弱。”路明绯半捂着眼睛,让自己尽量只看小魔鬼的脸而不看他下面的小裙子。 对此小魔鬼只是嘿嘿地坏笑两声,“姐姐,别这么不欢迎我。弟弟我好歹是来给姐姐助攻的,把我赶走了你和你的宝贝女朋友(路明绯抗议“不是女朋友”)待会儿怎么在日本拥堵街道上前进?” 说着,路明绯感觉自己裤兜里一沉,似乎有一串像是钥匙一样的小型金属物件落了进去。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那个熟悉的小魔鬼,总是给她送一些奇奇怪怪但关键时刻出奇好用的小东西,指不定她一到楼下,就能看见拉风的摩托车什么的,就连头盔都配得整整齐齐。 “那多谢你了,”路明绯说,放下自己捂住眼睛的手,但是仍然不去看他毁三观的小裙子,“还有,裙子不错,下次别穿了,辣眼睛。”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好啦好啦,既然姐姐嫌弃,那我就不穿裙子了——我还以为姐姐会喜欢伪娘呢!”小魔鬼乐呵呵地说。 “谁告诉你我喜欢伪娘了?”路明绯一脸懵逼。 小魔鬼吐吐舌头,“因为现在姐姐女人的身体里是一个男人的灵魂,所以我也不知道姐姐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了——但是前几天在四川遇到的那个小娘炮loki不就挺吸引你的吗?姐姐你还在脑子里幻想他变装猫耳兽娘...如果不是诺顿扰人清梦,指不定你就在梦里和他搞起来了!” 虽然没有反应过来小魔鬼说的是谁,但是这样大尺度的内容让路明绯忍不住面皮发烫,整个人都通红起来,“你别说这种胡话!”她不由得咬咬牙,感觉自己内心深处最古怪的xp被人说出来的极度社死。 下一刻,时间归于正常,跳到半空中的孩子重重地落在地板上,绘梨衣欣喜地抚摸颈部的吊坠。 没人听见他们刚才的交谈,所以她并没有社死,她松了一口气。 绘梨衣实在是太好奇了,她高高兴兴地把环形的了望塔上每一个固定式望远镜都看了一遍,好看清这个东京城的全貌。 “那边那座高塔,是东京铁塔,和天空树一样也是一座电视塔,不过没有那么高。” “那边是东京巨蛋,是一个很大的游乐园——当然其实迪士尼乐园更好玩一些,在那个方向!” “那是银座,是日本最古老最发达的商业街了,有好多好吃的,还有商店——可以买许许多多的漂亮衣服和鞋子!” “那边是涩谷,也是非常有名的商业街。” “看见了吗,那边是秋叶原,是所有动漫和游戏爱好者的圣地呢!你在那里可以看到好多打扮成各种虚拟角色的爱好者,还可以买许许多多的漫画书、手办和各种各样的周边!” 这个时候一直兴奋地举着望远镜看的绘梨衣突然掏出小本本,“那么我们能见到他们本人吗?” 这让路明绯愣了一下,然后突然想起来,前世的时候绘梨衣因为从来没有出去过,所以在她的世界观里,高达是真实存在的,奥特曼是真实存在的,圣斗士也是真实存在的,地球就是一个危险的大杂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外星人毁灭,或者被巨人干掉。 “呃,非常抱歉,我只能告诉你,你看到的漫画和动画片里的角色大多数都不是真的。”路明绯有些惋惜的告诉她,“没有布里塔尼亚王国也没有天人组织,没有奥特曼也没有海贼王,是不是优点失望了?” 绘梨衣眨眨眼睛,倒是没有流露出失望,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她继续在小本本上写:“不失望,甚至还有点高兴,这个世界比我想象中更加美好,更加安全,我真的害怕哪一天世界会毁灭,但是我想应该不会了。” “是啊,这个世界距离毁灭还很遥远,至少还有几千万年上亿年呢,那时候有没有人类都不清楚,也许我们都进化成不知道什么样子了,根本不用担心!”路明绯抚摸着她暗红色的头发,说。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一种深深的不安和沉重感却扎根在她的心底,让她感觉呼吸困难。 就在前几天,她还违背秘党基本宗旨,冒着通敌被抓的风险和诺顿见了一面。后者以非常沉重和疲惫的口吻告诉她,现在距离黑王复苏世界毁灭只剩下不到两年的时间,日后危机和灾难必然接踵而至,而她的努力极有可能付之东流,毫无成效。 这种宿命式的,几乎不给回旋余地的论断让她感觉像是有一座大山压在身上一样,时刻绷紧神经,生怕下一秒神罚就降临在世人头顶。 “那边是什么啊?”在她眼神微微暗沉的时候,绘梨衣举着手问。 路明绯凑到望远镜镜筒上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琢磨了一下大致方向,“那边是东京大学,是日本相当有名的高等学府。”她回答。 绘梨衣在小本本上刷刷地写:“大学,和你读的那个学校一样吗?” “呃...”路明绯摇摇头,“确实都是大学,但是在教学内容上不完全(完全不)一样,建筑风格也不一样——不过还是有相似之处的,比如都是读书的地方,都有很多年轻人,巨大的操场图书馆体育馆,学生住在宿舍里...” 这样的描述似乎让绘梨衣眼前一亮:“我可以去看看吗?我想知道大学是什么样子的!” 路明绯有点可怜这个从来没有出过家门的小女孩,她现在这个年纪正好应该读大学啊!只可惜因为血统,她不得不错过人生中最美好的时光。 她在心里感谢路鸣泽大佬支持的摩托车,刚好可以带着绘梨衣骑车逛逛整个校园! “好啊,我们一起去吧!”路明绯高兴地说。 第九十一章 东京半日游(下) 两个女孩骑着一辆哈雷摩托车在校园中游览。 “东京大学可是日本最好的大学,没有之一,去年一个什么排行榜,好像排在全世界二十几位来着。”在来的路上,路明绯对绘梨衣说,“说来有意思,我们中国有一所bj大学,虽然排名不如东京大学,但是也很难考上的!” “光是东京就还有很多大学,什么京都大学啦,早稻田大学啦,在全世界都是很有名的,学术氛围很浓厚,排名和很靠前。” 风灌进她的嘴里,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她不得不提高音量才能盖过噪音——虽然以他们两个人的听力,这点声音问题都不大。 其实她知道得并不多,只是随手查了点资料在这里胡诌而已,反正绘梨衣又什么都不知道,只会用星星眼崇拜地看着她,觉得她知道得好多。 她们在正门下拍照,那座红色的大门很有名,经常出现在影视剧中,似乎还算是文物,看着古色古香。绘梨衣高兴极了,在门口摆出各种各样的pose,笑容明媚。 然后他们骑上摩托车,进入校园内部,穿过一条条宽窄不同的街道,路过一栋栋古色古香的建筑。绘梨衣不知道这些建筑是干什么的,但是她总是会固执地让路明绯停下车,给她拍一张照片。 “这里好像是法学院,就是学法律的,以后当律师或者法官。” “这栋楼好像是教育学部,你看出来的都是女孩子,这个学院女生很多。” “那栋高楼应该是经济学部,那边应该是药学部...” 他们遇见许许多多行色匆匆的青年男女,有的赶往教学楼,有的还背着运动包,提着网球拍或者羽毛球拍。绘梨衣不认识这些人,但是却感受到他们身上某种昂扬的生命力,整个人仿佛也被感染了,从原来空洞的、病恹恹的女孩变得活力四射。 她高兴地和路过的人打招呼,也不管认识不认识,她得到的大多数回应是无视和茫然,但是也有男孩女孩看见一对漂亮的女孩子骑着一辆崭新且价格昂贵的摩托车穿过校园时,高兴地给予他们回应,同时投以羡慕的眼光。 要知道,这一辆摩托车至少10万美元,都够买好几辆经济适用的小轿车了,这两个女孩家里肯定很有钱! “嗨~”绘梨衣的嗓子里发出一声高兴的欢呼,她的嗓子很久没有用过,但是没有嘶哑,声音依然清亮动听,如在风中摇曳的银铃。 这让两个人都愣了一下,绘梨衣整个人顿时僵住了,露出惊恐的神情。 要知道,她在此之前不说话只用纸笔交流,不是因为她是一个哑巴,而是因为她对于自身言灵的掌控能力太弱,血统又太高,开口就是龙文,就是“审判”的秘咒,紧接着就是无意中带来的死亡,满地无辜者的尸骸和鲜血。 路明绯猛然一个急刹车,紧张地回头看去——一切都很正常,除了有人疑惑不解地看着两个女孩,还以为是她们刚刚把什么东西从车上甩出去或者怎样。 没有狂风四起席卷落叶伤人,没有巨大的爆炸,没有莫名悬浮起来的砖头或者铁钉什么的,一切都如常——刚才那一声只是单纯的感叹,不具备任何含义或者龙文的音节,更不包含来自绘梨衣主观的攻击性,所以什么也没有发生,言灵没有被释放。 这更进一步说明,绘梨衣原本及其危险的血统,变得更加可控。 “嗯哼?”绘梨衣的喉咙里发出疑惑的音节。 她不会说话,从来没有人教过她——或者尝试教她说话的人已经用鲜血证明这条路是走不通的,她的声带和舌头从来都没有被训练过使用人类的语言。她虽然听别人说话无数次,自己却并不知道该怎么发声,因此只能发出含糊的音节,试图表明自己的疑惑。 “你能发声了?那太好了,你说不定有一天能学会说话,就能像正常人一样交流了!”路明绯也为绘梨衣感到惊喜,一边启动摩托车一边高兴地说,“你可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你哥哥,我相信他愿意教你的,他很关心你的身体。” “嗯嗯...”绘梨衣哼哼着回应。 她承认自己其实对于发声还是有些警惕的,毕竟在她人生过去的十几年中,每一次她发出声音,带来的都是死亡和劫难,她自己亲自看见自己造成的血流成河惨案——而她的朋友sakura对此却并不知情。 她心里想着,自己可以先对着没有生命的东西联系说话,这样就不会伤到无辜的人。等到确定自己不会再无意地用言灵伤人之后,再系统地学习语言。 毕竟,她也想当正常的女孩子啊,她不想当怪物,她不想伤害他人。 所以在发出一些噪音之后,她又果断地决定不开口了。 “我们去图书馆吧?”路明绯提议,图书馆向来就是学校中最重要的地方,储存了世界上某些孤本和古董不提,就单说到了考试周或者赶论文的时候,这里一定人山人海吧? “图书馆?借书的地方?”绘梨衣好奇地问,“我知道,一定有很多很多书对吧,从地板到天花板都是书架!我在动画片里见过。” “其实不止是借书和读书啦,图书馆在大学生的生活中主要还是作为自习的场所。” 绘梨衣露出好奇的目光。 “比如查找资料——图书馆是有电脑的,有的时候可以上普通电脑不能够上的网站,用来阅读和下载文献...这个比较复杂,就是很多学术成果都会发表在期刊上,而期刊订阅是需要花钱的。当然学生肯定不用掏钱,是学校负责出钱,然后学生就可以用图书馆的电脑阅读和下载啦。” 绘梨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除了查找资料,还有复习学过的知识,或者做作业,总之就是一个学习氛围很浓郁的地方。图书馆里是不允许大声喧哗的,所以很安静,很适合静下心来学习。” 想到这里,路明绯还有点愧疚,她过去一年也就去过那么三五回图书馆,而且还都是快到期中期末临时抱佛脚——哦对了,好像这学期期末快到了吧?她一会去一个星期之内似乎就要上交好几篇paper? 完蛋,这也太悲伤了吧? 她们混进图书馆里,动作轻巧保安也没有注意到,然后装作学生的样子开始好奇地游览。大部分书架上的名字路明绯只能大致辨认,却并没有翻看看的欲望。倒是绘梨衣很小心翼翼,本来就没有多少声音的脚步声更加警惕,就连呼吸也变得紧张——似乎真的担心惊扰到周围的学子。 她好奇地在书架之间穿行,中途看见一名图书管理员踩着梯子将书籍放回原位,于是好奇地观望了一会儿。她白皙的手拂过书籍,却并没有看任何一本书——她没有专业知识,估计根本不知道这些书在说什么,她只是单纯第一次见过这么多书好奇而已。 “好多书啊!”她惊喜地举起小本本。 “那可不是,通常每个学院的大楼下面都还有独立的藏书室。这里是大学知识的盛殿,当然要尽可能收集世界上所有的书,所有的知识!”路明绯说。 之后从图书馆走出来她们在学校的咖啡店里喝了一杯咖啡,注意到有不少学生蹭着咖啡馆的网络努力学习,以至于把所有的位置都坐满了。于是她们没有打扰这些疯狂内卷的学子,而是端着咖啡杯离开。 好吧,虽然不知道日本的店铺为什么会用椰汁代替牛奶泡咖啡,但是只要绘梨衣好奇,给她买就是,而且味道也确实不错。 然后她们绕到了体育场附近,在赛场上恰好看到两组男生打篮球,除此之外足球队似乎也在训练,还有在上体育课的年轻人。绘梨衣好奇地挤进人群,她并不懂篮球的规则,却也懵懂地明白只要把球扔进去就算赢。 “看见那个大的半圈了没?只要在圈外投篮投中了,就能得3分,如果在圈内投中,得2分。”路明绯解释道,她对于篮球的了解其实并不仔细,只是知道一些大致的规则而已,什么传球运球的技巧啦,投篮怎么发力啦,怎么做假动作啦几乎完全不清楚。 “球要一直拍着,抱着球跑是不可以的,抱着球最多可以走三步。” “打篮球都得高个子,专业的球员都两米高呢,至少比我高一个头的那种,这样投篮才有优势!” 绘梨衣清澈的眼中露出一丝丝明悟,然后学着别人的样子在进球的时候露出兴奋的神情,挥手无声地欢呼——球场上围观的人太多,她对自己的力量并不完全相信,因此还是不出声为好。 “看起来很有好玩。”绘梨衣在小本本上写道。 对此路明绯也就是笑了笑,卡塞尔学院几乎没有人喜欢打篮球,除了那个自己和自己打的楚子航师兄。毕竟篮球这东西,虽说讲技巧,但是混血种一力降十会,就连一米五的零都能跳起来扣篮,其他人更是没意思。 这就是为什么卡塞尔学院最受欢迎的运动是帆船和国际象棋,这更考验智力和技术,而不是单纯的体力。 “确实很好玩。”路明绯有些敷衍地说。 在她们聊天的时候,不知道是那一支球队的球员投出一粒球,在球框周围打转,让观众不由得屏气凝神,似乎自己稍微一出气儿,就能把球吹出框外一样。绘梨衣也学着旁边人的模样,死死地盯着篮球,身形紧张了许多。 最终,球向内侧一倒,落入篮筐之中,然后就听见人们欢呼起来。 绘梨衣此时在笑,真诚的、阳光地笑,太阳的光辉在此之前或许很少照耀在她苍白的脸上,但是现在她浑身都沐浴在阳光中。她此时不再是没有生命和灵魂的傀儡,她和所有人一样,是走在阳光下的,活生生的人,对未来充满希望。 要让绘梨衣永远生活在阳光下,决不能落入赫尔佐格老鬼的魔爪啊!路明绯暗自下决心。 第九十二章 一个平平无奇的拉面摊 她们骑着摩托车从后门离开的时候,绘梨衣戳了戳她的后背,递过来一张纸条。 “我饿了。”同时还指了指后门外的小吃摊。 街边一共摆了十几个摊位,有的没有人估计是要等到晚上才开张,但是大部分中午就开始营业。 这时候路明绯才意识到,现在确实是饭点了,这些小吃摊周围全是来吃东西的学生,有卖章鱼小丸子的,有卖寿司的,还有卖拉面炒饭的,都是那样一个小小的推车,再加上几个折叠的小凳子,最多再支那么一两个折叠小桌子。 别说,味道还挺香的,就像中学门外的那个卖烤肠的煎饼摊,被教导主任赶走无数次,但是每次路过的时候都看见排着长长的队。你也就说不清楚,为啥那些明明有钱在食堂吃的阔少大小姐,非要在这里买“垃圾食品”。 “好啊,咱们可以在小吃摊逛逛,你想吃啥我给你买!”路明绯也很高兴,要知道在卡塞尔学院的校门口,可没有这么热闹,在深山老林里修炼那么久,都快忘记人间是什么样了! “我要吃那个!”绘梨衣举着小本本,指着一个小寿司摊说(这句话一直写在上面,需要的时候就举起来,指向某个方向)。那个摊主正在手捏寿司,前面还摆着好几种颜色的寿司——都是普通的食材,肉松的、裙带菜的、鱼子酱的,和绘梨衣平时吃的高级货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于是路明绯给绘梨衣一种买了一个,七八种不同的寿司放在一个小袋子里。 大概是不愿意吃独食,本着分享的原则,绘梨衣随机挑出来一个裙带菜的送到她嘴边,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于是路明绯也不拒绝,张开大嘴任由绘梨衣把整个寿司塞了进去。 “唔唔唔...”那个寿司有点大,把嘴塞得满满的,路明绯在咀嚼的时候差点被米饭呛到,但是在咽下去之后仍然竖起大拇指,“挺好吃的。” 绘梨衣听到赞美后,也高兴地笑了,优雅地小口嚼着手里的肉松寿司。 路明绯莫名觉得,这样的相处模式,怎么愈发像是情侣了?她告诉自己别想多了,女孩子们之间的友情就是比男孩子之间要亲密,她们会结伴去洗手间,四五个人用不知道什么方式挤在同一个隔间里,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什么。 一路上短短的几十米,绘梨衣停下来不知道多少次,路明绯心甘情愿地排队给她买了章鱼小丸子,奶茶和烤肠。 别担心,混血种是吃不胖的,路明绯可以一顿饭吃一个汉堡加一整块烤牛排,再加上一分蔬菜色拉和奶茶,过了三四个小时仍然会觉得饿。毕竟使用言灵也是要消耗能量的,龙族不能违抗质能守恒定律,这些能量都得从他们吃的食物里出。 第一次出门,绘梨衣对所有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便宜的小摊和她时不时当食堂的米其林餐厅终究是不一样的,她吃的与其说是美食,不如说是人间烟火。 然后走着走着,吃着吃着,绘梨衣又停住了。 她看向的是一个拉面摊,小姑娘看着拉面师傅以稳健的双手和高超的手艺在她的面前把一个面团拉长,然后不知道怎么抖了几下,就变成一把面条,她的眼睛好奇而惊喜地睁大,发出一声“哇”的惊叹。 “那个师傅好厉害!”绘梨衣在小本本上写,同时还拿出自己的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正好是拉面师傅把抻长的面条甩过头顶,略微有点模糊。 路明绯对此倒是比较平淡,毕竟似乎连海底捞的工作人员都会抻拉面,只不过有的手生有的手熟而已。绘梨衣最大的问题就是啥都没见过,就总是特别好奇,觉得谁都厉害——这样天真善良的小姑娘很容易被拐跑好不好! 但是有一说一,这老头确实技艺高超,比她在海底捞遇见的三脚猫厉害多了。 那位老者大概已经七八十岁了,身体已经发福走样,脸上布满皱纹,粗糙的手指上沾满面粉,笑眯眯地看上去很和蔼慈祥。他高兴地和学生们一边煮面条一边聊天,似乎对来的客人都很熟悉,估计在大学门口摆摊很多年了。 路明绯不由得想到了国内流行的日本“xx仙人”,她知道在银座就有一位“米饭仙人”,七十多年只做饭团精益求精,那么这老头大概也能算个“拉面仙人”了吧? 反正不知道为啥,这老头子给路明绯的感觉很奇怪,在人群中一眼看过去就不一般。 “你想吃拉面吗?”路明绯问。 绘梨衣大概就等这一句了,小鸡啄米似的不住点头。 于是她们两个坐在了拉面摊前脏兮兮的小桌子前,这家拉面摊看起来还比较火爆,木质的小推车上的座位都被坐满了,除此之外还多至出来那么三四个小桌子小椅子,也都坐满了。如果不是刚才一对男女同时离开,她俩还没有座位。 “那就要...”她看了看菜单,“两份豚骨拉面吧,再来一份卤肉,两杯清酒。” 在点酒的时候,她稍微犹豫了一下,心想给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喝酒似乎不太好吧?但是转念一想,前世他们似乎没有少喝过酒,混血种身体好大概率不会轻易被酒精击败对吧? 只是两杯没有多少酒精的清酒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你还要点别的吗?”路明绯转头问绘梨衣。 后者抬起头,暗红色的眼睛好奇地扫了一眼菜单,最终只是点点头,表示不需要了。 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抬头的姿势,让那位看起来七老八十的拉面师傅身体骤然紧绷,仿佛如临大敌。路明绯自然也能感受到老人的异常,对方紧张的样子让人很怀疑好不好?她毕竟上一世混到了卡塞尔学院的头牌儿执行部专员! 这个老头果然有问题!路明绯的身体也绷紧了。 而绘梨衣也是一个心细的孩子,看见路明绯紧张地看着那个拉面师傅,不由得也紧张起来,拉了拉路明绯的一角。 “你们不是东大的学生吧?外国来的?”那个拉面的老头倒是先放松下来,用笊篱在锅里捞面条,不过语气中仍然充满警惕。 “我是中国人,在美国读书。”路明绯回答,“游客。” 老头的目光停留在绘梨衣身上——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是绘梨衣穿的卡塞尔学院校服胸前的校徽上,“美国的大学,这个校徽我认识,是什么卡塞尔学院吧?”他问。 哦,原来是认出我们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嘶,这怕不是说明这老头了解混血种的世界,甚至本身就是一名混血种?怪不得他看上去平平无奇,在我的视野里却莫名显得非常重要、显眼,简直鹤立鸡群!路明绯心中不由得感叹一声,原来怕不是遇到隐世高人了? 日本这屁点大地方也太小了吧?她才走出去几步路呢,就遇到一个疑似隐世高人的老头? 难不成他们真的“皇血遍地走,a级不如狗”? 那个老头看见她们两个紧张的模样,笑眯眯地说:“哈,我还认识你们校长呢,不过几十年没有见了,听说那老头子还活着,真是长寿啊!” 绘梨衣再次拉了拉路明绯的衣服,紧张感显然快要爆棚了,她可并不知道路明绯和这个老头之间语言交锋的意思,她只知道在自己最好的朋友眼里,这个拉面的老头似乎很危险。 而她自然不介意帮好朋友解决麻烦——虽然用自己的言灵是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没事的,别担心,只是认识我们校长的...应该算是校友吧?”路明绯这样安慰道,她感受到绘梨衣紧张的身体略微放松下来。 “不过这些都和我没关系咯,你们吃完之后就走吧,然后不要告诉昂热那个老东西我还活着,免得又来骚扰我,听说这家伙喜欢吃白食,我这小本生意可经不起折腾...”老头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同时将煮熟的面条捞上来放进碗里,然后舀上汤汁,又一个碗里加了一个卤蛋。 “我们没要卤蛋!”路明绯说。 老头只是摆摆手,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嗐,白送给你们的,只要你们回去之后不要向昂热那个老头提到我就行,当年我遇到他可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我觉得下次再见到他,我也得和他过去交往的那些人一样没命,他就是个天煞孤星!” “呃...那就多谢师傅了,我不会告诉校长的。”路明绯有些尴尬地笑着说。 当绘梨衣开始高兴地吃面时,路明绯注意到老人似乎一直在看着这个姑娘,眼中流露出不明的神色。他最终开口了,说得不再是日语,而是有些生涩的,带着不知道哪国口音的中文。 “听到你们来自中国,我其实有点高兴。我这辈子都想去一次中国,可是我自觉罪孽太深重了,不配踏上我母亲的故土。”他的声音很沉重,让路明绯不由得坐直了身子,不由自主地严肃起来。 “我的母亲叫夏洛特·陈,是个中法混血,而我的父亲则是家最后的男人。他们当年是自由恋爱,生下了我,家族里都觉得这是败坏家族的血统——可惜后来我父亲没有再生出个一儿半女,最后家族里的老东西只好掐着鼻子,把我迎接回来,继承父亲的万贯家产。而我母亲则去了中国,她是一个天主教的修女,虽然生我的时候违背了誓言,可是一生都在赎罪。” 说到这里,老师傅的眼眶微微发红了,绘梨衣也注意到了气氛的变化,从面碗中抬起头。她的中文不是很好,只是和师姐还有sakura学了一些简单的皮毛,但是也能捕捉一些词汇。 “很快二战爆发了,我的家族把所有的东西全部投入到了战争中,所有人都陷入了疯狂——我没有上过战场,也没有直接杀过任何人,但是我也放任了家族里的那些人的肆意妄为。而我的母亲...”他突然开始哽咽,“我的母亲,远在中国,为了保护女人和孩子,被我家里的人杀害了,他们甚至还亵渎了她的尸体!” “我一直怀着巨大的愧疚,是我间接杀死了我的母亲!这么多年来,我不止一次买了前往南京的机票,想要去悼念我的母亲,可是每一次我都没有勇气登上飞机!我害怕那些亡灵,我害怕那些死在我的家人手中的受害者,我害怕只要我一站在那片土地上,他们就会前来寻仇!” “我也害怕我的母亲不会原谅我——她教育我要成为一个善良的人,可是我却辜负了她的教诲,我虽然没有杀死过那些人,可是他们因我而死,我坦然地享受着从死者身上取下来的战利品,我也是刽子手中的一员!” 路明绯震惊了,这个老人竟然在她面前把这样一段漆黑的过往掏出来,真诚得让人觉得害怕。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想要说他不是坏人,她想要说忏悔在于心诚...可是她最终没有说出来一个字,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就算死去的亡灵愿意原谅这个老人,他自己恐怕都不会原谅自己,纠缠他几十年的不是死者和鲜血,而是他自己的良知! “看见这个女孩的时候,恍惚间我仿佛看见我的母亲站在我面前...”老人看着绘梨衣,眼中是难以言喻的神色,“虽然也不完全一样,我的母亲五官更加立体一些——可是她的红头发,还有红眼睛,都是和我母亲一样,非常罕见的颜色,我真的以为...我真的以为是她站在我面前。” 老人擦干自己脸上的眼泪,吸了吸鼻子,声音仍然在颤抖:“对不起,我这个人老了,就是忍不住回忆往事,让你们年轻人见笑了。” “话说,小姑娘不会恰巧姓陈吧?我的母亲就姓陈,叫夏洛特·陈,据说也是个大家闺秀,指不定我真的遇到中国的亲戚了呢?”他半开玩笑地说。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 第九十三章 源稚生 路明绯开始觉得自己升级后的大脑仍然算力不足。 夏洛特·陈,酒红色的头发和眼睛,大家族...不会真的是我想象中的那个陈家吧? 根据前世的经验,陈家有鬼她是知道的,那段夹杂着梆子声的录音,让她甚至怀疑他们和赫尔佐格那个老鬼,甚至名为邦达列夫的幽灵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加上根据师姐的说法,她的便宜父亲丝毫不在意子女的死活,反正他永远可以代孕出血统更加优秀的孩子——这个更说明这家人有问题啊! 她忍不住看向身旁一脸茫然的绘梨衣,绘梨衣这张脸几乎就是师姐陈墨瞳的复刻,老头认出了绘梨衣,要是坐在这里的是师姐他肯定也能认出来,难不成这老头会是师姐的亲戚? 虽然怀疑自己想多了,但是总是有疑虑盘桓在自己心头,久久不能散去。 就在这个时候,路明绯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声音,她的听力被血统强化过了,隔着一两个街区都能听见。而一旁的绘梨衣显然也听见了,紧张地拉紧他的手。 他们听见几十辆黑色的奔驰车疾驰而来,连带着还有几十辆轰鸣的摩托车,很快将街道团团堵死,不留去路——一看就是黑道的手笔,他们最擅长这个了。 路明绯倒是不担心什么,若是真打起来,这些烂蒜挡不住她,但是要是战斗波及到无辜人就麻烦了——当然,她更加希望这只是一场误会,能好聚好散。她看了一眼旁边的拉面师傅,突然注意到他的面色变得非常惨白。 见鬼,难道这位拉面师傅也知道黑道来了?现在他们还没进入视线范围啊? “家里人来找我了。”绘梨衣举起一个小本子,面容非常紧张,“对不起,给sakura添麻烦了,我可能要回去了。” “这不是你的错,我要是怕麻烦也不会带你出来玩,都不算什么。不是玩得很开心吗?”路明绯揉了揉绘梨衣的头发,微笑着说。 “他们不会伤害sakura的。”绘梨衣又写道。 这个时候,路明绯的电话响了,虽然是个陌生的日本号码,但是她仍然毫不犹豫地接通电话,她大概已经猜到会是谁了。 果然不出所料,只听对面是一个年轻且有些熟悉的声音,冷冷地说:“路明绯,你不该把上杉绘梨衣带走的。放开她,我不追究你的责任。” “没问题,源家主,我只是带她出去玩玩,又不是私奔了。本来打算吃完饭后就把她还回来的,这么大阵仗大大可不必!”路明绯只是淡淡地说,模仿楚师兄那种高冷淡漠的语调。 呵呵,她现在可是堂堂s级,货真价实的那种,自然要有高人风范! “你不知道她的危险性。” 路明绯只是冷哼一声:“她危不危险我不知道,我倒是知道你挺危险的,这里可是大学,你这明火执仗的架势,把学生和小摊贩都吓跑了,我们两个连饭都吃不下去。” 那边挂断了电话,此时黑帮的车队已经到了,其他的奔驰车堵路,有一辆则开到了小摊旁边,后面跟着好几个杀气腾腾的摩托车骑手。 源稚生从一辆奔驰车上下来,黑色的风衣随风舞动,刚才还在高兴地吃东西的学生们看见这么大阵仗,早就吓得纷纷跑了。有几个小吃摊的摊主也像是看见城管一样,慌忙收拾东西,就要推着他们的小推车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哎哟哟,我的小祖宗们,你们这是招惹谁了啊?”那个拉面老师傅哀怨地说,“怎么把黑道本家都招惹来了?你们不是中国人吗?” “和网友一起见面,被她的家人当做私奔了。现在误会解除,大概率不会有任何麻烦,您老就放心吧!”路明绯微笑着对老人说,后者一副苦相更加哀怨了,嘟哝着这年头小年轻可真是会玩云云。 绘梨衣已经保护性地站在路明绯的面前,看着大步走过来,神情严肃的哥哥,羞愧地低下了头。 “绘梨衣,你什么时候逃跑的,让家里人都急坏了!”源稚生此时就站在她们面前,活生生的。他和记忆中一样年轻英俊,轮廓柔和,兼具某种阴性的柔美和阳刚的气魄。 路明绯看见他,不知道为什么放松了,前世他们算不上挚友,但至少志同道合,而且当年他之所以在日本分部受欢迎,正是因为书面上的描述“他前去支援红井,却只来得及保护大家长遗骸不受辱”。 活着的时候不算朋友,一方死后倒是算了,这段缘分说来也奇怪。 绘梨衣惭愧地举起自己的小本本,上面写着早就写好的字:“哥哥,我错了,不要怪sakura,是我让她带我出来玩的。” 看着自己的好妹妹没事儿,还穿着卡塞尔学院的校服,源稚生心中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喜悦,这才把目光转向看着别处,甚至悠闲地哼着小曲儿的路明绯。 “既然绘梨衣求情,这件事我就不管你了,路君。”他对路明绯说,声音听起来柔和,却带有不容置疑的威严,“我知道你们在网上认识,但是你根本不知道绘梨衣的身体状况,她受不了这样的折腾,会出事儿的。” 前世路明绯或许会真的认怂,但是这一世可不一样了,她可是王者归来,虽然没有洗掉沙雕之气但至少还是有点王八之气,啊不,王霸之气的!和龙王对上都不怂的,还怕你一个白王皇血? “哼,”她高傲地昂起头,希望能够模仿零女王的高傲气质,“你还好意思说我?明明说好了带绘梨衣出去玩,结果半路上反悔——你知道她对你多么失望吗?明明她的身体都已经好转了,还在屋里关着,也不怕把她憋出病来吗?” “我...”源稚生突然被怼,不知所措。 “你只在乎她的身体是否完好,却忽略了她的精神——你知道吗?她这个年纪应该上大学,应该和同龄人在一起,但是她从来没有接受过正规的教育。我只是带她来大学参观参观,满足一点她小小的愿望,很过分吗?” 路明绯觉得自己的演技不太好,似乎没有零女王那种不容置疑的冰冷气场,反而在破功的边缘。 “我充分理解这些,但是绘梨衣的自由不该让他人陷入危险。”源稚生也不生气,他是一个性情相当温和的男人,如果不是那么死板阴沉的话,大概会很受欢迎。 “她没有让任何人陷入危险,别总是把她当怪物,她是个好女孩。”路明绯不依不饶。 “你是不了解她的身体状况...” “我不了解,我可比所有人都了解!都不是一般人,懂的都懂,猜也能猜出来。”路明绯考虑到这里还有几个瑟瑟发抖的无辜者,没有真的说出混血种、龙族这样的词汇。 “你以为你最了解她?”她决定开始反攻,为绘梨衣争取有限的自由,现在大概率还不到和赫尔佐格老贼翻脸的程度,至少要先拿下白王圣骸才行。她咄咄逼人,向前走了两步,竟然真的逼退了源稚生。 他身后的人见路明绯向前,纷纷拔出暗藏的手枪和刀,却被源稚生抬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你根本不了解她!我才是那个时不时陪她打游戏,在她接受治疗的时候鼓励她的人!我知道她的身体在好转,每一次治疗时间的间隔在越来越长,还知道她不止一次抱怨根本不用三个星期进行一次治疗,她的状况至少还能再维持两个星期!” “是的,确实在好转,但是还没有好到...”源稚生开口,但是又被路明绯快速打断了。 “或许在一开始,确实需要严格的看护,但是现在她明明好多了啊!为什么还要看得那么严?你是不信任她吗?你是认为她生下来就是害人的吗?你就不能把她当一个正常的小女孩吗?你为什么要这么恶意地揣度她,认为她一出去就会害人呢?”路明绯继续气鼓鼓地说。 这时候,绘梨衣拉住了她的衣角,她已经不知不觉挡在了女孩身后,站在她和源稚生之间。 “我不怪哥哥。”她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道。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个女孩可太乖巧了,怎么能被当做武器豢养?那些人是没有心吧! 同样看见这些字的源稚生也露出一丝愧疚的神色——毕竟,在他看来,明明是自己没能按照约定带绘梨衣出去玩,是自己有错,可是绘梨衣却仍然在为他辩护...他承认,自己以前真的有把这个女孩单纯当做一件工具,一件非常危险的武器的想法,但是以后绝对不会了! “其实我承认,我确实对绘梨衣的成长和需求忽视太多了,这是我的错,多谢路君提醒。”源稚生叹了一口气,“我以后会尝试说服大家长,他年纪大了,做事比较保守,怕出乱子,这才...绘梨衣确实该多出去转转。” 源稚生不是敌人,而是潜在的盟友,所以路明绯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点点头:“绘梨衣真的很可怜,我只认识她几个月的时间,她每周都要那样治疗看得我很心疼,所以才大胆带她出去的。也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在这里道个歉。” 源稚生自然也顺坡下驴,原谅了路明绯的行为。 “路君要顺路回到源氏重工吗?”源稚生问。 路明绯当然不会拒绝,因为按照原计划,她下午确实就该回去了,晚上还有活动呢! “好啊,一起搭车回去。”她轻松地说,然后毫无压力地和绘梨衣坐在同一辆车里——她俩坐后座,源稚生坐副驾驶,开车的是她前世见过的樱小姐。 源稚生看着后面两个唧唧喳喳,时不时咯咯发笑的女孩子,不由得皱紧眉头,感叹自己实在搞不懂本部的专员——他们就没有起码的谨慎和危机意识吗? 这个s级要么是傻对危险毫无概念,要么就是真的有点本事,傲慢得无所畏惧,竟然和两位刚刚认识的超越s级,一手就能把她捏死的危险存在坐在一辆车里,还能有说有笑。 第九十四章 源氏重工 “哈哈,你们真是太客气了,只是招生办而已,就这么厚礼招待,总感觉有点受不住。”路明绯非常自来熟地和引路的樱小姐说。 她的身后,就连曼施坦因教授都没法放松,他们都知道日本分部是个多么危险的地方,黑帮可是吃人不吐骨头,就算是s级的超级天才也不敢如此托大。 而乔纳森则一直在背后感叹“s级强者恐怖如斯”,像是魔怔了一样。 樱是带着他们用贵宾卡刷开豪华观景电梯,路明绯透过铁黑色的玻璃幕墙俯瞰繁华的景象,新宿区的高楼大厦之间有蛇形的高架公路隐现,车流不断,其中一条高架公路穿过源氏重工的五层和六层——她在别的地方没见过这种怪东西,但是听说重庆这种山区城市经常能看见。 “大厦接近完工的时候东京都政府才决定要修这条高架公路,必须从这里经过。但是协商之后政府接受不了本家的开价,只有放弃拆除大厦的计划,转而签订了长达一百年的租约,租用这座大厦的五层和六层溅射高架公路,而上面的楼层是悬空的,由承重柱支撑。”樱耐心地为他们讲解。 然后路明绯来了一句:“那楼上楼下吵不吵啊?这车来回乌央乌央过得...” 她承认自己说话有一种抹不掉的low感,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候让她掉b格。 “不会的,当时我们充分考虑了四楼和七楼的噪声影响,因此特别设置了加厚的隔音层,房间内部也有消音装置,给所有工作人员一个安静的办公环境。”樱解释道。 和前世的道路一样,他们停在了二十八层,穿过呼叫中心的时候,乔纳森看着地图上五颜六色的飞镖,发出了他标准的堪萨斯农场boy清澈且愚蠢的惊叹声。一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小姑娘一边接听电话,一边把一支飞边投出去,稳稳地扎在地图上。 “她真厉害!”他忍不住赞叹道。 樱不愧是一个合格的导游,在傻小子面前仍然保持微笑的习惯。“这是我们的习惯,在江户时代用的是胁差,不过现在改用飞镖了,毕竟事件太多,而刀又太大。联络部还有很多老人,不太习惯用电脑,所以本家为了照顾他们,仍然沿用以前的办法。” “哇,那这里的接线员岂不是人均小李飞刀?”乔纳森羡慕地说。 路明绯心说,这美国佬竟然还知道“小李飞刀”?没想到竟然是武侠剧爱好者。 他们穿过全是老人的战略部,达到位于大厦中的“醒神寺”。说真的那地方还真是别有洞天,樱拉开一处隐蔽的拉门,阳光洒在那处天台上,里面的一切都是按照寺庙的摆设布置的,路明绯甚至怀疑他们是直接把一座神庙搬了进来。 她看着门口小小的红色“鸟居”,花岗岩墙壁上雕刻着神道教中的主鬼神,从庄严的天照、月读,到勇猛的须佐之男,还有形状凶恶的妖鬼,有的长着狮子般的面孔獠牙毕露,有的盘膝而坐在骷髅堆上,风和云簇拥着这些,仿佛百鬼夜行。 露台上居然还有一道清澈的流泉,流泉周围是白石和青草组成的枯山水,看起来还挺有格调。 “今日招待诸位来宾的是犬山家主和源家主,已经在等诸位了。”樱对他们说。 她为他们碰上铜盆,铜盆里盛满清水,这让所有人愣了一下,并不是所有人对日本的礼节都足够了解。看着自己的同伴愣神,路明绯赶忙解释:“参观神社前有净手净口的‘手水仪式’,就是洗手和漱口!” 说着,她还为所有人做了示范,而其他人也有样学样。路明绯注意到,樱对她露出一丝赞许的目光,大概是真的没想到她这样准备周全。 “raphael小姐恐怖如斯,这都知道。”不知道为啥,乔纳森这几天是被“恐怖如斯”杠上了,每三句就说出这么个词儿,让她感叹天蚕土豆是不是就知道这么几个四字词语,来回用了不知道多少遍,都快成梗了。 呵呵,她前世来日本的时候,可被他们的繁文缛节折腾得够呛,喝滚烫的茶水把舌头都烫起泡了——那分明就是下马威!也不知道赫尔佐格\/橘政宗这个老鬼今天又要打算怎么折腾他们...对了,好像今天出现的只有犬山家主和源家主? 进入神社内,路明绯再次看见了那两位熟人——两世都已经见过的那种。犬山家主依然笑眯眯的,看起来像个和蔼的老者,而源稚生是那个年轻的、略显阴柔但仍然很有气场的男人。他们都穿着日式的传统服饰,黑色的羽织披在身上。 除此之外,一旁还侍立着另外一个年轻女孩,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得很漂亮,站在犬山贺身边,同样穿着传统和服,上面是菊与鹤的图案。 樱毕竟只是源稚生的跟班,在这种场合只能默默退场。 曼施坦因教授是这次招生组的领队,虽然每次都是路明绯打头阵,但是真正上前招呼人的理应还是这位教授。他现是彬彬有礼地介绍了自己,然后就是招生组每一位同学的自我介绍——按照年级来的,从最年长的开始。 “苏茜,中国籍,2007级本科生,a级,生物系。” “楚子航,中国籍,2008级本科生,a+级,炼金机械系。” “乔纳森·克拉克,美国级,2009级本科生,b级,历史系。” 轮到乔纳森的时候,他其实是有点局促的,因为他的血统并不算好(虽然说b级血统只占所有混血种的大约15%),甚至是整个队伍中最差劲的,微微有些抬不起头。 当然,其实路明绯猜测,日本分部对于这些也不太看中,反正他们蛇歧八家内部通婚血统很少外流,因此a级b级一抓一大把,同时也产生了很多血统失控的倒霉蛋。他们真正在意的,应该只有自己这个s级。 “路明绯,中国籍,2009级本科生,s级,历史系。”她笑呵呵地说,要知道大佬装逼靠的都是谦逊,图的就是一个反差,所以此时为了显示自己,反而应该...“不过呵呵,这个s级也别太当真,其实就是瞎评的,我这么一个年轻人,怎么可能和校长这样的真s级相比呢?” 毕竟,中国人和日本人都比较好谦逊这一口,明面上谦虚了实际上狂傲才是装b的最高境界。 “卡塞尔学员真是人才济济啊,这么多年终于又出了一个s级,校长一定很骄傲吧?”犬山贺笑着说。 路明绯注意到源稚生对此还是比较轻蔑的,毕竟他是“皇”,血统能超过s级,而且功劳卓着,自然是看不上只有一个虚衔的大一学生。 说真的,还有点想和他比试比试啊,不知道她龙血淬炼的躯体和皇的身体到底哪个更加强悍。 “哎呀,比不得校长他老人家啊!我这一年过去,也没有积攒什么功劳,所谓s级不过徒有虚名罢了。”路明绯谦逊地笑了笑,“这样的名头,还是日本分部的诸位比我更合适啊,你们得管着整个日本的混血种,维持黑夜的秩序呢!” 这样的恭维显然让人很受用,至少源稚生露出一丝微笑。 接着,犬山贺又向卡塞尔学院众人介绍身边的少女:“这位是绫乃,我的亲孙女,即将进入卡塞尔学院进修。我们已经为她提前进行了3e考试,血统一般,b级,言灵‘阴雷’。日后还望各位多多照顾啊!” 那个年轻的女孩深深鞠了一躬,用中文说:“前辈多多关照。” 曼施坦因教授客套式地夸赞了几句,然后接着把话题推向了楚子航和路明绯,“也欢迎你加入学生社团,这两位分别是狮心会和热队的会长,楚子航和路明绯,有什么困惑欢迎和他们交流。日后到了学校如果不适应,也可以找这两位学长,学生社团就是互相帮助促进进步的地方!” “那是自然,学长学姐肯定要带小学妹啊!”路明绯热情地回答,甚至非常积极地掏出手机,“要不我俩互换一下手机号?要是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来问的!” 这让女孩的面颊微微泛红,有些腼腆地笑了笑,“那就麻烦学长了。” 他们的晚餐被呈了上来,寿司师傅用一艘一米长的白木船捧上生鱼,小瓷杯里斟上清酒,同时伴随的还有没完没了的成人之间的客套话,比如什么校长最近忙不忙,身体好不好,守夜人现在还带不带研究生云云,听得人就觉得很无聊。 路明绯夹起一块放在冰上的生鱼片,这东西她其实并不是非常喜欢,鱼肉还是烤着吃更加鲜美,如果旁边是绘梨衣就更好了。她心不在焉间,手一滑,夹住的生鱼片从筷子间滑落。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时间停滞不前,路明绯甚至能够直接用筷子夹住停在半空中的鱼肉。 “小魔鬼,你这是找我又有什么事儿啊?难不成你还没人帮忙收回停在东大校门口的摩托车?”路明绯有些不解地问,她转头一看,果不其然,小魔鬼已经替代了坐在她身边的楚子航,而且还用筷子夹起她盘子里的鱼肉,送到嘴里细细咀嚼。 “其实这鱼肉很不错,新鲜捕捞的,这一整条深海蓝鳍金枪鱼至少足有80多斤,师傅是一位米其林二星餐厅的主厨,可见诚意还是挺足的。”小魔鬼像一位自身美食家一样淡淡地评价,然后看着路明绯的模样,惋惜地摇摇头,“只可惜姐姐不懂欣赏,真是可惜了。”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路鸣泽,你来这里不会只是来嘲笑我不懂美食欣赏吧?” 当然不会,小魔鬼绝不会这么无聊,他总归是要说一些什么的——比如引诱自己做出什么交易?那是前世的习惯,这一世似乎他也不提交易的事儿了,主要是他自己也没多少力量,强势的反而是自己这一方。 所以,他通常是来传递消息和助攻的。 “确实还有一些别的事情,关于怎么对付赫尔佐格那个家伙。直接杀了他没意思,这家伙滑不溜秋容易跑路,还会让姐姐成为蛇歧八家的公敌,所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让他在蛇歧八家中失去公信力,甚至沦落到被校董会调查——呵呵,现在据说这帮家伙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哪里都觉得有奥丁!” 提到这里,小魔鬼咯咯地笑了。路明绯知道奥丁被捅出来,都是他的杰作,是他指示副校长和小母龙的女儿给贝奥武夫家族报信,然后引来理查德对她三更半夜一通吐槽和抱怨。 “今晚,我就能给这么一个契机。橘政宗老头现在不在源氏重工,而校本部的要员却在,蛇歧八家的‘留洋派’源稚生和昂热的傀儡部长犬山贺也在,此时若是出了什么事儿,那老东西肯定百口莫辩!”小魔鬼得意洋洋地说。 “你想出什么事儿?”路明绯看着那双狡黠的金眼睛,此时小魔鬼活像一只已经做错事但主人还没发现,急于在主人脚边蹭来蹭去的小猫咪,给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小魔鬼指了指下方,用某种讲鬼故事的语气说:“姐姐,你听,他们来啦!” “还能有谁...”路明绯有些不解地侧耳倾听,她的听力非常好,只要愿意认真听,能够比得上释放“镰鼬”的恺撒。当她听见大楼下方传来让人ptsd的窸窸窣窣声和婴儿哭闹声后,原本还在傻笑的面庞立刻僵硬,“...来了。” 艹,这小魔鬼当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把源氏重工楼下饲养的死侍放出来了! 路明绯“啪”的一声,把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 第九十五章 意 外 惊 喜(1) 路明绯“啪”的一声将手中的筷子拍在了桌子上,成功让整桌人的目光都转向她。 毕竟,这是很无理的举动,只有在餐桌上吵架吵得过于激烈的女人才会这样发脾气,而在所有人看来,刚刚宴会明明大家都有说有笑,完全没有任何争吵的意思。 “你这是干什么?”曼施坦因教授开口斥责,“这样做是对主人的无理。” 路明绯愣了一下,还没有从时间流逝突然恢复正常中反应过来,然后看着一脸茫然且带有一丝愠色的众人,不由得尴尬地抽了抽嘴角,“没事儿,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刚才好像突然听见了奇怪的声音,好像呃...” 她努力地斟酌着词汇,总不能直接说“电梯井里有死侍”吧? “什么奇怪的声音?”曼施坦因教授有些不解。他们的血统都远不及路明绯,听力也差很多,除非此时曼施坦因教授把“真空之蛇”的领域张开到最大,否则绝不可能发现下面正在顺着电梯井向上爬的死侍! “我好想听见死侍的叫声,就是那种婴儿一样的哭声,在这栋大楼的楼下,应该是顺着金属管道传上来的...我又听见了,一直没有停!刚刚我吓了一大跳,精神反射了!”路明绯决定实话实说。 这让在座的诸位都不禁皱紧眉头,源稚生先开口了,“这里是蛇歧八家的大本营,守卫森严,怎么可能让死侍闯进来呢?” “我不知道,也许只是有哪位奶妈带来了自己的小baby,但是这声音也太多了,我觉得至少有五六声不同的。”路明绯知道此事马虎不得,现在还是上班时间,大楼内还有很多无辜的上班族,稍有不慎不知道会死多少人! 小魔鬼的恶作剧也太恶劣了,他只在乎计划成功与否,从来不在乎有多少人会死去。 “你们可要相信我啊,我是s级,我的听力不逊色于拥有‘镰鼬’的混血种!”路明绯眼看着蛇歧八家的两位家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有些着急了。要是让那群死侍从电梯井里爬出来,只要有倒霉蛋按电梯,就会把它们带到每一层! “路君,你一定是喝醉产生幻觉了。”源稚生说。 该死的,你怎么就不相信呢!路明绯直接跳了起来,整个人急得抓耳挠腮,“你们不信我的,让曼施坦因教授开个‘真空之蛇’给大家看看不就行了!我是真听见了,不是错觉!” 看着路明绯认真的样子,曼施坦因教授也不得不认真起来了。或许日本分部会以为路明绯这个s级是注水牛肉,但是他本人还不清楚吗?路明绯身体的各项指标全面对标人形三代种,除了言灵不具备战斗力之外完全就是一个杀人机器! 她认真起来,这事儿就不是笑话——哪怕只是听错了,他打开言灵亲自看一遍确认也问题不大。 但是说来奇怪,自己的言灵是“蛇”这件事儿知道的人也不多啊?他只告诉了好兄弟古德里安,自己的新弟弟理查德——考虑到前者是路明绯的 于是他点亮自己的黄金瞳,口中呢喃着繁复的龙文魔咒,那声音听上去非常生涩,远不如真正的龙文顺耳——不过混血种的喉舌能把龙文发音到这种程度,已经是极限了。 某种无形的领域张开,让路明绯和源稚生这样血统高,感知能力强大的混血种打了一个机灵。路明绯紧张地看着曼施坦因教授,迫不及待地希望他发现这栋楼下面的奥秘。 他面容严肃地静坐了大概半分钟,突然眼中金芒大盛,整个人差点从席地而坐跳了起来,把路明绯和身边的乔纳森都吓了一大跳。他此时面色惨白,锃亮的光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艰难地喘着粗气。他这番如临大敌的惊恐让蛇歧八家的两位家主也不由得正视起来。 “您看见什么了?”犬山贺问。 “死侍,蛇形死侍,好多只,我没有数清楚...正在从你们的楼下往上爬,从电梯井!”曼施坦因教授支支吾吾地说。他感到巨大的恐惧,之前对付龙王诺顿时,毕竟龙威没有落到自己头上,对方虽然看着骇人却也只有一个——而不是他的“蛇”看见的密密麻麻一大片黄金瞳! 他这样的教书匠是真的没有遇到过这样成群结队的死侍! “什么?哪来的?”源稚生难以相信,要知道源氏重工可是固若金汤,死侍怎么可能进来?难道是通往东京下水道的“铁穹”出了问题? 犬山贺作为前任执行部部长,在此时显然比所有人都更加老道,更加有号召力。在源稚生懵逼的时候,他已经从醒神寺跑了出来,拉开大门,找到站在门外的樱,借用她身上的对讲机联络执行部。路明绯没有去认真听他在说什么,他的日语说得太快了,她这样的半菜鸟听起来有点困难。 大致意思应该是,让整栋楼快速撤离,战斗人员进入作战状态,千万不要走楼梯等。 而在他的指挥下,很快整栋楼的广播里便响起要求有序撤离的声音,并反复提示这不是演习——不愧是日本,自然灾害频发,看来也不是这样疏散过一次两次了,大家似乎都非常有秩序。 “这一层有一个小型的刀剑展览馆,你们需要武器防身吗?”源稚生看着卡塞尔学院的招生组,除了面色苍白的曼施坦因教授和被死侍吓得有点哆嗦的b级学院外,剩下三个人都非常冷静。路明绯这个神秘的s级在之前短暂的惊慌中迅速恢复冷静,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好呀好呀,我们是来赴宴的都没带武器,楚师兄的‘村雨’都落在酒店里了!”源稚生发誓,这个过于兴奋的女孩大概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恐惧,对危险的怪物缺乏起码的敬而远之态度。 “我这么久还没动过真格儿呢,正好练练手!”路明绯摩拳擦掌道,完全没有意识到一旁源稚生异样的目光。 他们前往展览馆的时候,其他楼层都开始撤离,而那些原本正在喝茶的战略部老人们已经全部戒备,他们从墙上和展览柜里取出武器,面露凶光,一看就知道年轻的时候一定各个都是凶名在外。 其中一个看上去比犬山贺老爷子年纪还大的老人正在和年长的家主交流着什么,两人面色都非常难看。 源稚生从展览柜里取出一些一看就知道上了年岁但依然锋利的刀,路明绯也不客气,先是拿了一把小胁差系在腰间——这种东西在影视里是用来切腹自杀的,但其实并非如此,真正用来自杀的被称为怀剑,脆到只能用来自杀,去对付别人估计就要碎了。 而相比之下,肋差是货真价实上战场用的武器,专门用来在近战时将利刃送进敌人铠甲的缝隙中,用处大概和中世纪穿着铁甲的骑士格斗时使用的匕首差不多。 当然,更重要的是,路明绯一眼看出,这里没有几把真正的炼金武器,这把肋差是其中一件。 “没有枪吗?对付这种怪物难道不应该火力覆盖?”乔纳森拿起一把最大的刀,有些紧张地问。 “有,但是不在这一层,在21层执行局总部。”源稚生说,“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全面开动,把手曼施坦因教授所说的电梯井。” “那我们赶紧去啊,没有枪怎么屠龙?”路明绯倒是一点都不慌张,甚至很兴奋,“告诉你我可是神枪手,一枪一个准儿!”她甚至还有些夸张地用手中的刀舞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在他们从楼梯下楼时,那些丸山建造所、岩流研究所以及其他本家直属的非战斗员工们已经在有序撤离,所以平时没人走的楼梯此时相当热闹,好几个光着脚(大概是因为脱掉了高跟鞋)的女人从他们身边跑过时,差点碰到了他们身上的武器。 “你们日本分部安保能力不行啊,怎么可能让这么多死侍同时入侵?你们日本又没有龙王...”路明绯假装不经意地对源稚生说,而她这样做就是故意引起话题,让背后的曼施坦因教授听清楚。 源稚生面色也很阴沉,他刚刚扶起一位摔倒差点就要被踩踏的女士,艰难地维持着撤离人群的秩序,“我不太清楚,按理说以源氏重工的设计,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日本虽然很少出现纯血龙类,但是混血种不少,有相当一部分都在蛇歧八家的敌对阵营‘猛鬼众’,这些年他们愈发嚣张了。” “这个什么猛鬼众这么厉害,竟然直接往你们这儿放死侍?这也太嚣张了吧?”路明绯虽然重活一世,对这些事儿了如指掌,但是此时还是要装作不知道的样子。 “我也没想到他们会这么嚣张。”源稚生说。 此时一小队执行局黑衣墨镜猛男提着武器路过,向源稚生致意,后者只是点了一下头表示回应。 “要是蛇歧八家搞不定,完全可以找卡塞尔学院本部支援嘛,我相信这么一个强大又恶心的组织,昂热校长会愿意出手的。要知道我们对付的龙王,都不太可能一次性放出来这么多魑魅魍魉!”路明绯大声提议道,而这些全部被她身后的曼施坦因教授听见了。 显然,提及校本部让源稚生不太爽,露出短暂的鄙夷之色,但很快回复道:“这是我们蛇歧八家自己的麻烦,我们和猛鬼众的恩怨已经持续了上千年,如果有人能彻底消灭他们,那么也是我们蛇歧八家自己的事情,外人就不必插手了。” 说话的时候,二十一层就已经到了,他们推开沉重的防火门(对于源稚生来说就是纸糊的),走进摆着无数档案和暑假的开阔大厅,此时黑风衣全副武装的猛男们已经提着枪四处跑开,显然是正在往楼上楼下分散。 “我说,既然死侍是电梯井里爬出来的,我们不如下到楼下,直接面对这些怪物吧,不能让他们从电梯里爬出来,散开后就不好对付了!”路明绯提议。 源稚生觉得她大概是疯了。 而此时曼施坦因教授已经拿起一把ak步枪,眼中闪烁着金光,瞳孔却并不聚焦,仿佛此时正看向别处——事实上他也确实如此,被他操控的虚幻的“蛇”借助大厦的金属结构游走,打探敌人的位置。他面容严肃地说,“现在它们已经爬到大概六层的位置了,底层的人千万要赶快撤离。” 第九十六章 意 外 惊 喜(2) 源稚生觉得路明绯一定是疯了。 现在的状况是,他们正在十层阻击死侍,不知道是哪个蠢蛋试图乘坐电梯,结果直接导致死侍顺着移动的钢索就那样爬上来,然后锋利的爪子刺破薄薄的铁皮轿厢,直接进入第十层! 地上倒着十几具执行局专员的尸体,场面惨不忍睹。他们一个个倒在血泊里,墙壁上飞溅出来的血色斑点还没有完全凝固,甚至就连天花板上也被喷溅上大块的深色鲜血,不清楚是怎么做到的。那些倒在地上的尸体一个个面色惨白,惊恐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颇为瘆得慌。 有一个倒霉蛋被生生撕成了两截,肠子混合着血水流了一地,路明绯小心地抬起脚尖避免踩到。 “噫,这还真恶心,把尸体缝回去可要折腾上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好长时间了!”她忍不住吐槽道,同时抬起芝加哥打字机(很可惜,在现实世界中它的子弹不是不限量的),对着冲上来的死侍就是一阵突突突。 “给我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她持枪的姿势根本不合格,很容易被后坐力扭伤手腕,可是她感受着每一次的后坐力,这点力道对于她被强化到惊人程度的身体来说简直微不足道,甚至连带着枪支的轰鸣,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这就是火力带来的安全感吗?爱了爱了! 虽然并没有多么认真的瞄准,但最神奇的是她的准头相当惊人,每一枪都不多不少打在死侍的眼睛上,黄铜的弹头携着巨大的动能直接将他们最脆弱的大脑打了个稀碎——就算打不穿颅骨,这些被毁掉脑子的生物也不可能活了,只是倒在地上生理性地抽搐挣扎,然后由楚子航挥舞着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长刀刺穿。 “我说,要不咱俩打个赌,看看源家主和我家楚师兄,谁杀的死侍多?”路明绯半开玩笑着问。 源稚生还是和从前记忆中一样厉害,他上场的时候只是转动手腕和脖颈,全身的骨骼噼啪作响,更接近人形龙类的骨骼正在缓慢地自我调整,骨缝消失,关节变成更适合发力的形状,非人类的肌肉和肌腱包裹在肌肉表面,流水般波动。 此时他的力量已经完全凌驾于普通混血种之上,甚至那些使用进化药物,不惜伤害身体强心进化的家伙,也无法和“龙骨状态”的源稚生相比。他不愧为白王血裔中的最强大者,天生要统领他的同类的“皇”! 俊美的男人手持双刀“蜘蛛切”和“童子切”,并没有多么粗壮的双腿蕴藏着惊人的力量,轻松写意就一跃至一只两米多高的死侍头顶,然后双刀借着重力直直劈下去,手中传承千年的传奇炼金武器将死侍坚硬如钢铁的头颅像切西瓜一样,直接劈成两半。 楚子航对火焰的掌控在过去大半年中可谓进步神速,以前他能做到最精致的掌控不过是将火焰压缩然后爆炸,可是现在花活儿却越来越多,包括但不限于隔空在领域范围内给任意物体加热,或者给自己的刀上附上一层高温的火焰。 死侍的油脂是极好的染料,在它们还是湿润的活体时并不明显,但是一旦楚子航将滚烫的刀刺入它们油脂堆集最多的腹部时,烈火顿时从伤口冒出来,紧接着就将他们全部点燃。 源稚生挥舞着双刀,刀锋带动身体旋转,将死侍的蛇尾砍断,乌黑的血溅在他俊秀的脸上和黑风衣上,原本洁白的肌肤因为腐蚀性的液体而微微泛红。 “这种时候还打赌?”他算是服了这群卡塞尔学院的小孩子了,就没有一点恐惧感吗? 但是骄傲如蛇歧八家的“皇”,混血种中的至强者,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低估了卡塞尔学院的这位号称是新一代狮心会继承者的新秀。 高危言灵“君焰”能使用得如此得心应手,体能极为出众,虽然刀法和日本剑道大师没有几毛关系,却在短短地几分钟内模仿自己名师指点的招式,可以说是一个在言灵、身体和心智上都堪称完美——源稚生甚至不得不承认,楚子航和他应该能算作同意级别的存在,甚至低序列的言灵可以反复使用还更占优势。 “我倒是不介意。”楚子航淡淡地说。 他将烧红的武器拔出来,发现它已经因为持续的高温而开始软化变形,不由得皱皱眉,随手将手中的“烧火棍”捅进了另一只死侍的身体,看着高温将它体内的脂肪点燃,痛苦哀嚎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刺耳尖叫,然后再取背后的第二把武士刀继续砍怪。 楚子航不怕这些腐蚀的毒血,因为他周身也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火焰,黑色粘稠的液体一靠近就被烧得吱吱作响,将火焰都染成邪异的幽绿色。 路明绯顺手把枪塞进靠近的死侍嘴里一阵突突突,直接把下颌都打得稀烂,然后飞起一脚踹在死侍被打烂的脑袋上,姿势矫健吊打国足十条街,整个头顿时如飞向球门的足球一般飞了出去,好巧不巧正好打在另一只死侍的脸上。 “射门!”她兴奋地欢呼,不知不觉龙血的暴虐已经在她的身体里被点燃,死亡在此时变得不足为据,恐怖的战争对她而言不过是一场彻夜的狂宴。 “恐怖如斯,当真是恐怖如斯!”乔纳森已经完全傻了,他仍然在用ak射击死侍,但是子弹打在它们坚实的鳞片上,非但打不穿,反而还打得火星四溅,只有巨大的动能让他们能够后退几步,勉强维持住。 这个b级的菜鸟看着周围的大神各显神通,整个人都吓傻了,这还是人类的范畴吗? 一旁的苏茜自然意识到情况已经逐渐超出他们的控制,她虽然也有言灵,但是此时那些小匕首根本伤不到仿佛披着铁甲,铜头铁臂的怪物们,所以她明智地选择用热兵器战斗,一边拉着乔纳森这个新人,一边逐渐向逃生的铁门退过去。 当然,她的目的自然不是逃跑,而是逃生的楼梯间必须被守住,大厦里的人还么有完全撤离。 苏茜拉开走廊上一个用来装文件的铁皮柜,紧接着尖锐的惨叫声从柜子传来,差点吓得乔纳森直接开枪清空弹匣,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女白领。她没有穿鞋子,头发散乱不堪,瞪大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全副武装的他们不知所措。 然后她又用两人无法理解的日语大声喊叫起来,如果没猜错的话大致应该是说有怪物。 “get out of here, get out!”他们不会说日语,但是会说英语,而日本教育良好的人应该都是听得懂英语的,所以苏茜这样对她说,同时一把将这个瘦弱的女孩从铁皮柜里拎出来。 女孩踉踉跄跄地爬起来,连滚带爬地向着他们身后走廊尽头的安全门跑去,两名黑风衣的执行局专员拉开门,紧接着一小队的专员就带着枪支全副武装地将这扇门守住了,一个个面色严肃。 “靠,死侍朝这边来了!”乔纳森惊呼一声。 “要不你们两个谁输了,谁就女装跳舞给大家看好不好?”路明绯扔掉已经没有子弹的枪,一手一把武士刀。前世她确实是双刀流,不过由于体力有限,使用的是小太刀,现在她比从前更加强壮,两把武士刀的“二天一流”对她而言成了更合适的选择。 此时的路明绯简直就是一个死侍收割机,掺杂少量炼金材质的刀切割着死侍的肢体和血肉,有的时候因为刀不够锋利而卡在某两块骨头之间时,她会极其暴力的一手持刀,然后飞起一脚踢在死侍的躯干上,将那些三四米,两三百公斤的怪物一脚踢飞出去,隐约还能听见脊椎骨断裂的清脆声音。 出于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她这个建议让战斗中的源稚生动作一僵,脑子近乎宕机,一个娇媚如少女的身形充斥着脑海。 这是在激烈而危险的战斗中,死侍的骨爪堪比某些炼金材质,而且力道惊人,肉体凡胎稍微的不留神就有可能送命。而源稚生的呆滞也一旁的死侍趁着这个机会偷袭了他的左侧身体,利爪深深地犁过他的血肉,顿时他黑风衣下的衬衫被染红一大片。 “少主!”一旁的樱发出一声惊呼,开枪打在死侍的脑壳上,普通的子弹并没有击穿头颅,只是在上面留下了一个血肉模糊的伤口,隐约露出下面青铜色的骸骨——她这下无疑是激怒了这个怪物,将注意力引向自己,还不由分说就要往源稚生身边凑。 樱吸引死侍注意力的行为也给了源稚生反应的机会,挥刀砍下死侍的头颅,然后拄着左侧的的“童子切”,身体因为痛苦而蜷曲,面色苍白。 受伤的“皇”暗红色的鲜血从伤口中渗出,甘甜的气息弥漫在封闭的空间中,让所有死侍都顿住了,抽动着鼻孔细嗅这种浓郁的芬芳,然后扭转脖颈,几十双黄澄澄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源稚生。 然后下一秒,它们动了,所有的死侍都被源稚生的血吸引,纷纷扑向受伤的男人和保护他的女人,喉咙里发出兴奋的、急不可耐的嘶吼,仿佛饿了几天的人看见一份午餐肉罐头。它们彼此撕咬争抢着,好似饥渴了几百年的恶鬼。 樱手中的“西部守望”轰鸣,那是柯尔特公司为纪念美国西部大开拓时代特制的纪念枪支,口径相当大,里面装的是专门用来杀死龙族亚种的汞核心破甲弹,一枪一个死侍。这种子弹杀伤力虽然大,却造价昂贵,樱手里也只有十几发。 她真是一个棒女孩,怪物靠的这么近仍然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几乎贴着脸一枪一只死侍,很快脚下就堆了好几具巨大的、仍然在抽搐垂死挣扎的尸体,身后被她保护的源稚生艰难地用刀将他们钉死。 樱手中的子弹很快打完了,在来不及换弹夹的短暂时间里,一只死侍已经扑了过来,锋利的骨爪从樱耳边擦过,在她漂亮的脸蛋上犁出三道可怕的伤痕。 就在源稚生将樱拉到身后,本来就因为左侧受伤使不上劲的左手提起刀勉强准备进攻时,一道身影如同愤怒的斗牛一般从旁边冲了过来,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将距离最近的死侍直接抛出去十几米,都快到走廊尽头了,然后飞起一脚踹飞另外一只死侍,它重重地撞击在承重墙上,所有人都听见承重墙的哀鸣和死侍脊骨断裂的声音。 墙上留着死侍的血和蜘蛛网一样的裂隙,裂隙还在向上蔓延,直到天花板,头顶的墙灰都开始簌簌往下掉。由此可见这一下力道有多大,竟然都快把承重墙撞塌了——而日本的建筑,因为经常地震,对安全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我说你这是唐僧肉吗?一个个抢成这个样子?”路明绯冷笑一声,将手中的武士刀插进一只死侍长大的嘴里,在对方还在痛苦挣扎时轻松写意地拔出... 然后她的笑容僵硬了,那把只掺杂少量炼金金属的武士刀果然不是啥好货,在砍了十几只死侍之后,竟然直接断了,剩下半截刀刃还在那个快要死掉的家伙嘴里! “艹,谁说日本货质量好的?意林坑我啊!”路明绯不由得破口大骂。 第九十七章 意 外 惊 喜(3) “多谢你了,路君...”源稚生虚弱地说。 他眼看着路明绯扔掉手中的断刀,躲过死侍锋利的爪子,那如利刃般的骨爪在她转头的瞬间撕碎了她束缚一头勉强过肩长发的丝带,连带着一缕乌黑的发丝。她的发型完全乱了,在她飞身踹开另一只死侍时如同盛放的花朵一般绽开。 她稳稳地落在地上,凌乱的发丝中一双炫目的黄金瞳散发出古奥森严的气场,在与她对视的片刻,哪怕血统高贵如源稚生也不由得心生一丝恐惧,紧随而来的就是仰慕、臣服的欲望,心甘情愿匍匐在她的裙下,为她赴死也在所不辞。 她明明只是一个相貌平平,除了大大咧咧有的时候过于社牛的女生,可是此时却比他见过的所有女人都要美艳,冰冷,致命。她就像传说中的绝世暗器“孔雀翎”,张开的一瞬间如鲜花盛放,每一片花瓣都是致命的飞刃,杀人于无形。 源稚生看得愣住了,高傲的皇在这一瞬间为战场上的女王倾倒。 他眼中的女王只是对他讽刺性地挑动眉尖,讥笑着他的脆弱,“我说你这是唐僧肉吗?一个个抢成这个样子?” 路明绯为樱争取了宝贵的时间,这个跟随了他好几年的女人已经换好弹匣,那把大口径的“西部守望”再次轰鸣起来,而路明绯也走到了源稚生身边。 她并没有看到后者眼中的惊讶,而是低下身子,粗暴地扯开他的衬衫,观察他腰间的伤口。这伤对于一位“皇”来说并不致命,只要不发生严重的感染在床上躺个三五天就痊愈了,但是问题是现在是在战场上,伤口会阻碍他的行动,一不小心就要了他的命。 路明绯看了一眼伤口,略微皱了皱眉,这可不是皮外伤,估计已经伤到腰子了,指不定还有点内出血——不过有她这个顶级奶妈在,自然不是问题。她用沾了死侍的血和源稚生的血的双手捧着他的面颊,将血污抹在他惨白的、汗涔涔的脸上。她迫使源稚生的双眼与她那双威严的黄金瞳对视,然后用不容置疑的语气,坚定地说:“不要死!” 这个言灵真的很有趣,它可不是什么“治疗”言灵,而更像是“审判”的对立面,后者下达“必死”的命令,那么被审判的对象就不能活,不论死因为何;前者下达的是“生命”的律令,范围之内的生物被禁止死亡,即将崩溃的身躯在命令之下强行回到被损伤前的状态。 源稚生还没来及为自己被撕碎衬衫,裸露出雪白的肌肤和腹肌而羞涩,就惊讶地发现,自己腰侧的伤口竟然以哪怕“皇”都做不到的惊人速度愈合,甚至已经流出来的鲜血都能流回伤口,很快只在苍白的皮肤上剩下几道粉红色的痕迹。 他见过无数用各种方法杀死敌人的言灵,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言灵——根据常识就知道,残忍的龙类只会想方设法地杀死自己的同类,吞噬他们的血肉和骸骨,而不会治疗受伤的同伴。但是路明绯却做到了,她强势地命令他的伤口愈合。 在那一刻,他产生了一种匍匐在路明绯脚下的欲望,感激她赐予他新生。 “话说,象...源师兄,”路明绯想到自己还不知道“象龟”这个外号,所以为了套近乎就只能称呼对方为“师兄”,而后者也确实是卡塞尔学院2001级进修生,“你有没有觉得这波儿怪挺奇怪的啊,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蛇形死侍,而且长得这么大这么规整,这不是哪个龙王造出来的吧?要是这样的话肯定得上报给本部,这种事儿太大了!” 源稚生很想说,这是蛇歧八家的私事,卡塞尔学院不用管。但是路明绯给出的理由太有道理了,这么多高阶死侍,旁人第一反应就是龙王复苏制造的,这种事儿秘党不管都不可能。 虽然他也确实很希望,蛇歧八家能够站起来,与秘党平起平坐,他知道他们有这个资格。 “确实,这些死侍的畸变应该是被诱发的,而不是像我们之前猜测的,黑道敌人用某种进化药让混血种变成死侍,前来充当人形炸弹。因为通常,进化药产生的畸变是不可控的,会进化出各种形态,可是这里几乎是清一色的蛇形。” 楚子航此时手中拿的是一柄掺了点炼金材料的古刀,因此比被他用坏的第一把结实一些,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利刃刺穿死侍的喉咙,“君焰”造成的爆炸以刀尖作为起点在它的颅腔内炸响,一瞬间让大脑沸腾,火焰甚至几乎从它的嘴里冒出来。 他对于“君焰”的掌控是愈发炉火纯青,与火元素更强的共鸣能力允许他甚至已经开始尝试一些前无古人的玩法。 “最大的可能是纯血龙类,他们的炼金术可以引到死侍产生定向的进化;或者更糟糕,源家主猜得没错,确实是黑道对头所为,那么这说明日本黑帮的某个帮派,”他一刀斩断一节尾巴,略微顿了顿,“存在对龙类极为了解,甚至能使用基因技术引导畸变——这连秘党都不知道如何做到!” “猛鬼众不可能...”一旁的樱也很惊讶,她毕竟跟在源家家主身边这么多年,对于黑道的秘辛知道的还是很多的。她知道猛鬼众有多么丧心病狂,但是没想到能这么丧心病狂。 “那这也太反人类了吧?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路明绯咆哮一声,看似柔弱的素手爆发出惊人的力道,以最野蛮的姿态生生扯下了一只死侍的头颅,断口处动脉喷射出来的黑血直接溅到了天花板上,断口处露出铜色的骨头的白色的筋膜。 那个怪物和蛇类相似,即使失去头颅依然还能拼命抓挠,撕碎路明绯的衣衫,甩动的尾巴,差点打到一旁的源稚生,结果被满血恢复的皇一刀砍断半截。 在这个过程中,路明绯被怪物抓破衣衫和一点外皮,血淋淋的皮肉下露出青黑色的鳞片,却恍若未觉,沉浸在战斗的狂喜中——在激活体内龙血时,这些鳞片早就生长出来,只不过没有刺破皮肤,使她在外表上仍然保持着人类形态。 “路君你...”看着裸露出来的鳞片,源稚生的面色不由得一变,难道路明绯过度使用自己的力量,即将面临失控了?见鬼,她在人类形态下肉体强度就已经和这些死侍差不多了,进一步被龙血侵蚀的她得变成什么样的怪物? 这个时候可不适合对方快要失控的同伴! “没事没事,虽然之前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情况,但是我感觉自己还好啦!”路明绯看见自己身上的鳞片也吓了一跳,旋即想起来自己前世似乎还有更加眼中的龙化状态,最后不也没事儿吗? 她无所谓地摆摆手,这个时候有执行部的支援过来,为他们带来了更多的丹药,她一脚踹飞一只死侍,超出常人的怪力将它的头和身体直接踹分离后,拿过一对沙漠之鹰,填充上汞核心弹。 “真是多谢兄弟们了,21世纪没有枪怎么打仗啊!”她一边往兜里揣子弹一边对几个扛着弹药箱的黑风衣男说了一句“大大滴好”,模仿抗日神剧太君的口吻模仿得惟妙惟肖。 “这次你们还挺大方,全都是汞弹,可真是下了血本了吧?”路明绯双枪射击,准头和之前一样好,一枪就是一只死侍,都不用多费子弹,在她的神枪之下,死侍一个接一个的倒地。 “啧啧,用别人家的武器真是不心疼啊,都不用找装备部报备,也不用找财务部报销!”她一边射击一边开玩笑道,“火力不足恐惧症狂喜啊!” 源稚生提起一把温彻斯特霰弹枪,一边对着电梯口射击一边抽空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看来路明绯确实没事儿,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沙雕,说烂话,和考虑财务报销的人绝对不会失控。 现在满地都是黑色的血污和某些仍然在垂死挣扎的死侍尸体,他们已经把死侍控制在中央电梯的范围之内,死侍仍然从电梯井里不住地往外爬,但是狭窄的电梯口只够他们一次性爬上来一两个,这个时候只需要一个人带着充足的弹药就能把它们一个一个击落。 几个人抱着枪,围城一个扇形对着从电梯口爬出来的死侍进行饱和攻击,只要有敢出来的,就会被直接打成筛子,然后落回电梯井。 婴儿啼哭一般的惨叫声在电梯井里回荡,那应该是被打到垂死的死侍被同类分食,这些怪物是渴望血食的,不仅仅是混血种,也可以是他们的同类。 有人估计是在低层的电梯里扒开一条小缝隙,然后将枪口伸进去射击,因为下面的楼层也传来的枪响,在狭窄的电梯井里回荡,爬到他们这一层的死侍越来越少。 “呼,快要打完了吧?”路明绯给手中双枪换弹匣,她用的是最好的子弹,一发就能致命,所以并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莽撞地清空弹夹,她一枪就能送走一个。 “还差得远,我还能听见下方有爬行的声音。这些家伙虽然没多少智慧,但也有怕死的本能,大概是看我们火力太重,不敢往上爬了。”源稚生摇摇头,否定了她的想法。 “我们至少打死快有一百来只了吧?”路明绯回头看着满地的黑血和死侍残骸,不由得皱紧眉头。她单知道源氏重工下面是有死侍的,但是却不知道具体数量,看来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多得多...赫尔佐格老鬼真是该死啊! 要知道,这些怪物之前可都是活生生的人!东京和周围几个小城市的失踪人口一多半都是到了他这里,成为了这个变态的实验对象,被转换为怪物! 有的死侍的面容还没有完全被鳞片覆盖,有的还保留毛发,可以看出生前是年轻的女人或者中年男人——可是他们已经死了,被改造成怪物不得安息。 “这个数量确实很震惊,不论它们的主人是谁,能制造并喂养出这么多生长到三四米长的蛇形死侍,都绝对值得重视了。他们一定拥有相当强大的资源,甚至和龙类合作!”楚子航也冷冷地说。 “要不咱们打下去?去你们的“地下室”看看到底是什么魑魅魍魉在作怪?”路明绯提议。 这听上去足够作死,但是只要带上充足的武器,多带点什么水银炸弹rpg之类的,他们几个嘎嘎乱杀,应该问题也不大... “那样太危险了。”万万没想到第一个拒绝的竟然是楚子航,但是接下来他却语出惊人。 “不知道这栋楼的结构稳定性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直接将几十公斤炸药扔进电梯井,或许能够烧死不少死侍。硫磺炸弹更好,我看电梯井足够深,只要控制好当量应该不会伤到在六楼的我们。”他淡淡地说。 “你想在电梯井里制造一场爆炸?”源稚生难以相信,他的三观已经完全被本部专员们颠覆了——他们根本不是不懂世事的小孩,而是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就连乌鸦和夜叉这样恶劣的黑帮混子都想不出这么丧心病狂的想法。 “电梯井里空间狭小,如果爆炸的话震波会在空间内回荡,杀伤力很强。”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所在,而且还非常贴心地补充了一句,“如果这栋楼不太结实的话,我们也可以使用白磷燃烧弹或者铝热燃烧弹。” “哈哈,白磷燃烧弹虽然好制作,但是在国际上已经被禁止啦,要是用了我们都是甲级战犯,哈哈这样也不错!反正这里是日本,不缺少甲级战犯!”路明绯半开玩笑地说,同时说到做到,直接掏出一枚手雷拉开引信扔进了电梯井里,紧接着就听见一声爆炸和死侍们的哀嚎。 “我听说人鱼油是很好的燃料,要是燃烧弹的话我们今晚就能吃碳烤死侍了!你知道吗,我其实不太喜欢今晚的生鱼肉。”路明绯笑嘻嘻地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笑容正在逐渐狰狞,战斗的狂热让她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源稚生莫名想起本部专员里那个跟在路明绯身后的小尾巴一直反复嘟哝的一个词。 恐怖如斯,当真恐怖如斯! 第九十八章 意 外 惊 喜(4) 白磷燃烧弹确实扔了,但不是他们这一层楼扔的,而是夜叉这个疯子在下一层楼扔下去的。 一瞬间整个电梯井哀鸿遍野,烈焰将金属钢架烧得通红,婴儿啼哭一般的嘶吼生不绝于耳,顺着金属和空气传播的速度差使声音像是在回荡和重复。路明绯想要用“余音绕梁”这个词来形容,但是想想又觉得这个形容词实在是太糟糕了。 “话说你们下面到底是什么啊!”趁着这个空隙,路明绯忍不住抱怨。 她感觉自己的手臂有点痒痒,结果用指甲一挠,竟然把整层表皮薅下来一片,露出下面新生的青黑色鳞片,吓得她也不敢在挠了,拉了拉破烂的袖子,试图遮挡一下。 “源氏重工最下方是‘铁穹神殿’,东京最好的下水设施,有效保证在自然灾害期间,道路不被积水淹没。”源稚生回答。 “下水道?你们下水道没有点防御措施吗?这些怪物进来就没有点预警?” 她当然知道怪物根本不是从下水道里钻进来的,但是暗藏怪物的密室在什么地方她具体也不清楚,只是大致知道在下面,她只是重生又不是穿书,不可能上帝视角无所不知。 “铁穹”系统的安全性还是有保障的,前一世他和楚师兄和恺撒老大钻下水道,直径超过三米的水轮机将下水道中的水抽入“铁穹”,每根桨叶都有差不多两米常,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活人绞成肉馅,而死侍多半会卡住叶片,导致过载然后系统警报,被及时注意到。 当然还有另外一条路,他们之前钻下水道没有走得,但是可以过小型潜艇的通道。当时他们还不知道蛇歧八家秘密运输的金属罐是什么东西,后来却明白了,那大概是饲养死侍的食物。 “理论上是有的,但是显然死侍突破了我们的安全设施,毕竟没人想到可能会有这么多怪东西闯进来,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意料到的情况。”源稚生还在为日本的基础设施和他们丸山建造所的名誉苍白地解释。 “我不听我不停,我就要下去看看那些魑魅魍魉到底是从什么见鬼的地方爬出来的——有没有胆量坐着电梯或者顺着缆绳趴下去看看?”路明绯指着打开的电梯门下面黑黝黝的电梯井,问。 此时整个电梯井都充斥着烤肉的味道和焦糊味儿,像是一位糟糕厨子的“杰作”。楼下的人大概扔了不少燃烧弹,吓得怪物们不敢再往上爬,但是仔细一听,仍然能听见地底深处传来的婴儿啼哭一样的嘶吼。 “这样有点疯狂。”楚子航对路明绯说。 源稚生松了一口气,看来本部的这群疯子还是有点理智的,然而下一句则让这位自诩正常人的黑道王子打了脸。 “我们下去前还是多准备点武器吧,弄个火箭筒什么的,死侍的脂肪确实很易燃。” 最终,在电梯井里有死侍,而且燃烧弹爆炸极有可能导致电梯不能正常工作的前提下,他们还是从一楼坐上电梯——然后不出所料地失控下坠,楼层显示疯狂闪烁,路明绯及时按下所有按钮(虽然是徒劳的),然后在关键时刻奋起一跃,对冲落地时的冲击。 以他们几个的血统,再加上路明绯的开挂治愈言灵,他们其实都不会死。 源稚生抬起头,看着头顶电梯的楼层指示灯,不由得皱紧眉头,那是深红色的“ならく”,源自佛经中的“那落珈”,那是地狱的最深处,无限坠落的虚空,恶鬼永远回不到人间,只能在无止境的坠落中永生。 他从来都不知道还有这样一层,听声音铁穹神殿的流水生似乎都在他们的上方,电梯在建造时根本没有计划让它能够降落在此处。但是光看这个名字,就让他不由得胆寒——好像他真的到了地狱!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外面一定...”路明绯其实早就听见外面死侍婴儿般的啼哭声了。坐电梯无疑是一种愚蠢的行为,现在他们三个被包在一个铁皮罐头里,电梯这种东西根本防不住这些怪物锋利的爪牙,还限制他们行动。 就在这个时候,非常配合她略显恐惧的目光,死侍开始重重敲击金属门,甚至在上面留下了三道爪印形状的凹陷,简直是恐怖片的标准配置! 而楚子航这位硬核狠人,直接二话不说,夺过源稚生的“童子切”烧得通红,直接隔着因为碰撞变形产生的门缝怼了过去,紧接着就听见血肉吱吱作响声,死侍哀嚎的声音,烧糊的气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他完成了隔门缝杀死侍的壮举! 上一个这么牛b的大佬,路明绯只见过绘梨衣。 此时出去也是出去,不出去也得出去,路明绯动用她惊人的怪力直接将金属门掰开一个拳头的缝隙,然后就贴脸和一只死侍面对面,满脸铁青色鳞片的怪物一个跳脸,猩红色的蛇信子差点舔到她的脸,恶臭扑面而来,将她吓得吱哇乱叫。 倒不是因为她怂,而是这个场面真的太像恐怖片标准剧情了,她忍不住要发出最经典的“威廉尖叫”。 然后又是英雄气概十足的楚子航,一刀插进死侍张大的嘴里,然后这个倒霉家伙颅腔里发出一声闷响,整个脑壳顿时被压缩的“君焰”炸飞出去,只留下一个没有脑袋的尸体向后倒去,路明绯这才有机会把门缝拉得更大一些,然后从源稚生手中接过装着白磷和汽油燃烧瓶,顺着门缝扔了出去。 火光冲天,死侍们痛苦地哀嚎着,发出刺痛耳膜的婴儿啼哭声,让路明绯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想要小baby了——这东西直接砸在身上,产生的高温可是连骨头都能烧成灰的,她就不信死侍的鳞片再结实,还能挡住这样的高温? (她很想说铝热弹或许更好,但是这里不是没有吗,白磷燃烧弹也很不错啦,虽然会让他们上军事法庭。) “杀出去!”路明绯双手撑开电梯门,对着身后两个男人说。 她开门的时候,冲天的烈焰让她看清楚“那落珈”里面的景象,果真如地狱一般可怕! 映入眼帘的是一面破碎的玻璃墙,地上的玻璃残渣在火焰中烧熔。在被损坏之前,这个玻璃墙是一个巨大储水箱的一部分,由上百块一平方米的玻璃拼接而成,中间是窄窄的金属框架,但是现在这些金属框架都因为某种神秘力量而扭曲变形,进而导致玻璃在挤压中破裂。 这让她想起,小龙女前世就是这么毁掉火车南站的,不过这次应该是小魔鬼干的,他竟然还保留了一部分山王系权柄? “这是一个‘水族馆’吗?”源稚生看见后,也惊呆了,在死侍扑过来的时候还得靠路明绯的铁头功把偷袭者创飞,但是这样也让她眼前微微一黑,甩了甩脑袋之后那种轻微的眩晕感总算是消失了。 确实,这个出水刚的溶剂比得上海洋馆中的巨型浴缸,上方安装着直径数米的水轮机和过滤器,它从下水道抽取污水,污水过滤后被导入这个储水箱,换水的时候再用水轮机抽走,重新进入“铁穹神殿”系统。 然后她不由得皱紧眉头,因为刚刚她打飞又扑过来的死侍太惊人了,它的提醒至少是同类的两倍,足足有六七米!而且它的腹部及其臃肿,像是怀孕的蚁后。路明绯定睛一看,它腹部雪白的鳞片上有蛇尾的痕迹若隐若现。 艹,这死侍是怀孕了吗?死侍还tm能怀孕?生下来的得是什么怪胎? 死侍的胎儿血统只会比母体更加纯粹,因为它从小都是在高纯度的“类龙血”环境中浸泡长大,这也是为什么b级混血种的父母总是能生出a级混血种,而a级混血种女性怀的孩子极有可能是死侍的根本原因! 尽管万分不愿相信,但源稚生还是不得不承认,死侍根本不是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的,而是从头到尾都被饲养在这座大厦里! 而且更加可怕的是,这个培养死侍的幕后之人,竟然能让死侍怀孕,说不定是为了繁衍一支血统纯粹的死侍军团! 在龙族的时代,只有纯血种才会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这位幕后之人不论血统如何,都不能再被当做人类了! “你们蛇歧八家竟然还敢饲养死侍,这要是放到血统法庭上,全都得枪毙,一个不留!这都是什么畜生啊!”路明绯一脚踹在扑过来的怀孕死侍柔软的腹部,将她直接踢出去,但是巨大的冲击力仍然让她的骨骼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如果不是她的“龙骨状态”,骨骼可以通过位移卸去大部分力,她肯定要扭到脚。 被她踹飞的死侍流产了,半人半蛇的胎儿连带着血水流了下来,那胎儿还没有死亡,在粘液中垂死挣扎,场面极为恶心。 路明绯拔枪了,她一边双手持沙漠之鹰开枪射击死侍,一边咒骂道,“tm恶心死了,我只是个招生面试官,谁知道我的工作还有给死侍打胎啊!象...源师兄,你和蛇歧八家都得给个解释,不然这事儿不算完!” 虽然现场灯光非常昏暗,但是借助燃烧弹残余的火光,还有楚师兄使用“君焰”烧烤死侍的火光,以及超级混血种天生的优秀夜视能力,她仍然保持着一枪一个准儿的状态。她也注意到,这里留下的死侍大部分都怀有身孕,而估计正是因为怀孕行动不便,才没有顺着电梯井爬上去,而是留在下面。 “我,我不知道...”源稚生一手“蜘蛛切”,一手“西部守望”,挥刀格挡住死侍的利爪,然后用水银爆弹打穿死侍的脑袋——这东西虽然穿透力比汞核心弹差一点,但是胜在便宜,量多一些,近距离攻击力也很强。 他简直难以置信,蛇歧八家自己人肯定不会饲养死侍,对吧?那么这肯定是猛鬼众的人干得好事,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渗透得这么深,我甚至不知道... 等等,这个东西能建造在“铁穹神殿”的下面,它和整个源氏重工是一体的,只能在建造的时候就设计好,这岂不是说明丸山制造所,他最尊敬的橘政宗老爹的产业里有内鬼?而且能左右建筑的建造,并且守口如瓶这么多年,把所有人都蒙在鼓里,连辉夜姬都发现不了,地位一定不低... 那么,最有可能的人物只有...不,不可能,如果没有政宗老爹,蛇歧八家就完蛋了,是他把所有人团结在一起,趁着日本经济迅速发展的三十多年将产业做强做大,大到能和秘党分庭抗礼! 这样一个伟大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的地下室里养死侍呢?他一定是被蒙蔽了,或者有更多难以言说的苦衷! 一时间,这个还年轻的黑道领袖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这事儿我们肯定会上报给秘党——没办法,你看这么大的事儿,瞒也瞒不住啊!你是个正直的人,也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吧?也想让犯下这种恶行的人受到惩罚吧?”路明绯将手塞进死侍张开的大嘴里时毫无惧色,因为它们锋利的牙齿只能撕破她最浅层的皮肤,根本无法穿透皮下坚硬的鳞片。 她优雅从容地开枪,巨大的冲击力将铜色的头盖骨直接掀飞出去,一时间白色的脑花和黑色的血也如喷泉一般喷射出去,溅了冲上来的另一只死侍一头一脸。 然后她一个优雅的后空翻躲过试图挖出她心脏的利爪,以非常燕双鹰的装b姿势在落地前就换上新的弹匣,她穿着一件临时借来的工装马甲,前前后后有好多个口袋,里面全都是叮叮当当作响的子弹,腰间也别了好几个弹匣,靴子里也藏了两个 “我...我...”源稚生仍然在战斗,但是肉眼可见开始力不从心,他迟滞的动作反映出内心的纠结,如果不是楚子航与他背靠背站立,恐怕就要从背后遭到死侍的偷袭! “专心点,源君!”楚子航的眼中燃烧着象征次代种的赤金色,眼角已经生长出细密的青黑色鳞片,这是过度使用言灵之力的副作用,但是仍然神志清醒,没有失控的征兆,他的鲜血在燃烧,但还在能够忍受的范围。 “我已经通过你的对讲机,把执行部的人叫下来了,电梯已经损坏,他们只能走电梯井。”楚子航淡淡地说。 源稚生这才注意到,自己腰间的对讲机已经不见了。 只要执行局的兄弟们下来,这里的秘密就不可能保得住,他不仅仅要给卡塞尔学院的两位专员一个交代,还要给今天死在这栋大楼里的执行局专员,还有其他被死侍当做小点心的倒霉蛋一个交代! 已经没有假装没看见的可能性了。 第九十九章 真是个畜生啊 有了执行局的火力支援,“那落珈”中残余的几十只死侍也被很快消灭,满地都是残肢断臂,青黑色的鳞片在昏暗的手电筒光芒下反射着不详的血光,到处都是刺鼻的血腥味,令人想要将刚刚吃过的晚饭吐出来,所过之处如人间地狱。 有两名执行局专员在战斗中死在了此处,此时有人用担架将他们的尸体从死侍的尸骸中抬出来,盖上白布,还有几位兄弟受伤,互相搀扶着从刚刚搭建的,平时只用于清理外墙的临时电梯离开。 “老大,我们发现了新东西,这门里的东西应该很重要。”乌鸦拿着一支强光手电筒,照射在一扇锈迹斑斑的大门上,暗红色的锈斑让人感觉不安,仿佛那是干涸的鲜血。 夜叉开枪打碎了大门上的铁锁,然后用最中二的动作一脚踹开铁门。这个动作让他差点没能保持平衡,因为地上满是积水,还有玻璃箱中没有清理过的腐殖质。 源稚生本来说心中有所准备,但是亲眼看见这一幕时还是头皮发麻,手中的“蜘蛛切”差点掉在地上,面色惨白。这是一件摆满工具的污渍,铁迹斑斑的铁质手术台,锋利的刀具,切割骨骼用的齿轮,空中垂下来的铁钩,加上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看起来根本就是一些屠宰场。 “好家伙,可真是个畜生啊,这家伙让我逮着了,非要千刀万剐不可!”路明绯故意开口道,“不死都对不起今天受伤和牺牲的弟兄们啊,是不是啊乌鸦大哥!” “我混了这么多年的黑道,这种畜生还真是第一次见!艹它劳资的,我非要用马克沁把他打烂成筛子都不解气!”一旁的夜叉先开口了,而乌鸦还在检查旁边的金属罐子,他手中的手电筒四处照射,然后注意到旁边的液氮罐和冷柜。 “见鬼,什么东西需要在液氮中保存?”他忍不住喃喃自语。 路明绯看见一张疑似实验台的桌子上,上面似乎摆满染着干涸血迹的纸张和笔记本,于是她先一步于所有人走了上去,用手机的手电筒功能照射上面的字迹。 她不太懂德语,但是古德里安教授是德国人,她看见那一大堆“das, der, die”就知道是德语了,而且德语中很多科技名词和英文中是基本一致的,只不过读音德语化,古德里安教授在试图解释某个抽象概念的时候经常会无意说出来。 这是一个实验记录本,甚至还张贴了大量图片,有草图,有内脏解剖后的照片,甚至还有由人变为死侍过程的变化图,看着就让人反胃。源稚生也看见路明绯手中的笔记本,顺着方向照过去,发现这里竟然还有一个简陋的小书架,里面密密麻麻全是相同的笔记本。 “你读得懂德语吗?”路明绯问。 “我不懂...”源稚生只是扫了亮眼,光是看见图片就和路明绯一样被恶心坏了。 “看来这里的主人应该是个德国人,也不知道德国佬在这里干什么...难不成是逃到日本的二战余孽?”路明绯对年轻的源家家主说。 她其实早就知道赫尔佐格老贼是德国人,光是这个名字就能明白,“赫尔佐格herzog”在德语中是“公爵”的意思,也许这老东西真的是个德国贵族,家族曾经拥有过公爵的头衔,但是在丢掉后只保留了“公爵”的姓氏。 但是下一句才是她的真实目的:“正好,我们随队的导师曼施坦因教授是德国人,德语是他的母语,我们应该让他来解读。” 这种事儿说什么都要捅到本部那里——正如小魔鬼所说,现在秘党发现奥丁不仅存在,而且还用一位贝奥武夫家族成员做傀儡后,大家族纷纷惊慌起来,不少人总结了几个大家族a级混血种的下场,发现都和倒霉的圣-君士坦丁一样,失踪或死无全尸,极有可能也被做成了傀儡。 要是让他们知道日本这摊烂事儿,肯定目光全部聚集在这座小破岛上,蛇歧八家和猛鬼众都会被当做疑似包藏奥丁的嫌疑分子。他们虽然式微,但是闹事儿的能力仍然不差,这些势力下场绝对能把日本这滩水搅浑,到时候赫尔佐格那个老东西可就无法掌控事态发展咯! 路明绯的话让源稚生愣住了,日本分部想来自强自立,不愿意受本部掌控,现在若是把这件事闹到本部那边,蛇歧八家的利益非常容易受损,“这是蛇歧八家自己...” “这当然不是!”路明绯揉了揉太阳穴,象龟确实是个不错的人,正直且值得信任,根本不应该在日本黑帮混——他被迫背负着家族振兴的期望,以至于家族的利益高于个人道德的底线,所以经常痛苦万分。而现在,他还要为蛇歧八家的利益着想。 路明绯转了转眼珠子,然后举起这个实验记录本,“你看,这是日语写的吗?不是,是德语写的!这说明在这里搞事的是个德国人!” “你知道最近欧洲混血种出了个大乱子,发现有人在暗中猎杀他们的a级混血种吗?这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总而言之人心惶惶!他们说一个德国的家族很可疑,疑似叛徒...”路明绯这是瞎编的,就是为了把这件“日本人的私事”上升到“全世界的麻烦”,“你看,这本笔记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我们得找到这个始作俑者,这个邪恶的德国疯子!” “象...源师兄啊,你好歹也是出国留学过的,要有点国际视野。”路明绯觉得自己已经开始pua入门了,这就是当了会长并且哄骗过一轮小学生后的长进吗?“这已经不只是日本人的麻烦了,这也是欧洲人和美国人的麻烦。现在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地球村,牵一发而动全身,你不仅仅要为你的家族考虑,你还要为整个世界考虑!” 源稚生这下沉默不做声了,似乎变得非常理亏,陷入道德困境。 “少主,看看这个,是刚刚从地下船坞的潜艇上卸下来的,之前我们都没有查过这是什么东西,没人知道这么丧心病狂。”乌鸦招了招手,有人抬上一个圆形的金属罐,看上去像是装石油的桶。金属罐已经被人用乙烷火焰切开,里面的货物一览无余。 那是一个畸变到一半的人体,颜色苍白,还保有双腿。它已经死了,刚刚乌鸦开枪打的,黑色的血从松脆的干冰里流出来,吱吱作响。 “地下船坞的负责人多半有鬼,能放任这种东西进来,我也乌鸦这就把他们全部捉起来,挨个审讯,保证一晚上就能把秘密榨出来!”夜叉是个直率汉子,此时这座邪恶实验室让哪怕恶趣味的他也无法忍受这种变态程度。他此时很愤怒,迫不及待地想要揪出幕后黑手,想要立刻把这恶心玩意儿突突了! 那句流行语是什么来着?“枪毙十分钟”?十分钟对这种畜生来说都不够! 这个时候,穿着防护服的执行局专员打开了充满液氮的冰柜,冷气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但是氮气很快被特殊的抽风系统抽走,露出里面长满冰霜的实验体。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 冰柜里蜷缩着两三头真正的龙,或者一开始她确实认为是真正的龙——身长大约15米,粗壮的后肢和长长的尾部,脊椎骨衍生出一根根青铜色的骨刺,浑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根据秘党的记录,这个长度大概率是四代种的完全体,算不上血统很好的古龙,但是也算是珍贵的样本。 啧啧,要知道活体的龙类,就算是秘党也只有一只泡在福尔马林液里的五代种幼体呢,没想到日本这个龙不拉屎的地方,竟然能有人搞到三头货真价实的四代种? “这tmd是龙?这tmd是龙?”看到挂着冰霜沉睡的生物,胆大的夜叉也懵了。 他虽然是个混黑道的热血青年,但是平时对付的大多是黑道混子,小部分是失控的混血种,a级的恶鬼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危险的敌人,万万没想到今晚魑魅魍魉如此之多。 “不是龙,而是高度进化的龙形死侍。”楚子航走上前,他的血肉中流淌的是滚烫的烈火,这点寒冷对他而言不是什么麻烦,他抬着手电筒看向那挂满冰霜的头部,那张狰狞的面容中竟然还保留了人类的形貌,绝不是标准的龙形。 路明绯气得一拍大腿,前世两位师兄在楼里这么凶险的吗?他当初竟然一无所知,只顾着跑路和泡妹子了——想想就觉得对不起楚师兄和恺撒老大啊!以及再说一遍,赫尔佐格真是个畜生啊! “龙形死侍...”源稚生面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他在卡塞尔学院是优等生,一年就学完了卡塞尔学院全部的课程,自然也知道这种只存在于理论上的龙形死侍。它们虽然没有多少智力,只能盲目地听从制造者的命令和本能,但是身体的强度确实已经远超蛇形死侍,达到甚至等价于四代种乃至三代种的地步,距离成为真正的龙类不过一线之隔! “这是要制造一只恶鬼的军队啊!”源稚生不由得感叹。 “源君,你说要是你抓到这个始作俑者,你要怎么办?”路明绯突然开口问。 她知道源稚生最听橘政宗的话,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死侍跑出来后,蛇歧八家立刻换了新的家主,所有的权力都到了源稚生的手上,但是他最终仍然没舍得杀了那个老东西——其实就算杀了也估计没用,那大概率不是本体,本体躲在鬼知道什么地方,绝不会冒一点风险。 “不可饶恕,绝对不可饶恕!”大大咧咧的夜叉先开口了,“竟然敢在蛇歧八家的大本营养死侍,这是不要脑袋了吧?劳资非要把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头挂在神社...不对,明治神宫...源氏重工的房顶上示众不可!” 源稚生罕见地沉默了,过了片刻才问身边的樱,“负责建造这栋大厦的是丸山建造所对吧?” 樱是个聪明的女人,此时手中的平板上已经是辉夜姬调取的资料,“是的,由他们全权设计全权施工,因为是家族自己的建造所,所以我们没派人监督。从设计图上看,这处地下空间并不存在,但它肯定是丸山建造所修建的,毫无疑问。它的水源是铁穹神殿中的地下水过滤,而铁穹神殿也是丸山建造所的作品,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能做到。” “我这就去毙了那群混蛋,吃里扒外的东西,非要让他们尝尝劳资的枪子不可!”鲁莽的夜叉说着就要提着枪出去,但是却被乌鸦拦住了,对他使了个眼色,试图引到他看向面露一丝悲戚的源稚生——但是向他这样的莽汉显然不明白这个眼神的含义。 “你拦着我干啥?要是跑了那群混蛋你负责?”他说着就撞开了乌鸦。 这个时候源稚生才开口,“不必了,我已经什么都明白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股凄凉,似乎不愿意面对这个残忍的事实,恨不得闭上眼睛,回到自己熟悉的那个虽然糟糕,但是没有如此堕落的世界里。“丸山建造所确实能建这个养殖池,但他们并没有这座大厦的管理权,建成交付之后就会被发件。能建成这个养殖池,并且悄悄运行它这么多年的人只有一个,他能对丸山建造所下令,也对这栋大厦有管理权。” 然后他眼神一凛,一道金芒闪过,俊俏的面容上露出一丝决绝,“乌鸦,将剩下几位家主全部叫来,不论他们现在在哪里,在做什么,政宗先生也叫过来...”他犹豫了一下,最终咬着牙说,“将曼施坦因教授也叫过来吧,让卡塞尔学院的人取证。” 这让周围的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向他,要知道在蛇歧八家一向是排外的,对秘党尤为不对付,最不喜欢将自己的事儿告诉别人。这样巨大的丑闻公之于众,他们在全世界都要丢脸! 看着周围人异样的神色,源稚生叹了口气,那张阴柔的面容在昏暗的光芒下呈现坚毅的轮廓,他看上去很疲惫,眼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声音都有点颤抖,“这是我们蛇歧八家犯下的错误,我们有必要接受秘党的监督!” 第一百章 两难之境(上) 可想而知,这件事儿篓子捅得有多大。 虽然是晚上,但是源氏重工可算是闹腾起来了,几位家主听说源氏重工有死侍袭击,然后亲眼看见了这个如地狱一般的隐藏地下空间,以及被水银灌死正在无害化处理的龙形死侍,都不由得面色惨白——宫本家主的现任家主宫本志雄是个科学家,是个工程师,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场景,一不小心还踩爆了一只死掉的死侍胎儿的尸体,当场就“呕”地吐了一地。 “没想到,没想到竟然...”风魔小太郎是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忍者了,亲眼见证过蛇歧八家因战争四分五裂,又亲眼看见这个名为橘政宗的男人将家族团结在一起,从此以后家族蒸蒸日上,甚至还有了一位真正的“皇”作为他们未来的领袖。 他打心眼里尊重橘政宗,他做到了其他人都做不到的事情,很多家族里的年轻人都非常崇拜这位有勇有谋的长者,将他视作偶像。可是谁又能想到,这位在外面形象光芒四射的大人物,竟然有这样龌龊的、不可饶恕的秘密? 他想要假装看不见,告诉自己政宗先生这样做,必然有自己的道理,他的心里甚至已经开始为别人找理由——但是他找不到。不论是什么原因,政宗先生的隐瞒都能够被视作对他们的血统,他们恪守的家规的背叛,更何况这个秘密今天切切实实地伤害到了他人,执行局不知道损失了多少优秀的干部,他走进来的时候,救护车还在拉用白布遮盖的尸体去殡仪馆。 “政宗先生到了,希尔伯特·让-昂热校长正在来的路上,希望我们能给他一个交代。”这个时候,樱传来消息。 而在另一边,路明绯不情愿地躺在病床上,身边是楚子航、源稚生和绘梨衣。这个病床就在绘梨衣房间的隔壁,那个她前世记忆中有大量叫不出名字的医疗器材的房间。 “讲真,我不用,我真的不用!”路明绯说,看着众人的目光略微有些心虚,“你看我精神状态很良好啊,我没有任何失控的征兆,我现在只需要想办法把该死的鳞片去掉就行了,问题应该不大。” 更重要的是,不能让自己的血落在蛇歧八家的人手里!万一让赫尔佐格那个老东西染指,鬼知道能制造出一个什么怪物啊!她这样的怪物,全世界一个就够了! 绘梨衣皱紧眉头,举起写字的小本子,“绘梨衣担心sakura,绘梨衣在战斗的时候出不去,帮不了忙,但是我平时用的血清可以消除龙化状态,sakura不会有事的。”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我真的没事儿。”说真的,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现在她全身的肌肤因为龙鳞生长,生生掉了一层,龙鳞下面是全新的皮肉,而外面这一层则像是“画皮”中被褪去的人皮一般,稍微一扒拉就剥落下来。 前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麻烦啊...她感觉万分头疼。楚子航在战斗中开启“暴血”,确实也会生长出鳞片,但是龙血冷却下来之后,因为没有足够的龙类基因表达,鳞片会在十分钟内消退——而她也不知道现在是怎么了。 该死的,就不能让鳞片掉下来吗...等等,真的开始掉下来了! 路明绯扒拉了一下自己手臂上的鳞片,那指甲大小的青黑色鳞片竟然轻而易举地脱落,像是掉了一根头发一样,没有任何明显的痛苦,其他的鳞片也纷纷落地,露出下面新生的娇嫩皮肤。 “你看,我就说我能恢复正常吧。”路明绯说。 然后她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现在她的状态,必须把自己全身的皮肤,或者至少下方生长了鳞片的皮肤全部剥离下来,然后再剥离鳞片,才能变回正常状态下的自己!这个场面也太恐怖太血腥了吧?合着就真是“画皮”里的女鬼咯? “你们先离开吧,我自己一个人就能处理好。”路明绯对三人说。 楚子航英挺的眉毛不由得皱了皱,“你一个人?不需要有人帮助吗?” 然后他骤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提议和暗示有多么过分,虽然大大咧咧的和所有男人当女兄弟,但是她仍然是一个女孩啊?要是他留下来为她处理伤口...这样的行为过于私密了,甚至有可能引起对她非常不好的谣言,她当然不可能同意。 可是万万没想到,路明绯竟然这样说:“让...源师兄留下来吧,今晚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觉得我们非常有必要私下聊聊。” 楚子航惊讶地看上身边的源稚生,万万没想到路明绯竟然让一个刚刚认识一天的男人为她处理伤口?这实在是...他的内心有什么东西在翻滚,让他恨不得当场摇晃着路明绯的肩膀让她清醒些,有恨不得一道砍了身边这个男人。 他不太愿意承认自己是嫉妒了。 他告诉自己,路明绯是个成年的女孩了,自然有自己的选择,刚才的战斗所有人都看见了,路明绯就是一个人形绞肉机,真要打起来源稚生虽然强得离谱,甚至远强于卡塞尔学院的至强者恺撒(楚子航在心里把这个位置让给了对手,毕竟他修炼了某些不为人知的秘法,不能再这样简单地比较),但估计也不是对手。 他没有提出什么异议,而是看着源稚生惊讶的表情,心中有一丝莫名的失落。他和绘梨衣一同出去了,留下屋里的两个人。 路明绯拿起手术用的剪刀,用酒精简单消消毒。她选修过急救课程,对于一些简单的操作还是很熟悉的,而且高阶混血种几乎不会受到感染的影响,伤口恢复速度极快,所以这种简单粗暴的实操可以解决大部分问题——而此时她开始剪开被褪去的那层薄薄的皮肤,嚓嚓声听起来有些毛骨悚然。 路明绯在剪开一大块皮肤的当口,看着对面男人那张苍白的脸,“源师兄,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我知道今天的事儿对我们来说都挺震撼的。”她不知何时,已经习惯了套近乎的称呼“源师兄”。 源稚生叹了一口气,摸索着风衣兜,最终掏出来打火机和烟盒。然后意识到自己在医院,不应该抽烟,然后又放回去了,可以看出整个人都很紧张。他搓着手,犹豫了片刻,最终才缓缓开口:“你知道吗,我其实并不是真的想混黑道,要是可以的话,我想远离这些纷争,什么都不管,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买张机票逃离日本——最好能去法国卖防晒油,听说他们的天体海滩很不错。” 这话路明绯前世已经听过了,她拔掉裸露出来的鳞片,其中一片比她预想中要结实一些,让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她用纱布吸去看上去和人类相似的暗红色血液,顺手将镊子夹住的鳞片扔到一个搪瓷缸里。 “黑道公子哥想要去卖防晒油...你为什么不去呢?”路明绯问。 当她的剪刀剪开一大片皮肤的时候,青黑色的鳞片也顺着落在了桌子上,她不得不一片一片地去捡这些散落的鳞片。而源稚生像是心虚了一样,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因为我是源稚生,源家的家主,我肩负着沉重的责任。”源稚生叹了一口气,眼神躲躲闪闪,手下意识又去掏烟盒,但是凭借顽强的意志阻止了自己,继续说下去,“源家是一个古老的家族,但是从江户时代开始源家人就越来越少,一度家族长老们认为源家已经没有后裔了——但是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们在山中找到了我和弟弟,我也就成为了源家的家主。我背负着这个家族存续的命运,要是我逃走了...”源稚生苦笑着摇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啧,现在都是21世纪了,谁还听家里老人的话啊。”路明绯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我爹还希望我嫁给加图索家族呢?放屁,我怎么可能会嫁?不糊他们大少爷一脸就不错了...” 好吧,她对恺撒其实并没有恶意,毕竟恺撒老大在过去的一年中可是想尽办法试图将她和楚师兄凑在一起,足够讲义气了。 源稚生只是苦笑一声,“我也想这样啊,我总是告诉自己,解决完这一次的麻烦之后就离开,我做过很多准备,甚至查过每一种品牌的防晒油的效果...我为自己和我的手下们准备好了一笔钱,到时候可以生活无忧,可是从来没有真正行动过,永远下不了觉醒买下那张机票。” “因为没办法,每次解决了这个问题之后,下一个麻烦永远会接踵而至,然后我再告诉自己,下一次一定离开...无数个下一次之后,我就被自己的宿命困住,再也离不开了。”源稚生又一次下意识去掏烟盒,眼睛看向窗外,目光无神地说。 “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要是橘政宗先生从来没有在那个叫鹿取镇的小镇中发现我和我弟弟,也许现在我们还能好好地生活着,稚女或许还活着,当鹿取神社的下一任宫司。”他听起来很疲惫,“可是这一切都太迟了,我离不开,也回不去了。” “源稚女?你的弟弟,他怎么死的?”路明绯虽然已经知道故事的大概,但是仍然忍不住问——毕竟如果不问的话,引不出更多话题嘛!让象龟多聊聊自己的兄弟,日后才好相见啊!这一世绝对不能让他们兄弟重复上一世自相残杀的命运了,他们现在都还活着,那么互为敌对,也仍然有机会的! “这件事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任何人提过了,”提到这里,源稚生看起来更加沧桑,就连声音也有点颤抖,第不知道多少次下意识掏烟盒。 “你可以抽烟,我不介意的。”路明绯换一只手拿剪刀,开始剪右手手臂上剥落不全的表皮和鳞片,动作略微有些笨拙,一不小心就会在细腻的肌肤上划破一道口子。 “多谢了。”源稚生像是看见救星一样,掏出一支烟,迫不及待地点燃,然后猛吸一大口,徐徐吐出,在尼古丁的作用下,他颤抖的手总算稳定下来,“稚女曾经是一个好孩子,我们长得很像,不过他更加阴柔,更加腼腆一些,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小女孩。” 像是回忆起什么美好的往事,源稚生露出一丝笑容,但是很快就被悲戚之色取代,“我们住在那个叫鹿取镇的小镇子里,所有男孩都要轮流去鹿取神社学习,源稚女很聪明,他学什么都很快,神社里的舞蹈和礼仪,他看一遍就能记住。” “可是他死了,我亲手杀死了他!” 在这个宁静的夜晚中,源稚生开始讲那个故事,关于鹿取中学失踪的十三个女孩,关于一个年纪最小的临时执行官,关于每年鹿取神社的“巫女祭”,关于那个魅惑众生的“绝间云中姬”,还有那间噩梦一般的废弃的器械储藏室,以及里面被塑化制成人偶的尸体。 “他变成了一个恶鬼,我必须杀了他,否则他就会害死更多的女孩...”源稚生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整个故事下来,他的烟就没停过,一支接着一支,直到最后一根烟也燃尽。 “但是他最后对我说的一句话是什么,你知道吗?他完全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杀他,还茫然地对我说‘哥哥你回来啦’...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没想过我是来杀他的。他想要拥抱我,完全就是一个弟弟忽然看见哥哥回家来看自己的样子...毫无防备,我轻而易举就杀了他,然后把尸体扔进了废弃的水井里。” “我是斩鬼人,可我这一生杀死的第一个鬼就是我的亲弟弟。我和他一起在山中长大,在最苦的时候只有我们互相依靠。我永远无法忘记稚女在水井里看着天空的眼神,我一次次地做噩梦,梦见他将我拉进深不见底的水井中...” 源稚生再次打开烟盒,却失望地发现已经没有烟了,苦笑着摇摇头,“我万万没想到,在处决了我的亲弟弟后,我可能还要处决我的养父,那个一直关爱我,使我真正成为一个值得尊敬的黑道领袖的长者。说真的,我早该猜到的,既然当上了斩鬼人,这种事迟早不可避免,即使是我最爱的人,化为了害人的恶鬼我也不能心软...” “我想逃,可我逃不掉啊,我逃了他们就会害更多的人!” 路明绯沉默地听完源稚生戏剧独白一样充满感情的自述后,想了想,斟酌着如何让源稚生对弟弟的好感上升,对橘老贼好感度暴跌——前一世就是赫尔佐格那个老东西挑拨离间,才让他们兄弟反目成仇,这一世绝对不可以再发生这样的悲剧了! 最终她说:“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和你的弟弟,就像下面水池里的怪物一样,都是你那个橘政宗老爹用不知道什么邪恶方式制造出来的,只不过你们两个最像人?” 第一百零一章 两难之境(下) “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和你的弟弟,就像下面水池里的怪物一样,都是你那个橘政宗老爹用不知道什么邪恶方式制造出来的,只不过你们两个最像人?” 这句话宛如炸雷一般,在源稚生的耳边炸响,让他整个人都愣住了,呆若木鸡。 他从来没有这么想过,政宗先生对他这么好,怎么可能...这个来自外国的女人什么都不懂,只会妄自揣测,她根本不知道政宗先生为了蛇歧八家是怎样鞠躬尽瘁,尽职尽责,怎么能用这样的恶意怀疑他呢?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但是这听上去又如此合理,不然为什么他们兄弟没有父母呢?那样的深山老林政宗先生又是怎么找到他们的呢?蛇歧八家自从40年代就没有皇了,上三家全部死绝,怎么突然就出现了他和他弟弟呢?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想法让他总算能为变成恶鬼的源稚女辩解一二,这不是那个可怜的孩子的错,他是个不完美的残次品,他生来就只能做怪物,就算他努力抗争最终也会堕落。源稚女是个好孩子,他还是他记忆中那个乖巧的男孩子,那个把他设计成可怕怪物的家伙才是真正的怪物。 他拼命想扔掉这个想法,可是另外一部分自己却又将其视为救命稻草。 “你,你什么意思?”这是他第一次正视路明绯,此时她正在清理自己小腿上的鳞片,搪瓷缸熊熊燃烧着,她倒了一些汽油进去,将自己的身体组织残留物点燃,避免基因被人提取。 “呃...”路明绯挠了挠自己的腿,扣下来一大块褶皱的皮肤和几枚指甲盖大小的鳞片,“我只是瞎说的而已,你懂的,瞎猜嘛!你自己都说源家早就绝嗣了,你们的身份就很有可能不对劲——而且我看你战斗力那么强,就算是卡塞尔学院的昂热校长战斗力也要靠言灵,恺撒老大更是差远了,说不定你就是被制造出来的战争机器什么的呢?” “你也看见那家伙的实验室了,能造出那么多蛇形死侍,乃至龙形死侍,我估计制造有理智的高级混血种难度也不大吧?”这句话砸在源稚生的心上,对他又是一记重击。 然后为了保险起见,她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只是个人意见,仅供参考,要是说错了你也别怪我,我这个人就是直率,不会说话。” 源稚生只是苦笑着摇摇头,他有点懊悔自己没有更多的烟了,现在他真的迫不及待地需要来一根——或者烈酒也可以。“我确实很想愤怒,很想斥责你污蔑政宗先生,斥责你什么都不懂,对蛇歧八家的大家长毫无敬畏...见鬼,他就像是我的父亲,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我,我怎么可以怀疑他?” 他扶着自己的额头,陷入痛苦的纠结。 “但是你这样说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很愿意相信——你是一个很特殊的人,总是用一种奇怪的视角看这个世界。而我现在的状况,或许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然后他话锋一转,说,“说真的,我都不知道该相信谁,但是我想相信一个和蛇歧八家利益无关的人,或许比其他人更加可靠。” 灯光下,源稚生长叹一声,整个人看上去异常沧桑,仿佛他不再是意气风发的黑帮少主,而是一个没钱买房结婚欠了一屁股债公司又面临倒逼的倒霉社畜,年纪轻轻就饱尝生活的不易。 路明绯心中洋溢起一抹喜色,现在不就是挑拨赫尔佐格和源稚生关系的时刻吗?让那个老东西不能再掌控这枚最关键的棋子,然后再让小魔鬼手下的人暗中联系风间琉璃,到时候他两边都把握不住,最好惨遭反噬! “那你很尊重那位橘政宗先生,现在估摸着校董会的人已经来查了,他肯定会受到惩罚,你打算怎么办?为他辩护,或者把他偷偷放走?甚至与秘党决裂?毕竟他是你眼中父亲一样的角色,你是否打算做一个愚忠的孝子呢?”路明绯问。 然后她又觉得,自己这样问实在是太考验人性了,对于源稚生过于残忍,又找补到:“其实如果你这样做我也可以理解啦,毕竟你已经为了正义杀死你的弟弟了,再看着自己的父亲被处决,任何人都会觉得很难受的。虽然说在道德上这样做是错误的,但是人的一生总是有愿意为了他与整个世界为敌的人。” 虽然橘政宗那个老东西绝对不值得,路明绯厌恶地想。 路明绯后面的话,让源稚生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他苦笑了一声,摇摇头说:“不,我不会为了政宗先生这样做的...如果说真的要我与世界为敌,我会说稚女才是我的第一选择,他是那个和我共享血肉的双胞胎...我连他都能大义灭亲,对政宗老爹为什么不可以呢?” “要是我真的为橘政宗网开一面,稚女泉下有知,知道他的哥哥不爱他了,该有多伤心啊!”他的声音充满幽怨,漂亮的眼睛泪光闪烁,但是强忍着没有流出来。 听到源稚生这样说,路明绯松了一口气,她这算是挑拨成功了吧?她想到后来他们重新回到日本,寻找赫尔佐格和白王的踪迹时,乌鸦告诉他们,说赫尔佐格这个老东西,睡过不知道多少女人,留下的头发丝足足装了两箱,而这些女人大部分都被他秘密解决了,相当一部分成为了水箱里的死侍。他们后来还查过东京和周围几个城市的失踪人口,发现一大半都是这个老东西祸祸的,这种人怎么值得被原谅? 这件事一定要当着源稚生的面说出来,让他坚定自己的新年,不再相信赫尔佐格老贼的谎话! 于是她一边扣鳞片,一边说:“我说象...源师兄啊,有一件事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就是我们之前杀的死侍,很多都还保留着原本的面容,我清晰地记得有一个孕妇死侍好像还长着一张明显的整容脸。你说这些怪物生前是不是都是周围的人啊?看看还能不能通过尸体的外貌,再对比这些年来附近的失踪人口,找出他们的身份,好歹也要给他们的家人一个交代是不是?” 源稚生的面色再次变得难看起来。 “这...这倒是我没想过的。”源稚生说。 他心里也清楚,这么多死侍,保守估计得有至少两三百只,考虑到它们自相残杀的本性,以及实验的失败率,绝不可能生前都是混血种,蛇歧八家凑不出这么多混血种来,那些关押着“鬼”的关爱学校里统共也不可能有那么多人。 普通人真的能变成死侍吗?他不知道竟然还会有这样邪恶的手段,看来确实如这个女孩所言,需要联合警察局好好查一查... 等等...山区关爱学校?源稚生想到这里,面色又不由得变得非常难看。他知道这些学校似乎每年都有逃跑的,全都跑到猛鬼众那边去了,和蛇歧八家作对。万一他们并不是去了猛鬼众,而是变成了实验材料之一? 之前源稚生还想着或许老爹真的有难言之隐,但是这么想来,就算是有难言之隐,也不该祸害那么多可怜人,那么多无辜的家庭因此而破碎。他就是犯下了错误,不论理由是什么,不受到惩罚就是对受害者的不公平! 源稚生从小就是一个追求“正义”的孩子,他为此已经付出了过于惨重的代价,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弟弟!不过这并没有使他放弃自己对正义的追求,他知道自己除了杀死源稚女以外,没有任何别的选择,总有人要给那些死去的女孩子,还有她们伤心欲绝的父母一个交代。 有的时候他还会在夜里唱起《正义的朋友》,用来鼓励自己,告诉自己哪怕有再多的愧疚和悔恨,也不要放弃。 “源师兄,”路明绯发现自己这一声声师兄是叫得越来越顺口了,她继续积极地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你要往这个方面想——你说一个在楼底下养怪物,随时有可能放出来害人的家伙,真的有可能像一位父亲那样无偿地爱你吗?或者说他根本就是在利用你?我们不能排除你是他造出来的武器的可能性——哦,对了,还有你那个可怜的弟弟源稚女,以及说不定还有上杉绘梨衣。” 源稚生瞪大眼睛,开口喃喃道:“绘梨衣,绘梨衣也是他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回来的...” 路明绯趁热打铁:“那这阴谋可也太明显了,他自己是橘家的,把你塞到源家,再把绘梨衣塞到上杉家——我记得这三家都是蛇歧八家中的‘上三家’吧?地位肯定不一般,这家伙一下子就掌控了上三家,资源真不少!” 接着她开始胡诌起来,“这不就像一个腰缠万贯的孤儿,被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的穷亲戚收养——这哪里是喜欢孩子,分明是图人家家产嘛!你不会真的就被这人的虚情假意欺骗了吧?要我说这人绝对居心不良,你可不要被骗了!” 她觉得这个比喻很恰当,而橘政宗那个老爹图的可不仅仅是上三家的家产,甚至还在图他们的性命!他要让兄弟互相残杀,然后两面获利! 源稚生突然产生一种想要呵斥路明绯的冲动,他回想起和政宗老爹的点点滴滴,那位和蔼的老人就像他的父亲一样,他就像他生活中的一道光。在来到东京前,他的生活并不好,养父不待见他,克扣生活费,还把他赶出家门去睡废弃的器材室,可以说政宗老爹就是他人生的阳光... 他真的不希望这一切的美好都是虚假的啊!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欺骗自己...这样他人生的大厦,他所建立的一切,便不会轰然倒塌! 虽然说他现在觉得,他宁可从来不是什么黑道少主,他现在的生活虽然富贵,他虽然受万众敬仰,可是没有弟弟的日子真的很难过——他有的时候还会从钱包里取出那张褪色的照片,那是可怜的源稚女在这个世界上曾经存在过的唯一证据了。 该死的,等到橘政宗老爹的事情解决完了,他就去法国天体海滩卖防晒油,说什么都要走了! “这...真的很残忍,但是你说对了,也许你的猜测是真的。”源稚生面色苍白地点点头。 路明绯感觉很满意,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挺上道的,于是她继续说下去:“虽然不知道橘政宗和那个写下实验记录的德国人是什么关系,”路明绯自然知道是什么关系,就是一个人嘛,“但是这说明他大概率和某些不为人知的组织是有勾结的,甚至他可能就是德国人,整容变成日本人的。甚至他自称橘家人,也指不定是子虚乌有,这一切可能都是某个外来势力侵蚀蛇歧八家的阴谋。” “这家伙能潜伏这么多年,肯定很擅长说谎。指不定到时候审问,他能给出什么‘合理’的理由,你都不要相信他的鬼话——你要记住,这个人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把他们变成了怪物,还有今天因他而死的可怜人,以及这些人被拆散的家庭,你要时时刻刻记住他的罪孽。配合卡塞尔学院的调查,也许真的有什么巨大的阴谋在里面也说不定。” 出于保险,路明绯再一次提醒。 源稚生没有点头,只是咬紧牙关,微微蹙眉,似乎正在经历某种斗争。 “你说得对,我已经为了正义付出太多代价,我决不能抛弃,那是我毕生所求。我绝不会相信他的谎言,我绝不会动摇!” 路明绯松了一口气。 第一百零二章 校董会与蛇歧八家 路明绯没有主持第二天的面试,因为现在她新生的皮肤没有角质层,非常娇嫩粉红,不得不用柔软的绷带包扎成木乃伊,看起来过于怪异。 她前一天晚上一直都在清理身上的鳞片,一片一片拔下来真的很酸爽,还借了苏茜学姐一些帮助。然后她们花了整个晚上清理医疗器材和医疗室,烧掉了所有组织残片,又用漂白液反复清洗,让赫尔佐格那个老贼不会有机会获得她的基因。 “sakura没事吧?”绘梨衣给她发来消息。 路明绯躺在床上发了一个表情包,“没事啦,你放心就好。” 然后她翻了一个身,感到非常无聊,看见桌上的笔记本电脑,突然又问:“咱俩切一盘星际吗?和往常一样,我带你!” 绘梨衣发来一个哭的表情包,“我也很像玩,但是不行,我在开会,很正式的那种,所有家主都到了,还有一些陌生的外国老头。” 确实,卡塞尔学院的人昨天听说了曼施坦因教授的汇报,这时候应该已经到了。他们很多人对蛇歧八家都非常不满意,毕竟欺负本部专员欺负了这么多年了,总归有人有怨气。 “有一个老头超级凶,一直瞪着我看。”绘梨衣又说,而且还配套发来了一张图片。 路明绯一看,立刻认出了那个“老头”,那不是恺撒的叔叔吗?这家伙也实惨,按说哥哥庞贝看上也就是三十末尾的熟男,这位因为每天给种马老哥擦屁股,还要管理整个大家族和校董会,被折腾得英年早衰,看上去足有六十来岁。 在他的领导下,加图索家族没少干过缺德事儿,包括但不限于试图谋害她,所以她一点也不可怜整个家伙,反而遗憾自己的香菜玛格丽特披萨和掰断的意面没有把他活活气死。 “他是我们卡塞尔学院的校董,一个很讨厌的人。要是他一直盯着你,你就朝他做鬼脸。” 路明绯放大照片,辨识上面的每一个人。其中比较熟悉的有昂热校长,还有弗罗斯特·加图索,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老人,她就不认识了。 其中有一个老头看着特别显眼,因为这人个子非常高大,一个人顶两个人体积,得有两米高,还穿着一身疑似中世纪苦行僧的麻衣,整个人像一根苍白的石灰岩柱子。 “他们在聊关于橘先生的事,我听不太懂,但是他们好像想要惩罚橘先生,然后起了争执。”在会场上摸鱼的绘梨衣成为了她的文字直播主,即使她没有亲临现场,也知道这场蛇歧八家和秘党的争执一定非常激烈。 被抓住这么大的把柄,蛇歧八家肯定会心虚,想要再摆脱秘党控制就困难了——除非橘政宗能一波极限操作,借着自己要被秘党惩罚的机会,团结其他家族一同反抗秘党。 当然这已经不可能了,昨天晚上那个血腥的地下实验室所有人可都看见了,如果他们见到那种惨状,那样的罪行还能饶恕这个老东西,就只能说他们活该当赫尔佐格的傀儡,一群一点是非观念都没有生物不配做人,就该一起被秘党处决。 “我一直不是很喜欢橘先生,虽然我知道他关心我,可是他让我感觉不舒服。”绘梨衣又说。 路明绯挑了挑眉毛 绘梨衣的感知很敏感,要真是如此她大概真的能感受到恶意...只不过小姑娘人还是太天真了,不懂那种“不舒服”感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是那个混蛋把绘梨衣教成什么都不会的天真傻丫头...他就是故意的,只有这样绘梨衣才能被他哄骗住,任由他摆布! 想想就觉得晦气,真想冲上去一脚给那老东西一个断子绝孙踹! “我明明身体都好起来了,橘先生就是不让我出门,为此还和哥哥发生矛盾,每次哥哥都很愧疚,可是哥哥明明没有做错什么,最后显得我们两个很无理一样。”绘梨衣又说。 路明绯心想,孩子,你这是被pua了啊! 于是她反手上维基百科,把“pua”和“煤气灯效应”的词条截图发给了绘梨衣。 “别信他的鬼话,你也看见他是一个坏人了,他说的话都是骗人的!他试图控制你,还有控制你的哥哥,千万不要上当!”路明绯噼里啪啦地敲字,对绘梨衣说。 “原来是这样!”绘梨衣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个很萌的恍然大悟表情包。 “其他人都看见地下室里的邪恶东西了,但是我昨天没有看见,可是我听见你们开枪和爆炸的声音了,我想要出去,但是他们都说外面危险,不让我出去。他们告诉我昨天晚上很凶险,我本来可以帮到哥哥的,我很乖,不会失控。”绘梨衣又说。 路明绯叹了口气,她知道绘梨衣确实会是很好的助力,她的“审判”可以一个人血洗一层楼的死侍,简直就是个人形绞肉机,上一世他可是见识过威力的,印象相当深刻。 虽然绘梨衣的状态好转了,可是好转到什么程度却不好说,万一用多了还是有可能失控呢?路明绯也不敢打包票。她想了想后,安慰绘梨衣说:“他们是为了绘梨衣好啦,绘梨衣的力量太强大又不好控制,如果不小心伤到身边的人,绘梨衣也会伤心的。” 绘梨衣发了一个伤心的表情包。 这让路明绯感觉有点难受,绘梨衣当然只是想帮忙,她主观上是没有恶意的,但是她强大的力量极有可能把事情搞砸,所有人对她的第一反应都是畏惧。 于是路明绯主动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去,“话说现在会议状况怎么样啊?现在左手第一个老人——就是那个穿西装别着红玫瑰的,他现在是个什么态度?” 绘梨衣发了一张照片,正是路明绯描述的校长,此时他正在悠闲地把玩手中的茶杯,看上去很轻松。倒是旁边入镜的弗罗斯特·加图索正在愤怒地敲桌子,不用想都在唾沫星子乱飞。 “他好像一直没说话,他是个非常重要的人吗?” 路明绯回答:“他叫希尔伯特·让-昂热,是我们的校长,可以说是这里地位最高的吧。” “校长?”绘梨衣似乎很惊讶。 “是不是如果我告诉他我想要和sakura一起上大学,他同意了我就能去了?” 路明绯感觉自己似乎能看见绘梨衣喜滋滋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绘梨衣虽然血统稳定了许多,可是仍然需要一两个月换一次血。她这样危险的血统无论如何都是进不了卡塞尔学院的,甚至如果让秘党知道她的存在...路明绯不敢想象后果,秘党对于这类危险武器向来是用后即抛,还要反咬一口——看看前世他们弹劾楚子航,通缉自己就知道了。 绘梨衣说什么都不能进入卡塞尔学院,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 “呃,绘梨衣,你需要知道,上大学之前,要先上小学6年,再上初中3年,再上高中3年,通过sat和托福考试,成绩足够优秀才能被大学录取。”她这样说,因为她知道,绘梨衣估计是连小学都没有上过的,看她缺乏基本交流技巧和天真的样子就知道。 绘梨衣发了一个流泪表情包,“可是我连小学都还没上过,那我是不是还要12年才能去大学。” 路明绯有些尴尬,自己其实骗人了,只要能通过sat和托福,或许再加上中文六级其实就能去卡塞尔学院,但是她的目的就是劝退啊!“虽说如此,但是你的年龄已经超过小学入学的年龄了,我非常抱歉。” “我就知道会这样...”绘梨衣又发了那个流泪黄豆表情,看着就知道她隔着屏幕都很沮丧。 “但是你可以来玩啊,你的哥哥是卡塞尔学院毕业的,他可以随意进出,你身体足够好了,就让他带你来卡塞尔学院找我,我带你去看戏剧社演出,再看看我们学院的图书馆珍藏!”绘梨衣难过,路明绯就感到愧疚,于是连忙找补。 “那我会快点好起来的,我每天都在认真修炼!”绘梨衣似乎又来了希望,说。 然后过了大概一分钟,绘梨衣又发来消息,“他们的争吵越来越激烈了,口水都快要溅到哥哥杯子里了,我感觉他们要打起来了,sakura怎么办啊?” 路明绯皱眉,她知道校董会一定会想方设法地为难蛇歧八家,并且她还很乐于看到这种景象——两边一边傻(可能还坏)另一边坏(这是绝对的),两边互咬才是她乐意看到的景象,恶人自有恶人磨。最好他们争执不下,让小魔鬼那边加紧动手,把白王圣骸捞上来! “不要动手,保持冷静,假装一切和你无关,低头玩手机。”路明绯说。 “如果真的打起来,昂热校长会不得不动手,他非常强,一个人就能震慑全场,所以大概率是打不起来的。” 绘梨衣发了一个乖巧的表情包,“那我不动手,装作和我无关。” 路明绯又问:“现在你哥哥是个什么态度?” “他没有说话,也不抬头看人,到目前为止没有发表任何观点。橘先生好像希望他为自己求情,但是他也一言不发,现在正在低头看手机。” 这让路明绯松了一口气,看来昨天晚上源稚生是醒悟了,不会再为自己的假爹求情了。 橘政宗大概率是完了,她忍不住窃喜。就算着不是本体也关系不大,反正没了“橘政宗”这个身份,他在蛇歧八家也掀不起多大浪了! “话说打得怎么样了?”路明绯此时来了兴趣,“谁和谁在打?” 绘梨衣表示自己其实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然后发了一段视频。视频上,那个石灰岩柱子一样粗壮的老者试图扑向橘政宗,弗罗斯特试图阻拦,风魔小太郎也象征性地阻拦了以下,然后老者似乎打算和身边的弗罗斯特动手,下面蛇歧八家的家主们面面相觑,犬山贺试图拦住打架斗殴的人,不过看上去他倒像是在拉偏架,给那个老者殴打弗罗斯特的机会。 直到昂热校长“砰”的一声,将杯子砸在桌子上,然后缓缓从袖中取出折刀,插在了醒神寺那张古董桌子上。 不愧是当代最强屠龙者,威武霸气的气场隔着抖个不停的屏幕都能看出来,一下子让给所有人都肃静下来。 “最后那个是校长?他好帅好厉害哦,大家都很怕他吗?”绘梨衣补充道。 路明绯捂脸,完蛋,昂热校长怎么又多了一个小迷妹?喜欢昂热校长这种类型的老男人虽然可以理解,但是他并不适合你这样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啊!你就不能培养一下正常的审美吗?你这样让我感到很担忧好不好...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是校董会的人自己打架,而不是和蛇歧八家的矛盾呢? 第一百零三章 内部分裂 “加图索,认清你的地位!”贝奥武夫怒吼道,挥舞着长着苍白鳞片的拳头,卷起袖子露出下面仍然粗壮的手臂,“你真的觉得你们家有钱就了不起了?就可以左右整个秘党了?你们有什么功勋,在屠龙的战场上出过什么力?一个血统明明只有b级却强撑a级的少主,再加上砸钱和卖命塑造成屠龙英雄,就真的敢和梅涅克·卡塞尔平起平坐了?我看你就是放屁!” “如果没有加图索家族,卡塞尔学院早就倒闭了!是我们维持了资金的运转,是我们承担起为秘党培养青年才俊的重担!”弗罗斯特虽然作为校董会成员被评定为s级,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血统至多只有b级,根本打不过身强力壮的贝奥武夫。 可是他还是梗着脖子,冒着挨打的风险,为家族的名声和这位赫赫有名的屠龙英雄争辩,说什么都要给加图索这个姓氏争取应有的名誉。 “你们这些老家族,一个一个地说什么加图索家族除了钱什么底蕴都没有,可是你们屠龙难道不需要钱吗?你当那些炼金武器,那些培训战士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都是我们加图索家族辛辛苦苦挣的!难道我们的贡献就真的比你们这些人少吗?”他面红耳赤,情绪激昂,愈发觉得加图索家族真是委屈,不过是因为没有出过一位杀死龙王的英雄,就被人瞧不起。 该死的昂热,弗罗斯特心想,都怪他瞎掺和,搅乱了我们的计划。 按照原本的计划,杀死诺顿的应该是恺撒,而不是那个叫楚子航的学员,这项荣耀原本应该属于加图索家族——可是没想到,昂热这个老混蛋竟然以“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不能让校董会家的少爷以身犯险”为由,让他负责守卫卡塞尔学院,结果当然是没放一枪一炮,干等了一夜,让到嘴边的荣耀跑了! 说得好像昂热真的很在乎加图索家族的少爷一样,不就是害怕恺撒的功劳过大,震慑他这个校长吗?他昂热一辈子到处跑,也没真杀死过一个龙王,要是恺撒真的能杀死诺顿,加图索家族可就真的扬眉吐气了,甚至可以直接说要一半龙骨! “呵,别以为我不知道,”一旁的齐格弗里德冷哼一声,“你们加图索家族,仗着有钱干过什么龌龊事儿,抹黑卡塞尔学院和秘党的名声,我们可都知道——关于你们用助学贷款绑架执行部专员,公器私用的事儿还没说清楚呢,今天又想着和这样的丧心病狂交易?” 他指着被拷在座位上的橘政宗,恨不得喷出一口龙息把眼前这个丧尽天良的家伙烧死。齐格弗里德家族也是屠龙英雄,他们家族古代的历史中不止一次记载驱使着死侍大军的龙类贵族如何恐怖,而竟然有人想要模仿这种邪恶的行为——这和被他家族杀死的龙类还有什么区别?当然应该当场斩首! “那些知识和实验数据...我这是为了...”弗罗斯特无言以对,只能支支吾吾地说。 虽然这些知识弗罗斯特本人很不感兴趣,他和加图索家族也不需要死侍大军,但是没办法,这是家里老人的要求,说是必须要得到这位橘政宗的实验数据,他本人死不死则无所谓,要是活着能为加图索家族服务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弗罗斯特猜测,也许这些制造死侍的实验中,蕴藏着能让那些半只脚踏进棺材,只能依靠现代医学苟延残喘的老东西及其渴望的成功,能让他们返老还童都说不准。 如果不是家里长老的命令,他根本不至于这样被围攻! 该死的,他在心里大骂,从他成为代理家主开始,就是这样两头受气!他分明只是一个传话筒,却要面对长老们不合理的需求,和其他人对于这种不合理需求的谩骂,凭什么啊! 贝奥武夫“咣”的一声把桌面砸得发出一声危险的巨响,声音如铜钟一般洪亮,“这种东西你还敢要?这是魔鬼的知识!难道你想要用它制造死侍军团,害更多的人吗?你想要变成和这个疯子一样的怪物吗?” “我们是秘党,我们与邪恶不共戴天,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我们站在悬崖边,稍不留心就会被深渊诱惑,堕落成魔鬼的爪牙!” “能战胜魔鬼的只能是英雄,如果为了打败魔鬼而使用魔鬼的力量,让战斗变成两个魔鬼的互相撕咬,这样的胜利有任何意义吗?这种危险的知识就该原地销毁,然后把这个疯子也杀了!” “我早就说秘党堕落了,卡塞尔学院根本无法延续我们曾经的荣光——我从来都不是针对希尔伯特,他算是一个能让我们正眼看值得尊敬的勇士,我讨厌的就是你们这样的蛆虫!明明没有什么本事,却总是贪得无厌、永不满足!”他一边发出愤怒的咆哮,苍白而有力的大手拍打着桌子,珍贵的木料发出即将断裂的危险呻吟。 贝奥武夫不知何时已经点亮黄金瞳,他的家族血统高贵,一双接近赤金色的威严眼瞳让在座的不少人都别过目光,不愿与之直视。 “你根本不明白,这是秘党从来没有获得的知识,没人知道它能怎么用,也许能够造福我们也不一定!这...这是珍贵的资源,我们面对的是龙类,他们比我们更加强大,我们必须用隐秘的知识武装自己...”弗罗斯特不敢直视贝奥武夫威严的黄金瞳,只能将连别过去,连声音都逐渐心虚下来。 他再次在心中骂家里的老东西,可是骂归骂,最后一切还是要听他们的,自己就是个背锅侠。 “你们这些堕落的、腐化的、背弃秘党宗旨的混蛋!我们是站在人类一方的,与龙类永世为敌,不需要这样的邪恶知识来武装自己!我们依靠的只有我们的勇气、意志和人类的美德!”贝奥武夫气得直接站起来,越过旁边的卡斯摩德和齐格弗里德,就要上去打人。 他的脾气并不好,喜欢用暴力解决所有问题,这一点众所周知——背地里甚至有人说,贝奥武夫家族就是磕龙血磕坏了脑子。 “你这个不知变通的老古董...”眼看着拳头就要打在弗罗斯特身上时,后者还在嘴硬,如果不是风魔小太郎拦住贝奥武夫,卡斯摩德将两人隔开,犬山贺站在弗罗斯特身后,他们可能真的要打起来。 虽然犬山贺站立的位置是掐断他的退路,对于劝架没有任何好处。这位老者和昂热互相使了个眼色,似乎具有某种不可言说的默契在其中。 而被拷在椅子上的橘政宗,则似乎对于这场闹剧非常满意,他冰冷的眼睛看着面前互相撕咬的“盟友”,没想到只是抛出“我可以无偿将研究数据交给秘党保存”这样的条件,就能轻易撕裂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看看,人心都是贪婪的,不然他在柏林的时候就被苏联人枪毙了,这一招屡试不爽。 “贝奥武夫,你果然是老了,竟然认为我们的武器是勇气和美德,它从来都没有任何意义。” 艰难地喘着粗气,黄金瞳带来的切实恐惧仍然使他脆弱的心脏狂跳,弗罗斯特缓了好一会儿才冷冷地说,“我们的武器从来都是言灵、血统和炼金术,我们只有用龙的力量,才能打败龙族,埋葬他们罪恶血腥的历史。” 迂腐,这些秘党老家族真是迂腐得没救了,屠龙什么的,最后不还是看装备好吗?看谁砸的钱多么?谈什么勇气和美德?你光靠勇气、意志和美德,屠个p的龙啊!他在心里忍不住暗骂道。 “你这种只躲在阴影中的蛆虫,你有真的上过屠龙的战场吗?告诉你,我十九岁的时候就猎杀了一头四代种,那时候你还在大学里和女生谈恋爱吧?你懂什么?你懂个p!所有的胜利都是我们这些战场上的勇士用命堆,你以为躲在后面砸钱买装备就能是屠龙英雄了?有种你自己上前线去试试啊!”贝奥武夫被这么一刺激,唾沫星子横飞,把弗罗斯特喷了个狗血喷头。 蛇歧八家的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秘党来者不善,本来还想正面硬刚一下,至少要得到橘政宗的处置权,可是没想到秘党自己人竟然已经分裂为两派。 源稚生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眼睛在昂热校长和橘政宗老爹之间游走——前者表面平静,可是这种平静是海啸前潮水的退去,即将迎来铺天盖地的巨浪;后者眼中闪过某种陌生的得意,像是恶魔挑唆心智不坚定者得逞后的笑容,令人胆寒。 一只白皙的手戳了戳他,是旁边的绘梨衣,她全程都没有参与会议,而是在玩手机。这个时候她打开备忘录,在里面敲了一句:“他们在吵什么,不会有事吧?” 源稚生叹了一口气,感叹如今这世道果然不单纯,不仅仅蛇歧八家内部烂了,就连秘党内部也烂了,他就应该早点甩开这些烂摊子,去法国海滩卖防晒油! “别担心,没事儿的。”他安抚道,决议如果他们真的打起来,他也别管昂热校长会不会直接刀了橘政宗,抱着绘梨衣跑就是了,避免她收到刺激,“这些事和你无关,你不要在意就行。” 就在这个时候,昂热校长将手中杯子放在桌上,发出“砰”的声音,这声音不大,但是却让所有人停止了正常,连挡在弗罗斯特和贝奥武夫之间的卡斯摩德都坐了回去。而看见昂热做出表示,知道他一定站在自己这边的贝奥武夫也冷静了一些。 然后,他从自己的袖口掏出由梅涅克的断刀铸造的匕首,将它直接插在了桌子上。 “我觉得你们跑偏了,”他淡淡地说,“我以为我们的矛盾在于,这位橘政宗先生处决由谁来执行,是秘党还是蛇歧八家,而不是是否处决他。” 他这样一句平淡无奇的话,让原本看热闹,甚至隐约有点小得意的橘政宗面色骤然大变。 毕竟,这个老油条清楚,自己能用利益贿赂秘党内部分家族,可是唯独做不到贿赂昂热——因为这个男人除了敌人的鲜血和头颅,什么都不需要!如果他今日一意孤行,“橘政宗”这个身份不可能保得住! 而蛇歧八家的面色也不太好,他们知道今天橘政宗是必死无疑了,犯了这么大错要是别人早就被乱刀砍死封进水泥柱了,而且在对抗死侍的过程中,路明绯那个傻姑娘直接把执行局干部引到了最下方,让所有人都看见下面的血腥实验室,想隐瞒都瞒不住,不杀真是难平众怒。 但是碍于面子,他们真的不希望他们的家主是被秘党处决的,这样暗示他们位于秘党之下,是这群欧美人的附庸——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不论他们如何否认。 “至于实验数据,我觉得这东西不应该落在任何人手里,特别是某一个秘党家族。相反,我认为它应该永远被封存于冰窖,不能落到任何人手中。这样的知识对于我们这些缺少自制力的凡人而言,还是太危险了。” 弗罗斯特面色变得有点难看,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毕竟这种东西,只要没有被销毁,都还是有可能再拿到的——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最好稍微悠着点,现在针对加图索家族的弹劾还没有调查完,最好先忍个一年半载,别再被人抓住马脚了。 再这样下去,加图索家族在秘党中的地位,怕是难保了,他该如何向家里的老人交代? 接着他又看向蛇歧八家,目光在和源稚生对视的同时,对着年轻人微微一笑,然后用那种温和,且不容置喙的语气说:“我本人更加倾向于让蛇歧八家执行程序正义,毕竟他们才是这个阴谋家的受害者,他们有权利寻求正义。” 蛇歧八家的几位家主惊讶地看向昂热,万万没有想到,这位曾经一人力压蛇歧八家的老人竟然放弃了他绝对的权威! 难道他真的老了? 第一百零四章 离开日本 路明绯是跟着昂热校长做私人飞机一起离开日本的,校董会成员们有各自的座驾,各自离开,校长看起来明显面色阴沉。 “校长,您这是怎么了?”路明绯问。 她知道,这件事中校长的立场是最绝对的,他向来非黑即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过橘政宗那个混蛋的。只要他在,这家伙就再也不可能在蛇歧八家中享有之前那样的地位,最多也就在猛鬼众呈呈威风了。他这样阴沉的面色,让路明绯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什么,就是发现我们的校董会和我猜测的那样龌龊。”昂热冷笑一声。 他叹了口气,从酒柜里取出一瓶价格不菲的红酒,打开之后倒进醒酒器里,然后取出两支杯子,递给路明绯一支,“明绯,你知道我一直看好你,你是我的粉丝团‘热队’的成员,将来是要代替我顶大梁的。所以有些事儿,我在这里就直接和你说吧,反正你日后一定会遇到的。” “校董会怎么了?”路明绯问。 其实她是有不好的预感的,比如从绘梨衣发来的视频里,打起来的可不是蛇歧八家和秘党,而是秘党自己人。这意味着赫尔佐格那个老东西,极有可能用了不知道什么方法,激发秘党内部的矛盾。他是个极通人性的疯子和阴谋家,指不定用了什么能提升血统的秘法,甚至海底白王的秘密买通了其中某些人! 而校董会的人,只要敢贪图这份“遗产”,就会被他趁虚而入! “我猜有人不愿意杀死那个老东西,还想把他留为己用?”路明绯忍不住问。 昂热点点头,“确实有人被那条毒蛇引诱得心动了。” 他抿了一口红酒,冷笑一声,“不过我可不会犹豫,那家伙已经不能算人了。我直接让那家伙识相就切腹自杀,让蛇歧八家选出一人作为‘介错人’。本来那个老东西还想用言语打动那个叫源稚生的孩子,结果看来那个年轻人也清楚了,根本没有搭理他。最后是我看着风魔小太郎把他的头砍下来了。” 呼,看来还是校长果断,没让那老东西真的逃了。 “说实在的,我觉得他的反抗太少了,死前也缺乏应有的恐惧,不像是一个算计了蛇歧八家二十年的阴谋家应该有的平静,这种机关算尽的人通常在临死前很害怕的,要么是害怕下地狱,要么是不忍心几十年图谋付之东流...这件事如此顺利地解决,反而莫名让我感到不安。”昂热转着红酒杯,突然忍不住皱眉道。 路明绯在心中感叹,果然昂热校长姜还是老的辣,竟然就隐约猜出赫尔佐格老贼极有可能死假死!只可惜现在这个秘密她也不可能和校长分享,否则她重生的秘密就要被人知晓了! “算了,不想这么多了,这件事就暂告段落吧。”昂热摇摇头,将那一丝不安抛出心头。毕竟在他看来,橘政宗的脑袋都掉了,怎么可能还没死呢?就算是龙王也不可能被砍掉脑袋还活着吧? “所以,秘党内部怎么处理?我听说大家都急了。”路明绯忍不住充满好奇地问。 提到秘党,昂热只是冷笑一声,“至少不会让加图索家族一家独大就是了。” “现在提起屠龙家族,所有人第一个想到的竟然都是加图索家族,可其实他们从来没有猎杀一头龙王的记录,他们家族的名声是靠砸钱堆集起来的,并且越爬越高。”昂热优雅地摇晃着红酒杯,但是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却愈发冰冷,“现在恐怕所有人都忘了,真正的屠龙世家都是什么样的吧?” “加图索家族这些年做得愈发过分了,用助学贷款控制执行部,试图在校园内击杀在校生,挪用炼金设备,甚至妄图和那个名为橘政宗的蛆虫达成协议...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们不敢做的。所以为了分散他们在校董会中绝对的力量,我联合其他几个家族弹劾了加图索家族,并且邀请另外四个家族的代表入场。” “他们都是来自上个世纪,曾经与卡塞尔家族并肩的英雄,每个家族都有至少500年的历史,战功赫赫。他们分别是贝奥武夫家族,卡斯摩德家族,齐格弗里德家族和高廷家族——这些名字你作为一个历史系的学生,应该在史诗中都曾经读到过,不是吗?那些英雄的史诗都是以他们作为原型的。” 路明绯点点头,如果没记错的话,上一世昂热校长好像也邀请了这几个家族加入校董会?看来当初的目的就是为了限制加图索家族,结果没想到这帮家伙似乎也没打算屠龙,一个劲儿地追着自己赶,搞得好像也是奥丁的同伙一样! “明绯啊,你不要太相信这些家族,加图索家族不值得信任,其实我对这些老东西也不算非常信任。”昂热校长又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真的,我现在这段时间简直是草木皆兵,都不知道应该信任什么人了。” 希尔伯特·让-昂热真的老了,路明绯看见校长憔悴的样子,忍不住想。她看着老人仍然健壮的身躯,看着他满面皱纹,看着他那双疲惫的灰蓝色眸子,那双眼睛里是百年沉淀下来的悲伤。 “为什么?”路明绯忍不住问。 昂热抿了一口红酒,任由苦涩的滋味在口中发酵,“你知道最近英国的贝奥武夫家族出了什么事吗?”他反问。 路明绯点点头,“理查德已经告诉我了。” “那你应该知道,有一个龙族的使者找上了贝奥武夫家族,这个虽然已经隐退但影响力非常大的家族,甚至带上了一位成员的头颅,而且在卡塞尔学院的眼皮底下逃逸,这样严重的挑衅让人不能不重视。不过挑衅除外,她带来的信息本身的价值更加让人毛骨悚然。” 路明绯其实从小魔鬼那边知道这件事了,人就是他派出去的,目的就是为了引火上奥丁的身,方便他们日后的行动。 “什么信息?”路明绯明知故问。 “关于奥丁,你知道多少?”昂热问。 路明绯很想说,她知道得挺多的,至少在她老家就有一只,抓走了楚师兄的老爸,后来还会去抓楚师兄。但是她现在不能这样说啊,“知道得不多,只知道他是北欧神话里的主神,掌控时间、预言、王权、智慧、治愈、魔法、诗歌、战争和死亡的权柄。 “在神话中,他是一个独眼、白长髯的神明,他头戴鹰盔及身披金甲,手持‘永恒之枪’昆古尼尔,手戴德罗普尼尔金环,坐在可看到九大世界的至高王座上。他的脚边是两头凶狼,分别是基利和库力奇,他们的名字含义是‘贪婪’和‘饕餮’,随时为保护奥丁而准备着。他的肩膀有两只渡鸦福金和雾尼,意思是‘思维’和‘记忆’,它们是奥丁的眼线和信使,会飞遍九大世界并返回向奥丁报告。当奥丁打算出行之时会身穿斗篷和宽帽子,骑上八足马斯雷普尼尔(sleipnir)横跨天空甚至进入冥界。” 昂热点点头,然后接着说下去,“那你应该也知道,在神话中,奥丁一直在为‘诸神黄昏’的预言而准备,他手下的女武神在人间收集战死的亡灵,将他们带到英灵殿,训练成自己忠实的武士,在诸神黄昏之日为他而战,很多人都将进入‘英灵殿’作为荣耀,战斗至死。奥丁在神话中被当做拯救人类,对抗恶龙的英雄,是所有屠龙者形象综合衍化而来,或者至少秘党是这么认为的。就连卡塞尔学院都有一座‘奥丁厅’和‘英灵殿’。” “但是现在看来,我们搞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奥丁其实是一位龙王,试图篡夺黑王的权柄!”昂热将杯中暗红色的酒液一饮而尽,蓝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危险的寒芒。他不再是刚才短暂露出老态和倦意的老者,又变回了那个锋芒毕露的屠龙者,秘党最快的不老宝刀! 呵呵,我早就知道了...对此,路明绯倒是一点都不奇怪。 “这位龙王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可怕——毕竟不论是芬里厄,还是海拉,或者是诺顿...以及其他龙类,在历史上都是臭名昭着的,但是这位却在秘党中拥有相当不错的好名声,甚至被奉为英雄,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他的心机令人胆寒。” 对此,昂热冷笑一声,“我当然不相信龙王真的会为了人类的未来而战斗,奥丁在神话中是尼德霍格的宿敌或许不假,但动机却不是神话中所写的那样。” “他杀死尼德霍格,是想要得到这位龙族至尊的龙骨,吞噬他的血肉,成为新的黑王!” 哦吼,看来昂热校长果然是聪明人啊,竟然从这点蛛丝马迹中就能看出端倪,果然不一般!亏自己前世还思索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搞清楚奥丁的最终动机,昂热这一下就想清楚了! “关于那个‘英灵殿’和‘战死的勇者’的故事,现在回想起来应该也不是假的。”提到这里,昂热不由得扶额,露出非常头疼的表情,“明绯,不瞒你说,入侵贝奥武夫家族领地的人,其实是一位信使,来自与奥丁敌对的龙王。她带来了奥丁手下傀儡的头颅,那属于原本贝奥武夫家族内定继承人,而这位贝奥武夫已经失踪了几十年,被认定死亡。”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她确实不知道。她只知道奥丁用一张神秘的面具控制了楚师兄,把他变成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假奥丁”。 “这还没完,因为很快弗林斯家族也收到了类似的消息——没错,就是你那个废柴师兄芬格尔的家族,他的家族是卡塞尔家族的分支。只不过对方没有派信使,而是匿名邮件,诺玛根本查不到发邮件的人的任何信息。但是得到的消息是,奥丁的另一位傀儡,曾经是弗林斯家族的一员,血统高达a+级,实力不逊色于恺撒或楚子航。” 路明绯再次战术倒吸冷气,好家伙,诺顿这家伙背地里有点猛啊,竟然偷偷解决了这么多奥丁的分身? “可以理解,在出了这两起事件之后,所有的家族都警惕起来,生怕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身边的同伴已经变成了奥丁的伥鬼。这么一查可不要紧,结果相当令人震撼!” 昂热趁着这个机会,战术停顿了一下,路明绯不由得屏住呼吸。 “他们惊讶地发现,十几个家族,74个a级混血种,在过去的一个世纪里平白无故地失踪、下落不明并被判定死亡,找不到骸骨的那种。这让这些家族元气大伤,高级混血种往往在没有来得及留下子嗣时就英年早逝,无人能顶大梁...然后在两次世界大战中逐渐没落,秘党的老家族式微,如加图索家族这样的新锐上台。” 路明绯知道奥丁有很多死侍,而且会在高架桥上抓人,但是没想到竟然如此夸张! “你们认为他们都被奥丁抓走了?”路明绯面色变得很难看,奥丁也太恐怖了吧,直接挖秘党墙角,挖了一个多世纪都没有被发现? “这不是巧合,”昂热摇摇头,“秘党有这么多强大的家族,本该不缺少人才,就算有人英年早逝,也应该有功成名就能顶大梁的。可是一个都没有。‘夏之哀悼’断送了狮心会最杰出的一批英才,‘格陵兰事件’送走了秘党积攒了十几年才凑足的十多位a级混血种,如此状况层出不穷,让我这个老东西等继承人都等不到,才是怪相。奥丁在不知不觉间,就轻而易举地摧毁了秘党的中流砥柱,说明他对我们的了解非常深刻。” “我甚至怀疑,他的伥鬼就在我们身边,随时准备背刺!”昂热平淡地说出这句话,眼中缺闪烁着冰冷的刀光,让人怀疑这位活了一百多年的老者,真的能用目光杀死龙王! 路明绯吞了吞口水,其实她早就想吐槽,前世他们不抓奥丁抓自己,怕不是奥丁派来的内鬼,没想到竟然有可能是真的! 前世他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只是觉得卡塞尔学院都是一群没法讲道理的暴力狂,一切都是愚蠢的误会...可是昂热校长这一席话却点醒了她,如果秘党和卡塞尔学院没有昂热领导,极有可能连表面的体面都维持不住,直接沦为奥丁的伥鬼! “昂热校长,你有怀疑的对象吗?”路明绯谨慎地问。 昂热点点头,“我又猜测,不能完全确定,而且我知道,可能不止一个。”他淡淡地说。 “不过没关系,我会把他们一个个揪出来!” 第一百零五章 尾声 “把这该死的帖子删了!”路明绯气鼓鼓地站在自己曾经的宿舍门口,怒气冲冲地和芬格尔对峙,简直七窍生烟。 “怎么啦,师姐?什么帖子?”刚刚在学校安顿好的李清洲有些茫然地问,他看上去面色苍白,黑眼圈浓重,精神恍惚,一看就知道是过量接触龙文录音反复进入灵视的精神疲劳。 “就是那篇《黑道百合姐妹花》!有你这么造谣的吗?什么叫我被黑道公主包养了?你想被富婆包养不意味着我想要!”路明绯气得跺了跺脚,“亏我们还是师兄妹,你竟然就这么传我的八卦,信不信我让古德里安教授再让你延毕一年?” 芬格尔巨大的身躯几乎将大门堵死,他还是和从前一样邋遢,脏兮兮的淡金色头发由于很久没洗几乎分不出原本的颜色,看起来就是一坨乱糟糟的灰白色卷毛,睡衣上有一大片污渍。 “对不起师妹,你恐怕做不到了,因为我的毕业答辩已经通过了,下个月就要去日本咯——呵呵,听说校长趁着他们犯事儿,把那帮孙子修理了一通,本部专员的福利立刻提上去了!我说不定会见到我梦中的漂亮樱花妹!”他笑起来非常淫贱。 路明绯暗中攥紧了拳头,露出一丝霸道总裁的邪魅笑容,阴恻恻地说:“师兄,你这样不太厚道啊!你知不知道有些人你惹得起,有些人是不能惹的?” 说着,她学着别人的样子捏了捏自己的指关节——只可惜她的关节足够润滑,没有发出她计划中的咔嚓声,毫无威慑力...这就让人有些尴尬,果然她还是藏着屌丝的本质,装b永远会翻车。 看看芬格尔高大如熊的身影,再看看自己这(相对的)小身板,路明绯感觉自己走装b路线是行不通的。此时倒更像是芬格尔在威胁自己。 芬格尔嘿嘿一笑,“师妹别着急啊,你是不知道我靠着那篇百合同人挣了多少钱,整整两百美金啊,阅读量都上万了...不如这样,师妹你给我500美金,我这就撤稿!” “反正钱从热队的账上出,而热队的钱又是守夜人给的,守夜人的钱又是校董会给的,不花你的钱!”他挤挤眼,相当没皮没脸地说。 路明绯不禁捂脸——你说说她怎么就相信芬格尔这家伙存在廉耻和节操呢?这位仁兄像是要脸的样子吗?自己前世的好感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竟然能天真到相信自己一句话,就能让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撤稿。 在她出门的时候,她甚至听见李清洲那小子对芬格尔说,“别这样欺负师姐,她是个好人!下次你要是...” 路明绯没有继续听下去,她是没想到,那个叫李清洲的小伙子,竟然还为她说好话。 —————— 路明绯的日记: 2010-5-31卡塞尔学院,晴天 该死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记日记,这东西日后翻出来就是黑历史啊!想想,日后我作古,在秘党的历史中成为昂热校长这样的英雄,日记成为所有人必读书目——结果打开一看,全都是“今日打星际,赢了十局”和“打麻将,输了二十美元”这种垃圾,还不得被人笑死? 好吧,我其实原本的计划只是做一个备忘录,在期末这样忙得鸡飞狗跳的时间里,记录一下自己做了什么,要做什么,避免漏了什么重要的截止日期而被扣奖学金。我真的很需要奖学金,比前世更加需要,毕竟我现在是会长,很多地方都需要维持体面。 昨天我被《魔动机械设计一级》的导师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叫去臭骂了一顿,原因无他,我昨晚在狂赶ddl的时候记错了邮箱,不小心把《炼金化学一级》的发给了他,而把他的论文发给了炼金化学的施瓦茨教授。 我向他表示抱歉,按说我又不是没写,直接发错了重新发一次不就行了?可是他偏不,非要给我扣分,理由是我仍然晚交了一天——我的老天爷,多大点事儿啊,就不能通融通融吗?你看施瓦茨教授可是什么都没说! 而且更何况,龙德施泰特教授,我有必要在日记里提出(毕竟我也不敢当面提出),如果不是我上学期警告及时,您和您的宝贝船员都要死在长江三峡,是我救了叶胜和亚纪,否则他们根本没有浮上水面的机会,就算能浮上来也会被紧随其后的龙侍残忍杀害! 我救了这么多条人命,看在人情的份儿上,您就不能给我一个体面的分数吗?上学期我卷面就差2分,您非得给我不及格,害我不得不补考——这学期论文又要扣我平时分,这是刻意在刁难我吗?您就不能有点感恩的心吗?您的良心不痛吗?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或许应该说“早知道就不救了”,但是我不会的,救人没有任何可后悔) 然后接下来,施瓦茨教授又把我拉过去到他的办公室“喝茶”,理由是他觉得我的期末论文过于深奥,有剽窃的嫌疑。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剽窃?我哪里剽窃了?不要冤枉我啊! 让我回溯一下我的炼金化学论文完成情况,这是一片关于温度和再生金属杨氏模量,也就是延展性关系的论文,我是一边照顾康斯坦丁(没办法,毕竟出去了大半个月的时间,让其他同学代替我轮换了好几波儿,总要补回来的),一边狂赶ddl。我承认我“借鉴”了一部分期刊paper,而且还得到了康斯坦丁殿下本尊的“一点点”指导,七拼八凑弄出来这么一篇东西。 拜托,这是期末论文的常态好不好,既然是综述类的期末作业,那么不就是东抄抄西抄抄吗?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要是真的严格查重的话,全班的学术垃圾没有一个人能过关的! 哦,现在连弗拉梅尔导师都没有搞清楚温度和再生金属延展性之间的关系啊?抱歉告辞了... 好吧,我算是明白了,像期末作业这种东西,千万不要问大佬,因为大佬给出的答案极有可能甚至超出你的阅卷导师认知的范围! 好家伙,昨天晚上甚至连弗拉梅尔导师都把我叫到阁楼里来了,看来以后这种东西还是不要请教康斯坦丁了,万一他没给我解释清楚,弗拉梅尔导师亲自问问题我结结巴巴,这分怕是不想要了! 哦,值得一提的是,被施瓦茨教授叫走的不止我一个,乔纳森可能有大麻烦,据说有可能被通报批评。这件事说来话长,就是他有一个猎人网站的号,托了一个枪手帮他写炼金化学的论文,结果被不知道是哪个家伙大义灭亲给举报了——毕竟,卡塞尔学院上有猎人号的可不止一个。 哈哈,小子你真够大胆的,你就不怕咱老师也在猎人网站上有号吗?猎人网站这些年可被卡塞尔学院盯得紧,任何和龙族有关的内容都会被详细追查,你还敢让枪手帮忙写论文? 为你默哀三秒钟。 —————— 2010-6-2卡塞尔学院,晴转多云 好家伙,真的好家伙。 明明都快要期末考试了,作业堆成山,龙王还来闹事,搞得学生们鸡犬不宁! 诺顿也不知道咋回事儿,竟然又冒出头来了。这家伙不是一直在诈尸,而且藏的挺好吗?这时候跑出来干什么? 哦,原来是在猎人网站上用小号帮人当枪手写论文啊,对不起打扰了。 破案了,破案了,怪不得乔纳森·克拉克会被查水表,还被关在地窖里紧闭了整整三天,合着这家伙自己不想写炼金化学的论文,跑去300美元找了个枪手代写,结果好巧不巧直接找到了诺顿。 而诺顿写出来的东西嘛,学术性肯定有保证,就是太学术了,连弗拉梅尔导师都未必看得懂。在经过了我这波儿康斯坦丁“指点”过后,施瓦茨教授意识到不对劲,然后乔纳森那个倒霉蛋就被当做龙王的共犯被抓起来了。 我听了之后简直笑死,300美元就能雇佣龙王也太离谱了,我以为“5磅刺杀法国大使”这种桥段只会出现在某点网络小说里! 哈哈,诺顿你也太便宜了吧,是有多缺钱啊,我听说红灯区有的女人一晚上都不止这个价! 由此可见,大学生活的奇葩简直超乎意料。 不用说了,我还有古诺尔斯语和古盖尔语的作业没有上交,炼金生物学入门的课堂展示ppt也要开始准备了——你说说,你们这些家伙怎么一个个都来抱我的大腿吗?我确实血统不错战力也不错,而且还是热队的会长,可是这不意味着我真的能在学术上带飞你们啊! 到时候大家一起得b或c的时候可别怪我,一群摸鱼王,还真就我一个人干活儿啊!你们也放得下心! —————— 路明绯还是和往常一样,和绘梨衣闲聊了一阵子,今天绘梨衣问了一个问题,特别奇怪。 “sakura,你觉得源稚生哥哥怎么样啊?他好不好?” 路明绯想也不想,就回答:“你哥哥当然很好,他很厉害而且很有责任心和正义感。” 可是刚刚敲下“enter”键,路明绯就感到极为不对劲,通常绘梨衣不会问这种问题啊,她最多提两句自己的哥哥,说什么他不让自己再尝试站在悬浮的物体上之类的,或者是源稚生为她买了奶茶、章鱼小丸子、寿司和五目炒饭之类的街头美食之类的琐事。 然后她下一句话让路明绯恨不得把刚才的内容撤回,只可惜qq没有这种功能。 “那太好了,乌鸦哥哥让我问你,你喜不喜欢我哥哥,要是喜欢的话就嫁给他,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我就可以天天见到你了!” 见鬼,我说这句话怎么这么眼熟,原来是介绍对象催婚的! 路明绯恨不得把自己撞死在该死的显示屏上,见鬼,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这种离谱剧情?源稚生喜欢的不是樱小姐吗?好吧,理论上她现在也是“樱小姐”了,这个名字起得实在太糟糕...可是我还是不理解这是个什么发展啊? 我们只认识三天!三天!而且见面都在打怪兽,大家浑身都脏兮兮的,而且路明绯在打斗的过程中还被死侍头槌了个满脸开花,如此狼狈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可能一见钟情吧? 等等,路明绯突然意识到,也许这并不是源稚生的心愿。 她路明绯血统好是公开的事实,加图索家族期望她能为他们带来强大的子嗣,蛇歧八家未必不会有同样的想法。而源稚生是他们唯一的“皇”了,必须要留下强大的血脉,只有这样血统日渐稀薄的家族才有可能诞生更多的“皇”。 为了家族的延续出此下策,也并非不可能。前一世蛇歧八家干出的恶心事儿可不止这么点儿,你不能指望这一世他们就不恶心自己了。那帮老家伙可是相当注重家族延续的,以至于把所有压力都压在了源稚生这个年轻人头上。 只是她血统这么高,就不怕生出来的都是死侍吗? 路明绯思忖了很长时间之后,最终才纠结着如何在不让绘梨衣失望的情况下,向她解释,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绘梨衣,你的哥哥确实很好,但是嫁人这件事很复杂,需要更多相处和深思熟虑,甚至双方父母家族的同意才能敲定的,我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做不了主。”她尽可能委婉地说。 绘梨衣发出一个失望的表情,“就像我不能去大学读书一样,是不是?” 路明绯叹了口气,心里暗骂乌鸦那个混蛋,竟然用这种方式来欺骗绘梨衣这样天真的小姑娘,不论我怎么回答都会让她失望...到时候肯定要找他算账,打他个鼻青眼肿——只要不弄坏他新整的烤瓷牙就行,他总是抱怨很贵。 “绘梨衣,结婚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不是玩笑。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结婚,意味着他们余生都要在一起度过,要一起生小孩,把小孩养大,然后一起老去,朝夕相处几十年的时间。所以两个人必须足够了解彼此,足够契合,才能在长期的相处中不发生矛盾,家庭关系和睦。我和你的哥哥刚刚认识没多久,虽然知道他是个好人,可是并不了解他,所以真的不能轻易同意。” 哎,虽然绘梨衣因为血统缘故,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结婚生子,但是这种事还是有必要说明的,万一哪天她遇到合适的人,愿意和她在一起,陪她丁克或者领养孩子呢?不能让小姑娘被骗了啊!所以这种东西还是要和她说清楚的。 “而且不光是性格的契合,两个人的家境也要足够匹配才好。在日本和中国,结婚从来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两个家族的事——我这边没有特别大的家族,但是仍然也需要经过父母的同意,你哥哥那边就太复杂啦。你哥哥是黑帮未来的领袖,风光无限,因此他未来妻子的身份和血统都很重要,需要经过蛇歧八家上层的层层考量才能确定的,我这里说什么不管用。” “更何况,还存在文化差异问题...虽然日本和中国差异不那么惊人,可是毕竟还是有的。而且你哥哥还是豪门,家里有钱,我家里没钱,眼界和他不一样,感觉彼此之间可能产生很多误会,这些都很复杂,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决定的。” 路明绯说了一大堆话,让绘梨衣那边沉默了很久。 最终她才发了一个消息,“原来是这样,其实我不知道结婚那么复杂...我该怎么和乌鸦哥哥解释这件事呢?他让我问你的。” 路明绯心中又有想要痛打这家伙的念头浮起,哪怕前世他为了自己送命的事实也不能改变她的怒火。但是她还是强压怒气,手指噼里啪啦在键盘上敲击,“没关系,我想他只是一个玩笑,没有必要当真的。” 但愿真的只是玩笑,路明绯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关系,她对自己说,要是源稚生亲自来问她,她就回答,自己更喜欢风间琉璃那种类型。 一来以源稚生的身份和地位,不可能女装更不可能当牛郎,二来还能把他的目光引向可怜而疯狂的弟弟源稚女,岂不是一举两得? 第一章 生日蛋糕(1) 路明绯的暑假还算清闲,至少他们没有丧心病狂到让一个准大二学生去执行任务。 或者说,自从六月底到七月中旬为止,暂时还没有让她随叫随到007,之后可就说不准了。毕竟按照时间线,小龙女应该还是需要去截杀那个叫雷蒙德·罗杰斯的倒霉蛋,夺走资料,然后拿走其中和她还有她的兄弟相关的内容。 而路明绯,虽然不打算阻止小龙女或和她正面战斗,却打算把那个倒霉蛋救下来——雷蒙德专员实在是太过倒霉,火车站事故一共只有三个人受伤,只有他一个人丧命了,看来小龙女也不是滥杀无辜的类型...但也没多友善。 “话说你们那边白王圣骸的进度怎么样啊?”路明绯忍不住问小魔鬼。 路鸣泽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反正他好像一直都在她的身边,从未离开一样,随叫随到(好吧,其实他就在自己的脑子里,但是他并非完全仅存在于她的精神中,他仍然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现实就是最好的证据)。 “姐姐啊,一切顺利着呢!”小魔鬼笑嘻嘻地说,金色的眼睛让人不止一次觉得他不是龙,而是猫,“今天是姐姐的生日,我准备把第一支白王血清藏在蛋糕里送过来——姐姐可要收好了哦!” “蛋糕?”路明绯这才想到今天确实是她的生日了,小魔鬼不提醒她都想不起来。 哦,生日...感觉有点怀念啊,自己差点忘了,倒是这个小魔鬼还记得,而且还有蛋糕吃。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你可别搞出什么幺蛾子,让我和叔叔婶婶小胖子吃蛋糕的时候谁误食中毒或者变成怪物!”突然想起什么,路明绯又说。 感动归感动,路明绯觉得在蛋糕里藏东西是个很蠢的主意,因为她前两天才看到一个新闻,男的求婚把戒指藏在蛋糕里,结果让那个倒霉妹子生吞下去了,不得不去医院把卡嗓子眼的戒指取出来,求婚的打算自然也就泡汤了,还有可能分手。 “放心,姐姐,不会的,我藏盒子里不藏在蛋糕奶油里总行吧?”路明绯分明听见小魔鬼嘀咕一句,要是让表弟吃下去毒死才好,这样就没有和他重名的人了。 路明绯咳嗽了两声,刻意转移话题,“话说他们捞白王圣骸的时候没遇到什么阻碍吧,赫尔佐格那个老贼不会急不可耐提前行动吧?” 毕竟,这可不是上一条时间线,因为她的行为已经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一切都有可能发生。 听了这话,小魔鬼撇了撇嘴,“这么一说,半路上遇到点小麻烦。” “什么小麻烦?”路明绯有些警惕地问。毕竟通常小魔鬼认为是“麻烦”的东西,实际上还是很危险的——奥丁对他而言也是“小麻烦”,可是当时却差点要了他的命! 小魔鬼叹了一口气,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别提啦,还不是赫尔佐格那个老东西,为了保命,竟然连日本海沟中失落城市高天原的秘密都甘愿透露给外人——虽然没有告诉昂热那个老东西,可是有些人坐不住了,什么核潜艇啦,科考船啦,航空母舰啦,一个个都往那边凑,我们伪装成捕鲸船的小船根本不敢硬碰硬,费了好大劲躲闪这些混蛋!”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赫尔佐格老狗为了保命,也真敢下血本,这种秘密都敢告诉别人... 她几乎能猜到,这老东西一定是蛊惑了某些希望进化成真正龙类的家伙,然后自荐说能帮他们带回白王的圣骸。不过别指望他真把这东西分享给别人,一定是到手之后自己吃了,而且还要把所有人都反杀掉。 不过还好,现在圣骸在他们自己人手里,赫尔佐格这老东西进化成龙王的愿望要落空咯! “别被发现了,我重活一世,仍然连我的敌人都不明晰,只能猜测有奥丁,还有所谓的‘暗面君主’。我们现在唯一的优势就是信息差,不能让他们知道我已经提前知晓他们一部分计划。” 路明绯感叹,自己前世还真是地狱开局啊——没爹没娘,各方面水平远低于人类正常值,没有任何像《斗破苍穹》那样的晋升途径,也没有超级英雄电影里可以玩出花的超能力,神秘势力不知是敌是友环伺左右,大boss奥丁更是直接杵在眼皮子地下...怎么看就算是韩国电竞冠军来了,都得打出个gg好不好? 现在虽然优势显着,还算是有了自己的盟友和势力,却还是要小心谨慎,免得过于得意被敌人抓住破绽——至于最终大boss的消息,她除了猜测和奥丁有关,其他的可是一点都猜不到! 毕竟,滨海城市的奥丁是个假货,奥丁真正的大本营不可能在这个地方,鬼知道他最后藏在什么地方了...反正在她救回师兄后逃跑的时间里,都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家伙,死是肯定没死,也不知道在谋划什么更厉害的。 小魔鬼自然也清楚她的担忧,有些得意地挺起胸脯,信誓旦旦地说:“姐姐你放心,你不就是担心奥丁那家伙吗?其实也不用担心——因为我了解那老小子的水平,他不强,但是很狡猾。根据姐姐前世的记忆,我猜测奥丁后期那么强,肯定是因为偷走了康斯坦丁、芬里厄乃至白王的龙骨...啧啧,前世的我可真是托大啊,杀龙忘记收尸,让对头白白捡便宜。” 他甚至啧啧地吐槽了另一个世界的自己。 “我也有过怀疑。”路明绯点点头。 其实他们当初前去日本,是怀疑奥丁之所以能让整个世界都忘记楚子航,是因为动用了白王的精神权柄。所以去寻找死去的赫尔佐格的踪迹就变得格外重要——当然,被天谴都炸碎了,尸骨是肯定捞不到了,但这也给敌人更大的操作空间。 当然,更有一种可能,路明绯后来冷静下来思考后,怀疑奥丁可能不仅仅用有白王的力量,他甚至具有干扰时间线的能力! 毕竟,小魔鬼确实能做到这一点;而诺顿也坦白,自己依靠炼金术也能完成时间的重启,不过比较复杂;他甚至告诉自己,龙王中天空与风之王掌握“力”权柄的“弗雷”,是能够在时间线中自由跳跃的! 该死的,要是奥丁真的杀死了弗雷,吞掉了他的龙骨,那么岂不是以后打奥丁都要满时间线追着打了!你当这是什么?闪电侠大战逆闪电吗?按照诺顿的说法,这是要毁掉整条时间线啊! “弗雷?这家伙...说弱确实弱,说强也确实强。”小魔鬼和路明绯既然共享精神,此时也不假装不知道了,毕竟姐姐已经在二人的精神链接中反复强调“反对谜语人”和“信息交流不畅是失败的关键原因”。 “他真能穿时间线?”路明绯有些惊讶地问。 小魔鬼点点头,金色的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当初我确实把这项权柄给他了,毕竟他当时说自己不要风属性的权柄,只要求自己能够‘获得逃脱一切的力量,陷阱、囚笼、必中的箭矢,乃至必死的命运’。当然,这其实就是风属性权柄的核心内容了...” “那他现在在哪里?如果奥丁想要杀了他,他能反抗或者逃跑吗?”路明绯问。 这样一来,前世奥丁把师兄“变没”果然就有了两种可能,天空与风之王弗雷极有可能在某个时间点,被奥丁悄无声息地做掉了——可是天空与风之王向来行踪神秘,而奥丁又确实厉害,死了也传不出一点消息,让人不好干预啊... 小魔鬼只是冷笑,“反抗是不可能的,他的战斗力还不如耶梦加得,但是跑是肯定跑得掉的,他的权柄毕竟是‘逃脱一切’,奥丁的‘永恒之枪’射不中他,他甚至有可能直接跳到了过去或者未来,谁都追不上。” 艹,那这听上去还真是复杂啊...路明绯感觉头疼,“这么说我们不可能从天空与风之王的角度下手咯?” 小魔鬼歪着头想了想,“其实也并不是毫无办法,既然弗雷确实掌握了‘逃脱必死宿命’的能力,说明这家伙生命力相当顽强——事实也确实如此,不论是弗雷还是他的姐姐弗莱娅,都能够跳过“茧化”这个过程,通过他们的血裔复活。”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她莫名想到前世诺顿生吞参孙,获得接近完整的龙躯。形成的怪物相当诡异,完全就是人和龙的缝合怪,而且人躯还是最致命的弱点,一捅就爆。 小魔鬼及时纠正了她的错误,解释道:“这里的‘血裔’不是次代种,因为初代种根本不能生出纯血的孩子,而是被他们赐血的混血种。” “这叫什么‘并不是毫无办法’?这就根本没法整好不好?这岂不是说他们就藏在人群中,根本找不出来?”路明绯不由得惊呼,简直想要大骂卧槽! 怪不得天空与风之王几千年来都没有消息,原来是他们一直藏在人群中,当他们用人躯行走的时候,除了精神是龙类外,其他都是普普通通的人类,什么方法都查不出来! “方法还是有的,比如从言灵入手,根据他的权柄特性,能把范围锁定得很小。” “风系言灵多了去了,目前已知的言灵一大半都是风系的,叫人怎么着?我还说我们恺撒老大是隐藏的天空与风之王呢,这有可能是不是?”路明绯完全没听懂,忍不住吐槽。 而且更重要的是,那可是龙王,你看耶梦加得就能使用风系言灵,那弗雷用个什么火系的不过分吧?这怎么管用?这一下范围就拉得超级大了啊! 小魔鬼摇摇头,嘴角扬起一丝戏谑的微笑,“不,姐姐,你搞错了,弗雷最重要的权柄才不是风元素,而是‘时间’啊!只有掌控了时间,才能获得逃脱一切的力量,这才是他的核心、他的本质,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弃的力量!” “所以他披着凡人的皮囊,行走在人间,血统必然高达a级乃至s级,因为只有这样的混血种才能勉强承载他高贵的灵魂。他的言灵有且仅有可能是两个——序列84的‘时间零’和序列112的‘莱茵’!” 路明绯再次倒吸一口冷气,能拥有“时间零”和“莱茵”的,可都是货真价实的s级!“时间零”很稀少,在昂热校长之前没人认为这是人类能够掌控的力量,他加入狮心会的时候为了证明自己是人类据说费了不小的功夫。 而“莱茵”就更稀罕了,除了那个倒霉的李清洲,剩下言灵可能是“莱茵”的人都挂了——比如梅涅克·卡塞尔,比如那个用生命抓住小魔鬼本体的不知名炮灰哥。 “等等,不对,莱茵就是一个大炸弹,为什么和时间有关?”路明绯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呵呵,这姐姐就不知道了吧?不过这个秘密知道的人也不多,估计也就是弗雷和上古时代的几个风系的修士知道,就连秘党都傻乎乎地以为,那只是一个简单的烟花魔法...”小魔鬼耸耸肩,在提到秘党的时候冰冷的黄金瞳甚至露出一丝鄙夷的冷笑。 “但是,若是单纯烟花的话,烛龙不比它更好使吗?非要费那么大劲引动四大元素暴动,只为把自己炸死?虽然很符合龙族的风格,但是姐姐,真的不是?” “那它是用来干什么的?”路明绯好奇地问。 “因为打开一道时空裂隙,需要相当高的能量啊!”小魔鬼用平静的语气诉说着惊人的知识。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她觉得自己一定为全球变暖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乖乖,合着那些被“炸死”的家伙,其实有可能被不知道卷到那条时间线上去了不成?怪不得死得连渣滓都不剩! “说真的,我觉得你们的校长就挺可疑的!”无视了路明绯心中像是乡巴佬见到高铁的惊叹,小魔鬼自顾自地思忖道,“他对于‘时间零’的掌控太惊人了,甚至超过某些三代种,而且身体强度也相当高,这么多年还和年轻人一样,总不可能完全是‘复仇意志’的功劳吧?” “更何况,他可是直面过弗雷,然后活下来的唯一一个人啊!”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夏之哀悼”事件,昂热校长可是亲口和她讲过的,前世今生各一次! 看来当时被放出来的“李雾月”就是弗雷本尊,而要是这个誓死保卫人类文明,与龙族奋战在第一线的老牌屠龙者真的是龙王弗雷的载体,那可就相当离谱而有趣了... “呵呵,你搞不清弗雷的,他自从禹的时代开始,不论是作为人类的君王在自己的儿子孙子上不断复活,或者是以人类身份修仙然后去蹚封神大战的浑水...这家伙反反复复地作为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早就不是普通的龙类了,脑筋多少有点问题——而且由于人类的大脑功能比纯血龙族差,甚至还有可能失忆,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 第二章 生日蛋糕(2) “开门,送餐!”在路明绯打游戏打得正高兴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路明绯虽然在里屋,但是她的血统让她能够隔着两层墙壁听得一清二楚,而正在外面忙活的婶婶则对同样在叔叔房间看颜色小视频的路鸣泽大吼一声,“鸣泽,去开门!” 正在看颜色小视频的路鸣泽自然不愿意挪窝儿,于是他对着阳台上正在看报纸的叔叔喊了一嗓子,“爹,妈叫你去开门!” “咱家也没有点外卖啊!”阳台上晒得懒洋洋的叔叔也不愿意挪窝儿,忍不住嘟哝道。 好家伙一家子懒蛋,这一下就把本来脾气就比较暴躁的婶婶彻底激怒了,而好巧不巧,这个时候门再一次被敲响了,婶婶满脸怨气地打开门,然后迎面就有人送了一个包装精致的金凤呈祥蛋糕盒过来,上面还附带了生日卡片。 “哦呦,谁送这么大一个蛋糕,今天是明绯生日,这件事差点就忘了!”婶婶愣了一下,心中的怒火顿时全消了,笑嘻嘻地说。路明绯的生日她其实记得并不是很清楚,是那种看了日历能想起来的那种,如果想起来了一定会高高兴兴庆祝的。 “蛋糕?”一听有蛋糕吃,路鸣泽这个小胖子顿时就来了兴趣,也不看颜色小视频了,蹦蹦跳跳就赶过来。 而且这家伙手贱,竟然直接拿起了盒子上那张生日贺卡,毫不顾忌老姐隐私地打开直接念出了声,“生日快乐,路明绯...卧槽,竟然是楚子航!我男神!楚子航竟然给你送生日蛋糕!老姐你厉害啊,在大学一年,连男神都泡到了!” “看来明绯在大学里人缘不错啊。”叔叔也欣慰地笑了。要知道楚子航家境可不一般,虽然不是鹿总的亲儿子,但是人家可是当亲儿子养的,在没有其他继承人的情况下,日后继承家业的肯定是楚子航,毕竟楚子航那么完美。 路明绯不由得面颊通红,恨不得敲烂这个讨厌堂弟的头——什么叫我泡到楚子航了?楚师兄的cp分明是小师妹啊!你看他们面试的时候聊得多么来点,人家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要是你在卡塞尔学院也这么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不过还好,他们乱拆的不是小魔鬼的蛋糕,万一吃出白王的黄金圣浆,全家都要变成怪物。 “什么啊,只不过我是热队的会长,他是狮心会的会长,互相送生日礼物很正常的嘛...”路明绯徒劳地辩解道,觉得自己这回是跳进日本海沟也洗不清了。 然后她想起来,楚师兄的生日好像是儿童节吧?她可什么礼物都没有送...算了,到时候补救吧。 “明绯,人家子航是好孩子,要是你们之间关系好,叔叔婶婶不阻拦你。要是你爹妈不乐意,我就去说服我哥!看他过生日还送你蛋糕,你喜欢他就和他在一起好了!”叔叔笑着拍拍她的肩膀,说。 婶婶露出不太高兴的眼神,把叔叔的手拍开,“哎,我们绯绯有点腼腆,别在这儿瞎说八道。” 谢天谢地,要是叔叔再试图撮合我和楚师兄,我还不如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路明绯有些生无可恋地想。她在过去的一年总是想方设法证明自己和楚子航之间没有任何暧昧,奈何楚师兄这个不开窍撩人都不自知的家伙每一次都无意中让她的证明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唉,要是因为她,导致师兄和小师妹不能he,那可怎么办啊? 路明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刚才忙着打游戏,没想到此时竟然已经收到无数条生日祝福,她粗糙地翻了一下,其中大部分是热队成员的,还有诺诺师姐也发了消息,甚至自己的导师古德里安教授,还有据说现在已经去日本的芬格尔师兄。 她点开楚师兄的消息,对方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句,“生日快乐,路明绯,本来想请你吃饭的,但是要陪妈妈去医院,只好给你买个蛋糕。” 路明绯回信:“谢谢师兄的蛋糕,收到了,大家都很喜欢。” 然后她想了想,再看一遍消息,敏锐注意到楚师兄的妈妈去医院的事儿,不由得皱紧眉头。前世这个时间楚师兄的妈妈也没病啊...总不可能是上一条时间线失忆后进精神病院的事儿吧?不过这条时间线已经改变太多了,以至于今天都没有等到去交接情报的通知。 “阿姨没事儿吧?”路明绯问。 很快师兄就回答了,在他们拆开蛋糕盒,露出那个精美的水果蛋糕的时候,“妈妈没事,她好像怀孕了,我带她去医院检查。” 路明绯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回复了一句:“恭喜师兄,要有弟弟妹妹了。” 然后才意识到这件事有多么古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母亲被成年的儿子带去产检,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好不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师兄是被大富婆包养的小白脸呢! 路明绯把这样奇怪的想法抛到脑后,此时小胖子已经开始捣鼓那些蜡烛,甚至还非常欠揍地说了一句,“姐姐今年十九岁了,可是只有十六根蜡烛,不够用怎么办啊?” 这让路明绯顿时火冒三丈,狠狠地敲了小胖子的脑壳,“你是在变相说我年纪大吗?” “你年纪就是这么大啊,连蜡烛都不够用了!”小胖子委屈地说。 好了,现在明白你小子为什么没有女朋友了吧?路明绯不由得一阵无语,连“不能说女孩子年纪大”这种基本常识都不知道,成天就看颜色小视频,说好了要减肥健身卡都过期了也没有锻炼几次,时不时在qq空间上发一些葬爱家族风格的丧气话,怎么可能有女孩子喜欢? “就你这情商,以后怎么找女朋友啊...”路明绯忍不住说。 婶婶一听,也觉得有道理,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鸣泽你都十八岁了,也该开窍了,哪有男生说女生年纪大的啊!就连我也喜欢别人叫‘姐’不喜欢被人叫‘阿姨’!” 而叔叔则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学着点吧,鸣泽啊,你以后在卡塞尔大学找女朋友的时候别因为这个吃了亏。” 小胖子撇撇嘴,不再说话了。 就在他们准备点燃蜡烛,路明绯带好生日纸壳王冠的时候,好巧不巧门铃又响了。 “这又是谁啊?”路明绯心想,这回怕不是小魔鬼送的了吧?还好他送来的比较晚,一家四人吃完楚师兄的蛋糕铁定没有食欲再吃这个了,而是会放到冰箱里第二天吃——这样我就有机会在晚上没人的时候把白王圣浆从蛋糕盒里取出来了! 她前去开门的时候,对面亮闪闪的画风让她差点亮瞎眼。 来着根本不是什么送餐小哥,而是一个一身面料看上去就不错,笔挺黑西装的男人,胸口的衣兜里雪白的丝绸手帕露出一角,领口佩戴着胸针,带着洁白手套的双手一手捧着一支包装精美的新鲜玫瑰花,一手提着一个看上去就很珍贵的蛋糕盒。 “生日快乐,raphael小姐,这是来自恺撒·加图索先生的祝福。”那位黑西装一看b格就很高的送餐员将蛋糕盒和玫瑰花递给路明绯时,她注意到蛋糕盒上aspasia餐厅的名字——好家伙,一看就知道是恺撒的风格啊! “什么时候aspasia竟然还能点外卖了?”路明绯感到很惊讶,这么高b格的地方竟然还有送餐服务?我以为只有连锁的便宜小店才愿意送餐上门?这种地方可是平时连座位都订不到的啊! “加图索先生是mint俱乐部级别最高的会员之一。”送餐员露出一丝微笑,说。 好家伙,合着就是超能力呗!恺撒老大虽然打架打不过楚师兄了,但是发动起钞能力还是天下无敌的,谁让他加图索家族这么有钱呢? “这又是谁啊?”送走了那个看上去就很高级的送餐员后,婶婶忍不住问。她当时就在路明绯身后不远处,看见也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她一个家庭主妇从来没有听说过aspasia的名字,但是一看就知道很高级,不是她这个阶层的人能接触的。 路明绯耸耸肩,把那个比金凤成祥豪华得多,就连装饰丝带的手感都不一样的蛋糕盒拎回了房间,“没想到恺撒老大竟然也给我送蛋糕了,明明他都和我退婚了,距离他家人同意也没几天了,干嘛还送这个?”路明绯忍不住嘟哝。 但是既然是恺撒老大嘛,他从来不缺钱,能薅他的羊毛绝对不能便宜了他! “喏,这是恺撒老大送来的高级蛋糕,咱们先吃这个吧,你们肯定没吃过,从米其林餐厅直接做好送过来的!”本着好东西一起分享的道理,她对叔叔婶婶说。 “是姐姐那个未婚夫?我以为你有了楚子航男神肯定和他分手了,怎么还脚踩两条船?”路鸣泽显然就是在家里娇生惯养惯的,从来就没学过怎么和女孩子说话,一开口就把路明绯描述成了一个占着两个男神的渣女。 等到了卡塞尔学院,非要让她这个姐姐教教这小子怎么做人! 我整不了真正的路鸣泽(小魔鬼),还整不了你吗? 虽然路明绯一时半会儿也没有意识到,为什么在自己的世界观里,小魔鬼竟然已经变成了真正的路鸣泽,她不知不觉间竟然也学着小魔鬼的姿态,将路鸣泽(小胖子)当做了冒牌货。 “我都说了,我们已经在退婚了——以及我再说一遍,人家楚师兄是有女朋友的,青梅竹马在初中就认识的那种,我和他们都只是哥们儿!”路明绯有些忿忿地说。 “哦,那合着姐你是一个都没捞到!”小胖子路鸣泽有些欠揍地说。 这时候婶婶拍了一下小胖子的头,骂骂咧咧道:“怎么说你姐呢?人家读大学是为了学习,为了提升自己,还没到谈恋爱的年纪——再看看你,满脑子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和那个什么‘夕阳’,昨天都在聊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东西,怪不得高考比你姐姐还少30分!” 路明绯感觉有点不对劲——明明这一世她没有无聊到用小号“夕阳的刻痕”和小胖子聊骚,那么是谁在这么做? 算了,不想这么多...路明绯看着楚子航的蛋糕被收起来放进冰箱里,就连蜡烛也被拔了下来,改插在恺撒那个精致的黑森林蛋糕上,心中默念了一句抱歉,我真的不是嫌贫爱富后,心说今天这么多人送蛋糕,小魔鬼的大概要排到最后面了吧? “这下蜡烛倒是够用了。”小胖子酸溜溜地嘀咕了一声,似乎就是喜欢和自己的姐姐杠。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传来敲门声,有人在外面喊,听上去是一个女人,说话有奇怪的方言腔,怎么听都像《爱情公寓》里的关谷:“生日蛋糕到了!” 小胖子忍不住说:“姐你牛啊,到底还有多少个送蛋糕的男朋友?您这哪是脚踩两条船?这是八爪鱼啊!” 第三章 生日蛋糕(3) 他们一家人吃掉了恺撒送来的生日蛋糕。 “不愧是米其林餐厅的蛋糕,这手艺,这材料,别的都没得比!”叔叔一边吃一边啧啧赞叹道,没完没了地试图凸显自己对上层社会的了解,“非转基因的小麦粉,纯天然奶油,没有激素没有防腐剂...这巧克力也是最好的,现在市面上的巧克力才不是真正的巧克力,而是代可可脂。” 小胖子才不在乎这些,他只是觉得自己姐姐有好多男人送蛋糕,不吃白不吃,甚至还想对冰箱里的两个动手。 婶婶对此的回应是一句没好气的:“吃,你就知道吃!” “这么贵重的东西,那个男生怎么就送啊,万一以后...”婶婶吃的时候,还有些顾虑,她觉得路明绯实在是太大大咧咧了,就这样坦然接受一个男生的礼物和好意? “吃了他的蛋糕,就要当他的人?”小胖子非常适时地为自己的老妈补充,就是整个人像看了十万本脑残霸道总裁小说一样智障,而且还喜欢和自己对着干。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前世他过生日的时候,恺撒老大还请他去aspasia和陈雯雯约会呢,为此他啥也没付出,是楚师兄用一个人情换来的,只是一块蛋糕而已,在前世就是甜点,免费送的! “人家有的事钱,什么事儿都靠撒钱来解决,他自己不觉得有问题,我自然也不觉得他试图用金钱收买或者羞辱我,反正就本着薅羊毛的态度,不要白不要。”路明绯淡淡地说,“他自己掏腰包给学生会的成员举办派对,每月发300美元福利,很多没钱的学员都是冲着钱去加入学生会的。他乐意撒钱,别人也不介意拍马屁,习惯他这种作风就好。” 而显然,叔叔和婶婶这种档次的人,无法理解有钱贵公子的作风。 “免费发钱?这是真的?”小胖子一听,惊讶地问,两只小眼睛都瞪大了,然后骤然惊喜,“那我也要去学生会!” 路明绯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我记得你之前还说要成为下一个楚子航?” 说真的,虽然小胖子的b级血统算是中上等,但是就目前显露的来看,他其实也没有多优秀,想要战胜超越a+的楚子航?那真是痴人说梦,这傻小子真的需要一点卡塞尔学院的震撼,让他从初中高中拙劣模仿楚子航的幻想中清醒过来。 “呃,在学生会也可以嘛...”听了姐姐的挖苦,小胖子眼睛猥琐地滴溜溜转。 然后又被婶婶敲了脑壳,婶婶的魔音灌耳震耳欲聋,让路明绯忍不住怀疑,她真的要施展“海妖之歌”了。“在美国没那么好混,你多跟你姐学学,别一整天虚头巴脑的,咱家不比人家楚子航家有钱有权,经不起你在这儿折腾!” “呵呵,鸣泽这小子长大了不听话,日后到了美国你这个姐姐可要帮忙照顾照顾。”婶婶又笑呵呵地对着路明绯说。 “那是一定,那是一定!”路明绯说。 呵呵,小魔鬼之前还大骂小胖子偷他的名字,甚至发誓要把他踢出卡塞尔学院呢!虽然路明绯不喜欢小胖子,但毕竟是亲人,不能真的让小魔鬼的了手是不是? 提到小魔鬼... 小魔鬼送来的是冰淇淋蛋糕,所以有一个保温袋和两个冰袋,路明绯从中摸出两支封装在金属管中的注射器,这东西现在还冰凉地隔着一层薄薄的口袋,贴着她的肌肤。 这东西不好放,叔叔婶婶都是对龙族有一定程度了解的,如果不小心藏太久被人发现就糟糕了,最好快点用掉——可是问题在于,小魔鬼也没有给使用说明书啊,万一又和之前进化的时候那样长掉一层皮,甚至直接结成一个茧,吸纳周围的营养物呢? 这可不兴在外面乱用啊!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啧啧,真是令人头疼的问题。 路明绯吃着恺撒送来的米其林餐厅生日蛋糕,大概是心不在焉的缘故,也没感觉有多么好吃——当然也有可能是她前世今生加起来,已经被各种各样的高档货搞习惯了,再贵再高级的东西也失去了新鲜感,和普通生日蛋糕没什么区别了。 但是说真的,她看着自己通讯录里一条条生日祝福,心中真是感慨万分。 前世这个时候,自己还是一条没救的小衰仔,哪怕卖了灵魂杀死龙王拯救世界后,存在感依然低到透明,甚至连幻想中的“荣归故里”都不存在,叔叔婶婶记不得自己的生日,还需要诺玛提醒——而诺玛是个机器人,她发送的生日祝贺毫无温度,甚至附带的补考通知让人胆寒。 前世自己那么落魄,师兄仍然记得给他发一句“生日快乐”,而他为了这份情谊,也没有辜负楚师兄,卖了第二个四分之一条命,帮他杀了一头龙,重新赢回了校董会的好感,免除了因为血统接近失控而被清除的风险。 这一世自己一入校园就名声显赫,祝贺自己的人也多了,还有恺撒和楚子航给她送蛋糕——可是其中又有几人是真心,几人是客套呢? 她看了看手表,现在是中午12点多,前世自己今天会被婶婶支使着去买马桶圈,而紧接着会被陈雯雯拉着去苏菲拉德披萨馆参加同学聚会,她为了避免尴尬,甚至在离开学校前提前报备行程,防止银行卡被冻结。 但是她再次翻看后,确信陈雯雯没有发来消息,看来时间线的变化确实挺大的,一个星期前叔叔坐坏了马桶圈,是小胖子被支使着去买的,也许赵孟华这一世没有和陈雯雯分手?或者经过一年前那通发疯一般即兴表演的折腾,陈雯雯不敢来找她帮忙? 啧啧,虽说这一世陈雯雯并不是她心中的女神,甚至为了赵孟华的宠爱还暗搓搓孤立过自己...但是好吧,他其实早在前世就不再喜欢陈雯雯了,他早就放下了她代表的平凡生活,走向一条鲜血和荆棘的无归之路,只是偶尔还会回首留念片刻,在幻想中给穷途末路的自己一丝慰藉。 如果硬说陈雯雯在她心里算作什么,那么大概是某种抽象的象征吧,象征平凡安逸的生活——嗯,总比用赵孟华这个渣男作为抽象象征要稍微让人舒心一些。 嗯,以及这一世自己没有挂科,龙德施泰特教授还算有良心,捏着鼻子给她一个卡线的61分,让她算是过了,不必补考,就是绩点一下子被拉下来好多,让人不爽。 路明绯吃饱喝足回到房间,打开电脑,发现那个头像变成一个奇怪炼金符号的“老唐”已经发来消息,首先祝贺她生日快乐,然后告诉她那两支药剂的使用方法——用非常简单粗暴的形容。 “坐在浴缸里,开盖服用后进入冥想状态,和《斗破苍穹》里磕丹药的方法差不多。” 呃...原来这年头退婚流这么流行啊,你这个龙王也在追小说?算了,你还在猎人网站上给学生代笔写期末论文呢,除了表面上装得苦大仇深,我早就不觉得你还有什么龙王的尊严了,路明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可是问题在于,她现在家里也没有浴缸啊,难不成要到外面租酒店住一晚?她是有钱,可是没法和家里人解释啊! “如果你不放心或者不方便,可以来丽晶酒店21层总统套间,我给你护法,我这两天都在。”下一条是这样的。 啧啧,路明绯忍不住吐槽,没想到诺顿竟然就在滨海城市,而且这头龙竟然还住总统套间,果然是奢靡成性的生物啊...估计花的还是薯片妞那个大富婆的钱,或者说小魔鬼的钱。但是有一说一,这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还有人给护法,她非常相信这位最强炼金术士的能力。 不过这种感觉莫名有些奇怪,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哪里奇怪...等等,她好像明白了! 拜托,如果我一个十九岁的大姑娘,真的大晚上去酒店总统套间找一个男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通宵达旦...谁知道是要去干什么啊,很容易被想歪好不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的思维已经不知不觉被黄色污染,看什么都奇奇怪怪。 “好的,我今晚过来找你。”路明绯抛开那些奇怪的想法,回复消息道。 对方也很快回信,“好的,我看这几天的天气预报都是晴天,如果突然开始下雨,待在房间里不要出门,挡住所有镜子和窗户,总是有一些令人讨厌的东西需要防备。” 路明绯被这么提醒一句,不由得“咯噔”一声,大意了,大意了,看来她果然是在家里待得太安逸了,竟然连奥丁的事儿都忘记了! 和他的小舅子弗雷相对应,奥丁的权柄主要涉及空间,他能够通过镜面和水面等在神秘学上具有特定含义的界面,击穿尼伯龙根和现世世界的屏障,攻击他人,前世他的权柄可是把路明非一行人害惨了!而她现在回到老家,待了半个月,中间下了三次大雨,竟然没想起来奥丁这回事儿?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今天晚上是会下雨的吧? 她复盘前世今天发生的一切——先是今天一大清早小师妹震塌了火车南站,抢走了一份重要资料,然后是他去苏菲拉德披萨店给陈雯雯撑场子,接着被楚师兄救场带走去火车南站查看现场,然后楚师兄请他去aspasia餐厅和陈雯雯约会,楚师兄自己一个人去追资料,最后两个人一起到达机场,乘上去卡塞尔学院的飞机。 楚师兄没有在这个过程中遇到奥丁吧?也不知道时间线变动这么大,今天原本该发生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奥丁是否还在暗戳戳地准备对楚师兄动手? 想到楚师兄,路明绯在qq里和他发消息,“楚师兄,谢谢你的蛋糕,很好吃。”虽然其实她还并没有吃,他们先吃了恺撒老大的高级蛋糕。 然后她挠挠头,心中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是有必要警告一下楚师兄——虽然人家可能早就比自己更加警惕了,“我看今天晚上好像可能会下雨,师兄如果从医院回来,一定要注意道路哦,最好不要随意出门。” 楚师兄那么聪明,应该能够get到吧? 然而好巧不巧,就在路明绯沉思的时候,一个沉寂了不知道多久的头像突然开始闪烁,路明绯皱紧眉头,因为那是陈雯雯的头像! 上一次陈雯雯发消息,好像还是那次糟糕的文学社聚会吧?这次又是来做什么?不会真的被她说中了,这一世赵孟华渣男属性不改,又把陈雯雯给甩了,她在自己这里找场子吧? 路明绯好奇地点开对话框,里面的内容和她前世记忆中差不多:“我是陈雯雯,今天晚上17:30文学社在苏菲拉德披萨馆聚餐,我们一年多没见面了,要一起来吗?” 万万没想到,在蝴蝶效应导致今天本该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情况下,这件事依然发生了! 第四章 盛宴(1) 出于不知道什么心态,路明绯竟然同意了。 她仍然没有想明白自己为什么同意,她感觉自己整个人大概率是傻了,或者说她只是不想错过一个人前显圣的机会?如今她也算是一扫前耻今非昔比,就应该让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看看,自己到底多么光芒万丈! 又或许是同情那个被渣男蒙蔽双眼的陈雯雯?她明知前世的陈雯雯不是今生的陈雯雯,可是前世的情绪却永远不可能忘却,所以就把那份怜惜投射到了这一世的陈雯雯身上? “我今晚和同学聚餐,晚饭就不吃了。”在五点左右,婶婶开始做饭时,路明绯说。 婶婶看了看外面逐渐阴沉的天空,明明下午三四点的时候还是晴天,不知为啥现在就乌云密布了,不由得嘟哝一句天气预报水平太差云云,然后对路明绯说:“早点回来,带上伞,我看外面要下雨。” 路明绯看着外面黑云压城的阴森,也不由得心头一凛——难不成奥丁真的要对我动手了? 她不动声色地从自己的房间里拿出一把雨伞,这是之前诺顿找机会送到她手里的——仅仅是因为她向他吐槽,日本的什么炼金名刀竟然炼金金属含量不足10%,简直是偷工减料,然后这位炼金之王就直接大大方方免费送了她一把。 还用顺丰快递邮寄,甚至保险都是最便宜的,丢了只陪300人民币,谁都想不到里面是一把至少能在拍卖会上卖出3000万美刀的炼金武器! 不愧是炼金之王,价值连城的炼金武器都能可劲儿地造。 这是一把藏在雨伞中的苗刀,可以双手持也可以单手持,刀长89.2 cm,刀柄28.7 cm,通体由纯粹的炼金金属打造,可以像切豆腐一样切开死侍强化的鳞片和骨头。哪怕没有学过苗刀的用法,真的战斗起来,这对于路明绯来说仍然是如虎添翼。 “我出门了!”路明绯对婶婶说。 她走在昏暗的走廊里,身旁已经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小魔鬼从阴影中走出来,无声无息,就像脚底长了肉垫的猫一样安静。 “姐姐,你也感受到了?”他问。 路明绯知道,他问的是关于奥丁。 “是的,之前我一直把这茬儿忘了,今天突然想起来,莫名惴惴不安。”路明绯晃了晃手里的苗刀,然后拍了拍自己防晒衣内侧口袋里的注射器,她是打算回来的时候顺路找诺顿,就顺便带上了,“所以我带上了,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真的误入尼伯龙根,杀出去应该问题不大吧?” 毕竟,前一世他也不止进去一次了,最后还不是成功出来了? 小魔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确实,只要他不掷出‘昆古尼尔’,光靠那个冒牌货确实不可能做到留下姐姐。” 听到“昆古尼尔”,路明绯的面色变了变,她自然无法忘记那支邪性的长矛,明明看上去就是一根枯树枝,可是比什么都坚硬,而且不管拿什么挡都挡不住,漫画里的超级绝招,像是什么“十二宫黄金圣衣”、“相转移装甲”或者“炽天覆七重圆环”,统统都不管用的那种。 如果前世不是他发疯,用身体挡住了长枪,恐怕诺诺师姐就真的没命了。 那让他的身体瞬间枯萎碳化,超级恢复能力差点没用的长矛甚至不是真品,真品还在末日派的避风港里,插在小魔鬼的本体上,封印了他的生机。 “没有办法对付那支该死的长矛?诺顿也不行吗?”路明绯忍不住问。 好吧,她自己除了硬刚确实没有更好的方法,但是诺顿是个技术人员,应该有办法骗过长矛“必中”的属性,对吧?昆古尼尔再厉害,终究只是很厉害的炼金武器,而诺顿是炼金术的大师,必然有破解的方法。 “或许。”小魔鬼故作高深,含含糊糊地说。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自从她让小魔鬼不要隐瞒坦诚以待,姐弟俩共渡难关之后,这还是他第一次这样不愿意给出绝对的答案——难不成他也不知道诺顿是否能做到阻挡昆古尼尔? “其实,姐姐,最好的方法就是今天晚上不要出去了,”小魔鬼幽幽地说,金色的眼瞳中闪烁的神情令人难以捉摸,“那个陈雯雯对你而言没有任何意义——你不应该把她当做你在上一条时间线上认识的暗恋对象。诺顿说得对,这条时间线上的人你或许认识,但他们也不是你曾经认识的人,你们所有的过往都早已作废,何必追求幻影?” 路明绯也没有回答,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好像很乐意在这个雨夜出去——难道只是单纯为了在同学面前人前显圣,一雪前耻?或者说她其实一直暗中等待奥丁的出现,甚至甘愿以身为饵? “大概确实和奥丁有关,前世这个时候我已经在三峡打了一场硬仗,我感觉自己似乎迫不得已想要做出点什么。找不到的敌人打起来真的让人很厌恶,就像在和空气搏斗。而且我家门口有一个奥丁,怎么想都觉得膈应人,迟早得先把钉子拔除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奥丁巨大的尼伯龙根是在进化的,一开始楚师兄十五岁那年,只占据高架桥的部分,可是等到七年之后路明非和诺诺进来的时候,这个尼伯龙根已经变得和整座城市一样巨大。如果不尽早拔除,奥丁只会越来越强大! “哪怕那只是个假货?”小魔鬼说,“你知道你不可能找到奥丁的本体的,他很会藏。” “就算是假身也先把它杀了再说,免得哪天突然给我来个背刺,最好揭开面具,看看在他夺舍楚师兄之前,究竟用的是谁的躯体!”路明绯已经下了楼,眯着眼睛抬头看阴云密布的天空,“要是能让诺顿把他的尼伯龙根都扬了,那自然是最好的。” 显然,诺顿已经不知不觉成为她心中头号工具人,平时游戏代打,兴许还当个论文枪手,关键时刻还可以叫来打架,打不赢至少也能多顶两下。 “奥丁在此地深耕多年,想要将他的力量全部拔出,不会容易。我相信奥丁的本体也不会放弃这样一个重要的地方,如果你打败他的分身,他甚至可能以本尊莅临。若是放在平时,他连正牌昆古尼尔都没有,我自然不害怕,但是现在弟弟我身娇体弱...” 小魔鬼甚至抬起眼睛,用一双湿淋淋的金色大眼睛无辜且委屈地看着她。 路明绯发出yue的声音。 “好啦,姐姐,不得不承认,我也讨厌这个奥丁很久了。作为一位王者,怎么能任由乱臣贼子在自己的地盘挑衅?姐姐若是真的想要对付他,弟弟我肯定会尽全力帮你,说什么也要咬下他一块肉来!”小魔鬼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 而路明绯万万全全相信他,上一世他在奥丁手下受了很重的伤,而且逐渐恶化,惨白的肌肤龟裂,鲜血从绷带下面渗出。 苏菲拉德披萨馆其实并不远,路明绯提着雨伞一溜小跑,大概20分钟就能到,在半路上,她甚至还有闲情逸致给楚子航发一条消息,“今天晚上在苏菲拉德披萨店和同学聚餐,都是中学同学,你要不要来?” 毕竟,如果真的和前世一样,赵孟华是来和陈雯雯分手,和柳淼淼订婚,那么此时楚子航闯入,无疑会让二人生隙——要知道柳淼淼真正喜欢的可是楚师兄啊,在她眼里,赵孟华永远只是楚子航的替身。在和替身官宣的场景遇到正主出场...啧啧,真是刺激啊。 虽说,路明绯真实的想法是,如果她真的半路上遭了奥丁,楚子航发现她不在后,能果断把奥丁的消息上报给卡塞尔学院。她今天不能捣毁奥丁在这里的基地,卡塞尔的人加起来还不能吗? “轰隆隆——”一道闷雷响起,路明绯感觉空气逐渐变得沉闷压抑,汗水黏在身上,头发也汗涔涔的,让人几乎无法呼吸,身边的路人也行色匆匆,明明才五点钟却黑得像是晚上八点,毫无疑问马上就要下雨了。 路明绯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楚子航在两分钟前发了一条消息,“看起来要下雨了,需不需要我到你家接你,送你去披萨馆?” “不用,我走着就能道——师兄你现在还在医院吗?” “嗯,还在,刚刚做完最后一项检查,妈妈正在打电话,和‘爸爸’商量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楚子航很快回答。 “那师兄应该先把阿姨送回去,她一个孕妇,马上下雨了总不能让她自己打车吧?” “那需要我让我家司机送你吗?我可能晚点到。”楚子航又说。 路明绯虽然见过很多大场面,但是人很朴素,没有学院里那些有钱人讲排场,平时能骑自行车就不坐汽车,自己会开车就不用司机——除非是飞机,她是真的不会开。 “那路上小心。”楚子航像是因为不放心的母亲一样,虽然絮絮叨叨,但是也有的时候也意外有些可爱。 她刚刚放下手机,就感觉头顶上一滴巨大的雨点砸了下来。她还没有反应过来是自己发梢间的汗水还是雨滴,下一滴就砸在了她的鼻梁上。她略微有些迟钝地抬手,很快就感受到雨滴砸在她的掌心,当她低头看时,人行道上已经有了不少雨滴产生的深色斑点。 果然不出所料,下雨了。 路上的行人连忙四处奔走,在旁边的屋檐和小卖铺的顶棚里暂时多雨,还有人加快了步伐一路飞奔,似乎笃定自己在完全淋湿前能到达目的地。路明绯知道这种阵雨来得总是这么突然,只需要一两分钟就能变成瓢泼大雨,将毫无防备的人淋成落汤鸡,但是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路明绯撑开伞,听着雨滴噼里啪啦砸在黑色的伞面上。她的手抓住伞柄,她能感受到伞柄里藏着的那把锋利的苗刀正在震颤,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战斗,想要饮血。 她就站在高架桥入口几米远的人行道上,很快雨幕激起的雾气,让她看不真切高架桥上的情景。 “姐姐,看来那家伙终于等不及了啊...”小魔鬼在她身边幽幽地说。 路明绯也冷笑一声,摸了摸藏在兜里的白王圣浆。她带着这个,就是为了能与奥丁战斗——不,这不是一场遭遇战,而是一场她主动的挑衅,她的目的从来不是披萨馆和同学聚会,而是一场狂猎的盛宴! “来都来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主人家扫兴,是不是?”路明绯冷笑一声,一双温和的棕黑色瞳孔不知何时竟然变成耀眼的金色,森冷而充满威压的气场瞬间笼罩了她,那个慵懒而开朗的二次元女孩身体内,仿佛觉醒了一个怪物——或者说,一位天生要君临天下的王者。 她平静地看着一辆车驶过,然后穿过马路,走上了高架桥。 第五章 盛宴(2) 楚子航看着外面黑云压城的阴沉景色,不由得皱紧眉头。 自从血统再次有所提升,且逐渐稳定可控后,他对于危险的感知也水涨船高。明明白天还是晴天,下午就变得阴云密布。乌云压在他的胸口,沉闷得让他难以呼吸,就连心跳也变得沉重,好像是用石头做的一样,又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拉着他的心脏往肚子里坠。 这场雨不简单,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像5年前的那个雨夜一样。 在那个雨夜里,他失去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毫无长进、令人厌烦还没完没了絮絮叨叨的男人,他就那样人间蒸发了,没人记得他的踪迹。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个雨夜,他又要失去什么重要的东西。 特别是之前路明绯那句前后矛盾的“下雨天不要出门”,又问他要不要一起去苏菲拉德披萨馆,实在是让人猜不透她的含义——难不成是某种不好的预感,让她下意识向他求救? 路明绯本来就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女孩子,她看似大大咧咧,开朗甚至有点沙雕,可是她的快乐从来不会到达眼睛,那双棕黑色的瞳孔里似乎永远藏着令人无法理解的阴霾。 他看着自己的手机,哪怕他劝阻过,路明绯在下雨天还是选择出门了,去参加她的中学同学的聚餐。其实这没什么,她毕竟是一个女生,还想拉着自己一起去,估计是想要和她的同学炫耀,而她的优秀确实值得炫耀,她像是一个骄傲的女王,居高临下地宣布自己不再是当年那个任人宰割的乡下丫头了。 但是他心里觉得,奥丁今晚可能会抓住她——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北欧主神会在人生地不熟的中国有这么大一座尼伯龙根,也不知道奥丁究竟所求为何。他只是隐约记得,奥丁似乎谋求父亲手中一个神秘的手提箱...可是他不应该已经得到了吗?为什么他还在这里?他究竟想要什么? “怎么了,我的儿子?”他的妈妈放下手机,停止了和父亲的争执,问。 楚子航看着这个美丽的女人,她已经快四十岁了,可是保养得非常好,在阴暗的灯光下看起来仍然是二三十岁的大姑娘。甚至他们一起来医院的时候还让护士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女人的丈夫。 他该怎么和母亲解释呢? “没什么,只是快下雨了,我有点不安。”楚子航淡淡地说。 显然女人一点都不着急,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也没有看出儿子的心事重重,“没关系,大不了我们在这里等等,这种阵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我们不会被困太久的——那下面有一个水吧,你想喝奶茶吗?妈妈给你买!” 楚子航只是沉默,他不知道如何向母亲解释...他现在想要开着车冲进雨里,“村雨”就藏在后备箱,他要带着武器去救路明绯。可是正如她说得那样,他又不能把怀孕的母亲一个人丢在医院里,他无论如何都应该先送母亲回家,然后去苏菲拉德披萨馆和路明绯见面。 “一个女生今天过生日,要和中学同学聚会,邀请了我。”楚子航最后说,“可是现在下雨了。” 听到有女孩邀请自己的宝贝儿子聚会,而且宝贝儿子没有拒绝的意思,苏小妍的眼睛顿时亮了,笑嘻嘻地揉着儿子的脸,“哟,我家子航长大了,竟然都找到女朋友了?你中学的时候那么多女孩子喜欢你,可是你一个都不理睬,没想到在大学两年,竟然开窍了!这是好事儿啊!” “下雨不打紧,我们可以顶着我的防晒衣跑出去,距离停车场只有几步路而已,咱家也不算远。咱们赶紧开车回家,然后你换件漂亮衣服,风风光光地开着你的保时捷,去见你的女朋友!” 楚子航一时语塞,他早就该猜到母亲的反应的,而他本该说“妈妈你怀孕了,不能淋雨也不能跑步,会生病的”,但是说出口的内容却变成了,“路明绯还不是我的女朋友,我们的关系没有到那一步。” 这样的辩解直接让苏小妍笑得更加开心了,把楚子航那张面瘫脸的嘴角向上掰,挤出滑稽的笑容,“没想到我家子航竟然害羞了!真的好可爱!” “妈妈,我不是...” 楚子航并非没有考虑过自己和路明绯的感情,只是他捉摸不透那个女孩——她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她究竟想要得到什么?他能够感觉到,女孩对他,甚至对恺撒,乃至对那个热队秘书,都是有好感的,只不过那种好感不是针对某一个人,她对所有人都好。 而在对所有人都好的时候,她却无形地将别人从自己身边推开——她能够大方到撮合自己的未婚夫和学姐,甚至还在招生过程中向自己暗示,哪个小师妹漂亮聪明,他可以多看两眼等等。 她可以为别人殚精竭力,却不需要任何人对她付出任何东西。 这个女孩什么都不要,这才是最令人困惑的,你甚至无法为她付出,更不可能赢得她的芳心。 “女孩子最需要男人为她们遮风挡雨了,还需要体面和虚荣,难道你要让那个邀请你的女孩独自一人在雨中走着去赴宴吗?不,你需要作为一个英俊的白马王子,穿着华丽的盛装,开着豪车,降临到她的世界里!”苏小妍看着儿子犹犹豫豫的模样,竟然踩着高跟鞋,拉着自家儿子就往门外走。 “反正我也不想要这个小孩了,我有你这个儿子就够了,我家子航一个儿子,顶别人家十个优秀!”苏小妍取出防晒衣,搭在自己和儿子头顶上,两个脑袋紧紧地挨在一起,笑嘻嘻地对儿子说。 楚子航没说什么,只是把防晒衣向着母亲的方向不动声色地移了移。 饶是如此,等到他们跑到停车场,钻进车里时,两人都已经淋成落汤鸡,那间防晒衣根本挡不住这样的暴雨。 楚子航把毛巾递给母亲,看着母亲的小腹,由于只怀了一个多月,还并不明显。他的喉咙蠕动,最终有些嘶哑地开口了,“妈,其实我还是想要弟弟妹妹的...将来我在国外发展,经常不在家,您和‘爸爸’还能有个伴儿。” 他没说自己未来的工作是多么危险,多么九死一生,可能母亲这二十多年一朝就白养了。 他希望自己如果哪一天真的死了,妈妈和‘爸爸’不至于膝下无子,多少还有个念想,甚至能够把他给忘了。 —————— 她讨厌雨天,一切都湿淋淋的。 哪怕打了伞也一样,只能保证头是干的,可是雨点却能打在裤子上、鞋上。她刚刚走神,一脚踩在水坑里,鞋子袜子全都湿透了,又冷又湿地黏在脚上,每一步都像是能挤出水来。 她果断选择脱掉烦人的鞋袜,光着脚走在沥青凹凸不平的表面。 明明没有封路,而且也不是大半夜,可是高速路上竟然一辆车都没有,雾气弥漫属实有些诡异。路明绯看了一眼旁边的路牌,当初楚师兄是从001号高速路进入尼伯龙根的,而理论上她走上的这条是006。可是当风吹拂起柳条,露出那块绿色路牌时,上面的数字却变成了000! 她掏出手机,注意到信号已经从刚才的满格变成了无信号,就知道一定是进了尼伯龙根。 她也不是第一次来找奥丁的茬儿了,前世她可是在梦里刷奥丁的小兵刷了几天几夜,而现在她知道自己只会比前世更加强大,你真当她会害怕? “果然,奥丁是等不及了啊...”她冷笑一声,从伞柄中拔出那把细长的炼金苗刀,一手撑伞一手持刀,撑伞的手还提着鞋袜,感觉两只手都不够用的。 她的黄金瞳不知何时亮起,感官被强化到极致后,听力甚至不逊色于“镰鼬”领域全开的恺撒老大。她边听边走,感知着周围可能的危险,可是除了哗啦啦的雨声,她竟然什么都没听见——没有死侍婴儿一般的啼哭,也没有飞舞的鸦群。 这时候,小魔鬼再一次虽迟但到,出现在她身边,“姐姐,你现在还只在人家家门口呢,奥丁确实有重兵把守,但是人家的中兵可都在尼伯龙根的核心区域,你这样走怕是要走到雨停都见不到他。” 路明绯转头一看,好家伙,小魔鬼不但穿着绿色的青蛙雨衣,还撑了一把小伞,脚上踩着雨靴,在大雨中全副武装——早知道自己也应该穿雨靴才对的,不至于鞋湿成这个样子。 “那你打算怎么办?再送我一辆摩托车?”路明绯问。 同时心里腹诽,奥丁这家伙还挺讲排面,还真当老娘我是来朝圣的吗?折腾老娘,看老娘不把你头都薅下来! 小魔鬼俏皮地笑了笑,“我就是来为姐姐送坐骑的啊!当当——”他做出一个夸张的动作,将路明绯的目光引向他身后,“怎么样,是不是比摩托车更加酷炫啊!”他金色的眼中露出恶作剧的笑容。 路明绯有些呆滞的看着他身后的...三轮摩托车。 看着还有点眼熟,然后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前世自己闯入奥丁的尼伯龙根的坐骑吗,那个向安保大爷借的三轮车,租金是他一块玫瑰金表。虽然不完全一样,但是她也明显从其中品味出了小魔鬼的恶作剧。 “这就是你给我的‘坐骑’?没有迈巴赫,没有布加迪,甚至连一辆5万美元的摩托车都没有?只有一辆二手摩托车?”路明绯算不上失望,只是感叹小魔鬼的高端大气上档次哪里去了,怎么逐渐变得像自己一样土嗨穷开心? 说真的,她以为小魔鬼能召唤来那辆幽灵迈巴赫——虽然破破烂烂,但是那辆迈巴赫的性能是真的好,不愧是900万的豪车! 小魔鬼倒是一点都不愧疚,“呵呵,这可是神兽,姐姐前世横穿奥丁神国的坐骑,怎么如今姐姐富贵了,也开始嫌贫爱富了?要不忘初心!” 路明绯心说神tm不忘初心。 “当然姐姐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为姐姐准备的东西可不止一辆二手三轮车咯!”小魔鬼说着,贴心地从三轮车后面的挡雨布下面取出一样东西,露出下面的东西,“你看,我给姐姐准备了雨靴和雨衣,总不能让姐姐淋雨吧?” 路明绯注意到,防雨布下面甚至还有一桶汽油,看起来是生怕三轮车没油了。 小魔鬼又拿出两把沙漠之鹰,以及一小箱子弹,粗略估计应该是三百发,“喏,姐姐打死侍,总不能没有趁手的武器吧?都二十一世纪了,再拿着刀抡就太掉价了——姐姐,你看我贴心不贴心?”他甚至还讨好地眨了眨眼。 “为什么没有火箭筒?”说真的,路明绯虽然有点小惊喜,有子弹总比用细长的苗刀抡强多了,可是却没有那么惊喜。要知道前世小魔鬼可是送了他一支德国制造的‘长矛’火箭筒,和整整一箱24发火箭弹呢! “呃...”小魔鬼有些心虚地看向别处,有些为难地说,“姐姐可真是喜欢开玩笑,你知道这东西在国内不好搞,能给你弄到枪和子弹都费了我一番功夫...你知道中国分部的人武器都不见得比你现在更好。所以将就一下吧,别得寸进尺啦,弟弟我帮亲戚也不是那么帮的...” 路明绯心说不是这样的,虽然能弄到六响手枪都需要报备,但中国分部会非常创造性地把手电筒和护照,还有手机改造成炸弹,火力仍然很猛——但是没错,因为对武器的严格控制,中国分部的处境相当尴尬。 她一边吐槽一边换上防雨衣,将头发塞进兜帽中,然后将两把沙漠之鹰用皮带固定在腰间。此时她穿着一身橘色的塑料上下分身款雨衣,绿色的荧光条闪烁着光辉,三轮车突突突地响着,小魔鬼打着伞坐在后面。 她觉得自己逼格掉了一地,活像一个环卫工人,而不是屠龙的英雄,小魔鬼则穿着塑料雨衣,黑色的小礼服在雨衣里挤得皱巴巴的,完全没有了从前出场时的精致。 小魔鬼可真会玩儿,不会真的是自己把他高雅的审美带偏了吧? 第六章 盛宴(3) “接电话啊,路明绯,接电话啊!”楚子航那边很着急,在心中无声地督促道。 可是第六通电话打过去,依然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他握着方向盘的手开始冒出涔涔的汗珠。 他开着那辆panamera在雨中横冲直撞,不止一次有车辆在他暴力超车的时候鸣笛抗议——他知道自己多半是要因为违反交规被扣分罚款的,最坏的情况下他会被吊销驾照,但没关系,他的父亲不缺钱,这些他都能帮忙解决。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五年前是从原本的001号高速路上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的,也是同样的雨夜。当他的panamera开上空荡荡没有一辆车的高速路时,明显感觉肩膀上热了一下,好像是有人用烙铁烫他的肌肤——他知道那个位置,自从上次从奥丁的尼伯龙根逃离后,便留下了那个世界树的标志。 他看着狂风中飞舞的柳枝下000的路牌,知道自己已经到达了想去的地方。 他停下车,从后座取出“村雨”,然后走进雨幕之中。 楚子航的全身都湿透了,烈火在他的皮肉之下燃烧,全身都冒着袅袅的蒸汽。他赤金色的眼瞳冷冰冰地环视四周,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一般锋利。 “来吧...”他的声音略微有些嘶哑,冷静的面具下透露出某种病态的狂热,双手抓住刀柄,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兴奋地不断摩挲。 隔着疾风暴雨,他听见了熟悉的,婴儿啼哭一般的鸣叫。 —————— 路明绯正像个沙雕一样,穿着清洁工同款的雨衣,坐着那辆二手三轮车上,“突突突”地行驶在奥丁的神国中。 想到奥丁那豪华的八足骏马,想到奥丁那一身亮闪闪的盔甲和风氅,想到他身边簇拥的死侍大军,她忍不住嘟哝着自己这样真是太没有逼格了——你看看人家,那阵仗!那气派!大丈夫当如是啊!再看看你是什么样子啊! 雨越来越大,开始还是千滴万滴,后来就是成片的雨幕甚至雨墙,路明绯驾驶着三轮摩托车,狠狠地撞穿那些水墙。一缕长发被雨水打湿后,湿淋淋地粘在她的脸上,遮挡视线,无论她抬手多少次,那根傻了吧唧的呆毛都没法规整过来。 “近了,非常近了...姐姐你也感受到了,对吗?”并不存在于现实中的小魔鬼在她耳边说。 “我当然知道。” 路明绯早就听见,风雨声中传来婴儿的啼哭声,还有人窃窃私语,那些声音说“她来了”,“她来了”,“好渴”,“好渴”,“好渴”,以及许许多多无法理解的低语。 远处闪烁着白色的光芒,如同一柄长剑穿透黑暗。白色光芒中,站着山一样魁梧的骏马,它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它用暗金色的马掌扣着地面,坚硬的路面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伤口。马脸上戴着面具,每次雷鸣般的嘶叫之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就喷出电光的细屑。 马背上坐着那个路明绯前世在梦中和现实中见过无数次的黑色阴影,保守估计足有三四米高的巨人全身笼罩在暗金色的沉重铠甲中,雨水洒在上面,甲胄像是蒙了一层微光。他手里提着那把路明绯最害怕的扭曲长枪,必中的昆古尼尔。带着铁面的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瞳孔仿佛巨灯一般照亮周围。 路明绯抬起同样明亮的金色眼瞳,毫无畏惧地直视阿萨神王奥丁,完全没有丝毫对于神明的敬意,甚至嘟哝了一句,“好会装b,是在下输了。” 死侍们环绕在奥丁周围,破碎的黑色兜帽,银白色诡异花纹的面具,露出充满嗜血欲的明亮眼瞳。它们听见路明绯那辆蓝色二手三轮车突突突的声音,纷纷将目光转向它——别的不说,一向比较低调社恐的路明绯被人这么一瞪,还有点心虚。 不过这并不是一群野兽环伺无助的羔羊,女孩是比它们更加危险的怪物。 “你终于来了。”奥丁说出了那句前世梦境中反复对她说的话。 “你不就是在这儿等着我吗?”路明绯从后座取出修长的苗刀,另一手从裤兜里取出注射器藏在袖子里,露出戏谑的笑容,“怎么,是咱俩单挑,还是你打算用人海战术?” 奥丁没有回答,但是他周围的死侍们先动了,如同饥不择食的野兽看见新鲜的羔羊,向她扑了过来。 好吧,奥丁这家伙果然是想用人海战术先消耗她一波儿——这是坏事也是好事,坏事在于就算身强力壮,让她在这儿不停地刷小兵也不轻松,消耗体力也消耗子弹,到时候再对上奥丁就要凉凉;好事在于,既然奥丁瞧不起她,一时半会儿也不着急用那柄该死的昆古尼尔射她,那么她就还有跑路的机会,还有等着诺顿那家伙想办法对付这玩意儿的机会... 话说诺顿这家伙现在到哪里了?他堂堂龙王,如果同一座城市里还有其他龙王,总该有所感应吧?你这家伙快点过来给我兜底啊!路明绯在心里嘶吼着。 不过吐槽归吐槽,眼看着第一只胆子最大的死侍冲上来,她还是从腰间拔出枪,对着脑壳就开了一枪——不用瞄准,子弹也能击碎银质的面具,穿透颅骨打爆头颅。这是完全违反物理学定律的,因为死侍的头盖骨理论上能承受的冲击远比子弹的动量要大,但是它确实像穿豆腐一样穿透骨头和脑髓。 沙漠之鹰倾泻着子弹,在雨幕中就像一曲寂寞的独奏,每一声枪响都对应着一个爆裂的脑壳,黑色的腐蚀性血液和白花花的脑浆一同飞溅。在开最后一枪时,路明绯一跃而起,越过一个戴着面具的死侍,在空中一个优雅的翻转,挥刀直接将它的头砍了下来,在半空中还趁机瞄准另一只死侍,打爆它的狗头。 等到她落地的时候,已经顺手将从兜里取出来的弹匣换上了,对着冲过来的死侍又是一枪。 然而她随身携带的子弹并不多,剩下的都还在那辆破破烂烂的二手三轮车里呢!所以很快她只好将枪揣回屁股兜里,双手持苗刀,横扫一刀将扑上来的死侍斩成两截,污血溅得她满身满脸都是,她娇嫩的脸皮上灼热的腐蚀感袭来。 她将苗刀送入死侍的心脏,感受着从手中传来的极致丝滑感,甚至连切开脊椎骨的时候都没有费多大力气。当她将刀抽出来时,那个倒霉蛋的胸腔已经被从一侧切开,只剩下另一侧的血肉还连着,露出被砍断的古铜色骨头——以及又溅了一身血。 “呸呸呸!”路明绯将嘴里的死侍血和着雨水一起吐出来,舌头仍然被烧得发麻。 还好现在正在下雨,血水都能洗掉,否则老娘真的要毁容了...以及这雨衣不错,不但挡雨了,还能挡死侍的血水,还耐腐蚀,就是有点土。 “让老娘看看你们的真面目!”路明绯刺穿一只死侍,然后又一个回身踢开了扑上来的另一个,落地时脚底略微有些发麻。她用简单粗暴的方式,拽着面具边缘,生生撕了下来,连带着大块的皮肉,露出下面的血肉组织和骨头。 “靠,又是这鬼玩意儿!”路明绯忍不住暗骂。 和前世一样,那张面具根本不是带上去的,而是和颅骨融为一体,也不知道是烧红了扣在死侍的脸上,还是从颅骨中长出来的奇怪面孔。 凭什么诺顿那家伙就能把面具取下来,甚至还能认出下面脸的主人,自己面对的就是魑魅魍魉啊?她也想搞点情报,给那帮校董会的家伙一点震撼啊! 在她微微出神的一刹那,又有一只死侍从背后偷袭,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利爪已经划出惨白的弧线,狠狠地撕碎她的雨衣,穿透她的右肩,一刹那滚烫的热血奔涌而出,在防水的布料下奔涌。 “md!”路明绯强忍着疼痛,回身一刀砍下死侍的头颅。她知道这种伤不算什么,哪怕没有那个“不要死”的言灵,单靠血统,最多十分钟,伤口就会完全愈合。 当然,现在没时间等了,她从兜里取出两支注射器,甚至懒得注射,直接两支一起掰开针头,将里面腥甜的金色液体灌入喉咙。 但是金色的圣浆奔涌出来的瞬间,所有的怪物都疯了。它们像是嗅到了什么人间美味,喉咙里发出兴奋的,如婴儿啼哭一般的嘶吼,夹杂着疑似某种阉割体龙文的低语。 多么甜美...甜美...甜美... 好渴...疯狂...疯狂... 一点...只要一点...给我... “卧槽!”路明绯猛然意识到,这东西对于死侍来说也是致命的吸引,就连奥丁的意志也无法阻止他们渴望更高级的血的本能。白王的黄金圣浆在自己的胃里如同岩浆一般灼烧,还没发挥效力,被气息逼疯的死侍们就扑上来了! 就在死侍扑向她,即将撕碎她的胸膛的一瞬间,路明绯将残留着一丢丢黄金圣浆的管子狠狠地扔了出去,侧身躲闪,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所有死侍像是看到流星一般,带着面具的头颅纷纷扭转,一致性高得像是复制粘贴,金色的眼睛里充满贪婪和渴望。 下一刻,它们便争着向针管落地的方向扑过去,后面的高高跳起来,踩在前面的背上,然后又被同伴拉下来;一只死侍率先捡到带有白王气息的管子,可是还没来得及舔舐上面残留的液体,就被同类生生扯下头颅和手臂。 死侍们暂时忘记了路明绯,转而为了那一点点白王圣浆,自己先殴打起来,互相撕咬着彼此的血肉,贪婪又愚蠢的样子令人作呕。 奥丁只是平静的坐在自己的八足骏马上,一言不发也不曾出手,用不带温度的明亮黄金瞳冷漠地看着下面的闹剧。 她趁着短暂的机会回到三轮车边,匆忙地将剩下的弹匣揣在雨衣的每一个兜里,枪里也填满子弹,眼看着死侍们不知是再次回到奥丁掌控还是抢东西枪够了,再次扑向她,从容地抬起手,然后开枪。 她的眼中金色的光芒从来没有如此明亮,仿佛远光灯功率开到最大,古奥森严的威压就连死侍也要被这样强大的气场逼迫得犹豫半分。她身上骨骼噼啪作响,一瞬间进入龙骨状态,心脏每分钟跳300下,强大的力量带着全新的、充满神秘力量的血液流遍四肢百骸,细胞被杀死又获得新生,改造着骨骼与肌肉。 “真是厉害啊...”看着自己苍白的皮肤渗出的血液,皮肤和血肉大块龟裂,不断从肢体上掉落,露出铜色的骨头,下一秒又被新生的血肉覆盖。路明绯不由得苦笑。怪不得诺顿要让她泡在浴缸里,因为哪怕只过了几秒钟,她就已经被白王受诅咒的血脉侵蚀得千疮百孔。 也不知道这个过程什么时候能结束...路明绯感觉脸上有点痒痒,抬手抹了一把雨水,竟然将整张脸都薅了下来——哦,她希望自己现在的脸不是那些被她强行摘了面具的死侍那样... 她趁着开枪的空隙再摸了摸,脸大概还是在的,没有摸到血肉模糊的组织,谢天谢地。 第一只死侍根本没有机会靠近路明绯,它被飞来的子弹将头颅打了个稀烂,脑浆溅在另一只死侍脸上。对血肉的渴望让它伸出长长的、蛇一样分叉的舌头,试图舔舐飞溅在它脸上的血肉。可是它永远没机会了,因为在它张开嘴的刹那,一颗黄铜子弹打进了它的嘴里,一瞬间摧毁了它的脑干。 似乎感受到了每一发子弹上必中必死的宿命,死侍们不在前进,而是将路明绯团团围住,贪婪的金色眼睛充满警惕地看着这个危险的女人。 它们在静静等待主人奥丁的命令 “就这还跟我玩...”路明绯冷笑一声,非常酷炫地吹了吹滚烫的枪管。 然而下一个她就笑不起来了,因为她看见,奥丁举起了那根扭曲的长矛,某种无形的金色丝线从长矛一端喷射而出,另一端连接在了自己的胸前——她拉开雨衣的拉链,惊恐地发现自己雪白的肌肤上竟然多了一个十字形的记号! “卧槽,你还真的用命运之矛啊!”路明绯忍不住大骂。 而就在奥丁长矛即将脱手的刹那,一辆迈巴赫突然穿透雨幕,明黄色的车灯如同两柄利剑将黑暗斩断,直直地从奥丁身后撞了过来,巨大的力量直接将座下骏马掀翻了过去。而就在这一瞬间,奥丁竟然真的从马下被撞了下来,狼狈地摔在水坑里——原来那只是一个假货。 前世路明绯熟悉的那辆伤痕累累迈巴赫打开了门,露出楚子航苍白的脸,少年急切地催促道,“快点,上来!只有这辆车能带我们离开!” 第七章 猎物无路可退(1) “听着,这是奥丁的尼伯龙根,我之前来过,那是五年前。”楚子航显然是将路明绯当做一无所知的菜鸟,一边开车一边说,“当时也是这么一个雨夜,我的父亲和我误入了这个地方,最终只有我一个人活着离开了!” “奥丁是个龙王,对吧?我听说校董会在查他了,没想到在这儿撞见!”路明绯看着后面逐渐逼近的死侍,气得大骂奥丁的祖先。 他将油门踩到最大,这辆九百万的跑车最快速度能够达到400 km\/h,但是仍然甩不掉追赶他们的死侍。 路明绯在跳上车前,将三轮车里的子弹全部带了上来,两把沙漠之鹰,还有自己手里的苗刀和师兄的村雨,就是他们的全部武器。说真的她有点后悔,既然这么需要武器,为什么不提前刷一下楚师兄老爹的秘密基地,把里面什么伯莱塔手枪,霰弹枪、冲锋枪什么的全都搬出来,现在火力必然更加充足。 真应该这时候打开天窗,然后架一挺机关枪,对着后面的死侍突突突——最好子弹还是汞核心弹! “好恶心!”路明绯打开玻璃窗,任凭风雨吹在脸上,然后淡定地将枪怼在一个追过来的死侍脸上,然后一枪爆头,血污和脑浆顿时飞溅。 楚子航手里也拿着手枪,可是分明是同样的枪和同样的弹,他需要清空弹匣才能打爆一颗头颅,而路明绯每次都非常精准地一击毙命,不由得令人费解。但是此时他已经没心思想那么多了,保命要紧。 “我记得很清楚,当年的出口就在收费站,这个尼伯龙根是有边界的,只要我们出去...”楚子航说话的时候,车身突然剧烈地一震,路明绯顺着声音抬头时才发现,有一只死侍正趴在天窗上张牙舞爪——它竟然跳到了车上! 她毫不犹豫地打开天窗,在死侍就要跳进来的一瞬间开枪,巨大的冲击使那个怪物近乎直立起身子,然后在楚子航的猛然转弯下掉了下去。路明绯这才关上天窗,可是后面的死侍也已经追了上来,锋利的指甲在伤痕累累的车身上划出一道道痕迹。 路明绯在心中气得大骂小魔鬼,说好的外援呢?长腿美女的?三无少女呢?薯片妞呢?诺顿呢?奥丁的尼伯龙根洞开,她以为至少现在诺顿那家伙应该有所感知,跑过来和奥丁激情对线才是啊——不说打不打得赢,至少能带着他们跑路才对啊,毕竟都是龙王级的存在。 她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个令人不安的十字记号,如果不赶紧离开这里,很快奥丁就会追上来!昆古尼尔上的死亡气息着实邪性,到时候她没有小魔鬼的力量,不知道只靠身体的超强恢复能力,能不能撑得住... 白王的圣浆还在她的身体里疯狂燃烧,让她觉得自己的双腿怪怪的,好像那该死的裤子里还穿了一条厚重的毛裤——她记得很清楚,前世在西伯利亚地底那座诡异城市拍卖的血清,能够让那个叫克里斯汀娜的女孩直接进化为次代种级别的混血种。 当时她的身体里发出嘶嘶声,好像有一条小蛇钻了进去,然后她娇媚的身躯开始异常地扭动并发出奇怪的声响,最终新生的克里斯汀娜撕裂衰朽的身躯,生生从里面钻了出来。所以不排除新的身体正在原本旧的躯壳中成型,曾经的血肉像一件旧衣服一样脱落,遗弃。唯一的区别在于,当时克里斯汀娜并不是完全清醒的,可是她现在时。 啧啧,感觉好恶心哦...路明绯一边打死侍,一边有些心不在焉地想,不知道为啥,感觉身上愈发奇怪,而且手指头也有点不听使唤,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 “你状态看上去有些不对劲,你还好吗?”楚子航那边再次清空了弹匣,路明绯试图拿新的弹匣时却发现自己甚至控制不了手指的屈伸。而楚子航也注意到路明绯的异常,不由得有些紧张地问。 “我...不知道!”路明绯说着,突然不受控制地撕开了自己的橙色雨衣——不,她惊恐地发现,自己撕碎的根本不只是雨衣,而是蜕去的衰朽皮肉,将一个全新的、小号的自己赤条条、光溜溜地提溜了出来! 路明绯连自己都被惊到了,灯泡一样明亮的黄金瞳惊讶地睁大,这也太掉san了吧? “路明绯,你这是怎么了?”看见这样的场景,楚子航也惊恐万分,一手把控方向盘,另一只手已经从旁边的插槽里取出那把“村雨”,随时准备干掉副驾驶上光溜溜爬出来的女孩。 这是他第一次目睹蜕壳现象,卡塞尔的教科书里是不曾出现这种记载的,甚至就连橘政宗那个老家伙的血腥地下实验室的文献里估计都没有这么刺激的内容。 对于巨大多数人,高阶古龙的血液(虽然不知道路明绯磕的是什么玩意儿)都是剧毒,几乎没有能熬过龙血洗礼的,路明绯第一次侥幸,第二次可就说不准了,没人知道女孩会变成什么怪物——特别是那双泛着赤金色的黄金瞳盯着自己,强大的威压差点让他的心跳当场停止! 恍惚间,他还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头活生生的古龙! 如果路明绯真的变成怪物,他不会犹豫!他已经不止一次在执行任务中杀死曾经的学长和执行部的专员了,他知道比起放任一个怪物潜逃不知道伤害多少人,杀死他们才是最仁慈的做法。 “tmd别看啦,师兄我没穿衣服啊啊啊!我的清白我的名节!”路明绯和楚子航对视一眼,感觉身体被冷风吹得一凉,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一丝不挂,身上还残留着不明粘稠液体,连忙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听到这声尖叫,楚子航不由得愣了愣,但大概也是放下心来,知道虽然经过如此离谱的变化,路明绯还是那个时不时沙雕,一直在开玩笑的女孩,还没有变成没有理智只知杀戮的怪物。 想到自己看光了人家大姑娘,他面颊有些通红地别过脸去,将原本打算捅在路明绯身上的村雨翻转过来,隔着窗户缝捅在了窗户贴脸的死侍嘴里。 “先把衣服穿好吧...”楚子航淡淡地说,然后有些尴尬地看向前方。 他看见了前方的微弱光芒,忽然有巨大的路标牌从上方闪过,“前方还有1 km抵达高速路出口,请减速慢行。” 楚子航并没有松这一口气,他知道只要从出口冲出去,就能回到现实世界,五年前他就是这么干的。可是这还有最后一关,就是你根本不知道奥丁会不会在他们冲过关卡之前突然出现,就像父亲遭遇的那样。 “路明绯,你怎么样,我们马上就能出去了!”他对身边的女孩说。 路明绯抬起头,此时正七手八脚地将雨衣真空地穿在身上,将蜕下的无头人皮扔在后座,她感觉自己需要更多血肉,因为没有足够的营养,她的手脚比之前细了整整一圈...等等,我刚才在想什么?我是要生吃死侍吗?为什么我会产生这种奇怪的想法? 该死的,龙血对我的心智还是有影响的啊... 楚子航将油门踩到底冲关,迈巴赫带着两道一人高的水墙,生生撞断了前方的横杆,从两个收费岗亭中穿过,以为他们终于逃出生天...然后他看见,收费岗亭里竟然站着一个漆黑如墨的身影,挥手像是告别。 楚子航感觉心脏里的血仿佛都冻结了。 “怎么了,楚师兄?”路明绯已经换好了衣服,只不过在战斗中破破烂烂的雨衣根本挡不住苍白的肌肤——她愿意相信师兄是足够绅士的,不会瞎看。 “我们恐怕还没有出去...尼伯龙根,好像变大了...我上次...”楚子航的面色异常惨白。此时迈巴赫形式在空无一人的cbd区,他们下了高速路,但是没有逃离尼伯龙根,他失算了! 路明绯倒是没说什么,因为前世她也遇到了这样的难关,“继续向前开...”车身再次剧烈震动,又有死侍跳上了车,楚子航不得不双手紧握方向盘来回走s形,“尼伯龙根肯定有边界的...打开收音机,如果有信号说明就能出去了!” 说着,她打开了天窗,不顾楚子航的惊呼,跳到了车顶,“开稳点!” 死侍从后面爬了上来,锋利的爪子直直扑向眼前的女孩。可是它显然失算了,因为最先被贯穿胸膛的是它自己——那是路明绯细腻苍白的小手,从它的胸口里取出来的时候,在雨幕下冒着热气,有力地跳动,喷射出漆黑的血。 大概是真的饿坏了,渴望血肉的滋润,路明绯将失去心脏的怪物踹下来,那颗仍然跳动的心脏塞进嘴里大嚼——见鬼,她以前一直觉得死侍又湿又粘超级恶心,可是现在它们的血肉竟然味道相当不错...难怪那些怪物那么渴望血肉,就连龙王也需要高纯龙血献祭,现在她的感官与它们更加相似,似乎能够理解了。 从侧面试图袭击她的死侍,被她直接用坚硬如金刚石的牙齿咬断喉咙,漆黑的血灌入咽喉带着轻微的灼烧感。在将试图爬上来的几个倒霉蛋全部干掉,喉舌间充满腥甜后,牙齿间沾满血肉之后,路明绯感受自己的消化系统疯狂运转,纤细的肢体开始迅速生长出更多组织。 后面的死侍也不敢当出头鸟了,而是保持特定的距离,跟在他们的车后面爬行狂奔——他们的速度很快,迈巴赫哪怕全速前进也无法将他们甩掉。这些怪物仿佛以追逐猎物,将他们逼入死角为乐趣,现在正在尼伯龙根里到处溜他们,让他们疲于奔命! “诺顿啊诺顿,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来啊!”她怒骂一声,大雨浇灌在她的身上,让她从里到外都灌满了水。她这才掏出兜里双枪,随着后面追逐的死侍接连开枪,每一声枪响,就有一只死侍在高速中跌倒身亡,而很快后面的将会将空位补齐。 没办法,它们实在是太多了,也不知道奥丁这家伙,背地里到底积攒了多少“英灵”! 他们穿过世贸金融中心、炎黄博物馆、城市天顶花园和丽晶酒店,上熟悉这里的每一座建筑。打完了随身携带的最后一发子弹,路明非抬头看向前方金碧辉煌的时钟大厦,cbd区的最高楼,名副其实的地标建筑,甚至还带有一个直升机起降平台。 上一世他和诺诺师姐闯入奥丁的尼伯龙根,奥丁就是在这个地方将他俩堵住的,所以她印象深刻。 果然,她在时钟大厦顶部,看见了一座显然之前不存在的“雕像”——八足的骏马,手握“昆古尼尔”的巨大身影! 该死的,果然是在等他俩,也不知道这次这家伙的目标究竟是谁,是她还是楚师兄?或者说小孩子才做选择,大人两个都要?路明绯感觉心如乱麻,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强化过的状态,能不能打赢奥丁?他现在也只是类人形态,自己的身体素质好歹也是个人形次代种了吧? 就是那根该死的长矛...她金色的、蛇一般的竖瞳骤然紧缩,因为就在这个时候,奥丁的手臂高举,八足骏马挺胸人立而起,就像一张硬弓被拉开,他这是要投射“命运之矛”了! 该死的!路明绯连忙从迈巴赫上跳了下来,落地时的震感被复杂的关节内部调整完全抵消,几乎没多少感觉。她必须远离师兄,否则要是昆古尼尔在刺穿她的时候,顺便把迈巴赫也扎了个透心凉,师兄也出不去了! 对不起了,师兄,虽然你还很强,但是还没有强大到和奥丁战斗——这里能作为奥丁对手的人,恐怕只有我了...该死的,诺顿你怎么还不来,你的好哥们儿都要没命了!路明绯再次心中暗骂诺顿这小子不靠谱,以及路鸣泽没有及时把外援带过来。 “路明绯,你在干什么?快回来!”楚子航将车身一横,四个轮胎在地面上留下焦黑的痕迹,发出刺耳的刹车声,“我们马上就要出...” 然后,他顺着路明绯抬头的方向,看向洛克菲勒时代贸易广场大厦顶端,金色瞳孔因震惊和恐惧而紧缩,顿时整个人都凉了。 奥丁手中的昆古尼尔,脱手了。 第八章 猎物无路可退(2) 昆古尼尔翻滚着飞向自己,速度并不快,但是命运的丝线已经将它的矛头和自己的心脏连接在一起,它是注定要命中的。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路明绯的头脑转得飞快,迅速躲进死侍堆里,然后在昆古尼尔距离自己不过十米左右的时候,抓起一只死侍的手臂,像是铅球冠军一样,将这个两百斤的怪物直接甩向了昆古尼尔。 还好自己身体素质不错,扔这么重的东西也没闪到腰,否则真是贻笑大方了...都到了这个时候,路明绯仍然挡不住自己的吐槽之心。 她这样做其实是有道理的,毕竟前世他替诺诺挡枪,不就成功了吗?看来只要有人替死,或许就能切断自己和昆古尼尔之间的命运连接——这里适合当替死鬼的这么多,死侍加起来少说也得上百呢,她就不信昆古尼尔这么牛b,能穿串儿一样穿几十个上百个死侍。 然而她失算了,在触碰到枪尖之前,死侍的身体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腐坏,然后被树枝一样的长枪像是穿豆腐一样贯穿,在半空中就散成碎末。它们低贱的血肉中没有多少生命力,以至于在昆古尼尔死亡气息的侵染之下,没有丝毫抵抗能力。 但是路明绯还不放弃,她从来都不是待宰的羊羔,而是那越出围栏的黑羊! 她快速与昆古尼尔拉开距离,然后随手拽住第二只死侍的兜帽,将它往枪尖上怼——然后不出所料,这家伙又挂了,而命运之矛的势头竟然没有丝毫减缓。路明绯继续她的骚操作,在死侍群里反复横跳,将一只有一只死侍扔向枪尖,无数的躯体被那柄受诅咒的矛贯穿,可是连接二者的命运丝线依然没有消失。 虽然不知道管不管用,但这就是动画片里闪电侠躲避达克塞德的Ω射线的方法。 她扔出又一只死侍,此时攻守翻转,已经从死侍追逐他俩,变成她追逐死侍了,显然它们都不愿意给这个疯女人当替死鬼。不过跑也没用,路明绯此时的身体比它们的更加强大,跑不过的。 她有些惋惜地看着时钟大厦顶部岿然不动的奥丁,不由得有点气恼——不知道如果用奥丁的身体来挡昆古尼尔,究竟能不能挡住?或者他能直接叫停那柄必中的长矛?或者他俩能一起被贯穿?可惜这家伙离得太远,不然真的可以尝试一下! “路明绯!”楚子航的声音穿过雨幕,他此时已经再次发动迈巴赫,打算追赶突然开跑的女孩。 少年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十五岁那年,那个噩梦一般的雨夜,当年父亲也是这个样子,自己下了车,然后让他快点开车逃跑...这么多年来,他努力地想要寻找当年的真相,努力想要变强,想要为父亲报仇,杀死那个邪恶的伪神,复仇的火焰在他的血管中燃烧,将他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怪物。 五年后回来,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以为自己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一刀砍死一只死侍都不带喘气,总算有复仇的机会了。可是他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他完全忘了奥丁神话中形影不离的那柄必中的“永恒之枪”,现在路明绯被锁定了,马上就会死去,他却像一个没用的傻b一样在这里愣着。 怎么回事啊,明明他已经听见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声音,说明这里有信号,已经到了尼伯龙根的边缘,只要再闯一把,他们都能逃出生天,甚至还有机会去苏菲拉德披萨馆和同学聚餐! 他的愚蠢、软弱和自大,马上就要让一个无辜的女孩丧命了! “快点,再快点!”这个时候,一向平静且从容的楚子航感觉自己像是个无助的孩子,他面对敌人的自信来源于自己的力量,可是他现在却如此无力。 他气愤地拍打着方向盘,此时仪表的指针已经偏转到极限,油门再也踩不下去更深,迈巴赫的引擎轰鸣...它明明已经这么快了,可是还是不够,还是追不上路明绯,追不上对她穷追不舍的死亡! “师兄你别管我!”隐隐约约间,路明绯的声音从大雨中传来,楚子航看见她将一个人影当做挡箭牌试图躲避那把该死的枪,可是仍然没有用处,她听起来又恐惧又无助,“你先走啊!” 该死的!他五年前让父亲给他断后,五年后竟然还要让一个女孩给他断后?这怎么可以?他从后视镜中看见自己的眼睛,此时它们已经变成耀眼的赤金色,龙血在他的体内沸腾,一瞬间就将“暴血”提升到了二度,细密的青黑色鳞片从皮下钻出。 不行,今天他绝对不会逃跑了,绝对不会! 路明绯一边躲避昆古尼尔的追击,一边追死侍,用它们的身体掩护自己,可是她就算跑得最快,也没法脱离昆古尼尔的攻击范围,那把必中的长矛跟在她身后,如同穿豆腐一样穿透她身边的死侍,它们的血肉根本无法满足奥丁的圣枪,它越来越近了,没有被丝毫削弱。 十米...八米...五米... 路明绯感觉有点绝望了,她不断地回头看着,不断地赶超前面的死侍然后把它们甩到自己身后当垫背,以至于周围的死侍越来越少,而且拼了命地跑路也不愿意被这个女阎王抓住当炮灰,它们还是有自保的欲望的。 看着背后紧追不舍的迈巴赫,路明绯有些气恼,楚师兄啊楚师兄,你这是干什么呢?你怎么不跑啊?你在这里追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傻?难道你觉得你能给我挡枪?咱俩会一起送命啊!她在心里疯狂的嘶吼。 “小魔鬼,你tm就没有一点主意吗?”路明绯一边毫无形象地撒丫子狂奔,一边像个疯子一样仰天长啸,雨水灌进喉咙里也无所谓。 她这一嗓子果然管用,小魔鬼路鸣泽很快就出现在他的身边,“小的来咯!” 这一次,他穿着和路明绯同款的雨衣,骑着一辆环卫的三轮摩托车,整个人打扮得像是个扫大街的——奇怪的是,他这辆三轮车的速度,竟然和路明绯以每小时超过300km奔跑的速度一样——这是哪家的环卫三轮车,是法拉利还是布加迪,跑得这么快? “话说到底有没有挡住昆古尼尔的办法啊?”她哀嚎着问。 “我可以尝试,能不能挡住就不好说了。”小魔鬼一边开着三轮车突突突,一边眨眨金色的眼睛,说。 路明绯想起来,好像前世面对奥丁的时候,小魔鬼也是这样说的。他召唤出了所有漫画中最强的防御和攻击招式,什么“十二宫黄金圣衣”,什么“绝对领域a.t.field”,每个名字都如雷贯耳,在致命的长枪前面排成十多道防线,结果也就也就抵挡了几秒钟时间,根本不管用。 为此,他还把自己的双手搞得鲜血淋漓,一直都没有恢复,他脆弱的身体也被昆古尼尔上的死亡气息沾染了,逐渐滑向崩溃和死亡。 “你觉得我硬抗能扛得住吗?”路明绯问。 “要是something for nothing 100%融合加16倍增益,可以;但是我使不出力量,姐姐光靠白王血清肯定是不行的!”路鸣泽非常诚实地说。 “那你能给我个什么速度增益100倍的buff吗,什么一道闪电劈下来我就能光速奔跑的那种?”路明绯忍不住开始玩梗,哪怕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乐意玩梗,她就是那种到死都要吐槽和玩梗的人,不管强弱。 “对不起,闪电暂时是天空与风之王的权能,我还没有强大到掌控。而且就算是黑王本尊降临,也做不到光速奔跑,你知道那根本不符合物理定律,当速度接近光速的时候,质量会变得无限大!姐姐我以为你大学物理学过这点常识呢!”路鸣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她,说。 “那总该有tmd办法吧?”路明绯回头,看着距离自己只剩下三四米的昆古尼尔,顺手又丢了一只死侍挡在枪口上,然后看着它在被刺中的瞬间碳化崩解成一地黑色残骸,剩下的部分化作灰尘随风飞舞。 “再跑个三五分钟,诺顿如果还不来的话,我就让我的女孩一枪崩了他!如果今夜我们遇到不测,他也别想活了,而且我能保证,他再也不会有复活的机会!”路鸣泽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冷。每次他用这样平静的语气说着这样危险的话时,路明绯才会打个哆嗦,想起来路鸣泽可不是什么无害的孩子,他是一个神秘的龙王,是一个真正的恶魔! “他真的有办法?”路明绯一边问,又扔了一个炮灰挡枪——与其说是扔,这个距离只能算作“推”了,毕竟只剩下两米的距离。此时死侍被她大部分都落在了后面,手边已经没有趁手可以挡枪的了。 路明绯不会打算让诺顿挡枪送死吧?以他那副性子,和对四大君主的仇恨,还真有可能。 像是知道她的心思一样,小魔鬼冷哼一声,“诺顿是不可能给你挡枪的,他总是有自己的小心思...不过看来,你的那个小情郎还是有点本事的,如果他能活过这一遭,我觉得你可以收他做个小...” 最后一句话倒是颇有一番深意。 “什么小情郎...”路明绯一阵无语,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背后传来死侍的哀嚎,她下意识向后看时,不由得惊呆了。 那辆伤痕累累的迈巴赫已经冲进死侍群,一个火焰人影站在车顶,高举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妖刀“村雨”,膝关节已经以非人类的方式逆翻,以惊人的爆发力一跃而起,直直地劈砍向飞行中的昆古尼尔! 这是楚子航用生命挥出的全力一击,在凌空的一瞬间,他直接将爆血推到了三度! 带血的骨刺从皮肉之下伸了出来,耀眼的赤金色双瞳中看不出一丝感情,只剩下杀戮的狂热。 三度爆血是及其危险的东西,如果说第一次释放出来的是狮子,那么第二次大概就是暴龙之类的东西,而第三次,释放的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龙之心了。 “他疯了吗?就算能控制血统,也不能这么作啊...” 要知道,上一世楚师兄打小龙女直接将爆血开到三度,不是自己的言灵吊命就真的要变成死侍了,这一世竟然一点都不长记性...哦,差点忘了,他又不是重生者,他怎么知道自己前世是怎么差点没命的? 路明绯在小魔鬼缓慢的时空领域中,眼睁睁地看着面容狰狞的楚子航下坠,他全部的重量和力量都用在了这一次劈砍上,村雨上的熊熊烈火在大雨中仍然炽烈,挥舞的痕迹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白雾痕迹,雨水一碰到刀刃,就瞬间沸腾蒸发,发出吱吱的声响。 “啧啧,看来他还挺护着你,只可惜实力不够。”小魔鬼有些遗憾地摇摇头,说。 路明绯一边跑一边回头,她眼睁睁的看着村雨上的烈焰刚刚接触到昆古尼尔,上面的死气侵蚀之下,火焰顿时熄灭,原本烧得通红的炼金宝刀也丧失了光芒。然后刀刃以巨大的力道劈砍在上面,发出刺耳的金属轰鸣,裂纹在接触的一刹那形成,一瞬间就爬满整个刀身。 价值连城的炼金宝刀瞬间崩碎,金属碎片四处飞溅,楚子航有些狼狈地落在地上,双手虎口已经血肉模糊,掌骨断裂,一块巨大的金属碎片嵌进了他的左肩,深深的扎进骨刺中,不分彼此。 楚子航珍贵的宝刀“村雨”彻底毁了,可是却没能哪怕让昆古尼尔上留下一点痕迹,甚至只是枪身震颤一下,立刻再次转向正确的方向。 少年看着即将被长枪钉死的女孩,致命的枪尖距离女孩的后背只剩下不到一米的距离。他赤金色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然后在女孩的惊叫声中,双手抓住了长枪的末端! “不要!”路明绯发出一声惊呼。 第九章 诗蔻迪之剪 路明绯仍然记得自己前世被长枪贯穿时的剧痛,在它还未碰到自己的皮肤前,就感受到心口的灼烧,大片的皮肤开始碳化变黑,迅速坏死。但是她无法死去,因为她强大的再生机能不断地让细胞再生,然后再次被杀死,周而复始。 也正是直面昆古尼尔,消耗了他的细胞分裂次数,让他的身体后来愈发崩坏,直至险些丧命。 楚子航可是肉体凡胎啊,他的血统不会比那些用来挡枪的死侍更高,他去触碰这侵染着死亡诅咒的长枪,就是送命啊! “不,不要!”路明绯转过头,甚至已经不顾长枪即将贯穿自己,眼睁睁的看着面目狰狞,除了穿着破烂的高级衬衫外几乎和死侍毫无区别的少年死死地拖住枪尾,皮鞋被磨到底掉,在沥青路上犁出深深的痕迹。 楚子航的双手已经碳化发黑,死亡的气息攀上双臂,就连赤金色的黄金瞳也暗淡下来。 楚师兄,你这个傻瓜,你还要和小师妹谈恋爱呢,怎么能在这里为了我死啊!路明绯忍不住心想,就算是生离死别,也应该和小龙女生离死别啊,和我算是什么啊?牛头人? 此时已经退无可退,生死也不在这一两秒的功夫,眼看死亡的长枪就要刺入她的胸膛,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似乎不甘心就此被钉死,胸口的肌肤再次感受到那种熟悉的灼烧,死亡的气息沾染了楚子航,也沾染了她。 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大不了今天就死在这里——就是有点不甘心啊...到现在为止还没有真正面对过奥丁本尊,被一个分身就打得这么狼狈,说好了他没有前世厉害呢? 就在她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时候,突然腰间传来一股力量,一条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的腰,然后将她甩到了另一边。 咔嚓! 路明绯听见有什么声音碎裂了,死亡的气息不再侵染,胸口被碳化的肌肤也开始发痒,新生的组织代替被杀死的细胞。 她好奇地睁开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昆古尼尔悬浮在距离自己胸口不到一尺的地方,中间横着一把纯金的、镶嵌着宝石的精致小剪刀,握着小剪刀的是一只苍白的、仿佛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手。 是诺顿来了,他和上次见面时一样苍白,搞得好像真的是见光就会死的黑暗精灵一样。 而连接在枪头和自己胸口的命运之线,竟然生生被那把精致的小剪刀剪断了,在空中化为金色的尘埃! 失去命运之线的牵引,昆古尼尔发出阵阵轰鸣,悬浮在空中不再前进,枪头左右来回旋转,仿佛一个向四周观望的迷路倒霉蛋,为突然失去目标而茫然。 “好了,奥丁,诗蔻迪连命运都能剪断的剪刀在这里,你那把破长枪也没什么用了,有胆量就下来单挑吧。”诺顿冷冷地说,然后放开拦住路明绯腰的手臂,右手持剪刀,狠狠地对着自己左手手掌扎下去,顿时血流如注。 他默默地将剪刀从自己的手掌中拔出来,此时沾染了一位龙王的鲜血之后,那把金剪刀发出金属清脆的轰鸣,隐约间似乎还有阵阵龙吟。藏在这件看似装饰品的炼金武器中的“灵”接受了祭品,开始苏醒了! 那把剪刀像是有了生命一般,从诺顿鲜血淋漓的手中脱出,化为两条金色的长蛇,扭曲地缠绕在枯枝一般的“昆古尼尔”之上,然后缠绕着彼此,用力一绞! 又是一声“咔嚓”,刚刚“村雨”被崩断时都没有砍出一点痕迹的永恒之枪,竟然生生被绞断了,两截枯木一般的断枪失去了原本的智慧和力量,就连上面死亡的黑气也消弭殆尽,无力地落在地上。 “啧,怪不得不心疼,原来是个一次性的仿品!”诺顿冷笑一声,血淋淋的手捡起一节折断的长矛,两条金色长蛇回到手中,再次化为一把漂亮的金色剪刀。 然后,他竖起中指,挑衅式地对着远处依然在时钟大厦天台上安静cos雕塑的奥丁勾了勾手指,“怎么,难不成你也是个假货,不敢下来和我单挑?作为主人面对客人连个招呼都不打吗?亏当年弗雷把你当亲兄弟!” 见到奥丁无动于衷,诺顿有点着急了,决定放个大招,用极为嚣张的语气大声喊:“哈哈,你知道吗,我睡过你的老婆弗莱娅,在你们结婚之后——因为你不肯出钱给她买那串项链,她只好肉偿,哈哈!不得不说,那个女人是真的不错,哈哈!” 路明绯一阵暴汗,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事?你们龙王家里也太乱了吧? 奥丁仍然无动于衷,估计真的是个傀儡,弗莱娅显然是本体的老婆而不是傀儡的老婆,本体老婆被绿关他这个傀儡什么事儿?要是还有理智,指不定还在吃本体的瓜呢! 然后下一秒,路明绯感到一阵异常的晕眩,等到清醒过来的时候,发现他们还在高架桥上,只不过周围的打斗痕迹都不见了,死侍的尸体和另外半截昆古尼尔也不见了,能证明战斗发生过的,只有两个衣衫褴褛的倒霉蛋,还有地上散落的村雨碎片。 “我们出尼伯龙根了?”路明绯一脸茫然,怎么都不见了?那么多死侍呢?那么大一个奥丁呢?等等,他们现在好像根本不在cbd区啊... 旋即,她一脸狂喜,他们竟然这么轻易就逃出生天了!见鬼,昆古尼尔掷出的一瞬间,路明绯真的觉得自己今晚过于自负玩脱,马上就要送命了呢! “这家伙竟然这么轻易就跑路了!”诺顿有些失望地说,似乎他今晚真的很像找人打一架。 “我,我们出去了?”楚子航金色的眼瞳中闪过一丝茫然,他抬起自己的双手,这两只手已经被昆古尼尔的力量腐蚀,死亡的气息爬上手肘,而且还在往上延伸,皮肤和肌肉腐烂、碳化,渗出黑色的血污,鳞片剥落,就连弯曲手指都变得艰难。 路明绯连忙跑向楚子航,心疼地看着为了自己而受伤的师兄,“师兄,你可不要死啊,你不可以死,我不允许!”路明绯大声对着楚子航的耳朵喊,不知何时已经切换成了雷鸣般的龙文。 神女的律令生效了,受诅咒的黑气瞬间消散,被侵蚀的血肉逐渐恢复,最终变成白皙的手臂。楚子航身上的骨刺缩了回去,鳞片也迅速脱落,扎进身体中的金属碎片在伤口愈合的过程中被生生挤出来。 最终那个面目狰狞的怪物再次变成了一个穿着破烂衬衫和掉底皮鞋,淋成落汤鸡的苍白年轻人。 楚子航身体一软,竟然倒在了路明绯的怀里,湿漉漉的脑袋在她的肩膀上蹭了蹭,像一只没有安全感的小猫咪。路明绯不禁面色有点红,她虽然前世和楚师兄同床共枕甚至还女装被师兄抱着,但是这真真正正是自己第一次和男孩子这么亲密啊...别的不说,师兄还真可爱! 然后楚子航下一句话,就让她气得差点把师兄推开,让他直接摔在水坑里。 “爸爸...”他赤金色的眼瞳熄灭,露出原本黑色的瞳仁,看上去弱小无助,且茫然。 我把你当朋友,你却想让我当你爹?路明绯内心一百万个wtf路过,拜托,我知道这年头男生喜欢互相当爸爸互相当儿子,但是也没有这么积极认爹的吧?而且我是女的,我怎么当你爹?就算你妈长得漂亮,我也无能为力啊... 天哪,我脑壳里到底在想什么,竟然连苏小妍的主意都敢打了...路明绯觉得自己真的有必要摇一摇自己的脑水,把离谱东西全部倒掉! 一旁的诺顿莫名发出一声古怪的“嗯哼”声,爬行类动物的金色眼睛里藏着某种难以言喻的玩味,不知是嘲讽,嫉妒还是怜悯。 路明绯受不了被人这么看着,虽然诺顿不太可能说出去让他俩社死,但是毕竟还有人(虽然不是狭义上的人)在这里看着,一对男女大庭广众下搂搂抱抱也不合适,万一让小师妹知道了以后吃醋怎么办? “师兄,醒醒啊,我是路明绯,不是你爹!”路明绯拼命摇晃着楚子航的肩膀,虽说她根本搞不清楚,被摇晃的究竟是楚子航还是她自己。 “爸爸...嗯?”楚子航茫然地抬起头,然后对上路明绯的脸,顿时面皮一红——他刚才把路明绯认成自己的父亲了吗...原来他没有能带自己的父亲掏出来,不过路明绯能和他一起逃出来,也算得上一次小小的胜利了。 “非常抱歉,我失礼了。”楚子航后退半步,与路明绯保持合理的社交距离,“我刚才‘爆血’后,头脑有些不太清醒,认错人了。” “没关系,这不是事儿!”路明绯拍拍楚子航的肩膀,说,“我原谅你了。” 这个时候,楚子航才注意到,一直安静站在路明绯身后的“外援”,那个暗红色衬衫,苍白得像是从来没有见过阳光的男人。巨大的危机感让他浑身一哆嗦,然后下意识地弓着身子,像是一只准备攻击的猫咪。 “你不是人类!”楚子航第一时间判断,提高了警惕。 判断纯血种和混血种不在于黄金瞳的强度,四代种的龙威还不如昂热校长这样的s级混血种,而是在于他们瞳孔的形状——人类永远是原型瞳孔,而龙类的瞳孔则仍然是爬行类动物标志性的细长竖瞳,像是白天的猫咪。 “从来没当过。”诺顿只是耸耸肩,完全不把眼前的少年当回事儿。 看见两人剑拔弩张的架势,路明绯连忙站在楚子航面前,保护他的同时也拦住了他试图攻击的手臂,“呵呵,他是我请来的外援,没有他我还真不知道今天晚上怎么出去...” 路明绯觉得有些头疼,这该怎么跟楚师兄解释,自己竟然背地里和龙王同流合污?恐怕会直接被举报给校董会,然后再次被追杀吧?楚师兄包庇自己的可能性大吗?有没有什么办法劝说他? “那谢谢您了。”楚师兄感谢的时候,仍然用冰冷的眼神,无畏地直视对方,看那剑拔弩张的架势根本不像感谢的。 “各持所需罢了...”诺顿摇摇头,然后随手捡起一片“村雨”的碎片,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呵,还真是奇了怪了,真想不到我们的云中子阁下竟然还会打日本刀,看上去像是某种创新...或者是某个不成熟的门人的作品,上面他的风格还挺明显的。” 然后他将炼金武士刀的碎片随手扔在了楚子航面前。 没想到听见这句话,楚子航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就连语气都变得尊敬了,眼睛里闪过一抹惊喜,“您,您能看出这把刀的来历?” “当然,每一位炼金大师的风格都不一样,除非是某些不出名且没有师承的小菜鸡的作品,我都能看出一些端倪——毕竟真正能算得上炼金大师的,现在活着的也不剩下几个了,而这把刀的年岁显然不超过500年。”提到炼金术,诺顿有些骄傲。 “那...”楚子航想要开口,但是最终没有说出来——他毕竟是龙类,而自己却是和他为敌的秘党成员,过多的交流是不合适的。既然知道了“云中子”这个名字,那么剩下的还是交给他自己来查询吧... “既然你们已经出来了,那么我也没必要留在这里了,我还要把借来的诗蔻迪之剪还回去。”诺顿手掌上的伤口早已不再流血,可是满手依然是鲜血,将金色的小剪刀完全染红。 “这把剪刀是‘诗蔻迪之剪’?”路明绯好奇地问。 她当然知道那个北欧神话,命运三姐妹分别为司掌“过去”的乌尔德,司掌“现在”的薇尔丹迪和司掌未来的“诗蔻迪”,她们分别以老妪、中年妇女和少女的面貌示人,命运的丝线发于乌尔德,然后由薇尔丹迪纺织成命运的落网,然后再由诗蔻迪剪断。 如果真的如神话所说,“诗蔻迪之剪”真的能剪断命运的丝线,字面意义上的! “没错,命运三姐妹在中国的神话中另有名字,而且我相信你会很熟悉。”诺顿笑了笑,然后不直到为啥突然开始了谜语人模式,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打了一个响指,火焰顿时将他的身影包裹,吓得楚子航下意识拦在了路明绯面前。 火焰和烟雾散去之后,诺顿竟然不见了,留下他们一对男女面面相觑。 第十章 给同学们一点小小的震撼(上) “所以,咱们这是咋整?”路明绯问。 楚子航面色有点难看,他倒是迅速判断出他们所在的位置了,“我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但是问题在于,我的车停在了十公里开外...”他有些尴尬地说。 本来楚子航并没有打算怎么认真打扮,反正是中学同学嘛,没必要多么正式。可是他的妈妈苏小妍不这么觉得,说这可是人家女孩子的生日,当然要打扮得得体才能参加聚会,要做一个小绅士,要在同学面前让人眼前一亮。 贵公子就该穿着昂贵的正装,开着保时捷参加喜欢的女孩的生日宴会! 楚子航试图辩解,那不是他喜欢的女孩,而且那也不是路明绯的生日宴会,只是普通的同学聚会,而这一天恰好就是她的生日...但是显然他的妈妈不会听他的,三下两下就为他选好了衣服,喜滋滋地看着自己的好儿子第一次和女孩正式交往。 最后的结果是,他在战斗中,这一身衣服全毁了,就连那双古驰的皮鞋也被磨得掉了底,现在他们两个都狼狈不堪。 “要是你走不动路了,我可以背着你。”楚子航提议。 路明绯翻了一个白眼,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别的不说,小魔鬼送的手机质量还挺高,折腾了这么半天竟然还没有坏。她从拉着拉链的裤兜里艰难地掏出手机,这才注意到现在才18:39,也就是说他们才在尼伯龙根里打了一个多小时——这一个多小时真是煎熬啊! 陈雯雯已经发来好多条qq消息了。 “今天雨很大,你那边没有出事吧,你回复我啊,不要吓唬我!”映入眼帘的第一条,就是陈雯雯充满担忧的话。 陈雯雯显然忧心忡忡地给路明绯打了好几个电话,但是出于非常显然的原因,都没有被接通,然后这个女孩就开始各种担心,说什么如果桥洞下面积水引擎进水就要赶紧跑,不然就来不及等云云,再往前则是什么雨这么大,迟到也没关系,其他人也会迟到。 最开始的一条发在18:02,内容是:“我们这里已经上菜了,你怎么还没来?”听起来莫名有点幽怨。 路明绯看着这些消息,不由得五味杂陈。 如果是前世,看见陈雯雯这样关心自己,主动给自己打电话发短信,应该已经高兴到冒泡泡了吧?这一世当然也有一丝喜悦,心想着以前欺负过自己的同学其实内心也是关心自己的,当年只是少年孟浪,现在大家都长大了...她自然早就不再爱陈雯雯,但是这些担忧让她感觉一只手拉住了即将飞上高天的自己,让她至少和真实的世界还有那么一丝丝联系。 “别担心,我和楚师兄遇到交通事故了,现在车堵在路上,还没有信号——我们应该马上就到了。”她发消息告诉陈雯雯。 “你还打算去参加同学聚会吗?现在我们这个样子,而且...”楚子航有些为难地说,他此时无助得就像还没到舞会现场就敲了12点钟的倒霉灰姑娘,礼服和豪车都没了,根本没法前去赴宴。 路明绯也感到头疼,她总不能光着脚,真空着穿着一身雨衣就去参加同学聚会吧?更别提她刚刚完成进化,没有足够能量支撑新生的身体完成最后的发育和增长,整个人都小了一圈,172都变成165了,怎么向同学们解释大学一年还矮了一圈儿? 更重要的是,这该死的高架桥大概是封路了,一辆车都没有,他们也没有交通工... 然后她看见了一旁那辆蓝色的,平平无奇的三轮摩托车,盖着防雨布——这不是刚才她骑进尼伯龙根的那辆摩托车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可是这里也不是她下车的地方啊...奥丁扭曲的空间可真奇怪,她决定放弃思考。 只见防雨布上还用油性笔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大字,“姐姐赴宴需要的东西小弟都给你准备好了!”还加上一个猫猫头落款——看来小魔鬼也觉得自己是猫啊...路明绯忍不住露出笑容。 她揭开防雨布,除了之前的那桶汽油外,还有两件崭新的,橘黄色的环卫同款雨衣,一条紫色的裙子,以及一身韩式男款西装——好像还是前世赵孟华表白时白送他的那一身,不过他根本没有留着...等等,这条紫色的裙子好像也是赵孟华送给她的,她在高考上穿过一次,可惜赵孟华和她不在一个考场,否则肯定心神不宁上不了清北。 小魔鬼,你可真的是魔鬼啊,穿成这样去不是要扎赵孟华的心吗?不过也正合我意! “楚师兄,别担心了,我们现在有交通工具,也有衣服了,现在他们还没离开,我们去应该来得及!”她兴高采烈地招呼手足无措的楚子航——不得不说,看见师兄爆血完不太清醒,一脸茫然无助的样子,还让人觉得挺有保护欲的。 至于真的保护,那还是算了吧,前世楚子航只剩下十五岁记忆,照样在死侍群里嘎嘎乱杀,浑身是血依然眼神呆萌,反差简直吓人好不好!这个杀胚根本不需要保护! “你怎么弄来的?”楚子航显然不太理解,为什么这里恰好有他们需要的东西,这样的三轮车根本不能开上高架桥,到底是怎么出现的啊?而且为什么还非常凑巧地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是我的一个朋友及时送过来的。”路明绯简单地说。拜托,她刚刚都解释清楚了,她现在正在联合诺顿打奥丁,龙王都是她的盟友,再多一些奇奇怪怪的盟友有什么不好的?不用她解释,楚子航就该明白了! 这就是为什么,文学社的同学们看见窗外两个人开着三轮车突突突地走让,然后停在了人行道上。水流哗哗地冲洗着玻璃,雨势一点都没有减小,天空阴沉如午夜,看样子他们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家,索性多点点儿好吃的,继续吃下去。 “等等,那个是不是楚师兄?”突然,突徐岩岩跳了起来。 没错,那个打扮成保洁模样,坐在环卫同款三轮车上,给驾驶员小妹打着伞的男人,正是楚子航! —————— 陈雯雯在洗手间里默默地哭泣。 她万万没想到赵孟华会这样绝情,竟然在一个星期内就找好了未婚妻,甚至还当众表白,顺便把她给甩了!这还是小胖子徐岩岩看她一副眼巴巴的样子,不由得心软偷偷告诉她的,之前她一直都蒙在鼓里。她辛辛苦苦拉拢所有文学社的同学联络感情,试图制造一次和赵孟华挽回感情的机会的计划彻底化为了泡影! 她早就该知道,赵孟华已经开始对她厌倦了,从一开始的甜蜜,到后来一次次的敷衍,什么有事啦没有时间啦之类的,明明在同一所学校,他们见面的机会却越来越少。一开始她还告诉自己,赵孟华要为出国做准备,期末快要到了,清华北大的学生很辛苦,大学生活不轻松,大一新生没有多少自由时间... 然而她没有想到,赵孟华是真的变心了。 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非常不安的梦,梦见自己划船在一条河上走,发短信问赵孟华在哪里,他回答说在桥上等,可是她划着船向前走,试图找到那座桥时,却被浓雾挡住视线,什么也看不清,划了不知道多久也没有找到桥。她感觉慌了,以为自己已经错过,于是调转船头使劲往回划,可是水流太快了,她不论怎么用力摇动船桨,船依然在顺流而下... 她从噩梦中惊醒,心脏狂跳,冷汗浸透了睡裙,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打湿枕头,她久久无法再次睡去,生怕自己错过了爱着的人。 这个不详的噩梦,也是她邀请路明绯的重要原因。 路明绯,路明绯...每次提起那个女人,陈雯雯总是百感交集。她自认为自己在每一个角度都优于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家境、相貌、文采和气质,每一个方面路明绯都只能说是几乎垫底儿,还肖想中学的男神,真是不知好歹。 当年陈雯雯嗤笑她,鄙夷她,但是在有些方面也不介意施加一些小恩小惠,让她不要被欺负得太惨,万一她放弃了,自己可就少了一个重要的陪衬。毕竟苏晓樯和柳淼淼才是她真正的对手,路明绯一个陪跑的非但不构成威胁,反而还有反衬的作用。 可是万万没想到,那个不起眼的女孩,竟然在高考时一飞冲天成了金凤凰,有腰缠万贯的外国未婚夫,拿着贵族学校的高额奖学金,风风光光去了美国,而且还在高考前对着赵孟华一通“深情告白”,把赵孟华为她准备的惊喜搞得索然无味。 这次叫来路明绯,她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是指望那个强势的女孩过来给自己撑场子?或者让她再次当众对着赵孟华表白一波儿,吓得他再次投向自己的怀抱?不过话说回来,听说她和未婚夫在同一所大学,按理说此时不应该继续想着赵孟华了吧? 毕竟,天底下哪有那么多一往情深,所谓的深情很容易被时间消磨得无影无踪,就像一年前赵孟华和自己的海誓山盟一样。 她听见外面有熟悉的声音在窸窸窣窣,她很快就听出那个男人的声音是赵孟华。 “你到底有没有跟她说啊?”女孩的声音问,陈雯雯很快反应过来,那是柳淼淼,赵孟华的新欢。看来他们两个是打算官宣了,不过很可惜,她已经提前知道这条消息了。 这让她不由得有些嫉妒,心想着不就是姓柳的家里更加有钱在国外更有门路吗,同学们当中谁还不是个富二代...接踵而来的就是辛酸,自己明明那么爱赵孟华,可是却被这样冷酷无情地抛弃...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她咽下自己的眼泪和不甘,听着他们继续说下去。 “跟她没关系,说什么?”赵孟华听起来很不耐烦。 你就这么不耐烦吗?如果你不爱我了,为什么不能直接和我一刀两断,反而要让我这样当众出丑?让所有人看我的笑话?陈雯雯痛得浑身颤抖,下意识捂住自己的嘴,如果她不这样做,恐怕会当即嚎啕大哭出声音来... 要是让赵孟华听见了,他又要骂我是疯女人。 “不说她也早晚会知道,还能一辈子不见面?” 接着一句话才是真正的晴天霹雳,五雷轰顶,因为赵孟华用之前形容那个丑小鸭路明绯的语气,一半嘲讽一半埋怨地说:“她的性格你不知道?烦死人,整天哀怨,跟她说我能有什么结果?她肯定缠着我,好像我欠她一样。” 原来,原来在赵孟华眼中,自己一直都是这样的形象吗?陈雯雯咬紧了牙关,她感觉自己的手和牙齿都在打颤,原来自己是这样糟糕的女孩吗?这样让人不耐烦?可是她...她本意也并非如此啊,她真的没有那么...如果他们那天分手,说好了会祝福彼此的... 但是显然,真到分手的那一刻,陈雯雯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毫无芥蒂地祝福自己曾经的恋人。 “你别这么说她...你以前跟她一起的时候不是说她蛮好的吗?”柳淼淼说。 “刚开始哪知道她是这个性格?当时我手受伤的时候,她确实对我百般照顾,可是没过多久就原形毕露啦——瞎敏感,一会儿扮忧郁,一会儿装可怜,一会儿又蛮横得要死,好像世界都得围着她转。谁爱伺候她谁伺候,我是没心情了!” 陈雯雯觉得委屈,在过去一年中的交往,自己哪次不是先想着赵孟华?新开的餐馆一起去尝试,她回默默记住男友最喜欢的菜品,在他学习最忙废寝忘食的时候买来当做宵夜。她记得赵孟华最喜欢的颜色,最常买的服装品牌,甚至就连他路过奢侈品店时多看了两眼的蓝宝石胸针都被她记下来了,打算今年过生日的时候买给他... 如果硬说有什么事让他们情侣之间有矛盾,那么一定是关于手机的事儿——她要求赵孟华把她的电话号码背下来,而不是单纯记录在通讯录里,否则就不允许他搂着自己。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说明赵孟华把她牢牢记在心里,她和其他的联系人的地位是不一样的。更重要的是,如果哪天赵孟华的手机坏了,在荒山野岭叫天天不应的时候,还能凭着这个号码找到她。 “看,只要记着11个数字就能找到一个人,一辈子都能找到。因为我不会换号,也不会关机。”她曾经这样对他说。 事实上她也确实如此,为了保证赵孟华永远能接通自己的电话,陈雯雯每天晚上都要给手机和充电宝充好电,即使是睡着也不会开静音模式,免得错过对方的电话。这让她的睡眠质量大幅下降,有的时候很轻微的动静就能惊醒她,她就会爬起来看看是不是赵孟华发来消息。 但赵孟华从来没有深夜发过任何消息,来的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醉鬼,或者是垃圾广告。 由此看来,她真的是错付了,她明明为赵孟华付出那么多,他却只用一句“烦死人”来形容她。 此时赵孟华就在走廊里和柳淼淼亲热,亲吻、衣料摩擦、脚步、呢喃软语...陈雯雯之觉得如五雷轰顶,那些亲密的声音在她的耳边拂过,她的脑子已经无法思考...她多么想冲出去,给这对男女一人一巴掌,可是她没有力量也没有勇气,她只想嚎啕大哭...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响起,“呦呵,赵哥,背着嫂子偷女人可还行?早知道你这么不珍惜嫂子,当初我们哥儿几个还祝福个啥啊?” 陈雯雯难以置信地抬起头,那个陌生的声音是路明绯,此时在她的耳中,简直宛如天籁! 第十一章 给同学们一点小小的震撼(下) 路明绯再次进错了洗手间。 她记得自己前世就是误入女洗手间,然后和陈雯雯稀里糊涂地撞上了,所以这一次她在厕所里换掉湿淋淋的保洁同款雨衣,换上那条只穿过几次的裙子之前,还抬头看了一眼,确认是男厕所才走进去——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自己已经成了妹子。 等到她从洗手间的隔间出来,看着有点尴尬地站在镜子前调整西装衣领的楚子航时,才意识到这个错误,不由得面颊一红。 这套韩式西装本来就适合楚子航瘦削的身材,虽然价格便宜了一点,却也把他挺拔如青松的身姿勾勒出来,杀胚师兄现在看起来真的很像彬彬有礼的贵公子。而小魔鬼甚至还免费送了一双廉价皮鞋,可以用来搭配西装。 “对不起,我走错洗手间了。”路明绯有些尴尬地说。 “我什么都没看见。”楚子航只是如此回答。 两人走出男厕所,恰好就看见赵孟华和柳淼淼一对狗男女在那里你侬我侬,顺便诋毁前任陈雯雯,一股无名火顿时涌了上来——陈雯雯对赵孟华可是真心实意,前世赵孟华失踪,你柳淼淼可什么都没有做,是陈雯雯四处求人,还差点被当做精神病,最后求到我这里来!比起柳淼淼,更可恶的是赵孟华,他的渣男本色早就原形毕露,此时喜新厌旧对着新女友嫌弃旧女友,什么海誓山盟连狗屁都不如! 看见一对男女从洗手间里走出来,赵孟华也愣了一下,看清来人之后,瞳孔猛然紧缩。 “呦呵,这不是赵公子吗?”路明绯开启自己的社牛模式,“赵哥,背着嫂子偷女人可还行?早知道你这么不珍惜嫂子,当初我们哥儿几个还祝福个啥啊?” 赵孟华顿时脸黑如锅底,陈雯雯邀请的人里面,全都是他的小弟,因此没有人会指责他变心,但是唯独路明绯除外,这个女人难以预料,疯疯癫癫,多半是来搞破坏的。本来以为她一个小时都没来,大概率是不会来了,结果没想到她竟然还是来了...而且还带来了楚子航! 他看了一眼怀里柳淼淼看见楚子航时娇羞的神色,就知道是坏了事儿了! “呵呵,不过也没关系,新找一个女人也就是发个份子钱的事儿...只不过你有没有告诉嫂...陈雯雯啊,当着人家女孩子的面甩掉她去找新的女孩子,可不是绅士该做的事情。”路明绯又说。 她也不知道为啥自己要给陈雯雯打抱不平,是因为这个女人前世的小恩小惠,还是这一世种种打压和排挤孤立下的小恩小惠?或者陈雯雯在她心里只剩下某种象征,而这种象征对她而言极为重要?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是重拳出击了。 如果放在前世,自己还是一个怂了吧唧任人宰割的小衰仔,赵孟华这个时候肯定勃然大怒了,大骂一句“关你屁事”,然后几个小兄弟把他团团围住,然后他就分分钟认怂,可能赵孟华这家伙还会恶意逃单,把他留在披萨店里。 但是现在不一样啦,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她路明绯已经咸鱼翻身,变成人人敬仰的卡塞尔女神啦!平时出行带着英俊的帅哥秘书,恺撒老大开车路过都得打开车窗问个好,更别提现在狮心会的会长楚师兄就安安静静地跟在身后,给她撑场子当护花使者,就连赵孟华在他面前,都得当场认怂。 而赵孟华,据说去年公司闹出负面新闻,还在吃官司,家里资产已经缩水了一半,还要全靠巴结楚子航的老爹才能挽回一些损失,再也不负从前的风光。 果然,她直接把赵孟华怼得无言以对了,看着穿着似乎是自己买的紫色裙子的路明绯,以及她背后虎视眈眈光是站在那里就压迫感十足的楚子航,本来积攒的怨气无处发泄,只好面色阴沉且极度尴尬地嘟哝了一句,“我找那个女朋友是我自己的事儿...” “那也要给陈雯雯同学一个体面的交代,而不是这样刺激她的感情,你这样做是不对的,赵孟华同学,你应该做一个有始有终的人。”本来应该是路明绯开口怼人,结果万万没想到,竟然是楚子航先开口了,而且还是一副中学时候的官腔,严肃莫得感情。 “你应该先和陈雯雯分手,等渡过一段时间的冷静期后,再和柳淼淼官宣。你现在这样做,无异于脚踏两条船,这虽然不违法,但是不道德的,你相当于一次性交往了两个女朋友。” 赵孟华的脸变得像锅底一样黑,而柳淼淼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想起来前世楚师兄也是用同样的语气聊中学的八卦,路明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楚师兄那种冰冷的外表黑内在的八婆属性,就算前世已经领教过了,这次依然觉得很好笑哎!真的超级反差萌好不好! “我...”赵孟华想要为自己辩驳,但是无奈楚子航的压迫感太强,竟然无言以对。 要知道,在中学的时候,楚子航可是学校的模范学生,他就是老师的传话筒,他的命令根本不可以拒绝,所有人只有乖乖服从的份儿。赵孟华一直想要成为第二个楚子航,可是不论体育和成绩如何优秀,他就是缺了点东西,不论家里多么有钱,永远无法弥补。 在这样的重压之下,赵孟华有些歇斯底里了,他不敢朝楚子航发泄,但是却敢对着路明绯横加指责,“你管我干什么?你之前不是说永远爱我吗,可是转背就从了人家多金又帅气的楚子航——哦,对了,你还有个未婚夫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脚踩两只船?” 他这样做,要么是被爱而有恃无恐,要么就是还觉得路明绯好拿捏,反正看起来就挺智障的。 路明绯一脸“wtf???”,心说赵老大你傻吧?我之前说永远爱你就是拿你挡恺撒老大的枪,你不会还当真了吧?是不是恺撒公子把你脑袋打傻了啊? “这当然不一样,因为你根本没有在和路明绯谈恋爱,她自然没必要对你奉上忠诚。你不爱她,她自然可以去找别的男人。”楚子航淡淡地说,听不出任何感情,“而且路明绯和加图索家族的婚约在法律意义上是无效的,他们已经私下解除,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你也没必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说她的不是。” “再者,我和路明绯同学也没有任何关系,不是男女朋友。路明绯在大学里很受欢迎,追求她的男生很多。”路明绯听这句话时,没有听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可是旁边的人听起来,尤其是楚子航的小迷妹柳淼淼,却有点爱而不得的酸溜溜。 难道路明绯真的女大十八变,在外国大学变成校花了?竟然连楚子航这样优秀的男神都追求不到?这是吹牛吧?柳淼淼有点难以相信,毕竟中学的时候,路明绯还只是她们姐妹之间的受气包,任人宰割也只能忍气吞声的那种。 “对啊,我和楚师兄不是男女朋友关系,我现在还单身着呢,赵老大别污人家清白哦——我擅自请楚师兄过来,不是想着咱们都是同学吗,楚师兄当年在我们学校也挺受欢迎的...”路明绯讪讪地说,完全没有意识到现在尴尬的氛围。 “我以为这是同学给路明绯办的生日宴,就来了。”楚子航也附和道。 当然,显然没有人意识到,今天是路明绯的生日——谁会记住班里的小透明和受气包的生日啊! 就在这个时候,陈雯雯在慢慢吞吞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眼眶红红的,即使用水洗过也狼狈不堪。她仍然穿着路明绯前世熟悉的白色连衣裙,那种近乎透明的白色让她挪不开眼睛——就好像世殊时异,只有穿着白裙的陈雯雯是亘古不变的。 他还是小衰仔的时候,陈雯雯穿着漂亮的白裙子,优雅而宁静;他稀里糊涂进入龙族的世界后,回首望去,陈雯雯还是穿着同样的白色裙子,优雅而宁静;而等到他穷途末路,亡命天涯之时,陈雯雯还是一席不变的白裙。 每次看见她,路明绯都会产生一种错觉,就好像只要她跟着陈雯雯走,就能从那个危险诡谲的世界中脱离出来,一切如常,没有言灵,没有龙族,世界也不会面临毁灭,他所遭遇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噩梦。 陈雯雯有些尴尬地站在洗手间门口,看着像是被捉奸一样面颊通红的小情侣,而她就是那个被戴绿帽子的倒霉蛋,很委屈很不知所措,看到为她打抱不平的恩人又感激万分。她是真的没想到,路明绯在迟到了一个小时之后,竟然真的赶过来了,而且还带来了楚子航师兄,训斥了自己的前男友一顿(虽然她还不太愿意承认他们的感情已经成为过去式)。 “路明绯,生日快乐。”陈雯雯这才对路明绯说。 她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在她的印象中,这个女孩的存在感很低,总是在教室的角落里蜷缩成一团,就连平时也含胸驼背,但是一旦站立起来却超过一米七,是个相当高大的女孩。但是这个超过一米七的女孩和楚师兄站在一起,竟然给人一种小鸟依人的感觉。 路明绯穿的裙子很廉价,材质也很普通,没有化妆,但皮肤保养得相当不错,白皙丝滑,以前满脸的痘痘都消失了,乍一看竟然能算上惊艳。深究起来,其实最大的变化应该是气场,从美国回来,她显然学会了外国人的自信,现在的她昂首挺胸,眼中闪烁着某种自信的光芒,仿佛走到哪里都是聚光灯下的女王,全世界的目光都不受控制地看向她一样。 没想到,才一年时间,她竟然变化这么大——当然,赵孟华的变化也大,一年前他还在对着她海誓山盟呢!陈雯雯不由得有些唏嘘,看来自己当年真是低估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妞,暗搓搓地欺负了她那么多次,没想到人家还毫不介意地在这里给她找场子... 路明绯的满不在乎让她感到更加愧疚。 —————— 这一顿饭吃得很尴尬。 显然赵孟华的计划是在陈雯雯发起的聚餐活动中向柳淼淼告白,可是却被路明绯和楚子航横插一脚,原本他的表白晚会硬生生变成了路明绯的生日聚会。 他真的很想摔门就走,大不了这顿饭不吃了,可是他是见识过路明绯的功夫的,她在文学社最后一次聚会上露的那一手让她彻底在学校里出名了,什么她是峨眉山传人,绝世女兵王等各种谣传满天飞,他觉得自己要是挨上一脚怕不是要在床上躺好几天。 而且更重要的是,楚子航也在这里,来自仕兰中学神话的压迫让他喘不过气儿来,于是只好坐在那里,恶狠狠地咬着龙虾披萨,像是在咬路明绯的血肉一般夸张。 在他的一旁,柳淼淼竟然在问楚子航外国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文化差异——拜托,到底谁才是你的未婚夫?柳淼淼你怎么满脑子都是楚子航?这让他怒火中烧,却又敢怒不敢言。 当然,柳淼淼自然是热脸贴了冷屁股,人家楚子航估计满脑子都是路明绯,就连吃饭的时候都眉来眼去,根本不鸟她!这让赵孟华的心态稍微平缓了一些。 但是想到之前被他肆意拿捏的路明绯如今竟然风光无限,甚至勾搭上了楚子航,他就心理不平衡——更何况,路明绯还在一直说他的坏话。 “雯雯啊,别太伤心,总归是有好男人的,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路明绯举起可乐,和眼睛仍然有点红肿的陈雯雯碰了个杯,后者有些心不在焉。 “你看,我以前也觉得赵老大是最好的男人,可是到了大学才发现,天底下竟然还有那么多好男人,什么英国的贵族,丹麦的皇室——知道吗,我们戏剧社的老大姓冯·哈布斯堡,祖上是奥地利皇室,我导师的一个学生在德意志同一之前,也是个普鲁士贵族,家里有城堡的那种!” 她非常熟稔地拍拍陈雯雯的肩膀,“所以啊,别看见一个男人,就认定他是天下最好的,指不定你还能遇到更好的呢?这说不准的,没必要为失去而悲伤,过去就过去了。” 这些话让赵孟华心中的妒火熊熊燃烧,路明绯竟然在那样的贵族大学读书?凭什么?她只是个没钱的穷丫头,她怎么配和那些贵族在一起?就算招生,也应该招他这种家境富裕有教养的年轻人啊。 听到路明绯低调的吹牛,就连自己的小弟也凑热闹去了,徐岩岩惊讶地问:“真的?真有那么多贵族?你们学校太高级了吧?” 这时候一直安静吃东西的楚子航开口了,“这是真的,我们校董会有一位英国女王陛下亲自册封的洛朗女伯爵,我们的校长希尔伯特·让-昂热也有终身男爵爵位。” 不过老东西的爵位是乔治五世册封的,那时候才1912年,他成功熬走了乔治五世,爱德华八世和乔治六世,现在正在和伊丽莎白二世比待机时长,估计还能再熬死一个英国女王。 等到晚上大概八九点的样子,外面的暴雨总算是停了,露出漫天的星辰,夜晚凉爽了许多。他们这才结束了这次聚会,陈雯雯提出要买单。 路明绯对此倒是大大咧咧满不在乎,只是摆摆手说:“嗐,没事儿,今天要不是楚师兄提醒我过生日,我自己都要忘了。不如今天我请客,就当这个文学社聚会是我的生日宴了,大家伙儿给我赏个脸!” “这怎么行?”陈雯雯不由得皱眉。她知道路明绯住在叔叔婶婶家里,家境不宽裕,怎么可能拿出那么多钱?她都在这里给自己撑场面了,怎么还能让...难道她在国外见到了自己有钱的父母,现在也成富二代了?或者从她的有钱外国未婚夫那里捞到了不少好处? 她把第二个想法排出脑海,虽然有点嫉妒光彩照人的路明绯,但是她还不至于这么怀疑和贬低为自己撑腰的同学。 “哈,我的奖学金,每月3000美元呢,放假也发!更别说那两万块钱的校长奖学金了!”路明绯笑嘻嘻地说,对于钱满不在乎,毕竟现在她也算是有钱人了,“拿来请一顿饭也就撑破天七八百一千块,对我来说小意思啦!” 原来是奖学金...陈雯雯不知道为什么松了一口气,“你这奖学金也不容易,怎么能...” 确实不容易,虽然她并不知道,路明绯之所以获得校长奖学金,是因为在日本活动期间,无意中发现了日本分部的高危机密,而且还和死侍群打了一架,这是这么多年来秘党级别最高的危机之一,仅次于围杀青铜与火之王。 正在两个女孩互相推搡着谁请客时,楚子航突然走进包厢,刚才没人注意到他出去了,但是回来的时候手里却拿着一张小条,非常平淡地说:“我已经付完账了。” “什么?”路明绯不敢相信,楚子航竟然抢了自己的先机! “我妈妈说,要是她发现今晚不是我付账单,她会揍我的。”楚子航只是淡淡地解释。 第十二章 诺顿 当路明绯走进丽晶酒店的时候,被服务生拦了一下。 没办法,入住酒店是需要身份证的,万一她是个未成年呢?在酒店和未成年开房,可是犯法的! 但是问题在于,她根本没有带身份证啊!在美国常用的身份证明是驾照和护照,她的钱包里只有一张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卡,平时当做银行卡用,因此面对女服务员怀疑的目光时,支支吾吾答不上一句话。 天哪,总不能真的报身份证号码吧?她要进一位龙王的房间,要是被人发现他们勾结,怕不是又要被秘党追杀一遍! 她感觉对方怀疑自己是卖y女,不由得为自己的节操平白受辱感到一阵悲凉。 最后还是诺顿下楼一趟,轻而易举地摆平了。 “这是...一张扑克牌?”路明绯有些惊讶地看诺顿将一张扑克牌递给了服务生,后者眼神顿时迷离起来,登记上了一个陌生的姓名和身份证号,好像那真的是一张身份证一样,服务生丝毫不带怀疑。她看着那张扑克牌,也没有发现它是什么炼金器物,怎么还能凭空变出一个名字和身份证? 路明绯也并不知道,那个服务生登记的是她老妈的身份证号,服务生只是随便填写了一个她记忆中的身份证号码。 “很简单,我催眠了那个前台。”诺顿淡淡地说,听起来非常随意。在他说话时,那张扑克牌在他修长苍白的手指间来回移动,看得让人很容易走神——路明绯觉得,自己如果再盯着看两秒,估计也要被催眠了。 啧啧,不愧是龙王,一言不合就催眠,路明绯忍不住吐槽。不过所谓的“催眠”其实相当简单粗暴,龙王这种水准的存在,只要睁开黄金瞳对着普通人一瞪,不需要任何提示或者技巧,就能让他们的意识混沌,做任何龙王希望他们做的事情。 “今天谢谢你哦,没有你我和楚师兄还不知道怎么跑出去。”路明绯有些尴尬,虽然他们仍然假装彼此是朋友,但是自从诺顿变回真正的龙王,他们之间仍然像是隔了一层屏障一样,怎么都别扭。 “是我来晚了,既然早就知道奥丁在这里,借诗蔻迪之剪的事其实早该提上日程——或者说,我的项目也应该加快脚步,但是被一些麻烦事拖住了手脚,至今用来专攻昆古尼尔的武器仍然只是半成品。” “你能对付昆古尼尔?”路明绯问,“除了那把剪刀?” “诗蔻迪之剪是别人的,我一次不可能借太久。再加上只是剪断了命运之线,下次它还能再锁定你,用处不大。所以真的想要对付那东西,还是要用更好的方法,去‘欺骗’死亡——具体的内容我就不告诉你了,反正炼金术说了你也听不懂。” 呵呵,她确实是个炼金术文盲,但有一说一,全世界和诺顿这样的专家比,都是炼金术文盲。 于是之后她没有再问更多的东西,而是默默地和诺顿一同,走进了顶层的总统套间。 虽然说是五星级酒店,可是丽晶酒店的设施终究不是奢靡的芝加哥可以比的,所谓的总统套间看着豪华是豪华,但是也没有多么惊艳,就连从那个巨大天台俯瞰景色,都不能带给人惊奇感——或许是因为这样的景色已经看过太多次,不再觉得新奇。 倒是那个巨大浴缸里的东西,乍一看把她吓一跳。 “浴池里是什么东西?”路明绯有些惊悚地问。 她眼前的浴池里,黑色的不明粘稠液体正在如沥青一般翻滚沸腾,升腾起青黑色的白雾,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儿直冲鼻腔和咽喉,让她差点吐出来。这哪是什么浴池,这是把地狱的沥青岩浆池直接搬出来了吧? 诺顿我还把你当朋友,你就想害我? “如你所见,这是龙王的高阶死侍孵化时需要的营养池,我几乎从来不豢养那些怪物,但是配置这种东西,对于一个合格的炼金术士还是必须的。”诺顿淡淡地说,同时走到她背后。这个走位让路明绯不由得毛骨悚然,生怕这家伙突然发癫,把她直接推下去。 “里面是什么东西?”路明绯牙齿打着哆嗦。 诺顿耸耸肩,“就是一些死侍的血肉和内脏,用炼金术熬制,如果没有死侍的话,龙族亚种也完全可以,总而言之只要是龙血生物就可以。如果为了强化,还可以在里面加入真正的龙血什么的——嗯,加了一些提取白王圣浆时留下的边角料,还有我自己的血。我想以你的体质,应该能经受得住,而且绰绰有余。” 他说的时候非常平淡,完全没有顾及路明绯惊悚的心情。 虽然说路明绯已经杀了不少死侍,浴血奋战那是时常发生——但是这不意味着泡在这个该死的池子里,路明绯不觉得恶心!我的老天爷啊,诺顿的意思是让她在一锅呃...根本没有煮熟的内脏汤里洗澡吗?太恶心了吧? “它...我刚刚吃多了,肚子不太舒服...”老天爷,她觉得自己非常有必要吐一下! 对此,诺顿只是挑了挑眉尖,以路明绯现在的体质,刚才晚餐吃下去的东西估计早就消化玩,用来组建新生的机体了(事实证明也确实如此,她的身高短时间已经恢复到170左右,只不过还是比平时细了一圈),根本吐不出来任何东西。 不过...这个池子里的东西真的有那么恶心吗?他有些困惑地看着冒着青黑色气体,翻滚着黑色粘稠液体的池子,金色的眼瞳里露出一丝迷茫。他觉得自己大概确实不懂人类,哪怕曾经在人间生活过那么久。 路明绯本来以为自己会把晚上吃的东西都吐出来,可是在洗手间里扣着嗓子呕了半天,也只吐出来点稀薄的酸水,这让她不由得有些惊讶——她一个小时前吃了那么多东西,一个人干掉了两个披萨和12个鸡翅,再加上那么多可乐和薯条,没有理由现在全部消化完了吧? 她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的身体究竟有多么强大。 看来逃是逃不掉了,路明绯只好满脸哀怨地走回那个该死的池子边,用生无可恋的眼神问诺顿:“真的非要在这个池子里泡着吗?”她觉得如果在这里泡上一晚上,怕不是都要腌入味儿了,怎么洗都洗不白了吧? “是的,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你服用的白王血清力道很大,即使现在看起来身体很稳定,也没有完全发挥效力——而这是让你吃的进化药效力发挥到最大的炼金药剂池,如果我没有估算错误,等到你完成孵化后,身体素质应该和我现在的人类形态不相上下。” 路明绯发出生无可恋的声音。 “姐姐,虽然说我不喜欢诺顿这家伙,但是他在这方面还是专业的,不要犹豫啦,赶紧跳进去吧。”就在这个时候,诺顿竟然被替换成了路鸣泽,将近20厘米的高度差让路明绯觉得眼前的场景非常违和,而这个该死的小魔鬼,竟然还做了一个邀请的动作,仿佛他是这家五星级酒店的侍者,伸出手示意一位女士先进门。 但是门里可不是什么餐厅或者舞会现场,而是一个装满黑色不明粘稠液体的池子啊! 路明绯感觉有点无法忍受,不论是颜色还是气味,还是诺顿的描述,都非常劝退。她把裹在身上的浴衣裹得更紧了,赤裸的苍白双脚不受控制地后退一步,像个即将失贞但突然反悔的少女一样惶恐不安,“不行,我觉得它有点恶心,受不了受不了。” 小魔鬼翻了个白眼,然后突兀地张开双臂,一把保住了路明绯。她被这个动作搞懵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又或者是小魔鬼对着她的脑子做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反正她的四肢一瞬间定住动不了了,思维也变得迟滞。 她听见小魔鬼高兴地大喊,“姐姐别怕,you jump, i jump!” 什么“有姜爱姜”的,小魔鬼咱俩是姐弟,你搁这儿玩泰坦尼克号梗是什么意思...等到路明绯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在飞速坠落,可是手臂却被小魔鬼死死的束缚住,甚至不能试图保持平衡... 她就这样跌入了那个该死的池子! —————— 诺顿看着路明绯吓得倒退的时候,左脚绊右脚,直接栽进池子里时,不禁感觉太阳穴随着心跳阵阵疼痛,连带着那只受伤的左眼也开始作痛。 “这丫头...”他真的有些想不明白,明明在战场上以一顶百,血统不逊色于初代种,怎么可能做到左脚绊右脚摔倒,而且竟然无法用双臂保持平衡的? 关于路明绯,诺顿总是有一种诡异的割裂感,就是她并不总是一个人...他无法描述这种状态,但是他可以确定的是,那个在奥丁的尼伯龙根里大杀四方的路明绯,和之后骑着三轮车又傻又土的路明绯,绝不是一个人。 就好像,战斗唤醒了她某种阴暗面,短时间替代了原本那个傻乎乎的她一样。 他对于这个女孩的身份,自然是有猜测的——那个自称魔鬼,路鸣泽,被酒德麻衣和苏恩曦称为“老板”的存在,无疑就是黑王本尊,那种气息,那样的狠辣,在可怕的酷刑之后又给予许诺和奖赏以示仁慈的方式,他再熟悉不过了。只不过他现在的状态... 不过他还不是完整的黑王,他现在的力量相当羸弱,甚至比不上他这个人类形态的初代种,以至于活捉自己都需要先让秘党将他重伤——那么问题来了,他的力量,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理论上龙类可以在混血种身上完成复活,不过由于兼容性比较差,cpu处理能力不强,龙强大的灵魂极有可能将脆弱的身体摧毁,所以大部分龙类做不到这一点——除了被黑王赐福过的弗雷,以及黑王本尊。 哦,对了,也许奥丁也学会了这一招儿,这才能远程控制那么多假身。 难道这个女孩就是他的宿主,他要借着这个女孩的身体,逐渐完成复生的过程?这听上去非常合理,不然他不会安排自己,让他替这个女孩狩猎白王的鲜血——毕竟,总不可能是老爹恋爱了,决定让这个女孩当新的白王吧? 好吧,这是个恶劣的玩笑,他们这样的存在没有心,也不会爱任何人。 但是仍然有一点不太对劲...诺顿不由得揉了揉自己左眼的眼眶,试图缓解受伤的眼睛带来的胀痛感。如果这个女孩真的只是宿主,那么为什么父亲会留着她可悲的灵魂呢?他大可将她的灵魂直接吞噬,或者挤走,让她自然消散,以他的能力简直轻而易举,总不可能是为了留着说一个话儿吧? 而且竟然还管她叫“姐姐”?诺顿非常清楚,自己从来没有过这么一个姑妈,这姐姐是能随便叫的吗?当年就连安格尔伯达也没有...算了,不要再去想白王那个叛徒了,父亲和她之间什么都没有。 他感到心如乱麻,局势愈发不明朗。 就在他思索的时候,电话打过来了。诺顿感觉心烦意乱,很像直接按拒接,但是当他看见来电显示的时候,不由得喉咙里发出一声不情愿的哀嚎,然后接通。 “我说,现在的计划到哪一步了,我们的小公主已经开始孵化了吗?”那边电话里传来令人厌恶的嚼薯片的声音,那个叫苏恩曦的女人永远都是这样一副颐指气使的样子,自信地认为她能够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诺顿扫了一眼浴池,此时路明绯周身已经被一层薄薄的“茧”覆盖,白丝从周围吸取营养,改造女孩的身体,“嗯,已经开始了。” “那就好。” 在对方挂断之前,诺顿开口了,“既然这个任务算是完成了,那么我的‘报酬’应该很快就能到手了吧?我这个人喜欢公平交易,之所以愿意和你们合作,不过是有利可图。” “那是当然,诺顿殿下,我们那一边不会出岔子的,只是要等一个合适的机会而已。等时机到了,您就是完整的青铜与火之王,到时候执掌了完整的火元素权柄,你想干什么都没问题。”对方用轻松的语气在他的雷区上蹦迪。 “到了那时候,我会把你们都杀了。”诺顿冷冷地说。 那边愣了一下,女人的沉默让他有点小得意,这个平日里无所畏惧的女人此时似乎真的害怕了,她现在才意识到,诺顿可不是她那些商业上的敌人或伙伴,他是货真价实的龙王。 “不,你不会的,你独自一人不可能度过‘诸神黄昏’,你需要盟友。我不认为你会投靠奥丁。”在挂断电话之前,女人如是说。 诺顿只是耸耸肩,但不可否认的是,她说对了。 第十三章 重拾权柄 路明绯知道自己在做梦。 如果不是做梦的话,根本无法解释那熟悉的背景板复刻,和上次做梦时一模一样的冰海、银河、明月和斑驳的青铜刑柱。而更糟糕的是,现在她正被吊在这该死的柱子上,就像《冰海残卷》中白王受刑时那样。 不过还好,她没有被阴间的钉子死死地钉住,只是像挂腊肉一样,双手被铜制的锁链束缚,顺着威风整个人都在微微晃动,而该死的小魔鬼则站在下面观望,好像很好奇她这个人体风铃一样。 “路鸣泽,把我放下来,别闹!”她有些不满地对着下面的小魔鬼说。 可是小魔鬼并不着急,而是像一只猫一样,弓着身子,用不知道什么方法,爬上她身边的另一根柱子。他的动作非常诡异,好像他应该是一条蛇,蜿蜒着顺着青铜柱缓慢地爬行,手脚以青铜柱上的花纹作为落脚点,看起来相当违反物理学规则。 当然,这是梦境,梦境不需要物理学规则。 “姐姐,你要有耐心啊。”小魔鬼很快爬到和她相同的高度,以一种奇怪的姿势抱着柱子,好像他的下半身本来应该是盘在柱子上的蛇尾一样,金色的眼睛天真无辜地看着她,“姐姐,你难道忘记了那个典故,关于奥丁在世界树上倒挂了九天九夜,参透世间真理?” “所以我也要挂九天九夜?对不起,折腾不起。”路明绯自然听过那个故事,但是现在她对神话可不感兴趣,她只想赶紧下来,不想在这里被傻了吧唧地挂着。 小魔鬼摇摇头,有些无奈地摊摊手,一脸委屈的样子,说:“姐姐,现在还不是放你下来的时候——你应该看出来了,这里是白王的处刑之地。” “但是我不是白王啊,我做错了什么,要被吊在这里?”路明绯只觉得冤枉。 “但是你现在正在获得白王的力量,姐姐,现在你应该做的,就是假想自己是白王,通过场景和血脉进行精神和记忆的共鸣,从而复制白王的精神权柄。这才是我为你构建这个梦境的意义,姐姐可不要辜负弟弟一片苦心啊。”小魔鬼一口“我这是为你好”的语气听着就让人恼火。 路明绯发出一声无奈的哀嚎,“可是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啊,我只觉得晃荡得头晕...”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对上了小魔鬼那双明亮的金黄色眼睛。看着那双眼睛,她感觉后脑隐隐作痛,像是什么被封存的东西在她的身体里开启了。 她仿佛看见自己立于昆仑之巅,一身白衣如雪,手持白玉制成的惩戒之鞭,四周匍匐着瑟瑟发抖的龙族、死侍和人类奴隶。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非常熟悉,并且享受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仿佛她生来就应该是做女王的。 “这就是白王的权柄?精神...和惩戒?”路明绯感受着体内流淌的伟力,不由得琢磨着。她现在的感觉就像,白王(或者说她记忆的残片)套着她的皮,给她演示自己的技能应该怎么使用,像新手教程一样详尽。 当然自己并没有被夺舍,白王早就死透了。她清晰地感知,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夺回身体的控制权,模仿之前演示过的技能。 “啧啧,审判真的是个相当不错的aoe大招啊!”路明绯忍不住感叹,如果让她选言灵,她肯定选这个。杀伤力强不说,最关键的是还能反复使用——从112号开始,后面可就都是一次性了,连龙王来都要掉一条命的那种。 接下来,就是战争,画风逐渐变得诡谲、血腥,她挥舞着白玉(或者是白骨)制成的利刃,指挥千军万马,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对着敌人的堡垒发起进攻。她居高临下,一袭白衣白甲不染下届的尘埃与血水,在阳光的映衬下,仿佛成为了光明的化身,无比耀眼。 “这大概就是黑王讨伐白王的战争了吧?”路明绯心想。 当然,纯白的神女最终不可避免地蒙尘,她梦见自己和黑龙撕咬。她已经知晓结果了,这局白王必输,黑王必胜,因为这是已经发生的故事。 只是不知为何那种感觉相当古怪,就好像左右手互搏一样,他们都清晰地知道彼此心中所想,如此进的距离让他们的灵魂仿佛成为一体,可是却在残忍地互相纠缠、撕咬,仿佛对彼此无比痛恨。 或者说,是对自己的另一半无比痛恨? 两位皇帝的战斗惊天动地,黑色和白色的鳞片簌簌地往下掉,天空降下血雨,基因污染遍布大地,繁衍出无数畸形扭曲的怪物。战斗的余波引发的元素乱流将一切都变得无比混乱,火山喷发、地震、海啸和风暴,将一切摧毁... 就像神话中“天柱折,地维绝”的灭世灾难。 她在梦境中看见了黑龙的眼睛,那双威严的黄金色瞳孔中,倒映着她同样的金色眼瞳...她无法形容那种感情,像是愤怒,又像是藏着整个世界的哀伤——莫名让人觉得似曾相识。 路明绯从噩梦中惊醒。 “好了,姐姐,看得差不多了,你大概确实学会如何使用自己的权柄了,对不对?”她听见小魔鬼笑嘻嘻地说,“哦,顺带,我把你之前没能正常使用的青铜与火的权柄也恢复了,到时候姐姐可以小心谨慎地试一试——别发太大火哦!” 他甚至还愿意和她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路明绯仍然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不过她感谢,至少小魔鬼没有把白王受刑的那段还原出来,而是及时地把她唤醒,不然也太折磨人了,她利用和白王之间的血脉联系是为了获得权柄,而不是替她受罪的。 “哦,那真是感谢你了。”路明绯嘀咕道。 她几乎忘记了那个“收集权柄”的任务,毕竟诺顿的权柄疑似有问题,不能单独使用,要么先拿到精神元素的权柄,要么拿到水元素的权柄中和...但是现在,她无所顾忌了,下一个目标似乎就应该是小龙女身上的土元素权柄了吧? 嗯,要是师兄能拿到一血,是不是就不用打架了...哎呀呀我脑子里怎么全是黄色废料? ———————— 诺顿一夜没睡,他之前睡得够多了,以龙王的身体,也不需要睡觉。 苏恩曦许诺,他将很快得到他想要的东西,只不过显然在女人的认知中“他想要的东西”和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千差万别。他需要路明绯在卡塞尔学院和他里应外合救走康斯坦丁,活的;而在苏恩曦看来,死活大概是无所谓的。 他们根本不理解龙类,以为他们没有感情,而诺顿也没打算纠正。 他的思绪狂乱,此时已经开始思考,如果救出康斯坦丁之后,该怎么办。 他自然希望能逃出这场“诸神黄昏”,但是也知道逃不掉。现在两方阵营已经划分得非常明确了,自己为了康斯坦丁,显然算是投靠了老爹一方,破坏了奥丁不少计划,和奥丁算是死敌了。现在跑路,奥丁那个心胸狭窄又充满野心的家伙根本不可能放过他。 而他如果不吞噬康斯坦丁,肯定也打不过谋划了上百年,有备而来的奥丁。 他甚至忍不住抱怨,你说人类1969年就上月球了,怎么现在还没有建成月球基地,怎么还没上火星?这四十年他们都在干什么啊?当年的登月到底是不是伪造的? 是的,现在弄个宇宙飞船跑到月球或者火星上去,或者上国际空间站,一直躲到世界末日结束在回来,估计是规避“诸神黄昏”唯一可行有效的方法。毕竟就算是龙王,也没办法依靠自身力量,突破大气层和重力的束缚,外太空几乎绝对安全。 可惜他显然无法掌控nasa,给自己或者康斯坦丁弄一个宇宙飞船的名额。 “e=(′o`*)))唉...”他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和眼眶,觉得前途渺茫。 “看来我只能依靠你了,路明绯。”他看着浴池黑色液体中若隐若现的白茧,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路明绯在自己复活的老爹心中很重要,他能活到现在完全是这个女孩的仁慈,看来日后要想活下来,还要努力讨好她啊...虽然这听上去有些奇怪,好像他在觊觎自己的后妈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布满雪白鳞片的手忽然穿破白茧,然后紧接着就将茧撕成两半,露出下面如玉石一般光洁的,布满闪闪发光雪白鳞片的漂亮身体——或者说,以龙类的标准来看,很漂亮。那双耀眼的金色眼睛冷酷无情,在对视的一瞬间巨大的威压如泰山压顶,一瞬间竟然让诺顿毫无防备,两腿发软,直接跪倒在地板上。 他匍匐在地上,冷汗已经开始渗出。看来完成进化后的路明绯,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女孩了啊...也是,那可是白王血清,能带给人质的变化,变得更像龙类,更何况她本来也不是普通人,完成进化后甚至可以直接获得龙之心! 就算还有一丝人类的血脉,依靠觉醒的“龙之心”,此时他们也能够算作同类了。 现在的她,还会有仁慈吗?诺顿有些惶恐地想,不敢抬头看威严的神女。 路明绯就这样浑身脏兮兮地爬出了浴池,此时浴池里不明液体的粘稠度已经下降了很多,大概率营养物质都被她吸收了。她金色的眼睛熄灭,漂亮的白色鳞片收回皮下,似乎又变成了之前那个看起来非常无害的女孩。 但是诺顿可不敢相信她的慈悲,至少这东西,真正的白王是没有的。 “呦呵,怎么啦这是?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大清早就亡了,怎么还跪啊?爱卿免礼,免礼啊!”看着跪在地上的诺顿,她一句话就把刚才威严的形象碎得连渣都不剩,让诺顿不由得一阵哭笑不得,然后站起来。 看来还是原来那个傻丫头,诺顿忍不住心想。 “龙威的震荡,您已经相当接近真正的白王了。”诺顿只是如此回答,恭恭敬敬不敢懈怠,还顺手递上来一块毛巾,小心翼翼不去窥探少女美好的身体。 毕竟就算仍然还有一部分人类血统,路明绯掌握了精神权柄,地位也在自己之上了。 你以为龙族看中的是血统,实则看中的是精神强度,二者在绝大多数情况下呈正相关,但是也有例外——比如上古时期某些利用秘法修炼精神与肉体,以凡人之身达到次代,乃至初代种实力,甚至长生不死的超级混血种。 而也正是因为精神强度最高,诺顿才被尊为“最接近黑王的存在”,他能在不掌握水元素中和,也不掌握精神元素的情况下,强行抵抗火元素对精神的侵蚀数万年,仍然保持理智,就能说明这一点。 “哦...我说,你怎么开始用尊称了?咱们可是一起打游戏的好兄弟,别这么生分。” 路明绯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丝不挂,面颊涨得通红,连忙接过毛巾裹在自己身上。不过她担心的更多是毛巾弄脏了,应该怎么清理,以及她真的很像去冲个澡,身上奇奇怪怪的粘液太恶心了。 诺顿没有回答,这让少女不由得感觉一丝悲凉,这让她想到了鲁迅的“故乡”,当他十几年后回到故乡,见到曾经的好朋友闰土,却发现地位天差地别后的感受。 我就知道,我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障壁了。我也说不出话。 好吧,把诺顿殿下比作闰土,实在是有些夸张了,他不管怎么样,都还是尊贵的龙王呢...至于这么卑躬屈膝吗? “你先去洗个澡吧,然后换好衣服回家,现在已经凌晨四点了。”诺顿淡淡地说。 路明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那你呢?” 诺顿只是扫了一眼装满黑色不明液体的池子,然后用非常严肃的语气回答,“我会在保洁来之前,把这个该死的池子清理干净,让人不会怀疑,这里是不是出了什么谋杀溶尸案。” 路明绯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在洗澡的时候,她看着身上洗下来的黑色水流,又听见外面诺顿刷浴池发出的声音,不仅有点同情这家伙——这世道真是愈发艰难了,连龙王都得亲自打扫卫生了。 第十四章 该来的总会来(1) 路明绯回家的时候,已经凌晨5点,天都亮了。 所幸叔叔婶婶还没有醒来,她蹑手蹑脚地回到屋里,假装睡觉。等到早上9点婶婶把她从床上薅起来,狠狠地骂了一顿,说她小小年纪,就学会在外面跟人鬼混了,夜不归宿了,还语重心长地说女孩子应该保护好自己云云,哪怕对方是有钱帅哥也不该和人夜不归宿。 路明绯好像明白怎么一回事儿了,她之前就担心过,和诺顿“开房”会不会影响名声... 结果婶婶以为她夜不归宿是在外面和楚师兄鬼混?天哪,婶婶,在你眼里,楚师兄是这种人吗?他分明就是那种你脱光了站在面前引诱,他也只会脱下黑色风衣给你盖住,告诉你不要着凉的纯情男好不好?他们怎么可能这么快到那一步? 而且我们之间也一点关系也没有啊,就是同学,最多是朋友!要是这种谣传传出去,我会被导航社那些嫉妒心发狂的脑残粉丝千刀万剐的!不要冤枉我啊! 误会了,这真的是误会啊!我跳进日本海沟都洗不清了啊啊啊—— “婶婶,我没有啦!我是凌晨三点回来的!”路明绯在时间上撒了个谎,“我们只不过是在外面逛了逛,半夜天晴后又出去吃了个宵夜!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婶婶仍然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 “你昨天出去的时候,穿的不是这身衣服。”她指着床边的紫色裙子说。 路明绯有点卡壳了,脑子飞速旋转,试图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在吃饭的时候把可乐泼在身上了,所以楚师兄临时到对面的女装店给我买了一件换上...至于原来那件...”早就在和死侍的战斗中撕碎了,“我好想忘在餐厅还是烧烤摊了。” 反正也不值几块钱,就是一件便宜货,那种39元印一件的便宜t恤,还是当时中学学校活动印的,本来打算就穿一次的,坏了就坏了,早就该扔的。 婶婶仍然在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手中拿着炒菜的铲子,看得路明绯胆战心惊,生怕下一秒就要被招呼到自己头上。 “真的,我还是处女,我保证!”路明绯哭丧着脸说,“我是一个很保守的女孩子!我怎么可能和别的男生乱来呢?” 这总算是让婶婶信服了,但是在出门的时候,眼睛里仍然闪烁着怀疑。 本来路明绯打算睡一个回笼觉,但是在倒下之前,下意识看了一眼枕头边的手机,顿时瞳孔地震,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 首先,是一条百度推送的新闻,关于今天早上7:32分的地震,以及火车南站被震塌导致6人死亡的消息;下一条则是一封邮件,来自学院秘书诺玛。 艹,这件事虽然推迟了一天,但还是发生了啊!什么时候地震的,她一点感觉都没有啊! 靠,为什么不让她来交接文件,至少还能保证救下几个人,她的言灵号称能起死回生,虽然有注水成分,保住几个倒霉蛋的性命不是问题啊! 路明绯整个人都不困了,手忙脚乱地从床上爬起来,打开桌边的笔记本电脑,阅读诺玛发来的任务文件。这事儿可得当真,毕竟事关小龙女呢! raphael m.lu小姐: 很抱歉打扰你,但是现在有一个紧急任务,任务等级为ss级,你需要协助执行部专员楚子航完成任务。任务具体信息已在此邮件的附件中一同发送,祝您任务顺利。 你真诚的,诺玛。 p.s.我已经为你预定了返回本部的机票,但是不必着急回到学院,你将会在纽约时间7.20日上午有另一项b级任务,具体内容我会在此次任务完成后发送。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还真就是连轴转不让人休息啊,薅羊毛也没这么薅的吧?两项任务中间就隔一天?您这是周扒皮? 前世,小龙女在7月17日在滨海城市引发了一场3.7级的地震,震塌了火车南站的玻璃穹顶,杀死准备在车站交接一份ss级文件的卡塞尔专员b007雷蒙德·罗杰斯,抢走了文件。她的手法还算高明,在猎人网站上找了个猎人,没让学院第一时间怀疑到她身上。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份文件里可能有让她身份暴露,或者让她和芬里厄的尼伯龙根暴露的秘密。她想要相对安全地进入卡塞尔学院,就必须夺走那份文件。 这一世不知为什么,文件的交接被延后了一天,但是这并不重要,时间线的变化产生的微扰总是存在。重要的是,这一次小龙女还是这样做了,而且比上次更加糟糕——前世她只杀死了倒霉的雷蒙德,可是这一世,她却一共导致了包括c012专员约翰·诺瓦克和b004专员卡罗·布里茨在内的六个人的死亡。 兴许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不在乎而已,路明绯心中涌上这样的想法。 她至今仍然记得小魔鬼对耶梦加得的评价,他说她可不是善茬,她杀人如麻,她曾经是“上帝之鞭”阿提拉,所到之处尸横遍野寸草不生,不要指望所谓的真爱能感化她。这让她不由得有些毛骨悚然,她前世竟然真的就沉迷于磕cp无法自拔,完全忘记了小龙女残忍的本性?大概是因为她死到临头还在嘴硬,最终没有对师兄下死手吧... 如果她真的不在乎人类的生命,真的只如路鸣泽所言,将楚子航当做自己的玩物,那么自己和秘党恐怕还是应该...路明绯把心中的疑虑抛在脑后,决定不想这么多。 还是先从今天的任务入手吧,联系一下楚师兄,再问问诺顿,看看有什么消息。 她点开了那个画着屏蔽信息流的炼金矩阵的头像框,半开玩笑地问了一句“浴缸打扫干净了吗”,然后把话题切换到了正题。 “老唐,你有没有注意到今天早上7点半左右的地震?那点震感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墙皮也没掉下来一块,怎么可能把那么结实的火车南站震坏?我怀疑和前世一样,又是小龙女搞的鬼。” 结果等了十几分钟,路明绯都打完一盘星际了,对方还是没有回应。路明绯一边从冰箱里取出昨天楚师兄送的,因为蛋糕太多而没吃完的蛋糕,给自己切了一大块,一边在心里半开玩笑地嘟哝:“怎么不回消息,怕不是这位仁兄现在还在清理浴缸吧?” 第二盘星际又是毫无疑虑地以路明绯完胜,对方打出gg收场。此时诺顿那边仍然没有反应,倒是楚子航给她发来了消息,询问她是否已经收到诺玛发来的任务通知,并且说他现在已经在开车过来的路上,他们两个可以一起去现场看看,尝试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路明绯感叹一声,果然师兄就是师兄,和她这种早上十点还穿着睡裙晃悠的咸鱼不一样。 算了,换衣服等着师兄来吧,一切都听他的,准没错儿。她有一种感觉,只要和师兄搭档,那根本不用思考,可靠的楚师兄就是她的外置大脑! —————— “怎么又出去啊?我刚刚还做了你的午饭呢,你也不提前吱一声!”在路明绯穿着昨天的漂亮裙子,提着那把藏着苗刀的伞出去时,婶婶忍不住抱怨。 路明绯干笑两声,“婶婶,你知道,我们学院学生活动挺多的,经常临时人手不够,就把周围的在校生叫走干活去...”她知道婶婶明白她的意思,并且作为混血种,大概率不会阻拦。 “哎哟哟,你们卡塞尔学院可真是忙,到时候我家鸣泽去了,怕不是也要被支使得团团转,就他这体质和脑子,还不得被刮掉两斤油...”婶婶大概是听懂了其中含义,果然没有阻拦,只是骂骂咧咧,以相当大的嗓门嘟哝了几句。 “一路上保证安全啊!”在离开之前,路明绯听到婶婶扯着嗓子,声音在走廊里回荡。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婶婶大概是什么都知道了,这声“保证安全”大概比普通家长叮嘱孩子的语气要严肃得多,毕竟她也是过来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处理过类似危险的。 “放心,我会把明绯安全送回来的!”楚子航提高音量,对婶婶保证。 路明绯有些纳闷,就算安全,大概率也是她路明绯保证楚子航的安全吧?现在的她虽然还对自己的权柄不熟练,但就算昨天的奥丁再来,估计也要吃瘪好不好?况且就在昨天她还终止了昆古尼尔残余气息对楚师兄的侵蚀,让他不至于在一路莽的过程中被稀里糊涂搞死... 好吧,他是男生,说这种“保证女孩子安全”的话是合情合理的。 不过话说回来,为什么感觉楚师兄好像长高了啊...我记得在入学档案中,他不是只有1.75 m吗?我确定我现在有1.72 m,看这个高度差楚师兄好歹有1.85 m吧?我还以为昨天他看上去那么高是因为自己缩水了...原来是楚师兄长高了? 路明绯觉得在身高方面执着,似乎有点愚蠢。 等到他们坐上楚师兄那辆paramera之后,在发动机启动的轰鸣声中,楚子航才开口讨论正事:“你看今天早上的新闻了吧?”他一直都是公事公办的语气。 路明绯也点点头,“我看见了,你是说火车南站的事,要是让我去交接,以我的言灵,至少能避免人员伤亡。”她对此确实有些郁闷,因为前世和b007雷蒙德交接的人是他自己。 雷蒙德虽然只有b级,但是他的言灵是序列38的“炽日”,打架的时候开个闪光灯把所有人都闪瞎的bug招数,估计再干个两三年就能到a级;前世的自己虽然只有e级的水平,但好歹明面上是个s级;他们两个交接一份ss级的机密文件,才是合情合理的,至少在明面的等级上是这样。 而这次,交接ss级这样重要的文件的只有一个b级和一个c级专员,实在是不负责任。如果半路有人截杀,他们根本没有保护文件安全的能力。 “本来计划是让你完成交接的,但是昨天晚上回家之后,我将遭遇奥丁的事告知学院。考虑到我们刚刚经历一场苦战,需要休息,他们就临时换了一个驻守在这座城市的b级专员布里茨。”楚子航平静且专业地说,在提到两个牺牲的专员的时候面色阴沉,“没想到就出事了。” “这场地震不简单。”路明绯又说。 “确实有问题,”楚子航也承认。他总是比路明绯要细致,此时火车南站的所有信息都已经出现在他大腿的平板电脑上,而他一边开车,一边看平板。 “火车南站主体建筑力学结构很稳定,能抗八级地震——这可不是说着玩,自从两年前的大地震后,这方面质量监察很严格的。铝合金框架经过热处理,内部张力基本上被取出,今早地震只有3.7级,按说最多掉两块墙皮或者瓷砖,主体连受损都不至于。但是它居然完全崩溃,钢化玻璃的穹顶一片完整的玻璃都不剩。” “所以师兄怎么认为?”路明绯看着车辆走上高架桥时,稍微还ptsd了两秒,但是现在晴空万里,没有雨水作为媒介,奥丁大概是奈何不了他的。 “绝对和龙族有关。”楚子航回答,“而且我怀疑是奥丁。” 呃...路明绯一时无言以对。这确实是最明显的答案——火车南站的损毁肯定是龙类干的,混血种和自然灾害都没这本事。而他们两个昨天晚上刚刚和奥丁打了一架,今天的事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多半和这家伙有关,这锅不是奥丁的他也得背了 这也是好事儿...路明绯心想。别管奥丁有没有控制地震的权柄,让奥丁给小师妹背个锅吧,他这家伙根本不缺锅。而如果小师妹真的爱上楚师兄,这件事儿就算在奥丁头上,让她洗白,她还可以说自己虽然是龙王,但这么多年来没有伤害人,希望楚师兄给她一个机会云云。 好吧,小龙女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嘴巴,简直比她的鳞片和头盖骨还要硬,就算是去死,也绝不可能对着师兄求饶的。她前世就是那个样子,明明那么沉迷于彼此,却还要说这一切都是幻影,都是骗局。 “我也觉得有可能,也许那份文件里有涉及他的某些机密?”路明绯说。 听到这里,楚子航却皱了皱眉,似乎意识到哪里不太对劲——他们明明把奥丁尼伯龙根里所有能看到的秘密都直接上报给学院了,就连怎么进也一目了然,奥丁再去截那份文件,还有意义吗? 或者说他还有更多的秘密?涉及他的真实身份?或者和他的傀儡相关? 第十五章 该来的总会来(2) “是的是的,现在站在这里。”诺诺的声音隔着屏幕传来。 她和楚子航师兄已经混进了坍塌的车站,越过黄色和黑色的胶带,在满地的碎玻璃和斑驳的血迹中,寻找蛛丝马迹——一共六个死者,三个死在候车大厅,其中一个死因是心脏病发作;另外还有三个死在站台上,其中两个就是倒霉的执行部专员。 当他们靠近指示牌的时候,诺诺发来了指示,要求他们尽量模仿当时场景,配合她“侧写”。 “布里茨是一个没救的路痴,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车站,所以一定会看指示牌——而且不是一次,在每一个指示牌前都会停留两三秒,以确定自己没有走错。” 于是楚子航眯着眼睛,抬头看头顶的指示牌,做出茫然状。 “他的言灵是‘血系结罗’,能够探测周围的混血种存在,此时他已经明显感觉到有人在跟踪,他开始紧张,然后看了看手表——这不仅仅是他的个人习惯,更重要的原因是他的手表其实包括了通讯器和一块微型炸弹的功能。这是中国分部特供的武器,为了保持隐蔽。” 路明绯翻了一个白眼,果然是装备部的风格...或者说中国分部的功能。 “但是他的探测不一定准确,中国混血种含量那么高,在某些全国top10的高校里甚至可能超过30%,十个八个未觉醒的a级混血种也不是不可能,他怎么就这么确定‘血系结罗’的探测是准确的呢?”路明绯忍不住问。 “是直觉,布里茨是接受过完整的侦查和反侦查训练的,再加上‘血系结罗’这类言灵天生比较敏感。”楚子航说。此时他又猛然停下,抬头看另一块指示牌,假装迷茫的样子。 “又或者是,跟踪他的人没多少水平,不擅长隐藏,傻傻地跟在他身后鬼鬼祟祟,引起了他的警惕。”诺诺耸耸肩,说,“然后去一下洗手间,布里茨发现有人跟踪之后,就进入了洗手间,从包里换上了一件蓝色的防晒衣,然后把包内外翻转——他的挎包是特制的,内外都可以作为‘外面’。” 楚子航再次照做了,不过这是男厕所,哪怕没有人了,路明绯也不打算进去。 然后诺诺继续说:“布里茨认为自己已经摆脱了追踪,稍微放松了一些。通过简单的便装摆脱跟踪通常是有用的,但是这里毕竟是中国,一个红发的外国人走到哪里都很显眼,而他却没有对头发眼睛进行伪装,所以还是被认出来了。” 那这确实够倒霉的,稀里糊涂就摊上了龙王,然后稀里糊涂送命,路明绯有些心不在焉地心想。反正推论过程已经不重要了,只需要知道能震塌一整座建筑的只有耶梦加得就行了。 “继续向前走,穿过闸机,下到站台上,他们死去的位置对应的应该是6号车厢,因为诺瓦克乘坐的是6号车厢2f座位。”诺诺继续说下去。 而为了配合诺诺的“侧写”,路明绯和楚子航只好越过闸机,发现下到站台的电梯已经因为地震断电停止运行,于是只好走楼梯下去。他们下到站台时,站台已经空空荡荡,只有两辆维修用的车头停靠——因为今早的事故,整个站台都已经被封闭,所有车次被全部取消。 下面和候车大厅一样一片狼藉,碎玻璃茬子到处都是,站台上、轨道上,他们一眼就看见了一大片血迹——大概率是那两个交接文件的倒霉蛋死亡的地点。 “啧啧,真倒霉。”路明绯忍不住摇摇头。 “布里茨用车票刷开闸机,此时火车刚刚靠站——这辆车人不多,因为毕竟是五点发车七点半到站,一般人不会坐这么早的车,就算通勤也不至于。而与此同时,诺瓦克下车,看见布里茨,两人交换情报后,才注意到火车南站要塌了。” 至于为什么诺瓦克非要坐这么早的车?其实原因很简单,他的血统虽然只有c级,但却是一个有10年工作经验的老油条,专门搞情报工作的,对于危机相当敏感。他从bj出发,带着重要文件,途中需要与其他人汇合交接情报。在这个过程中,他敏锐地注意到自己似乎被跟踪了,所以刻意多换了两趟车,还坐了一趟大巴车,半路下车走了两公里。 “他们两个死亡的地点相距较远,但是却分别离两把长椅很近。他们都算是经验丰富,一定会藏在长椅下面,在灾难发生的时候跑向长椅,可惜来不及了...路明绯,你向左跨两步,楚子航,你也一样...没错,差不多就是这里,这是他们交接文件,然后在分别时注意到不对的地方。”诺诺指挥道。 他们两个乖巧地听从诺诺的命令,尽可能地还原场景,辅助诺诺的“侧写”。 “结论很清楚了,这么短的时间内没有人能从他们两个人手中抢走资料,资料是在两人身亡后被人从他们的尸体旁取走的,而且就在几分钟之内。” 路明绯注意到连接在两滩血迹之间的血脚印,看起来那个人先去看一个人死没死,踩到血,然后又去看另一个人,然后跑路。 “那个人之前站在靠近诺瓦克的阴影里,他靠近柱子,而根据穹顶的结构,在靠近柱子的位置,对应的是铝合金的树枝状框架而不是玻璃,所以相对安全。当他靠近诺瓦克的时候,踩到了血,这个血迹很模糊,那是血刚流出来的时候踩的。然后他发现资料在另一个人身上,所以又转而走向了布里茨的尸体。现场脚印很乱,但是大家显然吓坏了,纷纷躲着死者走,这是最近的一个。” 路明绯点点头,哪怕前世经历过类似的场景,再次看见诺诺的推理,她还是感觉很神奇。 “从脚步来看,对方应该是个纯人类,身高大概在170~175之间,体重差不多是60 kg,总而言之个子不高而且很瘦,相貌大概挺猥琐的。”诺诺继续说下去。 路明绯知道,有些侦探可以从脚步推断他人身高体重,诺诺也会并不令人惊讶。 “他是一个纯人类,那么在这种地方必然紧张,所以他会选择最近的出口逃离,也就是c2出口,只需要上逆行上楼梯,然后就在右手边。这样的逃生方式虽然不符合车站的流程,但是紧急情况下疏散才是最重要的。” “好的,那我去c2出口看看,周围有没有监控录像,看看能不能找到蛛丝马迹。”楚子航点点头。 “现在你是在模仿那个人的行动,奔跑到c2出口边,但是别用你的极速,他没有你跑得快...路明绯,不要站得太靠近,影响我判断现场了!” 路明绯有些怨念地心说,学姐你变了,你只爱看美男子了,对我这个小学妹喜新厌旧了。 于是她只能看着楚子航以中等速度开始奔跑,他已经完全进入了情境,一边跑一边装作慌张的样子左看看又看看,这是一个偷了东西的小贼的紧张心情。路明绯只好在后面慢悠悠地跟着,因为诺诺不让她出镜... “等等!”突然,诺诺一句话让楚子航差点打了个趔趄,“路明绯,你就站在那里——没错,就是这片阴影里!” 路明绯照做了,她知道,这就是小龙女站的位置。 “当时应该有一个人站在路明绯你站的这个位置——它恰好能够看见站台上发生的一切,同时也能看见那个小贼跑到c2出口的过程。也就是说,这个地方能够目击资料失窃的全过程,并且在观察的过程中,这个人一直没有动——哪怕穹顶塌了他都无动于衷。” “那个贼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显然也注意到了他,以至于沾着血的脚印在这里打了个弯。” 这让楚子航警觉起来:“什么样的人在这样的混乱中还能岿然不动...诺诺,你能看出是什么样的人吗?” 诺诺摇摇头,“不知道,这个人留下的痕迹太少,我的侧写也不太靠得住,只能确定那里大概是有一个人的。我综合你传过来的所有图像,感觉有个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当时旁观一切。” 楚子航沉默片刻,“好了,谢谢你,我明白了。” 他继续跑到c2出口是,猛然刹住。外面就是停车场,摄像头照出两条深黑色的车辙。可以想象那辆车离开的时候有多么惊慌,一辆马力绝大的车,它的轮胎因为高温而发软,偷走资料的人因为过于紧张而把油门踩得很深,才会留下这样的痕迹。 “找车的事儿就不归我管了,你们去找诺玛吧。这样大马力的车很少见,全城大概也就那么多辆,让人工智能一一排查就行了。”诺诺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说,“老娘我还要和苏茜一起去山里玩呢!” “真是麻烦你了。”楚子航向诺诺告别,后者挂断了视频电话,然后就是短暂的沉默。 “感觉这个风格不太像是奥丁,他总是和雨水、高架桥什么的有关——如果现场有很多积水什么的,我倒是愿意相信是他所为...可是根本没有。但是一山容不下二虎,这座城市里总不可能再出现一个龙王吧?”在离开的时候,楚子航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路明绯心说,怎么不可能再出现一个龙王?昨天诺顿不是就到场了吗?师兄你也亲眼看见了,而且还在报告上隐瞒真相。现在再加一个小龙女也很合理啊! “也许是他手下的傀儡做的?这家伙不缺傀儡,不同的傀儡曾经都是不同的人,不论是战斗风格还是言灵,还是习惯,大概率也是不一样的。”路明绯圆谎道。 最好把屎盆子扣在奥丁身上,一口咬定是他做的,只有这样楚子航才有可能觉得小龙女本性不坏,愿意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对不起了奥丁,只好委屈你一下了,反正你不缺黑料。 提到傀儡,楚子航一向平淡的神色再次掀起波澜。他们走向那辆paramera,在拉开车门的时候,他看起来很心不在焉,满腹心事。 直到发动机启动,他才问出那个藏在心头很久的问题。 “我没有相关权限,但是奥丁的傀儡究竟是什么?我知道前一段时间卡塞尔学院乃至整个秘党都因此陷入了混乱和恐慌。可惜我只有a级权限,还不足以了解其中的机密。”楚子航说。 “是混血种,而且是a级以上的混血种,大部分来自于秘党那些传承很深的家族。奥丁把他们变成了傀儡,使秘党出现严重的人才断层,无力阻拦他的计划——这大概是他的阴谋之一,甚至可能一百年前就开始了,当年‘夏之哀悼’惨案,极有可能就是他的手笔。”路明绯诚实地把从诺顿和昂热校长那里得到的消息综合了一下,非常诚实地说。 楚子航本来就有些苍白的面色,此时已经毫无血色,一双黄金瞳熊熊燃烧,充满震惊和恐惧。 “你说奥丁的傀儡之前都是混血种,那么我的父亲是否也许没死,而是变成了奥丁的傀儡?”楚子航发话的时候,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仿佛这些词句梗在他的喉咙里,能把他噎死一样。 “我记得那个晚上,奥丁许诺我们生命,许诺我们会变得更加强大,成为神灵忠实的仆从...他说我们比那些死侍更加高贵...”杀胚师兄脸上的坚冰熔化了,他看上去就像雨夜中那个恐惧而无助的十五岁少年。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 她确实有一些猜想,但是她不知道如何回答楚子航。 第十六章 该来的总会来(3) 诺玛那边很快就发来消息,这台世界上最先进的人工智能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确定下了可疑的人选。那是一辆凯德雷,属于“千禧劳务输出公司”,公司注册地址是“润德大厦”。 “这家公司不简单,”楚子航一边吃着夏威夷披萨,一边对路明绯说,“这个所谓的‘劳务输出’就是个名头,他们其实是一群猎人——血统不高的那种,大部分都只能算作e级,可能那个为首的‘唐家三少’差不多是个d级或者c级。” “在咱们这儿还敢干这种生意?那可是违法的。”路明绯说,同时顺手拍了夏威夷披萨的照片,附上几句话,大致内容是白嫖富家公子的午餐真快乐云云,然后发到qq空间里。她知道过不了多久,恺撒公子就会在评论区咒骂夏威夷披萨是异端,然后她就把这个截下来,加入“如何激怒意大利人”那张帖子下面。 所谓的猎人,是一个松散的组织,受雇帮人解决问题,组织里聚集着亡命徒、艺术家、先锋文艺青年和黑社会成员。由于某些原因,他们在国内通常不受雇杀人放火,但是总是盗窃、挖坟或者偷文物,一年下来被文物局和警察局抓过不少。 这帮人通常带点龙族血统,受到“血统召唤”聚集在一起,然后又被那个神秘的“猎人网站”吸纳,时不时就挖出个什么炼金器具,或者炮制的尸守,乃至沉睡的活龙。 就连失忆的诺顿,都能被吸引过来,还参加过不少盗墓活动,一度成为猎人网站上这类任务的吉祥物,专克邪祟的那种——唯一的原因是,他比所有邪祟加起来都要邪门,就是一个邪物之王! “嗯,他们胆子不算大,最多也就是走私走私文物,连进化药都不敢,怕被海关当做d品抓起来。不过这一次,他们竟然染指卡塞尔学院的重要文件,胆子不是一般的大。” 路明绯耸耸肩,“他们可能就是因为太菜了,才不知道卡塞尔学院的厉害。” 楚子航点点头,表示支持这种观点,“那这就说明他们背后还有别人,而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火车南站的坍塌不是巧合,而是一位龙王级存在发动的攻击。我想这个劳务输出公司和‘唐家三少’只不过是推到台面上顶缸的倒霉蛋,等到那个家伙得到需要的东西之后,反手就会被杀人灭口的那种。” 说到此处,楚子航面容严肃起来。 路明绯对前世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其实并不了解,毕竟他当时被支走了,在aspasia和陈雯雯共进晚餐。根据后来的报告和新闻,以及在听证会上的指控,他只知道他们的后援是一群校工部不着调的肌肉猛男,他们闯入了润德大厦的底层,制造了一场骚乱,而楚子航趁机潜入润德大厦,夺回了那份文件。 “那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动手,避免这家伙被杀人灭口?”路明绯下意识问。 她此刻心情复杂,如果这个叫“唐家三少”的倒霉蛋活下来,小龙女手下少一条人命,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要是这样,小龙女的所作所为是否还能藏得住?还能好好地把锅推到奥丁身上吗? 算了,她大概是多虑了,人家龙王是会催眠的,诺顿能依靠一张纸牌骗过前台小姐,小龙女自然也能让这家伙什么都记不住。 “我也是这么担心的。”楚子航说,“必须尽快动手,抢在敌人前面。” “我们吃完饭就出发吧,还是说等卡塞尔学院那边的通知?”路明绯问。 首先,卡塞尔学院是需要流程的,夺回方案需要校董会批准,并且需要执行部遥控监视全过程。 其次,万一他们动手太快,小龙女来不及对那份文件做手脚,那不就尴尬了?他们需要夺回丢失一部分内容的文件,而不是完整的文件,也不能半路遇上小龙女。 —————— 在执行任务之前,要和家里人报平安,这是常识。 “是的,婶婶,今天晚饭也不回去吃了,我和师兄在外面吃...”路明绯在电话里解释道。 然后婶婶问她今天晚上不是就要飞回美国,行李有没有准备好。 “啊呃呃呃...准备好了,就一个小箱子,东西不多...呃,我晚饭之后会回去拿的...不用担心,有师兄的保时捷,他送我去机场,我们一起离开。” 然后婶婶问路鸣泽为什么不能一起去。 “哎呀呀,机票不是8月20日的吗?着什么急啊...您放心,我肯定不会让鸣泽入学考试不及格,到时候我亲自辅导他,我保证。哎呀出国半年才回一次家,您不应该让鸣泽多陪陪您和叔叔吗,怎么这么着急赶人家走啊!我是想多陪陪父母,可都没有机会的!” 于是婶婶只好嘟嘟哝哝地说那好吧,不过她仍然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像侄女一样早日独立,别拿到录取通知书就像个废物一样,整天窝在家里——婶婶当然知道自己儿子看颜色视频,而且骂过不止一次,可惜没用。 “鸣泽也没有那么糟糕啦!”路明绯安慰道,然后挂断了电话。 说真的,如果你接受了小魔鬼才是真正的路鸣泽这样的设定,称呼自己的亲堂弟为“路鸣泽”竟然变得奇怪起来,就好像他才是那个后来者一样——而明明小胖子在自己的人生中占比才是更高的那个...以后到了美国就给小胖子起个英文名吧。 “咱们今天的形成还挺急的,18:30的任务,三个小时候就要坐飞机离开,那帮校董会的老东西真是不当人啊!”看着发来的任务,路明绯忍不住摇摇头。 “他们每次都是这样。”楚子航说。 路明绯虽然大一也开始执行任务,但都是小任务,而且都在美国境内不远,开车来回也没有那么急迫,还能顺路看风景。 比如去芝加哥附近的威尔县调查一起疑似死侍袭击事件,还有去科内尔调查一起连环杀人案。跑得最远的一次是去了堪萨斯洲,开着车穿过一望无际的苞米地,到一座小镇调查一个可疑怪物——最后被证实为一头龙血猎犬,至今都不知道它是怎么获得龙血的。 倒是楚子航经验更加丰富,跑得也更远,对于校董会的不是人也感受更深。他去过很多危险的地方,什么越南啊、缅甸啊、墨西哥啊、索马里啊之类的是非之地去得尤其之多,而且惹出来的乱子也多,动不动就把人家统治当地的整个黑帮都端了,尸体吊在路灯上。 倒不是因为他脾气暴躁血统失控,而是因为他看不得那些黑帮做得非人的恶心。校董会已经不止一次警告过他,什么人口贩卖不是他们混血种该管的事,让他不要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可是他从来都没有听过。 楚子航一直有自己的道德准则,不是校董会这些没良心的家伙能左右的。 他们再次将目光转向资料,不得不说他们的信息还挺完备的,什么大厦的3d构造图,保安的位置以及人数。千禧公司的总部在a座21层,他们的目标是“唐家三少”的办公室,资料极有可能在那里。这家伙还挺谨慎,从电梯可以直达他的办公室,不过需要换乘一次,经过四个关口,每个关口都有保安。 他的谨慎也是有道理的,毕竟干的可是刀头舔血的行当,不谨慎活不到现在。 “他们打算让我们直接潜入,从楼外。一群低级混血种,我们两个人应该足够了。”路明绯看着这则消息,觉得方案本身没有问题。毕竟她现在已经是无限接近龙王的超级混血种,从一楼外墙爬到21层都没有问题,更别说从天台动手了。 而引开保安的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让诺玛入侵安全系统,发动虚假的火灾警报——或者更加省事,让楚子航点火就行,让21层的人误以为发生火灾,撤离到20层,此时从底层坐电梯上来的路明绯将会趁机和楚子航汇合。 楚子航点点头,他已经见识过路明绯的本事了,因此只是补充了一句:“小心奥丁。” 路明绯在心中吐槽,昨天刚刚被暴打一次,奥丁真的还会再来吗?他就不怕这个尼伯龙根被诺顿整个拆了? 事实证明她猜错了,奥丁还就是这么个头铁的娃,或者说他突然对楚子航产生了某种不正常的兴趣,非要抓住他不可。 —————— 路明绯当时正在电梯里,这台电梯被诺玛控制,就算有人按停也不会停止,直到到达21层。 “师兄,现在情况怎么样?”路明绯隔着耳机问。 刚刚她已经听到消防警报了,按理说现在21层的人应该都已经撤退了,但是楚子航那边显然不轻松,路明绯听到他正在喘着粗气。 “一点小麻烦,有人没有撤出,我们撞上了。”他简单地说。 “那师兄小心。”路明绯有些焦急的看着电梯显示数不断攀升,心想快点到达21层啊,她得去支援楚师兄——虽说这里理论上只有一些不入流的混血种,对于楚子航来说简直就是虐菜,甚至只要一开黄金瞳,就能把他们全部吓跪的那种。 “楚子航,不要伤到无辜的人,你的劣迹已经够多了。”在耳机里,她听到了曼施坦因的远程指挥声。 曼施坦因教授是那种非常循规蹈矩的人,因此有的时候也让人觉得无法理解。 “我尽量,但是他们似乎不太对劲...”路明绯隔着耳机听到了一声爆炸声,还有肉体的剧烈碰撞声,不禁皱紧眉头,这是有多少人,竟然能逼迫楚师兄施展言灵?他的言灵可是序列89的“君焰”,一旦用出来可是非死即伤。 “怎么回事?”路明绯也急了。 可是楚子航却没有回答,耳机里传来令人牙酸的刺啦作响的电流声,好像信号突然变差了一样,楚子航最后传来的声音非常模糊,但是路明绯却听了出来。 “奥丁#¥%……&死侍*!@” 路明绯心中一凛,今天刚刚说奥丁会不会横插一脚,怎么现在就来了? 此时她的电梯已经到了21层,按说伴随着“叮”的一声,现在电梯门应该打开才对,可是门却关得死死的,她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诺玛,你赶紧给我开门啊!” 见鬼,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出岔子? “技术故障,卡住了。”诺玛也有些无能为力。 “明绯,你别慌张...”大洋彼岸的古德里安教授试图安慰路明绯,可是他分明听起来比自己的学生还要慌张。毕竟他们也听见了楚子航最后的警告,知道是奥丁出手了,他们也知道奥丁在这座城市里有一座巨大的尼伯龙根。 路明绯有些忍耐不了了,决定非常简单粗暴地扒开两层铝合金门。 “呃啊——”路明绯眼瞳中闪过一抹金色,手臂用力,硬生生将电梯门撑开一尺宽的距离,然后将另一层以同样的方式扒开。其实在扒门的时候她就明显意识到不对劲了——明明她就在21层,以她的听力听清整层楼没有问题,可是却偏偏没有听见打斗声! 楚子航都用君焰了,还贴身肉搏,怎么也能听见爆炸声和对手的哀嚎声吧? 当她从电梯内走出来的时候,眼前的一切印证了她的猜测。21层的消防设施早就启动过一次了,地面上满是积水,想来是楚师兄放火触动烟雾警报器,然后灭火喷头自动开始喷水。不过这里并没有保安,想来都已经撤退到了20层以下... 那么之前楚子航说有人,情况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进了奥丁的尼伯龙根! “不好,楚子航失联了!他不在21层,我猜测他可能被卷入了奥丁的尼伯龙根!”她有些惊惶地对耳机另一端的教授们汇报。 显然,教授们比她更加一无所知,他们不了解奥丁的尼伯龙根,只看过昨天楚子航半夜赶稿出来的记录。他们不知道如何进入尼伯龙根,也不知道如何把楚子航救出去。 第十七章 该来的总会来(4) 路明绯绞尽脑汁地思考。 主动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大概率只有一种方式,就是在雨夜从高架桥进入;但是奥丁却有很多种方式干涉现实,比如通过镜子发动攻击,或者倒影清晰的小水洼——似乎只要是有倒影的平面就行。 看着地上的积水,路明绯似乎知道奥丁做了什么。楚子航大概是在消防龙头喷水的时候,被水中的倒影带到尼伯龙根里的! “倒影,是倒影!奥丁能通过倒影把人拉进他的尼伯龙根!”她有些激动地隔着耳机说。 可是激动完了,她冷静下来,又不知道该怎么做了——除非奥丁愿意把她也拉进去,否则她不太可能把楚师兄救出来...该死的,真是令人头疼。 “路明绯你别慌张,我们这边...”古德里安教授还想隔空安慰路明绯,但是被他的好友打断了。 施耐德教授嘶哑的声音传来,“我们现在正在向陈家调遣‘所罗门之钥’,估计最多六个小时就能抵达你所在的位置...” 那个“钥匙”路明绯印象相当深刻,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小baby,诺诺师姐的弟弟,可以打开世界上所有的门,就连青铜门都被他破解开了。(还是单纯依靠血统纯度?) “六个小时,你指望楚师兄坚持六个小时?他会被奥丁变成傀儡的!”路明绯觉得自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忍不住无能狂怒。 而其实远在北美的教授们也心知肚明。 奥丁这家伙,前世是路明绯见过的最难缠的敌人,不仅仅因为他疑似窃取了其他龙王的权柄,成为近似黑王的强大存在,更恶心的就是他根本找不到本体。你永远也别想和他正面酣畅淋漓地战斗一场,那个套娃怪永远都是用傀儡冒充傀儡冒充本体,打了半天耗费半条命,发现是个假boss本体毫发无伤,就让人恼火。 而此时,最好的方法自然就是摇人。 “路鸣泽,快来帮帮你老姐!”她在心里默念,希望能够引起藏在她脑子里的魔鬼的注意。 “到了到啦!”小魔鬼反应挺快,简直随叫随到。他仍然打扮得和从前一样整整齐齐,黑色的儿童小礼服完美而优雅,“怎么,姐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怎么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我师兄被他抓走了。”路明绯简明扼要地说。 听到路明绯简单的描述,小魔鬼先是一愣,然后露出愤怒的神情:“什么?奥丁竟然抓走了姐姐的人?真是好大胆子,今天就算他本尊来,我也要打得他找不着北!” 路明绯很像吐槽“姐姐的人”,心说楚师兄才不是我的人,我们只是朋友——但是那不是重点。 “我需要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上高架桥了对不对?”路明绯这才注意到,明明下午5点左右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就已经开始下雨了——看来阴雨天就是奥丁出现的媒介... 小魔鬼打了个响指,“这个很容易嘛姐姐,不就是言灵‘所罗门之钥’吗?我现在就借给姐姐——好吧,也算不上借,这本来就该是姐姐的权柄。” 他伸出一只白皙的小手,拉住路明绯的手,手指蘸着血色的粘稠液体,在她的掌心画了一个粗糙的钥匙形状。 “这只是番茄酱,不是血。”他补充道,“随意把它按在反射平面上,就能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了,出来的时候也一样。” “嗯,谢谢咯?”路明绯看着那个简略的钥匙,知道小魔鬼不会欺骗她。 “那姐姐再见咯,日后有什么麻烦尽管找小弟我。虽然打架还得姐姐自己来,但是小弟我可以跑后勤嘛!缺钱了也尽管找小弟我,我有钱!”在消失前,小魔鬼拍着胸脯说。 路明绯已经等不及了,直接将番茄酱钥匙按在了窗户的倒影上。 —————— 楚子航开启“爆血”,从悬桥上直接跃入21层。 他这个位点按照计划是没有保安的,所以他将要直接用“君焰”点燃地毯,引发烟雾警报器,迫使位于21层的保安们撤离。而这确实起作用了,他听见保安们的脚步整整齐齐地向着楼梯间跑去,有人在高声呼喊,有人在嚷嚷着消防栓在哪里,一切计划顺利。 就在这个时候,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消防安全系统开始喷水,冰冷的水幕从天而降,他感到自己肩膀上的烙印开始发烫,不由得警惕地从靴子里拔出一英尺的战术刀。真可惜,他的“村雨”在昨天的战斗中被崩碎了,现在还没有合适的替代品。 路明绯说要把那把藏在伞里的炼金苗刀送给他,但是被他拒绝了,说她也需要武器。 结果他就这样遇到了奥丁,甚至没有一把炼金武器,只有一把或许连死侍头颅都切不开的钨钢战术短刀,简直堪称手无寸铁。 原本已经逃到20层的保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回来了,他们攥紧手中的警棍,或者从腰间解下铁链,隔着浓浓的水雾向着楚子航走来,动作僵硬如同僵尸,眼神空洞仿佛失去灵魂。 楚子航冰冷的黄金瞳警惕地看着他们,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倒霉被拉入尼伯龙根,然后被控制,或者干脆就是奥丁给自己手下的死侍换上了保安的衣服。 这时候他才听见那个若有若无的歌声,那是一个嘶哑的男声,仿佛梦呓一般,只是集中注意力去听就令人头脑昏沉。现在它突然拔高,利刃般刺破空气,楚子航的“灵”才感受到那个张开的巨大领域。 在这个领域的作用下,保安们全身的皮肤沁楚鲜红的血珠,身体机能已经被强化到极致,血压高到毛细血管纷纷破裂。楚子航认得这个言灵,他在一次执行任务中见过理查德·布莱克使用,那是位列28的“王之侍”,传说中汉高祖刘邦的言灵,可以将领域中的人强化,变成自己忠实的仆从。 趁着现在刚刚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信号还没有完全消失,他及时发送求救信号,“一点小麻烦,有人没有撤出,我们撞上了。虽然我也不确定这些还是不是‘人’。” 他的语气很冷静,此时慌张导致声音颤抖影响理解,是很危险的。 此时信号已经相当差,他的下半句被电流声淹没了,然后在电流声中,他听见不知道是哪位教授抱怨他总是伤害无关人员,音色已经完全被杂音覆盖了,只能勉强传达出其中的含义。 第一个保安无所畏惧地冲了上来,他的头脑完全被言灵控制,即使面对楚子航接近次代种的耀眼黄金瞳也毫无畏惧。他高高跃起,把电警棍高举过头顶,蛛丝一样的静电缠绕在电警棍上。剩下的保安也冲了上来,挥舞着警棍和铁锁,无死角地进攻楚子航。 而楚子航毫不犹豫地张开了“君焰”,因为他没有更好的武器了。 大量的热在狭小的空间中释放,气温迅速上升到接近100度,再加上从喷头中喷出来的水,把这片区域活生生变成了蒸笼。保安们倒在地上,衣服被灼烧得焦黑破洞,皮肤被烫得通红,没有一根警棍来得及碰到楚子航的身体。瞬间的高温让他们的身体来不及反应,体温就急剧升高至四十度以上,大脑立刻暂停了工作。 看起来他们只是被强化的普通人,血统不超过e级,不是奥丁的死侍。楚子航谨慎地判断,但是他也不确定,在被奥丁的“王之侍”强化后,他们是否还能算是人类,会不会逐渐变成怪物什么的。 耳机里电流的刺啦声中还能传出路明绯焦急的声音,所以他继续说,“现在情况不太对,奥丁大概想要把他们变成死侍,我尽量不伤害他们,但是我也不确定...”耳机里传来令人耳膜阵痛的尖锐声音,楚子航感觉牙齿发酸。 他将毫无用处的耳机摘下,扔在地上一脚踩碎,反正也已经联系不上总部了,还只会发出噪音。 前方雾气中响起金属撞击音,楚子航知道那是枪在上膛,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还搞来的违禁枪支。但是他的反应更快,在对方举起枪瞄准的时候,就已经来到对方身边,握住他的腕骨,在对方的惨叫声中将手腕扭断,枪无力地落在地上。 另一个保安挥动铁锁,试图击打他的头部,可是却被楚子航一把抓住了锁头。与此同时还有几个手持铁链的家伙挥舞铁链贴地横扫,试图打断他的胫骨。楚子航没有躲闪,他也没必要躲闪,因为在“爆血”的强化下,他的骨骼硬度远超常人想象,铁链缠绕在他的小腿上。 在他们试图拉扯铁链时,忽然间手中的铁链变得极为灼热,乃至泛着暗红色的光泽。他们惊叫着松手,但手心的皮肤却被直接撕扯下来——那是“君焰”的作用,楚子航如今已经能运用得炉火纯青,甚至能隔空加热物体。 楚子航摆脱缠绕在腿上的锁链,然后挥舞着火红的铁链,将这些保安驱散。红蛇般的链条抽打在保安们的背后,留下漆黑的痕迹,隐约还有骨骼碎裂的声音。 但诡异的是,这些保安并没有因为恐惧而退后或者逃离,相反即使失去武器,即使浑身是伤,他们也如僵尸一般扑向楚子航,试图将他击倒。 楚子航意识到,在言灵·王之侍的作用下,这些人恐怕已经完全被奥丁变成某种劣等的死侍,即使离开这个该死的尼伯龙根,他们也不太可能恢复。 既然这样,打死似乎也就无所谓了吧?这是奥丁,校董会不应该用平常执行任务的标准来折磨他。他直接挥动锁链,末端的锁头直接将一个眼神空洞,不顾一切扑上来的保安的头颅打得粉碎,白花花的脑浆崩裂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在雾气深处,那扇写着exit标志的大门轰然打开,更多的白色雾气涌了出来,但是楚子航却看见,大门的另一端,惨白的白色日光灯下,无数神色空洞,穿着保安服的人向着楚子航走来,挤满了整个二十一层,那熟悉的絮语声在耳边回荡,他两次在奥丁的尼伯龙根中都曾听见过。 果然,这些保安可能根本不是保安,那些人估计早就撤到了二十一层,现在和楚子航打的,一直都是奥丁的走狗。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战术短刀,不由得苦笑着摇摇头,然后闭上眼睛。 三度“爆血”! 鳞片从他苍白的皮肤下面刺出,覆盖他英俊的面容,带血的骨刺从她的身体里伸出来,全身鳞片一开一合,那双赤金色的黄金瞳之前还有误伤他人的顾虑,此时却只剩下冰冷和杀意。 “来吧,看看你们究竟能不能拦住我...”他喉咙中发出嘶哑不似人类的声音,锋利的骨爪如同利刃,甚至比手中不起眼的战术刀看起来还有用——他没有带好的武器,只能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武器,方才有一线生机。 他冲进了“人群”中,骨爪一上来就贯穿了一只死侍的喉咙,然后下一刻,手中的钨钢短刀就插入另一只死侍的眼眶中,并且一个肘击将刀深深插入大脑。他费力地将刀扣了出来,这时候才注意到这破刀确实不顶事儿,还不如手撕! “呃啊——”他发出一声野兽一般的咆哮,生生将一口头颅从脊椎上拔了下来。鲜血狂飙。 楚子航意识到自己已经开始被龙血侵蚀神志了,自从路明绯给他的秘法生效后,他就再也没有如此接近失控过,或许是因为昨天晚上和今天的战斗间隔太短了,他没来得及恢复就再次冒险三度“爆血”,但是只要够快,或许还不至于堕落成死侍... 该死的,要是“村雨”还在就好了,等回到学校一定要让守夜人给我批一把新的炼金武器...或者我可以找路明绯背后的神秘龙王,看看花多大代价能将断刀重铸?他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然后很快把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抛到脑后。 就在这个时候,楚子航脑海里忽然警铃大作,下意识抬起刀试图格挡,可是对方实在是太快了,快得像是一道残影,他还没看清对方从哪里蹦出来的,刀刃就狠狠地对着头劈过来。 楚子航连忙退后,这样的高速逼得他相当狼狈。不过也是他反应快,这一刀没有将他的脑袋一分为二,而是在他的胸口和腹部犁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鳞片剥落,鲜血渗出。他在退后的同时,“君焰”瞬时爆发,爆炸带来的冲击波将那个偷袭者狠狠地摔了出去。 趁着短暂的空隙检查伤口时,身上撕裂的痛感才让他惊恐地才意识到,自己身上可不止胸腹上的伤痕,还有后背、手臂以及腰侧共6道伤口,每一道都鲜血淋漓,切开鳞片、肌肤和肌肉,露出铜色的骨头! 那个偷袭者在一个照面的功夫挥刀砍了他七下,而他只注意到了他最后一击! “这个能力是...时间零?”他瞳孔不由得一缩,眼看着偷袭者身形一动,突然从角落消失不见,他惊呼不妙,连忙再次释放“君焰”,用冲击波和高温迫使快速到看不见的敌人后退。 他突然捂住了腹部,一侧的肾脏竟然已经被刺穿,鲜血如注! 第十八章 该来的总会来(5) 路明绯一穿过去,就看见一个高速刺客正在楚子航身边反复攻击。楚师兄虽然反应快,但是毕竟不是速度型,想要拦住敌人的攻击,却总是慢半拍——不对,不只是慢半拍,而是别人砍了他三四下之后,他才能勉强拦住一下的那种。 如果不是小魔鬼自带时间缓慢气场,她可根本看不清那样快速的战斗。 “时间零!”路明绯一眼就认出了带着诡异苍白面具的模糊人影的言灵,她前世见过昂热校长施展不止一次,每一次效果都令人震撼。 死侍竟然还能使用言灵,也不知道奥丁是怎么做到的...但这确实并非不可能,当年“夏之哀悼”事件中,就曾经出现过言灵为“无尘之地”的死侍,它们甚至能和人类相对正常的交流,只是成了龙王的走狗。 “没错,姐姐,你猜对了。”小魔鬼拍拍手,说,“‘时间零’可是相当罕见的言灵啊...” 路明绯突然咯噔一下,她想起来,似乎小魔鬼曾经说过,“时间零”和“莱茵”的持有者极有可能是弗雷的凡间体和孵化器?奥丁手下竟然还有这种言灵的死侍...难道他现在还在试图猎杀弗雷? 楚子航开始反复释放“君焰”,剧烈的爆炸声震撼着楼层,靠近的玻璃轰然破碎,让人不由得有点担忧,他会不会真的把整栋楼都给炸了。 “呵呵,这家伙还算聪明,知道用大范围无差别攻击对付这种快速的刺客,可惜还是差了点意思。”小魔鬼看着两人战斗的过程,楚子航被那个模糊人影手中的武士刀贯穿的时候,路明绯差点尖叫出声音来。 “我也得弄个杀伤力强的大型aoe技能出来...”路明绯搓了搓手,有些激动地心想。 虽然刚刚得到了青铜与火的权柄,和白王的部分权柄,但是她还不太熟悉,一个言灵都没有用过。趁着小魔鬼给她拖延时间,她开始一个一个思考哪个技能符合要求。 君焰?确实不错,但是和楚师兄的也差不多,爆炸还容易把楼炸塌了,pass;炽?虽然不爆炸,但是攻击力似乎还不如“君焰”,pass;天地为炉?听着很酷,但其实是个危险系数相当低的辅助言灵,pass;剑御?万剑归宗确实酷炫,但是这种刺客很容易在刀刃之间来回穿梭,pass... 经过深思熟虑,路明绯果断地选择了最正确的解决方法。 她跳到楚子航身后,没有向对方解释自己是怎么进来的,而是在他耳边说:“闭上眼睛!” 下一秒,耀眼如太阳的强烈光芒照亮了整个21层,所有死侍尖叫哀嚎着后退,强烈的光芒将它们的黄金瞳直接灼烧到熔化,黑血从空洞的眼眶里汩汩地流出来。路明绯闭着眼睛,同时用手捂住楚子航的眼睛,否则就算隔着眼皮,强光也会带来相当可怕的强刺激。 怪不得雷蒙德·罗吉斯有望评到a级,这确实好用啊! 这果然成功逼退了那个反复偷袭的可恶刺客,但是效果却并不理想。它也用那身破破烂烂的黑袍蒙住眼睛,避免被直接烧瞎眼睛,因此没有达到预计的效果。 就在这个空档,那个混蛋就一刀砍在了路明绯的左肩,没了小魔鬼的领域加持,她的速度完全比不过“时间零”领域全开的敌人。伤口血流如注,如果不是她及时用鳞片挡住刀锋,而且骨头足够坚硬的话,那把武士刀指不定能把她的手臂直接削下来! 于是她拔出藏在伞柄中的细长苗刀,释放了第二个她非常熟悉的aoe技能。 言灵·审判! 说真的,路明绯馋这个言灵好久了,前世她看见绘梨衣施展的时候,都震惊了,从来都没有见过杀伤力这么强的言灵,简直就是一台人形割草机啊!这真的是人能有的言灵吗?爱了爱了! 虽说绘梨衣为自己高纯的龙血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个强大的言灵也很难驾驭,以至于她只要开口说话,就有可能无意释放,导致身边的人惨死,所有交流都只能依靠写在小本子上。但是这确实是混血种能拥有的“最好”的言灵了——虽然后面还有112号莱茵,但那是一次性的,远远没有位于111号的审判好用。 这可是多次性言灵中的最强者了,没有之一! 路明绯作为白王部分权柄的继承者,自然可以比绘梨衣更加自然地驾驭这个言灵——事实上她已经无数次地使用过类似力量了,在她不自觉地百发百中一枪打死一只死侍的时候。 她挥舞苗刀挽了一个剑花,没有吟唱龙文,却只发出一个平平无奇,但充满无法抗拒的威严的音节:“死!” 下一秒,无形的刀刃狠狠地劈向全场所有的死侍,楚子航被她挡在身后,在她的攻击范围之外。她眼看自己明明只是一记虚空横劈,那些试图冲上来的死侍的脑袋和肢体就如同割草机过一样,纷纷落地,漆黑的污血喷得满天花板都是,一时间尸横遍野。 那个言灵为“时间零”的刺客算是跑得快的,竟然在她发招的一瞬间就跑到了走廊尽头,试图离开她的领域范围。这确实让他逃过一劫,但却也被在胸膛削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脸上诡异炼金花纹的面具也掉了半截,露出惨白的半张脸和没有血色的嘴唇。 路明绯再次挥刀,又砍了两波拦在他们和小boss刺客之间的死侍,将那个深受重伤,言灵及其危险的敌人逼到了墙角——她就不信,都到了这个份上,这人还能跑! 正当她高举利刃,准备对着小boss发动致命一击的时候,一只布满鳞片的手却抓在了她雪白的手腕上,硬生生制止了挥刀的力度。 “不要!”楚子航失声叫道。 也正是这个机会,那个“时间零”身形一闪,竟然直接从他俩身边溜了! 路明绯本想追击,可周围的一切都变了,走廊里的死侍和尸体残骸消失不见,地上只有刚才消防系统喷出来的积水,却没有死侍腐蚀性的血水——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该死,奥丁竟然跑了!”路明绯恨得牙根痒痒,她本来还想着,这次说什么都得捅那个奥丁三刀六洞,哪怕只是傀儡也没关系,解气就行,结果这家伙竟然直接把他们从自己的尼伯龙根里踢出去了! 真tm输不起。 “都怪你,楚师兄,你刚才在干什么?为什么阻止我?”路明绯身体里的龙血沸腾,虽然鳞片和黄金瞳勉强收住了,可是却收不住激动的情绪,现在她把所有的挫败感都发泄在了楚子航身上。 楚子航也收回了自己身上青黑色的鳞片,还有那些带血的骨刺,这个过程中他流了不少血,因此面色有些苍白,连原本接近赤金色的黄金瞳都变成了暗淡的栗金色,威严冰冷,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也柔和了不少。 他楚楚可怜的样子,竟然像是一只被人欺负的小狗子,让路明绯为自己的暴躁感到一丝懊悔。 “我...那个人,是我的父亲。”他声音嘶哑,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将一句话完整的挤出来,“我的父亲,言灵就是,时间零,它很少见,不会有错。” 路明绯震惊得合不拢嘴。 她知道楚子航的父亲被奥丁抓走了,凶多吉少,甚至怀疑他变成了奥丁那些死侍中的一员...但是她万万没想到,楚子航竟然还有遇到他父亲的机会,而且是这样糟糕的相遇! 看见父亲变成龙王的傀儡,该多么痛苦啊!路明绯忍不住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楚子航,此时他衣衫破碎,浑身脏兮兮的,看起来格外狼狈,再也没有了仕兰中学男神的气魄。 楚子航和前世的自己一样,终究也只是个无能为力,随波逐流的死小孩啊! “我...”路明绯想要开口安慰,却不知道怎么说出口。她想说也许下次还有机会见到,也许下次他们就能把他的父亲救出来——前世自己不是成功救回了变成奥丁傀儡的楚师兄吗?楚叔叔大概也可以,最多就是失忆或者怎么样... 但是她不太敢给楚子航这样虚假的希望,如果救出来的是一个怪物,楚师兄大概只会更加心碎吧? 就在这个时候,路明绯兜里的耳麦突然发出微弱的声音,那是古德里安教授焦急的呼唤:“信号恢复了吗?能听见吗?路明绯报告?楚子航报告?” “我们出来了,教授,放心吧!”路明非连忙将耳麦掏出来,对着大声说。 她希望没人听见她和楚子航的对话,这个秘密最好在他们之间保密。 然后她听见古德里安教授喘气的声音,这个学术很棒但是战斗方面一窍不通的老头好像之前都端着不敢大声喘气一样,估计吓得不清,“那就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真是吓死我们了!” 她假装没有听见老头在后面吹“我家明绯就是棒”。 ——————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的,施耐德教授。”楚子航开着那辆paramera,后座是路明绯和她的行李箱,还有他们刚刚夺回来的文件。现在楚子航的衣服下面的绷带还沾着血,甚至来不及前往医院,于是路明绯只好再次给他放了一个治疗,使加速伤口愈合。 此时他们正争分夺秒地前往机场,按照目前的状况,大概是能赶上登机的。 再骂一句,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和校董会都tm把人当牲口使! “那个叫唐威的家伙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卡塞尔学院,不知道秘党,不知道龙王存在,连自己是混血种都一知半解。就是一个单纯拿钱卖命的主儿。” 他们在离开奥丁的尼伯龙根之后,立刻马不停蹄按照原计划夺回资料,虽然晚了五分钟,但是也还算是顺利地完成了任务。当他们满身血污扛着大刀,一脚踹开唐威先生的门时,这家伙已经吓得哭爹喊娘求饶命了。 他毫不犹豫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始末统统交代,甚至双手将放着资料的牛皮纸袋奉上。在他们大摇大摆地离开的时候,这家伙还跪在地上,一口一个爹妈,谢他俩不杀之恩。 这么一个怂货,是怎么当赏金猎人的?路明绯忍不住吐槽。 “那家伙把什么都招了,这项任务让他拿到了500万美金,这钱来得太容易,拿着烫手,自己把自己都吓傻了,我们闯进来的时候他还在和他爹打电话交代遗言呢!”路明绯不屑地说,“之后我们就反手把这家伙给报警了。” 这种家伙,连让卡塞尔出手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在结束后反手就把那家伙举报了,就说他涉嫌盗墓和破坏文物,十几分钟警察就来了,他连跑路的机会都没有,下半辈子估计要坐牢了。 “有人出钱让他抢来这份资料,然后他说下午5点时会有人来取,结果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也没有人来,直到我们出现。”楚子航老老实实地报告,同时加上了自己合理的推测,“我怀疑那人5点已经来过了,并且对这份资料动了手脚,甚至完全调包。虽然我没有看出包装拆解的痕迹...但是我们的敌人如果真的是龙王奥丁,他应该能做到。” 奥丁,你就老老实实给小龙女背锅吧,谁让你总是招惹我和师兄的? “很好,楚子航,在疑似有龙王干涉的情况下,你能活着回来就很好了。至于这份资料的真伪,就交给学院的专家来鉴定吧。”施耐德教授嘶哑的嗓音从手机中传来。 “哦,对了,差点忘记告诉你了,今天铁路工人又罢工了,所以我们只能用直升机将你和资料带回来,可能还要带来几位新生。”施耐德补充道,“这期间资料你要保护好。” 好家伙,铁路工人怎么又罢工,前世就是这个样子,而且也没弄直升机运人啊,害得他们只能在外面住酒店,这次怎么这么阔气了? “好的,教授...”楚子航乖顺地回答,“在这期间,我会保护好这份资料的。” 就在快要挂断的时候,施耐德教授又发话了,“路明绯,楚子航可以回学校,你在芝加哥还有新的任务,到时候会有一辆玛莎拉蒂到芝加哥联合火车站接你,你将会入住trump international hotel,等待接下来的通知。” 对了,是拍卖会的事儿,差点忘了。 不过话说回来,前世这场拍卖会的重点是“七宗罪”,可是这一世“七宗罪”到底在什么鬼地方?不会还要被拿出来拍卖吧? 那可是他的看家法宝,这诺顿能忍? 第十九章 史上最尴尬初见 路明绯和楚子航生无可恋地看着空旷的候车大厅,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虽然施耐德教授早就提醒过他们,芝加哥的铁路公人罢工了,火车线路完全停摆,但是看到眼前一片萧索后,还是忍不住皱眉。 和前世一样,候车大厅里满地纸片、涂鸦标语和饮料罐,一片狼藉,上方悬挂着巨幅布条“try a week without railway!!!”都和前世几乎一模一样。 “卡塞尔学院应该已经准备好直升机了,就1000专列的车站处,最多顺着铁路走上几百米。”楚子航拍了拍手中的文件袋,如果不是这份重要文件,校董会根本懒得派遣直升机来接送他们,大概率又要像上次一样,非常缺德地让他们住在外面,住宿费还不给报销。 路明绯四处张望,想要看见小龙女的身影。 她对于前世记得很清楚啊,小龙女想要摘掉白布条去公园搭帐篷,结果一不小心从上方掉了下来,连带着那块白布也一起掉落。她掀起一阵风,减缓了自己掉落的速度,白布如同一朵坠落的云,她则像是从九天贬落凡间的神女,被楚师兄非常电视剧男主风格地揽在怀里。 那场面,简直“金风玉露一相逢”啊! 虽说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一定是小龙女的自导自演,就是为了给楚师兄一个惊艳的开场相遇。 路明绯并不在意这些细节,并且还很乐意促成他俩。所以此时她四处环视,刻意留意头顶上的横幅,果然看见那巨幅白布微微颤抖,一个人形沿着横梁移动...“师兄,那上面是不是有人?”她装作非常惊讶地说。 这一喊叫,不小心便惊动了横梁上的人影。 她看见横梁摇晃了以下,白布后的人一个不稳,整幅白布都被扯了下来,宛如一朵坠落的云。楚子航和路明绯都下意识扑上去接,然后她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去接干什么?这种英雄救美的活儿当然要交给师兄...然后她脚步停住了,呆呆地抬头观望。 下一秒,一大团白布怼脸从天而降。 “哎哟哟,我的腰啊!”路明绯发出一声哀嚎,被白布遮住视线后,一具温暖而沉重的躯体毫无防备地重重砸在她的身上,两人裹着白布一同倒在地上。如果不是她反应足够快,打了几个滚抵消动能,恐怕这时候就要打999抢救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扭到腰了,她刚才分明听见了骨骼错位的声音——好吧,现在已经自然恢复了,这具身体的恢复能力真是太赞了! 等到她狼狈地掀开白布,和夏弥面面相觑时,才意识到非常严肃的一点... 楚子航没能接住掉落的女孩,她把他俩第一次美妙的初遇搞砸了! 艹,这都什么和什么嘛!路明绯感到非常暴躁,无能狂怒,万万没想到竟然能出这种意外。楚师兄啊楚师兄,我为你的感情操碎了心,你就不能争气一点吗?亏你妈还天天试图帮你找一个女朋友,你倒支棱起来啊! “你...们没事吧?”呆呆的楚子航这时候才反应过来,将路明绯从地上拉了起来,而且非常多余地上下打量一番,拍打她衣服上的灰尘,“抱歉,明绯,你还好吧,你有没有受伤?” 白布在下坠的过程中挡住了掉落的夏弥,让楚子航误判了女孩掉落的路线,于是他成功接空了,并且让路明绯当了肉垫。 “我没事...”路明绯淡淡地说,却在心中疯狂哀嚎。 楚子航你是不是傻啊,我们两个显然(至少在表面上)是小师妹更加容易受伤好不好,师兄你是知道我皮糙肉厚血条恢复超快的,就算被贯穿心脏也不会死,被这么砸一下根本没事... 这时候不该关心一下小师妹吗?你在这和我嘘寒问暖干什么啊? 啊啊啊啊—— 你这块木头,这样下去,小师妹怎么喜欢你啊!路明绯感到非常抓狂,精神濒临崩溃边缘,自从穿越过来,她从来没有感觉事态如此失控过,哪怕发现自己曾经暗恋赵孟华都没那么糟糕! 她把师兄和小龙女美妙的初遇搞砸了!!! 这时候,夏弥小师妹突然嘤嘤地哭了出来,哭得梨花带雨。她本来肤白貌美如花似玉,哭起来自然楚楚可怜,就连路明绯这个女孩看了都于心不忍。 毕竟,夏弥小师妹的颜值在她的心中,可是超越小天女苏晓樯,红发女巫诺诺,以及白月光女神陈雯雯的强悍存在。和其他的美女相比,小龙女这张脸堪称“完美无瑕”,好像是古希腊最杰出雕刻家的刀下精雕细琢出来的。 当然,有一说一,她的脸可能真的是这么雕琢出来的。因为诺顿说过,他们每一次重生外貌都不一样,和自我认知有很大关系,说白点就是可以捏脸的。事实上诺顿在完全苏醒之后,容貌和气质也有了相当大的变化,只不过仍然有足够的(气场上的)特征可以辨认罢了。 “我,我好像把脚崴了...”小师妹委委屈屈地说,“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楚子航只是把夏弥那1000黑色车票从一旁捡了起来,淡淡地问了一句:“你也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 “我,我是新生,第一次来美国,结果就遇到罢工了...”小姑娘瞪大一双明亮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楚子航,眼中闪烁着希望之光,“我记得你,你是楚子航对不对,我们之前在面试的时候见过的!我们在同一所初中,仕兰中学!” 楚子航点点头,他现在对上号了,确实在面试的时候见过,“没错,我们见过,夏弥同学。” “那我们现在怎么去卡塞尔学院啊,火车站都没人了...”她看着楚子航,仿佛他是能决定自己的生死的神明,然后又惭愧地低下头,像是自卑见不得光一样,“对,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笨,太丢人了...呜呜呜...” 路明绯对此无言以对,只能说小师妹演技相当不错,为了装可怜还真是下血本啊——你的脚踝是自己掰的吧?不用去医院也不用x光片,手动就能掰回去,甚至不会擦伤龙类同样高强度的软骨。 虽然画风变了,但是没关系,这仍然是霸总小白花初遇的经典剧情。 果然,嘤嘤嘤的漂亮小姑娘成功让楚子航心软了,楚子航一向冰冷的神色也开始融化,于是路明绯趁热打铁,撺掇楚子航道:“楚师兄啊,还不赶紧把人家公主抱起来,这可是小师妹哎!怎么能错过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 楚子航的身体一僵,有些木然地看向路明绯。后者也没有意识到楚子航哪里不对劲,只是想着楚师兄果然还是太腼腆了,面对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连手都不敢牵,更别提搂搂抱抱了。 于是她非常适时地推了一把,“快点啊,楚师兄,你愣着干什么?难不成让人家小师妹在地上躺着吗?别搞得像块木头,真男人该上就上啊!” 楚子航仍然是一副不开窍的样子,但是还是非常听话地把地上的小师妹公主抱了起来,夏弥也趁着这个机会,依偎在楚子航的怀里。如果不是楚子航整个人都是一副呆滞的样子,还真是一副绝妙的才子佳人图呢! 唉,楚师兄,你要是还和前世那样,叫我怎么撮合你们两个啊! 不过还好,虽然意外频出,但现在的状况还算可控,楚师兄抱着小师妹一路走到火车站台,在一路送到宿舍或者校医院,足够产生感情的了。路明绯想着,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 “小师妹,你刚刚在上面干什么啊,多危险啊!”路明绯先开口了。没办法,楚子航抱着小师妹不说话像什么样子,总要互相了解才好啊!哪怕让你们两个开始聊学术话题...算了,聊学术话题实在是太尴尬了。 “我只是想把这块白布摘下来嘛,学校说要派直升机来,可是我昨天在候车大厅像个流浪汉一样躺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等来,还差点着凉了...我看着横幅也没什么用,可以让我今天晚上盖着挡风...”女孩楚楚可怜地蜷缩在楚子航怀里,委屈地说。 不得不说,和前世画风还真不一样啊,小龙女演技相当惊人嘛! “直升机在十五分钟之内就能抵达,其实你没必要去摘那块布...很危险。”楚子航终于开口了,在犹豫了很久,才说出一句像是关怀的话...嗯,就凭楚师兄的情商,这样已经算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还需再接再厉。 “而且,你昨天晚上应该去酒店或者青年旅社的,因为这种原因造成的损失,学院通常会报销。没必要这么抠抠索索的。”楚子航又说。 这下路明绯也愣住了,“不是说不能报销吗?”她问,“芬格尔师兄都说不能!” 楚子航只是耸耸肩,“对于你那个芬格尔师兄而言,这家伙之前因为造假账报销,被曼施坦因教授警告过不止一次,从那以后对报销的审查就严格起来了——当然,是针对普通学生,血统在a级及以上的学生,特别是多次执行任务的那种,报销起来门槛低很多。” 路明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受教受教了!” 同时,她还在心里大骂,芬格尔这家伙果然不靠谱,明明都去日本了,还能整出这种幺蛾子,祸害身后的无数学生,连报销门槛都提高了! “哇,学校听上去很有钱哎...”夏弥也憧憬地说,俏皮地眨眨眼,“我本来还以为那美金奖学金和学费全免就已经是极限了呢!没想到还可以报销...啧啧啧,果然我这个a级还是有些好处的,还有羊毛薅...” 路明绯感到无奈,心说小龙女啊小龙女,你这么个龙王,怎么搞得如此财迷,连秘党的羊毛都要薅?是不是太掉价了?果然,龙族是日渐堕落了啊,现在的龙王都沦落到这种地步。 “卡塞尔学院在某些方面总是出奇地阔绰。”楚子航用一种淡然而不容置疑的语气说。 这引起了夏弥的好奇,“那其他方面呢?” 楚子航显然是话题杀手,用阴沉的目光看着怀里的美少女,然后挑了挑眉毛,看上去就特别大反派风格的那种,“其他方面,水很深,还藏着见不得光的东西。” 他的行为让柔弱的美少女在他的怀里蹭了蹭,似乎想要把自己的身子缩小,用一双明亮且惊恐的大眼睛看着他,怯生生地说:“那我有点后悔来这里了,我还想当屠龙英雄呢...” 路明绯只能说,龙王果然是龙王,睁眼说瞎话的能力,她是永远比不上的。 就在这个时候,好巧不巧诺玛给路明绯的手机发来消息,说带领她前往下一个任务的车辆已经到达,让她赶紧到车站外的停车场和另一位专员汇合。 老天爷啊,你不知道这多么让人感动,真是及时雨啊!和师兄小师妹站在一起真的超级尴尬,感觉自己就是一个人形自走电灯泡,比“炽日”还要亮的那种!赶紧溜了溜了... “对不起,我走了,我还有别的任务。”路明绯提着自己根本没多少的行李对楚子航摆摆手,简直恨不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远离现场,给这对未来的鸳鸯眷侣腾空间。 楚子航只是点点头,“那祝你任务顺利。” 路明绯提着箱子跑了,看着女孩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夏弥好奇地探头探脑,“什么任务啊?” “不知道,这类任务通常属于机密,任务报告只有执行部部长才能阅读,所以我和你明绯师姐都不知道。”楚子航这样回答。 夏弥有些尴尬地嘟哝了几句,然后再也不说话了,楚子航就是这么擅长把话题聊死。 啧啧,有点气人啊... 第二十章 怎么是你 路明绯落荒而逃一般跑出了候车大厅,心想自己可不能再当电灯泡了,然后就在路边看到了那辆有些熟悉的玛莎拉蒂,以及在豪车旁等候的老校长。 和前世仍然是差不多的打扮,胸口点缀着鲜艳的玫瑰花的老男人拉开车门,笑呵呵地说:“美丽的女士,我们已经等了很久了,盛宴就等着你入场了。” 路明绯这才意识到,今天那场索比斯拍卖行的拍卖会就要开始了,她刚刚下飞机,最多换一身衣服,就要去参加傍晚的拍卖会,连喘息的时间恐怕都没有。她心里有底,也没有太过惊讶,而是从容地做进校长的豪车里——然后才注意到,她之所以只能坐在后座,是因为副驾驶位上已经做了另一个人! “理查德,你怎么在这里?”路明绯惊讶地问。 理查德·布莱克在学院里算是比较英俊的那种男生,如果不是因为家境贫寒,营养不良过于瘦削而且肤色发黄,他大理石雕像一般优雅轮廓的面庞甚至能够比得上卡塞尔学院公认的男神恺撒。 现在他认了副校长这个干爹,受到更多照顾,日子也好过起来,有钱像其他富家子弟那样吃鸡胸肉和蛋白粉,外加私人订制的健身计划,练出漂亮的胸肌和腹肌,整个人也像是长开了一样,不知不觉竟然也变成万人迷贵公子。 此时他穿着一身笔挺的阿玛尼西装,无论是款式还是领口的别针,看着颇为低调,但是细看就能发现,衣服面料材质不一般,根据前世今生的经验,这一身至少要几万美元起步,胸口的别针也多半是大师设计,价值不菲。 他低垂着长长的睫毛,看起来优雅且宁静,让人觉得他一定从小就接受贵族教育,整个人都有一种高贵却又谦逊的气场——不像前世的自己,明明出身比孤儿院的理查德好那么多,却怎么打扮都像是个小瘪三,最多是个有钱的没有品味,还爱显摆的小瘪三。 哎,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吗?看着自己英俊高贵的秘书,再对比一下自己前世的怂样,路明绯不由得有些惭愧。 “你知道我们今天的任务了吧?诺玛在任务通知书里应该说过了,我要和你一起参加一场拍卖会...你是我的女伴。”说到这里,理查德有些紧张地低下了头。 路明绯看着理查德这幅样子,心想这些男生也真是奇怪,在她面前总是这么紧张,搞得好像她会吃掉他们一样...真搞不懂是怎么想的。 “是的,拍卖会...”路明绯其实没有认真看刚才诺玛发来的信息,所以也确实没有想到,自己的搭档会变成理查德·布莱克。前世不是这样发展的,当然,前世她也不认识理查德,时间线被改变了,也许这个理查德就是突然冒出来的。 她坐在后座上,打开手机认真阅读邮件,才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 “这是我第一次参加上流社会的交际,没有经验,有点紧张,所以才向执行部申请,让你作为我的搭档,镇场面的。”理查德心虚地说,眼神紧张地躲闪,甚至直接转回去,通过后视镜看她。 “虽然我没有明确点名,我更希望是恺撒先生,或者学生会某位贵族子弟的...但是副校长一拍大腿,说让你陪我完成这次任务...我有拒绝啦,毕竟会长你也挺忙的...” 路明绯被他这一通说搞得有些不耐烦了,挥挥手说:“没关系,我不介意,和谁执行任务不是执行任务啊,只要能完成就行。我身体好,忙一点也无所谓,反正任务结束后还有的是时间,假期才过了一半呢!” 理查德嗫嚅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半晌低头不语了。 路明绯其实已经猜到让理查德参加这次拍卖会的原因了。其实很简单,他是守夜人的儿子,在混血种当中的地位和某某勋爵的继承人差不多高贵,总有一天要面对混血种的那些大家族的。借助拍卖会这样的正式场合,可以把他介绍给公众。 搭配一个血统优秀的女孩,自然能更好太高他的地位,副校长多半是打的这个主意。 这让她想起,自己前世就是这么稀里糊涂被推出去的,明明就是个扶不上墙的烂泥,非要包装成金字展示给其他混血家族,也不怕丢了秘党的门面...昂热校长当年是心多大啊,怎么都得找像理查德这种要身份有身份,要颜值有颜值,要气场有气场的人撑场面吧? 路明绯对自己变成陪衬的事,非但不介意,反而乐意为之。她才不介意什么“以下犯上”之类的,反正从小到大当陪衬当习惯了,让她站在主位反而不舒服,有理查德挡在前面,过滤那些人审视的目光,有什么不好的?当然很完美! “昂热校长,我们这次拍卖会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吗?它是不是和龙族有关?”路明绯决议不再和理查德以及他的社交场合首秀纠结,问坐在驾驶位上的昂热校长。此时这位老者正抽着烟,哼着小曲,一脚把油门踩到底。 巨大的推背感传来,副驾驶位的理查德已经下意识闭上眼睛,唯有路明绯岿然不动,甚至没有系好安全带——她紧紧地抓住了真皮的靠背,指甲差点扎进价格不菲的皮革中。 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昂热一手扶着方向盘,一手夹着昂贵的古巴雪茄,徐徐吐出一口烟气,“哈哈,没错,你这小姑娘还挺聪明的,这场拍卖会确实和龙族有关——或者准确地说,这是一场专属于混血种的拍卖会!” “什么?”理查德睁大惊讶的眼睛,“我知道那是一场定向拍卖会,只针对特定的人群,但我以为那只是华尔街的有钱人无聊的游戏!” 昂热校长仍然从容地抽着烟,在转弯的过程中还来了个漂移,气得后面的汽车疯狂鸣笛,却也不敢对一辆昂贵的豪车做些什么。 “唔,你这么说,也并非毫无道理,因为大部分混血种,特别是那些传承古老的家族,都挺有钱的。他们的财富从殖民时代就开始积累了,逐渐控制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没错,他们现在大多数人都是以企业家和华尔街精英的形象出现,很奇怪吗?”老人笑着问。 “不过我们的目标究竟是什么呢,校长?”理查德又问,有些疑惑,“我看了手册,感觉好像没有任何和龙族相关的东西啊,总不可能是要给图书馆再买几张古画几件古董吧?” 正巧,路明绯也很好奇这一点,现在“七宗罪”到底在谁手上?总不可能还被小魔鬼的手下卖给秘党吧?现在诺顿还活着,秘党问题这么大,真的适合这时候送装备吗? “不不不,我的孩子们,真正的好东西是不会出现在宣传资料上的,只有亲自到场才能揭开谜底。毕竟2001年的时候,索斯比拍卖行试图拍卖西夏陵墓中的兵佣,就是被盗文物,这件事闹得很大,中国大使馆都被惊动了。从那以后,那些来路不明的东西,就得低调咯...” “西夏?”路明绯不由得皱紧眉头。其实对于这个与宋朝时代相当的帝国,在她的记忆中印象并不多——为数不多的印象就是,它的一位皇室成员“李雾月”,是天空与风之王,疑似“弗雷”。 那么这就很可疑了,根据说法,李雾月是西夏开国皇帝李元昊。而这个李元昊是个相当荒唐的家伙,心情残暴非常能打,带着50万大军,打得宋朝跪地求饶,然后又在河曲之战中打败了辽国,可以说是个狠人。 不过从那以后他就逐渐荒淫无度,还特别喜欢人妻,连自己儿媳都强娶,惹恼了满朝文武,又被宋朝人挑拨内乱,最终被好大儿毒死,也算是活该。 这样奇幻的一生,这样怪异、多疑且残暴的性格,几乎可以石锤是一位龙王——哪怕不是龙王,也是一位纯血种!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李元昊,就是奥丁的马甲?他和李雾月毕竟共享天空与风之王的王座,甚至有可能关系在一段时间内还可以,愿意以兄弟相称,但是后期因为某种原因崩盘翻脸? 而李雾月被活捉,关在盒子里,乃至千年后被送到狮心会手上,从一开始就是他的计划? “没错,西夏。”提到这个千年前的帝国时,昂热校长面色也变了变,紧急踩了一脚刹车,然后猛打方向盘,躲过一辆泥头车,差点把路明绯摔出去。早知道应该系安全带的...路明绯后知后觉地系上了安全带。 “西夏怎么了?”理查德有些茫然。 “西夏皇室疑似和天空与风之王有关。”路明绯回答,“你在校史馆看过‘夏之哀悼’事件,对吧,那副装着活龙王的棺材,就是西夏帝国皇室成员的棺椁。” “他们是龙王?”理查德难以置信。 “有可能...”昂热校长点点头,“龙王总是喜欢冒充某些位高权重者,这是他们的天性。比如阿提拉,就被认为是大地与山之王的化身,‘穿刺公’弗拉德则是一头次代种。” 其实也不一定,路明绯心想,她毕竟知道比昂热校长更多的信息,比如天空与风之王的权柄,使他们能够像寄生虫一样附身在人类身上,一点一点地将他们的身体和精神改造成龙类,然后借助人类的躯体苏醒——或者将基因遗传给下一代,重复这个过程。 想到小魔鬼曾经怀疑昂热校长是弗雷本尊,路明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昂热校长究竟还有多少是原来那个真正的昂热,或者他已经偷偷变成了龙王,对龙类的仇恨只不过是一层狡猾的伪装,让人想不到他是危险的龙王?他现在还值得信任吗?他是否有不为人知的阴谋...想想都觉得吓人啊,天空与风之王的权柄也太可怕了。 又或者,这是小魔鬼在挑拨离间,瓦解我对昂热校长的信任? 就是,昂热校长统领秘党百年,杀了多少纯血种,怎么可能是龙王?要他真是龙王,怎么还轮得到奥丁动手,他自己就先把青铜与火之王的骸骨眯了! 这样想想,就觉得放松了许多,小魔鬼的猜忌纯属无稽之谈! “原来如此,所以那头失踪的龙王是否有可能是奥丁?天空与风之王,奥丁在神话中似乎也有类似的权柄...”理查德得到了相似却完全错误的答案,毕竟现在龙王是双生子这件事,知道的人其实不多,只对a级混血种开放。 “虽然觉得不像,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如果这是真的,那么奥丁的布局未免也太早了。”昂热校长听上去面色阴沉,狠狠地一个漂移,差点剐蹭到另一辆小轿车,司机摇下车窗想要骂人,可是刚刚伸出中指就发现,玛莎拉蒂已经一骑绝尘,跑没影了。 “奥丁真可怕。”理查德也忍不住嘟哝。 他们都是聪明人,理查德也知道奥丁秘密狩猎秘党屠龙家族精英的事,他亲自在贝奥武夫的庄园和便宜老姐见了一面,从中挖出不少真相。初代狮心会的团灭一直都是秘党人心中的痛,这直接导致屠龙精英出现断层十余年,好几个家族绝嗣。 如果这是奥丁计划好的,为了削弱秘党势力,方便自己在世间肆意横行,那就好理解了。 但也确实细思恐极,龙王的寿命长得吓人,近乎不老不死,如果他们从百年前就开始规划,秘党只能见招拆招,然后一步步落入全套...最终会是什么结果? 为了引开这个沉重的话题,路明绯好奇地问,“话说我们现在往哪里走,如果直接去拍卖会的话,未免有些太早了,我看邀请函上是傍晚6:00呢,现在才是午饭时间——我连饭都没有吃!” “是的,现在还有时间,rapahel小姐,你还要去做造型,并且取你的定制礼服呢!”昂热校长回答,他伪装出风流公子一般的笑容,可是眼睛依然是冰冷的,刚才的讨论带来的阴霾还没有消散。 路明绯愣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了一句,“什么?” 第二十一章 灰姑娘的舞会 路明绯觉得自己在梦里,而自己就是那个被仙女教母祝福,稀里糊涂进入舞会现场的灰姑娘。 她被带到那种贵族私人订制的美容店,然后像是一个人偶一样被人各种摆布,那个留着艺术气息小胡子的总监带着意大利口音,每一句话都打个秃噜,听得人舌头都打卷。在他的指挥下,一整支小型军队把高订的礼服、高跟鞋和饰品捧着来来回回地跑,还有好几个人为路明绯化妆做头发。 “啧啧,这个皮肤真是不错,平时一定有好好保养吧?”有一个人啧啧赞叹。 路明绯心说没有,她唯一能算作护肤品的只有大宝。 “就是身材太平庸了,前不凸后不翘的。”另一个胸超级大的女人说。 这怪我吗,这你就太伤人了吧?路明绯心中大骂,亚洲人和你们欧洲人是不一样的啊,难道胸小有罪吗?我刚刚可明眼看见了,人家龙王比我还平! 她有些忧伤地看了一眼刚刚换上,但根本挂不住的抹胸礼服。这件衣服原本的设计就是给那种非常丰满的女士的,可是穿在她身上,胸部像是凹下去了一样,和性感搭不上半点边。 “可是这姑娘一看就是超级自律的那种啊,你知道女孩子练出这种腹肌需要多长时间吗?”另外一位女士为她辩白。 呼,这还有点道理...路明绯心想,觉得这位女士怎么看都顺眼。 虽然自己的好身材也不是练出来的,龙族血统只要足够高,是存不住脂肪的,高代谢会迅速消耗掉大量的能量,就算吃掉两三人份的东西,仍然会觉得饿。 而路明绯就是个最爱垃圾食品的没救吃货,那些提议病态减肥或者健身到发疯的“时尚达人”看见她的食谱之后,肯定要气得发疯。 “这头发没救了,跟刺猬似的,要不直接带假发吧,我是没辙了!”那个发型师有些自暴自弃地说,而旁边的昂热校长只是对他举起酒杯,示意他们继续努力。这个老淫贼就这么站在旁边看热闹,觉得某件衣服好看就吹口哨,轻浮的样子让路明绯都忍不住有点害羞。 这些人叽叽喳喳地说着,然后对她各种摆弄,香水的气味熏得她直打喷嚏。她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这种场面,她本来以为后备箱里应该会有一条合适的裙子,在路边的汉堡店买一顿午餐后擦干手上的油将就着在后座换上就行,哪里想到还有这种要命的东西? 她这辈子认真打扮的次数只手可数,还得算上儿童节或者国庆节表演,最认真的两次一次是圣诞节舞会,另一次是学院之星的颁奖典礼,两次一次是诺诺师姐帮忙化妆,另一次是零。 这种场面她是真的没见过,不由得在心里大声抱怨,当一个女人就是麻烦,太矫情了。 “不是我说什么,我觉得这身非常...不合适。”当设计师再次取出一条黑纱蕾丝的低胸裙时,路明绯已经开始自暴自弃,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设计师如此执迷于低胸,就不能保守一些吗?就不能捂住稍微多一点的地方,让她看上起不那么平? “不如我穿一身旗袍去吧,我觉得自己穿旗袍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她提议。 至少前世在紧急状况下被迫女装的时候,效果根据恺撒老大的描述,相当不错。 当然,人家设计师有自己的想法,绝对不会听从她这种门外汉的建议。不知道为什么,这家伙坚持认为自己设计的那件黑色星空风格的抹胸裙是最完美的,要怪就只能怪路明绯的身材撑不起那条裙子。路明绯自然知道这家伙肯定不专业,真正专业的造型师是不会抱怨客户身材不好长得丑的,因为他们的工作就是给客户遮丑! 看着那个至多二十岁出头的设计师,路明绯不由得有些怀疑,这家伙怕不是大学刚刚毕业吧? “他是一个时装集团的富二代,在我们学院读到大学毕业,然后去弄了个时装设计的学位,虽然不直接参加关于龙类的事件,但也算是我们的校友,必要时提供帮助。”在她小声问理查德的时候,理查德这样回答她,然后一言难尽地看着这身将路明绯身材劣势暴露得一览无余的昂贵礼服。 “不过说真的,我觉得他能拿到时装设计的学位,估计还是家里砸钱。就他者水平,不砸钱都毕不了业的那种。”他客观、中肯、一针见血地说。 真巧,路明绯也这么觉得。 她突然想起一个梗,说有人批评泰国环球小姐的衣服丑,结果被抓起来,因为那件礼服是一位泰国王室的公主设计的,批评礼服丑就是对皇室不敬。当时路明绯就想,要是一直被这么惯着,怎么可能设计出真正好看的衣服?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种事儿竟然还就出现在自己身上了。 最终,在路明绯一脸尴尬,和两位男士一言难尽,以及那位设计师的得意洋洋目光中,三人走出了他的工作室,穿着那件几乎挂不住的抹胸黑色星空裙。路明绯一手提着过长的裙摆,一手提着自己的胸口,生怕走光。 “咳咳,看来这种事,还是不能贪便宜啊...”看着自己得意门生丑哭的造型,昂热校长咳嗽了两声,说,“吉米果然还需要历练一段时间,他在父母的羽翼下逍遥太久了,没有人批评他,整个人都飘了。” 路明绯也很尴尬,她觉得自己分明是清纯档的妹子,结果这位显然不合格的智障设计师,非要把她往成熟方向弄,给她画了过于老气的烟熏妆,还有明明应该性感却因为不合身显得像小孩穿大人衣服的礼服裙...她真是无语了。 以她这点审美能力都能看出不合身,那大概就是真丑了。 “不过raphael小姐气场摆在这里,哪怕穿着t恤衫,也能压制全场!”理查德安慰道。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这话说出来,颇有一种舔狗的感觉,路明绯觉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算了,就这样吧,这件衣服也挺贵的呢!”路明绯说。 买衣服的人通常有这么一种逻辑,如果衣服便宜穿着丑,那么多半是衣服本身太丑了;但是如果买了一件超级贵的衣服,而且穿着还丑,那么人大概就会在自己身上找原因——配饰不搭,发型不好,妆容不合适,肚子上肉太多...俗称自我pua。 而现在,路明绯就陷入了这样的困境,哪怕明知是设计师水平的问题,仍然会感觉自己不太行。 “好了,我们现在上战场吧。”她有些垂头丧气地说。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还是拍了一张自己的丑图发给零和诺诺,并且配着自嘲的语气说果然灰姑娘不可能变成公主,自己不太适合贵族气质。 对此,诺诺的回复是:“我的老天爷啊,那个设计师是傻b吗?你穿那啥华送你的那条紫裙子,不化妆,都比这玩意儿好看。” 路明绯发了一个哭的表情包,表示确实如此,那条300块钱的裙子竟然比3万美刀的晚礼服好看,真是人间迷惑。她真是愈发搞不懂这群有钱人图啥了。 —————— “校长,开车就别喝酒了。”理查德有些紧张地抓着安全带,面色很难看地对昂热校长说,“而且现在时速已经120迈,这是违法的,会被吊销驾照。” 毕竟,理查德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孩子,有的时候会有点死板;他虽然用“爆血”在一定程度上强化过身体,但是现在最多也就是楚子航之前的水平,论身体素质可能还要差一些,受不了这种反复的漂移超车;再者,他坐在副驾驶上,这是整辆车最危险的位置,首当其冲还无法保护自己。 “放心,我根本没有驾照。”昂热校长将杯子里的冰酒一饮而尽,哈哈大笑起来,“我学开车的时候是几几年了?是1899年吧...”一个漂移超车把理查德晃了个七荤八素,“对,是梅涅克教我的,那时候根本没有驾照,那玩意儿跑得还没马车快,没有福特通用,什么交通规则都没有!” 提到梅涅克的时候,路明绯发誓昂热校长的语气中充满哀伤,不过一闪即逝。 “没有驾照?”理查德挤出一张苦瓜脸。可怜的孩子,他被副校长精神摧残了整整一年,本来以为昂热校长会是那个更加正经的,结果没想到校长副校长,就没一个正常人! “对啊,我都130多岁了,你觉得谁会给我续驾照?”昂热校长哈哈地说,然后把档位拨到那个该死的“超级运动”模式上,发出一声会让青春少女荷尔蒙加速分泌的欢呼。 “啊啊啊,校长您是教育家啊,哪怕有言灵加持...哎哟吓死我了...也不能这样啊!”刚才那一下是真的惊险,错车的一瞬间差点撞伤,间隙只有那么一点点,好像两个日本武士对刀,快刀在空中对闪而过,“万一被警察拦住送进去,在学生里也不是个好影响啊!教师执照都能被吊销了吧?” 路明绯全程没有说一句话,一来她的血统更高,自己跑都能比这辆玛莎拉蒂快,不怕这样的高速;二来理查德说的这些话,自己前世可都说过了,但是有用吗?没用,昂热校长该作死还得作死,龙族混血到了a级以上,没有不疯的。 她心说,指不定昂热校长连教师执照都没有。 果然叫她奶中了,昂热两手离开方向盘为自己倒酒,同时以及其轻松的语气说:“别担心,教师执照我也没有!” 理查德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天哪,来个正常人吧!” 路明绯只能在心里为这个饱受摧残的年轻人点蜡。 然后她咳嗽了两声,将话题尽可能引向正轨,“昂热校长,还是聊聊关于任务吧。我们究竟要拍什么类型的拍卖品,这类拍卖品一般价位究竟是多少,校董会愿意为此付出多少钱,我们的账户里可没有足够的钱预付。” 前世自己就是吃了没钱的亏啊,账户里只有200万,但是却报出2000万的高价,直接被当做哄抬价位的托儿。如果不是小魔鬼借钱,自己恐怕就要被直接“请”出去了。所以这一世,提前问问钱,自然是明智的选择。 “理查德·布莱克先生的账户上有200万保证金,诺玛开的户头,路明绯你那里也有200万,这是你们两个的请柬,只有一份,但是可以携带女伴,还有这是账户密码。”听到正事后,昂热开始减速,语气也正经起来,让理查德松了一口气。 他抽出一张信封递给理查德,然后又分别把两张纸条递给他们两个,让他们记住账户和密码。 “400万,应该够用了吧?”理查德说。 但是路明绯却摇摇头,“那可不一定,那些高端的艺术品拍卖会,每件拍品都是几十万起步,最后能拍到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如果我们的目标和龙类有关,一份上古的卷轴,铭刻龙文的青铜碎片,乃至真正的贤者之石...这些可都是无价的珍宝,上亿都不为过吧?” 至少“七宗罪”的价值远不止一个亿,因为据说象龟的“蜘蛛切”和“童子切”,如果卖的话都价值几千万美元,而那只是普通的炼金武器,连活灵都没有。“七宗罪”中哪怕最小的一柄“色欲”,如果真的卖的话,至少五亿美元起步! 昂热校长笑了,“明绯你想多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没人会拍卖的。” 然后似乎为了纠正自己过于武断的论断,他又补充道:“不过不排除有人有眼不识泰山,把某件炼金武器当做普通的古刀拍卖,还是有捡漏的概率的。” “你们就放心拍吧,只要我下令说校董会想要,多少钱都没问题,你们只管叫价,钱由学院出。如果不够了,诺玛随时可以再打几百万到你们的账上,不过如果超过一千万就要走流程了。”昂热校长大手一挥,说。 呃...一千万就要走流程,校董会有点抠门啊...这次可没有小魔鬼这个送财童子帮忙了,万一又被人哄抬价位当了大冤种怎么办?路明绯觉得有点慌。 第二十二章 群龙的盛宴(1) 宾夕法尼亚路,这是一条隐藏在闹市区中的小路,两侧是摩天大厦高耸的灰墙。这些大厦建于芝加哥最奢华的大都会时代,20世纪50年代,那个曾经的鎏金年华。天长日久,石灰岩表面已经剥落,透着破落贵族的萧索。阳光完全被高楼大厦遮挡,下场的街道透着一丝凉意。道路尽头矗立着巨大的方形建筑,高耸的城墙上没有任何窗户,只有接近顶部一排大型排风扇在缓缓转动。 芝加哥市政歌剧院,这里曾经是名流攒聚的地方,60年前,每个夜晚这里都云集着豪车和摩登女郎,彬彬有礼的绅士们挽着年轻的女伴来这里欣赏高雅音乐,侍者高声念诵贵客的名字。 它早就已经没落,年轻人有了更多的娱乐方式——电影院、购物中心和酒吧,再也没有人愿意花上一个晚上的时间,欣赏曲高和寡的歌剧。它的辉煌只属于上一个时代。 但是今天它又重新醒来,各式各样的高档轿车依次停在门口,红色的尾灯依次闪烁。厚重的车门打开,身穿黑色燕尾服或者小夜礼服的男人下车,一水儿白色刺绣衬衣,大都会范儿的分头上抹着厚厚的头油,光可鉴人。而随后从车里探出的手戴着白色的丝绒长手套,银色的腕表戴在手套外,男人握住那只手,轻盈地拉出裹着貂皮蒙着面纱的摩登女郎,细长的鞋跟踩在地面上,小腿绷出优美的弧线,下水道口溢出白色的蒸汽,男男女女挽手走向歌剧院的身影,组成了1950年的芝加哥的幻影。 时间好像倒流了60年。 “啧啧,这群龙子龙孙搞得还挺像那么回事儿,古典风是吧?”路明绯此时吐槽道。 她觉得自己这身非常不合适,裙子阻碍步伐,高跟鞋让她连站稳都够呛,再加上这身衣服完美地展现出她身上所有的缺点,却把她年少的美好用老成的妆容毁得面目全非,和这里每一个都冒着贵气的人相比,是如此地格格不入。 果然永远只有当暴发户的料啊...她忍不住吐槽自己。 他们乘坐一辆豪华的银色宾利,司机是一个长得相当英俊,黑衣钉着镀金纽扣,一头耀眼金发的年轻人。当他下车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是理查德·布莱克先生,有一种喧宾夺主的感觉——毕竟他打扮得比理查德有气质,就很有问题啊! 他俩的造型师看起来都不太靠谱的样子...简直觉得学院就是让他们两个来丢人的吧? 至少前世,昂热校长给他设计的人设就挺丢人的,人家都是贵公子,就他是没见识的暴发户,专门用来给人当笑料。 “呵呵,没办法,这些都是赫赫有名的混血种家族——不是秘党的人,而是那些自命血统优于人类,天生就应该做人类的统治者,掌控这个世界的家伙们。因为血统,他们衰老得比常人缓慢,因此审美眼光也滞后。这些人有的可能上世纪中期就很活跃了,他们之间流行的还是浮华的老芝加哥风格。”对此,昂热解释道。 “都是些老古董啊...”路明绯说。 她记得昂热校长曾经告诉她,这些人相当...不咋地,要是某位慈父还活着,他们有一个是一个,都得去挂路灯。他们大多是在18世纪臭名昭着的黑奴贸易中发家,屠杀过印第安人,发动过无数侵略战争,甚至两次世界大战都有他们的影子,可以说欠下累累血债。 这些人用血腥的方式积累了大量财富,然后开始开工厂和种植园,压榨工人和奴隶,将污染排向天空和河流。《雾都孤儿》、《悲惨世界》之类的名着里描述的底层人艰难的生活,很大程度上都是这些人压榨剩余价值到极致导致的。 昂热校长明确怀疑过,这些人多半和某位龙王,或者至少和纯血种龙类,有往来。只不过由于他们一个个位高权重,手段不比秘党少,查不到证据而已。 而前世见过西伯利亚拍卖“时间”的诡异拍卖会的路明绯,几乎可以笃定,这些血统不算高,却一个个简直比昂热校长还要长寿的家伙,指不定花了大价钱,在某个地方买下古龙血清,让自己青春永驻,然后白白给龙王送钱,让这些暗面君主积累了难以想象的财富,进而用这些财富侵蚀市场和政府! “我有点紧张...”理查德说。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很低调,但在细节处透露着贵气,一张英俊的脸却布满愁容,手指紧张地攥着昂热校长给他的那支古巴雪茄——他也不会抽烟,所以根本没有点燃。 “紧张什么啊,咱们是掏钱买东西,又不是杀人越货!”路明绯安慰道。 理查德支支吾吾了半天,苍白的面颊憋得通红,“可是如果我们没有买到想要的东西怎么办?我看小说里,都是要...” 路明绯感到无语,理查德到底都在读什么小说啊,而且小说和现实也完全不一样啊! “理查德,这是现实世界,不是《斗破苍穹》,你知道我们不会真的杀人越货的,我相信主办方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她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好吧,她前世的第一反应,也是昂热校长会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一把枪,对他说“咱俩干一票大的”,毕竟这是秘党的一贯作风,有点误解很合理。 “可是我还是紧张,这是我第一次来这儿...以前我都是...” 理查德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就算他是守夜人的儿子,这一年来也没有机会见识什么大场面。对他而言,组织一场“热队”的聚会就是大场面了,和恺撒握手就是无上殊荣,这样的拍卖会对他而言确实超纲了。 “怕什么,有我在啊!”路明绯笑着,用力拍打理查德的翘臀,迫使后者上前一步,越过侍者走进大门。 前世自己可比理查德丢人多了,一进门就被雪茄呛了个半死,被所有人笑话,不还是硬着头皮进去了吗?有什么可担心的?只要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永远是别人! 然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很不合理,前世拍芬格尔的屁股是因为他们是室友和难兄难弟,可是现在她是个女孩,而理查德是一个男的啊! 她的眼睛不动声色地看天花板,感觉尴尬极了,一旁的理查德肉眼可见地同样尴尬。 “放松点,年轻的男孩女孩们,看到什么都不要流露出惊讶的表情,跟着走就好了。”昂热校长的声音从微型麦克风里传来,他本人却不知道躲在什么地方。 路明绯只能不太情愿地拉着理查德的手,她很少和男人这样亲密接触过——最接近的一次是前世的迎新舞会上,和芬格尔那个狗逼跳的蠢舞。“好了,我还得装成你的女伴呢,快点走了!”她催促道。 理查德肉眼可见地和她同样不情愿,以至于挽着她的手臂保持僵硬的姿态,全身紧绷。 他们跟着侍者穿过光线昏暗的通道,空气里香水味若即若离地浮游,摩登女郎们赤裸肩头上的银粉闪得她头脑发昏,她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学着这些人的风格呢...好像有点过于古老且过于奢侈糜烂了,还是算了吧,。 她这条裙子至少3万美刀呢,丑是丑,但论气派也不比别人差多少了。 歌剧院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穿过昏暗狭窄的通道,进入金碧辉煌的大厅,顿时亮了起来,浮华之气扑面而来。 环绕的通天立柱就像是雅典卫城的巴特农神庙废墟,但被漆成华丽的暗红色。穹庐状的天顶上,一盏接一盏的巨型水晶吊灯把所有的阴影都驱散,被灯光映成金色的穹顶和四壁绘制着诸神黄昏的战争,绿色曼陀罗花样的羊毛地毯,红色绒面座椅上以黄铜铭牌标记着座位号,舞台上悬挂猩红大幕,似乎拉开幕布就会上演失传的古希腊悲剧大师作品。 “喔~”理查德抬头看着穹顶上的巨幅壁画,脚底下都走不动路了,以至于背后传来一声不耐烦地耻笑,笑话他没见识。这落入理查德的耳朵里,可怜的男孩顿时面颊通红,尴尬地找到自己的座位,然后闷闷不乐地坐下。 “我又丢人了...”他有些警惕且自卑的看着旁边一个贵气十足的年轻人挽着比路明绯更漂亮的女郎坐在他们身边,用讥讽的语气对着那个年轻漂亮的女孩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戴着镶嵌珍珠的丝绸手套的手捂着嘴,矜持地咯咯笑起来,手指上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戒指闪得人眼睛生疼。 路明绯听见,那帮人在笑话理查德没见识,笑话自己是附庸风雅的乡巴佬。 “到时候就知道是谁丢人了,别忘了,我可是来给你撑场面的。”路明绯拍打着理查德的肩膀,然后拍拍自己的胸脯,俨然把自己当做这位助手的好兄弟。 “可是我们今天也不是...”来抢东西的,理查德没有把话说出来。 作为路明绯在“热队”的左膀右臂,他很清楚,路明绯最擅长的是打架,对于如何组织社团,如何管理财务,如何写宣传简章之类一窍不通。就连学习成绩也是那种只能勉强拿到b,倒霉点遇到不友善的老师,就只能拿c,所幸未曾挂科。 “放心,到后面我们有的是b可以装,让取笑我们的人都见识见识秘党的厉害。”路明绯说。她来过这个拍卖会一次,自然清楚后面有全员开黄金瞳的流程。前世他没有掌握诀窍(又或者是小魔鬼对他做了些什么),只有他一个人没法点亮眼睛,一点气势都没有。 在宾客们互相寒暄中(路明绯和理查德被很尴尬地孤立了,他们显然都认识彼此,可是他们两个却一个人都不认识,就连昂热校长也消失不见),灯依次熄灭,最后只剩下穹顶中央的巨型枝状吊灯还亮着。 演出就要开始了,白衣侍者在走到间经过敲响串铃,宾客们对谈的声音低落下去,一个个神色严肃起来。大幕抖动,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走了出来,顶端的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在猩红的幕布上形成一道明亮的光斑,就像戏剧中主角的高光一样。 “女士们先生们,索斯比定向拍卖会2010年夏季芝加哥文化之旅拍卖会将会在五分钟后开始,我是这次的拍卖师,请握好你们的号牌,不要错过你们心仪的东西,因为接下来我们将竞拍的东西,每一件都独一无二!”拍卖师一口上流社会的伦敦腔,语气抑扬顿挫,很适合调动气氛。 “那么现在,天黑请闭眼。” 理查德一头雾水,不解地看向路明绯,整个人手足无措,压低嗓音问,“什么意思啊?” “点亮你的黄金瞳...不点也没关系,反正有我。”路明绯回答。 于是理查德闭上了眼睛,微微蹙眉,一看就知道是在用尽全力憋黄金瞳。路明绯只是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心念一动,一双棕黑色的眼瞳迸射出耀眼的金光,哪怕周围的人仍然闭着眼睛,依然能够感受到发自她身上的无形威压。 “不对,这样太高调了,别把人家吓尿了...”她想了想,然后把黄金瞳调黯淡了一些。 这个时候,拍卖师开口,“天亮了,请睁眼。” 所有人在同一时刻睁开眼,一瞬间仿佛歌剧院中再次灯火通明,但是照亮这里的不再是水晶吊灯,而是数百对金色的眼瞳。 “最多b级,有的撑破天是个e级,看来他们有钱归有钱,血统也就那么点。”路明绯接近赤金色的黄金瞳睥睨众生般环视四周,冷笑一声。 刚才那对嘲笑理查德的男女和她对视了不到一秒,就惊恐万分地转过头去,浑身颤抖,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整个人看起来都萎靡了许多,再也不敢对着这对陌生的男女趾高气昂。 在龙族的世界,财富确实是非常重要的衡量标准,但真正的硬通货,还是血统! 前世他自己没有黄金瞳,只觉得别人的唬人,根本没法从亮度分辨他人的血统。可是现在她不一样了,可以分清他们究竟是血统纯度极高的精英,还只是比普通人强一点,并且骄傲地说一声“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这么点血统,怎么可能活得和昂热校长一样长久呢?肯定有鬼,指不定他们为了延年益寿,给那些“暗面君主”贡献了多少银子!西伯利亚的拍卖会绝对不是唯一一个! 第二十三章 群龙的盛宴(2) 面对全场所有明暗不一的黄金瞳,理查德有些惊讶地抬起头,他的血统以前是b级,现在强行提升到了大概a级的水平,哪怕不需要路明绯镇场,自己也能力压那些嘲笑他的“贵族”们。 可是当他与路明绯对视时,本来就因为紧张而僵硬的身体顿时石化了,他瞪大眼睛看着她那双金芒流转的瑰丽眼瞳,面露狂热和崇敬之色... 如果硬要说,那就像看见女神穿比基尼,整个人都被惊艳得瞠目结舌的无名舔狗一样。 “你,你真美。”理查德的舌头像是打结了一样,过了很久才缓缓挤出这样一句话。 “这群人都是傻的。”路明绯耸耸肩。点燃黄金瞳之后,她自己都没有感知到,自己好像换了一个人,看谁都觉得是蝼蚁。大概正应了那句老话,“手里拿着锤子,看谁都像是钉子”,现在她这把利刃出鞘了,自然锋芒毕露,咄咄逼人。 “搞不清楚图啥,这场拍卖会至少三四个小时吧?一直点着黄金瞳,不怕累成狗吗?”她笑着对理查德说,理查德则恐惧而崇敬地躲避她的目光,好像她是高高在上的神女,他这等凡人怎敢冒犯神女的威严,一睹芳容? “很正常,明绯,理查德,龙族是虚荣的物种,混血种也一样,”无线耳机中,昂热的笑声传来,“从有这类拍卖会开始,就有人为了炫耀自己的血统纯度而点燃黄金瞳,像在对视的时候给别人压力,让人不敢加价。其他人自然也不甘示弱,铆足了劲儿也要把眼睛憋到最亮,毕竟比起财富,血统才是更加值得骄傲的东西。” “然后嘛,不出意料地,人人都点燃黄金瞳,弄得好像什么大型化装舞会或者恐怖秀。这对于那些血统不那么纯的人是极大的负担,他们通常坚持不到拍卖会结束。而血统好一些的,能坚持下来,但是也会累得够呛——门外多半停着那么几辆救护车,专门救这种逞强一时爽,一走出去就脱力昏厥的倒霉蛋。” 这是前世自己不知道的,从校长嘴里说出来,路明绯也不由得汗颜。“原来这些人都是这样的吗?城里人还挺会玩儿的...”她发出一声由衷的感叹,“我只知道他们能为一条礼服裙子一个星期不吃东西,饿到虚脱。” “呵呵,上流社会的体面嘛,等你们进了这个圈子,就明白这些人为了面子有多么疯狂了。” 路明绯耸耸肩,“那我还是算了,这么折腾自己图啥?” 然后她又转身对理查德说:“要是你撑不住了,就不要逞强,现在不要点燃黄金瞳,留着到最后,只有最后的大轴拍卖品,才是最珍贵的。” 前世最值钱的是“七宗罪”,就是不知道这次是什么?她抬头看向右侧那个vip包厢方向,前世那里坐着一个伊斯兰刺绣长跑的女人,88号。后来他才知道,那个女人是酒德麻衣伪装的,目的是哄抬“七宗罪”的价位,吓走其他竞争者,确保这套传奇刀剑会落入秘党怀中,给路明非专用。 可是这次...酒德麻衣竟然不在,坐在那个位置的是一个打扮得相当妖艳的年轻人,一身华丽的艳红色和服,妆容美艳妖娆,分不清男女——这根本不像是普通日本人会穿的传统服饰,倒像是歌舞伎演员跑到歌剧院来砸场子了。 当他们遥遥相望四目相对时,两双明艳的赤金色黄金瞳凝视着彼此,路明绯感觉自己浑身的血脉都兴奋地沸腾起来。出于某种神秘学的不明原因,路明绯知道那个年轻人不但是白王后裔,而且血统纯度相当高,几乎不逊色于纯血种! 那是...风间琉璃?路明绯摇摇头,感到一阵困惑。那感觉不像,风间君虽然强大,但是似乎也不应该如此强大...估摸着和自己差不多,都接近初代种了,未免太夸张了吧? 不过除了源稚生,风间琉璃大师,还有绘梨衣,这世界上哪里还有这么强的白王血裔呢? 路明绯决定停止思考,因为理查德在紧张地戳她的腰,“开始了开始了...我们...” 第一件拍卖品已经被抬了上来,是一幅画。路明绯根本记不得那么多画家的名字,反正自从那个眼神不好的莫奈大师,和抽象的毕加索只有,其他的“后现代”画作,她是根本欣赏不来。 你说说,就那么几个五颜六色的方格子,就能卖几十万?你在逗我吧?要是我来,我也行! “没意思,我是看不出什么艺术价值,谁买谁是大冤种。”路明绯看了一眼那幅画,冷笑一声,然后舒舒服服地靠在柔软的后座上,翘起二郎腿。 这个过程中她不小心一脚踢在前面人的椅背上,那人不满地回头想要斥责她,却在和她短暂对视的一瞬间怂了,悻悻地转过头去,识趣地一言不发。 呵呵,看他们吃瘪的样子就是愉快,怪不得所有人都喜欢《斗破苍穹》的男主,带入自己后实在是太爽了!路明绯心里美滋滋的。 “既然有人买,那就说明艺术价值还是有的,只不过我们不能理解。”理查德说。 昂热校长的声音再次传来,“呵呵,年轻人你还是想多了,你们真的以为这些人是热爱艺术吗?大部分人根本一窍不通,只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懂艺术,或者在家里摆上那么一两件,客人来的时候作为炫耀的资本。” “这些艺术品和古董每过一段时间就会重新出现在拍卖行,被收藏家转手。每一次的价格都比上一次更高,似乎过了一道手增加了它的价值一样...那些收藏家为什么花上几百万都不亏?就是因为总是有人愿意买下他们手中的藏品。这是圈子内众所周知的潜规则了。” “你看我就说,纯属无聊,钱太多闲的——瞧瞧,那么几个格子,再怎么有艺术感...这都炒到50万了?实属离谱啊!”看着这帮人人傻钱多的样子,路明绯只感觉吵闹,他们加起来也就400万,后面如果超出了,还要校董会打钱。 昂热校长又开口了,这次路明绯通过耳机中的杂音锁定了他的位置,应该是左侧第三个包厢,刚刚有人报价,她在耳机和现场都听见了。不过由于角度的问题,他们所在的位置很难看清包厢内的情景,因此也没能找到校长。 “你们还记得传说中龙的最大癖好是什么吗?”他笑着说。 “抢公主?我听说在古代,人们要给龙献祭很多很多小美人,混血种也都是这么来的。”路明绯想都不想就说。这相当有依据啊,中国人给河神娶媳妇的操作从原始社会就开始了,持续了几千年,一直到了解放才被完全废除。 “躺在金币上睡觉?”理查德显然是看过《霍比特人》的。 “呵呵,这些传言都是有依据的——不,明绯,今天我们不讨论小美人,虽然那是真的。我想说的是,龙喜欢贵金属和宝石。龙族是研发出炼金术的种族,而炼金是工艺学的极致。龙类往往痴迷于艺术品,譬如匈奴王阿提拉把自己封闭在金银铁三个棺材中下葬,每个棺材都精雕细琢,上面镶嵌各种宝石。” “而混血种很不幸,也从祖先的血脉中继承了这种癖好,特别喜欢囤积艺术品。顶级收藏家有一半都是混血种——当然,这些人的名字你别想在收藏杂志上找到。” 路明绯想了想睡在金币银币上,却把北冰洋瓶盖当做宝贝收集的芬里厄,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虽然只有智障儿童才会把北冰洋瓶盖当做珍宝。 接着昂热校长发号施令,“理查德,你不用太担心,保持悠闲的态度。通常加价额度不用太高,但实力雄厚的买家也可以用其实震退其他人,当你觉得需要一举拿下时,就要勇于跳高报价,这说明你志在必得。和你竞价的人可能会犹豫,人如果继续和你竞价,价格可能被哄抬得很高,他们舍不得。而如果你是拍卖行或者其他卖家的托儿,他们就上当了。” “如果有人把价位哄抬的很高,我们需要放弃目标吗?”理查德问。 “不,我的孩子,”昂热校长回答,语气陡然一沉,“真正的宝贝,我们总是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我们是秘党,可不是这群锦衣玉食的娘娘腔可以比的。有些东西,只有放在我们手里,才不至于蒙尘。” “我的意思是,孩子,秘党不缺钱,你只管竞价就行了,就算超出你账户里的那点钱也无所谓,学院会代替你们支付的。但是需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昂热说得不容置疑。 “这可是您说的。”理查德小声嘟哝,露出一抹喜色,“我放心花钱,学院支付,没有任何可以担心的...那还有什么害怕的,轻而易举!” “没错,小伙子,就是要这种豪情万丈!这才是年轻人嘛!”昂热咯咯地笑了,“需要你们动手的时候,我会联系的...在此之前,就尽情享受这场群龙的盛宴吧!” 在确定完任务之后,理查德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开始小声和旁边的路明绯交流——这没什么奇怪的,他们说的是中文,而在座的没几个人懂中文,他们宁可去学拉丁语。而和自己的女伴交头接耳,时不时发出一声低笑,自然也是合理的。 “真是搞不懂了,你说为什么昂热校长不亲自拍下我们需要的东西?或者为什么不让恺撒他们来,这种上流社会的交际他们不是更加熟练吗?”理查德忍不住说,“这里实在是太沉闷了,我想到外面吹风...” 路明绯前世也问过这个问题,而昂热校长给出了非常合理的答案。 “昂热校长可是秘党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名头这么大,放到这外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好歹也算是个圈内大牛,权威性没得说。如果他报价了,说明他认为这东西值这个价,甚至更多,那后面肯定有人跟,到时候咱们就要花冤枉钱了——就算校董会说钱随便花,可多少还是得节省些是不是?” “咱们学院的那些贵族子弟和恺撒老哥也同理,虽然比不上昂热校长,可也算是小有身份是不是?”她拍拍理查德的肩膀,动作略微有些重,“不像咱们两个名不见经传,一出场就是一副新来的没见识的样子。如果遇到了某些不为人知的宝物,我们报高价,不会有什么人跟,他们只会觉得我们是乱花钱的大冤种。” 理查德没有回话,只是有些不太高兴地撇撇嘴。 “而且,你可是‘守夜人’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儿子,副校长是秘党最强的炼金术士,甚至是全人类最强的。你作为他的儿子,身份地位不应当逊色于那些什么王室贵胄——而今天,就是你在上流社会社交场合的首秀,让大家混个脸熟!可要好好表现啊!”路明绯又说,像好哥们一样把手臂揽在理查德的肩膀上。 这个英俊的青年脸更红了,在昏暗的灯光下别过头,光线勾勒出他俊美的侧脸。“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本来这个任务轮不到我的...”他小声低估。 很快就到了第六件拍卖品,起拍价也逐渐升高,从20万到600万不等。随着起拍价越来越高,竞争的圈子逐渐集中到vip席上去。前面的至多算开胃菜,根据名录,接下来的则是压轴——至于大轴,这种东西通常作为惊喜,不会放在手册上。 两人一直没有举牌,因为昂热校长那边没有下命令,倒是老头子自己举牌拍下“南阳独山玉毗卢遮那佛垂手大玉海”,还哄抬了几次价位。 “我聊,实在是无聊...”路明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她知道昂热校长的真实目标,前面这些都是幌子,和他们无关,还要装作很有意思的样子,她是真的乏了。 “指不定下一个就是了。”理查德拉了拉女伴的袖子,有些紧张地说。 只能说全程都这么紧绷着,目标还没有出现,对于理查德来说也不是件轻松事。 “放心,还远着呢,昂热校长没说需要我们出手,我们想干啥就干啥...我都有点想玩手机了,可惜感觉这好像不太符合我们的身份...”路明绯最后一句完全是发牢骚。 第二十四章 群龙的盛宴(3) “接下来将要开拍的是‘清乾隆洋彩锦上添花万寿如意葫芦瓶’,这件中国清朝乾隆时期的瓷器是当时制瓷工艺的巅峰,是内务府制造的皇家用品。1900年庚子战争之后流出中国,于此相类似的一件藏品在几个月前于香港拍出了1730万美元的价格。”拍卖师扫视全场,“起拍价900万美元,现在请出价。” 又是中国失窃的文物...路明绯不由得摇摇头,根据过往几年的记录,似乎拍卖会上最有价值的就是当年从中国流出来的文物。有的时候会有良心的中国商人在国外拍下文物之后捐赠给国内,但之前索斯比拍卖行曾经遇到西夏王朝的后裔抗议拍卖皇陵文物的事。 “不是我抱怨什么,昂热校长,我的账户里钱太少了,甚至还不够个起拍价的。要是今晚真的还有我们需要的东西,恐怕价格只会更高——就不能再往账户里拨点款吗?比如1000万?”理查德捂着耳朵里的无线耳机,小声说。 “别担心,钱够的。”昂热校长懒洋洋地说,同时还抬了一次价位,不过很快就被超出去了。 “我只是担心而已,万一我报出个一千万的高价,可是账户里却没有这么多钱,不会被请出去吗?还是直接跟他们说,卡塞尔学院会为我们支付?”理查德有些紧张地解释。 “唔...你说得有道理,我去联系一下诺玛,让她给你多打点钱...抱歉女士,我需要去一趟洗手间,让一下,谢谢...”然后昂热校长就中止了他们的交流。 该死的,我前世怎么就没有考虑过让学院加钱呢?我是不是傻?路明绯忍不住感叹一声,这种事还是得看理查德,总是能发现可能出现的问题或麻烦,然后提出解决的方案,未雨绸缪。 “2310万一次!” “2310万两次!最后的机会,请抓紧出价!” “2310万三次!成交!”拍卖师落槌。 全场响起礼貌的掌声,这件价值不菲的“清乾隆洋彩锦上添花万寿如意葫芦瓶”是个漂亮的结尾,它被列在目录的最后,是压轴之作。 “下面将是今天的特别环节,一如既往,‘意外的邂逅’。”拍卖师笑着说。 “这是个什么东西啊?”理查德有些困惑地东张西望。 他们在普通席,这里的人都只是一些小家族出身,没有vip席上的老客户有钱,血统也不算很纯,这场游戏在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他们就基本上处于退场状态,他们的财力不足以让他们和那些大佬竞争。而且在经历了几个小时之后,大部分人都已经烧干了自己血脉中的力量,黄金瞳都已经熄灭,理查德也在路明绯的建议下早早熄灭了黄金瞳。 现在这些人的黄金瞳又亮了起来,一个个很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理查德虽然不解,但现在随大流点燃黄金瞳,必然是不会出错的。 “这就是我们的目标了,不惜一切代价拿下,我已经让诺玛调用了1000万美元,在你的账户里。肯定够用了,甚至绰绰有余,接下来就看你的表演了!”这时候,他们沉寂已久的耳机里想起昂热校长有些兴奋的声音。 “那我们这是要邂逅...什么?”在理查德说话的时候,一只巨大的黑色硬壳箱子被推了上来,让他一脸茫然。他的血统在这里已经算作佼佼者了,但仍然比路明绯差很多,哪怕隔着箱盖,她也能听见里面若隐若现的龙吟声,刺激得她热血沸腾。 诺顿这家伙,还真忍心把“七宗罪”拿出来?路明绯感到惊讶,那可是能杀死他自己的绝世利器,就这么送给敌人,是疯了吧? 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右侧的包厢,那个前世酒德麻衣占据的位置,美艳的歌舞伎演员此时已经不再悠闲地坐着,而是兴奋地站起身来,一双明媚的赤金色眼瞳贪婪地盯着那个黑色的箱子,想来也是认出来,这是一件绝世宝物。 该死,他不会是赫尔佐格的手下吧?路明绯突然咯噔一下,毕竟这种风格,好像和风间大师的云中绝间姬,以及王将的公卿面具挺搭配的...这么说不能落在这人手里啊! 当然,也有可能是小魔鬼请来的托儿,前世他为了卖大价钱,就请了酒德麻衣这个托儿,轻而易举赚走秘党1亿美元,结果自己连汤都喝不到,简直太不够意思! “这是件非凡的拍品,所有拍卖师见到它的时候都震惊了。它非常漂亮,是工艺品的巅峰,但是很遗憾,我们不知道它的传承,甚至不知它的年代,因此我们没发给它定一个合适的起拍价。经过卖家许可,这次将是我们罕见的零起拍价拍卖,每次的加价额度可以是一美元。”拍卖师竖起一根手指,“机会难得,请勿错过,仅仅...一美元!” 场内骚动起来,这是件新鲜事,调动了大家的好奇心。普通席上的人摩拳擦掌,觉得这么低的起拍价,指不定自己有希望侥幸买到一件价值连城的宝物。拍卖师对现场气氛很满意,第一步的营销成功了。 他戏剧性地缓缓揭开箱盖,声音里带着神秘的诱惑,“神话般的武器...炼金刀剑组合!” “天哪,那是...”理查德瞪大眼睛,看着乌金色的锐光沿着箱盖开启的刹那,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他的血统还不足以听到封存在刀剑中的龙吟,但却能感受到其中隐约的,来自血脉中的威压。 “没错,就是七宗罪。原本是在我手里的,可是我在和龙侍搏斗中,不小心把它掉在了江底,卡塞尔学院下去了那么多潜水员也没找到——没想到是被人捷足先登了。”昂热校长的声音很严肃。 理查德感到不解,“可是如果有人捷足先登,为什么会选择把它拍卖呢?这么珍贵的东西——这可是能杀死龙王的宝刀,竟然有人愿意拱手相让?这得多不识货?难道认不出上面的炼金花纹吗?”他小小的心里大大的疑惑。 毕竟,他的父亲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最近这一年里,也多多少少沾边学了一点炼金术知识,好歹懂点皮毛。是不是炼金金属,他是能一眼看出来的。 “而且,我们假设把它打捞上来的人不识货,难道拍卖行的人也不识货吗?这分明就是纯粹的再生金属啊,技艺都失传了,这么一把刀卖出去一个亿都是小意思!他们竟然一美元起拍?”他激动得甚至开始咬牙切齿。 对此,昂热只是呵呵地笑了,“你以为‘七宗罪’在所有人手中都是屠龙的利刃吗?这等绝世宝剑,是需要鲜血来浇灌的,只会臣服于它们认定的主人,不然根本没法唤醒它的真实形态,和普通的切菜刀没啥区别,就是锋利坚韧一点而已。” 此时那个拍卖师还在舌灿莲花,“绝佳的工艺,保存完好,刃口锋利得就像新刀一样。造型分别模仿了中国的斩马刀、唐刀...”路明绯几个人已经根本不屑于听下去了。 “而这些所谓的‘混血种家族’,真正有几个人的血统能达到得到‘七宗罪’认可的程度?几乎没有!他们拿了这件宝物,就算认出是何物,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们又不敢去屠龙,也没有资格使用,只能挂在家里当摆设——这样的宝物,只能挂在墙上向宾客炫耀,未免太可惜了。” “而且,他们甚至无法分辨再生金属。你以为他们会像我们一样学习《炼金术基础》吗?你以为除了你爹之外,还有多少货真价实的炼金术士?这些家族的年轻人根本不会来卡塞尔学院,他们更喜欢学法律和金融,将来控制财富和国家机器。” 路明绯有种感觉,此时昂热校长正在咬牙切齿,似乎对这些人恨之入骨。估计这帮人里疑似有奥丁的傀儡,昂热校长发现了某些证据,但是碍于他们在人类社会中的超然地位,没法动手。 助手们在台上表演快刀削黄瓜,斩断成卷的竹席,斩铁钉铁片等...大概拍卖行苦于无法解释这东西的来历,只能展示它的锐利。而很不凑巧,那些收集古代武器的收藏家从来不在乎武器是否锐利,他们只看年代,因此很多人都开始失望地摇摇头。 “这是仿制品吧?保存得再完好也不会一点瑕疵都没有!”vip席上有人质疑。 “就是就是,看起来简直像今年出厂的瑞士军刀!” “有眼不识泰山。”听着众人的质疑和拍卖师无力的辩解,理查德非常惋惜地说,“要是诺顿本尊看见了这帮龙子龙孙这么瞎眼,得气成什么样子啊?” 确实,之后得问问诺顿,自己的宝贝只值这么点钱,是不是让人很恼火?要知道,据说日本分部的那些只掺杂了不到10%炼金金属的古刀,一柄都值1亿美元! “要我说这是好事,如果他们都认不出来,我们就能很轻易地得到。”路明绯说,然后又警惕地看了一眼包厢中一袭妖艳红袍的歌舞伎演员,她知道,那个男人也认出来了,之后竞价起来,难免一场恶战。 “1美元!”有人举牌。 “2美元!”有人跟着起哄。 “3美元!” “4美元!” 这让拍卖师感到尴尬,这是客人对他的调侃。于是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开口了:“女士们先生们,即使买一套大马士革钢的厨刀也要几百美元,各位能否提出一些有竞争力的价格?” 于是理查德这个时候举牌了,他的号码牌是26号,因为他的生日是5月26日。他刚刚喊了一声“一万”,就被同时举牌的vip包厢里的一个人抢先了。 “十万!”右侧包厢里那个路明绯忍不住看了好几眼的歌舞伎演员也举牌了,他的声音很清澈嘹亮,给人一种青葱的,充满朝气的少年感,却不知为何,好像又带着一丝柔媚,让人感觉灵魂都要被勾走了。 “十一万!”很快,就有人跟价,声音中带着一丝狂热。 “十二万!”理查德身边的男人也突然举牌,面色惨白如纸,情绪看起来异常激动,本来早就黯淡下来的黄金瞳都被再次点燃,无比明亮,直勾勾地盯着包厢中美艳的少年——让人不由得产生一种诡异的感觉,好像这帮人被那少年的声音控制,抬价越高越能得到这位美少年的认可一样。 “二十万!”那个美少年再次举牌,面容冷漠,如高天中睥睨众生的神明一般从高处的包厢俯瞰下方的蝼蚁。 下面的情绪被调动起来,拍卖师也细小眼看,忽然加价这么多,肯定是遇到识货的人了...接下来肯定会有不少人跟进,到时候价格一定能炒起来! “三十万!”少年刚刚放下牌子,就立刻有人跟进。 路明绯已经注意到明显的不对劲了,她感觉空气中似乎弥漫着飘渺的歌声,可是她却听不真切,她拼命想要抓住那一点感觉,却只能模糊地感觉到,那歌声来自右侧包厢的那个如女人一般娇媚的美少年。 这无声之歌的领域已经覆盖了整座歌剧院,所有人都兴奋起来,一双双狂热的金色眼瞳不再盯着舞台上的“七宗罪”,而转而看向右侧包厢方向,竞价也越来越积极。 “四十万!”vip包厢的人坐不住了。 “四十五万...哎哟!”理查德不知不觉也被感染了,情绪激动地举牌,声音都在激动地颤抖。 “靠,这是什么大范围魅惑技能啊,这人是个狐狸精吧?”路明绯忍不住大骂起来,额头上冒出涔涔的冷汗。 第二十五章 群龙的盛宴(4) 看着旁边有人狂热地将价格炒到五十万,六十万,七十万,路明绯知道,恐怕全场清醒的人已经没有几个了。 她莫名想到自己前世对付的那个“舞王”,那个丑陋而肥胖的怪物,每天用霓虹灯装扮自己,在街上热舞引诱美丽的女孩,然后残忍地把她们杀死分尸——而每一个死去的女孩,最后一刻脸上都仍然挂着幸福的笑容,好像哪怕死亡都是那个怪物给她们的恩赐和宠幸一般。 那舞蹈在常人眼中魅惑众生,可是唯独在血统冠绝哪怕最优秀的混血种的路明非眼中,邪异、恶心、令人作呕,因为他不会受到这个言灵的影响,他是唯一一个清醒而冷静的旁观者,他只能看见一个丑陋的胖子,和他犯下的滔天大罪。 被路明绯在大腿上掐一把,再加上两个大比兜之后,原本狂热的理查德骤然清醒,狂热的黄金瞳黯淡下来,神志似乎恢复了正常。当他注意到自己已经起了生理反应之后,一瞬间面颊通红,简直想要钻到地底下去。 “不对劲,这非常不对劲...”理查德大梦初醒,他的血统在全场比算不错了,很快也将怀疑的目光转向右侧那个包厢里的少年。可是刚刚转向,他脸上原本的茫然和恐惧就消失了,变成某种狂热和欣喜... 于是理查德再次迎来两个大比兜,然后被路明绯用力拧了一下耳朵,紧接着魔音贯耳,路明绯咬牙切齿地说:“给老娘清醒点!” 于是理查德再次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刚刚又着了道,他的面色变得惨白,“是vip包厢里的人,这是一个大范围的,群体性的,精神系的言灵!那个人控制了我们所有,企图...哄抬价格?” 此时,就在他们慌乱之间,价格就被哄抬到了150万美元,而起拍价仅仅1美元。 “见鬼,情况不太妙...”昂热校长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他听上去有些痛苦,似乎是在艰难抵抗些什么,“有人试图哄抬价格,也许是卖家的托儿,这个言灵太诡异了,从来没有被纪录过,很难抵抗...” “他们被魅惑了...”路明绯咬咬牙,她已经才到,多半是小魔鬼的手下,自从他选择搅中国混血种社会的死水后,身边的奇怪人物是越来越多了,“我也觉得是托儿,可能是拍卖会主办方的,也可能是卖家的。这件‘七宗罪’,不到他们满意的价格,恐怕不会得手了...” “话说保安呢?这里的主办方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吗?不把捣乱的人赶走吗?或者在这里释放一个‘戒律’,让所有人都无法施展言灵?”理查德非常不解地问。 “你以为谁都是你爹啊?‘戒律’序列106,相当罕见,只有s级血统才能拥有,而且通常有效距离不超过10米,坚持不过一刻钟...咱们学校那是有炼金矩阵放大言灵效果,你以为他们一个临时拍卖会场地,会有吗?” 昂热校长听起来相当暴躁。 “我这边正在联系主办方...但是我觉得没啥用处,如果对方这样做只是哄抬价位,我怕他们乐见其成——反正拍卖的钱他们要抽固定比例的佣金的,越多对他们越好!”昂热的语气严肃,路明绯听见那边传来皮鞋敲击地板的声音,估计昂热校长正在紧急离场。 “500万!”那个少年再次冷冷地加价。 一口气跳了200万,让很多在普通席的人望而却步,只能用悲伤且失望的眼神看向少年的方向,而vip席上的人依然极度兴奋,这点钱对他们而言小意思。 “记得让校董会再给我们打点钱,我怕1000万撑不住!”理查德紧张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兴奋地报价,“1000万!” 这有点邪门了...路明绯心想。她得时不时盯着理查德,确保这家伙不会突然发疯,然后像个傻子一样跟人争夺价位。 当她再一次将目光投向理查德的时候,忽然怔住了。 因为不知不觉间,座位上已经不再是她腼腆又胆怯的年轻秘书,而是一身小夜礼服的小魔鬼,丝绸领结闪闪发亮。周围的一切在他出现时都静止了,定格在他们狂热的、丑态百出的样子上。 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如纸,却挂着疯狂的笑容,半张着嘴甚至还有唾液流下,不受控制地舌头伸出,黄金瞳点燃到亮得不可思议,却难以聚焦——以至于路明绯有些惊悚地怀疑,他们是不是在通过燃烧生命获得片刻欢愉...这个言灵还真邪门啊。 “呵呵,人类真丑陋啊...色字头上一把刀,他们还一个个趋之若鹜,真不怕丢了性命。”看着周围人一副高潮的样子,路鸣泽露出一脸厌恶,不高兴地撇撇嘴。 “这是你的人?”路明绯问,“这有点过分了啊...” 小魔鬼耸耸肩,淡淡地看向“不能算是我的人,但和诺顿关系不浅。这家伙有自己的打算和野心,他只是不愿意让‘七宗罪’这样的宝物落在某些毫无眼力价的‘收藏家’手中蒙尘。这东西生来就是要饮血的...” “这是个什么言灵,我怎么觉得会把所有人都搞死?”路明绯看着周围人疯狂,令人毛骨悚然的表情,忍不住有些担忧地问。 这是拍卖会,昂热校长还在场呢,再加上这里都是大人物,别真搞死人了... “这个啊,你其实见过,白王系的‘倾城’,如果姐姐想要用的话,也没有问题。”小魔鬼耸耸肩,无所谓地说,同时还对着一个吐舌头眼神迷离的家伙露出鄙夷的神色,“死倒是不至于,只不过让他们的血脉短暂沸腾,之后可能虚弱一段时间,或者血统倒退什么的...当然那种心脏病高血压的老头还是有可能突然发病猝死的。” 听到危险系数不大,路明绯算是松了一口气...她确实想起来了,之前那个‘李冰’就对她使用过,她差点就着了道,觉得人家特别好看,还产生了一种邪恶的,渎神的欲望... “这套‘七宗罪’,是专门卖给我的,对吗?”路明绯不再想这些问题,转口问。 其实他前世的时候,当酒德麻衣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了,他一生所遭遇的,都是小魔鬼和校长\/秘党制造的巧合——相当令人厌恶的巧合,毫无逃避的余地,直至将他逼上穷途末路。 “顺便捞秘党一点钱。”小魔鬼“乖巧”地点点头,然后在路明绯难以置信地目光中,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不可以吗?你知道从三峡水库里捞这么一个小东西,要费多大力气吗?你知道我给你擦屁股,日常花多少钱吗?你知道诺顿那家伙为了制造对抗‘昆古尼尔’的武器,炼金实验一天要烧掉多少钱吗?” 路明绯被问得一愣一愣的,她是属实没想到,龙王还需要钱——不过转念一想,那么多武器,五星级酒店,甚至还能搞来直升机,这都是钱啊!没钱难道龙王还要头套黑丝袜,去打劫银行吗? 当然不是,龙王也需要优雅地投资理财,比如那位管账的“黑金天鹅”苏恩曦小姐,就在金融危机里捞了一大笔,买下了大半个蛇歧八家! “我是在做慈善吗,姐姐你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我为了操持这个摇摇欲坠的家庭,付出了多少努力,你都视而不见...难不成这样的宝贝,我们应该白白送给秘党那帮狗东西?”小魔鬼的声音愈发幽怨,简直像一个被丈夫冷落的家庭妇女。 等等,这是什么比喻啊! “这反正是秘党的钱,又不是我的钱,不花白不花,我这些年算是看开了——永远不要想着给秘党省钱,都给人家卖命了,屠龙的好处一分没有,平时多花点钱怎么了?”路明绯相当豁达地说,“所以你想要多少钱啊,咱们可以商量一下。” 小魔鬼想了想,然后伸出两根手指头,“不多,2亿美金。” 路明绯不由自主地笑了,揉了揉小魔鬼软软的头发,就好像抚摸一只乖巧的猫咪,“小家伙,你可真能狮子大开口啊,上次1亿,这次价钱直接翻倍?这妥妥奸商啊!” 小魔鬼仍然理直气壮地挺着胸脯,甚至有点咄咄逼人,“2亿怎么了?姐姐你也是识货的,难道觉得‘七宗罪’这样的神器,不值这个价?我已经打听过了,秘党那边接受的极限是5亿,2亿卖给他们,就偷着乐吧!” 路明绯挑了挑眉毛,“你跟秘党打听过了?” “昂热校长亲口说得,他最多给5个亿,美元!”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不由得失声道:“昂热校长是你的人?不会吧?这怎么可能?” 已知小魔鬼肯定是龙王,而且极有可能是那位至尊,只不过因为某种原因不具备完整的龙躯,只能寄生在混血种身上,实力十不存一。而昂热校长明确对龙族恨之入骨,甚至愿意用自己的生命终结这个时代,怎么可能和龙类的皇帝结盟呢? 这是路明绯万万没想到的。 “他不算‘我的人’,至多能算作互相留了几百个心眼子的合作伙伴。”对于那个老人,小魔鬼露出一丝轻蔑。 “我想要从四大君主手中夺回遗失的权柄,然后杀死篡位者,他想要一劳永逸杀死所有龙王,在这个方面至少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而这个老疯子实在是过于自信,自信到认为他在合作结束后能杀死我,取得最后的胜利...” “他太相信自己了,也太相信人类了。”小魔鬼惋惜地摇摇头。 有一说一,这听上去还真有点像校长那个老疯子,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以及小魔鬼说得对,昂热校长确实过于相信人类的美德,他以为人类的至敌是龙类,可究竟有多少罪孽是龙类犯下的呢? 在非洲,美洲和亚洲搞殖民的是混血种,发动两次世界大战的是混血种,谋划二十余年,试图登上白王王座的赫尔佐格几乎完全是人类...而根据楚子航从康斯坦丁那里得到的情报,奥丁是篡夺了风王王座的混血种。 这究竟源自龙血中的贪婪,还是人类本性如此? “好了,姐姐,我这次是来给你送钱的——只要在手机银行里输入‘show me the money’,就会有2亿美金到你的临时账户,到时候卡塞尔学院付款后我再收回。不用担心会像上次那样,被卑贱的人类摆一道,让高贵的姐姐因为没有人类社会的俗物而遭受屈辱!”小魔鬼拍着手,笑嘻嘻地对路明绯说。 “还有另一个作弊码,noglues,可以静默这座剧场所有人的言灵——没错,就是针对那个妖艳贱货的。你喊完两亿,立刻解除他的言灵,所有人都会瞬间陷入迷茫,根本不理解自己刚才怎么会觉得这套武器值这个价。之后就绝不会有人再竞价了,然后它就是你的了!” 啧啧,小魔鬼还真是能算计啊...不过想来也是,到时候大家一清醒,一个个想起自己刚才的样子,怕是恨不得直接钻到地缝里去——谁会为了讨好一个男的,不仅要当大冤种买这么贵又“不值钱”的东西,还当众出这样的洋相啊? 到时候确实不会有人竞价了,因为2亿美元已经超过这里哪怕是vip席上的绝大多数人能承受的范畴。 “那你挣了这2亿美元,不得给我点分成?”眼看着小魔鬼就要离开,路明绯突然毫不客气地开口问,“弟弟你吃肉,好歹也给姐姐我分口汤吧?我在学院打理社团,维持自身体面,需要不少钱呢!” 这么一听,小魔鬼顿时不乐意了,哭丧着脸的样子莫名像芬格尔——小魔鬼,你这是怎么了啊你的b格呢?“姐姐,明明都是一家人,分的这么细干什么啊?我的钱就是你的钱,我只是先给姐姐攒着,投资下金蛋啊!姐姐你又不理财,不懂开源,要这么多钱干什么啊!” “我都已经答应给昂热那老头10%的好处了,姐姐你就别再为难我了,我会亏本的!”小魔鬼委屈的样子,金豆豆都要流下来了,配上一张圆圆的,无害的小孩子的模样,让人不由得心软...个p啊! 路明绯脸皮狂抽,心说昂热你这个老东西你有两下子啊,这么吃里扒外校董会知到吗?怪不得他们那么想把你开了,这些年你是贪污了多少钱啊? 第二十六章 群龙的盛宴(5) 时间开始缓缓流逝,小魔鬼的身影消失了,理查德仍然坐在她身边。 这时候,vip包厢里已经有人疯狂地高喊,“5000万!” “8000万。”那个被小魔鬼称为“妖艳贱货”的少年仍然面不改色。 “1亿!”路明绯举起理查德的牌子。 后者面色大变,慌忙按住对方的手,声音充满恐惧,毕竟他穷苦人家出身,没见过这么多钱,早就放弃竞价了。“你疯了,咱们可没有这么多钱!你不会也着了道了吧?”他的舌头都有点打结,声音含糊不清。 “我很清醒,现在应该到了收尾的时候。”路明绯安抚身边像炸了毛的猫一样的理查德,“他如果想要低价获得这件宝物,大可用他的精神系言灵控制在场的人不和他加价——可是他却在反复拱火,说明他不是为了得到这件东西,而是为了让卖家或者拍卖行挣更多的钱。” “现在应该已经到了末尾,哪怕是炼金武器,这么多钱也差不多得了,不然人家可能根本不会付款!现在才是我们上场的时候!”路明绯忽悠道。 理查德觉得会长大人恐怖如斯——见鬼,他怎么也开始学着乔纳森那小子反复“恐怖如斯”了? “1.5亿!”那个包厢里的年轻人显然仍然觉得不带劲,继续加价。 路明绯停顿了一下,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然后朱唇轻启,用平淡且不容置疑的语气低声念诵小魔鬼给出的魔咒,“noglues!” 她感受到一个无形的领域迅速张开,以她为中心迅速囊括了整个剧场。刚刚还狂热的人群像是被扭断了脖子的鸭子一样,骤然安静下来,挣扎几下,然后完全清醒。原本用生命和血脉点亮的黄金瞳因为失去力量支持纷纷熄灭,每个人都面色惨白,额头和后背上冒出细密的冷汗,一滴一滴地往下掉。当他们看到自己出现令人难堪的生理反应的时候,所有人惨白的脸又变得通红。 路明绯抬头看向豪华包厢,那个红色和服的漂亮少年已经转身,坐回某个藏在阴影中的座位里。 “你做了什么?”理查德显然也注意到了空气中的变化,不解地问。 路明绯只是笑着摇摇头,用曾经她非常憎恨的,但是现在莫名觉得非常好用的谜语人口吻说:“他的言灵短时间不会再生效了。” 理查德露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他是个聪明人,意味着他总是能恰到好处的脑补,“确实,这么强的精神系言灵,范围这么大,他不太可能维持太久,大概是体力耗光了!” 那个拍卖师也一瞬间清醒过来,刚才的一切都恍若梦幻,他不相信以自己蹩脚的解说,就能引起下面观众如此激烈的反应,竟然把1美元的东西炒到了1.5亿?这也太夸张了吧?这次之后,他怕不是又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像是生怕报价的人后悔一样,拍卖师屁滚尿流抓起不知何时被他仍在台面上的小槌,颤抖着举起来,“1.5亿美元一次...”他环顾四周,不知是否还在期待有人报更高的价格。 路明绯已经打开自己的手机,在手机银行里输入了show me the money,刚刚昂热校长给她的临时账户上,象征财富的数位一下子多了两位,放完望去全都是0,让人有点眼晕。 “1.5亿美元两次...” 理查德紧张地看向路明绯,想要开口,可是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 “2亿美元!”路明绯就在要落锤的刹那,突然举起理查德手中的牌子。 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向这个年轻的,穿着并不那么合适的女孩,心想着丫头是疯了吧?竟然叫了这么高的价格?她真的能支付这样的高价吗? 对此,路明绯只是冷笑,然后缓缓站起身来,点亮自己耀眼的黄金瞳,顿时古奥森严的气息充斥整座歌剧院。她含笑着环顾四周,像是一位高傲的女王站在山巅巡视自己的疆域,目光所及之处人们纷纷闪避,甚至直接手抱膝盖,充满恐惧的匍匐在座位上,被血脉压制得不敢与那双耀眼的黄金瞳对视。 那位拍卖师显然也被震惊了,万万没想到竟然还真有大冤种会继续抬价,2亿美元哪怕对于他来说也是对精神和意志力的巨大考验了。 “2亿美元一次...”他一阵手忙脚乱不知所措后,连忙再次举槌,迫不及待地想要落下,生怕这2亿美元再出变故。 “2亿美元两次...” 刚刚那个造成全场乱像的年轻人没有再从阴影中出来。 “2亿美元成交!”拍卖师几乎是迫不及待地落槌,好像是狠狠地把一根钉子敲进木头里。 “恭喜26号女士,成为我们最后一件拍卖品‘意外的邂逅’的所有者!” “呼~”理查德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他的衬衫和西服都已经湿透了,因为紧张而苍白的面色浮现一抹红晕。 “看来我们总算是到手了,完成任务...不过这钱怎么算?咱俩账户里没有这么多吧?”他有些担忧地说,这位“热队”秘书对钱相当敏感,当然也和他出身比较贫困有关。 路明绯摆摆手,非常潇洒地说:“没关系,卡塞尔学院付款。” “你确定?这么多钱,校董会的老爷们会付款吗?不会赖账吧?”理查德忧心忡忡地问。 这时候,昂热校长开口了,“2亿虽然有点高,但是你们做的不错,任务圆满完成...支付会交给卡塞尔学院财务部,校董会的老爷们不会抱怨的。这是七宗罪,无价的珍宝,能用金钱买来,本身就已经赚了大便宜。” “只是可怜了我的哥哥格尔德...”理查德撇撇嘴,嘟哝了一声,“花钱多了,他肯定又要成校董会的受气包,然后再去为难其他开发票报销的专员。” —————— 路明绯几乎是扛着理查德出去的。 没办法,虽然在“爆血”之后,理查德的血统确实能短暂提升至a+以上,但是他实际的血统只有b+,底子有点单薄。再加上那个施展神秘言灵的家伙确实很强,强到几乎和自己不相上下,而高血统对低血统的压制,又是相当厉害的... “对不起,我只是,腿有点软...”理查德有些歉疚地说,“我真的还能走...” 人们开始有序退场,他们每一个都面色苍白浑身虚汗,腿脚发软,像是刚刚当了水管工从卧室里出来。其中有些血统比较好,对言灵了解比较深的人已经开始抗议,声称索斯比拍卖行用这样卑劣的方式操控他们,从而获得更高的拍卖价格,甚至已经有人和保安拉扯起来。 似乎是主办方负责人的年轻人满脸赔笑,但是面色也很苍白,就连富有艺术气息的小胡子都变得没精打采,“非常抱歉,但是这确实是客户的私人行为,和拍卖行真的没关系...不过您放心,我们已经把他列入黑名单了,以后这种事绝对不会发生!” “你们总说‘绝对不会发生’,可还是发生了!”一个愤怒的中年男人说,他看上去地位很高,一身低调奢华的阿玛尼西装,钻石的袖扣和铂金的戒指闪闪发光。 年轻人有些尴尬,看向后面藏在阴影中,带着翻沿牛皮帽,牛仔打扮的佝偻老者,试图寻求帮助。后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手示意年轻人退后,然后自己走上前来。 “那个家伙真是可怕...”理查德回想起来,依然心有余悸,“这么轻而易举地就控制了所有人,这还只是混血种的能力,如果是龙王...” 他苦笑着摇摇头,“看来弱小就是原罪啊,我还得努力提升自己才行。” “不要强求,稳中求进才是最重要的,别哪天就变成死侍了。”路明绯的肩膀承受着理查德至少一半的重量——对于她来说不算太重,但这个姿势不太舒服,她倒是有点想把理查德公主抱起来,不过那对于他这个大男人来说就过于丢人了。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只是感叹天外有天,这种言灵还从来没有被记载过呢!让人防不胜防...”理查德点点头,苍白地说。 然而,就在他们瞎扯着往停车场方向走去时,忽然路明绯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直觉令她她猛然转身,之前在贵宾包厢里用言灵对全场施加影响的少年距离她身后不过一尺之遥,这家伙安静得像一只猫,而自己光顾着和理查德废话,竟然没有听见他的到来。 这个少年一双棕黑色的眼瞳没有多少感情,脸被粉底(或者是他们戏剧演员专用的油彩?)涂得惨白,眼角却涂抹着妩媚绯红,大晚上这么近距离贴脸跟女鬼似的,颇为吓人。 路明绯一下就跳了起来,后者只是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脸上笑眯眯的,可是眼睛却是冰冷的,像是某种危险的动物,让人寒毛直竖。 “你好,路明绯,我们在此之前应该见过,你认识我。”他轻声说。 “你是谁,你要干什么...”理查德保护性地试图站在路明绯面前,但是他连腿都是软的,怎么可能护得住路明绯?于是她果断把这小子拽到身后,让他不要犯蠢。 “raphael...”理查德紧张地呼唤她的名字。 “这事儿我能解决,相信我。”路明绯抬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示意他安静。 路明绯上下打量这个自称“认识”的人,却不由得皱紧眉头。妆容太浓了,她实在是不认识这个人。她快速头脑风暴,可依然毫无结果。他是日本人?可是中文也太标准了吧?就连源稚生也没有这么标准,因为日本人分不清“l”和“r”。 她抬起头,这个男人个子很高,身材修长,足足有1.9米,作为日本人确实过于离谱了。 她对视着他的眸子时,后者大大方方毫不闪避,可是路明绯却仍然觉得有一道视线在她的身上来回扫视。当她将目光上抬到对方画着梅花花纹的额头上时,终于确定了那道视线的来源。 他额前光洁的皮肤和妆容之下,藏着一只缓缓蠕动的眼睛! “李冰?”她确信眼前的人不是康斯坦丁,而“第三只眼”确凿是青铜与火之王一系独有的,或者说青铜与火之王的特权,只有在非常特殊的情况下,才有可能遗传给人类血统的后裔。在反复排除之后,自然能得到答案。 “没错,是我。”对方点点头。 “你怎么三个月长高了这么多?”路明绯惊讶地问,上次见面的时候这家伙吃光了她所有的烤串,还喝完了三瓶橙汁,然后不付账就走了。那次他最多只有1.6米,现在却长高了至少一尺。 怪不得认不出来,这不怪路明绯的。 “我的骨骼一直维持着可成长的状态,而且通过简单的变形增高或者变矮也很容易。在1.5米和1.9米之间可以相对自由地调节。”对方坦诚地说,然后下一句话就让路明绯拳头硬了。 “我们的交易完成了,按照约定,应该给我10%的回扣,就是2000万美金。不要忘记了。” 理查德露出惊讶的目光,先看看那个诡异的美少年,再看看路明绯,张张嘴,似乎想要问这是什么意思。 可是还没有发出声音,李冰就对他魅惑一笑,眼中闪过一道金芒,这小子立刻两腿就站不住了,瘫软的身体像煮得太软的意面一样,直接趴在了路明绯身上。 “嘿!”路明绯知道理查德大概没事,可是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然后他就相当光明正大地离开了,坐上一辆中国大使馆的车,后面有保安醒悟过来,气得追着骂——这样的拍卖会,他们通常是禁止中国买家进入的,以防这些暴躁激愤的极端民族主义者搞破坏,但总是有人能钻空子! 好家伙,小魔鬼,你行啊!看着对方潇洒远去的背影,路明绯悲愤交加,心说你给李冰10%的回扣,然后再让昂热校长得到10%,剩下80%除去打捞的费用,不肯给我一分钱是吧?你怎么能这么对你姐呢? 第二十七章 还是没法休息 “现在情况很复杂,”昂热校长坐在驾驶位上,严肃地和两个年轻人说,“我们恐怕还有一个任务,暂时不能回到学院了。” “啊?什么任务?”理查德现在还两腿发软,那个精神性的言灵让他现在还处于疲软状态,忍不住发出一声哀嚎,“执行部那群周扒皮,饶了我们吧!” “抓捕今天在包厢里释放言灵的人。”昂热校长冷冷地回答。 “他很厉害,就连我都中招了。”理查德提到那个男人时,语气中还有一丝忌惮,他知道如果自己对上那人,恐怕只会当场被控制,没有丝毫胜算。 昂热校长表示赞同,“他的血统确实很强,按照我们的评估方式,至少能够到达s级。这种大范围的精神控制言灵很罕见,很容易让人措手不及,但其实消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不过路明绯的血统应该在他之上,她完全没有受到影响——刚刚那家伙和我们擦肩而过的时候,还用眼神威胁raphael来着!”理查德又说。 路明绯不由得皱紧眉头,看来被那家伙那么一搞,理查德是完全不记得路明绯和他的交流了,他的印象里只有两人擦肩而过,互相甩了一记眼刀。不过这样也好,自己和龙王勾结的事也不那么容易败露了。不愧是活了那么久的老妖怪,做事当真滴水不漏。 “可是在停车场我们看见了,带走他的是中国大使馆的人,这几乎可以肯定,是官方在报复索斯比拍卖行拍卖中国失窃文物的行为——校长你知道中国官方掌握着一大批‘超能力者’吧?”她有些担忧地说。 中国官方的“超能力者”确实存在,卡塞尔学院也知晓他们的存在,只是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实力如何。而路明绯则是从叔叔那里知道一些细节的,她很清楚,队伍中恐怕不缺a级乃至s级,卡塞尔学院是万万不可硬刚的。 中国的gdp都要超过日本了,中国人也不那么好对付。 昂热同样点点头,“确实,明面上确实是中国使馆的车,我们确实应该避免和五常国家的使馆发生正面冲突,否则会有很大麻烦...” 然后话音猛然一转。 “但是那辆大使馆的车牌是假冒的,对应的车牌是另外一辆红色的奥迪,而不是我们今天看见的这辆。就在刚才,诺玛已经查出了那个人的身份——他不是中国人,他持有的是一件日本护照!也就是说,他假冒中国大使馆人员,在会场上捣乱,意图引起北美混血种与中国混血种之间的矛盾,然后浑水摸鱼!” “而明绯,你去过日本,是见识过那里水有多浑的。” 路明绯撇撇嘴,点点头,前世今生她对此都已经有了深刻的印象。 更加可怕的是,这一世甚至蛇歧八家还希望让她嫁给他们的少主,她现在都想把犬山绫乃那个姑娘直接拉黑了,她已经多次代替她的长辈提起这件事,让人很不耐烦。 昂热叹了一口气,听起来很沧桑,“本来欧美混血种和中国混血种的关系就够差了,我们还急切地希望与中国混血种合作...要是矛盾激化,那些日本人或许真的能从中捞到点不得了的东西。” “王将。”路明绯点点头。 “确实,那个被我处决的橘政宗,已经确定与猛鬼众的‘王将’有关联了,两个都是畜生。”昂热点点头,“那个少年如果诺玛的猜测不错,应该就是‘王将’座下的‘龙王’或者‘龙马’,实力应该很强,甚至具有‘皇血’。” “不过哪怕是蛇岐八家,对于猛鬼众也没有多么深的了解,那群虫豸隐藏在阴沟地底,很难发现。所以我们的情报目前只有‘猜测’。” 路明绯心说卧槽,李冰大哥你牛b啊,简直是套娃王者——冒充一个假装成中国人的日本人,但其实就是中国人,还给蛇歧八家拉了一波仇恨,厉害,着实厉害,恐怖如斯! 如果不是我真的认识你,知道你是个中国人,怕不是也要上当了! “呃...所以我们要做什么?在芝加哥把对方拿下吗?”路明绯有些尴尬地问。 她自然知道,以李冰的能力,卡塞尔学院恐怕根本拦不住他,根据诺顿的说法,这家伙距离初代种只差一具完整的龙躯了,实力很恐怖。 而且更别提他非常懂人类社会的那些东西... “这是校董会的一致决议。日本混血种,特别是猛鬼众,在美国必然是有势力的,也许我们追着他,能够将这些蛀虫一网打尽。”昂热沉声说。 但是问题在于,这家伙是个货真价实的中国人啊,他也没法把我们引到猛鬼众的大本营啊... 但既然是上面的任务,就没有不执行一说,气得骂娘也只能忍着,然后认命给校董会万恶资本家干活儿,顺便再通过报销捞点钱。大不了就算失败,也没办法,每年都会有任务失败,执行部专员死亡的案例——当然,今天他们大概率不会死,最多也就是找不着目标而已。 “可是现在都这么晚了,我们还要开车去追那辆车?”路明绯忍不住问,刚刚她根本没有看清车牌号,而且都说了这辆车的车牌是假的,谁知道它开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突然换车牌,甚至连涂装都能换掉? 昂热校长对此只是笑了笑,“不,今晚不着急,我们连武器都没带——现在年轻人们大概都累了,我们还是回酒店休息一夜吧。没有必要担心跟丢,诺玛可监视着每一个路口的监控录像,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没法逃脱她的视线。而明天,会有人来支援的。” 路明绯猜测,昂热校长极有可能是知道对方身份的,或者至少知道,对方是小魔鬼请来的托儿,他们两个可是各自瓜分了拍卖“七宗罪”的10%的收益,必然沆瀣一气! 然而理查德这个傻小子显然没明白其中的套路,他是信息最少的那一个,此时坐直身子,指着路明绯身边的“七宗罪”,非常积极地说:“虽然我们没有枪,但是我们有‘七宗罪’,这可是屠龙的利器!而且我还有力量,我还能战斗,你们不用担心我!” 路明绯露出关心傻孩子的眼神,不由得一阵无奈,心说这孩子也太实诚了吧?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学不会摸鱼,日后到了社会上可怎么混啊! “理查德,不要勉强自己。如果真的要端掉猛鬼众在芝加哥的势力,咱们三个人肯定是不管用的,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她有些无奈地对自己这位秘书说,完全忘记了对方才是那个更加年长的人。 理查德撇撇嘴,不太乐意,似乎觉得是自己拖累了整支队伍,但确实没有再说话。 “所以昂热校长,我们今天晚上住在哪家酒店,能不能报销啊?”路明绯突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抬头问道。 昂热翻了一个白眼,“年轻人,怎么天天就想着报销?” —————— 而在另一边,执行部的人已经快要开喷了。 “mein gott(我的上帝)!”巨大的控制室里传来急促的德语交流声,外加一些气愤的咒骂,比如scheiβe(相当于英语的shit)之类难登大雅之堂的词汇。 “什么,我们刚刚组建两支队伍,一支秘密潜伏在日本已经出发,另一支就要去中国滨海城市整装待发,结果你告诉我,现在要多弄来几个a级混血种,带上武器去追查日本猛鬼众在芝加哥的势力?”这是值班的曼施坦因在咆哮。 德语有力而急促,起伏激昂,小舌音听得让人喉咙打结。控制室里三个都是德国人,他们之间的交流当然是以德语为主,哪怕学校的官方语言是中文和英文。 “咳咳,我们有什么办法?”施耐德教授没好气地说,因为过于激动差点让口水呛死,摘下氧气面罩大声咳嗽起来,再猛吸一口氧气。 “咳,最近本来就是多事之秋,这些隐患每一个都存在了几十年乃至上百年,直到最近几个月才暴露在我们面前,自然很混乱。” “明绯是个好姑娘,这短短的几天已经经历这么多危险,我们应该把她派回来休息两天。”这是古德里安教授在为自己的宝贝s级学生争取权利。 “我们这短短几天也经历了太多!”曼施坦因教授的光头闪闪发亮,因为失眠而显得非常暴躁,这两天来出的事实在是太多,让人头晕目眩。 特别是校董会的人,他们都在指责学院乱花钱,竟然在一场拍卖会上花掉了2亿美金! 不仅仅校董会心疼,他这个财务主管也心疼啊!这都是钱啊,钱!那帮老爷子(特别是弗罗斯特·家图索)现在还在他耳边对这笔钱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 对此,施耐德教授只是冷笑一声,“那可是七宗罪,咳咳,能买来就别抱怨了。” “约翰,现在可不是休息的时候,我们的敌人很凶险...我知道这对于一个大二学生来说太残忍了,但是这就是龙族世界的残忍——我们可以把今年的校长奖学金也给她,只要她每一科都及格,但现在不是她休息的时候。” 曼施坦因理解自己老朋友的心思,也承认路明绯这几天经历得确实太多了,可是她也确实还不能休息,大家都紧绷着一根弦,在问题初步解决之前决不能休息。 “现在先把滨海城市的事儿放两天,虽然奥丁是个大危险,但根据目前信息可知,‘他’已经在那里藏了很久了——这一点楚子航中学时的经历,以及我们过去十年在这座城市离奇消失的5名专员都能佐证。” “既然到目前为止‘他’都还没有明目张胆地入侵现实,而且扎根在此处经营这么长时间,根基深厚,都需要更多的准备。” 施耐德带上氧气面罩,遮住那张面目全非、伤痕累累的脸,嘶哑的嗓音平静地说。 “而芝加哥是我们的大本营,我们已经在东京见识过那些日本混血种犯下的滔天罪行,不能排除这一次猛鬼众的人突然露面,是为了趋势驱使大军奇袭我们的总部。他们已经来了一位及其危险,血统可能高达s级的高级人物,必然有所图谋。” “所以,芝加哥优先级高,滨海城市往后让一让。”他冷静地分析道。 这样的建议让几人点点头,施耐德教授是执行部的老油子,自然很少出错,所有人都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 “那就让恺撒,陈墨瞳和帕西诺作为a队,楚子航,兰斯洛特和苏茜作为b队,没有问题,非常好!再加上昂热校长,明绯和理查德...”古德里安教授说,然后在提到理查德的时候,不由得看向曼施坦因教授。 “虽然只有b+级,但是理查德很优秀,距离评到a级只差一些功勋,相信他的能力。”这位代替父亲尽职尽责的哥哥说。 “不过带队老师是谁呢?昂热校长本人吗?”曼施坦因教授已经开始考虑组队的细节了。 施耐德点点头,声音嘶哑,“昂热校长带一队,另一队让龙德施泰特上。” “可是他现在还在写论文。”古德里安教授说。 事实上,现在真正应该管理执行部的副部长正是曼斯·龙德施泰特,但是他这个人,比较重视学术,成天在外面执行危险任务——通常是打着“考古”的名义,但是“考古”归来之后,是真的会发paper的! 所以曼施坦因教授就被拉过来背锅了,此时他在心里暗骂,执行部这帮只知道舞刀弄枪的粗人,为什么要这么执着于学术论文呢?不像他这个搞行政和当讲师的...哦,对了,他自己也有几篇相当不错的paper... 至于古德里安教授?他就是好兄弟曼施坦因的小尾巴,没事就凑到一起,但谁也不会让他真的主持大局,他实在是太不靠谱了。 施耐德教授平淡地说,“曼斯的言灵是‘无尘之地’,可攻可防,比我们在座的都有优势,让他领导行动再合适不过了。”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现在他不在,没法反对。”像是半开玩笑一般,施耐德用嘶哑的嗓音说。 第二十八章 猛鬼众的据点 此时,路明绯早就脱掉那身该死的破裙子,舒舒服服地洗完澡,洗去所有的妆容和令人窒息的香水味儿,正返璞归真地穿着10美元的白衬衫和热裤,舒适地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下方万家灯火通明。 昂热校长的品味你永远可以无条件相信,他绝不会住任何比五星级酒店更差的地方,也绝不会在不是米其林餐厅的地方吃饭,主打就是一个高级,一个贵族。 所以现在他们的位置是trump international hotel & tower chicago,位于芝加哥北区的401 north wabash avenue,是一栋相当金碧辉煌的建筑,造型非常有风格。 这栋大楼的主人雄心勃勃,当年建造的时候,是瞄着世界第一高大楼设计的,高432米,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是虚高,实际可用部分只有357米,可是建成之后却只有全球第七。 而他们,就住在顶层的总统套间里。 “明绯,来点酒吗?算是庆贺一下你在拍卖会的优秀表现。”昂热校长已经不知何时打开一瓶红酒,而且还在橱柜里找出醒酒器——好吧,这里可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想要什么都可以有! “不,这么晚了好女孩不喝酒,我现在只想要一瓶快乐水。只有快乐水才能拯救我被‘上流社会’蹂躏的灵魂~”路明绯懒洋洋地说,发出一声听起来怪怪的哀嚎。 不用说都知道,能进昂热校长嘴里的酒,绝不是普通的红酒,多半一瓶上万美元,甚至还是什么特定年份...他背过几个有名的酒庄和品牌的名字,甚至知道他们酿制的红酒之间的细微差异——当然,只是知道而已,真正尝起来都是一样的,全都是酒嘛! 让她在这里品酒,那纯粹是牡丹花喂牛,暴殄天物。 “这里真的会有可乐吗?这么高级的地方...”理查德嘟哝一声,同样懒洋洋地走到冰箱里。 当他打开冰柜时,不由得发出一声惊讶的感慨,“天哪,真的有可乐,还有雪碧,还有啤酒和橙子汽水!没想到这么高档的地方也会提供这种东西!” 对此,昂热只是咯咯地笑了,一边将暗红色的酒液倒进醒酒器,一边非常高兴地讲述起某位富豪的八卦。“我认识这座大厦的拥有者,一个很高傲自负的家伙,房地产商人,破产两次但又东山再起,喜欢把自己的名字贴在每一栋属于自己的大楼上。他在纽约和华盛顿都有自己的大楼,每一栋都和这栋一样高调。” “不过他是个很有趣的灵魂,当过真人秀主持,还客串过《小鬼当家2》,总是能逗笑所有人。而且和很多最爱装腔作势的贵族们不一样,这家伙最喜欢的就是麦当劳的巨无霸汉堡,还有薯条和可乐,所以他的酒店里,冰箱里绝对会有可乐!” “听起来还挺亲民的...”路明绯接过理查德扔来的可乐,非常有耐心地等了几秒钟才打开,避免自己被喷满身糖水和泡沫。她舒爽地喝了一口,然后发出一声非常淫荡的声音,搞得昂热和理查德两位男士莫名其妙。 “快乐水就是我的生命之水啊~”她深情地感慨,感慨完发现两个大男人一脸尴尬,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看起来有多蠢——唉,沙雕女都快成为她的人设了,永远矜持不过三秒。 接下来,昂热掏出平板电脑,展示给两位年轻人,“好了,执行部已经基本调查清楚消息了,接下来我们可以聊一聊明天的任务了,孩子们。”他笑呵呵地说。 理查德有些惊讶,“这么快吗?” 毕竟,距离拍卖会结束,才过了不到3个小时,执行部当真神速。 路明绯更加惊讶,心说你们这帮人能查出个鬼啊?这人就根本不是猛鬼众的人,怎么可能把你们带到猛鬼众的据点? “仅仅依靠跟踪那辆车就能查出这么多?”她不由得问。 “我们已经激活诺玛的战斗型人格eva,她不禁能控制整个芝加哥的监控网络,还能在十秒钟内,查清一个人的所有信息:出入境、消费记录、拥有的资产等等...虽然那个神秘的年轻人使用的护照被认定为假,但我们追踪到了那辆车的来历,以及司机的身份。” 路明绯看了一眼关于司机的信息,这个人名叫平林大助,是一名偷渡到美国的日本人,现在担任货运司机。但是根据面孔扫描,eva认定他其实是十七年前逃出蛇歧八家的“鬼”,名为宫本井正。 她不由得啧啧赞叹,她当然知道eva有多么厉害,前世自己可是被卡塞尔学院的人撵着到处乱窜,甚至没有休息的机会。 但是这仍然不能解释,为什么查一个中国神仙,能查到猛鬼众身上啊! 看看下面的内容,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所有信息表明,这位日本司机确实和美国芝加哥日裔组成的黑道山口组有千丝万缕的联系,经常用大货车帮忙走私违禁品。 而这个“山口组”手下有好几个方便走私和人口买卖的小码头,以及若干个用于存放走私海产品的冷库。 好家伙,大哥你的套娃比我想象得更加复杂啊,我原本一位你只是冒充一个冒充中国人的日本人,没想到冒充的日本人竟然还能带我们找到真正的日本人? 恐怖如斯,当真恐怖如斯,俄罗斯套娃都没你厉害! 路明绯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 “咳咳,我来说说我的想法。”作为一位令人骄傲的s级,没开学就正面对抗龙王,在日本杀过上百变异蛇形死侍,还在老家和奥丁激情对线了两次的执行部超新星,路明绯觉得有必要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 “首先,那些日本人都很坏——表面上老老实实,谁知道背地里搞了那么多幺蛾子?竟然连死侍都敢偷偷喂养和研究,真是胆大包天!”她义愤填膺地谴责赫尔佐格老鬼。 “而别忘了,这还是日本鬼子中比较体面的,那部分‘不那么体面’的能干出什么,更加无法想象!指不定他们也制造了大批的死侍,甚至还有方式驱使它们战斗。 “谁知道呢,那可是一个大型冷库,里面冻的可能都是死侍,甚至可能会有龙形的!”路明绯指着地图上代表冷库的红点,说。 理查德的面色不太好,但面色更加糟糕的是昂热校长。 他们两个确实都没有参加过那场战斗,可是昂热事后10个小时就赶过来了,蛇歧八家的干部还没有把那么多尸体完全处理干净,他甚至亲自阅读了那反人类的实验笔记! “我也是这么猜测的。”昂热校长对路明绯说出了她的顾虑。 “虽然橘政宗死了,可如果那个主导死侍研究的德国人不是橘政宗本人?他死得太轻易了。”这一点他早就怀疑过。 昂热继续分析,“他背后的那位高人,一旦橘政宗失势或身亡,都有可能投靠猛鬼众——又或者,那个神秘人一开始就在两头下注,两边都有他的傀儡。” 卧槽! 之前路明绯就说昂热校长是老狐狸,果然不假,竟然仅凭少量的推论,就猜测到了赫尔佐格本体的存在,甚至猜到了他在同时利用蛇歧八家和猛鬼众两边! 她周围怎么全都是大佬和lyb? “您的意思是说,这里面可能是死侍,所以才要派出这么多人?携带大量管制武器?”理查德恍然大悟,面色变得苍白。 昂热摇晃着酒杯,沉默地点点头。 “执行部也这样认为。”路明绯把任务计划划到最低端,这里有多这个仓库非常详尽的报告。 报告中显示,根据粗略的估算,这个仓库的大小,再加上港口的吞吐量(这估计还不完全,毕竟走私偷渡的船和小潜艇可不少),足以藏匿至少200只死侍。 这个地方虽然偏僻远离市中心,但不远处就是人口密集的贫民窟,让这么多怪物跑进去,会死很多人,而且还贼难找到目标。 啧啧,真是个棘手的大麻烦啊...路明绯感到头疼,心说李冰这家伙,真心不是省油的灯! 他究竟是怎么和日本黑帮混在一起,还把这么一个重要据点暴露出来的啊?这究竟是在帮我们还是在害我们啊! “这确实不是我们三人能解决的,就算有‘七宗罪’也远远不够。”理查德看完报告后,面色同样很苍白。 理查德虽然解决过至少五个混血种连环杀手,但没有一个危险系数超过b级。200只达到a级的死侍,这种任务难度系数可以达到s级了,不比对抗龙王的尸守军队简单。 然后他求助地看向路明绯和昂热校长,虽说励志要成为屠龙英雄,但他其实准备得还不够好,也没见过那么多危险的场面,一时有些手足无措。 而想到自己竟然可能需要路明绯来保护,他又发自内心地觉得尴尬、为难,惭愧地低下头。 “小家伙们,今天你们做得很好...现在已经很晚了,不要想太多,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还有一场鏖战!”昂热拍拍两个年轻人的肩膀,笑着说。 —————— “楚师兄,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夏弥气得在床上扭动身体,忿忿不平地撒气,脚踝上还敷着冰袋,“我刚刚崴了脚,他们就给我派任务?” 虽说根据楚子航的观察,这应该不是问题,一个拥有“风王之瞳”这样高阶言灵的a级混血种,区区崴脚应该不至于走不动路。 “非常抱歉,但我也没办法,夏弥同学。”楚子航非常礼貌地表示惋惜,“我也觉得这样的任务设计相当离谱,但这也说明我们人都调到外面去了,本部现在人手紧缺,没办法。” 他不留痕迹地抬头看了一眼这个疑似龙王的女孩,当他说“本部人手紧缺”的时候,女孩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知神秘情绪,但还是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没错,他就是在钓鱼。 “可是我才刚刚来学校,学校都没有开学,我只是提前报道!凭什么给他们打工?” 楚子航仍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姿态,让人误解他是个莫得感情的木头,“很多研究生在研一的暑假,甚至大四下学期,就开始给导师打工了,哪怕连工资和宿舍都没有。我们学院很喜欢让人打白工的。” “可是我还什么都没有学过,连枪都没有摸过!”年轻的女孩娇嗔道,“这叫我怎么打啊?我又不是去送死的,我还年轻啊!” 这家伙躺在床上阴暗打滚的样子让人怎么都觉得不像龙王... 如果说有一种生物最接近现在夏弥的状态,那也应该是那个毕不了业的芬格尔·冯·弗林斯! “但是你的言灵运用很熟练。”楚子航淡淡地说,“而且你的血统很好,学院认为你的综合实力很不错。” “那我可要屑屑那个评定综合实力的智障...我看他就是想让我死!”夏弥鼓着腮帮子的样子看着还莫名很可爱,她活泼的样子让楚子航的脑海中莫名想到一个身影... 也许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而不是龙王,到现在为止他都没见过一鳞半爪... 不,他在暗中咬咬舌尖,让自己清醒过来。 证据已经够多了,自己残缺的记忆,康斯坦丁的警告...一切证据都指明,女孩正是隐藏在人间的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 不要相信一位龙王,他们生来都是骗子和怪物,特别是这个耶梦加得——她非常擅长蛊惑人心,而且残忍嗜血,甚至曾经化作“上帝之鞭”阿提拉,横扫大半个欧亚!她根本不是什么无害的小女孩,不要被他们美好的形貌欺骗! 她更不是路明绯,哪怕她们在某些角度,出奇地相似! “我也承认他们有点过分了,按照规矩,第一次任务至少应该是大一下学期,大部分人到大三才开始执行任务,这不合规。”楚子航用不算安慰的语气安慰道。 然后又是话题一转,“但是既然任务定下来了,校董会已经通过,恐怕也没办法更改。如果他们有更好的选择,是不会选一个刚入学的新生的。” “唔,师兄,你们说对了,校董会都是一帮周扒皮...真不应该对万恶zbj抱有任何幻想。”夏弥噘着嘴嘟哝道,然后抬起亮晶晶的眼睛,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楚师兄,你明天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会保护我,对吧?” 夏弥的演技有点夸张,情绪转变太快,或许别人只会以为她是跳脱,但楚子航知道不是这样的。 “当然,夏师妹,我是师兄,当然要保护好组员。”他用尽可能温和的冰冷语气说。 然后他离开了女孩子的宿舍,在关门前,又补充了一句:“别想这么多,好好睡觉,明天才有精力执行任务。” 第二十九章 奇袭(1) 小队集结完毕。 a组:昂热校长,路明绯,理查德 b组:楚子航,夏弥,兰斯洛特 c组:恺撒,陈墨瞳,苏茜 路明绯一眼就看见正小心翼翼躲在楚子航身后的夏弥,而楚子航也非常尽职尽责地,用言语安慰第一次执行任务的小学妹,看起来昨天相处得还挺融洽。 她不由得露出一抹姨母笑,感叹虽然出了点意外,但自己昨天辛苦撮合最终还是有些成效的。 看,我就说了,楚师兄和小龙女天生一对,在哪条时间线上都会爱上彼此!她有些兴奋地想。 “嗨,师妹,你的脚好了?怎么这么快就出任务来了?”作为学姐,她假装关心地跑过去,笑嘻嘻地喊着姐姐妹妹,还拉起夏弥的手。 夏弥只是嘟着嘴,这个表情在她略微有些婴儿肥的脸上看起来怪萌的,让人忍不住想要捏一捏。 “别提啦,简直人间惨案,我单知道卡塞尔学院是屠龙技校,校董会喜欢强人所难...但是没想到自己来到学校第一天,还没开学典礼,就要被送来打工啊!”她委委屈屈地说,忸怩地低下头,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感觉。 “校董会确实万恶啊,你知道我这两天多忙吗?连轴转,都没带休息的,一口气四个任务,敢想象吗?简直逮着一只羊可劲儿薅羊毛啊!” 卡塞尔学院就是这样的,只要一起吐槽万恶校董会,大家就都是朋友。 “别怕,到时候你跟在我后面划划水就行了,以及枪支其实没有你想象得那么难用,我不是在车上教过你了吗?”楚子航看着夏弥依旧面无表情,但声音还算温和,不那么死直男。 算了,就这样吧,可以看出楚师兄尽力了,他这个人就是太木头。别人的八卦看得清清楚楚,却无法理解自己的感情。 路明绯有些沮丧地想,他们之间的感情恐怕会超级慢热...又或许经过今天的战斗之后,最好中间在来一段英雄救美或者美救英雄,让他俩cp锁死? 恺撒和诺诺师姐此时正在将一箱火箭弹卸下来,放到楚子航开的那辆车的车厢里,然后兰斯洛特和苏茜又一同将一箱子弹挪到了恺撒那边。 路明绯隔着小车窗户看出来,他们的面包车后面似乎有一个小型武器库,什么手雷、手枪、步枪什么的一应俱全。 哦,还是一辆装备部暴力改装过的五菱神车,看着不错啊! “恺撒老大,你和诺诺师姐的事儿,到底最后你家那些老东西敲定了没有啊?”路明绯非常自来熟地走过去,大大方方地和恺撒称兄道弟。 说来卡塞尔学院现在学生会、狮心会和热队三足鼎立,虽然学生会和狮心会仍然保持着激烈的竞争,甚至互相视为仇敌,但是两方和热队的关系竟然都出乎意料地不错。 这很大程度上因为路明绯是个沙雕属性的自来熟,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更多的还是坊间谣传的,他们三个之间复杂的大三角。 “也不知道家里的商量到什么程度了,明面上我叔叔是同意了,老东西里面有几个坚决不愿意你嫁入豪门,陈墨瞳是更好的选择...”他看向身边漂亮的红发女巫,露出会心一笑。 然后下一句话让路明绯无奈地翻白眼,“但是前一段时间所罗门长老突然病逝,大家手忙脚乱之间,导致原本宣布我们两个订婚的计划再次搁浅。” 于是,路明绯给他俩出了个馊主意,“我说你们两个不如私奔吧,别经过那帮老东西同意了。等到他们同意,恐怕都到‘诸神黄昏’了!”说着还对诺诺挤挤眼睛。 恺撒发出一声像是长叹一般的感慨,“哎,你以为我不想吗?” 他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比如他确实很想脱离家族,可是他这样一个锦衣玉食的少爷,离开家庭之后怎么生活?怎么让自己喜欢的女孩过上好日子?而且他逃跑,加图索家族只手遮天,他又能逃到什么地方呢? “到时候你们官宣,记得请我喝喜酒啊!”路明绯俏皮地对红发女巫眨眨眼睛,后者也做了一个鬼脸回应。 果然是师姐啊,这种精灵古怪,让人猜不透的女孩子,哪个男人不喜欢呢?至少他前世就一直忘不掉,哪怕逃到天涯海角,哪怕穷途末路,也永远都忘不掉那个女孩,和她开启的那扇沉重的门扉,以及背后耀眼得刺痛神经的光芒。 还好,还好,这一世她是女孩,这份幻想她可以永远铭记,哪怕告诉世界上所有人,也不会被人当做痴心妄想。 她们只是好闺蜜而已,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诺诺师姐跟着恺撒老大就挺好的,他们挺般配的,他们永远能带给彼此新鲜感和快乐...要是没有他俩糟心的家庭就更好了。 “托你吉言咯。”诺诺捏着路明绯的脸笑嘻嘻地说,然后还补充了一句,“你几天不见,怎么愈发水灵了?用的什么护肤品啊!” “大宝sod蜜。”路明绯老老实实地回答。 —————— 根据计划,a组和b组会分别从冷库的南边两侧门进入,杀个措手不及,而c组泽主要负责扫尾,避免在混战过程中有敌人试图进入火逃跑——死侍问着血味儿逃到附近的贫民窟,本来就是大麻烦,这还有可能是日本“特色”的蛇形死侍,只有杀戮本能没有一点人类灵智,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所以,c组的工作还是很重要的。 虽然知道c组工作重要,但这也不意味着c组的组长恺撒就心甘情愿地扫尾。 事实上这位傲气的公子哥儿自认为实力足够强大,就算遇到蛇形死侍,他凭借自身的言灵和精湛的格斗、枪械技巧,也能战胜敌人。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既然楚子航已经在日本见识过蛇形死侍的危害后,他作为和楚子航这个狮心会会长对标的学生会会长,怎么着也需要证明,自己在那种危急时刻,能比楚子航做得更好! “昂热先生,为什么不让b组扫尾?夏弥同学只是个新生,她根本不能担任正面出击这样危险的工作!”恺撒有些不悦地看向昂热校长,漂亮的冰蓝色眼睛里闪烁着怒火,毫无疑问他感觉自己又被轻视了。 “夏弥同学也是a级血统,在预科班学习过本科几乎所有的课程,而且她的言灵是攻击性更强的‘风王之瞳’,足以弥补实战的欠缺。这些我们是认真考量过的,相信诺玛和校董会的决议。”昂热非常平静地回答。 当然,心高气傲的恺撒自然不会死心,“可是昂热校长,我确信c组的经验更加丰富,我们三个也都是a级血统,完成过实战格斗训练,就算在言灵上...” 恺撒的言灵只是辅助系的,这一直是让他有些不悦的一点,也是他常年和楚子航比拼的原因。他相信,虽然自己的言灵攻击性不强,但是带来的侦查和预警能力,搭配自己高超的战斗素养,依然可以击败那些具有强攻击性言灵的敌人。 他对于人类的科技相当有信心,依靠言灵和血统屠龙,早就应该被丢进故纸堆! “有所欠缺,但总体能发挥出的实力,肯定比带上一个新人的b组更强!”他认为自己的观点已经很明确了,昂热校长不应该拒绝。 “这是校董会批准通过的方案,没有必要更改了。”可惜,昂热仍然不为所动,甚至在回绝的时候,刻意加重了“校董会”三个字。 恺撒也是聪明人,当然知道其中的意思——校董会不让他作为任务的主力,总共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校董会”指代的是加图索家族的势力,aka叔叔弗罗斯特。他是个很矛盾的家伙,一边要把自己塑造成屠龙英雄,另一边真出事儿的时候,又不让他冲在最前面,生怕家族宝贝继承人有个三长两短。 第二种可能,自然是校董会的其他成员试图遏制加图索家族的势力。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那群老东西的决定像抽风了一样,连带着加图索家族的行为频频惹众怒,昂热校长趁机邀请几个古老家族进入校董会。 这些老家族的人向来看不惯加图索家族,连带着也看不惯恺撒,所以时不时打着“保护加图索家族少爷”的名义,不给他建立功勋的机会。 这两条最终直接导致,上次围剿龙王诺顿的时候,他们就不让他站在最前面,使死对头楚子航轻而易举得到了击杀诺顿的荣耀,而他在英灵殿门口吹了一个晚上的凉风,连一片龙鳞都没有看见! 恺撒好歹是个血性青年,哪受得了这样的委屈?他们越是要“保护”他,他偏偏要以身犯险,证明自己的能力! “昂热校长,其实我觉得恺撒老大说得也有道理,”路明绯在这个时候突然说,“恺撒老大的战斗力自然有目共睹...” “所以我觉得,完全可以让理查德和恺撒老大交换,恺撒老大和诺诺是一对儿这事儿全校都清楚,我搞不清楚为什么校董会的人把苏茜学姐和楚师兄分开,却没有分开他们两个。” 路明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帮助恺撒老大,她只是单纯这么做了。她觉得恺撒老大就应该是个风光的人啊,永远冲在前面,沙漠之鹰轰鸣,敌人应声倒地,他耀眼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不应该被埋没,不应该被“保护”起来。他明明那么优秀,一生都在训练和准备,生来就是要做屠龙英雄的,怎么能让卡塞尔学院和秘党的内斗耽误了大好前程? 对不起了恺撒老大,暂时把你和师姐两个拆开了...师姐你不会吃醋吧?恺撒你不会误以为我仍然爱慕你或者怎么样吧?她有些心虚地想。 “而且,我觉得理查德的能力也很适合扫尾啊,‘王之侍’能够控制多个血统不如自己的目标,而理查德本身的血统能力也不差,虽然控制不了跑出来的死侍,但控制几个杂兵问题不大!而且还能顺便给自己的队友加buff,简直王牌辅助!”她转向理查德,又说。 然后,理查德在她的面前,脸红成了猪肝一样。 “谢谢你,raphael...”他面颊通红地说。 路明绯的s级让昂热校长认真思考了一下,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恺撒,后者则用那双湛蓝的眼睛毫无畏惧地与他对视,最终老人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明绯说得也有道理,那就让理查德和恺撒互换吧。”他对那个高傲的年轻人说,“恺撒,我一直相信你的能力和品格。” “校长,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会用我的实力证明,我是一个合格的战士,不需要家族的名声带来的庇护和特权。”恺撒也严肃地说。 然后,他将目光转向路明绯,眼中似乎流露出一丝复杂的感情,但还是笑了,“raphael小姐,感谢你在校长面前的美言了,说真的我还以为你会讨厌我。” 路明绯想也不想就说:“我只是讨厌你家那些老东西而已,还有被人安排命运,并不是真的讨厌你——恺撒老大你还是挺好的...对了,你送我的生日蛋糕也很好吃,全家吃了都说好。” “你喜欢就好...”恺撒看了一眼身边的诺诺,然后又看向努力避免和新来小师妹靠的太近的楚子航,再看看身处隐形双重修罗场中心而不自知而路明绯,突然感觉今天的任务没那么简单。 “诺诺,保护好自己,我暂时不能陪着你一起完成任务了——也别担心我,相信我的实力,为我祝福!”他拉着自家女友的手,温和地说,同时心理还有些忐忑,心想着诺诺和路明绯关系不错,应该不会互相吃醋吧? 毕竟刚才路明绯说得那些话,还挺有歧义的... 但是那是诺诺,恺撒心里什么想法,路明绯心里什么想法,楚子航心里什么想法,小师妹心里什么想法,她能不清楚? 诺诺只是心想,感情这东西,还是不能掖着藏着啊,楚子航啊路明绯啊,你们两个这么喜欢彼此,为什么不说话呢?嘴巴长着是干什么的?怎么还让绿茶小师妹差点上位呢? “别担心,我能保护好自己——我也是修完格斗课独立完成过任务的,不要小瞧我!”诺诺弹了一下恺撒的脑门,笑嘻嘻地说。 “倒是你哦,人家两个都是s级,就你一个a级,别让你一个大老爷们儿给老人女孩拖后腿!” “切,我才不会!”恺撒不服气地哼了一声,血脉中的高傲瞬间点燃,整个人都开始兴奋起来,“我能用实力证明,我也不比s级差多少!” 对于和自己相关的感情完全不敏感的路明绯只是看着这对情侣卿卿我我,感叹自己这回总算没插手他们的感情。 第三十章 奇袭(2) 趁着夜色,行动开始了。 “b组报告,目前冷库中的仓库管理员共三人,分别位于门口的传达室中,和大门附近...他们在来回踱步巡视。” “c组报告,有一艘小型潜艇驶入港口,从上面卸下来的活物封装在一人高的金属罐内,大概有10~15个,不清楚是什么。”位于外围的理查德也报告,声音似乎有些紧张。 “他们的货车应该是开往冷库的,需要c组截住吗?”他又问。 “嗯,不要让他们过来添乱——小心罐子里的东西,准备好水银毒素,如果里面确实是未成型的实验体,原地杀死。”昂热冷冷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回响。 毕竟,在源氏重工的时候,他们就是用这样的金属罐运输还未完全成型的死侍,那给这位屠龙多年的老者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到目前为止,他们的头领仍然没有出现。”昂热低声说。 “我们之前断定有一位‘龙马’或者‘龙王’试图在我们的地盘捣乱,可是那个神秘人竟然在那场拍卖会结束后,就完全失去了一切踪迹。” “我们有诺玛,就算他现在不出来,诺玛也肯定能找到他。”恺撒笃定地说。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们怎么可能找得到他?那家伙就不是猛鬼众的人,甚至根本不是日本人! 至少至今她都想不出来,这家伙是怎么把他们引到一个货真价实的猛鬼众基地的。 “恺撒,你的‘镰鼬’能听到什么动静吗?”路明绯问。 恺撒闭上眼睛,非常配合地将“镰鼬”的领域开到最大。他的领域半径超过50米,覆盖了冷库东侧大部分的面积,如果真的有死侍这种玩意儿,肯定能听到不对劲的声音。 恺撒漂亮的金色眉毛逐渐皱成“川”字时,路明绯就知道事情不太妙。 然后贵公子开始描述,让人愈发感觉事情不太妙。 “我能听见排水系统里轮机和水流的声音,说明这里面饲养的是...活物?而且极有可能是大型动物,我听见了一些相当有力的心跳声...不算很多,大约十来个吧,剩下还有更加微弱缓慢的心跳,一分钟3~5下的那种,实在是间隔太久了...” “里面大概率确实是死侍,那不像是人类的心跳...而且数量不少。” 频道里楚子航令人安心的冷静声音响起,“和诺玛的报告符合,根据这栋建筑的耗电量,以及夜间搬运液氮罐的监控可以推算,至少每个库房里面有超过10个液氮降温的大功率冷柜,每个冷柜保守能装至少20只死侍的那种,如果挤一点3,40只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他们的食物供应有所欠缺,这种死侍很能吃,每天要摄入至少100 kg肉类,他们每天从屠宰场拉回来的废肉不足以饲养上百只。因此猜测大部分处于低温冷冻状态,生命体征很低,但是这种生物生命力顽强,大概率可以很快解冻。” “目前不确定这些被冷冻的死侍到底是处于幼体还是成体状态,或者二者皆有之。但最经济的方法,就是将它们喂养成熟后冷冻起来,需要使用时再放出来。”楚子航冷静地分析,作为一个理科生,他似乎总是这样平静。 然后频道里传来小师妹一声惊叹,因为没有关声音,所有人都听见了:“楚师兄好厉害啊!这都能判断出来,你推理的表情真的好帅!” 全频道一阵无语,就算没看见脸都能猜到这个跳脱的女孩此时一定一脸星星眼。 虽说对师兄和小龙女相处融洽而感到高兴,但是这样未免太小迷妹了,还广播给所有人...夏弥啊夏弥,你好歹是龙王,矜持一点不行吗?路明绯忍不住捂脸吐槽。 楚子航下一句明显开始尴尬,但仍然保持礼貌,并指出小师妹的错误:“谢谢你夏弥同学。还有,你的麦克风没关,刚刚所有人都听见了。公共频道最好不要说没用的东西。” “哦,所有人都听得见?好尴尬啊!”小师妹被这么一提醒,惊叫一声,然后声音骤然掐断,大概率是社死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直接a上去?”路明绯好奇地问。 她看了看后面的那支“长矛”火箭筒,以及整整一箱子24枚火箭弹(指不定还经过装备部疯狂改装过),再加上一人一挺大口径冲锋枪,以及大量的子弹,她觉得还是很有信心火力洗地的。 “先做掉守卫,最好不给他们释放怪物的机会。”恺撒说。 路明绯已经在给自己那对模仿恺撒的沙漠之鹰填装子弹了,“用弗里嘉子弹还是实弹?” 这让恺撒愣了一下,旋即回答:“当然是弗里嘉子弹,他们是人,我们不能用实弹攻击他们。” “好的。”路明绯将三发弗里嘉子弹填入弹匣,剩下的全部填实弹,“交给我就行了。” a组和b组商量好行动,准备两边同时夹击。然而就在三个人鬼鬼祟祟地靠近保安亭,准备打翻保安偷袭时,意外发生了。 —————— 他们才猫着腰,扛着火箭筒箱子偷偷摸摸走到一半,忽然警铃大作,路明绯再次听见了那种熟悉的、阴魂不散的婴儿啼哭生,还有那两个巡逻的仓库保安的惨叫声,开枪声,撕咬咀嚼声,还有爬行类动物身体摩擦地面的声音... “艹,怎么回事?”路明绯发出一声咒骂,箱子差点落地砸在脚上。 那个保安亭里的家伙自然第一反应是跑出去,可是还没来得及跑出大门,一只拖着至少3米长蛇尾的怪物就扑了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就咬住他的脑袋。 所有人都听见一声清脆的“咔嚓”声,知道这个倒霉蛋是没救了。恺撒放下箱子的另一边第一个开枪,出手相当果断迅速。 他的冲锋枪里是汞核心弹,在黑夜中“镰鼬”非常好用,一枪就准确无误地击中死侍的眼睛。 受到坚硬头盖骨的冲击,汞核心弹中的水银顺着弹头上的十字花纹迸了出来,对于龙类的剧毒迅速扩散,那只死侍挣扎了几下就没命了。 “该死的日本人,我还真没见过这种...”恺撒嘟哝了一句。 见鬼,他们还没发动攻击,死侍就自己跑出来了吗?这是阴谋,这一定是阴谋!知道事情不妙,他们也顾不上什么隐蔽了,连忙朝着大门方向跑过去。 死侍还在不断地往外爬——有的从正门爬出去,有的在翻护栏,还有试图攀爬到库房屋顶,总而言之非常混乱。 “那些死侍怎么突然跑出来了?不是封在冷库里的吗?”路明绯一边跑一边问,一手提着箱子,另一只手顺手开枪直接把第一只爬上屋顶的死侍射了下来。 此时似乎没有人注意,为什么路明绯没有使用汞核心弹,竟然也能打爆死侍的头颅。 “不知道,但是我听见那些休眠的心跳声在一瞬间突然醒来了...”恺撒急匆匆地回答,“一定是有人打开了某个开关!” 路明绯大呼卧槽,“难不成他们发现我们了?” 总不可能是不小心出事故,意外被放出来了吧?这种“意外”是人能出的吗? “有多少?”昂热校长扛着火箭筒,健步如飞甚至比两个年轻人还要快。 “保守估计,200~300只...”恺撒睁开那双耀眼的黄金瞳,眼中露出一丝恐惧,旋即又是一阵兴奋,“没想到,竟然真的抓住个大的!那些日本黑道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 第一次遇到这么多死侍,短时间恺撒确实是有点害怕,他这个公子哥虽然也杀过二三十只死侍,但是这些怪物通常单个行动,一次性这么多是真的没见过。但是他毕竟自幼就经受屠龙训练,他的骨子里是高傲且无畏的,激烈的战斗只会让他狂喜! “咱们干它的!”路明绯也有点小兴奋,摸了摸腰间两把铝镁合金,硬度超高的小太刀,然后另一只手调转枪头,连瞄准都省略了,一枪就打下来一只。 恺撒听风声,觉得子弹的运动轨迹不太对,但是这个时候他的脑子也没法处理这类信息,他应该关注自己的敌人! “轰!” 昂热校长对着从冷库中爬出来的死侍果断发射了火箭筒,一瞬间硝烟弥漫,一同弥漫的还有汞蒸气的味道,让路明绯不由得一阵晕眩——显然,这是被装备部加了料的火箭弹,而他们甚至没有为使用者准备防毒面具。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路明绯摸了摸自己鼻孔下面,手指上是粘稠的深红色液体——汞蒸气让她的血液中毒了,她的血统越高,毒素传播的速度就越快。 不过问题不大,她的恢复能力足够出色,吸一点毒气问题不大,最多不太舒服而已。 这一炮下去,鳞片、血肉和断肢飞溅,被击中但还没有完全死去的死侍身上的伤口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水银,正在迅速侵蚀它们的血肉,它们痛苦地发出尖锐刺耳的婴儿啼哭声,听得人毛骨悚然,浑身起鸡皮疙瘩。 没有遭到波及的死侍仍然扭动着身体,在汞蒸气的覆盖范围周围徘徊,金色的竖瞳仍然贪婪地看向眼前鲜美的血食,却不敢靠近分毫。毕竟这些怪物还是有本能的,也懂得基本的趋利避害。 恺撒用意大利语不知道骂了什么,然后抬起冲锋枪,对着地上爬的、挺起半边身子试探的怪物们就是一顿扫射,黄铜弹头混杂着汞核心弹头,就看哪个幸运的倒霉蛋中枪了。普通子弹如雨点一般打在这些怪物身上,在它们青黑色的鳞片上擦出一道道火花,子弹的动能迫使它们无法靠前。 “恺撒老大,上次它们就是这样恶心人!”路明绯举着自己高仿恺撒的双枪,哪怕隔着汞蒸气,也总是能一枪一只死侍,准头惊得人咂舌,连敷衍的瞄准都毫无必要,只需要凭直觉开枪。 另一边恺撒有些怀疑地看向路明绯,他刚刚分明听见,有一发子弹是反弹在一只死侍的鳞片上,然后才射入另一只死侍的眼睛里的,愣是每一发都击中了要害——未免也太欧皇了吧? 原本冲入仓库的计划已经完全失败,死侍在往外走,逼得他们只能守在门口,不能让这些怪物从正门或者屋顶跑出去。 “校长,屋顶上...”恺撒一边上子弹的功夫,校长已经又对着庭院里发了一发火箭筒。 但是这一次显然只是普通的火箭弹,没有汞蒸气,也没有炼金弹片增加伤害——难不成刚才那一发那么厉害,纯粹只是因为装备部的疯子随意把一件炼金武器和普通弹药任意混合,然后给战斗人员一点点小惊喜后,更多的惊吓吗? 死侍们已经发现正门有危险,开始纷纷改换战略,翻过铁丝网和屋顶,试图离开冷库。 “需要有人处理一下...哎哟卧槽!”路明绯刚刚换好弹匣,然后就看见昂热校长发了一发火箭弹上去... 但是这发火箭弹并没有爆炸,而是直接炸成一大滩血红色的不明物,三个人顿时傻了一秒。 “我要杀了装备部的傻b!”一向彬彬有礼的昂热校长也怒了,搞什么鬼?为什么“自由一日”的麻醉弹竟然会和炼金弹药和普通弹药放在一起?这是tm开盲盒吗? 麻醉弹对于死侍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眼看翻过围墙的死侍越来越多,路明绯纵身一跃,以恺撒都没有看清的矫健,不知道是怎么个借力法,竟然轻而易举地爬上屋顶。她随身携带的战术包里的子弹叮叮当当往外掉,居高临下地俯视着那些试图爬上仓库屋顶的怪物们。 “交给我了,有我在,这帮丑八怪别想从这里爬出去!”她提高音量,对下面的同伴们说。 她看见对面b组的位置,巨大的火焰龙卷忽然出现,在死侍中间横冲直撞,隐约还能看见火焰风暴中心两个人影。那些怪物试图逃离,但是一道火墙生生挡住大门,兰斯洛特手中的冲锋枪轰鸣。 看看,人家配合得多么默契,师兄和小龙女果然不愧是夫妻档啊...路明绯一边对着爬上来的死侍射击,一边啧啧感叹。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见恺撒在旁边用意大利语惊呼一声:“小心!” 第三十一章 奇袭(3) 路明绯刚刚听见恺撒一声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惊呼,一脸茫然地回过头去,“你要说...” 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发生了什么,一发汞核心弹就擦着她的面颊飞过去,在她白皙的面皮上擦出一道血痕,然后精准无误地打进从她背后扑上来的死侍的血盆大口中,一瞬间黑色的污血和脑花溅了她一脸。 “恺撒老大,下次警告我的时候,用中文!speak chinese!”她顺手将手枪里最后两发子弹分别打进脚边两只死侍的嘴里,然后一个滑铲躲过一只跳上来的死侍,在起身的过程中已经用一个非常“燕双鹰”的装逼动作完成了换弹匣。 她一枪打在另一只死侍的脸上,顿时暗红色的血花飞溅,那个面目狰狞的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就向她扑过来,看样子是想一口咬掉她的脑袋。 “艹!”那是刚刚被她换下去的弗里嘉子弹! 失算了失算了...路明绯狼狈地躲闪,然后趁机回身,用另一只手中的手枪击中了死侍的后脑,打了个脑花四溅。 她像是小姑娘发脾气一样,将沙漠之鹰中剩下几发弗里嘉子弹全部打进一只抓住她脚踝的死侍嘴里,然后抬腿生生将它直接踢了下去——那种直接把脑袋从脊椎骨上踢下来的那种,那颗头颅飞到库房中心的停车场中央,而身子则重重地坠下去。 见鬼,那个家伙死前一定是一个没救的猥琐男...路明绯忍不住走神,虽然变成了死侍,但是这些怪物仍然保留着作为人类时的面目,而刚才那个之前是个半秃的中年男子,裂到耳根的笑容怎么看怎么猥琐,被它抓住脚踝实在是太恶心了! 等等,路明绯,你不应该在战斗中想这些有的没的...路明绯冷静地装填子弹时,有恺撒公子的机枪作为掩护,而老校长此时已经直接a上去拔刀砍人了——刚刚他又打了三发火箭筒后,发现剩下的弹药竟然都是弗里嘉弹! 一定是那个白痴,把原本应该用在“自由一日”的弹药稀里糊涂给我们送过来了! ...等等,不对啊,为什么“自由一日”的弹药里会有实弹这种东西啊啊啊—— —————— “校长,感觉我们人手不够啊...”看见这么多死侍从所有能想到的地方爬出来,甚至还能听见钻下水管道的声音,恺撒有些着急,“有没有火力支援?” 在他看来,就应该让装备部的家伙弄个小型核弹,把整个区域炸上天,就算掘地三尺这些怪物也逃不掉,这里十发子弹配一发真正管用的汞核心弹的打法简直就是挠痒痒。 正在他酸的时候,楚子航的方向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直接把死侍驱赶到了他们这边,让本来就糟糕的情况雪上加霜。 “悠着点,我们这边本来就火力不足...”恺撒隔着耳机大声喊,然后爆炸声再次从对面和耳机里传来。 “你们的火箭筒呢?”楚子航扯着嗓子问——哈,这个温文尔雅的家伙在战斗中也会扯着嗓子吼叫吗? “装备部的sb给的是麻醉弹!”恺撒没好气地回答。 “我能拖住它们。”昂热校长突然开口了。 这位捞着眼看死侍即将四散开来,翻过他们火力触及不到的地方的铁丝网,然后不知道逃到什么地方时,咬了咬牙,扔掉自己手中的火箭筒,从袖子里掏出折刀,直接割断了手腕处的静脉,任由暗红色的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下一秒,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就发生了。 所有的死侍像是被开启了某种控制开关一样,不论是庭院里的,还是正在攀爬围墙的,还是已经爬到屋顶上和路明绯战斗的,忽然齐刷刷地转向昂热的方向,动作一致得几乎同步,瞳孔里燃烧着贪婪的金色火焰。 就连原本已经爬进下水道的,都爬出来了。 被这么一张张苍白破碎的人脸注视,好像他们几个活人掉进地狱被鬼魂围观,恺撒打了个寒噤,觉得浑身的汗毛都在这诡异的气氛中竖了起来,抓住枪柄的手下意识用力了一些,骨节苍白。 路明绯也怔住了,不过并不是这种大场面,而是因为和那些死侍一样,她也能闻到空中香甜的血腥气——那是昂热校长的血液散发出来的味道,她也感受到了血脉中的悸动和渴望! “靠,这老头也实在是...”路明绯骇然地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明明已经四散奔逃,甚至有的已经越过铁丝网往外跑的死侍像是发疯了一样,往昂热站立的方向扑过去。 这不应该是一个人类能做到的,哪怕是百年难遇的s级也一样!想要像信息素一样吸引龙族混血,并且连她这样的血统都能被吸引——她可是掌握了部分白王权柄的——高低都得是个龙王吧? 她忽然打了个寒噤,面色变得很难看——似乎小魔鬼曾经说过,昂热校长是最后一个见过天空与风之王弗雷的活人,而且弗雷的人间体言灵也恰好是“时间零”! 卧槽,昂热校长,你不会真的是个隐藏的龙王吧?不会吧不会吧?她的内心发出疯狂的尖叫,几乎差点忘记给队友火力支援。 “校长,看起来它们觉得您很好吃...”恺撒确实短暂地被吓到了,但很快恢复理智,手指上蘸了点昂热校长的血,扔出最后一发炼金手榴弹。 他看着大量的死侍被本能控制,为了争强手榴弹外壳上那一点点学,纷纷跃起追逐手榴弹划过的弧线,挤得互相撕咬头破血流,最后在爆炸的时候,成功让手榴弹的杀伤力达到最大。 “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昂热校长提着“暴怒”大刀,用绷带粗糙地缠绕在自己的手腕上,“我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我的鲜血对于死侍有着致命的诱惑力。我试着研究过,但没什么结论。” “我管它呢,只要关键时刻顶事儿就行!”恺撒提着冲锋枪,一边突突突扫射一边说,“放心,校董会的老东西不会知道任何东西的。” 恺撒以为自己懂了,他觉得最大的概率不就是校长偷偷服用了龙王血清吗?学院里确实有一头活的龙王幼崽不是?虽然明面上禁止,但是昂热校长用了,谁能阻拦? 家族里不也说有一个什么“尼伯龙根计划”希望能提高他的血统吗? —————— 看看对面!对面情侣档搭档得多么默契!对面当火风暴席卷全场时,路明绯忍不住心想——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楚师兄和小龙女的搭档,有他俩在,这么几只死侍还不是虐菜? 唉,如果不是为了隐藏实力避免被人怀疑,她一个“审判”下去,一刀就能砍死这里一半的死侍,然后再一个下去,所有的死侍就都完蛋了,哪里至于要费这么大力气? 刚刚有一只死侍还把她的衬衫抓破了,下面贴身的运动背心被暗红色的血污浸透——尴尬,希望战斗结束之后能换一件衣服,免得走光。 想起那个死了还要袭胸的下头男死侍,路明绯装填好了子弹,像是发泄自己的怒火一样,对着脚下的死侍一枪就是一个,黑色的粘稠液体从她下垂的黑风衣下摆滴落。 昂热校长还真帅...看着下面拔出名为“暴怒”的斩马刀,高高跃起,将一头死侍生生斩作两节的校长,路明绯甚至吹了一声口哨。 “暴怒”上的花纹一名一灭,隐隐有龙吟之音,砍死侍坚硬的脑袋就像串豆腐一样轻松,不愧是能杀死龙王的绝世珍宝!这套“七宗罪”每次都带给人惊喜,简直见一次夸一次! 而且老校长的身材保持得可不是一般的好,刚刚一只死侍撕烂了他昂贵的阿玛尼西装,丝绸衬衫的口子一颗一颗崩裂,露出下面令人啧啧赞叹的胸肌和腹肌——还真别说,就算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都不太可能保持这么好的身材! 前世自己只是感慨,说这老头真骚气,可是这一世成为了女孩,她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会有年轻女孩倒贴帅老头了——昂热这种老头是真的魅力四射啊! 咳咳,我当然不是真的喜欢老头,就是口嗨而已...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攻势凌厉,不过子弹很快开始不足了,她爬上屋顶的时候也没带太多。路明绯扔掉右手的手枪砸在一只死侍的脸上,从腰间拔出其中一把小太刀,直接插进另一只死侍的嘴里,然后对着它的腹部用力就是一脚,硬生生将它从楼上踹下去了。 只不过这个动作差点让她在蛇类留下的粘稠痕迹上滑倒,果然装逼不超过三秒啊... 看看人家一刀一只死侍的昂热校长,看着对面用“风王之瞳”给两位火系学长煽风点火的小师妹...唉,我真的好想用我心心念念的“审判”啊,可惜我不敢用啊! 她把枪塞进另一只死侍嘴里,黄铜子弹直接把黑血和脑花打得四处飞溅,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距离自己只剩几厘米的蛇信子,已经一点都不觉得恶心了。 反而还觉得这个怪物活着的时候,还算眉清目秀,比猥琐大叔养眼多了。 不远处小师妹用狂风卷起液氮桶,对着那些魑魅魍魉直接倒了下去,白色的液体如雾一样扩散,然后被吹向庭院中的死侍,低温让路明绯都打了个寒噤。 被泼了个正着的死侍肯定是要无了,它们强大的代谢也没法保护它们免受液氮-196c的强低温伤害。在接触的一瞬间,细胞内水就会迅速凝结成玻璃体,让细胞组织变得酥脆,只要用力一击就能击打得粉碎! 而液氮的伤害不至于此,大量的氮气冲淡空气中氧气的含量,将会使它们窒息,而死侍也是需要氧气,需要呼吸的,虽然不能直接憋死,但氮气里填满空气必然会阻碍行动! 等等...你们在干什么,我也会窒息啊!看着白雾蔓延,她突然想到这件事,简直想要尖叫一声,让这对小情侣停止作死行为。 “那边是疯了吧!”恺撒一边对着涌上来的白雾射击,他的言灵“镰鼬”领域开启到最大,不需要视力也能准确命中每一只死侍,子弹穿过肉体的声音不断响起。 面对自己老对头的队伍直接倒液氮的简单粗暴行为,恺撒真是又着急又生气,总觉得自己这边实在是水平堪忧,没有任何杀伤性的大招——自己和路明绯的言灵都是辅助性质的,昂热校长虽然有个bug级的“时间零”,但是终究也只是增强了灵活性,不如大规模杀伤性言灵。 而且最让恺撒难堪的是,竟然需要昂热这个老头子和屋顶上的女孩作为主力,他堂堂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扔完了三发炼金手榴弹之后,竟然只能端着枪一步步后退! 他过去十多年来日日夜夜的屠龙训练,真都是白练了,原来差距真的就摆在这里,是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恺撒看着在屋顶上飞起一脚,将刀柄踢入死侍脑壳里,然后凌空翻滚开枪击毙另一只死侍,最后问问落地一气呵成的少女,再看看刀快如残影,六英尺长的大刀直接将死侍挑起来的昂热校长,再看看没打死几只死侍,只能用黄铜子弹的动能逼迫它们后退的自己... 说真的,也许他应该同意家里人提出的“尼伯龙根计划”,强化自身血统的...他心里非常沮丧,他从来没有如此渴求更强的力量,更高的血统过。 就在这个时候,路明绯忽然发出“哎呀”一声惊呼,恺撒猛然抬头,惊悚地发现路明绯竟然在战斗时不断后退,一不小心踩在顶棚倾斜的部位,没有站稳,身体后仰,眼看就要坠落! “raphael!”恺撒高声呼喊那个女孩的名字,不顾一切地扔下手中的枪,朝她坠落的方向跑过去。 他也不在乎昂热校长作为死侍袭击的首要目标有没有火力支援,不在乎自己一旦停止设计会不会有死侍扑上来撕碎他的喉咙,现在他的眼睛里只剩下那个正在坠落的女孩,和她在空中翻飞的黑色衣角! 下一刻,温香软玉的女孩子就落入了他的怀中。 还好,赶上了...恺撒松了一口气。 第三十二章 奇袭(4) “我们三个嘎嘎乱杀,两位师兄负责乱杀,我负责嘎嘎!”夏弥一边对着死侍群射击,一边半开玩笑地说。 这个新生的适应能力比正常情况下强大太多,几乎不合理,楚子航一边将被“君焰”加热到白热的刀刺入死侍油脂最多的腹腔,看着它们开始熊熊燃烧,一边用绝对的理性打量那个女孩。 通常的女孩子第一次见到死侍这种怪物,被吓晕了都是有可能的——可以参考自己当年在奥丁的尼伯龙根里的经历,浑身瘫软倒在座椅上,抓住方向盘的手不住地颤抖,连自己的父亲也想不起来要救,只想快点逃离,远离这些怪物。 但是夏弥不一样,她一路上一直在紧张地说“我好害怕”,“会不会死”,“死了学院给我父母赔偿金吗”之类的话,甚至还说自己家里只有八十的父母和一个智障哥哥,她是未来的顶梁柱,她家不能没有她云云,搞得好像已经要开始写遗嘱了。 结果现在才十分钟,已经开始一边突突突,一边和队友开玩笑了。 这转变也太快了吧,就算肾上腺素飙升也不会到这种程度啊,堪称精分啊!这是人类能做到的吗? 很明显就是假的,但如果一开始不知道对方是龙王,恐怕也会被她美好的外表和跳脱的欢乐性格迷惑吧?她将会很容易成为卡塞尔学院的第二个路明绯女神。 但是妖女的魅惑对他没有用处,他早就知道了真相。在这场互相试探和欺骗的游戏中,自己掌握了关键的信息,早就领先了对方一步。 楚子航释放“君焰”,逼迫试图近身的死侍连连后退,衣服下面的皮肤冒出细密的青黑色鳞片,燃烧成赤金色的眼瞳看向夏弥,看着她眼中同样耀眼的金色,以及逐渐扭曲的笑容。 楚子航和康斯坦丁打过很长时间的交道了,他非常清楚,和那些愚蠢的童话故事中笨拙迟缓的形象完全不同,龙类是高智能生物,大脑的演算能力至少高出人脑一个,乃至两个数量级,想要模仿人类的行为也并不算太困难。 只不过它们都是冷血的、没有心的生物,他们没有人类的感情,感受不到正常的喜悦和恐惧,想要伪装成人类就只能靠高超的演技——不过很可惜,它们都太骄傲了,怎么可能屑于模仿人类?只有在必要的时候,才不得不捡起这一技能,只不过演技不算太好,细心的人总能看出破绽。 比如眼前的夏弥,楚子航躲过兰斯洛特喷射的高温焰流,一边在心中估量,猜测这位疑似龙王的存在大概率演技算是不错的了,不论是恐惧还是肾上腺素带来的兴奋和无畏,都表演得很像,甚至给自己设立了一个“白莲花小师妹”的形象,每时每刻都不忘演戏。 唯一穿帮的地方大概是,她忽略了人类不可能像她这样如此迅速地切换情绪。 一只死侍悄然绕道了夏弥身后,黄澄澄的蛇瞳死死地盯着这个美貌的少女,它感受到女孩身体里香甜的芬芳,在这头没多少智慧的野兽看来,这个女孩是最美味的食物... “小心,小师妹!”就在死侍对夏弥发动攻击时,楚子航正要回防,象征性地保护下这位小师妹时,没想到尽职尽责的兰斯洛特竟然比他快上半步,忽然扑了上去,将夏弥推倒在地,手中的钨钢刀抵住了死侍的利爪。 毕竟,楚子航并不是真的要去保护小师妹,他甚至还指望着,夏弥能够在战斗中露出马脚...结果好家伙,特别实心的兰斯洛特同学,竟然就这样不要命地扑了上去。 他的血统虽然也是a级,但体质不可能比蛇形死侍更好,光是这一下,就让他的虎口撕裂,鲜血顺着刀柄往下流。 他口中念诵龙文,黄金瞳中金芒大作,与死侍的双眸毫无畏惧地对视。紧接着熊熊燃烧的火柱以他为中心,焰流对准死侍喷了出去。 他的言灵是“君焰”的下位言灵“炽”,虽然也是喷火,但是温度不及楚子航的君焰,而且不具有爆炸的效果,好在温度足够高。 但根据楚子航的经验,这个温度还不足以点燃... 就在他随手砍掉一只死侍的手臂,准备给兰斯洛特解围时,被扑倒的小师妹忽然伸出一只手臂,口中念诵着龙文的秘咒,掀起一阵狂风,氧气卷入火焰之中,一瞬间橘黄色的火焰变成炫目的炽白色,温度升高了至少2000c! 在足以将有机物离子化的高温中,那只胆敢摸龙王屁股(不是字面意义上的)的死侍还没有来得及惨叫,上半身就直接被烧没了,留下半截焦黑的蛇尾。 “哇吼!”小师妹发出一声惊呼,“这个火力这么足的吗?我只是随手试试而已啊!” 兰斯洛特也被惊呆了,心说我的妈呀,我的“炽”什么时候有过这样的杀伤力?小师妹这个言灵厉害啊! “风王之瞳,没想到还能这样用。”对此,楚子航对夏弥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僵硬微笑,他不需要表现得多么深情,只需要在自己冰冷的面具伪装出一丝裂缝就行了,让对方注意到,并相信自己确实已经动心。 “这也是我第一次这么用...要不是兰斯洛特师兄保护我,我怕不是要破相咯!”女孩看起来有些青涩腼腆,似乎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夸赞过...又或者,她假装自己非常期待这样的夸赞。 楚子航只是点点头,对他而言,自从知道这个女孩极有可能是龙王之后,就不可能动心,“那很好,看来学院把你派到和我们一组还是有用处的,我们两个的言灵都是火系的,你能大范围提升我们两个的攻击力,很好。” 他露出一丝微笑,然后抬头看着对面的屋顶上,那个被死侍追着嗷嗷叫到处跑的身影,不由得皱了皱眉。 搞不懂为什么,但是看来路明绯那边不太妙啊...她的秘密实在是太多,以至于实力总是不能很好的发挥,才这样狼狈。 “夏弥同学,配合我一下,我想要看看在‘风王之瞳’的加成下,我的‘君焰’的爆炸范围最高能提升到多少。”他对夏弥说。 第三十三章 奇袭(5) “轰!” 火焰的狂流和数以千吨的氧气混合,高温和高压在同一时间被释放,炽白的火焰疯狂地倾泻在仓库前的停车场上,刹那间无数妖魔在这白日一般的烈焰中灰飞烟灭,哀鸿遍野。 这场爆炸的核心,站立着三个人影——夏弥站在最中间,楚子航和兰斯洛特如忠诚拱卫公主的骑士一般,站立在她的两侧,两个男人分别伸出一只手臂,揽住这个美丽女孩的腰肢。 兰斯洛特已经被震惊了,就在刚才,狂风呼啸着,掀动她漂亮的长发漫卷如云。她吟唱着言灵,眼中闪耀着如同新星一般炽烈的光芒,如天使唱着圣歌降临。他只看了那个女孩一眼,就仓皇别过头去,不忍直视神女的荣光。 毕竟,中国同学之间有一句相当经典的戏言,“三人行必有一电灯泡”,他们三个人现在的状态不是一般的尴尬。 而兰斯洛特,从来都是那个尴尬人。 在大一的时候,他就喜欢上了比他大一届的苏茜学姐,但是还没来得及和这位学姐有过多的接触,她就成了楚子航的绯闻女友,从那以后他就只能偷偷看着那个女孩,在她过生日的时候送礼物,都只敢借着楚子航的名头。 现在好不容易他的楚会长有了新的绯闻女友路明绯,兰斯洛特一边为苏茜的付出感到不值,一边开始偷偷攻略,目前似乎有一些效果...但是他承认,自己还是不能让女孩忘记名为楚子航的男孩,他实在是太优秀了,看过一眼后就无法遗忘。 结果万万没想到,这回他又当了那个尴尬人!小师妹明摆着就是暗恋楚会长,一路上一直都在闲聊抛媚眼,不过以楚子航的身份和性格,一直无动于衷...就连小师妹遇到危险,都是自己先快了一步救援,然后尴尬地和夏弥同学面面相觑。 他肉眼可见女孩眼中的失落,显然她期待的白马王子并不是自己。 人家姑娘喜欢楚会长,他干嘛要掺和这英雄救美的蠢事啊! 兰斯洛特简直想要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一定是这个该死的家族姓氏,姓什么不好,偏偏姓兰斯洛特,这是明摆着对人家说“我是来给你戴绿帽的”啊! “兰斯洛特学长,你可以把我放开了吗?”这位强悍的神女将目光转向兰斯洛特,眼中的金芒因为刚才透支的力量黯淡无光,礼貌地对这位电灯泡学长说。 兰斯洛特绅士地抽出自己的手臂,然后这位美丽的小姐就柔若无骨地倒在了楚子航的怀里。 兰斯洛特:...... “刚才那一下,消耗有点大。刚刚没站稳,对不起啊...”夏弥虚弱地说,那副弱柳扶风的样子能让每一个男人都心生爱怜之意,只不过楚子航依旧岿然不动,只是冷漠地完成一个扶手的职责。 她眨眨眼,神情狡黠而顽皮,“师兄你不介意吧?” 楚子航只是回了一句:“都是同学和战友,当然不介意。” 他没有看着夏弥,而是看着仍然弥漫着火焰的停车场。地上有数不清的焦黑尸体,浓郁的焦糊味中甚至还掺杂了烧烤的香味儿——虽然这种味道并没有激发任何食欲,那毕竟是烤熟的死侍尸体,没有人想吃这么恶心的玩意儿。 对面屋顶上闭着眼睛没有看爆炸的路明绯倒是嘟哝了一句:“今晚收工后可以去吃烤肉。” 他们这边嘎嘎乱杀,将大部分死侍都赶到了另一边,而很不凑巧,那边虽然血统不差,但确实不存在他们这样大范围杀伤的技能,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就连原本留给他们的火箭筒都只用了两发,之后就没有再用。 对此,那边的解释是恺撒几句意大利语的骂娘,以及“那tmd的是咱们‘自由一日’活动的弗里嘉火箭弹!一点p用都没有!” 楚子航不由得一阵无语,装备部的人到底是干嘛吃的,竟然能犯这样的重大错误? 就在这个时候,旁边的小师妹忽然开口,“师兄,我觉得要是搞不定,可以先把那边那个液氮罐推到了,这样的话那些死侍肯定能冻死,然后我再控制气旋,让高浓度的氮气限制在一定区域内,把这些怪物全部憋死!” 她说这话时,脸色还有点苍白。 不过楚子航知道她是假装的,刚才那个女孩的言灵力量实在是太强了,序列74的“风王之瞳”按理说有效范围不应该超过10米,但刚才的表现来看,这已经超出了a级混血种的范畴——如果她演技好的话,此时就应该直接晕倒,假装力量透支。 她已经在战斗中表现了超出她实力的战斗力,接下来的破绽必然会更多。 但是出于礼节和维持虚假的表象,他还是假惺惺地说了一句:“不要太勉强自己。” —————— 另外一边,路明绯则大呼卧槽。 她就是那种装b不过三小时,必然遭雷劈的倒霉蛋。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刚刚在战斗中,忽然脚下踩到死侍爬行留下来的粘稠痕迹,然后直接从顶棚上滑了下来,眼看就要一个倒栽葱从7米的高度摔下来。 该死的,哪怕有龙血加持,怕不是也要脑震荡了...她在心里疯狂吐槽。 不过像她这样的专业人士,在坠落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调整坠落的姿态,从头朝下变为脚朝下,一个稳稳的满分落地之后,再潇洒地甩个头发,逼格满满地抬起头,举枪把最后一发子弹打出去,再双腿发力,借着墙壁的摩擦力重新跳上屋顶,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然后她就落在了恺撒的怀里,以最标准的公主抱姿态。 美男靓女面面相觑,恺撒是担忧,路明绯是极度尴尬——恺撒老大,你在这儿和我玩英雄救美公主抱干什么啊?男女主角明明都搞错了好不好? 这样的动作明明就是楚师兄和夏弥小师妹做才漂亮,你就算是要接掉下来的女孩子也应该是接诺诺师姐啊,我皮糙肉厚摔一下也没事,你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接我,咱俩这算是咋回事儿啊?我怎么和诺诺师姐交代啊! 不由自主间,她的面颊骤然通红——她可很少和男孩有过这样亲密的接触! “你,你没有受伤吧?我很担心。”恺撒公子看起来相当含情脉脉,他们意大利人就是这个样子的,音调和神情总是那样含情脉脉,只不过含情脉脉的对象搞错了。 路明绯真的很希望,自己几个小时前,没有提议拆开恺撒和诺诺师姐。 第三十四章 奇袭(6) “嘿,你们两个小年轻,别搂搂抱抱了,”昂热校长双手持斩马刀,直接将一只试图爬过围墙的死侍腰斩,“还不快过来,难道让我这个老头子单打独斗吗?” 被腰斩的死侍下半截蛇尾落地,上半截仍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去,拖着半截身子和不断往下流的内脏继续爬行,翻过铁丝网后落到地上,半截子尸体在地上阴暗爬行了好远才停止挣扎。 路明绯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可是对上恺撒公子那真诚的、水亮的冰蓝色眼睛时,却觉得好像不该苛责对方,毕竟人家救自己也是好意嘛... “多谢你咯,就算让我摔下来也没关系的,而且我自己也能站稳。”她迫不及待地从恺撒怀里跳出来,然后抬起一枪,顺手干掉一只试图从背后缠住昂热校长的死侍,黄铜子弹击穿坚硬的脑壳,脑浆和黑血飞溅。 恺撒叹了一口气,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一个女孩... 毕竟,在他的世界观里,所有的女孩都像是他的母亲一样,稍微一碰就会碎,需要像温室里的花朵一样精心呵护的。 和女孩的交往中,他总是尊重她们的想法,保持她们所希望的合理距离,并且在细微之处给予关怀——比如天冷时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们身上,在她们的生理期时递上一杯热巧克力,在她们生病时带着百合花和水果去探望... 但是路明绯却拒绝了这些,她从来不认为自己是需要爱怜和呵护的,恰恰相反,她总是觉得,自己需要为别人遮风挡雨。 而恺撒不愿意在一个女孩的身后躲避风雨。 “我怎么能输给一个女人?”那该死的胜负欲冲上脑海,恺撒拔出了狄克推多和沙漠之鹰,一手宝刀一手枪,非常男人地向已经被b组几乎完全控制住的仓库区域冲上去。 —————— “看来他们打得很激烈嘛!”理查德用小型望远镜看着远处的火光冲天,忍不住啧啧道。 他们已经截获了从码头运来的神秘货物,过程中非常顺利,红发女巫诺诺直接用火箭筒一炮轰向了那辆车。 “啊不要...”理查德刚要阻止,炮弹已经打在车窗上,溅起一大片暗红色的血花——那是一发麻醉弹,自由一日的时候常用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突然车窗上被一记重击到玻璃破裂,还瞬间喷满血红色的颜料,这样恐怖片才会有的场面着实车里的司机吓了一跳,还挡住了视野,慌乱之中手忙脚乱,车直接撞在了电线杆上,连安全气囊都撞出来了。 他刚刚还想说,我们不能用火箭筒,按照秘党的契约,我们不应该把武器对准人类。 “不要什么?”红发女巫非常桀骜不驯地把火箭筒扛在自己肩膀上,一头红发迎风飘扬,高跟鞋踩在火箭弹箱子上,居高临下地问。 理查德惊讶得合不拢嘴,他一直以为学生会会长,贵公子恺撒的女人,应该是和路明绯完全相反的那种标准的贵族淑女呢——没有瞧不起rapahel小姐的意思,她是独一无二的。 万万没想到,这些卡塞尔学院的女孩,竟然一个比一个狠! “没事,我只是以为这是实弹,要是真的杀人了,我觉得我们会遇到麻烦的。”理查德耸耸肩,打算当做自己什么也没说。 诺诺放下火箭筒,掏出手枪和撬棍,理查德也举起了手枪,走到车头处,看着那个受伤的司机艰难地打开车门——他果然是日裔黑帮的马仔,长着一张亚洲人脸,身量矮小。 “不许动...”理查德厉声呵斥道。 然而,他还没有来得及说缴械不杀,一旁的诺诺早就简单粗暴地对着这个面色苍白满脸是血的家伙清空了弹夹,刹那间暗红色的血花飞溅——没错,又是弗里嘉子弹。 “和他废话个p,直接麻醉就好了。”诺诺潇洒地说,留下理查德在风中凌乱。 理查德叹了口气,给这个中弹昏迷的家伙带上特制的手铐,确保他不会醒来后逃跑,虽然保守估计,这么一梭子子弹下去,没个两三天是醒不来的。 果然,他还是资历浅了些,下手不够狠,不够疯,和真正的a级相去甚远啊。 另一边,苏茜已经开始用早就准备好的乙炔火焰切割集装箱,然后理查德又受到了小小的震撼。没想到这个温文尔雅的女秘书竟然还有这种特殊工种的执照,当真是开眼界了,原来这年头秘书这么多功能吗?竟然还管电焊气割这种活计? 看来以后和前辈有的学啊...他忍不住摇摇头,感叹自己实在浅薄,连傍身的本事都没有,以后跟着raphael可怎么混啊。 在耀眼的火光中,他们很快就撬开了冷冻箱的门,一股冷气裹挟着白雾扑面而来,让站在最前面的理查德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是干冰。”苏茜皱紧眉头,判断。 “什么东西需要用干冰降温,不会真的是死侍吧?”理查德感觉自己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他隔着那不断涌出的白雾,看见里面几乎都是将近一人高的罐子。 “是就是咯,有什么好怕的?”诺诺推开挡在前面的理查德,大大咧咧地爬进车厢,探查这些罐子,“啧啧,一共三十多个,要都是死侍,咱们带来的汞基神经毒素可不太够啊!” 见鬼,她的语气怎么听起来这么轻松?理查德不由得皱眉。 他总是莫名其妙感觉,好像只有他自己一个人把这项任务当做一项极为凶险,稍有不慎即可丧命,需要打起十分精神认真对待的任务,别人都不当回事! “我们今天晚上宵夜吃什么啊,你说现在必胜客还开门吗?我有点想吃夏威夷披萨了。”苏茜带着墨镜在切金属罐,一旁的诺诺晃悠着大长腿来回走,说,“我很喜欢夏威夷披萨,但是恺撒看不得这东西,所以我每次都背着他偷偷去吃。” “大概率已经关门了,但麦当劳和肯德基应该是24小时营业的。”苏茜说。 理查德觉得这些女士们实在是太...悠闲?反正他明显格格不入就是了。“你们在讨论宵夜?” “理查德,手电筒。”苏茜没有回答,而是淡淡地说。 此时,苏茜已经用乙炔火焰将金属罐切开,一股白雾再次扑面而来,理查德一手拿枪一手掏出手电筒,对着罐子里的东西照了过去。 这一照不要紧,差点把理查德的手电筒都吓掉了。 “damn it!”他发出一声惊呼。 第三十五章 奇袭(7) 不仅仅是理查德,诺诺看见罐子里的货物后,也大呼一声“卧槽”,只有苏茜仍然保持平静——但是面色苍白——这大概是和她日常面对的狮心会面瘫男神楚子航学的,她是日益处惊不变了。 躺在罐子里的,是一个畸变到一半的人体,颜色苍白,还保有人体。它仍然活着,但似乎被注射了某种强力麻醉药物,深深地沉睡在干冰里。他惨白的脸恰好暴露在光柱之中,仍然可以辨认是一个十几岁的大男孩,亚洲面孔,面露痛苦之色。 “靠,他还是个孩子啊!”诺诺气得大骂,“这群狗东西太tm反人类了!都该死!” “把你的枪给我!”她不由分说,就抢过在一旁傻站着的理查德的枪,对着那张惨白的脸就开了一枪,黑色的血流进干冰里,发出嘶嘶的响声——那个怪物死了。 一旁的理查德任由陈墨瞳拿走了自己的枪,他的面色变得和那个怪物一样难看,然后抬手在自己的胸口上下左右划了一个十字,口中念念有词。 他曾经被教会的孤儿院收容过一段时间,从那时起接受天主教信仰,但自从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后,他就再也没有去过教堂了。他知道了世界的真相,也知道不会有神明拯救他,可是他受到这样的冲击,第一想法仍然是曾经庇佑过他的信仰。 “别念叨啦,你的神明救不了你!还是加紧干活吧!”诺诺冷冷地说。 “不过我倒是希望地狱真的存在,这些邪恶的疯子就该被扔进最深的深渊里,让恶魔成天用烧火棍子捅屁股!” 只有苏茜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地用乙炔火焰切开下一个罐子,然后按照原定计划,将准备好的汞基毒素注入缝隙中。 罐子里传出细微的婴儿啼哭声和微弱的挣扎,然后就再也没用动静,神经毒素杀死这只沉睡的死侍,总共也只用了不到30秒。她闭上眼睛,为这个被改造成怪物的可怜人默哀了几秒钟,算是表达基本的尊重。 她是见证了发生在源氏重工的那场骚乱的人,她负责守在楼梯间里,给大楼里的人撤离的机会,而她则用子弹阻击那些怪物,她对它们并不陌生。 后续调查她也跟进了,这才知道他们那天面对的怪物本来不是什么妖魔,甚至不是混血种。这些人都是东京这些年的失踪人口——他们有的是半夜赶路的上班族,有的是风俗业的从业男女,有的只是放学回家的学生... 从本质上来讲,他们是那个名为橘政宗的老疯子的牺牲品,他们也是受害者。 “我感觉自己好像一点胃口都没有了。”诺诺忍不住抱怨道,撇了撇嘴,“今天太扫兴,可能一点宵夜都吃不下去了。” 苏茜仍然是一副淡漠的表情,将装有药剂的针管直接扎进沉睡的死侍的眼睛下方某个位置,那里能够直接刺入血脑屏障,然后将药剂推进大脑,那个看上去很漂亮的金发深色皮肤的女孩变成的怪物沉睡的身体轻微痉挛,然后就安静下来。 “至少说明了一点,”苏茜说,“我们查封了蛇歧八家这边的饲养基地,可是死侍仍然被源源不断地制造,而且情况和我当时在源氏重工几乎一模一样——同样的罐子,同样用干冰冷藏,就连运输方式都一模一样,几乎可以断定,源氏重工的死侍就是从猛鬼众来的,蛇岐八家早就被敌人渗透成了筛子。”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这里的大多数受害者都不是日本人——也对,这些日本鬼子的大本营远在大洋彼岸,如果用走私船或者潜艇运输这么长一路,也不划算。”诺诺分析道。 她指着最新被切开的那个罐子,这一次大概是为了配合诺诺的侧写,苏茜把罐子一半的金属皮完全切开了,将那个蜷缩在干冰里的赤裸躯体暴露无遗。 “皮肤黝黑,深色头发,很明显的拉美人种,”诺诺对着那张没有血色的面容比划道,“大概二十岁左右,面部做过整容手术,垫高了鼻梁,下巴也做了一些改动。” 然后,她又把目光转向女人丰满的胸部,对此评价:“很明显是隆胸了,在实验过程中胸部假体没有取出来,如果我们把这具尸体送去解剖,取出假体的话,根据上面的编号就能查到对方的身份,进而判断准确的国籍。” “等到回了学院,我或许有机会从这些尸体中看到更多信息,现在只有个大概。”看着理查德惊讶的目光,诺诺谦虚地说。 毕竟,她的能力是侧写,她是世界上最杰出的侦探。 “那时候你会有充足的时间,不过都变成这个样子了,我觉得你大概率也不会得到多么详尽的身份信息,甚至最多只能侧写得到部分异变的过程——之前你说过的隆胸假体倒是一个更加合适的搜索方向。”苏茜淡淡地说。 “你是怎么做到这么专业的?”看着两个女人一边开罐,一边像是谈天说地似的闲聊,理查德终于忍不住问。 和女士的从容相比,可怜的他已经快要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了,每次开罐的时候他都不敢直视,把头偏到一边,不愿意看到这些受害者扭曲可怖的惨状。 “熟能生巧。”苏茜平静地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理查德忽然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黄金瞳骤然点到最亮,细密的鳞片从皮肤下冒了出来——他提升后的血统敏锐地感知到了危机的降临,然后下意识毫不犹豫地开启了“爆血”。 他听见了危险的来源。 “小心!”他一把拉开正在用乙炔火焰切割金属罐的苏茜,然后就在所有人的面前,一只布满苍白新生鳞片的手——或者说利爪——撕破了被切开的金属表皮,惨白的身影从罐子里跳出来,直奔理查德! 理查德好歹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当即后退两步躲过第一次袭击,然后果断开枪,第一枪打中心脏,第二枪直接塞进了那个怪物的嘴里! “砰!”汞核心子弹穿过大脑,怪物的身体被冲击力打到后仰,而理查德则一脚踹在那个披着少女外表怪物柔软的胸部,它重重地倒飞了出去。 “还有神经毒素吗?别让干冰都升华,这群怪物怕不是要解冻了!”他挡在两位女士前面,警惕地看着剩余的十来个罐子,问。 第三十六章 残局(1) “真是恶心透顶了。”路明绯踩着烧焦的残肢断臂,举着手电筒走进被打得破破烂烂,一侧已经倒塌的仓库。刚才的战斗过于激烈,楚师兄和小龙女的组合火力太猛,炸塌了一堵墙后,屋顶也倒下来了一半。 “我已经听不见除了我们的心跳声了。”恺撒说,“大概率是安全了。” 自从进来之后,这位公子一直皱紧眉头,像是闻到了屎味儿一样——有一说一,确实挺恶心的,死侍身上有一种极为恶心的腥臭味儿,在这间厂房里尤为明显。 “巨大的储水箱,液氮冷藏柜,从附近码头走私运来的罐子...几乎和上次一模一样。”昂热校长苍老的面容中面露厌恶之色,“真的不敢想象,我们纵容日本分部这么多年,竟然酿成这样的大祸。他们每年的报告还像模像样,搞得所有人都以为日本真的风平浪静。” “小日本竟然这么丧心病狂,看来我是被日漫和美少女猪油蒙心了,果然亡我之心不死啊!”路明绯也忿忿不平地说,但看表情似乎是半开玩笑,“良心大大地坏!” 这时候,楚子航却开口了,“校长,不一样,不完全一样。” 这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楚子航,后者平静地接受他们疑惑的目光,然后解释道:“这里的受害者,只有大约三分之一是亚洲面孔,剩下的大多具有拉美裔特征。”他踢了踢脚下一具已经烧焦一半的尸体,那是一个女人面孔的死侍,皮肤没有血色但黝黑,深色长发,面部具有明显的拉美特征。 这是他和夏弥的杰作,他们炸塌了房间,火焰龙卷把藏在这里的所有死侍几乎都烧死了。 “所以他们用的不是日本本土的受害者,而是从拉丁美洲走私的人口?”恺撒立刻明白了。要知道,这里是芝加哥,黑帮街头火拼都没人管,只要伤不到有钱的大老爷就行。 而这些有钱的大老爷需要工厂,需要娱乐,还需要可供移植的健康奇怪,自然不缺这种买卖人口的违法生意,这几乎是21世纪的黑三角贸易,一个墨西哥女孩的生命几千美元就能买断。 “没错,”楚子航继续说下去,虽然他没有“侧写”能力,但是还是很轻易地得到了和诺诺相同的结论——他很熟悉南美的混乱,他曾经不止一次在那里执行危险任务。 “我有理由怀疑他们都是巴西来的,毕竟巴西有很多日裔,自然也很容易日本黑帮渗透。我觉得这是我们接下来关注的重点。”恺撒也说。 在这个过程中,路明绯脑子不太聪明(或者说是把楚子航当做外置大脑懒得思考)搭不上话,兰斯洛特保持着合理的沉默,昂热校长杀死了一头正在挣扎的死侍幼崽,而楚子航和恺撒则几乎完全同频共振。 “哇,师兄好厉害啊,竟然知道这么多!”夏弥则在对着楚子航冒星星眼,一脸崇拜的样子,并且努力地往楚子航身上贴,哪怕恺撒这个对家都看不下去了,甚至有点期待路明绯当众发飙把这个勾引有妇之夫的学妹叉出去。 但是路明绯没有反应,甚至在恺撒看来,她好像还很高兴的样子。别看她傻白甜没有脑子的样子,但这丫头的性子可实在是难以捉摸,连男友和别的女孩调情都不生气? 恺撒觉得她简直和诺诺一样,精灵古怪疯疯癫癫的。 “到时候在学院大家都要学的,你很聪明,一学就会。”楚子航回答。 让恺撒更加大跌眼镜的是,楚子航竟然没有打算安慰路明绯的样子,而是对着那个新来的小学妹露出一丝勉强的,疑似微笑的表情——准确点说,就是嘴角僵硬地向上抽搐了几下,似乎这张脸的主人并不知道该怎么微笑。 该死的,楚子航甚至没有对我笑过,竟然对着这么一个新来才几天的小学妹笑了?他竟然对着别的女孩笑了?一股怒火莫名涌上心头,他忍不住想要为路明绯打抱不平。 那个女孩已经经历了名为赵孟华的羞辱和背弃了,怎么能再让楚子航背叛她?就算是他恺撒这个无关人员,都想替人家姑娘抽这家伙两耳光。 “小师妹也很厉害啊,还没开学就能完成这么危险的任务,要是换成我的话,我只会被吓哭呢!”路明绯也开始夸赞小师妹,对着漂亮学妹挤眼睛的样子让人觉得看不透。 “刚刚隔着老远就看见了,小师妹第一次出任务,就和师兄配合得这么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双胞胎脑子长在一起的。要是我的话我肯定做不到,我这个人总是不太擅长和人打配合,永远慢半拍。” 路明绯还在叽叽喳喳地夸赞新来的小学妹,夸赞她的勇气,她的智慧,她超出年龄的成熟心智,还夸赞她漂亮等等...语气中也听不出多少嫉妒,或者是她掩饰得太好了,恺撒没有听出来。 这波是个什么操作啊?恺撒不由得有点懵逼。 “其实明绯你的表现也很不错,在没有大规模杀伤性言灵,还被装备部拖后腿的情况下都能完成任务,那边也是为难你了。”最后还是楚子航中断了她一通狂吹夏弥的话,平静地说。 然后楚子航看向恺撒,以让人非常恼火的方式,为自己这位宿敌找补了一句:“当然,还有恺撒,他一直都是非常可靠的伙伴,拥有令人信服的实力——虽然我没有和他搭档过。” 靠,你这就是明面上嘲讽今天整个任务我输出最少了呗?恺撒气得想要一拳打在楚子航的脸上,但在昂热校长面前,还是忍住了。 “一会儿应该把那个叫陈墨瞳的小姑娘叫来。”这个时候,昂热忽然开口了,这位老者面容严肃,原本整齐的西装也变得破破烂烂,被死侍的利爪撕成一缕一缕,胸口、肩膀和后背还残留着血迹和伤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今天实在是奇怪,按理说我们的行动不应该被发现,可这些人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在我们刚刚到达目标地点,观望的过程中突然就发生了死侍暴动...就好像他们专门设了这么一个陷阱,在这里等着我们一样。” 这位老者仍然精神紧绷,似乎期待着某位大敌忽然降临,与他决一死战一般。 “诺诺或许能够看到什么蛛丝马迹,她的‘侧写’不是一般地强大。”恺撒也点点头,说。 第三十七章 残局(2) “我感觉到了什么,但是我不能确定...”诺诺皱紧眉头,说。 她走在一片混乱的冷库中,紧闭双眼,抬起手抚摸那些玻璃早已破碎的水缸,“在此之前,这里有一个人,他似乎在来回踱步...我不能确定,他留下的痕迹太少了,面目模糊不清,这只是一种直觉...” 她睁开眼睛,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些空空如也的水箱,似乎在与一双看不见的眼睛对视,一双明亮的黄金瞳倒映在破碎的玻璃上。 “他似乎在和死侍对视,或许还感叹了些什么,我也说不清楚...”她把手搭在玻璃上,也不担心破碎的玻璃会不会划破手指,“也许只是好奇呢,也许只是感叹呢?谁知道...不过我有一种感觉,这个人应该是个个子很高的男人,一米九起步。” “我近距离接触过那个在拍卖会上使用大范围精神系言灵的家伙,他确实有一米九。”路明绯几乎可以笃定,就是李冰那小子干的好事,也不知道这家伙在芝加哥大闹一场是图啥,难道是想要让学院将目光转向日本吗? 为什么是日本,难道赫尔佐格那个老东西没了白王圣骸,失去了对蛇岐八家的掌控,还憋着什么更大的东西吗? 又或者,他只是为了让所有人的目光远离中国分部? 嗯,中国那边确实水深,一方面大部分和龙族相关的事件都被官方把控,中国分部连朝阳区大妈都不见得打得过,狼狈得像是做贼。而官方的还只是表面,那些深藏不出的混血种家族,还有以“李冰”为代表的,接近纯血的上古超级混血种和他们组成的派系... 到目前为止,秘党对他们一无所知,他们大概率也不想被知。 “嗯,这个水缸是在这里,被那个人直接砸碎的。”诺诺将手按在虚空处,那里曾经是大块的玻璃,可现在只剩下空空的框架,和满地的玻璃碴子。 突然,诺诺像是发现了什么危险,猛然一个转身,转向一个不是大门,但却靠窗的方向,眼中熔金的光芒熊熊燃烧,身体弓成一个战斗的姿态,如同一头即将发起攻击的野兽。 “吼!”她朝着那个莫名的方向发出一声咆哮,然后一拳猛然砸在虚空之上——她击打的位置上方大约15 cm处,就是刚才她声称的,玻璃最开始碎裂的地方。 然后,诺诺面色惨白,直挺挺地向后仰着倒下去。 恺撒靠她最近,连忙上手去扶自己的女朋友,可万万没想到,还有一个人比他快一步。 路明绯距离诺诺不是最近的,但是她的速度和反应能力都远超恺撒,当她将自己的手臂扶在诺诺的后背上,阻止她后脑勺着地的时候,恺撒的手臂恰好揽在她的手臂上。 两人抬头对视,黑色的眼瞳对上冰蓝色的眼睛。 “咳咳...”路明绯有些尴尬地咳嗽起来,将怀里温香软玉的诺诺师姐交还到恺撒手里,然后光速撒手后退,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内心一通狂草,心说自己在这里多管闲事干什么,人家男朋友就站在这里呢,也不会让师姐摔倒,她这么着急忙慌的上赶,是来当第三者的吗?人家正主就在对面呢! 就目前的尴尬感来看,自己好像确实是,只不过不清楚攻略对象是师姐还是恺撒老大。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她在心里发出一声尴尬的哀嚎,恨不得脚指头扣出三室一厅。 “师姐看见了什么,吓成这个样子?”路明绯干咳两声之后,努力引开话题。此时诺诺已经睁开眼睛,正在和恺撒深情地四目相对,旁若无人。 诺诺将目光转向路明绯,面色有些苍白,叹了一口气,“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我看见了...我也不清楚看见了什么,反正那个人似乎意识到有什么强大且危险的东西靠近,主动发起了攻击...” “什么东西?”恺撒皱紧眉头,问。 诺诺闭上眼睛,“我不知道,我只感受到他们的...可能算作王者的威压吧,互相倾轧...我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裂了...它们,它们绝对不是人!” “那些死侍就是这么被放出来的,两个至少是次代种的存在,在此地暗中对峙,余波破坏了水箱,强大的血统召唤唤醒了被封在干冰和液氮里的死侍。” 听到这里,昂热的眼神变得严肃了,口中嘟哝着什么。 路明绯听清楚了,那是:“我记得白王血裔的‘皇’没有这么厉害啊,难道那群家伙搞出了什么危险货色,竟然比上杉越那个老家伙还厉害了吗?” “什么,难道这里真的有两头龙王暗中对峙?”夏弥发出一声夸张的惊呼,然后一下子就扑到昂热校长怀里,拉着老爷子的手哼哼唧唧。 “校长啊校长,您这是要我死啊,都还没开学,就让我去面对龙王——而且还是两头!”她夸张地比划出两个手指,悲怆地哭诉着、指控着,“我只是个还没到学校报道的大学生啊,怎么能这样对待我?” 然后她继续哼哼唧唧,说自己父母年老,哥哥是个智障,全家人都只靠她了,要是她今天挂在这里,这个家就毁了,然后斥责卡塞尔学院冷血不当人云云。 路明绯心说师妹你可真夸张,那另一头龙王不就是你吗?她早就注意到,诺诺师姐刚才对着一个空的方向咆哮,那个方向正好对着师妹所在的那一组潜入的后门——看来李冰那家伙是注意到耶梦加得的存在了啊... 四舍五入,李冰算是诺顿的儿子,也就是夏弥小师妹的大侄子,不过姑侄关系看起来似乎不怎么样啊?他们是有矛盾不成? 但表面上,路明绯也打哈哈,同时用目光暗示楚子航,笑眯眯地对夏弥说:“小师妹怕什么啊,不还有你楚师兄在吗?别看他瘦瘦的,其实可有力气了!只要他还活着,肯定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听到楚子航的名字,夏弥有些幽怨地撇撇嘴:“哼,可是楚子航师兄那么凶...我还是觉得兰斯洛特师兄好说话哎,至少人家笑起来很有礼貌!” 听到师妹叫到自己的名字,兰斯洛特的脸立刻白了,求助似的望向旁边正打开电脑填任务记录表的苏茜,但是后者热爱工作,没有理他。 路明绯有些疑惑地看向兰斯洛特,然后在转向楚子航,心说楚师兄啊楚师兄,你到底行不行啊?怎么反反复复让这个叫兰斯洛特的家伙抢大嫂呢? 你说上辈子你消失了,没人记得你了,兰斯洛特顺势继承大嫂,虽然让人觉得不舒服,但似乎也说得过去——可是现在你活得好好的,怎么就让这家伙抢了你的姑娘呢? 第三十八章 源稚生来了(1) 路明绯回到大酒店的时候,整个人都筋疲力尽了。 “我感觉自己就是一条咸鱼。”她一遍躺在床上,吃着从楼下餐厅送来的榴莲披萨,一边对身边的诺诺抱怨,“你说校董会给我的事儿也太多了吧?而且还一次比一次凶险,就算我有本事,也不该这么薅羊毛吧?” 诺诺则正背着恺撒吃夏威夷披萨,嚼着一大块菠萝,含糊不清地说:“我也不清楚,谁知道呢?” 今天晚上他们没有回到学院,而是回了昂热校长位于豪华大酒店的房间,两人一个房间,她和诺诺师姐在一起——反正经费花不完,在外面多住一天享受享受,自然是合理的。 干活太积极,思想有问题;薅羊毛不积极,思想更有问题。 “这次分房间也挺有意思的,你说让恺撒和楚子航一个房间算什么啊,他们两个暗中较劲了那么久,谁知道会不会打起来?”路明绯忍不住吐槽道。 虽然很想复刻三人睡一个房间的场景,看看小师妹有没有机会和师兄上一张床,但她也知道,这不现实。除开校长以外,四个男生四个女生,没有多出来的,所以必然不可能出现男女同房的事。 没想到诺诺却没有接这个话茬儿,而是说:“别说楚子航了,我觉得今天我要说说你——” 然后就是师姐亲娘一般恨铁不成钢的教训——虽然说路明绯有妈生没妈养,但她从小到大,都觉得如果自己有妈的话,一定是用这种语气批评自己的。 “路明绯啊路明绯,你要看住自己的男人啊!你看看,怎么就让一个新来的小学妹和楚子航贴得那么近呢?你也不拦着吗?就让那个小绿茶女在那里撬墙角?你这是干什么呢?” 路明绯一愣,然后脱口而出,“楚子航也不是我男人啊,我们只是兄弟而已!” 都怪芬格尔那个家伙,明明今年都毕业了,还给她抛了这么个大雷,到底是什么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和楚子航是一对儿啊?就凭他们一个男的一个女的吗?难不成所有说过话的男女都要结婚不成?这是什么封建思想? “而且,那也不是别人,是楚师兄中学时候的女朋友,青梅竹马!”路明绯继续辩解。 “他们中学就在一个学校,到了大学都在一个学校,肯定是有缘分的,我作为楚师兄的朋友,自然是要尽力撮合的。” 师姐啊师姐,这可关系到世界和平啊!如果夏弥\/耶梦加得能够被爱感化放弃毁灭世界,那我这个媒婆就是大功劳啊!我不仅仅是在说媒,撮合前世意难平cp有个好结局,更是在保护世界和平啊! 她觉得这听起来很合理,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总不可能是真的爱上楚师兄了吧?她...好吧,还是受前世影响太厉害了,也许性别认知都产生了误差,反正她现在也不认为自己会喜欢任何男孩或女孩,那都太奇怪了! 向来巧舌如簧的诺诺,第一次无言以对。 “你太迟钝了。”她在一阵欲言又止后,终于憋出一句话来,“你知道楚子航对你是真心的。” 路明绯差点被披萨面饼噎死,剧烈地咳嗽起来,差点连肺叶都要咳出来了。 “你说楚师兄对我?”她有些难以置信。 不,师姐,你误会了,楚师兄或许确实对我有些关注,但那真的不是出于感情——如果你硬要说是为什么,那只能说“因为那是楚子航”了。 在前世,自己是那个名为路明非的少年的时候,楚子航也对他给予了无数的帮助和友善,甚至提出要为了他打爆恺撒婚车的车轴,让他抢走新娘——甚至不求任何回报。 他就是这样的好人罢了,自己淋了雨,看见别人淋雨,就会走上前分享自己的雨伞,哪怕为此一半身体被淋湿也不在意。 这纯粹就是兄弟仗义啊,没有别的!你总不能说前世楚子航爱上自己了吧? 想想就觉得一阵肉麻,好端端的兄弟情,被师姐你说成这个样子。 “那只是单纯因为我们来自同一所中学,作为直系师兄,他大概觉得有必要照拂一下我吧?”路明绯想了想后,解释道。 诺诺把脸埋在自己的手里,不知道如何形容。 “姐妹,你这么迟钝,是要注孤生的!”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已经19岁了,现在谈恋爱已经不算早恋,也该开窍啦!” 但是对方根本没有在听,路明绯的手机屏幕亮了,她从床上跳了起来,从床头柜上取下手机。那是绘梨衣的消息,她经常用qq和远在日本的小姑娘闲聊。 “我听说猛鬼众在芝加哥做了坏事,我记得你就在芝加哥对吧?你没有受伤吧?”绘梨衣问。 路明绯不再听诺诺那套“楚子航喜欢你”的歪理,把注意力完全放在了绘梨衣身上,手指在屏幕上敲敲打打,“这件事已经被解决了,别担心,没人受伤。” 除了那个被他们活捉的倒霉司机。 绘梨衣发来一个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包,“那就好,我有点担心。” “哈哈,别担心我啦,我其实很强的——虽然没有绘梨衣强,但是大部分坏蛋都打不过我哦!”她对绘梨衣说。 “但你也要注意安全,不要受伤。”绘梨衣又说。 然后她接着开始打字,路明绯等到她慢悠悠地打完一长串后,才开始读。 “源稚生哥哥说他要去一趟芝加哥,据说就是因为猛鬼众的事情,说是要和你们的校长还是校董会谈谈,他现在已经出发了,看起来很着急。我问他能不能和他一起去,我也想去见sakura,想看密歇根湖,但是他不让,他说路太远了,我可能受不了。但是他说作为补偿,他回来以后,可以带我去北海道避暑。” 看来源稚生这段时间对绘梨衣还不错,至于答应她去北海道了,说明绘梨衣的身体状况相当好。 “我前几天在哥哥的陪同下去了浅草寺,求了一块符送给你,当做你的生日礼物。本来我想求一块平安符的,可是那里的和尚却给了我一块姻缘符,说是能让你早日遇上心爱的男孩。” “乌鸦哥哥说其实稚生哥哥暗恋你,这张符能让你们爱上彼此,永结同心。” 路明绯一个哆嗦,差点把手机都摔在地上——又是那阴魂不散的催婚,蛇岐八家是故意恶心我吧?我和源稚生老大这种隔着十万八千里井水不犯河水的拉郎cp都有人磕? “我怎么到处都招惹烂桃花?”她发出一声哀嚎。 第三十九章 源稚生来了(2) 在诺诺的嘲笑声中,路明绯闭上眼睛入睡。 算了不想了,什么都不想了,她对自己说。楚子航有夏弥小师妹,恺撒公子有师姐,兰斯洛特和苏茜学姐也勉强捏着鼻子认了——至于远在天边的源稚生?他身边不是已经有一个樱小姐了吗? 这些都和我没关系,我... 路明绯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认真地想过一段恋情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她努力想象那个能和自己共度一生的人的形象,映入脑海的却仍然是阳光照耀下,近乎透明的白色长裙,以及膝盖上打开的书本。 该死,为什么她一直在想陈雯雯,难不成她真的是我命中注定的真爱?明明在选择卡塞尔学院的一刻,都被我抛进故纸堆,平时想都懒得想一下了啊? 而且这一世我是女孩,怎么可能还和她在一起? 其实你并不是在想陈雯雯,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絮语,听上去莫名很像小魔鬼,你只是后悔当年选择卡塞尔学院。 对你来说,陈雯雯不过是一个象征,代表那个涉世未深,目光短浅的你。那个声音说起话来毫不留情,路明绯就算捂住耳朵也不管用。那个时候没人逼迫你,哪怕前途渺茫辗转困顿,也不会有人给予你过高的期待。 像你这样的废物,加入卡塞尔学院之后,被莫名其妙捧到无法承受的高位,被期待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你的一切付出和牺牲都被视为理所当然,就算再努力也达不到他们希望你成为的高度...这一定是极为痛苦的感觉吧? 是的,你一直都想要风头,你希望被人注视,可是当注视真的被投来的时候,你却无力承受这种风光。你绝望地想要回去,想要回归平凡的生活,却发现你已经和所有曾经的同学渐行渐远... “够了,路鸣泽,不要再说了。”她低声嘟哝了一句,把头也埋在了被子里,可是那声音在她的颅骨里回响,让她不得安宁。 “明明共享身体,本来就应该荣辱与共,你何必这样嘲笑我呢?”路明绯在心里对那个声音说,“要是我能回去的话,我早就回去了...以前我觉得,就算没有我,秘党也能拯救世界...可是我前世最后一年的经历证明,秘党除了内斗,一无是处。” 所以,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姐姐。小魔鬼的声音笑道,你为什么这么爱这个世界呢?明明这个世界对你并不友善,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你都没有爱你的父母,你的同学冷霸凌你,孤立你,等到了卡塞尔学院才发现,自己的一生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不容反抗。 你为什么还爱着这个世界呢? “老弟,你又开始那套‘征服世界,加冕为王’的胡话了,别以为我不知道,如果我真的同意你了才有鬼好不好?”路明绯再次不安地翻身,也许自己最近和小魔鬼的相处过于融洽了,才忘记他是一个打算夺舍自己重生的魔王,“如果我同意了,你是不是就会借助我的身体复活?” “然后呢?然后你或许会像所有龙王那样,毁灭世界。”路明绯继续说下去,“可是我不想毁灭世界啊,虽说它总体而言对我来说不算太友好,可是还有很多对我很好的人啊。比如诺诺师姐,比如楚师兄,比如理查德,还有绘梨衣...我能说出很多来。” “况且,就算对我不太友好的,比如陈雯雯和赵孟华,我在看过无伤大雅的玩笑之后,也想祝他们幸福,所以才会对他抛弃陈雯雯这件事感到生气。我觉得所有人都应该快乐地活着,这和他们对我的态度没有关系。” 姐姐,你实在是太圣母心了,希望所有人都好,这迟早会毁了你的。她脑海里的声音无奈地说。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 “我可没说所有人,至少对于赫尔佐格老贼和奥丁,我可希望他们有事了!”路明绯为自己找补道。 —————— 然后,一切就平静过渡到了第二天,醒来后她悲哀地意识到,自己大概还是逃不过源稚生。 “哥哥说想要和你一起去一家高档餐厅,乌鸦说这算是约会。虽然我不懂约会,但他们都说,这能让你和哥哥的关系更进一步。”她站1000列车的站台上时,一边假装专注地看手机,一边偷偷地向不远处站在站台上的源稚生瞄几眼。 尴尬,真是尴尬...真是没眼看了。 她环顾四周,发现情侣们都已经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 恺撒老大和诺诺师姐自然不必多说,两人已经腻歪了相当长一段时间了,就差一句家里老人允许;楚子航和夏弥此时已经亲近上了,不过看样子活泼开朗的小师妹更加主动一些;就连兰斯洛特和苏茜学姐都在眉目传情,这对前世他看来并不合适的情侣此时竟然相当般配。 如果自己不和理查德或者校长凑近点,就只能和源稚生干瞪眼了。 所以,她还是决定更加主动一些,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而且只要多把话聊到正事上去,不就不尴尬了? “真是没想到啊,校长,那不是日本分部的那位分部长先生吗?昨天晚上的事儿把他都炸出来了?”路明绯故作惊讶地问。 “是的,我们早就联系了日本分部,希望得到他们的信息支持。而昨天的事恶劣程度远超我们的想象,所幸没有造成太多人员伤亡,但我们仍然有必要和他们谈谈。”昂热校长回答。 听到校长这样讲话,一直安静站桩源稚生侧过头来,点点头表示赞同,“发生这样的事件,我也非常抱歉。关于猛鬼众在海外的势力,蛇岐八家在此之前一直一无所知。” 他和所有日本人一样体面,彬彬有礼。 “是啊,大家都很惊讶,没有人能想到,区区一个猛鬼众,力量竟然能辐射道秘党和北美混血家族的大本营芝加哥!要是这样严密的地方都能混入敌人,谁知道别的地方会不会呢?”昂热只是冷笑一声,说。 源稚生皱皱眉,理解为昂热在怀疑蛇岐八家,“自从我成为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以来,已经肃清过家族内部前任家主的党羽了,绝不会让敌人再钻空子。” 昂热呵呵地笑了:“孩子,你还太年轻了。” 他拍拍源稚生的肩膀,“孩子,你现在才二十多岁啊,这么年轻,又一直被前任大家长带着,真的有足够多趁手的‘自己人’来插进空缺的位置吗?” 第四十章 源稚生来了(3) 听到老者的话,源稚生愣住了,然后又低下了头。 “我之前说过,我觉得你们那位前任大家长橘政宗是个非常可疑的人,他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除了最近的二十年经历,前面的人生一片空白,无从调查。”昂热继续语重心长地说,也不避讳路明绯。 “这个男人所图不小,他试图了解龙族进化的真相,并且已经有了相当惊人的成果,可却这么轻易地就死去了,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改造自己的躯体。我曾经怀疑,这个橘政宗或许也只是一个傀儡,后面另有他人——虽然也没有多少证据就是了。” “但现在,我已经能够确定,那个杰出的傀儡大师,或许还操控着猛鬼众。在昨天我们破坏的仓库中,发现了和源氏重工地下一模一样的死侍群,就连储藏和运输方式都如出一辙,一看就是同一个人的手笔。” 昂热叹了一口气,说到这里从西装的兜里掏出一盒雪茄,用打火机点燃,雪茄那种有些呛人的香味顿时散开,“所以啊,我有点担心你,孩子,你这么年轻,又被橘政宗影响了这么多年,身边真的有足够多值得信任的人吗?” “您怀疑,那位可能存在的‘幕后黑手’,有可能已经在我身边安插了间谍,进而能继续掌控蛇岐八家?”源稚生问。 “这正是我担心的,孩子。”昂热徐徐吐出一口烟,说,“我不怀疑你的能力,你确实很优秀,在所有混血种当中都是最顶尖的,而且还有一股子正义感,与邪恶势不两立,这些都是你的美德——但你实在是资历太浅了。” 源稚生点点头,看来这几个月,让他也折腾得够呛。 毕竟他才二十多岁,身边得力的助手只有樱、夜叉和乌鸦,虽然他们都各有各的优点,但都太年轻,不能为少主独当一面。 因此正如昂热所担心的那样,他确实无人可用,甚至面临被其他更有经验和人脉的家族架空的风险。 “如果你愿意相信我,我还是建议你去找阿贺,我了解他的性格,他会无条件地支持你,并且与邪恶势不两立。”昂热转着雪茄,对源稚生说,“但前提是你能做到相信他。” “我知道阿贺这个分部长当得憋屈,经常有人背地里暗暗地戳他的脊梁骨,说他是美国人的走狗,甘愿不顾家族荣耀,认我当义父...我自然明白,你们日本人这些年觉得经济发展了,国家振兴了,就该寻求独立自主——这我也理解,你们的血统很优秀,必然不愿意寄人篱下。” 源稚生低下了头,昂热说得确实是实话,在橘政宗老爹这二十年掌权期间,这几乎是不容置疑的政治正确,蛇岐八家没人愿意和秘党结盟,他们天然把这群欧美的混血种当做假想敌。 在如民族主义浪潮中确实是合理的,可是谁又能想到,正是这样的思潮,让蛇岐八家陷入了一个神秘阴谋家的控制,甚至没有机会让外界发现端倪,进而帮助他们呢? “我理解你们追求独立的想法,但是你们这么指责阿贺却不对了——如果不是他这些年在美国人手下低声下气地争取利益,用尊严给陷入困顿的蛇岐八家还来修生养息的机会,你们能有今天?” 源稚生没有回答,而是平静地听老者讲话——这是日本人的美德,他们总是尊敬长辈。 “所以啊,别总是瞧不起阿贺,有事他是真的能办好的。在他当分部长的那几十年,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的关系可没有现在这么差。倒是那个橘政宗来了之后,你们一年打得比一年厉害。”他说到这里,语气中藏不住一丝轻蔑。 接着他话锋一转。 “你们想独立好说,现在你们连自己的烂摊子都没法解决,甚至还将危险外泄出去,我们怎么能安心让你们关起门来,‘处理自己的家务事’呢?”昂热语重心长地说。 源稚生自然明白老人是什么意思,心有不甘,但还是用沉默表示了赞同——毕竟闹出大规模饲养死侍这种级别的麻烦,全球恐怕都还是独一份,所有的混血种家族都在戳他们的脊梁骨,骂他们是种族的叛徒。 “其实,我没兴趣控制蛇岐八家,现在事情已经够混乱了,我不需要再惹更多的麻烦——我唯一希望的,就是蛇岐八家能尽快将自身的麻烦解决,最好找出那个神秘的幕后操控者,如果有的话。” 昂热又补充道,“这些年你们算是很自由的了,而且我有必要说一句,如果你们蛇岐八家想要在全世界获得足够的尊重,那么久应该走出去——不要局限于你们那一小方天地,而是去更为广阔的世界。如果你们当中有人真的成为了一位家喻户晓的英雄,譬如得到了一位龙王的龙骨十字,其他混血种家族自然会高看你们。” “尊严不是靠他人施舍得来的,要依靠自己的本事获得别人的尊敬啊!”他这句话在源稚生耳边炸响,这位年轻的超级混血种一下子站定不动,像是愣住了。 路明绯在一旁傻傻地听着,觉得他们说得超级有哲理,甚至忍不住想要鼓掌。 这个时候,他们等候已久的列车总算来了,那辆熟悉的流线型黑色列车停靠在车站上,车灯晃得人眼睛疼。 昂热校长在登车之前掐灭了手中的雪茄,对身边的源稚生笑着说:“呵呵,我这个人老了,话也多了。这些东西你能听进去就听吧,听不进去就当我这个老人家胡言乱语了。” 然后,他走上了列车,留下路明绯和源稚生在身后。 “呃,象...源师兄,要不你先上?”路明绯对上那阴柔俊美的面容,一阵尴尬涌了上来,向后退了半步,尽可能礼貌地问。 源稚生从惊讶和深思中回过神来,看着路明绯的目光有些躲闪,最终还是有些羞涩地说了一句:“女士优先,还是路君先上吧。” 于是路明绯也不和他客气,直接大大方方地走上了列车,随便找了一个靠近窗户的座位坐下。 然后,尴尬的事情发生了——源稚生坐在了她的身边! 第四十一章 源稚生来了(4) 源稚生坐在我身边! 路明绯感觉自己整个脑子都是懵的,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虽然绘梨衣曾经说过,乌鸦,以及蛇岐八家的其他人都希望通过她给路明绯和源稚生说媒,但她从来都没有当真过。 或许在那些廉价的爱情小说情节中,源稚生这种家底丰厚,年轻有为,长得特别帅,而且战斗力爆表有黑帮背景的少主,简直是男主的标配,是注定要和女主陷入热恋,因误会分手,中间还有包括黑帮仇杀、绑架等一系列剧情,最后在和好的。 只可惜路明绯并不觉得自己是那个女主。 毕竟她是中国人,在美国读书,怎么可能和一位仅仅有几面之缘,还都是工作原因的日本黑道少主扯上关系呢? 拉郎配都不是这么拉郎法,他俩不可能的,人家源稚生已经有樱小姐了,她不应该掺和在里面,容易产生误会。 可是显然她低估了蛇岐八家的力量,这位少主现在就坐在她身边,动作僵硬,眼神躲闪,一看就是被逼无奈,觉得自己不装作努力争取一下女孩芳心,都糊弄不过去。 空气里尴尬浓度真的超标了...路明绯有些沮丧地想。 然后更加尴尬地事情发生了,诺诺为他们端来了饮料——路明绯喜欢快乐水,所以她给了她一大瓶,还有一个纸杯。 “来点快乐水吗...哎,你怎么和这位坐在一起了?”她看见旁边的源稚生,不由得挑了挑那对暗红色的眉毛,“没和你的楚师兄在一起?” 路明绯有些尴尬地接过可乐,我说你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没看见我们两个坐在这里已经很尴尬了吗? 她转头看向源稚生时,发现对方看诺诺的神情出现短暂惊讶,然后快速平静下来,继续维持彬彬有礼的神态——他大概也觉得,诺诺师姐长得像绘梨衣了吧? “哎呀,人楚师兄不是和小师妹在一起吗?我去凑什么热闹啊?”路明绯有些无奈地说,搞不明白为什么诺诺就这么热衷于支持她挖师兄的墙角——感情总是有先来后到的,人家楚师兄先遇到小师妹了,那师兄自然就是她的,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诺诺翻了个白眼,低声骂了一句傻子,然后才想起来,旁边还有一位没有饮料的先生,“您好,您需要饮料吗?红酒也可以,不过只有比较便宜的那种了,高级的是昂热校长专属。” 源稚生礼貌地回答:“都可以,非常感谢你,美丽的小姐。” 听到这样彬彬有礼的回答,诺诺只是啧了一声,然后从餐车里取出半瓶廉价的餐酒,倒在一支玻璃杯里,然后递给源稚生。 在她离开的时候,路明绯分明听到一句:“就不能直接追求楚子航吗?还把别人当代餐,明绯你xp还蛮奇怪的嘛!” 什么叫我喜欢楚子航?什么叫我把人家黑帮大少爷当代餐?我有那么大胆子吗?师姐你的脑洞也蛮奇怪的啊! 路明绯决定自己可以直接去死了,尴尬透顶啊,而且...源稚生血统很好,听力敏锐,我听见了,他多半也能听见啊! —————— 一路沉默总是不合适,路明绯感觉自己特别想说一些什么,她这人自从当上了会长,就逐渐从社恐过渡到了社牛,不说话反而更加紧张。而且这种情况下,不说点什么,好像就更证明他们心里有鬼是不是? 自然一些,放松一些,她深吸一口气。 “咳咳,源师兄,”她有些尴尬地开口了,看着源稚生羞红的面容,“话说绘梨衣最近身体状况怎么样啊,听说她已经可以比较自由地离开家在外面走了?” 那个名为上衫绘梨衣的女孩,是路明绯现在能想到的最好的交流话题,并且不太可能引申到两个人感情方面的问题上去。 “唔?”源稚生被主动开口的女孩问住了,整个人变得愈发呆滞,面皮也更红了。 在那一瞬间,路明绯莫名觉得这位黑帮少主还挺有意思的——谁能想到他源稚生这种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日本豪华版楚子航,和女孩子说话竟然还会脸红呢? ...等等,不对,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我只是觉得他脸红的样子莫名有点像楚师兄而已——也许那些有心理阴影,战斗力爆表的贵公子都差不多。 “绘梨衣啊,她确实好一些了,简直是医学奇迹,在此之前没人认为她能好转——也许是成年后激素分泌的变化,也许她平时练的那些‘气功’什么真的有用。现在她已经可以在熟人的陪同下出门玩了,但是每个月仍然要体检,保守估计仍然需要每三个月做一次血液透析。” 提到绘梨衣,他的话也变多起来,身体和精神逐渐放松。 “那好事啊,让绘梨衣多出去转转吧,她以前总是向我抱怨身体不好不能出门。现在多出去透气,肯定也是有助于身心健康的。”路明绯说。 然后她又好心地补充了一句,“就是得绕着猛鬼众的人远一点,谁知道橘政宗那个老东西,是不是对她的身体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才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他们不知道怎么的,似乎连死侍都能控制,指不定也能控制还有理智的混血种。”她装作随意地说,然后瞥了一眼面皮逐渐由红转白的源稚生,看着他不由自主地握紧双拳。 最好能让源稚生发现他们对绘梨衣的脑子做的事,那个该死的胼胝体切除术真是祸害死绘梨衣和源稚女了,而源稚生...谁知道他有没有被人动过手脚? “多谢你警告我了,路君,确实需要让绘梨衣小心,不要靠近猛鬼众的人...”他露出一丝非常勉强的笑容,眉眼中的忧伤让他看上去下一刻就要哭出来。 “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双胞胎弟弟源稚女,在我忙于为所谓的‘正义’奔波,忽视他的时候,他被人变成了怪物——那是‘王将’的阴谋,我几乎可以完全确定...” “他们已经摧毁了我的弟弟,我不会再让他们摧毁我的妹妹...”他叹了一口气,苦涩地摇摇头。 路明绯点点头,然后突然意识到,源稚生是怎么知道源稚女遇到过‘王将’的?他又没见过,等到回来的时候不是就已经不得不面对正在把人制作成人偶的弟弟了吗?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路明绯决定让水搅得更混,“或许这容易让你伤心,但是我还是有必要说出来。” 她眨眨眼,尽可能组织语言,说得委婉,“话说你是否确定你只有一个兄弟——我是说假如,我之前的猜测那样,你和你的兄弟是橘政宗,或者他背后不管什么人,通过不正常的方式制造出来的情况下。” 源稚生皱紧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威严的金芒:“你为什么这样说?” 第四十二章 井中枯鬼(1) 路明绯想说,自己就是在瞎说八道,知道结果中间瞎说,用错误的事实刻意把你引到正确的道路上罢了。但她还是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沉声说道:“我知道这个问题很奇怪,但...我还是觉得有必要问问你。” 然后她就把自己遇到“李冰”的事情说了出来,只不过在描述对方外貌的时候,说了谎:“虽然化妆很浓,但当时我还是有种感觉,他给我的感觉很像你,而且身高、脸型什么的也很像...虽然我知道那并不是你,但那种感觉就是挥之不去。” “我的血统是s级,第六感总是很准确,或许是因为我能发现别人不能发现的东西...比如血脉强度的模糊感知,或者气味儿?”她装作茫然地说。 这些全都是谎话,重点还是要引到源稚生相信,他的弟弟还活着,并且被猛鬼众控制了,他们还有重归于好的机会——毕竟前世,源稚女如果不是为了救自己放弃抵抗那个名为风间琉璃的恶鬼,本来应该和哥哥再见一面的啊! 这一世他们一定要he!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有一个很喜欢唱戏的双胞胎弟弟?我也怀疑那是不是他,可是他都已经死了十年了吧?总不可能死而复生...所以我就开始担心,你说你们兄弟俩会不会是用黑科技克隆出来的,也许还有更多的‘双胞胎’?” 在路明绯提到他和那个可疑人物长得很像时,源稚生已经下意识地攥紧双拳,嘴唇抿得苍白。他似乎在纠结有些东西是否应该和眼前的女孩说,那双深棕色的眼瞳中此时没有璀璨的金光,她看上去只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邻家女孩。 但是没人回忘记那个君临天下的女王,那双古奥森严的黄金瞳给源稚生留下过挥之不去的印象,哪怕只是想起,都忍不住产生跪拜的冲动。 “其实在政宗老爹死后,我回了一趟鹿取镇——就是那个我和稚女一起生活过的地方。”源稚生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见到这个女孩,就忍不住想要吧心中所有的彷徨和恐惧全部倒出来,她真的有某种让人自来熟的魔力。 然后他开始叙述自己的故事。 在橘政宗死后,源稚生认真回想了一番路明绯的话,这才惊觉,其实橘政宗的行为早就很可疑了。 首先一点,这鹿取镇从来都不是源家的地盘,甚至可以说一点关系都没有,那么明明已经绝嗣一百年的源家,怎么可能突然就出现了男性继承人,而且还是两位,而且还恰好就是“皇”? 第二,既然确定他们兄弟二人是源家后裔,那么为什么不把兄弟两个都送回本家扶养呢?不要说什么源稚女性格软弱不适合混黑道,让他在神社里当个司仪就够了,蛇岐八家的神社也需要司仪啊,让他在自家的势力范围内不是更加安稳吗? 第三,源稚女变成怪物,或许也如路明绯所说,是因为本身是某种缺陷的造物,又或者被人用邪恶的方式引导。在看见过源氏重工地下的死侍群后,源稚生深知这是有可能的,他变成那个样子不仅仅是他这个当哥哥的忽视,而是有人别有用心。 毕竟,一个“皇”级别的怪物,能给蛇岐八家带来多大的麻烦? 所以,带着这样的疑问,源稚生回到了那个他成长的小镇——那个他杀死自己兄弟后落荒而逃的小镇。 他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也许是收殓弟弟的尸骨,把他安葬在家族的墓地里,让他不要一个人孤零零地蜷缩在那么一小口井里,让自己日后有机会明目张胆地为自己死去的兄弟哀悼。 他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把稚女的尸体扔进了一口枯井,然后将井盖锁住,那口井就在学校大门西南侧大约50米处,他记得步数,哪怕和十五岁时比起来长高了,也不会搞错。 他走到曾经中学的大门前,这里早就废弃了。当年神社经营状况不好,又死了那么多女孩,主持神社的宫司在稚女死后第二年也去世了。 没了神社,没了旅游和年度的巫女祭,镇上的人也没了最主要的收入来源。再加上地震破坏了很多老房子,这座鹿取镇也和日本许多其他小乡村一样渐渐没落,人们都搬到了大城市讨生活。 他看着生锈的铁门,看着铁门和倾颓的围墙后面长满野草、玻璃破碎的窗户,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当年和弟弟一起生活的时光历历在目。 他找到了那口被淤泥掩埋的井,挖了差不多半米才挖出锈迹斑斑的井盖,铁链十字交叉将井盖锁死。这并不是他自己做的,他在抛尸后就狼狈地逃跑了,还是政宗老爹处理后面的事——也就是将井盖用开过光的铁索锁上,据说可以将怨魂永世镇压,避免稚女死后再祸害世人。 永世不得超生,这是怎样残忍的诅咒啊。 他一铁锹就砸断了锁链,揭开沉重的井盖。井中一片漆黑,腐臭而湿润的腥气弥漫上来,呛得人无法呼吸。 莫名地,他有点害怕了。他向来是不信鬼神的,因为在混血种的世界里,所有人都知道鬼神究竟是何物,也知道它们并非杀不死,因此不存在常人对未知的恐惧。可是现在,他还是害怕了。 他也不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也许是害怕弟弟的鬼魂?害怕下到井里,迎接他的是像神话中伊岐那邪在黄泉之地看见的妻子那样,披着朽烂的尸衾,浑身爬满蛆虫,裸露出腐朽骨头的弟弟?害怕他咧开露出牙床直到耳根的嘴,对他说“哥哥,你回来啦”? 于是他将手电筒挂在风衣腰带上,忍住令人窒息的恶臭,脑海里尽可能回想着那首他几乎遗忘掉的《正义的朋友》——上一次,他去面对自己变成恶鬼的弟弟时,就在哼唱这首歌谣,为自己鼓劲。 这有些幼稚,他忍不住嘲笑自己。 这口废井不过四五米深,下面还有残存的死水,大约一尺深,大概率是上一次下雨留下的,水色漆黑,不知道沉淀了多少年。 他带着清洁工的手套,去捞水下的尸体时,捞上来的却只有枯枝。 源稚女已经不在下面了。 第四十三章 井中枯鬼(2)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弟弟的尸骨不见了?”路明绯装作有些惊讶地问。其实她一点都不惊讶,毕竟她早就知道,源稚女根本没有死,他现在是日本最有名的牛郎风间琉璃大师,还是猛鬼众的“王将”。 源稚生沉痛地点点头,眼眶微微泛红,“我没有找到。” “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的情绪略微有些激动,攥紧了双拳,“路君,我当时真的很...我也不知道。只过了十年,总不可能连骨头也不剩下...” “我想过很多最坏的可能,比如他的尸体被人偷走了...也许又是那个卑鄙的王将?他会用一位残缺的‘皇’的基因做什么呢?制造更多的扭曲怪物吗?” 他的声音在颤抖,自幼长辈告诫的矜持早就被抛在了脑后,他下意识觉得,他能够和路明绯毫无顾忌地说实话,她是值得信任的。 “想开点,也许人家根本没有死呢?你当时是怎么杀死他的?”路明绯开始引导。 这让源稚生不由得皱眉,旋即否定了这种可能:“不可能,我确信自己刺穿了他的心脏,而且还旋了一下刀柄,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活了。” 大哥,这可不一定啊...路明绯心说。 “我看不见得,”她开口了,“要知道对于纯血龙族,尤其是三代种及以上的来说,仅仅心脏受损是不致命的,必须还要摧毁脊椎骨和大脑,才能真正杀死它们。虽然我不知道你的血统有多好,但之前我们战斗过,我知道你绝不逊色于s级,甚至更好。” “那么理论上可能血统比你还要优秀的弟弟,指不定已经拥有与纯血种媲美的恢复能力,仅仅刺穿心脏,不一定能杀死他。” 源稚生咬了咬苍白的嘴唇,“所以我把我的弟弟活着扔进了那口枯井里?” 他不敢想象,垂死的源稚女在那口井里经历了怎样的煎熬——他伤得那么重,井口又被锁住了,怎么可能爬的出来?也许他连呼救的力气也没有,就那么奄奄一息地倚靠在井壁中,艰难地喘息,绝望地等待有人将他救出来。 也许他还指望着,这一切只是一场玩笑,他的哥哥会笑着把他从这口该死的井里拉出来。 源稚生莫名打了个寒噤。 “你之前说后事是由橘政宗那个老家伙做的,谁知道他做了什么?”路明绯耸耸肩,“说不定就是他带走了你的弟弟,不论是死是活,这家伙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被这么一提醒,愤怒立刻取代了恐惧和愧疚,他再次攥紧了拳头。 “我之前怎么没想到?”他瞳孔一缩,旋即苦笑。 没办法,他被橘政宗用甜言蜜语蛊惑了太久,以至于第一时间想到的永远是自己的问题,而不是橘政宗的问题——哪怕他这些年的恶行已经被全部挖出来,名声在高层之间彻底烂透后也一样。 “反正现在情况有两种——要么我遇到的是你没有死掉的弟弟,要么是你死掉弟弟的克隆体。而如果是后者的话,恐怕这样危险的超级混血种还不止一个。这总归是你要解决的问题,毕竟和你的弟弟有关。”路明绯总结道。 源稚生沉默地点点头。 他已经开始了头脑风暴,想着自己应该怎么抓回自己的弟弟...也许稚女还保留着原来的爱好,喜欢唱歌跳舞?他可以去什么歌舞伎爱好者的论坛里逛一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点端倪。 甚至大胆一点,也许他已经整个容进入演艺圈了,然后诱惑那些年幼无知的女粉丝。哪怕他还只是个十五岁的、没有长开的少年时,也没人能拒绝他的魅力。 也许他这些年还在黑暗中狩猎年轻漂亮的女孩,他可以从这类失踪案入手——但是这太过复杂,毕竟很多失踪案可能是橘政宗或者王将制造死侍造成的,不一定是稚女... “话说源师兄,如果找到你的弟弟之后,你要做什么啊?”这时候,路明绯突然开口问。 “当然是把他处决,我杀死过他一次之后,自然能杀死他第二次!”源稚生脱口而出,但旋即又后悔了。 在他被橘政宗带出深山老林,开始接受训练时,他觉得自己的未来一片光明,他将会成为正义的代行者,拯救被怪物伤害的普通人。 可是年轻天真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处决的第一个鬼,竟然就是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亲兄弟! 和源稚女的战斗他轻而易举地获胜了,或者说那根本不是一场战斗,稚女根本就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变成了敌人,而是高兴地跑过去迎接他回家,直挺挺地撞在他的刀上。 但是那依然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理想和希望。 从那以后,所谓的“正义”变得索然无味,一次次执行任务时也没有了对正义的信念,仅仅是完成而已。他冰冷的双刀不知道斩杀了多少鬼,被拯救的受害者的感激再也无法触动他的内心。 他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残忍,早已筋疲力尽,乃至对“正义”都产生了怀疑。 他所坚定的一切,并没有拯救他最爱的人。 “我觉得其实没那个必要。”路明绯开口了,心说象龟师兄果然是一根筋啊,杀死一次兄弟就够让他难过的了,他怎么还能再把自己最爱的弟弟杀死第二次? “我们假设他确实活着,而如果如你所说,他是个扭曲的怪物的话,这些年早就不知道杀了多少个人了,肯定连警察局都会反复报道什么变态少女杀手之类的...可奇怪的是,你们执行局似乎再也没有被这样惊动过。” “你这是什么意思?”源稚生忽然直起身子,有些激动地问。 路明绯认出来,他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希望。 于是她装模作样地咳嗽两声,开口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在这样的假设条件下,他不一定是一个仅有杀戮本能的恶鬼。相反,他可能相当克制,具有足够的理性,乃至和正常人没有区别。” 然后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嗓音,凑在源稚生耳边,低声说。 “以及,我的导师古德里安教授告诉我,在橘政宗老贼的手稿被封存之前,曼施坦因教授解读的部分内容中包括,用脑桥中断手术控制死侍的方法。” 红酒酒杯掉在了地上,暗红色的液体如血液一般汩汩流淌。 第四十四章 井中枯鬼(3) “抱歉!” 酒杯落地碎裂的声音惊醒了源稚生,他慌忙跳起来,对路明绯说了一声抱歉,然后失魂落魄,急匆匆地去洗手间拿扫把和拖布,清理一地的狼藉。 在他有机会拿着清洁工具回到自己的位置时,一个两米高、穿着校工部制服的肌肉壮汉就拦住了他,整个人像一堵肌肉墙一样,差点让源稚生一头撞上去。 “还是我来吧,先生,打扫卫生是我们的责任。”那位清洁工大汉微笑着说,满脸横肉看着颇为吓人,要是普通新生,肯定被惊骇冲击到傻眼了。 当然,吓不到黑帮少爷源稚生就是了。 当那位清洁工提着拖把和水桶过去时,源稚生只是静静地站在车门处,无神地望着外面山林中一闪而过的翠绿,心中万般情绪如惊涛骇浪般翻涌。 路明绯给出的信息将他引诱到了一条他从来没有想过的道路上。 在此之前,他要么是觉得自己的弟弟天生是一个鬼,注定是要害人的,因此就算不是自己动手,别人也要来杀他。而源稚女毕竟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也拥有“皇”的血脉,只有自己这个“皇”才能制服。 后来路明绯猜测,自己和稚女都是那个名为橘政宗的野心家的傀儡,是被他们制造出来的,披着人皮的怪物。而自己只是恰好是个更加完美的造物,可怜的稚女在被制造出来时就是有缺陷的,他无法控制自己体内恶鬼的基因,他也是受害者。 这样的想法让他好受了一些,至少可以把稚女杀死的那些女孩归咎到橘政宗身上,这个男人一开始就不应该制造带有危险“皇血”基因的孩子,这打开了地狱之门。 但是现在呢? 他知道脑桥中断手术是什么,这项手术又被称为胼胝体切除术,通常是针对那些患有严重癫痫的病人,将左右侧大脑分隔,避免病变区域异常的电信号传到另一侧脑区。 但是副作用也很严重,因为这将会直接导致两侧大脑失去交流的能力,长此以往将会形成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 混血种的神经活性很高,对于普通人而言,这种手术将会不可避免地导致部分失能,但混血种不会,尤其是他们的神经或许能够更好地重新分配脑区的功能,甚至有可能使两个半脑都具备全脑的功能,也就是产生两个完整的、彼此分离的人格。 路明绯又给了他一个新的思路,也许稚女从来都不是一个怪物呢?如果他只是和其他死侍那样,被人用一个邪恶的手术控制,分裂出一个邪恶的人格? 而这个人格恰好是一个危险的杀人犯,平时蛰伏不出,受到某种刺激之后忽然暴起伤人。 想到这里,源稚生忽然打了个寒噤。 也许那天欢迎他回家的“弟弟”不是那个恶鬼,而是真正的源稚女呢? 他被困在自己的身体里,在与邪恶人格战斗落入下风,把回来的哥哥当做唯一的希望,高高兴兴地迎上去,天真地以为哥哥可以为他赶走那个邪恶的人格... 但是源稚生是如何回报的?他没有看到那个男孩心中的恐惧和绝望,只是充满厌恶地将他当做怪物,一刀刺穿了稚女的身体,然后将奄奄一息的他扔进一口枯井里。 真正的源稚女,当时一定很伤心,很绝望吧?在最后的希望破灭,最后一个能够拯救他的人放弃他之后,那个邪恶的人格一定再次占据上风。 那个恶鬼将会怎么嘲讽脆弱的稚女?嘲笑他这个不合格的哥哥?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自己想抽烟了,于是从黑色风衣兜里摸出香烟,然后在点火时才注意到,自己竟然没有带打火机——他的打火机在飞机过安检的时候就被没收了。 要是放在平时,他的手下樱一定会非常贴心地给他递过打火机,为他点燃香烟。但是现在樱不在,他是独自一人来美国的,没人为他提前准备好打火机。 他有些悻悻地再次抽出烟盒,打算将原本取出的香烟收了回去...然后这个时候,有一个高大的金发男人走了过来,掏出一支粗大的古巴雪茄,又掏出一个镀金带有家族徽记的黑色高级定制打火机。 “怎么,没带打火机?”这位金发碧眼的贵公子开始吞云吐雾,雪茄比香烟更加浓郁的香味充斥源稚生的鼻腔,然后把自己的打火机递过去,“用我的吧!” “真是多谢了。”源稚生觉得自己还是需要尼古丁清醒一下头脑的,再次抽出了兜里那盒柔和七星,却引得那位贵公子皱眉。 一根封在铝管中的雪茄被塞到了他的手心里,“别抽这种女人烟了,试试这个,正宗的古巴雪茄,劲儿大!”这位看起来有点憨憨的金发公子哥儿拍拍他的肩膀,豪爽地说,顺手把他手里的烟盒夺过去,直接顺手扔了。 源稚生:...... 名为恺撒的公子哥儿显然并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尴尬,而是继续说下去:“日本来的吧?我听说你们的烂摊子了,竟然派你这么个年轻人来解决,这还不得给愁没了?别拒绝,我知道你现在一定需要点劲儿大的,不然待会儿遇上校董会的老棒槌可有得头疼的!” 源稚生觉得这个家伙虽然傻了吧唧的,但说得确实有道理,这次芝加哥被日本内部的混乱波及,他少不了挨骂,自己当这个分部长就是来背锅的...确实需要点劲儿大的。 就是你说我这么多年抽的是“女人烟”是什么意思?他不由得有点恼火。 在好心为源稚生点燃香烟的时候,恺撒依然在喋喋不休:“蛇岐八家怎么派你来了,不派个大人物?你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吗?哪年毕业的?指不定我还见过你呢?” 我是日本分部的部长,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和“天照命”,难道还不算大人物?源稚生有些闷闷地想到,感叹这个憨货学生果然是无知者无畏啊... 他深吸一口香烟,像往常一样过肺... 下一秒,他开始剧烈地咳嗽,浓郁的烟草味刺激得他差点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肺叶里像是被点燃了一团火。他的身体弓成虾装,捂住口鼻不停地咳嗽,让他有点怀疑,自己要是不捂住嘴,肺叶是不是就要吐出来了。 就算是皇血,不可能得肺癌,肺叶也不可能一下子接受这样的强刺激。 “哈哈,是不是感觉心情好些了?”那个铁憨憨金发青年笑着拍打他的肩膀,露出阳光灿烂的笑容,“雪茄含在嘴里吐出来就行了,最好不要过肺,等你习惯它的香味儿就好了!” 源稚生抹了一把眼角呛出来的眼泪。 “确实好了一些...”他强颜欢笑,含着泪说。 第四十五章 阴魂不散的aspasia餐厅(1) 最终,路明绯和源稚生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从火车上下来,就立刻去到了不同的方向。 “哦,对了,差点忘记了,这时绘梨衣带给你的。”源稚生将一个拴着红绳的小木牌交给路明绯。 提到绘梨衣,源稚生总算能够稍微放松一些,不那么紧绷着,“她亲自在浅草寺排了很长时间的队求来的,我们本来打算为她清场,但是她非要人山人海地排队,说这样才虔诚,才灵验。” 路明绯没眼看上面祝福她遇到心上人的祝福。 “哈,真是谢谢她了,那就托她吉言吧。”路明绯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为了不辜负绘梨衣的一片好心,她只好这样有些尴尬地回答。 然后他们就分别了,源稚生很快将会面对校董会的狂风暴雨,他的日子不会好过的。 说真的,她发自内心地同情这个倒霉的家伙,说到底他来到这里,就是为了给家族中那群任由橘政宗老登掌权的老人背锅。 要来也应该让那群老头和中年大叔过来啊,现在的局面又不是这个年轻人造成的,他也是受害者啊! “嗐,不管了,反正我已经代替风间大师刷了哥哥的好感度了,到时候他们再见面,或许不会像前世一样悲惨收尾...”她回到自己熟悉的寝室时,直接扑倒在柔软的床榻上。 房间大概率是零打扫过的,就连她的被褥也整整齐齐。 “老板说耶梦加得已经到达卡塞尔学院了,随时可能对康斯坦丁下手,他让你看着点,不能让她得逞了。这所学院里只有你一个人能单挑一位人形的龙王,如果失败,我们将会面临一个极为强大且危险不可控的存在。”旁边看书的零忽然抬头,对刚要放松的路明绯说。 “唔...”路明绯把自己的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恨不得永远不起来,只可惜她还有无穷的正事要做,休想获得片刻安宁。 她艰难地翻了个身,生无可恋地仰面朝天,“耶梦加得吃掉康斯坦丁,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忍不住问。 前世奥丁不就吃了康斯坦丁的龙骨,不就成功变强了? “老板告诉我,土元素和火元素的兼容性非常差,除非掌控能压制火元素的水元素,或者凌驾二者之上的精神元素,他们的权柄根本不可能成功融合。”零解释道。 “而且,火元素是对精神和肉体伤害最大的,哪怕它衍生处的炼金术能够间接利用精神元素。你应该知道混血种和言灵共鸣的器官是大脑前额叶,也知道这部分区域对制订计划,行为和情绪的控制相当重要吧?如果这部分因为过度和火元素共鸣而出现损伤,会严重影响一个人的性格,也更容易变成死侍。” 路明绯好歹是学过一点心理学的,对这部分有点印象。 “是的,我知道,就是那个前额叶被切除的倒霉家伙,没死,但是从心思缜密的工程师,变成天天酗酒脾气暴躁的社会废人的事例,对吧?” 零继续从容不迫地说着就算秘党也不知道的龙族秘辛,冰蓝色的眼睛里甚至没有一丝波澜:“根据老板的说法,诺顿兄弟最接近黑王,精神在初代种当中都能算作强大,所以才能正常使用火元素权柄。” “而就算如此,他们也付出了相当惨痛的代价——诺顿过度利用权柄就会情绪大起大落,而康斯坦丁的身体几乎被火元素拖垮。” 零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耶梦加得无论精神还是肉体都太脆弱,受不住这样强大的力量,她会变成情绪极度不可控的怪物,像死侍一样只剩下本能,甚至更糟糕,比如原地自爆。”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湿婆业舞和烛龙分开每一个都是对城级的杀伤力,要是两个合在一起,还不得直接炸上天了? 话说回来,小魔鬼似乎确实提到过火元素的特殊性,以至于在得到诺顿一血之后,她没有得到任何火元素相关的权柄。而在她利用白王圣浆取得精神权柄之后,小魔鬼许诺的火元素权柄才姗姗来迟,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怎么试过。 似乎也是因为,害怕她的身体和精神无法承受火元素的伤害? 这么一想,她不由得在心里给诺顿兄弟点了个蜡,怎么就倒了八辈子,摊上了这么一个坑爹的权柄——以及这个给权柄的坑爹老爹? 路明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着似乎小师妹的房间就在他们斜对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一清二楚。“好的,那我会密切关注我们的小龙女的,最好让师兄日日夜夜缠着她,让她不得脱身...” 等等,这听起来怎么不太对劲...对不起楚师兄,我是不是牺牲你的节操了? 算了,看着他们这对小情侣打得火热,想来楚师兄和人家你情我愿的,也不算是“牺牲”节操——不过话说回来,楚师兄这么保守的人,真的能成功让小龙女三年抱俩,被爱感化,放弃毁灭世界吗? “我也会关注的,”零也说。 “除此之外,诺顿也在芝加哥随时待命,还有长腿。你晚上可以放心休息,直到我们叫醒你。” 路明绯点点头,这毫无疑问又是小魔鬼的布置,这个小家伙总是能把所有东西都解决,她只需要莽就完事儿了——果然让人安心啊。 “有事儿叫我,麻烦你们了。”她懒洋洋地说,把头埋在被子里。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零忽然想起另一件事,再次从手里的书中抬起头。 路明绯刚刚把自己的脑袋埋回被窝里,万分不情愿地再次抬起头来,“哦,又是什么事儿啊?热队的事儿都交给理查德,他才是事实上的会长,我只是一个吉祥物。” “不,”零摇摇头,“前几天是你的生日,但是你不在学校。恺撒提议我们可以给你过一个延后的生日——又或者说他只不过是想要找理由庆祝一下什么的...所以他预订了明天芝加哥aspasia餐厅的座位,包场。” 第四十六章 阴魂不散的aspasia餐厅(2) aspasia,又是这家阴魂不散的餐厅! 路明绯悲愤交加,她对此印象相当深刻啊! 毕竟在前世,楚师兄为了给自己撑场子,在没经过他允许的情况下,向失恋的陈雯雯许诺,晚上请她去aspasia餐厅享用烛光晚餐。当时他完全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感受,一厢情愿地坚信自己能够借助这次机会,得到陈雯雯的青眼。 可是当时他明明早就知道,他和陈雯雯已经没有分毫可能了,只剩下一丝对青春和平凡的眷恋。 但是楚子航不在乎这些,他只是单纯想要给自己一个扬眉吐气的机会,为了兑现诺言,甚至还以“欠一个人情”这样的方式,向恺撒公子求助,把原本结婚的新人相当豪横地赶走,包场让他和陈雯雯吃了一顿尴尬到抠脚的饭。 天哪,你知道那天有多么尴尬吗?按说他应该趁机接盘,但是他却做不到,因为他已经把肉体卖给卡塞尔学院和秘党,灵魂卖给魔鬼了! 他只能在餐桌上对陈雯雯说着垃圾话,聊一聊音乐和餐厅氛围,徒劳地试图哄她开心,却做不到成为这个女孩新的依靠,最终只能让她失望而归。 总而言之,这家该死的餐厅——哪怕是在不同国家的分店,已经成为她的心理阴影了! “生日?那家店可不便宜,一共去多少人啊?”路明绯尴尬地呵呵笑着问。 以恺撒的豪横,他大概率会直接包场一个晚上,把整座餐厅变成学生会\/热队的party现场,想吃啥吃啥,想喝啥喝啥,不愁价钱。 但是路明绯还是更加喜欢私密的生日,她已经忘记上一次生日party是什么时候了,或许从来都没有过。毕竟她从小到大都没朋友,父母在她上中学的时候就把她扔到叔叔婶婶家里不管。 有的时候叔叔婶婶想起来,在她过生日的时候给她买个蛋糕,一家人小庆祝一下就算是热闹的了,根本没有邀请朋友参加party的经历。 再者说,她中学的那些学生都是什么家庭背景,一个生日party上万起步,花个十几二十万都稀松平常,这种消费水准他们这种小穷家庭也折腾不起,请来人家大少爷小姐下苍蝇馆子?他们可丢不起这个人。 “唔,他包场了,但是不打算邀请太多的人,毕竟这是你的生日派对。他说邀请几个学生社团高层,还有和你关系好的几个就够了。”零耸耸肩,开始掰着手指头数。 “恺撒自己肯定要去付账单,陈墨瞳也会去,然后是狮心会的楚子航,苏茜和兰斯洛特、你们那边的理查德,乔纳森和奇兰...当然还有我,应该就差不多了。”零对路明绯说。 路明绯想了想,觉得确实差不多了,恺撒在制定计划的时候没有考虑到今年的新生,也可以理解。于是她说:“把夏弥师妹也叫上吧,小师妹和我一个中学,又到了一所大学,也算是挺有缘的。” 零点点头,“确实,这么多a级和s级同时离开学校,如果让耶梦加得趁机偷家就不好了。” “什么啊,我的意思是,趁机撮合楚师兄和小龙女啊!”路明绯翻了一个白眼,觉得零这个家伙实在是不开窍。 但是好吧,确实也应该有这方面的考量,她不提自己差点就忘了。 唉,恋爱脑果然是要不得啊,一嗑起cp就失智,这毛病得改,不然以后殆害无穷。 “说真的,我不认为楚子航和耶梦加得有任何希望,他们的存在本身差距太大了。”零毫不留情地泼冷水,“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吗,‘朝菌不知晦朔,寒蝉不知春秋’,必死的人类怎么可能和长生种谈恋爱呢?也许在龙族眼里,我们都是蝼蚁,谁能分清这只蝼蚁和那只蝼蚁有什么区别?” 路明绯心说,你是没看见吧,前世他们可是打得火热啊,到最后小龙女死的时候,都没忍心对师兄下死手呢!这还不是爱吗? 而且,现在他们也打得火热啊,眼看小师妹就能融化师兄心里的坚冰了,难道你不打算支持一下他们的爱情吗? “哎,这可是仙凡恋哎,中国神话中永恒的话题——董永与七仙女,牛郎与织女还有白蛇传。你要是上过古德里安教授的课就知道,古代神话都是对龙族历史扭曲的描述,这说明龙女和凡人还是非常有可能的,我本人已经见过活生生的例子了!” 是的,李冰和那位“大师姐”的真实存在,让她愈发坚信,师兄和小龙女he的概率相当的高! 对此,零只是依然用她那张莫得感情的冰山面瘫脸说:“醒醒吧,所有人都知道,那些故事只是古代穷书生对赢取白富美的yy,根本不映射任何与龙族有关的真相。” 路明绯虽然学术水平不高,但这个时候,还是有必要和零好好争辩一下的。 “那当然不对了!”她理据力争,“至少关于二郎神的神话是真的,他的母亲是一位初代种,而父亲则是侍奉诺顿的神官,这是人类和龙类可以恋爱并诞下后代的有力证据!” “哦,指不定人家只是在享受偷情的乐趣,或者她迫切地需要一个后代来确立自己的地位。”零显然对此事也是知晓的,毫不留情地指出这一点。 路明绯无奈,“零,你实在是太极端了,你为什么不相信爱情呢?” 零没有回答。 莫名地,这个金发碧眼,永远14岁的漂亮女孩忽然想起那个早就被她抛在身后的“黑天鹅港”,长得看不到尽头的走廊,地上的月光,月圆之夜在黑暗中爬行的黑暗巨蛇,以及那个被关在走廊尽头里的男孩“零号”。 她想起那个晚上,那场致命的舞会,那个少年如天降救星一般出场,戴着崭新的熊皮帽子,雅致的藏青色风衣,领子上别着银色小天使徽章,就像一位狩猎归来的贵族少年。他以酷炫的姿势打倒了骚扰她的舞伴,然后拉着她的手,在乐声中与她翩翩起舞。 那个少年对她说:“生日快乐。” 那一刻,少女怦然心动了,但是少年却没有心动。 她仍然记得他们之间的誓言,这么多年也未曾忘却,那个少年曾经拉着她的手,对她说:“想要活下去,就勇敢起来,始终做对我有用的人。” 龙是不懂爱的,他们天生的本性让他们从与人类完全不同的视角观察这个世界,他们无法理解人类的悲喜,也无从学起。 做“有用的人”,是他们能许下的,最深刻的诺言。 第四十七章 阴魂不散的aspasia餐厅(3) 吐槽归吐槽,既然有人免费请饭,以路明绯的性格,断无不去的理由。 她记得,她家乡的那家aspasia餐厅用一艘巨大的古船作为装饰品,风格相当古典,榆木地板,八米高的大穹顶,很有氛围。芝加哥这家虽然有些不同,但也同样是古典高雅的风格,透露着高级感。 “今晚恺撒公子买单,大家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路明绯兴高采烈地说。 “我要吃芝士大龙虾!”零非常平淡地对侍者说。 “这里的玛格丽特披萨不错...我推荐各位尝试,浓汤也是一绝。”恺撒提议。 不知道是哪一个家伙嘀咕了一句“夏威夷披萨”(好吧,就是路明绯这个b,她是不打算放过这个梗了),传到恺撒灵敏的耳朵里。这位贵公子当场就绷不住自己的逼格了,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起来。 “不要夏威夷披萨,说什么也不要!”他发出一声哀嚎。 旁边的侍者露出一丝微笑,用浓郁的意大利口音回答,“先生,这是一家意大利餐厅,就算是在美国这样丧心病狂的美食荒漠,我们也绝不会提供夏威夷披萨的,这是我们的底线。” 恺撒松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肌,“那就好。” 他们又点了小羊排,烤鱿鱼,猪肉肠,兰斯洛特点了一份鹅肝,路明绯想了半天,只点了份经典的肉酱面,她这人就是牛吃牡丹花,不太懂这些精细的东西,只要吃饱就行了。 恺撒问她要不要来一份蛋糕的时候,她果断拒绝了——她离开家的时候,生日别人送的三个蛋糕都还没吃完呢,只能留给小胖子路鸣泽。 饭吃得好好的,夏弥突然开口问:“楚师兄,你说恺撒老大到底和明绯师姐是什么关系啊,我听说师姐是人家加图索家族的未婚妻,真有这回事儿?” 她还刻意用眼睛示意了一下坐在一起的恺撒和陈墨瞳,其中用意自然是个人都明白,一看就是想要挑事儿不安好心的。 “唔,确实有这事儿,不过我俩都不答应这门婚事,所以不算数了。”路明绯倒是没有觉得自己被冒犯了,反而兴高采烈地说,“嗐,我和恺撒老大清清白白,什么都没有,你说是吧,恺撒老大、诺诺师姐?” 她还对着恺撒露出一口雪亮的白牙。 “是啊,我们都有彼此喜欢的人,各自好好过日子多好,为什么非要互相拆呢?你知道我们都是热爱自由的人,不希望长辈插手我们未来的生活。”恺撒回答这位师妹时,把目光投向楚子航,给了他一记眼刀。 而楚子航也明白了恺撒眼神中的指控,充满歉意地看向路明绯,却没有拒绝师妹往她的盘子里夹的羊排。 恺撒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中的叉子,如果不是看在路明绯不发作的份上,他肯定要上去给楚子航这个渣男一拳。 小子,我把明绯托付给你,你上学期还和她甜甜蜜蜜,怎么才一个假期就变心了?是不是觉得新鲜劲儿过了, “啊?那明绯师姐喜欢的人是谁啊?”夏弥显然不具备读懂空气的意思,有些好奇地问。 就在恺撒即将发飙的时候,路明绯却先笑嘻嘻地开口了:“哈哈,别听恺撒胡说,姐现在还单着呢,没有遇到喜欢的人。” “要是师妹听说我在校内有男朋友什么的,那都是假的,”她尴尬地笑着,心说师妹千万别误会了,自己和楚师兄真的什么都没有。 “你知道,那些闲得慌的人就爱造谣,你甚至还能在咱们论坛里读到恺楚cp同人文呢,难不成他俩才是真爱?这种东西就图个乐呵,别太当真!” 听到她这样说,在没人注意的地方,楚子航的黄金瞳略微暗淡了一度。 “...恺楚?不会是...”夏弥惊讶地瞪大眼睛,目光在恺撒和楚子航之间来回移动,白皙的面颊涨的通红,最终才非常艰难,神色怪异地憋出来一句阴阳怪气,“你们城里人玩的挺花,好奇怪的xp系统!” 恺撒和楚子航无奈地别过头去,谁知道这种事儿能落到他们身上,两人可都是直男啊。 楚子航无奈地看向路明绯,但是后者却并没有在看他。而恺撒总算不再用杀人的目光看楚子航了,眼神困惑地看向身边的诺诺,大概是真的搞不清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儿了。 诺诺对着恺撒使了一个颜色,后者瞪大眼睛,仿佛若有所悟。 “还是我机智...”路明绯没有在意这些人微妙的眼神交换,只是松了一口气,心中暗喜。 这件事儿总算被她搪塞过去了,谢天谢地。 “小师妹啊,话说你是什么专业来着?炼金化学?”路明绯为了主动挑起话题,问夏弥道。 夏弥一边切着香肠,一边点头道:“是啊,这可是我的理想,要是能炼出贤者之石,那我岂不是发财了?能把所有东西都变成黄金哎!”她听起来天真且兴奋。 “严格意义上说,只能把铅和银变成黄金,”这方面相对专业的理查德开口,“而且炼制一枚贤者之石难度可不是一般的大,上一个成功的案例已经是14世纪的事儿了,现在这种技术早就失传了。” 路明绯不由得有点不悦,因为她刚刚想要对夏弥说“炼金化学很难,如果有不会的东西可以找你楚师兄讨论,虽然他是机械系的,但基础可是相当牢固”,结果却被理查德截胡了。 你这小子,怎么一点眼力价都没有啊?她看向自己的得力秘书,不由得无奈地摇头。 “是的,我知道那个案例,那是当时最杰出的炼金术士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伟大成就...如果没记错的话,咱们学院的‘守夜人’不就是他的再再再再传弟子吗?我以为你们...”夏弥的眼珠动了动。 她的话题一下引起了楚子航的危机感,于是咳嗽了两声,果断开口道:“没人知道现在的弗拉梅尔能否炼制贤者之石,可是我们都知道,贤者之石本质上是精神元素的结晶。想要提炼出精神元素,那么就必须从活物中提取。” 夏弥一下子提起了兴趣,一副星星眼的样子看向旁边的帅哥师兄。 “古代法老之所以能用贤者之石维持尸身不腐,是因为他们使用的血腥炼金术可以直接从奴隶的身体里提取精神元素,凝练成贤者之石。他们为了那么一小颗石头,通常要杀几千乃至上万人。在那个奴隶制的年代,这或许合情合理,但是这是二十一世纪了,我们不能为了所谓的财富和永生,而杀死那么多人。” 最终,楚子航有理有据地总结道:“也许近现代再也没有人炼出贤者之石,不是因为不会,而是因为不能。” 夏弥惊讶得无言以对,只能说了一句:“哇哦,师兄知道得好多啊!” 第四十八章 阴魂不散的aspasia餐厅(4) 楚子航松了一口气,他暂时稳住了这个疑似龙王的存在。 刚才试探得实在太明显了,这个龙王明里暗里都是问,他们秘党的炼金大师水平究竟几何,能不能炼制出贤者之石,是否对她有威胁。要是真的让理查德这家伙把家底都倒出去,发现数千年传承十不存一,恐怕秘党也不足以被龙族敬畏了。 他成功把这个问题搪塞过去了,还好,他看向旁边言笑晏晏的女孩,冰冷的黄金瞳试图看穿她那副欢声笑语面具下的阴谋。 路明绯主动下马和她套近乎闲聊,她把自己设定为一位和善的、语重心长的过来人,开始滔滔不绝,这让楚子航终于找到机会,能够安心享用一下美食——可是因为很多原因,最好的牛排吃起来也变得味同嚼蜡,索然无味。 “哈哈,跟你说,千万不要选龙德施泰特教授的课,尤其是魔动机械设计一级,这家伙挂人挂得丧心病狂,差点害我没拿到奖学金吃土。”路明绯喝着第四种餐酒,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她觉得自己今天似乎是把所有人的b格都拉低了,这种高级的米其林三星餐厅,难道不应该安静地享用美食吗?可是既然所有人都在说个不停,就连恺撒公子都没有贵族架子,那么想来她也没必要装样子。 毕竟装模作样还是很累的,她总是觉得自己和上流社会格格不入,装b超不过三秒。 “如果实在要选,是必修课的话,那我的建议是平时作业做得认真一点,按时上交。如果考试期末考试不及格的话,你就跑到他的办公室闹,一哭二闹三上吊,看在你平时努力的份儿上,他会给你及格的——告诉你,我就是这么干的,他把59分给我改成了62!” 然后她又嘿嘿地笑起来,“当然,这种方法仅限于女士有效哦,小师妹这么可爱,肯定不会给你不及格的!” 夏弥只是笑呵呵地含糊过去两句,似乎对这位师姐的好心建议并没有任何感激。 等到路明绯说完,夏弥才用非常天真无辜的声音回答:“可是明绯师姐啊,这个什么魔动机械设计,我好像在预科班的时候就已经选修过了啊...” 周围人顿时非常捧场地哈哈大笑起来。 路明绯感觉自己简直是个小丑——拜托,就她这个二本的水平,怎么跟人家北大预科班的大佬相比?那肯定是完全碾压啊!指不定自己觉得要命的课程,人家上起来无比轻松呢? 唉,人和人的差距,简直比人和狗的差距还大! 对了,小师妹就是龙唉,那没事儿了。她聪明是理所当然的,不要嫉妒,不要感到意外。 “呃...那师妹真是厉害啊...”路明绯有些尴尬地打了一声哈哈,心说自己果然不适合当学姐,一点b格在学弟学妹面前都掉光了。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路明绯开始果断安安静静地干饭,不再好为人师。倒是小师妹和楚师兄聊得很开心。 “it ascends from ye earth to ye heawen and again it desends to ye earth and recieves ye force of things superior and inferior. by this means you shall have ye glory of ye whole world and thereby all obscurity shall fly from you.从地升天,又从天而降,获得其上、其下之能力。如此可得世界上的荣耀,远离黑暗蒙昧。” 夏弥师妹用英文吟诵了一段《翠玉录》,然后用中文复述了一遍,然后好奇地问了一句,“师兄,你认为这句话理解的关键是什么?” 路明绯当即学着自己前世当捧哏的样子,非常应景的来了一句:“当然是萌妹,萌妹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为什么要远离!” 她在诺顿的青铜城里曾经见到过类似的内容,而那些碑文所描述的,正是失传已久的“通天之路”!在小魔鬼给她掰碎了揉细了讲解之后,她那不太聪明的脑瓜,其实也勉强明白了一些东西,并非她装作的傻了吧唧的样子。 所谓的“通天之路”,其实正是用血肉作为鼎炉,熔炼和萃取精神元素,以强化自身的精神与灵魂,从而能够更好的与其他四元素沟通,并抵抗其侵蚀,进而获得翻山覆海的无比力量! 但现在的重点,她这不是给师兄当捧哏,显得他在小师妹眼中学问渊博吗?突出一个对比,人家小师妹才能爱上师兄啊! 夏弥对这位不着调的师姐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同时楚子航也看向她的方向,无奈地叹息一声。 “唔,这句话其实由很多种解释,比如它可以作为炼金术的概述,其中英文的it大概率象征炼金术使用的材料,也就是被火焰灼烧的金属活着其他物质。”楚子航说。 “当然,精神说早年也很流行,你知道的,那些炼金术士认为这能让他们窥探到永生的奥秘...但是这种说法在1972年之后就没有什么进展了,毕竟没人真的获得过永生。” “但是去年精神说又出了新的论文哦!”小师妹说。 “但那是一个印度人的论文,你指望它有多么可靠?...不,奇兰,我不是笑话你的,但你也知道,印度分部平时有多么不靠谱。”突然想到旁边还有一个印度裔,楚子航补充了一句。 这让夏弥的眼神有些崩坏,然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所以说,那个关于孟加拉巨蜥的笑话,是真的咯?”夏弥问。 这引来全桌一阵哄笑,路明绯也咯咯地笑了起来——虽然她不知道孟加拉巨蜥是个什么梗,但是她知道恒河水是什么梗,这个梗至今仍然在校园中流传。 去年新年的时候,一个从印度招来的学生家里邮寄来一大桶恒河水,他非常慷慨地加在饮料机里给所有同学喝,说是分享神明的祝福。结果毫无意外,整个诺顿馆的人全都开始上吐下泻,就连恺撒的脸也变得惨白。 “是的,”这次是诺诺开口了,语气沉重而严肃,“那个关于孟加拉巨蜥的笑话是真的,因为当时负责值班的就是我的导师,龙德施泰特教授,他当时已经提前为第二天的课请好了假,然后买好机票准备出发,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所有人再次哄堂大笑起来,就连奇兰这个印度裔都憋不住了。 第四十九章 学姐,生日快乐 路明绯回到寝室时,已经差不多快到第二天的凌晨两点了,大家玩得很开心,一切都非常愉快。特别是楚师兄,他已经完全得到夏弥的芳心了,这让她这个媒婆非常有成就感。 到了寝室门口时,她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一个小盒子,下面还压着一个信封。 “这是什么啊?”她好奇地捡起来,嘟哝道。 “大概是你的某个暗恋对象送的礼物吧。”旁边的零说。 此时这位冰山小女王面颊绯红,她也喝了不少酒,但没有喝醉,酒精对于高阶混血种来说,除了味道刺激一些,和水也没啥太大区别。 路明绯摸了摸自己红彤彤的脸颊,发现信封上面竟然真的写着“路明绯师姐收”,“呦呵,还真是给我的。”她自言自语道。 此时零已经跨入门中,路明绯也抱着信封进去了。现在天已经很晚了,路明绯也有些乏力了,一进门连澡都没有洗,就直接一头倒在了床上,以非常不淑女的姿势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她才想起那封信的事。 “这年头还真有写信的人...”路明绯刚刚洗完澡,用毛巾包裹着湿淋淋的头发,打开了那个白色的小盒子。 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个白色的,普普通通的小闹钟,路明绯看了看那个包装盒,看来也不是什么高级货,甚至上面还贴着9.9$的标志,打着made in china的钢印。 “呦呵,哪个小可爱,在这儿给我送钟(终)啊?”她忍不住吐槽一嘴。 然后她猛然想起来,自己前世好像也干过给暗恋的诺诺师姐送小闹钟的事儿。后来师姐还挺在乎那个小破玩意儿的,甚至带到了那个金鸢尾花新娘学院,最后还塞进了他们逃跑的行李里。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也能成为被送钟的师姐啊...”她慨叹一声,然后拿起了那个信封。 里面是一封字迹工整的手写信件,这人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堆东西,看得人头疼。她先看了一下结尾,是一个叫“李清洲”的学弟写的。 “谁tm是李清洲啊?”她忍不住问了一句。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确实有这么一个家伙,是自己今年招生季从bj招来的。她为了给学院招收这个学生,还带着师兄一起勇闯精神病院,差点被警察叔叔通缉,也不知道最后学院是怎么解决的。 他的言灵是“莱茵”! “哦,是那个家伙啊...”她想起来了,他提前入学的时候,临时室友还是芬格尔那个老油条,当时还是路明绯向芬格尔求助,让他带带新生,甚至为此还花了300美元。 她低头开始阅读这封有些长的信。 —————— [尊敬的路明绯师姐,] [很高兴和您再次相遇在卡塞尔学院,我现在一切安好。] [芬格尔师兄已经毕业去分部的岗位实习了,我的新室友是一个韩国人,总体而言还算融洽。芬格尔师兄很友善,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给予我很大的帮助,如果没有他卖给我的题库,我真的不知道怎么通过提前的3e考试。] [不过提到3e考试,校长发现我用题库练习过了,这个问题不大吧?我当时老老实实地告诉他,我把所有题目都至少练习了三遍,而且还学会里两句的发音,他当时看起来挺惊讶的。校长先生赞扬了我的勤勉,并告诉我这么多年来没有学生像我这样勤劳刷题的——虽然我有一种感觉,就是他好像不是在夸我?] 呃..路明绯心说大兄弟你也是真的卷,前世师兄我可只强行记下了八道题的答案,没想到你青出于蓝胜于蓝,竟然把整个题库都背下来了,而且还反复刷——你当这是你的雅思考试吗?恐怕卡塞尔学院建校一百多年,也没有出过你这种卷王吧? 而且学会两句的发音?我的导师这么多年也就会那么几句啊,你这么几天就学会两句,怕不是不仅仅要卷死同学,连教授都要跟着往死里卷吧? 不愧是清北级别的高材生,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路明绯在心里由衷感慨,再次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差距。 也难怪校长不高兴,你把题反复刷了那么多遍,早就能够收敛“灵视”,那岂不是让卡塞尔学院的血统评级完全失效了?当然,这也是路明绯的目的,为了不让人发现这个孩子的言灵是“莱茵”。 [最后我的血统评级是b级,不算高也不算低,芬格尔师兄说这是最理想的状态。我现在一年奖学金2万,虽然比之前说的3.6万少了些,但是我觉得还是够用了,如果钱不够,我还可以去当助教或者给实验室过层析柱挣点外快。] [我的精神状况也好转了许多,师姐交给我的冥想法让我总算能平静体内躁动的力量,让我不再像以前那样狂躁。富山教授还是给我开了药,让我按时吃,我感觉一切都在好起来——之前在bj的时候真是麻烦两位师兄师姐了,听说你们为了把我带出医院还受到了学院的处罚,我在此道个歉。] 呃...道歉大可不必,主要不是你的问题,而是你师兄师姐的问题。路明绯继续吐槽,这只能怪楚师兄,我本来以为他有什么方法在监护人不在的情况下办理出院手续,结果没想到这家伙直接来了一出“逃离阿卡姆”,据说连110都惊动了。 如果那天跟着楚师兄去的是苏茜学姐,肯定不会出这种低级问题。 [2010级化学系本科生,] [李清洲] [p.s.听说今天是师姐生日,很多人一起出去庆祝了,我没赶上正面表达我的感激。于是我写了这封信,还进城买了个小礼物送给师姐,感谢师姐这一路无偿的帮助,一点心意,希望师姐喜欢,不要嫌弃它。] “所以,这是你的哪个暗恋对象送的小礼物吗?”这时候,穿着浴袍的零走了出来,浓郁的水汽从身后的洗手间里漫出来。 她只是扫了一眼那个廉价的小闹钟,露出一丝鄙夷之色,“哪个傻小子这么不长眼力价,我记得你们中国人好像不送这种东西吧,说是谐音像是‘送终’?” 前世给女神送过种(终)的路明绯感觉自己膝盖上中了一箭。 她面颊有些微微泛红地争辩,“这才不是什么暗恋对象啦,不过是一个我帮过忙的小师弟而已。人家感激我的帮助,在我过生日的时候送点小礼物,没问题嘛——虽然我的生日已经过去3天了。” 零眼中闪过一点什么东西,但是并没有说出来,而是“哦”了一声,不再提这件事。 第五十章 康斯坦丁 路明绯的安逸校园生活持续了只有不到三天时间。 “是的是的,鸣泽,我们学院有一条专线1000,直接从芝加哥联合火车站通往学校的,经过一大片红杉林,学院在山里。找不到检票口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那个地方比较阴暗,而且还拉着警戒线,一般人不会注意到,我给你画个地图啊...到时候别找错了。” 路明绯画着非常狂草的火车站平面图,然后将那个隐蔽检票口的位置标定好,“就在这儿,看见了吗?到时候你在那边找找就是了,有一家赛百味在对面...” 对面是她的小胖子堂弟,这家伙看着就不太聪明的样子,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在这个字面意义上的龙潭虎穴中活不过一个星期就得退学。 唉,谁让这家伙是她的堂弟呢,婶婶一家对自己不坏,自己提携一下这小子也是合情合理。 “好好好,姐,我都记住了...”小胖子傻兮兮地笑了。 然后突然,他那猥琐的小眼睛瞪直了,直勾勾地盯着路明绯的身后,露出一丝傻了吧唧的笑容,眼看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路明绯顺势看向身后,发现穿着一袭白裙的零已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零看着她正在和家人聊天,什么也没说,只是用她冰冷的眼睛扫视了一眼屏幕上的小胖子,然后将一张小便签放在了路明绯的桌子上,然后潇洒离开。 便签上写着“今晚行动,准备战斗”,下面压着一张s级卡——不是她自己那张。 路明绯心中一凛,看来夏弥小师妹仍然想要对冰窖里的康斯坦丁下手啊...也难怪,她可能对自己的亲兄弟下不了手,对别人的兄弟可不会手软。 但是正如小魔鬼借由零之口警告的那样,夏弥很可能无法完成进化,康斯坦丁身上没有她需要的东西,反而可能因为元素之间的不兼容而自爆。而路明绯,肯定不会让可可爱爱的小师妹就这么炸成烟花,她还要和师兄he呢! 这时候,小胖子开口了,脸上的笑容藏不住的淫贱:“那是你的室友?长得可真漂亮,而且看着好小啊,今年多大了?” 路明绯恨不得上去直接捂住这家伙的嘴,事实上她也确实这样做了,只不过在手触碰到屏幕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根本捂不住这家伙欠揍的嘴。 她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零确实已经走了,此时正坐在房间的另一头——不过大概率还是能听见小胖子对她评头论足的...混血种的听力太好,完全没有隐私啊。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打开qq聊天的窗口,开始打字:“傻小子,这是我们学院的‘冰山女王’,没经过允许不能出现在她身边5米范围内。你到了学校可离她远点,别招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屏幕那边的小胖子显然是收到消息了, “人家小姑娘可是a级混血种,俄罗斯沙皇末裔,是的,就是那个罗曼诺夫王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他们当年是一个很强大的混血种家族。这家人现在还是俄罗斯寡头,腰缠万贯的那种,平时回家住在城堡里!” “所以你小子老实一点,在学校看到漂亮女生别一直盯着,指不定就是一个什么伯爵爵位的继承人,或者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未婚妻呢,你惹不起!” 小胖子收到了来自好心姐姐的消息后,小眼睛都惊讶地睁大了。 只不过他显然没有听进去姐姐的劝告,而是感叹:“哇,要是我在学院里遇到一个大富婆,是不是这辈子就飞黄腾达,不用努力了?”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心说小子你想多了,人家大富婆看不上你,你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啊? “想要傍上大富婆,你小子先减减肥,再长到一米八,练成双开门冰箱一样健壮的身材再说吧!”她哼了一声,挥手做出驱赶的姿势。 然后她又开始噼里啪啦的敲字:“别低估混血种,一个一米五的小个子女生也有可能徒手把一个成年男子过肩摔。这里每一个人跑出去都能当国家运动员,拿个什么散打柔道跆拳道冠军不成问题。你就这么上去跟人搭讪,也不怕被人打死了!” 她眼看着小胖子变得沮丧气馁,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只不过这家伙身材依然挺鼓的,没泄出去多少气儿。 “好啦好啦,你听我的就行了。在学院里不要和女生搭讪,甚至最好不要直视她们太久。努力学习多多运动,争取赶快减肥。你这个b级血统算是不错啦,虽然不是最顶层的,但在大学里也能混个有模有样。” “行了,我这边已经晚上9点了,没事就先挂了,你姐姐我还要去操场夜跑。你那边也注意着点,看看护照和登机牌是不是都准备好了,别临到上飞机再出岔子。”她还没等小胖子说完下一句话,就已经迫不及待地结束了通话。 她早就不想再和小胖子聊了,刚才零塞过来那张便条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紧张起来,生怕下一刻小师妹就潜入了学院下面的冰窖,偷康斯坦丁完成进化。 不过考虑到隐蔽性,她最大概率还是半夜所有人都睡着了再动手。 “我们几点动手?”她充满警惕性地问一旁的零,然后才注意到,自己的床上已经被摊开放了一件纯黑的紧身衣——就像那些动漫里超级英雄的那种,和学院发放的战斗服还不太一样。 “大概晚上十点左右,半个小时候诺玛会倒一次垃圾,导致系统暂时性失灵,敌人有可能趁着这个机会入侵。”零平静地说,“大概晚上九点今晚负责照料康斯坦丁的人就会离开,第二天早上七点才会再回来,这个过程中他将会是被深度麻醉,处于强制睡眠状态的。” “我不会进入‘湮灭之井’,因为在这种战斗中,我不会有任何优势,只能成为你的拖累——不过,我可以尝试为你拖住所有在战斗中想要进入‘湮灭之井’的人。不论是昂热还是校董会的走狗。” 路明绯点点头,心想自己大概率可以直接一路刷卡进去,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自己的...零的摩托车钥匙找不到了,可能前天落在实验室里了,她晚上趁着没人的时候去找找——是的,零有一辆非常酷炫的摩托车,三十万美刀。 无论如何,不能让耶梦加得得到康斯坦丁。 “对了,诺顿也会过来,你一旦进入实验室,就将这个随意贴在某个墙上。”零掏出一枚硬币一样的东西,也交给路明绯,“他会在混战中带走康斯坦丁。” 第五十一章 耶梦加得(1) 路明绯就这么一路刷卡,毫无难度的直接进入了卡塞尔学院安保最严密的地方。而她进入后,还真的煞有介事地东翻西找了一阵子,然后对零发了一条消息,说自己没有找到。 这其实是一个暗号,意思是敌人还没有到。 而零的回答是继续找,她非常确信就在这里,这也是一个暗号,就是让她在这里继续待着,等到敌人到来。 这个过程中,她除了把所有东西都翻找了一遍,然后归位,还给康斯坦丁换了一块尿不湿,将带血的枕头从普通垃圾桶挑出来扔进危险废弃物回收箱,目的就是为了拖延时间。 至于那块钢镚一样的小东西,路明绯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上面都是玄奥的炼金花纹,只可惜她这个只会打人的文盲看不懂是什么意思。她顺手把这东西贴在了监控的盲区,觉得这大概更加方便之后诺顿登场。 “康斯坦丁,你应该知道现在情况有多么危急吧?但愿我能坚持到你的哥哥来救你...”她对被催眠气体控制的康斯坦丁轻声说。 在睡梦中,康斯坦的的眼皮颤动了两下,让人误以为他马上就要醒来。 “有人入侵!”一道电子音开始反复响起,“有人入侵!有人入侵!请非战斗人员迅速撤离!” 终于,她听见了诺玛的警报声,那声音音色已经从平时三十多岁的妇女变成了二十岁的年轻女孩,显然现在说话的已经是诺玛的战斗人格eva了。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只见零发了一条消息,说:“我看有人进来了,你找到没?” 这也是她们之间的暗号,看来守在外面的零已经发现了潜入的耶梦加得。 路明绯看着红色的紧急灯光闪烁,却并不紧张,反而兴奋起来,滚烫的热血在她的血管里沸腾,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开始一场战斗,用利爪挖出敌人的心脏,品尝胜利的甜美...自从重生之后,她总是能够感受到这种无法压抑的兴奋感。 该死的,是不是其他混血种打架的时候都这样兴奋?怪不得一个个这么莽! 她不顾eva撤离的警告,直接跑出门,穿过门前豪华的收藏品展厅,踩在青铜的地板上,避免踩到脚下青铜藤树某些关键的分支,直接奔着某个展柜去了——她在来的时候就找到了那件她想要的藏宝,只有这样才能单挑一位龙王! 炼金刀剑·七宗罪! 当然,她不是真的要杀死小龙女,她只是不能让她得到康斯坦丁的权柄,这是为她好。 由于没有解锁的密钥,她只能一拳打碎防爆玻璃,手臂上细密的鳞片挡住了破碎的玻璃渣,她毫不费力地直接将整个乌黑的匣子取了下来,背在自己的肩膀上,坐在房间门口那个巨大的石棺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拜托,这不是你第一次面对龙王了,你不会死在这里的,她对自己说。 这个时候,eva再次开口了,带来了新的命令。“路明绯同学,昂热校长紧急命令,他正在从芝加哥赶来的路上,他说让你尽全力拦住入侵者,不惜一切代价,入侵者是冲着龙骨来的。” “我知道了,eva。”路明绯淡淡地说,语气平静,心脏却在兴奋地跳动,眼瞳中金色的光芒悄然亮起,“入侵者现在到哪了?” “她从循环水进入,破坏了水管结构,大概再过三分钟,就能从你头顶上方五米处的排风管道出现在你面前。”eva不带感情地回答。 “好的,eva。” “不用担心,支援正在赶到,你不会孤军奋战。”eva回答。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头顶和脚下发出一阵闷响,紧接着就是一阵地动山摇,差点直接把路明绯从那口巨大的石棺上摇下来摔个嘴啃泥。头顶上的灯光在闪烁了几下之后,迅速熄灭,突如其来的黑暗让路明绯无法适应,眼前短暂一黑。 “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忍不住大声问。 她当然知道肯定是小龙女干的好事,上次她把英灵殿都震塌了,害得所有人在半露天的危房里开会。这次她一拳下去,肯定又是一阵地动山摇。 只不过...“eva,eva,你还在吗?”她高声问。 原本音响所在的位置传来阵阵刺耳的电流声,几乎让人无法听清在说什么,最终非常不甘心地安静下来,eva没有回答她——毫无疑问,小龙女这一拳下去大概率是把电路系统给损坏了。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这里的所有电气设备都失灵了,包括监控摄像头。 这听起来就对她很有利啊,不管怎么打都不会引起怀疑...而且电气设备失灵,恐怕其他人也下不来了,只能在战斗结束后姗姗来迟。 她眨眨眼睛,龙血让她能够更快地适应黑暗,她能够看清这里的一切。 正如eva之前警告过的那样,上方大约五米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排风管道的涡轮和百叶窗被破坏,金属在那人手指间,仿佛如纸一般脆弱。 紧接着,一个燃烧棒从上方扔了下来,只可惜下面的青铜地面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沟渠,沟渠中流淌着深青色的积水(或者那是某种不知名的炼金药剂),燃烧棒直接扔进水里,熄灭了。 路明绯坐在石棺上,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一个黑影从上方跳了下来,高举另一根燃烧棒,稳稳地落在了地上。显然她也注意到了地上那些繁复的纹路,也许在她的认知中,这些如一株茂盛藤树,与一个小湖泊连接的花纹也许真的有什么特殊意义——路明绯不懂就是了。 那个黑影显然没有注意到路明绯的存在,而是继续举着燃烧棒东看看西看看,这里陈列着各种藏品,有的摆在墙体凹陷下去的部位,有的放在地上,包括但不限于形状怪异的机械设备,不明石柱,甚至还有一具木乃伊。 如果不是黑影仔细观察,平时在这里来来回回到处跑的路明绯根本没有注意到,这里有这么多东西! “康斯坦丁,我知道你就在这里,康斯坦丁,”那是一个动听的女声,说着凡人无法理解的语言,可是词句的意思却在路明绯的脑海里回荡,让她立刻理解了其中的含义,“康斯坦丁,你的哥哥已经死了,你没有必要对我保持敌意,那没有意义...我们之前不是向彼此许诺过吗?” 但是康斯坦丁显然不会回答,因为他此时睡着了。 “看看你,康斯坦丁,现在你多么狼狈。你明明是龙王,现在却被卑贱的混血种捉住,生不如死...呵呵,我希望你别把我们族群的秘密透露出去,当然你知道的秘密或许也没有你哥哥多...”她忽然止住了话,黑色斗篷下娇小的身体骤然紧绷。 她高举的手臂略过路明绯刚刚击碎的那扇玻璃门,玻璃碎片仍然残留在她的脚下。 “是谁在哪里!”她发出愤怒的咆哮,无形的威压随着声波扩散,震得人耳膜生疼。 第五十二章 耶梦加得(2) 路明绯本来想要直接跳出来,说我在这里,想要得到康斯坦丁就要从我的尸骨上踏过去等标准的英雄发言,但是她慢了半拍。 龙王释放的威压大概率是直接惊动了这里的炼金矩阵,因为现在藏品们都活过来了! 青铜面具无声地开合嘴唇,像是在唱一首古代祭司的颂歌;那个被束缚在铜柱上的木乃伊开始艰难的扭动,让人担心它下一刻就会挣脱铁锁;一个暗金的沙漏里,闪烁着不明光芒的沙子从底部被吸了上来,然后开始窸窸窣窣地往下漏沙子;一个斑驳的八音盒忽然弹开盖子,露出一个银色的小人,开始旋转并咿呀咿呀地播放旋律... 路明绯发誓,自己屁股下面的棺材里传来一阵阵敲打的声音,好像墓主人下一刻就会揭棺而起,让她直接摔个狗吃屎。 一个强大的“领域”填充了整个空间,引发领域的就是脚下的金属花纹。如果路明绯学过这学期的“炼金术入门”——她前世确实是学过的,只不过早就还给老师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最后是怎么及格的——就会知道,脚下的“藤树”是无与伦比的炼金法阵。 路明绯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觉得自己体内的龙血似乎被压抑住了,这种压抑比进入卡塞尔学院后“戒律”的压制更甚。 妈的,没想到这里不仅仅是个展品柜啊,还能玩出这种幺蛾子?她忍不住吐槽。 “人类能做到这种程度,确实算是比较优秀的了,那个弗拉梅尔出乎意料地有点本事。”无形的领域开始扩张,路明绯都觉得自己浑身鸡皮疙瘩起来了,可是黑影却岿然不动。 “不过仍然是垃圾!”下一句,她便轻蔑地发出一声嗤笑。 “这东西压不住我的,倒是躲在暗处的小老鼠,怕不是血脉里一点力量都使不出来了吧?弗拉梅尔技术还算说得过去,只可惜人不太聪明。有了这个炼金矩阵在,更没人拦得住我了...除非你,康斯坦丁,除非让你来操控这个矩阵。” “不过我想,你要是真能做到,大概率也不会被他们囚禁这么长时间。” 那个身影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划开自己的手臂,粘稠的血滴入深槽中。她的血液比水更加沉重,入水就沉底,随着水流蔓延开来。那株深青色的藤树被染上了血的暗红,渐渐地水底开始发亮,水面上冒出了滚滚热气和浓烈的气泡。 那些炼金物品剧烈地动起来,似乎在反抗入侵者的伟力。路明绯死死地按住棺材盖,避免自己真的被甩下去。可是那个黑影开始念诵龙文,像是某种祭文,路明绯听得懂,但无法用人类的语言描述含义。在吟唱声中,血光骤然大亮,像是烧红的金属,然后骤然熄灭。 在那一瞬间,这些炼金物件发出的所有响动,都戛然而止! 路明绯感觉之前压在自己身上的禁制消失了,几乎有种神清气爽的感觉,她的心脏再次开始狂跳,血管里奔腾的血液仿佛刚才燃烧的藤树一般滚烫! “真是吵死了!”那个闯入者冷笑一声,“就这点东西,难道他们真的指望能拦住我?” 路明绯觉得自己是时候跳出来了——虽然现在出场,似乎完全没有了原本计划中的风光,刚才的先手都被这里设置的、对龙王来说几乎毫无卵用的炼金矩阵抢走了! 话说这东西在这儿,怎么都没有人跟我说过啊?我都路过那么多次了,竟然愣是没注意! 但是她还是跳出来了,随手拔出名为“妒忌”的太刀(她感觉自己听见小魔鬼在脑袋里警告,应该用“色欲”),走到闯入者的正对面,非常狂傲地挽了一个剑花,像所有从天而降的超级英雄一样义正严词...然后嘴飘了。 “不,能拦住你的东西是我...啊不,我不是个东西...呸呸呸,什么啊!”她尴尬地给了自己一巴掌,可是却没法挽回一落千丈的b格了。 完了,自己大概真的是中了什么诅咒,永远帅不过三秒。她有些绝望地心想。 对面的闯入者没有笑出来,而是用那双明亮的黄金竖瞳盯着她,路明绯能够感受到冰冷得几乎能杀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过,让她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为了不让自己落入下风,她果断选择瞪了回去,还吼了一嗓子:“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吗?” 完蛋,自己是真的成搞笑女了,这时候还玩烂梗。 “你...”这个神秘的闯入者似乎露出一点疑惑,“你确实有点特殊。” “是啊,大家都这么说我,不过我觉得自己最特殊的地方还是特别搞笑,总是在不经意间就当了显眼包。”现在这剑拔弩张的气势,路明绯觉得有点紧张,忍不住开玩笑来缓缓。 但是显然对方并不觉得好笑。 “说真的,你真的要来这里偷东西吗?只要你不拿不属于你的东西,原路返回,我觉得我们都还有回旋的余地...”路明绯本着商讨不愿直接为敌的原则,刚刚开口,就被对方挥手一道攻击打断了。 她条件反射式地举刀格挡,却发现那只是一块什么不知名的金属片,被疾风形成的利刃裹挟着射向她。 “嗨,你怎么先动手了?”路明绯感觉有些不悦了。 果然是龙王,就完全不和我等愚昧凡人蝼蚁讲道理,直接简单粗暴动手是吧? 该死的,到时候你和楚师兄结婚后,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他——嘿,我不仅仅要告诉你未来的老公,我还要告诉你们的孩子,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一个动手打人的坏女孩,一点都不淑女!她有些恶狠狠的想。 小姑娘啊,现在你做的恶,日后都会变成你感情上的坎儿啊,怎么就不长记性呢?她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一个絮絮叨叨的老妈子,为儿子的感情操碎了心。 “我说你特殊,只不过是对于人类而言,但这只是对于人类而言。在握着真正的权与力的人面前,你只配蝼蚁般死去。”耶梦加得冷哼一声。 她话音刚落,忽然丧钟齐鸣! 第五十三章 耶梦加得(3) “duang”的一声,把路明绯吓了一大跳。 那是藏品中的一架两层楼高的管风琴,在它奏响之前,她都不知道那些与墙壁几乎融为一体的管子竟然是一件乐器的一部分,但是它现在奏响了,音效简直震耳欲聋。 此时它在一位龙王的控制下,演奏着雄壮而悲凉的歌曲,像是柴可夫斯基的《悲怆》,又掺杂着巴赫富于宗教感的弥撒音乐,路明绯一瞬间感受到了强烈的冲击,那不是风压也不是热浪,而是纯粹的威严! 耶梦加得不愧为大地与山之王,她的气势如泰山压顶一般,无形的重量缓缓压在路明绯的肩膀上。但是她岿然不动,感觉血管内有烈火在疯狂冲刷着血肉,强烈的兴奋感将无形的重量卸去。 紧接着,没有任何吟唱或者前摇,一个肉眼可见的透明领域以耶梦加得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发散,金属地面开始龟裂,无数金属屑在领域中缓缓升起,伴随而来的是剧烈的磁化现象,金属屑互相吸附,微扰着黑影旋转,仿佛持镰刀的死神微扰神座飞翔。 五米,十米,十五米...领域很快笼罩了路明绯,但是她岿然不动,她手里的“妒忌”像是受到了挑衅一般,猛然从沉睡中惊醒,发出锐利的轰鸣声,仿佛龙吟。 二十五米,三十米,三十五米...领域继续扩大,领域中的空气被忽闪忽闪的电流击穿,电流把悬浮的金属屑烧得通红。 路明绯手中的刀比她的反应更加剧烈,刀柄处竟然生长出鳞片,刺破她的手掌,吮吸她的鲜血。而在鲜血的滋养下,“妒忌”迅速改换形态,血红色如血管一般的花纹从刀柄开始向上蔓延,原本不过两尺长的刀刃一下子伸长到五米,血红色的纹路极为有规律地一明一灭,与路明绯的心跳同步,仿佛它是主人身体的一部分一般。 路明绯没有动的原因其实很简单,这个言灵看着唬人,但却骗不过她,她现在在纳闷儿,为什么耶梦加得不用点火力更强的言灵,偏偏选了这么个看着逼格高,实则极为鸡肋的垃圾言灵。 “天地为炉”是序列95的火系言灵,能够操控金属,将其熔炼成需要的形状,有时也能用来提纯少量金属矿石。 但是别看它在85之后,按理说算是非常厉害的言灵了,可事实上,和它前后左右那些极不稳定,杀伤力惊人,被评价为“高危”或者“极危”的言灵相比差远了。 这个言灵的危险程度仅有“中等”,攻击性还不如雷蒙德·罗杰斯的大电灯泡,虚得就像前世自己的s级称号,实在是对不起它这个序列号。 唯一值得一提的是,就是据说它在龙族历史上曾被用于冶炼再生金属乃至贤者之石,也算是诺顿当年的看家功夫。 但也就图一乐呵,别太当真,除了掌握火元素权柄的诺顿兄弟,没人能真正做到——据说连其他龙王都做不到。 而且就算耶梦加得能做到,又图啥呢?难不成当场手搓一把炼金武器?路明绯确信,随手搓出来的,肯定不如她手里的“七宗罪”,“七宗罪”可是龙族首席炼金大师最杰出的作品。 所以说,耶梦加得选啥不行,选这么一个言灵,是图啥啊? 路明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所以在对方攻击之前,决定什么都不做。 反正掌握了火元素权柄的她,肯定真的操控起金属来,也不会太差。 路明绯看着熔化的金属碎屑在耶梦加得面前凝聚为长达十米,枝杈横生的扭曲武器——那竟然是一把死神同款的巨镰! “我说,这种情况下,还用得着凸造型吗?”路明绯简直觉得哭笑不得。 她前世和师兄对打的时候是这样的吗?好像她特别执着于这个黑色的镰刀...因为她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死神海拉吗?路明绯忍不住想。 不过出于谨慎,她已经趁着这个当口,又一次从石棺上的黑匣子中取出一柄武器,这一次她听取了内心的召唤,取出了“色欲”,那把一英尺的小刀子在被激活后,立刻伸长到了三英尺左右。 耶梦加得没有回答她,下一刻巨大的镰刀就向她扫了过来,被她一个铁板桥躲过,锋利的刀刃只斩下她的一缕秀发。 紧接着,在她刚刚站稳脚跟的时候,脚下就是一阵剧烈的晃动——刚才耶梦加得跺了一下脚,以大地与山之王对力量的绝对控制,这一震直接将青铜地板震碎,裂缝一直蔓延到她的脚下。 在她能够反应过来之前,那巨镰已经快到她的眼前了,她有些踉跄地侧身躲避,但胸口仍然被划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白衬衫一下就被鲜血染红。 小龙女是真的凶啊,看来不能轻敌...就算她真的喜欢师兄,现在也不可能轻易放过我。路明绯停止了自己磕cp上脑的行为,缓缓转动手中双刀,金色的眼瞳死死地锁定眼前的敌人,弓着身子,像是一头随时准备对猎物发起进攻的猎犬。 看着路明绯不怕自己的领域威压,还躲过了两次攻击,不由得皱紧眉头,旋即又冷笑一声:“还算有两下子,你这个s级还像点样子,不过也到此为止了!” 下一秒,耶梦加得挥舞着长镰刀,速度快得在路明绯的眼睛里都显出残影! “铛!”在金铁的轰鸣声中,镰刀与路明绯手中的双刀撞在一起,火星四溅,甚至隐约能听见阵阵愤怒的龙吟。 剧痛从路明绯的手掌间传来,震得小臂阵阵发麻,几乎失去知觉,她的虎口裂开,血流如注——耶梦加得不愧是最懂如何发力的龙王,这一下就让她如此狼狈! 但是没关系,她的恢复力很强,她对着倒映在“妒忌”中自己的黄金瞳,口中吐出一声短促的龙文“不要死”,下一秒痛感和麻痹感就烟消云散,就连鲜血都倒流回伤口中,她再次回到了巅峰状态。 而耶梦加得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小动作,而是冷嘲热讽道:“有两下子,作为一个卑贱的凡人确实不错了,但你还能接我几招?我可以轻易隔着我们的武器震碎你的五脏六腑。” 无形的暴怒从血脉深处翻涌上来,路明绯耀眼的金色眼瞳几乎涌出金色的火焰,她不由自主地咬紧牙关,握紧手中的武器。 耶梦加得反复的讥讽和挑衅,已经引爆了她心中那份隐藏到心灵最深处的、作为王者的骄傲,她不是这些卑贱的爬虫能够羞辱的! 紧接着,黑色的巨镰再次袭来,路明绯甚至没有抬起双手,而是仅仅抬起右手中的太刀“妒忌”,生生挡住了那把巨镰,不顾手上鲜血淋漓,皮开肉绽。 世间最锋利的屠龙宝刀在那把粗制滥造的巨镰上,生生留下了一道豁口,无数裂痕开始从豁口处蔓延。 耶梦加得的笑容僵硬了,她好像看见了什么特别可怕的东西,哪怕是身为龙王的她也应该恐惧的东西。 “对不起,那轮到我了!”路明绯歪了歪头,咧嘴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看上去颇为邪异。 她绞尽脑汁回想自己哪个言灵最好用,然后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绘梨衣的“审判”! “杀!”她的口中吐出一个简短的龙文,没有吟唱也没有任何前摇,而是隔着虚空挥动那把短小的“色欲”! 第五十四章 耶梦加得(4) “杀!” 这一句短促的咒文让耶梦加得感觉血液都要变得冰冷,眼前路明绯古奥森严的眼瞳,以及冰冷强大的威压,让她意识到,这个女孩是和她一样的怪物,比她还要危险的怪物! 那个女孩口含天宪,直接宣判了她的死刑! 下一刻,随着那柄绝世利刃随手一划,她便感受到了冰冷的杀意扑面而来。她的领域背叛了主人,原本被她控制的金属此时全部被另外一个领域主宰,每一块被她拆解下来的金属碎片都变成了致命的武器。 就连她手中巨镰的裂痕都开始扩大,在她手中发出绝望的轰鸣,两个领域碰撞,耶梦加得用尽全力维持“天地为炉”的领域,试图阻止敌人破坏自己的武器。最终这不过是徒劳,那把她熔炼的巨镰破碎,变成锋利的碎片,直直地刺向她最重要的器官! 她艰难地模仿青铜与火之王的“剑御”,试图将这些失控的金属碎片重新归于掌控,或者至少偏离方向。坚硬如磐石的青黑色鳞片从皮肤下面钻出来,在她的身体表面形成一层比最好的凯夫拉纤维还要坚硬的铠甲。 可是她这两项救急的举措都不太成功,碎片有一部分划过她的身体,剐下数片带血的青黑色鳞片,留下一道道血痕。一块较大的碎片嵌入了她的腹部,她超强的恢复能力像是完全失效了一般,鲜血沾满她的双手。 “你,你究竟是谁?”她惊恐地发现,那枚碎片竟然在向着她心脏的方向缓慢蠕动! 该死,自己把茧藏在那个叫楚子航的男孩身体里的行为,是不是算抢了她的猎物?怪不得这家伙非要反复恶心我!她将碎片猛地从伤口中掏出来时,有些懊悔地想。 “我?”路明绯突然想要哈哈大笑,这个时候她就应该学着萧炎的样子,堂堂正正地报上自己的大名,“我是路明绯啊,卡塞尔学院的s级,我以为你认识我呢!” 耶梦加得皱紧眉头,身体中骨骼开始移动,心脏开始更快的搏动,将更多血液和养分输送到全身——在她能够更深一步龙化之前,她需要拖延时间。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明明你只不过是凡人,怎么可能...你怎么会有白王的血脉?她早就死了,死得连渣都不剩,根本没有复活的机会!她的女儿们要么死了,要么根本不敢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中!你是谁?你是谁?”耶梦加得几乎是在咆哮。 看来白王血统是瞒不过龙王的...路明绯心想。 “我说了,我就是路明绯啊,你管我的血统呢?反正我现在就是来阻止你偷走卡塞尔学院的东西的。大姐我劝你一句,小姑娘这里水深,你把握不住!”路明绯再次无法抑制自己玩烂梗的行为,竟然直接在一位龙王面前自称“大姐”! 耶梦加得鼻子都要气歪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我出生的时候,人类不过是茹毛饮血的猴子,你的祖宗都还没出生呢!你觉得自己有资格和我说话?” 就在这一瞬间,耶梦加得动了,她撕碎自己贴身的黑色紧身衣,裸露出青黑色的锋利鳞片,那双修长的腿如今应该被称为“粗壮有力的后肢”,用力在地上一蹬,在地上形成一个布满裂痕的深坑,整个人化为一道残影,双爪直刺路明绯胸口。 路明绯本来想要顺势后退一步,避过锋芒,然后给敌人一刀的,可是... 刚才耶梦加得踩裂地板,而裂缝恰好延伸到路明绯脚边,她稍微一动,左脚就陷进裂缝里,根本无法闪避,只能正面硬扛敌人的伤害! “锵!” “妒忌”和“色欲”用力架住龙王的双爪,大地与山之王那移山填海的伟力再次让路明绯的双手涌出鲜血。不过这次比上次更加严重,她感觉自己双臂的骨骼全部被震断了,五脏六腑几乎都要移位,有什么腥甜的液体从她的喉咙里渗出来,然后从口鼻流出,差点把她呛死! 如果不是路明绯自带的“不要死”技能,就算是一头伪装成人类的三代种,也不敢用身体接下这样一击! 但是反观耶梦加得,她的状态也相当狼狈。刀刃深深地陷入她的双爪,鲜血淋漓,隐约甚至能看见皮肉和鳞片之下青黑色的骨头;她用来隐藏自身最后体面的黑色斗篷也被“审判”的领域撕裂,现在已经全身赤裸,身上大片的鳞片被生生剐去,暗红色的血液滴落在地上。 其中mvp当属“七宗罪”,耶梦加得竟然没有找到其中丝毫弱点可以击破,不愧是最完美的炼金造物! 而且更加离奇的是,路明绯左手中的那把短刀似乎是专门克自己的,竟然将她攻击时的冲击力直接卸掉,并且化为己用——该死的,这家伙到底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这种武器?如果不是这把刀,她刚才那一下就能直接震碎路明绯的心脏和脊椎骨! “杀!”路明绯再次发动言灵,她算是明白了,自己现在的状态就是脆皮法师,而耶梦加得是高攻战士。她根本不能和人家近战,就要一边躲一边对着人家发大招——当然,在保全自己的情况下,别把小师妹打死了,那样就不秒了。 想什么呢,自己也没打死龙王的本事啊!路明绯一边挥舞着双刀,“审判”的领域笼罩着自己,金属碎片在她周身聚集旋转,形成一道小小的龙卷风,迫使耶梦加得远离自己。 这个家伙有点聪明啊...耶梦加得感到一阵头疼,她自以为已经抓住对方的致命弱点,可是对方显然也很快意识到了,并且做出了相应措施。她的“审判”威力远不足以和真正的白王相比,无法真正审判她的生命,但也能造成相当的困扰。 她从一开始就低估了对方! “你究竟是什么人?”耶梦加德用“剑御”的磁场领域操控金属碎片为自己挡住一道攻击,一边愤怒地咆哮,“你绝不可能天生就是这样的!你不过是卑贱的人类,现在却已经在‘封神之路’上走了这么远!怎么可能!” “‘封神之路’早已断绝,能直接改写血统的人也不过三个,你究竟是谁?或者说你背后是什么人?”她扔出管风琴试图攻击路明绯,声嘶力竭地质问。 这件价值不菲的炼金乐器在空中直接解体,化为漫天碎片,直直地指向耶梦加得。 这个问题让路明绯愣了一下,她不受控制地去想那三个人究竟是谁,但还是一边操控审判领域,一边回答,“当然是有人私藏了‘封神之路’的密钥,比如我们的康斯坦丁殿下!我和他关系很不错哦,一颗牛奶糖就能骗他说出来好多好东西!” 她胡说八道已经不重要了,因为那架碎裂的管风琴形成的碎片实在太多,遮挡了路明绯的视线。下一刻她再次被偷袭,耶梦加得冒着被“审判”击伤的风险穿过碎片群,一拳重重地打在路明绯的胸口! 她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飞了出去,然后重重地砸在墙上,发出一声可怕的闷响! 第五十五章 校医院(1) 路明绯梦见自己在“冰窖”里和耶梦加得大战八百回合,拳拳到肉,直到身上几乎每一块骨头都碎裂了。 她如同野兽一般瞪视着对方那双明亮的黄金瞳,弓着身子寻找对方的薄弱点,然后找准机会不论是“审判”,还是“君焰”,只要杀伤力强的,她会的,都一股脑地扔上去,管它效果怎么样。 有的时候她会有些疏离地想,自己简直就是在打一局事关生死的游戏,好像游戏人物的死活和她没有关系一样,自己在游戏里就是绝对的王者,可以肆意碾压任何人... 她对血条快要归零的自己发动大招“不要死”,血条一下子就回了80%,气得对方无可奈何,一点都没有王者威严地吱哇乱叫。 她从那个昏沉的梦中苏醒,有一个奇怪的有规律的滴答声作响,她想要找到声源,艰难地睁开眼睛,就看见头顶白色的天花板。 她怎么在校医院?周围怎么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仪器?这是什么病房? 她很快意识到现状,她不但在校医院,而且还进了icu,整个人都被裹成了木乃伊,几乎只剩下眼珠子能转了。但是当她闭上眼睛,感受自己的身体并且小心翼翼挪动身上的骨头时,却发现除了几处骨裂之外,似乎什么严重的伤都没有。 简而言之,她整个人好好的,没有内伤也没啥严重的外伤,应该躺在宿舍里而不是在icu里占用公共资源。 看来又是她强大的“不要死”技能生效了,将她从濒死救了回来。 关于和耶梦加得的混战,她也记不得太多细节了,似乎在混战中,夏弥阴差阳错地再次启动了那个副校长布置,但早已失效的“戒律”领域,然后还借助自身的血统优势,短暂镇压了路明绯的言灵,但自己也身受重伤? 然后发生了什么?她没有趁机补刀?伤的太重不敢停留? 对了,不是说诺顿要亲自上场带走康斯坦丁吗?为什么在她们混战的时候,这家伙一直都没有出现过?难道他在自己坚持不下去后才出手,赶走耶梦加得吗? 她的头脑里全是疑惑,甚至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几天,恨不得马上叫个人来问问,现在是什么状况。 而她很快就如愿了,因为苏醒的时候,患者脑电波的变化被捕捉并发出信号通知诺玛,紧接着没过多久病房外就传来动静。但是进来的不是医生护士,而是昂热校长。 古德里安教授想要进去,但是却被昂热校长拦在了门外,说是等他出来之后再探望宝贝学生,不用太着急。 “求求您了,我只想给学姐送一束花和一张贺卡,还有我自己炖的鸡汤...”隔着门缝,她听见一个不太熟悉的声音说。 校医院的护士中文没有教授们说得好,但仍然用生硬的语气说:“不行,让校长进去已经是破例了,icu有固定的探望时间!”然后她就开始用德语叽里呱啦地说什么,试图驱赶那个男孩。 “那好歹告诉我,学姐到底怎么样了...我只是担心她...”那个少年的声音几乎带着哭腔,让人以为icu里是他快要死去的亲妈,再不进去看一眼就迟了。 “她已经脱离危险。”护士终于不耐烦了,甚至彪出来一大串听不太懂的五颜六色德语脏话,“要是你再不离开,我们是可以暴力驱逐!”最终她威胁道。 在这一片混乱中,她还在背景音中听见了奇兰的抱怨,说大家给raphael小姐准备了很多花和水果,为什么不能送进去。 昂热校长已经坐在了她的床边。 “现在感觉怎么样,明绯?”昂热校长说着,从兜里掏出雪茄烟,苍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唔,其实还好啦...”路明绯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甚至连转头的动作都做不到,“我觉得我已经可以出院了,我很好,我没事。” 昂热挑了挑眉毛:“但是明绯,你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吗?” “唔...一个晚上?一整天?”路明绯对时间没啥概念,好奇地问。 对此,昂热翻了个白眼,无奈地说:“是整整一个星期,我们进入被封锁的‘冰窖’发现你时,你整个人都快被打碎了,断了至少一百多块骨头,流了3升血,医生简直都不理解你为什么还活着——而且在抢救的时候,你的心脏停止了4次,好几次都让人以为救不回来了。” 这句话让路明绯呆住了。 按说不应该,不管伤得有多重,就算心脏被摧毁,她一个“不要死”半秒钟就能把自己救回来,怎么可能需要这么费力的抢救,而且还差点救不回来?难道她这个言灵被长时间地中和了? “那我还真是幸运啊...”路明绯撇撇嘴,她想说的是“倒霉透顶”。 “你强大的恢复能力因为某种原因短暂失灵了,现在回想起来,大概是因为他们给你输的血是普通人的血液,不具备龙血的营养性和激素,而且还抑制了你本身的造血功能。” 路明绯无语,合着自己就是差点被学院的医生治死了是吧?真是谢谢你们啊!要不要我给你们弄一副锦旗来?就写个“小西天极乐世界”什么的?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暗地里都管校医院叫‘小西天’的原因。”她已经欲哭无泪,忍不住吐槽起来,“唔,因为他们中间有太多实习生,几乎根本不会治病,连扎针输液都找不到血管。” 昂热校长没有反驳她的观点,而是继续说下去:“不过还好,只过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你体内的血液就完成了大约50%的更新换代,所以你的自愈能力又回来了,让你在5小时内几乎完全恢复。” “那么我最后有没有赢,你们抓住入侵者了吗?”路明绯突然想到,自己这是要打探消息啊,连忙问道。 昂热校长掏打火机的动作迟钝了一下,钢灰色的眼眸猛然阴沉下来,其中仿佛波涛汹涌。 “我恐怕没有,路明绯小姐,那个偷袭者虽然被你伤得不轻,但还是成功逃走了,我们甚至连影子都没看见,而且他带走了康斯坦丁!” “所以我有些担心,恐怕即将出现一位非常危险的龙王啊...不论那个小偷是可能还活着的诺顿,或者奥丁,或者不管哪位龙王,我们将要面对的,都会是一位接近完全体实力翻倍的超级龙王,比之前所有的敌人都要强大!” 第五十六章 校医院(2) 路明绯第一反应是惊讶——什么?小师妹竟然真的成功了,带走了康斯坦丁? 她简直想要跳起来,冲到小师妹的宿舍里一探究竟,再把楚子航抓过来问问他小师妹现在还在不在学院,她怎么就成功了呢?要是真让她吃了康斯坦丁,指不定要变成什么可怕的怪物,把半个北美洲都给炸上天! 但是她很快冷静下来,因为他们战斗的过程中,电路系统被完全摧毁,根本没有监控录像,所以卡塞尔学院根本不知道下面真实发生了什么。 现在大概率的情况是,他们知道有一位龙王级的存在曾经潜入“冰窖”,和她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然后跑路,并且康斯坦丁也不见了,因此合理推断是入侵者带走了康斯坦丁。 但也有可能反过来,因为路明绯这个带路党可是把一个能“开门”的炼金小玩意儿带进了康斯坦丁的房间,按照计划诺顿一定会趁乱带走自己的宝贝弟弟。 而在她昏迷的一个星期里,大概率诺顿没有闹出什么大动静,不然秘党肯定能够确定他还活着了,而不是仅仅“怀疑”。 所以现在正确的情况应该是,诺顿与弟弟团聚,而耶梦加得铩羽而归,现在可能正在琢磨着怎么吞掉自己的傻弟弟,成为真正的死亡女神“海拉”! “我,我非常抱歉,校长,我让您失望了...”演戏还是有必要的,路明绯愧疚地低下头,沉重地说。 昂热校长摆摆手,点燃了手中把玩许久的雪茄,不顾这里是icu直接开始吞云吐雾,整个人看上去严肃又忧郁。 “这几乎是无法避免的,是我疏忽了。”他有些自责,“我总是忘记,龙王向来都是非常狡猾的角色,只要他们愿意,甚至可以用相当狡诈甚至见不得光的手段偷袭敌人。真是没有想到,才过去一百年,我就忘了从‘夏之哀悼’事件中学来的惨痛教训。” 提到“夏之哀悼”事件,原本那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形象烟消云散。这位引领秘党百年的擎天白玉柱此时看上去就像是一位沧桑的老人,时间对他的眷顾让他远比同类长寿,却又无比残忍地带走他每一位同伴,只留下他一个人哀悼逝去的繁华。 “这位龙王很狡猾,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潜入校园的,按理说他根本没有进入校门的机会,但是他显然成功了。也许他用某些特殊的言灵,偷偷顶替了某位学生?”昂热自言自语中,竟然就将可能性猜了个七七八八。 “不过他的身份我们已经大致确认,根据战场的痕迹判定,这是一位相当杰出的老拳师,对力的掌控非常独到,而且战斗伴随地震——是大地与山之王,曾经的‘上帝之鞭’阿提拉无疑,只不过我们不知道他的龙文名字。” 唔,也不知道小龙女是怎么当上匈奴王的,难不成她把自己变成了男的(她从诺顿那里知道,这是可行的,龙类没有特别严格的性别,取决于孵化的温度和环境)?反正阿提拉绝对不会是芬里厄那个铁憨憨。 “我知道你很优秀,但我从来没有打算过让你一个人单独用生命抵抗一位龙王,昨天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你还活着,我就很满足了。你不知道当我将你的曾曾祖父的骨灰交还给他的妻子时,那个可怜的女人哭得多么伤心。我送走了路山彦,不该再送走他的玄孙。” 这位老者的话听起来沉痛又认真,让人几乎无法怀疑。 “不过你这次受伤,也算是为我们避开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昂热话题一转,又说,“你知道校董会最近一直想要找别人的麻烦,来规避自己遇到的一些...丑闻。他们之所以一直在诘难可怜的源稚生,不就是因为需要找个蛇岐八家当背锅侠吗?” “他们早就关注过你啦,也有猜测你其实是我私下里用某种邪恶的方法制造的人形武器,试图用你来攻讦我。你在那天的战斗中暴露了过多的力量,而这力量让他们心生忌惮,一不小心就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确实,前世自己就是这么被通缉的。昂热校长还在的时候,总是力排众议地维护他,可是老校长一倒台,他立刻也被当作了危险分子。 “不过贝奥武夫那个老东西直接把怀疑你的人顶回去了,毕竟你是真真实实面对龙王命悬一线,而他们什么都没有做。贝奥武夫的老族长甚至还挺欣赏你的勇气,说你不应该留在卡塞尔学院,和一群没用的娘炮浪费时间。” 路明绯甚至有些感动,要知道前世贝奥武夫家族似乎也是支持追杀他的,但是不知什么原因,这一世竟然能化敌为友。 也许是你重伤垂死的状态,让那些人误认为,其实你很好对付...一个黑暗的声音在她的脑海里偷偷嘀咕道,她假装没有听见这恶魔低语。 “我接下来应该干什么?”路明绯好奇地问。 昂热校长吐出一口烟雾,哈哈地笑了两声,不过这笑声中缺少欢乐,听起来空洞又可怕。 “在灾难来临之前,好好休息养伤吧,你恐怕很快就需要再次战斗了!”这位老者如是说。 路明绯直到,按照时间线,恐怕芬里厄很快也要暴露了。奥丁已经等不及了,他没有得到两位青铜与火之王,迫切地需要另外一位龙王的力量! 芬里厄只是一个孩子... 一个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一不小心就会摧毁一座城市的“孩子”,他存在的本身就是危险,他不该存在的...那个邪恶的声音又说。 就在这个时候,那位在外面堵访客的护士进来,恰好看见昂热校长正在对着病患吞云吐雾,顿时火冒三丈,连眼睛都被逼成了金黄色。 她开始愤怒地嘶吼,中文中夹杂着德语的骂人词汇,德语发音本来就很“硬”,语速快起来后,简直就像一挺火力十足的机关枪,路明绯能听懂的唯一单词只有schieβe,大致等同于英文的shit。 “好好好,女士,我不抽烟了。”就算是昂热校长这样的硬核狠人,在遇到这位凶巴巴的护士之后也没辙,只好熄灭手中的雪茄,插回口袋里,举双手投降。 “在icu里抽烟,亏您想的出来!您就不怕糟糕的空气伤害患者本来就脆弱的肺部吗?他们通常大多命悬一线,经不起这种折腾!”她甚至抄起扫把,直接将昂热校长赶了出去。 她的导师古德里安教授从门外探出花白的脑袋,然后捧着一束巨大的向日葵,小跑着走进来,一看见她就兴奋地说:“明绯,你终于醒来了!” 第五十七章 出院 路明绯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是理查德用轮椅把她推出来的,她的双手仍然缠着厚厚的绷带,右腿上打着石膏,半张脸也覆盖在绷带下面,露出成片的可怕瘀青,整个人活像一个木乃伊。 热队的同学们夹道欢迎,仿佛她是什么伟大的英雄,甚至还有人举着荧光棒和“恭喜路明绯会长出院”和“早日康复”之类的牌子。 路明绯简直恨不得想要从轮椅上跳起来,一路捂着脸跑进宿舍——这也太尴尬了吧?前世自己每一次屠龙归来,也没见过这么受欢迎的啊! 还有那个新晋的新闻部部长,别拍照啦,干嘛给我留这样的黑历史?邮寄给远在天边的芬格尔作为要挟我的黑料吗? 路明绯在人群中看见了夏弥,她果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仍然待在学院里。她看上去同样有些狼狈,一侧脸上裹着纱布,右臂无力地吊在脖子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无助样子。 路明绯知道她这是伪装,毕竟她自己也在伪装,戏精对戏精。 其实本没有必要坐轮椅,那点轻微的拉伤和骨裂早就痊愈了,她整个人和之前一样健康完好,就连脸上的瘀伤都是零帮忙画的。 但是正如昂热校长提示的那样,她需要让校董会相信自己受了很严重的伤,以减弱自己的嫌疑——你看看我为了保护秘党的财产伤成这个样子,你们好意思现在就弹劾我们? 现在她被零搀扶着躺在卧室的床上,周围放满了菊花,怎么都有一种躺在棺材里,马上要下葬的安详感。而且不知道是谁出的馊主意,竟然还有送花圈的——好家伙,真就是给我送终是吧? “那个花圈是恺撒老大送的,但负责订购的人是秘书帕西诺。这家伙大概不知道花圈是送死人的,因为他之前还给自己烧过纸钱。”零面无表情地说。 路明绯捂脸,心说中华文化博大精深,水太深这帮外国佬把握不住...这都能送错了,也真是一绝,不愧是给自己烧纸钱的狠人。 “那束百合花是楚子航师兄送的,他还送了三个黄桃罐头,就放在冰箱里。”零又说,指着床头花瓶里芬芳雅致的粉红色和白色的百合花。 路明绯感叹一声,还是楚师兄懂人情世故,病人就应该送百合花——还有包治百病的万能黄桃罐头,以前自己生病,母亲都会给她喂一块黄桃罐头,喝点甜水,她才老老实实吃那些苦药。 可惜,她连母亲的脸都记不太清了,倒是黄桃罐头的味道记得清清楚楚。 零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拉开冰箱门:“你现在想要吃点黄桃罐头吗?” “好啊...”路明绯点点头,但是看着自己被绷带包扎得严严实实,手指几乎无法弯曲的双手,不由得沮丧起来——现在这个样子,她根本什么都做不了,除非把绷带拆开,可是那又是更大的麻烦。 她向零投去略显尴尬的目光,觉得如果这种小事都要零帮忙的话,未免太丢人了。 零是一个聪明的女孩,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为难,平静地说:“我可以喂给你。这段时间照顾你也是我的工作之一,是‘老板’的指令,没什么丢人的。” 路明绯有些尴尬地点点头,她早该意识到,这样装病肯定要带来一些没必要的麻烦:“那真是麻烦你了,等我好了我带你去aspasia吃你最喜欢的芝士大龙虾,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她有些找补地对零说。 “其实我更希望你帮忙把冰箱里的啤酒和伏特加补满。”零淡淡地说,“我有早餐就啤酒吃的习惯。” 啊这...不愧是毛妹啊,怪不得平时宿舍冰箱里那么多酒,你们这是把酒精当做生命之水啊!也就只有俄罗斯人,才能干出给未成年龙王灌高浓度酒精,打嗝都喷火的奇葩事!路明绯在心中擦汗。 突然,她想到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话说我的堂弟路鸣泽到学院了吗?”她问,同时注意到在提到“路鸣泽”这个名字的时候,零冰冷的面颊上流露出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乃至杀气。 如果航班准时,他应该是在冰窖遭遇袭击的第二天傍晚到达卡塞尔学院。而卡塞尔学院遭遇重创,重修损坏的建筑物需要材料和人工,那趟班车跑的频率会更加频繁,不至于像自己前世一样,在火车站滞留好几天时间。 除非铁路工人打算延长罢工时间。 这个问题让零有些尴尬地别过头,当冰山女王心虚的时候,她会以这种非常少女的方式表现出来,莫名有些呆萌。 “咳咳...嗯,他到了。”她非常简单粗暴地回答。 “可是为什么我没看见他呢?”路明绯有些疑惑。 按说自己身受重伤的事儿全校都知道了,路鸣泽这个没良心的傻小子再怎么样,也应该来看看她,给她送一束花,或者一张祝福贺卡吧?再缺德一点,也要跳出来嘲讽她两句吧? 可是什么都没有,就好像学院里没有这么个人似的! 零虽然仍然板着衣服冰山脸,可是心虚根本无法掩藏。 “这件事说来话长...”她有些含糊其辞。 路明绯心中咯噔一下,心说这小胖子怕不是自己昏迷一个星期,就在学院里闯出乱子了吧? 要知道这所学院里可都是硬核狠人,他这种血脉没有觉醒连800米都跑不完的废人简直就是待宰的羔羊! “那你就从头说吧!”路明绯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个给人擦屁股的老妈子,有些无奈。 零深吸一口气,然后用平静的语气讲述小胖子路鸣泽刚刚到学院,就招惹了那个来自温莎家族,有英国皇家血统的女伯爵维多利亚,似乎是偷看了对方的裙底。结果这位未来的女伯爵勃然大怒,狠狠地暴打了这小子一顿,所以在路明绯出院的时候,他人还在医院里躺着呢! 那个维多利亚...路明绯其实有点印象,似乎还是自己前世成为学生会会长后的小迷妹之一? 真是没想到,那个小胖子这么能招惹事儿,之前不是警告过他不要随意招惹学院的人吗?他愣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没有生命危险吧?”路明绯有些紧张。 要是自己不小心让小胖子死在学院里了,怎么向叔叔婶婶交代?他可是老路家的独苗苗,平日里可是捧在手心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 零摇摇头:“没死,就是把手脚都打断了,估计修养两三个月不会有后遗症。” 把手脚都打断了...要是放在外面,这算是非常严重的了,但是在卡塞尔学院,断手断脚那是家常便饭,对于血统比较好的混血种,也许两三个星期断骨就能痊愈,不是什么大事。 “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维多利亚小姐可能要把那小子直接阉了。”零冷冷地说,“从小到大她就没被男人这么欺负过,她很受冒犯。” 果然是卡塞尔学院的女人,直接把非礼自己的男人阉了...路明绯不由得擦汗。 要是真的让小胖子断子绝孙,她可要愧疚死了,婶婶对她挺好,要是唯一的儿子命根子坏了,她老路家岂不是绝后了? 小胖子果然一犯事儿就报自己姐姐的名字,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好事在于对方肯定会给面子,坏事在于这么一折腾,自己的名声肯定要被拖累。 “那你能不能帮忙以我的名义向那位维多利亚小姐道歉?”路明绯有些尴尬地试探道。要是招惹了一位贵族,小胖子未来四年就别想安生了,干脆退学算了! “她不敢不接受道歉。”零冷冷地说,“你以为英国皇室真的还有那么大架子吗?不过徒有其表而已,血脉早就衰败得不成样子。伊丽莎白女王一死,估计连王位都保不住,她没有资格在你面前耀武扬威。” 啊这...未免有点过于霸道了吧?路明绯咋咋舌。 第五十八章 芬里厄(1) “耶梦加得没有离开。”零忽然又说,似乎是为了岔开这个有些尴尬的话题。 “是的,夏弥小师妹还在这里,估计是放不下楚师兄。”路明绯也说。 “我更加倾向于她在观察你,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试探,装作关心的样子问我和楚子航,你的伤恢复得怎么样,我们都含糊着应对过去了。” 路明绯想起之前耶梦加得的话,她知道自己是白王血脉,知道自己踏上了封神之路...也不怪她好奇,假以时日她也许真的能比四大君主还要强大——但那是以后的事了,现在的她连耶梦加得都打不赢。 不过话说回来,前世耶梦加得的战斗力可不算强,她打我的力道绝对比前世在北京地铁里打楚师兄用力十倍! “但是她不可能再待太久了,奥丁似乎已经发现了她在bj的尼伯龙根的大致位置——他在前天突然出手,对一个名叫弗雷德里希·冯·隆的秘党叛徒下手了,这个老东西早就知道了北京地铁站的秘密,甚至亲自下去过两次,只不过都被尼伯龙根拒绝了。” 零再次以冰冷且平静地口吻说出一个更大的麻烦。 路明绯发出一声哀嚎,她根本不知道这个什么弗雷德里希究竟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当初究竟是谁把芬里厄的消息泄露出去的,但是现在她算是啥都明白了,一定又是奥丁搞的鬼。 果不其然他又拿那个倒霉的智障小子开刀了...奥丁这家伙,被诺顿一伙人打了一顿还是不老实,到处惹是生非。 “他不会打算又把这个消息公之于众吧?”路明绯有些无奈地说。 零面无表情地在自己的电脑上按了一下刷新键,然后平静且面无表情地将屏幕转过来,从容不迫地说:“在一分钟前,他已经这样做了。” 路明绯再次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 “真是的,有完没完了?就不能消停点吗?天天都出事儿?”她仰天长啸,感叹命运对她的不公平。 —————— 与此同时,卡塞尔学院的中央控制室炸了。 执行部的年轻人一刻不停地刷新着猎人网站,学院一直保持着对这个网站的监控。特别是之前出现在网站上雇凶杀害学院学生,还有学员学生疑似雇佣龙王写期末论文的事件之后,监控就更加严格了。 一开始一切都很正常,各种被悬赏的任务看起来没有什么可疑的,多数任务都和不合法的文物流动有关,还有拜请驱邪捉鬼的,还有邀请一起潜水探寻亚特兰蒂斯遗址的。 猎人们都得是神经大条的家伙,否则整日在这个论坛里混迹,看着各种不合法不合理不能用逻辑解释的事情平静地发生,大概会生出所处并非地球的错觉。 在最新的一次刷新中,一向维护得相当好的网站竟然出现了卡顿。 一个加粗的标题被顶到了论坛的最上方。从发帖的时间来看,不过是在2分钟前,但它有惊人的七十四条回复——在这个论坛,本来人就不多,七十多条回复就已经算是超级热帖了。 这位负责监察网站的年轻人只扫了一眼标题,顿时颤抖起来,他甚至还没来得及打开帖子,就因为手抖而下意识按了f5刷新。通常加载只需要大概几秒钟,但这一次用了足足三分钟,等到加载成功的时候,已经有了两百多条回复。 这条信息正通过光纤以惊人的速度流向全球各地,不计其数的用户正在各自电脑前打开这个梯子,海量的并发访问几乎把服务区拖垮。 “龙德施泰特教授,出事了!”这个年轻人面色惨白地举起手,他已经将自己电脑上的画面投屏在公屏上,遮住了关于石油价格下跌的消息——这种事已经不是几亿美元的石油期货的问题了,事关重大! 这条帖子的标题是:“名为fenrisulfr的龙王在bj苏醒,招募猎人围杀,悬赏金额一亿美金!” 这几乎是一枚投放在混血种世界的核弹! 通常,混血种之中是有默契的,就是他们的存在不能为普通人知晓。此时有人把这样的信息放在了猎人市场这样的公开网站里——哪怕是暗网,哪怕确实聚集了不少混血种,仍然大部分是普通人和接近普通人的低级混血种——混血种守卫了几千年的龙族秘密即将面临泄露的风险! 龙德施泰特教授面色铁青,似乎已经不具备阅读英文的能力,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面色由青转白。 “立刻上报给校董会,这已经不是我们能独立解决的麻烦了,需要整个秘党高层的力量才能应对这种级别的危机!” —————— 在芬里厄藏在bj的消息被泄露出去之后,执行部迅速做出指示。校董会很快集结了一支小队,由恺撒带领,副队长为楚子航,队员为兰斯洛特、苏茜、零,以及在听证会上试图证明自己和家族清白的源稚生,堪称全员明星阵容。 昂热校长看了一眼这份名单,虽然明知恺撒的能力不足以担任队长的职务,但是碍于校董会的面子,他还是同意了,然后去掉零,加上来自bj的两位学员,夏弥和李清洲,作为非战斗人员中的向导。 这份名单刚下来的时候,路明绯还有点惊讶,心说学院和校董会竟然有良心了,知道不该让她这个伪·病号上战场。 然后她又担忧起来,心说没有自己,这么几个人拿什么对付龙王?全靠楚师兄一个人用爱感化吗? 说真的,在和耶梦加得用尽全力打了一仗之后,路明绯对那个“用爱感化”的计划似乎没那么有信心了。 就算她是真的爱着楚子航,这种爱也有可能变为某种扭曲的欲望,非但无法拯救世界,还有可能毁掉楚师兄。龙王听上去就很像那种会把自己的恋人做成死侍\/尸守的扭曲怪物。 所以前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难不成真如小魔鬼所言,演戏演得太用力导致人格分裂了?真把自己当夏弥了? 她的担忧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昂热校长用个人邮箱给她发来了一封信,其中的大致内容是,她将会作为屠龙的大杀器,被秘密送往bj,而这件事不能被校董会的人知道。 “昂热校长甚至请来了一个演员来冒充你,”零淡淡地说,“而理论上,我需要负责配合那位演员,不能和你一起去bj了。” “他不信任校董会,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背后有龙王——他的担忧很大程度上是正确的,因此只能寄希望于你和我背后的势力。他不想让你过度暴露在校董会的视线之中,虽然我觉得这其实没什么意义,因为你在奥丁那边必然是挂上号了的。” 路明绯沧桑地叹了一口气,觉得世界过于复杂了。 第五十九章 芬里厄(2) 就这样,路明绯以假身份前往bj,找了一个演员来扮演她。 难怪需要用绷带遮住大半张脸,因为这样会让演戏的难度大幅度降低——露出来的皮肤看起来瘀血肿胀,几乎辨认不出原来的模样,很难让人发现绷带下面是另外一个人。 谢天谢地,她现在总算不用被裹成木乃伊了。她高兴地在飞机的座位上舒展着有些僵硬的肢体,为重新获得的自由而狂喜。 “帮我看着点小胖子,别让他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否则连我都救不了他。”在上飞机前,她再次对留守的零发了一条消息。 “前提是他不招惹我。”零只是这样冷冷地回答。 路明绯心想,自己好歹也是提前警告过,惹谁都不能惹冰山女王,小胖子路鸣泽挨了一顿打,也该吃一堑长一智了...唉,真是麻烦。 要是在前世,她和叔叔婶婶家关系也不怎么样,他大可不管不顾小胖子的未来,奥斯汀大学也算是不错啦,用不着他操心。可是这一世,叔叔婶婶既然决定要让儿子在龙的世界里闯荡一番,那她这个大姐,就有必要保护一下这个傻小子。 “唉,我压力怎么这么大?怎么就当上了伏地魔?”她有些怨念地想。 “搞得我像是全村唯一的希望似的,到最后不论是帮衬亲戚,还是屠龙,还是要看我的...”路明绯看着假护照上来自美国的raphael m.lu女士,无奈地说。 这张护照可是诺玛亲自造假,想要查出来是假的几乎不可能,为此她甚至能入侵公安局、学校、医疗系统等诸多网站,只为制造出一条虚假的生活轨迹。 她坐在飞机上,有些百无聊赖地开始胡思乱想。 没想到芬里厄就这样暴露了,让所有人都知道他在bj,不论是秘党还是什么北美、欧洲或者其他地方的混血种,肯定出于各种目的,不把他找出来绝不善罢甘休。 这样一来,想要保住这个只会吃薯片,喜欢看周星驰的傻小子难度就大多了,她能想到的唯一可行方式,就是让他提前留下茧,然后假死一场。 毕竟,秘党折腾了这么多年,也从来没有真正杀死过任何一位龙王,让他留下茧假死自然是最好的方式。 可是她又怎么让那个根本没法离开尼伯龙根的傻大个留下不被人发现的茧呢?现在走进地铁站里,或许带着一大兜薯片投喂恶龙,然后趁着龙大爷高兴,告诉他外面人要杀进来了,让他赶紧留下复活用的茧准备跑路? 万一人家只听姐姐的话,不听你的,直接一口气把你吃掉怎么办? 就在她绞尽脑汁左右为难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了时间和空间感知的变化,等转头一看,发现自己身边的大妈已经变成了一身西装的小魔鬼。 这小家伙,已经好久没见过了,就连耶梦加得出现的时候,他甚至不愿意给姐姐加个buff! “姐姐,我说过了,不要想着拯救他们,你知道那不值得。”小魔鬼耀眼的金色眼瞳中闪烁着某种狂热的东西,像是无法抗拒的巨大悲伤和愤怒。 “可是...”路明绯很想说没必要赶尽杀绝,芬里厄只是一个无害的孩子。但是她知道,这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在任何人眼里芬里厄都绝非无辜,他掌握着足以毁灭一座城市的力量,仅仅存在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就是巨大的危险。 有的时候她发现,自己似乎总是在不该共情的地方强烈共情,也不管对方是不是人...难道他即使是在前世,也已经隐约感受到,自己本质上早已不属于人类的范畴了吗? “别忘了,就在几天前,耶梦加得还想杀死你?你对她的所有好意都被丢进了垃圾桶,难道你还觉得他们值得被宽恕吗?”他在这个时候,继续攻心道。 路明绯很想说那是一场误会,他们完全可以化敌为友,但是又觉得有点说不出口,一种莫名的委屈感涌上心头——凭什么自己挨打还要原谅打人的家伙? 可是小龙女和楚子航...她还是有点不甘心,总是想再给人一次机会。 “姐姐,他们是背叛者。”小魔鬼路鸣泽说,“他们因为贪婪而背叛了至高的统治者,毁掉了曾经兴盛一时的伟大文明。现在他们空有王的称号,却没有王冠也没有臣民,只能在人间游荡,苟延残喘,等待审判日的降临。” 但凡其中有一个有胆识的,就能杀死自己的兄弟姐妹们,登上至高的王座,复现那段曾经的辉煌。可惜都是一群优柔寡断的废物,没有一个能下定决心的。没有胆子成为新的皇帝,却打着旗号招摇撞骗。”他的语气中满是轻蔑。 那是他们的同胞兄弟,怎么可能说杀就杀?路明绯心说,你看诺顿和康斯坦丁的关系多亲密啊,耶梦加得虽然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兄长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可到了最后关节,不还是下不了手吗? “你觉得他们可怜,姐姐,可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你觉得他们数千年上万年来流离失所,不断被人类击败很可怜吗?如果他们没有被自己的贪婪驱使,怎么会落到这种田地?” 泪水不由自主地从那张洁白的小脸上往下淌,路明绯看着那双仿佛藏着数千年来积累的无尽悲伤的金色眼瞳,不由得觉得心跳变得沉重。 她想要张开嘴说什么,可能是辩解,也可能是安慰,但最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其实他们早就该死了,他们的时代自黑王死去的那一刻就终结了,自此以后所有龙族都变成一盘散沙,只等着卑贱的人类将他们逐个击破,不留下一点生存的空间。与其让他们苟延残喘,做不属于人间落后于时代的游魂,不如送他们去给那个逝去的年代陪葬。” “姐姐,这是对他们的仁慈。”路鸣泽冷声说。 “可是...”路明绯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想问,为什么不能让他们继续安静地隐藏在人间呢?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呢?他们也有喜怒哀乐,有的喜欢打游戏,有的喜欢吃薯片,都是活生生的生命,和人类本质上有什么区别吗? 但是转念一想却又明白了,因为他们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人类,总是做着称王称霸的春秋大梦,而且反复搞事情,每一次王朝的兴替都有他们的影子。 历史上很多巨大的事件都是纯血龙类造成的,坑杀数十万人的白起是龙,“穿刺公”弗拉德也是纯血种,更别提“上帝之鞭”阿提拉了,那就是大地与山之王的化身!他们所过之处,焦土遍野,白骨累累,血流成河! 他们就是喜欢战争、侵略和屠杀,他们就算行于人间,与芸芸众生为伍,也总是自认为高人一等,可以肆意鱼肉凡人! 想要他们融入人群?或许可以,但那只是表象,只是逢场作戏,他们随时会露出狰狞的爪牙! “姐姐,你还是太天真,太善良了,总想着饶恕他人,宽容他人。这是你最致命的弱点,迟早会害了你的。”小魔鬼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 “可是我只是...” 路明绯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家非要打个不死不休呢?为什么非要争取什么至高王座呢?就不能都坐在一起,吃着肯德基的炸鸡汉堡,一起打一局星际争霸吗? 难道真的只有重复前一世的结果,杀死耶梦加得兄妹吗? “姐姐,我帮不了你太多,现在的我虽然有所恢复,可是仍然很虚弱,修改现实和时间穿梭并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但是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还是可以给姐姐一点buff加成。” 小魔鬼说着,将手指点在路明绯的额头上,巨量的信息涌入脑海——那是来源于大地与山之王血脉中的知识! “喏,土元素的部分权柄,现在是姐姐的了。我想在对付大地与山之王这样棘手的敌人时,知己知彼才是最好的。”在消失前,小魔鬼说。 路明绯从巨量的信息中缓过来后,不由得啧啧赞叹一声:“哈,没想到竟然还得到了天命之子的大陨石召唤术,从今以后我路明绯就要改名路明秀了!” 等等,好像也用不了,你总不能召唤一个大陨石砸在北京城里吧? 嘶...你们这帮龙王可真能搞事情,要么躲在三峡大坝边,要么藏在黄石公园,要么躲在北京城里,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根本用不了。 心机,真是太心机了! 第六十章 长老会(1) 路明绯也没有想到,自己下飞机后竟然还有人接机。 毕竟自己是用假身份飞往bj的,这个过程中不会和中国分部的专员有任何交流,完全独来独往,只与昂热校长单线联系。但是这个接机的家伙显然不是昂热校长的人,他实在是太明显了,看着鹤立鸡群,哪怕隔着很远,都能从人群中认出来。 光看外形,诺顿其实算不上特别出众。180 cm的身高算是很高了,但是这里是身高普遍较高的北方,一米八也没有那么显眼;他长得不算帅,穿着一身黑色的皮裤和夹克,戴着黑色墨镜,就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新潮青年。 真正让他突出的,应该是某种无形的气场。周围人来人往,无数人经过他身边,不自觉地绕过他身边,没人看他一眼。他则岿然不动,就那样安静地插着兜,像是雕像一样近乎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好像河流中的顽石,分开人流。 看起来那么孤独,仿佛和人间格格不入。 “你怎么来了?”路明绯拖着行李箱走上前,问。 他们就这样站在人群中,所有人都非常默契地绕着他们,为他们让出一个大约半径2米的空间。好像进入诺顿周围的某个领域之后,他们在其他人眼中就不存在了。 “听到了我们的好兄弟芬里厄的消息,整个圈子已经炸锅了,我不可能不来。”诺顿淡淡地说,从路明绯手中接过拖杆箱,带着她走向停车场。 “毫无疑问,奥丁这家伙应该是急了,现在就动用猎人网站的力量了...不过他建立这个网站这么长时间,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需要控制一些人,为他当可靠的打手。”诺顿自顾自地说起来。 “猎人网站是奥丁的?”路明绯不由得皱眉,这个她是没有想到的。 诺顿耸耸肩,“如果你有号的话,就会知道,那个管理员的id是''nido'',也就是''odin''倒过来写。他起名的方式还挺拙劣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听起来相当平淡。 她只是猜测过,奥丁大概率利用这个网站做过不少事,就像耶梦加得在网站上有号一样,但是万万没想到,这个网站竟然就是奥丁的! “在吃了几次瘪之后,奥丁也老实了,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动静。”诺顿接着说下去,“所以我就动手了,用我那个沉寂已久的猎人网站号码接了一份任务,看看能不能惊动他——结果一点卵用都没有,这家伙笃定了要当缩头乌龟,就没人能抓住他。” “不过现在他是藏不住了。一旦秘党的人——或者你,明明——成功杀死了芬里厄那个傻大个儿,他肯定会跳出来,迫不及待地试图抢夺这份遗产,到时候我们或许能够给他下个套儿,争取把本体直接拿下。” “奥丁的本体究竟在什么地方啊?”路明绯忍不住好奇。 前世他可是被奥丁折腾死了,那家伙简直就是个地鼠,你根本不知道他会从哪面镜子、哪个水坑里钻出来,可是你的锤子打过去的时候,这家伙早就跑路了。最后他卖掉一条命,想要和奥丁同归于尽,结果万万没想到打了个天昏地暗,最后竟然只是一具分身。 那种本来以为是大boss,结果打了半天,读档重开了几百次之后,终于战胜大boss,结果发现只是个小杂兵的胃疼感,哪怕是这辈子也忘不了。 “我tm要是知道,早就一发炼金核弹打过去了,还用得着等到现在?”他没好气地说,听上去简直像一个即将被引爆的火药桶,路明绯明显感觉周围的温度似乎升高了。 隔着黑色墨镜,路明绯都能看见他双眼中金色的火焰熊熊燃烧,她不由得将心脏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位大爷压制不住体内的洪荒之力,直接炸了。 所幸,将黄金瞳点燃到这种程度牵扯到受伤的眼球,一阵刺痛直插大脑,让他不由得扶了一下左侧的眼眶,他眼中金色的火焰减弱了,似乎恢复了平静。 “别为这个耗子生气,老唐,老上火对肝不好。”路明绯连忙给这位龙王大爷顺毛,忍不住嘴瓢,用曾经还是网友时候的名字称呼了对方。 诺顿对这个称呼似乎也不反感,他艰难地平静下来,徐徐吐出一口气。 “我最近...状态不是非常好,不能太好地控制情绪。”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有些歉疚地说,“这是火元素权柄的后遗症,外界传闻我性情暴躁,喜怒无常,就是这个原因,不用感觉太奇怪。” 零似乎好像确实之前提到过,火元素是最难驾驭的,而且还会损伤前额叶,影响人的性格和自控能力...她有些担忧地看向诺顿,心想最近这家伙是做了什么,突然就脾气变坏了? “话说你弟弟现在还好吧?”路明绯又问。 下一秒她就后悔问这个问题了,诺顿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她明显感觉周围温度持续升高,那双金色的眼瞳隔着墨镜愈发明亮,直到鲜血从受伤的左眼中涌出来,从他惨白的脸上划过。 还好他用一个不知道什么领域,把他们两个人心理学隐身了,否则要是看见一个大男人隔着墨镜流出血泪,大概率会把路人吓坏吧? 路明绯紧紧地抓住他滚烫的双手,感受着鳞片从他的手腕的皮肤下面刺出,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他...还好。”诺顿在努力尝试让自己冷静下来,可是情绪仍然激昂,以至于声音都在颤抖。 “我成功把他救出来了,秘党的混蛋对他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以至于他需要重新孵化躯体。不过这不是什么大麻烦,最多一个月的时间,他就会像所有健康的孩子一样活蹦乱跳了。” 他艰难地笑了笑,那双喜感的眉毛从墨镜后面跳出来两下。 “算了,不提这件事了。”为了平息自己激烈的情绪,诺顿主动转移话题,“根据那位的意思,我需要带你去见一些人,他们都是未来潜在的盟友。”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停车场,他的车是一辆非常不起眼的五菱面包车,作为一位龙王的坐骑委实太low,但是诺顿显然不在意这些,拉开了车门,邀请路明绯上座。 “是谁?”在上车的时候,路明绯好奇地问。 诺顿坐在驾驶位上,非常遵守交通规则地为自己扣上了安全带(不像昂热那个违规驾驶的无照司机),干脆利落地回答:“长老会。” 路明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第六十一章 长老会(2) 长老会? 路明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个不是某个据说非常非常古老的超级混血种和龙类形成的隐秘组织吗?不是说避世不出,不愿意干扰人间纷争吗?怎么突然就跑出来了? “你大概已经听说过长老会了,其中的某些成员你见过,比如那位‘二郎神’李冰。”诺顿解释道,他启动了发动机,轰鸣声怎么听都感觉不太对劲。当他踩下油门倒车的时候,巨大的推背感让路明绯愣了一下——这真的是五菱这种面包车该有的加速度吗? 路明绯有点怀疑,诺顿大概对这辆车做了一些“合理的改装”。 “就是那个吃光了我的烤串的家伙?”路明绯点点头,她对于那个家伙印象很深刻,几乎怨气冲天。 你说你堂堂二郎神,在西南地区也算是一霸了,不做东请一顿饭就算了,怎么还白嫖我的烤串? “唔,别小瞧那个家伙,他在长老会里已经能算作排名前三的存在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个白王系的初代种做妈,和一个远超临界血限的超级混血种当爹,自己还接受过一位龙王的赐福。”诺顿笑着说,毫不犹豫就把那个曾经编排他的小子透了个底儿掉。 “今天你见不到长老会的所有人,因为他们大部分都藏起来了,那群胆小鬼惧怕奥丁的神威。”他无情地讥讽这些惧怕奥丁的人,语气中充满鄙夷和愤怒。 然后他话锋一转,“但是所幸,我还是通过游说,为你找到了几位可靠的盟友。” “奥丁这家伙,你让着他只会得寸进尺,他若是登上王座,绝不会再放任长老会的人继续当搅屎棍...所以长老会现在分成了两派,其中一部分觉得应该和奥丁硬刚到底——李冰那小子就是其中的典范。” “唔,有哪些人?阿不,哪些龙?”路明绯有些好奇地问。 诺顿露出谜语人的笑容,踩下一脚油门,巨大的推背感让路明绯差点惊叫起来——这家伙绝对改装过引擎,就该知道不能指望一位龙王正常开车! “哈哈,等到见面的时候,我会一一介绍的!”他刻意地卖了一个关子,笑着说。 又当谜语人...路明绯叹了口气,心说这一定是这种爱装神弄鬼的老东西的通病。 ——————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处看似非常普通的酒店门口。这家小酒店位于北京西站不远处,又临近六里桥长途客运站,周围全都是扛着大包小包的农民工,而这个小酒店似乎就是专门对这种没什么钱的人开放的,一个双人床房一个晚上只要98元。 “咱们就住在这里?也太掉价了吧?”路明绯忍不住抱怨起来。 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卡塞尔学院待太久,胃口养刁了,平时住了太多的五星级酒店,吃了太多的米其林餐厅,不习惯这种贫穷的环境。 诺顿没有回答,而是当着前台小妹的面,拉下了自己的墨镜,毫不隐藏地露出那双异色的,不像人类的细长蛇瞳——以前他至少会熄灭自己的黄金瞳,让眼睛看上去像个正常人,可是今天他却戴着墨镜,哪怕开车的时候也没有摘下来。 路明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难道这家伙又要故技重施,催眠这个前台小妹吗?出于某种原因,她总觉得诺顿今天似乎状态一直不太对劲,千万别搞过了... “两间房,要最好的,都是熟人了。”他淡淡地说。 前台小妹看着他的眼睛,愣了一下,路明绯发誓她看见那个女孩眼中也闪过一道金芒。 见鬼,这个小妹是个混血种?难道这里是龙王们的秘密基地不成?这年头龙王还真是古怪啊,竟然找了这么个便宜的地方聚会,这就是所谓的大隐隐于市吗? 或者是龙王这年头也挣不到钱,只能住廉价旅馆? 这位小妹不敢再直视诺顿的黄金瞳,巨大的威压让她面色都变了。她点点头,拿出两张绘有不明花纹的黑色房卡,以非常专业的微笑回答:“好的,请拿好您的房卡,房间位于二楼走廊尽头。” 连身份证都没查,不过龙王也不见得有身份证这东西。 廉价旅馆的质量果然不能保证,墙纸已经剥落,地上铺的木地板也有些年头了,至于难以清洗又容易引发火灾的地毯,这种小地方根本就没有。整个楼道里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似乎是什么东西发霉了,还混杂着泡面和二手烟的味道。 她抬起头,二楼两侧一共只有12个房间,其中一侧走廊尽头还是公共盥洗室——看来每一个房间里可能连独立卫浴都没有。 “就住这种地方,也太敷衍了吧?我以为你和那些美女姐姐在一起,她们至少愿意给你住五星级酒店的钱。”路明绯有些忍不住道。 其实她并没有特别介意,自己初中的时候还睡过网吧,那里的环境只会更加恶劣。 “这个旅馆只是一个幌子,”他们已经走到了走廊尽头,可是诺顿却并没有走向211和212号房间,而是直接停在了走廊尽头的那堵墙前,“对于龙族的勋爵来说,确实有点寒碜了,再怎么狼狈都还是一方霸主...所以它本质上只是一个前庭,真正的目的地在后面。” 他将那张房卡递给路明绯,然后亲自做示范,咬破自己的指间,将一滴血滴在房卡凹凸不平的纹路正中央。在路明绯乡巴佬一样惊讶的目光中,那滴血迅速顺着纹路扩散,紧接着火红色的微芒亮起,整张卡似乎都被灼烧得红热,在诺顿的手中微微颤抖。 “这张卡上的炼金矩阵,对应着言灵‘所罗门之钥’,可以打开一切隐藏的大门。”他淡淡地解释,同时将手中那张闪烁着火红色光芒的卡片插入墙体之中——在这个过程中,墙壁似乎没有损坏,而是仿佛主动让开一个凹槽,使这张卡能毫无阻碍地与墙壁融为一体。 “这是一个炼金术形成的空间,它在现实中并不存在,你可以理解为一个口袋空间,就像尼伯龙根一样——但是一座真正的尼伯龙根至少有一座20万人城市的大小,而这个地方最多也就一栋楼的空间。”诺顿如此解释道。 然后,在路明绯面前,一个闪烁着金光的“门”凭空出现,隔着一层无形的幕布,仿佛可以看到对面长长的走廊、红木的木门、华贵的地毯和走廊尽头金碧辉煌的大厅,就像多啦a梦的任意门一样神奇。 “哇~”路明绯像个傻子一样瞪大眼睛,诺顿所说的话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完全沉醉于惊讶之中。 她前世可没见过这种神奇魔幻的玩意儿!奥丁通过镜子进出尼伯龙根都没有这么酷! 诺顿看着眼前啥也没见过的傻姑娘,眼中流露出复杂的神色,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她冰凉的小手,将她拽入门内,“好了,先进门吧,就算我能不让别人注意到我们,也别在走廊尽头站这么久。” 第六十二章 长老会(3) 进入那个“口袋空间”后,场景一下子就转换了。 刚才满是霉味儿和烟味儿,幽暗破败的走廊不见了,眼前是另外一条完全不同的长长走廊,亮着温暖的黄色灯光,弥漫着淡淡的檀香芬芳。两侧红木的房门上是典雅的黄铜门牌,墙上挂满不知道什么朝代的山水画,檀木的案台上摆着雅致的花瓶。 她的脚下是黑色的羊毛地毯,从走廊一头铺到另一头,地毯上用抽象的纹路绘制着龙的图腾,有些似乎还对应着神话传说——她发誓有一块是“后羿射日”。 越往前,人形的图案出现得越少,龙的故事越来越多,高高的青铜柱耸立,那是龙族城市抽象的缩影。 这根本不是地毯,而是一张踩在脚下的史诗画卷。他们顺着走廊往会议室走,就是从现在回溯到过去! “这实在是...”她看着地毯上黑王与白王执掌王座,双王统治的图案,脚踩在黑王的脑袋上,不由得感叹出声音来。 但是张口之后,贫弱的词句却却无法表达任何赞美之情,她就觉得自己实在是一点b格都没有,“这地毯真不错。” “毕竟我们都是怀旧的生物,没人不怀念这段时光,那是我们最繁荣的时代。”诺顿摇摇头,苦笑一声。 他走过时,小心翼翼地没有踩在白王的头上,似乎对此有所忌惮。然后他转头,扫过一张绘有一个驾驭海浪的神女的古画,似乎刻意躲避黑王的形象。 “你见过白王?”路明绯好奇地问,“我以为四王时代在这之后。” “那时我还不是龙王,不曾执掌火元素的权柄,我只是一个天赋绝伦的年轻工匠。” 路明绯不知道这些,充满好奇:“你不是黑王的大儿子吗?他们都说你是最接近黑王的存在。” 对此,诺顿笑了笑:“我最开始只是一个普通的次代种,是初代种赫菲斯托斯的孩子,成为青铜与火之王是后来的事了。” 看着路明绯好奇的样子,他也不介意继续说下去:“当年白王叛乱的时候,我用炼金术和自己的命挡住了白王的大军三天时间,才让我们的皇帝陛下有机会集结军队,发动反扑。” 次代种能用炼金术阻拦白王,哪怕只是暂时,也相当令人震撼了,毕竟没人比路明绯更清楚白王的伟力。 “按说我应该已经死了,没有留下茧,残存的精神沉淀在骸骨中...但我确实再次孵化重生,成为了全新的自我,血肉与灵魂都被改造为黑王的亲子,然后受封成为龙族的王者,作为对我的勇气和忠诚的奖赏。” 忠诚...就连诺顿自己都觉得讽刺。 在回忆起往事的时候,诺顿的眼瞳中闪过一丝疑似泪光的光泽,他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在短暂的时间里那只清澈的黄金瞳似乎也蒙上了一层白雾。 “虽然有些记忆已经模糊,但那是我最怀念的时光,权柄从来没有带给我快乐,它对我的精神是极为沉重的负担...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我能回到从前...虽然我其他兄弟姐妹们或许都忘记了他们曾经的模样,但是我没有,我从来没有。” 路明绯默然了,她打赌诺顿时哭了,但是龙王的骄傲让他不敢让眼泪真的流出来,所以直接在眼眶中用高温蒸发,因此眼睛看上去雾蒙蒙的。 话说她该怎么接话茬?安安静静地倾听? 他转过头,突然抓住路明绯的手,那双手炽热滚烫,好像流淌着岩浆,他情绪有些激动,对她说:“我还记得,我曾经的名字!你知道‘诺顿’这个名字有多敷衍,nor词根代表火,-ton代表国王,它不可能是我的真名!” “我把你当做朋友,所以请你记住我的真名,我的名字是杜华林,我把它编写进北欧神话了,这样所有人都不会忘记!” “呃...我会记住的...”看着情绪大起大落的诺顿,路明绯感觉心中有些忐忑。 她知道火元素权柄侵蚀神志,容易让人无法控制情绪,但是之前他都不是这个样子啊...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啊? 这时候,一道窈窕的身影从会议室中走出,一道冷冽的女声响起,“我们的苏尔特尔殿下怎么才来?所有人都等着您了。” 路明绯看着那位突兀出现的女士,只见她踩着三英寸的恨天高,一袭黑色长裙上绣着暗红色的火焰与凤凰花纹,裙摆开衩到大腿根,露出苍白的肌肤。 但是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她披散的乌黑长发下苍白的面容,她的容貌并不算多么美好,甚至算得上狰狞,一道显眼的银白色疤痕从一侧眉边贯穿鼻梁,直到另一侧腮边,低胸的裙子挡不住一道从右肩一直到胸前,消失在衣服里的陈旧疤痕。 感觉她应该是那种大女主文里纵横沙场,身先士卒的女将军...路明绯有这样一种奇怪的感受。 “辛德女士dy sinde),我之前不是说过了吗?我把那位带来了。”诺顿笑着对这个女人打招呼,同时将路明绯推到前面。 “呃,嗨,您好...”路明绯傻呵呵地说。 她不知道该怎么和一头货真价实的母龙打招呼,虽然她以人类的形态出现,但是却无法改变身上冷冽的气质和某些明显不属于人类特征,给人非常大的压力。 和小龙女完全不一样啊! “这位,辛德女王,曾经是我的副官,统领着穆斯贝尔海姆,也就是我当年王国的军队,是我最信赖的左膀右臂——如果你读北欧神话足够认真的话,就会知道她在神话中是我的妻子,虽然实际上我们不是这样的关系。”诺顿向路明绯解释道。 呵呵,这么说来诺顿殿下你的老婆\/女友挺多啊,如果没记错的话,在四川还有一个巫山神女吧?路明绯在心中吐槽。 “其实在中国神话中,我还有一个更为广为人知的名字...苏尔特尔殿下,我已经在中国这片土地上待了几千年,你称呼起我原来的名字,反而生疏了。” 伤痕累累的辛德女王突然咯咯地笑了,不过似乎并不危险,反而有一种老人怀旧的语气。 “曾经有一段时间,我的日子过得多好,我的子孙统治着这片土地,为我献上无数的祭品和奴隶...”她说得很轻巧,就好像一位老妇在说自己的儿子小学的时候成绩有多好一样,但是其中的内容却充满令人不安的非人感。 “那时候,他们称呼我为,九天玄女!” 第六十三章 长老会(4) 九天玄女! 虽然他们学历史的时候主攻北欧神话,因为北欧距离传说中黑王的冰海王座是最近的,因此他们的神话更能真实地反应龙族的历史;但是这并不代表路明绯对于中华传统文化一无所知,她还是恶补过一些的。 至少她知道《诗经·商颂》中的“天命玄鸟,降而生商”,说得就是这位九天玄女! 有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然间接统治中华大地将近600年的时间?有谁能想到,中华民族早年的历史,竟然直接和龙族相关? “我们的辛德女士早就退休不领兵了,最多偶尔闲的没事,当个女将军什么的玩玩,对于那套权谋没什么兴趣。如果不是诸神黄昏,她或许还在当她的霸道女总裁呢!” 看见路明绯拘束的模样,诺顿笑着说。 “我确实对那些早就不感兴趣了,但有一说一,明朝的皇室是我的间接后裔。我当年也和大地与山之王交过手,双方都没有讨到什么好处。”她比划了一下自己胸口那道长长的伤口,耸耸肩。 路明绯觉得自己不适合在这种话题上插嘴,明智地保持沉默。 “那么你或许听说了,我的那对兄弟姐妹最近又有动静了。”诺顿将行李箱放在门口,一边带着路明绯进入会议室,一边说。 “确实听说了,没想到这都被人扒出来了...其实也不算太难,当年我们在王恭厂地下大打出手,闹出来的动静实在不小。”九天玄女有些无奈地说,“现在所有混血种都来横插一脚,真是麻烦。” “那位想要趁乱对他们动手了。”诺顿突兀地说。 这让九天玄女身体骤然紧绷,身体前倾,像是一只受惊的黑猫,披散的长发下一双金光闪闪的竖瞳警惕地看着诺顿,苍白的脸笼罩在头发的阴影中。 “奥丁?” “他确实忍不住了,但想要他们兄妹性命的不止奥丁一个。”诺顿看向路明绯,两人默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既然那位动手了,你能活到现在也算是奇迹。”九天玄女似乎明白了什么,看着他那只被损坏无法恢复的眼睛,再次看向路明绯的眼神中多了一丝忌惮。 “只不过是现在还有用罢了。”诺顿淡淡地回答,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结局。 会议厅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另外五六个人,其中有一个路明绯还认识,是她之前见过的“二郎神”李冰。 此时这位“年轻人”正悠闲地靠在正首左侧的座位上,那个座位上坐着一位青绿色长裙的美人,他双手撑着后座,呈现出某种在防备和保护之间的姿态。 他们在眉眼和姿态上都有几分相似,几乎可以猜测,那位就是给诺顿戴了绿帽子的前女友,白王最后的龙裔,巫山神女! 除此之外,一侧稍微靠后的位置还坐着另一位深蓝色长裙的女人,丝毫不掩藏自己手臂上深蓝色的漂亮鳞片——如果不仔细看,估计还会以为是和裙子配套的装饰物。路明绯合理猜测她大概是海洋与水之王一系的。 除此之外,还有两位道士打扮的中年男人,看起来仙风道骨,不知道是纯血龙族,还是混血种。 “这位,你认识,民间传说称呼他为二郎神,但是在我们这里,你最好称呼他为‘赤城王’,虽说他的王位从来都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许可。”他抬手指向李冰,说。 “但是我的实力得到了充分的认可。”后者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让人不由得惊讶这家伙是猫吗,竟然能把自己的身体抻得那么长。 “这位,是二郎神的妈,通常被人类成为巫山神女或岷江神女。”他又介绍那位青绿色长裙的美艳女人。 路明绯隐约记得,这个女人似乎曾纵容自己另外的子嗣和日本的白王血裔接触,还干违法的事儿,对这个女人印象不是很好。但是她也没有表现出来什么,因为她知道,这头母龙是一位白王系的初代种,实力惊人! “这两位,是昆仑山下来的,云中子座下的弟子。”他又指向两位道士,“我能感觉出来,其中那个高个儿的,可能是母系混血种,另一个血统应该和你们那个校长差不多。” 然后他冷笑一声:“云中子这个老家伙,自己不敢现身,就派弟子下山当炮灰——三千年了,这点儿套路来回玩儿,一点都没有变!” 两位道长显然辈分太低,敢怒不敢言。 路明绯看过《封神演义》,看完之后她对于所谓的“封神之战”有了全新的理解——大多数人当做小说看完图一乐呵,谁能想到这真的是一场龙类和超级混血种之间的大混战呢? 而且,如果没猜错的话,诺顿应该对应的是里面的“通天教主”,败得那叫一个惨。 “别这么说云中子师叔,他既然派了人来,就已经说明了立场...而云中子师叔是昆仑山还活着的几位超级混血种当中最年轻的,被推出来试探,也是合情合理。你知道他们其实早就看不惯奥丁那家伙了,有人给他捣乱,他们肯定乐意递刀子。”一旁的李冰笑呵呵地说。 诺顿对此只是冷笑,嘟哝了一声越活越没胆子的懦夫。 “混血种家族,朱家的老祖,你可以称呼她为朱雀,曾经是我座下的三代种。”他指向末位的一位如男子一般健壮的红衣女子,又说,“她在这里势力比较大,因为掌握着一个混血种家族朱家,也就是曾经明朝的皇室。” “哇哦...”路明绯瞪大眼睛,但还是非常礼貌地问好,后者也礼貌致意。 “她很擅长改造枪械和大炮,明朝的神机营一直领先全世界。”诺顿压低嗓音,说。 据说当年王恭厂大爆炸就是神机营的火药库炸了...路明绯忍不住想到。 “至于这位女士你应该更熟悉,你是福建人嘛,就算在五线城市应该也听说过她的名字,”最后,诺顿指向那个蓝色长裙的漂亮女人,“次代种,海洋与水一脉初代种埃吉尔大人的女儿,在希腊神话中,她被称为海洋女神卡吕布索。” “但是在中国,她被称为妈祖娘娘。” 第六十四章 长老会(5) 妈祖... 一个又一个显赫的名字炸响在路明绯的脑海中,九天玄女、巫山神女、二郎神、妈祖娘娘...她感觉自己的精神都有些麻木了。 万万没想到,长老会的成员里竟然全都是神话中的神女和神明,一向被秘党诟病为“离奇”、“与龙族几乎毫无关系”的中华神话中,所有的神明竟然都是纯血龙族和超级混血种! “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没人觉得恢复龙族的统治是件好事,”被称为妈祖的女神淡淡地说,“就像当年清朝某些遗老遗少想搞复辟,结果没有一个成的,没有皇帝未必是件坏事。” 她举起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口,“至少在我们的时代,还没有哪个家伙真的上过月球,但被我们视为蝼蚁的人类做到了。这说明你们确实有可取之处,未来属于人类这个种族。” 路明绯没敢搭话,“呃...妈祖娘娘...” 她隐约记得,所有神仙似乎都有一个非常非常非常长的名字,通常是什么什么天尊之类的,妈祖娘娘大概也有,但是她记不得了,或者说根本没有试图记过。 “太正式,太拘束了,小姑娘你也不用称呼我为阁下或者什么,没有任何意义,我倒是更加喜欢我的人类名字...如果你足够有礼貌的话,称呼我为林女士就行,要是关系更好,可以叫我‘默娘’。” 女神笑起来的样子很和蔼很慈祥,和神话中那个仁慈的女神相呼应,倒显得不像是高高在上的龙类了。 “呃...林女士,谢谢您对人类的赞赏和支持。”路明绯觉得自己这样说,实在是有点蠢。 其实她还有一个问题,不太敢提出来,那就是她所在的滨海城市确实很多人会去妈祖庙里祭拜,甚至在某些城区,还有在逢年过节抬着雕像到处游街的习惯,虽然他们那边没有。所以按理说,近海的城市应该都是这位林女士的关注点吧? 那么她是否知道奥丁建造了一座几乎覆盖整座城市的尼伯龙根呢? “我听说了你和奥丁之间的矛盾,”像是能够读心似的,路明绯刚刚想到奥丁,这边妈祖娘娘就说出来了。 “你所在的那座城市确实被奥丁占领了,我试图阻止过他,但是很可惜,他毕竟在四大君主中都算作强大的,就连我父亲也不是他的对手,因此我也无可奈何。” 是啊,既然她只是次代种,而龙族的等级制度相当森严,龙王对下属的血脉和精神压制足以让她几乎抬不起头...好吧,想要让她帮忙拔掉一整个尼伯龙根,实在是太不现实了。 “其实如果只是那些戴着面具的傀儡的话,最多只有次代种的水平,我对付起来有点麻烦,但问题不大。最棘手的地方在于你永远不知道奥丁有多少个傀儡,或者本体亲自降临,很容易就栽了,所以除非是货真价实的龙王,或者有接近的实力和底牌...”她有些隐晦地看向正在互相拆台的诺顿和李冰。 “最好不要贸然接触奥丁。” 路明绯吐了吐舌头,深以为然。奥丁最大的特点就是喜欢装神弄鬼,什么从水坑和镜子里“砰”地窜出来,还有永无止境的傀儡套娃和永远找不到的本体,很容易让人高估他的真实实力。 当然,前世奥丁吃了那么多十全大补龙骨,实力也确实相当强。 “我不认为我们能和大地与山之王交流,有山系血统的家伙们都不太聪明。”诺顿冷哼一声,说。 “还好现在碧霞元君被堵在了二环路上下不来,否则让她听见你说这话,估计会直接给你一耳刮子。”李冰毫不留情地回怼,仿佛他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杠诺顿。 “斯卡蒂是一个例外,或者说是她享受人类供奉太久了,以至于本质发生了改变。”诺顿有些心虚地看向窗外,知道自己的血统炮轰击范围过大,伤及无辜,但是又不敢直接认错。 “那些古老的高阶混血种不愿意参加这种纷争,也并非全无道理。”林女士看向另一边,此时那位高大粗壮地红衣女人正在和两个道士对嘛,毫不留情地说他们被奥丁吓破胆了。 “毕竟秘党的下场我们其实都看在眼里了,被奥丁不知不觉地操控了上百年,深陷于自我牺牲和感动,稀里糊涂断送了无数精英,全部被打包送给龙王当傀儡...” “那些山门和大家族可不愿意落到这样的下场,恨不得把精英的小辈全部藏起来,不让奥丁染指。”林女士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一声。 “更别提那些古老的超级混血种也陷入了青黄不接的境地,他们中最年轻的也已经三千多岁了,更老的甚至活了上万年,见证过黑王时期的至高荣耀。” “现在他们都老了,不能完成类似茧化过程的父系混血种都死了,剩下的大多和我们这些次代种一样,茧化次数最多不超过9次,如今也垂垂老矣,不敢再浪费所剩不多的机会,没胆子干一场硬仗。” 原来如此...路明绯感叹人心,啊,是龙心复杂,大家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绝不会为了别人送掉自己宝贵的生命,这很好理解。 “但是,一味退让只会让敌人愈发猖獗,总要有人挺身而出,比如几乎拥有无限生命的初代种们。”她看向似乎在针锋相对的九天玄女和巫山神女,以及夹在两个女人中间争吵的诺顿和李冰。 路明绯默默地点头,觉得有道理。 “耶梦加得野心不小,竟然铤而走险试图吞噬我的弟弟康斯坦丁,如果不是卡塞尔学院里有我们的人,她现在恐怕就得手了!这个女人水平不行倒是心狠手辣,到现在还坐着登上至高王座的春秋的大梦,想要我和她合作,那是不可能的!” 诺顿整个人看上去,简直就在爆炸的边缘,那只受过伤的眼睛如今已经被完全染成血红色,金色的光芒隔着一层薄薄的白翳仍然耀眼,看上去很是吓人。 “我没说合作,我只是希望能想办法商量商量,别让芬里厄那个小傻子一个没忍住,直接把北京城扬了!” 李冰有些头疼地扶着脑袋,“你知道这个地方有多么重要吗?全世界的法外狂徒都在往这边赶,不小心恐怕就是一场世界大战啊!” 路明绯前世的时候,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不由得傻愣愣地瞪大眼睛。 “那个什么超自然什么局的林局长呢?你不是说邀请了他吗?怎么还没来?”诺顿也头疼,而且听起来很暴躁,整个人像是下一秒就要炸上天了一样。 而好巧不巧,那位朱雀女士也是一个暴脾气,直接把苹果手机拍在了桌子上,让路明绯不由得一阵担心这款手机那以易碎出名的屏幕。 “那家伙现在正在和秘党的沙b扯皮呢,没工夫赶过来!秘党那帮搅屎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第六十五章 七宗罪(1) 恺撒、苏茜、兰斯洛特和楚子航四人在校长办公室里面面相觑,然后一同将目光转向桌面上的黑匣子。 副校长和校长各取出一枚青铜钥匙,同时插入箱子两侧的锁孔,再同时转动。箱子里传来齿轮转动的微微声响,彼此咬合的金属刃牙缓缓收回,箱子弹开一道细缝,乌金色的光沿着细缝流淌,一时间好像台灯都昏暗了。 楚子航仿佛听见了心跳声和悠远的龙吟之音,当箱子打开时,某种无形的威压便扩散出来,好像一把利刃抵在每一个人的后心,让人寒毛直竖。 之前在aspasia吃饭的时候,路明绯曾经吹牛,说他们买下了青铜与火之王诺顿最杰出的作品“七宗罪”,是能杀死龙王的利刃,2亿美刀简直洒洒水。 副校长扳起隐藏的暗扣,带着清越的鸣声,内部机件滑出,带出七柄形制完全不同的刀剑,乌金色的刃口在灯光下显出冰丝、松针、流云和火焰种种纹路。副校长伸出手拔出最大的一把刀,足有一米五的双手长柄利刃,刃口带着优美的弧度。 “这是...”兰斯洛特瞪大了眼睛,他虽然也算是富家子弟,但他见到的所谓炼金武器,不过是掺杂了一些再生金属后熔铸的,和眼前的根本没法比。 这是汉代出现的斩马刀,得名是因为双手持握,全力可斩断马首。 另一边,恺撒跃跃欲试地拔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炼金猎刀“狄克推多”,好像想要和这副校长手中的刀比试一番。 “你最好别这样做,弄折了可不要怪我,这些小美人儿和你平时玩的小破刀可不一样!”副校长用狂热的目光欣赏着手中大师的炼金杰作,一边扫了狄克推多一眼,轻蔑地说,浇了这个傲慢的年轻人一盆冷水。 “可是这把‘狄克推多’是您的老师,前任弗拉梅尔导师最得意的作品之一,它和另一把双生的‘奥古斯丁’结合在一起,能够形成炼金领域!”恺撒有些不服气道。 但不得不承认,即使再骄傲,再喜欢自己的猎刀,他也不得不承认,在出鞘之前,直觉就告诉他,“狄克推多”和其中任何一把相比,都必败无疑。 “我当然知道,我老师是个什么水平,我还不清楚吗?要是比得过诺顿十分之一,我tm早就吹上天了!”副校长没好气地说,将巨大的斩马刀放在昂热校长的古董茶几上,乌金色的光芒流转,晃得人近乎眼晕。 “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老弗拉梅尔是被你气死的...”昂热忍不住偷偷吐槽。 “哈,虽然我睡了他的孙女儿,但这和他的死因没有关系,那些都只是谣言!”副校长恬不知耻地说,仍然在一把一把地拔出每一把武器,整整齐齐地放在昂热校长的茶几上,琳琅满目摆了一大排,锋利的寒光刺痛在场每一个人的眼睛。 “这套刀剑最早是叶胜和酒德亚纪在诺顿的青铜城中找到,随后在我与龙侍的战斗中丢失,之后又出现在定向拍卖会上,学院花了重金买回来。这些每一柄上都有不同的龙文铭刻,根据路明绯同学依靠血统优势的解读,分别是七把武器的名字,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饕餮和色欲,也就是基督教中所谓的‘七宗罪’。”昂热校长开口解释道。 在《神曲·炼狱篇》中,这七宗罪以从傲慢到色欲的次序,依次向上对应着炼狱的每一层,直到最上方的伊甸园与忘川。其中后四种为肉体之罪,相对较轻,因此武器中释放出来的威压更小;而后三种为灵魂之罪,相对更重,因此后三把才是真正的大杀器。 “这些刀剑都用再生金属铸造,看起来材质相同,但是每一柄都有不同的刚性和人形。这是最顶级的炼金术,按自己的意志制造新的金属,任何炼金大师都望尘莫及...”在介绍的时候,副校长忍不住发出啧啧的赞叹,感觉如果不是有人在看着,他会狠狠地亲吻这些美丽的宝贝儿。 “这七柄武器在工艺上达到了令人惊讶的高度,可以说它具备历史上一切冷兵器的‘美德’。这样绝世的利刃用来杀人无疑是高射炮打苍蝇,那么龙王为什么要铸造它呢?总不可能是为人类提供可以杀死自己的武器。”昂热这样的话,有些明知故问了。 “自相残杀?”恺撒挑了挑他金色的眉毛,说。 对此,楚子航也点点头,他从康斯坦丁那里已经套到了太多关于龙族的知识:“八位龙王都是不完整的,每个王座上都坐着两位双生子,各执掌一部分权柄。他们只有吞掉自己的兄弟,才能获得完整的力量。而位于四大君主之上的黑王,则掌握着四元素全部的权柄,因此可以合理猜测,只要八位龙王中任何一个吞掉剩下的七个,就能成为新的黑王。” 昂热校长也点点头,“我们猜测它被铸造来杀死其他初代种,七柄武器对应七个王的不同弱点,傲慢、妒忌、暴怒、懒惰、贪婪、饕餮和色欲,诺顿将以自己在炼金术上的极致成就,审判他的七位兄弟。它外壁的龙文翻译过来,正是‘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那他可真‘傲慢’,竟然想着一挑七...结果做足了准备,倒是在人类手里翻船,成了被我们杀死的第一个龙王...”恺撒说话时,忍不住看向楚子航,心中百味杂陈。 毕竟,按照原定计划,那天在“复仇女王”号上按下鱼雷发射钮的应该是他而不是楚子航,但是由于校长与校董会之间的互相倾轧,他夹在中间成了牺牲品,只能坐冷板凳,他至今有点愤愤不平。 没关系,他这次会亲自狩猎大地与山之王,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楚子航知道诺顿是没有死的,就在两个星期前他还见过这位龙王,如果不是他用一把剪刀形状的炼金武器剪断了“昆古尼尔”的命运之线,路明绯可能就要被那柄必中的长矛当场射杀了!他也许确实被风暴鱼雷伤得不清,但并不致命,甚至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 当然,这是路明绯的秘密,楚子航选择为她保密。 “根据路明绯的描述,在她对战疑似大地与山之王的存在时,注意到‘色欲’具有吸收动能,并在敲击之后以冲击波形式释放的特征——这对于以力量擅长的大地与山之王无疑是巨大的打击,她也承认如果不是拔对了武器,她可能会当场丧命。”昂热校长说。 “而我们按照她的描述经过检验,发现‘懒惰’也具有相同的特征。由此可以基本判定,‘懒惰’和‘色欲’分别对应大地与山之王双子!” 第六十六章 七宗罪(2) “可是作为屠龙的利刃,它实在是太小了,我们不能指望我们遇到的龙王都以人类形态出现。”兰斯洛特提出一个理性的问题,“或许它锋利到可以切开龙类的骨头和鳞片,但是这么短,怎么送进龙王巨大身躯的心脏中呢?” “那是因为你们现在看见的,不是真正的七宗罪。”副校长把一柄柄刀剑重新插入刀匣,然后掏出小刀划破自己的手指关节处的血管,血液汩汩地从伤口中流出来。他将血缓缓涂抹在刀匣上,血迅速填满了刀匣上的铭文,“我能将它唤醒,但仍然不够,它本应是握在诺顿手中的武器...” “闪开一些,它要醒了!”副校长示意所有人后退。 他不说,所有人也在后退了,只有恺撒一个人没有退,反而露出欣喜的、跃跃欲试的神色。在鲜血的滋润下,它活过来了,像是有心脏在刀匣里跳动,不止一颗,而是七颗。七柄刀剑同时苏醒,七种不同的心跳混合起来,有的如洪钟,有的如急鼓。 这是一个暴虐的乐队,它适合配唐传奇中《柳毅传》那样的故事,洞庭湖中的一曲笙歌曼舞里,那条名叫“钱塘”的赤龙却掠空三千里,杀人六十万,伤稼八百亩,吞噬了对妻子无情的小龙,瞬刹回还,重又高冠博带,含笑待客。 刀匣表面显露出暗红色的藤蔓状花纹,就像是它的血脉,搏动的心脏正在把狂躁的血液送到它的全身。 “再试试把刀剑拔出来,就从...兰斯洛特开始吧。”副校长看了一眼,无视了跃跃欲试的恺撒,而是先让这里血统相对较差的兰斯洛特上来了。 “先从最小的那把开始,色欲。”副校长指着那把一尺多长,形似日本肋差的短刀,“只要你能拔出这把,对付大地与山之王时就多了一份把握。” 于是兰斯洛特挽起袖子,有些紧张地走上前。在他拔刀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另外一股力量死死地握住这柄短刀,与他的力量拉扯。如果不是他下盘足够稳,在拔出刀的一刹那,极有可能当场失衡倒在地上。 看着第一把刀都这样为难自己,他不由得有些窘迫,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苏茜,而后者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很好,再来第二把,饕餮。”副校长也鼓励道。 饕餮是一把大约两英尺的亚特坎长刀,刀刃内曲,是古代土耳其军队常用的武器。兰斯洛特有些紧张地握住刀柄,这次刀匣中的力量简直十倍于“色欲”,他涨得通红的脸,竭尽全力才出鞘一寸左右。他心有不甘,用力向上提时,却突然发出一声惊呼,丢掉了手中的刀。 这时同学们才注意到,他的手掌已经鲜血淋漓,而刀柄上生长出密集的金属鳞片,刺伤了试图驾驭它的人,贪婪地啜饮着失败者的鲜血。 “我被拒绝了?”兰斯洛特有些沮丧,同时看向苏茜时还有些担心,自己连刀都拔不出来,如何保护喜欢的女孩?而且万一苏茜拔出来这把“饕餮”了呢?那岂不是显得我在这里是最菜的一个? 接下来是苏茜,她和兰斯洛特水平差不多,只不过在拔“饕餮”的时候并没有强求,因此这把弯刀也没有为难她,让她成功全身而退——不过其中是否有她估计男友放水的因素,没人说得清。 “好了,轮到恺撒你了,我看你一直跃跃欲试,现在你试试吧?”副校长对金发的贵公子说。 但是眼看着恺撒一上来就往名为“傲慢”的修长汉八方古剑上凑,让副校长和校长都不由得捂脸。“我劝你还是从‘色欲’开始,循序渐进。” “不,加图索家族的男人永远只挑战最难的极限!”恺撒傲然地说,然后撸起袖子露出自己健硕的肌肉,秀给所有人。 可惜诺诺不在这里,也不知道为什么,按说她也是行动小组的成员之一,可是却没有被邀请参加这个会议。 不过好吧,她应该不是战斗人员,她连言灵都没有。她只需要用她的“侧写”帮忙寻找龙王的踪迹就行了,剩下的战斗是其他人的事。 但是他的勇气显然没有打动任何人,兰斯洛特和苏茜都一言难尽,毕竟这是人家学生会的老大,他们两个在这儿劝说似乎也不合适...只有楚子航仍然维持着一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 恺撒双手抓住一尺来长的剑刃,铆足了力气往外拔,面颊通红,咬紧牙关,手臂和额头青筋暴起,可是却无法撼动这柄“傲慢”分毫。 旁边的人紧张地看着,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自己因为提醒对方而让这位贵公子泄气。大家的精神都紧绷到极致,期待着这位一上来就挑战最难的贵公子能否成功。 恺撒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手掌处传来一阵剧烈刺痛时,也没有放手。 废话,就算被刀柄上的倒刺扎伤手,他现在也不能松手啊,否则他这个学生会会长的b格就要不保了啊!他这波儿b既然装出去了,就必须装到底,哪怕只撼动“傲慢”一分也好啊! “停下,给我停下!松开手!” 看见鲜血顺着刀柄流下来的时候,副校长连忙高声喊停,其他人也都面色变得很难看。 但是恺撒没有停下来,而当他的鲜血流入刀匣的缝隙中时,只听剑身微微翕动,发出金铁之音,隐约可以听见龙吟。令人惊讶的是,下一刻来自匣中的吸力忽然小了许多,恺撒用尽全力时,竟生生将80厘米左右的刀刃拔出来一尺来长! 这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下一刻他就一个手抖松开了手,那把修长的汉八方再次被吸入剑鞘。 “厉害啊,小子!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在将昂热校长的手帕顺过来递给恺撒的时候,副校长难以掩饰地露出了心中的惊讶。 “我就说了,加图索家族的男人最爱挑战极限,我总能成功。”恺撒接过手帕包扎自己的双手,他的手掌状况比兰斯洛特还要糟糕,因为“饕餮”生长出的是鳞片,而“傲慢”的剑柄上布满倒刺,钩得他血肉模糊。 但是这值了,他拔出了最后一把“傲慢”,证明了自己的力量!他不只是加图索家族的大少爷,一个生来金枝玉叶,需要靠家族的财力和吹捧堆砌出来的假英雄,他是真正能上战场,应对强敌、不畏牺牲的勇士! 而他也明白,这所谓的尝试应该是一种变相的血统测试,他的血统并不是如旁人所言,是个假冒的a级,他的血统真真实实在同为a级的兰斯洛特和苏茜之上的。 “最后一个压轴,楚子航你上!”副校长笑嘻嘻地说。 现在轮到楚子航了,恺撒也不由得有些好奇,不知道自己这位对手能拔到第几把刀?对于副校长暗中更看好楚子航这件事,他是有点不平的。 “好的。”楚子航点点头,旋即又纠正道,“副校长先生,我有必要提醒一下,‘压轴’这个词的意思是倒数第二,‘大轴’才是最后一个。” 这让副校长有些尴尬地愣住了,笑容变得僵硬。 “别和老子犟嘴,快点拔!” 第六十七章 七宗罪(3) 楚子航不像恺撒那样浮夸,而是非常稳地从第一把“色欲”开始。 对于这把一尺来长的小刀,他拔得轻描淡写,就像从筷子套里拔出筷子。第二把“饕餮”也同样轻松写意,到了第三把苏格兰阔剑形状的“贪婪”时,他稍微费了点力气,用了马步,意守丹田。 第四把名为“懒惰”的唐刀则更加费力,它像是符合它的名字一样,其中的吸力巨大无比,根本不愿意动弹。他第一次只拔出来一尺就被吸回去了,第二次才成功。 就这样,在所有人好奇以及有点紧张的目光中,他将目光转向了那柄最大的,足足五英尺长的斩马刀“暴怒”。 虽然“傲慢”是最重的罪孽,在剑匣最后的位置,但一柄汉八方只有不到四尺长,三指宽,和“暴怒”相比实在是太小了,以至于让人怀疑,也许“暴怒”才是其中最难拔出来的一把。 为了拔出这把长刀,楚子航甚至把脚踩在了茶几上,当他将双手放在刀柄上时,一种滚烫的灼热感从刀柄处传来,让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差点将手直接缩回去——所幸,对于一个经常玩火的人来说,这是一个尚可接受的温度。 他用尽全力拔刀,最终四英尺的刀刃拔出来大概三分之二,就拔不动了。 不是因为他力气不够,而是...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尴尬了,剑匣放在茶几上,刀有1米5,他一共也才1米8,现在都快举到头顶了,再试着拔刀就得垫起脚尖了! “算了,就这样吧...”副校长摆摆手示意过了。 楚子航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的手掌,发现已经被过热的刀柄烧得通红,不由得一阵无奈。这“暴怒”可真是个暴脾气啊...这属性也太明显了吧,难道它就是专门用来对付青铜与火之王的? 恕我直言,要是真的对付康斯坦丁那个小家伙,根本用不着这么大的刀,一把“鱼肠剑”一样的小匕首就能穿透他弱不禁风的小身板,除非... 除非这是诺顿铸造出来,用来对付自己的,或者是用来对付“如果有兄弟姐妹吃掉康斯坦丁进化变成超级危险的大怪物”这种情况的。 相比之下,两尺长的太刀“妒忌”就友善很多,没有扎手,就是在接触的时候起了静电反应,让他的手掌短暂有些发麻,几乎失去知觉。 看来不同武器的防御机制是不一样的啊...有的会用鳞片扎你,有的会用火烧你,有的则会电你...难道这和它们所对应的龙王属性有关系吗?楚子航忍不住深思。 而最后到了“傲慢”,楚子航看向了恺撒。其实恺撒在这里取巧了,因为如果按照顺序拔剑的话,在每一把武器上都会受到一定程度的排斥和伤害,但是恺撒跳过了前置的所有武器,受到的影响最小,而楚子航可就吃亏了... 为了不让恺撒尴尬,楚子航最终也只是象征性地将“傲慢”拔出了几寸,便主动放弃了,这样恺撒在他们三人中的表现就是最优秀的。 “好了,考试结束,解散!”副校长打了个响指,“兰斯洛特、苏茜,你俩跟我走,我带你去装备部和那帮傻b商量商量武器装备的事儿。” “这次可别让他们再搞错了,上次他们差点害死我——我看就是为了报复我去年没有给他们的‘诺亚方舟’计划批经费!”昂热校长也说,然后又转头对楚子航和恺撒说,“你们两个留下来,我要训话。” 在副校长带着两个学生离开的时候,顺便把门关上了,留给他们足够私密的空间,这个时候昂热才开口。 “这是一个血统测试,对吧?”恺撒先开口了,他听上去有点不高兴,“您是不是一直觉得我的血统是注水的,没有家族作为靠山不可能评到a级,所以想要用这种方法测试我的真实能力?” 他最痛恨别人怀疑他的血统和能力。 他知道自己的母亲为了孕育一个血统像他这样的胎儿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在怀孕的时候她就聋了,后来眼睛也看不见了,年纪轻轻就两鬓斑白形容枯槁如六十多岁的老妪——她的儿子把她的生命都吸干了,怎么可能只是个不入流的b级? 他的血统是用母亲的命换来的,他不喜欢别人质疑! 对此,昂热只是摇摇头,“不,恺撒,我一直相信你的实力,你的优秀和努力我是看在眼里的。” “那为什么您总是不让我参加重要的任务?我本来也能成为屠龙英雄的!难道就是因为我家里是校董会,你怕我‘出事儿不好交代’?您明明知道我和我的家人不一样,我不是那种只说不干的人,我甘愿为了理想和事业付出生命!”恺撒忍不住说。 这些话他早就憋了很久了,对于成为校长与校董会斗争的牺牲品,他过去一年一直闷闷不乐,可是又找不到直接和校长交流的机会。 “你现在就有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了。”昂热平静地说,“大地与山之王是龙王中最有力最危险的存在,而且不是一个,而是两个。你不会有‘风暴鱼雷’或者导弹,你只有自己手中的枪和刀剑,你会害怕吗?” 恺撒冰蓝色的眼睛无畏的直视着昂热苍老的钢灰色眼瞳,“我不害怕!” 昂热笑了,这爽朗的笑声让恺撒不由得有些茫然,他拍了拍恺撒的肩膀,“好,我就等你这句话了!我就知道你和你的家人不一样,你很对我的胃口。” “你知道啊,我其实早就在物色继承人,可是那些优秀的年轻人总是英年早逝...”昂热看了一眼楚子航,“楚子航虽然和你一样优秀,但他是一匹孤狼,不擅长与他人合作,也不能有效统筹全局...想要成为我的接班人,能打自然很重要,可是只会打架可远远不够...” “恺撒,我看好你,如果这次你能够凯旋,你将会成为我内定的继承人——你可以说这是我和校董会的一次妥协,但我也确实在你身上看见了当年梅涅克的影子...你和楚子航日后会是秘党的新星,能够很好地互补,要好好合作。” 恺撒激动得点点头,为昂热校长这番画饼而感动。 “好了,接下来是我单独训话楚子航,你可以离开了,当然留下也没问题。”昂热又说。 “那我选择离开。”恺撒果断地走到门口,出去,关上门,“我尊重楚子航的隐私。” 等到大门关上,昂热校长才将目光转向楚子航,严肃地问:“你的‘爆血’到底用到什么程度了,现在身体是个什么状况,心里有数吗?” 楚子航有点心虚——倒不是因为他从狮心会的资料库里偷走了关于“爆血”的资料,而是路明绯给过他一卷能够抑制血统恶化,稳定心神的秘籍,他不能把路明绯供出去! “我还好,能撑住。”他淡淡地说。 第六十八章 乱象丛生(1) 现在情况有点麻烦。 路明绯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直到她和诺顿在街上走时,突然被死侍袭击。 看着脾气过于激动的诺顿,以及地上焦黑的尸骸,路明绯不由得皱眉:“这光天化日之下,怎么还有这种魑魅魍魉?这里可是帝都,不应该更加安全吗?” 她刚刚看得很清楚,这个死侍是一个皮肤黝黑的拉美人,而不是亚洲人种。 诺顿弯下腰,捡起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和注射器,对着上面的日语文字皱起眉头,然后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本来就紧锁的眉头处“川”字更深了。 “是进化药,而且看样子是日本人生产的。”诺顿面色变得很难看,“和李冰告诉我的那种差不多,没有真正的进化效果,只会让人失控变成死侍。” “又是日本鬼子!趁着这个当口搞事,小日本亡我之心不死啊!”路明绯一想到赫尔佐格这个老贼,就恨不得让诺顿现在就带她飞到日本去,一拳把这个老东西的头都打飞出去。 可惜她不能这样做——她是个重生者,知道的信息比绝大多数人都要多,却也不是全部。 她如果贸然行动,无法解释自己的信息来源,就有可能暴露自己是重生者的事实,或者更糟糕,暴露身后的小魔鬼和诺顿;其次,赫尔佐格老贼太滑溜,根本找不到本体,所以就算一拳把头打飞出去,也不知道打飞的是不是本体的脑袋,还有可能打草惊蛇。 现在昂热校长已经隐约猜到这个老家伙的存在了,应该等到从大地与山之王这件事中脱出来后,就能直接对他下手了吧?也不知道芬格尔那家伙在日本潜伏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发现什么惊天秘密,还是说又和前世一样,只顾着搞桃色新闻。 “日本人在南美洲买下了很多地盘,巴西有相当一部分日裔,猛鬼众的手能伸到拉美,也是轻而易举。而拉美最大的麻烦,就是离上帝太远,离美国太近,乱象丛生,根本没有管理的可能性。如果我们的敌人想要钻空子,或者找个地方苟起来,随时准备东山再起,拉美会是最好的地方——足够乱,但不缺资源。” 诺顿似乎对此深有了解,毕竟他之前作为一个赏金猎人,大概率是没少跑过拉美的。 “而这,”诺顿晃悠着小药瓶,“恐怕是那位神秘的‘赫尔佐格’,或者他背后的人,又或者是奥丁,对我们的一次试探——这里指的我们,不仅仅是长老会,还有中国官方的力量。奥丁深耕于欧洲屠龙秘党,或许对于中国人的力量,了解得没那么深了。” “毕竟,自从鸦片战争算起,好多山门弟子都捐躯赴国难了,有多少东西还留着,有多少失传了,没人说得清。满清八大姓被彻底打残,其他几个大家族也完蛋的完蛋,出国的出国...到底还剩下多少实力,恐怕只能试一试才知道了。” 诺顿谈起的这段历史,他也没有直接经历过,都是别人告知以及他自己阅读史料推断出来的。 “所以说,也许他弄了很多这种药剂进来,试试官方负责对付龙类\/超自然相关事件的部门有多强的反应能力?最好能将他们完全拖住,避免隐藏的大佬下场搅黄他的好事?”路明绯恍然大悟。 她可是知道,中国官方对于龙类事件可是一清二楚,而且根据叔叔婶婶所言,甚至还有一支专门负责处理问题的精英小队,以及一个秘密部门。就连“朝阳群众”里都有可能藏着a级混血种,买菜时讨价还价的大妈可能突然一嗓子震碎你的脑壳! 官方根本不缺力量,可是前世他们却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没有任何关于屠龙世家的消息——是因为时间线的改变,还是某些细节被她忽略了?或者他们是真的被奥丁缠住了? “我恐怕是这样的,”诺顿不知何时已经攥紧拳头,将那支小瓶子捏了个粉碎,碎屑从他的指缝间漏出去,“但是这个坑又不可能不跳,林局长的地位很尴尬,他不可能袖手旁观,必然要倾尽全力保护首都的安全。” 他听起来咬牙切齿,眼中金芒不受控制地大盛,为奥丁,或者不明敌人设立的,无法避让的陷阱而愤怒。 哦对了,那个“超自然事件管理局”的局长,以及“超自然事件特别行动部队”的负责人林先生,同时也是卡塞尔学院中国分部的副部长,其实是一位年轻的三代种,还不到两百岁。要是让卡塞尔学院知道他们把学院分部的工作外包给了一个纯血龙类,不知道又要乱成什么样子。 哦对了,中国分部的部长是陈墨瞳家的,好像是她那个代孕老爹的弟弟,据说还是新加坡国籍,在中国的地界儿纯属空架子,唯一的作用就是和林局长制衡。 “所以我们到底该怎么办,你们讨论出个所以然了吗?”路明绯有些好奇地问。 诺顿非常烦躁地摆摆手,“我怎么知道,现在实在是太混乱了,我们不仅仅要盯着耶梦加得和芬里厄不要搞事,还要防着随时横插一脚的奥丁——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的小鬼,你知道那些南美北美混黑道的混血种家族能玩出什么花活吗?前两天他们查获了一批走私炼金炸弹的!还有进化药物!” “治安这方面,只能拜托朱雀和辛德女王,他们各有各的门路,能控制混血种家族和wj部队,维持秩序。” “泰山娘娘说自己能尝试去寻找芬里厄的尼伯龙根,但我对此不抱希望——她也是大地与山一系的初代种,实力不如龙王,过去难道不是送菜的吗?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让李冰那小子动手合适,他最适合以柔克刚。” “而且还很擅长色诱...”路明绯忍不住吐槽。 那个“倾城”言灵让路明绯至今都心有余悸,实在是太bug了。而像耶梦加得这种一看见帅哥就走不动路的家伙,“色欲”这把悬在头顶上的刀就是专门为她准备的,一不小心就要阴沟翻船。 这么一说,感觉楚子航和小龙女he的概率越来越小了... “妈祖娘娘现在正带着归墟之国——或者更广为人知的名字,亚特兰蒂斯,海洋与水之王的尼伯龙根——的鲛人部落截胡走私的船只,能拦住多少是多少。听说斯卡蒂也出手了,是埃吉尔大人的命令,两个次代种在近海呼风唤雨几乎无敌。” “鲛人?蛇形死侍?”路明绯有些好奇。 “比蛇形死侍强一点,但也就是非洲部落的生产力,使用一种简化龙文作为通用语言。但如果和地上人的话,学习手语也不是不能交流。”诺顿简单地解释了一下亚特兰蒂斯的现状。 “喔,真的又海底人,dc漫画是真的哎!”路明绯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qua 对此,诺顿只是嗤笑一声,说了句:“aquaman sucks(海王弱爆了)!” 第六十九章 乱象丛生(2) “你是秘密武器,不到最后一刻,不要轻易现身。”昂热校长是这样告诉她的。 所以,现在知道怎么进入尼伯龙根,有酒德麻衣帮忙跑腿刷地铁卡的路明绯彻底闲下来了,开始在旅馆里用电脑打游戏——别提,不愧是被龙王改装过的电脑,速度那叫一个快! 不过话说回来,路明绯现在也没搞清楚那家“布丁旅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虽然它只有两层,而且脏兮兮的充满霉味儿和烟味儿,它背后藏着的那个小型尼伯龙根却是一栋十层的豪华酒店,有健身房、游泳池,还有酒吧和娱乐室——就是“人”有点少。 不过说真的,路明绯不想遇见李冰手下的黑墨镜大汉,也不想遇见巫山神女座下的侍女,他们都是纯血龙类,不见得对自己友好。所以她没有去棋牌室,也不去运动,更不喝酒,甚至连食物都要诺顿帮忙带上来,自己一个人宅在屋里打游戏。 “说真的,我是好久没打游戏了,我是说去网吧和别人pk的那种...”路明绯不由得突然发出感慨。 确实,不论是前世还是现世,她都太久没有去过网吧了。前世是从日本回来,“尼伯龙根计划”开始,就忙于训练和做任务,再然后就是被全世界追着跑路;今生是自从高二开始,没了梁问道梁大哥保护,小混子打不赢游戏就开始骚扰自己,她为了自身安全只好少去网吧了。 虽说少去网吧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女孩子,家长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抹着眼泪说女儿长大了懂得好好读书不去不正经地方了...但是路明绯却莫名感觉一阵空虚。 毕竟,网吧可是自己最像“自己”的地方啊,放下一切伪装,一切逢迎的笑脸,一切失落,一切被讥讽后的委屈,坐在自己的“王座”上,大杀四方、指点江山,气势如虹。 如果用莎士比亚的一句话来说,那大概是“身在果核中,心为无限王”。 “怎么,你想去?从这个空间里出来,下楼,旁边不就有一家吗?我之前去过一次了,连身份证都不查。”诺顿淡淡地说,嘴角突然露出一丝微笑,像是非常懂路明绯一样。 “要不咱俩下去玩几局?钱包在我身上。”他伸出手,对女孩做出邀请。 “好啊好啊!”路明绯点头如啄米,美滋滋地跳了起来。 五分钟后,她坐在了网吧里,诺顿坐在对面,戴着头式耳机,周围弥漫着刺鼻的烟味儿,还有旁边老哥一言难尽的泡面味儿。诺顿在进门的时候,从老板那里给她买了一瓶自己以前最爱的营养快线,自己则来了一瓶红牛,一包廉价的假“芙蓉王”烟——好像他们只是平常的客人。 有那么恍惚一瞬间,她觉得一切都没有变,对面做的是她的网友老唐,他们正准备在虚拟世界决一死战。 没有龙王、没有言灵,没有即将毁灭世界的“诸神黄昏”。 —————— 在路明绯优哉游哉地玩游戏的时候,卡塞尔的屠龙小分队已经快要爆炸了。 “我擦,审查这么严格的吗?”恺撒的面容不禁有些崩坏,他已经在大厅里排队排了整整一个小时了,“你说我们携带的东西不会被发现吧?” 据说是因为有人在海关检查出了进化药和管制武器,而且当场磕下去袭警,所幸被及时制服。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海关的检查顿时变严格了许多,武装人员将海关大厅锁了个水泄不通,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官方的混血种组织下场了——中国分部的部长什么都做不了。 “理论上问题应该不大,我们似乎是和官方协商好的,就算被查出来有问题,也会捞人吧?”兰斯洛特抹了一把汗,有些不那么确定地说。 他们这么心虚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他们也带了不少违禁武器。 “七宗罪”倒是最容易过的,毕竟是按照艺术品的流程走,不会太过为难,为难的主要是他们身上的一大堆各种奇形怪状的“炸弹”。 当初装备部的疯子给他们待了一个黑色手提箱,将里面一件件神奇的东西取出来。 第一件是一台精致的黄铜喷灯,按动隐藏按钮,足有二十米长的炽烈火焰一闪而灭,灼热的风扑击人脸,让人无法想象这火焰是从直径两厘米的小管子里喷出来的。 “我们叫它‘龙息’,现在里面只是灌注了化学燃料,还可以灌注硝酸甘油和汞,它的火焰能对三代种产生致命杀伤,如果遇见初代种,虽然没有攻击性,但照明还是绰绰有余的。”那位研究人员说。 这个“照明还是绰绰有余”听上去就很有装备部的灵性,让恺撒对于其他的东西有了不好的预感。 “作战头盔,附带金属面具,除了强大的保护,还能用于加强咀嚼时的咬合力。” 恺撒的笑容开始僵硬,心说难不成想让我用头盔咬死龙王吗?你们这群家伙能不能靠谱一点? 算了,能把弗里嘉火箭弹和炼金火箭弹混在一起供应给执行部队伍,差点导致专员全军覆没的家伙,你就不能指望他们靠谱! “简单改装的vertu手机,没有太多特殊之处,但是能够被当做炸弹投掷出去。” “还有,这是你们的护照,经过药水处理,海关绝对看不出异样,但是必要的时候加上一个烟蒂大的引信,它也能被当做一枚炸弹用。” 恺撒挑了挑他漂亮的金色眉毛:“可是烧掉我的护照,我该怎么出关呢?” 研究人员大手一挥:“如果你想要保留护照,大可以使用手机炸弹,还有其他一些炸弹。全套装备中大约有四十五枚,我们会给你一份炸弹列表。” 恺撒看着箱子里的充电宝、笔记本电脑,充电器、钢笔、翻译器、u盘等装置,陷入了沉思。 “这么说,打火机也一定是一枚炸弹吧?”夏弥找到一枚银色打火机,好奇地问。 对此研究人员冷笑:“谁都会猜到打火机可以被改装成炸弹,那么做的话我们就不是装备部了!” “其实这是一个mp3,只要按下打火键就可以自动播放音乐哦!”这个看上去有点神经的研究人员有些小得意的解释。 夏弥本来就是个跳脱的女孩,这么一听眼睛顿时亮了,好奇地打火,细而锐的火光射出,足有七十厘米,简直就是一柄光剑! “就是声音有点小哎...”夏弥听着播放的音乐,好奇地将打火机凑到自己的耳边... “啊——我的头发,烧着了烧着了!”下一秒,这个看起来傻乎乎的姑娘就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恺撒看着前面海关的长队,有些悲哀地对自己的同伴们说:“我觉得我们好像不太可能轻松过安检,这些东西也太过离谱了。” “试试吧,试试...”虽然深以为然,但兰斯洛特还是抱着充满希望的心态,说。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突然发生了骚乱,武装人员快速就位,盾牌、防暴叉和荷枪实弹将一个皮肤黝黑的拉美男人团团围住。 “天哪,他这是...嗑药了吗?”看着那个负隅顽抗的倒霉蛋将一管紫色液体倒进嘴里,恺撒终于无法维持镇静了。 第七十章 乱象丛生(3) “靠,那家伙真的磕了进化药了!”恺撒气鼓鼓地说。 此时,好心的急救一声正将冰袋递给他,让他敷在自己逐渐显现出瘀青的俊俏脸上,健壮的男护士抬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上面暗红色的血液还未干涸。 就在刚才,前排的一个混血种似乎因为被海关发现违禁品,突然发疯,当众喝下进化药,挥舞着管制刀具开始对机场内的无辜人无差别攻击。 在人群被人带着有序疏散的时候,正义感爆棚,自诩为屠龙英雄的恺撒毫不犹豫就跳了出来,一招“空手夺白刃”直接将对方的刀打掉了,然后一个过肩摔把人家摔倒在地上。 可是万万没想到,对方也早有准备,竟然拉着他的裤腿把他直接拽倒在地上,两个人在地上扭打撕扯,对着彼此的脸拳打脚踢,那个嗑药发疯的家伙瞪着一双恐怖的金黄色眼睛,屡次想要撕咬他的喉咙。 在恺撒被狼狈地按在下面被人怼脸打的时候,一个勇猛健壮的武警小哥突然飞起一脚,带着锐利的风声,将那个快要变成死侍的疯子一脚踢飞出去,一个一米八的壮汉竟然被生生踢飞出去三四米远! 然后一发子弹突然射了过来,在恺撒的耳朵里,那发该死的子弹弹道相当诡异地划了一个弧度,然后极为准确地命中这家伙眉心中央,直接将脑花都爆了出来。 接下来又是几发子弹,每一发都打在致命的地方——心脏、喉咙、脊椎,那家伙只弱弱地挣扎了两下就不动弹了。 这下恺撒b没有装成,反而被打了个鼻青眼肿,在这里用冰袋敷脸。 该死的,本来打算在故宫向诺诺求婚的,婚戒都早就准备好了,现在这幅样子怎么见人?非要被红发女巫笑死不可! “那群武警不简单。”楚子航平静地说。 兰斯洛特也附和道:“他力气太惊人了,我猜他的言灵应该是‘不朽’,或者类似的身体强化言灵。” “还有那个开枪的人,大厅里这么多人他就敢开枪,还好巧不巧都打中了,也不是普通人。”恺撒也说,“我确信,他的弹道是弯的,完全不符合流体力学!” “我是想说那个疏散人群的海关警察,你们没有意识到当时大家都太镇定了吗?按理说要是突然出现恐怖袭击,人群应该骚乱得非常厉害,甚至出现踩踏事件,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楚子航补充道。 “这应该是精神系的能力。”恺撒骤然警觉,然后他意识到,自己在精神系言灵上的了解非常浅,他只知道两个,一个是能够进行心理学隐身的“鬼魂”,另一个是富山教授的“催眠”,而这两个显然都不可能做到这样大范围的效果。 也就是说,就在刚才的海关大厅里,有至少三个血统a级以上的混血种! 该死的,卡塞尔学院折腾半天,也就凑出来6个,这里竟然就有3个了! 看来中国分部不简单啊! “不过好消息是,至少现在我们不用担心过海关的麻烦了。”兰斯洛特装作乐观地说,同时抬起手臂,指向某个方向,“中国分部的副部长和部长都来了!” —————— 说真的,恺撒真的不喜欢和官方的人搭上。 首先,中国分部的水有点深,受到zf的管辖,不完全受到卡塞尔学院的控制,以至于龙王的情报竟然需要本部专员从警察局的档案库里偷,而不是让中国分部直接递交过来。 他们一来,就被送到了豪华五星级宾馆,又是请吃大餐又是敬酒,然后还专门派人带他们去故宫颐和园雍和宫玩,甚至还打算带他们去爬长城,非常热情,就是不讨论关于龙王苏醒的事儿,似乎打算把这群年轻人忽悠忽悠就送走完事。 “大概是因为秘党只能联系上陈家这么一个中国秘党家族——但是问题在于,这个家族大部分人在甲午海战之后就逃到马来西亚了,小部分是新中国成立前夜逃到东南亚的,现在理论上是新加坡人。”诺诺对自己整个家族都嗤之以鼻。 “就这么个玩意儿,你指望着他们真能干涉中国本土的事?最多在几个滨海城市捞点钱罢了,其实他们都是局外人,没人知道中国混血种现在正在做什么,由谁领导。甚至不排除某些隐蔽的混血种组织里是真正的龙类!” “你在开玩笑吧?”兰斯洛特有些惊讶。 “不然呢?别忘了中国人可是把龙当做老祖宗供着的,虽然我们陈家不是这样,但是据说当年在中国势力最大的时候,也是在井里豢养过活龙,随时取用炼制‘仙丹’的龙血的!” 这让来自秘党老家族的年轻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恺撒不由得皱眉,“你的意思是说他们不可信?” 诺诺耸耸肩,“我不知道,这些都是我在家族的书库里看到的,那里存放的族谱平时都不让人翻。” “但大概率还是比日本分部的阴间玩意儿要强很多的吧?你看中国出了一对大地与山之王,一对青铜与火之王,还有一个天空与风之王,一大半的龙王都在这里开party,也没见着出什么大事...”她想了想之后,又补充道。 “也许他们不愿意我们参与的原因就是,他们有办法独自解决这次龙王苏醒的危机。”一直安静的楚子航说。 这时候,一直安静的李清洲开口了:“不对啊,话说小师妹呢?她人呢?” 一旁的苏茜淡淡地回答:“哦,她回家了,她就是bj本地人。” 同样是bj本地人的李清洲惊讶地瞪大眼睛:“咱们不是执行任务呢吗?还能回家?” 苏茜点点头,“当然可以,只要发现龙王的时候你在场就行,平时管理很宽松的!” 李清洲一下子跳起来:“那我也可以回家吗?上次走得太匆忙了,我觉得自己应该告诉父母,我现在很好,顺便和我中学的朋友们聚一聚...” “当然没问题。”楚子航露出一丝微笑。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机,在毫不知情的时候,他已经让芬格尔安装了病毒入侵夏弥的手机,随时跟踪定位,她的巢穴很快就会暴露无遗。 就是不知道路明绯现在怎么样了,伤好到什么程度了。 第七十一章 交手(1) 路明绯伸了个懒腰,没有一点女孩子的矜持。哪怕是混血种,坐在椅子上这么长时间,也该走动走动了。 她在和老唐(不对,你现在应该叫他诺顿了)联手虐了一个不长眼的韩国佬之后,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打算到外面呼吸点新鲜空气,而诺顿也跟着站了起来。 “话说我这么咸鱼真的好吗?”她忍不住有些愧疚。 想到自己的同学们或许已经折腾了三四天的时间,而她却一直在打游戏摸鱼,就觉得有点愧疚。 “耶梦加得在和我们捉迷藏,拒绝透露自己的尼伯龙根的位置,而没有她的允许,我们不方便直接闯入。”诺顿平静地回答。 “毕竟,我们也不想直接引发‘湿婆业舞’,就算是未完成的言灵,也足以为这座城市带来巨大的灾难了。” “当然,我很好奇,你究竟打算怎么对付他们两个呢?你到底有没有计划,那位对你过量的同情心表示非常不满意,他此次归来是为了处决逆臣,他需要血来洗刷耻辱和仇恨。” 他摘下自己一直戴着的墨镜,露出那只路明绯一直不愿意直视的瞎眼,那只眼睛上蒙着一层白翳,让人看不清竖长的瞳孔。 路明绯想说什么,可是诺顿总是比她先一步开口。 “你知道的,我现在还活着全靠好运,”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嘶哑,“我的命是暂时借来的,迟早要还回去,他不会真正原谅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不管你怎么求情,这都没有任何意义。” “而且你是人——虽然我知道你哪里都不对劲,但毫无疑问,你是人,你热爱这个世界,爱着所有人,你和我们是不一样的,你不该同情我们。” “毕竟,不管怎么伪装,都不能改变这个事实——明明,我是个怪物!” 路明绯愣住了,她看着那双炽热的黄金瞳,看着诺顿苍白憔悴的面颊上爬满树枝一样黑色的血管,看着鳞片从眼角和颈部的肌肤中钻出。 然后下一秒,一切都恢复了正常,诺顿再次戴上了墨镜,遮掩他异于常人的眼睛。 路明绯想说什么,她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是又该说些什么呢?告诉诺顿他不是怪物? 但她也非常清楚,眼前这个人形生物,已经不是自己的网友老唐了——或者至少不完全是,在某些细节处,她依然能够看到那个人的影子,比如在刚才打游戏的时候。 她也知道自己是在自欺欺人,总觉得自己能拯救所有人,而到目前为止,她似乎非常成功——毕竟,诺顿不就站在她的面前吗?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觉得小魔鬼不会真的杀死诺顿,哪怕是看在她的面子上。 小龙女和师兄...虽然这一世没有过山车惊魂加深感情,似乎也挺来电的,算是一对佳偶,为什么不能让他们he呢? “说真的,我...”路明绯刚要说话,却被诺顿抬手突然打断了。 她看见诺顿像一头被惊到的野兽一样弓起身子,顿时警觉起来,今晚是个月朗星稀的夜晚,一切都很正常,可是经诺顿这一下,她似乎也能感受到某种不对劲了——她说不清哪里不对,只是单纯的直觉。 诺顿的反应比她更加敏捷,顺手将旁边铝制的空心金属扶手整个拆下来,烈火顺着他的手掌蔓延,一瞬间就将它烧得通红,然后完全没有小龙女施展“天地为炉”时的异相,只花了两三秒就将它熔铸成了宝剑的形状,一剑插进台阶前的小水洼里。 那是浇花水管破裂形成的水洼,滚烫灼热的剑插入水中,竟然生生插进去一尺有余,小水洼顿时沸腾起来,似乎有暗红色的血水从剑插入的位置汩汩地如泉水一般往外冒,路明绯闻到了血腥味。 她愣神了几秒,等到诺顿将宝剑拔出来时,水洼已经基本上被蒸干了,而他刚刚将剑插入一英尺的位置上,水泥地竟然毫发无损! 这时候她才反应过来,刚才诺顿已经和奥丁交锋过一次了! “又是奥丁?”她忍不住咂舌,这家伙果然是个害虫啊,怎么哪里都有他,怎么防都防不住! 这个暑假被反复袭击这么多次,而且跟打地鼠似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从哪个地洞里钻出来,我都快得奥丁ptsd了! “不意外,毕竟bj这场大戏,可是他一手导演的。”诺顿冷哼一声,提到奥丁,他的情绪就从莫名的低落激动,变成了愤怒,堪比做过山车。 “那我们怎么办?”路明绯好奇地问。 对此,诺顿哈哈大笑,苍白的脸上,凹陷憔悴的眼睛如火炬一般熊熊燃烧,好像下一秒就要将他燃尽。 “当然是主动打个招呼去了,指不定能好运遇到本体,我会让他尝尝我的火焰!” —————— 夏弥,或者说耶梦加得,正警惕地穿过一个小巷子。 自从来到bj,她就感受到了不少同类的气息——比如那位超自然事件管理局的林局长,其实是一头三代种,而且相当年轻健壮,伪装成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光明正大地与卡塞尔学院的来客交谈。 呵,纯血种怼到你们眼前了,都看不出来,睁眼瞎的秘党哪里来的信心,让他们觉得自己能够杀死一位高贵的龙王? 康斯坦丁是意外,康斯坦丁在龙王里是丢人的典型,她不一样。 她刚刚摆脱了碧霞元君的追踪,又在朱雀的眼皮子地下穿过去,然后又感受到九天玄女的气息,连忙一路小跑离开。 长老会的老熟人...真是麻烦啊! 出于某种奇怪的原因,有可能和非常玄学的“风水”有关,纯血种扎堆地往中国这片土地上跑,四大君主中的几乎每一位都在这篇土地上多少留下过一些影子。 而很不幸,大地与山之王兄妹总是被排挤。 最开始是黄帝和炎帝杀死了蚩尤;然后九天玄女又和诺顿合伙,将她带领的雅利安部落打得落花流水只能去印度神国;再然后匈奴也被赶跑了,辗转几百年到了欧洲,才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厉害,横扫大半个欧洲,打得屠龙秘党吱哇乱叫。 这种阴沟里的小老鼠,除了色诱下毒大概也没有别的办法对付一位龙王了。 不管怎么样,她最终还是带着满洲人入关了,干翻了明朝,在中原建立了属于自己的王朝,可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当然,晚晴那帮丢人玩意儿,她可不认为是她的子孙! 突然,她猛然感觉周身一寒,呼出来的气体竟然在空气中凝结为白雾,周围的墙壁上也不知何时凝结出一层薄薄的白霜。 而现在是八月初,是bj最炎热的季节! “是谁?”她猛然弓起身子,做出准备攻击的姿态,一双黄金竖瞳警惕地扫视四周。 屋顶上站着一个穿着红配绿校服,戴着傻了吧唧黑框眼镜的中学男生。 “surprise!”他摘下脸上愚蠢的眼镜,将刘海往旁边一甩,露出眉心一只赤金色的竖眼,然后纵身一跃落在耶梦加得面前,笑嘻嘻地说,“没想到是我吧?” 第七十二章 交手(2) “我能感受到...他的尼伯龙根在这附近有一个薄弱点,只要他乐意,随时能够远隔万里开一道门,从滨海城市的大本营一直到bj...” 诺顿提着临时铸造的武器,黑色长剑的剑尖在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在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当然,以我的炼金术水平,想要在这附近开一扇门,反向入侵,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似乎在寻找那个薄弱点,在地面上和墙体上来回摸索。 “奥丁这个老登怎么贼心不死啊,今天来又是干什么?对付我吗?”路明绯是什么都帮不了,只能干瞪眼看着人家技术人员做出很多哇塞的操作。 诺顿似乎已经确认了最好的位置,用手中长剑在墙上戳了几下,然后用长长的指甲划开自己的手腕,任凭暗红色的、看似与人类无异的鲜血汩汩地往外冒,用手指蘸着血在墙上画了一个门形的符号,以及几个路明绯看不懂的炼金符号。 “你可以记住,这是一个简化版的‘所罗门之钥’,你以后能用到。” 路明绯觉得自己大概率记不住,但是感觉现在掏出手机拍照似乎又有点不太合适...算了,日后再请教吧,她有些摆烂地想。 当诺顿一拳砸在墙壁上时,那扇门猛然迸发出耀眼的金光,路明绯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她感到有人拉住了自己的手腕,然后一阵天旋地转,她一个没站稳,就摔倒在一个不浅的水坑里。 等等,水坑... 她抬起头,发现她和诺顿已经不在网吧所在的那条小巷子里了,而是站在一条狂风暴雨的高速公路上,远处滨海城市cbd最高的建筑时钟广场在雨幕中依稀可见。 他们已经进入了奥丁位于滨海城市的尼伯龙根!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路明绯忍不住好奇地问。 她本来想用“炽”烤干自己湿淋淋的衣服,但转念一想这个言灵自己从来没用过啊,万一把握不住度,可能会把衣服点着,然后就要在奥丁面前果奔了! 算了,湿的就湿的吧,我都快变成龙王了,怎么能在意这些细节? “当然是等待奥丁的出现,我就不信有我们两个在,他能忍受这种诱惑。”诺顿冷笑道,“今天吃你明天吃我,后天吃大地与山之王兄妹,他不就天下无敌了?” 路明绯忍不住开口就是烂话:“我觉得自己不好吃,又干又瘦没有肉,还容易塞牙缝。”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求救声,一个渺小的影子被一大群怪物追逐着,从道路尽头跑过来。 “啊啊啊——怪物啊———” “啊啊啊——杀人啦———” “救命啊——” 路明绯不由得眯着眼睛,这个声音听起来莫名耳熟,那个越来越近的身影也有一种熟悉感... 艹,这不是李清洲那个倒霉小子吗?他怎么也被困在尼伯龙根里了?他是怎么进来的? 而且能领着一大群死侍跑这么远还中气十足,这小子血统觉醒程度相当高啊,不愧是言灵为“莱茵”的超级混血种! “你认识?”诺顿看着越来越近的身影,好奇地问。 路明绯点点头,“一个小师弟。” “对了,如果有人在这个尼伯龙根里引爆‘莱茵’,会发生什么?”路明绯突然抬头问。 诺顿看向那个身影的眼神变得耐人寻味,回答道:“这个尼伯龙根大概率是保不住了,可能这座城市还要发生一起巨大的、恶性的煤气管道爆炸事件,炸掉一整个街区的那种——我是说这座海滨城市,不是北京。”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露出惊骇的表情,然后立刻撸起袖子,做出要大干一场的准备,而一旁的诺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匕首,丢给了她。 tmd赶紧救人啊,别把人家孩子逼到自爆了! —————— 耶梦加得的面色变得有些难看。 她躲过了九天玄女和泰山娘娘,绕过了朱雀那个蠢货,没想到竟然被二郎神抓了个正着。 也难怪她大意了,毕竟她依靠的是气味,龙族和混血种之间的气息界定相当明显,龙血只要被凡人的基因但凡玷污一点,就会产生某种让人不太舒服的气味,特别是具有白王血统的混血种。 因此,虽然感知到混血种的靠近,她却没有太过在意,她在卡塞尔学院的那帮自大的废物中间混得太久了,以至于觉得最厉害的混血种也不过如此,然后就在这里翻了车。 耶梦加得警惕地看着地上、墙壁上逐渐凝结的冰晶,再看着咄咄相逼,提着武器逐渐靠近的李冰,已经开始商量对策——比如可以考虑一拳砸烂墙壁,让墙体砸在对方身上造成困扰,或者破坏地下的水管... “我是来友善交流的,都是智慧生物,没必要一见面就打架。”俊美的少年笑了笑,对耶梦加得说。 他说话时,冰晶已经逐渐在周围成型,形成无数冰刃,做出随时攻击的准备。 对此,她只是冷哼一声,同时不动声色地后退两步,站在了最适合破坏地下管道的位置,“要是你真的有诚意,就不会带着武器过来。” “哈,您不能怪我,耶梦加得殿下,像我这样卑贱的凡人,如果不带武器来觐见,恐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脑袋!”他轻笑了两声,微微捂嘴,露出娇羞状,笑声清脆如银铃。 这个动作似乎有某种奇怪的含义,以至于让耶梦加得双眼微微失神,只觉得身体燥热,眼前的少年看起来如此俊美可口,像是不错的... 她咬了咬舌根,骤然醒悟过来——刚才她差点就中了美男计! 意识到自己的失误,眼看着三尖两刃刀锋利的刀锋直取咽喉,她也不敢怠慢,双臂白皙的皮肤下一瞬间刺出青黑色的鳞片,一双玉手化为利爪,生生地钳住了武器。 然后下一刻,她一脚踏在了地板上,计划着这一击能破坏下方的燃气管道,然后她就用火焰引爆、趁乱逃跑! 可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她这一脚开山的伟力,踩在地上竟然如拳打棉花一般使不上劲。 在她惊骇的目光中,原本坚硬的道路竟然泛起一阵液体一般的波澜,将她的力量卸掉,这波浪传出去很远才平息,道路又恢复之前的模样。 “这...怎么可能?”她露出惊骇的目光,环顾四周,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你把我拉进了一个小型的尼伯龙根?什么时候?”她恍然大悟,一阵惊讶过后,便恢复了从容。 大地与山之王一系能够打开所有尼伯龙根,就算她还不是完整的海拉,这也不可能关得住大地与山之王,她不能与对方缠斗,要找机会脱身! “非常简单,就在你脚下结冰的时候,冰晶的倒影把你拉进来的!” 李冰的速度太快,刀刃竟然再次逼近她的咽喉,迫使她堂堂龙王狼狈后退,但仍然被斩断一缕秀发。 “小子,这是你逼迫我的,让你看看我的厉害!” 被一个混血种如此羞辱,耶梦加得终于燃起怒火,俊俏的面容因为愤怒而扭曲,挥动利爪直取对方心脏! 第七十三章 交手(3) 路明绯一跃而起,将狼狈逃窜的李清洲护在身后,然后挥动匕首,毫无疑问地再次模仿绘梨衣,施展“审判”。 一个简单短促的龙文“杀”,她眼中闪烁着如日出时被照耀的海洋那样流淌的金光,无形的领域以她为中心,迅速扩张,连带着某种寒彻骨髓的恐惧和威压。 原本大雨沙沙作响的世界,方法一下子安静下来。 下一秒,雨幕被冻结成冰晶,化作无数细长的利刃,被凭空出现的狂风裹挟着,刺向死侍们的眼睛和咽喉,顿时将冰刃染成黑色,血珠如泼墨般飞散,在半空还未落地,便凝固成小冰晶。 冲在最前面的死侍像割麦子一样倒下了,后面的则似乎意识到前方路上拦着一个可怕的怪物,纷纷停下,围绕在“审判”领域的边缘,没有敢当出头鸟的。 这个言灵就是好用,因果律武器,杀伤力极强还不氪命...路明绯忍不住啧啧赞叹。 “路,路师姐?”李清洲惊讶地瞪大眼睛。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心说这小子真是倒霉,怎么还能稀里糊涂就进了奥丁的尼伯龙根,他也没... 等等! 路明绯骤然瞳孔紧缩,她想起来小魔鬼之前的警告——弗雷能够将自己的茧深藏在人类的身体中,通过血液交换、生育在混血种之间传递,然后在找到合适宿主之后,逐渐孵化,意识占据原本的身体! 而所有被弗雷附身的人,都会觉醒“时间零”或“莱茵”这类与时间线相关的言灵! 好巧不巧,这小子的言灵正好是“莱茵”! 该死的,奥丁不会怀疑,李清洲身上藏着弗雷的茧吧? 她有些紧张地转头看向身边的诺顿,再看看前面围绕一圈不敢上前的怪物,两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此地不宜久留,必须赶快离开,否则奥丁来了就麻烦了! ———————— 在稀里糊涂进入一个完全陌生,而且手机没信号的地方时,李清洲就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他还只是一个自学完大一课程的萌新,什么都不懂就遇到这种灵异事件,整个人都是傻的。 天地良心啊,他就是和中学同学一起出去吃烧烤,中途北冰洋喝多了去洗手间,然后从厕所里出来就稀里糊涂地到了某个空荡荡的服务区里——没有穿着制服的加油站工作人员,就连小卖部里也一个人都没有。 “靠,这是什么情况啊,书上没说过啊!”他还以为自己喝北冰洋喝多了,也会喝醉。 在试图将自己掐醒未果后,他开始沿着长长的高速路走,远处隐约有城市的灯光。他搞不清楚自己现在在什么地方,是不是被什么东西传送到了不明诡异地点,但灯光总是让人安心的。 而且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是不是? 结果,在半路上,突然莫名冲出来一大堆披着破烂斗篷,带着银色面具的怪物。一开始他还误以为他们是人,刚要高兴地跑过去问路,就听见它们如蛇一般的嘶嘶声,以及刺破耳膜般尖锐的絮语。 “你闻到了吗?” “多么美妙的芬芳!” “饿,好饿...” “他只属于主人...” “我多么像先尝一尝...” 他感到阵阵头疼,那声音不是用任何一种已知的语言诉说,他却完全听得懂,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一记重锤,敲击在他的太阳穴上。 他感觉有点精神恍惚,眼前闪过某些模糊的画面——然后他咬了一下舌尖,猛然清醒。 这些怪物以一辆狂飙的汽车的速度,阴暗爬行着向他冲过来! 倒霉的李清洲哪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当场吱哇乱叫,拔腿就跑,眼角路边的行道树以惊人的速度倒退。那些怪物估计也是某种恶趣味,竟然追着自己不放,而且还总是保持一定距离,给予他虚假的希望。 等到他筋疲力尽,再也跑不动,这些怪物就会扑上来,把他撕碎。 他已经预习了大一的全部课程,知道这些怪物叫“死侍”,是变成怪物的混血种。如果你足够倒霉的话,极有可能也会变成这种被狩猎本能控制的野兽。 靠,怎么还没正式开学,就让他遇到这么多?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他的800成绩只有良好,也许他已经跑过很多个八百米,而那些怪物仍然穷追不舍。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看,那些怪物恶臭的鼻息和可怕的嘶吼就在他的身后,仿佛它们已经将丑陋的头颅搭在他的肩膀上。 当他看见远处还站着两个人影时,以为那也是怪物,心说自己大概是完蛋了,自己也许是世界上最菜的屠龙英雄,还没出新手村就进入地狱房,然后分分钟暴毙。 他没有想到,来的人竟然是天使, 他那个聪明美丽,精灵古怪的学姐,那个卡塞尔学院所有人敬仰的女神,那个把他带出精神病院的疯狂学姐,路明绯就站在路中间,看见他跑过来,毫不犹豫就挡在了他和怪物之间,对着成群结队的邪灵平淡地挥出虚空的一刀。 顿时冰霜的匕首被狂风裹挟着,所过之处鲜血四溅,场面带着某种惊悚的美感。 某种可怕的寒凉让他毛骨悚然,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种感觉好像有一把冰凉的匕首抵在他的后背上,让他觉得自己随时可能丧命。某种无形的威压以高高在上的神女为中心,向四周蔓延。 他下意识想要匍匐,想要跪拜,想要臣服。 “师,师姐,这里是哪里?”他战战兢兢地问。 路明绯再次挥动手中的匕首,旁边一个男人制造出滔天的火焰,紧接着就是剧烈的爆炸,一整条街几十米都被火海覆盖,满地都是焦黑的残肢,一个发黑的头颅滚到路明绯脚边,被她无情地一脚踩碎。 “奥丁的尼伯龙根。”她简单粗暴地回答。 “奥丁?北欧的那个奥丁?”他惊恐地问。 见鬼,难不成奥丁也是龙王?他怎么不知道啊——该死的,教科书上他不是个屠龙的英雄吗?为什么他会有这么多死侍?李清洲顿时欲哭无泪。 “是的,显然他是龙王,而且是目前最危险的敌人。”路明绯面无表情地回答。 “书上没说啊!”学霸感觉非常委屈,他觉得自己恐怕将会是因为教科书胡编乱造而丧命的第一个倒霉蛋。 “哦,”女神想了想,然后平静地回答,“教材再版要花很长时间和精力的。” 第七十四章 交手(4) 耶梦加得狼狈地后退几步,苍白的面颊上,长长的刀痕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按说她是高贵的龙王,怎么都应该压着一个卑贱的混血种打,可是无奈这家伙花活实在是太多,而且这个小型尼伯龙根的每一个角落都有吸收动能的炼金矩阵,她如果击打墙壁和地板,只会给这座尼伯龙根供能,让它愈发难以被击破! 该死的,这家伙真是有备而来! “怎么样,看来您老了啊!”那边,青年挑衅式地勾了勾手指,笑嘻嘻地说。 “欺人太甚——”耶梦加得后肢蹬地,试图一个箭步扑上去将对方撕碎,可是因为脚下地板卸力,她跳出去时的动量远不如预期,以至于让对方直接用手掌包住了她的拳头。 按说,就算受到发力影响,以她的力道,如果有人敢用手掌硬接她的拳头,肯定整条手臂上的骨头都要在巨大的力量下全部粉碎。 可是李冰毫发无损,在他的手掌与她的拳头接触的一瞬间,整条手臂上近百块骨骼如浪潮一般一块接着一块轻微挪动,再加上肌肉和筋膜的缓冲,竟然生生将力量几乎全部卸掉。 打在这个混蛋身上,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使不上劲。而她一收力,那些骨头便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一块一块复位,又恢复了原状。 看来诺顿那家伙针对每一个兄弟的计划,比她想象中还要成功啊...竟然还能这么玩,自己当初横扫欧洲的时候可是嘎嘎乱杀,怎么到这儿就吃瘪了呢! 这小子之前跟诺顿混,虽然明面上不是炼金术士,可是没学点什么看家的功夫,耶梦加得才不信! 这么一想,她非但没有达成自我安慰的效果,反而更加生气了——明明她的学习能力也很强啊,怎么就没学会这种花招? “我的建议是,”李冰轻轻甩了甩自己的手臂,刚才那一拳并不是毫无伤害,但是他强大的龙族基因能够让这种小伤飞快愈合,“我们为什么非要打来打去呢?就不能坐下来,一起喝一杯珍珠奶茶,然后握手言和?” “我和你没什么可谈的。”耶梦加得冷哼一声,“就凭你这个小杂种,还不配和我谈!” 李冰翻了个白眼,心说他就没有见过这种龙王,明明打架吃了亏,还要一口一个小杂种,维持自己的傲慢。 这年头,龙王果然除了脸,什么都不剩了! “我这是一个合理的建议,耶梦加得殿下,”他在说出“殿下”两字时,嘴角扬起一抹无奈和讥讽,“你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选边站了。” “是跟着奥丁,还是跟着正在复苏的绝望黑龙?” 耶梦加得只是冷笑,“小鬼,你凭什么觉得,我自己不能单独一个阵营?指不定哪天我就干掉了奥丁,然后再去对付其他兄弟,最后成为全新的女王!你这个层次,根本不理解我们的力量!” 李冰:...... 不是,什么叫“我这个层次”?咱俩显然是一个层次的,你可能还比我差劲点,你是怎么这么张口就来的? “你不会真觉得你可以自己一个阵营吧?”他发出一声干笑,眉心赤金色的竖眼在散乱的刘海下滴溜溜地转动,双眼却假装没有看见耶梦加得的小动作。 “现在不加入任何一方,最后的结果只会是,你会成为双方共同的猎物!” “那我恰好可以蚌鹤相争,渔翁得利!”耶梦加得危险地眯起金黄色的竖瞳。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手指突然戳在砖墙的某个位置,然后周围空间出现异变,整个世界好像一块湿淋淋的抹布,被一双无形的手扭成麻花状。 李冰仍然站在热闹的大街上,而耶梦加得已经消失在人海。 他发出一声叹息,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还想着‘渔翁得利’?就不怕他们打算先一起对付你,然后在想着怎么分战利品?你怎么就这么自信?” 不过好消息是,至少他可以告诉那位尊贵的存在,耶梦加得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她站错了队,在诸神黄昏中,必死无疑! —————— “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路明绯说。 诺顿也点点头,这位龙族第一工具人在关键时刻总是那么可靠,令人安心。 “再不来,奥丁就要来了,我甚至怀疑,这回可能是本体,带着真正的‘昆古尼尔’!”他面色很严肃,“我甚至不确定,‘诗寇蒂之剪’,真的能剪断正牌的‘命运之矛’吗?” 不,真正的“昆古尼尔”大概率不在奥丁手里,而是仍然在那个北极的避风港里,用来镇压小魔鬼的本体。那东西太过重要,绝对不能轻易取下来,否则没人知道会发生什么。 奥丁是个足够谨慎的人,他从来不冒险,而是永远藏在幕后,在走上台前之前,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然后轻而易举地摘取他路明非的胜利果实。 “但是我们怎么离开,用跑的吗?”李清洲忍不住好奇地问。 刚刚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跑了多久,现在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两腿发软,如果不是靠在女神肩上,他可能就要直接像面条一样,软软地趴在沥青公里上。 等等...他现在趴在明绯女神的肩上! 他猛然一惊,意识到自己冒犯,堪称亵渎的行为,连忙倒退,然后又倒在了明绯女神一起来的那个男的怀里。 “啊,对不起女神,我错了,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他原本被吓得苍白的脸顿时变得通红,整个人语无伦次,阿巴阿巴说个不停,点头如捣蒜,搞得像个傻子一样。 不过路明绯没太在意他说什么,她的眼睛似乎看向周围的空白,然后当她转过头来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我说,小魔鬼,你可要帮帮我,我怎么又二进宫了?”路明绯对着眼前打着雨伞的小家伙大倒苦水。 小魔鬼打着一把足够两个人的黑伞,穿着一身黑色的雨衣和雨靴,却任由路明绯站在雨里,甚至没打算把伞分享给对方——当然,也许只是单纯因为他们的身高差,让路明绯钻不进伞里面。 而路鸣泽似乎很享受这种恶作剧。 “姐姐,上次我给你的交通工具不是还在吗?你就不能自己找找吗?不要总是找我这个弟弟,你这个姐姐应该学会动脑子,不要什么都让别人喂到你嘴边!” 小魔鬼听上去有些哀怨,似乎还在为路明绯上次给耶梦加得兄妹求情而恼火。 路明绯向着小魔鬼看的方向转头,果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里竟然停着一辆相当眼熟的三轮摩托车! 第七十五章 逃离(1) “呃...虽然我知道自己废话有点多,但是男孩子坐在女孩子后面,真的很逊哎!”李清洲欲言又止了很长时间,站在这令人尴尬的三轮车边,有些不知所措。 自从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后,他就开始非常努力地学习内卷,希望有一天能够用自己学来的知识帮助曾经给予自己自由,引领自己来到全新世界的女神。 但是显然,对于屠龙者来说,读书顶个屁用都没有,因为书都不一定是正确的! 这让这个除了读书和自爆的家伙完全茫然了,一时间找不到自己还有什么优点,还有什么能帮到女神的地方。 而现在,他竟然又要女神骑着三轮摩托车带着,逃离这个该死的地方! 他觉得自己很没用。 “那不然呢?你会开三轮车吗?要不你坐前头?”路明绯被这小伙子这么一出整蒙了,下意识问。 李清洲惭愧地低下头,委委屈屈地说,“我连自行车都不会骑。” 路明绯:??? “那你在这里矫情什么?”她有些抓狂地问。 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想当年自己还只是个废柴的时候,让诺诺师姐带小孩一样带着自己,她也是这样的无力感吧? 但话说回来,李清洲只是不擅长打架,人家学习成绩还是很好的,比自己前世强多了,而且还有一个虽然不能用,但名头超级吓人的言灵。 看他刚才和死侍赛跑的速度,如果日后训练训练,应该还是很优秀的人才。 李清洲把头埋得更深了,被大雨淋湿的黑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让人觉得他好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狗。 “对不起...我,我太没用了...”他委委屈屈地说,声音颤抖让人觉得他下一秒就会“哇”地哭起来。 这下,路明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心说这年头带新生怎么这么麻烦啊! 这时候还是旁边一直安安静静当背景板的诺顿开口了,提议道:“要不我坐前头,你俩在后面挤一挤?我还可以顺便改装一下...” 听到“改装”二字时,路明绯心中警铃大作。 但是已经迟了,当诺顿的手掌贴在三轮车的车把上的一瞬间,暗红色的光芒顿时笼罩了整辆车,雨水一接触就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阵阵白烟。 现在,他们有了一辆超吊超酷炫,布满燃烧着熊熊地狱烈火一样光泽花纹的豪华无敌...三轮车。 “...好厉害。”路明绯有些尴尬地说。 说真的老兄你好中二,竟然喜欢鬼火少年的画风...但是这仍然是一辆三轮车啊! “别放屁,你们两个坐上来,要起飞了!”坐在驾驶位置的诺顿没好气地说。 于是两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路明绯先上去了,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好不尴尬,更尴尬的是,他脚下还有两把他不认识的手枪,以及一大桶汽油。 “抓稳点。”这是路明绯唯一能向他说的话了,此时她已经用惊人的手速,将两把手枪都填满子弹,然后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抽出一把细长的苗刀。 “你会用枪吗?”她问。 李清洲摇摇头。 “那你会用刀吗?” 李清洲又摇摇头,他欲哭无泪,觉得自己就是个拖累,还不如现在就死了,不要牵连女神... 路明绯有些无奈,她佷想破口大骂李清洲一点p用都没有。可是转念一想,人家毕竟是新来的,咱们中国又不是光天化日下玩美式居合的大美丽国,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见过枪长啥样,你怎么指望人家会用? 既然他不会用,路明绯只好向他演示如何给枪支填充子弹,然后对他说:“我用完了子弹之后扔给你,你帮我填满,这总没问题吧?” 李清洲点头如捣蒜,“没问...题——” 这时候,像是受不了某个小废物嘤嘤嘤个没完没了,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两人的身体剧烈地往后仰,如果不是及时扶住三轮车侧面的把手,李清洲差点直接从后面摔下去! “啊啊啊——”李清洲面容扭曲,充满恐惧地尖叫起来,紧紧地抓住扶手高呼救命。 “他开车就是这个风格!”路明绯哈哈地笑着说,顶着狂风暴雨,半长的头发随风狂舞。 她一手举起手枪,另一手举起那把按说早就被送给楚子航的苗刀,金色的眼瞳微眯,警惕地看向道路旁的树丛。她分明感觉到,那里有一双双眼睛正在看着他们! 死侍们从来没有放弃追击他们,而是一直在阴影中,心脏如战鼓一般有力地跳跃,蛇信子一样的舌头舔舐着獠牙,等待尼伯龙根主人的一声令下! 就在这个时候,后方有光照了进来,光源高速接近。 而经过诺顿改造的炼金三轮摩托车,时速已经高达每小时200公里! 那辆车的速度,至少有每小时400公里! 后方车来势汹汹,似乎打算把他们直接撞飞,还好诺顿这个老司机反应快,一个漂移直接让后车超了过去,几乎是擦着边过的,吓得李清洲差点哭出来。 路明绯认出了那辆尾部有着两个m拼成的标记的车辆——那是楚子航的父亲开进尼伯龙根的迈巴赫,迈巴赫62s,世界上最昂贵的轿车之一。 上次他们就是驾驶着这两迈巴赫,在尼伯龙根里躲避奥丁的追击! 虽然这辆车比破摩托车要快很多,但是根据小魔鬼的说法,真正的迈巴赫早就带着十五岁的楚子航离开了尼伯龙根,这里这辆不过是曾经的残影,只能存在于这个异空间内部,是不可能把人带出去的。 恰恰相反,它会把你带到奥丁的面前。 “那...那辆车里...好像没有人!”李清洲浑身都在打颤,“鬼...鬼...” “没错,那是一辆幽灵车,”路明绯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路边的树丛,“它的前任主人死在了这里,或者说,结局比死了还要凄惨。尼伯龙根是死者之国,你在书上应该看见过。” 李清洲没有回答,只是面色青白,蜷缩在三轮车的角落里,似乎被吓坏了。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觉得似乎是自己对这个什么都不会的新人过于为难了。 毕竟他李清洲能做什么?当场发动“莱茵”自爆,和奥丁同归于尽吗?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他这么年轻,为什么需要为一个他根本不熟悉的秘党去卖命呢? “我...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他怯生生地问,一双棕黑色的眼睛里充满恐惧。 在路明绯回答之前,坐在前面的诺顿先发飙了。 “放屁,再在这里胡说八道,小心劳资把你扔出去!” 第七十六章 逃离(2) “杀!” 面对突然扑过来的死侍,路明绯随手扔出一把子弹,冷清的声音吐出无情的魔咒,刹那间,死亡的阴影笼罩了周围的空间。 滚烫的龙血在体内沸腾,这一次的“审判”领域比上一次热身时更加强大,领域内所有物体都成为了杀人的工具,不光是那些子弹,还有路边的护栏、飞舞的叶片,乃至空中的雨滴,都成为了致命的杀气。 这种用法可比枪爽快多了,路明绯看着那几枚子弹在空中被疾风裹挟着,轻而易举地穿透无数头颅,冰晶从死侍的体内长出来,将它们的心脏钉穿,不由得感叹道。 毕竟,以她的枪法,一枚子弹只能杀死一头死侍,而这样做的话,一枚子弹至少可以杀死三四只! 就是空气中的腥味儿让人总是不舒服,有一种腐烂的、下水道的味道! “老唐,话说距离出口还有多远啊?”路明绯忍不住问驾驶座上的诺顿。她知道诺顿可没有在摸鱼,就从这辆普通的三轮摩托车突突突地以每小时至少300公里的时速跑了这么一大段距离,不难猜出,现在还没有散架,大概全靠诺顿维持。 “不好说,奥丁扭曲了空间的规则,就像鬼打墙一样,我们行走的距离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远。”诺顿非常平淡地回答,“不过问题不大。” “什么叫‘不过问题不大’?”路明绯下意识瞪大眼睛。 然后她意识到,她在跟一个和奥丁实力差不多,唯一区别只有主客场的龙王。不论奥丁对他的尼伯龙根做了什么,龙族最杰出的炼金术士总有办法解决。 “你没注意到你脚下的路上全是炼金符文吗?我一路都在破坏它们!”诺顿没好气地说。 “呃...” 确实,诺顿喷着火的突突突三轮车所过之处,沥青的路面上留下熔化后背轮胎碾过的痕迹,她之前没有仔细看,这才注意到那些沥青的纹路似乎真的有点古怪。 “你在拆尼伯龙根?” 诺顿一门心思看着前方,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顺手割下一只飞奔到眼前的死侍的脑袋。 “没那么好拆,就算是不干扰我工作,我也要花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把它拆掉——我是说不损坏与它直接相连的现实城市的方法!” “要是更加简单粗暴一点,那就是直接在里面引爆一枚核弹,不过这座城市就要完蛋咯!” 见鬼,他这样说的时候,竟然还能听出一点向往和狂热! “话说奥丁呢?”路明绯问,“他不会又在出口等我们吧?” 此时,她正一枪打爆一只死侍的脑壳,然后施展言灵收割一大片,黑色的腐蚀性污血溅在三轮车上,那些不起眼的暗红色纹路瞬间闪烁出红光,将这些污血焚烧殆尽。 “根据我对那小子的了解,那是必然的!”诺顿没好气地说。 “甚至,如果我跳下车试图拦住他让你走,你在跑到真正的入口的时候,多半会遇到另一个,真正的奥丁!” 呃...想到这里,路明绯有点奥丁ptsd了,这家伙怎么那么多套娃分身,哪里都是啊! 要是能像对付别的龙王一样,直接简单粗暴1v1定胜负就好了...她将手中打完子弹的手枪扔在地上,随手抓起几枚弹壳扔了出去,“审判”的领域直接让从侧面扑过来的几只死侍毙命。 有一只锋利的爪子划破红色的防雨布,差点抓住躲在下面瑟瑟发抖的李清洲。但是它没能得逞,因为路明绯手中细长的苗刀已经如切黄油一般切开了他的脑子。 “师姐...”李清洲在瑟瑟发抖,但一双明亮的黄金瞳却烧得滚烫。 他就这样以一个蜷缩着的、卑微至极的角度,充满惊讶、恐惧、感激和崇拜地看着那个拯救自己的女神。 但路明绯只是把遮雨的红布扯过来,盖在他的头上,暗红色遮住了他的视线,那个破洞的位置处雨水不断往下滴落,落在他的鞋子上。 “没事,别害怕。”那个女神抹了抹脸上的血,这样淡淡地说。 李清洲欲言又止,他多么希望现在他能够拿起武器和那些怪物拼命,他不应该躲在女人身后,他应该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可是他不会使用武器,也不知道如何战斗,路明绯甚至不愿意他看到战斗的残酷场面。 “只要别让他动用‘莱茵’就行!”诺顿没好气地说,“要是开始念咒了也没关系,前摇至少十分钟起步,我能在中间就打断它!” 他抬起手,顿时他们前方的道路被火海笼罩,无数妖魔在烈火中哀嚎——在路明绯专心对付后面的死侍时,前面的道路中也蹿出不少怪物。 但是如果奥丁指望这些小怪能拦住他们,那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不过是消耗品,在龙王与龙王之间的战斗中一文不值。 但可以消耗他们的体力,毕竟他们两个都没有完整的龙躯,能发挥的力量不足十分之一。 “哎,等等,你转头看一眼,后面是不是奥丁啊?”路明绯突然瞪大眼睛。 在远处,她看到了光芒,那光芒越来越近,隐约能看见光芒中一个高大的、骑着八足骏马的身影,和印象中的奥丁一模一样。 蜷缩在角落里的李清洲抬起头,揭开红色的防雨布,怯生生地来了一句充满惊恐的“啊?” “我觉得前面那个更像,而且气息强很多。”诺顿挥挥手,分开前方的火海。 路明绯转头发现,远处高架桥收费站尽头,似乎也有一个同样高大的身影。 “你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路明绯问。 她显然不具备龙类的直觉,在她的眼里,这两个都是一样的。 “不确定。”诺顿干脆地回答。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然后就听见对方这样解释:“不排除两个都是傀儡,只不过某一个是用三代乃至次代种改造的,通过炼金术将他的精神附着在上面,短时间内和真正的初代种没有什么区别。” “而真正的奥丁,恐怕会先用傀儡将猎物击败,然后真身才会出现,坐享其成。这是这个家伙一贯的作风,他是个只敢躲在幕后的懦夫!” 他这样说时,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而李清洲,此时蜷缩在角落里,一双黄金瞳闪烁着可怕的鎏金光芒,古奥森严甚至不逊色于那些被改造过的死侍。他的心脏在狂跳,将滚烫的热血输送到全身,连同苏醒的,还有某种古老的意志,用人类语言无法完整表述的失落语言,在他的耳边低声絮语。 “师姐...”他的喉咙干涩,将头顶的防雨布揭下来,任由狂风暴雨打在身上。 他痛恨这种无力的感觉,他他才应该是那个冲在前面的猛士,高擎名为“雷瓦汀”的胜利之剑,切下敌人的头颅,然后双手奉上,献给他最爱的女王! 狂风大作,原本只是暴雨的尼伯龙根内忽然风速暴增,天空中阴雷阵阵,电闪雷鸣。 李清洲凌乱的、湿淋淋的刘海在狂风中飞舞,电光照亮他苍白的面容,脸上流淌的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 有那么一瞬间,路明绯在这个男孩的脸上看到了某些熟悉的东西,她却不记得曾经在何处见过了。 “师姐,如果我们出不去...”他的声音颤抖,“...就把我留在这里吧。” “我...我可以和敌人同归于尽...师姐你已经为我做了很多了...我不是无能为力...”他全身都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声音哽咽,可是眼睛里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他张开口,似乎要吟诵那禁忌的魔咒。 然后就被诺顿重击后脑勺,直接拍昏过去了。 “tmd臭小子,别到处添乱!还没到你死的时候呢!”性情暴躁的青铜与火之王大骂。 第七十七章 逃离(3) 路明绯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杀出去的了,她感觉这一切都像是一场噩梦。 她只记得他们被前后堵截,自己在战斗中跳下三轮车,对着后面那个“奥丁”施展出“审判”的力量,却只砍死了他的马,逼迫他下马步战。 那个怪物张开双翼,飞上空中,高举一柄锋利的铁剑,依靠落地时的重力加速度发起重重的一击。 这一击想要躲过并不困难,只要闪得快就行。 路明绯向上挥舞苗刀,“审判”带来的力场让地上被抛弃的弹壳、死侍被烧焦的骨头、碎石和落叶,都成为最致命的武器,齐刷刷地向“奥丁”席卷而去。 而“奥丁”则操控狂风,迫使这些东西远离自己,远离“审判”的领域。他毕竟是高高在上的天空与风之王,只要飞得高,路明绯就打不到他,而“奥丁”则可以居高临下。 “你在混血种当中确实很强,他们的技术确实不错,能培养出这样还不变成死侍的混血种...不过这远远不够!”白色面甲下传出一声嘶哑的讥笑,他发出一道闪亮的电光击中了路明绯,让她全身肌肉痛苦地痉挛,无力地倒在地上的水泊中抽搐挣扎。 而诺顿还要面对另一个“奥丁”,还要看着一个昏迷不醒的拖油瓶李清洲。 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地上爬起来的了,出于某种不太清醒的本能,路明绯也张开了一双纯白的膜翼,锋利的翼骨刺破血肉,从后背生生钻出来,将她的白色短袖几乎完全撑碎。 她只记得自己一次次冲击奥丁的王座,手中细长的刀刃在与奥丁的重剑交锋时发出尖锐的轰鸣,却始终没有断裂。她不记得奥丁的利剑多少次刺穿自己的胸膛,刚刚拔出来她的身体就开始快速愈合。 她在半空中斩下了“奥丁”的头颅,却发现下面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死侍,然后另一个死侍变成了奥丁,继续和她死斗。 两个,三个...她杀红了眼,觉得看谁都像是奥丁,她不记得自己砍下了多少头颅,身上又有多少伤,直到她的翼骨破碎到再也无法起飞,周围全是无头的尸体和乌黑的血,她才颤抖着伤痕累累的尸体,跪倒在地上。 “轰!”另一边的战场上,突然发出剧烈的爆炸。 发白的火焰一瞬间将所有怪物都燃烧殆尽,最后一个试图攻击路明绯的“奥丁”在半空中被火焰波及,当场被烧得焦黑,古铜色的骨头落在路明绯眼前。 但是那火焰仿佛是绕着她的,路明绯本人除了被炽热的风吹拂面庞,烤干了湿漉漉的头发外,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诺顿从火焰中缓缓走出,提着另一个“奥丁”的头颅。他的上衣完全破碎,脸上、手臂上都是伤痕,右侧胸部的血洞几乎能看到裸露出来的骨头。他另一只手中提着血淋淋的“金蛟剪”,地上是断成两截的假“昆古尼尔”。 “好了,我想奥丁应该暂时不会再为难我们了...一个次代种的傀儡,被击毙之后,我就不信他本身的精神不会受到伤害!”诺顿冷笑一声,扔掉“奥丁”的头颅,轻轻抚摸路明绯满是血污的头发。 “李清洲...”路明绯满脸都是白色的鳞片,一双黄金色的竖瞳格外明亮。她在任何意义上都不能再算作人类,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仍然在担心那个要自爆救她的傻孩子。 刚才大火是不是吞没了那辆三轮车,车上的那个还没正式开学的傻孩子... “放心,他没事。”诺顿非常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句,“他有保护自己的能力,好得很。” 路明绯松了一口气,然后就这样倒在了他的怀里。 ———————— 李清洲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变得特别模糊。 他的脑子里一团浆糊,在邪魔的絮语声中,产生了可怕的幻觉。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自己有一个姐姐,一个喜欢穿着漂亮的裙子,炫耀自己的珠宝的美丽姐姐... 然后他突然想起来,自己明明是独生子,家里哪来的姐姐?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想象着那个不存在的姐姐,想象着他们在开满鲜花的田野上奔跑,想象自己弹奏六弦琴,姐姐吹奏骨笛的场景,想象着姐姐的笑脸。 可是他只会弹钢琴,并不会六弦琴,他也没有姐姐,他这样告诉自己。 他感觉头疼欲裂,这些画面仿佛凿开了他的头骨,强行灌输进了他可怜的脑子。 他确实没有姐姐了,因为姐姐早就死了...在某个瞬间,姐姐的笑容与安慰,与眼前模糊的路明绯的面目重合。 “姐姐?”他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扔掉了盖在身上的防雨布——因为那没有必要了,所有的雨珠在距离他一米的地方就绕开,仿佛有一个无形的罩子将他罩住了一般。 他看见远处有一个恶魔高举利剑,砍向路明绯...姐姐...路明绯... 他已经看不清那个难以被称为“人类”的美丽生物的脸,但是那气息却如此熟悉,似曾相识。 一旁正在与疑似真奥丁缠斗的诺顿猛然回头,看向李清洲时,先是诧异于他爆发出来的惊人能量,然后恍然大悟,有些心不在焉地嘟哝了一句,“果然是他吗?” 他的心不在焉让他在战斗中吃了点小亏,被直接砸进沥青路上的水坑里,有些狼狈地爬起来,躲避奥丁的闪电。 “不许伤害姐姐!”他突然太高了音量,口中吐出的音节早已不是人类的词句,明亮的黄金瞳中喷涌出愤怒的金色火焰。 原本应该被奥丁完全掌控的风元素此时突然易主,狂风呼啸,其中夹杂着无数虚幻的风中精灵,它们锋利的翅膀是最致命的利刃,试图切割扑向路明绯的怪物们。 “加我一个!”诺顿果断地跳了过来,布满钢灰色和暗红色鳞片的手臂将李清洲苍白瘦弱的身体紧紧抱住,“把你的领域开到最大,帮我点把火!” 李清洲不太明白他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还是照做了,狂风呼啸,携带着巨量的氧气,一瞬间将诺顿的“君焰”威力扩张了十倍不止,所有的怪物碰到这火焰的刹那,灰飞烟灭。 “不要伤到师姐...姐...姐...”这是他脑海中想到的最后的东西。 第七十八章 天空与风之王(1) 路明绯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呔,奥丁,吃俺老孙一棒!” 她整个人直挺挺地坐起来,头脑仍然因为猛然从梦境中脱离而头疼。不过这种昏昏沉沉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全身的刺痛感。 靠,她感觉自己现在里里外外都在滋滋冒血! 然后就迎面对上了一个看上去就很健壮的年轻女人,不知道为啥,这位女士的外貌似乎有点眼熟,而且看着她的目光宛若看智障。 “躺下!”那个女人无奈地翻着白眼,用教训不听话的幼儿园小孩的语气说。 于是路明绯怪怪地躺下了,她不知道如何反抗那种严厉又关心的语气。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现在在什么地方?我们安全了吗?诺顿呢?小师弟呢?”路明绯有一连串的问题要问。 其实她不太担心诺顿,人家再怎么好歹都是龙王,就算客场作战不占优势,至少也能从同为龙王的奥丁手里跑出来,她真正担心的是那个叫李清洲的小师弟。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啥那么担心,明明和自己无关,只不过是在招生的时候偶然遇见后,让芬格尔师兄照看了一段时间而已,可是她心里现在满是恐惧和愧疚,心想是不是自己把小师弟不小心带到危险中了。 或许是因为他太像前世的自己了,路明绯心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荒谬的念头。 除去确实有一个足够强大(但是一次性)的言灵,以及能够上清华北大的优异成绩,(虽然单单这两样已经薄纱原来的自己了),李清洲确实佷像路明非。 一样的充满茫然,对龙类的世界一无所知,充满好奇和恐惧;一样没有选择,稀里糊涂就上了秘党的贼船;一样身怀不可告人的秘密,空有强大的力量却无用武之地,本质上还是一个普通人... 他从小就是温室中的花朵,一辈子没有摸过枪,不会开车,甚至连自行车都不会骑,怎么能什么都没有学就上战场屠龙? “你问题怎么这么多啊...”在路明绯沉思的时候,那个女人再次无奈翻白眼。 “这里是女士的房间,他们两个大男人当然不能进来...不过不用担心,诺顿殿下好得很,只不过他现在有些话需要和那个可疑的小伙子说。”女人平静地回答,语气相当自然。 “什么话?可疑?”路明绯猛然把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那可是诺顿啊,是活生生的龙王!如果不是没有他就很难闯出奥丁的尼伯龙根,路明绯根本不希望李清洲遇到他,更何况是绕过她和一位龙王独处! 这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关心李清洲,或者她担心自己和龙王勾结的秘密暴露——李清洲是个听话的好孩子,就算知道自己和龙王有关,也不会告诉别人,她相信他——而是她不放心诺顿啊! 就算平时管人家还叫“老唐”,她可无比地清楚,那已经不是她那个网友了,不论诺顿看在她或者小魔鬼的面子上如何伪装,他都时不时流露出明显的、非人的一面,让她不由得一阵胆寒,意识到他这张徒有其表的人皮下,究竟是什么怪物! 李清洲那小子,会被生吞活剥的啊! “是啊...”女人点点头,“诺顿殿下怀疑他,谁知道他身上有什么鬼,这不是我们能窥伺的。” 女人已经开始检查路明绯身上的绷带,她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变成了一个傻了吧唧的木乃伊。 “怀疑他什么?”路明绯刚问,然后就后悔了——人家不是刚刚说,不知道吗? 女人果然没有回答她,而是拆开绷带检查,确认伤口没有真的被撕裂,滋滋冒血后,才送了一口气,将还很干净的新绷带重新包扎好。 “啧啧,恢复能力相当不错啊,要是我也有这么快的恢复速度就好了。”女人有些羡慕地说。 “你不是纯血龙类吗?”路明绯有些好奇(或者说欠扁)地问。 女人翻了个白眼,露出关爱智障的眼神,这种眼神让路明绯感觉有点熟悉,“我以为你知道,我爹是个人类,你觉得我可能是纯血种吗?” 她此时站在背光的一面,黯淡的光线勾勒出她不太像亚洲人的立体轮廓。 “哦!哦哦哦!我想起来了!” 路明绯算是想起来了,这个不就是当初在网上陪她和绘梨衣一起修仙的大师姐吗?而且如果没记错,她好像还是副校长众多可能存在的私生子女之一,副校长为自己睡过一头母龙,洋洋得意了好长时间! “你在这儿哦哦哦什么啊,你是要当老母鸡吗?”这位柳元君女士再次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着她,一言难尽。 “所以你还真是副校长的女儿啊?”路明绯好奇地问。 柳元君认真地点点头,“不然呢?这年头四代种连985都不见得考得上,五代种能上一本就不错了,六代种只能去大专,再往下连人形都没有。你找个聪明点的男人,后代至少还能上清北,你说我妈选谁?” 呃...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用985,一本和大专来当做衡量标准,但是路明绯似乎也大致理解了。 她可知道那群清华北大的疯子有多么卷,她在仕兰中学待了那么长时间,这里几乎是清华北大国外高校人才输送基地,全员卷王——有初中雅思考8分的,有票房上亿的童星,有全国跆拳道冠军,还有年纪轻轻就到达武英级的武术大师,甚至还有拿了一块奥运奖牌的! 而在成为卡塞尔学院的招生官后,她也努力认真看过那些大佬的信息——什么全国物理、化学竞赛的冠军,奥数国家队成员,发过sci一作的学二代...让你忍不住怀疑,这帮人的爹妈到底是怎么生的人啊! tmd,估计连龙王都卷不过这种疯子! “那你也是‘老板’手下的人咯?”路明绯又问。 这一点没有什么好怀疑的,毕竟现在她的一切几乎都是路鸣泽安排的,哪怕现在攻守易势,她成了强大的一方,实际上操控这一切的仍然是小魔鬼,毕竟他才是那个有钱有人脉的。 “是啊,”柳元君点点头,对此没有丝毫愧疚,“虽然我知道他不是人,虽然我想要拒绝他...” “但是没办法,他给钱给得太多了!”柳元君忍不住感慨道。 路明绯捂脸,心说这年头龙王和混血种都不好当啊,用钱就能收买,就连诺顿给人当枪手写论文,都只用300美元! 这时候,路明绯才有些迟地意识到,自己被带偏了! “所以,那个小师弟人到底现在在什么地方,还活着吧?”她担忧地问。 别让诺顿一不小心把人给吃了! 对此,柳元君的眼神阴沉了一些,“你最好还是悠着点吧,能让诺顿殿下重视,你那个小舔狗不一定是人类!” 路明绯心中“咯噔”一下。 第七十九章 天空与风之王(2) 路明绯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不再流血,就是动起来的时候仍然酸痛麻痒——她早已习惯了这种感觉。 李清洲能有什么问题呢?要么没问题,要么问题大了去了! 他的言灵是“莱茵”,而这个言灵根据路鸣泽所言,与时间穿梭有直接关系,与“时间零”一样,是直属于天空与风之王弗雷和他的后裔的言灵。 而弗雷拥有能逃脱死亡和宿命的权柄,他能够将茧植入拥有自己血脉的混血种后代的身体,然后逐渐操控他人意识,最终茧在体内完成孵化,将宿主彻底取代。 而更糟糕的是,茧是可以被转移的,最简单的转移方式就是通过x交!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么李清洲极有可能被一个龙王附身,很快就会失去自我,完完全全变成另一个人! tmd,别这样啊,虽然小师弟有点怂有点废物,但他是个好孩子啊,他还有关爱他的父母呢! “虽然我知道你已经没事了,但是你就不能让我省心一些吗?”柳元君有些无奈,但也没有阻止。 “我虽然还没有行医执照,但是好歹也是个医学生,我不觉得任何一本书里,能够允许病人五个小时前还在滋滋冒血,五个小时后就下地乱走。” 路明绯露出惊讶的目光,“你还是医学生?” “啊,不然呢?我还是芝加哥大学普利兹克医学院的学生呢!等你们开学,我那边也要开学了。”柳元君一副理所应当的语气。 路明绯感觉自己眼皮直跳,“所以,其实卡塞尔学院疯狂地找人,结果你其实一直都在芝加哥?你就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整整三个月时间?” 她感觉自己是小丑,副校长是小丑,整个卡塞尔学院都是小丑。 “当然,我要完成我的学业啊!”柳元君有些哀怨地说,“你以为我想要继续待在芝加哥那个人均美式居合的鬼地方吗?要是可以的话,我当然想要回家——可是我还要我的毕业证呢!” 路明绯哑然,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为什么中国的龙族,不管是纯血和混血都变成这种画风啊?明明可以胡作非为,结果一个个都在卷成绩卷学历?你们是技能树点歪了吧? 这时候,她抬头看向窗外,忽然意识到远处的高楼有点眼熟,怎么看都像她老家的时代广场啊! “等等,”路明绯在推门出去时打住了,转头问柳元君,“咱们现在还在bj吗?” 得到的答案自然是否定,“不,我们在滨海城市,这里是与奥丁的尼伯龙根重叠的现实城市,距离bj很远。” 路明绯忍不住发出一声“我屮艹芔茻!” ——————— 李清洲从恍惚中醒来,发现他们已经在一个普普通通的旅馆里了,而他的面前,正严肃地坐着那个与路明绯师姐同行的男人。 虽说李清洲信任明绯师姐,觉得和她在一起的男人,大概率不是坏人,可是他看起来实在不像是好人。 破洞牛仔裤,小混混最喜欢的那种装饰着锁链、铆钉和金属环的服饰,墨镜下有一只浑浊的瞎眼,一看就知道是经常街头斗殴的社会人,而且这家伙实力有多强,之前李清洲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他果断决定闭上眼睛装睡,然后找机会跑路...或者应该想办法找到明绯师姐,明绯师姐总归是可靠的。 或许她现在离得不远,也许她就在隔壁也说不准呢? “好了,别装了,我知道你醒了。”那个看起来就不像是善茬的男人对他说,声音充满不耐烦。 李清洲决定继续装睡,装听不见。 “别装了,不管你是睡着了还是清醒的,现在都tm给我醒来!”他听上去有点着急了。 他听出了男人声音中的威胁,浑身身体僵直,但仍然背对着声音的来源,装作听不见。 “起来,否则后果自负,三,二...” 当对方开始倒计时时,李清洲顿时秒怂了,“蹭”地一下坐起来,同时连滚带爬地爬到靠墙角的位置,用自己的枕头作为最后一层屏障。 说得好像这东西真的能挡住这个人形的怪物一样。 他昨天就已经见证过对方与奥丁的战斗了,从天上打到地下,狠狠砸出一个大坑都毫发无伤,跳起来就继续和敌人干仗,最后甚至直接砍下了对方的脑袋,怎么可能是人类? 他是看过教材的,而且看过不止一次,他非常清楚。龙类的骨骼具有极强的可塑性,以至于他们能够以与人类无异的形貌示人,他怀疑对方其实是纯血龙类,而且觉得可能性极高。 对方可以轻而易举地把他撕碎。 “放下那个傻了吧唧的枕头,要是我真的想要杀你,我早就动手了,或者干脆让奥丁得逞。”他冷冷地说。 李清洲想想觉得有道理,但是还是没有放下,不为别的,就为图个安心。 “听着,小家伙,我的耐心有限,”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说,“我问,你回答!” 李清洲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首先,第一个问题,你的言灵是‘莱茵’,对吗?你给我回答是或否。” “是的。” “很好...第二个问题,你的父母都是普通人吗?” 李清洲想也不想,就点点头:“那当然...呃,我是说,是的。” 他不觉得自己的父母有什么不正常的,他的父亲是清华大学毕业的,当公务员,还是个副部级干部;他的母亲也是985毕业,在一家上市公司当财务总监,月薪5万+。 一家都挺寻常的,过着普普通通的生活,除了老妈小时候拼命鸡娃搞得他差点得精神病,没有什么别的问题。 但是对方显然不相信,摘下墨镜用那双令人不安的眼睛看着他,皱眉的样子让人分不清他想哭还是想笑,“你确定?”他狐疑地问。 “不然呢?我家和其他家庭没啥区别,我爸妈都是普通人,没有一点不正常的地方!”他理所应当地说。 就是真的有问题我也不能把我爹妈供出去啊,他们好歹把我养这么大...李清洲忍不住想。 这总算是让对方放过了,“好吧,你这个傻小子估计什么也记不清楚,问你也不顶用。” “那么下一个问题,你昨天到底想起来了什么?”最后,他问。 这让李清洲的脑袋宕机了一下,“呃...” 他试图回忆起一些东西,可是头脑阵阵钝痛,脑后血管突突直跳,让他担心自己的脑壳极有可能会因为思考过度而爆炸。 “昨天呃...昨天晚上我在和同学吃烧烤,然后就进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遇到了...奥丁?” 他记得自己被死侍群追杀,一路狂奔得到明绯师姐的救援,然后遇到了...两个奥丁...然后... 他抬起头,恍惚隔着雨幕,看见了那覆盖着白色花纹面具的面容,看见了那只明亮的金色独眼,狂风在那个骑马的猎手周身呜咽,有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安、乃至近乎作呕的熟悉感。 不,那不应该是属于奥丁的力量!他头脑里有一个声音在愤怒地咆哮,他是个叛徒,他是个骗子,他该死! 然后,他浑身打了个冷战,从恍惚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浑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而那个男人正按住他的肩膀,用一种像是悲悯的目光看着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意识到泪水已经将他的面庞浸湿。 他感到巨大的悲伤,可是记忆在疯狂地尖啸,让他想不起来自己为何悲伤。 “好了,这就够了,足以证明很多问题了。”对方只是淡淡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明绯师姐跑了进来,她的额头上、手臂上和脖子上仍然缠绕着绷带,面颊和嘴角上还残留着几块擦伤和瘀青,看上去有些狼狈。 “李清洲,你没事吧?”她有些焦急地问。 第八十章 天空与风之王(3) 在路明绯刚刚安慰好慌张的小师弟后,诺顿就将她推出了房间。 “我有事要告诉你,”诺顿对她说,“你不要这样着急。” “我能不着急吗?”路明绯急吼吼地说,但是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岂不是明摆着对诺顿的不信任吗? 于是高昂的声音忍不住低沉下来,变得有些心虚,嘟哝了一句,“我怕他出事啊,他可是小学弟!” 她心中有很多恐惧,很多疑惑,无数的问题堆在嘴边,却不知道从何处问起,所以只能将话题的主动权让给诺顿。 诺顿不由得笑了,“你这个意思是,你不信任我咯?你觉得我会对那个傻小子动手?” 路明绯面颊有些心虚地发红,不敢直视诺顿的眼睛,她其实一直都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毕竟对于小魔鬼作为“惩罚”,弄伤诺顿的眼睛这件事,还是有点小愧疚的。 “不,其实不是啦,我是担心奥丁...”有没有伤着他。 这下诺顿似乎满意了,笑着放开了路明绯,“我没必要伤害他,我没有那么无聊。你不会真觉得我遇到个人就要杀了吧?你看我这段时间,真的杀过多少人吗?” 路明绯有些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不过我猜昨晚奥丁的目标根本不是我们,而一直是...”他话音一转,意有所指地将目光投向李清洲所在的房间大门。 “他有什么不对的吗?奥丁发现他的血统很优秀,然后打算把他也做成他的若干分身之一?”路明绯问。 这听上去非常合理,路明绯这样告诉自己,毕竟最近和奥丁明争暗斗的力量很多,他大概率玩坏了不少高阶傀儡,很需要补充新的血液了。 “没那么简单。”诺顿摇摇头。 在路明绯忐忑之时,他说出了那个让路明绯最恐惧的可能性: “我怀疑,奥丁把他当成了弗雷本尊!” 路明绯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 “你在开玩笑,怎么可能呢?”路明绯极力地争辩,“李清洲一家都是普通人——我是说,没有觉醒的混血种,而上次见到天空与风之王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德国汉堡了,他怎么可能在李清洲的身体里?” 好吧,这样的理由真是一点说服力都没有,一百多年,换几个宿主回到中国,以普通人的身份隐匿几代,然后再降临到子嗣身上,完全是合理的,那毕竟是能够逃脱一切的弗雷! “而且,他现在可是在卡塞尔学院啊,校长怎么可能...” 她刚要说“校长不可能把龙王招进学院”,就想到,他们确实已经将夏弥招进来了,再招进来一个披着人皮的龙王似乎很合理。 这时候,诺顿将修长的、布满老茧的手指放在她的唇边,示意她不必多言。 “我知道你的疑惑,但是我刚刚说的是‘奥丁认为’他是弗雷,没说他真的是。” 这让路明绯松了一口气,“所以奥丁搞错了,李清洲不是弗雷?” 还好不是,要是他真的是天空与风之王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校长要是知道了,绝对饶不了他——毕竟,弗雷被认为是当年造成“夏之哀悼”事件的罪魁祸首(之一),当着校长的面杀了他所有的朋友,此仇不共戴天! “这是让我最困惑的地方。”诺顿有些无奈地承认,“因为我现在根本没法判断,他究竟是弗雷,还是一个烟雾弹。” “什么意思?”路明绯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使。 奥丁喜欢套娃,这个弗雷怎么听上去也挺头疼?这还能放烟雾弹?还有真假弗雷不成? “他可能不是真正的弗雷,虽然气息很相似,甚至有部分权柄和记忆碎片,可是茧根本不在他的身上!”诺顿如实回答,脾气似乎有些暴躁。 “他和奥丁斗了这么久,这家伙不但能留下大量具有他的气息的旧宿主当做诱饵和烟雾弹,而且还能跳跃时间线——虽然同一条时间线上只能有一份天空与风之王的权柄,但是却可能有两个他!” 路明绯觉得自己的脑子愈发不好使了,感觉自己的血统完全对智商毫无提高啊! 那诺顿的意思,岂不是可以通过时间旅行,凑够若干个弗雷,甚至能打一桌麻将?这也太荒谬了吧?她只在某些怪异的超级英雄漫画中看到过。 “所以,弗雷不止一个?而李清洲不是其中之一?”路明绯想了半天后,只得到了这么一个结论。 诺顿点点头,“没错,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你们那个校长是最可疑的;其次是那个恺撒·加图索,别看他言灵平平无奇,实际的血统和精神却似乎有些特殊之处——我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他应该多少确实有点问题。” “恺撒老大?”路明绯感到匪夷所思。 说真的,怀疑昂热校长本身就有些离谱了,毕竟他可是秘党的顶梁柱,如果他是龙王的话,那整个秘党就根本没救了,彻底烂掉了! 但至少昂热校长是和弗雷正面交锋过的,茧被藏在他体内的可能性不是没有... “你回忆一下,你在和那个叫恺撒的小子相处的时候,他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诺顿继续说。 路明绯其实觉得很多地方不对劲,比如明明恺撒的血统和言灵都不算出众,加图索家族却尽力培育,甚至前世偷偷给他的“尼伯龙根”计划,也是加图索家族为恺撒量身定制的,就好像他生来就该如何如何不一般一样... 路明非前世没有多想过,只是觉得大概是因为恺撒老大有钱有权,好东西和英雄的名号理应是他的。 但是这一世,自己变成加图索家族的未婚妻,她才意识到不对劲——自己的s级是人为制造的,已经接近乃至超越临界血限,而恺撒老大的a可能有所掺水但也不多。恺撒和诺诺师姐两个a的婚礼都会被卡,他们两个的结合按理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被允许! 而且更别提恺撒老大的母亲死得多么离奇,年纪轻轻就怀孕生子,甚至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然后在怀孕时感官开始衰竭,最后变得又聋又瞎,二三十岁就垂垂老矣,像是被吸干了生命力... “我想起来一件事,以前就觉得毛骨悚然,但没有往深处想过。”路明绯觉得关于恺撒老大母亲的死,其中大有文章,诺顿这种大佬应该能给出足够合理的见解。 “恺撒老大他妈死得挺离谱的,在生完他后身体非常衰弱,像是被吸干了生命力一样,所有感官和器官都逐渐衰竭,这是正常的吗?” 听到路明绯更加详尽的描述后,诺顿忍不住扶着自己的眼眶,感受太阳穴突突狂跳。 “那小子果然不正常,也许他才是真正的弗雷,还真让李冰那小子猜对了...” “啊?”路明绯觉得自己是个傻子,惊讶地瞪大眼睛。 “长话短说吧,”诺顿压下了自己心头的暴躁,尽可能耐心解释,“我之前不是说过,弗雷能够将自己的茧藏在混血种的身体里,然后通过父子或母子的血脉相连,传递给后代吗?” “想想,如果茧已经在身体里孵化了一半,龙类的细胞已经取代了相当比例的人类细胞,在茧被抽出来的那一刻,这些细胞被全部杀死,这个原本的宿主会变成什么样子?”诺顿轻轻敲了敲墙壁,提示道。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她好像明白恺撒老大的母亲是怎么死去的了! “见鬼,”她发出一声惊呼,“那肯定全身器官都在衰竭,很快就要没命了啊!” 第八十一章 行踪暴露(1) 路明绯坐上了回到bj的高铁,和李清洲一起,而诺顿似乎自有打算,不需要她管。 “你应该知道,我的同伴不是一般人,对吗?”路明绯严肃地对着眼前乖巧的小学弟说,“所以,不要把他的存在告诉别人,包括学校,包括其他同学,好吗?保守这个秘密,以后师姐请你吃大餐!” 她其实还是有点紧张的,万一她和诺顿“苟且”的事让其他人发现了,那自己可能又要面临被全世界通缉的厄运了,她可不想再来一次! 唉,只能寄希望于小学弟能保守秘密了。 李清洲点头如啄米,“放心,师姐,我不会告诉任何人,我一定帮你保守秘密!” “虽然我也觉得他...”他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想起那个凶巴巴的男人,他不由得产生一丝恐惧,“但是既然他和师姐在一起,那么肯定不会是坏人,我相信师姐是好人。” 路明绯很感动,这小子果然没白给帮助,是个有良心的好孩子,被人信任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不在学院,我这次的行动是昂热校长特批的,连执行部的人都不知道!”路明绯又说。 她其实有些尴尬,毕竟之前楚师兄还一本正经地问她在学院怎么样,伤口疼不疼,零对她好不好云云,她都稀里糊涂糊弄过去了。要是被人发现她不仅没事,而且还到处瞎溜达,还能网吧通宵打游戏,肯定会被骂死的! 这让小学弟露出为难的神色,支支吾吾结结巴巴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可是师姐,我已经把你和我一起进入那个尼伯龙根的事儿,告诉带队的楚子航师兄了!”他哭丧着脸,万分无奈地说,整个人好像下一秒就要崩溃,跪在她脚下求她饶命一样慌张。 这反而让路明绯有些手足无措了,好像刚刚自己是威胁小师弟性命的坏女人一样。 “呃,其实这问题不大,”路明绯干咳两声,安慰道,“楚师兄和我关系不错,他应该明白我是来执行秘密任务的,不太可能上报给校董会或者执行部,不会影响校长的计划。” 小师弟这才松了一口气,仍然面色苍白,“真对不起,师姐,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路明绯感到一阵无奈,这个胆怯的男孩子一路上已经道歉了不知道多少次,好像不道歉,下一秒自己就要把他吃了一样... 好吧,自己第一次见到楚师兄和他执行任务的时候,似乎也一样吧?当时是还不了解楚师兄的八婆本质,被他冰冷的外表唬住了。 等到小师弟发现自己的沙雕属性之后,估计也不会再怕她了。 “没有关系啦,毕竟是屠龙,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莫名被传输到一个陌生城市,然后还遇到那么多死侍,你已经非常勇敢了。”路明绯安慰道,“而且秘党内部的斗争也很激烈的,比如校长和校董会的相当一部分人就非常不对付,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里面水很深!” “咳咳,这些东西其实也没必要,你这样优秀的孩子,以后还是去芝加哥大学当交流生,然后读研吧,屠龙这种事不应该是被强求的,你觉得危险就离开这个世界,回到正常的世界里去。”路明绯又说下去。 就是不知道奥丁愿不愿意放过这个男孩,她心中有些忐忑地想。 但是没想到,小师弟却摇摇头,“不,我已经见过这个真正的世界,我不觉得自己还能离开。” 他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胆怯的、却异常坚定的光芒。 “我不是没有力量的人,我也有自己的能力,哪怕只是一次性的。我已经见过这个世界的危险了,我简直不敢想象,让那些怪物进入现实世界,会带来怎样可怕的后果。如果我能够挡住它们,我却没有这么做...”他忍不住低下了头,“那如果这些怪物害人了,岂不是也有我的过错在里面?” 路明绯发出一声感叹,不是说你们这些聪明人都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吗?怎么就你小子这么无私? 想来也惭愧,自己前世就没有这种想法,当年他混吃等死,心想就算天塌了还有楚师兄和恺撒老大呢,用不着他在那里操心...结果每次龙王苏醒都是他亲自解决的,每次他都不情不愿地花掉1\/4的生命。 好吧,也不算不情不愿,至少给诺诺、楚师兄和绘梨衣卖命的时候,他都还是觉得值得的,只不过在交易完成后时时后怕而已。 “天塌了有你师姐顶着,还轮不到你拼命。”于是路明绯只能这么对他说。 男孩抬头看向路明绯,眼睛看起来亮晶晶的,“可是师姐,我也不希望你遇到危险,我也想要帮你分担,不给师姐拖后腿。” “你没有给我拖后腿。”路明绯说,心想这小子未免也太懂事了些,“我就是来救你的。” 当然,这是假话,她只是来看看奥丁突然来到bj,有什么打算,结果没想到好巧不巧遇到了李清洲这个被卷进来的倒霉蛋。 “可是我...”李清洲没有说完,他想说他也想参加战斗,不要让那些怪物的利爪撕破学姐娇嫩的肌肤,不要让她受到伤害,他知道自己做不到,他在学院里还有很多要学习。 以前那套死读书的学习方式,在卡塞尔学院大概率是不适用了,他必须学会战斗! 而路明绯的目光却已经被转移到了别处,她的手机qq上收到了楚子航充满愤怒和不满的信息。 “路明绯,你为什么没有在学校,是不是昂热校长安排的?” “你为什么不拒绝他呢?你的伤还没有好,你需要更多的休息,不应该逞强,哪怕你用言灵治好了自己,也需要一定时间来恢复。” “我听李清洲说你不但来到的bj,而且还和奥丁交过手了。其实你来bj的时候不应该瞒着我,至少让我知道你来了,如果有危险我们还可以一起面对。” “算了,当我没有说什么,我只是有点心急了,没有认真思考就按了回车键,可惜qq没有撤回的功能。” “非常抱歉,打扰你了,明绯你想必也收到了昂热校长的秘密指示,有重要的事情要做,是我打扰了。你无视上面的废话就行。” 楚子航就像一个患得患失,想要和男朋友发脾气却又半途后悔,发现说出去的狠话撤不回去后尴尬的小女生一样...路明绯忍不住摇摇头。 她发了一条新信息:“我不是故意的,话说你们那边现在进展怎么样,有没有找到龙王的巢穴?” 按照前世的时间顺序,应该等到她今天傍晚到达bj,就该开始进入车站对付龙王了。 没想到对方秒回:“我目前有了一些眉目,但是还不能确定真假。” 路明绯纠结,该不该告诉楚子航真相,毕竟他喜欢的女孩子可是龙王呢...要是再让他发现自己被欺骗,大概仍然会毫不犹豫一刀捅死小龙女吧? 在她犹豫着怎么解释这件事时,楚子航突然发来一条消息:“现在的麻烦在于,我把你让我跟踪的龙王跟丢了,她扔掉了自己的手机,我没法再定位。” 路明绯惊讶地瞪大眼睛。 什么我让他跟踪的?他已经发现真相了?什么时候的事儿? 第八十二章 行踪暴露(2)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路明绯发出一声哀嚎,“楚师兄已经发现夏弥是耶梦加得了?这和前世不一样啊!” 对此,不知何时代替了李清洲,正坐在路明绯身边的小魔鬼保持平静从容,“这很奇怪吗,既然姐姐的存在已经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怎么可以指望其他地方一成不变呢?你是听过那个词的,‘蝴蝶效应’。这一世发生的一切,和上一世完全不一样啊!” “可是...”路明绯试图解释,却觉得自己的逻辑混乱,理由生涩。 “可是我以为,楚师兄和夏弥小师妹,这一世能够圆圆满满的!”她有些委屈地说。 其实她的内心早就在尖叫呼喊过一万次,不能相信耶梦加得,她是个说谎的坏女人,她不是什么善茬,她在历史上杀过很多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反人类分子...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当她想起前世楚师兄对那个女孩偶尔露出的微笑,想起他后来的怅然时,总是觉得,爱情或许可以战胜龙类贪婪的本性。 “那我只能说,姐姐你想多了。不论前世如何,这一次重来,你的楚师兄和她可是没有半点感情——他早就注意到她不对劲了,还以为是你暗示他要稳住对方,不得已牺牲色相...”小魔鬼忍不住啧啧感叹,“要是你们两个早点说清楚,至于误会成这个样子吗?” “啥?”路明绯觉得自己要是有十个脑袋,一定是十脸懵逼,“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开始就发现了,他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记忆被混淆,然后通过各种试探,得到正确的猜测。不得不说,难怪姐姐你喜欢那个男孩子,他确实聪明,确实心细,是个能办事的手下。”小魔鬼懒洋洋地在作为上伸了个懒腰,说。 路明绯再次忍不住想起楚师兄在杀死耶梦加得后的怅然若失,用外套遮住女孩洁白的身体的样子。 “我说姐姐,你为什么总是想着前世呢?”小魔鬼的语气听起来很不耐烦,“前世我看耶梦加得也没对你怎么好,难不成就给你接了杯免费的咖啡,送了一顿零食,你就要这么用命保护她?这甚至不是这一世的耶梦加得!” “姐姐,你到底在想什么啊?不要总是在想你在上一条时间线做了什么,它只是个参考!这条时间线上该怎么做,要联系实际情况啊!”他听上去甚至有一份抓狂。 “道理懂的都懂...”路明绯的理智是赞同小魔鬼的观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希望自己能抓住那条被毁灭的时间线上剩下的东西。 前世他和小龙女有什么关系呢?其实没啥关系,他看人家姑娘长得漂亮,忍不住异想天开而已,而且仅仅是想,都没有付出哪怕半点实践。 毕竟他看得一清二楚,人家小龙女钟情的可是师兄,他这个丑八怪在旁边最多当个助攻! “姐姐啊姐姐,所以我说你糊涂呢~”小魔鬼忍不住感叹道,“你这个人啊,就是心太软了,忍不住和敌人共情——可是他们有共情过你吗?没有啊,非但没有共情,他们还想毁灭世界呢!” “姐姐你怎么就不往这个方向想呢,老是和那些扭曲的疯子共情,自己也会疯掉的啊!” 这让路明绯语塞,她就是这样一个没用的软蛋,不论前世今生。他前世打康斯坦丁犹豫,打诺顿犹豫,打芬里厄还是犹豫不决,只有在杀赫尔佐格和奥丁时是意志坚定的,但是谁也说不准,如果奥丁和她打到一半,突然说“我也有老婆孩子”时,自己是否会犹豫? 但是她来不及想太多了,因为小魔鬼把她的手机递了过去,路明绯这才发现楚子航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发来一条消息: “兰斯洛特和苏茜突然失联了,最后一次接到消息,兰斯洛特汇报自己被困在了地铁的幽灵列车里,然后信号快速中断。我需要去探查一下,也许和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有关。” 刚说耶梦加得,没想到楚师兄这么快就碰上了? 上一世知道北京地铁有问题,还是陈雯雯哭哭啼啼找上门说赵孟华不见了,疑似被困在地铁里! “姐姐,我劝你在上战场之前还是下定决心吧,犹犹豫豫最容易被人收割人头了!”小魔鬼在消失之前,淡淡地说,金色的眼睛里似乎藏不住恶意。 下一秒,时间再度开始正常流淌,而李清洲正在用清澈而愚蠢的目光看着他,对即将发生的腥风血雨毫不知情。 “师姐,怎么了?”他问。 路明绯故作镇定,“楚师兄发现尼伯龙根的痕迹了,估计这会儿已经进去,在短时间内bj可能有一场恶战,如果你害怕的话,可以在天津站下车,战斗的余波应该不会在那里造成巨大的破坏。” “可是我...”李清洲显然是拒绝的。 “你的言灵帮不上忙的,反而会添乱——你不能再bj引爆一枚超级炸弹,那会引发世界大战的。” “不,我是说,”李清洲转了转眼珠子,想出了一个不错的,让人无法拒绝的理由,“我是说,如果我再遇见奥丁了怎么办?上次如果不是师姐救我,我恐怕真的要完蛋!” 唔,好像也有道理哦! 就算李清洲是假弗雷,吃了他也不补身子,奥丁仍然可以把他做成自己的傀儡,他的血统毕竟不是盖的!如果他和自己分开,指不定奥丁又要对他下手,那时候可就没有她和诺顿救场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的qq上突然发来一条消息,是自从毕业之后就沉浸的仕兰中学班级群,赵孟华莫名其妙@了她,却一句话也没有说。 过了好半天,大概两分钟左右,赵孟华才发出一条消息,只有两个字:“救命!” 路明绯一阵无语,如果是普通人,突然被这么@一下,肯定吓得不轻,然后跳起来隔空对着赵孟华的祖先就是一顿输出m这是鬼故事吓唬人呢? 这不是愚人节也不是万圣节,倒是和中元节挺近的! “不是吧?这家伙又被困在地铁里了?不至于这么倒霉吧?”路明绯忍不住一阵吐槽。 如果没记错,这小子前世似乎被困在那里一个多星期,饿得皮包骨严重脱水差点没抢救过来...突然有点不是很想救他了。 如果不是师兄和兰斯洛特,还有苏茜已经进去了的话,也许可以再拖个三五天,让他意识到究竟是谁最关心他。 “谁被困在地铁里了?”李清洲好奇地问。 路明绯摆摆手,“别担心,和你没有关系。” 第八十三章 行踪暴露(3) 兰斯洛特一开始只是觉得北京地铁是个研究方向。 他们主要还是更加支持深入研究明清皇帝的皇陵,这是苏茜的思路,她觉得龙一直和皇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排除哪位皇帝的皇陵就是尼伯龙根的入口——只不过大部分的墓室根本不对外开放,他们也很难在文物局眼皮子底下搞事。 恺撒倾向于研究王恭厂大爆炸事件,他坚信这是一个龙王的超级言灵产生的效果,而爆炸的中心应该就是尼伯龙根的入口。 而相比之下,楚子航则没有从民俗和恐怖故事入手,选择检测bj的地动数据,试图找到震源,也就是大地与山之王的本尊所在之地。 “这个听上去不错哎,”兰斯洛特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推给苏茜,“你看看这个——当年bj市只有一号线和二号线两条地铁,每晚末班车收车后,还要空发一趟列车,全线运行一趟,为的是把那些被修地铁和运营惊扰的鬼魂们送回安息地休息,否则将不得安宁。” “你看看,这里还有关于在地铁线路里失踪的人的传说,据说如果不小心上了这辆空发的地铁,就会被鬼怪缠住,陷入永无止境的循环,坐在车里再也下不来,至今为止还无人能够逃离!” 苏茜对此持怀疑态度,“每个城市都有类似的都市怪谈,这个故事一点也不可靠,如果没人能够逃离所谓的幽灵列车,那么这个故事又是从何而来的呢?” 兰斯洛特挠挠头,“好像也是啊...” “但是毕竟那是大地与山之王,顾名思义他的尼伯龙根要么藏在地下,要么藏在山里。如果藏在山里的话,那就要从明清的皇陵入手;如果藏在地下,我想地铁站大概是一个不错的入手点,毕竟这里不是巴黎,没有那么多采石场和地下洞穴。”兰斯洛特又说。 “可是地铁站人来人往那么多,怎么可能藏得住一位龙王?” 这个时候,一旁沉默的楚子航突然开口了:“其实我支持兰斯洛特的说法。” 他随口说起自己暑假时期和路明绯一起闯入的奥丁的尼伯龙根,那里就是以现实中的高架桥作为模板和入口,创造了一整座倒影版本的滨海城市。之前他从来没有和同学详细提起这件事,主要是因为和大家关系都没那么深,而关系好的路明绯早就知道这一点。 但是现在,他有必要警告同学了,尼伯龙根极有可能是现实的翻版,而它们与现实重叠的部分就是入口所在! “所以,如果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是以北京地铁作为基石,那么半夜空运的地铁其实可能是穿梭在尼伯龙根与现实之间的列车?”兰斯洛特打了个寒噤,“那也难怪,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乘客确实算不上活人,尼伯龙根里的一切都是死的。” “那我们今晚去转转?”苏茜提议,“我是说,看看所谓的的‘幽灵列车’是否存在?如果不存在的话,我觉得还是按照我的思路,去明清的皇陵转转,指不定能发现什么。” “我留在这里,继续监测地动数据,我已经发现了一些异常。”楚子航坐在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前,几乎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他这条思路其实并不轻松,因为所谓的“地动数据”实在是太复杂了,能引起振动的因素很多,比如一直不停运行的地铁,比如正在打地基的工地...需要非常细致地把不重要的信息筛掉,这是一项细活儿。 “如果你们发现了什么,不要主动攻击,及时向我汇报,大地与山之王不是你们能对付的。”在离开前,楚子航千叮咛万嘱咐。 在他们离开后,楚子航才打开了路明绯给他发的消息。 说真的,他对这个女孩有点生气了——她竟然刚刚恢复,就一声不吭就回到了中国,显然是作为后手和大杀器。可是就算如此...就不能提前告知他一下吗?他现在和还算是有点能力了,在龙王面前或许很难获胜,但总归是一个助力,难道路明绯就没有意识到一个帮手的重要性吗? 那个蠢丫头,什么都想一个人扛着,这样以身犯险图什么?她明明从来都不是一个人啊,总是有人想要分担她的痛苦、恐惧和迷茫的! —————— 兰斯洛特和苏茜走的时候,没带多少武器。 没办法,自从最近有不少外国来的犯罪分子被制服,地铁的安保就变得严格了许多,以前只在天安门附近检查包裹,现在几乎每一站都要查。 所以枪支就别想了,这东西在这个国家搜出来就是枪毙,他们只好带了两把造型奇特的刀剑,以及他们的手机炸弹、充电宝炸弹和护照炸弹。 装备部在关键时刻还是可靠的,知道把他们的刀剑伪装成cosy用的道具,之前兰斯洛特还抱怨自己祖传的宝剑被包装得太花哨,现在已经果断真香。而苏茜则在腰间挂了好几把“小李飞刀”同款的七彩流苏飞刀,她的言灵是“剑御”,刚好可以控制这种大小的武器。 就是有点中二,不过问题不大。 “现在才晚上八点,距离最后一辆车还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呢。”苏茜看了看手表,说。 “其实我也不那么确定,”兰斯洛特解释,“我刚刚在手机上看到另一条消息,说是其实不用等到最后一趟车,一号线尽头本身就是有问题的。” “一号线地铁西边第一站是苹果园,但其实后面还有两站,一站是福寿岭站,还有一站是高井站,都是军用车站,据说能一直延伸到西山军事基地里!那是六七十年代的产物,现在早就废弃了,但是当年把整座山都挖空了,里面据说全是当年的老式飞机。” “怎么,你有联想到什么吗?”兰斯洛特露出得意的笑容,好像等着女孩夸耀自已一样。 苏茜柳眉微蹙,思索了片刻,然后豁然开朗:“你是说,你觉得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与现实中的一号线末端的废弃西山军事基地是对应的?这听上去很符合一位龙王啊!” 兰斯洛特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我的计划是,我们在苹果园下车,然后顺着铁轨走过去,如果运气好的话,也许真能进入龙王的尼伯龙根!” 在两人从“苹果园”下车的时候,苏茜突然皱紧眉头,指着一个方向,“刚才我是不是眼花了,好像看见我们那个新生女孩夏弥走过去了。” 兰斯洛特一看,那个方向根本没人,“有吗?” “呃...也许我刚才确实看走眼了?”苏茜认真一看,却再也没有看见似乎熟悉的身影。 可是明明,车站里也没有多少人啊,怎么可能就看花眼了呢?苏茜感觉疑惑,此时才霍然意识到,现在才晚上八点多,按说地铁站人不应该很少,刚刚下车的时候分明还挺多... 一转眼人呢? 第八十四章 幽灵列车(1) 耶梦加得很不愉快。 她在二郎神手里吃了瘪...哪怕不承认自己连一个外强中干的混血种都打不过,她也确确实实吃瘪了,还被困在一个炼金空间里差点出不来,不得不说他们确实掌握了对抗自己的秘诀,害得自己哪里都不顺利。 该死的,竟然有人叫来这么多猎人堆到她家门口,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啊! 所以她非常机智地先发制人,将好几个试图寻找她的巢穴的猎人拉入尼伯龙根,让他们在幽灵列车里转上个几天几夜,然后一下车就发现,呕吼,全都是吸血的镰鼬! “必须加快行动了啊...不能再优柔寡断。成王之路必然要付出代价,不论是谁都会如此..”她咬咬牙,这样对自己说。 “而且害怕什么,你不是早就留下茧了吗?你不是已经不怕死了吗?为什么还要在犹豫?”她试图给自己鼓劲,可是越说心里就越虚。 可是她也清楚,自己很难做到真的对芬里厄下手,这也是为什么她已经回到bj将近一个星期,竟然没有一次去见自己的兄弟的原因——因为下一次见面,就命中注定是你死我活了啊! “父亲,您真残忍,为什么我们命中注定,想要变强变完整,就要杀害陪伴自己上万年的兄弟呢?”她苦笑一声,亮晶晶的眼睛里终究没有挤出一滴眼泪。 苹果园站已经到了,她该下车了。 —————— “我觉得现在的状况可能不太对劲...”兰斯洛特皱紧眉头,手按在家传宝剑的剑柄上,整个人身体紧绷。 “不用你说。”苏茜同样面色阴沉,并且已经掏出了那十几把明晃晃的“小李飞刀”,整整齐齐挂在腰间,方便随时取用。 他们跟随疑似“夏弥”的女孩消失的方向走过去,头顶的灯光一闪一灭,晃得人眼睛疼,周围的人不知何时都消失不见,周围的广告牌也都已经被扯掉,只剩下空的广告位,还有他们两个人,说话都能听到回音。 苏茜抬头看向路标,不由得皱眉,她虽然不是北京人,可是总感觉这路标不像是北京地铁的风格。 她身边的兰斯洛特低头去捡地上的报纸碎屑,地上全都是这种泛黄的、已经快要解体的报纸,好像从来都没有人打扫过。 这低头一看不要紧,他顿时皱紧眉头:“1972年的!” 两人猛然意识到,刚才一路上空白的广告位,因为荧光粉剥落而黯淡无光、不断闪烁的汞灯管,还有锈迹斑斑的扶手,油漆剥落的路标牌...随着他们一路走过去,现代的痕迹被逐步抹掉,他们从2010年的1号线,进入了1972年的1号线! 听到兰斯洛特有些惊恐的声音,苏茜也愣住了,双手抓住两把小小的飞刀,这是她几乎全部的依仗,“那看来我们确实在尼伯龙根里,在死者的国度,时间据说是不流淌的。” “我们怎么办?”兰斯洛特问。 他有点痛恨自己的没用,按说和心爱的女孩在一起,应该是他更加有主见一些才对,可是该死的,他也慌张得不行,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尼伯龙根啊! 在楚子航对于尼伯龙根的描述中,这里是龙王的老巢,大概率充斥着大量战斗力极强死侍或尸守,多到至少能组建一支军队。可看他们的样子,像是能单挑一支非人军队的吗?他们连一把左轮手枪都没有! 也就是楚子航和路明绯那样的bug级混血种能逃出来! “手机还有信号吗?”苏茜同样很慌张,双手按住飞刀面色苍白,“我们还能联系上外界吗?” 兰斯洛特掏出手机,地下信号并不好,现在只剩下一格信号了。 “应该还能!”他像是看到救星一样,不由得有些激动——他们还没有和外界失联,就还有可能有人带着足够先进的武器过来,和他们并肩战斗! “那给龙德施泰特教授,还有楚子航发消息吧,看看能不能发出去。”苏茜总是那样冷静,哪怕再慌张也有主意,“然后我们试试能不能找到出口,如果还有信号,就说明这里是尼伯龙根与现实的边界,也许我们能出去。” 于是他们转身回头,试图原路返回,一边兰斯洛特正在疯狂码字,向带队的曼斯教授汇报情况,讲述他们从苹果园下车试图顺着轨道进入隐藏的站点,但是似乎进入了尼伯龙根。 “感觉不太对啊...”走到眼看见检票口,就要成功出站时,码字到一半的兰斯洛特突然拦住了继续向前走的苏茜,“现在手机没有信号了,我们根本不是在往外走,而是距离出口越来越远!” 可是明明出口就在眼前,难道这个检票闸机是一个陷阱? “我也发现了...”苏茜指着不远处的检票闸机说,“这是进入的检票口,而不是出站的!” 也就是说,他们确实走得更加深了,从尼伯龙根的边缘走向中心地区,极有可能一旦进入检票口,就将真正进入龙王的国度,万劫不复。 两人面面相觑,虽然强撑着勇敢,但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看看能不能跑出去...”兰斯洛特有些心虚地提议,“不要顺着路标牌走,专门走‘禁止通行’,也许反而能够出去!” “没有更好的方法了。”苏茜赞同了这个主意。 “禁止通行。” “禁止通行。” “禁止通行。” 他们跑上向下滚动的电梯,专门走禁止通行的通道,兰斯洛特在逆行电梯时狼狈地摔了一跤,然后就被顺着传送带往下拖拽,就像地狱里伸出的手,将他拖入深渊一般。 他顾不上疼痛,手脚并用地逆行向上爬,这对于混血种来说确实不是难事,扶梯的速度不如他们攀爬的速度,就是上去的时候实在费力,眼看着距离顶端不远,可是就是上不去。 “咳咳!”他的双脚一脱离扶梯,就打了个趔趄,还是先他一步爬上来的苏茜扶住了他。 “我没事...”他勉强地笑了笑。 可是他一抬头,脸上勉强的笑容骤然僵硬。 他们仍然在那个入口检票处,他们逆行跑上跑下,穿过好几条地下通道,结果竟然又回到了远点,命运像是给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极其恶劣的玩笑! 而此时,地面微微颤动,应该是地铁正在进站。 可是在这个尼伯龙根地铁站里,列车又通向什么地方呢?两人的眼中充满惶恐。 兰斯洛特提议:“要不,我们下去看看吧?毕竟来都来了,我们好歹也是...” 卡塞尔学院的新星,a级的种子选手,总不能还没有遇上敌人,就因恐惧而丧失战斗力吧? “好!”苏茜用简短的话语回答了同意。 第八十五章 幽灵列车(2) 兰斯洛特和苏茜穿过闸机,进入了月台。 和正常车站内巨大的广告箱不同,这里的月台上贴着沾满不明污渍,有些发黄的瓷砖,上面还是六七十年代的宣传画,浓浓的乡土风格扑面而来。 进站的地铁刚刚停稳,生锈的轴承发出刺耳的咔咔声,门打开一半就卡住了,向来龙王估计也没有心思修。 这辆列车并不是大家熟悉的流线型,而是六七十年代一号线刚刚建成时的铁皮列车,残破不堪的外壳上,掉色的红色油漆写的“1号线”仍然可以分辨。 两个年轻人向车厢内望去,里面黑乎乎的,兰斯洛特一手拔刀一手拿起那个可能会爆炸的手电筒,惨白的光束照进空荡荡的车厢。 里面没有死侍,真是不幸中之万幸。 “现在怎么办?我们进去吗?”兰斯洛特问。 他们都很清楚,这辆列车多半是前去觐见大地与山之王的王座的列车,他们两个上去,就是为这位刚刚苏醒的君王送补品的! 但是他们心中同样也有一种想法:来都来了,走也走不掉,不如干脆赌一把,要死也要死在战斗中! “先上车吧,至少车上是没有怪物的,其他地方说不定。”苏茜分析。 这一点兰斯洛特是没有想过的。但是想来也确实如此,尼伯龙根通常是人类世界的某种扭曲的倒影,既然是倒影那么也要遵循一定的规则。比如在这辆幽灵列车行驶的过程中,就算隧道里有怪物,大概也不会让列车强行停止——而列车只要不停止,那么空荡荡的车厢里面的他们,大概率就是安全的。 怕就怕有“人”中途上车,那可就是被人瓮中捉鳖了! 那辆车就静静地停在站台前,耐心地等待两个年轻人做决定,然后在他们刚刚踏入车厢的一刹那,门关闭了。 —————— 楚子航心如乱麻。 今天他们的小队分头行动,苏茜和兰斯洛特准备去探查一下那个关于北京地铁的怪谈,然后就失联了。 当然,也不算完全失联,在过去的相当长一段时间内,他们都每隔两分多钟给他发来一条简短的消息。 “北京地铁怪谈” “一号线,苹果园” “尽头,隐藏车站” “幽灵列车疑似” “尼伯龙根” “被困住了,循环” “经过现实车站” “有信号” “镰鼬,很多” 楚子航已经大致理解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他们试图探查北京地铁一号线的隐藏车站时,不小心上了幽灵列车,进入了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但他们到目前为止,应该还没有见到龙王,而是被困在幽灵列车里,不断经过现实中的车站。” “这趟幽灵列车只是经过,不停车,极有可能现实中的人也看不见他们。不过在短暂经过站点时,确实是有信号的,所以能够趁着这个短暂的时间发送消息,和外界联系。” “尼伯龙根里有很多镰鼬,猜测应该是在地铁的隧道,而不是车厢里。”他心想。 这也能完美的解释,为什么他探测的地震波检测不到可能的,疑似大地与山之王的信号源——因为他下意识地排除了地铁列车经过时的噪声,而尼伯龙根却恰好藏在地铁站里! 他把这些消息全部发给了路明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女孩应该有破局的办法。 没想到路明绯这边竟然秒回了,“我知道了,我的一个同学刚刚给我发来奇怪的消息,和你这里一样语无伦次,每一句都非常短,什么地铁、幽灵列车之类的。” “你知道那个赵孟华吧?我怀疑他是不是也不小心进入尼伯龙根了?这家伙也太点儿背了吧?” 然后,路明绯将聊天截图发了出来,除去赵孟华短小的、语无伦次的发言,还有好多人充满担忧地@了他,陈雯雯和柳淼淼两个女人轮番询问发生了什么,可是赵孟华都没有理会她们,而是一上来就@了路明绯。 一想到路明绯要去救那个pua了她三年的,同时和多个女孩交往的渣男,一股无名火和扭曲的占有欲突然爬上了他的心头,他心中甚至产生了一个邪恶的想法,想让赵孟华早点变成龙王的排泄物。 然后他很快把这些堪称邪恶的思想抛到脑后。 秘党的宗旨是杀死龙类,拯救被这些邪恶生物压迫和伤害的人类,哪怕赵孟华以前确实对路明绯不好,那也是私人恩怨,他在进入卡塞尔学院的时候就已经在神圣的《亚伯拉罕血统契》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救人是他的职责与使命。 “咱们现在怎么办?直接进地铁站,看看能不能好运进去?”路明绯发来的消息打断了他心中的纠结。 楚子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肩膀上那个世界树的烙印,那是他第一次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时留下的痕迹,每一次靠近尼伯龙根时,这个烙印都会开始发烫。 也许他也能凭借这个烙印,锁定尼伯龙根的位置,甚至被直接邀请进入? 他倒是不担心路明绯能不能进,毕竟奥丁的尼伯龙根,她都杀了进进出出几个来回了。而且她还能摇来龙王诺顿,以那家伙的炼金术水平,别说打开尼伯龙根的大门了,就是自己造一个恐怕都不在话下。 他从笔记本电脑前站起来,将地上“七宗罪”的箱子扛到了肩膀上,屠龙不能没有好刀,而他的“村雨”早就毁了,路明绯随手给他的那把苗刀也已经毁了。 “我们在苹果园地铁站见面。”他对路明绯发出这样一条消息,这里是兰斯洛特和苏茜失踪的地方,大概率也是那个尼伯龙根与现实沟通的位置之一。 至于恺撒那边...在五分钟之前,这家伙似乎刚刚买下一栋百货大楼——他查了一下位置,发现恰好是当年王恭厂大爆炸的那个神机营火药库所在的地方。 难不成这家伙发现了什么,准备动手向下挖还是怎么? 楚子航相信他绝不只是在和女朋友购物,他大概率也是收集了不少信息的,只不过现在“幽灵列车”显然是更加容易进入尼伯龙根的方式,比他买下大厦掘地三尺可靠多了。 他想了想后,觉得恺撒毕竟也算是个顶级战斗力,不能让他缺席这场战斗,所以决定给他发了这条消息。 “前往苹果园地铁站,兰斯洛特和苏茜疑似从那里进入了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 第八十六章 幽灵列车(3) “真没想到,这个地铁都市怪谈竟然是她搞出来的,我还以为她会把尼伯龙根藏在清朝皇帝的陵寝里——毕竟那是她没出息的孝子贤孙。”诺顿听说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竟然建造在北京地铁下面时,不由得有些惊讶。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一点,那就是她可能已经至少苏醒了四十多年,一直隐藏在人群中——想要把尼伯龙根建造成现实世界的倒影可不容易,尼伯龙根必须和现实世界的造物一同被建造,彼此紧密相连,密不可分。” “看来当年挖地铁线的时候,她就已经参与其中了。” “什么?”路明绯惊讶地问,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这种可能,真正的耶梦加得其实在过去相当长的时间内都是清醒的——而且和失忆了八十多年的诺顿不同,她似乎很清楚自己是谁,还能重新建造自己的尼伯龙根。 在她默默注视着楚子航师兄之前,她又在默默注视着谁呢? 四十多年,冷眼看芸芸众生,却无法融入其中,她该多么孤单? “是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奥丁建造尼伯龙根的时间,和你们城市建造那条6号高架桥的时间应该是一致的,也就是大约10年前。”诺顿显然和她的想法并不能做到同频共振,自顾自地说下去。 “然后这些年你所在的滨海小城一直在扩张,而奥丁的尼伯龙根也在近乎同步扩张,我几乎可以断言,规划这座城市的工程师,还有建造城市的工程队里,必然有奥丁的人,只有这样,他才能无孔不入的渗透进现实世界!” 诺顿这一席话将路明绯从对耶梦加得莫名其妙的共情中拉了出来,她很惊讶。 卧槽,奥丁竟然渗透得这么深吗?我以为那座该死的滨海城市只是恰好建造在了奥丁的尼伯龙根上,结果你告诉我建造城市的人和奥丁是一伙儿的? 他莫名想到了他们那里着名的地头蛇“黑太子集团”,似乎投资了不少房地产...而且好像还和楚师兄的老爹有不小的渊源。 哦对了,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恺撒老大请他去aspasia餐厅和陈雯雯约会,还把那家集团公子的订婚仪式搅黄了... 那家的老总是真的有钱,有钱得流油,而且好像已经拿到新加坡还是马来西亚的国籍,钱已经卷到国外... 不会真的是奥丁的走狗吧?那些暗面君王似乎对于攫取人类世界的财富,相当有一套!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青色的雾气已经弥漫视野,原本五彩光线的广告屏消失不见,明亮的led灯被闪烁的荧光汞灯取代,一阵冷风吹来,吹动地上泛黄易碎的报纸残片。 “呦呵,看来主人对我们发出邀请了,”诺顿冷笑一声,“不过也是,都是兄弟姐妹,怎么能让人在外面没头脑地转悠呢?” 他们走下雾气弥漫的楼梯,那辆破旧的红漆1号线列车已经等候他们了。 —————— “什么?”已经晚上十一点半,地铁都已经快要关门,恺撒公子也准备和美女回家了,没想到这时候楚子航竟然发来一条消息,让他去苹果园地铁站! “怎么啦?”诺诺好奇地探头探脑,“我们哪位专员遇到危险了吗?” 此时,两人都拎着大包小包,恺撒心不在焉地将那些给同学们买的纪念品扔进后座,“比这更加糟糕,兰斯洛特和苏茜极有可能已经进入尼伯龙根了,他们准备不足,迫切需要支援。” 诺诺一听,顿时急眼了,苏茜可是她最好的姐妹,她已经随时将大包小包扔进后座,撸起袖子就要开干的架势,“还等什么啊,快点去啊!” 恺撒前一秒还在思量着,如果现在赶到最近的地铁站,能不能赶上末班车,听到诺诺在他耳边一声怒吼,顿时醒悟过来,心说怕什么没有末班车,没有车他们就顺着铁轨走过去! 楚子航和路明绯这个时候怕不是都已经到了尼伯龙根门口了,他怎么能输给他们? —————— 楚子航在大约9:40左右,进入东方广场的地下一层商场,这里直通地铁王府井站,是距离他们最近的地铁站。 此时商场的人已经开始稀少起来,毕竟打烊的时间似乎是晚上十点,而他背着沉重的、不起眼的黑色匣子,匆匆地走进去,就好像他真的只是一个因为赶地铁而闯入的普通倒霉蛋。 可是到了地铁站,他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因为当他购买车票刷卡进入闸机之后,才发现原本还算热闹的地铁站似乎安静了许多,上方商场最后的人声鼎沸也消失不见,整个原本应该挤满了要回家的倒霉加班工人的地铁站里,竟然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他下意识将手按在自己肩胛上的“胎记”上,手指下是异常的灼热感。 他甚至没有注意自己是怎么被拉进来的,就稀里糊涂进入了尼伯龙根,现实和倒影世界之间,竟然没有丝毫“过渡”。 也许是刚刚的闸机入口,那不也算是一个抽象的“门”吗? 很好,没有浪费多少时间就进来了,不必一路做到苹果园车站,也正合他意。 他掏出手机,这里应该还算是尼伯龙根的边界,就像他在奥丁的尼伯龙根边界车载电台能收到信号一样,在这里是他在上车前和路明绯沟通的最后机会。 不知道路明绯现在到了什么地方...他没来由地想到那个女孩,最近他总是在想那个女孩,特别是到了现在这个关头,他要去闯一个龙王的圣座,极有可能命丧黄泉,可是他脑子里没有多少恐惧,却总是不可控制地去想那个女孩。 他甚至不知道,是希望路明绯和他一同出现在尼伯龙根,并肩作战,还是希望她跑得远远的。 最终,他也想不出来该说些什么,他不是那种会助兴的人,没法说出一些慷慨激昂的鼓励话语,平时狮心会的聚会要祝酒词,那也要苏茜帮他写好,他自己或许想得出,但是懒得想。 “路明绯,我已经进去了。”他发出这条消息,将手机收了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滴水落在了他的鼻尖上,某种熟悉的、不祥的气息充斥着楚子航的感官,让他恍然间觉得自己似乎又开车上了那座高架桥。 可是他明明在耶梦加得的尼伯龙根里,而不是奥丁的,这是怎么回事? 他没有细想其中的关节,毕竟他只是个混血种,龙王的事儿他可能永远也想不通,所以他凭借直觉,从背后的黑箱中拔出了名为“懒惰”的唐刀,它的长度和他曾经用过的“村雨”最接近,使用起来也更加顺手。 他感受到地面微微振动,知道列车进展了,他的敌人估计也在等待他。 敌人是什么,斩断就可以了! 第八十七章 幽灵列车(4) “雨水”打在楚子航身上时,泛起一片片白雾,在“暴血”开启之后,他感觉自己的血管中有火焰在燃烧,一同被点燃的,还有熊熊的斗志。 而正如他所猜测的那样,和相对幸运的兰斯洛特、苏茜,还有直接被邀请进入的路明绯、诺顿不同,他比较倒霉,竟然能在大地与山之王的尼伯龙根里,遇到奥丁这个老冤家。 毕竟,不论是赵孟华给路明绯发的求救信息,还是苏茜、兰斯洛特断断续续的报告中,都没有提到过这个该死的地方是漏水的——那么渗入的雨水,是否表明奥丁已经侵蚀了另一位龙王的尼伯龙根? 这是tm怎么办到的?难道奥丁真的那么厉害,竟然一个就比两个龙王双生子还强大吗? 还是只是单纯风元素权柄比较诡谲,适合钻空子? 他有点后悔自己当时没有趁着康斯坦丁还在的时候,多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当然,那时候他也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想,也提不出与这有关的问题。 那辆陈旧的红色列车停了下来,满满一列车都是人,他们站在绝对的黑暗中,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弹,每个人都抓着横杆,就像一群赶早班的上班族。 只不过他们,或者说它们,都在死死地地盯着站台上的楚子航,无数双令人毛骨悚然地黄金瞳闪烁着光泽,照亮黑暗的列车车厢,勾勒出他们面部覆盖着的,带有玄奥花纹的银色面具。 奥丁的死侍,竟然又出现了! “我早就猜到,你们不会轻易放过我。”他提着刀,平静地走上列车,像是没事人一样站在所有怪物中间,一双赤金色的黄金瞳璀璨炫目,比所有怪物的还要明亮。 那些怪物甚至没有发出呼吸声,金色的眼睛随着他的动作纷纷移动,将目光投向这个冷酷而强大的少年。 “正好,我也不打算放过你们。我猜你们也只是被奥丁抓走的倒霉蛋,就当我是来给予你们自由的吧。” 他周围的球形领域凭空出现,透明的领域表面闪现着不稳定的暗红色光弧。几乎同一刻,那些默不作声的“乘客”突然动了起来,如海潮吞没焦尸一般,从四面八方压向楚子航。 楚子航只是抬了抬眼皮,下一刻领域碎裂,炽热的光焰四射,就像是一颗凝固汽油弹爆炸的效果,滚烫的热浪席卷整个火车,爆炸的冲击波让玻璃尽数碎裂,凡是靠近楚子航的黑影都在一瞬间被焚烧殆尽,只剩下古铜色的骨骼。 那些怪物的爪牙,甚至没有触碰到他一根头发。 前后车厢都有黑影扑了出来,整辆列车已经成了空壳,无数飞鸟一样的东西从破碎的的窗户外飞进来,在车厢中漫天飞舞,哪怕以楚子航的眼力,也只能看清模糊的影子。 那是风中的精灵,名为“镰鼬”,也被称为“九头虫”,“鬼车鸟”。 那些怪物试图咬在楚子航的身上,但是没有效果,因为它们在靠近的一瞬间就被高温熔化了,连同那些扑上来的死侍一起。 滚烫的火焰攀上“懒惰”的刀身,这不愧为青铜与火之王打算用来对抗他的兄弟的神器,刀身一瞬间红热起来,炼金纹路迸发出耀眼的金光,火焰一下子将这柄唐刀的刀身生生拉长到4英尺,几乎不逊色于那把斩马刀。 某种无形的威压从中释放出来,隐约带着声声龙吟。 他双手挥舞“懒惰”,红亮的刀刃把一具具死侍的躯体斩开,有机的身体在一接触到那致命的火焰的瞬间,就被熊熊烈火吞没,由里而外熊熊燃烧起来。 如今他的血统已经堪称超越s级的存在,有路明绯给予的冥想法后,他对于自身的掌控达到了惊人的程度,甚至不害怕因为过度“暴血”而变成死侍。 只要奥丁不来,光靠这么一群小鬼,还伤不到他! 不过唯一的麻烦在于,如果他一路都在清怪,等抵达大地与山之王的王座时,真的还有力量面对两位龙王吗? 突然间,他听到了尖啸的风声,这是他从来没有听见过的。 但他知道,这种声音理论上只有在龙卷风的中心才能听到,空气在极高速度下变得像固体一样坚硬,“一块”可移动的空气可以轻易打碎人体的骨骼。 他虽然没有在龙卷风中心待过,但是他知道谁有可能制造出这样的龙卷风。 当然是龙王级的“风王之瞳”! 一个人影被飓风托起,凌空飞来,所到之处敌人在半空中被撕裂,古铜色的骨骼粉碎飞落如雨。然后紧接着,那个人不由分说地将他从背后锁住,依靠他全力爆发的“君焰”,极高的温度和极烈的火焰在强风作用下形成一道夸张的火焰龙卷。 飓风的中央一道摇曳的火蛇扭动着升空,数千度的高温在凝聚,而后火蛇破碎,钻入飓风的缝隙中。这场火焰龙卷席卷整个隧道,把一切可燃的东西都化为灰烬。 下一秒,楚子航被一道巨大的力量生生压倒在地上,几秒钟后被前方隧道反弹回来的冲击波经过他们的头顶,楚子航感觉自己的肺叶一阵撕裂刺痛。 一切归于沉寂,楚子航的衣衫早就在刚才的战斗中破碎,露出下面苍白的腹肌,而那个叫夏弥的女孩,或者说是那个披着女孩的人皮的龙王,锋利的指甲正在他的腹肌上划过,一双耀眼瑰丽的黄金瞳颇为玩味地看着他,带着森冷的笑意 此时她已经不再是那个他熟悉的女同学,她的身体依然纤细玲珑,可是锋利的铁青色鳞片却从皮肤下刺出,将学院风的衬衫撕扯破碎,她仍然美丽,但却致命地危险。 “你知道吗?我特别讨厌有人半路截胡我的猎物,尤其是奥丁那个扫兴的家伙。”她嘴角含着某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抓住了楚子航的手腕。 她用力的方式很独特,就像金庸武侠小说的高手那样,明明没怎么用力,却让楚子航的手指再也使不上劲,握不住那柄专门用来对付大地与山之王的“懒惰”。 “看在你把‘七宗罪’这样的宝物送到我跟前的份儿上,我就不计较你用美色吸引我注意的事儿了。我向来很大方的,你可以永远留在我身边,做我的男宠,这可是无上的殊荣。”她锋利的指甲挑起楚子航的下巴,笑着说。 楚子航别过头去,没有看这位美艳而危险的龙女。 艹,他忍不住在心中大骂,虽然他作为一个文明的乖宝宝,哪怕在心里也没有骂过人,但他此时真想骂一声艹! 他竟然被一位龙王骚扰了,还要被抓去当男宠? “色欲”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你的吧? 第八十八章 幽灵列车(5) 载着苏茜和兰斯洛特的列车在经过无数疑似现实中的车站后,最终吱吱呀呀地停在了月台上。 月台极其古老,水泥地面,边角贴着绿色的瓷砖,白灰刷的墙壁剥落得很厉害,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触目惊心的几个大字,“福寿岭站”,旁边还有日期,1977年。果然如他们所料,这辆幽灵列车兜兜转转,将他们送进了西山的隐藏车站,或者说隐藏车站的倒影。 月台上只有一盏白炽灯亮着,上面结满蛛网。而在白炽灯下,坐着一个披着暗褐色麻布的人形,当那个人形抬起头时,苏茜和兰斯洛特不由得将手放在了各自的武器上。 那是一只镰鼬女王,九个头正在左右扭摆,九根颈椎弯曲着,就像九条蛇的脊骨。 “总算是来人了,德州扑克至少需要两个人,我在这里等了好久了...”一个声音从旁边的阴暗处传来。 两人这才注意到一旁的角落里蜷缩着一个年轻人,大概率是个大学生,打扮得倒是精致体面,不过在这里也弄得有些脏兮兮,头发凌乱看着很狼狈很憔悴。 “德州扑克?”兰斯洛特愣了一下,家传的宝剑已经拔出一半,此时却愣住了。 “是啊,不管是谁,据说必须扑克牌赢了荷官才能离开...可是我在这里都等了几个小时了,牌局都没有开始...”那个可怜兮兮的倒霉蛋委委屈屈地说,“我饿了,我想回家...” “赢了荷官?”苏茜将目光看向那个镰鼬女王,难道那就是荷官? 如果我们打架赢了,算不算合格?苏茜的小脑瓜里忍不住开始盘算。 就是不知道这个龙王是怎么回事,竟然还让误入尼伯龙根的人玩牌,谁知道赢了的人是能离开,还是直接被送到龙王的王座了? 兰斯洛特的目光看向她,显然两个人都在想同样的事情,毕竟卡塞尔学院教他们怎么屠龙,可没有教过他们怎么赌博! “嗐,你们还在这里磨磨蹭蹭干什么,牌局要开始了!”那个被抓进来的倒霉年轻人带着哭腔问。 两人对视一眼,下一秒,利刃出鞘,滚烫的火焰铺天盖地倾泻在镰鼬女王身上! —————— 楚子航真心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的。 他不如路明绯,当他试图反抗想要将他强行带走的龙王时,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一个“君焰”贴脸,让巨大的冲击波迫使龙王拉开距离,然后趁机抱着装有另外六柄利刃的“七宗罪”剑匣后退。 他这一次,选择了最长最沉重的斩马刀“暴怒”,双手握住刀柄,警惕地看向对面的龙王。 被“君焰”震退的龙王与他拉开距离,手中用来对付她的“懒惰”挽了一个漂亮的剑花。 “你的真名。”楚子航嗓音嘶哑地说。 其实这没什么必要,楚子航心不在焉地想,反正他已经知道对方是龙王了,既然是龙王打就可以了,管什么名字? 最多不过是在他的英雄事迹上记上一笔,或者更糟糕,在英灵殿的纪念碑上记上一笔,“这个英勇的年轻人,死在了龙王xxx手下。” “耶梦加得。”夏弥看着眼前倔强的,用一双充满敌意的黄金瞳看着她的少年,“‘中庭之蛇’,耶梦加得。” “那大地与山之王,我是说王座上的另外一位,是芬里厄,还是海拉?”楚子航用非常学术的语气问,哪怕他不是历史系的。 “是芬里厄,死神海拉还没生下来呢,不过很快了,今天就是她的降生之日,我想你将有幸见证。”夏弥笑着转动刀柄,缓步向前走来,将楚子航逼得步步后退。 “就像火焰巨人‘苏尔特尔’那样?”楚子航冷不丁问。 夏弥,或者说耶梦加得发出一声“啧”,“康斯坦丁那个小废物说得有点多啊,这你都知道了?真是个丢人的家伙,也配当龙王?”她的语气中充满不屑。 “他告诉了我很多。”楚子航没有否认,语气极为平静,好像已经不在乎生死,“所以今晚,你要吞噬你的兄长。” “是的,他不过是一个被权柄诅咒的可怜虫,活着的每一刻都是折磨,死了对他而言反而是一种仁慈,一种解脱。”提到自己的兄弟,耶梦加得的语气让人分不出是怜悯还是厌恶,亦或者是不忍。 “王座的权柄被一分为二,一方生来就是另一方的食物。等到我吃了他,我们的血统融合,海拉就会诞生。海拉不会是耶梦加得,也不是芬里厄,而是我们两个之和,但比我们加起来还要强大。她能打开世界上所有死人之国的大门,那将是神话时代的归来。” 耶梦加得在诉说时,给人一种诡异的惊悚感,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在说她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人。 “呵,和你这样的蝼蚁有什么可说的,我还要赶路呢。我是今晚的盛会的女主人,迟到可不是礼貌的行为。” 突然,夏弥发出一声嗤笑,紧接着下一秒,身形骤然模糊,冲到楚子航身前,“懒惰”直指楚子航咽喉! 楚子航并没有慌张,而是从容躲避利刃的锋芒,然后后退拉开距离,只有这样他手里这把五英尺的大刀才能最好的发挥战斗力。 “叮!”金属的轰鸣声响彻狭窄的地铁隧道。 楚子航感觉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用上,那全力的斩击似乎是打在棉花上了,在撞击的一瞬间,一向沉默的“懒惰”表面突然浮现某种炼金花纹,似乎所有的动能都被吸走了。 他稍作思考就意识到自己拿错了武器。 本来,真正能吸收大地与山之王的力量的只有“色欲”和“懒惰”两把,可是一个照面耶梦加得就夺走了其中更大的“懒惰”,那把一英尺的“色欲”根本不可能是“懒惰”的对手。 所以为了弥补这个缺陷,他选择了最大的屠龙宝刀“暴怒”,可是真正用起来才发现,“暴怒”过于坚硬,对上“懒惰”被克制得很厉害! 这下可是有麻烦了啊! “叮!叮!叮!”在楚子航战略性后退的时候,他的敌人看出了他的困境,毫不留情地提到连斩,逼得他不得不狼狈后退。 这不是技术性的问题,而是耶梦加得实在是力气太大了! 那把“懒惰”到了耶梦加得手里,更是如虎添翼,被吸收的动能竟然还会被释放出来,震得他的虎口鲜血如注,双臂近乎失去知觉。 如果不是在“暴血”的强化之下,他的双臂此时可能已经粉碎性骨折了。 他艰难地挥舞着武器,尽管锋利的斩马刀和刀刃上的烈焰也在耶梦加得的肩膀上和腰侧留下了一些痕迹,可是他自己的伤却更加严重。 “锵!”最后一次两把利刃对撞,楚子航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气,耶梦加得的暗劲震碎了他的掌骨,让他再也无法握住“暴怒”,五英尺长的利刃落在铁轨上,发出金铁之音,他的双臂无力下垂。 这次真的是骨折了...如果维持“暴血”的话,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或许能恢复到可以拿起武器... 下一秒,他就被耶梦加得重重地一记过肩摔摔在了地上,肺叶里的空气差点被全部砸出来,连带着胸口一阵剧痛,每一口空气都带着浓郁的血腥。 肋骨断了至少三根,恐怕还有一根扎进了肺叶...他尽可能冷静地评估。 “敬酒不吃吃罚酒,你本来可以老老实实和我回去的,可是非要和我打架,怪谁呢?”耶梦加得勾着他的下巴,然后一脚踩在他的左腿上,他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咔嚓”声。 他感受着传来的刺痛,心想这下可好,他的腿也断了,估计是开放性骨折。 这恢复起来至少需要两个星期,如果能做简单的固定的话或许...还能战斗吗?眼前可是龙王... 好吧,他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和龙王战斗了,他就算没有受伤也很难战胜龙王,哪怕他再不愿意承认。 楚子航有些无奈地想,怪不得路明绯会输给她,原来龙王,哪怕是人类形态,也如此强大。 第八十九章 山王圣座 “跑!”兰斯洛特发出一声嘶吼,在焚天的烈焰之下,无数隐匿在空中的邪灵发出可怕的尖啸,古铜色的骨头碎片和粉尘纷纷下坠。 就在刚才,他挥舞家传的宝剑,裹挟着烈焰,冒死进攻作为荷官的镰鼬女王。他很了解这种生物,雌性的女王是最危险的,它身体庞大,能够控制整个镰鼬群,但那些雄性的小型镰鼬也同样危险。 “这是...”一旁看傻了的赵孟华还没来得及发问,就被旁边的女孩抓住了手臂,三人顺着铁路就开始狂奔,不管背后的熊熊烈火。 “我们是不是在普通人眼前用言灵了?”兰斯洛特这才后知后觉。 另一边苏茜操控着那几把飞刀来回飞舞,切割着空中隐藏的镰鼬,一小块暗金色的骨头砸在赵孟华的头顶上,化为暗金色的粉尘。 “管这些?到时候啊呸...”苏茜吐出嘴里的半截翼骨,没好气地说,“让后勤和心理医生想办法去吧!保命再说!” 听到苏茜的肯定,兰斯洛特也放松下来,一边挥舞家传宝剑,一边释放火焰尽可能环绕三人,杀死镰鼬。他找机会回过头,确定没有死侍或者什么别的东西追上来,唯一的危险只有洞穴中的镰鼬。 “只有”? 这东西也很要命好不好! 兰斯洛特的火焰不可能一直维持,苏茜的飞刀也不一定能挡住所有的镰鼬,而傻了吧唧的普通人赵孟华,则没有丝毫防护措施,不知何时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阿玛尼衬衫已经碎成一缕一缕,血珠从伤口中缓缓渗出。 镰鼬的利爪锋利且薄,它们隐匿在风中,划开路人的肌肤,吸食他们的血液,往往人们还没有什么感觉,就已经伤痕累累,很快就被吸干。 “要是楚子航在就好了...”兰斯洛特将燃烧着火焰的宝剑斩向眼前的空间,隐匿在风中的生物一碰上火焰,就发出尖锐刺耳的哀嚎。 毕竟,“君焰”可是“炽”的上位言灵,是能够制造大规模爆炸的,而根据兰斯洛特对楚子航的了解,这位大佬可是把“君焰”都玩出花了,而且根本不知道疲惫,不像他,现在就开始感觉有点费力了。 而尼伯龙根里的镰鼬群却似乎无穷无尽。 “楚子航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苏茜回答,但是她没有说下一句话,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楚子航?”刚才还蔫蔫地,被两位超能力战士吓得瑟瑟发抖的赵孟华突然要素察觉,“噌”地抬起头,“那个仕兰中学的楚子航?” 他心中十万个大艹,怎么楚子航这家伙无处不在啊,难不成他也是个超能力战士?他感觉自己的脑子宕机了。 本来愿意跟着喷火小哥和万磁王妹子跑路,最大的原因不过是看着他俩的衬衫上都有那个熟悉的“卡塞尔学院”校徽,想到自己当初被拒,又想到楚子航和路明绯在这所学院,觉得还算半个熟人,才跟着的! 谁知道这帮家伙竟然都是法师? 兰斯洛特没有回答他,而是掏出自己的手机,按住三秒电源键。 这不是关机,而是引爆炸弹模式,是他身边包括保温杯、护照、充电宝、手电筒、u盘、打火机、mp3等物品在内的十几枚炸弹之一。 “那是...”赵孟华非常诧异,这个中文很好的外国佬为什么突然把自己的手机丢了? 但是下一秒,他就被一男一女架在中间,兰斯洛特用破音的中文大喊了一嗓子:“跑啊!” 手机在半空中爆炸,爆发出炽烈的闪光,兰斯洛特和苏茜虽然已经跑出去很远,可是依旧双腿发软,电流在他们的肌肉之间来回乱窜。 相比之下,倒霉的赵孟华可没有他们的好体质,电流使他全身痉挛,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了两个人的肩膀上。 那是一枚静电炸弹,范围比他们想象中要大一些。装备部就是这么不靠谱的东西,他们只顾着改装炸弹,增强威力,可是完全没有想到需要向使用者提醒,安全范围到底是多少,如何有效避免被误伤。 “一群神经病...”兰斯洛特在自己喉咙里骂了一句,刚才他差点直接跪了。 好消息,这枚炸弹的破坏力毋庸置疑,身后的镰鼬全都死干净了,暗金色的粉末在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 坏消息,前面还有不知道多少镰鼬,现在正向他们飞过来,不排除还有更多的镰鼬女王。 “我们的炸弹还够用吗?”兰斯洛特甚至有一种想要把软趴趴地靠在他身上的赵孟华直接丢掉,带着他的最终结果极有可能是谁也跑不出去。 “我的手机得留着,保持通信畅通。”苏茜的飞刀直接将三只镰鼬一通钉死,金色的骸骨一刹那粉碎。 “要不咱们把他丢了吧?”兰斯洛特低声说,他知道这不符合贵族精神,因此格外心虚,声音也小,但是没办法,他也想活命啊! 苏茜一边切着镰鼬,一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露出心动的眼神。 赵孟华发出一声尖叫,他想起这两人不是卡塞尔学院的吗?对了,有路明绯,还有楚子航,也不知道他俩的人脉... “别啊,我是楚子航的中学同学,我还认识路明绯!我们是朋友!”他就差跪着哀嚎两位少侠救命了。 这果然让两个打算把他丢掉的人犹豫了,最终兰斯洛特将他的手臂环绕在脖子上,换了个更加舒适的动作,将他扶了起来,似乎是不打算丢掉他了。 “看在是楚和路的朋友...”虽然不知道这人说得是真是假,但是既然说出这两个最令卡塞尔学院每一个学生震惊的名号,就说明其中的分量。 毕竟,如果没记错的话,路明绯和楚子航,在中学就是同学了呢,可谓青梅竹马。 他在昏暗的灯光中看见前方镰鼬围绕着一个巨大的倒挂身影旋转飞舞,知道又是一只镰鼬女王。 他考虑了一下身边那样东西可以直接舍弃,然后摸出了自己的保温杯,按下顶端的一个按钮后,眼看着旁边的指示灯发出红光,用尽全力向前方扔了出去。 混血种力量惊人,一扔就是二十几米,直接都快贴到远处镰鼬女王的脸上了——没办法,你不知道装备部的火力究竟几何。 “轰!”又是一声毫无意外的爆炸,炽烈的高温扑面而来,耀眼炽白的火光让他的眼睛几乎无法承受。 苏茜及时将两个大男人按在了地上,才避免了冲击波的伤害,无数镰鼬在半空中被点燃,发出尖锐的哀嚎,然后纷纷化作燃烧的灰烬落地。 该死的,装备部竟然没有告诉我们,那是一枚白磷燃烧弹,还好扔的远! 没用的赵孟华已经吓晕了。 第九十章 山王圣座(2) 这样的煎熬不知道过了多久,每隔一段距离镰鼬的数量就会暴增,因为那里有一个镰鼬女王的巢穴,这时候他们就会将身上的炸弹扔出去一枚,就这样走过了大概几站地的距离,感觉遥远得离谱,只遇到了一个废弃的、灯光闪烁黯淡无光的车站。 车站的编号是0号,这表明他们极有可能仍然在尼伯龙根之内。 但是所幸,出于某种原因,废弃的车站里是没有镰鼬的,这是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于是他们两个拉着吓得半死不活的赵孟华,艰难地爬上了月台。 “嗨,你带了绷带吗?”兰斯洛特摸着自己脖子上一道长长的血痕,满手都是血,问。 “在这里。”虽然苏茜身上也满是血痕,但是相比之下,兰斯洛特确实更加狼狈一点,他一路上都扛着赵孟华,哪怕言灵是“炽”也难免力有不逮。 就在两个幸运的倒霉蛋包扎伤口的时候,一辆破旧的红色列车缓缓驶入车站,大门打开时,露出一道熟悉的,仿佛笼罩在圣光中,救世主一般的身影。 “苏茜学姐,兰斯洛特学长,你们怎么在这里?”路明绯惊讶地问。 而且怎么还有一个死狗一样的赵孟华? 而这时候,浑浑噩噩的赵孟华突然暴起,以惊人的力气跳起来,一下子就跪倒在路明绯的面前,抱着路明绯的小腿,“明绯,明绯救我啊,好歹你以前爱过我啊,不要把我丢在这里!” 苏茜和兰斯洛特一脸震惊吃瓜的表情,没想到这个被吓得跟狗一样的玩意儿,竟然是路明绯女神的前男友? 中学时代的路明绯眼睛是瞎了吗?在有楚子航珠玉在前的情况下,她这么优秀的女孩,怎么看得上这种人?路明绯女神竟然还有这样的黑历史? 路明绯一脸嫌弃,心说自己怎么遇见这么个晦气玩意儿,莫挨老子啊啊啊!!! “哎哎哎,起开起开,你这是要让我,还有柳淼淼情何以堪啊!”路明绯费了好大劲,才把这个哭着哀求不要丢掉他的家伙从腿上弄下来。 在尼伯龙根这种恐怖诡异的地方,这位曾经的仕兰一哥风度全失,衣衫褴褛精神在崩溃的边缘,莫名有点像一块牛皮糖一样烦人。 “我已经和柳淼淼分手了,她嫌我和陈雯雯藕断丝连!”赵孟华泣涕涟涟,神经质似的嘟嘟囔囔,“但是你知道,我心中依然想着你,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孩...” 路明绯觉得想要直接yue,脚踩三条船啊小老弟你很厉害啊,自己的原身到底是怎么看上这种渣男的啊? “你们没有遇见楚子航?”路明绯决定不再搭理赵孟华,顺口问两个看上去同样狼狈,但状态并没有特别糟糕的同学。 奇怪,按理说现在楚子航应该已经到了才对,他没过多久之前才给她发了消息,说自己已经进入尼伯龙根了,可是她这一路上都没有遇见他,从内部跑出来的两个人也没有看见。 “没有。”兰斯洛特用酒精擦了一下脸上的伤口,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你们两个先带着这个...”路明绯想要说‘玩意儿’,但想了想还是出于礼貌,“带这位赵同学离开,在列车里你们是相对安全的,它能带你走出尼伯龙根。你们已经做得很好,接下来交给我和楚师兄就行了。” 其实路明绯对没有小魔鬼的something for nothing加持,独面对龙王信心不是那么大。但是既然“七宗罪”在楚子航手里,而前世这七把利刃非常克制芬里厄,而现在诺顿就跟在自己身后,真的谈不拢打起来,有他在应该不会有问题。 —————— 在某个豪华酒店里,两个女人正在一边喝着饮料,一边看显示屏。 没人搞得清楚那些摄像头是怎么被安装进去的,负责安装的酒德麻衣和柳元君明明并没有进入尼伯龙根,这些摄像头是被安装在现实世界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它们现在就是在收集来自尼伯龙根内部的信息,而且稳定地传输到了她们的电脑上。 “总感觉咱们的小公主要翻车啊,”看着屏幕上被血虐的楚子航被龙女扛在肩膀上,像一袋子土豆一样毫无生气,而龙女则似乎高兴地动作一蹦一跳,好像这是什么令人惊喜的战利品,苏恩曦一边嚼着薯片一边问,“你说长腿,她是要吃还是要用?” “我觉得是用来要挟路明绯?”酒德麻衣伸直自己那双傲人的长腿,“等到开打的时候,她可能会突然把我们的楚贵妃...” “等等,你说的‘用’是怎么个用法?”突然意识到自己的队友可能在开黄腔,酒德麻衣差点跳了起来。 苏恩曦伸出自己的右手中指,左手虚握拳头,做出一个极为下流且暗示性极强的动作,“就是那种用法啊,你懂的。” 她说着,还不怀好意地挤了挤眼睛,“咱们的楚贵妃节操难保了,不过也许明绯小公主就好这一口呢?就我观察她这些天的反应,指不定人家龙王累了,她还屁颠屁颠地去帮人家推屁股!” “只可惜我们如花似玉的楚贵妃啊,嘤嘤嘤...怕是要宁死不从呢!” 酒德麻衣翻了个白眼,心中暗骂自己的同伴真是满脑子废料,成天都在想些什么黄色垃圾,果真是腐女小说看多了。 “所以,为什么是楚贵妃?”酒德麻衣问出一句听起来很傻的话。 苏恩曦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你看,你不觉得我们现在正在为明绯公主经营后宫吗?我是大内总管,你是宫廷侍卫,隔壁小柳是太医,明绯的小翅膀们都是后宫。” “楚子航是最受宠的贵妃,恺撒公子地位不如楚子航,勉强算个妃,咱们给源公子也封个妃,理查德·布莱克胜在能干,能得个嫔位,那个新晋的李清洲也还算是潜力股,勉强能当个贵人...诺顿估摸着只能算个答应,他惹了咱们老板,没被送去浣衣局就不错了,肯定不能升职。” 她一扭头,就看见另一个屏幕上被人架着跑路的赵孟华,露出一丝鄙夷,“至于这家伙,算是个失宠打入冷宫的官女子吧!” 真是《甄嬛传》看多了,酒德麻衣感觉整个人都充满了无语。 “那皇后是谁?”出于好奇,酒德麻衣问。 她觉得自己或许是中了降智诅咒,思维竟然不受控制地被身旁的沙雕同伴带跑偏。沙雕就是这样一种生物,他们把你的智商拉到和他们同档次,然后用丰富的经验击败你。 苏恩曦幽幽地说:“咱老板说了,‘本宫不死,尔等皆是妾’!” 酒德麻衣生无可恋地瘫坐在沙发上,虽然在她的心目中,老板就是唯一的太阳,可是这种沙雕话,确实像是那个反复无常的男人有可能说出来的。 她真的已经完全被沙雕包围了。 第九十一章 山王圣座(3) “刺激,真tm刺激!”苏恩曦兴奋地举着酒杯,面色因为兴奋而变得通红,“这是免费能看的吗?这是免费能看的吗?太刺激了!” 而一旁的酒德麻衣则尴尬地捂脸,一边深呼吸,平复因为看到刺激画面而翻涌的气血。 其实作为一个忍者,她不应该反应这么剧烈,她应当心如止水毫不见怪。可是身边有一个沙雕队友,让她的耐受能力大打折扣——或者说事件的刺激程度大大提升。她更愿意责怪苏恩曦这个智障。 现在屏幕上显示的是耶梦加得将半死不活的楚子航拖到一个简易的祭坛上,脱光了他的衣服。当这个可怜的男孩试图保住自己仅剩的内裤和尊严时,高傲的女王毫不留情地折断了他的手臂。 她抚摸着楚子航的肌肤,每一寸都不放过,好像在欣赏什么艺术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迟迟不进行下一步。不知道是吊着小伙子的胃口,还是在等待什么。 按照剧本,此时她应该已经开始和芬里厄融合了才对,但是显然耶梦加得并没有她自己认为的那样有决心,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男色吸引,不干正事。 “我就知道,她一定是在等咱们的明绯公主,她要当面ntr!刺激啊刺激,我想想都心潮澎湃!这年头在中国内地,根本看不到这么刺激的东西,爽啊!” 一旁的苏恩曦还在发癫,而酒德麻衣已经整个人都麻了。 她只是心说,这位大地与山之王当真是不长记性啊,上一次翻车就是因为沉迷美色,被人不知不觉在酒里下了毒药然后刺杀,这一次大概率又要以相同的方式翻车,只不过刺客不是美女而是美男。 也许这位龙王的人生信条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 路明绯顺着铁路往里走,等走到她熟悉的那个山洞里时,就看见极度刺激的画面。 “卧槽!”旁边的诺顿惊呼一声,然后连忙捂住了路明绯的眼睛,站在了她面前,“这种时候了你还在...”他看着自己曾经名义上的妹妹,忍不住爆粗口,“干这种事情?” “不愧是你,当年被我们赶出中原那么多次,都没有长记性啊!”他辛辣地讥讽道。 路明绯被捂住眼睛,内心激动万分,她到来的时候,小龙女已经脱光了楚师兄的衣服,准备霸王硬上弓了——这是不付费就能看的剧情?这一世小龙女变得这么主动了吗? 好吧,楚师兄这种人,不主动不可能攻略得了啊,想要征服他只能用强的。 她甚至有点想赶紧坐车回去,不当这个第三者。 等等,她在想什么啊?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去救楚师兄吗?她说着,将诺顿遮住她眼睛的手打掉,四处张望,尽量不去看赤身裸体的楚子航。 她注意到,七宗罪被耶梦加得收缴了,就堆在一个不远的角落里,此时她的脑子里已经开始计算,自己几步路能冲过去,然后将这七把宝剑夺过来。 不过楚子航显然不觉得路明绯是那个第三者,他看见路明绯和诺顿出现,心中涌上一抹喜色,干涩的嗓子里发出一声哀嚎,心说总算有人来救我了,我不至于非要被龙王夺取贞洁。 其实他并非毫无准备,因为耶梦加得只是粗暴地撕碎了他的帽衫和裤子,没有脱去他的战术长靴,也没有搜查他插在靴子里的折刀。 而这把折刀是昂热校长随身携带了几十年的武器,上面布满炼金花纹,而那些暗红色的花纹对于龙类来说,是最致命的毒素。只要能近距离将刀送进龙王的心脏,不说杀死她,肯定能重伤她吧? 他动了动自己地右手,五指松开再攥紧,虽然仍然有些痛,但是应该能足够快速地拔刀。 暴怒的龙王无疑会留下他的性命,但后来的路明绯压力将会小很多...他知道,最佳的动手时机,就是龙王沉迷男女之欢,放松警惕的时候。 只是旁边还有一个那么大的龙王芬里厄,不知道路明绯那边有没有多余的杀手锏。 如果芬里厄真的发动“湿婆业舞”,能指望诺顿出手拦住他吗? “怎么,诺顿,你这个没用的废物怎么来了?是想要加入还是想要坏了我的好事?”耶梦加得粗暴地亲吻着楚子航,锋利的牙齿轻轻划过他干涸的嘴唇,然后抬起头来,冷笑着问。 “如果你指的是加入你的小派对,那就算了。你知道我不喜欢3p,我没你那么淫乱,我还是相信禁欲的生活对我们这样的长生种有好处的。”诺顿露出嫌弃的目光,连忙摆手拒绝。 “现在你不应该已经开始吞噬掉你的兄弟了吗,怎么还不动手?”他挑了挑眉毛,看向一旁被卡在山体中的芬里厄,后者对他发出来一声不满的嘶吼,然后一双金色的眼睛看向耶梦加得。 “姐姐?”他的语气带有一丝疑惑,但声如洪钟,在狭小的空间中回荡。 耶梦加得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陡然跳起来,手终于离开楚子航的肌肤,无视了芬里厄的目光,“这么说,你一定已经成功吞掉康斯坦丁,成为完整的苏尔特尔咯?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教训我?”她辛辣地讽刺。 这一下子触及了诺顿的逆鳞,灼热的气息和无形的威压陡然从他的身体中扩散开,熔金般耀眼的黄金瞳陡然点亮,让身旁的路明绯都不由得心头一凉。 她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诺顿怎么好像变强了?还是他之前一直都在她面前收着,没有用出过全力? “我早就对王座没有兴趣了——你知道我向来不是那个醉心权势的,所以也没有必要对我的兄弟动手。但是如果没记错的话,你好像一直野心勃勃,不过哪怕到了现在,也没有走出第一步。”诺顿此时应该已经愤怒得快要失去理智,但依然保持了足够的冷静,甚至还能阴阳怪气。 “呵,野心?如果你非要说是野心也好,我不过是想活着而已!”耶梦加得似乎完全不在乎背后的楚子航和在场的路明绯,在她的眼睛里,这个山洞里只有三个值得她关注的生物。 她自己,芬里厄和诺顿,其他都是垃圾。 “这么多年,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任由奥丁那个外来者杀死了我们的姐妹做大。再这样下去,怕不是他就要骑在我们的脖子上拉屎,一个个狩猎落单的我们,然后登上黑王的王座。” “怎么,难道你愿意看着那么一个阴沟地底爬出来的虫豸,登上父亲曾经的王座吗?”她理直气壮地呵斥着诺顿,“亏别人说你是最像父王的,我看你就是一个没用的懦夫!” “这王座奥丁可以去谋求,为什么我不可以?我才是父王的血脉,我比他更加高贵,比他更适合坐在那个位置上——我会继承父王的遗志,重振我们的种族的!”耶梦加得露出一丝疯狂的笑容。 路明绯知道她在嘴硬,上一世她哭得可伤心了也没舍得吃掉自己的兄弟,今晚她也不可能动手,这帮龙王都是这种拧巴的家伙。 “今晚海拉就会降生,我保证,诺顿,我保证——而你,将会是她的第一个祭品,你无法战胜我们兄妹两个,甚至你的七宗罪...”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蹿了出去,直奔墙角的“七宗罪”。 耶梦加得眼看着那个名叫路明绯的虫豸以惊人的速度奔向“七宗罪”,心中惊呼不妙,她知道这套炼金武器的厉害,如果回到它的铸造者手里,今天的胜负可就不能保证了。 她正要去阻拦时,忽然背后一痛,紧接着灼烧灵魂的毒素开始在她的血管中疯狂蔓延。 楚子航趁着他们说话的机会动手了,将昂热校长的折刀送进了耶梦加得毫无防备的后心。 第九十二章 山王圣座(4) 耶梦加得惊骇地回头,刚刚那个还在她身下无助哀求的男孩,此时竟然将一把折刀送进了她的心脏。 而那不是一般的折刀,刀刃上涂抹着致命的毒素,她残破的心脏正在将毒素送往全身——她刚刚还志得意满说要成为海拉,下一秒便已经时日无多。 楚子航用冰冷的金色眼瞳看着她,全身鳞片一张一合,带血的骨刺从他的身体里伸出来,原本被她折断的十几块骨头一一复位,在龙血的冲刷下迅速愈合,变得更加坚固,他在刚刚被耶梦加得扛回来又反复骚扰的时间内一点一点激活自己的血脉,现在他身上所有的伤都已经愈合了八成,继续战斗不是问题。 她早就听说秘党有一门“爆血”的强化血统的秘诀,可是却向来嗤之以鼻,因为她知道,真正的“封神之路”早就断绝了,只有长老会的部分成员,以及奥丁本人有可能保留,但是这些人都绝不会外传。 这样一来,不管秘党的家伙怎么折腾自己的血统,最后也就是把自己折腾成死侍而已! 可是她显然低估了这个叫楚子航的年轻人! “你...”她有很多想要问的问题,不过这显然不重要,因为她已经快要死了。 该死的...他们是怎么得到这样一件致命武器的?在陷入黑暗之前,耶梦加得忍不住咒骂。 在她的记忆力,哪怕是龙族的贵族,想要专门炼制一件能如此轻而易举值一位龙王于死地的武器也不容易,她印象中威力如此强大的武器只有一件,那就是天空与风之王弗雷手中的“胜利之剑”雷瓦汀,那是堪比昆古尼尔的神器! “我真的很讨厌别人未经允许触碰我的身体!”楚子航拔出那把带血的折刀,在拔出来的一瞬间,耶梦加得滚烫的龙血在心脏最后一次挤压之下,溅了他一脸也恍若未觉,他一直保持着那种冷漠的神情。 所幸他的衣衫虽然已经彻底破碎,但身上的鳞片挡住了赤裸部位,因此勉强还能算作体面。他就这样走到了路明绯面前,示意她将“七宗罪”分给他两把,没有多说别的。 路明绯抱着怀里的盛放七宗罪的黑色匣子,震惊得目瞪口呆,本来她还算计着,也许楚师兄和小龙女这是要成了,他们可以趁机商量商量,咱们能不能别打,既然敌人都是奥丁,为什么不能联手抵抗“诸神黄昏”,然后你们这对小情人或许还有he的机会,想必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楚师兄不介意当龙骑士。 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楚师兄竟然就这么轻易地动手了,没有上一世的含情脉脉,没有犹豫也没有痛苦,只是这么平淡地就将小龙女捅死了,眼睛里没有一点爱意。 果然反派死于话多,她有点干涩地想。 “咳咳,我说姐姐,你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啊!”一旁的小魔鬼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穿着和前世几乎一样的黑色西装,还抱着一束白玫瑰,就是这眼神看着一点哀伤和肃穆都没有,倒不像是来哀悼的,而是来等吃席蹭饭的。 “我就是...”路明绯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是个什么情绪,因为从冷静和理性的角度来考量,耶梦加得可谓至死也不悔改的那种死硬派,楚师兄就算真的爱她,也不太可能用爱感化她,相反还有可能被她拉下水,就像她前世许诺的那样,要把他变成死侍带在身边永远在一起。 按理说,她和耶梦加得这一世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还在地底打了一架,她可一点都没有留手,现在看见她被干掉,自己也应该高兴才对! 可是她现在心里却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慌,她至今仍然记得,前世哪怕师兄和小龙女以命相搏的时候,都没有忘记问他们之前经历过的是不是真的,他们有没有见过彼此,为什么要观察我,那个叫夏弥的女孩究竟是否存咋...那是一段美好的、纯粹的爱情,只可惜命中注定不能有始有终,最终只剩下无尽的遗憾。 她穿越回来,本身就是为了抹去那些遗憾,可是万万没想到,竟然直接把他们美好的感情也一同抹去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出错的?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难道仅仅是因为楚师兄没有和夏弥去过六旗游乐园,少了那段过山车惊魂,因此没有产生情愫吗? “姐姐,你应该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原来那个,有很多东西从根本上就被改变了,而你从另一个时间线带回来的记忆则改变了更多的东西。”小魔鬼给他平静分析,同时将花瓣洒在赤裸的女孩身上,为她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 “你看啊,你既然选择救了康斯坦丁,那楚子航作为他的看管者,身上沾了耶梦加得的气息肯定会被他注意到,以他的性格必然会对看管者产生依赖,然后告诉对方另一位龙王的存在。”路鸣泽给她逐条分析,语气慢条斯理。 “而你,姐姐,你为了拯救你喜欢的绘梨衣,让我提前对白王和赫尔佐格动了手——你应该能猜到,奥丁和这家伙应该是多少有些联系的,他们阴间的无限替身应该很能说明问题——从而惊动了奥丁,将你和楚子航困在了尼伯龙根里,导致没有坐上和另一条时间线相同的航班,你的楚师兄自然也就没有机会和夏弥去游乐园玩上一天,体验体验过山车惊魂。” 路鸣泽就这样一条一条地数,越说让路明绯的面色变得越难看,她明明每一件事都是出于好意,没想到却会这样... “姐姐,这个结果难道你不满意吗?”小魔鬼金色的竖瞳看着她,似乎隐藏着某种愤怒和不解,“姐姐,你不能总是用上一条时间线上的一切来衡量这个世界,那个世界已经死掉了,你为什么不能把它抛到脑后呢?你就不能...” “我知道!”路明绯也突兀地说,她当然知道对于这条时间线,如果不带偏见的话,耶梦加得死掉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她刚刚可是要霸王硬上弓,强抢民男,还要和芬里厄融合形成海拉,毁灭世界,和前世那个别扭的、把自己绕进感情深坑里的女孩完全不是同一个! “可是...可是我就是放不下啊!”路明绯感觉有点想哭。 正如小魔鬼所说的那样,她所熟悉的那个时间线已经死了,所有人都不存在了,她的记忆是仅剩的残余。 可是她想,那条时间线上的人也曾经存在啊,那个在水下把潜水服换给自己,临死也要把自己送进潜水钟的师姐,愿意帮他打爆车轴抢婚,讲义气拼死也要将他送出尼伯龙根的师兄,还有把整个蕾丝少女舞蹈团都送给自己,定自己为学生会会长的凯撒老大,还有到死都在等着sakura来就她的绘梨衣,都是真真实实曾经存在过的啊! 她总是无法抗拒地,将上一条时间线的那些人和这一条时间线上的人等同,从他们身上找到曾经的熟悉感和温暖。 他们确实和上一条时间线对应的人极为相似,相似到路明绯误以为没有区别,可是却忘记了,他们是不一样的。而路明绯虽然早就意识到不同,却走不出来,她没法重新认识每一个人,只能把曾经记忆中的他们强行套在这些全新的熟人身上,让他们曾经的冒险仍然作数。 小魔鬼果然是最了解路明妃的,他没有再试图说教,而是露出一个有些凄然地苦笑,“果然,姐姐,你还是和从前一样执拗,这么多年一点都没有改变啊。” 小魔鬼消失了,他刚才撒得满地都是的白色花瓣也消失了。 第九十三章 山王圣座(5) “靠,小子你行啊,本来我还想告诉她别想p吃,咱老爹马上就要回来了,这王座她根本没机会...”诺顿正在和楚子航说话,他的声音充斥着路明绯的感官,让她一时半会儿没有适应现实和幻觉的无缝切换。 诺顿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楚子航遮挡赤裸的身体,中途忍不住给了楚子航一个竖起的大拇指,只可惜“想屁吃”那句后面的内容被一声充满愤怒的龙吟打断了。 路明绯眼睁睁看着芬里厄长长的、如黑蟒一般的舌头缠绕在耶梦加得素白的身体上,然后将她卷金龙嘴里,交错的利齿闸门般猛然合拢——没想到他们竟然又犯了和上一世同样的错误,而这一次他甚至没有受伤,一只都在好奇地看着。 本来路明绯还想提醒别让后面那头龙吃掉耶梦加得完成进化的,结果却被小魔鬼刚才那一下子打岔了。 当然,前世这头蠢龙只是将妹妹含在嘴里,根本没有真正吃掉...但这一世谁说得准呢? “不好,龙骨!”楚子航震惊地瞪大眼睛。 他原本只是要取来那把“懒惰”,然后和路明绯一同对付另外一头龙王,兴许诺顿还愿意搭把手帮忙。至于捡战利品这种事,他完全没有想过。而且在经历耶梦加得对他的一通折腾之后,他短时间可不想碰她的身体了。 之前耶梦加得就告诉过他,不论是他们兄妹哪个吞掉另一个都是一样的,本质上没有任何差别,海拉都会诞生,不是他们当中任何一个,而是两位龙王完完全全的合二为一,彼此再不分离。 他们杀死了耶梦加得,可是正如她预言的那样,今夜海拉仍然会诞生。他们没来得及带走的那具与人类女孩类似的身体里,还封藏着象征大地与山之王一半权柄的“龙骨十字”! 龙王仰头展翼,龙吟声高旷、狂暴和凄厉。整个空间剧震,成千上万的骨鸟从天空里落下,惊恐地翻飞,碰撞,化为碎片。它们根本经不起一位龙王愤怒龙吟的冲击。 之前被完全镶嵌在山体里的下半身的枯骨迅速生长出肌肉,那个庞然大物从岩石中爬出来,每一步都带来剧烈的震颤,让人几乎站不稳步伐,碎石不断地从头顶的岩壁上往下掉,让人不由得担心自己会不会被埋在下面。 一个可怕的领域逐渐展开,被领域吞没的骨鸟都化为灿烂的金色火焰,在短暂的画像后化为光雨洒落。巨大的空间里满是骨鸟们惊恐地嘶鸣,就像一千万个恶鬼在地狱中号叫。芬里厄的双翼鼓动着狂风,他那重达数十吨的身躯缓缓浮空,这样的庞然大物竟然真的能飞起来,完全不符合任何物理学和生物学的常识! 一只镰鼬女王哀叫着向他们飞来,但它没能逃脱迅速扩张的领域,化为一团闪着电光的火,撞在旁边的岩壁上,碎裂成一蓬闪亮的火星,留下焦黑的痕迹。镰鼬们汇聚成群,钻入隧道逃逸,就像是几千万鲭鱼组成的鱼群灌入小小的珊瑚礁洞穴。可是隧道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多镰鼬齐飞,于是骨翼相撞,有些镰鼬在岩壁上撞得粉碎。 看见镰鼬在逃离,楚子航攥紧手中的“懒惰”,上前一步,试图将路明绯保护在身后。他知道大的要来了,却还看不明白龙王究竟要实施展什么言灵。 他的理性告诉他,这没有什么必要,真的打起来恐怕也是路明绯保护他,可是出于某种习惯,他还是这样做了。他从小就被教育要当一个男子汉,他理应保护喜欢的女孩,他不可能站在女孩的后面。 更何况,路明绯上次面对耶梦加得的时候,就差点死掉了,她虽然强大,但恐怕并没有足够的力量对抗一位完全体的龙王释放的致命杀招。 在场的只有诺顿可能有办法...只是不知道这位龙王究竟出于什么目的站在路明绯这一边,而就算他出手了,让诺顿拿走了大地与山之王的骸骨,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 最坏的情况下,诺顿也有可能反目,到时候他们可能要同时面对两位龙王... 他刚要说点什么,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抓住了手臂,拉了回去。楚子航条件反射式地回身,“懒惰”直刺对方的喉咙,却被两根手指死死地夹住。这本来就是诺顿用来对付其他兄弟的武器,他这样聪明的人,怎么可能会让自己死在自己锻造的武器之下? “这不是你的战斗。”诺顿硬拽着他后退两步,眼中瑰丽的黄金色熊熊燃烧,双手化为利爪,半开的领口露出下面铁灰色和暗红色的鳞片,他的嗓音中似乎闪过一丝崇拜和恐惧,“这也不是我的战斗,我们最好离战场远一点,这是忠告。” 说着,他用铁钳一般的手夺过了楚子航手中的武器,插回黑色的剑匣中,随意地丢在路明绯的脚下。 “我们这么能...”楚子航还想挣扎,可是之前被耶梦加得折断的手使不上太多力道,轻而易举就被一位龙王缴械。 此时,他们都站在了路明绯的后面,诺顿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可是...”楚子航看着施展言灵的芬里厄,刚才他还不知道那是什么言灵,现在他似乎已经能猜到了。 他们面前,巨龙鼓动双翼,旋转腾舞,燃烧的煤渣随着他的飞腾旋转着升空,舞蹈极美,宏达庄严。龙以巨大的身体展示着各种精妙的动作,就像是古印度壁画的舞者。 “竟然是湿婆业舞,可真够拼的。”看着眼前的死亡之舞,诺顿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在婆罗门神话中,世界由三位神明,梵天司创造,毗湿奴司维持,湿婆司毁灭。当他舞蹈起来的时候,世界到达一个轮回的终点,梵天重新醒来,毗湿奴也微笑着认可,只有人类悲痛哭泣。古印度诗人说湿婆大神曾在“死丘”莫恒·达罗跳起这种舞蹈,于是毁灭的诚实。但他们不敢提及这位神明的名字,只是在《摩诃婆罗多》中写了那场末日般的灾难。 在那首诗里,描述了这灾难的场景。空中响起轰鸣,接着是一道闪电。南边的天空一股火柱冲天而起,太阳耀眼的火光把天割成两半...房屋、街道及一切生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天火烧毁了...这是一枚弹丸,却拥有整个宇宙的威力,一股炽热的烟雾与火焰,明亮如一千颗太阳,缓缓升起,光彩夺目...可怕的灼热使动物倒闭,河水飞腾,鱼类全部被烫死;死亡者焚烧得如同焚焦的树干...毛发和指甲脱落,盘旋的鸟儿在空中被灼死,食物受染中毒... 现代人认为这描述的是一场核爆,但是公元前四世纪并没有核弹,只有龙王的灭世言灵能达到这种效果。 这就是这个可怕言灵的由来。 “这里很危险,我们必须打断...”楚子航向来很冷静,他再慌张都能保持冷静,他现在非常清楚,不能让这个致命的言灵继续下去,否则这座数百年的王都,连同生活在这里的上千万人,都将会在这灭世之舞种毁灭! 诺顿终究不是人类,他大概率一点都没有为上千万人的生命担忧过,只是平静地摇摇头,看向狂怒的芬里厄,露出不知是愧疚还是怜悯,“这不是我们能插手的,神圣的审判即将降临,我们只需要见证即可。” 神圣的审判?什么审判?有谁来执行,又是谁受刑?楚子航不由得一脸茫然,他下意识将目光头像眼前的路明绯,看着那个女孩的背影。 她提着黑色的剑匣,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能量乱流带来的电光,就这么平静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去,紊乱的能量在她的面前如摩西分海一般,为她让开一条道路,那漫天火雨甚至没有触碰到她一根头发。 第九十四章 山王圣座(6) 凯撒现在正在赶往苹果园车站的路上,这是末班车了,没有多少人,都是夜班加到很晚的社畜,但是这半个小时对于他来时也过于漫长了。 他急匆匆赶过来,除了卡塞尔学院随身给他们定制的几个奇形怪状的炸弹,以及自己最爱的“狄克推多”,其他什么都没有带。沙漠之鹰过不了安检,在bj也不好搞子弹——如果超自然管理局足够配合的话这些都不是问题,但是问题就在于他们根本不配合,根本不打算把屠龙的机会给秘党的人。 好吧,这也可以理解,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没人知道中国混血种实力几何,但显然不弱,这样未知的劲敌不能轻易对上,况且指不定人家真的能独立解决麻烦呢? 所幸,他的家族还是有些门路的,他一个电话给帕西打过去,让他想办法搞枪支和弹药,他要去屠龙。 他本来不想依靠家族的,毕竟显然他的家族背景不太干净,已经在开始被秘党内部审查了,自己也因为“加图索家族大太子”的身份而被昂热一派冷落。他现在在学院里可以说是表面光鲜,实则势单力薄,如果不想办法尽可能聚拢可以使用的资源就上屠龙战场,怕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他错过了围杀青铜与火之王的任务,决不能再缺席这次,只有杀死一位真正的初代种,才能向秘党证明他和他的家族是不一样的,他的荣耀不是金钱堆砌出来的,他是真正的英雄! 就再求点帮助吧,不多,一点点而已,他这样对自己说。 “也不知道究竟怎么样了,苏茜没有给我发消息,可能真的被困在里面了。”诺诺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嘟哝。 她很着急,不过着急的原因和凯撒完全不一样,虽然诺诺也是个猛女,但她从来没有想成为拯救世界的英雄,她只是担心自己的好闺蜜苏茜而已。她所求的不过是希尔伯特·让-昂热能给予她的庇佑,让她不必天天受那些名为家人的恶魔的控制,如果能有有一场冒险那更好,就算死了也不可惜,至少曾经活过。 而凯撒也在焦急地戳手机,刚才帕西(他在bj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他甚至怀疑这个年轻人在和那个叫“林凤隆”的老东西合伙演他)给他发了一条简短的消息,告诉他自己已经准备好所有需要的东西(怕不是早就准备好了),立刻赶到苹果园站等他。 而另一边,他试图联络自己的“对头”和这次的同伴楚子航时,却一点回信也没有,甚至打电话都是不在服务器,显然他比自己更早进入了尼伯龙根,而且还带着“七宗罪”这样的大杀器。 他也不清楚,自己的焦急是害怕楚子航一个人进去丧命,还是害怕他成功屠龙胜过自己,他觉得更多是前者。 他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那种“又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的人。 苹果园终于到站了,按照约定帕西会在车站等他。当他急匆匆拉着诺诺下车的时候,果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笔挺地站在月台上,手中提着一个手提箱,上面有加图索家族的家徽。 “少爷。”看见凯撒急急忙忙地走到他面前,这个年轻人点头致意,长长的金色刘海下面,金色的眼睛和冰蓝色的眼睛都在用无法阅读的眼神看着他。 “帕西,手提箱交给我,你可以离开了。”凯撒平静地说。 倒不是他有多么讨厌帕西,正相反他并不讨厌他,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有些可怜。他知道帕西的身体并不好,血统极有可能已经处于失控的边缘,否则不会有一只眼睛一直都是金色的,正常人就算点燃黄金瞳也不可能只点燃一边。所以接下来他要进入尼伯龙根,肯定不能带着帕西,那对于这个从来没学过屠龙的年轻秘书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只会是拖累。 要是可以的话,他甚至不想带着诺诺,最好让帕西带着她一起离开,然后背负着亲友的祝福,独自一人直击龙王的圣座。 但是诺诺肯定不吃那大男子主义的一套,这个疯姑娘要死肯定也只会和心爱的人一起死。他要是敢这么干的话,就要打算好和诺诺绝交了。 “少爷,我不能让您单独进入尼伯龙根。”帕西露出一丝微笑,在最后一辆列车呼啸着离开后打开了一旁的闸门,“毕竟,家里的老人给我下达任务,用生命保护您的安全,为您争取击毙龙王的机会。” 他说着,打开手中的手提箱,里面有一对凯撒非常熟悉的沙漠之鹰,以及对应的大量黄铜子弹。最显眼的是装在石英管里的一枚子弹,它的弹头用一块完整的暗红色晶体磨制而成,在灯光下闪烁着不详的血红色。 “你们加图索家族还真是财大气粗,竟然还送来一块贤者之石?这东西可不便宜,用一颗少一颗啊!”诺诺忍不住说,是谁都能听出一点阴阳怪气。 凯撒倒是不介意诺诺的阴阳怪气,毕竟他们家族那些老人是个什么心思,他最近也算是猜明白了,无非是让他击杀龙王之后,借着他的美名,再次获得秘党其他家族的信任,然后继续从屠龙这门生意中捞好处。甚至他隐约能够猜出来,加图索家族必然是偷偷准备了什么专属于他的大杀器的,让他能够从其他优秀的a级混血种当中脱颖而出。 “为了杀死大地与山之王,这点代价不算什么。”帕西淡淡地说,然后侧身就准备跳下月台。 这时候,凯撒才注意到,帕西的腰间别着一把看上去极为眼熟的猎刀,他认得那把刀,它和他的宝贝猎刀“狄克推多”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铭文是“奥古斯都”。 同一位刀匠的双生作品,分别以恺撒大帝的尊号执政官“狄克推多”和屋大维的尊号“奥古斯都”命名。 他一直知道这把刀的存在,却不知道刀的主人,因为显然,只有地位和恺撒一样尊贵的人,才有资格佩戴这把宝刀。 所以说这个不起眼的秘书在家族老人心里竟然这么重要吗,看来不简单啊...恺撒忍不住心想。 就在这个时候,大地忽然剧烈地震颤起来,恺撒突然听到了异常的声音。 那是成千上万看不见的生灵在空中呼啸而过的声音,它们一边拍打翅膀,一边发出尖锐的、常人无法听见的可怖尖啸。 恺撒反应最快,手起刀落,带着九个头的怪鸟的尸骸落在他的脚边,让他不由得瞳孔紧缩,明亮的黄金瞳一瞬间点燃。 “是镰鼬...”他认出了这种生物。 之前在和那个叫“林凤隆”的德国河北佬聊天的时候,他曾经提到过这种生物,还谈起了王恭厂大爆炸事件,在爆炸发生前,就看见长着九个头的鬼车鸟到处飞舞,而鬼车鸟就是中国人给镰鼬这种龙血生物的称呼。 可是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进入尼伯龙根,这些只属于亡者之国的生物怎么就出来了? 第九十五章 审判日(1) “我裤子都脱了,怎么就给我看这个?”看着大屏幕上楚子航背刺耶梦加得,苏恩曦先是震惊,然后大失所望,接着忍不住疯狂吐槽。 “本来以为能看见当面ntr之后咱们得明绯公主能幡然悔悟,发现楚贵妃的真爱原来是自己,然后大为感动,两女互撕出一台大戏呢!这怎么就完了?啊?” “你还是...穿条裤子吧。”对此,酒德麻衣只是无奈地捂脸,心中再度忍不住吐槽起这个不靠谱的队友——你说说她一世英名,怎么就上了贼船,被迫和这种不靠谱的家伙合作,还一合作就是这么多年? 明明,老板要求的是一场宏伟的屠龙史诗,结果在这个嚼薯片嚼个不停地女人嘴里,就变成了狗血恋爱伦理剧,逼格一下子就掉得满地都是。这女人连龙王和明绯公主的瓜都敢乱吃,也真是没谁了... “哎呀哎呀,只是一个比喻意义上的,我虽然没穿裤子,但是我穿了裙子啊!”苏恩曦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她确实穿着一身白领工作裙装,陪肉色丝袜和高跟鞋,标准的成功女性造型。 等等... 酒德麻衣突然一个打挺坐了起来,虽然薯片妞一直在说烂话,但是她可没有被带到沟里去,现在的战斗才刚刚开始,还有一个龙王没有解决呢! 当着一位龙王的面斩杀了他的姐妹,特别还是一位脑子不聪明的龙王,是要出大事的啊! 芬里厄的愤怒即将降临在所有人的头顶上,而这位才是两位龙王中更加强大的存在,而且完全无法用理智和逻辑说服! “不好...”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是一阵地动山摇。 整栋大楼明显地晃动着,这晃动传到顶层的豪华总统套房时已经让椅子在地面滑动了,咖啡杯从茶几上掉下来,深褐色的污渍玷污了昂贵的南美羊毛地毯,酒德麻衣接住了即将掉落的笔记本电脑,但眼前的监视屏幕上一片雪花点。 “该死,没信号了!局面已经滑出我们的控制!“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 “这个不需要你说!我也能感觉出来!”苏恩曦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可惜她没有忍者的矫健,还穿了高跟鞋,因此立刻又被地面震动掀回了沙发里,“应急预案!拿应急预案!” “你傻了么?我们没有应急预案这东西...从来没有,有也没用,按照最后的画面,”酒德麻衣深吸了口气,“龙王正在释放‘湿婆业舞’!” 按照本来的计划,应该是让路明绯在耶梦加得吞噬自己的兄弟茧化重新孕育身体的短暂时间闯进来,破坏这个过程,这时造成的危害是最小的。可是谁知道那条母龙竟然沉迷楚子航美色不能自拔,打算先当着路明绯的面把楚贵妃办了?然后一切都失去控制,最终落到现在的局面! 艹,美色害人不浅啊,不仅害己,还连带着祸害所有人! 色字头上一把刀,这可不是玩笑话! 这下薯片妞彻底吓傻了,无力地瘫坐在沙发上,“那我们完蛋了啊,那是灭世级别的言灵,整个北京城半个小时之内就要炸上天了啊!你叫我们怎么逃跑?” 然后突然,她想起了什么,闪电一般跳起来,“立即撤离,我们应该立即撤离!楼顶有一架直升机,我们有起飞许可,应该能以最快的速度离这座该死的城市越远越好!” 这个时候酒德麻衣的电话响了,她有些不耐烦地接通电话,她在接通前扫了一眼来电显示,发现是柳元君——这个时候打电话,肯定没有好消息过来,多半是来问现在的地震究竟是什么情况。 柳元君毕竟是母系混血种,血统纯度高得惊人,感应自然比普通混血种敏锐得多,大概已经感知到灾难的降临了。 “是‘湿婆业舞’!整座城市都不安全了!”对面听起来有些慌乱,“话说咱们老板这次能搞定吗?” 我也很想知道...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楼道里已经响起机械的女声,说这是一场地震,请大家有序撤离,使用楼梯不要使用电梯,不要慌张不要出现踩踏事件。 “很抱歉,我们也没有接到消息...”酒德麻衣只好这样说,但是她内心还是相信老板的,相信他不会轻易抛弃跟随他的女孩们。 “那我这边只能单独行动了,我的母亲下了召集令,她所有的子嗣都要参加这场战斗!一时半会儿你们大概都联系不上我!”那边简单地说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似乎非常匆忙。 看来事情闹到这个份儿上,中国的混血种(也有一部分纯血种)是彻底坐不住了... 酒德麻衣产生了一种想法,也许这就是老板的计划。乱一点也好,这样极端的情况让试图隐藏力量的人根本不可能再静观其变,虽然有暴露实力的风险,但也能让老板看清楚,那帮老东西究竟站在谁那边。 “快点走吧,再走就没法跑路了!”为了一会儿跑得快,苏恩曦已经脱下了自己的高跟鞋,光着脚就准备跑路,但是却被酒德麻衣拦住了。 “再等等!”酒德麻衣咬着牙。 “等什么?你记得言灵学的课程吧?‘湿婆业舞’和‘莱茵’一样,是‘不可撤销’的,这是个一旦发动,连释放者都会被卷进去的言灵。一旦开始,就连释放者也无法停止吟唱,完全忘我不能终止,直到释放者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能量流自动瓦解!现在就算是龙王自己也停不下来!” “等老板的命令,”酒德麻衣低声说,“一定会来!他不会缺席这样重要的场合,赌局上最后一个离席的是庄家!” 她话音未落,一封新的邮件进入收件箱,是老板发来的,“请安静欣赏吧,女士们,这是终章前的谐谑曲。” 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前台小妹推着一辆银色的餐车进来,此时大部分人已经开始有序撤离,可是她却没法撤离,因为她要给顶层豪华包间的客人们送酒水。她神色慌张,但是还是竭力表现出镇静。 “你进来干什么?”突然有人闯进来,让酒德麻衣不由得惊怒,“说过了任何时候任何人都不得进入!” “昨天老板发邮件来,说给你们准备一点喝的,就是现在定点送来。”小妹战战兢兢地揭开餐车上的蒙布,冰桶里镇着一支perrier jouet。顶级香槟,巴黎之花美丽时光。 瓶颈上挂着个小小的吊牌,“1998年的美丽时光敬献于女士们,很适合欣赏谐谑曲时享用,50%莎当妮,45%黑品乐和5%莫妮耶皮诺,你们会爱上它以及这盛世的火焰。”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算是明白了,眼下的危险老板不仅考量过发生的可能性,甚至一开始就打算让它发生! “真是个疯子!”酒德麻衣忍不住嘟哝一声。 第九十六章 审判日(2) 突如其来的镰鼬袭击让警觉的帕西迅速念诵龙文,撑开刚好容纳三个人的“无尘之地”,三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每个人手中都警惕地拿着武器。 每时每刻,都有什么东西一头撞在领域的边缘,暗金色的骨头化作粉尘,勾勒出领域半球形的形状。 “有多少只?”诺诺被两个大男人护在身后,问。 她的测写在这里没有用处,但就算不依靠“测写”,她也知道,有什么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了,她闻到了浓郁的死亡气息,浓郁得令人窒息。 诺诺一直对死亡的味道很敏感,她在亲生母亲死后,守着她的尸体整整两天的时间,直到有人来为她收尸。在那个她死去的晚上,诺诺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看见死神收割走母亲的灵魂,只剩下空空如也的躯壳。 她甚至看清了死神的面容。 “几千,几万...或者几十万!”凯撒仅仅挥舞一下猎刀就砸下来三五只镰鼬,这样令人毛骨悚然的密度哪怕经过屠龙训练和无数实战的他也面色苍白,“数量还在不断地增多!” 他已经张开领域,寄宿在他的脑海中的镰鼬正在狭窄的隧道中废物,它们带回来各种各样的声音,其中最明显的,就是类似蜂群一般的声音,但他知道那不是蜂群,而是镰鼬群。 “尼伯龙根,尼伯龙根的洞口打开了!所有的怪物都在往外冒!”他总算是明白这些怪物是怎么来的了,甚至开始担忧,也许镰鼬还不是最危险的,如果龙王此时要带着大军离开尼伯龙根,那才是要出事儿了! 帕西从一开始便打电话联系了那个叫林凤隆的老人,那个老东西显然对这位大地与山之王相当了解,估计研究了几十年了,只可惜尼伯龙根一直没有为他开启过。 此时凯撒听见那个老东西正在吱哇乱叫:“什么?你们那边也...靠,我还以为只有那个该死的婚庆大厦...你这小子根本不给我跑到日本的机会,我这是要死了啊!” “麻烦您帮忙招呼一下,为我们稳定一下那边的局面。龙王苏醒,并不意味着尼伯龙根的门洞开,这只是一个小小的缺口,你帮忙把那边控制住,不能让普通人知晓龙王的秘密。”帕西同样面色苍白。 他的言灵很耗费体力,通常不会这么持续地开着。 诺诺第一个把装备部改造的保温杯扔了出去,紧接着在一阵地动山摇和耀眼的火光中,那个“保温杯”爆炸了,所有半空中的镰鼬一瞬间化为一朵朵火焰花朵,在空中挣扎着翻飞,然后化作火雨纷纷落下,被帕西的“无尘之地”挡住,没有落到他们的头顶上。 “燃烧弹...我还以为他们会更有创意一些...”她嘟哝道。 “小小的缺口?”林凤隆听上去很抓狂,“你真的以为那门没有打开过?” 头顶上一个庞然大物飞过,那是九个头的镰鼬女王,它的尖叫有点像女人的欢笑声,听得人瘆得慌。凯撒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手里的充电宝扔了出去,正好扔进镰鼬女王的肋骨笼子里。 这一次的火焰比上一发炸弹更加排山倒海,直接将他们也吞没了,之前装备部可没有告诉任何人,那是一发白磷燃烧弹! 如果不是帕西的“无尘之地”,他们恐怕会因此尸骨无存。但饶是如此,三人也感受到热浪扑面而来。 在剧烈的爆炸声中,传来电话另一头老人嘶哑的声音,“它当然被打开过,就在王恭厂大爆炸的时候!我以为你们知道,你们买下的大楼就在王恭厂的旧址!尼伯龙根的正门在你们所在的地方,但这里也有一道裂缝!它现在已经完全打开了,现在tm整栋楼全都是镰鼬!” “不对,这不是开门,bj地下的尼伯龙根在整体坍塌,这是‘湿婆业舞’的效果,导致王恭厂爆炸的就是这个言灵,这些畜生tm在逃命啊!”那老头子在另一端已经破音了。 帕西面色变了,凯撒的面色也同样惨白,“龙王不会轻易使用灭世级别的言灵!” “在愤怒的情况下他们有毁灭一切的冲动,别以为他们会克制!现在估摸着已经开始...”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诺诺面色惨白地靠在凯撒的后背上。 “死亡,我闻到了死亡的气息...”她暗红色的瞳孔略微有些失焦,眼神溃散。 “你打算怎么办,小伙子?”那边的老人问,“现在是谁都跑不掉了!” “有人能处理龙王,你们把该管的管好,卷帘门全部放下,那些畜生一只都不许飞出去!”凯撒一把抢过手机,对着吼道。 他自然知道现在的状况多么危险,他不费力随便挥舞武器,就能砸下来一大群镰鼬,这些畜生在逃离的时候甚至会自己撞在隧道的侧壁上,落下簌簌的暗金色骨头碎片。能让这些属于死者之国的生物如此仓皇地逃跑,即将降临的必然只有最真实、最纯粹的死亡。 他不知道自己说出“有人能处理”的时候是抱着怎样一种心态,是觉得自己是救世主,能一枪打爆龙王,还是盼望着大概已经进去的楚子航能成功?反正他就是这样说了,也不管是否能兑现。 要是没人能阻止这场灾难,到时候大家都得死,也不会有人说他没有兑现诺言了。 对面沉默了片刻,“这可不容易,你以为我能叫来多少人手?”老人幽幽地说。 对此凯撒嗤之以鼻:“那些号称要屠龙的家伙都去哪里了?在那个什么猎人网站上发帖子,就说找到龙王了,然后把他们全部引到那座该死的大楼,里外三圈全部封死,其中有本事的不在少数,就不信有一只镰鼬能跑出来!佣金的事儿你自己定,然后以我的名义把账单交给加图索家族!” “好的。”老人快速挂断了电话,“我确实能找来不少人。” 这个时候,凯撒注意到帕西的手机上发来一条消息,是弗罗斯特在刚才通话的时候发过来的,大概率是打电话没打通,“我不管结果如何,凯撒必须活着。为此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龙族的秘密泄露也无所谓。凯撒是家族千辛万苦选定出来的继承人,没有凯撒,就没有家族的未来。” 凯撒只是冷笑一声,然后转头看向帕西,“你还撑得住吗?” “没问题!”帕西此时已经满头大汗,凯撒知道坚持这么久,哪怕领域范围较小压力也更小,但对于他来说也一定是巨大的负担了。 “你的领域撑不了多久了!”凯撒说。 帕西想说只要少爷命令,他都可以坚持,但是事实却是,他的确撑不了多长时间了,特别是如果这位小少爷打算顶着镰鼬的洪流深入尼伯龙根,和发疯的龙王掰手腕的话。 他这里确实有霰弹枪和不少子弹,但是这也太多了,要打是打不完的! “交给我吧,接下来让我来!”凯撒说着,黄金瞳的亮度陡然提升了一个档次,让帕西感受到了某种危险的意味,青黑色的鳞片从裸露的手腕、脖颈和眼角刺出,随着呼吸一开一合。 帕西想要拒绝,可是他已经臣服在那双刺眼的黄金瞳之下了。 在帕西撤下自己的领域,得以暂缓喘息的同时,三人周围好像发生了一场高压气体爆炸,把附近的镰鼬全部吹飞,同时一个森然的领域释放出来,继续扩大,将来不及逃离的镰鼬卷入其中,无形的利刃在空中高速来回切割飞舞的镰鼬,暗金色的粉尘在地面上积攒了厚厚的一层。 那是“爆血”技术! 凯撒确实藏了杀招,就是“爆血”技术。其实他早就知道并且眼馋了很久了,奈何那是狮心会不传的秘法,他一直都没有机会搞到。 最后他得手的方式委实不太光彩,是通过诺诺找到苏茜,劝导这个女孩放弃已经和路明绯关系近乎实锤的楚子航,转而把她介绍给了这些年一直默默守护在她身后的兰斯洛特。然后他为了撮合兰斯洛特,还特意制造了不少巧合,给那个有些内向的副会长支了好几个泡妞的妙招,最终帮他成功抱得美人归。 而“爆血”技术的复印件,就是兰斯洛特作为报酬,偷给凯撒的。 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威严男人,帕西不由得发出一声感叹,心说凯撒真的是长大了,变强了,有当家族顶梁柱的气势了,家里的老人一定很欣慰。 第九十七章 审判日(3) 路明绯知道自己不太对劲,但是她说不清楚究竟哪里不对。 她只是静默地看着周围环绕的火焰和紫色电光,此时舞蹈已经达到了激昂的高潮,龙王完全忘我地释放灭世的言灵,周围紊乱的元素流切割着她的肌肤,鲜血从皮肤下渗出,却恍若未觉。 “姐姐,没有什么可以犹豫的了吧?”小魔鬼不知何时再次出现在她身边,仍然是笔挺的西装,胸口学着昂热校长插着一支白色的玫瑰花。 这将会是一位王者的葬礼,他当然不会错过这样壮观的场面,甚至从一开始,他就从未离开,只是路明绯没有注意到他。 毕竟,他寄居在路明绯的灵魂里形影不离,见她所见,想她所想,能将他们分离的恐怕只有死亡。 “我...”眼泪莫名从路明绯的眼眶里流了出来,她感觉鼻子发酸,按说现在她的感受应该是恐惧,加上一点点对那个小孩一样的智障龙王的怜悯,而不是无处可寻的仇恨,堆积而无法发泄的愤怒。 “是的,我们没有别的选择。”路明绯终于屈服了,她知道此时不是圣母心的时候,芬里厄必须死。 如果它不死,如果“湿婆业舞”不被阻止,那么死去的将会是这座城市和更多人,路明绯非常清楚该如何取舍。 如果她认真思考,大概会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小魔鬼刻意为之,就是为了将她推到绝不可能与耶梦加得、芬里厄兄妹结盟的境地。 小魔鬼没有多少仁慈,放了康斯坦丁是因为他没用,留下诺顿时因为他有用,而这对兄妹一个空有力气,一个爱玩花活,留下对他而言没有任何价值,只有麻烦。 “姐姐,你感受到了吗,那深深的仇恨?”小魔鬼轻声说,“在过去的上万年里,我都在承受这种煎熬。” 那种刻骨铭心的,如火焰一般在皮肤下灼烧,如蚂蚁日日夜夜啃咬心脏一般的痛苦和憎恨,正在吞噬她原本的意志。而她没有反抗,因为随之而来的巨大悲伤已经如巨浪一般将她淹没,背叛让她近乎窒息,让她甚至没有力量抬起自己的手臂。 “姐姐,不必反抗,交给我来吧。”小魔鬼说,路明绯同意了。 她确实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对着空中一挥,死亡的律令顿时笼罩了周围大片的领域范围,镰鼬群簌簌地化作暗金色的粉末落地。但龙王没有受到影响,她的力量被龙王领域中的元素乱流打乱了,甚至没有刮下哪怕一枚鳞片。 “姐姐,既然你也已经决定了,那就动手吧。为了这一刻,我们都等了很多年了,多到早已忘记细数,究竟经过几度春秋!”这一次,小魔鬼的声音不再是从路明绯的身边传来,她甚至看不见他的身影,她的感官告诉她,那声音是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 小魔鬼控制了我的身体,路明绯意识到这一点时,甚至生不起一点警觉,没有一点反抗,好像这一切本该如此。 “明绯?”楚子航发出一声惊呼,他似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眼前的路明绯竟然如此陌生。 对此,诺顿只是叹息一声,一个手刀打在楚子航的后颈,将他打昏过去,无奈地自言自语:“别喊了,那不是路明绯,不要在这里添乱。” 路明绯甚至没有理会将楚子航拖出去的诺顿,她熔金色的双眸看着悬浮在半空中,跳着壮美的灭世之舞的龙王,五指张开,好像要把舞蹈的龙形镇压在手心里。 “撤销!”她用短促的龙文发出难以抗拒的命令。 龙王壮美的舞蹈忽然出现了一丝迟滞。 “撤销!” “撤销!” 一声比一声严厉,不像是言灵,仅仅是普通的命令,可是在这个并不高大的女孩口中,却宛若天宪一般不容置疑。越来越惊人的重力被施加在龙王身上,在第二声“撤销”声中,巨大的龙翼再也拖不住龙王的躯体,那庞大的身躯重重地摔在月台上,地面被这样的冲击震得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穹顶上碎石有碎石掉落。 而在第三声中,那头巨大的威严生物仿佛被什么动机死死地压住,身下的地面如蜘蛛网一般龟裂,在月台上滚动挣扎,发出愤怒的吼叫。 龙王自己也无法停止的“湿婆业舞”,竟然就这样被强行中断了! 龙长嘶起来,龙鳞怒张。他猛地站了起来,挣脱了无形的压制,巨大的黄金瞳中映出了路明绯的身影,对着小小的女孩发出愤怒的咆哮,领域中所有的电弧和融化的铁渣都随着风暴盘旋在龙的身边。 死亡的领域再度扩张,覆盖了整个空间,所有的镰鼬都燃烧着坠落,像是一场熔金色的大雨。煤渣燃烧铁渣融化,铺到面前时,已经是泛着红光的熔铁河流。 对此,路明绯,或者说真正的路鸣泽,只是摇了摇头,提起“七宗罪”的剑匣背在后背上,迎着铁流上前。她渺小的身体仿佛一柄利刃,生生将铁流从中一分为二,擦着她已经破碎的衣裙流过,露出下面白色的细小鳞片。 她的手指按在剑匣的金属暗扣上,用力一划流出血珠,随手涂抹在黑色的剑匣上。感应到纯正的龙血,“七宗罪”在黑匣中震动,如同七头活龙苏醒暴作,剑匣弹开,机件滑出,如灿烂的孔雀尾羽般缓缓张开,“暴怒”震颤着发出沉雄的吼叫,好像就要破空飞去。 她抚摸着剑匣上的铭文,嘴角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容,轻声念诵:“凡王之血,必以剑终!” 好像这是在宣布什么预言一样。 在龙王主动攻击的几乎同一瞬间,路鸣泽也动了,一大一小身影亮出武器和利爪,向彼此冲锋。 路鸣泽双手刀剑煽动,“色欲”和“饕餮”最先出鞘,带着赤红色和熔金色的光辉,暴涨为十握的长弧刀和将近两米的巨型直剑。 如果路明绯还清醒,并且有能力吐槽的话,就会发现,这正是出现在无数游戏、动漫和轻小说中,神话级别的日本名剑。 布都御魂! 天羽羽斩! 第九十八章 审判日(4) 在经过龙血强化之后,路鸣泽现在这具躯体早就称不上人类,她自己就是利刃,生生切开了死亡的领域,背后拖着突破音障后形成的火色音锥。 另一边,龙嘶吼狂奔,双翼后掠,这头巨大的生物爆发出无法想象的速度,空气暴震,那庞大笨拙的身体也同样突破了音障,火色音锥闪现。 双方之间的空气被速度压缩到了极限,时速两百五十公里的狂风席卷了整个空间,雷鸣般的音爆中,双方以血肉撞击。 在速度相当的情况下,体重数十吨的巨龙占据了绝对的优势,路鸣泽被他巨大的动能推着急退,龙展开双翼贴着地面滑翔,龙翼下狂风雷霆飞沙走石。 路鸣泽的身体撞在岩壁上,岩壁因为巨大的冲击力开裂。她发出愤怒的咆哮,体内十几根骨头在重重的撞击下断裂,但是下一秒又恢复如初。 龙王忽然跪倒,古铜色的断骨从前腿的膝间刺了出来,“色欲”和“饕餮”分别插在膝盖骨中——就在碰撞的一瞬间,路鸣泽抓住短暂的机会,毁掉了龙的前肢! “汝必以痛,偿还僭越!”路鸣泽不顾嘴角的鲜血和体内咔咔复位的骨头,语气平稳地,用神圣的语言,宣布敌人的判词。 下一秒,岩壁崩溃,纷纷坠落的的碎岩中,路鸣泽鬼影一般掠空而起,双手探到背后,名为“贪婪”和“懒惰”的苏格兰阔剑和唐刀出鞘,对准龙首,左手力劈,坚强如铁的鳞片开裂,右手横斩,穿透双眼切开鼻梁,十字形的伤口中血如岩浆一般喷涌,溅得全身都是也恍若未觉。 “汝必以眼,偿还狂妄!”路鸣泽宣判道。 她将一对刀剑刺入巨龙的双眼,而后双脚猛地飞起,狠狠地踹在刀柄上,刀剑彻底没入,在龙的脑颅内交击,发出金属的蜂鸣声。 这一次,它毁掉的不仅仅是眼睛,还有龙的前额叶皮层,让它短暂失去了掌控言灵的力量。 随后出鞘的是“傲慢”和“妒忌”,路鸣泽如燕子一般轻盈地跃起,在空中一个矫健的翻身,踏在巨龙的后脊,砍断了龙翼的根骨,巨大的膜翼无力地下垂,龙王再次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 巨龙如喷发血液的火山,血液沸腾为血红色的蒸汽,它嚎叫着挥舞着一块块嶙峋脊骨组成的肠胃,这是他最后还能动用的武器。长尾巨蟒般扭动,末端的骨刺泛着刀刃般的惨白色。他本来可以找到路鸣泽的弱点,然后一击致命,但是现在它什么都看不见,只能盲目地挥舞着长尾。 “汝必以血,偿还背叛。”名为“傲慢”的的汉八方古剑穿透骨刺把它钉入地面,名为“妒忌”的太刀贯透龙王的后脑,只留下刀柄在外。六柄刀剑之间共鸣起来,巨龙全身燃烧起刺眼的金色烈焰。 青铜与火之王的炼金领域最终成型,这是由炼金术王者留下的杰作,仿佛金属的牢笼死死地束缚了巨龙的动作,看不见的力量之钳挤压着龙的全身骨骼,发出令人心悸的碎裂声。 龙痉挛着嘶吼着颤抖着,不甘地昂起头,自己的血把满嘴利齿都染红了。他曾是君主,如今已经是阶下囚,但他并不等待怜悯,仍然鼓起每一块能收缩的肌肉试图站起来。 “真是可悲,还想着为你的妹妹复仇吗?”路鸣泽站在龙的脊背上,身影就像是孤峭的砾岩之山,他欣赏着龙的挣扎,无悲无喜,“你觉得反抗还有意义吗?” “难道你还没有发现,她的龙骨根本就不在这具身体里?其实啊,她早就准备好了茧打算跑路,留着你在这里送死!她不要你啦!”她的声音很轻柔,却如同恶魔低语一般戳中最痛的那一点。 龙王发出一声虚弱的哀鸣,这句话让它彻底丧失了最后的希望,它的身体瘫软下来,静静地匍匐,呜咽地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姐姐...不要...”它发出微弱的声音,喉咙里冒出一串串血泡,可是没有人回答它。 “暴怒”无声地滑出剑鞘,把刀柄递到路鸣泽手里。她拖着足有十英尺长,两人高的巨大斩马刀,这柄巨型武器在她的手里显得极其体格悬殊,好像她是缀在刀柄上的小人偶。 斩马刀破入龙的脊背,路鸣泽推着这柄巨刃奔跑,一块又一块龙脊骨在刀刃下分裂,就像神以刀刃犁开地面留下鸿沟,她的背后一线数人高的血泉射空,仿佛龙背上开出了大丛的深色鲜花。 像恐龙一样,龙类过于庞大的身躯只有大脑一个神经中枢是无法控制下肢精微的动作的,因此他们将另外一个“大脑”,一个密集的神经节隐藏在脊柱的末端。 因此在课堂上,秘党的先辈们反复警告,屠龙的时候,最致命的位置分别是心脏、大脑和脊椎,必须全部摧毁,才能断绝所有的生机! 龙疯狂地哀嚎,一瞬间能把人毁灭数百次的痛楚如千万流刃传入他的脑内。这位不太聪明的龙王呜咽着,在垂死之时,用含糊的声音呼唤着自己的至亲。 “姐姐...不要...离开...我...害怕...陪我...陪我...姐姐...” 路鸣泽没有表现出一丝怜悯,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目标,这将是这位龙王最后的哀鸣。 女孩的手轻轻松开“暴怒”的刀柄,踩着龙首跃空而起,如同希腊神话中那个以蜡封羽毛为羽翼飞翔太阳的美少年伊卡洛斯,张开双臂,迎接黑暗中的火雨,仿佛要去拥抱不存在的太阳,陶醉于它的光辉,歉然不惧被高温烧毁了羽毛而坠落。 她没有坠落,她被狂风托住了。 巨大的骨翼刺破苍白的肌肤,张开于背后,顿时血流如注。她仿佛没有任何感觉,以翼和身组成巨大的十字,立于虚空和黑暗之中,金色的瞳孔中闪烁着愤怒、仇恨和君王之罚的冷酷。 她伸手指向下方的巨龙,说出了最后审判的圣言:“我重临世界之日,诸逆臣皆当死去!” 在耀眼的火光中,泪水从眼瞳中流出,一瞬间便被蒸发。 没人说得清那是大仇得报的狂喜之泪,还是为亲族相残而留下的悲悯之泪。 第九十九章 收拾残局(1) “赵钰,我希望你解释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我们...”风间琉璃怒斥道。 他们现在似乎在一栋百货大楼里,橱窗里是高定的婚纱,但是现在显然已经过了营业时间,到处都黑黢黢的,只有少量的灯光仍然亮着。 他现在感觉自己脑子里乱糟糟的,刚才在“梦貘”制造的幻梦里,他好像梦见了自己的哥哥,甚至还让那个叫源稚女的副人格逐渐占据上风。不过还好,在赵钰的帮助下,他成功夺回了自己的身体,可是醒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再穿着他入梦前那身樱红色的和服,而是一件黑风衣,腰间原本樱红色的武士刀也变成了双刀。 他认得那两把刀,是源稚生的“蜘蛛切”和“童子切”,身上的衣服也是源稚生的,如果不是解开衬衫能够看见心脏处的陈年疤痕,他都以为自己和哥哥互换了身体。 “你那个据点已经被wj发现了,正要一锅端呢,我总不能把你留在那儿吧?”赵钰说。 “所以你把哥哥留在那里了?”风间琉璃有些惊讶,他敏锐的听力听到这栋百货大楼似乎不止有他们两个...难道是安保人员来巡查了?可是为什么他听见风中似乎有...下一秒,就是一阵地动山摇,他下意识拔出“蜘蛛切”撑在地上,这才稳住因为头脑昏沉而失去平衡的身形。 突然,他猛然警觉,“童子切”也瞬间出鞘,在一刀冰冷的清光之下,有什么东西撞在了刀刃上。 他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只有着暗金色骨骼的、类似鸟类的存在,九个脑袋在他的眼前化为簌簌的金粉。 作为一个被“王将”培养的超级混血种,他对于龙血生物的了解算是比较深的,自然认出了这种骨鸟就是被称为“镰鼬”的生物。 而这种生物如果发现了一个,那么必然还有上百只,它们像蜂群一样,是群居的生物! “不然呢?总不能把你扔在那里被wj抓个正着吧?那里面还放着那么多‘鸡尾酒’和‘白面’,高低是个死刑啊!”赵钰说得理所当然。 他抬手不知从什么地方摸出一把一尺来长的锋利匕首,对着虚空一刺,将一只镰鼬写意地扎在匕首末端,似乎对于大楼里有这种生物并不感到奇怪。 “那我哥哥...”风间琉璃突然意识到,自己难道是在担忧源稚生吗? 真是可笑,他倒霉了才是一件好事呢,他巴不得那个杀了自己的哥哥能够被枪毙,最好再来个游街示众,被人扔烂菜叶子和臭鸡蛋,让那个高高在上的家伙也尝尝被万人唾弃、只配当阴沟地底的老鼠的滋味儿!尝尝他这些年过得都是什么日子! 哈,要是真的能让那家伙被枪毙了就太妙了,源稚生所拥有的东西本来就是自己的,他完全可以借此机会夺走他的身份、和属于自己的东西,从此摆脱那个操控了自己一生的”王将”,最好再利用蛇岐八家少主的身份和猛鬼众开战,把“王将”和他的邪恶势力一举剿灭! 好吧,只是想想,就不信源稚生活了这么多年,身边没有一个人能发现他被假冒,哪怕假冒他的人在各个方面都和他一模一样,而且足够会演戏。 “别担心他啦,先担心一下自己吧!”赵钰没好气地说,“本来和‘公猪’那家伙约定好的在王府井地铁站等,说是找到了尼伯龙根的入口,结果没想到上当了,全都被困在这个该死的大楼里,秘党和北美混血种今天下午就在网上发布悬赏帖子,骗来不少猎人,然后那帮混蛋赶过来,把所有入口都封死了!” “但是尼伯龙根的入口确实在这里,对不对,不然不可能这么多...”现在风间琉璃算是明白怎么一回事儿了,看来这些镰鼬就是从尼伯龙根里飞出来的。而尼伯龙根里可不止镰鼬,还会有大量的死侍军团,还有龙侍和龙王本尊! 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更多的镰鼬涌了出来,其中一只锋利的翼爪划破风间琉璃苍白而细腻的肌肤,素白的面皮衬托着鲜红的血珠极为刺眼。 “是的,但是所有怪物都在出来,你觉得我们能够顶着进去吗?”赵钰扯着嗓子咒骂道,一只镰鼬锋利的骨翼划破了他的肩膀,白色的衬衫被血染红。 俗话说得好,阎王易过小鬼难缠,这句话放在屠龙界也是适用的。风间琉璃号称极恶之鬼,自然是能够和龙王面对面掰手腕的存在。可是这样的存在,也难免被成千上万的镰鼬围攻,徒有力量却使不出来,只能狼狈招架——甚至如果倒霉一点,还有在这里被镰鼬吸干的风险。 风间琉璃自然也知道这一点,他的言灵是“梦貘”,对付龙王或许有些用处,至少能精神干扰,但是这么多镰鼬,你精神干扰顶个屁用啊?甚至这些介于活着和死亡之间的生物根本没有思想,也没有梦境可以操控! “你的‘雷池’呢?”他一边挥舞“蜘蛛切”和“童子切”,一边跑向已经停运的电梯,有些不满地问。 他能听见吵闹的声音,下面应该是更多的猎人聚集的地方,也是镰鼬逃出尼伯龙根的入口。 风间琉璃的随口一问让赵钰的身体略微震颤了一下,他的惊讶和恐慌让风间琉璃敏锐地捕捉到了。 “呃...啊...我的言灵虽然适合清兵,但只能释放一次,之后就没有反抗之力了,你确定要我现在动手吗?我还等着龙王大人您解决问题呢!”他一开始还有些结巴,但是很快就转为那种令人厌恶的、虚假的、充满算计的笑容。 到了这个时候,还要保存力量...风间琉璃简直有点后悔相信这个卑鄙的中国人了。 赵钰严格意义上和“王将”并不是一路人,他们都对白王的遗产感兴趣,但是风间琉璃知道,他们两个都想独吞这份遗产,但是单独的任何一个人又没有吃到的本事。这也是为什么风间琉璃选择捏着鼻子,和赵钰保持不错的关系,因为他就等着这个狡诈的中国人背刺“王将”的机会,完成复仇。 当他们从四楼来到二楼时,发现已经有不少猎人狼狈地从一楼往上爬,每一个都满头满脸都是血,身上的衣服被镰鼬的骨翼划得七零八落。这些人有的是拉美长相,有的是标准的欧洲白人,还有的像是东南亚人种。一个小个子骂了一句“西巴”后倒在地上,喉咙处不知何时被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血汩汩地往外冒。 二楼的镰鼬密度已经比四楼高出很多,风间琉璃看着一大只雌性镰鼬女王从下面飞上来,长长的骨翼直接将一个拿着霰弹枪要射击的拉美青年割喉,沉重的枪支掉在地上。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这个来头有些神秘地中国青年摇摇头,看着倒地的倒霉蛋,发出啧啧的声音。 他的眼神在风间琉璃看来,与“王将”的态度颇为相似。“王将”相信原始丛林的法则,认为只有不断吃掉别人往上爬,才能实现活着的价值,所以他人的生命本身对他而言是没有价值的,有价值的是他能从他人身上得到什么。如果有人在半路上被他或者被别人吃掉,“王将”不会有丝毫地同情,还会用同样玩味的目光品鉴那个倒霉蛋的死亡。 但是赵钰和“王将”有所不同,他有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疏离感,好像他天生就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在他眼中众生皆蝼蚁,根本不需要像“王将”那样吃相难看地向上攀爬。 名为赵钰的青年随手飞出一把小匕首,这把被掷出的武器直接穿透镰鼬女王暗金色的肋骨,钉在它的脊椎骨上。那硕大的生物顿时重重地从他们眼前摔下了一楼,暗金色的粉尘和骨骼碎片砸在地板上。 他念诵古老的咒语,眼瞳中亮起古奥森严的赤金色。声音明明不大,可是却如同洪钟一般,音波在整个只剩下一些猎人的空旷大厦中回荡,地板、玻璃和栏杆都在他神圣的律令下发出阵阵共鸣。 风间琉璃听懂了他念诵的魔咒,那发音实在是过于简单了,但那简单的咒文却是白王最核心的权柄之一,哪怕是蛇岐八家的“皇”和猛鬼众的“极恶之鬼”也不曾拥有的超级言灵! 言灵·审判! 第一百章 收拾残局(2) 这个尼伯龙根正在崩塌。 建造一个尼伯龙根最重要的,就是能量来源,维持一个不稳定的亚空间,需要大量且持续的能量输入,通常是一位龙王作为能量源。一旦龙王离开太久,那么尼伯龙根就会变得不稳定;一旦龙王死亡,尼伯龙根就会很快崩塌。 当然,也有别的办法,比如在龙族文明最繁盛的时候,诺顿的穆斯贝尔海姆和瓦特阿尔海姆两座城市,使用的都是核聚变作为能源;后来在建造青铜城时,当时的生产力已经不容许诺顿复现当年的核聚变技术,因此只能用水流的动能作为能源。诺顿是使用外力维持尼伯龙根的典型代表。 现在芬里厄和耶梦加得都死了,他们建造并维持了数百年的尼伯龙根自然也开始溃散。 巨大的古铜色石块从穹顶上砸下来,再也没有镰鼬飞出,地面开裂,一切都在粉化,狂风席卷,摧枯拉朽的扫荡着。 路明绯恢复意识时,浑身的关节像是散架了一样,每一块肌肉都因为过度用力而疼痛。她勉强爬起来,恰好看见芬里厄的身躯轰然倒塌,蜕变为一具巨大的古铜色枯骨。 “姐姐...不要...离开我...害怕。” 那个小孩一样的龙王最后的哀求仍然回荡在这片空间中,它在临死前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要死了,意识到它的姐妹欺骗了它,早就留好了茧逃脱,因此它今夜没能进化成海拉,没能杀死入侵者。 “楚师兄,你还在吗?”路明绯艰难地试图爬起来,可是刚刚勉强站起来,却左脚绊右脚,再次摔了个狗吃屎,两条腿像是面条一样软趴趴的。 “放心,我们一直看着呢。”从某个阴暗的角落里,诺顿的身影走了出来。刚才路鸣泽与芬里厄的战斗过于陶醉忘我,以至于所有人都忘记了,墙角旮旯里还蹲着一个诺顿和一个楚子航。 此时楚子航正软软地、像一麻袋土豆一样趴在诺顿的肩膀上,不知道是因为试图跑过来帮自己添乱被打晕了,还是直接被他们交锋的余波震晕了。 总而言之,他恰好错过了路明绯屠龙的全过程——总体而言,这是一件好事,现在他们的报告可以尽情地胡诌,像前世一样随便糊弄执行部了。 看着仍然昏迷的楚子航,诺顿叹了一口气,他轻轻念诵龙文,冰霜在他的双手间汇聚。他本来打算把手伸到更加刺激的位置,但是考虑到不能给明绯小公主坏影响,所以只把冰凉的双手放在了他的后颈处。 这招果然有用,楚子航顿时打了个激灵,非常灵活地从诺顿肩膀上滚了下来,全身肌肉紧绷就准备迎敌——然后一抬头发现,龙王已经死了,根本没有他什么事了! 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路明绯解决了龙王,在诺顿这个真正的龙王帮助下。 “我说老唐,咱们这接下来...”路明绯看着芬里厄化为的枯骨,心里五味杂陈,但她心中的万千情绪显然不是最重要的,“怎么把它带出去?” 前世自己就是傻,龙骨十字这么宝贵的东西就这么放在尼伯龙根里了,那可是宝贝啊! 根据后来苏恩曦得到的情报,后来秘党的人重新打开了尼伯龙根,结果发现芬里厄的骸骨不见了,有人把它偷走了——根据猜测,极有可能是奥丁,毕竟康斯坦丁的龙骨就是他偷的,还嫁祸给了自己。 所以这一世,说什么也不能把芬里厄的龙骨留在尼伯龙根里,白白便宜奥丁那个混蛋! 但是问题在于,现在这个尼伯龙根快要塌了啊,脑壳大的石头不断地往下砸,能不能跑出去都是玄学,怎么把这么大一个龙骨带回去? “你和你的小男友先走,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诺顿对此挥了挥手,平静地说,“带上‘七宗罪’吧,虽然我可能用的到,但是留在这里会给你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路明绯本来想说“不是小男友”,但是眼看着旁边的岩壁龟裂,大块的石头往下砸,再看看诺顿气定神闲的样子,料定他就算是断后,也肯定有办法阻止尼伯龙根进一步崩塌,或者想办法把自己和龙骨用其他方式传送出去。 “好,楚师兄,咱们俩快跑吧...你能跑吗?”路明绯问。 “我没问题...”楚子航回答,他显然也意识到这里快要塌了。 结果在逃跑的时候,倒是路明绯脚下一软,差点摔了个狗吃屎,还是楚子航扶了她一把。 “不用吧...”看着楚子航将自己的手臂搭在他肩膀上,路明绯不由得面颊通红,“这样不好吧?” 毕竟,现在路明绯身上的衣服已经在战斗中稀碎,上身的白t恤和几乎没穿差不多,而楚子航身上则只剩下诺顿好心给他的外套和靴子,除此之外是真空。 这样他们靠得太近了。 但是楚子航没有在意这些,他几乎将路明绯完全扛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一路狂奔离开这个即将崩塌的地方。在身后,他们看见巨石滚滚落下,而诺顿将手中佩剑从容不迫地插在地上,岿然不动。 暗红色的神秘纹路从他脚下蔓延出来,之前被损坏的铁轨在这位龙王精准控制的高温下融化、重新凝固成玄奥的花纹,只可惜隔得太远看不清楚具体细节。 “他任由尼伯龙根的大部分自然垮塌,留在最核心的位置确保龙骨所在的部分不受到干扰...”楚子航一边跑的时候还能一边思索,理性程度令人咋舌。 “师兄,你不累吗?”跑了大概一站地,靠近尼伯龙根的边缘,掉落的碎石已经不那么危险时,路明绯也缓过劲来,强行从楚子航的手臂之间挣脱,将自己的全部重力都压回自己的双腿上。 一开始楚子航跑得还很快,可是后来就注意到动作明显一瘸一拐,路明绯知道楚师兄大概一直腿上就有伤,竟然还一路拖着她狂奔... 唉,果然是楚师兄,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已经变了,她自己也不是从前的衰小孩,只有楚师兄一直没变,一直无偿地为自己付出,不求回报。 “我没事...”楚子航摆摆手,“我只是把脚扭了一下。” “那我还是不给师兄添负担了,我自己也能走。”虽然感觉两条腿跟面条一样软,但至少现在是意大利面而不是宽面了,她觉得走路问题不大。 就是假设走出尼伯龙根需要三、四站地,这也太为难人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一列灯光通明的地铁激飞了满地的碎石和碎骨,沿着依然红热的铁轨停在了他们面前,全部车门轰然弹开。 楚子航本来还充满戒备,担心里面突然跑出来一大群死侍,抬手就从路明绯背后的剑匣中抽出武器,但是看到明亮的车厢里空无一人,也没有积水之类疑似奥丁的明显象征,稍微放空了警惕。 “靠,总算是不用自己走路了,谢天谢地谢祖宗...”路明绯高兴地爬上列车,说。 她注意到车座上放着一个软软的袋子,袋子上面是一部灰头土脸的手机,看手机壳和上面理查德之前送的小挂件,连锁屏都一样,好像正是她自己的。 可是她的手机不应该早就掉在尼伯龙根里了吗? 她解锁了屏幕,发现小魔鬼给她发了一条信息:“别谢天谢地谢祖宗,你应该感谢的人是我。为了防止姐姐在战斗后走光,我非常贴心地准备了备用衣服,供姐姐选用。” 她拆开包装,发现里面是完整的一套内衣内裤鞋子袜子,外加可供选择的裙子和一身运动短袖和中腿裤。 没有可供楚子航更换的男装,而让楚子航只穿着夹克衫出去,实在是太为难人了。 路明绯有些尴尬的看向楚师兄,试探着提出建议:“要不我穿裙子,你就将就真空穿...”这套骚粉色的运动短袖和荷叶边裤腿的中腿裤? 第一百零一章 收拾残局(3) 李清洲在下火车之后,果断选择回家。 明绯师姐所说的必然不会有假,龙族是真的存在的,而且他们能够轻易毁掉一座城市。他知道自己没用,帮不了师姐任何忙,按理说他确实应该听话,离开保平安...可是问题在于,他爹妈还在啊,总不能丢下他们不管吧? 虽然说他对父母有一些怨言,能够逼迫自己学习到发癫,乃至差点血统失控,但是这不妨碍他们是自己的父母。如果这座城市遭殃,他至少应该拉着自己的父母一起离开。 结果万万没想到,他的父母比他更先知道这场灾难的发生。他政府部门党高官的老爹打电话说为了这件事他被紧急动员调走了,今天晚上大概没法回家吃饭,也许很晚才回来. 而他公司会计的老娘将一身笔挺的工作装换成碳纤维的纯黑紧身衣,拿出了家里珍藏的古董宝刀,还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把巨大的、显然不可能合法持有的狙击步枪和一箱子子弹,说今晚有点小麻烦,家里还有剩饭你热着将就吃一下,晚上早点睡觉不要出门。 李清洲觉得自己是个傻子。 用脚指头想都知道,当然他全家都是混血种,而且血统不低,不然也生不出他这么个血统堪比s级但实际上废物无比的孩子。只不过他爹妈一直瞒着他,伪装成普普通通的公务员和上班族这件事,让他感觉有点受伤。 这也难怪,发现和你生活了十几年的亲人其实背着你一直有另外一张面孔,是人都会有点沮丧。他感觉自己的父母一直都在欺骗和敷衍他,没有告诉他世界的真相,害得他一直生活在愚蠢的快乐之中。 要是他早点知道龙族的存在,早点开始训练,至于关键时刻一点用处都没有吗?他帮不了明绯师姐,也帮不了正在为阻止一场即将到来的灾难而拼命的父母,他觉得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一点价值都没有。 但是他还是听了妈妈和明绯师姐的话,安安静静地待在自己的家里,就是不可能睡得着了。 在晚上十点左右,他躺在床上已经开始迷迷糊糊,忽然一阵地动山摇,让李清洲猛然清醒,“蹭”地蹿出了被窝。 “地震啦地震啦,世界毁灭啦!”他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嚎。 之前明绯师姐就告诉她,大地与山之王擅长制造严重的地震,仅仅是战斗的余波都有可能造成巨大的混乱。 在两年前的汶川大地震之后,学校曾经详细讲了地震逃生指南,甚至还有过一个考试。他知道地震波分为横波和纵波,这两种波在地壳中的传播速度是不一样的,所以在第一次震感之后,将会出现一个一分钟左右的空窗期,那个时间段就是逃生最佳的机会。 但是他家住21层,一分钟不走电梯,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跑到楼下的,而走电梯则实在是太危险,万一电梯的钢缆在走到一半的时候被地震破坏,那可就要自由落体到阴曹地府了! 因此这时候正确的做法是躲在洗手间狭小的、充满钢缆和管道的角落里,用枕头保护好头部。 哦,对了,家里还有几块压缩饼干,再随身携带一瓶矿泉水,如果房屋真的出现坍塌,他在等待救援的时候,也不至于过度饥饿或者脱水... 于是他照做了,拿着心爱的小枕头,怀里揣着压缩饼干和矿泉水,老老实实地蹲墙角去了。在这个过程中,他听见楼道里乱哄哄的,隔壁的老太太大声喊救命地震了,对面的中年人表示这只是小震,不用过于慌张。通过楼道里的脚步声和电梯的“叮”声判断,应该有人走了电梯。 而果然如他所料,在两三分钟后,楼房再次发生剧烈的震动,他吓得闭上了眼睛,心说我的老天爷啊,这得是几级地震了?然后他又安慰自己,说他现在21楼,哪怕只是里氏三级地震,都能产生地动山摇的效果,也许这真的只是小震...他们的楼房理论上能防六级地震呢...但是谁知道它会不会是豆腐渣工程? 他的脑子里一团浆糊。 就在他用枕头捂着脑袋胡思乱想的时候,手机上突然收到一条消息,是妈妈发过来的。 “清清,妈妈知道你害怕,所以叫了一个姓柳的姐姐过来,如果地震损坏了房屋结构,到时候她敲门让她带你离开家吧。” 李清洲心想,自己根本不认识什么姓柳的姐姐,他家有这么个亲戚吗?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又是一阵晃动,“啪嗒”一声,洗手间里断电了。 这着实把李清洲吓了一跳,趁着现在没有再震了,他打算离开洗手间去看看是不是跳闸了。而停电看电闸是他唯一能做的,他只是个还没开学的大学生,学的也不是机电专业,不可能去动配电箱。 要是地震已经损坏了电力系统,那情况恐怕和明绯师姐所描述的灾难不远了。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敲门声,嗓门挺大,是个女人的声音,“有人在吗?李清洲?” 这让李清洲一愣,难道这就是之前老娘所说的姓柳的姐姐? 不管是不是,还是先从洗手间里出去吧。 可是当他站起身来,看向洗手间的镜子的时候,不由得吓得浑身打颤——明明没有人使用过浴室,可是现在镜子却满是水雾,隔着浓郁的雾气,他隐约看见了一点金色的亮光。 “滴答”水龙头上渗下一滴水,暑假前早就已经修好的天花板也落下一地水珠,掉落在他的额头上,花洒也开始漏水,一滴一滴落在地板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等等,那有节奏的“滴答”声根本不是水声,他看着被雾气笼罩的镜子中隐约出现的高大的、骑马的人影,整个人都怔住了,那是马蹄声!不是普通的马蹄声,这匹马的腿数量明显多于正常的马匹...那是他之前在奥丁的尼伯龙根里听见的,八足天马斯莱普尼尔的马蹄声! 刚才他看见的那点金色的亮光,正是奥丁那闪亮的金黄色独眼! 该死的,镜子!上一次他就是照了洗手间的镜子,才被拉进那个鬼地方! 就在他浑身僵硬地任由天花板上的水如暴风雨的雨水一般打在他的身上,眼睁睁看着镜子里的马蹄声越来越近时,突然门口传来一声爆响,竟然有人强行破开了他家的大铁门,闯了进来! 这声音将吓傻的他直接拉回现实,他也不在意进来的究竟是不是那位姓柳的姐姐,当场用枕头糊住镜子,徒劳地试图将奥丁封印在镜子里,同时高呼:“妈妈救命啊!” “小心!” 一个身影以惊人的速度推开洗手间的门,将他从镜子前推开,然后挥舞着一根撬棍,直接将洗手间的镜子砸了下来,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来者听见了他在洗手间里的呼救,并且以最快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处理了问题。 这像是打破了什么魔咒,马蹄声不见了,水龙头和花洒、还有本来修好的天花板也不再滴水,地面上干干净净,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可怕的噩梦,证明它确实发生过的,只有他身上确实被水打湿了。 这时候,在昏暗的环境下,视力被龙血强化的李清洲才看清来者的面貌。 她是一个个子和他爸爸一样高大的年轻女人,穿着程序员风格的格子衬衫,手里拿着撬棍,凸显的就是一个简单粗暴。 她打开洗手间的灯,明亮的光芒让李清洲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安全了?”他睁开眼睛,让自己艰难地适应耀眼的灯光——原来他家既没有跳闸也没有停电,刚才的黑暗环境估计只是奥丁搞的鬼。 “应该吧...”那个陌生的女人心有余悸地说。 她攥着撬棍,一双明亮的黄金瞳死死地盯着地上的镜子碎片,此时这镜面上再也没有了雾气,也没有奥丁的倒影,更没有高架桥和暴雨的场景,看上去普通无比。 “看来确实安全了...”见过了许久都没有反应,柳元君松了一口气,“还好,要是格尔塞蜜夫人被偷家了,我非得被扒皮不可...奥丁这家伙,这段时间缺高阶混血种的傀儡啊...真的到处冒头!” 李清洲抬起头,茫然地闻:“谁是格尔塞蜜夫人?” 那位疑似老妈请来的柳姓女士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你小子怎么连妈都不认识了?” 第一百零二章 收拾残局(4) “我刚要冲进尼伯龙根,你们就出来了?龙也打完了?”凯撒终于绷不住了,发出一声绝望的咆哮,扯着自己金色的秀发,完全失去了贵公子的矜持。 这不能怪他,就在他顶着镰鼬群向前进发,找到镰鼬们飞出的那个豁口,连贤者之石子弹都已经上好膛准备进入真正的龙潭虎穴时,那个豁口突然就坍塌了,然后所有的镰鼬突然化为齑粉,撒了他个满头满脸。 就在他一脸懵逼地思考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时候,路明绯和楚子航却开着一辆老旧的报废地铁列车出来了,一看就经历了一场恶战,虽然衣服还算干净但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就连“七宗罪”的剑匣上也血迹斑斑。 当他问起发生了什么的时候,路明绯大手一挥,说不用担心啥了,龙王他们已经解决了,她和师兄一人一个。 凯撒整个人都石化了。 如果放在平时,他或许会嘲笑一看就是穿了路明绯备用衣服的楚子航,那个骚粉色映衬着他的冰山表情真的反差非常大;可是现在他却笑不出来,而是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 上一次他就错过了龙王诺顿的围杀,这一次他好不容易找到龙王的巢穴,一路清兵,眼看就要到达龙王的王座,结果没想到又被抢了人头! 他来这儿就是图个热闹吗?他堂堂加图索家族的公子,竟然只能负责给屠龙英雄清理杂兵?真是岂有此理? “那,那真是太好了...”他感觉自己的庆祝有些干巴巴的。 他努力地想要为路明绯和楚子航的成就而由衷地高兴,他是一位贵族,从小到大都被教育要有修养,要彬彬有礼,可是再好的修养,也无法掩盖他此刻的崩坏。 而相比之下,帕西的面色则更加难看,此时已经开始面色阴沉地用手机发消息。恺撒虽然幸存,但是没能杀死龙王,龙王被昂热手下的两个人杀死这件事,对于加图索家族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奥丁炸出来秘党不少隐世乃至单干的古老家族与昂热那个疯子同盟,没有足够的功劳,加图索家族在卡塞尔学院和秘党的发言权将会一天比一天低。 “哈,没想到你们两个这么厉害,果然是s级啊!”倒是诺诺听起来很高兴,她能够感受到,那股死亡气息已经消失,一切都归于平静,这让她松了一口气,将注意力转向路明绯。 就是她看向路明绯和楚子航的眼神中,多了一丝暧昧。 “我色诱了一个龙王,没怎么费力就在她忘乎所以的时候解决了她。然后我和路明绯联手干掉了另一个,用‘七宗罪’。我们都受了一些伤,但是路明绯言灵的治疗效果非常好,所以现在我们都看起来还行。” 楚子航平静地说,他委实不是一个讲故事的好手,三言两语就把跌宕起伏的故事讲完了,忽略了其中所有的凶险,轻描淡写寡淡无味。 所有人听了都倒吸一口冷气,恺撒更是面皮绷不住了。 “色诱了一个龙王?”恺撒简直不敢想象,自己在卡塞尔学院势均力敌的对头竟然恐怖如斯,竟然以身为饵色诱龙王,不惜惨遭蹂躏... 他毕竟也算是一个不入流的网文写手,此时脑海里已经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上千字要被审核卡的小作文。 也就副校长那种不要脸的家伙能面不改色地说自己上了一头母龙,他恺撒可做不到——他还有诺诺呢,怎么可能拉下脸来! 恐怖如斯,恐怖如斯,怪不得他能屠龙自己不能,在这一点上自己就输了! 但是转念一想,恺撒觉得这对路明绯未免有些不公平,明绯大概率希望一个对自己忠贞的丈夫,楚子航色诱龙王固然节省了战斗的损耗,但是明绯刚才是不是心里很难受?她是不是目击了楚子航和母龙行苟且之事? 看着眼前的活春宫,路明绯也没法阻止,只能看着楚子航被压在龙王身下,发出禁忌的声音。等到他们办到最高潮,楚子航动手杀死龙王,她还得给人家递备用衣服,还不能说人家... raphael虽然表面上不说,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吧?她实在是太委屈了。 恺撒已经满脑子都是那些智障狗血网文中的桥段。 “哎,别提了,本来以为师兄能用美貌和爱感化小龙女,让她放弃毁灭世界,结果没想到失败了。楚子航一刀就把人家捅死了,一点都不见怜香惜玉。”路明绯也忍不住啧啧叹息道。 在场所有人都是一脸问号。 “你比楚子航还要离谱。”这是诺诺的评价,“你应该知道,美剧里面一言不合就talk,用真爱感化反派纯粹是扯淡。那只是因为他们没有钱做大战的特效,为了省钱才这么敷衍了事的。” “那个龙王就是和我们同队的夏弥,她的真名是大地与山之王耶梦加得。”楚子航再度发话,“她伪造了身份和学历,混进了卡塞尔学院。那天就是她试图从‘冰窖’中偷走康斯坦丁,我至今仍然不确定她是否成功了。毕竟我在她的尼伯龙根里没有看见那个小龙王,她也没有施展火元素的权柄。” 他这一句,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惊讶地抬起头,就连在一旁给家主报告工作情况的帕西都惊呆了。 卡塞尔学院竟然不小心放了一个龙王进去? 帕西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以这个为借口,弹劾昂热校长,把一头龙放进来,这是重大安全事故啊!他这个校长完全可以直接被辞退! “我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假装对小学妹感兴趣刻意靠近,观察她的异常,最终确定她极有可能是之前冰窖遇袭事件的罪魁祸首。这件事我早就上报昂热校长了,他默许了我的观察和试探,并且刻意将她放回bj,以此试图找到她的尼伯龙根的所在地。” 好吧,没法弹劾校长了,没想到人家连环套一套接一套,总是有备选方案。帕西有些沮丧地想。 恺撒恍然大悟,拍着楚子航的肩膀,“好呀你,原来之前我看你不搭理raphael,和那个小绿茶卿卿我我,竟然是在试探和色诱...果然是我低估你了!就是这件事你可要和raphael说清楚,别让她太伤心!” 果然自己和楚子航不一样,人家就是心思缜密,不动声色地就发生了端倪,还能故作镇定地稳住龙王,另一边及时上报校长。要是自己,肯定做不到这么细致。 也难怪自己在和楚子航的比拼中屡次失败,这确实是他不如人的地方! “其实这也不是我发现的,是路明绯觉得这个新生学妹的血统不太对劲,暗示我依靠学长的身份,帮忙盯紧点,所以我照做了。”楚子航谦逊地说。 一旁的诺诺发出尖锐爆鸣声,凄厉的尖嚎回荡在车厢中:“路明绯,你脑子有坑吧?” “这么帅的男友你不好好珍惜,竟然抛出去色诱龙王?你这是天生xp独特喜欢被人戴绿帽,还是脑子有坑?姐妹你这样是要注定孤独一生的啊!” 第一百零三章 收拾残局(5) 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路明绯总算是大致知晓了这一切的经过。 简而言之,长老会的人几乎没有怎么出手,真正出手的是汉高的人,外加一些赏金猎人也被骗到了尼伯龙根泄露的地方对付镰鼬,而官方则姗姗来迟清理残局,顺便抓走了那些用各种方法进来的法外狂徒。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路明绯也算是有脑子,意识到长老会这帮人到底在干什么。 这么一说,岂不是长老会的人基本上没有亲自动手,那些猎人和北美混血种就把问题解决了? 那么之前诺顿猜测的那样,奥丁惹这么一个大烂摊子是为了试探长老会的立场和残余力量,恐怕很难实现了。 难不成前世也是这个样子?根据后来的汇报,前世似乎也是秘党借用了北美混血种的势力,前世那个在拍卖会和机场各见过一次的唐森,就是北美混血种手下的人。 那天晚上他们都参加了战斗,没有让一只镰鼬从尼伯龙根的缺口飞出去。 “确实,他们很狡猾,几乎没有怎么出手。”昂热校长对路明绯的猜测非常满意。 “哪怕到了这个关头,他们仍然不愿意在秘党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这样看似友好支持,实则狭隘和不信任委实让人头疼,很多事都不能完成。” “不过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哪怕只是负责收尾和少数几次出动,我们也看清了他们确实很强。” 路明绯撇撇嘴,“那是肯定,传承了五千年,肯定有过人的地方,之前不是还开玩笑,说当年建国的时候某位大人物是纯血龙族吗?”她半开玩笑地说。 这让昂热校长愣了一下,旋即面色阴沉,“也许有人觉得这是玩笑,但是在我眼里,可能性很高。这也是为什么我也一直不太相信中国混血种的立场,他们和龙站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至今仍然将这些怪物视作祥瑞。” 路明绯觉得这个话题可能聊不太下去,害怕说多了就会暴露自己已经见过长老会的人,于是找借口把这个话题糊弄过去。而昂热校长还有其他事情要做,自然不可能久留,在聊了两句,嘱咐她放心休息不用担心作业和课堂点名之后,就出去了。 趁昂热校长离开,路明绯才有机会看自己的手机,她打开qq,发现来信还真不少。 其中最顶上的是赵孟华发来的,路明绯只看见显示的最后一条是很多玫瑰花表情包,就一点看的心情都没有,顺手划走。 除此之外她还看到了苏茜学姐发来的消息,说是已经把赵孟华交给警察叔叔了,一切平安,划走。 接着还有陈雯雯发来的消息,感谢她救了被困在地铁里的赵孟华...划走。 这些她全部已读不回,直到看到了诺顿发来的消息,他的头像仍然是那个防偷窥的炼金矩阵,打开他们的对话框那个图像就会跳出来。 “奥丁果然来了,但是不是本体,我本来想要以龙骨为诱饵,和斯卡蒂、辛德一起把他围杀在这里,我们费力对抗他的死侍大军,杀了四个假身。” “本来以为最后一个是真身,结果没想到是一个次代种的替身,上当了。不过好消息是,芬里厄的龙骨在我们这里,就是有个小问题,没有找到耶梦加得的茧——她也不知道算不算得上逃过一劫,下次孵化必然是‘诸神黄昏之后了。’” 他说得很简单,但是路明绯还是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这奥丁也太能套娃了吧?这么多个假货,没想到最后一个还是假货?”她忍不住面皮有点绷不住。 要知道,诺顿、碧霞元君和九天玄女,他们三个可都是初代种,一个是炼金大师,一个是战争女王,还有一个是擅长结界的山系法师,按说无论如何都能留住奥丁了吧?可是还是让那个滑不溜秋的家伙跑路了! 一种悲愤和无力感扑面而来,上一世他可是纠结了半天,才最终决定要为了诺诺师姐和楚师兄卖掉最后一条命。 他不止一次担心过,如果小魔鬼收走自己最后1\/4的灵魂后会发生什么,他会不会变成一个毁灭世界的怪物;他总觉得自己还年轻,自己还没活过,未来还有希望,还有穿着漂亮白裙子的女孩和平静地生活等着他... 当时他把这一切都抛下了,抱着必死的决心,只为了不让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失望。 结果没想到大boss打了半天是个乌龙,小魔鬼和他大战三天三夜打了个昏天黑地血流成河,结果发现这个奥丁是个tmd假货,是楚师兄假扮的!那种落差感让清醒过来的路明非气得只想骂娘,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 “我们也以为,来抢夺龙骨,他必然会本体降临,结果还是低估这家伙了,他以前就很苟了,现在比以前苟一百倍。”诺顿非常无奈地承认,路明绯觉得,这家伙一定在手机对面气得快要喷出火来。 “那怎么办啊?”想办法提前把西伯利亚得“时间拍卖会”抖出来?或者去主动寻找前世进入过的“避风港”尼伯龙根?还是去南美碰碰运气? 她绞尽脑汁试图从前世的经历里寻找奥丁的蛛丝马迹,但却根本不能确定,所谓的“暗面君主”究竟是不是奥丁,或者是他的什么别的同伙。 要是“时间拍卖会”的话,那么最好让零那边做一个突破口...就是那个秘密城市实在偏远实在凶险诡谲,还有那么多战斗力爆表的克隆体,还能把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变成次代种级别的怪物,卡塞尔学院要是动手的话,估计要费点力气。 “这一次没有成功,大概已经打草惊蛇了,他会知道我们已经与长老会结盟,肯定会隐藏起来,然后憋个大的。”诺顿很快回信,他打字的手速相当惊人。 “现在最麻烦的一点大概率还是他的长矛‘昆古尼尔’,我已经找到了克制它的方法,但是成品还需要时间。现在的空窗期就是我们做出万全准备的最后机会。” 路明绯叹气,好像这也没有办法了。 第一百零四章 收拾残局(6) 当她关闭和诺顿的对话框,准备松一口气时,突然下拉对话栏,才发现李清洲竟然发来了一条消息:“师姐,我该怎么办?” 她打开对话框,对面是李清洲絮絮叨叨惊慌失措的话语,一下子发了好多,长长的十几条,把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全部汇报给了路明绯,事无巨细好像她是这孩子的妈一样。 路明绯拉到最上面一条,开始逐条阅读。 “明绯师姐,昨天晚上奥丁又来抓我了,差点从我家的镜子里跑出来。” “不过还好,我妈妈叫来一个姐姐,她把奥丁打跑了,一个晚上她都守着我,奥丁没有再过来。” “我发现我爸妈都是混血种,昨天他们都去加班了,我好像个傻子。” “我昨天地震的时候一个人躲在洗手间里,然后灯突然灭了,到处都开始滴水,镜子上开始起雾,然后奥丁就来了。” “师姐,我身上可能有一个很糟糕的秘密,我不知道该不该在qq里和你说,我不知道我该不该和任何人说。我觉得自己的父母都不能相信了,你是我唯一一个能够相信的。” “我不想回卡塞尔学院了,哪怕复读一年考普通大学也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会不会已经违反《亚伯拉罕血统契》了?我还不想死啊!” “师姐,我很害怕。” “师姐,我该怎么办?” 路明绯在读到奥丁还要抓李清洲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然后突然又想到,那个姓柳的姐姐会不会是柳元君啊?能叫来一个血统远超临界血限的超级混血种,李清洲他妈身份不简单啊... 李清洲身上可能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是诺顿告诉她的,他甚至怀疑李清洲身上被植入了弗雷的部分记忆碎片,是个用来欺骗奥丁为真正的弗雷打掩护的倒霉蛋。 看着这个小孩隔着屏幕的恐惧和焦虑,路明绯叹了一口气,她发现自己真的没法不帮助这个倒霉的小老弟。 “我们的社交账号诺玛都有在监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想要告诉我,最好直接当面说。” “我可能要在医院里躺一个星期观察状态,之后我们会一起回到卡塞尔学院,到时候我们可以在学院的后山上聊,那里没有诺玛的眼睛和耳朵。” “至于奥丁,根据我的经验,这家伙会以水和镜面作为媒介,所以你应该避免在下雨天出门,同时避免悬挂巨大的镜子,应该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安全。” “但是奥丁这家伙实在是太诡谲了,你还是多多留意为好。开学后好好学习格斗,学会怎么使用枪械,学会怎么侦查和反侦查,这通常是大三的课程,但是你成绩好,可以提前开始学了。” 她觉得自己简直变成了这些小师弟小师妹的老妈子,就跟前世的楚师兄一个定位。 —————— 李清洲此时正坐在自家客厅里,面对母亲和那位“年轻”的柳元君女士瑟瑟发抖。 “我还是不明白...”他觉得口干舌燥,刚才母亲的话如同雷劈一般,把他劈了个外焦里嫩,“我爸知道这件事吗?” “他大概猜到我不是人类,猜测我是隐藏身份的四代五代种,但不知道我是次代种。”母亲点点头说。 格尔塞蜜夫人,李清洲从北欧神话中隐约记得这个名字,她是美神与女战神弗莱娅的女儿,华纳海姆尊贵的公主殿下。 李清洲突然莫名想到了学院里流传的孟加拉巨蜥笑话,但是这个套在自家父亲身上,一点都不好笑。 就在刚才,她的母亲回来,见自己的真实身份已经瞒不住,全都被柳元君抖出来之后,果断把能告诉的实情全部告诉了李清洲。 简而言之,他那个上市公司的财务总监妈妈并不是人类,而是隐藏在人类中的纯血龙族,而他则是一头母龙和a级混血种老爹生下来的孩子,天生的龙血纯度就超过了50%,远高于《亚伯拉罕血统契》中阈值。 能在过去十八年像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孩子一样长大,也算是一个奇迹。 “你是不知道,当初生你的时候,可真是苦了你老娘我了。我们的生殖方式和人类完全不一样,没有孕育幼崽的子宫,因此需要手术植入人造子宫才能怀孕,孩子你可要争气啊,别让你老妈白受苦。” 李清洲听了有点想翻白眼。 这种话每次他不想练钢琴、不想练书法、不想写作业的时候,妈妈就会一次又一次地说“我当时生你都要死了,肚子上被开了那么大一刀,你知道我有多么痛苦,你可要争气啊,别让老妈白受苦”之类的话。 “不是...”李清洲觉得自己还是有点反应不过来。 在他读到的书中,纯血龙类都是高傲且残忍的生物,而自己这个絮絮叨叨过于严厉的老妈虽说有点让人不舒服,但绝对达不到教科书中的那种程度。 “老妈,既然你说你是纯血龙类,还是...次代种,”他咽了一口唾沫,在教科书中,次代种通常会被称为“公爵”或者“侯爵”,有的还被称为“公主”,身份非常高贵,“那您是怎么愿意和我的人类老爹结婚的。” 他妈想也不想就回答:“因为他会做饭,还会刷碗,还会哄人。你知道在纯血种当中对女性的歧视有多么严重吗?能找乖巧听话讨人喜欢的男人,当然不会再找个大爷伺候!” “啊这...”李清洲简直无言以对,不过话说回来,他家的很多家务确实是父亲承担。 特别是每个月月底财务比较忙的时候,老妈加班不回家,所有的家务都落到了父亲头上,他经常看见父亲穿着水粉色的围裙和袖套打扫卫生。 “其实最重要的是基因的传承,”一直沉默的柳元君补充道,“你在卡塞尔学院应该也读书了,龙类基因的传承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代不如一代,劣币驱逐良币。初代种还能移山填海,到了五代种连清华都考不上,越活越回去。” “所以时间一长,一些血统比较好的古代种(通常代指三代及以上),就不愿意再继续生育纯血后代。转而开始与人类结合,诞下子嗣。” “毕竟人类是依靠自然进化诞生的物种,而龙族的诞生疑似智慧设计,那么必然前者的基因更加占优势。将龙类的基因混入人类基因组,是维持其稳定性最好的方法之一。” “甚至更加夸张,人类强大的繁殖能力,加上残酷的自然选择,不但能筛出优秀的龙族基因,甚至能够使一部分已经衰退的基因重新进化!” 李清洲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对于基因学有所了解,大致能够听明白。 “纯血种早就没得指望了,吾王伟大的基因传承任重道远,混血种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他的老妈发出一声感慨,拍拍李清洲的肩膀。 “好好学习,别让你老妈当年白受苦。” 第一百零五章 尾声(1) “以上为‘大地计划’全部过程。” 路明绯在这份报告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其实这份报告几乎全部是由理查德·布莱克完成的,路明绯又不是缺心眼,既然有秘书那这种报告之类的就绝对不会自己写,她只是简略地口述了一番事情的经过,把最重要的重点全部省略,让后任由理查德自由发挥写完这份报告,然后自己再稍作修改,少夸自己多夸楚师兄。 “啧,才三周时间,我的老腰还疼着呢!”她忍不住嘟哝道,心说校董会这帮家伙tm就是催命的。 她把这份报告提交给龙德施泰特教授后,打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习惯性地查看“守夜人论坛”、电子邮箱和qq,看看有什么自己没有注意到的信息。 她先是点开了小胖子路鸣泽发来的邮件,上次他偷偷看人家维多利亚小姐的裙底被发现,被狠狠地胖揍了一顿,甚至被打得胳膊腿都断了,连3e考试都没有参加,现在还在校医院修养着呢。 这个小胖子竟然还有脸发消息,要他姐把上课的笔记借给他看,让他期中考试不要挂科。 你知道你姐回来之后就立刻开始给你擦屁股吗?你知道你姐是怎么跑过去给人家维多利亚大小姐道歉的吗?老娘都替你害臊,结果你还装得多委屈似的。 当初我没有警告过你不要惹学院的女同学吗?管住你的手和眼睛就那么困难吗?我看你爹妈都是正经人,平时也没教你这么猥琐啊! 路明绯已经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件事直接告诉婶婶——因为之前小胖子就求过,千万不要告诉家长,会被骂死的,但是她觉得不能惯着这小子。今天他敢偷看裙底,下次不知道要干出什么事,到时候她这个s级的姐姐都护不住! from路明绯 to路鸣泽(死小胖子) 你个混账小子,还有脸找你姐姐?别以为在这所学院有你姐姐罩着,真的可以胡作非为似的,你姐没你想象中那么厉害。这里的学员几乎全都非富即贵,欧洲、日本和韩国的混血种全都是传承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的大家族,没有背景的只有咱俩这样的倒霉蛋! 你就不能学学你们对门的李清洲吗?不能学学隔壁的刘华清吗?你看看他们一个个多懂事,哪个像你一样惹出这么大麻烦?亏我当初还硬着头皮为你争取到了入学的机会,你就不能给我长点脸吗?退一万步,不说长脸,不要给我丢人行不行? 别想着在这里钓富婆了,富婆看不上你这种猥琐的小胖子。下次要是再有这种事,你姐姐我不但不会再帮你擦屁股,还会直接告诉婶婶,看她怎么收拾你! 算了,你躺在床上就好好学习吧,我可以让李清洲过来帮帮你,他是个成绩够上清北的大佬,而我恰好在上一次任务的时候救过他。早点完成3e考试的补考,并好好自学文化课,不要挂科。挂科的话一个季度的奖学金就全都没有了。 她把邮件发送给小胖子的时候,心里还气鼓鼓的,一想到这个缺德小子她就来气,心想难不成自己有朝一日也要沦为扶弟魔了吗?就算罩着堂弟也不能这么个罩着法儿啊! 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听婶婶的话,把小胖子送到卡塞尔学院这种地方,他真的不合适!路明绯觉得自己肠子都要悔青了。 —————— 至于李清洲,路明绯从他口中得知,他的母亲竟然是一个纯血中,而且还是次代种级别的纯血种,当时她就震惊了——怪不得之前诺顿说他绝对不一般,甚至错误地将他当做了弗雷的替身,原来是因为他本身血统就超级棒! 当时她借走了零的摩托车和头盔,让李清洲坐在后座,然后把摩托车开到了后山,山顶有一片清澈的湖泊。 上次她来这里,还是为了将“通天之路”的秘籍交给楚师兄,上上次的话,就是前世带着诺诺学姐看烟花。 “师姐,我害怕,我很害怕!”那个苍白的小伙子一股脑地,就把所有的真相全部告诉了她,对她可以说是百分之百的信任。 她当时就对小伙子说,你想退学是件好事,毕竟这个秘密实在是太危险了。要是让校董会的人知道他们这里有一个珍贵的母系混血种样本,肯定要把他抓起来好好研究,尸体都要切片做标本的那种。 她还说,你可以以这次任务受到太严重的震撼为理由,就说你吓傻了,觉得不适合屠龙这么危险的任务,决定退学。学院会抹除你的记忆,把你送回家,这听着唬人,但其实危害不大,血统好的人即使被抹除记忆,一两年也能自然恢复。 她最后说,趁着现在才九月初,你还能回家报名来年的高考,你成绩足够好,上清华北大没问题。 嘿,前世他在卡塞尔学院,可是被连蒙带骗绑过去的,没有这么多选择的余地。 李清洲毕竟还年轻,混血种的寿命比普通人长,更何况是血统优异的母系混血种,浪费了一两年也没什么,你看人家芬格尔可是蹉跎了整整八年呢!复读一年考清北,没什么丢人的! 但是不知道为啥,听了她这通良言之后,他反而不走了。 “我的父母一直都在敷衍我,他们渴望我成绩更加优秀,渴望我上更好的大学,有更好的工作,过上更好的生活,却从来不让我成为真正的自己!他们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对龙族的一切只字未提!” “我不能回到从前的生活,像个傻子一样被自己的亲人蒙骗,任人摆布。我已经见识到了世界的真相,就不应该后退,我不是懦夫!”李清洲听起来大义凛然,一双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我也要学会战斗,我也要学会勇敢。在那场灾难中,我的父母都竭尽全力的敌人战斗,我既然已经知晓真相,我就应该变强——哪怕不是为了秘党,不是为了卡塞尔,也至少应该为了我的父母!有朝一日我要和他们并肩战斗!” 路明绯无言以对,只好保证:“那今天你告诉我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告诉任何一个人。” “多谢师姐啦!”李清洲充满感激地说,“师姐真是我的人生导师,总是能为我指点迷津!” 我?指点迷津?我说的话,你不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吗?路明绯一脸懵逼,不懂这小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第一百零六章 尾声(2) “真tm是个卷王。“路明绯从古德里安教授那里回来一趟,彻底惊讶于李清洲这小子的行动能力。 本来说让他不要着急,大一都是文化课,可是这小子不听,竟然将原本应该大一上的文化课挪到了大二,然后提前修了大三才修的体能课和战斗课,包括但不限于枪械的使用和维护、剑术、搏击、车辆驾驶和急救等一系列实用性极高的课程。 这显然让古德里安教授非常不高兴,认为这个孩子破坏了他原本精心量身定制的培养计划。但是在聊天之后才发现,这小子竟然已经把大一一整年的课程都自学完毕了! 于是没办法,他只好同意了这个孩子把原本的选课计划改了个面目全非,还对着路明绯大吐苦水。 路明绯越听越冒汗,亏自己前世都一直在摸鱼,直到“尼伯龙根计划”后才开始训练自己。 她有的时候将李清洲当成了另一个自己,同样稀里糊涂,同样背负着强大却无法使用的力量,同样充满恐惧...但他们的内核有本质的区别。 李清洲是个具有很强的内生动力的年轻人,不然他考不了清华北大,到了卡塞尔学院全新的世界观和对优秀的评价体系让他短时间陷入了茫然。但是很快,他就找到了奋斗的目标,开始用尽全力到达顶端,就像他中学以来那样。 而路明非...就是个完全摆烂的咸鱼,期末作业能拖到下学期开学才交,还是因为奖学金花完了没钱还卡贷。 她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路过门口那台传真机时,传真机突然开始工作,然后从打印机里吐出一张白纸,上面用英文和拉丁文(其实她读不太懂)写着“结婚申请表”,再定睛一看,是恺撒老大和诺诺的。 前世这个时候,恺撒似乎已经开始求婚了吧?路明绯不由得心想,看来他们家族的老东西已经同意他们结婚,而诺诺学姐马上就要退学,去那个海岛上的修道院学习如何当淑女了。 还好,她至少没有拆散这一对的感情,这一次她再也不会干扰诺诺学姐的感情了。 然而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当她关上门的时候,传真机有一次发出声音,吐出一张纸,还是一张结婚申请表格,只不过上面的两个人竟然是楚子航和路明绯! —————— 她回到自己舒适的房间,打开qq时,不由得皱紧眉头,因为绘梨衣发来消息了,而且不是什么好消息。 “sakura,他们说源稚生哥哥失踪了,现在还没有从bj回来,我很担心。” “sakura,你是中国人,bj在中国,你带我去找哥哥好不好?” “樱小姐说不要着急,哥哥很强,不会有事,让我不要担心,可是我真的很怕他出事。” “我偷听了那些老人的谈话,之前哥哥去bj是去屠龙的,可是龙很危险,他真的不会有事吗?” 路明绯不由得皱眉,如果没记错的话,在报告里显示,源稚生最后一次出现,是在王府井婚庆大厦中,与那些猎人一同阻挡镰鼬从尼伯龙根进入现实世界。 随后,他非常配合武警,将那些猎人一网打尽,然后老老实实地被带走问话。在得知他们是蛇岐八家的正经混血种之后,中国超自然管理局也没有为难他,而是把他直接放掉了。 显然,从那之后,他就失去了踪迹。 源稚生丢了,蛇岐八家怕不是已经吓死了吧?他们刚刚经历了“大家长是内鬼”的混乱,推上去一个还年轻的继承人,没想到现在这个继承人竟然能失踪了?那么大一个继承人,竟然失踪了? bj治安这么好的地方,源稚生战斗力又那么强,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失踪了呢? 难不成真的在解决龙王之后,被猛鬼众的人摆了一道?中国超自然管理局那边没有任何消息吗?按说他们的实力应该不错,要找人早就该找到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绘梨衣,但是我知道的是,龙已经死了,它没有伤害你的哥哥。” 路明绯感觉自己好像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好这样有些歉疚地告诉绘梨衣。 她理解绘梨衣的焦急,可是却也知道,以绘梨衣的状态,让她直接去bj找源稚生是不可能的。她的血统虽然勉强控制住了,但是仍然不稳定,bj的灾难刚刚解决,可委实受不住这么一尊大佛了! “根据我这边知道的,虽然你的哥哥是和卡塞尔学院的人一同前往bj,但是实际上执行的任务并不一样。” “我们负责屠龙,他负责寻找猛鬼众的动向。前一段时间bj有点乱,其中就有猛鬼众的活动痕迹。如果他失踪了,不排除是那些人搞的鬼。” “我想,家族里的长辈肯定比你更有办法,他们应该已经在寻找了,你就放心吧。” “我在bj认识几个朋友,我去问问,看看能不能帮到你。”最后,她补充道。 她确实没办法帮忙找源稚生,她要上学,她远在半个地球之外的美国,但是也许小魔鬼的奶妈团能帮上一些忙?或者说长老会的人有办法?妈祖娘娘确实还算友好,可是问题在于她的势力范围似乎也不包括bj... 但是最后她还是给小魔鬼发了短信——她非常谨慎地把两个路鸣泽区分开,一个叫小胖子路鸣泽,一个叫小魔鬼路鸣泽。 “你知道源稚生在什么地方,是死是活吗?” 没想到小魔鬼竟然秒回了,她完全不知道这个小家伙是怎么做到的,明明他的本体被囚禁在“避风港”的水银池里,精神则藏在自己的身体里,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能回复消息的,这个魔鬼似乎真的无所不能。 “放心,他活着,源妃怎么能出事呢?”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小魔鬼的恶趣味,路明绯不由得皱眉。 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至于他在什么地方,哈哈,弟弟要给姐姐一个惊喜!” 路明绯非常确信,这个惊喜读作“惊吓”。 “总不可能卖到牛郎店了吧?”她忍不住犯嘀咕道。 番外1 这篇番外对应的剧情位置是第三卷12章前后 —————— 诺顿回想着那个甘愿为路明绯挡枪的少年,不由得心中产生一丝好奇。他在顶层总统套间的阳台上向下看去,仍然能够看见那辆保时捷停在下面,一个身影在楼下徘徊不去。 大概是出于老板的命令,酒德麻衣找到了这辆被遗弃的豪车,开到披萨店门口,好让同学们看着路明绯被贵公子开着豪车接走。 楚子航就是开着这辆保时捷把女孩送到他的门口的... “‘他’真是恶趣味啊,非要让男孩眼睁睁把自己喜欢的女孩送到另一个男人那里,也许‘他’现在还在欣赏这个孩子的痛苦和纠结吧?”诺顿徒手打开一瓶德国黑啤,不怀好意地心想。 当然,自己并不是路明绯的“男人”,他对自己有很好的定位,他没有那么大胆子。 毕竟,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可是“他”的所有物啊!和“他”抢东西,可是要付出无比惨重的代价的啊! 现在的他,根本付不起这样的代价。 “这么一个小蝼蚁,‘他’竟然没有直接掐死,反而任由这小子对着她眉目传情?这不是‘他’的风格啊...或者,这是他们之间情趣的一部分?”诺顿忍不住浮想联翩。 毕竟,如果是自己这样做,恐怕早就被老板干掉,连复活的机会都不会有。也就是这小子太弱太不起眼,不值得一位高贵的龙王动手,才能蹦跶到今天。 他甚至有点好奇,那个平平无奇的,根本配不上高高在上的神女的人类男孩,为了赢得路明绯的芳心,究竟能付出怎样的高昂价格呢? “大概是美人送入他人怀中,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吧?为爱而死?或者为爱痴狂,堕落成魔?或者不得不和所爱之人拔刀相向?”他喝着啤酒,忍不住猜测着这对怨侣可能的结局。 他毕竟是龙王,有感情但是极为扭曲,以及祖传的恶趣味。 “呵呵,我还真有点期待啊...”他将啤酒一饮而尽,头也不回就将空瓶朝背后扔了出去。 瓶子非常准确无误地落进垃圾桶内。 番外2 这篇番外的剧情在第三卷第19章,是夏弥看事情的角度 —————— 夏弥只是在利用楚子航。 她的算盘一开始就打得非常响亮——发现奥丁的踪迹出现在滨海城市并不复杂,只要看这个地方这些年被异常天气影响了多少次,就知道这里肯定藏着一个龙王。 她在这个时候制造出“夏弥”这个假身份来这座城市上学,试图找到奥丁的蛛丝马迹,然后喜出望外地发现,自己竟然遇见了一个身负“奥丁”烙印的男孩。 她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可以把自己的茧藏在这个男孩的身体里,悄悄孵化。男孩日后一定是要成为奥丁的傀儡的,茧这东西足够隐蔽,特别是山王系的茧,就算在奥丁眼前晃悠,他也看不出来。 等到男孩成为奥丁身边的“亲卫”,她就在茧中悄悄孵化,然后在奥丁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将他的傀儡取代,在出乎意料的时刻给奥丁这个lyb一记背刺! 到时候,她就能手握山系和风系的权柄,其他的兄弟姐妹见到她只有俯首称臣的份儿! 现在距离末日只剩下三年时间,她觉得自己有必要看看自己的茧发育成什么样子了,潜入卡塞尔学院虽然危险,但也是值得,不说自己的茧,诺顿和康斯坦丁的遗骸说不定也在... 等等,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好像有点不对劲啊...只是面试的短短十几分钟,她就从她的血里嗅到了某种熟悉的芬芳,一开始以为那是诺顿的血,但仔细又觉得不像。 看来这个女孩也是有秘密的啊...她忍不住啧啧感叹,水是越来越浑了。要是她能把那个女孩也控制住,日后说不定有大用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大用处,不过直觉告诉她会有用——而龙王的直觉通常不会出错。 她制定了详细且周密的计划,她要同时成为楚子航和路明绯的朋友,一边挖楚师兄的墙脚挑拨这对情侣的关系,一边以好闺蜜的名义pua路明绯,把他们两个玩弄于股掌之间。她对自己很有信心,毕竟路明绯这个s级虽然强,虽然光鲜,虽然在学院地位很高,可是夏弥却知道,这个女孩的内心一定还藏着某种自卑感,这是很容易被利用的。 而龙王都是玩弄人心的大师。 “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你们的!”那句琼瑶剧的台词再适合不过了! 第一步,要设计一个完美的“初遇”。她打听好了两人的航班,并且提前一步到达,在走进芝加哥联合火车站空旷的候车大厅时,她就已经把这个方案琢磨好了。她要假装去摘高出的横幅,动作一定要轻巧,一定要优雅,让人看着美得胆战心惊,然后在他们惊艳的目光中,从空中坠落。 这个坠落也得讲究,不能像个麻袋一样“duang”地砸下来,把人家师兄砸个腰间盘突出,那样就不小仙女了,分要扣光的。人家只会觉得你是个憨批,而且说不定还会被莫名其妙诈尸复活的诺顿笑话死。 一定要优雅,像天仙下凡那样,还要顺带吹起一阵清风,白色横幅做出仙女的衣袖一般飘起来的效果,然后轻飘飘地如一片树叶一般落入师兄的怀中。他将会怀着敬畏之心揭开横幅,就像揭开新娘的面纱,然后她此时对他露出魅惑众生的美好笑容,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完美,没有男人不愿意做拯救美人的英雄,他一定会深深地迷恋上自己! 然后现实狠狠地扇了她一耳光,小仙女坠落凡尘的时候脸着地了。 不是,楚师兄你怎么没接住我啊?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么这个时候这么虚?还有路明绯学姐,你怎么就忍心人家小师妹直接摔在地上呢?你不是挺灵活的吗,你不是血统比楚师兄还高吗,你不是敢硬刚奥丁吗?怎么连我都接不住? 夏弥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不过她是个戏剧大师,很快就给自己设定了一个柔弱白莲花的人设,开始嘤嘤哭泣,博得楚师兄的同情心。这虽然不如英雄救美好,但多少能弥补一些计划之外的大失败。 不过夏弥觉得,楚子航看自己的时候没有感情,倒是路明绯师姐对自己露出某种诡异的,暧昧的目光,而且还在和楚子航眉目传情?她不是楚子航的女友吗?怎么把我往自己男朋友怀疑推? 这是什么新型的绿帽y吗?夏弥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自己堂堂龙王,竟然成了这对小情侣y的一部分? 这年头人类玩得真花,她有些生无可恋地想,也许自己来卡塞尔学院就是个错误。 算了,别想着楚子航了,和他保持距离才能避免奥丁怀疑...她从学院偷走康斯坦丁之后赶紧跑路吧,这地方太晦气。 番外3 剧情对应第三卷20章左右 —————— “这是你的那部分,既然你愿意把自己的亲兄弟卖给我们,还安排了船只和手下的水手,说明也想从中分一杯羹。”诺顿将一支注射器交给李冰,里面是某种金色的、粘稠的液体,“你应该高兴,那位很大方,不介意给你一个进化的机会。” 白王的黄金圣浆,这样的珍宝哪怕是龙王也要疯狂争夺,更别提李冰这样的超级混血种了。 有了这只蕴藏着白王完整基因,却几乎无毒的绝佳进化药,他真的有可能踏出千年来都未踏出的最后一步,摆脱体内最后一丝人类血脉,成为真正的龙类,而且是龙王级的存在! 但是李冰却伸出一只手,将诺顿递过注射器的手挡住了。 “不,我想我并不那么需要。”他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一双与凡人无异的棕黑色眼瞳中闪烁着让诺顿无法理解的光芒,“或许你没有想过,我并不那么急切地需要它...” “我已经很接近龙了,我活了这么多年青春依旧,甚至能类似纯血龙王反复茧化...虽然条件苛刻一些,但是在现代科技的辅助下几乎轻而易举...” 他顿了顿,然后耸耸肩,“所以我为什么要执着于成为真正的龙呢?难道仅仅是因为奥丁曾经笑话我是个杂种?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这不是我想要的。” 诺顿露出复杂的神色,这个少年几乎是他看大的,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他发现自己已经一点也不了解他了。 混血种不是总想着进化成龙吗?这个机会给奥丁,他恐怕要抢着要呢——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这个狠人可是干出了杀妻证道的缺德事儿! “你知道吗,相比之下,我觉得你比我更加需要它——不要问我为什么,毕竟我是‘先知’。”他指了指自己光洁的额头,但是诺顿知道,在光滑的皮肤下面,一只赤金色的眼瞳正在缓缓转动,就像他自己的“天眼”一样。 “这是给你的,不是给我的。我想那位大概不会愿意我私藏。”诺顿看着手里的黄金圣浆,金色的竖瞳中藏不住贪婪,可是他仍然保持节制。 他对于自己费劲下海捞白王圣骸,打龙形尸守,结果却什么都得不到颇有怨言,但是鉴于自己的弟弟还在别人手里遭罪,也就一直忍下去了,不敢染指珍贵的白王圣浆。 他知道自己如果私藏,会是什么代价,他已经背叛过一次了,这次还有活着的机会已经是万幸...哪怕是为了康斯坦丁,他也决不能再被找到错处。 “没关系,我送给你了。”李冰摆摆手,潇洒地说,好像只是送出去一件不值钱的小东西。 “你很快就会用到它,如果没有,你会丧命的。”他说到一半,压低了嗓音,“你知道火元素对于神志的影响有多么糟糕,你手握一半权柄时,依靠自身强大的意志力尚能支持,可是如果有人希望你掌控完整的权柄呢?你不会吞噬康斯坦丁的灵魂,而是用你仅有的一半灵魂,掌握完整的权柄!” 诺顿不由得一凛,他确实有过这种打算,他知道那位能够在不伤害康斯坦丁的前提下剥夺他的权柄,然后交给自己,并且他还知道,那位确实有这个打算! “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没有白王的精神元素加持,你撑不了三年——只刚好够你死在‘诸神黄昏’!” 番外4 这部分剧情对应第三卷25章左右,理查德绝不暗恋路明绯 —————— 理查德不爱路明绯,他真的不喜欢这个女孩。 “父亲,我再说一遍,不要再试图撮合我和路明绯了,你知道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这样下去只会影响我们正常的工作!” 在副校长兴高采烈地告诉他,路明绯的生日是7月17日,并且还擅自做主为她买了一枚一克拉的钻戒,准备藏在蛋糕里,以理查德的名义送给她时,理查德的脸都绿了。 “可是那个女孩很优秀哎,虽然我承认前不突后不翘,但也有她自己的魅力哦!”老淫贼仍然不死心,继续撺掇道,“而且看昂热那老东西那么护着她,怕不是日后要让她继承自己的衣钵,你跟着她绝对不亏,甚至哪一天能借她上位,捞个校长当当呢!” “别搁这儿胡说八道,没有的事儿——您老就别再添乱了,我哥之所以到现在还单身,就是被您当年一通胡搞吓出阴影了。要是您还希望你这个儿子不至于孤老终生,就别瞎掺和,好吗?” 理查德把出馊主意的便宜爹赶出去,并且再三找诺玛确认,副校长没有做出格的事情。 “我已经帮您把订单取消了,戒指也已经退货了。”诺玛的办事效率永远是杠杠的,让人放心。 然而理查德刚松了一口气,诺玛就告诉她一个坏消息,“不过刚才副校长向施耐德和曼施坦因教授建议,将原本负责一项b级任务的人员改了,将楚子航替换,改成你。所以你将会在美国时间7月19日下午6:00,与路明绯女士参加一场重要的拍卖会,具体信息通行专员希尔伯特·让-昂热会现场告知。” 理查德只能感叹一声好家伙,自己这个老爹仍然不死心啊,还想着撮合他俩... 不过只是一场拍卖会而已,正经任务,又不是约会,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就是莫名把楚子航和路明绯拆散了,在他这里看起来总归有点奇怪... “嗐,执行部不是有命令,情侣不能一起执行任务吗?” 理查德也承认,路明绯是个很耀眼的女孩子,很多人喜欢她,理查德非常清楚这一点。 虽然恺撒·加图索自称不承认这个未婚妻,并且竭力疏远,可是在圣诞节的舞会上,他还是邀请了那个女孩,并且在她笨拙地起舞,踩了芬格尔好几脚的时候,站在二楼深情地看着她,似乎对她选这么糟糕的舞伴颇有微词。 后来恺撒甚至把楚子航叫过来,当路明绯的舞伴,似乎是打心底认为,只有楚子航配得上自己的未婚妻。 这个人间迷惑行为,让狮心会和学生会之间又传起一阵阵流言。狮心会为自家会长抢走了学生会会长的未婚妻而骄傲,学生会的人则恨铁不成钢,希望恺撒把路明绯抢回来。 这件事就很有趣了,恺撒的官配女友陈墨瞳,甚至在aspasia约了餐桌,让路明绯和恺撒吃一顿“分手宴”,虽然两人根本就没有真正意义上在一起过。 理查德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这年头所有人都有某种绿帽情节——恺撒把自己的未婚妻推给对手楚子航,而陈墨瞳似乎也要把恺撒推给情敌路明绯一样。真是搞不懂他们怎么想的,有钱人果然是非多。 “不,不是这样的,”他忍不住自言自语,一块缺失的拼图被凑齐了,“这不是什么绿帽情节...而是所有人都觉得自己配不上自己爱的人啊!恺撒认为自己配不上天之骄女路明绯,配不上那颗璀璨的星辰,所以才把她推向楚子航。他是从心底里赞赏自己的对手的,特别是楚子航还杀死了诺顿!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却也不能直接拒绝,于是只能委婉地帮她寻找更好的人...” 呵呵,我不爱路明绯,和恺撒的原因大概差不多——知道自己配不上,所以不敢肖想罢了。他不应该仰视神女,他只需要做虔诚的信徒,遵从路明绯的命令,替她打理好社团,这就够了。 番外5 剧情对应第三卷27章左右,楚子航试图招架绿茶小师妹 —————— 卡塞尔学院总是喜欢折腾人,楚子航心想,路明绯喜欢骂他们万恶资本家不是没有道理,他们真的很万恶,连喘气的时间都不给人。 他这边刚刚把扭伤脚踝的小师妹送到了医务室,转背就是诺玛发来最新的“照顾宝宝龙王名单”,然后催促他已经晚了一个上午,所以要和零连着做一天半。 “师兄,你就不能先送我回宿舍吗?这么着急啊?”夏弥有些委屈地说。 看见这个小师妹楚楚可怜的样子,楚子航就觉得手足无措,这个女孩似乎有特殊的魅力,让人无法拒绝...可是他转念一想,在初中高中,乃至卡塞尔学院,他从来都不缺少迷妹,他没有任何必要回应她们所有的请求——或者任何请求。 “我找阿提拉来,让他把行李送到你的房间...反正宿舍也不是很远,你自己拄着拐杖回去就行了,权当锻炼。”楚子航觉得自己作为师兄,还是有必要在一定程度上帮助师妹,所以果断地把自己的重要组员巴托里·阿提拉·亚诺什的电话号码留给了夏弥。 (他完全忘记了,现在巴托里甚至还在匈牙利老家,没有返校) 他假装没有看见夏弥委屈的样子,不由得担心,自己是不是真的做得有点过分了。 但是他很急迫,他从来没有如此想要见到康斯坦丁,他有很多疑问——关于奥丁逐渐扩大的尼伯龙根,关于他的父亲,关于如何破解昆古尼尔的力量...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是否还能救回自己的父亲,是否能将他从奥丁的掌控中解救出来,他简直迫不及待想要请教这位龙族的炼金大师。 他让苏茜帮忙照看一下夏弥,找医务室租借一辆轮椅,把脚踝扭伤的小师妹送回寝室安顿好。 这样既照顾了小师妹(他承认自己刚才那句“自己拄着拐杖回去”实在是太过分了,他自己可以,不代表别人也可以),然后还拖住了苏茜,这样她就不知道自己和康斯坦丁的交流内容。 完美。 然而,当他通过面部识别、瞳孔扫描、指纹识别和炼金活灵的识别,见到康斯坦丁之后,后者脆弱的身体突然开始剧烈的颤抖,像是突发恶疾的病人,蜥蜴一样的竖瞳因为恐惧而紧缩,面露痛苦之色。 他的眼皮在疯狂地有规律开合,在熟悉了摩斯电码交流之后,楚子航已经相当习惯这种交流方式,很快就能识别出对方想要表达的信息——可是信息解读完之后,他却整个人都僵硬了,冷汗不住地往下掉。 康斯坦丁在说:“你身上有耶梦加得的味道,我感受到她了。” 龙王入侵?龙王耶梦加得?楚子航的手指忍不住颤抖。 他知道自己不是龙王的对手,他真正见识过龙王的可怕,不止一次。 在奥丁的尼伯龙根里他尽力了,可仍然只是蝼蚁... 他一个人对抗不了龙王,他也不能直接告诉自己的导师,他和康斯坦丁有交流,那是不符合规矩的...他有可能会被怀疑被龙王蛊惑,那样的话他就别想再从康斯坦丁那里得到哪怕半点珍贵的知识。 昂热校长怎么还不回来?他必须告诉昂热校长! 只有校长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番外6 接上番外 —————— 楚子航看到昂热校长发来的回信,不由得皱紧眉头。 “不惜一切代价,吸引那位疑似龙王存在的注意力,对方的目标是康斯坦丁。”昂热校长只简单地回了一句,毕竟校长在外面,大概率也是有要紧的事。卡塞尔学院新鲜发现一位疑似龙王的尼伯龙根,必然要做充足的准备。 他很像叹一口气,最近他遭遇了太多糟心事儿,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康斯坦丁非常无情地告诉他,既然被奥丁做成傀儡,除非本身有特殊之处,否则不可能摆脱控制。就算强行断开链接,也会变成死侍,这些傀儡都是被龙血和炼金术反复强化过的,早就超出了人类的范畴。 他想起了那个在火车站偶遇的女孩,越想越确信,这个叫夏弥的女孩就是耶梦加得。 那个女孩确实是他的初中同学,可是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却毫无印象——他作为混血种,记忆里很强,几乎能记得全校每一个人的名字,哪怕是一年级新生也能在一周之内全部认识,更别提像夏弥啦啦队队长这样风光的人物。 随着记忆的慢慢解封,他有些惊悚地发现,自己何止是认识人家姑娘?他甚至还和女孩看过电影,去过水族馆,还到过人家家里一起写作业,看她在背后跳舞!路明绯这样不起眼的姑娘不愿意搭乘他家的迈巴赫这种小事他都能记上五六年,怎么可能忘掉一个关系和他如此亲密的女孩? 肯定是记忆被做手脚了! 恍然间,他好像明白了,为什么路明绯要让他多看看这个漂亮女孩了——路明绯的血统很强大,感知也更加敏锐,也许早就意识到她的不对劲,但又不敢确认,所以就叫他来帮忙监视这个可疑的女孩... 路明绯的暗示其实很明显,就是希望他作为一个有魅力的帅哥,勾搭勾搭人家学妹,看看能不能套出什么话来。只可惜当时他没有理解她的意图,觉得自己现阶段最重要的目的还是努力变强,然后找奥丁复仇,之后的话或许会和路明绯试图来一段,并没有和年轻漂亮小师妹的想法。 不知道现在补救还来不来得及?用美色去引诱,去拖延一位龙王? 这在理论上是可行的,毕竟龙王都很好色,而且男色女色荤素不忌,而自己在亚洲男性中,外貌身材和出身都能够算作上等。而在火车站,那个龙王似乎也有对自己调情的意思? 只要能成功,他不介意牺牲色相,毕竟他当初执行任务的时候,穿过女仆装还伪装过孕妇,甚至还站过街。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执行部却发来了消息,要求他、苏茜和兰斯洛特作为一个小分队,明天一早前往芝加哥支援昂热校长,他们已经初步确认了猛鬼众在芝加哥的一处窝点——而且很不幸,还在一处废弃的小型码头,那里有大量的冷冻仓库,意味着什么不说了。 他们将会携带大量火力支援,消灭可能存在的死侍。 这条命令让楚子航不由得皱紧眉头,他原本计划好去找夏弥道个歉,就说是自己当时太心急,所以把她丢在了医院,然后再邀请她去吃个宵夜,并试图套话寻找语言的矛盾处。然后他将会彻夜通宵守在冰窖里,以防龙王趁着夜深人静入侵。 现在计划被打断了。 “该死,这该怎么办...”他不由得皱紧眉头,认真阅读任务说明,希望从中能找出拒绝的理由...有了! 他立刻打开电脑,开始给自己的导师施耐德教授汇报。 敬爱的施耐德教授, 我愿意全力完成这项任务,但是我对我的队友存在异议。 据我所知,苏茜同学对我有一定超越友谊的感情,而兰斯洛特对她也有同样的感情,我们三个人组成的队伍有可能因为感情纠纷而发生内斗。您知道我们的敌人极有可能是具有精神系言灵的混血种,这样的搭配可能是致命的。 因此我的建议是,将苏茜同学替换,补充到与恺撒·加图索相同的队伍中,顶替血统只有b+的帕西诺,然后将2010级新生夏弥加入队伍。 夏弥同学是我中学的同学,成绩优异,而且在北大的预科班学习,对于龙族的了解很深刻,甚至能够熟练驾驭言灵“风王之瞳”,避免自己在坠落时受伤。我相信她的言灵在战斗中,会比苏茜的更加有用。 您的学生, 楚子航 很好,让这个疑似龙王的家伙时刻在自己的监视中,不要给她在学院里动手的机会! 番外7 诺诺视角,对应的剧情在第三卷46-48章,路明绯在恺撒给自己举办的生日宴会上试图撮合耶梦加得和楚子航未果,反而让耶梦加得引起众怒。 —————— 陈墨瞳的侧写能力,绝对不是玩笑。 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名为路明绯的女孩时,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不对劲。这个女孩笑起来有点腼腆,和自己关系很好,好到甚至救了自己一命...但是她看人的样子,让人莫名觉得,她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在人群中穿行,大部分时间仿佛神游天外,小部分时间自言自语。 有时她看似与他们看似融为一体,可是那双眼睛却透露出一种疏离感,好像人间百态对她而言只是一场舞台剧,她只是个无关的旁观者一样,就连她自己的悲喜也无关紧要。 她对所有人或是彬彬有礼,或是露出有些犯傻的微笑,但也仅限于此了,从来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内心,让她心甘情愿将自己的秘密倾诉。 是的,这个女孩有秘密,红发女巫总是能够看得出来,她每时每刻都在小心翼翼地隐藏着什么,当人们怀疑的时候,她就露出她那标志性的憨厚傻笑。 “路明绯,在外面你觉得自己是个异类,我能够理解。可是卡塞尔学院是混血种的乐园,为什么你还要这样呢?难道同类不能帮你排解灵魂中的‘血之哀’吗?”有的时候,她忍不住这样想到。 她看着楚子航和新来的女孩子夏弥的互动,明显能感觉到那个叫夏弥的女孩行为相当矫揉造作(或者至少对于她来说),靠近楚子航就是有目的的,别看她在这里装纯绝,装无助。 而楚子航,虽然目前仍然岿然不动,但俗话说得好,烈女怕郎缠,冰山面瘫师兄在清纯小学妹的攻势下能坚持几个汇合,还不好说呢! 再看看路明绯,她就感觉一阵无力——因为现在,这个女孩正在用一种羡慕而哀伤的目光看着他俩互动,好像心中已经笃定,自己必然会输给小学妹,已经下定决心拱手相让,祝福他们百年好合! 拱手相让个p啊! 你不是挺能打的吗?你不是挺有魅力的吗?赶紧用你的人格魅力(或者拳头)把这个后来的小师妹打个人仰马翻啊!你不会真的觉得这个小白莲比自己更好吧? 明绯啊明绯,你在想什么呢?红发女巫一想就觉得来气,自己的好姐妹怎么就这么不开窍呢? 又或者... 陈墨瞳叹了一口气,“又或者,你根本不愿意让自己深入一段情感?这又是为什么呢?害怕自己被欺骗?害怕受到伤害?” 路明绯,我知道和赵孟华的感情或许让你对恋爱产生了警惕...但是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过,失去赵孟华根本没有让你伤心哪怕一秒钟,你甚至为摆脱他而感到高兴。 你打心底也清楚,恺撒和楚子航,甚至那个对你狗狗眼的理查德,和赵孟华这样的垃圾都不是一类人,你知道他们不会那样忽视、嘲讽和控制你,然而你还是主动拒绝了。 你把不由分说地恺撒推向我,现在又要把另一个喜欢你的楚子航推向新来的小师妹,你究竟是图什么啊... 又或者,你自心底觉得,自己配不上一段爱情? 番外8 第三卷29-35章中,恺撒观路明绯战斗有感 以及是的,恺撒是纳兰嫣然,现在被打脸后悔退婚了,这很合理。 —————— 恺撒不愿意让路明绯成为自己的未婚妻,在他第一次在丽晶酒店见到她时,他就确定了。 道理很简单,加图索家族的媳妇儿可不是个什么好职业,你以为有什么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其实你不过是一个生育工具而已。 别人觉得你在享福,可是你的丈夫不爱你,家族的长辈用贪婪的目光看着你,好像你是一块美味的肥肉。 等到孩子生下来,你就没用了,死活都不重要,要是死了更好——这样你就没法对加图索家族的孩子施加任何影响,他将会对长老会言听计从,成为一个乖巧的傀儡。 路明绯只是一个胆小怯懦的乡下土丫头,这不是她应该的结局,她不该掺和到成年人的阴谋中。 恺撒对路明绯的抗拒,在很大一方面是因为叛逆——他不想听家里老人的话,去和一个他根本不了解,远在十万八千里外的女孩结婚,他已经有心爱的女孩了,她叫陈墨瞳,不叫路明绯。 还有另外一点,自然就是他想要保护那个叫路明绯的傻了吧唧乡下妞。 “看样子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啊...”恺撒不由得苦笑。 他看着路明绯矫健的身姿凌空飞踹,以最酷炫的动作,一脚将死侍从楼顶上踹下来,然后稳稳落地,简直比李小龙和成龙等武打片明星加在一起还要酷,心中五味杂陈。 自从进入卡塞尔学院后,那个腼腆内向的,无药可救地单相思着班里的渣男公子哥儿的女孩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性格直接来了个180°大转弯,变得外向开朗侃侃而谈,原本像是自带隐形特效的她一下子变成了世界的中心,只要她站在那里,哪怕什么都不做,哪怕只是呵呵地傻笑,也能吸引无数崇敬的目光。 如果不是仗着自己的“钞能力”慷慨撒币,恐怕自己早就被这个女孩比下去,在学院内地位不保了。 她一下子成为了万人敬仰的女王,本来无人在意的丑小鸭竟然就这样成了卡塞尔学院的女神,一时间追求者无数,暗恋的人更多,哪怕有谣传说她是自己\/楚子航的女友——恺撒突然就觉得不平衡了。 不,恺撒,这不是嫉妒...他一边对着死侍群开枪一边告诉自己,路明绯从来都不是你的,自从你当着所有人的面要休妻开始,她就再也不是你的了,难道你现在后悔了,想要挽回她了吗?他在脑海里质问自己。 你已经有陈墨瞳了,她也是个聪明美丽的女孩,精灵古怪,你永远猜不到她下一刻到底想要做什么,你曾经许诺过要娶她——难道你这么快就厌恶她了,就像你的父亲在初尝了你母亲的新鲜感之后迅速失去乐趣,然后不断地更换床伴和情人,寻求新的刺激?难道你要违背誓言吗?难道你要堕落成和你父亲那样喜新厌旧的混蛋吗? 不,我不会的,我不是那种男人,我会对我的女孩负责...恺撒自问自答。 他再次远远地望了那在屋顶上灵巧奔跑,同时一枪打爆一颗死侍脑袋的女孩,叹了一口气,苦笑着摇摇头。 他之前看了那本愚蠢的连载小说,模仿主角的未婚妻上门退婚并且狠狠地羞辱,却没有看到后面的结局,没有意识到这位未婚妻小姐迟早要被狠狠地打脸,就像他现在一样。 路明绯的战绩比自己好多了,不知道为什么,黄铜子弹在她那里能打爆死侍的脑袋,到自己手上却只能用来给这些怪物刮痧...难道她还有什么隐藏的言灵没有上报不成? 复数言灵并非完全不可能,恺撒非常清楚这一点,因为在那份秘密的“尼伯龙根计划”文件中,就提到他们需要打造的是一位“混血君主”,拥有无限接近龙王的实力,复数言灵是最基础的一条。 恺撒的血统是a级,是因为他只有a级,甚至可能这a级都是看在他家校董会的薄面上;而路明绯则不一样,路明绯是s级,是因为混血种的血统评定顶级就是s级! 不要再想那个女孩了,他收回目光。以前他觉得自己在施舍路明绯友善和仁慈,但他错了,他从一开始就估算错了他们之间的地位——路明绯的血统高高在上,实力强悍到超出常人理解的地步,她生来就是王者,不必向任何人曳尾乞求,应该跪在地上匍匐的人是他。 “我是不是该说自己眼瞎?”他自嘲地自言自语道。 番外9 我只是试图解释一下,苏茜的感情经历吧... 总感觉有点奇怪,我现在已经为了给明妃开后宫,在合情合理地拆楚夏cp了(真是罪恶啊),那苏茜这样的小角色就更要离远点; 但是这对cp真的很奇怪哎,从头到尾他们之间都没什么,结果最后苏茜为了楚子航死了。 你们都说明妃是诺诺的舔狗,苏茜何尝不是楚子航的舔狗? ———————— 苏茜暗恋过楚子航。 这真的不奇怪,毕竟楚子航是那么优秀的男孩,长得帅家里又有钱,而且血统甚至不逊色于卡塞尔学院最耀眼的贵公子恺撒·加图索。 据说在他上中学的时候,整所学校的女生都争着抢他——这大概率不是谣传,他一看就是那种全民男神的那种男生,这毕竟是混血种的魅力。 而谣传也说,他一个都不爱。 苏茜说不准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他的,大概只是第一次入学的时候,在芝加哥联合火车站一个人人生地不熟,寻找一辆不存在的列车,茫然无措的时候。 这个长着中国人面孔,说着中文的男生从天而降,告诉1000站台所在的位置,在登上列车的时候还帮她将沉重的行李托上行李架。 那一刻,她简直觉得,这个外冷内热的男生一定就是她的白马王子! 她为了楚子航付出了很多,她努力学习,让自己配得上这个优秀的男孩;她心甘情愿地给他当秘书,任劳任怨,处理整个狮心会的烂摊子也一言不发——毕竟楚子航只是一个a+血统的漂亮门面,他不擅长社交,也不擅长联合学生,这些事总要有人来做。 于是她成为了狮心会实际的会长,干着最重的活儿,却没有人注意到她。 但她甘之如饴,因为她爱着这个男孩。 但是这爱实在是太沉重了,苏茜一味的付出,可是却没法真正走进那个男孩的心里。 他们之间的关系很融洽,楚子航总是会给她买咖啡和宵夜,甚至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了保护她而受伤。别人以为这是他们感情融洽的铁证,但苏茜却知道,这不过是对她努力为他打理整个社团的补偿而已。 他没法回应她的感情,就只能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不亏欠喜欢自己的女孩。 说真的,这种感情挺叫人窒息的,但似乎又谁都没有错,只是爱和不爱而已。喜欢楚子航的人那么多,他从不可能对每一个人都回馈爱意,终究有人是一厢情愿的付出。 说实话,她都有点萌生退意了,不想再追求这个耀眼的男孩,这所学院优秀的男孩那么多——比如她身边的那个副会长兰斯洛特,他看自己的目光,不经意之间的问候...一切细节都表明,这个男孩也爱着她,并且不指望得到任何结果,因为在他的眼里,她是楚子航的女人,他只能压抑自己的爱意,藏在内心。 苏茜也想回馈一些爱意,可是她却无法忘掉楚子航。 当路明绯出现的时候,苏茜甚至松了一口气。自己喜欢的男人终于有了喜欢的女人,那么她这个暗恋男神的家伙总算可以退场了吧?再这样下去,怕不是就要成为第三者了...而且兰斯洛特人也不错,从任何角度来说都是更加合适的伴侣。 只是,仍然心有不甘啊。 她看着楚子航看向路明绯流露出来的神色,不由得感到羡慕。 楚子航是真的爱着她的,哪怕路明绯拒绝并装瞎,哪怕身旁的小师妹不停地示好,他依旧岿然不动,不改变自己的真心。 那就...祝你们幸福吧。 番外10 这是矢吹樱的视角,如果后面要写源路的话她肯定要尴尬... 这么说来我可真是邪恶啊,为了给明妃开后宫,拆了多少官方cp! —————— “我希望sakura能和哥哥在一起,这样我们就是一家人,就能永远在一起了。”绘梨衣在和源稚生聊天的时候,有些高兴地说。 她最近血统突然稳定下来,甚至能够开口说话而不伤人,让所有人都惊喜了一阵子。虽然现在一字一句说话很缓慢,而且通常为了安全起见,是对着机器说录下来而不是直接对人说,但和从前相比,已经是非常大的进步。 绘梨衣对此也很高兴,只要有机会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然后把录音通过邮件或者聊天发送给别人。 而源稚生的秘书矢吹樱小姐,在过来拿给绘梨衣的换洗衣物时,意外听到了这个天真烂漫的大小姐这样说。 她没有说什么,但是她非常清楚,这个sakura不是她。 “虽然sakura说这种事没法肯定,但我觉得哥哥还是很有希望的,哥哥是我见到的最优秀的男人!”虽然注意到了樱进入,绘梨衣却没有避讳的意思,而是继续用手机录音,然后发给哥哥。 绘梨衣所说的sakura其实是今年春天卡塞尔学院招生办的那个女孩,如果不是她提前预警,还不知道那天源氏重工地下的死侍会杀死多少人。而且在后面,她也表现出了相当惊人的战斗力,一枪一个死侍,顺带给重伤的源稚生回血,表现惊艳。 也难怪绘梨衣会喜欢那个叫sakura的女孩,换谁谁不爱呢?如果让她和蛇歧八家的“皇”结合,那自然是最好的,她强大的血统足以补全家族已经稀疏的皇血。 虽说自己心有不甘,但她也清楚,源稚生可从来都不是自己的。 矢吹樱是流落在阿富汗的日本人,她的父母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她自己都记不清了。被风魔家族收留的时候,连日语都说不利索。 她能够在兵荒马乱的阿富汗活下来,是因为她出卖了自己,帮当地游击队杀人。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无师自通地开启了言灵,“阴流”虽然序列不高,没有直接的威力,但却是最适合刺客的言灵之一。薄薄的铁片甚至玻璃碎片都能成为她的武器,毫无防备地就能刺穿目标的咽喉。 最终她被日本黑帮找了回来,也许她的父母就是日本黑帮的人,她也说不清楚。因为日语说得不好,她和日本格格不入,在家族中也只是做点在神社里保养武器的工作,默默无闻,还因为长得不错被小混混调戏。 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默默无闻,但至少蛇歧八家不缺她一口饭——或许也算不错。 直到源稚生走了过来,这个拥有皇血的少年不愧他“天照命”的称号,如一道耀眼的阳光一般照耀在她那个昏暗的角落里。 那时候他才十七岁,还是个半大小子,刚刚涉足黑帮,有了一些自己的权力,所以需要几个跟班——如果用文雅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家臣。而出于某些让人无法理解的原因,他果断地选择了那个满身煤油味儿,成天和老旧武器打交道的她。 他为她推开那些骚扰她的小混混,然后有些腼腆羞怯,但依然装作架势十足的样子,说:“你愿意跟在我身边做事吗?” 樱知道自己无法拒绝。 当然,她也仅仅是跟着源稚生做事而已,说好听了是家臣,说难听了就是个仆人...以她卑贱的地位和血统,怎么敢肖想和少主,和蛇歧八家的天照命在一起呢? 番外11 关于谁是弗雷的争执...这可是本文重大悬念之一! —————— “还有一件事,”李冰忽然开口,“我想我找到弗雷殿下了。” 诺顿皱紧眉头,之前他曾经猜测过,弗雷的状态大概非常不好,被封印上千年后直接自爆,大概会让他长期处于虚弱状态,隐藏在凡人的身体里重新茧化至少也需要上百年的时间。 所以说,这位倒霉的兄弟大概不太可能在“诸神黄昏”中作为他们可靠的助力,他们试图找到他的唯一原因,就是风元素的另外半截权柄,绝对不能落到奥丁手里! “这么一说,我也有所猜测,但从来没有近距离确认过。”诺顿说。 “不过这次我能够确认了,那种感觉,错不了。”李冰有些小得意地扬起下巴,说。 “我觉得你想说的是那位卡塞尔学院的院长?” 这让李冰摇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不,虽然我承认他很厉害,而且各方面都疑似弗雷,而且还拥有‘时间零’这样的言灵...但我感受到的气息,我确定是从那个名叫恺撒·加图索的小子那里传来的。哦,对了,我相信耶梦加得对此仍然一无所知。” “恺撒·加图索?”诺顿有点难以置信。 他不是没有调查过这个小子,而是这家伙除了家里有钱外,着实没有任何可以称道的东西了,就连a级的血统都有注水的嫌疑。 当时他还嗤笑,加图索家族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么点水平竟然还敢强抢路明绯? “我非常确信,加图索家族绝对是奥丁的走狗,弗雷怎么可能寄居在他们家里,不怕直接被奥丁逮住了?”诺顿嗤笑道。不论如何,恺撒·加图索这种水平,是肯定没资格当弗雷的宿主的,他非常确信。 “但是我很确定哎,”李冰则表示反驳,挺起还还挺笃定,“毕竟我才是拥有部分精神权柄的那个,我在这方面的感知肯定比你敏锐很多。指不定就是灯下黑呢?奥丁可能都想不到,弗雷就躲在他的眼皮子地下。又或者奥丁现在不敢贸然吞噬他,所以把他养在自己手边当零食?” “指不定是你搞错了呢?当时昂热那个老东西和加图索家族的小子就站在一起,也许你把那老头身上的气息错误地当做了加图索的?”诺顿仍然拒绝相信。 这让李冰撇撇嘴,有些不太情愿地承认,“好吧,确实有可能,大概率是我疏忽了。” 毕竟,恺撒的拉胯表现,他也是远远地看在眼里,当时他还怀疑,弗雷要么是伤的太重力量百不存一,要么是在扮猪吃老虎,或者非常倒霉找不到更好的宿主。 如果不是那股非常明显的气息,他是无论也没法把恺撒和弗雷联系在一起的。 “也许哪天我们有机会,把他们两个都抓起来,从里到外认真检查一番!”李冰自言自语道。 诺顿的第一反应是打出一个巨大的“?”。 “小伙子,你说得轻松啊,人家可是秘党老大,说抓就抓,不怕得罪人吗?你知道现在我们最不能做的,就是得罪秘党的家伙,秘党能存在这么多年,水很深的。要是真的引动了背后的奥丁,可就麻烦大了。” 他承认自己很痛恨昂热这个老家伙,他至今仍然在折磨康斯坦丁,将他剖开又缝合,缝合又剖开,他恨不得把这家伙也开膛破肚。但是正如那个一直吃薯片的苏恩曦所言,秘党如果不掌控在这个老东西手里,就要完全被奥丁控制住了,这些家伙的资源可是相当恐怖,最好不要正面硬刚。 因此,诺顿只能强压自己胸中熊熊燃烧的怒火,有的时候他觉得这烈火很快就要将他焚尽。 “或者你可以直接问你家老板啊,我听说他和昂热那个老东西有合作,指不定他还真知道点什么呢?不然仅凭一个希尔伯特·让-昂热,应该还请不动那位存在。”李冰突然开口,幽幽地说。 这让诺顿意识到了什么,“你的‘先知’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李冰却将手指放在嘴唇前,以非常神棍、非常让人恼火的方式说了一句:“天机不可泄露。” 艹,谜语人滚出芝加哥! 番外12 恺诺看楚夏(本文中的)cp; 诺诺非常敏感的,她肯定能看懂路明绯的用意! —————— “话说路明绯这是怎么了,任由这个小...”恺撒气得简直想要骂人,但是他向来是尊重女性的,所有用来侮辱女性的字眼他几乎天生说不出口,于是在骂人的时候,这位贵公子卡壳了一下,“...勾引楚子航?” “那个楚子航也不是个东西,亏我还和他斗争了整整两年时间!没错,他的血统和战斗力确实都非常不错,但是人品呢?他怎么能一年换一个女朋友,还都是新的学妹?” “他怎么就能如此轻易地放弃路明绯——就在几天前,他们还在共同执行任务,出生入死!他怎么能转背就将别的女孩拥入怀中?而且还在路明绯眼前挑衅?”恺撒继续骂骂咧咧。 这短短几天时间,楚子航的品性在他的眼里已经一落千丈,变成始乱终弃,人人喊打的渣男。 倒是旁边的诺诺颇为冷静,等到恺撒骂完了才缓缓开口:“表面上,确实像是你说得那样,但是我的‘侧写’告诉我事情恐怕没有那么简单。” 恺撒转过头来,“那么你的侧写告诉你什么呢?” 诺诺突然笑嘻嘻地说:“不告诉你!” 恺撒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觉得这个疯疯癫癫的小女巫实在是精灵古怪,越是不告诉他,心里就越痒痒。 他把红发的女孩搂入怀中,“哎,诺诺,我的好姑娘,你就告诉我嘛,我也是为raphael的感情担忧啊。你作为她的好朋友,难道不担心吗?” 这让诺诺有些为难了,几乎有些欲言又止,最终才有些无奈地开口。 “这些东西我不太确定,但是我感到不安,就好像卷入了什么不该卷入的东西,所以刚才才不告诉你。”诺诺抬起那双暗红色的眼睛,诚恳地说。 恺撒愣了一下,想都没想就开口说:“这不就是情侣之间第三者插足吗?有什么不安的?难不成会有人因为情感纠纷跳楼不成?” 又或者,和那个在列车上与路明绯交流的日本男人有关?他不由得心想。 诺诺陷入了沉默。 她观察过路明绯,看见她眼中的羡慕、自卑和深深的执念,就好像知道自己已经失去竞争的权力一样,只是用那种仿佛不属于俗世的眼神看着那对“情侣”打情骂俏,相处和睦的样子。她想要做的,只是一个安静的守卫者,冷漠的旁观者,自己却不牵扯其中。 可是当她观察楚子航时,却能注意到他肢体动作的怪异,一切都显得非常刻意,像是某种拙劣且艰难的模仿,他表现出对那个新来小师妹的感情绝对不是真的。 但是问题在于,由于楚子航平时就很少表达感情,以至于所有感情的表达都变得不那么通常,因此这种怪异和不协调被成功地掩盖起来。 而相比之下,他投向路明绯的目光,可远比对小师妹的真诚许多了。那种目光中含有一种疑似试探和哀求的东西,让人觉得好像他和路明绯才是真爱,和小师妹只是虚与委蛇。 啧啧,难不成楚子航卖身做鸭,被人家小师妹买了身子? 再看向夏弥,普通人一眼望去,会觉得她是某个路明绯的升级版——性格欢脱,喜欢各种玩梗,就连爱好也无比相似,还喜欢当显眼包,逗人发笑。不过和路明绯不同的是,这个夏弥长得确实比路明绯漂亮,而且明显更加博学,也更加愿意展示自己的博学,不像路明绯专门用自己的肤浅和愚蠢供人取笑。 但是若是仔细观察,就发现这个女孩完全是演的,全身上下都是戏。 这一点很容易看出来,因为她演得太用力了,所有的动作和表情都过于刻意且夸张,好像不知道正常人该是什么样子一样。 她的情感转着也有问题,总是一下子就从沮丧跳到欢喜,从恐惧跳到兴奋,简直比过山车还夸张。 而在某些其他人看不见的角落,那个女孩的眼中闪过的是某种冰冷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审视,以及毫不掩藏的鄙夷,好像为自己与这些人虚与委蛇而感到不齿一样。 就好像...她不是和所有人一样的人类。 “说真的,我不知道,恺撒,”诺诺叹了一口气,“也许这件事真的需要让路明绯自己解决。她的感情我们还是不要插手了,她喜欢谁和我们无关。” 番外13 第三卷51-54章剧情,路明绯前去对抗耶梦加得,楚子航充满担忧 —————— 当楚子航被龙王入侵的警报惊动时,他刚刚从图书馆回来,走到宿舍门口。 “不好!”他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龙王”是怎么一回事儿,不由得面色大变——他之所以今天没有时时刻刻陪着那个叫夏弥的女孩,是因为他让苏茜帮忙盯着了...他本来以为就算她真的是龙,也不敢在卡塞尔学院直接动手,这几天和她相处果然让他松懈了! 该死的,要是夏弥对苏茜下手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苏茜和夏弥的共同宿舍,一脚猛地踹开门,“苏茜!” 苏茜是他最得力的秘书,也是他的绯闻女友,他不爱她不代表他不在乎她的生死,只要可以,他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救她。 苏茜安静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仍然穿着衬衫和校服裙,看上去像是被人打晕丢在床上的。白色的衬衫和床单上都没有明显的血迹,楚子航将自己的手指放在她雪白的脖子上,感受稳健的心跳,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看来夏弥确实有问题,但出于某种原因,并没有对苏茜下杀手。还好,他没有因为自己的大意而导致队友失去生命,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击败那个神秘的龙王了!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剧烈的地动山摇,一道道巨大的裂缝攀上洁白的墙壁,墙皮大块大块地向下掉。 竟然发生地震了? “警报,警报,龙王入侵,请非战斗人员迅速离开建筑物,前往安全区域!战斗人员携带武器,根据短信消息,分别前往图书馆和英灵殿,随时准备迎敌!”楼道内的大喇叭开始播放警报声,以及一个听起来不太像是诺玛的年轻女声。 他知道那是eva,上次在复仇女王号与诺顿战斗时,就是她负责控制导弹系统。 楚子航不能把苏茜留在随时有可能倒塌的宿舍内,他将女孩背在背上,然后跑向隔壁路明绯的宿舍。 他非常清楚,整个学院里除了校长,只有他和路明绯与这位神秘龙王有一战之力。而且路明绯知道得显然比他要多,他必须问个清楚,制定详细的作战计划。 可是当他踹开门的时候,却发现路明绯不在,她的室友,那个冷漠疏离的零·罗曼诺娃也不在! 他只花了一秒钟就判断,恐怕现在路明绯已经开始和那个神秘龙王战斗了——该死的,这个蠢女孩,就算你血统足够好,怎么能这么乱来?那可能是一位龙王,你已经在奥丁手下吃过一次亏了,怎么可以... 想到路明绯差点被“昆古尼尔”贯穿,想到自己死命拽住那受诅咒的长枪,任由死亡的气息蔓延上心脏也不放手,却徒劳无功的可怕场面,楚子航打了个寒噤。 他将昏迷的苏茜交给了可靠的兰斯洛特,“疏散的事儿由你来全权负责,不行的话就让学生会来,我必须亲自跑一趟!”他满脑子都是路明绯,生怕他不在的时候,那个看上去有些傻愣愣,不会心疼自己的女孩会死去——他们的战斗一定非常激烈,在短短的10分钟之内,已经发生了三次剧烈的振荡! 兰斯洛特愣了一下,刚要问会长要去干什么,却发现后者已经提刀往英灵殿去了。 “eva,eva,给我开放权限!”楚子航在英灵殿隐藏的电梯里了三次卡都被拒绝冰窖访问之后,直接掏出手机直接拨打学院秘书的服务电话,声音嘶哑。 “对不起,楚子航先生,您没有进入‘冰窖’的权限。”那个无情的机械女声回答。 “可是我平时都没问题!”楚子航心急如焚,此时电梯再次剧烈震动了一下,毫无疑问又是龙王战斗的余波。他忍不住开始想,这个龙王力气这么大,动辄制造剧烈的振波,一拳打在路明绯身上,她就算恢复能力惊人,肉体凡胎能受得了这种级别的冲击吗? “平时是特殊访问权限,但是在紧急状态下,根据希尔伯特·让-昂热先生的命令,特殊访问权限取消。现在您只有a级权限,不能进入冰窖。”eva无情地回答。 “我需要去支援路明绯!”楚子航着急了,嘶吼道。 “希尔伯特·让-昂热先生下达的命令,负责拦截入侵者的专员只有一位,raphael m. lu女士,在她进入后,冰窖处于封闭状态,所有暗藏的陷阱和炼金矩阵全负荷运转,只求阻拦入侵者。” 什么? 楚子航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一下子蹿上天灵盖,浑身都打了个激灵。冰窖被完全封锁,只有路明绯和入侵者在里面,他们想要出去,就至少有一个人被杀死...没有人能救路明绯,昂热校长也从来没有打算救她,她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重伤敌人,让其他人屠龙的过程顺利。 你们这些冷血的混蛋,路明绯不是武器,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也难怪路明绯对卡塞尔学院似乎并不完全信任...因为他们确实草菅人命,不值得信任。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突然想起来,自己的通讯录里似乎有一个人,能够做到突破诺玛的防火墙——上次他和恺撒一起把路明绯从“冰窖”里的禁闭室救出来的时候,就是芬格尔入侵诺玛的功劳! “喂?是芬格尔吗?我需要你帮我突破诺玛的防火墙,让我拥有进入冰窖的权限,要快!” 虽然芬格尔一通抱怨说自己在日本下水道里信号不好,但在楚子航一万美金的诱惑下,还是非常快就突破了防火墙——当然,所谓的“非常快”是指大约20分钟的时间,他成功拥有了虚假的s级权限,启动了电梯。 “虽然我知道你是不听指挥的入侵者,可是既然你有s级权限,我就不得不放行。”在进入地下中控室的时候,他看见了诺玛巨大的主机,以及3d投影形成的少女虚像。 “但是我有必要提醒你,尊敬的楚先生,整个‘冰窖’现在没有能源,直通的电梯也被破坏,就算你有s级权限也没用,唯一可行的方法只有掰开电梯门爬缆索——但是你应该明白这样做的风险性。” 这个时候,中控室里一阵摇晃,那些凌乱的电线迸射出耀眼的火花,几台屏幕突然开始冒雪花,然后黑屏,但是eva的虚像仍然岿然不动——这台超级电脑的主机据说有炼金矩阵保护,没那么容易被破坏。 “那我也要去。”楚子航平静地说,同时抽出路明绯赠送的苗刀,锋利的刀刃轻而易举就插入电梯门的缝隙之中,他用力将门撬开的过程中,让人不由得担忧这柄细长的武器会因为巨大的力量而折断。 他担心的并没有发生,它的质量甚至比“村雨”还要好。 他跳进电梯井,感受自由下坠的过程,然后突然抓住钢索,迫使自己停在半空中。 他低头看着地下黑洞洞的电梯井,恍然间觉得自己是前往哈迪斯幽暗的殿堂寻找妻子的俄耳甫斯,可是他没有动人的歌声来打动冥王和他的神后珀耳塞福涅,只有自己的刀剑。 番外14 接上 —————— “可恶...”楚子航来到冰窖之中时,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 那个闯入的龙王正在逃跑,而楚子航仅仅试图提刀追击,却被对方一指弹在刀刃上,这柄不错的炼金武器竟然就这样碎了,一块巨大的碎片在敌人的力道下扎进了他的腹部,手臂上也受了伤。 他面无表情地将碎片扣出来,也不在乎体内是否还有更多的碎片,他根本不担心自己的身体,而是走到了一个角落里。路明绯浑身是血地瘫倒在地上,腹部巨大的伤口甚至能看清腹部蠕动的内脏,四肢扭曲折断,露出青铜色的骨头。 “我,我成功了吗?”她艰难地睁开肿胀充血的眼皮,气若游丝地问。 “嗯,你成功了,坚持住,医护人员马上就过来。”楚子航点点头,尽力安抚着重伤的女孩,心中却绞痛万分。 路明绯为了阻拦敌人,竟然伤成这个样子...她还只是个19岁的女孩啊,应该享受大学生活,安安心心地当卡塞尔学院的校花!他不由得握紧双拳,将嘴唇咬得发白。 看看,看看,你就算变强了有什么用?楚子航内心的某些黑暗面讥笑道,你当年弱小的时候救不了自己的父亲,变强了之后也救不了,而且现在又多了一个救不了的漂亮女孩,你真是越强越狼狈啊?你生来只配当蝼蚁,追求的一切有什么意义吗? 不...楚子航在心中发誓,无论是那个入侵者,还是将她锁在地底,迫使她与入侵者殊死搏斗的混蛋,都该死! 他抬起头,这才注意到战斗已经将原本囚禁康斯坦丁的房间彻底摧毁,坚硬的钢化玻璃破碎一地,康斯坦丁已经不知所踪。 难怪那个家伙跑得那么匆忙,竟然给路明绯留下一命...大概是因为已经得手,懒得和我纠缠了。就是让一位龙王级的存在得到了康斯坦丁的龙骨和权柄,似乎有亿点点危险啊... 他意识到自己或许和路明绯都有麻烦了,向来只顾着利益,干不成事的校董会肯定要把丢失龙王幼崽的过错推到他们两个头上。 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撕成碎片,捡来一些金属片作为夹板,简单固定路明绯的四肢。后者在这个过程中再次艰难地睁开眼睛,随后大概是疼晕过去,再也没有醒来。不过她的气息倒是还算平稳,心脏也在有规律地跳动,隐约之间还能听见骨骼复位的咔嚓声。 他把路明绯背在自己的后背上,感受着她温热的鼻息,然后抬头看向电梯井上方微弱的光芒。 不要回头看,他莫名想到,只要不回头,俄耳甫斯就能将妻子活着带回生者的世界。 —————— 楚子航在校医院的走廊里来回踱步,脸上手臂上和腹部都缠着绷带。 昨天夜晚的战斗导致的地震烈度不算高,但是由于就在震源的正上方,卡塞尔学院损失还是不小的,好几栋教学楼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坍塌,甚至有学生被埋在下面,所以校医院现在非常忙碌。 路明绯已经在手术室里待了16个小时,这几乎算得上匪夷所思,因为楚子航知道,在他将她从电梯井里带出来的时候,她就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难道有人在手术上动了手脚,试图直接把她害死,合理地搞成一场医疗事故?楚子航不由得非常担心,思绪飞扬。 在路明绯抢救的过程中,楚子航也没忘记关注一下那个叫夏弥的女孩。 和他猜想得不一样,夏弥竟然没有得手后逃跑,而是仍然在学院里。至少在明面上,她是一个被埋在废墟下面的倒霉蛋,全身都是伤口,被缝了大概五六十针,右臂与右腿骨折,算是受伤比较严重的学生。 那伤口看起来佷像刀剑造成的,眼眶的瘀青像是被人打了一圈而不是摔的,楚子航在看过一眼之后就断定,昨天她必然经历了一场战斗,几乎可以确定,她就是冰窖里的那个神秘人。 可是如果她真的得到了龙骨,这个时候不应该赶快逃跑,然后找个地方把康斯坦丁吃了,茧化成为毁天灭地的大怪物吗?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她又把康斯坦丁藏在了什么地方,要知道一个龙王,不论死活,都不那么好藏啊! “还疼吗?”楚子航用轮椅推着受伤的夏弥回到寝室,装作非常关心地问。 “疼啊,可疼了...”女孩楚楚可怜地回答,“我从小到大,都没有骨折过,这是第一次受这样的伤!天哪,看看我的脸肿成什么样子了,要是我毁容了怎么办?要是我身上留疤了怎么办?我会找不到工作的!”她甚至抹了一把眼泪,委委屈屈地说。 “卡塞尔学院这个鬼地方实在是太危险了吧?还没开学就受伤,他们得给我支付医疗险,我还得要一笔精神损失费!” 楚子航只是点点头,“医疗费用肯定卡塞尔学院全部承担,但是精神损失费够呛。你知道他们从来不赔偿这方面的费用,因为来屠龙的都是一帮置生死之度外的圣人。或者说卡塞尔学院的校董会希望他们是一群圣人,反复用这种‘不畏牺牲’的腔调去教育他们,外加pua,总而言之死了是没有抚恤金的。” 夏弥听了,有些不爽地撇撇嘴,“全是一帮万恶zbj,就应该被吊路灯的!” 然后她话题一转,又问:“话说明绯师姐怎么样了?我听说她受伤了,你和她关系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在这里陪我,不去看看她?” 这话让楚子航差点握紧拳头,恨不得直接给眼前的女孩来一拳...他甚至在思考,这位龙王是不是真的身受重伤并且被某些力量干扰无法快速恢复,自己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将她直接杀死? 他最终打消了这种念头,而是老老实实回答:“现在她还在抢救,不清楚能不能救活过来。” 夏弥知道自己问题问得不好,有些尴尬地吐了吐舌头,说了一句:“我相信师姐会没事的,她可是s级血统,身体应该很好吧?” “但愿如此。”楚子航回答。 虽然在和一位可能是龙王的存在虚与委蛇,同时尝试查清对方是否真的带走并将龙骨藏起来,但是他心中每一刻想的都是路明绯,这个女孩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某种常量。 番外15 关于诺顿是如何成为苏尔特尔的。 是的,这波是加强,如果路明绯没有准备好,他就得去单挑完全体奥丁,然后挂掉——别以为小魔鬼这么轻易饶人了,他活着只是因为有用。 —————— “诺顿,你很没用。”路鸣泽看着眼前的男人,冷冷地说,“半个青铜与火之王放在天平上根本没有什么重量,我需要一个掌握着完整权柄的王者为我做事,只有这样才有胜算。” “我不会吞掉康斯坦丁。”诺顿的嗓音有点嘶哑,此时康斯坦丁瘦弱的身体还躺在病床上,一双又大又亮的金眼睛为哥哥即将吞掉自己充满恐惧和兴奋,可是他这个哥哥却下不了口。 小魔鬼似乎早就猜到了这个回答,露出某种“果然如此”的笑容,“既然这样,还有另外一种选择,我完全可以将火元素的权柄全部转移到你身上,但你的精神能承受吗?我把权柄分给两个人终究是有原因的,特别是对副作用最强的火元素而言...” 诺顿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吞掉康斯坦丁的话,他们融合的将不再是基因和权柄,甚至还有灵魂本身,也就是说他们两个的精神会被缝合在一起,更有效地抵挡元素共鸣对精神的伤害。 但是如果仅仅转移权柄,那么就是一个巨大的灾难了,他本来就承受着重担的精神将会再压上一座泰山,距离崩溃也不远了。 那位当然知道他会选择后者,这毫无疑问,他说什么都不可能真的杀了自己的弟弟,那个陪伴了自己上万年的孩子。 “他想要我死,从一开始就没有原谅我...”诺顿在心中想,冷汗不由得从后背渗出。 大概是路明绯实在是太友善了,让他差点忘了自己的处境有多么危险,他活着的唯一原因不过是自己的炼金术还有用,不能立刻就死了。 但是让他活过诸神黄昏?眼前这位老板可没有那么好心。 “其实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真的把火元素另一半权柄从康斯坦丁的身体里抽出去,对于他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而不再是龙王的康斯坦丁,他大概也不会闲得无聊再下手,总体而言我的弟弟还是安全了。”他沉思着,分析着利弊。 而与他魂魄相连的康斯坦丁似乎也意识到了哥哥的想法,漂亮的金色眼瞳中闪过一丝朦胧的水雾,他艰难地张开嘴,用长久没有使用的声带和舌头,气若游丝地说:“哥哥,不要...吃了我,哥哥,我求求你...” 或许他本意是哀求哥哥吃了他,不要这样去送死,但在诺顿的耳朵里,断句就变成了“不要吃了我”。 “好了,康斯坦丁,我不会吃了你,要是我能做到的话,我早就这样做了。放心吧,别害怕,有我在你会没事的。”诺顿轻声安抚自己浑身都在颤抖的弟弟。 “不,哥哥...”看到哥哥完全把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理解错了,康斯坦丁顿时着急起来,面颊通红,然后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已经决定了,如果您希望把康斯坦丁身上的权柄转移到我身上,那么就尽快开始吧。康斯坦丁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他需要尽快重新完成一次茧化来恢复受损的机能。”看着酒德麻衣正在像一个合格的奶妈一样给小家伙顺气,诺顿转过身,淡淡地对眼前的“老板”说。 路鸣泽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看来你们兄弟情还挺深的啊...那么如你所愿好了。” 他的手掌盖在康斯坦丁的额头上,后者很快停止艰难的咳喘,归于宁静,无数白丝从他痛苦蜷缩的瘦小身体中延伸出来,酒德麻衣发出一声惊呼,哪怕按照预警准备了厚厚的手套,这些手套在白丝分泌的液体作用下,也在飞快地被腐蚀溶解。 她以最快的速度给小家伙戴上氧气面罩,然后扔进营养液罐子里,看着巨大的白茧将男孩包裹,才敢摘下手套,“这么突然吗?不给点警告?一不小心我会被吸干的!”她忍不住吐槽。 诺顿没有回答酒德麻衣的吐槽,因为路鸣泽小小的手掌已经按在了他的额头上。 他感觉自己的血肉和灵魂都在一瞬间被点燃,这样的高温连青铜与火之王的血脉都无法承受——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 “明明,别担心,我很好。”他摆摆手,对路明绯说。 “不,你不好,你一点也不好,虽然我在某些方面反应迟钝,但你这个状况绝对不正常!”路明绯有些不高兴地说。 刚刚他们路遇一个在角落里嗑药后死侍化南美混血种,这个不长眼的家伙直接奔着路明绯细长白嫩的双腿来,结果被诺顿抓住脖子提溜在半空中,火焰从手掌处蔓延,将他生生烧成了灰烬,不顾这个倒霉蛋痛苦的挣扎。 现在那半块烧焦的头盖骨就在路明绯脚边。 “我哪里不正常了?”诺顿问。 你哪里都不正常,路明绯心说,就比如你这个出手的姿态,也太暴躁了吧?还有你知道现在你的眼睛有多亮吗?你知道自己看上去有多么苍白憔悴吗?你的黑眼圈都能直接cos大熊猫了! 路明绯想说的是,你看起来就像要把自己燃尽了一样。 “我觉得你情绪有点激动了,我听人说这是使用过多火元素言灵的后遗症。”路明绯吞吞吐吐地说,“我只是有点担心你的精神状态,毕竟你可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龙王,不小心就毁天灭地的。” 诺顿听闻后,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别担心,我没事的,只不过是这几天准备一些炼金材料,有点透支体力而已。过几天自然就没事了。” 路明绯或许还有怀疑,但还是信了。 “对了,上次你送我的那把藏在雨伞里的苗刀被我搞坏了,能再随便送我一把什么炼金武器吗?”她突然开口问道。 诺顿点点头,尽可能装作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地笑着问:“没问题,你想要什么样的?长剑?武士刀?” —————— “演技不错啊,但愿能骗过你那位老板。”李冰拍拍诺顿的肩膀,笑嘻嘻地说,“看来白王血清确实有些作用,不是吗?你一点都不像是位于崩溃边缘的状态。” “这可不好说。”诺顿嘟哝道,他此时的脸色不再苍白,刻意被点得明亮的眼瞳也变得黯淡许多,整个人并没有在外面看上去那么暴躁虚浮,“按说那位可是无所不知的,指不定我这点小动作都看在眼里了。” “但是不管怎么样,你欠我一管白王血清了。”李冰说,甚至有些骄傲地扬起下巴,得意洋洋地说,“现在我是你的债主!” “但也有一句话,‘欠债的都是大爷’,我还是你大爷!”诺顿听了,没好气地笑骂道。 番外16 当他听说路明绯脱离危险,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没事,她当然会没事...楚子航这样告诉自己,他可是亲自见识过路明绯的治愈系言灵,以及惊人的恢复能力的,甚至保守估计,她的实力不逊色于一位人性的巨龙! 那么为什么她会在医院里昏迷那么长时间?她的血统有缺陷,能力不稳定?还是说... 楚子航不想搞阴谋论,但他总是忍不住怀疑,卡塞尔学院里有人想要害死她。毕竟上个学期疑似加图索家族的人就做过两次雇凶害人,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医生收了贿赂,想要给她做前额叶切除手术,只不过凯撒反应快,他俩联合起来把路明绯及时救出去了,因此所幸都没有成功。 有了这样的经历,楚子航忍不住怀疑,也许校医院根本不值得信任,里面甚至可能混入试图杀死路明绯的杀手! 如果不是路明绯的血统,以及惊人的自愈能力,恐怕如今已经被害死了吧? 怪不得路明绯这么急着出院,也许是真的害怕再次在校医院遭了毒手吧?她的室友零好歹也是个a级,战斗力还是有的,应该能够保护她...吧? 当楚子航提前拿着百合花和黄桃罐头前往路明绯的宿舍时,路明绯还在医院里,是零开门接过礼物。 而似乎明白楚子航的担忧,这个矮小的金发女孩用平淡的语气许诺道:“放心,路明绯的安全交给我,我会用我的生命来保护她的安全。” “那真是麻烦你了,谢谢你。”楚子航试图从零的神态中看出点什么,但是他做不到,零很会掩饰自己。 只不过,为什么她像是知道一些什么一样,甚至强调“用生命保护”?路明绯平时和室友关系这么好的吗,怎么就没见过她平时提起这位冰山女王? 在离开的时候,他注意到角落里摆着一大捧洁白的菊花,甚至门后还有一个花圈...这是搞什么啊,弄得简直像是路明绯死了来吊唁的,真是晦气!罕见的烦躁感从心里莫名升上来,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的送的,他简直想要一把火烧了。 中华文化水很深,你们这群什么都不懂的家伙不要乱送东西好不好? 但他没说什么,零也没说更多,只是沉默地离开,然后前往医院。 他好几次路过路明绯的病房,想要和她说些什么,比如关于那个潜入学院的龙王。可是每一次,路明绯的门口都围着各种各样的人,比如那个隔三差五代表热队前来送礼探望的奇兰,还有那个煲鸡汤排骨汤的李清洲,门口那个凶巴巴的德国护士还到时候就赶人,根本没有让他们独立交流的机会。 这让他更加心急如焚,他不知道该怎么配合路明绯,与一位活生生的龙王明争暗斗。他不太确定,自己一个人能与一位疑似受伤的龙王实力持平。 路明绯是下午出院的,看着那个可怜的女孩像个木乃伊一样被纱布和绷带裹得严严实实,为数不多露出来的肌肤也呈现瘀血的青紫色,让他不由得一阵心痛。 他有点讨厌这热闹的人群,周围的人太多了,他们举着鲜花和标语牌,狂热地呼喊着路明绯的名字,对于医院来说过于嘈杂了。他了解路明绯,别看她有的时候突然社牛症发作抽风,实际上人很腼腆,不喜欢人群,相比之下更喜欢在安静的地方和朋友散步闲聊,或者网上交友。 让所有人都看见她现在的样子,她一定心里很不好受。 不过这不是他该管的事情,他不能阻止其他人对路明绯的尊敬,这是她的勇气和力量应得的尊敬。 或许他应该替路明绯多盯着点那个可疑的夏弥? 不愿意接受血液检测、刀剑造成的伤痕,疑似主动撕裂本来已经愈合的伤口只为延缓恢复时间...一切迹象表明,她正是那个罪魁祸首的龙王! 而此时,这个披着少女皮的怪物仍然伪装成受伤的娇滴滴少女,向楚子航装可怜,试图以此洗清嫌疑。但是这没用的,楚子航已经偷偷告诉昂热校长了,而校长也予以关注,准备找机会把她逼到墙角就动手。 把路明绯伤成这样,她得付出代价! 楚子航一遍嘴角微微上扬,试图安慰眼前的女孩,另一边却在背后握紧双拳,指甲陷进肉里也恍若未觉。 —————— 事情总是来得突然,比如有人在猎人网站上发布龙王芬里厄在bj的惊天消息。 不论消息真假,卡塞尔学院都必须当作真的,并且严阵以待。发布这条消息的人实在是狡猾,bj这个地方是他们最难动手的地方,就连他们在亚洲最大的盟友,新加坡华人家族陈氏都无可奈何。 在民国时期因为种种原因移民南洋后,他们早就失去了对位于大陆地区旁支的控制,因此如今虽然依靠财富和投资还能影响一些发达的沿海城市,但bj是实在不行。大半个中国都是卡塞尔学院的力量真空区域,让人恼火又无可奈何。 如果真的有龙王,那么他们将要面对的可不仅仅是龙王,还有从全世界来的混血种,其中不排除某些臭名昭着的猎人和搅屎棍家族;更别提中国的官方混血种,还有那些传说中闭门不出的山门...多方势力混杂,简直堪称地狱。 为此,卡塞尔学院毫不犹豫地把所有能出动的a级混血种都召集起来了,楚子航注意到这其中就有夏弥,她作为非战斗人员,bj本地人,来当其他队员的向导。 楚子航立刻就明白了昂热校长的用意,他希望用一头龙对抗另一头龙——成了两败俱伤趁机舔包当然好,还能收获两份龙骨,而如果不成的话,可以找机会让他把她杀死,伪装成屠龙时的人员折损,以掩藏将一头真正的龙类招进屠龙学院的尴尬。 他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只是...他看了一眼名单上的其他人,果断认定兰斯洛特和苏茜不适合加入这种阴谋,而恺撒和诺诺...他对于他们的实力没有太多信心,恺撒的言灵只是辅助,诺诺连言灵都没有,只怕到了战场上也只能拖后腿。 “我从来没有机会试过自己的真实力量,不如找机会试一试,看看是龙王厉害,还是我的‘爆血’厉害!”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 番外17 接上 对应第三卷75章左右,楚子航还不知道路明绯已经秘密到达bj,而且还即将和奥丁激情对线。 —————— 坐在酒店的床上,楚子航纠结了许久,才拿起手机,决定给路明绯发一条消息。 在他们急匆匆启程前往bj的时候,路明绯刚刚从医院里出来,浑身都是绷带和石膏,活脱脱一个木乃伊,少量裸露出来的皮肤也满是擦伤和瘀痕,看得人惊心动魄。 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伤口疼不疼,营养跟不跟得上,光靠同学照顾究竟行不行,会不会不小心从床上摔下来加重伤势...一想到那个过于勇敢,让人心疼的女孩,楚子航就百感交集。 “你还好吗?”他忍不住发了一条qq。 他平时很少用社交软件,毕竟在美国,大家都互相发邮件,很少有人用qq,只有路明绯会用。但是既然路明绯习惯用qq,为了随时方便的交流,他也把这个占空间的社交软件留下来了。 他不指望路明绯能够回应,毕竟现在她大概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听着他给她下载的《封神演义》和《西游记》评书解闷,邮件和短信估计都要零帮忙念。 但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路明绯竟然秒回了。 “在,怎么了?”她回答。 楚子航不认为她缠着绷带的肿胀手指能够打字这么快,除非他用语音输入法...这年头语音输入有这么高级吗?他感觉有点不太对劲。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现在怎么样了。” 那边有一阵子没有回答,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这里很好,不用担心。” 楚子航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比如有没有补充足够的营养,伤口有没有按时换药等一系列问题,可是他的手指却悬在键盘上方无法落下。 路明绯好歹是个成年人了,总是问这种问题,显得他有些婆婆妈妈。 于是千言万语堆积在喉咙里,他最终却只是回了一句:“好好休息,早日康复。” 得到的却是一句相当敷衍的:“好的,我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楚子航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关于路明绯。这种想法让他不由得自嘲地笑了笑,心想现在路明绯远在地球另一端,就算龙王苏醒毁掉整座城市,她大概率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倒是他自己随时有可能丧命。 说来路明绯这次被龙王重伤也算是福,没赶上最要命的任务... 但愿这次任务结束后,解决了那个披着人皮的龙王,他们还能在卡塞尔学院再见。有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有可能和这个精灵古怪的女孩发展一段恋爱关系,虽然他如今心已经冷了,不知道如何感受浪漫。 “可是为什么,我总是觉得,路明绯就在我身边呢?难道是产生幻觉了?” —————— 和他想象中远在芝加哥的路明绯不一样,真实的路明绯距离他只有几公里的距离,她现在身体棒极了,正一边喝着营养快线,一边和龙王诺顿打星际争霸,引来周围人阵阵惊叹,感叹侠女果然神通,又把那个不要脸的韩国佬暴打了一顿。 她看着楚子航发来的消息,也没有太过在意,只是随意回了一句:“好的,我知道了。” 过了好久她才反应过来,人家楚师兄之因为她受伤担心自己,只不过不善言辞,自己这么敷衍着回答真的合适吗? 算了,管他呢! 等到这次她帮着卡塞尔学院解决了龙王危机,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地回家后,她总是有机会向他道歉的! 番外18 楚子航视角,当李清洲告诉楚子航,路明绯不但跑到了bj,而且还和奥丁打过了 —————— “李清洲同学,汇报!”楚子航在电话里的声音很冰冷,心情也同样阴沉,“为什么我才走神了一个晚上不看着你,你就跑出了北京城?” 中国分部的人没有分享任何资料,主力没有去管龙王而是在维持治安;龙德施泰特教授被中国分部的人束手束脚,反复开会却没有得到一点有用信息;源稚生似乎追查到某些与猛鬼众相关的线索,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反正楚子航又不是他的组长,也联系不上他。 而恺撒...恺撒在和诺诺逛街,前两天还买回来一身结婚用的大红喜服,而且还定制了一顶凤冠霞帔,现在据说正在故宫拍婚纱照,还把苏茜和兰斯洛特拉过去了,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座城市即将面临灭顶之灾。 只有楚子航还在兢兢业业地检测地动数据,顺便用定位软件监测夏弥的一举一动,只要信号一消失,就说明她进入了尼伯龙根。 可是祸不单行这位龙王出于谨慎,直接把网断了、电话卡拔了,于是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他只能通过bj都市传说,和地动数据,去寻找大地与山之王可能的先说。 然后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他发现自己监控的另一个人,人形的自走核弹李清洲,竟然不知道怎么,连夜跑到了他的老家滨海城市!小子你怎么这么能跑啊? 他想了想后,又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压力大怕北京城在这次危机中完蛋,大可向卡塞尔学院中国分部申请回到本校,你只是一个还没有开学的大一新生,没有人要求你拼死战斗。” 他本来就是非常反对昂热校长把这个小家伙加入他们队伍中的,所以对他的要求最低,哪怕临阵跑路也能够理解和原谅。他倒是希望这小子待在外地不回来,这家伙又没经过任何战斗训练,留着也是累赘。 “我,我不是故意的!楚学长你听我解释啊....”那边李清洲哭哭啼啼断断续续地说起来,好像下一秒楚子航就能把他从学院开除一样。 然而接下来他说的话,让楚子航愣住了。 “楚学长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北京城的,就是我那天和高中同学吃烧烤,在厕所的镜子面前一晃神,就被吸进了一个那啥尼伯龙根里,在一座暴雨的高架桥上!” “师姐说这是奥丁的尼伯龙根,还说奥丁是目前我们最危险的敌人...里面全都是死侍,还有会飞的!如果不是...如果不是师姐厉害,把我带出去,我们可能都要没命了...就是,就是不知道为啥,我们从那个尼伯龙根的出口出来的时候,发现外面不是bj,是一座和尼伯龙根里一样的城市...” 听到这个年轻人断断续续的描述,楚子航不由得皱紧眉头,他相信李清洲的话。 描述很可信,毕竟楚子航是进过他老家那个奥丁尼伯龙根的,知道入口确实和雨水、镜面之类的媒介有关,而且景色描述也完全一致,雨夜中的高架桥,成群结队的死侍...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奥丁的尼伯龙根竟然也能从bj的某个地方进入吗?还是说奥丁此刻就在bj,准备浑水摸鱼? 看来他们的敌人不止一个啊,既要对付大地与山之王兄妹,又要对付一个藏在暗处的奥丁,危险系数一下子就上来了。 但是更让他关注的却不是奥丁。 “我...我马上就回来,现在已经买好高铁票了,师姐说...” “等等,你说的师姐是谁?”楚子航打断了这个傻小子的絮絮叨叨,问。 能带李清洲离开尼伯龙根的师姐,楚子航有种不妙的预感——可是路明绯不是现在还在卡塞尔学院养伤吗?她怎么可能偷偷出来? 李清洲那边想也不想就回答道:“当然是路明绯师姐咯!她出现的时候我也很惊讶,我还以为她在学校养伤呢!没想到被校长秘密派出来了,如果不是她我差点就没命了!” 楚子航差点没有把自己的iphone直接捏碎了。 可恶,昂热校长,你究竟在干什么?路明绯刚刚被大地与山之王重伤,你怎么连休息的时间都不给她,就让她再次前来,甚至不告诉我们任何一个人呢?难道您不担心她没有完全恢复、肉体和血脉虚弱无法发挥全部实力吗?她可能会因此丧命的! 就算她的恢复能力远超常人,也不能这么连轴转,她的言灵应当也是有极限的。 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路明绯联系,好好说一说这件事,最好让她不要掺和眼前的危险,不论伤是否好得差不多了。 哪怕路明绯是屠龙的绝世兵刃,也断然没有这么用的! 番外19 这部分是源稚生相关 —————— 他显然低估了猛鬼众的势力,事实上当蛇歧八家偏安日本这一隅时,他们的敌人已经悄然将手伸向了三不管的南美洲,在巴西日裔是最大的少数民族,他们和南美洲的d犯黑帮轻而易举地打成了一片。 比如这个刚刚被他捣毁的临时据点,其中除了两个日裔,剩下都是巴西人,还有两个哥伦比亚人。 “真是可恶啊...”他眼中闪烁着耀眼的金色,即使不需要开灯也能看见仓库中的一切——用来合成d品的化学设备和盛放原料的瓶子,大量的瓶子和包装袋,以及冰箱中成品的七彩进化药。 “又是莫洛托夫鸡尾酒,这是第几次了?” 很显然,在他们成功端掉那些人在日本的生产作坊后,他们果断地将这种害人的玩意儿转移到了南美洲。 在将目光转向一堵墙壁时,源稚生微眯的眼睛骤然因为惊讶而睁大。 墙上用深色的记号笔写着:“哥哥,你找到我了~”,还有一张照片钉在这句话旁边,那是源稚生和他的弟弟源稚女穿着白色的狩衣,站在直升机前的照片。 那年他们才是初中生,养父教他们开鹿取镇的观光直升机,他们穿着鹿取神社的狩衣,拍了这样一张照片。 这原本应该是源稚生手上最后一张和弟弟源稚女的照片,剩下的都被毁掉了,蛇歧八家只需要一个大太子就够了,不需要他的孪生兄弟,更不需要一个变成鬼的家族耻辱! 可是这张本来最后一份拷贝藏在源稚生钱夹里的照片,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源稚生不由得毛骨悚然。 “哥哥,我找到你了哦...”突然,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咯咯地笑着,声音里却充满悲伤和愤怒。 源稚生下意识举起了“蜘蛛切”,这把斩鬼无数的利刃——那个声音的主人究竟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作为一个“皇”竟然一直都没有发现?还是说他一直都在这里? 一身染血的少年就站在走廊的尽头,沐浴在冰冷的月光之下,源稚生甚至无法看清他有没有影子。 “哥哥,你回来看我啦?”少年抬起双手,手掌上红色的液体滴答滴答地下落,满是鲜血的脸上却露出童真的笑容,好像只是欢迎哥哥回家一样。 那个往昔的鬼魂,源稚生最深沉、最可怕的梦魇,竟然又回来了! “稚女...是你吗?”他握紧双刀的手剧烈地颤抖,作为一个战士,他从来不曾狼狈至此,哪怕当年第一次杀死自己的弟弟的时候,也没有如此充满恐惧和愧疚,提不起一点战斗意志。 或许在从前,他还会为变成鬼的弟弟感到悲伤,但是不多,因为鬼就是该被杀死的,他们的存在本身即是蛇歧八家的罪恶;可自从他得知,也许这一切都是橘政宗那个阴谋家搞的鬼(他已经逐渐学会不再称呼那个人为“老爹”,他不配),是他害了稚女。 也许弟弟变成那个样子是因为他们在被制造时基因有缺陷,也许在他不在的时候,有人给他用了进化药,也许有人给他的大脑做了手术,诞生了一个邪恶人格...他有了一千种为弟弟辩白的理由。 但是当他不得不再次面对那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时,所有的理由和借口都失去了意义,他知道自己永远不可能再拥抱自己的兄弟。 “哥哥,你忘啦,稚女早就死了,是你杀了我!”那个少年笑嘻嘻地说,满脸暗红色的血,状若疯魔,“现在只剩下我这个名为‘龙王’的恶鬼啦!” 那个恶鬼拔出了樱红色的武士刀,眼中闪烁着瑰丽的金芒,向他挥刀砍来! “锵!” 金铁轰鸣,战斗一触即发! 番外20 接上 ———————— 源稚生知道,眼前的源稚女,比自己更加厉害,也更加疯狂,他想要胜利很艰难。就在刚才的十分钟内,他们的刀刃相交了不知道多少次,快得令常人目不暇接,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金属轰鸣,如音乐一般动听,可惜他现在并没有欣赏隐约的心情。 周围一片狼藉,在刚才战斗中,刀剑的狂舞将周围一切都破坏了,墙壁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划痕,桌子和椅子被劈成碎块。混战中也不知道是谁,恰好一刀斩在墙上那张照片上,将兄弟两人的身影从中间分开,孤零零地如蝴蝶一般飘落在源稚生脚下,像是某种不吉利的谶语和预兆。 源稚生现在正在考虑要不要释放自己的言灵,因为一旦释放,他将会榨干自己的全部力量,若是不能有效制服敌人,他将任人宰割。 “哥哥啊,哥哥,你杀了我,你杀了你的弟弟,他现在死了...哈哈哈!”那个披着弟弟的皮肉的怪物仍然在语无伦次地狂笑,好像他即是源稚女,又不是,他把自己似乎当成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严重的分离性障碍,人格彻底解体,源稚生哪怕大学不是学心理学的人也能够看出来这个“弟弟”疯得有多么厉害。 而这也恰好说明,路明绯之前的推断是正确的,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源稚女身体里诞生了一个危险的恶鬼,他极有可能被做了脑桥中断手术。 “现在只剩下我啦,哥哥,只剩下我这个充满仇恨的恶鬼,从黄泉深处爬出来,向你复仇的伊邪那美!哈哈!”他又哭又笑,在昏暗的光芒中,源稚生看见他面上的妆容已经被泪痕冲刷得凌乱,胭脂形成两道血痕一般的痕迹,颇为诡异。 唉,这都是我的错,我当初就没保护好稚女...现在他恐怕已经疯得没救了。我想过很多个与他再次相见的可能,但最终还是这样,刀兵相向。 又是几个回合,源稚生的双刀刺伤了源稚女的肩膀,而源稚女的刀刃则刺穿了他的左肾,鲜血汩汩地从伤口中流出,一阵刺痛。 “哥哥,哥哥,你怎么啦,你是不是手抖了?你明明有机会刺穿我的心脏,可是你犹豫了?怎么,你这次又不忍心啦?哈哈,你这让可怜的稚女多么伤心啊!你杀了他,但是却不敢对我这个恶鬼动手!你真是伪善!”疯疯癫癫的恶鬼将手中樱红色的武士刀一振,源稚生滚烫的鲜血从刀刃上滴落。 源稚生不打算纠缠,他捂住自己受伤的腰侧,忍着疼痛站直,口中念诵古老的语言,这声音在逼仄的房间里仿佛被加了特效,亦或是龙文自带的威严,仿佛善终佛寺,古钟轰鸣一般。 言灵·王权的领域极速扩张,边界泛着淡淡的荧光,原本还在癫狂着哈哈大笑的恶鬼突然像是被卡住了喉咙一般不出身了,艰难地幕府在地上,对着源稚生下跪,瘦弱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不止,膝盖下破碎的瓷砖地板正在慢慢开裂。 “哥哥...”恶鬼艰难地抬起头,眼中金色的光芒耀眼无比,全身都在艰难地反抗突然加在身上的几十倍重力,他知道自己的膝盖现在已经骨裂,如果再坚持下去,难免要粉碎性骨折,就算是“极恶之鬼”也需要一个不错的手术才能完全恢复。 “哥哥啊...你还记得那年,我们一起去看狮子座流星雨吗?”像是为了唤起他的同情心,那个恶鬼可怜巴巴地说,那眼神让源稚生不由得有些恍惚,仿佛那真的是自己的弟弟。 他当然记得那次看流星雨,他们准备了好长时间,还偷了学校的毛毯和望远镜,用省下来的钱买了指南针和登山鞋,结果爬到山顶没过多久,就下雨了,而且很大,根本看不见流星雨,回家之后还被养父狠狠地骂了一顿,第二天两个男孩都感冒了。 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恍若隔世。 “那天山里忽然起雾了,晴天变成了阴天,你把中午吃剩的梅子饭分给我,大部分梅子都在我这边,因为我喜欢梅子...你告诉我没关系,吃完梅子饭云就散了,就能看见流星雨了...”那个恶鬼还在用忧伤的语气继续说下去。 源稚生走到源稚女面前,每一秒他的力量都在流失,他不想听这个疯子的絮絮叨叨,他感觉自己再听下去,恐怕根本没有力气动手了,他的话语中具有某种该死的、摄人心魄的魅力。 不过他不打算杀死这个恶鬼,他想要活捉他,看看在他不注意的时候,王将到底对他做了些什么,对那个叫稚女的好孩子做了什么... 不是因为出于愧疚。 突然,那个恶鬼轻笑起来,匍匐在地上的身体痛苦地颤抖,“哈,我真是傻,早就回不到过去了,为什么还要为曾经的记忆多愁善感?” 下一刻,他忽然开始吟唱,那声音如同一首悦耳的催眠短歌,仿佛轻轻靠在耳边发出的絮语,透明的领域迅速扩张,将源稚生笼罩在内。 源稚生沉浸在那首空灵的歌谣中,仿佛听出了绵绵的秋雨和神社的钟声,所有的痛苦都消失了,血腥味被草木的芬芳代替,潺潺的流水声由远及近。 坏了,是源稚女的言灵,而且好像是精神系的...这是他完全沉迷其中之前,最后的理性思考。 番外21 接上 ———————— 源稚生发现自己又一次回到那座早已在地震中被摧毁的山间小镇,熟悉的鹿取神社矗立在漆黑的夜幕之下,清澈的小溪穿过小镇,整座镇子沉睡在绵绵的细雨中,脚下的长草在风中漂浮。 这是一种奇怪的感觉,源稚生明明知道这是一场梦,他必须想办法从梦中醒来,他在现实中还有一场致命的战斗,可是却根本没有反抗这个梦境的能力。时间似乎倒流了,他回到了十七岁的时候,回到了那座小镇荒废之前。 他有一种奇怪的直觉,他站在进镇的道路上,左边的岔路通往鹿取神社,如果去那里他会目睹弟弟作为恶鬼的一面;右边的岔路通往他和弟弟一起住的小屋,如果去那里他会见到他最熟悉的那个真正的弟弟,他将会有机会和弟弟一起玩他带回来的游戏机,在炉火边讲述东京的趣事。 他甚至能把弟弟带回东京,带回家族里,时时刻刻盯着他,免得他再度变成恶鬼,或者寻找办法,看看能不能治好他的疯狂。 绘梨衣状况一开始比他还要差,不是现在也好多了吗?这不是问题,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两个源稚女都是真实的,作为恶鬼的源稚女和信任他依赖他的弟弟源稚女,都是真实存在的,他可以做出选择。上一次他选错了,这一次,他不会在犯同样的错误,他要带源稚女回家!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走回了那个熟悉的小屋。 养父的小屋很逼仄,装修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样子,因为他在很久之前就把源稚生从家里赶出来了,有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来到了他家里,占据了原本属于源稚生的房间,而小姑娘的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和一个大男孩生活在一起——源稚女不算,他那样柔弱秀丽,完全可以被当做一个女孩子。 不过所幸,源稚女的房间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多了几张歌舞伎的剧照和海报,有《鸣神》,《源氏物语》,还有《古事纪》等传统名篇,还有一张“风间琉璃”的签名,笔迹端正而娟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看起来自己的弟弟在他不在的时候,又培养了一个新的兴趣爱好。 等等,这些只在东京和大阪上演的歌舞伎剧照和海报,源稚女究竟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十年多前连互联网都不通畅,他在这种偏僻的小地方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东西! 源稚生忽然“咯噔”一下,意识到了不对劲。 如果这只是他的梦境,那么墙壁上不该有这些东西,因为在他杀死稚女之后,根本没有回到曾经的那个小家里,所以如果他回家,那么在他梦里的家,应该是和他离开这座小镇时一样的,没有这些海报,也不该有签名。 难道他其实不在自己的梦境里,而在源稚女,或者那个恶鬼的梦里?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小屋的大门被打开了,源稚女大概已经处理完那些女孩的尸体,清理好自己身上的血污回到家中,继续做那个乖巧可人,有点胆怯的小男孩了。 “稚女?”源稚生听出自己的声音在颤抖,他多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弟弟,那个真正的弟弟了?哪怕这只是幻景,他也不愿意错过,如果这真的如他猜测的那样,是源稚女或者那个恶鬼的梦境...他也许真的能和稚女(或者是曾经的主人格,他所熟悉的那个弟弟残存的部分)再见一面,和他说两句话也好。 甚至这两句话可能是遗言,他现在睡着了,谁知道外面那个恶鬼会把他的身体怎么样?也许这只是一个垂死的幻梦,他在被那张熟悉的面孔蛊惑,忘记考虑源稚女的言灵这一不稳定因素时就已经栽了。 “哥哥!”一看见源稚生的身影,源稚女那胆怯的眼睛立刻明亮起来,像是被注入了生命和活力一般,这让源稚生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弟弟张开了,有着和哥哥不一样的、但同样俊朗的外表。 源稚女变化也很大啊! “哥哥,我好想你啊,好久没有看见你了!”源稚女高兴地飞扑过来,这一次源稚生没有拔刀,而是张开双臂,欢迎自己的弟弟。 “我,我也很想你...”源稚生紧紧地抱住弟弟的身体,泪水不知何时从眼眶中不受控制地涌出,“我每天都在想你,我好久,好久,好久...没有见到你了。” 言灵·梦貘,最不具备攻击力的言灵之一,却也是最凶险的。 它的名字来源于某个日本神话,一种以梦境为食得生物。通常梦貘被当做友善且胆怯的生物,在夜幕中无声地靠近做梦的人,把他的噩梦吃掉,给他们一夜安眠。但噩梦是最恶劣最恐惧的情绪,无法被消化,所以梦貘只是把这种恐惧的情绪储存在身体里,当它死去的时候,这些噩梦将会被释放,距离近的人被卷入其中,再也无法逃离。 这是白王的专属言灵,由于除了蛇岐八家自己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白王血裔的存在,欧洲混血种更是对此一无所知,所以这个言灵根本没有收录在“言灵周期表”里,甚至在别的文明中根本没有记载。 而在日本混血种的记载中,这个言灵通常被用作幻术。 在江户时代的《醍醐随笔》中曾记载一位僧侣果心居士在自己的城主松永九秀身上使用幻术的故事。 当松永九秀要求果心居士永幻术吓一吓自己时,果心居士走下台阶,庭院中忽然刮起风来,乌云遮住了月亮,无边落木萧萧下,随即下起雨来。庭院中一片漆黑,隐约站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她对松永九秀说:“夫君今夜想必很寂寞吧?” 松永九秀认出了那个女人,那是他过世了几年的爱妾,他被眼前的幻景深深地吸引了。这个杀人无数、藐视神明,甚至敢于焚烧佛寺的男人被抓住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哪怕知道这是幻梦也无法解脱,惊呼让果心居士停止作法。 源稚生不如松永九秀,那个男人至少知道应该从幻梦中脱离,而他明知是假,却仍然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番外22 接上 —————— “稚女,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啊?”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眼前的弟弟。 “唔,还好吧。就是最近镇子上不太平,有好几个女孩失踪了,据说有一个连环杀人犯专门狩猎少女,其中还有几个我认识的女同学。现在我都在天黑之前回来,养父说我长得也像个漂亮女孩,别被盯上了。”源稚女紧张地搓着自己的手,眼神中闪烁着紧张和恐惧。 直觉告诉源稚生,这不是一句谎话,眼前的弟弟真的是自己的弟弟,而不是那个恶鬼套着源稚女的皮伪装。 多重人格的人通常并不知道自己身体里有很多个人格,相反,他们会把分裂出来的人格当做自己的朋友,在记忆中甚至会出现和他们正常交流的片段,但是在外人看来,患者可能只是短时间走神。而其他人格做出来的事情,患者的主人格可能并不知情,对于他而言可能只是一场混沌的噩梦,看不清具体的信息。 “没关系,别害怕,哥哥回来了。”源稚生揉了揉他的头发,这个动作他已经十多年没有做过了,源稚女的头发仍然如记忆中一般柔软,“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撒谎,撒谎,你是个骗子...源稚生按捺下心中对自己的嘲讽,面对弟弟时仍然面带微笑,装作无事发生。 这本来是他们兄弟二人应得的重逢啊! “哥哥,我也想去东京。”源稚女突然抬起头,鼓起勇气说。 “我想看一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我听说歌舞伎表演时日本的传统文化,很好看,他们说我有当演员的潜质,但是要去音乐学院...我也到大城市去,想亲自到剧场去看一看,找演员签名什么的——现在《鸣神》就在东京巡演,听说粉丝会堵在后台的出口,如果幸运的话不仅能得到签名,还能合影呢。” 他一定早就在心里编排好的,否则不可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源稚女总是很胆怯,很少和除了熟人之外的人敞开心扉。 想到自己可怜的弟弟也有梦想,也有对人生的规划,也想进大城市看看...源稚生不由得鼻头一酸,眼眶逐渐湿润。 但是问题的重点在于——源稚女怎么知道关于歌舞伎演出的信息的,甚至还知道现在东京巡演着什么剧目?还知道粉丝可以堵在后台索要签名和合影? “这些是谁告诉你的啊?我在家族训练得很辛苦,”他拍了拍背后的双刀,装作自己还是那个十七岁的充满活力和希望的少年,“都没有注意过这些呢!” “是一个戴着能剧面具的叔叔告诉我的,他经常给我讲歌舞伎中的人物,还说我很有天赋,应该去音乐学院进修,也许我能成为全国知名的演员...啊哦!”源稚女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有些慌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有些尴尬和紧张地说,“老师说这件事不要告诉其他人的,包括哥哥...” 少年像是犯了错误一样,惭愧地低下了头。 源稚生听到源稚女的描述,顿时警铃大作,因为在猛鬼众当中,确实有一个戴能剧面具的神秘人,他就是猛鬼众这些年来的最高领导者,“王将”! 难道“王将”这么早就盯上稚女了?怪不得能把这个可怜的孩子骗得团团转,甚至引导出一个邪恶的人格,把原本乖巧的孩子变成一个可怕的恶鬼...源稚生感觉胸口燃烧着火焰,悲伤和愤怒积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 都怪他,都怪他,应该让家族把他和稚女一起接走的,就算橘政宗那个老家伙和“王将”有不清不楚的勾当,在家族那些老人的眼皮子底下也不可能动手。 他本来可以把稚女交给犬山家主,给那位老人当个义子什么的,他在娱乐圈有足够的人脉,完全能满足稚女当歌舞伎演员的理想,也远离了家族斗争的核心... 说什么一个带到东京培养,一个留在山里,前一个如果被害了,后一个当替补,源家不能有两个家主。 当时他年纪轻轻好糊弄,觉得橘政宗说什么都是对的,后来发现这个老东西这些年干了多少缺德事后,这层滤镜一破,就觉得当初都是扯淡,明明有更好的方法! “没关系,哥哥又不会告诉别人,你跟我说,哥哥帮你保密。”源稚生强忍着怒火,装作平静地对源稚女说。 “其实就是那位戴着能剧面具的先生,他从来没有把面具摘下来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平时我只叫他‘老师’。” 源稚女开始一五一十地把这件事说出来,“每天夜里那位先生都在山里等我,我们在山中小路上漫步,直到月上中天。他其实不不会表演能剧,但是理论很强,经常点播我的表演。冬天比较冷,他总是会给我准备一小壶烈酒,我说我没有成年,不能喝酒吧,他告诉我没有事,只是一点点,我不会喝醉的。” “那种酒应该挺烈的,喝完我就不冷了,和他在山中彻夜漫步也不疲倦。他告诉我男孩子就应该学会喝酒,喝酒能让男孩子变得有魅力,才受女孩欢迎。他还说他看好我的潜力,只要我足够自信足够强大,就能比哥哥还要优秀。我也可以进城,过属于自己的人生,他说他认识很多优秀的歌舞伎演员,可以让正式的我学习表演。” 大概是有哥哥的安慰,源稚女的话开始多起来,越说越放松。 与放松的源稚女相比,源稚生的身体和精神却忍不住紧绷起来,根据弟弟简单的描述,源稚生就已经知道,这个“王将”不仅用话语引诱源稚女产生一个邪恶的、仇恨哥哥的人格,还在酒里掺了进化药,骗这个天真的孩子喝下去。 于是不知不觉间,源稚女的力量——或者说那个恶鬼的力量开始滋长,而主人格却被逐渐削弱。 “就在几天前,他还带来了一位真正的歌舞伎演员,他叫风间琉璃。他说风间大师是一位非常年轻且杰出的歌舞伎演员,我可以向他学习。”突兀地,源稚女突然提起一个陌生的名字,让源稚生愣了一下,旋即看向墙上那张“风间琉璃”的签名,还有一张这个“风间琉璃”打扮成云中绝间姬的照片。 “你看,我和风间大师的合影,还有他给我的签名!”源稚女有些高兴地向哥哥炫耀,“他说拿着他的签名,到大阪看他的表演免费,他请我!” 源稚生心中再一次警铃大作,因为源稚女所说的“合影”上,只有那位“风间琉璃”一个人! 但是仔细一看,就不难发现,虽然浓厚的妆容几乎完全改变了“风间琉璃”的外表,可是根据五官和轮廓,源稚生还是轻易地认出了那层层白粉和胭脂之下,正是他的弟弟源稚女! 原来那个恶鬼叫“风间琉璃”?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源稚生忍不住心想。 他愈发肯定,这不是自己的梦境,他在梦境中想象不了这么多未知的东西。 “那好,我今天回来,可以顺道带你去一趟东京,如果那个什么‘风间琉璃’的演出还在进行,那么我带你去现场看一次。我也想认识认识你新交的朋友。”源稚生装作轻快地说。 “话说哥哥,你这次回来怎么还带着刀啊,也不提前写信告诉我,搞得偷偷摸摸的...”源稚女突然嘟哝了一声。 提到这件事,源稚生便知道自己无法再伪装下去,就算他选择了回到他们兄弟的家,终究也要面对那个恶鬼——毕竟,这是那个疑似“风间琉璃”的恶鬼诱导的梦境,他们迟早要面对面。 “其实,我是来对付那个导致小镇上女孩子失踪的罪犯的,”他拍了拍自己的童子切,强忍心中的痛苦,故作轻松地说,“毕竟嘛,我之前可是说过,我要当正义的伙伴!” 源稚女眼睛一亮,“那太好了,哥哥,哥哥你可要注意安全,现在大家晚上都不敢出门,说是那是个连环杀人狂,很危险。”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源稚女紧张地玩着自己的手指,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怯生生地用微弱的声音对哥哥说:“我最近总是听见我们以前的那个秘密基地,就是在体育馆的地下室那个,发出奇怪的声音,我不敢一个人再到那下面去了,我觉得那个罪犯就藏在下面!” 番外23 接上 ———————— 源稚生安顿好充满恐惧的弟弟,然后独自一人踏上了战场。 他非常清楚,那个名为风间琉璃的恶鬼仍然在这座小镇的某处潜伏等着他,随时准备给予致命的一击,而他最有可能藏匿的地点,就是源稚女所说的那个体育馆的地下室。 而源稚女,那个柔弱的孩子,还是不要上战场了。他也不知道将稚女带到风间琉璃面前会发生什么,稚女会突然变成风间琉璃?还是合二为一?或者让风间琉璃在梦中杀死源稚女? 谁知道呢?他宁可希望,在梦境中的源稚女,和风间琉璃是两个人,这样他至少还有机会见到真正的弟弟,而不是那个恶鬼。 外面仍然在下雨,就像他记忆中的那样,甚至湿润冰冷的感觉都惟妙惟肖。 不得不说,风间琉璃很擅长编织噩梦,(或许也是他自己在不断从残破的记忆中添加细节),路边纸糊的白灯笼,三个分别捂着眼睛、耳朵和嘴的石地藏,连上面的青苔都细节清晰——只不过这个镇子没有人,没有任何生灵,一片寂静。这里永远是黑夜,永远燃烧着灯笼,永远举办着那场染血的祭典。 他穿过高高的鸟居,走向没有灯火的学校,在那里,他曾经杀死了自己的弟弟,这将会是他们在梦中的决斗之所。 学校仍然是当初的模样,教学楼、操场、篮球场、礼堂、源稚生曾经练习挥刀的沙地,地上还有车辙印,好像白天学生们刚刚在这里上完课,回家了,夜来的大雨把校工们整理好的草地弄得一塌糊涂。 他在操场旁边的那口废弃的水井处停留了一下,它还在原来的位置,上面扣着沉重的铸铁井盖。 这就是当年他埋葬弟弟的地方,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莫名觉得,似乎有一双转动这金色曼陀罗般光芒的眼睛,正从水井之下向上看,隔着井盖与他对视。 但是他并没有掀开井盖,这口井里毕竟什么都没有,他曾经下去试图捞出尸体,可是只有淤积的污水。 他绕过体育馆,沿着竹林中的小道到达体育馆的后面。这座洋气的体育馆源稚生再熟悉不过,尤其是它的地下室。在被养父赶出家门后的一段时间里,他都是在这里的地下室,用行军毯打地铺艰难度日,而源稚女则每天给他带饭,塞点零花钱避免他饿死在外面。 满是铁锈的门和当年一样只是虚挂着锁,推开门后沿着台阶逐级而下,越转越深。开始墙壁还刷着白漆,后来只剩下原色的水泥墙面。 推开咿咿呀呀的门,他回到了这些年他无数次在噩梦中见到的废弃器械储藏室,欢迎他的女孩们默默地站在通道的两侧,穿着华丽的戏服,浓妆艳抹,素白的皮肤呈现出蜡一样的古怪质感。 尸体塑化工艺,就是在尸体还柔软的时候把液态聚合物注入其中,聚合物凝固后,尸体将会一直保持生前的容貌。 《鸣神》中的云中绝间姬,《源氏物语》中的藤壶和浮舟,《助六由缘江户樱》中的扬卷、《笼钓瓶花街醉醒》中的八桥...都是青春靓丽的盛装美人,被杀害她们的凶手定格在最美好的一瞬间。 曾经,这些女孩子把他吓得不轻,当时年幼的源稚生再黑暗中,总觉得这些女孩子会突然活过来——如果在这个噩梦中,她们活过来似乎也不算意外,毕竟这是一个噩梦,而这些皮肤被涂得惨白的女孩子是很好的噩梦素材。 最坏的情况,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群。 储藏室的深处有人在唱歌,歌声寂寥而舒缓,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在黑暗的储藏室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终点还是那个泛着浓郁化学药品气味的鱼缸,那个名为风间琉璃的厉鬼仍然穿着行凶时的绯袴,赤裸着上身,苍白的皮肤上残留着狰狞的血痕。当他将染缸中的尸体捞出来时,源稚生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不是他记忆中的漂亮女孩! 那是他的弟弟,真正的源稚女! 他有点搞不懂这个梦境的逻辑,但其中的象征似乎很明显,风间琉璃杀死了源稚女,占据了他的身体。他握紧了手中的斩鬼利刃,心中打败这个恶鬼的决心更加坚定。 看见源稚生出现,风间琉璃露出一个绝美而诡异的笑容,愈发衬托他是一个扭曲可怖的恶鬼,一个在梦中吸人精血的邪灵。 “哥哥,你回来啦?”他扭曲的面容上模仿出源稚女那怯懦、紧张又充满惊喜的复杂表情,一时间让源稚生误以为,自己真的在和弟弟说话,而不是那个恶鬼——如果他不是突然开始疯狂扭曲地大笑,破坏了“源稚女”那娇羞的表情,无情地嘲讽前来应战的敌人心中的软弱。 不得不说,风间琉璃确实是一个顶级的演员,总是能抓到眉眼和神态的精髓,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伪装得和源稚女一模一样,骗过所有人——但再精妙的模仿也只是模仿,他永远都不是源稚女! 名为风间琉璃的恶鬼彻底激怒了蛇岐八家高傲的皇帝,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敢如此肆无忌惮地撕裂他心中的伤痕,嘲笑他的痛苦和绝望,亵渎他记忆中的那个弟弟。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充满恐惧的十七岁少年,时隔十余年,他将要为源稚女复仇,与这个占据弟弟身躯的恶鬼不死不休! 他拔出双刀的瞬间,少年仍然瘦弱单薄的身体骤然变得高大健壮,一瞬间就成了一个二十多岁正当年的成年男子,他熟悉的那种皇血在血管中熊熊燃烧的灼热感又回来了,眼瞳闪耀着熔金般耀眼的金色光泽,他毫无畏惧地面对眼前这个危险的大敌。 风间琉璃哈哈大笑起来,他的形貌没有变化,而是留在了让源稚生最恐惧的十七岁,但毫无疑问,他仍然是那个等待了十年的恶鬼,磨牙允血等待着复仇的良机。 他拔出那把樱红色的武士刀,直取源稚生的心脏! 番外24 接上 —————— 源稚生在战斗中很快处在劣势,那个可怕的恶鬼本来与他势均力敌,可是他偏偏疯得不要命,只攻不守,任由源稚生刺穿他的心脏,也要直取他的首级。鲜血从他的伤口处、嘴里和鼻腔里涌出来,他却好像根本不受影响,依然虎虎生威。 而正如源稚生所料的那样,那些死去的女孩子们也加入了混战,她们手持锋利的怀剑,刁钻地进攻源稚生的致命部位。 当源稚生用利刃斩开她们的尸体时,鲜血却狂飙出来,溅了他一脸。 按理说这些女孩子们已经被放干血又注入了聚合物,不应该再有鲜血涌出,可这是噩梦,噩梦是不会遵守现实的逻辑的。 这让他不由得一阵失神,想起在猎杀那个恶鬼的时候,化装成云中绝间姬的风间琉璃用一个无辜的女孩挡刀,鲜血也是这样溅了他一脸。 这在战斗中是致命的错误,下一刻一个打扮成杨贵妃的女孩,就趁着他失神的瞬间,从身后刺穿了他的肾脏,另一个云中绝间姬则将怀剑从后面扎进他的膝盖,让他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风间琉璃果然是玩弄他人心智的好手,轻而易举地就踩在源稚生的弱点上,让他在这场致命的噩梦中漏洞百出。 源稚生想要爬起来,可是那群女孩子们扑了上来,利刃刺穿他的手臂、肩膀和胸膛,鲜血从伤口中涌出来,哪怕是他的皇血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让身体恢复,毕竟这是那个恶鬼的梦境,他被削弱了。 他挥舞着蜘蛛切和童子切两把斩鬼无数的炼金武器,斩下一个女孩的手臂,又将另一个女孩腰斩。可是这根本没用,那个断掉手臂的女孩捡起手臂,将自己接了回去,被砍成两节的女孩在地上爬行,抓住他的大腿,将他彻底拖住了。 最终,他伤痕累累,跪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一个女孩用怀剑刺穿了他的心脏,鲜血灌满肺叶,让他呼吸艰难。对于他这样的“皇”来说,现在虽然伤的重,但仍然有抢救的机会,可这是一个噩梦,无论多么疼痛,他都无法醒来。 “哈,哥哥,你输了!”风间琉璃提着樱红色的长刀走上前来,那些女孩们非常识趣的放下沾满鲜血的怀剑,将跪在地上浑身伤痕、狼狈不堪的源稚生放开,围绕成一个圆圈,将两个男人围在正中间。 “上次你杀了我,这次轮到我杀你了,哥哥,你惊喜吗?”风间琉璃疯狂地笑着说。 “等我杀了你,你在现实中也会死去,然后我就会接替你的位置,成为蛇岐八家的少主——没人会知道,蛇岐八家不会知道,猛鬼众也不会知道,我会从你这里,夺走原本属于我的一切,从此以后我将会用你的身份,生活在阳光之下!” “休想...”源稚生仍然能艰难地思考。 风间琉璃的话语中给出一个信息,只要在梦境中死去,在现实中也会死去,可是这里是梦境,梦境是缺乏逻辑的,哪怕被砍掉的脑袋也依然可以是活的,只要我相信自己不会死,那么是不是... 风间琉璃举起长刀,就要斩下源稚生的头颅。 源稚生低下了头,想象自己的脖子变得坚不可摧,会直接崩断风间琉璃的刀,他也不知道这是否管用,这不一定是他的梦境,规则在多大程度上受到他的掌控也不好说,但这确实是唯一的办法了。 但是那一刀迟迟没有落下,源稚生好奇地抬起了头。 风间琉璃仍然保持着高举长刀的动作,可是方才脸上疯狂地笑容却已经僵硬。 这时源稚生才发现,风间琉璃的背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在那个恶鬼试图杀死源稚生的时候,突然从后心将怀剑刺入了他的胸膛,尖端从正面冒出来,用生疏的手法用力地拧了一下,开出一个巨大的血洞,鲜血顿时汩汩地往外流。 “铛”,樱红色的长刀落在地上,那个恶鬼也狼狈地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胸口,那把怀剑插在他的后背上,刀柄都没入伤口,这下源稚生看清那个偷袭风间琉璃的身影了。 那是刚刚被风间琉璃泡进染缸里的源稚女。 他仍然呈现出那种被注塑的尸体特有的非活人的质感,肌肤惨白,像是蜡制的人偶,眼神枯槁无光,表情僵硬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 “不可能,不可能,你已经死了,我杀了你...”血色的泡沫从风间琉璃的口中吐出来,他艰难地咳嗽了两声,却咳出了更多的血。他试图用手堵住伤口不再流血,可是伤口却在背后,他连拔出那把短剑都做不到。 “稚女...”源稚生也没想到,最后救了他的,竟然是自己的弟弟,他在这个梦境中绝不是幻景,这个梦不仅仅是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的梦魇,也是他的梦魇,他同样具有一定程度的行动能力! “哥哥,快跑!”那个孩子对他说。 “弟弟!”他伸出手,拖着浑身冒血,伤痕累累的身体,试图再次触碰男孩的面颊。 下一刻,梦境陡然破碎,连带着那个又哭又笑的面孔一同破碎。 源稚生大喊着源稚女的名字,猛然从地上坐起来,腰侧传来剧烈的刺痛,他看着自己手上的血,这才回想起来,自己在现实的战斗中,不是也被刺伤了肾脏吗? 他仍然在因为两人的战斗而变得一团糟的房间里,可是那个名为风间琉璃的恶鬼却不见了,手边是那张在直升机前的照片,在混战中被斩作两节,两个亲密无间的兄弟也被一刀分开。 “哈哈,有趣,这么说你不是龙王大人咯?”年轻人充满恶意地笑着说,手中还拿着一个普普通通的录音笔。 “风间琉璃”没有回答,只是紧张且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飞快地搜寻着两个人格的共同记忆,确定眼前的年轻人正是“王将”的亲信,来自中国的混血种“赵钰”,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 现在他们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洗手间里,周围黑乎乎一片,大概率是赵钰将陷入梦境的他带回来的。 说来也是风间琉璃倒霉,他将源稚生拖入噩梦,结果因为两人对这段黑暗记忆印象都太深刻,竟然不知不觉将自己也拉入了噩梦,一同入梦的还有源稚女的人格。源稚女和风间琉璃本质上是一个人,所以源稚女在一定程度上,也能控制那个漏洞百出的言灵,因此就上演了背刺的一幕,可以说是弄巧成拙。 “我不喜欢你现在的眼神,我更喜欢龙王大人,你知道吗,他比你更像活人,更有激情和动力,而且他确实是一个杰出的歌舞伎大师——哈,虽然我更喜欢川剧,但是这年头热爱传统文化的人不多了,我们总归应该抱团!”那个看起来和风间琉璃同样有些疯疯癫癫地年轻人说。 源稚女仍然没有说话,他在梦境中战胜了风间琉璃那个邪恶的人格,所以从梦中醒来的人是他而不是那个恶鬼,但这也只是暂时的事,那个恶鬼恢复过来后,肯定会再度占据他的身体。 “你连个话也不说,真是没意思,你就不能变回去吗?我说过,我喜欢风间琉璃大师!”赵钰又说。 源稚女还是没有回答,毕竟变不变回去,不是他能掌控的,而且他好不容易夺回身体,不可能再交给那个恶鬼,他一定又要去害哥哥。 就在这个时候,地面突然震动起来,巨大的恐惧感涌上源稚女的心头,他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危险的东西要降临了,可是血脉中的力量却一点也使不出来——毕竟他只是一个柔弱无助的男孩,真正强大的是那个恶鬼。 “大地与山之王被激怒了,他的尼伯龙根如今已经洞开,亡者之国的邪灵将会进入现实,你不让风间琉璃回来,留着你这个废物还耽误我跑路,那我把你丢在这里等死算了——你想不想死?”赵钰显然也感受到那种无形的威压,声音变得有些急躁。 源稚女刚刚想要点头,说自己不想活了,还不如拉着那个恶鬼同归于尽,就听见赵钰气得破口大骂,神神叨叨自言自语个没完没了,“tmd快让龙王大人动手啊,你这个小废物想死我还不想死啊!这事儿我摆不平啊!你没有爸爸劳资还有妈妈等我回家...看来只能用王将大人给我准备的杀手锏了!” 他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平平无奇但有节奏的梆子声从里面传出来。 番外25 源稚生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这件事起因相当混乱,他明明在追查猛鬼众“龙王”的踪迹,追查到一个仓库,终于找到了这个神秘的“龙王”——名为“风间琉璃”的恶鬼,他的弟弟源稚女邪恶的人格化身。 他们先是在现实中战斗,然后又在梦境中殊死搏斗,大概是曾经的源稚女还没有完全消失,极力反抗那个恶鬼的控制,最终源稚生险胜,从噩梦中逃出生天。 然而苏醒之后,等待的又是另外一场噩梦。 他醒来之后,发现源稚女\/风间琉璃已经不见了,而自己被人换上了原本风间琉璃的衣服,身边的蜘蛛切和童子切也被带走了,倒是那个恶鬼的樱红色武士刀被留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之前风间琉璃刺伤他留下的伤口还在,他简直要怀疑他们是不是互换身体了。 紧接着,武警部队的人就来了,荷枪实弹还有好几个血统不错的混血种。源稚生料定受伤虚弱的自己干不过,直接躺倒在地上装作昏死,让那帮人把自己送到了医院,然后打算到了医院再找机会跑路。 后来,中国分部的副部长,中国超自然管理局的局长林先生亲自来审问他,看来相当重视猛鬼众的“龙王”。 可是显然他们找错了人,因为自己根本不是“龙王”啊! “不要试图欺骗我们,蛇岐八家的少爷已经指认了,你就是龙王!是他亲自报警的!”当他试图解释自己真的不是“龙王”时,林局长一口咬定他在狡辩。 源稚生:??? 然后他明白发生了什么,那个名为风间琉璃的恶鬼比他想象中更加狡猾,他偷窃了“源稚生”这个身份,然后反咬一口,说自己是真正的“龙王”!这下可真是百口莫辩! “我可以让蛇岐八家的人指认,那个是假的,是龙王假扮的,我才是真正的蛇岐八家少爷!”他觉得自己不可能因为这么愚蠢的误会而死无葬身之地,努力地试图为自己辩白。 “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林部长发出一声冷笑,“之前那位姓源的大少爷就说了,‘龙王’是他失散已久的亲兄弟,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就知道你会用这种方法故意混淆,想要骗我们这些不了解日本分部的人。” 艹,这不就是“我预判了你的预判”? 简而言之,源稚生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讲不清楚,自己才是真正的源稚生,那个假“源稚生”其实是真正的“龙王”,让他们不要搞错了。但是中国分部显然认为他在胡说八道,因为那个恶鬼实在是太能演戏了,竟然骗过了犬山贺和风魔小太郎两位老人,以至于所有人都搞反了他们的身份。 见解释不清,源稚生只好想办法跑路,但是周围荷枪实弹都是wj,而且还都是精英混血种,门窗也被铁栅栏焊死,他被抑制血统的炼金手铐锁在床头,想要跑路确实不容易。 不过他毕竟是蛇岐八家的“皇”,绝对不可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陷在异国他乡。在经历一番劫难之后,他还是跑掉了,就是在跑路的过程中,肩头挨了一枪子,鲜血横流。 他强忍着疼痛,一路躲避警察的追击,可虽然他现在很狼狈,命运还是眷顾他的,好几次都让那些荷枪实弹的wj错过了,最终绑架了一位云南跑来回的卡车司机,将他绑起来和货物丢在一起,然后假扮成那个胆小如鼠的司机,开车开到了云南边境。 只有离开中国,那些黑道的准则才能生效,这个国家太平静了,没有足够混乱的地下帝国,以至于他这个日本黑帮的王子,竟然狼狈到无处可藏,蛇岐八家的力量几乎一点都渗透不进来。所以必须从云南前往缅甸,东南亚足够乱了,然后再找蛇头往日本跑... 在逃亡的过程中,他的伤口因为没有处理好而感染了,而他唯一能用的药竟然只有一瓶紫药水和酒精。在强忍着高烧和混沌的头脑继续开车时,他忍不住想,当初自己的弟弟死而复生从井里爬出来,无处可逃无人依靠时,是不是和他同样狼狈不堪? 他知道自己应该为自己的现状担忧,而不是想着自己的弟弟。 那个名为风间琉璃的恶鬼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会不会已经替代他的身份,成了蛇岐八家的大家长?那个恶鬼会毁掉他所辛辛苦苦为之努力的一切! 他很会演戏,而猛鬼众收集的资料,恐怕足够这个恶鬼伪装成自己的! 不过就算演技再杰出,乌鸦他们应该能够发现吧?不能指望夜叉那个没脑子的傻大个,但是乌鸦是个聪明人,樱也是一个细腻的女人,肯定第一时间就能发现异常...怕就怕他们试图和那个假的自己硬刚,然后丧命! 风间琉璃身上流淌的可是和他一样真正的皇血,甚至还因为喝过不知道什么见鬼的进化药,或者被王将做过什么可怕的人体实验,再加上“梦貘”这种诡谲的言灵,他想不出来蛇岐八家能有谁能战胜他。 绘梨衣除外,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想让绘梨衣看见风间琉璃。 他开着车的时候,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精神恍惚,好几次差点出了车祸。但是幸运总是眷顾他的,他半路上抛弃了因为车祸而损坏的货车,将昏迷的司机放回副驾驶,然后带着伤下车,最终成功离开了中国边境。 虽然一路上确实有些倒霉,遭遇电信诈骗团伙和器官贩卖团伙,但最终都有惊无险。 出于某种不明原因,他觉得这实在是太容易了,堪称如有神助。 直到他在缅甸的蛇头那里,遇见一个日本女人。那个女人看起来很美,但极为危险,从她的动作和体态很容易分辨出来,她大概率是经过完整的忍者训练的危险分子。 她用两根修长的手指抬起源稚生脏兮兮的脸,露出满意的笑容:“还别说,长得真像!” “我这就把这小子洗干净了,打包送给老板娘。她吃不到风间琉璃,找个替身玩玩也勉强凑合!这可比之前十个加起来还像真货!”那个女人用有些浮夸地语气,兴高采烈地说。 源稚生顿时感觉浑身僵硬。 ———————— 简而言之,很久之前,路明绯之前随口说想要送源稚生去牛郎店,转头小魔鬼就给安排上了。 相信大家都很想看,源稚生在牛郎店被当做风间琉璃的替身,被各种女人玩弄,玩完之后还被嫌弃不像风间琉璃,空有外表没有精髓 (替身文学万岁!) 第1章 苦涩 此时,李清洲正在悲伤地暴饮暴食。 当然,说是暴饮暴食,其实也没有吃多少,只不过是半夜十二点在宿舍公共区域,用勺子一边吃一大桶冰淇淋,一边伤心地抹眼泪。 李清洲一直是一个极为克制的人,在父母的教育下多吃蔬菜,几乎从来不吃甜食,不论多么眼馋都能忍住。 以前同学吃干脆面,他喝白开水;同学喝奶茶,他喝白开水;同学去肯德基聚餐,他喝白开水,以至于他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 但是现在他破戒了,开始用高糖带来的短暂且低廉的快乐感对冲心中的悲伤和绝望。 “呜呜呜,明绯师姐要结婚了,我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啊,我还没有开始进步呢!”他吃到伤心之处,泣涕涟涟,将冰淇淋桶放在一边,开始嘤嘤嘤地抹眼泪。 他其实早就知道路明绯有多么受欢迎,也知道她如今的官配是楚子航,可是他贼心不死,仍然觉得自己有希望。 他只需要更加努力,只需要通过训练使自己成为能够和路明绯并肩作战不拖后腿的人。 毕竟,他觉得自己可能比不上楚子航这种自带强力反复使用言灵的大佬,但他自信在经过系统训练之后,应该还是比得过只有辅助言灵的恺撒,初步获得与楚子航争夺美人的资格。 可是万万没想到,就在今天傍晚,新闻部的人突然整出一个大瓜,说是路明绯和楚子航的结婚申请书已经递交到校董会了! 他本来想说,这一定是假的,现在明绯师姐还不到二十岁,根本没有到法定结婚年龄,楚子航也不到22,他俩肯定不可能结婚。 但是在下面接着几百楼的“恭喜”和“百年好合”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当场对着笔记本电脑泪崩。 理查德路过看见小师弟哭得稀里哗啦,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既然李清洲是“热队”的成员,那么他这个副会长就有必要关注一下他的心理健康,毕竟学生组织就是互帮互助的。 而且,理查德其实也同样有点难过,因为他也暗恋着路明绯。 那可是卡塞尔学院的女神哎,连龙王看了都要掳走的美女,而且还是拳打龙王,脚踢死侍的屠龙英雄,谁不爱呢? 理查德距离她最近的一次,就是一个多月前的那场拍卖会。她穿着华贵的礼服,胸有成竹地坐在他身边,而他笔挺的西装下面冷汗涔涔,甚至不敢触碰她裸露出雪白肌肤的手臂。 那只是一个任务,我们只是普通的任务搭档。后来他苦笑着对自己说。 理查德这一生都在反复地求而不得,母亲是个得了艾滋病的j女,死的时候浑身烂疮;在孤儿院被人欺负,每天有上顿没下顿;到了卡塞尔学院,自己也只是个边缘社团的小人物,连社团经费都不够用... 他自然从来不奢望得到女神的眷顾,因此听说路明绯要结婚的消息,只是有点淡淡的惆怅。 “呜呜,为什么一点机会也不肯给我啊!”李清洲仍然在旁边嘤嘤嘤。 被他这么一哭,理查德也突然伤感起来,觉得自己果然命中注定一声不能顺遂,哪怕认了亲生父亲也算不上时来运转,他艰难黑暗的过往如同走马灯一样在眼前回放。 他发出一声叹息,“师弟,别哭了,喜欢路明绯的人多了去了,她不欠任何人,没有必要给所有人机会。” 这样的劝告真是徒劳,连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我,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啊!”李清洲擦了擦眼泪,“我从头到尾都知道这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啊!” “可是我就是忍不住...忍不住...”然后他继续嘤嘤嘤地哭。 “如果我说,没人能够像楚子航一样优秀,所以路明绯只会钟情于楚子航,那么你接受吗?”理查德又说。 然后他苦笑着推翻了自己的论点,“其实爱情这东西,并不一定需要对方多么优秀,也许哪怕你强大到能击败楚子航,可能你也得不到路明绯的心,她反而会责怪你伤害她的爱人。” “爱情是世界上最不可理喻的东西,”他发出一声感叹,“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爱上一个人的,也许只是惊鸿一瞥,也许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善意,偏偏在那一刻触动了你的心弦。” “所以啊,路明绯爱不爱你,和你优秀不优秀没什么关系。只是楚子航曾经触动了她——哈,他以前可是和raphael一个中学的,用你们中国人的话来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啊——然后她就再也无法爱上别人,不论对方多么优秀,那都不是楚子航。” “这个我也懂...”李清洲的眼睛肿得像个桃子一样,哭得太用力近乎窒息。 “所以啊,要我说你就别盯着raphael不放了,人家已经名花有主。这所学院里还有很多优质的女孩,你的血统算b级,已经是中上游了,在b级和c级里面,会有不少家境不错的漂亮女孩。” “到时候你和她们结婚,还不用担心在血统审查的时候被卡一道——嘿,指不定raphael和楚子航的审核就通不过,a+配s级,生出来的绝对超过临界血限了,校董会不可能同意!” 理查德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这样幸灾乐祸的语句,就好像巴不得他们两个能黄了。 这个想法让他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个样子了,竟然如此恶毒地诅咒一个女孩不能与心爱之人长相厮守? 没想到他这么一句话,李青州突然跳了起来,眼前一亮,但是这光芒又瞬间熄灭了。 “我刚刚还想说,自己也许有希望...”他从旁边拿起自己刚才因为擦鼻涕眼泪而放下的冰淇淋桶,双眼无神地继续挖冰淇淋吃。 “但是转而一想,就算校董会不批准,他们就不会在一起吗?那可是明绯师姐啊,她什么时候需要听那些老东西的教条?” 而在心里,他却这样告诉自己,虽然书面上的成绩只有b,但实际上我的血统已经比楚子航师兄还要危险了,更加不可能和路明绯师姐在一起。 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应该在早点听取明绯师姐的建议,早点退学回家准备新一年的高考,免得日后三年天天触景生情。 第2章 疑惑 路明绯和楚子航要结婚这件事,路明绯几乎是全校最后一个知道的。 她花费了整个周末来补错过的作业,因为如果不写作业,自己的奖学金就不能到账,而她如今当了“热队”的队长,花销水涨船高,可比前世只需要趴在床上混吃等死花销大多了,她需要维持体面。 所以,当她在周日的晚上十一点将最后一份作业“bing”地发送给施耐德教授,然后倒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时,整个人都有一种快要升天的感觉。 唉,怎么感觉交作业比打死侍还要费劲啊... 这时候零裹着粉红色的浴衣从洗手间里出来,白雾阵阵往外冒,“你写完作业了?” 路明绯在床上发出一声哼唧,懒洋洋地表示确实如此。 “你没有看‘守夜人论坛’吧?”零问。 为了保证自己不会因为沉迷水论坛、打游戏和qq聊天而耽误写作业的进度,路明绯曾经找芬格尔给自己做了一个“纯净模式”软件,打开这个程序之后就只能上学术期刊官网和维基百科等学术网站,主打一个心无旁骛。 而自从芬格尔这个狗仔之王今年毕业,他的狗仔队群龙无首,“守夜人论坛”也不会突然爆料出什么惊天大瓜,趣味性立刻降了一个档次,也没必要时时刻刻盯着了。 “怎么,咱们学校出了什么大事了吗?”路明绯有些好奇地问。 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露出厌恶的神色,似乎不屑于启齿,最终才挤出来一句:“你还是自己看看吧。” 路明绯将信将疑地打开了论坛守夜,差点心脏骤停。 只见一条被推送上顶端的帖子,标准的uc标题党,写着:《震惊,楚路cp要结婚了!时间定在...》 就连恺撒和诺诺订婚的消息都被挤到了下面,热度不及1\/10。 路明绯一脸懵逼,我要结婚了?我怎么不知道?这是哪个新人闲的没事造谣? 她好奇地点开了那条帖子,然后开幕雷击,竟然就是贴着她和楚子航大头贴的结婚申请表! 用的是她入学时交的照片,算是黑历史之一,傻了吧唧的发型,满脸的痘痘ps都清理不干净,整个人表情呆滞宛若智障,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是卡塞尔女神raphael m. lu! 然后,作者说自己在进入办公室的时候,无意中在传真机里发现了这份文件,然后就拍照下来。 他由此说明,这不是造谣,大家信仰的楚路cp是真的,哪怕前一段时间的绿茶小师妹都不可能撼动他们的感情,而且他们都已经在准备结婚了! 下面无数人都在欢快地刷自己磕的cp是真的,还有几个显然是女生的账号感叹自己的男神有主了,可以说几家欢喜几家愁。 可是路明绯却一脸懵逼,虽然这份文件上有她的签名,可是她非常确信,自己没有签过这样一份文件,她在签理查德递过来的文件的时候虽然不会认真看,但至少会看标题,她没有签过这个! 怎么我要结婚了,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不对,什么结婚嘛,我才刚刚过19岁,还不到法定结婚的年龄呢! “楚师兄,你到底在搞什么啊?”路明绯一脸懵逼地自言自语。 在短暂的懵逼结束之后,她猛然从床上坐起来,“不行,我得辟谣...理查德,你可要帮帮我啊!” 说着,她打开qq,然后发现无数的信息冒了出来,看得人眼花缭乱。 很多不知道什么时候加的卡塞尔学院同学都来道贺,有的甚至因为没有加备注名而根本不知道是谁。 但已知的人里面有理查德、诺诺、苏茜、兰斯洛特、乔纳森还有好几个新生,其中甚至包括了那个犬山家的女孩,全都是祝贺他们百年好合的。 小胖子发来一条消息:“姐你厉害啊,就你这种货色,竟然连楚子航都钓到了,能不能教教我怎么钓富婆?” “这么好的事儿,我就发到咱们仕兰中学的论坛里去咯,那些比你聪明比你漂亮比你有钱的女孩怕不是要哭死!” 欠揍,非常欠揍,你小子瞧不起你姐,出事儿了还要你姐罩着,要脸不要? 不过这似乎也解释了,为什么陈雯雯、苏晓蔷都发来了恭喜的消息,赵孟华也似乎酸溜溜地发了一句恭喜,以及沉寂了差不多一年,被她免打扰的班级群聊和文学社的群聊全都炸锅了。 “不是,我们两个根本不是...”路明绯觉得自己再不解释,恐怕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她皱紧眉头,突然意识到,楚子航没有任何表示,一个字都没说——他不打算和我解释解释吗? 她想了想,掏出手机,给小魔鬼发消息。 毕竟,前世小魔鬼可是为了给自己凑一对cp,花费了不少功夫,他和那个名为上杉绘梨衣的女孩从见面到分别,再到永诀,都是小魔鬼一手策划的。 她至今搞不清楚,小魔鬼用这种方式,究竟是为了给他找个漂亮姑娘终结绝望的单身,还是为了让他永失挚爱,陷入绝望的深渊,然后卖掉剩下的灵魂。 但是总而言之,给自己扯cp这种事儿,第一个怀疑的就是小魔鬼,准没错! “哎,我说老弟你究竟在搞什么,我怎么就要和楚师兄结婚了?就算造谣也不是这么造的啊,不要红口白牙污人清白!”她噼里啪啦地打字,有些焦急。 两位正主都还没发话,谣言越传越离谱,理查德的公关难度每一秒都在上升,她也愈发不知所措,只好指望着小魔鬼能做点什么。 “我说老姐,不要红口白牙污人清白,我这个魔鬼也是要名节的,造谣也不是这么造的啊!”另一边,小魔鬼的qq回话了。 她至今仍然不知道,当她给小魔鬼发消息时,回应的究竟是什么人,他们明明生活在同一个身体里。 这个qq号虽然昵称和头像不一样,但那九位数确实和自己前世的小号“夕阳的刻痕”一模一样,难道自己其实一直在和自己聊天吗?什么大型精分现场? “不是你干的?” 小魔鬼几乎是秒回:“当然不是,不要什么都推在我身上,我可没有那么闲得慌!” 然后他又贱兮兮地说:“姐姐的感情是姐姐的事情,小弟我才不会管呢。你怎么不问问楚子航,指不定是他看见姐姐身边莺莺燕燕太多坐不住,想要宣告自己的正宫地位呢?” 路明绯露出一脸吃屎的表情,“什么莺莺燕燕?你小子从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少看宫斗剧!” 不过小魔鬼说对了,她应该和楚子航聊一聊,不论如何他们两个都是这起“结婚谣言”的双方,要是两方人马公关,总要互相沟通一下,避免出现误会。 于是她打开和楚子航的对话框:“楚师兄,这幺蛾子是你整的吗? 第3章 迷茫 别以为懵逼的只有路明绯一个人,楚子航也同样懵逼。 首先,他非常确定,自己没有签这个所谓的“结婚申请表”,他现在才20岁,还没到中国的法定结婚年龄,因此也没怎么考虑结婚的事情。 其次,他也没打算和路明绯结婚。 诚然,他有和这个女孩交往的意愿,前提是路明绯愿意;而结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有《亚伯拉罕血统契》的制约,就算他们两个愿意结婚,客观上也是不允许的。 他们两个的血统现在可能已经都超过临界血限了,而生出来的孩子必然是死侍。 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固然可以无视秘党的规矩私自结婚,但秘党的规矩可不是毫无意义的,他们有必要为子孙后代考虑,不能被短暂的、冲动的爱情蒙蔽双眼,无视后果。 楚子航主观认为,路明绯其实更加适合寻找一个没有多少血统的普通人,用来中和她接近纯血种的超高浓度龙族基因。 赵孟华或许不是一个多么好的选择,他有点过于花心了,但他们仕兰中学的朋友圈里,还是有不少家境不错的优质男性的,路明绯的爱人应该在那个圈子里找,而不是在卡塞尔学院。 路明绯从来不是一个盲目的女人,也不是那种会在一段感情中主动的那个。 楚子航了解这个女孩,别看她平时咋咋呼呼热热闹闹,但实际上她和自己一样,都是那种冷漠疏离、默默守望一言不发型的人,绝对不会单方面提交结婚申请书,这不符合她的性格。 可是万一呢?万一路明绯真的就头脑一热,用这样简单粗暴的方式和他表白呢? 这个姑娘用热情的外表伪装内敛和孤独是真,偶尔脱线发疯也是真,你永远不知道她下一句说什么不着边际的东西。 他的头脑有点混乱,不知所措。 因为没办法,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应答一个女孩的真心,根本不知道如何做一个恋人。 要是其他女生,楚子航估计就直接拒绝了,他在仕兰中学强硬地拒绝过不少女孩子,冷漠地看着她们流着泪离开。 因为他不爱她们,也不打算爱她们。他清醒地知道,她们和他不是一路人,如果自己贸然答应她们的求爱,最终的结果只可能像他的父亲和母亲那样一地鸡毛。 但是路明绯不一样,她和他属于同一个世界,而且更重要的是,他不得不承认,他对路明绯确实有一些感情。 她轻而易举地闯入了他的世界,霸道地占据了一个不可替代的位置。 “是的,苏茜,这张申请表是假的,我确信我没有签字,不知道是谁伪造的。”楚子航对苏茜说。 这样突如其来又莫名其妙的一出不仅仅是困扰了楚子航,更大的困扰还是苏茜和兰斯洛特。 你可以想象,这是一场怎样的舆论灾难,新闻部的狗仔队像是闻着腥味儿的苍蝇,全都聚集在狮心会和热队的办公室门口,争着抢着想要得到正主的回应。 既然楚子航决定可耻地缩在图书馆这种狗仔队禁地,那么就得由副会长和会长秘书来应对这些头疼的家伙们。 对不起了,苏茜,兰斯洛特... “假的?”苏茜那边显然不相信,“你要我和那帮家伙说这是假的?” “你们有问过热队那边吗?他们是怎么公关的?”楚子航问。 他还没有来得及和路明绯交流,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交流,如果这真的是路明绯突然发疯心血来潮对他的示爱,他应该怎么回应? 同意,还是劝她冷静一点,再回去思考思考? 所以他果断地保持了缄默,等待路明绯的主动回应。 “他们联系不上路明绯,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苏茜说,“两边都焦头烂额呢!” 这下楚子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于是他说:“你们两边配合一下,统一口径。” 如果路明绯指示,说这是真的,那么他也就顺水推舟,默认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路明绯说这是一个玩笑,那么他也一笑了之,双方都不尴尬。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逃避的人,而这次却可耻地逃避了。 他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静静地窥屏,看着“守夜人论坛”帖子的热度一路飙升,直到晚上十点清人,他回到了自己的卧室,在进去的时候看见那个叫李清洲的年轻人在独自抹眼泪。 他能大致猜到这个年轻人为什么哭,毕竟在上次路明绯在“冰窖”里被龙王重伤后,他就每天带着鲜花和保温瓶去探望路明绯,每次都被拒之门外仍然坚持不懈,这次他们在bj受伤后也一样。 毫无疑问,在路明绯带着他逃出疯人院之后,他就无药可救地爱上了这个美丽又强大的学姐,听说对方要结婚,显然相当幻灭。 他想要走上前安慰这个男生,可是并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毕竟,从理论上来讲,自己是他的情敌,在他感情受伤的时候凑上去,怎么看都像是炫耀自己的胜利,让伤害加倍。 再者说,他总不能提议让那个男生努力变强,最终和自己决斗,胜利并抱得美人归吧?太离谱了,人没有这么撬自己墙角的。 所以他假装看不见,有些狼狈地逃走了。 他和恺撒·加图索一间宿舍,从入学开始。不过这个所谓的室友只是名义上的,恺撒一直住在诺顿馆,从来不屑于住和“平民”一样的宿舍,所以这件屋子基本上算是他一个人的。 他倒是有点希望恺撒此时坐在这张空荡荡的床上,他是个意大利人,大概率更懂女人和感情,或许可以为自己解惑。 不过兰斯洛特是法国人,应该也还算差不多? 可惜他没脸去问兰斯洛特,他今天极为罕见地装了一整天的死狗,不太敢去面对公关到自闭的副会长。 所以他找到了诺诺,她是路明绯关系最近的女性朋友之一,除了那个几乎谁也不搭理的零,而且非常善解人意。 第4章 误会 楚子航打开qq聊天框,为了防止对方没有加备注而忘记自己是谁,还一上来就说:“我是楚子航。” 在一通“非常抱歉”,“冒犯”和“打扰”之后,他总算进入了主题。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守夜人’论坛的结婚谣传,至少在我这方面不是真的,我想知道路明绯现在对此怎么看。” 对面很快回了一句:“我怎么知道她怎么看,她今天一整天都窝在宿舍里赶作业,门口还贴着‘擅入者死’的牌子,把狗仔队和关心她的人全都吓跑了。” 在赶作业?这是楚子航没有想到的,难道这件事真的和路明绯没关系,而她的沉默是因为她根本没有在上网? 指不定路明绯赶完作业之后上网,也在怀疑是不是自己搞的? “要我说,你既然是个男人,对她也有意思,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官宣在一起了呢?你们两个明明都喜欢着彼此,偏偏都是闷葫芦,非要等着另一个人开口,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承认对彼此的感情啊!” 果然是诺诺,没人能在她面前伪装,哪怕楚子航已经伪装了那么多年,早就习惯带上面具,可是诺诺的“侧写”之下,他的小心思仍然无处遁藏。 问题是,自己的感情虽然是真的,那么路明绯呢?她是真的爱自己吗?这才是楚子航最忧虑的地方,也是他一直保持沉默装死的原因。 “你究竟是在担心什么,大男人就要勇敢表白嘛,学学恺撒!” “我都拒绝他的求婚了,现在这家伙仍然舔着脸跑去买婚纱,说是如果我突然反悔也没问题,他一定要做好万全准备。” 诺诺仍然在单方面地轰炸。 他既不敢承认他和路明绯的关系是真的,因为害怕路明绯不喜欢他;有不愿意承认这是一场玩笑,害怕辜负路明绯可能存在的真心。 这时候,他的电脑突然发出一阵提示音,路明绯的头像在右下角疯狂闪烁,这条消息他已经等了大半天的时间,现在路明绯终于主动说话了。 他不再理会试图当“知心姐姐”的陈墨瞳,而是打开了和路明绯的对话框。 有点愤怒的语气控诉着他:“楚师兄,这幺蛾子是你整的吗?” 其中的内容印证了他的猜测,这个所谓的“结婚申请表”根本不是任何一个人提交的,想要“结婚”的双方和这张表格没有任何关系。 这要么是新闻部没活整了造谣,要么是某些无聊人士的恶作剧。 路明绯下一句话是:“师兄不要空口无凭污人清白好不好,我都还没到结婚的年纪,你怎么敢如此罪恶地下手?” 楚子航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 你看,路明绯其实根本不喜欢我,没有和我在一起的打算,是我一直以来自作多情。 “对不起,这件事我也不清楚,不是我提交的申请表,我保证。” “不论是谁干的,我一定会追查到底,这样的玩笑实在是太恶劣了。” 他如此信誓旦旦的保证。 至于之前的少许期待和希望,就暂且先埋葬吧,没人知道自己哪一天会不会稀里糊涂死在奥丁手里,所有的诺言都是空谈。 路明绯发出几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包,“我知道不是师兄干的,师兄也没这么无聊恶劣。” “咱们得赶紧想办法公关,我已经联系到芬格尔师兄了,让他把这篇文章撤掉,把所有照片备份都删除,所有相关讨论全部删除,该禁言的禁言,他的电脑水平我还是有信心的。” “嗯,好的。”楚子航平静地回答,一点都不伤心。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刚刚看见李清洲在外面的自习室哭,小伙子一直在暗恋你,这个谣言打击得他不清,要不你还是想办法安慰安慰她吧?” —————— 路明绯本来想着,既然误会已经解除,剩下的就是理查德和芬格尔的工作了,他们要找到制造并散布谣言的家伙,看看究竟是哪个小坏蛋在这里污蔑楚师兄的清白。 她倒是皮糙肉厚不要脸,关键是楚师兄有那么多小迷妹,她们不得伤心死啊! “唉,芬格尔一毕业,就开始漫天要价了,以前这种东西300美元就能解决,现在竟然要1000美元,我这个月又要省吃俭用了。”路明绯忍不住为自己那张卡里为数不多的钱而心塞。 不知道这种东西能不能报销,老是自掏腰包实在是太要命了。每月三个谣言,就能把她整破产! “理查德,辛苦你了。”她在想了想之后,给他发了这条消息,“我应该早点回应的,不该拖到这么晚,但是我今天正忙着赶作业,你知道明天是发奖学金的日子,再不补作业我就只能吃土了。” 其实理查德也不是欠她的,只是坐在了“热队”副会长这个尴尬的位置,不得不给她擦屁股罢了。 “下次我请你去aspasia吃大餐,作为补偿,非常抱歉啊嘿嘿!” 至于为什么去aspasia,原因非常简单,因为恺撒在她过生日的时候,给她办了一张会员卡,卡里有不少钱呢,不去白不去! 理查德很快回信了,这位给她擦了一整年屁股的副会长总是任劳任怨,“这是我的工作,请饭就算了吧,aspasia很贵的,在食堂请一次就可以了。” 路明绯回答:“反正是恺撒老大的钱,不花白不花。” 这时候楚子航恰好又发来一条消息,说是看见李清洲在外面自习区哭泣,还说着小伙子暗恋自己,大概率是被谣言伤心了。 路明绯听得一脸懵逼,心说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成了人家人爱花见花开的女神了?这不是一个营造的形象吗?只要你稍微靠近一点就会发现我的沙雕女本质,然后就无爱了! 她叹了一口气,心说自己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能欠下这么多桃花债?真是稀里糊涂莫名其妙。 “李清洲同学啊,今天纯属误会,我没有打算和楚子航结婚,不知道是哪个家伙的恶作剧,已经在开始抓传播谣言的人了,你也别伤心。” “而且李同学啊,你其实很优秀,你看看咱们卡塞尔学院有多少漂亮姑娘,血统其实不是最重要的,你又不打算去当屠龙勇士,也不打算给秘党生更多的屠龙勇士。” “比我好看比我家里有钱的多了去了,这才是你需要关注的重点,b级血统算是不错的啦,在韩国你能娶到财阀小姐,你有很广阔的选择空间。” “而且就算现在没有看得上的,以后还会有更漂亮更年轻的小学妹,等你上了大二就知道学妹的好,就会忘记学姐了。” “想开一点,天下何处无芳草?” “而且,就算卡塞尔学院的你看不上,你还可以去芝大读研啊,或者回家之后让父母安排,总归能找到更合适的,你本身就是一个优秀的男孩。” 她噼里啪啦地写了一大堆,直到那个年轻人回复。 “师姐,谢谢你的安慰,我已经想通了。也祝师姐以后找个好男人!” 外加几个看起来比较欢乐喜庆的表情包。 “呼,就当做是劝说成功了。”她自言自语道,然后想着自己现在应该洗洗睡了。 零公主可是要早起早睡的,不能因为熬夜太晚而打扰人家的作息! 第5章 无人在意的恺撒公子(1) 在全校都为楚路cp狂欢的一天里,凯撒不在卡塞尔学院,他在纽约的洛克菲勒中心,所以对这件事毫不知情。 这座石灰岩建筑已经有70多年的历史,典型的大都会风格,兼具浮华、典雅和威严。建筑里云集了超一流酒店、顶级私人会所和某些服务于富豪阶级的专属机构,譬如全球最大的艺术拍卖行克里斯蒂拍卖行,再比如索斯事务所。 这家事务所很不出名,网上完全搜不到它的相关信息,因为只有极少数人能享受它的服务。 这是一家顶级的婚礼事务所。 要知道,对于那些贵族和巨擘来说,婚礼可不只是一个小小的、见证一对男女结合的仪式,还是炫耀家族财富的秀场,这些人毫不吝啬在婚礼上花费巨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的。 而索斯事务所,就是帮这些富豪花钱实现梦想的人,他们为这样的人群提供全套婚礼策划案,只要客户能想到的,他们没有做不到的。他们曾经成功地把几个灰姑娘嫁入欧洲皇室,转身又把皇室的公主们嫁给石油巨鳄。你可以要求某国总统光临你的婚礼并致辞,也可以要求bbc向全世界广播你的婚礼全过程。 曾经有一位黑人摇滚巨星在西部非洲的荒野上观看动物大迁徙时爱上了当地的一位姑娘,他想在非洲黑土地上被犀牛和大象围绕着成婚,但是又要求有教堂和牧师,因为他是一位天主教徒。 事务所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从距离最近的城市拆了一座教堂,这座城市距离摇滚巨星所在的位置有560公里,他们把石块和一队建筑工人空投到了摇滚巨星和姑娘身边,建筑工人在24小时内跟搭积木似的把教堂重新拼了起来。 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空投一位牧师给这位客户。 总而言之,对于一个有志于把自己的婚礼搞大的富豪来书哦,找索斯事务所就对了,前提是别在乎钱。 而凯撒就是那种标准的,不差钱的典型。 “算了,ines di santo的我就不继续看了...”凯撒摆摆手,说,他看上起似乎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念自己的未婚妻。 策划师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这位年轻人已经采购了整整22件婚纱,以至于他还以为,这位年轻人要开一家婚纱店和他们抢生意。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这些婚纱都是为一个姑娘买的。 顶级婚纱都是按照新娘的身材定制的,而这位贵宾订购的所有婚纱都是同一尺寸,胸围腰围臀围分毫不差,这说明他为同一个女人已经买了22件婚纱,而这个女人甚至不屑于亲自来选购。 策划师在心里琢磨那个未曾谋面的女人的各项数据,根据他的经验,那是个有点胸部,腿很长腰很细但臀部不太丰满的妞儿,个头也不算很高,并不算极品身材,离超级名模更是很有距离。 这样一个身材平庸的女人是怎么钓到眼前这位一掷千金的贵公子的呢? 当然,他也清楚,女人不能只看美貌。如果家里足够有钱,如果这是两个大家族的联姻,就算再丑也有人要,因为能为彼此带来更多的资源,只不过通常在娶回家之后就只当做吉祥物供着了。 但是显然,情况不是这样的,因为眼前这位贵公子,显然很爱这个女人,甚至为她买了22件婚纱。 “这个品牌的设计我都很喜欢,直接都买下了。”恺撒淡淡地说完后半句话。 好吧,不是22件,现在是26件了。 这位贵公子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头发金子般闪耀,笑容如海边阳光般灿烂。他很擅长和女人交谈,却并不轻浮,彬彬有礼地与眼前十几个模特讨论她们身上婚纱的优劣,很快就能应得她们的信任。 这种男人要是长到30岁还不是女性杀手?居然要20出头就结婚?是什么样的树让他愿意为之放弃整片森林? “根据我的经验,”策划师很委婉地劝说,“您已经选购了足够的婚纱,各种式样都有了,再选下去就有些重复了。” 恺撒觉得很有道理,“根据我的规划,婚礼上她还要穿中式、日式和苏丹风格的喜服,婚纱26件足够了。” 策划师笑容僵硬地点点头,心里咒骂那个从未谋面、身材中庸的女人。她想必是贪恋财富才会选择嫁给这种挥霍无度的贵公子吧?活该她在婚礼上换婚纱换到抽筋! 下一步,就是婚礼的设计手稿,策划师的精英助手团捧着巨大的画册进入露台。 索斯事务所设计的每一场婚礼都不一样,他们曾经在茫茫大海中搭起一座木质的浮桥,用直升机把新人们运输到浮桥上,让他们在只有彼此相对的天海尽头说出爱情饰演,宾客们则乘坐水上飞机在远处观礼。 他们还曾经在北冰洋购买了一座冰山,把它切成心形,用巨轮拖到夏威夷,用作婚礼的场地。 眼下他们正策划包下一艘俄罗斯太空船,把新郎新娘和嘉宾都发射到太空中去。其他问题都解决了,唯有一个难关他们还未攻克,那就是在失重环境下新娘和女宾的长裙都会飘起来,很难不走光。 总而言之,在婚礼这件事上,索斯事务所的策划师们坚信自己是大师,他们可以满足最挑剔的客户,他们无与伦比,他们策划的婚礼,就算新郎新娘的前女友或前男友看了,也会流着泪为新人们祝福! 然而,恺撒却摇摇头,甚至没有心情去看这些策划,因为他自己有一套想法。 要知道,高阶的龙族混血都是不同程度的神经病,而从小就经受秘党最严格的屠龙训练的恺撒,精神状态自然和普通有钱人相去甚远。 现在的状况是,他是个比这些策划师,乃至整个索斯事务所加起来还有主意的家伙,而且主意极为天马行空,这种人就是策划的公敌! 他要让这场婚礼轰轰烈烈,让整个卡塞尔学院所有人,都看见他有多么爱他的未婚妻! 只有完美的、别出心裁的婚礼,才能博得精灵古怪的红发美人一笑!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虽然诺诺拒绝了他的求婚,但并不是拒绝了他本人,而是单纯反感家里的老东西指指点点。 那帮老东西甚至打算让诺诺退学,然后把她送到一个海岛上的修道院去当一年修女! 恺撒知道那个该死的“修道院”,因为那就是一个贵妇培训学校,专门把那些刁蛮任性的贵族小姐驯化成贤妻良母!那些老东西说是为了让诺诺皈依天主教,实际上却是要折断这只自由自在的鸟儿的羽翼! 让路明绯给这帮老东西整点夏威夷披萨,再气死几个,估计就不会破事这么多了! 只要老东西松口,再加上他准备的豪华婚礼,诺诺一定会感动到落泪,当场同意嫁给自己! 第6章 无人在意的恺撒公子(2) “这些对我来说都不够有吸引力。” 在恺撒毙掉了策划师的第六轮计划后,这位满头大汗的策划师总算是绷不住了,声音颤抖地问:“加图索先生,您有没有自己比较喜欢的方案?” 恺撒早就等着这一句,他此前对这家事务所还有所期待,看看他们能不能给出更好更疯狂的创意,但是显然这些凡夫俗子让他失望了。他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上面是一艘白色的三桅帆船,帆船上停着一只燕隼。 “圣塞巴斯蒂安号,我15岁的生日礼物,我计划和新娘驾驶这艘无动力帆船环游世界,作为我们的婚礼。” 策划师惊讶地瞪大眼睛:“加图索先生,这很危险!而且帆船环球需要差不多一年时间!” 恺撒对此倒是信心十足,“时间不是问题,危险也不必担心,我和新娘在帆船项目上都很擅长,帆船是我们学校的传统项目。” 然后,他继续说下去,每一句都听得策划师面色越来越难看:“我的计划可不只是帆船环球那么简单,我想沿着航线找60处最有当地特色最舒服的住宅,每间卧室中都要挂上一件为她定制的婚纱,我要看着她穿着完全不同的婚纱在海滩上跳舞或者骑马,每个晚上都不一样,在她的笑容里,夕阳落下海面。” 其实恺撒的想法又牛逼又简单,家族里的老家伙希望把诺诺送到海岛上的淑女学院,而恺撒是绝不允许自己的新娘被那帮老僵尸这么折腾的。在最坏的情况下,他没能让老家伙们放弃这个计划,那么他就直接驾驶着自己心爱的小帆船,把新娘子半路劫走,然后开始环球航行,从此天高海阔无拘无束。 浪漫吧?牛逼吧?他觉得自己简直就是金闪闪的白马王子。 “这...相当于在全世界范围内举行60场婚礼!”策划师总算是勉强弄懂了这位贵公子的想法。 他之前完全误解了恺撒...恺撒并非特别挑剔细节的人,他追求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牛逼”。他所以对第一轮的六七个策划不满意,只是因为那些还不够牛逼,不能满足他的虚荣心。 这货到底是多么想跟全世界人民嘚瑟他娶到了那个女孩啊? “对!60场!每一场都要由顶尖的婚礼策划师策划,60种完全不同的风格!”恺撒心说策划师先生总算开窍了,高兴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竖起大拇指,意思大概是“孺子可教”或者“兄弟你懂我”。 这位倒霉的策划师被恺撒拍得差点都散架了,有些狼狈地扶了扶快要被震得掉在地上的眼镜,“那我们得有好几组人帮你安排婚礼,在您的帆船到达之前飞过去打理好婚房、酒宴和其他的细节。费用会很高,而且我担心我不在场的话他们可能会把事情搞砸。” 言下之意,就是让恺撒换个思路。 但是以恺撒的性格,平日里说一不二,怎么可能放弃这个牛逼的想法? 他想了想,然后突然响亮地拍掌:“有了!就由你亲自带队,带你最信得过的助手们,跟着我的帆船。我们哪里的港口上岸,就在哪里举行婚宴!” 策划师眼前有点发黑:“我对于帆船只是随便玩玩,跟着您环球航行有点困难...” 当他说“随便玩玩”时,实际含义是“一窍不通”,只不过为了让自己在顾客面前显得不算那么不专业,他委婉地采用了“随便玩玩”这种说法。 “没关系,我还有艘游艇,18岁的生日礼物,可以给你和你的团队使用!”恺撒微笑,眼中闪着神往的光。 他一直想要完成一次环球航行,沿着曾经伟大冒险家麦哲伦环球航行的线路,和所爱之人一起。毕竟,在中文里,有一个词叫做“风雨同舟”,相爱的人就该共同经历风风雨雨,让爱在一次次磨难中日久弥坚。 而且,这个世界如此辽阔,如此美好,美景就该和最爱的人共同分享啊。 “想想这样多棒,我们将从伊斯坦布尔出发,穿越博斯普鲁斯海峡,一路向西航行,越过红海后贴着非洲大陆的东岸...” “可是您这样走必须经过索马里海域...”策划师在全球策划了那么多婚礼,对于世界地图还是非常了解的,特别是对于那些危险敏感地带。 “必须的。”恺撒耸耸肩,“这是麦哲伦走过的航线,它的意义至高无上。” “可是索马里海域...有海盗!我们必须为您的安全着想!”策划师再一次开始冒冷汗。 我还要跟着和你一起走呢,我不为你的安全着想,也得对我自己的老婆孩子负责啊!他在心里疯狂嘶吼道。 “那就雇佣一艘美军驱逐舰吧,在索马里海域为我们护航。”恺撒很淡定。 为什么他产生“可以雇佣美军军舰”这样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因为卡塞尔学院执行重要危险的任务时,除非到了什么比较敏感的地方,否则平时都是开着军舰,乃至航母和核潜艇为专员们保驾护航的。秘党家大业大,而且在军方有不少人,开绿灯那是家常便饭。 “我们...我跟美国海军没有合作,这恐怕做不到。”策划师有气无力。 他们再怎么高端,再怎么为富豪服务,也不能直接说雇佣军舰就雇佣军舰啊!你以为这是雇佣一群保镖吗?我等凡夫俗子哪有这种门路? 而显然恺撒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尴尬根源所在,只是单纯把问题归结到了钱不够这方面,于是体谅地点点头,说:“如果雇佣军舰的价格太高,我也有备选方案。” “备选方案?”策划师忽然觉得这个精神不正常的年轻人好像还有救。 “我们可以采购一些武器。” 这下,策划师先生更加懵逼了。 “一支巴雷特狙击步枪,几把耐海水腐蚀的格洛克手枪,一具‘蝮蛇’式四联装火箭筒...我可能还需要一架英国造的‘星光’单兵导弹,有了这些我和新娘能对付一个连的海盗。” 其实就算只带“狄克推多”,再加上他平时那一对“沙漠之鹰”,再让诺诺带着自己平常用习惯的战术刀和巴雷特狙击步枪,就绰绰有余了,火箭筒自然更好,单兵导弹算是个压舱石,让策划师的团队感觉安心的。 想想就觉得期待啊,和自己的新娘在甲板上与爬上船舷的海盗搏斗,然后冲锋枪的怒吼,刀剑碰撞与血肉横飞之间,肾上腺素达到峰值时接吻,可以算是婚礼中最高光的时刻了吧? 只可惜不是死侍,秘党的屠龙英雄应该杀死侍而不是那些肉体凡胎的海盗。 “您...您的新娘...”策划师对自己的听力和理解能力都产生了怀疑,今天这是怎么了?他听到的都是什么天方夜谭?眼前这货真的是来做婚礼策划的吗? 这俩人为什么觉得自己能单挑海盗?而且听语气怎么感觉还像是夫妻情趣的一部分?他们究竟是什么来头啊?那女的难道是什么传奇特种兵王? “你可能不相信,不过见到她你就会明白,她棒极了!”恺撒显然没有注意到策划师已经处于崩溃边缘,反而很自得。 “看到您我就明白了,您的新娘该有多棒啊!”策划师已经想哭了。 在承诺三周之后将初步策划方案交给主顾,然后把这个倒霉小子送到楼顶直升机平台,看着他渐渐远去后,策划师总算松了一口气,刚才三个小时堪称精神虐待啊! 不过一旦心理接受之后感觉好像也挺萌的,带着一条船和心爱之人在海上漂流足足一年,每一天都是婚礼什么的... 完了,我怕不是被神经病传染了...这位策划师有些绝望地想。 番外:几封邮件 这封信是“结婚申请表”风波的第二天,路明绯在自己的qq邮箱里发现的。 她平时很少用qq邮箱,因为诺玛、同学和教授们发消息通常是在学校邮箱里发,以学籍号作为邮箱地址非常省事,适合ai大批量的处理。 而学校之外的其他人,通常就直接发qq聊天了,不会用邮箱。 以至于最终qq邮箱里全都是杂七杂八的垃圾广告,路明绯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删除一次。 然后她看见了婶婶发来的消息。 “婶婶怎么还会发邮箱了?不是平时都直接用qq发消息吗?”她很纳闷,但还是点开了那封邮件。 婶婶是不在乎邮件的格式的,在路明绯这里,她不需要学着路明绯敷衍教授那样工工整整地写开头和落款,想说什么写什么。 “明绯啊,这是我第一次写邮件。按说这时候都是应该写信的,但是这年头了,也没人写信,而且邮寄到美国也挺贵的,我就学着你叔叔,写电子邮件给你了,他说有什么格式,但我也懒得管了。” “我今天一大清早就听我家小胖子说,你要和楚子航结婚了,他说什么你递交了一个什么申请书,我这里没有太看明白,你们结婚是需要向学校申请还是向什么申请?” “不是我反对你和楚子航,那小伙子挺好的,整个仕兰中学的家长全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挺优秀的,在学院里很受同学欢迎。你们两个从小就认识,要是能在国外互相扶持,自然也是好事。” “你叔叔都乐坏了,他满脑子都想着鹿家有钱,而且楚子航还是鹿天鸣指定的继承人,你跟着楚子航日子一定过得不错,也算是富贵了,还说让你帮衬着点咱家。我告诉他别这样,明绯结婚不是为了扶持我们,是为了自己过得好,我家鸣泽要想自己过好日子,就得自己努力,别成天指望着姐姐,搞得好像我们一家在吸你的血一样。” “但是明绯啊,婶婶还是得说你两句,你现在才19岁,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我不知道你在国外怎么算,但是你俩都是中国人,还是要遵守学校的法律。你们两个先谈着,这也是个谈恋爱的年纪,但是别着急结婚,等到你们都大学毕业了两家人再考虑结婚的事。 “你父母也真是心大,闺女都到了快要结婚的年纪了,都有心上人了,都要见家长了,结果竟然还在外面到处乱跑,联系都联系不上。虽说我也养了你这么些年,但毕竟不是亲爹亲妈,这种事你叔叔婶婶也不敢随便做主,毕竟这是你的一生大事。” “明绯你可能觉得你婶婶有点絮叨,你已经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我明白。可是婶婶毕竟是过来人,你也算我半个女儿,我不能让你掉进坑里是不是?我支持你和楚子航相处着,但是别着急结婚,别冲动,结婚是女人一辈子的事,不能草率,男人需要长期观察才知道好不好。” “以及,我家小胖子在外面如果丢人现眼,你就好好替我和你叔叔收拾他,别惯着他,打骂都可以。这小子在家里有爹妈管着老老实实,就怕他出去了没人管胡来得罪人。” 路明绯看着婶婶句句真心,不由得有点感动,她知道婶婶是真心关心她,怕她走了弯路。 她想了半天,最终发了一条消息。 from路明绯 to亲爱的婶婶 婶婶,其实这是一个恶作剧,不知道是谁搞得,别信。我和楚子航没打算结婚,我们都还没到法定结婚年龄呢,总不能犯法吧? 不过确实,现在全校都觉得我和楚子航是一对,但是我们两个其实还没到这层关系,最多是好哥们儿而已。我不知道我们未来的关系是否会进一步发展,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呢,结婚至少要等到大学毕业再考虑。 小胖子被维多利亚打了一顿后老实了,我是实在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出,他平时在家里都挺乖巧的。不过我会好好看着他的,别出更大的乱子,您放心就好。 ———————— 我的亲亲宝贝小子航: 我今天中午从医院回来,就看见你原来中学家长群好多人都说你要结婚了,还有模有样发来了一张什么结婚登记表。妈妈没有仔细看,那什么英语拉丁语的我也看不懂,但是群里聊得很热闹。 没想到我家儿子竟然谈恋爱了,竟然都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是好事啊!你是不知道我为了这一天等了多久,今晚我要和姐妹们庆祝庆祝! 暑假的时候你陪妈妈去做ct,妇产科的医生还问你是不是我的男朋友,可把我羞死了,我告诉他们你是我儿子,他们还都不相信。下次你有了女朋友,妈妈和你走在一起,就再也不会被人误会了。 我记得你今年暑假就去参加一个姑娘的生日聚会了,我还让你付了账单,话说那是一个姑娘吗?我希望最好是,如果你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换了女朋友,妈妈可要生气揍你了! 我从小就教育你,做男人要学会心疼女人,学会专一,学会上进,不要让女孩子失望,女人是需要被好好怜惜的,不能让女孩子伤心,懂不懂?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人家姑娘没有主动说,别和她发生关系,更不要把人家姑娘的肚子搞大了,堕胎对女孩子身体伤害很大的,当年我就是这么被你爹骗了。我家子航说什么都不能学那些不三不四的外国人,当花心大萝卜。 我也不知道你们在外国结婚,回来之后做不做数,我问了诺玛,但是她说得很含糊,说在美国是有效的,没说在中国算什么。话说你没打算留在国外吧?你父亲说了,就算我这胎是男孩,他的公司将来也是你的,你可一定要回来,妈妈没有子航可不行。 谈恋爱可以,婚还是要回国之后结。你父亲在国内有门路,肯定能把婚礼办得红红火火终身难忘,在国外你最多只能在学院的教堂里宣个誓,连双方家长都邀请不来,想什么样子? 今年圣诞假期的时候就把人家姑娘带回来见见家长吧,反正都在一座城市,这一关总归是要过的。 你的妈妈 ...... 楚子航看了这封信,叹了一口气,心说看来情况有点麻烦,谣言都传到中学的家长群了,而且连妈妈都相信了...这就有点难办了啊。 如果说这是假的,他的妈妈一定不会相信,还会批评他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竟然连这点担当都没有之类的,还会怀疑他是朝三暮四的渣男。 如果他暂时说是真的,然后在圣诞的时候却带不回女孩,妈妈一定要误以为是他们在短短的两个多月之内分手了。她清奇的脑回路会果断认为,这段不存在的感情中一定是楚子航犯了错误,会狠狠地批评他一顿,还会要求他去向女孩子道歉。那样尴尬的似乎不仅仅是他,还有路明绯。 算了,说实话吧。 他打开“回复”,然后像往常一样,给妈妈写了一封邮件。 亲爱的妈妈: 见信好。 我有必要遗憾地向您解释,我和路明绯要结婚的传言是不实的。我们学院确实有教堂,也确实提供结婚服务,而在学校结婚需要提交申请,但不一定能通过,这视学生的情况而定。 不过我和路明绯同学的关系还没有到结婚的地步,事实上虽然我们之间共同做了几个项目,关系和非常不错,但仅仅是比朋友关系多一点,甚至还没有到需要表白的程度。 不,妈妈,这不是我不负责任的托词,我确实曾经向路明绯隐晦地表达过让感情进一步深化的意图,但是被拒绝了。她说她才19岁,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而且现在忙于学业没有谈恋爱的计划,所以我放弃了我的告白。 如果我们之间有更深的感情发展,那么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她在毕业之前不打算谈恋爱,结婚更是遥遥无期。 我们现在已经把这件事报告给了学校的纪检部,并且在学院的论坛发布了澄清,这从头到尾都是一起恶劣的玩笑,不知道是谁在造谣我们在一起了,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目前学院论坛的帖子都被清空了,好几个学生都可能被纪检部的老师约谈,负责纪律的曼施坦因教授说这件事还没有糟糕到需要打官司,但是很快就会让造谣者在学院论坛公开道歉。所以还要麻烦您在家长群里帮忙辟谣一下,您知道那些外国学生在恶作剧方面可以多么恶劣。 对了,今天的早饭是煎蛋和黄油面包,中饭是土豆沙拉配牛肉汉堡,晚饭是胡萝卜猪肘配田园蔬菜汤。 妈妈要记得喝牛奶,提醒佟姨一定要中火加热五分钟,放一块方糖。 爱您的儿子, 楚子航 第7章 无人在意的恺撒公子(3) 恺撒·加图索美美地坐在自己的私人飞机上飞回芝加哥,他已经将自己全新的求婚计划发到了“守夜人论坛”中,要让整个学院的人看见他对诺诺的真心——请问世界上还有哪个男人,能这么爱自己的女孩? 他觉得,这条帖子一定会被顶到最火热的顶端,所有人都在感叹他的豪横和一掷千金,感叹诺诺遇到了这么爱她的好男人,感叹要是自己也能坐帆船和最爱的人环游世界就好了等等。 好吧,其实也不能说其他男人不能给女孩这么多,他们的爱就一文不值。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支付得起这样豪华的婚礼,爱情不应该用财富来衡量...只不过恺撒能给予诺诺的事物当中,财富是最重要的一条——当然还有自由,还有冒险! “帕西,再跟那些老东西说,我不会让诺诺去那个什么金狗尾巴草淑女学院,我的妻子不需要做淑女,她只需要做她自己就行了!”他给帕西发了一套消息,然后非常潇洒地关机(好吧,其实并不那么潇洒,他在按关机键的时候还哆嗦了一下,生怕这是那个按了关机键就会爆炸的装备部出品手机)。 他才不在乎帕西怎么回答,和那帮老东西扯皮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他只要结果。 然而,等到他晚上回到学校时,却发现自己的帖子已经不知道被挤到了哪个不起眼的位置,现在所有人都在激烈地讨论楚子航和路明绯。还有人疯疯癫癫地发帖“我为楚路扛大旗”,“我的女神要结婚了” 其中最显眼的,放在头条的就是大大的、被标志了“火热”的《震惊,楚路cp要结婚了!时间定在...》,显然是这么多激动的讨论帖的源头所在。 “楚子航和路明绯也要结婚了?怎么这么巧?”恺撒挑了挑金色的眉毛。 说实在的,他一开始有点不服气,心说怎么楚子航和路明绯非要和他挑同一个时间点官宣?是不是要故意挤他和诺诺的热度,楚子航在这种方面都要和他硬刚,未免也太小心眼了吧? 拜托,一个男人一辈子也只有这么一次结婚啊!就不能让他先风光风光? 但是下一秒,他的心情立刻舒畅起来,露出一脸慈祥的姨母笑。 要知道,恺撒是楚路cp的坚定支持者,从路明绯一进入卡塞尔学院,他就开始试图撮合楚子航和路明绯。他一直对路明绯心存愧疚,退婚对于女孩名声的影响可远大于男人,更何况加图索家族甚至一度想要“得不到就毁掉”,为她带来了无尽的麻烦。 于是,作为某种补偿,他把楚子航,他心目中唯一能和自己媲美的男人介绍给了路明绯。他在心里告诉自己,楚子航比自己更加合适,他们有着相同的文化背景,来自同一座城市,从中学就认识并且在大学相遇,也能算是一段良缘。 虽然和家大业大的加图索家族相比穷了点,但楚子航的家底也还算勉强拿得出手,虽然生活标准不及自己家,也算是能够给路明绯稳定的生活,不必让加图索家族的前未婚妻像穷光蛋一样,日夜辛勤奔波,上顿不接下顿。 所以,得知楚子航和路明绯也要结婚,甚至抢在了他之前发消息,他心中自然应当充满喜悦!这算是了结盘桓在他心中已久的不安和愧疚,他如今终于能摆脱内心的负担,衷心祝福自己的前未婚妻找到真爱,然后各自与所爱的男孩\/女孩结婚! 于是他非常高兴地掏出手机,发送了一条消息:《恭喜楚子航先生于路明绯小姐喜结良缘》,然后美美地躺在了床上,他这样的帅哥可是要健康作息的。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路明绯发出尖锐爆鸣声,楚子航则在图书馆角落的阴影中默默捂脸。 —————— “老唐,你敢相信吗?他们竟然背地里这么编排我!”路明绯在打了一把游戏之后,随口把这件事告诉了好兄弟老唐。 隔着电脑就是轻松,她看不见诺顿非人的黄金瞳,所以可以假装对方还是那个菜得叫自己爸爸的网友。 “真不知道是谁搞出来的,我可根本没打算结婚!”路明绯几乎是单方面的吐槽,不过她知道,屏幕的另一边诺顿会耐心地阅读。 对方过了一会儿说:“所以你不喜欢他。” 这让路明绯愣了一下,她只是单纯把楚子航当做朋友,一个可以无条件托付生命的可靠后盾。 前世所有人都不在乎路明非这个小衰仔,可是楚子航却想方设法帮他泡妞,在北京地铁里临死都想着他的生命安全,而且还曾经许诺要帮他打爆车轴抢新娘。更别提他们在日本所经历的生死危机了。 这样的好兄弟,就算为之付出生命都是值得的啊! “也不是不喜欢,不喜欢实在是太过了,只是不觉得我们之间的感情是爱情。”她想了想之后,非常诚实地回答。 在前世,楚子航的官配可是小龙女啊——虽然这一世她把他们的爱情故事搞砸了,但是楚子航这种优质青年,怎么也轮不到她头上吧? “而且,中学的时候,有很多女孩都喜欢他呢,我看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坚若磐石岿然不动!他一门心思都铺在向奥丁复仇上了,我怎么可能和他有那种关系?” 说真的,自从她重生之后,这类奇奇怪怪的麻烦真是越来越多,以前是他舔别的女孩,现在是各种各样优秀的男孩往她身上凑,还有人给她各种拉郎cp,就离谱。 “我觉得你可能存在某些误区,我确信他是喜欢你的。”过了一会儿,那边的老唐突然发了一条消息过来,“那天我把你带走之后,他的车在楼下停了好长时间都不舍得走,怎么可能对你没有感情?” 路明绯面颊不由得一红,说真的她都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儿了,最近的事情特别多。 “就算是毫不相干的男同学,他也会这样做的,这不能证明什么。他只是天生友善且热心肠而已!”路明绯最终笃定道。 “要是我是女人,有一个男人开着保时捷在下面等我那么长时间,我肯定就嫁了。”老唐那边开始说没营养的烂话。“有钱,有颜,善解人意,还深情,这年头小母龙最喜欢这种男人了,也怪不得耶梦加得管不住自己下面。” “噫~好恶心,能不能别说这些少儿不宜的了!”路明绯觉得脸上发烧。 这时候,老唐那边突然话题一转:“明明,你是不是还没从另外那条时间线缓过来,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废柴男孩,不是真正的女人,现在存在性别认知障碍了?” 路明绯气得面颊通红,直接当场隐身,不聊天了! 我哪里有性别认知障碍了... 她突然咯噔一下,现在她虽然已经习惯了女性的身体,可是毕竟当了二十多年的男人,芯子里应该还算男的吧? 反正她觉得,而一个大男人啵嘴儿,确实挺恶心的。 靠,她不会真的有性别认知障碍吧? 不过没关系,她这么对自己说,只要不谈恋爱,自己是男是女都无所谓! 第8章 情感问题(1) “所以说师姐,你为什么没答应恺撒老大啊?你看看他多...”路明绯试图用自己贫弱的词汇来形容恺撒这种又骚包又深情的男人,但最让她印象深刻的还是恺撒的土豪之气,“...有钱。” 路明绯虽然前世见过不少有钱人撒币名场面,但是内心还是那个蔫了吧唧的衰小孩。她忍不住在心里疯狂吐槽说,结婚这种事,重要的不应该是一个热闹喜庆吗?花那么多冤枉钱,结果60多场婚礼,也没人能陪你从头到尾,大家都是要学习要工作的。 而且要是我有钱,才不会买那么多婚纱,这种东西一辈子不就只穿一次,然后一辈子挂在衣柜里回味吗? 浪费这个钱,还不如学李清洲的老妈,最近刚刚留着钱给儿子在bj西城区买第六套学区房,就在四中对面,08年之后房价飚得可快了,这也是投资! 还累死累活地在全世界跑来跑去,还晕船,还有可能水土不服,图啥?在小区里办流水席,请所有街坊邻里大吃大喝一整天不实惠,不显得阔气吗?那肯定所有人都知道你爱你的老婆,你们的婚礼风风光光。 果然,一个人的出身决定了自己的眼界,路明绯不由得感叹。 诺诺正在泳池外做热身活动,路明绯也跟着和师姐一起马马虎虎地热身,反正她不太相信,以自己的身体素质,可能死于在泳池里小腿抽筋。 她穿着性感的三点式泳衣,和路明绯前世在三峡下面见到的那身长得差不多,都是红色的,性感到让人流鼻血。 前世他因为参加过潜水训练,所以本科第一学期并没有上游泳课就算过关了,而这一世不一样,由于他们根本没有在长江执行“青铜计划”,所以自然也没有潜水训练。如果不是古德里安教授提醒,她可能就把这门课彻底忘记,直到大四快要毕业发现学分缺了才临时抱佛脚。 也不知道为什么诺诺也到了大三才上游泳课,按说她潜水的水平那么高,不应该大一就把课上完了吗? “有钱可不是我唯一的追求,虽然他确实是学院里最有钱的男人,但是这个地方,哪一个不是富二代——哦,还是有个别人除外的,比如你。”诺诺坐在泳池旁,用雪白的玉足试探水温,“钱对于我来说很重要,但不能只有钱。” “你知道恺撒家的那帮老东西提出了怎样过分的要求吗?”诺诺将自己一半的身体浸入水中,冰凉的感觉并没有让她表现出不适,龙血到了这种纯度,水体一点低温不算什么。 “以后不能再吃夏威夷披萨?不能在意面里放番茄酱?不能用烤箱烤通心粉?”路明绯半开玩笑道。 好吧,这是一个有点阴间的玩梗,油管上不缺乏如何让意大利人抓狂的视频,而其中主要是对于意大利美食的各种“亵渎”。 上次她只是把意面掰断了放在养生壶里煮,就引来了恺撒的强烈不满,之后他们点夏威夷披萨外卖,又是进一步激怒了这个平时都很好说话的贵公子——哦,对了,这也是加图索家族的老东西愿意放弃她这个预定的儿媳妇最重要的原因。 显然,无论加图索家族围绕她究竟有什么阴谋或者企图,都没有意大利人对于美食的执念和民族荣誉感来得重要,也算是卡塞尔学院一大笑谈了。 这个笑话果然成功博得美人一笑,诺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笑容要是在前世,路明绯非得看傻眼了不可,可是如今女色已经无法吸引她了。 但是笑完之后,诺诺的面色变得愈发阴沉,“不,他们家的老人让我退学转到一所贵族专属的女子学院,然后再去修道院当修女修行一年,因为他们是天主教徒。” 路明绯想到前世,诺诺好像就是在大三下学期退学,转而去了一所历史悠久的女子学院“曼荷莲文理学院”混了个心理学文凭,然后再去地中海马耳他共和国的一个小岛上的金色鸢尾花修道院当见习修女——所谓见习修女,实际上是学如何当一位合格的贵妇人,这地方的别名是“新娘学院”。 能让诺诺安安静静地在一个小岛上待个大半年,专门学在她看来和女德差不多的东西,委实离谱。要是她路明绯嫁给有钱人还要经这么一道折腾,那她肯定不嫁了,那个破岛上连wifi信号都没有,没法联网打游戏就是杀了她啊! 这种富贵对路明绯而言不要也罢,还不如找个网吧老板嫁了呢,她家附近的那家网吧的老板虽然挑染了一撮黄毛,但是对老婆百依百顺,带孩子换尿布,那更是样样在行,看着也挺不错的呢,这不比加图索家强? “那你同意了吗?”路明绯顺着梯子下水,一边好奇地问,她确定前世诺诺是同意了的。 诺诺摇摇头,“没有,当然不可能,他们这是想要控制我,这种感觉就像一只无形的手勒在我的脖子上,让我不能呼吸。” “而我之所以爱上恺撒,就是因为他足够强大,能够让我摆脱陈家这个魔窟,让我获得自由...我从一个笼子里逃出来,从来不是为了再被关进另一个笼子里,我想要展翅飞向太阳,哪怕被融化也在所不惜。”诺诺暗红色的眼睛看向她,充满倔强和悲哀。 “不然为什么我家里那么有钱,随便嫁个富豪就能衣食无忧,还偏偏要来卡塞尔学院呢?我宁可死在屠龙的战场上,被死侍撕成碎片,被镰鼬吸干鲜血,也不想让自己的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里啊。”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在恺撒理解我之前,我都不会答应他的。最好造出更大的消息,让他的表白帖被挤在‘守夜人’论坛的边边角角,让他也尝尝无人理睬的滋味儿。” 路明绯心想不愧是诺诺师姐,有风格,怪不得是恺撒老大喜欢的妞儿! 等等...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点不对劲。 “师姐,那我和楚师兄要‘结婚’的消息究竟是怎么‘恰好’上头条的?” 第9章 情感问题(2) “没错,这就是我干的。”诺诺落落大方地承认。 此时,游泳课结束后,诺诺坦然地坐在为了“楚路cp结婚”谣言四处奔波的路明绯(好吧,她是指挥人奔波)、苏茜、理查德、兰斯洛特和楚子航面前,没有一点愧疚之意。 “哎呀,你们别生气啊,今天这一桌我买单,刷恺撒公子的卡,算是道歉了,这事儿别往心里去。”看见所有人不善的目光,她大大咧咧地挥挥手,轻飘飘地说。 这一桌子也算不上豪华,完全没有恺撒那种气派,没有任何昂贵的食材,只不过有一整只烧鸡,一大份匈牙利土豆烧牛肉,一盆德式酸菜猪肉,一张15英寸的夏威夷披萨,再加一人一份烤羊排和牛肉汉堡,外加田园蔬菜汤和超大份蔬菜沙拉。 熟悉诺诺的苏茜倒是能理解,她知道其实诺诺并不是那种铺张浪费的女人,她甚至会因为家里零花钱不够而在学校里当助教或者科研助手打工。 没错,虽然路明绯已经原谅了她这让人哭笑不得的恶作剧,但是不意味着其他人能一笑而过,所以诺诺提出请他们所有人在食堂二楼吃一顿饭,算作道歉了。 苏茜叹了一口气,愈发感觉自己这个有些离谱的闺蜜这段时间是愈发离谱了,“这种玩笑还是不应该开吧,我知道你喜欢嗑同学的cp,还喜欢当媒婆,但是这有点过了。” “是啊,你造谣一张嘴,我们可是辟谣跑断腿啊。”理查德看起来面容憔悴,估计是折腾了一个晚上都在向那些嗑cp嗑疯了的同学费尽口舌地解释他们的cp不是真的——你知道这有多么要命吗? 兰斯洛特在一旁点头如捣蒜,为了让苏茜早点休息不耽误第二天工作,他昨天晚上可是和理查德这个难兄难弟一起辟谣,折腾到凌晨三点,到现在他们的邮箱还在被“我的cp怎么可能不是真的”之类的信息炮轰。 楚子航同样面无表情,神色严肃地说:“陈女士,或许我作为一个男人,不用太在意这些东西,但是路明绯呢?” “你有没有想过,这对她的名声,她日后的感情生活,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如果她以后再想要在卡塞尔学院找一个新男友,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会是‘你不是和楚子航’在一起吗?这对她的感情生活肯定是...” “师兄打住打住!”眼看楚子航把这件哭笑不得的小事说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大,路明绯也有点憋不住了,“师兄你真是想多了,我可根本没有找新男友的打算!” 在她没有注意到的地方,楚子航的眼神微微暗淡,却被诺诺敏锐地捕捉出来。 诺诺扶着额头,一阵无语,感觉体内的洪荒之力下一秒就要喷薄而出,就像是每过三百年都要爆发一次的富士山。 “所有人都知道你们喜欢着对方,我这明明是给你们两个一次表白的机会啊!你知道我看你们两个之间眉目传情却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简直像天天憋着屎拉不出来,有多么难受吗?”她放弃了抵抗,任由心中的无语大爆发,声音甚至有点颤抖。 她的力量是“测写”,这意味着所有常人无法注意的细节都会落入她的眼底,她能看清楚子航看向路明绯时眼中深藏的渴望,也能看出路明绯面对楚子航时身体明显的放松,整个人都变得开朗和健谈,好像他们之间没有隔阂,本就该亲密无间一般——这难道还不是爱吗? “递交的申请表不重要,重要的是...但凡,但凡你们两个人当中任何一个,在谣言传出来的时候顺水推舟,就能在一起了啊!你们就不能承认爱着彼此吗?你们都一起屠龙经历生死了哎!”她用颤抖的手指指着楚子航和路明绯,甚至恨不得当场跳起来,摁着两个人的脑袋迫使他俩亲嘴儿。 当年就连叶胜和酒德亚纪都没有这么腻歪的! “我们只是朋友。”楚子航辩解,“而且我也和很多打定经历过生死,其中有男有女,包括但不限于在座的苏茜和兰斯洛特。你不能说我们爱着彼此,而且就算考虑吊桥效应...” “对对对,”路明绯没等楚子航开始他的学术性长篇大论,也迫不及待地附和道,“诺诺师姐啊,这世界上是存在‘女兄弟’和‘男闺蜜’的,我和楚师兄只是哥们儿!要是我们之间有jq,我愿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而相比之下,桌上的另外三人似乎更加默契地看了这对男女一眼,纷纷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然后同情地看向诺诺。 诺诺瞪大眼睛,看着这两个神奇生物,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你...楚子航,路明绯说啥你就做啥,她让你去做鸭色诱龙王你就去了,被迫营业了好几周也毫无怨言,这还不叫爱?” “这是为了伟大的屠龙事业,这是必要的牺牲。”楚子航平静的声音此时显得格外理直气壮,也愈发气得诺诺头脑发昏。 “对对对,怎么就不能是为了理想呢!”路明绯也夫唱妇随,连声应和道。 诺诺一时无言以对,原本伶牙俐齿的红发巫女此时竟然憋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看着路明绯和楚子航,过了好久才悻悻地坐下了。她感觉自己从来就没有这么失败过。 这到底怎么撮合啊?一个是闷葫芦,一个是石头,难度蹭蹭蹭往上涨啊! 她莫名有点想念叶胜和亚纪,听说他们现在已经在中国完婚了,准备跑到日本再办一场婚礼——你看看,虽然他们也磨磨唧唧了至少一整年的时间,但是只要一同经历生死危机,再互相坦白一下,一切就稳妥了。 路明绯和楚子航完全不是这么个操作啊! 最靠近诺诺的苏茜非常懂地在桌子下面拍了拍她的大腿,露出同情的目光,意思是“我懂的”。 毕竟,苏茜可是太了解楚子航了,她毕竟也和这个男孩谈过一场无始无终的恋爱,也是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有点什么。 但实际上只是自己单方面的幻想,楚子航虽然对自己表示了尊敬和赞赏,但从来没有试图让感情更深一步。她能够理解,这个冷漠的少年身上背负得太多了,再多一份深情,便是难以承受的重担。 神女有意,奈何襄王无情。 番外:源稚生的牛郎生涯 1. 源稚生当然不是真的相当牛郎。 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名叫“风间琉璃”的牛郎之王,大概率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这些,他连现在日本最知名的女团都叫不出名字,所有的一切都被工作占据了。 所以,当他得知自己的恶鬼弟弟在牛郎界这么有名时,第一个反应是震惊,然后是恐惧。 他知道那个恶鬼有多么恶劣,那些被注塑工艺留存最后一丝美好笑容的女孩尸体仍然历历在目,每个夜晚都在那条阴暗的、仿佛通向黄泉的走廊两侧站立,好像欢迎他的到来。 这个恶鬼杀死了那么多漂亮女孩子,谁知道他在当牛郎的时候又故态复萌,害了多少人? 他想到那个关于妖僧拉斯普金的故事,想到橘政宗老贼卧室里整整两箱头发。根据抓住的小喽啰供述,那些被他“享用”过的漂亮女孩,最终都被改造成了死侍,灭口试验两不误,他恶心到差点把晚饭都吐出来。 名为风间琉璃的恶鬼,是否也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犯下同样的、乃至更加恶劣的暴行? 但是在他被送入名为“高天原”的牛郎店之后,一切都出现了改观。 “高天原”位于新宿区,是蛇岐八家的“首都”,这里距离源氏重工只有两条街的距离。可是这家店过于正规,店长“座头鲸”曾经在海军陆战队服役,后来更是煊赫一时的“牛郎之王”,听说还是什么委员会主席之类的,总而言之是个体面任务,和黑道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因此,蛇岐八家的人从来都没有进入这家店探查过,这就导致他这个被拐卖的可怜蛇岐八家大太子,竟然在这里待了两个星期,还没有逃出去。 好吧,也许是自己不想逃出去,源稚生这样想。 我不是一直不喜欢压抑的蛇岐八家,一直梦想着去法国的天体海滩上卖防晒油看美女吗?在这里也能看美女...虽然裸的是我。 不过没关系,只要不需要付出贞洁,探听风间琉璃的情报这但牺牲还是值得的,这家店卖艺不卖身,规矩还是很严格的。 他刚刚进这家店时,就被给了一大堆纸质资料用来“预习”。 全都是关于风间琉璃的资料,大部分是女孩们的口述整理,照片只有背影和侧影,全都是街拍,有的甚至还是相当抽象的素描绘画。这位神秘的牛郎之王显然行踪不定,不属于任何一家牛郎店。 人们猜测他大概率是个失意的富家公子,因为他的衣服价格都不便宜,而且对女孩子们出手阔绰,请饭从来不含糊。 他是在倒贴钱当牛郎,只为安抚一个个心情忧郁的女孩子,因而在牛郎界成为传奇一般的存在。 显然,这里真正的老板并不是那位座头鲸先生,而是另外一位土豪老板娘。据说她在日本游玩的时候邂逅了风间琉璃,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下午,但是却让她一直忘不掉那个俊美又体贴的年轻人。 因此最终,她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欧洲,但却在日本买下了一家牛郎店,专门收集长得像风间琉璃的男人。 是的,这家牛郎店差不多就是那些遇不到风间琉璃大师的姑娘女士们代餐的场所,全tm是替身。那位老板娘似乎觉得,只要收集所有长得像的男人,就能把风间琉璃引来一样。 这个长得身姿妩媚,那个唱功不错,这个眉眼像他,那个说话的嗓音有七分相似... 而源稚生,则是那个在身姿和外貌上,都长得最像的,只要稍微化化妆,简直一模一样。 在另外几个穿着镂空衬衫,浑身涂满亮晶晶的金粉,看起来花枝招展的牛郎的帮助下,化妆师给他画上了云中绝间姬的妆容,又给他穿上华丽的戏服,式样完全仿照一张风间琉璃的演出海报,几乎分毫不差。 在被折腾不知道多久之后,这项看起来极为艰难地工程总算是完成了。源稚生之前唯一一次化妆,是因为他被死侍打成了熊猫眼,而第二天还要开一场重要的会议。 他有些惊悚地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有那么一瞬间仿佛看见了那个恶鬼在对他露出狰狞的笑容。 他打了个寒噤,镜中还是惨白的、画着浓妆的自己。 太像了,和他在梦里见到的那个恶鬼几乎一模一样,怪不得所有人都露出惊喜地表情,他们找到能让老板娘满意的替身。 “你会歌舞伎吗?你会跳舞吗?”座头鲸问他。 可以看出这位“老鸨”在看到源稚生的那一刻有多么兴奋,总算是能找到符合老板娘标准的男人了。 源稚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会唱歌跳舞的是他的弟弟源稚女,他在这方面没有任何基因——或许是有的,但是他一直梦想当正义的朋友,当黑道秩序的维护者,从来不屑于这些女孩才喜欢的爱好。 所有人都露出有点失望,又有点庆幸的表情。 还好源稚生不会唱戏,否则他就是最完美的风间琉璃替身,他们这些胭脂俗粉就没了意义。但是所幸他不会,这样一来他们就还有自己的价值,仍然可以通过歌喉,通过雌雄莫辨的嗓音,通过动人的舞蹈来吸引客人。 “没关系,没关系,所有人都有各自的特长,不是所有人都像风间琉璃大师一样优秀。”座头鲸这样安慰道。 源稚生从来都没有听人这样说过,从小到大都是自己最优秀,人们喜欢用自己的标准来衡量源稚女,而不是反过来。店长这样说话,却让他感到阵阵压抑。 他不由得神游天外,心想从小到大源稚女都是这么生活的吗?天天都有人把“不是所有人都像你哥哥一样优秀”挂在嘴边? 2. 源稚生已经麻了。 舞池中数不清的男女在摇摆,地面在有节奏地震动。这是一场盛大的假面舞会,女人们都穿着短裙踩着高跟鞋,脸上带着精致的面具,裙边上装饰着华丽的亮片或孔雀羽毛。 她们的舞伴都是年轻男人,大多数人都模仿风间琉璃的扮相,有的穿着歌舞伎的戏服,打扮成《鸣神》中的云中绝间姬,《源氏物语》中的藤壶和浮舟,《助六由缘江户樱》中的扬卷、《笼钓瓶花街醉醒》中的八桥... 源稚生在刚刚下楼的时候打了个寒噤,在某一个瞬间,他差点以为,自己再次进入了鹿取小镇那个体育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 最让人无语的是那位藤原前辈,他是个极为壮硕的男人,曾经是相扑冠军,身高接近两米,体重至少200斤——谢天谢地他至少没有打扮成风间琉璃的样子,否则源稚生觉得,要是让自己的弟弟看见,哪怕是最凶残的恶鬼也会吓得连夜跑路,因为那实在是太辣眼睛,毁三观! 但是就算不打扮成风间琉璃,他的造型同样辣眼睛,这么高大魁梧的男人,踩着至少47码的高跟鞋,身穿腰围一米五以上的紧身超短裙,举手投足间浑身横肉水波般颤抖,看得人头皮发麻。 源稚生已经在这里待了超过一个星期,也见过不少化妆师和工作的制服,全都是去掉最上面三个扣子、后背镂空的衬衫,还有勒得紧紧的,点缀着亮片的皮裤,堪称折磨。如果身材瘦削还勉强能撑住,但这些东西和大胖子组合在一起,就是纯纯的灾难,哪怕他对艺术一无所知也能看出来。 他至今还是没有搞明白,为什么会有女人喜欢这么丧心病狂的装扮,会喜欢这么魁梧的胖子,还会兴奋地将金粉和银粉涂抹在这位前辈的胸膛和腿上,现在这个大胖子整个人都在聚光灯下闪闪发光满身金粉和亮片。 反正他不认为自己如果是女人,会喜欢这种男人。 源稚生因为长得足够像真正的风间琉璃(废话,他们可是同卵双胞胎兄弟,长得当然一模一样),因此并没有打扮得特别花枝招展。毕竟这是一家风间琉璃主题的牛郎店,那些长得不像风间琉璃的,只能通过化妆靠近,而源稚生不需要,妆容反而掩藏了他本来就酷似风间琉璃的面容。 因此,他只是穿了一身非常古韵的白衣蓝袴,随意披散着乌黑的长发,用少量妆容让自己的五官显得更加柔和,这样一来就更像风间琉璃了。 但是tmd风间琉璃绝对不会在这里跟着古乐的伴奏,用tmd武士刀切鱼生! 今天他的节目是《鱼生武士道》,听着就让人觉得艹蛋,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当他说出自己擅长剑道的时候,就该意识到在牛郎店这种地方,“剑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黑衣蒙面的服务生把两米长的案板推到舞台上,案板上铺满冰块,冰上摆着一整条上好的蓝鳍金枪鱼。他挥舞长刀庖丁解牛般分割鱼肉,暗红色的背肉和粉红色的腹肉被分别切成漂亮的方柱形,用纸包好后塞进不同的木格里。 我练了这么多年的刀法,是为了切鬼和死侍,是为了维护正义与和平。但是现在我竟然在tmd切金枪鱼,我真是堕落了,没救了... 源稚生一面板着脸挥刀,按照要求将鱼肉切片,看着服务生分装在竹盘中端给金主妈妈们,一面悲哀地心想。 他尤其搞不懂,这群疯女人为什么能把这么一块普普通通的金枪鱼腩炒到七十万日元,而且还吃得那么陶醉。更恐怖的是,她们一边吃着鱼肉,一边看着他(被迫)裸露出来的胸肌和腹肌,眼神凶残且贪婪,简直像是要把他吃掉一样。 他杀死过无数的鬼,还杀过更多的蛇形死侍,都没有见过这么凶残的目光。 更加可恶的是,这帮女人一边把手放在他的胸口,一边反复地说:“我见过真正的风间琉璃,你只不过是在外形上相似罢了,想要整容成风间琉璃容易,但你永远别想学到他的精髓!” “风间大师会陪我逛街,会安慰我。他告诉我,我是一个独立的女孩子,我非常优秀,自己也能过很好的生活,也许有朝一日也能和我的导师一样,成为伟大的科学家。找一个男人不过是锦上添花,而不是成为男人的附庸...呜呜,你就不会说好听的话,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些吗?” 对不起,我连女朋友都没谈过,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己,源稚生努力地想把自己从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的早稻田大学化学系女博士这里抽身,这对于一位“皇”来说很容易,但是女人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样无法甩脱。他又不敢用力,怕伤到女孩子。 “去年我过生日的时候,我的丈夫在外面出轨,我的儿子在游乐场和女朋友玩,没有人想起我。我一个人在露台上哭,然后就看着风间君端着一块生日蛋糕突然出现在楼下,问我为什么要哭...他是这么多年唯一愿意陪我过生日的...他真暖...”另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人老珠黄的贵妇趴在他的肩膀上,开始回忆起自己唯一一次与风间琉璃的见面。 “你不是风间琉璃...你不是风间琉璃...他的眼睛是温暖的,你的是冷的...”那位肥胖的贵妇喃喃自语道。 源稚生已经麻了,心说大妈我(或者风间琉璃)的年级大概只和你的儿子差不多,你怎么下得去手啊... 自从来到这家牛郎店,源稚生天天都在听所有人说风间琉璃怎么怎么样,今天他出现在大阪,两个星期前他可能在横滨,然后你有可能又在某个乡村小镇上遇见漫步的俊美少年... 这位猛鬼众的龙王总体而言相当行踪不定,而且那些女人的话也未必可信,指不定还存在模仿者,没法从中判断出太多信息。 但是显然,在最近的两年里,风间琉璃,也就是自己的弟弟源稚女,一直在赔钱当牛郎,给失意的小姑娘购买礼物,安慰她们不要过于悲伤,未来还很美好。 甚至在半年前,他还一口气跑上六楼楼顶,救下了一个试图跳楼的小姑娘。当时女孩半个身子已经在外面,消防员围在底下胆战心惊,最终风间琉璃硬是把姑娘拉了回来(这不难,他也拥有皇血),然后把她抱在怀里,安慰她不要哭泣,还给她买了巧克力,让她吃了之后开开心心。 看起来,风间琉璃流窜这么多年,非但没有继续猎杀那些漂亮的女孩,反而收敛了本性,开始当妇女之友,当真是奇怪,完全不符合鬼的特征。 他一开始以为,他的弟弟身体里的两个人格,一个是他所熟悉的源稚女,另一个则是那个陌生的恶鬼风间琉璃,只要源稚女的意志占上风,那么他就不会害人;而一旦风间琉璃的人格占上风,那么他就会化身最可怕的怪物,不受控制地杀戮。 但是从这些曾经遭遇风间琉璃的女性(至少上百个)的描述中,风间琉璃似乎也没有那么恶劣,根本不是他猜测中只会杀戮的怪物。 是的,那个陪女孩的人格绝对不是源稚女,稚女是很安静很害羞的,话不多也不会主动和女孩搭讪,而风间琉璃则胆子大得多,充满自信,肆无忌惮地挥洒自己的魅力。 “源稚女本性是善良的,就算他邪恶的人格,也没有那么邪恶...”他不由得心想。 他想见他的弟弟了,无论哪一个。 也许他们可以先狠狠地打一架,打个你死我活、筋疲力尽,然后找个机会交流,他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试图真正了解过自己的兄弟。 第10章 情感问题(3) “不,恺撒,我觉得你不会明白我的意思。”诺诺非常不满地说。 “这不是你为我举办怎样的豪华婚礼的问题,而是关于我的个人自由!我想要嫁的人是你,不是你的家族,他们提出的要求让我感到窒息!” “是的,我明白,那群老不死的实在是太过分了...”恺撒举起双手投降。 “如果你不愿意退学,你当然可以在卡塞尔学院读完书。如果他们非要把你送到修道院去,那么我就把你劫出来,我不会让你受那种罪的!” “我...”看着恺撒真挚的目光,诺诺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这样的争论没有什么意义,只要嫁给恺撒,就不可避免地要和他那陈腐的、充满繁文缛节的家族打交道,财富和地位本身就象征着不自由,她从头到尾都在追逐一个虚假的幻影。 毕竟,她总不能真的让恺撒和他的家族决裂吧?这个男孩对家族的反叛说到底只不过是青春期的叛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全部依仗他的家族,如果没有家族的支持,他确实什么都不是,一无所有。 而自己真的会爱一个一无所有的恺撒·加图索吗?一个不能为她提供她所熟悉的奢侈生活的男人? 他已经在为自己争取很多了,说到底是她自己不满足。 就在bj危机之后,恺撒和诺诺短暂地回了一趟家,家里的老东西总算是松口,把他的未婚妻从路明绯改为了陈墨瞳。 他们当然不仅仅是因为路明绯喜欢夏威夷披萨才这样做,这实际上是最不重要的方面,因为加图索家族的主母根本不需要下厨,他们有一千种方法避免路明绯在过门后做黑暗料理。 真相是,路明绯太强了,性格也太野了,你永远也别想驯服,他们一致觉得加图索家族驾驭不了这样的女人,迟早要翻车——轻则给恺撒戴绿帽,重则扛起武器同归于尽。 还没过门就气死一个家族老人的女人,谁敢要啊! 加图索家族的主母,应该是一个安静端庄的女人,就像家族墓园里那些天使的石像一样,不需要有鲜活的性格和生命。 本来庞贝其实是更加中意路明绯的,声称他在本科的时候和路麟城可是上下铺的好兄弟,现在好兄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他怎么可以单方面退婚云云。 简而言之,装作自己好像很言而有信的样子。 但是在将近一年都没有联系上路麟城的情况下,他只好勉强同意了家里老人的强制要求,答应恺撒和诺诺结婚。 相比之下,虽然诺诺的性格也同样精灵古怪,但她的实力相对较弱(却也足够为家族诞下强壮的子嗣),不会闹得太大。她从小接受的就是贵族教育,和那个野蛮生长的路明绯完全不是一个路子,她更有可能乖乖地遵守上层社会的规矩,任由家族的长老摆布。 他们在罗马郊外的“先贤祠”庄园中见到了那些家族的老人们,也就是恺撒口中日常咒骂的,睡在棺材里的老僵尸们。这些人中最年轻的可能比昂热校长还要大,而最老的一个据说已经接近300岁,这哪怕是对于某些血统天然长寿的混血种来说也无法想象的。 诺诺有点想要偷偷把他们向秘党那些老家族举报了,这帮人肯定在用龙族血清或者什么东西延寿。别看他们现在是在那些冷冻仓里休眠,但是这种科技才多少年,那些最古老的在没有现代医学的辅助下就已经活了两三百年了! 他们见面的场所是一间内壁漆成青蓝色的石头建筑,像是一座古老的圣堂,唯一的窗户位于头顶,氤氲的阳光通过它洒在巨大的圆桌上。 虽然明亮,但诺诺仍然觉得这栋建筑就像一个精致的鸟笼。 十二位身穿白袍的老人与恺撒和诺诺同桌用餐,他们都很苍老,但眼神炯炯有神,仪态端庄,不怒自威,像是罗马帝国的历代皇帝们聚集在一起。 恺撒说这才是加图索家族真正的掌权者,他们被称为长老,共同决策家族的重大事务。至于家主,只是他们选出来的类似执行官的人。 绝大多数长老都一言不发地进餐,只有为首者自称阿尔法陪着诺诺说话。他的语气温和,声音就像诗歌一样富有韵律感,聊的话题也很轻松。餐后,阿尔法祝福了这桩婚事,还送了诺诺一件珍贵的首饰,据说曾经属于来自18世纪的某位主母。 诺诺极为反感那次会面,整个人都不舒服,她觉得老人们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件珍贵的玉器,他们对诺诺表示满意,却并没有把她看做一件活物。 她莫名联想起恺撒曾经提到过,她的母亲似乎就是为了给他们生下一个高血统的孩子,而死于非命的,而且死前二三十岁就垂垂老矣,头发花白皮肤褶皱,活像一位六七十岁的老妪,而且眼睛瞎了耳朵也聋了,全身的器官都莫名衰竭。 在温暖的阳光下,她打了一个寒噤,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灰暗的未来。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家族联姻的程序已经正式启动,就像两台庞大的机械互相接近,开始联动,数不清的齿轮和转动轴转动起来。 在他们用餐的时候,她那个没有一点感情的便宜父亲已经飞到了罗马,会晤了庞贝,两位爹驾着一艘小船去海外转了一圈,具体说了什么无人知晓,下船之后都说达成了一致。 婚约被写成家族文件,没有经由诺诺和恺撒,只由庞贝和陈家主签署完成,然后传真给混血种世界的各大家族,堪比外交照会。 不给年轻人任何犹豫或者选择的权力。 之后,庞贝亲自见到自己的宝贝儿媳妇,建议她从卡塞尔学院退学,转入正常大学完成学业。 当然,所谓的“正常大学”,其实是一所她从来没听说过的女子学院“曼莲荷文理学院”,专门供那些未来的贵妇们混个学历的。 她果断拒绝了,她所有的朋友(虽然不多),都在卡塞尔学院,而她不认为自己到了新的学校,能和那些天生含着金钥匙长大,一辈子最终目的是嫁个有钱人的女人有什么话题。 这是要斩断她的关系网,让她孤立无援! 诺诺怎么可能答应? 第11章 新的任务 “源稚生哥哥失踪了,都一个月了还没找回来,我很担心。sakura他不会有事吧?”绘梨衣又发来消息。 路明绯看着她发来的消息,也不由得叹了一口气。老唐已经不在bj,自然对于失踪的源稚生毫无头绪。她之前虽然留有辛德女王和妈祖娘娘的联系方式,还加了李冰的qq。 可是最和善最好说话的妈祖娘娘一直不回消息,据说是因为她的国度在海底,信号显然没有那么好。而李冰,现在人根本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完全失联。 至于辛德女王...路明绯觉得那个女人有点凶残,不敢询问。 其实她这么瞎忙活也没有任何意义,蛇岐八家的少主在bj丢了,肯定第一反应是联系中国的混血种组织。如果那些地头蛇依靠关系网都没有找到人,那么一个远在芝加哥的路明绯肯定也帮不上什么忙。 “最近家里人雇佣了一个演员来扮演哥哥,他长得很像哥哥,闻起来也很像,但他让我感到不安。”绘梨衣又说。 路明绯不由得皱眉,心说蛇岐八家这样未免有些离谱了吧?这分明是打肿脸了充胖子啊!这家人不会为了捂住少主失踪的消息,甚至连中国官方混血种都没有联系吧? 就日本人的好面子和“不给别人添麻烦”态度来看,这件事甚至非常有可能。 而且根据绘梨衣的形容,“长得很像”不一定是真的长得像,可能只是化装技术好,再加上整过容;但是“闻起来很像”就让人有点不安了。路明绯差不多是有这种经历的,高阶混血种和死侍一样,是能通过嗅觉和味觉分辨龙血纯度的高低的。 当绘梨衣说“闻起来很像”时,就说明这个所谓的“演员”血统纯度已经和真正的源稚生,蛇岐八家的“皇”极为接近了! 而整个日本,能达到这种水平的混血种可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源稚生的亲弟弟,风间琉璃啊! 蛇岐八家的智障们,你们知道你们雇佣了个什么玩意儿来当你们少主的替身吗? 路明绯不知道这究竟是否是赫尔佐格全新的阴谋,既然源稚生顶不住了,就让他消失,然后把自己能控制得住的风间琉璃送进蛇岐八家当卧底?那么源稚生现在真的还活着吗?虽然小魔鬼确实似乎保证过... “唉,反正赫尔佐格相当白王的打算早就该落空了,白王圣骸都已经被我们制作成进化血清了,他再怎么谋划都是一场空!”路明绯自言自语道,“我需要做的,就是尽可能保护象龟和绘梨衣的安全,最好再撮合几对情侣,完美!” 虽然前世把他们一个个害得相当凄惨,只能去牛郎店里出卖色相勉强维持生计,但是路明绯对于蛇岐八家的义气还是很敬佩的。当年自己被秘党撵得满世界乱跑,对他们伸出援手的可只有日本分部——或者说也不完全,不过至少“乌鸦”佐伯龙治对他们还是很义气的。 要是当时象龟还活着,要是当时蛇岐八家还没有被杀得只剩一家,乌鸦或许也不会因为帮助他们而失去生命。 毕竟,当年害他们的是赫尔佐格,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莫名其妙地就当了帮凶。 “反正他不是你的真哥哥,你不喜欢也是合情合理。”路明绯安抚绘梨衣,“只要别因为讨厌他把他打死就可以了。” 绘梨衣很快恢复了一个表情包,“我才没有那么凶残,只是他看我的眼神让我感觉不舒服。”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她其实也不知道风间琉璃对绘梨衣会是个什么态度,但想来应该是非常不喜欢的。 他可能会觉得绘梨衣抢走了源稚生的爱,也可能嫉妒她能够被源稚生所容纳而自己不能——谁知道这些扭曲的疯子都是什么逻辑啊,这已经是路明绯能想到的极限了。 “那就离他远一点好了,反正等到你哥哥回来,他就能走人了。”路明绯说。 不过源稚生回来之后,会不会和风间琉璃大打出手?或者有什么办法,能够控制住风间琉璃,让源稚女的人格出现,这样他们兄弟就能见面?小魔鬼那里会有王将经常使用的梆子声吗?这玩意儿她也不太懂啊... 那个见鬼的梆子声,可是她一大心理阴影,所幸这辈子暂时还没有见过。 —————— 第二天的路明绯是被零摇晃醒来的。 “哎呀干什么呢...”到了第二年,路明绯是一节早八都没有了,所以每天的起床时间就从规律的早上7:30逐渐推到了9:50,每天都睡到自来醒。 “起床啦,执行部的车都到楼下了!”零面无表情地拉开她的被窝,说。 路明绯听到“执行部”,顿时要素察觉,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gif”坐了起来,惊呼一声:“什么执行部?” 零只是平静地看着她:“你没有看见执行部的任务通知?” “啥任务通知?没有啊...”路明绯的脑袋摇晃得像个拨浪鼓,她在睡前检查过邮箱,确认没有突然发送来的任务信息,然后倒头就睡,一觉睡到零把她一把捞起来。 “昨天凌晨四点发来的,还自带提示音,半夜就把我吵醒了,结果你睡得像个死猪一样。”零拿起路明绯的iphone,输入她的出生日期作为密码,毫不费力地就解锁了屏幕,然后将那条信息翻找出来,贴在路明绯的眼前。 路明绯没有深究零是怎么知道她的手机锁屏的,毕竟那是零,她已经完全被手机上的信息吸引了。 “raphael m.lu,这条短信是通知你已经被执行部安排了实习任务,预计在今天早晨7:00出发前往机场,会有车在宿舍前等你,你将乘1000次特别快车前往芝加哥。任务细节请询问该项任务负责人,请勿担心你的考勤和学分,执行部已经代替你向各科教授请假。” 凌晨四点给我发消息通知我早上七点出发? are you kidding me ? 我凌晨四点睡了早上七点没起,怎么看得到这则消息? 要是在前世,自己指不定熬夜修仙真的能熬到凌晨四点,但是现在不一样,女士可是要早睡早起养颜的! 现在已经早上6:55了啊!她甚至没有时间整理行李。 看着路明绯慌慌张张的样子,零只是默默地从旁边拖来一只旅行箱。 这是一只过于明亮的粉色的铝镁合金登机箱,还捆着红蓝脸色的箱包带。她认出了这个品牌,这是产自德国的rimowa,价格不菲,比她从婶婶家带来的那个黑色的旅行箱不知道昂贵了多少倍。 一看就是小魔鬼的手笔,前世他整了个银灰色的,这一世我是女孩,粉红色不奇怪。 “你的东西都在里面了。衣服、洗漱用品,还有一本日语词典,外加一本娱乐画册,别忘了你的沙漠之鹰和小太刀。”她淡淡地说。 路明绯简直感动得想哭——明明只是同学,可是零却像是个保姆一样对她无微不至! “零,我爱你,你是最好的!”她感动地将身材瘦小的零一把抱在怀里。 要是在平时,零肯定直接一个过肩摔,就把凑得这么近的人直接摔了个七荤八素,但这是路明绯,她和其他人不一样。 第12章 再见日本分部(1) “所以,我们为什么又要去日本啊?”路明绯忍不住问。 她哈欠连天,坐没坐相地叉开双腿,大大咧咧地坐在恺撒和楚子航中间,而两位男士都装作看不见她这个很不淑女的动作。 “你没有看任务通知?”恺撒挑了挑金色的眉毛,有些惊讶,“难道你不知道,日本都快丧尸围城了吗?” “什么丧尸围城?”路明绯茫然地问。 楚子航只是默默的掏出资料,放在她的大腿上,挡住了因为叉开双腿而险些走光的裙子。 路明绯没有睡醒,看着那些在眼前跑过的文字,感觉脑子嗡嗡直响,空荡荡的脑壳堪称漏斗,什么信息都没有留在脑袋里。 然后她突然想起来,虽然海底高天原的白王圣骸被解决了,可是谁知道下面的尸守群怎么样了?小魔鬼根本没有提这件事,而她以为这些小喽啰没有白王重要,也没有多想! 但是那可是成千上万的超级混血种炼制的尸傀,其中还有一头货真价实的次代种龙形死侍! 垂死病中惊坐起.gif “卧槽!”路明绯恍然大悟,合着现在这些魑魅魍魉在没有白王的情况下,全部跑出去了? “是的,你没有看错,这是美国时间的昨天晚上发生的惨案,晚上大概十点钟左右。”楚子航只当她是阅读明白资料了,平静地说。 “渔船上有卫星电话,打给海警部门的,全程充满惨叫声和求救声,海警船是在三个小时候抵达的,船员已经全部死光了,地上只剩下被啃噬一大半的尸体,还有大量疑似巨型蛇类爬行的痕迹。” 语气平静,内容却让人毛骨悚然。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蛇歧八家的人在海警船半个小时之后就抵达了,确认极有可能是死侍,而这些生物在杀死船员之后,就离开的船只,目前不清楚在什么地方。”恺撒也补充道。 “他们怀疑这些死侍又是猛鬼众的人制造的,然后在近海释放出来,任由它们爬进东京湾。毕竟最近蛇岐八家相当激进,似乎不杀光猛鬼众的人绝不善罢甘休一样,挖出了一个又一个据点,但是具体细节不得而知。芬格尔已经在努力刺探情报了。”楚子航补充道。 路明绯这才从大量的信息中反应过来,因为犯困而迟钝的头脑很难将这些东西拼凑出来。 “可是源稚生不是失踪了吗?”她有些呆呆地问。 按说,蛇岐八家的“皇”都失踪了,蛇岐八家不应该将重心全部放在找人上吗?怎么还有精力这样大动干戈?难道是为了掩饰内部的麻烦? 难道是风间琉璃混入蛇岐八家之后,想办法说服那些老人清理“王将”的手下?这听上去很合理,毕竟世界上没有人比风间琉璃更加憎恨王将那个老贼的了,说是想要食其肉寝其皮都不为过,而且他应该确实知道一些隐秘的信息。 可是问题在于,根据绘梨衣的说法,他不过是源稚生的替身,是一个请来的演员,哪来的那么大能量? 她感觉自己的脑子里简直就是一锅粥。 她这句轻飘飘的话让两个男人都很惊讶(好吧,是恺撒表现得很惊讶,楚子航仍然面无表情),恺撒忍不住用意大利语骂了一句,惊呼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我和绘梨衣是好朋友,她是源稚生的妹妹,她什么都知道。”路明绯老老实实地回答。 “你竟然连这都知道?就连芬格尔那个狗仔之王都没有扒出这么机密的消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恺撒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他忍不住有点酸酸地心想,裙带关系果然是厉害,不愧是路明绯,竟然依靠闺蜜友情,就轻轻松松套出来这么关键的信息。 这么一想,他觉得自己果然实力不济,还是路明绯厉害。 “所以现在对外出现的源稚生是假的。”路明绯听不出来楚子航究竟是在陈述还是在,他总是这么波澜不惊。 路明绯点点头,她现在头脑稍微清醒一点,所以说话也谨慎了一些。她毕竟是个重生者,有些信息还是不方便透露,否则没法解释她怎么知道这么多东西。 “唔,理论上是的。”路明绯假装含含糊糊地说,“也许只是一个整过形的演员,但我担心可能另有情况,绘梨衣说那个替身让她感到不安——你知道,绘梨衣血统算是很高的啦,要是她觉得不安,肯定是有鬼。” “你说那个替身有问题?”恺撒颇为惊讶。 路明绯点点头:“谁知道啊,那里可是日本...我们上次见到了那么多怪物,全都是人工制造的,谁知道猛鬼众会不会把源师兄抓过去研究,然后搞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克隆体啊!” 这让恺撒倒吸一口冷气,而楚子航平静的面皮也不由得抖了抖。 路明绯继续装作有意无意地抛出更多惊天大瓜:“我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我记得在暑假的时候——就是那天晚上,我们打完死侍候,源师兄和我聊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楚师兄你还记得吧——他告诉我,他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样的双胞胎弟弟,但是因为血统失控被他杀死了。后来他重新去找尸体,却发现尸体不见了,你说可怕不可怕?” “你怎么打听得了这么多?”恺撒不由得无言以对。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在面对路明绯的时候,也是不受控制地产生好感和莫名的信任,似乎笃定秘密只要说出去,她一定不会到处乱说。这种感受令人无法抵抗,他向她吐露了自己母亲的死,当着她的面揭开血淋淋的伤疤,重现曾经撕心裂肺的剧痛。 显然,源稚生也无法抗拒路明绯的魅力,把这么隐秘的过往都说出去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看向了楚子航,心说兄弟你要加油啊,你要对明绯坦诚啊,照这样下去,就怕被源稚生,或者哪里来的竞争者赶超啊! 楚子航显然没有想得和恺撒一样歪,而是认真思考,最终说:“这么说,你怀疑这个所谓的‘替身’,其实有可能和猛鬼众,或者和他‘死去’的弟弟有关?或者与二者都有关?” 路明绯点点头:“这是我担心的。”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源稚生到底在什么地方啊?之前虽然小魔鬼说,源稚生活得好好的,但是当她想要问得更细的时候,小魔鬼却让她自己发现。 唉,真是令人头疼呢! 当然,她对自己说,现在最大的麻烦还是怎么对付从高天原跑出来的死侍吧? 第13章 日本分部(2) 和前世偷偷摸摸不同,这一世他们是手持护照,从海关进来的——当然,是假护照,理论上他们三个中,路明绯和楚子航是缅甸人,恺撒是罗马尼亚人。 而暑假因为他们是招生办的“正经人”,所以使用的是真护照,用的是路明绯的真名。 “我现在叫‘明玉华’...嗯,这不是缅甸那个诈骗家族的姓氏吗?好像还是从中国搬过去的。”她对着自己的护照忍不住吐槽,心说卡塞尔学院未免太过敷衍。 不过倒也是,既然这是个缅甸华裔的家族,那么说中文自然合情合理...就是她委实不想和诈骗扯上关系。而好巧不巧,欧洲诈骗和盗窃高发的地方正好是罗马尼亚,所以在某种意义上,凯撒公子也是个骗子了。 “东南亚的护照比较好造假。”楚子航平淡地说。 “我倒是更加在意,有没有人来接我们。”路明绯伸长脖子,好奇地四处观望。 上一次他们来到日本时,日本分部势头正盛,甚至雄赳赳气昂昂地想要闹独立,摆脱秘党的控制。他们虐待本部专员也就算了,甚至还打算给招生办的老师学生们一个下马威,结果却轻而易举被路明绯化解了,反将了他们一军。 后来他们出了一系列乱子,家族被猛鬼众渗透成筛子、在大楼地下养的死侍暴动、统领家族将近二十年的大家长竟然是个骗子...这下日本分部成了全世界混血种的罪人,走过路过都只能低着头,再也没有了独立的可能性。 “他们已经来了。”恺撒平静地说。 正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熟悉的刹车声和惊呼声如上次一样传入大厅,几十辆黑色奔驰车将整个机场大厅围得水泄不通,然后黑色西装的猛男们从不同的入口涌进来,吓得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当海关的工作人员想要打机场卫队的电话时,路明绯有些不满地敲击着柜台。 “别打电话啦,就是找老娘的!”路明绯敲打着柜台,因为自己的护照现在还在那个女人手上呢,待得越久越有可能被看出端倪,要是让他们在海关就发现自己的护照是假的,那未免也太倒霉了。 “放我们过海关,他们人就走啦,你们还可以正常工作!不就是黑帮吗?在你们国家不是合法的吗?接个机怎么了?快点快点,越拖延这里就越混乱!”路明绯拍打着柜台,用不算非常标准但相当流利的日语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这么嚣张,反正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好像一直在安静的衰仔和牛b哄哄之间反复横跳,时而社交恐惧症时而又成了社交恐怖分子——她将这一切归咎于前世那个已经消亡的小魔鬼,“尼伯龙根计划”后期自己确实多少有些不对劲。 这让柜台后面的女孩面色苍白,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穿着英伦学院风衬衫和裙子,头发有些凌乱的女孩竟然与黑帮有染。但是当她看到女孩护照上的国籍和姓氏时,好像也明白了一些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敬畏和恐惧。 原来是来自缅甸的大佬...这应该是一个大家族出来历练的年轻人吧? 她的目光不由得转向女孩身后的两个男人,根据护照上的信息,她很快做出了判断,其中一个应该是女孩的亲戚,因为姓氏相同,而且那个亚洲青年确实有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而另一个随行的应该是罗马尼亚人,大概率是欧洲的雇佣兵,在这里给这对疑似兄妹当保镖。 “好...好的。”她将最后一本护照递给恺撒,面色惨白手指颤抖,而恺撒则对她报以和煦的微笑,却把她吓得更加恐惧。 前来接机的路明绯并不认识,那是一位六七十多岁的长者,笑眯眯地看上去很和煦——不过既然是混黑道的,那么也友善和煦不到什么地方。等到走进了,路明绯才敏锐地注意到,那位长者两手各文一条眼镜蛇,五个狰狞的蛇头分别缠绕他的五指,每个蛇头都带着火焰的高冠。那是佛教中所谓的“那迦”,龙一般巨大的蛇,它的头越多,力量越强大,而五个头的那迦,象征恶魔。 看来这人地位不低,而且年级也不小... “前辈您好。”面对这位长者,路明绯恭恭敬敬地鞠躬行李,不过没有日本人那么深,只有大约30°左右,倒是很符合中国人的礼节。 “你们就是卡塞尔学院本部的专员?”那位长者看着路明绯三人,仍旧笑眯眯的,但气场很强大。 唯一有点尴尬的是,这位老者是标准的日本小矮子,只有大约165 cm,这意味着他在看本部专员的时候,是仰着头的。这就意味着,哪怕再强大的气场,面对这些年轻人时也要字面意义上地矮一截儿。 三个人分别自我介绍,路明绯和楚子航浅浅的鞠躬了,而恺撒甚至没有鞠躬,而是下意识地伸手握手——他显然没有学会东方人的长幼有序,而他的高傲和自信也不会允许他这么轻而易举地鞠躬行礼。要知道,当年他的祖父可是相当瞧不起日本人,说日本人天天鞠躬,腰杆子都是弯的,跟这种人当盟友打二战,不输才怪呢! 而那位老人也自我介绍,他是犬山家的家主长谷川义隆。这让人不由得有些惊讶,为什么他不姓犬山。 但是路明绯很快就想通其中关节,之前在她的帮助下适应校园的犬山绫乃曾告诉她,老家主犬山贺只有一个英年早逝的儿子,也就是她的父亲,剩下还有三个女儿,并且还把自己的大女婿立为下一任家主,一旦老爷子去世,大女婿就要改姓犬山。 这么说来,这位长谷川义隆,就是犬山贺老先生的大女婿了吧? 而令人有些惊喜的是,这位老者也是卡塞尔学院毕业的,不过是1955年,精密机械专业毕业。听到这,路明绯忍不住笑呵呵地说了一句:“原来是老学长啊,失敬失敬!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当年的大学可比现在我们这些年轻人的含金量高多了。自从扩招以后,博士遍地走,我们这些新生代的大学生简直不如狗啊!” 倒不是她谦虚,而是卡塞尔学院确实是这个样子。 在60年代之前,卡塞尔学院还是欧洲那些贵族学院的专属,偶尔有一些平民阶层的孩子被招进来,但那些所谓的“平民”不过是这些贵族大佬的私生子。 而随着亚非拉的民族解放进程,卡塞尔学院的招生范围也不断扩展,特别是改革开放后他们有机会去中国招生,如今的学生数量已经是当年的10倍有余! 这让老者听得颇为受用,楚子航也没什么介意的,因为现在大学生确实变水了,而且还会愈发地水下去。但恺撒却不太高兴,他是骄傲的贵公子,他不喜欢被人说成狗,他才不是狗! 他们坐上豪华的跑车,路明绯随口问了一句,我们现在去什么地方。 “诸位朋友,当然是带着诸位见识一下日本的文化特色。”那位老者仍然笑眯眯的,整个人都化身谜语人。 “秋叶原?”路明绯好奇地问。 别问为什么她第一个想法是秋叶原,谁让这是宅男的圣地呢?她早就想逛一逛了,上次招生工作太忙,这次要是能工费旅游一波儿,那可太爽快了! 这让那位老者猛然愣了一下——毕竟已经六七十岁了,这位老者对于二次元显然没有太多了解,而犬山家的支柱产业,其实是风俗业和娱乐业(别问为什么两个会放在一起)。 “也许是传统文化和美食。”楚子航说,“日本的歌舞伎也很有名。” 而恺撒却对此无感,这位贵公子估计一辈子都没打过几次游戏,也不喜欢脸涂得惨白的日本演员。他咳嗽了两声,正色说道:“我认为工作还是第一位的,毕竟就我们得到的情报而言,现在的事件相当恶劣,甚至有可能暴露龙族的存在。” 他才是理论上这支小队的队长,虽然一个人都打不过,这个时候还是应该起带头作用。 第14章 日本分部(3) 简而言之,东京三人组现在正在“玉藻前”面见犬山贺老先生,顺便开了一个简单的会。 先说说“玉藻前”是个什么地方,然后再说它为什么不适合开会。 首先,这个名字来源于神话中的九尾狐妖,她在中国化作妲己魅惑纣王,被姜子牙追杀,逃到日本后得到鸟羽天王的宠爱,赐名玉藻前(只能说在中国当妖怪太卷了,只能跑到别的小地方苟着)。 当然,这位出名的狐狸精也没嚣张太久,最后传奇阴阳师安倍晴明和安倍泰亲将她诛杀在那须野(不,和日本首相的家族虽然有点关系,但不大,现在的日本首相并不会捉妖,他们甚至没剩多少龙族血脉)。 简而言之,这里主打一个漂亮女孩子。全涩谷的美女看一遍,恐怕都不如在玉藻前里转一圈! 那是一栋黑水晶一般的建筑物,推开门之后也同样晶莹剔透。地面用水晶玻璃无缝拼合,五色灯光在脚下变幻,天空中是古雅的木柱和红牙飞檐,朱红色的木楼梯沿着四壁盘旋,让人分不清这究竟是现代化的俱乐部,还是霞光中神明居住的琼楼玉宇。 身穿枫红色和服的女孩们在舞池中列队,她们的肌肤像是金色绸缎那样细腻华美。神话中的九尾狐妖玉藻前就是浑身金色,于是舞姬们也用金粉涂抹全身。 她们金色的身体上还有隐约的花纹,细看都是用日文书写的诗篇。女孩们在涂抹金粉之前在身上粘了贴纸,涂完金粉后将贴纸撕掉,诗文就留在了身上,每个人身上的词句都各有不同,凑在一起是一部完整的《金刚经》。 这分明就是在考验本部的干部,哪里是开会?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小日本得罪了欧洲秘党,现在想用美人计来收买专员! 但是显然蛇岐八家的计划落空了,因为路明绯才是这支小队的核心,另外两个男人是她的挂件,而她是女的。 要是放在前世,能看见这种场景,他喷鼻血的后坐力非要把他推到月球上不可。 但是自从接纳了自己是女孩的事实后,路明绯看见这些美丽的女孩,就产生了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好像用红点打通关星际之后的茫然无措感,像是人生失去了目标。 (听说那种茫然空虚感,那种对游戏失去兴趣的感觉,被称为电子养胃,但她不承认自己养胃了) 这时候,那位长谷川先生还问了一句,贵客觉得怎么样,让路明绯愈发憋屈。 她当场口吐一句惊世骇俗之语:“有种宛如太监上青楼的‘爽快’感。” 这下,全场都尴尬了。 显然,带他们来玉藻前是个错误的决定,曾经确实有人建议把他们带到牛郎店里逛一圈,因为路明绯才是最需要讨好的对象,也是最容易讨好的;但是这就会导致另外两个人相当尴尬,而其中一个甚至还是校董会家的公子。 所以在权衡一番之后,他们决定委屈路明绯一下,把招待的地方定在了美女如云的玉藻前。 “你是在说你喜欢这些女孩吗?”恺撒有点震惊。 路明绯说得理直气壮,笑容肉眼可见地变得猥琐,目光一直往女孩子的胸口和腿瞄,整个人简直就是一个色魔:“这么漂亮的姑娘,看着没点反应都不是男人啊!只可惜我没有那玩意儿,否则肯定早就把持不住了!” 恺撒震惊,“我...我以为你更喜欢男人!” 我费那么大力气试图撮合你和楚子航,结果你告诉我,你对这位英俊的高岭之花不感兴趣,反而喜欢在这里看美女? 这让路明绯面颊红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旁边有个美人儿对她抛媚眼儿,还是恺撒在这里直接戳破她前世是个男的,所以不可避免被女人吸引的事实。 “我只是纯粹欣赏,欣赏而已!”路明绯面颊发烫,窘迫地又加了一句,“我现在就算有贼心也没贼胆,就算又贼胆也没有作案工具啊!怎么可能喜欢女人?” 恺撒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jpg”表情。 “我们不应该讨论这些,”楚子航刚刚从与长谷川义隆的对话中回过来,“犬山家主现在就在玉藻前,他曾经是日本执行局的局长,对于我们现在即将面临的麻烦应该有很深的见地。既然路明绯不喜欢今天的表演,那么我们还是回归正题吧。” 路明绯赞同了他的观点。 在上楼的时候,那些枫红色和服的漂亮女孩子们露出失望的神色,楚子航走在最后一个,在上到二楼之前还立在楼梯口对着下方表演的姑娘九十度深鞠躬,用并不标准甚至有语法错误的日语说:“非常抱歉,你们都很优秀,我们欣赏你们的表演,但是现在有更加要紧的事情,失陪了。” 标准的绅士,甚至比恺撒都反应快半拍,让一向风流的贵公子都有点猝不及防。 他们上了三楼,一身藏青色和服的老者已经站在朱红色的木栏杆旁边,笑容和煦。 犬山贺曾经相当怨恨秘党和昂热校长,认为他们在过去的六十年里对蛇岐八家压制得太厉害,让他们丧失了本该在国际混血种社会中拥有的崇高地位。 当然,这种怨恨更多是来自下面激进的小辈和曾经的极端jg主义者,他作为傀儡当了二十年的大家长和执行局局长,明明忍辱负重给蛇岐八家带来了喘息和发展的机会,结果非但没有落到好,反而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了二十多年,而后来祸乱家族的阴谋家橘政宗,摘了他那二十年辛辛苦苦种下的果实,反而得到了一个好名声。 现在他算是想通了,他本身就是相当反对战争的,他们遭受的屈辱分明是家族中疯狂的主战派带来的恶果,结果该反思的人不反思,反而让他这个反战派反思——当真是岂有此理! 想到这里,他也算是豁达了,虽然他把蛇岐八家卖给了秘党,但是也是借着秘党和欧美人的力量,他才能把家族做大,让这些小辈能开上跑车,过上好日子! 所以,在面对本部专员的时候,他也应该拿出“昂热校长的大弟子”这样的身份,像一位和蔼的前辈那样,友善对待下面年轻的学生们。 而在他的身后,还站着宫本家族的族长,岩流研究所所长宫本志雄,以及蛇岐八家在军方的代理人,龙马家家主龙马弦一郎。 在互相寒暄之后,他们在长辈的带领下进入一件素雅的和室,门外那些枫红色和服的女孩子都迈着小碎步下了楼,这些东西是她们没有资格听见的。 “现在情况确实很紧急,甚至可以说非常糟糕。”宫本志雄开门见山道,他的坦诚与直率与之前明显想要用美人计考验专员的行为形成巨大的反差。 第15章 高天原(1) “有多么糟糕?”恺撒不由得皱眉问。 宫本志雄是1995年从卡塞尔学院毕业的,现在才三十多岁,带着眼镜,看上去未知彬彬,倒像是应该坐在实验室里的科学家,而不是黑帮领袖。 “比我们想象中更加糟糕。”宫本志雄说着,将手中的笔记本电脑推过去,“这是我总结的最新信息,请诸位本部专员过目。” 笔记电脑被推到了路明绯面前,路明绯只马马虎虎地扫了一眼,但是认真看ppt的却是楚子航和恺撒,此时两个男人就像女孩的翅膀一样一左一右,头凑在她的肩膀附近。 她有点震惊,这家伙来玉藻前这样的地方,竟然还带着工作的笔记本电脑?而且还做了50多页的ppt?这工作态度也太惊人了吧?不愧是小日子啊...看来《读者》和《青年文摘》里说得却是不错,日本人当真严谨。 “这是...”恺撒和楚子航都皱紧了眉头。 屏幕上应该是某种类人生物的模糊影子,位置似乎是一个海鲜养殖基地,这是养殖场的员工拍下的模糊画面。 “有不明生物攻击了位于东京湾不远处的一处海鲜养殖场,距离第一次报警的渔船只有两海里,当我们的人员到达时,只剩下满地狼藉,我们发现了海农残缺的尸体。” 宫本志雄操控鼠标,“这是原图,这是辉夜姬优化过的图像。” “这是什么,僵尸吗?”恺撒问。 他之所以称这些怪物为“僵尸”,是因为他实在没有更好的称呼了,那个怪物虽然有类似死侍的人首蛇身,但死侍至少肉眼可见是个活物,而这种怪物连肋骨都裸露出来了,显然不像是活着的东西。 “是尸守,龙类炼制的尸傀儡,用来守卫他们的陵寝。”楚子航说。 “这和我们之前猜测得完全不一样,这些龙血生物根本不是死侍,而是用古老的炼金术制作的傀儡。”宫本志雄紧张地说,“这意味着,这不是猛鬼众的疯子制造的怪物,它们的来历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可怕。” 恺撒皱紧他金色的眉毛,“可是日本这么多年别说龙王了,连次代三代种活跃的痕迹都没有,最多只有一两个四代五代种作福作威,哪里来的尸守?从哪个龙王的坟墓里爬出来的?” 路明绯倒是非常清楚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但是她不能说,还要装出惊讶的样子。 严肃的中年龙马弦一郎皱紧眉头,刚要开口,却看见宫本志雄看向犬山贺,似乎在征求后者的同意。而犬山贺确实给了他一个同意的目光。 “日本在远古时代,确实有过龙类的活动,这座城市在日本的神话中被称为‘高天原’,但是早就沉入了日本海沟,现在在海面下将近八千米。”宫本志雄回答,时不时将目光瞄向犬山贺,好像担心自己不小心说错话一样。 “我们现在也不清楚它的状况,在此之前我们不知道它的存在,以为只是神话...直到我们最先进的声呐检测到了某些令人不安的信号。” 他点开了ppt附带的音频,海风声席卷了素雅的和室,闭上眼睛甚至会让人误以为,自己此刻正站在大海中央的小船上。 但是三位本部专员都听到了海风下别的声音,特别是恺撒,此时已经睁大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掩藏不住惊讶和恐惧,“那是...那是...” 海风中夹杂着一个沉雄的声音,咚咚,咚咚,咚咚...它的节奏是那么强劲那么鲜明,所有人都被强烈的吸引,海风声渐渐淡去,那个沉雄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咚咚,咚咚,咚咚...像是远古的战场上,文身的蛮人敲响宣战的大鼓。 “是心跳声,而且具有鲜明的爬行类动物特征。”宫本志雄说,“根据估算,这个生物体型巨大,光是心脏可能就至少有一头牛的大小,几乎可以确定,这是一头正在孵化的龙类胚胎。” 不,这可不是一头龙,而是一大群,一整座城市的尸守在复苏! 路明绯对于这些怪物印象相当深刻,他当年在海底都快吓尿了。而明明前世他们在海下就已经引爆核弹杀了一大波儿,可是到了白王真的孵化的时候,发现他们消灭的只有非常少的一部分,大的还在后面。 “而它的仆从现在已经苏醒了。”楚子航冷声说,“那么想必它的孵化也到了尾声。而龙类的孵化相当漫长,沉睡得越久,需要的时间越长,你们早在一年前就应该发现端倪,而不是现在。” “楚君,这确实是我们的失职...”宫本志雄当场鞠躬,一个“红豆泥斯米马赛”。 幸亏,他没有学那些动不动就切腹的老一辈那样,当场摸出怀剑就要自杀谢罪。 “但是你们也清楚,前一段时间蛇岐八家发生了怎样的动荡,而在此之前,我们都被一个阴谋家戏弄了,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危机正在酝酿。”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说。 路明绯也打圆场,笑呵呵地说:“我们秘党的信息来源又不是只有日本分部,这段时间穿过日本海沟、受咱们控制的美国军舰和潜艇从来都不少,他们不也有声呐?还不是什么屁都没发现!要我说这不怪任何人,谁闲的没事听声呐信号啊?” 她这么一说,反而让在座的日本人更加难受了——谁也不喜欢别人的军舰在自家门口晃荡不是?日本人对没有主权,美国驻军掌控生死这件事,还是相当膈应的。 这时候,恺撒把话题扯开,避免所有人继续尴尬:“既然你们日本人的神话对这头龙有记载,那么你们到底清不清楚,这究竟是什么级别的存在?初代种?次代种?” 三个日本黑帮老大面面相觑,最终还是犬山贺开口了:“或许这其中有一部分自夸存在,但蛇岐八家确实认为,自己是一位不知名的,尊贵而古老的初代种的后裔,而我们中某些强大的血裔确实证明了这一点。” 呵呵,他们是白王后裔这件事,看来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哦,秘党的人普遍认为你们是在秦朝的时候,跟着徐福从中国过来的高阶混血种。”恺撒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番话是怎样的挑衅。 龙马弦一郎已经有些愤怒了,但还在压制着,而犬山贺却仍然笑眯眯的,“考古确实表明徐福极有可能最终来到了日本,但在那之前,普遍认为蛇岐八家已经存在了。” “所以,我们现在的问题是,日本海沟里有一头即将苏醒的,疑似初代种且血系未知的古龙,以及它正在苏醒上岸的尸守仆从。那么问题在于,我们该怎么办呢?”楚子航将问题推到最根本的地方。 这时候,又是宫本志雄开口了:“目前本部发来计划,打算用深潜器将专员投送到水下,安装炸弹将龙王的胚胎连同尸守一同爆破。” “可是水下有足足八千米,能承受这样水压的深潜器可不好找,危险太大了。”楚子航分析。 路明绯也一个劲的点头,哪怕她知道其实前世已经有了,“对啊对啊,中国最先进的蛟龙号设计的时候也只有7000米的深度,目前也只刚刚过了3500米的海试而已!” 嗯,虽然说当你设计成7000米时,以中国人保险的性格,下潜八千乃至九千都不是不可能,但她是从未来过来的,现在这条时间线上的人不知道啊! 对此,宫本志雄只是再度翻了一页ppt,“不用担心,这个秘党早就准备好了,会在三天内送过来。” ppt上是他们前世下潜时使用的迪里雅斯特号,而且还刷上了日本人的膏药旗,看起来丑得令人发指。 第16章 高天原(2) “安全吗?”恺撒是第一个提出疑惑的。 “当然,1960年它曾经到达马里亚纳海沟的底部,深度超过米。这不是复制品而是原型机,因为深潜器对工艺要求极高,只要外壳上出现针孔大的渗漏,整艘深潜器就可能被高压撕裂。即使装备部和岩流研究所的人加在一起,按照图纸赶制一艘也没法保证安全,最可靠的就是经过实践检验的原型机。” “但你也说,那是1960年的事了。”恺撒指出。 他的下一句话更加劲爆:“而且就在这个暑假,我还看见我的老爹和一个联合国太空署的女的在里面大战三百回合呢,说真的如果不是万不得已,我是不想待在里面一分钟。”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有人在赞叹有钱人玩得花,有人在赞叹加图索家族竟然还有这种收藏。 路明绯想起来那个故事了,前世恺撒老大就干过把老爹锁在里面48小时这种事,还说什么女博士的丝袜,而她委实不想再听一遍恺撒老爹的情史了! “打住打住!”她做出一个暂停的手势,“我们继续说深潜器的事。” “我说,装备部的人就没有别的方案吗?非要我们的人亲自下去?这可都2010年了,为什么不能投放一个炸弹,然后远程引爆?”恺撒又问。 他就觉得,这根本不像是装备部的风格,他们向来热衷于狂轰滥炸,这样保守的、非常依赖人力的方案倒像是岩流研究所自己的。 对此,宫本志雄倒是很坦然,“这是装备部提供的第三个方案,前两个确实不需要人力,但我们认定严重不妥。” “怎么个不妥法?”恺撒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但还是好奇地问。 路明绯也好奇地探头,他前世可根本不知道装备部还存在另外的解决方案! “唔,你需要知道,我们现在只能通过声呐观察目标,准确定位是不可能的,它可能的位置在一个直径12公里的大圆内,根本做不到精确爆破。”说到此处,宫本志雄咽下一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而装备部的人,第一个计划涉及用16枚深海版blu-117钻地炸弹将整片海床炸平,但是日本的地质结构并不稳定,那么高的能量极有可能导致日本陆沉。”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不同意。”龙马弦一郎的脸色很难看。 “而b方案不仅仅会导致日本陆沉,甚至还会波及朝鲜半岛。”在卡塞尔学院的专员反应过来询问第二个方案时,宫本志雄抢先道。 “这果然非常装备部...”恺撒听了,也同样惊讶得合不拢嘴,“我有的时候感觉,这个世界会在毁灭在龙王手中之前,就毁在那帮疯子手里。” 这时候路明绯指出:“话说这东西已经是个古董了,乘着这东西挑战极源真的大丈夫吗?” 不是她抱怨,而是前世的时候,这玩意儿确实没有撑到他们浮上水面就破裂解体了——虽然那有尸守、鬼齿龙蝰、君焰以及高速上升等一系列原因导致最终结果。 “我加图索家族一直在保养的。”恺撒说,“现在全世界的深潜器,只有它能下潜到八千米了。” “但是别忘了,我下去的地方可是龙王的安眠之所,”路明绯毫不留情地指出,“现在尸守就已经开始往外跑了,可能还有更多更加离谱的、乃至早已绝迹的龙类亚种,你确定它们不会把这玩意儿撕烂吗?” “是哎...这么重要的事我们竟然没有想到。”恺撒也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 “而且别忘了,龙王安寝的位置大概率是它的尼伯龙根,这意味着我们需要想办法进去安装炸弹,否则根本伤不到胚胎。”楚子航说。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肩胛骨,那里是奥丁给他留下的印记,每当靠近尼伯龙根时,就会发烫。也许这个印记能让他混进海底这位不知名龙王的尼伯龙根中。 “这...”这下,日本分部的人也不由得皱眉,显然本部专员比他们的见识要广多了,这些他们都没有考虑。 “也许血脉能够开启?”恺撒提议,“那个龙王是你们蛇岐八家的祖先,也许你们当中血统好的人,能得到认可,带我们进去呢?” 哦吼,这下可不知不觉戳中蛇岐八家的痛点了! 虽然不知道恺撒的提议成不成,但是要想达到开启尼伯龙根的程度,必然得是“皇”吧?而好巧不巧的是,现在源稚生失踪了,而没有源稚生,没有人能管得住上杉绘梨衣。 当然,如果真的如路明绯猜测的那样,现在的“源稚生”其实是风间琉璃假扮的,那么自然也可以,但是问题在于日本分部的人不知道他也是一位“皇”啊! “这...”龙马弦一郎和宫本志雄面面相觑,显然想法和路明绯是一样的。 “我觉得源稚生师兄就不错,他血统是a级,而且作战经验丰富...更重要的是他人也挺好说话的,看上去就像是那种能配合作战的。”路明绯忍不住添油加醋一番。 这让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了,显然这帮小日本不敢这么做。 所谓富贵险中求,蛇岐八家想要为陷入巨大风波和丑闻的家族正名,最好的方法就是屠个龙给所有人看。他们在bj就试图这样做,结果非但没有摸到一片龙鳞,反而偷鸡不成蚀把米,他们的大家长生死未卜。 这一次要是他们能杀死一头龙王,哪怕只是胚胎,那也非常不错了,不是吗? 然而唯一的问题在于,现在他们的“大家长”是假的,可能根本打不开尼伯龙根的大门。 路明绯这一世回过味儿来,前一世就是他们人傻,要是把楚师兄留在上面,把源稚生放下去当个人质,看这帮日本鬼子还敢不敢把他们坑死在极渊下面! “这件事需要所有家主商量一番,不是能够匆忙决定的,毕竟那是我们的大家长。”犬山贺笑眯眯地说,“不过我代表蛇岐八家保证,日本分部会全力支持你们的。” “那什么时候下潜?”恺撒问。 “三天后,等到迪里雅斯特号到达,我们会以科学考察名义向海事局申请一份禁制令,不允许任何民用船只靠近。”宫本志雄说。 “那我们还有时间,可以去秋叶原逛一逛,牛郎店也行。”路明绯随口说道。 说真的,他有点想念座头鲸那家伙了,他可是个真男人,明明只是没有血统的普通人,却冒着生命危险和死侍搏斗,当初也是这个二不兮兮的家伙点醒了自己,让自己意识到,绘梨衣所付出的真心。 只不过这次去,她就要从牛郎变成女票客了吧? 她看向恺撒,突然有点遗憾,这一世是不是见不到恺撒老大当牛郎了? 番外:风间琉璃大受震撼 1. 现在风间琉璃是源稚生的替身。 之前赵钰那个疯子打算干掉源稚生,然后把长得一样的双胞胎兄弟冒充成源稚生。 但是风间琉璃不是傻子,他之前早就研究过哥哥身边的人,他几乎可以笃定,源稚生身边的那个女人矢吹樱和哥哥关系肯定不一般,如果真的冒充的话,那个女人或许一眼就能认出自己不是源稚生。 就像自己的副手樱井小暮一样,那个女孩绝不会认错风间琉璃和源稚生。 所以,想要打入蛇岐八家内部,还是应该另辟蹊径——比如就在不久之前,他们突然开始让犬山贺那个老东西想办法物色长得像源稚生的年轻人,然后通过整容化妆,用来冒充失踪的源稚生。 于是风间琉璃想办法挤了进去,其中赵钰也还帮了不少忙,这个到处插手的中国人甚至还夸奖他开窍了,还在他的耳边诱惑他,说这些荣耀本来都是属于他的,他应该趁机一一夺回来。 而他,只把那个疯子当做引诱自己的魔鬼,他完全不信任这个家伙,赵钰和王将是一丘之貉,他甚至见过那个似乎完全不像人的家伙生吃死侍刺身,还说这是独一无二的美味,连秦始皇都吃不到的好东西——连王将都没有这么生吃过,当时他被恶心得差点想要呕吐。 风间琉璃之所以如此大费周折,是因为演一个假货,可比演一个真货要容易多了,本来就是假货,也不会担心被拆穿。唯一的小麻烦就是如何让其他人听自己的,毕竟他只是一个演员,一个假货。 但是他是风间琉璃,假装晚上和樱井家主谈心,很轻易地就赢得了樱井七海的欢心,然后利用她将自己的想法传递出去,现在他们已经把好几个猛鬼众的据点都拔出了,还破获了一个伪装成冷链库的死侍养殖中心... 但是现在,他坐在自己(源稚生)的笔记本电脑之前,对着屏幕无语凝噎。 他的调查目标是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这个女孩似乎很受哥哥重视,因为她是上衫绘梨衣——那个该死的恶鬼,那个他哥哥用来代替他、满足自身愧疚感的兄弟姐妹,那个被爱着、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的挚友,而且实力相当不俗。 如果不是她在源氏重工中及时发现不对劲并拼死搏斗,没人知道地下那个破裂的养殖池爬出来的怪物要杀死多少人。 她很强,非常强大,甚至似乎远超所谓的“皇”! 这将会是一个劲敌,风间琉璃如此判断,也有可能成为用来对付王将的利刃,就看自己能不能像控制其他女孩一样控制她,看看能不能将她拉到自己的阵营。而为了达到这一目的,他必须尽可能地多了解这个女孩。 于是他让辉夜姬搜查了所有关于路明绯的资料——她的父母在南美的丛林中考察遗迹,她的叔叔和婶婶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她去了一所她本来不该去的贵族中学,在学校里成绩垫底饱受欺负... 简而言之,她的前18年堪称平平无奇,这样的女孩在那个十几亿人的国家简直一抓一大把,唯一值得人注意的地方就是她游戏打得似乎还算不错,为此还曾经被网吧里的小混混们围堵。 然后在短短的一个暑假的时间,这个丑小鸭一样不起眼的女孩,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她一进入卡塞尔学院,一瞬间就变得光彩照人,成为女王一样耀眼的人物,所有男人都被她诱惑得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地跪在她的裙下,给她当牛做马,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中学时期的男神,秘党领袖家族的贵公子,守夜人的儿子,乃至一位龙王! 风间琉璃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子,如果非要打个比方,那么他会说她最像的应该是自己!早在十年前,他脱去了自己名为“源稚女”的丑小鸭皮囊,成为了名为“风间琉璃”的天鹅,或者说是恶鬼,所有异性乃至同性都为他疯狂! 当然,还有更加丧心病狂的东西,就是当他打开路明绯qq小号“夕阳的刻痕”的博客里,看见的那些丧心病狂的、只作者可见的可怕博客。 风间琉璃理解,不论是男人和女人,总归是有心理和生理的需求的,博客里有小电影和po文并不奇怪,人总有想要yy的时候...但是问题在于,其中的内容委实过于令人发指了。 全都是各种各样xp独特的po文,女主角就是路明绯本人,而男主角却多达十几位,分门别类地标注整齐!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曾经在中学时pua过她,然后被反复打脸的赵孟华,高岭之花楚子航,贵公子凯撒,霸道魔王诺顿,贤惠男秘书理查德和小舔狗学弟李清洲,甚至就连他的哥哥源稚生都没有被放过,风间琉璃自己也毫不意外地遭了殃。 出于某种该死的好奇心,他点开了和自己相关的po文,然后差点想戳了自己的眼睛。 这片文章要素过多,看得风间琉璃简直想要扛着自己连夜跑路,远离这个脑洞大到没变的可怕女人。 他以为自己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他自信早就已经理解了那些女人恨不得吃掉他的心思... 但这真的没见过! 这个时候,哥哥的马仔“乌鸦”佐伯龙治突然走进他的房间,开口恭恭敬敬,好像他是真的源稚生一般:“大家长,卡塞尔学院的贵客到了,您看是不是应该去机场,让兄弟们接一下?” 他还沉浸在路明绯空间里的po文对世界观的震撼中,一听到“卡塞尔”这个关键词,差点像个娇羞的姑娘一样捂着自己的领子,当场喊了一声:“雅蠛蝶,不要过来啊!” 2. “山上先生,只好委屈您一下了!”眼前头皮上纹着狰狞刺青的光头黑帮大哥对着一脸懵逼的风间琉璃就是一个180°鞠躬,声音和态度诚恳得让人几乎无法拒绝。 简述一下发生了什么,风间琉璃昨天刚刚以“害怕在美国人面前露怯”拒绝见卡塞尔学院的专员们,躲过了路明绯这一劫,可是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却被告知自己将要和这位路女士一同乘坐深潜器到海底“观光”。 之所以是“观光”,是因为显然蛇岐八家的人显然不打算将家族所有的秘密全部告知,至少海面之下的“高天原”就不能告诉任何人——但是他们并不知道,风间琉璃已经在猛鬼众那边知道了。 他并不是特别害怕“高天原”,也并不那么害怕极渊,但是问题在于,和一个天天想着mob自己的变态脑残女粉挤在狭窄的驾驶舱里几个小时的时间,外面是无天无地之所,上天无路遁地无门,自己这是要节操难保啊! 他不能在海底把路明绯给杀了,否则自己的身份必然要暴露,他最近已经开始爱上蛇岐八家少主这个位置了,哪怕是假的,他还不想灰溜溜地回到猛鬼众。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女人曾经杀死了大地与山之王,还让青铜与火之王成为她的裙下之臣,真要打起来,自己怕不是要被她压在身下疯狂蹂躏。 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在他的人设中,自己是一个年轻的、对黑帮秘辛一无所知的小糊咖,和经济公司签了卖身契,但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挣够哪怕违约金的十分之一。 这种失败的艺人唯一的结局,要么是欠下巨款进监狱,要么是被经纪公司的人拉去给某些趣味独特的商业大佬卖屁股,而他绝对不会放弃自己的节操。 在这种两难之际,他得到了救赎,却也跌落更深的泥潭。因为长得和失踪的少主有八分相似,他被拉过来当黑帮少主的替身,然后接触一个从来不曾接触过的危险世界,成天战战兢兢,生怕哪天就因为知道得太多被噶了。 他身边还跟着一个赵钰,那个与王将貌合神离的中国年轻人,至今他也没有弄明白,这个神秘又强大的疯子到底要做什么。不过现在,他只需要扮演一个被市侩的经纪人压榨最后一点价值的小艺人。 打寒颤,打退堂鼓,不丢人! “我,我有拒绝的机会吗?”他努力让自己的声线颤抖起来,他是个杰出的演员,这简直轻而易举。 “真是委屈您了,真是麻烦您了,请您务必服从我们的安排,蛇岐八家的未来全都压在您身上了!”那个光头男继续鞠躬,看起来恭恭敬敬,实际上言语中显然没有给他留哪怕一丝一毫拒绝的余地。 “可是...可是那位女士...”风间琉璃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有多少是演的,又有多少是真的。哪怕是疯狂的恶鬼,此时都有些不知所措,思索着也许就应该放弃身体的争夺,暂时让源稚女那个废物出来面对那个可怕的女人,这些和他没有关系! “那位女士点名要您陪她一起下去,家族里说了,只要能讨好她,让她开心,就能让美国人高兴,家族才有翻身的机会!真是委屈您了,事成之后我们会补偿的!”那个光头男信誓旦旦地说。 yue,好恶心,真的一点都不想在这个地方待下去! 虽然说在蛇岐八家,自己有了一个相对光明的身份,不用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躲躲藏藏朝不保夕,可是和这些虚伪的家伙打交道,也委实令人不爽。 如果是在猛鬼众,遇到这种家伙,他可能直接一刀招呼上去了,就连王将因为招惹他,都被他杀死过三四次——虽然不知道怎么的,第二天又复活了。 他的理智告诉他,路明绯之所以让他陪她一起下去,极有可能是试图用源稚生体内的龙血作为钥匙,打开“高天原”的宫门,她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源稚生。 而且就算让她知道了又怎么样,反正现在他是一个名叫山上青延小糊咖,马甲一层套一层,那个女人再怎么神通,也不可能发现他是风间琉璃吧? 但是问题在于,她似乎对哥哥源稚生也有非分之想啊?而且还喜欢玩替身梗! 似乎不管怎么样,自己都有节操难保的危险啊... 樱井小暮,你现在在什么地方?我好想你啊,我本来还希望,能慢慢地爱上你,把第一次留给你啊!你会介意我的不贞吗?我对不起你! 他不由得攥紧拳头,脑袋里甚至已经想好了自己被玷污后反杀路明绯,然后自杀的戏码,越想越觉得悲愤交加,百感交集。 第17章 高天原(3) “在j院开会,我也是服了,你们有没有看见那些漂亮的小姐姐失望且无语的目光?”路明绯抱着自己的朝比奈实玖瑠大抱枕,脸在女仆装美少女的神女峰之间来回蹭,忍不住吐槽道。 他们当晚下榻在东京半岛酒店,这是东京最豪华的酒店之一。按说豪华酒店他们不是没住过,但是当vip电梯把他们直接送上视野开阔的顶楼,两侧服务生同时深鞠躬说“您辛苦啦欢迎入住东京半岛”,白檀木的房门敞开的瞬间,连恺撒也惊叹了。 和之前招生办来的时候不同,日本分部这次给他们预定的不仅仅是总统套房,而且还是特别加料的总统套房。总经理亲自等候在酒店门口迎接他们,行政主厨正在待命,随时为他们安排想吃的夜宵。服务生都是梳高髻的美女,一水儿的高开叉紧身小旗袍,款款扭动着细腰来去,为他们安置行李,沏好玄米茶和开夜床,而浴室里他们的浴袍已经加热完毕。 “请洗个澡好好休息,如果有什么需要请随时通知我们。”美女无需吩咐就抱走了他们受潮的衣物,送去清洗和熨烫。 而路明绯在说那句话的时候,眼睛刚刚从消失在视线中的旗袍美女的腰臀上移开。 “只有你一个人把持不住吧?”恺撒非常无语。 路明绯在这么多美女面前,简直堪称放飞自我,眼睛就好像没有从她们的胸口和屁股上移开过。这让人不由得开始担心,她的性取向是不是不太正常。 要是真的如此,那恺撒过去一年撮合路明绯和楚子航恐怕算是白忙活了。 楚子航关上了灯,将自己的手机来回移动,眼睛不知道在搜寻着什么,最终才放下手机,说出一句:“没有针孔摄像头,算是安全的。” 这是诺玛教给所有专员检测普通针孔摄像头的方法,因为手机的摄像头能够识别看不见的红外光,所以针孔摄像头在手机屏幕上会显现出红色的小点。 当然,这当然防不住所有的摄像头和窃听器,但多少有点用出。 “放心,我不认为这帮小日本会用针孔摄像头偷拍我们——就这么两三天的时间,能拍出什么黑料?”路明绯抱着巨大的人偶,懒洋洋地说。 她趴在沙发上,舒展拉伸身体的动作像是一只灵活的猫咪,松垮垮的睡裙下面是少女曼妙的身材,面对两个男人没有丝毫避讳。 “以防万一。”楚子航不动声色地将旁边的毯子盖在路明绯的身上,避免她走光,“总归还要谨慎一些才好,不要低估辉夜姬的力量。” 嗯,诺玛在此之前也警告过他们,小心辉夜姬,她掌控了整个日本分部的网络,诺玛却没有多少权限。 这台人工智能超算是橘政宗活着的时候主持制造的,并且在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家伙都有最高权限,没人知道哪怕他已经死了,他的同伙是否有能力绕过、乃至直接利用这台ai,没人能够笃定。 “我们看看我们的专员在过去地两个月中收集了怎样的资料。”恺撒说。 恺撒此时已经打开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从不知道什么地方取出一个u盘,插进接口中。 这个u盘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的,像是那种能随便在大街摊上购买地廉价货。这是刚才被夹带进果盘里送过来的,留有芬格尔的暗码。 不提路明绯都快要忘记了,这个留级四年的家伙竟然和前世相比提前一年毕业,而且还和前世一样,被分配到日本分部了! “这个家伙除了当狗仔收集点花边新闻,真的能弄到有用的东西吗?”路明绯充满好奇地问。 前世芬格尔在日本混了小半年,除了收集樱井七海女士和风魔小太郎、龙马弦一郎三位家主的风流往事,可是什么p都没有捞到,连蛇岐八家是白王血裔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打探到哪怕一点消息! 当然,他的狗仔技术不由分说,只不过是中心都放在绯闻上了,没有往正事上靠。 “相信那家伙的能力,不管他看上去多么不靠谱。”恺撒说着,已经打开了文件夹。 和路明绯猜测的那样,这个u盘里只有一个巨大的文件夹,并且文件名还是“超级劲爆绯色传闻”,非常明显是芬格尔的风格。 恺撒显然不信邪,打开那个文件夹,然后惊讶地发现里面列着至少三十个名字,分别都是蛇岐八家八个家族中的一把手二把手这样的重要人物。再点进去看的时候,就会发现里面地文件夹还是名字,而继续点开,里面则是大量的图片、视频和音频资料。 恺撒出于好奇打开了一张,然后果断关闭了——画面过于刺激,少儿不宜。 “瞧,我就说这家伙不靠谱!”路明绯冷哼一声,心说你就别指望芬格尔那家伙能靠谱! 恺撒却像是仍然不甘心一般,继续点开了更多文件夹,其中一个音频刚刚打开,就听见令人全身发麻的声音,他果断关掉了。作为一个有修养的男人,他不会故意去看这种难等大雅之堂的东西。 在退出那个有着夸张文字的文件夹后,恺撒似乎不甘心,单击左键属性,发现这个罪恶的文件夹竟然足足有174 gb! 不愧是狗仔之王...三人组都不由得抹了一把汗。 这时候楚子航突然开口了:“容量不对劲,有隐藏文件!” 在得到提醒之后,恺撒恍然大悟,退出后查看这个u盘(或者更加准确一些,移动硬盘)的内存——1 tb容量,却只剩下635 gb,已经消耗了267 gb! 要知道,这种存储设备的容量并没有那么准,真正可供使用的只有大约90-95%,也就是说它的总容量应该是大约900-950 gb左右。 显然,芬格尔在这个u盘里存放了将近100 gb的隐藏文件! “看,芬格尔这家伙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糟糕,他在卡塞尔学院修炼了整整八年时间,最开始好歹也是个a级,他还是有些本事的——不然我当时也不会让他帮忙瘫痪诺玛的系统,把你从‘禁闭室’救出来。”恺撒得意地说。 哦,差点忘记了,那次自己被当做失控混血种关进地下室,还差点被切除脑叶,就是芬格尔出力,让诺玛的防卫系统失效,恺撒和楚子航才有机会将她救出来。 不过显然,隐藏文件也不是那么好寻找的,他们一个一个文件夹地寻找隐藏项目,最后发现几乎每一个文件夹里都藏了隐藏文件,而这些隐藏文件真真假假,有的点开了之后竟然是“樱井家主大战龙马家主”这种劲爆视频。 但是有的...恺撒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第18章 芬格尔的信息 其中一个隐藏zip文件有1.7 gb,名字是“日本分部不可言说的秘密”,和之前明确标注人名的文件夹似乎还不太一样。 恺撒点击了解压,再经过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能够打开那个被解压的文件夹了。 根据缩小的图标,里面似乎是什么非常幽暗的神社,恺撒打开其中一张之后,终于不再是令人极度无语的少儿不宜内容,那是一张神社的壁画,看上去非常古老。 “这家伙,还挺能藏的...”恺撒知道,这回芬格尔是真的找到有用的东西了。 他们先打开了一个非常糊的视频,芬格尔现在似乎还在电梯里,那富有德国腔调的中文从视频里传了出来,“这里是位于地下的隐藏楼层,名为‘神道’,我在我们发现的‘那落迦’上方,我也是在入侵了他们的辉夜姬主机之后才发现有这么一个隐藏楼层的。” “这个楼层可不好进入,我也是伪造了樱井家主的门卡才进去的...不过我想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已经闯进来过了。” 他手中的摄像机转动,显示楼层地屏幕忽然熄灭,所有楼层按键全部失效,门上方亮起“神道”二字。 路明绯有些惊讶,自己前世确实听师兄们说过关于蛇岐八家的壁画的事,但是从来没有亲自下过这一层,也不知道下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原来在这个地方...她也不由得好奇地越过楚子航和恺撒的肩膀,将自己的脑袋凑到屏幕上。 “一座大厦里怎么会有‘神道’?”楚子航长眉微微一震。 所谓神道,其实就是鬼道,是通往坟墓的道路。在古人看来,一旦踏上了通往大墓地那条道路,就走在了幽冥中,神道两侧的石人石马都是墓主人的随从。神道地尽头往往都是座红色大门,通往祭祀墓主的阴殿。要从日语理解,神道教是日本的国教,神社中供奉地往往是介乎神鬼之间的东西。 在模糊的视频中,电梯门打开,漆黑中只有一条微微发亮的通道,通道两侧点着红色的杯蜡。 这是一个类似佛寺的空间,通道从一座三四米高的鸟居下经过,鸟居上的朱漆都斑驳了,露出暗红色的木原色。 “这东西应该是一开始建造在外面的,但是被人把它拆卸后,搬进这里再原样装好。这大概率是个什么非常珍贵的文物,不会是他们蛇岐八家祖宗的牌位吧?日本人有和中国人一样祭祀祖先的习惯吗?” “看着怎么这么阴森晦气呢?再看看中国人的宗祠,那才叫大气,好歹是在阳光下的,搞成这个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阴曹地府呢...不愧是小日本儿...”芬格尔继续废话着,打开了手电筒。 惨白的灯光照耀在高大的木雕上,木雕前悬挂着纱幕,隐约是金刚或者恶鬼的立像,身上缠着纸编的白绳。在神道教中,这种纸编的绳子被称为“幡幢”,既有神圣的意思也有封印的意思,这些被供奉的东西并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这种绳子是为了防止它们作恶。 “老实说,这地方让我感觉头皮发麻,感觉简直比那群活着的死侍还要阴森。”芬格尔大概有点慌张,开始不由自主地自言自语,甚至还用德语不知道嘟哝什么。 白色的光柱在一层又一层帷幕之间穿过,除了那些吓人的神像,周围还摆放着各种祭祀用的器物,木质的肩辇上摆放着神龛,神龛中端坐着不知名的神只,肩辇上缠满手臂粗的紫色绳子,如龙拱卫神的御座。 “这帮日本鬼子指不定和当年的中国人一样,给龙王当傀儡,兴许他们现在当黑道,就是为了持续地能为他们的祖先提供血食呢?要知道黑帮可杀人不眨眼,我衷心希望这里不会有一个龙王的棺椁什么的,我可没带够武器...我这么年纪轻轻风流倜傥,可不能在这种阴沟里翻船了!” “嘿,我们中国人...”路明绯刚要反驳一句,可是转念一想,中国现在状态不就是龙王遍地跑吗?会在被堵得死死的二环路上焦躁不安地按喇叭,还会找温顺的、宠老婆的人类男性生孩子! “才没那么阴间!”她半句话憋了出来。 对,阴间,最适合前世他们在日本的遭遇的词汇就是“阴间”。 之前不论是在三峡还是在bj,他们要面对的敌人都是龙王而不是人类,甚至还能得到其他人和混血种的无偿援助。但是在日本,白王的苏醒反而几乎是他们危机中最不重要的部分,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整个蛇岐八家,世界上最强大的混血种家族,没有之一,却因为对独立和强大的渴望,被一个阴谋家玩弄于股掌之间整整20年,最后几乎全军覆没。 而荣格·冯·赫尔佐格是路明非遇到的最可怕的怪物,他完全信奉龙族那一套弱肉强食的规则,犯下滔天的罪行也毫无愧疚,一心只为篡夺龙王的权柄。 相比之下就连诺顿、耶梦加得这样的龙王,都比他更像人类,让人不由得开始怀疑,究竟谁才混血种是真正的敌人。 “哇哦~”视频里的芬格尔发出一声惊呼,他手中的手电筒照耀在高大的影壁上,它大约有四米,直通楼顶,顶部鎏金,宽度超过十米。在白色的光斑之下,半人半蛇的巨人们彼此拥抱,长尾缠绕在一起。男性巨人威严狰狞,女性巨人端庄慈柔,日本神话中的妖魔围绕着他们,巨人们的背后生出无数手臂,持着不同武器和妖魔战斗。 “哎嘛卧槽,这壁画是...”芬格尔好奇地将手指放在壁画上擦了一下,然后开始疯狂甩手,“是最近上了一次漆?” 镜头晃动,他大概是将油漆凑到了鼻尖上,又发出一声怪叫:“血,这是血!”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个阴森的画面让大家的心头都覆盖了一层阴霾,这么一声惨叫更是让所有人的心脏都剧烈地抽动了一下。 在一阵剧烈的晃动中,过了好久芬格尔的镜头才平稳下来。 “一开始我以为他们的古画是朱砂或者赤铁矿,但显然不是,”芬格尔判断,“我怀疑是人鱼膏,也就是死侍的脂肪溶解颜料,调制出来的颜色。我可以取个样,打个质谱,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芬格尔继续嘟哝下去,绕过影壁,进入了后面供奉神明的殿堂,手电筒照亮了墙壁上狰狞绚烂的壁画。 “我真的不喜欢这个地方,以后在也不来了,好吓人的啊,日本人真变态,亏我还觉得日本制服萝莉可爱...” 光柱在壁画上来回扫过,和影壁一样,人首蛇身的古代生物组成一眼看不到头的祭祀队伍,有的高举火把,有的手持长杖,还有些驾驭着背生双翼的龙,祭祀队伍围绕着巨大的地洞舞蹈,地洞中躺着巨大的骸骨。 “这些壁画太多了,我倒要看看,日本鬼子究竟祭祀的是什么邪神...这个视频像素有点低,不过没关系,我会每一张壁画拍摄高清晰的图像,想办法绕过那个辉夜姬,传输给诺玛,让我们的人分析分析...”芬格尔一边嘟哝这,一边往前走,他要从第一幅画看起。 然后,就听见视频里芬格尔大呼一声:“卧槽,卧槽!” 而这个时候,芬格尔的手电筒和摄像头都对准了那第一幅壁画。 第19章 神国画卷(1) 光柱照亮了整幅壁画,屏幕外的三人组面色变得愈发严肃。 苍茫的大海中龙蛇夭矫,大地上矗立着巍峨的城市,纵横的道路跨越大海,黑色和白色的龙并肩悬浮在天空里,各伸出一只手,共同握住黄金色的权杖。 “这应该是黑王和白王,我非常确信,我好歹也是学历史的...”他们听见芬格尔自言自语,情绪相当激动,“这是‘火之国’穆斯贝尔海姆,这是‘黑精灵之国’瓦特阿尔海姆,这是亚特兰蒂斯,海洋与水之王的圣座...见鬼,在此之前根本没人知道约顿海姆在格陵兰!这帮小日本鬼子究竟是怎么搞清楚这些隐秘历史的?他们在这个小破岛上窝了整整两千年!” 恺撒没有再听芬格尔说下去,而是点开来第一张图,这下他们可以看清这幅壁画究竟画了些什么,而不用再顺着来回晃动的光柱和镜头饱受废话折磨。 在仔细看图之后,楚子航缓缓开口:“这像是佛教中的本生画,通常是若干张组成一个系列,描绘佛祖释迦摩尼生前的故事。其中比较经典的故事有‘割肉贸鸽’,‘舍身饲虎’、‘九色鹿本生’之类的,这些在敦煌壁画中都见过。 “而这些画作,原本不是绘制在这里的,而是画在某座古代寺庙的石灰质墙壁上,有人用胶和化学品把这些壁画从朽烂的墙壁上整体剥离下来,把它们转移到这里的墙壁上。在文物保护中这种做法被称为‘整体揭取’,是非常精密的操作。” “当年美国佬就是这么把敦煌壁画揭走的,我知道。”路明绯净补充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没错,和敦煌的壁画差不多。”楚子航倒是没有反驳什么,只是平静地说,“只不过美国人不懂怎么保养壁画,这种壁画必须放在阴暗干冷的环境中,否则很容易老化掉色,放在明亮的展厅里对壁画损伤很大。所以‘神道’中比较阴森,没有光照,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壁画。” “而这些画,我个人倾向于认为,这是日本混血种眼中龙族的历史。而且这东西应该非常古老,根据绘画技巧的特点,应该是和敦煌壁画同时期的,这是公园三四十几中国流行的绘画方法,历史记载公元三世纪邪马台女王向汉朝派遣使节,应该是那时候就学会了这种绘画技巧。 最终,他给出自己的结论,“保守估计,应该至少有1500年的历史。具体等到芬格尔有所收获后,将有机物的壁画颜料送去进行c14鉴定,应该可以得到结论。他之前猜测,这些壁画的颜料是将矿石燃料分散在死侍的油脂里制成的,而死侍油脂最大的特点就是不易坏朽,哪怕上千年也能保持湿润新鲜。” “师兄,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啊?”路明绯忍不住吐槽,“你可是机械系啊,我才是历史系,这些我都搞不清楚!” 她学什么拉丁语、古盖尔语、古冰岛语什么的就已经够头疼了,对于考古中的化学分析方法确实一窍不通——或者她在某节课上确实学过,只可惜没有进脑子,或者考完试后就还回去了。 楚子航将图片放大,这时路明绯注意到了之前根本没有在意的细节,“看见画面左上角那些细线体文字了吗?那是中文篆书,两千年前日文还没有发明出来,官方的书写文件都是用中文。这幅画的名字叫《古之堪舆》,‘堪舆’这个词原本是地形地貌的意思,后来延伸为风水学,也就是说这幅画就是‘古代世界地图’的意思。” 路明绯吐了吐舌头,她其实看不太懂那些弯弯曲曲的篆书,她的希腊文和拉丁文都只能勉强及格,中文古文也读得并不流畅,实在不配当历史系学生。 卡塞尔学院中有一部推论出来的龙族历史,这部历史是从神话纪事中总结出来的,尽可能剔除了人类的想象力,去还原“真正的”龙族文明。 秘党相信龙族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平安而辉煌的时代,那是黑王以始祖的身份成为群龙的领袖,而白王作为祭司辅佐他。这个双王共治的时代连暴戾的龙众也不敢轻易挑起战争,威严从位于大地北方的黑色和白色王座上辐射出去,龙族贵族匍匐在权力的高压之下。 如果没记错的话,诺顿曾经说过,黑王的王座在西伯利亚,而白王的王座却在昆仑墟,格陵兰是约顿海姆对应的位置,弗雷统治的光明精灵之国则大概在洛阳附近。 而他曾经沉没在极地冰海中的青铜宫则是龙族历史上最伟大的建筑物——瓦特阿尔海姆的中心,巴别图书馆,那里留存着整个族群十万多年来全部的智慧结晶。 它并不能算作被毁了,只是再也没人能打开它的入口,连大地与山之王也无能为力。听到此处时,路明绯都不由得叹惋,一个文明凋零,连带着它所产生的一切智慧都不复存在,这些上个文明的遗老遗少也挺可悲的。 诺顿在白王的时代就已经诞生了,但那时还不是龙王,而是普普通通的次代种,名为杜华林的杰出龙族工匠。他死在了讨伐白王的战争中,连茧都没有来得及留下,可是却在黑王的强大力量下死而复生,成为了全新的存在,名为诺顿的青铜与火之王由此诞生,前尘往事皆如过眼云烟。 恺撒翻动相册中的图片,画面渐渐变得荒诞起来,有狰狞的怪兽,八条长颈八个头颅围绕着它的身体,长颈像绳子一样打结,它趴在大地上,头部在饮用八条河流上游的水,锋利的长尾在河流尾部切开高山,腹中流出鲜红的水混入河中,从这幅画看来这是一个体长上百公里的庞然大物。 “这个我知道,这是八岐大蛇,日本神话中被须佐之男杀掉的那个!”路明绯指着屏幕,有些小得意地说。别的她虽然不知道,但是日漫看过那么多,日本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她还是很清楚的! “具体讲讲?”恺撒来了兴趣,好奇地问,就连楚子航也保持安静,耐心地等她开口。 这让路明绯有些不好意思了,一路上都是恺撒和楚子航给她把东西掰开揉碎讲明白喂到嘴边,然而事实上她才应该是知道龙族隐秘最多的,只是大多数都不能说出口而已。 她非常想要把白王血裔这件事一股脑全部导出来,但是她不敢,这是她前世知晓的秘辛,这一世的她应该还不知道。 第20章 神国画卷(2) “在这个故事的开始,须佐之男来到一个叫鸟发的地方,遇到一对老夫妻和他们美貌的女儿。他发现他们在哭泣,就问他们为什么哭泣。” “那对老人告诉他,在不远处有一个名叫八岐大蛇的怪物,已经吃掉了他们七个女儿,现在只剩下唯一一个活着的女儿了。于是须佐之男表明自己的神族身份,告诉这对老人他可以帮忙杀死这头巨蛇,不过作为感激,他们要把女儿嫁给他,这对老人就同意了。” “于是,须佐之男用八坛烈酒将大蛇灌醉,然后拔出宝剑,把这条大蛇的八个脑袋全部砍掉了,大蛇身上的血水染红了河流。” 路明绯开始侃侃而谈,觉得自己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知识,总归还是有点用处。 “而且这个尾巴也有讲究,虽然不知道能不能真的切开高山,但是在神话中,须佐之男将尾巴剖开的时候,发现里面有一把锋利的大刀,比他的神剑还要锋利。这就是日本神话中三件最有名的神器之一,名叫天从云!” 上一世小魔鬼大意了,风间琉璃宰了八岐大蛇,他急匆匆赶过去救绘梨衣失败,没有想着爆神装这种重要事情。结果这根锋利的尾骨竟然让赫尔佐格老贼拿去了,小魔鬼差点就栽在这把传奇的利刃之下了! 话说回来,小魔鬼上一世可大意了不止一次啊... “不过看起来,在这幅画中,他们用的应该不是烈酒,而是河水——也许是在河水中下毒了?”恺撒猜测道。 “有可能。”楚子航点点头,表示赞同。 另外一张图中,赤裸的女人被封冻在巨大的冰块中,一条蛇从冰块的缝隙中钻出去,跟冰块上方的人说话。这让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就连路明绯都没有想明白这和日本神话哪部分有关。 “我想到了!”她突然一拍脑门,“我曾经在灵视中见过类似的画面,不过有所出入...” “冰原和被束缚的白衣女人,还有高耸入云的青铜柱...我的导师倾向于认为这和白王有关。我记得古德里安教授当年曾经发过一篇文章,认为白王是女性,白王和黑王的战斗与性别矛盾有关...当然这篇文章后来被撤稿了,他们都认为他是一派胡言。” 嗯,古德里安确实发过这种东西,还是因为给了曼施坦因教授一个二作,才借着副校长的光发出去的,否则根本就过不了评审,直接被打回来。 “你这么一提,我似乎也曾经在灵视中见过。”楚子航也若有所思,扶着自己的额头细细思索。 恺撒则有点懵,“对不起,我没有见过这种画面。” 每个人的灵视都是不一样的,与各自的血统有关。考虑到中国确实有一支不那么正的白王血脉,也就是巫山神女这一旁支,那么楚子航和路明绯同为南方人,可能也多多少少混杂了一点点白王的血脉,中国混血种血统都是究极缝合怪,很难具体定位到某一位龙王。 而恺撒,肯定是一点白王血统都没有的,否则秘党不可能这么多年没有发现白王血裔的存在。 “你们能看得懂这些壁画吗?”恺撒将壁画一块一块地放大,芬格尔显然用的是相当高级的摄像机,而且还对画质进行了修复,因此清晰度极高。 恺撒见过不少中世纪的羊皮卷,非常了解这种象征性极强的图画。在古代,巫师们用手绘的图片和只有自己能读懂的密文来记录他们的发现,为了防止别人轻易窥探他们的秘密,巫师们的图画都很晦涩,由各种象征意义拼接而成。 比如,如果一个巫师在他的作品中绘制一个美丽少女手捧金杯河水,其实想要表达的意义可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美好。金杯象征“圣杯”,而圣杯象征基督的鲜血,这幅画想要表达的应该是——作为祭品的女孩饮下基督的鲜血,从而完成了召唤魔王的血祭。 可是恺撒并不懂日本的历史和文化,他从阅读中世纪巫师手稿中积攒下来对意象的理解在这里完全不适用,面对这些壁画上的意象时,整个人都傻眼了。 无奈,他只能向两位中国人讨教,毕竟中国人的文化和日本人还是基本相通的不是?日本人连自己的文字都要借用中国人的。 “可以尝试解读一小部分,比如这幅画。”楚子航说。 那幅壁画上有一个用金边勾勒的血色人形,带着高高的羽冠,手持权杖,傲然地站在画面的正中央。 “比如,这个人形代表一个非常特别的含义,他是这幅壁画上所有人形里唯一一个用金色勾边的,这说明他的身份和地位高于其他人,他带着高高的羽冠,手持一根棍子,棍子在古代壁画中通常只有武器和权杖两种意思,这里应该解读为权杖,他是这些人中的领袖。”楚子航指着屏幕说。 “就像大家长一类的人物?”恺撒耸耸肩。 楚子航摇摇头:“没那么简单。” 他将鼠标挪到一旁的小篆文字上,然后放大,然而路明绯并看不懂是什么,“这里写满了他们对于这个人物的赞美,他被称为‘皇’,他的诞生被称为‘降世’,他是天降之子、宿命之帝,他被称为‘东皇’、‘曜帝’、‘震帝’、‘太微主’,以及一系列头衔。” 路明绯不由得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jpg同款表情,“这日本鬼子也太能吹了吧?这样的名号是能随便起的吗?不怕折寿?连中国的皇帝都不敢称呼自己!” 她突然想到,之前诺顿曾经说过,弗雷这个上古抗日奇侠曾经带着中国仙门弟子,把日本混血种一锅端了,这直接导致他们的血脉力量锐减,逐渐变成今天的状态,几十年也就出那么一两个“皇”,而且最多也就三代种的实力,甚至在龙化和肉体强度上可能还差点意思。 而根据诺顿的说法,即使在那个时代,他们当中最强大的虽然能使用某些灭世言灵,但效力大打折扣,真正算下来也只有撑破天次代种的水平。这些混血种虽然长寿但不能茧化,因此再怎么强也只有一条命,不像真正的初代种一样无限续杯。 而就是这样一群混血种,使用的名号tmd连初代种都不敢随便用,只能说实在是太嚣张,太狂妄自大了。 这种坐井观天的家伙,怪不得会被一个赫尔佐格耍得团团转。 第21章 神国画卷(3) “这确实离谱,究竟是个什么血统,能被吹到这种程度,s级?”他不由得问。 用血统阶级来区分混血种是卡塞尔学院成立之后的事了,一开始只有e-a级,后来发现某些人表现出接近纯血龙类的能力,又增加了一个s级。这个分级并非完全根据血统来评定,也参考每个人的表现。 本科部的同学大部分在b级及以下,c级占了大约50%,b级大约占20%。如果毕业之后加入执行部,表现出过人的能力才可以逐渐提升到a级。 像恺撒和楚子航这种纯凭血统就能获得a级评定的,一年也就一两个,还不是年年都有,而路明绯这种凭血统直接报送s级的逆天人物,上一个已经是四十年前的事儿了! 恺撒不由得看向路明绯,她是他见过的最强大的混血种,没有之一。但是平心而论,就算是路明绯,也不会被秘党冠以这样的名号,因为秘党不喜欢“王”,自然更加不会接受等同于“皇帝”的名号。 只有加图索家族的魔怔人,才会称呼他们子嗣中最优秀的为“皇帝”,哪怕罗马帝国早就亡了几百年了。 这让楚子航皱了皱眉,他非常清楚,路明绯现在的状态是极度不正常的,用路明绯自己的话来说,是开过挂的,不能以平常的逻辑理论。不过就他之前和源稚生并肩作战的判断来看,源稚生的实力大概和现在的自己不相上下,但是比路明绯差点。 但是问题在于,他们两个都不是正常的混血种,楚子航非常清楚,自己已经超过临界血限了,只不过一直通过提升自己的精神值压制龙血带来的暴戾本性,还没有变成死侍而已。 “恐怕不能用这种方式来评价,”他再次看了一眼壁画,“皇和我们认知中的混血种恐怕不太一样,已知混血种无论多么优秀,都不可能超过‘临界血限’。那是龙类和人类的分界线,一旦踏过这条线,龙血就会侵吞那个人的心智,将他变成死侍。” “但是根据壁画——你看这一张中,这个金边的小人显然是人首蛇身的,而他显然不是死侍,他们有城市,有文明,还有完整的原始社会构架——日本存在能够踏过临界血限的混血种,他们的潜力非常高,甚至能完全龙化还保持理智,这些人生来就是蛇岐八家的领袖。恺撒,你有没有想到一个人?” “谁?”恺撒忍不住皱眉。 他在进入卡塞尔学院之前,一直对自己信心满满,认为像他这样天生a级血统的混血种全世界都没有几个,他是天生的王者,是命中注定的英雄。 然后他在卡塞尔学院遇到了楚子航这个劲敌,然后又遇到了路明绯这个妖孽,自尊心大受打击。本来他还告诉自己,这只是偶然,结果没想到日本这个小破地方,竟然能出现跨越临界血限的超级混血种? “是说源师兄?他才二十六岁,那些老人就迫不及待地把他推上大家长的位置,我当时和他并肩作战的时候,也感受到了他血脉的不凡,只是不知道他这么有来头。”路明绯及时把消息送到两位师兄耳边,还装作不经意地样子。 “可是这也太离谱了,怎么可能有人能无视临界血限?那是不可逾越的天堑,任何人超越那个界限之后神志都会被吞噬掉,可是源稚生我是见过的,他看上去完全正常啊!非但不亢奋,还被校董会训了个蔫头耷脑!”恺撒满脸不可置信,似乎只要证明所谓的皇不存在,他这个a级血统就还有含金量。 靠,要是校董会真的知道那天他们跟训孙子似的训的年轻人是个什么怪物,不知道心里会怎么想! 想到这里,恺撒不由得扬起一抹笑容。 路明绯有些愧疚地别过头去,心说办法多了,比如中式的修炼法——不过这个只有她和楚师兄知道,恺撒被完全蒙在鼓里。 还是楚子航开口了,“方法不止一个,比如你还记得弗拉梅尔阁下与母龙结合生下的那个女人吗?至少在普通人的认知中,她是完全正常的,她甚至现在都还在芝加哥普利茨医学院读书。我们查到了她的动向,但是没有动手,因为除了偶尔在猎人网站上接几个刺激但不算违法的任务,她没有表现出任何失控的迹象。” “但是想想,弗拉梅尔阁下是言灵为106号‘戒律’的s级混血种,他和雌性龙类结合的后代龙血比例必然远超临界血限,甚至根据血统纯化定律,这一比例极有可能高达70%,而母系混血种仍然能保持稳定。” “因此目前推断,母系混血种的精神力,天生就远强于父系混血种,这可能是某种细胞质的遗传,目前尚且没有样本证实这种猜测。”楚子航判断道,这也是目前主流的看法。 恺撒刚要说有道理,楚子航就否定了他的猜想。 “不过这样的猜测显然缺乏合理性,因为这样母系的传承应该仅限于母系氏族——这样的部落只在中国西南山区还有所保留,而蛇岐八家显然长期是一个父系的大家族,就算第一代是母系混血种,那么在传过三四代之后,细胞质的遗传信息就会随着男孩的出生而无法传给下一代。因此这种猜测显然是不合理的。” 他将画面调回刚才冰块中囚禁的女人的画面,“因此我还有第二个猜测,他们是白王后裔!” 恺撒倒吸一口冷气,“白王血裔,真的存在?” 根据秘党的推测,白王大概死于距今约一万到两万年之间,也就是最近的一次冰川期内,具体时间不确定是因为它在死前曾被长期囚禁,据说是被钉在青铜的长柱之上逐渐风干。之后冰川融化,便开启了四王时代。 而那个时候,人类虽然已经进化到晚期智人,但那时候又没有混血种存在,不可能真的穿过茫茫冰原,找到被囚禁的白王吧?而且就算是囚禁,那必然是有狱卒的,普通人怎么可能闯过龙族的守卫? 总而言之,他们断定白王血裔不存在。 “恺撒,把‘皇’字拆开,看看是什么,你就明白了。”楚子航只是平淡地说。 恺撒愣了一下,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了,“白...王,竟然真的是...” “果然,除了养死侍,日本分部竟然还藏有这样的秘密,真tm见鬼!日本这帮家伙竟然是白王血裔,我就说日本屁大点的地方,连龙王都没有,哪来的这么多混血种,血统还不差!” 番外:芬格尔在日本 芬格尔非常清楚自己要探查什么样的情报。 首先,就是关于“橘政宗”的来历,他的人际交往线,他在蛇岐八家中还有多少卧底。这非常容易,他对于如何安装窃听器,如何安装针孔摄像头不会被发现可是相当在行,而且作为一个专业的狗仔和黑客,没有任何一台电脑是他不能入侵的,哪怕是号称可以和诺玛正面抵抗的辉夜姬。 这些黑道领袖要么自己是橘政宗的内鬼,要么周围有内鬼,从他们两位数的情人上搜查,自然是最容易的。在床上的时候男女总归更加坦诚一些,而女人的枕边风对男人影响可不是一般的大,如果他是橘政宗,肯定也会先从女人下手。 在过去的两个月中,他很轻松地就收集了大量的信息,其中不少是他把针孔摄像头藏在插座里或者镜子上拍摄下来的。 这些信息中真正有用的不算太多,大多数只能用来寄给这些男人家的黄脸婆,引发一些小小的家庭危机,这帮不要脸的家伙甚至不怕被敲诈。 不过他确实也从那些轻浮的女人中找到了几个疑似来自对家猛鬼众的,男人里也有好多疑似内鬼的。他到目前为止还不清楚“橘政宗”是否确实曾经与猛鬼众有染,为了保险起见把这些都写了个小本本记下来,准备之后攻破辉夜姬之后发给诺玛,让卡塞尔学院的专员来收拾。 第二个重要任务,他需要进入源氏重工辉夜姬的主机房,植入病毒,才能破坏辉夜姬的防火墙,让诺玛能够连接上蛇岐八家的内网。他猜测,辉夜姬里一定还有更多的信息,在橘政宗老贼死后匆匆忙忙没有删干净的,到时候他们或许能发现更加有用的秘密。 为此,他选择用罗马尼亚人的假身份,到一家距离源氏重工只有两条街的牛郎店“高天原”牺牲色相当牛郎,实际上却趁着半夜的时候,从一部货运电梯溜到这家店的地下二层,那里还摆放着曾经是天主教堂的老旧东西,角落里有一口疑似德国人制造的窨井,可以直通下水道。 这是他在网上查找新宿区下水道地图时发现的,高天原下水道的入口竟然在建筑内部,非常隐蔽,简直再适合潜入不过了。 为了能有进入地下二层的机会,他甚至要忍受被一群黄脸婆围着跳舞,让这些能当他妈妈的老女人搂着他的身体嚎啕大哭——他更像搂着细声细语的小姑娘好不好?年轻的寡妇也行啊! 没关系,忍忍...他这样对自己说,节操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既然已经成了秘党勇敢的战士,就要不畏惧付出和牺牲。 等到了古巴之后,他一定要和那些大屁股妞儿多玩玩,弥补一下自己受伤的心灵!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最近换了一个小老板娘,据说是爱上了一个名叫“风间琉璃”的牛郎,但是却再也找不到他了。所以她买下了东京最好的牛郎店,把店里所有的牛郎都打扮成了风间琉璃的模样。 “艹,这年头女人怎么都喜欢娘炮啊,不喜欢强壮的真男人吗?”他摸着自己健硕的肱二头肌,忍不住郁闷地对一个为了讨好老板娘,整得据说和风间琉璃一模一样的年轻人说,“风间琉璃有什么好的?有我好看吗?” 显然,这激怒了那个偷渡来日本,不惜整容取悦日本女人挣钱的黑户,“我觉得既然这么多人喜欢风间琉璃而不是你,那就说明他确实比你更加有魅力。” 气得芬格尔简直快要憋出内伤。 瞧瞧,我为了学院的任务,付出了多大的牺牲,都快被那群肥胖的老太婆折磨出内伤了,还因为不是娘炮被瞧不起...日本这个阴间地方他算是受够了,到时候一定要让副校长那个老登送他去古巴享福! 简而言之,他忍辱负重,最终成功潜入源氏重工——然后又面对另一个难题,他并不知道辉夜姬的机房在什么地方! 他从下水管道往上爬,铁穹下水道系统发出轰隆隆的声音。根据之前的情报,他的下方就是“那落迦”,也就是之前他们发现死侍养殖池的地方。然后他用自己造假的门禁卡刷开了大门,却因为电梯的程序故障,突然显示数据的屏幕失灵,他被送到了“神道”层,也就是隐藏楼层之一。 在那里,他发现了蛇岐八家最可怕的秘密。 他站在绘制着上古时代黑王和白王统治的龙族国度的地图前,看着冰海之上被锁在铜柱上的白衣女人,看着那些人首蛇身的怪物,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蛇岐八家竟然是tmd白王血裔!” 该死的,该死的,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面临这么危险的敌人。 “必须赶快找到辉夜姬的机房,然后不惜一切代价将这些情报送出去,这有可能会关系到我们专员的生命安全!” 毕竟,当年他们的失败,就是并没有得到和那个位于格陵兰冰海之下的胚胎主人的任何信息,就贸然闯了过去,这一次绝对不会了! 负责信息和情报的芬格尔·冯·弗林斯一定会保证情报的准确性! —————— 在牛郎店待了一个月后,源稚生有些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逐渐堕落下去,甚至开始和那个名叫heracles的疑似罗马尼亚人的自称希腊人比业绩了。 为此,他甚至不惜从零开始学习舞蹈和声乐,努力向真正的风间琉璃靠拢,博得女孩们的欢心。 唉,怎么源稚女在这方面就那么有天赋,明明是双胞胎兄弟,他唱歌却怎么都音调不准,让教他唱歌的前辈对着那张酷似风间琉璃的面孔哀叹可惜。 他小时候有没有和其他孩子一样嘲笑稚女是娘炮? 他已经记不清了,年少那段艰苦但美好的时光总是让人怀念,以至于不知不觉间,幻想和回忆就将真实的记忆扭曲得面目全非,让人误以为它确实如此美好。 他以前这的是个好哥哥吗?在稚女的角度看,他这个哥哥到底好不好?他也说不清楚。 他房间的墙壁上贴了一张日本地图,上面用便签纸密密麻麻地标注了风间琉璃这些年出现的痕迹,几乎全都是从那些他陪酒的女人口中得出的。 小型的歌舞伎艺术家的集会,在比赛前某位刚刚出道的女团成员加油,或者只是街头的一场邂逅...这些消息中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不清楚,但是也确实勾勒出了风间琉璃的活动范围。 大阪和京都以及周围的城市出现风间琉璃的概率远多于东京,说明“龙王”的势力大部分都分部在大阪,并且除非某些重要的活动,他们不愿意直面蛇岐八家的大本营。 除此之外,似乎那些宁静的乡村也更加有可能遇到风间琉璃——当然,日本的山中小镇和乡村很多,遇到的概率平均下来并不是很高,但这似乎也表明,这位被猜测是隐形富豪家的贵公子的少年,确实偏爱宁静的乡村。 当然,其中几次在乡间小道邂逅的时间,与家族中“关爱学校”大规模越狱的时间是相符的,很显然那些越狱事件都是猛鬼众的人里应外合。 这些年那些“关爱学校”的孩子加入猛鬼众的比例实在是太频繁了,就算花再多的钱,派再多的人守着,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并不是真的要当牛郎,我真的是在收集情报!”面对等身镜中穿着一身骚紫色,头发中点缀着亮晶晶的自己,源稚生这样对自己说。 “你看,我能从那些女人邂逅风间琉璃的时间和位置得到不少隐藏的信息!而且我还潜入了一个风间琉璃的粉丝论坛,几乎每时每刻都能适时更新风间琉璃的动向——哪怕准确率不算很高,但也能筛出有用的信息!” 虽然最近这个月,风间琉璃的活动完全停止了,不知道是在搞什么幺蛾子,又或者他去了巴西?留在中国? 他真的不是要当牛郎,也从来没有雄竞的意思。再次重申一遍,他之所以要和那个heracles比拼,还不是因为那家伙自称自己阳刚大气的风格更加受女人欢迎,甚至放出豪言,说学习风间琉璃这种娘炮是没有前途的,不然你看为什么风间琉璃本尊都不靠当牛郎挣钱,还不是挣不到? 从小就好胜心强的源稚生可受不了这种话,胜负欲一下子就被激发起来了! 结果因为自己业务不熟悉,对待女性过于冷淡,而且模仿风间琉璃的样子过于拙劣,引起吃代餐的女性不满意,最后一个月下来新鲜劲儿过去了,营业额果然下滑,以微弱的差距输给了heracles那个混蛋。 “哈哈,就说你不行吧?模仿谁不好,非要模仿一个娘炮,还弄巧成拙!人家都是冲着风间琉璃才来的,你以为你自己真的很受欢迎?”heracles一边秀着自己的肌肉,一边非常欠揍地说。 接着他还说了一大堆话,说什么日本真是完蛋了,风间琉璃这种娘炮都能成为万民偶像,美国人果然把整个民族都精神阉割去雄化了,又说什么娘炮就是一个民族的毒瘤云云,听得源稚生是再也听不下去了。 这和源稚女有什么关系,他只不过是出生时比较瘦弱,胆子比较小而已,怎么就成民族毒瘤了?你怎么能这么侮辱他! 在那一刻,heracles与他模糊的记忆中,那些经常欺负他们兄弟俩的校霸合为一体,他感觉自己体内沉寂已久的龙血开始沸腾,冷静和逻辑再也压不住高贵的白王血裔本性中的狂暴。 他爆发了,以极为矫健的身姿,一步踏上化妆室的椅子,在同僚们的惊呼和尖叫声中,浑身骨骼咔咔作响,如同炮弹一般冲向那个夸夸其谈的heracles,瑰丽的金色眼瞳携带着令人无法呼吸的威压。 按说平时,他绝不会用混血种的力量欺负普通人,他是有底线的,但是今天他实在是没有忍住,这家伙就是欺人太甚! 怎么可以有人这样侮辱他的弟弟? 然后下一秒,他没有将heracles扑倒,反而扑了个空,然后在半空中来不及改变方向,被人重重地用膝盖骨打在腰侧,狼狈地砸在一旁的镜子上,玻璃稀里哗啦地落得一地都是。 他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自己一个多月没有动手,有些生疏外加轻敌了,刚才那点力道对于“皇”来说,伤害性不但但侮辱性极强。 他没有想到,heracles那一身肌肉,根本不是摆设,他简直像是花岗岩做的! 源稚生抬起头,惊讶地与一双同样明亮的,毫无惧色的金色眼瞳对视。 “卡塞尔学院的人?”\/“猛鬼众的人?” 他们互相惊讶地叫出声来。 第22章 神国画卷(4) “这种事肯定不能说出去,否则你猜秘党的人会干什么?”路明绯为日本分部辩白道。 “恕我直言,就凭他们这群‘把人使用到极致’的心态,我觉得日本人会被全部抓起来,走运的会被拿去和你们这些贵公子配种,争取生出一大群超级混血种继承家业;不走运的直接被解剖研究!要我是日本人我也相当不乐意!” 嗯,这听上去就很像加图索家族会做的事情,他们都很邪恶。 毕竟你看,中国混血种不也把自己的秘密捂得很严实,以至于没有人意识到他们有任何问题吗? 到现在为止,秘党都认为他们已经在清朝把中国的混血家族赶杀殆尽,只剩下散兵游勇,却没有意识到中国混血种还保留着“封神之路”,甚至由此诞生远超白王血裔的、乃至接近初代种的超级混血种! 所以说啊,屠龙秘党也不是混血种当中最强大的存在,天外有天,山外有山。 恺撒点点头,没有对此评价过多,向来是心虚,将目光转向电脑屏幕,试图阅读上面的小篆文字。 “这系列壁画的名字是《白王本生》,它讲述了白色皇帝以及后裔的历史。蛇岐八家的祖先从中国学到了‘皇’字,他们认为这个字就是为超级混血种而造的,皇有天神的寓意,还隐藏了那位白色皇帝的名字。白王是掌握精神元素的龙王,它能控制别人的精神,而自己的神志永恒澄澈。而它最强大的血裔,也就是所谓的皇,继承了这份天赋,即使超越临界血限,但精神天赋确保了他的神志不被侵蚀。” 路明绯适时开口了:“话说回来,咱们富山教授不会就是白王血裔吧?我记得他的言灵是‘催眠’?” 恺撒一听差点跳了起来,白王血裔其实一直都在他们身边,只不过从来没有注意到过?秘党的人都是睁眼瞎吗? “不对啊,日本分部每年至少派过来几个学生,要是真是白王血裔,他们怕不是连‘言灵·皇帝’都听不懂吧?”恺撒不由得疑惑不解,他并没有参加过日本分部的招生,因此不知道具体招生和考核的流程。 对此,楚子航解答了疑惑:“没错,白王血裔是听不懂言灵·皇帝的,因为白王的专属言灵普遍被认定为一个无人确定是否存在的,与‘皇帝’对应的‘神谕’。在叛乱时期,白王血裔以‘神谕’抵抗黑王的神圣律令,所向披靡。他们不会像我们一样,在听到那段吟唱时产生试图臣服的冲动。” “我参加过招生工作,了解其中的流程。和其他分部招收的学生不同,日本分部的血统考核,并不是由本部负责的,他们是独立性最高的分部,没有之一,他们的血统考试是由蛇岐八家内部负责完成的。所以我猜测,他们的考题都是特意挑选的,根本不含有‘言灵·皇帝’,以防被本部看出端倪。” “这帮家伙真是要反了!”恺撒冷哼一声。 他毕竟来自秘党传承多年的大家族,掌握着(或者说自认为掌握着)诸多普通混血种无从知晓的龙族秘辛,因此下意识觉得自己理应是无所不知的。 一旦触及到他的某些知识盲区,他就下意识感觉不爽,特别是路明绯和楚子航似乎都比他接受良好这一点——他们就没有因为自己的血统受到挑战而产生哪怕一点点担忧吗? 不,楚子航一点都不担忧,而是翻到了下一张图片。 这张图片上的壁画是金色最多的,而这种金色象征着他们在绘制时,用黄金作为颜料。日本虽然不缺少金矿和银矿,但是在将近两千年前,这幅画绘制的时候,开采技术不高因此产量很少,所以黄金大多是从中国运来的。 当年航海技术也不发达,水手们冒着生命危险穿越舟山海峡和北风带,小船经常颠覆于风浪中,哪怕到了明朝,这样的情况也仍然存在。这些来之不易的黄金被如此豪奢地用在一幅壁画上,可见它有多么重要。 楚子航先是看全图,然后将所有疑似有文字的地方扩大细细看过去,细长的睫毛在扎眼的过程中微微颤动,让身边的路明绯不由得短暂着迷,没有心情看图片,反而盯着楚子航的睫毛发呆。 她突然莫名想到一段不属于自己,而属于这条时间线上的女孩的记忆。 高中军训的时候,同一个房间的女生躺在床上,突然有一个人开了一个话题,“如果泡到楚子航我该怎么玩?” 其中苏晓樯一拍床板,表示坚决推到做到他哭着求饶为止。 陈雯雯细声细气地说,大概是让楚子航给她讲睡前故事,最后用一个吻送她入睡。 还有一个隔壁班的有钱女生说,要把心爱的楚子航宝宝养得肥头大耳,却被苏晓樯反驳说楚子航最大的优点之一就是颀长瘦削的身材,如果变胖了她就冲不动了,就要变心了。 然后其他女孩都笑话苏晓樯肤浅,只看皮肉不看内里,然后苏晓樯嚷嚷着,说自己就是肤浅,怎么了? 柳淼淼则说,当然是给予他自由,让他过自己想过的人生,并且在后面默默地支持他,告诉他,他是最好的,然后在背后把所有说他出身不好的人通通削了。 最后轮到路明绯了,那个腼腆的女孩娇羞地说,有你们这些优秀的女孩在,楚子航怎么可能正眼看我一眼? 然后苏晓樯就笑着说,梦想总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怎么办? 最终,柔弱自卑的女孩细声细气地,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我没法和你们争抢男神,我都不奢望触碰他甚至和他说话,我只想在他睡着的时候,看着他的眉毛在月光下微微颤抖,就满足了。” 然后整个寝室里的女孩都笑成一团,说路明绯实在是太变态了,竟然满脑子都是偷看男神睡觉。而那个不起眼的丑小鸭则窘迫地将自己蜷缩在被窝里,捂住自己的耳朵不去听那些刺耳的笑声。 结果没想到,当年苏晓樯那句无心的“梦想总是要有,万一实现了”竟然成为了现实,她现在真的穿着宽松的睡裙,看着楚子航的睫毛发呆。 “我脸上有什么吗?”楚子航感受到了那灼热的目光,有些迷惑地转头。 路明绯突然感觉一阵发热,巨大的尴尬感涌上心头——自己走神竟然被发现了?这实在是太羞耻了吧? 而且,这条时间线上的另一个自己的记忆从来没有这样侵袭过自己的理智,带来认知上的错误... 还是说它早就不知不觉扭曲了自己的认知,只是从前不涉及两性关系,所以她没有察觉过? 似乎有点麻烦啊... 于是她咳嗽了两声,说:“没什么,只是看你眼角有一大坨眼屎,不知道该不该提醒你!” 这个理由...这是她瞎编的,楚子航的眼角根本没有眼屎。 她不由得开始浮想联翩,要是自己偷偷数楚子航的睫毛,还污蔑人家有眼屎,怕不是要被当年那些漂亮女孩气得当场生吃了——她们大概会一边把自己撕碎,一边愤怒地尖叫,楚子航这么优秀的男生,怎么会有眼屎呢?这是污蔑!这是亵渎! 她在心里非常不上心地嘟哝了一句,你们的男神还会拉屎撒尿呢,为什么不能有眼屎? 而对此,楚子航只是茫然地用手指抹了一下眼角,“还有吗?” “没有了没有了...”路明绯尴尬地说,然后指了指笔记本电脑,“我们还是继续看图,看图...” 她觉得自己笑得像个傻子。 恺撒看着两个人的互动,难得露出了一丝困惑——都过了一年了,这俩人怎么还是这种相处模式,跟没长大似的...以及路明绯到底喜不喜欢楚子航,或者说,喜不喜欢男人啊?他的撮合有没有效果啊? 第23章 神国画卷(5) 在经历刚才的眼屎闹剧之后,三人再次将目光转向楚子航挑选出的那张壁画上,从上面涂满的金粉就知道这是最重要的一张。 这幅画非常抽象,画着长有双翼的骷髅将一块骨头赠与一个人。令人惊奇的是,骷髅和人组成“阴阳鱼”的结构,金色的骷髅躺在黑色的毕竟上,金色的人躺在白色的背景上,握着骨头的骷髅手臂和人手接触,整幅画旋涡一般转动。 恺撒并不懂东方式的玄学,但是他能猜到,这幅画象征生与死的流转,骷髅象征死亡而人象征生命。关键在于骷髅向人类传递的那块骨头,在生死流转中到底传递了什么神秘的东西? 而楚子航虽然篆书读得并不算非常好,却也读懂了八个字“古道黄泉,化神之路”,因此能大致猜测几分。这极有可能是从人进化到神明的过程,如同失传已久的“封神之路”,只不过这晋升神明的通道,并不是自下而上的攀爬,而是来自死去神明的恩赐——而这恩赐究竟会有怎样的代价呢? 他突然莫名想到,自己从康斯坦丁那里套取的情报中,提到有的强大龙王能将自己的茧融入次代种乃至混血种的身体中,然后缓慢孵化。在这个过程中,混血种的力量会逐渐增强,但是作为代价,龙王的意志也会一步步将宿主逐渐取代,最终当真正的龙王破体而出时,便完成了对宿主存在本身的窃取,真正的你相当于从来不曾存在! 来自所谓“神明”的恩赐,总归是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的,这个代价就是自我! 等到真的登上神座,你也不会是你了! “你能看懂吗?”恺撒忍不住再次问身边的楚子航。 楚子航点点头:“或许吧,我非常确信,那具金色的骷髅就是白王的象征,它把自己的骨血赐给人类,制造了白王血裔,也就是图片中那些人首蛇身,但是显然具有规整的、疑似人类\/龙类社会构架的生物,蛇岐八家的先祖。但神还留下了更加宝贵的财富,就是由混血种进化为龙的方法,不过恐怕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甚至包括使死去的白王复生。” “楚师兄厉害啊!”路明绯略微有些惊讶,楚子航竟然能看出来,这与进化成真龙有关!甚至他还猜测出白王可能会借此复生——只不过他显然并不知道,复生的白王意识是有可能被消灭的,至少当初赫尔佐格成功了。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恺撒一脸蒙蔽。 “合理推测,”楚子航用那种永远平淡,听不出一点炫耀但是让听者感觉有些郁闷地语气说下去,“篆书上别的我不太懂,但提到了‘化神之路’,然后我就理所当然地想到了《翠玉录》——秘党不是一直认为,《翠玉录》记载的是人类向龙类进化的法则吗?” “可是这不可能成功,所有进化的尝试都会是混血种直接变成没有理智的死侍,就像‘爆血’一样!”恺撒反驳道。 “不一定,或许不一定,毕竟这是白王的血裔,在精神上的天赋比我们强。当肉体和基因被强化,却没有精神上的加强时,就会变成死侍,甚至和临界血限没有多大关系——我们消灭的死侍,一大半不是都只有c级,综合能力还不如我们学院大部分的学员吗?临界血限只是一个参考阈值,每个人不完全一样。” 这是他从自身修炼并维持血统稳定的过程中得到的经验,他甚至能够断定,只要精神逐渐强化,无限接近龙类并非不可能! “白王血裔的上限肯定比我们要高很多,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们可以在进化的道路上比我们走得更远。至于能不能走到化神这一步,或者走到这一步之后他们是否还是他们,这我就不能肯定了。毕竟这条道路是白王赐予的,而龙王肯定不会这么好心地做慈善,让人成神,它追求的必然是自身的复活。”他非常平静且笃定地说,金色的眼瞳看着那轮暗喻炼金术终极意义的圆。 “所以白王赐予的这块骨头象征的东西,其实相当于它的卵?”恺撒也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 “差不多。”楚子航表示赞同。 他们继续翻阅着那些图片,路明绯很适时地当起了日本神话故事讲解员,大部分壁画的内容在日本的神话中都有所对应,其中自然包括了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的爱情故事,以及妻子的死,去黄泉之国寻找妻子的丈夫,还有被堵住的黄泉古道... 楚子航很快做出评价,认为伊岐那美就是白王的象征,而显然作为蛇岐八家最早的祖先,伊岐那邪发现了白王邪恶的本质——可能是试图借助他的身体复活——因而与其决裂,甚至使用了某种方式,将其封印在死者的国度,不再拥有复生的可能。 “虽然我知道他不是,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咱们副校长不也做过了——但是这真的很让人想入非非哎,只能说日本人的祖先果然重口味。”路明绯忍不住狠狠地吐槽。 恺撒发出一声嗤笑,用意大利语嘟哝这说“我爹现在也想尝尝鲜”,楚子航却神色严肃。 “不,你们没有意识到现在的问题是什么,”他冷冷地说,“我想要知道的是,伊邪那岐将试图复活的白王封印在了什么地方?这个‘黄泉之国’究竟是象征意义的,还是有实际的对应?” “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听到队友这句话,恺撒也愣了一下,然后猛然打了一个寒噤。 他们不就要在三天之内下潜到极渊,去对抗一位苏醒的龙王吗?tmd日本这小地方也没别的龙王,不会他们要面对的就是白王本尊吧? 好家伙,犬山老贼还说下面是一位不知名的“初代种”,初代你个p啊,这可是能和黑王大战七天七夜五五开的白王! 而最后一张壁画,恰好印证了恺撒的恐惧。 那是一张堪称世界末日的图景,三个高高在上的金色人形(我们姑且将他们当做“皇”中最强大的存在),一个裹挟着雷电,另一个降下烈火,还有一个卷起滔天巨浪,将高大的宫阙和繁华的城市,连同巨大的、生长着八个脑袋的白色巨蛇,以及无数人首蛇身的恶鬼,一同摧毁并埋葬在海浪之下。 “那是传说中日本诸神的国度,高天原,上面三个一定是天照、月读和须佐之男,他们分别是太阳女神,月亮神和海神。”路明绯指着被淹没在海浪之下的宫阙和三个金色的人影,极为笃定地说。 “虽然神话中没有提到高天原被毁灭,只提到过三个神兄弟之间的争执...但是除了高天原,还有什么能配得上成为这些超级混血种的皇都呢?” “我想我知道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怪物了。”恺撒面色也非常难看。 “看来八个脑袋的大蛇,应该是复活的白王的象征,它在壁画里不止出现过一次,而且根据路明绯的说法,这条怪蛇最后被须佐之男杀死了。我们不清楚这些壁画描绘的故事的时序,如果这幅画在先,那么说明这条八岐大蛇并没有被连同高天原一起埋葬,而是已经被杀死;如果这个故事在后,那么情况就很糟糕了,这条大蛇可能还在海浪之下。”楚子航严肃地说。 “我衷心地希望是前者。”恺撒自言自语道。 比起两位男士的惊慌失措,路明绯可是相当镇定,因为她知道,白王的骸骨已经不在下面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唤醒了那群尸守,但他们将要面对的绝对不是白王——虽然尸守也非常要命! 得问问小魔鬼,看看他又玩什么幺蛾子! 第24章 更多的信息(1) 在经受过“极有可能要正面即将苏醒的白王”这种震撼后,三人组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恺撒打开了第二个疑似装有有用信息的压缩包。 “芬格尔这次还真是给我们整了个大的。”他有些苦涩地说。 “我不会怀疑他的业务能力了。”路明绯也吐吐舌头,“我只希望这家伙现在还活着,没有因为发现这种秘密而被搞死——也不知道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他也就搞搞情报还行,别指望他能和我们并肩作战,他是那种‘虽然我跑得没有熊快,但肯定跑得比队友快’的货色。”恺撒嗤笑一声。 哦,那你可是低估芬格尔师兄了,那家伙可是能一刀砍断高架桥,跑得比死侍还要快啊。他看上去又怂又菜,只不过是一层伪装而已,这家伙八年没毕业,据说是有内幕的啊!前世他可是校长安插在我身边的保姆和卧底! 压缩包被打开了,其中有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一艘雄伟的巨型破冰船,它有着白色的船身和黑色的舰桥,舰艏镶嵌着一颗五星,哪怕在黑白照片中,也很容易判断,那一定是一颗鲜红的五角星。 路明绯认出了这张照片,和前世他们在飞机上阅读的那份秘密文件中“列宁号”破冰船的照片一模一样。 附带一份资料,他们得知这艘破冰船确实是“列宁号”,世界上第一艘核动力破冰船,原属苏联北方舰队。在服役期中它曾多次获得嘉奖,堪称满载荣誉,但在苏联解体后它悄无声息地从北方舰队的战舰序列中消失了。它的档案消失在克格勃的文件中。 但是芬格尔很聪明,从日本自卫队的资料中,找到了一艘疑似这艘失踪舰艇的痕迹——或者说,芬格尔一开始是为了寻找橘政宗的身份,无意中查到了这艘有问题的失踪舰艇,并且确认其为“列宁号”。 橘政宗曾经对着卡塞尔学院的老爷们坦白过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一个俄裔日本人,之前二十多年没有记录是因为他生活在苏联,苏联解体之后他则带着母亲的骨灰回到了日本,发现日本过得好,就留在了这里,继承母族的家业。而这艘莫名出故障的苏联舰艇,在时间上和这个男人的出现也对得上。 显然,这艘号称全海域极地破冰船在苏联解体前夕,违背北方舰队的命令,进行了一次秘密航行,最终的目的地是日本。但是它在接近日本海的地方发出了海难呼救信号,其中的内容令人迷惑不解,像是在求救,又让人不要过来。最终,这艘无坚不摧的钢铁巨兽,在自卫队的救援船到达前就沉入了深海。 那不是正常的海难,当时天气正常,没有海啸也没有特别大的风浪,更没有暗礁,如此坚固的破冰船不怕极地的坚冰,怎么可能会在这么安全的水域出事呢?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是一起人为的事故! 而好巧不巧,下沉的位置恰好就在他们发现龙类胚胎心跳的范围之内! 芬格尔自己对这些资料做出了总结,有两个合理推测: 第一个推测,这艘船上携带了龙类的胚胎,并且在过去的二十年中逐渐苏醒,开始孵化; 这可以解释很多问题,比如为什么这么坚固的船只竟然会在风平浪静的水域翻船——逐步苏醒的龙类胚胎会干扰船员的神志,还会干扰仪表,导致船只出现巨大故障是很容易的事情;也有可能某些船员发现异常,主动将正在孵化的胚胎沉入大海,试图杀死这个尚未完全苏醒的怪物。 第二个推测,比第一个要恐怖很多,那就是这艘船上存在某种能激活沉眠的龙类胚胎的物质,这艘船是被刻意沉入那片海域,就是为了唤醒已经沉睡上万年的白王。(芬格尔甚至在这里好心指路,让他们三个去寻找那个有壁画的zip文件) 不论这艘船是否和那个名为橘政宗的男人有关,都能证明一点,这艘沉船的背后,有人想要唤醒一位龙王,引发可怕的浩劫。他的目的可能和想要进化成古事纪中翻山覆海的“皇”有关,而且极有可能还在日本国内,这里是最接近那个龙类胚胎的地方。 “我不能确定哪一个猜测是准确的,主观上,如果是第一个推测,那么情况大概较为安全,你们所要面对的危险只有那个即将孵化的胚胎和极渊本身,虽然那也极为危险。不过我相信,以明绯师妹的血统,应该能够避免被胚胎的异常磁场干扰心智。” “但是如果是第二个猜测,那么情况就危险很多。白王是掌控精神元素的王,远强于普通初代种,几乎等同于黑王本尊,哪怕沉睡多年虚弱不堪,也是极为危险的,混血种单凭血统,是不可能摆脱精神控制的。” “而且,你们的危险将不仅仅来源于复苏的白王,试图唤醒白王的人或者组织就在日本境内,甚至极有可能已经渗透了蛇岐八家,哪怕在前一段时间被清除了一部分,也是不可能清理干净的,你们随时有被曾经的盟友背刺的风险。” “关于试图唤醒白王的人群,我也有所了解,我在试图查询消息的时候,可能惹上了他们,不得不隐藏起来不方便和你们直接交流,只能尽力试图将这些秘密送到你们手上。” 简而言之,除了蛇岐八家之外,日本还有另外一个混血种组织,名叫‘猛鬼众’,一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人。和至少还懂点规矩的蛇岐八家相比,这帮人就是一群畜生,人口贩卖、器官贩卖、军火走私、贩d、贩卖进化药物,甚至业务都拓展到中美洲和巴西去了!如果说有人想复活白王,这帮疯子绝对是最好的帮凶!” 然后,芬格尔将最后一个隐藏文件夹的位置告诉了三人组,说这是他收集到的,与猛鬼众有关的情报。 重生过一次的路明绯不由得感叹,芬格尔果然是个人才,那狗仔队出身的情报员啊,就是擅长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端倪,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都能从杯子和地板的倒影里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东西。 万万没想到,这个前世除了搞些桃色新闻啥都不行的废柴师兄,竟然能敏锐地隐约猜到赫尔佐格的存在,猜测他与猛鬼众结盟,以及他究竟图谋为何。 虽然也没真正猜透那个老贼的野心,毕竟成为新的白王这种事,任谁听起来都觉得不靠谱,更是想都想不到。 “看来情况比我们想象中更加麻烦啊...”看到这里,恺撒也不由得皱紧眉头。 他感觉他人生中所熟悉的、所规划的一切都在失控——去年因为校董会与校长的博弈而失去面对青铜与火之王的资格;今年在bj又因为被小怪阻拦而失去直面大地与山之王的机会,现在又蹦出来能够白王血裔这类无视临界血限的超级混血种,而且死得透透的白王竟然也要复活了,而且还是有人推动的... 这一切都在冲击他过去二十多年来树立的世界观和自信心。 “要我说现在我们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走一步看一步呗,船到桥头自然直。”路明绯舒展自己的身体,松垮垮的廉价睡裙胸口处暴露出雪白的肌肤,刹那间春光乍泄,而女孩却对此一无所知。 她可一点都不慌张,毕竟真正的白王早就已经完蛋了,不论这是一出什么幺蛾子,赫尔佐格老贼都永远不可能得偿所愿。他们唯一需要解决的问题,只有炸掉高天原力的尸守,就像上次那样! 听上去还是很轻松的嘛! 比起两位男士的惊慌失措,路明绯可是相当镇定,因为她知道,白王的骸骨已经不在下面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唤醒了那群尸守,但他们将要面对的绝对不是白王——虽然尸守也非常要命! 今晚得在梦里问问小魔鬼,看看他又玩什么幺蛾子! “我困了,要睡觉了,今天信息量太大,我脑子有点累。”她伸着懒腰,对两个大男孩说,然后抱起沙发上的等身人偶,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回去。 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恺撒不由得一脸懵逼:“她怎么睡得着?” “大概是自信。”楚子航平静地将笔记本抱到自己的怀里,然后按照指示平静地打开最后一个隐藏文件夹。 “不过我觉得我今晚吸收这么多信息,大概率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咱们继续看看,芬格尔给我们留下了多少线索吧?” 第25章 更多的信息(2) 事实上,芬格尔还真的有更加劲爆的信息。 本来恺撒还想把路明绯从床上提起来,和她一同分享重要情报,可是却被楚子航拦住了。 “你看她的样子,像是有心情看这么多糅杂的情报的吗?我们两个看完,将大致的、最重要的东西和她讲讲就差不多了。她喜欢现成的答案,然后就去行动,不要用芬格尔的废话打扰她。” 楚子航一下就看出路明绯的毛病来了,哪怕穿越到这条时间线上,路明绯习惯等人喂饭的毛病还是没改。 他前世之所以学会自己收集情报,还不是因为没有楚子航当他的外部脑了?但凡他能找到替他动脑子的,不管是诺玛还是秘书伊莎贝拉,他绝不自己动哪怕一下脑子! “这是我冒着生命危险获得的绝密情报,极有可能连蛇岐八家都不知道。”芬格尔在一份文件里说。 “猛鬼众大部分成员,似乎都是蛇岐八家的人,但是因为某种原因,被家族排斥,似乎是血统存在问题。”芬格尔的情报中显示。 “这些人年幼的时候通常就通过某种手段,检测出血统的异常,然后被关进深山的‘关爱学院’里。理论上只要表现良好,等到三十岁之后,他们就能从里面出来,但是根据蛇岐八家的记录,自从这些学校被建立起来的四十年里,就没有一个孩子能通过正常程序从里面出来的。” 他甚至还贴出了四个“关爱学校”所在的位置,无一不是深山老林中,几十里地都见不到一个人的那种。 “我并不清楚这些年轻人有多大程度血统异常,但是异常的比例高的惊人——蛇岐八家出生的孩子们中,平均每5个孩子里,就要有1.4个被送进关爱学院。这在混血种家族是绝无仅有的,秘党的家族生下来血统就不稳定的孩子,十年二十年也很难遇见一个。” 芬格尔还好心附带了一份表格,密密麻麻上百页,全部是蛇岐八家这些年被送进“关爱学院”的人员名单,不少都被盖上了“死亡”,或者“叛逃”的印章。 根据这些资料显示,大部分孩子在十几岁的青春期血统安全评估水平都会大幅度下降,连续三个月不合格,就要被直接枪毙。 恺撒和楚子航看了之后,不由得面面相觑,这些名单堪称触目惊心。其中不少人都拥有蛇岐八家的姓氏,犬山、宫本、龙马、樱井、风魔...除了几乎没有人的上三家,几乎没有一个家族能逃脱这种厄运。 由此看来,蛇岐八家的血统问题已经相当严重了,这在混血种家族中简直是从来没有过的。 “对此,我有两种猜测,第一种就是蛇岐八家因为是白王血裔,与黑王血裔有所不同,血统本身存在某种隐患,导致极有可能变得不稳定。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常年内部通婚不与平民结合,试图保持高纯血统,长此以往导致垃圾基因积攒得实在是太多,因此血统失控的情况才频繁出现。” “第二种可能就更加恐怖了,就是我怀疑,这些孩子很多本来都是正常的。” 芬格尔这句话让两个人都皱紧眉头,不由得毛骨悚然起来。芬格尔ppt的下一张就附带了几个视频的连接,根据他的描述,自己出于好奇,走访了这些“关爱学校”中的一座,那个地方哪里是“学校”,分明是“集中营”啊! 恺撒出于好奇,点开了那个视频。 视频大概将近十分钟,大部分时间都是芬格尔自己的闲扯和调焦。显然拍摄者距离拍摄目标相当遥远,不过摄像头和像素等硬件都相当不错。 那是一座位于山中的建筑,和“学校”一点都不沾边。它四面都是坚实的石墙,石墙上长开通电的铁丝网,总共只有那么几座破败的小建筑,芬格尔还非常好心地在一份地图上标注了哪个是教学楼,哪里是宿舍区,还有一个小小的操场。 这十分钟是孩子们出操的时间,在高糊的画面中,这些孩子每个人都只是几个模糊的像素点。看起来他们在列队跑操。 “可惜我没法靠近,他们周围是有一直队伍专门守着的,而且每个月还有人去专门给那些孩子‘测试血统安全性’。如你所见,这里连tmd网络都没有,手机也没有信号,唯一用来和外界交流的,只有一台有线电话——或者是卫星电话。” “你说说,搞得跟集中营有什么问题?没法了解外面的世界,没有网络也没有电视机,甚至没有漫画书和轻小说——你能想到的日本青少年可以获得的乐趣通通没有,十六七岁的年纪可不是最按捺不住内心好奇地年纪吗?别说是血统异常的青少年,就算是完全健康的年轻人,肯定也要发疯!” 恺撒不由得皱紧眉头,他对此有所体会。作为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他从小就经受最严格的教育,同龄人能玩电脑游戏,他要去练习击剑,马术和帆船。但是这些虽然是更高贵的爱好,却并不能带来直接的快乐,反而很辛苦,他仍然要偷偷玩电脑游戏,然后被管家发现,被家里的老人训斥,但屡教不改。 不为别的,就是因为青春期的好奇和叛逆,这种强烈的情绪靠堵是不可能堵住的,被气到头秃的管家就是最好的证明。 “然后这就便宜了那些猛鬼众的疯子,这些关爱学院几乎每年都有逃跑成功的案例,多半是去投奔猛鬼众了——是我我也跑了,就算去犯罪,去干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没关系,至少能看看外面的世界,至少获得了更多的自由。这种管理制度,简直就是把这些血统有问题的年轻人往猛鬼众赶!” 芬格尔的话虽然听起来有点阴谋论,但是在两个年轻人眼中,日本有多少阴谋似乎都不奇怪了,芬格尔挖到的每一个秘密,都极为劲爆,一次又一次拉低恺撒和楚子航眼中日本分部的下限。 “之前我和路明绯闲聊的时候,她似乎笃定,橘政宗就是来害蛇岐八家的,他并不是由于担心自己暴露才与猛鬼众勾结,而是一开始就沆瀣一气。她坚定地认为这个男人是一个寄生虫而不是野心家,用蛇岐八家丰厚的资源养肥了自己,并将这棵通天的大树由内而外腐蚀了。”楚子航幽幽地说,语气平静,但言语之中,似乎将路明绯的“瞎猜”奉若圭臬。 “那这么说来,芬格尔的猜测有可能都是对的。根据芬格尔的信息,在过去的二十年里,特别是橘政宗掌权以来,恰好是猛鬼众和蛇岐八家矛盾最严重的时间,几乎火拼不断,恶性事件接连发生。而这个老东西之所以受人爱戴,还是因为对猛鬼众强硬。”恺撒若有所思,那个男人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似乎怎么用恶意揣度都不为过。 但要是真的如他们猜测的那样... 一个疯子在日本这个闭塞的地方兴风作浪,将当地混血种形成的两方势力当猴耍?这也太可怕了吧? 这不由得让人产生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好像自己也在某个阴谋家的操控之中,就像提线木偶一样不知不觉地被人牵着走——不行,不能再细想了!恺撒将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 而这还不是有用信息的全部,因为芬格尔在ppt的末尾,又指路到了另一个文件夹,直接与猛鬼众相关的产业。 其中包括很多产业,几家渔业公司,一家冷藏运输公司,一家水产养殖公司,这些都是明面上的,但是光凭借过往的经验就知道,这帮疯子养殖和运输的恐怕不是普通鱼类,而是死侍。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大量非法产业,比如军火走私、贩du,人口拐卖,贩卖人体器官等等...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只存在于传说中的“极乐馆”。 第26章 更多的信息(3) 其实极乐馆开业的时间并不长,也就是最近两个月,是一家非常大的赌场。 好吧,也不是非常大,能容纳的赌客并不多。但是根据芬格尔所说,极乐馆和其他赌场不一样的地方在于,这里号称能满足赌客的各种愿望,赢钱的客人会被恭恭敬敬地请到贵宾室,奉上陈年佳酿,由年轻美貌的女经理陪着共饮,微醺之后询问客人有没有什么心愿,比如要和当红日剧女主角共度良宵,或者要和首相大人共进晚餐——当然,也可以反过来,和当红日剧女主角共进晚餐,和首相大人共度良宵。 你也可以提出更加过分,更加违法的心愿,比如想要从泰国买个年幼的处女给自己增加一下鸿运,甚至叫生意的对手家破人亡。只要你从赢得的钱中拿出足够的一笔,你就可以实现各种背德的、肮脏的、违法的甚至血腥的愿望,没有人会追究,一切风险都由极乐馆承担。极乐馆是随心所欲的地方,无法无天的地方,无所谓法律不法律规矩不规矩,在这里只用钱说话。 芬格尔也是拼命,他将特制的、不易发现的针孔摄像头藏在自己的纽扣中,潜入了猛鬼众的大本营之一——位于大阪郊外山中的极乐馆,他甚至在地图上表明了这座罪恶的极乐天都的准确位置,大概率是利用天空中的星象确定坐标。 他显然偷了不少数据,楼上楼下房屋结构图乃至地道都在图片上标记出来,甚至连营业额和各种财务支出都摸得清清楚楚。 毕竟是狗仔,而且也是a级混血种,就算不敢正面迎敌,总归是有点本事的——恺撒一直猜测,芬格尔的言灵应该是某类智力的加成,而非正面战斗。 “这...这也太罪恶了!”简单地扫了一下芬格尔信息的目录,恺撒不由得皱紧眉头,手下意识摸向腰间不存在的猎刀,“要不我们找个机会,过去直接把这地方炸了吧?这种地方,多开张一天,就要多干不知道多少恶事!” 芬格尔果真是冒险了,在一份视频中,他用一枚特制的,带有针孔摄像头和存储芯片的胸针拍摄下他进入“极乐馆”的全部过程。这枚摄像头因为不存在无线传输的能力,因而没有被信号屏蔽器屏蔽。显然这个地方是不能和外界联系的,而且受到邀请的客人也不可能将秘密传出去,否则作为猛鬼众的大本营,这么嚣张早就被发现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搞到邀请函的,据他所说说极乐馆的邀请函可不是一般地难搞,而如果没有邀请函,会被门口佩戴格洛克手枪的保安直接一枪击毙。 在摄像头的视角中,这座日本古典风格的大屋内部极为广阔,别有洞天,深红色的意大利大理石地板,晶莹剔透的红色水井玻璃墙,小钢珠从柏青哥机中倾泻而出,轮盘机在滚动,骰子在盅里跳动;美女荷官从腰以上穿着西装,下身则穿着兔女郎装,黑色的渔网袜裹着大腿,还有一个白色的小兔尾巴;女服务生们则穿玫红色的亮丝泳装,领口中露出大半个丰满的胸部,她们踩着细高跟的鱼嘴鞋,摆动着诱人的腰肢走过,对每个注视她们的男人报以妩媚的凝视。 在柏青哥机前,还有更多漂亮的女孩,都是极乐馆请来陪客人玩游戏的,各个漂亮得都能去拍杂志封面,有的年轻稚嫩,穿着校服裙和白色长筒袜;有的冷艳妖娆,穿着红底高跟鞋和高开叉旗袍;还有一个拥有令人挪不开眼的劲爆身材,穿着透视晚礼服,胸部呼之欲出。 恺撒是个贵公子,什么都见识过,自然也不觉得有多么新奇;而楚子航更是在墨西哥人口贩子之间不知道杀了多少个来回,什么样的皮肉生意没见过,早已岿然不动。但如果去的是路明绯...恺撒忍不住怀疑,刚刚被楚子航稍微掰直一些,疑似开窍的路明绯,怕不是又要弯回去了。 而在视频中,芬格尔这家伙说他有定力吧,他的摄像头一直盯着人家女人的屁股,还邀请了不知道多少个女孩喝酒;说他没有定力吧,他再怎么调戏这些女人,也没有耽误正事,喝了那么多酒还能清醒地把这里的地图摸了个清清楚楚。 当然,在这种魔窟里工作的美女,没有一个人是自愿的——有的是被人从东南亚人口贩卖来的,她们漂亮的小麦色皮肤暴露了她们不太可能是日本人的事实;有的大概率是家里欠了黑帮无法偿还的债务,因此只能肉偿;还有大概率是那些还不起巨额违约金又没法出道的女团成员,无奈趁着还年轻到这里来挣钱,甚至指望着搭上某位黑帮大佬后,有机会翻身。 更有甚者,是蛇岐八家“关爱学院”里逃出来的血统不稳定者,没有合法的身份也没有学历,天地不容,也只能跟着猛鬼众混日子。 她们不过是漂亮的玩物,只剩下空空荡荡的美丽皮囊,心中早已绝望。 恺撒没有继续看下去,而是关掉了这个视频,反正芬格尔已经把最重要的信息都用文字和图片罗列出来了,再看这种摇摇晃晃令人眼晕的视频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他的眼睛已经开始因为长时间凝视电脑屏幕而疼痛。 负责极乐馆的老板娘他见到了,并且通过面部特征比对,确认是8年前从“关爱学院”逃跑的“鬼”樱井小暮,同时也是猛鬼众数得上号的人物“龙马”。而在她之上,还有“龙王”和“王将”,虽然听起来有点奇怪,但是后者的地位确实比前者更高,大概率和日本天皇常年没有实权,朝政完全被幕府将军掌控有关。 根据文字的描述,芬格尔最开始手中只有500日元,在赌桌上一路开挂,几乎每一把都在胡牌,最终竟然将筹码赢到了5亿日元,终于见到了这位美丽的女士。他提的要求虽然不算特别过分,但是也相当奇葩,以至于他给出的照片上,美丽的女人目光呆滞,好像看见了什么绝世奇葩。 他提出的要求是:自己在风间琉璃的粉丝论坛上写有关这位知名牛郎的真人fanfiction,但是遭到了疑似来自本尊的死亡警告,怀疑和日本黑道有关,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又不敢惊动黑道的本家,所以问他们能不能出动关系,帮忙解决这个小麻烦,反正他不稀罕这5亿日元,这些钱从一开始就不是他的,都撒出去也无妨。 (恺撒似乎能猜到芬格尔大概率真的写了这种fanfiction,而且还是那种非常侵犯名誉权,非常少儿不宜的东西,他和楚子航在校园论坛上也曾经不幸成为某些梦女的幻想对象,写出来的东西根本读不下去,但是出于绅士又不好意思给女孩子发律师函,只好假装看不见) 老板娘被这个奇葩要求惊呆了,但是还是用机械的笑容回答说这不是问题,太简单了,这种小任务根本不值5亿日元,然后光速将这个一看就不太正经的家伙送走。 而就在办公室这样短暂的时间里,他已经破解了这里专属的加密无线网,将老板娘的电脑上的资料全部拷贝走了,包括但不限于那个所谓“愿望基金会”的账目表。 看着芬格尔查出的,确实与极乐馆顾客有关的犯罪,恺撒感觉作呕,作为一个有修养的贵公子,他不敢想象人性之恶能达到这种地步。 唔,或许也不准确,当年那些长老不知道用什么邪恶的秘法害死了他的母亲,也不是什么好人。 第27章 姐弟(1) 对于恺撒“踏平极乐馆”的建议,楚子航在感情上支持,但是在理智上并不支持。 “我觉得蛇岐八家是有计划的,他们不是已经开始清剿日本境内猛鬼众的势力了吗?境外力量也有卡塞尔学院在各地的执行部负责,我们不必管那么多,只需要关注接下来的深潜任务,并提防着不要让人在背后捅刀子。” 楚子航忍着恶心看完了这串血淋淋的清单,声音看似平静,却也暗中攥紧了拳头。 看着恺撒不甘心的样子,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这些资料都是芬格尔辛苦收上来的,我们不清楚他现在怎么样了,但显然并不安全。我们不能轻易暴露他的存在,否则他可能会被蛇岐八家中的内鬼盯上。” 恺撒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他从小到大都觉得自己是救世主,是龙族的克星,可是现在确实有些“拔剑四顾心茫然”了,好像混血种当中的某些败类,比真正的龙类更加可恶... 他有种预感,这次猛鬼众给他们带来的麻烦,甚至有可能比白王胚胎本身带来的麻烦更大! “芬格尔好不容易得到这样重要的秘密,我们应该想办法将它发送给学院。”恺撒又说。 “但是我们和诺玛并不是直接连接,中间要跨过一道辉夜姬,我不太信任这台超算,不排除它会检查并拦截我们发送的文件,除非诺玛攻破了辉夜姬的防线。”楚子航摇摇头。 “诺玛做不到吗?”恺撒问。 “我不清楚,但是既然芬格尔没有直接讲信息发送给诺玛,说明他也不确定能否成功。”楚子航又说。 就在这个时候,恺撒的邮箱“叮”地发来一条消息,来自诺玛——简直是说曹操,曹操到! to: caesir gattuso from: normaurence 收到来自执行部专员芬格尔·冯·弗林斯的情报,确认日本海沟下方存在疑似复苏的白王胚胎,任务危险系数由s级提高至ss级,仍按照原计划三天后下执行“龙渊计划”,补充队员2004级毕业生,s级专员源稚生。 校董会发布任务清单,三天后的下潜任务,由专员路明绯与专员源稚生乘坐深潜器下潜,投放硫磺炸弹;专员恺撒·加图索与专员楚子航负责海上作业,与水下组接应。 详细计划书请见附加文件。 二队预备队专员零·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苏茜,酒德亚纪、三队预备队专员陈墨瞳,弗兰西斯·德·兰斯洛特,犬山绫乃将分别在3-7天内抵达日本境内。 在此期间,发生任何变故,可以正常与诺玛\/eva交流,辉夜姬防火墙已失效,不会拦截我们之间的通信信息。 “看起来芬格尔大概早就讲辉夜姬的防火墙攻破了,我们低估了他的实力。”楚子航平静地说,对校董会的计划没有任何异议,他完全不介意被留在水面上而不是下潜。 总体而言,不论是一队的人员配置,还是两个替补队的人员配置,都非常科学,每一队中都有一名来自日本的专员,他们基本上都是白王血裔,而且血统都还不错(显然因为是日本内部考核标准的不同,他们的实力都被严重低估了),似乎校董会认为白王的血统能在一定程度上屏蔽来自胚胎的精神干扰——除了现在真正的源稚生失踪,现在的“源稚生”是个假货。 但是不用担心,楚子航相信路明绯的实力,怕就怕那个假货太没用,给路明绯拖后腿。 “又不给我机会啊...”一旁的恺撒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很显然这份计划,说是校董会的,实际上校董会还不是他叔叔一个人顶了半边天,另外半边是贝奥武夫家族为首的老家族。贝奥武夫家族不让他下潜是害怕他得了屠龙的功劳为加图索家族造势,他叔叔害怕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宝贝大侄子死在深海里,所以两方天天吵架,竟然在这里很罕见地达成了一致。 就是苦了有心建功立业的恺撒。 —————— 而另一边,路明绯毫无心理负担地将剩下的情报分析交给两个大男人,独自一人美美地躺在舒适的大床上,倒头就睡着,根本不管两个人看了那么多东西,还睡不睡得着。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将要和风间琉璃,也就是假的源稚生一同下潜——当然,她也不介意这样,她倒是早就想要和风间琉璃聊聊了,看看能不能弥合他和哥哥之间的争端。 果然,小魔鬼召之即来,出现在了她的梦境中。还是同样的背景板,一望无际的冰海,横贯天空的银河,缓缓升起的白月,连上面的环形山都看得一清二楚,小魔鬼穿得毛茸茸的,守在冰窟窿旁边垂钓——就连寒冷的感觉都复刻出来了,冰冷刺骨的环境让她血管中的龙血开始沸腾。 路明绯简直有点想要四处走一走,看看这幅背景究竟是不是什么墙纸背景板,能不能被撕下来。 “怎么,姐姐,不满意这样的场景吗?”小魔鬼眨眨眼,“也许我们可以换成更加俄式的风格?黑天鹅港?西伯利亚的茫茫雪原,或者那个避风港尼伯龙根?只要姐姐喜欢,我都可以的。” 路明绯摆摆手,她对这几个地方可都没有什么好感,一个是零公主的噩梦,一个是自己的噩梦,一个是小魔鬼的噩梦,她不喜欢这种噩梦一样的地方,相比之下这个白王限定背景显得还挺可爱的。 “这样就行,不用改了。”她毕竟是有正事要问的。 在她开口询问之前,路鸣泽非常贴心地递给她一条松软的羊绒围巾,里面裹着一个暖和的手炉。路明绯围上羊绒围巾,把快要冻僵的双手紧贴手炉,立刻就有一股暖流涌入身体,从里到外都暖融融的。 这样巨大的月轮,这样岑寂的海绵,并肩钓鱼还是很有情调的,小魔鬼对于风景的品味相当不错,唯一能和这张冰海背景媲美的,大概只有很久以前短暂出现过的三峡背景板,青铜与火之王限定。 “姐姐,来点吗?”路鸣泽又递了一个扁扁的金属罐来,“三十年的陈年麦卡伦威士忌,在这样寒冷的环境下最合适不过了,喝到肚子里就像喝进去一口火。” “但是女孩子喝酒,这样不好吧?”路明绯说。 虽然嘴上这样说,但是路明绯身体倒是诚实,打开酒罐喝了一小口,感觉一口火流进胃里,暖洋洋得让人几乎有些犯困的感觉还挺舒服的。 而喝了一口酒,话匣子也能够毫无芥蒂地打开,路明绯摸了摸路鸣泽软乎乎的帽子,开口问道:“小家伙,话说前两天那个从海里跑出来的尸守是怎么一回事啊,你们在解决白王圣骸的时候没有把它们顺带一同解决掉吗?” 第28章 姐弟(2) 听了姐姐这么一句话,路鸣泽当即就翻了一个大白眼,然后哀怨地叹了一口气:“姐姐,你别总是把这些事想象得那么轻松好不好,什么叫做‘顺带’?俗话说得好,阎王易过小鬼难缠,你真当那些尸守都是蚂蚁吗,一踩一大片?” “唉,有这么霸道不懂事的姐姐,我可真是倒霉啊,你这一句话,可真是叫弟弟跑断腿...”路鸣泽大概率确实是受到自己精神状态的影响了,变得像个絮絮叨叨的怨妇——好吧,这种状态倒是有点像是自家婶婶,天天抱怨儿子不如侄女,丈夫也不如人家的。 “所以,你们把那些尸守留下了?”路明绯打住了他无休无止的哀叹,感觉有点头疼,“那你就没有顺带把‘列宁号’上的龙茧取出来,中止那些尸守的孵化吗?” 路鸣泽有些无奈地将鱼竿放在一边,手里揣着另一个小火炉,白皙的小鼻子冻得通红,看上去还怪可爱的。 “姐姐,这你可就说得不对了。没错,我们确实把列宁号里的龙茧取出来了——我哪里那么薄情,竟然会选择将贝希摩斯留在深海海底任由虫豸吮吸血肉?这么多年了,我们众叛亲离,一无所有,也就只有它忠心耿耿地从头跟到尾,我再怎么都不会将它抛弃的。” 哦,那个倒霉蛋龙茧的主人叫“贝希摩斯”?这个以前她倒是不知道。 不过这个名字并没有带给她多少联想,前世的他对名为“利维坦”的巨兽一无所知,而她阅读过的北欧神话中好像没有这么个名字,所以觉得大概率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只是觉得应该是一头平平无奇的次代种什么的。 “那下面的尸守怎么还是孵化出来了?不是养分已经断绝了吗?你是不知道,我接到执行部的消息时有多么狼狈,简直就是直接被人从床上捞起来的啊!”路明绯不由得有些懵逼,她感觉自己大概真的是睡着了,总是有些关节想不通。 “那是因为,我的姐姐,那艘船已经在海面下沉了多少年了?”他用有些夸张的动作比划着,“整整二十年!在二十年里,沉睡在高天原中的亡灵都在吮吸它的生命,它们早晚都会苏醒,你认为就差这么几个月的时间吗?” “哦...是哦。”路明绯有些迟缓地挠挠头。 “诺顿确实能够潜入深海,这点水压对于他的身体来说问题不大,但是他的动作向来都是静悄悄的,偷偷地就将白王圣骸取出来了,没有惊动任何守卫。你应该感谢他的轻手轻脚,说真的,”小魔鬼故意卖了个关子,“你知道对付这么多尸守,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吗?” “什么?”路明绯有种不好的预感。 “当然是把整个海床全部炸塌,让整个高天原沉入岩浆咯!这可是诺顿最擅长做的事情。”小魔鬼笑嘻嘻地说,金色的眼瞳中满是戏谑。 好装备部的风格...路明绯不由得黄豆流汗,心说原来技术宅男不论种族,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但是我记得那个谁说过,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可能会导致日本地层不稳,被海啸吞没?” “唔,你觉得诺顿会在乎吗?你觉得我会在乎吗?”小魔鬼还在笑,但是那笑容从一开始与路明绯的温情,到戏谑,此时骤然冷了下来,他苍白的小脸上似乎笼罩着一层阴翳,“白王不洁的子孙,本就不该留存于世,死不足惜!” 路明绯看着小魔鬼一脸严肃的样子,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但是很快就缓了过来。 这位好歹是寄宿在自己身体里的神秘龙王,甚至极有可能是那位至尊,要是真的和自己一样变成说烂话打游戏的废柴,那才不正常呢!小魔鬼天天嚷嚷着打打杀杀,登上世界的王座才是常态。 “别这么说,虽然是日本人...那也是人呢!要是日本沉没了,我还怎么去秋叶原,我还要买初音未来的手办,怎么和绘梨衣一起去梅津寺町一起看夕阳和《东京爱情故事》?更重要的是,柯南和海贼王还没有完结啊!” 路明绯发出一声绝望的哀嚎,心说这小孩子怎么戾气这么重,一开口就要把日本沉了。 对此小魔鬼只是冷哼一声,似乎是在嘲讽她没有目标,这可把路明绯整不乐意了。 “不是因为我是个内心空虚的死宅男,日本最好还是不要沉——虽然说我也很想干出火烧神社这种英勇的举动,但是这不意味着我希望所有日本人都死光!况且我是看过那部《东京沉没》的小说的,恕我直言,要是日本真的没了,你猜猜他们要搬到哪里去?我这是为了家国大义啊!”路明绯义愤填膺地说。 本来她想要攥紧拳头表明自己的决心的,但是由于手中还抱着一个火炉不愿意放手,所以没有动。 她说完之后就后悔了,觉得小魔鬼金色的眼睛简直就是在看傻子,刚才还满腔热血,下一秒就虚了。 “好吧,我只是开个玩笑,说真的前世日本分部在我走投无路的时候好歹收留过我,日本虽然坏人很多但不意味着没有好人,不能一概而论。而且白王的血脉早就已经衰落了,连唯一进化的渠道‘白王圣骸’都没了,为什么非要赶尽杀绝?”路明绯叹了一口气,对小魔鬼说。 小魔鬼只是用那双金色的眼睛看着她,眼里似乎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 “姐姐,有的时候我真的说不清楚,你究竟是仁慈还是软弱。不过我想用仁慈形容你更加合适,毕竟仁慈只属于强者,而软弱是弱者的特征。”小魔鬼有些沧桑地叹了一口气,这个伪装成孩子模样的龙王在这一刻看上去像是突然苍老了许多,过往数万年的时间映在他狭长的、如蜥蜴一样的金色眼瞳中。 “我早就猜到姐姐会心软,所以拒绝了诺顿‘动手炸掉整个高天原’的危险想法,日本那帮肮脏的混血种真应该对姐姐感激涕零,如果没有姐姐他们现在大概率已经在海里喂鱼了,他们真的应该兴建庙宇烧那么几百柱高香重塑金身,让天照命让一让,位置给姐姐坐...不对,这样辈分就乱了,姐姐应该给他们三兄妹当妈妈,啊不外婆!” “打住打住!”路明绯感觉一阵无语,这小子刚刚还一副非常深沉的样子,结果下一秒就开始说烂话,这种东西应该出自她的口中而不是小魔鬼口中啊,小魔鬼你ooc了知道吗? “我人还没死呢,就给我烧高香?这香火我受得住吗?是盼着我早点去世吗?” 不过话虽如此,尸守还是要对付,路明绯只好转移话题:“话说我们有没有什么秘密武器来对付这么多尸守啊,那可是乌央乌央不知道多少呢!我怎么觉得单凭硫磺炸弹,还有小当量核弹可能不太够用呢?” 事实上那玩意儿前世就是个扔进粪坑里的炮仗,炸死了多少尸守说不准,不过确实把所有魑魅魍魉全部炸出来了,不得不让日本自卫队出动解决那些怪物——而这甚至还没完,到后来白王真正苏醒的时候,竟然还有比之前更多的尸守爬出来,密密麻麻在东京湾搞得跟下饺子似的! “这取决于姐姐想要什么样的秘密武器,如果你要大当量的氢弹,也不是搞不到。” 第29章 姐弟(3) 小魔鬼听上去语气很认真,“你知道,我在那边也是多少有点门路的。而且丧尸登陆这种危机,不应当是日本的,而是全世界的,冠冕堂皇的理由想找永远都找得到。” “呃...用不着那么大...”路明绯有种想要擦汗的感觉,一定是小魔鬼的羊绒围巾过于温暖了。 这家伙怎么净想着把日本炸了啊,这么深仇大恨,怎么给人感觉好像你全家都死在了抗日战争里——哦,对了大概是因为曾经囚禁过小魔鬼的赫尔佐格在日本,但是也不至于为了一只耗子,把整个日本都炸上天吧? “我的意思是说,就光凭混血种,如果丧尸登陆的话,就我们几个人未免太吃力了,你说你,或者说蛇岐八家,或者秘党,有没有可能动员一下日本海军自卫队,或者驻日美军?这样的话我们肯定不缺火力。”路明绯说。 就是有可能要暴露龙族存在的证据,也不知道前世蛇岐八家是怎么说服日本自卫队出手,还能把这事压下去的。 “如果只是海上自卫队的话,没有任何问题。蛇岐八家虽然搞不定,但弟弟我能够帮姐姐搞定。”路鸣泽有些得意地扬起自己的小胸脯拍了拍,“就算是美军第七舰队,想要借过来用一用问题也不大。” 路明绯有点傻眼,合着前世为了清理逃上岸差点从热海登陆的尸守的,难不成是苏恩曦和酒德麻衣,以及小魔鬼,而不是蛇岐八家?她毕竟是重生者,又不是穿越者,并不完全知道所有的真相。 “唔,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你确定你不会呃...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吗?”路明绯有些紧张地问。 她指的那种“帮忙”和小魔鬼认知中的“帮忙”完全不一样,小魔鬼是那种完全不讲人类社会规范的存在。 前世拍卖会借钱给他,他过了好久才发现,小魔鬼的钱甚至不是从老板娘的账户里打过来的,而是用不合常理的手法,从2500万股市散户那里各自“借”4美元,这也成为他后来被校董会追杀的若干理由之一。 路明绯指望的“借用军方力量”显然是指在让酒德麻衣或者苏恩曦贿赂一下军官,或者利用什么裙带关系之类的,或者微言大义地说服他们出动。 总而言之就是或许虽然不那么合法合规,可能会导致某些人被革职或者送上军事法庭,但符合人类社会基本逻辑的方法,而不是那种离奇的、堪称灵异的馊主意。 比如,她是说比如,用炼金术让海上自卫队的军舰和大炮活过来,开始自动攻击尸守群之类的。 听上去很像是诺顿会做的事情,她觉得小魔鬼很有可能就是这么简单粗暴。 但是她有点没法解释这件事,小魔鬼的世界观和人类大概率有很大区别,能让他放弃大开杀戒的想法就已经很幸运了,让他遵守人类社会的逻辑还是有点困难。 “哦?姐姐这是学会担心我了吗?”小魔鬼猫一样的金色竖瞳中藏着一抹戏谑的笑容。 他装作感动地捂住自己的胸口,用极为戏剧化的语气说,“姐姐啊姐姐,真的没想到,你竟然也学会关心我了!是我以前误会姐姐,总是觉得姐姐看别人比看我这个弟弟要重要,有的时候我甚至觉得,姐姐你就是把弟弟我当佣人使唤!唉,今天才发现,姐姐还是爱我的,还是会心疼人的!” 路明绯: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别别别,你这样说听得我心里发麻,搞得跟个娇羞的小姑娘似的...”路明绯一脸嫌弃地将小魔鬼推开,感觉一阵冷风吹过来,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说真的,她本来想说的是:“我当然要担心你,总不能让你对我做的这么多白付出,我虽然也帮不了多少,但是总能想办法让你这一世不要消失,最好能救出你的本体,让你不必再和我共享身体和大脑——虽然我不清楚如果你回到原本的身体中,会不会导致世界毁灭。” “路鸣泽啊路鸣泽,”不知不觉间,路明绯已经把“路鸣泽”这个名字当做小魔鬼的专属,对于自己同名的表弟则称呼为“小胖子”,“我怕就怕你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然后引起校董会的人的怀疑啊!” “虽然这一世我们把矛盾都引到了奥丁身上,让他们追着奥丁打,不那么注意我们,但是被发现之后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再度抽风,选择追杀我们啊!我们的敌人很狡猾,上一世我可已经吃了不少亏了,挂开多了容易翻车这件事我还是懂的!” 小魔鬼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似乎还有点懊恼,“姐姐说得有道理,前世的那个我确实太疏忽大意了,以至于让奥丁钻了那么多空子,我肯定不会重蹈覆辙...早知道当初应该在军方想办法多安插一些人的,就像中国的那帮老油条那样。” “那这方面...” “这方面姐姐就不用担心啦——差点忘记告诉姐姐了,其实只要姐姐不乐意,那些尸守就绝对不可能登陆日本。”小魔鬼突然狡黠地一笑,说出让路明绯感觉摸不着头脑的话语。 “为什么?”路明绯一脸懵逼,难不成指望着她依靠血统控制那些怪物。 “姐姐啊姐姐,看来你还是不明白权与力的含义,我还以为前世你至少最后明白了这一点呢!” 小魔鬼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看着茫然的路明绯,“姐姐,你需要知道,这些尸守虽然在一般情况下,被唤醒后只剩下进食的本能,但是它们毕竟是曾经拱卫白王埋骨之地的忠心奴仆,只要白王召唤它们,它们必将不惜一切代价回应。” “但是现在没有...”路明绯刚开口,忽然倒吸一口冷气。 现在白王确实已经挂了,但是经过白王的血脉洗礼的自己,理论上不就是小号的白王了吗?甚至更多,她的另一半脑子里还住着一位货真价实的龙王,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让她等同于白王也并不过分! “你的意思是说,我可以凭借自身血脉号令这群尸守?”她觉得有点难以置信,怎么感觉自己从屠龙英雄变成反派boss?什么鬼啊! “当然,姐姐生来就是统领千军万马的,我以为姐姐在玩星际争霸的时候已经感悟到了征服和统治的快感,不是吗?姐姐向来很懂战术。”小魔鬼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啊?路明绯完全懵逼,自己打游戏那是在浪费时间,寻求不努力高回报的快乐感,要是放在别的地方非要被父母骂死的,结果到了小魔鬼这里,就成了未来指挥千军万马的预演了?你在逗我吧? “想想吧,姐姐,如果你拥有了这样一只无往不利的军队,你可以直接掀翻奥丁在你老家那座滨海城市的尼伯龙根,然后一路北上,把那些‘暗面君主’在西伯利亚的据点也洗了,最后直接倒回避风港,干掉你的缺德老爹,救出你可怜的母亲!” 小魔鬼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她心口挠痒痒,让人觉得想要承受住诱惑很困难啊... 第30章 姐弟(4) 指挥一支尸守大军,浩浩荡荡地把所有讨厌的家伙,不论是赫尔佐格还是奥丁,还是她的阴谋家父亲,全部踩在脚下,她站在山岗之上,挥斥方遒,无往不利... 听上去实在是太过诱人了,路明绯也忍不住沉醉了几秒钟,这大概是所有游戏爱好者 然后她想到了那些死侍身上的恶臭和狰狞的血盆大口,那种诱惑感顿时消失了——她怎么能与这样的魑魅魍魉为伍?那她和奥丁这种怪物还有什么差别? “我拒绝,那帮怪物太丑了!”她撇撇嘴说。 不得不承认,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她在拥抱力量的时候总是瞻前顾后,生怕在某一个时刻,不再是他掌控力量,而是力量掌控他,他就再也不是他自己,而是某种更加可怕的东西的傀儡。所以前世他宁可被人戳着脊梁骨骂软蛋废物,也不愿意动用禁忌的力量。 这一世她逆天改命,变得比曾经强大了很多,现在她回过神来了,觉得自己一路走下来,似乎真的因为强大的力量而失去了某些重要的东西。在某个冰冷的夜晚,她也学会开始担忧自己和小魔鬼的未来了。 “哈哈,我就知道姐姐不喜欢,其实我也不喜欢那些生物,它们的身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这样的肮脏血统,竟然配享受纯血种胚胎作为供奉?我也恨不得把它们全都杀光了!”小魔鬼恶狠狠地说。 就在这个时候,鱼竿动了,小魔鬼拍了拍路明绯的肩膀,就去动手将鱼竿拉上来。 在白月的月影中,路鸣泽高高地扬起鱼竿,飘荡在空气中的鱼线从水中撤除...一只破旧的靴子。 “钓了这么半天鱼,就为钓上来这么一个垃圾,可真是恶心死人了!”小魔鬼气急败坏地将旧靴子踢进了冰窟窿。 路明绯清楚地记得,前世他可是钓上来一头巨大的黑龙,当时这个小魔鬼还高高兴兴地说要切成三段,一段红烧一段葱油爆,还有一段烤着吃。 出于某种原因,她觉得路鸣泽这一次钓上来的“垃圾”极有可能是赫尔佐格。 这家伙就是垃圾的标准形态嘛! 其实想来,这次日本之行也没有多么危险,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已经被移除了,剩下的就是小鬼难缠——而日本的小鬼委实不是一般地难缠。 想到这里,她有点期待,当王将那个老混蛋机关算尽以为自己即将登上神明的宝座时,发现哦吼,白王圣骸竟然不见了,得气得如何暴跳如雷,无能狂怒! 这次她救完所有能救的人之后,一定要坐前排,好好看看这出戏剧! “哦,对了姐姐,我给你准备的‘娱乐用美男写真集’就在你的双肩背包里,要是你觉得今晚下半夜比较难熬,可以翻看翻看。” “要是能去高天原眷顾一下老板娘的生意,那自然是更好的咯!” —————— 路明绯在凌晨四点时起了一次夜,回来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被子上竟然有一本花花绿绿的美男写真集。 前世,路鸣泽这臭小子放在自己双肩背包里的“娱乐用美女写真”竟然是诺诺师姐藏在时光胶囊里的写真集,看得人上火流鼻血又无可奈何。 这一世,没想到小魔鬼又出馊主意,在自己的双肩背包里放了不知道什么奇怪的东西,而且肯定还在睡梦中将它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了。 “真是的,我有那么不正经吗...”路明绯忍不住吐槽了一句,然后顺手扔在了自己的枕头边,倒头就睡。 不知道楚子航和恺撒的夜晚有多么难熬,反正路明绯是睡得最香的,第二天直接一觉睡到大天亮——然后就面对面贴在了源稚生的半衣果图上。 一开始她并没有认出来这是源稚生,毕竟他可是蛇岐八家的天照命,永远穿着内衬着浮世绘花纹的黑色风衣,腰间别着两把绝世宝刀。而在封面上的源稚生,此时正穿着日本传统武士的服饰,赤裸着上身,手持武士刀,站在低廉劣质特效的樱花花瓣下面,看着就让人觉得辣眼睛。 再一看,竟然是自己熟悉的那家高天原女子会所——俗称牛郎店——的宣传册。 哦,她想起来这件事了,昨天在梦里,小魔鬼不是还说过,苏恩曦开了一家牛郎店,欢迎他们光顾吗? “我寻思着自己要是真的被日本黑帮追杀,也不至于沦落到去牛郎店吧?不过给楚师兄和恺撒师兄倒是挺不错的...”她并没有认出来源稚生,而是满脑子都是点缀着亮片,穿着漏出后背的骚紫色小西装的恺撒老大,以及表演“鱼生武士道”的楚师兄,忍不住嘿嘿地傻笑起来。 这次要是再被陷害追杀沦落牛郎店,她一定要立刻和老板娘拜把子搞好关系,然后毫不留情地把两位师兄卖出去,一起当牛郎这种经历实在是太珍贵,她可不忍心这一世让恺撒老大和楚师兄错过了! 看冷面师兄应对过于热情的女人时强忍尴尬的样子,一定非常有趣,只可惜自己前世同样尴尬紧张,生怕座头鲸哪天不高兴,把他这个白吃饭的废物清理出去,竟然没有机会欣赏这般景象。 罪过,罪过啊! 按照日本分部的计划,刚来的三位贵客自然不可能一上来就投入到战斗中,哪怕此时日本海域又一次发生了疑似尸守\/死侍袭击渔船的事件——这种事交给本家的人就能摆平。 所以,他们白天又去购物了,还是让“源稚生”带着到处乱逛。 “为什么不带着绘梨衣一起出来?”路明绯忍不住问“源稚生”,她昨天一到就给绘梨衣发了消息,结果对方恢复自己因为顶撞假“哥哥”而被关了禁闭,原本可以出门也不让出门了。 “源稚生”咳嗽了两声,敷衍了一句:“绘梨衣身体不太舒服,昨天刚做过一次透析治疗,现在还比较虚弱。” 于是路明绯只好撇撇嘴,心说真相其实是两天前风间琉璃想要管教不听话偷偷溜出家门,最后在一家过于五光十色的牛郎店门口被抓住了绘梨衣。 结果这小姑娘发了脾气,大喊大叫,说他不是源稚生哥哥,没有资格管教她。 结果自然可想而知,绘梨衣这种嘴巴不严实的女孩子自然不让到处乱跑了,不然随随便便就把蛇岐八家的机密说出去了怎么办?他们还要和猛鬼众的人硬刚呢! 于是路明绯只好耐心地告诉她,她需要耐心,需要谨慎,就算对方是假的,也不要轻易戳破,否则会让她处于很不利的地位。 第31章 逛街 不得不承认,风间琉璃饰演的“源稚生”还挺像那么一回事的,就是当恺撒走进一家京都银器店,对着店主说“银茶具三十套开始装车吧”时脸上忍不住有些崩坏,大概是真没见过这么离谱的贵公子。 “我昨天在守夜人讨论区发过帖子,给学生会每个人都要带一份礼物。”恺撒这样解释道。 他为了买这些东西,甚至提前雇佣了一辆厢式货车,专门用来放这些礼物。 “我说,我们要面对的可是海下一万米的一头正在苏醒的初代种哎,你竟然所有心思都在给同学买礼物?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会死吗?”路明绯有些不理解地问。 “不,我一点都不担心。”路明绯这么一提,恺撒似乎原本愉悦的心情都被破坏了,金色的眉毛微微皱起,“昨天你睡得太早了,没看我们的行动计划。” 他说着,看向门外站着的“源稚生”,“我和楚子航都不会下潜,只有你和源稚生一起下潜,因为校董会的人认为,海床下面的龙类极有可能是日本混血种的始祖,他们的血脉更加有可能打开尼伯龙根的大门。” 啊这...又是三更半夜一无所知地被安排了?怎么感觉自己是傻子? “啥时候的事儿?”路明绯难以置信地问,心说诺玛不睡觉不意味着专员不睡觉啊,竟然又是半夜发消息! 而且,听恺撒老大的语气,他似乎佷像自己下去啊... 恺撒随手掏出开机键镶嵌着红宝石的黑莓定制手机,打开通讯录一看,果然昨天半夜诺玛发来了消息,让恺撒和楚子航在海上作业,路明绯和源稚生下海——不,水下作业。 “其实你睡着之后,芬格尔还有更多重要情报...”恺撒低声附在路明绯耳边,有些警惕地看着站在货车旁的假货“源稚生”,似乎是害怕让人发现,“到时候我再和你总结分享一下。” 此时这家银器店的老板已经带着伙计们笑眯眯地招手鞠躬,这位大老板要的东西全部都装好了,而恺撒则吹了一声口哨,为他们的服务表示满意,然后走进旁边的漆器店,翻着产品目录说除了这个这个和这个其他每样三件,请给我包好。 路明绯已经对恺撒这种土豪行为麻了,你看楚子航就很理性嘛,只买了一些日本传统的小吃,什么烧果子铜锣烧之类的给狮心会的人分享。 哎,这么一说,她这个热队队长是不是也应该给队员们带点东西? 路明绯突然一拍脑门,想起这么重要一件事来...既然恺撒和楚子航都这么做了,自己不买点东西似乎也不好。 等等...热队如今有多少人了?她只是隐约记得,似乎在她去年刚刚加入的时候,只有二三十个人,然后奇兰那个神棍带着十几个还是二十多个原本新生联谊会的同学也投靠了她,再加上这学期社团招新... 完蛋,她这个会长啥也不知道,当时社团招新的时候她还在bj屠龙呢!这些事全都是理查德这个副会长操办的! 我是不是应该问问理查德,咱们社团有多少人,我好从日本带些礼物回来? 完了,当时在bj的时候就没有想起来这回事啊...好像当时苏茜和恺撒他们都逛街血拼了一波儿,给大家准备了一些小礼物,包括但不限于中国风的小挂饰、来自某些老字号的伴手礼等等。 最后好像还是李清洲这小子有眼力价,买了不少艾窝窝豌豆黄驴打滚绿豆糕之类的甜点分给同学们。 哎,人际关系,总是让人头疼! 她有些无奈地掏出手机,准备联系自己的贴心男秘书理查德,问问他自己现在日本,应该准备多少伴手礼给“热队”的同学们比较合适。 至于送什么...路明绯觉得有点难,她决定逛一逛论坛,看看同学们有没有想法。 最后的结果比较尴尬,她竟然成了日本美妆代购——她的“热队”吸纳了不少中国学生,那些女孩子们都很喜欢日式的美妆,路明绯回去的时候乘坐私人飞机不会被海关查,自然成了代购的最佳人选。 一整天下来,她去秋叶原给绘梨衣买了手办,又买了好几盒北海道白色恋人饼干和抹茶准备放在公共休息区供大家取用,还当了一把美妆代购,还顺便买了几个御守和鲷鱼旗给热队的几位干部,可以说是收获满满。 就是把自己学生卡里的奖学金全部刷完了,只能等着日后代购美妆的钱打到账上,兴许那些同学还会看在她辛苦的份儿上,给她多打那么几十美元钱。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日本分部的人在他们下榻的酒店设宴,由米其林三星的厨师亲自上阵烹制顶级日式料理。这位主厨曾经屡次参与国宴的准备,用美味的刺身征服国外大使和领导人,学生遍布东京各家五星级酒店。 而今日的料理取泰戈尔《飞鸟集》中的诗意,名叫“生如夏花”,把日式料理中最盛大最绚烂的一面呈现给食客,长桌上摆着那条足有两百公斤,切开并摆成漂亮拼盘的深海金枪鱼,围绕着这道主菜的是照烧河豚、炭烤多春鱼、牡丹虾刺身,酒壶中是上好的清酒。 “你看,不用担心我啦,我们今天晚上的晚餐很丰盛,感觉根本吃不完。”路明绯众目睽睽之下举着手机,给被关在家里的绘梨衣发送消息。 然后她又夹了一大块河豚:“我一直听说河豚味道鲜美,就是处理起来很危险,因为河豚除了肉本身都是有毒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毒倒食客,所以河豚要让厨师先尝一块,确认没毒。我以前只听说过,从来没有真的吃到过,今日果然名不虚传!” “确实比我以前在家乡那边的一家私厨餐厅做得好。”楚子航只是这么淡淡地评价了一句。 路明绯对此只是咯咯笑了,心说不愧是土豪的儿子,自己以前在那座滨海城市,可没有吃过这种高级料理。也不知道楚师兄是在他的父亲宴请哪位董事长或者外国友商时吃到的。 “我们老家那算是二线还是三线城市?感觉都算不上啊...肯定比不上东京这种豪华大都市!” “源稚生”也陪着一起笑了,他的演技相当精湛,从容中透露出一丝隐藏的拘束感:“当然,这里可是亚洲最繁华的大都会,这里可是东京!” 也许再过两年,亚洲最繁华的大都会恐怕就要变成上海了...路明绯小小地吐了个槽。 “对了,我刚刚在街上看到了一家牛郎店的传单,要不要一起去啊?听说日本的风俗产业还是很有名的,”路明绯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上面正是苏恩曦买下的那家“高天原”,“要不要一起见识见识?” “什么是牛郎?”恺撒有些好奇地问,接过传单就被上面打扮得妖艳贱货的男人亮瞎24k金镶钻狗眼。 一旁的楚子航平静地回答:“就是男\/妓的意思。” “噫~好恶心,路明绯你都有楚子航了,为什么还要去这种地方?”恺撒充满嫌弃地将传单扔在了“源稚生”怀里,后者的脸上略微有些挂不住了。 “什么叫‘我有楚子航’了?我们只是朋友而已!而且我只是去长长见识怎么啦?”路明绯觉得恺撒似乎误会了些什么。 对此楚子航倒是一声不吭。 “我有必要纠正一下,”“源稚生”似乎有些坐不住了,开口为这种职业正名,“这种‘牛郎’通常都是卖艺不卖身的,他们提供的陪伴只限于某些才艺展示,陪酒或者谈心,通常不上床。” “但也不绝对,取决于你出多少钱。”楚子航喝了一口清酒,面无表情地说。 第32章 牛郎店奇男子(1) “所以,你们有人愿意和我一起去吗?”路明绯问。 恺撒发出一声啧啧,“一群娘炮儿有什么好看的,不去!” 然后这位贵公子又转向楚子航,半开玩笑道:“你去不去,去了好看看那些男人是怎么讨好女人的,然后回来学会了讨好你家路明绯。” 楚子航对于恺撒这种明目张胆的撮合早就习以为常,这位贵公子最大的乐趣之一就是乱点鸳鸯谱,他手下的苏茜和兰斯洛特就是他想办法凑在一起的。 他对此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不过这种会所,好像不允许男人进去吧?” “通常确实不让的。”“源稚生”点点头,他对于这方面还是很了解的,“他们服务的对象仅限女性。” 他看着封面上站在樱花树下八块腹肌的男人,内心极为复杂,不知如何用语言形容... 风间琉璃突然想起一件似乎很重要的事情——如果没记错,那天绘梨衣去的这家牛郎店,好像就是路明绯“恰好”拿到传单的这张。 也就是说,如果当时他们没有在门口拦住上杉绘梨衣,她就会径直走进那家店,然后恰好遇见失踪已久的真·源稚生。 又或者,她其实已经从传单或者不管什么广告上认出了源稚生,但是因为人足够聪明,没有告诉任何人,准备离开家当场与这个疑似源稚生的人面对面确认? 她有没有得到源稚生手下那个名叫矢吹樱的女人,或者夜叉、乌鸦那两个小跟班的支持? 想到这里,风间琉璃开始感觉不安了,只不过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楚子航是个敏锐的年轻人,他或许发现了自己的不安,但是并没有任何表示,或许是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是在为“去牛郎店”这种事感到不安。 “那太可惜了,只有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啊?”路明绯有些郁闷,但也无可奈何,“要去大家好歹一起去热闹热闹嘛...” 一个人逛牛郎店,看不见恺撒老大脱衣热舞,看不见楚师兄用武士刀切鱼生,顿时感觉索然无味。 她至今仍然记得前世那个名叫藤原勘助的相扑运动员,整个人简直就是一个巨大的肉山,跳起舞来全身的肥肉都在颤抖,简直让人胆战心惊。 他当时知道日本相扑运动员很受欢迎,却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日本女人会喜欢这种男人——现在变成女人之后依然想不明白,她对于这种大胖子有天然的恐惧。 你试试在巴西被那个三百斤的“舞王”压在屁股下面试试? “如果路君好奇,让那家店的店主通融一下也并不是不可能,毕竟蛇岐八家在这方面还是有点发言权的。”风间琉璃强忍住尴尬感,赔笑着说。 因为说实在,他也想去看看自家哥哥当牛郎的样子,最好穿着源家家主的行头,带着一大群黑帮干部,想所有打脸爽文中那样,将他踩在脚下羞辱一番,笑着说:“哥哥你怎么沦落到这番田地了?” 当然,也只是想想,要是真的让其他人认出了源稚生,那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他还想多快活几天——虽然也快活不到哪里去,天天在本家受气的日子也不好过。 “是那种拿着枪指着别人的‘通融’吗?那样还是不好吧?”路明绯摸了摸下巴,感觉有点扫兴,“要是他们知道你们是黑道的人,肯定会不自然的,那就没意思了。要不还是我自己去吧?” 其实路明绯也并不是多么喜欢看那些大男人热舞,要是她非要人陪着一起去,大可等到过几天诺诺她们到了之后去。重点还是在于看看能不能见到老板娘苏恩曦,如果能的话,那也是一大隐藏的助力,就算再被王将摆一道他们也不至于无路可退。 “呃...师兄你们指不定可以再去玉藻前看看漂亮姑娘,上次我们光顾着谈正事了...我看师兄们对那些漂亮女孩都挺恋恋不舍的。”路明绯有些尴尬地挠挠头,试图为这件事找补。 毕竟一群人逛牛郎店,大家都不会说什么,但是一个人逛还让人知道了,似乎就有点丢人了。 “恕我直言,raphael,那天只有你一个人恋恋不舍,等到我们出门的时候眼睛还粘在漂亮姑娘身上呢。当时我甚至有些怀疑,你喜欢的不是男人而是女人。” 路明绯尬住了,顿时面颊通红,当时两位师兄对于美人计都充满警惕,只有她一个人在流口水,到最后宫本志雄还礼貌地问要不要再看一场演出再走。 真是丢死人了! —————— 路明绯独自一人站在熟悉的高天原门口,一时百感交集。 想当年,前世自己和师兄们被王将老贼陷害,四处逃窜,最终阴差阳错之下来到这里,被老板收留,还请了大夫处理伤口——好吧,当时他还不知道,是小魔鬼手下的“黑金天鹅”将那家店买了下来,一切都在他们的计划之内。 不管怎么样,那确实是一段令人难以忘却的时光,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两位师兄在挣钱,他在和绘梨衣花钱。 从高天原出来之后,三个男孩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成长——不是那种成长,别想歪了——恺撒变得更加成熟稳重,似乎是知道了挣钱的不容易;楚师兄似乎变得更加内敛了,大概和女人们交流也触动了他内心某些柔软的地方。 至于自己...如果不是那个鲸一样的男人点醒自己,恐怕到最后那个怯懦自卑的他也没法自行参透绘梨衣对他的爱意,只可惜最后的醒悟没能救了那个女孩,上杉绘梨衣终究是错付了。 而他用鲜血和仇恨学会了什么是爱,爱是应该牢牢抓紧在手心里的东西,你以为放手给予自由是对别人好,其实更大的可能是害了你所爱之人——所以在你还能抓住的时候,尽可能地享受吧,不要畏手畏脚。 当然,最令她百感交集的,还是张贴在高天原门口的大型海报,当红阳刚猛男heracles的大脸怼在路明绯面前,震惊得她昏天黑地。 这tm不是我那个贱兮兮的芬格尔师兄吗?路明绯有些傻眼,心说师兄这是怎么了?招惹到黑帮了?经费炒股赔光了? 而另一边,则是takumi·宫本,那个之前出现在传单上的半衣果双开门冰箱男,这个夹杂罗马音和中文的名字看着就让人觉得头晕眼花又莫名洋气。 广告词也写得天花乱坠,给人感觉又像是标新立异,又像是要蹭风间琉璃的热度。 路明绯反应过来的时候有些后知后觉,过了好久才认出这个“最像风间琉璃”的新晋男派花道小生是谁——这tm不是源师兄吗,怎么跑到牛郎店里来了? 这个世界真疯狂...她忍不住咋舌,黑帮大少爷竟然不想继承家财,倒是跑来当牛郎了? 难不成是准备体验一下自己的好弟弟风间琉璃的生活?你们兄弟俩的换家游戏玩没玩够? “哎,小魔鬼,你可真能来事,别告诉我是你把蛇岐八家的大少爷卖到鸭店的!”她对着旁边的空气自言自语。 她发誓她听见了小魔鬼不怀好意的嬉笑声。 第33章 牛郎店奇男子(2) 座头鲸的牛郎店还是她记忆中的样子。 一位侍者带着她进门,她原本今天只穿了洗得发白的t恤衫和做工粗糙的牛仔大裤衩子,但是伪·源稚生坚持给她弄来一身短款的紫色小礼服,做工面料很精细一看就知道要花不少钱,就是不知道为啥款式和赵孟华送她的那一条有点像。 显然风间琉璃认为她应该更加尊重牛郎这个职业,而且这种高档会所穿得太寒碜进去也不合适,她总该稍作打扮。 果然,她穿成这个样子,那些侍者顿时眉开眼笑地将她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像是在对待一位有钱大小姐。 舞池中数不清的男女在摇摆,炫目的灯光和极具节奏性的音乐震颤着她的感官,让她本能地想要离开这个地方。那些年龄分布相当广泛,从二十多岁的年轻女郎到五六十岁的中年富婆,一个个穿着细高跟鞋和昂贵的短裙,随着音乐摇摆着身体。 她们的舞伴大部分是年轻男人,有的阳刚有的阴柔,全都是明星级别的美男,穿着勒紧腰部和臀部的闪亮小皮裤和露后背的西装,其中好几个甚至还大费周章地作歌舞伎的装扮,还有的一身和服配着武士刀,活像在搞cosy。 她有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些男人是在模仿风间琉璃,这家店里试图模仿风间琉璃的男人至少有五六个,不过都学不到核心,只能勉强用来当代餐。 也不知道如果真的让风间琉璃跟进来,看见这些人如此卖力的模仿自己,掐着嗓子甜腻腻细声细气地讨好女人,会是什么心情,不知道还能不能保持前世那副高冷淡然的样子。 想到这里,她莫名有点同情源稚生来。如果那家伙真的如她所料,门外的海报真的是他,那么他的牛郎之路该多艰难啊?他会不会成天被当做风间琉璃的代餐,然后那些女人一边吃代餐,一边又抱怨他不如风间琉璃... 黑帮的皇太子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怕不是要直接当场暴起,提刀砍人吧? 当然,也不排除源师兄乐在其中,要知道前世他的理想可是去法国的天体海滩卖防晒油,最好还有机会亲手将防晒油抹在漂亮女孩后背上——这不是什么玩笑,在他死后的遗物里,找到了大量各种品牌的防晒油,看来都是做过调研的。 一开始路明非这个傻小子还不知道“天体海滩”究竟是什么,后来在网上一查才知道,原来指的是衣果体海滩,只能说源师兄还挺有那啥趣味的,没有想象中那么严肃枯燥。 也得亏他长得帅,才和那些普普通通满脑子黄色的猥琐男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指不定现在被美女环伺,他内心还高兴着呢! 想到这里,路明绯不由得傻呵呵地独自一人笑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宛若智障。 这个时候,一个矮小的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金色的眼睛使周围五光十色的混乱灯光仿佛都黯淡下来,他的声音穿透嘈杂的噪音,好像一切都宁静了下来,乐声和欢呼声仿佛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姐姐,不跳一支舞吗?”小魔鬼对她伸出手。 路明绯看着眼前的小魔鬼,不由得咧了咧嘴角,感觉过于辣眼睛:“我说,你不用这样吧,这种地方未成年儿童来可不好,搞得我像个ltp一样。” 因为现在小魔鬼穿着一身背后镂空的西装,和点缀着小亮片的紧身皮裤,画着不符合年纪的妖冶妆容,脸上还涂了一块亮闪闪的金粉,领口开到肾...但是问题在于,一个一米五多的小孩穿成这个样子,怎么看都觉得变态。 但是她还是任由路鸣泽将她引入舞池,这里醉醺醺的女人搂着同样醉醺醺的男人,好几个女人撕扯着一个男人的衣服,将香槟倒进他的领口,手肆意地在他裸露的、肌肉分明的胸膛上游走,到处都散发着淫靡的气氛。 路明绯发现,自己和他们好像有些格格不入。 “这不是为了应景吗?”路鸣泽做了一个夸张的敬礼动作,笑嘻嘻地说,这个笑容有一种“小樱花”的感觉了,就突出一个“贱”——当然,真正的小樱花不可能对着客户这样笑,他根本笑不出来。 而且路明绯还有更多问题要问。 “外面海报上是象龟,对吧?”路明绯问。 芬格尔这个不要节操的家伙来这里当牛郎可以理解,毕竟前世他就是这么干的,而且还在和恺撒、楚子航抢业绩。路明绯为他这一世没人迫害也能找到这里有些惊讶,但也觉得合情合理。 但是源稚生这么正点的男人,跑到这里来当牛郎就太离谱了吧?而且这里距离源氏重工只有两条街啊,为什么他至今还没跑回去表明自己的身份? 路鸣泽得意洋洋地点点头,“对,不过现在他是高天原的头牌takumi了,这个名字很适合他这种阳刚的男子,对不对?” “虽然说他最开始的定位是风间琉璃的替身,不过因为不擅长唱歌而饱受顾客们的排斥,说他只有一张风间琉璃的脸,没有他的内里。但是我们很快发现了他独特的气质,和风间琉璃完全不一样,在座头鲸这个合格的老鸨的引到下,已经找到了自己的风格。由此可见,自己的风格才是最重要的,不能总是一味地模仿。”路鸣泽的评价相当专业。 啊这...果然不出所料。 “为什么源师兄会在这里当牛郎?你是怎么把蛇岐八家的皇卖到这里的?他不管怎么混都不至于混到卖屁股啊,就算是mob文都不应该有这么离谱的剧情吧?”她把自己满肚子的疑惑都吐了出来。 对此,路鸣泽伸出一个手指,指甲上甚至涂了亮片指甲油,看上去花里胡哨,“姐姐,我有必要指出你的逻辑漏洞,mob文本身就是为了mob而mob,根本没有逻辑可言啊,发生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路明绯简直想把自己一头撞死在墙上,“你怎么这么懂mob文啊!” 小魔鬼似乎有些心虚地转了转眼珠子,路明绯觉得这个小家伙的一举一动真是越来越像人了,以前他只是用那种冰冷的、凉薄的、充满悲伤的目光冷冷地看着你,让你觉得他高高在上。 “大概是因为我经营了一个博客,专门写簧文?”他有些犹豫地说。 路明绯啊啊啊地尖叫起来,“你还只是个孩子啊,怎么懂这么多东西啊!” 对此小魔鬼倒是从容不迫:“别以为我不知道,姐姐你前世15岁就学会挂vpn看小簧片了,有什么资格说我?” “那是小胖子,不是我!”路明绯嗷嗷尖叫起来,觉得完蛋了,这小家伙彻底没救了,她现在买一包日本产的强效去污粉洗洗,还能把小魔鬼洗干净吗? 番外 源稚女\/风间琉璃视角 —————— 1. 他真的不想陪着卡塞尔学院的疯子们一起逛街,如果可以的话,他绝对要远离那个叫路明绯的疯女人至少一百米。 但是没办法迫不得已,那些带着墨镜光头上纹着可怕纹身的肌肉猛男对着他一百八十度鞠躬,恭恭敬敬地对他说:“真是委屈您了,真是麻烦您了,您务必答应我们的要求。” 风间琉璃恨不得当场发威,直接抽出宝刀将这群混蛋全部砍死——但是为了大局着想,为了继续在源家大家长这个光明正大的位置上继续坐下去,继续生活在阳光之下,他还是强行忍住了。 于是名为“山上青延”的欠债小糊咖只好顶着对方灼灼的目光,非常勉为其难地同意了。而且根据这些人的意思,好像如果路明绯和他调情的话,他不能露出端倪,因为真正的源家家主和这位女士关系不错。 这时候,他的“经纪人”赵钰颤颤巍巍地冒了个头,问了一句如果需要用肉身获取信任,蛇岐八家可不可以加钱,毕竟他家的明星可是卖艺不卖身的,就算卖身也要卖个好价钱。 风间琉璃恨不得当场砍死这个混蛋,他过去二十多年冰清玉洁,竟然十万美金就能买断他的初夜!他是那么随便的男孩吗?他是猛鬼众的龙王,流淌着皇血的极恶之鬼! 但是这个王将派来又和王将并不同心,背地里小动作频繁的中国混血种血统委实不一般,他的言灵“审判”竟然只有蛇岐八家的终极秘密武器,那个名叫上杉绘梨衣的女孩能够媲美! 明明自己很强,却又憋屈地活过了一天。风间琉璃忍不住想,自己的哥哥虽然生活在阳光下,但是一定也并不轻松吧? 成天有人对着他不停“红豆泥私密马赛”但是又不解决问题,成天有人对他说“麻烦您务必”怎么怎么样,彬彬有礼又不给你任何商量的余地...这样下去,真不知道什么人能忍受,反正自己已经快要受不了了。 还是当牛郎轻松,那些漂亮姑娘绝对不会这么矫情。 只要不是路明绯那种漂亮“姑娘”,他在心里给路明绯这种“姑娘”打了个双引号,他根本不打算把这个卡塞尔学院的究极武器,s级学生路明绯当做人类——能够让男友色诱龙王,然后趁机背刺的女人,真的还能算人吗? 于是风间琉璃最终还是去了,看着卡塞尔学院的恺撒公子每进一家店,就每样东西买它个十件八件,最后装了满满一货车;看着路明绯在秋叶原和cosy女孩合影,还排了好久的队,买了两个价格不便宜的官方出品限量手办,说是有一个送给绘梨衣,绘梨衣早就说她想要了,可惜不能和她一起逛街。 “其实两个星期前她就逛过了,只不过当时手办还没有发售。”风间琉璃看着手中手办盒子上的图片,发现自己好像根本叫不出名字来——他没看过多少动漫,大概已经老了,都和时代脱节了。 “你要对绘梨衣好一点,听见了吗?她是个好女孩,不要总是把她关在家里,会憋出病来的!”路明绯突然撇撇嘴,轻轻用拳头锤了锤风间琉璃的肩膀。 突然,风间琉璃浑身冒了一阵冷汗——不过不是和路明绯靠的太近造成的。 他们都忘记了一件事情,路明绯和绘梨衣是网友,在网上几乎无所不言,路明绯甚至知道绘梨衣喜欢什么样的手办... 那么绘梨衣是不是也把自己被关禁闭的缘由,以及他这个“源稚生”是假货的事说出去了呢? 据说路明绯管源稚生叫“源师兄”,可是今天她却并没有这样称呼过,是不是意味着,她从头到尾都知道自己是一个假货,而且非常清楚绘梨衣和自己之间的矛盾呢? 以及,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不动声色地看向卡塞尔学院的另外两位王牌专员,会不会他们其实都知道,自己不是真正的源稚生,只是出于某种默契,或许是给日本分部的脸面,或许是根本不在乎,而没有直接戳破呢? “反正他们也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要掀也只是掀开了‘山上青延’这层不重要的马甲...”他偷偷抹了一把不存在的冷汗,心说。 直到傍晚的时候,路明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来一张花花绿绿的传单,说:“这家店看上去挺有意思的,我早就听说你们日本的牛郎产业是一绝,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晚上咱们去看看吧?” 风间琉璃倒吸一口冷气。 他一眼就认出了封面上的男人,那个男人赤裸着上身,一副日本浪人的打扮,背上纹着狰狞的纹身,露出精壮的八块腹肌。脸上虽然画了有点浓的妆容,但不影响经常化妆的风间琉璃认人。 那个人和他长着同样的脸,那是他的哥哥,失踪已久的源稚生! 2. 出于东道主的关心,或者说他认为这是东道主的关心,风间琉璃还是跟着路明绯偷偷地进了“高天原”,只不过打扮成了女孩子的模样,他很熟悉这样的装扮。 他真的不是好奇他的哥哥在牛郎店里干什么,真的不是。 他和路明绯一样,站在店门口的时候就被巨大的源稚生海报镇住了——他的好哥哥,打扮成传统日本浪人的样子,只不过是半衣果的,露出漂亮的八块腹肌和胸肌,手持一把武士刀,看上去还挺...又高冷又涩气。 他简直不敢想象,那些女人纤细修长的手在哥哥的腹肌上游走时,一向严肃耿直的哥哥会是什么表情,一定很好笑。 他走进去后,恰好就看见他哥哥的才艺表演,《日本浪人大战欧洲骑士》。不得不说这年头牛郎的才艺表演真是又低俗又缺乏想象力,两个不穿上衣的男人打架,毫无营养毫无内涵,他当牛郎的时候根本不屑于这种表演。 但是毕竟嘛,哥哥不是不擅长当牛郎吗?只好从这种低俗的、谄媚的节目开始咯,这种拉郎一样的表演没有任何营养。 要是在平时,看见源稚生,他多半已经暴跳如雷,但是今天他却莫名有些得意洋洋。也许有点时候,痛恨一个人最好的报复并不是杀死他,而是让他从神坛跌落泥坑,满身污秽狼狈挣扎,最好再踩上一脚。 但是很快,他却意识到了不对劲——虽然只是表演,但是他们战斗时的动作却极为凌厉,几乎可以当真。源稚生可以理解,他经受过最好的训练,招数自然不是花架子,但是对面那个看上去像是欧洲人的heracles也不简单,面对源稚生(虽然不那么致命的)攻击竟然还游刃有余,明显也是经受过专业训练。 最终,日本浪人和欧洲骑士打了个难舍难分,最终放弃了斗争,结交为挚友,然后打开了一坛清酒对饮——接下来毫无疑问,就是在卖酒水争业绩了,那群醉醺醺的女人疯狂地叫出高价,购买虽然牌子不错质量也很好,但是完全不值她们报出的价格的酒水,给人一种疯狂的感觉。 纸醉金迷,就好像是在极乐馆这种堕落的地方。风间琉璃不由得皱了皱鼻子,说实在他并不喜欢牛郎店,这样混乱的环境,你是不可能进入一位女士的内心的,而且业绩和金钱也会迷惑每一位牛郎陪伴女性的初衷。 他远远地看见了路明绯,此时她正(被迫)坐在一个三四百斤,看上去像是退役的相扑选手的身边。她一脸苦瓜一样的表情,努力地想要向角落里挤一挤,远离那座巨大的肉山——相扑选手显然不是中国女性喜欢的男性类型,这是毫无疑问的。 其实只要她愿意,她大可直接命令那个大胖子离开,甚至更加暴力一些,把人家直接举起来扔出去都是小意思。可是她都没有做,只是尴尬地往旁边挪,然后又笨拙地碰到了另外一位醉醺醺的女士,然后狼狈地道歉。 他不由得笑了笑,这个姑娘还真是的,在mob文里写得那么狂野,结果现在却像个无所适从的娇羞小姑娘... 倒也是,如果情报正确,她和那个名叫楚子航的男孩谈了整整一年的恋爱(更准确地说是所有人认为他们在谈恋爱),都没有约会过一次,两人每次被同时谈起的时候,双方都极力否认与对方的关系,由此可见她大概率还真的只是一个理论丰富,实践一窍不通的处女。 这种女孩很多的,那些mob文最多也就是想想,不会付出实践的...对吧? 酒卖完了,女人们将两位牛郎拉下舞台,坐在环形的沙发上,霸道地买下酒水,摆满小茶几,然后肆无忌惮地一边摸他的胸肌,一边开始和他聊天,而风间琉璃看了一眼孤零零地站在鱼缸后面、似乎完全不适应牛郎店的气氛的路明绯之后,就混入了女人群中,凑到了距离哥哥最近的座位上。 “takumi,你不如真正的风间琉璃,你永远无法变成他,他的眼睛是会笑的...你却一直对我冷眼相看。”其中一个女人用手指挑起源稚生嘴角,试图让他笑起来,然后源稚生立刻露出职业性的假笑。 话说,这个女人有点眼熟...风间琉璃对她隐约有点印象,好像他确实在某个咖啡厅邂逅过这位女士,当时她被男友出轨,哭得一塌糊涂,他将绣有自己名字的手帕给了她,让她擦干眼泪继续向前。 以前从来都是别人说源稚女不如哥哥,做得好一些就是源稚女佷像哥哥,从来都没有人说过源稚女比哥哥更好。今天这个女人说出来,听得风间琉璃莫名非常受用,简直如沐春风。 这种东西就该多来点! 这让女人有点丧气,“风间琉璃的笑是认真的,你在敷衍我。” 源稚生有些无奈,他努力地想要笑,但是都看上去傻傻的,怎么也学不想。 “你给我唱首歌吧?我上次没有抢到风间大师歌舞伎表演的票。”另一个女人醉醺醺地说,“你唱歌,我给你买100张...啊不1000张花票,怎么样?” “我不会唱歌舞伎,要不我给你唱一首《正义的朋友》?”源稚生整个人都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眼神空洞无光,无奈地敷衍着女人。 周围的女人笑出声来,风间琉璃也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他就爱听这种话,看自己亲爱的、哪里都比自己优秀的哥哥吃瘪,不得不傻乎乎地模仿这个处处都不如他的弟弟,如果不是顾忌这里女孩太多,他大概率要想平时一样当场发疯,又哭又笑。 今天的源稚生给他贡献了整整十年分的笑点啊! 以后他有机会,一定要天天来看! 第34章 牛郎店奇男子(3) 这个时候,音乐停止,舞台变幻,所有人都停下了热舞的步伐,目光齐齐转向舞台。这个时候,孤高的古曲响起,大幕拉开,有三四位富有才艺的牛郎在台上的角落里亲自演奏。 两个男人站在樱花树下,鼓风机将飘散的花瓣吹在他们的肩膀上。左边是源稚生,他赤裸着上身,穿着日本武士古典的服饰,手持武士刀;右边显然是芬格尔那家伙,他这么壮硕的身材在日本是非常少见的,日本人身高普遍偏矮。 他的造型也很独特,同样赤裸着上身,却穿着欧式的长靴,手持重剑,感觉和这个樱花的背景,以及日式的风格完全不搭。 两人手持武器,战斗一触即发。 源稚生居然使出了居合之中有名的拔刀术,以迅雷般的刀锋攻击芬格尔,哪怕明知只是一场表演,似乎也拼尽全力;而芬格尔也不含糊,挥舞重剑的速度不比受到专业剑道老师训练的源稚生差,两柄武器相撞在一起,发出金铁的轰鸣之声,所有人都紧张地屏住呼吸,仿佛忘记了这只是表演,而不是生死搏斗。 “这是个啥玩意儿?”路明绯忍不住好奇地问。 “今晚的重头节目,《日本浪人大战欧洲骑士》。”路鸣泽说。 “骑士的盔甲呢?”所有人都在看他们挥舞武器时肌肉的线条,有人喜欢猛男,有人喜欢那种纤瘦但有力的,但是路明绯的重点根本不在这里。 “谁要看穿盔甲的骑士啊,姐姐你真懂怎么扫兴。” 路明绯捂脸,好吧大概率是她脸皮太薄了。前世自己还是男人,就受不了这种东西,现在依然受不了。 “话说姐姐你看,我把你的后宫调教得怎么样?”小魔鬼抬了抬下巴,得意洋洋地问,“我觉得姐姐的源妃娘娘还不错,孺子可教。” “什么跟什么啊!”路明绯发出一声尖叫,手指头戳在小魔鬼的眉心,“什么源妃?小家伙你是不是看宫斗剧看傻了?别随便污人家男孩子的清白,我和象龟之间又什么都没有!” “姐姐你还不知道啊,自己有多么受欢迎,所有男人都为姐姐倾倒呢,开个后宫算什么啊!”小魔鬼开玩笑地笑着说,同时还掰着手指头,开始数起来。 “姐姐,你看啊,你现在有了楚贵妃,恺妃,两位双胞胎源妃...还是说我应该只给他俩嫔位?不行,他们是白王血裔,身份下贱,还是就给个贵人就行了。” “我觉得理查德可以封个嫔,他还是很能干的,还有一个守夜人老爹,李清洲那小子虽然愚蠢但实在血统不错,就给个贵人吧...哦对了还有那个赵孟华,虽然我知道姐姐瞧不起他,但还是要给他一个官女子,不图别的,就是羞辱他一下。” 路明绯感到无语,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 “那皇后是谁啊?国不可一日无君,后宫也不可没有皇后。”她顺着小魔鬼的思路,半开玩笑道。 小魔鬼得意地挺起胸脯,他仍然化妆得像个亮闪闪的小妖精,此刻却显得一本正经,说到:“本宫不死,尔等皆是妾!” 路明绯简直无言以对,小魔鬼这是被自己腌入味儿了啊,原来那个高冷的、充满魅力又让人不寒而栗的小魔鬼怎么变成了这么一个沙雕? “你不会死的,对吧?”路明绯试探着问。 “只要姐姐想让我陪着,我就永远和姐姐在一起。”小魔鬼收敛了笑容,用一种躲闪的语气回答,这让刚才喜感的气氛突然变得不安起来。 路明绯咯噔一下,感觉不妙,刚要转头继续询问小魔鬼的时候,却发现哪里还有那个小男孩的影子,自己眼前分明堆着一座巨大的肉山! 路明绯被那扭动的壮硕身体惊得脑壳停摆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这座肉山正是自己前世印象极为深刻的“屁股妖怪”藤原勘助前辈,他以前是一位相扑选手,浑身都是横肉。 有一种被“舞王”支配的恐惧,前世他英勇地在小师弟和小师妹面前装b,与称号“舞王”的危险目标交战,差点被那个三百多斤的胖子一屁股坐死,断送自己一世英名...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不动声色地向旁边挪了挪,离这位可亲可敬的前辈尽可能远一点。 小魔鬼真坏,竟然把我直接引到了藤原前辈身边,这是故意搞我吧?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类型的男人,服务态度太差了吧!下次一定要投诉他! 虽然并没有地方可以投诉魔鬼,她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表演结束了,然后开始卖那种装在古典黑色小坛子里的清酒,路明绯倒是没有一点兴趣,事实上她决定今天最多只看在往日情面的份儿上,给芬格尔师兄和象龟一人买一张1000日元的花票,她甚至不想喝酒。 她本来想要在表演结束之后凑到芬格尔或者象龟身边,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俩是如何沦落风尘的,芬格尔师兄是不是又倒卖黄金赔了钱,只好卖身还债——结果好家伙,他俩竟然都特别火,路明绯根本凑不到她们身边! 也是,这种地方消费是门槛的,门槛低的女人自然没有机会和头牌亲近,只有那些没什么经验的实习小伙子愿意凑过来,他们对那么一两张花票还是很介意的。 所以,路明绯只能默默地躲在前世他经常躲藏的一个冷清角落里,在巨大的热带鱼鱼缸后面,她需要等待大部分女人离开才有机会和两位师兄交流,同时也不想被那些打扮得五光十色花枝招展的男人缠住。 相比之下,说真的,她还是更喜欢漂亮小姐姐——以及不,她不是同。 “我简直觉得自己是个傻子...”她百无聊赖地看着手表,根据她的经验,通常女人们离开已经是凌晨2点乃至3点,她可能需要等待那么个4小时,才有机会和象龟他们聊一聊。 就在她等待的时候,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前世那个高级女白领一样的女人和她一同穿越冰原,并肩作战,表现出了远超路明非想象的素质。 “黑金天鹅”苏恩曦,此时踩着十公分的恨天高,穿着黑色的小短裙,在那个肉山一样的藤原勘助的威压之下,将大笔前砸在源稚生面前,极为强势地轰走了其他女人。 她似乎已经微醺,抬起源稚生的下巴,从外套的兜里掏出一支口红,涂抹在源稚生的嘴唇上,然后狠狠地亲了上去。 哪怕隔得远远的,路明绯也感到画面充满性张力,不由得震惊,心说不愧是老板娘啊,果然霸气! 她不会打算用钱买断源师兄的初夜权吧?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为源稚生师兄默哀三分钟,哪怕是皇,在这种地方,恐怕都要为钱低头! 第35章 牛郎店奇男子(4) 伪装成女人进入牛郎店,专门来看哥哥笑话的风间琉璃也懵逼了,他稀里糊涂地被一位土豪女士赶走,然后那位看上去就像成功人士的女人直接一个人霸占了源稚生,还极为强势地亲吻了他。 源稚生嘴上沾染了女人的口红,看起来莫名涩气。 “那位是高天原的老板娘,这里她说了算。”其中一个女人有点惋惜地告诉她,“要是我有钱,我也买下一整家牛郎店,天天让漂亮男人陪我喝酒,最好把风间琉璃一起买下来。” 风间琉璃·本尊打了个寒噤,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开始有点畏惧那些洪水猛兽一样的狂热女孩了——现在外面究竟有多少女人在馋他的身子?他只想和她们精神上交流! 以前他可以肆无忌惮,因为他本身就是顶端狩猎者,是最危险的存在,整个日本几乎没有存在能够威胁到他。 可是如今不一样了,至少路明绯就是一个比他更加强大的顶端狩猎者,而他则成了猎物。这样身份的转化让他对于异性的感情似乎产生了一丝敬畏和恐惧,这些女孩不再是他眼中玩弄的对象,而极有可能是隐藏爪牙的,更加危险的猎人。 然后那个女人一边惋惜地自言自语,一边给自己灌酒:“当然咯,风间琉璃也不是钱能够打动的...他一看就知道不缺钱,指不定是哪家财阀的贵公子,我也只是想想罢了。” “明明之见过一次,却再也忘不了他...我找过很多像他的男人,却都不是他...”那个女人惆怅地说,然后就倒在了另外一个牛郎的怀里,“风间琉璃,真是个偷心的贼啊!” 奇怪的是,风间琉璃并没有对此而骄傲。通常而言,当有人形容他这个极恶之鬼是“偷心的贼”时,应该是字面意义上的“偷心”,而他并不那么喜欢狩猎女性,他只是希望能和女人们说说话。 他甚至不希望那些女人记住他,他只不过是她们生命中的过客,不应该被念念不忘。 风间琉璃摆脱了那个醉醺醺的女人,将目光再次转向哥哥,此时那位富有的老板娘已经肆无忌惮地坐在了源稚生的大腿上,极为嚣张放肆地说:“上次老娘来日本的时候,风间琉璃没有陪我喝酒,我很生气,这些年没有人能够拒绝我...没有人能拒绝我!” 听上去非常霸道总裁,只不过性别反了。 那位女老板在源稚生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远远看去就知道他面色变得很难看,甚至试图推开老板娘——在昏暗的灯光中,风间琉璃混血种敏锐的势力看见了哥哥眼中闪过的一缕危险的金芒。 要是放在平时,普通人感受到蛇岐八家的皇释放出来的威严,早就吓得屁滚尿流跪地求饶了。可惜他的行为并没有奏效,反而被这个嚣张的女人抓住了双手,后背被推得紧靠在柔软的沙发上,老板娘的鼻尖距离他的只剩下几公分。 “放松点,我的小王子,放松点!”老板娘醉醺醺地说。 风间琉璃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个老板娘可能不简单。皇不可能只威胁敌人,威胁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应该动手才对...可是哥哥竟然就这样任由老板娘蹂躏,面无表情放弃了反抗。 在他的角度,看不见老板娘的正脸,因此只能猜测,也许就在刚才源稚生点亮黄金瞳威胁的时候,老板娘同样点亮了黄金瞳,她极有可能也是拥有血统的,而且还不算差! 该死的,能威胁住一位“皇”,这家店的老板娘究竟什么来历。 “没办法我找不到他本人,只好找替身玩玩...反正都是差不多的皮囊,替身还比本尊便宜一点,也更加下贱一些,你说对不对啊!”她挑起源稚生的下巴,肆无忌惮地挑衅,竟然看得一旁的风间琉璃心中冒出一股无名火来。 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这样说自己的哥哥?源稚生明明... 然后他突然无声地笑了,笑得前仰后合,状若疯魔——这里又哭又笑蹦蹦跳跳的女人多了去了,她这样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根本没有人注意。 明明恨了哥哥那么久,可是当别人贬低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去维护,他究竟是在干什么? —————— “明绯啊,你也过来一起玩吧,姐姐我的收藏还是不错的,对吧?”苏恩曦根本没有醉,她只是单纯有些上头了——毕竟一个天天宅在家里就能掀起华尔街腥风血雨的女人,除了吃薯片好像没有多少爱好,玩男人仅限于口嗨,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也难免兴奋。 “大姐你好厉害啊...”路明绯无语。 此时她如愿坐在了源稚生身边,尴尬地手足无措。不过苏恩曦倒是不尴尬,仍然在肆无忌惮地将手在源稚生的胸口乱摸。 “你不打算趁机享受享受吗?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蛇岐八家落难的少家主哎!”苏恩曦对路明绯说。 路明绯再度无语,心说卧槽啊,大姐你这是想要干什么?让我在这里强迫象龟师兄然后借机强迫他对我负责和我结婚,接着拳打上三家脚踢下五家,帮姐姐侵吞蛇岐八家的全部资产吗? “我记得这里是不能和牛郎发生关系的。”她最终才吞吞吐吐地说。 苏恩曦咯咯地笑了,“这规矩都是人定的,这里是老娘的地盘,老娘想让谁卖身,谁就得卖身,就连源家的少爷也不例外。只要我家明绯看上了,姐姐都能给你弄到手,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源稚生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要抗议什么,但是苏恩曦只是伸出手,做出一个数钱的姿势,源稚生顿时萎靡了下来。 “因为蛇岐八家欠你钱?”路明绯试探着问。 话说前世蛇岐八家的人围攻高天原,就是这位“黑金天鹅”解围。路明绯仍然记得前世她从容不迫地踩着高跟鞋,原本慵懒的目光陡然变得凌厉,轻而易举地就逼退了风魔小太郎,那个蛇岐八家年长的忍者之王,后者毕恭毕敬的样子可是让所有人都记在心上。 “足足200亿,可能还更多,都是在08年的金融风暴中并购的,只要我乐意,可以瞬间让他们破产。”苏恩曦看着源稚生一脸不服气的倔强样子,咯咯地笑了,“血统再好有什么意义,没有钱在混血种的世界里就是寸步难行!” “算了,我不感兴趣,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源师兄是不是在这里。既然已经确定了,我想我们只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现在的局势,想好接下来的对策。”路明绯看着周围闪烁的灯光和冲击耳膜的音乐,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这种人真的不适合牛郎店这样喧嚣的地方,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加希望小魔鬼买下的是网吧——网吧才是她的主场。 苏恩曦笑了,指关节敲在路明绯的额头上:“就知道你还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看见男人就脸红。不过既然你想,那么就跟我去我的办公室好了,那里还有一张很舒服的大床——你要是反悔了,还可以在那张床上办事。” 路明绯登时面色通红:“你太过分啦!” 突然,苏恩曦将目光看向了一个无人的角落——那个风间琉璃隐藏的角落,突兀地问:“明绯啊,你觉得姐妹花...啊不,双胞胎兄弟该怎么形容?兄弟草?好怪哦...怎么样?” 路明绯一脸懵逼:“你在说什么?” 她已经完全忘记打算和正在女人堆里流连忘返的芬格尔师兄交流了,完全沉浸于源稚生兄弟的family drama之中,难以自拔。 第36章 兄弟(1) 路明绯确实没有想到,风间琉璃竟然真的跟过来了。 更加让她没想到的是,风间琉璃竟然打扮成了女人的模样,穿着白色的女式衬衫,黑色短裙,肉色丝袜和黑色的高跟鞋,用丝巾遮住喉结,看上去竟然比路明绯这个叉开大腿、坐没坐相、险些走光的更像是大小姐。 之前听象龟师兄说源稚女佷像女孩子,这么一看果然自惭形秽,路明绯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你是怎么知道的?”风间琉璃面色阴沉,一双美眸中熔金色的光泽流转,手中只有一把吃冰淇淋的金属勺子,可是这么一片不起眼的金属,对于“皇”来说也足以作为杀伤性武器了。 苏恩曦看起来倒是不慌张,不动声色地站在了源稚生和路明绯身后,用他们为自己作掩护,“帅哥,在这里聊不太合适,人多眼杂,要不一起到我的床上来聊吧?” 她这样的发言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强行想要卖弄性感,可是怎么都不太成功的样子。 路明绯还是觉得,如果这种话从酒德麻衣那个长腿女人口中说出来,还有一丝挑逗的意味,从苏恩曦嘴里说出来就变得索然无味——当然,总比自己,或者零当众说出这种话要强一些。 自己演技太烂,说出这种话之后...不对,说出这种话之前就会忍不住傻笑起来,而零则会用冰冷的、像是被迫营业的语气,僵硬地说出调情的词句。 老板娘这句话让这对风格迥异的双胞胎都不由得愣了一下,风间琉璃面色阴沉得几乎滴出水来,用想要杀人的目光看向他憎恨了许久的哥哥。 不过最终他看了一眼不知道神游天外到什么地方,甚至还在咯咯傻笑的路明绯,最终还是忍住了当场对哥哥动手的念头,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 他们跟着老板娘乘坐电梯进入了第四层,在狭小的空间中,风间琉璃挤在距离源稚生最远的角落里,用恨恨的目光看着他——同时还时不时目光扫过距离自己最近的路明绯,生怕她做出什么令人不安的举动。 第四层还是路明绯记忆中的样子,因为座头鲸是鲸鱼,所以应该住在大海里,他就把整层楼都涂成了海蓝色,墙壁、地毯、窗帘...入眼都是一片忧伤的蓝。 他们没有进老板的办公室,而是进入一间巨大的、舒适的卧室,还自带卫浴,就是墙上的蓝色墙纸和画满海洋生物的蓝色地毯让人觉得有点怪怪的。 “不得不说,明绯小丫头还挺有品味的,竟然是双胞胎哎,而且还是长得一模一样,风味各异的双胞胎,老板知道了一定非常欣慰。” 苏恩曦拍拍路明绯的脸蛋,还顺手捏了捏,“小姑娘都会打扮了,不错不错,孺子可教。” 路明绯有些尴尬地甩开这位大姐的手,她心中很明白,苏恩曦所说的“老板”可不是座头鲸,而是路鸣泽,在之前路鸣泽就开口说过要给路明绯开后宫的... “没有这回事啦,我只是希望找到失踪的源师兄,想办法让他回来主持大局,毕竟现在我们还有一个相当恶心的敌人需要对付嘛!”路明绯感觉自己的面颊有些发热,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她应该和谁有不可告人的关系啊? 这时候风间琉璃危险地眯起那双熔金的眼瞳,开口道:“你是在说王将吗?” 这时源稚生也开口了,他弓着身子,像是一只准备攻击猎物的猫咪,一双金色的眼瞳闪烁:“猛鬼众的‘王将’?是他派你来对付我的?” 这两个危险的男人就这样一左一右地站在路明绯两侧,让她不由得有些无奈——前世来日本的时候,恺撒师兄和楚子航不对付,就经常把他夹在中间当缓冲地带,没想到这一世还是如此。 当然,这对兄弟之间的深仇大恨可比两位师兄的小打小闹厉害多了,也更加考验她这个缓冲区的能力。 我该怎么说?劝说他们兄弟二人合伙对抗王将?我该怎么解释这一切都是赫尔佐格老贼的阴谋,欺骗他们兄弟二人自相残杀?她快速地头脑风暴起来。 “胡说,我同样憎恨那个男人,是他把我毁了!”听到源稚生的指控,风间琉璃整个人就像是炸毛的猫咪,整个人都炸开了,扑上去就要和源稚生拼命。 路明绯一个没拦住,就让风间琉璃扑倒了源稚生,双手锁住这位真·蛇岐八家大家长的喉咙。 “我最恨的人就是他!要是有机会,我先杀了你,然后转头就去杀他!”他情绪过于激动,那能唱出动听的歌谣的喉咙因为嘶吼而沙哑破音。 啊,一言不合就发疯,不是吧?路明绯感觉一阵无语,也不知道该不该上去就把他俩分开。 好歹是皇,总不可能真的轻而易举被掐死...路明绯求助似的看向老板娘,却没想到后者竟然看着他俩在地上互殴,露出兴奋的神情。 啊这...你们地球人xp好奇怪哦! 很快攻守易势,源稚生也不是吃素的,竟然将风间琉璃一脚踹开,然后一个翻身,就骑在了弟弟的身上。 “源稚女,我知道你还在这里,对不对?”源稚生死死地按住发狂的风间琉璃,呼喊道,希望能通过这种方式唤醒自己曾经在可怕的梦魇中见到的,已经被泡进染缸里的可怜男孩。 “源稚女已经死了,我杀了他!然后我就杀了你!再杀了王将!把你们都杀了,我就自由了,我就可以代替你生活在阳光之下,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了!” 被哥哥狠狠压在身下后,风间琉璃疯狂地挣扎,美艳的面容变得扭曲,泪水将妆容弄花得一塌糊涂。 源稚生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不可能这么简单就将源稚女的人格唤醒,更不可能只要源稚女的人格,而不要风间琉璃的人格,分离性障碍不是这样治疗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都没有武器,还是在老板娘和路明绯面前心存忌惮,他们竟然没有以命相搏,只是互相用拳头问候彼此,互相扯头发,还有风间琉璃歇斯底里的尖叫和诅咒。 “哈哈哈,我知道你想去法国海滩,我什么都知道!”风间琉璃整齐的头发被扯得七零八落,一边用拳头狠狠地砸哥哥的脸,一边哈哈大笑,“我杀了你之后,就带着你的头去法国,我们一起看流星雨,哈哈哈!” 两位皇大战到宇宙尽头,连大道都磨灭了,最终以风间琉璃将源稚生的脑袋重重撞向茶几,把老板娘的电脑连同咖啡杯从上面薅下来为止。 “嘿,我的电脑!”老板娘惊呼着去抢救自己的电脑,当咖啡洒在她的键盘上的时候,她发出尖锐爆鸣声。 “我辛辛苦苦写的po文还没有保存呢!” 两位皇怔住了,竟然停止了打斗,齐刷刷地看向这个给人一种极度不靠谱感的老板娘。 “要是你们还想打,就给老娘到床上打去,正好当po文素材补偿老娘!”苏恩曦心疼地看着自己...因为防水所以还能正常工作,但是变得脏兮兮让人不愿意碰键盘的电脑,气愤地说。 两个男人一秒钟停止了纠缠,果断离对方越远越好。 风间琉璃打了个寒噤,一提到po文,他就想到曾经在路明绯的空间里看见的那些针对他的,奇奇怪怪的mob文——这年头的女人,怎么一个个口味这么重! 第37章 兄弟(2) 路明绯一阵无语,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她刚刚是不是看见两位最后的“皇”想女人一样互相扯头花? 那要打也不是这么个打法吧?大家各自神通广大,打起来不应该来个飞檐走壁,表演徒手切子弹,一拳砸穿地板什么的吗? 而且老板娘那个腐女看cp成了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这也太yl了吧? “别打啦,别打啦!”她象征性地喊了两嗓子,但是毫无意外地没有起任何作用,于是她上手决定将两个男人分开,让他们心平气和的交流。 不过怎么让仇敌暂时放下仇恨,听她的话呢?路明绯决定,上去一人给一记老拳,大概是最合理的。 然后她就可以给他们讲,老板娘所在的势力一直在对抗“王将”,这个疯子本身是对混血种世界极大的威胁,而他还只是出现在明面上,巨大冰山露出来的一角——虽然这些都是胡扯(或者说未经证实?)。 也许可以有意无意提起一下奥丁,毕竟奥丁制造傀儡反复套娃的能力,好像和前世“王将”使用影武者反复去世又复活的招数过于类似,总而言之引起他们的怀疑,让他们不要局限于他们私人的恩怨就好。 然后她会提出建议,说他们兄弟二人必然是这位神秘的“王将”控制日本的两张底牌,如果你们双方能齐心协力——或者暂时齐心协力——或许能给那个赫尔佐格老贼一个出其不意。 嗯,回想起来,其实自己小时候还是挺擅长煽情和演说的,他前世也是参加过演讲比赛的,如果不是副校长不喜欢那个开场笑话,自己指不定也能拿个冠军什么的呢! 她对自己充满了莫名的自信心。 在她准备上前阻止两位皇如此狼狈的打斗时,突然风间琉璃将源稚生的头狠狠地往茶几上砸,砸得那叫一个用力,哐哐直响,令人胆战心惊 这对于皇堪比铝合金坚硬的头盖骨来说不算什么,但是问题在于,在混战中,源稚生拉住了老板娘放在茶几上的电脑的充电线,然后将电脑,连带着电脑旁边的奶茶杯一起拽了下来。 啊哦...路明绯对着尖叫的老板娘默哀了一秒钟,然后冲上去看电脑有没有坏。 饮料淋在电脑键盘上,那可要花不少钱去修啊,路明绯在学校是有过惨痛经历的,以至于她从那以后再也不敢将盛有液体的容器放在自己的小笔电旁边。 她将头伸过去时,老板娘的电脑依然坚挺,看上去还在正常运转——也是,老板娘什么人物,配备的电脑肯定是三防的,绝不会被区区一瓶搞坏。 只不过键盘上全都是全糖的奶茶,已经开始光看着就给人粘稠的感觉了。 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字,顿时感觉自己的眼睛要瞎了,连忙急匆匆地将电脑放下。 要知道,她这一世是标准的好女孩,除了像个脑残一样暗恋过赵孟华这个sb之外,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前世他也是个小处男,别说簧片了,就连簧文都没有看过,他只看那种文笔好的、擅长煽情的be文学,都是绿色无害的那种。 用电脑看簧片把电脑搞坏的是小胖子,真的不是他。 简而言之,她被老板娘电脑上的簧文内容亮瞎了! 城里人啊,玩得真花! 她放下的匆忙,以至于根本没有注意到,老板娘打开的页面,其实是“夕阳的刻痕”与qq号相连的腾讯微博! 此刻老板娘已经开始像训孙子一样训眼前的两位兄弟,现在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挂了彩,看起来狼狈不堪,风间琉璃以非常少女的姿势坐在地上,一双金色的眼睛闪烁着泪光,看上去竟然楚楚可怜。 拜托,你怎么搞的跟被捉奸\/非礼的小姑娘一样啊?路明绯左看看右看看,觉得有点无语,觉得现在兄弟二人的样子实在是令人浮想联翩。 “好了,既然打够了,我觉得我们可以开始聊一些正事了。”路明绯咳嗽了两声,正式说道。 她将哭唧唧的风间琉璃从地上扶起来,拉来一张座椅让他座下,然后又拉来另一张椅子,让源稚生坐下。老板娘已经抱着电脑一个人占领了整个沙发,正在心疼地用湿纸巾擦拭键盘。 路明绯不想坐在床上,只好委屈一下,坐在茶几上了。 “源师兄,你先开口,你是怎么跑到老板娘这里的?怎么当起牛郎了?”她将目光转向源稚生师兄,他点缀着亮片的衬衫被撕扯成一条一条的,从肩膀上滑下来。 她尽量不去看他的胸口,免得走神。 源稚生冷冷地看了一眼自己朝思暮想又痛恨无比的兄弟,“还不是因为他拿走了我的护照,冒充我回到了日本境内,然后我就被当成猛鬼众的‘龙王’全中国通缉,费了好大劲才跑到缅甸。” 风间琉璃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但是看在路明绯认真听源稚生说话的份儿上,没有开口。 他觉得,路明绯在听完源稚生说完后,还会来问自己——别问为什么,这是他的直觉,风间琉璃对女人的直觉还是非常敏锐的。 他言简意赅,很快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了。他好不容易越过边境线来到缅甸,但是缅甸是个很危险的地方啊,满地都是想要噶你腰子的犯罪团伙。 他差点被一个器官贩卖团伙捕获,经历了一次鏖战,打死了他们十多个人,然后在逃跑的过程中,又被人贩子抓住了,然后就因为皮相不错,卖到了日本做牛郎。 “老板娘说是对一个叫风间琉璃的牛郎一见钟情,所以让很多人整容成他的样子。我因为天然长得像,所以比较受她喜爱。” 说到此处,源稚生用复杂的目光看向老板娘,再看了看自己的兄弟。 风间琉璃已经笑出声来,用日语狂笑着嘲讽,大致意思就是哈哈哈你也成了我的替身哈哈哈,你也终于不如我了哈哈哈,因为笑得过于开心,词句已经完全破碎。 路明绯看了一眼发癫的风间琉璃,有点纳闷为啥这家伙突然情绪这么不稳定起来了? “别看我,我只是找个借口而已,”老板娘一边恨恨地清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一边说,“我只是完成老板的任务而已,他想要王将手下的姐妹花,我就给他弄过来。” “至于我,我虽然喜欢风间琉璃的类型,也喜欢说话好听的...但是女人嘛,最重要的还是钱和地位,男人只会勾走你的魂魄,吸干你的营养。” 路明绯嘴巴开合,一时间竟然无语凝噎,小魔鬼这么一出选妃,当真是让她措手不及啊! 他究竟是在搞什么!小魔鬼不纯洁了! 而且我也不喜欢男人啊,我不是gayyyyyy—— 等等,我好像已经变成女人了...路明绯突然神游天外,陷入了对人生深深的怀疑之中,然后果断决定停止思考,问了下一句话。 “可是这家店距离源氏重工只有两条街啊,你就没想过离开这里,直接回家吗?对于你这个‘皇’来说,应该轻而易举才对啊?” 当路明绯称呼源稚生为“皇”的时候,他的面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就连风间琉璃也攥紧了拳头。 蛇岐八家保守多年的秘密,竟然就这样被路明绯随口说出来了,当真是恐怖如斯! 第38章 兄弟(3) 源稚生被路明绯无意中说出“皇”这个词吓了一跳,然后很快平静下来。 作为大家长,在橘政宗出事之后和秘党反复交涉过程中,他早就意识到,蛇岐八家的秘密不可能保住,他们已经被秘党的人置于放大镜下观察了,能藏住一时也藏不住一世,所以他也不必过于惊讶。 他从最初的震撼中回味过来,才开始思考路明绯的那个问题。 确实,将他困在这里的是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明明距离家只有两条街,可是他却犹豫不前,被困在这里将近一个月。 也许是因为害怕不能证明自己是真的? 毕竟,在bj的时候,中国官方的人员联系上了蛇岐八家的长老们,试图验明伪·源稚生的正身,结果竟然没有一个人意识到镜头对面的是一个假货。而因为是双胞胎,进行基因检测竟然也轻而易举地通过了,他这个真货反而稀里糊涂成了被通缉的对象。 说真的,他一点都不怪中国官方的人,要怪只能怪蛇岐八家这个大家族的family drama过于匪夷所思,天朝上国的人都没有见过。 当然,也许是因为他任职的第一天就发现,蛇岐八家的太子失踪了三周,竟然没有传出一点消息,而且根据一位女士的说法,她在源氏重工上班的时候,还看见了被保镖簇拥的“少主”。 他忍不住怀疑,自己已经被那个名叫风间琉璃的恶鬼取代了。他认为猛鬼众大概率不知道他这个真货还活着,所以不能贸然行动,否则容易打草惊蛇,只能等待时机,等待假货露马脚。 或许,也和他试图搜寻关于名为“风间琉璃”的“日本第一牛郎”的线索有关。这家店里的牛郎喜欢模仿风间琉璃,而且名声也不错,那么曾经见过他的狂热女粉丝就很有可能跑到这里来。 他有成千上万的理由,但是最终这些理由本质上都指向一点——那就是他不想回到蛇岐八家,那个地方令人绝望,令人窒息,他想要逃离。 “我在收集他的情报。”他指着风间琉璃,尽可能让自己显得理直气壮地说,“我怀疑他已经彻底代替我,贸然赶过去只会送人头,所以我只好暂时隐藏在这里。因为离得近,所以给本家工作的女孩下班后有时会来到这里,方便我时刻了解蛇岐八家的动向。 “而且,在这里有我的盟友芬格尔·冯·弗林斯先生,他许诺能帮助我挖掘猛鬼众的资料。”他又补充了一句,虽然觉得这个芬格尔好像不太靠谱。 不过他确实有本事,甚至能潜入猛鬼众的大本营“极乐馆”,还拍摄了龙马的正脸,确定了对方的身份,甚至将他们的金钱流水、和什么势力有利益往来全都查清楚,着实不简单。 路明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对这个答案并不感到意外。毕竟,前世他们也是被逼得太惨,被迫下海,源稚生做出同样的选择,似乎哪里都非常合理...就是她忍不住有点怀疑,这一切是否都是小魔鬼引到的结果,只为报复当年蛇岐八家将三人组逼到牛郎店? 这倒是很符合小魔鬼的风格,路鸣泽这个刁钻的小家伙就是喜欢安排人。前世自己流落风尘,很大一部分都是小魔鬼的安排,他与名为上杉绘梨衣的女孩的相遇也是他的安排。甚至,小魔鬼早就为他和那个女孩筹备了一场婚礼,明治神宫都包下来了,不过那可不是什么好意。 因为如果不出所料,女孩会在婚礼上变成怪物,然后路明非将要不得不杀死她,一切的目的都是让自己绝望——还有毁掉打开“神葬之所”的钥匙。 当然,路明绯现在也不怪罪他了,毕竟最后路鸣泽还是把女孩放跑了,这甚至在最后让他险些败在赫尔佐格那个野心家的利刃之下。那都是前世自己没用的锅,没能将最关键的钥匙保护好,没能将那个女孩保护好,路鸣泽尽力了也烂泥扶不上墙。 “那你呢?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伪装成源稚生的?是从bj开始,一直到现在吗?”路明绯将注意力转向了风间琉璃。 因为有路明绯这个正面刚龙王的大佬在场,风间琉璃虽然不悦,但还是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当时冒充哥...源稚生,是为了能安全离开中国,在到达日本之后我就没有再冒用他的身份了。虽然那个冒充我经纪人的赵钰建议我直接去顶替蛇岐八家的大家长,这样方便日后王将做事,但是我拒绝了。” “一来呢,我不太想继续当王将的傀儡,这么好的事肯定要给他搅黄了...二来,我知道赵钰有他自己的打算,不见得和王将一条心,我可不愿意任由他摆布。第三,我也不是傻子,隔得远那些蛇岐八家的老东西或许分不出我和哥...源稚生的区别,要是我站在他们面前,要是我站在他家臣的面前,还能保证不露馅吗?我的演技再好,也不可能完全成为另一个人。”他露出一丝讥讽的微笑。 当风间琉璃提到赵钰时,路明绯不由得皱眉,这个名字是个中国人啊,难道是中国混血种当中的内鬼? 而且这个名字听起来有些耳熟,可是自己却记不得在哪里听过,总而言之感觉这个人似乎大有来头——他来到日本,究竟是图什么?白王的血脉吗? 在路明绯沉思的时候,风间琉璃仍然在自顾自地说下去,不得不说他是个很擅长讲故事的人,娓娓道来。 “当然啊,我也不是不想取代我的好哥哥...”他的声音很甜美,带有某种令人沉醉的魅惑感,“我日日夜夜都想这样啊,他凭什么拥有那么多,而我只是阴沟地底、人人喊打的老鼠?明明只是晚出生了一会儿,竟然连生活在阳光之下的权利都没有了。我这些年啊,日日夜夜都在想,要是我也能当蛇岐八家的少主,当正义的伙伴就好了。” “所以,赵钰给我想了一个新主意,当时蛇岐八家为了寻找一个人冒充失踪的源稚生,维持家族的稳定,就给我制造了一个假身份,让我顶替上去——我现在的名字叫山上青延,一个因为出道失败被雪藏的偶像练习生,想要和经济公司解约又支付不起违约金,只好被迫假扮黑道太子爷。” 路明绯像一条快要窒息的咸鱼一样嘴巴开合,惊讶得闭不拢嘴也说不出话。 “果然,我长得足够像哥哥,演技也还可以,我又故作可怜伪装得好拿捏,轻而易举地就成功入职。所以现在我确实是在冒充哥哥你不假,而且还是光明正大的冒充呢!”说到这里,他还挑衅似的看向源稚生。 这个答案让路明绯和源稚生都万万没想到。 路明绯愣了好半晌,才有些艰难地问:“蛇岐八家这是脑子抽了吗?真太子就在眼皮子底下没找到,弄来个替身糊弄鬼吗?” 在蛇岐八家被这帮人烦到不行的风间琉璃冷哼一声,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他们就没有认真找过——你猜怎么,他们甚至不愿意向中国官方报警寻找哥哥,而是派侦探化名潜入中国寻找。看来皇是谁,是真是假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哥哥你就只不过是一张招牌罢了!” 他这番怼脸嘲讽,让路明绯和源稚生一同沉默了——确实,蛇岐八家的态度也太古怪了,难道这就是日本人特有的“不给别人添麻烦”心态吗? 到头来掖着藏着是更大的麻烦好不好? 猛鬼众的二号头目都趁此良机,舞到你们眼皮子地下了! 不知道为啥,风间琉璃这么说话的时候,眉目间让路明绯忍不住想到86版的林黛玉,明明楚楚可怜,却又嘴不饶人,各种阴阳怪气。 当然,他这个“林黛玉”怕不是能倒拔垂杨柳。 第39章 兄弟(4) 将现在大致的处境介绍完毕之后,路明绯咳嗽了两声,正式开始了话题。 一旁的苏恩曦从老板娘变成了女秘书,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一份资料,代替路明绯开始解释:“这是一份来自克格勃的资料,在苏联毁灭之后,我们的人想办法将它从资料馆中取了出来。” 路明绯不由得愣住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她怎么不知道?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份文件她不仅毫不知情,更是tm一个字都读不懂啊,她连英文都够呛,更别提俄语了! 她觉得也许应该问问零公主,毕竟俄罗斯那边小魔鬼的势力应该都是她在打理对不对?可惜现在冰山女王不在,她只能求助一下苏恩曦小姐,指望着这位老板娘能够代替她把事情说清楚。 “你知道,在冷战时期,苏美之间军备竞赛的事吧?苏联毕竟地大物博,他们在辽阔的西伯利亚土地上建立了多个在地图上没有标注的城市,它们的目的不是为了掌控和开发远东地区,而是用来研究核聚变、天基武器、超级士兵等一系列危险武器。” “这些城市以研究院为核心,分部着少量其他用于供给研究人员生活的产业,人口平均3-5万人,每年只有一到两次会有车队经过补寄物资,在平时则几乎完全与世界隔离。其中的居民活动受到严重限制,很多人直到死也不能离开,因为一旦离开,就有可能暴露这座秘密城市的位置。” 苏恩曦敲了敲牛皮纸的档案袋,平静的对这对兄弟说。 嗯,这件事路明绯还是清楚的,前世自己穿越西伯利亚的荒原,在5号城市参加的神秘“时间”拍卖会,还有克隆体惊魂,还有进化为次代种的女孩...一切都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城市虽然一开始的目的并非如此,但是很显然,在苏联解体,俄罗斯管不了远东这些被遗忘的城市后,这些地方就变成了暗面君主和法外狂徒的汇集地了。 这对兄弟听着苏恩曦的解释,露出茫然的眼神,似乎并不明白为什么要提起这件事。源稚生不由得想到,曾经路明绯说出过自己的怀疑,关于“橘政宗”的来历,以及猜测他们兄弟都是这个野心家的基因改造产物的假设。 而风间琉璃只是听说过王将的身份,关于他曾经在苏联研究混血种基因的故事,以及他似乎是德国人。 在苏恩曦的讲述中,两人的眼神逐渐从茫然变得明朗,然后变得愈发阴沉。 “只可惜,在这个红色帝国覆灭之后,这些城市大多不复存在,有的甚至被直接毁灭。不过我们的人曾经找到过一位幸存者,来自于一个被毁灭的港口,它被称为‘黑天鹅港’。位于北极圈内,一年大概有40天处于极夜状态。” “而这座港口,有一家研究院,研究的课题...”苏恩曦清了清嗓子,刻意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就是龙!”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终于说到重点了! 前世,他们自然在王将死后,试图追查这个神秘的黑天鹅港,可是却一无所获。除了亲口承认从那里逃出来的零、赫尔佐格,以及曾经作为实验体的源家三兄妹之外,竟然一点痕迹都没有。 按说,他们完全可以通过零的描述,找到大致的纬度,然后在特定范围内搜索,总该能找到点什么——不论被怎么毁灭,总该能留下点废墟。可是这座港口却像是从来不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一样,让人怀疑它是否是一个尼伯龙根,或者它在毁灭之后被拖拽进入死者的世界。 而且,小魔鬼当年也是从那个地方出来的,那里甚至还隐藏着一头死去的古龙! 路明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黑天鹅港一定是一切的关键,只要发现它,就能解决绝大多数的谜题! “在那里,有一座孤儿院,在毁灭前夕还有38个孩子。这些孩子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年龄在12岁到15岁左右,都是血统优秀的龙类混血。不仅如此,这座港口被认为还隐藏了一头死去龙类的尸骸——虽然只是尸体,但是也具有极强的研究价值。” 源氏兄弟再次皱眉,面面相觑,一开始还没有意识到这件事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当然,这一切都出自那个幸存者的口中,她当时钻通风管道逃跑,最终在荒原上得救的时候才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很多事情都不懂,可信度也没有那么高。” 苏恩曦终于打开了那份文件,继续缓缓说下去,“我们的人去档案馆寻找当年的纸质档案,确实找到了一些相关的资料,可是与那座港口直接相关的资料,却不翼而飞了,只剩下一个‘δ’代号,和一些小孩的记录。” 她从中抽取出几分文件,其中有几张脸路明绯很眼熟,如果没记错的话,那个叫霍尔金娜·普加乔娃的姑娘是乌克兰和俄罗斯的混血,是避风港之中最漂亮的女孩子,还有那个叫安东的小伙子,也很优秀,暗恋霍尔金娜小姐... 可是在这些记录中,这些在避风港中鲜活的生命,竟然早就已经死了?在零描述的那个致命的夜晚中,被困在大厅里一把火烧死? 这是路明绯曾经不知道的,看见那些文件上的照片和名字,她完全懵逼。 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也许那群人是克隆出来的,他不是就见到了那么多个克隆体亚历山大·布宁吗?显然西伯利亚神秘城市中的科学技术是完全超过外界认知的,人体克隆简直轻而易举。 “不过嘛,我们还是从那位幸存者那里得到了几个很重要的名字,其中主管这个研究项目的荣格·冯·赫尔佐格博士于1934年毕业于德国海德堡大学,在na cui德国期间发表过多篇研究论文,以论证雅利安人对其他人种的优越性。不过,有证据表明,那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接触混血种。” 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风间琉璃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源稚生也皱紧眉头。 “王将曾经告诉过我,他在希特勒手下干过活...在那时得知混血种的存在。”他喃喃自语。 源稚生也在头脑风暴,他想起橘政宗留下的德语笔记,又想到他自称是俄裔日本人,苏联解体混不下去才回到母亲出生的日本,心想难道他和这个神秘的赫尔佐格博士有关? 两人都有些震撼,没想到这位神秘的“老板娘”和她背后的秘密组织,竟然能查出来这么多东西,而且还能和蛇岐八家遇到的麻烦挂上钩。 “在二战德国战败之后,他便下落不明,不过我们可以猜测,他大概率是被苏联人俘虏,从那之后一直在这个神秘的黑天鹅港研究龙族混血。没人知道他研究到了什么程度,不过一共四十多年呢,也许远超秘党,乃至整个主流混血种世界的认知。” “呵,在那种人迹罕至的地方,如果真的研究出什么禁忌的、违背人伦的东西,也方便隐藏,不是吗?” “你怀疑这就是‘王将’,或者橘政宗背后的人的真实身份?”源稚生恍然大悟。 苏恩曦点点头,露出一丝微笑,她很轻易地就为路明绯掌握的主动权。 “是的,而我们怀疑他背后还有更加危险的存在,支持这种禁忌的试验。如今龙王在逐渐苏醒,危机越来越大,不能再任由这种没多少实力又擅长搞破坏的搅屎棍再跳下去了。” “我背后的老板,希望能将他揪出来,并认为你们将会是很重要的助力。” “为什么?”风间琉璃问。 苏恩曦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因为根据你们这对兄弟的年龄来推测,在黑天鹅港毁灭的时候,你们应该都只有几个月大。所以我猜测,蛇岐八家突兀出现的‘皇’,会不会来自那个神秘的黑天鹅港呢?” 第40章 兄弟(5) “你这样猜测,让人很难信服。”虽然已经大致猜到,眼前的女人或许已经无限接近于正确答案,风间琉璃仍然不甘心,非要做一个杠精。“也许只是时间上接近,怎么就能确定我们就是在那座港口出生的呢?” 他虽然疯,但也是一个聪明人,当然不是为了杠而杠,他是想通过当杠精,从女人口中撬出来更多有用信息。 “有啊,”苏恩曦也不慌不忙,“根据我们找到的那位幸存者描述,那座港口的小孩都做了一种手术,在听到一种像是来自南美土着的梆子声之后,就会变得非常乖巧安静,目光呆滞地排队听命于护士和那位博士。只有那位幸存者没有手术,因为他当时年级太小了,身体无法承受那种创伤。” 路明绯注意到,苏恩曦没有说出零的名字,还可疑模糊了性别。 而风间琉璃整个人都怔住了,在听到操控人的“梆子声”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在因为恐惧而颤抖。每当他不听王将的话时,那个带着面具的男人就会掏出两根黑色的梆子开始演奏。 那种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在他的颅骨中回荡,像是将钢钎插进脑壳里搅动,让他完全丧失反抗的能力,只能在地上打滚、尖叫、哀嚎,恳求王将饶过他,他再也不会不听话。 不过王将不会立刻停止,而是会用皮鞋狠狠地踩在他身上,任由他痛苦挣扎上很长时间,直到筋疲力尽连哀求的力量都不剩下,才满意地停止。他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像是看一条不听话的狗,高高在上的样子让他每次回想起来都咬牙切齿。 看着攥紧双拳,浑身颤抖的弟弟,源稚生下意识地想要去拥抱他,可是在手伸出来的时候却僵住了,然后尴尬地缩了回去,露出意思无奈的笑容。 他忽然想起来,现在的弟弟已经不再是那个腼腆的、在暴风雨夜中吓得蜷缩在各个怀里的男孩了,他已经长大了,他们兄弟早已形同陌路,相见就要动刀兵,再也不能拥抱彼此了。 “看来王将大概率确实和黑天鹅港,还有那个赫尔佐格博士有关。”平静下来之后,风间琉璃面色苍白,咬牙切齿地说。 “那位幸存者不知道的是,那种手术其实也并不罕见,它被称为胼胝体切除手术,又被称为脑桥中断术,用于治疗极为严重的癫痫,避免紊乱的电流信号影响健康的脑区。但是它的副作用也很明显,就是两侧大脑信息不对等且不能交流,将逐渐衍化出两个人格。” 源稚生想起来,曾经路明绯早就猜测过,他们兄弟可能不是正常诞生的孩子,极有可能是实验室邪恶的造物,恰好他们长得最像人,能够融入人类社会... “双重人格...”风间琉璃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个极为危险的恶鬼,风间琉璃非常清楚自己的状态,他知道自己就是人格分裂,那个弱小的人格“源稚女”是他最致命的弱点,关键时刻净拖后腿。 “我相信你了。”风间琉璃果断地说。其实听到操控人的梆子声时,他就已经完全相信眼前女人说的话了,“我很高兴你能给我关于王将的信息,等到我杀了他之后,我会感谢你的。” 这时候,路明绯突然阴阳怪气了一句:“你确定你做得到?” 毕竟,前世风间琉璃亲口承认,不止一次杀死过王将,结果每次王将都能复活,甚至在那次东京铁塔刺杀计划之后,王将下一秒就“复活”了,还当面惩罚不听话的小弟。当时如果不是恺撒老大反应快,可能当场就要被抓回去接受惩罚。 路明绯的话让风间琉璃顿时一阵愤怒冲上脑海,过去十年所有的恐惧和绝望一瞬间爆发出来,他愤怒地咆哮起来:“王将也是人,怎么就杀不死?我已经杀死过他三次了,自然可以再杀死更多次,直到他再也没办法复活为止!” 这让源稚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他比自己疯疯癫癫的弟弟心理健康很多,自然能够听出他话语中的不对劲。 为什么好像王将是杀不死的呢?而且杀死了也能复活?这得是什么级别的血统? 而这一咆哮,以及老板娘和源稚生同情的目光,外加路明绯那副“果然如此”的样子,让风间琉璃迅速清醒了很多,知道光靠自己的力量,大概率是不能成功的,所以他只能依赖外力,将自己知道的消息告诉路明绯和苏恩曦背后的神秘组织。 让源稚生听到这些,想想就觉得很恼火。他的哥哥是个同情心泛滥正义感爆棚的混蛋,要是听见他悲惨狼狈的遭遇,肯定会同情他,抱着他痛苦说弟弟啊你这些年过得好苦哥哥对不起你等等。 他宁可被人冷嘲热讽,也不愿意被同情,他明明才是兄弟中更加强大的那个,他早就长大了,过了需要被同情的年纪。 “我承认,我确实想过杀死他,并且动手了,不止一次。”他开始娓娓道来。 “我并不知道那个叫‘王将’的家伙究竟是谁,他终年戴着一张面具,没人知道他的名字。大约在二十年前,那个男人出现在猛鬼众面前。当时猛鬼众被蛇岐八家逼得走投无路,是他挽救了猛鬼众。他是个又有智谋又有铁腕的男人,很快就赢得了所有人的信任。“” “他有一套非常令人厌恶的理论,他认为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人吃人,只不过吃的不是肉体,而是对方的价值。” “街面上的混混向店铺、妓女和毒贩收取保护费,他们就是吃那些人的幽膏活着;帮会的头目们从混混那里收钱,又是吃着混混们的油膏活着。黑道之外也一样,企业主招募工人,是吃工人的油膏来致富,财团吃企业主,银行吃财团,政治家是社会上最大的贪食者,他们谁都吃。” “他说世界就是这么残酷,你不吃人人就吃你,所以你要想尽办法吃人来让自己变得壮大,爬到越高你能吃的也就越多。” 他叹了一口气,站起来从一旁桌子上取过上好的雪茄,这应该不是苏恩曦喜欢的类型,但是显然是座头鲸会喜欢的。 “他对我们宣扬一种理论,说基因技术已经足够发达,可以帮助混血种进化为纯血龙族。于是我们欣喜若狂,没有人不想变成永生种,于是开始自愿尝试那些进化药。一开始这些药物确实有用,但是随着血统的大幅提升,效果越来越不稳定,那些服药的同胞大多变成了死侍。” “现在回想起来,也许王将从来不打算让我们进化成纯血种,他只是将我们当做试验的小白鼠,他吃掉了那些愚蠢又可怜的同胞们。” 他一边说着,一边点燃一支烟,袅袅的烟雾从嘴唇中吐出来。 “我不比那些倒霉蛋强多少,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王将之所以培养我,并不是因为信任我,而是因为我有价值——他要一点一点地吃掉我。但是我不想被这样吃掉,我不想受他摆布...我知道,如果我想要翻身,想要自由,必须要吃掉他,这是那个混蛋教我的。” 他露出有些狰狞狂热的笑容,分明痛苦万分,眼中却又闪烁着狂热的希望之光。 “我最开始的时候就反抗过一次,我切断他的喉咙,他死了。我去摘他的面具,发现那张面具根本就是长在他脸上的,用力撕扯竟然把皮肤完全撕下来了,露出血淋淋的皮下组织。” “我当时就吓坏了逃走,可是第二天早上他竟然又回来了,带着一模一样的面具,微笑着出现在我面前,对我嘘寒问暖,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源稚生不由得皱紧眉头,求助似的看向路明绯,但是后者并没有理会他。 “我不相信世界上有杀不死的东西,连龙王都可以杀死,而王将总不可能比龙王还厉害。我猜测他...应该是拥有罕见言灵的混血种,恢复能力极强,这种能力接近复活。”风间琉璃推测,“不过既然是碳基生物,复活总该是有极限的,只要方法正确,总能够杀死。” 第41章 兄弟(6) “我说,你当时为什么不把他的头割下来带走,我就不信这还能复活了。” 风间琉璃看见路明绯用居高临下的姿态看着他,说出轻蔑的语气。当时风间琉璃还年轻,还不是如今致命的恶鬼,所以没有杀人毁尸灭迹的经验。 不过也确实如路明绯所言,如果他当时能冷静下来,把王将的脑袋割掉,就算他是纯血种也不可能复活了。 当然,路明绯本人并没有瞧不起风间琉璃的意思,她只是用非常简单直接的语气陈述一个事实。 王将本身并不多么厉害,他恶心的地方在于和奥丁一样喜欢套娃(路明绯真心愈发怀疑奥丁是这家伙的师父了),而且还擅长制造死侍(也和奥丁一模一样)。 只要有一次确定杀死的是他的分身,而不是他能够无限复活,那么他带给人的恐惧感和压迫感就会消散大半,你只会觉得他像个蟑螂一样烦人,而不是产生“王将杀不死”这种恐惧感。 当年风间琉璃还是太嫩了啊,竟然就这么被吓了十年,任人摆布。 “我...”风间琉璃有些惭愧地低下了头,等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中的恐惧已经被狠辣和疯狂代替。 他用有些狂热的语气说:“我下次绝对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我要设置一个陷阱捕杀他,我会守在他的尸体旁边,他复活几次,我就再杀几次,直到他化作一堆再也组合不起来的细胞!” 然后路明绯用怜悯傻瓜的语气看着他,语气冰冷地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扶着额头,似乎无法忍受风间琉璃的愚蠢——至少在风间琉璃看来如此,“不瞒你说,秘党最近遭遇了一位非常诡异的龙王,他被称为‘奥丁’,这件事源师兄应该有所耳闻了。” 源稚生点点头,“是的,当时整个秘党乱成一团,互相指责。” “奥丁有一种非常奇怪的能力,他似乎能够‘附身’到经过炼金术特殊炼制的傀儡身上,傀儡品质越好,能发挥的力量就越强,这位龙王也因此狩猎了秘党过去近百年诞生的几乎所有a级以上混血种,将他们全都变成了自己的傀儡。” 路明绯用风轻云淡的语气说:“我承认,我和奥丁交手过不止一次,不过遇到的只是傀儡。我杀死了不止一具傀儡,可是总是有新的‘奥丁’冒出来,仿佛无穷无尽。我折腾得筋疲力尽,最终却没有摸到这位神秘龙王本体的哪怕一块鳞片。” 源稚生恍然大悟:“你是说,你怀疑王将所谓的不死和复活,实际上是在操控傀儡?” 路明绯点点头,嘴角露出冰冷的,充满玩味的笑容,“没错,如果你们能证实这一点的话,几乎就能百分百确定,王将背后真正的大佬,应该是奥丁!他自以为站在了食物链的顶端,却不知道自己也在被更加顶端的狩猎者吃掉价值。” 风间琉璃顿感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当场推金山倒玉柱,便要跪拜:“多谢路君指点迷津!” 路明绯一阵恶寒,说不愧是日本人啊,动不动就180°鞠躬和下跪,真是折煞小弟了啊! “爱,爱卿平身!”她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这话委实蠢爆了,让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前世和零公主跳舞,结果忘记最后该怎么敬礼,结果对着零公主说了一句“爱卿平身”,让那场本该是艳遇的记忆变成自己最丢人最想要抹除的回忆。 穿越回来一遭,自己沙雕的本质果然是一点都没有变啊,还是和从前一样白烂。 不过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可以甩锅给小魔鬼灌输的那套“后宫理论”,现在她看谁都满脑子是什么贵妃贵人皇后之类奇奇怪怪的东西,说出一句“爱卿平身”好像也不算特别沙雕。 “哈哈,我只是希望能在日本拉到一些比较熟悉内幕的盟友,共同对抗王将,甚至更好,从他那里揪出和龙王奥丁相关的证据。”路明绯笑着说,“你是我能想到的,距离王将最近的人!” 风间琉璃眼眶微微发红(虽然在一定程度上,是刚才扯头花时被源稚生打的),用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看着,让人莫名想到电视剧里那些被大侠从歹徒手中救下来,以身相许的弱女子。 等等,什么鬼啊,我脑子里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魔鬼这不是后宫番! 然后她咳嗽两声,再次看向这对兄弟,觉得现在是时候可以尝试修复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了。 “唉,如果真的如我们猜测的那样,你们兄弟两个走上完全相反的道路,反目成仇,恐怕也是那位赫尔佐格博士安排的。毕竟两个‘皇’,分别属于两个敌对的阵营,很容易就能让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的斗争升级,而打得越厉害,这位阴谋家得到的利益就越多。”她语重心长地说。 “我说,在我的见证下,你们能不能暂且握手言和?你们共同的敌人是王将,你们彼此不该是敌人。” 她在心里疯狂念叨,心说源稚女到死都没有见到哥哥,而风间琉璃在杀死哥哥之后却后悔了,这一切的悲剧都是赫尔佐格老贼造成的,这一世绝对不能再这样了啊啊啊—— 她这一席话,让两兄弟第一次正视了彼此,或许仍然带有怨怼和仇恨,却没有立即爆发出来。 源稚生看着风间琉璃不甘心的样子,先叹了一口气,他承认自己从来没有打算和这个恶鬼交流过,但是这段时间他听到的传闻确实改变了自己对风间琉璃的看法。 就算他是弟弟的邪恶人格,在某种意义上,仍然是他的兄弟。他是被以邪恶的方式制造出来的,但是本身也许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邪恶。 “稚女...风间君。”他张口想要呼唤弟弟的名字,却强迫自己改口了,“我不知道你在多大程度上是我的弟弟,但是我只想要告诉你,我...” “我当初非常后悔把你留在小镇上,我应该带你一起来东京看外面的世界的,我应该送你去戏剧学院,学习你喜欢的歌舞伎,还可以让犬山家主帮助你出道成为明星...在那半年的训练中,我每时每刻都想着与你团聚。”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从来不为杀死自己的兄弟而骄傲,我一直懊悔万分,我在你最需要陪伴的时候,不在你的身边。” 源稚生不由得想到了风间琉璃为他编织的幻梦中,那个哭泣着诉说哥哥不在时遭遇的少年。 风间琉璃咬紧牙关,那段惨痛的记忆他无数次在自己的梦境中反复回味,直到一切都被仇恨涂抹上一层化不开的浓浓苦涩,以至于原本美好的回忆扭曲变形,面目全非。 他感觉那个叫源稚女的软弱人格似乎想要浮出水面,自从那次试图在梦中杀死哥哥失败之后,他好几次都想要和自己争取身体的主动权,但都被他强行按了下来。 “我也从来不为杀死那些女孩骄傲,如果可以,我更加愿意和那些漂亮女孩活着交流。”风间琉璃警惕地看了一眼虎视眈眈的路明绯,决定也开口说一些煽情的话,至于真假,他自己也不清楚。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杀死过任何一个女孩...现在想起那些被我制作成娃娃的女孩们,我同样充满愧疚。我承认这些年我当牛郎,在某种意义上是为了赎罪。” “我一直都幻想着能杀掉王将,光明正大、自由自在地活下去,最好去当歌舞伎演员,当然如果去法国或者北欧之类的地方也不是不可以。我只是不想被人吃掉,也不愿意吃人。” 不知道为什么,风间琉璃突然觉得自己有点想哭,好像这十多年的委屈全都涌了上来一样。 该死,他怎么变成和源稚女那个小废物一样的哭包了?真是不争气啊! 第42章 万事俱备(1) 当天晚上,路明绯回到酒店,还带回来一个鼻青眼肿的女装风间琉璃。 很显然,这让蛇岐八家的人面上很挂不住,犬山家的长者长谷川义隆把风间琉璃带走后,走廊里隐约能够听见日语急促的辱骂声,显然他们的少爷女装还被打得鼻青眼肿,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啊?”恺撒一脸懵逼,他自然知道这个“源稚生”是假货,但是没想到这个假货竟然这么脆皮。 难道路明绯猜错了,这个“源稚生”不是真货的克隆体,也不是双胞胎,而单纯是一个倒霉的、整过容外加化装的普通人? “呃...我都说了不需要人陪着,没想到还是跟过去了...算了,这件事回房间再说吧。”路明绯尴尬地摆摆手,示意恺撒不要说更多,免得隔墙有耳。 有些东西确实不能对外说出去,只能他们三个人知道——哦,对了,还有芬格尔,和真·源稚生雄竞了那么久,以那个狗仔之王敏锐的观察力,估计他什么都知道了。 于是他们三个最终挤在了总统套件的公用浴室里,花洒开到最大,水淅沥沥地砸在陶瓷的浴缸中,雾气袅袅。 当然,说是挤也并不挤,这个浴室的面积简直和婶婶家小胖子路鸣泽的狗窝一边大,站三个人绰绰有余。 “好吧,楚师兄,我承认你保密的水平比我想象中更高,但是难道不是浴室里才更加容易被人安针孔摄像头什么的吗?你知道日本这个民族在偷窥这方面,相当丧心病狂的。”路明绯忍不住说烂话。 “他们最多只是想要刺探我们的情报,还没有这么变态。”楚子航平静地说,“在浴室里只能拍到衣果体,以及洗澡的时候唱歌的声音,我觉得这些对于蛇岐八家没有多少价值。而且用衣果体照威胁我们是没用的,诺玛会把它们全部删光。”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无语。 “有什么正事,直接说吧。你是不是在那家牛郎店里发现了什么?我看你回来的时候,看起来还挺严肃的,不像是真的和牛郎共度良宵去的。”恺撒说。 “我当然是干正事去的,难道我在老大你眼中就这么low吗?”路明绯娇嗔道——她或许并非故意发出这样的声音,但是在男孩子眼中,确实听上去很像娇嗔,“我怀疑海报上的男人是真的源稚生,所以就去看了。” “然后发现真的是。”楚子航顿时明白前因后果了。 相比之下倒是恺撒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呆滞片刻之后面容扭曲,金色的眉毛都快要打结了,一双大大的蓝眼睛中透露出困惑,“你是在说,你在那家牛郎店里找到了真正的源稚生,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他难以置信地问。 “还有芬格尔师兄。”路明绯补充了一句,甚至还掏出手机,拍下了妆容花里胡哨,穿着骚紫色点缀亮片小西装的芬格尔,看得恺撒做出“地铁老人看手机.jpg”表情,甚至一向面无表情的楚师兄都有点绷不住了。 “他们,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啊?”恺撒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震碎了,“芬格尔或许是惹恼了黑帮,可是源稚生这家伙在干什么啊,你去的那家牛郎店离这里有多远?两公里?他怎么不回来啊!” 路明绯耸耸肩,其实在离开牛郎店的时候,路明绯确实问过,源师兄你不打算回来了吗?蛇岐八家没了你可真是玩不转。 但是源稚生拒绝了,他给出了一个合理的理由——他说他觉得蛇岐八家内部肯定有鬼,而且还不少,他在的时候这些家伙不敢轻易动手,但是一旦他不在,外加有一个猛鬼众龙王给他们撑腰,那肯定要舞上天了。 等到他们终于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小心思时,他就可以及时现身,将他们一网打尽。 路明绯觉得这很有道理,而风间琉璃也意外地表示可以配合,他说自己巴不得让王将的走狗全部死光,这样那些被他欺骗和胁迫的无辜猛鬼众年轻人就自由了,就能无拘无束地生活在广阔的天地之中。他还说自己改主意了,他打算先杀死王将,再来杀源稚生,还警告自己的哥哥不要在他动手前就被王将杀了,他的命只能他来取。 于是她就这样和风间琉璃回来了。 路明绯如此向两位师兄解释,“简而言之就是这样,以及是的,我猜对了,那个假冒源师兄的人确实是源师兄‘死去’的兄弟,他现在叫风间琉璃,不过现在潜入蛇岐八家用的是马甲,是一个叫山上青延的糊咖艺人。” 这是什么套娃?这也太能玩了吧?这也是两位卡塞尔专员的想法。 楚子航没有什么反应,倒是恺撒非常戏剧性地点了点头,“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你猜对了,raphael你厉害啊。只是没想到,日本分部竟然已经烂到这种程度,蛇岐八家当真已经被渗透成筛子了吗?” “看来水下作业的时候应该提高警惕,在海上平台这种无天无地之所,对我们动手是很容易的事情。相比之下,下潜到深海的路明绯反倒是最安全的,我相信她的身体承受两三千米的水压不成问题。”楚子航平静地分析道。 听楚子航这么一分析,路明绯不由得咯噔一下,“啥,你的意思是我可能需要自己从海沟底下游上来?” “这是最坏的情况,如果王将真的打算攻击海上平台的话。”楚子航点点头。 “如果我是王将,这大概是最好的选择。首先,海上本来信号就不好,很容易形成一个完全隔绝的环境;其次,在我们作业的过程中,极有可能刺激尸守大量孵化...这不会很难,如果我是王将,我只需要让人在炸弹上动点手脚,让它的威力不足以清理所有尸守。这样一来,不需要我亲自动手,那些尸守就会解决掉卡塞尔学院的烦人精,以及蛇岐八家最顶尖的精锐。” 楚子航用极为平静的语气分析。 路明绯忍不住鼓掌,楚子航不愧是自己的外置大脑,竟然仅凭有限的信息和理性分析就参透了前世大致的情况,她感觉自己眼睛都要冒星星了,赞叹道:“师兄厉害啊!” “所以,我们该怎么办呢?”恺撒双臂在胸前环抱,战术转移重心,以掩藏他的紧张。 路明绯想起了前世在无尽的深海之中,看见女孩红白色的巫女服宽大的袖袍在海水中展开,深红色的长发如水藻一般漂浮,她只是随手一挥,酷烈的寒意从天而降,莹蓝色的冰十字枪裹挟着纯粹的杀意,将尸守之王贯穿,镇在深海之中。 前世,缺氧和恐惧让他将上杉绘梨衣错认为诺诺,而那也阴差阳错给了他希望,让他拼尽全力浮上了水面。 “我倒是有一个办法,你们还记得我和上杉家主是网友吗?到时候你们抱她的大腿,应该绝对安全。”她提议道。 不过也许她应该提前警告绘梨衣,让她小心可疑的梆子声... 第43章 万事俱备(2) 顺便提一嘴,路明绯和上杉绘梨衣的聊天记录是无法通过黑客手段或者后台获取的,因为老唐给他们的聊天室写了一段代码,让它变得无法被窃密(理工龙王能把炼金术和c++语言结合在一起,这是显然的)。 路明绯虽然没有机会见到因为过于老实而被关禁闭的绘梨衣,但是她在qq上和绘梨衣聊天了,告诉她自己找到了失踪的源稚生,还拍了海报的照片发给她,告诉她哥哥一切都好,不要担心。 很显然,绘梨衣当然是高兴得心花怒放,激动地问什么时候能一起去看哥哥。 这让路明绯为难了那么两秒钟,毕竟说真的,她总不能真的带着绘梨衣去逛像牛郎店那种地方吧?她还只是个孩子,怎么能接触这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啊! 于是她对着屏幕猥琐地干咳笑了两声,“当然,那是当然,肯定会让你们见面的。” 她心说其实根本不用带她去夜店,在外面找一家拉面店什么的,让她见到源稚生不就行了吗?这有什么难的? 然后她一本正经地许诺,一定会的,不过要等到她下潜作业回来之后。她甚至还发了一个拉钩的表情包,信誓旦旦地说如果违背诺言,就是小狗。 不过嘛,在接下来的时间,既然绘梨衣已经知道哥哥没事可以放心,那么就不要再闹小脾气,不要对外说源稚生是假货,否则真的惹恼了风间琉璃这个疯子,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呃,不是说路明绯担心绘梨衣,小姑娘她还是绝对放心的,“审判”这个言灵前世可是给小衰仔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的,绘梨衣自保绰绰有余,她甚至已经掌握了能够屏蔽听力避免那种诡异的梆子声影响精神的方法。 她担心的是风间琉璃,要是他俩真的打起来,这位天下第一牛郎怕不是要被细细切作臊子。 绘梨衣回复了一个乖巧的表情包,然后说她知道下潜作业的事情。 路明绯在和她交流后,发现她其实并不知道具体细节,只是知道在两天之后她可以离开家去执行一次任务,据说能看到海,然后她就联想到了路明绯所说的下潜作业——她还是个很聪明的女孩的。 “嗯,应该是同一个任务,据说可能会有点危险,你要保护好自己和其他人哦!”路明绯说。 “sakura也要保护好自己才行啊!下潜也很危险的!”绘梨衣说。 然后她发了一张日语网站的截图,解释深潜的危险性,以及在深海中的水压有多么高,显然是在现学现卖。 “别担心,这点水压对于我的血统来说还是可以承受的,我肯定能活着上来!”路明绯保证道。 毕竟,在日本海沟之中,水压从来不是最危险的东西,比它更加危险的是沉睡的尼伯龙根和一同沉睡的魑魅魍魉,不仅仅是尸守,还有各种极为危险的龙血生物,比如能咬穿金属的鬼齿龙蝰号称是龙族的“行刑者”,这玩意儿甚至能咬动次代种的鳞片,最是难对付! 不过上一次他那么菜都活着出来了,这一世能有多难? —————— 三天的准备时间转瞬即逝,在第三天的夜晚,他们已经到了海面上,所谓无天无地之所也不过如此。 日本分部把摩尼亚赫号伪装成了一艘渔船,船尾的吊臂上还挂着拖网,这让恺撒大为不爽,从启航开始就不断地抱怨他们在糟蹋这艘漂亮的科考船,曼斯教授要是知道他的宝贝船变成这个样子,一定会哭死。 他们从东京港3号码头出发,已经航行了三个多小时,现在所在的位置是公海,不过仍然在日本的专属经济区之内,他们提前申请了12个小时的航道管制,以深水作业为理由。 不过令人有些不安地是,现在黑云压得很低,海面不安地起伏着,最新的气象预报说今晚附近海域有8级大风和2米高的浪,大部分的渔船都正在返回港口避风,恺撒甚至还从一艘渔船上买了一只新鲜的帝王蟹,好像一点都不担心一样。 除了这只螃蟹,他还买了好几条看起来很肥美的鱼,现在正在锅里炖汤。 “路君似乎一点都不紧张。”同为即将进入深潜器的人,风间琉璃全程都在大多数,戏做得非常足。 也真是为难他了,毕竟蛇岐八家都知道这玩意儿是个假货,因此对他也相当敷衍。一开始说是陪贵客下海看深海中的沉船,把这位“山上青延”小糊咖骗过来了。 但是真正开始动工,又说是危险的水下作业,还准备了中二十足令人困惑不解的演讲词,甚至连那枚硫磺炸弹都明目张胆地摆出来了,一点都不当外人似的。 感觉如果他们真的雇佣一个普通人来演源稚生,怕不是事后直接要把这哥们偷偷解决掉,免得龙族的秘密泄露出去啊...毕竟这真的很像黑帮的风格哎! “怎么,源师兄竟然害怕了?”路明绯露出霸道总裁般的邪魅一笑,问道。 风间琉璃是真影帝,连忙像是受惊一样跳起来,强颜欢笑又故作勇敢道:“不紧张,既然路君一个女孩子都不怕,我肯定也不害怕。”搞得还真像那么一回事,什么时候都不忘演戏的。 真是个被黑帮耽误的人才,路明绯不由得在心里说,演技相当出色啊! 此时,恺撒已经揭开蒸锅的盖子,全身橘红的帝王蟹出锅。路明绯看着他抄起猎刀拆蟹,雪白的蟹肉码在盘子里,旁边就是调好的调料。 不知道为啥,路明绯又忍不住想起前世楚师兄的“鱼生武士道”,那凌厉的挥刀动作,那令人心旷神怡的腹肌,心说看这帮男生切菜,竟然真的有那么性感吗? 路明绯也不客气,直接把拆出来的蟹腿肉放在海鲜酱油里蘸了蘸,然后塞进嘴里。 她本来想要评价一句什么的,但是探照灯打在天空,黑云翻滚,远处隐隐有雷声,看起来今晚不仅有大风还有暴雨。现在已经是十月中旬,天气转凉,这风吹得她身上泛起阵阵寒意,不由得皱紧眉头。 和普通的混血种不同,路明绯已经对微弱的元素流动具备一定的感应,只是不那么敏感。这风雨和海浪恐怕不是正常的天气,而是和元素乱流有关。 也是,那么多尸守都在孵化,哪怕正主已经不在了,尼伯龙根外泄的元素乱流仍然非常恐怖。如果不出意外,今晚绝大部分的尸守都将完成孵化,进入现实世界。 “怎么,你觉得味道不合口味吗?”恺撒看见路明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问。 路明绯摇摇头,嚼着滑嫩的蟹肉,眼睛还是忍不住看向天空,“和食物没关系,我倒是担心今天的天气啊...” 要是放在平时,她肯定要夸赞一番老大贤夫良父,竟然还会做饭,未来诺诺师姐可是有口福了,以及最好还要再提一句夏威夷披萨和意面的事,把老大逗生气。 但是现在她好像没有这个心情了,这个天气让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虽然比前一世提前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探索,但是这可不意味着他们的任务会变得更加安全,最近频繁在近海出现的“人鱼”就是最好的例子。 “怎么,是担心今晚的风浪吗?不用担心,日本分部已经搭建了一处海上平台,这种小风小浪算不了什么。而且摩尼亚赫号也不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了,什么场面没见过?” 恺撒拍拍她的肩膀,微笑着说,“我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一个女孩,竟然也会怕风浪。”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看向旁边的楚子航,后者也用担忧的目光看向天空,不知道是不是意识到了什么异常。 相比之下,恺撒作为一个心大的主儿,有些纳闷他们为什么都是这么一副忧郁的态度。 要知道,路明绯可是为了今天的行动做足了准备,包括但不限于让恺撒和楚子航与上杉绘梨衣在视频聊天里混了个眼熟,刷了刷好感度,方便明天如果船上出事双方能够互相照应。 她还求助了老板娘(他们的通信也是加密的),后者坦然地说如果遇到了麻烦,他们可以去一座名叫热海的小镇,她有一座建在悬崖上的别墅,名叫黑石官邸。 恺撒觉得,今天的行动明明应该不会有问题了才对,路明绯已经做好了n b出问题时可用的n c,还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我是害怕,今晚的风浪不是一般风浪,而是元素乱流造成的局部气候紊乱。”路明绯解释道。 这让恺撒原本的微笑僵硬住了,他虽然成绩不怎么好,但这些基本的东西都是从小学到大的,他非常明白在何种情况下才能产生元素乱流。 “应,应该不是吧?”他结结巴巴地说。 第44章 万事俱备(3) 在他们刚刚吃完帝王蟹,正在吮吸手指的时候,路明绯记忆中那座庞大的浮海平台终于映入眼帘。 一开始是隐没在云海中的海平面忽然如燃烧一般亮了起来,天海交接处的一线尤为明亮,简直像是阳光投射在海面上。接着就像是海中的宫殿浮起,玲珑楼阁灯火通明,比任何海市蜃楼都要辉煌,天海之间被那些宫殿般的建筑照耀成耀眼的白色。摩尼亚赫号开始减速,海中的宫殿张开了迎宾的大门。 “竟然还调来一座浮动平台?”恺撒有些惊讶。 “那,那是自然,这些都是家族旗下的项目。”风间琉璃又开始演戏了,他非常给自己加戏地用惊恐的眼神瞄了眼一旁凶神恶煞的夜叉,和带着眼镜的斯文败类乌鸦,艰难地鼓起勇气,尽可能落落大方地与路明绯一行人交流,只不过这些很显然都是背的台词。 “这些海上浮动平台适合长期的海上作业,比如勘探石油或者海底矿脉。虽然移动速度缓慢但是因为自重极大的缘故,它们能够抵抗海上的12级大风甚至海啸。”他一口气说完,然后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假装压制自己的紧张,“在佛教中,‘须弥座’是指安置佛像或者佛塔、宝殿的台座,我们称它为‘须弥座’,因为它们是当之无愧的不沉之座。” “今天家族很重视这次任务,将全部6座‘须弥座’浮动平台都集中在了这里,作为这次深海勘察的基地,同时还集结了大量人手。所以不用担心,多么恶劣的环境也不会影响路君深潜的雅兴。” 说完之后,他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看向旁边的夜叉,后者露出了满意的神色,风间琉璃才假装松了一口气。 影帝,绝对是影帝!这演技,真是绝了! 摩尼亚赫号熄灭了燃气轮机,在两侧船身上加挂了牵引锁链,这些浮动平台大到能容纳整艘摩尼亚赫号,船闸关闭,船坞两侧的灯光依次亮起,浑身黑衣的男人们并排站在船坞两侧,对着他们深鞠躬。 “欢迎少主光临须弥座视察!” 他们的声音在巨大的封闭空间中回荡,让风间琉璃不由得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怯色,不过再看向身旁的夜叉之后,再次平静下来,昂首挺胸,如一位天生的王者一样,接受这些人的朝拜。 这里的人肯定都是蛇岐八家外围的势力,应该没人知道少主失踪,所以名为山上青延的倒霉小糊咖必须演得足够出色。 这座平台和她记忆中的不完全一样,毕竟她上一次来对应这条时间线的半年后,在过去的半年中对“须弥座”做了一些改装也是合情合理的事。不过那满耳朵的风机旋转产生的嗡嗡声,海水咸腥的味道,还有不知何处来的积水汩汩流淌又被抽走,还是一样的。 虽然这6座“须弥座”组成的巨大海上平台自重惊人,但是地面并不如何平稳,仍然随着海浪起伏,让路明绯的平衡感一直在反复警报。 他们到达了须弥座的顶部,站在这里往下看就像站在醒神寺俯瞰新宿区,重重叠叠的海浪拍打在须弥座的底部,偶尔有冲天的白色水沫翻滚。须弥座之间也用钢缆连接,风来的时候这些钢缆绷得像琴弦一样紧,风过后它们又松弛下垂。 每个浮动平台的顶部都站着穿白色作战服的男人,全天候直升机的旋翼掀起的狂风不亚于海风,把他们的头发吹得紧贴头皮,简直像是一支等待检阅的军队。 很显然,蛇岐八家也意识到,今天很有可能有一场恶战,毕竟尸守想要一次性全部炸死有点困难,要是爬上来几只几十只漏网之鱼,肯定最先攻击浮海平台,因此他们带来了大量武器和人马以防万一。 风间琉璃略显紧张地看了一眼身边的乌鸦,接过扩音器,咳嗽两声走上高出,灯光照亮了他的身体,用日语说:“今夜的事情,拜托诸位了!” 声音在海面上远播出去,所有浮动平台上的男人都齐声回应:“全力以赴完成家族交托的任务!” 上千人的声音交叠在一起,一瞬间把海潮的声音都压过。 上一世,路明绯记得日本分部也搞了这么大的排场,当时他很弱很怂,竟然被这种场面吓得瑟瑟发抖,被恺撒暗中批评说是给卡塞尔学院丢人,没有拿出s级应有的气场。 不过现在时过境迁,路明绯能够居高临下,像女王一样检阅这些部队。 “本次作战中,关西支部组成风组,你们的工作是在空中监视正片海域。如果有人想破坏深潜,风组会发动反击。此外你们还需要将作业过程中,不相关的船只赶走,明白吗?”风间琉璃大概已经入戏了,对着扩音器高声说, 乌鸦对空射出蓝色的信号,全天候直升机群起飞,这些黑色的巨鸟去向不同的方向,用探照灯照射海面。在路明绯他们听不见的通信频道中,飞行员们回应了伪·源稚生的命令。 “关西支部组成火组,你们的工作是火力警戒,时刻防备可能冒出海面的尸守,明白吗?” 风间琉璃故意在“尸守”这个词上打了个磕巴,将询问的目光看向旁边的乌鸦,后者只是挑了挑眉毛,没有回答,示意他继续。于是这个名叫山上青延的倒霉蛋只好露出紧张的笑容,将目光转向一旁的贵客们。 “我们配备了小型海警船,不过船上加了双联发大口径机枪和单兵导弹,还有一发97式轻型鱼雷,就算是巡洋舰,也能够被短暂拖住,区区尸守不成问题。”风间琉璃对旁边的三人解释道。 红色信号弹升空,各浮动平台打开船坞闸门,水警船在海面上欺负前进,船首部的双联机枪转动着扫过海面。 “林组是风魔家的精锐,他们已经在我们外围布放,驾驶的都是渔船,船上装备着海底监听设备和气候监测设备,他们负责监控附近海域的状况,如果天气恶化到有危险的地步,或者疑似尸守上浮,他们能及时发出警告。” 乌鸦发射了绿色的信号弹,四面八方都是隐约的灯光闪动,那是远处布放的林组在用探照灯回应。 如果路明绯没记错的话,风魔家族是一个忍者世家,他们最擅长的地方应该是刺探情报和暗杀,最适合大显身手的地点应该是山林之间。让他们在渔船上待着,感觉发挥不出哪怕十分之一的才能啊...真是要命的工作。 “我们所在的真个平台就是山组,今天宫本家族的家长宫本志雄亲自端坐指挥室负责,全组成员都是岩流研究所的精英。山组的工作是直接给深潜器提供支持,在我们下潜的全过程中山组都会浮在这个位置,无论风是8级还是12级,浪高是2米还是20米,随时都准备救援。” 风间琉璃做出紧张的样子,语气也有些心虚,“毕竟,有我这个少家主亲自下潜,你们放心吧。” 呵呵,就是因为知道你是个假的,所以才不放心吧?这话说出来你自己都不太相信,对吧?路明绯有些无语,觉得风间大师委实太能演戏了吧,给自己加了这么多细节,这里有没有导演看着你! “现在距离预定时间还有30分钟,岩流研究所会在30分钟内完成最后的检查和迪里雅斯特号的预热。路君,你需要上个洗手间吗?深潜器里可没有。” 路明绯有些无语地看着风间大师的表情,脸上就差写着“我快吓尿了我要去洗手间”,心说戏未免也太足了。 “源师兄,要不你先去吧...我这边不着急。”路明绯脱口而出。 风间琉璃装出一副如获大释的表情,小跑着去了洗手间。 这时候旁边的楚子航才来一句:“路明绯,你去女洗手间他去男洗手间,你们两个不分先来后到。” 啊这...路明绯感觉巨大的尴尬感如海啸一般扑面而来,整个人恨不得从旁边跳下去,直接扎进海里算了。 第45章 万事俱备(4) “迪里雅斯特号压力测试第一回!管道压力300大气压,阀门开启!” “电路测试第一回!全开关全负荷准备,开!” “推进力系统试运转,80%出力!” “记忆金属膜通电准备!” 船坞中,岩流研究所正在对迪里雅斯特号做最后的检测,技术人员大声呼喊,数以千计的电缆和迪里雅斯特号接驳,几十台仪器围绕着它闪动。 这间船坞和和须弥座的动力室相邻,混凝土的隔热墙都挡不住动力室中那些锅炉的热量,船坞里超过40度,空气完全不流通,但压力测试的时候迪里雅斯特号又会喷出12级飓风般的气流,整个船坞中燥热的空气会高速流动起来,还有可怕的超声波噪音,但是岩流研究所的技术人员没有露出不适的表情,他们全神贯注于自己手中的工作,把不相干的事完全排斥在外面。 嘿嘿,要是让瓦特阿尔海姆的那帮技术宅上,肯定不可能这么敬业。 路明绯想起了位于地下的装备部,前世她不知道也没有去关注过,那些隔三差五运输进学院的建筑材料都是干什么的。这一世她起兴问理查德时,他才没好气地说瓦特阿尔海姆的疯子又在加固他们的实验室,目标是保证“湿婆业舞”也无法摧毁他们的避难所。 让这帮严格秉持着“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原则的大哥们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下工作,那是不可能的。 她在上完厕所后换好防水的作战服,这种作战服表面是极薄极细的金属网膜,路明绯的是粉红色的,风间琉璃的是深蓝色的,看来装备部搞得还男女有别...也对,前世自己和诺诺师姐下三峡的时候,潜水服不就是粉红色和深蓝色的吗? 此时仍然在演“山上青延”的风间琉璃也换好了作战服,正紧张地看着岩流研究所的人员忙上忙下,但是又非要强行挤出一副从容的样子,好像他真的是胜券在握的大家长。他将眼中时不时流露出的惊恐和那种平静淡然有机地结合在一起,让路明绯不由得感叹,这位真是个影帝。 她真的有点想走上前说一句,大哥别演了,我感觉自己快要接不上戏了! 说来也惭愧,岩流研究所发的操作手册她前世没有认真看,这一世也没有读得多么认真,只知道最基本的功能,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勉强能够完成任务,如果出意外她就得现场翻书,现学现卖。 当然,前世驾驶的工作是两位师兄的,这一世则是风间琉璃的,乌鸦前几天拿着枪逼迫他,让他把这一整本小册子都背下来了。而路明绯相信风间琉璃的能力,让他驾驶一艘深潜器问题应该不大。 路明绯带上了她的一对小太刀,这是装备部给她发的,采用新型超合金一次铸造成型,再用机床开刃,最后用金刚砂轮打磨。 因为发现她的武器破损率远超正常值(她遭遇危险的概率同样远超正常值),他们给她准备了足足十对,专门放在了一个箱子里,供她随时取用。 对此,路明绯的评价是,虽然物理性质和炼金武器相似,但是不如加持附魔效果的再生金属炼金武器。 当然,这不能怪装备部,毕竟就算是弗拉梅尔导师来了,也没法冶炼再生金属啊! “我,我刚才喝茶了,现在还想上厕所。”风间琉璃突然对路明绯说。 在看向别人的时候他都和源稚生一样严肃,但是在看向路明绯的时候,他的眼神中却充满恐惧。 啊这...戏精大哥你饶了我吧!再这样下去我真的会笑场! “还有十分钟,源师兄快点吧。”路明绯有些无奈地抬起五十多块钱买的卡通手表看了看时间——这种手表她批发了十个,专门在危险的任务里带,以防自己昂贵的、租来的百达翡丽手表在战斗中坏掉。 然后她看着风间大师在去厕所之前,还被堵在门口的乌鸦狠狠地瞪了一眼,他好不容易“伪装”的一点勇气一下子就泄下去了,就像一个泄气的皮球,连挺直的脊背都弯曲下来,卑微地对着乌鸦大爷点头哈腰。 其实她本来想吐槽一个大男人上厕所这么频繁,要么是前列腺有问题要么是肾虚,但是看在风间大师如此精湛的演技份儿上,还是没有说出口。 —————— 在地球的另一边,古德里安教授已经濒临崩溃了,一边刷着电子邮箱一边嘟嘟哝哝。 他的好学生raphael m.lu几乎根本不用邮箱,而古德里安教授没有qq号,所以心太大的路明绯每天晚上查一次邮件,有的时候连看都懒得看,因此总是错过重要的邮件,比如今天的信息。 这件事还要从半小时前说起。 负责这次“龙渊计划”的是执行部的施耐德教授,而古德里安教授因为宝贝自家学生,不看着她执行人物不安心,所以也拉着好朋友曼施坦因教授强行挤进了中央控制室。 作为同为来自德国的f4教授团成员(另外一个是作为预备队带人赶往日本的曼斯·龙德施泰特,但是现在他不在,另外三个就不带他了),他们私人关系很好,这自然算不上什么。 虽然看架势施耐德似乎更加愿意一个人,他把中央控制室的其他负责不重要小工作的学生和专员全部赶跑了。 当古德里安进来的时候,恰好看见施耐德摸出装着烟丝的小铁盒。学院里所有人都知道,因为某种怪病施耐德的呼吸器官严重衰竭,所以他走到哪里都得拖着氧气瓶车,烟草对于他来说简直是要命的毒药。 可是施耐德居然搓出了一支漂亮的手卷烟,动作麻利流畅,是正牌老烟鬼的手法,把古德里安都看呆了。 眼看着老朋友就要点着香烟揭开面罩往嘴边送,憨憨的古德里安教授三步并作两步,上前阻止自己的老朋友作死抽烟时,却不由得引出了一个极为危险的话题。 “格尔德,伊安,我的老朋友,我很清楚我的健康状况,不需要你们过多担心。”施耐德刚说完这句话,就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被古德里安趁机夺过香烟,按在桌子上掐灭。 他第一次抬起头,让两位老朋友看见他氧气面罩下的脸。 以前他的习惯是,在移开氧气面罩时,小心翼翼地把脸藏在阴影中,所以学生和同事们只能看见他氧气面罩边缘布满暗红色疮疤的皮肤,却没有见过他的真容。 那是一张恐怖片爱好者看了都会做噩梦的脸,双眼一下的血肉完全干枯,嘴唇和鼻子都萎缩了,门齿直接暴露在外面。 古德里安完全没有他精神病院好友的冷静,当场尖叫出来:“mein gott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你想知道?”施耐德萎缩的嘴唇蠕动着,让人分不清嘴角是想要向上扬还是向下撇。 他平静地古德里安手边被掐灭的烟拿了回来,重新点上,香烟刺激得他脆弱的肺叶再次一阵痉挛,咳嗽了好一会儿,知道缓过劲来才缓缓开口,嗓音嘶哑。 “这还要从十年前说起,我的朋友们,那是我们第一次听到来自深海的心跳。” 第46章 格陵兰阴影(1) “11年前,那是在格陵兰岛,我们发现了类似的胚胎。” “格陵兰事件?”曼施坦因不由得皱眉。 10年前他才28岁,刚刚从博士后混到讲师,而他的好朋友古德里安则还在哈佛大学为完成古生物学论文而头秃。 当时那件事他是有所耳闻的,但也只是耳闻而已,毕竟一口气失去了6名优秀的战士,校园里的所有人都听见了钟楼上的钟声,很多人到英灵殿献花凭吊逝去的战友,这在学院内是不可能瞒住的。 当然,他也仅限于知道他们在格陵兰海域折损了6名a级精英,别的一无所知——哦对了,算上今年闹奥丁,这件事又被旧事重提,校董会的人把这些人的折损一并归于奥丁的阴谋。 施耐德点点头,手中的香烟还在燃烧,但是他却没有摘下面罩抽烟,而是夹在手指间任由它燃烧。 “没错,当年的格陵兰冰海悬案,那次的下潜小组全军覆没,但校董会却勒令封存所有档案,强行终止调查,因为这个故事很长。”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突然转头对着一个方向说,“诺玛,我需要你暂时离开这间房间,只需要10分钟时间,给我一点私人空间。” 诺玛的机械音回答:“非常抱歉,施耐德教授,您的权限不允许。想要完成这项操作,您需要持有s级权限。” 曼施坦因教授非常配合地给自己的老爹发了一条消息,说要借用15分钟的s级黑卡权限,让诺玛不再监视中央控制室。而不出意料地,守夜人秒回,下一刻中央控制室内所有的设备都停止了运转,摄像头和录音设备锁死,灯光逐一熄灭。 诺玛离开,监控解除,此刻中央控制室独立于校园之外,树影在高窗上摇曳,这里看起来就像是古老教堂的深处。 “我的朋友,听了这个故事之后你也不能用文字的形式留下来,甚至给自己看的备忘录也不能写,这是学院的硬性规定。你只能尽你所能牢牢地记住我所说的每一个细节,如果忘了也没办法。”施耐德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说。 “为什么要让诺玛离开,这件事有什么值得保密的?”曼施坦因虽然毫无保留毫不怀疑地配合了,但是仍然保持疑惑。 “对啊对啊,为什么啊?这样的惨案,难道不应该被当做反面教材研究,避免重蹈覆辙吗?”古德里安也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施耐德摇摇头:“等你听完这个故事,就会明白为什么了。” “那是2001年的秋天,有个id叫‘太子’的人在网站上发布消息,说他的拖船在格陵兰海深处捕捞到奇怪的青铜碎片。他在猎人网站上公布了照片,从照片看来碎片上有复杂的古代文字,和学院秘密收藏的‘冰海铜柱表’完全吻合。 “冰海铜柱表被认为是罕见的,从龙族纪元流传到如今的古物,它曾矗立在龙类建造的城市中,龙族习惯于用柱子记录历史,城市的中央就是一根顶天立地的巨柱。 “但冰海铜柱表只是一根柱子断裂后的一部分,据推测不到原来长度的1\/3。但即使如此,它仍然是今天人类能找到的最详细的龙文资料,记载着龙族的战争史,只可惜我们只解读了大约1\/10,因为没有用来对比的文献,只能依靠灵视和血统共鸣。 “我当时刚刚完成硕博连读,只是一名年轻的助理教授,热衷于解读龙文。我想如果格陵兰海深处还有另外一根铜柱,那么对比上面的文字也许就能解读出龙类的真实历史。所以我匿名联系‘太子’,说我们是一家古文字研究所,希望购买这些碎片。 “当时有人开出惊人的天价,但是‘太子’却表示他愿意把那些碎片捐给研究机构而不是卖给商人。他不取分文地把碎片寄给了我们,并且附上了他捕捞出那些碎片的坐标。现在回想起来,这位‘太子’实在是太好心了,好心到让人忍不住怀疑,也许后面的那一切都和他无法逃脱干系,就是他们把我们全都骗进了那片危险的海域,执行那样一个致命的任务。” “你觉得‘太子’是奥丁的人?”曼施坦因明白了。 对此,施耐德点点头,声音中的恨意不仅仅指向那个现在想起来极为可疑的“太子”,他让自己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这才艰难地开口:“或许吧,至少校董会这么认为,这样他们就能把所有的过错推到奥丁头上,自己干干净净,不用承担一点责任。” “什么意思?”古德里安还没有反应过来,扯着嗓子问道,“校董会又干了什么缺德事儿?” 施耐德没有理会这个学术能力最强,智商却时不时掉线的欢脱老朋友,而是幽幽地说,“听我说下去就知道了。” “简而言之,我们当时立即排出精英团队赶赴那片海域,用声呐扫描海底。我们原本希望的是发现海底的巨型柱状物,但我们却捕捉到一个奇怪的心跳信号,就在海床上。 “格陵兰冰海并没有日本海沟那么深,其中生活着白净和虎鲨这样的大型动物,所以我们最初并没有意识到那可能是龙类胚胎,但我们观察了足足几个月,海床上的那东西始终没有挪动位置,于是我们不得不把注意力挪到了那个心跳信号上来。毕竟这太诡异了,如果那是鲨鱼或者鲸鱼,那么它应该四处游动;如果是休眠中的某种巨型海龟,那么它的心跳不该那么强劲。 “当时有人提出了一个惊人的想法,认为那是一枚龙类的胚胎,海床是它的埋骨地,它经历了死亡和茧化之后重新化为胚胎,正在经历一场漫长的孵化。 “这个想法太过大胆,但也太过诱人了。自秘党建立以来,我们只得到过一枚龙类胚胎,还是三代种以外的弱小龙类,它的血统已经很衰弱了。如果我们能得到一个强大的胚胎,分析它就能更多地了解这种古老的生命。” “然后你们就这么下潜了?”古德里安问。 施耐德将身体的重量大部分靠在座椅上,此时手中的香烟已经烧到了手指,他却恍若未觉,只是从容地把它掐灭。 “不,我们没有那么轻率。因为一切只是猜测,在有比较确定的结论之前最稳妥的办法当然是遥控水下机器人去勘察。但每当水下机器人接近那片海床时都会失去控制。我们回收水下机器人发现它们的电路被莫名其妙地烧毁了,就这样一连损失了五六个机器人,其中最后一个甚至是可以在太空中工作,承受高能辐射的。” “是胚胎的领域,在一定范围内会产生元素乱流,破坏线路!”古德里安明白了。 ”没错,这确实为海床上的东西是一枚古龙胚胎增加了证据,古龙孵化的过程中确实存在元素乱流和某种精神领域,踏入其领域的人会出现致命的幻觉。这种领域被认为和电流有关,毕竟幻觉归根到底是因为大脑皮层被刺激了,而最容易刺激大脑皮层的就是电流——恰好,最容易损坏机器人的,也是电流。 “当然,我们当时仍然不打算派人下潜。哪怕我们的学生全都是a级血统,仍然不能保证他们能对抗胚胎的领域。在龙类制造的幻觉中,只有意志最强大的混血种才能保持住自我意识,但凡心理防线出现一丝缝隙,就会被幻觉压垮,这在秘党的档案中都有过记载。 “我们的学生都是最好的,十几年也遇不到几个像恺撒、楚子航这样,单凭血统就能到达a级的,每一个都是有远大前程的才俊,怎么可能就这么送下去? 第47章 格陵兰阴影(2) “但是,这个时候校董会介入了,他们勒令我们尽快下潜确认目标。他们的理由是不能坐等胚胎孵化,这时候即使冒险也必须有所行动。 “于是迫于压力我们制定了下潜计划,从德国采购当时最先进的潜水钟,那种全金属的潜水设备,金属是优秀的导电体,它能构成静电屏障,应该可以削弱胚胎领域的影响。下潜小组也每个人都用细密的金属网缠裹全身,口服神经镇定药物,能准备的可以说都准备了。 “下潜小组一共有六个人,全都是a级混血种,有两个甚至还只是预科生,只经过最简单的训练就被强行征调,这是当时能找到的最好的人选。 “之所以要派这么多人,是觉得如果一个人出现状况,其他五个人可以强行带他撤离。为了杀死那个危险的胚胎,我们还为下潜小组特制了水下步枪,使用贤者之石磨制了6发子弹,一人一发,那种武器对龙类而言是致命的。” 这时候,古德里安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哎呀,明绯下潜可能要遇到的是白王的胚胎,你们连一发贤者之石的子弹都没有给她?她该怎么办啊?” 对此曼施坦因无奈地敲了一下这位好友的脑壳:“醒醒,日本海沟足有一万米,什么水下步枪能在那种环境下工作?子弹有什么用?我们给他们准备了一发炼金炸弹!” 施耐德只是看着自己的朋友们闹完了,然后才再次开口,幽幽的、嘶哑的声音在黑暗的房间内回荡。 “当时学员们都很兴奋啊,毕竟最年长的也才23岁,刚刚大学毕业,年轻人无所畏惧而且他们有机会近距离接触龙的胚胎,就像有机会走进神国去参观一样叫人激动。” 提到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施耐德发出一声像是哽咽的可怕声音。 “下潜那天天气意外地好,下潜小组的六人分别乘坐三具潜水钟下沉,我在冰面上提供支援。最初一切都很顺利,海流平静,海洋生物也很平静,他们甚至观察到了白鲸。但深度达到170米的时候,下潜小组的组长忽然在通讯频道中惊喜地大喊,说他们看到了一扇门。” 这让坐在两边椅子上的另外两位教授不由得战术坐直,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色。 “当时我真的又奇怪又害怕,因为那片海域的海床有300米深,而他们的深度是170米,就是说他们距离海底还有130米。海底的能见度很低,这时候他们看见了门,难道那扇门是悬浮在海面中的?那时候我意识到,他们已经误入胚胎的领域,产生严重的幻觉。 “他们在通讯频道里激烈地讨论起那扇门,这是完全违反通讯规则的,他们不应该在通讯频道里七嘴八舌地说话,水下通讯无比简短和明确,以免产生误解。” “有没有可能那是尼伯龙根的大门?他们误入了尼伯龙根,就像叶胜和亚纪进入青铜城时那样——虽然祂有一个明确的入口,但是根据照片的内容内部的空间确实比整个山体实际凿空的空间大十倍,那无疑是个尼伯龙根。”古德里安教授推测。 施耐德摇摇头:“我当时也不能确定,毕竟当时还没有多少对尼伯龙根的记载。我们第一次真正进入龙王的国度,也不过是诺顿的青铜城。 “只不过你那个学生三番五次地闯入龙王的尼伯龙根如入无人之境,先是奥丁的,然后是大地与山之王的,才让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所有的龙,或者至少初代种,都该有尼伯龙根。”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的状况,最大的可能应该就是一切的混乱与战斗都是在尼伯龙根里发生的,他们在门打开的时候就被吸入了传说中的死者之国。” “看,路明绯就是最棒的!”在这个时候,古德里安还忘不了吹一吹自己的学生。 虽然说他也确实担心路明绯的安全,毕竟那是万米深的水下,胚胎极有可能是不逊色黑王的白王。她再厉害,也很难在这么极端的环境下施展能力,血统再强意志力再坚定,也敌不过掌握着精神元素的白王。 施耐德没有理会他,反而因为气氛被打断而瞪了一眼,继续说下去:“当时我命令他们不要靠近那扇门。我不知道那扇门是否存在,但直觉告诉我那扇门不能打开。但是他们完全不回应我的呼叫,我只能听见他们急促的呼吸声,还夹着奇怪的杂音,就像有人在一口极深的井里念诵某种经文,一边念一边叹息。” 古德里安想要问问题,但是却被他的好朋友曼施坦因拦住了,让施耐德继续说下去。 “然后组长以惊叹的口气说,‘开门了!开门了!’但组长忽然又说,‘不!不要进去!’然后枪声大作,显然是下潜小组发射了水下步枪,还有划水的声音和呼吸器的声音,说明下潜小组离开了潜水钟正在和什么东西搏斗,局面非常混乱,有人在频道中高声呼喊,但是因为电流干扰的缘故,我根本听不清楚。 “我原先叮嘱下潜小组千万不要离开潜水钟,因为潜水钟里的静电屏蔽是他们重要的防护,但他们为何违背了我的命令,至今都没有完美的解释。 “五分钟后通讯中断了,我们再也收不到来自冰海深处的信号。我决定强行收回潜水钟,却发现安全索被割断了,是用潜水刀割断的。从断口处的纤维来看,就是我们配发给下潜小组的潜水刀,他们自己切断了安全索。” 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面面相觑,两人是多年的老朋友,可以说脑电波总是在一条线上,就算不在一条线上,他们之间的眼神交流也让他们确定,两人想起了发生在青铜城中的事。 当时叶胜和亚纪因为阅读穹顶上的龙文而陷入幻觉,在幻觉中误以为对方是怪物,还割断了安全索。还好叶胜的言灵是“蛇”,很快再次和船只联系上,可以说是虚惊一场。 但是他们没有打扰正在痛苦而沉浸地回忆往事的老朋友,而是安静地听着他继续说下去:“我当时简直疯了,决定自己下潜去救援他们。当时已经没有多余的潜水钟,但我自信自己的身体素质,我不带护具也能潜到300米。 “当时我一口气潜到了170米深的出事水域,可是没有看见门也没有看见尸体,海水很干净,丝毫不见血迹,但是在通讯频道里我清楚地听见枪声大作。当时周围的水温已经降到了零度一下,是过冷的海水,这种水只要稍微搅动一下就会迅速结冰。 “这个时候我才忽然察觉有东西就在我的背后,它一直跟着我无声地游动!” 说到此处,施耐德的声音再也隐藏不住恐惧,他一把扯下自己的面罩,用手帕捂住嘴,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第48章 格陵兰阴影(3) “原本以它那么谨慎的猎食者是不会被我发现的,但过冷的海水被我搅动了,结冰速度极快,几秒钟内我就看见薄薄的冰膜在我面前张开,反射着潜水头盔上的射灯,我在薄冰中看见了黑影,就像古代壁画上的图腾! “它那么轻灵,细长的尾巴在海水中缓慢地摆动,就像蝴蝶飞行不发出一丝声音。这时射灯因为低温停止了工作,周围片漆黑,我想我就要死了。 “我们的计划完全失败了,胚胎忽然孵化了,就是它害死了我的学生们!它就在我的背后,我距离它那么近,却对它无能为力!”施耐德的身体突然绷紧,因为悲伤而颤抖,过了好久才再度平缓下来。 “人在绝望中总是格外大胆的,我忽然想起我手中还一支俄制的aps水下突击步枪。 “特制的水下步枪都交给下潜小组使用了,我手里只有一支普通的aps,里面也没有炼金子弹,170米的深度也理论上远超它的适用深度。但既然还有武器,我就不可能坐以待毙,我转身盲目对着黑暗中射击,紧接着浓郁的血腥味就从我的氧气面罩边缘往里钻,我竟然真的打伤了它!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它就在我面前,我和那个受伤的龙类在黑暗里面对面,很近很近,但我看不见它。 “它向我吐了一口气,一瞬间我的氧气面罩就碎裂了,寒流带着龙血冲入我的呼吸道,好像直接冲入我的灵魂深处,我失去了意识。 “所幸,冰面上的同伴发现我再也不回应呼叫,于是启动了回收系统,安全索把我提出水面,救援直升机在几分钟也尽快到达,将我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医院。当时我出水的时候被封冻在一块几吨重的海冰里,就像超市里售卖的冻鱼。 “我和死神跳了一场贴面舞,吸入了它吐出的寒冷空气,零下200f(约等于-129c),冷得几乎液化。瞬间我的半张脸就坏死了,脑部温度降到零下,血液也冻结了,生还几率是千分之一。在手术中我的呼吸道像是木乃伊的皮肤那样脆,一碰就碎掉了,医生费尽全力才勉强救回我的舌头。 “我还活着,不过比死了还痛苦。我必须时刻带着氧气面罩,每两三年更换塑料呼吸道...这甚至不是最让我痛苦的,我的朋友们,正如我描述的那样,我吸入了那头龙的血,我被污染了。这是我能挺过那样的极寒的唯一原因,但是龙血的污染把我的身体弄得千疮百孔,一面强化我一面摧毁我,我已经在日夜煎熬中忍受了整整十年。” 听到这个消息,古德里安差点惊叫出声音来,他也是研究生物学的专家,不可能不知道龙血对人体的伤害有多大——没有当场变成死侍,简直就是万里挑一的奇迹! 但是曼施坦因在这个时候再次捂住了自己好朋友的嘴。 “我以前钟爱手卷烟,但这盒烟丝是我10年前剩下的,至今没有抽完。我只在回忆那段王室的时候偶尔卷一根来抽,烟进入呼吸道的痛苦让我对往事记得更清楚。我向你保证我所说的每一个细节都是真实的,因为我不敢忘记,这些记忆是用痛苦刻在我脑海里的。 “我们没有成功地捕获或者杀死那条龙,它至今还活着,在世界的深海中藏匿,寻找浮出水面的机会。 “事发几个小时后我们又用水下机器人探索,冰海里静悄悄的连鱼都消失了,找不到任何痕迹,我们探索了海床也没有找到胚胎或者铜柱,好像我们经历的那一切都只是噩梦,梦醒什么都消散了。 “几年后一家海洋矿业公司在那片海床上找到了丰富的锰结核矿,建立了海上开采平台,如今那里有上千名海洋矿工在工作,再也没有超自然事件发生,直到不久前,日本分部才姗姗来迟地将他们在日本海沟深处观测到的心跳信号上报 “十年前的这个时候...不对,还要晚上几天时间,当时秘党最优秀的一支全a级精英小队,就那样全军覆没了。 “万万没想到,深海中的幽灵,竟然又回来了。而哪怕我们万般不乐意,也要解决这个隐患。” 施耐德从桌子下抽出一份蒙尘的文件袋,推到两位朋友面前,“怎么,有兴趣看看吗?” 显然,现在已经远超过15分钟,但是诺玛仍然没有重新上线,给了他们更多的交流时间。现在距离下潜还有将近半个小时,如果他们愿意打开文件袋,也是有时间阅读的。 看着上面“ss”的红章,以及拉丁文写的“格陵兰事件”几个大字,曼施坦因顿时满头大汗——这种档案都是纸质文档,诺玛都没有备份,只有校董会成员才有资格查阅! “你是怎么搞到这种东西的,不怕被校董会免职吗?”他发出一声惊呼。 “早就有人对当年的校董会不满意了,他们的黑料不缺这一条。”施耐德冷冷地说,“这可是唯一的机会,错过就再也没有办法知道当年的真相了。” 曼施坦因毕竟是管行政的,很懂人情世故,知道看了校董会的黑料,就算作给昂热校长当狗了,甚至还有可能牵连副校长的立场,所以必须谨慎。 在曼施坦因还在犹豫的时候,古德里安却提前动手了,用颤抖的手指挑开封口。他现在满心都是在担心自己的宝贝学生路明绯,要是这份文件的内容可能救她的命,他就算冒着被开除的风险也要打开看看! 看见自己的老朋友被这么轻易地拉下水,曼施坦因没有阻止,而是跟着一起阅读那些档案。当事人的签字历历在目,两人看得满头大汗,眼角不受控制地抽动,双手颤抖。 和之前认为的准备不足、预估危险不足不同,校董会非常清楚接近古龙胚胎的风险。秘党一直都知道龙类即使在胚胎状态也是有进攻性的,像是康斯坦丁那样温顺的、甚至可以饲养的龙类非常罕见——那些血统暴戾的混血种都可以生生撕裂母体来到这个世界上,何况真正的古龙? 但是他们太想获得那枚胚胎了,所以明知危险系数极高,失败率超过99%,也不介意用人命去冒险,然后果然出了事故。 而这件事的后续也相当令人气氛,他们急于掩盖事情的真相,更换了多数校务管理人员,把知情人派往世界各地的分部,而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就是趁着这个机会阴差阳错得到助理教授职位的。他们认为只要堵住所有人的嘴巴,这件事就当能够翻篇。 而现在确实能够翻篇了,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说,这是奥丁的阴谋,“太子”一定是他派来的诱饵,如果不是他们所有人都被龙王蒙骗了,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惨案。 至于他们的计划有问题?怎么可能有问题?他们当时把能准备的都准备了,奈何龙王太阴险! “本来计划让恺撒下水,那可是加图索家族宝贝的继承人,以前他们用别人的命冒险的时候毫不犹豫,可是一旦轮到自己人,就胆小得不行。所以他们将恺撒强行排除在计划之外,加上了蛇岐八家的超级混血种。” “不得不说,真是好算计。”施耐德继续说下去,“路明绯是校长的人毫无疑问,蛇岐八家的白王血脉令人忌惮,他们都是校董会最惧怕的杰出人物。这次送下去,明面上说是非常重视这次任务要派最优秀的人,可实际上呢?他们要是真的死了,说不定校董会的老混账们一个个都能乐开花!” “他们当年害死了那么多人,现在也要害死明绯吗?”古德里安听施耐德这样说,如果不是好朋友拉着,非得要给施耐德跪下磕头不可。 这位头发凌乱的长者声音带着哭腔,用极为卑微的语气哀求道,“能不能中止这项任务?你是执行部部长,你有这个权力,对吧?” 施耐德叹了一口气,他当然没有。 任务是校董会敲定的,他只负责确保它能顺利执行,根本没有叫停的权力,三个人其实都非常清楚。 第49章 失落的王国(1) “scheiβe!古德里安你这个混蛋,你做了什么?”距离任务开始只剩下五分钟,但是施耐德却大发雷霆,将一旁桌子上随着宵夜一起带来的金属餐叉像小李飞刀一样扔向了自己的老朋友。 他这样用嘶哑的嗓子嘶吼,很快就喘不上气,差点被口水呛死,摘下氧气面罩咳嗽到快要把肺叶咳出来,连横膈肌都咳嗽得痉挛了,才缓过劲来。 至于那把餐刀,则带着惊人的力道直接插进了墙壁里,发出金属的轰鸣声。 “我不是警告过吗?我刚才说的东西不能被记录下来,只能用脑子记着,也不能告诉别人,你干了什么好事?”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然后又是一阵近乎痉挛的咳嗽声。 古德里安狼狈躲闪,看着插入墙壁将近一英寸的金属餐叉,不由得吓得面色惨白。而另一旁,曼施坦因则是无奈捂脸。 “我这是为了明绯好啊,我就她这么一个好学生...”古德里安东躲西藏,又夺过一个飞过来的盘子。 他为了自己的宝贝徒弟,从施耐德刚刚开始讲“格陵兰事件”就开始录音了,然后借着上厕所的由头把录音直接发给了路明绯,写邮件告诉她一定要听完。 出于某些奇怪的bug,诺玛虽然能够看见校园邮箱发出和接收的所有信件以及附件,但是并没有拦截这样一封严重泄密的邮件,这东西安安全全地落到了路明绯的手里,而且还被收信,附件也下载了。 然后就在古德里安紧张地刷邮件等待宝贝学生回信的时候,施耐德一把抢过手机,发现了他这个小动作,然后就是刚才的一场混乱的争执。 “你这个蠢货,是想要被开除吗?”曼施坦因无奈扶额。 他的父亲是“守夜人”,是当代最杰出的炼金术师没有之一,如果邮件是他发出去的,那么副校长肯定能保住他,校董会甚至有可能连个屁都不敢放一个。 可是古德里安?他除了在学术上小有建树以外,在混血种世界没有任何人脉,干出这种事轻则被校董会发配到什么东非分部之类的穷乡僻壤,重则直接以泄密罪上秘党内部的法庭,曼施坦因这个好兄弟想要保护他都难! “我这就删除还不行吗?我这就删!”古德里安发出一声哀求。 “现在删,诺玛都已经记录数据了,已经晚了!”施耐德仍然在嘶吼,他手边只剩下鼠标和键盘,这东西当然是不能随便扔的,都是珍贵的学校资产。 “你啊你...”施耐德气得七窍生烟,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曼施坦因叹了口气,说是自己要去洗手间洗把脸,但是刚刚进去就掏出手机,急匆匆地给远在日本已经和路明绯他们联系上的芬格尔发了一条消息。 “你的导师古德里安摊上点麻烦,帮忙删点数据,我相信你的黑客能力!” 唉,总是要给自己的好兄弟擦屁股,我的脑袋就是这么年纪轻轻就秃了的...一个个都这么不省心啊! —————— “raphael加油,我们在上面支援你,要是一有不对劲,你就呼救,我们拼命也要把你拉上来!”恺撒拍拍路明绯的肩膀,看来是把她当做好兄弟了。 “能有多大事啊,我们下潜,把炸弹一丢,然后浮上来,就这么简单。你们只需要小心猛鬼众的人混在蛇岐八家的人里,别让他们背后捅刀子了。”路明绯拍拍胸脯说。 她附在耳边,悄悄说不要太相信关东支部和关西支部,也就是风组和火组,因为他们算不上蛇岐八家的嫡系,据说这两个支部里很多混血种都是50年代到90年代美国大兵带来的血统,大部分人连爸爸是谁都不知道,因此只能算作紧密的盟友,可信度比风魔家族的林组,以及直接归宫本志雄家主管辖的岩流研究所差了太远。 如果王将安插了间谍,那么更加有可能是在这两支队伍里,而非常不巧的是,他们却掌管了这次任务的大部分火力。 “你这都知道?”恺撒有些惊讶。 “是老板娘告诉我的。”路明绯说。 好吧,她并没有完全说谎,虽然说前世他从报告上得知,最后在红井之战中,关东支部和关西支部都背叛了,甚至杀死了负责监督工程项目的龙马弦一郎家主,宫本志雄家主为了争分夺秒挖掘隧道最终牺牲,可以说他们的背叛给蛇岐八家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使他们直接失去了对红井的控制,处于完全被动的状态。 被收买和渗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只能说明他们早就被腐化了。 而至于关东支部和关西支部的混血种白王血统含量很低,甚至大部分是美国大兵带来的血统,以及这些人小时候因为没有爸爸或者妈妈是妓女变得心理扭曲这种事...就是老板娘告诉她的了。 别的不说,这么一层关系老板娘都查得清清楚楚,只能说小魔鬼手下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天才啊! “多谢了,raphael,我们会没事的,你在水下也要小心。”恺撒说。 一直沉默着擦拭自己的铝合金大宝刀的楚子航也沉默着点点头,“我相信你会没事的,不用担心船上的我们。” 在任务开始之前,路明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顺便登上自己的邮箱,看看学院会不会做出什么阴间操作,校董会是不是又想当微操大师,临时干预计划什么的。这帮鳖孙能干出凌晨四点发送任务通知,让人早上七点集合的阴间事,谁知道还能出什么幺蛾子? 然后都做进驾驶舱准备等任务开始了,她看见自己的导师发来的一封邮件,附带一条差不多二十分钟的录音,还说让她全部听完。 她尝试着点开播放了,她能听出这是施耐德教授的声音,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录音全程都是高地德语,而且还是施耐德教授用严重损坏的嗓音、情绪极为激动地说出来的,又咳又喘语速堪比冲锋枪,路明绯根本tm听不懂! 虽然她确实为了自己的导师,以及秘党中后期大量德语文献而学过一个学期的德语凑学分,但是她的德语和她的英语一样,是哑巴德语,不会说也听不懂。 如果是写出来的还好,就是分不清阴性和阳性,读还是能读懂的,但要是和她交流,她就只会不停地说“ja, ja, ja.”和“ ich weiβ, ich weiβ.”,装作自己好像听懂了一样。1 她决定不听下去了,等到有时间之后再用翻译器尝试识别语音,然后翻译出来。 这个时候,耳机里忽然传来电流的嘶嘶声,这说明开始测试通讯频道了,诺玛正在与日本分部的辉夜姬系统对接,位于北美的指挥总部、须弥座、迪里雅斯特号和下潜小组被分配到不同的频道中去。 虽说其实她已经完全渗透了日本的网络,但是日本分部并不知道诺玛已经里应外合地渗进来了,毕竟他们最近糟糕的表现以及掖着大烂摊子几十年不告诉外人的事情完全惹恼了秘党。 但这是任务开启的信号,此时路明绯和风间琉璃都已经坐在了驾驶舱里,对着彼此眼神交流。 这家伙总算是放弃炫耀自己的演技,露出本来的面目了,不然路明绯真的会很心累。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一点,待会儿通讯频道里他们之间还要交流,所以如果想要和风间琉璃商讨一些不能让旁人知道的东西,也不能随便说话。 而且恐怕还需要继续在通讯频道里演戏。 想到这里,路明绯觉得这才是这次下潜最要命的地方吧?什么尸守,什么神葬之所,还有那枚该死的核弹,都没有这个给人压力大! 1这两句德语的意思相对于“啊对对对”和“我懂我懂”,很适合用来敷衍听不懂的东西 第50章 失落的王国(2) 路明绯按下了右耳的无线耳塞,沉重的呼吸声之后,施耐德教授熟悉的嘶哑嗓音响了起来:“路明绯专员请注意,恺撒小组请注意,龙渊计划即将开启。” “在任务开始之前我有些事必须叮嘱你们,现在我正在使用加密频道,下面我要说的注意事项只有你们三个有权知道,该事项对日本分部也是保密的。收到请回复。” “收到!”三人同声说。,恺撒和楚子航的声音也从耳机中传来。 路明绯一边听一边看向坐在旁边的风间琉璃,心说这也不能怪别人,虽然说不告诉源稚生师兄注意事项可能有点过分,但是反正她身边坐的也不是源稚生,所以不告诉也合情合理。 当然,也许超级混血种的听力能让他听见自己无线耳机里传出来的声音呢? “听着,路明绯,你即将潜入深渊去毁灭一枚疑似初代种的龙类胚胎,这个任务可能很简单也很顺利,你和日本分部的源稚生只需要定位它,按下硫磺炸弹的发射钮,然后上浮就可以了。 “但一切任务中都有可能出现意外,你已经知道人类历史上曾经到达极渊底部的人不超过十个,所以极渊至今对人类还是一个谜,在深海你可能面对各种各样意料之外的情况。” “明绯,我知道你虽然经验尚浅但很优秀,你身边的毕业生源稚生的能力不容置疑,有疑惑他也能解决。恺撒和楚子航也是资深专员,我相信你们都拥有自行判断如何处理的能力,只有一种情况例外!” 那边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听得路明绯直皱眉:“如果你们看到门或者类似门的东西时,绝对不能靠近,更不能进入!无条件返航!恺撒、楚子航,如果水下组的成员坚持要进入且不听全组,你们两个就立刻命令须弥座拉动绞盘,将深潜器强行拉上来,明白吗?” “施耐德教授是在说尼伯龙根之门吗?”路明绯问。 前世的高天原确实是一座尼伯龙根,一座混血种建造的城市,她虽然已经记不得那些繁复的铭文,但是她仍然记得城市中央高耸的青黑色高塔,以及下方阡陌交通,那曾经是神明的居所。 当时他们跨过那座巨大的鸟居时,施耐德教授吓得精神崩溃,嗷嗷乱叫,但是路明非当时根本没有听见他在叫唤什么,辉夜姬就把他们的通讯掐了。 最后不也活着出来了?虽然有些惊险就是了,但那也不是城市本身的危险,而是地底沉睡的尸守的风险,外加那枚小型核弹——话说这一世他们的核动力推进器还能炸吗?要是炸不了的话那么多尸守可就麻烦大了。 “如果看见了,那更是要进去了啊。教授啊,你说龙的茧肯定在尼伯龙根里,咱们在外面炸怎么个炸法儿啊!炸不动的!”路明绯忍不住抬杠。 对面的施耐德气得不知道是咳出了一口老痰还是一口老血,总而言之像是气得不行。 下一秒,古德里安教授熟悉的声音传来,听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不停地抽泣。 “明绯啊,约翰让你上浮就上浮,实在危险了别强撑着懂吗?你已经是杀死了大地与山之王的英雄了,没必要非要拼命再杀一头龙。你还年轻,你的未来还长着呢,别因为一时的英雄气想不开...” 然后在古德里安教授的嚎叫声中,麦克风被再次抢夺了过来。 “明绯,你应该知道这次任务有多么危险,在极渊之下,你的实力不可能完美发挥出来,而且没有人能支援你。如果你发现遭遇自己无法解决的麻烦,不要强撑着,屠龙很重要,你的生命也很重要,这才是施耐德教授想要表达的,明白了吗?” 这次是曼施坦因教授的声音,也就是理查德的便宜老哥,学院里并不受欢迎的风纪委员,这位秃头大叔的语气中充满担忧。 那边施耐德教授看起来像是缓过来了,接过了话筒,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路明绯同学,执行部专员最重要的一条品质是服从!我知道你进进出出龙王的尼伯龙根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但是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更加危险——这次是在万米极渊,我们的目标是白王胚胎和她的尸守大军,绝对不能马虎!” “或许你觉得屠龙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你是个喜欢冒险的女孩,并且总是认为好运站在你这边...但是我要说的是,你是卡塞尔学院过去四十年中唯一的s级,你是我们这些老一辈的接班人,将来要成为秘党中像校长一样的人物,不应该因为冒险而死去,就像你的导师古德里安说得那样,你的未来还长着呢。” “听我的指挥,如果发现和门相关的东西,不要进去,卡塞尔学院这么多年折损了多少优秀的学生,我们损失不起了。” 路明绯有些哑然,她虽然很想感动得泪流满面,但是满脑子都是“wtf???”,怎么说得像是我要自杀一样啊?至于吗? 虽然她知道,既然施耐德教授这么特意通过加密频道和她说话,就证明肯定对方应该是有过什么不好的经历的,刚才没有顺着说确实不太好,不尊敬长辈... 唉,说来她一直觉得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卡塞尔学院和秘党都不太在乎他的生死,只在乎他能不能屠龙,安全不安全可控不可控。所以到了后来,他自己好像也不那么在乎了,一方面是他觉得有小魔鬼在自己不会死,另一方面大概也是摆烂了。 有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就像是脱离了肉体,高高地站在天台上,向下饶有趣味地看着自己的肉体被人嘲笑被人欺负不停地说烂话让人取笑,却好像根本感觉不到悲伤,只是那么静静地,充满好奇地看着,好像那不是自己。 好吧,他前世学过心理学凑学分,不然就挂科太多毕不了业,知道这可能是相当严重的精神分裂症状,不过他也不太在乎,都屠龙了,哪有不疯的? 但事实上,还是一直有人在乎的,比如自己的导师古德里安教授。 “嗯,好的。”路明绯回答。 关心是一回事,真正听命令式另一回事。她昨天晚上还和老板娘聊过,那枚核弹肯定是要投下去的,毕竟现在那海沟下面没有白王了,要是日后问起来就可以直接糊弄说核弹炸死了,不会有人怀疑。 至于怎么浮上来,老板娘也给过一些合理的建议,比如让我施展青铜与火一系的言灵“天地为炉”避免迪里雅斯特号在极渊深处崩解,然后说她派长腿妞进入迪里雅斯特号安装了一个藏得很深的炼金矩阵。 只需要我激活,就能直接将人向上传送5千米,也就是说我只需要坚持着想办法让深潜器上升5千米,不论是用绞盘拉还是和前世一样用“君焰”当助推器,就能安全上浮到海面。 “你,你们在说什么?”一旁的风间琉璃问。 他的语气仍然带有一丝恐惧,就很符合“山上青延”的人设,看来是打算一贯始终地演下去了。 “没有什么,就是一些学校的事情而已。”路明绯用力向下压自己的嘴角,可是它还是非常不争气地向上扬——可别叫她演技太差破功了! “时间是夜晚10:15,坐标为东经122°56’,北纬35°33’,龙渊计划开启,我是蛇岐八家宫本家主宫本志雄,担任现场指挥官,我下令释放迪里雅斯特号。”耳机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并不算年长的声音,“助你们好运,路明绯小姐,源家主。” 现在他们已经不在加密频道里,而是公用频道,施耐德教授要说的都已经说完了。 “明绯你可要安全回来,到时候咱们还有时间回东京吃个宵夜什么的。”恺撒笑着说,“我请客!” 路明绯笑了笑,“好的,恺撒老大请客,一言为定!你们在上面也要小心啊。” 如果浮海平台不出大问题的话...但是谁知道王将会搞出什么幺蛾子?要是这件事上他不动手动脚,她路明绯改姓...好吧,她也没想好改姓什么,要是真的改的话她宁可改姓... 该死的,为什么她的第一反应是楚子航以前姓“鹿”啊? 第51章 失落的王国(3) 须弥座底部的潜水坞开启了,负载了重物的迪里雅斯特号坠向黑色的大海,从须弥座底部可见白色的气泡涌出,那是迪里雅斯特号释放的空气。 蛙人组潜入海中,把安全索挂在迪里雅斯特号顶部的安全挂钩上,安全索的另一端和须弥座顶部的轮盘相连。 这个巨大的轮盘上缠着长达12公里的安全索,这种金属安全索具有极好的机械性能,能够吊起五个迪里雅斯特号,装备部特制的回收系统能在20分钟内把深潜器从极渊底部回收到海面上。 路明绯只感觉迪里雅斯特号颠簸了一下,轮盘就开始转动,她看着操控台上的仪表盘,和那扇小窗户,就知道他们现在已经下水了,并且缓慢向深海下沉。 他们预计将在80分钟内到达“高天原”,而如果不出意外,氧气能支撑的时间是这个时间的5倍——因为压缩氧还有一个作用,就是排出水密舱中的水,加速迪里雅斯特号上浮。 这时候,风间琉璃突然开始说话了,他把自己的耳机摘下来,但是没有拿得太远,这样另一边虽然能听见他说话,但是听不清楚,一方面可以向水上组确保他们没事,另一方面也能给他们的交流一点隐私。 “路君,你听说过海女吗?”风间琉璃突兀地问。 “没听过。”路明绯干脆利落地说,她没有摘下耳机。 因为虽然风间琉璃伪装的源稚生才是这次行动的主力,但她才是实际上的下潜组组长,她不能随便摘下耳机——显然卡塞尔学院仍然不信任蛇岐八家。 她透过顶部的观察窗往上看去,最后的灯光集中在视野中央的圆锥中,和中学物理老师上课时说得一模一样。周围都是蓝黑色的海水,那些来自须弥座的微光仿佛是从天空里一口倒扣的井中投射下来的,深潜器如在一口井中下沉,在完全没入黑暗的一刻,她还是微微感觉皮肤发凉。 那种莫名的恐惧感还算不上恐惧症,只是生物的本能。 “海女就是古时候采珠的女孩,她们能不带设备潜到几百米深,用刀把大蚌撬开采集珍珠。”在他们缓缓下潜的时候,风间琉璃的声音在狭窄的驾驶舱中回荡。 路明绯听得有些敷衍,但还是听了。在深海之中太过孤单,会很难受的,有人说话自然是好的。 “因为只有女孩才能做这种工作,女性的皮下脂肪比男性丰富,抗寒能力也比男人强。如果让男人做这种工作,深海的低温会让他们的关节发病变形,没几年就会残废。” “我听说海女们下潜的时候会在腰间系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交给船上的亲人。如果她们在海底遇到危险就会使劲拉动绳子,亲人把绳子拉回来,也许能救她们,救不了也能收回她们的尸体。绳子只能握在亲人手中,因为海女只相信亲人。”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有些悲伤的笑容,这位影帝级别的演员总是表情丰富,路明绯好像明白他要说什么了。 “路君啊,你知道海女们的丈夫之间有什么说法吗?他们说,如果你厌倦了你的妻子,就带她去遥远的海域采珠,然后把绳子扔在水里就好了。所以信任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是不是?” 路明绯组织了一下语言,她必须时刻告诉自己,现在她不知道对面是风间琉璃,现在对面就是源稚生。 唉,真搞不懂,其他专员在做那种特别靠演技的任务的时候,是怎么憋笑的。 “我有什么好怕的,蛇岐八家的大少爷都在这里,他们肯定要全力救援的——怎么,难不成源师兄你还有一个私生子弟弟,现在正在和你抢家产不成?” 路明绯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了,不过这样的破功在外人看来并没有出戏。 “当然不是,路君。”风间琉璃有些尴尬地说。 “我知道我们恺撒老大,人可义气了,就算绞盘卡住了,他也能拼了命手动把队友拉上来!”路明绯说。 嗯,前世恺撒确实这么做了,但是在多大程度上是出于义气就不好说了。毕竟当时和现在不同,当时三峡水库才多深,也就不到两百米,不带护具人力都能游上来,拉个卡住的绞盘也不费事。 而且更重要的是,当时水下可是他的女朋友,他不拼命拉上来,诺诺师姐可就没命了,他那么英雄的男人怎么可能不救美? 至于这一次...恺撒就算想要拉上来,十公里的绞绳他也拉不完啊! “是不是该开‘瓦斯雷’了?”风间琉璃突然提醒道。 路明绯从前世自己趴在船舷边爬不上来,伸出头到水面上,看恺撒公子与诺诺公主深情热吻的场景中回过神来,恍然大悟——前世负责驾驶的是两位师兄,现在可要轮到她了啊! 她手忙脚乱地在控制台上乱摸一气,最后还是风间琉璃按下正确的按钮,路明绯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周围亮了起来,迪里雅斯特号的四面都安装了高强度的射灯,这种射灯被称为“瓦斯雷”,能发出刺眼的白光,照亮深潜器旁10米左右的空间。但超过这个范围亮度就会迅速衰减,墨一样浓重的黑暗始终在侵蚀光。 “该释放压缩空气了。”在路明绯抬头看那些灯光照亮的鱼雷走神时,风间琉璃再度提醒。 这个路明绯还是在操作手册上见过的,用笨拙但正确的方式完成了操作,深潜器沉向更深的水中。 他们的耳边充斥着机械运转和气流呼啸的声音,他们居然还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在日常生活中,即使绝对安静的屋子里也会有十几分贝的背景噪音,譬如远处重型卡车开过地面振动的声音,和空调器水管中的流水声,只是一般人很难注意到这些声音。 此刻这些背景噪音降为零,只剩下深潜器运转的杂音,但是心跳声和呼吸声竟然格外地清晰,听了一会儿之后路明绯感觉有点不舒服。 怪不得下潜的时候必须要两个人,如果没有一个能和自己说闲话的,怕不是要发疯吧? “总感觉咱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感觉有点奇怪。”路明绯发出一声嘟哝,“这么听别人的心跳声只有在古早脑残恋爱小说里才有吧?” 风间琉璃显然听到了,以至于修长的手指僵在了仪表盘上,但是却没有说任何别的。 她的操作水平委实不如风间琉璃,但是上手也愈发熟练。 要是让路明绯辩解,那就是操作手册上的东西太枯燥,在面对真正的仪表前这些东西都只是文字的排列,路明绯只有上手了才知道操作手册上的每一条是什么含义,她是这种实操型人才。 片刻功夫,他们的深度已经达到300米,已经不是生物密集的浅水层了,再也看不见之前透过玻璃看见的那些银色的小鱼。 此刻外面只有黑暗,仿佛宇宙肇始,他们悬浮在空荡荡的世界中央。 “我说,施耐德教授,我感觉有点难受,能不能多说几句话啊...虽然我知道水下频道禁止闲聊,但是我感觉有点憋不住!”路明绯突然开口了。 耳机里沉默了片刻,最终施耐德点点头,“可以理解,这段下潜才刚刚开始,深海的神秘总是让人不安心。就连狙击手都要时不时嚼糖块缓解紧张。” “当然,别和源稚生聊学院的机密。” 听到这句话,路明绯算是松了一口气,“我说源师兄,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啊?” 风间琉璃身体一僵,他该怎么替自己的哥哥回答?他有些紧张地看向路明绯,生怕她突然色心发作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毕竟现在他们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大家又穿着紧贴身体的战斗服,身材一览无余,稍微不留神就有可能擦枪走火,这时候委实不适合谈论这类问题啊! “我还没准备好,黑道家族的情感总是牵扯太多利益。”他斟酌片刻之后,才谨慎地说。 嘴上如此说,他的头脑里却忍不住想起樱井小暮美好的笑颜——然后又想起那个在牛郎店里躲在巨型水箱后面看热带鱼游动的路明绯。 似乎她在现实世界中也不是那种好色之徒吧?倒是之前他先入为主,想多了,那种只看簧片簧文满足需求,却连女孩子的眼睛都不敢看,手也没拉过的年轻人在日本不也很多吗? 第52章 失落的王国(4) “故事就是这个样子的,那个蠢材只好在团战的时候贿赂旁边的哥们儿踢我的网线,用这种不体面的方式险胜一局。”路明绯滔滔不绝地开始讲起自己中学的时候在网吧的战绩,一讲就是整整40分钟。 她看了看深度表,现在他们才下潜大约6千米,委实令人沮丧。前世他们下潜的时候速度飞快——当然,这速度快也不是什么好是,毕竟他们当时可是深潜器失控直接滚下去的,一连滚了好几分钟,最后才勉强恢复了平衡。 整个频道的人都在听路明绯没完没了地废话,最后施耐德教授总算是受不住了,直接拔掉耳机,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么话痨的专员,这次可是长见识了,就算是在深海中觉得害怕了,受过专业训练的专员也不该说这么多毫无营养的东西。 我之前警告这丫头,是警告了个啥?施耐德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一旁的曼施坦因突然幽幽地开口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觉得,庞贝这家伙有点奇怪?” 其实这个任务之所以能这么快展开,是因为在路明绯一行人刚刚登上飞机,庞贝·加图索的秘书帕西突然来到了学院。由于持有校董会的授权,他有权接触执行部的机密文件,所以不但得知了海底的心跳声,还接触到了部分芬格尔的小弟斯蒂芬传过来的,与白王相关的机密。 在和庞贝沟通之后,这个花花公子就立刻表示,他们收藏了传奇深潜设备迪里雅斯特号,如果学院需要可以直接快点过来。当时学院还没有意识到别的地方找不到这样的深潜器,本来想要拒绝,结果没想到几个小时之后,他们竟然就把迪里雅斯特号用货机运送了过来。 送去装备部之前执行部检查过那台深潜器,表面上看来这些年它只作为收藏品,放在博物馆里供人参观,出席公益活动,用作大型演出的背景,但实际上它被精细地养护着,所有机件都相当新,维护成本简直是惊人的天文数字。 由此可见,似乎庞贝这家伙,好像就等着有一天用来下海屠龙了。 “确实有些奇怪。”施耐德也点点头,“我之前故意把恺撒编入下潜小组,其实就是在试探加图索家族,如果庞贝只是想提供设备让我们的人去冒险,那么他应该立刻拒绝。” “要知道,当时虽然还不知道那极有可能是白王的胚胎,斯蒂芬的信息也表示那可能是一头初代种,是日本混血种的祖先,而且还有大量尸守拱卫,这也不是一般的危险了!” 他话锋一转,“弗罗斯特确实表示了强烈抗议,任务刚出来他就打电话对着我们大吵大闹,但是庞贝的反应却让我出乎意料,他竟然非常高兴儿子有机会驾驶他的藏品执行任务。这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庞贝和加图索家族并不是完全的利益共同体,他们之间出现了分歧。” 确实,在恺撒被踢出下潜小组之后,庞贝还有些不高兴,说这东西是为了我儿旗开得胜屠龙成功,你们怎么能把这样好的机会又给别人了?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儿子的死活一样。 “也许是你想多了?”古德里安教授仍然在听路明绯满口废话,随口问。 “我也希望是想多了,但是上一次下潜出事,可就和加图索家族有逃不脱的干系,可以说几乎一手由他们促成,甚至让人忍不住怀疑他们会不会和奥丁是一伙儿的。”曼施坦因忍不住嘟哝。 对此,古德里安则嗤之以鼻:“怎么可能?庞贝那家伙众所周知是个废物花花公子,对于危险没有丝毫认知能力,天天极限运动摔得断胳膊断腿,腿断了还要在医院里泡妞。你怎么能指望他正确评估任务的危险性?我看他就是为了让儿子出名!” “当年庞贝才几岁?二十多,三十多?那时候弗罗斯特的头发都还是金色的呢!” 他说完才意识到不对劲,因为虽然庞贝看上去像是只有二十末尾三十出头,可是他保养得太好了,以至于让人忘记他其实已经四十多岁,有个二十多岁的儿子了。十年前他确实也不年轻了,恐怕和现在几乎一模一样。 所以,庞贝在加图索家族,真的只是简简单单作为一个花花公子吗?他在上一次,或者说这一次的下潜中究竟扮演什么样的角色,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三人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 在风间琉璃尴尬躲避废话的过程中,一直盯着深度表,现在他们已经到了大约七千米深,再过差不多两公里就要到底了。 这对于源稚生来说或许不是大场面,但是对于“山上青延”这种演艺圈混不下去的小糊咖来说,却已经相当骇人了。而风间琉璃知道,很快他们将会看见更加骇人的东西,他需要考虑自己什么时候来一段演技爆发,爆出自己的第一个马甲“山上青延”,否则真的不符合人设,容易引起怀疑。 “唔,现在我的电力是正常的,氧气也充足,一切都很好...”路明绯转头问,“我们是在什么时候开启核动力发动机,进行水下滑翔?” 嗯,核动力发动机是校董会命令岩流研究所的人加装的,据说a粒子含量严重超标,完全可以当核弹用,这也是她敢于粪坑炸翔的底气之一,光靠区区一枚炼金硫磺炸弹可对付不了白王的胚胎! “核动力...”风间琉璃刻意语气中表现出一丝失神,然后很快反应过来,用从容的口吻说:“现在还不行,外面一片漆黑,我们根本看不见目标。” “那就这样咯。”路明绯点点头说。她也记不得操作手册上有没有说高度这件事了,她就记得一句“到达合适高度”后展开稳定翼,然后通过操控方向舵上下左右移动...虽然她具体也不是很懂怎么操控,她只读了两遍操作手册,前世也是恺撒老大和楚师兄负责操控的。 他们继续下潜时,在深度表显示约为7800米位置时,风间琉璃再度刻意地用颤抖的语气和夸张的表情发出一声惊呼,让路明绯再度为他的演技而无语。 “那是什么?” 路明绯抬头望去,和前世一样,有光芒从舷窗中照射进来,是温暖的红光——在水中,长波的光能传播的更远,蓝光和紫光则堪称寸步难行。 和前世记忆中一样,这片海域生机盎然,水的颜色被暗红色的岩浆照耀成晚霞一样,成千上万条鱼组成的大鱼群浮游在霞光般的水里。 这些鱼类有的走出螺旋形的上升弧线,有的则如旋涡扎入海底,这些鱼有的灿白如银,有的身躯近乎透明,有的则发出淡淡的蓝色荧光,偶尔有巨大的魔鬼鱼煽动它们羽翼一般的肉质鳍穿破这些鱼群,还有巨大的海龟笨拙地挥舞着翼状鳍。 只不过这些生物和人类正常认知的生物有很大的区别,比如魔鬼鱼头部长有黑白花纹的外骨骼,让人怀疑它们是不是和萨卡班甲鱼杂交了;海龟的背甲不是硬质的而是肉质的,像是裂开的红色玄武岩。 旁边风间琉璃有些颤抖的声音再度响起,演得充满恐惧,结结巴巴。 “虽然,虽然我读的是艺术学校,但是我以前看课外书也知道...海底...海底的生产者都是化能生物...有生物圈,也不该是这样...对吧?” 第53章 失落的王国(5) “你什么意思?”风间琉璃刚才那句话出现在公共频道里,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施耐德冷声质问道。 宫本志雄在通讯频道里大骂了一声“八嘎”,知道大事不好,怕是瞒不过去了。 现在是个人都知道“源稚生”肯定有问题了,虽然前半段下潜表现得很正常,但是作为一个执行过无数任务、斩杀过不少失控非凡者的“皇”,此时还没有出现肉眼可见的危险,就被吓成这个样子,委实非常不对劲。 路明绯看着旁边眼眶微微发红,面色惨白的风间琉璃,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心说完蛋,风间大师又要开始飙戏了。 “源家主可能有点深海恐惧症...” 这边宫本志雄刚要解释,风间琉璃那边就爆发了。他一把抓住路明绯的双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她紧身的作战服上抹,吓得小姑娘可怜的脑子当场宕机十秒钟,不知所措。 “我知道你们在搞一些禁忌的东西对不对?外星人还是黑魔法?你们这段时间一直都当着我的面谈论,毫不避讳,我想要装作不知道都不可能!”他神经质一般开始絮絮叨叨,声音还在打颤,眼神更是真挚得挑不出毛病。 “你说得什么炼金炸弹我不懂,但是核动力舱我懂啊,你们究竟是什么人,我知道这种核动力的东西不可能是民用的对不对?你们到这下面来到底要做什么?这里好诡异!”看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风间大师,路明绯心说坏了,自己怎么接啊! 然而与路明绯的无语相比,卡塞尔那边自然是极为愤怒,而日本分部百口莫辩。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下去的根本不是源稚生! 施耐德那边当即气得拍案而起,“宫本志雄,你是这次任务的负责人,现在水下组和路明绯在一起的究竟是谁?为什么不是源稚生专员?还有,源稚生现在tm在什么地方?” 他的第一反应是蛇岐八家的人太鸡贼,找了个和源稚生长得像的当替身,因为他们最清楚水下究竟要面对怎么样的危险,不可能让他们的大家长送命。 可是卡塞尔学院和秘党对于这项极为危险的ss级人物非常重视,以至于派去了最优秀的路明绯,可是他们的盟友却因为怕出事没了少家主,竟然弄来个拖后腿的! 本来就够危险的了,就算是路明绯和真正的源稚生下水都不见得安全,让她带个拖油瓶,那失败率肯定大大提升啊! 这是害卡塞尔专员的性命! 另一边宫本志雄也很无奈,要知道这件事也不是他张罗的啊,而是本家的老人干出来的好事,现在却要他这个年轻人背锅,他也很委屈。 但是事已至此,他别的干不了,只能当即对着大屏幕推金山倒玉柱,倒头就拜,口中不停地“红豆泥私密马赛”,遇到这种情况道歉就完了。 “我招,我全都招了!”风间琉璃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像个柔弱的小白花,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他们是三个星期之前找上我的,说要我当他们黑帮少家主的替身...给我100万美金当封口费。我当时因为欠了一大笔债,否则绝不会和黑道扯上关系...” “我没见过那位少家主,但所有人都说我长得和他几乎一模一样...我也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真傻,真的,我不该贪那么多钱...我也没想到你们会有这样可怕的秘密...”风间琉璃开始嘤嘤嘤个不停,路明绯感觉自己的脸上已经完全绷不住了,恐怕下一秒就要破功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非常不妙的事情发生了,窗外是一颗巨大的、蓝色冰球般的眼睛,旁边的海水中,水桶粗的腕足轻盈地舞动,上面长满直径半米的吸盘——前世遇到的巨型霸王乌贼,这一世竟然又遇到了。 根据自己前世的记忆,似乎是楚师兄还是恺撒老大说过,霸王乌贼是地球上最大的无脊椎动物,最大的长度有足足15米。但是显然,上次他们在深海之中,见到了足足有60米的巨型龙血霸王乌贼,它长长的、长满细密鳞片腕足能环绕整个迪里雅斯特号,就像是缠绕着的蛇群。 她还记得,霸王乌贼能觉察到声波震动,因为这种生物自带声呐,不过眼神并不算好——当然那都有龙血了,这就无法用常理来认知了对不对?而且他们的探照灯超亮的,在黑暗的海底,只要能感光的眼睛都能看见他们。 按理说,现在的正确做法是关灯,然后把所有制造声音的东西都关掉,让它认为迪里雅斯特号不是活的东西,然后自行离开。但是这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一方面风间君还在飙戏停不下来,另一方面... 她也不知道什么阀门可以关什么不可以关啊,她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发出噪音! 这能瞎关吗?这不是找死吗?万一关错了海水涌进来了怎么办? 不过既然是龙血生物,那么还有一种更好用的方法... 路明绯点亮了自己的黄金瞳,对着窗外那只巨大的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吼”! 这下竟然还真的管用了,因为乌贼蓝色的眼睛很快消失了,只剩下腕足舞动,然后窗户外的景色就被糊了一整层黑色——这个生物喷出墨汁,跑路了,显然路明绯释放的龙威让这个脑子只有棒球大小的生物,把迪里雅斯特号当做了更加危险的狩猎者。 “我真的不知道你们是在做什么啊,求求你,不要把我丢在这里,我好害怕,我不是故意的,不要杀我灭口啊...”另一边,风间琉璃还在哭嚎,整个人听上去委屈极了,而且吓得语无伦次。 “山上君,我听见了,别哭了,没人会杀你。我们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又不是反派。”路明绯叹了口气,看着风间大师的表演,不得不拼命压着嘴角, “真,真的?”风间琉璃抬起头,一双本来就灵动的眼睛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清纯又无助。 这让路明绯忍不住想到了前世的那个雨夜,他(好吧,其实是楚师兄请客恺撒老大出钱)邀请被赵孟华抛弃的陈雯雯去aspasia餐厅吃了一顿昂贵的大餐,他觉得,也许失恋的陈雯雯如果没有他这个衰仔去安慰,大概也会哭得这样伤心无助吧? 不过陈雯雯后来确实为他哭过,因为赵孟华被关在地铁尼伯龙根里的事,她竟然阴差阳错就找到了懂龙的路明绯,在网吧里哭哭啼啼地求助,让所有人都以为是他这个渣男搞大了女孩的肚子——最后他还为了她心爱的男人勇闯了一番龙王老巢呢! 靠,这男人真是个妖精啊!路明绯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 “当然是真的,我们是一个原则性很强的组织,从来不伤害普通人!如你所见,我们针对的目标是一些超自然的东西——你看过那些漫画和小说都知道,这种东西都是要保密的。我们会对目击者进行催眠,还有一种可以让人失去24小时记忆的针剂,不会造成严重伤害。” “虽然不知道日本分部的习惯,但是我可以保证,卡塞尔本部会保护你,我会保护你。等到我们完成任务上岸之后,你就会忘记所有的不愉快,这一切都会是一场噩梦——如果你乐意的话,我们可以给你制造假身份,把你送到中国去出道,这样就不怕黑帮报复,你觉得呢?” “我...我只是太害怕了...我太没用了...对不起...”风间琉璃弱弱地说。 这个大男孩的声音中夹杂着啜泣,以至于施耐德教授都不忍心骂这个误入的倒霉孩子,整个指挥室全火力对这蛇岐八家一通狂喷,就连校董会此时也加入了阵营。 “不用怕,不用怕,我们先完成任务,然后上浮,一切都不会有事的。我对你保证!”路明绯笑着说,嘴角疯狂上扬。 没办法,风间君你的演技真的是太好了! 第54章 失落的王国(6) “不行,须弥座听令,立刻上浮!我们必须将龙渊计划中断,等待二队的成员明天早上到来后下潜!”施耐德发出命令,愤怒地说,然后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看来被气得不轻,都差点喘不上来气了。 “可是我们距离目标已经很近了,你们观察一下刚才拍摄的照片,那头乌贼是龙血生物,我有理由怀疑整个生态圈都是龙血生物,否则这些脊椎动物不可能承受这么高的水压!”路明绯提出了反对意见。 废话,下次下潜的时候要是让人发现这里不对劲,白王早就没影了,不就露馅了吗? 虽然施耐德尖叫着让路明绯返航,可是很快弗罗斯特就隔空接入了频道,要求不得返航,必须先完成任务,接下来就是施耐德教授英勇地诅咒弗罗斯特的十八辈祖宗。 “老大,我知道你还在频道里,施耐德教授不是针对你的。”路明绯安慰道。 都到这个时候了,竟然关注点还在“骂了弗罗斯特的祖先就是骂恺撒的祖先”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而不是自己的安危上,路明绯的心大让施耐德差点当场一口老血喷出来。 “我也很想骂他的祖先,相信我。”那边恺撒发出幽幽的声音,“楚子航,raphael是你的女人,你来劝劝她!” “什么叫我的...”每次听到有人把她和楚子航组cp,她就觉得怪怪的,真想大喊一声兄弟我不是gay,但是问题在于他现在也不是男人了,所以楚子航如果真的喜欢她,也不是gay,只能说眼神不太好,在那么多美女富婆之间竟然选了她。 “路明绯才是此刻最清楚水下状况的人,既然她认为一个人可以继续执行任务,那么就是可以,我们应该对她保持信心。”楚子航淡淡地说。 不是说他不在乎路明绯的死活,而是他知道,路明绯虽然喜欢冒险,但向来是有底牌有准备的——她敢打奥丁,是因为背后有诺顿;她敢挑战大地与山之王(虽然第一次因为某些原因被揍得很惨),是因为她真的有屠龙的能力。 这一次她还要坚持完成任务,虽然不清楚究竟依仗什么,但从下水之前她的布置来看,她应该胜券在握。 由于路明绯的透露,恺撒和楚子航知道“山上青延”是风间琉璃,知道他不弱于真正的源稚生,所以他们比卡塞尔学院关心路明绯的教授团要放松一些,知道处境其实没有那么糟糕,让风间琉璃下去和让源稚生下去没有本质区别。 当然,反正只要不让真的源稚生下海,蛇岐八家当然是满口答应。 但是屏幕上隔着摄像头和一头巨大的龙王鲸对视,特别是这头龙王鲸身上长有外骨骼,眼睛周围还有暗金色鳞片,还是给两位还没毕业的卡塞尔学院学生带来了精神上的震撼。 “看来明绯应该已经进入了白王的领域...”古德里安教授上一秒还在担心自己的学生,下一秒却目光直直地看着视频上那些诡异的生物,“这种情况从来没有被描述过,应该是这头龙的胚胎在孵化过程中释放了大量富含基因信息的分泌物,分泌物把各类海洋生物吸引过来,又改写了它们的基因,把它们异化为龙类亚种...但是这简直太过诡异了。” “当然,我们对于深海的探索也才没有多少年,在此之前没有几次在水下屠龙的经历,而相比在陆地上,在海水里溶解的分泌物显然更容易改造生物圈,这似乎也可以理解...可是问题在于,鲸鱼通常只能下潜两千到三千米,如果基因能污染这么多动物,那么这岂不是意味着,在日本海域附近,几乎所有的深水鱼都有可能已经被污染?” 突然他一拍大腿,惊呼一声:“哎呀妈呀,这帮渔民还在这片海域打捞作业呢,不知道吃了多少含有微量龙类基因的鱼类,不会变异吧?” 啊这...路明绯感觉有点无语,她觉得比起龙类基因的污染,似乎更大的问题应该是白王带来的严重自然灾害,引发f岛核电站泄露,核辐射引起的污染更加严重。 路明绯看见下方岩层就像被一柄无与伦比的巨型武器劈开,留下长达上千里的伤痕,流出金色血液——曾经有人将其比喻为“地球的伤口”,她觉得这样的比喻实在是太过恰当。 和前世一样,她听见大量的爆炸声,有点像是雷声。前世楚子航告诉他,这是海水汽化的声音,在超高压的极渊中,海水的沸点超过500c,岩浆海水接触,局部海水汽化引发蒸汽爆炸。但是由于周围海水的降温,不会冒气泡就冷却为液体,所以肉眼看不出来沸腾了。 “对了,山上君,话说怎么打开稳定翼啊,我觉得我们的高度应该差不多了。”路明绯突然开口。 “按这个...”此时风间琉璃已经稍微稳定下来了一些,日本人和韩国人比中国人更卷,他的操作手册背得也比路明绯更加熟,帮助她张开了稳定翼。 “多谢咯,山上君。”路明绯双手有些紧张地握在方向舵上——上一世他可连操作台都没有碰一下,她委实不觉得自己能像前世的恺撒老大那样熟练地驾驶。 “你现在缓过来一些了吗?我知道这一切让人很难接受,我刚刚知晓真相时和你一样充满恐惧。但是我需要你振作起来,这台深潜器虽然一个人可以操控,但是我并不熟练,我需要有一个人辅助和提醒我。”路明绯叹了一口气,看着得意扬起嘴角炫耀演技的风间大师,只感觉心累。 “我...我尽力而为!”风间琉璃掐着嗓子,用像是因为哭过而嘶哑的嗓音回答。 在两人的合力之下,迪里雅斯特号在经历路明绯因为不熟悉操控方向舵而左右摇晃、向下俯冲了近百米之后,总算是恢复平稳。气流通过阀门发出轻微的呜呜声,仪表盘中指针跳动,各项数值都在正常范围内——压力正常,氧气充足,他们还有数个小时的探索时间,比上次更加充足。 现在深度表显示8500米,他们还没有开启核动力引擎,而是用锂电池驱动的螺旋桨平稳地游弋。 没有用核动力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风间琉璃掐着嗓子说害怕,那个夹子音听得人耳膜都疼了。 下方的海底裂缝如燃烧的深渊,从它上方经过的迪里雅斯特号就像一只被火焰照亮的虫豸。这道深渊让路明绯想起北欧神话中那道金伦加鸿沟,它的一边是火之国,一边是雾之国,烈焰和寒气中诞生了霜巨人的祖先尤弥尔。 她能够看见金色岩浆和黑色海水分界线出生长的暗红色小虾,以及某些暗紫色生物。她想起前世楚师兄告诉她,有些品种的磷虾能忍受400度的高温,还有大量古细菌最喜欢这种高温无氧的环境。 “你...有没有觉得有点热?”这个时候,风间琉璃突然满头大汗地开口了,他犹豫地看着仪表,“外面的水温现在是224度?”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现在迪里雅斯特号的电力系统正常,舱内温度和前世下潜的时候相比已经舒适多了,不过确实有点热,路明绯已经开始发汗了,但还不到脱衣服的时候。 “你要脱就脱,我都可以。”路明绯说。 风间琉璃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其实还没有那么热,不用脱衣服。” 第55章 失落的王国(7) “raphael,快看,你的三点钟方向!”耳机里传来恺撒惊讶的声音,“那是什么?是海烟囱吗?” 路明绯四处张望,恺撒所说的五点钟方向可不是路明绯的,而是摄像头的,她总算是看见了前世在海底见到的那座熟悉的高塔。 那座高塔矗立在地裂旁边的缓坡上,岩浆的潮汐就在它不远处张罗,黝黑的塔身被映照着,仿佛即将融化的铁胎。也许再过那么几十上百年,这座铁塔就要在一场地震中滑入岩浆灰飞烟灭,连带着它脚下的城市以及城市中沉睡的亡灵。但是这些亡灵不会安静的死去,在这样的灾难到来之前,它们已经苏醒,即将回到人间。 从下潜小组到须弥座上的宫本志雄,到学院本部的施耐德教授,他们忘记了真假少主的争执,通讯频道中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看那座塔,它好像已经在那里矗立了几百万年,像神一样巍峨又像神一样孤独,看到就让人想要膜拜。 “那不可能是人类的东西。”施耐德教授喃喃自语道,“这里是8600米的深海。” 结果旁边的古德里安教授却开口了,像是非要和他硬刚一样:“从技术上讲,它完全有可能原本是在陆地上的,但是在一场地质灾难中沉没,毕竟这里是日本,他们的地基和建在流沙上差不多。我和其他专家们已经解读过一部分日本分部提供的资料,认为这种可能性很大。如果我们能靠近后采样...” 曼施坦因瞪了自己的老朋友一眼,后者老老实实住口了。毕竟就在刚才,这位英年早秃的风纪主任刚刚给他擦了屁股。 “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高天原’,日本的神灵生活的地方,这应该是龙和类龙混血种的城市。”路明绯开口说道。 看见那座高塔后,她感觉自己心中产生了某种特别的悸动,破碎的画面自传承的血脉浮现,她巨大而修长,如蟒蛇一般的身体已经爬上高塔的顶端,无情的金色眼瞳俯瞰下方匍匐的臣民...然后画面破碎,一切恢复了正常,她继续说下去。 “如果真的如他们所言,这里是他们的祖先的埋骨地的话...毕竟中国的神话里可是有直接建在水下的龙宫,还有鲛人生活的归墟之国,还有你们欧洲人不是也有沉没的亚特兰蒂斯吗?” “当然,亚特兰蒂斯不在日本海沟,这个我知道。” 她有点颤颤巍巍地驾驶着迪里雅斯特号前进,下方的古老城市如画卷般展开。它以高塔为中心,与岩浆长河为邻,历经千万年不朽。迪里雅斯特号巡弋在这座古城的上方,就像飞艇穿行在摩天大厦之间。 “你看,我就说以前是建在陆地上的,你看城市的结构,以中央广场为圆心四条道路延伸向四方,还有规整如棋盘一样的城市结构。只要有道路,就说明这座城市是建在地上的,要是建在水里的话城市就不该摊在一个平面上,也不会有路,反正在水里上下左右没什么区别...”古德里安教授激动地说。 “我几乎可以确定...”接下来的声音路明绯已经听不清了,大概率是这位跳脱又爱说废话的小老头被另外两位教授拖着远离了麦克风,让他不要挤占通讯频道。 古城的一半已经在过去的千万年中滑入岩浆河,另一半也只剩下坍塌的废墟,唯独中央那座巨塔经年固执地矗立着,象征这座城市昔日的荣光。即使从倒塌的废墟仍然能看出它当初的雄伟,路明绯的眼前一花,仿佛自己已经站在这座旧日的神国之中,周围是连绵的建筑,隆起的山形屋顶上铺着铁黑色的瓦片,瓦片上镌刻卷云和龙兽,屋檐上像中国的皇宫一样立着名为睚眦的类龙生物,还装饰着大量的白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数百米长的金属锁链挂在高塔的四角,锁链上挂着黑色的风铃,只要一阵风拂过,千千万万的黑色风铃就开始摇摆,演奏如灵歌一般哀婉的音乐,传遍整座城市,就连死者的王国都能听见它们的歌唱。 那是神明的挽歌,路明绯突然感觉眼眶湿润了,她感觉自己好像在黑暗中无数次听见这样的歌声,她想要抬起手,从阴冷黑暗的忘川之水中爬出来,离开这幽暗不见天光的黄泉之国,可是却连自己的手也感受不到。她就这样等啊等,等待那个许诺给予她自由和新生的英雄从天而降,让她再度沐浴在阳光之下...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魔鬼,她在等他,等他原谅她,等他来救她,等他给予她自由,让他们再度共同高举权杖,站在山巅俯瞰这个世界。 “姐姐,我在!” 一道有些熟悉地声音如同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踝,电流顺着脊椎传遍四肢百骸,让她陡然清醒过来。 路明绯感觉自己的身体被剧烈地摇晃,一下就从那种恍惚的状态回过神来,没想到推她的竟然是风间琉璃,后者故意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让她一下子就从悲伤中恢复过来,露出“地铁老人看手机.jpg”表情。 “发生什么了?路明绯专员汇报!”施耐德的声音从耳机中响起,让她进一步缓过神来,眼睛看向操纵台,所有数据都很正常,一切安好。 “报告,一切正常...就是我刚刚可能出现了灵视,可能和那些铃铛有关,不过山上君把我推醒了。”路明绯含糊地说。 她仍然在回味刚才的幻觉,难道这座塔的意义,和佛教中的镇妖塔类似,是用来镇压白王圣骸的?虽然这搞得好像她是被镇压的白娘子一样...呃,这样的比喻似乎过于恰当了,白王可不是白娘子吗?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嘴角上扬,忍住没有“噗嗤”笑出来。 “哈,没想到一个没有血统的普通人还有这样的用处,他们没有龙血,自然不会陷入灵视干扰,虽然他们在真正面对龙王的时候将完全丧失战斗力...”古德里安教授的声音再度出现在频道中,然后快速消失。 可是施耐德却不由得皱眉,心说这里哪有什么铃铛?就算真的有铃铛,在过去的千万年中,不是应当也化为生锈的金属碎片,再也不可能奏响吗? “我刚才在灵视中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关于那座塔。”路明绯决定果断转移话题。 “你们都知道,龙族喜欢把战争记录在柱状的东西上,立在露天场地,记录战胜的荣耀,顺便把战败者钉在塔上风干,一直挂上个几百年示众。”路明绯说到此处,不由得顿了顿,因为她忍不住想起那个被钉在青铜柱上的小魔鬼。 当路麟城将他从水银池中升起来的时候,银白色的液体如泪水一般划过他惨白的小脸蛋。他本来应该抬起头,笑着对她说“姐姐,你来看我啦”,可是那具身体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 也不管日本分部知道不知道本部已经知道他们是白王血裔这件事,路明绯就直说了,她已经懒得再考虑不同组织之间的信息差,她现在脑壳还略微有些浆糊,白王的血脉在她的血管里狂热地沸腾。 “但是这座塔不是这个用处,它是被用来镇压白王的,就像佛教里的镇妖塔。在这座城市完整的时候,城市中装饰着大量黑色的锁链,锁链上挂满风铃,风铃演奏的是安魂曲,好让白王正在苏醒的灵魂陷入寂静。这里的居民经常在广场上聚集,举行某种仪式,应该也和封印白王有关,当然不排除后来他们被腐化,开始血祭白王希望她苏醒。” 她咽了一口唾沫,前半段都是实话,后半段则基本上是谎话,“所以我合理地猜测,白王的茧大概率就镇压在这座塔下面。” 频道里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段信息量太大了! “这座城市的主人不是白王,而是一群依靠白王的血获得强大力量的混血种,他们将白王封印在了塔下面。白王掌控精神元素,他们也掌控精神元素,所以他们的‘临界血限’要远高于普通混血种,甚至可能和纯血龙类区别不大。” 也不知道看过那些壁画的本部专家有没有从壁画中得到这条重要信息。 第56章 失落的王国(8) “听着,根据算法,现在胚胎的孵化率不算高,所以还比较安全。你们现在要做的是控制摄像机只想不同的方向,你们拍摄的每一张照片都是无价之宝,这是我们第一次直接观察到龙族古城,对我们研究龙族历史和文化来说是第一手资料。施耐德教授正在写邮件向校长和校董会汇报这一发现。”耳机里传来了曼施坦因教授的声音。 “现在你们应当打开迪里雅斯特号的声呐系统,尝试搜索胚胎的心跳,如果确认了胚胎的位置,在多拍摄一些照片之后,就可以投放炸弹了。” 迪里雅斯特号从高塔侧面经过,摄像机在疯狂拍照。前世恺撒老大驾驶技术好,凑得非常近,以至于肉眼就能隔着窗户看清上面的花纹。 但是路明绯没有这个技术,操作方向舵以她认为安全可靠的距离绕这座黑塔转圈。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卡塞尔学院的科技不容置疑,摄像机一定是最好的,现在看不清到时候让诺玛后期处理一下就行了。 “话虽如此,但是尸守会不会也有心跳,毕竟我们之前合理猜测,前一段时间爬出来的五六个尸守都是从这里爬出来的对不对?我该怎么确定那是...” 路明绯说着,已经颤颤巍巍地操控迪里雅斯特号从一座倾倒的鸟居前穿过。 这是一座表面泛着青黑色微光的建筑,看起来和高塔一样是金属质地,足足有五十米高,由此可以判断居住在这座神明之国的生物,究竟有多么高大,很显然像龙多于像人。 大概是海底火山喷发的缘故,建筑下方的道路填满黑色的火山岩,建筑本身也融化了一半,铁水往下流淌,凝结成嶙峋的铁牙。 你很难说那是否真的是一个鸟居,毕竟日本的鸟居通常是岩石或者朱红色的木柱搭建,而且最宏大的鸟居也不过十米,而这座建筑足足有五十米,反正不论前世还是今生,所有人都把它当做一个鸟居,因为它在外形上确实像。 这东西结构很简单,用两根柱子支撑起横梁和枋,参拜神社的人都要从鸟居下走过。但在神官看来,鸟居其实是结界的象征,一旦走过了鸟居就是进入了神的世界——所以理论上,它也算是一种门。 “靠近点,靠近点。”恺撒催促道,“尝试拍摄上面的花纹。” “我已经靠得够近了,山上君,你调节一下那个摄像机,帮我拍照,到时候发paper我带上你的名字!”路明绯指挥身边的风间琉璃,自从这位大哥自爆不是源稚生后,就开始像个大爷一样坐在船舱里什么都不干,让路明绯一阵手忙脚乱。这她可看不得,明明你小子比我更懂深潜器,结果竟然不干活?到底谁才是组长? 风间琉璃愣了一下,收起戏谑的笑容,再度伪装成一副楚楚可怜的无助样子,开始操控水下摄像机调节焦距咔咔拍照。 “哎呀,红豆泥私密马赛,如果我拍不好,不要怪我啊!”他茶里茶气地说。 几秒钟后照片就传到了本部的中央控制室,呈现在大屏幕上。三位教授都是接触过很多龙族古物的人,但在这样细致的雕刻面前仍然觉得震撼莫名。 不论是什么文明的遗迹,绘画、雕刻和文字是最有价值的古物,根据这些东西就能推想已经湮灭的古代文明,从生活方式到信仰,从工艺水平到政治制度。 这些雕刻描绘了成千上万的鬼神在作战,这些鬼神的形象在任何文明中都不曾出现过,如果那场战争却曾有过而不是虚构的,可想而知它的惨烈程度超过了人类历史上的任何战争 “呦呵,手艺还不错啊!”路明绯看了两张照片后,忍不住赞叹。 不得不说,风间琉璃拍照片的水平确实比路明绯强多了,她只会使用最简单的功能,用镜头怼着照就完了,管他什么iso白平衡之类的参数,结果让上面的人抱怨手抖相片糊,让人颇为恼火。 因为上面有大量白王系龙文,匆匆扫两眼得到了不少信息,路明绯这半个白王竟然读懂了不少。 令她较为惊讶的是,根据旁边残缺的白王系龙文描述,白王的圣骸是被刻意释放的,因为有强大的敌人从天而降,试图毁灭白王最后的儿女们,而这些顽强的“皇”无论如何都不会向黑王的孩子们投降。 这和前世他们从蛇岐八家的壁画中看到的内容完全不一样。之前楚师兄根据壁画猜测,再加上风间琉璃的描述,白王之所以会复活,是因为她蛊惑了她的血裔,而血裔为了封印白王付出了很大代价,为此甚至沉默了“高天原”,最终导致血脉严重衰败,“皇”的数量大幅下降。 但是显然,白王的血裔之所以严重衰败,是如诺顿所言,有外敌,也就是精灵王弗雷和他的大军,将白王血裔杀了个七七八八,于是他们不得不向沉睡的白王借去力量,最终导致白王进一步苏醒。 怪不得这群小日本一直都想占领中国,合着是刻在dna里想要报仇啊... 当然,不排除中国人讨厌日本人也是刻在dna里的,黑王血裔对白王血裔的鄙夷和仇视。 那么显然,将“高天原”沉没的恐怕就不仅仅是“皇”的力量,而更大程度上是白王苏醒引起的天地异相,以及弗雷和苏醒的八岐大蛇。 而毫无疑问,白王血裔会夸大他们祖先的力量,并且隐藏自己惨败于天空与风之王弗雷的真相,然后把这一切都归功于天照、月读、须佐之男三位神明,将他们塑造成力量堪比初代种,英勇无畏地与白王对抗的英雄。 而另一边,卡塞尔学院本部的人也开始叽叽喳喳地说起来:“这个人身蛇尾的形象是死侍吗?” “路明绯刚才不是猜测,这座城市是高阶混血种建造的,中间的塔用于镇压白王?” “这真的可能吗,就算是白王血裔,也不可能龙化到那种程度仍然保持理智啊!” “这不一定,万一真的可以呢?你又没见过几万年前的混血种长成什么样子!” 曼施坦因不由得沉默了,他读过不少古代文献,纯血种从来不以人首蛇身的形态出现在人类面前,古文明中人身蛇尾的形象基本上只有印度的娜迦、中国的伏羲女娲,如果你非要加一个,那么还有古希腊的蛇发女妖美杜莎。 而且龙族本身就是顶端狩猎者,再加上内部自相残杀,哪怕是最鼎盛的时期龙口密度也不高,这场战斗中竟然有如此多的半人半蛇的生物,就基本可以断定,不可能是龙族。龙族的军队普遍认为由一位龙族君王\/贵族控制,下面是少量的三代种以及四代五代的纯血中,剩下绝大多数都是死侍或者尸守。 如果真的如古德里安猜测的那样,白王血裔真的能进化到成为人首蛇身的死侍候还能保持理智...那实在是太夸张了,不是吗?要是这让校董会里的某些家族,或者其他混血种家族知道了,可还了得? 那白王血裔岂不是就成了《西游记》里的唐僧肉,人人都想咬一口?那些掌握着巨大财富又血统平平的混血种,为了长寿、为了更加强大的力量,为了进化成真正的龙类,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获得白王血裔的基因,然后用科学技术使自身血统进化! 在这个过程中,不知道会有多少腥风血雨,以及又有多少人会成为试验的小白鼠。 甚至更加阴谋论一点,制造了大量蛇形死侍的神秘幕后黑手,也许就是在进行类似的尝试,一支听话的死侍大军也许只是副产物!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施耐德喉咙里突然发出近乎窒息的尖叫:“门!鸟居是一种门!” 第57章 失落的王国(9) 是的,鸟居其实就是一种门,只不过它像凯旋门那样,是象征性的们,没有与墙相连,但它确实是门,因为它区分了内外,里面就是神的国度! 巨大的恐惧在他的心理炸开,刚才虽然出现了假源稚生的小插曲,但是路明绯很快就摆平了,下潜过程非常顺利,还有了意外收获,现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路明绯的巨大发现中,放松了警惕,竟然忘记了门的事! 十年前的灾难正在重新上演,下潜,发现门,向着门前进...视频现实迪里雅斯特号正笔直地从鸟居下方穿过,在施耐德眼中,那座诡异的建筑立刻变成扭曲的巨口,要把一切都吞噬掉! “不要靠近,不要靠近!返航,立刻返航!”他声嘶力竭地大吼,几乎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但是路明绯却像是完全没有听见一样,从容地操控着深潜器,已经到了鸟居的背面,对着那些柱子和横梁说:“马上马上,待会儿就回去——你们看,这边有更多的龙文哦!” 这时候,风间琉璃再度开口:“你们看,那是什么?” 路明绯的大胆差点把施耐德气死,但是很快就有更加吸引人的东西映入海上和本部的指挥人员眼帘。 “那应该是一艘沉船。”路明绯看着风间琉璃的方向,说。 “有可能是失踪的‘列宁号’,通过大致的形状和体积可以判断,毕竟在这海域沉没的船只并不多。” 顺着风间琉璃的手指,她看见了那座形状诡异的建筑废墟,仿佛拔地而起的山。前世路明非清楚地记得,因为“列宁号”搭载了一个死去的龙类胚胎,黑色的肺螺便栖息在这个死去的胚胎死而未僵的尸体上,依靠它的血肉无限繁殖。 她到现在还能记得拿恶心的画面,屏幕上那些细小的如铁锈一般的肺螺在不停地蠕动,就像密密麻麻的蛆虫在大象的尸骨上钻来转去。 更加恶心的是,楚子航告诉他,其实它们并不是在蠕动,而是在交配。这种生物是雌雄同体的,为了交换基因彼此交配,然后把受精卵储存在鳃腔中孵化,它们并不是在蠕动,而是在不断打开贝壳喷出孵化成功的细小肺螺,繁殖的频率高得惊人。 正常的肺螺是依靠火山喷发出来的矿物质进行化能反应合成有机物,这种有龙血基因的显然也不例外,它们是这个生态系统中最低级的生产者,也是基石。 而这样一个肺螺巢穴,毫无疑问地吸引了更多的海洋生物,它们都是因为大量的肺螺才聚集在一起。肺螺在不断地繁殖,也在不断地被吃掉。由于这种龙血肺螺的能量转化效率和繁殖速率远远高于普通肺螺,也使这个生态系统中拥有鲸鱼、鲨鱼这类巨型的狩猎者。 当然这一世,这种恶心的场面基本上不存在了,因为诺顿和酒德麻衣在今年6月就将那头龙的胚胎打捞了上来,据说那是一个初代种的胚胎,如果能重新形成茧,甚至有机会再度孵化成真正的龙类——不要小瞧龙这种生物的生命力! 原本被肉质覆盖的船只现在已经泡在海水里开始生锈,死去的胚胎形成的结构在胚胎的“核”被挖出来的一瞬间就枯萎了,连带着那些肺螺也一起脱落绝大部分。 在此之前,深海中溶解的所有氧气几乎都被死去的胚胎消耗光了,所以海水对钢铁的腐蚀并不严重,不过现在它也开始生锈了,倒是船头那颗红星仍然在暗红色的光芒下隐约可见。 其实这一世路明绯看见的景象虽然仍然壮观,但是生物量其实已经下降了一个数量级。龙血肺螺的基因在互相交配之中没有出现明显的基因退化,但是少了那个胚胎的血肉,不可能再有那么高的繁殖量,因此也不足以支撑这个生物圈的延续,如果再过数月乃至数年,这个深海之下的生物圈就会完全消失。 “好吧,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反正我们的目标也不是那艘船。就算它曾经带了什么可能刺激龙类胚胎的货物,现在估计也找不到任何痕迹,二十年该溶的都溶完了。”路明绯说。 她这个时候才慢悠悠地打开了船体的声呐,因为知道这里埋葬的全都是尸守,声呐传来的心跳声必然是从四面八方毫无疑问。 不过打开还是有点必要的,毕竟她记得很清楚,这里似乎有一只相当巨大的龙形尸守,最好找到最强劲的心跳,然后把这个最大的家伙当场炸死,解决麻烦。 不过现在的问题在于,她必须听从之前施耐德教授的警告,从门内退出来,原因非常简单——迪里雅斯特号顶端还吊着一根绳子呢,要是她真的驾驶深潜器从下面传过去,那根绳子就会挂在鸟居的顶端! “现在有一个小问题哎,”路明绯用过于轻松的语气说,不顾旁边装作一脸惊讶充满恐惧的风间大师,她看着声呐上大片的红点,其中有个信号相对其他信号更加强大,她几乎确认那就是前世遇到的那头巨大的龙形尸守,“我感觉好像不太能分得清尸守的心跳和胚胎的心跳。” 这句话听得本来精神就极度紧张,充满恐惧的施耐德教授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你什么意思?”施耐德颤颤巍巍地问,他有些后悔负责远程指挥这项任务了,就该让曼斯那样健康的年轻教授来,他这虚弱的身体委实经不起更多的折磨,照这样下去他迟早要死在路明绯这种大大咧咧的态度之下。 “唔,我的意思就是这个意思,因为现在我的声呐显示整个城市下面全都是心跳,总不可能全都是龙类胚胎吧?不过考虑已经有部分尸守孵化完毕上岸了,我合理猜测剩下的全都是尸守,最大的那个就是白王胚胎。” “唔,它竟然不在塔下面,也有可能是哪天地震把塔震偏了?” 路明绯那过于轻松的语气让施耐德感到极度无语,她竟然听上去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意思,说出“下面全是尸守”的语气堪比“下面全是蚂蚁窝”。 当然,其实路明绯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自信,反正自从进入这座失落的国度开始,她就感觉自己的血脉中有什么东西在沸腾,她不知道是白王血脉的影响,还是路鸣泽的影响,反正她现在处于一种有点上头的状态,什么都不害怕,社恐变社交恐怖分子。 “你再说一遍,现在雷达上有多少心跳?”施耐德难以相信,他们显然失算了,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尸守的麻烦,因为在他们看来,这种怪物在没有君王指引的情况下,就是死物,只要炸死了胚胎,它们就不会苏醒。 放屁,很显然没有龙王,尸守也有可能乱跑,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当地的渔民就已经被尸守攻击过了! “大概几百个吧,它们完全是同频的,所以你也不清楚一个点究竟是多少个心跳。”路明绯说。 此时,她已经优哉游哉地将硫磺炸弹安放在了那个最大号龙形尸守所在的位置,“话说回来,咱们的核能发动机能炸吗?我总觉得这么一颗小小的炼金炸弹恐怕不太能对付说有的尸守。” “尸守究竟是什么东西?”风间琉璃非常适时地发出惨叫,“我们的核动力舱发动机会炸?” “确实不能!”施耐德教授那边堪称歇斯底里,“须弥座,快点拉动绞盘,说什么也要把明绯立刻拉上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地动山摇,废墟开始剧烈摇晃,水波的涌动让栓在绳子上的迪里雅斯特号左右摇摆,在一阵恍惚之间,路明绯听见无数声音在嘶哑的呻吟,像是充满恐惧口齿不清的赞美,又像是魔鬼在磨牙。 “不好,它们醒了,它们都醒了!”在另一边,施耐的发出一声惊呼,屏幕上胚胎孵化率已经到了60%,紧接着蹿到了90%,然后又突破了120%的大关。 “拉动绞盘,收回安全索,快,立刻!” 路明绯的声音却依然轻松写意,“所以说核动力舱到底能不能炸啊!” 第58章 失落的王国(10) 风间琉璃在尖叫,施耐德在下命令,而路明绯则表示如果核动力舱可以炸的话,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所有尸守全部炸成碎块。而在他们争论不休,须弥座的水上组不知所措的时候,孵化度已经到了240%。 “这是来自校董会的紧急命令,路明绯专员,你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引爆核动力舱,炸毁‘高天原’——须弥座,你们不能现在将迪里雅斯特号拉上来,必须将核动力舱设置好引爆后才能上浮!” “它从最开始的设计就是随时可以改造为一枚核弹,以防万一,你只需要将设定的密码连续输入三次,就能够引爆这枚可定时的核弹。秘党将感谢你为我们伟大事业的付出!” 这个时候一个声音强行插入了通讯频道中,路明绯一时半会儿没有认出声音的主人,只是觉得这家伙年纪应该比较大,听着就觉得衣冠禽兽。 “弗罗斯特!”施耐德发出一声野兽一般的咆哮,好像看见了杀父仇人一般暴怒。 “叔叔,你在干什么?”恺撒也立刻认出了声音的主人,不由得面色大变。 “你们是要把日本炸沉吗?”宫本志雄面色也变了,“这里可是日本海沟!” “不能管那么多,只是一枚小当量核弹,最多送‘高天原’滑入岩浆,装备部的人早就计算过了,不会有多少危险!”弗罗斯特的声音仍然没有一丝感情。 “那路明绯呢,她该怎么办?”恺撒愤怒地质问,“你们就迫不及待地让她去死吗?” “她有撤离时间,核动力舱在常规状态下是不会爆炸的,要引爆它必须让中子密度超过阈值,这个过程需要将近十分钟的时间。迪里雅斯特号上浮只需要半个小时,当核动力舱爆炸的时候她已经距离爆炸中心三四公里了,中间还隔着这么多水,她会没事的。”弗罗斯特非常平静。 虽然嘴上说会没事,但是如果真的要让他冒这个险,弗罗斯特这种惜命的混蛋显然不会这样做。也就是因为现在深潜器里不是自己的人,他才敢让路明绯他们做这种危险的事情。 “核...核爆?”风间琉璃在没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啜泣。 就在这个时候,大屏幕显示硫磺炸弹被引爆了,让所有人都短暂地停止了争吵,将注意力转向路明绯。 “路明绯,你在干什么?”施耐德用破锣一样的嗓子吼了一声。 “刚刚引爆了炼金硫磺炸弹,因为看见那个好像白王胚胎的大家伙要醒了。”路明绯相当平静地说,“现在我正在输入密码,输入完就把它扔在我刚刚扔硫磺炸弹的地方...” 路明绯有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不是自己,有的时候那种爆满溢出的自信心确实很奇怪,这大概就是掌握了所谓的“权与力”。 “靠,动作要快一点了,我看见有东西已经出来了...艾玛卧槽,你个恶心玩意儿离我们远点...”路明绯发出一声怪叫,然后又恢复了平静。 “哎呦我说山上君,你别在那里哭了好吗?闲的没事的话把咱们的潜水装置穿上,万一深潜器中途解体...” 路明绯听上去很轻松,实际上当尸守赤金色的眼瞳贴在窗户上的时候也吓了一大跳,不过她反应也快,点亮黄金瞳和它狠狠地对视了一秒,就把那个看上去就没啥脑子的怪物吓跑了,算是化险为夷。 她看了看窗外,那头龙形尸守被她炸了一下后,瞬间萎靡了不少,一时半会儿再也爬不起来,不由得放松些。 看来路鸣泽所言非虚,自己在某种意义上确实有可能被当做白王,只要她想,那些畜生会在一定程度上听她的——但是多大程度就不好说了,她现在并不觉得自己能强迫这些生物留在极渊里被核弹炸个稀碎。 看着中子密度直线上升,她毫不犹豫地将核动力舱扔在了那个黑色高塔的位置,然后和风间琉璃连忙手忙脚乱地把弱动力源的输出阀门推到最大,锂电池组以最大功率向螺旋桨提供升力,同时所有气密舱排出海水,海底混乱的潜流让这台设备不停地摇摆。 “拉啊,tmd快点给老娘向上拉!”路明绯对着耳麦大声喊。 “已经开始拉动绞盘了!预计三十分钟上浮!”通讯频道里一阵混乱,所有人都在指挥彼此,恺撒也在紧张地嘶吼,“现在状况怎么样?” “尸守都在向上浮,你们最好快点,免得它们比我们早到水面,到时候我们上来了连个接应的人都没有!”路明绯看着深度表上的数据快速变化,可是窗外的死侍却好像比它们更加快,不断地与他们擦肩而过。 这片废墟像是日本神话中囚禁灵魂的黄泉幽冥,此刻黄泉之门洞开,灵魂们不顾一切地逃亡。尸守们已经没有神志,但它们还保有某种直觉,好像所有尸守都预感到了毁灭的降临,正不顾一切地从这个绝境中逃离,甚至在沿途都不攻击任何东西。 路明绯不知道它们是否预知了核爆的来临,毕竟只是被炼金炸弹刺激一下,不至于这么落荒而逃。 这些早已死去的混血种大部分都支离破碎,类似木乃伊但更强大的炼金技术把它们的活力封存在不朽的身体里。它们有的缺了大半的头颅,连脑花都没了颅骨里空空荡荡,有的像是两半截强行缝合在一起,剩下几乎全都缺胳膊少腿,似乎是一场残酷战争后留下的遗骸,而太古的炼金术师们将这些遗骸废物利用当做原料。 看来当年弗雷把它们打得够惨的,估摸着制造这么多尸守是因为打到最后活的不够用,只能让死人继续上战场了吧?路明绯忍不住发呆了那么两三秒,然后摇摇头。 “有多少尸守?”施耐德教授惊恐地问。 “特别多,多得数不清,而且tm上升得比我们都快啊!你们能不能再快一点!”路明绯抓住座椅扶手和操控台,此时显示他们的深度在大约7000米,而尸守正在不断地超过他们。 “什么?通知风火山林四组,时刻准备战斗,尸守要登陆了!”宫本志雄听起来相当惊恐,“支援,我们需要支援!联系龙马家主,最坏的情况我们必须动用自卫队的力量!” “靠,我们怎么和自卫队解释啊?”有人在用日语大骂八嘎,频道里乱糟糟的。 “决不能让尸守离开这片海域,不能让龙族的秘密暴露!”弗罗斯特还在试图废话,但是现在这么忙,根本没人想搭理这个横插一脚的校董会成员。 “闭嘴吧叔叔,你现在还在意大利,打尸守也不是你打,这档子事儿别tm操心了!”恺撒没好气地在乱成一锅粥的公共频道里咒骂道。 “那...那到底是什么怪物啊,不会是僵尸吧?嘤嘤嘤...”在一旁根本没有人在乎的角落里,已经穿好潜水服的风间大师正在发出惊恐的声音。哪怕他此时已经完全成为背景板无人在意死活,这位敬业的歌舞伎大师仍然把“人生如戏”的理念发挥到极致——你可以不看,我不可以不演。 在剧烈摇晃的中,路明绯也相当艰难地换上了毫无意义的潜水服——好吧,也不是毫无意义,至少这东西承受个三五百米的水压问题不大,如果在接近水面的时候迪里雅斯特号解体,那么他们还能游上来。 第59章 潜龙升空之海(1) “声呐上的信号是...”宫本志雄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之前问路明绯究竟有多少尸守,是一百多还是几百,结果路明绯竟然只能稀里糊涂说出个“很多”。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是路明绯稀里糊涂连估算的能力都没有,根本当不了执行任务小组的队长,但是当他自己看见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时候,才知道是冤枉路明绯了。 这简直成千上万,而且还在不断涌现,你说怎么估算? 路明绯距离海面还有将近5500米,但是正如她在频道里尖叫的那样,尸守上浮的速度远远比她更快,预计两分钟后就要浮出水面了。他紧张地看了一眼身旁的乌鸦和樱,在真正的大家主不在的时候,这两位忠诚的家臣就能在一定程度上代表源稚生的意思。 “听着,不要吝惜弹药,拦截它们每一个。”年长的风魔小太郎此时隔空喊话了,他就是蛇岐八家的支援之一,如今已经带着蛇岐八家一支精锐部队乘坐船只前往相应海域。 “这些怪物曾经或许是我们的祖先,但是它们已经是没有任何人性只剩下杀戮意志的怪物。宁可用血染红这片海,也不允许任何一具尸体流到外面去!” “遵命,风魔前辈!”宫本志雄手臂略微有些颤抖地撑在操控台上,声音却很坚定。 现在只能希望路明绯引爆的核动力舱能够...不过宫本志雄知道,事到如今想要用核弹一次炸死所有尸守自然是不可能了,现在它们都快到水面了,核爆的能量传到这里最多掀起一阵波涛,根本杀不死这群怪物,只能指望着她把白王的胚胎给炸死,解决最大的麻烦。 浮动平台上的警灯旋转起来,探照灯也旋转起来,狂风暴雨在海面上肆虐,灯光照亮了这片如同沸腾的大海。弹链滑入枪膛,鱼类预热,蜂巢火箭开始空转,警报声越来越密集,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海面。在黑夜中,黑色的大海摇晃,浮动平台也跟着摇晃,下方仿佛积蓄着随时会撕裂大海的万千钧力量。 “你害怕吗?”恺撒看着身旁的楚子航,问。 他们现在正在绞盘旁,看着绳索以最快的速度向上拉,他们必须保证这个过程不被什么不长眼的畜生破坏,否则路明绯在下面多待一秒都是风险。 恺撒特地挑选了一枚巨大的巴雷特狙击步枪,之前蛇岐八家准备了大量的汞核心弹和汞十字弹,就是为了对抗可能跑出来的尸守,准备还算充分,就是尸守的数量比他们预估得要高得多得多。 “路明绯现在还在水下,这是我们的战斗。”楚子航握着手中的武士刀,淡淡地说。 恺撒的眼睛虽然看向楚子航,可是耳朵却一直听着水下,在水下声波的传播比在空气中更快,他得到的信息也更多。 “我觉得我叔叔是混蛋,如果不是他,路明绯不会出于这样的陷阱。”他突然说。 楚子航金色的眼瞳抬起来,然后又垂下了,语气平淡:“不,路明绯一直是个喜欢以身涉险的人,你应该早就注意到,哪怕加图索先生没有下令,她也有引爆核动力舱的打算。” “当然,我相信她有充足的准备,她虽然大胆,却从来不怕死,她向来是有计划的。” 恺撒只是冷哼了一声:“我希望你不是在为那帮混蛋辩护——如果今天路明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提着刀把那群下命令的老混蛋有一个是一个全都砍了!太不是东西,如果我在下面,他们肯定不敢这么命令!” “我们没法轻易调动自卫队,我们总该向他们解释,我们在和什么东西作战!” 龙马弦一郎听上去很沮丧,毕竟他总不能告诉自卫队的人,他是要炸鱼吧?就算是他是一位军官,虽然很有人脉但也不能毫无理由地调遣军队,而且最关键的是他需要向士兵们解释那究竟是什么。 日本人总是觉得“不能麻烦别人”,所以这导致现在他们根本没有足够强大的火力支援。 而且海上自卫队的战斗力也没多强,说真的不一定比训练有素且对龙族知根知底的黑帮力量。 然后他试探着问在频道中被恺撒怼到不说话的弗罗斯特:“加图索先生,或许秘党的力量能够动用美军的第七舰队,解决这次的难题?” 对此,弗罗斯特的语气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开口道:“他们是汉高的人,从来不买秘党的账,但是这种情况下,我想他们愿意与我们共同保守龙族的秘密,只不过之后的代价不知道你们能否支付。” 这让日本人们面色一个个都变得非常难看,面面相觑。现在他们是白王血裔的事既然秘党已经知道了,那么估计很快所有北美混血种家族都会知道,到时候他们会成为所有黑王血裔觊觎和攻讦的对象,这毫无疑问。 “诸位...开始了。”这时候,没有加入纷争,一直在对风火山林四组倒计时的宫本志雄声音有些嘶哑地说。 大屏幕上显示着声呐扫描的结果,数百上千的光点从海底高速上浮,而深水炸弹组成的屏障在水下100米深的位置,那些绵密的光点组成网状结构。 随着一声令下,屏幕上海底升起的光点和深水炸弹屏障正面撞击。宫本志雄就是这种深水炸弹的发明者,他再清楚这东西的效果不过了。 他可以想象到在脚下100深的海水中,深水炸弹群连锁爆破,每一枚都释放出耀眼的火光和数以万计的硬质钢珠,这些钢珠被约束在一个平面上,它们爆开的轨迹和火光一样是完美的圆形,经过这些大圆形的生物都会被切割开来。 水面上的人看到海面以下光芒万丈,好像有火从下往上烧了过来,半秒钟后深水炸弹的冲击波就到达海绵,白色的浪冲天而起。 宫本志雄高估了自己的深水炸弹的威力,或者说低估了这些尸守死去的身体的强度。 “幸存率竟然有46%!”他看着屏幕上依然很多的光点,大吼道,“诸位注意!” 白浪中钢青色的身躯越出海绵,算上蛇尾一般的长尾,这些魁梧的尸守体长超过五米,比在源氏重工地下室发现的死侍还要庞大,它们摆尾的时候就像龙一般夭矫。 这些畜生从海面冲上来的速度达到60 km以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它们跃到三米甚至五米的高度再坠向海面。但在它们浮空的刹那,风组的“黄蜂尾”机枪已经开始扫射,弹雨从天空向海面倾泻,打在尸守们坚硬的身体上,溅出密集的火光,很多尸守几乎是被弹雨压回了海中。 水警船的鱼雷已经发射了,这种小型鱼雷灵巧且威力强大,在海面上拉出白色的水痕,三联装舰炮是主攻武器,火光暴跳震耳欲聋。 恺撒居高临下的射击露出水面的尸守,他是卡塞尔学院最好的狙击手之一,凭借“镰鼬”一枪一个准。 没有给他们片刻喘息,就听见宫本志雄高呼:“第二波到了!” 刚刚深水炸弹已经发射完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来不及设置深水炸弹屏障,所以第二波尸守完全没有受到阻拦。 又是数百条钢青色的身躯越出水面,它们中有的扭转身体落在水警船上,用有力的长尾缠住正在喷吐火焰的舰炮,将炮管扭曲。舰炮的炮塔立刻爆炸,炮手被当场扎成碎片,而被火焰抛出来的尸守落回海中,立刻又深潜下去。 海水下面遍布这种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猎杀者,它们所剩不多的本能意识到自己遭遇了攻击,承袭自龙类的杀戮之心立刻振作,反过来攻击最容易攻击的水警船。 “该死的,这帮畜生真是狡猾啊!”贵公子恺撒此时也忍不住骂了一句意大利粗话。 “路明绯你怎么样了?”楚子航问。 “距离海面还有不到三千米...卧槽,是鬼齿龙蝰!是鬼齿龙蝰!让须弥座注意,有鬼齿龙蝰!”路明绯的语气没了平时的从容,变得惊恐起来。 紧接着对面传来风间琉璃极为尖锐的惨叫声,“那是什么怪物啊——————” 第60章 潜龙升空之海(2) 路明绯先是感受到一阵剧烈的冲击波,迪里雅斯特号剧烈地颠簸,她没有记上安全带,被直接甩了出去,撞在墙壁上,倒是老老实实系上安全带的风间琉璃安然无恙。 “恺撒老大,核弹已经爆炸了,我距离水面还要大约3000米...”她狼狈地爬起来,按住自己的耳机说。 她知道自己成功了,核动力舱一旦爆炸,那座城市、连带着其中所有的亡灵,都会整个被岩浆河吞没。 她仍然记得前世那肃穆而恢弘的场景,那场景仿佛在眼前放映,高塔在剧烈的冲击波中折断,成千上万的铃铛碎片发出最后的哀鸣,就连被囚禁在黄泉深处的神后也不免落泪,曾今的神国高天原在这最后的挽歌中沿着倾斜的海床滑向岩浆河。 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自从来到白王的地界,她就开始感觉某些沉寂的东西从血脉中苏醒,有的时候就好像连情绪都不是自己的了。 “姐姐,不要害怕。”小魔鬼不知何时已经取代风间琉璃坐在她的身旁,他穿着和风间琉璃同款的潜水服,只不过是黑色的,而且路明绯有点怀疑,他那身小西装还在潜水服下面。 “姐姐,你已经不在那座塔下面了,你也不是真正的白王,真正的白王或许在某种意义上仍然存在部分精神,但那不完全是你,也不完全是我。”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忧伤,“姐姐,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我们本该就是一体的,不应该被分别束缚在两具身体中。从此以后我的王座就是你的王座,我的权柄就是你的权柄,我们共享一切。” 路明绯完全懵逼,“我根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小魔鬼有些忧伤的金色眼睛用仿佛怜悯的目光看着她,最终只是叹了一口气,指着窗外说:“姐姐,那些鬼齿龙蝰追上来了,它们虽然小,却是大麻烦。毕竟尸守还是可以号令的,但是鬼齿龙蝰却只追着血腥气,六亲不认的,没有龙王能真正控制它们。” 提到那种可怕的小生物,路明绯再也不管小魔鬼之前的那些神棍言语,看着那些细小银芒一样的小生物从海底升上来时,整个人都头皮发麻。 她记得很清楚,前世楚师兄说过,这种小鱼是能生啃铁矿石,然后将其在体内还原成单价铁的,苏美尔人还是什么上古民族,就用这种龙蝰炼铁,以至于他们的铁器里总是掺杂着坚硬的细小晶体——那是这种鱼的牙齿,火都炼不化的。 而且前世,就是这些可怕的小鱼把迪里雅斯特号直接啃烂了,最后只剩下一个空空的铁皮壳子,如果不是绘梨衣的大杀招及时降临,他们恐怕都得当场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回想起当时的恐惧,她第一个想起的竟然是楚师兄那句:“很高兴认识你。” 明明前世是自己拖累了他们,要是死到临头,恺撒老大和楚师兄对他这个废物破口大骂,说都是他害了他们,他也会默默接受,因为确实是因为自己没用,没有胆量使用原本属于自己的力量... 但是没有人指责他,楚子航只是对他露出一个绝望的微笑,然后说认识他很高兴,想起这件事,路明绯不由得想流眼泪。 但是此刻她没有时间伤感,须弥座正在面对更加严重的危机,这玩意儿是能把他们这个号称不沉王座的浮海平台直接咬沉底儿的啊! “我必须警告师兄他们!”她按住自己的耳机,声音几乎有些嘶哑,“是鬼齿龙蝰!是鬼齿龙蝰!须弥座注意,有鬼齿龙蝰!” 旁边的小魔鬼只是啧啧地摇摇头,嘟哝了一句姐姐果然和楚贵妃情深,还说楚贵妃人美心善,确实配得上姐姐云云,路明绯只当没听见这通废话。 “姐姐,他们现在就已经够忙的了,现在第四波尸守正在往上冲,他们的防线都快崩溃了,死了不知道多少人,就算没有鬼齿龙蝰他们这座浮海平台也是要沉的,你还在给他们添乱?” 小魔鬼耸耸肩,无奈地说,“告诉你不会,现在绞盘的发电机已经被损坏了,平台上的人死了一大半,根本没有办法修好发电机,也就是说现在他们根本没法把姐姐你们拉上来。”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幽怨,一双漂亮的金色眼瞳中燃烧着愤怒和遭遇背叛时的伤感:“姐姐,他们骗你了。他们说只要你引爆核弹,就把你拉上来,可是他们没有兑现诺言,他们一点都不在乎你的死活。” “姐姐啊姐姐,你真是个傻姑娘,你忘了那个海女的故事了吗?海女变心的丈夫想要抛弃妻子,带她到无人的深海去采珠,然后把绳子扔进海里,任由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永远地在这幽暗的、冰冷的、不见天光的黄泉之中下沉,下沉...” 小魔鬼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响,听得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然后她意识到,那些仿佛回声的声音不仅仅是小魔鬼的话语,中间还夹杂着某些咔嚓咔嚓的声音,那是鬼齿龙蝰在啃咬金属外壳,树脂的舷窗也被划花了。 “很显然,我其实还没有到绝路,我之前不是有准备吗?我还有一个传送炼金矩阵,可以传送5 km,现在只是大约3 km,我肯定能上浮。”路明绯仍然保持乐观,前一世都走过一遭了,还有什么可害怕的? 而且就算此时迪里雅斯特号解体,她仍然可以释放“审判”,将这些小怪连同尸守一起斩杀,清空一片海域。 她看向身旁的小魔鬼,在这样慌乱的时刻,她竟然还有心思默默他松软的头发。“我相信你的准备肯定不会出错,你总是我最可靠的弟弟,不是吗?” “当然不会出错,而且我需要纠正一下姐姐,由于传送的直线距离是5 km,所以理论上我们在横向的距离也能传送4 km,到达相对安全的海域,尸守不那么密集。” 听了路明绯的话,小魔鬼露出一个被夸奖的小孩子得意洋洋的神情,他解开安全带,带上潜水头盔,然后用准备的化纤纽带将两人绑在了一起,避免一会儿在海洋中被洋流冲散。路明绯也仿照他的动作,带上了潜水头盔,高压的氦氧充入潜水服中。 “姐姐,我们出发咯!”路明绯搂着小魔鬼的腰,而小魔鬼则依偎在她的怀里,手指在虚空中画出一道无形之门,这是“所罗门之钥”的最高形态,在炼金术的配合之下,虚空开门! 下一秒,他们便落入水中,冰凉感短暂笼罩路明绯的感官。她抬起头,看着头顶上明亮的光锥,估摸着距离水面确实不算太远,抱着小魔鬼拼命向上游。 不过她一低头,发现怀里根本不是小魔鬼,他之前替代了风间琉璃,所以现在怀里是风间琉璃,她猛然感觉面颊一热,松开了怀抱。 风间琉璃给她比了一个大拇指,表示自己没事,只不过眼中的困惑看上去很需要路明绯事后解释——比如他们是怎么距离海面这么近的,比如为什么周围没有鬼齿龙蝰了。 那些可怕的小鱼还没有游上来,不过风间琉璃背后就是一只缺胳膊少腿,面容可憎的怪物! “杀!”路明绯想也不想,就从潜水服中掏出潜水匕首,扔了出去。在海中阻力极大,可是在路明绯的言灵加持之下,这把匕首竟然如在空气中飞行的飞刀一般,擦过风间琉璃的头盔,直挺挺地插入他身后死侍的眼眶,墨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 那只尸守彻底丧失了生机,路明绯不容抗拒的律令破坏了封禁它们生命力的炼金矩阵,现在它们与真正的死尸无异了。 “谢谢...”风间琉璃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怪物,拔出腰间的“蜘蛛切”。 他虽然也见过不少怪物,此时也心有余悸——虽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路明绯熔金一般的黄金瞳带来的威压,以及那差点以为是冲向他的凛冽杀意。 “路明绯,你们在做什么,为什么突然离开深潜器?”她听见耳机里施耐德教授的呼喊。 “我说了,鬼齿龙蝰,我们的深潜器已经被啃漏了!”路明绯回应,然后紧接着,耳机里传来一阵令人牙电流声,然后一切归于沉寂。 她的耳机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没电了。 第61章 潜龙升空之海(3) 路明绯早就猜到,自己的耳机突然断线,多半会让大家产生误会。 毕竟,她断线前的最后一句话,是警告蛇岐八家海底有鬼齿龙蝰,而且当时这些小畜生已经开始啃噬迪里雅斯特号的外壳了,他们要是拉上来一个被啃得稀碎的空壳子,肯定下意识觉得路明绯和风间琉璃已经被吃掉了。 恺撒老大和楚师兄一定会伤心死的,全程替自己操心的三位教授也会伤心死的。 她是想要澄清,但是发现风间琉璃的耳机竟然和她同一时间断线,就有点让人觉得怀疑了。 说不定又是小魔鬼的计划,路明绯忍不住心想,也许他就是希望自己这个重量级选手短暂出局,隐藏在暗处呢?而且风间琉璃的身份也很特殊,虽然对于蛇岐八家而言,他只是个假太子,但是对于猛鬼众的内鬼而言,他可是真正的“龙王”啊! 要是风间琉璃“死了”,王将会是什么反应?是暴跳如雷,还是只是淡淡地惋惜自己失去了一把好武器? 风间琉璃哪怕对于王将而言,也是不可多得的珍贵资产了,这么多年他都没有制造出一个合格的替代品。 也不知道他究竟在计划什么,虽然前世小魔鬼有的时候有点坑哥,但这一世确实没有坑过了,跟着他的思路走总归没有问题。 但是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重点应该是先游上来,顺便杀掉少量跟随过来的尸守! 路明绯抽出别在腰间的双手小太刀,在水中艰难转身,一刀劈砍在一只尸守早已破碎的脑壳上,不得不说手感烂透了,装备部量产的便宜货完全不如诺顿锻造的炼金武器那种丝滑感。 她摇摇头,哪怕无需开口,杀意也从刀刃喷薄而出,将这个已死的怪物最后一点生机也泯灭。 蜘蛛切不愧是蛇岐八家传承已久的斩鬼刃,好歹也是炼金武器,比路明绯用的普通武器自带附魔特效,一刀就将一条巨大的蛇尾斩作两截,眼中金色的光芒如绽放的花朵。 看着路明绯的两支小太刀其中一柄卡在尸守的肋骨之间断裂,风间琉璃将腰间的另一把赫赫有名的斩鬼刃“童子切”递了过去,路明绯就业不客气,接过这柄宝刀,顺手就砍下了一头死侍的头颅。 漆黑的血污如墨迹一般在海水中晕开,隔着氧气面罩都好像能闻到逼人的腥臭。 他们在深水之中没有办法听见彼此的声音,所以只能靠眼神和动作的简单交流,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初次配合,他们彼此之间也相当默契。当然,主要是风间琉璃配合路明绯,这位戏曲大师显然很擅长阅读眼神和身体动作,相比之下路明绯就差远了。 他们的氧气瓶其实只有二十分钟的氧气,所幸小魔鬼将他们传送到的位置距离水面也只有不足百米,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头顶上似乎亮着一盏非常明亮的灯,好像现在是白天一样。 也许那就是须弥座?可是明明没有多少尸守...两人也不管那么多,拼命挥动四肢向灯光游过去。 这漫长的过程就像是永恒一般,深黑色的海水总是让路明绯不由得想起神话传说中死者之国的河流,它被称为“黄泉”,也被称为“忘川”,沉堕于此间,你将会被黑暗吞噬,忘记人间的一切,乃至忘记时间本身。 还好,在杀了五六只尸守之后,没有再赶靠近他们的,大概是战斗中外泄的龙威震慑住了这些没有多少理智的炼金生物,他们上浮的过程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艰难。 在不知过了多久,路明绯感受到头顶再也没有海水的阻力,她一边踩水,一边艰难地将头露出水面,她腰间三四米长的绳子另一端也被扯动,风间琉璃淡蓝色的潜水头盔紧贴着她露出水面。 他们的不远处,停着一艘普普通通的小渔船,船身漆成白色,刚才耀眼的灯光就是这艘小渔船水下的灯光,像是专门为他们指路的。路明绯和风间琉璃趴在船舷上,喘口气再爬上去。 “可恶...”路明绯摘下头盔,躺在狭窄的甲板上,自由自在地呼吸着咸腥的空气,此时她才意识到深海之下是多么的压抑,让她近乎窒息。 她向远处望去,仍然能够看到号称“不沉之座”的须弥座,只不过此时大部分灯光都已经熄灭,是不是还会升起冲天的火光。 “那是须弥座,看样子他们有麻烦了。”风间琉璃也摘下了潜水头盔,他的头发乱成一团糟,路明绯从来没有见过看起来如此狼狈的风间君,他不管多么狼狈都是一副风度翩翩的样子。 她发现手边有一张小纸条,上面是小魔鬼的留言,“姐姐,开着这艘船,然后在黑石官邸见面吧,导航的路线已经为姐姐设定好,快点离开吧。毕竟再过二十分钟,这片海域将燃起地狱的业火!” 落款是一只黑色的金眼睛猫猫,莫名有些萌...原来小魔鬼也知道自己看起来有点像猫吗?她不由得噗嗤一声。 “我们需要前往热海,老板娘在那里有一栋别墅,我想她后面一定有计划。”路明绯抬起头,看着满脸疑惑的风间琉璃,解释道。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是自己刚才的傻笑让风间琉璃感到疑惑。 听了她的建议,风间琉璃也点点头,也表示赞同,“很好,反正我也回不去了,在海下戳破自己是假货之后,我就已经和蛇岐八家彻底闹翻了,让所有人以为我死了是最好的选择。” 不知道为什么,在黑暗中,他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幽怨,像个独守空闺的怨妇一样。 路明绯想的倒是和风间琉璃不太一样,她完全没有假死的想法。 她的计划是到了老板娘的地盘,看看能不能秘密地给恺撒老大和楚师兄报个平安,哦对了还有古德里安教授,他们现在肯定都急坏了。 路明绯走进驾驶舱,这种小渔船还是不难开的,她连深潜器都开过了,怎么可能翻... “啊啊啊啊——”下一秒,巨大的推背感让两位超级混血种都发出惊叫声,这么一艘小渔船竟然开得比快艇还要夸张,在幽黑的海面上扬起一道道白色的波浪。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发动机和螺旋桨内部金色的符号闪动微芒,通常这类发动机的机械效率只有不到20%,但是在这些炼金符文的加持下,竟然生生提高到90%,输出马力高了超过五倍! 从来没有哪一位炼金大师会想到用炼金材料和炼金矩阵改造现代机械,毕竟这些东西又复杂又昂贵,脑子正常的人类绝不会费这力气——除非他不是人。 如果没记错的话,路明绯记得老唐这家伙在苏醒之前,就很喜欢私自改装摩托车,把功率调到最大,方便自己摊上麻烦后跑路,在当宝藏猎人的时候,遇到危险他总是第一个跑路。 “这究竟是什么船啊?”看见这阵仗,风间琉璃也愣住了,差点没有站稳。 这真的是一艘普普通通的破渔船吗?什么样的钓鱼佬才会把自己渔船的发动机改装成这个样子?他的脑子中飘过许许多多的问号,觉得自己的三观一定是被颠覆了。 “靠,这发动机肯定是改装过的,老唐真tm是个疯子!”路明绯一边稳住自己,一边发出咒骂道。 “所以这是老板娘的船。”风间琉璃也算是个聪明人,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玄机。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他们上浮的过程本来就充满疑点,是个傻子都知道他们绝不是从水下三千米的地方游上来的,而游上来之后又恰好看见一条没有人的渔船? 既然路明绯能如此坦然地接受巧合,说明一切都是她和那个神秘的老板娘安排好的! 第62章 潜龙升空之海(4) “路明绯?路明绯?”恺撒按住自己的耳机,金色的眼瞳中燃烧着明亮的金色火焰。 细密的青黑色鳞片从他的眼角生长出来,现在他的子弹已经快打完了,不得不拔出猎刀近身作战。可是尸守却仿佛无穷无尽,甲板上血流如注,暗红色的血液与黑色的污血交融在一起,嘶嘶作响,人与尸守的残骸到处都是。 为了获得更多的力量和更强地爆发力,他再一次爆血了,身旁的楚子航也一样。他们的黑色风衣下面的手臂和躯干已经布满细密的鳞片,如果不是风衣和牛仔裤的材质足够好,恐怕此时衣衫已经破碎了。 而他们的衬衫确实已经破碎了,上面沾满了鳞片刺破皮肤时流出地点点血迹,和尸守焦黑的血混杂在一起。 对于恺撒竟然学会了狮心会的秘笈,楚子航倒是并不惊讶,他知道以恺撒的胜负欲,他迟早要把这么被封存只有少数人知晓的绝学学来。 于是他没有问恺撒他是怎么得到“爆血”的资料的,而是选择默默关注恺撒的状态,确保他不会因为爆血过度而逐渐走向失控。 就在刚才,他们听见了路明绯的警告,她听起来不再像之前一样从容冷静,甚至能听出明显的慌乱。她在通讯频道里高声惊呼“鬼齿龙蝰来了”,让楚子航面对一头三四米高的尸守时分了神,如果不是恺撒补刀,差点被锋利的骨爪削掉脑袋。 听到“鬼齿龙蝰”这个名词,所有人,包括此时仍然坚守在中控室的宫本志雄都大惊失色。 他们都是在卡塞尔学院进修过的,自然知道这种上古亚龙种生物的凶名。它又被称为行刑者,因为它们锋利的牙齿甚至能够咬穿古代种的鳞片,吃光他们的血肉,而且似乎不惧怕龙威,就算是初代种都不见得能控制这种极为棘手的生物! “我们必须把路明绯他们赶紧吊上来,宫本志雄,你们能把绞索收得再快一些吗?”楚子航问。 有那么一瞬间,他那副沉着冷静的冰山面皮动摇了,恺撒从这位老朋友的眼睛里看到了恐惧,就连他的声音也在轻微颤抖——也许不说出来,但是很显然,楚子航也非常担忧水下的路明绯。 “轮机已经被尸守损坏了...”对面传来宫本志雄略微有些颤抖的回答,以及无数句“红豆泥私密马赛”。 也就是说,现在路明绯被吊在深海三千米的地方,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又被鬼齿龙蝰环伺,只能静静地等待死亡降临,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恺撒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愤怒笼罩了他的理智,“你们说过要把她安安全全拉上来的——我许诺过她一切都会没事的...弗罗斯特·加图索,你人呢?你这个混蛋!” 弗罗斯特·加图索早就已经下线了,此时估计应该正在被其他校董会家族成员痛骂,并没有回应恺撒的愤怒。 恺撒是一个骄傲的男人,尤其是在女人面前,他从来不会背弃对女人发下的誓言,不论是对相貌平平的龅牙小妹,还是对满脸皱纹的老妪。这就是他的骄傲,他的“道”,是需要他用生命来扞卫的东西。 “该死的,楚子航你掩护我,我亲自去修!要是修不好,我用手拉也要把她拉上来!”恺撒的黄金瞳如同烈焰一般灼烧,让人不得不避其锋芒。 “我不会让尸守靠近的。”楚子航平静地说,他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武士刀将一头尸守捅了个对穿,火焰迅速蔓延上其干瘪失水的躯体,然后很快它全身都燃烧起熊熊火焰。 恺撒从一具流血的尸体上取来维修工具,检查电机的损坏情况,确认最大的问题应该是尸守的一块骨头卡住了启动轮,他估计着以自己的速度,最多需要五分钟! “raphael,我马上就修好轮机,救你上来!”他像是一个病入膏肓抓住一线希望拼命向上爬不惜一切代价的病人,双眼因为情绪激动而呈现接近次代种的赤金色,任谁看了都知道,他这是在燃烧自己的生命。 “可是它们已经来了...”他听见耳机里传来路明绯忧伤的声音,“恺撒老大,楚师兄,很高兴认识你们...” 在风间琉璃这次大概是真实的惨叫声中,恺撒手忙脚乱起来,用工具强行试图挑出卡在齿轮中间的暗金色骨头。 “raphael,不行,你要坚持住,我马上...”他的声音颤抖,“还来得及...肯定还来得及!” “路明绯?路明绯?”施耐德教授嘶哑的声音已经完全破音,几乎无法辨认,沦为一片嘈杂中的背景音。 下一刻,他们都听见了令人牙酸的、啃噬什么东西的细碎声音,这声音听到恺撒的耳朵里,就像无数蠕虫啃咬他的骨头一样痛苦绝望。 紧接着,是海水流动的声音,毫无疑问此时迪里亚斯特号已经漏了,高压的海水正在涌入舱体。 而好巧不巧,此时被卡死的轮机开始正常运转,绳索开始缓缓地向上收回——不过恺撒却没有心思高兴,因为他还是太迟了,他知道就算上浮的速度再快,也救不了那个勇敢的女孩。 “...深潜器被啃漏了...”然后一阵疑似水声和电流杂音,路明绯彻底下线。 “路明绯?路明绯?”不光是恺撒急了,另一边的施耐德教授也在疯狂呼唤他的名字,所有人都知道她凶多吉少,怕是尸体也找不回来。 在一阵令人恐惧的沉静中,楚子航突然感受到恺撒身上的龙威陡然升高,某种警惕性让他下意识矮身打滚,从两头残缺不全的尸守中间滚了过去,顺便将熊熊燃烧的武士刀插入怪物的尾部,将它钉在地上。 他的直觉是正确的,因为下一秒,一个无形地领域以恺撒为中心陡然展开,这次不再是无害的“镰鼬”,无差别攻击的风刃在领域中四处翻飞,力度强到竟然能直接将离得最近的一头尸守的脑袋生生削去了一大半,还有一头本来腹部就有一个大洞,这一下更是被拦腰斩断。 恺撒的言灵在“爆血”的过程中进化了,而且似乎攻击力相当强! 当然,这不是什么好事,楚子航抬起头,就看见恺撒点燃成赤金色的眼睛中无法克制的暴怒和杀意——强烈的情绪,和几乎无法驾驭的力量,对混血种来说可都不是什么好事! “恺撒,你醒醒!”他充满忧虑地一个闪身来到恺撒面前,重重地捶打在双眼几乎被逼成赤金色的恺撒胸口。 第63章 潜龙升空之海(5) “爆血”是一门非常危险的艺术,哪怕确实有办法通过增强精神力中和负面影响,也必须如履薄冰,恺撒这样情绪剧烈波动,简直是犯了大忌,极有可能当场堕落为死侍的! 怎么说恺撒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楚子航知道这个时候必须将恺撒从不可控制的情绪中拉回来,让他的重新归于平静。 恺撒只是用那双陌生的金黄色眼瞳看着他,没有任何回应,有那么一瞬间,楚子航觉得他也要无差别的攻击自己。 “恺撒,我知道你很悲伤,很愤怒,但是不要被你的暴怒控制。我们现在还有一场危险的战斗,你必须冷静下来,听见了吗?你这样只是在伤害自己!”楚子航大声呼喊。 哪怕是这个时候,战斗也没有停止,燃烧的武士刀钉死了另外一头尸守,他飞起一脚,将熊熊燃烧的躯体踹向另外一头尸守。 “恺撒!”他狼狈躲过另外一头尸守的攻击,下一秒恺撒的风刃就掀翻了那个怪物的头盖骨,差点把楚子航也给削了,“恺撒你冷静下来!” “你这样做救不了路明绯,也没法给她报仇!”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点亮黄金瞳直视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风刃不分敌我四处攻击的恺撒,赤金色的眼瞳对上赤金色的眼瞳。 来自精神的冲击让恺撒短暂地怔住了,冰冷不似人而充满杀意的黄金瞳中出现一抹困惑。然后下一秒,他那个极度危险的领域连同无形的威压消失,他面色苍白地举起了自己的狄克推多。 “多谢你...楚子航。”他的嘴唇苍白,声音有些颤抖,“我差点迷失了。” “很高兴你回来,否则...他们肯定饶不了我。”楚子航非常理智地没有提起弗罗斯特的名字,“爆血”是从狮心会传出来的,不论是谁偷给恺撒,如果恺撒因此出事,他都会多少摊上点麻烦。 至少校董会的人会给他找麻烦,尤其是弗罗斯特,对于自己是早就看不惯的,他不仅是校长派的,而且屡次抢了“天之骄子”恺撒的风头。 “你说得对...”他很快重新进入了战斗状态,“爆血”带来的力量还没有消散,他双手挥动猎刀,一刀将一头尸守的头颅砍下,然后灵巧地躲避地上的残肢断臂。 “我必须冷静,路明绯的悲剧不仅仅是蛇岐八家的错误,更是校董会犯下的又一桩血案,她本来可以活着回来的。如果我想要报仇,我必须拥有冷静的头脑...我还要成为加图索家族的掌权者,我不能在这里失控!” 他的眼中闪烁着坚毅的目光,用平静得可怕的声音说。 他们根本没有为路明绯哀悼的时间,因为这个时候,中控室的宫本志雄高呼了一声:“第七波死侍,比前面六次还要多,诸位无比要守住须弥座!” 在他开口说话的时候,六座平台已经有一座开始沉没,上面所剩不多的幸存者被尸守追着逃上其他平台,逃不掉的直接被尸守拖下海,甚至来不及尖叫就被怪物一口咬掉脑袋。 楚子航算是发现了诀窍,这些怪物最怕的就是火焰,因为它们的身体已经失去了绝大部分的水分,而脂肪又非常易燃,所以只要用“君焰”将刀烧得通红,直接一捅就能将尸守完全点燃。 夜叉看见楚子航这样做,也有样学样,不知道从哪弄来一个燃气瓶,点燃喷枪就开始对着尸守一通狂喷。 “e on baby! e on baby! you are beautiful you are lovely!”这家伙哼着跑调得没谱的英文歌,手舞足蹈地对着尸守丑陋的脸喷火。 嗯,他的日式英语听得也让人想要自挂东南枝。 蛇岐八家的支援赶到得还算及时,他们开来一艘运油船,在海面上形成了一层厚厚的燃油后点燃,整个世界都化作人间地狱一般的景象,恶魔在燃烧的沥青与岩浆中拼命挣扎。 海面正在熊熊燃烧,油层下面的海水都被煮沸了,尸守群在着火的海中跳跃,火焰点燃它们的身体,虽然不是瞬间致命,但也造成了很强的影响。 火组已经彻底覆灭了,他们的小海警船上的武器根本不够看,尸守们优先攻击的就是火组的海警船。没有有效的逃生方案,一搜搜救生艇都被尸守绞碎,这些嗜血的生物疯狂吞噬血肉,也不顾自己的消化能力。 水手们唯一的生机只有风组扔下来的救生索,可是这些救生索也给了尸守们进攻的机会,已经有四架直升机坠毁了,都是因为尸守攀上了救生索。剩下的直升机也没用了,他们携带的弹药有限,打完了就只能退出战场。 林组还守住防线这是因为尸守群优先攻击山组的须弥座,这里集中着更多的血食,诱人的鲜血此时流得满地都是。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又有两座平台沉没了,大概率是遭遇了路明绯所警告的鬼齿龙蝰,或者是被尸守的利爪破坏了水密舱,还有另外两座平台已经完全被尸守群占据,只剩下恺撒他们苦苦坚守的这座。 这里是岩流研究所所在的位置,绝对不能失手,一旦战场指挥中枢被摧毁,他们这场战争就失败了。 “绘梨衣小姐很快就要到了。”这个时候,一身黑色紧身衣的樱说。 此时他们为数不多的几十个活人已经全部撤退到了中央控制室的入口,一部分人堵在走廊里,他们几个堵在最外面,每个人身上都满是尸守漆黑的血,渗透衣衫灼伤肌肤,看起来狼狈不堪。 “该死的,她总算是来了,亏之前还有人说我们不需要她!”夜叉吐出一口唾沫,扯着嗓子嚷嚷,同时将手中的列强插进尸守的眼眶里扣动扳机,轰得污血和萎缩的脑浆四处飞散。 没有真正的源稚生作为主心骨,是他们此次最严重的战略失误,特别是假的“源稚生”还当众自爆,打压黑帮成员们原本高涨的气势——当然,这也不能怪那个假货,他们在海底看见的东西够骇人了,只是普通人根本无法承受那样的冲击。 要怪就只能怪那些出馊主意的老人,谁会觉得弄个假的大家长能够提振士气? 不过万幸,他们的秘密武器,他们的天照女神已经来了,一定能够反败为胜——不能说胜,至少能杀光所有的尸守! 像是过了永恒一样漫长的时间,无穷无尽的尸守从海底涌上来,他们麻木地或是扣动扳机,或是挥舞利刃,记不清杀死了多少怪物,可是永远都无法停止。 楚子航不由得皱紧眉头,他每次“爆血”从只能坚持十几分钟,到两个小时左右,一直都随着精神抗性和血统的提升不断延长,哪怕是现在他也已经开始疲惫。 他不由得看向恺撒,却发现他仍然一手挥舞猎刀,一手开枪打爆尸守的脑壳,反应速度不带减缓,好像还有余力... 按说这不应该,毕竟论血统恺撒是不如他的,他无论如何都坚持不了这么久。 就在他困惑的时候,头顶上传来直升机叶片旋转轰鸣的声音,明亮的探照灯在满是尸守的平台上扫动,似乎想要寻找落点,可是根本找不到。 在灯光之下,楚子航看见直升机的舱门处矗立着一个不算多么高大的身影,直升机叶片旋转带来的狂风将她海藻一般的暗红色长发吹得漫天飞舞,她身上红白的巫女服猎猎作响,一双如盛开的金色曼陀罗一样的眼睛带来无形的威压。 她不带任何装备,在距离平台约10米的高空一跃而下,同时樱红色的长刀由上而下劈砍下来,风骨如同古代的传奇剑圣,裹挟着浓烈的杀意。 “噗嗤!” 在虚幻的斩切下,无形的风刃将平台上的几十只尸守统统斩作两截,漆黑如墨汁的毒血喷溅得到处都是。 而这个穿着红白两色巫女服的女孩,仿佛驾驭着无形的风,缓缓落在被她一刀清理干净的平台上,脚尖小心翼翼地避开满地汩汩的黑血,如同不染凡尘的仙子一般。 恺撒哑然,过了半天才忍不住说:“路明绯的朋友都这么逆天吗?” 第64章 螳螂捕蝉(1) 言灵·审判,是独属于白王系的言灵,在秘党数千年来的历史中,从未有人真正见过,关于它的只有传说。 绘梨衣刚刚从直升机上跳下来,那些尸守就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抛弃了所有的血食,疯狂地扑向这个看上去并不如何强壮,身体中却蕴含着极为可怕力量的女孩。对于这些没有多少思想的畜生而言,恺撒他们只是索然无味的小料,而血统纯正的上杉绘梨衣才是美味的满汉全席。 围绕她扑过来的尸守越来越密集,绘梨衣的斩切速度也越来越快。楚子航敏锐地看出来,她所使用的竟然是老太太养生的太极剑法,只不过速度快了两倍,竟然也威风凛凛。 她不断地下达着死亡的命令,如银铃般动听的声音吟唱的龙文就是这些从黄泉之国爬出来的妖魔的挽歌。很快这些没有脑子的畜生也意识到这不是它们能对付地,渐渐不再靠近,甚至直接跳回水中。 很快他们所在的平台就已经被基本上清空了,周围的海面上时不时跃起长着蛇尾的身影,它们放弃了攻击平台,似乎向着陆地的方向去了。 绘梨衣看着自己巫女服上的一道污渍,不由得皱了皱眉,撇着嘴走向矢吹樱,动作如同活泼的小鹿一般跳过满地的尸体残骸和开始干涸的血污。 “追吗?”她抬起暗红色的眼睛,用动听的声音问。 只不过她的话过于简短,发音又太过缓慢,唇形也有些夸张,就好像并不是很擅长说话一样。 “你还能坚持吗?绘梨衣小姐,不要勉强。”樱用手指擦了擦绘梨衣脸上的一道血痕,低下头声音柔和地问。 一开始恺撒还以为这个女孩听不见,但是看樱小姐的反应,她应该是能听见的,只是大概因为某些心理原因,最近才开始说话,所以舌头并不是很灵活。 恺撒看到这位无所畏惧的女忍者全身紧绷,似乎非常害怕绘梨衣的样子,但是又艰难地表现出友好的样子——这说明蛇岐八家的这个秘密武器并没有那么稳定,甚至随时有可能暴走。 但是路明绯似乎从来没有提及这一点,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件人形大杀器究竟稳定不稳定,只是简单地将其形容成一个“可怜的、家人不让出门的女孩”。 “樱姐姐受伤了。”绘梨衣注意到樱黑色的忍者服上一道长长的破损,下面的伤口刚刚凝固,不由得皱眉。 “那些怪物伤害了我的朋友和亲人,”她每一个字都清晰而缓慢地吐出来,“我要杀了它们,不能让它们再伤害更多的人,这是我们的责任。我可以的。” “那你小心,不要太过勉强自己,不要让身体超负荷得太厉害。”樱叹了一口气说。 绘梨衣乖巧地点点头,然后下一秒,她就一溜小跑,从平台上直接跳了下去。 不过她并没有落到海水中,因为在她落地的一刹那,落脚的地方竟然已经凝固成冰,她每走一步,冰霜就在她的脚下延伸,让她穿着布鞋的脚不至于沾上冰冷的海水。 云层坍塌了一角,之前被路明绯怀疑是元素乱流的阴云竟然散开了,清寂的月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细碎,海面如一块表面有着细密纹路地银锭。海面温度越来越低,跳动地银色波光渐渐凝固。几分钟后,以绘梨衣为中心,冰层向着四面八方蔓延,尸守被那些六边形的尖刺洞穿,封冻在海冰中。 她还不满足,提着自己宽大的巫女服和樱红色的长刀小步向前,去追逐那些已经跑得很远的尸守。她的长刀在海水中搅动,扬起的海水在半空中凝固,形成无数冰晶的长枪,将那些越出海面的怪物生生钉死,轻松写意的样子宛如神迹。 此时海底地震引发的海啸已经降临了,层层叠叠的潮头高达数十米,绘梨衣却只是平静地站在冰面上,和巨浪相比渺小的身影却毫无畏惧之色。 浪潮在绘梨衣面前崩溃,凌空化作几米长的冰刃,随着绘梨衣的控制漫天飞舞,然后一头扎入深海,将那些试图遁逃的恶魔全部扎入海底。这一幕让在座的所有人都想起中国流行的仙侠小说中的必杀技“万剑归宗”,只不过那不是金属的剑刃,而是寒冰凝结的冰锥。 哪怕隔得很远,也能轻易感受到来自她的森冷杀意。 “这实在是太夸张了,恐怕连路...”恺撒完全沉浸于绘梨衣带来的奇迹之中,口中刚要说出路明绯的名字,才有些迟来地想起来她现在已经死了,金色的眼瞳疲惫地低垂下来。 “她已经不在了。”恺撒有些颓然地说。 楚子航也叹了一口气,颤抖的手已经快要握不住刀,但是他还是紧紧地攥住刀柄,好像那是他和这个世界唯一的联系。 他或许看起来有些冷淡,但这并不表明他没有被路明绯的死惊吓、震撼到,相反他的情绪或许比恺撒还要激烈,他只是不太擅长表达,总是喜欢将自己的悲喜压抑在心中,任由这些情绪在高压反应罐里缓慢发酵。 他不由得想到了那个下着大雨的高架桥,他永远逃不出来的噩梦,奥丁杀死了他的父亲,还极有可能已经把那个男人做成了自己的傀儡。也许等到他哪一天确实有力量挑战奥丁时,他将那个龙王从八足的骏马上拉下来,一刀砍下头颅,然后发现面具下是自己的父亲。 他永远失去了父亲,现在又失去了路明绯,他明明已经变强了很多,却仍然不够强大,不够拯救自己心爱的人。 “该死的,他们应该早点把她带来,否则也不至于...”夜叉看向周围满地的尸体,现在最后一座仍然坚守的浮海平台上满是残肢断臂,另外两座平台更是已经缓慢沉没,水已经没过第三层。 他们今夜集结了一千多人,可是如今还活着的只剩下包括保卫中控室的几十人,剩下的好小伙子们全部死在了这些怪物手中,对于蛇岐八家而言可以说是伤筋动骨,非常严重的损失。 乌鸦摇摇头,虽然他的语气中也充满不满:“绘梨衣小姐能不动最好不动,她既然被称为终极武器,自然是有原因要留在最后的。” “那她在风魔家主的油轮来的时候,也应该跟过来了,那样的话我们不至于损失这么惨重!”夜叉有些愤怒地说,“看看,看看,这都是家族里那些老东西的馊主意,今天我们损失了多少好兄弟?” 还有路明绯...恺撒不由得想到。 乌鸦和樱对此没有说什么,此刻头顶上传来直升机群的盘旋,现在他们留在这里已经没有多少意义了,是时候该让中央控制室的人安全撤离了。 “宫本志雄家主,直升机来了,您先带着岩流研究所的技术人员回去吧。”樱下令道。 可是万万没想到,耳机另一边传来的竟然是另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她反应慢了半拍,才回想起那时山上青延随行的那位经纪人,而不是宫本志雄。 该死,这家伙之前在“须弥座”上吗?樱明明记得他应该仍然在源氏重工才对! 第65章 螳螂捕蝉(2) “哦,是吗?”他慵懒的声音中夹杂着某种极为危险的东西,让人听了不由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沿着脊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时候她才有些迟钝且恐惧地意识到,在刚才的混战中,他们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从中控室传来的信号了! “不好,闪开!”这位久经历练的忍者突然大叫一声,一把将身旁的乌鸦和夜叉推离通向中控室的大门,而楚子航则抱着恺撒,原地扑倒。 他们的预感救了他们的性命。 “嘭”的一声,钢化玻璃的门如同纸糊的一般破碎,漫天碎片飞舞,一道如白色闪电一般的影子从门内闯出,裹挟着浓烈的杀意。 下一秒,那些足有一尺长的玻璃碎片以反重力的弧线向上飞去,直冲向正在降落的直升机,极为不合理地穿过前挡风玻璃,然后所有人都看见破碎的玻璃上喷溅上一抹鲜红。 “轰!”用来逃跑的直升机竟然在空中摇晃了两下,然后重重地砸在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平台上,烈火熊熊燃烧起来。 在火光和剩下几架直升机的灯光中,所有人看清了来者,那个站在“山上青延”身边,笑得贼眉鼠眼的经纪人! 此时他右手提着仍然在滴血的武士刀,右手却高举一个圆圆的东西,定睛一看才发现,竟然是宫本志雄正在滴血的人头,他年轻英俊的面容扭曲,睁大的双眼中仍然残留着恐惧。 这个人竟然在绘梨衣以一敌万,吸引所有人眼球的时候,像杀鸡一样,把中控室和走廊里的人全都杀光了,他们甚至没有机会发出哪怕一点声音! 此时另外两架直升机的人也已经准备好武器,试图扫射这个危险的敌人,可是男人只是随手斩切,子弹便背叛了原先的轨道,反而向着直升机打去,其中一个人手中的重机枪更是当场走火,直接将人炸了个稀烂。 虚空中形成的风刃携带着凛然的杀意,像是撕碎锡箔纸一样轻而易举地另外两架直升机撕裂了。坠毁的机体被他随手挥舞宝刀,操控着冒着烟,轻描淡写地重重砸在绘梨衣刚刚凝结的冰面上,落入海中。 在直升机上的人有机会爬出来之前,冰面就自行修复了,其中一个充满恐惧的年轻人的脸距离水面只剩下将近五公分,可是他扭曲的面容却被永远封印在冰层之下。 楚子航面容严肃了,这根本不合理,他的第一招要么是恺撒威力加强版的“吸血镰”,要么是和绘梨衣相同的“审判”,前者的概率大一些;可是后者想要操控金属制成的直升机,却需要一个超级加强版的“剑御”或者“天地为炉”。 也就是说,对方的言灵极有可能不止一个。 “你!”夜叉也认出了这个男人,愤怒得目眦欲裂。 毕竟谁能想到,他们绞尽脑汁防备那个叫“山上青延”的家伙,担心他与猛鬼众有关系,结果却忘记了他身边这个最不起眼的小角色?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小角色,让他们这次任务彻底失败,还失去了岩流研究所最优秀的一批研究员,以及一位家长? “没错,就是我。”那个男人的声音很慵懒,瑰丽的赤金色眼睛如同欣赏艺术品一般欣赏着手中的“菊一文字”。 这把刀正是宫本家族族长的象征,已经传了十几代,是宫本志雄的佩刀,哪怕这位研究员并不擅长近身战斗,也会在重要的场合随身携带,以象征自身尊贵地身份。 而如今,这把珍贵的古刀竟然落到他人手里,还成为了杀死他自己的凶器。 “没想到吧,你们查山上君的身份查了一个月,证明了他的清白,却不知道我才是王将大人派过来的。”他得意地笑了笑,然后提起宫本志雄的头颅,像个充满好奇的小孩子一样和它睁大的眼睛对视。 “说真的我忍了你们很久了,天天点头哈腰像个孙子似的,还动不动就要磕头下跪,每天24小时工作无休还要被你们威胁填水泥桩——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我恨不得当场就把你们一个个脑袋全部割下来!”他这般说着,好像倒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语气如同被欺侮的妇女一般娇嗔。 “不过为了王将大人的大计,我还是勉为其难地容忍到了今天,现在总算可以动手了!你们不知道这有多么爽...”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枪声打断了,是脾气暴躁的夜叉开的枪。在对方能反应过来之前,他直接把手枪中一梭子子弹全部打了出去,每一枪都朝着最致命的位置,以他的枪法足以把任何人打成筛子。 夜叉发出许多粗鄙的日语脏话,还夹杂着fuck等英文词汇,大致内容是发誓要日死这个小混蛋的祖先。而樱也扔出了她的飞刀,操控着气流直取眼前这个危险男人的咽喉,眼看就要血溅当场。 可是出乎意料地是,眼前的男人仍然岿然不动,相反,那些子弹和飞刀全部在距离他大约1米的距离出发生诡异的偏折,要么绕过他歪斜着飞回去,要么失去动能落在地上。 此时切换回“镰鼬”的恺撒惊恐地意识到,“镰鼬”根本没有捕捉到这个男人的身影,它们擦着男人身体周围一个看不见的结界,根本无法近身! 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这是对方的言灵,也就是号称最好使的盾牌的“无尘之地”,但是楚子航却敏锐地意识到了不对劲——对方已经展现出了多种言灵能力,说明他的血统已经远超混血种的认知,只有三代种以上才能做到! 而这样高的血统,怎么可能只有直径一米的防御领域? 那么如此,只有另外一个答案了,这个答案听上去有点离谱,但排除错误选项之后也是唯一的可能了。 “是‘王域’!”楚子航的面色不由得变了。 王域是尊贵的初代种的专属,它们强大的精神力量能够在身体周围形成一个力场,在这片领域中,充斥着他们自身的精神元素,几乎所有的言灵都无法形成有效攻击,物理攻击同样效果极差。 所以,他们面前究竟是什么敌人?那个神秘的“王将”手下,竟然驾驭着一个尊贵的初代种? 楚子航的大脑疯狂运转,不由得攥紧了刀柄,金色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男人,随时等待对方的主动进攻。 不对,他不一定是初代种。 他突然意识到,目前没有人知道白王血裔的极限,而王将似乎非常热衷于测试这个极限,制造了大量的血统进化药物,然后用全世界的混血种做邪恶实验。 如果,如果他已经接近极限了呢?如果他能制造出堪比初代种的混血种呢? 想到这里,楚子航感受到了一股绝望感,这种绝望就像他15岁那年看见奥丁和他的死侍大军拦在高架桥上一般——如果王将真的有这样的技术,那么岂不是意味着,他们将面临初代种组成的千军万马? “什么王域?”没有读过书的夜叉不解地问,眼见子弹无效,他准备扔出最后一个手榴弹,却被乌鸦拦住了。 第66章 螳螂捕蝉(3) “王域是龙王的专属!”乌鸦在心里艹了夜叉这个傻子八辈子祖宗,回答道。 “所以说他就是猛鬼众的龙王?”夜叉恍然大悟。 其他人顿感阵阵无语,果然国中都没毕业的人,真的无法理解大学学习的东西。 日本分部毕竟常年没有和纯血种对抗过,遇到的最危险的敌人也不过是蛇形的死侍\/尸守,因此对于这种高级战场几乎一无所知,更加没有听说过所谓的王域。 那人用不太标准的中文得意洋洋地吟诵了两句,选自道教的经典《逍遥游》:“啧啧,‘井蛙不可以语海,夏虫不可语于冰’,你们这帮高贵的白王血裔可真是把自己封闭成井底之蛙了呢!” “你觉得绘梨衣小姐能对付他吗?”乌鸦悄声问,听起来就有些没底。 “应,应该吧?”樱面色苍白地看向被冻结的海面上矗立的窈窕身影,知道这是他们唯一的希望了。 但是说真的,就算逃出去又有什么用处呢?现在他们把一切都搞砸了,负责此次下潜任务的宫本家主也命丧黄泉,六座浮海平台全部沉没,上千名黑道干部牺牲...活下来的人肯定要遭受责罚。 如果此时真正的源家主还在,他们或许还能逃过一劫,但是问题在于,源稚生已经失踪了快两个月,杳无音信,而家族中的人似乎并不那么热衷于寻找他,导致他们这些源氏家臣孤立无援。 总感觉怎么样都是死路一条了呢...樱面色惨白地笑了笑,然后举起了手中的枪。 她是一个忍者,一旦拿起刀,就必须战斗下去,直到死亡。真正的勇士是不能退缩的,她与其狼狈逃回去让家族的人发落,还不如死在危险的敌人手中,就是死也要咬掉一块肉。 恺撒从风衣的兜里掏出一根细长的石英管,里面是一颗暗红色晶体磨制的珍贵子弹。这是加图索家族在bj屠龙的时候交给他的,希望最后是这位加图索家族的天之骄子完成最后的绝杀,只可惜他甚至没有来得及进入尼伯龙根,就被抢了先。 而这颗子弹,就留到了现在,这极有可能是唯一能够杀死这个疑似具有王域的类初代种生物的武器! 他躲在楚子航身后并不是因为怯懦,而是用楚子航的身体挡住自身的动作,悄悄将那发致命的贤者之石子弹塞入枪膛之中,和另外七发普通子弹一起。 此时这个疯狂的猛鬼众成员仍然在兴奋地自言自语,语气激动得像是在演一出无人欣赏的独幕剧。 “哈哈,这是多么辉煌的时刻,我们的女王终于要回来了,这一次我们将竖起战旗,向黑王的子孙宣战!这一次他们将无处可逃,黑王已经真正地、永远地死去了,他们信仰的神明再也不会庇佑他们,而我们将会洗清万年前的耻辱,再度统治世界!” “为什么要害怕,为什么要抗拒,我非常不理解,明明黑王不洁的孩子已经反复伤害你们了,可是你们还是如同一条被驯化的狗一样,对他们卑躬屈膝——为什么不加入我们,加入我们伟大的神,一扫曾经的耻辱?还是说你们的腰杆已经被打断了,再也站不起来了?” 不得不说,非常具有煽动性,而且非常民族主义,很容易就让人被误导认为,白王和蛇岐八家血脉相连,天然是站在同一方的,应该共同对抗象征黑王血裔的秘党。 但凡有脑子的人都该知道,龙和人从来都不可能站在同一方,龙只会将人类当做食物和奴隶。 说时迟那时快,他将枪架在楚子航的肩膀上,对着眼前危险的敌人,毫无畏惧地扣动扳机, “你们这些愚蠢的东西,根本就辱没了混血种的名声,这么一点稀薄的血脉,还敢妄称龙裔?在真正的王面前,你们只不过是蝼蚁罢了,只有王将大人才能带领我们走到金字塔的顶端——你看,我难道不是一个成功的造...” 在恺撒的“镰鼬”领域中,他听见七发黄铜子弹被环绕这个危险混血种的王域一一弹开偏离方向,可是那枚贤者之石子弹却凭空消失了——也就是说它成功钻入了对方的精神领域。 恺撒刚要高兴一秒,就看见对方抬起了手中的古刀格挡。 然后只听“锵”的一声,这下王域崩溃了,但是那枚贤者之石子弹却撞在了菊一文字的刀身上,本来质地就不怎么坚固的晶体顿时碎裂成红色的粉末。 恺撒本来就因为爆血而苍白的面容几乎变得铁青,他犯了一个低级错误,失去了唯一击败敌人的机会! 像这种级别的龙裔,不论是听力还是反应速度,都远超常人,也许自己的小动作对方早就听见了,他一直仿佛陶醉一般的自言自语不过是一种欺骗。 而就算确实出膛的时候才听见动静,对于接近龙王的存在而言,武士刀切子弹也并不是只有在好莱坞大片里才能出现的,可以说这对他而言简直易如反掌。 那个疯子抖动宝刀,将暗红色的粉末簌簌地从刀身上抖落,嗤笑一声:“原来秘党的公子也不过如此,给你这颗子弹的人难道没有交给你使用守则吗?” “精神元素一旦被炼制为晶体,也就具有了形态。它的无限制,只对于言灵,但是作为一件有形的物体,如果击打在坚硬的金属表面,还是会碎裂的。不得不说你偷袭的意识是不错的,但手法实在太过稚嫩。” “我听说这些年秘党有本事的人都死绝了,才会让你这种纨绔子弟上战场?”他毫不留情地讥讽道,嘴角扬起一抹夸张而疯狂的笑容。 这可是戳到了恺撒的肺管子上,一方面确实昂热校长曾经告诉他,秘党的英雄们死得差不多,他老人家快后继无人,而这一切都是奥丁的锅;而且他才不是纨绔子弟,他从小就开始接受屠龙训练,他在同龄人中算是最优秀的一批! 在他暴起冲上去攻击之前,楚子航平静地拦住了他,然后将目光向上看去。 只见那个危险的疯子背后,凌空悬浮着一道身影,海风将一头暗红色的长发吹拂得漫天飞扬,一双熔金一般的眼瞳死死地盯着脚下的敌人。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绘梨衣已经发现了最后一座即将沉没的浮海平台的异状,并且悄无声息地赶来,以不知道什么方式,驾驭着风元素漂浮在空中,双手高举樱红色的长刀,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这个女孩子竟然学会偷袭了,看来不能低估绘梨衣小姐的学习能力...就连樱都没有想到,绘梨衣竟然会如此突兀隐蔽地出现,并且杀伐果断地尝试一击毙命。以前这个女孩的杀招也同样凶残,但是却从没见过她手段如此狠辣过。 不会真是仙侠小说看多了吧? 下一秒,盎然的杀意从天而降,神圣的“审判”将神罚施加在这个狂徒身上。 本来就摇摇欲坠的浮海平台剧烈地颤抖起来,震得所有还站着的人都艰难维持平衡,地面的钢板皲裂,破烂的扶手和组件支离破碎,从残破的主体上脱落下来,悬浮在空中,紧接着全部向着脚下的敌人杀过去,像是要将他千刀万剐。 趁着对方的“王域”被恺撒的贤者之石破开,这是击毙他最好的机会! 第67章 螳螂捕蝉(4)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之中,绘梨衣裹挟着千万致命的刀刃,对着王将的走狗发起致命的攻击。 显然这么大动静根本不可能偷袭,站在甲板上向所有人疯狂炫耀自己血统的疯子显然也注意到了绘梨衣的攻击。这个相貌平庸的男人抬起头,眼中第一次露出凝重的神色,将手中宫本志雄的头颅随手一扔,双手握住刀柄,看样子是打算正面硬钢了。 他耀眼的黄金瞳中倒映着绘梨衣指挥的千刀万仞,却依旧岿然不动,让人搞不明白他究竟作何打算。 在众人提心吊胆的目光中,那人终于动手了,他的喉舌中发出一个短促且繁复的音节,好像一个有六张嘴的人同时发出截然不同的声音,然后挥动手中的菊一文字,那无数致命的碎片便被凌厉的风刃悉数摧毁——上杉绘梨衣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的致命一击竟然就被如此简单地化解。 紧接着,那个男人弓起身子,如同预备攻击的毒蛇一般蓄力,然后一跃而起,挥舞着宝刀攻向空中的绘梨衣。 他的力道如此之大,竟然将脚下的地面都塌得四分五裂,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金属框架彻底坍塌一大块。 乌鸦皱紧眉头,在这里他是白王血脉最浓的,他的母亲甚至是樱井家族的私生女,因此凭借血脉,也听明白了那个短促的龙文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是非常简单的一个词,相当于“杀”。 他曾经见过绘梨衣小姐出手对付他们在一辆运输生鲜的货车里跑出来的死侍,当时她也是用这样一个差不多的短促音节,就将逃得整条街都是的死侍全部杀光。 在最坏的情况下,这个疯男人不止掌握一种言灵,而是跨越多血系的多种高危言灵,其中就包括了他们目前已知的最强武器“审判”! 这就解释得清他是如何那么轻易就砸下来三架直升机了,原来他和上杉家主拥有同样的言灵! 男人的动作完全违背了物理学定律,他在跃起攻击之后没有从半空中掉下来,而是和绘梨衣小姐一样踏空而行,在空中展开激烈的战斗,两把象征蛇岐八家两个家族的宝刀叮叮当当地碰撞在一起,金属碎片漫天飞舞,疯狂地切割着对方的衣服和肌肤。 “坏了,绘梨衣小姐可能打不赢。”乌鸦感觉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两个人形的怪物悬浮在空中,驾驭着狂风,速度飞快,在昏暗清冷的月光和冰面的反光之下,让人几乎看不清楚。他们挥刀的速度极快,空气阻力让古刀发出金属轰鸣,凛冽的杀气宛如实质一般切割着每个人的肌肤,外泄的龙威让血统较弱的夜叉、乌鸦和樱面色惨白。 “这是超人大战佐德将军吗?”恺撒不由得瞠目结舌,毕竟他们的动静太大了。 他眼看着有一个被从半空中打落,然后刚刚落在海面上就将脚下的水面冻结,然后屈膝缓冲之后立即跳起,再次一跃上半空中,在冰面上留下六边形蜘蛛网状的痕迹。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夜叉扯着嗓子问,“你们还有没有那种贤者之石子弹了?” 恺撒也懊恼自己的草率使自己失去了唯一可以倚仗的武器,如果他将它装在一挺巴雷特狙击枪上,然后趁着上杉绘梨衣和他正面对抗时,偷袭发射一枪,成功的概率会更高,但是他却早早地用掉了。 当然,就凭他们头顶上两个人形生物打斗的速度,就算是“镰鼬”也没把握抓住他们迅捷的身影。 “贤者之石这种东西用一块少一块,已经没有能冶炼它的炼金术士了,就算是我的家族,也只能给我这么一小块。”他有些无奈地说。 而显然,日本分部偌大一个分部,竟然从头到尾都没有准备哪怕一枚贤者之石。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如同流行坠地一般坠向封冻的海面,另一道身影紧紧追在后面,在半空中又补上一刀,只听“锵”的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一道身影重重地砸在冰面之上,将海冰砸个四分五裂,整个人没入冰水之中。 “绘梨衣小姐!”樱心头一紧,不由得喊出声来。 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刚才从半空中落下来狼狈砸进冰海之中的正是上杉绘梨衣,她飘舞的裙带和宽大的衣袖实在太有辨识度了! 不过此时他们也没有机会去救绘梨衣,现在最后一座浮海平台也沉没了,冰冷刺骨的海水已经流到他们脚下,夜叉和恺撒不得不将最后一艘完整的救生艇放下来——逃跑的成功率并不高,但是他们还没有迂腐到和平台共同沉没。 就算是死,他们至少也应该尝试死在敌人的利刃之下。 “我已经发送邮件,将我们现在遭遇的告知卡塞尔学院本部,这里还有卫星信号。”这个时候,一直沉默的楚子航突然举起手机,开口了。 他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也的亏是装备部出品,在经历了这样凶残的战斗之后,屏幕碎成渣之后还能亮。 “王将能够制造出拥有理智,实力至少在某些方面接近初代种的超级死侍,这件事秘党必须知道,否则我们今天死在这里也就算了,不能让二队和三队的专员们和我们一起丧命。” 楚子航在提到死亡的时候,竟然相当平静,并且还能在如此混乱的条件下想到用手机给诺玛发送邮件,果然是不简单。 这个时候,“嘭”的一声,冰面完全破碎,冰冷的海水激烈地荡漾,他们小小的救生艇上下颠簸差点翻船。 原本被打入冰海的绘梨衣以极为强劲的攻势破冰而出,凌空挥舞着手中的长刀,成千上万的细长的冰锥听从她的号令,如雨点一般攻向敌人,看得人眼花缭乱。 而对方也不甘示弱,双手虚空抬起,脚下的冰海骤然破碎,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掀起数米高的水墙挡在面前。而下一秒,水墙极速过冷,在第一根刺入水墙的冰锥扰动之下迅速凝结,竟然形成一堵坚实的冰墙! “疑似具有水元素权柄,不排除是白王系精神元素的衍生,尚不清楚能够使用多少言灵。”楚子航坐在摇摇晃晃的救生艇上,刚才那个疯子搅动海水,他们的小船又是一阵颠簸。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看见鬼齿龙蝰的踪迹,不清楚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有可能是这些生物在两个超级混血种的战斗中被杀死,但不排除可能性它们已经顺着洋流游到别处,可能有必要警告周围海域的渔民...” 此时大概是死到临头了,楚子航正在争分夺秒地向诺玛发送消息,这些珍贵的情报有可能挽救后来专员们的生命——或者至少,降低一些不必要的牺牲。 绘梨衣挥动长刀,口中发出一声短促的“杀”,凌厉的劲气将冰墙撕扯得粉碎。 可是此时她才发现,自己的敌人已经根本不在冰墙之后,刚才他费心思制造这样一堵高大的冰墙,只不过是为了阻挡她的视线。 从来没有敌人如此棘手过,以前的敌人她不用思考太多,只需要用力量碾压就好了。可是这一次的敌人却和她处于一个量级,甚至更加强大,让她不得不绞尽脑汁躲避锋芒,回忆修仙小说中的经典战术。 可是没想到还是上当了,这让绘梨衣短暂陷入茫然。 突然她感受到背后强烈的危机,连忙有些迟钝地回身横刀格挡,可是对方却用长满苍白鳞片的利爪生生抓住她裹挟着凌厉杀气的刀刃,哪怕手掌鲜血淋漓也不放手。 菊一文字从她的刀刃上方划过,如同刺穿豆腐一样贯穿了她的骨头,让她第一次感受到受伤的刺痛,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敌人让她流血过,她用强大的言灵横冲直撞,甚至没有人能过近身! 他们相撞时巨大的动量让两个人都坠向已经破碎的冰海,如果不出意外一秒钟后海水将吞没他们。 她看着那双熊熊燃烧的、如恶鬼一般赤金色的黄金瞳,心头涌上浓浓的不甘。 果然还是没有认真听大师姐的教诲,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就飘飘然懈怠了,果然那句话说得对,“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她不该自负地相信自己就是混血种的极限。 第68章 风与潮之夜(1) 他们坠落在海面上,却并没有沉入海水中,绘梨衣只感觉到剧烈的冲击感,脑后阵阵剧痛,五脏六腑都位移了,一股腥甜的鲜血直冲喉咙。 在他们下坠的过程中,海水已经过冷至-40c,她的裙带最先接触到海面,冰层就已经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形成,然后她就重重地砸在了上面——或者说是被菊一文字钉在了冰海上,一部分身体已经被冻在冰层中。 而这样的低温显然不是绘梨衣造成的,那么就只能是她的敌人。 “你是个很不错的对手,还算有些潜力,还能变得更加强大。”他的敌人跪在她身边,弓下身子对她说。 他们的衣衫都支离破碎狼狈不堪,浑身都是刀剑和冰晶碎片刺伤的痕迹,而此时,她的敌人胸口最大的那道伤痕竟然已经完全愈合,如果不是有绘梨衣“审判”的力量残余,甚至连那道粉红色的痕迹都不会留下。 “按理说无论如何我都应该杀了你,毕竟你是王将大人的敌人,你已经成长到王将大人不希望的境地,有可能坏了他的大计。”那个男人附在她的耳边,语气竟然听起来很轻柔。 他狰狞的利爪仍然在滴血,抚摸在绘梨衣苍白的面颊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动作柔和得甚至有些深情,“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没办法,你是我们伟大的女王的容器,等到我们的神明复活的时候,她需要一具完美的容器——而你就是王将大人精心打造的容器,没有人比你更加合适,哪怕我也不行。” 对方轻轻松松就将如此重要的秘密告诉了绘梨衣,用自己的血在她的额头上花了一个狰狞的血色眼睛图案,“毕竟,我仍然拥有黑王肮脏的血脉,无论进化多少次都不可能摒除,白王的身躯无法承受这样不洁的身躯,只有你是最纯净的。” “哈,说真的我不知道是该嫉妒你还是可怜你,你竟然得到了神的青睐,不过神明的垂怜,意味着你命中注定不能做自己,只能做空荡荡的,没有思想的容器...不得不说,那个叫源稚生的年轻人对你实在是太好了,以至于你都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他站起身来,刚才被绘梨衣的长刀所伤的手依旧流血不止,不过他好像根本感受不到痛苦一般。 “你这样一具不听话的容器,王将大人很是不高兴。不过现在再制造一具也来不及了,将就将就用,他明确说了我不能杀你——所以感谢我吧,算你今天好运,不过别想着逃跑,你永远不可能逃离伟大的神。” 绘梨衣惊恐地瞪大眼睛,她似乎明白了一些非常了不得的东西,不过现在她有限的知识根本无法理解。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冰块麻木了她的痛觉神经,让她几乎感觉不到左肩仍然插着的古刀。可是那人却随手将菊一文字插得更深,直到刀柄抵在她的锁骨上,将她死死地钉在了冰层之中,刀刃处残留的言灵之力侵蚀血肉,让快速分裂试图堵住伤口的新生细胞快速凋亡。 “你听,她已经苏醒啦,很快就要降临到她曾经的国!她的神仆正从四面八方,前来朝觐!”那个男人兴奋地说,赤金色的眼瞳中燃烧着疯狂。 他有节奏地拍着手,口中吟唱着古老而悠远的歌谣,踏着有节奏的步伐向着遥远的方向走去。随着他的前进,脚下的冰海开始延伸,形成一条向前延伸的道路,不知通向何方。 原本被沉入冰海、被冻结在冰层中的尸守似乎找回了力量,纷纷从冰层下和远处未结冰的海面爬出来,安安静静地跟在那人的身后,冰海之下隐约还有更多模糊的身影,向着他指引的方向游去,隐约还能看见一个比鲸鱼更加庞大的影子。 那个疯子就这样离开了,似乎根本不在意他们几个的死活——又或者这些蝼蚁对他而言不重要,生死都无所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他哼唱着歌谣,将原本属于白王的军队带给他的主人,也就是那个危险的“王将”! 此时海面已经降温至零下,他们的小艇也被冻在了冰窟窿里动不了。楚子航第一个从小艇中跳出来,跑向远处被钉在冰层中的绘梨衣,不知道她是死是活。 他跑过去的时候,肉眼可见绘梨衣还在艰难挣扎,试图抬手拔出钉住她肩膀的武士刀。 她白色的巫女服胸前被切开了一道很长的口子,露出下面白花花的肌肤,那道切割的伤口尚未愈合,鲜血将白色的布料染成暗红色。 楚子航足够绅士,不会去看女孩裸露的肌肤。 “绘梨衣,是吧?我是sakura的朋友,我是来救你的...”他的声音尽可能地轻柔,避免引起绘梨衣地应激反应。 想来绘梨衣的血统并不是很稳定,在这样过度消耗力量又受伤后是最容易失控的。要是侥幸躲过尸潮和初代种级别的超级死侍,结果却栽在自己人手里,那可就尴尬了。 此时恺撒几个人也跑过来了,看见绘梨衣还活着,夜叉这个不太聪明的傻大个差点就直接泪崩了。 “绘梨衣小姐还活着,小姐还活着!”他情绪激动地说,但是看见插在她肩膀上的刀时,不由得面色变了,就要脱下外套去堵伤口,“小姐,你挺住啊,你一定要挺住啊!看着我,千万不要死啊!” 乌鸦给了这个傻大个一巴掌,把毫无急救经验只会捣乱的家伙推开,然后让显然就很专业的楚子航上。 “又没有伤到重要器官,凭借小姐的身体,怎么可能...你忘了上次少主他...”提到少主,乌鸦下意识地闭嘴。 “别怕...我知道这会有点疼,但是现在我需要把这把刀拔出来,如果你觉得疼,还是尽量忍一忍,现在我们没有麻药。”楚子航柔声说。 女孩面色苍白地点点头,然后楚子航小心翼翼地托着女孩的身体,将这把珍贵的古刀拔出来一小节,然后手指发力,生生将这把并非炼金武器的宝刀从刀柄处折断! 绘梨衣疼得发出一声脆弱的声音,恺撒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对这个女孩说:“要是觉得疼,可以咬住我的手。” 但是绘梨衣并没有这样做,因为现在万能的樱已经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手帕,塞在女孩嘴里,让她无法发出声音。 他将女孩抱起来,将利刃从她的背后取出来,尽可能减少二次伤害——毕竟,这把刀足有80公分,刀柄抵在锁骨上,想要完全拔出来对于女孩来说未免过于折磨人,而且如果一次失败的话,用力的动作还会将伤口开得更大。 这个过程比他们想象中要艰难一些,因为此时,就在短短的几分钟内,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刀刃被紧紧地夹在血肉之中,很难拔出来。等到金属完全脱离身体时,她破烂的巫女服下面的伤口正在轻微蠕动,跳过了结痂的环节,肉眼可见地开始恢复。 这样的恢复能力只在纯血种身上见过,由此可见,上杉绘梨衣的血统有多么惊人! 第69章 风与潮之夜(2) 简单处理好绘梨衣的伤口,冰已经开始融化,几个人只好搀扶着彼此坐上那艘小小的救生艇,等待救援。 绘梨衣面色苍白,披着乌鸦血迹斑斑的黑色风衣,伤口已经基本愈合。 “小姐,你还好吧?你还能撑得住吗?”夜叉有些笨拙地问,任由这个女孩子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绘梨衣的眼皮抖了抖,说:“我还好,头晕,非常累。” “那可别睡着了,”夜叉说,“现在要是睡着,醒不了可就糟糕了。” 乌鸦再度翻白眼,无论怎么解释,夜叉似乎都觉得绘梨衣真的伤到了会丧命的程度...明明樱已经说了,绘梨衣小姐现在状态不是很糟糕,血统稳定,伤口也不致命,只是因为消耗了过多的力量而虚弱罢了,休息也不是问题。 “你要是累了,可以在我怀里休息一会儿。”樱说。 “刚才他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绘梨衣靠在樱怀里时,突然缓慢地开口说,疲惫的眼睛里很认真,好像不说完绝对不会休息一样。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才意识到绘梨衣刚才说的是白王手下那个疑似超级混血种的家伙。 恺撒虽然拥有“镰鼬”这个言灵,但是刚才两位强者互相攻击引动的元素乱流干扰了他的感知,所以知道他们或许说了些什么,但是根本听不清。 “那个恶鬼说了什么?”夜叉提高了嗓门,喝问道。 “他说不杀我是因为我是女王的容器...还说什么我在王将的计划中不可或缺...我没有太听懂,当时也有些紧张,没有听清楚。”绘梨衣歪着脑袋,声音中充满疑惑。 几个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面面相觑——这好像是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什么?”乌鸦愣了一下,他最先意识到其中的信息含量有多么高,一旁的夜叉则还没有反应过来。另外三个人虽然没有发出惊呼,但是眼睛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是愤怒和恐惧。 所谓的“女王”在那个疯子的语境中代表什么,只要稍微想一想就知道。 这个名叫上杉绘梨衣的女孩,竟然能作为白王的容器?为什么是容器?这个容器怎么当?所有人的心里都在疯狂地闪过各种疑惑,只有夜叉还没有反应过来。 “绘梨衣小姐,那家伙还对你说了什么,你记得吗?”乌鸦有些急迫地问,此时的语气已经远超适合下属对上级的极限了,但是现在也没有人管这些。 绘梨衣点点头,她暗红色的眼睛很困惑:“他还说我快要脱离王将的控制,他不希望我成长到现在这个程度,但是已经来不及制造新的容器什么的...我不明白为什么我容器。” 恺撒和楚子航面面相觑,此时楚子航再度掏出手机,想要发出更多的消息,却被恺撒按住了。 他们用英语交流,三个日本人英语都不好,这样就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这是非常重要的信息。”楚子航说,“我们应该报告给学院!” 恺撒却死死地按住楚子航的手,神情激动,面色苍白,已经熄灭的黄金瞳仿佛要再次点亮一般——但是他的体力和血脉已经耗尽了,很难使出任何一丝力量。 但是他依然用坚定且愤怒的目光看着自己的朋友:“绝对不行,不论王将的阴谋是什么,我知道要是让校董会的人知道她是王将计划中的一环后,不会有好的结局!” “你看看他们刚刚做了什么!他们把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女孩沉进了万米的极渊,口口声声说一定会把她拉上来,可是结果呢?他们任由她在水下当食人鱼的饲料!” “他们刚刚用最卑劣的手段欺骗并杀了可怜的raphael,难道你就这么急迫地要把下一个无辜的女孩送到他们嘴边,任由他们残忍地将她吃干抹净吗?你觉得你这样的行为对得起raphael吗?” 贵公子的情绪极为激动,连声音都在颤抖,抓住楚子航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勒得他手指都有些僵硬。 听到恺撒提到路明绯,楚子航不由得一个失神,竟然将手机落在了座位下方,古井无波的金色眼瞳突然光芒大盛,然后又迅速熄灭下来。 在一场鏖战之后,他同样憔悴而苍白,眼睛里没有了光后,露出原本深栗色的眼睛。 此时恺撒才意识到,楚子航只不过是一个修长而瘦削的男生,没有多么宽阔的肩膀或者魁梧的身形,甚至看起来年轻、文弱且弱柳扶风。他这样的男孩应该是高三复习三年差点把自己身体搞垮,爬着考进高校一心躲在象牙塔学习的脆皮大学生,而不是挥舞着熊熊燃烧的利刃一刀斩断怪物头颅的杀胚。 他的睫毛很长,此时不住地颤抖,毫无威慑力的栗色眼睛似乎闪烁着泪光,看起来楚楚可怜。 恺撒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楚子航,这个强大的年轻人从来不轻易显露自己的脆弱,以至于有的时候让人忘记,他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他也会害怕,也会恐惧,也会悲伤。 但是这种脆弱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平静地捡起手机,抬起头时眼睛又恢复成充满威严的金黄色——恺撒意识到,楚子航几乎所有的威严,都来源于那双永不熄灭的黄金瞳! “也许你说得对,”楚子航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关闭邮箱,“蛇岐八家好歹也算是体面的混血种家族,当然应该有自己的秘密。就算是校董会,也没有理由去管人家的家长里短。” 恺撒对他露出赞许的目光,但是想到如今葬身大海的路明绯,他的眼神又黯淡下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此时三个日本人正在快速地用日语交流,两个男人努力试图听懂,可惜他们没有路明绯的日语水平,哪怕这里天来了个突击,也就能听懂绘梨衣那种缓慢的、教程一样发音标准的日语。 他们激动且看表情有些惊恐地聊着,内容无外乎是王将有什么阴谋,少主现在不在他们应该怎么办云云,恺撒从他们的交流中隐约听到了“长老”、“少主”、“惩罚”之类的词汇。 而夹在三个人中间,靠在樱怀里地绘梨衣有些焦急的暗红色眼睛左看看右看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欲言又止,找不到插话的机会。 最终,在三个人不安的沉默中,舌头不太灵活的绘梨衣开口了,有些紧张地问: “sakura呢?” 她看起来只是单纯地担心朋友的安全,还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我怎么没有见到sakura?” 几个人面面相觑,在听到绘梨衣无辜地提起路明绯时,恺撒和楚子航都不由得攥紧了拳头,面色苍白。几个人有些紧张地互相对视,有的尴尬有的愧疚,更多是不知所措。 “我也不太清楚,”楚子航最先开口了,“我们在混乱中和她失去了联系。但是不用太担心,就算深潜器坏掉了,他们也可以穿着潜水服游上来,不会有事。我相信等到她上岸之后,应该会想办法找到我们的。” 恺撒有些惊讶地看向楚子航,可是后者却对他使了一个眼色,恺撒立刻明白,这是一个善意的谎言。 今天上杉绘梨衣已经很筋疲力尽了,要是再伤心欲绝,本来不太稳定的血统就更加有爆发失控的可能,这将会是巨大的灾难。这个噩耗不能一上来就告诉她,而是应该循序渐进,直到她能较为平静地接受现实。 如果楚子航此时在手机还剩3%电量时再打开邮箱看一眼的话,就能看见一封被炼金术代码加密过的邮件,发送人正是路明绯。 但是现在他们都在忙着向举起一块荧光布,用各种方式,试图引起过路船只的注意,所以楚子航没有看见。 第70章 风与潮之夜(3) “你在逗我吗?”路明绯看着头顶高耸的悬崖,不由得心中大骂坑爹,“这是让我爬上去吗?” 她还以为既然苏恩曦说自己“在海边有个别墅”,应该是那种坐落在黄金海滩附近的近水别墅,自带一大片沙滩,甚至可能还有一座小码头用来停靠游艇。 她当时粗略地查了一下维基百科,发现那座别墅竟然还有些年头,算是一座古建筑,是江户幕府中期建造的,主人是一位大将军。而幕府将军嘛,在日本就相当于一个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土皇帝了,这座官邸也就相当于皇帝的行宫。 然后在明治维新之后被出售给大商人,变成了私家别墅。据说前任主人是一位着名导演,曾经在这里和明星富商们举办过很多派对,但是由于这种古建筑维护成本相当夸张,没过多久就供不起了,只好卖给了苏恩曦。 “老板说日本是个好地方,让我靠海买了一座别墅。我们买了之后,放在这里都快十年了,你想来就来,反正平时也没多少人住,不用一用都可惜了。”当时苏恩曦说得相当轻描淡写,好像买下的是一辆一百块钱的二手自行车,朋友们随便借,用坏了也不可惜。 结果她完全搞错了,那座tmd黑石官邸竟然是建在悬崖上的,下面就是礁石,根本没有地方供他们停船上岸! 如果她认真阅读那个故事的话,就会知道,这座官邸的来源,也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据说某一代将军殿下乘船驾临热海时,恰逢云破日出,海面上波光粼粼,一座黑色地高崖直插进相模湾,就像是一柄霸气无俦的岩石太刀,从天而降劈开大海。将军喜欢它的孤高凛冽之美,决定在上面建一座官邸。这座官邸建立在热海的制高点上,几乎四面环海,高墙和刀削般的峭壁融为一体。 当然,不是说她爬不上去,而是在折腾一个晚上之后,冒了那么多险之后,她是真的一点都不想动了。 现在她只想把自己软软地泡在苏恩曦所说的花园主人专属的喷泉里,让所有骨头和肌肉都放松柔软下来,最好再给她吃一个流着蛋黄的温泉鸡蛋——虽然说半生不熟的鸡蛋容易导致腹泻,但那不是重点! “我觉得不至于那样...”风间琉璃说。 他抬手指着天空,此时虽然什么也没有,但是两位超级混血种敏锐的听觉都听见了直升机螺旋桨的噪声,很快一架白色地的观光用的直升飞机就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之中,刺眼的灯光照耀在他们身上。 “看来他们好歹还是靠谱的,没真的让我往上爬...”路明绯嘟哝一声。 很快直升机就来到他们头顶,放下长长的绳梯,风间琉璃微微退后一步,非常绅士地示意路明绯先上。而路明绯在这方面也从不含糊,当即抓住绳梯蹭蹭蹭往上爬,风间琉璃跟在后面。 一双修长的手将她从绳梯上拉入机舱内,路明绯第一眼就看见一双包裹在黑色紧身衣下的诱人长腿,不由得面颊一热。抬头一看,就对上一双妩媚的眼睛,以及凌厉的气场。 果然又是老熟人,早在前世日本,路明非就见过她,她还将他从水中捞起来,给了一个热吻。 回想起来,她大概率已经围绕着他转了很久了,一直都奉小魔鬼的命令保护他,或者做一些不知道什么事。而他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对此一无所知,像个傻子一样。 “酒德麻衣。”她说出了长腿美人的名字,“很高兴见到你。” 她转头发现驾驶直升飞机的竟然是诺顿,万万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还会开飞机,这年头龙王未免也太潮了,又是改装发动机又是写代码,还会开直升机。 “老唐,嗨!”她打了个招呼,其实她本来脱口而出的差点就是诺顿地真名,可是在思索了片刻之后,却意识到这不对,不能让风间琉璃这个外人知道他们团队中目前最强大的存在。所以她对于诺顿的称呼仍然是“老唐”,这也是她比较习惯的称呼。 对方也匆匆回头打了个招呼,总体而言比较冷淡。 没办法,原本应该两个人驾驶的直升机全部都是诺顿在负责驾驶,所以他必须集中精神,避免他们撞在悬崖上。 此时风间琉璃才刚刚爬上来,酒德麻衣只把路明绯拉上来了,至于另一个家伙,她是一点都不在乎。 “今天可真是惊险,我差点真的以为自己玩大了葬身鱼腹。”路明绯对酒德麻衣说,听起来仍然心有余悸,“也不知道其他人到底怎么样了。” 前世恺撒老大他们并不在浮海平台上,而是在深潜器中,最后都活着上浮了,这次应该问题不大吧? “放心,我们在平台上安插了眼线,确保你那些师兄和好朋友们不会有事的。”酒德麻衣笃定地说,“我觉得我们更加需要关注的是今晚的海潮,这里大概是最佳的观潮地点。” 路明绯一时半会儿没有反应过来。 “是不是我们在海底引爆的炸弹,引起了海底地震或者火山喷发?”风间琉璃问。 酒德麻衣点点头:“没错,是连锁反应,15分钟前日本海沟深处的火山因为核弹引发的振波而爆发,海水激波从塔斯卡罗拉海渊中生成,大潮正在往热海来的路上,黑石官邸就是最佳的观潮地点,没有之一。” “怎么,你有兴趣吗?”酒德麻衣笑着问。 路明绯懒散地摇摇头:“没兴趣,我想泡温泉,我现在只想休息,今天折腾了一个晚上了。” “真的不看看?” “不看了,累死了,这辈子见过的稀奇事儿还少吗?不差这一点,下次我去钱塘江看...”路明绯摆摆手。 “好吧,那一会儿直接把我们的小公主送到院子里,让她从直升机爬绳梯下到温泉里,泳衣、清酒和温泉蛋我都已经让管家准备好了。”酒德麻衣招呼驾驶直升机的诺顿。 后者只是平静地回答一声“好的”。 对于路明绯的反应,酒德麻衣似乎对此有点小失望,她抿了抿红唇,将目光转向风间琉璃,露出一个明媚且危险的笑容,“那么风间大师,你有没有看看海潮的打算,这可是相当罕见的景致,不看可惜了。” 风间琉璃是个比路明绯更加擅长使用自己的脑子地人,他立刻明白眼前这位疑似认识老板娘的女人话中有话,今夜的大潮大概率不简单,他不得不看——当然,更加有可能的是,他们将说出一些秘密,逼迫他入伙,这样他也不得不去。 “我当然愿意,美丽的女士,陪伴您是我的荣幸。”他露出属于牛郎之王的和煦笑容,这笑容曾经征服过无数女孩。 不过很显然,眼前地女人不是那种能够被征服的类型,她面对他迷人的、近乎勾魂地笑容无动于衷。 她不简单,和那位神秘的牛郎店老板娘相关的任何一个人都不简单...风间琉璃不由得深吸一口气人,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不去妄加揣测这个强大的神秘组织的意图。 第71章 风与潮之夜(4) 路明绯舒舒服服地泡在温泉里。 她脱下了贴身的潜水服,换上了红色的波点泳装,裙摆像一朵花一样在温泉中盛开。她把自己的身子浸泡在水中,这个温度恰好让她全身的肌肉都酥软放松下来。 苏恩曦也泡在池子里,穿着蓝色波点的泳装,半躺在池子里伸懒腰打哈欠。 旁边年迈的管家早就准备好了温泉煮鸡蛋和久保田的万寿清酒,据说这是最棒的搭配。路明绯也不懂这些,她只是觉得饿了,而且有听说在温泉里应该吃煮鸡蛋——当然多半是煮不熟的那种。 “小姐,我马上就让人送来。”那位管家点头哈腰地说,看起来干劲十足。 不过不得不说,这位管家也真是不容易,他看起来至少五六十岁了,头发都白了,还大晚上不睡觉这么忙前忙后,把这座别墅操持得井井有条。 “那位是木村浩先生,在日本名流当中算是相当出名的管家了,这些年我没怎么来过这里,都是他操持里里外外。这里通常没什么人来,今天突然热闹起来,他当然挺高兴的。”苏恩曦解释道,“虽然我们今天晚上让这位老人家有的忙一阵子,但是想来他也不在意,只要有人气,房子里不那么死气沉沉的就好。” “所以说,刚才那个大叔给你守了十年家?”路明绯有些惊讶地问。 “是给老板啦,我只是一个管账丫头,老板财产名义上的拥有者。”苏恩曦笑嘻嘻地说,“不过老板向来是大方的,这些身外之物他总是任由我们享用,所以我也有机会享受日本土皇帝的快乐啦!” “不过有点可惜,你看这周围都是樱花树,现在是深秋而不是春天,没有看见樱花。”苏恩曦发出啧啧的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两只猫从草丛里钻出来,在热气袅袅的温泉旁边打转,好奇地打量着水面上的两个人头。 这两只看模样都是暹罗猫,不过长得简直堪比橘猫壮硕,大概率不是纯种。一只猫高傲地翘着尾巴走在前面,后面屁颠屁颠地跟着另一只,一副不太灵光的样子。 “这是老板养的两只猫,”苏恩曦解释道,“我也不清楚他们的名字了,好吧我根本没有去记,只知道他们是一对姐弟,姐姐脾气比较坏,弟弟傻乎乎的的,都养了十年了,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 “会不会是龙猫?”看着其中一只瘦一点的猫细长的金黄色瞳孔,路明绯脱口而出。 她说的“龙猫”当然不是宫崎骏的动画电影,而是说这两只猫可能有龙血,只不过一嘴瓢,就说成龙猫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在苏恩曦回答之前就傻愣愣地笑了。 “他们肯定有龙血。”苏恩曦笃定地说,此时恰好看见有一只猫扇了另外一只一巴掌,另一只只是委委屈屈地挨打,甚至根本没有还手,被打完还屁颠屁颠地跟着跑,看起来打猫的是姐姐,挨打的是弟弟了。 也是,现在是晚上,按理说猫的瞳孔应该已经打开以适应黑暗,但是现在这两只猫的眼瞳仍然是竖着的,说明它们的眼睛不是正常猫的金黄色,而是龙血带来的异变。 “明绯姐姐,恩曦姐姐,这是你们要的清酒和鸡蛋。”一个怯生生的声音穿过袅袅热气,听起来像是一个孩子的声音。 路明绯回头一看,差点吓了一跳,她毫不费力一眼就认出了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五官清秀,面色苍白身材瘦削,有一双不像人类的金黄色竖瞳。 “康斯坦丁!”她惊呼道。 不是她胆子小,而是康斯坦丁的脚步实在是太轻了,她放松警惕又和苏恩曦插科打诨,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有这样一个强大的顶端狩猎者靠近,一时间本能性地全身的神经都在尖嚎。 况且,前世这小子在泳池里和他面贴面走了一个回合,把一池子水都快烧开了,差点把他煮熟在里面,那个夜晚可是前世那个刚入学院的毛头小子最恐惧的一个晚上,不仅仅是因为龙王,还有他第一次开枪夺走一个生命。 康斯坦丁他前世走上不归路的起点! “下次真的应该给你系一个铃铛,我都说了,不要那么安静,走路的时候发出点声音,我们人类的神经很脆弱的。”苏恩曦懒洋洋地道。“你看,那两只猫下树的时候都duangduang的!” 那只看起来不太聪明的胖猫说着,就duang地从树上跳了下来,动作有些笨拙,好像特意迎合苏恩曦的话一样。 “哦,那好吧。”康斯坦丁低下头,将盘子放在温泉旁边的石桌上,看上去还委屈了。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水色和服,赤着脚没有穿鞋,看着很素净,如果不是一双眼睛看着有些骇人,没人能看出来他是什么样的怪物。 “没想到你们竟然这么快就让康斯坦丁恢复过来了,他看起来状态还可以啊。”路明绯看着小家伙在白雾中远去的背影,忍不住说。 就是走路似乎略微有些摇摇摆摆,好像两条腿长度不太一样...她想起来,之前诺诺依靠测写,就判断出住在青铜城内的两位兄弟之一,有可能身体有残疾,看来当时诺诺的测写是正确的。 她前世没有见过正常状态的康斯坦丁,上一世他一出现,就是被错误唤醒的状态。身体和理智都在崩溃的边缘,极有可能下一秒贴脸就是一个“烛龙”,把卡塞尔学院连同整座山全都炸平,当时就算不杀死他都不行。 “嗯,这小家伙粘着哥哥粘得紧,说什么都要跟着一起来。明绯老妹啊,你知道你姐姐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说什么都不可能雇佣童工的,对吧?”苏恩曦一边拿起一个用网兜装着的鸡蛋,还递给路明绯一个。 唔,还好苏恩曦没有突然抽风,邀请康斯坦丁进温泉和她们一起沐浴,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和一个人形自走加热棒共处同一个水体了,上一世差点被煮熟。 “这个温泉蛋就这么泡着?”路明绯问。 苏恩曦点点头,“等到你泡舒服了,鸡蛋也熟了,就着清酒吃是最好的——当然我也没吃过,我只是看网上大家都这么说。” 就在这个时候,路明绯注意到虽然没有人在水中滑动,水面依然在不停地泛起新的涟漪,搅动着倒影的火光,给人一种不似人间的恍惚感。紧接着石桌开始震颤,桌上的青瓷酒盏颤动着滑向一边。 两只肥猫也匆匆忙忙下了树,躲在石桌下面的空档里,和温泉中的两个女人面面相觑,那个疑似姐姐的不但挤了挤更加肥胖的弟弟,还凶巴巴地瞪了路明绯一眼,然后转了个身,用屁股对着她。 “这是地震了?”警报声突如其来,路明绯一下子就明白了,日本这地方天天地震! 只不过这次地震,正如酒德麻衣所言,是他们在海里扔了一颗核弹炸出来的连锁反应,现在震波和海潮即将到达岸边! “嗯,海潮很快就要来了,不过你既然说你没兴趣看,那就继续泡温泉,啥也不用担心了。”苏恩曦平静地说,然后爬出水池,浑身湿淋淋地穿上浴袍。 “不过我可能有点忙,那位木村老先生可能会被这样的自然灾害吓一跳,我认为还是有安抚的必要的。” 虽然路明绯觉得,苏恩曦口中的“自然灾害”听上去有些奇怪。 番外 李冰视角 他其实对服侍“那位”本来就没有那么热情。 毕竟,不论人类的血统有多么稀薄,他仍然是人类,不是真正的龙,他非常清楚那些龙王是怎么看待他的——大多表面尊敬,背地里暗骂他“小崽种”。 所以他绝不可能为了重现当年龙族的荣光,为了这群根本瞧不起他的自大狂而“抛头颅洒热血”,他只想用他永恒的青春开心玩乐,看看明天会不会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嗯,要是哪一天人类能上火星了,他一定会去看看。 “我对于那位的归来没有兴趣,但是奥丁让人更加不爽,尊敬的女士。”他缓缓地对酒德麻衣说,“我们的合作和我支持哪位登上王座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不想让奥丁坐在那个座位上。” “他是个令人讨厌的蛀虫,踩着爱慕他的女人上位,把儿子做成傀儡,还最喜欢拉踩那些和他一样向上爬的人——你说说,其他龙王好歹看着诺顿大人和埃吉尔大人的薄面,还会对我恭敬三分,奥丁却没完没了地拿我的血统说事,搞得好像他以前不是混血种一样!”他听起来还挺委屈的,搞得像是个被渣男欺骗的小姑娘。 “这叫啥,五十步笑百步!过河拆桥!好像天天嘲笑我,贬低我,嘲笑得比其他纯血种更加变本加厉,就能改变他也曾经是人的事实了!”他显然具有某种演员的潜质,这样自白一样的长篇大论总是情感过度充沛。 “你说说,酒德麻衣女士,他这种连自己本来面目都忘记的家伙,怎么可能成为真正的王者?怎么能服众?”他抬头望天,情绪激动地慷慨陈词,显得有些夸张。 然后他又话锋一转,有些无奈地哀叹一口气:“告诉你背后的那位吧,在对抗奥丁上,我们会是一伙儿的,但是我不会帮助他再度登上至高王座,就像两千年前我拒绝了他的邀请一样。” “你知道他当初许诺我什么吗?他说等到他成为真正的万王之王后,要敕封我为新的龙王,补完我残缺的血脉...不过我拒绝了,而且还联合屠龙家族的人杀了他行于人间的化身,将他钉死在了十字架上——很残忍的刑罚对不对?不过很适合一位龙王呢,他们当年不是都喜欢这样做吗?” “我要是真的想要成为纯血种,没有什么难度,只要我乐意或许早就成了,只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他平静地说,刚才还狂热的眼神中是超然的淡薄和宁静,看上去确实更像不染凡尘的仙子,哪怕是酒德麻衣看了都不由得失神片刻。 “但是我为什么要那么做呢?我明明是人。我不需要变得更加强大,不需要血统更加纯粹,我只需要做我自己就行了。” 他嫣然一笑,笑容可比风间琉璃诱人多了,白王的血脉给予他强大的精神能力,勾勾手指就能让人如痴如狂,酒德麻衣不由得咬了咬舌尖,用痛苦让自己平复下来,可是依然莫名感觉小腹冒火。 “他的时代已经终结了,现在是人类的纪元,他要么与时俱进,要么落后淘汰。” 酒德麻衣挑了挑眉毛:“看来老板说对了,你是一个人类主义者,他就知道你会这样做,早就算好了。” “他今天来讲合作,也只是临时合作,毕竟你对于蛇岐八家肮脏的血脉也早就心生不满了,不是吗?”这个日本女人谈起蛇岐八家,语气竟然充满厌恶,似乎是讨厌自己的血统一般,让人不由得怀疑背后也许有些故事。 提到蛇岐八家,少年露出一个笑容,嘴角夸张地裂到牙根,露出鲨鱼一样满嘴锋利的獠牙,细长而带着倒刺的舌头发出吸溜吸溜的声音,面目狰狞。 他现在的模样倒是更加贴近酒德麻衣心中嗜血的龙族亚种,刚才那种出尘的傲然只不过是一张薄薄的纸。 “是啊,那些肮脏的家伙,可欠着我一大笔血债呢啊!”他的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咕噜咕噜声。 “没有人在杀死我一次之后还能全身而退,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我都等了快七十年了,就盼着第三次世界大战打起来后,趁机将他们全都灭了!” 他深吸一口气,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要将复仇的希望全部吸进肚子里一般,“欠下我的债,都是要加倍偿还的啊,那位还真是大方慷慨,这么多条人命,就这么白白送我。白王的基因,而且还是正宗的直系白王的基因...哪怕只是点边角料,也差不多够让我满意了。” “等到我们杀完蛇岐八家,杀猛鬼众和王将的时候,还会有更多,他许诺您血流成河。”酒德麻衣恭敬地说。 她早就忘记自己是日本人了,只要加入老板的阵营,性别、血统和国籍全都不重要了,她们把不堪的过往抛诸身后,获得许诺的新生,然后一心一意地服侍着那位存在。 “就是老板让我告诉你一下,他有一个清单,清单上的人不许杀,剩下的你随便,把他们玩到死都没问题。” “嗯?”这句话让李冰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竟然还有豁免清单?那位要因为什么样的原因豁免这些罪人其中的几个? 这是他的计划?他想要拉拢的对象...或者说更加古怪的事实,他可能产生了名为“怜悯”的东西? 上一次他见到那位大能的时候,他好像还并没有如此...像人。 这更加令人充满好奇了,不是吗?他很想知道这千年来他被困在凡人的身躯中,究竟发生了何种变化。 “告诉你的王,我很满意,在对付日本人这方面,我们确实可以合作。如果他不信任我,当然可以举行血誓,只不过誓言的具体内容我需要认真审核一下,避免让人钻空子。”他如此说。 “那串名单你现在交给我,我到时候会留他们一条命的。” “说真的,我希望他留下的不会是那些老混蛋之一,那帮狗东西每次我见到他们,都得鞠躬下跪毕恭毕敬的,加班加点没完没了瞎忙乎,连出租屋里的花都枯死了,这么多年我哪受过这样的委屈?”他忍不住嘟哝一句,然后低头看那位美丽律师留下来的纸条。 他认得上面几乎所有的名字,在跟着风间琉璃混入蛇岐八家的第一天,他就记住了所有人的名字。 “上杉绘梨衣,只听说过名字没见过人,秘密武器...” “矢吹樱,真·源稚生的姘头...” “佐伯龙治,源稚生小跟班1号...” 这个名单不算很长,扫一眼每一个人的模样他就已经记录在脑海里了。他可以理解为什么要留下上杉绘梨衣,如果能让实力强大的她成为老板新的小跟班,必然是一大助力,可是后面这些... 等待酒德麻衣走后,他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越笑越夸张,越笑越放肆。 果然,如那些古老的混血种猜测的那样,这些年来,和人类一起生活真的改变了那位存在,他竟然也学会了怜悯! 龙血固然是有污染的,可是人性对于他们这样古老的存在而言,是更加可怕的污染! “一个长达两千年的有趣实验,竟然真的能改变那样一位古老存在,放在从前恐怕都是难以想象的。” 他现在愈发愿意和那位合作了,他想要贴着脸看看,曾经坐在王座之巅俯瞰整个世界的可怕存在,如今究竟被人性污染成了什么样子,他是否还如从前那样暴虐而果决,是否真的还有能力重新回到至高王座上? 第72章 风与潮之夜(5) 木村浩觉得自己的人生挺魔幻的。 十年前,破产的前主人把这栋古董别墅连同自己一同打包卖给了现任主人,从此开启了养猫生活。黑石官邸的维修,日常的打扫,以及更加重要的,照顾好那两只加起来也不超过一万日元的猫。 就在三天前,这位新主人总算是露脸了,那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美貌且身姿曼妙,还带来了几个“朋友”。 有一个腿很长的美艳女人,和这位名叫“苏恩曦”的年轻金融精英关系最好,第一天就在温泉里互相推搡玩闹,互相开玩笑的声音隔着树林都能听见; 还有一个高大阴沉的男人,瞎了一只眼睛,看起来有点骇人,木村浩怀疑他和黑道有关,但是这也不容他一个管家置喙。 那个男人带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小男孩,瘦瘦小小很有礼貌,会主动帮仆人们打扫卫生,那些四五十岁的仆妇们都很喜欢他。就是似乎腿脚有一些残疾,跑起来的时候一瘸一拐尤为明显。 然后今天晚上,又来了一位“朋友”,一个看起来比苏恩曦年轻一些的女孩,从直升机上直接跳进温泉里,和女主人一起泡澡。 这些人虽然都会日语(虽然那个年轻孩子是现学的,学得还贼快),但很明显都是中国人,木村浩能很轻易地看出来——因为只有中国人会说“不要没完没了的鞠躬”,“不要叫我主人,这是21世纪”。 就在这个时候,这位年迈的管家感受到大地一阵震颤,紧接着警报声不绝于耳,防波堤上的探照灯纷纷亮起,灯柱平贴着海面扫过。警察们吹着哨子冲上海滩,引导海滩上的游客们往高处去。 高崖下方的黑礁上建了一座小小的朱红色鸟居,平日里只要从上往下很容易就能看见。几分钟前鸟居还完全露在水面上,此刻它的下半截已经被海水淹没。海水正在迅速上涨,一波波的白浪在黑礁上撞得粉碎。 电话响了,他急忙接了电话,那是海岸警备队打过来的。 “酒德女士,刚才海岸警备队告诉我们,海啸在3分钟前袭击了三浦半岛的观音崎,几分钟内就会到达热海。他们说海啸不会波及黑石官邸,请我们放心,但黑石官邸是海岸最前方,他们希望我们注意观察,如果有意外尽早通知他们。”木村浩老老实实地对这位看起来性感又凌厉的女士说。 女士身边站着一个长相颇为阴柔的男性,他进来的时候穿着潜水服,现在改穿一身素净的和服。他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让人感觉好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 “好的,知道了。”酒德麻衣说,“你可以留在这里,只要不害怕。” “不,夫人,我不害怕。这样的海啸时有发生,这十年间我见过不止一次了。”这位老管家说。 黑石官邸曾经是幕府将军的行宫,这座官邸的管家也绝不可能是普通人,就是应该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定力。木村浩并不认为自己是受雇来收拾宅子的仆役,他自认为是侍奉君主的武士,就算雨滴和海潮是铺天盖地的箭矢,只要君主不退,武士也不会后退半步。 “两位,我给您们把伞拿过来,这里是观潮的好地方。”老管家又说。 —————— 风间琉璃站在名为酒德麻衣的美艳女人身边。 他看着黑色的水墙和黑色礁石滩撞击,听着巨墙破碎时如雷霆般的轰鸣。 海崖下的鸟居首当其冲地被摧毁,朱红色的大梁被高高举起在白浪顶端,像是红纸折的小船。潮头拍击高崖,泼天的白水就像是逆流的瀑布,在天空中化为一场暴雨。 他们虽然有伞,但是暴雨仍然临时了衣衫,在深秋的寒风中,哪怕是混血种的皮肤也感受到一丝寒凉。 “你听见了吗?”酒德麻衣突然开口道。 这让风间琉璃愣神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侧耳聆听。 海风把婴儿哭声一样的声音送到他的耳边,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的婴儿在海潮声中痛哭,哭得撕心裂肺,像是钢刀在刮着耳膜。 “这...”他的身体一怔,立刻反应过来,这些声音他本来就应该很熟悉,这是死侍的哭嚎声! 在联想到高天原中跑出来的怪物,他立刻意识到,这是尸守围城了! “那,那是什么怪物?”旁边的木村浩是第一个发出声音,有些恐惧地询问的。 光蛇般的闪电打在海面上,照亮了大潮中密密麻麻的阴影。它们长尾纠缠在一起,身体表面的鳞片泛着金属般的青光。海潮一时将它们抛向天空,一时把它们压到水下,它们不停地蠕动着,用尽全力跟海潮搏斗。 那群不知名的生物就像是缠在一起交媾的群蛇,却发出了婴儿般的哭声,哭声在浩荡的海面上回荡,如同地狱中的幽灵齐唱挽歌。 这位老者年纪不小了,活了一辈子,在这座黑石官邸不知道看过多少次大潮,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顿时吓傻了。 看到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木村浩,酒德麻衣发出咯咯地笑声:“老爷子,别害怕,没什么好紧张的,只不过是人鱼罢了。” “人...人鱼?”木村浩愣住了。 每个日本人都听说过人鱼的故事,这是日本神话中最着名的几种神怪之一。但日本的人鱼和欧洲所说的人鱼并不同类,欧洲船员所说的人鱼是美丽的鱼尾海女,她们上半身看似人类,下半身却是冰冷的鱼尾,她们把性感的上半身露出水面,用妩媚的歌声引诱海员,趁机把他们拖进深海淹死。 这个故事并非完全虚假,因为种种迹象表明,这种美丽的人鱼确实是龙族亚种,有传言说她们其实是海洋与水系的四代以下的纯血种,也有传闻说她们是一种高阶的死侍,来自失落的亚特兰蒂斯,是海洋与水之王的神仆。 有一个海洋与水系的言灵就叫做“海妖之歌”,在中国沿海从海参崴到香港都有过记录,既可以用声音魅惑,也能直接声波攻击。 而日本的人鱼连上半身的性感都不具备,它们相貌丑陋,眼珠暴突,嘴里布满尖细的牙齿,胸前有鸡冠似的红肉,细长的蛇尾更像是蟒蛇。人鱼的骨头和脂肪都可以入药,它们的身躯千年不朽,即使割下来埋在泥土里,千年后挖出来仍像最新鲜地蓝鳍金枪鱼肉那样鲜嫩。 据说吃下人鱼肉的人有的能永生不老,有的会变异成怪物。 “你这么一说,确实是人鱼。”一旁的风间琉璃说,同时手紧张地按在“蜘蛛切”和“童子切”的刀柄上,整个身子都绷成一张弓。 今晚他们在海底确实很疲惫了,但他已经休息过了,还有力量,他还可以战斗。 “不能让它们上岸,否则我们的秘密就保不住了。”风间琉璃如此说。 虽然他心头萦绕着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对他说:“不能让它们上岸,否则小镇上的居民和游客都会被杀死,我们是正义的伙伴。” 听起来有点像是源稚女那个胆小鬼...风间琉璃发现,自己好像总是忍不住用源稚女的思维思考,听着他的声音从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似乎身体的控制权在逐渐移交到另一个人格手中。 酒德麻衣只是笑了笑,她笑起来又妩媚又危险,一双弯弯的眼眉中仿佛射出利刃。 “不用担心,这里用不上你的刀...老爷子,你也别害怕,不是说黑石官邸是镇压孽龙的钉子吗?今晚它会镇住这些妖邪的,不用担心。” 她说着,将自己的手机放在垛墙上,上面是看上去很平常的号码盘,不过每一个数字都是血淋淋的红色。 “你们两个,谁想肩负起拯救这座城市的重任呢?” 第73章 风与潮之夜(6) “我草艹芔(hui)茻(mang)——”路明绯光着脚裹着浴衣一路狂奔。 “没人告诉我要看的潮是尸潮啊,都丧尸围城了也没人报个警吗?”她急得吱哇乱叫,急急忙忙地就往悬崖处跑过去。 该死的,为什么酒德麻衣不提前说明一下?要是直接告诉她丧尸来了,她怎么可能在温泉里偷懒? 她最讨厌别人把她留在安全的后方,自己完成致命的任务了!从前世被诺诺师姐锁紧潜水钟,被楚子航师兄送上离开尼伯龙根的列车开始! “等等...明绯姐姐你别着急啊!” 后面的的康斯坦丁急急忙忙地跟着,怀里还抱着这座豪宅收藏的好几把知名古刀,跟着路明绯上战场。 他本身就比路明绯还要矮,跑起步来一条腿有些跛,差点左脚绊右脚摔个狗吃屎,但还是保持住了平衡,并且跟在路明绯的后面,甚至还能分出心思,顺手给怀里的宝刀附魔。 “哎等等我啊我还能再战三百回合——”路明绯在雨中高声呼喊。 刚刚她只是在舒舒服服地洗澡,温热的水让她浑身都酥软了,差点当场睡着在水中,就连吹拂在脸上的细雨也没有感觉到。 直到她感受到血脉中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先是仿佛穿越遥远时空的缥缈呼唤,然后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好像听见了远处有婴儿啼哭的声音。 垂死病中惊坐起.gif 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段时间她听到婴儿哭就忍不住条件反射一般肌肉紧绷——她已经不止一次遭遇死侍了,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对于它们的声音太过熟悉! 于是她想也不想,就从温泉里爬了出来,出水的时候还因为陡然加在双腿上的重力而差点摔在青石板上。 她全身的骨骼噼啪作响,原本松弛下来的关节再度变得严丝合缝,龙血冲刷着四肢百骸,肌肉再度紧绷起来,棕黑色的眼瞳染上一抹瑰丽的金色。 她不能让别人全权负责属于自己的战斗! 然而等急急忙忙跑到城墙边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担心了个寂寞! “你们怎么不早说,害得我担惊受怕成这个样子?”她瞪大眼睛,看着水面上炸出来的“烟花”,再看看灯火通明的美国第七舰队驻扎地,“你们竟然不告诉我你们借了霉菌的舰队?” 苏恩曦耸耸肩,然后指了指旁边的诺顿,“是他写程序黑了五角大楼,下达了假命令,和我没关系。” 路明绯有些惊恐地看着从容站在一边的诺顿,“什么,你们黑了五角大楼?” 她忽然有点庆幸,小魔鬼前世在他开学第一年就把诺顿兄弟干掉了,要是一个完全苏醒且形态正常的龙王能够黑五角大楼,人类还打个p啊? 这年头龙王一个个都这么非常规的吗? —————— 最终是木村浩接过了手机,酒德麻衣笑嘻嘻地对这位年轻时颇为英俊的大叔抛了个媚眼。 “保护这座城市的重任就交给您了,我说按那个键,你就按那个键,整座小镇居民和游客的安危可都握在您的手里了呢!” 木村浩握着这部价格不菲的商务手机,感觉自己身上的重担愈发沉重...整座小镇的安危都在我身上?我竟然肩负着这么多生命,我绝对不能失误...他的手掌因为紧张和年迈,开始微微颤抖。 这时候,刚才还在沐浴的苏恩曦,那个自称“管账丫头”的女人已经穿戴整齐走了过来,面色也同样凝重。 “老人家,不用太害怕,那也只是生物罢了,是生物就能被打死的,现在是21世纪了,人类并不无助。”这个明显比穿着紧身衣的美艳女人温和的女子拍打木村浩的肩膀,说。 对此,旁边的男人冷哼一声,不知道用哪国语言嘟哝了什么,并没有吸引两位女士的注意。 “是的,主人。”他郑重地点点头道,已经有些佝偻的身体努力挺直,好像一个肩负着保家卫国责任的年迈武士,哪怕玉碎也不会退却半步。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人鱼潮已经冲入了渔港,那座渔港就在高崖侧方的避风处。防波堤上的探照灯熄灭了,海面一片漆黑。 此时热海城里的人根本看不见人鱼入侵,只有黑石官邸的一行人能见证这可怕的一幕。 巨浪把人鱼群重重地拍在船舷上,这些尸守用锋利的爪子扣进木头里,把字节集牢牢地“钉”在船舷上。在前一波潮水退去后一波潮水未到的间隙,它们扭动长尾往上游动。 第二波狂潮从天而降,新来的尸守贴在之前的尸守身上,它们碰不到船舷,就抓着同伴的鳞片往上爬,引起下面的尸守暴怒地反击。 这些并非真正活着的生物一边攀爬一边自相残杀,不断有残肢落入海中。值得庆幸的是渔民们都已经上岸避险,渔港中空无一人。 渔港中的渔船大多因为警报刚刚返港,还来不及把那些大雨卸货,船舱里有不少两三米长的鲨鱼、金枪鱼和旗鱼,。那些青灰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钻入船舱,用锋利的爪插在大鱼身体两侧,把血淋淋的神经线撕扯出来,然后三五成群地撕咬着鱼类的血肉,吃得到处是血。 这是这些怪物的狩猎本能,它们虽然没有灵智,但总是最清楚如何最高效,最残忍地狩猎。 站在悬崖上的人都清楚,等到这些怪物爬过防波堤,进入城市,大概就享受人类的血液了。 “有几艘渔船里的鱼是人工饲养的,我在饲料里加入了对于这些怪物极为致命的炼金毒素,吃了应该会中毒,破坏神经系统。”诺顿平静地开口说。 “根据我的了解,这些畜生会分食同类的尸体,然后更多的尸守会中毒。但是尸守比我预计中更多,毒素的浓度并没有那么高,最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他们的敏捷,不会有第一批中毒者那么高效。” “你究竟是什么人?就算是王将也不可能...”一直沉默的风间琉璃突然忍不住问。 他已经意识到这群人有多么可怕了,他们首先预测了路明绯下潜可能遇到危险,并且算准了上浮需要的时间(该死的,是不是用了什么不知名的办法,上浮的速度和深度都不对劲...)和地点,并且准备了经过特殊改装的小船。 这艘小船的速度飞快,而且一切都卡得非常紧,他们这边刚刚靠港,海啸就来了,说是没算过他是不信的。 并且,他们似乎能够预知尸守潮将在这里上岸,又或者说他们可能用了什么方法,将尸潮引到了这里,看样子是打算集中消灭。 再有,他的血统很优秀,自然能够敏锐地感知,眼前这个男人是最危险的存在,他整个人都笼罩着一股无形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比神秘的酒德麻衣更强,让人莫名想到那个神秘的“赵钰”,难道他也是中国混血种家族的隐藏力量吗?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风间琉璃先生?”他这么一问,那个男人似乎心情极度不好,语气都变得暴躁起来,但终究没有用环绕他周身的恐怖威压来伤害他。 这时酒德麻衣才缓缓地开口,“不要招惹他,风间大师,要是惹恼了这位,我们可都来不及救你。” 于是风间琉璃没有再和那个可怕的男人说话。 他们在用中文交流,所以木村浩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那个高大的男人似乎很胸有成竹,看下方的血腥盛宴就像是看戏一样。 “老先生,您现在可以按‘1’了。”这时候,苏恩曦说。 刚刚看人鱼入侵渔港看呆了的木村浩吓了一个激灵,但反应还算迅速,用略微颤抖的手指按下“1”键。 刹那间,渔港中爆发出刺眼的火光,爆炸声震耳欲聋。 番外 卡塞尔学院内部 1. 此时整个卡塞尔学院已经炸锅了。 在路明绯的耳机里传出“鬼齿龙蝰”的警告,然后流水声,信号中断之后,施耐德教授还没来得及格陵兰ptsd发作,古德里安教授就第一个晕过去了。 于是一阵兵荒马乱,急救人员冲进中控室,将昏迷的古德里安教授抬走,施耐德教授则攥紧拳头,强忍着龙血侵蚀的痛苦。 当他抬起头的时候,一旁给老朋友掐人中的的曼施坦因教授吓了一大跳。 “你的眼睛,你冷静点!”得知自己的朋友已经遭受龙血污染,他不由得对其精神状态尤为关注。 “我的明绯啊~”后面传来一声哭嚎,躺在担架上的古德里安教授发出一声哭嚎,活像是一位辛苦将儿子养大,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老母亲,“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我...”施耐德这才注意到自己干枯苍白的手背上,黑色树枝状的血管前所未有地明显! “我快要变成死侍了...”他的金色眼睛里出现一丝绝望,“那帮校董会的混蛋,竟然又一次制造了这样的惨案...我没法为死去的学生复仇了...” “听着,立刻告诉校长,我的心脏附近装有一枚微型炸弹,引爆装置在...” 他用颤抖的手去抓一旁桌子上与宵夜一同送来的餐刀,在自己的桡动脉上开了个大口子,漆黑的鲜血顿时飚出去一丈多高,洒在地板上呲呲作响。 不过这样的血泉只形成了一次,因为第二次心脏有力搏动,将血液重新输送到全身的时候,伤口已经愈合了。 于是施耐德重复了第二次,看得曼施坦因心惊肉跳。 “不,我的意思是说,你需要去医务室看看!”曼施坦因在这样的混乱中还能勉强保持着一点理智,“你还不能死,现在恺撒和楚子航同样仍然在危险之中,任务还没有结束!” 提到楚子航,施耐德勉强定了定神,这是他最宝贝的学生,是他向校董会复仇的希望。 “我需要一次洗血!”他再一次给自己放血,失血导致龙血中的狂暴因子浓度短暂下降,然后挥在强大的恢复能力下再度回升,他只能以此暂时维持理智。 “我送你去!”他已经拨通医务室的急救电话,“快,准备至少40升o型血液,施耐德教授需要紧急的血液置换治疗!” 对面接线的护士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一直准备了足够的血液,仪器立刻准备好!” “快来个人,把施耐德教授也抬走!”他招呼那些急救人员道。 “明绯啊~校董会的混蛋~我要杀了他们!”刚刚抬到门口,古德里安突然暴发出惊人的力量,从担架上跳了起来,推倒了其中一个抬担架的学生,嗷嗷地挥舞着拳头,就要往外冲。 然后被一个高大健壮的学员直接拍昏在地。 “干得不错,约翰,待会儿带他去看看富山教授!”曼施坦因对这个高大的学员说。 他知道这么抛下自己的老朋友有些不恰当,但显然施耐德的状况更加令人担忧,他得一路跟着去。 “好的!”那位学员回答,然后看着曼施坦因跟着扛担架的学员一路狂奔出去后,才小声抱怨了一句,“我不是约翰啊...” “听着,施耐德,你必须尽可能保持清醒,”曼施坦因一边跑一边说,“来,和我一起背元素周期表!” 2. 曼施坦因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看着那些从老朋友血管里抽出来的黑血流入仪器的玻璃管道内,健康的暗红色血液注入他的身体。 “我今晚或许不会死去...”施耐德金色的眼瞳已经黯淡了很多,艰难地呼吸着面罩中的氧气。 “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那只没有扎针的手握住床侧的栏杆,攥得金属都快要变形,“我本来打算情况不妙直接将人拉上来的...可是该死,校董会的优先级比我高!他们不听我的!” 他气得快要把自己的牙都咬碎了。 曼施坦因很想说,从纯粹的理性考量,校董会的人做得没错,在海底引爆核动力舱,尝试炸死白王胚胎和尽可能多的尸守,是当时危急条件下唯一的可行方案,那些东西要是爬出海面,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可是想起路明绯那张永远在傻笑的脸,想着古德里安眼中看着那个孩子的希望和期许,他没法完全用理性衡量——那毕竟是鲜活的人命。 如果不去引爆核动力舱,或者更早些,发现“源稚生”是假货时,她确实有机会活着回来。 又或者,他也想说,这是路明绯自己的选择,她非要完成任务,她的死是光荣的...可是那么小的孩子,生命才刚刚开始,又是什么人给她灌输这种鼓励牺牲的思想的呢? 校董会的人希望学员们是不为牺牲的屠龙勇士,可是自己的命却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我最害怕格陵兰的悲剧再度重演,可是它还是在我的眼前...”他摘下面罩,剧烈地咳嗽起来,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哪怕是这个时候,耳机依然插在他的耳朵里,他听着那边传来的极为混乱的战斗声,还有恺撒用意大利脏话骂人的声音,不用想就知道他们还在与尸守群战斗。 “第二座浮海平台也沉没了...” “tnnd,又沉了一座!” “我们还能守住!”这是宫本志雄那边的声音,与此同时传来的是第四座浮海平台沉没的噩耗。 “你们不是说有秘密武器吗?”恺撒在通讯频道里大喊大叫。 “马上,马上就过来!”宫本志雄听起来也同样急躁。 施耐德没有拔掉自己的耳机,哪怕根据描述,他知道这次还活着的人恐怕都凶多吉少。他们早就预料到可能会有尸守,可能会有白王胚胎,可是却最终没有预料到,情况会这么危险,根本不是他们能对付的。 而且,这甚至不是一发核弹能解决的问题,因为在海里,没人知道那些尸守会游到什么地方,根本没法集中轰炸——除非能用什么强有力的东西,将它们全部吸引到陆地上某处... “龙德施泰特那边怎么样?”施耐德有些无力地问诺玛。 “刚刚到机场,现在正准备前往‘须弥座’。”那个冰冷的,没有生命的电子音如此回答,听得人毫无希望。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让他们去守海岸线吧,‘须弥座’不差他们几个人,到时候需要在海岸的某处城市阻击这群古老的怪物。” 3. 信号断了,看来最后一座浮海平台也沉没了。 施耐德不由得想要笑,笑加图索家族那帮混蛋,不舍得让自己的宝贝继承人下水,刻意修改了任务名单,还在任务半途逼着路明绯这个唯一无依无靠的孩子送死。 可是就算他们这样费尽心思,把自己丑陋的嘴脸表现得淋漓尽致,不还是没有救了他们的继承人? 当然,这也没什么可笑的,恺撒毕竟只是一个孩子,一个家族的牺牲品,哪怕他是校董会家族里的人,死了同样是值得悲伤的事,他确实是一个好孩子。 就在这个时候,曼施坦因面色苍白地拿着手机过来了。 “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楚子航还活着,而且给诺玛发了邮件。” 施耐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坏消息呢?” “你...自己看吧。”曼施坦因觉得自己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看见的惊悚信息。 施耐德接过手机,看了一眼。 下一秒,他昏死过去,旁边的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护士和一声蜂拥而如,将曼施坦因挤出了病房。 第74章 风与潮之夜(7) 随着木村浩按下“1”键,十几艘渔船同时化为火球,蛇形黑影被爆炸的气浪冲散,不少直接被炸成两段,靠得近的高温甚至能直接将它们的身体碳化。 那些渔船不仅填充了炸弹,而且似乎还填充了大量硫磺,硝烟味裹着硫磺味冲上高崖,让木村浩不由得咳嗽了两声,感觉肺叶有些火辣辣的。 没错,那是专攻龙血生物的炼金炸弹,除此之外,炸弹中还藏着无数混杂了再生金属碎片,气浪推着弹片,刺穿无数怪物的身体,一时间凄厉的婴儿啼哭声震动所有人脆弱的耳膜。 毕竟这是诺顿老兄准备的武器,他自己从来不制造死侍或尸守,他的军队大多是黑暗精灵打造的,金属制成的傀儡,而在龙族的战场上,他的敌人才是使用死侍大军的,因此他简直在这方面专攻! 尸守群遭受了这样的打击,齐刷刷地扭头四顾,金色的瞳孔中带着冷血动物的凶毒。 风间琉璃和酒德麻衣是在场最擅长战斗的,此时他们一个个都握紧了武器,屏气凝神,肌肉紧绷——哪怕酒德麻衣自己都清楚,可能根本不用她自己拔刀,他们的准备已经够充分了。 “风间大师,委屈你一下咯~”这个时候,苏恩曦突然开口了,用相当轻松的语气说。 风间琉璃反应很快,但还没弄明白这位牛郎店老板娘的意思,站在他身边的诺顿就动手了,以哪怕“皇”都反应不过来的迅速,从腰间抽出匕首,夺过风间琉璃的左臂,狠狠地划了一道,顿时艳红的鲜血扬起一道血泉。 “你这是...”风间琉璃急忙抽回手去,在第二次飚血前用纸巾按住了划破动脉的伤口,鲜血顿时将三张纸巾全部染透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用略显惊恐的眼神看向悬崖下方。 “...拿我当诱饵?” 所有的人鱼遥遥地闻到血腥味,还是白王血裔甘美的香甜,立刻发出婴儿哭泣般的尖叫声,表达着嗜血的狂喜,几百条人鱼都仰起头来,他们的眼睛赤金般灿烂,齐刷刷地看向悬崖上的黑石官邸。 他的血把所有尸守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看着那无数的金色眼睛在黑暗中齐齐凝视自己,风间琉璃顿感如芒在背——哪怕是号称极恶之鬼的他,也没见过这种场面啊! 那些怪物尖厉地嘶叫起来,对着悬崖上的看客露出密集的、剃刀般锋利的牙齿,然后头尾相连地跃入水中,矫健地越过一道道码头逼近高崖,看起来竟然是要进攻黑石官邸! 木村浩发现自己浑身都在战栗,在黑夜中,他昏沉的眼睛已经看不清粼粼的波光与那些尸守的金色眼睛的区别,只是感觉无形的威压压在他的肩膀上,巨大的恐惧在心中酝酿,几乎将手中的手机掉在地上。 但是他还是紧紧地握住了,顶着恐惧和精神重压,艰难地抬起头,因为他身边的主人毫无畏惧之色,他也不该有! “现在按‘2’吧。”苏恩曦淡淡地说。 他照做了,说实话他真的很好奇,这个小小的号码盘后面,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底牌,这些人竟然没有一个害怕的。 然后背后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脚步声,刚刚穿着潜水服就下温泉的女孩裹着浴袍,赤着脚就跑了过来,面颊还因为温热的泉水而绯红,后面那个跛足的男孩小步跑在后面,怀里抱着前任主人买来收藏的,也许不那么真的古刀。 他不禁有点愕然,难不成主人是觉得,他们可以徒手用刀砍死这么多人鱼? 那可一共有几百上千头啊,而且还是只存在于神话中的生物,怎么可能用几把连刃都不锋利的武士刀杀死呢? “你们可真不厚道,这么重要的事也不带我的,不够意思啊!”路明绯喘着气抱怨道。 酒德麻衣看了路明绯一眼,淡淡地对傻眼的木村浩说:“这是我们老板的妹妹,来这儿玩玩而已,她不是我们的秘密武器,至少今晚不是。” 至少今晚不是?木村浩觉得自己好像不太懂日语了。 “看看,”酒德麻衣将这位老管家的目光引向另一边。 在海港的最深处,大船拉响了汽笛,舰桥上的灯纷纷亮了起来,水手和士兵们在船舱内来回跑动,紧急地准备着一场突如其来的战斗。 “f*ck!都是些什么东西啊?” “丧尸围城,你**逗我呢?” “雷达,雷达上是什么东西?” “刚刚你们听见声了吗?那是什么?” “shit!不会真的有丧尸吧?我以为《活死人黎明》只是电影!” 这是一艘美国海军的战舰,准确点说,是美国海军的佩里级护卫舰,船舷上写着霉菌第七舰队的舷号,和它的名字“圣路易斯”号。 就在半个小时前,原本还在镇上找乐子的美国士兵突然接到莫名其妙的命令,声称一个位于海上的生化实验室发生泄露,危险实验体逃出,需要他们立刻回到船上,准备战斗。 这搞得那些美国士兵莫名其妙,但长官的命令还是要遵守的,更何况据说这是五角大楼传来的命令,所以只好一边骂娘一边照做了。 然后,他们在战舰上听见了那些如婴儿哭声一般的尖叫,几个眼尖的更是借着月光,看见了海潮中隐匿的那些人首蛇身的怪物,一时间人心惶惶。 “玛德,这究竟是什么邪恶试验?”船长听着那些可怕的哭嚎声,不由得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耶稣啊,这是魔鬼从地狱跑出来了吗?” 几分钟后,圣路易斯号喷着白雾,收起锚离开船坞。士兵们受到来自横须贺海军基地的命令,一边起航一遍开火,每分钟能倾斜4500发子弹的机枪密集阵系统和口径76毫米的速射防空炮向迫近的尸守群吐出致命的火焰,高崖都被这艘佩里级护卫舰的吼声震动,一艘又一艘渔船带着人鱼群沉入海中。 横须贺海军基地,值班室内同样混乱。 前一段时间,他们的船员就已经遭遇过一头奇怪的人首蛇身生物的袭击,为此还牺牲了两名优秀士兵。在将它轰烂后发现这些所谓的生物竟然是木乃伊一样被处理过的尸体,以至于连负责这件事的少校都吓出了精神疾病。 最后这件事被压下去了,甚至来了一位大人物,要求负责人签署保密协议,但仍然不可能止住那些士兵在背地里议论纷纷,说是会不会他们这是遇到魔鬼了。 “圣路易斯号现在状况怎么样?”一位中年的上校厉声问道。 “他们在战斗,船长也很害怕,一直在说‘上帝保佑’,他们已经在用最强火力对抗敌人了。”负责值班的中校面色同样苍白。 他们已经接通驾驶舱里的闭路电视,看着无数怪物爬上驾驶舱的玻璃,舱外连连爆炸,舱内的船长和船员脸色惨白。 “轰”的一生,驾驶舱的玻璃破碎了,气浪横冲直撞,玻璃碎片四散弹射,那些怪物的尸体的碎片也四射开来,所有人立刻扑倒避险。 “支援,我们需要支援,那群怪物会爬进船里的,上帝啊救救我们!”船长拿起耳机,对着海军基地高声呼救,甚至已经开始呼喊母亲和妻子的名字,语无伦次。 这真的不是他们素质不行,而是因为论哪国士兵也没见过海嗣上岸这种恐怖场景啊! 更何况那些尸守的黄金瞳是有龙威的,而且还非常强。只要瞪一眼,普通人就得屁滚尿流丧失战斗力。 那个值班的中校听着海潮和爆炸声,祈祷声中夹杂着的如魔鬼一般的哭泣声,瑟瑟发抖地看向身边的大人物,“我们怎么办,汉高上将?” 被称为“汉高上将”的男人面色严肃,冷冷地说:“当然是支援圣路易斯号,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魔鬼阻挡在人类世界的边界!” 第75章 风与潮之夜(8) “所以,麻衣姐姐你...”路明绯看着远处的炮火连天,以及更远处从横须贺海军基地驶来的第七舰队,不由得目瞪口呆。 “是的,就是这么简单,那个弗雷德里希·冯·汉高真的觉得自己能当上新一任家主。”酒德麻衣点点头,说。 原来,那个所谓的2号键只不过是向横须贺海军基地的汉高上将发一条消息,告诉他尸守入侵热海了,让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在两个星期前,海军基地就已经遭遇了一次攻击,两名士兵被爬上来的尸守杀死。 酒德麻衣找到了这个海军基地的负责人,北美十三家族之一的汉高家族成员弗雷德里希。这位并不是什么核心成员,因此对于龙族的秘密也知之甚少。 事实上,北美十三家族已经基本上被安乐的生活玩废了,成员根本不像秘党那样知道如此多的龙族秘密,大部分人甚至不知道自己所谓的“血脉”究竟是怎么来的。 于是酒德麻衣找到了他,告诉了他这些秘密,并且说如果他抓住或者杀死更多这样的怪物,能让他在汉高老头子面前邀功。如今汉高家族真正杀过带龙血的生物的只手可数,大部分都是在华尔街靠嘴皮子和骗局拼杀的废物,要是他能制止一次灾难,这样的功劳岂不是能让他成为那个老牛仔的继承人? 于是他心动了,这个女人的情报很可信,她甚至把蛇岐八家祖传的壁画都弄到手了,现在老爷子已经知道他们是白王血裔的事实,一个个很是激动。 而且这个龙是他的舰队屠,又不是他屠,炮火这么猛烈,不会牺牲什么,还得到了美名,岂不乐乎? 再加上诺顿确实黑了五角大楼,就算那位上将先生不同意,也能临时“借用”他的船只,不影响结果。事实上,现在正在驾驶“圣路易斯”号的确实已经不是船员,而是诺顿编写的程序,因为船员有的已经被吓傻了,有的则成了那些侥幸穿过火炮爬上来的尸守的美食。 “你把蛇岐八家的秘密卖给了北美混血种?”听到酒德麻衣轻松的描述,风间琉璃不由得青筋暴跳。 对此,酒德麻衣嘲讽了回去:“怎么,当了几天假的大家长,还生出认同感了吗?” 风间琉璃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不是蛇岐八家的人,他们的秘密暴露了,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他不由得冷笑一声,忽略了脑海中那个担心哥哥的声音,心说蛇岐八家这种畸形的家族就不该存在,平白生出那么多受诅咒的孩子,生下来都不配拥有自由,甚至不配活着,把那么多充满希望的孩子关在深山老林里的“关爱学校”受苦! 如果不是被蛇岐八家所谓的“大家长”发现拥有源家的血脉,他和哥哥现在应该还能在鹿取镇平静地生活吧?也许哥哥已经和那个漂亮的班花结婚,而他也当上了神社的宫司,过着平淡但再也无法奢望的生活。 “切~我怎么会在乎蛇岐八家?”他不由得冷哼一声。 “真是委屈姐姐牺牲色相了。”路明绯吐了吐舌头,说。 她记得好像是她提议,让小魔鬼用“正常”的方式借取海上自卫队和驻日美军的力量的? 这算不算她给酒德麻衣出馊主意?她这样高傲的女人,怎么可以... “呵呵,我怎么可能牺牲色相?只不过和他喝了两杯奶茶而已。”酒德麻衣露出一个冷艳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凶光,“就他那副样子,敢对我动手动脚,我直接把他那玩意儿卸了!” 路明绯只觉得一个不存在的器官痛了一下。 “所以说,明绯你根本不用慌张,这里根本不会出事。”苏恩曦摆摆手说,“你折腾了一个晚上,完全可以在温泉里舒舒服服地泡上一会儿,不必这么急匆匆地往外跑。” “呵呵,这不是怕出事儿吗?”她笑嘻嘻地回应。路明绯也觉得自己大概率是多余了——有现代武器炮火洗地,还要什么屠龙宝刀? 但是她的身体却没有放松,仍然借着月光和火光,试图看清海面上混乱的状况。 她再度看向海面时,潮头已经浮上来一个像是沉船的庞然大物,她定睛一看,这不是他们之前那座深海作业平台的残骸吗,就连“须弥座”三个大字都清晰可见。 “也不知道师兄他们怎么样了...”看见“须弥座”的残骸,她忍不住有些担忧地心想。 这庞然大物在水中翻滚,直到靠近了路明绯才有些惊恐地发现,密密麻麻的青灰色脊背覆盖了它,钢铁骨架间塞满了尸守,成百上千,成千上万!靠着浮动平台的保护,它们扛过了海啸的冲击,如同乘坐大船航向人类的世界,现在航程的重点就在前方。 尸守们松开长尾坠入大海,如同万蛇离巢,天地间充斥着婴儿哭泣一般的声音,听得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那是恶鬼们在兴奋地磨牙,等待上岸之后的饕餮盛宴! “靠,怎么火停了?那艘船怎么了?”路明绯忍不住问。 诺顿把小平板放在城垛上,敲了两下键盘,不由得皱了皱眉,“机枪密集阵和防空炮都过热了,再用下去会炸膛,上面的船员现在差不多也都吓傻了。” “算了,其他武器也发射出去吧,管它管不管用...我劝你们赶紧让横须贺基地那边想办法。”他听上去有些暴躁,修长惨白的手指在键盘上重重地敲到着。路明绯不由得觉得有点荒谬,这位龙王竟然只用这样一个小平板,就操控了霉菌第七舰队的一艘护卫舰! 才过了不到半分钟,圣路易斯号再度向着巨浪发动了慷慨的冲锋,全部武器发射,“标准”导弹、干扰火箭、mk50鱼雷,对舰武器“鱼叉”导弹,一时间再度炮火连天。 “算了,按‘3’吧。”苏恩曦无奈地说。 木村浩听不太懂中文,只是隐约觉得他们刚才的交流涉及某些了不得的大人物,而且他也很好奇,按下其他的键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横须贺海军基地,整个基地都骚乱起来了,士兵们到处乱跑。从“提康德罗加”级导弹巡洋舰,到“阿利·伯克”级驱逐舰,甚至还有第七舰队的旗舰“蓝岭”号,所有的战舰都从沉默状态苏醒,舰桥上灯火通明,舰群喷出的白烟遮蔽了军港的天空,高亢的汽笛声此起彼伏。 绝大部分的士兵们都莫名其妙,不知道他们究竟要面对什么敌人,还有人以为是俄罗斯的黑海舰队来了。 “p,黑海在欧洲那边,不在咱们这边!我看是中国佬的船来了!” “那就好,不是俄罗斯人,中国人好对付,那帮穷鬼的舰队和纸糊的一样!” “可是我听人说,我们是要和丧尸战斗!” “不对,是魔鬼,前一段时间我们的人就遭到魔鬼的袭击,失踪了!” 弗雷德里希·冯·汉高面色非常严肃,看着手机上的邮件提示,那个疯女人还要借更多的战舰和武器...而汉高老爷子那边,也让他不惜一切代价阻击这些被称为“死侍”的生物,说什么都不能让它们上岸,语气不容置疑。 不过事后,他恐怕免不了要上军事法庭,希望老爷子能捞捞他吧...杀龙血生物这事儿,他寻思着也没法和国会老爷或者日本首相,或者军事法庭的法官解释啊! “上将,我们...”两名拿着话机的联络官欲言又止,此时电话都快被打爆了。 汉高上将仰望天空,叹了一口气,觉得所有的重担都压在自己身上了,这滋味儿真是不好受。 “等我们打完了再接吧,这种时候何必听别人咆哮呢?我们的敌人可不会趁着我们扯皮的功夫停下来。”他挥挥手,示意两人离开,然后从衣领中扯出一枚金色的十字架,在胸口画了一个十字,然后亲吻上面的红宝石小人。 “耶稣啊,拯救我们的灵魂。” 第76章 风与潮之夜(9) 横须贺港的海面震动,黑色的天幕下一道又一道的烈火升空。导弹群在海平面上集群飞行,仿佛漫天的流萤,尾焰把海面映成火红色。 上百道火光坠落在海面上,它们在夜空中留下的火红色弧线呈现美妙的同心圆,让人无法想象,战争和死亡竟然也可以如此美丽,如此诗情画意。 那一瞬间,路明绯不由得看呆了,心中某种扭曲的、病态的狂喜好像要从潜意识中浮上来——然后被她压了下来,尽力不去想象自己灵魂中的黑暗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大海熊熊燃烧,相模湾上空亮得如同白昼,浮动平台缓缓沉入这片燃烧的海,带着无数焦黑破碎的人鱼尸体。天地间回荡着人鱼的哭泣,但那大概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就差一步就能吞食血肉却被送回了地狱,它们不甘地发出最后的嘶吼,然后被炮火吞没。 “有一说一,明天不会看见美国对日本开战,或者日本对美国宣战吧?”路明绯有些胆战心惊地问。 虽然不懂别的,但是美国的舰队这么猛火炮攻一座日本的海港,真的不会引发什么严重的国际矛盾吗? “不会,日本就是美国一条狗,打两下怎么了?”苏恩曦接过一杯热茶,手略微有些颤抖,看样子其实也挺害怕的。 旁边的酒德麻衣对此竟然没有任何不愉快,相反还赞同地点点头:“让他们的首相叫唤去吧,要是他真的敢多叫两句,信不信汉高那个老东西直接派个杀手,给他打个‘心花怒放’?” 啊这...这听上去倒是非常符合混血种的风格,路明绯不由得汗颜。虽然她很想说,这是日本,又不是哪个南美或者非洲小国,这样乱来真的可以吗? “这样说很伤人的。”风间琉璃想要辩解两句,为自己的国家和民族。 但是转念一想,好像也没法辩解什么。反正他们二战战败了,从此以后再也不是主权国家,被欧美人蹬鼻子上脸也是活该。 哦,对了,当年发动战争的还是蛇岐八家的那帮疯子,由此可见他们确实是毒瘤,就该全家死绝! 路明绯此时倒是没想太多,既然苏恩曦和酒德麻衣都认定问题不大,而且还有北美混血种家族兜底,这件事大概率也确实不会引起什么大麻烦,最后肯定是日本人吃个哑巴亏。 “结束了,老人家。”苏恩曦对眼前面色惨白的管家说。 那位老管家此时脸色惨白,但仍然挺着身子,恭恭敬敬地鞠躬,把手机很郑重地放在旁边的托盘中。 苏恩曦像是诗意大发,竟然哼出一首小诗,乃是《平家物语》的开篇诗, “袛园精舍的钟声,奏诸行无常之响; 沙罗双树的花色,表盛者必衰之兆。 骄者难久,恰如春宵一梦; 猛者遂灭,好似风前之尘。” 对此,酒德麻衣露出一个鬼脸,用好闺蜜互相打趣的口吻说:“你个薯片妞,还搞得这么文艺干什么?这根本不是你的风格啊!” 苏恩曦的逼格一下子就垮了,哭丧着脸,“啊,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装个b吗?长腿,你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吧?亏我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把你养得白白胖胖!” 就在两个女人胡闹的时候,一直安安静静站在路明绯身边,全程傻乎乎地抱着一大堆被附魔的骨刀的康斯坦丁突然将手中的刀全部扔在了地上,只留下手中一柄,全身如同受惊的猫咪一样弓起来,将慢半拍的路明绯推到身后,爬行类动物的金色竖瞳熠熠生辉。 诺顿的反应几乎和康斯坦丁同样迅速,在那些刀落地之前,就抬手吸过来一柄,然后挥刀就是一斩! 滚烫的,腐蚀性的鲜血喷了他一身。 那是一头漏网的人鱼...或者说,已经根本不算是人鱼,那个生物有着成型的苍白龙翼,很显然已经具备飞行的能力,原本已经消失的双腿重新生长出利爪,像真正的蜥蜴一样四足爬行,足足有七八米长! 这些人鱼中,竟然混杂了一头龙形的! 诺顿灵巧地挽了一个剑花,不顾那头龙形尸守弹出前爪抓住他的头部,直接一剑送进那头尸守额头正中心的位置,整个过程丝滑得没有遇到一点阻力,好像它的头骨是豆腐做的一样! 这一击直接捣毁了它的大脑,然后他平静地斩下那颗布满苍白鳞片的头颅,抬手就点燃了剩下的部分,踹下去的时候那半截身体仍然在熊熊燃烧着深蓝紫色的高温火焰,半死不活地抽搐,撞到礁石上时直接碎成焦黑的碳块。 “这不是尸守。”路明绯突然意识到。 尸守的身体通常是干瘪的、失水过多的,可是眼前诺顿提着的头颅,还湿湿嗒嗒地滴落腐蚀性极强的鲜血,抽出古刀时,上面还粘着湿润的白色脑浆! 刚才那个是活的,是一头龙形死侍! “我刚刚还纳闷,让李冰那小子把尸守引到热海来,他自己怎么没来,原来是金蝉脱壳了!”诺顿提着那已经看不出原型的头颅,语气有些玩味也有些失望。 “刚刚老ba..板还让我见面后捅他个三刀六洞,说是他弄伤了那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小姑娘...真是可惜。” 路明绯的第一反应是:“绘梨衣受伤了?” 诺顿耸耸肩,一副完全不在乎的表情,“嗯,大概吧,老板听上去不太高兴,说是他这样做会让你伤心。” 路明绯跳了起来,“伤得严重不严重?” “我又不在场,我怎么知道?”诺顿摊手表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 于是路明绯急急忙忙地跑了回去,吱哇乱叫说自己一定要赶紧和师兄他们联系上,他们千万不能有事云云,那位老管家急急忙忙跟在身后,给这个小祖宗找鞋和得体的衣服。 穿黑色防水服的人从四面八方围聚过来清理现场,这是汉高的人手,他们不但要清理冲上海滩的尸体,还要打捞海里的碎片,后续清理工作可是要忙坏这些人了。 “那是李冰?”苏恩曦看着被诺顿轻巧斩下的头颅,有些嫌弃地问。 “准确说是,他的精神离开这具身体,导致血脉失控变成的怪物。是的,他的本体就长刚才那个样子,能维持近似人类的形态全靠强大的精神力。”诺顿解释道。 “那是一具没有灵魂的空壳。”苏恩曦好像明白了。 “纯血龙族的精神离开身体之后,会激发一个基因,使身体快速完成自毁,不留存任何遗传信息,但是他体内这个基因不纯合,所以做不到。” “那他的精神去哪里了?他也有茧?”苏恩曦好奇地问。 “那严格意义上不太能算作‘茧’,那东西和龙卵不一样,需要寄生在活体中吸取营养——没办法,你们人类的胚胎都是寄生种。”诺顿听起来甚至充满厌恶和轻蔑,好像这是多么恶心的事一样。 “嫂子生一次就挺痛苦的。”康斯坦丁在旁边小声补充了一句。 “不过我猜测,他大概率有替代方法,不需要每次都依靠老娘的肚皮——比如克隆。他的精神大概率已经被转移到另一具克隆的身体上了,也不知道他有多少备用身体。” “理论上,他不但可以克隆自己的身体,而且还可以用自己的基因克隆大量的这类高阶死侍。” “他这类母系超级混血种的细胞活性高得变态,基因又不能自毁,只要经过适当的刺激,每一个高度分化的细胞都能去分化,重新变成胚胎!” 嘶——这是两位女士第一次听说这种东西,母系混血种这么可怕吗? “所以我刚才必须把他的尸体用6000度的高温烧到完全失活,这样可怕的基因说什么都不能让你们弄到手。” 诺顿背地里还嘟哝了一句“行走的基因污染,简直比纯血龙类还可怕”。 番外 卡塞尔学院 现在,整个学院都沸腾了。 钟楼上的钟声敲响,那些筑巢的岩鸽在钟楼周围盘旋,惊醒了所有睡着和还没有睡着的学生。 现在确认死亡的只有路明绯,楚子航和恺撒只是失联,不能贸然说是死了,所以这钟声只是给她敲响的,校工部的工作人员也连夜爬起来赶工,将路明绯等身的遗像挂在了英灵殿走廊最显眼的位置,就在她的高祖父路山彦的旁边,与狮心会初代成员并列。 毕竟,她杀死了大地与山之王,还引爆核弹与白王胚胎同归于尽,她值得这样的荣耀,这是毫无疑问的。 论坛上很快就炸了,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这一次离开他们的,竟然是学院女神路明绯,无数个潜水的id都被炸了出来,议论纷纷。 “她怎么可能就死了?她杀死了大地与山之王!” “不可能吧,我以为她是校长的私生女,怎么会就这么死了?” “她才大二,被派去参加了什么危险任务?” “我听说他们下潜到日本海沟里去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日本海沟?下那里面去干什么啊?那可有差不多九千米深,怎么会有龙?” “不会是装备部搞的鬼吧,九千米可不是玩笑,@装备部部长_offical_real,你们的深潜器是不是质量不合格啊?”有人发出质疑。 这是装备部部长阿卡都拉·艾哈迈德·穆罕默德·法鲁格加了v的官方账号:“不信谣不传谣,深潜器是加图索家族提供的,改装是岩流研究所负责的,与我们无关。我们原本的计划是无人下潜引爆炸弹,但是日本分部那边非说人力更加可靠,对此我们只能深表遗憾。” “这事我爆料,确实是去日本海沟了,好像在上浮的时候深潜器解体了,直接把路明绯的导师古德里安教授吓晕了,还是我们几个抬着教授去医务室的。” 李清洲没有参与讨论,他只是缩在被窝里,一边抹着小眼泪一边在亚马逊上下单ancestor money,准备在路明绯头七的时候烧给她,让她好有钱坐船前往死者的国度安息。 “呜呜呜,明绯师姐你死得好惨啊~” “师姐我会为你报仇的~” “师姐你怎么这么早就走了啊~” “我以后为为你赡养叔叔阿姨的,你放心走啊~” 李清洲哭得昏天黑地,纸巾扔得满地都是,直到因为脱水而昏过去,让隔壁人误以为他是死了爹妈的大孝子。 在梦里,他梦见自己搂着一个美丽女人破碎的尸骸哭泣,撕裂肉体和灵魂的痛苦让他现实中的肉体也在地上抽搐起来,症状如同癫痫发作。 他努力想要看清那个女人的面孔,可是却好像总是隔着一层纱,他甚至无法与路明绯漂亮的金色眼瞳对视... —————— 与此同时,校董会的老家伙们也不管什么时区不时区,休息不休息,全都被拉着参加线上会议,有的还是在前往机场的车里参加会议。 当然,他们并不是在哀悼路明绯,对于他们而言,路明绯是个不错的武器,只可惜握在校长手里。对于校董会中的某些成员而言,她死了未必是件坏事,他们只是象征性地表示一下惋惜就算完了,还有更加重要的事要讨论。 弗罗斯特·加图索最惨,躺在病床上一边吊水一边开会,他一个小时前心脏病发作了一次,昏迷了大约半个小时,因为他听不见恺撒的信号,着急到当场发病。 这次会议来得非常突然,也很好理解——楚子航冒死传回来的消息实在是太劲爆了! 这个世界上普通黑王系混血种甚至无法越过临界血限,结果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家伙,竟然凭借白王血裔的基因,成功制造出拥有接近初代种实力,而且还保持理智能使用言灵的死侍? 什么时候千年也遇不见一次的初代种,竟然能用人类科技批量生产了? 这未免也太恐怖了吧?一时间秘党的所有人都不由得有些傻眼,怀疑这条信息和这个世界的真实性,心说世界怎么变得这么快,自己已经版本过时了多少代了? “这个王将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制造出这种禁忌的怪物?”贝奥武夫的声音如雷鸣一般,整个人的大块头屏幕都快挤不下了,整个人暴躁异常。 “初代种级别,能够使用言灵,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存在?那个提供信息的家伙是谁,能证明真实性吗?”一位校董会成员问道,“在我看来这就是个玩笑!” 由于昂热校长此时已经坐上前往东京的飞机,现在代替他坐在校长位置上的是副校长,此时这家伙穿着一个大裤衩,提着啤酒瓶,四仰八叉地坐在垃圾堆一样的阁楼里开会。 “是卡塞尔的专员楚子航,但是现在已经联系不上了,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也许没过两天,他的遗像也要被挂在英灵殿里。”副校长哭丧着脸,一副良家媳妇被怀疑了清白的表情,“你们现在还在怀疑他用生命传回来的情报?” “与其说这是恶作剧,不如说我们的专员已经冒险,用他的认知尽可能准确的描述他所看到的一切,这无疑是值得肯定的。”一直支持着昂热的伊丽莎白·洛朗说。 “而我们需要做的,是尽可能还原他所描述的,摒除他的认知带来的错误,从中提取有效信息。” 副校长嚎了一嗓子,“看看,人家丽莎小姐才十八岁,就懂得怎么辩证地思考问题,你们这些老东西真是活到狗肚子里去了!” 病床上插着氧气管的弗罗斯特哼唧了一声:“够了!” 接下来他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有的说什么这就是吹牛,用低级的障眼法糊弄卡塞尔学院的学生,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出现这种级别的超级混血种; 有的说那未必是超级混血种,而是一头货真价实的龙王,龙王还是很擅长拟态的,完全可以变成类人形态,这是有记载的。 然后这又被反驳了,说要是真的龙王的话,不可能和人类合作,他们很傲慢的,这是贝奥武夫的观点。 这被夏绿蒂·高廷根无情地指出,当年初代狮心会就是犯了这种低级错误,才会全军覆没。 有的说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毕竟白王血裔都出来了,如果他们因为掌握精神元素而安全突破临界血限,似乎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我们还是应该做好准备而已。 “看看,每次都是丽莎小姐说人话,看看你们这群老东西!”这是起哄的副校长。 最年长也最强大的贝奥武夫最终在这件事上做个总结:“要我说,我曾经挺过中国人的一句话,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现在应该做的,就是把所有火力都集中在这个‘王将’身上,同时防备他任何有可能出现的初代种级别帮手。” “我们必须抓住他的人,摧毁他的实验室和造物,将他的所有同党全部追回来,一个不落。将所有人手都集中在日本,配备最好的武器,甚至动用小型化的核弹,乃至冰窖下面的东西也在所不惜!哪怕让整个日本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 听到“冰窖下面的怪物”时,副校长不由得眼皮跳了跳。 “那玩意儿还是算了,我觉得小型核弹就挺不错的,日本人不差这点辐气...” “不论他是否制造出了那种级别的超级混血种,他用龙类基因进行亵渎试验的事实是不争的,他是我们秘党这些年来,面对的最恶劣的敌人,他已经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横行了整整二十年!” 年迈的贝奥武夫差点从车上站起来,挥舞着拳头差点砸到车顶,吹胡子瞪眼看起来挺吓人。 这时候,一直像是挂机的弗罗斯特突然发出一声咒骂:“汉高那个老东西,怎么这个时候跑过来要分一杯羹啊,他这是不嫌事大吗?” 第77章 处理残局(1) 路明绯、苏恩曦和酒德麻衣再度泡在了温泉里,刚刚放在热水中的温泉蛋已经可以吃了。路明绯真是饿坏了,不仅仅狼吞虎咽地喝温泉蛋,而且还在苏恩曦的尖锐爆鸣声中,把烤肉味的薯片吃个一干二净,连渣都没放过。 末了,她还非常欠揍地补充一句:“我更加喜欢番茄味和黄瓜味。” “啊啊啊我的薯片!”苏恩曦的怨念简直要实质化了,如果不是酒德麻衣拉着,她恐怕此时就要抓住路明绯的肩膀,把头狠狠地撞在她的胸口。 酒德麻衣一脸照顾小孩照顾到生无可恋的眼神,将自己的活宝搭档拉开,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我觉得明绯,你还是有必要和你的家人朋友报个平安,否则哪天等你回到学校的时候,就会发现门口不仅多了一个你的纪念雕像,而且你的小迷弟们还在排队给你点蜡送花。” 一想到前世楚师兄失踪后,自己回到仕兰中学,发现自己不仅仅替代了楚子航的位置,而且还在新修的校门大门口多了一尊以自己为模特的雕像,那感觉真是... 好肉麻啊,恨不得脚趾扣出一条地缝,当场遁地跑路! “艹,这么重要的事,幸亏你提醒我了!”路明绯着急忙慌地把自己挪到温泉旁边,有些不情愿地将手从温热舒适的水中伸出来,吹着半夜的寒风,去拿放在石板上的手机。 “他们不会现在已经开始给我敲钟了吧?”路明绯心里犯嘀咕。 她前世可是非常清楚地记得,刚刚进入卡塞尔学院没几天,就遇上叶胜和酒德亚纪被困在青铜城里。 他依靠小魔鬼的外挂破解了地图,以为两人能够得救,还欣喜了一阵子,然后从图书馆出来,就听见回荡在整个校园的钟声。 楚子航告诉他,每一次有人离开,钟楼就会敲响钟声,教堂放出各自,表示哀悼。 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确实遇到过不止一次敲钟,每一次心中都浮现出淡淡的忧伤,为某个流逝的,面孔模糊的年轻生命哀伤。 可是如果那钟声是为自己敲响,那可就乐子大了,路明绯简直不敢想象那种画面,成群结队的学生在她的遗像前摆画圈,点燃蜡烛为她的灵魂祈祷... 特别是现在劳资我还没死啊! 她有些暴躁地点开校园论坛,然后眼前一黑,差点把手机都掉进温泉里! tnnd新闻部的人也太快了吧,这就把她的讣告顶上了头条,下面前十条都tm是沉痛悼念路明绯同学! “啊啊啊我要疯了,老娘我还没死呢!”她气得直接发了条帖子,标题就是“我路明绯活得好好的!” 她还发了一张自拍照,拍了自己的大头,尽可能地没有露出后面的建筑,只是让人知道,她现在正在泡温泉。 “亲爱的同学们,我理解你们对我生命的担忧,但是我现在还没死。”路明绯噼里啪啦地敲字,然后看向旁边正在玩水的两位美女姐姐,“我接下来怎么写?” 苏恩曦挥挥手,“你就写你被渔民救了上来,现在正在热海城的一家温泉酒店里,一切都很好。不要把我的豪宅说出去,我可不想引起你们秘党的关注。” “那风间琉璃大师怎么办?”路明绯又问,她还得保着小糊咖“山上青延”这个马甲,万一风间大师以后洗白还要用呢? “你就说他现在正在医院急救,因为身体承受不了水压,让卡塞尔学院赶紧v个10万刀救命!” 啊这...路明绯忽略掉v10万美刀这件事,然后继续写下去,老老实实中规中矩,说自己上浮的时候大约是500米,而不是仪表上的5000米,还有些夸张地描述自己是如何费劲八五将半死不活的山上君拖上水面,然后恰好遇到正要回港躲避海啸的渔船,来到热海的相模湾。 她说现在山上君已经昏迷过去,被送到了当地的医院急救,她自己则被警察安顿在了一家酒店里。她又煞有介事地提起,她在温泉酒店里听见了外面有炮火声,猜测可能是蛇岐八家请动了海自清理丧尸。 她觉得自己真是愈发机智,愈发会说谎了。 “不会被拆穿吧?”路明绯有些紧张地问。 “不会,大不了明天我就买个私人诊所,然后让风间大师往病床上一躺,装模作样让你拍个视频证明一下,最好让卡塞尔学院赶紧v个10万美刀抢救一下。” 为什么她总是不停地提v10万美刀?她差这点钱吗?蛇岐八家不是欠她200亿欧元吗? 最终这篇澄清帖在被审核卡了三道之后总算是过了,结果没想到因为热度太低,刚刚发出来就被挤到了下面,竟然无人问津,倒是那些哀悼她,给她赛博点蜡烧纸钱的帖子非常火。 其中小胖子路鸣泽最缺德,把她从初中开始的所有黑料都爆出来了,赢得了大批阅读量和粉丝。 路明绯觉得自己要黑化了:“啊啊啊啊啊——这是搞什么鬼啊!” 她扯着头发嗷嗷乱叫了大约二十秒,然后突然灵机一动,想到了一张贱兮兮的脸,“对啊,芬格尔师兄不是就在日本吗,赶紧联系他,让他帮忙清理一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帖子!” 现在已经凌晨四点,再过两个小时天都要亮了,就算是牛郎店现在也应该关门了,路明绯反复打了四五个电话,才让芬格尔接通。 “唔...明绯...你不是执行人物呢吗?哈欠~”对面听起来迷迷糊糊。 路明绯一听就着急啊,“师兄起来,干活了,500美刀,在校园论坛上把我给烧香点蜡的帖子全都删了,然后把我的澄清帖置顶,我还没死呢!” 对面好像立马来了精神:“发生什么事情啦?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你死了?” “就是我们的任务过程中出了一点‘小差错’,信号被迫中断了,然后他们就认为我死了。但我只是信号断了,我人没事!”路明绯有些急迫地解释。 那边已经传来键盘噼里啪啦的敲击声,看样子芬格尔师兄是真的进入工作状态了。 “明绯啊,现在这帖子有点多,你要是早一个小时告诉我的话...”芬格尔突然开口道。 路明绯懂这小子,就是要加钱呗...这家伙真是懂怎么狮子大开口,乘人之危,“好,那600美刀怎么样,我奖学金一个月才3000美刀,别太狮子大开口。” “不行1000美刀,我现在毕业了,也是有学位的人了,自然要涨价!” “我没钱。”路明绯梗着脖子说。 “你可以先欠着。”芬格尔同样不要脸。 路明绯简直气急败坏,前世自己的信用卡到被全球通缉都没有还完,就是拜芬格尔所赐,都是他忽悠自己贷款消费! 她灵机一动,转头看向了温泉里的老板娘,觉得这是一个绝妙的主意:“老板娘就在我这里,你从我这里要1000刀,信不信她从你工资里扣?” 她听见芬格尔在对面用德语大骂狗屎,接着又开始骂资本家缺德,最终说:“好吧,600就600吧,看在我们是同一个导师的份儿上,我就便宜师妹你一回。” 芬格尔提到古德里安教授,路明绯才意识到,自己不仅仅应该给导师报个平安,是不是还应该给叔叔婶婶报个平安啊? “古德里安教授,我知道您现在一定很担心我,不用担心,我还活着,我没有死,我被渔民救上来了,现在就在热海城,一切安好。”她给自己的导师发送了一条简短的邮件,甚至连书信的格式都忽略了。 然后她打开短信,开始编辑信息:“叔叔婶婶,如果你们从小胖子那里听到谣言,说我死了,这不是真的,我们的科考船只是在日本海附近遭遇海啸,全体船员都被路过的货轮搭救了,一切安好,不要担心。” 然后点击“发送”! 第78章 处理残局(2) 楚子航一行人确实被路过的货轮给救了。 “呃,我们是演员,拍小成本电影的,”恺撒开始胡诌,他的英语不错,船长又是印度人,“本来想拍水上的,但是没想到今天风浪这么大,我们租借的船沉了。” 船长看了看恺撒,又看了看绘梨衣和樱,用叽里呱啦的英语说了一通,最后伸出一根大拇指,好像是夸赞女主角长得真漂亮。 几个人面面相觑,此时有点尴尬。 “听着,等快要到港之后,就跳下去,咱们没有身份证明,被海关盘问起来就麻烦了。”恺撒低声说。 “我们不回家吗?”绘梨衣完全不理解现在情况的严重性,问。 隶属于源稚生的三位家臣面面相觑,在经历了今天的混乱之后,他们三个肯定要遇到麻烦,不仅仅真假源稚生的麻烦要推到他们身上,宫本志雄家主的死恐怕也会。 而他们只是在源稚生的赏识下提拔上来的,本身没有任何人脉和根基,唯一有价值的也就是源稚生的信任,被推出去的时候没人会同情。 而且这样的罪责他们这样的小人物也担不起啊! 现在源稚生失踪,他们都已经有跑路的心了,这锅他们可不敢背! 话说回来,源家主好像不止一次说如果哪天不想当大家长了,就去法国海滩卖防晒油,并且早就给他们三个准备了安顿的经费,他离开之后就别混黑道了,老老实实找个旅游小城市,开个餐馆旅店混混日子。 他还说,这笔钱要交给樱,乌鸦勉强可以当个不错的员工,夜叉只要不捣乱就行了,如果哪天他混不下去,夜叉还可以在樱这里每天讨口饭吃。 只可惜现在源家主是否还活着,在哪里,都不好说。 绘梨衣虽然有点幼稚单纯,但还是感受到和自己玩得最多的三个哥哥姐姐身上散发出来的恐惧:“要是不回家,去找哥哥吧,我知道哥哥在哪里。” “要是能找到源家主,也不会有这么多麻烦了。”乌鸦苦笑着默默女孩的头。 然后他猛然意识到刚才绘梨衣说了什么,“什么,你知道源家主在什么地方?” 绘梨衣非常认真地点点头,“是啊,在一个有很多人跳舞,很多灯光的地方,前几天我想去,但是被那个假的哥哥拦住了,他不让我见真哥哥。后来是sakura找到了真哥哥!” 这里的sakura显然是指路明绯。 “那是个什么地方啊?”三人明确都有点懵逼。 这时候楚子航才平静地说:“是牛郎店,一家名叫‘高天原’的牛郎店,就在源氏重工两条街开外。那家店的店主是路明绯的网友,她邀请她去的,不过那天我们其他人都没有去。” 夜叉怪叫一声,乌鸦的表情扭曲,就连樱也忍不住皱眉。 他们当然不相信,堂堂蛇岐八家大家长,这样高洁的男子,怎么会沦落风尘,困顿至此? 而且,距离源氏重工只有两条街?他们找了那么久都没有发现,怎么就让绘梨衣路明绯两个小丫头发现了? “哥哥不回家,sakura说家族里有人想害他,所以藏起来的,要是我们不回家,就去找他吧!”绘梨衣又补充说。 “我认为这是合理的。”楚子航面无表情地说,“我们可以先观望一阵子,看看蛇岐八家里是否真的如源君猜测的那样,有猛鬼众的内鬼。事实上我觉得出了今天的事后,完全可以断定,日本分部必然有问题了。” “那么大一个类初代种的龙血生物,你们愣是没有查出一点底细,看出一点都端倪,属实离谱。”恺撒也说。 三人面面相觑,其中夜叉露出吃屎的表情,那个经纪人他这段时间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动辄让人给老干部们下跪磕头,今天竟然没有被报复,也算是奇迹了。 马德,他夜叉也有看人看走眼的时候,这么大一个妖魔鬼怪在眼前晃悠,他愣是没看出来! “要不我们去找源家主,看看他有什么办法?”乌鸦算是比较聪明的,但现在他除了找源家主商量和跑路到东南亚之外,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 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回不去了,绘梨衣小姐是王将复活白王的容器,如果回去就是凶多吉少。 而作为家臣,为了保护源家主最爱的小妹妹,清白可以不要,所谓对家族的忠诚也可以不要,绘梨衣小姐能平安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他们可以忍辱负重背负骂名。 “啥玩意儿,我们去牛郎店?”夜叉突然提高了音量,“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去那种下流的地方卖...” 他看见樱冰冷的目光,她提醒道:“源家主可能就在那里。” “忍辱负重,忍辱负重。”乌鸦显然觉得躲在牛郎店里很窝囊,他收了这么多年的保护费,可知道牛郎店里都是什么py交易,不由得唉声叹气,还想尽办法激励自己,说这是为了大义。 “我们又不是去当牛郎!”恺撒说,然后看着所有人看他的目光,他僵硬了。 “不是,对吧?”他结结巴巴地问。 楚子航非常平静地说:“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芬格尔师兄也在那里打工。我相信这家牛郎店肯定有不凡之处,才能同时吸引源稚生和芬格尔·冯·弗林斯。可能是因为那家店的女老板特别有钱有权,黑道都不敢动,也可能是别的。” 他没有说这位老板娘似乎背后有一个神秘组织,更没说这件事龙王诺顿可能掺和进去,这是路明绯的秘密。 提到那个八年毕业的芬格尔,恺撒露出吃屎的表情:“他在那儿?那我们可完了,这个混蛋小子会那这件事嘲笑我们一辈子,甚至作为要挟向我们讨钱!” “没关系,他自己也在。”楚子航面无表情,“你们学生会不是男生全员裸奔吗?道理就是这么简单,全都干过约等于没人干过。” “可是我要脸,他不要啊!”恺撒有些抓狂,“我和诺诺的婚事还没定下来呢,要是她知道我在外面做这种事...对了楚子航,在外面当牛郎对于你们要面子要节操的中国人来说是非常不体面的事,对吧?” “是的,放在古代会被浸猪笼。”楚子航真的一点都不安慰,“不过现在是21世纪,家法理论上是不可取的。但是谁也不知道,陈墨瞳那种搬到马来西亚的华裔家族,没有经过新中国的洗礼,是否还保留着这种陋习。” 恺撒双拳捶着胸口,发出嗷嗷的声音,看起来佷像在cos大猩猩,“不要啊,说什么我都不能当牛郎,为了我的未婚妻,她值得一个清白的男人!” 樱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绘梨衣则仍然一脸懵逼。 “咳咳,牛郎店现在大多是不卖身的,至少明面上不卖,私下里被富婆包养是另一回事。”樱说。 “所以,我们的节操大概还是能保得住的。”夜叉谨慎斟酌道,“虽然我觉得有富婆包养也不错,就算老一点丑一点,只要有钱就行。” “你长得这么丑,满脸横肉,什么富婆能看得上你?”乌鸦忍不住嗤笑一声。 “你这么个弱不禁风的小身板,就算富婆看上你,第一个晚上就能给你...”夜叉举起自己的手臂,炫耀有力的肱二头肌,但是他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樱捂住了嘴。 “小姐就在这里!”她咬着夜叉的耳朵,恶狠狠地说。 夜叉登时满面通红,有些羞愧地放下了自己的手臂。 三人在船上得到救助,算是吃了一顿热乎的。混血种体能很好,在天亮的时候,就已经恢复到再次大战三百回合不是问题。楚子航和樱是团队中最贴心的,已经摸好了救生圈的位置,准备待会儿偷偷跑路。 估摸着距离港口已经不远,六人组拿走三个游泳圈,趁着船员们不注意,直接跳了下去。 第79章 处理残局(3) 曼斯·冯·龙德施泰特教授带着一队专员,乘坐校长专机降落在一处废弃机场,甚至没有日本分部的人来接。 这里是一片荒无人烟的海岸线,位于横滨市郊外,不远处就是古老破败的码头,那里曾经停泊着渔民的船只,但是现在几乎没有渔民在打渔,他们都去横滨市讨生活了。 而这个“机场”,修建于1941年,也就是二战时期,盐碱滩上只有一条跑道。 准确来说是半条,剩下半截已经被海水淹没了,1941年的时候全球温室效应还没有那么严重,这几年海平面上上升,于是就被水淹了。 如果不是斯莱布尼尔号驾驶员水平高,恐怕能直接开进海里。 他在飞机上就从本部那里得到消息,一队下潜成功了也失败了,成功是他们确实成功引爆了核弹,失败是不确定核弹是否真的摧毁了白王胚胎。 而且更加糟糕的是,这一炸把大量的尸守都炸出来了,现在正在进攻热海,所以他们必须让所有人进入战斗状态,想办法自己往那边赶。 可是到了机场后又接到新的消息,说不用往热海那边赶了,因为汉高那个老家伙已经利用美国在横须贺海军基地的舰船,把这些尸守全部炸死了,甚至连尸体都由他们在打捞,去了也是白瞎。 所以他们现在就这样站在这里,都不知道下一步应该去什么地方。 “该死的,日本分部两个接电话的活人都没有了吗?”龙德施泰特忍不住怒骂了一声,放下了手机。 按理说原本他们至少应该在队里带上犬山绫乃或者酒德亚纪两个日本人中至少一个的,可是犬山老爷子坚决反对孙女接触日本混血种的烂摊子,而酒德亚纪虽然在日本,可是今夜日本分部过于混乱,都不知道她被调度到什么地方了。 他带的一队专员面色同样都不太好,他们一路上都在接受坏消息,神经被反复刺激,甚至没有休息的机会。而现在,他们被抛弃在这个鬼地方,一个来接应的人都没有,都不知道哪里能打车。 “路明绯竟然...”诺诺面色苍白眼眶发红,难以置信地看着论坛里的讣告,觉得这个世界都有点恍惚。 她记得很清楚,当年路明绯是她从滨海市招来的学生,她们还一起默契地准备一场好戏,同时捉弄了渣男赵孟华和霸总小说看多了变得有些油腻的恺撒。 当时她们开着那辆借来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畅聊人生和未来的计划... 可是谁知道,现在路明绯已经没有了未来? 她当初在招生的时候那叫一个积极,不断地对路明绯说卡塞尔学院怎么怎么好,甚至还用她从未谋面的父母做鱼饵。 至今她都不清楚,当初古德里安教授给出的那封所谓的信件到底是不是真的,她央求恺撒去查一查关于路明绯父母的相关信息,也一无所获,这两个人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样。 她是个感觉非常敏锐的女人,还拥有“侧写”的能力,其实只要稍微认真感受一下,就觉得好像卡塞尔从校长到校董会,似乎都没有把路明绯当做一个真正的、完整的人。 对他们而言,路明绯只是个好用的工具而已,所以她才会如此没完没了地赶场,出现在所有最危险的场合,从日本分部地下的人工死侍养殖池,到滨海市的奥丁尼伯龙根,再到芝加哥的猛鬼众秘密基地、bj尼伯龙根,以及现在的极渊。 她凭借好运和实力,或许能够胜利一次两次乃至很多次,可是总有一次,她这把利刃会被折断,而使用她的人却根本不知道爱惜和保护。 是不是她把路明绯引诱到了这个致命的陷阱里,害她才19岁就英年早逝? “别想太多,诺诺,这次的任务很危险,有人牺牲也是正常的。”苏茜尽可能平静地说,“虽然路明绯可能已经救不了了,但是恺撒还有希望,也许他已经被路过的货船救起来了呢?” 当然,苏茜其实心里也很慌,因为她暗恋两年的楚子航也在这份名单里。 虽然楚子航已经成了路明绯的官配,而她自己也找到了备胎不再奢望能得到楚子航的爱意,但是这不妨碍她对楚子航的生命安全担忧。 她劝说诺诺,也是在劝说她自己,让自己不要过于担心楚子航,免得影响接下来的任务。 哪怕她自己都不知道,接下来的任务是什么。 “真是没想到,我们这次去了那么多精锐,三巨头都去了,竟然还是...”兰斯洛特也充满担忧。 要是楚子航不在,他感觉自己不太能支撑得起整个狮心会啊! 不仅仅是支撑不起整个狮心会的问题,而是卡塞尔学院将会出现人才断层,他和苏茜这样卡线过的a级就要顶大梁了! 他参加的最危险的任务就是捣毁猛鬼众在芝加哥的基地,那次还有楚子航和一位伪装的龙王carry全场,他只需要负责捡漏。要是让他当主力,估计没过一会儿就要被死侍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理查德同样也忧心忡忡,他毕竟是热队的实际管理者,但是他也非常清楚,这个家没有路明绯,得散! 路明绯这样优秀的女孩,怎么突然就没了呢?理查德想要对着自己的父亲大吼两嗓子,但是对着守夜人吼也没用,那个老头子有没有让人死而复生的办法,更何况他现在还忙着应付校董会的人呢! “不知道现在用短信预约打车,司机需要多久才能到。”理查德已经开始摆弄自己的手机。 他已经做足了功课,甚至提前准备了日本的手机号,这里所有的业务都能用短信和邮件解决,非常方便,他在来之前就预演过该怎么操作。 “咱们这个状况,一看就知道是偷渡的,真的能打车吗?”一旁的诺诺阻止了理查德的行为,说。 相比之下,零只是冷漠地看着手机,惨白的光照在她面无表情的脸上。 在卡塞尔学院,她别说男朋友了,就是朋友也屈指可数,和她凑的最近的只有不得不住在同一个寝室里的路明绯。她看上去并没有因为路明绯的讣告而伤心,冰山女王从来不表达自己的情绪,就好像一个没有心的漂亮娃娃。 “不用担心,我的一个朋友说让她的妹妹来接我们,她应该快到了。”就在这个时候,她平静地开口讲话。 “你的一个朋友?”这让所有人都惊讶了,心说寻思着冰山女王竟然也有朋友? “当然,我很热衷与交友的。”零认真的样子,让人差点就信了。 对此曼斯教授没有表示反对:“我不在乎你的朋友是谁,只要你不泄露我们此次的任务就行了。记住,我们是来东京大学交流的学生,是历史系和考古系的,别的一概不许提起。“ 其他人纷纷点头,零却只是不在乎地耸耸肩。 “好吧,那我希望你的那个朋友的妹妹能快点来,我想洗个热水澡,然后睡觉,我的脑子乱糟糟的。” 诺诺拢了拢自己的黑色风衣,现在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现在已经入秋,又是海边,寒风冻得人瑟瑟发抖。 番外:小胖子路鸣泽 突然发现,我好想一直没有提小胖子路鸣泽在卡塞尔学院混得这么样,除了他骚扰女孩被暴打,给姐姐找麻烦的故事。 —————— 1. 路鸣泽其实已经后悔来卡塞尔学院了。 一开始他是不后悔的,因为他听说卡塞尔学院有很多富婆,而且姐姐是校花。他觉得凭借姐姐和自身的“魅力”,找个贵族出身的富家女,从此过上开豪车住大别墅的生活应该不难。 在仕兰中学这种贵族学校待得久了,并且习惯于每次泡妞都找姐姐借钱不还,路鸣泽有时会出现错觉,好像自己真的和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是一个世界的人,由此产生莫名离谱的自信。 特别是当他发现自己全家都有超能力,自己也遗传了某种强大血脉之后,整个人愈发膨胀,觉得就算是仕兰中学第一贵公子的楚子航来,也要给他让道。 然后他就被一个真正贵族家的小姐暴打了一顿。 那位大小姐是真的厉害,别看周围跟着好几个健硕的大男生,结果真的打起来的时候,那几个男生围成一圈啥也不干,然后那位维多利亚小姐直接一个扫堂腿给他绊了个狗吃屎,然后锋利的高跟鞋尖端直接踢在他的腹部,疼得他差点晕过去。 接下来就是一阵疾风暴雨一般的殴打,那位看样子像是芭蕾舞女孩一样的大小姐力道惊人,竟然把160斤的小胖子直接过肩摔,都没有闪着腰。 他被像沙袋一样打了不知道多久,醒来的时候就是医院,眼睛肿得都快睁不开了,浑身都在痛。 他向父母哭委屈,向姐姐抱怨,说美国人怎么能随便打人,还说要找大使馆,一定要给自己讨个公道。 结果路明绯竟然根本不管,说好了到了美国照顾他,结果就是一句空头支票,她根本不管他,趁着没开学跑到bj去玩了一圈。 说真的,那个什么贵族小姐至于吗?在中国可没有这么泼辣的女人,能不能要点脸啊? 这帮欧美妞就是狂,仗着有钱真是什么都敢干,说打人就打人,指不定说杀人也就杀人了呢?这种女人,也就是表面上有一副好的皮囊,里面根本没有中国女人的温婉贤淑。 还是中国好,中国不是法外之地,没有人会找来一帮人围殴他,早知道真不应该来美国读书的,被堂姐骗了! 2. 因为受伤,他耽误了将近一个月的学业,甚至还导致血统觉醒考试后延了一个月。 在3e考试后,他非常悲伤地发现,自己原本b级的评级,竟然被降到了c级,他的奖学金、校园卡账户的额度都下降了不少,可以说雪上加霜。 他又找自己的姐姐抱怨,说是不是那个维多利亚给他穿小鞋,导致他的分数被学校的人篡改过,所以才没到b级,希望姐姐帮他查明真相,不能让他真的顶着c级的帽子一辈子。 此时路明绯刚从bj玩回来,看样子还挺乐不思蜀,对于堂弟的事相当敷衍。 她没没干啥,就说这是他自己的血统不达标,怪不得任何人。 这让小胖子路鸣泽感到不满,觉得既然自家父母都那么厉害,根据姐姐的说法b级起步,而姐姐又是个s级,自己怎么可能只有c级?他不服气! “没办法,虽然说理论上龙血的纯化效果会让子代的比父辈更加强大,但也确实有例外。”路明绯这样解释,“你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不会被抱错了,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你眉眼和叔叔婶婶多像啊,肯定是一家人。” 小胖子简直要被气哭了,要是b级血统的话,在学院里还能勉强仗着姐姐横着走,可是c级血统也太泯然众人了吧?哪个有钱姑娘会喜欢自己? 姐姐现在就开始嫌他丢人,对得起自己妈对这个侄女这么好吗? 而且更加气人的是,他把委屈向爹妈控诉,结果得来的却是“大男子汉在国外不帮姐姐忙就算了,别给人家拖后腿行不行,有一个有出息的姐姐不是让她当扶弟魔的理由,男儿当自强!” 还让他在学校打工挣生活费,不要老是向姐姐要钱。 你看,连爹妈都偏向姐姐,到底谁是亲生的啊? 这时候他就忍不住想,还是中国好,中国不讲血统,只讲能力,最适合他这种中产家庭的孩子。 3. 路明绯突然就死了,这件事让小胖子更加受震撼。 那是美国时间的下午,据说到了日本东京那边是第二天的凌晨,反正就是校园论坛里突然出现了路明绯的讣告,说她在日本近海执行下潜任务时遭遇海啸,导致整艘科考船都翻了,拉着潜水钟的绞索也断了。 她被确认死亡,没有救上来的可能,而其他船员仍然处于失踪状态,其中一个名字小胖子路鸣泽认识,就是仕兰中学的贵公子楚子航。 唉呀妈呀,他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这个卡塞尔学院真是吃人啊! 楚子航这么优秀的学生,放在国内哪所高校不是读书,偏偏要来这个屠龙的卡塞尔学院?好家伙,龙的影子怕不是都没见过,人就这么没了——你说他们一家还不得哭死,好不容易培养一个这么优秀的孩子,人就没了! 至于路明绯的“死”他反应倒是慢了半拍,毕竟在他的记忆中这个姐姐除了霸占他的房间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存在感,整个人跟透明的似的——直到她来卡塞尔学院上大学,一下子就光芒万丈起来。 然后看见所有人都在举蜡烛哀悼路明绯,他也一下兔死狐悲起来,钟声在校园中回荡,听起来格外凄凉。 你以为死的是路明绯吗?死的是他路鸣泽的心啊! 今天死掉的是他的姐姐,说不定明天死的就是他自己呢?好好出国读个书,把命读没了,图个啥? 就算是什么超能力...他进入学院这么多天,也没看见哪个人有超能力,他已经开始怀疑所谓的“血统”、“言灵”都是笑话,都是用来骗人的东西,甚至就连那天父母和他解释的夜晚,可能也只是他的一场梦。 管它什么“血统”、“超能力”,路明绯一个s级都会死,他这个c级岂不是送菜的? 想到这里,他愈发觉得心寒。 现在才十月底距离十一月不远,如果没记错的话,高考的报名是十一月底,也就是说现在退学明年重新高考还有机会。 虽然比同级的同学晚一年上大学听起来有点丢人,但是你觉得难道面子比性命更重要吗? 他的成绩是上不了清北的,但是211肯定没问题,努把力多学一年,甚至985院校都能够一够。至于出国留学镀金?研究生的时候再去也不迟,而且肯定不会来卡塞尔学院这种坑爹学校了! 再也不来了! 他用颤抖的手够来床头柜上的电脑,尽量不牵动打着石膏的腿,然后迫不及待地给自家父母打qq视频,完全忘记现在对应的中国时间也是凌晨,他的父母还在熟睡。 “接电话啊接电话,爹妈救我啊~”他一边反复打电话,一边小声嘀咕,哀求着让父母赶快接电话,同意他退学,然后回家继续重新准备高考。 最终,他的父母一直都没有接电话,他才有些迟钝地想起来,现在的中国还是大晚上凌晨,他爹妈都还没醒了。 于是他只好发qq消息。 “爸妈,姐没了,就是几个小时前。” “他们说她去日本海域科考,她是下潜组,结果tm日本突然发生海啸了,绳子没收上来,科考船也翻了。” “科考船上还有姐的男朋友,楚子航,就是那个仕兰中学的楚师兄。” “爸妈,美国太危险了,我想回家,这书我不读了!” “在美国读书,不仅要钱,还要命啊!” “爸妈,我明年重新参加高考吧,现在回家还来得及。” “妈,我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人心我和姐姐一样去死吗?” “爸妈,求求你们,我不在国外读书了,我要回家!” “我明年一定好好考,我肯定能考上清华北大,我保证!” 番外 叔叔婶婶 叔叔早上一起床,就发现自己的qq被打爆了电话,而且还有若干未读信息。 与此同时,他的短信信箱也有好几条未读信息,看显示竟然是路明绯在美国的电话号码,让他不由得紧张起来——通常路明绯去美国读书,可是不怎么给他们发消息的,除非他家宝贝儿子惹事。 今年第一次给家里发消息,是她告诉家里人,路鸣泽在卡塞尔学院招惹了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这家人可不得了,是温莎公爵家族的旁支,也就是美国老佛爷的亲戚。 而他家宝贝儿子招惹的这个女人,在20岁时就要继承家里的伯爵爵位,也就是说人家是个女伯爵! 当时叔叔可是气了个火冒三丈,他在网上一查,发现不得了,这位伯爵不但仍然有私人领地,甚至还有私人武装,在英国那可是横着走,在卡塞尔学院自然也是众星捧月的女王! 这个小胖子,怎么就这么不知好死,这么厉害的女人,是咱家这种草民能招惹的吗? 当时路谷城就慌了啊,连忙给路明绯发消息,说怎样才能让那位尊贵的伯爵阁下饶过他家宝贝儿子。 没过多久,路明绯就回答,说没关系,她已经把问题解决了,以后维多利亚不会为难路鸣泽。 路谷城知道路明绯一定受了不少委屈,说不定咬着牙代替路鸣泽接受了那位伯爵阁下不合理的条约,他现在已经开始想象,自家可怜的侄女要被扣在这位大小姐身边端茶倒水恕罪还被处处刁难的戏码了。 然后第二次,是路鸣泽发来消息,说自己3e考试分不可能那么低,肯定是被那个贵族小姐排挤了。 他还说,让姐姐路明绯帮忙去查一下,结果她太敷衍,告诉他分就是那么低,没什么可查的,他就告到父母这里,想让爹妈给姐姐施压。 路谷城让路鸣泽忍忍,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别为难你姐了,她在国外孤身一人不容易,还要伺候你。 没过多久,路明绯倒是发来一条道歉,说抱歉啊,路鸣泽因为血统只有c级,奖学金被削减了。不过没关系,仍然能够抵学费,日后她把奖学金分给路鸣泽花就行,两个人也够花,家里压力不要太大。 路谷城和老婆一边感慨路明绯长大了就是懂事,一边有批评自家小胖子,有个有出息的姐姐不是让她当伏地魔的理由,这些年他们家已经受了路麟城一家不少接济,不能当作理所当然,应该依靠自身努力。 “没事就在学校里打个工,挣生活费!” 哎,自己这个儿子怎么就没有学好呢?怎么就不给家里人省心呢?看看人家明绯,小小年纪爹妈不管,果然更加自立,更加懂事吧? 怎么自己辛苦培养的儿子,就是这么个叉烧? 他叹了口气,准备接受也许自己的傻儿子又招惹了人家贵族家庭的大小姐的事实,拿起自己生日时路明绯用校长奖学金购买的,叔叔婶婶一人一部的iphone,然后一打开消息框就目瞪口呆。 “叔叔婶婶,如果小胖子说我死了,你们千万不要相信。我还活着,并且活得很好。” “事情是这样的,我确实在日本海域附近作业,我也确实在水下作业时遭遇了海底地震。所幸我已经被路过的货轮救了下来,现在已经安全到达热海城。” “热海城是一座旅游城市,以温泉着名。在靠近港湾的一处悬崖上,还有当年幕府将军的行宫,所以说这地方是个风景名胜,而且还是个风水宝地。” “关于我在学校中身亡的谣传,不能怪学院的人,因为听说科考船都失联了,很多同学被判定为‘失踪’或‘死亡’。不过我相信他们应该会没事的,不要和别的家长说,在水落石出前还是不要传递焦虑。” 路谷城看完,不由得咯噔一下,然后举起手机,对着正在厨房里做饭的老婆说:“孩子他娘,你知道明绯现在正在日本这件事吗?这是怎么一回事,不会日本有龙吧?” 婶婶把热气腾腾的包子从蒸锅里取出来,“不知道是不是和龙有关,知道明绯确实去日本了,几天前出发的时候她还给我发了消息,这几天明绯跑得可忙了。” “那你知道明绯的科考船出事的事儿吗?”路谷城问。 这位家庭主妇立刻扯着嗓子说:“发生什么了,明绯没事儿吧?这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和你哥嫂交代啊!” “没事没事,她现在已经安全了,就是船都翻了,挺危险的!”叔叔说。 “哎呦,真是造孽啊,早知道一个小姑娘家家,就不该送她去国外的,多危险啊,当初666分,在国内也能上不错的大学,以后读研读博再出国镀金也不迟啊!”她扯着嗓子嗓子嚷嚷道。 “唉,能有什么办法,这不是我哥的安排吗?”叔叔叹了口气,觉得耳膜震得有点疼。 他再打开自己的qq,然后发现自家小胖子果然是丢人现眼,哼哼唧唧地说路明绯死得好惨,他不想在美国读书,美国好可怕云云... 叔叔不由得皱紧眉头。 他知道自己是个胆小的人,正是因为胆小,所以才放弃了高薪而危险的工作,转而当一个永远不能升职,薪资只够糊口,全靠哥哥接济的中年大叔。 但是他好歹也是当过兵的,也是真的处理过危机的,也是见过身边兄弟倒下,才开始萌生退意的。 他生的儿子怎么是这么个胆小鬼,在美国没两天就惹事,自己当缩头乌龟让姐姐担着,然后又没过几天,开始嚷嚷着害怕要回国? “路谷城,吃饭!洗脸刷牙了没!”他的妻子扯着嗓子大吼道,声音刺痛耳膜。 他看向自己粗壮的、一个人能在菜市场暴打三个男人的妻子,觉得儿子变成这个样子,大概率和自己老婆也没有任何关系。 明明培养得更加用心,这儿子怎么就处处不如路明绯这半个女儿呢? 他感到匪夷所思,甚至有那么一两秒,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被抱错了。 第80章 处理残局(4) 就在这个时候,漆黑荒凉的夜里,远处的道路上突然出现两点移动的亮光,看起来是一辆车。 “喏,她应该已经来了。”零指着移动的亮光说,“我希望她和她的妹妹提起,我们的人可能有些多,她最好开了一辆大车过来,不然我们就要挤罐头了。” 一行人看着那对光点由远及近,车开到眼前,发现竟然不是日系车,而是一辆中国产的五菱面包车。车辆停在路边,车灯照在一行人身上。 那位司机从驾驶座上下来,因为车灯过于明亮,所有人都只看清了她的轮廓,是一个年轻女人。 “也不知道我姐姐究竟在和那些赏金猎人鬼混什么,竟然还要我帮她去接那些狐朋狗...哎呀,教授好,学弟学妹们好!” 一开始那位女士还在用日语小声抱怨,然后抬头借着灯光,看见几个穿着卡塞尔学院制服的人站在路边,不由得紧张地站直绷紧身体,然后就是一个深鞠躬,语气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个时候所有人才看清了来着的相貌,不由得惊讶。 “亚纪,怎么是你?”曼斯教授也同样惊讶,“我联系不上你,还以为是因为今天日本分部太忙了呢!” 坐上车之后,在暖黄色的车灯和车内暖风下,被夜风吹得流鼻涕的众人搓着有些僵硬的手指,还是觉得有些魔幻。 难道这位就是零的那个朋友的妹妹?零认识亚纪的姐姐?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 所有人好奇的目光都看向坐在窗户边,一脸平静的零,期待着她解释,自己是怎么认识亚纪的姐姐的。 “今天日本分部完全就指挥乱套,根本不知道在干什么,现在他们互相指责吵成一团,好像还在源氏重工内部打起来了...完成今年的实习我就托关系去中国分部,这里太乌烟瘴气了!”亚纪听上去充满怨气。 “不过说来也奇怪哎,没想到我姐姐让我来接的朋友,竟然就是你们,实在是太巧合了!”她话题一转,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你们认识我姐姐啊?” 所有人的目光再度看向零,后者只是淡淡地说:“嗯,她经常在猎人网站上接我发布的任务,一来二去关系还算不错。” “猎人网站?”曼斯教授有些惊讶,这年头卡塞尔的学生还在猎人网站上发布任务和接私活吗? 零点点头:“我毕竟是罗曼诺夫家族的子嗣,曾经属于家族但是在苏联时期流落在外的,与龙类相关的文物,还是尽可能追回来为好,所以一旦有消息,我就会在猎人网站上找人,或是偷或是合法购买下来。” 曼斯没有再说什么,因为在学院的资料中,零的全名确实是零·雷娜塔·拉祖莫夫斯卡娅·罗曼诺娃,他在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这个女孩是曾经的沙俄皇室散落在外面的血脉。 “是啊,我的姐姐总是和猎人网站上的人混在一起,不管我怎么规劝和警告,都不肯消停。”亚纪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不是我父亲的女儿,她是我的母亲的私生子,不过还好我父亲不嫌弃我母亲,允许这个私生女和他姓,不过她一直养在外婆家。” “外婆死后她就离家出走了,失踪了好几年,说是打工,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我真的怀疑她去混黑道了,或者成了什么剑道大师的关门弟子,因为她很能打,我都打不过的那种。” “还好,最近她认识了一个有钱的金融大佬,那位女富豪因为曾经被男保镖骚扰,所以改雇佣女保镖,她总算得到了一份体面工作。听说我结婚,她还找机会陪我一起去选了婚纱,比我父母还支持我嫁到中国去。” “那位金融大佬是我介绍的。”零非常适时的补充道。 苏茜和理查德这种出身一般般的稍微震惊了一下,而诺诺则没有说什么,兰斯洛特也见怪不怪,毕竟他们都是世家子弟,从来不缺人脉,一般人是无法理解他们之间复杂的关系网的。 就在这个时候,理查德突然咦了一声:“谁把那些帖子都删了?...什么,路明绯在论坛上发布消息,说自己没死?我没有看错吧?” 听闻他的惊呼声,所有人一致掏出手机,好奇地打开校园论坛。 —————— “简而言之,我没死,山上君也没死,麻烦结算一下医药费,不然我就要被扣在这里了!”路明绯生无可恋地对着镜头说。 在她的身后是一间诊所的医疗室,风间大师穿着病号服躺在床上,身上插满她认识和不认识的电线和管子,还特意画了憔悴妆,看起来真的像是刚刚从icu里出来的病号。 在她的命令下,芬格尔很快就扫清了所有哀悼路明绯的帖子,顺便把泄露她童年黑历史的小胖子封了号——这小家伙太不厚道,明明当初看簧片弄坏电脑的是他,结果竟然把这屎盆子扣在自己头顶上了,你说缺不缺德? 更重要的是,他把自己眼瞎暗恋赵孟华五年的黑历史都抖落出去了,这是她最不能忍受的! 然后她还被芬格尔又敲诈勒索了一把,这家伙自称不小心删了守夜人的帖子,现在被封号了,必须要拿1000美刀才能解封。 呵呵,路明绯怎么可能给这笔钱呢?她再次搬出老板娘,威胁要从工资里扣,“委屈”得芬格尔哇哇叫。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她现在还在帮老板娘骗卡塞尔学院的钱呢,人家连报销单都体贴地准备好了,只需要她对着镜头卖一波惨,控诉一波日本分部的缺德,就算是搞定了。 路明绯在笑场了五六次后,在风间琉璃充满怨念的目光中,总算是拍成了。 “其实这不怨山上君啊,他只是个倒霉的小替身,他本身并没有什么错误,他在签合同的时候也不知道下面将会面对什么...他只是一个卷进来的普通人,你们一定要救救他啊!”路明绯觉得自己再假哭一秒就要再度破功了。 “好了,cut!”旁边的老板娘说,扛着摄像机的酒德麻衣也送了一口气,“接下来我们就要把视频剪辑剪辑,然后发给你们的校董会老爷们!” 路明绯瘫坐在病床旁边的椅子上,觉得演戏这种事,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了,她感觉整个人都被掏空了。 不过好消息是,现在论坛上所有给她点蜡烧纸钱整赛博灵堂的帖子都被删光了,自己的澄清帖也被顶到了首页,她接下来还要处理很多私信,邮箱都要爆炸了。 “是的,婶婶,我没事,出了一点小意外,掉进水里可能有点感冒。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唉,这种外出考察的任务多少还是有点危险的,没办法。我们谁都没有想到海底会突然发生地震,海啸说来就来了都没得跑,日本这地方真是的。” “不,叔叔,我真的不知道我父母的事情,不能断言他们是不是在一次危险任务中遭意外了。” “呃,这个真的没见过,不过我父母说可能会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也许还活着吧。” “小胖子!你就在论坛里给你姐造谣吧,信不信我把你的腿再打断一次?赵孟华这事儿你干嘛还要提啊!” “呸,什么叫‘赵孟华和楚子航算一个类型的’?你小子是眼瞎吧?” “什么,你要退学?这么快?” “退学手续自己办,放心你不会被洗脑成傻子,别什么事都求着你姐,我现在正在日本呢,没空管你。” 她看着曼施坦因教授发来的邮箱,不由得叹了口气,古德里安教授果然是最关心自己的,听说自己出事,都急得住院了。她觉得自己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好像确实不利于自家导师的身心健康。 第81章 路明绯快乐店(1) “我们真的要进去吗?”几个大男人中,第一个害羞的竟然是五大三粗的夜叉。 他抬头看着这座曾经是天主教堂,现在充满糜烂奢华气质的建筑,以及上面红红绿绿的招牌,以及门口立着的自家家主等身海报,不由得瑟瑟发抖,徒劳地试图挽救自己不存在的节操。 他从国中辍学的时候,委实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要沦落做鸭,早知道应该多读两年书啊! “我真的不希望日后一辈子都要伺候这老女人,我还是喜欢那种成年的,但外貌和身材都偏向幼体的女孩。”他有些神经质地自言自语。 “闭嘴!”旁边的乌鸦脸色铁青,目光转向旁边招聘广告上的清洁工和厨房帮工岗位,寻思着自己要不背着所有人偷偷去通马桶,伺候老太婆就大可不必,有钱也不行。 “不过这是日本最顶级的牛郎店了。”恺撒其实也有些抗拒,但是“顶级”这个字很有效地抚慰了他心中的抗拒之意,以至于说出来还有点小得意。 “咱们进去吧,也不知道路明绯认识的那位老板娘现在在不在。”楚子航推了一把恺撒,一掌拍在他训练有素的翘臀上,面无表情的说。“你是队长,你先进去。” 他们一行人费了不小的力气才回到东京市区,身上没有多少钱浑身又湿淋淋的,当楚子航用君焰帮他们烘干的时候,因为初次尝试没有经验,还烧了夜叉的屁股。 他们身上没有带多少钱,恺撒的钱包在游泳的时候掉了,连带着家里给的信用卡;乌鸦和夜叉倒是还剩点钱,不过只够他们一人吃一碗最便宜的牛肉盖饭,就没钱买车票回东京市区了。 于是夜叉干起了成为源稚生家臣前的老勾当,在路边打昏了一个货车司机,然后几个人全部挤在货舱里,颠簸着到了东京。 为了保证这位司机不报警,在他醒来之后,恺撒还摘下了手上玫瑰金潜水表,说这只表值10万美刀,折旧后至少也有5万美刀。 说起来这只表质量确实不错,在水下泡了三四个小时,还在哒哒地走。 简而言之,他们这一路走过来,从神奈川到东京已经是傍晚,确实不容易。 恺撒觉得自己有一段时间没有这么折腾过了,几位跟着黑帮老大吃香喝辣的大哥大姐也是同样的感受,绘梨衣更是不止一次地问“什么时候才到”,只有楚子航一直面无表情,没人知道他是否也在埋怨。 就在这个时候,店门打开了,现在距离营业时间已经不远了,一些牛郎会站和服务生们一起,在门口欢迎客人。一个身材高大,穿着闪亮亮骚紫色小西装,露出八块腹肌的金发壮汉走了出来,一甩同样闪闪发光的头发,露出极为欠揍的表情。 “艹,那是芬格尔,对吧?”恺撒的嘴角不由得抽搐。 “是的,你没有看错,那就是芬格尔。”楚子航的语气尽可能保持从容平静。 “咳咳...美丽的女士们,你们是否已经开始期待...”他像是在预演今天的开场台词,可是还没有说完,目光就停留在恺撒身上——没有办法,恺撒那头金发实在是太显眼了。 芬格尔瞪大了眼睛,涂满脂粉的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还特意揉了揉眼睛,差点把妆容擦花。 “我没看错吧,这是恺撒老大吗?” 芬格尔一开口,恺撒想死的心都有了,脑内已经开始幻想自己被迫当牛郎的事传出去身败名裂,和女朋友分手,被叔叔和一群糟老头子成天挂在嘴边叨叨叨上至少六十年... 特别是他能想到自己老爹会是个什么反应,那家伙的性趣已经从美女扩展到所有形似美女的物品上了,此时一定要和自己的亲儿子雄竞一番,甚至亲自来到店里比拼业绩。 “没错,我们现在遇到麻烦了,所以才来找芬格尔学长商量。”楚子航平静地说,这是他第一次称呼这个留级四年的家伙为“学长”,似乎有一丝求饶的意味了。 芬格尔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令人毛骨悚然的兴奋,搓着手笑嘻嘻地说:“那是当然,师弟们有了困难,我这个师兄自然是要帮忙的——需不需要我和店长通融通融,看看能不能在这里给你们谋个职位。” “当然,这也要看你们的天赋,要是像恺撒和楚子航这样的,肯定没有问题,你们简直是异性磁铁,剩下的就不好说咯!至于两位女士,稍微有点麻烦...”他的目光转向绘梨衣,露出惊讶的神色,然后看向恺撒,灰色的眼睛里充满问号。 恺撒当然没有弄明白芬格尔的想法,由于上杉绘梨衣的出场太过震撼,他从来没有将这个女孩和自己的女朋友之间建立联系,所以也看不懂他那玩味的眼神,只是瞪了回去。 绘梨衣似乎也意识到刚才目光被转向她,突然开口,缓慢地、极为认真地说:“我要见源稚生哥哥。” 最终芬格尔还是把所有人都弄进了店里,直接上了四楼店长的专属楼层,电梯打开的时候还和光头保镖打了招呼。 “我想你们既然来这里,就是知道这家店的老板娘背后应该是有混血种组织的。路明绯不仅知道这件事,而且多半还觉得,她和她背后的势力要么中立,要么可以帮我们平衡来自蛇岐八家和猛鬼众的力量。”芬格尔压低了嗓音,小声对恺撒说。 “是的,raphael说如果我们遇到未知且无法应对的风险时,可以来这里。”恺撒说。 “或许如此,但是我并不那么确定。”芬格尔说,“老板娘的两个女保镖里,其中一个是我们的老同学酒德亚纪同母异父的姐姐,另一个则是副校长的私生女,能把这两个人,外加我和源稚生凑到店里,她绝对不简单。” “副校长的私生女在这里?”楚子航有些惊讶,他自然知道这件事,毕竟现在校园里还流传着副校长的龙骑士黄色笑话。 现在那位名叫艾米莉·柳(柳元君)的危险混血种仍然挂在卡塞尔学院的通缉令上,只不过因为她没有主动招惹,一直忙着在各大医院实习,让人找不到错处,所以也没有进行过抓捕行动。 她竟然在东京,而且还是那位神秘老板娘的手下? “话说路明绯人不厚道,男朋友混到要在牛郎店卖身,她倒好,还在热海泡温泉呢。”芬格尔摇摇头,用诡异的目光看着楚子航,看得人怪不舒服的。 “路明绯?”恺撒和楚子航有些惊讶地抬起头。 “哎呀呀,可不是吗?之前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在网上都搭建赛博灵堂了。结果她倒好,冲进灵堂里就是一阵蹦迪,高调地宣布自己没死,而且还在泡温泉。”芬格尔滔滔不绝道,“当然,这个过程中我帮了点忙。” “她现在正和那个源稚生的替身在一起,现在论坛里的人都在说,这女人真是xp独特啊,不要青梅竹马的楚师兄就算了,也不要平替楚师兄的源师兄,现在正在和源师兄的替身缠缠绵绵翩翩飞~” 所有人都露出吃屎的表情,特别是知道“山上青延”就是源稚生的亲弟弟的恺撒。 楚子航倒是没有对此评价什么,也不会因为路明绯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而不高兴,反而暗暗松了一口气。 很显然要么路明绯在上岸之后第一个联系的是芬格尔,要么芬格尔是在校园论坛上看见的,不过总而言之,路明绯还活着,并且按照约定,到达了位于热海的黑石官邸,想来老板娘现在就在那边。 如果自己的手机没有进水坏掉,或许还能看见路明绯报平安的消息,他莫名有点恼了。 她没事,一切就安好。他这样对自己说。 第82章 路明绯快乐店(2) 由于日本分部的疏忽,没有给他们订房间,现在卡塞尔学院的b队只能勉强在酒德亚纪的出租屋对面的胶囊旅店里住一个晚上,睡了个舒服觉。 本来曼斯还说,如果日本分部发来消息,他们就要立刻爬起来,结果日本分部根本没有鸟他们,而卡塞尔学院那边仍然在和汉高的人扯皮扯得不亦乐乎,所以也没人在他们睡得正香的时候吵醒他们。 “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啊?”几个人坐在亚纪的出租屋里,商讨着下一步的步骤,毕竟现在好像哪里都用不到他们。 去抓王将?拜托,他们连王将是谁,猛鬼众的基地在什么地方一无所知,怎么出手? 而且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搞清楚,所谓的“王将能批量制造媲美初代种的混血种”这个谣言是否属实,如果是真的,那么他们必须等待支援。如果遇到这种杨志池,他们需要的不是炼金武器,而是一发小型核弹! 至于去热海寻找路明绯?好像她那边一切安好,根本不需要支援。 或者想办法找到失踪的恺撒和楚子航?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但是这是诺玛的工作,她只需要查海关和摄像头,如果他们真的被路过的船只救上来,应该会有消息。 简而言之,他们现在什么都没得干。 “蛇岐八家乱套了,现在已经开始街头火拼了。”亚纪刷着最新消息,无奈地叹气,反复哀叹还是在中国好,中国没有这么多幺蛾子,他们要面对的是龙而不是人。 “因为最近传出谣言,说是蛇岐八家的家主,也就是血统最高的‘皇’其实已经死在bj的龙王复苏中,一直以来出现的都是冒牌货,也就是路明绯所说的,一位无辜的,没有血统的演员。” 提到这件事,所有人面色都变得很难看,至少在他们看来,蛇岐八家这样的做法是在给路明绯拖后腿——幸亏她现在很好,没有真的死,只是吓了所有人一大跳。 大家纷纷开始咒骂日本庙小妖风大,幺蛾子就属蛇岐八家最多,亚纪也加入了他们的咒骂,看样子已经完全把自己带入中国人了。 “于是他们的敌人猛鬼众开始蠢蠢欲动,下面的帮会也不老实,现在就打起来咯。”亚纪无奈地解释现状。 很显然,这种帮派的斗争,卡塞尔学院的人不应该掺和进来,他们的战斗针对龙血生物而不是人类。 “我们就啥也不干?”理查德感觉有些不适,这种没有任务派下来的感觉让他有些紧张。 “我们等校长的命令,他应该今天傍晚就到了。”曼斯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大概还有一个半小时,他的飞机就会落地。” “我们需要在蛇岐八家之前把校长接走吗?”兰斯洛特问,“这么混乱的时候,万一有人偷袭校长呢?” 不过问题在于,他们应该怎么才能把校长从机场接走,而不被黑道发现呢? 在座的几人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我的建议是,咱们不和日本黑道硬碰硬。”诺诺突然开口了,刚才她一直扶着额头,像是陷入了长久的沉思,“根据这段时间我们与日本分部的接触,可以判断他们是一群很爱面子但没有里子的家伙。” 诺诺向来是善于洞察人心的,这是她的“侧写”带来的敏锐性。 “现在日本的情况混乱,他们便要愈发注重面子,以彰显自己在龙血家族的地位。昂热校长作为欧美混血种的代表,在他面前是绝不能显得软弱无能的,他们一定要把场面撑起来,由一位乃至多位家主出面,盛情款待。” 她最终断定:“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蛇岐八家一定会在百忙之中派出一支豪华车队,然后在某个昂贵的场所设宴款待。但是至于半路上或者宴会上是否会出现意外,那就不好说了。” 对此,诺诺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曼斯教授露出赞许的目光,觉得很有道理。 “说不定会被猛鬼众伏击呢?这么大阵仗,生怕别人不知道来的是贵客。到时候说不定还要靠校长出面救人!”诺诺是对日本分部半点信任都没有了。 “所以你的建议是,让我们一路跟着,以防出现意外。”苏茜好像明白闺蜜的意思,接下话茬。 “这是个好主意!”兰斯洛特向来妇唱夫随。 “总归有点正事可以做...”理查德也如此说,心中不受控制地升起一股迫切和无奈。 他出任务是要做正事,虽然他是全队唯一一个b+,但是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他觉得自己已经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同伴。他迫切地想要通过一场战斗来证明自己,证明自己不是老爹塞进来拖后腿的。 —————— 高天原,此时正是牛郎们接客的时候,店长座头鲸刚刚和恺撒和楚子航畅谈一番人生和理想,然后就让他俩换好衣服,出来迎客了。 他们和店长尬聊不同类型的女人,以及来牛郎店的女人通常面临着什么样的心理问题,需要什么样的陪伴云云。楚子航倒是意外地有见地,看来选修的心理学大概是没白学,而恺撒嘛,思想比较简单,他只需要展示出意大利男人的浪漫就够了。 噫...恺撒希望店长所谓的“浪漫”不是他的种马老爹那种。 一种羞耻感从恺撒高贵的心灵中蔓延出来,他此时穿着一身亮紫色的紧身小西装,豹纹衬衫解开三粒扣子,胸肌沟全露在外面,他从来都没有这么骚过。 更加夸张的是,那位化妆师还给她画了蓝紫色的眼线,嘴唇涂上玫红色的口红,点缀着闪亮的金粉,搭配银项链,银骷髅坠子,水钻耳钉和戒指,让他的烧鸡程度直接原地飞升三倍不止。 大概只有他的风骚老爹能毫无羞耻心地穿成这个样子见人吧? “所以说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啊?”恺撒小心翼翼地躲过舞池中的肥婆,凑到真·源稚生耳边问,“你这个大家主不打算带人打回去吗?” 他感觉自己唯一的希望,就是源稚生竖起义旗,带着兄弟们杀回源氏重工,重新坐上大家长的位置,到时候他也能从这个名为堕落的火坑里跳出来。 有一说一,因为某些原因,乌鸦和夜叉如愿以偿,当了扫厕所的清洁工,以及樱当了厨房帮工,绘梨衣则被安顿在了老板娘的房间,据说是受到特殊照顾。 但是他和楚子航却必须卖身,也不知道为啥,大概是老板娘偏心吧。 “我现在也没想好,不知道该怎么办。”源稚生的衬衫后背是镂空的,前面领口又开到腰带,相当于只套了两只袖子,总是有女人在跳舞的时候将手放在他的胸肌和腹肌,还有屁股上。 “说真的,我还想等王将亲自现身,但是到目前为止出现的好像只有内鬼和喽啰。”源稚生叹了一口气,“王将好像一点影子都没有,也没有更多的猛鬼众高层。” “今天晚上他们要去攻击‘极乐馆’,希望能抓住龙马...但是龙马终究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是可以被随意替换的,这么多年来我们都杀了五个了。” 源稚生有自己的信息来源,恺撒怀疑这些情报其实都是那个叫樱的姑娘刺探的,她一看就很能干。 恺撒觉得着急啊,源稚生早一天行动,他的节操就能多保住一份:“你是大家长,你不能这么优柔寡断啊!” 说话的时候,一位女士伸手想要摸恺撒的胸口,他抓住了她的手,转而在她的手背下按下一个吻。 源稚生竟然有些愧疚地低下了头,他远离了恺撒,拉着一位醉醺醺的女士转了个圈,嘀咕了一句:“说真的,我都想好了,等到这场危机结束,我就逃到法国去,我真的不想再当什么黑道皇帝了。” 即使舞厅的音乐嘈杂震耳欲聋,即使五颜六色的灯光冲击感官,恺撒敏锐的听觉也捕捉到了这句话,当即差点气得骂人。 源稚生的兄弟们还等着他振臂一呼竖起义旗,杀入源氏重工,清理门户呢?陛下你怎么未战先怯了? 恺撒忽然感觉变体恶寒,然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贱兮兮的声音。向后转头一看,就发现芬格尔这货竟然来了,看样子还混得如鱼得水,左拥右抱三四个女人,他的笑话逗得她们咯咯直笑。 这家伙是真的一点羞耻心都没有啊,在这里都当上头牌了...他不由得感慨,不愧是八年没毕业还敢赖在学校的狠人,脸皮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呦呵,这不是恺撒老弟吗?哦,不对,我想起来了,你现在的艺名是basara king,哈哈,不错的名字。”芬格尔拍拍恺撒的肩膀,笑嘻嘻地说。 此时恺撒才反应过来,给他当了3年马仔的芬格尔,其实比他个子还要高大,还要健壮魁梧,站在那里就带给人无形的压力...不对,这家伙是不是偷偷穿了内增高? 然后下一秒,他来不及反抗,就被芬格尔推到了女人怀里。 “多么快乐的夜晚啊,恺撒小师弟,你应该学会享受起来,不要拘束!”芬格尔嘿嘿地猥琐坏笑道。 啊啊啊——芬格尔,过去三年我待你不薄,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学生会大哥了?毕业了就可以嚣张了?恺撒在心中疯狂尖叫。 他真的佷想把怀里的女士推开,但那就不是尊敬女性的恺撒了,所以他只好露出职业性的假笑,抱着那位醉醺醺的女士转了个圈,然后把她推到旁边楚子航的怀里。 对不起,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老话吗?死道友不死贫道! 第83章 路明绯快乐店(3) 别的不说,卡塞尔学院打钱倒是挺快的,10万美刀瞬间到账。 苏恩曦喜滋滋地吃着老管家让仆人买回来的烤肉味薯片,只可惜黄瓜味似乎是中国限定的,于是只买了番茄味和意大利红烩味的,路明绯也吃得喜滋滋的,不停地吮手指。 “所以说你们有没有得到我几个师兄的消息?”路明绯刷手机一直刷到傍晚,收到了来自诺诺、理查德和兰斯洛特,以及古德里安教授的消息,可是楚子航和恺撒一直杳无音信,不由得有些担忧地问。 苏恩曦耸耸肩,“我不知道,说不定是因为手机进水了没看见消息呢?也有可能是被海关关进了小黑屋也说不准,我倒是相信他们的生存...等等。” 她放在旁边的苹果手机突然屏幕亮了一下,收到一条信息,她扫了一眼之后,有些不情愿地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头,在裤子上擦了擦口水,然后解锁屏幕。 “有消息了,关于你那两位师兄。”苏恩曦笑着说,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猥琐,“没想到他们已经走投无路到去我的店里卖身了!” 路明绯甚至不感觉惊讶,只是感叹世界线收束了,威风凛凛的恺撒公子确实应该去牛郎店里感受一下靠自己努力挣钱的卑微生活,这样才能成就更好的自己。 “怎么,你一点反应都没有?”苏恩曦笑嘻嘻地把手指头在路明绯眼前晃了晃,吸引路明绯抬起头。 “我什么反应啊?”路明绯很茫然。 苏恩曦终究是年轻女孩,沉迷八卦不能自拔:“大家都说楚子航是你的真爱哎,看见喜欢的男孩被卖到牛郎店做鸭,被别的女人摸来摸去,你心中没有一点想法吗?不觉得嫉妒得发狂吗?” 路明绯一脸懵逼,觉得莫名其妙,“我为什么要嫉妒?” 说真的,她倒是有点期待去看看两位师兄在牛郎店里搔首弄姿比拼业绩的场面,高天原里牛郎的衣服都超级暴露,毫不客气地展示胸肌和腹肌,看着就让人流口水。 如果不是她前世是男的,还要被迫卖身,他大概率也会非常喜闻乐见曾经的冰山帅哥不得不认真陪富婆敷衍,尴尬得面颊通红;曾经的富家贵公子不得不跪在地上,被富婆用钞票扇大耳刮子,还要赔笑请问对方的鞋面的卑微姿态... 想想就刺激起来了呢,简直迫不及待想要加入那些女人! 路明绯甩了甩脑袋,在心里对自己说,路明非啊,你不能就这么堕落了啊,要牢记自己是男人,不能对别的男人想入非非;要牢记自己付出了那么大代价重新开始,可不是为了来看男人的胸肌的啊! 但是她的醒悟已经来不及了,刚才满脸猥琐的笑容已经被苏恩曦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她在苏恩曦的眼里已经变成了xp极为独特且罕见的绿帽癖女,专门喜欢看自己的男朋友被别人蹂躏。 “怎么,想去逛逛吗?”苏恩曦满脸坏笑地对路明绯说。 路明绯刚刚想要点头,但是突然觉得这样好像不合适,他一个精神性的男人怎么能去逛鸭店呢?她应该控制住自己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 “明天吧,明天吧,现在天色已经晚了,等到高天原都什么时候了。”路明绯说。 而且她这边得把“山上青延”的麻烦解决,现在理论上这个“普通人”还因为严重的空气栓塞而住院治疗呢,她这么快离开,好像不太符合逻辑。 虽然真正的风间琉璃早就已经在演完之后就从床上蹦起来了,一点事都没有,甚至有些着急地催促回到东京。 “王将肯定忍不住动手了,现在是我们杀死他的好机会!”风间琉璃提到王将,眼中就闪烁着某种危险的、非理性的狂热光芒,让人知道他这是又犯病了。 “我们有这么多人,战斗力这么强,我这次一定要在杀了那个老东西之后,把他的尸体砍成三节,提着他的头颅回来,看他还能不能复活!” 他听起来兴奋又狂热,但是路明绯仍然保持淡定,她再清楚不过,王将这个老东西才没有什么复活的本领,他是靠着无数替身才达成反复“复活”的效果的。 和奥丁一样滑不溜秋的,说不定就是从奥丁那里学到的本事。 “今天先好好睡一觉,明天咱们把人聚齐了再动手。”路明绯懒洋洋地说,“就一天而已,担心什么?” —————— 和路明绯的想法完全不同的是,事实上,这个夜晚相当不平静。 曼斯·冯·龙德施泰特教授因为没有得到任何作战计划,只好随机应变,所以听从诺诺的建议,跑到成田机场去迎接昂热校长。 结果如他们所料,日本人委实还是太过在意颜面,竟然派来一大队奔驰车,几十个荷枪实弹的黑西装男,张扬地将整个机场都堵住了,生怕不知道来了大人物。 这导致交通短暂近乎瘫痪,但是他们在诺玛的帮助下,还是成功锁定了那几台奔驰车的路线,然后开着他们的小面包车,所有人挤在一起,带着酒德亚纪早就准备好的子弹和枪支,艰难地追赶他们前往目的地。 “不是吧?玉藻前?”看到车队停下的位置后,亚纪有些懵逼,她以为会去某家五星级酒店什么的,或者知名的米其林餐厅,但万万没想到蛇岐八家的人竟然直接把校长大人直接带到了大*院! “这个时候他们还想着色诱校长?这是疯了吧?”曼斯忍不住想要破口大骂。他们不得不绕到前行,然后遇上堵车,就是因为前方黑帮发生火拼,现在到处都打得一塌糊涂。 “校长又不是守夜人,怎么可能被美色迷惑?”理查德冷哼一声,倒不是对着教授,而是对着蛇岐八家的缺德玩意儿。 虽然校长经常和各种各样的女人搂搂抱抱,当年还谣传出梅涅克·卡塞尔的亲妹妹,海伦·卡塞尔和丈夫的第一个儿子其实是昂热的这种离谱谣言,但是理查德一直相信,校长并不是沉迷于女色的人。 要不人不可能他的老爹以及其他好几位龙血家族成员被两头小母龙迷惑的时候,昂热校长能在外面站岗放哨,及时发现夜袭的敌人。 “有没有一种可能,”诺诺突然开口了,“玉藻前是蛇岐八家某位大人物的重要基地,现在里面所谓的‘*女’可能都是训练有素的年轻女战士,这样危险的情况下,那位大人物可能觉得,玉藻前是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所以才这样做?” “如果没记错的话,犬山家族早年就是做皮肉生意的,而犬山家现在的家主犬山贺,可是昂热校长的亲传弟子,关系最好不过了!” 她这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让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不过这也并非百分之百安全。”一直沉默的零突然开口,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 她一直窝在属于自己的小角落,手里拿着一把三棱刺,装满子弹的手提箱让她和靠在一起的苏茜和兰斯洛特分开,冰蓝色的眼睛看起来有些凶恶。 “毕竟玉藻前算不上什么坚固的堡垒,别看装修得华丽,其实根据谷歌上的说法,内部是木质结构的古建筑。如果猛鬼众的人选择火攻,或者什么别的办法,他们可能会非常被动。” 第84章 玉藻前(1) 在海关女孩战战兢兢的目光中,希尔伯特·让·昂热走过海关通道。 “你就是来接机的人?”他睥睨地看着眼前头顶和手指都纹着相当凶恶的纹身的男人,这位在日本黑道中地位极高的男人甚至才刚刚过一米六,比昂热矮了将近一个头。 长者深深鞠躬,拎起昂热手中的旅行箱,“犬山家长谷川义隆,恭迎校长驾临日本!一路辛苦了!” 昂热平静地扫了扫周围气势汹汹的黑衣男们,眼中没有半分惧色,倒是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带这么多人做什么,我早就和阿贺说过了,没必要每次都搞得这么大阵仗,总是叨扰东京的市民可不好。” “最近东京不太平,多带人是为了保护校长的安全,”义隆鞠躬不起,“冒犯的地方请校长务必原谅。” “如果有人能威胁我的安全,你带的那些人只能当靶子。”昂热平静地说,在抬起手的时候折刀的末端露出风衣外套的袖口,这把武器是他随身携带的,就算睡觉也不带离。 昂热知道现在东京有多么混乱,也知道此时稍微动一动脑子,就该知道正确的做法是低调地行动,避免成为猛鬼众疯子的攻击对象。但是他对于日本分部的做法并没有表示反对,因为他并不害怕,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的信心。 在一阵寒暄过后,昂热校长坐上黑色奔驰车,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中,咆哮着离开了机场。 谁能想到,一位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外国老者,竟然会让日本黑帮如此郑重地对待?等到发动机的声音远离后,才有人开始低声絮语,猜测这位老人的来历。 夜幕降临,奔驰车队在黑水晶般的建筑物前停下,长谷川义隆恭恭敬敬地拉开车门,“校长请。” 昂热看了一眼悬在夜空中的巨型霓虹灯招牌,“玉藻前俱乐部。” 他笑了,不过似乎并不是对这个危险的地方产生了抵触,“不带我去神社或者你们新建的总部,却带我来逛俱乐部?刚刚经历了那样严重的动荡,损失了一位家主和上千干部,你们倒是还有兴致。” 这听得长谷川义隆脸一黑,面带愠色,这样的惨败是蛇岐八家的痛楚,怎么能让外人如此议论和讥讽?可却又因为对面是秘党的领袖,混血种社区大名鼎鼎的昂热校长,更是他的长辈,因此不敢发作,只能忍着。 昨天夜里的惨败是蛇岐八家的耻辱,派去那么多人也没有搞定麻烦,最后还是让北美家族这帮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账东西,买通美国海军解决的,而他们不得不支付的价格,也雪上加霜。 他的老丈人犬山贺作为家族中还有些声望的老人,此时已经疲于应对来自外部和内部的压力。 朱红色的门扉打开,里面的装潢和路明绯三人前来时没有差别,只不过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纸醉金迷。 路明绯曾经看到差点流鼻血的,那些涂着金粉衣着暴露的女孩子,此时穿得都十分素净,方便运动的白色衣裤和马尾辫,以及随身携带的武士刀和枪支明晃晃地露在外面,宽松的衣袍下面,精瘦的身体和有力的肌肉若隐若现。 不得不说,这些女孩一个个天生丽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就算不施脂粉,这样野性天然的装扮也别有一番滋味。 当他们进屋的时候,女孩们立刻起立,整整齐齐地向昂热鞠躬,齐声道:“校长好!” “这些姑娘看着都不错啊。”昂热校长扫了一眼她们的武器,在他威严的目光之下,那些目光锐利如临大敌的女孩们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没想到阿贺拉了这么多年皮条,竟然还组建了一支女孩子的军队。”他笑呵呵地说。 他甚至不认为这些女孩的武器是针对他的,相反,他非常相信犬山贺不会这么做,这个时候了,他这样识大体的人不会在内斗中消耗太多力量。 那么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犬山贺想要以昂热为鱼饵,把那些试图背叛秘党的家族叛徒揪出来! 他并没有和自己的老师说过这件事,而昂热也并不气恼,他们师生之间不必多言,几十年前的默契仍然保留到现在,他选择相信犬山贺。 “非常抱歉啊,校长,现在情况特殊,不能让您欣赏女孩们的歌舞了。”穿着藏青色和服的犬山贺从楼梯上走下来,腰间挂着那把跟随他多年的宝刀鬼丸国纲,看样子也是随时备战。 “我向来是不在意这些细节的,都这么一把年纪了,再和年轻的男孩子们抢漂亮女孩,不太合适。”昂热笑嘻嘻地拍打犬山贺的肩膀,然后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这位看上去比昂热还要衰老,实则却年轻五十来岁的老人比昂热要矮不少,这样的拥抱在远处看,确实像一位高大的父亲拥抱孩子。 以前犬山贺或许是对昂热校长有芥蒂的,可是听路明绯一席话,想着这个世界上好像也确实真的没有别人,能被昂热校长一招一招地手把手教剑术,还把言灵从一阶刹那一直练到了六阶、七阶,号称一直被看好的恺撒·加图索,据说要成为昂热继任者的年轻人,都没有资格和他过上一招。 不管昂热以前嘲笑他的时候嘴有多毒,他都是昂热独一无二的亲传弟子,昂热校长桃李满天下,可是只有他这个没有去过卡塞尔大学的人让昂热倾注了这么多时间和心血。 他已经不去理会那些称呼他为“昂热走狗”的声音了,因为那都是那个叫橘政宗的男人对他的污蔑。 他掌管蛇岐八家的20年,固然要看秘党的眼色,可从刚刚开始兴盛的六十年代,到80年代,明明是最有希望、最锐意进取的时代。 他背负了家族疯狂和好战的代价,看似软弱和退让的态度,确实给了家族喘息和发展的机会,却被那些不甘心的战争罪魁祸首各种污蔑。 他现在想通了,他为自己是希尔伯特·让·昂热的弟子而感到骄傲,这本来就不是什么耻辱! “我的好徒弟,这些年你收藏了不少好姑娘啊!”他看着那些荷枪实弹的女孩们,说。 “当然,她们每一个都是我精挑细选出来的,经受专业的剑道、武术和射击训练,我最信得过。平时她们在这里卖艺,或许偶尔卖身,关键时刻也是能卖命的。”犬山贺有些得意地看向楼下的女孩子们,“她们还不是最优秀的,楼上还有更棒的姑娘。” “最信得过吗?”昂热低声嘟哝了什么,露出一丝怀疑。 作为一个久经沙场的老人,他这些年面对的敌人从来不只是龙类,更多的时候是人类,他非常清楚后者比前者还要危险,因为人类会用一切你想不到的计谋——当然龙类有的时候也会。 如果敌人真的想要杀死自己,那么这里就是最好的地方,刺客有可能藏在房梁或者什么地方,也有可能就藏在这些漂亮女孩中间。 第85章 玉藻前(2) “这么说来想,现在情况已经很糟糕了。”昂热听完犬山贺将事态解释完毕后,皱紧眉头说。 情况比他们想象中更加糟糕,蛇岐八家为了对抗白王埋骨地爬出来的尸守,已经动用了几乎全部资源,可是仍然损失惨重——六座海上平台全部沉没,一千多人丧生,这样巨大的挫败,毫无疑问严重影响了蛇岐八家和下属帮会内部的团结,也是屠龙史上罕见的惨败。 这再次印证了包括秘党在内的很多龙血家族的猜测——蛇岐八家自诩血统优异,可显然每一个都是绣花枕头,他们所谓的“武士道精神”根本不堪大用。 过去的数千年里,他们从来没有对抗过真正的龙类,白王的血脉又让他们夜郎自大,真的到了屠龙战场上,才发现他们那点本事只能用来对付自家失控的小鬼,都不用龙王亲自出手,他们就得送菜。 不过这不是最糟糕的,更糟糕的是号称能制造初代种级别死侍的王将。谁能想到日本这块鸟不拉屎的“风水宝地”,竟然养出这么一个让整个混血种社会发生剧烈动荡的蛊王? “你们和所谓的猛鬼众打了这么多年,非但没有占上风,甚至连你们的敌人的名字、外貌,乃至一切信息,一概不知?” 昂热其实早就怀疑过,日本应该有一位非常危险的操盘手。按照路明绯发现的信息,卡塞尔学院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这个男人是个疯狂科学家,一个辣脆余孽。 可是这么一个孤身研究龙类的科学家,怎么可能在过去几十年的时间里,就得到了秘党数千年加起来也没有得到的成果?那必然是背后有高人指点,也许这位在日本翻云覆雨的操盘手也只是某个人的棋子。 而加上最近扯出来的,令人极度不安的龙王“奥丁”,昂热已经基本有了答案,很多之前的疑惑似乎都可以用奥丁和他的爪牙来解释。 一个熟悉人性的,生活在人间的,用欺瞒和谎言将自己塑造成人类救主的龙王,危险程度远超他们的认知。 “确实令人沮丧,但我们这么多年,没有得到哪怕和王将相关的任何有效情报,那个男人很擅长伪装,几乎从来不亲自下场。我们用尽全力,也只是抓到他伸出来的触须,本体却一直不见踪影。”犬山贺低下头,像一个被老师批评的学生。 “又或者,是因为你们早就被他渗透了,自然得不到任何有用的情报。”昂热冷冷地说。 前任大家长橘政宗,几乎可以肯定,和那位“王将”有密切的关系,不排除他一直在用自己的身份,为王将打掩护。或许这个毫无背景、血统也平平无奇的半个俄国人,能坐上大家长的位置,也是全部依仗王将扶持。 “或许吧,我们还没有从橘政宗大家长的背叛中缓过来,我们缺乏主心骨。”犬山贺低头虚心地接受批评,毕竟橘政宗是他挑选出来的继任者,出了这么大问题,肯定他有责任。 “说到主心骨...”昂热若有所思。 他自然知道源稚生失踪的事情,并且很清楚,就算他不失踪,这个无依无靠的年轻人羸弱不堪,仅凭血统也不可能得到那些老人多少尊敬,难以支撑现在的局面。 “阿贺,你说实话,那个人还活着吗?”他问。 犬山贺愣了一下,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昂热在说什么,露出沉思之色,转而又有些为难。 “这...恐怕不行吧?已经过了那么多年,那位还不如源家主...” 昂热点点头,似乎是打消了不切实际的念头,“那倒也是,都这么多年了,他肯定也老得提不动刀了。” 他们说着,已经走上了二楼。虽然情况比较糟糕,但待客的礼仪仍然不能少,犬山贺仍然为老师准备了一条上好的金枪鱼,由大厨切成片摆盘,还准备了几十年前昂热校长最喜欢的烧喜知次,酒香在和室内漂浮。 更多年轻漂亮的女孩子守在门外,每个人都点亮黄金瞳——目测血统都不算太好,也就是b级到c级左右,但是这个层次的混血种在经过体术训练之后,每一个能一个打十个壮汉。 如果有刺客试图偷袭,就算她们一个打不过,那个刺客仍然很难从十几个训练有素的女孩手里讨巧。 “这么多年了,阿贺你还是记得我的口味。”昂热笑着拍打自己学生的肩膀,很难说清楚到他底是在说酒还是女孩,或者二者皆有。 他的目光却不由得向房梁上看去,刚才那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被他敏锐的感官捕捉到——如果是言灵为“镰鼬”的恺撒,肯定能听得更加清楚。 “怎么了?”犬山贺显然也注意到昂热阴沉的面色,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梁上,有些担忧地问。 虽然比昂热更加年轻,但是犬山贺无疑是老了,他虽然身体还算健硕,还能战斗,但是感官确实不再灵敏,没有听见房梁上可疑的声音。 “没什么,只是刚才突然以为...屋子里有老鼠。”昂热夹起一块生鱼片,看似从容不迫,实则左手已经抓住藏在衣袖里的折刀。 看来玉藻前里确实有伏击者,但犬山贺极有可能并不知情,必须提高警惕。 昂热几乎可以断定,敌人的目标可能不止自己,也有犬山贺,毕竟他一直都是支持秘党的,对于热衷于搞破坏的猛鬼众来说也是一大祸害。 此时的房梁上,一身素静白衣的柳元君擦了一把脸上的冷汗。她明明已经非常轻手轻脚了,没想到还是被那个老男人发现了。就在刚才,他竟然抬头看了一眼她所在的方向,吓得她差点直接摔下来,掉在外面的停车场里某辆豪车顶上。 “好敏锐的感知力,这老头子是真的厉害...”她在心中感叹道。 她打晕了一个女孩,换上相同的衣服,试图不那么违和地融入群体,却发现根本不可能——她是个身高178 cm的高个子,而日本人普遍矮小,那些女孩中个子最高的也只有172 cm,她显得鹤立鸡群。 “被意林和读者骗了,我一直以为日本人矮是谣言,看来酒德麻衣女士那么高的日本女人,终究是罕见啊!” 苏恩曦女士给她的任务其实并不复杂,他们怀疑猛鬼众的人已经渗透了蛇岐八家,包括玉藻前的姑娘们,准备在这里杀死希尔伯特·让·昂热,解决掉这个强大的男人,秘党就被解决了一大半。 所以,她需要找出玉藻前内可能存在的机关,并让它们失效,同时当其中的内鬼试图偷袭的时候,不惜一切代价保护昂热校长的生命。 可以在可承受范围内受点伤,激发一下老校长的同情心(虽然可能并不是很多)。 她进入玉藻前后,做的第一件事,是研究其中的管道结构。她的言灵是海洋与水一系的,能够在30米范围内操纵成吨的水流。她可不想自己酷炫地打爆墙壁和水管的时候,发现自己操控的是带翔的污水。 “他们会把可能存在的机关安在什么地方呢?”她在屋内屋外的房梁间爬来爬去,尽可能地不发出声音。 可惜她又不是酒德麻衣那样的忍者,她虽然确实在道观里练过轻功,但习惯招数大开大合,这可真是为难她了。 第86章 玉藻前(3) “所以你承认,其实源稚生在bj的时候就失踪了?为什么没有向中国分部求助?”昂热一边吃着刺身一边问。 犬山贺沧桑地叹了一口气:“我本来是提议要这样做的,可是总有老人觉得这样麻烦别人。我知道他们的小心思,他们不敢在中国分部面前露怯,要知道中国混血种至今恨我们入骨。他们害怕要是源家主真的落在中国人手里,那才是凶多吉少呢!” 昂热感到无语,这都多少年的陈芝麻烂谷子了,还在斤斤计较,以为中国分部和你们一样小心眼吗?那帮早该埋在棺材里的老东西真是祸害人,而且偏偏当年橘政宗又很重视他们,使他们在年轻一代中拥有相当不错的影响力。 “你们可真行...”他最终只能如此评价。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昂热和犬山贺谈天的时候,在屋顶上阴暗爬行的柳元君总算是找到了隐藏的机关——固定在玉藻前屋顶的红牙飞檐上的大口径高射机枪,涂上了伪装的红漆,黑洞洞的枪口直指下方舞池。 她认得这种机枪,在美国待久了,什么枪都自然认识了,她出租屋的床下面甚至还有rpg。这种机枪子弹出膛速度能达到音速的两倍,一旦被自动设备触发,根本没有人能躲避。 哦,除非昂热校长的言灵是“无尘之地”或者“金刚界”这种防御能力爆表的言灵,又或者他具有火属性的“王域”,不然耶稣来了都救不了他! 毕竟,这老登速度再快,总不能真的像那些超英电影那样武士刀切子弹吧? “他应该感谢我救了他的命...tnnd,竟然还给我发通缉令,我可是守夜人的亲女儿,我招他惹他了,他那么折腾我,那么敌视我,我明明是遵纪守法的模范市民...”提到昂热,她就有点来气。 她一边看着连接的遥控系统,一边陷入沉思。 如果暴力拆卸的话,难以避免的巨大噪音肯定要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操纵遥控装置的人不会离这里太远,他们必须时刻关注昂热的动向,等到他酒足饭饱丧失警惕,来到正确位置范围后才能动手。 而如果拆卸遥控装置...她觉得如果有一台设备掉线,敌人肯定会警觉的对不对? “哦,我有主意了...”她灵机一动,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 她决定大力出奇迹,直接把枪管拧成麻花,到时候炸膛的时候动静肯定不小,那群伏击者的眼神一定会非常精彩吧? 与此同时,在玉藻前俱乐部外面的巷子里,埋伏着一支卡塞尔学院的小分队。 “啧啧,真想看看里面是什么样子...”诺诺有些向往地说,“听说里面都是漂亮女孩子,穿着性感的衣裙,跳着充满张力的舞蹈。” “可是你是女的啊...”理查德完全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诺诺瞥了他一眼,“只是单纯地看而已,审美的眼睛不一定非要长在某个特定性别身上,我就是单纯欣赏这些女孩的美丽啦。” 苏茜看了懵逼的理查德一眼,心说女人的世界你不懂。 这时候,一向沉默的零开口了,“诺玛发现了一些线索,周围有几辆可疑的,没有车牌、经过改装的车辆。也许是蛇岐八家的,也许和猛鬼众有关,我们应该查一下。” 理查德赞许地看了零一眼,心说零女神从来都只谈正事,简直是他的救星。 于是他们按照诺玛的指示,定位了其中一辆改装过的冷冻车,提到冷冻车,理查德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里面不会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东西吧?”理查德对于上次在芝加哥废弃港口开罐死侍的任务依旧记忆犹新。 诺诺则暴力地掏出安装了消音管的手枪,在上黄铜子弹还是弗里嘉子弹的时候,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第一发上弗里嘉子弹,因为司机是人,后面的就直接用黄铜子弹就可以了。 最后一发是汞核心弹,用来对付可能苏醒的死侍。 “md,日本人净整这些恶心玩意儿!”诺诺提起上次的任务,就感觉很暴躁。 旁边所有人都开始装填子弹,小心翼翼地靠近那辆被诺玛称为可疑的冷冻车,“这辆车隶属于一家水产公司,不过那家公司涉黑,根据芬格尔·冯·弗林斯专员的情报,公司老板还多次在猛鬼众总部极乐馆进行不可告人的交易。” 简而言之,里面多半真的是死侍,而且只是暂时冷冻,只待一声令下,就立刻解冻并释放出来,通过某种方法让它们进入玉藻前,杀死昂热校长。 趁着那个司机——一个剃掉半边头发,另外半边染着黄毛,头皮和手臂上纹着狰狞纹身,一看就不正经的年轻人下车的时候,诺诺手疾眼快,一发弗丽嘉子弹直接爆头。 他本来是要抽烟的,这么一发子弹让他打了个趔趄,手中的打火机都掉在了地上,却仍然攥着烟盒。 看着那个黄毛倒在地上,零手疾眼快地从隐蔽处跳出去,提着三棱尖刺,捂住对方的嘴,直接刺进了他的心窝,顿时扬起一股血泉。 零优雅地避开喷溅的血液,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曼斯忍不住斥责道:“零同学,你这是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是要上法庭的?我们的武器只能指向龙族,而不是我们的...” 他还没有说完,零就从那个黄毛的手中取出一支注射器,里面有大半管深紫色的液体。 “我看见他在昏迷前注射了什么东西,害怕会产生异变。”零将针筒递给目瞪口呆的曼斯教授,平静地说。 一提到“注射”,所有人的面色都变了一下,要知道日本是进化药重灾区这件事,几乎全世界的分部都知道了,因为中国分部一直都在谴责,而韩国分部的嗓门则是最大的,天天和日本分部就进化药走私的事破口大骂。 “诺玛,帮忙检索一下,这是什么东西?”苏茜举起手机,让摄像头对准这支深紫色的液体。 大概迟缓了几秒钟,诺玛给出了回应:“这应该是‘莫洛托夫鸡尾酒’,是日本出现的最新型的进化药,从红色到深紫色,这是最后一支,在使用完之后,几乎毫无疑问地会堕落成死侍。”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看来多亏零反应快,否则刚才的战斗不会这么轻松。 “那我们现在开罐?”理查德突然开口,他左手拿着钨钢的战术刀,另一只手提着格洛克手枪,里面装的都是汞核心弹。这种子弹很昂贵,每人只有12发,必须用在刀刃上。 和他有过相同经历的苏茜和诺诺点点头,两个女孩都已经做好准备。 “我负责打头阵,我的言灵是防御系的。”曼斯站在车厢的箱门处,也提着短刀和手枪,全身肌肉紧绷。 如果他们的任务得到蛇岐八家的支持,绝不会只有几把枪和短刀。他们至少会有更多的汞核心弹,或者是日本人制造的,更加廉价的水银爆弹,以及小型的硫磺炸弹。 还有神经毒素,用来对付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死侍。 零跳上了卡车,没有给他们撬门的机会,直接在操纵台上按了一个键,箱门就自动打开,从里面喷出寒冷的雾气。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番外 苏恩曦的任务 其实,苏恩曦和酒德麻衣接到的任务相当离谱。 这个任务是长期的,老板总是未雨绸缪,在很多有可能发生龙王复苏的“热点”地区都购置了产业。只不过最近事态越来越紧张,原本的某些东西需要打打补丁,然后加入更多的投资。 你以为她们接到的任务是:保护路明绯的安全,在适当的时候提供船只、直升机、住宿等一系列必需品,让路明绯能圆满完成屠龙任务。 这只是正常的部分,因为任务列表的后半部分过于离奇,以至于她们仅仅是思考,就会被雷得外焦里嫩。 比如,买下一座牛郎店,然后把它改造成路明绯的后宫。 这项任务发布的时间,是路明绯前往bj招生的时候。 当时看到这项任务的时候,苏恩曦是懵逼的,她自然知道日本的鸭店非常出名,很多家庭不幸福的富婆都喜欢包养小白脸,还有很多爱慕这些牛郎的女人,为了帮他们冲业绩,挥霍得倾家荡产。 但是买下整个牛郎店,改造成路明绯的后宫?牛郎店不就是有钱女人共享男人的地方,怎么能当做后宫呢?请问世界上有哪个富婆这么离谱吗?反正她是没听说过。 而这还没完,因为接下来,他们的老板给出了路明绯后宫必备的人选: 1.楚子航(贵妃) 2.上杉绘梨衣(贵妃,注:这个女孩是姐姐前世的执念,否则肮脏的白王血裔没有权力爬这么高) 3.零(贵妃,注:雷娜塔,这些年委屈你了,你值得这样的地位) 4.恺撒·加图索(妃,注:他敢退婚,就要给姐姐当一辈子小妾) 5.陈墨瞳(妃,注:我知道她和恺妃关系过于密切,不过没关系,姐姐会很乐意加入他们) 6.理查德(妃,注:虽然血统差了点,但胜在具有不错的管理能力,可以当个不错的工具人) 7.源稚生&源稚女(嫔,注:如果不是看在有一对的份儿上,最多给他们个贵人当当,双胞胎是好文明) 8.李清洲(贵人,注:姐姐这样有魅力的女人,当然应该有纯情小舔狗) 9.赵孟华(官女子,注:我知道他已经不受宠了,但是既然是姐姐曾经爱过的男人,当然应该被打入冷宫,是不是被周围的莺莺燕燕嘲讽一番) 注: 1清单随时可能增长,请及时刷新; 2本宫不死,尔等皆是妾!!! 苏恩曦和酒德麻衣互相对视,无语凝噎,面面相觑,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毕竟,把一对情侣加入后宫,这件事委实就太过离谱,超出碳基生物的认知,这样诡异的xp很难令人接受。 最终,还是苏恩曦开口了,指着电脑屏幕,迟疑道:“最近老板在看什么?是《美人心计》还是《甄嬛传》?这精神状态不太对劲啊?” “是《甄嬛传》,”酒德麻衣说,“《美人心计》的背景是汉朝,那个时候的妃嫔制度不是这个样子的。” 苏恩曦撇撇嘴,“长腿,你懂得还挺多呵。” 两个女人尴尬地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苏恩曦长叹一口气:“所以怎么办?咱们先从什么地方入手?” 酒德麻衣想了想,决定从最简单的入手:“我们先在日本买下一家牛郎店。” 这是唯一不涉及男女感情的问题,用钱就能解决。 “然后呢?”苏恩曦尴尬地问,接下来才是问题最难的方面——强扭的瓜不甜,怎么才能让别的男男女女爱上路明绯,心甘情愿成为她后宫中的一员。 她认真思索了一下,觉得楚子航攻略起来一定不困难,他们现在还没有成的根本原因是路明绯反应迟钝感情便秘;恺撒有点难度,因为他现在正在追求的是陈墨瞳,很难说他们对3p究竟是什么接受度;至于理查德和李清洲,他们都是路明绯的小跟屁虫,是最廉价、最好对付的;比较麻烦的还是源家兄弟。 到目前为止,他们之间还没多少交集啊,怎么就要纳入后宫? 酒德麻衣指着买下牛郎店这一条:“我觉得老板的意思已经非常简洁明了了,是要上演一出‘救风尘’的大戏,让沦落牛郎店的少年被路明绯这样的纯情少女救赎,而我们需要给她提供见面的机会,和赎身的钱。” 反正就是左手倒右手,最多是要多交点税,问题不大。 “哦~我懂了,那些被迫失身的,楚楚可怜的少年们,一定会一眼爱上将他们拯救出来的少女,对不对?我们可以增加一些项目,比如营业额不够就要睡楼梯间,或者要被富婆那啥什么的,从高高在上到任人宰割,虐身又虐心,在最绝望、马上就要麻木的时候,让路明绯从天而降,这样才更有‘救赎感’!” 苏恩曦恍然大悟,她看过的霸总小说不少,很了解其中的套路。 酒德麻衣很想说一句“没错,就是这个道理”,可是这句话卡在嗓子眼里半天都说不出来。 “我觉得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应该怎么把他们拐到一家日本的牛郎店里。”毕竟,楚子航和恺撒现在还在美国读书,距离日本很遥远啊。 这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麻烦,在牛郎店里会发生什么好安排,但是怎么把他们安排进牛郎店呢? “我们可以从源稚生开始。”酒德麻衣分析。 “为什么不从风间大师开始呢?他本身就是牛郎。”苏恩曦问,然后又自问自答,“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既然风间大师本身就是牛郎,就缺少了‘不情愿’的因素,因此攻略他的方法和其他纯情少年来说就不一样了。” “没错,长腿,你说得对,应该从源稚生开始,他现在就在bj,很方便我们动手,对他做一些什么!我们得想办法让他吃一些苦,受一些伤,在最虚弱不堪的时候被卖给人贩子,再送到东京去当牛郎...啧啧,黑道太子一朝沦落瓦舍勾栏,多么戏剧化啊~” 酒德麻衣不说话,等待苏恩曦脑补完毕。 “我们的任务可不简单,薯片妞,不是你多看点霸总小说就能解决的,我们需要付出实际行动!” 第87章 又开始打怪了(1) 寒雾在扑过来的时候,以诡异的角度绕过了卡塞尔学院的人,像是有个无形的罩子罩住了他们一样。 站在最前面的曼斯·冯·龙德施泰特的眼睛闪烁着金芒,刚才为了防止突然有死侍扑过来,他提前开启了自身的领域,保护学生们的安全。 所有人都听见令人不安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冬眠刚刚苏醒的蛇懒洋洋地挪动着长长的身体,一个个不由得遍体发寒。 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死侍,正是因为见过,所以才感觉害怕! 曼斯下意识地后退两步,丰富的战斗经验让他立刻提起了手枪,在寒雾散去之前就开枪射击! 一声因为加了消音管而没有特别响亮的枪声响起,紧接着就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婴儿啼哭声,一头死侍从车厢里滚了出来,刚才那一枪正好击中死侍的眼睛,子弹瞬间将它的大脑绞成了一锅浆糊。 不过它们的头盖骨是真的硬,那一枪竟然没有掀翻它们的颅骨,子弹也没有从脑后穿出来,很难想象这是碳基生物组织所能到达的强度。 死侍们的身体还没有暖和起来,它们像冷血动物一样,低温使它们身体迟缓,所以才给了这些经验并不是那么丰富的年轻人瞄准它们眼睛的机会。 在几声枪响过后,又有几只死侍被击中眼睛或者长开的嘴巴,诺诺因为有些紧张,有两枪射偏了,打在它们坚硬的鳞片上,擦出一阵火星——它们的防御能力实在是太令人震撼了! “小心!”身材娇小的零以令人惊讶的迅猛速度从一旁冲了过来,一把将诺诺推开,两人堪堪避过怪物锋利的爪子。 然后她从容冷静地将三棱军刺扎进死侍的眼眶里,那把锋利的武器简直就像是切黄油一般刺穿它的大脑,她扭动手腕将脑浆捣了个稀烂,然后像是踹垃圾一样一脚踹开。 然后这位冰山女王,直接将枪管塞进死侍张开的巨嘴里,一枪打断脊椎骨,死侍蛇一样分叉的长舌差一点就舔在她的脸上。 理查德、兰斯洛特则靠在曼斯教授身边,“无尘之地”的领域堪堪将死侍隔档在外面。那群怪物贪婪地趴在无形的屏障外,利爪试图伸向领域之内的人,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婴儿啼哭一般的叫声。 而理查德和兰斯洛特则正在近距离将手枪对准这些怪物的眼睛和嘴巴,有屏障保护,他们才有瞄准的机会,一枪送走一个——黄铜子弹只有打中眼睛才能致命,子弹能搅碎死侍最脆弱且重要的大脑。 而四个女生则也很快摆出同样的阵型,零在随手提着枪爆头一个死侍后,撑开同样的“无尘之地”结界,庇佑另外三个女孩。 死侍们都挤在狭窄的巷子里,有的则爬上了墙壁,试图从上面攻击,但是诺诺抬手举起枪就是一发汞核心弹,直接打爆了它的脑袋,残破的尸体从无形的屏障上滑落,连带着黑血一起往下滑。 还好它们没打算逃跑,要是真的跑了,谁知道会给周围的街区带来怎样的灾难,周围都是歌舞伎町热闹的红灯区,人可不少! 理查德趁着上子弹的功夫,不着痕迹地用绷带绑住自己流血的手腕,那些死侍不愿意离开,是因为闻到了他的血腥味——这也证明了一点,他的血统确实得到了提升。 曼斯有些惊讶,因为长期负责外出的考古任务而不太关注新一届学生,他的消息总是有点滞后,因此并不知道零竟然拥有和他相同的言灵,而且似乎领域范围更大一些,这些在学生档案上根本没有记录! 卡塞尔学院最近究竟收了多少天才啊! 他忍不住感慨自己大概是老了,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他们很快就解决了所有死侍,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也就十几只,整个小巷子里都是弹孔和死侍的尸体,腐蚀性的毒血和脑浆流得满地都是。 还算是速战速决,很好。 酒德亚纪面色变得很难看,在座的人至少一次接触过这种死侍,多少能够适应了,只有她一直负责相对安全的工作,毕竟她的血统只有b级,a级的评价是靠过去执行多项考古任务得来的。 “呼...”曼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真的这个领域维持两分钟简直要了他的老命,“还好只有这么几只。” 要是真的和那次源氏重工地下、或者芝加哥废弃码头那样几百只的往外爬,他的老命还要不要了?相比之下,到诺顿的寝宫里走一遭都不见得更加凶险! “别高兴得太早,”零抹了一把额角的汗水,看起来倒像是还有些余力,“别忘了诺玛之前说过,还有另外几辆可疑车辆呢!” 听到零说出这么一句话,原本松了一口气的几个人顿时喉咙里发出痛苦的抗议声。 不过没办法,他们还是得排除一下危险对不对?也不知道刚才的战斗有没有人听见,就算有消音管和“无尘之地”,这个小巷子未免人也太少了吧?没人好奇地探头看一看的吗? 还是说歌舞伎町是黑道的地盘,就算是发生火并,别人也当做看不见,不给帮会添麻烦? 与此同时,柳元君松了一口气,她刚刚趁着所有人没注意,毁掉了房梁上的高射机枪。如果有人试图按照原计划用弹雨射杀昂热,那么唯一的结果就是发生炸膛,可能半边屋顶都要被炸掉。 她站在洗手间里,刚刚上完厕所洗手,掬一捧冷水洗洗脸,同时好好听一听自来水流的声音,辨别如果真的打斗起来,要爆哪一根水管才好。 就在她抬起头的时候,巨大的恐惧莹然在心头,有什么冰冷的东西已经抵在她的脊椎骨的缝隙处,从镜子里,她看见希尔伯特·让·昂热就站在她的身后! “呃...校长好?”柳元君有点手足无措。 按理说,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害怕昂热校长,她好歹也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中国混血种,没有理由被秘党的人吓得两腿发软。可是刚刚她确实吓了一跳,刚才校长是怎么出现在她身后的,她可一点都没发现! “时间零”这个言灵她又不是没见过,但是昂热这么快的,她属实没见过! 嗯...该怎么逃跑呢?她忍不住开始在头脑中设想所有的可能,然后沮丧地发现,唯一的麻烦应该是——她的速度没有昂热快。 “不要想着逃跑,我倒是很好奇,究竟是你使用言灵或者拔枪的速度快,还是我的折刀速度快。” 那个老男人的声音听起来竟然还挺性感的,凑得这么近也让人容易想入非非,怪不得老东西和18岁的年轻女校董不清不楚,这种成熟老男人别说是小姑娘了,连她都受不住。 要是没有被人用刀顶住就更好了。 “行行行,我不跑行了吧...”柳元君觉得自己在冒火,虽然不清楚是什么火吧,但是她觉得自己应该是委屈。 拜托,我刚刚还在想方设法地保护你的生命安全哎,结果就让你拿刀子对着我?欺负我好人是吧? “没想到又是你,卡塞尔早就在监视你的行踪,没有杀你是看在守夜人的脸面,可是你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候偷偷来日本。说吧,你背后的‘老板’又要你做什么?”昂热问。 “唔...这个嘛...”柳元君刚要解释,忽然皱紧眉头,浑身打了个寒噤。 刚刚被她关掉的水龙头突然开始滴水,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墙角处,突然渗出一汪汪发黄的污水,生长出污黄色的水垢瘢痕和苔藓,原本干干净净的镜子上浮现出朦胧的水雾... 第88章 又开始打怪了(2) “靠,这帮家伙疯了吧?”诺诺气得骂骂咧咧。 在另外一辆车上,他们找到了五个年轻人,其中一个是凶狠嚣张,剃光头还在头皮上纹身、一看就不像是好人的男人,另外四个则远远看上去较为年轻。 出于良心,他们的弹匣里前两发都是弗里嘉子弹。 然而等到靠近开始攻击的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个为首的恶霸青年竟然掏出几管彩色的药水扔给另外四个连枪都不太会使的年轻人,然后在他们眼皮子地下,那些年轻人喝下了药水。 药效发作得飞快,那些年轻人一个个眼瞳变成金黄色,年轻的面容因为痛苦而扭曲,身上开始生长出青黑色的鳞片,对着他们就横冲直撞过来。 进化药,又是进化药! 他们每一个速度都飞快,堪比a级混血种,让所有人手足无措了片刻。 这帮疯子是把年轻人当耗材使,直接进化成死侍是吧? 零倒是非常平静地一枪正好打中那个黄毛手里最后一根红色的药水,然后再一枪送他爆头上西天。她下手干净又果断,而且和其他同学不一样,她的枪里一发弗里嘉子弹都没有,不给敌人半条活路。 好消息是,这些嗑了进化药的年轻人没有什么大家的经验,只会硬着头皮莽,所以相对不是那么难对付。 理查德假装感觉不到厚重风衣之下刺破衬衫的鳞片,全身的骨头都在咯咯作响,“爆血”每一次都带来更加强大的力量,但是需要冥想很长时间才能压制附带的异常情绪,所以他平时用得比较谨慎。 他一肘狠狠地撞在一个冲上来的年轻人,正好砸在柔软的腹部,然后他就是一个倒栽葱的过肩摔,让他的脑壳和地面比谁更结实,然后在他爬起来之前,接连三枪打在胸口。 前两枪是麻醉弹,但最后一枪是真正的黄铜子弹,撕裂强化过的肌肉和骨骼,然后被留在了脆弱的肺叶里。 另一边,苏茜操控着飞刀,一刀直接扎进一个人的眼眶,疼得那个年轻人面容扭曲,嗷嗷尖叫。然后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把枪口塞进了他的嘴里,一枪脑花都打了出来。 兰斯洛特在躲避利爪的时候脸上被划了一道长长的血痕,然后他蹲下来,将手中钨钢的短刀熟练地送进对方第六根和第七根肋骨之间,顿时鲜血狂飙而出。 他飞起一脚踢在刀柄上,将刀踢得更深,更多的血涌了出来。 那个年轻人似乎无法接受自己就这样快要死了,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色的t恤衫上血越来越多,年轻的脸上满是绝望和恐惧,最后竟然挥舞着异变成利爪的双手,吐出血红色的泡泡想要喊救命。 但是他当然没有机会,因为下一秒诺诺就打烂了他的脑壳,给了他一个痛快。 很快,这四个变异到一般的年轻人都被解决了,那个被理查德一枪打烂了一侧肺叶的家伙还没有死透,因为前两枪都是麻醉弹,另外一枪对于混血种来说还算能抢救。 在他昏迷的时候,那些青黑色的鳞片开始逐渐脱落,理查德翻开他的眼皮,其中的金黄色也逐渐熄灭。 “我们需要一个服用过进化药的样本,对吧?”理查德看向曼斯教授,询问道。 此时这位中年人衬衫胸口已经被撕裂,还沾染着显然不属于他的脑花和发黑的血液,面色已经有些苍白——龙德施泰特觉得自己大概率不太适合狩猎死侍这样的高危运动了,还是去考古相对轻松一些,不那么要命一些。 “但是我们没有支援和后勤部队。”曼斯叹了口气。 他倒是很赞同理查德这个小伙子,执行部的暴力疯子太多,像他这样规矩的,懂得留活口审讯的太少了。 如果日本分部配合的话,当然能让他们把这个嗑药的年轻人带回去,不论是进行各项生理指标检查,还是审问消息都没问题,但是问题在于现在整个日本都乱套了! “那就是不需要。”零垂下自己的枪口,在麻醉的状态下,没有什么痛苦地一枪正中心脏,顿时血流如注。 理查德看着那个脸上仍然残留着恐惧和痛苦的年轻人挣扎了几下,然后就不再动弹。 接下来就是尸检的部分,虽然其实也没什么尸检的必要,但是诺诺还是需要分辨一下这些人的身份。 “右手中指上有很厚的老茧,说明可能是学生...骨相也证明了这一点,他大概在15-17岁...手心很光滑,大概率从来没有碰过枪械也没有拿过武器...遭受过虐待,这个人胸口和后背有一些伤痕,疑似是鞭子或藤条,大概有数月之旧...右脚脚踝处有擦伤,判断可能是脚镣造成的...” 诺诺先是观察他露在外面的双手,然后又将染血的上衣一寸寸脱去,然后脱掉鞋子,卷起裤腿,仔仔细细地检查每一寸肌肤。 他的小腿上甚至还有一个褪色的,用圆珠笔写的“玲子”,看上去像是陷入热恋的小男生会做的事情,除此之外身上并没有黑帮特有的纹身。 诺诺沉默了片刻,面色逐渐阴沉起来,甚至隐隐露出痛苦之色。 “这帮人真是初生啊!”理查德面色有些苍白,“他只是个孩子!” 可不是吗,连枪都没摸过的孩子,估计是所谓帮会的“新鲜血液”,因为最近火并中损失的人有点多,被不知道用什么方式拉过来当炮灰的。 “根据现有信息,他大概是芬格尔的信息中那些所谓‘关爱学校’里的孩子。”诺诺说。 “我在侧写中看到了一个阴暗的房间,被栅栏分隔的窗户,被厚重铁索锁住的大门...还有一个阴沉狭小的禁闭室,戴着沉重的镣铐,甚至没有足够的空间躺下...只要不听话,就会被用藤条抽打个半死,然后泼一身冷水,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红发女巫似乎被某种悲伤的情绪感染了,身体瑟瑟发抖,而苏茜则非常适时地搂住了自己的好友,用身体给予她温暖,让他不要害怕。 “他很年轻,刚到情窦初开的年纪,暗恋一个妹妹头的女孩子,只是因为写了一封没有送出去的情书,就被学校的校工发现并殴打,然后关禁闭...我简直不敢想象,那种所谓的‘关爱学校’究竟是什么样的地狱。” 诺诺仍然在喃喃自语,双眼放空,似乎已经完全将自己带入死者的视角——这是她那堪称离奇的侧写能力带来的副作用,她太过专注了。 “然后他们就加入了猛鬼众?”曼斯问,“为了所谓的自由?” “大概率不是的。”零非常平静地插嘴了,同时掏出手机,给曼斯教授一张新闻截图,是神户山中发生的一起火灾事故,还好被及时扑灭。 “这个坐标,是芬格尔给出的一所‘关爱学校’的坐标,那里发生了火灾,极有可能是人为纵火,然后趁乱将学校里被囚禁的学生抓出来,应该是猛鬼众的人做的。” 所有人短暂地沉默了,这些年轻人本来就在火坑里,然后又被扔进名为猛鬼众的油锅,是个人都会为他们的悲惨遭遇而产生些同情。 “不知道剩下两辆车里还有什么魑魅魍魉...”理查德感觉有些心累。 番外 红莲业火 “姐姐,我们逃跑吧,这里要烧起来了!”樱井明对着他新认的姐姐说,瑟瑟发抖时又带有一些希冀。 他是前天晚上被猛鬼众的人从山中的关爱学校“救”出来的,那些人点燃了房子,杀死了和孩子们朝夕相处的警卫和修女嬷嬷们,然后兴奋又疯狂地许诺他们自由。 按说樱井明应该会很期待自由,他从五岁开始就被关在这个狭小的世界里,如今已经整整17年了,他无时无刻都在想象着外面的世界,想象着如果明天他获得自由,他会干什么。 他觉得自己还年轻,也许他还有机会去读大学,他要学文学系,以后去当作家,还要向自己的女老师奈美表白,她曾经给他带过梅子饭和蛋羹,她对他一直都很好,她会是一个很好的妻子... 但是奈美已经死了,那些狂徒抓住了她,撕碎她的衣服,在他被那些五大三粗纹着可怕纹身的男人塞进箱车里的时候,他还能听见奈美在哀嚎和求饶。 这不是他期待的自由,没有奈美怎么能算作自由? 也许那些和他一样被关了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人会兴奋地跟随猛鬼众,狂热地将一针又一针不知道什么药剂扎进自己的血管,然后发誓要报复蛇岐八家,报复将他们抛弃、囚禁的亲人,但是他不会。 他或许恨过自己的父母,或许真的想要杀死他们,但不是和这些疯子一起。 他们杀死了奈美老师,那个他偷偷地爱慕了7年,连辫子都不敢摸一下的女人! 在过去的几天里,奈美老师和其他几位年轻一些的女教师和教工的哀嚎声和呼救声一直回荡在他的耳边,绞得他心神不宁,寝食难安。 他觉得她们最后一定死了,而且估计死得很难看。 而他和谋杀她的疯子们在一起。 不过还好,他发现自己素未谋面的姐姐竟然也在这里(又或者他们确实见过?毕竟按照年龄,姐姐只比他大一岁,可是他童年的记忆已经模糊了),而且地位好像还很高。 也正是因为姐姐的保护,他没有变成猛鬼众那些疯子的耗材和炮灰,死在和蛇岐八家的火并中。 他的姐姐会用轻柔的声音告诉他不要害怕,虽然父母抛弃了他们姐弟,可是他们还有彼此,他们日后会相依为命,他们要享受得来的自由。 可是才两天时间,他们就要分别了。 因为今天就是极乐馆的末日。 进攻是十五分钟前开始的,蛇岐八家的人调集了12辆油罐车,几十吨燃油从山坡上倾泻下来。 站在山坡上主持大局的,姐姐说可能是樱井七海,虽然说是相同的姓氏,可是至今樱井明也没搞明白,自己和樱井家族的大家长究竟有没有关系,毕竟樱井家族是一个神秘的龙血家族,传承了数千年。 “不,我是龙马,我不能离开这里。”他的姐姐樱井小暮摇摇头,然后把金库钥匙扔给自己的弟弟,“要走你赶紧离开吧,趁着还有点时间,可以带走一些钱,然后找个出租屋当你的作家吧。” 她似乎早就知道极乐馆迟早有一天要燃烧起来,这个世界上根本不会有所谓的极乐,永恒的只有死亡,所谓的极乐只是死亡前拼了命的享受罢了。 明明已经闻到汽油味儿,明明打开窗户就能看见蛇岐八家的人正在倒汽油点火,可是樱井小暮却好像不紧不慢,竟然还在对着镜子梳妆,换上一身极为繁复的、五颜六色的和服。 他甚至不知道那东西叫做“十二单”,更不知道那些富豪为了一睹姐姐穿着十二单的风采,愿意花多少钱,怎样豪掷千金。 他只是个山里长大的孩子,觉得漂亮是漂亮,但这么一身委实不适合跑路。 “不行,姐姐,要逃跑我们得一起逃跑啊!”樱井明哀求道。 他说到底都只是个没长大的孩子,以前他将奈美当做精神寄托,现在他的精神寄托是樱井小暮,他渴望有一个能被称为“家人”的人陪伴。 “姐姐,你知道他们都是坏人对不对?猛鬼众不值得姐姐你丧命啊!我们一起逃跑,我们都还年轻,我们可以跑到那种人少的小镇上,让他们再也找不到...” 樱井小暮只是取来一支山桃花的簪子,插在自己的发髻上,甩开了拉着袖子的弟弟的手。 “是的,王将和猛鬼众确实不值得我丧命,但是我许诺过一个男人,我会在这里等着他!”她的语气似乎非常坚定,笃定那个男人一定会来救她。 “不过弟弟,你先逃跑吧,不然就来不及了。”她又对樱井明说。 “不行,我们是家人,要跑我们一起跑啊!”樱井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怎么能把你留在这里啊?” “那个男人不会回来了,他一定是个骗子,现在蛇岐八家的人要来杀我们,他肯定要躲避风头!”樱井明说,他已经看见外面燃起熊熊大火,木质结构的房子很快就会整个燃烧起来。 那些嗑药嗑high了的同伴们此时已经冲出去,狂热地要和他们憎恨的、曾经的家人们拼命,眼睛被致命的毒药逼成金色,生长出鳞片和利爪,变得不再像是人类,而迎接他们的,则是蛇岐八家早就准备好的水银爆弹。 然后这群傻傻的年轻人就死了,樱井明也觉得自己的心凉了。 “那我也要等他。”樱井小暮只是凄凉地笑了,她笑起来很美,如果不是他们姐弟俩马上就要死了的话。 “那对不起,姐姐别怪我...”樱井明咬咬牙,想要学着某些看过的为数不多的中二小说里的样子,打晕姐姐,然后扛着她跑路。 如果实在扛不动的话,他那7支鸡尾酒可以先用掉第一支红的,然后八剩下的都扔掉,以后再也不用,就不会上瘾,就不会变成怪物... 但是他的手被姐姐抓住了,女人白皙的手竟然如铁钳一般掐着他瘦削的手腕,让他无法移动分毫。 哦,忘记了,他从来没有练过怎么打人,倒是他的姐姐已经给黑道杀了好几年人,他终究只是个柔弱无力的年轻人罢了。 “别闹,阿明,你现在应该逃跑,不要管姐姐了,姐姐还要等人。”樱井小暮松开了他的手,用责备孩子的语气说道。 此时樱井小暮最可靠的手下正大踏步地穿过地下室的走廊,山上还没点火,下面就已经烧了起来,管道已经往下面阴暗的小屋里灌注汽油,有人将点燃的火柴一根一根扔进每一间屋子里。 那里是极乐馆最可怕的秘密,是人心最邪恶的角落,自然要被毁掉,不能留给敌人当做证据。 “那个人不会来,姐姐你这么死了不值得!”此时热浪已经从下面冒了上来,樱井明大汗淋漓,“姐姐要是不走,我今天就和姐姐一起死在这里!” “反正我也不配活着,我的父母都把我抛弃了,与其被囚禁,还不如当年他们就把我用枕头闷死好了!” 这让樱井小暮突然有些动容了,此时朱红色的窗户也被火焰吞没了,木材弯曲变形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我们逃不掉了...”樱井明试图拉开滚烫的紫铜门把手,却疼得骤然缩了回去,他将桌上水杯里的水浇在门把手上,发出嘶嘶的声音,这才有机会打开门。 处处都是火焰,纱制的帷幕在燃烧,木雕的侍女在燃烧,木质的楼梯在燃烧,如果不是建造这栋建筑物的木材用化学药剂处理过,有很好的耐火性,这栋房子早就塌了。 他觉得自己还不如坐在房间里,和姐姐一起等死,他听说被烧死是很痛苦的,中世纪欧洲人会烧死女巫。 这个时候,他听到背后姐姐在唱一曲他听不懂的歌: “倦兮倦兮钗为证,天子昔年亲赠; 别记风情,聊报他,一时恩遇隆; 还钗心事付临邛(qiong),三千弱水东,云霞又红; 月影儿早已消融,去路重重; 来路失,回首一场空。” 樱井明听不懂中文,只是觉得姐姐唱得哀婉凄凉,让他不由得想起了可怜的奈美老师,他想不论是什么语言,这一定是一首悲伤的爱情歌曲,姐姐为那个人没有来而伤心绝望。 唱完这首歌,樱井小暮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刚才她已经吸入了过多的烟气,还要强撑着唱完完整的曲调。 “姐姐,那个男人可把我们害死了。”樱井明咳嗽了两声,说。 可是他的姐姐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在烈火燃烧的噼啪声中,他们听到了一个女人的歌声(至少樱井明觉得听起来像是女人)。 “比翼鸟,我翼汝翼,青赤相依同饮啄,千岁共; 连理枝,你枝我枝,并蒂情怜山海誓,心盟永。” 那个男人踏着烈火急匆匆地跑上楼梯,一脚踹开房门,一头乌黑的长发飞扬。 他的妆画得真浓,比我姐姐还夸张,这是一般的日本男人正常的造型吗?一旁的樱井明虽然感慨姐夫来得及时,不然他就要和恋爱脑姐姐一起去死了。 “对不起,我的女孩,我来晚了!”他一把搂住樱井小暮,然后华袍翻飞,他们竟然径直从窗户跳下去了! “哎,姐夫,我呢?”樱井明看着这个高度,不由得扯着嗓子质问,担心自己会不会摔断腿。 此时房梁已经开始发出令人担忧的声音,屋顶大概率很快就要塌了。他咬咬牙,心一横,暗骂两个恋爱脑没想过自己死活,然后闭上眼睛跳了下去。 番外 埋葬过往 樱井明觉得自己或许确实有点蠢,外面打得热火朝天,他却让姐夫的人开车送他回神户山上的那所关爱学校(没错,他现在能够确定,对方确实是男人了)。 之所以送他的人是一位年轻漂亮,看起来和姐姐一样精明的女人,是因为男人们要联合起来,杀死猛鬼众的“王将”——就是那群将他们从关爱学校里抢出来,然后又骗他们送命的疯子的领袖。 这当然是件好事,如果可以的话,他非常乐意在那个混蛋的尸体上吐口痰。 但是他只是个没有什么攻击力的倒霉蛋,从二楼跳下来都能摔断腿,让姐夫不得不放下姐姐,扛着他跑一路的废物,去了只是拖后腿。 “应该就是这里了。”那个名叫樱的女孩将姐夫的路虎车停在路边,摇下车窗。 樱井明看着窗外的场景,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了上来。 从5岁开始,他就被困在这所“关爱学校”了。 他记得这里的一切,山谷里除了树几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条偶尔有汽车给他们送来物资的路;四面都是坚厚的石墙,石墙上长开通电而铁丝网。每晚睡觉前修女们都会亲吻孩子的额头,然后孔武有力的警卫给铁门加上链锁。 他还记得很清楚,每年他过生日的时候,都会有家族的执法人过来见他,他们会穿着黑色考究的西装,西装内侧绣着狰狞的鬼神图刺绣。他们有的和善有的凶恶,但看向他们这些孩子的眼神中,都充满警惕,好像他们生来就是怪物。 他们会问他,会不会突然激动起来控制不住自己?有没有喜欢上什么女同学?手艺吗?每晚都有还是不定时?有没有觉得身边有什么讨厌的人?想不想杀了他? 执法人会一边问问题,一边在评分表上勾选,评分表和体检结果一起被传真回本家。如果他的档案上被贴上绿色或黄色标签,今天就算过关,如果是橙色标签就会被关进禁闭室思过,如果是红色... 樱井明曾经听见过庭院后面传来枪声,没过多久就有人抬着盖着染血白布的担架开车离开。 这十七年是他的梦魇,他的几乎所有童年和青春都被拘束在这么一个狭小的、压抑的世界里,他几乎熟悉这里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砖,每一个墙角。 当他看到那片凌乱的、墙体被熏得焦黑、玻璃破碎不全的废墟,和被破开的石墙和栅栏门,以及周围盘旋着的、食腐的乌鸦时,心中情绪翻涌。 这个人间地狱被摧毁了,可是他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反而还沉甸甸的。 这里也曾经有他怀念的事物,他短暂且煎熬的一生中为数不多的美好的东西,也随着那个致命夜晚,猛鬼众的疯子冲入此间而被摧毁了。 “谢谢您了,真是打扰您了。”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单腿条下车,从后排拿出拐杖,避免影响自己的伤腿,然后拄着拐杖,走向那扇大门。 “不用谢,这是我应做的。”那个名叫矢吹樱的年轻女人微笑着说,“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樱井明犹豫了一下,说实话他的第一反应是答应,因为他承认自己也不想独自一人直面他最恐惧的东西,有人陪伴自然是更好的,给他多一点勇气。 可是说实话,这个地方埋葬了他过去的太多不堪,他不想让别人看见。 “谢谢您,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他强撑出一个艰难的笑容,有些磕巴地说。 樱点点头,她的声音令人舒心地体贴,“我会在这里等,如果你需要我帮忙,可以打电话给我,或者直接大声点喊我的名字。” 由于这段时间的混乱,蛇岐八家的人甚至没有机会来处理这里残留的烂摊子,因此这里的一切都还如那些疯子离开时一般混乱。 那些警卫的尸体仍然散落在大门附近和小操场上,有的已经开始发臭腐烂,引来苍蝇盘旋;还有的被猛鬼众的人浇上汽油点燃,只剩下焦黑的骨头。他很难辨认这些人的面部,因为他们大多被打爆了脑袋,满地都是干涸的血迹和发黑的脑浆残余。 他闭上眼睛,低头默哀了几秒钟,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他拄着拐杖穿过狭小的庭院,看着那些地上发黑的血迹和烟熏火燎的焦痕,努力地试图回想起这里曾经的模样。 就是在操场上生锈的篮球架下,在他毕业成为校工的第一天,奈美老师给他带了梅子饭和煎蛋,鼓励他努力工作,争取早日获得自由。 奈美老师比他大6岁,因为在这座大山里的关爱学校任教而一直没有结婚,而且多半也不太可能结婚,更不想要孩子,她都快30岁了。 当时樱井明已经开始幻想,也许自己40岁的时候就能获得自由,那时候奈美老师也不年轻了,快到了可以退休的年纪。那时候他们在一起也不迟,住在一个小房子里,平平淡淡地生活,一同白头偕老。 不要孩子也没有问题,他的血统不好,不应该把垃圾基因传承下去。如果奈美想要孩子,他们可以领养一个... 在他幻想的时候,篮球架下水泥地缝隙中,有青绿色的杂草随风摇曳,角落里一块洼地因为雨后积水而长出许多幽绿色的苔藓,充满生命力。 曾经关押不听话孩子的禁闭室的铁门是被强行破开的,他们用电锯破坏了门锁和铁链,用来束缚人的铁架床也东倒西歪;其他门也都被摧毁了,屋内的桌子被推翻,他们将那些孩子们一个个从床上提溜起来,连拖带拽地扔到了大卡车上。 他所在的单人宿舍也被弄得一团糟,小小的书架被推翻,那些他珍藏的为数不多几本经典名着被扫到了地上,阳台上的花盆也摔成了碎片,他养的一株小野花因为没有水而半死不活。 他打开了自己的抽屉,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写满自己的小说的几本笔记本还在,这曾经是他唯一的精神寄托。他把自己那些稚嫩的,对未来、对自由、对爱情的憧憬全都写进去了。 他将这些东西收进自己风衣内衬的夹层中,放在心口摸了摸,感觉稍微有了一些勇气。 男孩们还比较幸运,能够作为炮火多活两天,可是女孩们就要遭殃了。 猛鬼众的疯子都是一群被欲望控制的变态,当看到一群衣衫不整的女孩子的时候,怎么可能管得住自己? 他刚刚来到女寝时,就问到了一股令人极度不安的、刺鼻的恶臭,他刚刚已经在庭院里闻见过了,是刺鼻的尸臭。然后在转角的地方,他就看见了一个死去的女孩,她就那样靠在角落里,脊椎骨扭曲成可怕的形状,青白布满尸斑的脸上仍然因为痛苦和恐惧而扭曲。 他不打算仔细思考,她身上的衣服到底是在生前被撕碎的,还是在死后。 他本来想要上楼再看看的,但是看到这个女孩的尸体,他就一阵反胃,试图呕吐却将发酸的呕吐物强行咽了下去,最终有些怯懦地打消了继续探索的念头。 他以为自己是个勇敢的男子汉,能面对这一切,但是他不过是个稚嫩的男高中生,在这种压抑且闭塞的环境中,他的心智根本没有长大。 樱井明拄着拐杖走出了这栋小楼,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颤抖地给外面的樱打电话。 “对不起,樱小姐,我...我感觉有些害怕了,你能来陪陪我吗?”他的声音哽咽,觉得自己实在太可悲了。 对面的樱总是这么耐心:“好的,不要害怕,我就在这里。” 最后,是她找到了奈美老师的尸体,而樱则拄着拐杖,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裹紧自己的风衣。 “就在后院,不过我不建议去看了,很难看。”樱这样告诉他。 他真的佷想退缩了,他不敢去看自己曾经喜欢的女孩腐烂的尸体...可是良心告诉他,他应该至少去送一程。 于是樱走在前面探路,他则犹犹豫豫,慢慢吞吞地拄着拐杖走在后面,生怕看到他最恐惧的画面。 樱的脚步在一个角落停了下来,她的声音充满关切:“樱井明,如果你没有准备好,可以不过来。如果你需要安葬你的朋友,我可以为你代劳。” “不,我可以...”樱井明拄着拐杖走上前... 然后他把今天的早饭都吐了出来,吐完了之后还又艰难地吐了两口酸水,最后什么都吐不出来,只能干呕。 樱为他递过来纸巾,让他擦干净自己的嘴。 樱井明觉得,自己大概之后的好几天,乃至好几年,都会做这个可怕的噩梦。 奈美老师的尸体和其他几个长得比较出色的女老师和女孩的尸体一同堆放在角落里,赤条条一丝不挂,灰白的皮肤上都是不知道是瘀青还是尸斑的痕迹。她们的尸体被斩成两截落在一起,面容扭曲,死不瞑目。 他几乎不敢想象她们生前遭遇了怎样的凌虐。她们死后,尸体暴露在空气中腐坏,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还有乌鸦正在啄食一个女孩的眼珠,老鼠啃噬着流得满地都是的腐烂内脏。 “我非常抱歉,但是这样的惨剧,我也无能为力。”樱拍拍他僵硬的肩膀,“如果你想要哭,可以哭出来,不要憋着,憋着很难受的。” 主要是怕情绪过于激动而失控变成死侍,樱井明的血统本来就不算稳定。 可是樱井明竟然没有哭,他只感觉自己被掏空了,好像什么都感受不到。 “我去拿铲子,我要把她安葬在她最喜欢的樱花树下。”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拄着拐杖向工具间去。 “我可以帮你。”樱跟在他身后,她的影子投射在他眼前,莫名令人安心。 但是那株樱花树已经被暴徒烧死了,只剩下半截焦黑的树桩,就像那个夜晚死去的奈美,以及十几个年轻漂亮的教工和女孩一样。 他拄着铲子,站在被烧焦的樱花树下,感觉自己的心脏因为仇恨而狂跳,将如岩浆一般滚烫的血液输送到四肢百骸,他感觉复仇的火焰即将吞噬他的血肉与灵魂。 他想要撕裂什么东西,他想要为逝去的奈美老师复仇! 王将,王将,还有他的猛鬼众,都应该去死,都应该付出代价! 第89章 又开始打怪了(3) “相信我...这不是我的力量...”感受到背后抵着的折刀愈发用力,以及周围愈发浓郁的腐朽、潮湿的感觉,柳元君叹了一口气,果断地认怂了。 玛德,奥丁这个老登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 如果是单独的任何一个,她都有把握说就算打不赢,她也能至少活下来——昂热虽然厉害,虽然快,但终究是个普通人,是有弱点的。如果不是奥丁在这里,她肯定会用自己的手电筒戒指晃他一脸然后跑路。 而现在的情况是,任何有脑子的人都应该明白,他们应该联手对付奥丁,否则真的被拉进尼伯龙根,才是吃不了兜着走。 但是昂热的刀依然抵在她的后背上,而且越来越用力。 “真的不是,相信我!”眼见镜子里越来越模糊的昂热校长的脸庞仍旧不为所动,她有些着急了。 “tmd你这个秘党大佬,奥丁都杵在眼前了都认不出来吗?我和奥丁哪个威胁更大?” 其实昂热的反应也很快,这种情况他曾经在路明绯的报告里看见过,关于依靠洗手间一面镜子就被拉入尼伯龙根的倒霉新生李清洲。 很显然,镜子和水体都是奥丁的媒介,他就算视野放慢数倍,也没有看出来尼伯龙根是如何侵蚀现实的,只是注意到了环境开始发生变化。 如果是守夜人站在这里,凭借他对于炼金术的知识,或许能看出更多端倪,方便后来人防备。但是他只是希尔伯特·让·昂热,他不懂炼金术,他只是一个年迈的战士。 “你把奥丁引来了?”他问,刀依然抵在女人的后背上,有力的手臂抓住她的肩膀,这样只要她有点动作,他都能飞快感知,然后切断对方的脊神经。 至于她如何紧张地为自己辩解,他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这听上去很好理解,上次这个女人就在和奥丁作对,而她的血统足够优秀,也许奥丁想要把她做成死侍,或者他的傀儡。 柳元君哭丧着脸,显然完全理解错了昂热的意思:“我哪来的那么大脸啊,我怎么可能有本事请来奥丁?人家明摆着就是冲着您老来的啊!” 外面开始响起沙沙沙的声音,那是雨点打在屋檐上的声音,可是就在刚才,外面的夜晚还是晴朗的,没有云朵的,东京明亮的灯光将天空照亮,看不见星星。 不对,雨声似乎不是从窗外传来的,而是...昂热将目光转向镜子。 此时,镜子上的雾气已经变淡了很多,映像也变得清晰起来。可是诡异的是,它的表面却不再倒映出两个人的面孔,灯光闪烁,另一边的画面则比洗手间里更加黑暗,隐约还能看到昏黄黑暗的路灯,以及地上的粼粼波光。 那是一条雨夜中的高速公路,路明绯家乡的那座尼伯龙根! “老登,你这是要害死我们吗?”她忍不住破口大骂,直到很快他们就会被拉进镜子里的世界,而刚才昂热对她的威胁和控制让她失去了击碎镜子的最佳时机! 就在这个时候,强力的冲击波裹挟着热浪冲破了木质的墙壁,巨大的力量将两个人重重地撞向墙壁,直接在木质的墙上砸了一个大洞。 “卧槽...”柳元君破口大骂,青黑色的鳞片已经从白皙的皮肤之下生长出来,刚刚被撞断的骨头咯吱作响,在半分钟之内就初步愈合。 这个老登,竟然那她当肉垫?也太缺德了吧? 在刚才的刹那,昂热抱着她快速后退,不过不是为了躲避,而是为了保证和冲击波传播的速度相近,相对速度较小会让他受到的冲击更小——但是这将意味着,被他当做肉垫的柳元君撞墙的时候力道会增加。 昂热站了起来,他身上笔挺的西装已经被火焰毁得差不多,露出精壮不似老者的肌肉。 ...以及细密的、青黑色的鳞片! 该死的,这个老登还有血统强化技术?柳元君顿时明白了。 刚才那一下爆炸将整个盥洗室都摧毁了,连带着那面差点让奥丁钻出来的镜子。不过这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因为很显然他们将要面对的事更大的麻烦。 昂热已经站在墙壁上那个巨大的缺口处,左手提着刚才爆炸中从柳元君那里拿过来的炼金武士刀,右手则拿着自己的宝贝折刀,璀璨的黄金瞳中充满凝重。 他面对的是一个身长三四米,纯白的、长着蛇一样的躯体和蜥蜴一样的四肢,还有白色巨大膜翅的怪物。 它已经具备了几乎完整的龙形,提醒接近未成年龙类,被鳞片和骨甲覆盖的头部却仍然保留着人类的形状,一双赤金色的眼瞳散发着无形的威压,仍然保留着一丝基本的理智。 但那不是人类的理智,那是拥有高级智慧又嗜血的龙类的理智。 之前他还怀疑猛鬼众制造死侍的能力,认为制造接近初代种的死侍纯属无稽之谈,现在他已经不再怀疑了。 他感到了只有在康斯坦丁身上才感受到过的可怕威压! “卧槽,那是什么怪物?”不远处的停车场上,几个年轻人也懵逼了。 他们刚刚干掉了一个冷冻箱车的驾驶员,做好准备要打开车厢和里面的死侍来场硬仗,结果一个没留神,就窜出来一只特别大而且跑得忒别快的怪东西,出溜一下就跑了,跟个大耗子似的。 他们都没有来得及瞄准,那个生物就裹挟着一股令人血液都冰冷的寒气,从他们身前略过。 然后,那个怪物升入空中,对着三层的某个位置,吐出滚烫的烈火附带剧烈的爆炸冲击波,巨大的声响震得哪怕是在下方停车场上的卡塞尔专员都耳朵嗡嗡直响。 如果那个东西想对他们动手,他们恐怕没有一个人有活下来的机会! 想到这里,所有人都不由得屏气凝神,想到了之前楚子航曾经用生命传递回来的情报——猛鬼众可能有次代种,乃至初代种级别,能够使用言灵的龙形死侍! 谁能想到,猛鬼众的疯子,为了杀死昂热校长,竟然不顾龙族的秘密被泄露的风险,在热闹的东京街头释放这样一头危险的、不可控的怪物? “我们怎么办?”看着那头纯白的恶魔缓缓地攀爬在玉藻前俱乐部红牙飞檐上,像是具有一定智慧似的打探刚刚炸出来的那个破洞内的情况,理查德感觉整个人都是懵的。 “我觉得我们应该把我们的rpg拿过来。”诺诺说。 然后零用非常平淡地语气,对这个建议泼了一盆冷水:“我刚刚检查过了,我们的火箭弹是高仿的弗里嘉弹,那玩意儿只够给死侍染个色,没有几分钟的麻醉效果。” 所有人惊讶地看向她,就连曼斯教授都愣住了。 “是的,我非常确认。”零看着三楼衣衫破碎的昂热校长和那头畜生对峙,依旧面无表情。 “因为执行部的手册规定,我们应该在分部领取杀伤性较高的武器,除非分部不予提供,或者不具备提供的能力——前者单指中国分部,而日本分部显然不在此列。” 就在他们考虑要不要直接用他们的小破手枪和战术刀去和那头大怪物拼命时,那头龙形死侍脚下的飞檐处突然发生巨大爆炸,一不留神把它直接炸了下去。 那头纯白恶魔看起来轻巧的、生长着能驾驭狂风的双翼的身体,竟然直接如同沉重的石头一样,落到旁边的小巷子里,发出一阵闷响和愤怒的婴儿啼哭声。 “啊这...”所有人都没有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一个个一脸懵逼。 不过他们都知道该干什么,零的反应速度是最快的,第一个冲向那头龙形死侍坠落的地点,其他人紧跟上去。 他们如此匆忙,以至于根本没有想过,也许他们应该查一查车厢里还有什么别的东西——如果他们认真看过去的话,将会发现四具身长至少六七米的龙形死侍被吸干的残骸,以及大量腐蚀性的白色蛛丝。 第90章 又开始打怪了(4) 昂热面色阴沉地抖落武士刀上的血。 刚才屋顶突然发生爆炸,他没有来得及搞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反应足够迅速,趁着振波打乱那头白色生物的步伐时,从那个洞口纵深一跃跳出去,试图用手中的武士刀刺穿那个生物的眼睛。 可是它的反应很敏捷,那一刀竟然偏了,只在额头的骨甲上留下一道深深的伤痕,然后炽热的吐息侵袭而来,迫使昂热不得不一脚踹在那头生物的腹部,借着这股力道高高跳起,试图跳回三楼的那个大洞。 但是他没有完全成功,那个怪物体重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大,因此刚才那一脚的力量更多让它更快地跌落而不是让自己跳得更高,他的手距离那个洞的边缘仅剩约一英尺。 眼看就要因为这个疏漏跌落下去,昂热反应足够快,关键时刻手中的武士刀扎穿木质的墙壁,避免他继续下坠。 然后他以武士刀的刀柄为发力点,如同一只灵敏的猿猴一般,攀爬回那个他跳下来的墙洞,顺手拔出插在墙体里的武士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都在不足0.1秒内完成,大多数人只是眼睛一花,一切都结束了。 他从破碎不堪的地上站起来,时间流淌恢复正常后,刚好听见有什么东西沉闷地砸在楼下的地面上,发出愤怒且痛苦的婴儿啼哭声。 “卧槽!”柳元君此时别的话都不会说了,只会说一句国骂。 她甚至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对她而言,前一秒发现自己的武士刀被人偷了,紧接着感受到可怕的威压,不得不赤手空拳面对一头三四米长不是很大但显然很危险而且还会使用言灵的龙形死侍。 当她准备依靠自身的鳞片、靴子里的短刀以及那枚时常过热失灵的“火之戒”,释放出龙翼与那个怪物肉搏的时候,突然又是一次剧烈的爆炸,将刚刚站定的她再度拍到墙上,差点椎间盘突出。 再次反应过来的时候,定睛一看,那个上半身几乎裸着、露出八块腹肌的老头子竟然已经结束战斗了? 她还什么都没干呢! 秘党的老登竟然这么厉害的吗?看来只能说其他龙血家族都太菜p了,让她低估了秘党的平均水平! 不对,她很快否定了这个想法,秘党的平均水平估计确实只有那么点,但是昂热这个老东西显然远远超出平均水平,属于正态分布里3σ之外的极端值! 这么大年纪了还如此bug,怪不得那位怀疑他其实是弗雷殿下! 昂热倒是没有理会那个女人,虽然此时她舒展开来一半、仍然在滴血的龙翼确实有些骇人,但她总是反应慢半拍,外加憨憨的呆滞表情已经暴露了本质。 这个女人或许血统在混血种当中很强大,但算不上多大威胁,他杀死过不少比她更加厉害的纯血种。 他低头看向楼下那个怪物落地的位置,不由得皱紧眉头。 就在不远处,停着一辆油罐车,而它能使用疑似火系言灵! 这可有点不妙啊...他有些不好的判断,似乎已经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果然,有几个小小的人影跑到油罐车旁,趁着那个怪物还倒在地上以极为诡异的姿态挣扎,将汽油全部倒在了地上,有一部分直接泼在了那个怪物身上。 他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准备偷偷跑路的柳元君,一把提溜住她刚刚展开来不及收回的膜翼最敏感的部分,淡淡地问了一句:“我记得你的言灵是水系的,对吧?” 然后他一脚把柳元君踹了下去:“着火了你来灭火!” 此时,整个玉藻前已经乱成一团,刚才那声爆炸声惊动了时时刻刻紧绷着神经的女孩们。她们一直严阵以待,等待敌人的降临,准备为保护犬山家主和贵客送命,可是真正出事的时候,她们却手忙脚乱了。 她们当中,很多人都是社会的底层,是*女和小混混的孩子,也许父母早就因为黑帮火并或者疾病或者嗑药过度去世,活着的也不会在乎她们的死活;更有甚者,是怀着梦想来到日本的东南亚女性,却发现这里是人间地狱。 不过所幸,她们的老板犬山贺对她们很好,工资给得很高,只卖艺,如果不想卖身就可以不卖,没有人胆敢强迫她们,否则就等着被浇水泥桩沉海吧! 所以她们对犬山家族非常忠诚,甚至愿意为此拼命,她们是没有多少希望的女孩子,只有这么一口青春饭可以吃。没有这座玉藻前俱乐部,她们兴许早就没命了。 “不好,校长还在...”犬山贺猛然从座位上跳起来,抽出腰间的宝刀“鬼丸国纲”,就要向洗手间跑去。 没人比他更加清楚玉藻前俱乐部的构造,他非常清楚刚才那一声爆炸就发生在洗手间,而那声爆炸要么是针对昂热的,要么是他想办法搞出来的。不过二者或许没什么区别,都意味着有人对玉藻前发动了袭击。 该死的,该死的,他在心里不断地大声咒骂自己的愚蠢,明明千防万防,竟然还是让校长遭到了袭击,以后日本分部和蛇岐八家的脸面可要放在什么地方啊?老师又会怎么看自己这个不成器的、什么都搞砸的学生啊? 他踩着“刹那”带来的快速步伐,将木制地板踩得发出阵阵声响,跑出那间素雅的和室时,又是一阵剧烈的爆炸声,震得楼板都破裂了。犬山贺因为跑得太快,再加上“刹那”总是让人脑子和动作赶不上速度,打了个趔趄,差点跌倒。 名为世津子的芭蕾舞女孩反应最快,将身体垫在犬山贺身下,勉强扶住了险些摔倒的犬山贺,避免他摔倒在地上受伤。 “我没事,校长那边...”他布满褶皱但依旧有力的手抓住并不那么稳的栏杆,推开一旁的世津子,扫了一眼爆炸发生的位置,然后站起来继续往洗手间跑去。 她将目光转向刚才爆炸发生的地方,那是四层的飞檐处,此时原本华丽的飞檐已经被开了一个巨大的洞,下面的女孩子纷纷躲避木屑和瓦片,有一个女孩被砸了个头破血流,她的同伴将她拖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取来急救箱。 会有人处理好这些麻烦的,不是太大问题,这些女孩都训练有素。 “弥美,我去上面看看,也许有人将炸弹放在了房梁上。”世津子皱眉看向房梁处,说。 她是练习芭蕾舞的女孩,而且还练过剑道,动作最为敏捷,因此让她爬到房梁上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是最合适的。当然这件事也非常危险,万一房梁上还有别的炸药呢?那她必定首当其冲。 该死的,房梁之前是哪个姑娘检查的,难道没有发现问题吗?她的心中充满恐惧和疑惑。她记得很清楚,整个玉藻前都被检查过了,她那一队姑娘负责地下的储藏室,拿着仪器到处检查可能存在的爆炸物 这只能说明,玉藻前可能有内鬼! “世津子,注意安全!”弥美自然也能想到这有多么危险,充满担忧地说。 以犬山贺为首的一群人急匆匆地跑向洗手间,然后恰好撞上从洗手间急匆匆跑出来,西装破烂不堪的昂热校长。后者提着玉藻前的女孩人手一把的“菊一文字”纺织品,裸露的胸口和腹部满是被碎片划出不少浅浅的血痕和灼伤。 “校长,发生了什么?”犬山贺急急忙忙地问,同时招呼旁边的和纱去将多余的和服取来给昂热校长换上,女孩子踮着脚尖快速地跑了去。 “下楼。”昂热只是极为简单地回答,甚至没有时间换一身像样的衣服,“快点,他们在楼下。” “校长,等等我!”犬山贺提着刀,急匆匆地跟着昂热一起跑下楼,甚至都还不知道究竟是谁在楼下,他只是习惯性地跟随昂热。 他不知道昂热是否使用了言灵,但是这位比他更老的老者似乎速度总是那么快,像是带着一阵风一样走在前面,而如今垂垂老矣的他已经开始跟不上了。 第91章 打怪结束 楼下的卡塞尔小分队已经开始行动了。 诺诺的想法非常简单,他们现在的武器根本不足以对抗刚才那个怪物,所以最好的武器是停在停车场上的油罐车——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油罐车会停在玉藻前的停车场里,但这是黑帮的地盘,谁知道那帮疯子是怎么想的。 而好巧不巧,那头野兽恰好被爆炸的冲击波波及,掉在了油罐车的旁边。 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趁着它受伤,应该用油罐车将它点燃,火焰对于碳基生物的杀伤力一视同仁! 当然,危险在于,有人可能会在火灾中丧生,而且火势可能扩大到超出他们的控制。 但是考虑到不能总是让昂热校长这样的老人来屠龙,他们年轻人总该做点什么,于是这个有点极端的办法也不是太大问题。 毕竟装备部在撒哈拉沙漠试验炼金导弹还惊动过五角大楼,执行部专员为了杀死一头三代种,还截过飞机撞了双子塔同归于尽,事后诺玛不得不绞尽脑汁将其伪装成kb袭击。 有前辈珠玉在前,他们这些后辈也一个个无所畏惧,无所不用其极。 这种事当然应该让曼斯这种老东西上,年轻人们想也不想就跑向油罐车。而在车辆附近,那头纯白的龙血生物仍然在痛苦扭曲的挣扎,不知道刚才的爆炸中是否有硝酸汞或者硫磺的作用。 “我来。”零比诺诺和曼斯教授都快了一步,“我能隔绝火焰。” 对了,她的言灵也“无尘之地”,而且耐力比曼斯教授更强,就算是在核爆现场,她指不定都能撑上几秒钟。 曼斯感叹自己大概是老了,然后主动后退两步,拦住了想要跑过去理查德和苏茜,以及气喘吁吁跟在后面扶着腰的酒德亚纪。 没有拦住兰斯洛特,因为他是那个负责放火的。 三吨汽油往停车场上一倒,相当一部分被直接倾泻在那头怪物身上,它试图挣扎着爬起来,可是粘稠的汽油阻碍了它的动作。这头畜生显然知道这东西是易燃的,所以吐出来的不是火焰而是寒气。 低温将汽油冻结会让它变成蜡状,它艰难地试图抖落那些蜡块,可是雪白的、薄薄的膜翼却仍然陷油里。 兰斯洛特操纵火焰,将地上的油点燃。火焰蔓延得极快,一瞬间就顺着满地的燃油,爬上了那头畜生的双翼和尾巴,疼得它发出愤怒的咆哮,刺痛所有人的耳膜。 “wtf,你们做了什么?”刚刚被那个混蛋老头一脚踹下来的柳元君落地一个前滚翻卸力,一脸懵逼地抬起头,怎么突然就烧起来了?她错过了什么? 她看着被点燃的油仍然在汩汩地流淌,火焰也随之一同蔓延,将停车场上的豪车一一点燃。而那头白色的畜生(靠近后总觉得有点眼熟似曾相识)在火焰中哀嚎挣扎,薄薄的膜翼熊熊燃烧,抖落燃烧的油滴。 旁边好几个穿着卡塞尔学院风衣年轻人正在顶着“无尘之地”言灵快速逆风跑,避免被被火焰波及。 好了,罪魁祸首找到了。 柳元君只想站远点,龙形死侍她不怕,她连三代种和四代种都打过,见过不止一次,但是她开始有点怕卡塞尔学院的神经病了。 上来就是炭烤龙骨,大概率从娘胎里就是有点癫的,这年头龙血秘党都是这么一群离谱人吗? 他们就不懂得低调行事,保守龙族的秘密吗? 就不考虑,他们点燃的豪车到时候怎么赔吗? 战损哎战损,这得是多少钱啊!她当年下山的时候,师父还特地说过,十万块钱以上的车千万不要弄坏了! 她有些忌惮地看向玉藻前三楼的那个洞,她敏锐的视觉告诉她,那个老东西已经没有站在那里看着她了,她完全可以趁着夜色张开双翼飞走... 还是算了,东京夜晚的灯光太亮了,很容易被人看见,如果是什么山林里的小镇这还差不多。 啧,真是麻烦...每次展开双翼,骨头都会刺破背部的皮肉,疼得人嗷嗷直叫,然后收回去... 根本收不回去,只能非常暴力地切掉后销毁,下一次使用就得等到至少三个星期后,它自己会像蜥蜴的尾巴一样,再度生长出来。 说实话,也挺疼的,最好用过几次再切掉。 她驾驭着风元素低空盘旋,找到了停车场的两个消防栓和一个消防井盖,然后念诵言灵,操控着成吨的水流,非常廉价特效地凝聚成一条水龙扑向熊熊燃烧的油罐车试图灭火。 呃...只能说这样的操作多少还是有点问题的。 浇在油上的水快速沸腾起来,水蒸气挡住了所有人的视野,她隐约看见有一个什么东西从白色的水雾当中高速升起,直挺挺地向上飞出去,速度极快。 如果让她收拢翅膀,直挺挺地驾驭着风元素向上飞,肯定达不到这个速度。 “算了,可能只是我看走眼了,应该问题不大。”她轻轻落在地上,自言自语道。 就是看着停车场里被烧毁的豪车,感觉有点心疼,心说卡塞尔学院的小疯子真tm是一点都不在乎钱——虽说那也不是她的豪车,而且就算要赔偿,也是保险公司或者蛇岐八家赔偿,她不用管那么多。 就在这个时候,冰凉的枪管抵在她背后的双翼之间。 她已经有点麻了,今天怎么这么倒霉,又被人用武器顶住后背威胁?她还要不要面子了。 不过来者似乎很紧张,手完全没有昂热那么稳,以至于颤抖个不停,她能听见对方的心脏正在疯狂地跳动,每分钟180下,已经远超正常人健康的水平。 “不许动,转过身来,不要玩花招,我和我的同伴的枪里面可是汞核心弹!”那个年轻生涩的声音说。 日语说得不怎么样,很显然并不知道罗马音的r应该和l同音,所以不是日本人——那么肯定是卡塞尔学院的小疯子们了。 可恶,我刚刚给你擦完屁股,你就用枪顶着我?你们卡塞尔学院的家伙就这么不礼貌吗?她忍不住在心中骂。 当然,整个秘党都没有礼貌,特别是贝奥武夫家族,打不着奥丁就打她,她至今都记得,她很记仇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秘党的小沙b!”她翻了个白眼,将自己的翅膀收拢,向前两步转过身来。她当然可以直接用膜翅狠狠地扇这个小混蛋一下,但是她不想平白无故地多吃子弹。 被子弹打一下很疼的,特别是汞核心弹,有可能会要命的!你们美国佬怎么就那么痴迷于美式居合啊?在日本待太久了? 她转过身来,看着面前苍白的、黄金瞳明晃晃燃烧的年轻人,莫名觉得好像有点眼熟,应该是见过的。 在她想起来对方是谁之前,这个小家伙倒是先认出了她,惊呼一声:“怎么是你?” “所以,你谁啊?”柳元君反应慢了半拍,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恺撒还是什么大人物,然后才迟缓地想起来恺撒的头发应该是金黄色的。 然后她想起来了:“哦,你是副校长的那个便宜儿子,对吧?我想起来了!” 理查德顿时脸黑起来,说真的他不是很喜欢别人主动提到他的便宜父亲,哪怕便宜父亲在过去一年中确实对他还不错。 “哈哈,上次我们确实见过,你爹...哦我是说咱爹,现在怎么样啊?他老人家还吃得好睡得好吗?” 她觉得这样的开场白有些尴尬了,不过卓有成效,因为理查德·布莱克虽然依旧脸黑,但是将手枪放了下来。 该死的,真是松了一口气,还是中国好,中国没有把枪当玩具到处乱挥舞的熊孩子! 第92章 打怪结束(2) “哎,你们为什么抓我,我刚刚不是还帮你们的忙吗?你这个缺德老登!”柳元君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此时她被昂热和曼斯一左一右架着,背后还有几个熊孩子用枪指着,任由蛇岐八家的人给她套上专门用来约束恶鬼的加强版镣铐。 就在她勤勤恳恳地灭完了火(并且不小心把几辆没有被火点燃的豪车泡了水),扇动翅膀驾驭风元素将浓厚的白雾驱散,落在地上后,就不得不面对严阵以待的昂热校长,和日本分部的漂亮女孩子。 很显然,那些人将她当做了某种特殊的死侍,毕竟背后的龙翼还是很唬人的。 “我投降!”她在有人能开枪之前,当机立断举起双手,然后坐在了地上,看起来特别配合,特别无害。 然后就被这样活捉了,还是很给师门丢人的。 好吧,其实凭借蛮力,她是可以很轻易地挣开镣铐,然后用翼把紧跟在身后的理查德扫倒,然后直挺挺向上一飞冲天的。但是问题在于,她已经不太相信自己的速度能超过昂热,估计就算往上飞,这老东西也能把她硬生生拉下来。 而且,她从老板那里得到的任务就是和昂热合作,同时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引出他身上沉睡的弗雷殿下。奥丁这么频繁的出手,肯定已经急了,迫切地需要吞并其他龙王的权柄。 而弗雷肯定是第一个,他最好先成为完整的天空与风之王,再吞掉其他龙王的权柄。因此寻找并保护弗雷,或者干脆杀死,让奥丁得不到,自然是当前任务的重中之重。 但是秘党大佬其实是失忆的龙王?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吧? 她一边暗中腹诽自己的缺德老板,一边非常认真非常诚恳地求饶:“火不是我放的,真的不是,赔偿的事可不归我管...是那个金毛的小个子,还有那个外国佬男生,不是理查德的那个...” 昂热翻了个白眼,“闭嘴,废话怎么那么多?” 真不愧是守夜人的种,关键时刻叽叽喳喳废话个没完没了,他忍不住腹诽自己的那位老朋友。 在战斗结束后,曼斯检查了那辆装过龙形死侍的车厢,据说可以爆炸的微型手电筒的灯光往里一照,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这,这是什么东西?”他差点把手中的手电筒都惊掉了。 “我活了这么久,没见过这种情况。”犬山贺摇摇头。 一旁的酒德亚纪发出一声惊呼,所有人都露出或是恶心、或是惊讶、或是恐惧的表情,只有零不为所动,以及柳元君露出厌恶的表情,然后一闪而逝,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里面挂满像是蛛丝一样的东西,还有几具人首蛇身的干瘪尸体。放在最中间的是一头至少有5、6米的龙形死侍,或许生前更加庞大,白色的蛛丝一样的东西就是从它裂开的腹部冒出来的。 曼斯出于好奇,伸手摸了一下那些白色的东西,然后像被火烧了一下,猛然将手缩回来,倒吸一口冷气。 “这东西是有腐蚀性的!” 亚纪将工具箱递过来,曼斯打开工具箱,带上深蓝色的丁腈手套,又将橡胶手套带在外面,进行双重防护。然后才用棉签取了一些白色的细丝,连带着棉签一同放在玻璃样品管中,用于后续的检测。 “你见过这种情况?”一旁的昂热注意到了柳元君情绪的变化,哪怕只是一瞬间,也不可能逃过他的眼睛。 “确实,虽然次数并不是很多。”柳元君点点头,虽然万般不情愿,“老东西,你想要我现在当着所有人和你说,还是到时候私底下偷偷告诉你?” 她还像是有些深意地看向犬山贺和他身后的那些女孩子,简而言之,就是不希望日本人知道这个秘密。 这个秘密秘党可以知道,或者说她至少觉得昂热知道问题不大,但是秘党其他人?或者日本分部?那绝对不行。谁知道他们那些变态,会不会为了追求更加强大的力量而铤而走险,用那种办法孕育出强大的混血后裔? 昂热是多么聪明的人,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在犬山贺微微皱眉中,回答道:“好,你可以不当众说这个秘密。” “这个秘密是不是和...”母系混血种有关? 理查德刚刚开口要问,却被旁边的零一脸冷漠地捂住了嘴巴。理查德个子并不算高,因为幼年营养不良只有178 cm,但是零更矮,于是就出现零非常霸道地将理查德弯着腰按住,捂住他的嘴。 “不该问的不要问。”这个女孩冷冷地说。 理查德尴尬地直起身子,才意识到自己或许不应该提及母系混血种的问题,毕竟这是秘党的最新发现,而日本分部是半独立于秘党的,不算自己人。 “我觉得我们应该检查一下那头龙形死侍的尸体,看看还能不能提取到dna,或许守夜人能通过炼金学的角度,反推出王将是如何制造出这些怪物的。”理查德独自走向那具焦黑的尸体。 苏茜是生物系的,在这方面比理查德更加擅长,所以也跟过去了,还拿着她当飞刀使的解剖刀。 但是凑近一看,他们才发现不对劲。 苏茜的解剖刀划开焦黑的组织,那些被烧成黑炭的部分一块块簌簌落下,但是当她再用力时,原本焦黑的外壳竟然一下子塌陷下去,好像那庞然大物只有一层薄薄的皮,以及量并不多的血肉。 龙翼处烧得焦黑的细骨还在,尾部的尾椎骨也还在,但是脊椎骨、头骨和肋骨等最重要部位,竟然一块骨头也没有,只有一层外壳! 就算是烧掉了也应该先烧掉翼和尾巴,保留躯干部位才对啊! 除非...除非这只是一层外皮,那个生物已经通过不知道什么方法,抛弃了龙形的外壳遁逃,所以头、脊椎、肋骨和所有的内脏都不在这里了。 就像是蛇蜕,或者蜥蜴断掉的尾巴。 这...他本来以为蛇形死侍、龙形死侍和进化药就已经够邪门的了,没想到日本这个地方的邪门东西竟然这么多!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是我一个人觉得不对劲,还是...”理查德警惕地看向更加专业的苏茜,发现后者同样面色凝重。 “确实不对劲,”苏茜点点头,很显然她也有了类似的猜测,“刚才灭火的时候,就隐约看见有什么东西好像从白雾中跑出去了,可当时速度太快,我以为是我眼花了。” “所以不管这是个什么东西,它已经逃跑了。”理查德叹了口气,“你说这些东西里还有能用来进行基因鉴定的吗?” 苏茜面色复杂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可以拿走第一块尾椎骨,也许其中的基因信息还没有被完全摧毁,剩下的骨头恐怕都已经碳化了。” 他们真的佷想知道,王将究竟捣鼓出了什么样的怪物,那些腐蚀性的白色细丝,还有被褪去的空壳,还有疑似纯血种龙类横插一脚... 注定是个不眠之夜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丰田车吭哧吭哧地冒着烟姗姗来迟,车窗被摇下来,露出一个金色的脑袋。 涂着紫色唇彩和烟熏妆,头发上满是亮片的恺撒伸出头来,好奇地看着昂热校长和龙德施泰特教授一行人,再看看到处的狼藉,脸上的笑容变得尴尬起来。 “我说那啥...校长你们好,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吗?” 楚子航也打开了后面的车窗,头发用水性染料染成深蓝色,同样是浓郁的烟熏妆,和发黑的唇彩,原本的三好青年此时造型和杀马特鬼火少年差不多。 犬山贺看着打扮得花里胡哨到离谱的家伙们,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他可是掌管风俗业的黑道领袖,自然很清楚这帮浑身闪亮亮,穿着镂空小西装的家伙到底从事的是什么职业。 他有些惊讶地看向昂热,“校长,这也是您的学生?” 昂热这种老司机自然也见多识广,老脸已经有些挂不住了,不由得捂脸。 “不,我不认识他们。”他笃定地说。 第93章 姗姗来迟的恺撒 恺撒一行人姗姗来迟。 其实他们一开始并不知道今晚会发生这么刺激的事,这是他们第一天在高天原打工,刚刚安顿下来还没有适应环境,狼狈不堪地在醉醺醺的女人中间像个陀螺一样盲目打转。 就在他们勉强地招架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筋疲力尽瘫倒在沙发上的时候,芬格尔突然给他们带来了劲爆的消息。 “好消息好消息,昂热校长来日本了!”这家伙铂金色头发里那簇黑毛一跳一跳的,拳头重重地砸在恺撒的胸口,差点让他把刚刚被一个富婆灌的酒全部吐出来。 这个活宝像一直大猩猩一样手舞足蹈,口中高呼:“校长来了,总算能把我们从日本分部这个火坑里救出来了!校长来了,青天就有了!”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去找校长?”恺撒有气无力地问。 如果在一个小时或者两个小时之前,有人告诉他,今天昂热校长就要来日本了,他肯定高兴得跳起来,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前去与校长汇合。可是他已经和富婆们斡旋了整整一个小时,虽然没有实质性发生什么,可是仍然感觉身体被掏空,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刚才有个女人趴在自己胸口哭个不停,还在没完没了地揩油,恺撒根本没有听懂她在抱怨什么,想要安慰她两句,结果人家听不懂他的英语,于是只好尴尬地保持沉默,任由她在那里哭嚎。 真是可怕的精神负担,搞得他都快要哭了! “怎么,你不是一直想摆脱这个火坑吗?怎么现在好像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芬格尔戳着他裸露的胸口,每一句都捅在他的心窝子上,“难道你已经开始享受这里纸醉金迷的生活了吗?乐不思蜀?” “你才乐不思蜀!”恺撒冷哼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既然校长来了,我们当然应该一起去才行...叫上楚子航和源稚生,我们一起去找校长。” 听到校长来了,面无表情地坐在女人堆里的楚子航霍然站起身来,用莫得感情的日语对试图拉他的女人说,“抱歉,我要去盥洗室。”然后大大方方地鞠躬九十度,看样子还非常融入日本人天天鞠躬的特点。 源稚生倒不是非常急切,但是想到昂热校长有可能会被猛鬼众的人偷袭,就感觉自己作为蛇岐八家的少主,不应该再等待了,于是也跟着跑了去。 不得不说,芬格尔是真的准备充分,竟然还能搞到黄铜子弹和格洛克手枪,够他们人手一把。再加上恺撒随身携带的狄克推多,以及楚子航随身携带的、装备部特制的武士刀,也勉强够形成战斗力——前提是不要遇上成群结队的死侍,那样谁都救不了。 然而,等到他们偷偷从后门溜出去,一向作为领队,但是这次任由芬格尔打头阵的恺撒才意识到,他们或许犯了一个低级错误——这里不是芝加哥也不是欧洲,外面根本没有分部准备好的车,而且每个人还都是亮闪闪的牛郎打扮。 “要不我们偷一辆?”芬格尔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问。 偷车这种事,对于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来说,可不是轻而易举? “别偷太贵的,否则我们可能会进警察局的。”楚子航说,“挑选那种看上去在地库了停了有一段时间的,车主应该在短时间内不会意识到他的车丢了,我们只要在使用完停回原来的地方就行。” 所有人一致认为楚子航的办法可行,然后他们就偷了一辆角落里吃灰的丰田车,楚子航非常专业地砸碎了车窗,从里面将车门打开,然后做了进去。他破坏掉钥匙孔处的线路,在黑暗中不知道做了什么,竟然真的把发动机启动了。 就是这辆车看起来有点古老,不像是特别能跑的样子。 唉,这个时候就没得挑了... “芬格尔,你知道昂热校长在什么地方吗?”恺撒问。 “我只知道是从成田机场下的飞机,应该有日本分部的车队接送...你看,这已经上新闻了,就在一个半小时前,他们把整个机场都围了起来,一整个车队,看样子已经把人接走了。” “至于他们的目的地,我承认有点困难,但是我可以黑掉他们的交警系统,一整队属于黑帮的,一模一样的奔驰车还是很显眼的。或者看看我们的论坛上还有什么别的消息...” 然后他们开着这辆有些破的丰田车,芬格尔则坐在副驾驶继续刷着论坛,有的时候还在做不知道是什么的黑客工作。他的速度很快,他们刚刚从车库里把车开出来,他这边就得到了消息。 “他们去了‘玉藻前俱乐部’,啧啧,没想到校长这个老东西还挺有雅兴的啊!去这种地方,不怕被校董会弹劾败坏学校风气吗?”芬格尔咂舌道。 恺撒对于那个地方倒是还有一定印象:“那不就是看女孩跳舞的地方吗?和我们在牛郎店了哄女孩有什么区别?我们上次太忙了,没有功夫看女孩跳舞,一直都在交流我们的任务。” 芬格尔露出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为当初去的不是自己而惋惜且抓狂:“拜托,那么多美女,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啊!” “恺撒老大你真是块木头啊,那么多漂亮姑娘,你在任何别的地方都不可能遇到啊!而且你以为为什么整个歌舞伎町为什么就玉藻前最有名?那种地方怎么可能不和女孩子发生关系?” “对不起,我有女朋友,而且我有精神洁癖。”恺撒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哪怕半句,“芬格尔,要么导航,要么从我的副驾驶滚出去,不要再提你的满脑子色欲。” 芬格尔总算是老实了,开始了兢兢业业地导航。 然后没开出去多远,他们就意识到,这辆车被停在角落里好久没有开出去,是有原因的——比如说它可能多少有点坏了。 “我们的时速只有60公里,怎么会因为发动机过热熄火?日本车这么烂的吗?”恺撒拍打着方向盘,质问道,“我觉得就算是家用车,开一百公里也不应该有任何问题!” 毕竟,他向来都是开赛车的,对于这种平民的车没有太多正确的认知。而且他只会开车,不会修车,他这样的有钱人怎么可能会亲自修车呢? “确实是这辆车的问题。”楚子航说,“大概率是因为在停车场停了太久,冷却剂不够了。或者它之所以被停在那个角落里那么长时间,就是因为它坏掉了。” “那我们怎么办?”恺撒问。 他看向旁边的芬格尔,这个一直看起来都很废物的家伙直接将目光转向源稚生:“我是信息专业的,他们日本车应该让日本人来修。” 源稚生这种大少爷哪里会修车?“我不会修,通常修车什么的都是夜叉负责,他爹当年就是给暴走族修车摩托车的。” “我可以尝试修理。”楚子航无奈,只好自告奋勇。 在一阵互相推诿和扯后腿后,车总算再度发动了,芬格尔这家伙一直坐在车上,不停地刷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还扯着嗓子让楚子航快一点。 “哎呀呀,玉藻前附近发生火并了,枪声那叫一个响,估计就是冲着校长来的,咱们得去救驾啊!”他掐着嗓子,听起来莫名像个大太监。 然后半路上他又开始叫唤:“快点快点,好像那里发生火灾了,这是打得多激烈啊,我们大概还有10分钟到达...” “我尽力了!”但是这辆破车超过30迈就会熄火啊! 你以为他恺撒不着急吗? 等到他们终于慢慢游到玉藻前的时候,火也熄灭了,死侍也打完了,而他们穿着镂空的西装,浑身点缀着亮片,画着娘炮到爆表的妆容,过来丢人现眼。 第94章 新的信息(1) “你能不能把你的翅膀收一收?”昂热问。 这件房间本来就不算非常宽阔,哪怕柳元君努力收了,那对翅膀仍然是翼展将近4米的庞然大物。 “呃,不行,收不住。”柳元君老老实实地承认。 “你怎么把它展开的就怎么收,不行吗?”昂热看着随着柳元君身体晃动的巨大黑影,只觉得头疼。 “是真的不行,你就是放个龙王来,他也只能把翅膀拆下来,因为你知道,隐藏在皮下的翼是未发育完全的,在展开的过程中,会分泌一种生长激素,让未完全成熟的组织快速生长发育完毕——你知道龙类是有这种能力的,未成熟的胚胎会在受到外界强刺激的情况下提前孵化...” 如果真的要细讲的话,柳元君甚至可以讲上三四个小时。 “停停停!”昂热打住了柳元君进一步的废话,“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讲龙类生理学的!” 这个时候,好巧不巧,副校长弗拉梅尔的电话打了过来。昂热不用猜就知道,这个老小子大概是来给自己的便宜女儿说情的。这家伙只要一涉及血脉什么的,就会智商大打折扣,虽然平时也不见得有多高明。 “哎呀,希尔,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嘛~”守夜人贱兮兮的声音从电脑的音响中传来,让昂热恨不得想要直接扣上笔记本电脑,“那好歹是我的闺女是不是,这些年遵纪守法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她突然在日本出现,必然有她的道理,你要问清楚啊!” “对啊,对啊,我觉得你们的那个副校长说得很有道理!”柳元君也点头称是。 昂热感觉有些后悔了,他为什么好像被夹在了两个不靠谱的副校长中间? 之前他还有所怀疑,说怎么这么巧就蹦出来一个弗拉梅尔的亲女儿必然有阴谋。但是现在他改主意了,果然是tm亲生的,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那你说说,你来日本是干什么?”昂热问。 柳元君耸耸肩,连带着背后收不掉的双翼也一起动了动:“就是和往常一样,在猎人网站上接了个任务,主顾给钱挺多的。你知道在美国,学费和生活费有多么要命,奥巴马都还不完助学贷款。” “什么任务,说清楚!”昂热感觉血压在上升,但还是尽可能保持了一位老绅士的彬彬有礼。 “哎呀,你就和希尔老老实实地说,不用害怕别的,有爸爸保护你!你就算说出来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也不会有人伤害你!”那边,弗拉梅尔也开始起哄,听得昂热感觉太阳穴的血管直抽抽。 柳元君有点为难地转了转眼珠子,四下里看了看,最后才抬起被铐在一起的双手,向下按了按,故作神秘地说:“我说老爷子啊,你冷静一下,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可千万别害怕。” “我是专业的,这辈子什么没有见过,就算你说黑王明天就要复苏了,奥丁其实是校董会的成员,我也不害怕。”昂热没好气地说,这辈子他屠龙多少年了,能有什么害怕的? “黑王要等到世界末日2012年才会复苏,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大概率已经在读条了...至于你说奥丁是校董会成员,我也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那家伙很狡诈...但是我觉得,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您就镇静不了了...” “有什么镇静不了?”昂热觉得自己受不了这个不靠谱程度堪比弗拉梅尔+庞贝的女人了,而他一直以为自己作为一个合格的教育家,算是有耐心的。 废话少来点,你能不能快点说?! “呵呵,我一紧张就喜欢废话...”柳元君的双翼来回晃动,巨大的阴影投射在墙壁上,晃得人眼晕,“您可千万别...” “我觉得我比你淡定。”昂热猛然暴起,重重地将折刀插在桌子上,顿时木屑飞扬,动作快出残影,吓得对面的女人战术后仰,“你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下次这把刀就会插在你身上!” 他大概率是急了,连说话都变成了倍速版。 “哎呀,希尔你别着急啊,有话慢慢说...”另一边再度传来副校长欠揍的声音,于是昂热直接把笔记本电脑“啪”地扣上了。 柳元君转了转眼珠,然后觉得自己的任务好像也没什么可以保密的,如果说出那个名字,甚至有可能有助于弗雷的进一步苏醒——前提是昂热真的是他们要找的那个。 “我的任务是寻找天空与风之王,在我们的族群中,他是光明精灵之王弗雷,他曾经的神过亚尔夫海姆,对应的就是河南洛阳——诶没错,确实在中国。而您是在正常的时序上,最后一个见到活的,完全体的他的人。” 她尽可能将语气放轻松,同时小心翼翼地将这件事完整地讲出来。 昂热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蓝灰色的眼睛里猛然燃起金色的火焰! “弗雷?天空与风之王弗雷?”这个名字让他愣了两秒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和奥丁的小舅子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意识到了这个名字可能代指的对象,声音都颤抖起来:“...李雾月?”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任何人提起这个名字,他自己也很久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了,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致命的夜晚,初代狮心会的成员们,梅涅克、路山彦、夏洛子爵、甘贝特侯爵...还有张开双翼,披着人皮舔舐鲜血的妖魔。 他虽然不再提起,可是一百多年来,他却从未停止搜寻过这位失踪的龙王。天空与风之王不愧是最擅长隐匿和遁逃的,这些年竟然杳无音信! “嗯,这是我们那边绝大多数人的猜测。毕竟我们已经基本确认,西夏国的开国君主李元昊是奥丁的马甲——读过历史的都知道,这家伙是个着名的种马,连臣子的老婆和自己儿媳都不放过,最后是被自己的儿子杀死的。” 柳元君也意识到昂热的不对劲,“夏之哀悼”事件全球混血种都知道,不过在华夏这边,他们普遍将这场惨案归咎于外国盗墓贼不懂规矩,指责他们盗窃中国文物,这一切都只能怪他们自己。 “那件事我们那边也在查,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在1880年代,李元昊的墓就被挖了,奥丁应该也是在基本相同的时间段中苏醒。” “当年从中国流失的文物非常多,那些外国佬打着‘保护文物’的旗号,一边给我们的文明判了死刑,一边赶紧偷走之前的物品。” “虽然我承认,奥丁这样的存在,不可能永久封印,但是毫无疑问,是你们自己把麻烦招惹到头顶上的。” 第94章 新的信息(1) “你能不能把你的翅膀收一收?”昂热问。 这件房间本来就不算非常宽阔,哪怕柳元君努力收了,那对翅膀仍然是翼展将近4米的庞然大物。 “呃,不行,收不住。”柳元君老老实实地承认。 “你怎么把它展开的就怎么收,不行吗?”昂热看着随着柳元君身体晃动的巨大黑影,只觉得头疼。 “是真的不行,你就是放个龙王来,他也只能把翅膀拆下来,因为你知道,隐藏在皮下的翼是未发育完全的,在展开的过程中,会分泌一种生长激素,让未完全成熟的组织快速生长发育完毕——你知道龙类是有这种能力的,未成熟的胚胎会在受到外界强刺激的情况下提前孵化...” 如果真的要细讲的话,柳元君甚至可以讲上三四个小时。 “停停停!”昂热打住了柳元君进一步的废话,“我来这里不是听你讲龙类生理学的!” 这个时候,好巧不巧,副校长弗拉梅尔的电话打了过来。昂热不用猜就知道,这个老小子大概是来给自己的便宜女儿说情的。这家伙只要一涉及血脉什么的,就会智商大打折扣,虽然平时也不见得有多高明。 “哎呀,希尔,看在老朋友的面子上嘛~”守夜人贱兮兮的声音从电脑的音响中传来,让昂热恨不得想要直接扣上笔记本电脑,“那好歹是我的闺女是不是,这些年遵纪守法也没干过什么坏事,她突然在日本出现,必然有她的道理,你要问清楚啊!” “对啊,对啊,我觉得你们的那个副校长说得很有道理!”柳元君也点头称是。 昂热感觉有些后悔了,他为什么好像被夹在了两个不靠谱的副校长中间? 之前他还有所怀疑,说怎么这么巧就蹦出来一个弗拉梅尔的亲女儿必然有阴谋。但是现在他改主意了,果然是tm亲生的,语气简直一模一样! “那你说说,你来日本是干什么?”昂热问。 柳元君耸耸肩,连带着背后收不掉的双翼也一起动了动:“就是和往常一样,在猎人网站上接了个任务,主顾给钱挺多的。你知道在美国,学费和生活费有多么要命,奥巴马都还不完助学贷款。” “什么任务,说清楚!”昂热感觉血压在上升,但还是尽可能保持了一位老绅士的彬彬有礼。 “哎呀,你就和希尔老老实实地说,不用害怕别的,有爸爸保护你!你就算说出来什么了不得的秘密,也不会有人伤害你!”那边,弗拉梅尔也开始起哄,听得昂热感觉太阳穴的血管直抽抽。 柳元君有点为难地转了转眼珠子,四下里看了看,最后才抬起被铐在一起的双手,向下按了按,故作神秘地说:“我说老爷子啊,你冷静一下,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可千万别害怕。” “我是专业的,这辈子什么没有见过,就算你说黑王明天就要复苏了,奥丁其实是校董会的成员,我也不害怕。”昂热没好气地说,这辈子他屠龙多少年了,能有什么害怕的? “黑王要等到世界末日2012年才会复苏,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不过大概率已经在读条了...至于你说奥丁是校董会成员,我也觉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那家伙很狡诈...但是我觉得,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您就镇静不了了...” “有什么镇静不了?”昂热觉得自己受不了这个不靠谱程度堪比弗拉梅尔+庞贝的女人了,而他一直以为自己作为一个合格的教育家,算是有耐心的。 废话少来点,你能不能快点说?! “呵呵,我一紧张就喜欢废话...”柳元君的双翼来回晃动,巨大的阴影投射在墙壁上,晃得人眼晕,“您可千万别...” “我觉得我比你淡定。”昂热猛然暴起,重重地将折刀插在桌子上,顿时木屑飞扬,动作快出残影,吓得对面的女人战术后仰,“你到底说不说?不说的话下次这把刀就会插在你身上!” 他大概率是急了,连说话都变成了倍速版。 “哎呀,希尔你别着急啊,有话慢慢说...”另一边再度传来副校长欠揍的声音,于是昂热直接把笔记本电脑“啪”地扣上了。 柳元君转了转眼珠,然后觉得自己的任务好像也没什么可以保密的,如果说出那个名字,甚至有可能有助于弗雷的进一步苏醒——前提是昂热真的是他们要找的那个。 “我的任务是寻找天空与风之王,在我们的族群中,他是光明精灵之王弗雷,他曾经的神过亚尔夫海姆,对应的就是河南洛阳——诶没错,确实在中国。而您是在正常的时序上,最后一个见到活的,完全体的他的人。” 她尽可能将语气放轻松,同时小心翼翼地将这件事完整地讲出来。 昂热的身体顿时僵硬了,蓝灰色的眼睛里猛然燃起金色的火焰! “弗雷?天空与风之王弗雷?”这个名字让他愣了两秒钟,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这和奥丁的小舅子有什么关系。 然后他意识到了这个名字可能代指的对象,声音都颤抖起来:“...李雾月?” 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过任何人提起这个名字,他自己也很久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了,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致命的夜晚,初代狮心会的成员们,梅涅克、路山彦、夏洛子爵、甘贝特侯爵...还有张开双翼,披着人皮舔舐鲜血的妖魔。 他虽然不再提起,可是一百多年来,他却从未停止搜寻过这位失踪的龙王。天空与风之王不愧是最擅长隐匿和遁逃的,这些年竟然杳无音信! “嗯,这是我们那边绝大多数人的猜测。毕竟我们已经基本确认,西夏国的开国君主李元昊是奥丁的马甲——读过历史的都知道,这家伙是个着名的种马,连臣子的老婆和自己儿媳都不放过,最后是被自己的儿子杀死的。” 柳元君也意识到昂热的不对劲,“夏之哀悼”事件全球混血种都知道,不过在华夏这边,他们普遍将这场惨案归咎于外国盗墓贼不懂规矩,指责他们盗窃中国文物,这一切都只能怪他们自己。 “那件事我们那边也在查,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在1880年代,李元昊的墓就被挖了,奥丁应该也是在基本相同的时间段中苏醒。” “当年从中国流失的文物非常多,那些外国佬打着‘保护文物’的旗号,一边给我们的文明判了死刑,一边赶紧偷走之前的物品。” “虽然我承认,奥丁这样的存在,不可能永久封印,但是毫无疑问,是你们自己把麻烦招惹到头顶上的。” 第95章 新的信息(2) “你们知道更加具体的信息吗?”昂热的面色凝重。 他其实早就有猜测,“夏之哀悼”事件可能是奥丁阴谋的开始。毕竟孱弱的清朝怎么可能说服一位龙王,以及那么多死侍联合绞杀他们呢?如果有这个实力,去杀奥匈帝国的皇帝或者继承人不是更好吗? 当初马耶克勋爵他们逃跑时,遇到的死侍似乎并不由李雾月控制,一位刚刚苏醒的龙王没有这个本事。 “不清楚,好像是英国人还是法国人给挖了,我们只知道他们残忍地杀死了守陵人,带走了棺椁。至于李雾月的坟是被什么时候挖的,我就不清楚了,因为他的某些特质,关于弗雷殿下的任何信息都相当模糊。” 昂热再度倒吸一口冷气。 “后来我们建国后才有机会查这件事,可是那么多年过去,哪里还有踪迹?说真的当时我们的圈子里大家都人心惶惶的,我们都不喜欢奥丁,不希望他回来。” “这家伙总是打打杀杀的,你要么给他当狗,要么被他砍掉脑袋,连自己老婆都不放过的渣男。相比之下弗雷殿下真的要好说话些——虽然我也没见过就是了。”柳元君耸耸肩,无奈地说。 昂热陷入了沉默,他可一点都不觉得他们见到的那个“李雾月”和“好说话”有什么沾边的,那是他一生中见过的最可怕的怪物,是他过去百年来的梦魇。 不过他认真吸收了这些重要信息,这是他之前所不知道的。 偷走奥丁棺椁的究竟是什么人,又是否知晓里面是什么样的怪物?他们有可能是一无所知的蠢贼,但同样有可能是流落海外的奥丁残党,当年奥丁战败被封印后,他们就在想办法试图唤醒他们的君王... 他有太多的疑问等待解答,不过他觉得区区一个柳元君大概率是不知道的。 “你看现在奥丁已经现身了,而且越做越大,因此找到弗雷殿下这件事,必须提上日程了。奥丁本来就已经很擅长躲藏了,如果让奥丁杀了弗雷殿下,那就更加无影无形,想要拦住他就几乎不可能了。”柳元君如此说。 “但是你知道我无法给你关于那个龙王的最新消息,那已经是一百年前的事了。”昂热叹了一口气,说。 如果找到那个李雾月,他一定会手刃了那个怪物,为自己死去的朋友们报仇,这样奥丁就不能赶在他之前,得到李雾月的龙骨。 “所以,有人怀疑,李雾月可能将茧藏在了那场惨案唯一一个幸存者身上,然后在过去的百年内缓慢孵化,一点一点悄无声息地代替宿主——也就是你,昂热校长!” 希尔伯特·让·昂热整个人都怔住了。 “你,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在颤抖,向来稳稳握住刀柄的手也在颤抖,似乎没有听懂对方在说什么。 “这,这绝对不可能...不可能!”昂热向来沉稳的姿态动摇了,他好像又回到了110年前的那个夜晚,他当年还是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对于屠龙几乎毫无经验。他觉得自己好像变回了那个青涩的年轻人,和当初面对那个怪物一样手足无措。 只不过这一次,留给他的不是满地的鲜血,还有堵在出口的怪物。 这一次,他将要面对的怪物是他自己! “嗯,这是我们那边很多人的猜测,否则无法解释您为什么会拥有弗雷直系言灵‘时间零’,而且还如此长寿。毕竟按理说这种时间系言灵应该缩短您的寿命,而不是延长,因为您比所有人都快。”柳元君努力收了收翅膀,让自己显得更小更无助一些。 “我的言灵一直都是‘时间零’!在‘夏之哀悼’事件之前,我就已经觉醒我的言灵了!”昂热提高了音量,反驳道。 “我非常清楚我是什么,这些年我有检查过自己的身体,如果我是龙王,早就被发现了!”他努力地试图解释,不是和柳元君解释,而是对着自己解释,刚刚苍白的面皮因为兴奋被憋得通红,“我不可能是他,我怎么可能是龙王?我是秘党的领袖,我...” 霍然,他眼中露出一丝疯狂,从桌上拔出折刀,指向柳元君:“你是在故意欺骗我,对不对?你一定是在说谎,你不愿意告诉我你此行的目标,所以编造了这个谎言!秘党的领袖怎么可能是龙王?我过去的一百年都在践行屠龙的事业,怎么可能是龙王?” 柳元君意识到这老头多半是魔怔了,将椅子在地上向后滑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同时当场扯开手腕上的锁链,锋利的指甲扎进皮肉,鲜血染在食指的戒指上,随时准备一记圣光术闪瞎这个发癫的老头子。 “哎哎哎,别冤枉我啊,我只是实话实说!”她战术性后退两步,站在椅子上,思考应该如何从装着铁栅栏的窗户跳出去。 或许我可以同时引爆背后承重墙里的管他热水管冷水管还是污水管,直接一个水漫金山,然后趁乱跑路... “我真的在说实话,你看我之前是不是警告过你,让你别慌张?老头你慌什么啊?”柳元君看着提刀霍霍的昂热,仍然感觉有些心虚。 “我们又没有亲历过‘夏之哀悼’事件,只能根据当时的情况瞎猜。所以这一切都只是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不那么确定。说不定弗雷另有其人不是你呢?我来日本跟踪您,只是想要确认一下。” 昂热仍然不为所动,只是用那双有些疯狂的黄金瞳看着她。 “真的,我们还有别的怀疑人选呢,比如...” 这个时候,本来已经关闭的笔记本电脑中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贱兮兮的声音: “哎呀我的老朋友,你怎么把电脑关了呢?害得我不得不对着诺玛一通求情,求她给予权限,远程操控这台电脑,才重新和你这边搭上线。希尔啊希尔,难道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兄弟的吗?挂我的电话?我们这样的情义,你竟然挂我电话!” 那声音听上去哀怨极了,让人不由得联想大肚子的守夜人咬着手帕哭泣的辣眼睛场面。 这声音来得恰到好处,竟然一瞬间就将陷入魔怔状态的昂热立刻唤醒了,眼睛里疯狂的金黄色消失,变回冰冷的蓝灰色,藏青色和服下鼓胀的肌肉也放松下来,随手将刀扔在了桌子上。 “希尔啊希尔,你把人家小姑娘怎么样了?你回我话啊?要是人家姑娘有个三长两短...”他还没有来得及继续他的废话文学,笔记本就已经被昂热重新打开,刚才视频通话的那张移动的大脸对着面色煞白的昂热。 “看,她没事。”昂热将笔记本电脑转过来,对准在蹲在椅子上的柳元君,“你觉得我是那种在审讯过程中杀人的业余小子吗?” “你看看,都把人小姑娘吓坏了,还说没事儿呢!”那张贱兮兮的脸依然在屏幕上晃悠,看得柳元君泪流满面,觉得这个不靠谱的便宜爹看起来竟然如此亲切,就在刚才,他可是救了自己的命啊! “好了,露易丝·柳,或许刚才是我激动了——但是现在请你老老实实坐下,然后回答我,你刚才说的,认为疑似李雾月的人选,除了我之外,还有谁?” 旁边的副校长因为延迟而卡顿了两秒钟,然后猛然问:“你们在说什么?” 第96章 新的信息(3) “是的,我们有很多疑似龙王弗雷的人选,您是其中之一,也是嫌疑最大的一个。不管您刚才怎么说,都仍然没有排除嫌疑...”看着昂热的面色愈发阴沉,柳元君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方面多停留,“我们另一个怀疑的对象,是加图索家族的恺撒·加图索。” “啥玩意儿?你觉得恺撒·加图索是一头龙?我们卡塞尔学院怎么可能把一头龙招到学院...”然后副校长的声音戛然而止,毕竟就在不久之前,他们确实将大地与山之王招到了卡塞尔学院,还差点让她成功夺走一名学生的贞洁。 “不会说话就别说!”昂热才刚刚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心情仍然不是很好,然后骂完副校长,就转向柳元君,“你继续说,为什么会怀疑恺撒·加图索?” “呃,其实持这个观点的不是很多,我本人也不是很赞成,毕竟恺撒·加图索的水平就摆在那里,他的实力达不到‘沉睡的纯血种’,而且也没有弗雷殿下的专属言灵‘时间零’,但是奈何背后加图索家族骚操作多啊!” “加图索家族,虽然历史很悠久,祖上是个什么贵族,但是他们大致发家与18世纪中叶,随着zb主义的兴起,捞了一笔又一笔的金钱,直到现在仍然是西西里岛的黑手党皇帝。不过他们也就窝里横,其实血统也就那水平,勉强达到秘党家族的平均线吧,也没出过几个叫得上名字的屠龙英雄。” 柳元君来了个战术前倾,双手十指交叉放在桌子上。 “但是在20世纪,他们却摇身一变跻身进入秘党的几大家族,到了21世纪更是差点就把控了整个秘党的咽喉。根据我对秘党的了解,想要得到承认,可不是砸钱就能成的,你最好有足够好的血统,足够耀眼的成绩。而加图索家族绝大部分成员,甚至血统都不够卡塞尔入学的!” “所以我们那边一致认为这个家族邪门,有鬼,特别是恺撒·加图索。你说说,这帮人都把这个年轻人捧成什么了?好像他能当的上罗马的皇帝似的——这年头欧洲哪里还有什么皇帝?我们有理由猜测,这个小子一定有什么非同凡响的地方。” “当然,他的不凡固然有可能和弗雷有关,但不排除可能性是奥丁的某个后手什么的...都是天空与风一系,想要辨别起来总归有点困难。”像是为了让自己说的话有回旋的余地,柳元君又补充到。 然后她战术后倾,做好昂热又一次发怒的准备。 昂热还在思索着,其实他也觉得加图索家族不对劲,但是奈何找不出特别明显的讨伐理由,而且人家给钱多啊,卡塞尔学院的运转60%都靠加图索家族! 在他思考这种猜测的可能性时,副校长突然说话了: “哈,我就知道这帮狗东西没好货,竟然敢勾结龙王,希尔只要你一声令下,我立马带着贝奥武夫家族的族长,跑到意大利去干那帮吃里扒外的混蛋!” 如果不是刚才副校长将他从不理智中拉出来,残存的感激之情仍然没有消失的话,昂热可能就再度把电脑扣上,不让他说话了。现在他正在考虑给屏幕上的弗拉梅尔嘴上贴一张封条,从而远程住口这个家伙的可行性。 “还有更多可疑的人选吗?或者说,你们有没有什么甄别的方法?”他问柳元君。 柳元君挠了挠自己双翼中间的部分,身体因而扭曲成奇怪的、不雅观的动作:“呃,其实通常只看言灵,通常是两个,一个是‘时间零’,一个是‘莱茵'',在整个言灵周期表中,只有这两个是真正的时间系言灵,也是弗雷殿下的专属。任何拥有这两个言灵的,都有可能是弗雷殿下的化身。” “莱茵?为什么是莱茵?”昂热不解地问。 柳元君叹了一口气,她思考了两秒钟,决定要不要把这条信息告诉秘党的人,最后的决定是,还是直接说出去吧。反正2012年就是黑王苏醒的日子,秘党的人肯定第一个上去送,死光了就没人知道这个秘密了。 “因为,校长先生,你们不会真的以为‘莱茵’只不过是一个大炸弹吧?”柳元君摊开双手,“它真正的作用,是利用爆炸的巨大能量,撕开一道时间裂隙,然后进行时间穿梭!” 昂热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呢喃出一个名字:“梅涅克...” 如果他的言灵真的是“莱茵”而不是有些人猜测的“烛龙”,他会不会其实还活着,只是去了另外一个时间点,平静地过完一生?是不是只要再打开一道时空裂隙,他就有可能被救回来? 但是柳元君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短暂的希望。 “只不过这个言灵,如果你不知道它能这么做,并且能够及时在0.0001秒内找准那个裂隙的位置并钻过去,就会被元素乱流当场撕裂。所以能这么穿越的,基本上只有弗雷殿下一个人,其他人就不要指望了。” 昂热叹了一口气,将梅涅克的笑容从脑海中拂去。 “什么?this is amazing!竟然还有这种言灵?谁能想到,‘莱茵’竟然是时间系言灵?这够我发10篇paper了!”旁边的副校长发出一阵惊呼声。 然后反应快的副校长再度开口:“不过关于时间穿越,应该很麻烦对吧?不提所谓的‘祖母悖论’,同一条时间线出现两个弗雷,他们难道都拥有相同的权柄吗?我们普遍认为龙王的力量具有某种唯一性,不能凭空生成的吧?那可是元素操控的优先权哎,如果两个人都拥有相同的优先级,并且指令截然相反,系统会bug掉吧?” 这让柳元君陷入了沉默,她头脑风暴了一番,觉得自己找不到答案。 “我又不会时间穿梭,我怎么知道?”她只好如此回答,“我的母亲只是一头小小的三代种,她不会知道这种这种级别的八卦的。”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除非使用出‘莱茵’,否则没人知道一个混血种的言灵是‘莱茵’吧?‘时间零’相对好筛查,可是‘莱茵’呢?你总不能让人家炸一个试试吧?”副校长又问,每个问题竟然出奇地靠谱。 对此柳元君只好再度哭笑不得地回答:“不知道,否则为什么我盯着昂热校长啊?还不是知道他的言灵是‘时间零’?别人我也找不到啊!” 接着,副校长再度不依不饶,继续问问题,不过这次他似乎也不打算有人来解答了:“按照这样来说,也许我们就根本找不到真正的龙王弗雷——如果当年梅涅克的言灵真的是‘莱茵’,是否存在他已经穿越到了过去或者未来的可能性?如果他穿越到了未来,那么在这条时间线的某个位点,他是根本不存在的,所以也谈不上如何寻找...” “如果他穿越到了过去,并且死在了过去,那又该怎么算呢?如果1900年是他出现的最后一个时间节点,那么从此以后,他就不再存在,我们也找不到。” “当然,话说回来,死去的龙王肯定会遗留龙骨,他的力量或许会随着时间有所衰减流失,但是他的基因中可是拥有风元素的优先控制权的,谁得到了谁就是新的天空与风之王,所谓活要见龙死要见尸。不过这就很interesting了,如果那个时间线上还有来自别的时间点的弗雷...” 昂热终于忍不住了,他又不是理科生,为什么要遭受这样的折磨? “好了,莱昂,你可以闭嘴了,不要炫耀你的科学知识和逻辑能力了!这不是我们讨论这种悖论的时候,现在还没人证实时间穿越这种事是真的!”他没好气地说。 在副校长能继续询问如果回到过去改变历史,那么未来会不会跟着改变,而来自未来的人又怎么办,或者是否会产生一条全新的时间线这种烧脑问题之前,昂热已经再度扣上了笔记本电脑。 他揉了揉额头,感觉自己今天不应该思考这么多和屠龙明明不该相关的东西。他仍然没有从震撼中恢复过来,谁能想到,龙王中居然能存在穿越时间的个体? 要是他也能穿越时间,穿越到那个致命的夏夜...他知道这种问题不能想太多,容易魔怔,容易走向歧途。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后来的人要么弥补过错,要么选择复仇,要么就此沉沦,过去还是不要被改变。 但是合上笔记本电脑动作并不能阻止副校长继续说个不停,他的声音仍然从扬声道中传出来:“希尔你个老东西,让我看着我的女儿,要是你敢做什么对她不利的事情,我绝对饶不了你,听见了没?” 昂热果断地拔掉了电源,可是声音依然没有中止,副校长贱兮兮的声音仍然在房间中回荡。 “啊,不是...”柳元君忍不住开口提示,“这个时候不应该强制关机吗?就算拔掉电源,笔记本电脑自带的电池也能用上一两个小时啊!” 第98章 倒霉的理查德(1) 理查德此时正躺在蛇岐八家的私人医院中唉声叹气。 本来他觉得,将柳元君押送到位于能登半岛的机场这件事,不会有太大难度,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能力。 别看她看起来人模人样,可是都能进化出双翼了,怎么可能不具有他们之前对抗过的蛇形死侍的利爪和肉身强度?他们太大意了,准备的车辆和囚笼,都远不足以对付一头龙形死侍! 他自己或许也大意了,一位套上沉重的拘束衫,注射大剂量镇定剂就能确保对方全身麻痹没有反抗能力,但是显然他们都低估了柳元君的代谢能力。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一直都在小声自责,像祥林嫂一样不断地抱怨,“我单知道...” 他知道,日本后续事件应该还会有很多,恶仗也不会少,只可惜他是没办法参与了。哪怕是a级混血种,骨折也是需要至少两个星期才能痊愈的,他或许可以通过“爆血”短时间提高自己的恢复能力,可是也是杯水车薪,没啥太大用处,还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整整两个星期哎,这两个星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平静得了! 他的同学们都要在日本砍杀死侍,而他只能躺在这里,看着他们建功立业,而自己连打酱油的机会都没有。 这要他怎么评a啊?! 丧气事儿还没完,因为就在刚才,缺德的便宜老爹竟然还打来电话“慰问”他。 说是慰问,其实除了寒暄前几句问问他腿疼不疼,医院服务态度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之外,就开始说他最听不得的话。 “哎,不管怎么样啊,小子你做得好!我本来就特别反对他们把我的女儿送到卡塞尔学院来审判,那帮家伙一定要拿我艹小母龙的事情说我——哼,那不过是因为他们自己艹不到小母龙!哈哈,你把你姐姐放跑了,他们一定要气得吹胡子瞪眼,不愧是我的儿子,真得我心!” “不用担心你会引起麻烦,要是校董会的傻x提起来,你就说你也受伤了呢,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然后把锅推给日本分部就可以了,就说他们提供的车子不结实什么的...这年头,只要把锅扔到日本分部头上,那就不是问题了,他们不缺这点黑锅。”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放走露易丝·柳的啊!理查德在心里一遍又一遍mmp,但是无奈副校长叭叭叭说个没完没了,竟然没有他开口的机会。 “你受伤也是好事,受伤就可以摸鱼了。我跟你说啊,日本水太深了,不好搞。白王多厉害?可比四大君主强大多了,都能赶得上黑王本尊了,真要打起来太危险,更别提还有小鬼。你就安安静静地躺着,真有事儿让你的那帮同学上,送死也是他们送,和你就没有关系了。” “要不这样,你直接回芝加哥,你爹我弄来一架飞机送你回来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摊子你就别操心了。” 理查德简直想要捏碎手机,他的父亲虽然嘴上说关爱他,可是实际上呢?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他是这种贪生怕死的懦夫吗?他会因为对方是龙王而退缩吗?他当然不会! 他虽然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儿子,或许借着这个地位,他真的能扶摇直上,像他的哥哥一样混个教授什么的当当没有问题——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他不想一辈子都顶着“守夜人的儿子”这样的名头,他希望有朝一日,他们提起自己的时候,想到的是他自己的名字,理查德·布莱克! 他或许没有恺撒、楚子航或者路明绯这样有名,他或许没有机会直面一位龙王,但是他可以去杀死侍,可以去杀那些三代种、四代种,也能混出一点名头来。 他的父亲就是来给他捣乱的! 可是事已至此,他好像除了回到芝加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白王真的复苏,整个东京无疑会陷入混乱,而他这个伤员到时候肯定是拖累...当然,除非白王还有将近一个月才苏醒,那么他倒是有足够的时间。 或者更好,路明绯已经把白王炸死了,或者炸得重伤,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出现。 可是谁知道天底下会不会真的有这种好事啊? “嗯,那好吧,我还是早点回芝加哥,不给我的队友添麻烦...”他叹了口气,对自己的父亲说。 那边传来副校长一声,“对,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他心烦意乱地挂了电话。 外面传来救护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护士和医生们奔跑的声音。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大概率又是什么地方出现火并,有人受伤被送过来。 通常黑帮的人不会去正经医院,都是来这种私人医院或者小诊所。这里的医生有的时候还会兼职点副业,比如贩卖器官什么的——虽然蛇岐八家的人信誓旦旦,说他们这里没有。 另一边,路明绯提前在花店买了几只打折的百合花,如果没记错的话,按照习惯,送给病人的通常是百合花。不过百合漂亮归漂亮,可是未免味道也太香了,害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她不得不用纸试图擦拭喷在花蕊上的鼻涕和口水,小心翼翼地拂过娇嫩的花瓣和花蕊。 “希望理查德不会注意到这上面有我的鼻涕...”路明绯有些尴尬地自言自语,然后吸了吸鼻子。 真是可恶啊,明明女孩子给男孩子送花这种事,应该是很美好的画面啊,怎么一到她这里就又变回屌丝画风了啊?天道对她不公啊! 她咳嗽了两声,胡乱用手指梳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进了医院。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说不清楚是花香闻起来更加刺激,还是消毒水。 刚刚有几辆救护车停在了外面,然后紧接着医生和护士们急匆匆地将担架推着在走廊里狂奔,同时用日语高声嚷嚷着叫人不要挡道。 在经过路明绯的时候,她看见担架上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疼得吱哇乱叫,腹部的绷带被鲜血染红。 血腥味让她不由得皱眉,她佷像对那个年轻人使用“不要死”,但是奈何那些日本人跑得太快,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推进手术室了。 “呃...算了,下次吧。”她感觉有点尴尬。 理查德位于医院四层,她很容易就找到了正确的房间,还彬彬有礼地和路过的医生护士打招呼,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露出一脸尬笑,“理查德,理查德你在吗?” 理查德当然在,他就那样双眼空洞地躺在床上,一条覆盖着石膏和纱布的腿吊在半空中。 看到来者,理查德露出惊讶的眼神,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和老爹一通无效交流正在emo的时候,竟然拿有人来探望他。 而且来的人是穿着白色衬衫,深绿色网格裙和肉色打底裤,外罩卡其色风衣的的路明绯,她及肩的乌黑长发因为大风而有些散乱,一双棕黑色的眼睛明艳动人。 她甚至还抱着一大束粉红色的百合花,花瓣上甚至还凝结着新鲜的露珠,她的笑容甚至比盛放的百合花更加阳光美丽。 恍惚间,理查德简直感觉路明绯简直是仙女下凡。 “路明绯?”理查德感觉自己的头脑乱糟糟的,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毕竟这两天的一切都太过混乱,他先是沉浸在路明绯在日本海域失事身亡的噩耗中不能自拔,然后又猛然得知,路明绯并没有死,关于这个女孩的情绪从悲伤到欣喜,一瞬间的转化让他头脑迟钝。 而且就算路明绯来找组织,不应该去找昂热校长或者楚子航他们吗?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家医院里?就算是探望,她也应该和别人一同来探望才对啊! “呃,理查德,我听说你受伤了,所以特地来探望你。”她有些腼腆地晃动自己的身体,一大束百合的花瓣也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有那么0.01秒,理查德觉得自己这辈子和路明绯有戏。 第97章 反应太迟的路明绯 在这个混乱的,几乎无人入眠的夜晚,路明绯倒是睡得很香。 不论是遭遇袭击的昂热校长,还是跑去熊熊燃烧的极乐馆拯救自己女朋友的风间琉璃,还是被昂热校长抓走的柳元君,又或者是卡塞尔牛郎团f4前去救驾...她统统毫不知情。 她只想在那么惊险的水下逃生之后好好放松一下,泡泡温泉,吃吃薯片,享受享受小魔鬼的豪宅,顺便撸撸猫。就算她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也有休息的权利对不对? 所以,在东京的歌舞伎町发生的一切,还要到第二天早上——啊不,中午,毕竟她十一点半才起床——她才知情。而这还是她的奶妈酒德麻衣告诉她的。 “昂热校长来了?”路明绯本来还在刷手机,结果被长腿美女姐姐这么一说,吓得直接从床上跳了起来,“昂热校长到哪儿了?是不是要亲自来抓我了?我和你们这帮人勾结的事儿不会被他发现吧?” 酒德麻衣按住路明绯的肩膀,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昂热那个老东西根本没有鸟你的打算,他刚刚来就遭遇了一次惊险的刺杀,现在还在忙着查清真相呢!” “什么刺杀?”路明绯问,“难不成王将那个老登那么厉害,竟然觉得他能杀死昂热校长?校长那么...” 她的话语突然顿了一下,一直以来希尔伯特·让·昂热都是秘党的支柱,在前世那个懦弱的自己看来,就是最大的靠山,总是能带给人安全感。可是在他第三年的时候,昂热校长却被刺杀了,凶手疑似奥丁。由此可见,昂热也并没有那么强大,那么无敌,他也不过是个凡人,也会流血也会死。 “大概是不耐烦了,”酒德麻衣说,“或许你不知道,现在秘党的人已经动手了,他们在巴西投放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甚至连战斗形态的eva都出动了,昨天晚上就捣毁了四个死侍杨志池,和一个进化药的小型作坊,杀了至少74名王将手下的危险混血种。” 路明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她对于eva可是有很深的印象,前世他被追杀得那叫一个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不能刷信用卡不能上网打游戏,小心翼翼地规划路线躲避天上的卫星,结果没想到还是被追查到了,他一直都不知道eva究竟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但凡他们对付王将,或者奥丁,有当年对付她那样1\/10的认真,也不至于被耍得像个猴似的。那帮校董会的酒囊饭袋,也就有点窝里斗的能耐了,也就是传说中的“外斗外行,内斗内行”。 这次王将估计要大出血了,前世追查王将余孽的时候,发现他有将近40%的势力隐藏在南美洲,白王后续事件中卡塞尔总部和位于南美洲的几个分部的专员们折腾了将近一年的事件,都没能将他连根拔起。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哦,话说回来,当时你的几位师兄,还有源稚生那个家伙,也去帮忙了呢,虽然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啊哦,大概率她昨天确实休息得太舒服了,以至于错过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这让她想起了自己前世因为喝酒喝醉了而忘记参加学生会的紧急会议,结果根本不知道学生会其实在血统法庭上是支持楚师兄的,然后闹了个巨大的笑话。 那种好像整个世界抛弃了自己的孤寂感真的令人窒息,以至于本该到来的喜悦也变得空洞乏味。 虽然事实证明,不是整个世界抛弃了他,而是他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堵住了耳朵,以至于就算有人曾经呼唤过他,他也没能听见。 提到几位师兄...她突然意识到一件说不重要,但让她有点耿耿于怀的事情:“话说恺撒老大他们是跟着校长走了,还是又回那家牛郎店了?” 要是他们跟着校长走了,她岂不是没有机会看到两位师兄卖身表演了?那可真是亏大发了! “好像是回店里了。”酒德麻衣耸耸肩,“说实话,从座头鲸那里得知他们还会回来的时候,我也很惊讶,我还以为那帮年轻人是真的当牛郎上瘾了,天天泡在温柔乡里...” 话虽如此,但是路明绯又忍不住想到了高天原力那位300+斤藤原前辈... “所以我是不是应该起床,然后干正经事了?”路明绯小心翼翼地问,这一世重生后不停赶场的她因为这一次缺席而感到有点小愧疚。 对此,酒德麻衣说:“你随便,不过世界还没有到没了你就要停摆的程度,所以休息两天问题不大。” 嗯...路明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继续摸鱼了。 “所以,我现在应该做什么?”她数了数自己前世在日本刷的副本,那些暴走族?这个副本好像被取消了;源氏重工地下水池?已经提前刷过了;chateau joel robuchon餐厅外的小巷子?还没有到时候... 要不去杀一杀王将?哪怕只是克隆出来的傀儡也行,虽然东京塔副本好像因为橘政宗死了,也没法正常开启... 至于剩下的,只有王将唤醒白王之后才能开始,可是这一次他永远没机会这样做了——也不知道现在红井那边的工程有没有照常开工,王将又会不会在那里动手脚。 说实话,除了陪着绘梨衣小姐出去玩玩,她好像想不出自己该干什么了。 “哎呀呀,路明绯,你不能这样堕落下去啊,想想看,你的师兄,还有卡塞尔学院的专员们,可都在为推翻王将贡献一份力量啊!”她自言自语道,给自己打气。 显然,酒德麻衣对路明绯的自言自语听得一清二楚,迈动修长的双腿走了过来,提议道:“其实你可以去医院探望一下你的副手,那个理查德·布莱克,也算是做了点事情。” 路明绯有些懵逼,一时没有弄明白,为什么理查德会在日本。然后她才有些迟缓地想起来,理查德好像确实是预备队的成员,在她下潜的时候应该就已经坐着飞机来到日本了。 他为什么会在医院里?难道执行人物的时候受伤了?严重不严重?一阵阵担忧涌上心头。 “发生了什么?”她有些焦急地问。 酒德麻衣耸耸肩,“唔,就是在开车的时候疲劳驾驶,撞在树上,把腿弄伤了,现在正在医院里躺着呢。” 呃...只能说理查德有点倒霉。 “不过以理查德的性子,不像是会因为疲劳驾驶而出车祸的啊,他向来守规矩,做什么事都很谨慎。就算是开车,也一定是两个人轮流驾驶,每个人都不能超过10小时...” 她决定先去医院看看,安慰安慰这个倒霉蛋。 第98章 倒霉的理查德(1) 理查德此时正躺在蛇岐八家的私人医院中唉声叹气。 本来他觉得,将柳元君押送到位于能登半岛的机场这件事,不会有太大难度,可是他还是低估了对方的能力。 别看她看起来人模人样,可是都能进化出双翼了,怎么可能不具有他们之前对抗过的蛇形死侍的利爪和肉身强度?他们太大意了,准备的车辆和囚笼,都远不足以对付一头龙形死侍! 他自己或许也大意了,一位套上沉重的拘束衫,注射大剂量镇定剂就能确保对方全身麻痹没有反抗能力,但是显然他们都低估了柳元君的代谢能力。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他一直都在小声自责,像祥林嫂一样不断地抱怨,“我单知道...” 他知道,日本后续事件应该还会有很多,恶仗也不会少,只可惜他是没办法参与了。哪怕是a级混血种,骨折也是需要至少两个星期才能痊愈的,他或许可以通过“爆血”短时间提高自己的恢复能力,可是也是杯水车薪,没啥太大用处,还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整整两个星期哎,这两个星期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平静得了! 他的同学们都要在日本砍杀死侍,而他只能躺在这里,看着他们建功立业,而自己连打酱油的机会都没有。 这要他怎么评a啊?! 丧气事儿还没完,因为就在刚才,缺德的便宜老爹竟然还打来电话“慰问”他。 说是慰问,其实除了寒暄前几句问问他腿疼不疼,医院服务态度好不好,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之外,就开始说他最听不得的话。 “哎,不管怎么样啊,小子你做得好!我本来就特别反对他们把我的女儿送到卡塞尔学院来审判,那帮家伙一定要拿我艹小母龙的事情说我——哼,那不过是因为他们自己艹不到小母龙!哈哈,你把你姐姐放跑了,他们一定要气得吹胡子瞪眼,不愧是我的儿子,真得我心!” “不用担心你会引起麻烦,要是校董会的傻x提起来,你就说你也受伤了呢,你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呢!然后把锅推给日本分部就可以了,就说他们提供的车子不结实什么的...这年头,只要把锅扔到日本分部头上,那就不是问题了,他们不缺这点黑锅。”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放走露易丝·柳的啊!理查德在心里一遍又一遍mmp,但是无奈副校长叭叭叭说个没完没了,竟然没有他开口的机会。 “你受伤也是好事,受伤就可以摸鱼了。我跟你说啊,日本水太深了,不好搞。白王多厉害?可比四大君主强大多了,都能赶得上黑王本尊了,真要打起来太危险,更别提还有小鬼。你就安安静静地躺着,真有事儿让你的那帮同学上,送死也是他们送,和你就没有关系了。” “要不这样,你直接回芝加哥,你爹我弄来一架飞机送你回来还是没有问题的,这摊子你就别操心了。” 理查德简直想要捏碎手机,他的父亲虽然嘴上说关爱他,可是实际上呢?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想要什么! 他是这种贪生怕死的懦夫吗?他会因为对方是龙王而退缩吗?他当然不会! 他虽然是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的儿子,或许借着这个地位,他真的能扶摇直上,像他的哥哥一样混个教授什么的当当没有问题——但是他不想这么做,他不想一辈子都顶着“守夜人的儿子”这样的名头,他希望有朝一日,他们提起自己的时候,想到的是他自己的名字,理查德·布莱克! 他或许没有恺撒、楚子航或者路明绯这样有名,他或许没有机会直面一位龙王,但是他可以去杀死侍,可以去杀那些三代种、四代种,也能混出一点名头来。 他的父亲就是来给他捣乱的! 可是事已至此,他好像除了回到芝加哥,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如果白王真的复苏,整个东京无疑会陷入混乱,而他这个伤员到时候肯定是拖累...当然,除非白王还有将近一个月才苏醒,那么他倒是有足够的时间。 或者更好,路明绯已经把白王炸死了,或者炸得重伤,一时半会儿不会再出现。 可是谁知道天底下会不会真的有这种好事啊? “嗯,那好吧,我还是早点回芝加哥,不给我的队友添麻烦...”他叹了口气,对自己的父亲说。 那边传来副校长一声,“对,这才是我的好儿子!” 他心烦意乱地挂了电话。 外面传来救护车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护士和医生们奔跑的声音。这种事情已经发生了不止一次,大概率又是什么地方出现火并,有人受伤被送过来。 通常黑帮的人不会去正经医院,都是来这种私人医院或者小诊所。这里的医生有的时候还会兼职点副业,比如贩卖器官什么的——虽然蛇岐八家的人信誓旦旦,说他们这里没有。 另一边,路明绯提前在花店买了几只打折的百合花,如果没记错的话,按照习惯,送给病人的通常是百合花。不过百合漂亮归漂亮,可是未免味道也太香了,害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巨大的喷嚏。 她不得不用纸试图擦拭喷在花蕊上的鼻涕和口水,小心翼翼地拂过娇嫩的花瓣和花蕊。 “希望理查德不会注意到这上面有我的鼻涕...”路明绯有些尴尬地自言自语,然后吸了吸鼻子。 真是可恶啊,明明女孩子给男孩子送花这种事,应该是很美好的画面啊,怎么一到她这里就又变回屌丝画风了啊?天道对她不公啊! 她咳嗽了两声,胡乱用手指梳了一下凌乱的头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走进了医院。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说不清楚是花香闻起来更加刺激,还是消毒水。 刚刚有几辆救护车停在了外面,然后紧接着医生和护士们急匆匆地将担架推着在走廊里狂奔,同时用日语高声嚷嚷着叫人不要挡道。 在经过路明绯的时候,她看见担架上是一个浑身是血的年轻人,疼得吱哇乱叫,腹部的绷带被鲜血染红。 血腥味让她不由得皱眉,她佷像对那个年轻人使用“不要死”,但是奈何那些日本人跑得太快,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都已经推进手术室了。 “呃...算了,下次吧。”她感觉有点尴尬。 理查德位于医院四层,她很容易就找到了正确的房间,还彬彬有礼地和路过的医生护士打招呼,然后小心翼翼地推开门,露出一脸尬笑,“理查德,理查德你在吗?” 理查德当然在,他就那样双眼空洞地躺在床上,一条覆盖着石膏和纱布的腿吊在半空中。 看到来者,理查德露出惊讶的眼神,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自己和老爹一通无效交流正在emo的时候,竟然拿有人来探望他。 而且来的人是穿着白色衬衫,深绿色网格裙和肉色打底裤,外罩卡其色风衣的的路明绯,她及肩的乌黑长发因为大风而有些散乱,一双棕黑色的眼睛明艳动人。 她甚至还抱着一大束粉红色的百合花,花瓣上甚至还凝结着新鲜的露珠,她的笑容甚至比盛放的百合花更加阳光美丽。 恍惚间,理查德简直感觉路明绯简直是仙女下凡。 “路明绯?”理查德感觉自己的头脑乱糟糟的,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人是真的。 毕竟这两天的一切都太过混乱,他先是沉浸在路明绯在日本海域失事身亡的噩耗中不能自拔,然后又猛然得知,路明绯并没有死,关于这个女孩的情绪从悲伤到欣喜,一瞬间的转化让他头脑迟钝。 而且就算路明绯来找组织,不应该去找昂热校长或者楚子航他们吗?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家医院里?就算是探望,她也应该和别人一同来探望才对啊! “呃,理查德,我听说你受伤了,所以特地来探望你。”她有些腼腆地晃动自己的身体,一大束百合的花瓣也随着她的动作晃动。 有那么0.01秒,理查德觉得自己这辈子和路明绯有戏。 第99章 倒霉的理查德(2) “理查德,别担心,好好休息。”路明绯将那些长长的,未经修剪的百合花插进床头的花瓶里,然后发现花太大,花瓶太小,以至于失去平衡。于是她不得不将花瓶里灌满水插进去,这样花瓶才不会倒。 早知道应该至少让花店的人稍微剪一下的。 “谢谢你,raphael。”理查德说。 然后路明绯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的言灵是治愈系的啊,她完全可以直接治好理查德啊,为什么还要来探病啊? 她看向床头的百合花,心想自己大概率真的是亏了,她都是在干什么啊?梦游吗? 于是在理查德的视角,接下来的事情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路明绯的目光先是放空,不知道是看向何方,理查德怀疑她可能是被医院中刚才的混乱惊扰了,现在正在担忧日本分部的状况。 然后,她突然露出一丝笑容,那是那种胸有成竹的,胜券在握的笑容。理查德便知道,路明绯已经将事态看得透彻,并且有了自己的abcd应对方案,她总是有最好的应对方案。 突然,她的身体快速地动了,在理查德能反应过来之前,她的脸已经快要贴到他的脸上。两个人距离如此之近,以至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他不由得屏气,生怕自己呼出来的气体惊扰到路明绯被阳光染成瑰丽金色的睫毛。 “我...”理查德下意识地想要向后缩,但是他的速度不够快,路明绯白皙修长的双手已经捧住了他的面庞。 他知道,以路明绯的力量,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拧断他脆弱的脖子,但是他相信,自己的女神绝对不会这样做——就算她这样做了,也是他心甘情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他看着路明绯那双瑰丽的金色眼瞳,感觉自己快要溺死在其中了。 似乎是感受到他亵渎的思想,路明绯眼中的金光陡然大盛,巨大的恐惧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冲垮他的理智,让他只想跪拜,只想臣服。 女王的圣言在他的耳边回荡,响彻他的颅腔。那不是人类的语言,但是他竟然毫无障碍地听懂了。 那是一道无法抗拒的律令,她对他说,不要死! 过了好久,理查德才从混沌和恍惚中反应过来,浑身已经大汗淋漓,全身的肌肉都好像脱力一般,好像所有的力量都被耗尽了。 “发,发生了什么?”他记得刚才路明绯距离他那么近,那么近,她用她的双手捧着他的脸颊... 这一切都是他刚才的梦吗?为什么那么真实? 他下意识用双手触碰路明绯的手曾经放的地方,不太相信刚才的一切都是真的。 路明绯只是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这是我的言灵啊,你忘了?是治疗系的啊!现在你的伤应该已经好了,活蹦乱跳不是问题。” 理查德愣了一下,转而看向自己受伤的腿,不由得愣神了——合着他刚才白心跳一场,人家路明绯对他根本就没意思,只是在施展言灵给人疗伤而已。 他现在迟钝地回想起来了,路明绯好像确实承认过,自己的言灵需要别人看着她的眼睛,听见她的声音,哪怕是通过镜子、电子屏幕和数据线也依然有效。 他的脸顿时变得通红,心说真是尴尬死了,他这是在自作多情什么啊? 搞得好像他和路明绯真的有可能一样,他早该放弃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路明绯这样优秀的女孩子,只有楚子航这种男神才能配得上! 他平复自己的心态,装作无事发生,开始手动拆自己腿上的绷带,然后从床头拿起两个巧克力条,放在嘴里啃。一开始他以为自己头晕是被路明绯耀眼的光环晃懵了,然后才发现,自己是真的低血糖了。 看来路明绯的言灵并不是消耗她的力量愈合伤口,伤口愈合需要的能量是从伤员自己身体里压榨出来的。 在路明绯施展言灵的时候,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她那双瑰丽的黄金瞳上,还有自己狂跳的心脏上,几乎没有注意到伤口处的麻痒感。 “你说说,我是不是应该帮一帮蛇岐八家的人?刚刚送来好多个伤员,看起来都挺严重的...”在理查德手动将腿上的石膏拆掉时,路明绯有些犹豫地问。 路明绯是没有注意到理查德对她的感情的,理查德也没打算让她知道,所以一向有些迟钝的她将理查德狂跳的心脏和通红的面颊当做了言灵的副作用。 理查德看着自己腿上已经愈合的粉色伤口,以及不知道用什么玄学方法自己脱落的缝合线,感叹路明绯的言灵当真是恐怖如斯,又强又霸道。 “说真的,我觉得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我们只负责与龙类,以及赫尔佐格相关的事项,其他的还是不要管了。”他这样对路明绯说。 倒不是因为他心如铁石见死不救,而是据说这段时间日本黑帮打得很凶,而且一时半会儿估计停不下来。 也就是说,就算路明绯真的治好了一批人,蛇岐八家也只会讲他们再度送上战场,也许下一次受伤,就没有路明绯来救了。她注定要白费力气,徒劳无功。 路明绯也觉得好像有道理,说真的她也不想掺和蛇岐八家的事,感觉太乱了,都分不清谁是谁那边的,指不定不小心就救到了蛇岐八家的内鬼,关键时刻再来个背刺什么的。 前世的叛徒是关东支部还是关西支部来着?她已经完全记不清了。 “那理查德你换身衣服,我们就办理出院手续,尽早和校长他们汇合吧。”路明绯看了一眼理查德身上的病号服,再看看衣架上的执行部专员黑风衣,对他说。 前世其实昂热校长早就来日本了,只可惜当时他们深陷牛郎店消息不通,也不知道校长在日本究竟住在什么地方,所以一直没有抱大腿的机会,直到东京都快毁灭了,才迟迟联系上主子。 不过这次就不一样了,有大腿就抱,不寒碜。 指不定如果好运的话,还能遇到正在牛郎店打工的楚师兄和恺撒公子。 嘿嘿嘿,说真的,她已经有点迫不及待了——好不容易这次有机会好好享受两位师兄的服务,可不能错过了。 想到这里,路明绯不由得嘿嘿傻笑起来,如果照照镜子,就能看出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就在这个时候,换好衣服的理查德从外面的洗手间走进房间,恰好看见路明绯站在窗边,露出明媚的笑容。 他甚至希望,时间能为此停下来,让这一刻永远为他保留。 就在这个时候,楼下突然传来医生们惊悚的尖叫声,然后紧接着就是枪响,将这一刻的宁静和美好瞬间破坏了。路明绯收起了笑容,她对于这样混乱的声音尤为敏感,毕竟日本人养死侍像养鳗鱼一样,谁知道哪里还有即将爬出来的怪物? “发生了什么?”理查德骤然一惊,从床头柜处拿出手枪和战术短刀,整个人都提高了警惕。 第100章 倒霉的理查德(3) “怎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看着有护士和医生尖叫着急匆匆跑上他们所在的四层,理查德有些懵逼。 不会是猛鬼众的人直接打到医院来了吧?那可就太缺德了,就算是黑帮,双方也不会互相攻击诊所和医院吧?要是这种地方都敢随便打,下次你受伤的时候,还会有人愿意救你吗? 路明绯面色很凝重,侧耳倾听,然后面色大变——因为她听到了从地下传来的,可怕的、熟悉的婴儿般的啼哭声,以及可怕的嘶吼声! 该死的,难道这家医院里也有死侍?搞什么鬼? 而且更糟糕的是,那些声音似乎是从地下传来的,可是医院的地下室不是通常用作太平间吗?这帮死掉的混血种诈尸变成死侍了? “冷静点,女士,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路明绯按住一个瘦瘦的小护士,金色的眼睛与她的瞳孔对视。这个小护士只是个普通人,没有什么龙族血统,就算有也不可能抵挡得住来自路明绯的威压。 “怪物,怪物,停尸间的死人诈尸了,都变成怪物了!”那个小护士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再加上日语本来音节就多,这么紧张的时候听得人头疼,路明绯只听了“怪物”和“停尸间”就明白了大致的情况。 “她说什么?”理查德问,他的日语没有路明绯好,再加上心急,更加听不懂了。 路明绯面色变得阴沉,“她说停尸间里的尸体变成了怪物,我想应该是变异成死侍了。” 当她看见那个逃跑的小护士躲进别的病房里的时候,忍不住开口了:“往上跑不安全,那些怪物会闻到你的气味,你现在用走廊消防柜里的水管滑下去,跑到街上,远远地离开这里才是安全的!” 她听见那个小姑娘颤颤巍巍地用日语说谢谢,然后继续跑路,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听进去。 当她看见那个护士跑进另外的病房,对着里面尖叫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这个女孩大概是知道应该向外跑的,不过她来这里是为了警告其他还能跑得了的伤员。 “我们必须赶快下去!”理查德检查自己的手枪,里面只有六发子弹,其中一发是汞核心弹,除此之外他只有两把战术短刀。如果怪物比较多的话,他们就不得不与它们近战,这将是非常危险乃至致命的。 路明绯也点头,她从风衣中取出一对炼金小太刀,与卡塞尔学院制式武器看不出区别,却是诺顿为她打造的,切死侍如切豆腐。 要是真打起来,路明绯一个“审判”就能像砍瓜切菜一样,把所有死侍全部消灭。但是问题在于,自己在卡塞尔学院的档案中记录的言灵只有一个毫无攻击力的“不要死”,而身边还有一个理查德虎视眈眈。 如果自己因为开大被理查德举报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不,趁着理查德不注意,把这小子打晕?她看着理查德的后脑勺,心中不由得冒出这么一个想法。 算了算了,这可是我的同学和队友,影响不好...她果断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也许情况没有那么糟糕,这里的死侍强度应该没有那么强。”路明绯一边下楼梯一边说,一口气跳下5阶楼梯也不觉得脚麻,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果然在没有外力帮助的情况下,她的智商直线飙升。 既然死侍是尸体变得,那么那些伤员应该是在受伤后被注射了什么东西,然后发生异变。这种东西先让他们进入了假死状态,于是被推进太平间,然后完成转变后再度苏醒。 她推测,是有人在麻醉剂里加了进化药! 很显然大部分医护人员,以及还能动的伤员都知道,应该往外跑而不是向上跑,所以楼道里还算空旷。 “根据护士的描述,那些死侍的来源是殡仪馆里的尸体...”路明绯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脚下传来一声惨叫,奔跑,防火门破裂,大声呼叫救命,以及婴儿的啼哭声等一系列混乱的声音。 她闻到了血腥味! 就在下面一层,就有死侍爬了上来,而且还在楼梯间里伤人了! 她没有耐心正常下楼梯了,然后在理查德惊骇的目光中直接从扶手翻过去,跳到了下面一层的扶手上,然后稳健地落在台阶上。她身上的骨头咯吱作响,发生轻微位移,形成最坚固且最灵活的结构,帮助她完成这一系列危险动作。 眼看着一个仍然保持着基本人形,只有局部出现龙化的死侍扑向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路明绯当即飞出一把小太刀,刀刃如穿豆腐一样,将那头死侍直接钉死。 它倒在地上,腐蚀性的血液溅射砸墙壁上,发出嘶嘶的声响。 路明绯不管它还在扭动的身体,随手将刀从它的身体里拔出来,顺便踩碎它的脑壳。然后,她将明亮如火炬一般的金色瞳孔转向其他的死侍,以缓慢但威严的脚步向下踏一节台阶,吓得这些似乎还保留着部分理智的生物阵阵后退。 它们还是知道趋利避害的,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能惹,还没有完全被对血食的渴望而癫狂。 路明绯注意到,这些死侍都赤身裸体,什么也没有穿,还有少部分穿着病号服——她注意到刚才被她杀死的那个,手腕上还挂着一个标牌,好像是用来标记死人身份的那种。 她这才目光转向受伤的护士,那个女孩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里,肩膀上血肉模糊,并且鲜血正在不断地从指缝间涌出,然后洁白的护士制服。 “嘘。”她将手指放在嘴唇边,金色的眼睛与吓傻的女孩对视,“不要死。” 这句话仿佛有奇效,在几个呼吸之后,女孩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原本血淋淋几乎能看见骨头的肩膀竟然完好无损,破损的制服下面露出完好的粉色肌肤,不由得愣住了。 理查德早就跟过来了,举起手枪,黄铜子弹给靠得最近的死侍就是一个开瓢,六发子弹轻松地留下了六具被爆头但仍然在喘息的尸体。 “下面死侍太多,往上跑吗,跑到天台,也许直升机救援马上来了。”路明绯对那个女孩说。 女孩几乎是连滚带爬跑上楼梯的。 “你说得对,raphael,它们的强度比蛇形死侍要弱很多,大概只有b级乃至c级的水平。”理查德打完了子弹后,路明绯将他的一把小刀和自己的一把刀互换,这样两人都有一件炼金武器。 路明绯用炼金小太刀砍掉一颗脑袋,腐蚀性的血溅在崭新的大衣上,腐蚀着化纤纤维,“是的,因为它们都是仓促赶制的造物,真的要制造蛇形死侍,应该需要不短时间的诱导异变,而且要真养到三五米长,估计需要饲养更长时间。” 她将那把战术小刀刺穿没多少鳞片覆盖的胸部,然后飞起一脚踢在刀柄上,顿时鲜血如同喷泉一样冒了出来,那头怪兽的面庞仍然残留着十几岁男孩稚嫩,面容扭曲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痛苦。 路明绯已经学会了不再同情,用炼金小太刀斩断了一只伸过来的利爪,她知道眼前都是怪物。 “该死的,这些不会都是那些伤员临时变的吧?真是畜生啊!”理查德狼狈地躲过一击,发出一声咒骂。 自己怎么这么倒霉,就算是死侍袭击,也应该轮到恺撒楚子航这样的大佬吧? 他不由得看向旁边将战术小刀血淋淋地从死侍尸体里挖出来的路明绯,心想自己多半是因为距离女神太近,用中国人的话来说,叫“折了粮草”,所以才会有血光之灾。 第102章 倒霉的理查德(5) 理查德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在抖了,他站在破烂变形的电梯门前,看着下面吃人的深渊,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他看见下方的黑暗中,仍然闪烁着几十只明亮的金黄色眼瞳,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尚未停止——那些怪物还剩下不少,它们在钢梁之间爬行,逡巡不前,等待敌人松懈时,给予致命一击。 很显然,他们刚才连杀了七八只死侍后,这些怪物总算是头脑清醒了一点,对死亡的恐惧最终还是战胜了对鲜血的渴望,选择了退后。 理查德觉得自己正在被狼群跟踪,瑟瑟发抖又要强装镇定,不能让敌人看出破绽。 路明绯突然说,“我希望支援有燃烧弹这种东西,早知道我们应该在病房里找点酒精...酒精不行,不太能烧,或许酒精加白糖会不错...” 她有些后悔,觉得他们两个还是太鲁莽了,没有什么准备。现在对付这群家伙最好的方法就是学夜叉老哥,直接往电梯井里扔燃烧弹,来个炭烤死侍。 她早知道不应该翘课的啊,据说有一节课选修课是教人制作土炸弹! 哎呀呀,要不是理查德在这里,她可以直接来个“君焰”爆炸,或者更加简单粗暴,施展“审判”,嘎嘎两下就能把这种小鬼清理个一干二净! 结果有了个队友倒好,反而脱了后腿,以后绝对不要再和理查德搭配了,还是楚子航战斗力高,“君焰”炸一下,直接全都烤个外焦里嫩,那叫一个爽! 还好,理查德现在并不知道路明绯怎么想,否则真的要心碎了。 “直升机来了,一共三架,楼顶的人应该安全了。”路明绯突然说。 理查德感觉自己好像突然从某种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刚才被他的头脑过滤掉的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越来越近,外面也响起断断续续的枪声和婴儿啼哭声——谢天谢地,救兵总算是来了,他们不必孤军奋战。 然而就在他松懈的刹那,那些死侍突然躁动起来,它们抓住了敌人的弱点,再度疯狂地铺了上来,一片喧嚣的婴儿啼哭声刺痛耳膜! “让开!”路明绯猛然扔出手中战术小刀,空出来的手抓住理查德的领子,在倒霉小伙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甩出去两三米,在光滑的地板上滑行出去好一段距离。 那把战术小刀上附带了“审判”的力量,简直如同导弹一般四处乱窜,洞穿第一头死侍的腹部之后,又刺穿了后面一头的胸膛,然后在电梯井中反射,恰好穿透另外一头高高跃起的死侍的头颅,最后刺穿第四头死侍的心脏,将它的尸体钉在了钢梁上。 这就是理查德离得远的好处...他应该看不见电梯里发生了什么。 由于路明绯用力用得敲,理查德并没有摔伤,倒是被那股力道推着滑出去老远。他连滚带爬地起来,就看见路明绯已经捡起他落在地上的小太刀,双手挥刀,整个人就像化身绞肉机的刀片一样嘎嘎乱杀,双刀的残影都快要看不清了。 每一头试图扑向她的死侍,都会在半空中就丢掉了脑袋,或者被腰斩,然后被她像踹开垃圾一样扔得远远的,发黑的血液不停地溅射在雪白的墙壁和地板上。 看着半截还在蠕动的身体落在自己身边,理查德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不是他怂,他胆子还是有的,就是水平太次,净给人拖后腿——亏他之前还觉得,自己虽然只能打打辅助,保护一下明绯女神的后背,但也算出了一分力... 但是现在才发现,如果没有自己在背后拖累,人明绯姐的战斗力能提升一个数量级啊!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 路明绯将第十八只死侍的残骸踢下电梯井,忽然听见楼上六层的电梯门被扒拉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几个日本人高声呼喊,她非常确定自己听到了“炸弹”和“汽油”这样的词汇。 果然,日本黑帮的暴力疯子...闻到电梯井里愈发浓重的汽油味儿,她连忙非常识相地卧倒,免得被一会儿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误伤。 “raphael你...”理查德隔得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好好的路明绯突然倒在地上,连忙要跑过去扶。 然而,就在她倒下的一瞬间,滚烫的火焰从电梯井下方升起,整栋小破楼都剧烈地抖动起来,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裂缝一瞬间爬满墙壁。火焰从残破的电梯门中涌出,如果不是路明绯反应快,恐怕难免要被点燃衣服和头发。 理查德打了个趔趄,从地上爬起来。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显然有人直接用燃烧弹炸电梯井里的怪物,一向好说话的他也忍不住骂了一句f*ck,“他们是疯了吗?不怕把整栋楼都爆破了?人都还在里面呢!” 他不知道的是,他崇拜的女人也有过这样疯狂的想法。 蛇岐八家的队伍是风魔小太郎的亲孙子风魔孝泽亲自带队,这是个年轻有为的忍者,长得也很英俊。他带着一只十几人的小队,将躲在洗手间和放射科的几个幸存者解救了出来,还顺便击杀了几个躲藏在角落里的死侍。 “这些怪物是怎么跑进来的?”他用白布盖住一位受害者的尸体,这个倒霉的年轻人是在手术的麻药效果还没有过去仍然昏睡时被死侍咬断喉咙,脸上甚至没有痛苦的神色。 这些怪物在满是伤员的医院里大杀特杀,那些失去战斗力的人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他们甚至来不及连滚带爬跑到病房的门口,就丢了性命。 “据说是停尸房里的死者发生异变...虽然我承认,这应该不是什么灵异事件,那些‘死者’应该只是假死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们发生了异变。”理查德说。 “可是...怎么会?”风魔孝泽不理解,“就算因为受伤之类的刺激,导致血脉暴走,也不可能一下子...” 他猛然明白了,指挥自己的手下,“把药房检查一下,特别是止疼药、生理盐水和葡萄糖这类最常用的药物,然后去一趟血库,看看血浆有没有被动过手脚!把垃圾桶内的医疗废物也全部收集起来!” 很显然,对方也意识到,一定是医生偷偷给伤员使用了进化药。受害者这么多,被伪装成进化药的东西,只能是平时最常用的几种。 “只可惜抓不住那个下药的家伙了...”路明绯有些惋惜地说,“那个畜生竟然敢对伤员动手,简直丧心病狂丧尽天良啊!” “我也没想到猛鬼众的疯子还会来这么一下...明明昨天晚上,他们的大本营都被捣毁了,残余势力也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深山老林的秘密基地,突然反扑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风魔孝泽气愤地说。 躲到深山老林里了?路明绯掐指一算,心说他们不会已经在打红井的主意了吧? 第101章 倒霉的理查德(4) 他们就这样背靠背,一步一步下楼梯,台阶上留下了十来具死侍的尸体。 接下来,他们打开半掩的防火门,看见了一楼候诊大厅里的一片狼藉——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医生们洁白的大褂和浅色的病号服被染上深色的污渍,理查德小心翼翼地绕开地上的血泊。 仍然有一些死侍在进食,锋利的牙齿和利爪将死者的尸体撕成两截,内脏流了一地,它大嚼着像是肝脏的组织。当它发现还有活人的时候,对新鲜血食的渴望让它直接扑向了两人。 “嘶...”理查德倒吸一口冷气,在战斗的过程中,他的肩膀被利爪穿透了,他当即用路明绯的刀斩断了敌人的手,可是残余的手指却仍然扎在血肉中,鲜血汩汩地往外冒。 “别慌,我给你加个buff,不要死!”路明绯这个合格的奶妈一边将一个纹身很夸张的中年男人变成的死侍一脚踢飞,一边给理查德补充了血条。 血肉开始飞快地生长,理查德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伤口中被挤了出来,那个东西在他挥刀的时候一直在袖子里晃荡,特别影响发挥。 趁着路明绯杀出一条血路,他才有机会缓口气,解开了衬衫袖口的扣子,那半截粘着血的手指头就从张开的袖口里掉了出来,看着怪恶心的。 再看看刚才还鲜血淋漓的肩膀,此时皮肤已经如同初生婴儿一般粉嫩。 理查德只能再度感慨路明绯这种逆天的言灵技能,但是当他看到这个暴力妹子一脚将一个大胖子踹到墙里抠出来都费劲时,一种挫败感油然而生。 拜托哎,为什么团战是她这个奶妈在输出,自己也太废物了吧?他作为男孩子应该保护... “这些怪物不会已经跑出去了吧?那可就麻烦大了啊!”将尸体扔在一边,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厅,理查德不由得摇头。他见过不少惨烈的场面,但是在日本,他的认知仍然在被反复刷新。 这家医院的位置在城中村里,周围都是低矮的平房,住的也都是穷人,有的还与黑帮有关。这里的房屋并不结实,破烂的门窗不可能挡得住死侍,要是真的有怪物出去了,必然会有一场血腥屠杀。 路明绯皱紧眉头,侧耳倾听,然后摇了摇头,“确实跑出来一些,不过不是全部,还一部分破坏了电梯,现在正在电梯井里向上爬,好像还挺多的。” “电梯井...”理查德感觉有点头疼,以那些死侍的体能,爬个电梯井的钢索简直绰绰有余啊,要是真的让它们爬到了楼顶,那些跑到天台上等待救援的人就倒霉了啊! “我们往上跑吧,然后把4楼的电梯门拉开。”路明绯只思索了一两秒就给出一个可行的操作。 作为路明绯在社团的助理,理查德几乎瞬间就懂了这位卡塞尔女王的逻辑——这栋楼一共有6层,为了保证死侍们不上天台,就要将第四层的电梯门拉开,让这些怪物闻到他们两个混血种的气味儿,全部进入第四层,然后她就可以轻松将它们消灭。 不愧是明绯女神,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们说做就做,打开常闭防火门,再度顺着满是死侍尸体的楼梯一路狂奔向上。混血种的弹跳能力惊人,一次能跨三个乃至更多台阶,几乎是几个箭步,就冲上了四楼。 此时整个楼层已经安静,路明绯稍微认真听一听,就能听出来,除了2楼的厕所里、三楼放射科层层叠叠的厚重铅墙里还躲着几个活人之外,只有楼顶的天台上还有二十多个活人。 而那些死侍正在像没头苍蝇一样破坏电梯井,就在她拔出战术刀准备撬开电梯门时,所有人都听见电梯井里的巨响,连同一阵阵婴儿啼哭般的哀嚎——死侍们刚才破坏了钢索,轿厢直接掉到了电梯井的最底层,导致几个倒霉蛋直接掉到了地下二层。 “牙口真好啊...”路明绯撬开一个小缝隙,然后猛然拔出小太刀,对着狭小的缝隙里就是准确的一戳。 她的直觉是准确的,有一头怪物就攀援在电梯门上,她撬门的声音吸引了这头畜生,它准备在她将门打开毫无防备的时刻,给予最致命的一击。只可惜这头畜生失算了,它招惹了惹不起的大佬。 路明绯感受到炼金武器如同穿豆腐一样刺穿头盖骨的熟悉感觉,这和切割在其他部位都是不一样的。她抽出刀的时候,理查德倒吸一口冷气,黑色的污血从狭窄的缝隙中流出来,薄薄的刀刃上沾满污血和脑浆。 他们都听见另外一声沉重物体下坠的声音,那头死侍应该是掉下去了。 “安全了吗?”理查德警惕地问,拉住要将电梯门打开的路明绯,“会不会还有...” “它们刚刚都跑到楼下去了,至少不会有一打开就有怪物跳脸。”路明绯双手用力撑开一条刚刚够一个人过的缝隙,因为用力而五官扭曲面目狰狞。 她知道,区区七八层楼的高度,是摔不死那些怪物的,除非头朝下。不过有很大概率能摔断胳膊腿乃至脊椎骨,使它们短暂丧失战斗力,然后沦为同类的食物。 电梯井下方传来的哀嚎声和咀嚼声,就是他们在同类相食。 接下来,是如何将它们再度吸引上来...一头从大约三层高度爬上来的死侍在她思考的时候猛然跳了过来,然后由于缝隙有点小,脑袋被刚好卡住,下一秒就被理查德像邀功一样挥刀斩了。 割下头颅时腥臭的污血飚了出来,溅了他一身,满头满脸都是,理查德能感受到自己有些敏感地皮肤好像开始红肿瘙痒,连忙用袖子擦了一把。 而在他捯饬自己的时候,路明绯已经非常淡定地用战术刀切开自己左手的血管,暗红色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入下方的深渊中。 “raphael,你在...”理查德刚要询问,却突然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冷汗从额角滑落。 下面再度传来婴儿啼哭一般的叫声,此起彼伏,刺激着两人的神经。这次不再是痛苦的哀嚎,理查德能够听出那些怪物的狂喜和兴奋,还有它们不那么轻盈的脚步声和跳跃声,它们越来越近了。 如果胆子大点向下看,还能看见一头死侍为了和它的同伴争抢一滴血液,将脑袋整个撕扯下来。路明绯的血几乎可以等同于白王,自然让所有死侍都发了狂,连最后一点理智都不要了。 “高级的龙血能够吸引它们。”路明绯手腕上的伤痕已经只剩下一条粉红色,很快便不见踪影,抬手将剩下的血抹在电梯门的另一侧,一手战术刀,一手小太刀,后退半步迎战。 路明绯打开的缝隙只够一个瘦一点的人侧身穿过,如果倒霉的话,会有死侍被卡住,然后倒霉地挂在两个人手中——至少在它们把电梯门完全撕碎之前。 “别担心太多,蛇岐八家的人已经到了,应该再过几分钟就能封锁整个街区了,直升机也快乐。”路明绯一边用小太刀捅被卡住的死侍,一边说。 但是理查德没有听见悍马车和摩托车发动机轰鸣的声音,也没有听见远处的螺旋桨声,它们都还太远了。 番外:牛郎店内 “所以,我可以理解恺撒是为了讨好未婚妻,芬格尔是纯粹不要脸,那么楚子航,你是为什么当牛郎?” 大约凌晨3点,基本上所有客人都离开了,只剩下牛郎和后勤人员在打扫卫生,苏茜这个时候才敢接近楚子航,问出这个她非常想知道的问题。 她一直很好奇,所以观察了他很久,发现很显然楚子航是板着一张脸被迫营业的,对女人为数不多的回应只有“哭什么哭”,“眼泪没有意义”,“你就这样放弃了?”这类冰冷又有些挑衅的语句,给人一种好像他迫切地希望自己被开除的感觉。 楚子航想了想,回忆起那位牛郎店老板的聊天,在他通过了店长的问话,并用自己丰富的心理学知识将这个健壮的光头征服之后。 —————— “楚君,我很看好你。”自称座头鲸的店主拍拍他的肩膀,说,“你是一个很好的男孩,在中学的时候一定很受女孩子欢迎吧?有没有谈过恋爱?” 楚子航快速思考,然后回答:“谈过。” 他知道自己在说谎,但是也很清楚,如果自己回答,说我是个没谈过恋爱的雏儿,肯定没法得到工作,而那边老板娘又明确说,不允许他在这儿吃白食,想要接受她的庇佑,就得给她挣钱。 所以他只好昧着良心说,自己谈过恋爱...然后作为乖孩子,他的脑子里开始为自己找补。 他和路明绯都拉扯这么长时间了,虽然没有约会过,也没有一起看电影去水族馆游乐场,但他给她买过生日蛋糕,而且还在她的生日那天陪她一起勇闯奥丁的尼伯龙根,就算是真正的情侣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吧? 喜欢过他的女孩那么多,他可只给路明绯送过生日蛋糕! 而且就算退一步说,他和路明绯只是单纯的朋友,但是他可是色诱过龙王的男人,那个化名夏弥的母龙为了搞他差点连命都丢了!他这个水平的色诱能力,让别的女人为他花钱简直再容易不过! 综上所述,他也不算没有恋爱经验的雏儿! 没想到座头鲸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这个年长的男人目光给人一种很锐利的感觉,好像轻而易举地就戳穿了他的谎言。 “楚君,我能看出来,虽然追求你的人很多,但其实你是有中意的女孩的,对不对?你心中一直有一个唯一的、最独特的她,以至于其他女孩都变成了不入眼的胭脂俗粉。”这个男人一上来就点出了真相。 楚子航咯噔一声,他打心底里感觉不舒服,觉得这个陌生人窥探了他的秘密,但仍然摆出一副淡然的模样,维持自己的人设,“我其实谈过好几个女朋友,我们的分手都很和平。” 但是很显然,这骗不过座头鲸。 “不,有没有谈过恋爱,我是能分辨出来的,我见过的男孩子很多。”座头鲸摇摇头,“说谎在我这里是没有意义的,我能看出来你对女人的拘谨和防备,你缺少分享感情的欲望。” “我擅长和自己的女朋友分享。”楚子航继续嘴硬。 “如果你只和你的女朋友分享,对于其他的女人都很冷淡的话,这种男孩子是不会有很多女朋友的,你已经前后矛盾了。我知道那种‘女性之友’式的男孩子是什么样子的,而你不是那种。你是一个很专一的男孩,认准一个就不会爱上别人,就算分手也回念念不忘,我看得出来。” 楚子航不得不勉强承认,“或许我只是比较擅长伪装。” “你看,你都承认自己擅长伪装了,你冰冷的外表不过是一种保护色,掩藏你柔软的内心。”座头鲸的絮絮叨叨让楚子航开始不耐烦,如果不是因为这家店的老板娘是路明绯的朋友,他此时可能已经抄起凳子砸人了。 “你一定在童年时期经历过某种不幸吧?以至于你总是对未来充满恐惧,总是觉得更坏的事情会发生。而你为了避免心爱的人受到伤害,所以主动与他们疏离开,把他们推得远远的,然后躲藏在角落里自己默默承受痛苦,还要装作不在乎的样子,对外表现自己的强大。” 楚子航的眼睛中不自觉流露出杀意,他努力压制自己的黄金瞳,才没有当场将店主吓得屁滚尿流。 该死的,他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么多年来楚子航一直觉得,自己伪装得非常完美,连亲妈都没有看出不对劲,可是却这么轻而易举的刺穿了他看似坚不可摧的伪装! 简直就像走在大街上裤带突然断了,裤子滑到脚踝,露出小熊维尼短裤一样丢人。 “但是楚啊,你要知道,那些你爱的人或许也愿意对你回馈爱意,她不需要你多么强大,你脆弱的一面她或许同样喜欢,她愿意为你分担苦难——你童年的伤不是时间能治愈的,能治愈你的只有爱和陪伴。” 店长室根本没有意识到,楚子航已经有点想要杀他的冲动了,还在继续语重心长地说着。 “楚君啊,你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太拘谨了,那些就算想要爱你,想要治愈你的女孩,也对你心生恐惧,不敢靠近你。不如你来我这里工作,试着如何与女孩子相处。” “我认为你的理念很不错,或许打击和伤害能吸引那些被漠视的女人,让她们因为斯德哥尔摩综合征而为你买单,但作为过来人,我必须告诉你,那个你喜欢的女孩子,是需要用真心和温暖相待的啊!” —————— 楚子航回过神来,座头鲸的话再他的脑海中回荡,他看着苏茜,一种愧疚感油然而生。 他之前对于苏茜实在是太过冷淡了,没有给予应有的真心和温暖,让这个优秀的女孩在一个不值得的男人上浪费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和感情——不过还好,她醒悟得早,和兰斯洛特也是不错的情侣。 “店主认为我需要学会如何讨好女人。”楚子航想了想,最终决定如实回答苏茜的疑惑。 背后的诺诺发出尖锐爆鸣声。 “他悟了,他悟了,楚子航竟然知道女人需要讨好了,真是铁树开花公鸡下蛋啊!”诺诺高兴地跳上了沙发,搂住正在打扫卫生的恺撒的脖子,“看看,我的cp要成真了!” 恺撒看着背后靠在身上醉醺醺的疯丫头,不由得露出一丝宠溺的笑容。 “你们好好工作,别管太多,待会儿我送她们回去。”不知道吹了多少瓶酒,但是看起来一点都没有醉的零看了一眼头发上还缠着彩色碎纸屑,倒在沙发上不省人事的亚纪,淡淡地说。 第102章 倒霉的理查德(5) 理查德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在抖了,他站在破烂变形的电梯门前,看着下面吃人的深渊,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他看见下方的黑暗中,仍然闪烁着几十只明亮的金黄色眼瞳,窸窸窣窣的爬行声尚未停止——那些怪物还剩下不少,它们在钢梁之间爬行,逡巡不前,等待敌人松懈时,给予致命一击。 很显然,他们刚才连杀了七八只死侍后,这些怪物总算是头脑清醒了一点,对死亡的恐惧最终还是战胜了对鲜血的渴望,选择了退后。 理查德觉得自己正在被狼群跟踪,瑟瑟发抖又要强装镇定,不能让敌人看出破绽。 路明绯突然说,“我希望支援有燃烧弹这种东西,早知道我们应该在病房里找点酒精...酒精不行,不太能烧,或许酒精加白糖会不错...” 她有些后悔,觉得他们两个还是太鲁莽了,没有什么准备。现在对付这群家伙最好的方法就是学夜叉老哥,直接往电梯井里扔燃烧弹,来个炭烤死侍。 她早知道不应该翘课的啊,据说有一节课选修课是教人制作土炸弹! 哎呀呀,要不是理查德在这里,她可以直接来个“君焰”爆炸,或者更加简单粗暴,施展“审判”,嘎嘎两下就能把这种小鬼清理个一干二净! 结果有了个队友倒好,反而脱了后腿,以后绝对不要再和理查德搭配了,还是楚子航战斗力高,“君焰”炸一下,直接全都烤个外焦里嫩,那叫一个爽! 还好,理查德现在并不知道路明绯怎么想,否则真的要心碎了。 “直升机来了,一共三架,楼顶的人应该安全了。”路明绯突然说。 理查德感觉自己好像突然从某种恍惚状态中清醒过来,刚才被他的头脑过滤掉的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越来越近,外面也响起断断续续的枪声和婴儿啼哭声——谢天谢地,救兵总算是来了,他们不必孤军奋战。 然而就在他松懈的刹那,那些死侍突然躁动起来,它们抓住了敌人的弱点,再度疯狂地铺了上来,一片喧嚣的婴儿啼哭声刺痛耳膜! “让开!”路明绯猛然扔出手中战术小刀,空出来的手抓住理查德的领子,在倒霉小伙子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甩出去两三米,在光滑的地板上滑行出去好一段距离。 那把战术小刀上附带了“审判”的力量,简直如同导弹一般四处乱窜,洞穿第一头死侍的腹部之后,又刺穿了后面一头的胸膛,然后在电梯井中反射,恰好穿透另外一头高高跃起的死侍的头颅,最后刺穿第四头死侍的心脏,将它的尸体钉在了钢梁上。 这就是理查德离得远的好处...他应该看不见电梯里发生了什么。 由于路明绯用力用得敲,理查德并没有摔伤,倒是被那股力道推着滑出去老远。他连滚带爬地起来,就看见路明绯已经捡起他落在地上的小太刀,双手挥刀,整个人就像化身绞肉机的刀片一样嘎嘎乱杀,双刀的残影都快要看不清了。 每一头试图扑向她的死侍,都会在半空中就丢掉了脑袋,或者被腰斩,然后被她像踹开垃圾一样扔得远远的,发黑的血液不停地溅射在雪白的墙壁和地板上。 看着半截还在蠕动的身体落在自己身边,理查德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 不是他怂,他胆子还是有的,就是水平太次,净给人拖后腿——亏他之前还觉得,自己虽然只能打打辅助,保护一下明绯女神的后背,但也算出了一分力... 但是现在才发现,如果没有自己在背后拖累,人明绯姐的战斗力能提升一个数量级啊! 他感觉自己的内心有什么东西碎掉了,整个人都变得恍恍惚惚。 路明绯将第十八只死侍的残骸踢下电梯井,忽然听见楼上六层的电梯门被扒拉开的声音,紧接着就是几个日本人高声呼喊,她非常确定自己听到了“炸弹”和“汽油”这样的词汇。 果然,日本黑帮的暴力疯子...闻到电梯井里愈发浓重的汽油味儿,她连忙非常识相地卧倒,免得被一会儿爆炸产生的冲击波误伤。 “raphael你...”理查德隔得远,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看见好好的路明绯突然倒在地上,连忙要跑过去扶。 然而,就在她倒下的一瞬间,滚烫的火焰从电梯井下方升起,整栋小破楼都剧烈地抖动起来,蜘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裂缝一瞬间爬满墙壁。火焰从残破的电梯门中涌出,如果不是路明绯反应快,恐怕难免要被点燃衣服和头发。 理查德打了个趔趄,从地上爬起来。他很清楚发生了什么,显然有人直接用燃烧弹炸电梯井里的怪物,一向好说话的他也忍不住骂了一句f*ck,“他们是疯了吗?不怕把整栋楼都爆破了?人都还在里面呢!” 他不知道的是,他崇拜的女人也有过这样疯狂的想法。 蛇岐八家的队伍是风魔小太郎的亲孙子风魔孝泽亲自带队,这是个年轻有为的忍者,长得也很英俊。他带着一只十几人的小队,将躲在洗手间和放射科的几个幸存者解救了出来,还顺便击杀了几个躲藏在角落里的死侍。 “这些怪物是怎么跑进来的?”他用白布盖住一位受害者的尸体,这个倒霉的年轻人是在手术的麻药效果还没有过去仍然昏睡时被死侍咬断喉咙,脸上甚至没有痛苦的神色。 这些怪物在满是伤员的医院里大杀特杀,那些失去战斗力的人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他们甚至来不及连滚带爬跑到病房的门口,就丢了性命。 “据说是停尸房里的死者发生异变...虽然我承认,这应该不是什么灵异事件,那些‘死者’应该只是假死状态,在这种状态下,他们发生了异变。”理查德说。 “可是...怎么会?”风魔孝泽不理解,“就算因为受伤之类的刺激,导致血脉暴走,也不可能一下子...” 他猛然明白了,指挥自己的手下,“把药房检查一下,特别是止疼药、生理盐水和葡萄糖这类最常用的药物,然后去一趟血库,看看血浆有没有被动过手脚!把垃圾桶内的医疗废物也全部收集起来!” 很显然,对方也意识到,一定是医生偷偷给伤员使用了进化药。受害者这么多,被伪装成进化药的东西,只能是平时最常用的几种。 “只可惜抓不住那个下药的家伙了...”路明绯有些惋惜地说,“那个畜生竟然敢对伤员动手,简直丧心病狂丧尽天良啊!” “我也没想到猛鬼众的疯子还会来这么一下...明明昨天晚上,他们的大本营都被捣毁了,残余势力也不知道藏在哪里的深山老林的秘密基地,突然反扑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风魔孝泽气愤地说。 躲到深山老林里了?路明绯掐指一算,心说他们不会已经在打红井的主意了吧? 第103章 末代皇帝(1) 此时此刻,东京大学后街,一辆漂亮的玛莎拉蒂停靠在全是小摊的街道上,那些为了省钱来吃这里的小吃的大学生们对着这辆昂贵的豪车指指点点,说也不知道是哪家的财阀公子的新车,竟然还开到这里来吃街边的便宜小吃。 一位身材走形的拉面师父手一哆嗦,笊篱差点直接掉进滚烫的沸水里,还好他反应快,手伸进开水里就将笊篱捞了起来,皮肤甚至没有泛红。 “超,你这个老东西怎么来了?”上杉越忍不住骂骂咧咧。 车门还没有打开,单凭敏锐的视力,他就看清了坐在驾驶座上的人是谁,一个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并且再也不想见到的男人。 “怎么了,越师父?”一个坐在面摊的桌子上吃面的年轻人抬起头,显然是注意到了这位拉面师父的失态。 对此上杉越只是笑了笑,摆摆手:“没事,就是好像遇见一个老熟人。” 他甚至没有回答那个年轻人的疑问:“您认识那辆玛莎拉蒂的主人?” “桐谷君你赶紧吃面。”他敷衍着对年轻人说。 他绞尽脑汁,回忆可能出卖他的人,然后第一个就想到了四五个月前在他的面摊吃拉面的两个中国女孩——是不是中国人需要打个问号,但是他知道其中一个姑娘应该是卡塞尔学院的,另一个则是日本黑道的,当时他吓得简直想要扛着自己的拉面车当场跑到法国去! 该不会是那两个姑娘把他给告密了吧? 当然,知道他还活着的人虽说不多,但也不少,他很清楚至少犬山贺是知道的,风魔小太郎不确定...上杉越抬起头,看着头顶上逐渐阴云笼罩的天空。 日本毕竟是海洋性气候,又受到季风影响,即使是秋季雨水也很丰富,下雨不算太意外。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场雨让他莫名有些不安,他想到了前几天的海底地震和海啸,甚至谣传说有人在伊豆半岛发现了鱼人的尸体... 再加上蛇岐八家最近打得越来越凶,就连东京大学附近不远处都传来了交火声,让他愈发怀疑,难道真的是“神”苏醒了?世界真的要毁灭了? 从车里下来一个白发的老人,穿着黑色西装,西装的口袋里还有一支粘着露珠的鲜艳红玫瑰。比起街边廉价的拉面车旁,他看上去更应该出现在某个奢华的晚宴上,和日本顶级的名流推杯换盏,而不是出现在路边。 这位老人一言不发,直接坐在了面摊台车的座椅上,甚至没有嫌弃凳子有些油腻。 一旁被称为“桐谷君”的年轻学生看着那辆玛莎拉蒂,再看看坐在身边、显然穿着价值不菲的老者,然后再看看拉面师父。 “越师父,您最近可能是真的出名了,我听说现在外网的论坛上,特别是中国那边,都管您叫‘拉面仙人’,说您50年如一日地做拉面,没想到外国的大人物也会慕名而来啊!”年轻人吹捧道。 上杉越有些烦恼地挠了挠头,“什么‘拉面仙人’,别听他们乱说,我50年如一日地做拉面是为了讨生活,哪有人真的会慕名而来啊。” 话说不会真的是中国人的心灵鸡汤把他的身份暴露了吧? 他已经从中国游客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日本的离谱传言——什么“米饭仙人”,什么马桶水能喝,什么日本小孩能发着高烧徒步90公里都不带抱怨... 笑话,现在日本年轻人什么德行,他这个日本人不知道吗? 他警惕地看向希尔伯特·让·昂热,这位老人也用同样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两人保持着令人窒息的沉默,没有说一句话。 “桐谷君,吃完面快点回宿舍吧,可能要下雨了。”上杉越第一个打破沉默,对坐在小桌子边的男孩说,“这场雨有点突然,你又没带伞。” 在客人离开之前,他没法和昂热聊任何话题。 年轻人抬头看着翻滚的乌云,点点头,扒拉完最后两口面条,喝了一大口面汤压下去,全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小声抱怨:“秋天就是雨水多,明明天气预报还是晴天,怎么就突然下雨了?” 目送那个年轻人离开,天空中也开始滴答滴答地掉落雨滴,昂热这才缓缓开口说话:“来碗面条吧,现在都快过了饭点了,我饿了...就要这里的豚骨拉面,一份卤肉,一个鸡蛋,再加一瓶清酒。” 与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落在台车的挡雨棚上,昂热将凳子挪了挪,避免雨水沾湿他昂贵的西装。 因为突然起来的秋雨,而大部分的小摊甚至没有像样的挡雨棚,那些原本在外面摆摊买吃的年轻人纷纷跑了回去,大部分抓紧两步跑到了传达室,还有那么几个人缩在较远处一家烧烤摊的遮阳伞下面,雨水哗啦啦地从顶棚往下流。 上杉越没好气地将面条下锅,“我早就知道你这个瘟神会来,但没想到你来得这么快。” “是阿贺告诉我你在这里的,他说不希望我打搅你,也不认为你能在现在的环境下做什么。但是我认为,有些事还是要问问你这个前任‘皇’的意见。”昂热幽幽地说。 有几个年轻人把书包顶在头顶上,再度冲进雨中,这大概和他们不想错过下一节课有关。 “既然你都知道我没用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听听阿贺的吧,那个年轻人一直都很聪明和识大局。”上杉越啧了一声。 “我记得你说过,你是蛇岐八家最后的皇了,对吗?”昂热从口袋里取出一支雪茄,将烟盒递给上杉越,后者摆了摆手拒绝了,掏出自己喜欢的柔和七星香烟,点燃了一支。 “是啊,皇这种东西就该死在1945年,之后再也没有了。”上杉越的眼里略过一丝阴翳,夹着香烟的手微微颤抖,眼中似乎有泪水在打转,“我确定了这一点。” 昂热锐利的蓝灰色眼睛打量着这位多年不见的老友,语气冰冷且带着审视的意味:“你确定?” 上杉越璀璨的黄金瞳陡然点亮,无形的威压笼罩在昂热的身上,可是后者岿然不动,好像感受不到日本最后的皇带来的恐惧感。 “小家伙,这一招在60年前就对我没用。”他只是如此说。 上杉越颓然地将身体后倾,熄灭了黄金瞳,深吸一口气,将香烟过滤嘴送到嘴边猛然吸了一大口。 “我非常确定,因为我在离开的时候,把我的妻子们全都杀了,她们的血流在大理石地板上,流在浴缸里...我永远都忘不掉她们临死前的恐惧和哀求,她们的哭嚎和死不瞑目的面庞至今仍然经常出现在我的噩梦里。” “可是我必须这样做,我要断绝蛇岐八家罪恶的皇血,谁也说不清楚,万一她们当中某一个在我离开的时候已经怀孕,生下我的后代,然后让这个绝望的循环延续下去呢?我一直都这样告诉自己,我必须这样做。” 他反复地说自己“必须”,似乎这样就能减弱他的愧疚感,但显然是徒劳。 昂热挑了挑灰白的眉毛,他对于上杉越的或是自白或是辩解无动于衷,自顾自地吸了一口上好的古巴香烟,“我不评价你的行为,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一件很有趣的事——如今蛇岐八家的上杉家可还有人,不过也不多,只有一位上杉家主,名叫上杉绘梨衣,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假的,肯定是假的。”上杉越将面条捞进碗里,盛满汤汁,加一个卤蛋,没好气地推到昂热面前,“这帮小辈太不像话,竟然还搞出假的上三家,不过没关系,下五家的血脉搞不出皇来。” “你确定?”昂热说着,将一张彩色照片推到上杉越面前,“看看,仔细看看,有没有熟悉感?” 上杉越接过照片,此时阴雨天时光线变得晦暗如夜晚,他不得不打开灯光,在灯光下细细观看。 这位曾经的“皇”猛然倒吸一口冷气! 第104章 末代皇帝(2) “这个女孩...我见过!”上杉越信誓旦旦地说,“就在不到半年前,她来过这家面摊——很漂亮的小姑娘,穿着你们学校的校服,但是是个小哑巴,只能用写字和同伴交流,对吧?我印象很深刻的!” 昂热点点头:“她不是卡塞尔的学生,但确实因为某些原因无法说话。我有幸在一次蛇岐八家的会议上见过那个姑娘,她在散场的时候给我塞了一张纸条,说她也想上大学,但是没读过小学和中学,问我还有没有机会。” 上杉越不由得皱紧眉头,不能说话...没有进入学校进修过... “话说,你有没有感觉,这个女孩看起来很眼熟?是不是勾起了你的某些回忆?”昂热嘴角扬起一抹弧度。 上杉越点点头,依旧眉头紧锁,似乎有些恋恋不舍地将那张照片放下,“可不是吗?我印象可深刻了,我近距离看见过她,她比照片上长得更像我的母亲,我当时差点忍不住都流眼泪了,以为是我的母亲站在那里。”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此时香烟已经快要烧到手指,他猛吸一大口,然后掐灭在烟灰缸里。 “呵,我记得你年轻的时候,头发也是这样接近黑色的深红色,但是好像蛇岐八家嫌这种颜色不正经,就逼迫你染成了纯黑色,你对此吵闹了很长时间。”昂热说。 此时上杉越的头发都白了,完全看不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什么颜色。 “所以可以想象,当我看见这位上杉绘梨衣小姐的时候,忍不住想,她会不会是你的女儿或者孙女?” 这让上杉越犹豫了一下,毕竟一个女孩长得那么像他的妈妈,而且还有这和他年轻的时候一样罕见的红色头发,甚至还有和他同样的姓氏...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概率也太低了吧? 而且...“她的血统是不是不太稳定,所以才不能说话而且不能去正常学校?”上杉越问。 他回想起来,当时两个女孩来到他的拉面摊前时,那个红头发的女孩一直在用警惕的目光看着他,好像能够感知到他衰老的外表下面,藏着的是什么样的怪物。 而直觉上,看见那个女孩警惕的目光,他血脉中的本能也让他不由得弓起身子,或是攻击或是逃跑。 这是两个同等级的怪物之间的互相感应,他知道那个女孩和他一样是怪物。 对此,昂热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拿起筷子,有些心不在焉地戳着面碗里的卤蛋:“她是蛇岐八家的秘密武器,据说在言灵方面,有接近次代种的实力。” 这让上杉越陷入了沉默,拉了个凳子,两人面对面地坐下来。他开始快速思考,自己不会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搞出来了一个女儿吧? 是由衣,还是千代子,还是多鹤,富枝,还是芳子? 该死啊,他真不应该和居酒屋的老板娘,以及天主教会的教友发生关系,哪怕她们都是四五十岁,五六十岁,已经过了生育年龄的女人,谁知道她们会不会真的老蚌含珠,高龄给他生个孩子? 可是他明明都做过避孕措施的啊,他几乎可以确定,没有一个和他交往过的女人在事后出现怀孕之类的征兆... 他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这个女孩是他和谁生的了...或者是孙女?他连儿子都没有,哪来的孙女? “你有那个叫...绘梨衣的女孩的父母的信息吗?”他小心翼翼地念着女孩的名字,心中百感交集,那个名字好像会烫伤他的舌头一般——毕竟,那可能是他的女儿或者孙女! 昂热从面碗里抬起头,“不知道,她似乎是那个叫橘政宗的老东西找到的,而那个家伙被我杀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那个女孩的父母以及来历的信息。” “橘政宗?”上杉越相当茫然,“橘家自从‘黑船事件’中,最后一个‘皇’被击毙之后就一蹶不振,早在1900年之前就没有男丁了啊,是第一个绝嗣的上三家,这个橘政宗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假货?” “他的身份是假的,他可能是个俄国人,也可能是个德国人,反正不是日本人。”昂热耸耸肩,安静地吃着面条,“蛇岐八家被这个心怀叵测的外国人控制了整整二十年。” 上杉越大骂一声艹,“我走了之后他们就玩这个?” “就是因为你走了之后,蛇岐八家缺少主心骨,才会被趁虚而入!”昂热冷哼一声,将筷子放下。 上杉越有那么几秒钟,相信了昂热的说法,露出犹豫乃至愧疚的神色——但是很快,他就反应过来了。 “你不能把所有错误都归咎在我身上,我作为‘皇’的那些年,不过是傀儡而已,连自己的母亲身上发生了什么都无权知道。你真的觉得有我在,就不会出现这种事?”他问。 “橘政宗出现的时候是大约90年代,他自称是苏联解体后来到日本,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是个成熟的‘皇’了,有自己的势力,绝对不会让这么一个跳梁小丑兴风作浪整整二十年。”昂热冷冷地说。 “而且你知道吗,在你走后,那些好战的疯子根本没有忏悔过哪怕一丝一毫,转而开始折磨那个叫犬山贺的年轻人。他主持蛇岐八家局面的20年里,分明一切都在好转,可是他们就是不肯饶过他,将所有的愤怒和不平都压在了这个帮他们擦屁股的年轻人身上。 “犬山贺这些年一直过得非常艰难,被那群疯子指着脊梁骨骂,那些老人骂完又被年轻人骂。这个时候那个自称‘橘政宗’的男人从天而降,处处踩着犬山贺,自然得到了那帮家伙的支持,一个来路不明的家伙就这么被推上了大家长的位置。” “试想一下,如果你在,如果你能用你的武士刀砍掉那么几个疯子,带领蛇岐八家真诚地反思战争的过错,也许会带来不一样的结果呢?你作为影子中的‘皇’,影响力远超你的想象,如果你发挥点带头左右,也许如今整个日本也不会是这么一副态度。” 上杉越再度陷入了沉思,想象着所有本该可以发生的一切...可是时光不能倒流,一切都只有如果。 “或许你说得对,可是我...我太软弱了,我是个没用的废物,根本起不到任何领导作用。” “唉,蛇岐八家是遭受诅咒的,昂热,你不理解。我待在家族里是有罪的,我害死了那么多人,害死了我的母亲——可是离开家族竟然还是有罪的!这父辈祖辈乃至千秋万代的罪孽都压在我头上,我本以为我可以终结一切,却是这样的后果。” “你说说,我能怎么办?”上杉越质问道。 不过与其说他是在问昂热,倒不如说他是在问天,问地,问自己。 而昂热确实没有给他回答,而是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面汤。 第105章 末代皇帝(3) “不过,我已经老咯,如果你觉得你可以邀请我出山收拾烂摊子,那你别想。我已经完全不适应黑道的生活了,我现在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拉面师父。” 他说着,用勺子舀出一大勺卤肉,盛在昂热碗里,“多吃点,少说话,你每次都不会带来好消息。” “我也没说我需要你,”昂热夹起一块肉送进嘴里,“现在除了那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小姑娘疑似‘皇’外,还有一个叫源稚生的小伙子,比一般混血种强多了,但比你还差些,勉勉强强能算半个,用他比用你好使。” 上杉越再度懵逼:“怎么还有源家?他们和橘家前后脚,全都死绝了!” “也是那个橘政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过来的。”昂热吃着肉说,“说实在的,真的不是你到处留情导致的结果吗?毕竟你当年可是有八个姨太太伺候着,现在女人也不少吧?” “我确定我没有让任何女人怀孕过,我的避孕措施做得很好。”上杉越其实已经开始怀疑人生。 “你没有捐精或者干过类似的事情吧?”昂热又问。 上杉越露出一个扭曲的面容,尴尬地笑了起来,像是在嘲讽自己:“现在大医院捐精要求可高了,高学历,年轻,长得帅,没有不良嗜好...怎么会要我这么一个一穷二白的拉面师父的...” 他的面色骤然变得惨白,笑容也凝固在脸上,像是想起了什么。 “昂热,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过。当年在二战的时候,德国佬好像确实得到过我的基因样本!你知道那时候他们全世界收集人类基因,试图证明雅利安人的优越性...” 昂热接下了他没有说完的话,“而好巧不巧,那个橘政宗可能是个德国人,他的很多邪恶的实验笔记用的都是德语。” 非常好,破案了,就是当年不小心留下的隐患啊!到底也没能真的断绝这诅咒的血脉! “那帮杀千刀的混蛋!”上杉越忍不住痛骂道。 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一个来自德国的野心家,利用40年代上杉越提供的基因制造出了好几个拥有皇血的孩子,然后仗着有这些好控制的孩子的血统,控制了整个蛇岐八家。 “相信我,事情比这个复杂多了...”昂热冷哼一声,“你以为只是蛇岐八家出了问题吗?” 上杉越愣住了,然后抬起头:“什么意思?” 昂热又掏出一张照片,上杉越看过去时,还是那个叫绘梨衣的女孩子,只不过她穿着卡塞尔学院的校服,笑得比他见过的那个绘梨衣更加生动活泼。 “这个女孩,叫陈墨瞳,卡塞尔学院a级学员——没错,我的老朋友,在我搜查了足够多的资料后,确认她和你的母亲来自同一个家族,古老的中国混血种世家,陈家,也是秘党的老牌盟友了。” “长得真像啊...”如果不是昂热开口,上杉越甚至无法分辨两个女孩之间的区别。 “你的母亲,夏洛特·陈不是一个普通的女人,老朋友。不然你以为你父亲那衰弱的身体和血脉,怎么可能恰好就生出一个像你这样强壮且如此稳定的皇血?要知道在你出生之前,蛇岐八家可将近40年没有‘皇’了。” “虽然我不清楚她的特殊之处在何,她直到死都表现得像个普通人,但她绝对不是。我怀疑你的血统,很大程度上都来源于你母亲的隐形基因。” “这个陈家也有问题?”上杉越好像明白了点什么,但是他离开混血种的世界太久,信息严重不足,竟然抓不住那一丝丝联系。 “陈家绝对有问题,不仅仅是血统。他们的现任家主是个没救的种马和混蛋,在全世界做试管婴儿,生下了各种千奇百怪的家伙。其中包括但不限于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婴儿,还有大概十来个被处决的怪物。” 上杉越:地铁老人看手机.jpg 本来以为知道娘家还有亲戚,稍微有点小高兴,结果你告诉我娘家的亲戚更坑爹?啊? “值得一提的是,他们非常受中国本地混血种的反感,因为他们在清末和民国时期一直都在当买办,当年的家主人送外号‘陈扒皮’,还在二战的时候给日本人当狗腿子,最后因为太过逆天,被全家赶到了马来西亚——那些古怪的、立场不明的家伙们在某些方面,道德感还是蛮高的。” “我个人怀疑他们有可能在做什么不道德的反人类实验,但是碍于他们是秘党的成员之一,也很难对他们进行调查。你知道我只是秘党那些家族推上来撑场面的,实权并没有某些人想象中那么大。” 两个男人沉默了很久,昂热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最后一点面和卤肉,然后开始吸自己的雪茄。 “既然陈家在二战的时候投降了日本,你说,会不会当年我当上所谓的‘皇’,真的和陈家有关系?”在袅袅的雪茄香气中,上杉越突然问。 “比如,也许家族发现陈家的血脉和我们的白王血统是...互补的?” 昂热抬头看了上杉越一眼,摇摇头,“我必须承认,我不知道什么样的血脉能补得上白王血统的窟窿。” 上杉越有些急躁地挠着自己不算太多的花白头发,“哎呀呀,不当皇这么久,结果你这个老东西一上来就给我个王炸,你说说,让我怎么办?” “现在这一切都很混乱,我的朋友,你应该听说玛雅人的预言,世界末日要到了。我们普遍认为那和黑王的苏醒有关,现在四大君主、白王都开始蠢蠢欲动,在之前还有疑似天空与风之王,海洋与水之王的线索...” 在提到“天空与风之王”的时候,昂热明显打了个结巴,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很多人都在布局,不光是人,某些只存在于传说和想象中的‘暗面君主’也蠢蠢欲动了——就连北欧神话中的神王奥丁都亲自下场,顺便说一句,他也是一头龙,可能是天空与风之王。” 上杉越面容扭曲,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老了,脑子受不了这么多信息。 “我们猜测发生在日本的这一切和奥丁有关,而陈家这位明显有问题的盟友又好像掺了一脚,这一切都乱成一团,没人知道谁可以相信,谁是勾结了龙王的叛徒。” 上杉越的cpu干烧了,头撞在灶台上:“老东西,别说了,我听不懂听不懂!你给我换点别的行么?有没有哪怕半点好消息?” 昂热“啧”了一声,“我什么时候有过好消息?”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你就是个扫把星,永远都只带来坏消息。”上杉越拿出一瓶清酒,然后想了想后觉得这东西劲儿不够大,又拿出了一瓶烧酒,给自己拿了一个小杯子。 “也给我倒点。”昂热看见上杉越借酒浇愁,也说。 希尔伯特·让·昂热最近的烦心事儿也很多,蹭一位朋友的酒当然能让他稍微愉悦一点。 “嘿,到时候你要付钱的哦,一个开玛莎拉蒂的,不能在我这儿吃白食!” 第106章 真红之土(1) “那我们换一个话题,我担心白王可能苏醒了,你有什么头绪吗?”昂热将酒一饮而尽,然后拿过那个酒瓶,再度给自己填满。 然后他简单地把情况介绍了一下,“我们最近在日本海沟里探测到了一个心跳,坐着深潜器在下面投放了一颗核弹,但是有没有炸死那个心跳的主人,却不好说,我担心白王可能没那么容易死。” “那东西是被人刻意唤醒的,可能与20年前沉没在这里的‘列宁号’核动力破冰船有关,不过现在已经无法查清,那东西是被什么唤醒的,可能列宁号搭载的货物中有什么能奇怪的东西。” “我们确实得到了一些信息,但是还远远不够,你作为最后一个皇,肯定还知道些别的。” 上杉越的手略微打了个哆嗦,但对于这位拉面师父而言,这好像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从今天的雨,以及这几天日本黑道的风云变幻,他早就猜到要坏事了。 “那你算是问对人了,我知道的大概比一般人多一些。”上杉越说,“但我知道的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多。” 他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毕竟嘛,我的母语是法语,刚来的时候几乎不会日语。老神社里藏着很多古卷,都是用古日语写的,我读起来很吃力,就草草地翻了翻。” “然后在我离开家族的时候,把老神社连同那些资料全都烧掉了,那些读过这些资料的神官要么被我杀了,要么已经老死了。我虽然只是草草地翻了翻,看了个大概,但是在我之后,就没有人读过那些东西了。” “那么价值连城的东西,被你烧了,你可真是个败家子。”昂热不是询问,而是一个冰冷的陈述句。 “呃,是的?”上杉越转了转眼珠子,“我当时年轻嘛...要是早知道还有这些幺蛾子,我肯定把它们全部带走,然后捐赠给你们卡塞尔学院,让秘党直接把蛇岐八家全部干掉,也算是间接性报了仇。” 他们跳过了这些废话。 “老神社里最重要的是两千年前传下来的壁画,看起来很像敦煌壁画...” “那个东西,我看过了,卡塞尔学院的专员潜入了源氏重工的秘密楼层,将所有的壁画照下来,发送给了我们,我已经基本上了解前因后果。” “啊?”上杉越露出惊讶地表情,“你们的小伙子挺厉害的啊,这都搞到了?那玩意儿他们可宝贝了!” “那是当然,我出动的从来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昂热提到自己的学生,永远是骄傲的。 当然,他肯定没有说,那是一个留级了4年的废柴倒霉蛋,至今才刚刚因为获得重要情报连升三级,但也仅仅是从f级升回d级。 在外面,夸自己的学生就对了。 “你都知道些什么了?”上杉越问,“我看看我还有什么能补充的?” “从黑王战胜白王,日本混血种事白王亲自赠与骨血,以及似乎可以依靠它留下的一块骨头,进化成纯种龙族——而且这东西好像还复活过,并最终导致了你们的神国‘高天原’的沉没。” “这些你都不用说,我就问问你,如果白王苏醒了,会先去什么地方?”昂热打开了第二瓶酒,将酒杯倒满,看着眼前的老人。 上杉越耸耸肩,“不知道,大概是东京吧,你知道,当年白王血裔的城市和王宫应该就在东京的地下,埋在地层深处的那样。具体什么位置我倒是不清楚,反正当年我还是‘皇’的时候,他们就花大价钱在地下挖了半天,结果什么p都挖不出来。” “那大概是因为他们钻探深度不够,根据我们这边的计算,日本的神代遗迹可能埋在300米以下的地层中。” 昂热不想提起庞贝,这个老混蛋一边和美女一起跳钢管舞,一边给他讲地球物理学,五颜六色的灯光透过电脑屏幕都让他觉得头疼。 简直想把庞贝直接发卖到牛郎店去! 当然,这也是想想,昂热还是不希望恺撒这样年轻的小伙子不得不和自己的老爹比拼业绩,他肯定要输。 “根据那位呃...地球物理学博士所说,任何文明都不可能限制在一座孤城中,既然白王血裔在日本建立起高天原这样的古城,那就应该有道路、墓地、水渠这类配套措施,甚至其他城市。但是在一万多年前,一场几乎淹没整个日本的大洪水毁掉了这一切,海潮将日本洗了个干干净净。” “不过也不至于完全一点都不剩下,神代遗迹只是被泥沙覆盖了,还保留在地层中。” “可是怎么至于这么深?”上杉越愣住了,“我们的地理学家和考古学家,普遍认为神代遗迹应该在50米到100米深的地层里,之前还尝试过地下水文探索神代遗迹。” “那么有结果吗?”昂热问。 上杉越鄙夷地啐了一口,“呸,别提了,半点毛都没有摸到!” “当年我也是信了那家伙的规划,他说遗迹会影响地下水文,如果地下河流经一座青铜质地的古代城市,水里就会带有铜和锡的成分,如果地下河突然改到,那就是地层中有某个巨大的东西挡了它的路,听起来倒是头头是道,我当时拨了相当大一笔预算支持他的研究。” “结果呢,他在那里捯饬了40多年,据说后续得了不少经费,培养了不少徒子徒孙,结果直到1983年病逝,好像也没有搞出什么名堂来,倒是把研究方向彻底带偏,走进死胡同了。” 提到那个“砖家”,上杉越就是一阵痛骂。 “你知道吗,现在的情况让我想起了中国河南的开封吗?在古代被称为汴州,汴梁,汴京。” “它是一座叠城,除了地面的一座城市,地层中还有五座城市,一层摞着一层,宫殿和道路从上到下都是重叠的,一共六座城市叠在一起。之所以变成这个样子,是因为它靠近黄河,黄河在过去的几百年间频繁改道,泥沙将旧城掩埋,后人就在上面重新建起城市。” “日本也差不多吧,在人类历史前,日本的海拔比如今低很多,曾经被上涨的海水淹没,地面下降,海水带来的砂砾沉降,神代遗迹以几倍的速度沉入地层深处,推算下来比你们计算得深一些,大概300米左右。” “我很好奇苏醒的白王会不会以某种方式行走在地层深处的废墟之中,也许那里还保留着尼伯龙根的入口?谁知道她会不会边走边回忆自己前世的身份呢?” 昂热掐灭了自己的雪茄,竟然似乎有些伤感,“那听上去就挺寂寞的。” 上杉越对此嗤之以鼻,“呵,别装文艺了,你可不像是会和龙王共情的,你只会像用核弹把他们炸个稀碎,不管是不是神!” “而且,我非常确信,复苏的白王一定会去藏骸之井,那是最与世隔绝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孵化场。” 听到一个新的名词“藏骸之井”,昂热忍不住皱眉,这是他在壁画上没有提取出来的信息。 “你听说过日本神话里伊邪那岐封锁黄泉比良坂的故事吗?”上杉越又问。 昂热反应了一会儿,想起那份报告中路明绯提到的,关于伊邪那岐进入黄泉之国寻找死去的伊邪那美,最终却落荒而逃,而且还将黄泉之国的大门堵死,将伊邪那美和她手下的鬼怪全部堵在了黄泉之国中。 “嗯,这个我知道,我的一位学生将这解读为伊邪那岐摆脱了白王的诱惑,她确实怀疑他将白王的圣骸藏在了什么地方,物理的地方还是尼伯龙根就不知道了。” 昂热问:“你们的神官记载的是什么样的,你还记得吗?” 第110章 红男绿女(2) “话说芬格尔师兄呢?他已经准备好出去了?”路明绯问。 对此,恺撒的回答是:“哦,他啊,他是去偷拍八卦去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狗仔改不了偷拍。” 路明绯好奇地凑了上去,“偷拍什么八卦,咱们这里能有什么八卦?难道是有牛郎和哪家的大小姐或者夫人搞在一起了?这按理说是不符合规矩的吧?而且和任务不相关的八卦,芬格尔师兄应该也不那么感兴趣吧?” 难不成八卦的对象是蛇岐八家的某位家主或者什么大人物,芬格尔准备拿着花边新闻用来威胁? 她想到了前世似乎芬格尔确实当众爆料出那位看上去很正经的风魔家主风魔小太郎和樱井七海的惊天八卦,其中还有一个空气一样的丈夫,一个舔狗而不得的龙马弦一郎家主,总而言之混乱得一塌糊涂,简直震碎三观。 “唔,刚刚校长来了,带来一个不认识的老头,说是源稚生血缘上的父亲,现在正在楼上认亲呢。”恺撒一边给自己涂黑粉底一边说。 因为他今晚演出服布料有点少,为了显得整体不会出现不和谐的色差,他要把身上很大的面积都涂上黑粉底,跟不要钱似的。 当然,这里的粉底都是便宜货,质量也不怎么样,也就是混血种天生皮肤好,才不会出现过敏或者长痘痘等症状。 “源稚生血缘上的父亲?”路明绯一脸懵逼。 根据前世的信息,源稚生和源稚女两兄弟都是从黑天鹅港的实验室里利用基因技术制造的孩子,如今黑天鹅港都没有找到,更别提相关资料或许早就在那个燃烧的圣诞夜付之一炬,怎么可能找得到基因的提供者? 昂热校长是怎么找到的?她前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源师兄的父亲啊!他有出过场吗? “等等...校长来了?”路明绯不由得皱眉,“校长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她这才有点迟钝地想起来,心说怪不得刚才门口停的那辆玛莎拉蒂那么眼熟,透露出一股浓郁的骚包之气,原来是昂热校长那辆啊! 好吧,不是她污蔑昂热校长,而是这位一百三十多岁的老绅士委实太过骚包,永远一身昂贵的西装,胸口的口袋里还总是插着一支新鲜的玫瑰花,随时准备送给美丽的女士。 别看他年纪大了,其实比小年轻能扛能打得多,在各个方面都是如此,因此每次在宴会或者什么社交场合,昂热这个老东西总是能哄骗漂亮女人坐在他的大腿上,或是跳上一支舞。 要是昂热校长来了——好吧,昂热校长骚包归骚包,但是应该还不至于心血来潮,跑来当牛郎——那么估计全店的女人都会被这个魅力四射的老男人吸引,全店的小伙子,加上恺撒师兄他们,怕不是都要哭了。 “不是来让我们回去的,”恺撒撇撇嘴,“我明确说了,我们现在还欠店主钱,问能不能把我们赎回去。结果昂热校长说赎身的事找我叔叔去——然后他说我叔叔得知我在日本卖身气病了,家里的老头子据说有一个还给气死了,我不太敢现在打电话要钱。” 啊这...路明绯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不少精彩的剧情啊? 这才刚过了一天时间! “这样下去,今天晚上源稚生那家伙的表演恐怕没法进行下去了。”恺撒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路明绯意识到,他现在应该已经完全变成了雄竞男的形状,怕不是没救了。 “他的剧目是什么?”路明绯好奇嘴贱问道。 “莎乐美的七重纱之舞,”楚子航说,“如果你没有听说过,这是一个选自《圣经》的故事,关于希律王和施洗约翰...” 莎乐美是圣经故事中残暴的希律王的养女。莎乐美是一位极为美丽的少女,爱慕囚禁在父亲监牢中的的圣徒施洗约翰,甚至许诺要带这位圣徒逃离。 可是她所仰慕的圣徒却并不领情,大骂她是不洁的妖女。于是在羞愤与母亲的蛊惑下,她在宴会上为自己的养父献上这最绝美的“七重纱之舞”,而索要的赏赐则是这位施洗约翰的头颅。 七重纱之舞,顾名思义,舞者身上穿着七重纱衣,然后在舞蹈的过程中,一件一件脱落,逐渐露出藏匿的少女美好的形貌。 她的舞姿将自己的养父迷惑住了,这位昏庸而好色的皇帝竟然看着自己的养女,看得如痴如狂,阴暗的思想不受控制地从他衰老的身体中滋生——他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养女! 一舞终了,希律王如约奉上施洗约翰的头颅,而美丽的莎乐美则捧着爱人的头颅,旁若无人地按下世界上最深情、最癫狂的死亡之吻。 当然,莎乐美的下场也相当凄惨,当她深情拥吻施洗约翰的头颅时,希律王大发雷霆,因为他不允许如此美丽的少女,爱上的人却不是他这个尊贵的国王。在莎乐美眼中,他甚至不如一个卑贱的阶下囚! 于是这位残暴的君王下令,当庭处死了莎乐美,长枪刺穿她的身体,鲜血染红了她轻薄的纱衣,怀里却仍然紧紧地抱住恋人的头颅。 “这个故事我知道,王尔德的着名戏剧作品之一嘛!虽然没有看过,但是我还是知道大致剧情。”路明绯啧啧地赞叹。 “七重纱之舞,可是世界上最美,最致命的死亡之舞啊。我还是觉得更适合风间大师,他比源师兄更加有那种魅惑的美感,应该让他来跳,我愿意奉上...王将的头颅送给他作为赏赐。” 她想了想,觉得这么说好像有点缺德,就好像风间琉璃疯狂暗恋王将似的...但是总不能献上象龟师兄的头吧? 路明绯发现自己已经可以不知不觉,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自己带入骄奢淫逸的君王这类角色了,大概率和小魔鬼天天在他耳边叨念什么楚贵妃恺贵妃源美人有关...她大概率真的是上头了。 另一边,穿着透明薄纱的源稚生正惊讶地站在昂热和和面前的老人。 他实在是太匆忙了,演出很快就要开始,他根本来不及从这身暴露的演出服换回正经衣服——当然,这里就没有正经衣服,要么是镂空的,要么是透明的。 于是,他就只好穿着一身魅惑紫的轻纱站在两位老者之间,那身薄纱几乎是半透明的,什么也遮不住,修长的身体在轻纱之下若隐若现,甚至能隐约看出腹肌的轮廓。 如果不是因为他穿了肉色的贴身衣物,恐怕站在昂热校长面前会尴尬得直接切腹自尽。 他心想,也许自己应该把外面那两层稍微厚一些的纱衣穿上再来的,那样裹得严实一些,还用面纱遮住了脸。 只要别人看不见他的脸,他就没有给蛇岐八家丢脸,就没有给昂热校长和卡塞尔学院丢脸... 昂热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地不去直视源稚生,大概确实是觉得这么个扮相太过丢人,“咳咳,源稚生啊,这是我当年在日本的一位老朋友,他叫上杉越,曾经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后来退休归隐。” 源稚生强忍住尴尬,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挂满铃铛和铜环的手,“您好,上杉老先生。”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上杉越”的信息,从来没有人对他提起过,还有这么一位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但是昂热也不至于在这里骗人,校长没有任何理由欺骗他。 那位老者上下打量着源稚生,从他点着美人痣的眉心,到涂着细小亮片的眼影,再到全身近乎透明的轻纱,目光之中似乎含着某种浓郁的,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那位看上去七八十岁,白发苍苍身体发胖的老人没有和他握手,而是伸出一只粗糙的、黝黑的、布满褶皱的手,想要抚摸他涂了不知道多少层粉的脸。 可是最终那手指没有触碰到他的肌肤,而是停留在一寸的距离,然后悻悻地收了回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源稚生没有抗拒老人的靠近。 然后,这位老者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我不是个东西,我这些年害你好惨啊~” 第111章 红男绿女(3) “我不是个东西啊,”那位老人抬手就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当年我不该就这么跑了啊!” “要是我不跑,就不用害你去当这个劳什子的大家长,你就不会天天受那些老东西的欺负...你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方...都是我害了你啊!” 老人抬手就又要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这次却被一脸懵逼的源稚生反应过来,将手捉住了。 “老先生,冷静点,我不明白...”源稚生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求助似的看向昂热校长。 后者再度咳嗽了两声,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上杉越拉住,眼睛尽可能不看这对父子,“呃,源稚生,是这样的,我怀疑这位是你的生理学父亲。” 源稚生感觉自己超级混血种的超级脑子一时间卡壳了。 之前路明绯猜测,自己应该是实验室的造物,不然不可能上三家都死绝那么久,突然就蹦出来一个血统优秀的“皇”。 而很快,牛郎店那位神秘的老板娘也找到了某些间接证据,证明自己和弟弟源稚女,以及上杉绘梨衣,可能都来源于一个名为“黑天鹅港”的龙族研究实验室。 他就没想过自己可能有一个生理学父亲,或者就算有,过了这么多年了,也不一定找得到。 “可是,昂热校长怎么确定...”源稚生仍然把一切希望都倾注于昂热,希望他能够解释明白这一切。 “我的儿啊,你长得可真像年轻的时候的我...想当年我也是方圆十里一枝花儿...”上杉越又要开口说些什么,昂热为了防止这个显眼包丢脸,直接将他拉到一边。 “其实我也不那么确定,但是事实就是,这位是蛇岐八家除了你之外,最后的‘皇’,从50年代到90年代,整整四十年中,再也没有一个皇血,一个上三家的后裔出现。” 源稚生难以相信,眼前这位饱经风霜,身材发福、头发灰白的老人,竟然是蛇岐八家最后的“皇”? 看上去也太普通了吧?和那些开出租车洗盘子的老大爷没有什么两样,真的是“皇”? 当然,人不可貌相,也许人家就是大隐隐于市也说不准,自己这个皇还在当牛郎天天被女人调戏呢...而且风间琉璃那家伙已经被女人调戏了好几年了... “而且他说得对,你长得确实很像年轻的时候的他。”昂热说着,掏出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递给源稚生,后者有些好奇地接过。 照片有些褪色了,但是上面穿着昭和年间军装、佩戴绶带和勋章的年轻人仍然清晰可辨,不知是摄影师的缘故还是照片主人的原因,他看上去目光呆滞,整个人似乎看起来很不高兴。 以及昂热说得对,从有些模糊,以至于失去不少细节,只剩下较为清晰的轮廓的黑白照片上看,画面上的年轻人和源稚生确实有9分相似,而且都是阴柔俊美的风格。 然后他举起照片,与眼前的老者对比...呃,对不起,几乎找不到相同点,大概是半个世纪过去,变化太大了。 “我一开始没有想到你,而是想到那位上杉家主,那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姑娘——她才是长得真像,连暗红色的头发和眼睛都继承下来。所以我的第一想法是,这位应该是上杉家主的父亲。” “可是后来这个老东西告诉我,只有上三家才能出真正的皇,而他是上三家最后的男丁,还在二战期间向德国人提供过精子样本。于是我大胆猜测,不仅仅那位上杉家主是他的后代,你应该也是。”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取一些你的dna样本,现在基因检测速度很快的,要是你着急,我还可以多花点钱加个急。”昂热如此提议。 源稚生很惊讶,因为按照橘政宗那个老东西的说法,上杉绘梨衣是他的女儿,之所以血统不稳定是因为被龙血污染过。 不过源稚生也不怎么在意绘梨衣究竟是不是橘政宗的女儿,他已经将她当做妹妹这么长时间,不会因为她的父亲是谁而改变。 但如果真的如昂热说得那样,其实上杉绘梨衣是眼前这个老头的儿子,而他也可能是这个老头的儿子,那岂不是意味着上杉绘梨衣真的是他血脉上的亲妹妹? 他有点希望源稚女\/风间琉璃也在这里,这样他们一家人就能够团聚了。 提到风间琉璃... 此时路明绯跟着两位花枝招展的师兄走到一楼的舞池,准备开始今天的表演,算来诺诺师姐她们应该也要来了,她觉得非常有必要把诺诺介绍给绘梨衣,她们两个长得这么像,一定是缘分! 但是刚刚走进大厅时,就发现人头攒动起来,不时传来少女和大妈兴奋的尖叫声。 路明绯非常确信自己刚才听见的尖叫是:“风间君——!” “好像是风间琉璃来了。”恺撒也说。其实他的听力并不比路明绯好多少,但是他长时间习惯优越的听力,因此对于信息的分辨比路明绯时常失灵的超级大脑要强一些。 出于好奇,以及中国人爱看热闹的心理,路明绯也跟着凑了过去,几乎轻而易举地穿过拥挤的疯女人组成的里三层外三层。 毕竟,她可是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超级混血种,像一辆卡车一样横冲直撞掀翻那些注重苗条身材又矮又瘦的日本女人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好吧,也许她确实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力道,特别是以后挤地铁什么的,可要小心了。 她直接将一位四十多岁的肥婆创进了站在门口的白衣少年怀里。 非常抱歉啊,风间大师,早知道我应该创个美女进你怀里的...看着无辜遭殃的风间琉璃,路明非有些迟钝地心想。 “谁,谁,谁敢撞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那个面目狰狞的肥婆恶狠狠地看向身后,对着身后的路明绯就是一通臭骂,魔音贯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路明绯吐吐舌头,不受控制地表现出一副心虚的样子。 但其实,她正在心说日本人骂人的水平其实不太行,不像她那个大嗓门的婶婶,这个时候已经把人家十八辈祖宗都问候过一遍了,哪会像这个肥婆一样不断地骂人笨蛋。 还是国粹博大精深,小日本是学不来的。 “非常抱歉,这位女士没有受伤吧?”那个扶住她使她没有被推到在地上的少年用清亮柔和的嗓音问。 那个肥婆抬起头,然后对上了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顿时整个人都怔住了,像是被勾走了魂一样,呆呆地看着眼前俊美如少女的少年。 他打扮得很普通,白色衬衫黑色西装,一头清爽的直发,手捧一束含苞待放的郁金香,可大概是灯光的作用,他整个人都好像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中。 肥婆的嘴唇开合,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没事,我没事...” “非常抱歉,女士刚才您似乎受到了惊吓,这束郁金香就送给您吧,希望美丽的花朵能给您带来一个愉快的夜晚。”少年含笑说,将手里的的郁金香塞进那个肥婆的怀里,明媚的笑容比娇嫩的花朵还要艳丽。 那个肥婆懵懂地看着怀里的郁金香花束,看着俊美的少年与她擦肩而过,还露出温和的笑容,感觉好像浑身的肥肉都要融化了一般温暖。 花束中夹带着一张小小的名片,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花香。 “风间琉璃,我竟然遇到了风间大师,真的风间大师,不是那种妖艳贱货!”那个肥婆突然开始呵呵地傻笑起来,“而且他还送我花了!” 这下,直接仇恨拉满,在场所有的女人都用恨恨的目光看着她,恨不得刚才被路明绯推倒的人是自己。 第107章 真红之土(2) 上杉越挠挠头,“我是看见过的,但是其实我也不太懂,可能帮不了什么。” “如果我的理解正确,那么那个地方是一口通天彻地的井,从寒水之海通往烈焰之海,上半截是寒水下半截是烈焰,伊邪那岐八圣骸用紫色的麻布包裹,黄金的绳子捆扎,潜到寒水之海的底部把圣骸投入井中,看着圣骸沉入烈焰之海,然后在井口覆盖了一块玄武岩。” 昂热听了直皱眉,“这确实太抽象了,听不懂。” 上杉越将昂热的面碗收走,倒掉汤汁扔进洗碗的池子:“唔,我们的神官对此的解读是,黄泉之水就是岩浆,富士山的下面就是地狱,富士山所在的山梨县至今还有为了镇压‘地狱之门’而建设的神社,定期举行祭祀阎魔的仪式,阻止黄泉之水带着亡魂涌入人间。” “要是伊邪那岐真的把所谓的圣骸扔进岩浆里,那也没后面的麻烦了。”昂热冷嘲热讽地说。 “是啊,我也觉得离谱,可能是温泉?按理说冷水比热水重,无论如何都应该在下面而已,除非所谓的烈焰之海就是岩浆,可是如果真的是岩浆,我觉得哪怕是白王圣骸估计也受不了。”上杉越挠挠头,“当你我问神官,神官也说不清楚。” 对此,昂热也表示赞同,“确实,我觉得就算是完全体的青铜与火之王,也不太可能长时间承受岩浆的高温,毕竟他们也是碳基生物,也是肉体凡胎,更别提一块还不能算作活物的圣骸了。” “因此所谓的‘烈焰之海’应该是温度很高的温泉,经过岩浆加热,这个所谓的‘藏骸之井’,应该是地下热泉和浅层的冷水交汇的地方——关于蛇岐八家钻探的地方里,符合这样标准的地方,你有什么头绪吗?”昂热问。 上杉越点点头,“我知道,赤鬼川。” ...... “赤鬼川?” 诺顿既不是在反问,也不是在确认,他仅仅是重复这个名字而已,“白王的孵化场所,竟然是一条地下河?不错,听起来就够隐蔽的,虽然缺少龙王的b格。” 对此酒德麻衣只是挑了挑眉毛,“缺少什么b格?” “当然是文明的感觉!”诺顿一拳砸在自己手心里,得意洋洋地说,“全靠自然地势算得了什么?它能代表我们曾经兴盛的文明吗?当然不能!” “想想吧,那些屠龙的人闯进我们的尼伯龙根,结果看见的是下水道一样的地下洞穴,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会怎么想我们的种族,我们的文明?” “太tm丢人了!” 酒德麻衣看着喝了二两猫尿酒开始一个劲儿地胡说八道发癫的诺顿,心中十分无语。 这家伙表面上看着似乎有那么一点点靠谱,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竟然还会考虑,自己被屠龙者杀死的时候,宫殿的华丽程度能不能体现文明的重量? 难道寝宫这种东西,重点不应该是隐蔽、让人找不到吗?再不行至少也该有个方便逃跑的属性? 怪不得被人类杀死了这么多次,诺顿殿下,奇观误国啊! 在听完对方用如此刁钻的方式讥讽了白王和她的血裔之后,酒德麻衣才缓缓开口,“我和你说这么多,是想让你找到这个所谓的‘赤鬼川’。毕竟,这里是理论上白王的孵化之所,因此猛鬼众的家伙们一定会对所谓的‘藏骸之井’动手。” “老板很痛恨那个‘王将’,他要求我们抓住他的真身、本体,千刀万剐——哦,对了,因为他怀疑这家伙背后有奥丁,所以我们最好还要想办法抓住这个‘王将’背后的家伙。”酒德麻衣又补充道。 诺顿点点头,对此相当自信,“这个问题不大,王将再怎么狡猾,也只是一个人类,优势在我。”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优势在我”这句话不对劲,但是酒德麻衣还是感觉自己的眼皮不祥地狂跳,“你可别太飘了,虽然我知道你是龙王,但是王将和奥丁一样,有很多替身。你要是惊动了替身,恐怕本体就直接跑了。” 诺顿有些得意地用他的手指敲打着桌面,“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让奥丁从我这里跑了那么多次,怎么可能一点对策都没有?” “趁你们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我已经偷偷破解了奥丁面具上的纹路,这次我能够保证,哪怕面对的是分身,我也能顺着他与傀儡的精神链接打过去,打个措手不及!” 酒德麻衣听了这个消息,露出怀疑的目光——毕竟,她已经见识过这位龙王各种各样的怪癖和脑残逻辑,以及各种吹牛失败当场翻车了,对于初代种的敬意早就随着时间荡然无存。 看见女人怀疑的目光,诺顿有点急眼了,“怎么,你这是在怀疑我的炼金术吗?” “女人,你太过分了!”他猛然站起来,手扶着胸口,悲愤交加地攥紧拳头,这个表情在他这张脸上显得极为喜感,“你可以怀疑我的实力和品格,你也可以怀疑我是否真的配得上‘最像黑王的子嗣’的称号,但是你不能怀疑我的炼金术!” “我曾经是最杰出的工匠,我曾经象征着整个龙族炼金术的顶端,我和我的王城就是龙族文明的核心!” “你这样怀疑我,是在怀疑我们曾经的文明吗?” 来了,来了,又犯病了...酒德麻衣觉得龙族这帮遗老遗少,大概率是人均有大病的,怪不得龙族会灭亡。 让这么离谱的家伙当国王,能兴盛得久才怪呢! “不,我的意思是说,你有没有做过实践?比如,包括但不限于,真的隔空击伤过奥丁?”酒德麻衣也不慌张,毫不留情地反击。 因为这是诺顿最大的弱点,他声称自己的炼金术能做到什么什么,但实际上能不能做到呢?对不起,说不清楚,毕竟实践的机会太少了。 而根据酒德麻衣的经验,科研人员的“理论上可以”距离真正应用到实践还差得远呢! “我准备拿这个王将小试牛刀。”诺顿刚才还悲愤交加,下一秒就哑火了,“那家伙在什么‘藏骸之井’附近肯定至少有个分身,我这就找到他们的老巢,然后试验一下我的最新技术!” “哦,对了,这个赤鬼川在什么地方?”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问。 ...... “赤鬼川的发源地和多摩川一模一样,流经的区域也差不多,多摩川在地面上浩浩荡荡,赤鬼川在地层深处无声地流动。”上杉越在昂热提供的纸上写写画画,拿着一支昂贵的金笔好像那只是一支不值钱的廉价钢笔一般随意,“这个赤鬼川,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流经富士山的,被加热到很高的温度...” “呃...反正我也不确定具体细节,但是我确信它们经过一个叫‘雷鸣谷’的地方,要么是热水和冷水混合造成的声响,要么是地下河被烧开了的爆裂声,差不多就在这个地方。” 昂热默默地听着,强忍着没有吐槽上杉越过于简约抽象的画风。 “根据神话传说,这附近就是须佐之男杀死八岐大蛇的地方,”他在山梨县的一处谷地画了一个圆圈,“当地人说八岐大蛇的八个头引用八条河的水源,其中有一条就是多摩川,据说当时须佐之男给河水下了炼金毒素。” “八岐大蛇被杀死之后,它的血浸透了方圆几十里的土地,浸泡过蛇血的土地在上千年都是赤红色的,所以得到了‘真红之土’这个名字。” “别再讲故事了,说正事,你们的钻都打在什么地方的!”听着自己的老朋友又开始讲故事,昂热感觉有些头疼——倒不是说这些故事毫无价值,那确实是龙族的历史。 可是问题在于,就算有人解释,这些和龙相关的故事也经过代代相传,变得几位抽象! “不着急,不着急,我这不是在给你画呢吗?你看看外面雨这么大,咱们也没法走不是?”上杉越看了看时间,明明才下午2点,可是天空却变得如夜晚一般漆黑,不见天日。 雨仍然在哗啦啦地下着,两位老者看着不简单的雨水,心情和云层一般沉重。他们都知道这样的气候异常意味着什么,元素乱流象征着龙王的苏醒。 “至于我们那边的钻探,我知道一点,但是不多。所有的钻孔都是顺着赤鬼川的流向打的,从东京开始,沿着赤石山脉向西,最终会达到出云,他们可能多少打了将近一万个钻孔了。我七十年前看见的那个版本,第一个钻孔在八王子市打下...” 第108章 真红之土(3) 山梨县环境科学研究所是专门研究休眠火山的科研机构。 山梨县中山脉纵横,除了号称日本阿尔卑斯山的赤石山脉,还有富士山这座日本最高峰。在大约一万年前,山梨县市火山活动非常频繁地地方,岩浆从通道中涌出后一层层凝聚,最后竟然能够形成3000多米高的富士山,可想而知地壳活动有多么剧烈。 即使是现在,富士山也不曾熄灭,时不时冒出危险的黑烟。如今活跃的火山没有任何一座像富士山这样巨大,它下方的地缝直通往上地幔层,那里是岩浆的海洋。 简而言之,富士山就是一枚巨型哑弹,没人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因此,山梨县环境科学研究所在富士山周围开凿了大量钻孔,长长的探杆直插钻洞底部监测地层的变化,一旦他们判断富士山要喷发,那么“东京冷却”计划就将启动,这个计划的最终步骤是将东京全城撤空,把皇室和内阁送往海外避难。 好吧,这只是表面上的内容,因为事实上那个,这座研究所真正服务的对象,是蛇岐八家。这群龙族的混血,已经将几乎所有研究地质和环境的研究所全部渗透成了筛子。 “尊敬的‘王将’大人,全都处理好了。”赵钰擦了擦猩红的嘴唇,施施然地走在满地的尸体中,那些人穿着防护服,表面还有山梨县环境研究所的标志。 面对不远处带着能剧面具,穿着西装的男人,他甚至非常戏剧性地做了一个弯腰邀请的姿势。 其中他脚下那具是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穿着和别人一样的防护服,苍白的脸上满是血迹,一双黄金瞳正在缓慢熄灭,瞳孔扩张。 樱井雅彦,蛇岐八家的血裔,他是最后一个死的,死不瞑目。 当然,平心而论,地上到脚踝的猩红血水并不是赵钰的问题,这里一共才几十个人,全都杀了打成粉红色的血浆奶昔堆在一起,按照每个人75公斤也就是约等于75升,几十个人撑破天也就几立方米的血水,也不应该有如此之多的红色液体,甚至还在继续升到小腿。 那些暗红色的水是从矿洞里渗出来的,仍然在汩汩地往外冒个不停,让所有人都好像站在血池中一样。 “看来这里确实是我们想要找的地方,”王将没有理会这个夸张的中国年轻人,而是淌过血红色的水,走到钻杆旁边,从最下层的取样孔中取出一些样品。 钻杆最上层的是黄色的泥土没有问题,到了下层开始变成湿润的黑泥,这是富含沼气的土壤。 很显然,之所以这里所有人都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是因为他们刚刚挖到了沼气。沼气是岩石中的细菌长年累月无氧酵解的产物,在地层中积累了几百万年,数量非常巨大——并且非常幸运地,让日本本来就不稳定的地基雪上加霜。 最后几节钻杆不再是黑泥,而是暗红色的。王将小心翼翼地取出来一些,放在鼻尖下面闻了闻,不由得狂笑起来:“哈哈,就是这里,来对地方了!赵君,你看,这就是沾染了神血的土壤,哪怕几千年上万年,仍然猩红如初!日本人的神话诚不欺我啊!” “准确点说是‘诚不我欺’,因为这是古文中常用的一个倒装句。”赵钰只是淡淡地说。 不过他也没有那么无聊,在这里咬文嚼字,而是指着被损坏的钻头说,“我觉得王将大人还是小心一些,里这个钻洞远一点。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就是这个道理。” 然后,他扫视着下面那些看起来凶神恶煞的猛鬼众黑社会青年们,露出轻蔑和鄙夷的神色...然后被领头的家伙瞪了回去。 猛鬼众可以说是心怀鬼胎——王将想要利用赵钰这个不那么正统但绝对强大的白王血裔,赵钰明面上是为白王的一位公主服务,可是王将知道他其实是自己想要独吞白王圣骸。 而恰好,王将很乐意将圣骸让给赵钰,毕竟按照他的计划,他需要一个容器为他过滤毒素,提供纯净的黄金圣浆助他进化。这个赵钰很强,甚至能冒充出初代种的气势,可能是比上杉绘梨衣更好的容器。 也算是报了赵钰给自己拉来秘党仇恨,害得自己南美大盘难保的仇。 以及,赵钰非常瞧不起王将的那些手下,丝毫不掩饰厌恶,甚至当众掏了一个人的心肝啃着吃。王将从来没说什么,毕竟这些人在他眼里也就是耗材,被死侍吃了还是被赵钰吃了,都不重要。 “至于接下来发掘的工作,还是交给兄弟们吧,我相信他们能比研究所的书呆子更加胜任。” 说着,他拉着王将走上了一处高台,两人的裤管仍然滴滴答答地流着暗红色的液体。不过赵钰并不在意这些细节,甚至还顺手捡起樱井雅彦用来藏武士刀的伞,抖去上面的血水,为这位老者撑开。 武士刀仍然藏在伞里,樱井雅彦甚至没来得及拔刀就被直接挖出了心肝。 就在这个时候,银蓝色的光点随着红色的水流冲出地面,成百上千成千上万,然后化作银色的河流,向那些仍然傻愣愣站在血水中,看着科研仪器发呆的二愣子猛鬼众成员们。 每个光点都是一条银蓝色的小鱼,它们身躯短小而尾部细长,嶙峋的尾椎骨在薄薄的鳞片下清晰可见,看上去漂亮且致命。 “卧槽,这是什么东西?”一个壮汉突然尖叫起来,“这鱼咬...” 一条银蓝色的小鱼咬在他大腿的肌腱上,直接钻了进去,只剩下半截摇摆的尾巴还在外面。在他来得及把那条小鱼拽出来的之前,又有无数的小鱼开始撕咬他的身体,几十条小鱼就这样钻进他的身体中。 他的队友来不及救他,因为这些鱼实在是太多了,每个人都自身难保。有一个脾气比较大的,直接开枪乱扫射,可是那些鱼甚至还没有巴掌长,再厉害的神枪手也不可能用子弹射杀它们。 很快,所有人都倒在了血水中,那些银蓝色的小鱼贪婪地啃噬着他们的身躯,最终只剩下一具具白骨倒在血色的水中。 “看起来赵君一直都知道,这里会有鬼齿龙蝰啊。”王将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倒地,没有露出丝毫心疼的情绪,他的脸被面具完全遮挡住了。 赵钰点点头,“我早就听公主殿下说可能有,但是在看到被损坏的钻头之后,才确认确实有。” 鬼齿龙蝰是最疯狂的嗜血者,别看它们体型微笑,可是却能咬坏硬质合金+金刚石的钻头。它们锋利的牙齿可以咬碎一切防御,哪怕是初代种的鳞片也支撑不了太久。 钻进猎物身体之后它们并不急于杀死猎物,而是尽情地撕咬猎物的脏器,在猎物身体里打出纵横的通道,猎物痛苦死去的时候皮囊仍然相对完好,可皮囊里填充的都是这种嗜血的小鱼。 “赵君刚才为什么没有明言提醒我那些部下呢?”王将又问。 他冰冷的黄金瞳看着那些银蓝色的小鱼不舍地在血水中游走,他承认自己其实知道如何控制这种小鱼,这是他的父王诺顿亲自教授给他的。再加上他确实拥有白王的血脉,控制这些白王的臣仆更是再容易不过。 但是他可没打算救人,事实上他很乐于看见这些人被从里而外痛苦地啃噬,就像千刀万剐一样。 这是他们祖先犯下的罪,而他们没有丝毫悔改的打算,现在自然到了还债的时候,他怎么可能会去救? 他只是呵呵地笑了,看着银色的小鱼在附近徘徊,金色的眼睛从容地看向身边的老者:“王将大人,前来觐见神明,怎么能不带祭品呢?空手来讨要神明的祈福,可是会遭雷劈的!” “我不是日本人,说实在的,看他们死我是一点都不心疼的。而且,您带来的这些人,我看没有一个知道怎么钻井的,脑子也不太聪明,唯一的优点就是年轻健壮。” “...可不就是最好的祭品吗?” 王将也笑了,“呵呵,正好,我也不是日本人,看他们死我也一点都不心疼。” 第109章 红男绿女(1) 路明绯在将理查德送到酒店之后,选择前往楚师兄他们所在的牛郎店。 原因其实很简单,他们人都搭上卡塞尔学院的支援部队了,在牛郎店里卖艺讨生活的时间也只手可数,她要是晚了可就赶不上看师兄们裸舞,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了啊! 路明绯绞尽脑汁去想他们为什么还没走,觉得最大的可能应该还是希望和风间琉璃那边搭上线,然后共同对抗王将那个老混蛋。 要是他们离开牛郎店,处在卡塞尔学院的监控下,想要再和风间琉璃这个猛鬼众的“龙王”见面就困难了。 当她再度站在那座金碧辉煌的“高天原”门口时,内心确实是有点复杂的。前世他可是在这里打了人生的第一份工,而且开始那种绝对不能写进简历里的工作。 本来他根本没有机会通过牛郎实习,可是绘梨衣这个小丫头,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溜进来,给他买了整整十万张花票,足足一亿日圆,只为了把他留下。 前世的自己辜负了绘梨衣的爱,把她抛下让她一个人去送死,但是这一世一切都还来得及,如果没记错的话,根据老板娘的说法,现在绘梨衣就待在高天原,好吃好喝伺候着当大小姐,因为既然哥哥不愿意回家,那么她也不回家。而且她还听了不知道谁的鬼话,说在这里能等到sakura来找她,然后她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我来这里是为了见到绘梨衣,不是为了看师兄们的热舞...切,大男人跳舞有什么好看的,我又不是...”路明绯在心中对自己说,脑子里尽可能想着穿红白两色巫女服的绘梨衣,而不是赤裸上身,涂着金粉的猛男。 现在刚刚开始营业,就有不少女人往里走,但是真正事业成功的女性现在还没有下班,所以人并没有那么多。在进去的时候,她不由得犯嘀咕,心说为啥刚才在门外看到的那辆玛莎拉蒂有点眼熟啊...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大部分牛郎们都还在梳妆打扮,少部分已经开始上工,看见路明绯走进来,就有两个相貌平平但是打扮得非常妖艳的黄毛凑上前,其中一个说想要为路明绯进行魔术表演,被路明绯谢绝了。 首先,她对这种妖艳贱货提不起任何兴趣,这种人委实不是她的风格——好吧,她的风格或许不应该是男性,个别某些男性除外;其次,混血种都有言灵了,都能喷火起死回生了,谁还会对魔术感兴趣?凭借混血种惊人的视力,他们能看清魔术师的一切小动作,魔术也完全失去了引人入胜的点,变得枯燥乏味。 “我要找...呃...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右京·橘先生?”她问道。 说实在她其实并不能确定,楚师兄的艺名是否还和前世一样,毕竟这条时间线已经因为她的干预,变得和从前大不一样,但是仍然会在某些奇怪的方向收束。她确信芬格尔师兄的艺名还是heracles,和前世相比没有变。如果楚师兄用了新的艺名,她就只好报败狗师兄的大名了。 那样真的会很奇怪,毕竟这一世她好像和芬格尔没有那么熟,他们又不是同一个宿舍的室友。 不过还好,那个年轻的妖艳贱货撇撇嘴,“是的,右京前辈是我们这里新来的小伙子,没想到才来第一天,就有富婆豪掷千金,把他送上了排行榜前端。” 他一听就有些心态不平衡,原本脸上的职业假笑都变僵硬了很多,“右京前辈还在化妆,这位小姐还是坐在这里等等吧,我可以给你变个魔术...” 路明绯打断了这个相貌平平的妖艳贱货接下来的自我推销,“不用了,我去化妆间找他。” 他前世也是在这里当过牛郎的,化妆间更衣室在什么地方,她再清楚不过。那个黄毛哥仍然不死心,死乞白赖地跟在她身后,“这位小姐,后台是顾客止步的啦,您不如在外面等着,我会变魔术的,我最近刚刚学了新的扑克牌戏法...”他试图拉住路明绯,却惊讶地发现这个瘦瘦的女孩子力道竟然大得惊人,轻而易举就摆脱了他。 那个黄毛小哥站在化妆间外撇撇嘴,有些委屈地吸了吸鼻子,“我的实习期还有三天就要满了,我才攒了574张花票,这样下去我可该怎么办啊?我会被开除的啊!” 路明绯走进化妆间,发现恺撒和楚子航都在,今天晚上也不知道他们要表演什么曲目,一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恺撒束着夸张的,非常异域风情的发辫,而楚子航的打扮...有点像是阿拉伯风情的舞娘,身上几乎只有一层纱。 只不过很显然,高天原这种卖艺不卖身的地方还是比较注重牛郎的节操的,虽然看上去能露的都露了,但是如果你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们穿了肉色贴身的衣服,还把关键部位加厚,保证那些付了高价的女人看个寂寞。 “你们这是什么个打扮啊?”路明绯好奇地问。 恺撒有些尴尬地翻了个白眼,楚子航也沉默片刻,最终用冷静且理性的语气说:“是伊笛可刺杀阿提拉,作为卡塞尔学院的一员,哪怕不能告诉他人龙的存在,只能默默守护这个世界,我也认为有必要通过艺术和抽象的手段,向世人宣传屠龙者的勇气和智慧。” 路明绯:(o_o)?? 楚子航如此官方,大义凛然,甚至能写在任务报告上的文字属实让路明绯感动了三秒钟,但是也只有三秒钟。 “所以恺撒是阿提拉,楚师兄你是伊笛可?楚师兄你知不知道,你要在剧情中色诱恺撒老大,然后在床上把他杀死?这样算不算...”麦麸? 她不理解,但是大为震撼。 而且,其中最离谱的一点在于,阿提拉最终被证实真身为大地与山之王,也就是楚师兄那个死不瞑目的小龙女前女友耶梦加得(很显然,根据诺顿的说法,龙类的性别相对自由,与孵化环境有关,因此在控制环境条件的情况下,理论上确实能够控制性别),而现在楚子航还要鞭尸自己的敌人,上演一出大地与山之王沉迷美色,最终命丧黄泉的故事。 师兄,你的xp还怪独特的呢! 但是路明绯不得不承认,楚子航确实适合扮演女人,他本来就是瘦削型的美少年,有着非常适合穿裙子的细长双腿,皮肤很白,五官也不是非常锋锐。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他的身体柔韧性相当不错,随便往座位上一靠,就能显露出柔软的身体和妖娆的身姿,搭配上今天热辣得演出服,活脱脱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路明绯忍不住非常不争气地吸溜了一下。 话说据说楚师兄在执行任务的时候不止女装过一次?可惜她没有见过...不过看楚师兄现在的模样,就知道他是怎么把那些失控的混血种勾引得五迷三道,然后用四十米长的大宝刀送他们上路的。 “问题在于,楚师兄,你有没有意识到,伊笛可是个日耳曼裔的女人,你这打扮成阿拉伯美女做什么?与其说是刺杀阿提拉,倒是更像是《一千零一夜》里走出来的角色。”路明绯说,她学过的毫无用处的历史知识此时流了出来,向世人证明她大约确实是高等院校历史系的学生,而不是什么垃圾屠龙大专的学生。 “是的,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恺撒耸耸肩,“但是当时欧洲处于中世纪,打扮得都很保守的,要是真的按照欧洲人的服饰,把该遮住的地方都遮住,哪里还有卖点,哪里还有女人会去看?” “所以你只好牺牲一下楚师兄的节操?恺撒老大,没有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恺撒老大!你竟然为了挣钱,不惜牺牲队友的节操,而且还是麦麸?”路明绯惊讶地说。 恺撒有些心虚地向一边看去,楚子航则对恺撒露出幽怨的目光,然后缓缓开口,“没办法,今天晚上诺诺说会来看恺撒的表演,这家伙就有点魔怔了,非要发誓自己必须艳压其他所有妖艳贱货,博取美人一笑。” 路明绯撇撇嘴,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为什么会有人看自己的男朋友当牛郎啊? 而且这样一幕戏里,艳压其他妖艳贱货的不应该是楚师兄吗?你就不怕诺诺把花票投给楚师兄了? 不过有一说一,感觉诺诺好像确实会是那种对恺撒当牛郎喜闻乐见的的女人,她总是这么疯疯癫癫的,你永远无法预知她的想法,她的逻辑回路和正常人类还是有点出入的,因此总是能让男人疯狂地爱上她。 路明绯昨晚偷懒了,这是没看见,昨天晚上诺诺究竟在牛郎店做了什么,更不知道昨天晚上这对极品男女活活气死了加图索家族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 第115章 谈判(3) 最终,源稚生还是被叫出去了,正如座头鲸所说的那样,他的表演要开始了。 他拖着紫色的轻纱小步跑着离开,脚踝上的铃铛和手腕上的铜环叮当作响,轻纱舞动间隐约可见他美好的身姿,颇有一番姿色。 在源稚生离开后,风间琉璃总算是把水龙头关住,下一秒就不流眼泪了——毕竟是演员,随时哭出来可是基本功。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刚才源稚生那小子说的什么手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的意思是,王将能够借此控制你?”上杉越冷冷地说。 风间琉璃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眼前这个苍老的、身材走形的老头子一直笑眯眯的态度不见了,金色的眼瞳中闪烁着金色的流光,哪怕是风间琉璃都感受到了恐惧。 果然是真正的皇...绝对不会出错,那是来源于血脉中的恐惧,不可能做伪装! 而且,风间琉璃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也是皇,但是皇和皇之间还是有明显差距的,自己就比这位上杉越差远了,这个老头子应该和那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女孩是一个档次的。 绘梨衣血统不稳定算不上秘密,可眼前这个老头不但和绘梨衣差不多强,而且还是稳定的?原来这才是白王血裔中“皇血”的真正含金量吗? “这并不重要。”风间琉璃冷冷地说,“如果不是王将那种卑鄙的手段,我早就把他杀了。让哥哥伪装成我也不是不行,就怕他演技太差被王将拆穿,那可就太丢我的脸了。” “呵呵,也许我现在应该下楼,看看他究竟能不能演好莎乐美,至少应该过的了我这个业余人士的脸...”他不由得嘲笑了一句。 几乎可以想象,莎乐美这样魅惑众生的妖女可不好表现,源稚生这种青涩的、没有谈过恋爱、拘谨的小子在勾引男人的时候表情和动作会有多么僵硬...在这个方面,哥哥永远也别想比过他。 “不重要?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允许有人...”上杉越提高了音量。 “难道流着你的血就是你的儿子了吗?”风间琉璃的语气轻蔑而冷淡,他站了起来,昂起头让自己显得更高一些,用下巴鄙夷地看着眼前的老者。 上杉越卡壳了,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风间琉璃知道挑衅一位强者是不对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早在他们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眼前这位老者对他兄弟二人是怀有巨大愧疚的,他诅咒得越恶毒,上杉越非但不会愤怒,反而会更加愧疚。 就算是愤怒,也是针对王将的,而不是他的。 如果源稚女在,那个软弱的小废物肯定早就哭得一塌糊涂,把自己这些年遭受的委屈,不但包括在王将那里的遭遇,还有小时候在鹿取镇被养父苛待,被同学嘲笑娘炮霸凌的事全都说出去了。 但是他不会,因为他是名为风间琉璃的恶鬼,他是玩弄人心的妖魔,他会用自己卓绝的演技操控周围的每一个人。 “我...”上杉越张张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老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也就是我们兄弟两个现在混得好了,你愿意来找我们?怎么,前任黑道皇帝现在没钱了,随便找个亲戚就来打秋风?” “而且别忘了,我们连亲子鉴定都没有做过,你怎么就如此断定你是我的父亲?别忘了,中国也有白王血脉的旁支,也许还更加强大。” 他高傲的目光转向昂热校长,只可惜因为昂热实在是太高了,就算岁月也没有压垮他的脊椎骨,因此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还是让他显得好像低了些。 “昂热校长,如果您认为您能用所谓的亲情控制我,我想您一定是搞错了,像我们这样的恶鬼,早就已经学会不相信亲情——毕竟我们变成见不得光的老鼠,都是拜亲人所赐啊!” 说着,他突然开始狂笑起来,状若疯魔。 昂热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这个年轻人在他面前发癫,甚至还顺手拦住了想要上前安抚的上杉越。 “哈哈,配得上做我父亲的男人,只有王将大人,我的胚胎是他培育出来的,我是他安排扶养长大的,他教我怎么放纵我的力量,教我怎么吃掉比我更弱的人,教我怎样做‘皇’的暗面...我现在的一切成就、一切地位,都是拜他所赐,他才是我的父亲!” “就算他把我变成了怪物,就算他操控了我,就算他只将我当做一件用坏了也不可惜的武器,就算我恨得想要杀死他...他也是我唯一认可的父亲!哈哈哈!” “因为他在我最需要父亲的时候,陪伴在我身边!” “上杉越,你说你是我父亲可是你当时在什么地方?” 在上杉越愤怒得想要杀死王将一千次的目光中,风间琉璃狂笑这离开了这个房间,然后在门口瞬间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眶微微泛红,一副我见犹怜的忧郁模样,让人忍不住升起保护的欲望。 对于顶级的演员来说,发疯和情绪的失控也在可控的范围,也是表演的一种形态。 看着房门关闭,昂热这才从容地开口。 “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叫‘脑桥中断术’,其实我可以告诉你。” “这种手术又被称为‘胼胝体切开术’,早年是用于治疗严重的癫痫的。它其实说起来原理也很简单,你知道人的大脑两个半球之间,是胼胝体连接在一起的,切断了胼胝体,就切断了两个半球之间的联系,癫痫导致的异常电流就无法传导到另一侧的脑区,对于减弱癫痫发作时的症状效果很好。” “当然,它是有副作用的,毕竟一侧大脑只能控制一半的身体和视野,病人可能会觉得自己的手脚步态好控制,一侧视野失能等麻烦。不过这对于高阶混血种来说问题不大,就风间琉璃的表现来看,他仅靠一侧半脑,就能够完成几乎全部的功能,并不存在明显的异常。 “这可能是因为手术进行得足够早,婴儿的神经系统发育不完全,完成手术之后两侧的半球仍然能够代偿性的增长,弥补失去另一侧功能的不足。” “说重点!”上杉越没好气地说,“这和王将掌控他有什么关系吗?” 昂热耸耸肩,“这其实很明显,两侧大脑被切开,两侧互相不联系,形成不了统一的思想。再加上本身大脑就是左右脑分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极有可能诞生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最终的结果就是器质性的多重人格障碍。” 上杉越听了,倒吸一口冷气。 “我想,王将应该能够通过不论是催眠还是什么方法,进行人格切换。我不清楚另一个人格是什么样的,但大致可以推断,没有风间琉璃这么强势,甚至有可能不能有效施展言灵、引动自己血脉中的力量,因而不堪一击。这样,王将才能足够好地控制自己手中的利刃。” “王将甚至能用这种方法操控几乎没有理智的死侍,我们杀死的人造死侍中,几乎所有都做了这种手术。虽然想不出来死侍为什么会有好控制的‘人格’,但我们相信这确实是一种有效的控制手法。” “毕竟,好的武器应该是有刀鞘,不会随意任由锋芒伤人的,不是吗?” 上杉越的拳头握紧了,目眦欲裂,恨不得当场就活剐王将一万刀。 但是由于王将不在现场,他只好将拳头狠狠地砸在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桌子上。这下,桌子再也承受不了这群超人类的拳头和折刀,当场散架,木屑飞扬。 “我一定要宰了那个王将!”上杉越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我不是皇了,但是我也不允许任何小崽种伤害我的儿子!他们是我的儿子!我的!” 昂热看着自己老朋友愤怒的模样,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能劝说上杉越加入战场,他们就有了相当强大的助力。这个老东西其实刚才没有说谎,真的打起来,昂热可能已经比不过他了。 第110章 红男绿女(2) “话说芬格尔师兄呢?他已经准备好出去了?”路明绯问。 对此,恺撒的回答是:“哦,他啊,他是去偷拍八卦去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狗改不了吃屎,狗仔改不了偷拍。” 路明绯好奇地凑了上去,“偷拍什么八卦,咱们这里能有什么八卦?难道是有牛郎和哪家的大小姐或者夫人搞在一起了?这按理说是不符合规矩的吧?而且和任务不相关的八卦,芬格尔师兄应该也不那么感兴趣吧?” 难不成八卦的对象是蛇岐八家的某位家主或者什么大人物,芬格尔准备拿着花边新闻用来威胁? 她想到了前世似乎芬格尔确实当众爆料出那位看上去很正经的风魔家主风魔小太郎和樱井七海的惊天八卦,其中还有一个空气一样的丈夫,一个舔狗而不得的龙马弦一郎家主,总而言之混乱得一塌糊涂,简直震碎三观。 “唔,刚刚校长来了,带来一个不认识的老头,说是源稚生血缘上的父亲,现在正在楼上认亲呢。”恺撒一边给自己涂黑粉底一边说。 因为他今晚演出服布料有点少,为了显得整体不会出现不和谐的色差,他要把身上很大的面积都涂上黑粉底,跟不要钱似的。 当然,这里的粉底都是便宜货,质量也不怎么样,也就是混血种天生皮肤好,才不会出现过敏或者长痘痘等症状。 “源稚生血缘上的父亲?”路明绯一脸懵逼。 根据前世的信息,源稚生和源稚女两兄弟都是从黑天鹅港的实验室里利用基因技术制造的孩子,如今黑天鹅港都没有找到,更别提相关资料或许早就在那个燃烧的圣诞夜付之一炬,怎么可能找得到基因的提供者? 昂热校长是怎么找到的?她前世根本就没有听说过源师兄的父亲啊!他有出过场吗? “等等...校长来了?”路明绯不由得皱眉,“校长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她这才有点迟钝地想起来,心说怪不得刚才门口停的那辆玛莎拉蒂那么眼熟,透露出一股浓郁的骚包之气,原来是昂热校长那辆啊! 好吧,不是她污蔑昂热校长,而是这位一百三十多岁的老绅士委实太过骚包,永远一身昂贵的西装,胸口的口袋里还总是插着一支新鲜的玫瑰花,随时准备送给美丽的女士。 别看他年纪大了,其实比小年轻能扛能打得多,在各个方面都是如此,因此每次在宴会或者什么社交场合,昂热这个老东西总是能哄骗漂亮女人坐在他的大腿上,或是跳上一支舞。 要是昂热校长来了——好吧,昂热校长骚包归骚包,但是应该还不至于心血来潮,跑来当牛郎——那么估计全店的女人都会被这个魅力四射的老男人吸引,全店的小伙子,加上恺撒师兄他们,怕不是都要哭了。 “不是来让我们回去的,”恺撒撇撇嘴,“我明确说了,我们现在还欠店主钱,问能不能把我们赎回去。结果昂热校长说赎身的事找我叔叔去——然后他说我叔叔得知我在日本卖身气病了,家里的老头子据说有一个还给气死了,我不太敢现在打电话要钱。” 啊这...路明绯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不少精彩的剧情啊? 这才刚过了一天时间! “这样下去,今天晚上源稚生那家伙的表演恐怕没法进行下去了。”恺撒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路明绯意识到,他现在应该已经完全变成了雄竞男的形状,怕不是没救了。 “他的剧目是什么?”路明绯好奇嘴贱问道。 “莎乐美的七重纱之舞,”楚子航说,“如果你没有听说过,这是一个选自《圣经》的故事,关于希律王和施洗约翰...” 莎乐美是圣经故事中残暴的希律王的养女。莎乐美是一位极为美丽的少女,爱慕囚禁在父亲监牢中的的圣徒施洗约翰,甚至许诺要带这位圣徒逃离。 可是她所仰慕的圣徒却并不领情,大骂她是不洁的妖女。于是在羞愤与母亲的蛊惑下,她在宴会上为自己的养父献上这最绝美的“七重纱之舞”,而索要的赏赐则是这位施洗约翰的头颅。 七重纱之舞,顾名思义,舞者身上穿着七重纱衣,然后在舞蹈的过程中,一件一件脱落,逐渐露出藏匿的少女美好的形貌。 她的舞姿将自己的养父迷惑住了,这位昏庸而好色的皇帝竟然看着自己的养女,看得如痴如狂,阴暗的思想不受控制地从他衰老的身体中滋生——他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养女! 一舞终了,希律王如约奉上施洗约翰的头颅,而美丽的莎乐美则捧着爱人的头颅,旁若无人地按下世界上最深情、最癫狂的死亡之吻。 当然,莎乐美的下场也相当凄惨,当她深情拥吻施洗约翰的头颅时,希律王大发雷霆,因为他不允许如此美丽的少女,爱上的人却不是他这个尊贵的国王。在莎乐美眼中,他甚至不如一个卑贱的阶下囚! 于是这位残暴的君王下令,当庭处死了莎乐美,长枪刺穿她的身体,鲜血染红了她轻薄的纱衣,怀里却仍然紧紧地抱住恋人的头颅。 “这个故事我知道,王尔德的着名戏剧作品之一嘛!虽然没有看过,但是我还是知道大致剧情。”路明绯啧啧地赞叹。 “七重纱之舞,可是世界上最美,最致命的死亡之舞啊。我还是觉得更适合风间大师,他比源师兄更加有那种魅惑的美感,应该让他来跳,我愿意奉上...王将的头颅送给他作为赏赐。” 她想了想,觉得这么说好像有点缺德,就好像风间琉璃疯狂暗恋王将似的...但是总不能献上象龟师兄的头吧? 路明绯发现自己已经可以不知不觉,毫无心理负担地将自己带入骄奢淫逸的君王这类角色了,大概率和小魔鬼天天在他耳边叨念什么楚贵妃恺贵妃源美人有关...她大概率真的是上头了。 另一边,穿着透明薄纱的源稚生正惊讶地站在昂热和和面前的老人。 他实在是太匆忙了,演出很快就要开始,他根本来不及从这身暴露的演出服换回正经衣服——当然,这里就没有正经衣服,要么是镂空的,要么是透明的。 于是,他就只好穿着一身魅惑紫的轻纱站在两位老者之间,那身薄纱几乎是半透明的,什么也遮不住,修长的身体在轻纱之下若隐若现,甚至能隐约看出腹肌的轮廓。 如果不是因为他穿了肉色的贴身衣物,恐怕站在昂热校长面前会尴尬得直接切腹自尽。 他心想,也许自己应该把外面那两层稍微厚一些的纱衣穿上再来的,那样裹得严实一些,还用面纱遮住了脸。 只要别人看不见他的脸,他就没有给蛇岐八家丢脸,就没有给昂热校长和卡塞尔学院丢脸... 昂热咳嗽了两声,有些尴尬地不去直视源稚生,大概确实是觉得这么个扮相太过丢人,“咳咳,源稚生啊,这是我当年在日本的一位老朋友,他叫上杉越,曾经是蛇岐八家的大家长,后来退休归隐。” 源稚生强忍住尴尬,伸出涂着红色指甲油,挂满铃铛和铜环的手,“您好,上杉老先生。” 他从来没有听说过任何关于“上杉越”的信息,从来没有人对他提起过,还有这么一位蛇岐八家的大家长。但是昂热也不至于在这里骗人,校长没有任何理由欺骗他。 那位老者上下打量着源稚生,从他点着美人痣的眉心,到涂着细小亮片的眼影,再到全身近乎透明的轻纱,目光之中似乎含着某种浓郁的,即将喷薄而出的情绪。 那位看上去七八十岁,白发苍苍身体发胖的老人没有和他握手,而是伸出一只粗糙的、黝黑的、布满褶皱的手,想要抚摸他涂了不知道多少层粉的脸。 可是最终那手指没有触碰到他的肌肤,而是停留在一寸的距离,然后悻悻地收了回去。 不知道什么原因,源稚生没有抗拒老人的靠近。 然后,这位老者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我不是个东西,我这些年害你好惨啊~” 第111章 红男绿女(3) “我不是个东西啊,”那位老人抬手就给自己一个响亮的耳光,“当年我不该就这么跑了啊!” “要是我不跑,就不用害你去当这个劳什子的大家长,你就不会天天受那些老东西的欺负...你就不会沦落到这种地方...都是我害了你啊!” 老人抬手就又要给自己一个嘴巴子,这次却被一脸懵逼的源稚生反应过来,将手捉住了。 “老先生,冷静点,我不明白...”源稚生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求助似的看向昂热校长。 后者再度咳嗽了两声,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上杉越拉住,眼睛尽可能不看这对父子,“呃,源稚生,是这样的,我怀疑这位是你的生理学父亲。” 源稚生感觉自己超级混血种的超级脑子一时间卡壳了。 之前路明绯猜测,自己应该是实验室的造物,不然不可能上三家都死绝那么久,突然就蹦出来一个血统优秀的“皇”。 而很快,牛郎店那位神秘的老板娘也找到了某些间接证据,证明自己和弟弟源稚女,以及上杉绘梨衣,可能都来源于一个名为“黑天鹅港”的龙族研究实验室。 他就没想过自己可能有一个生理学父亲,或者就算有,过了这么多年了,也不一定找得到。 “可是,昂热校长怎么确定...”源稚生仍然把一切希望都倾注于昂热,希望他能够解释明白这一切。 “我的儿啊,你长得可真像年轻的时候的我...想当年我也是方圆十里一枝花儿...”上杉越又要开口说些什么,昂热为了防止这个显眼包丢脸,直接将他拉到一边。 “其实我也不那么确定,但是事实就是,这位是蛇岐八家除了你之外,最后的‘皇’,从50年代到90年代,整整四十年中,再也没有一个皇血,一个上三家的后裔出现。” 源稚生难以相信,眼前这位饱经风霜,身材发福、头发灰白的老人,竟然是蛇岐八家最后的“皇”? 看上去也太普通了吧?和那些开出租车洗盘子的老大爷没有什么两样,真的是“皇”? 当然,人不可貌相,也许人家就是大隐隐于市也说不准,自己这个皇还在当牛郎天天被女人调戏呢...而且风间琉璃那家伙已经被女人调戏了好几年了... “而且他说得对,你长得确实很像年轻的时候的他。”昂热说着,掏出一张发黄的黑白照片,递给源稚生,后者有些好奇地接过。 照片有些褪色了,但是上面穿着昭和年间军装、佩戴绶带和勋章的年轻人仍然清晰可辨,不知是摄影师的缘故还是照片主人的原因,他看上去目光呆滞,整个人似乎看起来很不高兴。 以及昂热说得对,从有些模糊,以至于失去不少细节,只剩下较为清晰的轮廓的黑白照片上看,画面上的年轻人和源稚生确实有9分相似,而且都是阴柔俊美的风格。 然后他举起照片,与眼前的老者对比...呃,对不起,几乎找不到相同点,大概是半个世纪过去,变化太大了。 “我一开始没有想到你,而是想到那位上杉家主,那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姑娘——她才是长得真像,连暗红色的头发和眼睛都继承下来。所以我的第一想法是,这位应该是上杉家主的父亲。” “可是后来这个老东西告诉我,只有上三家才能出真正的皇,而他是上三家最后的男丁,还在二战期间向德国人提供过精子样本。于是我大胆猜测,不仅仅那位上杉家主是他的后代,你应该也是。” “如果你不相信,我可以取一些你的dna样本,现在基因检测速度很快的,要是你着急,我还可以多花点钱加个急。”昂热如此提议。 源稚生很惊讶,因为按照橘政宗那个老东西的说法,上杉绘梨衣是他的女儿,之所以血统不稳定是因为被龙血污染过。 不过源稚生也不怎么在意绘梨衣究竟是不是橘政宗的女儿,他已经将她当做妹妹这么长时间,不会因为她的父亲是谁而改变。 但如果真的如昂热说得那样,其实上杉绘梨衣是眼前这个老头的儿子,而他也可能是这个老头的儿子,那岂不是意味着上杉绘梨衣真的是他血脉上的亲妹妹? 他有点希望源稚女\/风间琉璃也在这里,这样他们一家人就能够团聚了。 提到风间琉璃... 此时路明绯跟着两位花枝招展的师兄走到一楼的舞池,准备开始今天的表演,算来诺诺师姐她们应该也要来了,她觉得非常有必要把诺诺介绍给绘梨衣,她们两个长得这么像,一定是缘分! 但是刚刚走进大厅时,就发现人头攒动起来,不时传来少女和大妈兴奋的尖叫声。 路明绯非常确信自己刚才听见的尖叫是:“风间君——!” “好像是风间琉璃来了。”恺撒也说。其实他的听力并不比路明绯好多少,但是他长时间习惯优越的听力,因此对于信息的分辨比路明绯时常失灵的超级大脑要强一些。 出于好奇,以及中国人爱看热闹的心理,路明绯也跟着凑了过去,几乎轻而易举地穿过拥挤的疯女人组成的里三层外三层。 毕竟,她可是一拳能打死一头牛的超级混血种,像一辆卡车一样横冲直撞掀翻那些注重苗条身材又矮又瘦的日本女人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好吧,也许她确实应该控制一下自己的力道,特别是以后挤地铁什么的,可要小心了。 她直接将一位四十多岁的肥婆创进了站在门口的白衣少年怀里。 非常抱歉啊,风间大师,早知道我应该创个美女进你怀里的...看着无辜遭殃的风间琉璃,路明非有些迟钝地心想。 “谁,谁,谁敢撞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那个面目狰狞的肥婆恶狠狠地看向身后,对着身后的路明绯就是一通臭骂,魔音贯耳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路明绯吐吐舌头,不受控制地表现出一副心虚的样子。 但其实,她正在心说日本人骂人的水平其实不太行,不像她那个大嗓门的婶婶,这个时候已经把人家十八辈祖宗都问候过一遍了,哪会像这个肥婆一样不断地骂人笨蛋。 还是国粹博大精深,小日本是学不来的。 “非常抱歉,这位女士没有受伤吧?”那个扶住她使她没有被推到在地上的少年用清亮柔和的嗓音问。 那个肥婆抬起头,然后对上了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顿时整个人都怔住了,像是被勾走了魂一样,呆呆地看着眼前俊美如少女的少年。 他打扮得很普通,白色衬衫黑色西装,一头清爽的直发,手捧一束含苞待放的郁金香,可大概是灯光的作用,他整个人都好像笼罩在柔和的光晕中。 肥婆的嘴唇开合,过了好久才回过神来,“没事,我没事...” “非常抱歉,女士刚才您似乎受到了惊吓,这束郁金香就送给您吧,希望美丽的花朵能给您带来一个愉快的夜晚。”少年含笑说,将手里的的郁金香塞进那个肥婆的怀里,明媚的笑容比娇嫩的花朵还要艳丽。 那个肥婆懵懂地看着怀里的郁金香花束,看着俊美的少年与她擦肩而过,还露出温和的笑容,感觉好像浑身的肥肉都要融化了一般温暖。 花束中夹带着一张小小的名片,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花香。 “风间琉璃,我竟然遇到了风间大师,真的风间大师,不是那种妖艳贱货!”那个肥婆突然开始呵呵地傻笑起来,“而且他还送我花了!” 这下,直接仇恨拉满,在场所有的女人都用恨恨的目光看着她,恨不得刚才被路明绯推倒的人是自己。 第112章 红男绿女(4) 风间琉璃的名片总是散发着淡雅的花香,正面是笔墨勾勒的一朵风中摇曳的菊花,背面是楷书的四个字“风间琉璃”,此外没有地址没有电话没有头衔没有邮箱,什么都没有。 这张小纸片就是风间琉璃的身份证明,女性论坛里有大量“偶遇风间琉璃”的传说,只有能晒出名片的女人才说了真话,其他人就是编故事。 风间琉璃的每张名片都是亲手写绘,没有任何两张是完全相同的,他赠与客人这张名片,与其说是介绍自己,不如说是作为曾经相逢的证据。 在源稚生刚刚下海的时候,有个给他买了一千张花票的女金主一边喝酒,一边拿出一张风间琉璃的名片,开口说自己见过真货,这个家伙虽然长得是真的像,而且找不到一丝整容的痕迹,但就是不如真货,搞得源稚生心态有点崩,差点当场开始怀疑人生。 芬格尔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有个女人在他面前大肆吹鼓风间琉璃多么完美,结果他不服气,说自己肯定比风间琉璃更有男人味儿,然后就成了全场女人的公敌,被多个富婆同是讨伐。 如果不是座头鲸威胁要扣他工资,他是绝不会当众道歉的,对付芬格尔这种穷鬼,得加钱。 “风间大师登门了!”座头鲸喜滋滋的跑了出来,一边小跑一边整理领结,“是真的风间大师!” 其实座头鲸心里多少也是有点慌张的,毕竟他们前一段时间火了一个长得很像风间大师的冒牌货,让所有倾慕风间琉璃的人慕名而来当替身,也不知道真的风间大师来了,会不会对这个冒牌货恼火,毕竟这也是坏了人家的生意不是? “今日是高天原光耀门楣的一天。”座头鲸深鞠躬。 “鲸前辈的大名也是久仰,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风间琉璃回礼。 今天风间琉璃的打扮是清纯风格的,看起来就很邻家,乍一看倒像是个男装的女高中生,这样一双明亮的眼睛无论如何也不该出现在物欲横流的高天原,他只是微微一笑,就让整个牛郎店所有的妖艳贱货自惭形秽。 不论风间琉璃如何吸引女人,路明绯见到他除了翻白眼也没别的反应了。就在几天前,他高超的、无时无刻不在线的演技已经把她的心态搞崩了,现在怎么看他都觉得是个戏太足的心机小绿茶。 在一通寒暄之后,风间琉璃说明了来意:“其实我也没有什么可指教的,只是最近听说鲸前辈这里有一位和我形貌酷似的takumi老师,所以出于好奇,才过来看一看。” “听有人说我们长得像双胞胎一样,这一定是缘分呐!”他笑起来的样子还挺天真的。 座头鲸有些紧张地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有点担心真假风间琉璃见面,不会掐起来吧? 但是看着眼前俊美清纯的少年,他放下心来,心说风间君这样干净漂亮的男孩子,会有什么坏心眼呢?他一定能和那位takumi君处成好兄弟! “呵呵,风间大师来得真巧,就在刚才,有一个老头在一位外国老绅士的带领下,自称是takumi君的父亲,现在还在会议室里认亲呢!”座头鲸笑着说。 “虽然不知道takumi君经历了什么才和父亲失散,但是我衷心为他感到高兴,他这样的好小伙子值得一个完整的家。我想你们今天能一起找到takumi君,一定是缘分!” 风间琉璃演技很好,勉强藏住了自己的惊讶,心说哥哥什么时候给自己找了个爹?他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么个爹存在?为什么没有人通知他? 而且那个“外国老绅士”不会是昂热校长吧?卡塞尔学院的人究竟想要干什么?感觉有点不妙啊! 这回轮到风间小老弟汗流浃背了。 那边座头鲸带着风间琉璃上了电梯,后面一大群女人悻悻地离开了,这帮疯女人人均脑残追星粉,不排除可能还有极端的私生饭,风间琉璃能安安稳稳地从女人堆里出来,基本上全靠混血种的气场压制,否则连底裤估计都保不住。 “话说不会这么巧吧?”恺撒忍不住小声嘀咕,“raphael,猛鬼众的龙王和蛇岐八家的‘皇’是亲兄弟就已经够震撼的了,怎么恰好就碰上一个来认亲的老头子了?” 路明绯也佷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在自己的脑子里不停地呼唤小魔鬼的名字,可是小魔鬼却懒洋洋地没有现身,而是在她的脑子里回复了一句“我怎么知道啊这俩又不是我儿子”,就安静下来。 小魔鬼也不知道那位神秘老者的存在?在此之前路明绯还真的以为小魔鬼是全知全能的。 但看来不是这样的,他毕竟仍然受困于自己的血肉之躯,就算真有滔天的本事也十不存一,信息的获取大概率还是需要依靠奶妈团和黑科技。 这个世界上确实有小魔鬼不知道的东西,也确实有哪怕他的神通也无法降服的邪魔。他虽然强大,但并非天下无敌,路明绯也开始逐渐学会不再依赖。 “谁知道呢?要是真的能认一位父亲,我想对于他们兄弟而言也不是坏事吧?谁不想有一个完整的家呢?” 恺撒从不知道哪个兜里掏出一支劣质的雪茄,用便宜打火机点燃,勉强抽了一口,“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没有父亲,我一定会过得更好。就我家族的那种状态,我宁可当孤儿。” 他看起来莫名面色阴沉。 “恺撒老大又和家里闹别扭了?是不是和他当牛郎气死了家里的长老有关?”路明绯问。 说实话,加图索家族大少爷屈尊来当牛郎,家里老人生气似乎合情合理,毕竟已经有一个庞贝·加图索“珠玉在前”,现在那帮老头子一定严防死守,生怕他变成像老爹一样的混蛋。 以及长老被气死,可能其中有将近一半功劳和庞贝那个种马有关...路明绯觉得这是非常合理的猜测。 但是楚子航却偷偷将路明绯拉到一边,“加图索家族比这还过分,昨天凌晨的时候,恺撒收到一条来自帕西·加图索,也就是他叔叔的秘书的信息,警告他一定要注意诺诺的安全。” “后来恺撒发消息问过去,帕西告诉他,之前长老们发现诺诺在牛郎店消费后,觉得这样的行为不符合加图索家族主母的形象,所以决定将她抹杀。” “虽然已经澄清误会,但是似乎出于对少爷的关怀,帕西还是偷偷将会议商讨的内容告知了他。” 路明绯露出一副“地铁老人看手机.jpg”表情,“加图索家族简直太丧心病狂了吧?对我下手也就算了,为什么要对诺诺师姐下手啊!”她愤怒地说。 这时候恺撒突然幽幽地开口了,“对raphael下手也很过分,当然不能算了!你看看我的家族究竟在以怎样病态的方式见识我、干涉我的感情!我宁可像理查德一样当个孤儿!” 楚子航非常礼貌地指出一点:“理查德的父亲活得很好,而且我觉得守夜人不靠谱归不靠谱,但还是在努力当一个合格的父亲的,他对自己儿子们的爱毫无掩饰。” 最后他客观冷静地扎了恺撒的心:“总体而言,确实比你的父亲要好一些。” 第113章 谈判(1) 风间小老弟汗流浃背地站在昂热面前。 他不止一次听说过这个名叫希尔伯特·让·昂热的男人,他的存在几乎可以让40年前蛇岐八家的小孩晚上吓得不敢哭泣,他听说过这个男人曾经直面初代种的勇猛事迹。 他对自己的言灵没那么有信心,他最多能将一个人拖入梦境,但是这里站着的三个男人都至少和他一样强大,他能解决一个,多半不能从另外两个那里讨到好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个矮胖的老人好像比大名鼎鼎的昂热更加恐怖一些...难道这就是那个自称他们父亲的男人吗? 在他的童年中,一直缺少一个“父亲”的形象,当年的养父对他不算好,基本是无视状态,倒是王将钻了空子,充当了人生导师这一角色,成功把他引上了不归之路,在过去的十年中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合理地怀疑,眼前这位老者在此之前根本不知道他们兄弟的存在,毕竟根据老板娘的情报,他和哥哥都是王将\/橘政宗\/赫尔佐格博士基因工程的产物,鬼知道那些所谓的基因样本是从什么地方搞来的。 “这是我的弟弟,源稚女...这件事具体说来有些复杂,但是我可以担保,稚女是个好孩子,他没有恶意...”在昂热审视的目光之下,源稚生同样汗流浃背了,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以为你之前说过,你的弟弟已经死了,你亲手杀的。”昂热冷冷地说。 一旁自称“上杉越”和“蛇岐八家最后一位皇”的男人倒吸一口冷气。 “这件事有些复杂,事实上我们都被那个叫橘政宗的家伙蒙骗了——我想校长先生应该也知道,他确凿是与王将勾结在一起的,分别掌控了我们兄弟两个,这样猛鬼众和蛇岐八家都有了‘皇’,势均力敌地打了十年时间。” “但是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弟弟变成了怪物?”昂热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风间琉璃,那双如匕首一般锋利的蓝灰色眼睛简直要将他从里到外全部看穿一般。 风间琉璃引以为傲的魅力在这个老人面前没有任何作用,昂热的血统究竟有多么强大至今仍然是个谜,普遍认为他可以等价为蛇岐八家的皇,抵抗来自风间琉璃的微弱精神影响简直再容易不过。 “他被王将控制了,他不是故意的,他这么多年来也没有伤害过别的女孩子了!” 在风间琉璃能够回话之前,源稚生抢先开口了,还非常有保护欲地将他挡在身后,似乎完全忘记上次见面的时候,他还被自己的“好弟弟”按住头撞墙。 风间琉璃感觉莫名烦躁,这家伙怎么就不能闭嘴呢?说得好像他不具备为自己辩护的能力一样! 而且作为猛鬼众的“龙王”,他觉得自己的地位至少应该和昂热这个老东西是对等的,他们应该有一场剑拔弩张的谈判,或许还要再谈判桌上简单地交锋几个回合,证明彼此的实力,然后在互相交换情报。 毕竟,风间琉璃还是非常自信,昂热是来杀王将的,那么他这个最懂王将的龙王将会是不可多得的助手。昂热不会信任他,会时刻提防他,但大概率不会当场将他斩杀! 而源稚生这个傻瓜毁掉了他所有的筹码,搞得他好像是个被欺负得手无缚鸡之力的女高中生! 真想给蠢哥哥那张画成妖艳贱货的脸狠狠一拳,看他今晚还怎么去勾引女人! 正在他暗自生气的时候,那个自称上杉越的老头突然扑过来,抱着他就嚎啕大哭,鼻涕眼泪全部揩在了他价格不菲的西装上。 “我的儿啊,你命怎么就这么苦啊,都是我这个混蛋爹害了你啊!爹不是个东西,把垃圾基因全都遗传给你们了,让你们白白遭罪啊~” “王将那个混蛋,真不是个东西啊~竟然把我的两个宝贝害得这么惨~” “蛇岐八家也不是个东西啊~那个什么橘政宗~把我儿子和女儿都害了啊~他怎么敢自称两个孩子的爹~” “爹对不起你们啊~爹当年不该一走了之啊~爹真的很后悔...我不配当你们的爹啊~” 风间琉璃想要灵活地摆脱这个老头,可是他的力气竟然出乎意料地打,两条有力的臂膊将他瘦削的身体紧紧箍住,根本无法挣脱。 果然人不可貌相,这个老头子竟然真的是皇,力量可能比我还大一些...风间琉璃暗自忖度道。 如果此时在外面的人格是源稚女,估计此时三人已经抱在一起哭个不停了,可是现在主导的人格仍然是风间琉璃,本来应该悲伤或者感动得部分被挖去了,他只感觉茫然,感觉自己所有的理智都无法解决眼前的现状。 他耻于向自己的哥哥求助,而昂热是他的敌人,他必须自己从当下的混乱中解脱。 “上杉先生,我在猛鬼众过得很好,您不用假惺惺地为此掉眼泪。我已经过了需要父亲的年纪,如果您想要的是一场感人的重逢,我的哥哥大概率愿意陪您演戏。”他尽可能让自己显得足够高冷,淡淡地说。 “稚女...”源稚生对他突然发难一脸懵逼。 “不要再用这个名字称呼我,源家主,我现在是风间琉璃,猛鬼众的‘龙王’,我现在以一个谈判者的身份站在你们面前,不要试图用所谓的亲情迷惑我的双眼,你知道那没有用。” 加油,努力,你要维持自己的b格啊!风间琉璃的心里疯狂哀嚎。 以及,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挣脱上杉越那紧紧的怀抱,只能这么梗着脖子,强装高冷。 上杉越有些哀伤地放开自己新认的宝贝儿子,充满愧疚地对风间琉璃说:“唉,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要是我当时在的话,也不会让你们兄弟彼此为敌。” “我确实来得晚了,也许我就不应该来的,现在调停你们之间的矛盾,或许也已经太迟了。” 说着,这位老者还非常委屈地哽咽了一下,那张饱经风霜沧桑的脸上,褶皱全部因为悲伤的表情而堆在一起,看上去更加衰老落魄。 而昂热则冷笑一声,不知何时已经将一把一英尺长的折刀在手中把玩,刀刃泛着不祥的血光。 一旁的上杉越紧张地看着那把致命的折刀,或许年轻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把刀可是tm能杀伤初代种的! “呵呵,好,好一个猛鬼众的龙王,我们的人可一直想办法找呢!”他冰蓝色的眼睛中流露出令人厌恶的傲慢,不过这种傲慢在风间琉璃看来,是符合昂热的人设的。 “说吧,你来这里绝不是为了投降,对吗?我猜你要么是来找源稚生的,要么是来找躲藏在这里的卡塞尔专员的。我不知道你如何知道他们的动向,但是很显然你们之间存在某些默契,具体细节我就不过问了。” “如果你想要和他们交易,就不用经过那些孩子了,直接和我谈判吧。”昂热说着,顺手将手中折刀插在一旁的红木茶几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惊得一旁的上杉越差点跳起来。 风间琉璃稍微松了一口气,心说昂热还算是给他面子,表现出了谈判双方彼此至少该有的一点尊敬。 有尊敬,但不多。 第114章 谈判(2) “王将想要神的力量,虽然我也不清楚怎样才能获得神的力量——或许是在通过什么诡异而邪恶的外科手术,那家伙很擅长这些,你们想必也已经见识过了。” 他冷哼一声,故作高深,“事实上,我想他已经开始行动了,目标是山里县环境研究所,那里的人表面上在监控富士山的活动,实际上一直都在寻找神藏之所。” 风间琉璃努力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好像昂热才是那个需要跪着求他的人。 但是...但是昂热似乎是一个非常智慧的老者,很轻易地就能看穿他的伪装...不过没关系,只要他不戳破就行。在昂热这个老头子眼里丢人点没关系,但是不能在哥哥眼里丢人! “哦?那尊敬的龙王,您为什么要阻止呢?难道你不想要那个所谓的神的力量?”昂热顺着他的话问。 风间琉璃的嘴角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呵呵,我又不是傻子,要是王将真的得到了神的力量,少则多活几百年,多则直接变成接近纯血龙王的存在,我这个小小的‘龙王’什么时候才能上位当一把手啊!” “我好歹也流淌着尊贵的皇血,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源稚生全程疑惑地看向风间琉璃,觉得他大概真的是疯了,竟然说出这种狂妄自大的话...他将这种异常归结为“风间琉璃”这个多少带点精神不正常的邪恶人格。 “你的理由确实...还算有点说服力。”昂热挑了挑眉间,点点头。 风间琉璃点点头,“昂热校长,我这里还有一则更加重要的消息,您的情报人员大概毫不知情。” “哦?”昂热适时配合着问,“说来听听。” 说着,他咯咯地笑起来:“校长,我的情报不可能白给您,我需要您一个保证。” “什么保证?”昂热又问。 “在我杀死王将之后,您不能倒戈来对付我。”风间琉璃将手放在心口,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我们这些可怜的鬼只不过是想活着而已,真正愿意支持神归来的又有几个呢?只不过是王将给予我们的虚假希望,我是从来都不相信所谓的进化之路的。” 风间琉璃总是在不注意的时候释放自己的魅力,以掌控他人,哪怕知道这对昂热作用不会很大,他还是这样做了,一双秋水一般的眸子哀伤地看着昂热。 “我的目标从来不是变得更加强大更加完整,消灭蛇岐八家冠冕堂皇的混蛋或者统治世界什么的,我只想做我自己。而我知道一旦继续进化下去,我很快就不是我了。” 对面的老者岿然不动,“我当然可以不管蛇岐八家内部的恩怨,我是来屠龙的,你的要求不过分。但是我希望,你给出的情报值得上你自己的性命。” 风间琉璃知道自己不可能从这个老者身上得到更多的承诺了。 “王将其实得到了来自中国混血种的支持,一位至少等价于次代或者三代种的存在以一位‘公主’的名义靠近王将,他的目的是复活神,二者表面上似乎具有相同的目标,目前仍然在合作。”他嘴角扬起一抹弧度,道。 这一句下来,让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公主?这年头中国哪里还有什么公主?”上杉越第一个忍不住了。 “更重要的问题应该是,是谁的公主?也许是白王留下的后裔?毕竟她当年可是操控了1\/3的纯血龙族,指不定有那么一两个漏网之鱼。”源稚生说。 “那位‘公主’确实是白王的子女,但是她本人并不自由,因此只能派遣自己的血裔助阵。她的目标应该是帮助白王复活,或者依靠白王圣骸使自己完成进化。” 昂热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个助手非常强,甚至比我更加强大,而且非常狡猾,完全不在乎人的死活。王将曾经派他给我当助手,我们两个互相监视,谁也不信任彼此。” “事实上,就是他让我偷走哥哥的护照和身份,然后让哥哥被警方当做猛鬼众的领袖通缉的。这样天才的主意,我承认我自己是想不出来的!所以说啊,哥哥如今沦落风尘,他可是罪魁祸首!” 说到这里,风间琉璃竟然咯咯地笑出声来,似乎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恶作剧。 当然,在座的没人笑就是了。 笑完了之后,他恢复了平静,“他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内一直跟在我身边,作为‘山上青延’的经纪人。他会将我的行动报告给王将。至于是否真的如实汇报了,那不好说,毕竟他和王将那个老东西嘛...貌合神离,最后肯定是要黑吃黑的。” “你和那个助手还有联系吗?”昂热面色很凝重,问。 风间琉璃摊了摊手,“在我和路明绯从迪里雅斯特号中逃出生天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他,您是不知道,摆脱那个疯子之后,我真是送了一口气。想来他是以为我死在海底了,所以回到了王将身边,故意不知道在想什么馊主意祸祸那个老混蛋——就让他们两个恶人互相磋磨吧!” 昂热沉思片刻,点点头:“很好,你提供的情报确实抵得上你的性命。” 风间琉璃的嘴角上扬到一个疯狂的弧度,而旁边的源稚生则明显松了一口气,刚才紧绷的肌肉都松弛下来。 “就算那个老东西觉得这条情报不能抵命,我也不会让他伤害我的宝贝儿子!”上杉越重重地拍打着风间琉璃瘦削的肩膀,巨大的力道让他整个人都如被狂风吹得歪斜的竹竿一样摇曳起来。 “虽然我当年打不赢他,但那是昂热那个老东西仗着速度快钻空子,要是我真的完成了言灵前摇,老家伙只有跑路的份儿!他要是敢欺负你,我保准打他个满地找牙!”上杉越又拍拍自己的胸脯,信誓旦旦地说。 对此,昂热的反应是一个冷冷的“切~”,然后点燃一支雪茄,开始吞云吐雾。 “昂热校长,不知道您觉得我是否很有诚意?有没有考虑好合作?”风间琉璃不顾身旁紧贴着的哥哥和便宜老爹,尽可能装作成熟的样子,但是他肉眼可见觉得自己的人设正在崩塌。 “我会假装去多摩川寻找王将,你们跟着我,制造一个包围圈。我想那个老东西肯定还不会反应过来我已经背叛了他,我上去就一刀把他捅死,然后剩下的党羽就交给你们对付,怎么样?” “当然,要是您怀疑我是要帮助王将把你们一网打尽,那我没话可说...” “不行,绝对不行!”源稚生突然一拍桌子,涂着紫红色眼影的眼睛陡然睁大,眼瞳中隐约有金光略过,涂得朱红的嘴唇紧张地颤抖。 本来风间琉璃想要讽刺一下自己的“好哥哥”,但是源稚生的下半句让他把刚刚准备好的讥讽全部咽回了肚子里,憋不出声了。 “这样对你来说太危险了!”源稚生手腕上的铜环仍然叮当作响,听得令人分神,“王将给你做过脑桥中断手术,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能通过控制两个人格的切换控制你!这个针对王将的陷阱,最危险的人就是你!” “什么手术?那个老混蛋对我的儿子做了什么?”一旁的上杉越一拍桌子,让本来就被插刀、被几位高级混血种反复拍击的桌子变得岌岌可危。 但是没有人回答他,昂热拉扯着他的袖子,示意他别着急,一会儿再细说。 “源稚女,可以让我伪装成你的样子,去见王将!我确信自己没有做过那种手术,我认真检查过自己的大脑,他没法控制我的!”源稚生说。 就在这个时候,四个人突然同时安静下来,风间琉璃突然一把抓住源稚生的手,眼泪像打开了水龙头开关一样奔涌了出来,紧接着上杉越跳了起来,将两个年轻人搂在了怀里。 座头鲸在敲了三次门之后探头进来:“takumi君,你准备好了吗?你的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姑娘们可都等着你的舞蹈呢!” 他看见的场面是一家人抱在一起哭泣,一旁的欧洲老绅士则一遍抽着烟,一遍露出慈祥的微笑。 “哦,抱歉,我打扰了。”他有些尴尬地将头缩了回去。 第115章 谈判(3) 最终,源稚生还是被叫出去了,正如座头鲸所说的那样,他的表演要开始了。 他拖着紫色的轻纱小步跑着离开,脚踝上的铃铛和手腕上的铜环叮当作响,轻纱舞动间隐约可见他美好的身姿,颇有一番姿色。 在源稚生离开后,风间琉璃总算是把水龙头关住,下一秒就不流眼泪了——毕竟是演员,随时哭出来可是基本功。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刚才源稚生那小子说的什么手术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他的意思是,王将能够借此控制你?”上杉越冷冷地说。 风间琉璃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威压,眼前这个苍老的、身材走形的老头子一直笑眯眯的态度不见了,金色的眼瞳中闪烁着金色的流光,哪怕是风间琉璃都感受到了恐惧。 果然是真正的皇...绝对不会出错,那是来源于血脉中的恐惧,不可能做伪装! 而且,风间琉璃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也是皇,但是皇和皇之间还是有明显差距的,自己就比这位上杉越差远了,这个老头子应该和那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女孩是一个档次的。 绘梨衣血统不稳定算不上秘密,可眼前这个老头不但和绘梨衣差不多强,而且还是稳定的?原来这才是白王血裔中“皇血”的真正含金量吗? “这并不重要。”风间琉璃冷冷地说,“如果不是王将那种卑鄙的手段,我早就把他杀了。让哥哥伪装成我也不是不行,就怕他演技太差被王将拆穿,那可就太丢我的脸了。” “呵呵,也许我现在应该下楼,看看他究竟能不能演好莎乐美,至少应该过的了我这个业余人士的脸...”他不由得嘲笑了一句。 几乎可以想象,莎乐美这样魅惑众生的妖女可不好表现,源稚生这种青涩的、没有谈过恋爱、拘谨的小子在勾引男人的时候表情和动作会有多么僵硬...在这个方面,哥哥永远也别想比过他。 “不重要?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允许有人...”上杉越提高了音量。 “难道流着你的血就是你的儿子了吗?”风间琉璃的语气轻蔑而冷淡,他站了起来,昂起头让自己显得更高一些,用下巴鄙夷地看着眼前的老者。 上杉越卡壳了,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风间琉璃知道挑衅一位强者是不对的,但他还是这么做了。因为早在他们见面的时候,他就知道,眼前这位老者对他兄弟二人是怀有巨大愧疚的,他诅咒得越恶毒,上杉越非但不会愤怒,反而会更加愧疚。 就算是愤怒,也是针对王将的,而不是他的。 如果源稚女在,那个软弱的小废物肯定早就哭得一塌糊涂,把自己这些年遭受的委屈,不但包括在王将那里的遭遇,还有小时候在鹿取镇被养父苛待,被同学嘲笑娘炮霸凌的事全都说出去了。 但是他不会,因为他是名为风间琉璃的恶鬼,他是玩弄人心的妖魔,他会用自己卓绝的演技操控周围的每一个人。 “我...”上杉越张张嘴,却说不出完整的话语。 “老东西,别以为我不知道,也就是我们兄弟两个现在混得好了,你愿意来找我们?怎么,前任黑道皇帝现在没钱了,随便找个亲戚就来打秋风?” “而且别忘了,我们连亲子鉴定都没有做过,你怎么就如此断定你是我的父亲?别忘了,中国也有白王血脉的旁支,也许还更加强大。” 他高傲的目光转向昂热校长,只可惜因为昂热实在是太高了,就算岁月也没有压垮他的脊椎骨,因此他们之间的身高差还是让他显得好像低了些。 “昂热校长,如果您认为您能用所谓的亲情控制我,我想您一定是搞错了,像我们这样的恶鬼,早就已经学会不相信亲情——毕竟我们变成见不得光的老鼠,都是拜亲人所赐啊!” 说着,他突然开始狂笑起来,状若疯魔。 昂热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看着这个年轻人在他面前发癫,甚至还顺手拦住了想要上前安抚的上杉越。 “哈哈,配得上做我父亲的男人,只有王将大人,我的胚胎是他培育出来的,我是他安排扶养长大的,他教我怎么放纵我的力量,教我怎么吃掉比我更弱的人,教我怎样做‘皇’的暗面...我现在的一切成就、一切地位,都是拜他所赐,他才是我的父亲!” “就算他把我变成了怪物,就算他操控了我,就算他只将我当做一件用坏了也不可惜的武器,就算我恨得想要杀死他...他也是我唯一认可的父亲!哈哈哈!” “因为他在我最需要父亲的时候,陪伴在我身边!” “上杉越,你说你是我父亲可是你当时在什么地方?” 在上杉越愤怒得想要杀死王将一千次的目光中,风间琉璃狂笑这离开了这个房间,然后在门口瞬间恢复了平静,只是眼眶微微泛红,一副我见犹怜的忧郁模样,让人忍不住升起保护的欲望。 对于顶级的演员来说,发疯和情绪的失控也在可控的范围,也是表演的一种形态。 看着房门关闭,昂热这才从容地开口。 “如果你想知道什么叫‘脑桥中断术’,其实我可以告诉你。” “这种手术又被称为‘胼胝体切开术’,早年是用于治疗严重的癫痫的。它其实说起来原理也很简单,你知道人的大脑两个半球之间,是胼胝体连接在一起的,切断了胼胝体,就切断了两个半球之间的联系,癫痫导致的异常电流就无法传导到另一侧的脑区,对于减弱癫痫发作时的症状效果很好。” “当然,它是有副作用的,毕竟一侧大脑只能控制一半的身体和视野,病人可能会觉得自己的手脚步态好控制,一侧视野失能等麻烦。不过这对于高阶混血种来说问题不大,就风间琉璃的表现来看,他仅靠一侧半脑,就能够完成几乎全部的功能,并不存在明显的异常。 “这可能是因为手术进行得足够早,婴儿的神经系统发育不完全,完成手术之后两侧的半球仍然能够代偿性的增长,弥补失去另一侧功能的不足。” “说重点!”上杉越没好气地说,“这和王将掌控他有什么关系吗?” 昂热耸耸肩,“这其实很明显,两侧大脑被切开,两侧互相不联系,形成不了统一的思想。再加上本身大脑就是左右脑分工的,随着时间的推移,极有可能诞生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最终的结果就是器质性的多重人格障碍。” 上杉越听了,倒吸一口冷气。 “我想,王将应该能够通过不论是催眠还是什么方法,进行人格切换。我不清楚另一个人格是什么样的,但大致可以推断,没有风间琉璃这么强势,甚至有可能不能有效施展言灵、引动自己血脉中的力量,因而不堪一击。这样,王将才能足够好地控制自己手中的利刃。” “王将甚至能用这种方法操控几乎没有理智的死侍,我们杀死的人造死侍中,几乎所有都做了这种手术。虽然想不出来死侍为什么会有好控制的‘人格’,但我们相信这确实是一种有效的控制手法。” “毕竟,好的武器应该是有刀鞘,不会随意任由锋芒伤人的,不是吗?” 上杉越的拳头握紧了,目眦欲裂,恨不得当场就活剐王将一万刀。 但是由于王将不在现场,他只好将拳头狠狠地砸在千疮百孔、摇摇欲坠的桌子上。这下,桌子再也承受不了这群超人类的拳头和折刀,当场散架,木屑飞扬。 “我一定要宰了那个王将!”上杉越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我不是皇了,但是我也不允许任何小崽种伤害我的儿子!他们是我的儿子!我的!” 昂热看着自己老朋友愤怒的模样,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能劝说上杉越加入战场,他们就有了相当强大的助力。这个老东西其实刚才没有说谎,真的打起来,昂热可能已经比不过他了。 第116章 红男绿女(5) “昂热,我是说,那个什么脑桥中断,那这有的治吗?比如心理辅导什么的?或者什么超级血清?” 上杉越忧心忡忡,但仍然心怀希望,毕竟没人知道秘党这些年搞出过什么黑科技,一切似乎都有可能。 “大脑是很脆弱的组织,或许对于龙类而言,脊椎断裂,大脑受损,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哪怕不必茧化,也能恢复如初。但是人类不行,死亡和损伤的的脑神经是不能复原的,这是医学常识,你应该知道的。” “就算是继承一半龙血的混血种,或许能利用高超的外科手术接上断裂的神经,脑损伤也能依靠其他脑区的改变和适应而恢复部分功能,但是死掉的脑组织本身却是无法再生的,高度分化的神经没有干细胞一说。” “而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办法植入人工芯片,将断裂的脑桥重新链接起来的技术。而只要两个半脑无法连接,这两个分裂出来的人格就永远别想达成共识。这是器质性的病变,就像是甲亢引起的神经兴奋,仅靠心理治疗是不可能有效的。” 昂热非常惋惜地摇摇头,无奈地看着自己的老朋友。 “所以理论上,这种分裂症状是不可能治好的——当然,也许再过个二三十年,四五十年,人类都变成电子人的时候,就可以了。” “那个该死的畜生啊...”上杉越攥紧拳头,平静的语气之下,是皇势不可挡的暴怒。 他的宝贝孩子,他都还没有来得及抱一抱,就被一个野心家,一个十足的混蛋霍霍成了这样! “到时候如果你要把他千刀万剐,我会帮你按住那个家伙的。”昂热只是如此说,甚至语气像是开玩笑。 昂热没有管上杉越如何憎恨王将,而是忍不住想起路明绯,不由得皱眉。 因为在上一次她住院治疗的时候,他让自己最信任的医生扫描了她的大脑。结果显示,虽然路明绯仍然保留了单侧脑区活跃的特质,但是她的脑桥却已经完全再生。 这意味着两个被切割的人格,随时有可能重新归一,只需要适当的刺激和心理辅导,那个可怕的魔鬼就会归来,他精心打造的屠龙利器将会失去作用。 他可不希望这种事发生,那个魔鬼肯定不会饶过他搞小动作坑害了一波,那时候整个世界恐怕都要完了。 ...... 其实高天原又不是什么正经的地方,那些所谓的“剧目”表演根本不是为了展示牛郎们的演技,也不会有女人会来这里欣赏这些所谓的“戏剧艺术”,她们在乎的,不过是让那些男人找个理由大半得骚气一些,多裸露一些美好的肉体。 (当然,风间琉璃除外,他的歌舞伎表演还是专业级的,据说几个月前还和几位大师在大阪的牛郎店里交流合演了一场《杨贵妃》,这件事报纸和艺术杂志上都有记录,引无数粉丝前去踩点打卡) 因此,就算源稚生的演技再尴尬,也没有问题。他根本不需要展现出所谓的“莎乐美绝世的致命美丽和诱惑”,他只需要一件一件地脱衣服,让女人们能够透过薄纱和肉色的紧身衣,看见他的八块腹肌罢了。 不得不说,剧目真的很尴尬...他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在对着台下疯狂的女观众们放电眼了,而观众们也如他所愿为止疯狂,但那些女人越狂热,他就越尴尬,哪怕已经当了一个月的牛郎。 毕竟啊喂,他看见路明绯和卡塞尔的女孩们就在台下哎!而且角落里还有陪着妹妹绘梨衣一起偷看的矢吹樱! 甚至自己的弟弟、昂热校长,以及自己信认识的父亲,可能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看啊! 要是没有认识的人,他再骚一点也无所谓,只要没人知道他原本是蛇岐八家的少主,他源稚生就不会社死,尴尬的只不过是年轻的牛郎takumi君罢了! 但是现在,源稚生也社死了! 他一边尬舞,一边在心里疯狂尖叫,脸上却必须挂着(至少在那些女人看来)性感的笑容。 他将脱下来的第一重纱扔向人群,就看见女人们疯狂争强,一个看起来就很富有的肥婆抓起紫色薄纱的一角,几乎整张脸都埋在里面,像个变态一样闻他身上廉价的香水味。 呵,那种味道根本不是他的体香,而是他喷洒在上面的橘子香水! 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他真想把自己捂得再严实一点,被女人盯着用目光剥光真的太可怕了。 但是他还是在特定的时间和安排下,踩着有些僵硬的舞步,脱下自己头上的头纱,一头瀑布一般的黑色假发倾泻而下,点缀着因为做工过于粗糙,只能远观不能细看,从义乌买来的廉价流苏,佩环叮当。 而毫无疑问,他的头纱也再次遭到了哄抢,就连路明绯这样高贵的女王也加入了,甚至他还听见路明绯说,“好大一片头皮屑!” 源稚生只觉眼前一黑,这即使对于卡塞尔学院的离谱人来说,也委实太过离谱了——为什么她的关注点这么奇葩?而且他戴的是假发,哪来的头皮屑? 这还不算完,本来这名为圣经故事演绎实则脱衣舞的表演就够丢人的了,幺蛾子却还在后面。 眼前这个叫芬格尔·弗林斯的男人还一直对着他露出淫荡的笑容,在舞步来到他面前时,突然违反剧本设计,从座位上站起来,拉起他的手,对着他弯腰行了一个繁复的宫廷礼。 啊?源稚生一脸懵逼,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家伙是要给自己加戏啊!这年头牛郎这行当竞争有些激烈,座头鲸明显是想要捧红他,因此资源也向着自己倾斜,从而冷落了以硬汉风格出道的heracles君。 在今天晚上的表演中,虽然芬格尔同样穿着得很露,豪放地裸露出大块的腹肌,但是他毕竟是个配角,是莎乐美的背景板。表演的时候投花票,肯定几乎所有人都要投给源稚生,heracles今晚的业绩就不能保证了。 于是,芬格尔直接来了这么一出,强行改变了原本的剧本: 暴君希律王看见美丽的莎乐美,衰朽的身躯中欲望喷薄欲出,忍不住亲自上前与美人共舞,以彰显自己扭曲且病态的爱意。 下面的路明绯开始和姐妹们议论纷纷,而稍微远一些“观摩”的风间琉璃也对他露出挑衅的笑容,好像是在问:“哥哥,你又当如何应对呢?” “该死的混蛋!”源稚生忍不住愤怒地在心中咒骂。 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大健壮许多的芬格尔,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难了,左右为男,男上加男! 第117章 红男绿女(6) 不得不承认,芬格尔很擅长跳舞,虽然源稚生对于和一个男人跳舞极为抵触,但是也要承认这一点。 他手脚协调,每一步都踩在鼓点上,节奏与莎乐美原本的舞步基本一致,并且他擅长随机应变,比如让手指拂过莎乐美的轻纱,抚摸他的头发,每一个动作都充满挑逗的意味。 惊惶的莎乐美没有退避,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暂且默认暴君明目张胆的调情。 毕竟,源稚生确实不太懂的随机应变,舞台上的变化他这个新人不太能应对得了,只能假装无事发生,继续装作芬格尔不在,硬着头皮跳下去。 渐渐的,希律王大胆起来,开始更加富有攻击性,他会打断莎乐美的舞蹈,让她在旋转到一半的时候倒在自己怀里,而源稚生将不得不顺势倒下,做出西式双人舞中常见的动作,让自己显得似乎真的默许了芬格尔的调情。 他抛下自己的第四重纱衣,被芬格尔拾取来,他捧着那件深紫色的薄纱,表现出神情陶醉的模样,好像怀里抱着的是自己美貌年轻的养女一般。然后,他将这件轻纱扔向狂热的观众,再度引来一阵疯抢。 源稚生就这样动作僵硬,战战兢兢地舞蹈,同时小心翼翼地躲避芬格尔。如果不是在舞台上,他简直都要跪下了,求这个离谱的家伙不要整幺蛾子,他这个牛郎之王的位置让出来都可以啊! 反正这个所谓的“牛郎之王”也仅限于高天原内,全国之内他们谁也比不过他的弟弟风间琉璃。 heracles就是个垃圾,在回到卡塞尔学院之后,这些女人没过两天就会忘记他! 想到这里,他的嘴角勉强露出一丝笑容,继续含笑与芬格尔在舞台上虚与委蛇。 然而,他的退让和躲避,在台下的观众看来,更像是欲擒故纵。聪明灵动的莎乐美迈着矫健的步子,屡次从暴君的指尖逃窜,浅紫色的轻纱拂过他的面庞,时不时流露出挑衅的笑容。 最终,暴君再也无法忍受这样晦涩的戏弄,在舞步终了的时候,粗暴地打断了源稚生最后一个旋转,将莎乐美强硬地搂入怀中,粗大的手指环绕在她白皙的手腕上,迫使他将自己的身体从颈部抚摸到臀部*。 这样的动作,明明没有出格地触摸不该碰的肌肤,却极具亵渎之意。 莎乐美的面纱飘落,露出浓妆艳抹的绝美容颜,台下观众发出狂热地喝彩,狂热地粉丝们开始疯狂打赏花票,购买酒水。 源稚生面色羞得绯红,这个该死的德国佬,刚刚把他能占的便宜都占了,而且他好像还没法说什么,毕竟他只抓了手,既没有摸胸也没有摸屁股,理论上他在自摸! 啊啊啊真是气死了! 但是表演仍然要继续,最终他敷衍地在一看就非常假的塑料人头上按下一个假装很深情的吻,两片嘴唇尴尬地贴在塑料表面,为了表现深情还不能动... 谢天谢地,帷幕终于落下了,源稚生送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是要面对台下的兄弟、父亲、老师、朋友和下属了——哦,对了,还有关系没有确定的绯闻女友和亲妹妹! 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 “哥哥女装也很漂亮哦!比上次我们在秋叶原见到的男coser更加像女孩子。”绘梨衣将一张小纸条递给路明绯,看起来很高兴。 作为一个天真的小姑娘,她并不觉得哥哥这样做算得上露骨,她对于性有一定认知,但少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应有的水平。 而且她和其他女人不一样,作为超级混血种,她敏锐的眼睛能很清楚地看清源稚生贴身肉色衣服上的褶皱,所以在她看来,哥哥穿得很严实,没有任何地方算得上少儿不宜。 “那以后可以让他陪你一起去cosy,我想他一定不介意的。”路明绯说。 说实话,她看得津津有味,如果不是在抢来的头纱上抖下来一块“made in china”的“头皮屑”就更好了。 哪里都是中国制造,不是说日本的制造业很高级吗?你们高天原这种高级场所,怎么也用起“made in china”了?说不定还是义乌的批发小商品,这很low哎! “heracles君给自己擅自加戏了,排练的时候不是这样的。”一旁的一个挑染金毛的妖艳贱货突然幽幽地说,“到时候店长一定饶不了他。” 路明绯恍然大悟,心说她以前怎么不知道有希律王会下场和莎乐美共舞的剧情,原来这一切都是芬格尔师兄的骚操作! 她莫名想到自己前世迎新舞会上没有女伴,不得不与芬格尔师兄共舞的事。 哎呦别提,那叫一个丢人啊,别的男男女女都穿着定制的礼服,打扮得雍容华贵,结果就他俩,穿着从戏剧社租来的廉价西装,在灯光下一照就知道是便宜货,西装口袋还是漏的。 当舞曲响起的时候,他们两个大男人拥抱在一起,周围所有人都在看他俩的笑话。本来他还指望着在交换舞伴的时候,能够遇上一个漂亮姑娘,结果所有的人都绕着他们两个活宝走。 更加尴尬的时,舞曲一曲结束,甚至来不及他俩跑路,下一支舞又开始了,然后他们还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跳下去。 这次和源稚生跳舞,大概率芬格尔是舞瘾犯了,而他当年的自吹自擂也不是胡说,这家伙跳舞水平竟然真的很不错,直接把动作略显僵硬的莎乐美衬托得愈发鲜活! “那倒不一定呢,”路明绯对旁边幽怨的金毛挑染男说,“指不定heracles君改编得好,让更多女人买了酒水和花票,店长还有分给他更多提成呢。” 那个金毛挑染男露出一个快要哭了的表情。 然后,路明绯又戳了戳旁边紧跟在绘梨衣身边,严加看管这个女孩的樱小姐,“你觉得表演怎么样?” 这让樱懵逼了一下,然后立刻回答,“既然是少主的表演,那自然是好的。”听起来充满对领导的敷衍,简直太日本社畜风了。 “你觉得源稚生看起来漂亮吗?”她又问。 “少主自然是最棒的。”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心说完蛋了,本来还想着能不能趁着这个机会,问问樱小姐有没有心动,毕竟前世他俩可是一对从来没有表白过的恋人啊! 大概是因为她没有什么撮合技巧,上次就把楚师兄和小龙女撮合黄了... 这种事还是应该让诺诺师姐来,或者不管谁来,总归是有人比她更加擅长撮合的,比如楚师兄这个闷骚八婆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左顾右盼,突然发现楚子航竟然不见了,“哎,两位师兄呢?”她疑惑地自言自语。 “如果你在说楚君和加图索君,他们应该已经到幕后了。毕竟少主的戏演完后,他们就该上台了。”旁边的樱好心提醒道。 哦,路明绯心想,恺撒版阿提拉和楚子航版伊笛可要上线了,小龙女要被反复鞭尸了。 她很快忘记了暗示撮合樱小姐和源师兄的事,转而兴致勃勃地昂起头,急切地等待恺撒老大和楚师兄上场了。 注*:这个动作是仿照德语音乐剧《伊丽莎白》中“当我想跳舞”曲目的动作,是的,德国人芬格尔大概率是看过的;以及,这部也有日语版本,而且还是宝冢剧团的保留剧目,全都是女人演的,动作也更加克制。 第118章 红男绿女(7) “明绯,你打算把花票投给谁?是楚师兄还是你源师兄?”诺诺在一旁问。 路明绯艰难地从楚子航柔若无骨的腰肢挪开视线,反应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诺诺在问自己。 “呃,如果我说我白嫖,会被店长赶出去吗?”路明绯小心翼翼地问。 今天她对高天原唯一的贡献只有一瓶啤酒,她是实在渴了才买了最便宜的一种。就这她还嫌贵,心说比外面的小卖部贵了足足一倍,实在是太过坑爹。 没办法,路明绯表面上看起来确实有点阔气,但实际上她平时生活全靠奖学金撑着,偶尔月底还需要使用信用卡的贷款额度,因此平时非常节省。 也是,自己前世就是一个衰仔,100块钱就算是巨款,能在网吧舒舒服服过上一个星期,连吃带睡,就算日后成了“路会长”,屌丝属性也没有丝毫改变,只是被定制的风衣和租赁的百达翡丽手表隐藏了。 她这种人,怎么会舍得在高天原这种高消费的场所,和那些土豪女人比拼钱包呢? 至于被赶出去?那是不可能的,她可是老板娘的贵客,这座牛郎店可是属于小魔鬼的产业,而小魔鬼就生活在自己的身体里,她就不信路鸣泽真的能把自己赶出去! “不会。”零平静地说,“高天原没有设置消费下限,你就算是白嫖也不会被赶出去,虽然我觉得在这种地方,没有人会厚着脸皮连一张花票都不买,一瓶啤酒也不开。” 路明绯拍拍自己的胸脯,“没关系,我还是花了点钱的,我买了一瓶啤酒,也算是照顾生意了。我这个人向来脸皮厚,能不花钱就不花钱,反正也不会被赶出去,怕什么啊!” “就算赶出去也没什么丢人的,我中学的时候因为没钱,不止一次大半夜被网吧的网管大哥赶出去了!我差这点丢脸吗?” 其实这一世她并没有被网管大哥赶出去过,因为作为一个女孩,她就没有在网吧过夜,每年晚上9点,那位她的马仔梁问道大哥就会雷打不动地把她送回家。 对此,诺诺则表现出一言难尽的表情,“你啊你,真是让人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啊!” “不过有一说一,感觉楚师兄确实比源家主骚多了,你有没有这种感觉?他们两个cp感莫名很足哎!” 路明绯看着捧着金杯在“阿提拉”身边游走,时不时做出娇媚姿态的“伊笛可”,对旁边的诺诺说。 说实话,她都无法理解,你说明明是一对明争暗斗的冤家,楚子航是怎么对着恺撒做出那么柔媚的动作的,而恺撒又是怎么用狂热到痴迷的蓝眼睛看着对方的?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吗?日本腐女最喜欢的桥段哎... “他俩一直cp感很足啦,之前在学院论坛里有一个cp粉头子,下面有不少腐女,天天嗑他俩cp,甚至还给我写过威胁信,让我远离恺撒,恺撒是楚子航的——当然,最后被我顺着网线打过去了,打得跪地求饶,为此我还吃了学校的警告处分。” 诺诺用平淡的语气讲述着恺楚cp粉的爱恨情仇,“那帮家伙曾经一度相当疯狂,论坛里经常出现他俩的cp同人。” 路明绯听得一愣一愣的,过了好半天才从震撼中反应过来,她虽然也前世今生也都看同人文,但是她是那种偏文艺向的,遵纪守法从来不看那种东西——虽然她也听说过有人能写出变形金刚的成人向文,她至今都不知道机器人应该怎么成人向。 “可是我从来都没有见过?”路明绯绞尽脑汁,她在论坛上看见的,大多都是在赞叹恺诺爱情,拿着显微镜嗑她和楚师兄的cp,恺楚好像真的不多见了。 对此,诺诺只是平淡地说:“你还记得你刚刚入学的时候,收到过一个来自恺楚腐女的死亡威胁吗?那家伙最后连号都被封了,甚至差点被退学,从那以后恺楚圈就一蹶不振,那些文也在狮心会和学生会联手之下删光了。” 路明绯发出来一声啧啧,“30万字看着不多,写起来也不容易呐!” “可不是吗?”诺诺一拍桌子,“太不尊重人家的劳动成果了!” 路明绯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为什么看诺诺这副样子,更像是生气而不是惋惜呢?等等...嘶! 在诺诺的天雷滚滚和灯光和音乐的强烈感官刺激下,一旁的苏茜已经完全麻了,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放空的状态,身体还在这里,可是魂儿却不知道飘到什么地方去了。 和前世节操就已经掉光的路明绯不同,对于她这种正经中国女孩,牛郎店委实不是一个好去处。 而零则一直在平静地吹瓶子,一瓶又一瓶,偶尔去一趟厕所,简直是在喝水。 她看起来完全不受到任何妖艳贱货的影响,当之前那个缠着路明绯的黄毛试图对她推销自己新学的魔术时,她只是用那双冰蓝色的眼睛瞪了一眼,吓得那个倒霉小黄毛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落荒而逃。 看在这小子这么菜又这么努力的份儿上,路明绯花了1000日元,给他买了一张花票就把他打发走了。 “哈哈,你是不知道恺楚是怎么起源的,这还要从呃...两年前说起,当时楚子航第一次执行学院的任务,就女装了,还被恺撒扛在肩上,那时候我还不是他的女朋友。当时图还被发在论坛里了,你还别说,你还真别说,屁股那叫一个翘!” “当时图片一出来,好多人都在问,这个漂亮学妹是谁啊,恺撒老大有福了——哈哈,就没人看出来那是个男的!”诺诺示意旁边的服务生在开一瓶啤酒,白色的泡沫往外冒个不停。 苏茜用木然的眼神看着她,很明显是在警告对方,“楚子航是为了救被贩卖的东南亚女孩,那起案件涉及猎人网站,而恺撒是这次行动的主力,他们互相配合,这没有什么丢人的。” 但是诺诺却不顾好闺蜜的劝阻继续说下去:“只可惜,没过多久那张图就被夹了,据说是狮心会的公关,觉得他们英勇神武的会长女装被对家学生会的会长抱起来是一件丢人的事,于是贿赂审核把图都删了。” “说真的,既然没有什么丢人的,为什么要把图片删了呢?我到现在可还记得清清楚楚,女版楚子航是真水灵,一看就特别让人想犯罪。”诺诺甚至不争气地吸溜了一声。 苏茜无言以对,她很清楚,诺诺只是对漂亮女孩色心大发,并不是要给恺撒戴绿帽子,诺诺并不喜欢楚子航这种沉默的、循规蹈矩极为规律的男人,她喜欢张扬和放荡不羁。 以及,她也不是腐女,没有绿帽癖,不会真的乐于看见自己的男朋友和其他男人上床。她是个敏锐的女孩,就连苏茜都能看出来,恺撒和楚子航此时不过是逢场作戏,也许还有在店长的示意下炒点cp热度,他们都是直的。 况且就算真的是乱来,也没有什么好毁三观的,龙族性淫,混血种也不能摆脱欲望,那些北美混血家族的老爷少爷可一个比一个玩的花。苏茜曾经就在任务重杀过一个失控的混血种,他的妈妈是姐姐。 路明绯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地问:“师姐当时保存了吗?” “没有啊!”诺诺委屈地撇撇嘴,“当年我还只是一个大一的小姑娘,谁知道这种好东西消失得那么快啊。” 路明绯忍不住发出失望的叹息声。 “所以后来我就学会了,看见什么好东西就自动保存——只可惜高天原的表演禁止拍照,否则我一定把今天的表演完整地录下来发到守夜人论坛里,让所有人都看看他们的好会长堕落成了什么样子!” 诺诺有些惋惜地哼唧了一声。 番外:风间琉璃不屑一顾 “啧,就这点水平,哥哥还是直接下台吧!”风间琉璃在心中如是说。 “瞧瞧你的动作,肢体那么僵硬,简直就是...就是...”风间琉璃努力地试图寻找一个合适的词汇,“就像中国学生的广播体操一样!这能叫跳舞吗?” “真的有富婆会包养这样的男人吗?身体没有柔韧性怎么讨富婆欢心?哥哥你也就只能在蛇岐八家混混了,跑出去连软饭都没得吃!” 他越看越觉得嫌弃,不断地开始挑刺,一会儿说他表情崩了(哪怕他戴着面纱),一会儿说他腿抬得不够高(其实已经够一脚踹飞芬格尔的头了),好像越是贬低自己的哥哥,他心中就越有成就感。 总而言之,在这位全日本的牛郎之王面前,源稚生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垃圾! 但是至少在表面上,他还是要保持客气。 一旁的座头鲸笑呵呵地看着他,“风间大师,不知道您对于我手下的这些男孩子有什么看法?我知道他们都还年轻,或许不能入眼,但还请大师多多指教啊!” 风间琉璃露出一种高人神秘莫测的笑容,看起来很清纯,但是却又显得莫名充满智慧。 “呵呵,鲸先生还是不要妄自菲薄啊,高天原可是日本国内最优秀的牛郎店呢,不论是设施、还是服务态度,更重要的是理念。”风间琉璃笑着对座头鲸说。 虽然说这里的牛郎水平也就那样,凡夫俗子不可能拥有他这样的“皇”的魅力。但是总体而言,高天原不论在理念上,还是在服务上,都算得上顶尖了。 “别的牛郎店我也去过,大多乌烟瘴气,表面上说不能和雇主发生关系,但实际上背后的交易相当肮脏。更有甚者,还会提供非法的精神类药剂,可以说乱象丛生,我去过一次就不愿意再去第二次。” 他指的是猛鬼众手下的那些牛郎店,那可真是法外狂徒待的地方,他所说的罪恶只不过是最表面一层的,剩下的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 “还有一些店稍微干净一些,可是也没有干净到什么程度。他们的目标完完全全就是挣钱,完全没有达到陪伴女性的目的,甚至入门的年轻人们要像缅甸和台湾的诈骗犯一样,学习如何欺骗和操控那些情绪化的女孩子,从她们身上榨取最多的价值——你敢相信吗?堂堂男人,竟然要依靠女人卖身供养,简直是牛郎之耻!” 蛇岐八家旗下的牛郎店也好不到哪里去,最多也就是非法收入少一些罢了,他在心中腹诽。 对此,座头鲸也点点头,非常认同他的说法,“是啊,风间大师,这年头牛郎行业确实太混乱了。不过现在的状况嘛,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我的店没有黑道成员光顾就已经万事大吉,我只是个遵纪守法的生意人,连偷税漏税都没有做过,可不希望和法外狂徒扯上任何关系。” 啧,风间琉璃也不喜欢黑道,不论是蛇岐八家所谓的“正派”,还是猛鬼众单纯的混乱邪恶。 “我给我的小伙子们定的要求高,不卖身也没有任何非法勾当,还不设消费额度,就算只买一瓶啤酒,在我这里也是贵客,就是为了能给更多的女人提供更好的服务。” 说着,他叹了一口气,“不瞒您说,这家店是一位女士在遗嘱中送给我的。其实我们之前没有太大交集,只不过是她在抑郁症晚期的时候来到我当时所在的牛郎店,试图找人说话,我耐心听了3个小时,并把自己的怀抱借给她哭泣了一个晚上而已...” “只可惜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不知道怎么安慰,或许我当时给了她一些继续面对这个世界的勇气,但那远远不够,最后没过多久她还是离开了,为了表示感激,还给了我一家属于自己的牛郎店。” 风间琉璃认真地侧耳倾听,其实他知道这个故事,他在来的时候已经把这个男人的背景翻了个底朝天。但是听人深情的讲述,对于他来说还是别有一番意义的,他总是很擅长共情,将他人的感情带入自己,因而表演时总是如痴如狂。 “从那时候起啊,我就发誓,自己一定要让所有伤心的女人在我这里都能找到慰藉。我后来考了心理咨询师的执照,我的店里有6位也考下执照的资深牛郎。这花费了我们不少钱,毕竟网课和学历想要获得并不轻松,我一直觉得这是值得的——因为我们真的救过一位女士的生命,不管多少钱都值了。” 风间琉璃知道,座头鲸其实花了比他挣得更多的钱,因为他的标准太高了,而且还禁止非理性的打榜,甚至对于消费了超出能力范畴的女性会强行阻止。再加上缺少灰色收入,因而虽然表面上红红火火,实际上利润很微薄。 08年金融风暴的时候,经济萎靡,他就差点被干趴下了,现在这家店已经被一位名叫“苏恩曦”的华尔街精英收购,所以座头鲸现在只是店长,而不是这家店的真实所有者了。 所幸苏恩曦对于这家店没什么兴趣,大概只是想找个地方随时和朋友们开party,被美男环绕解压。因此座头鲸仍然能按照自己的意志,运作这家牛郎店,初心不改。 这么说来,座头鲸还真是个难得的理想主义者啊。 “我其实也非常敬仰鲸先生,”风间琉璃笑着说,“毕竟,我只是一个人,能陪伴的伤心女人总是有限的。可是鲸先生有一整座店,这么多年来初心不改,陪伴和安慰的女孩子肯定比我一个人多。” “而且鲸先生眼光很好,这些年轻人都很有前途啊,您真的为我们的行业发掘了一大批相当不错的好苗子。莎乐美略显拘谨,但可以看出还是很有天赋的,只是需要更多的磨炼,多和女人交往,让他学会不要吝惜自己的魅力。” “当然,也许他和我不应该走相同的路子,虽然我们长得很像,但是终究是不同的个体,总是让takumi君模仿我,事业很难长久的,他最好应该寻找自己的赛道,最适合他的风格。” 考虑到源稚生和风间琉璃顶着几乎一模一样的脸,这样的评价已经算是很高的了,他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嫉妒或者任何不平的情绪。 这让座头鲸松了一口气,风间大师大人有大量,非但不介意有人与他撞脸,甚至还提出极具建设性的建议。 “呵呵,风间大师说的是!说的说!”座头鲸高兴地附和还来不及。 “还有那个饰演希律王的小伙子,我觉得是个人才,虽然有喧宾夺主之嫌,但很少有人敢如此大胆地修改剧本,而且还能做到比原本的剧本更加优秀。他其实值得更多的戏份。”风间琉璃又说。 平心而论,这个来自卡塞尔学院的妖艳贱货确实很会表演,至少比源稚生强多了。 据说这家伙因为各种奇葩原因,被延毕了整整四年时间——其中包括但不限于发校董会八卦惹怒校董会成员被穿小鞋,实习任务反复失败,试图用黑客技术修改自己的挂科的课程学分... 真是一个被屠龙大专耽误的演员好苗子,风间琉璃都替他觉得可惜,他早来三年,自己恐怕都没有成名的机会。 至于赞美哥哥?那只是面子罢了,他实际上想要对座头鲸表达的内容是:这家伙长得和我这么像,水平哪里都不如我还要硬模仿,看他的表演我都替他尴尬。 要是他不改变形象,让我们做出区分,我的金字招牌都要被这个东施效颦的家伙毁掉了! 第119章 红男绿女(8) “话说回来,我保存了当初楚子航冒充孕妇的照片,虽然看起来没那么水灵,化妆跟个中年大妈似的,还挺着大肚子...就在我手机的sd卡里,你想看看吗?”诺诺问。 路明非看着舞台上穿着性感暴露的服饰,面纱遮住青春面容,正在对恺撒扮演的匈奴王展现美好身姿的“伊迪可”,再想想有朝一日这样的美人也会年老色衰,青春不复,一种惆怅感莫名就从心底里涌了上来,连带着刚刚看完那么多美男俊男后燃起的某种堪称邪恶的欲望也被当头浇灭了。 “算了,不用了。”路明绯摆摆手说。 她猛然感觉自己好像从某种美好的幻梦中苏醒过来,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时间是会流逝的,现在的日子固然美好,可是终究有一天她所珍视的东西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校园生活很美好,但是终有一天所有的少年都会长大,都要毕业,都要各奔东西讨生活。 就像穿着白裙子的陈雯雯,她不可能永远在窗边借着下午的金色阳光读书,她不会永远捧着杜拉斯的《情人》,等着那个叫路明非的衰仔采来一纸袋蒲公英。 她也会爱上别的男人,有朝一日会结婚生子,最后甚至可能变成婶婶那样身材走样的老女人。 卡塞尔学院的同学们也不是一成不变: 英俊的杀胚师兄或许就算变老也是高冷的帅大叔,但是他这种不要命的性格,终有一天会在执行某一项危险任务的时候被奥丁盯上; 也许俏皮的诺诺师姐也会在结婚后变成循规蹈矩的端庄贵妇,心甘情愿地被困在名为爱情的囚笼中; 恺撒会成为校董,家族和秘党的利益会高过一切,在自己被通缉的时候不会因为曾经的同学情谊而放过; 就连活了那么久,仿佛不老不死的昂热校长,她最大的靠山,也有可能死在龙王手下啊! 呵,就好像我能长久一样...她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混血种寿命确实要长一些,但仍然是肉体凡胎,终有一死。就连龙王也不是永恒的,毕竟前世她确实杀了不少龙王,他们都真真正正死去,再也没有茧化复活的机会,不是吗? 音乐仍然震得人内脏都有震感,五颜六色的灯光来回闪耀,不不停有女人发出激烈的尖叫声,一瓶瓶香槟和啤酒被打开,所有人都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此时舞台上的剧情到达高潮和尾声,凶残不可一世的阿提拉落入少女的温柔乡,从她捧着的金杯里喝下毒酒依然甘之如饴。 毒性发作,恺撒露出狰狞的神色,口吐廉价的、像是混合了淀粉汤和色素的,假得不能再假得血液,惊恐、疑惑而艰难地爬向自己的新婚美妾,试图向她求助。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这位美艳的少女对待自己的夫君却冷漠而粗暴,她提起自己的裙子,抬脚将不可一世的“上帝之鞭”一脚踹翻,然后拔出藏在衣裙下的匕首,割断了暴君的咽喉,假血再度涌了出来。 恺撒演技还算是到位,就是有点过于夸张了,很明显楚子航的脚并没有碰到他,他就自己开始在地上滚动。 而路明绯就这样站在喧嚣的人群中,看着旁边诺诺的抱着苏茜师姐尖叫“杀夫证道”,突然惊觉整个世界离自己如此遥远。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最终与舞台上一双眼睛对上。 楚子航的眼睛和她一样冷,他虽然一举一动都风情万种,一颦一笑都勾人心弦,但是他的悲喜从来都无法达到那双冰冷的、审视的眼睛。 就好像他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属于任何人的怀抱,仅是此间匆匆过客,冷眼旁观众生相。 这就是“血之哀”吗? 她听见耳边传来一声疲惫的叹息,听上去似曾相识。 ...... “所以最后你竟然只给了那个小黄毛买了花票?”诺诺有些难以置信地问,“没有买给楚子航?” “还不是那家伙没完没了缠着我们要变魔术,我被烦得不行了才勉强掏了1000日元吗?”路明绯无奈地说。 说实话,她觉得那个小家伙能攒几百张花票,应该还是归功于他的锲而不舍,只要把一位贵妇折腾烦了,随手打发那么几张花票给他,让他不要再靠近。 虽然我很同情你失败的打工经历,但是你知道自己真的很菜而且很烦人吗? “这家牛郎店人均消费5万日元,但是你只花费了3000日元,其中2000还是买啤酒?”诺诺有些难以置信。 路明绯倒是对此很坦然,“座头鲸先生也没说每个人必须有消费额度啊,他在表演开始的时候还对台下说理性消费呢,我觉得我消费就挺理性的,量入为出。” “顺便说一句,她只花了2000日元,第二瓶啤酒是我请的。”旁边的零突然开口补充。 “呃...”诺诺觉得如果他们是漫画中的人物,自己的头上一定出现了三道尴尬的黑线,“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你,路明绯。” “不用担心,楚师兄他们有的是女人喜欢...”路明绯看着被女人簇拥的几位男士,一个女人将啤酒淋在楚子航的身上,红色的薄纱紧紧地贴在身上,勾勒出八块腹肌的轮廓。 她也想要加入女人的狂欢,对师兄们出言调戏几句,看看他们会不会面颊绯红,可是却又莫名提不起兴致,只是远远地与楚子航那双从来都冰冷淡漠的眼睛隔空对视,然后立即移开视线。 “就算我一人买一张花票,也不会改变什么,才20来块钱,分到他们手里也就够买一包烟——哦,不,恺撒老大的雪茄也不知道是几块钱的,反正应该挺贵的。所以花钱这种事,还是能者多劳,让这群有钱的贵妇掏腰包吧!” 不是说她不愿意给师兄花钱...而是她已经习惯了白嫖别人,过生日的时候 零也点头附和,冰冷的声音从来都具有很强的攻击力,“是啊,总比陈师姐你拿着加图索家族的黑卡给恺撒冲业绩强。理性消费还是很重要的,我有一个朋友告诉我,量入为出是一种美德。” 路明绯感觉自己收到了亿丝丝伤害。 她突然想起来,零是罗曼诺夫家族的成员,在俄罗斯也算是寡头,在金融行业有很高的发言权,说是腰缠万贯也不为过。 而诺诺不用说,老爹做了四五十个试管婴儿,就是为了让这些孩子长大后去世界各地负责他庞大金融帝国的一部分,就算家里关系不好,也是不缺钱的,更别提还傍上了加图索家族的大腿。 苏茜虽然没有另外两位那么富,但是也是和楚子航家境差不多的,不然不可能再她到来之前,两人被称为“金童玉女”。 而自己...虽然小魔鬼是真的有钱,但那钱是小魔鬼的,这个小子虽然有好事坏事都不会忘记她,但从来都没有把钱给姐姐分享的觉悟,所以只有她一个人是最赤贫的阶级,全靠奖学金过日子。 然后,她突然发现了一个滑点。 “师姐,你是怎么想出拿加图索家族的钱给他们当牛郎的大少爷冲业绩这种感天地泣鬼神的事的?家里的老登直到了还不得气死了?” 哦,对了,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记得就在不就之前,恺撒还说过他家的老登想要害死诺诺师姐,结果被气死一个的事?原来起因是这样啊! “天才,师姐真是天才!”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 而诺诺则学着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一样对路明绯拱手,“彼此彼此,你不是也气死一个吗?” 女孩之中爆发出杠铃般的笑声。 第120章 作战会议(1) “饿死了,真是饿死了...恺撒老大别说,当鸭还真是消耗体力!” 此时,一只芬格尔正在拼命干饭。现在已经凌晨2点了,早就过了饭点,哪怕宵夜都已经太晚了,后厨不得不重新开口做饭,在后厨洗碗的夜叉气得骂骂咧咧。 整整三大碗豚骨拉面,转瞬就消失在他的嘴里。连面汤都给扫荡干净了。 恺撒和楚子航也享受了这种待遇,毕竟他俩今夜赚得多,一天的营业额抵得上其他牛郎平均一个星期的。 而毫不意外,源稚生这样一个多月的老前辈也享受到等同的待遇,现在也在嗦面,声音比芬格尔还要大。他的旁边坐着绘梨衣,她同样在吃面,并且故意弄出非常大的声音,因为按照礼节,这是对厨师的尊重。 上杉越一脸爱怜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和水灵灵的小女儿,甚至差点亲自闯进厨房,用自己磨砺了60年的拉面手艺,给孩子们准备一顿完美的宵夜。不过这种事好面子的座头鲸肯定是不会允许的,他这样高级的店,怎么可能让客人下厨? 本来后厨想要给风间大师也来一份的,结果大师说,自己的饮食比较克制,在9点之后就不再进食,以防身材走形,还意有所指地看向旁边的源稚生,搞得后者有些尴尬。 “你别说了。”恺撒面色阴沉地看向自己曾经的活宝下属,心说自己当年究竟是怎么看走眼了,收了这么一个家伙到自己麾下?他当年是在做慈善吗? “你又没真的和人家女人做,这就受不住了?告诉你,那才叫消耗体力呢!”恺撒没好气地说。 芬格尔若有所悟地看向另一边的桌子,那里路明绯她们正在吃从24小时便利店买来的大份打工人盒饭,诺诺正在将一块非常大的牛排塞进自己嘴里。 “看来嫂子应该挺磨人的...”他自言自语道。 恺撒的面色瞬间阴沉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里简直能射出刀子,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别拿我的未婚妻开玩笑,这不好笑!” 这么一下响动,就把女孩子们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路明绯还扯着嗓子高喊一声,“发生甚么事了?” 恺撒扯着嘴角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没什么事!” “恺撒老大,没必要为这感到丢人,毕竟这种事在日本是有传统的。”芬格尔贱兮兮地开口。 “源家主肯定知道,风间大师肯定也知道这个典故。明治维新的时候,维新志士们都躲在妓院开会,借风月场所掩盖行踪——你看,我们现在的情况是不是和当年很像?我们即将颠覆的可是日本黑道的秩序!” “嘿嘿,咱们不仅躲在妓院里,而且还下海从业,隐蔽性更高了不是?” 恺撒虽然听着膈应,但是好像多多少少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毕竟他现在还留在高天原,除了诺诺喜欢看他卖艺,不就是因为这里的隐蔽性吗? “你看看,源家主躲在这里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在源氏重工街对面,我有次还看见樱井七海家主过来放松,愣是没发现源家主!” “你就不能安静吃面吗?”恺撒觉得芬格尔委实聒噪,恰好樱端来了炸天妇罗和味噌汤,堵住了芬格尔的嘴。 过了大概五分钟,坐在桌首一直沉默地吃面的昂热最终放下了筷子,用纸巾优雅地擦了擦嘴角,然后从一旁的酒架上取下一瓶最昂贵的威士忌(虽然也达不到昂热的标准就是了)。 服务生樱非常适时地拿来酒杯和冰块,优雅熟练地制作了几杯日式的“水割”调酒,分给在座的每个人。 所有人都知道,昂热要开始说正事了。 路明绯等人凑了上来,苏茜关闭了休息室的大门,检查并不存在的摄像头,然后也靠近诺诺坐了下来。 虽然日本的规矩是她们这样的女人不让上桌和男人一起议事,但是没办法,她们不是日本人,日本的规矩也管不到她们身上。相比之下,樱就安静地离开了,不去听男人们的计划。 “这个地方可靠吗?”上杉越有些紧张地搓搓手。 昂热说:“这里属于我的一位...私交,至少在王将这件事上,可以勉强作为盟友,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果然,昂热应该是知道小魔鬼的存在的,也知道他们背后的势力...路明绯若有所思,回想起前世的种种迹象。 至少她确定,在当年卡塞尔学院围杀康斯坦丁的时候,闯入的人是酒德麻衣带领、受到小魔鬼控制的,而这一切似乎完美契合了昂热校长的计划,当着诺顿的面击杀了康斯坦丁,使他最终放弃茧化,选择与敌人同归于尽。 “风间琉璃,作为知晓猛鬼众内幕的‘龙王’,关于围剿‘王将’一事,你有什么情报要和我们分享吗?”昂热看向风间琉璃。 风间琉璃摇着自己的杯子,将一部手机推向桌子中央,上面是一张地图,“我知道王将试图挖掘的坐标,他们要在地层中挖一条长达1000米的隧道,直达赤鬼川。如果神话中的记载是正确的,那么‘神’应该能从海沟中进入赤鬼川,最终从传说中的‘藏骸之井’降临人间。” “猛鬼众有能挖掘的设备吗?”恺撒问,“这工程应该不小吧?” 楚子航淡淡地说:“日本的川崎重工,能够生产盾构机,英法海峡隧道和上海地铁使用的盾构机都是他们制造的,我想猛鬼众弄到一台难度应该不大。” “但是川崎重工有蛇岐八家的入股,他们不敢把盾构机这样的大型设备租借给猛鬼众。”源稚生反驳。 对此,风间琉璃冷笑一声,“为什么王将要用日本人的盾构机?好像世界上别的国家不能制造一样。” “他们从德国还是美国进口了?”芬格尔有些惊讶,“我这些天一直都在查,没有查到有这样的记录啊!他们总不可能走私一台盾构机吧?” 路明绯极为适时地补了一句:“说机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风间琉璃强忍住尴尬,故作高深地说,“中国人早就能造盾构机了,那是王将的合作伙伴提供的。我不太清楚他们是怎么运输过来的,但是我见过那个东西,用来掘进的刀片比日本生产的更多...” “嗐,中国生产的啊,那就不用担心了。”路明绯摆摆手,放松地说,“肯定是便宜货,用不了多久就会抛锚,修都没得修!王将他老人家怕不是一辈子都挖不到赤鬼川了。” 她前世根本不记得,中国能够生产盾构机了啊!这质量能过关吗?当年蛇岐八家用的可是川崎盾构机,十天就挖到头了! “路君,你好歹是中国人,别这么不相信中国制造的技术含量。”旁边的风间琉璃幽幽地说。 “这台盾构机是最新的型号,具有更好的性能,在四川和云南的山区已经挖了不少山洞了,质量绝对有保障。王将来自中国的盟友甚至提供了技术人员,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在一个星期内就能挖到赤鬼川——哦对了,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任务了。” 路明绯莫名觉得有点怪怪的,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中国人天天夸赞日本制造的质量多么好,中国需要至少三十年才有可能赶上...结果日本人竟然在说“不要低估中国制造的水平”? 这个剧本怎么这么奇怪? 第121章 作战会议(2) 王将那边确实已经开始掘进了。 他们使用的确实是中国的盾构机,红色和白色巨大机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戴着头盔、长满青黑色鳞片的死侍正在来回跑动,检查这种娇贵机械的参数和运行状况,这些本该没有智力的生物此时看起来竟然格外聪颖,好像真的是专业的工程师一样。 当然,它们本质上仍然是没有智力的野兽,只不过在他身边的少年的控制下,完成下达的命令罢了,真正的工程师仍然是这个叫赵钰的少年。 “有点可惜,你没有把我的‘龙王’从海底打捞上来。”王将有些惋惜地说。 赵钰耸耸肩,无所谓地说:“捞上来做什么?您应该已经知道,那个孩子不忠心了吧?在我看来,他就是和吕布一样的义父杀手,早晚有一天会因为别人给他的更多而背刺您。这样的祸害还是不要留在身边为好,也许你觉得你能操控他,这样的大意很容易翻车。” “那毕竟是我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多年的‘皇’啊,多少还是有点感情的。”王将假惺惺地唏嘘。 “那是你在实验室里制造的,平心而论他并不是个完美的造物,完全达不到古事纪中真正皇的哪怕十分之一。这样的残次品就是应该销毁的,或者用完就丢,没什么可惜的。”赵钰又说。 王将看着旁边冰冷的年轻人,“这就是龙的思维吗?” “王将大人真是折煞小人了,我还算不上真正的龙类。”赵钰谦逊地说。 然后,他话题一转,“不过,我倒是有个好消息,关于我可能找到了源稚生的事。” 说着,他举起手机,上面是女性论坛的帖子,有女人在一家名为“高天原”的女性会所邂逅了风间琉璃。 “我们真正的琉璃大师肯定活不下来,所以他们现在看见的那个,一定是源稚生——除非王将大人您在某个冷冻库里还挂了一大串一模一样的克隆体,而其中一个好巧不巧突破了收容。” 很显然,事实并不是这样,就算是王将也没有一整支天生反骨的皇血军队,死侍显然更加忠心耿耿。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待在女子会所这种地方,但保险起见,我还是觉得应该先把他干掉,避免日后生出祸端。那毕竟是蛇岐八家真正的大家长,如果能取下他的头颅示众,肯定能震慑您的敌人!” 王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我这里很难抽身,那还是让关东支部的人动手吧。他们这些年收了我这么多好处,应该活动活动了。” ...... “关东支部其实已经暗中背叛了蛇岐八家。”风间琉璃又抛出来一个大瓜,“这帮人很好贿赂的,王将给他们提供了钱,还提供了进化药,那些变态磕得可嗨了!” 源稚生听闻,不由得皱眉,“这帮家伙...” 毕竟,关东支部一直就是个问题支部,这帮人都是一群疯子,除了喜欢飙车制造过不少起事故,还沉迷毒品,喜欢赌博,而且还用自己的手指作为赌注,甚至连俄罗斯转盘这种那命赌的也玩得不亦乐乎。 但是毕竟嘛,黑帮成员没有几个正常的,只有怪胎才能对付怪胎,如果不是当年橘... “他们是橘政宗保举的,不然家族的老人早就把其中至少一大半的人处决了!”他的面色骤然变得非常难看。 该死的,这帮家伙从来都是橘政宗的人,而不是蛇岐八家的。现在橘政宗倒台了,这帮人肯定要来一记狠狠的背刺! 倒是芬格尔露出得意的神色,“哦吼,你们蛇岐八家的废物这才意识到啊?我可是早就有证据咯!” 他从皮带上解下一个u盘,“我早就潜入关东支部,套到重要情报。” 这一点倒是源稚生和风间琉璃都没有意识到的,后者转向昂热,心中暗自惊讶,没想到这个老头早就什么都知道了?怪不得不愿意与蛇岐八家合作! “哎呦呦,关东支部可真是一帮tmd变态,我简直tm要申请工伤赔偿,这对我的精神是实打实的摧残啊,你们是不知道...”芬格尔下一秒就开始捂着自己的胸口,哼唧个没完没了。 “那帮神经病,飙车飚得那叫一个不要命,就不怕被泥头车创死吗?” “还有那个叫明智阿须矢的变态,真搞不懂都有血统这种东西了,他为什么还要在意自己的刀法?这年头全靠大力出奇迹啊,而且美式居合可比他的刀快多了,你们日本人是不是脑子一根筋?” “哦,我还拍摄到这家伙在巷子里或者偏僻的地方半夜抓落单的行人,然后把他们绑在解剖台上活体解剖,简直太变态了,你们知道他这些年杀过多少人吗?还让他当关东支部的组长?” 他看起来一副义愤填膺,大义凛然的样子,虽然很显然他也只是拍摄罪证,并没有为了救人暴露自己。 “噫,好恶心,果然和王将是一伙儿的!”路明绯露出一个闻到shit的表情。 源稚生则倒吸一口冷气,他确实不知道这件事,在他的印象中,明智阿须矢解剖的通常是他从殡仪馆偷来的尸体,为此橘政宗还批评过这个混蛋两次。 结果没想到他竟然直接开始解剖活人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王将简直不需要腐化关东支部的人渣,因为他们自己就烂得够可以了! “还有那对双胞胎姐妹,长得还算水灵,tm一个晚上和三四个男人睡觉——我甚至抓拍到她们和猛鬼众的金将、成步4p的激情画面!他们可都是王将身边的重要人物哦...当然我听说好像最近都被蛇岐八家的人抓来杀了。” “怎么,你们谁那里有电脑,大晚上的,想不想欣赏一下她们通敌的罪证?”芬格尔露出淫荡的笑容,一看就知道估计用那段视频度过了不知道几个寂寞的夜晚。 源稚生:地铁老人看手机.gif “不必,大可不必。”源稚生摆摆手说。 昂热则捂脸,小声用德语咒骂自己的老朋友到底收了个啥脑残徒弟。 上杉越则捂住了自己宝贝女人的耳朵,让她不去听这些污言秽语。 只有路明绯露出向往的神情,不受控制地就说出来虎狼之词:“这种东西,给我康康!让我鉴赏一下她们水灵不水灵,我还没看过这么多人呢!” 然后被诺诺用力拍了一下脑壳,“没想到你好这口!” 她骤然意识到自己好像确实在昂热校长面前说了不该说的,但她并没有真的看过多少簧片,她这样的污言秽语只不过是仍然沉浸在今天几位师兄的涩情表演中,没有缓过神来。 况且,哪怕是前世作为男人的时候,也是从别人那里拷来了很多资源说要观摩学习,但是最终其实和老师发来的ppt一样,存在文件夹里就再也没动过。 他当时想着,等追到了女神,到了同居的时候,一定要好好学学技术,讨好女神... 但是结果摆在那里,他直到重启宇宙,都还只是个傻逼兮兮的处男,距离成功上垒女神简直隔了十万八千...准确点说,是一个名叫恺撒的未婚夫。 “现在的蛇岐八家都在和什么虫豸混在一起啊?”这位前黑道皇帝忍不住咒骂,“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番外: 1. 王将其实压力很大。 就在过去几天,他的势力遭受了相当惨重的打击。在本土方面,他们不得不退出城市,带着武器来到郊区的基地多起来;而在遥远的巴西,坏消息也一个接一个地传来。 卡塞尔学院的人工智能几乎不费工夫就锁定了位于巴西的重要成员,紧接着就是卡塞尔学院暴力的蠢货们出动,甚至用某种方式,连军队都被他们掌控了,开着坦克闯入贫民窟炮轰他的秘密作坊,直接在街头枪杀暗中为他开方便的议员,给他打工的黑帮老大的头更是直接被挂在了教堂的十字架上... 相比之下,日本境内其实还稍微安全一些,毕竟在这里卡塞尔学院的人工智能有辉夜姬掣肘,无法发挥出全部实力,她还会帮助自己隐藏一些重要信息。 他现在能依仗的,其实只剩下身边这些人了。 不过问题不大,王将非常清楚这一点,因为只要他挖通了赤鬼川,得到了白王的圣骸,他就有办法成为神一样的存在,到时候别说是巴西了,整个世界都将臣服在他的脚下! 而蛇岐八家的那帮蠢货恐怕现在还不知道该干什么! 唯一需要地方的只有那个叫赵钰的家伙。 不过也不用担心太多,这个高傲自负的超级混血种显然从来没有将他放在眼里,而且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目的从来不是迎接复生的神,而是自己登上神座! 到时候他惊恐的目光一定很精彩,王将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 当然,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心情未免过于兴奋了,以至于总是忘记某些潜在的风险... 这是白王混血种无意中释放的精神干扰场,虽然他使用的载体是经过改造的死侍,附加炼金矩阵传导自己的意志——可是他终究只是血统稀薄的凡人,精神实际上并不如何强大,承受不住这样细微的干扰。 2. “现在有少主的消息了吗?”樱井七海在会议上问。 此时,八姓家主的会议,只剩下4个人了,樱井家族的樱井七海,龙马家族的龙马弦一郎,风魔家族的风魔小太郎和犬山家族的犬山贺。 原本属于源稚生和上杉绘梨衣的座位已经空了,源稚生早就生死不知,之前坐在这里的一直是一个冒牌货,而上杉家主也在之前的“须弥座计划”中失踪,生死不明。 真是多事之秋。 在之前一段时间的一片混乱中,他们损失了太多重要人物和大量资源,还不得不勉强跟上卡塞尔学院的脚步,用强横的姿态极为暴力地推平猛鬼众在日本境内的据点。 于是,在花费过多精力用于与猛鬼众的内战之后,他们这才意识到很严重的一点——真正的大头是正在复苏的白王啊,他们一点准备都没有! 以及最近传来的更多的坏消息,位于山梨县环境研究所的成员们,在一场引发了泥石流的暴雨中失联了。 简而言之,只能对昂热校长“红豆泥私密马赛”,然后稍微勉强给秘党的屠龙部队打打下手了。 如果他们早点出手,或许确实能做点什么,但是之前他们不应该动手,需要先对抗王将的势力;现在出手已经太迟了,谁知道白王的复活进度到了什么程度? “还没有。”犬山贺说。 “那上杉家主呢?” 犬山贺摇摇头,“我怀疑她已经得到了昂热校长的保护,但是我没有证据。” 其实在座的之后犬山贺一个人知道全部真相,他甚至被下海变成娘炮的源家主辣得眼睛疼了一个晚上。 他本来想要劝说家主回去主持大局,但是很显然源家主有自己的计划,并且对于蛇岐八家已经完全失去信心,甚至开始疑神疑鬼地觉得八姓家主里也有王将的内鬼。 因为昂热支持源稚生,所以他也决定听源稚生的,暂时不告诉任何人他的行踪,只是暗中派人支持。 而他最近得到的消息是,关东支部已经叛变,并且意图在关键时刻背刺蛇岐八家。 “真是多事之秋啊。”风魔小太郎感慨道,“没有皇的带领,蛇岐八家就是一盘散沙。” “也许我们应该向自卫队寻求帮助。”樱井七海说。 龙马弦一郎本来就不多的头发看起来更秃了,“但是我们该怎么向日本政府解释?龙族入侵?还是用朝鲜人或者中国人的武器试验作为借口?别忘了,现在美国第七舰队还在我们的近海晃悠呢,他们毫无疑问也是来找龙族遗迹的!” 所有人再度哀叹起来,觉得除了在昂热校长面前土下座+红豆泥私密马赛,似乎没有别的解决方法了。 就是这方法有点丢人。 3. 李清洲的手打了个哆嗦,但是子弹还是正中死侍眉心,他在狙击目镜中看见那个怪物的脑袋开花,爆出白花花的脑浆和黑血。 没错,他才练了一个暑假的格斗和武器使用,就被派了出来,事实上卡塞尔学院大概确实是疯了,倾巢而出,连大一新生都不放过。 他格斗练得不咋地,但是枪法很准,在集中注意力时,他可以微小地操控气流,确保每一发子弹都能正中目标——这是他苦练了一个月的结果,他一个月差不多就练这个了,让他至少有了一向可以算得上不错的技能。 所以他就被派到里约热内卢来当狙击手。 卡塞尔学院的人给了他300发子弹,他们告诉他,其中有50发是汞核心弹,价格不便宜,看他枪法准才给他,让他省着点用,争取一枪一个死侍。 于是他照做了,趴在最安全的五层楼楼顶上,嚼着口香糖,狙击500米外的目标,一狙一个准。 “做一个有用的人...李清洲,你要支棱起来...”他这样对自己说,然后在瞄准镜中锁定了另外一个目标,又是一枪爆头。 “你们长得真丑!”他小声说。 “李,不要在嘀嘀咕咕了,全频道都在听你自言自语了半个小时!”这时候,耳机里传来带队老大巴托里·阿提拉的声音,还有爆炸声,以及机枪的突突声。 和李清洲不一样,这位擅长近战的狮心会成员需要带领小队,在小巷子里拿着冲锋枪阻击,任务危险程度比他高了十万八千里,确实受不了耳机里李清洲紧张的碎碎念。 李清洲脸一红,尴尬得简直想要钻进地缝里,为了缓解尴尬,他开枪打下来几个爬上墙试图偷袭队友的死侍,暂时缓解了一个小危机。 突然,他的视线里出现了白花花一片,他转动目镜,试图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一整个人就堵死了一整条小巷子的超级大胖子,这家伙至少有2米高,少说也有500斤,整个人就像一座移动的肉山,每一步都自带可怕的震颤。 “这是啥玩意儿?”他和阿提拉的惊疑声同时在频道中响起。 第127章 漆黑之日(1) 路明绯释放的威压,成功把所有藏在下水道里的魑魅魍魉全部逼到了地面上,给了昂热一行人短暂一波惊吓。 “怕什么,我这就给你们露一手...”拉面师傅上杉越将西装外套一脱,说着就要开大招,“怎么能只让年轻人动手呢?我这个当爹的太不负责了吧?” 没办法,老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像自己的儿子女儿们展示自己,浮夸得就像一只跳舞的花孔雀,而现在恰好有一个展示“皇”的威能的机会。 原本想要开始嘎嘎乱杀的绘梨衣看了一看老人家,非常礼貌地后退一步,寻找安慰似的站在樱的身边。之前路明绯曾经说过,她的能力最好还是应该少暴露在别人面前为好,容易被卡塞尔学院的缺德校董刁难。 源稚生站在前面,准备先老者一步释放他的强力言灵,他的言灵视序列91的“王权”,能够制造巨大的重力场,将敌人狠狠地挤压到地上,直到全身的骨头都断裂,被压成肉泥。因为在减弱重力影响时,身体会不由自主地下跪匍匐,看上去就像是虔诚地朝拜君王一样,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 对于源稚生来说,释放言灵是巨大的负担,一次是他的极限,但是为了在老爹面前展示一下自己,他觉得可以咬咬牙坚持。 而一旁的风间琉璃则露出了极为不满的表情——虽然他的战斗力确实强一些,但问题在于他并没有源稚生这样攻击性极强的言灵,“梦貘”虽然更加难以捉摸,稍不留心就会让敌人落入圈套,然后在噩梦中丧命,但是对上没有智力的畜生那就是白搭。 凭什么他没有表现的机会?不服气! 但是“王权”的释放却被上杉越阻拦了,这位拉面师傅长满老茧的手搭在源稚生的肩膀上,这个动作似乎属于世界上所有的父亲,哪怕是当年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橘政宗为了博取少年的信任,也经常做出这种亲昵的动作。 “自古以来都是老子护小子,你小时候我没护着你,现在就给你老爹这个机会吧!”老人笑着说,甚至有些俏皮地挤了挤眼睛,好像自己还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的黑道皇帝一般。 然后他就被昂热校长拦住了,老人拍了拍自己老朋友的肩膀,提醒了一句:“小老弟悠着点,上次你炸了一整个街区呢,不行别硬撑着啊!” 昂热对于上杉越的实力,其实认知并没有那么清晰,虽然他们当年对战过。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没有挥舞出一刀,没有念诵过一句咒语,谁也不知道这老家伙究竟是愈发炉火纯青,还是衰老的身体已经撑不住那样高强度的言灵。 “放心,这次我肯定悠着点!”上杉越对他比了个大拇指,自信满满。 他双手持刀,刀锋画出完美的圆周,圆弧赤红发亮,看上去更像是日全食中的太阳,月亮暂时遮挡住日光,但明亮的日冕仍然从月影的周围逸散出来。 这是一种超出教科书范围的言灵,在上杉越之前,蛇岐八家就已经自17世纪就再也没见过了! 昂热缓慢后退,绕到上杉越的身后,两人背靠背站立。他是见过这个致命的禁忌言灵的威力的,也知道它致命的弱点,所以他非常默契地为自己的老朋友守住后背。 “小心这个言灵!”樱是个细心敏感的女人,一手扶着上杉绘梨衣的肩膀,一手拉着源稚生的衣袖,缓步绕着离开攻击的范围。她没见过这个言灵,但是来自血脉的威压,以及一位经受专业训练的忍者的直觉,是不会出错的。 风间琉璃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好像被排除在某个圈子之外,有些不爽,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后退。 而在另一边,来自一楼的枪声已经消失,恺撒开枪击毙一个从门后冒出来的小贼,听着他脑壳爆裂以及尸体沉重倒地,心跳逐渐虚弱直至消失后,才从柱子后面小心翼翼地绕出来潜行。 此时整个一楼大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弹孔和碎裂的玻璃、家具,地上还倒着几具尸体。恺撒确认安全后招呼诺诺也出来,苏茜则举着枪背对着他们,保护他们的后背。恺撒保持着最高的警惕性,竖耳倾听,言灵领域开到最大,生怕遗漏了某个家伙。 “你们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都这么胆小吗?躲躲藏藏的?”夜叉大大咧咧地笑哈哈,毫无畏惧地从藏匿的破烂沙发后面直接站出来,然后被身旁的乌鸦猛然往回拽! 作为辅助两个日本人的楚子航无奈扶额,一言不发。 他由衷觉得自己和这两个家伙真的没法配合,他们好像根本不懂一个战斗单位究竟应该怎么辅助和支援彼此,早知道应该下去帮路明绯去打怪! 他不太习惯用枪,对他而言武士刀从来都是更好的选择,他习惯将敌人切开。 “你这么大声音,万一还藏着别人呢?”这位狗头军师实在是受不了夜叉的毛糙,低声吼叫道,“你自己被一枪爆头实属活该,大喊大叫这是想让我们都去死吗?” 话说连小心谨慎地躲子弹都不会,夜叉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混黑帮还能活到现在的啊? 恺撒短暂地被两个日本人分神,但很快再度集中注意力,开始用他的听力扫描整个建筑。他能听见楼梯间的逃生通道里、还有二楼,都有不少人的心跳声,听声音能够判断,都是普通人。 那些应该是被吓坏了的牛郎,大概没人受伤... 然后他又讲注意力转向地下室,他还能隐约听见野兽的嘶吼,和路明绯一边哼着不知道名字的、忧伤的摇滚砍怪的声音,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街道上的枪声虽然停止了,但是问题在于,死侍似乎已经被下水道里嘎嘎乱杀的路明绯吓坏了,转而爬到街上来了,这意味着昂热校长他们现在很危险,他们现在应该前去支援。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一个强健有力的心跳,一个稳健且快速的脚步声,根据他的判断,来者应该是混血种,身体强壮,至少有190 cm,体重超过200镑,正在向他的方向赶来! 他猛然抬起了手中的沙漠之鹰,只差一点点就要扣动扳机! “老大饶命啊!”那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贱兮兮的哀嚎。 这个声音让恺撒刚才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心说自己差点都忘记了,楼里还有这么一个家伙。 第122章 作战会议(3) “我的建议是,6天后出动,等到他打通赤鬼川,先杀了王将,后对付复苏的白王!” 风间琉璃听上去很有信心,这个计划他是主导,然后源稚生以及其他人提出修改建议,最终逐渐完善。 “白王交给我就行了!”路明绯自信心满满地说,“我可是硬刚过大地与山之王的,而且白王估计已经被核弹打残了,不会多么难对付。” 拜托,白王早就没了,下海闹一通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根本不需要对付好不好? 到时候王将辛辛苦苦挖了好几天,发现白王圣骸竟然没有出现,然后在地下河里捞个三五天也毫无结果,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计划失败的时候,不知道该有多绝望。 “这怎么行,消灭白王的任务属于蛇岐八家,这是我们遗留的罪孽,怎么能让路君...”源稚生开口到一半,突然不吱声了。 毕竟,当初在bj的时候,他也信心满满觉得自己作为白王血裔,对付个大地与山之王绝对不成问题,可是结果嘛,连一片鳞都没有摸到,还被坑了一把,差点回不了日本。 就他这水平,还是不要和路明绯比了,低调一点不丢人。 “不管怎么样,王将那个老东西就交给我了,谁也不能阻止我把他千刀万剐!”上杉越阴沉地说,他的威压无形地降临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压得血统较差的几个不由自主地拉开距离。 “不行,王将是我的!”风间琉璃强烈抗议,“我等了这么多年,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老东西!” 昂热端起酒杯,看着这对父子,随口说了一句:“你们两个随意。” “老头子,王将没有那么好杀,我已经杀过他好几次了,但每次他都能死而复生...这次我必须亲手杀了他,烧掉他的尸体,看看他还怎么复活...” 他看向旁边的路明绯,“而且路君也给我提供了新的思路,她怀疑王将并不是杀不死,而是能将自己的意念投射到别的地方,利用炼金术或是什么...我需要确认这一点,这很重要。” 上杉越露出厌恶的表情,“什么玩意儿,这老东西幺蛾子这么多?是个什么来头?” 昂热突然将酒杯“嘭”地放在了桌子上,面色骤然阴沉许多,“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这个‘王将’恐怕真的大有来头!” 蒙在鼓里的上杉越左顾右盼,一脸懵逼。 而在神游天外,好像这一切都和自己无关的路明绯则突然皱紧眉头,将目光转向听觉敏锐程度和她一个量级的恺撒和绘梨衣,这两个人不需要多说一句话就看懂了她的紧张,侧耳倾听,也骤然身体紧绷起来。 他们都听到了摩托车和经过暴力改装的汽车在东京午夜的街道中狂飙的声音,只有黑帮成员才会这样改装,而那些声音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路明绯想到了前世那些追杀他们的暴走族,他们杀害了无辜的真小姐,当时那个可怜的女孩就躺在恺撒怀里,请求他们把她送到医院,还没说完就断气了。 难道是王将的人追杀过来了?就在几分钟前,他们还在说关东支部是一群 “不好!”路明绯在得到另外两人确认后,猛然一拍桌子,“有人来了,我们被发现了,快跑啊!” 所有人都拿懵逼的眼神看着她,一半人的眼睛里在问“是谁来了”,另一半则磨刀霍霍问“为什么要跑”,只有芬格尔猛然跳了起来,“大事不好,我们密谋被发现了,快跑路啊啊啊啊——” 然后被恺撒非常不厚道地一把抓了回来,“跑什么跑?女孩子都没跑,你跑个屁啊!” 就在这个时候,关上门给几位大人物创造安静环境的马仔夜叉和乌鸦突然面色极为难看地闯了进来,“不好了不好了,外面的街道上突然出现好多暴走族,把高天原完全围住了!他们马上就来了!” “四楼的走廊里有很多刀剑,我检查过,都是开刃的,质量很不错,可以直接拿来用。”樱突然开口,“弗林斯君在地下室里储存了不少枪支和子弹。” 芬格尔发出一声尖叫,“我辛苦一个多月的库存竟然被发现了?这可是男人的私房钱啊!” 对此,樱只是耸耸肩,然后急匆匆地跑上楼。剩下的人上楼的上楼,下地下室的下地下室,拿来武器准备决一死战。 这个时候那些暴走族已经将高天原团团围住,甚至还有人现场给自己打一针毒品兴奋一下,甚至还是直接开天窗的那种注射法。 恺撒能够听见,这些疯子每个人的心跳都超过每分钟300次,这哪怕是a级混血种,时间长了也是对身体极为严重的负担,看来确实是磕得挺嗨。 恺撒的狄克推多就在身边,但是沙漠之鹰却不在了,所以他跟着诺诺下楼,去帮忙取来芬格尔的武器私藏。 ...... “靠,他们这么快就来了,王将是在我们这里安了监控摄像头吗?”路明绯骂骂咧咧地问。 楚子航一边跑楼梯一步四五级台阶,一边仍然气色如常,“也许是今晚见到风间大师的人太多了,他走到哪里都是关注的重点。只要稍微逛一下论坛,就能发现他出现在了我们的牛郎店。 “当然不排除是我们前几天已经见过犬山家主一次,他或许值得信任,但他身边的女孩不一定。”他又补充。 路明绯气得骂骂咧咧,“该死的,原来是风间君把鬼子引进村了!这家伙是内鬼吧?” 楚子航则跟着路明绯跑上四楼,他的“村雨”早就被损坏了,这段时间手边一直没有趁手的武器,所以打算跑到楼上碰碰运气。 这个地方他们只在面试的时候来过,正如樱所说的那样,一侧的墙壁上挂了许许多多的冷兵器,闪烁着莹莹的寒光,当时他还出于好奇拔出了一把苗刀,检查它的做工,上面玄奥的花纹令人印象深刻。 不仅仅是日本刀,还有中式的苗刀、唐刀和剑,甚至还有一柄足足七尺长的陌刀,这东西古代是用于马战的,能一刀砍断敌人的头颅。 只可惜楚子航并没有学过如何使用这种长柄武器,于是他顺手拿了几把他比较习惯的武士刀,心想着也许风间琉璃和源稚生会需要。 只能希望这些武器具有和它们光鲜亮丽的外表对等的质量...他在心中暗自祈祷,甚至希望它们不是从什么地方挖出来的古董或者日本某些家族传承的所谓斩鬼宝刀,而是某位大佬最新出品。 毕竟上次路明绯可是被日本人的劣质斩鬼刀坑得不轻,再生金属含量不到5%还敢自称炼金武器也没谁了。 这个时候,座头鲸已经被惊动了,这个从海军陆战队出来的男人从自己房间的床上跳起来,在走廊里遇到路明绯等人,似乎为他们出现在这里很惊讶。 “是黑道的人来了,到高天原的地下室躲一下吧。右京,地下室最下层有一个直通下水道的入口,要是情况不妙,就把其他男孩们叫起来,赶紧从下水道离开这里,然后报警!” 健壮的男人从自己的房间里取出一个小箱子,里面是一把格洛克手枪和弹匣,他将子弹上号膛,藏在自己的睡袍下面,竟然出乎意料地镇定。 楚子航已经做好把他敲晕后拖到某个安全的角落里的准备,听见座头鲸提到其他仍然睡在二楼宿舍和地下一层大通铺的牛郎们,突然动作僵住了——他差点把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忘记了! “可是店长,你怎么办?”路明绯问。 路明绯不由得想起,前世座头鲸在面对从下水道里爬上来的死侍时,也是这么一副决绝的态度。 这个连血统都没有的男人,竟然试图与那些怪物决一死战保护被困在建筑物里的男男女女们,最后也是命大,竟然只丢了一条手臂。 回想起来,前世那个废物的自己,可真是丢人啊! “我?”座头鲸露出一个笑容,“我要亲自和那些人谈谈,帮你们拖延时间,这些男孩和我混在一起,我有义务用生命保证他们的安全!” 路明绯感动得有点想哭。 她想要说实话,店长啊,你真是个蠢货,外面的那群怪物已经不能称为人了啊,那群变态的疯子只会用枪扫射你,根本不会给你拖延时间的机会,因为他们是冲我们来的。 在路明绯感动得哭出来之前,楚子航已经将一掌打在座头鲸的后颈,这个健壮的男人顿时昏倒在了地上。 番外:上杉家的family drama 1. “拉面师傅您好。”绘梨衣对着上杉越鞠躬。 上杉越打量着眼前水灵灵的小姑娘,越看越觉得顺眼,越觉得果然是自家的姑娘,怎么看都觉得乖巧。 看看,看看,过了好几个月了,这姑娘竟然还记得他这个在东大门口摆摊的拉面师傅,肯定是冥冥之中的缘分,他对这个小姑娘也印象特别深刻! 好吧,其实他是误会了,绘梨衣记得他的原因其实非常简单。 只不过是因为她平时接触的人太少,大部分时间多窝在家里和结识的网友闲聊,而那次去东大逛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跑路成功,还在面摊上吃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自然对闲的没事聊天的面摊师傅印象深刻。 和血脉相连什么关系不大。 “他可能是你的父亲呢,从此以后你不但有哥哥,还有爸爸了。”路明绯在旁边说。 可是谁知道,刚才还笑着和拉面师傅打招呼的绘梨衣突然小脸就垮了,暗红色的眼睛像凶猛的小兽一样盯着他,带来无形的压力。 她将自己拦在源稚生哥哥和上杉越面前,用略微有些生硬的词句说:“不要爸爸,橘政宗先生是坏蛋!” 这两句看上去没啥关联,但实际想要表达的意思却很明了——上一个自称这对兄妹“父亲”的人好巧不巧,是那个叫橘政宗的混蛋,绘梨衣虽然不清楚其中阴谋的细节,但也知道那家伙不是好人,利用了他们兄妹。 而经历了一次欺骗和背叛之后,这个新的父亲,绘梨衣也充满警惕。 “对,橘政宗那个老东西是坏蛋,他是不是对我家闺女说了我的坏话了?这么好的小姑娘,怎么和我不亲啊!真是个杀千刀的畜生啊!” 刚刚在源氏兄弟面前曾展露出真正的“皇”冰山一角的威严的上杉越竟然被一个小姑娘瞪委屈了,开始对着那个死去的橘政宗就是一通臭骂。 路明绯笑嘻嘻地安慰道:“绘梨衣,这次不是骗子了,是你的亲爹!” “是啊是啊,”上杉越接过路明绯的话茬,“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还说你长得像我的母亲呢!结果没想到竟然就是我的女儿,真是缘分,缘分啊!” 绘梨衣仍然充满怀疑,警惕地上下打量眼前笑眯眯的老人,然后求助似的看向源稚生。 “哥哥,你相信他吗?”她问。 源稚生看向的是昂热,“这是昂热校长为我们找到的亲人,就我短暂的交流来看,他应该是个好人!在过去的六十多年里,他一直都在东大门口摆摊卖拉面,对吃面的学生很亲切,我想我们应该给他一个机会。” 绘梨衣点点头,看向眼前穿着和身份不太搭的高档西装的拉面师傅,非常日本人的深深鞠躬,同时用敬语说:“那父亲大人,请多多指教。” 上杉越当场老泪纵横,将鞠躬到一半的女孩扶了起来,“哎,闺女,别见外,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2. 在告诉绘梨衣,风间琉璃其实也是她的亲哥哥的时候,出了点岔子。 简而言之,绘梨衣向源稚生告了风间琉璃的状。 “现在,风间琉璃或者源稚女,不管你叫什么,你为什么在冒充我的时候欺负绘梨衣,还关她禁闭?” 源稚生质问地看向一脸懵逼的风间琉璃,而绘梨衣则把毛茸茸的脑袋往哥哥肩膀上层,还对着他露出无辜的、楚楚可怜的表情。 好家伙,你这小丫头也学会告黑状了是吧?风间琉璃感觉自己憋了一肚子气。 他的思绪从“哥哥不要我了”,“明明都是怪物为什么哥哥保护妹妹却要捅死我”,“绘梨衣把我的哥哥抢走了”和“她是不是我的替身”这类奇奇怪怪的想法中艰难地拔出来,有些匪夷所思地开口。 “是的,我确实让人把她捉回来了,因为我被告知,她有可能炸掉整个东京——我承认我精神状态不太稳定,我很讨厌蛇岐八家的混蛋,但是我从来不想炸掉整个东京啊!” 他有些戏剧性地挥舞着手臂:“而且你是不是应该问问她,她离家出走的时候去的是什么地方?” 绘梨衣无辜地眨眨眼,让人几乎要萌化了,“我去找哥哥!” “蛇岐八家的人找到她的时候,她都到牛郎店门口了!”风间琉璃感觉自己的血压正在上升,自己的心机妹妹竟然学会在哥哥面前装可怜了! 不是说自己不能装可怜,而是尊严不允许啊! “啊,源稚生,你说说,你这么一个宝贝妹妹,看得跟什么似的,突然有一天她跑到牛郎店去看黄毛,你是什么心情?也就是鲸先生治下严格,其他的牛郎店可都不是什么好地方!这么一个小姑娘,跑到这样的地方,我能不罚,不关禁闭吗?” 风间琉璃觉得自己非常有理! 虽然他也承认,他在冒充蛇岐八家大家长的时候,确实看这个姑娘不爽,觉得哥哥对她太好了,自己以前都没有这个待遇云云... 源稚生张了张嘴,欲言又止,看向绘梨衣,似乎觉得自己应该批评一下。 后者委委屈屈地低下头,“我当时不知道牛郎店是什么地方,我只是在海报上看见哥哥了,就想去找。” “我不敢告诉别人,我怕那个假哥哥是坏人,只好自己一个人来。” “我和樱姐姐他们说过——但夜叉哥哥说海报上不是哥哥,乌鸦哥哥也说不像。” 听完妹妹用简单乃至有点不通顺的语句解释完,源稚生甚至无法批评绘梨衣,苦笑着撇撇嘴,“这不怪你,要怪只能怪哥哥当时不在,还好没有坏事。” 绘梨衣甜甜地说,“我不怪哥哥,家里有坏人。” 还抱了抱源稚生,小脑袋在他的怀里柔软地蹭了两下,好像是在宣誓主权——哥哥是我的! 风间琉璃气得暗中咬咬牙,他感觉某个声音在耳朵里回荡,让他也去抱抱哥哥,那个声音听起来很像被他压制住的源稚女。 但是他没有去拥抱自己的哥哥和妹妹,而是将手臂交叉在胸前,昂着头发出一声“哼”! 第123章 关东支部(1) “他说得对,我们得把二楼的人叫醒,叫到地下室避难。”楚子航一边将座头鲸扛在肩上,一边提着装满冷兵器的袋子说。 路明绯点点头,心说座头鲸真是爷们,危急时刻不忘下面的小弟,怪不得他能成为东京最厉害的老鸨。 他们急匆匆地赶下楼,此时一楼已经传来枪声,而二楼则乱成一团,刚刚进入梦乡的牛郎前辈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纷纷慌乱起来。其中一个靠近街边的窗户好奇去看时,还被爆炸震碎的玻璃伤到,头破血流。 路明绯提着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敲门,楚子航已经将昏迷的座头鲸扔给了前相扑冠军藤原勘助前辈,然后用英语混杂着日语简单说了两句,差不多意思是黑帮来了,很危险,赶紧躲到地下室去,可以逃到下水道。 后者别看长得胖满脸横肉,但还是十分靠谱,像拎小鸡一样把魁梧的座头鲸抗在肩膀上,同时立刻扯着嗓子招呼年轻人撤向地下室。 还好,日本这个多灾多难的国家经常举行演习,大家都很清楚逃生通道,甚至知道他们地下室连同下水道的路线图,逃跑的时候也井然有序。 在这个过程中,路明绯看着所有人逃进幽暗的酒窖,突然有了一个相当不妙的想法。 前世就有死侍从下水道里往上钻,这次还有没有呢?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侧耳倾听试图捕捉一丝一场的响动,然后面色再度变得极为难看。 这不听还好,一听吓一跳!她竟然在建筑的下方,在几乎整个街区的下水道里,都听见里死侍那令人ptsd的婴儿啼哭一般的叫声! tm至少有几十,乃至上百头,不仅仅高天原危险,甚至整个街区都变得不安全! 死侍很快就会从下水道里爬出来,然后撕碎纸糊一般的钢筋混凝土,对周围夜宿办公室的社畜和居民楼的住户下手,普通人在这种怪物面前,和自助餐没什么两样! “杀千刀的王将,他到底养了多少死侍啊!”她气得大骂,然后提着刀急匆匆地跑下楼梯。 不知道恺撒和诺诺,还有苏茜能不能挡住死侍...要知道,所有的见习牛郎都住在地下室的大通铺里,人数可比二楼还要多,而且还有更加多的人准备从下水道撤离! 或者他们最好让她一个人留在下水道,方便嘎嘎乱杀! ...... 王将仍然带着那张黑白的能剧面具,公卿的嘴角扬着不明的笑意:“呵呵,你说赵君,关东支部此次,能否带来源稚生的人头?这可是我最后的底牌了,你知道养死侍可是非常耗费人力和财力的,我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反正您也不在乎关东支部的死活,您也不需要更多的底牌。” “毕竟,‘神’马上就要复活了,您会成为她座下最忠诚的眷属,您会获得如龙王一样近乎永恒的生命,作为女王忠诚的骑士,收割敌人的头颅。到那个时候,您得到的将会得到比现在多得多得报酬!”赵钰的声音中充满狂人,满口都是对王将的吹捧。 对此,王将知识在面具之下露出一个鄙夷的神色,心说这种狂热的奴才永远别想参透他的心思! 他可不会满足于成为白王的臣仆,他要窃取的是白王的权柄本身,他不需要对任何王者卑躬屈膝,他必须亲自君临天下!只有握在自己手里的,才是真正的权柄! “关东支部大概率日后事不存在了,不要低估哪怕只是个半吊子‘皇’。不过只要源稚生死了,那么蛇岐八家就再也没有人拥有足够的号召力,来和您对抗了。”在震耳欲聋的钻井声中,赵钰笑吟吟地说。 “要我说,蛇岐八家本来就是错误的存在,他们延续到今天的唯一意义就是为伟大的女王陛下提供肉身。说实话,现在那些自称‘皇’的家伙委实太差劲了,女王陛下复活的时候恐怕都要捏着鼻子。” “当然,等到吾王复活之后,他们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不过是养料罢了,吾王会制造更多更强大的混血种,听从她的调遣,比王将先生您制造的死侍强一万倍!” 赵钰甚至轻快地吹了一声口哨,看来已经开始憧憬被白王统治的未来了。 但是说不肉痛,那才是谎话,王将非常清楚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虽然真身还没有暴露,但也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所有的资源都已经被秘党截断。 复苏的“神”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必须孤注一掷!他必定会成功! 想到这里,他的眼中涌现出一抹狂热,好像已经开始想象自己登顶王座之后,要如何统治这个世界了。 一旁的赵钰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和刚才王将鄙夷他时几乎没有区别,这样的小人物的心思在掌握着精神元素的超级混血种眼里,几乎是透明的。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一环套一环,也不知谁才是那个被算计的。 ...... “蜘蛛切和童子切在我的后备箱里,本来是想要还给哥哥的。” 风间琉璃看着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叹了一口气,有些惋惜地说,“但是现在看来想要出去取恐怕有些困难了,当然,我不介意你直接杀出去,这对于一位‘皇’来说难度也不大吧?” 他这第二句纯属挑衅,因为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第一句说出那样忧伤的话,那不是风间琉璃该有的。 “没关系,我想楚君带来的刀也能用。”源稚生倒是没有为自己那两把刀而伤感,而是从楚子航扛来的一大袋武器中随意挑选出一把武士刀。 他倒是记得很清楚,当初他就是用蜘蛛切和童子切两把利刃,“杀死”了自己的亲弟弟,想来风间琉璃对那两把刀也没多少好感。 其实他也并不特别喜欢那两把祖传的宝刀,那象征着他背负的沉重责任,他必须一刻不停地挥刀斩鬼,哪怕那鬼曾经是他们最爱的亲人朋友,也不能表露出丝毫的怜悯和懊悔。 他将武器从刀鞘中拔出来,冷冽的寒光反射在他的金色眼瞳中,哪怕是两位“皇”都感受到了一丝寒意攀上脊椎,凛冽的杀意刺激得他们头皮发麻。 “宝刀,真是宝刀!”源稚生见过不少传承了几百年上千年的斩鬼刀,只有最杰出的刀将才能打造出这样的宝刀。他试着这把刀的重心,啧啧赞叹,“也不知道是哪家的传承,相比是大师之作!” 作为“龙王”,风间琉璃也算是见多识广,眼光不比源稚生差,“这是炼金武器,用再生金属打造的,看来老板娘不简单。” 他随手提起一把修长的苗刀,还没有出鞘,就能感受到刀刃在刀鞘里微微颤抖,像是迫不及待想要从刀鞘里跳出来,这让他也不由得一惊。 用东方人的观念,这把刀是有灵性的,用炼金术的说法,这把刀中封印着活灵! 老板娘确实不简单,竟然还能弄来这种级别的武器,这已经远远比在刀身中掺杂再生金属技艺高超多了! 昂热随手拿起一把中式的长剑,在入手的时候他下意识掂量了两下,将剑刃抽出来约一寸,然后猛然收了回去,面色骤然变得阴沉起来,隐约能听见他小声嘟哝诅咒了一句什么。 他认得剑刃上的汉字,那是篆体的“巨阙”二字,这是中国历史上有名的宝剑——不管是真品还是仿制,这把通体由再生金属锻造的利刃绝对值得上这个名字! 随后,他一个人左手折刀,右手长剑,从容地推开大门,站在关东支部的暴徒面前,面对几十个黑洞洞的枪口,仍然面带绅士的微笑,甚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朵仍然新鲜地白玫瑰,插在自己西装的胸口。 外面不知何时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细雨,他随手点燃一支雪茄,任由雨滴砸在自己昂贵的西装上。 “呵呵,诸位朋友,大家好啊。”他张开双臂,面对冲锋枪和手枪的枪口,竟然毫不设防地做出一个欢迎的动作,“这个夜晚过得愉快吗?” 第124章 关东支部(2) “昂热校长!” 站在人群之前的是明智阿须矢,关东支部的组长,曾经在卡塞尔学院进修过一年,也是当年无敌的“近战第一人”,他曾经对此无比骄傲。 不过嘛,这个所谓的“第一”已经在楚子航入学之后就被打破了,他一直非常手痒,想要找个机会和这个叫楚子航的年轻人切磋切磋,最好把自己这项荣耀赢回来,可惜一直没有机会。 呃,当然,顺便提一嘴,他曾经想跳过楚子航,去直接单挑楚子航的老师,他猜测他的背后一定隐藏着一位精通日本刀艺术的大师,就在楚子航修行的道馆中。 结果嘛,他当然扫兴而归了,因为那座名为“武藏”的所谓“道馆”其实是少年宫的盈利项目,它的招牌和“聂耳钢琴培训中心”、“沙巴丽肚皮舞培训中心”放在一起,甚至没有固定的老师,只有一些剑道爱好者在教小孩子玩竹刀,毫无技术和水平可言。 所以,最后他觉得,还是应该亲自找到楚子航,和他单挑。 但是现在,进化药在他的血管中奔腾,将他的黄金瞳燃烧得火热,也点燃了他的理智,给予他莫名的信心。 他觉得自己好像已经无限接近纯血种,别提区区楚子航,就算是昂热校长也不在话下,原本对于校长为数不多的敬畏也烟消云散。 他又不是没杀过师长,每一位合格的武士在出师的时候,不是都要杀死他们的剑道师父,证明自己确实青出于蓝吗?以前他证明过自己了,现在同样能够证明自己的杰出! 昂热已经老了,别看表面上还硬朗,但这么多年估计都没有动过手了吧?上一次出手已经大约是很久之前,也不知道还剩下年轻时的几分功力......他或许在他的时代叱咤风云,但是现在是他们年轻人的时代! 在他没有意识到的地方,青黑色的鳞片爬满他的眼角,衬托得他狂热而面目狰狞。 “昂热校长,没想到您竟然也在这里。出于对于师长的尊敬,请您移步,免得受到伤害。” 出于日本人的礼貌(至少阿须矢自认为自己和关东支部的野蛮人不一样,他是出过国留学,见过大世面的),他抬手示意身后荷枪实弹的暴徒将枪口微微放下,彬彬有礼道。 一旁的虎彻发出粗暴的抗议声,叨叨着废话这么多干什么,赶紧把这个老东西乱枪射死然后赶紧活捉源稚生。但是奈何阿须矢才是组长,王将赋予他指挥权,官大一级压死人。 然而,昂热校长仍岿然不动,只是一手提着中式的长剑,甚至还有心思将雪茄送到嘴边吞云吐雾,好像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眼底尽是令人发狂的傲慢之色。 “明智阿须矢?啊,我记得你,2005届的对吧,你当年在我的学校天天和别人打架,每次下手还挺重,一直是个麻烦学生,我说了你也不改。” 他弹了弹烟灰,语气轻松得好像没有十几条枪指着,而是坐在办公室教导不听话的学生一样轻松写意。 “你总是不知轻重,就像现在一样,我当初就说过,你会为此摊上大麻烦。” 他看着阿须矢眼角冒出来的青黑色鳞片,“你看,现在麻烦来了,你这样活不了多久的,会变成死侍,然后就得让我这个老头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当然,我这些年的黑发人也送多了。” 阿须矢面色骤然阴沉,下意识地握紧了刀柄。 虽然听不懂昂热在说什么,但周围荷枪实弹的狂徒纷纷将枪口对准眼前的老者,他们只需要从语气重就能听出来,这是挑衅。 可是阿须矢再度出手阻拦,引得众人又是一阵不满。 “你在干什么,阿须矢?”旁边的漂亮姑娘落叶也有些忍不住了,“为什么还不动手。” “闭嘴,蠢女人,你懂什么?”阿须矢没好气地咒骂。 毕竟,乱枪打死一个老头没什么可吹嘘的,但是在一对一的单挑中击杀希尔伯特·让-昂热可足够他吹嘘一辈子的了!他完全可以凭借这份功勋,成为新的“龙马”,乃至“龙王”! 这不是什么迂腐,这是武士道精神! 看着台阶上看戏的昂热,阿须矢恶向胆边生,“昂热校长,您这是在威胁我吗?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您不愿意离开,那么学生只好得罪了!” “那就来吧。”昂热甚至勾了勾手指,西装下的肌肉仍然保持放松的状态。 他冲上阶梯,肌肉以前所未有的力量收缩,使出自己有史以来最快的一次拔刀,直取昂热项上人头! 他认为中国人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万般武功,唯快不破”。如今的拔刀斩他练了很久,速度日益精进,只为有一天能砍下楚子航的头颅,证明自己才是真正的“卡塞尔近战第一人”。 再加上进化药对血统和体质的大幅增长,他坚信就算是昂热校长也挡不住这迅猛一击! 但是很显然,他这样的c级学员,是没有机会知晓昂热校长的言灵的,王将或者橘政宗将他当做炮灰,自然也不可能给他多少有用的信息,因此“万般武功,唯快不破”这句话确实是正确的,只不过...... 他a上去了,他挥刀了...他脑袋掉了! 对付这个狂傲的年轻人,昂热校长甚至没有放下夹在左手指间的雪茄,只是随手将手中长剑的剑鞘抖落,在阿须矢的宝刀对着他的颈部劈过来的时候,微微侧身躲过他引以为傲的斩切,然后抬手砍掉了他的脑袋,同时抬起膝盖重击腹部,将还未来得及脱落的脑袋和身体分离开来。 鲜血从颈部狂飙而出,溅射在台阶下暴徒的身上,凉半截失去生机的尸骸滚落时发出沉重的闷响,阿须矢的脸上仍然残留着惊骇。 而在场的所有人,竟然没有一个人看清楚昂热的动作,只是那样一闪,然后就结束了。 昂热平静地将刀刃上的鲜血振去,用睥睨众生的目光看着台下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怎么,一个一个来?” “妈的**,”脾气暴躁的虎彻哪里受得住这样的羞辱,扔下手中的锯肉刀,从旁边的小弟手中抢来一挺冲锋枪,“这年头还有那个**用冷兵器啊!” 虎彻是关东支部中最暴力的暴力狂,善用的武器是一柄带锯齿的反勾刀,他享受一刀挥出把对手的肌肉骨骼一齐斩断的流畅感,因此死在他手里的尸体总是七零八落。 他的下颌骨曾经被人用刀斩断,所以换成了金属制品。他并不觉得这是耻辱的标记,反而刻意不给金属下颌上色,似乎在向周围人炫耀。 听闻虎彻的命令,所有被惊到的小弟才反应过来,纷纷抬起枪口,对准从容站定的老人,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 只不过是肉体凡胎,就算有言灵加持,再快,也快不过子弹吧? 这些年轻人对于混血种的力量其实没有多强的认知,再加上被进化药冲昏了头脑,此时他们自信地认为,就算是真正的龙王来了,恐怕也不能从枪林弹雨中逃出生天! 看着铺天盖地而来的子弹,昂热只是冷笑一声,然后西装下的肌肉骤然紧绷,眼中瑰丽威严的金黄色骤然亮起! 第125章 关东支部(3) 事实上,昂热远远比关东支部的年轻人认知中强大。 他的“时间零”开启到最大,挥舞着手中的“巨阙”宝剑,这把利刃发出“嗡”的轰鸣声,像是有灵智一般,听凭昂热的调遣。 昂热甚至能看清楚,在子弹撞击在剑身上的一瞬间,撞击的部位会亮起金色的、玄奥的炼金纹路,这些纹路在正常情况下,甚至无法用肉眼看见。 他预估射速超过600米的子弹撞击剑身的速度和冲击力,可事实上他手腕感知的力道却远小于预期,所有撞击在上面的子弹会失去全部动能,甚至不会被弹飞,而是直接落在他脚下。 这样就好办了,甚至不会消耗他太多体力,只要挥舞得足够快,就能挡下所有的攻击。 他一柄宝剑使得密不透水,叮叮当当之间,无数子弹落在他的脚下,速度之快甚至来不及让射击者惊讶。 真正能让他们惊讶的,只有二楼猛然打开的窗户,一个打扮得非常骚气地牛郎扛着rpg,对着正在射击的暴徒就是一发,鲜红的血雾在他们眼前爆炸开,然后对于大部分几乎没有血统的小年轻来说,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 “傻b,装备部的支援怎么是弗里嘉炮弹啊!”二楼的芬格尔气得大骂。 其实他不仅仅在地下室里藏了武器,自己位于二楼的卧室里同样有武器,包括一发rpg(发现是非杀伤性武器),以及一挺被拆解的巴雷特狙击步枪,外加200发子弹。 樱或许发现了他藏在地下室的武器库,但她是不可能搜自己房间的床底的。所以芬格尔在混乱中,爬上了二楼,利用有利的地形,打算从上面狙击下方的敌人。 “八嘎!”躲在楼上的狙击手“长船”风魔木胜露出惊骇的神情,“这是什么怪物?” 在红色的不明烟雾散去之后,他看清了仍然从容站定的希尔伯特·让·昂热,这个老东西竟然除了脸上有一点血迹,西装肩膀除破了一条口子(甚至没有流血)外,竟然毫发无伤! 什么样的怪物能只用一把宝剑,挡住足足持续了半分钟的枪林弹雨? 在他瞪着狙击目镜发呆的时候,眼前突然闪过一道红光,让他的身体骤然紧绷——他被人瞄准了! 然而在他来得及卧倒之前,玻璃窗破碎,子弹已经到了,黄铜弹头正中眉心,掀开了他的头盖骨,脑浆和鲜血横飞,他的尸体倒在无人的走廊里。 另一位狙击手不仅速度比他更快,手比他更稳,而且眼神也更好,甚至不需要瞄准镜,就看清了他的位置,他看到的红点不是别人在瞄准,而是已经扣动扳机。 “嘿,别小看我,我可是在卡塞尔学院进修了整整8年呢!”芬格尔沾沾自喜地说。 此时,在承受了一发弗里嘉rpg后,仍然保持清醒的只有几位磕了进化药的组长,其中稍微有些弱的落叶和小蓧已经很难站立,身体摇摇摆摆,显然已经失去了战斗力。 没办法,她们爱美,不愿意雪白的肌肤长出鳞片,所以没有用掉最后一管紫色的药剂。 源稚生和风间琉璃面面相觑,眼中都写满了“恐怖如斯”,他们都知道昂热厉害,却不知道昂热竟然这么厉害,就算是“皇”也不敢只用一把剑就能挡子弹啊! 不行,不能给蛇岐八家的“皇”丢人啊! 这对兄弟挥舞着手中并不那么趁手的武器,冲向仍然站立的几位组长,源稚生一刀就将虎彻连同他手中的锯肉刀一同斩作两截,而风间琉璃则砍下了“正宗”持刀的右臂,顿时鲜血飞溅,然后他一脚踢在对方头颅上,坚硬的头盖骨一瞬间爆裂开来,脑浆溅在车身上。 紧接着,“兼光”被一刀割断喉咙,“景光”纵深一跃想要跳上汽车开枪,却在跳跃的过程中被一只如女人一般纤细的手拽了下来,重重地甩在另一辆车上,腰椎好巧不巧撞在突出的后视镜上,发出断裂的响声。 风间琉璃一脚踩在他的喉咙上,又是骨骼断裂的声音,这家伙停止了挣扎。 几乎没花多少功夫,还有战斗力的几个人全部死在了“皇”的攻击下,轻松写意得简直像是兄弟俩外出郊游。 “哥哥,我比你多!”风间琉璃有些骄傲地说。 两个本来还想挥舞手中长刀短刀反抗一下的女孩,直接软趴趴地倒在了地上昏死过去 昂热这才有机会打量手里的宝剑,而此时刚刚闪烁的炼金花纹已经消失不见,他尝试着用手指弹在剑身上,那些花纹这才亮起黯淡的光芒,在他能看清全貌之前又灰暗下去。 很显然,这个炼金矩阵是用来吸收动能的,只不过被吸收的能量被转化成了什么,他目前还不太确定。 源稚生和风间琉璃的刀刃都在滴血,他们没有给关东支部的人投降的机会,一人一刀全部送上西天,这些吸入了麻醉剂的混混在“皇”的面前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而且刀挺锋利的,简直比蜘蛛切和童子切还要顺滑,将脊椎骨竖着劈成两截都跟切豆腐似的。 “关东支部不过如此...”风间琉璃刚要冷嘲热讽一句,忽然面色变了。 源稚生顺手将手中的武士刀插入下水道栅栏的缝隙中,顿时腥臭逼人的气息弥漫开来,他们都听到了从地下传来的,婴儿啼哭一般的声音。 ...... “不能待在地下室,快点上去!”路明绯尖叫着跑下楼梯,对着躲在下面的牛郎们说,“下水道里有怪物!” 其实已经不用她在这里嚎了,因为下面已经能够听到恺撒和诺诺一遍咒骂,一边开枪的噪音。很多年轻人慌慌张张地向上跑,想要远离从下水道爬出来的怪物,好几次差点与路明绯撞了个满怀,严重干扰了她的速度。 “艹,为什么没有汞核心弹?”恺撒一边咒骂着后退,一边将枪管塞进死侍的嘴巴里,连开三枪。 诺诺现在使用的武器是芬格尔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一把炼金砍刀,她双手持刀用力挥舞,刀刃划破死侍的喉咙,在裸露出来的黄铜色骨头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迹,腐蚀性的黑血溅了她一身。 “谁下来支援我们一下啊!”诺诺忍不住大声喊叫。 可惜,这不是有诺玛支持的学院任务,他们也没有互相沟通的耳机,更何况此时昂热校长正在一楼门口吃枪子,声音很吵根本听不见下面发生了什么。 路明绯提着两把炼金武器,如同天使一样从楼梯上跳下来,直接一刀将一头死侍斩成两截,溅了那个满脸恐惧跑在最后面的菜鸡黄毛牛郎一脸。 恺撒和诺诺只是下楼拿武器,并没有防备,还是恺撒在下到地下室打开通往下水道的窖井时才听见声音不对,只得匆忙应战,导致不少死侍从他们身边溜过去,追赶逃跑的男人们。 “快跑,有我在这里,它们上不去!”她挥刀再度砍翻另一个,对着傻愣愣的年轻人大吼。 然后就看见那小子一溜烟跑路了。 她跑到地下室的时候,恺撒和诺诺已经被死侍包围了,两个人背靠背苦苦支撑,而路明绯一上来就砍瓜切菜一般杀了三四个,缓解了他们的压力。 “快点上去吧,这里交给我来就行。” 路明绯将刀刃飞踹出去,直接穿过两只死侍的身体,抽出来的时候也几乎没有受到什么阻碍,毫无疑问他们得到的炼金武器是诺顿出品,就是这么丝滑! “这怎么行?”恺撒抗议,“我们不能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这时候还是诺诺扯着嗓子吼了一声:“你留在这里只会耽误路明绯的发挥!” 果然,不愧是诺诺,一语中的,还顺手伤了恺撒的玻璃心。她是个敏锐的女人,哪怕路明绯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也能猜测到她大概率有一种大规模杀伤性且可以反复使用的言灵,因此在总是迫不及待地孤身作战。 她不打算问太多问题,朋友之间不一定非要彼此透明毫无秘密,她们只需要信任彼此就够了。 “再见,诺诺师姐,恺撒老大!”路明绯躲过死侍的利爪,然后将刀送入一头死侍的嘴里时,还有兴致冲他们告别。 第126章 关东支部(4) “我*你玛德!”乌鸦气急败坏地大骂。 本来,他们计划将人彻到地下室,结果却发现地下室里有死侍,一不小心间还导致一两个倒霉蛋当成被啃死,甚至来不及救援,然后又不得不急匆匆地往楼上跑。 可是外面也出不去,一楼已经有人从后门闯了进来,此时夜叉正在和樱,还有几个卡塞尔学院来的年轻人和他们在室内中门对狙,一时间子弹横飞,牛郎们不得不躲在楼梯间里暂避风头。 “怎,怎么办啊?”有的年轻人已经开始哭哭啼啼,显然是被这样的阵仗吓得尿了裤子。 乌鸦气得大骂他们八嘎,可是向来也很无奈,这帮人本来就是受不了龙威震慑的,看见死侍还知道逃跑的都算是很冷静了。 要怪就只能怪关东支部的疯子。 这个是时候,座头鲸悠悠转醒,而一直将他扛在肩膀上的藤原勘助也注意到了他的苏醒,将老板从肩上放下来,让他躺在地上。 “现在...怎么样了?”座头鲸仍然有些迷糊,但还是大致记得是黑帮来他的店里搞事了。 “basara君和另外一个人正在和他们对峙...”藤原勘助说,虽然他是相扑选手,但是在荷枪实弹面前,他确实帮不上太多忙,而且更别提今天发生的一切似乎还和超自然事件有关... “你们报警了吗?警察不可能不管...”他艰难地试图站起来,可是下一秒就被乌鸦用力按倒——因为下一秒,楼梯间处的玻璃窗破碎了,碎片在冲击波的裹挟下飞舞,然后散落一地。 “呃...没有。” “赶紧报警,对,报警!”乌鸦突然想到了这一点,对旁边的年轻人大喊,“谁带着手机,赶紧报警!” 之前他都没想过报警这回事! 毕竟,他是混黑道的,天生就和警察不太对付,而且还因为搞事上过通缉令,哪怕东京警卫局确实是有蛇岐八家的人,遇上警察还是会有麻烦。 但现在,他们确实应该叫来警察,最好再把蛇岐八家的人也叫过来,就算这段时间他们损失惨重,就算家族内部还有叛徒,也是助力啊!而且这里距离总部一点都不远! “除了警察,再来给人,给我打一下本家的电话!” ...... 路明绯打开地下室的窖井,直接跳进了下水道里,与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魑魅魍魉撞了个满怀。 “杀!” “审判”的领域张开,凛冽的杀气瞬间笼罩了并不宽敞的下水道,路明绯只是虚空一记斩切,就将最近的几只死侍生生切成了两半,肮脏恶臭的黑血如喷泉一般溅射。 路明绯的“审判”从来没有绘梨衣的招数那样瑰丽、大张旗鼓,她的力量从来是精确而克制的,就像神经外科医生的手术刀,她从来不会为了花哨而将力量浪费在没用的地方。 看起来过于朴素?那就对了,杀敌才是关键! “姐姐,你可真是倒霉,怎么每次都被虫豸缠上?”小魔鬼不知何时又站在了她身边,这次的皮肤是雨衣和雨靴,头顶上还有一个探照灯,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路明绯的言灵还在生效,刚才被杀死的死侍飞出一块脊椎骨的碎片,恰好以惊人的高速插入另外一头死侍的眼睛,冲击力甚至直接掀开了头盖骨,脑浆飞溅。 在小魔鬼路鸣泽的领域中,这个过程被放慢了很多倍,就像是她自带的某种慢速特效一样。 “大概是因为王将是这帮虫豸的领头人吧?”路明绯撇嘴说。 提到“王将”这个名字,小魔鬼的反应不是憎恨,而是鄙夷,毕竟在他看来,王将算不上真正的敌人,因为这一世他永远当不了白王。 “虫豸永远都是虫豸,这种小鬼总是让人防不胜防。”他气呼呼地啐了一口唾沫。 “不过嘛,至少有个好消息,姐姐,你看这个虫豸现在没活了,派出来的死侍都是小杂鱼。” 在黑暗中,只有无数闪闪发光的黄金瞳亮着,路明绯的是其中最明亮的。她的黑夜视觉很棒,因此确实看清楚,这次来的死侍和之前几次的都不一样。 之前她对付的,都是全身覆盖着坚硬的青黑色鳞片,人首蛇身,体长将近5米,足足有300公斤的庞然大物;可是这次,这些死侍的鳞片明显稀疏,颜色都淡了许多,普遍体长也就2米多一些,匍匐在水中像一群小矮子。 这些看来确实没有来得及养大,就被派出来了,所以小魔鬼会说这家伙“没活整”,大概重心确实全都放在红井那边了。 “姐姐,你喜欢玩‘水果忍者’这个游戏吗?”小魔鬼路鸣泽突然笑嘻嘻地问,猫一样狡黠的金眼睛中露出孩子一样残忍的俏皮。 “呃,会玩吧...等等你要干什么?”路明绯确实偶尔闲的没事,会玩玩这种不动脑子的手机小游戏,不过仅限没有电脑的时候——星际永远是她的最爱! 路明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好像进入了真人丧尸版“水果忍者”。 或者说应该叫“死侍忍者”的游戏界面,周围还有一个夸张的画框,死侍从下水道的穹顶和水中不断跳跃出来,而她只需要用两把利刃不停挥舞,虚空中白色的“剑气”将被击中的死侍斩作两截,还有很夸张的爆浆特效和声音效果。 哦,对了,还有非常带感的音乐,是她前世装b的时候最喜欢的林肯公园乐队的new divide。 她确定这声音是直接从她的脑子里响起的,而不是小魔鬼在下水道里藏了什么巨大音响。 当然,最诡异的应该还是视野中的弹出的,夸张的“+1”“+1”“x2”“x3”字符,也不知道这种特效是小魔鬼怎么做出来的,直接干扰了她的视觉系统吗? 甚至她还能切到一个冰块辅助道具,让所有死侍都像是被冻结了一样,速度极为缓慢。 她有点怀疑,这个辅助道具会不会是一个限时15秒的“时间零”体验卡。 最后,毫无意外地,就像“水果忍者”最后会来一个特别大的果子一样,从水中出来一个特别大的龙型死侍,体长足有六七米,几乎完全成为龙型,脸上几乎完全看不到人类的特征,背后的双翼因为空间逼仄而蜷缩,一双赤金色的眼瞳冰冷地看着她。 “啊啊啊啊——”她双手不停地挥舞,挥刀毫无章法,只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砍出最多的刀,争取最快砍爆这个危险的小boss! 最终,在挥出35刀之后,那个大怪如愿爆了,爆的时候血浆还挺足,溅了路明绯一身。 “小魔鬼,你可真会玩啊...”她抹了一把脸,不由得吐槽道。 这样一来,原本有点阴森的下水道顿时变得欢脱起来,好像这确实是一场无害的小游戏,原本她一个人下来准备对付死侍的时候,还给了自己一点“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情,现在是一点都没有了。 “‘审判’就是好用!”她赞叹道。 不过,她这样大杀四方,也不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其中最大的问题在于,这帮怪物不是没脑子,它们在闻到血腥味,感受到路明绯的威压之后也意识到,下水道里有一个非常危险的怪物! 然后剩下的就从下水道口爬到上面去了! 第127章 漆黑之日(1) 路明绯释放的威压,成功把所有藏在下水道里的魑魅魍魉全部逼到了地面上,给了昂热一行人短暂一波惊吓。 “怕什么,我这就给你们露一手...”拉面师傅上杉越将西装外套一脱,说着就要开大招,“怎么能只让年轻人动手呢?我这个当爹的太不负责了吧?” 没办法,老东西迫不及待地想要像自己的儿子女儿们展示自己,浮夸得就像一只跳舞的花孔雀,而现在恰好有一个展示“皇”的威能的机会。 原本想要开始嘎嘎乱杀的绘梨衣看了一看老人家,非常礼貌地后退一步,寻找安慰似的站在樱的身边。之前路明绯曾经说过,她的能力最好还是应该少暴露在别人面前为好,容易被卡塞尔学院的缺德校董刁难。 源稚生站在前面,准备先老者一步释放他的强力言灵,他的言灵视序列91的“王权”,能够制造巨大的重力场,将敌人狠狠地挤压到地上,直到全身的骨头都断裂,被压成肉泥。因为在减弱重力影响时,身体会不由自主地下跪匍匐,看上去就像是虔诚地朝拜君王一样,所以才有了这个名字。 对于源稚生来说,释放言灵是巨大的负担,一次是他的极限,但是为了在老爹面前展示一下自己,他觉得可以咬咬牙坚持。 而一旁的风间琉璃则露出了极为不满的表情——虽然他的战斗力确实强一些,但问题在于他并没有源稚生这样攻击性极强的言灵,“梦貘”虽然更加难以捉摸,稍不留心就会让敌人落入圈套,然后在噩梦中丧命,但是对上没有智力的畜生那就是白搭。 凭什么他没有表现的机会?不服气! 但是“王权”的释放却被上杉越阻拦了,这位拉面师傅长满老茧的手搭在源稚生的肩膀上,这个动作似乎属于世界上所有的父亲,哪怕是当年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橘政宗为了博取少年的信任,也经常做出这种亲昵的动作。 “自古以来都是老子护小子,你小时候我没护着你,现在就给你老爹这个机会吧!”老人笑着说,甚至有些俏皮地挤了挤眼睛,好像自己还是当年那个风流倜傥的黑道皇帝一般。 然后他就被昂热校长拦住了,老人拍了拍自己老朋友的肩膀,提醒了一句:“小老弟悠着点,上次你炸了一整个街区呢,不行别硬撑着啊!” 昂热对于上杉越的实力,其实认知并没有那么清晰,虽然他们当年对战过。但毕竟过去这么多年没有挥舞出一刀,没有念诵过一句咒语,谁也不知道这老家伙究竟是愈发炉火纯青,还是衰老的身体已经撑不住那样高强度的言灵。 “放心,这次我肯定悠着点!”上杉越对他比了个大拇指,自信满满。 他双手持刀,刀锋画出完美的圆周,圆弧赤红发亮,看上去更像是日全食中的太阳,月亮暂时遮挡住日光,但明亮的日冕仍然从月影的周围逸散出来。 这是一种超出教科书范围的言灵,在上杉越之前,蛇岐八家就已经自17世纪就再也没见过了! 昂热缓慢后退,绕到上杉越的身后,两人背靠背站立。他是见过这个致命的禁忌言灵的威力的,也知道它致命的弱点,所以他非常默契地为自己的老朋友守住后背。 “小心这个言灵!”樱是个细心敏感的女人,一手扶着上杉绘梨衣的肩膀,一手拉着源稚生的衣袖,缓步绕着离开攻击的范围。她没见过这个言灵,但是来自血脉的威压,以及一位经受专业训练的忍者的直觉,是不会出错的。 风间琉璃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自己好像被排除在某个圈子之外,有些不爽,但还是老老实实跟着后退。 而在另一边,来自一楼的枪声已经消失,恺撒开枪击毙一个从门后冒出来的小贼,听着他脑壳爆裂以及尸体沉重倒地,心跳逐渐虚弱直至消失后,才从柱子后面小心翼翼地绕出来潜行。 此时整个一楼大厅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弹孔和碎裂的玻璃、家具,地上还倒着几具尸体。恺撒确认安全后招呼诺诺也出来,苏茜则举着枪背对着他们,保护他们的后背。恺撒保持着最高的警惕性,竖耳倾听,言灵领域开到最大,生怕遗漏了某个家伙。 “你们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都这么胆小吗?躲躲藏藏的?”夜叉大大咧咧地笑哈哈,毫无畏惧地从藏匿的破烂沙发后面直接站出来,然后被身旁的乌鸦猛然往回拽! 作为辅助两个日本人的楚子航无奈扶额,一言不发。 他由衷觉得自己和这两个家伙真的没法配合,他们好像根本不懂一个战斗单位究竟应该怎么辅助和支援彼此,早知道应该下去帮路明绯去打怪! 他不太习惯用枪,对他而言武士刀从来都是更好的选择,他习惯将敌人切开。 “你这么大声音,万一还藏着别人呢?”这位狗头军师实在是受不了夜叉的毛糙,低声吼叫道,“你自己被一枪爆头实属活该,大喊大叫这是想让我们都去死吗?” 话说连小心谨慎地躲子弹都不会,夜叉这家伙到底是怎么混黑帮还能活到现在的啊? 恺撒短暂地被两个日本人分神,但很快再度集中注意力,开始用他的听力扫描整个建筑。他能听见楼梯间的逃生通道里、还有二楼,都有不少人的心跳声,听声音能够判断,都是普通人。 那些应该是被吓坏了的牛郎,大概没人受伤... 然后他又讲注意力转向地下室,他还能隐约听见野兽的嘶吼,和路明绯一边哼着不知道名字的、忧伤的摇滚砍怪的声音,也松了一口气。 现在街道上的枪声虽然停止了,但是问题在于,死侍似乎已经被下水道里嘎嘎乱杀的路明绯吓坏了,转而爬到街上来了,这意味着昂热校长他们现在很危险,他们现在应该前去支援。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一个强健有力的心跳,一个稳健且快速的脚步声,根据他的判断,来者应该是混血种,身体强壮,至少有190 cm,体重超过200镑,正在向他的方向赶来! 他猛然抬起了手中的沙漠之鹰,只差一点点就要扣动扳机! “老大饶命啊!”那边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贱兮兮的哀嚎。 这个声音让恺撒刚才紧绷的精神放松下来,心说自己差点都忘记了,楼里还有这么一个家伙。 第128章 漆黑之日(2) “老大我是友军啊!不要开枪啊!” 迎面就是芬格尔贱兮兮的脸,这家伙怂得简直可以,手中的巴雷特狙击步枪都仍在旁边破破烂烂的沙发上了,哭丧着脸就差当场跪地求饶。 “你刚刚在什么地方啊,我们在一楼清兵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等到确定再也没有更多的猛鬼众成员后,恺撒这才松站起身来,招呼其他人也不必躲藏,有些不悦地质问。 毕竟,刚才恺撒他们是和芬格尔一起下楼梯间取武器的,结果跑了半路,芬格尔竟然不见了,然后他们就对上了从地下室里爬出来的怪物。 芬格尔这家伙你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他做点黑客和情报收集工作,任何但凡让他可能冒一点点生命危险的活他都不可能干——这是恺撒在过去几年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虽说也算是有一技之长吧,但芬格尔绝不是一个能够放心托付后背的战友,他是那种“我不需要跑得比熊快只需要比队友快”的典型代表。 “我,我帮着校长他们在三楼打掩护啊!恺撒老大你是不相信,刚才几十条快枪对着昂热校长,那枪林弹雨可不是玩笑,如果我再晚一秒,昂热校长就要被打成筛子了!我还击毙了他们的狙击手,否则你们现在都不安全!” 芬格尔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自己的功劳,让恺撒有些不耐烦。 好吧,你也不能说,芬格尔啥都没干,是吧?他多少还是做了点事的,只不过显然不那么够。 “你怎么不继续掩护他们,现在他们还在街上打死侍呢!”恺撒问。 他刚刚说完,就有点后悔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那边似乎还有一个上杉绘梨衣吧?恺撒对于那个小姑娘的战斗力可是印象相当深刻,他从来没有见过哪个混血种一抬手,就能封冻海浪,制造巨大的冰山! 现在“镰鼬”已经听不见街道上的声音了,令人心悸的无形领域扩张,甚至连那些虚幻的镰鼬都被绞杀了,但是凡人的耳朵却能听见巨大的动静,那是如惊雷一般的轰鸣。 他们大约确实是不需要狙击手掩护的。 “我还掩护个p啊,那老头子太牛b了,根本不是我等凡夫俗子需要掩护的啊!”芬格尔说话的时候,表情相当夸张和戏剧化,甚至还激动地挥舞着双手。 老头?不是绘梨衣出手了?恺撒一脸懵逼。 芬格尔仍然在旁边戏剧性地尖叫抓狂:“我就该知道,那个源稚生既然是所谓的‘皇’,那么昂热校长给他找来的便宜老爹,绝对不是什么凡夫俗子!” “靠,实在是太猛了,简直比昂热校长还要硬核!”他啧啧地说,“这才是真男人啊!” ...... “这,这是言灵能做到的吗?”恺撒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简直无法相信。 “是的,你没有看错。”楚子航淡定地说,“毕竟,上杉越先生也是蛇岐八家的‘皇’,具备三代乃至次代种的综合能力都是正常的。” 恺撒他们冲到门口试图支援昂热校长的时候,就看见这样的大场面。 上杉越站在一轮边缘暗红的黑日正中央,在夜色的笼罩之下,那暗红色的光环好像是神佛脑后的光晕,衬托得这位发福的老者宝相庄严,如同天神下凡。 黑日缓缓地旋转起来,以惊人的速度吞噬空气,掀起猛烈的飓风,周围方才被猛鬼众丢弃的武器、废弃的弹壳等较轻的东西被吹得飞起来,然后是较重的,地上的尸体等物,全都被吸引向黑色的日轮。 这些东西还未到达上杉越面前,就已经被点燃,但是在空气稀薄的情况下并不会剧烈燃烧,而是单纯的升温分解——有机的尸体碳化,金属制成的物品熔化成液体。 上杉越挥刀将这些东西全部打成碎片,碎片触及黑日的边缘就化为灰烬,灰烬簌簌地往下落,落满老人身后的路。老者信步上前,毫无畏惧地靠近满街从阴沟地底爬出来的魑魅魍魉。 今夜,他降下神明的怒火,邪恶无处遁逃。 死侍也被飓风影响,它们紧紧地扣住地面,或者将锋利的抓住扒在路边的汽车和路灯上,以免被飓风带走,但风仍然把它们的尚未完全成型的尾巴扯向空中,无数条蛇尾对着天空摇摆的景象看起来有些诡异。 这些野兽个头还不够大,它们因为没有充足的营养,体重不超过300磅,身长也不超过两米,因此在这个言灵之下,哪怕拼命扣住地面,锋利的爪子扣出一道道长长的痕迹,也徒劳无功。 两三吨重的肌肉跑车开始被吸引得缓慢移动,行道树和路灯笔直的身体扭曲、断裂,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裹挟着叶子漫天飞舞,终于有死侍再也无法承受这样的吸力,连带着折断的路灯和被扒下的车门一同飞了起来,飞向拿到漆黑的日轮。 对此,上杉越只是继续挥刀,不得不说他手中的唐样大刀确实不是什么普通武器,已经被领域灼烧成赤红色,非但没有被软化损坏,反而亮起玄奥的暗红色纹路。 虽然说这次王将至少放出来200头死侍,但是其中将近一半已经在下水道里就被路明绯解决了,现在爬上来的残兵败将又遇到了上杉越这种人形粉碎机,一通嘎嘎乱杀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基本消灭。 昂热...昂热本来是要守住他背后的弱点的,但是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他似乎除了吃灰好像什么都没干。 是的,吃灰,字面意义上的吃灰——“黑日”这个言灵只针对前方的敌人,却会将燃烧后的残骸抛到后面,也就是昂热所在的位置,以至于这位向来从容的老者雪白的头发上、昂贵的黑西装上,乃至胸前那朵新鲜的白玫瑰上,都满是灰尘。 就算是号称最强屠龙者的昂热此时也忍不住腹诽,心说你个老小子装b不带老朋友,这让他在学生面前很尴尬! 黑日的光辉并没有持续多久,也就2分钟左右,但是两分钟,足以让上杉越将地面上所有尸守都清干净! 而昂热一路走过来,战绩为3,只有三只死侍蠢到觉得自己能依靠背后偷袭战胜一位“皇”,剩下的大概率是又爬回下水道了。 由此可见猛鬼众这帮有脑子的家伙可能还不如没脑子的死侍强。 “呼哧呼哧...”拉面师傅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将火红色的刀插在地上,像拄着拐杖一样喘气。 没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他看上去像个淳朴善良的劳动人民,笑起来露出八颗雪白的牙齿,“怎么样,昂热,你觉得我是不是老当益壮啊?” “你比60年前我们见面的时候强多了,要是硬打的话,我恐怕都不是你的对...阿嚏!” 然后昂热打了个巨大的喷嚏,是被那些烧焦的灰烬刺激的,他身上满是发白的灰烬,连睫毛上都是。 “下次我再也不掩护你了,再也不!”昂热嘟哝了一声,又打了个喷嚏。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脚下的井盖突然被顶开了,两个老当益壮的屠龙者身体猛然一阵,纷纷提高警惕。 路明绯的脑袋从井盖下面冒出来,扯着嗓子说,“校长死侍爬到上面来了,我是来支援...”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周围灰扑扑的一片,竟然一个怪物都没看见,整条街像被龙卷风摧残过一样,低楼层的玻璃几乎都碎掉了。 “对不起,打扰了!”她合上井盖,消失不见。 第129章 漆黑之日(3) “我艹我艹,这也太强了吧?这得是个什么言灵啊,我上辈子可没有见过!昂热是怎么找到这么个神仙老头的啊?时间线变化引起的影响这么大吗?” 路明绯在暗无天日的下水道里一路小跑追赶四散奔逃的死侍,忍不住问旁边穿着雨衣雨靴,甚至还带上了防毒面具的小魔鬼。 没办法下水道里味道太刺激了,她感觉自己的鼻子已经失灵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路鸣泽指出,在关于时间线问题上,他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教育过路明绯,“和理查德、李清洲等同学一样,他们一直都存在,只是姐姐你上辈子太宅了,没有和他们交往过?” 好吧,这有可能,前世那个废物的自己可是在师兄和校长用生命抵挡尸潮的时候,一个人在地窖里喝酒! 如果当时昂热校长也摇来了这么一个bug级的大佬,她不知道也是自然的。 “还有,姐姐,如果你稍微认真一点,好好回想和感受来自血脉的力量,你也能做到那个老头能做到的一切。”小魔鬼苦口婆心的样子,让人感觉他好像是自己的老妈子,而不是弟弟。 “那个言灵叫‘黑日’,在言灵序列表中排在‘审判’的前面,也就是110号,伤害性不相上下。” 随着小魔鬼的描述,路明绯心中的某些东西动了,一些似乎是被遗忘得只剩下一点印记的东西又随着描述,再度回到了她的脑子里。 “这个言灵好像只管前面不管后面,对吧?”路明绯问。 “这也是为什么在实战言灵的时候,最好有一个完全信得过,能把生命交付的好兄弟守住后背。” 路明绯第一个想到的竟然是小魔鬼,第二个才是楚子航——她不由得莞尔,就算真的把后背交给小魔鬼,他也仍然只存在于自己的意识中,不可能真的在背后长出一只眼睛看着。 “姐姐,这个时候想到我,我很高兴...”一旁的小魔鬼路鸣泽突兀地说,声音听起来像是一个天真的孩子。 路明绯或许应该感慨一番,但是她并没有感慨,因为突然从旁边的某个阴暗角落中,突然蹿出一道影子,路明绯反应及时,一个侧身躲避攻击,同时手起刀落,将那道影子拦腰斩作两截。 她看着那张仍然年轻的漂亮的脸,这个女人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的样子,眉目间仍然青涩。谁知道这个可怜的女人遭遇了什么,大概率是哪一天被王将那个老东西掳走,享用完身体之后就送上了实验台,也许在实验台上还被享用过那么几次... 毕竟,前世他们可在那个老登的遗物中找到了足足两大箱头发,他可真是欲求不满,那么大年纪了还学妖僧拉斯普金! 在心里再度骂了王将一千次后,路明绯继续向前。 她觉得自己如果现在释放黑日,难度应该不大,但是完全没有必要。 首先它这个攻击不到后方的缺点就使它远不如“审判”,其次这个言灵如果控制不好,是会爆炸的,她可不希望明天早上就是东京下水道沼气爆炸的新闻头条! 她甚至已经听见了东京警卫厅的警笛声,警察这种人,总是在拯救世界的英雄把能做的事都做完之后,才姗姗来迟,简直是小说和漫画的套路。 希望昂热校长他们不会因为携带管制刀具而被警察逮捕。 ...... “谢谢你,麻衣小姐。”诺顿有些尴尬地说。 虽然一位王者不应该感到尴尬,但是同理,一位王者也不应该在一个雨夜把车开到阴沟里。 他觉得自己坐在女孩子的摩托车后座上委实太逊了,然后酒德麻衣提议,他可以坐在前面,但是必须要让酒德麻衣掌控方向,他则需要蜷缩在前面更加狭小的空间里,而且还不安全。 于是他只好坐在后面,老老实实地戴着头盔,抱着酒德麻衣的腰。 现在雨还在下,这样在山间行驶并不安全,但是谁让他们必须尽快找到王将开凿的“藏骸之井”,然后为可能前来的奥丁设下致命的陷阱呢? 就在这个时候,酒德麻衣的耳机响了,另一边传来薯片妞焦急的声音。 “长腿长腿,你在什么地方啊?不是让你守着高天原吗,怎么打起来了?座头鲸那个老鸨半夜夺命连环call把我叫醒,我现在还没缓过来呢!” 她听上去真的很焦虑,这种感觉隔着耳机都震得人耳膜疼。 酒德麻衣感到一阵头疼,按照计划,她确实应该待在高天原,因为今天晚上路明绯公主殿下要光顾这家牛郎店,她甚至特别为她准备了足够香艳的剧目,让老板的宝贝小公主一饱眼福。 没办法,这就是奶妈的工作,管吃管穿,管屠龙武器,还管她玩男人! 结果好家伙,她这才离开多长时间啊,本来以为大晚上的能出什么大事,结果就还愣是出事了。 “这不是我的错,”酒德麻衣知道就算耳机再好,身后的龙王一定能够完全听清他们的谈话,“要怪就只能怪我们的诺顿殿下,他在山梨县的山区中迷路了,让我来接他。” “不怪我,要怪就只能怪你们日本人的地图和导航都不好使!”诺顿抗议,他觉得自己的脸简直早就丢光了,因此也不怎么摆架子,更谈不上勃然大怒。 “啊对对对...”酒德麻衣敷衍道。 “所以没办法,薯片,我现在骑着摩托车在深山老林里呢!没事就挂了吧,在我离开的时候,那座牛郎店里可有上杉绘梨衣那个人形兵器,还有两位‘皇’,一个昂热校长,还有路明绯,以及卡塞尔学院一半的a级学生,我觉得这个阵容足以应对绝大多数的麻烦。” “如果他们应对不了,那么加一个我就是白给,”酒德麻衣说,“或者实在不行你想要做点什么,找救兵就去找蛇岐八家的人,他们就在隔壁街上!” “对哦!”对面的苏恩曦恍然大悟,“怎么忘了他们,他们还欠我整整两百亿美刀的债务呢,就该给我捏肩揉脚,保护小公主!” 然后她就把电话挂掉了。 “路明绯遇到危险了?”诺顿不由得皱眉,他的反应很快,“王将那家伙真是胆子大啊。” 酒德麻衣耸耸肩,“胆子不大,敢谋求白王的力量?” 对此,诺顿不置可否,而是继续有些惋惜地说:“真可惜,今天晚上如果我在那里的话,就能顺手把昂热那个老东西杀了,给我的弟弟报仇。” 龙王都是很记仇的。 “我不建议你这样做,”酒德麻衣说,“那个老人在老板的计划里还有别的用处,你知道老板不喜欢别人破坏他写好的剧本。” “那我就等他没用了再去杀他,杀之前我肯定要好好折磨他,然后在他死后,还要把他做成活灵。一个言灵是‘时间灵’的混血中还是很珍贵的材料的...” 番外: “父亲大人好厉害!”绘梨衣高兴地说。 “那是当然,爸爸会保护你们的!以后你们都不会受委屈了!”上杉越心情大好,之前还在骂王将反人类,现在看见自家宝贝女儿喜笑颜开星星眼的样子,所有的阴霾都一扫而空。 “那真的太好了!”绘梨衣的声音本来就很甜很好听,再加上因为长期不使用发声器官,她说话一直不那么流利,因此语句总是带有两三岁小孩的幼态感。 “哥哥这些年很难过,有真的爸爸在,他就不用那么辛苦,可以去、去法国海滩了!” 绘梨衣曾经非常认真地问过身边的矢吹樱小姐,哥哥一直想去的天体海滩究竟是什么,在什么地方。本来夜叉想要解释的,但是被乌鸦捂住了嘴巴,矢吹樱只是简单地解释,那个地方在法国。 她费劲在网上找到了法国所在的位置,那个地方实在是太小了,她一开始对着非洲瞪了很长时间,又在亚洲看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 最后在路明绯的提示下,才在代表欧洲的那一大堆五颜六色的小色块中费了好大劲才找到。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远的地方,她曾经拿用来量身高的尺子在地图上量了一下,然后再乘上比例尺,发现有一万三千多公里,据说坐飞机需要足足16个小时! “法,法国海滩?”上杉越听到绘梨衣的话,不由得愣住了,然后惊讶地看向源稚生。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眶湿润了,眼圈也红了。 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明目张胆地说出来,让源稚生有些不好意思,心虚地看向别处,“只是,只是度假计划而已,总不能一直都待在日本这个小地方。” 好吧,他其实想要永远待在那里,再也不回日本,但这种心思是不能随便说的。 对于一位黑道大佬来说,理想是去法国天体海滩卖防晒油,顺便欣赏漂亮姑娘美好的肉体,未免又没志向又咸湿,因此这个想法他只和身边几个最信赖的家臣说过,橘政宗好像也知道,但是他已经死了。 那只不过是一个念头罢了,每次筋疲力尽的时候他都会告诉自己,等到这次任务结束后,他就去法国天体海滩卖防晒油。 但事实上,那只不过是给自己疲惫的身体和精神画大饼而已,一个任务之后总是紧接着下一个,让人永远没有休息的机会,所以大概率他直到死都没有机会。 或者什么时候生下一个血统特别优秀的小孩继承这个受诅咒的家族,他才有片刻喘息。 “法国啊...”上杉越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么说来,我已经七十多年没有去过法国了,我虽然是混血,但在那里长大,在那里读大学,我人生的前20年一直都是法国人... “也不知道二战之后,这么多年,是不是我熟悉的街道早就变了...”他扬起面颊,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 他突然笑了,笑起来的时候泪水不住地往外流,拍打源稚生肩膀的动作相当有力,让一位皇没有准备,差点打了个趔趄。 “我的儿啊,不需要什么dna鉴定,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我的儿子,我们都喜欢法国,这肯定是血脉中的羁绊!”他哭笑着说,“你也算是半个法国人啊,肯定喜欢法国的浪漫,这是天生的!” 源稚生愣住了,他以为自己的老爹会像其他长辈那样说他“没志向”,或者和善地对他说“想去就去”,但是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怪不得他这些年一直向往着法国的浪漫,原来这是继承自血脉的吗? “父亲大人不要哭,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去法国!”绘梨衣开口安慰道,用她宽大的袖袍擦拭老人脸上的泪水,“我也想看看法国什么样子!哥哥有钱,他出钱买机票!” 绘梨衣不明白为什么上杉越不回去,她想当然地觉得大概和论坛里的一些人一样,是机票太贵。 她虽然不懂钱,但是也下意识觉得,一个卖拉面的师傅可能要卖很多很多拉面才能攒够一张票钱。 她看着风间琉璃站在一家人的外围,歪着脑袋思索了两秒钟,最终开口:“也可以带上这个假哥哥,他也是一家人,一家人应该一起出去旅游,我看广告上都是这样的!” 上杉越愣住了,他本来心中还藏着千言万语,充满对往昔的眷恋和自己犯下罪行的愧疚,这种情绪让他买了十几次前往巴黎的机票,最终却没有勇气踏上飞机,灰溜溜地跑回他那条破旧的街道,继续卖他的拉面、 但是眼前自己这个眼睛清澈,与母亲酷似的女儿一开口,他曾经的恐惧和愧疚都不见了。 他意识到,自己至少应该让自己的孩子知道他们的血脉源于何处,他应该带着他们去一趟法国,看看母亲曾经修行的修道院,给他们讲讲自己善良勇敢的母亲,讲她曾经给自己讲过的童话故事... “好的,等到这个王将死了,我们一起去法国看看!”上杉越挤出一丝笑意,对自己的三个孩子说。 也许,也许有机会的话,他在去过法国之后,可以去中国看看。他不知道自己的母亲被埋在了哪个万人坑里,想要去坟前祭拜是不可能的,但至少他应该去纪念碑前献一束花。 他这辈子已经够不孝了,但总不能让母亲的在天之灵(如果她没有因为受辱而下地狱的话)觉得他到死都没有悔改吧? 一旁的风间琉璃本来想说“法国有什么好玩的我不去”,但是看见三个人期待的目光,这句话最终也没有说出口,不过是去一趟法国,没有什么大不了的,王将死了他就自由了,他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 这些年他自诩没有人能走入自己的世界,可是真相就是这样,他其实也不喜欢孤单,不然不会赔钱当牛郎,只求那些女孩陪伴他片刻。 去法国的时候可以带上樱井小暮,法国是个很浪漫的地方,据说非常适合表白。 一旁的矢吹樱没有说什么,她已经给自己脑海中的任务清单中加了一条——做前往法国旅游的攻略,为自家少爷和新来的上杉老爷铺平道路。 第130章 幕间(1) “我跟你说,要是这次还是让奥丁逃了,我给你们表演个倒立吃屎!” 正在设置炼金矩阵的诺顿如是说。 根据他的说法,自己这个炼金矩阵有多么多么强,几万年前曾经用来捉住了谁谁谁(一个很拗口的龙族名字,酒德麻衣根本不认识,甚至无法重复发音),还说当时黑王本尊都被他的天才震惊了。 他还信誓旦旦地说,只要奥丁这家伙敢远距离精神投射,或者试图利用镜子作为通道降临,就会惊喜地发现,自己出不去了! “这可是白王圣骸,蕴含着纯粹的精神元素权柄,他想要完成最终的进化,必不可少,这样的宝贝可比芬里厄的骸骨宝贝多了,他信不过别人,肯定会亲自来取!” “然后我会把他瓮中捉鳖,一雪前耻!”诺顿听上去对自己信心满满,而且还越说越激动,“就奥丁这水平,还想登顶王座?真是想peach!他做的一切都在给我们伟大的文明丢人!” 对此,正在监工的酒德麻衣只是冷哼一声,懒洋洋地靠在自己的摩托车上,“倒立吃屎,说到做到啊。” 诺顿的笑容僵硬了那么两三秒,然后低头不知道嘟哝了什么 其实第一次见到诺顿的时候,酒德麻衣还很怕他,甚至一直在自己的枪里塞一枚炼金子弹,打算只要这个不受控制的怪物有什么小动作,就一枪把他毙了。 但是现在她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诺顿从来就是一个逗比! 你以为那个叫“老唐”的家伙为什么那么逗比?因为就算失忆,也无法改变一个人的本质啊,而且还顺道剥去了所有的伪装! 按照诺顿的计划,他们将会在山谷中设置六个炼金矩阵,按照所罗门之星排布,可以恰好笼罩整个“藏骸之井”所在的范畴。 一旦启动,整片区域就会在神秘学上被封印,包括灵体在内,没有任何已知的方式可以进去或者出来。 听上去计划得不错,但真正执行起来,永远是另外一回事...酒德麻衣可是太懂诺顿这家伙了。 比如,她现在就能想到一个非常致命的问题:你说如果人家奥丁根本不踩你的坑,你该怎么办?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更尴尬的:如果你把人家用炼金术包围了,结果你打不过人家,在领域内被追着打到墙角嗷嗷叫爹怎么办? 当然,这种话是不能说出口的,诺顿这家伙脸皮薄,说多了容易破防。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酒德麻衣看着他用混合着自己鲜血的染料绘制出奇怪的炼金矩阵,然后像多啦a梦的任意门一样,虚空打开一扇门,从大概率是某处工坊的仓库里,拖出一根布满炼金花纹,盘绕着巨龙的柱子,竖在炼金矩阵的中央。 他做了些什么,那根柱子短暂地亮了,点亮了下面的炼金矩阵,然后金色的光芒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 “第一个算是完工了,我们该去布置第二个了...”诺顿拿出那张花了6个小红叉的地图,说。 大概是觉得自己功劳特别大,这位逗比龙王看起来精神头十足,甚至对酒德麻衣说话的语气都有些颐指气使。 “我们现在该去下一个地点了,酒德麻衣你带路。” 与此同时,山谷中掘进机的声音震耳欲聋,王将情绪激动地看着从地下传上来的数据,整个人都露出扭曲的笑容。 更近了,更近了,他距离“神”更近了! 他没有注意到此时天空再度阴云密布,甚至都没有听见隆隆的雷声,更没有听见山间一辆不起眼的摩托车的引擎轰鸣声音。 ...... “呃...好恶心,楚师兄,我身上还有味道吗?”路明绯问。 她追了两个街区,在下水道里阴暗爬行了好长时间,也愣是没有杀完全部的死侍,毕竟岔路实在是太多了,而她没有认真研究过东京下水道的线路图,以至于迷路了。 她在下水道遇到了蛇岐八家的战斗人员,对方告诉她,接下来的小怪可以由他们来解决,她今晚辛苦了。 于是她从下水道里爬出来,走进一家胶囊酒店的时候差点被赶出去,她不得不支付了三倍的钱,说自己摔进下水道了,只想洗个澡。 现在已经在胶囊酒店的浴室里洗了三个澡,可是下水道的恶臭仍然如影随形,充斥着她可怜的鼻腔。 “你身上现在只有樱花沐浴露的味道,没有臭味,放心好了。”楚子航平静地说。 在战斗结束之后,蛇岐八家的人快速接管了这条街道,开始以最快速度清扫这片区域任何与超自然有关的痕迹,对外就说是流浪汉抽烟导致下水道沼气爆炸。 警察信了这套说辞,因为不信也没办法,他们收了蛇岐八家的前,此时此刻尽心尽力地当马仔,维护附近的治安,发布通告,不让闲散人员靠近。 而因为是半夜,这片街区就算是写字楼,凌晨三点也没有太多打工社畜,剩下的也大多数在高层,没有被地面上的战斗波及。 而楚子航,则贴心地为所有人去便利店买了牛肉便当加餐,还特别地给路明绯买了她喜欢的汽水和软糖。 诺诺对他投来复杂的目光,简直像是老妈子感慨“终于出息了”,然而路明绯却误以为她也想吃软糖而楚子航没有买,连忙分给所有女孩。 “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看着大快朵颐的路明绯,诺诺有点无语。 路明绯从牛肉盖饭中抬起头,过了两秒钟才意识到诺诺在说什么,看了一眼手中的糖果包装纸,再看看坐在阴暗角落里的楚子航。 “呃...我现在才大二,谈婚论嫁倒还挺遥远的。”路明绯有些尴尬地说,“我打算毕业之后再说。” 毕竟,2012年就是世界末日,如果真的要谈恋爱的话,为什么不等到世界末日之后呢?要是他们刚刚确立关系,突然“轰隆”一声,整个星球都被炸上了天,这种生死绝恋连个旁观者都没有,图啥? 如果世界没有在2012年毁灭,她应该是能毕业的,希望校董会不会在答辩上卡她就行。 然后她反将一军,随口问道:“师姐,话说恺撒老大地求婚,你到底答应没答应啊?” 诺诺点点头:“答应了。” “因为他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们脱离家族,无依无靠,他就当牛郎卖身养我。”诺诺喝了一口从高天原的废墟中拿出来的啤酒,说。 路明绯愣了三秒钟,感觉脑子里翻江倒海,明明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每个词她都听得懂,但是合在一起就成了人间迷惑发言。 “不是,啥玩意儿?” 你是说师姐你能容忍男人做鸭挣钱养你?不觉得膈应? 诺诺用叉子搅拌着米饭,“我之前没有同意恺撒,就是因为他本质上一切都仰仗家族,他不能脱离家族。嫁给他固然煊赫一时,但终究是要受到束缚的,而我不喜欢。” “但是在看到他的营业额的时候,我改变了这种态度,恺撒其实是能够自己挣钱的,他能够脱离那一套贵族的傲慢,真的用双手劳作,为我们两个人挣钱养家。所以我放心下来,就答应他了。” 听着好像很有道理,但是怎么都不对劲啊?路明绯仍然一脸懵逼。 第131章 幕间(2) 座头鲸坐在一片狼藉的高天原中垂泪。 牛郎们从地下室找到了两具破烂不堪的尸体,两个倒霉蛋非常不走运,因为跑得慢而被死侍活生生啃死了,肢体都被撕扯得七零八落,拼了半天才找到差不多一半。 他已经给苏恩曦女士,这家店真正的女主人打过电话,说明了情况的严重性,希望她能够主持一下局面。 但是对方只是摆摆手,非常冷血地说:“店面被砸了就花钱重新休,人死了就按照劳动法赔偿,如果他们的家人不满意就加钱,反正我不缺钱。只要我的那位朋友路明绯没有出事就行。” 然后那个女人忽然轻笑一声:“当然,她也不太可能有事...” 简而言之,对她而言,这只是钱的问题。 但是对于座头鲸而言,却不仅仅是钱的问题,钱是所有问题中最微不足道的。 但人死不可复生,好像除了赔钱之外,也没有更好的方法。 “非常抱歉,座头鲸先生,这是一场可悲的意外,按照规矩,我们会对受害者家属进行赔偿,也会赔偿您店铺的损失。”曼斯·冯·龙德施泰特教授如此说。 按照规矩,负责赔钱的是蛇岐八家,谁让他们没有处理好王将造成的麻烦,他们最近已经好几次冒冒失失地进攻,破坏隐藏的死侍养殖池,最终导致无关人员伤亡。 不过这毕竟是人与龙的战场,总归会有人牺牲,所谓的“不应当把普通人卷入”不过是纸面上的漂亮话,真的实施起来就会发现,你最多只能努力减少损失罢了。 当然,比赔偿更加重要的是,他们必须想办法让这上上下下近百人忘记今天发生的意外。混血种总是很擅长这一点,他们可以给这些受惊吓的人使用一种伤害性较小的精神药剂,他们将忘记24小时内发生的一切,一觉醒来什么都忘了。 然后,熟练的催眠师会误导他们,让他们以为这只是一起比较严重的黑帮的火并事件,一位黑帮高层在内斗失利之后隐藏于此,而两个倒霉蛋牛郎青年则不小心死于流弹或者爆炸。 你说尸体上有很明显的怪兽牙印或者爪印? 问题不大,只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把这些可疑的尸体火化,家属见到的遗骸只有一个小盒,谁能看出什么不对劲? “我辜负了这些年轻人...”座头鲸的眼眶红肿,两具破碎不堪的尸体就放在他的身旁,担架上盖着白布,上面的血污呈现近黑的暗红色。 “不,您已经做得很好了,这是无法抗拒的灾难。”龙德施泰特教授说,此时蛇岐八家的“医生”正在检查那些年轻人的瞳孔和血压,包扎某些小伤口,然后给他们发放加了精神类药剂的饮料,喝下去睡一觉就什么都记不住了。 “座头鲸先生,喝点饮料,镇静一下。”他对这位健壮的店长说。 座头鲸看着他手中打开的饮料罐,作为一位海军陆战队成员,他向来是非常谨慎的,饮料在他面前必须要亲手打开,因为别人打开的饮料中,你永远不知道被放了什么东西。 再加上今天夜晚中出现的,恍若从黄泉之国爬出来的怪物,他大概有一些猜想。 “先生,我一直以为我把我的男孩们保护得很好...” 座头鲸没有拒绝饮料,但是也没有直接喝下去,而是自顾自地开始说起来,“我保护他们不受某些女客户的骚扰,也保障我的雇主们不会被欺骗消费,我不沾染皮肉生意和d品交易,这样就不会被黑帮盯上...” “我以为这能使他们足够安全,我以为我有足够的力量对男孩们负责...可是我错了...” 座头鲸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德国男人,“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种未知的力量,对吗?我看见的那些怪物...是某种存在于神话中的生物吗?” 日本的国教“神道教”可是相信“万物皆有灵”,所有稀奇古怪的东西都有可能成精,包括但不限于狐狸、柳树、灯笼乃至你穿的拖鞋。所以日本人对于这种迷信的东西,特别是那种村里小镇上的老人,都还挺信的。 曼斯没有否定,而是回答:“是的,我们一直在与这些怪物对抗,避免它们侵扰人类社会。” 然后他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这些怪物很强大,仅凭普通人的力量是无法抗拒的。今天它们出现在这里,纯属意外。” 座头鲸若有所悟地点点头,“你们不希望普通人知道这些怪物,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曼斯点头,“那只会增加恐慌。” “你们会处理好这件事,对吗?”这位牛郎店的店长又问。 此时在这位牛郎店店主眼里,曼斯,还有蛇岐八家的人,就是阴阳师一般的存在,都是身怀神通,专门降妖除魔的正义之士——当然,他也没有完全想歪。 “我们都是专业人士。”曼斯回答。 “这种药剂不会有什么糟糕的副作用吧?我希望它不会损伤神经,或者有什么糟糕的成瘾性。”他看了看饮料罐,又看了看其他喝下饮料,正在被送往医院进一步检查的受惊男孩们,问。 对此,曼斯保证:“这是第四代药剂,除了可能会产生令人24小时内无法在那方面兴奋这种小问题,不会损伤神经系统!” 这对于别的牛郎店可能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但是座头鲸的店也不是卖身的,而且很显然,在未来的一个星期,高天原恐怕都不会再开业了——不仅仅是修缮的问题,而是觉得两位死者至少应该安静地渡过头七。 座头鲸拿起了那罐饮料。 “那么就这样吧,我可以忘掉今天发生的事...我是说关于怪物的那部分。”座头鲸有气无力地说。 但是两个男孩的死不可能被遗忘...这位老鸨心想。按理说他是个生意人,手里的漂亮男孩如流水一般,来了又走,他没必要记住当中的每一个。但是座头鲸是一个有理想的老鸨,他很关心自己的下属。 他甚至知道其中一个男孩是大学生,家里在2008年的金融风暴中失去了大量积蓄,不得不下海打工挣钱才能维持学业;还有一个是国中辍学出来打工的,从他这里的服务生开始做起,现在还在自学心理学,希望考取心理咨询师的资格证... 他们明明都还有大好的年华,可是却因为这样一场灾难,而死无全尸。如同在暴雨中凋零飘散的樱花,多么悲伤,多么令人惋惜。 此时,长谷川义隆和他们的手下已经开始在外面招呼救护车的车队,将几个逃跑过程中摔断手脚,被死侍的利爪挠伤的倒霉蛋优先抬了上去。其他的人也会被送到医院,进行“精神治疗”。 “非常好,店长先生,我们感谢您的配合。”曼斯看着座头鲸将加料的饮料一饮而尽,露出满意的笑容,“随后我们的催眠师会对大家进行进一步的检查,确保精神稳定!” 第132章 幕间(3) “这是我的错,我非常对不起大家。”风间琉璃在牛郎店的内部工作群中对所有人道歉。 “昨天晚上发生的恐怖袭击在一定程度上是我造成的。我其实是一位黑帮太子,最近家族中出现一些变故,有些老人不希望我继续当牛郎,我们之间发生了一些糟糕的矛盾。” “今天我贸然来到高天原,消息让家里的老人知道了,我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会直接带着那样危险的武器闯入店里,伤害了各位前辈,甚至造成两位前辈的死亡,我在这里真诚地道歉。” “我将会用我自己的积蓄,为两位前辈的家人进行补偿,再次向大家道歉。” 简而言之,满屏都是日本人最喜欢的“红豆泥斯密马赛”,隔着屏幕都觉得,对方现在一定各种土下座花式下跪道歉。 路明绯至今都没有问这家伙,他到底是不是故意把敌人引进来的。但是毫无疑问,女性论坛上那些关于“风间琉璃”的帖子,一定也让王将看见了。 “真是自然灾害...”对此,路明绯寻思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话,然后该干饭干饭。 她一个晚上消耗不是一般地大,三份便当下肚,把日本店员都惊呆了,心说这是哪里来的女人,竟然是这么恐怖的大胃王,一个人顶十个日本女人啊! 路明绯不清楚自己是不是应该悲伤一下,她觉得如果是以前那个自己,肯定会开始悲春伤秋,可是现在她只觉得自己漠不关心。 有可能是随着力量的增长,精神状态愈发接近龙类(那样的话好像不太妙),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因为自己根本不认识两位死者,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都不认识。 唉,话说回来,其实前世自己也没多么悲春伤秋。 一年下来,学院的钟楼至少要敲上五六次,全世界这么多个分部,每年死十来个人并不稀奇,除了第一次亲身经历以外,他也不是每次都惶恐不安,最多也就是低头惋惜一下,但不多。 到了第四年,钟楼的丧钟甚至无法将他从睡梦中唤醒,他甚至能将死亡当做习以为常。 没有别的原因,不过是不认识,也救不了。 “我们当时尽力了,”诺诺也撇撇嘴,在经历这样惊悚的事件之后,红发女巫也高兴不起来了。 “当时死侍太多了,而且所有人都在往地下室赶,我们根本没法直接开枪。如果不是那位藤原先生挡住了向下的人流,命令他们立刻转身返回,恐怕还要发生踩踏事件。” 说起这件事,她也心有余悸,毕竟和后来闯进来的路明绯不一样,她是看着那两个倒霉蛋被死侍撕碎的,却没有办法去救人。 过去的一切证明,她对付死侍以及龙血怪物是不用慌张的,哪怕没有言灵,她还有强健的体魄和可靠的队友搭档,那些没有多少智力的怪物也无法抵抗现代火器。但是从这些怪物中保护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难度就要上不止一个档次。 他们极有可能消灭了怪物,但是却没能保护该保护的人。 “藤原前辈啊...”路明绯忍不住想到那个胖子,虽然说她本人对这种超级大胖子有种ptsd似的排斥,但是毫无疑问,那位藤原前辈确实是一个能力很强的男人。 不说别的,他站在楼道里喊一嗓子,那大嗓门肯定能镇住所有小伙子!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暂时结束了吧,如果我们需要血债血偿...” 想到这里,路明绯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 她想起来前世的种种,王将犯下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他欺骗了蛇岐八家的所有人,原本繁盛的家族,八位家长,到了最后他们离开的时候,竟然只剩下樱井七海一位,日本分部总体减员率高达70%,执行部部长已经需要轮到乌鸦大哥这种连本科学历都没有的混混来担任。 那个叫路明非的男孩所熟悉的一切,那个还算仗义的象龟源稚生,有些疯疯癫癫地风间琉璃,还有身体柔弱却能一个人屠杀一条街的小怪兽绘梨衣...最后都没有了,都被王将当做登神的台阶,尸骸被踩在脚下! 这一世,一切都不可能再发生! 她要让赫尔佐格付出代价,她要把他千刀万剐! ...... 高天原不得已歇业,重新开放时间未定。 第二天(其实也不是第二天),路明绯从胶囊公寓的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3点了,很显然晚上的运动对于一位女士来说过于激烈,需要更多休息。 昨天晚上,高天原被战斗毁得千疮百孔,而且还被警察用警戒线封了起来,肯定没法再住。 而当时那么晚了,想要投宿并不轻松,所幸日本有当地特色的胶囊旅馆,他们就这样填饱肚子,然后洗洗睡了,一觉睡到大天黑。 而源稚生他们,也没有再隐藏,而是直接回到了源氏重工,就连那位归隐多年的拉面师傅也跟着一起回去了。 “没有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吧?”她问床下支着电脑开始办公的苏茜,问。 胶囊公寓是日本的特色,与其说是“公寓”或者“旅社”,路明绯觉得它更接近学校宿舍的状态,上下铺,浴室和洗漱间在走廊尽头,而且还是非常大的那种宿舍,住好多人。 只不过每张床上都自带一个不透光的外壳,保护住户隐私,以及每个狭小的舱体内还有一盏小台灯,充电插座,小桌板,以及一扇用来通风的小窗户。 胶囊公寓价格比较便宜,至少比租房便宜很多,所以是打工人的最爱,很多家住在东京附近小镇上的人,因为需要加班而不能通勤,就会选择住在距离公司比较近的胶囊公寓里,省钱又方便。 嗯,也算是日本丧心病狂的加班文化的一部分了。 “呃...”苏茜欲言又止,止又欲言,最终结结巴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这个诡异的态度引得路明绯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她将自己的头从狭小的舱门中探出来,“发生什么事了,苏茜学姐?王将又搞什么幺蛾子了?” “呃,不是...”苏茜此时仍然缩在自己狭小的舱体内,看着眼前的电脑屏幕,冷汗都流出来了。 “要不你自己看守夜人论坛吧...”她试图找词语解释,但是感觉人类的语言对于现在的状况委实过于苍白,最终只能有气无力地说。 路明绯吸了吸鼻子,“守夜人论坛?” 说实话,她不觉得这个世界还有什么能让她感到惊讶,日本都乱成这个样子了,死侍遍地跑,a级不如狗,卡塞尔学院精英全部都在外地,那群大一大二的小菜鸟再闹腾,能翻出什么浪花? 但是出于有瓜不能不吃的心态,路明绯还是用手机上了论坛。 然后她就明白为什么苏茜的心态看上去如此崩溃了: 楚子航的女装视频竟然被发到了学院论坛上,而且已经过了12个小时,考虑到日本和美国的时间差,可能所有人都已经下载保存了! 楚师兄此番恐怕节操难保啊! 路明绯手一滑,不小心点了下载,3g网速流畅地下载起来,惊人的流量花费让她打心眼里心疼。 “没关系,淡定淡定,手机卡的钱是学院报销的...”她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 番外:节操保卫战 苏茜盯着电脑屏幕。 简而言之,故事是这个样子的,在昨天晚上东京时间大约晚上23:40,纽约时间9:40,也就是楚子航的表演刚刚结束大约半个小时的时候,有人就将楚子航女装的视频放在了学院论坛中。 画质清晰得感人,简直比最擅长再剧场偷拍的俄国佬还要丧心病狂,甚至还搭配了字幕,以防有人不懂日语。 可以想象,卡塞尔学院内的低年级学生一大清早起床,打开守夜人论坛实时关注最新情况,一上来就是个开幕雷击,雷个外焦里嫩。 而很显然,没了会长、副会长和秘书,狮心会的人根本不具备公关能力都过了十几个小时了,还是没能将这条被顶到头条的火热帖子撤下去。 她手下的几位部长已经轮番对她夺命连环call,但是因为她整个夜晚都在战斗,然后太累了倒头就睡,根本没有收到他们的消息。 别看她表面淡然的样子,可是内心简直疯狂尖叫,心说啊啊啊这可怎么办啊,我们的楚子航会长节操不保啊! 而毫无疑问,上传视频的罪魁祸首除了芬格尔这个混蛋,也没有别人了! 她给兰斯洛特发来了消息,对方很快就回复了,并表示自己会着手处理这件事,芬格尔那边交给他。 至于兰斯洛特怎么解决芬格尔,那就不是她管的事情了。 兰斯洛特是a级,还有“炽”这种攻击力相当不错的高阶言灵,对付芬格尔这种留级多年的老学长自然是绰绰有余,相信他能带来满意的结果。 现在得想办法和诺玛商量商量,看看能不能帮忙删掉所有被储存的备份,通常诺玛是不会同意这种无理要求的...除非她搬出某些更加重要的人物... 要不从施耐德教授开始尝试一下? 在她艰难地为自家会长的节操而奋战时,路明绯正在她的上铺,对着楚子航的涩图吸溜吸溜。 在过去的数个小时中,已经有很多闲人开始搞事,什么画恺楚同人涩图啊,写少儿不宜同人文啊,可以说整个恺楚圈都乐升天了,这是什么天降官方发糖啊! 甚至就连当年被删掉的楚子航女装图,还有被河蟹的30万字恺楚r级同人,全部再出江湖,而且都表上了“火热”的符号。 路明绯本来没有那么无聊,但出于好奇,还是点开了一些图片。 什么东西,好怪! 再偷偷看一眼...好怪! 然后就沉迷涩图涩文,刷个没完没了。 她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态,也并不觉得恺撒是真的“爱”楚子航,恺撒公子可是对诺诺许诺要卖身养她,这难道不是真爱吗? 但是没办法,那帮同人女太厉害了,她前世可根本没有听说过,卡塞尔学院还有这种硬核狠人! “要不得要不得,再看下去无颜面对楚师兄了...”她在心中默念。 “嗯,再看一眼,就一眼...”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苏茜放下电脑,揉了揉自己酸痛的眼睛。 她确实联系上施耐德教授了,可是对方忙得要死,根本没有心思管得意门生节操这种小事。 现在卡塞尔学院已经倾巢而出,发兵南美,不扫除王将全部势力绝不善罢甘休,他这位执行部部长已经16个小时没有休息了,拖着衰朽的身体坚持在中控室指挥清剿任务。 “抱歉打扰了。”她觉得不应该这个时候浪费资源,连忙道歉。 而另一边...好像早就知道自己可能会遇上麻烦,等到兰斯洛特去找芬格尔的时候,对方竟然已经消失不见了,询问前台得知,他大约在中午11点左右就离开了。 现在兰斯洛特正在想办法追踪芬格尔,只可惜对方的反侦察能力相当高明,总是能恰好躲过摄像头,把兰斯洛特绕得气喘吁吁。 她又询问诺玛,需要什么样的权限,才能直接管理守夜人论坛的后台,得到的答案是:“s级。” 她头脑风暴起来,卡塞尔学院具有s级权限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除了几位校董之外,只有校长,副校长和路明绯具有。 这种事不必为难校长,至于副校长...苏茜就不打算对他开口。 这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老色鬼,竟然对着楚子航的半果照评头论足,还说什么“比他在泰国玩的人妖俊多了”以及“神父最喜欢他这个类型”这种逆天言论。 “路明绯,能借一下你的s级权限吗?”她从自己的小舱体中钻出来,抬头问。 路明绯刚刚还沉浸在恺楚r级同人文中,被这么一问,愣了半晌过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你干啥?” 话说她自己好像都没有怎么用过所谓的s级权限,除了她知道自己能刷开“冰窖”之外,好像s级特权还附带了很长一大串,她都没有认真阅读过。 “管理一下论坛后台。”苏茜严肃地说,“不能让他们再这么闹下去了,为了楚子航的名誉。” 她加重了“楚子航”名字的发音,很显然觉得既然路明绯是楚子航的官配,那么肯定会同意的。 路明绯愣了一下,看了看自己手机上阅读了三分之一的同人文,然后又想到楚子航那么一个孤傲冷艳的人,就像盛放的高岭之花,好像确实不应当这样被亵渎... 毕竟,她当年可是在墙角默默许愿,要在和楚子航睡在一张床上的时候,偷偷数他的眼睫毛的青春女孩。 “嗯,好的,给我两分钟。”她点了点头,说。 在被删除之前,尽可能多存一些涩图吧!她有些惋惜地想。 苏茜面露喜色,然后突然皱眉,意识到“给我两分钟”好像不太对劲.... 简而言之,苏茜借来路明绯的黑卡,一路绿灯,成功地得到了论坛的管理权限,然后大刀阔斧地把所有楚子航的女装照、涩图、同人文,全部删了个干干净净,还把跳的最高的同人腐女小号给封了。 最后看着一下子空了不少的论坛,她给出狮心会的官方通告,让诸位尊重同学的肖像权和隐私权。 天地间茫茫一片真干净! 她向后仰卧,感觉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有辜负楚子航对自己的期望。 然后第二天,就发现另外一条帖子被顶上头条:内幕爆料,昨天大删帖事件是某s级强抢守夜人论坛后台权限,强行删改帖子的结果! 全文没有说明那位s级的名字,但是明眼人都知道,人家说的是路明绯。 下面跟了许许多多的楼,还有更多帖子,都是楚路帖。 简而言之,现在楚子航是路明绯的禁脔,其他人别说碰了,连看都不许看,昨天这位s级吃醋了大发雷霆,就把所有帖子都删了!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一脸懵逼的路明绯问,“我只是把卡借给你一个小时!师姐你怎么闹出这么大幺蛾子?” 苏茜有些心虚地看往别处,“抱歉,我当时太着急了。” 这时候,楚子航发来邮件,内容相当简洁:“明绯别担心,论坛我处理,我非常确信这是芬格尔干的好事,我已经抓住他了,很快这些帖子就会消失,不会影响你。” 第133章 风与潮之夜(1) 雨接连下了将近一个星期。 虽然说海洋性气候的日本不论是春季还是秋季,都雨水充足,但是这个降水量,已经开始让人感觉不安。而且就在昨天,日本气象局发布警告,说富士山可能有喷发迹象,让周围居民尽快撤离。 一切都表明,接下来要来个大的,现在的情况属于妥妥的元素乱流,虽然不知道小魔鬼究竟整了个啥大活,竟然能搞出龙王出世的动静。 按照约定,他们将在第七天,也就是“王将”挖穿“赤鬼川”的时候,一举进攻,同时消灭复苏但尚且虚弱的白王和王将。 路明绯至今也不知道装备部的人是怎么依靠元素乱流计算龙王复活时间的,据说这个模型师恺撒那个不靠谱的老爹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来的,恺撒当时还在嘟哝,说老爹不会真的去睡小母龙了吧? 所有人都在担心白王可能不好对付,为了保险起见,装备部不但运来了更大当量的硫磺炸弹用来破坏虚弱的胚胎,甚至运来了小当量核弹,以防被复活的直接是完全体。 核弹这东西不好运输,只能先用飞机运到美军的军港,然后再偷偷送到卡塞尔学院手里。 蛇岐八家就是否必须使用核弹而和卡塞尔学院校董会发生了激烈的争执,他们坚定地认为日本人已经在二战的时候吃了两颗核弹,造成无数可怕的伤亡,至今整个民族的伤痕都没有痊愈,没有理由莫名其妙再被核一次。 “你们没有阻止白王的复活,就是被再核一次的理由。”对此,装备部的卡尔副部长如此说,“美国爸爸想要核你们,难道还需要理由吗?” 然后,阿卜杜拉部长又补充道:“以及顺便说一句,中国分部在四个小时前提议,核弹由他们提供,价格不贵,只需要蛇岐八家支付1亿美刀。” 差点没把人气死。 路明绯不介意日本被核,哪怕白王在这场混乱里根本不会出现,从头到尾都不过是欺骗王将的局罢了。反正根据时间线,在那场致命的灾难中,日本将会发生严重的核泄漏,再多炸一颗又能吃到多少辐射呢? 白王复活的地点荒山野岭的,就算炸了也伤不到人——除了王将和他手下的炮灰。 她甚至提前一天出发,在山中露营一个晚上,也要看王将这个小丑的丑恶嘴脸。 就当做是一场好戏了,上次的剧目她不喜欢,兄弟在奸人的操纵下同室操戈,美貌的少女才刚刚明白活着的滋味就要死去,而英雄没能及时拯救公主。 所以这次她决定亲自操刀,把悲剧改成一部合家欢的喜剧。 现在,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绘梨衣了。 “你们一定要保护好绘梨衣,王将有可能把她当做白王复活的容器,她很关键!时时刻刻都要有人陪着!” 在提前出发时,路明绯不放心,一而再,再而三地警告源稚生。 对此,源稚生保证:“我一定会警惕的,派樱时时刻刻跟着绘梨衣,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毕竟,前世绘梨衣是被王将的人冒充的司机接走,直接送到红井的,身边连个照顾的人都没有。但凡当时乌鸦或者谁跟在旁边,半路上肯定能意识到不对劲,然后就能直接打爆那个假司机的脑壳。 那么王将想要弄走绘梨衣,就必须亲自出马,敲他那对该死的梆子,操控她的神志,否则不管派来多少“得力手下”,在她手里都走不过一个回合。 “我的宝贝闺女,我肯定拼了命的保护!”对此,上杉越将宝贝女儿紧紧地抱着,像护仔的老母鸡一样,“要是真有人敢拿她做什么邪恶实验,我肯定拼了老命也要让那帮混蛋死无全尸!” 路明绯放心了,毕竟上杉越可是一个人杀穿一条街死侍的硬核狠人,她刚从下水道里钻出来就吃了一嘴灰,整个人那叫一个目瞪口呆。 王将那个老登,要是遇上了,多少个分身都不够打的! 不过,提到那种该死的梆子声...路明绯突然皱眉,有些迟钝地意识到一件事。 是不是之前好像谁和她提到过,其实可以通过冥想的方式,使听觉中枢短暂失灵,听不见声音就不会被控制? 她现在狂翻qq,她是有印象的,但是当时因为期末任务比较繁忙,她把文件随便往手机里一存,就抛在脑后了。大学生都是这个样子,储存了那么多真·学习资料,最后肯定连ppt都没有翻过。 “呃...我当时真的有在保存吗?”路明绯翻了半天,最终也没有找到,但是她明明记得有的! 就在这个时候,她耳边传来一声熟悉的叹息声,一只小手接过了她的手机,不知道怎么在屏幕上操作了几下,然后又递回了她的手里。 “姐姐啊,这么重要的东西,最好还是要新建一个自己的文件夹,才不容易丢。”小魔鬼路鸣泽叹了一口气,“姐姐,你说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了,你可要怎么办啊?还有人能替我照顾好你吗?” 路明绯愣了一下,她一开始本来只想说自己只是一时大意,下次不至于犯这么低级的错误,可是小魔鬼下半句话却让她无言以对。 什么叫“哪一天我不在了”?你不是住在我的身体里的吗?我这次没有在消耗你的生命力吧? 有那么一瞬间,路明绯慌了,她简直无法想象一个没有小魔鬼路鸣泽随时和她插科打诨的世界! 前世的他可以忍受诺诺师姐嫁人,可以短暂承认原本的楚子航已经被奥丁抹杀的事实,但是他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了小魔鬼,该怎么办! 这不仅仅是因为小魔鬼可以借给他力量装b! “你不会消失的,对吧?”她有些忐忑不安地问,“你会一直陪着我,直到我的肉体腐坏,然后你才会去寻找下一个宿主,对吧?” 毕竟,小魔鬼这么多年,应该已经换了不少个宿主,她不是唯一一个...哪怕是她死了,小魔鬼应该还有机会,和下一个倒霉蛋绑定,对吧? 小魔鬼路鸣泽注意到了路明绯的神色,金色的眼睛狡黠地转了,然后小手贴在胸口,做出庄严宣誓的动作。 “姐姐,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保证,哪怕是死亡,也不会让我们分离。”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郑重,一双哀伤的黄金色眼瞳盯着路明绯,直到她主动转过身,不敢与小魔鬼对视。 “别这么说,不吉利。”她结结巴巴地说。 小魔鬼和往常一样消失,一切都恢复了正常,除了她的手机上打开一页文档,是那种古籍影印的图片,上面全都是用古文记载的冥想法,比她给楚子航的还要复杂。 看着就让人感觉头大...她有些无奈地翻看着竖版繁体的书页,心想小魔鬼怎么不给她弄个加红加粗,现在她也没时间从头看到尾啊! 然后这个想法就果断被她扔出了脑海:自己还是太依赖路鸣泽了,这样下去不行,她才是那个姐姐啊! 第134章 风与潮之夜(2) 路明绯穿着厚厚的防护服,走在死侍群中。 防护服又厚又重,现在又在下雨,整个施工现场都乱糟糟的,满是泥泞,每一步都几乎陷在泥地里,阴冷潮湿的感觉让她感觉很不爽,很想一把火烧掉这个世界。 这身衣服是一个倒霉蛋赞助的,属于龙王手下的一个瘦瘦的、身高和路明绯差不都得小个子男人,这个人在王将手下是个普普通通打下手的小透明,见到人就喊大哥前辈,要么就是红豆泥私密马赛。 路明绯在导航的指引下,来到了诺顿所说的这处“特别难找,一不小心就会迷离”的谷地,过程中跟着导航走,没有遇到任何麻烦,也没有多绕远路。她在距离目的地比较远的地方下车,然后一溜小跑前往目的地,在工地的边缘看见有一个小子试图翻栏杆跑路,然后果断把他打晕了,然后换上他的衣服。 他之所以能来到这里,主要是因为血统不错,王将打算把他手下这些人都送给白王补补,这种关键的场合,不能没有祭品。而这个小倒霉蛋大概也是害怕了,所以才会逃跑。 她没有下杀手,因为这个年轻人看起来可能连成年都没有到,至多十五六岁,也许只是被赫尔佐格从“关爱学校”掳走的“鬼”。 她的防护服里藏有变声器,这东西小魔鬼资助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他能提前知道会有这样一个男孩逃跑,以至于连变声器模拟的声音都一模一样,因此甚至没有人注意到她竟然是一个女人。 她像个傻子一样在满是泥泞的工地里到处逛游,然后遇到了一个长得特别丑的猛鬼众干部,被狠狠地莫名其妙臭骂一顿,然后在一路红豆泥私密马赛中被稀里糊涂地推搡着到了电梯边。 有一个人给了她几个饭盒,让她送给坐镇在地下的王将,因为现在是晚饭时候了,王将大人需要准时用餐。 一听是给赫尔佐格那个老东西送吃的,她真想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给那个饭盒里吐点唾沫或者加点泻药什么的,或者更加简单粗暴,直接把人毒死,废掉一个傀儡是一个,逼迫本尊不得不亲自出面。 虽然这种报复过于低级,但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惜了... 然后她正想着,周围的时间就非常熟悉地停止下来,一只小手递过来一个瓶子。 “姐姐,加这个吧?”小魔鬼的声音中甚至有点期待,“这种事不能没有我!” “这是什么啊?”路明绯好奇地问。 小魔鬼只是狡黠地眨眨眼,“姐姐,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反正是''好东西'',诺顿亲自调配的!” “虽然这个时候不能毒死他打草惊蛇,但是让他难受一段时间总归是好的。” 炼金术士调配出来的“好东西”,估计能让王将喝一壶好的,于是她没有在深究,打开饭盒,趁着时间不流淌,偷偷地给王将加了一些小魔鬼给的神秘药粉。 她将药粉下在味噌汤里,这东西溶解得很快,根本看不出来任何异常,然后急匆匆地下电梯,正好撞上来搬运泥沙的死侍,吓了小小的一跳。 她不太清楚,这个巨大的施工平台是蛇岐八家的人提前建好的,还是这群正在干活的死侍完成的。 这些青面獠牙的怪物在不知道谁的控制之下,竟然异常富有人性,搞得和工地上正常的工人没有区别似的,在平台的电梯和扶梯上上下下,不要的石块和泥土成吨成吨地往外搬运。 以前诺顿说过,龙类毕竟是体重数吨乃至数十吨的大型生物,是生物链的最顶端,数量稀少,哪怕全盛时期,整个星球也就几万头而已,能够被称为领主的更是只有大约三位数,不到一千。 他们这帮大老爷自然不可能亲自干活,龙族的城市中,其实死侍占绝大多数,它们平时是奴隶,战争来临的时候是炮灰,主打一个好用。 她之前不理解死侍那样的畜生怎么懂得干活,知道现在才明白,原来在承受来自领主的血脉恩赐,被龙王精神控制的时候,其实是有一些脑子的——有,但不多,只够像人工智障一样听话。 看着最新的泥土的成色,那种暗红粘稠,带有血腥味的诡异泥土,就知道王将已经距离终极目标非常接近了。 电梯隆隆作响,路明绯看着红井周围的岩壁,从黄土变为发黑,乃至发红的颜色,让人有种一路坐电梯到十八层地狱的错觉。 好吧,和十八层地狱也没差太多...路明绯不由得冷笑。 她下到一处平台,脚下的钢筋肉眼可见地锈迹斑斑,踩在上面咯吱作响,让人怀疑它们是否能继续承载重量。她恰好看见死侍正在清理巨大的圆柱形设备,红色的盾构机沾满脏兮兮的泥土,几乎看不出来原本的颜色。 而她前世最痛恨的那个男人,此时正站在金属的平台上,双手扶着栏杆,半个身子探出平台外,激动地对着下面大喊大叫。 “快点,你们这群蠢货,我要赶时间!你们的神要是等得太久了,你看你们会不会遭受惩罚!” 他的面容被那张诡异微笑的能剧面具覆盖,因此看不清面容。但是如果真的赫尔佐格在这里,他此时怕不是已经开始手舞足蹈,五官不受控制地乱飞了。 “快点,今天傍晚,你们必须打通赤鬼川!”他的声音嘶哑,情绪明显很激动,看样子是等不及了。 路明绯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跑过去把这家伙直接从金属架上推下去,洞穴此时看上去并不深,但是这几天一直都在积水,地层中的猩红色土壤和积水混合在一起,看上去下面好像是一片血海。 或者,用更隐蔽的手法,比如“天地为炉”不但能纯化金属,自然也能反向操作,让金属快速氧化,让王将依靠的扶手或者脚下的钢板断裂,整个人跌下去,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意外... 话说耶梦加得的力量也能做到这一点,对吧,用一个巧劲,只不过这个发力点需要好好考量... 她脑海里有一万种杀死王将的办法,不知不觉间黄金瞳已经兴奋地亮了,心脏激动地狂跳,盎然的杀意几乎无法压抑。 她从来没有这么憎恨一个人过,光是看见他,就忍不住想要上去撕碎。 “新的时代就要降临了,新的时代,你们都会是最大的功臣,你们都会得偿所愿!”他像个疯子一样手舞足蹈,直到一个深藏在阴影中的男人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 “王将先生,冷静点,俗话说得好,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慢慢来,说得好像晚了一分钟,我们的女王就不会归来了一样。”一个有些陌生的声音说,声音虽然是陌生的,语调却有点熟悉。 当那个人从阴影中显出身形是,路明绯愣了一下,因为她认出了来者。 不是,李冰,合着你一直藏在这儿? 这个时候,王将发泄完才注意到了傻愣愣地提着饭盒,站在楼梯上的路明绯,“你,站在那里干什么,谁让你过来的?” 路明绯猛然被喊叫到,紧张得像是睡觉被叫起来答问题的小学生——这听上去有点可笑,就算这具身体是炼金术强化过的,自己也能徒手折断他的脖子,可是潜伏任务差点被发现,她还是会吓得冒冷汗。 她只能一遍红豆泥私密马赛,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楚,一遍将饭盒递上去。 王将看到她手里的盒饭,刚才警惕的样子才放松下来,不得不说,这个老东西很擅长蛊惑人心,他的话语仿佛有令人安心臣服的魔力一般。 “做得很好,小伙子,等到神复苏的时候,你会得到你一直想要的自由的。”他甚至拍了拍路明绯的肩膀。 路明绯是爬楼梯上去的,恨不得脱掉身上的防护服,被王将摸过,感觉整个人都脏了。 第135章 风与潮之夜(3) “没错,没错,就是这个坐标...”路明绯小声对耳机里说,“你们现在有我的定位,对吧?” 三更半夜,那帮嗑药嗑嗨了的疯子已经在帐篷里开始提前庆祝,说等到神复苏后,他们完成进化,要怎么爽翻天。路明绯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在他们喝酒的时候溜出营地。在无人的角落里,路明绯按照原计划,向昂热校长汇报工作情况。 王将最终没有在今天夜里打通隧道,因为挖掘了那么久,盾构机不得不检修一次。他一边气得大骂中国货质量不好,一边又只能急得抓心挠肺,不得不再等一天。但是毫无疑问,至多明天下午,隧道就能够被挖开。 而路明绯也如实上报这个情况,让大家提前做好准备。 当然,她没有提关于李冰的事情,她觉得小魔鬼把他安排在这里,一定是别有深意,到时候方便里应外合。 耳机里,昂热校长的声音很镇定,“很好,路明绯,你比我想象得更加优秀,现在你已经安全潜伏在王将的大本营中了吧?不要慌张,保持耐心,不要被发现。以及戴好防毒面具,如果他们要使用精神毒素对抗龙族亚种,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嗯嗯嗯,摘下面具就被认出来了,我可没那么傻。”路明绯说。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一件不太妙的事——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学院的计划是要用天基动能武器对抗复苏的白王,但是半途中又临时将计划取消,可能和自己当时正在赶往红井有关。但是这个“达摩克利斯之剑”最终还是被启用了,给了白王赫尔佐格最后的致命一击。 其实后来复盘的时候,有一件事比较奇怪,根据诺顿的计算,别看这些年吹得想,天基动能武器的实际战斗力并不强,远弱于一枚核弹,根本没有实战价值。 也就是说单靠那么一大根棒子,绝对不可能杀死白王,哪怕只是新生的非完全体。 他还断言,想要认真地杀死白王,所使用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至少应该是掺杂了再生金属乃至贤者之石的。 简而言之,加图索家族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可不是普通的天基动能武器,那是真正的屠龙宝具! 再回想起之前贡献的迪里亚斯特号深潜器,加图索家族不简单啊,怎么什么时候都能像叮当猫一样掏出什么妙妙道具,然后最大的问题就迎刃而解? 一次是巧合,两次就要担心了。 “校长,你们知道了坐标,不会直接给这里投一颗小男孩什么的吧?要是投弹的话,记得提前告诉我啊!”她有些紧张地说。 万一,她是说万一,卡塞尔学院的人抽风,忘了她这个打探情报的,直接把那个什么“达摩克利斯之剑”投下来了,她可不觉得自己弱不禁风的小身板能够抗过这样的攻击! 谁知道加图索家族还有什么幺蛾子啊?第一学期的时候,那帮老东西可是很希望自己去死的,他们是一点都不在意人命! 昂热校长那边沉默了两秒钟,最终这位老者才说:“放心,只要你还没有离开危险区,哪怕核弹发射井都打开了,我也能给你拖延时间按回去,你是我最欣赏的学生。我们赞美牺牲者,但不会支持这种毫无意义的死亡。” 言下之意,就是真的准备发射核弹咯?他们不是还在和蛇岐八家撕吗? “明绯,注意安全。”昂热最后嘱咐道。 电话被挂断了,路明绯却没有回到营地里,原因非常简单,她害怕回去之后被灌酒,那么她就要被迫摘下防毒面具,然后就会被发现是假货,那么她耐心卧底的任务就不可能完成了。 晚餐时间有人质问他为什么不摘面具,就是被路过的李冰叫走解围的,他帮了一次,不一定能帮第二次。 大不了就把他们全都杀了,加上李冰他们都能把旁边的山拍平了,她真的感觉自己需要一场痛快淋漓的杀戮,敌人就在眼前还要等着,实在是太艰难了。 至于接下来怎么办?把平台交给卡塞尔学院和蛇岐八家,他们要是挖不到白王,就只能说明她在水下稀里糊涂把白王炸死了,没人能查出来小魔鬼背地里做的手脚,卡塞尔学院要是有这神通,不可能被奥丁耍个团团转。 唯一的麻烦在于赫尔佐格那个老东西容易闻风而逃,在这里抓不住那个老东西,你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遇到了,他可是很会伪装自己的! .... 昂热放下手机,陷入了沉默。 窗外的雨仍然在淅淅沥沥的下着,日本不少山区都发布了山洪警告,不少住在山区小镇的人被迫撤离,而这才是灾难的开始。 因为就在刚才,庞贝给他打了视频电话,画面上这家伙先是说了一大通废话,听得人脑壳疼,以至于他都有了直接拔会议显示屏电线的冲动了。而庞贝像是算好了他的极限,在他发飙的前一秒,才把话题点到正点上。 “我知道你们带了‘七宗罪’,但是这次不是别的龙,而是白王,尽管是残缺的白王,这些小刀子没用。它们确实是为了屠龙而制造的武器,比秘党所拥有的其他所有炼金武器都要强大,但在铸造者诺顿的概念里,白王早已死去,他根本就不会去考虑,如果自己的炼金武器对上白王,会是什么结果。” 然后,在金色沙滩上穿着风骚花衬衫的庞贝来了个“当当~”特效音。 “请允许我为各位隆重介绍,由加图索研究院和俄罗斯联邦航天局联合研制的究极武器,我们给它的代号是——天谴!” 然后,画面切换到深邃的踏空,一颗人造卫星从画面一角略过,庞贝·加图索用一种极为罕见的正经语气,幽幽地说:“女士们,先生们,此刻天谴正运行在你们头顶上方1020公里处的近地轨道上,携带着能够拯救整个人类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当那利剑从天而降,大地都会被撕裂,何况是神?无论它是何等究极生物,终究也只是个生物,在来自浩瀚星空的惩罚面前,它的每一个细胞都会焚烧殆尽!” 画面中,人造卫星微微颤抖,某个东西脱离了它,笔直地朝向地面坠落。那细长的物体进入大气层,化为几百米长的火光,它照亮了夜空,仿佛太阳提前升起。 火光触及地面,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十字形的裂缝出现在蓝色的星球上,上万度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狂暴的冲击波席卷一切,方圆几十公里化为焦土。 “根据我的情报,目前那个‘神’复活的位置周围都是荒山野岭,那是最适合动用天谴的区域,不要有任何心理压力,不会砸到无辜者,被砸中的也多半不是好人。从太空扔一根铁棒子下去吧,把白王重回人世间的伟大梦想砸个粉碎。” 在演示动画结束之后,庞贝的声音响起。 “启动密码我已经告诉那个叫eva的小姑娘了,这可是加图索家族最高秘密哦,也是我能给老朋友的最大帮助了。”他端起一杯鸡尾酒,遥遥对着屏幕外的昂热,“预祝你们成功,cheers!” “卧槽,天基动能武器已经造出来了?你们确定这不是个计划ppt,对吧?”芬格尔夸张地问,整个人极度抓马,“我的老天爷啊,这可是当年‘星球大战计划’都没有造出来的,加图索家族这是比nasa还有钱是吗?” 然后他直接扑倒在恺撒怀里,整个人就像是一头狂暴的北极熊,把猝不及防的恺撒撞得饭都要吐出来了。 “恺撒老大,求包养,把我送到你们研究院吧,打杂也行!” 芬格尔的胡言乱语无疑打破了原本肃穆的气氛,年轻人们开始讨论起来,关于这些年和天基动能武器有关的传闻,关于它有多么多么强大云云。 然后,昂热就接到了路明绯的电话,他离开叽叽喳喳的年轻人们,独自站在落地窗前。 在通话的末了,路明绯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竟然随口问了一句,卡塞尔学院会不会在红井投放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让他恰好想到了刚才的“天谴”。 庞贝似乎对这次日本之行非常上心啊,早早准备好这么多装备,一需要就提供给他们。 事出反常必有妖,庞贝和加图索家族绝对有问题! 第136章 风与潮之夜(4) “埃吉尔大人的军队已经抵达日本近海了,”诺顿说,“他们会足够隐蔽,藏在深海中几百米,小心翼翼地躲避任何有人和无人驾驶的深潜器。” 最后一个炼金矩阵已经布置完毕,诺顿的工作已经暂告段落,接下来就需要请奥丁入瓮了。 现在雨有点大,诺顿不得不和酒德麻衣一同找了个比较高的地方,他甚至非常绅士地为女士撑开巨大的雨伞,还刻意让出伞的大半,避免酒德麻衣淋湿。 酒德麻衣没有说什么,毕竟诺顿并不是在和她说话,而是借由她的耳朵,将消息传达给老板。 “毕竟这事关我们的兄弟贝希摩斯的复苏,利维坦还没有完成重新孵化,埃吉尔大人也已年迈。能让卡吕布索亲自前来,也算是很有诚意了。” 一个个名字从他的口中蹦出来,都是来自各种古老神话中神明或怪物的名字。但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这些名字对应的龙王到底是谁,委实搞不清楚。 酒德麻衣没有多问,她只需要听就够了。 “他们现在估计早就已经开始对付那些散落在海底的怪物了,当年被摧毁的白王血裔遗迹可不止一座高天原,也真是辛苦,费力不讨好。” 诺顿有些紧张地搓搓手,酒德麻衣突然意识到,也许他现在说这些,根本不是在汇报工作状况,而是在缓解自己的紧张,这家伙很擅长说废话。 他继续神经质地嘟嘟哝哝,“金蛟剪在格尔赛蜜那里,三位女先知本身没有什么战斗力,不可能亲自下场。” “本来说那个小妮子不用来,可是她一心想着为自己的女主人报仇,可谓忠心耿耿,为此还不惜请假不上班也要赶过来。现在好几座小型机场都被封锁了,她想要买到票也委实不容易。” “只要有了剪断命运丝线的金蛟剪,奥丁就不是问题,他唯一可以依仗的只有骚走位和昆古尼尔...” “本来这次我希望能让辛德和斯卡蒂她们都来,这样总归是多几个战斗力,但是长老会的实力不能随便暴露给秘党那群麻烦家伙,否则在我们对付奥丁之前,还要惹上秘党的虫豸...” “所以类初代种级别的战斗力,只有我和李冰那小子,那个小混蛋暴露了也没关系,他门路可多了,还擅长诈尸,谁知道这里还有多少个分身可以随意使用?” “唉,真是麻烦,你说要是当年弗莱雅没有看上那么个垃圾玩意儿,也许我们也不会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酒德麻衣无法评价,因为她并不能完全理解对方在说什么。 “确定你的炼金矩阵不会在什么愚蠢的地方出岔子?”她只是如此问。 别的龙王在做什么和她没有关系,他们也并不是在听老板的,之所以愿意合作,是因为大家都看奥丁不爽。 如今好不容易了一个疑似在给奥丁打工的家伙,他们当然要顺藤摸瓜地爬过来,试图拔出萝卜带出泥,找到奥丁藏匿在人间的势力。 如果他们有什么坏主意,想来老板也不会吝惜出手,帮他们长长记性。 “怎么可能会出岔子?女人你这是在瞧不起我的水平吗?”诺顿非常维护自己的炼金术水平,整个人都变得有点暴躁了,以至于声音提高了一个音量。 “只是单纯觉得你做事不靠谱。”她说,“我没见过迷路到那种程度的。” 这让诺顿的面色变得有些尴尬,小声嘟哝了一句那不是他的问题,接着絮絮叨叨说了什么两侧脑叶分工不同等等,然后拒绝在迷路这个话题上作更多讨论。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了,本来诺顿还有些不耐烦,结果一看屏幕上的信息,顿时眉开眼笑。 他快速在屏幕上点了几下,酒德麻衣看见了qq聊天里发来消息的是康斯坦丁。 这个时候,康斯坦丁应该和苏恩曦一起,舒舒服服地待在黑石官邸。如果遇到危险,康斯坦丁多少还能保护一下作为文职人员的薯片妞。 而诺顿回的消息是:“把庄园用炼金矩阵锁一下,别让奥丁钻了空子。还有一会儿卡吕布索夫人或者贝希摩斯可能会在你这里上岸,替我给他们打个招呼。” “别害怕,贝希摩斯不会吃掉你,他现在应该处于虚弱和失忆的状态,这个状态可能会维持很长的一段时间,他打不过你。” “也许下次我把康斯坦丁带过来,就不会迷路了,小家伙还是带在身边才安心。”他自言自语道,然后又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行,太危险了,康斯坦丁经不起那样的折腾...” 对此,酒德麻衣没什么可说的,诺顿一直都是这么一个样子。 ...... 南美洲。 “报告,‘王将’位于巴西的势力已经基本清扫完毕。”李清洲有些紧张地汇报。 他因为枪法顶尖击毙了数量最多的死侍,还无意中一枪打中一面空心墙,发现了一间藏有重要信息的密室,竟然被破格原地升为a级。 再加上同组同为a级的巴托里·阿提拉因为受伤住院,所以汇报的工作就非常悲催地交给了这个年轻人。 “做得很好,年轻人,别紧张,慢慢说。”施耐德教授对于年轻人出乎意料地用心。 用心的原因大概是,这位年轻人的导师,古德里安教授就在他身边。 “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这些资料大部分是用德语写的,目前可以确定,‘王将’应该是德国人,并且早在...呃...辣脆德国的时代就开始研究混血种了。” 他们小组里没有德国人,美国人和英国佬是不屑于学习德语这种下里巴人的语言的,所以自学了个半吊子德语,为了和导师套近乎的李清洲竟然就成为了唯一能读懂一些的人。 他此时就坐在这一大堆资料中,用手机的词典艰难地辅助阅读,好不容易才提取到一些有用信息,连忙汇报上去。 “这部分信息我们已经收到了,诺玛会进行进一步的评估,辛苦你们。”施耐德又说。 “很重要一点,这里提到了呃...一个神秘的组织,叫什么...圣宫医学会,还有一个什么‘黄昏教条’组织,还有提到当年负责混血种研究的是一位名叫文森特·冯·克里斯堡的德国军官,也是这个组织的人。” “那家伙应该还活着,王将的手下至今好像还和他有交流...这里有一封信件,他们称呼一位神秘的‘克里斯堡’阁下。”他磕磕绊绊地汇报。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汇报工作情况,难免有些紧张,这种事本来应该交给学长才对啊! “很好,李,你做的很好,我就知道你们在南美一定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施耐德教授嘶哑的嗓音听上去并没有那么吓人,他实际上很有耐心。 “你和你的同伴们都辛苦了,此次任务圆满完成,接下来的扫尾任务交给巴西支部。你们原地修整,很快学校会为你们购买返回校本部的机票。” 李清洲送了一口气,他真的恨不得早点回学校,都旷课十多天了,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某些比较刁钻的老师那里遇到麻烦。 至于白王即将毁灭世界,那和他这个小菜鸟有什么关系? 虽然那个什么白王也确实很厉害,但是明绯师姐肯定更厉害,不管是奥丁还是那个什么大地与山之王,她不都轻而易举地解决了吗?肯定这次也会很轻松! 正义永远能战胜邪恶,对吧? 对于日本即将卷起的滔天巨浪,他主打一个不了解,也不关心,反正那是日本。 第137章 风与潮之夜(5) 路明绯在地面上,只感觉地下一震,紧接着就听见了哗啦啦的流水声。 一开始,她以为是雨又下大了,而外面的雨确实突然就下大了,明明是正午,却黑得像是夜半,不见天光,雨幕铺天盖地倾倒下来。 但是仔细一听,就会发现那水流声是从地下来的——王将已经挖通赤鬼川了! 雨势很大,猛鬼众的干部不得不躲到营地里或者自己的车里不敢冒头,路明绯则主动做起了毫无意义的放哨任务,躲到了树林里。 昨天那个被打昏的倒霉蛋早就没了影子,很显然他是个聪明的年轻人,并没有跑回去把有人攻击他并偷走他的工作服的事告诉任何人,而是果断选择穿着裤衩子直接跑路。 虽然也不清楚他究竟能跑多远,只能希望他自求多福。 她觉得小魔鬼在嗤笑她的假仁假义,但是她只是...她也不清楚该说什么,毕竟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的日本之行,都死了太多的人。 她真心觉得,没必要杀的人,为什么不能留下呢?你看,那家伙跑得那么快,也没有返回去报告给王将,至少说明是真心悔悟,放弃所谓虚假的“自由”与“进化”,从心保命了。 听到王将已经挖通了赤鬼川,路明绯急急忙忙地将消息发给了昂热,然后跟随那些从营地里急忙赶出来的狂热猛鬼众疯子一起,急匆匆跑下楼梯,站在钻井平台上。 “王将把红井钻通了!”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足以让卡塞尔学院和日本分部的所有人都紧张起来了。 此时王将就站在那里,精神矍铄、激动得原地转了两圈芭蕾舞,整个人也不像是吃了什么怪东西的样子。 所以小魔鬼给的的药粉到底是什么作用啊? 在刚才的轰隆隆中,赤鬼川的水已经被引入提前挖好的深沟,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蛇岐八家这样做的时候,是在深沟里放入了大量的水银——而王将显然没有这样做。 正相反,泵机正在全力工作,十二道水流注入深井,殷红如血。路明绯不清楚那是什么,反正肯定不是好东西,这种红红的东西多半是什么死侍的血之类的,毕竟迎接白王的降临,总归是需要祭品的,不是吗? 靠得近、眼睛尖的几个前排人尖叫起来,“水里有东西!”“是伟大的神吗?”“让我看看!” 对此,一旁的李冰嗤之以鼻,“这不过是小虾米,你们这帮乡巴佬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神,是何等美丽而致命的生物...不过这不是问题,也许她还没来呢。” 整个红井中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恶臭,哪怕隔着防毒面具都不能完全挡住这种令人窒息的气味。赤鬼川在经过富士山的时候被地下岩浆加热,自然也溶解了大量含硫物质,外加这水中混杂着数万年不曾腐朽的‘神血’残留物,有机质和硫在水中反应,不停地冒泡泡,恶臭逼人才是常态。 真的不敢想象,王将只有那么一张薄薄的能剧面具,怎么挡得住这种气味。 也许他自己本来就是臭的,所以久而久之才闻不到臭味吧?指不定还觉得挺香的呢!路明绯如此在心中吐槽。 她本来就在人群后面,不愿意和那群嗑药嗑得极为上头,心跳蹦到每分钟300以上的疯子凑在一起,此时更是倒退数步,甚至做好了远离平台的准备。 “闻一闻吧,各位,这分娩般的气息,这才是生命诞生的气息!那伟大的生命正在苏醒,这一日撒旦从地狱重返人间,它将用火焰清洗这个腐烂见骨的世界,新的世界将浴火重生!” 在路明绯前世的调查中,王将是个非常会演戏的家伙,他曾经加入过多个戏剧社团,甚至作为专业演员登台表演。当然,演戏不算是他的爱好,他只是利用这个机会,提升自己的魅力,磨砺自己说谎骗人的水平而已。 此时,这家伙在平台上深情地独白,搞得竟然还挺有情调——不过路明绯也确认了一件事,就是王将的鼻子真的有问题,分不出臭和香,竟然还那样虔诚地猛吸一大口。 “神已经苏醒,现在,我尊贵的盟友,请借用一下你珍贵的血,对新生的神献上敬意。”王将摇了一个夸张的花手,向着李冰鞠躬,整个人简直抓马到翻天。 李冰没有拒绝,而是抽出匕首割破手腕,将自己的血液淋入深井。 路明绯听见下方的井中开始躁动不安,听上去像是有无数的生物在水里跳跃,争抢那珍贵的血液,但是那声音听上去,都不是什么大型生物。 “让我们恭迎神的归来!”王将放声高呼,人群也跟着欢呼起来,看来这帮疯子真的觉得自己迎来白王的降临,就能成为功臣,就能被赏赐成为纯血种。 路明绯只想笑,装吧,装吧,这是你这个老狗贼最后装逼的时刻了,我倒是要看看,如果那个所谓的“神”一直都不出来,你还能演到什么时候。 然而过了许久,高纯度龙血引起的异变停止,红井中恶臭翻腾的液体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王将此时似乎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转身扒着栏杆,头戴高功率的矿灯,惨白的灯光照亮底下血水中跳起的类似水蛇的生物,以及跳跃的蓝色小鱼。 没有他想象中的八岐大蛇。 “这,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他不由得喃喃自语。 欢呼已经变成了疑惑,然后变成窃窃私语,很显然“神”并没有按照预期降临,他们的计划出了问题。路明绯饶有兴趣地看向王将,但是他戴着面具,让路明绯无法欣赏到他的表情,真是有点遗憾。 她觉得此时王将至少应该是一脸无能狂怒吧?这种自以为非常聪明,算尽天机的人,在发现自己的计划被破坏之后,总是非常失态地破防,像个猴儿一样上蹿下跳。 唉,有点可惜。 “声呐打开了吗?又没有监测到大型生物?”王将没有放弃挣扎,气冲冲地走到一位技术人员面前,几乎是抓着对方的领子,暴怒地质问道。 “好,好像没有...”那个倒霉的、穿着闷热厚重防护服的作业人员结结巴巴地说,毫无疑问面具下已经汗流浃背。 王将可不是一个好相处的领导,别看平时他嘴甜、喜欢给人画大饼,但实际上他对这些下属就和训狗差不多,稍有不满就各种殴打折磨,没有了就直接扔去喂死侍,所有人都很怕他。 这也是为什么大家只是窃窃私语,却没人直接顶撞的缘故吧? 王将气得直接扇了那个倒霉蛋一巴掌,非常没有气度地扯着嗓子大骂他是废物,然后不信邪地亲自上手操纵声呐仪,坚称一定是这家伙不专业,要把他扔下去喂鱼云云。 当然,最终的结果自然是,他也没有得到想要的信号。 “不可能,不可能,难道神没有进入红井中吗?这怎么可能?我的计划怎么可能有问题?”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然后又以惊人的力道,极为粗暴地推开另一个倒霉的技术人员,害得他差点一个趔趄,直接栽进下方血红的井中。 “它一定在最底部,它的活性可能没有那么高...” 他打开了之前安装在井底的巨型水轮机,贼心不死地将这锅恶臭的东西疯狂地搅拌。水中的龙类亚种被涡流冲得高速旋转,可是他也并没有将“神”从井底逼出来。 这个时候,一旁的“赵钰”幽幽地开口了。 “您还是太心急了,王将先生,也许是神还没有莅临,也许是您的祭品不令人满意,神明通常都是非常挑剔的啊。” “祭品...”听到这个词,王将抬起头,惨白的面具下,一双恐怖的金色眼瞳以令人毛骨悚然的眼神扫射着在场的所有人。 “来,你,跳下去!”他对靠得最近的一个倒霉蛋说。 番外:更多的幺蛾子 1. “报告施耐德教授,中国分部那边,出大事了!”一个年轻人慌慌张张地报告。 他叫卢卡,大三信息系,是个刚刚进入执行部实习的新人文职,因为没有言灵也没有经验,只是负责的事一些不算很重要的事情,在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拯救世界的时候,关注一些犄角旮旯发生的小麻烦。 但是这件事,是他这三个月来亲手接到的,最大的,最匪夷所思的事,他觉得非常有必要立刻动手! 然而此时,整个中控室里人来人往,行色匆匆,一箱一箱的罐装咖啡和功能饮料被不停地消耗,不少人已经连续工作超过24小时。 毕竟,刚刚拔掉“王将”这么一个钉子,然后又带出来一个“黄昏教条”(据说是曾经秘党的分支),还涉及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圣宫医学会”,根据目前的消息,据说是专门研究龙类基因的,背后是什么人物或者组织尚且不知晓。 再加上这个王将也是个能折腾的主,竟然在白王复苏这件事上还掺和了一脚。这件事处理不好,轻则日本沉没,重则整个世界都要完蛋,地震局已经检测到日本海沟附近的剧烈地质变化,元素乱流和海啸将会带来极大的灾难,施耐德不得不强撑着身体,端坐中控室主持大局。 因此可想而知,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精力都被吸引了,根本没有人在意他。 “是什么等级的?”施耐德连看都没看,随口问了一句,“是初代种吗?” “呃...是三代种。”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解释。 然后施耐德就挥挥手,“区区三代种,这种小事让中国分部自己解决,他们有这能力,这种时候就不要浪费公共资源了。” “可是...”年轻人看着手里的文件,想要再说些什么。 在平时,三代种好歹是具有茧化能力和复数位言灵的强大古代种,通常算作s级事件,需要出动s级专员或者多名a级专员解决,往常一年都不会遇到一次——虽然说这两年初代种事件都出现了三四起,三代种都不入眼了。 而且,这次的三代种事件,和往常的也不一样... “不用再说了,你这个蠢货——我说了,让他们自己解决!你还没有懂吗?白王都要苏醒了,这么点小事就别来烦我了,懂不懂?”施耐德变得非常暴躁,嘶哑的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咳痰声。 年轻人只好瑟瑟发抖地离开。 “这,这真的是小事吗?”他开始思索人生。 毕竟,交到他手里的文件内容是,卡塞尔学院中国分部部长,中国超自然事件管理局局长,林卫华,不是混血种,而是一个隐藏在人类当中数十年,以至于完全渗透到内部的三代种! 这份文件是副部长凯文·陈发来的,他冒着生命危险采集到了自己上司的生物样本,进行dna鉴定,确认了曾经的猜测,这才将这件重要的事上报给校本部,希望能得到本部的支持,清除隐藏在他们当中的纯血龙族。 他在文件中的语气相当急促,看上去好像如果这件事不立刻办完,就有可能因此死在敌人手里! 年轻的卢卡感觉不可思议,三代种事怎么当上卡塞尔学院分部长的,难道血统检测是摆设吗? 而且就算瞒天过海进了卡塞尔学院,他怎么还能在政府机构里担任要员?这年头纯血种这么亲民吗?它们不是都躲在深山老林里,只是偶尔跑出来吃个人抢个公主什么的吗? 算了,他决定把这件事先搁置下来,然后交给比他更专业,更懂怎么操心的教授们。 想来三代种再怎么能搞事,也不会比白王更加糟糕,对吧?这件事等一等想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 2. 魔幻的世界仍然在继续,此时日本已经经历了里氏7.8级的强震,伴随着台风、海啸、火山喷发、山体滑坡等一系列自然灾害——哦,对了,他们的核电站好像还在海啸中严重受损,据说随时有可能泄露。 这些事都不归卢卡管,作为一个实习生,他的工作是在所有人都忙于拯救世界的时候,关注一下那些不起眼的角落。 什么涉及混血种的巴西毒贩啦,混血种在韩国搞邪教分部长疑似信徒啦,哪里有疑似失控混血种的连环杀手啦...平时需要教授负责紧急处理的事件,今天都成了实习生需要整理的文档。这些事都能再缓缓,等到白王死了再说。 然后,当天半夜,他又收到了一份报告,来自中国分部。 而且好巧不巧,这份报告的作者,竟然是几个小时前被副部长凯文·陈举报的,疑似三代种的林部长。 你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举报了,还这么兢兢业业地写报告,是为了自证清白吗? 出于好奇,他将报告打印出来浏览,其中的内容让他彻底无语了。 首先,报告中的林卫华显然不知道自己被举报了,相反,他是来举报副部长的。 在报告中,他罗列出大量这位新加坡裔华人在中国大肆收集基因数据,并且与某家外国生物公司合作,进行非法实验的证据。 目前这家外国公司的实验室已经被中国官方查封,在其中发现了疑似克隆的人类胚胎,和至少来自四代种龙血制剂,以及一些被龙血感染的非人类生物活体和标本。 有图有真相,除了图片报告还附带了视频,卢卡只是快进看了几眼,就关上了。 而顺藤摸瓜下来,根据中国官方的消息,这家公司属于马来西亚的陈氏家族,也就是陈凯文部长的家族,而其中的股东却包括了北美十三氏族中的两支,以及一位不知名的阿根廷富豪。 他们强烈要求,卡塞尔学院和秘党对于这些人进行彻查,毕竟陈家可是秘党的附庸,而且还远在马来西亚,中国官方做不到长臂管辖。 好家伙,这是搁这儿内斗呢?你们中国分部在干什么啊?卢卡觉得自己有点看不懂这个世界了。 一个疑似是纯血种,一个做非法生物实验,你看哪家分部能搞出这种事情来? 明明平时中国分部才是事儿最少,伙食最好的,人人都想去但去不了的理想就业岗位啊! 第138章 风与潮之夜(6) “啊,我?” 那个被指到的年轻人面色变得惨白,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却撞在了另外一个壮汉的怀里,然后被用力一推,踉跄着向前几步。 毕竟,如果需要祭品,所有人都不希望自己成为那个倒霉蛋,自然要把别人推出去。 有那么一瞬间,路明绯有点同情这个倒霉蛋,但是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愚蠢的念头。毕竟直到现在还跟着王将的家伙,都是执迷不悟的疯子,谁知道他们手中有多少无辜者的血! 王将本人虽然早就垂垂老矣,但他使用的这具傀儡却极为强壮,两条有力的臂膊直接抓住了年轻人的肩膀和腰部,一个发力就将他直接甩入了红井之中,甚至没有给他挣扎的机会。 毫无疑问,那个倒霉年轻人会变成水中那些残留的龙族亚种的小零嘴。路明绯甚至怀疑,里面可能会有鬼齿龙蝰这种被称为“龙族行刑者”的可怕生物——那他将会死得非常凄惨,连骨头都要被啃光的那种。 在一阵凄厉的尖叫声,一声“普通”,以及更多的惨叫声,直到安静之后,又是一阵可怕的,令人窒息的沉默,所有人不敢看同伴的惨状,却都在等待奇迹发生。 要是再不发生点奇迹,他们这帮人恐怕都要被拉出去喂鱼,除非...在王将不知道的时候,他的队伍当中已经有一些人起了小心思,担心自己会不会是被欺骗了,会不会所谓的“神”根本不存在,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 他们再疯狂,再渴望进化,也都是惜命的。 王将充满期待将半个身子都探出平台之外,眼睛死死地盯着下方的水面。可是无论他是从声呐观察,还是再度搅动井水,里面都仍然只残存着一些龙类亚种的生物。 “这,这怎么可能?”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整个人都像是丢了魂一样,动作僵硬地倒退两步。 “都,都是你!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他转向依然安静站立在阴影中的赵钰,整个人破防地大吼大叫,连母语都爆出来了。 然后他突然暴起,抛弃了所有体面的伪装,乃至人类的皮囊,像一头野兽一样猛然扑向了他所谓的合作伙伴,嘴巴以非人类的方式夸张张大到耳根,露出满嘴可怕的尖锐牙齿,速度快得拖出一道残影。 然后被一个过肩摔,按到在地上,“赵钰”的速度比他快了将近一个数量级。 “别着急,王将大人,”少年也不恼火,而是一只手按住暴躁的王将,另一只手将食指放在唇边,“嘘,你听,认真听...” 路明绯竖起耳朵一听,便听见如雷鸣般的声音。 在她能辨识出那声音中的杂音时,原本挖出来的引水隧道中,再度涌出一股血红色的泉水。此时洞中的含硫量理论上已经高得惊人,不过在座的各位都是龙族混血,还早就准备好防毒面具,不存在被熏晕这种情况。 路明绯敏锐地从泉水中看见一条条苍白的蛇尾,不少人首蛇身的怪物在下落的过程中,用锋利的爪子抓住了粗糙的井壁,开始蹭蹭地往上爬。 路明绯见过这种怪物,这是龙王的死灵大军,被炮制成尸守的远古混血种,它们的生命力被黑暗炼金术封印在了腐朽的身躯中。她以为这些怪物早就在黑石官邸附近海域的战斗中被霉菌消灭了! 其中一条弹跳能力惊人,竟然直接接着上涨的水面,跳到了平台之上! “啊,救...”那个缺失了半边脑袋的怪物抓住了一个站在平台边缘的倒霉蛋,长长的蛇尾环绕在他的身体上。在他挣扎的过程中,并不多么结实的铁栅栏被怪物巨大的力道扯落,失去依靠的男人便和怪物一同坠入深渊。 这时候,守在设在平台上的四架火神炮边的炮手才迟钝地反应过来,对着井里倾泻铁流。它们使用特制的穿甲弹片,威力足够把一头犀牛炸成碎片,那些试图爬上来的怪物纷纷坠入水中。 其他人也如梦初醒,纷纷拔出刀或者手枪,击退那些试图爬到平台上的怪物。 路明绯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几步,她不愿意现在就动手,毕竟只要她一出手,那么惊人的战斗力,一定会导致身份暴露。 王将夺过旁边一个年轻人的刀,将刀狠狠地插入一头尸守的嘴里,然后将它一脚踹下高台。而那个被夺走武器的家伙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被一个怪物从背后勒住喉咙,直接拖了下去,到处都是一片混乱。 “轰!” 一发单兵导弹击中了一头生长着不完整的翼的龙形尸守,将它连同它攀爬的铁架一同炸进了红井之中。 “怎么回事?我要捕捉的是神,为什么只有这些劣等的野兽?”王将仍然在持续破防,一遍提刀斩杀扑上来的死侍,一遍顺着台阶向上跑,顺便把在他前面的倒霉蛋全部拉到后面,任由他们成为尸守的血食。 至于路明绯,她早就跑远了,这时候正在给昂热校长汇报工作情况呢! “你究竟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对着我做了什么手脚,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他气得大骂尸守绝缘体的“赵钰”,“肯定是你的诡计,你这是在利用我!” 对此,李冰只是冷笑一声,声音从容不迫,周围的怪物像是看不见他一样,路过他的时候都绕过大约1米的距离。 “荣格·冯·赫尔佐格先生,你不是也在利用我吗?”他念出王将的真名时,后者顿时打了个哆嗦。 “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和我合作,只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把我做成过滤白王血脉中狂暴因子的容器,好让自己登上神位。我活了这么久,怎么可能被你这样低劣的伎俩欺骗?” “还真当我是傻子了吗?你可以利用我,我难道就不能利用你?” 然后,他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其实所谓的白王圣骸,已经在卡塞尔学院下潜的时候就被毁掉了。他们有一发炼金核弹,那东西被投放到了沉眠的八岐大蛇的头顶正上方。” 可惜,王将带了面具,否则就能好好欣赏欣赏他的目光从愤怒到绝望的转变。 “可是,既然这样,你什么都得不到...”王将还是不理解。 李冰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在他的笑声中,尸守从红井中爬出来,冲垮了猛鬼众的防线,无情地撕裂着他们的肢体,顿时哀鸿遍地,俊美的少年被地狱的恶鬼簇拥着。 “我以为你很懂龙类,王将大人,看来您确实一无所知。”他将手放在自己的胸口,嘴角含着得意的笑容,他每一步逼近,那些怪物就距离王将更近一分。 王将的面具上仍然带着毛骨悚然的笑意,但是想必他面具下可能都快要哭了。 “我们都是很高傲的生物,不喜欢被人骑在头顶上,可是龙族内部也是有血脉尊卑的,尊贵的王者永远踩在那些血统低劣的同类身上。你不敢想象,得知头顶上还有一个即将苏醒的白王,公主殿下是如何寝食难安,一旦那位归来,她的好日子可就到头咯!” 第139章 风与潮之夜(7) “是的,昂热校长...”路明绯在一阵地动山摇中勉强维持住了平衡。 这已经是第二波余震的,刚才地震的时候,红井的作业平台就塌了,地下河似乎发生了改到还是什么,更多的红水带着更多的死侍,从井口漫了上来,一切都陷入混乱。 而她正在和昂热校长汇报,信号因为元素乱流影响,耳机里发出滋滋的声音,就像用指甲刮黑板一样难听。 在刚才的地震中,不远处发生了山体滑坡,山石和泥土被大雨冲垮,路明绯不知道通往红井的道路是否还能正常行车。 “目前白王没有出现,只有一些尸守和亚龙生物,因为这件事,王将内部倒是自己先打起来了。” 她勉强解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同时幸灾乐祸地看着被怪物围攻的王将,此时这家伙已经完全没了人形,举着填充炼金子弹的重机枪对着爬上来的尸守疯狂扫射。 血红色的水还在不断从挖好的渠道中往外冒,甚至此时已经快要冒出井口,那些怪物都不需要攀爬井壁,就能直接跳到地面上。 “很好,路明绯,让他们自己消耗内部的力量,白王出现的时候,你要拿出最好的精神...” 昂热校长那边突然传来杂音,似乎是海浪声和玻璃破碎的声音,吓了路明绯一跳。 哎嘛小魔鬼,你到底在干什么啊,让你伪造白王苏醒的动静,你怎么搞得这么大?弄得好像真的有一个龙王复苏了一样...等等,小魔鬼,你是不是从什么地方真的搞了个龙王过来啊? “状态来对抗这位曾经与黑王并肩的王者...如果情况不对,就立刻撤离,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我们还有‘天巡者’和‘达摩克利斯之剑’。” “校长,你那边还好吗?”路明绯有些担忧地问。 “是海啸,刚刚二楼的窗户破了,海水涌进来,不过问题不大,相信日本人的防灾能力,这在日本是小意思。”昂热解释道,听起来竟然相当平静。 你确定?前世日本的核电站可是在2011年那场自然灾害里直接泄露了,还掖着藏着好长时间,直到世界毁灭重启都没有解决妥善!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路明绯脚下的地面再度剧烈震颤起来,而这一次可不是什么小余震,路明绯看见远处的天空突然亮起一抹赤红的,令人极度不安的光芒,一朵巨大的蘑菇云直冲云霄。 休眠了三百年的富士山,竟然再度爆发了! 红井距离富士山很近,路明绯知道,大量的硫化物很快就会将雨水变成腐蚀性的酸雨,她现在这身防护服都不一定能顶得住。 更别提周围的韩国和中国沿海,估计都会被火山灰影响,空气质量大打折扣。 “这次有点麻烦啊,校长。”路明绯说。 “没关系,蛇岐八家的人已经在开车赶过来了,带有足够的水银爆弹和硫磺炸弹,预计二十分钟就能到,路明绯你觉得现在情况如何?” “我觉得问题不大?”路明绯说,“现在所谓的‘神’根本没有出现,我简直怀疑它已经被我当初在水下炸死了,要是这样我们就省事了。” “要是那样,确实省事很多,但现在的元素乱流表明,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恐怕王将的计算,和蛇岐八家的古籍都有点错误,那位‘神’的孵化地点可能不在地下河中。”校长听起来忧心忡忡。 校长别担心,是真的没有白王,我保证! 路明绯佷想这样说,但是她不能这么说,她只能爬在树上看王将大战丧尸潮,而那些丧尸似乎非常懂事地不往她藏身的地方靠近——难不成是真的感应到她吃的白王牌进化药了? “那我这边...”路明绯问。 “等到蛇岐八家的人来了,你就和他们一起战斗就行了,如果尸守的数量太多,你们就撤退,我这里发射一发‘达摩克利斯之剑’。”昂热说。 “时刻密切注视着红井,如果有‘神’的踪迹,立刻向我汇报。” “行吧...”路明绯说。 此时尸守爬上来得越来越多,路明绯也不知道它们究竟是怎么被吸引过来的,毕竟前世它们都是在海岸处登陆的啊,这次怎么变了? “不可能,不可能!”王将明亮的黄金瞳此时布满血丝,几乎无法被称为“人”,濒临崩溃的身体,全靠炼金术才勉强维持的神志,全身永远笔挺的西装破烂不堪。 “我明明应该登上神座,我辛辛苦苦计划了整整二十年,怎么会有错?怎么会这样?” 看着王将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挥舞断刀继续大战丧尸,路明绯这才意识到了哪里不对劲! 这又不是王将的本体,就算被尸守撕成碎片也没关系,到时候尸守被蛇岐八家的人清理干净,双方损失惨重的时候,再来一个真正的王将就行了,至于这么拼命吗? 难不成这就是本体了?赫尔佐格老贼已经落魄到只能本体亲自上阵了? 但是也不对,她反驳了自己的想法,这老东西可不是一般地惜命,无论如何都不会用危险的实验改造自己的身体,他拥有无数强大的“影武者”,但本人只是一个血统稀薄,衰朽的老人。 所以,眼前这个几乎没有人形的怪物,确实只是分身。 等等... “所以小魔鬼给的药粉,其实能让赫尔佐格老贼的精神,不能脱离‘影武者’,回到本体?”她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 不愧是小魔鬼,下手太狠毒了,这下王将老贼发现情况不妙,本体都没有逃跑的机会了! ...... “确定是这里?”樱井小暮问。 风间琉璃兴奋地点点头,“没错,这是苏桑告诉我的,她神通广大,绝不会有错!” 就在二十分钟前,苏恩曦给风间琉璃发了一个坐标,告诉他,他日思夜念的“王将”的本体就在这里。 她没有提及他们是怎么证实路明绯曾经关于分身的猜想的,也没说他们是怎么找到王将本体藏身之所的,也许在这个高傲的女人看来,他不配也没必要知道这么多。 他确实没必要什么都知道,他只需要完成属于他的复仇就行了! 这只是一栋平平无奇的,独栋的公寓楼,因为东京寸土寸金,所以建造成了三角形的形状,但户型也算不上多么奇葩,只能说勉强中规中矩。 谁能想到,这里竟然隐藏着一个戏耍日本黑道二十年,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野心家呢? 他提着樱红色的长刀,小心翼翼地看着樱井小暮撬开房门。 玄关处放着鞋柜,只有同一码的男士prada和gi的皮鞋,擦得铮亮,彰显主人高雅的品味和殷实的钱包。他们不敢放松,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试图寻找异常的动静。 樱井小暮最先注意到周围隐藏的针孔摄像头,她曾经是赌场的老板娘,最熟悉各种细小的、隐蔽的摄像头,那是用来抓胆敢在“极乐馆”作弊的狂徒的。 “王将在看着我们。”她用唇语说。 风间琉璃非但没有谨慎,反而提高了音量,因为他知道,既然王将已经看见了他们,那就没有隐藏的必要了。以那个老贼的性格,恐怕在他们撬开门锁的时候,就已经被惊动,甚至更早,在他们走进花园的时候。 “王将,赫尔佐格,或者不管你是谁,我知道你在看着我们。我知道你有对付我的办法,你可以播放你该死的梆子声来折磨我,控制我,或者这里还有你制造的死侍?” “还有什么绝招,统统放出来吧,今天我是来决一死战的,我要让你为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 空荡荡的客厅中,无人回应,也没有想起的梆子声,那些细小的针孔摄像头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红光,好像无数只沉默的眼睛。 第140章 风与潮之夜(8) “不,不可能,神还活着,肯定的,这元素乱流就是迎接她降生的礼赞!” “那个中国人是个骗子,他们没有信誉没有契约精神,一群落后时代的老古董,他不能被相信...” “我还能逃出去,我一定能逃出去,只要找到‘神’,只要那个女孩还在我的控制中,我就能控制住八岐大蛇,从圣骸中取得进化的琼浆...” “那个女孩马上就会来的,她是我最好的傀儡,她战无不胜...” 王将仍然在拼命抵抗,他嘶吼着咆哮着,仍然没有放弃自己登神的计划,拼尽全力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 可是所有的车辆几乎都被尸守锋利的牙齿和利爪撕裂了,将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的倒霉蛋拽出来撕成碎片,吃得鲜血淋漓。 “王将的‘影武者’是真厉害啊!”路明绯站在树上啧啧赞叹,“这么多尸守,竟然还能坚持整整二十分钟!” 当然,也有王将武器多得原因在,他大概率是把自己仅有的所有武器装备都带来了,其中甚至还有一枚炼金单兵导弹,威力只比装备部品质几位不稳定的“试验品”差一点。 原本还有几个实力不错的“鬼”在艰难抵抗,但是他们嗑了太多进化药,心跳飙升到将近600次\/分钟,听得路明绯都觉得自己的心脏直跳,这个血压足够把脑袋都顶飞出去了! 然后大概十分钟左右之后,他们就因为不可逆转的龙化,变成了没有思想的怪物,混在一群尸守里也不违和。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尸守似乎放弃了和王将拼命,它们围绕在这个完全异变的男人周围,长长的蛇尾围绕他转圈,好像是有灵智一般戏耍猎物。 而一点也不可怜的王将,此时正气喘吁吁地提着卷刃的断刀,脚边的冲锋枪早就打完了子弹,艰难地与一群怪物对峙。 不久之前他还意气风发,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统治世界,可是现在却即将变成怪物塞牙缝的食物。 想来我们伟大的哲学家赫尔佐格先生此时也感慨万分吧?也不知道这么一个比龙王更像龙,用纯粹冷血的逻辑思考了一生,信奉吃人理论的家伙,在自己即将被吃掉之前,是否会像他嘲讽那些被他吃掉的倒霉蛋那样,“自认倒霉”? 路明绯觉得有点可惜,如果是本体来的话,那张面具是能摘下来的,看猴儿戏的观感会上升一个数量级!到时候要给小魔鬼投诉一个,这种事还是要在本体面前舞才爽快啊! 在王将的生死关头,“赵钰”早就不见了踪影,在路明绯不注意的时候,他已经张开苍白的双翼,不知道飞到了什么地方。 毕竟这里没有白王,王将也快要完蛋了,剩下的烂摊子也不需要他这样的大人物出手,也许他来一趟就是为了耍王将这个猴儿。 而且,他也不得不离开,因为她已经听见蛇岐八家车队的引擎了! 荷枪实弹的蛇岐八家精英武装到牙齿,堵住了所有的道路,他们带着含有水银的子弹和炸弹,对试图从地狱中逃逸的厉鬼展开无情的报复。 他们心里都有一股火,日本分部已经是全世界混血种的笑话了,他们最近又在这群怪物手里损失了六座浮海平台和无数精英,他们需要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来证明自己,证明白王高贵的血脉不是笑料和窝囊废。 而带领他们的,正是手持双刀的源稚生。 他已经洗掉了满身的脂粉,摘下那些杀马特的,亮晶晶的耳环和戒指,重新穿上内衬华丽浮世绘的黑风衣,还有墨镜、阿玛尼西装,挺直腰板,压迫的气场扑面而来。 他不再是高天原的牛郎了,他又是蛇岐八家高贵的皇帝了。 路明绯一把扯下自己的防毒面具,从树上跳了下来,脸上挂着“我找到组织了”的喜感笑容。 “别开枪,我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源师兄我是路明绯啊!” 她一落地,就面对无数黑洞洞的枪口,连忙非常识相地举起双手,高呼救命——在这一点上,她与芬格尔是如此相似,不愧是一个老师教出来的学生。 源稚生原本目光紧锁战场中央的王将,听到路明绯这么一嗓子,回过头来,就看见那个女孩勇敢坚毅的笑容,肆无忌惮地露出雪白的牙齿。 他原本凌厉的目光短暂地消散,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如果不是路明绯,他恐怕还没有面对操控了自己一生的仇人的机会。 真不知道那个女孩为什么这么聪明,还有她背后那个神秘的组织... “身份确认,卡塞尔学院2009级,古生物系,路明绯。”旁边的龙马弦一郎在手机上操作了两下,确认了路明绯的身份,然后将一挺冲锋枪递给了她,外加一张新的、蛇岐八家统一制式的防毒面具。 “带上,一会儿可能会释放有害气体。”这个看上去非常loser的中年男人说。 路明绯很确定,他旁边那个身材相当火爆的女人应该是樱井七海女士。在前世的灾难中,最后蛇岐八家的所有家主都阵亡了,只剩下这位其实并没有樱井家族的樱井家族家长。 她至今仍然记得前世芬格尔那家伙曾经爆料过他们,以及那位叫风魔小太郎的老爷子之间的狗血绯闻。 算了,既然大部队都来了,那么接下来的战斗她划个水得了。 反正今天又不会出现真正的白王,这点小麻烦蛇岐八家好歹是几千年底蕴的大家族,解决起来能有多难? ..... 在路明绯突突尸守的时候,另一边的诺顿正在最后一次检查自己的法阵。 “另外两个已经检查过了,确认没有问题。”耳机里传来李冰的声音,“得想办法让赫尔佐格说出点有用的东西,足以威胁奥丁的那种,否则他可能不会上钩。” “这个我知道,那个老登的意识已经被困在他的傀儡中了,他肯定惜命得很,到了生死关头,肯定什么都说!”诺顿对此倒是不担心,“至于那个小子,我觉得他会足够理智,就算要杀,也肯定要尽可能多榨出一些信息来,不像他那个疯疯癫癫的双胞胎。” “哦,格尔赛蜜和她的诗寇蒂之剪来了!” 诺顿这样说时,酒德麻衣也竖起耳朵听,确实有一辆摩托车的声音由远及近,时速可能已经超过150公里,引擎发出剧烈的轰鸣。 在大约一分钟后,一辆天蓝色的摩托车一个神龙摆尾,停在了她面前,一个一身黑色紧身作战服的女人摘下同样天蓝色的头盔,露出下面一头瀑布般乌黑的长发。 酒德麻衣此前没有见过这位女士,事实上长老会只有诺顿本人才有资格亲自参与,她只听说过其中几位的名头。 这位女士看起来确实很有纯血种的气场,纯黑的紧身衣,雨水打在头发上,让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着惨白的肌肤,一双赤金色的眼瞳释放强大的威压,昭示着她次代种尊贵的血脉。 “金蛟剪送来了。”她只是将一个匣子交给诺顿,淡淡地说,“今天一定要让奥丁有去无回!” 第141章 风与潮之夜(9) “怎么感觉它们不像是来攻击,而更像是来逃跑的?”路明绯感到有些纳闷。 此时她冲锋枪里的子弹已经打完了,开始拔刀与尸守对砍,炼金武器小太刀切割这些炼金生物的肢体,简直像切豆腐一样丝滑。 也就是路明绯战力高,有闲心关注一些细枝末节,才注意到这里的尸守大多有些过于破烂了——缺胳膊少腿是常态,有的连蛇尾都断了,半边脑袋都没了,还在艰难地爬行。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伤口不是它们生前留下的,而是新的! 干瘪的尸守没有多少体液,但是在进食之后,它们会变得更像活人,失水的身体重新焕发生机,因此这些流着恶臭黑色类血液的伤口,只能是最近造成的! 它们之前在和什么东西战斗? “不用担心,是我们的援军。”小魔鬼突然出现在她身边,他就这样站在混乱的战场上,飞舞的子弹都在他的伟力下停滞了。 “什么援军?”路明绯问。 提到这件事,小魔鬼撇了撇嘴:“别提了,还不是长老会那帮圣母婊?他们害怕白王复苏会导致日本的核电站泄漏,偏要来管这里地闲事,甚至连亚特兰蒂斯的人鱼族都出动了!” 路明绯恍然大悟,原来是环保主义者! 她是听说过传说中的亚特兰蒂斯的,根据妈祖娘娘的描述,那是海洋与水之王的神座,目前掌权的是一位名叫埃吉尔的古老初代种,但大部分工作都是她在完成。 而不论是漫威还是dc宇宙的亚特兰蒂斯,似乎都是极端的环保主义者,非常痛恨污染海洋的卑鄙陆地种。 小魔鬼撇撇嘴,哼哼唧唧了半天,“结果,你猜怎么?人家核电站现在已经在漏了,都一个小时了!真是多管闲事,多死点白王血裔不是更好吗?” “啊?”路明绯瞪大眼睛,难以置信。 不是吧,那个核电站怎么又漏了?为什么一点消息都没有?不会又是掖着藏着呢吧? 路明绯真心觉得,小魔鬼背着她竟然做了这么多事,这个时候才告诉她未免有些晚了...就不怕这么多龙出动,不小心惊动秘党的人吗? “哦,对了,”小魔鬼又补充了一句,“今天的麻烦可能还和奥丁有关,我们已经为他准备了陷阱,如果没有抓住他,诺顿就要当众直播表演倒立吃屎了?” 路明绯:(⊙_⊙)??? 她知道这种关头,自己应该更加关注奥丁,而不是诺顿要当众直播倒立吃屎。 ...... “源稚生,这不是我养大的那个傻孩子吗?没想到你竟然给我添了这么大麻烦,甚至已经成长到破坏我的计划了!” 此时,王将的声音已经几乎不能称作人类,日语的发音间,夹杂着几个简化的龙文发音,听得在场的人耳膜阵阵刺痛。 但是源稚生丝毫不受影响,对于龙血多于人血的他来说,龙文本来就应该是正常的语言。 日本人的性格向来是古板的,哪怕到了这个时候,还相信所谓的1v1决一死战,而王将就是少主的猎物,其他人是决不能染指的。他们提着冲锋枪,用水银爆弹击退了尸守群,为两位宿命一般的敌人空出决斗的空地。 不得不说,暴雨和闪电作为背景,还挺适合这种复仇戏码的,源稚生的头发湿淋淋地贴在脸上,阴柔的面容被闪电照得惨白。 路明绯摸了摸紧贴着皮肤的小太刀,如果王将还有针对源稚生的杀招,她会动手的。 但是在此之前,她也就敷衍地打打尸守,复仇应该由源稚生来完成,他才是那个被欺骗了十几年,被害得兄弟阋墙的可怜人。 不过她倒是希望赫尔佐格老贼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这样的话她就能名正言顺地出手,把老贼千刀万剐,好歹也要给上辈子的绘梨衣出出气! 死到临头,几乎毫无胜算的王将仍然在源稚生面前缓缓踱步,没了尸守的追赶,他好像又变成了那个站在舞台上的顶级演员。 “你小时候多么天真,多么容易轻信啊,只要用‘正义’的名头,就能哄得团团转。当年我费了好大劲才找到那样一个僻静地、与世隔绝的乡村,那样一个刁钻的收养人家,才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 在王将的反复挑衅下,源稚生攥紧了手中的双刀。 果然,果然,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一开始就是对的,他可悲的一生,从头到尾都是被人安排好的! “没想到你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把我辛辛苦苦创造的一切都毁了——所以究竟是谁告诉了你真相,是谁能让你信任超过信任我?我曾经是你人生中父亲一样的角色啊!” 源稚生惊讶地瞪大眼睛,因为此时,王将的语气变得让他感觉熟悉,橘政宗这个俄裔日本人说话的时候特有的奇异发音竟然出现在他的词句中,哪怕夹杂着诡异的龙文发音也逃不过他的耳朵。 “哈哈,稚生啊,你认不出我了吗?你以前可一直都管我叫老爹啊!” 说着,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扭曲的、眼角和面颊两侧布满鳞片,嘴角裂到牙根的狰狞面目。 这属实让人没有预料到,毕竟根据风间琉璃的描述,王将的面具是烙在脸上的,一旦揭开,露出的只会是脸皮下的肌肉和结缔组织。 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紧缩,手中的斩鬼刀都险些落在了地上。 虽然容貌骇人,但那张苍白的脸源稚生不会认错,那正是他朝夕相处了十年的橘政宗“老爹”! 他之前能猜测到橘政宗和王将是一伙儿的,联合将蛇岐八家和猛鬼众都耍了,并且橘政宗是王将的小弟和棋子的概率更大,在没用的时候就会被牺牲掉。 但是却万万没想到,王将和橘政宗就是同一个人,唯一的区别只有一张面具? “你这个混蛋!”源稚生想要用更加肮脏的词句咒骂这个疯子和怪物,但是他从小被教养得太文明了,永远都不会有乌鸦和夜叉那样丰富的词汇表,他为自己脆弱无力的咒骂感到愤怒和绝望。 王将疯狂地笑起来,胡言乱语中夹杂着更多混乱的龙文发音,好像下一秒就要完全丧失理智变成怪物。 “没想到吧,我是你的老师和父亲,也是你弟弟的师长。你们两个是我辛苦培育出来的棋子,只可惜太缺乏野心,是我教会你们彼此仇恨,彼此战争,而我借机收渔翁之利。” “真是没想到,号称最古老,传承最久的蛇岐八家,也不过如此!” “我今天虽然败了,你也不是胜利者,不是吗?最终神还是复活了,而你这个傻孩子,马上就要死在神的伟力之下!” 王将嗓音嘶哑,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声音,像是长了两副声带一样,一副在吟唱龙文,另一副仍然在艰难地吐出人类的语言。 “要是我能登上神座,本来还想饶你们兄弟俩一命的...你们会在我的恩赐下成为我最忠心的侍卫,毕竟这年头的白王血裔实在是太差劲了,也就你们两个还算像点样子。” 源稚生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挑衅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耀眼的黄金瞳布满血丝,“我一定要杀了你!” 那是“皇”的怒吼,神圣的律令从他的喉舌中如流水一般汩汩地流出,无形的威压一瞬间扩散开来,千钧的重担落在王将畸变的身体上,迫使他缓慢弯腰、下跪,颤抖着匍匐在地上,骨骼发出可怕的声音。 源稚生面色苍白,走到王将面前,高高举起手中的斩鬼刀,如同古代的行刑者。 王将的喉咙里仍然发出嗬嗬的可怕声音,他突然抬起那张狰狞的脸,对源稚生露出狡诈的笑容,嘴角夸张地裂开到牙根。 就在这个时候,路明绯面色骤变,“源师兄小心!” 第142章 风与潮之夜(10) “宝贝闺女,听话,我们今天晚上坐飞机先去首尔躲一躲。”上杉越说。 此时整个东京都已经陷入一片哀嚎声中,海啸已经冲进了新宿区,港口在海啸来袭的第一时间就不堪使用了,出入城的高速公路也被车流堵死,逃离东京唯一的地方就是空港。 他没有告诉昂热自己的女儿被当做“容器”的事,也没有告诉这个老东西她以前血统不稳定,所以在昂热看来,这个女孩拥有杀伤力和“黑日”一个量级的超级言灵,继承了老爹的完美基因,没有任何毛病。 所以,当他提出要把自己的女儿平安地弄走之后,昂热虽然不太愿意,但最终同意将斯普莱尼尔借给自己的老朋友。 任何孤独了一辈子的老人在发现自己有个宝贝闺女之后都会变成女儿奴,哪怕是超级混血种也不能免俗,昂热自然理解。 也幸亏如此,毕竟现在这么乱,肯定所有的机票都已经销售一空,每一架飞机满载起飞,重要人物和机要文件,以及重要文物自然是优先的,还有不少因为航班天气原因被迫取消,毫无疑问此时的成田机场会混乱成什么样子。 “我不去!”绘梨衣抱着自己的轻松熊,一口回绝了,“现在哥哥们和sakura都处在危险中,我怎么能离开呢?” 她说话的方式像孩子一样简单,逻辑也很简单,而且超级英雄漫画看得有点多,“能力越强,责任越大,坏事要发生了,我们不能离开,我们要拯救世界!” 暗红色的眼睛里充满希望的样子让上杉越感到有点愧疚,自己是真的没有孩子们有觉悟,在他这个半只脚踏进坟墓的老头子眼中,家人比什么都重要,哪怕世界毁灭都和他无关,反正昂热会拯救世界... 这个时候,楼下的司机已经开始催促了,让绘梨衣小姐提着箱子尽快下楼。 上杉越注意到了不对劲,那位司机看起来有点陌生,而且给人一种诡异的不安感——难道源稚生不应该派一个可靠的贴身亲信吗?比如那个叫樱的小姑娘? 就在这个时候,司机打开手机,开始播放一段音频,紧接着上杉越就注意到绘梨衣暗红色的眼瞳骤然亮起,眉目间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想也不想,就抄起旁边的诺基亚板砖机,重重地砸在那个不正常的司机的太阳穴上,顿时鲜血和脑浆飞溅。 仍然在播放诡异音频的手机掉在地上,上杉越一脚将它踩碎,总算是安静下来,而身后的绘梨衣也恢复了平静,开始努力地深呼吸。 看着地上的尸体,再看看自己的女儿,这个六七十年没有混过黑道的拉面师傅疲惫地叹了一口气:“别怕,闺女,你先转过身去,我处理一下,不要看。” 他这种黑道皇帝,锦衣玉食地被供奉着,什么时候干过处理尸体这种事啊! ...... “姐姐,你没有注意到哪里不太对吗?”小魔鬼趴在路明绯耳边,问。 路明绯一愣,砍尸守的手都停滞了两秒,“有什么不对劲?” 此时王将正在和源稚生对峙,路明绯不认为这个老东西还有多少战斗力,就算他的傀儡确实血统不错,但那又如何呢? 他面对的是蛇岐八家的“皇”,还有这么多荷枪实弹的战斗人员,他难不成还能跑了? “当然,姐姐,你看了那么多动画片和轻小说,难道不明白一个道理——反派死于话多吗?你认为王将这个时候还说这么多废话是图什么?”小魔鬼拍拍她的肩膀提醒道。 “激怒源师兄?还是说等着他的人把绘梨衣送过来?这家伙好像还贼心不死?” 不过绘梨衣是不可能来了,她现在安安全全地和她的父亲待在一起,那个老头差不多一个人就能干翻一支死侍大军,王将的人再怎么神通也过不了上杉越这一关。 “不,姐姐,你就没想过,王将可能会有言灵吗?”小魔鬼叹了一口气。 路明绯不解,王将前世没有表现出任何言灵能力,如果非要说的话,那个梆子或者操控影武者可能和言灵有点关系,但路明绯寻思着关系不大,应该更像是某种邪恶炼金术。 “小魔鬼我读书少你别骗我,王将哪来的言灵,他那么屁点血统,能活这么久都全靠那点黑科技...” 她集中精神,躲过一头尸守的利爪,然后砍下它的头颅——这个过程相当丝滑,因为小魔鬼把时间放满了,一切都像是水果忍者里被冰块冻住了一样。 小魔鬼叹了一口气:“姐姐,此言差矣,王将本人虽然没有言灵,那他操控的这具身体呢?这可不是他衰朽脆弱的本体!” 路明绯心里咯噔一下,心说不妙,不会真的给他们憋了个大的吧,要知道言灵的前摇越长,威力越大啊! “注意听他的发音,把藏在话语中的龙文单独拎出来,我想姐姐能听懂的...” 路明绯皱紧眉头,王将与源稚生交流的每一句话都如流水般汩汩地流入她的脑海,她头脑清晰地将所有龙文发音摘出来,组合在一起后,面色突然变得极为难看。 “tnnd,那是‘烛龙’!”她发出一声土拨鼠尖叫。 这可是烛龙哎,前世诺顿只是一个前摇,还没来得及放大招,就把三峡水库的水加热了整整10c,要是真放出来,能顶至少50颗沙皇核弹,他们谁都跑不了! “别这么比较,没有任何可比性。那可是诺顿,和”小魔鬼路鸣泽安慰道。 “王将只是勉强能调用部分火元素引爆小范围的元素乱流,最多也就是一枚小当量核弹,最多炸毁两三个街区的那种。” “什么叫‘也就’一枚小当量核弹?那也能炸死我们了好不好?” 更何况,周围还有这么多蛇岐八家的干部呢,或许她一个人能跑路,但是这些人都要被王将原地炸死! 前世这些人已经死得很惨了,这一世就不能让他们活一次吗?她只是希望所有人都好,可是总有讨厌的家伙和她作对! 路明绯正在心里天灵灵地灵灵,求她当年那个打断了诺顿读条的技能还能继续使用,同时骂骂咧咧地说,“这家伙神经病啊,难道炸死所有人他的意识就能回归本体吗?” 路鸣泽撇撇嘴,“只能说有一定概率,现在的躯体死亡后意识回归本体,但肯定要受到很严重的损伤。” “看来他很果断,竟然直接想要自爆...我以为这样的家伙至少应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依靠半真半假的消息多活一段时间,然后想着逃跑...”小魔鬼路鸣泽像是在自言自语。 “除非对他而言说出来半点都会导致自己更快地被灭口...” 听着小魔鬼的自言自语,路明绯也忍不住开始动脑子,毕竟这里没有楚师兄在,“你是说奥丁?” “好了,姐姐,别太慌张,我当年给你的作弊码依然有效,毕竟力量在你的身体里,只要你想用,就一定能用的。”小魔鬼拍拍路明绯的肩膀,“接下来姐姐就做整个世界的英雄吧,去拯救公主源稚生!” “为什么源稚生是公主...艾玛提醒我一下啊!”路明绯本来打算说两句烂话,但是小魔鬼提前把那个时间几乎不流淌的领域撤掉了,一切都开始加速,她几乎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局部元素乱流。 她毫不犹豫地扑向源稚生,动作快得拉出一道长长的残影,把三四只尸守直接撞得原地起飞,长尾在空中摇摆。 “源师兄小心!” 她在火元素形成的乱流伤到源稚生之前,将他扑倒在二十米开外。在确认源师兄没事之后,她这才转过身,看向整个人燃起两三层楼高的火焰的王将,雨水在到达火焰两三米高的地方便直接蒸发,化作袅袅的雾气,他的身影变得朦胧。 距离“烛龙”爆发真正的时间还有两三分钟,现在火元素乱流聚集在王将周身,撕裂着他的躯体,直到他的身躯完全崩溃,能量才能释放出来。王将自己大概也没不知道,施展一个伪·灭世级的言灵会这么痛苦,他的喉咙里发出非人的惨叫声。 这就是为什么前世诺顿一定要融合一具次代种的身体,因为这样能提高他的承受能力,释放出来的“烛龙”才有真正的威力。 如果不是因为害怕玩脱,路明绯一定要让王将多尖叫一会儿,也算是出了一口鸟气! “noglues!”她举起手,张开手指,对着不远处王将用力一握,合拢双手,甚至用力碾压了两下,想象王将的身体被她的双手碾碎。 但是和路明绯想象中直接溃散不同,王将聚积的力量竟然提前崩溃,高温的火焰迅速崩塌蔓延,就好像楚师兄的“君焰”威力加强版,20米的直径范围都被爆炸的冲击波炸出一个坑来,人体和尸守焦黑的残骸被抛出去十几米远。 在冲击波和热浪袭来的时候,路明绯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按倒在了地上,一具男人的身躯压在她的后背上。 “操,劳资的贞操...”冲击波让她眼前一黑,一股腥甜涌上喉咙。 ...... 源稚生看见王将那双冰冷狡黠的眼睛骤然抬起来时,立刻心中惊呼不妙,紧接着滚烫的热浪扑面而来。 在他能够反应过来之前,就感觉一道温香软玉的娇躯扑进他的怀里,在一阵天旋地转间,自己已经倒在了二十米开外,正好对上一双瑰丽的金色眼瞳,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那双眼睛摄去了。 他感觉自己恍惚了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才意识到自己是被路明绯压在了身体下面,而那个女孩反应比他更快,已经站起身来提着刀再度冲向王将。 当他清醒过来的时候,恰好看见王将的致命言灵彻底爆发,冲击波和火焰以铺天盖地之势向他们两人袭来。他连忙拦腰抱住试图冲过去送死的路明绯,然后顺势滚倒在地上。 在王将引爆局部元素乱流的时候,他就知道一切都完了。 毕竟在蛇岐八家的史料中有明确记载,早年的“皇”言灵是烛龙、湿婆业舞这种灭世言灵可不稀奇,万万没想到王将竟然把自己改造成了这种级别的怪物! 这一次,他将路明绯压在了他的身体下面,向天照命大神祈祷自己放火面料的风衣能尽可能护住他们两个人。 就算护不住,也好歹要用自己的身体保护好这个女孩啊,刚刚就是她救了自己的命... 滚烫的剧痛摧残他的神志,在他的世界陷入黑暗前,他看见一道微弱的金黄色荧光在逐渐昏暗的视线中闪烁,混沌的头脑听见一个声音在旁边大喊,似曾相识:“源师兄,源稚生,不要死啊,看着我的眼睛,不要死!” 第143章 风与潮之夜(11) 周围一片浓雾,热得像是蒸桑拿一样。 感谢今天的雨吧,地上的至少到脚踝的积水吸收了大部分热量,都快要被烧到沸腾。 幸存者狼狈地爬起来,大部分人被刚才的爆炸当场炸死,还有被炸断胳膊腿的,那些侥幸处在爆炸范围之外,或借助汽车和倒霉队友躲避冲击波而侥幸没有受伤的家伙们艰难地爬起来,上前救助倒霉的同伴。 坏消息中的好消息是,王将至少把周围的死侍都勉强清干净了,剩下的都吓得躲得远远的,迟迟不敢靠近。 “源师兄,源师兄?”路明绯艰难地翻身,直接将源稚生滚烫的身体捞在怀里,他的头发和衣服都烧得面目全非,一双眼瞳中只剩下微弱的金色荧光,听到有人在呼唤他,才勉强点亮。 不会吧,源师兄不会因为救我死掉吧?路明绯登时有些慌了,心说你这个傻子,明明我的身体才是那个更加强壮,恢复力更强的,要救也是我救你的命啊,你在这里英雄救美干什么啊? 你看看,你的英雄主义和所谓的大义差点把你害死了,你可还要留着这条命陪你老爹和弟弟妹妹去法国玩啊! “源稚生,源师兄?看着我的眼睛,不要死,听见了吗?不要死,活下去!”路明绯摇晃着他的身体,拍打他滚烫的面颊,迫使他直视自己的眼睛,用龙文吐出神圣的律令。 “不要死!” 原本已经准备安详地走了的源稚生猛然倒吸一口冷气,已经开始扩散的瞳孔猛然紧缩。 路明绯的秘咒生效了,他感觉自己朦胧的神志骤然清醒,身上所有的伤口都开始阵阵麻痒,那是新的组织正在快速成型。 樱踩着滚烫的小水洼轻灵地跑过来,路明绯看见她蹲下检查源稚生,立刻非常果断地将怀里的源稚生扔在了樱小姐的怀里。 “龙马家主,龙马家主?弦一郎?”樱井七海狼狈地站起来,龙马弦一郎就趴在她身上,帮她挡过了这一劫,然而很不幸的是,隔着浓雾就能听见她的哭声,这位龙马家主大概是又没了。 啧啧,还真是令人悲伤的爱情故事,不是吗? “老大,老大你没事吧?”旁边扛着枪,守着停在较远处的车的乌鸦和夜叉看见爆炸,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我,我还活着...”源稚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这样说。 “快点来个担架,把大家长抬回去!”乌鸦扯着嗓子大呼小叫。 然后路明绯猛然跃起,将手中的小太刀扔了出去,利刃划过乌鸦的耳边,劲风撕扯得他的面颊生疼——然后紧接着,他便听见后面传来一阵凄厉的婴儿哭声,吓得整个人跳了起来。 此时周围都是浓雾,却没有哪个拥有足够强大的风系言灵能把雾气吹散,以至于就连乌鸦这样的老手也看不见敌人,差点马失前蹄。 “小心...”他出声警告雾气中的其他人,然后就非常不幸地听见又有几个倒霉蛋在尖叫,身体沉重地落在地上,像被甩麻袋一样到处乱甩,还有婴儿啼哭的声音。 然后,又响起了枪声,但是在这种时候开枪很没优势,什么都看不见还容易打中自己人——别说,就听那些惨叫声,就知道肯定是有队友被误伤了。 路明绯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他的面前,从身后的尸体中淡然地拔出小太刀,然后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对着浓雾中砍了过去。 一个狰狞的脑袋从雾气中冒出来,然后立刻被路明绯直接削掉了半边,轻松写意得让人觉得这些怪物坚硬的脑壳会不会是纸糊的。然后她对着浓雾中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在场所有幸存者都被这充满威严的可怕声音震慑了一秒。 “不要再开枪了,会误伤队友的!”路明绯说。 路明绯似乎能够准确定位每一个危险的怪物,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反正每一次挥刀,都能听见一声凄厉的婴儿啼哭,以及沉重的躯体落地的声音。 好吧,这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单纯是因为路明绯听力不错,她在卡塞尔学院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用来应对黑暗环境中的敌人。 这个时候,一个年轻人果断地打开了一旁用来吹散水银蒸汽的大型风机,谢天谢地这东西还算能用,风吹过一阵之后,正好露出路明绯的英姿,她一脚踹在一头异变成接近龙形尸守的怪物头上,将刀柄送入敌人的脑壳,周围都是尸守的残骸。 医疗小队紧急出动了,抬着几副担架,将受伤但还活着的倒霉蛋抬上医疗车,而路明绯则非常可靠地保驾护航,不让尸守攻击后勤人员,挥刀砍下更多的脑袋和肢体。 每当一个担架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她都要用龙文扯着嗓子喊一声“不要死”,算是尽力了。 “路明绯,你们那边发生什么了,诺玛检测到了局部的元素乱流,是白王圣骸终于出现了吗?”耳机里传来昂热校长的声音。 路明绯用一声龙文的呵斥暂时呵退了那些怪物,减轻自己这方面的压力,这才解释:“不是,那个艹蛋的王将的言灵是‘烛龙’!” “什么?”昂热一向镇定的声音似乎都动摇了,“路明绯,报告情况,你还好吗?” “我当然还好,王将没能完全施展这个言灵,就提前崩溃了,所以杀伤范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不过现在确实很麻烦,这边伤亡很多,而且还有尸守从红井里不断往外爬,当然数量开始减少了,就连源师兄也受伤了,但应该不致命...” 昂热在频道里用德语骂了一句狗屎,“早知道不派这么多人,直接用‘天谴’把王将那家伙炸死算了!” 到头来,想要从那家伙嘴里掏出点有用的情报,是不可能了。 “不用担心,明绯,蛇岐八家的第二波增援已经出发了,不过海岸这边也有点麻烦,我们在海啸中找到了一些‘人鱼’尸体的碎块,根据上面的痕迹只能模糊判断是自相残杀,需要派人清理...” 哦吼,是亚特兰蒂斯的水下种干的?路明绯恍然大悟,至少好消息是没有尸守登陆,能够减轻一些麻烦。 “继续盯着红井,我们仍然不能排除所谓的‘神’可能会出现在这里,如果有异常,随时向我们汇报!” “好的。”路明绯随手将一个头颅砍下来,污血溅得满脸都是,她现在已经全身都是脏兮兮的黑灰和血污,防毒面具早就变形失效,随手扔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吹来一阵冷风,就连路明绯也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哎,怎么雾又吹过来了?”她开始感觉不对劲,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已经被吹散的浓雾,竟然再度聚拢,看架势好像要将她吞没一般,她逐渐听不见蛇岐八家干部的呼喊声和枪声。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踩着浓雾和暴雨逐渐靠近。 “我艹,奥丁你怎么又来了?”路明绯随手按了一下耳机,发出一声愤怒的尖啸。 但愿消息能传到昂热校长的耳朵里...虽然不知道怎么解释白王的事,但是把一切都推给奥丁,肯定没有毛病! 第144章 风与潮之夜(12) “海啸里夹杂着尸守的碎块?”昂热的面色变得相当难看。 他面前呈现的是一些尸守的肢体碎块,有一片是残缺的半截脊椎骨,上面还残留着部分肋骨和朽烂的血肉,另外一片是半截爪子,被硬生生这折断——根据描述,这些东西都是随着海啸被冲上岸的。 这可是大型的生化危机,日本人的神话中可是记载人鱼肉吃了能长生不老的——但实际上,这只是一种血统的污染,吃了只会让你变成怪物——保不准有日本人会随意捡这些碎块。 龙族的秘密恐怕要不保了! “这是我们的猜测,校长,”犬山贺也很无奈,已经快三十年了,他再一次成为了蛇岐八家行动的总指挥,就遇到了这么大的麻烦,“根据声呐,技术人员推测在海面下大约300米深处,这些怪物发生了某种内斗。” “有可能是一场献祭,”昂热推测,“它们将自己的血肉献祭给了它们的‘神’,复苏的白王则吞噬了它们的尸骸,逐渐恢复力量。”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可就麻烦大了...那个时候,你会觉得“神”从红井里爬出来反而更加好解决,现在他们根本没有精确的水下武器——是不是应该再寻求驻日美军的安排,据说上次他们很多小伙子都得了战争ptsd,不能指望他们在和龙的战斗中起太大作用。 “等到海啸结束,你们以什么防疫之类的理由,你们想办法打捞一下吧,销毁危险基因。” 事已至此,好像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方法了。 坏消息仍然在接踵而至,很快从红井那边又传来一个坏消息,龙马家主,龙马弦一郎阵亡了,源稚生也受伤丧失行动能力。 而导致这样惨烈的意外的罪魁祸首,还是那个擅长搞事到令人咂舌的王将,谁都没想到他的言灵竟然是如此致命的“烛龙”,也幸亏没有完全释放就爆炸,否则谁知道杀伤力该多么惊人,路明绯没事就好。 昂热感觉焦头烂额,现在麻烦越来越大,根本没法解决! 就在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又响了,是上杉越发来的:“王将那个老东西想动我的宝贝闺女,被我不小心砍死了,非常抱歉无法给你任何有价值的情报。” 又是王将!昂热第一次感觉人类有的时候比龙王还恐怖,总是用你无法理解的方式,狠狠地阴你一把。 不过至少这次王将没有得逞...没有捉到活的王将,接下来的清扫行动将无疑难度加大,在校董会那边可能会不好对付。 结果,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耳机里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那是他与路明绯的通讯频道。“路明绯专员请汇报...” 他没有来得及把话说完,就听见里面断断续续地传来夹杂着刺耳杂音的咒骂:“我x,奥丁怎么...” 昂热心里咯噔一下,该死的,白王的麻烦还没有解决,怎么奥丁又来了?这家伙是多么阴魂不散?这浑水搅成这个样子,想要理清楚简直是不可能的事! ...... 此时,风间琉璃已经来到了房屋的地下室。 这栋房子表面上看起来平平无奇,他们只在地上的部分找到了王将的收藏——稍微正常一点的有美酒和黑胶唱片,还有各种古董,不正常的则是床底下一束束女人长长的头发,装了两个大箱子。 据说当年沙俄妖僧拉斯普金有一个癖好,就是睡良家妇女,睡完了之后还要剪下对方一束头发,当做战利品。 很显然,王将也有这么一个恶心的毛病,难以想象他这些年究竟霍霍了多少漂亮女孩——风间琉璃看得面色惨白。 “也许秘密藏在地下室。”樱井小暮看着风间琉璃状态不对,连忙提议。 他点点头,觉得确实如此,人们总喜欢把秘密藏在地下,好让泥土淹埋所有的罪恶,“我们去地下室看看。” 你很难想象王将是怎么能把地基挖得这么深,难道不怕碰到地下行人的通道或者水管吗?风间琉璃觉得相当不简单,特别是墙上那些令人不安的花纹。 樱井小暮不愧是他的聪明女人,随手掏出相机,将这些东西拍摄下来。 他认为可能和炼金术有关,而那位神秘的老板娘背后不是恰好有一位相当杰出的炼金术士吗?到时候把照片发给他鉴定。 他们踩在昏暗的台阶上,被无数隐形的眼睛盯得毛骨悚然,最终来到了一个冰冷的房间,这里看起来像是一间医疗室,有氧气瓶和各种监视心率和脑电波的仪器,滴滴的微弱声音响个不停。 风间琉璃以为,下面的王将一定和之前无数次那样,戴着那张该死的面具,含笑地坐在一把扶手椅上等着他,但是他猜错了。 在房间的中央,放着一个玻璃棺材,里面躺着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无数管子和电线接在他的身上,头上戴着一顶古怪的头盔,上面接满了电极,看上去正在沉睡。 风间琉璃拔出手中的刀,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不知道这是王将的什么阴谋。 等到他走进一看,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因为虽然不是很熟悉,但他确实认识躺在这个玻璃棺材,不,维生舱里的老人。 是当年那个带走了哥哥的男人,蛇岐八家曾经的大家长,橘政宗! 不对,他不是应该早就因为勾结猛鬼众,饲养死侍而被昂热校长一刀砍头了吗?为什么他现在会躺在这里,而且还是活的?根据情报,这里不应该是王将的重要据点吗?为什么诡异死而复生的橘政宗会在这里? 此时,这位老者躺在维生舱里,半张脸上覆盖着氧气面罩,露出痛苦的神色,喉咙里发出脆弱的哼唧声,旁边显示心跳和脑电波的仪器也出现明显的异常,好像正在经历一场噩梦。 “那位炼金术士前辈说,地下室的墙壁上是一种空间拓展炼金矩阵,能够将原本真实的空间拓展到原先的三到五倍,就像是修仙小说里能装很多东西的口袋空间,不过距离尼伯龙根还很遥远。” 樱井小暮的声音将紧盯着维生舱里的老者的风间琉璃唤醒,她总是很及时。 “前辈还说,这种技术早就已经失传了,别说人类炼金术士,就是纯血龙族懂的都不多。”她又补充道。 她举着手机,对着维生舱拍照,大概率又是把消息传递到那位疑似不是人的炼金术士,而这个时候,他们才注意到那个插满电极的头盔上的线最终连接在了一个看起来很可疑的炼金矩阵上。 “这是某种转移意识的炼金矩阵,另外一半通常在意识新的载体上。”樱井小暮一个字一个字地认真阅读。 风间琉璃看着像是在做噩梦的老人在睡梦中不断转头挣扎,下意识抬起了手中的刀,“所以这个就是王将的本体,他就是橘政宗?或者说橘政宗就是他假扮的?” 在他准备用刀刃将玻璃撬开的时候,老人的喉咙里猛然发出一声窒息的呻吟,紧接着一双眼睛骤然睁大,双手不受控制地拍打维生舱顶部的玻璃。 他瞪大一双布满血丝的,充满恐惧和疯狂的眼睛。 第145章 小丑(1) “不,不可能,你们不可能找到我这里...”王将挣扎着想要去够放在桌上的梆子,但他不会有这个机会,因为樱井小暮的高跟鞋已经踩在了他的手上,顿时鲜血如注。 “啊——”他发出一声令人愉悦的惨叫。 王将刚刚醒来,就被风间琉璃非常粗暴地从那具玻璃棺材里生拉硬拽出来,重重地摔在地上,衰老的骨头发出咔嚓的碎裂声。他想要挣扎着站起来,可是很显然他冒险回到本体的过程发生了一些意外,他发现自己对四肢的控制明显下降,甚至没办法从地上爬起来。 樱井小暮是个非常棒的姑娘,敏锐地注意到王将看向某个方向,作为赌场老板娘的经验告诉她,那里有一个隐蔽的音响。 她顺手抬起枪就将音响打烂了,然后将桌上的苹果手机也摔在地上,顿时屏幕四分五裂,她还补了一脚。 毕竟,风间琉璃曾经告诉过她,自己因为幼年时接受脑桥中断手术,因此会受到某种奇怪的梆子声影响,被王将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操控,毫无反抗之力。 但是只要消除所有能发出那种梆子声的东西,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王将不管在外面掀起过怎样的腥风血雨,但现在都只是一个衰朽的老人,哪怕用不知道什么方法延长了自己如风中残烛的生命,在“皇”的面前也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看着音响和手机被毁掉,他的眼睛里只剩下恐惧和绝望,曾经欺骗所有人,控制了整个日本地下世界,在昂热的眼皮子底下险些将日本分部独立出去的无冕之王竟然会沦落至此,此时连自己颤抖的身体都控制不了。 明明就在一个小时前,他还信心满满地觉得自己已经踏上登神的长阶。 “你,你要干什么?”王将的声音在颤抖,此时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或许有点玩火自焚了。 这些年轻易控制这对三兄妹的娴熟让他忘了,“皇”终究是可怕的怪物,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所有饲养猛兽的人本来都应该小心翼翼,就算是经验丰富的动物园管理员也有可能被驯化的猛兽误伤,每年都会出现这样致命的案例。 他错在对自己太自信了,自信可以控制三位强大的皇,但实际上却状况百出,最终被反噬了。 该死的,到现在他也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地方不对劲,让本来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三兄妹逃脱了他精心设定的剧本! 而风间琉璃对此非常满意,曾经他也是这样被迫臣服与王将的淫威之下,匍匐在地上呻吟哀嚎,祈求对方停下那种可怕的折磨,但是现在施暴者与受害者互换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看着王将向他求饶,这是对他多年痛苦煎熬的唯一慰藉,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你们不可能发现我的真身,我明明伪装得那么好,我把你们兄弟两个骗得团团转十多年,你不可能发现...”王将仍然在自言自语,双眼瞪大,布满血丝,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好像真的被吓傻了。 风间琉璃咬牙切齿,到了这个时候,王将仍然在侮辱他们兄弟二人,嘲笑他们童年的懵懂和天真,亵渎他们的兄弟情,他恨不得当场举刀把这个老东西砍死。 但是他不能这样做,他还得咬紧牙关,从王将的口中逼问出一些有用的东西,这也是苏恩曦的命令,以及昂热对他们兄弟的指示。 等到这家伙把能说的都说完之后再杀,也不算迟,对不对? 他还可以再审讯的过程中,缓慢地,且痛苦不堪地将对方千刀万剐! 想到这里,他露出了一丝癫狂的笑容,笑得令人毛骨悚然,然后归于平静,让自己近乎失控的情绪缓和下来。 他非常冷静地扇了王将几个大耳瓜子,然后举起闪亮亮的武士刀威胁道:“想要多活两秒钟,就回答我的问题,要是敢耍花招,或者对我撒谎,我保证让你生不如死。” 王将向来是个谨慎且惜命的人,只敢躲在幕后操控一切,一旦真身被人发现,就要原形毕露,所有的从容和气度一点都不剩。 这种人果然是吃不得苦的,才受了这么两下,就像杀猪一样哀嚎起来,尖叫着求饶,“我都说,我都说...看在我作为你的师长的份儿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们日本人的尊师重道...” 风间琉璃面无表情地掰断王将的一根手指头,“我们向强者学习,从来都是为了成为更强者,然后打败他们,看来王将先生还是不懂日本文化的。” “而且,王将先生,你不是也教育过我吗,这是个吃人的世界,必须要不断地吃人才能活下来,变得更强,直到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就再也不会被人吃掉了!” 风间琉璃那张美艳的,画着浓妆的脸上露出一丝妩媚又痴狂的笑容,嘴角痛苦不堪地向上扬起,“王将先生,我的老师,今天我就是要吃掉你啦,哈哈!” “王将先生啊,不知道在你被吃掉的时候,会想什么呢?你会认为这是一种荣耀吗?能成为我登顶台阶的一部分,就像无数少年少女的尸骸被你踩在脚下那样...你会和他们一样害怕吗?” “还是说你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可能不是捕食者,而是食物?我真的,真的很好奇啊...”风间琉璃又哭又笑,如痴如狂,眼泪将妆容浸湿,两道阑干的泪痕横贯面颊,仿佛从眼中流出血泪。 这就是王将那套吃人逻辑的漏洞,他嘴上说这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可实际上在他的认知中,只有自己吃别人,而没有别人吃自己,一旦末日落到他自己头上,就要开始大呼小叫怨天尤人。 “不,不可能,我怎么会被吃掉...我不应该...” 王将瑟瑟发抖,在地上满地乱爬,却被樱井小暮踩住了后背,根本无力挣脱。 “说,王将,你的真名是什么?你从哪里来?你二十年前来日本之前在做什么!”这个女人按住了发癫的风间琉璃,厉声喝问道,“不说我有一千种方法折磨你,我可是从极乐馆里出来的,没人比我更懂怎么折磨人,这些都是你教我的!” “我招,我都招...”王将瑟瑟发抖,“不,我不能说给你们,我要见秘党领袖,这些东西我只能...” 然后又是一声杀猪一般的凄厉尖叫,樱井小暮拔出匕首,砍断了王将的另一根手指。 “可笑,难道你认为我会让你见到你的盟友吗?告诉你,你现在的每一句话都被录下来了,我保证秘党的长老们和昂热校长都会听见,你就当是说给他们听了。” 年轻的女孩笑得很甜美,如同吃人心肝的罗刹女妖。 毕竟,樱井小暮也是被王将害了,她本来血统没有问题,却被赫尔佐格那套有问题的基因鉴定方式坑害了,害得她失去了作为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年华,害她刚刚获得自由就堕入魔窟。 她看上去温和又理智,可是内心却藏着和风间琉璃同样的怒火,迫不及待想要倾泻到加害者身上。 第146章 小丑(2) “我,我都说!”王将在被电击了好几次,屎尿齐流之后,终于哀嚎着求饶了。 “我的真名是赫尔佐格,容格·冯·赫尔佐格!我是个德国人,祖上也是有血统有爵位的普鲁士贵族!” “我毕业于海德堡大学,还进入过帝国研究院,是那里的终身教授...我还曾经是第三帝国科学院最年轻的科学家,希特勒非常看好我的研究和智慧!” “我为他们研究过混血种的基因,取得了惊人的成绩——告诉你,在德国战败的时候,苏联人和美国人争抢着想要取得我的研究成果,不过最后还是苏联人更胜一筹。” “苏联人把我安排到一个位于北极圈内的港口,叫做黑天鹅港,那里几乎完全是我设计的!苏联官方给它的代号是‘δ’,你知道他们有很多秘密代号,当年的军备竞赛非常疯狂... “那里有哨兵看管,谁想逃出去就会被射杀,他们不让秘密流出去,我从五十年代就被送到那个鬼地方,直到苏联解体,四十多年的时间都待在那个冰天雪地里!” “它在什么地方,坐标?”风间琉璃继续问。 黑天鹅港,δ计划...这些都是很有价值的情报。 虽然那座港口最终被毁掉了,但那可是极地,废墟不好清理,低温也会保存大量痕迹。 “我,我不清楚!”赫尔佐格老贼发出一声嚎叫,然后又是一阵电击,电流在他的皮肤上留下烧焦的痕迹。 “说不说?” “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那都是保密的!”王将委屈地嚎道。 “我只知道那里很靠北,每年都有好几个月看不见太阳,每年用军用破冰船送来物资,一年就来两次... “哦,对了,那里还有一头巨龙的尸体,沙俄着名的妖僧拉斯普金曾经到过那里,我还在他修建的工事里发现过他们的笔记,那里的资源让我的研究总算能更进一步!” 这个老东西说了很多,甚至还包括楼有多高,所有建筑连接在一起方便供暖,以及有一台非常老式的,七八十年代巨型的计算机都说出来了。 还有那个拉斯普金发现的,被冰封在冰层中的龙尸,以及许许多多被龙血污染的、变异的动物尸骸。 一旁的樱井小暮根据描述,大致还原出了建筑的结构,王将赞赏她的聪明的时候,还被风间琉璃狠狠扇了一耳光,让他不许看自己的女孩。 “我和哥哥是在那里被创造出来的?”风间琉璃将电极戳在王将身上,非常满意地看着他在那里嚎叫。 风间琉璃不喜欢大小便失禁的味道,所以樱井小暮非常贴心地用旁边的水管把王将浇了个透心凉,顺便将污秽冲洗干净,还小心翼翼地为风间琉璃收起电击棒,免得因为踩到水不小心触电。 所以他们现在只能用手术刀了,樱井小暮带上了乳胶手套,美艳地笑了笑,从架子上找到了用于配制生理盐水的氯化钠。 “是是是...别...饶了我...我都说!”赫尔佐格连连求饶,屁滚尿流的样子狼狈不堪,全身都是血污。 “那些基因是我在第三帝国时期收集到的,当时我们正在研究一个关于‘希柏里尔人的后裔’的课题,根据那些‘大人物’的说法,希柏里尔人是最完美的人类,能打开神国的大门...当时我还不知道那就是混血种!” “基因是从日本来的?”风间琉璃又问。 “对对对,当时我们都认为雅利安人才是最接近完美的希柏里尔人的...结果发现日本盟友寄来的基因样本比我之前经手过的样本具有更高的活性,后来那些冰冻的样本也被苏联人打包带到了那座黑天鹅港!” “我用收集到的基因样本创造了很多个胚胎,但是很多发育并不好,被我销毁了。其中你和源稚生,还有上杉绘梨衣是最成功的代表——当然,那个女孩和你们不一样,她比你们更加完美...” 看见风间琉璃动怒,樱井小暮非常快地动手了,刀刃熟稔地切割着王将的肌肤,并随手抓了一把粗糙的盐粒洒在上面,反复揉搓着血肉模糊的伤口,王将再度杀猪般哀嚎起来。 王将的痛苦尖叫和哀求让风间琉璃闭上眼睛,倒吸一口冷气,他觉得自己能逐渐冷却下来。 “那座黑天鹅港里除了你制造的胚胎,还有什么?”他问。 毕竟,这个研究院看起来有点太大了,不可能仅仅是用来研究一些泡在营养液或者福尔马林里的胚胎的。 “还有...还有一座孤儿院,专门用来收容那些混血种...那些都是苏联人从民间搜罗来的,血统觉醒,亲人们觉得他们是怪物,就把他们送给了研究所...” 风间琉璃倒吸一口冷气,长长的指甲扣在王将的血肉里,如同妖魔的利爪,要直接破开胸膛取出仍然跳动的心脏。 “你给他们做了脑桥分裂手术?”风间琉璃质问。 “是是是,他们的力量不稳定,总要好好控制他们...” 风间琉璃倒吸一口冷气。 王将这家伙,果然是丧心病狂的害虫啊! “所幸,来自另一个研究所的人提供了一种可行方案,那是一种印第安巫师的秘术...用那种梆子声操控人格的切换。” “我尝试了之后,果然安全了很多,我把他们邪恶的人格藏在潜意识之下,让温顺乖巧的人格浮于表面,这样那些拥有杀伤性言灵的人就永远无法伤害到我!” “一共多少个?”他加大了力道,顿时血流如注。 提到那个可怕的手术,以及自己被王将操控时撕裂的剧痛,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王将发出嘶哑的哀嚎,他是只要受一点疼痛就直接全招的那种,根本经不起一点酷刑,让人委实有点不爽。 “黑天鹅港一共经营了四十多年,来来回回有好多个...他们有的死在那座港口了,有的成年之后被军方带走了,最后还剩下38个!” “那三十八个最后怎么样了?”风间琉璃问。 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答案了,老板娘苏恩曦提到过那个港口,还有那个死里逃生的幸存者。 “死了,当然是最后都被我一把火烧死了,外面还有一个小型军事基地,一个也逃不出来!” 他并没有完全说对,至少苏恩曦就曾经找到一个幸存者,没人知道他是怎么活下来的,也许只是因为太小,躲藏起来没有被驻扎的军人发现... 由于当事人年级太小,一切都被描述得懵懵懂懂,远不如此时王将说得明白。 “当时苏联解体,没有人出钱支持我的研究了,物资也供应不足,我只好另谋出路,这么多张嘴都是累赘,以后总能搜罗到更好的...啊!” 樱井小暮的手术刀插在了王将的手掌上,血肉模糊。 第147章 小丑(3) “你这个畜生!”风间琉璃嘶吼一声。 他感觉自己的理智在燃烧,王将这个混蛋,这些年竟然干过这么多坏事! 那些都还只是孩子啊,他们像曾经的自己一样充满希望,却被操控,被当做试验的对象,最后被王将吃干抹净,一把火烧成灰烬...他不认识其中任何一个,但是仅仅听王将的描述,他就感觉38倍的痛苦被强加在自己身上,疼得撕心裂肺。 风间琉璃的指甲完全嵌入王将的肌肤中,拔出来的时候指甲都被染成猩红,整个人都处于疯魔状态,一双瑰丽的黄金瞳布满血丝,痛苦地将鲜血涂抹在自己的脸上,又哭又笑。 而樱井小暮非常贴心地将酒精倒在王将的伤口上,并给自己的宝贝男孩递湿纸巾。 风间琉璃激动失控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面色惨白地问:“然后你带着我,哥哥和绘梨衣,来到了日本?你为什么要来日本?你知道这里有‘神’?” “是那个叫邦达列夫的男人告诉我的!他告诉我所有关于龙的秘密,让我看见了登神的可能...他还告诉我日本混血种的基因是最完美的,他们有很多不可告人的秘密,他说要借助我的研究,到时候我们共享...” 王将刚刚得到一丝喘息的机会,他转悠着眼珠子想着办法,可是却被樱井小暮狠狠地扇了几个耳光,吐出带血的牙齿。 “那个邦达列夫是什么人?”风间琉璃声音嘶哑。 作为一个德国人,一旦离开异国他乡,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回到熟悉的国度吗?为什么会去日本? 他的理智告诉他,这应该是一个很关键的人物,在此之前王将最多是觉得日本混血种更加完美,但是不应该知晓关于“神”的秘密,能让他放弃回到德国而来到人生地不熟的日本,邦达列夫一定给了他什么关键信息! 什么人能知道日本混血种守卫了数千年的秘密? “我,我不知道...他看上去有一张略带东方特征的脸...呃...他说他的曾祖母是纳斯塔西娅公主,就是罗曼诺夫家族最后的嫡系,那位尊贵的皇女...但是我怀疑他可能有点日本血统...” “对了,他是一位克格勃少校,他来的时候驾驶的是列宁号破冰船!” 列宁号破冰船...风间琉璃曾经亲自下过日本海沟,自然对那艘巨大的沉船印象深刻。 “不过后来我没有在克格勃查到他的身份...”王将支支吾吾地回答,让人捉摸不透,这家伙到底是不愿意说,还是真的不知道。 算了...姑且相信吧,而且一个克格勃少校,档案在俄罗斯应该也不是查不到,又或者这个人也在执行某种重要人物,所以身份信息被藏起来了... 这种事为什么不交给秘党和他们的俄罗斯分部呢?就不用他操心了,那些人应该有更高的权限。 “最后这个邦达列夫怎么样了?你还有没有见过他?”风间琉璃又问。 看着拿起一大把碎砂砾,作势要洒在他伤痕累累的大腿上的樱井小暮,王将打了个寒噤,本来还有点犹豫,这下全招了:“我觉得他的想法是可行的,但是没打算和他一起共享...” “于是我就把他杀了,然后抢走了列宁号,把它开到了日本海附近...我没想到那艘船里竟然有一枚异变的龙类胚胎,快到日本境内的时候那东西开始孵化,杀死了所有船员,我不得不带着三个最好的样本,跳船逃生...” 樱井小暮将碎砂砾洒在了王将血淋淋的伤口上,面无表情的反复揉搓,疼得王将吱哇乱叫。 “胡说,列宁号那么大一艘船,你一个人肯定抢走不了。就算你杀死了邦达列夫,你也不可能控制住他的船员,让他们乖乖地把船开到日本领海!” 风间琉璃露出恍然的神色,他在下潜的时候就曾经猜测过,那艘船里应该有什么能刺激白王圣骸活化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活的龙类胚胎! 他本来还想指责王将是故意将装有龙类胚胎的船只沉入日本海沟的,死到临头还想着甩锅,但是樱井小暮提醒之下,他才意识到王将的逻辑漏洞。 王将确实无法劫持邦达列夫的船只,除非他操控那些混血种和船员们厮杀,但是首先那些混血种都被他一把火烧死了,其次那些极地里长大的孩子也不会开船,不可能把他送到日本海附近。 也就是说,那艘船里准备的东西,以及它恰好下沉的位置,可能还真的和王将没什么关系。 那么那个邦达列夫就非常可疑了...他是不是真的被王将杀了,还是一件不能确定的事。 “再说一遍,究竟发生了什么?给我说实话!”风间琉璃气急败坏地将手术刀对准王将的眼球,“不说我就挖掉你的眼睛!” 王将打了个寒噤,哪怕被刀抵着眼珠子也来回转悠,惊恐地看向四周,好像担心敌人会从某个角落里窜出来把他杀人灭口一样。 他颤颤巍巍地说:“这个不能说,这个真的不能说...除非我得到秘党的保护,我要昂热...不,不够,那个路明绯,还有上杉绘梨衣亲自保护我,我才说!” 他最后一句提高了音量,听起来相当嚣张挑衅。 风间琉璃刚要发作,却被樱井小暮拦住了,这个聪明的女人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阴谋,也许王将的背后确实是有大佬的,这个可怕的存在哪怕是王将这样的存在都畏惧万分,甚至连名字都不敢提。 需要昂热、路明绯和上杉绘梨衣合力对抗的存在,恐怕只有龙王级别了吧? “我们可以先问一些别的,他不愿意说的就让昂热校长负责吧。”风间琉璃很艰难地平静下来,最终说。 毕竟,其实比起王将的阴谋,风间琉璃更加在乎,王将究竟要用他三兄妹做什么,以及他是怎么操控蛇岐八家,将原本许多血统正常的孩子打成“鬼”的。 “很好,接下来我问你一个问题,蛇岐八家鉴定‘鬼’的方法应该是有问题的,对吧?你是不是在其中作梗了?为了...壮大猛鬼众的力量,与蛇岐八家分庭抗礼?” ...... “我艹,又是奥丁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路明绯感觉有些无奈。 不过也正好,现在她可不是一个人,外面还有李冰、老唐虎视眈眈呢?咱们诺顿哥海信誓旦旦地说,这次要是让奥丁跑了,就要表演倒立吃屎。 他应该对活捉奥丁很有信心吧? 想到这里,她竟然没有了原本的着急,整个人都变得莫名轻松,好像遭遇生死危机的根本不是她一样。 雾气再度散开的时候,奥丁那熟悉的、高大的八足战马,身上蓝色的风氅随风飞舞,一只金色的独眼在黑暗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啧啧,还是一如既往地场面人。 骚包,只能说太骚包了。 而很显然,刚刚现身之后,奥丁的战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安的东西,突然发出一阵长嘶,前蹄高高抬起,如果不是奥丁有点狼狈的应对,路明绯又要以为这家伙在横刀立马摆poss。 奥丁的独眼锁定在路明绯身上,然后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枪,无形的丝线从长枪末端延伸出来,直直地扎入路明绯的胸口,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十字形的痕迹。 她又被奥丁瞄准了! “好吧,上次不是就有诗寇蒂之剪吗?诺顿你人呢?”她提高了音量,洪亮的声音穿越迷雾和滂沱大雨。 第148章 小丑(4) 很显然,当路明绯喊出诺顿的名字的时候,奥丁表现出了明显的紧张。 “奥丁,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为什么总是抓住我不放?”她对着那位马背上威严的王者怒骂,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湿漉漉的头发和衣服紧贴皮肤,“打又不敢正面打,净在这里整些幺蛾子?” 骑着八族骏马的神灵并没有回应,雷电银白的光芒拱卫着他的身影,死亡的气息铺天盖地,路明绯感受到阴冷顺着那个十字的道标攀上自己的肌肤,深入骨髓,试图扑灭心脏中熊熊燃烧的火焰。 毕竟,要是真的回答了,那奥丁的b格就没了,不是吗? 他加快了自己的动作,也不打算凸造型了,省略了投掷长枪时弓身蓄力的环节,直接利用手臂的力量,将那把致命的“昆古尼尔”投射出去。 当然,奥丁的身体本来就是神族,这样的神器也不需要认真瞄准或是怎样,也能万无一失地命中目标。 眼看着致命的昆古尼尔化作一股紫黑色的流光,缓慢地翻滚着飞向自己,路明绯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上次也是这样,那支长矛慢得令人心惊肉跳,似乎是想要折磨人似的,将原本应该非常迅速降临的死亡拉得如同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你可以尝试逃跑,直到彻底丧失力量和希望为止,但你永远逃不掉追逐的宿命。 就在路明绯准备撒丫子就跑的时候,两道熟悉的金光突然刺穿浓雾,攀绕在昆古尼尔发出的命运之线上,两道如长龙一般的金光缠绕在一起,化作一把巨大的剪刀,在一阵清亮的龙吟声中,那根丝线被剪断了。 昆古尼尔发出困惑的嗡鸣声,失去攻击的目标,茫然无措地落在地上的水沟里,变成一根看起来很普通的木头。 然后奥丁又不知道从哪里拖出来一根一模一样的“昆古尼尔”,看样子这种赝品还是个批发量产的便宜货... 路明绯真的很想狠狠地吐槽一波,但这么肃穆的时刻显然不太适合废话,于是她只好自己在下面偷偷嘟哝,没人听见。 而那两道金光则落入了一只苍白、修长,布满老茧的手中,浓雾在高温下退散,露出头戴黑铁王冠,披着一身黑甲的诺顿,甲胄的纹路之间,流淌着岩浆一般的暗红色和金黄色。他手中还拿着一柄燃烧着火焰的,双手持的重剑,在将长剑插在地里的那一瞬间,地面开始龟裂,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震颤。 背后的富士山再度爆发了,岩浆如大地的血液一般涌出,暗红色的光芒穿透雾气,更多的火山灰被抛向高空,就连奥丁座下的斯普莱尼尔都受到了惊吓,奥丁用力拉了一下马辔,双腿加紧马腹,才稳住了自己的逼格。 原本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硫磺和火焰的味道,毫无疑问,这是诺顿的领域侵扰了奥丁的结界。 别的不说,这倒是路明绯第一次见到诺顿这么一副装备,这么一个自带火山爆发特效的出场,看着还挺威严的,挺有龙王的架势的,和平时开沙雕玩笑的样子完全不一样,就连那张喜感的脸都看着有点宝相庄严的感觉了。 很难想象这和那个自称要倒立吃屎的家伙是同一个人... “奥丁,你今天还跑得了吗?”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奥丁没有回答,祂只是那样静静地骑在高头大马上,只是那匹骏马显然受到了龙威的干扰,此时正不安地涂着白色的热气,八条腿不安地踏步,好像如果没有主人骑在身上,就会当场掉头跑路一样。 但是他也没有逃跑的机会了,因为他的后路被另外两道身影堵住,一个是少年模样的李冰,另一个则是一身黑衣的女人,路明绯觉得有点眼熟,但确实没见过。 那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穿着紧身战斗服,提着青龙偃月刀的女人抬起头,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她的面颊上,一双赤金色的眼瞳穿透了浓雾,熠熠生辉——这个女人是个次代种,在龙族里能当个公主或者女大公之类的身份了,这是路明绯在龙族谱系学课本上学到的东西。 “奥丁,你杀了我的母亲,今天我是来复仇的!”嘶哑的龙文从女人的口中汩汩流出,路明绯听懂了她的话,“我为了这一天等了一万年!” 奥丁仍然没有回答,不知道是为了维持逼格还是根本不屑于回答这种“蝼蚁”。 女人见奥丁不回话,驾驭着狂风,整个人跳起来足足四五米高,提着大刀直直地向着奥丁的头顶劈下去,迫使奥丁抬起手中的“昆古尼尔”格挡。 而李冰则后发先至,仗着身量娇小,直接攻击奥丁座下的战马,手中的长刀将那头大概率也是大批量养殖的龙血骏马开膛破防,在它的嘶鸣和挣扎中,挖出了它篮球大小的心脏,然后一脚踹开。 奥丁坠马的时候还在地上打了个后滚翻卸力,很难理解究竟是什么样的骚包这个时候还要装个逼,甩一下自己的披风——但有一说一,那披风也是真骚,竟然没有沾染哪怕一丝的泥水,这么大雨还能随风飞舞,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 而趁着这个装逼的空档,女人裹挟着耀眼的电光,席卷着狂风,带着看起来就很贵的特效,再度攻了上来,用龙文嘶吼着,悲愤交加地让奥丁还回母亲的骸骨。 在一片大乱斗中,诺顿打开了一扇炼金领域的玄学之门,一把将路明绯推了出去,在她能反应过来之前,门就已经以飞快的速度关上了,好像生怕有什么东西趁机逃出去。 “这里交给我们就好。”这是路明绯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此时,她再度站在了红井附近暗红色的土地上,仍然提着之前沾满血污的小太刀,奥丁带来的浓雾已经散去,雨水打在皮肤上,引起阵阵刺痛——混杂着硫化物和火山灰的雨水呈酸性,具有很强的腐蚀性。 “路明绯,刚才发生了什么?你的身影突然就消失在浓雾里了,把所有人都吓坏了!”樱是第一个欢迎她的人,有些焦急地问,“你没有遇到什么意外吧?” 樱看起来也很狼狈,露出来的面部皮肤已经被酸雨刺激得长出了红色的荨麻疹,这对于一位忍者来说没什么,但是对于一位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来说,已经很严重了。 “我没事...”路明绯摇摇头,擦了一把脸上的水。 这时候,耳机里再度发出滋啦啦的声音,紧接着昂热校长焦急的声音传来,“路明绯,发生了什么,听得见吗?立刻汇报情况!” 番外: 1. 黑石官邸。 “柳元君,我的哥哥不会有事吧?”看起来十三四岁的男孩有些紧张地搓着手,问。 这已经是孩子第38次问这个问题了,自从他感知到某个令人不安的气息开始,他每数100下,就要问一句哥哥怎么样,问得侍奉他的龙侍都有些不耐烦了。 外面风雷大作,暴雨如瀑布一般自高天倾泻而下,海啸的浪潮拍击着官邸下方的悬崖,让这座几百年历史的古宅里的仆人瑟瑟发抖。此时这座古宅已经停电了,木村浩想要启用备用电机,却被苏恩曦阻止,说没有必要,这样的天气容易发生触电之类的危险,而且外面那么大雨,不能麻烦一位老人家。 不过还好,木村浩准备了足够多的蜡烛,这些蜡烛可能是会在某些古风的派对上使用,他们至今还有一些古老的烛台与之搭配。于是他将蜡烛分发给了那些仆妇,所有人都在摇曳的烛光中忐忑。 一道闪电照亮了孩子的身影,如果不是那双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如蜥蜴一般的黄金竖瞳,他或许会被当做一个在恶劣环境中担心兄长的普通孩子,但事实上,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怪物之一。 “应该不会有事的,他们的敌人是奥丁,又不是白王,你哥哥有对抗昆古尼尔的秘宝,那么奥丁本身就不是威胁。”柳元君一次又一次地重复着之前的回答。 “你们之间有心灵感应,不是没有感受到什么异常吗?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康斯坦丁撇了撇小嘴,郁闷地低下头:“都怪我太弱小了,要是我能更强一些,现在就能和哥哥站在一起,而不是每次都要让哥哥独自面对危险。” “别这么说,至少我相信你锻造的武器一定会在这场混乱中起大作用。比...呃...”柳元君想要找一个合适的形容,因此打了个磕巴,“至少比芬里厄那个傻大个强多了,不是吗?” 她不是故意嘲讽大地与山一系,而是耶梦加得在中华大地上是个长久的笑话,炎黄时期被打得丢盔卸甲子孙逃到深山老林,商朝时期又被辛德女王和诺顿杀个片甲不留。 控制了匈奴然后被霍去病横扫,被迫逃到欧洲当小霸王,结果风光了没两天又死在了美人裙下,复活归来庇佑满清皇族,结果满清八旗在清朝末年可是在全世界都出了名的丢脸,不舍得花军费而付出数倍的不平等条约赔偿款,也没谁了。 是的,耶梦加得和芬里厄这对兄妹,就是龙王之间的内部笑话。 “我还是有些担心贝希摩斯...”康斯坦丁又说,“上次我们别离的时候,结局可不怎么友好,他没有参与对父亲的围剿,只是在旁边看着...他一直都很厌恶我们的贪婪,所以在过去的上万年,都守卫者父亲的空王座...” “我觉得他这次复苏归来,一定会很讨厌我...而我又不太打得过他...”他的金色眼瞳看向别处。 哦,原来是害怕挨打啊,怪不得呢。要知道龙王之间虽然名义上是兄弟,可实际上却连半点亲情都没有,都等着偷吃彼此的尸体呢! “应该不会吧...”对于两位龙王,柳元君不那么确定。 “你苏醒的时间比那位更早,再怎么应该也会力量更加强大些,而且据说贝希摩斯的孵化过程遭到了严重的损伤,也许他刚刚苏醒的时候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皎洁的月光刺破层层乌云,透过窗棂投射在两人身上,就连外面的海潮仿佛都平静了。 柳元君只感觉一阵恍惚,好像有什么莫名的力量牵引着她的身体,让她站起来,走到窗边,一双金色的眼瞳熊熊燃烧,恐惧和激动之情在血管中奔涌。 她看见一轮不属于这个时间的皎洁圆月,平静的海面覆盖着坚冰,倒映着皎洁的月光。一条纯黑的巨蛇自海崖之下蜿蜒着爬上来,成千上万的铁鳞开合,将细小的石块和砂砾簌簌地从崖壁上摩擦下来,巨大的头颅与窗边的她齐平。 在金色巨烛一般的眼瞳和她对视时,巨大的威压让她心头震颤,不受控制地跪倒在黑蛇面前。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剧烈地摇晃,浑身一个寒噤,如同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顿时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她再度回过神来时,仍然面对一双瑰丽的金色竖瞳,但黑蛇、月光和冰海都不见里,她此时看着康斯坦丁的眼睛。 “醒醒,柳元君,这是胚胎孵化时带来的幻觉,你刚刚被控制住了。”这个年轻的孩子竟然表现出了相当的成熟——他当然可以表现得成熟,毕竟他是一位初代种,哪怕是残缺的初代种。 “他应该已经完成孵化了,刚才释放的精神信息是在召集周围的仆从觐见。”他解释道。 柳元君闭上眼睛,那条硕大的黑蛇仍然历历在目,然后她睁开眼睛:“这就是海洋与水之王贝希摩斯?” 2. 和柳元君在幻境中看见的那条巨大的黑蛇不同,贝希摩斯如今的身体是人类形态的——为了节省能量再加上隐蔽性,如今大部分能化为人形的龙类都选择模仿人类的形态。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生活在极地的海洋与水之王双生子之一,苏醒的地点又是日本,可是这具人形的模样既不像北欧人,也不像日本人,倒是很有中东人的特色。 不到二十岁的少年,黝黑的皮肤,英俊的面容,还有一双藏着狮子的碧绿色眼瞳。 如果路明绯见到这位贝希摩斯殿下,肯定要尖叫着惊呼一声:“阿卜杜拉·阿巴斯!” 好吧,你很难说清楚这是小魔鬼的恶作剧,刻意用这么一张脸来恶心姐姐;又或者说他前世也刻意用自己最忠心耿耿的宠物填补了楚子航消失造成的空缺,时辰到了也能配合,避免潜在的隐患。 这个年轻人赤身裸体地从海水中爬了上来,有些茫然地看着身后波涛汹涌的大海,他听见极为遥远的地方传来无数婴儿啼哭一般的哀嚎,听见有人在呼唤一个熟悉的名字,那好像是在呼唤他。 可是他的头脑很混沌,根本想不起来自己的名字了,所以也无法回应那些呼唤。 事实上,他就像一张白纸,或者被删光了的硬盘,什么也记不得了。他抬起头,看着高高的悬崖,有些茫然无措——他是应该去攀爬悬崖呢,还是应该沿着沙滩寻找其他道路,进入城市或者村庄求助呢? 当他看见远处高高的海潮即将拍打过来的时候,他下定了决心,还是爬悬崖吧,可不能再被浪头圈进海里了,看这架势应该是海啸,会淹死人的,一定要往高处走! 于是他开始果断地攀爬悬崖。 然而,就在他爬到一半,双手双脚都被摩擦出鲜血的时候,突然头顶上传来轰隆隆的声音,他抬起头一看,发现一个金属做的,生长着螺旋桨的铁笼子正在从上面下来,狂风吹得它看起来摇摇欲坠。 很显然,操控它的人看见了半山腰的他,它降临到头顶一定距离的时候,突然放下一截软梯,末端恰好垂落在他眼前。 此时满脑子空荡荡,只剩下一些本能的年轻人茫然了几秒钟,然后果断地纵身一跃,抓住了绳梯,手脚并用地向上爬。最终,是一个有着熟悉的金色眼睛的年轻女人将他一把拉入舱体中。 “先生,您现在还好吗?您能听懂我说话吗?”柳元君用有些生涩的龙文询问。 年轻人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语言,但是词句中的含义却准确无误地传播进入他的脑子,于是他点点头,用同样的语言回答:“我很好,只是有些困惑,请问发生了什么?” 女人对他彬彬有礼的样子很惊讶,甚至有点受宠若惊,但是她谨记康斯坦丁殿下的话,不要随便刺激尚未恢复记忆的龙王,可能会导致力量失控的。 “刚才发生了海啸,先生,我想您可能被圈进海里了吧?不过您真是幸运,看起来没有受伤。” 失忆版贝希摩斯点点头,接受了这个说法,反正他也找不到合理的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海里,还被浪潮和那些诡异的啼哭声追着向上爬。 “我想是的,我可能伤到了我的脑袋,我什么都记不住。”他只好诚实地说。 他瞪大一双碧绿色的眼瞳,看上去非常无害。 第149章 小丑(5) 路明绯知道自己必须开启自己的瞎胡诌的本事了,虽然这东西其实她一直都不是很擅长,前世没有穿帮,现在回想起来大部分时候还是昂热校长在为他兜底。 “我确实看见奥丁了,校长,但是他这次没有对我主动发起攻击。他就远远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消失了,似乎不愿意浪费太多时间,我也没有主动攻上去。”路明绯含含糊糊地说。 “我觉得他可能也是来找白王圣骸的,可能这里确实没有,然后就离开了吧?”她给出一些猜测。 “或者他在日本并没有那么多力量,这里距离他的尼伯龙根太远了,他的力量也许投射不过来?我记得炼金术基础里好像说利用炼金术投射力量有严格的距离限制?” 那边昂热认真地听着,点点头,“有可能。” “昂热校长,您那边现在怎么样了,没有被黑帮或者死侍攻击吧?我们这里还好,红井里没有尸守再爬出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奥丁吓得爬回去了...”路明绯反客为主地问。 而在她身边,那些日本人仍然在荷枪实弹地清扫残余的尸守。刚刚又来了一组支援小队,不过他们此时正开着越野车到处追落跑的尸守,这东西要是躲在深山老林里不出来,谁知道什么时候回突然闯进一个小山村或者小镇,如入无人之境般大开杀戒。 说来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发现诺顿隐藏的炼金矩阵什么的,那可就不好解释了... 那边的昂热被气笑了,“明绯,到底我在指挥你,还是你在指挥我啊?” 然后他话锋一转,语气再度变得严肃起来:“不过你这么一问,我这里倒是有一条消息,你那位牛郎之王朋友,风间琉璃,抓住了王将的本体——虽然我们还不能完全确认此人身份,但是已经问出一些消息。”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风间琉璃抓住赫尔佐格老贼了?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在狂跳,她混乱的头脑里闪烁着许多破碎的画面。 一望无际的冰原,长长的回廊,巨大的黑龙,还有那些灰白的建筑物,白垩墙壁的长长走廊,走廊尽头暗无天日的囚笼,手术台的无影灯,来来往往的白衣人影,以及让人永世难忘的,灵魂被撕裂的剧痛... 还有绘梨衣,被那个老东西抽干鲜血,变得干瘪失去生机的绘梨衣,前世那个懦弱无能的他抱着女孩的尸体,雨水与泪水混合着滑落面颊... “姐姐,我很抱歉,我知道你很害怕...”在恍惚中,她已经站在一座金碧辉煌的教堂中,头顶原本应该钉着耶稣的十字架上,竟然是小魔鬼路鸣泽,他的小脸变得灰白缺乏生机,明明痛苦不堪,却还要对她挤出一丝笑容。 她恨不得把那个混蛋,日本分部这二十年来危难的始作俑者,那个疯狂又没有人性的野心家千刀万剐! “说来这年轻人别看有的时候疯疯癫癫的,但旁边那个姑娘倒是很有分寸,竟然把他活着送过来了。”昂热半开玩笑说,“这个老疯子也离谱,竟然拒绝透露更多信息,除非让我、上杉绘梨衣,还有你一起保护他...” 这句话让路明绯从暴怒和恍惚中稍微缓过来了一些,她觉得自己迟钝的脑子有点无法理解:“我...保护王将?” 怎么可能?她见到赫尔佐格老贼第一眼怕不是就要抽刀把他砍了。 “是的,明绯,很显然我们的王将先生知道更多的东西,并且害怕自己身后的那些存在,所以才追求保护。”昂热校长听起来像是在深思,“之前你说奥丁匆匆地离开了,我还无法理解,现在我想我明白了...” “奥丁是冲着王将来的?”路明绯恍然大悟,下意识按住了自己的耳机。 看来之前自己和诺顿猜测,王将可能与奥丁有关,怕不是要实锤了! 同样的苟,同样的阴魂不散,同样无穷无尽的替身,还爱制造死侍大军,一看就知道是一伙儿的! 当年他们拼了命去查王将的背景,把日本和南美洲掀了个底朝天,可是总是慢半拍,好像有人刻意在他们之前抹除了最重要的信息,最后只剩下一些没什么意义的旁枝末节。 最后这些线索将他们引到了位于极地的“避风港”,但是那里似乎又和王将以及他的黑天鹅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前世的自己一直想要抓住一丝隐约的灵感,却总是被更多危机和欺骗迷惑了双眼,分散了注意力。 王将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背后的靠山,这可以理解。 一方面是这个男人实在自大,喜欢吹牛,把不属于自己的功劳也归功于自己,以彰显自己的无所不能。 另一方面,则更有可能是他根本不敢提起那个幕后的人,他终究只是一位暗面君王的触须,如果被秘党抓住就要立刻弃车保帅,决不能让秘党挖出更多的秘密。 当然,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王将沾沾自喜的一切其实都是被人暗中安排的,禁忌的知识被假他人之手送到他手上,或者用隐蔽的方式给予他某些启示。这个老狐狸自信满满地以为自己是操控天下的棋手,殊不知自己也不过是另外一枚棋子罢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昂热回答。 “所以呢,不会真的让我去保护那个老东西吧?他把源师兄一家都害得那么惨,也许我见到他之后会手滑把他劈了。”路明绯撇了撇嘴,说。 王将的战斗力虽然远远不能和奥丁相比,但是危害程度和恶心程度委实不相上下,甚至在某些方面还更胜一筹,也算是以某种形式的“凡人之躯,比肩神明”了。 前世在来日本之前,那个懵懂的路明非都没有意识到,比恶龙更加危险的是人心,那个恶心的老东西委实给他上了结结实实的一课。 “你要是不想来就继续在红井那边盯着,这个老东西不说的,我们有的是办法从他的脑子里撬出来。至于奥丁...确实是个麻烦,但只要火力足,应该问题不大...我把上杉家的老头子叫上应该也差不多。”昂热对路明绯说。 “而且,就算你真的想替你那个网友小姑娘出气,恐怕王将也轮不到你了...” 路明绯也听不出来昂热校长现在是个什么心情,总而言之听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我只能说,他被那个叫风间琉璃的小伙子送过来的时候,就不算非常完整,我不确定他在上杉越手下还能撑多久。毕竟他的三个子女都被霍霍了,现在老东西正在大发雷霆呢。” 哦吼,王将这家伙真是活该,想杀他的人都要排队,真是天道好轮回! 但说实话,路明绯对自己不能亲手宰了赫尔佐格老贼而感到惋惜。 毕竟,要是真算起来,这个老家伙还伤害过小魔鬼路鸣泽和零啊,这个仇也是要报的,特别是给小魔鬼! 就在她想着这个该千刀万剐的老贼的事的时候,突然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有人在高呼:“鬼齿龙蝰,鬼齿龙蝰啊!” 第150章 小丑(6) “呃啊——”格尔赛蜜发出一声咆哮,将奥丁的头颅生生扯了下来。 她不顾身上电流的灼伤、剥落的鳞片,和几乎露在外面的内脏,满脸鲜血地捧着这颗独眼的头颅嚎啕大哭,如痴如狂。 “母后,母后,我为您报仇了啊,我杀了那个背叛您的男人!”她仰天长啸,嘶吼着沙哑的龙文,双臂举起那颗仍在滴血的头颅,鲜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她布满青黑色鳞片的面颊上。 而在她的脚下,奥丁将近三米高的健硕人形尸骸开始快速腐朽,露出古铜色的尸骸,其中隐约能看见青色的风元素流淌。 “别急着高兴,格尔赛蜜,你不觉得这太轻易了吗?”一旁的李冰说,同时蹲在了尸骸旁。 他原本一身白色的风衣已经彻底毁了,破烂的白色衬衫几乎都被血染成了红色——其中有一部分是他自己的,还有一部分则是奥丁的死侍的,刚刚是他负责清小兵,给格尔赛蜜一个不被打扰的复仇机会。 “奥丁再怎么,也应该至少和诺顿是同一个级别的,你想要对付不会轻松,甚至几乎是不可能的。从道理上来讲,这场战斗应该是以诺顿殿下为主力,你在旁边打辅助,至多让你最后收割个人头而已,而不是反过来。”少年如此分析。 一旁的诺顿也蹲在了尸骸旁,检查着倒在地上的骸骨,取下一截小指骨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然后随手丢掉。 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难看,活像是吃了屎一样,还用英文大骂了一句oh shit,然后狠狠诅咒奥丁的先人。 “真是吃了屎了,怎么每次都比这个b玩意儿棋差一着?” “这不是本体,只是一具相当于次代种的人形分身,简直毫无意外。”诺顿对两个年轻人解释,“骸骨中确实有着奥丁的气息和风王系典型的力量,但并不完整,真正的奥丁仍然还在外面不知道什么地方。” “他的灵体投射法大概率是在我沉睡的两千年里升级换代了,竟然能做到将部分而不是全部精神投射出去,而我的结界确实起到了效果,将这部分力量阻隔了下来,无法回归本体...” 原本还在兴奋大仇得报的格尔赛蜜整个龙顿时耷拉下来,手中的头颅滚落在地上,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躯体,无力地坐在地上的水坑里。 “所以现在那个杀了我母亲的家伙依然逍遥法外...”她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 李冰完全没有她那种emo,而是说:“往好处想,我们这次至少对奥丁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部分精神被撕裂,肯定本体也相当不好受,还会虚弱上很长一段时间。” “yes, yes,差不多是这个意思,之前那家伙除了最多累一点,可是没有受到过任何有效伤害...怎么说呢,至少也算个阶段性胜利吧?以那个老家伙苟的程度,恐怕直到诸神黄昏都不敢再动手了。”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诺顿的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尴尬,好像这不是在安慰队友,而是在试图说服自己。 ...... 此时,某个地中海的小岛上。 “救命啊,救命啊,来个医生!”一个皮肤黝黑,屁股翘得能顶起一瓶汽水的美丽女郎只披了一件过大的男士衬衫,慌慌张张地在豪宅的楼道里狂奔。 “救命啊救命啊...”女人几乎绝望地吼叫,总算是遇到一个打扫卫生的老妇人。 这个老女人是这座豪宅的管家,除此之外还有那么几个仆人和保镖。她有一个很大的优点,就是耳朵有些背,听不见主人成天在搞的苟且之事。 看见这个风骚的女郎咋咋呼呼地在楼道里狂奔,这位老妇人很是不满意,“你这个下贱的女人,不懂规矩,在这里叫唤什么?” “是庞贝,他,他在和我...的时候,突然发病了,说头疼得厉害,然后就昏过去了!” 这听上去有点丢人,但人命关天,她只好大声地和这位老妇人说,面颊羞得通红。 “扯这么大嗓子干什么,你的老鸨没有告诉你什么叫优雅吗?”那位老妇人很显然根本没哟听清楚女人在说什么,对她而言,半夜这么咋咋呼呼,大概率就是钱没给够。 “快点来个医生啊,庞贝他好像快要不行了!”她听着这个老太太牛头不对马嘴的话,顿时觉得不妙。 “不就是钱的事儿?你这样的女人一夜值多少钱我还不清楚?加图索家族不缺钱,但你也别想狮子大开口...” 女郎终于意识到,对面的老太太可能是个聋子了,于是提着胆子抓住老太太的肩膀,在她的耳边大喊了一嗓子:“庞贝先生不好了!他好像发病了!” 这时候,聋子老太太才听出来不对劲,原本还是一副敷衍的模样,立刻变得严肃干练起来。 “还等着做什么?还不快把医生叫醒?”她呵斥道。 别看她已经快六十岁了,一路小跑起来竟然比这个刚刚成年的女郎还要快,一边跑还一边念叨,“你这个小婊子,是不是给我家老爷乱吃了什么东西,好好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得病?” “我冤枉啊,我怎么知道...”女郎哭丧着脸,感觉自己委屈极了。 ...... 弗罗斯特很想说一句:“老哥,我就说玩女人伤身体,迟早要把自己玩死,你看看现在报应来了吧?” 就在两分钟前,他接到从地中海的某栋庞贝impart专用别墅打来的电话,那位靠谱的老管家告诉他一个算不上什么噩耗的噩耗,他的不靠谱花花公子老哥竟然在和一位美人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突发脑溢血,现在已经被直升机送着前往最近的大医院抢救了。 之所以说这“算不上噩耗”,是因为很显然,庞贝这家伙根本不是合格的家主,如果他真的死了或者不能自理了,让恺撒接替这个没用的老种马,兴许家族还能更上一层楼。 说真的,他已经打算趁着这个混乱的机会,把恺撒立刻叫回来,然后叫醒家族里所有的老东西,趁着庞贝还没恢复过来,直接让恺撒顶了老爹的班! 当然,他还远远没有缺德道盼着自己的亲哥哥去死,而且混血种的体质也注定他们不太可能轻易地死于脑溢血,只是这么多年当代理家主日夜操劳,有点怨气而已。 他也才不到五十岁啊,都老得像七十多岁了,他要提前退休! “对了,恺撒现在...好像还在日本?”他突然意识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现在日本很危险啊,白王都在复活了,他们加图索家族的宝贝继承人怎么能待在那种地方?要是出了什么闪失,他怎么和家族里的老人交代? “不行,必须让恺撒赶紧回来,务必要保证他的安全!”弗罗斯特发出一声疲惫的哀嚎,感觉自己脆弱的心脏迟早要撑不住。 第151章 落幕(1) “艾玛卧槽!”路明绯尖叫一声跳起来。 本来尸守已经不往外爬了,她还说松一口气,这边麻烦算是解决了,结果下一秒,就听见有人发出凄厉的尖叫:“鬼齿龙蝰,鬼齿龙蝰!” 那些银蓝色的光点从咕嘟咕嘟冒泡的红井中游了出来,鬼齿龙蝰是群居的鱼类,很容易像沙丁鱼那样形成巨大的鱼群,它们在海洋中迁徙时,所过之处寸草不生,连骨头都能给啃光了。 因为某种地质原因,如今红井的水面已经和地面几乎完全齐平,只有大概两三米的高度差,再加上地上都是之前钻井溢出的积水混杂着雨水,这种龙血生物很轻易地就跳了出来,不过两寸长的小身体竟然在小水坑里一跳足有一米高,新鲜的血食让这些顶端狩猎者狂喜,它们开始疯狂攻击蛇岐八家的干部。 本来,这些人还算是武装到牙齿,为了保护他们免遭尸守一击致命,他们都穿了凯夫拉纤维的防弹盔甲保护躯干部位。 但很不幸的是,这些坚硬的高分子根本没办法保护他们免遭鬼齿龙蝰的攻击,这些银色的小鱼啃咬防弹甲的时候发出可怕的咯吱咯吱声,从身上其他未着甲的部位咬开细小的伤口,然后从中钻进去,从里到外吃个干干净净,只剩一张薄薄的人皮。 “砰!”樱抬起手枪,一枪将被鬼齿龙蝰钻入身体,垂死挣扎爬向其他人的倒霉蛋一枪正中面门击毙,看着他倒在地上,银色的小鱼快速将血肉吃干净只剩下骨头,然后入银蓝色的溪流一般再度游向更多的人。 她抬起手,如法炮制,将其他几个被“感染”的倒霉蛋也一枪送走了。 这是一种仁慈,因为被鬼齿龙蝰钻入体内,并不会立刻死去。这是龙蝰最可怕的地方,它们嗜吃含有大量血液的内脏,而且一边吞吃内脏一边分泌类似肾上腺素的东西,保持猎物活着。 此时这些人已经没救了,哀嚎求救不过是肾上腺素带来的假象,还是快点送他们下黄泉,让他们少受点苦为好。 “后退,后退,把汽油桶拿过来!给我快!” 由于刚才的爆炸中龙马弦一郎当场暴毙,源稚生和樱井七海被抬走送医院了,现在最能顶事的人竟然是乌鸦,他扯着嘶哑的嗓子,召唤着身边的干部们。 不愧是未来能当执行部部长的料子。 路明绯这才后知后觉地去扛汽油桶,同时还在心里不停地尖叫小魔鬼的名字,希望这个小家伙能给支个招,比如用一个作弊码解决这些小怪什么的。 她还真就不信,贵为龙王能没有掌控这种小鱼的力量,毕竟都是龙族混血,尊卑有别是一大定律,高阶龙族肯定有控制龙血生物的能力,只不过有的有诀窍罢了。 但是小魔鬼只是在她脑子里笑了笑,说了一句:“这种小事他们自己能解决,用不着我管。” 然后就开始装死,路明绯就差在现实中扯着嗓子问他,被人当做精神病了。 不过也许小魔鬼说得是对的,蛇岐八家的人好像真的还挺能管事的,他们很快就设置了一道警戒防线,将那些鬼齿龙蝰和被感染的倒霉蛋困在了以红井为中心的洼地里,火力全开不断射击那些仍然在垂死挣扎的倒霉蛋,不让他们靠近防线。 有点残忍,但是有什么办法呢?鬼齿龙蝰这样的怪物,遇到了通常就是全军覆没,还能控制住就算是谢天谢地谢祖宗,这个时候没法当圣母。 她扛着汽油桶,将其中的燃油远远地泼了出去,她的手臂比其他哆哆嗦嗦的男人还要有力,来来回回搬了三四趟。 “必须把它们全部浸没,还有燃油吗?还有火焰喷枪,能点着的都拿来!”乌鸦扯着嗓子吼道。 有一个带着面具的大哥给了她一副装备,路明绯哪怕是女孩,超过一米七的个子在日本人当中也算是很高大的了,有的成年男性都没有她个子高,更别提力量了。 于是路明绯就在别人的帮助下,稀里糊涂地背着天然气罐,手中拿着火焰喷枪,对着那些试图从洼地里跳出来的龙蝰就是一阵火焰扫射。 “莎莎莎,都给我杀!”她一边玩火,一边小声嘀咕道,看着那些对着她跳过来的小鱼在火焰中化为灰烬,莫名还觉得有点畅快,怪不得楚师兄那么喜欢玩火! 虽然说她没有太注意到,自己的火焰喷射器喷出的火焰似乎有点不科学,竟然还带拐弯追着鱼跑的... 在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洼地里的火焰逐渐熄灭,没有银蓝色的小鱼继续往外跳,一切看起来都变得平静了许多,蛇岐八家的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路明绯也将背后的燃气罐取了下来,小心翼翼轻拿轻放地放回了卡车里——这东西不能随便乱丢,是会爆炸的,她好歹上过实验室安全教育课。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地喘着粗气,每个人的脸都被火焰熏得满脸都是黑灰,狼狈不堪。 他们折腾到了后半夜,等到元素乱流停止,连雨都不再下了,露出暗红色的,一看就是严重污染的天空,才知道白王大抵确实不会出现了。 毕竟,元素乱流的终止,只能证明孵化已经结束,苏醒的龙王已经趋于稳定——或者已经被杀死了,而显然秘党没有杀死白王。 “如果红井那边没有什么意外,那就撤退吧,留下蛇岐八家的几个人看守就行,看来今天我们注定要无功而返了。”昂热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听起来非常疲惫。 昂热今夜没有遭遇任何战斗,但是各种事件聚集在一起,还是非常消耗人的精力的。 呵呵,路明绯可就等着听昂热校长这句话了,今天打了这么久的小怪,自己的能力不敢在众人面前使用,她可算是憋屈坏了。 但是她还是装作忧心忡忡地说:“可是昂热校长,白王...” “我不知道,如果不出意外,既然元素乱流已经停止,意味着白王的胚胎应该已经完成孵化,或者被不知名的力量中止了孵化进程,它既然没有现身,我想大概率是后者。”昂热叹了一口气,说。 “明绯,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他问。 “意味着什么?”路明绯明知故问,有那么一秒她有点担忧小魔鬼的暗中布置是不是被校长发现了。 “这意味着,白王的胚胎被我们的老朋友奥丁截胡了,你不是在红井观察到他的行踪了吗?还有什么更加珍贵的东西,值得一位龙王亲自跑一趟日本?” 呃...算了,本来的计划就是遇事不决甩锅奥丁,昂热校长这么理解也没毛病。 “那怎么办啊?奥丁不会有办法得到白王的权柄吧?那他不就成了新的白王了吗?”路明绯装作担忧的样子,只是嘴角忍不住抽搐,她的演技是真的不如风间琉璃。 “走一步看一步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天你把红井的情况详细写一篇汇报,三天之内上交给我,记得提起奥丁曾经短暂出现的事,并且要着重强调。”昂热如此回答,然后匆匆挂断了电话。 “唉,真是个祸害,明明白王都没有出现,结果光是这么一群小杂兵,就够我们这帮人喝一壶了。”路明绯接过樱递过来的矿泉水瓶和纸巾,就这水擦脸上的灰,一擦就是一手黑,连流出来的鼻涕都是黑的。 “还有报告,我最讨厌写报告了...”她哭丧着脸说。 第153章 落幕(2) 简而言之,最终秘党也没有找到白王圣骸,这让大家都很慌张。 “一定是奥丁搞鬼,他想要吞并白王的权柄!”贝奥武夫简单粗暴地下了定论。 “而我们竟然完全没有防备,从头到尾都被蒙在了鼓里!现在我们将要面对的是一个隐藏在人类中上百年,拥有白王的精神权柄的强大敌人!” “确实,我们一直都太低估奥丁了,”夏绿蒂·高廷根也说,“明明早就知道他是危险的存在,明明知道他有一个长达百年针对我们的阴谋,这段时间我们却总是在空谈,没有任何实际行动来阻止这位神秘龙王的阴谋,自然陷入了被动。” “或许我们当中有内鬼...”卡斯摩德家族的家长耸耸肩。 “我们当中肯定有内鬼,这是毫无疑问的。”年轻的恺撒也说,他冰蓝色的眼睛看起来相当激进。 “但很难说是内鬼制约了我们的行动,还是我们自身腐朽的、迟钝的官僚主义制约了我们——你们看,奥丁的尼伯龙根就在滨海市,可是我们过去半年了也没有解决它。我们的行动力在什么地方?” 大家都有点不自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其实这也不能怪卡塞尔学院的官僚主义,主要是最近实在是太忙了,先是大地与山之王搞事,还没缓过劲来白王的棺材板又动了,于是急急忙忙跑到日本去按棺材板。 卡塞尔学院没有那么墙,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天生的a级混血种,简直是在当畜生使。 派b级混血种去?对不起,如果只是一些死侍能解决,但是像是这种高规格的战斗,血统就是一切,血统不够就是当场跪,根本扛不住龙威。 而这些刚刚被重新拉回秘党核心层的老牌家族,要么本身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壳子,高阶混血种早就被奥丁挖空了墙角后继无人,要么胆小惜命,不敢把家族中的精英送到战场上送死。 而加图索家族的情况是,除了恺撒,明面上没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混血种,他们是有钱,血统则一般般。 恺撒这一席话,算是戳在所有人的痛点上了,毕竟他是这张桌子上,除了昂热以外,唯一一个亲自跑了两边战场的人,没有多少功劳确实有不少苦劳。 “小鬼,你的叔叔弗罗斯特呢?”贝奥武夫看着圆桌前的年轻人,不由得皱眉问道。 今天不是弗罗斯特来参加校董会,恺撒这个年轻人进来的时候大家还都惊讶了一下,然后在下面小声嘀咕说是庞贝玩了太多女人感染hiv病毒晚期命不久矣,还有说法是嗑伟哥导致心脏衰竭,还有说是脑溢血,反正谣言满天飞,加图索家族的家长就成了笑话。 “我父亲最近身体抱恙放下家主的职位,我的叔叔决定退休,据说已经去海滩度假在飞机上了,现在加图索家族的家主是我,一切都归我说了算。”金发的恺撒解释道。 说实话,他其实现在仍然有点懵逼,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怎么稀里糊涂就成了加图索家族的族长。 不过作为族长也有一些好处,比如知道了一些不为旁人知晓的秘密,关于那些曾经是族长的长老们,他们好像确实使用了某种炼金药剂来延长自己的寿命。 而且从现在开始就要用到恺撒身上,让他也能和那些棺材里的老吸血鬼一样长寿。 恺撒捏着鼻子拒绝了,他不想变成那副干瘪如尸体的模样苟延残喘。 如果哪天他的骨骼老化,肌肉松弛,再也无法提着一对镀金的沙漠之鹰战斗,无法驾驶摩托车兜风或者迎着风驾驶帆船,他宁可痛快地死去,让人们永远记住他年轻时的风流。 那种药剂涉及一个什么“尼伯龙根计划”,据说是从大地与山之王的尸骸里提取出来的,能够通过炼金术的纯化制备一种几乎没有毒副作用的进化药,使混血种能进化出超越s级的力量,拥有无与伦比的肉体,和复数言灵。 哦,对了,他还得知了关于龙骨信息,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战利品里还有大地与山之王的龙骨这种东西。 现在的情况是它在bj的任务结束之后被成功回收,分成两半,分别交给卡塞尔学院和加图索家族保管,据说位置都非常,非常安全——但是恺撒总觉得那帮老东西说的“万无一失”可能会有很大问题。 “至少好消息是,我们查到了关于王将的一些信息,他被认为和奥丁有密切的联系。我相信只要顺着这条线索,一定能抓住奥丁!”伊丽莎白·洛朗用尽可能乐观的语气说。 “我觉得在此之前我们应该清理一下内部,”一直沉默的齐格鲁德说,“中国人说得好,攘外必先安内。” “秘党在之前已经出现过多次分裂,最近的一次是背叛我们宗旨的‘末日派’的缩头乌龟,还有更早些年,我们内部出现的一直信仰救世主奥丁的‘黄昏教条’,谁知道他们是不是一直真的都在跟随名为奥丁的龙王当走狗,以及我们当中还有多少和他们藕断丝连。” 在座的都陷入了沉默,最近他们从荣格·冯·赫尔佐格的嘴里撬出来了不少东西,比如从上世纪二十年代就组建的“圣宫医学会”,秘密研究龙类基因,曾经在第三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做了不少非法人体试验。 根据王将的说法,这个“圣宫医学会”似乎和“黄昏教条”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是他本人却不是这个神秘组织的成员,并且医学会在希特勒战败之后就被取缔了。 当然,还有不少人侥幸逃过了军事法庭的审判,逃到南美这种混乱的三不管地带兴风作浪,王将在来到日本之后,也和曾经的旧交有过接触,甚至少不了彼此捅刀子、偷实验数据什么的。 而更加离奇的是,最近好巧不巧,就连中国也发现了“圣宫医学会”的行动痕迹,这是中国超自然管理局的特别行动队突击某家外资生物公司发现的惊人结果,被中国分部部长林卫华抄送告知秘党总部。 “是的,我想我们位于马来西亚的盟友陈家,有必要好好查查了。”昂热说着,将林卫华的那份报告摔在了桌子上,怒气冲冲。 “看看,看看,他们在我们对抗白王的时候,在做什么好事!” 马来西亚陈家,就是陈墨瞳的娘家,秘党的势力主要集中在欧洲和美洲,而在亚洲,陈家就是最强大的盟友,也是秘党对抗亚洲本土混血种势力的得力干将。 其实昂热没有必要摔报告,因为同样的内容已经人手一份放在了每一位校董手边,当他们翻开的时候,不由得都倒吸一口冷气。 “没有想到,现在的秘党连根都烂了!这一百多年来我们在做什么?什么魑魅魍魉都能加入我们了吗?”贝奥武夫气得当场拍桌子,在他粗大的手掌下,红木桌面摇摇欲坠。 “我早就知道和我们联姻的陈家多半有点问题,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品种的畜生啊!” 恺撒冰蓝色的眼瞳中也闪烁着一丝凶光,让人怀疑如果老丈人在他面前,他会当场大义灭亲,把老丈人干掉,带着老婆脱离苦海。 第152章 迟来的游玩计划(1) “王将死了?这是好事啊!”路明绯拍手称快。 她把写报告的事交给了自己的秘书理查德,毕竟秘书不就是用来做这件事的吗?俗话说得好,有事秘书干,没事...咳咳。 她没有干秘书的习惯,她自认为自己还是非常守规矩讲功德的,她和理查德只是一般的朋友关系。 所以现在,天晴了白王的危机也暂时解除,她决定休个假带着绘梨衣出去逛逛。绘梨衣其实在路明绯提议之前,就好几次想去梅津寺町玩。 这一世,她在路明绯的强烈安利下看了《东京爱情故事》,据说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还要樱小姐半夜安慰才睡得着觉。 而上杉越则收起了自己的拉面摊,说是要陪着女儿一起去。理由是日本刚刚经历了一场这样的灾难,周围可能不太安全,需要他这个当爹的保护自己“柔弱无助”的女儿。 路明绯觉得有点奇怪,这种地方还是更加适合情侣一起去,走在街道上,寻找着《东京爱情故事》里有名的场景,一直走啊走,走到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照耀在一对爱侣身上,最后再登上摩天轮,在日落时分激情拥吻。 带上老丈人算是怎么一回事啊?很怪有没有? 不过话也不能这么说,反正她和绘梨衣也不是情侣,她们两个都是女孩,最多也只能当姐妹嘛! “昂热那个老东西可不乐意了。”上杉越哼了一嗓子。 这位身体粗壮的拉面师傅抱着双臂,看着在洗手间门口排队的绘梨衣,像是刻意压低音量不让女儿听见,“我当时已经很努力在忍了,整整两天,一直忍到那个畜生再也说不出来一个字,才动手的。” 说来王将可真是把老爷子惹毛了,霍霍了三个孩子不说,还释放弱化版“烛龙”炸伤了他的宝贝大儿子源稚生,是个爹都得把人给砍了,而且还得是千刀万剐的那种。路明绯只是有点惋惜,这种好事怎么没轮到自己。 不过两天前路明绯去探望的时候,源稚生看起来也没啥大事。那么一场可怕的爆炸,他被抬走的时候血肉模糊,头发都烧光了,要是普通人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感染导致的器官衰竭,就算捡回一条命也需要长达数年的时间和反复多次的手术。 蛇岐八家的“皇”果然不简单,当然也有可能是当时路明绯给他上的buff,没过几天就能出院了。出去的时候坐在轮椅上,浑身都是绷带,被推上救护车,看得绘梨衣直掉小珍珠。 但其实绷带下面并没有多收吓人的伤口,只是新生的组织仍然是粉红色的,娇嫩的皮肤还没有形成新的角质层,很脆弱敏感,不太适合见人。 如今据说他准备去北海道疗养一段时间,让樱小姐陪着他...嗯,懂的都懂。 “小姑娘你是不知道,那个畜生霍霍过多少无辜的男孩女孩,虽然我一直不把自己当日本人,不在乎他们的生死,都忍不住了——那已经超出变态的认知了,我觉得就连真正的龙王都不见得那么丧心病狂。” “确实,大地与山之王就挺像人的,甚至还有些可爱,完全没有王将这么惊人的破坏力。” 路明绯淡淡地评价,“还喜欢吃薯片,喜欢吃薯片的龙能有多糟糕?如果不是不小心误触了湿婆业舞,也不至于...” 上杉越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觉得小姑娘大概率是有点大病的,不然说不出这种话——龙王怎么可能“误触”灭世级的言灵? 等等,这个平平无奇的拉面师傅突然意识到一点,如果没记错的话,好像大地与山之王就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击杀的?怪不得能说出这种轻巧的话,都是她的手下败将嘛! 说来惭愧,他这个所谓的皇血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战绩,从来都没有亲手屠杀过哪怕一头龙。 “咳咳,小姑娘,你去梅津寺町不应该带着你的男朋友吗?那种地方应该是情侣去才最好,我在东京大学门口摆摊的时候,很多年轻情侣都觉得很浪漫呢!”身材有些臃肿的老人挤挤眼睛,表情莫名从和蔼变成了猥琐。 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般,眼中流露出那种老人才有的怀念,“啊,那好像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时间过得真快,当年那些一起去梅津寺町的年轻情侣们,恐怕孩子都已经读小学了吧?动作快一点不拖延的指不定小学都毕业了。” 路明绯嘴角抽了抽,“我哪来的男朋友...” 不知道为什么,她脑子里竟然浮现出了楚子航的身影,然后她甩甩自己的小脑瓜,努力把那道影子甩出去。 虽然已经在生理上变成女人超过一年,但路明绯的心理防线仍然在苦苦挣扎,不愿意这么快就坦然承认自己变成女孩子,而且还和真男人谈恋爱,于是只好用“不婚主义女强人”的形象掩饰这种极致的尴尬。 然而,这位日常八卦学生的拉面师傅,东京大学门口的伪·恋爱大师一眼就看透的她的伪装,笑嘻嘻地说:“原来路君是害羞了啊,都这么大年纪了,放到我那个时候,女人都已经结婚生孩子了,你害羞什么?” “爱情这种东西,还是要牢牢抓紧啊,一旦错过就是一辈子的遗憾。”老头子听上去还挺有哲理。 路明绯(捂耳):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在这尴尬的谈话结束后,他们总算是租了一辆不错的丰田suv开出去,虽然肯定比不上前世那辆跑得飞快的保时捷911,但至少不会像两位师兄租的便宜车一样抛锚。 当时车行的老板还挺惊讶,说海啸刚刚过去,到处都乱糟糟的,怎么就有游客来了?还是说在灾难来临的时候被困在这里,现在又不着急走的? 在他们开车离开的时候,老板还友善地提议,让他们多准备一些速食,灾难过后那些店可能都还没开业。以及,应该随时认真听路况广播,免得被山体滑坡堵了路。 于是路明绯照做了,提前规划好路线,在超市买了一箱方便面,和一箱矿泉水,为了防止意外,上杉越还买了三顶帐篷,在最坏的情况下如果道路不顺畅,他们可能就要在荒郊野外搭帐篷了。 绘梨衣很高兴,换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白色塔夫绸露肩裙,看得她的老父亲直皱眉。 她也是二十多岁青春靓丽的女孩,很显然是翻看过时尚杂志,直到年轻有资本的时尚女孩都会得意地露出肩膀和后背,她自然也不例外。 女孩子长大了,不会听老爹和哥哥的话的。 “裙子很漂亮,但现在十月份了,再加上下了雨,天有点凉。”路明绯倒是早就为绘梨衣买了新的冲锋衣,刷的是源稚生师兄给的黑卡。 “要是光着腿晚上凉了,就船上我给你买的打底裤,别冻着膝盖了。” 这听上去挺蠢的,混血种不可能这么脆皮,但是后座的越师傅却对着她竖起大拇指,夸她准备周到。 有一说一,买冲锋衣和打底裤这件事,还是楚师兄提起的,他看见路明绯仍然穿着校服短裙就要出去玩,随口提了一嘴,然后路明绯就给绘梨衣也买了一身。 第154章 迟来的游玩计划(2) 雨过天晴,一路上艳阳高照,只有路边树林中那些被吹折断的树枝,以及从山上滚落到路面上的碎石证明不久之前确实有过一场自然灾害。 在开车开到加油站的时候,路明绯偶遇了几个熟人。 “哎,那辆红色法拉利是师姐你的吗?”路明绯在便利店买水的时候,竟然意外遇到了师姐诺诺在挑选饮料,“怎么,打算和你的未婚夫一起趁着这个机会在日本公费旅游一把吗?” 诺诺翻了个白眼,拿起一罐草莓汽水,哼唧了一声:“呵,别提了,男人!” 路明绯感觉有点摸不着头脑:“师姐,你不是刚刚答应和恺撒老大求婚吗?怎么,又发生什么矛盾了?” 路明绯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诺诺怎么又生气了,整个人开始原地头脑风暴,应该不是恺撒老大卖肉的事儿吧?之前诺诺不是不在乎吗?难道是恺撒老大玩得太过火,连小女巫师姐都看不下去了? “他已经回波涛菲诺了,都走了两天了——是他家出事儿了!”诺诺回答,同时用奇怪的目光看向路明绯,还挤了挤眼睛,路明绯立刻明白,这是要开始八卦了,连忙竖起耳朵听。 “出啥事儿了?家里老人走了?”路明绯问。 “是他爹,那个叫庞贝的老种马!据说是前几天因为夜御八女,还吃了一些让人兴奋的小玩意儿,当场心脏病发作,差点死在女人堆里,他叔叔连夜把他叫回家主持大局了,如果他爹挺不过去,他就要当加图索家族的族长了和校董会成员了!” “哇,恭喜师姐啊,找个男人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可喜可贺,可口可乐!”路明绯说。 好吧,这样说有点缺德了,但是路明绯这人向来嘴比脑子快,这话就说出去了。 她感觉有点庆幸,还好不是当着恺撒老大的面,否则就太不礼貌了。但是转念一想,也许当着他的面也无所谓,他不是一直不把他那个种马老爹当爹吗? 诺诺点点头,却仍然意犹未尽似的遗憾地撇撇嘴:“其实恺撒的老爹从来都不是麻烦,麻烦的应该是他家里的那些活了不知道多久的长老,他们才是加图索家族的话事人,连他的叔叔都得听他们的。” 然后,她露出一个阳光明媚的笑容:“听说那些老不死的被你气死了一个,最近又被恺撒当牛郎的事儿气死了一个,我觉得这样下去,我的未来还是可以期待的!” 路明绯:(⊙_⊙)??? “所以师姐你是一个人开车出来玩吗?这是要去哪里?”路明绯又问。 诺诺耸耸肩,“不是啦,其实要出来玩的是苏茜和兰斯洛特,你知道他们最近刚刚官宣情侣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突然说要去梅津寺町玩,据说那里是个什么《东京爱情故事》的拍摄地点,景色很不错,很适合情侣来,我就跟着一起来了。” “话说那个什么电视剧好看吗?是不是以前很火?你知道我比较喜欢追美剧,对于日剧一无所知啊。”诺诺问。 “是啊,早些年还是很火的,很经典的爱情故事,梅津寺町也一度是非常热门的景点,不过现在热度过去了,应该去的人不是那么多了...” 真巧啊,你们也去梅津寺町玩?路明绯刚要这么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所以师姐是来当电灯泡的?”路明绯感到非常不解,心说师姐啊师姐,你这么聪明一个人,怎么就看不明白呢?人家情侣一起出来玩,你凑什么热闹啊?哪怕和苏茜师姐关系好也不是这么玩的啊! “那么按照你的说法,楚子航也是。”诺诺听起来理直气壮,“三个人里有一对情侣,你可以说那个人是电灯泡,但是四个人里有一对情侣,那就不算电灯泡了,那叫同学们一起出来玩!” “啊?楚师兄也来了?”路明绯更加惊讶了。 “是啊,前几天你说要去,被他恰好听见了,然后就一起跟过来了——好像这个目的地还是他的建议呢,苏茜在网上搜了一下,觉得还不错,我们就一起开车来了。” 啊?楚师兄知道自己要和绘梨衣出去玩?这是不带他闹情绪了,所以要带着所有人一起跟过来吗?她发现自己是愈发搞不懂这位内热外冷的冰山师兄了。 想到自己和楚师兄的绯闻,她就面颊通红。她不愿意更深地思考他们未来的感情,也不敢细想,免得出现性别认知障碍。所以她明知楚子航对自己或许确实有别样的感情,却不愿回应就这样一直拖着,反复告诉自己,就把楚师兄当兄弟别想太多。 反正还来日方长,等到奥丁噶了皆大欢喜再考虑感情的事。 “正好在路上也遇见了你,我们正好可以一起去,啧啧,也不知道为啥,我一看见那个上杉绘梨衣,也觉得特别亲切,特别有好感,就好像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似的。” 诺诺继续兴致勃勃地说,“我觉得这大概是缘分,你懂吗?就像《红楼梦》里贾宝玉第一次见到林黛玉说的那样,‘这个妹妹我见过’!” 呃...路明绯觉得有点无语,心说有没有可能,只是因为绘梨衣和师姐长得太像了,看她就和照镜子差不多,所以才产生这样的错觉? 但是可能也没有那么像,前世恺撒就评价过,说绘梨衣和诺诺师姐最多只有七分像,气质更是天差地别,两个人站在一起是绝不可能认错的。 两个女孩在收银台结账时,诺诺突然抢先掏出一张黑卡,用英语和比划着的动作表示,她和路明绯一起结账。 “师姐,你这是干什么啊?”路明绯抗议道,“我也不是没钱...” “反正是花恺撒的钱,当然要大方些,难道留着给他们家族的老东西当棺材本吗?”诺诺笑嘻嘻地说,对于未来的长辈毫无敬畏之心。 本着多花加图索家族一点钱,那些老家伙就早一天被拔管子的心态,路明绯没有任何抗议,欣然地接受了来自师姐的馈赠。 她这个人吧,不管什么时候,其实都爱贪小便宜,能抱土豪大腿就抱大腿,以前是苏晓樯,后来是楚师兄恺撒老大诺诺师姐,毕竟她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那疑似不是父母打过来的每月抚养费到了18岁也就没了,她其实一直靠奖学金紧巴巴地度日,如果不是上学期拿了校长奖学金,她就要欠卡贷了。 当走出便利店时,迎面就看见楚子航正在礼貌地和上杉越打招呼。 “小伙子不错,有女朋友没?”这个笑起来从慈祥逐渐过渡到猥琐的老头笑眯眯地问,给人一种似乎有什么不良意图的感觉。 楚子航看起来神色有点慌张,眼睛尴尬地看向别处:“呃,其实,是有的,是我的同学。” “哦,是同学啊,那也挺好,你这么好的小伙子,一定走到哪里都很受女孩子欢迎吧?要是在东京大学,那些年轻的女孩子甚至可能成立你的粉丝团,互相打起来呢!” 楚子航尴尬地嗯嗯啊啊了一阵子,然后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怪物,钻进红色法拉利落荒而逃。 番外: “你说什么?你要退学?”路明绯一边开着车子,一边接电话。 这通电话是她的堂弟路鸣泽打来的,事实上在他打来这通电话之前,路明绯就已经差不多忘了还有这么一号人。 毕竟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这个小胖子堂弟是去了美国什么奥斯汀大学,和自己完完全全没有交集。 虽然这一世刚刚开学的那段时间她还知道要帮便宜堂弟打点打点关系,但是自从来到日本之后,满脑子都是当牛郎的师兄和绘梨衣,还有drama的源师兄一家,完完全全把这家伙忘记了,就连报平安都没有他的份儿。 现在对她而言,小魔鬼才是唯一的路鸣泽,至于那个小胖子...呃,很抱歉,真的想不起来。 “是啊,姐姐,这几天我给你打了这么多个电话,你一个都没接!”小胖子听起来充满埋怨的意味。 “我不知道啊。”路明绯无辜地说。 也许小胖子路鸣泽之前不止一次给她打过电话,但是很抱歉,她真的很忙,没有看见。 前几天一直都在破王将的阴谋,要么潜伏要么打打打杀杀杀,有的时候手机直接落在车里或者旅店里,两三天都不带看一眼,更别提手机还丢过一次,还是小魔鬼路鸣泽不知道用什么办法送过来的。 毕竟这个时候智能机刚刚问世,还没有到人手一部离不开的程度。况且也没有什么有名的手机游戏,她要是真的游戏瘾上来了,日本的网吧显然是更好的选择,甚至还有穿女仆装的小姐姐坐在大腿上陪玩。 “是的,姐姐,卡塞尔学院太危险了,我说什么都不能在这里待着,姐你能不能帮我办理一下退学手续?”那边的小胖子傻不拉几地问。 他向她哭诉,自己这几天在卡塞尔学院过得有多么艰难,多么胆战心惊:“姐,你敢相信吗?大一的新生就要上战场,那个你的舔狗李清洲,才训练了几天,就被送到南美洲去了...还好我的伤没好利索,没有参加过训练,这才留下来...姐,现在学校里都空了,直到多吓人吗?” “姐,我不要在国外读书了,国外好危险,我要会国内,哪怕明年高考再考大学也行啊,求求你姐姐,帮我退学吧?叔叔和婶婶可就我一个宝贝儿子,要是我死在外面,谁给他们养老送终啊...”这小子哭哭啼啼的样子就让人烦,还让她差点分神忘记在前面的路口拐弯。 于是一个漂移让没有系安全带的上杉越老爷子差点从后座飞到前座去,还差点撞上另外一辆直行的车辆,后者愤怒地鸣喇叭抗议,而路明绯一脚油门,远远地遁逃了。 “小姑娘开车就不要打电话了,多危险啊。”后座的上杉越不满地说,“你出车祸也就出车祸了,我宝贝闺女可坐在最危险的副驾驶座上呢!” “啊啊抱歉啊抱歉...”路明绯连忙尴尬地道歉,刚才小胖子路鸣泽在说什么完全没有听清。 “姐,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啊?”另一边的小胖子在抱怨,“你那边在干什么呢?” “我在开车,刚刚都怪你声音太大,害得我没有认真看路,差点出交通事故!” 路明绯也不惯着这小子,毕竟现在她可是卡塞尔学院的大姐头,虽然仍然保留了一部分衰仔和烂怂的本质,但是已经开始习惯和人耀武扬威,底气也愈发足了,于是果断地把锅扔给了小胖子。 “不就是要退学吗?要是和叔叔婶婶商量好了就退呗,有什么问题吗?”路明绯非常随意地说。 “商量好了,但是退学的手续...”小胖子听起来很心虚。 路明绯也没有给他继续说的机会,而是很敷衍地表示:“既然商量好了,这种事问我干什么,我又不是你妈,也不需要为你未来的人生负责。” “所以姐你是不打算帮我办退学手续吗?”小胖子问。 路明绯“蹭”的一下就感觉火冒上来了,她现在人在日本,这么远打个电话就为让她帮忙办退学手续? “这是你自己的事,你也是个成年人了,区区办退学手续这种事还需要有一个人专门陪着吗?老娘我在日本,隔着十万八千里,你怎么不找你爹妈让他们帮忙?自己不会办吗?不会问诺玛怎么弄,在国外你需要学会独立自主!” 然后就挂断了电话,一心看前方的道路。过一会儿他们就要上盘山公路了,万一分神开到山沟里就危险了。 “小姑娘,那是你家里人?”上杉越问。 路明绯仍然有点怨气,撇撇嘴说:“我堂弟,也在卡塞尔学院,才待了两个月就待不下去了,嚷嚷着要退学回家。” 上杉越发出“啧”的一声:“这年头年轻人一个个都这么没用吗?亏他还是你亲戚,你小姑娘这么勇,到处嘎嘎乱杀,怎么还有这么丢人的亲戚?这是基因变异了吗?” 呃...路明绯想到自己的叔叔婶婶,叔叔年轻的时候胆子也不大,但也没这么能打退堂鼓的啊?婶婶在生孩子之前,据说也是个能顶八个男人的狠人,怎么生下来的孩子这么... “不,我想他只是恰好继承了父母所有的垃圾基因。”路明绯如是说,觉得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了。 结果万万没想到,过了大概半个小时,当路明绯正将车停靠在路边,为上杉家新认的父女拍照的时候,电话竟然又响了。她没有管电话铃,而是先让绘梨衣开开心心地摆pose照相,等到回到车上的时候才在小胖子急迫的心情中接电话。 “又有什么事啊,觉得你姐很闲吗?还是跨国电话不花钱啊?”路明绯没好气地说。 “姐,退学要洗脑怎么办?我会不会变成傻子啊?我好害怕啊,姐姐你之前怎么没有警告过我啊?”那边小胖子的声音都快要急哭了。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我记得我是有告诉过你的,在你去参加面试的前一夜,但是你显然太兴奋了,没有听进去。” “至于你到底退不退学,我只能告诉你,接下来估计还有更多危险的任务,以及更多的牺牲。如果你害怕了,建议早点退学保平安。虽然洗脑确实有点风险,但也是必要手段,通常不会造成特别严重的负面后果。” “如果不能做决定,就和叔叔婶婶商量,”路明绯感觉一天的好心情都被小胖子破坏了,“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爹妈,你的未来不归我管。” 路明绯放下手机后,却陷入了沉思。 前世他似乎也是这般扶不上墙的废物,除了没有调戏富家大小姐的贼心之外,他在入学的时候其实和小胖子路鸣泽一样懵懂恐惧,第一天就被“自由一日”的枪林弹雨吓得瑟瑟发抖。 不,他甚至连退学的勇气和机会都没有,他从来都是毫无主见,随波逐流,走上不归之路,任由他人的安排将自己推向一个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但绝对很糟糕的未来。 当然,昂热校长也不会轻易让他退学就是了,毕竟他可是他们精心打造的人形屠龙武器,是学院的“重要资产”。 但是小胖子不是,他只是一个无辜乱入的倒霉蛋,稀里糊涂间被她这一世的骚操作改变了命运,还有机会忘掉这个不愉快的小插曲,回到正常的世界中。 相比之下,他已经足够幸运了,不是吗? “你还是退学吧,那个洗脑没那么危险。而且我觉得国内大学也挺好的,毕竟出国留学并不适合所有人,国内有国内的好,你复读一年上个211肯定没问题。”她发了这样一条消息,对路鸣泽说。 第155章 迟来的游玩计划(3) 在半路上,路明绯遇到了几辆装满折断的树枝的卡车,和她的沿海的家乡一样,每次台风过后,总有一些林业工人负责处理那些被狂风折断的行道树树枝,一切似乎都在有序地进行着。 好吧,还是问题很大的,比如最近刚刚爆出来他们的一家核电站炸了,含有放射性的物质流入海洋,毫无疑问周围几个国家都会因此遭殃。 而且日本人又不是苏联人,肯定不会给你用命处理,资本家都是要挣钱的,最多给你磕几个头,说几句不痛不痒的“红豆泥私密马赛”,然后该怎么排核废水怎么排核废水。 但是这也不是路明绯需要关心的,她只是个19岁的女孩子,正是无忧无虑的年级,家国大事也轮不到她去操心。 而且玛雅人预言的2012年是世界末日,这则语言其实来源于信仰天空与风之王的先知,在龙族内部也是公认的。据说到时候连尼德霍格都要复苏,核污染很显然是这场末日中最微不足道的。 她开着suv车在日本的乡间兜风,旁边坐着抱着轻松熊,乖乖系安全带的绘梨衣,看着漂亮的年轻女孩子在阳光下骑着自行车,乌黑的发丝反射着耀眼的金色阳光,都七老八十头发都白完了的越师傅竟然还将身体探出车窗,对着她们吹口哨... 路明绯忍不住腹诽,心说这老头子年轻的时候一定是个老淫贼,比昂热校长还夸张的那种,大概和副校长那个“龙骑士”,或者恺撒老爹那种种马一个级别。 然后,开着开着,没开出去多远,就看见前面停了一辆红色的法拉利,后面还放了三角架,看着特别眼熟。 “呦呵,这不是师姐的车吗?”路明绯停下了车,好奇地探头探脑,扯着嗓子问,“师姐这是怎么啦?” 此时诺诺就靠在车身上,虽然只是一身干练的速干衣,外面披着薄款冲锋衣,但是在黑色贴身的长裤衬托下,显得身材曼妙修长,也算是别有一番与红裙子高跟鞋贵女不同的风味。 “哦,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发动机过热了,听说这些车行的豪车都是用来充场面的,很少有人真的会借,没想到才开出来一百公里就抛锚了。”她撇撇嘴说。 诺诺是肯定不会修车的,就这位大小姐的性子,她开车连加油的事都需要别人帮忙,没油了就停在路边傻愣愣地等人来接。所以现在正在修车的是... 楚子航从车底钻了出来,他脱掉了衬衫,不愿意沾上机油,露出瘦削而有力的身体和养眼的八块腹肌。此时他正在非常熟练地用工具拆卸引擎,身上脏兮兮的机油让原本苍白阴柔的面容多了男人味儿。 在楚子航抬头与她对视时,路明绯觉得自己面颊通红,胸膛里一颗小心脏狂跳,腥甜的热流不受控制地从鼻腔里涌了出来,暗红色的液体滴答滴答地落在冲锋衣上。 完了,社死了,她看师兄腹肌看到流鼻血,这要是发在卡塞尔学院的“守夜人论坛”上,她可就要社死了! 没关系,现在芬格尔那家伙又不在,没什么好怕的!想到这里,她偷瞄楚子航就变得理直气壮起来——这家伙脱成这样,不就是给人看的吗?她这是学人家贾宝玉,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瞧瞧你这么一副没出息的样子,牛郎店都逛过了,什么样的花花草草没见过?至于吗?”诺诺非常贴心地将纸巾递给路明绯,后者极为尴尬地低头就一通胡乱擦,把自己擦成了小花猫。 “流鼻血时最好的动作是抬头约10°,低着头血会继续往下流,影响呼吸。”楚子航突然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让人一脸懵逼的话,让路明绯再度愣了一下。 “算了,让我来吧,我找找湿纸巾...”诺诺感觉很无语,于是将身子探入打开的窗户,从后座的背包里翻找出湿巾,像个老妈子一样按住了路明绯的脑袋,擦她小花猫一样的脏脸。 要是前世这样,路明绯觉得自己一定又要一阵鼻血狂喷,后坐力都能把推到脱离地心引力了——这可是师姐哎,师姐竟然和我关系这么亲密,整个人都要飘飘欲仙了哎。 不过这一世,她心如止水,毕竟已经没有那种工具了。 其实她的血已经止住了,她可是s级混血种,要是因为看见男人腹肌流鼻血不止而死,那可就要成千古笑话了。 “嗨,我说楚子航,你到底修好了没?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出发,到了恐怕都赶不上晚饭了!”诺诺有些不耐烦地拍打着车门,提高了音量问。 楚子航的鼻子上蹭了一块黑色的机油,看着像京剧里的丑角,一张冰山一样的脸愣是变得滑稽喜感。 “应该很快了,这辆车应该是放置太久没有保养,机油和冷冻液都不够,兰斯洛特已经去最近的便利店买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他随手一擦,原本就脏兮兮的脸更脏了。不过鉴于楚子航本来就长得帅,就算脸脏一点也有别样的风情。 路明绯刚刚止住血的鼻粘膜疼了一下,但最终没有真的流出血来,谢天谢地谢祖宗,她还是应该多吃水果蔬菜免得上火...不过话说回来,要是把楚子航现在的模样拍张照发在中学的聊天群里,自己一定会被那些小女生羡慕死吧?这种福利她们哪里见过啊! 简直有种想要当场掏出手机,拍照炫耀一番的冲动! “这趟路程一共四百多公里,如果按照一个小时一百公里的时速,我们早上十点出发,大概下午两三点就能到。不过考虑到我们的车出了点状况,而且前方部分路段因为山体滑坡只能单向通行,可能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不愧是楚师兄,一向都这么严谨,提前做好了攻略。 “保守估计,我们应该能看到日落吧...哦,兰斯洛特回来了,我们应该很快就能出发了。” 这个时候恰好看见兰斯洛特和苏茜买了冷冻液回来,一路上还手拉着手。路明绯努力地将自己的目光从楚师兄的腹肌上移开,笑着对这对情侣打了个招呼。 关于兰斯洛特和苏茜的感情...怎么形容呢?只能说她已经对这样的结局打了预防针。 毕竟这种老大不在偷嫂子的事前世已经发生过了,而且就算前世楚师兄没有被抹杀,那又如何? 人家心里只有一个小龙女,和苏茜学姐估计也成不了,就算勉强成了也会日夜思念自己死去的白月光,这对于一直默默守候的苏茜学姐未免太悲惨了——哪个女人能容忍丈夫心里永远装着另外一个女人? 所以苏茜学姐及时止损,找个看起来也不错的备胎,似乎也合情合理——漂亮女孩可不会永远等着你,错过了她们就要去找别的男孩子了,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就像前世的自己一旦拒绝了陈雯雯,就再也得不到她。 “路明绯,听说我们是一路的?要不一会儿我们一道走吧,前后有个照应。”苏茜听起来很热情。 路明绯挠挠头,“可是你们这是一辆跑车哎,suv可能跑得没那么快,不会拖后腿吧?” 苏茜耸耸肩,然后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好闺蜜诺诺,“我们这辆车也就是看着漂亮,刚才诺诺一脚油门踩到了一百迈,结果才十分钟引擎就过热了。我看我们后面的路也只能慢慢游...” “楚,接下来的我来吧,这个车我会修,我以前玩过赛车。”兰斯洛特说,然后对着苏茜眨眨眼睛,露出一个绅士的笑容,怎么看都像是有意在追来的新女友面前展示自己的意思。 而楚子航虽然外表冷淡,但实则也是有观察力和情商的,点点头,然后从包里拿出了湿纸巾,擦拭手上黑乎乎的机油。 路明绯看着楚子航穿上衬衫,但脸上仍然有一块黑时,不由得噗嗤一笑,用湿纸巾用力地擦了两下楚子航的鼻梁,“师兄,你的脸没擦干净,都成小花猫了。” 楚子航的嘴角难得扬起一抹细微的弧度,“谢谢你,明绯。” 看着另一对打情骂俏的小情侣,诺诺露出了慈祥的姨母笑。 而在一旁的suv边,猥琐拉面师傅上杉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摇摇头感叹:“原来那小子说自己有女朋友不是敷衍啊,他喜欢的姑娘竟然是那个叫路明绯的姑娘...啧啧,这么厉害的女人,估计以后日日夜夜都要被打压,压力大啊!” 第156章 迟来的游玩计划(4) 最终去梅津寺町的旅行并不像他们计划的那样顺畅。 你需要知道的是,梅津寺町是靠海的,在这轮海啸中多少受了一些损失,什么树被刮倒了啊,屋顶漏了啊,窗户破了啊,满地都是垃圾啊,通讯信号时有时无,而且部分地区还停水停电,这都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日本人所谓的“工匠精神”到头来也不过如此,他们的救灾是不会像中国人那样有效率的。 “非常抱歉啊,看来这里现在不太适合游玩...”路明绯有些沮丧地说。 位于四国西南端的梅津寺町距离东京大约400公里,前世那段路程只花了4个小时,恰好赶在黄昏之前。 可是今天一方面是租来的车飚不了那么快,一方面也是兰斯洛特修车水平不太行,只跑了两个小时就再度抛锚,还是要让楚子航上手修车,耽误了更多的时间,再加上本来路况就不太行,最终等到他们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6个小时,到了傍晚,连坐上最后一趟观光列车,到山上看日落的机会都没有了。 而且还面对一个一片狼藉的镇子,港口有不少船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坏,所有人都在打扫被吹得一塌糊涂的庭院和漏雨的屋顶,还有人在用火烤泡水的木头地板,大部分商铺和饭店都没有开门。 所幸这里还是有便利店的,一行人开了这么长时间的车早就饿坏了,只好买了几个饭团将就一下,吃得狼吞虎咽。 她有点怀念前世的那座春天的小镇,到处都是五十年代的感觉,街道两边都是木质的和式屋,商家门前挂着蜡染的幌子,几乎没有房子会超过三层高,建筑之间种着一丛丛晚樱,偶尔有穿着校服的小学生三五成群地经过,和熙熙攘攘的东京完全不是一个感觉,有一种让心灵宁静下来的感觉。 “没有关系,一路上也看了很多好风景。”绘梨衣倒是没有太介意什么,“还是很高兴的啦。” 路明绯有点想摸一把眼泪,心说小姑娘人真的太好了吧,这么懂事! “我还没有见过乡村是什么样子呢,不过和东京真的很不一样,我想在平时这里一定是非常美好的。” 路明绯说,“那是当然,如果明天天气好,我们也许可以山顶看看,就是不知道登山电车还能不能正常运行,不过就算不能,我们也可以爬上去。” 绘梨衣露出甜甜的笑容:“我还没有爬过山,当然很高兴啊!” “以后让源师兄和你爸爸多带你去爬山,去中国玩的时候可以去泰山,华山,还有黄山...张家界也是公认最棒的旅游景点哦,你以后有得是时间去玩。”路明绯说。 当然,现在要紧的还是找一家旅店,渡过今晚,现在开着车回东京实在太晚了,就连火车都已经停运,如果没有能住的旅店,他们真的就只能支帐篷了。 《东京爱情故事》曾经为这座小镇带来过数不清的游客,梅津寺汀迅速跃升成为着名的旅游胜地,到处都开着小餐馆和旅舍。但如今那部老电视剧的魔力已经褪去了,这座小镇再度被人遗忘,那些餐馆和旅舍也倒闭了大部分,所剩下的几家要么停水停电,要么被家里淹水的人住满,路明绯绕了半个镇子,也没有找到可以落脚的地方。 “没关系,搭帐篷也很有趣,我还没有在帐篷里过夜呢!”绘梨衣又说。 路明绯知道,她这不是安慰,而是真的这么认为的,她的一生尝试过的东西太少了。 哪怕蛇岐八家放宽了对她的管制,但也最多让她在东京城里转转,逛逛商场或者去吃米其林餐厅,去游乐园都只能玩旋转木马,生怕鬼屋和过山车这种刺激项目对她不稳定的血统造成恶劣影响。 唉,绘梨衣是个多么懂事的好孩子,如果不是血统耽误了她将近二十年,应该在大学很受欢迎吧? 这个时候,精灵古怪的诺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了出来,头上还戴着当地互助协会志愿者的帽子,穿着一个橙色的背心,“哈啰,师妹找到住的地方没有?” “你这是什么个打扮啊?”路明绯看得新奇,问。 “是当地的自然灾害互助协会啦,我们在路上遇见了,寻思着好歹应该做点什么,于是决定当志愿者!”诺诺解释道,“现在那些房子被水淹还没修好的人,都在互助会的营地里搭帐篷,还分发干净的水和巧克力棒,还有备用的帐篷。” 路明绯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她将目光看向身旁的绘梨衣,对上后者清澈的暗红色眼瞳。 ...... “这真是有意义的一天,能帮助他人我感到很高兴。” 半夜,绘梨衣躺在睡袋里,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切,仍然兴奋地睡不着,自言自语地说。 绘梨衣很受当地大爷大妈欢迎,别看柔柔弱弱的,力气很大,直接帮一位年迈的老大爷将一整桶几十斤的水搬上楼梯,而且连大气都不带喘的。什么分发巧克力和压缩饼干,还有仓库里储备的泡面和火腿肠,更是特别积极,所有人都夸她乖巧。 每次上杉越都得意地逢人就夸,这是他的宝贝女儿,老来得子可不是值得炫耀吗? 就是感觉一个劲儿地夸绘梨衣,要是两个不值钱的便宜儿子听见了,特别是让风间琉璃听见,恐怕都要流小金豆了。 然后在晚上的时候,突然镇上发生了一起火灾,事实上最近这两天很容易发生火灾,因为会有人用大功率的电热装置烘干家里泡水的东西,不小心就有可能线路短路,点燃本来就易燃的木质建筑。 镇上的消防自然去了,互助会的人也去了,上杉越从房间里背出一位六十多岁,风韵犹存的老太太,而绘梨衣则救出了家里的5岁小孩。这是一个典型的留守儿童家庭,父母都去大城市打工,将老人和小孩留在乡下。 她胆子也是真的大,将自己的衣服打湿后,就披着防火毯冲进了房间里,救下被困在阳台上的孩子,然后在所有人的惊呼中,抱着那个孩子,纵身一跃跳到了楼下花坛松软的泥土上,完美落地。 消防员的水枪将火焰熄灭,那个孩子也在附近找到了家里的猫——刚才他跑到阳台上,却又不敢往下跳,就是因为他的猫刚刚从上面跳了下去,然后钻进了灌木丛。 老太太在哭泣,这个胆小的老太太被吓坏了,还是上杉越问出了子女的联系方式,用自己的手机打电话,给老太太的儿子保平安。 路明绯总觉得上杉越这老头不对劲,老太太都缩在怀里了,怎么搞得像是在趁人之危一样? 之后路明绯说,绘梨衣啊刚才太危险了,你怎么能就这么往火里冲呢,刚才应该让她来。 她下意识地将经受过专业训练的自己和绘梨衣区分开,却忘记了其实她们的本质是一样的。 而绘梨衣只是有点委屈地低下头,说:“我不会受伤的,我的身体很好,我只是希望能救一些人,然后我听见那个孩子在哭。” 唉,你能说什么好呢?绘梨衣是多么善良的好姑娘。 晚上他们在镇上一家还开着的饭馆里撸了个串儿,绘梨衣饿坏了,吃了一大盘混有鱼肉的杂烩饭,又啃了一条岬青花鱼,还吃了烤鸡肉串和鱼子酱饭团。 路明绯觉得那些成年男人都在看着他们这一桌,几个姑娘都挺能吃,尤其是路明绯和绘梨衣,那简直是大胃王,放在一顿只吃一口饭的日本女孩中间,绝对是相当炸裂的存在。 就是因为港口和渔船仍然在维修,没有渔民把巨大的鲽鱼往餐馆里送,不然路明绯肯定会像前一世那样把鱼肉烤来和所有人分享,和他们一起用筷子敲打碟子,发出热闹的声音。 然后在搭帐篷的时候,绘梨衣抬头看向天空,露出惊喜的目光:“星星!” 哦,对了,她在东京是看不见星星的,那里的霓虹灯太亮了,光污染将整片天空都照亮,怎么看得见暗淡的星子?但是这里是四国岛的西南部,远离大都会,没有污染,又是雨过天晴,自然漫天都是星辰。 看见绘梨衣欣喜的眼睛,路明绯觉得绘梨衣简直是世界上最棒的女孩,自己前世真是个混蛋,为什么没有救下她啊?为什么要犹豫啊! 没杀了王将真是人生一大遗憾... 第157章 迟来的游玩计划(5) 果然,观光车因为前一段时间的自然灾害停运了。 没办法,电力供应还没有完全恢复,平时来旅游坐观光车的人也不多,一般人更不会在自然灾害刚刚结束就来旅游,下面的小镇才是更需要有限的电力的地方。 “没关系,我们可以步行爬上去,有什么难的!”诺诺倒是大大咧咧根本不在乎。 这里的山路不好走,山坡相当陡峭,足有45°角,当然对于人均混血种的小队而言简直轻而易举就是了。 轨道两侧生长着浓密的树木,从常见的松毛榉,胡桃楸,三花槭到名贵的红皮云杉,朝鲜崖松和寒樱,这里都能找到。树丛中还生长着忍冬和山刺玫瑰这种野花——只不过因为前世来的时候是春天,山上的花还开着,但现在却是秋季了,树叶都变成漂亮的金黄色和火红色,又是另一番风味。 这条观光车道真的很漂亮,电车隧道春天是碧绿的,像半透明的翡翠,夏天则是深绿色的,绿色浓郁得像是要从头顶滴落,秋天它是苍红色的,枫树和银杏大量落叶,轨道上铺满或红或黄的叶子,密到连枕木都看不见,冬天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枯枝环绕着轨道,像是一件后现代艺术品。 他们沿着观光车的铁轨,一边往上走一边听路明绯吹牛。 “哈,其实我来这里之前认真查过资料的,小时候看《东京爱情故事》的时候就很想去,但那个时候我只是个小学生没人陪我。现在有人陪我一起来了,但很多人都不记得这部相当古老的电视剧了,这里也没什么人了。想当年这里可是情侣的旅游胜地啊,人来人往的。” “这里以前是个铜矿,附近的男人都是矿工,你看这个观光电车,都是以前的矿车的车轨改造的...” 诺诺忍不住咯咯地笑了:“你也真是的,没想到还挺怀旧的。” “因为以前的老电影老电视剧才是经典啊,就像86年的西游记,87年的红楼梦,94年的老三国...那都是后来翻拍永远无法媲美的艺术高度,现在正在热播的电视剧都是没有经受过时间检验的。”路明绯如此说。 好吧,她可能是和陈雯雯在文学社养成了刁钻的口味,变得文青起来了。 “没想到你这丫头,竟然还挺...文艺、忧伤,怀旧到近乎神经病的程度...简直和你的人设完全不符合。”诺诺暗红色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她。 说实话路明绯根本无法猜测,她的“测写”究竟洞察了多少秘密,这个女人总是敏锐得让人毛骨悚然。 “我?我什么人设?”路明绯问。 她其实早就怀疑自己的形象在外人看来已经和她的实质天差地别,甚至可能已经接近乃至超越恺撒老大和楚师兄的程度,但她其实也没那么确定。 诺诺有一点说得倒是很对,她是个怀旧的神经病,总是对某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念念不忘,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那种。 比如在阳光下穿着白裙子看书的陈雯雯,比如三峡水库中诺诺师姐在水中如海藻般飞扬的红色长发,比如从天而降的活泼小师妹夏弥,再比如楚师兄独自对抗芬里厄的顽强背影...明明都已经随着时间线的重启消失不见,但她却永远无法忘怀。 “你...怎么形容呢,反正现在论坛上大部分分为两派,一派认为你是那种豪爽的真性情女汉子,强大且不拘小节...“ 路明绯挠挠头,笑的时候露出一口淳朴的白牙:“呃,听上去还挺不错的?我这个人就是这么不在意细节,而且除了能打之外学习成绩什么的都只能算作中游。” “那另一派呢?”她问的时候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心说另一派恐怕都不知道歪到什么地方了,芬格尔当年可是写过她和恺撒老大、楚师兄的三角恋的! “另一派则认为你是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高级绿茶——当然,后者大多是以前的恺楚cp党,她们对你的突然闯入非常不高兴,觉得是你拆了她们的cp。”诺诺兴高采烈地说,似乎乐于看路明绯的窘态。 “还有那些曾经试图撮合我和楚子航的人。”一旁的苏茜咳嗽了一声,说。 “啊这...我就该知道...”这让路明绯尴尬地笑了笑,心说不愧是卡塞尔学院,真是什么离谱人都有啊... 哎呀呀,明明我和楚师兄也没有什么,本科cp有几个能成的,搞得好像我真的是什么千古罪人一样! 然后她又想到,这样好像也不对啊,要是我不承认我和楚师兄的cp,苏茜学姐又和兰斯洛特官宣,那在论坛上他不就和恺撒一对儿了吗?这样对楚师兄的名声影响更大吧... “要是你不喜欢,我可以让公关叫他们闭嘴。”一直沉默的楚子航突然开口。 话音刚落,旁边的兰斯洛特发出尖锐爆鸣声,因为公关一直都是他和苏茜负责的,会长一张嘴秘书跑断腿,这可不是玩笑!虽然楚子航的霸总气场和男友力都max到令人感动,但是加班的人可不敢动! 你知道恺楚cp粉后面有芬格尔这家伙操盘吗?他当年些你们的簧色同人文挣了不知道多少钱——好吧,读文的人没花多少钱,一章也就几个美分。 但问题在于这家伙他删帖张口就是500美元啊,而且还是学生会和狮心会两边同时挣钱,挣了个钵满盆满,每年都骗走社团不知道多少经费! 这家伙还一章一章地发,一章一章地删,主打一个细水长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兰斯洛特觉得自己就是霸总小说里的怨种男秘书,成为男主和女主奇奇怪怪的y中的一环,成天东奔西跑干一些奇奇怪怪又要命的事情。 不过路明绯好歹没有霸总小娇妻那么癫,也没有那么恋爱脑,她确实被阳光下楚师兄俊美的侧脸和长长的睫毛看呆了两秒,心中涌上一丝感动——但看到尖锐爆鸣的兰斯洛特之后,她还是彬彬有礼地拒绝了楚师兄,不要给人家的副会长和秘书添麻烦了。 “可以让理查德解决问题。”路明绯说。 听上去有些缺德,要是给她写报告的理查德听见,恐怕也要发出同款尖锐爆鸣声,但是这并非没有道理。 兰斯洛特删帖需要给芬格尔钱,但是理查德可就不一样了,他可以直接摇老爹,上次为了删谣言把社团删穷了,他就是这么去求他爹的,省了将近两千美元的经费。 毕竟,学院的论坛叫“守夜人论坛”,那守夜人本人就是老大,谁的管理员权限都没他高。也就是他这人比较懒,才把管理论坛的肥差交给了曾经的学生芬格尔,让这厮兴风作浪的这么多年。 但是一旦他老人家回归,芬格尔那点权限就不够看了,也只能在淫威之下乖乖删帖。 好不容易拿捏了芬格尔师兄那个家伙,路明绯可不要多用几次?就当是为了楚师兄省钱了,老白嫖人家也不是什么好是。 “年轻人嘛,不恋爱对不起自己的青春啊!” 一旁的上杉越听得津津有味,想来这老东西在东京大学这种无聊且家境不错的年轻人中间待了那么多年,不知道给多少学生卖过面条,也听过不少八卦。 老年人总是难免喜欢听年轻人的八卦,用来回忆自己逝去的青春... 但有一说一,昨天路明绯半夜听到老爷子离开了帐篷,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快到天亮才回来,也不知道是和哪家老太太一起去怀念青春了。只能说老当益壮,回忆了一个晚上没好好睡觉,第二天竟然还有充沛的体力爬山,吭哧吭哧比几个大学生还有力气。 然后顺手捂住了一脸懵逼的上杉绘梨衣的耳朵,感叹道:“啧啧,果然是时代进步了,你们这些年轻人玩得还挺花的,我们家绘梨衣就不参与这种讨论了。” 番外: 1. 日本的核电站泄露的消息传来之后,有一批公知开始在滨海市闹,说核电很危险,万一泄露了整座城市都要遭殃,甚至组织起游行队伍,在核电站门口,在市政厅外,要求关停滨海市的核电站。 不论科学家和政府官员如何解释,滨海市的核电站比日本的安全,绝不会出现泄露事件,也没人听。 抗议的团体很多,有民间环保组织,有外国的ngo,还有不少激进的大学生。 去家具城买马桶圈的叔叔和婶婶路过的时候,还被人塞了一张小广告。 “哎哟哟,真是造孽啊。”婶婶扯着嗓子说,“核电站漏了还了得?那当年那个切尔诺贝利,现在可都是无人区!以后日本的海产品是不能吃了,那些什么寿司店都得关门!核辐射吃了,会变异的啊!” 叔叔宽慰道:“日本人向来做事周密,讲究工匠精神。而且现在是2010年了,和切尔诺贝利那时候比科技进步了多少倍,他们肯定能处理好核泄漏的麻烦,不会让污染扩散的。” 婶婶啐了一口:“我就从来不信他们小日本的,他们心眼坏!” “谷城啊,我我们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快二十年了,好像都不知道那什么核电站是啥时候建起来的。咱们就在一个核反应堆旁边住了这么长时间?好吓人啊!”婶婶又说。 “哎呀,放心啦,咱这里又不是日本,不至于三天两头的地震海啸,很安全。”叔叔让婶婶放宽心。 婶婶扯着嗓子说:“那每年不也有台风吗?那大风,那大雨,看着都唬人,万一真的哪天也出事了呢?你说那咱们一座城的人都怎么办啊?” “也不知道绯绯怎么样了,海啸的前几天她还在日本,听咱家鸣泽说,她现在还没回学校呢...不会吃核辐射吧?” 婶婶其实还是很关心路明绯的,差不多把她当做女儿了。 “你说说那卡塞尔学院也真是的,才大二,什么都还没教,就让人家孩子满世界到处跑,多危险啊!你说你那个哥哥就放心让自家女儿上那么一所学校...” 婶婶骤然提高了音量,震得人耳朵嗡嗡的,“不行,我得让鸣泽赶紧去退学,那地方不是人待的,你们老路家可就他那么一个男丁了!” ...... 而在远处的一座矿业集团顶层的老板办公室里,路明绯中学最好的闺蜜苏晓樯正在和父亲一起学如何经营自家的矿。 “这听上去挺蠢的,用爱发电,啧啧...”苏晓樯对父亲说,“爱怎么能发电呢?好歹我也是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的,想要发电得用火力或者水力,推动磁感线圈!” 她的父亲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小姑娘,这是打击商业竞争对手的手段。” “新能源可是未来发展的重中之重,太阳能发电、风力发电、新能源汽车...当然核电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部分。要是能提前布局一些,那自然是好的,同时我们也不能放弃开矿的老本行,新能源要用锂,那我们就到非洲和南美洲去购买锂矿的开采权。” “说实话,闺女,我觉得咱们市区的规划还是太激进了,步子卖得太大,竟然打算淘汰火电站,全部改用核电,直接影响了我们的煤矿生意,而核电我们又无法分一杯羹...” “所以老爹支持那些大学生抗议,是为了把核电站搞垮,然后让火电站继续运行,我们就能卖出更多的煤矿?”苏晓樯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关节。 啧啧,果然还是自己太年轻啊,苏晓樯忍不住心想,一定要多学点! 她的父亲看着女儿上道的样子,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可以这么说,闺女,虽然这些在你看来可能有点上不了台面,但是商场如战场,就是这般血雨腥风。利用舆论打压竞争对手,是最基本的操作。” “而且,目前核电技术也不成熟,你看人家日本人都搞了几十年了,不还是出事了?核电平时确实干净,但是一出事那是大事,代价我们支付不起。相比之下,你觉得火电脏?但那是最稳定、最安全的供电方式,还不到淘汰的时候!” ...... 而与此同时,在丽晶酒店楼顶的总统套间中,一位穿着酒红色丝绸睡袍的女性慵懒地舒展自己的身体,露出胸前苍白肌肤上一道长长的、暗红色的狰狞伤疤,以及手臂上更多细小的伤口。 “这真的管用?”斯卡蒂忍不住问,“用爱发电,人类的脑洞可真大,我从没听说过爱能发电的。” “多少还是管点用吧?”劳菲说,“日本核电站的事儿多吓人啊,肯定让全世界都紧张了一把,就算不能完全关停,强迫他们关停机组,进行一次详尽的安全检查和维修也没问题。” 酒红色睡袍的辛德女王甩了劳菲夫人一个脸子,“闭嘴,还不是你那群不肖子孙惹的事!” 劳菲夫人露出愕然的神情:“这怎么能怪我?我又没去过日本,那根本不是我的子孙好不好?我的子孙都在四川湖北那一带!” “反正是你们白王血裔的事!”辛德女王说。 劳菲夫人黛眉紧蹙,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你们黑王血裔怎么这么喜欢欺负人啊?仗着我无亲无故...” 辛德女王的表情像是吃屎一样,“你平时就这么和诺顿殿下说话的?嗲声嗲气的,恶心不恶心啊!” 斯卡蒂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女人的争执,她知道这和所谓的黑王血裔和白王血裔没有任何关系,和日本人也没啥关系,主要是两个曾经共享过一个男人的女人在争风吃醋。 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葡萄酒,觉得自己夹在这么两个女人中间委实太难做人,啊不,做龙。 虽然说日本核电站泄露是一件让周边国家都非常晦气的事情,埃吉尔大人肯定要大发雷霆,但在所有糟糕的事情中,至少能作为一个榜样,说服滨海市政府强行关停那座给奥丁的尼伯龙根供能的核电站。 劳菲夫人说得对,哪怕只是强行关停一段时间安全检查什么的,对于他们来说也足够了。只要那边能源一关,尼伯龙根就会摇摇欲坠,这个时候就可以让诺顿来当那个拆迁队队长,把奥丁在和夏的老巢捣毁。 就在这个时候,斯卡蒂夫人的手机弹出一条邮件消息: “目前已经查明,前段时间涉嫌非法生物实验的生物公司,和滨海市核电站,都有黑太子集团的投资。现在我们这边已经开始怀疑,这涉及一场针对国家安全的国外间谍事件。如果不出意外,核电站可能会被短暂关停。” 奥丁这家伙完蛋啦! 第158章 迟来的游玩计划(6) 登山电车轨道的尽头是前世她熟悉的那座石地藏庙,车站前站着一尊半人高的石像。 日本人所谓的石地藏,就是路边站着的石刻小佛像,石地藏庙也不是真正的庙宇,就是在石地藏头顶上建了一尺见方的砖顶,给石地藏遮风挡雨,有点像农村地区村口的小土地庙。 出于虔诚,她将一块揣在裤兜里已经融化的巧克力放在了庙前,假装虔诚地作揖,旁边的绘梨衣也跟着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知道在祈祷什么。 从传统意义上讲,巧克力显然不是合适的贡品,但是这都是二十一世纪了,东南亚人都用芬达的草莓汽水代替血食忽悠那些山间的野神了,巧克力已经是非常真诚的贡品了好不好?心诚就够了! “很有日本风格哎是不是?我要发给恺撒,让他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诺诺兴致冲冲地对着那个小小的庙拍照,咯咯地笑个不停,“家族里的老头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来看风景!” 他们走进树林,走在几十年前矿工进山采矿的小路上,路面用凹凸不平的石块拼成,缝隙中长满野草和菟丝子。道路尽头是早已封闭的矿井,为了几年这座养育了镇子的矿井,梅津寺町的居民们捐款在矿井出入口上修建了木质的庙宇式建筑,每根椽子上都挂满了用于祈福的鲤鱼旗,屋檐下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瓷娃娃。 这是当地的风俗,如果镇上的人家生下男孩,就会来这里挂上一面鲤鱼旗,如果是男孩就放上一个瓷娃娃。 这里确实是很不错的旅游景点,非常有当地的风情。脱离了东京的浮躁和喧嚣,还有无穷无尽的恶性内卷,以及没完没了的道歉和鞠躬,乡村真是一片净土。 要是日后拯救了世界,路明绯也想在这样的地方度过一生,无忧无虑,最好在街角开一家卖漫画和光碟的商店,这样就有一柜子的手办,免费读的漫画和看不完的动漫了。 “这个地方真不错,明绯没想到你还是有品味的,至少比恺撒那个只会花钱买纪念品的家伙有意思多了。” 嗯...这该怎么说呢?“我觉得恺撒的审美也没问题吧,毕竟他是意大利人,意大利可是文艺复兴的起源啊。” 诺诺只是“嗤”了一声,打开了3g网络,也不担心流量费花的太多,直接和恺撒视频通话,将手机的镜头对准那些漂亮的鲤鱼旗和小庙。 “恺撒,你之前说过,你如果哪天不在了,我要替你环游世界...你还记不记得?” 诺诺语出惊人,让路明绯一脸懵逼,师姐啊师姐,你知道这种话听起来有多奇怪吗?好像恺撒公子不是回家了,而是下葬了一样哎! 诺诺咯咯地笑着说:“虽然我知道你现在也没死啦,但是我还是替你出来玩了,你看,今天的景色是不是超级美?肯定比你们家的那些老僵尸有意思多了...” “这是什么地方啊?别说还挺漂亮的,要是我也跟着一起来就好了。”虽然因为信号原因,稍微有些延迟,但还是能从卡到爆炸的声音中听出恺撒的高兴。 现在正好是日落时分,他们站在临海的高崖上,巨大的日轮已经触及海面,数千万吨海水在脚下缓缓荡漾,潮水在黑色的山崖下碎成白色的水花。漫天红霞,风吹着数万顷的森林,傍晚的树林远看也像海,苍红色的大海,成千上万的树梢随风摇曳,组成层层叠叠的波涛。 “这是raphael找到的好地方啦,你看,是不是很棒?听说他们这里拍过一部很有名的电视剧,叫《东京爱情故事》?反正我没看过,raphael说很好看。”诺诺说。 不知道信号传输的丢包率是什么程度,反正现在视频通话时卡壳了,恺撒的声音在传出来,但是一张因为角度不合适而显得很蠢的大脸充斥着屏幕,一动不动。 “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可以陪你一起来,弥补遗憾。”恺撒提议道,声音带着失真的杂音。 绘梨衣看着这美丽的景色,这是她第一次离开东京,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日本乡村,这样的海,因此非常高兴。 “那个车站!”她指着临海的轨道,那里有一个被白色栏杆围起来的小站,她的眼神好,一眼就认出来了。 “没错,就是那个,《东京爱情故事》结局的拍摄地点...你看,那列黄色的火车来了,呜~” 路明绯觉得有点幼稚,都多大了,还在用逗小孩的方式模仿火车的声音...不过这确实把绘梨衣逗乐了,看着她明亮的眼睛中反射着夕阳金色的光芒,路明绯觉得自己傻一点也没关系。 而在旁边,苏茜和兰斯洛特此时正像任何一对情侣一样,站在夕阳下,看着远处的摩天轮缓缓旋转。 这座摩天轮并不大,至少没有东京那几座巨大的游乐园的大,而且现在也不营业,但是夕阳之下怎么能没有摩天轮作为景色的陪衬呢?就应该在摩天轮到最高点的时候亲吻,直到忘记整个世界啊! 突然,她意识到了一点什么。 “这个时候,应该放点music!”她精神一振,突然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她掏出了自己的手机,找到了自己手机里深藏的那首小田和正的《爱情故事忽然发生》,前世自己和绘梨衣就是在这里默默地听完了这首歌。 虽然说她和绘梨衣绝不是情侣关系,但这里不是有一对现成的苏茜和兰斯洛特吗?就当做是催化一下他们的感情! 反正不管怎么样,《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在这里就是应景的,没有人敢对她说不! “不知该从何说起 时间在悄无声息地流逝 那些话涌上心头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 雨快止了在这个只属于我俩的黄昏 在那天,在那时,在那地方 如果不曾与你邂逅 我们将永远是陌生人 .... 我用所有的一切越过时空的阻隔来到你身边 ... 在那天,在那时,在那地方 如果不曾与你邂逅 我们将永远是陌生人。” 其实时隔很多年她把好多情节都忘掉了,那场曾经感动过她的离别也模糊了,听着这熟悉的歌声,她又能不假思索地哼那首歌的调子了。 人就是这个样子的,记忆就像是不断消磁的磁带,很多重要的东西都记不住了,最后留在记忆深处的总是一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就像你记住一个人往往不是因为她的美,很多年后你连她的样子都忘了,可偶尔在人流如织的街头闻到她惯用的香水味,你在惊悚中下意识回过头望去,却只看见万千过客的背影。 你这才想起,即便刚才和你擦肩而过的确实是她,即便你跟她面面相对,你也未必能认出她今天的样子了。可是在梦中,你却总是能想起那夏日的阳光,照耀在她洁白的、近乎透明的衣裙上,反射在她乌黑的长发上,好像整个人都闪烁着神圣的光芒。 “没听懂,但听上去很感人的样子。”诺诺如此评价。 楚子航只是淡淡地说:“哦,这就是《东京爱情故事》的主题曲,放在这里还挺应景的。” 其实他有点尴尬,因为他现在正站在路明绯的身后,而路明绯的手臂此时搭在绘梨衣的肩膀上,他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耀眼的电灯泡。 这首歌不是给他的。 第159章 家庭晚宴 “我想请大家吃个饭。”在第三天中午回到东京城区后,绘梨衣宣布。 她说话一直都不算非常流利,一旦有人和她抢话,就会不知所措,所以在她开口的时候,大家都会认真地听,等到她说完了之后再说。 “虽然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好,我只在东京知道几家,每周都固定出去吃的那种食堂一样,我觉得其中一家挺好的。” 路明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前世自己原本想要带着从来没有出过家门的绘梨衣去吃个豪华大餐,忽悠忽悠小姑娘,结果没想到去了一家chateau joel robuchon餐厅,结果发现这家餐厅绘梨衣是当做食堂的,都不知道去过多少次了。 这一世绘梨衣的身体好些了,能去的地方也多了,但是根据蛇岐八家的性子,能当他们的大小姐食堂的餐厅,肯定不是普通餐厅,估计都是米其林。 “名字挺长的,是一家外国餐厅,好像叫...叫...cha什么什么joel什么什么...我可能要问问哥哥。”她有些心虚地撇撇嘴,然后掏出手机,开始快速地打字。 果然是这家,路明绯感觉无法表达自己的情绪,那家餐厅前世给她留下了非常糟糕的印象,一方面是偶遇婶婶一家气氛极度尴尬,当然更重要的是他们被王将老贼派人追杀,混乱中绘梨衣差点失控。 冷静点,这一世王将老贼已经噶了,叔叔和婶婶也不在日本,她还有这么多同学在一起,能出什么事? 还是诺诺反应快,“是不是这家,chateau joel robuchon,一家米其林三星餐厅。我去过这家位于巴黎的总店,感觉服务态度什么的都挺不错的。” 她的手机上是一栋让路明绯感觉很眼熟的白色法式小楼,绘梨衣眼睛一亮,“对,就是这家!” “可是这家要提前一个星期预约哎,要不我问问恺撒,看看他那个俱乐部能不能今晚就给我们搞来一张桌子,或者包场...我们一共七个人,想要预约可不容易。”诺诺说。 路明绯感觉冒汗,心说不愧是有钱人啊,一开口就是包场,果然和她这个普通人不在同一个频道上。 “我问问樱姐姐,我不知道还要预约,她一定有办法。”绘梨衣撇撇嘴,说。 路明绯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好家伙,各摇各的人是吧?不愧是你们有钱人,全场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只靠奖学金过日子...抱大腿啊! 这时候诺诺突然发出一声尖叫,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她,只听她情绪激动地说了一句:“我家被贝奥武夫和卡塞尔学院联合抄了!” 兰斯洛特本来想要说一句我很抱歉,但是路明绯却立刻拱手庆贺:“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诺诺师姐!” 然后还说了一句:“抄得好抄得妙,你家人对你那么不好,简直不当人,活该被狠狠地抄!”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虎狼之词,原本还想说更多,安慰诺诺两句,说什么你爹虽然被抄了,但是还有恺撒云云,全都梗在了喉咙里。 “可不是吗,我觉得早该抄了,最好让我那个缺德爹被直接枪毙,那帮家伙和秘党的宗旨都是哪儿跟哪儿啊!”诺诺哼唧着说,“没爹没妈可太爽了,你说是吧路明绯?” 路明绯哽了一下,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的叔叔婶婶,然后紧接着就想起前世那个在冰原上为他挡枪的女人,以及带着美艳的女秘书,指挥着地狱犬的冷酷男人。 在路明绯解释之前,诺诺却先开口了:“我知道,你叔叔婶婶对你相当不错,虽然很穷,但过得还好——说实话我还有点羡慕你,至少你的亲戚能算人。” 上杉越此时正在用某种同情的目光看着陈墨瞳。 “我理解你的心情,一个人总是难免有那么几个坏蛋亲戚,但所有亲戚都是坏蛋就太惨了。” ...... 你需要知道一点,强龙不压地头蛇,不管加图索家族和mint俱乐部有多大本事,都对付不了本地的蛇岐八家。 所以恺撒非常抱歉地告诉自己的未婚妻,他这边无能为力,有人把那家餐厅包场了。然后刚刚从纪念品商店里跑出来的绘梨衣就兴冲冲地告诉所有人,矢吹樱小姐已经为他们订好了包间,今晚去就可以。 路明绯感叹了一句不愧是钞能力,然后乐滋滋地跟着一起去了。 别的不说,前世自己还在被通缉中,再加上小魔鬼一通骚操作,给她安排一场“家庭晚宴”这种事委实太尴尬,前世的婶婶也实在是太吓人,以至于他全程食不知味胆战心惊。 她这样对自己说,这次就好好享受美食吧,虽然她也不是什么美食家,吃什么都是牛吃牡丹花。 他们堵了一路的车,最后到那家餐厅门口的时候,就看见总经理、经理和行政主厨排成一排站在门口,看见绘梨衣下车就深鞠躬。 总经理点头哈腰地将几人迎入餐厅,“欢迎上杉小姐大驾光临,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 “我平时吃的菜单就行,我不太懂点菜。”绘梨衣只是如此说。 然后又狡黠地眨眨眼睛,补充了一句:“我要三个冰淇淋球,但是不可以告诉哥哥。” 总经理笑着不断点头,满口都是路明绯听不懂的敬语。 这家的菜单都是用法语写的,给人一种像是专门要恶心那些有钱但没有多少文化的人一样——如果绘梨衣不来这么一嘴,可能路明绯需要当着服务生的面用电子词典查菜单上的字。 而很显然,就连蛇岐八家内部都没几个人会法语,连源稚生都不流利,倒是樱小姐说得一口流利但带有日本方言腔的法语。由此可见,如果象龟师兄真的想要去法国卖防晒霜,不可能不带着樱。 哦,对了,这里还有一个上杉越,他好像是法国长大的对吧? 菜很快就上来了,因为今晚蛇岐八家的人大手一挥,直接包场,今晚这些人只服侍他们这群客人。所有的刀叉都是银制的,带有蛇岐八家的家徽,七位黑衣侍者分别站在餐椅上位客人服务。 总经理想当然地站在绘梨衣身边,觉得她是这里最尊贵的客人,合该享受最高级的服务,但是绘梨衣却摇摇头,让总经理站在了上杉越身后。 “这位是我的亲生父亲,他的身份更尊贵。”这位小女王如此说。 本来上杉越老人家不喜欢有人在他身后盯着他吃饭,但是听绘梨衣这么一说,苍老的脸上扬起笑容,像一朵盛开的菊花,高兴地对所有人炫耀:“瞧瞧,我家闺女多懂事,这样的好姑娘哪里找?” 在吃饭的过程中,路明绯在闷头干饭,同时小声抱怨这里的菜每一道都少得可怜,所幸菜品的数量很多,勉强能吃饱。 “sakura喜欢吗?”绘梨衣小声问。 正在切牛骨的路明绯连连点头:“喜欢,当然喜欢,这里的用餐环境比上次过生日的餐厅好多了!法餐的味道也确实很棒,我以前从来没有吃过这么正宗的!” 就是服务态度有点渗人,人家aspasia的侍者会藏在房间的阴影中,不找人的时候是很难被发现的,而这家餐厅的侍者就这么站在你身后,直勾勾地盯着你。 “我也好就没有吃过法餐了,过去几十年,一边卖拉面一边自己天天吃着同样的拉面,挣一年都凑不够来这里的钱。”上杉越也感慨道,“真是怀念家乡的味道啊。” “父亲要是喜欢,我以后一定常带您来!”绘梨衣笑着说,看起来甜甜的。 上杉越又开始对着所有人夸奖起自己的乖巧宝贝女儿,父女俩看起来其乐融融。 苏茜和兰斯洛特则在沉默地吃饭,并且做一些小动作,比如将一截香肠放进对方的盘子,或者私下里碰一下杯子,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一对情侣。 “下次去法国,我带你到总部的餐厅去!”兰斯洛特对喝酒喝到面颊绯红的苏茜说。 楚子航看起来有点落寞,因为他本来想趁着这样一个气氛,和路明绯说两句话,比如邀请她在今年圣诞节的时候和他一起回家,否则不好向老妈交代云云...但是路明绯和自己的新朋友聊得太开心了,自己是半句都插不上。 眼看着陈墨瞳开始和上杉越聊起糟糕的、根本不爱你只想利用你的家人时,他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那个给他倒酒的侍者给了一个“我懂的我同情你”的表情,然后为他斟上相当满的一杯。 第160章 尾声 “再见,绘梨衣!再见,樱小姐!再见,源师兄,你和你弟弟一定要搞好关系哦!”在踏上回到卡塞尔学院的专机时,路明绯扯着嗓子向自己的朋友告别。 源稚生不愧是“皇”,恢复能力相当惊人,竟然一个星期内就好到能够四处行走,甚至到机场来送行。他现在戴着一顶假发,因为真的头发被烧掉了还没有长出来,那些长长的棕色大波浪真的不是很适合他。 绘梨衣挥手告别,直到上了飞机,透过舷窗路明绯还能看见她在卖力地挥手,于是她也挥手告别,然后看着源稚生和樱一人拉着一只手,将恋恋不舍的她带走。 坐在飞机上,路明绯才查看整个任务的报告初稿,她是s级,是有资格查看的。 当然,日本这部分没啥好看的,她基本上全程参与,重要的是在南美洲的那部分报告,以及关于卡塞尔学院从赫尔佐格那里得到的资料。 “啊,哪个倒霉蛋遇到‘舞王’了?没有人被那坨肉山坐死吧?” 她翻着报告,只见上面一张图片上是一个巨大的,至少500斤的胖子的尸体,那东西本该躺在担架上,但是通过照片角落里严重变形的金属来看,担架应该是承受不住重量压塌了,所以才放在地上。 她注意到了执行人物的小队中,竟然就有“李清洲”的名字,而且他竟然还因为射杀“舞王”以及26只死侍的功勋,成功将自己从b级提到了a级! “卷王,不愧是卷王,我上辈子真是白活了...”看着这位刚刚入学两个月的新生竟然有这样惊人的战绩,路明绯不由得汗颜,感叹自己上辈子果然是不思进取。 根据从南美洲那边查出来的资料,王将竟然还和其他幸存到如今的辣脆余孽有染,其中一个似乎常年活动在北极圈附近,另一个则伪装成阿根廷富豪。这些人据王将的说法,共同隶属于一个叫做“圣宫医学会”的组织,而他们的名下也有不少生物科技公司,为某些肮脏的试验打掩护。 王将的描述是,“圣宫医学会”的人嫉妒他的才华,反复要求他数据共享,但是却无法给出足够珍贵的价码,因此他们在南美发生过不少冲突。 他还提到了另一个组织,也就是“黄昏教条”,据说这帮人曾经在辣脆德国时期和党卫军的人鬼混在一起,也曾经要情感过他,但是他觉得那帮人都是食古不化的老顽固,根本不能适应新时代,因此拒绝了。 “等等,怎么感觉是那些人瞧不起赫尔佐格老贼的行径,所以不让他加入呢?”路明绯忍不住犯嘀咕。 然后她连接上了诺玛,要求她帮忙搜索和“圣宫医学会”,以及“黄昏教条”相关的资料,这两个组织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没有听说过。 “对不起,你触发了敏感词系统。”eva的声音回答。 是的,回答她的现在不是学院秘书诺玛,而是战斗形态的eva,声音听起来更加年轻,让人误以为现在正在一场恶战。 路明绯蹭的一下,如果不是没有安全带拦着,就要从座位上跳起来了,“什么敏感词?我搞颜色了?” “不,我的意思是,‘黄昏教条’在我这里是一个敏感词,我必须得到校方的批准才能对你公布结果。”不知道为什么,eva的声音听起来竟然有一丝人性化。 路明绯一脸懵逼:“怎么,我的s级权限还不够吗?” “很抱歉,这需要校董会同意,你才能知晓全部信息。”eva如此回答。 路明绯懂了,什么s级权限啊,就是个p,她这个s级能查到的东西,肯定和昂热校长,和校董会成员的s级能查到的东西不一样,这帮人就是把她当枪使的,而枪很显然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虽然不能向你展示和它相关的所有链接,但大概情况跟你说一下,我还是有这个权利的。”eva又补充了一句。 “这还差不多...”路明绯嘟哝了一句,“所以我能知道些什么?” eva的声音从耳机里传来:“秘党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和其他历史悠久的组织一样,曾经分裂过,也曾经吸收过外部的力量壮大自己。‘黄昏’教条就是从秘党中分裂从出来的一个小组织,通常秘党会监视这些组织几十年,直到确定这些分裂出去的组织不会影响到秘党自身的运转,还得能够保守龙的秘密。” 你以为的秘党:铁板一块?(???????)? 实际上的秘党:神圣罗马帝国_(:3」∠)_ 路明绯像一条鱼一样张张嘴,“是啥时候分裂出去的?你们秘党不知道他们曾经支持过辣脆?” “大约一百年前,在‘夏之哀悼’事件之后。这场惨案给当时秘党的高层造成了相当严重的打击,导致不少血统开始衰落的家族退出核心圈。”eva回答。 一提“夏之哀悼”事件,路明绯就忍不住心中“咯噔”一下,要知道现在秘党和校董会可是被奥丁折腾得草木皆兵,甚至怀疑当年的惨案也与这位神出鬼没的龙王有关。 “当年秘党很快就没有关注所谓‘黄昏教条’了,在当时的秘党看来,这帮人血统不算好,也没有搞什么大事的财力物力,掌握的秘密也不足以颠覆世界,只不过是一群宣传世界末日的小丑罢了。” 但是eva的下一句让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不过现在回想,当年大概是太过草率了。这些人自称奥丁的追随者,相信历史上曾经有和龙类相当的智慧生物,被称为‘阿萨神族’和‘华纳神族’,在名为‘诸神黄昏’的灾难中,神族和龙族同事受到重创。随即爆发的大海啸席卷了世界绝大多数地区,掩埋了史前文明,大海啸之后,人类才终于迎来发展的机会。” “他们真的是奥丁的支持者?我们熟悉的那个奥丁?那问题很大啊!”路明绯忍不住吐槽,“这帮人是tmd内鬼和叛徒啊!你们竟然后续没有继续监视,任由这帮人支持辣脆,还养出了赫尔佐格这样的蛊王?” 关于所谓的“神族”,她知道确实存在,比如蛇岐八家的祖先就能算作“神族”,李冰也是“神族”的代表,而诺顿也曾承认过,奥丁曾经是人类,但是最终却依靠杀妻证道成了龙。 由此基本可以判断,奥丁所在的“阿萨神族”应该是某种类龙的超级混血种,而弗雷和弗莱娅所在的“华纳神族”,则是性格较为温和的纯血龙族,弗雷统治的“光明精灵”是混血种,而“黑暗精灵”则是诺顿手下的工匠,混血种和龙都有。 “我们知晓他们在二战中支持德国的事实,甚至知晓希特勒疯狂的神秘学试验。”eva语出惊人,“但是一方面欧美深陷战争泥潭难以自保,抽调不出充足的资源;另一方面也有人认为,他们之所以支持那些与混血种相关的试验,是因为某些血统严重衰退的家族想要通过生化的方式,重振自身的血脉。” “值得一提的是,这些疯狂的家伙中‘黄昏教条’还是小角色,其中不乏更加有名的大人物——包括你的老师古德里安教授的祖父辈,还有龙德施泰特教授的外祖父,以及你的师兄芬格尔的曾祖父。” 路明绯懂了:“秘党自己乱成一锅粥,所以管不了别人,然后这些分裂出去的小帮派就失控了?” eva的声音竟然听起来有些人性化的无奈:“我想大概是这样的。”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心说接下来的探究方向,就是这个“黄昏教条”了,她一定要趁着奥丁最虚弱的时候,尽可能多地探查真相,把他的爪牙连根拔起,乃至找到他的真身并杀死! 然后她又想起一件事:“话说‘圣宫医学会’是个啥玩意儿,不会也是从秘党中分裂出来的吧?” 卷尾总结 嗯,虽然以前没有总结的习惯,但是现在想想觉得还是有必要总结一下的。 首先,我承认,作为一个新手作者,我确实不太擅长感情戏,把所有人都写得和性转明非有点暧昧,却没有点名谁才是真爱,有点海王钓鱼的感觉... 当然,其实在写的过程中我一直在等着老贼出新龙五,让他亲自点明,明非究竟和谁是真爱,免得到时候我这边没写完,老贼给人整了个大活让我变成笑话。结果如大家所料,等到黄花菜都凉了也没有结果,新龙四写完之后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就知道不该把希望寄托在老贼身上,我果然是个笑话。 其次,我承认很多描述几乎照抄了原着,因为偷懒不想自己写,也觉得自己可能写不过老贼。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这种东西查重率过高的话,是不应该要求任何人付钱的——如果读者觉得还可以接受,只要求推荐收藏就行了。 非常感激大家这一年多来的支持吧,好歹有一千多张推荐票,一千多收藏,写了也有差不多120万字,感觉自己很厉害了^_^ 关于接下来的内容,可能有人已经在我的老福特账号上看过了,算是第四部的魔改版——奥丁因为输不起而改变时间线,于是被消失的人就变成了路明绯。在接下来的故事中,她所有的努力都将前功尽弃,朋友也会变成陌生人。但是所幸,小魔鬼不离不弃,从中斡旋,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以及,建议大家等到《楔子》部分更新完了之后再看,因为这一部分和前面四卷都在不同的时间线上,算是平行宇宙的故事,你们可能会明显觉得人物形象和前面的对不上,这是正常的。 第1章 楔子(1) 楚子航永远忘不了那个可怕的雨夜。 他记得那天下午还是晴天朗日,可是等到放学的时候,一声雷暴伴随着下课铃响起,紧接着就是滂沱大雨。他记得那天操场上满是车辆,黄的红的白的车灯被沾满雨水玻璃扭曲成一幅抽象画。 楚子航留到了最后,外面没车打,他也不好意思叫自己的“父亲”,于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他把电话打给了那个叫楚天骄的男人,让他过来接自己一下。 曾经的楚子航年少,不知道父亲从事着什么样的危险工作,只是觉得这个男人徒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一张会哄人的嘴,却不学无术不求上进只会开车,当司机挣的钱连老婆孩子都养不活,实在是丢人。 甚至还以给老板开路虎法拉利为荣,那车又不是你的,真是不知廉耻。 他从来都对自己的父亲爱答不理的,觉得这个男人给他丢了面子,是他无法抹去的污点,他为继承这种人的基因感到羞耻。但是那个不要脸的家伙却总是舔着脸笑嘻嘻地凑上来,还得意地说“我的儿子就是棒”,完全不在意棒也不是他养出来的事实。 楚子航打电话,他就来了,开着一辆崭新的、纯黑的迈巴赫,一台要900万。 在他上车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他看见一个瘦小的女孩无奈地顶着书包,准备冲进雨里,似乎是要去对面的车站,那里的遮雨顶棚下已经站满了人。 他认识那个女孩,她叫路明绯,是个沉默又自卑的女孩,在班级里非常不受欢迎。 说来不受欢迎的原因比较多,一方面她在初一就和男生打架,有一次打得头破血流,差点被退学——她的父母不在,叔叔婶婶一看就无权无势,所以只好让她道歉。 他当时帮老师判卷子时听见,那个中年妇女在出门的时候对路明绯说:“你知不知道人家是你叔叔领导的儿子,日后免不了要被穿小鞋,升副处长怕是没机会了。” 那个女人还说:“这所学校里哪一个咱们都惹不起啊,要是打出个好歹,就是把你叔叔婶婶卖了都赔不起啊!” 每个字听上去都无比刺耳,好像无权无势就不配做人,不配有自己的怒火一样,路明绯才是那个被骂私生子的那个。 另一个原因和他楚子航有关,但关系不大,只是他看见有男孩将她的书包藏进了男厕所,让她有种自己进去拿,她在门口犹豫彷徨的时候,是他出手打翻了霸凌同学的男生,把书包还给了路明绯。 楚子航在仕兰中学是有名的男神,暗恋他的、家境优越的女生至少两位数,而他看似无意的随手帮助,就给这个女孩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初中女孩正是青春期,身体已经成熟但思想尚且幼稚,因此校园霸凌是家常便饭,而路明绯就是那个被霸凌的对象。 而那个女孩从来都是默默承受,变得愈发安静孤僻。 在母亲的建议下,楚子航试过阻止,但是最后只会让其他女孩更加嫉妒。 他也和老师说过,但是这里的老师也是懂得欺软怕硬的,对于几个有权有势的孩子也只是口头教育教育,倒是把路明绯作为早恋的反面典型狠狠批评了一顿,就是仗着她家里没人撑腰。 毕竟又不能让学校把那些霸凌的女同学开除了不是? 最后的结局是,他当面给了两个霸凌的大姐头一人一拳,打得脸都歪了。可是没想到等来的不是路明绯的感激,而是警惕的目光。 “这可不是我打的,要赔也是你赔啊,不能算在我头上!” 她在他的面前,像一头受惊的小鹿一样,抱着书包逃跑了。 不过这至少证明了,他之前警告的“楚子航不喜欢校园霸凌的女生”不是一句玩笑话,欺负别的同学的女孩永远别想得到男神的青眼,于是在最近的几个月,那些女生老实了很多。 但是不论如何,他确实是对路明绯有愧疚的,这个女孩因为他而受了无妄之灾。 出于某种补偿的心态,他走上前,对路明绯发出邀请:“同学,这么大雨,顺路一起回家吗?” 这个向来沉默的女孩露出惊悚的表情,面对洞开的车门,摇摇头,就要往雨里冲——然后在满是积水的大理石台阶上摔了个狗吃屎,浑身都是脏兮兮的泥水。在楚子航能上去扶起来的时候,她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就要继续跑。 楚子航注意到她吃痛的表情,咬着牙抬起脚,一瘸一拐地要跑,很显然是刚才扭伤了脚踝。 “路明绯,你受伤了,我不放心你一个人走。”楚子航开口道。 但是路明绯仍然继续往前走,她走得很慢,每一步看起来都很痛苦,雨水将她的衣裙和头发全部淋湿了,看上去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可怜流浪猫。 “我没事的,谢谢同学,不用了。”她礼貌地回绝,语气疏离而冰冷,“我一个人能回家的,前面就是车站。” “你应该去医院,万一伤到骨头了呢?你一个人怎么走得回去?”楚子航不依不饶。 但是路明绯还在回绝,似乎是笃定不想和他有任何关系,“我身上全是水,你那车看着就贵,弄脏了赔不起...我休息一天,明天就好了,没事的,如果明天还在疼,等到雨停了我就去医院看。” “小姑娘,这么大雨,上来吧。”就在路明绯还在和自己犟的时候,还是他爹摇下了窗户,扯着嗓子说,“别管什么脏不脏湿不湿了,小姑娘这小身板儿,淋雨会感冒发烧的,女孩子身体健康最重要。” “而且这又不是我的车,这是我老板的,洗车开发票报销,又不花我的钱,我还能虚报一笔挣外快,不让你赔钱!” “这个天气,积水指不定再过一会儿得有膝盖深,公交车估计很快也要停运,你在车站等一个小时也不见得有车来——怎么,难不成你要在车站过夜,等着消防员来解救吗?” 没想到竟然是楚天骄这些话,竟然比他说话更加有用,小姑娘明显不愿意再车站过夜,只好钻进副驾驶,犹犹豫豫地说,“那,那师父,能帮忙送回家吗?不需要送到我家门口,只要是一个方向就行,剩下的部分走回去,就不麻烦您了。” 她没有坐在后座,大概是害怕和自己靠得太近,再被女同学欺负。 “这怎么行啊,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让我丢在半路上,要是丢了,被水冲走了,被风卷跑了怎么办?到时候油钱没省下来,我可能还要吃官司!” 楚天骄不愧是哄骗女人的高手,似乎有什么秘诀一样,只要他一开口,路明绯就能放松下来,“小姑娘放心,今晚叔肯定要把你送回家,你住在什么地方?” 路明绯报了一个地址,楚子航是知道的,她的家距离市中心比较近,小区略微有些老旧了,因而价格比周围几个新建的高档小区便宜些。她这个地址还算顺路,至少方向是一样的,楚子航家还稍微远一些,别墅通常在城区外围。 “好嘞,分分钟就把你送到!”楚天骄笑着,一脚油门就冲出了校门。 第2章 楔子(2) “小姑娘,你父母怎么不来接你啊?这么大雨,不怕你半路上出事儿啊?”开车的时候,忍不住话痨的楚天骄开始喋喋不休,对着路明绯嘘长问短,让楚子航以为这个老混蛋想要泡他的同学。 见鬼,老爹又是给她递毛巾,又是把保温杯里的热水分享给她,服务特别周到,想来老妈当年就是这么被骗的。 而更加令人感到不安的是,路明绯似乎非常信任这个话有点多,痞帅痞帅的司机,随着车内慢慢升温,体内的寒气被驱散,她的话也开始慢慢多起来。 “哦,我父母出差了,我现在住在叔叔婶婶家里。本来今天是叔叔来接我的,结果他那辆小破车在天桥底下进水抛锚了,不过还好人没事儿,就是我得自己回家了。” “怪不得啊,的亏人没事儿!告诉你小姑娘,那天桥下面这种天气可是最危险的,要是没有及时下车,等到积水太深,可能连车门都打不开,每年都有人在立交桥底下和隧道里淹死的!” 楚子航看着后视镜里的路明绯吐吐舌头,“我也是这么和我叔说的,让他别担心我,叔叔和婶婶对我已经很好了,今天是实在来不了。” 一个懂事到令人心疼的姑娘,这是楚子航的评价。 以前坐在楚天骄的车上,这个男人总是忍不住和他鬼扯,听得人耳根都起茧子,直到自己让他闭嘴。这次车座上坐了另一个人,他总算是不提自己了,而是开始和路明绯吹水。 “要是我是男的,我最大的理想肯定也是当司机,专门给大老板开车——天天有豪车开,还不用花自己的钱,多好!”路明绯竟然这样说,让楚子航出乎意料 楚天骄咳嗽一声:“小姑娘,叔叔这是没出息,所以才开车。小姑娘你这么聪明,要努力学习,考个好大学,找个好工作,日后前途还广着呢!” 看来这个男人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楚子航坐在后座,有些不舒服地想。 “但是当司机可以天天兜风哎,还能公车私用!”路明绯看着外面的雨幕,心不在焉地说。 “你看我爹妈都是博士,一年到头天天在外面出差都见不到人,但是一个当司机的爸爸可以天天开着酷酷的汽车接孩子回家哎!有这样的老爹,楚师兄嘴上不说,心里肯定美滋滋的!” 楚子航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父亲在路明绯的眼睛里竟然是这个样子,她宁可要一个没出息天天陪着他的父亲,也不愿意要一个有出息但很忙的父亲吗? 也许只是路明绯的要求太低了? 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自己完全和路明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聊什么都是鸡同鸭讲。 “而且司机好歹也是公司的脸面,这么贵的车,老板的工资应该给得也不少吧?这年头大学生毕业一个月最多也才2000,叔叔肯定不止这个数。” 楚天骄被噗嗤一声惹笑了,“小姑娘,那大学生毕业的时候只有2000,日后可是能涨到两万的,我这个当司机的或许一个月四五千起步,但是它不涨啊。而且更别说如果出了交通事故,肯定要丢工作,这份工作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美好。” 然后他用最后一句话终结了路明绯的司机梦:“而且当司机坐久了容易得痔疮,找不到服务站憋尿容易肾虚。” 这下,路明绯算是不吱声了。 “现在播报台风紧急警报和路况信息,根据市气象台发布的消息,今年0407号台风‘蒲公英’于今天下午在我市东南海岸登陆,预计将带来强降雨和十级强风,请各单位及时做好防护工作,因为高强度降雨,途径本市的省道和国道将于两小时后封闭,高架路上风速高、能见度低于三十米,请还在路上行驶的司机绕到行驶。” 路明绯心不在焉地发出一声感叹:“还好昨天就期末考完了,这台风一来,还不得提前放假?” 但是楚子航的关注点显然不在“提前放假”上,他担忧地看向窗外,外面的能见度已经差到了极点,五十米外就白茫茫一片看不清楚。路面上的车已经不多了,都亮着大灯小心翼翼地爬行,谨慎到极点。这种情况下的谨慎是必要的,地面湿滑,能见度低,稍有不慎就会出车祸。 前方车速慢了下来,一辆跟着一辆慢慢向前摸索,前面车喇叭声响成一片,好像煮沸的水壶,无数刹车灯的红光刺透了雨幕,好像是堵住了。 “怎么回事?”路明绯徒劳地擦着车窗,雨水在车外她在车内,是不可能擦干净的,但她只是想看清外面发生了什么,“是出车祸了吗?” “有可能,只能换条路了!”男人点点头。 然后在路明绯反应有些迟钝地尖叫声中,他猛地转动方向盘,强行切入应急车道。 这一切相当漂亮,好似一柄斩断流水的快刀,把后面的车流截断。后面的奥迪车主急刹,锁死的轮胎在地面上直打滑。不刹车的话奥迪就得追尾迈巴赫,而追尾的话后面的车全责,迈巴赫修车的钱就值一辆奥迪了。于是这么一刹车,车流里出现一秒的孔隙,给男人挤了进去。 他哈哈大笑,没有听见后面奥迪车主摇下窗户,怒骂一声:“你tm会开车吗?奔丧呢?” “叔叔,这太危险了,慢点开吧,我...我不着急,安全第一啊叔叔!”路明绯被这一下搞得面色有些发白,委委屈屈地说。 对此,楚天骄依然毫不在意,而是笑嘻嘻地对旁边的女孩说:“这可是v12发动机的车,怎么能和他们一起龟爬?” “放心,小姑娘,相信叔叔我的车技,保证安全把你送到家!”他信誓旦旦地说。 路明绯求救似的看向楚子航一眼,楚子航明白她的意思,是让他劝劝自己不听话的父亲。 但是他劝又有什么用呢?这个男人要真是个挺劝的,就会老老实实上夜校混份学历,然后找一份工资不错的体面工作养家,他的父母也不至于离婚了! 六米多长的超豪华车在楚天骄手里就像一条钢铁鲶鱼,恰到好处地摆尾,在车流中游动自如。不知道多少辆车被他超了之后摇下车窗骂娘,背后一片尖锐的喇叭声。但是很显然没人敢怎么样,这两九百多万的迈巴赫足以让任何人没了脾气,谁知道里面坐的是什么大人物,惹不起! “叔叔,慢点开吧,我有点晕...”一通骚操作下来,路明绯已经面呈菜色。 闯到前面才发现,是两辆车发生了剐蹭,司机撑着伞互相大骂。这么恶劣的天气,交警一时也赶不过来,大家都指在指责彼此。就这么塞住了几十辆车,有几个司机下车去叫吵架的人把车挪开,又起了什么政治,推搡起来,其他人则焦急地按着喇叭。 “算了,等着吧,出车祸了,谁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通车...”路明绯垂头丧气地说。 但是楚天骄看起来相当着急,低声怒骂两辆小破车值几个钱反正都是保险公司出,还说急着又别的事。他突然将目光落在了雨幕中的岔道上,这条道通向高架桥,只有一步之遥,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人往那边走。 “那条路应该能上高架,不过现在高架大概封路了。”男人说着,车头却直指岔道而去。 路明绯看到那条空荡荡的岔道时,一种莫名的恐惧突然涌上心头,她莫名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只有他们看到了那条路,不然为什么其他人没有一股脑地开上去,然后再在路障前无奈地掉头回来? “不行,叔叔,别去!”她提高了音量,心脏被巨大的恐惧刺激得疯狂跳动。 但是已经太迟了,迈巴赫沿着岔道爬升,高架路延伸出去,像是道灰色的虹,没入白茫茫的雨中。 第3章 楔子(3) “太迟了,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一个声音突然幽幽地从后座传来。 路明绯一回头,发现说话的人根本不是楚子航师兄,而是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有着稚气的圆圆脸,穿着漂亮的儿童西装,白色的小领结,黑色的小短裤,裹着瘦长的小腿的白色长筒袜,和精致的小皮鞋。 此时他一双金黄色的,如蜥蜴或者说猫一样的金色眼睛正盯着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路明绯。 而原本坐在那里的楚子航却不见了,她慌张四顾间,发现时间好像都凝固了,司机的嘴半张,音节还没有来得及吐出口,就连前挡风玻璃上的水流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时间线被干扰了,你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姐姐完全不一样。”这个孩子有些挑剔地说,“不够强大,唯唯诺诺,平平无奇,没有一点王者风范...但好歹也是我的姐姐,勉强算作差强人意吧。” “你是谁?是人是鬼啊?” 路明绯完全没有听懂那个孩子所说的什么时间线什么王者风度,她刚刚觉得这条高架桥不对劲,结果竟然转背就遇到了这个陌生的孩子,而且周围的一切都变得这么诡异! 那个孩子有些无奈地叹气一声,“好吧,我差点忘记了,姐姐你现在还不认识我。” 说着,那个陌生的孩子伸出一只小手:“我叫路鸣泽,是你的弟弟。” “路鸣泽?我没有弟弟,这个名字也不是你的,是我表弟的,他是一个讨厌的小胖子。”路明绯不解地说。 说起这个路鸣泽,自从搬到叔叔婶婶家来之后,她就占领了路鸣泽的房间,毕竟一个青春期的小姑娘,总归需要些隐私和空间,而且路麟城给的钱确实多,于是就将亲儿子路鸣泽赶到了叔叔的书房,支了一张折叠床凑活。 路明绯对此大为感动,知道叔叔婶婶是把自己当亲闺女对待的——当然路鸣泽就经常抱怨,自己会不会是个假儿子,对老姐颇有些怨言。 “不,我是你的弟弟,我们本可以一起长大。”那个小男孩执拗地说。 路明绯不由得开始怀疑,也许自己真的有那么一个弟弟,也许她的父母背着她怀过孕,结果流产了或者为了不交罚款把小孩弄死了,这个孩子现在化作索命的怨魂,不追她的父母,反倒来追赶她报仇。 大概和她一样,也找不到爹妈在什么地方吧? “你是鬼吗?这是不是你做的?要是你要杀我,能不能换个地方,换个时候,不要伤到楚师兄和司机叔叔,杀了无关的人可是要永世不得超生的啊!” 路明绯没有对付鬼怪的经验,她知道为数不多的就是鬼也是有原则的,多数情况下只伤害那些该遭报应的。虽然说她觉得自己也不该遭报应,但是谁知道在鬼的眼里她的存在本身是不是就是冒犯呢?但毫无疑问,楚师兄和他的父亲是无辜的。 那个男孩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笑了笑,“姐姐,你还是这么善良,和你无亲无故,你死到临头却在想他们的性命?你这样太软弱了,是干不成大事的。” “而且,我不是危险,至少今天晚上我是来帮你的,姐姐。”那个男孩看向窗外的浓雾,“雨中有很可怕的存在,我想他原本的目的是那位楚天骄先生,或者你口中的‘楚师兄’,但是既然你坐上了这辆车,那么首要目标就变成了你。” “雨中有什么东西?”路明绯问。 就在她看向前挡风玻璃外的烟笼雾罩时,车身忽然剧烈颤抖,撞上了一个黑影。她被巨大的惯性向前一推,胸口撞在操纵台上,脸差点贴在挡风玻璃上。 她与那个被撞得正着的黑影来了个贴脸对视,她看见了一双可怕的金色眼瞳,以及满脸青黑色的鳞片,还有狰狞的獠牙,锋利的爪子死死地扣在玻璃表面,直接将这层薄薄的、脆弱的屏障扣出是个洞! 他们撞到的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可怕的、蜥蜴一样的怪物! “啊,有鬼啊!”路明绯发出一声惊叫。 ...... 楚子航在和父亲吵架。 “路明绯让你不要上去,你为什么不听?她没有坐过这种车,胆子又小,经不起你这么吓唬!”他对于这个爱装b的男人没有一丝好感,明明只会开车,却脸遵守交通法律法规和基本行车道德都做不到。 但是楚天骄却在呵呵笑:“怎么,儿子你喜欢这个姑娘?我也觉得这姑娘不错,你看她刚才还说喜欢我这个类型。” 楚子航气得牙根痒痒,面颊涨得通红。他不否认“路明绯不错”,她确实是个好姑娘,虽然有点懦弱。但是你以为她刚才是真的夸你?那是客套话,是因为你自称我的父亲,她不想让我丢人! 楚天骄我告诉你,世界上没有一个女人会找一个像你这样没用的司机当老公! “她只是个同学,我和她没有什么关系。”楚子航冷冷地说。 此时路明绯不知道为什么不说话了,大概是因为刚才被楚天骄一通骚操作弄得有点不舒服,现在蜷缩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好像是睡着了——希望不是晕了。 而男人说话是不能停的,他除了一张还算体面的脸和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外,没有一处能让人看得上眼。也就是当年妈妈年轻,才会被这种徒有其表的男人欺骗。 突然有点担心路明绯也会被这样的男人欺骗啊...她的择偶标准也太低了吧,竟然觉得他爹当司机很酷?楚子航百思不得其解,觉得路明绯这种女孩真是匪夷所思到离谱的程度 一个声音小声地对他说,路明绯不是不喜欢优秀的男人,而是她觉得自己只配得上像楚天骄这样差劲的男人。甚至更糟糕,她被同学们打压得完全丧失自信心,认为自己连楚天骄这种级别的垃圾都能算高攀。 算了,以后还是多照顾照顾路明绯吧,虽然并不喜欢她,但是也不能让她被垃圾男人骗走...楚子航暗中下定决心。 他就这样对路明绯心生怜悯,好像她是他从花园里捡来的,脏兮兮又饥肠辘辘的流浪猫。 “子航啊,话说你妈最近过得...还好吗?”在楚子航脑子里都是小可怜路明绯的时候,他那个讨嫌的、擅长拱火的爹又忍不住开口。 “就和以前一样吧,上午起来弄弄猫,下午出去买东西,晚上和几个阿姨泡吧喝酒,喝得高兴一起回来,接着聊到后半夜,第二天早晨又睡到中午。反正...”楚子航迟疑了一瞬,“爸爸总是出去应酬,没时间陪她。她这样自娱自乐,爸爸也觉得蛮好的。” 这些话说出来有点伤人,一个落魄的男人问起自己过去的女人,而女人过得很开心,早就把他忘了。现在苏小妍觉得,“爸爸”就是她的第一任丈夫,他们青年结发婚姻圆满,还有楚子航这么一个优秀的儿子,一切都很圆满。 楚天骄听了这话,半晌没有回,还算英俊但已经显出老态的脸上也没有明显的悲伤。 但是在他开口嘱咐儿子的时候,旁边安静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路明绯猛然惊醒,身体骤然前探,如果不是安全带拉着这个人都要站起来撞在车顶上了。 “啊,有鬼啊!”她发出一声凄厉地尖叫。 楚子航从后视镜的反光里看见了一双蜥蜴一样的金色眼瞳,顿时陷入一阵恍惚,好像整个世界都远去了。 第4章 楔子(4) 楚天骄看着路明绯一双耀眼的黄金瞳,顿时面色大变。 他或许早就知道身旁这个娇弱的女孩是混血种,知道她的来路或许不简单,但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个莫名其妙的时刻,像是受到巨大刺激一般觉醒,而且血统似乎比自己还要强大。 他的第一反应是赶紧一个漂移,急转弯原路返回,毕竟这是来自一位苏醒的混血种的警告。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觉醒龙类血统需要很强的刺激,不是一个简单的噩梦就能惊醒的——比如最常见的,血统召唤,被龙文、炼金物品的花纹,或者其他混血种乃至纯血种外力刺激到觉醒。 所以在这座高架桥上,在这无边的雨幕中,极有可能藏着什么可怕的、和龙相关的东西,路明绯只是比自己的感知更加敏锐,在他和儿子闲聊的时候先注意到了异常! 该死的,其实他早就觉得这条路不对劲了,走了这么半天除了雾什么也没有,更没有匝道和辅路,就算是被封路了也不可能这么空旷! “发生什么了?”楚子航只感觉头疼欲裂,凌乱的青紫色线条像是无数蛇在扭动,反复古老石碑上的象形文字,它们活过来了,精灵般舞蹈。 他明知这是幻觉,无论怎么眨眼,怎么掐自己,都无法清醒过来,然后紧接着就是一个令人炫目的急转弯,车身似乎碰撞在什么东西上,发出一声可怕的闷响。 “是不是撞到...”他感觉昏昏沉沉,幻觉越来越严重,种种他在最深的梦魇中都不敢想象的画面在眼前闪灭。 额间裂开金色瞳孔的年轻人被白骨的长剑钉死在黑铁的王座上,少女们在石刻的祭坛上翻滚,发出痛苦的尖叫,好似分娩的前兆;黑色的翼在夕阳下扬起遮蔽半个天空;铜柱上被缚的女人缓缓张开眼,她白发飞舞,空洞的眼眶中流下两行浓腥的血... 他没有看清刚才被车身撞到的不是人,那个生物有一双可怕的金色眼瞳,脸上戴着诡异的银白色面具。 “叔叔,我们进了...这是鬼打墙,有怪物,有怪物!”路明绯在歇斯底里地尖叫,“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他们来了!” 此时楚天骄已经焦头烂额,他知道自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车上有着极为危险的货物,不吸引来什么魑魅魍魉才是奇怪,早知道就不应该去接自己的儿子! 路明绯固然提前预知的危机,但是也来不及逃跑了,刚刚就撞飞一只死侍,这就意味着接下来会更多,要知道那些“大人物”可是不缺仆从的! “听着,儿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系好安全带,立刻!”楚天骄的声音有些嘶哑。 楚子航在慌忙地对抗那些可怕的幻想时,手在腰间摸索,他抓住安全带,可是怎么都没法把它插进扣内,急得满头大汗。就在这个时候,车门被轻轻扣响了,一个黑影投在车窗上。 难不成是被交警查了?他们现在好像在逆行,而且刚才是不是还撞了个人?他混沌的脑子里想。 “不要打开!坐回去,不要动!”楚天骄的声音如醍醐灌顶一般,将楚子航勉强从混淆中唤醒。他注意到此时他们仍然在飞速前进,时速已经高达180公里,谁能追着这辆迈巴赫在高架路上狂奔,同时伸手敲窗户? “这是什么怪物,我们今天还出得去吗?”路明绯惊恐地喃喃自语,一双金黄色的眼睛中闪烁着泪花,“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只是坐了一下男神的车而已!” 敲门声急促起来,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五个、越来越多的人影聚集在车外,他们隔着沾满雨水的车窗凝视着车内的三人,金色的眼瞳冰冷不带人类的感情,只有充满对猎物的好奇和审视,那些目光刺得楚子航忍不住瑟瑟发抖。 窗外有刺眼的水银色光照进来,把所有人的脸都照得惨白,楚天骄疯狂地踩着油门,引擎发出可怕的咆哮,可是那些怪物却并没有被甩掉,仍然如影随形地跟着。 “父亲,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楚子航或许是剑道天才,或许在各个方面都比路明绯惊艳绝伦,但真的到了这种诡异的时刻,他和这个没主见的小透明女孩一样慌张。 男人深吸一口气,语气有些颤抖,“儿子,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 “真实的...世界?” “什么?难道我活了这么久的世界其实是一个玄幻世界?”路明绯突然没头脑地发出一声尖叫,“这是什么东西,新手村大boss吗?通关率怎么样?” 然后她像是突然从梦中醒来一样,看向旁边的男人,露出又是惊恐又是窘迫的表情,有些尴尬地说:“其实我平时玩游戏没那么频繁的,我只是问问而已...” “我不太确定能不能把你们两个小朋友都活着带出去,这把我也没有底儿...如果你们能逃出去,无论看见什么,都不要和别人说,因为没有人会相信,他们只会以为你们疯了...” 男人的声音听上去有点悲伤,大雨仍然在下,引擎仍然在轰鸣,“其实活在一个不真实的世界里挺好,更安全,更快乐,所以我总是想你晚点明白这一切,或者永远不明白最好。我应该离你和你的母亲远一点,其实我一直爱着你,爱着小妍...我只是害怕把你们卷进我的世界里。我一个人死了也就死了,你和你妈都把我忘了最好,但是现在...” 不知不觉间,这个男人已经泪流满面,一双眼睛变成几乎和窗外那些可怕的黄金瞳一样的颜色,那个烂怂的男人心中好像不知不觉间就苏醒了一头狮子。 “听着,子航,告诉你的母亲我一直...”男人想要说什么,但是却没有说下去,而是打断了自己,“算了,不提小妍了,她是个没心没肺的漂亮姑娘...如果我今天出了什么事儿,如果你能活着离开这个鬼地方,去找我的地下室,就在厂房那边...我给你存了钱,不多,只有三四十万,都是你爹我省吃俭用攒下来了,当初我还说你以后娶媳妇,我这个亲爹多少该出点彩礼钱,买房钱!” “叔叔别这么交代遗言啊,这种g立不得!”旁边的路明绯哭丧着脸说。 别的不说,挺毁气氛的,而路明绯似乎也知道自己在毁气氛,所以立刻闭嘴。 她颤抖的手突然握在车门不起眼的黑色雨伞上,顺手竟然拔出一把修长的日本刀,闪烁着如水的寒光。她那双本来应该充满恐惧的眼睛倒映在上面,竟然也威风赫赫,惊得小姑娘几乎认不出那是自己。 楚子航看过一本《日本刀的知识》,他注意到这把刀没有刀镡,在日本,只有两种刀上不加刀镡,一种是贫穷浪人的佩刀,或者敬神的御神刀——不管是哪种,这把刀撑破天都只是一件工艺品。 “没想到被你发现了,”看见女孩用颤抖的手拔出伞刀,楚天骄也轻笑一声,将自己那一侧车门的雨伞也拔出来了,同样是一柄闪烁着寒光的利刃,“小姑娘,以前摸过刀么?” 路明绯没有回答,她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完全没有了平时楚子航熟悉的那个逆来顺受的女孩的影子,她变得冰冷,坚毅,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女孩将车窗摇下一条狭窄的缝隙,然后异常简单粗暴,毫无技巧地将刀从车窗打开的狭缝中插了出去,顿时黑血便顺着刀身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 第5章 楔子(5) 其实路明绯一点都没有那么勇,这是那个自称路鸣泽的小男孩指挥她做的。 “姐姐,虽然我有心帮你,但是也没什么信心,看样子那家伙是专门冲着我们两个来的,为此甚至不惜耗费力量时空穿梭,不过我早就料到他会来这一出,真当我没有准备?”那个少年说着路明绯听不懂的话。 路明绯感觉自己想哭,她不知道这个小家伙的来历,但是现在车开到每小时200公里,外面却有人一边追一边敲窗户,这是恐怖故事的标准形态了好不好? “所以这是怎回事?”她感觉自己在那个少年的金色眼瞳下瑟瑟发抖,“我是进了什么恐怖片宇宙了吗?” 那个少年只是用介于嫌弃和怜悯之间的目光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小垃圾,最终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姐姐,你还没明白吗?这是真实的世界啊!” 像是为了摆pose一样,这个取代楚天骄坐在驾驶位上的少年夸张地张开双臂,任由那不知来路的惨白光芒照耀他稚嫩的脸庞。 “姐姐,你不是从小到大一直都在胡思乱想,如果神明存在,如果超能力存在,会是什么样吗?” 路明绯忍不住发出一声吐槽:“什么?难道我活了这么久的世界其实是一个玄幻世界?这是什么东西,新手村boss吗?通关率怎么样?” 此时那些黑影仍然穷追不舍,有那么一瞬间少年消失了,楚天骄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她眼前,用关切的目光看着她,可是那双眼睛却是和那个幻影一般的少年相同的金色! “姐姐,如果非要这么比喻的话,我只能说,我是你的新手村指导,而我们这是一个地狱级别的新手村。”少年有些无奈地叹气,金色的眼瞳中泛着一抹无奈和苦涩。 “姐姐,很不幸,用游戏或者网络文学的话来说,你现在的情况是,开局就落地在整个游戏最危险的终极关底大boss家门口,而且还被大boss注意到了哦。” “啊?”路明绯甚至没有感觉恐惧,内心只剩下绝望和操蛋,她之前真的以为自己的人生已经崩得够可以的了,但万万没想到那些小女孩的霸凌只是玩笑,真正的危机还在后面呢! 你看看,这叫什么,人生不会有最糟糕的谷底,只会一落再落,然后你就死了。 虽然但是,这一切仍然带给她一种不真实感,就好像眼睛一闭,再睁开,她就会回到现实世界,或许是车站的长椅,或许是教室的课桌前。 “姐姐,如果你抱着这种心态...不能说好,也不能说坏,毕竟现在姐姐看见的只是小喽啰,对付他们确实就和打游戏差不多,用不着太放在心上。”自称路鸣泽的少年说。 路明绯虽然表示怀疑,但还是产生了一丝丝希望,毕竟现在是一个诡异般地球online游戏,你对于规则一无所知,当然只能依靠新手村指导讲解。 “认真观察,姐姐。”路鸣泽指着窗外那些诡异的黑影,“姐姐,好好看看它们。” 这个少年的话像是为她揭开了一层面纱,她终于能透过黑暗,看清楚那些怪物的真实面目了。 那些人影其实只有一个人形,都戴着银色的、布满诡异花纹的面具,披着破烂的袍子,一双眼睛是如同蜥蜴一般的金色竖瞳,身上长满青黑色的鳞片,双手是锋利的爪子。 她之前在“噩梦”中就已经见过一次了,因此没有多么慌张,在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后,定睛一看,突然发现这些人影的身上跳出来许多的绿色数据,包括了攻击、防御、敏捷、血条和一些其他她没太看懂的数值。 这确实让她放松了一些,这界面佷像她平时玩的游戏,这叫主角视野,玩家的侦察能力够强就能看透敌人的底细,而游戏的真谛除了过硬的操作技术,情报准确也同样重要。 掌握了完整的情报,你还得优化流程,哪些敌人能正面刚,那些敌人该背刺,那些敌人该放风筝。 “攻击力100是个什么水平?”路明绯好奇地问。 在她看见的敌人中,大部分攻击力在150到200之间,有几个畸变程度更高,背后生长出扭曲的、看上去不太能飞行的双翼的更是高达300到400。 “差不多是人类极限水平吧,比如太极宗师杨露禅,泰森也有96的样子。”小魔鬼说起来竟然还很轻松。 路明绯当即脸就垮了下来,觉得自己已经可以直接安详地火化了,毕竟她只是一个四体不勤的瘦弱女初中生,平时和比自己更瘦更矮的女生打架都只有挨打的份儿,让她打杨露禅? “我,打杨露禅?开玩笑吧?而且他还是全场最弱的一个?那400岂不是就是美国队长和蜘蛛侠的水平了?” 她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的数值条,心说自己可能撑破天只有二三十的样子,甚至只有个位数。 可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的数值虽然只是“攻击力:30\/敏捷:25\/防御:15”,但是血条的槽竟然辣么辣么辣么长,那些小怪的血条基本只有一两百,但是她竟然高达三千! “我,我竟然这么难杀吗?”她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但是这一点都不令人惊喜啊,这只能说明她在死之前要被敌人砍很多很多刀好不好?啊啊啊就不能给我增加一点攻击力吗?她内心疯狂尖叫。 “姐姐,不用这么害怕,看你的右手边,把插在车门上的‘雨伞’拔出来,你会得到一柄相当不错的武器,它能加你的攻击力。”这个时候,路鸣泽突然开口了,还非常贴心地指了指伞柄所在的位置,以防自己的笨蛋姐姐太慌张看不见。 “雨伞,你让我拿雨伞...艾玛卧槽!” 路明绯顺着少年的指示拔出了“雨伞”,同时还非常不满地嘟哝。但是没办法,人家是新手村教程,你现在还没有摸清楚玩法,最好老老实实地跟着一步一步来。 然后惊骇地发现,那所谓的“雨伞”,竟然是一柄闪烁着寒光的武士刀,而且还是开过刃的,锋利无比! 妈耶,什么人会把这么一把刀插在雨伞的位置? 毫无疑问,这是新手教程带来的buff,路鸣泽用未知手段将雨伞替换成了刀,不然没法解释这一切,对吧? 总不可能楚师兄的父亲其实是一位剑道大师,天天带着传家宝刀...好吧,话说这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楚师兄不就学过剑道吗?这种东西是有点遗传在里面的。而且谁说剑道大师就不能当司机,听说过“扫地僧”吗?人家指不定就是大隐于市的那种人物呢... 她盯着这把宝刀上的纹路,忍不住陷入沉思。她对日本文化有了解但也不多,只知道上面的纹路是稻妻纹,算是个很常见的符号。 “御神刀·村雨,姐姐,你应该对这把刀很熟悉吧?它出现在很多影视和小说作品里过。据说此刀在斩杀敌人之后,刀身会凝结空气中的水汽为露珠清洗刀刃上的血迹,如村于清洗叶子,因此得名。”她的新手教程如此解释。 路明绯敷衍地点点头,确定了,“村雨”在现实世界中根本不存在,所以这东西是新手教程送的,她已经开始逐渐接受自己处在一个黑化恐怖版的现实游戏中了,甚至开始觉得有趣,不去想如果自己死在了游戏中,是不是没法复活这种问题。 “不过,姐姐,光凭这把刀还不够,我可以给你上个buff!”小魔鬼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我能帮姐姐的不多,但姐姐的生命安全我必须尽可能的保障,毕竟我们是姐弟嘛,同气连枝生死与共。” 他话音刚落,刀刃上便燃起赤红的光芒,刀身被一寸一寸地拉长,最终以非常不科学,完全不符合物理学定律的方式,变成长达十拳的长弧刀。路明绯抬起头,看了看自己的属性栏,发现多了一行字。 装备:天羽羽斩,攻击力+200 “卧槽,神装啊!”路明绯发出一声惊叹。 第6章 楔子(6) 路明绯猛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感受从窗户缝隙中飘进来的暴雨,好像被重新从母亲的羊水中分娩出来,第一次让空气充满肺叶一般舒爽。 她的耳朵里还回荡着教堂低沉的安魂弥撒曲,以及与之极为不和谐的,年轻牧师激昂的吟诵,那句“死者将要复生”,仿佛在她的脑海中回荡,永远无法被抹除。 她的双手在颤抖,她的手已经很久没有如此颤抖过了,她已经熟悉了武器的重量,熟悉了将死亡轻松地降临在敌人头顶...但是现在,她握着刀的虎口正在阵阵作痛,几乎握不住武器。 她突然意识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她好像又穿越了。 又或许是自己多了关于未来的记忆?她感觉脑袋乱糟糟的,这是什么诡异的重生戏码吗?而且为什么会在战斗的正中间重生啊,是盼我早死早超生吗? “小魔鬼,我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习惯性地问旁边的路鸣泽。 小家伙看见她的反应,松了一口气,“还好,虽然姐姐比奥丁慢了半拍,但总算是回来了,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这条时间线上的姐姐解释,她真的...太年轻了。” 路明绯过了好久才意识到,自己大概率是又跳到另一条时间线上了。这种事前世...不对,恐怕是前世的前世了,关于那个消失在15岁的雨夜的楚子航,至今她都没有弄明白,那究竟是一个大型的幻境,还是时间线真的被改动,导致楚子航被抹杀。 考虑到她现在知道天空与风之王确实有时间系的权柄,她如今更加倾向于那是时间线的变动,可有些细节又明显不对劲。 而非常不幸,很显然时间线又被变动了,她的意识被拉到了一条全新的时间线里,和她熟悉的那条差不多,只不过这条时间线上的自己比原本的自己更加受气包...或者说她以前被欺负得麻木了,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个受气包? 有一说一,初中的时候她确实被欺负得多,和这一世大差不差,只不过恋爱脑的力量不是一般地强大,竟然能到一看到赵孟华男神,看到他对自己微笑,就心甘情愿地承受所有痛苦的程度。 算了,不提这段黑历史。 “这次对时间线搞鬼的人不是你,对吧?”路明绯问。 小魔鬼没有任何理由这样做,明明在原本的那条时间线上,他们占尽上风,把奥丁逼到节节败退,差一点就赢了,没想到奥丁突然狗急跳墙,给所有人都来了个大的! “是奥丁对不对,他得到了弗雷的茧,所以也能穿梭时空了?然后他要在过去把我杀死,就像他曾经对待楚师兄那样!”路明绯反应飞快,一边紧握着“天羽羽斩”的剑柄,一边问。 漆黑的、腐蚀性的血液顺着刀刃滑向刀柄,让她逐渐无法紧握武器,而车厢内逼仄的环境有让她无法完成振刀的动作,将鲜血从刀刃上振下来。 她回想起来,在她关于原本时间线上记忆的最后几个小时里,她收到了一件快递,根据小魔鬼的说法它来自诺顿,那是一件炼金制品,一枚带在手上就摘不下来的戒指,据说能让她在一定条件下进行时间穿越。 “想要把你弄到这条时间线上并不容易,姐姐我可是费劲千辛万苦。如果今天姐姐败了,那么被从时间线上抹杀的就是姐姐了,再也没人能阻挡奥丁的步伐,他将会轻而易举地统治这个世界,乃至登顶世界的王座!” 小魔鬼如此警告,一向充满笑意的眼睛无比严肃,如临大敌。 看来自己的意识能再度回到这条时间线上,小魔鬼是早就预见了奥丁最危险的行动...不就是再闯一次奥丁的尼伯龙根吗?这能有什么难度,当年她都杀了几进几出了,害怕奥丁? “杀!”她的的口中吐出一个短促有力的音节,她在另一条时间线上已经不止一次这样做过。她平静地等待着漫天杀意暴涨,那些低贱的生物被她绝对的力量碾碎,可是... 啥反应都没有,就是用龙文干吼了一嗓子。 “这tm是怎么回事?劳资的技能呢?”路明绯一脸懵逼。 然后不信邪地又喊了两嗓子,结果仍然没有引起任何元素流变化,也没有任何血液飞溅。 “艹,把劳资的aoe大招给封了,不是吧?这也太没良心了吧?”她简直欲哭无泪。 她还是不信邪,又尝试了“君焰”、“炽日”、“天地为炉”之类的技能,可惜一个都不灵,她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技能栏,竟然只剩下那个回血的“不要死”了! “抱歉啊,姐姐,你是魂穿过来的,所以身体还是14岁的身体,那时候姐姐还没有注射白王血清,也没有得到诺顿的血源恩赐,所以很抱歉,这几个技能都用不出来。”小魔鬼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地解释。 路明绯整个人都扭曲成了苦瓜:“啊?” 要知道,路明绯之所以敢在另一条时间线上横行霸道当卡塞尔学院的大姐头,唯一的原因就是她有接近纯血种的力量作为依仗,要是没有这股强大的、能几乎压倒所有敌人的绝对力量,她就会像12点过后的灰姑娘,当魔法消失之后,再度变回中学那个灰头土脸、谁都可以欺负的小可怜。 “那还打个jb啊,我这是要完了啊!”路明绯哭丧着脸说,“我现在要用我14岁的身体打赢奥丁?开玩笑吧?我14岁的时候是个什么菜鸡,我还不知道么?我连武器都拿不稳!” 而且更糟糕的是,车后座还有一个血统没有觉醒,毫无攻击力的幼体杀胚师兄楚子航,这一此穿越过来,可不能让奥丁再把师兄抹杀了! “姐姐,你在想什么啊,奥丁这次的目标,分明是你啊!”小魔鬼叹了一口气,有些愤恨看向后座的楚子航,“这么危机的时刻,能保住自己都不错了,这个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让姐姐不顾一切都要保护?” 听起来莫名有些嫉妒,路明绯感觉自己好像没太听懂小魔鬼的情绪。 ...... “儿子别怕,外面不是人,是怪物,他们没有人权,我们不犯法!”男人的声音有些嘶哑,但是双眼却燃烧着狂热,战斗令人肾上腺素飙升。 “我们应该..打110...那些都是什么...”楚子航觉得自己是个废物。 该死的,该死的,明明他们都做了什么...楚子航也想从雨伞槽里取出一把刀,他好歹也练过一点,但是问题在于他的雨伞槽里只有雨伞,没有刀,也就是说一共就两把! “没用的,现在肯定没信号!”路明绯的声音同样有些嘶哑,她将车窗打开了一部分,狂风暴雨将她的头发和衣服全都淋湿了也恍若未觉。 现在的状况是,他的父亲和路明绯同时拔出了不知道为什么藏在车门雨伞槽里的武士刀,看样子这应该是一对雌雄双刀,有着极为相似的样式。 他们一个用长刀刺穿车门,另一个则摇下窗户,将半截刀刺出窗外。此时车速已经达到275 km\/h的极限,而父亲单手操控方向盘以s型横冲直撞,那些敲窗户的黑影来不及躲闪,直挺挺地撞上锋利的刀刃,浓腥的血在风中拉出十几米长的黑色飘带,黑血泼满了车窗和车身,楚子航抱着头,不停地颤抖,他感觉自己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分不清是噩梦还是现实。 他们这是在...杀人?他的父亲...以及那个平时寡言少语的女孩...怎么可能...这个世界是疯了吗?还是他在做噩梦? 他勉强集中精神,打开手机,果然没有信号...再打开gps,也没有卫星信号...这一切都超出他的认知了,关于外面被称为“死侍”的怪物,关于他那变得奇怪的老爹和女同学... 这条路上满是监控摄像头,出现这种事为什么没有交警过来?难道他们进入了一个与世隔绝的世界,整个世界只有高架桥、暴风雨、那些怪物(或者还有更加危险的),以及这辆迈巴赫。 “小姑娘,干得漂亮!”楚天骄喉咙里发出一阵爽快的笑容,“不愧是你爹妈的孩子,一生下来就会杀死侍了!” 这倒是路明绯几辈子都不知道的一件事,坐在后座的楚子航自然也不知道,两人都不由得一惊。 “叔叔认识我爹妈?”那个女孩惊讶地问。 楚天骄非常豪放地哈哈大笑起来,同时猛打方向盘,一个漂移让可怜的轮胎发出可怕的声音,路明绯直接撞到了车门上,透过车窗能够闻到明显的焦糊味儿。还好楚子航系好了安全带,否则这一下怕不是要被直接甩了出去。 车身处传来几声闷响,有什么东西的躯体撞在了车门上,以至于直接凹陷下去一块。原本被暴雨冲刷得差不多干净的黑血再度猛然溅射在车窗上,那大概是因为路明绯手中的武士刀刺中了被称为“死侍”的怪物的躯体。 至今仍然不理解,她的手腕到底是怎么承受那么大的力道的,那可是275 km\/h的汽车,用刀撞怪物的骨头! 但是令人惊讶的是,在一阵能把人甩飞的天旋地转中,楚天骄岿然不动,路明绯竟然也很快缓过来,就好像她不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女,而是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士一样。 “那是当然,我们当年还一起在非洲的旷野上飙车,就像现在一样当时那对狗男女就坐在后座,给我一个劲儿喂狗粮!” “说实话,我还是更希望坐在我后座的是我儿子,就像《印第安纳·琼斯》那样,老爸在前面开车,儿子在后面架着机关枪扫射!”男人看了一眼蜷缩在后座的楚子航,说。 但是很可惜,他们没有机关枪,楚子航此时也没有任何攻击力。 第7章 楔子(7) “听着,如果事情变得糟糕,我会给你们断后...儿子,你能听见我说话吗?你是男子汉,要保护好女孩子啊,不能像你爹我这样窝囊...”男人单手持刀,单手握住方向盘,驾驶着迈巴赫横冲直撞。他总是能把时机算得非常精准,让死侍精准地撞在探出的利刃上,扬起一道道漆黑的血泉。 “这辆车的引擎是声控的,当时录入了老板的声纹,还有我的,还有儿子你的,如果我不在了,你就把这辆车开出去,你知道怎么开车对吧?那天我看见你继父的司机在教你,你这么聪明,应该学得很快...” “好的,父亲...”楚子航终究只是个十五岁的少年,此时全身都在颤抖,但也确实从灵视的混沌中缓过神来。 他莫名感觉一阵心酸,要保护好女孩子啊...可是现在明明是路明绯在保护自己啊! “我会的,我们一定会没事的。”他声音颤抖着说。 路明绯已经开始感觉手腕阵阵疼痛,她的身体素质大不如前世,按理说刀刃没那么削铁如泥,要是真的以275 km\/h的速度撞在死侍身上,腕骨肯定要断。 事实上她的腕骨已经断了很多次了,虎口因为过大的力道被反复撕裂,但是她看着玻璃上倒映的自己金色的眼瞳,对自己说“不要死”,那些伤口变回飞快地恢复,新生长出的组织比之前更加强大,更加...接近龙类。 但这个过程还是有点疼的,她感觉自己这具弱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流泪... “儿子,不瞒你说,其实我是一个秘密组织的特工...你看过x战警,或者什么正义联盟之类的吗?我们是专门处理这类超自然事件的,在和你妈结婚之前,我是真的到处跑,拯救世界来着...” 要是放在以前,楚子航肯定一个字都不信,什么去过马达加斯加、冰岛这种地方?那都是吹牛的!这个男人什么都不会,只是个臭开车的,怎么可能去过那么多地方? 但是如今楚子航信了,他的世界观都被今晚的灵异事件震碎了,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超自然的怪物吗?他的父亲隶属于一个隐藏在阴暗中对抗邪恶力量的神秘组织,是狩猎这些怪物的猎人,也许还有什么超能力,平时行动低调,用司机的身份为自己做伪装,害怕秘密被泄露迫不得已和心爱的女人离婚,似乎也合情合理... 他的父亲应该很厉害,对吧?他们今天能活着出去,一切都会没事的,对吧? “但是很显然,今天的情况,也超出你爸爸的能力范畴了,恐怕这次是要栽了。”男人仍然在喋喋不休,好像如果现在不把这辈子能和儿子说的话说完,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一样,他似乎笃定自己要命丧于此。 “其实本来今天是要执行一个很重要的任务的,城外有我的同事在等待交接,交接完之后我就要离开中国,可能去日本,也可能回美国,换一个全新的身份生活,总而言之就是再也见不到你们母子俩了...我舍不得,说以非要来看你最后一眼,以为没事的,没想到就出事了...” “后备箱里有一个黑色的箱子,这些怪物就是那个箱子引来的,后面肯定还有更加了不得的存在,也想要这个箱子里的东西。如果情况不妙,我会尝试放弃这个箱子,看看能不能保住你们两个的平安...但是如果不行的话,我就留下来断后,你们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些东西得到那个箱子,否则只怕整个世界都要遭殃...” “我的任务已经迟到了,同事们一定意识到了不对劲,我估摸着他们可能就在这个鬼地方的出口附近等着,和他们汇合后就安全了,把那个箱子交给他们,一切就算是圆满完成。” 男人像是交代遗嘱一样吩咐着各种事项,同时还在拼命杀死侍。 这个时候,一个怪物的利爪终于刺破了满是划痕破破烂烂的窗户,对着路明绯露出狰狞的爪牙。而这个十四岁的初中女生非常冷淡地将手中的武士刀收回,然后插进了那个怪物的喉咙里,“村雨”如穿豆腐一样刺穿它的脑干和脊椎,顿时血污四溅。 “还有,我平时住在寰亚集团厂区的地下室里,老板比较大方,不花钱,你问保安大爷,他肯定会带着你走...我的银行卡藏在床板下面,里面钱不多,但也是老爹一番心意,本来是要攒下来给你娶媳妇的...我这个爹当得不称职,但是儿子的终身大事还是要操心的...” 前面的白光越来越明亮,刺得人眼睛疼痛,路明绯不知道是不是出口,反正似乎好多这种异空间的出口在小说和漫画里都描述为“一道白光”...死侍似乎都被甩在了后面,她看向身边的男人,发现对方面色肃穆。 那么不出意外,奥丁应该快要出现了...也不知道现在的状态,能不能对抗奥丁? 要是老唐能搭把手就好了,但是问题在于现在他还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盗墓贼,而且这条时间线的自己也不认识他。 路明绯不由得感慨,自己前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功绩,至少单挑奥丁是不行的,这家伙狡兔三窟,光靠蛮力不可能对付得了。上一世能抢占先机,几乎全靠诺顿殿下的炼金术,还有长老会的老妖怪出力。 这一世还能摇他们来帮忙吗?现在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中学生啊! 男人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他大概能感受到什么,根据楚子航等人的描述,觐见奥丁的时候会有一种朝拜神明的虔诚感,那是龙威带来的精神控制,路明绯是从来没有感觉到过的,大概是仗着小魔鬼的力量天不怕地不怕。 “对了,如果一个什么‘卡塞尔学院’要招你,千万不要上当了,别去,哪怕奖学金再多!我就是从那个鬼地方出来的,那帮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一点都不考虑我们的感受。真以为我不想放弃这门危险的营生,找个好工作,和老婆孩子认真过日子吗?我tm后悔死了!” 楚子航强打精神,艰难地将父亲的嘱托一一记下,他现在也已经知道,生还的希望恐怕已经非常渺茫了。 他有些自责,早知道不应该给父亲打电话的,不然这个时候他大概已经出城和其他专员汇合了吧?也许都坐在飞往不管是美国还是什么地方的飞机上了,怎么会被魑魅魍魉围堵在这里? “是的,父亲...” 男人突然来了个急刹车,刹车片刺耳地嘶叫着。 “他来了...”男人面色惨白,看着远处刺眼的灯光逐渐向他们逼近。在这个雨夜中,整个世界都好像只剩下雨水落在车顶、地面上的声音。 不对,楚子航竖起耳朵,他觉得自己好像隐约听到了马嘶声。 第8章 楔子(8) 楚子航总算是看清了白光中的身影,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完全崩塌了...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存在吗?这是一场噩梦、一个恶劣的玩笑,对吗?但是那种不由自主、发自内心的,虔诚拜谒神明,迫不及待想要亲近那光辉的感觉,却不是假的。 白色光芒中站立着山一样魁梧的骏马,它披挂着金属错花的沉重甲胄,白色皮毛上流淌着晶石般的辉光,八条雄壮的马腿就像是轮式起重机用来稳定车身的支架。它用暗金色的马掌抠着地面,坚硬的路面被它翻开一个又一个的伤口。马脸上带着面具,每次雷鸣般的嘶叫之后,面具上的金属鼻孔里就会喷出电光的细屑。 马背上坐着巨大的黑色阴影,全身暗金色的沉重甲胄,雨水洒在上面,甲胄像蒙着一层微光。他手里提着弯曲的长枪,枪身的弧线像是流星划过天空的轨道。戴着铁面的脸上,唯一一只金色眼瞳仿佛巨灯一般照亮了周围。 “...奥丁?”楚子航难以置信地说出了那个名字。 那个只应该存在于北欧神话中的阿萨神族主神,竟然从故事书里走了出来,降临在现实世界——如传说中那般,骑着八足骏马斯莱普尼尔,提着他必中的“永恒之枪”昆古尼尔,穿着暗金色的甲胄,披着暗蓝色的风氅,一只独眼中闪烁着神圣的光辉! “妈的,还是这么装逼!”路明绯发出一声没有人听清的暗骂。 楚天骄手心已经满是汗水,握刀的手早就已经开始颤抖,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必须强撑着。既然已经对儿子说完了遗嘱,此时他毫无畏惧的踩下油门,迈巴赫轰然撞了上去! 但是迈巴赫没有撞在斯莱普尼尔身上,因为四周的雨水忽然全部汇聚过来,阻挡在奥丁的面前,冲击在迈巴赫的正面,将巨大的动能在短短几米里就被完全消解,车辆报警,安全气囊弹出,楚子航感觉自己差点要被安全带勒成两截。 “我草你妈的!”路明绯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看起来胆子简直比楚天骄这个老司机更加大。 水流把迈巴赫推了出去,奥丁将昆古尼尔插进湿润的沥青路面,流水似乎活了一样,环绕在奥丁的坐骑周围,形成他的御座。成群的黑影从奥丁的身后走了出来,围绕在四面八方,一样破破烂烂的一炮,一样的苍白面具,只露出空洞的、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双瞳,将整辆车包围。 楚子航听见那些鬼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用的是某种古老的语言,楚子航以前从来没有听过,但是那些扭曲的线条在他的眼前爬行,形成模糊的图案,他感觉自己好像听懂了。 “血...” “多么鲜美的味道...” “好久没有见过这样可口的猎物了...” “不,那是属于王的...” 楚子航打了个寒噤,这当然不奇怪,那些怪物是吃人的妖魔。相比之下,路明绯的反应简直是大胆到逆天,竟然瞪大同样金光闪闪的眼瞳,硬生生把那些鬼影瞪到没声儿了。 “不要怕,儿子,等到我下车,你就立刻从后座爬到前面来,听我的命令,开车带着明绯走!”楚天骄压低嗓音道。 楚子航知道父亲可能回不来了,这是在交代遗言。他从未觉得男人有这么高大,山一样不可撼动。天上地下都是雨,雨之外是无穷无尽的黑暗。脚下是宽阔的高架桥,四面八方都是透明的水幕,仿佛世界上一切的雨都汇集在这片空间里,没有一丝空隙。 “叔叔,你...”路明绯想要说什么,但是楚天骄却摇头。 “让你这个小姑娘和我一起送死有意义吗?我好歹还是个男人...”他对着副驾驶上的女孩笑了笑,“要是你感谢我的话,就保护一下我的儿子吧,如果路上还有小兵拦你们,能杀就把他们杀了。” “好的,叔叔,楚师兄肯定会没事的,我保证。”女孩信誓旦旦地说。 楚天骄下了车,然后打开了后备箱,从后面拿出来一个黑色的箱子,在男人提着箱子前去觐见神明时,楚子航看清了那个繁茂的世界树的标志。 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满脸都是鼻涕眼泪,解开安全带,从后座爬到了前座,坐在了驾驶位上,身旁的路明绯仍然紧紧地握着那把“村雨”,头发和衣服都湿透了,雨水雨黑色的血迹混杂在一起,一双眼瞳却明如火炬,看上去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妖魔。 “你竟敢撞向神的御座。”奥丁的声音如同闷雷一般低沉,震得人胸腔都一起共鸣。 “我是个司机,开车开得太多难免手滑。”男人到了这个时候依然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神色,他一手提着箱子,一手提着刀,但是并没有走太远,“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可以,我可以交给你们。” “那么,人类!觐见吧!”奥丁用他充满威严的语气说。 这声音震得楚子航鼻粘膜刺痛,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鼻血已经流到了唇边,狼狈不堪。 “但是为什么我觉得就算我把这个东西给你,你也不会放我们走?”男人说。 他劈开双腿,湿透的长裤被冷风吹得飒飒地飘动,流氓气十足,和如今觐见神明的威严场面完全不搭。他冷眼看着那些黑影将他团团包围,楚子航几乎无法看清那个男人的身影了。 “我将许诺你们生命,”奥丁说,“神,从不对凡人撒谎。” “然后变得像这些死人一样?这真的算作活着吗?”楚天骄看着周围这些黑影,轻蔑地说。 “不,你们的血统远比他们优秀,你们会更加强大...以及,那个女孩不简单,多亏你今天把她送到了我面前,日后我会给你,或者你的儿子,丰厚的奖赏。” “可是我不是那种要靠背叛女人获得奖赏的男人,这么重要的东西我都舍得给你了,你就不能商量商量?” 男人说着,掂了掂手中的箱子。 “凡是来到这国的人,便能再回归这国,因此来到这里的人必须每个都是神的仆人。” 男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目光陡然凌厉,下一秒他的身形就消失了,原本拦住他退路的两道人影被拦腰砍断,扬起两道血泉,紧接着,他便出现在路明绯那一侧的破窗户之前,黑箱子被塞到她的手里。 “跑!”男人声音嘶哑地咆哮道。 楚子航连忙踩下刹车,猛打方向盘,掉头就开车逃跑,在疾风暴雨中,他听见了那些鬼影的嚎叫,那声音充满绝望,仿佛是地狱中恶鬼的哀嚎! 第9章 楔子(9) 楚子航一脚油门踩到底,不顾一切地驾驶着迈巴赫在暴雨中飞驰。 一旁的路明绯面色苍白,她的手放在那个黑色的箱子上,一双金色眼瞳闪烁着某种骇人的狂热,她似乎对这东西落在自己手里相当惊讶,乃至惊骇。 “这东西...楚叔叔竟然想要用它来和奥丁换我们两个的平安?”她的嘴唇都有些发白,声音颤抖,在这个雷电交加的雨夜中,她看起来也像个鬼魂,“奥丁要是得到了它,世界怕不是都要毁灭了吧?” “这是什么?”楚子航仍然心有余悸,感觉这一切都不真实,“这个箱子里的东西,能够毁灭世界?究竟是什么东西?” 路明绯摇摇头,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是极为嘶哑,“其实我也不确定,但是我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它在吸引我,我感觉自己的血脉都在沸腾,简直快要被逼到疯狂...” “所以我们不能让奥丁得到它,对吧?父亲拼了命也要让我们两个把它送出去!”楚子航其实神志依然有些恍惚,他还没有接受自己大概已经失去亲生父亲的事实,他需要一个目标,好教自己知道应该做什么。 他的父亲因此而死,他这个儿子理应继承他的意志,和未完成的任务! “我想是的...”路明绯此时听起来倒是有点含糊了,但是楚子航却并没有太注意那些细节,他现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观察着语流外的世界,担心那些敲着窗户的黑影会再度出现。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黑影没有再出现,楚子航却愈发觉得不安。 路明绯抱着那个箱子,行动总归是不那么方便的,但是她仍然紧握着那把“村雨”宝刀,目光死死地盯着后视镜,大概是害怕奥丁追上来。 “把车载电台打开。”路明绯突然开口,“这里没有信号,但是外面有,如果捕捉到信号,就说明我们距离出口很近了。” 像是找到了救星一般,楚子航照做了——不愧是九百万的跑车,哪怕安全气囊都弹出来了,电台仍然在正常工作,只是没有信号,只有刺啦刺啦的电流杂音,看来他们距离出口还有很远。 楚子航有很多问题想问,比如路明绯究竟是什么来路,为什么她平时那么唯唯诺诺,现在却有这么大的胆子,比如她是否知道那些怪物究竟是什么,以及为什么奥丁会出现在中国东南沿海的城市...但是他全身都在抖,能握住方向盘就已经谢天谢地,开口牙齿都在打颤,说不出话。 “楚师兄,我知道你一定很害怕对吧?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害怕的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什么都不怕的男人...”路明绯突然开口,然后好像意识到什么不对劲,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忘了,你现在才十五岁,害怕是应该的,遇到这种事,是个人都该害怕。”她说。 楚子航很想问,你为什么不害怕,你为什么如此胸有成竹?你是早知道那个“真实的世界”存在了吗?你是早就知道自己拥有什么超自然的力量吗? “关于今天的事,我给你解释一下,其实这个世界是存在超自然的——只不过超自然唯一的来源就是龙,我们是字面意义上的‘龙的传人’,也可以说其实我们都是蜥蜴人,哈哈,就像那个美国阴谋论一样,我们都有超自然力量,或强或弱,都是来源于这种血脉。” “不过龙是很危险的生物啦,他们很强,通常也不怎么遵守人类的法律和道德,特别贪婪,抢钱抢宝贝抢公主,摧毁村庄,所以专门有一群人的职业就是猎杀他们,你的父亲就属于那样的组织。” “奥丁也是...”楚子航声音嘶哑地问,“那个怪物确实是...” “奥丁是什么我还真的不知道,按说他应该是阿萨神族,但是谁知道所谓的‘神族’是不是都是龙类?我们只知道他的敌人尼德霍格是龙族之首,一旦他苏醒,就是世界末日。” “简而言之,奥丁是个大坏蛋,师兄你一定要小心,他非常强,非常,非常,非常强,而且这里是他的国度。他最喜欢抓那些拥有优秀血统的小孩,然后把他们培养成自己的战士,最终那些孩子都会变成那些可怕的怪物,师兄你可不要被他抓走了。” 楚子航没有回答,他回想起那些怪物的絮语,就感觉毛骨悚然。 “他那支长矛是最厉害的,叫‘永恒之枪’昆古尼尔,每次发动的时候,长枪末端都会喷出一道命运丝线,连接猎物的心脏,这样只要掷出去,就一定会命中,然后人就嗝屁了。据说有欺骗这支长枪的办法,但是我也不知道具体内容...” 似乎是紧张了,路明绯开始喋喋不休,楚子航不知道路明绯是真的知道这个诡异的奥丁都是什么来头,还是说看了不知道哪里的地摊北欧神话。 不知道开了多久,他感觉像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大雨在外面哗啦啦地下个不停,窗户已经支离破碎,暴雨落在他们身上,两个人都被浇了个透心凉。路明绯比他还要狼狈,浑身都是血,一双眼睛瞪大像铜铃一般。 路明绯在一个劲地往外倒她知道的真相,这个声音让周围安静的环境变得不那么令人恐惧。 楚子航突然想到,路明绯的父母认识自己的父亲,也许他们也是所谓的“混血种”,也拥有超能力,或许他们现在就在全世界到处跑屠龙,或许他们已经在一场战争中牺牲但不被知晓...或许路明绯这些隐秘的知识就是他的父母传授的。 这就好解释了。 “刺啦刺啦...(音乐声)...刺啦刺啦...” 突然,电台中突然传出断断续续的音乐声,这是电台节目之间的歌曲播放环节,楚子航觉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救星,刚才路明绯不是说过,只要能收到信号,就说明距离外界不远了吗? 他们快要出去了! “有信号了...”楚子航感觉自己的心脏狂跳,“我们能出去了!” 但是路明绯的面色却变得沉默,手中紧握着那把“村雨”宝刀,眉头紧锁,“别高兴得太早,说不定奥丁就在出口等着我们!箱子里的东西对于所有龙来说,都是珍贵的宝物,他不可能放弃的,你的父亲也不可能拦住他太久!” “怎么可...”楚子航不理解,奥丁一直都没有追上来,怎么可能突然跑到前面?难不成他会瞬移? “...能?” 下一秒,他就惊呆了——因为路明绯说对了,他在道路尽头看到了一道白光,以及被白光簇拥着的,骑着高大骏马的身影,雷霆和风暴在他的周身环绕,威风凛凛。 奥丁难不成真的会瞬移? 楚子航感到扑面而来的绝望笼罩了全身,那高大的身影如同镇压他们的山岳,他知道自己和路明绯两个倒霉蛋,今天恐怕逃不出去了。 第10章 楔子(10) 路明绯面色同样很难看,“我早就料到这家伙会堵在门口了...这东西这么重要,他绝不可能放弃!” 楚子航不知所措,现在他们应该怎么办?开车尝试着闯过去?或者掉头试试能不能从另一边离开?可是他知道,这两种方法都是不管用的,因为之前他们已经试过了,奥丁能操纵水流挡住他们的车,还能直接从一头瞬移到另一头。 难不成要下车打赢了这家伙,才能离开吗? 楚子航觉得大概率是没有希望的,他的父亲已经为他们断后大概已经死了,他们两个只是孩子,总不可能有父亲的本事,除非父亲的同事们神兵天降,不论是带了屠龙宝刀还是什么高科技,带他们走,否则今天是要死在这里了。 要不把那个箱子交出去?楚子航看着箱子上那颗繁盛的树,有那么一秒钟他确实想过这样做,可是很快就否决了自己——父亲和路明绯都说,这东西要是让奥丁得到,全世界都完了,他怎么能为了自己的生死,将整个世界都弃之不顾呢? 虽然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子,但是他自诩,自己应该继承父亲的事业,他好不容易才了解那个男人抛妻弃子的苦衷,他自己也有超能力,自然应该... 远远地,在那道白色光芒的照耀下,楚子航看见奥丁举起了手中扭曲的长枪,高大健壮的身影绷成一张弓,周身电光和风暴流转,他感觉自己浑身都僵硬了。 路明绯刚才的话仍然回荡在耳边,她说这支长枪只要一射出,必然命中目标,因为命运的丝线已经将猎物的心脏与昆古尼尔的枪头连接在了一起,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追上,猎物必死无疑。 他的目标是我,还是路明绯?巨大的恐惧笼罩在心头,他甚至无法踩刹车或者哪怕转动方向盘,就好像整个人都变成了石头,车子仍然不受控制地向着奥丁疾驰而去。 直直地撞向枪头! “卧槽,一上来就发大招,奥丁真是疯了啊!”路明绯发出一声怒骂,然后小声嘀咕,“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的胸口,好像那里真的有什么东西一样。楚子航只感觉全身都僵硬得无法动弹,恐惧将他的思绪和理智淹没,甚至没有注意到路明绯的异常。 也许她那双熔金色的眼睛真的能看到所谓的“命运丝线”,以及猎物被锁定的符号呢?谁也不知道。 路明绯面色苍白,她似乎在思索什么,嘴唇轻微蠕动,似乎在无声地和什么人交流,最终眼看着奥丁的长枪脱手,直直刺向飞驰的迈巴赫! 要知道,虽然奥丁的夺命长枪速度并不快,甚至能称得上又慢又折磨,但问题在于现在迈巴赫正在以超过200 km\/h的速度冲向长枪,相对速度大得惊人! “楚师兄小心!”路明绯想也不想,就扑向了正在开车的楚子航。 接下来是一片混乱,方向盘失去控制,车辆绕着s形打弯,在绿色的护栏上剐蹭出大片的火花,最终一头撞进了中央的绿化带。两人不知道是谁碰到了调节扶手的按钮(楚子航甚至不知道按钮在什么地方),他背后的靠背突然后仰,让他直接狼狈不堪地摔到了后座。 在他刚刚爬起来时,就看见染血的矛头距离自己的鼻尖只剩下几寸,有什么滚烫的东西溅在了他的脸上。 楚子航这才有些迟钝地意识到,那柄致命的“永恒之枪”已经刺穿了路明绯的身体,扎透了那个黑色的箱子,枪尖仍然在颤抖,看起来像是要穿透路明绯的身体,取自己的性命一样。 “呃啊啊啊...”路明绯发出痛苦的声音,驾驶座上鲜血如注,暗红色的粘稠液体不断从她胸口的伤口、鼻子和嘴里往外涌。她挣扎着试图起身,双手握住长枪,硬生生遏制住了它的颤抖。最终,枪头发出一声嗡鸣,归于沉寂,而路明绯则将血流如注的箱子随手一扔,还扔出去半截树枝一样的长枪。 后来回想起来,楚子航才意识到,那个黑色箱子里的东西很特殊,竟然能将传说中的神器弄断。 “师兄,你...还好吧...”明明被贯穿的是自己,路明绯却对着她微笑,说话时一口白牙都被鲜血染成了鲜红色,看上去颇为狰狞。 楚子航感觉泪水涌上眼眶,路明绯要死了,她为了救自己,被奥丁的长枪贯穿了! “路明绯,你坚持住,我送你去医院!”楚子航不顾自己也磕得头破血流,狼狈不堪地爬到前座,让路明绯趴在副驾驶座位上,他不敢拔出她背后的半截长枪,生怕那会让鲜血流得更快。 “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的!我们已经出去了,你听啊,广播信号已经很强了,你要坚持住!” 整个过程都很混乱,楚子航脱下自己的衬衫,试图堵住路明绯的伤口,然后声音嘶哑地不停地喊“启动”,终于奇迹般地让这两破车再度发动了起来。 他一边开着车,一边时不时看向路明绯,确认她的眼睛还是金色的,瞳孔还没有扩散,还在呼吸,不断加油鼓励,哭着求着让路明绯坚持住,到了医院就没事了,求她千万不要死。 路明绯开口想要和他说什么,可是只要一张嘴,流出来的只有鲜血。她发不出声音了,只有喉咙里垂死的嗬嗬声,眼中的金光越来越黯淡。 他最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高速,反正他最终看见了警车和救护车,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样。 “救人,快来救人,医生啊!”他赤裸着上身,挥舞手臂,声音嘶哑地高声呼喊。 那些医生看见被树枝贯穿的女孩和破破烂烂的汽车之后,面色变得很难看,匆忙抬来担架,几个医生护士急匆匆地将人抬上救护车——也就是说,那个时候路明绯还活着。 “孩子,不会有事的,不要害怕...”在他被另一辆救护车抬上担架的时候,那个年轻漂亮的护士如此说,“我知道这对一个小孩子来说挺吓人的,但是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路明绯...父亲...他们...”楚子航感觉自己的肾上腺素效果已经褪去,他感觉很冷,浑身酸痛,就像被人当做拳击的沙袋吊打了几个小时一样难受。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医院的了,也许中途医生给了他一针镇静剂,反正等他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他漂亮的妈妈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睡着了,妆容凌乱,白色的裙子上沾满淤泥,像是半路上摔了一跤后爬起来。 一切都那么平静,那么不真实。 第11章 楔子(11) “妈妈...”楚子航的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声音。 那场噩梦终于结束了,他回到了妈妈的身边,一切都会回到正轨...对吧?他多么希望,在高架桥上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是一个15岁少年狂野的幻想? “爸爸...”他想到了那个男人,那个在他的噩梦中英勇神武地为他们断后的男人...应该还好吧?那只是一场噩梦而已,他应该还活着,对吧? 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脑震荡了,只要一思考就头痛得厉害。 “你爸爸现在还在公司,他有急事走不开,不过他派了他的秘书来缴费,还有...处理你那个同学的事。”他的妈妈如此说。 “我的同学?”楚子航想到了被“永恒之枪”贯穿的路明绯,回忆起那溅在他脸上的滚烫热血,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那个女同学,叫什么名字我忘记了,现在还在手术室,不过应该会没事吧?手术费治疗费什么的,你爸爸不缺钱,一切都不会有事的。”苏小妍回答。 楚子航点点头,路明绯还活着?那就好,那就好... “医生说你有点轻微的脑震荡,还挫伤了几根肋骨,让你多睡觉休息,醒来就好了。你要是睡不着,妈妈给你唱小时候的摇篮曲。”女人的声音很温柔。 楚子航记得她的摇篮曲,小时候他生病难受睡不着,他的妈妈就会给他唱摇篮曲,而一遍的外婆则着急忙慌地用湿毛巾擦拭他的身体,给他物理降温。 很显然,他们讨论的“爸爸”根本不是同一个男人,苏小妍早就把楚天骄忘记了,从来不认为他是自己宝贝儿子的爸爸,她在说那个天天应酬,总是不在家,但永远不缺钱的鹿天铭。 “不,我不是说爸爸,我是说那个开车的...”楚子航至今也不清楚,噩梦到底从哪里开始,又在哪里结束,一切都变得如梦如幻。 提到楚天骄,苏小妍的脾气立刻就变得暴躁起来,骂骂咧咧地说:“子航,别提那个男人了,如果不是他把车开上了封路的高架桥,怎么会出交通事故?你那个同学现在还在手术室抢救呢!” “一个大男人,出事儿竟然跑得不知所踪,让我的宝贝儿子坐在副驾驶上顶罪,等警察抓到他,老娘非要把他送进去踩缝纫机,永远别想出来!”苏小妍挥舞着自己的拳头,信誓旦旦地说。 楚子航沉默了,他在消化这混乱的事实...父亲失踪了,路明绯还在手术室...也许雨夜的那个噩梦,也许奥丁是真的?关于龙族,关于超自然力量,关于北欧众神...这个世界究竟还有什么秘密? 他想要向自己的母亲解释,父亲不是肇事逃逸了,他想要解释,楚天骄不是一个没用的废物,不是出事就跑得懦夫,他是一个英雄,如果不是他为两个孩子断后,他们根本逃不出来。 但是楚天骄曾经说过,那个晚上的事,绝对不能告诉任何人,否则会被当成疯子。他有千言万语想要和母亲说,可是却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任由毫不知情的母亲愤怒地咒骂也许已经死去的父亲。 可是他明明是拯救世界的英雄啊,为什么他最爱的女人却觉得他是个肇事逃逸的混蛋? 在妈妈的歌声中,楚子航只觉得头疼疲惫,不知道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睡着了。苏小妍叹了一口气,抬手抹去儿子脸上的泪水。 “你还是把那家伙当爹啊?我早就把那个男人忘了,可是他在我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之后,回来这样纠缠我和我的儿子...” ...... “我家明绯才14岁,怎么就...”一个中年妇女在手术室外嚎啕大哭。 她刚刚在手术室外,非要塞给医生一个大红包,求着他一定要把自家明绯的命救回来,她嗓门很大,又跪在地上哭得昏天黑地,以至于所有人都围在了周围,最后还是丈夫将她拖走,说这年头不兴红包了,要是送礼医生可能会遇到麻烦。 手术室外,路谷城正在疯狂给哥哥打电话,可是一直都是占线打不通,他嘴里焦急地念叨着路麟城的名字,同时焦急得来回踱步,平时精心打理的头发此时凌乱不堪,也不讲究什么体面不体面了。 这对夫妻像是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两鬓都生出了白发。 医院里的医生和护士对此表示同情,但是见怪不怪无可奈何,这里毕竟是手术室门口,生离死别每天都在发生,医生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总有人会死去。 而且这几天,因为天气恶劣,发生的意外太多了,就在几分钟前,几辆救护车就跑去一个大型连环交通事故现场救人去了,刚刚还有几个年轻人被路边的公交牌砸中,其中一个送到医院时人已经没了。 “路麟城的电话根本打不通!”那个男人忧心忡忡地对自己的妻子说,“要是哥知道我们让明绯出这么大事,就算是亲兄弟也...事关明绯的生死,他和乔薇尼总该知道才好!” 这件事其实不怪叔叔婶婶,毕竟叔叔又不是不去接路明绯,只是在半路上车子因为进水抛锚了,不得已让路明绯搭乘同学的车顺路回来——可是谁知道同学的车出了交通事故,路明绯就被吹断的树杈子好巧不巧刺穿了身体? 这同学也倒霉,明明是好心,却摊上这档子事儿。不过人家家长是有钱人,也已经很负责任,派来一个非常干练的秘书来处理这件事。 叔叔婶婶一时间没有那么多钱,手术费就是他们帮忙结的,那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会负责到底,治疗和日后康复的花费,一分钱都不会少,所以说到底也不能怪人家。 但问题在于,人再有钱,能买来最好的医疗,也买不来人命啊!在推进手术室的时候,人家主治医生就已经说了,希望很渺茫,孩子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这台手术完全就是安慰性的,不可能成功。 “路麟城和乔薇尼两个成天在外面野,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出这么大事他们必须回来,这可是他们的女儿!再打电话!打到他们接通为止!” 婶婶的脾气很急躁,她虽然是个很强势的女人,但是遇到这么大事,她也有些六神无主了,毕竟她只是个中专学历的家庭妇女,以前就算事业有点成就,也是十几年前的事儿了。 于是他们只能轮流联系路明绯的父母,希望他们能及时赶回来,否则连女儿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也不知道他们回来之后,要做怎么说咱俩,好端端的一个姑娘,给我们养没了...”叔叔的声音里充满沧桑和疲惫,有点想点一支烟,但是转头看见走廊里巨大的禁烟标志,又悻悻地将烟盒放了回去。 第12章 楔子(12) 苏小妍说错了,路明绯并不是“没事”,钱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它买不来命。 根据医生的说法,她送到医院太晚了,又被刺穿了胸腔导致休克,再加上失血过多,醒来的可能性已经非常渺茫,简而言之就是她变成了植物人。 这对于普通人家庭来说,当然是严重的经济负担,所以医生话里话外都在劝路明绯的叔叔婶婶放弃治疗,顺便再把能用的器官都捐了,也算是另一种生命的延续。 但是很显然叔叔婶婶不愿意这样做,他们又不是路明绯的亲生父母,这种事他们肯定做不了主,所以只是哭着求医生,一定要救救他们家明绯——至少要等到明绯的父母回来再说。 “但是还是有醒来的可能性的,对吧?”楚子航不愿意放弃那一丝缥缈的希望,他才十五岁,就要背负自己的父亲和一个几乎与他无关的女孩为了救他而死的事实,他无法承受,所以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救那个女孩。 “小伙子,这是你的女朋友?你是不知道,照料一个植物人需要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而且还不一定...” “我家有钱!”楚子航冷冷地打断医生的话,“不论是医疗费用,还是护工费,我们家都出得起,一直到她醒过来!” 他从来不会说出“我家有钱”这种话,容易让人觉得他是个纨绔公子,而且这些钱是“爸爸”的,如果“爸爸”日后和妈妈再生个弟弟妹妹,这些钱不见得是自己的...但是现在,他意识到有钱的重要性,钱虽然买不来命,但至少可以增加一点缥缈的希望。 ...... 楚子航拿着父亲那把伞刀,走在寰亚集团的厂区里,这里位于市区边缘,市政府把它规划为高精尖重工业区,现在正在开发中,到处都是吊塔和铲车。因为最近的暴雨,工地被迫停止施工,现在到处都是脏兮兮的泥泞。 “我是楚天骄的儿子,请问有我父亲的消息吗?”他问那位保安。 保安大爷摇摇头,一阵唏嘘,“那个给老板开迈巴赫的楚天骄?现在人还没找到呢?都快一个星期了...你说说,这叫怎么一回事儿啊,好端端个人,怎么就在高架桥上消失了呢?” “哎呦可怜的小伙子,才这么小年纪,爹就出事儿了...叔也帮不了你什么,我能带你去你爹的宿舍,如果楚天骄回不来了,你就把那些东西拿回去吧...可怜老楚,省吃俭用,住在地下室里,就是为了多攒些钱,把离婚的老婆讨回来...” 保安说着,就带着他往厂区边缘的一处厂房走,一边絮絮叨叨。 楚子航强忍着泪水,他真的很想哭,但是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他要坚强,于是他的眼泪始终没有落下来,在眼眶里倔强地打转。 “你爹是个好人啊,我和另外两个哥们儿经常和他一起去吃卤大肠和烤翅,你爹的口味是真重,那辣得我们几个都得用啤酒冲着吃...”保安继续絮絮叨叨。 这些楚子航都已经记不清了,他从来没有在乎过自己父亲喜欢吃什么,平时住在哪里,就好像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一样。 只不过他人已经不在了,一切都太迟了。 保安为他打开了房间,出乎意料,屋里相当整洁,也没有异味,一个大男人能把一切都搞得这么规整也不容易...考虑到妈妈娇生惯养也不像是能做家务的样子,楚子航甚至怀疑,小时候负责做饭打扫卫生的是楚天骄。 这里东西不多,就一张双人床、一个床头柜、一个写字桌加一把椅子,还有一台小冰箱,屋子的一角拉着几根钢丝,应该是用来晾衣服的。水泥地板,墙壁上没有任何装饰。 唯一算是装饰的,只有床头柜上的一张全家福,楚子航用颤抖的手拿起相框,照片上的女人明艳照人,男孩看上去只有四五岁,男人穿着白衬衫和毛呢裤子,深情地搂着女人的腰。 楚子航抚摸着相框的玻璃,看着男人和女人的笑容,看着自己曾经稚嫩的脸庞,再次感觉鼻子一酸,眼泪没憋住,像坏掉的水龙头一样滴答滴答地落在照片上。 “小伙子,你自己收拾着吧,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就带走,我给你弄两个纸箱子来。” 那位保安大叔也知道此时楚子航需要的是私人空间,所以非常识趣地将门关上,把他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看着保安大叔离开,楚子航勉强擦干眼泪,让自己振作起来。 他的父亲是一位超级混血种,战斗力惊人,可是这个房子里似乎没有任何证明他不凡的东西,他的父亲不应该是那种特别厉害的特工,在某个密室里有一张帖满线索的巨大地图,以及一墙壁的刀剑武器吗? 他将门重新锁好,避免有人突然闯进来,然后开始四处寻找可能得暗门——他想起自己的父亲曾经说过,他的存折藏在床底下,于是他吭哧吭哧,将床垫撤了下来。 果然,下面是严密拼合的暗门,暗门用铁皮和铁框架焊好,加了一把沉重的挂锁。 楚子航拔出那把纺织的“村雨”,手起刀落,沉重的铁索就脱落下来,这把什么“炼金武器”当真是削铁如泥。 暗门下面是一根钢管,楚子航沿着钢管滑了下去,他闭上眼睛,手中警惕地握着刀,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眼瞳已经变成淡淡的栗金色,原本昏暗的视线也变得清晰起来。 一个角落里是健身设备,有比他的脑袋还要大的哑铃;另一个角落里有洗相片的全套设备,还有最好的尼康摄像机,好几台,以及富裕的胶片。他走到显影池旁,看到那里的墙壁上挂了一块木板,用大头钉贴满了照片。 楚子航注意到,这些照片全都是偷拍,角度相当刁钻,技术堪比那些在下水道里爬的狗仔。在游乐场,在商场,在餐馆,隔着草丛,隔着玻璃,隔着雨幕...无一例外主人公都是女人和孩子,楚子航认出那是母亲和自己。 照片上的苏小妍呈现出很多种样子,欢笑的、凝眸的、孤单的,像母亲、小女孩、妻子...变化多端,千娇百媚。照片的边角用红笔标记着盗摄的年月日,背面还写着“这是你离开我的第一年”,“你看起来过得很好”,“这是你离开我的第二年\/第三年\/第四年”,“你胖了,但还很漂亮”,“不要那么憔悴”,“想你的时间在逐渐变少”之类的话。 偶尔他的继父也会入境,不过洗相片的时候都被洗得很糊,几乎纯粹是一团光影。 如果是普通人,要是知道自己和母亲被这样窥伺,大概率吓得毛骨悚然,甚至当即报警,但是楚子航看着这些照片,想起那个大概已经死了的男人,却只感觉一阵心酸。 原来他不是像自己说得那样没心没肺,他一直都挂念着他们母子,他的密室里贴满了他的照片,他不愿意错过自己儿子的成长,像每一位父亲一样深情地记录点点滴滴,也许每个晚上都会深情地摩挲着这些照片,过很久才说一句“我想你们了”。 那是多么孤独的人生啊!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曾经控诉过楚天骄,那次他演了一部电影,楚天骄说好了要来片场,结果没来,来的是“爸爸”的秘书,他指责楚天骄不守信用。 但事实上是他错了,因为楚天骄那天其实来了,而且还远远地拍了一张照片,是那个漂亮的女主角用手帕给他擦汗——他都不记得有这么一件事,反正那也不是一部非常好的电影,只不过是有一个有钱人想捧红那个女主角,拉着楚子航当了个配角罢了。 照片背面写着“我的儿子是大明星了,多受女孩子欢迎,我这个爹就不过去打扰了”。 当时自己穿得西装革履,那个女主角已经二十岁不再是少女,但看上去仍然少女感十足,长得也很漂亮,楚天骄大概率是觉得自己一个司机,上去和儿子搭讪不体面,所以只是远远地看着。 楚子航捂着自己的脸,啜泣着转过身,然后看见了房间对面的,占据了一整座墙壁的世界地图。 第13章 楔子(13) 这栋小楼应该原本是有地下三层的,但是因为某些原因,这一层被废弃了,从正常通道无法进入这一层。楚子航的父亲不知道怎么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凿通楼板,开启了这个隐秘空间,把它营造成了自己的秘密基地。 在密室的另一端,有一张巨大的世界地图,上面用红笔画了不少圆圈,还粘贴着许多纵横交错的红线,上面粘贴着照片、新闻简报或者手写的纸片,每张纸片都是一个近现代的重大事件。 楚子航好奇地凑了过去,一条一条地认真阅读。 1908年6月30日,通古斯大爆炸,爆炸中心升起蘑菇云,冲击波将650公里以外的玻璃震碎,整个欧亚大陆的夜空呈现暗红色,附近的人误以为太阳提前升起。 1900年8月30日,夏之哀悼,神秘古尸苏醒,汉堡附近的卡塞尔庄园被摧毁,秘党精锐狮心会全军覆没,唯一的幸存者是希尔伯特·让·昂热。 1991年12月25日夜,苏联解体之夜,北极圈内的冻土带,维尔霍扬斯克以北的冰封港口发生剧烈爆炸,前往侦察的战斗机群遭遇神秘生物攻击,官方封锁了相关资料并否认此事存在。 2002年11月7日,格陵兰海域,受神秘的心跳声吸引,卡塞尔学院执行部前往调查,在冰海深处遭遇了疑似龙王的敌人,接近全军覆没。 ...... ...... 近两百年内,所有和龙族有关的大事件都被贴在了这张巨大的地图上,楚子航一件事都不知道,只是猜测那些交汇的红线应该说明二者有一定联系?他唯一能认出的东西,只有所有红线最终汇聚到北极的一处,地图顶端的混凝土墙上,用墨笔写着的巨大名字。 nidhogg 楚子航知道这个名字,它属于北欧神话中最可怕的反派,一条居住在雾之国的黑色毒龙,日复一日地啃噬着世界树的根,直到有一天世界树倒塌,诸神黄昏降临。 楚子航海不了解龙族的秘密,不了解尼德霍格究竟是什么样的可怕存在,但是也认真阅读起来,希望能从中找到父亲来这座城市的目的,以及关于那个夜晚出现的奥丁的线索。 “2001年6月,卡塞尔学院一名专员于滨海城市失联,派人搜寻无果,后在立交桥下找到其驾驶的车辆...” 这是楚子航找到的第一条关于这座城市的信息,他顺着那些红线找过去,又找到了另一条,“1998年2月,一名专员遭受a级死侍袭击身亡,该死侍后被击毙,在尸检时发现其已经具备高度龙化的特征,极为罕见” 除此之外还有零零碎碎的四五条,全都是极为恶性的连环杀人案(父亲认为那都是那些被称为‘死侍’的怪物作案),其中有一个楚子航记忆很深刻,因为当时他上小学,班里好多女孩子放学后都不敢一个人回家。 原来其实他们距离父亲生活的那个危险而疯狂的世界,其实并不遥远吗? 还有那个神秘的箱子,楚子航不知道那个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非常、非常重要,关乎这个世界的存亡。 但是那东西现在不见了——在他被送到医院后,那辆破烂不堪的迈巴赫被拖走,送到一个专门停放报废事故车的停车场,可能连带着那个箱子。 等到他从医院出来,再去找那辆车的时候,只剩下车厢内暗红色的、完全干涸的血迹,那个箱子却不见了。楚子航不知道是父亲口中的其他“专员”把箱子拿走了,还是奥丁用不知道什么方法得到了它,反正就是不见了。 楚子航海找到了一些别的东西,比如墙角有一个酒柜,里面都是相当不错的威士忌,只不过数量不多,父亲大概需要相当节俭地喝,还剩下半瓶没有喝完。 还有一个放黑胶唱片的cd机,只不过唱片倒是不多,剩下的部分都是爵士乐经典。 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装雪茄的盒子,雪茄本身也剩下不多了,但每一根都是上好的古巴雪茄,带着某种浓郁的芬芳,就算不懂的人也知道是好东西。 他在雪茄盒里找到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要多给儿子攒点钱,雪茄少抽点,酒少喝点,黑胶唱片也只好忍痛卖给那个同样喜欢收藏的土豪同学了。” 还俏皮地附带了一个悲伤的小脸。 楚子航破坏了保险柜,找到了父亲的存折,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他的父亲竟然给他足足存了将近400万的存款!这是许多工薪阶层一辈子也存不到的钱! 如果他的父亲有商业头脑,把这笔钱好好投资,现在经济这么好,指不定能变成一千万,乃至更多! 楚子航也注意到,钱是一笔一笔存的,其中每个月都有大约三四万的入账,十年来非常稳定——很显然,这笔钱不是他当司机的工资,一个司机再好,也就两三千,五千封顶了。那么这就只能说明,这是他背后的那个神秘组织发给特工的工资,钱还不少! 他的父亲一直是有钱让他和妈妈过上好日子...只可惜大约是因为没法向妈妈解释钱是怎么来的,所以他只好这么偷偷攒着,留给自己的儿子日后娶媳妇。 然而现在他或许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儿媳妇了,楚子航如果日后结婚,婚礼上的父亲也不会是他了。 楚子航默默地将存着收进了口袋里,然后看向保险柜里另外一样东西——一个黑色的铝合金箱子,上面刻着一棵树的徽记,只不过和那只父亲拼命也要带走的箱子上的不同,这棵树一般繁荣,一半枯萎得只剩下枝丫,形成某种诡异的不对称。 他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箱子,发现相当沉重,似乎里面装的是金属... 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里面的东西恐怕不那么合法吧?毕竟在这里,他还没有找到一位超级特工,拯救世界的英雄应该配备的武器,如果没有猜错的话... 他默默地把那个箱子塞回柜子里,觉得还是假装不知道它在这里为好。 他叹了口气,然后走向洗相片的药水池边,将那些钉在软木板上的照片全都取了下来。这间密室里的东西不太好处理,那些黑胶唱片和上好的雪茄带出去后容易让人怀疑,武器就更别说了,唯一合适的只有这些照片,还有楼上那张全家福。 至于那张巨大的地图,楚子航觉得 就在这个时候,他听见了上方传来的声音,似乎是有人闯入了这个房间,两三个脚步沉重的成年人...楚子航不由得整个人身子都僵住了。 他下意识握住了手中的“村雨”宝刀! 第14章 楔子(14) “你,你们是谁?”楚子航握住刀的手有点颤抖。 他虽然是少年组的剑道冠军,但是这段时间的经历让他也非常清楚,自己只是个花架子,真的要打起来,他绝对毫无还手之力,他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 而对面是一对成年男女,而且手里有枪——在这么个严格禁枪的国家,这两个人竟然一人一只左轮六响手枪! “你是谁?”对面的女人问。 “我是楚天骄的儿子,这里是我爸爸的地方,你们是谁?”楚子航问,虽然脑海里已经有了猜测。 这让两个人互相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那个充满警惕的女人将枪微微放下了,但是楚子航却没有放下手中的刀,哪怕他知道,这么近的距离,枪肯定比他的刀快。 其中那个看上去又高又壮的男人举起手,手中有一块徽章,楚子航见过这个符号,在父亲那个秘密箱子上,那是一棵半枯半荣的树。 男人用尽可能和善的语气说:“原来是楚天骄的儿子,我们都听说过他有一个儿子,但是从来没有见过。我们是你父亲的同事,也许他和你提起过,我们都是卡塞尔学院的专员——你看,你认识这个徽章吗?在你父亲身上一定也见过吧?” “我是卡塞尔学院执行部中国分部的专员陈宇,这位是专员林心灵,在9天之前,我们应该和你的父亲共同执行一向任务。”男人如此自我介绍,旁边的女人只是冷淡地点点头。 楚子航面色苍白地点头,心想果然是父亲的同事,“我父亲在他最后的时刻提到过你们,他说你们会在外面接洽,但我现在才见到你们。” 语气中似乎透露着一丝责备,责怪这两个人没有在父亲出事的时候来。 听到这句话,那个女人露出一丝愤怒的神色,但是男人却仍然保持着某种带着一丝悲伤的笑容,“我很抱歉,其实楚哥在计划的时间没有来时,我们就知道不对劲,可能出事了,那天的任务等级相当惊人,是ss级,要押送的货物应该属于校董会,这是我知道的最高级别。” “事发之后,我们动用了很多资源,试图用监控摄像头乃至卫星找到楚哥的,可是一无所获...楚哥的车开着开着,好像突然从这个世界上蒸发了一样,我们到了现场勘察,也找到了出事故的车辆,却根本猜不透究竟发生了什么。” 男人如此解释道,然后说,“我很抱歉,孩子,我们真的尽力了,我们都是战友,没人希望楚哥出事儿。” 楚子航没有说什么,只是认真吸收着那些信息,其中他又很多问题想要问,但是都没有说出口,因为他不确定对方是否会回答,毕竟他们看上去像是个保密机制做得很到位的秘密组织。 “小伙子,把刀放下吧,我们不是敌人,我也很像知道楚哥身上发生了什么,他毕竟是我们这里级别最高的专员,也是我们的前辈,我们还一起出去吃过卤大肠和辣烤翅...”大概是没看懂楚子航的沉思,误以为他不相信他们,名为陈宇的男人又开始套近乎。 “父亲不让我把那晚的事告诉别人,说任何人听了,都会把我当做疯子...”楚子航警惕地说。 林心灵冷哼一声,“我们见过的超自然事件多了去了,全都是你不敢想象的,如果要被当成疯子送进疯人院,我们肯定在你前面。” 这个女人掏出一只录音笔,一脸严肃,搞得像是要审问他一样,眼神让他感觉极度不舒服。 “你放心说吧,不论多么荒谬,我们都会相信的。”陈宇也如此说,声音比女人柔和许多。 于是楚子航开口了,他说因为下雨让父亲送回家,耽搁了他的任务,又顺口说道车上当时还有另一个同学,他提到了那个被浓雾笼罩的高架桥,桥上那些奔跑得和迈巴赫一样快的身影,以及那个笼罩在光芒中的巨大人影,骑着八足骏马的北欧主神,奥丁。 “这怎么可能?”林心灵惊骇地问,“怎么可能是奥丁?小伙子你确定没有看错吗?” “我...当然不会有错,独眼、八足骏马、提着长枪,我的父亲也说那是奥丁...”楚子航似乎早就料到,哪怕是父亲的同事,也不会相信这样离奇的故事——毕竟,就算奥丁真的存在,难道不应该在北欧活动吗?来中国干什么? 林心灵皱紧眉头听着,期间好几次想要问话,但是最终都没有开口,就这样静静地听着楚子航讲述自己的父亲为了断后下车,让他们保护好箱子,最后奥丁突然在即将离开高架桥的时候出现,一枪贯穿了路明绯的胸膛。 当然,他特意跳过了路明绯觉醒血统,大杀四方的内容,这些人是他父亲的同事,和路明绯关系不大,更何况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 说道最后,他整个人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可怕的场景在他的脑海中闪回,撕裂他的理智... “醒醒,醒醒!”一道清脆的女声划过他混沌的头脑和充满恐惧的心灵,让他猛然间从噩梦中惊醒,抬头就看见那个叫林心灵,一直看起来不太友好的女人正将手放在他的肩膀上,充满担忧地望着自己。 她一双金色的眼睛,看着莫名就让人内心平静,驱散了恐惧和不安。 “我知道这对于你来说很艰难,孩子,”女人的声音柔和了几分,听得让楚子航有些出神,“对于任何十几岁的孩子,遭遇这种事都是无法想象的,我对你的父亲和你的同学的遭遇感到非常抱歉,但是我们恐怕除了将情况上报,等待更高级的专员前来处理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楚哥的保险赔偿和抚恤金应该很快就会到账,大概在三个月之后...”一旁的陈宇也说。 但是楚子航的脑子乱糟糟的,他可不在意什么保险抚恤金,他的父亲和路明绯可不是钱能换回来的,他很想哭,很想歇斯底里地大声咆哮,宣泄自己的情绪,但是看着女人沉静的眸子,仍然勉强控制住了。 “但是我需要你回忆,那个箱子最后怎么样了,你的父亲不是说它非常重要吗?它最后去哪里了?”她紧接着又问,眼中金光闪烁。 “我,我不知道。”楚子航摇摇头,“那个箱子应该在车里,但是当时情况很混乱,我们都被抬上了救护车送到医院,到处都是血...等到从医院出来的时候,箱子已经不在了。可能是被报废汽车停车场的人拿走了,也可能是警察拿走了?我一开始以为是你们拿走了...” “我们已经找过了,我们没有拿走,警察也没有动。”林心灵不由得担忧起来。 “那么,那个箱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第1章 英灵殿(1) “什么?昂热校长噶了?不是我干的啊!” 路明绯一脸懵逼地站在无数她从来没见过的校董会成员面前,露出惊恐的神色。 她欲哭无泪,心说自己怎么这么悲催啊,昂热校长怎么这么早就噶了?前世他不是在自己大四那年才出事的吗?这个剧情发展得也太快了吧,她都还没来得及跑路啊啊啊—— 在过去的三天里,她一直都在拼命复习,在十分钟前,她还在考场上奋笔疾书。她在日本待得太久了,落下好多课程,而其中最要命的就是该死的《炼金术入门》了。 也不知道为啥,这个老师出题一直非常刁钻,以考倒同学为唯一目的。她的作业让吃屎哥诺顿来做,也只能得58分,再不努力可真就要被挂了! 挂了这个月可就没有奖学金了,她可不想过得一贫如洗! 当她被加图索家族那位两只眼睛颜色不一样,长得像波斯猫的秘书抓走的时候,她还嚷嚷着谁都不能阻止她完成考试,连监考老师都忍不住冒汗了,所有人都像是看活宝一样看着她。 “我让你的教授给你一百分,成吧?”显然波斯猫秘书,啊不对,应该是帕西·加图索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离谱的情况,校董会的人命令她过来,必然是天塌了的大事,她竟然还满脑子都想着考试? 这样的表现显然不符合战士的品格,这个女人真的是卡塞尔学院最珍贵的财产吗? 路明绯当即眼睛就亮了,“蹭”地跳了起来,一听到一百分顿时乐了,知道自己这个月的奖学金算是保住了。 “好啊,记得这件事结束后给我一张成绩单。”她还不忘记提醒一嘴,害怕这是空头支票。 她半路上问发生了什么,但是那个波斯猫秘书根本不回答,只是说这是最高机密,只有s级能够知晓,然后带着她走入了会议室。她还寻思,自己这个s级好像从来都没有接触过多少“最高机密”啊,她一直以为这只是一个名头。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b级的权限甚至不够专员知道龙王都是双生子这条信息) 结果他们就被带到英灵殿的地下室,全封闭的特别护理室里,校董们站在玻璃棺材之前,神色肃穆地透过有机玻璃看着里面的昂热,搞得像是追悼会一样——如果不是此时昂热校长还浑身插着管子,红色的血液在过滤泵中循环,路明绯会以为他是真的已经死了。 看着满屋面色不善的老头(除了恺撒和另外两个看起来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小姑娘),她整个人都呆在了原地,说出了那句听上去傻了吧唧的“不是我杀的”。 “你这小姑娘,我也没说是你杀的啊,你着急什么?是不打自招吗?”贝奥武夫吼了一嗓子,一看就知道是个非常不好惹的暴躁老头,吓得路明绯倒退了一步。 一旁的另外几位校董好劝歹劝,说什么人家只是个小姑娘,这也不是来审讯她的云云... “路明绯放心,我现在也是校董了,保证你这门课通过。”在混乱中,恺撒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不知道为什么一头耀眼的金发看起来都有点蔫吧了,大概当校董和家主并不是一件轻松事。 “明绯你误会了,我知道你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肯定不是你干的。你之所以站在这里,是我叫你来的,毕竟你是和龙王打交道最多的人,经验最丰富。”副校长笑呵呵地解释道。 路明绯松了一口气,夸张地拍了拍自己本来就一马平川的搓衣板胸脯,“原来如此啊,真是吓死我了。” “路明绯,你看看你的言灵能不能抢救一下昂热校长,要是他能醒过来,一切都好办。”恺撒又说。 她觉得这不是什么大问题,自己的言灵是罕见的,未知的治疗系言灵,这一点是写在自己的档案上的,所以说此时她被叫过来,应该是要她来抢救一下昂热校长...然而就在她将手放在玻璃棺材上的时候,一只小手却抓在了她的手腕上。 “姐姐,不要对他使用你的言灵,这只会让他死得更快。”小魔鬼突然开口道,一双黄金瞳看向她,无悲无喜。 路明绯感到不解:“为什么?我的言灵不管用吗?” 小魔鬼摇摇头,“姐姐,你需要知道,你这句‘不要死’并不能让人起死回生,返老还童。它只是加速了细胞分裂的过程,让伤口快速愈合。但是姐姐,你需要知道,细胞分裂的次数是有限的,你的言灵对于年轻人有效,但是对于细胞分裂次数已经消耗殆尽的老人来说,只是让他们全身的器官都衰竭得快一些而已。” 哦,路明绯想起来了,自己这个言灵就是这么坑爹,前世因为对自己使用的次数太多,受伤次数也太多,等到了避风港见到父母的时候,已经到了灯枯油尽的程度。昂热校长已经活了130多年,自然也是同理,她怎么忘记了呢? “之前昂热看起来强壮得像个三十岁的年轻人,是因为弗雷的茧在过去的110年里,就藏在他的身体中,逐渐将衰朽的组织替代,现在奥丁把茧取走了,这个老头子的身体就像被抽走了地基的高楼大厦,再也支撑不住,然后就轰然垮塌!”小魔鬼的手做了一个倒塌的动作。 “那我该怎么办?叫我来不就是为了让我抢救一下昂热校长吗?”路明绯问。 “当然有办法,姐姐,你还记得前世你记忆中西伯利亚拍卖会上拍卖的‘时间’吗?”小魔鬼露出一个笑容,“那可是黄金圣浆,虽然不能真正起死回生,但是确实能救你们校长。” “那难道我要先去一趟北极?想办法联络一下那个叫布宁的军火贩子?”路明绯努力地回忆前世发生的一切,好不容易才想起那个给他们引路的俄国佬的名字。 路鸣泽摇摇头,好心提醒道:“姐姐,我看你还是担心一下自己吧,既然得到了弗雷的茧,奥丁就具备了穿越时空的能力,要是他用这种鸡贼的方法穿越到过去对付姐姐,那我们会很吃亏的!”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心说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忘了?那可是让人防不胜防的穿越时空的能力啊! “小家伙你有办法吗?你不是也能穿越时空吗?你有办法阻止对方这样做,对吧?”路明绯紧张地问。 小魔鬼呵呵了一声,“我有些准备,但不多...要是奥丁想要推翻现在的棋盘和我重开一局,我当然也会有所准备,不可能让他取胜。” “可是你听上去就很被动啊...”路明绯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刚要继续问,小魔鬼突然消失,她发现自己眼前的人变成了不知道是伊丽莎白·洛朗还是夏绿蒂·高廷根的小姐,她刚才的话仍然在路明绯的头脑中回荡。 “贝奥武夫先生知道你的言灵是治愈系的,所以希望你过来救一下昂热校长,但是弗拉梅尔先生认为你的言灵本质是控制细胞分裂,不适合昂热校长这样的老人。但是我还是想邀请你过来看看,你能否做什么吗?” 对了,之前是不是有过绯闻,说昂热校长和某位年轻的女校董有染?这妹子的表情怎么伤心得像是死了老公一样? 路明绯摇摇头,将头脑中的乱七八糟甩了出去,“副校长说得是对的,我的言灵是做不到返老还童的,长期使用还会因为消耗细胞分裂的次数导致器官衰竭,我想我也不敢冒这个险。” 她当然希望能救昂热校长,毕竟这位可是她的保护伞,是绝对没有被奥丁控制的秘党成员,纯净程度比纯水还纯! 但是她真的做不到啊! 旁边的贝奥武夫冷哼一声:“就说不该让这么个小丫头参与这件事,她什么都做不到!” 这让牵着路明绯的手的年轻女校董不由得皱眉,而恺撒却提前开口了,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威严地扫视全场,和一个月前在牛郎店跳艳舞的男人判若两人,好像真正成了一位威严的皇帝。 “贝奥武夫先生,我知道您年轻的时候有过击杀一位三代种和两位四代种的丰功伟绩,但是不要忘记,这位路小姐就在几个月前击杀了大地与山之王芬里厄,她的功绩足够她站在我们中间。” 这让所有轻视路明绯的人都露出惭愧的神色。 毕竟,在座的除了贝奥武夫确实有点成绩,以及次次赶场次次陪跑重在参与的恺撒,其他人可能连战场都没有上过。 第2章 英灵殿(2) 前世自己那么没用,可是却偏偏被昂热校长万般器重,甚至就连原本应该是为恺撒量身打造的“尼伯龙根计划”都偷偷便宜了他。以至于大家都在传校长其实是自己亲爹,而校长一倒自己就开始被全球通缉... 等等,前世自己被全球通缉的罪名是什么来着?是不是盗窃龙骨?现在芬里厄的龙骨还安全吗? 她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请问是谁攻击的校长,目的是什么?校长那么厉害,就算打不赢不可能跑不赢啊!” 之前诺顿那家伙不是还声称他们重创了奥丁,还暴力拆迁了他的尼伯龙根,这家伙现在只能躲着偷偷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吗?怎么这么快又动手了? 以及,现在楚子航还好吗?前世楚子航消失的节点和这个差不多吧?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慌张,虽然她从来都没有回应过楚子航这一世对她若有若无的情感暗示,执拗地把他当做“单纯的朋友”,但是她必须承认,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楚子航,那么宁可毁灭,她无法生活在一个没有楚师兄的世界里,不论前世还是今生! 她慌慌张张地掏出手机,检查自己的联系人,看到那个呆板的、用自己的真名作为昵称,被自己备注为“冰山师兄”的图标还在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还好,奥丁还没有对楚师兄动手,一切都还没有失控,一切安好...当然也算不上安好,至少现在昂热校长确实又双叒(ruo)叕(zhuo)躺板板了,秘党没了定海神针和主心骨,很容易失控。 想想吧,秘党已经确凿地出现了多少败类了,“黄昏教条”、“末日派”,被赫尔佐格控制了二十年的蛇岐八家,最近又被爆出来诺诺师姐的家族和“圣宫医学会”有染,秘党如同一条满是窟窿的破船,怎么都补不完窟窿。 “这正是我们需要讨论的,”恺撒开口了,“raphael,你和龙王接触最多,甚至亲手终结了一位王者,我推荐你参加这次会议,是希望能给出一些有用的建议...接下来,eva,为我们放映当时的监控录像。” 副校长忍不住嘟哝了一句,“这是我的台词和权限!” 不正经的弗拉梅尔导师让eva给大家演示了昂热校长遇刺的过程,莹蓝色的光束在他的身后投下,光束中站着身材纤细的女孩,肌肤晶莹得几乎透明,淡蓝色的长发如海藻在水中摇曳般飘舞。 如果不是现在情况紧急,路明绯可能要说一声“梦中的老婆活过来了”,这简直是所有二次元宅男宅女的福音啊! 她前世从来没有见过eva以投影的方式出现过,路明非只听过她的声音。 莹蓝色的激光束从天花板上投下,像那些科幻风的动漫和电影里那样,交织成网格细密的光束网。这张网缓缓地扫过整个房间,全系3d投影逐步成型。场景骤然转换,他们站立的位置变成了一处走廊,周围都是精美的立柱和巴洛克式的恢弘穹顶,墙上挂着文艺复兴时期的大师化作,大理石地板光可鉴人。 路明绯去图书馆的次数不多,但仍然能分辨,这是学院图书馆的某条走廊,甚至可以看见远处的橡木书架...路明绯记得,似乎图书馆有一条通往“冰窖”的电梯? “这是根据图书馆内三维监控复原的情景,所幸我们安装了这套系统,否则今天凌晨发生在校长身上的意外可能永远是谜。时间是今天凌晨02:42...” 脚步声由远及近,挺拔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白发、三件套西装,铮亮的牛津鞋,正是希尔伯特·让·昂热,他们可亲可敬的老校长。 “02:42,校长独自进入图书馆,他沿着这条走廊,似乎是要去冰窖。”eva还在解说,“走廊尽头的电梯直通冰窖,只有s级权限才能动用这座电梯。” 路明绯和周围的老头,以及身边两个看上去好说话的小姐姐都屏住了呼吸,黄金瞳接二连三地亮起,这种逼真的场面刺激所有人的龙血开始不受控制地沸腾。 在全息影像中的的昂热神色凝重,似乎边走边思考着什么,他的指间翻转着一张黑色的卡片,路明绯也有一张,那是象征s级的黑卡,几乎可以刷开这所学院的每一扇门。 突然他站住了,黑卡还在他的指间翻转,并且警惕地抬起头。 他只说了一句话:“是你么?” 但是无人回答,因为下一秒,那张黑卡就从昂热的指间消失了,等大家定睛一看时,他正插在前方不远处的电梯门上,黏稠的黑血沿着卡片边缘往下流! 昂热的西装从胸部口袋处裂开,这段视频被放慢了很多倍,因此所有人能清晰地看见整个过程,昂热校长的胸前爆出巨大的血花,仿佛伤口中开出一朵红艳的玫瑰。 那一刻不可见的恶鬼经过,切开了英雄的心脏。 “啊——”虚拟的鲜血流淌到路明绯身边那位女校董的脚下,这个娇弱的姑娘吓得连连后退,温香软玉地倒在了路明绯怀里。然后下一秒,走廊、昂热校长和地上虚幻的血液都消失了,房间再度恢复了正常,只剩下仪器发出的有规律的嗡嗡声。 “那个叫eva的小姑娘,你把刚才的画面再放一下,怎么没有拍到刺客?”沉默许久后,贝奥武夫质问道。 此时,路明绯正搂着那个青涩的年轻漂亮女校董,那个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女孩看见昂热校长的全息投影倒在她的眼前,当场吓坏了,整个人都钻进了旁边人的怀里。 路明绯莫名觉得自己像是个小白脸,但是又不忍心推开怀里的女孩,只好等着对方尴尬地从自己怀里离开。 eva冷清的声音回答:“监视系统每秒钟会记录120帧画面,我一帧一帧重放那个瞬间,各位就能看见那个刺客了。” 刚才的全息画面再度出现,时间线回到黑卡从昂热手中消失的那一刻,缓慢重放,画面一帧一帧定格。路明绯试图在每一帧中找到异常,盯得眼睛都痛了。 然后,她看见了那个模糊的,似乎高举这武器的影子,出现在走廊尽头的电梯门上——那电梯门是铝合金打造的,表面很光滑,除了颜色是深灰色外,几乎可以当做镜子使用! “奥丁,奥丁!”路明绯指着那个一闪而过的影子尖叫道。 第3章 英灵殿(3) “我跟你说肯定是奥丁,没得跑,这家伙每次都用反射界面,水面或者镜面作为攻击方式,电梯光滑的合金门就行!”路明绯激动地说。 eva非常配合地将画面调到了那一页,前后各自调了两三帧后,确认只有这一帧和下一帧能看到那个影子,而下一帧边缘已经完全模糊。 “那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快?”卡斯摩德惊呼,很显然他完全没有听见路明绯在说什么。 “我不能确定那是否是奥丁,只有在这帧画面上这个影子是清晰的,总共也只有两帧有这个影子,而我的监控,是每秒120帧,换言之,不论它是什么,在1\/60秒内就完成了这场刺杀。” “奥丁能有那么快?校长的言灵是‘时间零’!”恺撒皱眉,“我不确定他能快到什么程度,但是他可是能徒手挡子弹的,1\/60秒对他而言应该也不算非常短的时间吧?至少能反应过来。” “没错,那个瞬间昂热确实做出了反击,他发动了自己的言灵,一瞬间掷出黑卡,割伤了对方的身体。”贝奥武夫沉吟道。 “是的,”eva指了指投影昂热的手腕,“众所周知,校长的左腕里捆着一柄折刀,但事发的时候,他甚至没有来得及抽出那把刀,只能用手中的黑卡作为武器。他的敌人和他的速度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快。” “没跑了,没啥好商量的,那肯定是奥丁,因为我之前在我家乡见过奥丁有一个傀儡,速度非常快,疑似就是‘时间零’!” 路明绯也没有和这帮人扯皮的心思,直接用最简单粗暴的事实砸人。 “时间零?这可是相当稀有的言灵,在希尔伯特·让·昂热之前我们从来没有在混血种身上见过,以至于一度怀疑他是埋伏在人类中的纯血种!”一位叫不出名字的,看上去佷像健身教练的校董说。 “我的师兄,楚子航同学,在之前找回丢失的ss级文件的任务中,其实已经认出了那个傀儡的真实身份,只是出于私人原因没有上报——他当时告诉我,他怀疑那个傀儡曾经是卡塞尔学院曾经的s级专员楚天骄,也就是楚师兄的父亲!” 几位校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其中有一个老人问:“卡塞尔学院这些年有出过s级吗?” “不信你们在学院执行秘密任务的名单里查查,看看有没有这个人!他在大约1990年前后辈派到我的家乡,中国的滨海城市,然后在2004年7月的一场台风中失踪,实际上是被奥丁捉走了,不信你们可以把楚师兄叫来,我想同样的故事他已经和昂热校长,以及弗拉梅尔导师讲过了。” 她看向副校长,后者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此时eva也适时开口,“楚天骄,s级专员,曾在丹麦分部实习,后被调到马达加斯加分部,最终结束三年的实习期后,在中国分部任职,后于2014年7月失联。” “他在转入中国分部后,档案就被归到了灰色名单里,因为执行的是秘密任务,你们没有他的资料也是正常的。” 既然路明绯已经确定了自己的信息的正确性,所有人都将目光转向她,好像她真的是全场的焦点,是一位骄傲的女王。 她看着那些迫切而炽热的目光,有些紧张地咳嗽了两声,她这人其实还是比较内向的。 “不瞒诸位说,最近想必诸位也已经了解,过往的很多针对秘党的阴谋,都有奥丁的影子,在这里我就不必详细说了...”她咳嗽了两声,强行提高音量控场,反复告诉自己不要紧张,就当是当年没有讲完的演讲比赛稿。 “而作为在场最近重要任务参与较多的人,我可以负责地告诉各位,奥丁在我们对付大地与山之王的时候就出现了,在对付白王的时候又出现了。根据龙族喜欢互相吞噬以强化自身,就连亲兄弟姐妹之间都不放过的传统,奥丁凭空横插一脚的原因应当已经明了。” 她刻意停顿了一秒钟,环顾四周,看着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那就是,他想要通过吞噬其他龙王的骸骨,完成自身的进化。我有理由怀疑,他此时可能已经得到了白王的尸骸!” 最后她再度看向众人,瑰丽的黄金瞳给足压力:“我希望你们说实话,告诉我,学院的‘冰窖’里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值得一位龙王亲自来偷?” 全场被令人窒息的沉默笼罩了,没有人敢回答。 “raphael,你说对了,昨夜冰窖遗失了一样非常重要的藏品,是芬里厄的龙骨。”最后,还是恺撒开口。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显然昨天奥丁图谋的就是那样东西,没得跑了。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她记得前世卡塞尔学院虽然得到了康斯坦丁的龙骨,但是芬里厄的龙骨确实没有到手,因为尼伯龙根在龙王死去的一瞬间就完全坍塌,他们都差点没跑出来。 她一直以为龙骨被诺顿拿走了,所以也没有多想。但是现在看来,小魔鬼大概确凿与卡塞尔学院,或者说昂热校长有什么秘密交易,以至于把龙骨都留给了昂热校长。 “所以,这东西丢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路明绯感觉青筋暴跳,“为什么不发警报?为什么不叫我?” 这么重要的东西,蕴藏着一位龙王至高无上的权柄的龙骨,竟然就留给奥丁那家伙了?那可是她杀的龙,她的战利品,前世就因为疏忽大意让奥丁那个混蛋舔包了,怎么这一世又让他偷走了? 这不就意味着,奥丁不但是完整的天空与风之王,而且还获得了部分大地与山之王的权柄吗? 本来都被削弱了,结果好家伙,一下子变得比诺顿和长老会的几位大人物还强了! 就算退一万步,这个龙骨放在这里是钓鱼来的,那你也不能让鱼把鱼饵咬了不上钩啊?这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你们卡塞尔学院到底行不行啊! “是的,raphael,冷静一下,我们都知道现在情况很糟糕,但是昂热校长那么快都败在那道神秘的影子下了,甚至来不及鸣笛报警,全校戒严,我不认为你能做什么。”其中一位年轻的女校董如此说。 路明绯感到一阵头疼,要是让她一个人守在冰窖里,肆无忌惮地和龙王大战三百回合,没准还真能把奥丁留下——毕竟对于速度型选手而言,最有效的攻击就是大范围无差别的aoe洗地,而路明绯恰好知道那么几个言灵。 “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奥丁还没有得到完整的龙骨...”卡斯摩德开口道,“那东西太大了,不得不被分割。卡塞尔学院的龙骨只是完整的1\/4,另外三份分别在加图索家族和贝奥武夫家族的宝库了,最后还让中国官方拿走了1\/4,奥丁不可能得到完整的龙骨。” “我想家族那边已经得到消息,现在正在把龙骨转运到安全的地方吧?贝奥武夫家族一定也派人手严加看管了,装备了最优秀的人才和最先进的科技,肯定不会让奥丁得手的。”恺撒信誓旦旦地说。 唔,虽然不知道前世加图索家族那半截龙骨是怎么丢的,但是很显然他们所谓的“高科技”和“严加看管”恐怕并无卵用。 “要不你们把我和龙骨锁在同一间屋子里,我保证我能拦住奥丁?”路明绯提议。 “恐怕不行,加图索家族的龙骨在意大利,而贝奥武夫家族那部分应该在英国,横跨整个大西洋,飞机都要至少十个小时。”恺撒叹了口气,说。 第4章 英灵殿(4) 英灵殿的会议厅,四大家族的元老和校董们端坐在高高的靠背椅上,少数教授得以列席旁听。 路明绯是其中唯一的学生,在不考虑恺撒的情况下。没办法,她是目前战绩最高的屠龙者,年轻有为,现在他们正在讨论的龙骨就是她的战利品,因此在恺撒强烈的要求下,她也能坐在旁边的位置。 “是的,我们已经将龙骨转运到了罗马银行的地下金库,这里绝对安全。”弗罗斯特严肃的面容映在大屏幕上。 “这个时候转运?”贝奥武夫不解,“不怕在运输的过程中遭遇袭击吗?” 贝奥武夫的那部分龙骨存放在他们家族的地下宝库中,他们所有屠龙得到的龙尸都会放在那里,被他们用特殊的秘法提炼成某种结晶,喂食给刚出生的婴儿以强化血统。这听上去有点像是虐待儿童,但是这种古老的传承已经持续了足足上千年,以至于贝奥武夫家族的血脉对这东西都有抵抗力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幸运儿,能有幸服下来自一位龙王的龙血结晶,又会完成什么样的蜕变。 “本来这部分我们存在先贤祠,我们对那里的防御还算有信心,但既然那家伙能在你们的眼皮底下突破冰窖,那先贤祠的防御体系估计也扛不住。”他如此解释道。 “但是就这么信赖银行的金库?”卡德摩斯语气听上去有点嘲讽,“加图索家族不愧是混血种世界最富有的家庭之一。” “我们信任那座金库,是因为它不是普通的金库,卡德摩斯先生。”弗罗斯特永远苦着一张脸,“那座金库是1936年,由传奇设计师雅克德罗设计的杰作。雅克德罗在机械和炼金术方面都有很深的造诣,经他手打造的金库时至今日还有四座未曾失窃过,号称四大奇迹。最近几十年,我们又不断地用科技手段给那座金库增加防护措施,它只会比设计时更加安全。” “这座金库存放着欧洲1\/7的货币性黄金,不少愚蠢的贼都试图入侵过,然后被困死在了里面。一旦入侵者触发机关,几十道安全门就会落下,把金库分成很多独立空间,所有的锁芯都会自行熔毁。我们甚至在军火黑市上购买了小型核弹,预计在三天内就能安装在金库中,保证敌人有来无回。” 这就是加图索家族的理念,别人屠龙靠血统和勇气,他们靠花钱,只要钱到位,就没有屠不了的龙。 在所有人都为加图索家族的豪横倒吸一口冷气的时候,路明绯倒是开口了:“那记得把周围的水管子都拆了,不要让金属表面变成反光界面,根据我们的经验,奥丁会从水面和镜子里钻进去钻出来,传统的方式可能困不住他。” 说实话,说了这么多,加图索家族除了炫耀他们有权有势外好像什么卵用也没有,就连奥丁最致命的一项能力都搞不明白,很显然是她上交的报告根本没有人认真阅读,真是浪费理查德的一片苦心。 她这一句话,让弗罗斯特差点左脚绊右脚,把自己摔倒,屏幕也晃动了两下。 “多谢提醒,我们在加固的时候会注意的。”他对这个女孩虽然没有任何好感,觉得她的存在就是加图索家族的一大污点,但大地与山之王的龙骨确实是她的战利品,因此没有说出什么“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之类的。 “听见没有,把金属门贴上粗糙的膜,越快越好,解决所有可能存在的反光界面!”弗罗斯特对着随行人员说。 此时他就在前往地下金库的深处。说是金库,其实这地方倒更像是个军事基地,电梯侧面开有几扇小窗,窗外是天然的石灰岩岩层。电梯井和通道都是在岩层中生生开凿出来的,电梯井的地步下探到地表一下800米,正上方是罗马银行的本部,一座四层小楼。 围绕这口电梯井还有四通八达的隧道,它们共同组成巨大的迷宫,那些隧道式昔日某位独裁者在金库周围挖掘的,预备在罗马城沦陷的时候把它当做末日堡垒。 他一边深入这无底的深渊,一边向校董会汇报:“我们现在正在罗马银行的地下金库,携带着龙骨。目前深度60米,我们正在前往最底层。” 他将手机摄像头指向电梯重要的异形青铜箱子,那只箱子看起来是件古物,表面布满了类似唐草的流转花纹,一边装着黄金质地的狮首,另一边装着鹰首,象征着天空中最强的生物和大地上最强的生物共同守护着箱子里的东西。这其实是两河流域一位古代国王的棺材,但无法确定主人的身份,因为尸骸被发现的时候里面只有一些被拆散的碎骨,可以想象那位主人死得有多惨。 从理论上讲,龙骨不一定非要装在这样的容器中,拿集装箱装着都没有问题,反正已经死了,而且芬里厄的龙骨体型惊人,哪怕只有四分之一也需要拆解后才能装进去。加图索家族不惜把它保存在这具炼金棺材里,恐怕不仅是表达对一位死去的龙王的敬意,也是要镇压那个怒气没有平息的灵魂。 对此,路明绯只能说一句“壕”,然后吐槽如果有人来偷这玩意儿,这具棺材屁用都没有。以及不知道为什么,大概和昂热校长遭遇袭击有关,她总觉得在电梯里会坏事儿...一种非常糟糕地直觉。 弗罗斯特把摄像头转回自己,仍然在无休无止地夸耀着他们万无一失的防御计划:“我们单独为它打造了一个空间,它被自循环的炼金矩阵包裹,无论物理还是精神方面的探知都无法穿透它的外壳。整间金库将被放置在一个半平衡的轴上,一旦出现非法入侵,它就会失去平衡沉入装满液态玻璃的水槽里,液态玻璃会在三分钟内彻底凝固。” 对此,弗罗斯特很骄傲,恺撒也很骄傲。他们开发了能够杀死白王的“天谴之剑”(虽然没有用上),成为了全球独一份的天基动能武器拥有者,加图索家族的研究院把装备部都震惊了,据说一天之内研究院们递交了十几份辞职申请,都想跳槽到他们这边。 加图索家族相信,科技屠龙的时代已然降临,什么血统、言灵、刀剑和勇气,都是应该被扫进故纸堆里的东西。 “听上去很厉害,但我总觉得有点不安心呢?”路明绯坐在角落,看向信心满满的恺撒,忍不住嘟哝一句。 毕竟,你说要是真的论炼金术,人类能比得过龙王诺顿?青铜城那么厉害,不还是被偷家了?你就自信奥丁找不到一点纰漏? 就在她腹诽的时候,刺耳的警报声就从电梯井下方传来,弗罗斯特的笑容也僵硬在了脸上。 “这是怎么回事,叔叔?”恺撒只是个青涩的年轻人,第一次当家主,遇到这种事难免慌张了两秒,但很快反应过来,“叔叔,叔叔,有人在金库深处埋伏,快上去,上去!” 他又嘶吼着对eva说:“快,远程操控,标记出最安全的撤离路线...我们应该有别的防御措施,对吗?快点,全部启动,启动,为叔叔拖延一些时间!罗马分部,快点联系他们,全体出动,接应我叔叔!” 整个房间的参会者纷纷紧张地亮起黄金瞳,慑人的光芒降投影的蓝光都盖住了。 路明绯一脸懵逼,心说自己这是乌鸦嘴开光了吗?刚想着可能会出事,这就立刻出事了? 于是出于好心,她也多嘴了一句,高声对着屏幕喊了一嗓子:“加油,不要死啊!” 第5章 英灵殿(5) eva没有费多大劲,就进入了那座藏着欧洲1\/7货币黄金的地下金库的中央银行。 弗罗斯特搭乘的电梯开始紧急刹车,然后猛然升上正上方,巨大的升力让人差点站不稳。 趁着这个空隙,他周围健壮的保镖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针管,扎进自己的血管。在有人意识到那是什么之前,他们的黄金瞳亮起,身躯骤然膨胀,身体表面生长出狰狞的鳞片和骨甲。 如果放在平时,这肯定是禁药,加图索家族有人要遭遇血统审判,但是这个时候没人在乎这么多了,对抗敌人只要能用都行,没人在乎这类强化药剂的后遗症。 毕竟可能后面连命都没了,谈个屁的后遗症? 下方爆炸声连连,预埋的炸弹正在摧毁这条通道,电梯井里充斥着黄绿色的呛人气体,那是精制硫磺政法后形成的硫磺雾,人类在这种气氛下根本无法呼吸,对龙类来说这种雾气更是致命的剧毒。 弗罗斯特的耳机中传来eva的声音:“底层金库的警报器被触发,入侵者在你们的正下方!金库将在一分钟后完全封闭,逃生通道已经为你们打开!” 在经历了像是令人窒息般的漫长时间,电梯才抵达出发层,在电梯门洞开的瞬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生怕什么怪物突然来个跳脸杀,把一电梯的人都团灭了。 这就是电梯的危险性,它是个完全封闭的铁壳子,可能有怪物堵在门口开门攻击,钢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折断的危险,然后你就自由落体了。而且更别提铮亮的合金大门也有可能作为奥丁介入现实的媒介。 看见他们安全撤出电梯,路明绯稍微松了一口气,但知道后面还会有麻烦。 加图索家族那些玩具想要困住奥丁是很困难的,前世他们连跑路的自己都捉不住,更别提真正的龙王了! “加油,老头冲鸭,这次不要死了!”她小声地为老爷子打气。 虽然她也不喜欢这个老头子,但是看见恺撒揪心的样子,知道这个叫弗罗斯特的老东西大概是最接近恺撒老大的父亲的角色,毕竟亲爹是个种马不靠谱。所以虽然她怀疑第一年入学的时候想要除掉她的是这个老头,但她还是小声地祝福,她觉得如果这个老头死了,恺撒老大一定会伤心的。 两位推着装有龙骨的推车的保镖跑在最前面,弗罗斯特紧紧跟在旁边,平时扶着手杖走路都一步一摇还时不时被大侄子和侄媳妇气得心脏病发作,此时却在以堪比猎豹的速度狂奔,不比那些年壮力强且嗑了药的保镖差劲,估计也是吃了点什么东西的。剩下的保镖也紧紧地跟随,簇拥着他们守护的宝藏。 他们撤离的安全通道原本被数不清安全门分隔开,原本每通过一扇门都要验证密码、指纹和虹膜,但是在eva的强力介入下,这些门在小队奔跑的路上一一开启,在通过后便迅速闭合。每经过一扇门,就会有一个荷枪实弹的保镖留下,守在门背后,试图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弗罗斯特争取逃脱的时间。 几乎所有人都被这紧张的画面吸引了,似乎没有意识到画面开始掉帧和模糊,当然也可能是他们的眼睛看不见,毕竟对于普通人来说,一秒24帧就足以保持连贯,现在的直播是120帧,即使丢包率高大80%也能勉强看。 但是路明绯注意到了这频繁的掉帧,她的眼睛比其他人更加敏锐。 “不对,信号被影响了,这是正常的吗?”她忍不住问eva。 尼伯龙根干涉现实的时候,最明显的就是信号突然减弱,直到消失,通常在靠近出入口的时候还有微弱信号,再往深处走就与这个世界完全隔绝。 也就是说,虽然不明显,但现实有可能已经被悄无声息地干扰! “可能是数据传输的问题,也可能是入侵者自带的能量干扰了信号,确实不是正常情况。”eva如实说,“但现在还有信号,并且足够强,说明他们仍然在现实世界,而不是和你之前的经历一样,被卷入尼伯龙根。” “既然eva都这么说...“ 但是路明绯仍然感觉惴惴不安,她恨不得自己穿过屏幕冲上去,留在门后和奥丁决一死战,那样肯定比这些普通人有用得多!现在加图索家族的这些人手,能挡住奥丁一秒都是奇迹,他们甚至还不如昂热校长!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在所有人提心吊胆的目光中,弗罗斯特终于来到最后一扇安全门前,门后面应该就是参观金库的等候厅,他的身后已经落下几十道闸门,把他和那位神秘的追踪者分隔开来。 金库里的监控摄像头没能看到那个人的影像,他所到之处,元素乱流将芯片过载烧毁。弗罗斯特通过手机去看自己身后通道中的情形,只看见银白的电光,几秒钟后摄像头就停止了工作。 一名随从扳下阀门,双手唾弃沉重的圆形钢们,弗罗斯特和随从们都愣住了,英灵殿这边的人也看傻了。 “卧槽,鬼打墙,你们是什么时候进了尼伯龙根了?”路明绯见多识广,当即惊呼道。 画面开始剧烈地闪烁抖动,因为信号丢包而严重失真。但所有人都看见了,安全门后面没有金库的等候厅,最后一扇安全门后面仍然是安全通道,只不过是诡异版本的——原本干净整洁的通道到处渗水,滴答作响,就连头顶的灯光都变得忽明忽暗,闪烁的光芒刺痛眼睛。 某人恐怖的脚步声正在缓慢逼近,极为富有节奏,从安全通道的尽头,隐约浮现一个巨大的、模糊的人影,一只金色的独眼犹如矿灯一般明亮,哪怕隔着闪烁雪花的屏幕都令人震颤。 “弗罗斯特先生快走!”一名随从拔出猎刀,英勇地挡在了他的身前。 于是慌不择路,弗罗斯特指挥着两个抬棺的壮汉拔腿转身就跑,完全不顾那条道路根本不是出路,而是通向电梯的。 而那个倒霉小兵只过了不到一秒钟,就被一道模糊的影子割断喉咙,悄无声息地丧命,手中的猎刀甚至没有碰到对方身上满是玄奥符文的绷带。 “啊,老爷子挺住啊,不要死!”路明绯也小声给老东西鼓劲儿。她知道按照现在的状况,想要保住龙骨已经不可能了,有人能从任务中生还都是奇迹。 当弗罗斯特打开刚刚被他关闭的一道门时,顿时再度愣住了——因为门后面是同样的场景,到处渗水滴答作响、灯光闪烁的诡异通道,像是望不到尽头,幽暗的走廊深处,隐约浮现一个巨大的、模糊的人影,无情的独眼冷冷地看着他。 在那个人影举起手中的长矛时,弗罗斯特咬咬牙,一只手按住自己的耳机,留下遗言:“恺撒,你长大了,替我守护好家族的荣光,相信自己,你是当之无愧的皇帝!” 说着他单手将随身携带的白藤手杖倒转,古铜色的圆头重重地砸在地板上! 啪嗒一声,信号完全中断了,除了雪花和杂音什么都不剩。 第6章 英灵殿(6) “发生了什么?”路明绯一脸懵逼,她知道加图索家族财大气粗,那老头的手杖里多半是有什么杀招的。 但根据他们普遍低估龙王水平的情况,这种所谓的杀招多半是干不掉奥丁这种大人物的,就像精制硫磺和汞爆弹一样没用,否则也不可能每次屠龙都要用命堆。 “那是从大地与山之王的骸骨中提取的某种物质,”恺撒说,嘴唇都变得苍白,“之前在寻找白王胚胎的时候,帕西说要空投给我,但是我没要。那东西在与地面撞击时,会产生巨大的、深入地层的力量,造成地下结构的断裂,进而引起剧烈的地震。 “那东西放在日本太危险了,他们整个国家地基都是建立在流沙上的,我怕直接把他们震沉了。” 恺撒颓然地坐在校董的席位上,一双冰蓝色的眼睛空洞地看向闪着雪花的大屏幕,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叔叔就这样死了。他才是个大四的年轻学生,一直游山玩水放荡不羁,还没有做好接手一个大家族的准备,没想到引路人就不在了。 eva的声音听上去没什么感情:“尚不清楚,但就在刚才,意大利北部发生了一起6.2级的地震,震源深度60米,在这场灾难中,罗马银行的地下金库发生严重的坍塌事故,隧道被破坏,金库整体结构滑入断层中约100米,目前生还几率很低。” 路明绯好像明白了,前世加图索家族利用龙骨制造出了所谓的“燃烧之血”,这一世必然也对芬里厄的龙骨做了些什么,刚才发生的地震应该就是攻击的一种。只可惜弗罗斯特这个老头大概是傻了,难道将金库震入底层中就能困住奥丁吗?这家伙可是能依靠镜面和水面进行穿梭的,完全不需要遵守物理法则! 英灵殿会议厅里寂静如死,人人都沉浸在巨大的恐惧中。加图索家族的计划已经足够周密了,还有一位曾经与奥丁交过手生还的幸运儿提供经验,但万万没想到,敌人的速度远超他们的认知,在他们能够准备好前就发动了致命的袭击。 他们还是太过自信了,以为掌握了名为科学的武器就能天下无敌,就能扫清来自上一个文明的余孽,可谁又能想到,龙族存在的本身就是对科学定律的亵渎。 人们整齐地起身,手按胸口,把崇高的敬意献给用自己的生命阻挡龙王的弗罗斯特·加图索,他终究没有亏负自己秘党成员的身份。路明绯虽然不喜欢这个老头子,并且对这家伙曾经下令抹杀自己仍然心怀怨言,但是看见恺撒面色惨白,眼眶通红地站起来,便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家子气,人死都死了,不好计较那么多。 于是她也和所有人一样站起来,有模有样地将手按在胸口,脑子里乱糟糟的。 “raphael m.lu女士,你曾经和奥丁交手,有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夏绿蒂·高廷根问。 路明绯点点头,“我说不好,只能说遇到过差不多的情况。” 于是她开始详细描述自己几次遇到奥丁的情况: 第一次是过生日那天,他们开着一辆小破三轮离开了奥丁的尼伯龙根; 第二次距离第一次时间很近,是她和楚师兄在润德大厦执行任务的时候,当时只有师兄一个人进入了尼伯龙根,不过很快就幸运地出来了; 第三次路明绯刚刚出网吧就踩到了一个水坑,然后又被拉进去了,还好巧不巧地遇到了李清洲师弟; 第四次则是在寻找白王圣骸的时候,短暂地与奥丁遭遇。 她没有提到过小魔鬼给予的各种帮助,也没提到好几次多亏诺顿救场才得以逃离,更没提那柄会追人,但是有各种方法愚弄的昆古尼尔。 才不到半年时间,就撞了4次奥丁,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知道这个轻描淡写的姑娘实力绝对不一般。 “根据我的经验,奥丁的尼伯龙根有点像...额,镜像世界,我进过那个高架桥尼伯龙根,楚子航师兄也进去过,你们也可以问问李清洲师弟,虽然我觉得他当时一定吓坏了,没法给出多少有效信息...” 她开始解释,一开始楚师兄在2004年进去的时候,尼伯龙根只有高架桥,收费站就是出口;但是到了路明绯和楚师兄一起进去的时候,高架桥外便不再是一片雾气,而是出现与现实城市类似的,空无人烟的鬼城,边界也变成了收费站后至少40公里的位置。而润德大厦,路明绯不是很确定,但它所在的那片市中心也确实在尼伯龙根中有倒影。 “你的意思是说,你认为奥丁在你的家乡制造了一个巨型尼伯龙根,每一处都与现实对应,并且还在随着城市的发展不断扩建,以镜面和水面等反光界面,随时可以将人拉入他的世界?”夏绿蒂有些惊讶地说。 路明绯点点头:“这是楚师兄的猜测,我也不知道我的老家是什么风水宝地,实在是太离奇了。” “可是建造那么大一个尼伯龙根,不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吧?那可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龙王,他的活动必然导致元素乱流,并引发极端天气和自然灾害!”夏绿蒂皱眉,不停地发问,似乎充满好奇。 “我家那边东南靠海,又是季风气候,每年都要台风登陆几次,雨下得好大,每年都要死人,还会停工停课好几天,早年连供水和供电有的时候都会出问题,算不算极端天气?”路明绯问。 这让所有元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言以对。 毕竟,中国东南沿海,这地方确实经常受台风天气影响,城市内涝每年都发生,几乎算得上司空见惯,再加上全球变暖,极端天气发生的概率也会上升。 你说这是正常现象吧,那自古以来;你说这其中有超自然因素影响吧,说不定也有。 奥丁也许就是刻意选了这么个自然灾害频发的地方,用天然的恶劣气候掩盖他建造尼伯龙根时的元素乱流! “eva,立刻调取滨海城市过去二十年的气象资料,还有流行的都市怪谈,以及卡塞尔学院在那里执行的所有人任务,尽可能从中分析出一些异常!”守夜人面色严肃地说。 第7章 英灵殿(7) eva莹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快速闪过的数据和代码,没过多久,许许多多的消息被投影在屏幕上。 路明绯皱眉看着那些滚动的字符,从1996年的台风“莎莉”开始,一直到今年8月,每次台风登陆,滨海市的受灾情况就比隔壁几座城市更加糟糕,伤亡人数也总是居高不下。 但是毕竟是中国的救灾,效率比美国佬强多了,死亡人数和美国的龙卷风飓风什么可没得比,因此一直没有入卡塞尔学院的眼。 还有就是他们家乡的都市怪谈,很显然高架桥和雨夜是一个很广泛的主题,不少人都生成他们在暴风雨的夜晚看到海市蜃楼般的高架桥,像条巨龙似的冲入浓雾,但是他们找不到高架桥的入口,相关的帖子在天涯上很火爆,不少人添油加醋地补充细节。 路明绯很熟悉的那条关于城墙脚下挖出泥塑巨龙的尾部的故事也赫然在列,帖主甚至声称为了能让那条泥龙高兴,所有大型建筑在建造的时候都需要活人献祭,也就是传说中的“打生桩”,比那个灌牛血喂龙的谣言还要离谱十倍。 还有就是卡塞尔学院的任务,这里的死侍似乎特别多,而且攻击力还比别的地方更高,以至于把整座城市的犯罪率都拉高了,每过两三年都会有一个变态杀人犯在附近流窜,让人怀疑哪来的那么多失控的混血种。 一方面可能是因为这里有一个“赏金猎人”的大型窝点,也就是暑假捣毁的那个;另一方面也有可能是那家最近被捣毁的、疑似与陈家有千丝万缕联系的“黑太子生物科技公司”在试验某些非法药物。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这里埋伏着一个龙王,仅凭血统召唤的力量,就足以让许多隐匿的混血种失控! 但是同样,这是中国的治安,滨海市就算满地死侍,犯罪率也比不上卡塞尔学院山脚下的芝加哥,所以对于学院和秘党来说也是不入眼的,只有和中国其他大城市横向对比的时候才能发现一丝端倪。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饶是贝奥武夫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感叹一句:“这么凶险的地方,路小姐是怎么活下来长到这么大的啊?” “我们必须倾巢而出,加上中国分部的人...不对,再联系本地混血种组织,这里可能就是奥丁的老巢,我们必须要把他铲除了!”贝奥武夫攥紧巨大的拳头,手臂上苍白的鳞片竖了起来,吹胡子瞪眼看起来格外狰狞。 这时候,夏绿蒂突然意识哪里到不对,不是关于路明绯的故乡,而是关于弗罗斯特死前遭遇的一切。 “等等,不对劲!”她猛然站起来,让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夏绿蒂所在的高廷根家族是一个古老的炼金术家族,而她则是家族中最优秀最杰出的年轻一倍,自幼耳濡目染,成就甚至连装备部最杰出的炼金专家都要汗颜,甚至有谣传说如果她不是女人,也许会成为下一任尼古拉斯·弗拉梅尔。 “如果按照路明绯的说法,奥丁想要那样扭曲空间,将人拉入自己的尼伯龙根,前提必然是他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创造了一个和罗马银行地下金库相似的空间,然后用炼金术的手法,将两个空间高度贯通,才能以水面或者反光面为媒介,将人拉入他的世界。” 听到这里,所有人都意识到不对劲了,路明绯稍微迟钝了一秒,也反应过来了。 “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哪怕那只是一条走廊,也需要至少半个月。”副校长突然懒洋洋地开口了,在这方面他就是最权威的专家。 “尼伯龙根的建从来不是什么轻松活,通常至少以年为单位计算,哪怕是最精通此道的诺顿也不例外。而路明绯也提到过了,奥丁位于滨海城市的尼伯龙根也并非一开始就完全成型,而是在过去的也许是五年,也许是十年,逐渐完成的。” “你的意思是说,奥丁提前知道我们要把龙骨运送到罗马银行,所以早就等在那里埋伏我们了?”圣乔治惊骇地问,“这怎么可能,我们的保密工作有那么糟糕吗?”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心说谁知道呢,毕竟小魔鬼确凿是具有干扰诺玛的能力的,奥丁也许也可以。 甚至不排除可能性,他能直接利用“真空之蛇”的力量偷听无线通讯呢?也许我们坐在这里的时候,他就已经通过某种方式,把我们的对策全都窃听出去了呢? 毕竟是龙王,诺顿能写炼金代码,没理由奥丁不能接收无线电。 贝奥武夫冷哼一声:“有内鬼,也许就是加图索家族内部出现了蛀虫,他们是一群十足的商人,为了利益能够违反一切道德和法律,更别提...” 砰! 恺撒一拳重重的砸在桌子上,顿时木屑飞溅,吓了旁边的一位老教授一大跳。他从自己的座位上缓缓地站起来,一双瑰丽的金色眼瞳闪烁着愤怒的火光。 “贝奥武夫先生,我希望您慎言。”他的声音去出乎意料地平静,“我的叔叔刚刚死在了奥丁手下,他虽然算不上杰出的屠龙英雄,但至少是当之无愧的秘党成员。如今他尸骨未寒,您却在这里大肆辱骂他和他的家族,未免有点过分了。” “我承认,现在的情况确实佷像加图索家族内部有叛徒,如果这是真的,我当然愿意把这个蛀虫揪出来,为我的叔叔复仇,在这方面我和你们一样坚定。”恺撒在盛怒之下,竟然还勉强保持了冷静,仍然在理性思考。 “而且,别忘了,叛徒可能出在我们这边,也可能出在罗马银行。我们对金库的大幅改造,埋下那么多暗门和炸弹,银行的员工和经理没有理由不知道什么,也许秘密就是从他们那里泄露的,奥丁从我们的动作中推断金库里即将搬进一件价值不菲的宝物,所以提前对我们进行埋伏。” 恺撒说得有理有据,让贝奥武夫作为一个老人,花岗岩般冷硬的神色都有些尴尬,他确实先入为主,认为加图索家族就是秘党的叛徒。但加图索家族问题虽然多,观念也和这些老家族不同,却并不是混血种的叛徒。 刚才弗罗斯特已经用他的生命证明了加图索家族初心未改。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伊丽莎白·洛朗的声音在英灵殿中回荡。 所有人的面面相觑,无计可施,因为奥丁的存在本身,就已经足够出乎意料,而他一出手,更是直接贴脸嘲讽了秘党的浅薄和愚蠢。一个掌握着空间的力量,想出现在什么地方就出现在什么地方的敌人,怎样才能防得住呢? 也许炼金术管用,但问题在于,这种级别的炼金术早就失传了啊! ...... 路明非还在东张西望,突然间,在路明绯的视线中,伊丽莎白的身影突然被小魔鬼路鸣泽取代,他金色的眼瞳中闪烁着愤怒的火光,一张圆圆的小脸上布满非常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严肃。 “姐姐,你现在该怎么办呢?奥丁已经等不及要对我们动手了,在我们说话的时刻,他就在改写时间和因果。”小魔鬼当场就是一记重磅炸弹,毫不留情地将她砸了个头晕目眩。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吧,来得这么快?他才刚刚得到弗雷的茧,她是说如果昂热校长身体里确实有弗雷的茧的话。他这么快就消化完了一个龙王的茧,然后又顺口吞了半个芬里厄吗?吃这么快不歇会儿,不怕消化不良吗? “那个疯子输不起,哪怕更改时间线对他而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但是他还是要这样做,姐姐,我们这一世大概是做得太显眼了,引起了那家伙的注意,现在就要功亏一篑了。”小魔鬼有些忧伤地说,“没有找到奥丁的本体,也没能及时保护住昂热体内的茧,就该知道会有这种风险。” “对不起,姐姐,看来我们又搞砸了啊...”小魔鬼叹了一口气,眼神里却闪烁着可怕的杀意。 “路鸣泽,现在还来得及...” 帮我摇一下诺顿老哥,他不是最擅长炼金术吗?他不是说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纵时间和因果吗?让他快点给我想想办法啊! 但是路明绯的话没有说完,整个世界在她的视线中开始扭曲。 紧接着,在一阵眩晕中,她惊恐地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昂热校长那个透明棺材里,白色的亚麻裹尸布遮住了她的视线,双手安详地交叠在胸口,就像睡美人一样。 “唔,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她试图移动自己的身体,可是四肢想石头一样冰冷沉重,好像完全不属于她自己——就像真的死了一样,她聆听着自己越来越虚弱的心跳,有心反抗,却没有力量。 “我这是死了吗...这么快?”她的心脏因为恐惧而虚弱地狂跳,意识逐渐模糊。 也许过不了多久,她就会窒息在棺材里,她已经开始感觉到胸闷和眩晕。 她隐约听见棺材外管风琴演奏着低沉的弥撒音乐,听到有人在低声啜泣,却分不清是谁的声音,一位年迈的牧师正在用低沉而压抑的声音念诵着悼词。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悼念这位十四岁的少女。她离开了我们,如那静静流逝的万物...” 在这样的声音中,她感觉自己的意志也逐渐消磨,好像下一秒就要湮灭。路明绯极力地反抗着,脑子里两辈子发生的一切走马灯一样在眼前闪过,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角留下来。 啊啊啊,要是奥丁真的做出什么穿越到她还是一个小baby的时间杀了她,现在的她会不会消失,小魔鬼怎么办,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她不能死,她不能就这样消失啊! 她莫名想到了在某条时间线上,当奥丁将楚子航抹杀的时候(虽然仍然不确定是时间线发生变化,还是一场大型的幻术,彼时奥丁极有可能已经具备了部分白王的权柄),小魔鬼也像模像样地给了那个男孩在梦中举办了一个葬礼,只不过这一次,被埋葬的少年变成了她自己。 第一世她被奥丁和那些“暗面君主”耍了个团团转,这一世好不容易扳回一局,可是甚至连奥丁本体都没有摸到,然后又要败了吗? 她不甘心,故事的结局本来不应该是这样的! 突然,那位牧师的声音发生了变化,从低沉变得高昂,声音也从苍老变得年轻,充满力量,他开始吟诵起来,是全新的一段祷词: the dead shall live.(死者将复生) my in shall rise again.(我的尸骸将再次苏醒) awake and sing, ye that dwell in dust.(睡在尘埃里的,将要苏醒并唱响赞歌) for thy dew is like the dew of morning.(因你降下的甘霖如清晨的甘露) and the earth shall give birth to her dead.(大地将再次分娩下她埋葬的亡灵) 这声音在教堂高高的穹顶中回荡,也在她耳边隆隆作响,逐渐从英文变成了某种更加古老的语言,她感觉自己的血液在沸腾,好像重新获得了一部分力量,至少足以移动她如尸骸般沉重冰冷的身体。 不,我还没有死! 我不能这么安静地死去! 绝不! 她奋力扯碎自己的裹尸布,疯狂地拍打着透明棺材的棺材板,大声呼喊着小魔鬼的名字,一拳一拳打在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玻璃一样的棺材盖上。 “路鸣泽,我不想死,放我出去,救救我!” “放我出去,我不能让奥丁胡作非为...我还要战斗,我还要守护...” “楚师兄,恺撒老大,诺诺师姐...那么多人...” 她看着玻璃棺材上裂开蛛网一样密密麻麻的裂痕,在拼尽全力的最后一拳之下,“咔嚓”一声玻璃破碎,裹挟着狂风暴雨的新鲜空气灌入她的喉咙。 她贪婪地呼吸着鲜活的空气,知道自己大概,或许,确实又活过来了。 第8章 消失的她(1) 李清洲一觉醒来,发现整个世界都变了。 首先是学院再度进入紧急状态,诺玛发消息告1000列车停运,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任意进出学院。 还有人一大清早就看见英灵殿前停着不少辆豪车,据说每一辆都属于校董会的大人物。平时这些人不在学校,如果他们赶来开会,那必然是出大事了。 而按照平时的情况,校长都会在论坛中发一条消息,让大家不必惊慌,可是今天校长的号“剑桥折刀”却一声不吭。 不过没关系,只要路明绯师姐在,一切问题想必都能迎刃而解。 他一大清早就提着餐盒站在了女寝室门外,因为前两天他去食堂没带卡,所幸路明绯师姐大方,给他刷了卡请一顿饭,所以他主动说师姐我今天早餐给您带到寝室。 明绯师姐饭量不小,几乎是他的两倍,因此一顿早饭的钱和他一顿午饭差不多——当然,李清洲不是在抱怨什么,只是在想自己是不是作为一个男人胃口太小,所以总是没力气。 但是打开门的却不是明绯师姐,而是零师姐,李清洲一直有点怕她,觉得她面露凶光,一口气能吃掉三个新生。 “呃,零师姐,我是给明绯师姐带的早餐...”他告诉自己不要紧张,但声音仍然不争气地打结巴。 这位“冰山女王”却皱了皱她淡金色的眉毛,“我不认识你说的人,你一定搞错了。” 李清洲一脸懵逼,“不是啊,师姐你和明绯师姐发生矛盾了吗?她就是你的室友啊...” 没错,他的第一反应是两个女孩发生了不愉快,所以零才会说“不认识路明绯”,他还没有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不,我没有室友,我过去一年都独自一人住宿,这是我向学院申请的,我的房间里只有我一个人。”零摇摇头,甚至还极为体贴地将门缝打开了更多,向李清洲展示自己的房间。 李清洲之前在门口见过一次路明绯的房间,这个女孩没有其他女孩那么精致,摆满漂亮的装饰品和化装用的瓶瓶罐罐,但是也有不少痕迹。比如桌子上的初音未来手办,还有床上不知道是哪个动漫人物的等身抱枕,上面的图画尺度是他一生见过最惊人的,看得人面颊绯红。 但是现在,什么也没有,路明绯的床上空荡荡的,甚至连床垫和被子都不在,只有一层木板,被零当做了行李架;书桌上也空无一物,没有书本也没有电脑;他不甘心地打开了柜子,发现里面同样也是空的。 他紧张得心脏狂跳,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怎么可能会记错明绯师姐的房间号,怎么会记错她的室友呢? “明绯师姐搬走了?”他不甘心地问,“还是又去执行任务了?” “同学,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什么明绯师姐,”零此时非常不友好地站在门口,做出一个将他请出去的手势,“而且你已经侵犯了我的私人空间,让我产生生理性不适,如果你再不走开,别怪我采用特殊手段了!” 李清洲有些尴尬地离开了女士的房间,离开的时候还说,“我不知道你和路明绯师姐产生了什么矛盾,但是你们之前关系很好,我觉得还是有必要...” 零此时也意识到对方的不对劲了,她加重语气,说:“不,我没有和你所说的那位路明绯师姐生气,因为我根本不认识她,她不是我的室友,我不知道她住在哪栋宿舍,不知道她的年级和专业。” 这让李清洲当场傻眼了,怎么可能,这所学校就算是刚入学的新生也不可能不认识明绯师姐啊! 这个世界一定是疯了,要么就是他陷入了一个可怕的噩梦,没有苏醒! “怎么可能有人不认识明绯师姐?她可是我们学院唯一的s级学生,得到了去年的校长奖学金,还是‘热队’的会长,和恺撒、楚子航三分天下啊!你在开玩笑吧?” 说着,他还掏出手机,从自己的相册里翻找路明绯用奖学金请热队同学吃披萨的照片,然后再度傻眼。 他明明没有删除照片的习惯,而且那可是女神的照片,是要收藏起来当屏保的,怎么可能会删掉?但问题在于,现在他就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了。 不对,也不算是找不到了,在图库里确实有这么一张差不多的照片,也是在aspasia餐厅,但时间对不上,而且请客的是恺撒,他耀眼的金发闪烁得近乎刺眼。 “对不起,我没有听说过这个人,这位同学,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心理医生吧?卡塞尔学院有的时候确实会让人压力比较大,龙文也会导致致幻等症状。”在将李清洲送走之前,零竟然还额外好心地多说了几句话。 李清洲走下楼的时候,感觉整个人都恍恍惚惚,于是他的第二个想法就是去找自己的导师古德里安教授,也是明绯师姐的导师,虽然有点不靠谱,但是对学生是真的关心,有什么不会的都可以问! 结果当他推开古德里安教授的办公室大门时,里面竟然坐的是另一位生物系的施瓦茨教授。 “孩子你搞错了,古德里安教授在隔壁,副教授没有独立的办公室,需要和另一位工程师共用一间。”施瓦茨教授听起来有点小人得志。 李清洲再度困惑起来,他过去这段时间去了好几次古德里安教授的办公室,从来没有走错过,早就熟门熟路...而且古德里安教授去年不就转正了吗?倒是施瓦茨教授应该才是副教授的... 困惑归困惑,他还是找到了古德里安教授,而且开口就问认不认识路明绯师姐在什么地方,把老头子直接问蒙了。 “对不起,我不知道你说的这位路小姐,她不是我的学生,我也没有在我的课上见过这么一个人。”这个小老头挠挠头,有些尴尬地苦笑着说,“卡塞尔学院已经将近40年没有入学就是s级的学生了,如果我真的教过这么一个孩子,那去年评正教授的时候肯定不会让施瓦茨上了。” 古德里安此时正忙着准备下一节课,看见自己的学生如此慌张,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连忙放下了手上的活。他将温暖粗大的手放在李清洲的肩膀上,这样的动作本来应该让他安心,但是李清洲却更加慌乱起来。 “导师,这不是恶作剧,对吧?这不是个愚蠢的恶作剧,为什么路师姐的导师和室友都不记得她了?”李清洲整个人都慌了起来,他完全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就好像陷入了一个无法醒来的噩梦,哪怕用力掐自己的痛感都如此真实。 “清洲,孩子,你最近是不是压力太大了?我早就说过,你没有必要在大一的时候去学大二的东西,循序渐进就好...这里是卡塞尔学院,不是高考的战场,速度慢下来也不会有人说你,看看你师兄,就算8年才毕业也没有关系,毕业后照样是香饽饽。” 拿芬格尔举例太过缺德,古德里安也知道他那个f级的学生委实不是个好例子。但他更清楚李清洲是生活在怎样的高压下,以至于家长不在的时候也不听地内卷,以至于高三的时候精神就明显异常。 虽然说在暑假的时候,经过富山雅史教授的治疗已经有了明显的好转,但谁也说不清楚他会不会再度发作。 “我很愿意帮助你,但也许你应该去心理医生那里看看,你最近一定是太累了,出现幻觉了。”他语重心长地说。 但是李清洲却倒退着摇头,目光好像在看一个怪物,嘴里嘟哝着:“不可能,不可能,我去问问楚师兄,他们是真爱,楚师兄肯定不会忘记明绯师姐,而且也不会开玩笑...” 看着一路狂奔的李清洲,古德里安教授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掏出手机,连通诺玛。 “抱歉,诺玛,帮我联系一下富山教授,就说我的那个学生好像又发病了,这次还挺严重的,让他帮忙抓起来一下,别出岔子。” 倒不是说他担心李清洲打人,而是他担心李清洲被人打,这个孩子没有言灵,细胳膊细腿儿,发起病来万一得罪了哪家的少爷小姐就麻烦了。 第9章 消失的她(2) 李清洲是被楚子航和陈墨瞳一起送到富山教授那里的。 “富山教授,我没有发病,我真的没有发病,我说的都是真的!”李清洲已经到了语无伦次的程度,陈墨瞳将他按住,楚子航则将他用拘束衫绑在了椅子上,他全程都在奋力抵抗,可是瘦削的身体却根本无法反抗陈墨瞳。 “这一定是一场拙劣的恶作剧,富山教授,我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快点停下来吧!” 富山雅史看了一眼发病的李清洲,双向障碍是一种很复杂的病,不排除之前“治好”的假想仅针对抑郁症状,结果导致兴奋期的状况更加严重,甚至已经严重到出现幻觉? 不过卡塞尔学院嘛,那些血统比较低的孩子很容易在第一次屠龙任务中吓破胆,或者出现各种各样的精神疾病——富山雅史最近工作量激增,每天都在痛骂那些让一年级刚刚觉醒血统还不稳定的新兵蛋子去南美战场的混蛋。 李清洲在南美的战场上立功,直接从b级被提拔到a级,堪称前所未有,但在富山教授看来,这太赶鸭子上架了,孩子本来就有精神病史,还没有痊愈就被拉上战场填壕沟,这么一折腾鬼知道还会引起什么样的症状! “李清洲同学,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卡塞尔学院从来没有接受过一个名叫‘路明绯’的女孩,你报的那串学号,属于狮心会下一任会长阿卜杜拉·阿巴斯,他是一个中东年轻小伙子。” 富山雅史将自己笔记本电脑上的画面展示给李清洲,那确实是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中东年轻人,浓眉大眼,有一双炯炯有神的绿眼睛,和他的名字完全相符,这个男人的眼睛里像是藏着一头狮子。 “而且我可以负责人地告诉你一部分信息,但不是全部,击杀大地与山之王的也不是你所说的路明绯,而是这位阿卜杜拉同学。很显然你把这位即将升s级的同学的事迹嫁接在了一个不存在的人身上。” 李清洲一脸懵逼,看着那双绿色的眼睛,哪怕隔着屏幕,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感觉油然而生,有什么东西在他的皮下游走,只要一看见这家伙就浑身痒痒。 拜托,路明绯是学校女神哎,怎么变成中东糙汉了?我不接受! 我不接受啊啊啊—— “而且,把你从精神病院带出来的不是路明绯,当时去的两位招生学长是楚子航和苏茜,他们都是老实的、遵纪守法的好孩子,走的合法手续将你带出来,为此还耽误了一天的行程。” “楚子航的绯闻女友从来不是什么路明绯,一直都是苏茜,当然中间有一段时间,他被一个年轻的学妹吸引了,只可惜还没发生什么,那个女孩就死在了一场意外里。这让小伙子消沉了一段时间,不过在我的积极治疗下,以及苏茜那个小姑娘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很快从中走出来。” 富山雅史作为心理医生,自然知道更多,但是这不是李清洲能知道的,因此他只能这么糊弄着回答。 “根据我粗浅的理解,你以苏茜和阿卜杜拉·阿巴斯为原型,构造出来一个名叫‘路明绯’的虚拟人物,她有着阿卜杜拉的战斗力和勇气,但国籍和性别等细节又借鉴了苏茜。” “不不不,根本不是这个样子,明绯师姐和苏茜学姐不是同一种女孩,完全不是,完完全全不是,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李清洲抗议道,“而且苏茜学姐怎么可能和楚师兄是一对?她都和兰斯洛特官宣了!” 富山雅史感觉有点头疼,这个孩子完全陷在自己的世界里了,有一套扭曲的逻辑,几乎到了常人根本无法理解的地步。 “李清洲同学,我可以给你讲一个很有名的案例,我觉得非常符合你现在的状况。”他叹了一口气,说。 “1967年,南非的一个黑人妇女发了一场高烧,忽然会说一口流利的法语。她自称想起了自己的前世,那一世她是个旅居巴里的画家,住在塞纳河边的一间公寓里,打开窗就能望见卢浮宫。她把从公寓阳台上眺望巴黎的景象画了下来,人么按图索骥找到那件公寓,从阳台上看出去,景色和她的画一模一样。有人邀请她参加催眠测谎,她不仅通过了,还回忆起更多的前世细节。” 李清洲不明所以,他曾经在地摊的什么“未解之谜”这种伪科学的书中看到过这个故事,但不清楚其中缘由。 “难不成路师姐是我的前世情缘,所以这一世才念念不忘?”他匪夷所思地自言自语,不确定究竟是自己疯了,还是整个世界都疯了。 “不,孩子,所谓的轮回前世都是不存在的,我们普遍认为这种想法源于龙类的‘茧化’,在重新孵化获得新生后的一段时间,龙类确实会出现记忆混淆,分不清前世与今生的情况,但是很显然我们是人,这个世界没有轮回转世、” “事实上,这个案例最终水落石出,很多年后人们查清了真相:那个女人虽然一直生活在南非,但她的母亲曾经为一个富有的法国家庭工作,她从小生活在一个说法语的环境。后来那户法国人家搬离了南非,她就不说法语了,语言技能逐渐退化,是那场高烧重新激活了她的语言能力。” “那间公寓呢?”李清洲仍然不甘心,问。 “那间公寓曾经属于那个法国家庭,女主人画过一幅油画,就是从自家窗口看出去的巴黎。至于催眠测谎在她身上失效,那是因为她就根本没有撒谎,她从心底里相信自己前世是住在塞纳河畔的巴黎画家,那个身份能满足她内心的渴望。” 然后他将话题一转:“而你,亲爱的李清洲同学,幻想出一个叫做‘路明绯’的女孩,也可以理解了,毕竟你只是一个18岁的男孩,度过了压抑的童年和青春期,从来没有谈过恋爱...” “胡说八道,路师姐怎么可能是我幻想出来的?她就是真实存在的,是逻辑自洽的!” 富山雅史觉得交流下去没有意义,这孩子性格太倔,简直油盐不进,于是他掏出了自己的催眠怀表,开始果断地试图催眠李清洲,从他的口中获得更多信息确定症状,然后引导他直面现实。 “和我聊聊路明绯,好吗?”富山雅史的声音轻柔,“你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尽可能多说一些细节。” 因为只有细节越多,才更容易找到逻辑漏洞,才更能证明这一切都是幻想。 于是李清洲开始喋喋不休地开口,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其他人分享这个被他虚构出来的完美女孩。 “当然是今年五月份招生的时候,你知道,我当时在精神病院,错过了面试环节,于是明绯师姐就和楚师兄来找我了。” 第10章 消失的她(3) “明绯师姐真的超级酷,有点疯疯癫癫的,但很酷!” 他的声音听上去很轻快,然后开始讲述明绯师姐是如何抱着他一跃跳下楼稳稳落地,然后扛着他躲避保安和护士,再提到楚子航将人引走,他们则躲在灌木丛里,路明绯师姐的手当时就捂着他的嘴。 富山雅史听得直皱眉,现在他确信,李清洲这个虚构人物的性格应该是模仿了陈墨瞳,那个陈家的红发小女巫,是一个究极缝合怪。 “路师姐真是个好人,我们跑出来后她就把我塞在了她的车里,还特地给我准备了衣服...”他说到这里打了个磕巴,似乎把什么东西含糊过去了,让富山雅史警觉了一下。 这是第一个出现逻辑矛盾的地方,虽然不知道出现了什么矛盾,但是很显然李清洲自己已经注意到了,只是没有细想。 “她告诉我关于这所学校的真相,我当时很激动啊,你知道我是金刚狼的粉丝,我以为我当时被x学院录取了,以后就是和各方反派对抗的超级英雄。当然,其实我也是很害怕的,毕竟超级英雄是个高危职业,很容易送命的。” “她还说,其实也有办法回归正常生活,如果我觉得她的世界太过可怕,而且还是不用洗脑的那种。她建议我大三的时候去芝加哥大学当交换生,你们一直都有这种传统,到时候我在那边和某位大佬刷了好印象,或许以后可以直接申请到那边读研,读博,然后回国找一份不错的,正常的工作。” “说实话,我觉得我好像爱上明绯师姐了,但是她这样优秀的女孩,只有楚师兄才配得上...去年大概7月份的时候,有人造谣他俩已经在拉斯维加斯领证了,整个论坛都被炸了,恺撒老大订婚的消息被挤出热度榜,暗恋楚子航的女孩和暗恋明绯师姐的男孩都哭了,我当时用了整整一包纸巾...” “不过后来师姐亲自辟谣哎,说中国合法的结婚年龄是女性20岁,男性22岁,他们现在重点放在学习上,从来没有结婚的打算。讲真的我觉得楚子航大概是有点委屈在里面的,他们的cp都吵了好久了,但连表白都没有,大家都说明绯师姐性格大大咧咧情感有些迟钝,楚子航师兄性格又比较孤僻,寡言少语,就算真的喜欢彼此,怕不是要等到猴年马月才能成功走到一起!” “虽然我承认我也很喜欢她,但是她是女神哎,女神是用来暗恋的,最后一定会和男神在一起,我只能仰望并祝福。”他听上去有点小小的忧伤,但又格外纯情,简而言之就是标准的舔狗形态。 富山雅史开始意识到不对,这个虚构的人物细节实在是太多了,甚至就连与现实存在的人的交互也栩栩如生,这个男孩想必花了很多时间和精力来塑造这个人物...但是他对路明绯的记忆是从半年前开始的,也就是说这个幻觉最多之持续了半年,情况不应该如此严重。 而且这个年纪的男孩不应该幻想温柔体贴的女友吗?为什么还会给自己的内心脑补出一段求而不得的暗恋?还真心实意地嗑这个虚构人物和楚子航的cp? 就算混血种普遍精神状态扭曲,但也不应当扭曲到这种程度吧?这是什么诡异的绿帽癖?富山雅史觉得自己这些年见的也多了,但这东西确实没见过。 但是李清洲仍然在喋喋不休,他的讲述具有非常完整的逻辑链条,遵守时间顺序,又讲起了路明绯是如何将他从奥丁的尼伯龙根里救出来的故事。 “她真的很厉害,超级厉害,别看那是一辆三轮车,但开起来不输宝马兰博基尼,她一边开车一边用枪打死侍,一枪一个爆头,子弹打完了就扔给我让我帮忙上子弹,然后我再把装满子弹的手枪递给她。” 由于这个故事描述了过多保密细节,富山雅史越听越惊心动魄,因为这涉及一个校长命令他保守的秘密。 他曾经催眠过楚子航,他也曾经提到过自己的家乡有一条这样的高架桥尼伯龙根,提到了奥丁,提到了成群结队的死侍,提到了永远下不完的大雨。 唯一的区别在于,楚子航只看见了一条迷雾中的高架桥,而李清洲还透过迷雾,看见了一座死城,一座滨海城市的倒影,甚至就连高楼上的时钟雕像都记得一清二楚。 但是问题在于,李清洲根本没有参加过bj的屠龙任务,自然也没有如自己所说,被拉入奥丁的尼伯龙根,也不存在从滨海城市出来,坐高铁回到bj一说。他在任务的全程都在卡塞尔学院内,积极治疗自己的躁郁症。 一个人怎么能幻想出完全超出他认知的东西,而且还能描述得如此准确? 一时间富山雅史都差点被这个孩子带到沟里,不过所幸,他找到了男孩的逻辑漏洞,确认了什么是现实,什么事虚幻。 他存在很严重的逻辑漏洞,一会儿说路明绯开车,一会儿说他们背靠背站在车厢里,也就是说开车的另有其人,所以这部分应该是编造的,而且编造的并不完美。 弗洛伊德的“梦的解析”中有很多实例,人类在做梦时有一套混乱的,但自成体系的逻辑,隐藏在潜意识的冰山之下的东西悄然冒出头,以让人无法理解的方式组合在一起。 死侍他在南美见过,而且都是高度龙化的那种,和他描述的奥丁尼伯龙根里的死侍差不多;路明绯的故乡也有可能在谷歌或者百度上搜索过,应当看过地标建筑的图片;而奥丁的雕塑就在英灵殿前,天天都能看见,这些元素都是齐全的,只不过以最诡异的方式被拼接在一起。 应该仍然只是幻想,不必过度担忧...富山雅史虽然惴惴不安,但仍然这样安慰自己。 根据判断,李清洲的病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才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一个近乎真实的形象就被这个青春期的孩子创造出来,也许再放任一段时间,那个幻影将会实现完全的逻辑自洽。 如果不彻底删除,就算他通过药物和催眠治疗让李清洲暂时能分清虚幻与现实,那个鬼魂迟早还要卷土重来。 甚至就算能删除这个鬼魂,谁知道李清洲那过度聪明又充满幻想的脑子里是否会诞生一个新的鬼魂,这孩子的精神病还是得加紧治,否则对他或者对周围的人来说都是风险。 “我们的心经常也会欺骗我们,令我们陷入彷徨和痛苦,让我们徘徊在阴影中的迷宫里,”富山雅史的声音轻柔得像风,循循善诱。 当然,他删除这个幻影也并非必须要李清洲开口同意,不过如果他同意,这个过程将会轻松很多倍。他的言灵只是“催眠”,又不是完全的精神控制,很依赖对方的配合。 “可是李清洲,想想这个广大的世界,这个世界上你有很多的朋友,和无限的未来,只有当你走出心里的阴影去拥抱世界的时候,你才会被阳光照亮,才会觉得温暖。让你的朋友留在原地吧,跟我一起出发,好么?” 李清洲皱眉,音量略微提高了,“不对,她才是真的,你们是假的,这一切都是假的,这个世界逻辑都错乱了...” 富山雅史的面色严肃,这孩子不知不觉间已经病得这么重了吗? 删除,必须赶紧删除! 第11章 消失的她(4) 等到李清洲从被催眠的迷糊中清醒过来时,周围已经一片狼藉,耳边则是熟悉又陌生的警报声。 这是个什么警报来着?龙族入侵?他感觉阵阵头疼,思绪绞在一起,如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毛线团。 整个心理咨询室都像是被龙卷风光顾了一样,沙盘里的沙子被卷得满地都是,积木也碎了一地,一片狼藉。 舒适的沙发上也被不知道什么利器刮得千疮百孔,墙壁上同样伤痕累累,那些原本挂在墙上的抽象画也掉到了地上,画框摔得粉碎,画布也被刮破了。 而富山雅史则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西装破烂不堪,额头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满脸都是血,一双黯淡地金色眼瞳充满恐惧。 “富山教授,您还好吗,这是么回事?发生力量什么”他感觉自己的嗓音很嘶哑,发声带给他的喉咙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他有六条声带,但是不知道如何操控它们发声一样。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他想要努力地回忆,可是两段截然相反的记忆却在他的颅腔中干架,让他头脑昏沉。 在一段记忆中,他结识了一位名叫路明绯的传奇学姐,被这位学姐救过不止一次,跟着她小心翼翼地走进龙的世界;而在另一段记忆中,他的引路人却变成了那个不靠谱的芬格尔·冯·弗林斯,他和楚子航、苏茜他们的关系远没有另一段中那么身后。 而更加可怕的是,两段记忆的真实程度不相上下,结果就是他现在更加分不清了! “李清洲,李清洲,你能听见我说话吗?”耳边传来楚子航关切地声音,“你还能保持清醒吗?” 他定了定神,将目光转向楚子航,他的声音虽然还算轻柔,但是已经不知何时拔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士刀,整个人浑身的肌肉都绷紧,活像一头矫健的豹子。 一开始他还不明白,为什么楚子航那么紧张,这么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直到他注意到了自己身体的异变。 “我,我能听见,我的记忆很混乱,我不知道富山教授对我做了什么...”他放下扶着额头的手,这才注意到那双锋利的爪子,以及狰狞的青黑色鳞片,不由得把自己吓了一跳。 他是提前读过教材的,知道这种龙化是极为危险的,意味着他即将变成怪物...但是他不觉得自己哪里变成怪物了,一切似乎都还算正常,他的头脑很清醒,就是记忆有点乱。 “他,他给我灌注了另一段平行的记忆吗?”他不解地问,“这都是什么嘛,我,我更分不清了!” 此时富山雅史已经被陈墨瞳扶了起来,这个不太擅长战斗的男人已经躲在了楚子航的身后,“没有,我只是试图帮助你忘记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 这让李清洲感到更加头痛,他其实现在也分不清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到底存在不存在... 见鬼,他甚至能想起自己和阿卜杜拉·阿巴斯在图书馆里争夺一本书,最后凑在一起看的窘迫场景,真实度那么高! “所以,到底谁是真的啊...”他感觉绝望,自己可怜的小脑袋都要爆炸了。 此时,更多的执行部专员带着装备赶了进来,将严重龙化和怪物无异的李清洲团团包围。 他熟读过学院的校规,知道这种情况下是不能反抗的,因为只要你反抗,就会被理所应当地认定为已经失去理智,没有救了,然后他们就会开果断枪,把你轰成筛子。 所以他高举双手大喊投降,在被人用麻袋(啊不是拘束衫)套上,注射大剂量镇静剂的时候根本没有反抗。别的不说,镇静剂发作时真的快,他很快就感觉迷迷糊糊,视野逐渐模糊。 “楚子航师兄,你真的不记得路明绯吗?你们关系那么好,从初中到大学都是青梅竹马...”他口齿含糊地嘟哝着。 他迷离的眼神已经看不清周围的环境,自然没有注意到楚子航苍白的面容,和紧握的双拳。 ...... “你认识那个不存在的路明绯,对吗?你相信那个男孩所说的一切,那不是纯属虚构的。”诺诺压低了嗓音,问身边的楚子航。 她帮不了那个叫李清洲的家伙,富山雅史的做法太过激进了,以至于直接引爆了这个可怜小家伙的精神,现在他正面临着失控的风险。 这些执行部的专员和穿着白大褂的家伙们根本不是要把他送进医务室,而是送进禁闭室,等待他的将是一场噩梦般的前额叶白质切除术,然后他就废了! 楚子航面色苍白地点点头,他知道诺诺的能力,在这个女孩面前,一切秘密都无处遁藏。所以他也很少和陈墨瞳说话,害怕她看出自己隐藏起来的那个懦弱无能的少年,以及最黑暗、最不堪的过往。 “是的,我认识一个叫路明绯的女孩,她确实是我的初中同学,也确实比我小一岁,但是她在14岁的时候出了车祸,变成植物人,没过多久就放弃治疗死了。当时,开车的是我的亲生父亲,他当场就死了,只有我一个人安然无恙。” 对于他最黑暗,最不敢回忆的那一个雨夜,他只是如此轻描淡写地解释。 “她的父母在外面工作,把她寄养在了叔叔婶婶家里,学校里盛传他的父母早就因为感情破裂离婚,谁也不要她,还有谣传说她的父母在外面生了男孩,所以不要这个女儿了。她在整个贵族学校里是最无权无势的,她的叔叔婶婶有心对她好,但是谁也不敢得罪,所以大家都欺负她。她总是把自己藏在阴影里,很安静,很自卑。” 楚子航在敞开心扉之前犹豫了片刻,但是最终还是全部说了出来,“我曾经有心想要帮助她,可是我的善意换来的却是其他同龄女孩更大的恶意,她们很多人都暗恋我,求而不得就把气撒在了她身上,让她的生活愈发艰难。” “你感到愧疚。”诺诺淡淡地说,“你想要帮助她,但是却适得其反,你邀请她上了你的车,可是她却出事了。” “是的,这是我最深的秘密,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起过那个名字了。在大约一年后,她的父母就断了医疗费,拔了她的管子,下葬的时候都没有亲自来。本来她的叔叔和婶婶还想继续治疗,但是没有钱,我本来想要替他支付医疗费,可是她的父母似乎下定决心不要她了,甚至请律师来签署了遗体捐赠协议。” “所有人都忘了那个可怜的女孩,包括她的父母,只有她的叔叔在她的忌日会在她的墓碑前放一束花。但是我忘不掉,时至今日,我仍然无法原谅当年的自己,当时本来不应该那样,她很无辜。”他的声音很冷静,可是平静的外表之下,情绪疯狂地涌动。 诺诺一双暗红色的眼瞳打量着他,“我知道你还有没说的,比如关于车祸的具体内容。” “是的,我有所隐瞒,因为它听起来太过匪夷所思,我至今都不敢确信是否是真的,或者那只是一场噩梦...我需要找机会,等到那个男孩醒来,再和他聊聊,才能告诉你。” 楚子航听上去很诚恳。 “可是这总感觉好像你把我拉上贼船了哎,如果那个年轻学弟真的要被切除前额叶或者怎么样,你是不是还要劫狱?”诺诺随口一问。 第12章 被征用的新娘(1) “拜托,我是恺撒的未婚妻哎,你这么邀请我和你私奔真的好吗?” 诺诺有些无奈地说,此时他们正行走在卡塞尔学院的山林之中,沉默寡言的阿卜杜拉·阿巴斯正扛着昏迷不醒的李清洲。 是的,他们劫狱了,楚子航似乎对此非常熟稔,竟然没有一点犹豫,好像校规校纪都是摆设一样。他准备好了一辆越野车开到了山上,然后弃车跑路,直接逃入深山老林。 而且最神奇的是,他们闯入的时候eva竟然没有报警,通往禁闭室的门简直是纸糊的,楚子航拿着一张好像是他的学生卡就刷开了。他们的动作很快,警卫三两拳就被放倒,甚至没有手动拉响警报的机会。 学院如此警戒的状态竟然没有当场报警,要么是卡塞尔学院拉胯到能被人轻易闯入如入无人之境,要么楚子航借助了某种神秘的外部力量,但时间紧急,她没有细问。 “你是主动跟过来的,我只是邀请。”楚子航冷冷地说。 好吧,其实诺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出来,她自认为关系和楚子航,或者阿卜杜拉·阿巴斯,以及李清洲似乎都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她就是这么肆无忌惮地跑出来了,她觉得自己大概是在追求刺激。 或者追求真相。 因为李清洲在被她抓住的时候,有些气愤地、语无伦次地辱骂过她,说她家是秘党的叛徒,乱搞基因实验勾结敌人,都要被满门抄斩了,凭什么这么嚣张云云,听得人莫名其妙。 她当时很惊讶,她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勾结敌人,但乱搞基因实验室跑不了的,但是问题在于这个只有几面之缘,对她家的背景理应一无所知的小师弟怎么凭空编排出来的? 她承认,她好奇了,非常非常好奇,她想要知道这个年轻人知晓的一切,要是真的能让自己的家族被满门抄斩就好了,也算是为自己的母亲,以及许许多多死于代孕的可怜女人复仇。 “那阿卜杜拉,你为什么跟过来?”诺诺又问。 “他邀请,我就过来了。”阿卜杜拉平静地回答。 对于为什么阿卜杜拉跟着一起跑了出来,楚子航也不清楚。他猜测大概是在大地与山之王的混乱之后,他曾经对这位小学弟吐露过心声,提到过那个名叫路明绯的女孩。 这个时候,他们的背后才迟钝地响起警报声和直升机螺旋桨的噪音,看起来卡塞尔学院总算是警戒起来了。毫无疑问,他们即将面对的是地毯式的搜寻,如果被抓住,退学都是小的,怕不是要被当场处决。 ...... “我从来都是耶梦加得,不是夏弥,也不是路明绯。” “果然所有人都说,死去的白月光是无敌的存在,看看,卡塞尔学院最精英的战士,竟然如此轻易地倒在了我的裙下。” “我相信,你在你的同伴中很快就会成为一个笑话!” 当时那个名为耶梦加得的女妖,就是通过模仿那个软弱而自卑的女孩,模仿她的神态、她的爱好、她的一举一动,用愧疚蒙蔽了他的双眼,欺骗了他,亵渎了哪个死去的、被遗忘的可怜姑娘。 当发现真相的时候,楚子航差点当场崩溃,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被狡诈的敌人这样轻而易举地玩弄,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卑鄙到会去吃一个死去的少女的“代餐”,从十六岁就开始,而且还那么如痴如狂。 如果不是阿卜杜拉救了他的命,他可能真的会死在那头母龙的手下,或者死在暴怒的芬里厄手下。他知道阿卜杜拉应该是有些秘密的,不然不可能中止“湿婆业舞”,杀死一位近乎完全体的龙王,将龙骨带回学院。 功劳是他们两个共同的,虽然楚子航自认为自己只是个显眼包。 出于不知道什么原因,在他重伤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呻吟,阿卜杜拉带着水果和麦丽素球前来探望时,他揭开自己血淋淋的伤疤,对着这个勇敢的、一直仰慕他效仿他的学弟和未来的接班人讲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 而作为回应,阿卜杜拉也讲述了他的秘密,关于他的过往,关于他最深的恐惧。 “自从诺顿现世的事件中,我就开始怀疑我自己,你说我这样一个没有过往痕迹的人,会不会也是龙王?我居然连续想过几天晚上,想我的童年,想我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想要找到自己存在的证据。” “我是个孤儿,在孤儿院里长大,和我一起长大的有另外7个孩子。有一天我们发现了院长藏在保险柜里的金条,于是我们杀了那个老头子,然后把金条分了...好吧,我没有分金条,我当时太害怕了,把自己锁在了屋子里,听着他们在院子里将那个脾气古怪的老头用乱棍打死。” “那些人带着赃款逍遥法外去了,我不清楚具体有多少,临走前还把那栋小房子烧了,最后什么都不剩下。我在假期的时候曾经试图回到过那里,但是那儿已经被一伙儿雇佣兵占据了,所有的痕迹都被破坏掉了。” “我的故乡偏僻到不通网络,我没有出生证明,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靠着偷窃乞讨、和打零工活到这么大。在到了卡塞尔学院后,我不是没想过通过现代科技追查我父母的踪迹,或者那7个和我一同住在孤儿院里的孩子的踪迹,可是都一无所获,好像这一切都是假的,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说实话,我真的有点担心,你说那些过往不会都是我自己虚构出来的吧?可是它们明明那么真实...我真的害怕,也许有一天醒来,我不再是我自己,而是一个可怕的怪物,那么我曾经的故事,就都不作数了。” 对此,当时躺在病床上的楚子航只是如此说:“如果你变成了怪物,我会毫不留情地杀掉你的。但是我会永远记住你,你是一个优秀的战士,一个...好人。” 也许是从那以后,楚子航和阿卜杜拉的关系才变得亲密起来,阿卜杜拉成为楚子航内定的后继者,而在这次任务之前,他们不过是泛泛之交。 ...... 李清洲幽幽转醒,抬头时已经是半夜,树林的空地上方就是璀璨的星河,他在到了偏僻的卡塞尔学院后天天都能看见。 但是他不应该在某间小黑屋里吗? 他艰难地坐起来,发现身上仍然穿着病号服,没有鞋子。不过他的双手已经恢复原状,没有锋利的爪子,也没有青黑色的鳞片,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你醒了?”旁边皮肤黝黑的中东青年对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他有一双温和的绿眼睛。 李清洲一脸懵逼,“对不起,您是谁?” 他说完之后就后悔了,因为他的脑子已经告诉了他答案,这个男人就是在卡塞尔学院顶替了路明绯女神的男人,那个杀死了大地与山之王,站在对抗白王第一线,有着“狮子”之名的a级精英。 阿卜杜拉·阿巴斯! 他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惊叫,然后紧接着就被眼前温和的中东青年一手刀打在后脖颈,两眼一黑倒在地上。 第13章 被征用的新娘(2) 卡塞尔学院的元老们一个个焦头烂额。 昂热被刺杀,卡塞尔学院和加图索家族1\/4的龙骨被盗窃,紧接着当天晚上奥丁就闯入了贝奥武夫家族布置的天罗地网。不得不说不愧是最有血性的屠龙世家,他们拼尽全力,成功干掉了奥丁...的一个分身。 然后在高兴和困惑之间,被奥丁本体(?)偷袭,同样全军覆没了,龙骨也被偷走了。 第二天他们再度紧张地开会,结果半路拉响龙类偷袭警告,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奥丁来挑衅了,所有警戒一瞬间拉到最高,所有专员高速集结,装备部把某些杀伤力极强的武器都拉到了地面上,甚至圣乔治还要求副校长交出操控“不朽者”的密钥。 然后发现是警报误触,一个菜鸡心理医生在试图催眠时不小心将一位a级学员的精神搞崩溃,当场失控,慌乱之中拉响了最高级别的警报,把所有人都吓了个半死。 “闲的没事不要吓警报!”贝奥武夫听起来很气愤,“该警报的没警报,不该警报的时候浪费公共资源!” 于是像是置气一样,当学院的禁闭室被突破,早上被抓捕的失控学员逃离的时候,警报竟然没有被拉响,直到第二班警卫轮换时发现上一波警卫已经被打昏在地,被关押的人员跑路时才手动拉响入侵警报。 这是否和古德里安教授连课都不上,一整天都在到处找人求爷爷告奶奶,找完曼施坦因找守夜人,想要救出自己手下的“好孩子”有关,没人说得清楚。 反正这小老头只是个永远评不上正教授的倒霉蛋,唯一搭理他的,只有八九年来不离不弃的老学长芬格尔。 同理,也没人说得清楚,这是否和刚刚从日本回来,今天晚上刚刚坐上前往古巴的火车的芬格尔·冯·弗林斯有关,就算真的有关他也不会承认的。 “你们卡塞尔学院是怎么回事,失控的学生逃跑,你们竟然都没有警报?怪不得奥丁能如入无人之境,你们的防备这么松懈吗?”贝奥武夫半夜被警报吵醒,得知真相后再度大发雷霆。 “摄像头,摄像头,这家伙是怎么跑掉的?eva就没有看见吗?” “主机在清理垃圾文件,因此有大约10分钟时间,监控摄像头全部停止了运行。”eva用不带感情的语气回答。 副校长倒吸一口冷气:“嗬,怎么在这个时候清理垃圾文件?刚好赶上所有人都精神紧张的时候...” eva用平静的语气回答:“我在一个星期之前就提醒过您,需要清理垃圾文件,但是您当时说在忙着查与‘王将’赫尔佐格相关的信息,让我一个星期后自动清理。” “哦,这还是我的错...”副校长尴尬地撇撇嘴,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气愤得想要吃人。 “卡塞尔学院到底在搞什么鬼,奥丁来无影去无踪也就算了,怎么一个失控的大一新生都对付不了?”贝奥武夫大概是因为家里龙骨被盗脾气不好,整个人都像吃了枪药一样,抓住错处就是一通批评。 “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我们当年没有这么多高科技,不也没出过这种岔子?” “秘党的脸都被你们这些显眼包丢光了!” ...... 而此时身体本来就很虚弱的施耐德已经快要猝死了,他急急忙忙指挥c级以下学院待在宿舍楼内抱团,发现逃跑的李清洲可以直接击毙;然后又命令b级以上专员就位,带着填装汞核心弹的枪械搜查整个学院,b级学员三人一队,a级学员可以单独行动。 这是合理的,毕竟李清洲刚刚被评为a级,而且具有风王系的高阶言灵,只有同为a级的学员才能与之一对一战斗。 “约翰,李清洲是个好孩子...”古德里安收到消息,连睡衣都没有换就赶了过来,急得好像出事儿的是自己的亲儿子。 一旁的曼施坦因教授则将自己的倒霉同伴拉住,心说我可去你的吧,没看见施耐德已经快要忙死了吗,不要这个时候给人添乱好不好? “格尔德,格尔德,相信我,那个孩子没有失控,他还有救的!”古德里安连连哀求,“你看那个日本分部的上杉绘梨衣,都变成那样了,血统那么高,不都用什么血清治好了吗?李清洲会没事的...” “我保证,今天我和他说话的时候,他还很清醒,他没事...” 曼施坦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确实李清洲在被捕时表现出了惊人的配合程度,在龙血冷却下来之后各项数据似乎都恢复了正常,但他并不能总是这么好地控制自己,富山雅史差点因为他的爆发而丧命,秘党不是天天养蛊的日本分部,不会养着这么一个不稳定的混血种。 “但是他逃跑了,这足以说明现在他的危险性。我知道他是个好孩子,很多失控的死侍曾经都是好孩子,好小伙子小姑娘,可一旦他们失控,就会变成我们的敌人。”曼施坦因无奈地说。 “可是,可是我这么多年,才又好不容易收到这么一个学生...”古德里安听起来很绝望。 当然,古德里安对孩子的关心并不仅仅是为了培养一个成才的孩子,从副教授转正,他是真心地关爱那个孩子的,李清洲那样优秀,那样努力,才训练了三个月就能上战场...他本来应该有个光明的前程的。 而且他父母只有他一个孩子啊,他见过他的母亲,那个严厉的、对自己的儿子充满期许的女人,那个对龙族世界一无所知的女人,以及那个许诺“毕业回来要让儿子在清华读博”的男人...他们都不年轻了,如果儿子死在了卡塞尔学院,他该怎么对这对中国夫妻交代? 其他导师可能已经看淡生死,但是古德里安一直都做不到。 “楚子航?楚子航?你在什么地方?收到请回答!”施耐德一顿夺命连环call,想要联系自己最得意的门生楚子航,可是却怎么也联系不上。 “阿卜杜拉,阿卜杜拉·阿巴斯,人呢?”他紧接着就去call自己另外一个得意门生,可是也联系不上,手机直接关机了,摄像头也找不到他的影子。 而这个时候,正稳坐诺顿馆指挥学生会成员备战的恺撒也开始慌乱起来,冰蓝色的眼瞳此时燃烧着熔金般的光彩,下面的部长们从来都没有见过恺撒如此失态过。 “诺诺,诺诺,你接电话啊!你一定要没事啊!”他一边反复拨打着熟悉的号码,一边紧张地踱步,逸散出来的紧张气场让下面分发枪支的小弟也开始不安。 他发现自己的未婚妻诺诺不在房间里,而且电话也联系不上! 第14章 被征用的新娘(3) “李清洲不清楚流程,”楚子航冷冷地说,“但是我太清楚了,这孩子这辈子完了。” 就在前往bj屠龙之前,楚子航刚刚遭遇了一次血统法庭的审判,如果没有寡言少语的阿卜杜拉抛下平时的矜持去别的社团拉人,如果不是苏茜和兰斯洛特在论坛上的宣传,如果不是和恺撒之间的英雄相惜,他可能真的要完了。 他会被切除前额叶白质,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恶心的手术没有之一,因为做完人就废了,就会变成不能自理的傻子,活着比死了还要难受。他宁可死在屠龙的战场上,也不愿意以这种方式栽在自己人手里,他脆弱的尊严无法承受这种屈辱。 而李清洲因为在富山雅史面前发生异变,哪怕古德里安半小时后去探望时异变就已经消退,哪怕这对师生在交流的时候李清洲的逻辑相当清晰,并乖巧地表示自己会遵守校规,等着导师把他救出来,异变全过程也已经被eva记录下来,都不需要法庭审判,可以直接一颗枪子打发。 或者好一点,被切除前额叶变成傻子,被好奇的研究人员当做试验对象。 “但是我们这么一劫狱,好像也挺危险的。”诺诺此时似乎有点后悔了。 卡塞尔学院的搜救队伍已经走远,他们在丛林里的行动非常谨慎,抹除脚印等痕迹,兵分两路制造虚假的痕迹将直升机和执行部专员引到别处后再汇合...别忘了,这可是三个a级学员,是卡塞尔学院精英中的精英,没人比他们更懂执行部。 “你随时可以回去。”楚子航说,“毕竟你的未婚夫是恺撒,他无论如何都会保护你的,你甚至不会被退学。” 诺诺发出一声不满的“哼”,“你就这么瞧不起我?不要总以为我是恺撒的女人,我首先是我自己,我有我的想法,我的计划,我不会临阵逃脱的!” 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山脚下,阿巴斯果然如他自己所说,从小没少偷过东西,在山下偷走一辆不怎么昂贵的车毫不费力——车的主人毫无防备地半开着车窗,让人能伸出手从外面打开车门,他用铁丝捅坏了钥匙孔,然后手脚利落地对着线路操作了一番,引擎便开始轰鸣。 “我们接下来去什么地方?”诺诺坐上车,将肩膀上的小学弟往车里一塞,问。 “芬格尔帮忙联系了一个蛇头,在美墨边界,我们跨国国境线的铁丝网,从墨西哥走到哥伦比亚,那里很容易找到船只去越南或者泰国。”楚子航说。 “这意味着我们需要横穿几乎整个美国,这很不现实!”诺诺提醒道,“别忘了现在eva就看着我们!” “中途多换几辆车。”楚子航如此说,“那种老式的,没有gps定位系统的车辆,在美国很多。” 就在这个时候,李清洲再度醒来,之前他们给他扎的镇静剂很显然药效已经过了,但是他仍然有点头疼,思绪有些混乱。他花了几秒钟捋了捋自己捋不清的记忆,确认了现在的状况。 好吧,他也不是没有被劫狱过,虽然他不清楚那次被明绯师姐劫狱是否是真的,但他还是很快弄清楚了情况。 “你们帮我越狱了?”他有些惊讶地问,“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学院了?” 诺诺点点头,她因为扛了这个小伙子将近三个小时,怨气有点大,因此语气也不是很友善:“不然呢,难道你想待在学院被切掉脑子变成傻瓜,然后被当做实验对象吗?” 李清洲打了一个寒噤,“不想,当然不想。” “但是我们不会被卡塞尔学院追杀吗?”他忧心忡忡地问。自从在南美清剿过王将的势力后,他算是得到了一手情报,关于自己上的这个破大专本质上到底是个什么暴力机构,这种担心相当有理有据。 “会啊,我们整商量着怎么逃跑呢,你有什么好建议吗?”诺诺问。 李清洲想了想,然后说:“我妈可能有点门道,能让我给她打个电话吗?” 虽然不知道把他的次代种老妈扯进来会不会引起更大的危机,但是他妈似乎除了在国企当财务总监外,似乎还是某些秘密组织的成员,在大地与山之王的事件中为特殊部门战斗,应该多少有些靠山和实力... “你妈有什么门道?”诺诺忍不住问。 她在出发之前查过了关于李清洲的所有资料,别的不知道,但确定他从来没有去过滨海城市,而且父母一个是大学的教授,另一个在国企当财务总监,家境不错,早年父母投资得英明,在bj买了6套房,现在房价蹭蹭得涨。 但要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很显然没有,从表面上看这似乎就是一个普通家庭,硬要说什么的话,那就是他的父母在本科期间都曾经从军。 “这你就别管了。”毕竟他总不能把母亲是龙的事儿告诉同学们吧?那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的,也许这些刚刚救了他的同学就要把他当做敌人,转头送回学院,顺便把亲娘也卖了呢? 他指望着有人把手机借给他,但是很不幸,没有。 “手机容易被定位,先跑几公里,到公共电话亭去打吧!”楚子航这个时候开口道。 ...... 他站在电话亭里,近乎是啜泣着把事情结结巴巴地对妈妈说了,非常聪明地没有提到那个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路明绯,只说自己在卡塞尔学院内出现失控症状,被关起来然后又被关系好的同学救走,现在正在跑路中,希望老妈能救救他。 “宝儿,去大使馆,国家会保护你。妈妈这就请假订机票来找你,等着我,没事儿的。”然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李清洲万万没想到,他妈竟然给出了这么一个回答,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怎么说呢,至少他妈没说什么“在国外我怎么帮你”或者“这种事和辅导员说我很忙”这种令人绝望的话? 但别的不说,这年头次代种这么遵纪守法的吗?难道所谓“建国之后不许成精”真的把他们都镇住了?他真的以为他妈能从天而降或者用什么玄学方法突然出现在他们身边,然后将他“嗖”地带走呢!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就是在没有路明绯的那段记忆中,他是并不知道母亲是次代种的,也不知道她可能是服务于某个秘密部门的民兵\/特工,他连父亲是a级混血种的事都不知道,更不认识那个戳穿老妈马甲的柳姓女人。 所以他妈这样对他说,会不会也是为了保护自己的马甲? “这...未尝不是个好办法...”诺诺被这么一招搞得没辙了,他们当中竟然没有一个人想过去中国大使馆这一招! 虽说大使馆也算不上万能吧,如果卡塞尔学院执意要炸,那估计也是没辙的,当年南联盟的中国大使馆不是就被炸了吗?卡塞尔学院这些年连总统府都敢轰炸,还怕一个大使馆? 但至少,看在中国人的面子上,卡塞尔学院至少会扯皮一段时间,然后派人潜入谋杀,谋杀完后拍屁股走人,不留一丝痕迹。 “但是我不是中国人,我不一定能得到庇护。”阿卜杜拉·阿巴斯指出。 “我也不是,我的国籍是新加坡。”诺诺也说。 “呃,所以现在怎么办?”李清洲委实有点不知所措了,他觉得自己好像不能抛下师兄师姐们,这可都是救命恩人,“我们是去偷渡,还是等我妈?” 这个时候,诺诺突然幽幽地开口了:“你妈和中国官方有关吧?她是不是某个针对超自然的部门或者部队的成员?那种退役后,定期参加训练的民兵?” 李清洲完全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猜到的,他有和她说过吗?他只和明绯师姐提起过吧?明绯师姐这么可靠,不可能吧这么重要的秘密到处乱说... “你记得多少我家被‘抄家’的信息?能不能直接举报给相关部门?” 她说这话的时候,嘴角竟然扬起一丝笑容,好像即将要被抄家的人不是她自己一样。 李清洲也理解,要知道之前凯文·陈部长被撤职查办,整个陈家人心惶惶的时候,诺诺还在和明绯师姐喝酒吃烧烤,当时他就在场,听见那个女孩高声说“抄得好抄得妙”,以及诅咒她老爹吃枪子之类的父辞女孝言论。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愉快,但是她是真的恨自己的家人。 “知道一些,比如和一个叫做圣宫医学会的组织有关,还知道被查抄的实验室就在滨海市,是一家叫做黑太子生物科技公司的地方,具体细节就不清楚了。” 这好像够报警的了。 “等到了中国大使馆后再报警。”诺诺说,“这样你就有寻求庇护的理由了,还能把水搅浑。” 第15章 被征用的新娘(4) 卡塞尔学院乱成一团。 对于恺撒来说,有一个好消息,那就是eva拍到了诺诺的身影;不过还有一个坏消息,那就是他发现,诺诺已经跟着楚子航和阿卜杜拉·阿巴斯逃跑了,他们跑路用的那辆越野车还停在学院山林的铁丝网下面。 以及,不是越狱事件,而是楚子航和阿卜杜拉·阿巴斯劫狱,然后劫持了诺诺这位加图索家族的未婚妻,逃跑了。 所有人都在劝恺撒放宽心,他的未婚妻不会有事,他们一定能把她营救回来... 但是恺撒可不是傻子,他深知没有人能劫持这个叫陈墨瞳的女孩,她虽然没有另外两个男人强,但好歹也是a级血统,力大惊人,不经历一番生死搏斗是不可能投降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自愿的。 恺撒不敢去想象诺诺跟着那两个男人一起走的理由,整个卡塞尔学院里,只有楚子航和阿卜杜拉能和他势均力敌,甚至后两者还有这比他更加光辉的战绩,衬托得他好像是个除了钞能力一无是处的花花公子。 这有点伤害他的男人的自尊心了,不能细想。 “搜索,搜索,他们不可能这么快逃出山林!”恺撒大手一挥,急急忙忙地指挥道。 这让一旁的施耐德面色变得不太好,毕竟他才是执行部的部长,而恺撒只是一个甚至没有完成毕业答辩的年轻人,搞得好像他比自己这个专业人士更懂怎么指挥一样。 “恺撒,我理解你担心你的未婚妻...”龙德施泰特教授也感到疲惫,“但是保持冷静,别让冲动控制你的头脑,这个时候你不适合指挥作战,先调整一下心情吧。” 恺撒怎么能平静的下来?现在他的未婚妻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而且,说实在的,他可不太相信家族那些老人的尿性,前有他亲生母亲疑似遭受诅咒一般的惨死,后有16岁那年被告知有一个未婚妻,而且这个未婚妻已经意外身亡的事...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出车祸受伤变成植物人,家里人觉得是个累赘,就把人家管子拔了。 总而言之,他真的没法把自己未婚妻的安全寄托在家人身上,陈墨瞳本来就不是家族选定的未来夫人,不听他们摆布,那些老东西恐怕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不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总觉得不安心啊! 他放不下心来,亲自带着一只搜寻小队,将“镰鼬”张开到最大,试图听到一些声音,察觉到一丝异常的动静...树林里的声音很多,有很多鸟类,还有松鼠、小浣熊、山猫之类的小型哺乳动物,而且据说还有熊。 树叶的沙沙声,鸟儿的鸣叫声,昆虫振翅的声音,以及许多不属于人类的心跳声,被无形的“镰鼬”带入他的耳朵,他努力地想要从中寻找有用的信息。 “您听见了什么吗?”一位学生会干部好奇地问,打断了他原本专注的状态。 这让恺撒突然变得烦躁起来,他讨厌被打断,“闭嘴,如果不是你说话,我说不定...” 突然,他听到了远处的风中似乎传来的手机铃声,那是诺诺最喜欢的一首歌。 “我听见了,那边!”他也来不及细想,直接带着人就往那边去了,一路上跑得满头大汗。 结果走到了才发现,这是诺诺的手机没错,但是那是设置的闹钟,是被故意丢在这里吸引人的,而他过于焦急的指挥已经导致手机周围原本的行踪被破坏。 “我...我真是个蠢货!”他扶着自己的额头,心中懊悔万分。 其实这个错误很智障的,那个声音是单独出现的,没有与更多的脚步声、呼吸声和心跳声混杂在一起,如果他当时不那么烦躁,冷静下来思考,不至于犯这种低级错误。 而现在,他们这支小队中了调虎离山之计,耽误搜寻时间了! “会长,怎么办?”那个刚刚被提拔上来的显眼包学生会干部又忍不住问。 恺撒简直想要骂人,想要把这几天的憋屈全部发泄出来,他的父亲自从一个月前因为夜御数女而急性肾衰竭之后就卸任了家主的职位,由他来接任。 其实恺撒怀疑,那个家伙应该是得了梅毒或者艾滋这类脏病,但是谁知道呢?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他的父亲了。 本来没有什么变化,他在忙着最后一年的实习,大部分职务仍然由叔叔弗罗斯特负责,结果就在前天,他的叔叔却死在了奥丁手下,本来只学了个半吊子怎么当家主的恺撒,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那些来自屠龙世家的元老瞧不起他,在会议上经常给他脸色,让他承受了巨大的压力。而就在这个当口,没想到诺诺竟然又出事了,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怎么办?继续找呗!” 他还不至于把气撒在自己的下属身上,这点体面他还是有的。 在深山老林里搜查了大约十五个小时之后,eva总算是发现了这几个人的踪迹,他们偷了一辆停在路边的车,这辆车停放的地点就在卡塞尔学院是山脚下的停车场。车主发现车不见后报警,而eva顺藤摸瓜,找到了那辆失窃的车辆,并且通过一个加油站的监控确定车内就是阿卜杜拉、楚子航、陈墨瞳和李清洲。 “很好,我们立刻出发,直升机应该一直在待命吧?”恺撒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因为熬了一宿而疲惫不堪,但是在得道自己未婚妻的消息之后,便再度精神抖擞起来。 “需要带重武器吗?”旁边的小弟问。 这让恺撒犹豫了一下,对付血统不稳定的混血种,炮火洗地自然是最安全稳妥的。可是问题在于,现在他的两位朋友,和未婚妻,都站在对面,要是一个不小心出了人命,那就非常不妙了! 这时候,eva的声音恰好传进所有人的耳朵里:“我的建议是,不要携带重武器,因为根据我对这辆车的路线分析,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位于芝加哥的中国大使馆,他们现在距离目标只有大约两个街区了。” 这让所有人面面相觑,毕竟他们还真的没见过光明正大求助使馆的... 好吧,之前是有的,只不过什么尼加拉瓜洪都拉斯这种粪坑小国的使馆嘛,炸了也就炸了,人杀了也就杀了,但五常的使馆可不是说闯就能闯的,还是需要评估评估,掂量掂量的。 “我们要快,不能让他们进入中国使馆,必须赶在他们到达之前完成击杀!”小弟说。 恺撒用厌恶的表情看向这个小伙子,心说这家伙脑袋不好使,什么击杀击杀的,李清洲虽然精神不太正常,在崩溃的边缘,但很显然不具备多少危险性,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把人抓回去! “带上一挺好的狙击步枪,和一个好的狙击手吧。”他想了想后,说。 他感受到自己的手机在裤兜里振动,想也不想就知道是谁发来的消息——肯定是家族里的老人知道了陈墨瞳做了什么,现在正在命令他解除婚约,指不定还要咒骂这个女孩“不干净”、“不检点”、“不配做加图索家族的儿媳”云云。 他是真的没兴趣和那些老古董扯皮,诺诺是他认定的妻子,除非是她先放弃,恺撒会对她不离不弃的。 第16章 越乱越好(1) 恺撒火急火燎地赶到中国大使馆的时候,毫无疑问已经太迟了,他们已经进去了。看着建筑顶端高高飘扬的红色旗帜,所有人的面色都不太好,他们知道。 但是他也承认,这很冒险,他们找不到狙击手的来路,自然会把一切归咎到cia或者fbi上,然后就是两个国家的麻烦了。 “反正三战也不太可能打起来,”一旁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招来的活宝,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天高地厚,提议道。 但是他的提议还没说完,就被频道里的施耐德教授制止了。 “蠢货,你是真觉得三战打不起来吗?你们这帮人是无法无天惯了,以为中国是哪个南美洲国家或者非洲国家吗?当年你爷爷可是tm死在朝鲜战场上的!” “有些人惹了就惹了,杀了就杀了,我没告诉过你们有些是底线,不能招惹吗?” 施耐德剧烈地咳嗽了几声,“别做傻事,不要激怒中国人,也许不需要暴力就能得到一个完美的结果!” 恺撒只好叹了一口气,示意剑拔弩张的手下收起武器,静等结果。 ...... “吸溜吸溜,真的太怀念老坛酸菜牛肉面了!”李清洲抱着泡面桶说。 此时他们已经被安置在使馆内,刚刚李清洲和陈墨瞳直接对中国使馆的负责人说,要举报一起生物间谍案件,然后两人一人一嘴,按照之前的剧本,就把关于黑太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位于滨海市的实验室给举报出来了。 末了,诺诺还掏出自己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卡,神秘兮兮地说:“记得告诉上面,我们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他们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现在四个人挤在一间腾出来的客房内,吃着泡面几乎都要开始庆祝他们的幸存。 “所以,师姐你真的就那么痛恨你家人吗?这么大义灭亲?”李清洲大概是和几位值得尊敬的学长相处久了,经历了生死关头,在他们面前太放松了,竟然不受控制地就聊起了敏感话题。 然后他注意到诺诺师姐的面色变得有些阴沉,顿时有些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补充道:“如果我问了不该问的,非常抱歉啊,不应该提到师姐的伤心事的...” 谁知道诺诺只是平静地放下叉子,非常不淑女地用纸巾抹了抹嘴巴,这才缓缓开口:“不,我其实一点都不介意,别人说家丑不能外扬,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把他们当成家人过,我恨不得让全天下人都知道我爹是个什么货色!” 她的语气很冷冽,听得让人不寒而栗。 “我爹是个极端的血统至上主义者,他觉得他一身龙血这么珍贵,就应该传给更多的人。他那么优秀,建立了庞大的商业帝国,业务横跨几十个国家,需要很多继承人来管理。所以他专门找女人去代孕,人工授精给他们生孩子,生下孩子就抱走,到目前为止已经有54个兄弟姐妹了——我是说活下来的,还有不少因为各种离奇原因夭折的。” “我有理由怀疑他其实对他的孩子们做了些什么,比如基因改造之类的,不然也不会出现像‘钥匙’这样完全扭曲的存在——楚子航,你应该听说过‘钥匙’,对吧?”诺诺转向一言不发的楚子航。 楚子航点点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那个孩子是秘党珍贵资产中数一数二的,他的力量能打开所有门扉。” 李清洲没有听说过“钥匙”,但是把一个孩子称作“资产”,让他感觉浑身都不舒服,没有活生生的人应当被称为“资产”,秘党这帮家伙的没人性程度愈发超出他的想象。 “是的,他永远也长不大,身体和心灵永远都是1岁的小孩子,这就是他的血统和言灵带来的代价。正常情况不可能生出这种畸形的孩子,哪怕龙族血统通常会自发地纯化。” 永远也长不大...未免太残忍了吧?李清洲忍不住咂咂嘴。 “而且那些代孕的女人都是穷人,血统什么的完全可以忽略不计,就算我爹血统再优秀,怎么可能a级一个接一个地生?应该绝大多数都是b级乃至c级才对,这不正常,完全不符合遗传定律,所以绝不是一般的代孕!” “我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因此死去,我只知道一例,那个孩子是死侍,血统太纯了,就变成天生的怪物,七个月大的时候就撕裂母体爬了出来,内脏流得满地都是。”诺诺提到这件事时,脸上充满厌恶。 “这是我听我一个哥哥说的,那天是他代父亲负责处理的尸体,父亲当时在法国度假。他几乎从来不管这些事,那些代孕妇女的死活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们只不过是工具而已。我最后甚至都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赔偿,也许只是把尸体一卷,埋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就算有人报警,也只能当做失踪处理——陈家在东南亚和南亚一代可是货真价实地手眼通天,不是玩笑话。” “哦,顺便说一句,那个负责处理这件事的哥哥最后因为管不住嘴胡说八道,被送到非洲去开辟新市场了,一辈子也回不到家族核心。毕竟家丑不能外扬,也不能和家里人说,他还活着就已经谢天谢地,我丝毫不怀疑父亲会杀了他。”末了,诺诺撇撇嘴,补充了一句。 李清洲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要震碎了,在星星火炬旗下长大的孩子可听不得这种东西,果然还是国外比较乱套。 诺诺拧开一罐汽水,接着说下去:“我从小就没见过我的母亲,我生活在父亲的庄园里,和另外四五十个兄弟姐妹,数量一直在变化。在上小学之前,我们中绝大多数已经学完了小学的课程,其中最优秀的甚至可以说几门易语言,体能也远远胜过同龄人...” 李清洲发出一声尖锐爆鸣:“怎么大家都这么厉害,我这个四中年级第一简直就是个垃圾!我到了初中才接触法语和日语,到了大学才会的德语,而且还是哑巴!” “别这么说,你至少是化竞国家队的,还拿过世界冠军为国争光。”楚子航安慰道,“人家是花了大价钱培养的,你家境普通,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做到现在的水平已经相当杰出了。” 李清洲哭丧着脸:“我只是单纯感叹,一山更比一山高而已,我果然还是太差劲了,你们竟然都这么厉害。比我有钱,还比我更加聪明,更加努力,这叫人怎么活啊,果然有的人生在罗马,有的人生下来就是牛马。” 对此,诺诺只是嗤笑一声:“你是不知道砸了多少钱,每年给这些孩子们请专门的教师,每年都要花费几百万美元,培养所谓‘高雅的情操’。我的父亲生意很忙,但每个周末都会回来看望我们一次——他从来都只和最优秀的那个孩子一同玩耍一个下午,其他人只能羡慕地看着,用这种方式培养孩子们之间的恶性竞争,让他们讲彼此视作争抢父爱的死敌。 “每年都有无法承受高压、成绩太差的孩子被赶走到不知道什么地方生死不知,有的人甚至因为不够优秀,渴望父亲的关注又得不到而抑郁自杀,我的父亲甚至连尸体都没有正眼看过一眼,只是说一句‘优胜劣汰他天生不行就被淘汰’了,所谓的‘优秀’本质上完完全全是扭曲的、病态的,纯粹的拔苗助长。” “我虽然没有特殊的言灵能力,但学什么都比其他人更快,我打败了他们所有人,在15岁之前一直独占着父亲的宠爱,并且一直认为父亲是最好的父亲,直到我见到了我的母亲。” 第17章 越乱越好(2) 提到自己的母亲时,诺诺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那个中年女人不知道怎么闯进我们的庄园的,那是我见过的最脏最臭的女人,大概我家的女仆和她比起来都像是公主。她似乎走了很长的路,鞋子早就丢了,赤着脚,脚上都是血泡。她的眼神很呆滞,看起来神志也不怎么正常。当时我们正在玩曲棍球,几个年长的哥哥就提着猎枪,招呼守卫来把她赶出去。 “但是那个女人盯着我们,一个个使劲儿看,看得我们毛骨悚然,我们拿起球棍,挥舞着,威胁着要将她赶出去。她说了什么,但是我们都听不懂,只有一个会印度方言的哥哥听懂了,他说她来找她的孩子。我想这里怎么会有你的孩子?那片庄园周围击几百公顷的森林都是我们家的,就算你丢了孩子,他也没机会跑到我家的庄园里来。” 她说到这里,叹了一口气,“我还是有点同情这个脏兮兮的女人的,我让我的弟弟妹妹不要伤害她,还让那个哥哥翻译,说让她不要担心,如果孩子在我家庄园里,我们会帮忙找的,这对于我们来说只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 “可是看到我的时候,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她慢慢地靠近我,跪在我面前,高高的举起双手,想要摸我的脸。我的哥哥叫我赶紧离那个女人远一点,可我居然没有躲开,因为我从没见过那种眼神,那么温柔,那么欢喜...她又哭又笑,和我叽里咕噜地说了什么,我听不懂。还是那个会印度方言的哥哥告诉我,说那个女人错把我认成了她的女儿。 “我当时完全是懵的,我从小就被教育我没有母亲,我也不需要母亲,我有一个爱我的父亲就够了,我最优秀,他对我最好...我的母亲出卖了自己的子宫,拿着钱就走了,她肯定不爱我,我也不在乎她。和忽然间这么糟糕的一个女人跪在我面前,说她是我妈妈。 “她抱着我,很大声地哭了,我没闪开,但也没有回抱她,因为我整个人都傻眼了。我将求助的目光看向我的兄弟姐妹,有几个关系好的很焦急,剩下的都在幸灾乐祸。然后守卫就来了,带着庄园养的狗,是那种特别大的比特犬,非常凶猛的斗犬,成年的甚至能和狮子打。” 李清洲发出一声可怕的尖叫,他知道成年的斗牛犬是一个成人体重的两倍。 “那个可怜的女人以为那狗是冲着我来的,把我推到一遍,自己却被咬得浑身都是血,可就这样,她还在不停的尖叫,据说是让他们不要伤害她的女儿...这听起来有点可笑,明明没有任何证据证明我是她的女儿,但我就是信了,就是认定了,那个女人一定是我的母亲,因为我从没看过那种...那么充满爱的眼神,和我父亲眼中的算计、兄弟姐妹眼中的谄媚或者敌意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我当时就扑了上去,扭断了咬伤我母亲的比特犬的脖子,然后一脚把一条踢飞很远,这么大的动物对于a级混血种来说和小博美没有什么区别。不过大概是我平时太嚣张太招人恨了,在混乱中我的一个妹妹抢过守卫腰间的电棍,上来捅在了我的腰间。我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一百多英里的一家医院里了,是我们家旗下的医院。 “医生拿了我和那个女人的dna对比结果给我,没错,那个又脏又丑的女人就是我的妈妈。我实在想不明白,她是怎么从十几个孩子里认出我来的,怎么就如此笃定我是她的女儿,也许那是母亲的直觉?她当时明明都已经疯了...我和她长得也没有那么像。 “他们告诉我,那个女人出生在印度的一个小村庄,家里很穷,我父亲在附近设立过一家提升地区公共卫生水平的研究所,其实就是帮他找代孕的女人。这在当地理论上说是非法的,但总是屡禁不止。她一直都很后悔,去了研究所很多次想要把女儿要回来,或者只是看一眼也好,可这怎么可能呢?在我父亲眼里她只是一个生孩子的工具,我和她没有任何关系,重要的是他‘高贵’的基因。 “当时妈妈的状态已经很差了,被比特犬咬得浑身是伤,一共缝了据说一百多针,而且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感染了脑囊虫。那是一种可怕的寄生虫,在卫生差劲的落后笛梵够狠常见,它寄生人体后能生存很多年,到了晚期虫卵就会通过血液进入大脑,她的脑子当时已经千疮百孔,还能活着就已经是奇迹。 “医生们担心我也被感染了,这种寄生虫有很大概率会感染胎儿,于是我被隔离了一周时间,直到确认我的身体里没有寄生虫——哈,其实寄生虫在我这种高阶混血种的体内很难生存的,我们的免疫系统和普通人相比堪称铜墙铁壁。一周后我在医院见到了自己的妈妈,我父亲‘大发慈悲’,让她在他下属的医院接受治疗,因为我是他最优秀的孩子。 “就在几天前她还能大喊大叫着和斗牛犬搏斗,可是在见到自己的女儿之后,她的意志就完全垮掉了。她没几天活了,在临死还清醒的时候抓住我的手,像是喃喃自语一般说什么‘我爱你女儿’,‘不要带走我的女儿’,‘我要带她回家’之类的话,然后到后来就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是用一双含泪的眼睛看着我,瞪大的充满血丝的眼睛,好像要在临死前把没有看到的都看个够一样。 “她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死了,我不知道那是灵视带来的幻觉还是什么,我看见了死神挥舞镰刀,收割走了她的灵魂。我就躲在墙角,等着那个人影消失不见,然后再去看我的母亲时,她已经断气了。第二天护工发现,收走了她的尸体,不知道埋在什么地方,反正也没有葬礼。” 说完之后,诺诺叹了一口气,将橘子汽水一饮而尽,好像这是烈酒一般。 “师姐这么大也不容易,至少我爹妈确凿是无条件爱我的,只要我考年纪第一。”李清洲小声嘟哝了一句,觉得酸菜牛肉面也不香了,整个人都听emo了。 这么说来,他的家人是真的不错,你看他的母亲时一头母龙,家里都没有出过这么多幺蛾子,他妈也没想过通过代孕什么的生更多兄弟姐妹,遵纪守法好公民... “我不能说我的过往比你黑暗,但你不是唯一一个有着糟糕童年的人。” 接下来开口的是阿卜杜拉·阿巴斯,他也讲起了自己艰难的童年。 李清洲说实话很好奇,因为在他两份交叠的记忆中,阿卜杜拉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东男人,和楚子航这种冰山唯一的区别在于,他见人是挂着笑脸的,因此看起来稍微和蔼可亲一些。 他很想要知道这家伙的身份,从看见的第一眼就觉得他不对劲,越看越觉得不舒服,简直如芒在背,所以他坚定地相信这家伙一定是有鬼的,要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来的,能不能从他的逻辑里找到漏洞。 “我的家乡是一个中东的边陲小镇,我不知道我是否在那里出生,但从我有记忆开始,我就在那里生活。这座镇子在政府军和反对派的管辖地之间,双方经常在附近起冲突,又是能听到枪响,也会看到军车开过。镇子上的流浪儿不少,今天想来,他们的父母要么被抓了壮丁,要么死在了武装冲突里。” 他的语气听上去很平淡,让将和平当做习以为常的李清洲有些坐立难安。 第18章 越乱越好(3) “流浪儿们得聚在一起才能活,我们结成帮会,给自己起各种唯物的名字——是的,我其实不姓阿巴斯,我原本是流浪儿没有姓氏的,但是上学需要完整的姓名,我就用了我当年的绰号‘狮子’胡乱填了进去,就变成了阿卜杜拉·阿巴斯。 “我们跟着那些带食物回家的女人后面,忽然冲上去把她们推到,抢了吃的就走。有的时候冬天路上结冰,那些腿脚不好的老女人摔倒了就再也爬不起来,可能是摔断了腿或者腰。我们就站得远远的,吃着从她们那里抢来的面包,指着她们大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做得是错的,毕竟如果没有这些面包,我们就得饿死,我们也想活着。 “没有人会管我们,镇子上几乎没有警察,有也是为那些大老爷服务的,和我们无关。镇长一直说要凑钱找雇佣兵来,把镇子上打扫干净,要被打扫的垃圾就是我们。我们用石头砸碎了镇长家的窗户作为报复。 “当然我们还是会怕雇佣兵的,孩子落在他们手里就要去当炮灰站在最前面。不过还好,雇佣兵一直都没有来,城外却贴出了广告,说无家可归的孩子可以去城外的某个地方落脚,有温暖的床铺和火炉。我们当时谁也不相信,觉得这可能是某些邪教组织吸引流浪儿的办法,你知道那里是中东,经常有极端教派制造什么人肉炸弹之类的惨案,他们很喜欢洗脑小孩子,因为小孩子最单纯。” 李清洲感觉浑身都不太舒服,他大概是那种听不得人受苦的,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把死亡想得那么稀松平常。 “但是有一个冬天比平时更冷,难得地下了大雪,周围的路都被封死了。所有人都没有足够的物资,我们也越来越难弄到食物,有时候会连续饿上几天几夜。我忽然想到了那个广告,就想要去看看,反正饿也是饿死,被洗脑去当人肉炸弹也是死,但如果不去也许明天就会死。 “镇子外面是山,山上长满了橡树,我去的那天正在下雪,深一脚浅一脚,走到最后雪甚至没过了膝盖...那真是很罕见的大学,我们那里明明没多少降水的。那地方没有路,也没有号码牌,我只能凭着广告上的地图摸索。走着走着我就迷路了,橡树林像是巨大的迷宫那样,我怎么都绕不出去....我还在雪地里看见了野兽的足迹,看起来像是狼群,当时吓坏了,觉得自己大概是走不出这片树林了。 “我最后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我几天都没有吃饭了,身上只有一件薄外套,摔倒了就再也爬不起来,我以为我就要命丧于此。但是最后我没有死,我醒来的时候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贴着我的身体,湿乎乎地在我的脸上蹭来蹭去,我睁开眼睛,发现一条圣伯纳犬趴在我的身上,用它热气腾腾的舌头舔我的脸。 “然后它咬着我的衣服,拖着我穿过树林,它停下来吠叫时,我看见一间种满了雪松树的西班牙式庭院,它被厚厚的白雪覆盖,烟囱里却冒着暖和的烟。直到今天我回想起来,都觉得那是一场奇幻的经历,那只叫伯纳德的老狗,一定是一个变化成狗的德鲁伊。” 讲到这里,阿卜杜拉也拉开一罐饮料,李清洲知道故事要到高潮了,他很高兴阿卜杜拉终于要苦尽甘来,但一种诡异的不安却萦绕在心头,让他觉得只怕好景不长。 那是一种非常,非常诡异地不安,以至于让他的心跳都变得沉闷了,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握住、缓慢地挤压一样。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院长,他是个秃顶的老头子,裹着厚厚的睡袍从屋子里冲出来,看到我的时候显得很开心,说广告贴出去那么久,还是第一次有孩子来。他把我带回屋子里,让我用热水泡脚,给我吃热乎乎的糕饼。他没有人照顾,凡是都要自己动手,但他似乎很高兴招待我这个客人。他留我在他的别墅里住了一夜,那是我生平第一次躺在有条纹的棉布床单上,壁炉烧的火热,一切都像是一个梦一样美好。” 提到那个被称为“院长”的老人时,可以看出阿卜杜拉对他感情很深,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哀伤。 “第二天早晨,他带我在庭院里散布,穿着有长拖尾的睡袍,就像拜火教的僧侣。他大概是太寂寞了,竟然给庭院里的每棵树都起了名字,一颗一颗地介绍。他带我堆雪人,又从书房拿来玻璃球给雪人当眼睛。我以前没有堆过雪人,觉得那很幼稚,但是老人很固执,说堆雪人是我这个年纪的孩子该做的,于是我就和他一起堆雪人了。 “我在离开的时候,他问我愿不愿意邀请我的朋友们一起去他的别墅里住,他说他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很浪费,多几个孩子会热闹一些。于是我回到镇上,给我的兄弟们讲了老头子的别墅,有的人嘲笑我,有的人想去看看。最后我们一起去了,老头子招待我们在他的长桌上吃饭,晚餐有牛肉和我们没见过的芦笋。圣诞节快到了,虽然我们也并不信仰基督教,但他还是给我们送了礼物,我的礼物是一双很厚的羊毛袜。 “就这样,我们八个孩子在老头子的别墅里住了下来,最大的十五六岁,有男有女,我在里面算小的。老头子给我们指派各种工作,春天是锄草和给松树剪枝,夏天是挖水渠和翻晒他的藏书,从秋天开始山里就很冷了,我们进山去捡树枝,把树枝烧成炭,冬天用来取暖。渐渐地,镇上的人把那栋老房子叫做孤儿院,我们也习惯了叫他院长,或者老头子。” “听上去像是苦尽甘来了...”诺诺说,但是很显然,她早就听出来阿卜杜拉话语中的悲伤,知道这样的好日子大概不长久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阿卜杜拉无奈地笑了笑,“是啊,我当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这样的生活能永远继续下去,能吃饱穿暖,冬天不缺炭火,这在我当时看来已经是最大的幸福了,我别无所求。” “我承认,老头子脾气不是很好,如果我们什么事没做好他就会跳脚大骂,说他收留我们就该好好干活,干不好要让我们滚出他的房子,但是他从来没有赶走过我们,通常第二天一觉醒来,他就把昨天的不愉快忘记了。” “大概是因为我是第一个找到他的房子的孩子,所以老头子对我最好,他经常对所有人说,我是所有人当中最聪明的,说会给我一大笔钱供我上大学,有一年圣诞节的时候我许愿以后能组建自己的乐队,结果他就送了我一台架子鼓...然后其他的孩子就都不太高兴了,他们得到的远远没有我多,我想怨气应该就是这时候逐渐积累的。” “哦,我可以想象...偏心可是会酿成大祸的。”诺诺捂住了自己的嘴唇。 “这肯定不一样啊,”李清洲说,“诺诺师姐我不是针对你或者怎么样,但是令尊是纯纯的畜生,连自己的孩子都拿来当工具,还培养起来互相内斗养蛊,收养阿卜杜拉师兄的老头能给这些孩子一口饭吃就已经很好了,他本来没有义务的!” 他的心跳还在加快,这个故事开始逐渐让人感觉不安,但理论上也不应该这么紧张才对... 阿卜杜拉·阿巴斯赞同地点点头,眼神中露出一丝愧疚,“是的,我至今也是这么想的,要是我那天没有偷看老头子的保险柜,没有把金条的事告诉我的好兄弟,我想不会出那种事的。” “我的一个兄弟见财起意——当然现在回想起来,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急着要和那八个孩子中的一个女孩结婚还是怎么,当时那个女孩已经17岁了,很漂亮动人,喜欢她的男孩很多,有一段时间她经常夜不归宿,我当时还小,不懂男女之事——在一个夜晚,他邀请我们在一起,说我们不如偷了院长的金条逃走吧,有了钱外面的世界可有趣多了,难道一辈子待在山里陪一个老头子?” “我当时拒绝了,因为老头子对我那么好...我觉得他是把我当儿子养的,我曾经暗自下决心,要给他当儿子养老送终的,我怎么能抛下他不管?” “然后在那个晚上,我一生中最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李清洲下意识屏住呼吸,知道接下来一定大事不妙。 第19章 越乱越好(4) 阿卜杜拉的面色变得陡然阴沉,一双手暗中握成双拳,看那架势就像愤怒淤积在胸膛中发酵,即将如火山一般爆发的样子,这架势让李清洲本能性地向后仰,靠在椅背上,尽可能离师兄远一些。 “在那个夜里,我听到了响声,很不妙的声音,听上去像是打架斗殴,爬起来的时候发现旁边的床铺都空了。我感觉不妙,去开门,可是房门是锁着的。我想要去开窗,但是那是房子的二楼,我胆子小,不敢往下跳。于是我只好去撞门。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开了,我的一个兄弟露出半张脸来,他的脸上有血,但他对我很开心地笑了,他说去去去,没你的事,收拾好东西,今晚我们就离开这里,但如果你说出去,我就把你也埋在地窖里。” “我终于明白刚才是什么声音了,他们把院长拖到地窖里,用木棍轮番殴打,他们想要逼问保险柜的密码...” 李清洲发出一声尖叫,“卧槽,一群畜生啊!” “我当时害怕极了,我才14岁,又瘦又小,既不敢冲进去救人,也不敢等着分钱,于是开了门往外跑,想要跑到镇子上去。院长的哀嚎声好像在我背后追,这一次我没有迷路,直到爬上树林边的那座高坡我才敢往身后看,树林里的老房子正熊熊燃烧,像是一盏被点着的灯笼。” 阿卜杜拉·阿巴斯没有理会李清洲的评价,只是继续说下去,他说的很动情,整个人都沉浸其中,一双碧绿色的眸子笼罩着雾气。 “当时漫天大雪,正如我第一次来是那样,前面就是灯光温暖的城市,我佷想去那里,逃到那里我就安全了。可是我忽然想起那个下大雪的晚上,那个皱皱巴巴脾气古怪的老头嘿嘿地笑着对我说,我是所有孩子中最聪明的,他要送我上大学,还要给我出唱片。” “我当时从来没有相信过他的话,我觉得那些都是他要骗我们留在老房子里陪他的谎言。可我忽然明白他的笑容了,那是一个父亲看着儿子的笑容。我忽然意识到我其实永远都跑不出那片林子的,也跑不出那个老房子,因为那是我一生中唯一一个可以称作‘家’的地方。” 他似哭非哭,似笑非笑,一向温和的他从来没有如此直白地表达过情绪,至少一般人没见过。 “于是我又发疯似的跑回去,老房子烧得只剩下废墟了,那条老狗被割断了喉咙,血已经开始结冰。我知道他们得手了,带着钱去外面的世界了,只有我永远留在了哪里。直到现在我还经常梦到那间老房子,梦里反反复复地上楼下楼,房子在熊熊燃烧,可是我从来不想逃走,我知道自己逃不掉的。” “所以另外几个孩子,最后你找到了吗?你想要复仇?”李清洲听得莫名胆战心惊,果然还是因为只有他有一个正常的、和平的童年吗? 阿卜杜拉摇摇头,“找了很多年,只知道其中一个的结局,其他的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我记得他们的脸和名字,可是就连eva也找不到匹配的人。” “那是一个女孩,那个长得很漂亮的女孩,我们当中最大的那个很喜欢她,好像镇长的儿子也很喜欢她——但是被老头轰走了,让镇长不许染指他的女孩,还说这是图他的遗产...那个女孩在第二年开春,山上的雪融化后被发现在山谷里,大概是掉下悬崖摔死了,被发现时一丝不挂,当然也有可能只是衣服被贼扒走了。” “我想他们最后是因为分赃不均,或者什么感情问题起了争执吧,既然能杀死院长,杀死兄弟姐妹自然也不在话下。幸亏我当时没有想着分钱,否则可能也是同样的下场,我当时个子很矮,力气也最小。” “艹!”李清洲由衷地骂了一句,“真是一帮畜生啊。” 这个时候诺诺突然提出一点:“你说这件事会不会和镇长有关?关于镇长贪图遗产这件事?指不定就是他唆使的呢?也许你从镇长这个切入点,就能找到相关线索?” “我确实想过,那条线也断了,因为没过两年,那个镇长以及全家就被反抗军枪毙了,所有财产充公,所有线索都被抹去了。”阿卜杜拉无奈的苦笑。 诺诺忍不住龇牙咧嘴,“这么巧的吗?怎么搞的,感觉好像连能证明你故事真实性的东西都没有啊!你的兄弟姐妹消失了,老院长死了,房子被烧了,就连疑似有恩怨的镇长竟然也被枪毙了...” “是啊,巧合到离谱,有的时候我都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实的,特别是在我们对诺顿进行了一个多月的围剿,对他的过往、交际圈一一探查之后。说实话,我都害怕自己万一也是个什么尚未苏醒的纯血种!”他无奈地苦笑。 李清洲听得有些牙疼,他刚刚接受其中一条记忆大概率是真实之后,就被告知这条记忆线中的关键人物阿卜杜拉·阿巴斯可能是个假人?那这个世界还是真实的吗?还是说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他又分不清了! 这时候,诺诺将目光看向李清洲,其实她已经在富山雅史那里听过一次了,他的档案我也读过,但是还是希望他能多说一些,让在座的各位能好好分析一下,他究竟在发什么疯... 以及状若疯魔甚至鲁莽到直接劫狱的楚子航在发什么疯。 “讲讲你的人生吧,小师弟,我们费了这么大劲儿救你,你可要把什么都说得明明白白,否则我们想帮你也没办法。” 李清洲知道今晚他们这是要互相坦白,两位重量级选手都刚刚讲述了自己的一生,现在轮到他了。他有些紧张地搓搓手,“其实我...在我读大学之前,我的生活还是很乏味的,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就像所有中国学生一样。我其实四岁就上学了,今年只有16岁,成绩从小学一年级开始就是最优秀的,除了体育,我的年纪比所有孩子都小,所以体力一直都比较差。不过我到了卡塞尔学院有在认真练的,16岁可是我的同学们的人生巅峰!” 他讲了自己的大学教授父亲,讲了自己的国企财务妈妈,“我妈妈一直是个相当强势的女人,她对我要求很严格,从小就给我报了很多班,让我学舞蹈,学钢琴,学书法,学奥数,每天的时间都排得满满的,她会督促我练习,所以我很少有出去玩的时间,也不太擅长交朋友。当然这些兴趣班我最终也没有学出个什么花样来,从来没拿过奖,我妈经常说钱白花了,这个时候我的父亲就会打圆场,说至少培养了个爱好。” “虽然别的不行,但其实我的成绩还算可以,我中考的时候是bj市第八名,去了四中,高中三年一直名列前茅,好几次都考了年纪第一,还加入了化学竞赛队,奥数我是实在差点意思,还是化学好玩儿。如果不是因为躁狂发作搞砸了面试,给人留下了相当糟糕的印象,我本来是可以保送北大的,所以只能高考了,保守估计应该能考个全bj市前十吧,至少不会比中考差。 “这也不算什么好成绩,毕竟全国每年一千多万考生,bj只有不到十万,而且bj卷还简单。我妈说不要求我全国第一,也不要求全bj市第一,只要在前五之内就行。” 诺诺默默地听着,心说凭这小子的内卷之力,要是他真是老爹的儿子,恐怕自己也要被卷死,而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像还觉得自己“其实只是中游”。 “当然,最后也没有考成,因为我二模的时候抑郁发作,竟然跌出年级前五——跌出年级前五,你明白这多么严重吗?我妈才意识到我必须赶紧接受治疗...然后你们就来了。” “这也是我的人生开始出现明显混淆的时间点,在一段记忆中,来安定医院找我的是楚子航和路明绯师姐,当时楚师兄直接把窗户上的铁栅栏融了,然后明绯师姐抱着我往下跳,就这么逃出了疯人院;但是在另一端记忆中,也就是阿卜杜拉师兄存在的这段记忆中,来的却是苏茜师姐和楚师兄,是走不知道什么正常流程把我弄出去的,没有跑路。” “多说一些细节,关于路明绯。”楚子航开口,声音略微有些嘶哑。 第20章 越乱越好(5) “明绯师姐在车里用龙文试图唤醒我的血统,她说我出现精神问题的根本原因是血统的不完全觉醒,只要我能完全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就不会再发病,然后她就给我放了录音带——就像我们3e考试那种,表面上是流行乐,但龙文藏在低音区里,不认真听根本听不见。” “我想我确实产生了灵视,看见了很多无法用语言描述的东西,并且觉醒了言灵...”他注意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古怪,因为在他的档案里,他只是b级,没有言灵,“是的,我没有对富山教授说实话,我把这段跳过去了。” 他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为了证实自己故事的真实性,还是决定说实话:“路明绯师姐认出了我的言灵,她说那是序列112的‘莱茵’,是一个灭世级的一次性言灵。为了避免我吟诵完龙文毁掉周围几个街区,她从前座跳了起来,直接捂住了我的嘴。她警告我以后永远不要再念诵这段龙文,也不要告诉别人我有言灵。她说秘党是一群混蛋,不把人当人,如果我的言灵让人知道了,就会被当做活体核弹使用,不管我乐意与否,我都要和龙王同归于尽。”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序列112的灭世级言灵,简直骇人听闻,闻所未闻啊!就连日本的白王血裔中,也只出现过序列111的“审判”和序列110的“黑日”,以及在此之前更加为人熟知的序列106“戒律”,也就是守夜人的言灵! 也就是说,这个年轻人的真实血统,竟然比上杉越、上杉绘梨衣和守夜人都要强大! “你小子竟然是个这么深藏不露的怪物?”诺诺夸张地瞪大一双惊骇的眼睛,“你知道吗,我有点后悔救你了,你可别一个想不开,把我们都炸了!” “我不会的啦,我没有这么不懂感恩...”李清洲撇撇嘴说。 诺诺撇撇嘴,“不过你虚构的这个路明绯——好吧,我们尚且不确定她是不是虚构的——倒确实是个眼光毒辣的人,竟然才大二,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将秘党的本质看穿了,秘党那帮老东西确实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蛋。” 她已经开始利用“侧写”,仅凭这些片段化,但细节相当充沛的描述试图重现那个模糊的身影,可是那个女孩似乎永远笼罩在面纱之下,让她无法看真切。 “这听上去...有点像她。”楚子航露出深思的神色,一对剑眉微蹙,“在我的记忆里,她有点胆小但在奇怪的地方特勇敢,隐藏着可怕的力量却总是想要隐藏自己,而且非常、非常无条件地善良。她确实会是那种哪怕冒着告密也要劝告你离危险远一点的人...” 楚子航的嘟哝没人听见,李清洲仍然继续说下去。 “她告诉我,我现在已经觉醒血统,想要退出会变得很困难,所以最好的方法是我划水摸鱼度过大学四年,不要表现自己的血统优势,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只是个垫底的普通人就行...她还建议我在3e考试上作弊,故意弄个低一点的分数,让自己不那么起眼。” “但是3e考试是无法伪装血统的,灵视看见什么就画出什么,可由不得人!”诺诺开口道。 李清洲点头,“是的,明绯师姐也知道这一点,她的方法是让我找芬格尔师兄,她说这家伙能搞到题库,因为其实被破译的龙文一共只有76句,3e考试的题库是循环使用的。于是我就找了芬格尔师兄,花了5000美元买了题库,全都是那种龙文录音,听了整整一个暑假,直到不再受灵视影响,还记住了所有的发音,我就这么上考场了,认认真真地分辨歌词下面的龙文,最后经过统筹考了一个b级。”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一个刚入学三个月的菜鸟不应该知道这件事,关于循环的题库或者题目总数,但是他竟然知道了。 而且我的老天爷,把所有龙文发音都记住了,这怎么可能?要知道就算是古德里安这种资深老教授,能说出那么四五句能引发血统共鸣的龙文就已经相当惊人了,一个刚刚进学校的心声竟然76句全都记住了?还能不再产生灵视?这得是什么级别的血统? “这像是芬格尔会干的...”诺诺试图找到谎言的痕迹,但是很可惜,没有。 “他有这么不靠谱?”阿卜杜拉·阿巴斯显然对这位老学长缺乏足够的认知,毕竟他又没有和恺撒楚子航一起当过牛郎,不知道这家伙多么没下限。 “比你想象中更糟糕...”诺诺幽幽地说,“这家伙的生财有道不是一般人能想象的,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在造谣楚子航和恺撒,现在还在造谣你和楚子航,还付费删帖,把狮心会和学生会的公关经费都骗光了。如果他会干出给新生卖题库这种事,我也不感觉惊讶。” “是啊,一开始芬格尔师兄的要价是1万美刀,我付不起,于是去求明绯师姐帮忙,她把芬格尔骂了一顿后,才打了个对折,说不能再便宜了。”李清洲也点点头,看表情就知道当时被宰得很痛,不像是演戏。 “后来为了表示感激,我在她的生日那天送了一个小闹钟——好吧,其实那天已经是7月19日了,晚了整整两天,她的生日是7月17日,但是在过生日那天她还在中国,于是我的生日礼物只好迟到了。” 此时楚子航已经战术坐直,不为别的原因,就为李清洲准确地说出了路明绯的生日——这个他可是一直记到了现在,每年她生日的时候,他不管多忙,都要亲自送上一束新鲜的小雏菊! 那个生命永远停滞在15岁的女孩,他记得她的生日,是7月17日,李清洲竟然说对了! 那么他的故事一定是真的,一定,或许在某个平行的世界,路明绯能活着从那条致命的高速公路上和他一起逃出来,或者更好,拒绝了他的邀请,没有上过那辆车...他们本来在未来,在同一所大学,还能共同度过最美好的时光,让平淡的同学情谊在鲜血和刀光剑影中逐渐升华... 那是女孩本该有的青春年华! 他激动地握紧了拳头,努力集中精神听少年继续讲下去,感觉浑身都在忍不住颤抖。 “她真的很忙,过完生日之后就是接连两个还是三个任务,据说每一个都相当凶险,和日本的什么猛鬼众有关,跑出来好多死侍,不过所幸没有造成人员数伤亡。然后紧接着就是9月bj的大地与山之王苏醒事件,没错,大地与山之王是明绯师姐杀的,当然其中还有楚师兄的功劳。” 他想了想后,又补充了一些细节。 “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没人知道大地与山之王是怎么闯入学院的,但是他确实闯进去了,冰窖里似乎有什么非常危险的东西。明绯师姐为了保护那样东西,受了不轻的伤。不过她的恢复能力超级快,一个星期之后就活蹦乱跳去bj屠龙了。” 楚子航保持了沉默,他在认真听,如果没记错的话,15岁的那个雨夜,路明绯在受伤之后,伤口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的,全凭那种神秘的恢复力量,她哪怕被贯穿胸膛,也没有当场死在奥丁的长枪下,而是陷入了昏迷。 又有一条对上了...这个李清洲真的是从平行宇宙穿越来的吗? “呃...这件事中有个细节我不知道是真是假,涉及楚师兄你——该死的,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穿越了什么平行宇宙——反正在有路明绯的那段记忆里,据说楚师兄你色诱了大地与山之王兄妹中的那头母龙,然后趁机把她杀了。” 提到那个谣言,李清洲有点牙疼,不知道该不该摆在台面上,但是为了细节的充实,他还是加上了。 然后他看见楚子航金色的眼瞳差点冒出熔金的火光! 第21章 越乱越好(6) 等到李清洲叭叭叭地讲完了,楚子航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缓缓开口,声音在肉眼可见地颤抖,根本无法掩藏其中的激动和失态,“谢谢你,李清洲,我真的很感谢你...我不知道你说得是否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世界,但...我希望那是真的。” “李清洲,关于路明绯,我其实是知道一些的,在我们认知中的这个世界里,她并非不存在...”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哽住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生怕这些东西说出来就变成无可逆转的定局。 李清洲立刻来了精神,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什么?路明绯师姐是存在的?我就知道不是我疯了...” 然后就对上了楚子航那双悲伤的眼睛,笑容顿时凝固了,他知道这注定也不会是个好故事,就像诺诺师姐和阿巴斯师兄的故事那样。 “她死了,那年是2004年,是一个暴雨之夜...”楚子航闭上眼睛,他拼尽全力才没有让泪水从眼眶滑落,“这就是为什么她不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老师和同学们都不认识她,因为她没有活到入学,她甚至没有机会上高中。” 李清洲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她那么强,连龙王都能杀,怎么可能就死了呢?”他觉得这难以置信,在他的眼里,明绯师姐可是无所不能的,怎么可能会死? “是的,她确实很强,那个晚上她展现出的力量我几乎从来没有在别的混血种身上见过。”楚子航说,声音充满了悲伤,“但是很不幸,她当时面对的敌人是...” 他犹豫着,似乎求证一般地看向李清洲,才缓缓吐出那个如梦魇一般的名字: “奥丁!” 李清洲倒吸一口冷气,感觉一阵头晕目眩。他闭上眼睛,手扶着额头,好像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他仍然能从梦中挣扎着醒来,然后整个世界都会恢复正常。 明绯师姐死在了奥丁手里,这怎么可能? 他努力回忆自己和奥丁那次不愉快的相遇,他的记忆已经相当模糊,似乎脑子为了保护他的理智,而将大部分信息都隐藏在潜意识的冰山中不见天日。但是他也记得一些零星的碎片,关于他如何被奥丁的死侍大军追赶得满高架桥乱跑,关于他如何坐在一辆三轮车逼仄的车厢里,颤颤巍巍地对着怪物举起手枪,一切都在燃烧... 好吧,其实面对奥丁,明绯师姐并没有他想象中那么游刃有余,她也是被杂兵忙得焦头烂额,只能四处逃窜,能在奥丁眼皮子底下跑出来已经相当幸运...等等,不对,难道在他的认知中,奥丁会比大地与山之王更加危险吗?奥丁最多也就是招数比较诡异,擅长模仿恐怖片经典桥段而已! 不过当时应该还有一个人在那里,一个很强大的存在,如果没有他,明绯师姐也不见得能打得赢奥丁! 可是他记不得那个人的脸了,关于那个神秘的人,那个男人,李清洲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不受控制的凌乱情绪,其中夹杂着愤怒、敌意和恐惧。 ...... “那是一个雨夜,台风在滨海城市登陆,原本一个小时前还是晴空万里,很快就黑云压城,下起倾盆大雨——你知道,奥丁总是在雨夜出现,我想他大概需要雨水作为媒介什么的,才能透过尼伯龙根,干涉现实。” 楚子航娓娓道来,他好像身体和心灵都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夜晚,以至于一直明亮如火炬的黄金瞳都黯淡下来,露出那双栗色的,如受到惊吓的小鹿一般惊恐的眼睛,从来没有人见过这样的楚子航,他脱下了一切伪装。 “我当年才十五岁,还没有觉醒血统。虽然我当年是练过剑道的,而且还得过奖。但你知道,那种三脚猫的功夫用来对抗死侍,无异于螳臂当车。我当时...很弱,真的很弱,和现在的我完全不一样。” “我做了一件非常错误的决定,就是让我的亲生父亲来接我,只是因为不想麻烦我的继父,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也许如果我给我的继父打电话,让他的司机跑一趟,也许根本不会发生这样的悲剧,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的家庭比较复杂,父母早年离婚了,因为母亲嫌他穷,他只是个司机。后来母亲还是找到了一位有钱的丈夫,今年五月份的时候还怀上了他的孩子,第二次婚姻很幸福。我一直瞧不起我那个司机父亲,觉得他没用、不求上进,可是我错了,我不了解他,妈妈也误会了他。” “我的血统来源于我的亲生父亲,那个‘不求上进的司机’,谁能想到,那么一个普普通通吊儿郎当的男人,竟然是一位隐藏的s级混血种,卡塞尔学院执行秘密任务的专员?” 李清洲惊讶地瞪大眼睛,“这就是传说中的扫地僧?人不可貌相啊!” 楚子航倒是没有介意对方的打断,嘴角扬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是啊,直到他生命的最后一刻,我才知道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可惜已经太迟了...之所以我说那天让我的亲生父亲来接我是个错误?那天恰好我的父亲得到了一件非常重要地东西,需要立刻出城,将那样东西送给和他交接的专员,可是我一个电话,就让他耽搁了,然后就被奥丁找上了门。” “我不知道那个东西是什么,我只知道那是一个黑色的手提箱,而且奥丁非常想要得到它,我想最后他应该是如愿以偿了,等到我从医院出来,再去那辆破烂的迈巴赫里找的时候,已经不见了。” “我那天不应该邀请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把她拉入危险之中...我只是看她在屋檐下躲雨,没有人接,觉得她有点可怜,所以主动邀请她坐我的车回家。” 楚子航那双悲伤的栗色眼睛无神的看向不知道何处,“她一开始是拒绝了的,她当然应该拒绝,因为她之前已经仅仅因为和我说过话就被暗恋我的女生霸凌。我们就读的中学是一所贵族学校,除了个别特招进来的优等生,其他哪个不是腰缠万贯,非富即贵?她或许是为数不多几个成绩一般,又无权无势的,自然成了所有人欺负的对象。” 这一切听起来都太荒谬了,李清洲万万没想到,原来骄傲霸气的明绯师姐中学的时候竟然还会被人霸凌吗?那些霸凌过她的人最后怎么样了?按照明绯师姐的脾气,非得把他们一个个都手撕了不可啊! “但是我坚持送她回去,我的父亲和她说了几句,让她放松了警惕,最终她还是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因为路上发生了拥堵,我的父亲又很着急,他在把我们送到家之后还要执行任务嘛,所以就走上了被封路的高架桥。他自信自己的车技足够好,他那台九百万的迈巴赫不可能被台风影响,但这个决定最后要了他的命,因为他走上的高架桥,通向奥丁的神国!”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攥紧了双拳,原本黯淡下来的黄金瞳骤然点亮,好像要和奥丁拼命一样。 “那座高架桥很长,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一样,我们就这样在雨夜中开着车,迎着迷雾往前走,看不见辅路,连绿化带以外的世界都看不清。那天最先出现的异变是车载电台开始发出杂音,信号变得越来越差,然后就是路明绯,她的血统非常优秀,甚至也许比我父亲的s级还要优秀,竟然在他意识到不对之前,突然从一个疑似灵视的白日梦中惊醒,高呼危险,让我的父亲掉头,离开那座该死的高架桥。” 这听上去非常路明绯师姐,李清洲心想,她总是能最快地意识到哪里不对,然后进入战斗状态。 “我的父亲意识到不妙,想要一个漂移180°转弯掉头跑,可是已经太迟了,因为奥丁的死侍追上了我们。那些怪物仍然保持着人形,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身上用发黑的绷带缠绕,脸上戴着满是诡异花纹的银白色面具,一双双黄金瞳就在雨幕中那样盯着我们,盯得人发毛。” 第22章 越乱越好(7) “我当时受到了刺激,你知道‘血统召唤’,对吧?和那么多高血统的死侍对视,足以激发我沉寂的血统,我当场就陷入了灵视的幻觉,传承在龙类基因中的种群记忆的碎片撕裂我的意识,我拼命想要保持清醒,可是我做不到。” “那些怪物敲打着迈巴赫的车窗,那辆车当时正以275 km\/h的速度疾驰,而那些死侍的速度和疾驰的迈巴赫一样快,甚至也许它们还能跑得更快,只是为了戏弄它们的猎物,才拍打车窗吓唬人。我能听懂它们的一些絮语,它们很饥渴,它们闻到了鲜血的味道,它们...想要把我们撕成碎片。” 简直是恐怖片标配...李清洲忍不住心里嘀咕。 不过感觉死侍的跑步速度也不算太快吧?当时他被死侍追着跑的时候,一直稳定地拉开一段距离,甚至还隐隐有把他们甩到后面的趋势——但是他当时总不可能跑得和迈巴赫一样快,每小时超过200公里吧?那还是人吗? 总不可能那些怪物当时是在溜他吧?那些没有脑袋只剩下狩猎本能的怪物还有这种本事吗? “我当时完全慌了,第一个想法就是报警,除此之外脑子里一片空白。可那是奥丁的尼伯龙根,根本没有信号,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相反地,我平时看起来很废物的父亲,以及那个唯唯诺诺的路明绯,反应倒是比我更快。” 在楚子航用“唯唯诺诺”来形容路明绯时,李清洲下意识撇了撇嘴,看来他们认知中的两个路明绯完全不一样。 “我说过,我的父亲是卡塞尔学院的秘密专员,在灰色名单里的那种,他当然会在车里藏一对炼金武士刀,其中一柄就是我使用的‘村雨’,只可惜它被大地与山之王毁掉了。当时两把武士刀分别插在两边车门的雨伞槽里,他们两个几乎同时拔出两把利刃,也不知道哪来的默契。” “路明绯打开了车窗,然后将刀刺了出去。当时车速那么快,她的手腕要承受相当惊人的力道,可是居然能握得那么稳,我想大概确实是血统优势。她真的很厉害,每次将刀刺出去,都能非常精准地刺穿一头死侍的尸体,黑血和雨水打在她的衣服上,她却岿然不动,看上去像是经验比我的父亲还要丰富。” “我就这样像个废物一样坐在车里,傻愣愣地看着我的父亲和路明绯大杀四方。我的父亲开着车拼命往前冲,说这个地方绝不可能是无穷无尽的,只要开得快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他一边开,还一边说如果遇到危险,他可以下车帮我们断后,让我开着这辆迈巴赫把路明绯送出去,还说他的同事会和我对接。” “不知道开了多久,感觉像永恒一样漫长,当我听见电台里再度出现伴随着杂音的信号时,简直要雀跃欢呼,以为我们离现实世界不远了,以为我们安全了——可是我们错了,我仍然记得,父亲说过了收费站就安全了,可是奥丁和他的死侍大军却突然横在了我们面前。” “他至少有四五米高,骑着足有两米高的八足骏马,蓝色的风氅在暴雨和狂风中飞舞,披着发黑的裹尸布,金色的独目明亮得像探照灯。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耀眼的白光中,非常远就能看见,渊渟岳峙,宝相庄严,让人忍不住想要朝拜。” 听到这里,李清洲倒吸一口冷气。刚才他听的时候,整个人就胆战心惊的,当听到他们即将出去时,心中还涌上一丝喜悦,然后一瞬间又被转折将情绪拉入谷底。 “我见过的那个奥丁,和你描述得差不多。”李清洲点点头,“那天我也是被奥丁堵在了出口,我记不得最后我们是怎么出去的了,不过我想是明绯师姐击败了那个守在大门口的奥丁,据说那不是本体,那只是一个傀儡,伪装成了奥丁的模样,真正的奥丁甚至可能不在尼伯龙根里。” 他没有提到那个把他们救出来的男人,他实在是记不得那张脸了,只要一细想就觉得头疼。 楚子航露出一抹哀伤之色,声音也略微颤抖,眼角微微泛红,“我的父亲下了车,说是要和奥丁谈判。他从车里拿出一个黑色的箱子——我之前提到过的,那东西很重要,他要和他的同事交接,而奥丁也想要得到它。那是一个很普通的箱子,就是卡塞尔学院给专员投递小型装备的那种箱子,只不过上面的世界树不是半朽的,而是完整的、枝繁叶茂的。” “路明绯在看到那个箱子之后,变得很激动,高声喊这东西不能让奥丁得到,否则世界就毁灭了,但是我的父亲还是把那只箱子拿了出来,很显然在他看来,世界毁灭不重要,重要的是要为我这个儿子争取一线生机,也许拿了那个箱子,奥丁就会放过我们,留我们一条活路。” “我听不清父亲在说什么,但是他很快就回来了,把那只箱子从车窗扔给了路明绯,说谈崩了,让我赶紧开车和路明绯一起走,我稀里糊涂连滚带爬就爬到了驾驶座,而他自己则留下来断后。” “那辆车是声控的,我的父亲录入了我的声音,我想他可能以为我会很乐意开着别人家老板的豪车到处兜风吧?又或者他早就预见到了今天的危险?我不知道,我只是开着车,把油门开到最大,掉头就跑,并且一直时不时看向满是裂纹的后视镜,生怕奥丁追上来。” “我不知道我开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一样漫长,我知道我的父亲大概率已经不在了,他很强,他是s级,他有和昂热校长一样的言灵,但他绝不可能弑神!路明绯想要安慰我,但我当时浑浑噩噩的,一时间还无法接受这个消息,也不愿意多思考,唯一的想法就是一定要和路明绯一起离开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也许和我父亲交接的那些‘同事’会有办法?”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再度听见了电台的杂音,而奥丁仍然没有追上来,我以为我安全了...” 李清洲知道接下来一定不妙了。 “然后我们惊恐地发现...奥丁,原本被我们落在后面的奥丁,竟然出现在了我们前面!”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全身都开始颤抖,眼中金色的光芒一明一灭,很少有人能看到冰山硬汉楚子航有这么失态的一面——那不是恐惧,那是愤怒,那是绝望! “然后,奥丁举起了祂手中的长枪,瞄准了我们的车。” “‘永恒之枪’昆古尼尔,”李清洲面色惨白地补充道,“我知道那柄长枪,根据神话中的描述,它应该是金的,但根据明绯师姐的经验,那东西似乎是一截树枝做的,北欧神话中‘世界树’的树枝。师姐还说,那把投枪有着‘必中’和‘必死’的诅咒,一旦被瞄准,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没救了。” 楚子航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他那天想要杀的究竟是谁,反正当时路明绯突然喊了一嗓子,让我小心,然后就突然扑到了我身上,按下调整座位的按钮让我直接不留神从前座跌到了后座,在我能爬起来之前,滚烫的热血就溅了我一脸,我看着路明绯被那柄树枝一样的长矛刺穿了胸膛!” 整个房间陷入了可怕的沉默,阿巴斯一直都很沉默,诺诺大概在用“侧写”试图还原路明绯的形象,而李清洲则是被吓傻了,好像鲜血当时溅在了他的脸上一样。 “路明绯救了我的命,那根树枝最终没有刺穿我的身体,不仅仅是因为路明绯,还有她怀里的那个箱子,那个箱子挡住了昆古尼尔的攻击,我安然无恙。” 第23章 越乱越好(8) “她当时面色苍白地看着我,鲜血从鼻孔和嘴里汩汩地往外流,到处都是血...她最后还说,‘楚师兄,你没事吧’...她自己马上就要死了,却在担心我有没有事...” 说到这里,楚子航憋了很久的泪水到底没有流出来,它们在从眼眶落下之前,就已经被高温化作蒸汽,让楚子航的眼睛被雾气遮挡。 “我不记得最后我们是怎么开出去的了,奥丁似乎想要收回他的长枪,但是那东西似乎断在了路明绯的身体里...等到救援队伍发现我们的时候,整辆车里都是她的血,她的胸口还插着半截树枝。当时的报道给出的定论,是被台风卷起的树枝穿透车窗,扎在了她的胸口...” “她不是当场死亡的,她的生命力相当惊人...等到送到医院的时候,她的心脏还在顽强地跳动。最后花了几十万的手术费,也没有让她再醒过来,她流了太多的血,大脑缺氧变成了植物人。” “她的叔叔婶婶比父母更加上心,她的父母简直就是一对畜生,女儿出了那么大事竟然都没有回来看一眼...我还时不时去探望她,送上一束百合花,总是能看见她的婶婶在照顾她。他们家境不富裕,请不起护工,但还没打算放弃她。他们有点粗俗,喜欢贪小便宜,但并不坏。” “过了一年后,路明绯的父亲就以‘她不会醒来了不如减少她的痛苦’为由,让医院放弃治疗,拔了管子,尸体也捐赠给了医院。她下葬的时候连一个骨灰盒都没有,只有一条她从来没有来得及穿的裙子,她的父母还是没有回来,倒是叔叔婶婶在葬礼上哭得一塌糊涂。” 提到从来没有露面,并且同样疑似卡塞尔学院秘密专员的路明绯父母,他就气得直咬牙。 毕竟,在内心深处,楚子航一直把那个女孩的死归咎再自己头上,如果自己当初没有邀请她上车,如果当时是他挡在她身前而不是反过来...这样的自责不该让一个15岁的孩子来承担,所以他下意识会寻找其他“有罪”的人。 奥丁自然是一个,然后就是路明绯冷酷无情的畜生父母! “明绯师姐提到过她的父母,但总是说他们只是太忙,但还是爱着她的,她还说她的母亲发誓会来参加她的毕业典礼...”李清洲低下头,说,“没想到让她等了十年的父母,竟然是这种人吗?” “没有爱自己孩子的父母会十年不见她!”楚子航说,“真正的父亲,会用自己的生命保护孩子!” “我有的时候怀疑,也许那些谣言是真的,她的父母在外面离婚不要她了,或者又有了新的孩子...不然我实在不理解,他们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呢?什么样的父母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楚子航攥紧拳头,咬紧牙关,让人觉得他能把牙龈咬出血。 ...... “我想你在另一段记忆中,也见过那位存在。我至今仍然不知道他是什么东西,秘党的人认为他是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但是我...”楚子航的声音像是来自很遥远的地方,让他听不真切。 说完路明绯的结局,他花了好长时间才平复下来,开始严肃地思考关于奥丁的问题,学术和理性的讨论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让他不再那么悲伤。 “我觉得他更大概率是个龙王,他有一座尼伯龙根,还有死侍大军,至少应该是高阶古龙才对。虽然我也不清楚,他一个北欧神怎么会在中国,难道那个地方有什么不正常的吗?我至今都想不通,这个秘密只有校长和副校长知道,或许还有给我催眠的富山教授吧,但是他们似乎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李清洲明白楚子航的悲伤,他很想说一声这不是楚师兄的错,但是心里又忍不住想,如果当时明绯师姐不是为了给楚师兄挡枪,怎么会死?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女孩子挡枪呢? 他心中某些阴暗的角落回荡着邪恶的想法,如果明绯师姐当时跑得快,或者根本没有上楚子航的车,那么那天晚上死掉的应该是楚子航才对,没了楚子航,自己在卡塞尔学院说不定真的能追到师姐... 不对,不能这么想,这太邪恶了!他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明绯师姐多么好的人,当然会用自己的生命救人的! “我有过合理猜想,那些北欧神话中的神明,不论是阿萨神族还是华纳神族,应该都是龙,他们的数量远远不止四大君主和黑王。我们的敌人还多得是。” “只不过从来没有人见过对应那些名字的存在罢了,托尔、弗丽嘉、弗雷、洛基、苏尔特尔...也许他们全都是龙,可能是次代种,可能是初代种,可能早就死了,也可能沉睡在不知道哪个角落,静静地等待诸神黄昏的最终之战。” “又或者,他们就行走在我们中间,用凡人的模样欺骗所有人,冷眼看着人类的一举一动。” 楚子航最后一句话把李清洲吓了一个激灵,毕竟他妈就是龙王弗莱娅的养女格尔塞蜜夫人,按照北欧神话的谱系,还是华纳海姆的公主! “不,不太可能吧?”他感觉自己的舌头打了几个结巴,整个人都从之前难以置信的茫然中清醒过来。 诺诺冷哼一声,“有什么不可能的?当年我们的专员就在华尔街和一头三代种同归于尽了,你知道那个人的身份是什么——是一位身家十亿的超级富豪,他几乎所有的财富都是九十年代东南亚金融风暴中,从亚洲各国攫取的!” “龙的本性都是贪婪的,他们总是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攫取财富,如果他们真的行于人世间,那么身份基本上都是金融大鳄,或者商业巨擘,或者制造业寡头!和北美、欧洲那些贪婪的混血种家族成员没多少区别,甚至更没有下限!” 李清洲心想,自己的妈妈好像不算特别贪婪,除了家里在bj有6套房,房价一直在增值外,他们家也没有那么富裕。比起大部分人来说确实很富裕了,但绝对不是什么巨擘寡头,仍然只能算作无产阶级。 诺诺说完之后,阿巴斯淡淡地指出很重要的一点:“这个案例不是很恰当,陈墨瞳师姐,就我个人看来,无论如何,我们的专员都不应该用飞机去撞大楼,你知道那场惨案直接造成了至少三千人死亡,后续事件还给阿富汗带来了灭顶之灾,至今战争仍然没有平息。虽然那头龙确实死了,但是本来不应该那么多人给它陪葬的。” 毕竟,阿巴斯也来自纷争不断地中东地区,对于阿富汗民众还是充满同情的。 李清洲惊恐地瞪大眼睛,“911事件是你们造成的?你们竟然是恐怖分子?” 诺诺有些心虚地把眼睛移开,“你知道卡塞尔学院一贯简单粗暴的风格...今年暑假在利比亚沙漠试验的核弹同样导致了一些紧张,他们以为那是核试验,你可以想象美国佬有多么愤怒,指不定还要打仗...” “我来到卡塞尔学院,以为自己是来拯救世界的,结果你们竟然把世界搞得更加糟糕了?这个世界真的会毁在龙族手里吗?我怎么觉得你们才是不安定因素啊!” 李清洲发出一声土拨鼠尖叫。 “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诺诺冷冷地说,“屠龙是门生意,成本是炮灰的生命,回报属于秘党的元老们。你不要把秘党想象得太过崇高,你的明绯师姐不是告诉过你,你来到这里就是当炮灰的...吗?” 她突然感觉背后一亮,一种巨大的恐惧霍然涌上心头。 一旁的李清洲面色变得煞白,突然纵身一跃,直接将诺诺坐的椅子推倒了,在诺诺能够爬起来之前,她惊恐地看见李清洲的胸口炸开一朵血色的花朵,仍然温热的血溅在她脸上。 子弹洞穿了他的身体,又打碎桌子,然后在诺诺的手边留下一个弹孔,瓷砖地板四分五裂。 刚才李清洲看见了她背后射击瞄准的红点,于是想也不想就扑了上去,于是自己被击中了。 第24章 越乱越好(9) “什么?是哪个sb下的命令?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大使馆杀人!”恺撒气得暴跳如雷。 “兰斯洛特,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他们刚刚接到一个消息,来自监视大使馆的专员。在大部队撤离,等待陈家用自己的势力行方便时,他们被卡塞尔学院留在附近,随时监控四个出逃者的动向,在必要时刻开枪射击。 他们每个人都配备了狙击步枪汞核心弹,就是要做到一击必杀。 当然,这个必要时刻,是指疑似濒临失控边缘的李清洲在大使馆内大开杀戒之类的,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开枪的。 因此当他们听见枪声,其中一个倒霉蛋更是直接在狙击目镜中看见玻璃破碎,有人当场倒地时,顿时陷入了恐慌,互相在频道里互相推诿咒骂,搞不清楚究竟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 最终得到的结论是,他们六个人当中,根本没有人开枪!刚才开枪的人就不是卡塞尔学院的人! “那个tm的狙击手在什么地方,给我把他抓出来啊!”听到自己背锅,兰斯洛特气得血压飙升,他可是学院最杰出的专员之一,怎么一上来就出这种乱子? 谁知道这附近竟然还有别的狙击手? “还有,向大使馆解释,不是我们开的枪!” 但是大使馆可不管那么多,这件事是卡塞尔学院搞起来的,人是从他们那儿逃跑的,大使馆是他们围困的,你说枪不是他们开的,哪个傻子信啊?就算真的是别人动手,卡塞尔学院也没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这下真是黄泥巴掉裤裆,不是shit也是shit了! 超自然管理局已经介入,严肃地表达了他们的不满,甚至直接开始逮捕卡塞尔学院在中国各地的专员,连副部长凯文·陈都被当场带走喝茶。 在eva的地图上,那些代表卡塞尔专员的亮点正在中国的地域内一一下线,几个大城市的亮点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黯淡下来,而那些位于偏远地区的则躲过一劫,不过他们也在通缉的名单上。而且这些人大多是外国人,在单一人种的中国极为显眼,除非躲在荒山野岭不见人,否则大概率早晚也要落网。 “查,tm给老子严查,究竟是哪个混蛋干的好事!这简直是在卡塞尔学院和秘党的头顶上撒野!”恺撒也着急,可是他有什么办法呢?大家都没有办法! 如果昂热校长还在,那么仗着自己当年在延安的情谊,或许还能和林部长那个老怪物好好谈谈,但是很不幸,现在他还躺在维生舱里生死不知命悬一线。 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不论是日本分部,还是中国分部,能勉强配合卡塞尔学院,靠得都是校长的个人魅力,没了希尔伯特·让-昂热,整个学院一下子就玩不转了! ...... 恺撒着急的时候,执行部的施耐德教授也在大发雷霆,但他还不知道大使馆出事了。 “畜生,都是一帮畜生啊!”施耐德勃然大怒,“这么多年我们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结果他们竟然干出这种事情?够他们上一百遍血统法庭,统统枪毙!” “凯文·陈竟然是这种人...”龙德施泰特也相当震惊,“当初我在中国分部的时候还和他把酒言欢,没想到他连举报自己同事是纯血龙族这种离谱事都能干得出来!当我们是傻子吗?这样拙劣的伎俩能给自己脱罪?” “我一直很不喜欢陈家,他们那一家的混乱程度令人汗颜,更别提还制造出‘钥匙’这样的怪物,我从来都没有信任过他们,他们从来都在反复试探我们的底线。”曼施坦因教授说。 陈家祖上就是强买流民田产的“大善人”,不过在四九年逃到台湾之后,这些财产就被没收了。现在他们大部分的财产,都来自九十年代的东南亚金融风暴。 然后在2008年的世界金融风暴中,这帮周扒皮又趁机捞了一笔,挣了个钵满盆满。 曼施坦因不喜欢他们,但是谁让陈家把他们搜刮来的民脂民膏抠出一小部分,捐给了卡塞尔学院呢?在这所已经开始变味的学院,给钱就是大爷,就是校董,就要给供着。 古德里安教授甚至不敢看那些照片,哪怕他是在场的四位教授中最懂生物的。 因为那些照片上,都是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被用与“王将”赫尔佐格类似的手法,改造成怪物;除了那些被改造的人类,福尔马林液里还泡着许许多多的畸形胎儿,因为基因污染几乎不成人形。 这还只是照片,现场得多么触目惊心?那些实验人员要多么良心泯灭,才能对此熟视无睹? 可以想象,当林部长带着中国超自然管理局的特殊小队闯入实验室的时候,面对的事怎样的震撼,会愤怒成什么样子! 而据说,这样的实验室可能不止一个,超管局发现了线索,此时正在一一端掉每一个窝点。 目前这些实验对象的身份还不明确,但是根据他们处理“王将”的经验来看,要么是东南亚过来打黑工的非法移民,要么是那些神秘失踪的本地居民。 除此之外他们还顺手罗列了一系列发生在滨海城市的连环杀人案,这类案件超过80%都和死侍\/近乎完全失控的混血种有关,言下之意是怀疑这些案子和这家生物实验室关系密切。 “所以说,是陈墨瞳举报的?还是你那个宝贝徒弟楚子航?”龙德施泰特不太清楚其中的关节,反正现在的状况是,似乎四个从卡塞尔学院逃脱出来的孩子把陈家的实验室举报的,然后他们立刻受到了大使馆的严密保护。 本来卡塞尔学院还想要以李清洲在卡塞尔学院犯下谋杀罪为由(没错,竟然能想出来‘李清洲谋杀校长’这种离谱桥段,也是没谁的),逼迫大使馆把他交出来,但被这么一搞,大使馆直接把这当做了zz迫害,愈发保护得紧了,说什么都不信,还显得卡塞尔学院成了大反派节操难保。 不过没关系,现在那些老家族如果看过陈家的案子,怕是再也顾不上什么李清洲了,估计要直接冲到马来西亚,把陈家的老宅一锅端了,所有人都绑在火刑架上烧死! “加图索家族那边是什么意思?陈家可是他们的亲家!”施耐德幽幽地说。 陈家当年能加入秘党,可就是加图索家族担保的,如今两个家族又通过联姻关系更上一层楼,如果加图索家族这个秘党最大家族力挺,恐怕还真的没办法对陈家做出什么——最多也就是推出来一个倒霉的弃子背锅,然后一切安好。 但是他们犯下的明明是和“王将”差不多的罪行,只是比较倒霉,在阴谋得逞之前,就被疑似自己人莫名举报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气喘吁吁地闯了进来,面色苍白,上气不接下气。 “施耐德教授...大事不好了...咳咳,”那个学院艰难地咳嗽,“大使馆...有人开枪了...击中了...不是我们的人!” 听闻此话,四位教授顿时变了脸色。 第25章 越乱越好(10) 在卡塞尔学院和秘党忙着和陈家割席的时候,大使馆里仍然灯火通明。 好家伙,刺杀大使馆保护的人,真tm好大胆子,是可忍孰不可忍?人家经济军事再怎么不济,好歹也是有原子弹的,老虎不发飙你以为是hello kitty是吧? 你们美国公民背后身中八枪自杀也就算了,竟然还敢搞到外人头上去——搞可以搞,但总归药偷偷摸摸的吧?下药或者制造一场车祸不是更加合理吗? 在驻美大使“强烈谴责”的时候,李清洲正在被抢救,他不能离开大使馆,否则会有危险,所以只能让医生来,他们紧急搭建了临时的手术室,十几个手电筒绑在一起就充当无影灯,草草地开始手术。 他们刚才待的房间里一片狼藉,鲜血刚刚干涸,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李清洲就这么中枪了。 “这是汞核心弹,但和卡塞尔学院的花纹不太一样,卡塞尔学院的花纹是专属的,其他秘党家族自己也有,但模具不同,做不成一模一样。”诺诺看着变形的子弹,分析道,“我想这可能说冲着我来的,但是那个傻小子给我挡了枪。” “你的家人?”阿巴斯问。 在谈心过后,他又恢复到曾今那副寡言少语的状态。 诺诺冷哼一声,“那还能有谁?陈家人向来小肚鸡肠到令人惊骇的地步,我这次把他们给举报了,能让他们在中国的生意折损大半。我那个便宜爹心里可没有亲情,除了钱和权那是六亲不认。” “不过这可不怨任何人,他不爱我,我为什么要爱他和他的钱和权?要是让我抓住那个开黑枪的混蛋,我非要把他大卸八块不可!”诺诺暗红色的眼瞳中似乎闪烁着血一样的锋锐光芒,纤纤玉手将那枚变形的子弹紧握在掌心。 “现在?”阿巴斯又问。 以诺诺的“侧写”能力,和刚才低头闭目的沉思,阿巴斯知道这个女人已经看清了子弹的轨迹,并反推枪藏匿的位置,以及使用的枪支种类等等。 “我想打架,我现在就是很生气!”诺诺的手不安地扯着自己的头发,“该死的,我才是学姐,我应该保护小学弟,是我冒险把他带出来的,他的妈妈马上就要来了...” 她听起来略微有些语无伦次,又暴躁又懊悔,“不应该是这样的,不应该是这样的,怎么能让他给我挡枪?他要是今天因为我死了,我这个大师姐以后怎么见人?” 阿巴斯简练地总结了一句:“所以,这是因为你的傲慢。” “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的,陈墨瞳,现在卡塞尔学院的人还在外面等着我们出来呢,只要我们离开大使馆的范围,他们就有可能开枪——当然,也许只是麻醉枪,我们会被抓回去受处分,但不至于送命。”阿巴斯条理清晰地分析。 “而且,我想那些卡塞尔的狙击手也已经开始抓那个神秘枪手了,如果他们抓不住,就无法证明枪不是他们开的。我想卡塞尔学院还没有厉害到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杀大使馆里的人,尤其是五常的大使馆。” “更何况,大使馆的人或许已经开始联系中国官方,他们有专门处理超自然的小队,我想他们也会去追查那个狙击手的,这两路人马都有比我们更可靠的渠道和方法。” “你的意思是我们...什么都不做?”诺诺被说动了,她没法反驳,只是仍然觉得不甘心。 她没能保护好那个年轻人,难道连抓伤害他的人复仇都做不到吗?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在那些诡谲的阴谋中,究竟多么无奈又无助。 ...... 与此同时。 滨海城市郊区的一座小洋楼。 这栋洋楼理论上是一位山西富豪的儿子别墅,而这位富豪近些年为了转型,又和一家国际生物科技公司关系密切,这栋楼是当初两边联姻加强合作时对方送的,而富豪的回礼则是三架私人小飞机,这在当时还成为了笑柄——因为那位富豪买飞机的时候,根本没有配置飞行员,因此买了也没法开。 小洋楼是那对联姻夫妻的财产,但是这对夫妻前两年去了国外,没有再回来。 但没有人知道,这里已经被不知道是那位山西煤老板,还是生物科技巨头改造成一间秘密实验室,看似普通的洋楼下面,有着整整六层地下室,两千多平米的空间里全都是各种最先进的实验设备。 标准的违章建筑,但是没有人管,也没有人发现过。 而实验对象...自然不那么合法,要是合法的话也不会这么掖着藏着,直接光明正大地建立研究所不就行了。 无数鱼缸一样的维生舱里灌满营养液,里面悬浮着无数的人影,粗略计算的话可能有上百,有男有女,大多是青年或者中年,有本地人面孔也有东南亚面孔。他们有的还保持着完整的人形,有的则脸上和身上生长出细细的鳞片,有的双腿并在一起生长出蛇尾一样的结构,有的后背上生长出扭曲的双翼... 这是一座邪恶的实验室,他们在进行和龙血相关的、绝对违反法律和人伦的邪恶实验。 穿着白色实验服,带着护目镜和丁腈手套的女实验员打开层层保险,从冰箱里取出一瓶大约50毫升的暗红色液体。这瓶液体的珍贵程度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否则它也不会被放在如保险库一样的房间里,想要打开不仅仅需要20位的密码,还需要声纹、瞳孔、指纹扫描和步态分析等一系列操作。 只要有一步走错,实验室中那些足有40厘米厚的防火铁门就会落下,将实验室分隔成狭小的区块,有毒气体将会从头顶的通风管道中喷出,闯入者就会被困死在里面,没有逃脱的机会。 唯一有资格打开保险柜,使用这瓶液体的只有本实验室的首席研究员,但是就算使用,仍然需要向上层层报备,写出至少3000字的报道,论证实验的必要性,而且每次申报最多也只能用移液枪吸取少得可怜的100微升。 不过这对于这位穿着实验服,却没有按照实验安全守则穿长裤而不是丝袜,有着修长双腿的女实验员造成困扰,她只是在密码器上输入“ck sheep wall”,就轻易通过了所有的保险措施,将那瓶液体拿在了手里。 “奥丁竟然敢用这么珍贵的东西做实验,如果幸运的话,一滴就是一位初代种啊!”她啧啧地感叹道。 她没有等液体温度升上去,而是直接取来最大的针管,相当铺张浪费地将所有液体都吸入了针筒中,然后迈动长腿,走到一个装满营养液的“鱼缸”前,看着被泡在营养液中的少女。 她紧闭双眼,皮肤被泡得发白,一头黑发如海藻一般在液体中飘舞,下半张脸完全被氧气面罩覆盖。如果不是眼球偶尔微微转动甚至让人无法意识到她是活的,她看起来是那样安静,就像《睡美人》里那个熟睡的公主。 女实验员将针管扎入输送营养液的导管中,看着血色在原本透明无色的营养液中逐渐蔓延。 “老板的任务听上去不算太难吧?感觉还挺简单的...”酒德麻衣看着女孩身上生长出来的苍白细丝,金色的眼瞳中露出又是好奇,又是兴奋,又是狂热的神情。 她想到老板张开双臂,用夸张且中二的语气说出那句“你们的皇帝要回来了”的样子,忍俊不禁。 在一片血色朦胧中,少女睁开一双璀璨的黄金瞳。 第26章 越乱越好(11) “狙击手在那栋四层的洋房楼顶!”兰斯洛特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狙击目镜,他看到了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影子一闪而过,“巴托里,你那个位置能狙击他吗?用弗里嘉子弹,无比要把这个放黑枪的活捉了!” “记住,一定要活的,这是学院的命令!“ 原因非常简单,卡塞尔学院的狙击手现在明确在外面,而且没有开枪,如果有一个狙击手开枪,那么必然会被当做卡塞尔学院的 “收到!”巴托里·阿提拉在频道里回应。 他刚刚毕业,因为在南美执行任务的时候表现优异,被从b+提到了a级,一下就成为了装备部年轻的精英,血统和言灵都不错,作战经验和很丰富。 他将目镜对准兰斯洛特所说的方向,那栋洋楼,耐心地调整焦距,果然看见了那个狙击手的黑影。这家伙刚刚打完了一枪,现在准备跑路,而他可不能让他跑了! “砰!”一发弗里加子弹打了出去。 巴托里只感觉目镜中的目标身影突然一花,然后子弹就打空了,暗红色的麻醉剂溅射在地上,他转动目镜扩大视角,这才发现那位狙击手竟然已经跑到了天台的出口,距离刚才的位置有好几米! 他刚刚是眼花了吗?这怎么可能?他虽然不是卡塞尔学院最杰出的狙击手,但好歹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只是没有过特别惊人的狙杀战绩而已,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几乎毫不犹豫,他再度开了第二枪,这一枪却打在了天台出口的门板上,又打了个空。 “人呢?”巴托里一脸懵逼,他刚刚明明看见人在那儿了啊,怎么不见了? 这个时候,他的耳机里同时传来兰斯洛特和那个叫巴布鲁的年轻人的声音。 “阿提拉大哥,你怎么枪法这么不准?怎么还没打中?”巴布鲁不解地问。 “巴托里,汇报情况!”兰斯洛特意识到了不对劲,其实他一直都在用高倍目镜观测情况,也看见对方身影诡异闪烁,然后瞬间出现在几米之外,这种情况是他没有预料到的,敌人比他们想象中更加棘手。 “那家伙太快了...是什么该死的言灵?”他再度试图锁定自己的敌人,可是对方却似乎会瞬移一般,他另外三发子弹全部落了空,他分明还从目镜中看见,对方挑衅地对他竖起中指,气得这个本来就脾气暴躁的匈牙利人差点原地炸裂。 “巴托里,小心,你的位置已经暴露了!换个位置!”兰斯洛特下令。 巴托里一开始不以为意,“这家伙枪都拆卸放进包里了,难不成还能威胁到我...哎嘛卧槽!” 下一秒,这个健壮的匈牙利大汉就狼狈地扑倒在地,一枚汞核心弹擦着他的头顶堪堪躲过,气流刺得他头皮生疼。他刚刚还很有信心,可是下一秒就在目镜中看见,那个神秘狙击手竟然以惊人的速度将枪支的零件组装好,将枪口对准他自己,红点透过目镜刺伤眼睛。 靠,这家伙也太厉害了点吧?这么快谁扛得住? 而且竟然胆子这么大,冒充卡塞尔学院的狙击手杀完人后,还敢光明正大地这么挑衅? 究竟是何方神圣派来的? “巴托里?巴托里?你还好吗?听得见我说话吗?”耳机里传来兰斯洛特焦急的声音,很显然那个狙击手突然开枪攻击卡塞尔学院的专员,让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我没事...”感受到鲜血从面颊上划过,巴托里·阿提拉顿感一阵挫败,气得咬牙切齿攥紧双拳,他从来没有被人像耍猴一样这么戏弄! “不好,那个狙击手逃走了!”另一个狙击手报告道。 这个年轻人见情况不妙,射出了一发子弹,但是并没有打中——在他开枪的一瞬间,狙击手已经躲进铁门后,而脆弱的弗里嘉子弹根本无法打穿门板。 如果他用的是实弹,或许那个人已经当场倒地,天台锈迹斑斑快要的铁门不可能承受巴雷特狙击步枪的一击,但问题就在于,卡塞尔学院的明确要求是活捉,所以他们填的都是弗里嘉子弹。 “是我们低估了敌人的水平...”兰斯洛特作为这次行动的负责人,并没有责怪自己的队友,“这么快的速度,要么是血统极为优秀,单凭肉体就能达到这种级别的速度,要么拥有像校长一样的‘时间零’言灵,或者‘刹那’?那也足以说明他的血统相当惊人了。” 然而就在他们唉声叹气的时候,突然二楼的窗口突然玻璃四分五裂! 兰斯洛特有些惊讶地看向使馆的方向,等到红点照在他的胸口才有些迟缓地意识到,他们似乎完全忘记了,这里的狙击手可不止他们两方,想必在双方对峙的时候,大使馆的特战队员也架好了狙击步枪,然后在敌人经过三楼窗口的时候,突然开枪! 看着红点威胁性地在胸前移动,兰斯洛特也不含糊,当即丢下手中的狙击枪,高举双手投降。 “老大,你干什么呢?”巴布鲁这个大二的菜鸟显然还没有意识到情况不妙,“怎么突然投降...啊,还有别的狙击手,我被锁定了!” “支援,我们需要支援!”另一个狙击手也在频道里高呼,“施耐德教授,我们被狙击手锁定了,呼叫支援!” “是那群中国佬,你们都别反击,要是真开枪,我都洗不清了!”兰斯洛特在频道里高声呼喊,“施耐德教授会和大使馆的人交涉的,他们一定有办法!” ...... 藤原信之介一开始还觉得这项任务很简单。 他其实不是日本人,而是陈家人,因为是找日本女人代孕的,所以也有了一个日本名字。他的任务是为陈家在蛇岐八家当中打通关节。 只不过有点倒霉,他因为和王将有些不清不楚的交易,而被当做是那个蠢货的同党,在那场蛇岐八家失去超过半数家主,而源稚生那个年轻人莫名得到了一位不知道从什么犄角旮旯里挖出来的,真正的“皇”坐镇,一掌权便抹去了他过去五六年的努力。 这事儿要是让他爹知道,指不定要被送到什么犄角旮旯去,他还有五六十个兄弟姐妹虎视眈眈呢! 不过好在,他也算是家族中言灵最优秀的那一挂,“时间零”这个言灵,通常只会出现在次代种级别的纯血种身上,希尔伯特·让·昂热被当做一个孤例,没有人能想到他的言灵也是“时间零”! 他天生就是世界上最杰出的刺客,想杀谁就杀谁,就算你血统再强又有什么用?就算有大使馆保护又有什么用?世上武功唯快不破,他打完就跑路! 陈墨瞳应该也是自己的一个妹妹吧?不过藤原信之介对她没有印象,自然更加谈不上感情。在陈家,兄弟姐妹就是竞争对手,是不死不休的仇敌,死一个大家都高兴,这样偌大的家业就能多分一份儿了! 不过事情进展得并不顺利,在他放慢数倍的视野中,被死死地定住的陈墨瞳本该在他的子弹之下当场被打爆脑袋。可是万万没想到,被放慢的视野里,竟然跑出来一个速度正常的人,将陈墨瞳一把推开! 不对,不是速度正常,这个人和他一样快,快到和拥有“时间零”的人相差无几! “还好,应该问题不大,反正这一枪下去,人肯定是死了,我用的可是汞核心弹!”藤原信之介心想,“以后不会再出现比我还快的人了...” 但是当他正要再开一枪的时候,却猛然发现,自己的脑门上竟然有一个小红点在移动——他被别的狙击手锁定了! 藤原信之介以为自己已经够倒霉了,没想到倒霉的还在后头。 他挑衅完卡塞尔学院的废物之后,就急匆匆地跑路,毕竟他也不是傻子,如果再不跑的话,卡塞尔学院的人也不见得是吃醋的,他的“时间零”也就能坚持那么几秒钟,遇上大范围aoe技能,不论是言灵还是火力覆盖,那都是要完蛋的!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他躲过了卡塞尔学院,却没躲过大使馆的特种兵。 在感受到一梭子子弹分别穿透自己的手臂、大腿、肩膀和腹部时,他心说完了,怎么把那帮人给忘了...然后被一发子弹当场爆头,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 第27章 越乱越好(12) “啊啊啊啊——” 李清洲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拿着血淋淋的剪刀和手术刀,面露凶光地看着他,头顶上无影灯晃得他眼睛阵阵刺痛。 他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醒来,大概是楚子航和阿巴斯讲的故事过于骇人了,他梦见自己和其他几个面目模糊不清的男女用小刀捅死了一个老人,只要稍微回想那个画面,恐惧、兴奋和憎恶便从心底喷涌而出。 然后他梦见一片看不见尽头的林海雪原,他跑啊跑啊跑啊,口中呼唤着一个女孩的名字,他像自己应该在找路明绯,找那个消失的女孩...可是大雪茫茫,他根本看不见女孩的身影,也听不见对方的声音。 在混沌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奥丁又杀了过来,和另一端记忆中见过的真正奥丁一样,骑着他的高头大马,举着长枪拼命在后面追,树林里全是他的怪物,他一个劲儿地跑啊跑啊跑啊,好像永远跑不到尽头... 然后猛然惊醒! “卧槽,麻醉师你在干什么啊,他怎么醒了!”一个医生发出尖锐爆鸣声。 “什么?不可能!”麻醉师同样发出尖锐爆鸣声,“我给的剂量很足啊!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错误!” “快点把他再弄过去啊!手术才进行到一半啊!” 李清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当他低下头的时候,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胸口被开了一道大口子,正在被用金属支架撑开,露出里面的血肉组织。 “啊啊啊啊啊——”他再度尖叫起来。 一种莫名的巨大恐惧感突然涌了上来,虽然说他理性上知道,自己因为医疗意外,在一场手术中间醒来了,但是他仍然忍不住觉得,自己正在被活体解剖! 他粗暴地推开惊叫的医生,从床上坐了起来,扯掉了氧气面罩,一把将撑开伤口的金属支架扯开,眼看着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可能再过几分钟连医生的缝合都省了。 该死的,一定是在卡塞尔学院的铁架床上被绑得太久了,有点ptsd...竟然第一反应是攻击医生和护士? 看着那些惊恐得像是看怪物的医生,李清洲突然有些后悔了,自己根本不是正常人啊,在不知道龙族存在的世界里,他现在应该是非常吓人的怪物吧? “呃...我很抱歉...”他有些尴尬地说,坐在床上和主刀医生以及护士们面面相觑。 那个一脸沧桑表情快要死了的麻醉师抬起一双黯淡而疲惫的黄金瞳,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也是混血种,而另外几个护士也在他的电眼逼人下,纷纷亮起黄金瞳。 其实这群医生不是普通医生,其中有三位是曾经在军队中服役的低阶混血种,另外几位虽然是普通人,但是在手术之前也被告知,不论伤者的身体结构和正常人有多不一样,都不要表现出惊慌,随机应变即可,甚至签下保密协议。 李清洲张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胸口痒痒的,被切开的将近15厘米的伤口已经快要完全愈合,粉色的组织液混杂着血水从伤口中流出来。 “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躺下...”主刀医生绝望地说,“我的手术刀和10块止血棉还没来得及取出来呢...” 李清洲一听,顿时感觉两眼发晕,直挺挺地倒在了手术台上——他已经开始感觉到手术刀在他的五脏六腑之间乱晃了啊啊啊啊—— 手术刀止血钳落在身体里,这也太可怕了吧? 他以为这种事只会出现在某些缺德冷笑话里! 这个时候,麻醉师叹了一口气,“这次我加大点剂量吧,不能让他再半途醒来了...” 于是李清洲就这样安详地睡了过去。 在陷入黑暗之前,他仍然莫名感觉恐惧,这种在手术台上令人宰割的感觉,真的太令人难受了,他怀疑如果自己多受点刺激,可能会在手术室里大开杀戒...那可就非常,非常不妙了。 ...... “我感觉他长得和我爹小时候有至少五分像,这张圆圆脸不像,但是眉毛和鼻子眼睛很像。”诺诺如此开口说。 此时他们站在临时的停尸间里,中国人的速度实在惊人,在那场狙击结束后没过多久,就将开枪的杀手击毙,并且通过和卡塞尔学院谈判,将尸体暂时保存在了大使馆。 毕竟,如果尸体不在自己手里,那卡塞尔的人岂不是想怎么编造身份就怎么编造身份了?你以为超自然管理局的人都是傻子吗? “你是说这是陈家人?”阿巴斯忍不住皱眉。 虽然他的童年已经很悲惨和离谱了,但是陈家的丧心病狂也委实不是他能理解的。毕竟,他所见过的邪恶都是因为贫穷,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而陈家人明明各个锦衣玉食,却学不会做好人,反而比活不下去的穷人还要邪恶。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诺诺回答,“虽然我没有见过他吧,但是我没有见过的兄弟姐妹多了去了,那座庄园里不是全部,在外面的研究所还寄养着一些,每年都会换掉几个。” “你确定?”一旁的特工问。 这个男人一上来就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中国领事馆的成员,隶属于超自然管理局下的特别行动队,曾经因为追查流落在外的,和龙族有关的中国文物而上了好几家拍卖行的黑名单,被人直接架着赶出去的那种。 “其实不那么确定,但亲缘是一种感觉。”诺诺说。 “你能提供基因样本,证明他的身份吗?”这位特工又问。 诺诺点点头,但是眉头紧锁,显然对这样的提议并不乐观。 “我可以提供样本,但是不确定这是否有用,我们都是人工受孕的试管婴儿,拥有不同的生理上的母亲,再加上我又不是男孩,不可能做y染色体的鉴定...” 特工感觉有点牙疼,国外的法外狂徒果然不是逻辑正常的中国人能理解的。 “总归可以试试?”他说,“反正卡塞尔学院那边一口咬定是陈家人的报复,现在正在光速做切割,如果能得到一些证据,将事情尽快定性,那自然是最好的。” “卡塞尔学院和秘党竟然没有护着我父亲?亏他当时还捐了那么多钱给学员。”诺诺嗤笑一声,心说父亲的手眼通天看上去不过如此。 特工叹了口气,他对于现在的状况其实也是一知半解,并不知道地球另一边的同僚们究竟有多么惊人的发现,只是含糊地说,“那大概是因为事情足够严重,卡塞尔学院如果还想维持‘屠龙英雄’的体面,就不得不做切割。” 这倒是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在采集完诺诺的基因样本之后,阿巴斯突然开口了,“陈墨瞳,这应该会对你的婚事造成影响吧?我是说,陈家应该是在拿你和加图索家族联姻,加图索家族是秘党的中流砥柱,此时急着要和陈家切割,你和恺撒的事...” “如果恺撒因为这件事就要和我退婚,那么只能说明他是家族的傀儡,和这样的人结婚,我一辈子都要活在规矩里,有什么意思?他和我退婚,只能说明他配不上我!” 诺诺那双暗红色的眸子中闪烁着某种坚定的光芒。 第28章 被遗忘的女孩(1) “我不会和陈墨瞳离婚,这是我自己的婚姻,不需要那群老东西操心!”恺撒此时正在非常暴躁地对着手机另一边的倒霉蛋狂喷。 “恺撒少爷...”帕西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年纪轻轻,就有了早衰的征兆。 怪不得弗罗斯特这个代家长明明比庞贝年轻,却提前变成小老头,完全不像是个五十岁出头的人,原来每天都是这样夹在不听话的家主和一群早就该死掉的老头子之间的吗? 很不幸,在弗罗斯特那个老倒霉蛋死在奥丁手里之后,这个得罪人的位置就到了他的头上。 服从恺撒是他的宿命,他生来就该如此,也不觉得不公平。只不过他觉得自己大概率是不会像弗罗斯特那样变成小老头的,就会因为不稳定的血脉收到太多刺激,而提前变成怪物,英年早逝连吃药都没用。 他感觉自己的前途昏暗无比,甚至考虑过联手恺撒,把那群老不死的全都鲨了,省得他们三天两头出幺蛾子烦人。 毕竟,在他的三观中,恺撒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媳妇儿,休了就休了,也不至于把人家斩草除根吧?陈家和陈墨瞳没有价值了,让她老老实实在卡塞尔学院当个闲职的专员磋磨终身,嫁给普通人过着柴米油盐的生活也行啊! 老杀人家未婚妻,对恺撒少爷的风评也不好啊,你说说以后还有谁家姑娘敢嫁给他? 有谣传说恺撒娃娃亲的未婚妻就是庞贝草率定下来的,长老们商讨之后觉得配不上,就偷偷把人家女孩暗杀了,还伪装成意外事故——好吧,没有证据表明这是长老们做的,但是反正他们讨论完没多久,那个女孩就死了,恺撒从来没有见过她,自然没有任何反应。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儿了,帕西也不清楚具体细节,只知道那个女孩好像姓路,是庞贝博士期间一个中国同学的女儿。 “你还不了解情况有多么严重,现在陈家不同于以往,我们必须和他们断干净,否则...”帕西重复着那些老头子的言论,自己都在翻白眼。 “是的,我tm知道陈家是什么畜生,从诺诺告诉我她家的糟烂事开始,我就知道他们有多么龌龊——至于最新的罪证,我现在就在看!” “但是,告诉那群老东西,我喜欢诺诺,和那个该死的、操蛋的陈家没有半毛钱关系!” 帕西感觉自己太难了,他想要开口说,恺撒少爷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学会大局为重,你的婚姻象征着两个家族的结盟,必须要利益最大化才行,绝对不能再和陈家有任何瓜葛云云——这些话都是那些糟老头子想要传达的,不是他自己的意思。 要是真的说出去,那么自己和恺撒少爷在bj地铁站下面并肩作战出来的,为数不多的友谊,就要彻底泡汤了。恺撒现在就是加图索家族的家主了,正值当年,他这个当秘书的想要日后过好日子,决不能把他得罪了,他可不是傻子。 于是他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恺撒少爷,你知道那帮老东西从来不在乎你是否喜欢,他们只在乎所谓的家族利益最大化。你说服不了他们,我也说服不了。” 听了帕西的话,正在气头上的恺撒稍微冷静下来一些,反应过来自己和帕西这个打工人生气委实太不应该,他夹在两边受气,大概也是不容易的。 “这件事到时候再说吧,陈家是一定要撇干净的,加图索家族不能和他们有任何瓜葛...大不了让把诺诺塞进一个稍微小一点的家族,找个人认她当女儿什么的,总归有办法...”恺撒尽可能让自己变得平静,勉强能够正常思考,但是他的脑子很乱。 他想到那些家族里的老东西,其中最老的可能至少有三百岁了吧?就算从四五十年代开始被那样冻在冰柜里休眠,那么前二百五十年是怎么熬过去的?这帮老家伙明显不正常吧? 他们有没有用什么邪恶的龙族秘咒延续生命?和陈家的联姻有没有可能是借了陈家那些“生物科技制药公司”和“卫生研究所”的光?他们会不会早就知道自己的盟友在做什么,只不过因为自己也是既得利益者,所以选择了缄默而不是上报给血统法庭? 他死去的叔叔是否知晓这层龌龊?还是说这都是长老们的阴谋? 想到这里,恺撒也有了一种大义灭亲的冲动——要不像诺诺那样,把自家举报了,然后他们两个脱离家族,浪迹天涯逍遥一生? 他很快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诺诺之所以敢举报,是因为她有了确凿的证据,直接搜查了“黑太子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实验室。但是他可没有这样确凿的证据,非但告不倒那些老东西,反而可能会让自己陷入麻烦... ...... 楚子航觉得李清洲的母亲不简单。 按照李清洲提交的档案,他的母亲李女士应该已经43岁了,可是看上去却只有三十来岁左右,保养得非常好,穿着笔挺的女士西装,踩着高跟鞋,气场十足。 她当然应该气场十足,毕竟是大型国企的财务总监,在公司管着那么多人,那么多钱,是顶天立地的女强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让楚子航产生了一种本能的不安,一种强烈的危机感,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就好像她是什么致命的猛兽。 而且她来到大使馆,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去查看她的儿子到底怎么样了,而是直接给了前来赔罪的龙德施泰特教授一记大比斗,打得这位老哥两眼冒金星。 “卡塞尔学院的杂种太过分了,竟然敢开枪打我儿子?这个国家还有没有法律?” “这真不是我们干的,李女士你听我解释...”曼斯·冯·龙德施泰特捂着脸,试图解释。 但是这位女士显然是不听解释的,然后对着另一边脸又是一记大比斗,似乎非要打对称了才罢休,“我不听,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有问题!” 这个女人也太不讲理了吧?曼斯感觉委屈,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林部长。 “她担心自家儿子,一路上脾气有点大。”这位老人露出无奈的表情解释,但是一双锋利的眼睛想要表达的也是同样的信息——他不相信卡塞尔学院。 龙德施泰特也很无奈,他被拉到这个地方,是因为之前在中国实习过三年,了解中国分部和官方超自然管理部门的状况,甚至还和林部长喝过酒。 当初同意卡塞尔学院的科考船进入三峡就是他的功劳,而因为没有找到龙王的茧无功而返,青铜城的后续探索便完全交给了官方,卡塞尔学院失去了很多珍贵的一手资料。 如果不是因为认识的人多,他才不来当这个受气的大冤种,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不管谁来都是背黑锅的。 “林部长,请听我解释,”他捂着自己两边的脸,委屈巴巴地说,“相信我,真的,枪绝对不是卡塞尔学院开的,你知道我们还是懂得遵纪守法的,不会做得这么过分!” 老人抖了抖眼皮子,最终才缓缓开口,“我相信卡扎菲先生会支持你们的说法。” 很显然,这件事是指今年7月份他们在利比亚的沙漠里测试炼金武器,被美国五角大楼误以为该国有“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现在正准备在联合国通过不利于该国的议案...这件事不能和圈外人说,但圈内信息通的,懂的都懂。 龙德施泰特感觉自己真的会哭出来。 第29章 被遗忘的女孩(2) “这次没有把手术钳落在我的肚子里吧?我现在怎么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内脏间晃悠...”这是李清洲不知道第多少次对护士说。 “放心,没有,这是心理作用,医生反复确认过了。”那位护士如此说。 从手术中苏醒是一件相当噩梦的事情,以至于李清洲哪怕在麻药的影响下仍然噩梦连连,他梦见自己落到了卡塞尔学院手里,躺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被穿着白大褂的邪恶科学家开膛破肚。 他们在说着什么,似乎是德语,但是他这个半吊子听得朦朦胧胧的,什么也听不清。那些人贪婪地掏出他的五脏六腑,似乎在感叹他顽强的生命力,都被切成这样了竟然还没死... 那种感觉真的特别,特别可恶,他感觉自己就像砧板上的鱼肉,虚弱无力任人宰割! 于是他一从梦中醒来,就抬起一记老拳,差点打在阿巴斯师兄的脸上,所幸被人抓住了还没有恢复力量的手腕。 现在距离他稀里糊涂被疑似陈家派来的杀手打伤已经过去三天时间,现在回想起来,一切有一种非常不真实的感觉——他本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最大的理想就是能考上清华北大,结果却稀里糊涂出国来到一所屠龙大专,草草训练三个月就被送到南美当填线宝宝,和各种各样可怕的怪物生死搏斗。 本来这已经够疯狂了,可是生活却不想饶过他,他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穿越到了一个诡异的平行宇宙,他暗恋的大师姐被人从时间线上抹除,变成了一个不存在的幽灵。而因为精神混乱,他被这所疯狂的大学关了紧闭,又被同样疯狂的学长学姐救了出来,逃到大使馆... 这都够写一本小说的了,没有作家会想出这么离谱又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会被读者大骂脑子有坑的。 对了,关于平行世界的事...他的妈妈应该是次代种,对吧?她应该知道一些相关的信息吧? 然而,他的母亲大人见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知道卡塞尔学院不适合你,你从小到大都生活在父母身边,没一个人出过远门,在国外肯定不适应。” 李清洲目瞪口呆,出这么大事儿,宝贝儿子都快要挂了,您管这叫“不适应”? “不过没关系,昨天我已经用你的身份证帮你报名了明年的高考,还给你联系了补习班老师,你还有半年时间准备2011年的高考,我相信我的儿子一定能上清华北大!”李女士开始用非常熟悉的语气给李清洲打鸡血。 他顿时感觉不妙,非常非常不妙,因为从小学开始,他的母亲就开始用这种充满期待的语气给自家宝贝打鸡血,逼他上无数的补习班,每次考试都必须年级第一,导致他不善交际没有朋友...他承认自己来美国,也有要摆脱可怕家长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在母亲大人看来,人生唯一的出路只有读大学,真不知道纯血种事怎么养成这么诡异扭曲,又莫名有些人性化的奇葩三观的。 “迟了一年没关系,只要大学足够好,复读一遍也没什么可丢人的。虽然我承认,我更希望你在国外的学业能有始有终,这样不至于被人说娇生惯养在外面没法生存...” 在他妈像念紧箍咒一样说了半天,听得李清洲头昏脑涨快要当场暴毙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要问的是关于路明绯师姐的事。 之前他和三位师兄师姐聊过,他们认为可能是平行宇宙或者时间线变更造成的,要么是某种大型幻术,但是没有人知道什么言灵能做到这种级别的效果。 “妈妈,别说了,我有更重要的问题要问!”他打断了母亲的废话,抬起一只手。 “我知道您的真实身份,您不必再多说了。”他一开口,就把自家老娘镇住了,“我身边出现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我们一致认为可能涉及大型的认知改造,或者时间线变更,但不知道是什么力量造成的。但是我相信,您一定是有头绪的,请您听我说完。” 妈妈,或者说格尔塞蜜夫人露出凝重的神色,瞳孔骤然紧缩,随即被拉成爬行动物一样的竖瞳,赤金色的光芒看起来咄咄逼人。 这目光短暂将李清洲镇住了,可怕的威压刺激得他也亮起自己的黄金瞳对抗,喉咙中发出嗬嗬的嘶吼声,好像在挑衅一头危险的野兽。在短暂的一瞬间,李清洲感受到巨大的恐惧,他的母亲变得前所未有的陌生,一瞬间暴露出来的杀气让他确信,刚才妈妈可能考虑过要把自己杀了。 但是最终,她没有动手,两双泛着赤金色的黄金瞳对视了几秒,格尔塞蜜眼中的凶光黯淡下来。 她没有说话,没有问自己的儿子是如何知道这样的秘密的,只是示意自己的儿子把事情解释清楚,于是李清洲没有保留地将自己两份混乱的记忆对比着说了出来,还提到了楚子航所说的那个疑似时间线变更的分界点。 他的母亲在某些方面确实一言难尽,但好歹是自己的亲妈,出了事一定会全力支持自己,对吧? 刚刚她吓唬人的样子,只是所有身怀秘密的人被人揭穿后的正常表现而已,妈妈不会真的伤害自己。 在听完之后,格尔塞蜜认真思索了一会儿,叹了一口气,“你给出的信息有限,根据我的知识,我知道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你那位师兄所说的,有一个存在施展了大规模的幻术,影响范围至少包括亚洲和美洲,然后动用自己的资源,彻底抹去了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的存在。” “但是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白王本尊施展的‘婆娑世界’,但是我非常确信,得到白王圣骸的存在没有做这种事。他没有必要花费自己辛苦在人类中积攒的人脉做这么无聊的事情。而且这样很容易出纰漏,总归有没有办法清理掉的痕迹。” 李清洲不由得皱眉,他没有听明白发生了什么,如果没记错的话,这一世白王圣骸不是被“天谴”天基动能武器摧毁了吗?还是阿巴斯师兄拖住了猛鬼众的人,在王将以为自己要迎接“神”降临的时候,将整个红井的人全部杀死。 前一世是明绯师姐做的,根据他们的说法,白王圣骸被奥丁偷走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有人得到了白王圣骸?是不是奥丁?妈妈和奥丁之间有关系吗?他的脑子里充斥着问号,但是没敢开口问——废话,她的母亲时次代种,这指不定是她所在的圈子里的机密,而这个圈子里谁知道有没有更多的纯血中,乃至苏醒的龙王? “那么第二种情况,我认为可操作性更强的,就是有一个存在穿越到了过去的时间点——也许就是你那个师兄遭遇奥丁的雨夜,修改了因果,抹杀了那个女孩。我知道我的舅舅弗雷能做到这一点,但是他已经消失太久了,有人说他已经死在了奥丁手里。所以如果有人穿越了时空,那必然是奥丁干的。” 提到奥丁,她不由得一阵唏嘘,说没想到他果然走到了这一步,现在想要阻止他的阴谋不容易了。 弗雷?李清洲听到这个名字就感觉头疼,听起来很耳熟啊...是谁来着? 然后,她不由得感叹,“这么说来,事情就会变得很复杂,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身上有什么神通,竟然需要一位龙王不惜修改时间线也要抹杀?她是四大君主当中的某一位吗?就算她在怎么神通广大,也不该这么强,强到能单杀芬里厄...” “我以为您会先怀疑我的精神状态。”李清洲说。 老妈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分不清什么是和龙族相关的事件,什么是小孩子的胡思乱想。” 李清洲问了最后一个问题,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可是无论是哪种情况,为什么我是唯一不受影响的呢?为什么我还记得原来的事情,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忘记呢?” 这个问题让老妈陷入了沉默,眼睛里甚至流露出一丝恐惧。 “对啊,你为什么还记得呢?你只是个普通的混血种,我都会受到影响,你怎么可能记得呢?” 第30章 被遗忘的女孩(3) “李清洲,你的言灵是不是‘莱茵’?你知不知道这个言灵视用来干什么的?你有没有做过一些奇怪的梦,梦到非常古老的时代,梦到属于龙的国度,远超你的认知和幻想的极限?” 妈妈突然抓住他的肩膀,像是歇斯底里般摇晃着他的身体,质问道。 “是...是的...”老妈的连珠炮质问把李清洲搞傻了,在认真回忆之后,他惊讶地发现,这些问题的回答都是“是”。 他确实不止一次梦见过一个满是爬行类动物的世界,高高的青铜柱,有类人的身影驾驭着狂风在城市上方巡游...只不过以前他因为学业繁重没有太当真,只觉得大概是自己在被子里看的漫画和修仙小说太多了,因此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你知道‘莱茵’是一个什么言灵吗?”她又问。 李清洲撇撇嘴,“一个超级大炸弹?” “比这更加复杂,是和时间穿梭有关的。”格尔塞蜜面色阴沉。 “啊?”李清洲惊讶地瞪大眼睛。 在从自家儿子口中得到答案后,格尔塞蜜的嘴唇立刻白了,口中用不知名的语言神经质地喃喃自语,“我宁可他已经死了,我的父亲已经死了,他怎么能来祸害我的孩子,他怎么能这样做...” “妈妈,怎么了?”李清洲感觉不妙,连忙问道。 他的妈妈并没有回答,只是敷衍着说,“高考的事儿不着急,等这里的烂事儿解决掉之后,我带你去见几个远房亲戚。” 不提高考和大学了,说明有比这更重要的事情,而李清洲就没听过他妈说过任何比高考和上大学更重要的事情。 等等,格尔塞蜜夫人所说的“远房亲戚”...李清洲感觉有点牙疼,心说不会都是纯血龙类吧?好家伙,他在卡塞尔这个屠龙大专进修三个月都没有见过真正的龙,结果一回家就能直接去龙巢?这也太离谱了吧? 不能细想,不能细想...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汗流浃背了,果然和纯血龙族生活在一起不是一件容易事啊! ...... 路明绯感觉脑子乱糟糟的。 她感觉自己好像沉浸在一场噩梦中,她梦见自己有时是男孩,有时是女孩,有时是煊赫一时的屠龙英雄,有时又蜷缩在角落里,做一个默默无闻普通人。 她有时在高三努把力考进211大学成为白领精英女神,有时又因为成绩不理想又报错了志愿而去了二本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在家啃老,然后被苏晓樯当做小白脸包养,过上了吃软饭的生活。 她梦见过小魔鬼路鸣泽,梦见他变成了自己的亲弟弟,被爸爸和妈妈送到叔叔婶婶加,他和小胖子争抢同一个名字打得不可开交,一个被打肿了眼睛,一个被扯掉精致的小领结。另一边五大三粗的婶婶和美丽的妈妈也差点因为孩子重名而当场打起来,爸爸和叔叔在旁边尴尬地劝架,整场梦完全不符合逻辑,却又莫名温馨——毕竟这是一个没有龙的世界,一切都那么美好。 她也做过一些更加奇怪的、令人不安的梦,比如被人绑在实验台上解剖,无影灯的光芒让她看不清那些白大褂的实验人员的模样,只能看见主刀医生反光的眼睛镜片,和白色衣袍上暗褐色的血液...那不是什么愉快的梦境,但是她就是醒不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反射着寒光的手术刀一次又一次切开她的皮肉。 还有一些更加诡异的,让人无法理解的梦,关于一个龙的时代,关于青铜铸成的城市,她顺着台阶缓缓地走上青铜高塔的顶端,世界在她的脚下臣服。她从来没有这样被崇拜过,像一位神明一般,她并不喜欢这种感觉,高台上只有她一个人,风很大,也很孤单。 她不是没想过邀请另一个上来,她拉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孩,她长得很像绘梨衣,她希望和她一起欣赏高塔顶端的风景,分享群龙的朝拜...然后那个长得很像绘梨衣的女人竟然把她推了下去,她惊恐地大声尖叫,挥舞着手臂,可是仍然无法从噩梦中醒来。 绘梨衣那么好,怎么会把她推下去呢?她完全不懂这场梦的逻辑,也无法细细思考,毕竟她在做梦,梦总是混沌的、不合逻辑的。 “哗啦!”她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感觉水灌入喉咙。 然后,她睁开了眼睛,从这场无穷轮回的梦中苏醒过来,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 “好啦好啦,我们的睡美人小公主,你总算是醒来了,老板给的任务也算是圆满完成了吧?”她听见一个相当熟悉的声音,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正浑身衣果地跪在湿漉漉的地板上,满地都是玻璃的碎片,而她的手边,有一双黑色的高跟鞋。 她顺着高跟鞋往上看,就看见一双修长得惊人的美腿,还穿着性感的黑丝袜,年轻漂亮的女实验员身材火爆,胸前的沟壑差点把实验服的扣子都撑开,智慧让她的美丽看上去无与伦比,看得她整个人都惊呆了,甚至没有注意到鼻血正在滴答滴答往下流。 女人感觉无奈,抽了几张卫生纸给她擦鼻血,又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件宽大的实验服,给她穿上,算是遮住了可能会引发和谐的关键部位。 “酒德麻衣?”她的浆糊脑子转了很久,才想起来这个眼熟的女人的名字,这不是小魔鬼最忠诚的小跟班吗? “你知道我的名字?”酒德麻衣有些惊讶,“我以为我需要花费一些功夫才能让你相信我。” 再看看四周,似乎是一间实验室,她刚刚躺在一个装满液体的棺材里,这样的棺材还有无数个,里面都沉睡着泡得有些发白的人体,其中一部分已经出现肉眼可见的畸变。 她懵逼了很久,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一家生化实验室里! 她甚至无法分辨,自己究竟是醒来了,还是仍然在梦里。但是这都没关系,就算是梦,也可以把它当做现实,然后静静地等待不合逻辑的怪诞降临。 “卧槽,我是怎么来这个鬼地方的?我们赶紧出去,然后向卡塞尔学院的人举报吧!执行部和装备部的人能把这里直接核平了。”她想也不想就说。 她的记忆被噩梦搅得一团乱麻,但是在某些碎片中,她记得有一所“卡塞尔学院”是专门屠龙的,整个学校全都是疯子没有一个正常人,而她是那所学院的女神,杀了很多龙,也不太正常。 酒德麻衣露出疑惑的表情,“你究竟记得什么?我们根本不是卡塞尔学院的人啊?平时还要躲着他们免得坏事。” 路明绯不解地瞪大眼睛,不明白这位长腿美人究竟在说什么。 她是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吗?她感觉自己混乱的记忆简直要把cpu干烧了,完全无法思考 “不管怎么样,先逃跑就是了。”路明绯说,“这地方让我感觉瘆得慌。” 不管在什么地方,先逃跑就对了,这个鬼地方一看就不像是什么正经地方,指不定会像王将的死侍池子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出一大堆怪物... 她话音刚落,就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水流声,以及死侍婴儿啼哭般的声音,靠得最近的水池里,那个悬浮在里面,身体已经出现畸变的女人猛然睁开一双爬行动物一样的黄金瞳,嘴角“笑”起来的时候裂到耳根,露出里面鲨鱼一样未分化的锋利牙齿。 “艹!”路明绯吓得大骂一声。 第31章 被遗忘的女孩(4) “艾玛卧槽!”路明绯发出一声惊叫,堪堪躲过锋利的爪子,踩到脚下的积水,狼狈地打了个滑,差点摔个狗吃屎。 在那些浑浑噩噩的梦里,她不止一次见过这些怪物,也不止一次和它们战斗过。她非常娴熟地一跃而起,踹飞靠得最近的那个矮小东南亚女人模样的怪物,然后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消防斧,一跃而起对着头顶就劈下去。 “死!”她的喉咙里发出一声非人的咆哮。 消防斧的锋利令人震惊,路明绯知道这种怪物的脑壳有多么坚硬,可是一斧子下去,竟然脑浆四溅,手感相当丝滑。这让她燃烧起战斗的欲望,抡起斧子又将另外一个年轻人变的怪物砍成两截。 带有轻微腐蚀性的鲜血溅在皮肤上,有种刺痛的感觉,但是着莫名让人兴奋。 随着战斗的过程,很多记忆开始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她想起了很多被称为“言灵”的超能力,其中不乏攻击力相当强悍的,没过多久,她的身边就已经躺了三四具尸体。 “看我雷电法王!”她尝试闪电系言灵中最强的88号“因陀罗之怒”,登时银白色的弧光照亮了整个房间,无数身影抽搐着倒地,酒德麻衣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积水,没有被电到。 无数焦黑的尸体落地,路明绯哇塞了一声,兴高采烈地说,“我决定了,这是我目前最喜欢的言灵!” 她已经发现,“审判”似乎不管用了,于是只好转向较为陌生但同样杀伤力极强的言灵。 “我们必须快点离开,这里的安保暂时失灵,可是鬼知道什么时候恢复,到时候我们会和这群怪物一起被困在地下的!”酒德麻衣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修长得武士刀,挥刀砍掉死侍的脑袋,就算黑色的血污溅满白大褂也恍若未觉。 “我知道!”路明绯当然也不想恋战,几招下来,她就意识到这具身体的战斗反射相当差,明显是没有经过训练的,战斗力和耐力大不如梦里(?)的自己,此时肌肉竟然就开始酸痛了,也开始呼哧呼哧喘气了。 倒是自己会的言灵变多了,操纵着风刃大杀四方,释放雷电把怪物电到发出焦糊味儿,就是密闭空间不敢随意放火,否则攻击性还更大些。 “第一次上手,还挺纯熟...”酒德麻衣忍不住啧啧赞叹,“这就是老板想要的女孩?果然厉害!” 两个女人一边跑一遍砍丧尸,每跑几步就按下按钮放下防火帘,将死侍阻挡在身后。 “我们现在在地下六层,这一层应该是怪物最多的,上面五层研究的都不是完整的活体...我在来的时候用毒气放倒了这里的研究人员,但是不排除他们现在醒了。”酒德麻衣说。 “要是醒了就不妙了!”她面色阴沉地说,“我可不希望他们拉响警报,叫来我们对付不了的东西!” 在防火帘被放下的时候,路明绯突然灵感打发,施展起自己熟悉的言灵,序列77的“炽”,顿时一条火龙点燃了最靠前的几个怪物,然后那些燃烧着的怪物又被阻隔在狭小的空间里,估计接下来就是关门bbq了。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在梦里还是醒着?这场梦给我一种...真实的感觉。”在跑上楼梯的时候,路明绯忍不住问。 楼梯间里有好几具尸体,不是怪物的,而是人类的,有的是保安制服,有的穿着研究员的白大褂,全都是被一刀砍死的,路明绯有些怀疑这是酒德麻衣的杰作。 这些人的死没有什么值得惋惜的,都做人体实验了,难不成还是良民? “梦?”酒德麻衣愣了一下,“你觉得现在是一场梦?” “我做了很多梦,我都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感觉自己好像一直都睡着。”路明绯试图回想起过去,可是梦境和现实几乎交融在一起,让她不知道自己在被抓到实验室之前发生了什么。 “你已经睡了整整6年了,现在是2010年11月27日!你在2004年7月4日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从此昏迷不醒。”酒德麻衣一边呼哧呼哧地跑着,一边解释。 路明绯露出惊呆的表情,“什么?六年?” 她的小脑瓜飞快地计算,自己现在已经19岁了?可是自己都没有上完初中,没有上高中,然后发生车祸没死,却被人莫名其妙泡在罐子里整整六年? 她的叔叔婶婶,父母没有找过她吗?他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她脑子里一瞬间想到了很多人,高中的同学楚子航、陈雯雯、赵孟华、苏晓樯;大学才遇到的恺撒公子、精灵古怪的诺诺师姐,风骚老头昂热校长...这些人是真实存在吗,或者只是一场梦?他们是否真的认识自己? 她的疑惑实在是太多了,多到令人只要稍微多想想就一团乱麻。 “说来话长,等我们跑掉后再解释!”酒德麻衣并不愿意细说,这种事也不是她这样的小人物能说清楚的。 反正到时候老板会解释的,不是吗?就算不解释,只要能让这个女孩动起来,最好能杀死奥丁就可以了。 她们一路向上跑,路过好几道验证门,酒德麻衣每次只是在密码器上输了什么,门就自动打开了,并没有什么指纹验证、虹膜扫描之类高科技的剧情——当然,也可能是本来有的,但是因为某种不可言说的原因失灵了。 路明绯注意到,她输入的内容其实是“ck sheep wall”,那个星际争霸的作弊码,在某一个梦境中,小魔鬼路鸣泽交给她这个作弊码,让她破解了青铜城的地图。 这个作弊码或许不止于此,能展现的地图也不仅仅是青铜城,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实现的,但很显然它足够言灵学,足够龙类,足够神秘学。 “看起来我们一切顺利。”路明绯充满信心地说,大概是因为之前计划得好,他们一路跑出去似乎并没有费多大力,竟然就这么跑出去,眼看就要到外面的世界了。 当然,更重要的还是他们自己的安保太好了,那群死侍现在估计还没有突破地下六层的防御呢! “总算是从这个鬼地方出去了...”酒德麻衣打开平平无奇的地窖伪装,说。 说实话路明绯觉得自己此时应该激动万分,发表一番什么激情演讲之类的,毕竟她在这里被关了六年,如今重获自由...但是她没有来得及感慨,就被简单粗暴地打断了烘托的气氛。 “砰!”突然大门被踹开,一群荷枪实弹。举着盾牌的人鱼贯而入。 “不许动,举起手来!”耳边传来一声洪亮的吼叫,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打颤,没有人知道什么人能发出这种级别的声音,那简直不是人。 不管你是何方神圣,这帮人都是带枪的,说明不是开玩笑! 而且他们的眼睛竟然都是混血种的金黄色,这是一只由混血种组成的队伍?路明绯感觉震惊极了,完全搞不清发生了什么。 “良民,我们都是良民啊!”路明绯发出一声哭嚎,“各位好汉饶命啊,我给你们带路!” 第32章 被遗忘的女孩(5) “所以,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李清洲问。 一开始,他们的目标是逃离美国,然后想办法回到楚子航长大的滨海城市,李清洲觉得自己应该能在那里找到和路明绯相关的信息,解开自己的疑惑。这也是楚子航的想法,而陈墨瞳和阿巴斯只是跟着他们走。 现在答案已经直白地给到了李清洲的面前——路明绯没救了,她被奥丁直接从时间线上抹杀了,除非有人能穿越时空,把时间线改回去,否则路明绯永远也回不来。 李清洲有点想要尝试那个“莱茵”言灵,可是问题在于,根据母亲的说法,只有她那位死去的父亲知道如何进行稳定的时间穿越,现在只有奥丁能完成,他最多把自己离子化,顺手炸掉周围四五个街区,不可能真的穿越时间精准地回到过去,救下自己的女神。 所以现在,他真的不知道干什么了,他又落到了妈妈手里,要被带着去见一些可能非常可怕的远房亲戚,然后等到麻烦解决后,老老实实参加高考,从此与几位师兄师姐分道扬镳,和龙相关的事情再也不管不顾。 这让他感觉有点愧疚,楚子航他们为了保护自己,已经和卡塞尔学院闹翻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去,回去之后会不会上血统审判法庭,或者会不会被退学,或者什么非常严厉的处分...他总觉得自己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可是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我...我不愿意相信路明绯就这样消失了,我应该能做点什么,比如让时间线恢复正常?”楚子航看上去担忧而疲惫,他如今知道了真相,知道也许在一条时间线里,那个因为他而死去的路明绯可能还活着,就觉得心里有一千条虫子到处乱爬。 他以为自己能忘掉那个女孩,可是他忘不掉,愧疚永远缠绕着他,让他不得安宁。 “又或者也许这根本不是时间线的改变,而是有人进行了一场大型的意识操控,我记得路明绯是在六年前死的,但也许真相并非如此,她真正出事的时间是在最近,也就是小李发现异常的时间点之前,如果那样的话,也许我还能把她救回来。”他非常固执地说。 那个女孩,按照这个年轻学弟的说法,应该是非常爱他的,自己也非常爱她,一切都很美好,说不定今年圣诞节就要见家长...他怎么能抛弃她? 阿巴斯有些担忧地看向自己这位同学,想要开口让他认清现实,但是最终却没有说出口。毕竟,他连自己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都搞不清楚,有什么资格劝楚子航不要沉迷于幻想? 就在这个时候,楚子航的手机突然一震,当他看到屏幕上的信息时,整个人都僵住了。 ...... “让我们来捋一捋,”路明绯对路鸣泽说,“也就是说,现在我已经经历了两次时间线的变化,有三套具有一定相似性,但在细节上相去甚远的记忆。” “其中第一部分记忆,我确实是个男的,叫路明非,修改时间线是因为走投无路了,而那条时间线上的你并没有跟过来。” “没错。”小魔鬼路鸣泽点点头。 “第二部分,我变成了女孩,这是我自己要求的...我现在觉得这简直蠢死了,我为什么想当女孩?我竟然还和楚子航发生了一段若有若无的恋情?”提到这里,路明绯觉得自己简直社死了,自己怎么就欠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桃花债? “这次的时间线和我没有关系,应该是奥丁所为——根据上一条时间线湮灭前的一些细节,可以判断奥丁先杀了昂热那个老东西,应该是取到了弗雷藏在他身上的茧,然后又偷走了芬里厄的骸骨,成为目前最强大的龙王。这样,他做好了一切准备,穿越时空来到另一条时间线的自己身上,‘杀死’了姐姐你。” 路明绯觉得这一切听起来太绕了,“嗯,又是奥丁搞事,每次都是这家伙搞事...” 此时,路明绯正躺在医院洁白的床上,一个人自言自语。毕竟他们是从一家邪恶生物实验室里逃出来的,她还是一个可疑的实验品,没人知道她经过了什么样的改造,他们把她送到了一家超自然管理局直属的医院,认真地对她进行全面身体检查。 至于那家实验室,那必然是炸了,所有的死侍都噶了,并且所有和这栋房子相关的人都已经开始抓了,据说和境外势力有关。 路明绯倒是觉得应该和奥丁有关,甚至指不定那里就是奥丁“进货”的地方,不然为什么他的尼伯龙根里的死侍怎么杀都杀不完,而且好像还越来越多? 路明绯皱眉,认真地缕清混乱的记忆,有的时候她分不清梦境和真实,不过现在她想起来自己是怎么出的“车祸”了。还是那天暴雨,在某一条时间线上楚子航一个人将迈巴赫开出了尼伯龙根,但是他的父亲却永远留在了那里;在另一条时间线上,楚子航没能开出去,最后变成了奥丁的分身。 在目前这条时间线上,坐在迈巴赫上的人除了楚子航和楚天骄,还有乱入的自己。最后楚子航是把车开出来了,他的父亲却因为给两个孩子断后留在了里面,要么变成死侍,要么变成奥丁的傀儡分身,而自己也很倒霉,眼看就要出去了,被奥丁补了一枪,差点挂掉。 “我觉得我此时应该给人打电话报平安。”路明绯突然说。 小魔鬼金色的眼瞳中露出一丝惊讶,“姐姐,你想要和谁打电话,现在姐姐你除了我以外,还有别人吗?你还停留在六年前,可是所有人都已经向前走了啊!” 魔鬼说话总是这么残忍,而且还没说谎,路明绯想想,觉得好像确实如此。 父母是首先可以排除的,他的妈妈或许人不坏,但是爹是个十足的混蛋,非但帮不了忙可能还要害自己,而且关键在于,她也不知道怎么联络父母。 “别想你的便宜爹妈了,就是他们把你卖给奥丁的,签了什么‘遗体捐赠协议’,你还没断气就拔管子了。”小魔鬼似乎永远知道她在想什么,冷嘲热讽地说, 路明绯又想,叔叔婶婶当年对自己不错,想必自己“死后”伤心了一阵子,可是都过了这么久了,他们或许已经埋葬了那个女孩,并接纳她死亡的事实,走出往日的阴影了。 “他们啊,楚子航那个有钱的爹赔了你叔叔一百万,他拿去做生意,赚了一大笔,现在有将近两个亿的资产,你的婶婶当上了阔太太,你的便宜堂弟送到国外镀金,一家人过得风生水起。”小魔鬼冷冷地说。 “这...不是件坏事。”路明绯说,觉得喉咙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很难下咽。 叔叔其实还是有些商业头脑的,在楚子航北抹杀的时间线上,叔叔失去那个小科员的职位之后下海经商,最后确实也变得很有钱。 但是听起来让人有点伤感,他们和记忆中的亲人好像都不一样,变得极为陌生了。 路明绯接着排除了很多人,包括恺撒老大,包括诺诺学姐,上杉绘梨衣,还有理查德秘书、昂热校长等一系列人。她甚至没有机会升入高中,自然不认识这些本来应该在大学认识的人。 她一通电话打过去,人家一脸懵逼,说我根本不认识你啊,你是谁? 听说绘梨衣没有死时,她松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这个顶替他身份的“阿卜杜拉·阿巴斯”究竟是何人,但很显然他是小魔鬼手下重要的棋子。 他把一切都做得很好,放走了诺顿,杀死芬里厄,救下绘梨衣并且得到了白王的茧,甚至还请出上杉越那个老头子对抗王将...就是一想到和绘梨衣在迪士尼乐园做摩天轮的是那个中东糙汉时,她整个人都大呼卧槽,说小魔鬼你不能这么拉郎配啊! 一想到绘梨衣的眼睛对着这个来路不明的中东男人含情脉脉,她意识到,自己终究是多余了,世界一重启,连喜欢的女孩子都投入了他人的怀抱。 也不知道在另一条时间线上,消失的楚师兄在看到成为兰斯洛特的未婚妻的苏茜学姐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种心情...楚师兄当时的心智只有十五岁,可能无法理解那种复杂的、成人的修罗场,但反正当初他自己是挺五味杂陈的。 想到这里,路明绯感受到了某种极致的孤独和绝望,就好像自己被隔离在整个世界之外,看着人来人往,想要加入进去,却发现无所适从。她真的除了这个自称自己“弟弟”的,疑似龙王的精神体的存在,一无所有了。 “不对!”她突然灵光一闪,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楚师兄,楚师兄肯定还记得我,他从初中开始就认识年级里的每一个人!” 就好像一个溺水的倒霉蛋突然抓住了一个稻草,无论如何也不能放手! 第33章 被遗忘的女孩(6) “什么叫‘你收到了路明绯的信息’?”诺诺感觉匪夷所思,觉得这个故事的进展实在是太快,太混乱了,打了个人猝不及防。 一开始是时间线变化,这个叫“路明绯”的女孩被从这条时间线上抹杀了(如果中国分部的专家分析正确的话),只有一个舔狗小师弟还记得她曾经存在;紧接着,楚子航声称自己认识这个被抹杀的女孩,甚至还目击了她的死亡;在大家开始讨论,究竟是灰溜溜地回到卡塞尔学院等待纪律处分,还是跟着楚子航异想天开地试图将时间线恢复时,楚子航竟然又收到了这个女孩的消息? 究竟是她从那条被毁灭的时间线上跳过来了,还是从一开始就没死? 等等...我们现在就接纳“时间线可以跳跃”这种离谱的可能性,并且在认真思考了吗? “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有一个自称‘路明绯’的家伙给我发了一条短信,说自己其实没死,过去六年都被关在滨海城市的一个邪恶的实验室里,刚刚被超自然管理局的人救出来,现在能联系上的只有我一个人了。”楚子航将自己手机屏幕上的信息展示给在场的所有人。 “她怎么可能知道你现在用的美国手机号?还让你v她50吃顿饭?”诺诺的眼皮挑了挑,“你确定不是诈骗?” “我不知道...”楚子航感觉一阵迷茫,“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一向是个果断的人,可是只要面对路明绯,面对任何能让他回忆起那个致命的雨夜的东西,他就会变得瞻前顾后犹豫不决。 一切都太过巧合了,因为她知道,超自然管理局的人确实在滨海城市查获了邪恶的生物实验室,这些话就算是谎言,也是基于某些事实的。如果有人想要引诱楚子航,那么必然对他极为了解,这个人必须知晓混血种世界很深的内幕,对于楚子航的过往了如指掌... 藏了一个奥丁的滨海城市,“死”了六年的路明绯,被端掉的邪恶生化实验室(如果没有猜错,应该还是自己家的),这些东西凑在一起,隐约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她的“侧写”能力让她隐约能窥见阴谋的一角,可是毕竟信息太少了,无法拼凑出原貌。 她有一个可怕的猜测,陈家的邪恶实验室,会不会和奥丁有关? “当然是赶紧回一趟滨海城市看看是真是假咯!”李清洲毫不犹豫地说,“师兄刚才不是还说就算把时间线改回来也要救明绯师姐吗?怎么这个时候又犹豫起来了?” “要是师兄害怕上当,我跟你一起去...现在超管局的蜀黍们应该大部队还在城里呢,就算是阴谋还能把人一锅端了,怕什么?如果真是明绯师姐还活着,你不去她会心寒的!”他非常认真地说。 其实真正想去看活着的明绯师姐的人应该是李清洲...虽然他怀疑,这个明绯师姐不是另一条时间线上的那个,可能根本不认识他,但是看过了才没有遗憾嘛! “我去!我必须去!”楚子航猛然站起身,攥紧了手中的手机。 “如果,如果那真的是路明绯,我绝对不能再抛下她!”他几乎是在咬牙切齿,浑身都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 阿巴斯有些担忧地看向这位有些失态的学长,叹了口气,一只有力的手按在楚子航的肩膀上,他常年的苦修让他的心情比楚子航更加平静,在关键时刻更能理性思考。 “这其中不可避免是有陷阱的,但是我知道这不会阻止你追寻真相的步伐,我陪着你一起去。” 当然,阿巴斯跟着一起去,倒不一定完全是因为兄弟情... “我也跟着去!”诺诺说。 这让楚子航有些不理解:“陈墨瞳,你应该回去,你的未婚夫恺撒会着急的,卡塞尔学院总归比外面安全。” 诺诺双手抱在胸前,冷哼一声,“安全?我把自己全家都一锅端了,以我那个便宜爹的性子,我在哪里是安全的?你觉得恺撒能护得住我?呵呵,指不定现在加图索家族自己就像把我解决了,他们一直对我颇有偏见,而且不介意杀人。” “你把加图索家族想象得太糟糕了。”楚子航蹙眉道。 “那是因为他们本来就这么糟糕!”诺诺哼了一声,“你知道上次我在夜店给恺撒买花票冲榜首的事儿吗?当时用的是加图索家族的信用卡,你是不知道炸出来多少缺德的老东西,说我什么不守妇道啦,各种荡妇羞辱啦,甚至已经有人觉得我不配当他们的儿媳妇,打算把我杀了,然后用我的一个妹妹代替我嫁给恺撒!” 诺诺的表情很夸张,像是吃了屎一样面容扭曲,听到的人也露出同样吃屎的表情。 这些都是帕西偷偷告诉恺撒的,或许是曾经并肩对抗龙王过,这位家族钦定的恺撒未来的助手倒是很清楚自己应该忠于谁,经常把那些老东西秘密会议的内容告诉他。 “呃啊,这家人也有毒!你们混血种家族都是什么玩意儿啊?”李清洲觉得自己这几天已经见过了世界上所有的毁三观,没想到竟然还有奇葩,算是小刀剌屁股——开了眼了。 “我想要去滨海城市看看,我也很好奇,为什么这个路明绯需要一位疑似龙王的存在亲自动手抹杀,甚至不惜干扰时间线,她究竟是何方神圣?那些邪恶的实验室又是怎么一回事...我很想知道,我的家人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究竟在做什么?” 诺诺那双暗红色的眼睛充满某种并不那么愉悦的好奇,但给出地理由让人无法辩驳。 “不和你的未婚夫商量商量?我觉得他能给我们争取到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阿巴斯提议。 这个逻辑其实很简单,因为不论如何,滨海城市出了这么大事,卡塞尔学院一定是要派人去探查的,而且一定会派顶级的专员,目前情况太过恶劣,谁知道会不会出现类似他们在日本和南美发现的,大规模的死侍养殖池?这不是普通专员能解决的麻烦。 而好巧不巧,他们三个现在就是专员中最顶级的a级和a+级,如果不出意外,必然是本地人楚子航带队,带着诸如阿巴斯、诺诺、兰斯洛特一行人前去探查。 诺诺一听,原本阴沉的面容短暂浮现一抹熟悉的脱线微笑,一拳砸在自己的掌心里:“你这么一说,倒也有点道理,卡塞尔学院和未婚夫的资源,不用白不用!” “我这就去给他打报告,让他发挥一下自己作为校董的余热,赶紧把我们安排成专员,送到滨海城市去!” 没过多久,恺撒就收到了一条来自未婚妻的信息,他不由得有些沧桑地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丝笑容,心说不愧是诺诺,总是这么让人难以预测,精灵古怪。 “恺撒,现在小师弟那边的事儿好像已经解决了,如果我们三个有处分的话,帮忙撤销一下,你是校董总该有这个权利。还有,顺便把我们三个编成一支小队,前去滨海城市执行任务吧,正好楚子航是本地人。” “以及,我家人好像想杀我,有点害怕,你要保护我。” 读到最后一句,恺撒脸上的笑容凝固了,面色陡然变得阴沉起来。 第34章 同学少年都不贱(1) 苏恩曦开着一辆经济型的比亚迪小车,带着两个女孩到处兜风。这是路明绯的提议,她已经很久没有看过外面的世界了,于是这位华尔街富婆大手一挥,说姐带你们兜风,想吃什么吃什么,想买什么买什么。 “为什么会给我买jk制服这种东西?”路明绯看着酒德麻衣递过来地象牙白毛线衫外搭深蓝色外套,下身是暗红色的格子短裙,黑色长袜和方头小皮鞋,忍不住问。 虽然她承认,穿jk的女孩子很漂亮,但是她从来没有穿成这样过,在绝大多数的时间线上,她的打扮都很随意,有那么几件能够穿去重要场合的晚礼服还是学院任务白嫖的...jk对她而言有点过于精致了。 “而且现在是11月底,我应该穿秋裤,或者至少应该有肉色的打底裤。”她指出,“但你们日本人穿jk是光腿的。” “对,我们都是光腿的。”酒德麻衣说,“有什么问题吗?” “会得老寒腿,以后膝盖会受不了的。”路明绯非常认真地指出。 年轻的女孩子为了展示自己青春靓丽,总是想要想方设法地少穿点,避免自己美好的身材太过臃肿,但是路明绯是一个实际的人,漂亮不漂亮不重要,重要的还是暖和不暖和,舒服不舒服。 “你还担心这个?”酒德麻衣觉得路明绯很无语,这家伙刚刚用掉了一整瓶用来制造初代种的黑王血清,现在身体里的力量打下整个星球都绰绰有余,却在担心老了会得老寒腿? “养生要从年轻的时候开始。”路明绯一直坚信这一点,在大多数时间线上,她就是这样一边熬夜打游戏,一边保温杯里泡枸杞的养生达人。 “我可真是服你了...”酒德麻衣嘟哝了一句。 比亚迪小车在街上飞驰,路明绯忍不住望向窗外。 在她初中的时候,河对岸的cbd还在建,到处都是工地和高高的吊塔,一直到上大学的时候才基本上算是建成了,还有一部分高楼没有封顶。在很久远的前世,他在自家天台的楼顶上眺望夜晚的cbd,那边是晶光闪耀的摩天大楼,这边是灰扑扑的老式小区,隔河相望,好像差着二十年的时光。 如今六年过去,老城区的改造工程轰轰烈烈地干了起来,道路两侧的梧桐树被砍了个干净,围墙也被扒开,到处都在拓建道路。挖掘机轰隆隆地作响,烟尘弥漫,高档公寓和摩天大楼的框架已经在烟尘中站了起来。 以前叔叔婶婶一家就住在老城区,然后在高一那年才换到了一个好一些的小区,从逼仄的二室一厅变成宽阔许多的三室一厅,在某一条时间线上,也是那个时候,自己才有了独立的房间。 也不知道现在他们住在什么地方...不过这和路明绯无关就是了,叔叔婶婶想要稳定安全的生活,所以才远离龙的世界,现在据说他们过得很好,路明绯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去打扰了。 “你的叔叔婶婶现在都有一栋不错的小别墅了,在孔雀官邸,是2008年搬过去的。他们在城里还投资了三套房,说是给自家儿子娶媳妇用,现在房价涨得可快了。”像是知道路明绯在想什么,酒德麻衣突然开口道。 路明绯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在想我的叔叔婶婶?” “正常人这种情况下第一反应都是回家,刚才你盯着以前你住的那片小区的地儿很久了,连头都不舍得转。”酒德麻衣说,“你是个很好预测的人,你的想法都写在脸上,一点都不带隐藏的。” “哦...”不知道是尴尬还是什么,路明绯感觉自己的面颊微微泛红。 在一人买了一盒臭豆腐,路过仕兰中学高中部的校门口的时候,路明绯还是忍不住看了一眼。 和她记忆中的校园完全不一样,几乎认不出来——不洋不中的奇怪风格,教学楼是和原来差不多的欧式的奇怪风格,基本上只是粉刷了墙壁外加修饰了一下外观,可能还把老旧的体育馆重新盖了一遍。但的校门却是中式的城门楼子,斗拱飞檐描金画彩,贴着亮晶晶的瓷砖,门前立着两座汉白玉的雕像,左男右女,左边的男孩手里托着一个航天飞机的模型,女孩举着一个卫星模型。 最让人无语的是,这个非常中式的城门楼子上,还偏偏用英文非常洋气地写着“shn junior & senior exclusive school“,搞得不伦不类。 “这就是你的母校?”酒德麻衣发出一声阴阳怪气,“还是一所贵族名校啊?” 路明绯感觉无语,“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不知道为什么装修得这么奇怪...” 好消息,至少那个雕像的脸不是用的自己的,否则她可以直接找个地方,挖坑把自己埋了。 这一世她没有来得及上高中就出了意外,可是很奇怪的是,在自己的记忆中,不但有高中生涯,甚至还有好几段,包括但不限于自己作为男孩时舔陈雯雯,作为女孩时舔赵孟华这种令人不愿意回忆的黑历史... 到现在为止,她还时不时想起陈雯雯在阳光下近乎透明的白裙子,倒不是说她\/他还爱着那个女孩,更像是爱着一个象征性的符号——是他青涩的青春时光的怀念,是过往十八年他所习惯的,与死亡和龙王无关的平静生活的怀念。 这一切的价值远远超出陈雯雯这个女人本身,以至于她是否事实上是个吊了他三年胃口的渣女都变得不重要了。每当他伤痕累累、筋疲力尽、走投无路的时候,他都会忍不住想起穿着白裙子的陈雯雯,想象如果自己当初选择了平凡的道路该多好,哪怕陈雯雯注定不会和自己在一起也没关系。 不过说这些都无所谓了,因为现在她已经跨越了两次时间线,永远,永远,永远回不到从前,却又不知道前路会将她引向怎样的终局,于是她只好闭上眼睛,咬着牙,硬着头皮往前走,迎接自己的穷途末路。 就是不知道这跳时间线上,小魔鬼又有什么安排,明明前世自己占尽上风的,结果奥丁一通操作下来,就让他们一夕回到解放前...路鸣泽这家伙,这些年应该有努力试图从奥丁手里扳回那么一两局吧? 几天前,她给楚子航发了一条短信,说实话她都不知道,楚子航能不能收到这条信息,那是他前世的美国电话号码,这一世不一定还是同样的号。她发完之后就后悔了,觉得都六年过去了,这样打扰楚子航真的合适吗?可是短信是不能撤回的。 不过还好,对面一直没有回信,她等了好就都没有任何反应,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别这么一副郁闷的表情,好像所有人都欠你钱一样,看开点。”酒德麻衣试图安慰她,但很显然她并不是一个擅长安慰人的女人,“你想要买新衣服吗?我们可以一起去逛商场,你想要什么都没问题,薯片妞的钱就算把整个商场买空都绰绰有余。” 路明绯并没有心思买新衣服,“我们今天不是顺手在路边的商店里买了几件了吗?” “那都是地摊货,太掉档次了,苏恩曦买的那都是古驰、巴宝莉这种大牌子,我也照着她的标准给你多买几件,你可是老板的宝贝!” “还要给她换个发型,她的发型太糟糕了,太老土了。”苏恩曦补充道。 “衣服能穿就行,头发不挡眼睛就行...”路明绯仍然提不起兴趣,她在思考自己未来的人生。 “在去买衣服之前,我想去吃烧烤!”就在路明绯陷入沉思,感觉气氛逐渐浓重的时候,苏恩曦的声音突然从驾驶座响起,“我说路明绯,你是本地人,知不知道什么地方有好吃的?老娘快要饿死了!” 路明绯一下从之前的沉思中恢复过来,精神一振:“我知道,七星塘那边有好多家烧烤店,还有很多餐馆,平时人可多了!” 一提到吃,她可来劲了,这几天她在医院里吃着没有味道的病号餐,感觉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好不容易获得自由,肯定要大吃大喝一顿! 第35章 同学少年都不贱(2) 其实楚子航也觉得自己熟悉的城市变得陌生了很多。 滨海城市的发展就是最近几年的事情,2008年的金融危机之后,为了提振经济,就开始了大规模的基础建设,老旧的小区被拆掉盖上高楼,街道全部拓宽种上新的行道树,所以什么东西看上去都是新的,就连机场都是新建成没多久的。 “这就是楚子航你说的十八线小城市?我的老天爷,法兰克福和慕尼黑看上去简直像个笑话!你说这是纽约我都相信...哦,不,这里的街道可比纽约干净多了!”话痨的芬格尔说。 其实没人知道为什么他现在这个仍然只有d级的废柴是怎么混进这个平均a级的队伍中的,据说是副校长临时加进来的,说是这家伙擅长后勤和收集整理资料,派过来打下手。 但是楚子航猜测,芬格尔可能已经成了“守夜人”的眼线,这次任务如果他能发掘到什么不为人知的惊人信息,是要直接上报给弗拉梅尔导师的,也就是说绕过校董会这条线,可见临时接替昂热的副校长也不信任校董会的老东西。 “这座城市的人口已经到了超过了800万。”楚子航说,“确实比纽约大很多。” 楚子航的司机早就把他那辆保时捷开到了机场,然后自己打车离开,毕竟少爷和自己的朋友们在车里交流,他这个司机不方便听着。 芬格尔“啧”了一声,赞叹这辆车不错,但比不上恺撒的布加迪,被楚子航白了一眼。 “不坐可以下去。”楚子航只是如此说,就让芬格尔闭嘴了。 “这座城市...确实比我想象中更加繁华。”阿巴斯看着窗外飞逝的景色,忍不住说,“以至于让我开始怀疑,楚,你的家乡真的藏着一个龙王,和一个尼伯龙根吗?在这样的茫茫人海,几百万人中间?” 此时是深秋,树木虽然仍然是绿色,但是整体的基调是萧索的。今天天气不太好,天空中笼罩着阴云,看上去像是要下雨——这座滨海城市降水量丰富,深秋总是有几场大雨,一场秋雨一场寒。 芬格尔这家伙别看平时不靠谱,真的收集起信息来效率相当高,就在他们乘坐飞机过来的时候,芬格尔就已经在网上找到了最近30年内所有本地报纸,并利用特殊的爬虫程序抓取关键信息,得到了不少相当玄奥的本地传说,以及异常天气记录。 不分析不打紧,一分析吓一跳。 比如异常天气的次数多的惊人,但由于亚热带季风区域本身在夏季就频繁台风登陆,所以日常被掩盖了;连环杀人犯的数量是周围城市的三到五倍,说明极有可能与这里藏了一个纯血种,导致当地混血种受到血统召唤而觉醒有关;失踪案的数量也比周围地区高三五倍,有可能这些人都被奥丁抓走变成了死侍。 当然,后面两条可能也和陈家在这里建造的邪恶实验室有关。在此之前卡塞尔学院根本注意不到异常,因为中国平均犯罪率太低了,就算这座城市藏着一个龙王,不论是龙血引来的犯罪还是什么别的,都还不到芝加哥的一个零头,自然不会有人在意。 还有其他的一些传闻,主要是最近这几年大兴土木,经常出现打地基时桩基莫名其妙断裂、工地事故频发的怪谈,据说那些开发商不得不经常请高僧做法超度,开工之前还要请个什么算命师父来,算个黄道吉日才能开工。 更有传言,说工人曾经在地下挖到过一条泥塑的巨龙,不知道有多大,于是请来看风水的半仙,半仙说这是真龙的身躯不能惊扰,所以只好又埋回去。在打地基的时候要先在洞里倒满牛血,这是传统的“打生桩”仪式的简化版本,据说能取悦沉睡的巨龙,不至于出事。 除此之外,还有楚子航提到的那座高架桥,在当地的论坛上不止一个人声称自己在大雨和大雾中远远看见过一座本来不该存在,不知道出口和入口在何处的高架桥。还有人声称自己亲自进去过,轿车开了整整一个晚上才开出去,出来之后发现自己就在原地打转,只是油箱耗空了,行车记录仪拍摄出极为模糊、充满杂音的高架桥画面。 论坛其实楚子航不止一次搜索过,在过去的6年中,他确信有至少15例误入尼伯龙根,并且安全地出来,没有见过死侍或者奥丁的事件。 要是见到了,估计也出不来,不是所有人都有一个s级的父亲帮忙断后,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路明绯这样强大的队友,或者像他们那样高性能的迈巴赫跑车。 “如果不是我曾经亲眼所见,我也不会相信。”楚子航承认,“但龙王将尼伯龙根建立在城市里也不是个例,比如我们在bj遭遇的大地与山之王兄妹,他们的尼伯龙根就建立在bj地下,以北京地铁作为模板。同理,也许奥丁的尼伯龙根就是以那条高架桥作为模板的。” “秘党一直认为龙类都应该生活在深山老林中,可是事实上,他们的社会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只要披上一张人皮,轻而易举就能在人间混得风生水起。”阿巴斯也说。 “也许现在逃跑的诺顿就藏在人山人海中,他只要重新孵化,换一副相貌,卡塞尔学院就无法追踪了。”诺诺也说。 “我说,接下来我们去哪里?邪恶实验室现场?”芬格尔问,语气听起来贱兮兮的,“还是去找你那个死而复生的白月光?我倾向于后者,那听上去能出个比较劲爆的新闻,自从恺诺订婚之后,我还没有搞出过什么大新闻呢!” 楚子航的黄金瞳隔着后视镜给了芬格尔一记眼刀,他健壮的身躯似乎缩小了整整一圈,连忙露出尴尬地笑容:“开玩笑的,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别当真!只要楚子航你不愿意,我绝对不会再造谣你的感情史了!” “我们会先去实验室,我已经提前和超管局的人说好了,芬格尔我希望你的单反相机能用在正途上,否则我不保证自己不会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楚子航冷冷地说。 .... 另一边,李清洲其实也在这座滨海城市,只不过并不是和他的学长学姐们一同去的。 哦对了,现在不是学长学姐了,他已经正式从卡塞尔学院退学,准备复读明年高考,这五个月的时光对于他而言过于狂野,他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有一个次代种老妈,为什么还要给卡塞尔学院那帮缺德老头当牛马? “见到长辈要有礼貌,要鞠躬打招呼,不要太拘谨。”在走进丽晶酒店顶楼的会议室之前,他的妈妈第无数次这样对自己的孩子说。 他的妈妈已经换上一身天青色的礼服长裙,给自己也换上了感觉价格大概率不便宜的西装,他觉得西装并不那么合身,穿起来感觉像是个奔丧的,完全没有精气神,但是妈妈似乎很满意。 “我不紧张。”李清洲感觉自己的笑容很僵硬。 不紧张就怪了,门后面可是一大群人形巨龙,甚至还有初代种啊,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他弄死,他怎么可能不紧张? 他的妈妈推开门,一瞬间无数熔金色与赤金色的视线落在这对母子身上,盯得人头皮发麻。 “格尔塞蜜,这就是你所说的,疑似弗雷的载体?”位于首座的男人有一双最明亮的黄金瞳,视线落在他身上,就像刀子抵在脖颈上一样锋锐。 第36章 同学少年都不贱(3) “我过去六年...我也不清楚,好像一直都在沉睡吧,在噩梦与现实之间徘徊,有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现在也一样,这一切好像都是梦。”路明绯沉思片刻后,看着眼前一个个陌生而熟悉的面孔,说。 楚子航在八天之后终于回复了消息,希望约她在aspasia共进晚餐,这个消息让路明绯不由得发出尖锐爆鸣声,心说怎么又是这家该死的餐厅?第一世的时候是他和陈雯雯在滨海城市的分店吃了一顿尴尬地晚餐,第二世在芝加哥的分店,恺撒老大不知道为什么,简直把那里当做了party专用场所。 她收到这个消息坐立不安了很长时间,说艾玛这可不是一家便宜餐厅,第一世穿着大裤衩子去实在是太丢人,今天见楚子航可要打扮得正式一点。 但是距离见面只有两个小时,一切都太过匆忙,来不及买新的衣服,所以只好借了一身酒德麻衣的若干晚礼服之一,一条墨绿色的抹胸长裙,一双足有两英寸的高跟鞋。 “这样不好,这样非常不好,还不如不穿。”酒德麻衣评价。 然而你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路明绯和酒德麻衣虽然身高相差不多,但是体型却完全不一样,路明绯是平板身材,但是酒德麻衣却是相当火爆的美女,以至于路明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扶着胸口,避免裙子脱落,与此同时还要艰难地保持平衡,避免被自己的高跟鞋绊倒脸朝下。 早知道还不如穿着衬衫牛仔裤来,现在可算是弄巧成拙了。她非常不舒服地坐在楚子航面前,身体不自然地扭动,感觉就是一条蛆。 相比之下,楚子航的打扮就要得体很多,一头黑发竖得整整齐齐,路明绯认出他的西装是阿玛尼,风衣是巴宝莉,皮鞋应该是古驰或者什么别的牌子,配色和款式非常搭配,奢华而低调,看上去确实像是一位风度翩翩的富家子弟。 他应该戴了黑色的美瞳,路明绯知道,楚子航的黄金瞳无法正常熄灭,所以需要用美瞳掩饰,不至于吓到家里的父母。 他还带来了一束百合花,香气扑鼻——这种花通常是医院探病的人送的花,估计楚子航觉得,路明绯刚刚从实验室里逃出来,应该身体非常虚弱才对。但事实上,路明绯感觉自己精力可充沛了,一拳可以打死一头牛。 楚子航看着眼前的女孩,同样感觉神情恍惚,不知道是睡是醒,整个世界好像都变得不再真实。 他在噩梦中无数次梦见路明绯浑身是血,艰难地向他爬过来,背后是无尽的深渊和吞噬一切的阴影。他梦见那个女孩伸出满是鲜血的湿滑小手,绝望地想要呼救,鲜血然后她雪白的牙齿,可是他却握不住那只伸出来的手,最终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孩坠落深渊... 他甚至在高中第一年,还因为这个患上过一段时间的ptsd,需要专业心理医生干预的程度。 可是这个女孩,如今却鲜活地坐在他眼前,没有鲜血,没有深渊,好像他们和这家餐厅里无数对共度良宵的情侣一样,不曾经历过生离死别。 楚子航不由得想到,在李清洲的描述中,路明绯就是一个有点粗枝大叶的女孩子——你可以让她上阵杀死侍杀龙王,但是要是让她穿着晚礼服跳舞,她就会笨拙地因为跑的太着急将裙子撕一个大口子,或者用高跟鞋把倒霉舞伴的脚踩到骨折。 路明绯就是像那个男孩一样说的,笨拙得有点可爱,她为了显得庄重,还特意穿了一身不合身的礼服,就像没有仙女教母的灰姑娘一样狼狈。 “不管怎么样...我也觉得这不真实...”楚子航的喉结艰难地动了动,“我很高兴你还活着,我这些年一直生活在愧疚里,如果我当时足够强大,也不至于...”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想办法变强,可是总是感觉不够,还不够,还远远不够...” 路明绯佷想说“你用不着愧疚”,但是她也知道是不可能的。有的时候她忘了,不是所有人都像卡塞尔学院和秘党那样,不把人当人,他们也是有感情的,无法承受别人为自己而牺牲的重担。 很久以前似乎就有人说过,说她没必要为其他人而牺牲,因为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看见她的痛苦,她的生命和其他人的一样珍贵。以前她没太懂这些,可是后来她逐渐也想明白了。 于是她只好改口说:“我知道你为我做了很多事,他们都告诉我了,他们说我的医疗费是你出的,还说你会经常给我的墓碑送花...虽然其实我也没死。总而言之,我很感谢你。” 然后又是一阵尴尬的沉默,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些年滨海城市变化很大,你的叔叔婶婶现在已经不住在原来的地方了,如果你需要他们的联系方式...”楚子航再度开口,谨慎地忖度着一个失去六年时光的人最需要什么。 “不用了,这些我也都知道了。而且我还知道,自己走在一条危险的道路上,我不让叔叔婶婶卷入危险中,他们普通人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不需要更多的麻烦。”路明绯摇摇头。 然后话又被聊死了。 路明绯有些紧张地来回观望,努力将目光转向楚子航身后那艘巨大的古船。前世自己对这艘船印象非常深刻,还专门百度过,说那是一艘明朝的古沉船,餐厅花了好大价钱打捞上来,上面全都是藤壶和其他海洋生物的遗迹,看上去颇有情调。 此时,雨水打在玻璃上,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哪怕天气不太好,这家餐厅依然有不少人,要知道平时这里需要提前至少一个星期预约的,很显然这座城市绝大多数的中产阶级都不会放弃偶尔一次超出他们消费水平的机会。 旁边那一桌已经表白成功了,年轻小伙子跪在地上,将戒指套在心爱女孩的手指上,旁边好几桌人都在为他们鼓掌庆贺。 呃...总感觉来得不是时候...路明绯有些尴尬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突然莫名其妙地想到,自己前世和楚子航曾经闹了一个大乌龙,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要结婚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面颊绯红,心中懊悔万分,说穿成这样来是干什么啊,搞得好像很隆重一样。 她又不期待和楚子航谈恋爱,她在想什么啊? “你现在过得好吗?”路明绯继续问,“我听说你去了卡塞尔学院,就是当年...你的父亲提到的那所大学?你现在也是拯救世界的英雄了吗?” 英雄?楚子航一愣,然后无奈地摇摇头,他很努力了,但是仍然算不上英雄,在绝对的强力面前,他总是那样弱小,几乎毫无反抗力量。 “我在努力,救了一些人,更多的人我也救不了。我想要变强,但总是不太够,身边每年都有朋友永远离开,我想我已经理解我的父亲了,为什么他那么爱我的妈妈,却要和她离婚,放任她嫁给别的男人。我想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楚子航非常笼统地说。 莫名有一种被生活磨平了棱角的感觉,楚子航看上去那样疲惫和沧桑,一点也不像是二十来岁锐意进取的年轻人。 “所以,你过得不好。”路明绯说。 而楚子航这些年过得不好,也许和她当年莫名乱入楚叔叔的迈巴赫有很大关系,自己当时“死”得是不是有点太过惨烈了?路明绯开始反思。 第37章 同学少年都不贱(4) “你喜欢意大利菜吗?”楚子航问。 路明绯点点头,“喜欢,而且这里...感觉很贵,我是说,很有情调。” 然后又是一阵尴尬地沉默,他们聊完了天气聊食物,最后没什么可聊的了。 两个不善于表达的人坐在一起,就是尴尬...但凡要是芬格尔或者诺诺,或者任何一个长嘴的人坐在旁边,都不至于这么沉默——但是很显然,楚子航不会这么轻易地把路明绯介绍给这几个人。 路明绯觉得应该和楚师兄聊聊大学生活,从中套一些消息,看看这一世的情况和上一世有什么区别。虽然小魔鬼已经从他的角度讲了个大概,但是楚师兄的视角也是很重要的。 但是楚子航把这个话题敷衍过去了,似乎是不愿意透露和卡塞尔学院的相关信息。这时候路明绯才有些迟缓地想起来,学院的保密工作一直都做的非常好,前世自己知道的多,是因为是s级学员,权限高,而这一世她什么都没有了,也难怪楚子航不说。 菜一道道地上到这对男女眼前,楚子航点的东西自然都是最好的,行政主厨亲自操刀,奶酪是在意大利的某个山洞里发酵了五年,羊排保证来自六个月大的本地山羊,还搭配玛高庄园的红酒。 路明绯知道这酒是好酒,价格不菲,但她的舌头在这方面不灵敏,只是觉得肯定比她某一世和芬格尔师兄宵夜喝的那种酸涩的餐酒好多了,入口丝滑浓烈。 她倒是记得,小魔鬼似乎说过,他最讨厌玛高庄园的葡萄酒,因为它尝起来像勃艮第地区的酒...说实话路明绯是尝不出来勃艮第地区的酒有什么不好的,都是好酒就差不多。 他们只是沉默地吃着,期间侍者在楚子航耳边说了些什么,但是后者只是摇摇头,说不用。路明绯的血统带来的感官提升,让她轻而易举地听清了两个人的谈话,那个侍者问他有没有打算给女孩一个惊喜,比如把戒指藏在蛋糕里什么的。 记得有一条时间线上,似乎自己和陈雯雯吃饭的时候,侍者就提出过类似的建议,而他当时是个没救的傻逼,竟然让侍者在甜点蛋糕上画一个五环的标志。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为什么满脑子都是学校运动会上陈雯雯胸前的五环标志呢?当时他跑了整整五公里,累得筋疲力尽,陈雯雯只是空荡荡地对他说了一句“加油,我们文学社的都不能落下啊!”,连一瓶水、一个拥抱都没有给他,可是他当年却把这么一件小事记了两三年,陈雯雯可能根本没有记这种不重要的事。 楚子航很显然也被这个建议雷得外焦里嫩,当即拒绝了...但是有一说一,现在他们这样正式的打扮,这样昂贵的晚餐,在旁人看来不就是一场重要的约会吗? 但是不,他们的关系没有那么亲密,这条时间线上的楚子航不是路明绯熟悉的那个(或者那两个),他在中学的时候就只是一个泛泛之交,而他们之间又隔了六年的时光,就算真的要当情侣,那也需要慢热个三四年再说吧? 嗯,很悲伤,路明绯心想,我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彻底认定自己是女孩了,作为男孩的那一世回忆起来已经如此遥远。 “对不起,最后那个箱子里的东西没了,虽然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但是后来我找到了那些和我父亲交接的专员,他们说箱子里是空的。” 在路明绯心不在焉地切着羊排的时候,楚子航忽然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我想奥丁的人一定是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把它拿走了,当时我们都被抬上了救护车,那辆迈巴赫就被留在原地无人看管,箱子也被留在了车里。”楚子航继续说下去。 “这些年我认真想过,里面可能是什么东西...目前我最大的猜测,应该是另一位龙王的茧,那对于龙王来说都是大补品...这个你知道吗?关于龙王能够吞噬彼此,兼并更多的权柄?” “我都知道。”路明绯说,放下手中的餐刀,有些警惕地看向藏在不远处阴影中的侍者,后者立刻会意,小步安静离开。 现在,他们所在的这一小块只有他们两个人了,这个靠窗的位置外面就是林荫道和一条小河,雨仍然在下,没有任何停的意思。这样的天气让路明绯有些不安,总觉得奥丁会像土拨鼠一样,从地上的某个水坑里突然爬出来。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我是说关于龙王的茧那一部分,这也是这几天来我最大的猜测。而且我还知道,茧中的胎血是毒素含量最低的,其中质量最好的被称为‘黄金圣浆’,几乎能使人类完成传说中终极的进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那么多,这些无论如何都是她现在这个失去六年时光的人不该知道的,但是她还是说了。 这果然让楚子航皱眉:“这件事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你的父母?” “我没有联系上我的父母,因为我听说他们不要我了,这是别人告诉我的。”路明绯回答。 “有人告诉我的,那些人把我从实验室里救了出来,他们认为那些实验室和奥丁有关,甚至那些邪恶的实验是在为奥丁提供死侍大军,但是还没有找到相关证据。”她半真半假地说。 “奥丁...”楚子航下意识握紧了双拳,那个可怕的存在时至今日仍然是他的梦魇,他没有力量打败神明,而卡塞尔学院似乎也无可奈何,最近在奥丁手下吃了个大亏。 这种事说出来没有问题,酒德麻衣也说过,现在卡塞尔学院的情况极为复杂,奥丁是否渗透其中,渗透到什么程度都是未知的,没有昂热校长他们完全不可以相信。这位长腿美人还建议,将这条信息暗示给楚子航以及他的同伴,争取到他们的合作。 而另一边,楚子航也在认真思索,因为这两年的行动出现了太多奇怪的巧合,特别是那神秘出现的酒德亚纪的姐姐酒德麻衣,还有那位蛇岐八家的债主小姐苏恩曦... 他们似乎背后有一个相当大的组织,目的不明确,时而与卡塞尔学院联合,时而又截胡了他们的宝贝。 在杀死白王的时候他们在场,为卡塞尔学院的人提供了庇护,让王将的人找不到,蛇岐八家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在征服大地与山之王的时候,也是那个叫酒德麻衣的女人送来一张暗金色的地铁卡,让阿巴斯轻易找到了龙巢支援自己。 如果说他们是支持屠龙的,可是为什么却又带走了疑似诺顿的罗纳德·唐,并且还当着他们的面劫走康斯坦丁的骨殖瓶,将卡塞尔学院的专员暴露在龙侍的猛烈攻击之下? 现在路明绯也成为了他们当中的一员吗?她会不会被这些人利用? “你知道那些人是什么人?”楚子航警惕地问。 第38章 同学少年都不贱(5) “什么人?”路明绯觉得很难解释,其实她自己也搞不清自己和小魔鬼具体的关系,“他们没说,我只确定一件事,奥丁是他们的敌人,而奥丁是一位非常强大的龙王,他想要代替死去的黑王,登顶王座。” 哦,也许他们是支持老黑王的...路明绯总是忍不住这样猜测,毕竟有名有姓的龙王就那么多,能寄生在活人身体里,而且爆发出来的力量超越四大君主,哪怕只是残缺体也能和白王过招的,除了黑王又是谁? 但小魔鬼似乎并没有承认过自己的身份,甚至还在某一世说出自己最讨厌黑王,恨不得他死这种话,于是一切就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这听上去...令人震惊。”楚子航斟酌着说,“替代黑王成为世界至尊,这显然和北欧神话中奥丁的正面形象不符。但是谁知道那些神话的可信程度呢?奥丁确实是黑王的至敌,但是他对抗龙王的动机可不一定是拯救世界,龙都是贪婪的。” “要是他真的是正义的,不可能制造那么多死侍,看看他们查封的那些邪恶实验室吧,指不定都是奥丁的。” “那家实验室...”楚子航提到实验室后沉默了。 就在今天上午,他们在与超自然管理局协商之后(名为协商,实为极限拉扯,话里话外都体现着他们对秘党的不信任),进入实验室的废墟得到了一部分信息,只不过大部分纸质资料都被官方拿走了,他们只能看到实验室内部的器材,以及一部分还没有被销毁的实验体,哪怕只是如此,也足够触目惊心。 他们在冷藏柜里找到了很多失败品的肢体碎块,那些曾经应该是人的生物变成各种扭曲的样子,长出多个脑袋和手臂,头部从中间裂开,甚至生长出能在水下呼吸的腮...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很难看。 诺诺躺在血淋淋的解剖台上,让人将自己绑起来,打开无影灯,依靠“侧写”的能力还原出了一些可怕的真相,关于那些人是怎么给实验体注射不明药剂,怎么切割破碎的尸块检验器官的异变程度,乃至撬开天灵盖,向对大脑不知道做了什么。 顺便说一句,这里做实验都是不给实验体打麻药的,毕竟它们大多数都已经不能算人了。 这么一通折磨下来,诺诺感受到虚幻的刺痛,疼地吱哇乱叫,在解剖台上痛苦地扭动,而其他人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将她从“侧写”带来的灵视中唤醒。最终她总算挣扎着清醒过来,浑身都在冒冷汗,今晚多半要噩梦连连。 “他们使用了一种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在移取那种液体的时候,他们都非常小心,穿着厚厚的多层防护,似乎很害怕那东西...”诺诺从解剖台上阴暗地爬起来,换上染血的实验服,像模像样地拿着试管和手术刀比划了两下后,又说。 他们四个人都猜测,那种液体应该是龙血,或者是某种龙血制品。 那个储存红色液体的冷冻保险柜已经被超管局的人打开,里面的东西也已经带走,所有的生化垃圾全部清理干净,什么也没留给卡塞尔学院的人。 总而言之,看中国分部共享的资料是一回事,亲自到现场来看,又是另一回事,给人的感受完全不同。 那真的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情吗?在遇到“王将”之前,楚子航一直以为没有混血种会把自己的同类改造成怪物,建立一只死侍的军队,他以为那是龙族独有的残忍和特权,但是他很显然低估了龙血中的狂暴和贪婪。 用诺诺的话来说,这种罪行足够陈家被满门抄斩一百次,天地不容! “你听说过‘暗面君主’吗?”路明绯突然问。 这个名字让楚子航愣了一下,但是他是个聪明人,根据表面上的含义就能猜个七七八八。 “你是说有纯血种隐藏在人类当中?暗中掌控着人类社会?”楚子航问。 其实秘党当中有不少人都有这样的猜测,可是很显然他们没办法把人和人形的龙区分开,披着人皮的纯血种就算站在你眼前,你都不一定能认出来。 这样的猜测与其说能帮助秘党屠龙,倒不如说方便了混血种内部的互相攻讦,看谁不爽就怀疑谁是隐藏的纯血种,这迟早会演变成新世纪的猎巫行动。 “必然是有的,奥丁的棋局比我们想象中更加长远,甚至也许从一百年前就开始了,直到最近几年才真正将自己展现在所有人面前。”路明绯大胆地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 前一世,她和小魔鬼大胆地揭露了奥丁的阴谋,结果发现他在持续性收割吸血秘党的若干个大家族,导致他们近百年人丁凋零,全都变成了奥丁的傀儡。 但是这一世小魔鬼的势力不占上风,吸取了前一世的教训,不敢过于抛头露面,不得不低调下来,尽量避免和奥丁正面对抗,因此秘党至今仍然不知道奥丁究竟做了什么。 “我背后的那个组织认为,奥丁应该至少掌控了数个有权有势的混血种家族,也许这些家族是他的血裔,来自血脉的顺从使这些人不得不俯首,也有可能他给予了某些禁忌知识,也有可能是财富...总而言之,他在人类当中应该还是有相当的人脉的,甚至本人就是一个什么隐藏的富豪或者上流社会的大佬什么的。” 这个猜测是某位纯血种想的,那位甚至怀疑某个在太平洋上有一座岛屿,上面全是刚刚成年的处女的富豪就是奥丁本尊,因为奥丁是非常好色的,夜御数女那是家常便饭。 “绝对是奥丁的,或者至少间接地和他有一定关系,他们都在同一座城市里,未免太过巧合了。”路明绯果断地说,“这家实验室背后的家族,一定也是奥丁的附庸...对了,背后是哪个龙血家族来着?就应该从他们查起!” “是马来西亚陈家。”楚子航感觉有点冒冷汗,“在秘党当中也算是很有名望的大家族了,你们怀疑他们是奥丁的附庸?” 那奥丁的渗透能力也太强了吧?陈家盘根错节,枝繁叶茂,和北美十三混血种家族,欧洲一些开始没落的家族,以及秘党的支柱加图索家族可都有联姻!难不成这些人都已经被奥丁控制了不成? 这可不兴查啊!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要把多少大人物拉下水? “是陈...家啊。”诺诺师姐的家族啊?路明绯脑子里想着这个名字,可是突然想起来,现在这条时间线上自己应该是不认识诺诺师姐的,她也不认识自己。 “一个很大的家族,按理说确实有可能成为一位龙王的藏身之地,但也同样增加了我们彻查的难度——不过我相信,校董会的人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的。”楚子航叹了一口气,说。 然后他意识到,路明绯可能不太懂学院的机制?她知道校董会吗? “对了,奥丁现在很危险,他们说他已经具备了穿越时空的力量,只不过代价似乎比较大,而且有很长的前摇,但是总而言之,还是要小心。”路明绯突然说。 楚子航听到这句话,瞳孔猛然一缩,浑身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路明绯,”他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你有没有想过,我们的时间线可能已经被修改过了?也许奥丁是专门为了对付你,让你消失了整整六年...” 路明绯听了,心脏不由得狂跳,楚子航是怎么知道时间线变动的? 第39章 同学少年都不贱(6) 在一通混乱之后,路明绯和楚子航相互解释,总算是把事情搞明白了。 “你是说,卡塞尔学院有人知道时间线出问题了?”路明绯一边心不在焉地用餐叉将意面卷起来,有些惊讶地问。 她是万万没想到,一个存在感几乎为零,默默无闻的新生——是的,除了他特别聪明,而且母亲是次代种之外,一切都很普通——竟然能不受时间线变化的影响,仍然记得被修改前的时间线。 “我对他的遭遇感到抱歉,卡塞尔学院的人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的,一旦被关进禁闭室,那就完蛋了,我倒是没想到师兄竟然会疯到去劫狱。” 而且还得到了芬格尔和诺诺的支持,她以为他们三个不像是能玩到一块去的。 “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时间线出了问题?你同样不受影响?而且这不是第一次时间线发生变化?这也能解释...”楚子航好像突然明白,为什么那个要命的雨夜里,路明绯竟然能把龙血带来的力量使用得那么纯熟。 “是的,我记得上一条时间线,还有上上条时间线,以及上上上条时间线,奥丁做了很多奇怪的事情,一开始他是针对师兄你的,可能是因为我在某一条时间线上太过出彩,所以这次他突然变成针对我了。”路明绯说。 楚子航沉默了,他不敢想象,他知道奥丁的强大和可怕,可是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北欧的主神竟然具备倒转时间这样可怕的能力——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击败他吗? 路明绯真的凭本事强行记住了那么多条时间线上发生的事吗?她是否一次次地试图改变,试图从那位神秘龙王前扳回一局,然后一次次绝望地发现,只要对方将时间倒回,她所做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所有的先机和上一次的经验都会变成陷阱? 有人知道她曾经这样独自一人对抗这样可怕的邪恶吗?有人能和她并肩作战,分担她的恐惧和绝望吗? 这一次路明绯输得足够彻底,她甚至连读高中,进入卡塞尔学院读大学的机会都没有,奥丁一下就斩断了她所有的操作空间,让她失去了所有的盟友和资源,自此孤立无援。 “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问路明绯为什么不告诉他,可是最终没有说出口。 毕竟这一切听上去都太疯狂了,要是说出去,路明绯会像倒霉的李清洲一样,被当做疯子关进禁闭室,没有人会相信她的胡言乱语。 而自己...就算相信又有什么用呢?每一条时间线的自己都是一个完全不同的存在,甚至更糟糕,早就被奥丁抹杀了。 “我很感谢你告诉了我,如果我能帮你背负这样的重担就好了。”他最终才缓缓说出口。 这让路明绯也愣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有些娇羞的笑容,“嗯,楚师兄,其实你一直都陪伴在我身边,不管在哪条时间线上,我们都是能互相把后背交给彼此的战友,哪怕你不记得了。” 楚子航感觉自己的心脏在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面颊涨得通红。 就在这个时候,侍者送上来了今天最后一道甜点,一块漂亮的蛋糕。明明他之前没有和侍者吩咐过,可是他们却自作主张,将蛋糕用奶油花装点成了粉红色,上面还有红色的奶油画出来的玫瑰花,以及“i love you”的艺术字。 路明绯捂住了自己的胸口,整个人从锁骨到头顶,都变成了粉红色。 这是神马状况,是侍者自作主张,还是小魔鬼做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路明绯感觉自己的理智在尖叫哀嚎,到底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她会莫名其妙得到一个表白蛋糕? “这...这一定是误会...我,我不是,我没有...咳咳,咳咳!” 楚子航同样傻眼了,想要抬手招呼侍者,却突然皱紧眉头,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他连忙用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口鼻,可是还是被路明绯发现了秘密——她闻到了血腥味儿,她对这种味道非常敏感。 “你吐血了,师兄!”她一把抢过楚子航手中的手帕,看着上面发黑的污渍,惊恐地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 “姐姐,你的情郎快要死了啊?”小魔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餐桌旁。 说来也奇怪,明明是两个人的雅座,路鸣泽这小家伙竟然能从旁边拉出一把椅子,和一副餐具,毫不客气地将意面从路明绯的盘子里扒拉出来,放在自己的盘子上慢条斯理地切着吃,一双金色的眼睛似乎有点同情,但不多。 “真是可惜了,多么如花似玉的小伙子,还对姐姐这么深情,结果没想到你们这才见面,就要天人两隔了,爱情故事总归是有些遗憾的,不是吗?”他戏谑地说。 “如花似玉”这个词怎么都不合适...路明绯看着手中的手帕,此时那些黑色的血迹已经开始腐蚀布料的纤维,她皱紧眉头,没有注意到小魔鬼那暧昧的语气有什么不对。 “师兄的血统快要控制不住了吗?怎么会这样?”路明绯难以相信。 她认真地试图缕清自己所有前世的记忆,只有在第一世的时候,楚师兄在他二年级那次遭遇了一次血统审判会,当时他的血统应该确实出问题了。 可是之后这件事因为楚子航斩杀大地与山之王有功,不了了之没人追究,到了第三年他们一起去日本的时候,楚师兄一直发挥稳定,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直到他在自己毕业的那一年突然消失。 后来时间线变化,自己给了楚师兄一套从诺顿那里搞来的,稳定血统的秘籍,所以楚师兄不但被强化了,而且血统还更加稳定,更加没有面临血统失控死亡的情况发生。 所以这一次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楚师兄快要死了? 等等,楚师兄在第一条时间线上真的没事吗?路明绯突然意识到非常重要的一点,他在毕业之后去了相对活少惬意的奥斯陆分部,北欧可是个优哉游哉的好地方,几乎是用来养老的... 楚子航明明是执行部的金牌专员,要分配工作也应该分配到中美洲、北美分部这类活儿多的地方,或者跑到日本调查王将的后续,怎么可能去北欧? 她突然感觉第一世的自己实在是太该死了,竟然这么迟钝,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身体出了这么严重的状况吗?他当时在干什么,在学生会夜夜笙歌,俨然把自己当成了真正的,新一代的屠龙英雄,恺撒老大和楚师兄的后继者! “比之前的时间线上可能还要严重一些,”路鸣泽啧啧地惋惜慨叹,“年轻人太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了,还没有入学就开始尝试掌控自己的言灵,把自己逼到了快要失控的边缘,到了卡塞尔学院更是偷学了他们折寿的暴血秘术,简直是迫不及待要把自己送上西天。” “他大概是想找奥丁,给自己的父亲,还有姐姐你复仇呢,也算是个痴情的主儿。不过也不想想,自己一介凡人,拿什么和奥丁拼命?” “啧啧,大概是见到姐姐太激动,本来人就已经灯枯油尽了,这下心中的执念一消,身体自然挺不住了。” 路明绯听了,倒吸一口冷气,楚师兄竟然这么不爱惜自己的生命吗?这样疯狂地燃烧生命,就是为了给她报仇? “所以咯,姐姐,珍惜你和楚师兄最后的时光吧,花到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时间再度开始流动起来,小魔鬼的身影早就消失不见,楚子航紧张地站起身来,想要从路明绯手中夺过自己的手帕,黑色的血仍然丝丝地从嘴角往下流。 第40章 同学少年都不贱(7) “还给我,明绯,我...我没事的。”他身体虚弱地说,同时紧急从口袋里掏出药,含在嘴里。 这是卡塞尔学院抑制血统的药片,路明绯知道这东西的存在,但是它只能抑制症状,不能逆转血统的异变,所以但凡医生给你开了这种药物,那就一辈子干文职,别想再上战场战斗了——除非你希望变成死侍挂掉,晚节不保。 路明绯默默地将手帕还给了楚子航,用略带悲伤的眼神看着楚子航,内心却在疯狂地呼喊小魔鬼,让他赶紧告诉她,有没有方法能逆转这个过程,但是小魔鬼只是发出嬉笑的声音,没有现身也没有回答。 好吧,其实路明绯还是有好几种已知可能管用的方法的,现在再找诺顿借修炼秘籍大概率是来不及了,但是也许可以去日本看看王将的死侍血清还有没有富裕的,或者搜刮一下他残留的实验室,看看还有没有原材料;或者去俄罗斯,西伯利亚的拍卖会上,为楚师兄买一些时间。 日本那边路明绯不太确定能否行得通,毕竟这一世绘梨衣、源稚生他们都不认识自己了,不过也许楚子航在那边有点人脉?或者恺撒,或者阿巴斯?总而言之还是可以碰碰运气的。 俄罗斯那边,就需要零那边的人脉,每年的拍卖会是什么时候来着?今年的还来得及吗?他们贸然出现,会不会打草惊蛇,引起北极那些可疑的家伙的注意? 当然,不排除其实小魔鬼和他的手下还有更好的方法,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联系上长老会的那些老东西,要是有联系的话,他们肯定有资源救楚师兄... “楚师兄,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不要死,我会找别人,看看有没有能治好你的办法。”路明绯对楚子航许诺。 楚子航只是叹息一声,他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体经不起折腾了,根据施耐德教授的说法,能活过25岁就已经是奇迹,随时都有可能变成死侍。 但是为了不让路明绯担忧,他并不可能将实情托出免得徒增烦恼,只好强颜欢笑,说:“不用担心,我不会死的,我一直都在积极接受治疗,已经快好了...今天吓到你了吧?先吃蛋糕。” 说着,他拿起切蛋糕的刀,切下一块甜点蛋糕,放在盘子里递给路明绯。 路明绯轻声叹了一口气,楚子航还是这个样子,遇到事情自己扛,就是不知道如果哪一天真的不在了,没想过他的妈妈会多么伤心吗?没想到会有人思念他吗? ...... 然而,就在不远处,有三小只正在偷窥这对男女,自然是诺诺,芬格尔和阿巴斯。 不,在偷窥的只有芬格尔,或许诺诺也是有点好奇的,但阿巴斯确实是被莫名拉过来的,他觉得他们现在的行为非常不得体,非常,非常糟糕。 “卧槽,真是铁树开花马长角,你看卡塞尔学院的冰山男神竟然打扮得这么正式和女孩子约会,我就说这个女人一定是他的初恋白月光,而且还是那种死而复生的白月光,怪不得什么苏茜啊,夏弥师妹都打不赢!” “什么叫‘白月光’?”阿巴斯问。 芬格尔正调试着单反的摄像头,以非常专业的手法拍了几张照片,不愧是狗仔队的王。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可是一个有名的文学家说的,‘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床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衣服上沾的一粒饭黏子,红的却是心口上一颗朱砂痣’。” “你真应该多看点网文,白月光什么的可是一个着名的梗。一个美丽清纯,承载着美好青春的懵懂的,美的概念的化身的少女,但是你永远别想得到,只能日思夜念。其中死去的白月光更是天下无敌,什么青梅竹马天降奇缘,通通都要败下阵来!” 提到这种东西,芬格尔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俨然是阅读了不少网文的大行家。 “通常,那些霸道总裁什么的,因为得不到白月光,就会另辟蹊径,找一个和他心中的白月光在外貌,或者性格上相似的女人,这个人被称为白月光的替身,被霸道总裁宠上天,但霸道总裁爱的永远不是真正的她,所以命中注定要悲剧——夏弥小师妹就是白月光替身的典型,而路明绯,很显然,就是那个真正的白月光!” 阿巴斯摇摇头,表示自己完全不理解什么霸道总裁的白月光。 虽然卡塞尔学院大多数人都认为他是个枯燥无味的苦修士,但实际上他也是有爱好的,只不过爱好大部分都在音乐方面,说实话他觉得现在流行的什么修仙文、霸道总裁文都是精神污染。 “你说楚子航这么多年没见过的死去白月光活过来,会不会当场表白?他那么一副如痴如狂不顾一切赴汤蹈火的样子,我觉得倒是有戏!”芬格尔又说,“也许今天晚上吃完饭,他们就去开房,这气氛烘托地...” 然后他的头顶就被诺诺狠狠地敲了一下,“你满脑子都是些什么黄色废料?” “我觉得你最好不要把这些照片放到网上,否则楚子航会提着刀把我们全部杀了。”诺诺幽幽地说,用望远镜看向窗边的座位,“那个什么路明绯穿得还挺正式的,就是不好看。” “当然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芬格尔点头附和道,“能从实验室里跑出来的,那还叫人吗?就算外表还颇具人形,谁知道里面已经被改造成什么样子了?” “那实验室里的怪物我们可都见过,毫无疑问,那个路明绯也应当是怪物里的一员才对,只不过因为某些特殊,保持了理智。当然,也许只是表面上的理智,说不定一旦楚子航真的今晚和她开房,她就会露出真面目...哎呦,你打我干什么啊!” 诺诺翻了个白眼,实在是受不了这个低俗下流的家伙。 “从理论上,我们应该把她上报给卡塞尔学院,以进行全方位的评估和收容...”阿巴斯说。 另外两个人用怀疑的目光看向他,心说你是疯了吧,你把李清洲从学院的地窖里救出来,然后又打算把另外一个女孩送进去? “当然,从感情上讲我不希望这样做,如果她突然变成了怪物,不用我们动手,楚子航自己就会一刀将她刺穿,他能做到这一点。” 他话锋一转,说,“至于学院的地窖,恕我直言,任何生物都不应该待在里面,死侍杀掉再研究就行了。我总觉得我们的冰窖牢房有一种刑讯逼供和迫害的感觉,让人感觉不舒服。” 就在这个时候,芬格尔突然嗷嗷叫了起来,“我的天哪,楚子航给那个女孩上了玫瑰花蛋糕,这是要表白吗?他有准备戒指吗?我听说这家餐厅表白的成功率超高的,我们的冰山男神难道今晚就要脱单了吗?” 第41章 长老会(1) “诺顿殿下,我...我不清楚。”李清洲的母亲,洛水女神,弗莱娅之女格尔塞蜜面色苍白,“这个孩子具有‘莱茵’这个言灵,但是...但是我非常确信,茧不在他这里,我检查过了,所以我想有极大的可能...” 李清洲还是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这么多眼睛盯着他,让他有点发毛。 “茧和精神并不总是一定要在一处,”诺顿冷冷地说,“利用炼金术的方法将二者分离,将精神附着在具有相似血脉的龙侍或者高阶混血种上,并不是不可完成的,不过代价也很明显,那就是变得空有位格,没有对应的力量。” “所以,你是弗雷吗,小家伙?”那个男人的声音带有一种独特的锋芒感,让人感觉像是用冰冷的刀锋抵住后背一样,“你真的什么都记不得了吗?哪怕是在梦里?”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呃...殿下...”李清洲感觉浑身冷汗涔涔,熔金色的眼瞳盯着他,让他不敢也无法移开视线,结结巴巴地说。 我的老天爷,我该怎么称呼一位龙王来着?像妈妈一样用“殿下”?需要下跪磕头吗?他不会觉得我在冒犯他吧?他现在非常慌张,非常,非常慌张! 他老妈之前有没有让他不要紧张?可是他怎么可能不紧张呢?他都要吓死了! 所幸,对方并没有因为他的回答不满意而大发雷霆,那双金色的眼睛动了动,如果按照人类的标准,应该是翻了个白眼,看起来还挺人性化。 “那他就没用了,就算他是真正的弗雷的意识,现在还没有苏醒,就和普通人没有区别。我还以为我能得到另一位兄弟的鼎力支持,结果就这?” 他听上去非常轻蔑,随意摆摆手,“就算他苏醒了也没多大战力,依靠这样一具羸弱的凡躯,最多是个强次代种,现在据说奥丁已经得到了他的茧,他还能剩多少力量?” “这件事正是我想要说的,诺顿殿下。”格尔塞蜜严肃地说,“关于奥丁,以及时空穿梭,您究竟动多少?” 听到这句话,被称为诺顿的王者一下子就从歪歪斜斜的坐姿坐得笔直并战术前倾。 “小家伙,把你知道的,疑似时空穿越的事和诺顿殿下说清楚。”格尔塞蜜拍拍自家儿子(也可能是父亲\/舅舅)的肩膀,说。 刚刚以为这件事和自己无关,看着大人说话自己松一口气的李清洲还没缓过劲来,被突然这么一拍肩膀吓了一个激灵,指着自己无辜而恐惧的脸说:“啊?我?” 虽然害怕,但他还是支支吾吾地解释起来,关于自己怎么一觉起来发现这个世界凭空少了一个人,而周围所有人都恍若未觉的怪事——在这个过程中,他非常挑重点,避开了那个消失的女孩是自己暗恋的女神的事实,以及被卡塞尔学院当成精神病折腾的事也轻描淡写。 接着,他又开始讲,说这个消失的女孩在一个叫楚子航的同学的认知里其实早就死了,甚至还有当年的新闻佐证,根据楚子航的说法,两人在六年前误入尼伯龙根,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已经被奥丁杀死了,而时间穿越的猜测则是母亲认为的。 听完这些话后,诺顿的目光变得严肃,似乎陷入了沉思,而旁边的“人”们已经开始低声交谈。 “这怎么可能?” “如果是时间线变化,区区混血种是记不住的!” “难道他真是弗雷殿下的化身?” “只有真正的弗雷殿下才能做到...” 诺顿威严地环视四周,威压逼迫几个年轻的三代次代种闭嘴,等到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最后才缓缓开口,为李清洲分析现状。 “有两个时间点是值得注意的,其中一个是六年前,你所说的路明绯之死事件,另一个是8天前,也就是你意识到时间线变更的时间点。”诺顿说。 “如果我们没有猜错,在另一条时间线上,对应着8天前的时间点上,奥丁进行了时间穿梭,目标时间点则是六年前,也许比那个路明绯死亡的日期再早一些,他总是需要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而你,很显然是为数不多具有时间线唯一性的存在,你不受改变的时间线影响,所以能记清两条时间线上发生的事。至于你是什么,我确实有猜测,但是那都不重要了。” 这时候,一位少年模样,黄金瞳亮度仅次于诺顿,看上去地位颇高的“人”突然开口,“不一定不重要,诺顿殿下,就算是时空穿越,也只是精神上的穿越,也就是说奥丁就算在另外一条时间线上获得了其他龙王的力量,回到这条时间线上他仍然只是半个天空与风之王。” “你不能百分之百确保,他在这条时间线上也得到了弗雷的茧,因为两条时间线上同一件东西不一定在相同的位置。所以弗雷殿下还是有可能完整回归的,就算不能,以这具身体的潜能,也能算作一个强次代种。” “虽然说好吧,奥丁已经占尽先机了,我们每个人几乎都提前遭受了他猛烈的攻击,还损失了不少同胞,这才为了活命,迫不得已聚集在一起,这个概率已经低到近乎为零,但人总是可以做梦想一想的。”少年又补充道。 这让诺顿明显表现出了不悦的神色,房间内的温度骤然升高了不少,以至于空气都有些扭曲,烤得李清洲汗流浃背。对面的少年却不依不饶,苍白的冰霜开始在他的脚下蔓延,逐渐攀上桌子,抵消了青铜与火之王的高温。 最终,似乎是觉得对面的人说得有道理,诺顿最先停止这种有些幼稚的对峙,点点头说:“你说得虽然概率不高,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只是这需要其他具有时间线唯一性,能破解奥丁的杀招的存在,这样的存在可不多。” 他环视四周,威严的目光让在场的所有人再次打了个哆嗦。 “我们不确定那是他。” “那真的是那位存在吗...” “我们到底在和什么东西合作...” “诺顿殿下肯定多少知道点隐情...” “算了,奥丁都要对我们赶尽杀绝了,不和那位合作还有别的办法吗?” “我们又不是当初背叛了他的存在,复仇也到不了我们头上...” “怒火由奥丁和诺顿顶着,怕个球!” 下面的人又开始窸窸窣窣地低语,用一种完全陌生,但是李清洲却能听懂的语言——他觉得那应该是龙文,这里都是纯血种,和接近纯血种的母系混血种,自然是将龙文当做母语来交流的。 他听懂了,但是又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他觉得自己好像完全存在于一切谋划和约定俗成之外,是个一无所知的小白,完全无法和大佬们交流。 你们在说的是哪位存在啊?什么是“时间线唯一性”? 他有些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母亲,希望她能为自己解答,但他妈在用一种很诡异,很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他说不清那是什么,像是同情,又含着怨恨,总而言之看上去不那么愉快,盯得他浑身起鸡皮疙瘩,就连原本想要问的问题也生生咽下去了。 “好了,不管我们和谁合作,都不一定会有好结果,但是和奥丁合作,必然会是个坏结果,他最喜欢把自己的同类制造成傀儡,他不打算和任何人分享自己的力量。” “诸神黄昏只剩下两年了,这个结果是逃不掉的。”他冷声提醒道。 李清洲整个人都懵了,心说什么“诸神黄昏”?他以为那只是个神话...或者说那是已经发生的故事,诸神早就已经死去,结果你告诉我,它其实还没有发生,而且还马上就要发生了? 他感觉自己一天收获的信息量简直比在卡塞尔学院的小半年还要惊人! 第42章 长老会(2) “楚师兄啊,你还是要保重好身体,多休息,不要过度使用自己的言灵...”路明绯将楚子航送上车,絮絮叨叨地说,觉得自己好像是他的妈一样。 “我知道的。”楚子航说。 在昏黄的灯光下,他长长的睫毛反射着金黄的灯光,微微颤抖,很容易让人看得出神。 他已经取下自己的美瞳片,因为之前路明绯说过,她很喜欢他那双金色的眼睛,用女孩的话来说,感觉像是藏着一头雄狮。 “我可只剩下师兄你一个熟人了,要是师兄死了,我会很伤心的。”路明绯觉得这样说很肉麻,但还是说出口了,她觉得自己大概率是在梦中读了太多的爱情小说,变得伤感起来。 这句话让楚子航的动作微微一滞,但还是说,“放心,我不会的,我保证。” 又是一个空洞的誓言,他忍不住嘲讽自己,这个世界上能让即将失控的混血种恢复稳定的方法大概率是有的,但绝不会用在他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和炮灰身上,哪怕他名义上杀死了大地与山之王,还为卡塞尔学院带回了龙王的骸骨。 “不仅仅我会很伤心,你的妈妈也会伤心的,她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你要是没了,你妈妈会疯掉的。”路明绯又说。 确实,前世苏小妍在楚师兄被抹杀之后就疯了,一直以为自己怀孕了,即将生下一个叫楚子航的儿子。不论究竟是否是时间线变化,还是一个大型的精神干扰,苏小妍似乎都意识到时间线发生了一定程度的扭曲,完全不符合龙族认知的炼金术原理和言灵原理,只能模糊地归结为母爱的本能。 “我...我肯定不会的。”楚子航说。 但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的是,他的母亲已经怀孕整整六个月了,这是她和“爸爸”的孩子,日后将会和他一样优秀,而且还会和“爸爸”姓,成年后继承鹿家庞大的家。 到时候有没有他这个拖油瓶也无所谓了,妈妈或许会伤心一段时间,但很快会像忘记那个叫楚天骄的男人一样忘记他,她一直都是个没什么心思的女人,总是会把所有的忧伤抛到脑后 毕竟,他和父母早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也应该默默地退出他们的世界。 “那就好,我知道你很爱你的妈妈。”路明绯又说。 两个人站在灯光之下,默默地相望,却似乎完全无法理解彼此的内心,毕竟他们已经太久没有见过面了,日后或许也将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 路明绯来的时候,是酒德麻衣开着比亚迪来送的,此时自然也是酒德麻衣开着车把她接走。 长腿美人的车停在这对男女面前,她摇下车窗,看着站在外面的楚子航。楚子航微微蹙眉,显然是认出了这个女人,一双黄金瞳冷冷地看向她,而酒德麻衣也不含糊,同样用自己明亮的黄金瞳与楚子航对视,摆明了是较上劲了。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比赛干瞪眼?”路明绯虽然迟钝,但很显然意识到了两人之间的明争暗斗,感觉一脸懵逼,心说他们在争什么呢? 怎么搞得像是修罗场一样,我为什么这么尴尬?如果酒德麻衣是个帅哥,那这简直就是什么离谱霸总小说男一男二争风吃醋的剧情啊! 似乎是意识到了不太合适,两人默默移开了视线。 “我不希望你们欺骗路明绯,不要让她陷入危险的阴谋,否则我发誓,我不会放过你们的。”在走开之前,楚子航撂下这么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然后,他转身走向停车场的另一端——他那辆拉风的保时捷panamera停在另一边,那辆车路明绯相当熟悉,在不止一世见过了,据说那是他的继父送给他的大学礼物,大一暑假的时候,楚子航就是开着这辆车给自己在同学面前撑场子的。 “这与欺骗无关,就算我们什么也不做,她也会陷入致命的阴谋,我以为这一点你已经想明白了。”酒德麻衣以一个莫得感情的杀手应有的语气,冷冰冰地回答。 路明绯看见楚子航的动作僵硬了一下,在昏暗的灯光下,她看见他回头凝望自己,一双明亮的黄金瞳中神态复杂。 路明绯拉开车门,就看见酒德麻衣半开玩笑地说:“那个小伙子,对你还挺有保护欲的...怎么,你不会真的心动了吧?他倒确实是个不错的孩子,一个保护公主的骑士。要是我们能把他拉到我们的队伍里就好了。” 她顿时满脸通红,有些别扭地看向别处,“别这么说。” “在‘诸神黄昏’,不管那是什么灾难结束之前,我可不打算谈恋爱!”路明绯信誓旦旦地说。 道理非常简单易懂,世界都要毁灭了,你这个时候突然开始谈情说爱合适吗?非常不合适! 这个世界又不是小说,不一定会有皆大欢喜的完美结局,也许世界会毁灭(虽然她不知道如果黑王真的苏醒,人类是否还有胜算),也许世界会得救,但英雄会死去,这个时候将终身托付给某一个人,总觉得不那么负责。 酒德麻衣没有多说什么,如果这里是苏恩曦那个嘴碎的女人,这个时候肯定要跳出来好好调侃她一番,但是酒德麻衣不至于...正在她这么想的时候,突然酒德麻衣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里传来苏恩曦的声音,还伴随着嘎吱嘎吱的吃薯片声音。 “真的没感觉?世界都要毁灭了,难道正道不应该是赶紧谈个恋爱,感受一下刺激吗?要是世界真的没能被拯救,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她用戏谑的语气调侃,“说真的,我还有点嗑你们两个的cp呢!” 我嗑你个p!我和楚师兄跟你不是... 路明绯简直想要当场把车门一关,然后一个人坐地铁回去,怎么刚说苏恩曦没听见,她就突然蹦出来了啊?以及为什么酒德麻衣你要一直开着视频通话?不觉得流量贵吗? 哦,忘记了,苏恩曦是个超级富婆,这点流量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一点毛毛雨。只要她乐意,甚至可以开着3g网追剧,在常人看来天价的流量账单对于她来说用不了一秒钟就能挣回来。 但是很显然,不上车是一件很愚蠢很幼稚的事情,现在大晚上的,她一个小姑娘穿得花枝招展也不安全,到酒店的路又那么晚,天也那么凉,她是个死人又没有身份证明,一旦遇到什么麻烦,连报警都不敢报... 想到这里,她感觉一阵悲凉,只好委屈地坐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并且不留神一屁股坐在了酒德麻衣的手机上,听见对面的苏恩曦惊呼一声“天怎么黑了”才反应过来硌屁股的是什么东西,有些尴尬地把手机掏出来。 “对不起,薯片姐,把你坐屁股底下了。”她对着屏幕上的苏恩曦说。 “什么叫你把我坐在屁股下面了,这种话说出去很毁我这种女孩子的清白...” 酒德麻衣面无表情,一把将手机拿过来,将正在骂骂咧咧的苏恩曦挂断,然后随手将手机插在手边的槽里,路明绯知道她这是要开始说正事。 果然,她一开口便说:“路明绯,我觉得长老会的人你有必要去认识一下,如果你不认识他们的话。” 长老会?路明绯有些迟钝地翻找自己的记忆,总算是搞明白情况了,第一世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么一个组织,然后在另一条时间线上,小魔鬼派人提前找到了他们,免得他们投降奥丁,或者被奥丁逐个击破,勉强形成了一个松散的联盟,甚至差点给予奥丁致命一击。 看来这一世,小魔鬼也联系上了这个他能联系的最大助力,就是不知道穿越时空的奥丁有没有试图先发制人,以及长老会的人还剩多少战力。 “我听说过他们。”路明绯如此说。 “那就好,如果听说过,那见到他们的时候就不要怯场。那群老古董只是看起来吓人而已,实际上都是一群缩头乌龟和软脚虾,被奥丁打了个七零八落也不敢反抗。” 第43章 长老会(3) 楚子航面色阴沉地走到自己的车边,满脑子都在想路明绯,以及那个救了路明绯的神秘组织。那个女人说,路明绯是躲不过阴谋和危险的,也许她说得并非全无道理,但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路明绯如此特殊呢? 为什么只有她、或者说只有她和李清洲,不受时间线变化的影响?他们究竟有什么共同的能力吗? 难道只是单纯的血统?可是路明绯血统再好,能比得上龙王吗?夏弥\/耶梦加德对此是否知情呢? 也许奥丁也意识到路明绯具有这种能力了,所以才会在六年前突然对她下手? 他思索了很多,突然莫名想到了父亲遗留在密室里那张巨大的,红线交织在一起的大网,其中很多细节他仍然记得清清楚楚,莫名产生一种黑云压城的恐惧感,好像真的有那么一张命运织成的阴谋巨网,铺天盖地将他们全部笼罩在其中。 也许他早就应该把那张地图复刻出来,挂在自己的宿舍里,然后加上这几年新发生的事件,多观察观察也许会有些眉目...然后,他突然脚步停住了,看向旁边的灌木丛。 “别躲了,我知道你们藏在这里。”楚子航对着灌木丛冷冷地说。 没有任何反应。 “虽然这里是南方,秋天和冬天不掉树叶,但是芬格尔,你知道你的镜头在反光吗?”楚子航平静地说,“你们真的很显眼。” 灌木丛里一阵窸窸窣窣,最终阿巴斯站了起来,一只手想要把他拉下来,但是没有成功,反而不得不带着手的主人一起暴露在楚子航的视线中。 “我就说不该偷拍的,我们的水平瞒不过楚子航的眼睛,你还不信...”诺诺翻了个白眼,觉得自己简直和一群智障小男孩一起行动。 “但是你还是来了,你不是和我一样好奇,那个让冰山男神楚子航魂牵梦萦的女人究竟是什么样的吗?”芬格尔毫不犹豫地甩锅,“说得好像是我强迫你们来一样!” “事实上,只有你一个人是为八卦而来,我们都是为正事。”阿巴斯冷冷地说,“我的第一目标是保证队长的安全,一个从实验室里逃出来的实验体不值得被完全信任,我和诺诺都持这样的观点,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才在外面守着。” “是啊,拿着照相机准备找大新闻的可只有你一个人。”诺诺也立刻划清界限。 楚子航没说什么,只是从芬格尔手中拿过相机,在这个高大的德国壮汉的抗议声中,生生将他的手指掰开,抢夺相机,如果稍微用力大一点,也许楚子航并不介意掰断他那么一两根手指。 “哎哎哎,这么一台相机要三千美元,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芬格尔哀求道。 “求求你了,我还欠着一大笔贷款没有还,就指望这个挣点钱啊!” “哥们我已经快要乞讨了,楚你又不缺八卦,让人茶余饭后聊一聊怎么...” 但是楚子航没有半点同情,一脚将这个打算死皮赖脸的家伙踹进灌木丛,然后当着他的面,将今晚拍摄的照片一张一张删干净。 ...... 路明绯不认识诺顿,或者准确点说,不认识这条时间线的诺顿。 在前世,他认识在互联网上化名“老唐”的赏金猎人罗纳德·唐,也就是诺顿的化身,是初中升高中的暑假,那时候他才开始在周围几家网吧里略微打出一些名头,壮胆子加入了一个据说有专业星际选手的群聊,然后才在群里认识老唐。 但是很显然,这一世她根本没有初中毕业的机会。 她看着坐在长桌对面,有些熟悉的面容,以及一双陌生的、冰冷且充满审视的黄金瞳,不由得有点小小的忧伤——对方是一位货真价实的龙王,不认识自己,她也永远不可能和从前一样称呼他为“老唐”,并且闲的没事玩两把星际。 剩下还有数位她熟悉的面容,辛德女王(九天玄女),斯卡蒂夫人(碧霞元君)好几位,除此之外还有数位较为陌生的,赤金色眼瞳的男女,看样子应该都是次代种,剩下眼睛不那么明亮的应该是三代种,或者高阶混血种。 他们都端坐在长桌两侧,冰冷的目光审视着她的每一寸皮肤,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剥一样。 其中路明绯注意到,那些坐在旁边的男人女士们当中,有一个稍微有些眼熟,她有些迟钝地意识到,那好像是李清洲的妈妈——也不知道那个倒霉小子怎么样了,她忍不住心想,这家伙大概确实不适合进入卡塞尔学院。 “她的血统看起来不错...” “几乎不逊色于纯血种...” “奥丁都能制造出这种级别的怪物了吗?” “也许是她本身的特殊吸引了奥丁呢?” 下面的人小声交头接耳,用的是一种发音非常古怪的语言,明明声音很小,却似乎一定能传入你的脑子里一样——路明绯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但随后意识到,这是龙文,这种语言对于她而言简直和母语没有什么区别。 “安静。”首座的诺顿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们不要当着面对眼前的女孩评头论足。 说着,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诺顿竟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右手放在胸口,低下高贵的头颅,对着路明绯鞠躬致意。 很显然这个举动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什么样的存在竟然需要诺顿堂堂一位龙王这样低声下气?虽然有各自的猜测,但是剩下的人也是聪明人,既然领导都起立了,其他人绝对不能坐着,于是纷纷起身,向路明绯致意。 “呃...众位爱卿起身,不必如此多礼。” 路明绯其实也傻眼了,心说这到底是什么鬼啊,怎么搞得自己好像是什么公司霸道总裁一样,员工来了全部鞠躬90°,高声大喊老板好呢?但是她开口的时候,本来想说点别的,但是脑子控制不住舌头,莫名其妙飚出来这么一句怪话。 完蛋,前世这种笑话开就开了,因为诺顿是自己的朋友,别人不满意他也能压下来,但是这一世...md,据说龙王一个个最好面子,自己说出这种话怕不是要被千刀万剐吧? 诺顿最先直起腰杆,却没有直接坐下,金色的眼瞳中充满疑惑,但是没有愤怒。剩下的人也纷纷直起身子,又看见老板没有坐下,所以一个个站着不是坐着也不是,好不尴尬。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人发怒,路明绯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 可是诺顿看向自己的目光是什么意思?他们一个个怎么都站着不坐下?这都看着我干什么? 她有些懵逼地看向身边的酒德麻衣,试图从她那里得到答案,结果没想到一扭头就看见旁边站着的小魔鬼,他穿着一身笔挺的儿童小西装,头发上涂抹了太多的发胶,搞得还真像个什么上市公司的小老板,或者老板的富二代纨绔小少爷似的。 他就这样大大咧咧地拉开位于长桌末端,与诺顿相对的座位的椅子,毫不客气地坐了上去。 “姐姐你刚才只让他们起身,没让他们坐下,所以他们一个都没敢坐。”路鸣泽解释了她的疑惑。 “什么,我哪有这么大...”路明绯开始不太理解,但是稍加思索就能明白道理。 这些高贵的纯血种害怕的根本不是自己,也不是在向自己致敬,自己是路鸣泽这个神秘龙王的载体,他才是他们真正朝觐的对象! 呵呵,这就是狐假虎威的感觉吧?路明绯不由得抹了一把冷汗,她可一点都不享受这种尊荣。 “怎么,姐姐不享受这种感觉吗?这么多强大的存在,对着姐姐低声下气,日后上战场对抗奥丁,也不必总是亲自出手,一位真正的王者手里必须有可供驱使的千军万马。”小魔鬼如此说,他金色的眼瞳看向自己的姐姐,充满玩味。 看着路明绯汗流浃背的样子,他沉默了片刻,最后露出一个笑容。 “好吧,我就知道姐姐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一直对权与力不感兴趣。” 第44章 长老会(4) 现在群龙开会,路明绯觉得自己差不多就是路鸣泽的传声筒。 “诸位爱卿请坐吧,不必如此客气。”她开口说,没有去管小魔鬼在旁边提议“让他们全程站着”的话,搞得她佷像中学那个讲排场到离谱的校长一样,运动会讲话都要全体起立。 于是在诺顿落座之后,其他纯血龙族才稀稀拉拉地坐下。 诺顿先开口了,“殿下,您刚刚回来,可能不清楚现在的状况,那么就由我来汇报您不在的时候的发展。” 诺顿的用词很有意思,称呼路明绯为“殿下”,而他本人这个龙王的称呼也是“殿下”,言下之意路明绯的身份等同于四大君主,也就是和他本人平级。 路明绯对于这种称呼倒是受宠若惊,她一个凡人何德何能与堂堂龙王并肩,但旁边的小魔鬼却嗤笑一声。 “他在试探你,姐姐,他本来应该称呼你为‘陛下’。这个时候就应该惩罚这个不安分的小子,让他们知道,虽然外面人类是民主社会,但是在龙族内部,王者的尊严是不可撼动的!” “我,惩罚诺顿?”路明绯指着自己,觉得这就像九头虫对奔波儿灞说“你去干掉孙悟空”一样离谱。 “只要姐姐愿意。”小魔鬼点点头,有些小得意地说,“他一直都是这样傲慢和自负的混蛋,在年幼的时候缺乏必要的家庭教育,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有必要补完他缺失的童年。” 呃...路明绯觉得没必要,完全没必要,之后还要求着长老会帮忙对付奥丁呢,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她一直觉得小魔鬼思想多少有点问题,毕竟如他所言,外面人类都是民主社会了。 在现实中,诺顿称呼完“殿下”之后还停顿了片刻,头颅低垂,眼睛却没有低下去,正在小心翼翼地观察路明绯的反应,事实上所有人都在观察她的反应,每个人都紧绷着身子,似乎等待对方大发雷霆。 但是路明绯没有发怒,只是微微地皱眉——这还不是因为他们的态度,而是因为觉得小魔鬼的提议很糟糕。 而很显然,诺顿注意到路明绯的态度变化,有些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最终确定对方没有大发雷霆之后,才继续说下去,只不过这次已经改了称呼:“陛下...” 其实好吧,诺顿这番试探并没有小魔鬼想象中那么恶意,他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路明绯只是承载一位龙王——一位身份大概高于四大君主的存在——的容器,而不是龙王本身,自然不应该被称呼为“陛下”,对于这具容纳意志的躯壳而言,得到一个“殿下”的称呼本来应该是极限了。 当然,前提是路明绯确实只是容器,而不是龙王本身,或者龙王的一部分,这一点是诺顿不清楚的。 路明绯是否喜欢这个称呼不重要,重点在于她体内寄生的存在,似乎并不喜欢被称为“殿下”,因此诺顿秒改称呼,滑跪得那叫一个丝滑流畅。 “这是目前长老会所有成员,三代及以上纯血种23名——哦,对了,还有昆仑的人。”他伸出一只手,指向一位四十多岁,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这位是昆仑的云中子仙师,代表那些老家伙和我们洽谈。” “...其实本来应该还有别人的,但是很可惜,埃吉尔大人年纪大了,苏尔和玛尼这对兄妹遭到了奥丁的袭击生死不知,还有凡赛提他们,很多原本有联系的都下落不明。”似乎是担心路明绯觉得人少,诺顿解释道。 “他第一次出手主动进攻,应该就是六年前本尊下场对付您,此后似乎安静了几个月,紧接着就试图伤害格尔塞蜜女士,但是这引来了官方的关注,现在超管局的专员已经把滨海市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年建设新城区拆毁老城区时,也破坏了一些奥丁尼伯龙根的结构。” “除此之外,奥丁在大约4年前就找到了我藏身的青铜城,试图偷走康斯坦丁的茧,其中还有卡塞尔学院的人蹚浑水,但是他没有成功,因为你身边那位可敬的女士提前一步,将东西带走了。于是他又攻击了当时还在纽约的我,但是您手下的人提前预警...” 接着诺顿又说了好几个名字,奥丁基本上一年出两三次手,针对性极强,全都是长老会的成员。 不过这帮人表面上看上去关系松散,实际上一个被攻击了剩下的全都得到消息,有的联合在一起,有的则躲进不知道什么深山老林,最后的结果是奥丁非但没有杀死哪怕一个核心成员,反而还将自己暴露在这些同样老油条的纯血种眼中。 看来奥丁也会因为操之过急而乱了方寸吗? 呃...其实路明绯根本不知道这些人,甚至这些名字都无比陌生,听多了容易头疼。 于是她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为了不让身体里的小魔鬼因为自己的行为掉b格,她还特意高傲地昂起脑袋,装作一副用下巴看人的样子。 这是当年他当上学生会主席后,为了改造他的气质,造型师特意为他设定的一个动作,百试不爽,专门在听手下各个部门部长说听不懂的专业术语的时候用。 这样的反应诺顿自然是看在了眼里,不得不说他确实是个聪明人,立刻转移话题,试图找到自家老板感兴趣的点。 “我们已经查到了奥丁在这座城市的尼伯龙根的能量源,”诺顿说,“他在自己的尼伯龙根里建造了一座核电站,与滨海市核电站互为倒影。我们花费了很大力气才做出这样的判断,通过研究核燃料的来路和去向才确认。” “核电,这年头龙王很新潮啊...”路明绯嘀咕了声,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奥丁的尼伯龙根也用的是核电吧?记得好像当初他们是让环保组织出面,做了点手段让核电站被迫关停? “你们打算怎么做?关掉核电站?”路明绯问。 诺顿摇摇头,“没有这么简单,陛下。” “如果奥丁是直接从核电站买电或者偷电,那么我们只需要直接关闭核电站就行,但事实上他不是这样做的,根据我的推测,他将机组和燃料直接搬进了尼伯龙根里,如果我们想摧毁能源,就要进入他的国度,在他的主场打败他。” 路明绯皱眉,这和上一次不一样啊,难不成是奥丁这厮吸取教训了?毕竟这次时间线是他改的,所以他肯定抢占先机。 “那我们怎么办?强闯?”路明绯又问。 诺顿是专业人员,是懂技术的,路明绯自己不懂,但她相信专业人士的判断,诺顿说是啥,那基本上就不会有错。 “或许,但是如果引发核泄露,辐射有很大概率会渗透到现实世界。”诺顿回答。 “啊?”路明绯一脸懵逼,“这么麻烦啊?那怎么办啊?” 奥丁这家伙,要是制造什么大规模的灾难,摧毁一整座城市,大概率完全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毕竟祂可是要和黑王争抢王座的存在,祂比黑王座下四大君主更像龙王。 “这个...其实我们还在计划中,要是能将奥丁本体调出去,然后摧毁能够承受他力量的分身,极有可能可以避免大型冲突,他看家的死侍对于纯血种来说就是玩具。” 然而问题就在这里,没人知道奥丁的本体究竟在什么tmd鬼地方! “有一件事我倒是确定的,那就是奥丁的尼伯龙根应该不止一个,他似乎在北极圈内还有一个尼伯龙根,应该就是曾经的阿斯加德。”诺顿突然开口,“具体坐标我倒是记不清楚了,我只记得它是一个藏在水面之下的巨大岛屿,是他的圣殿‘英灵殿’的所在。” “还记得上次我施展法术试图追踪奥丁的本体吗?我现在非常确认,那里就是他的本体所在” 第45章 风云变幻(1) “又有新任务了。”楚子航晃了晃自己的手机。 准确点来说,是楚子航自己又有新任务了,不是剩下三个人的任务。 刚刚学院秘书eva给他发了消息,让他准备好行李,明天中午就乘坐专机回到本部。根据任务描述,他将前往奥斯陆,然后从港口登上一艘名为yamal号的豪华游轮。 消息表明,这艘船的主人,一位文森特·施瓦茨先生,是二战时期辣脆的余孽,并且曾经进行过惨无人道的人体实验,疑似与“王将”赫尔佐格在苏联解体之后恢复过联系,他们希望能从此人入手,查清“王将”背后的主使,究竟是什么人将那些禁忌知识传授给那个充满野心的疯子的。 “学院这么不把你当人使啊?”诺诺扫了一眼邮件内容,下意识皱眉,“北极圈?你一个人去?还是在一艘船上?” 该死的,他们才在这里待了四五天,调查结果也仅限于中国官方能给他们看的,这可怎么行呢?而且更加重要的是,他们还没有找到李清洲和楚子航口中的尼伯龙根,也没有找到奥丁,这时候就回去? 诺诺是个充满好奇的女孩,而且不得不承认,她是有点想找到这个所谓的奥丁的,这可是一位龙王的情报! 她是陈家人,但和自己的父亲以及兄弟姐妹并不站在一条战线上,她日后是要加入执行部的,本来身份就有污点了,总要弄点功劳才能将功补过的。 虽然说没有楚子航,他们当然还能继续执行在滨海城市的任务,但是他们三个都是外地人,没有本地人脉,肯定到哪里都不方便。 比方说中国分部一听到陈墨瞳姓陈,而且还是新加坡国籍,脸立刻就耷拉下来,对他们一队人都不理睬,没啥好脸色。还是看在楚子航这个本地亿万富翁,纳税大户儿子的面子上,才稍微缓和一些气氛。 可以想象,如果没有楚子航,他们得碰壁到什么程度,指不定这项任务要不了了之,看中国分部给出的结果就行。 至于据说存在的,关于“圣宫医学会”或者什么隐秘组织的情报,如果人家不愿意分享,那卡塞尔学院要么只能忍着,要么就只能派专员去偷中国官方的数据库——当然,这又会是另外的麻烦。 “赫尔佐格的线索优先级更高。”楚子航说,“如果能找到与他相关的消息,卡塞尔学院的人肯定会派出最优秀的专员。而且任务目标在一艘游轮上,几乎能算作无天无地之所,任务中得不到支援,能利用的物资也有限,自然应该派遣最好的专员。” “但是这理论上不符合规矩哎,”芬格尔突然开口,“你专员也是有保障的,特别是你这种还没毕业的,你才大三,在外执行任务的时间应该不超过在校时间的一半,否则可能影响毕业。 “而这学期我们已经执行了太多任务,圣诞节的时候在被校董会查水表,今年三月去了一次bj,你在床上躺了两个月;然后暑假刚刚回国休息两天,8月就去了一趟日本。” “这种侦察任务理论上应该优先交给北欧分部,毕竟情报收集不需要a级专员,b级专员和c级专员配合才是常态,就算必须要派遣a级专员,理论上也应该有一个人和你配合,你完全可以拒绝这项任务。” “你怎么懂这么多?”诺诺不理解地问。 一般人谁会关注卡塞尔学院执行部的规章制度?卡塞尔学院是遵守规则和法律的组织吗?卡塞尔学院的专员是遵守卡塞尔学院的规章制度的吗? 芬格尔拍拍胸脯,做足一副专家的架势,整个人都相当骄傲:“那是当然,你是懂我的,活多一分我都不会干,我可是非常在意自己的人权的,绝不会让校董会的周扒皮多压榨我一滴血!卡塞尔学院的校规校纪我可都研究了十次八次,倒背如流了,他们敢让我多干活,我就...” “就怎么样?”一直沉默的阿巴斯突然问。 芬格尔整个人突然萎靡下来,“好像其实也不怎么样,我就没见过他们给我发加班费的。” 他愤恨地挥舞着拳头,开始义愤填膺地指责卡塞尔学院和校董会的老王八不当人,工作多又危险,没有假期随时待命,任何人都不应该承受这样恶劣的生存环境,而这帮老东西却要用“拯救世界”和“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种假大空的话来压你,你不干活就是背叛了人类阵营,就是与邪恶的龙族为伍。 诺诺啧了一声,对这种指责不置可否,“确实挺像你会做的。” “我会去奥斯陆,这是任务。”楚子航没有选择接受芬格尔不靠谱的劝阻,“如陈墨瞳所说,任务在一艘船上,没有支援,因此危险系数很高,派遣高血统经验丰富的成员也是合情合理。” “滨海市这边的工作只剩下收尾,就麻烦你们了。我知道这座城市还潜藏着未知的风险,这里可能活跃着一个龙王,而生化实验室的调查最终能指向何方,我对此有一定猜测,但不敢细想...你们调查的时候注意安全。” 他看向天空,此时仍然阴云密布,这几天都有雨,现在不下雨只是暂时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样的天气让他感觉不太舒服,让他忍不住想起十五岁那年的雨夜,总觉得奥丁可能会从某个奇怪的角落里窜出来,举起手中那致命的投枪。 “我以为你会和那个叫路明绯的小姑娘多待几天,好不容易才再见一面,而且是死而复生的白月光哎,你真的就忍心这么快就离开吗?”芬格尔贱兮兮地问。 楚子航给了他一记眼刀,冷漠而威严的黄金瞳吓了芬格尔一个哆嗦,不再说欠揍的话。 “你是在担心奥丁?”阿巴斯问,“你觉得在你离开后,他会对我们动手?” 陈墨瞳相信楚子航十五岁的噩梦大概率不是假的,但是这么大一座城市,几百万人中间,藏着一个巨大的尼伯龙根,还有一位北欧主神龙王?总感觉有点过于玄幻,哪怕是对于以屠龙为职业的专员们来说也是一样。 芬格尔和陈墨瞳持有相同的态度,这座城市确实异常有些多,但有可能仅仅是有一家邪恶生物实验室造成的。 但是阿巴斯却对楚子航百分百地相信,既然楚子航这个本地人说有奥丁,那么一定有,如果没有,那就是奥丁离开了。 “是的,这是我担心的,我们当中没有人能正面对抗...”楚子航看向阿巴斯的时候,眼中似乎有些复杂,“所以,如果遇到明显的异常,立刻离开这里,然后将情况上报给卡塞尔学院。” 说实话,他仍然不太确定阿巴斯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在bj的时候,耶梦加德是他杀的不假,但接近完全形态的芬里厄他却无法撼动分毫。在最后的记忆中,阿巴斯赶来支援,然后他陷入了昏迷,醒来以后已经在医院,别人告诉他,他杀死了芬里厄。 也许阿卜杜拉·阿巴斯真的具有单杀纯血种的能力,但是他不愿意让救过自己的小学弟冒险。 第46章 风云变幻(2) “什么,你要离开?”路明绯正在用qq和楚子航交流,听闻楚子航突然被调离,她感到非常疑惑,“这么快?我以为这一次的任务至少要持续上半个月,或者更长。” 这是不符合执行部一贯流程的,这边的任务甚至还没有完结,怎么能突然将队长调离?路明绯好歹前世也是执行部的王牌,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情况比较突然,卡塞尔学院人手不够用。”楚子航如是说。 路明绯看向窗外,此时是早上7点左右,但是光线昏暗,外面下着瓢泼大雨,时不时还能听到雷声,这样的天气让她感觉很不舒服。 总感觉像是奥丁要搞事,奥丁每次搞事,天气都非常糟糕。 “这么大雨,还有雷暴天气,飞机真的能正常起飞吗?”路明绯又问。 她记得,在龙王苏醒的过程中,有一个状态叫做“祭坛封锁”,顾名思义,就是苏醒的龙类会将一部分地方圈住,进不去也出不来,元素乱流造成的极端天气和自然灾害将这里的生灵困死在原地,成为苏醒的龙的口粮。 在某一条时间线上,整个滨海市都被奥丁“祭坛封锁”了,暴雨导致出城的高速公路封闭,火车停运,机场航班几乎全部取消,整座城市仿佛变成一座孤岛,出大事卡塞尔学院也没有派人来哪怕看看。 当然如果你想要骑着自行车或者怎样,非要出去也不是不能出去,只是变得非常不方便,而且可能存在风险——比如被狂风吹进河里,或者徒步在高架桥上遇到奥丁什么的。 “目前不确定。”楚子航说,“刚刚eva的卫星云图判断,这可能是元素乱流引起的极端天气。” “所以,是奥丁在作怪?”路明绯问,“都出现元素乱流了,这么明显,你们卡塞尔学院没有援军的吗?或者不把所有专员都撤离?” 当然,平心而论,也不一定是奥丁作怪,毕竟现在长老会的初代种大佬,几乎全都在这座城市,掀起点风浪来也合情合理... “据说,他们会把恺撒·加图索调来处理这里的麻烦。”楚子航回答,“他和我同样优秀,我相信他能很好地完成任务。” 恺撒老大...按照苏恩曦的说法,此时恺撒应该已经是校董会的一员了吧?没想到他竟然还能出任务,不应该坐在英灵殿里像那帮老爷一样被供着吗? 这就听起来不那么合逻辑了,路明绯噼里啪啦地打字:“既然你们两个一样优秀,那为什么不把他送去执行另外的任务,让师兄你留在这里?师兄好歹还是本地人,难道在这里执行任务不是更加方便,更加高效吗?” 楚子航没有再回答。 “所以,楚师兄去执行了个什么任务啊?周围还有别的龙王苏醒吗?”路明绯好奇地问旁边的酒德麻衣。 酒德麻衣耸耸肩,给出了相当合理的建议:“这件事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有纯血种苏醒,那么同为纯血种的存在应该是消息最灵通的,我去问诺顿。” “那你们能查清楚,楚师兄要去执行的是什么任务吗?会不会特别危险?”路明绯问。 话说,前世楚师兄到底是去执行了个什么任务,竟然最终导致自身被奥丁抹杀?他当时可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得到...如果这一世还有这样危险的任务,肯定不能让楚师兄去——或者至少,不能让楚师兄一个人去! “我去问问我们的冰山公主。”酒德麻衣回答。、 正在这个时候,楚子航突然回复了一条消息:“我没法离开滨海市了,天气太恶劣,就连学院的专机也无法起飞。” 好吧,路明绯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消息,这意味着奥丁一定是加大搞事难度了! ...... “情况这么糟糕,我以为斯莱普尼尔的飞行员不怕这点小雨。”芬格尔敲着键盘,将信息发送给eva,他俩一人一人工智能看起来已经聊了很久,前面都是几乎毫无意义的撩骚,寒暄了好几句才将话题扯到重点上。 如果他们的聊天记录让别人看见,一定会忍不住感叹,说芬格尔这个lsp真是厉害,竟然连机器人都能冲,而且还是学院的人工智能秘书! “这座城市的问题很严重,现在的暴风雨不正常,极有可能是元素乱流,它会把那座城市变成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eva如此说。 芬格尔的面色难得地凝重:“所以说,楚说得是对的,这里真tm有个龙王?” 他粗大的手指在键盘上灵活地跃动:“会影响我们调查生化实验室的进度吗?二者有多大概率会有所重叠?” 好吧,芬格尔承认,让龙王利用生化实验室,像赫尔佐格那样大批地制造死侍,听起来有点奇怪,毕竟他们只需要一滴血,就可以污染出一大堆死侍,组建一只规模惊人的军团,没必要像人类一样又是胚胎培养,又是定向诱导进化的。 但谁知道呢,也许龙王也能变得新潮不是? “不知道,我的数据库中没有记录这种先例,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在突破我们的认知,不是吗?”eva如此回答。 芬格尔舔了舔有点干裂的嘴唇,“是啊,如果生化实验室和奥丁有关,那么就说明秘党陈家和奥丁有染,这样能牵扯上多少势力?加图索家族、北美十三家族,通通要被拉下水。” “虽然知道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就算真的和龙王勾结在一起,也不稀奇...”他这句话停留在输入框内,光标闪烁,他却始终没有按下回车,而是默默握紧双拳,铂金色的眉毛紧皱,似乎承受着某种巨大的痛苦。 “你还好吗,芬格尔?”这个时候,eva突然问。 芬格尔根本不需要将那句话发出去,eva就能看见他电脑屏幕上的一切。 “芬格尔,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你应该学会向前看,不要让偏见和怨恨遮蔽你的视野。” 芬格尔露出一个像哭又像狂笑的表情,面容狰狞扭曲,一双不逊色于楚子航的黄金瞳骤然点亮。 “原谅?eva,你真的说得出‘原谅’这句话吗?你...你明明和我一样,甚至失去得还多啊...如果你原谅了那些人,那我们的朋友,亚当、约瑟夫...那他们...” 他的声音嘶哑而哽咽,此时电脑的小话筒光标是亮的,说明eva借用了话筒的权限,听见了他的话,eva总是喜欢这样,偷听他在屏幕前的自言自语,然后突然开口。 “我们有什么资格代替死者原谅那些活畜生?他们都那么年轻,朝气蓬勃,也许每一个都能成为楚子航、恺撒这样的屠龙英雄,却要永远永远,葬身于冰海之下。” eva竟然久久没有说话,似乎不太符合一个机器人该有的风格。 最终她才说:“或许校董会的成员会为了一己私利损害秘党的利益,但是如果直接跳过一切证据,主观臆断地认为他们和龙王勾结,那就有些太过分了。” “更重要的是,我们甚至无法确认奥丁究竟是怎样的存在,如果他真的是龙王,那么秘党对龙族的一切认知恐怕都要被改写。” 第47章 风云变幻(3) “楚师兄的父亲真是大隐隐于市啊。”阿巴斯忍不住感叹道。 毕竟,有谁能想到,楚子航厉害也就罢了,他的父亲竟然比他这个a+级还要厉害,竟然是s级。虽然这个s级不太可能是先天依靠血统评得的s级,但是想必在成为s级之前,也至少是a级乃至a+级,并且功勋卓着。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电闪雷鸣让所有人都有些不安。根据芬格尔传来的消息,滨海市的天气极有可能受到元素乱流的影响,也就是说一位龙王随时有可能出现并攻击他们。 楚子航和李清洲同时提到过,奥丁每次出现都伴随着暴雨,今晚无论如何都不是个出门的黄道吉日,但是鬼知道天气什么时候才能放晴,也许不打败奥丁,雨会一直下下去! 此时,阿巴斯和诺诺两人偷偷地溜进了寰亚集团的厂房,也就是楚子航父亲的那个地下秘密基地。当年楚子航在带走父亲为数不多的东西之后,把剩下不方便带走的留在了原地,有的时候会偷偷一个人过来,对着父亲的那张巨大的地图观望。 他不太敢将东西带走,那些唱片和雪茄什么的都是分批次拿走的,地图太大不方便取下来,上面记录的东西过于惊心动魄,就算取下来也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因此只能牢记在脑海里。 他还提到了一个非常沉重的箱子,可能装有卡塞尔学院的配发的武器,本来也想拿出来的,但是在上大学之后回家的时间太少,所以也就留在了原地。 可人脑就是那种很容易消磁的硬盘,不论多么聪明,记性多么好,也会把某些重要的东西忘记。 根据楚子航的说法,父亲在那里留了不少武器,而且还有大量和奥丁相关的线索,说是希望诺诺亲眼看一看那张地图,看看能不能依靠有限的信息拼凑出阴谋的完整形态。 于是诺诺按照楚子航的提议,趁着半夜偷偷摸摸地溜出去,踩着满地的泥泞,积水几乎到了小腿肚,走进了寰亚集团的小楼。 这是一栋灰白色的三层小楼,每扇门上都贴着法院的封条,看起来有些时日了,如果陈墨瞳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是2005年3月宣告破产的,现在一楼还有一间贴着歪歪斜斜的“寰亚集团破产清算小组办公室”,后面是大片的车间,锈迹斑斑的铁门敞开,可见里面成排的机床,沉重的雨点打在铁皮屋顶上噼啪作响。 这地方说是厂区,其实和荒地差不多。这里位于市区边缘,市政府把它规划为高精尖重工业区,但开发得不好,如今入驻的企业基本都停运了,连野猫都不来这边晃悠。 其中寰亚集团原本是这些企业的领头羊,拉风的时候老板开着一辆九百万的迈巴赫招摇过市,结果没几年就倒闭了,老板卷款外逃,至今没有抓到。所以破产清算小组仍然驻扎在这里,但工作根本进行不下去。 “所以,这就是一起商业诈骗。”他们走过长长的、空荡荡的走廊的时候,阿巴斯说。 阿巴斯之前认真了解过这家所谓“寰亚集团”的情况,发现他们纯纯就是骗子,十年前以建设工厂发展尖端工业为名,套取了不少政府补贴和银行贷款,说是要建设亚洲第一特种金属基地,可是真正建起来的时候,施工质量不合格、就连机床都是买得二手货以次充好,甚至没开工几天就坏了,盈利是根本不可能的。 “这样的企业不在少数,经济一发展起来,总有想要滥竽充数的。”诺诺说。 阿巴斯有些无奈地承认:“好吧,说实话,我觉得我开始逐渐变得疑神疑鬼,甚至一度开始怀疑这家寰亚集团和奥丁会不会有关系了。” “毕竟,出了路明绯和楚天骄这样的事故之后,老板一点回应都没有,那可是九百万的迈巴赫和两条人命,他要么赔偿要么索赔才是合理的。而且几乎就在相同的时间,这家集团的资金链开始出问题,老板开始偷偷将大笔资产卷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哪怕诺玛都查不出端倪...” “你想多了,这只是普通的经济犯罪而已,全球每天都在发生。”诺诺摇摇头。 毕竟陈墨瞳是陈家的大小姐,而陈家的产业遍布全球,她的见识也广,而阿卜杜拉·阿巴斯则是从一个中东小镇走出来的穷孩子。 他们没有费什么力气,就溜进了破旧的厂房,因为这里根本没人,就连保安也懒得请。 根据楚子航的描述,他的父亲为了省钱住在临时仓库的地下室。这栋楼多少有点违章,地下室有三层,可是第三层却无法通过任何正常手段到达,只有从他父亲床底下的暗门,顺着一根钢管滑下去。 他们打开那个满是灰尘的房间后,阿巴斯下意识捂住了鼻子,做好里面可能恶臭逼人,满是老鼠和霉菌的准备。但是出乎意料的是,这里灰尘虽然有点多,但很干燥,没有霉菌,也没有发酵的垃圾,因此没什么异味。 “这地方看上去挺普通的。”看着普普通通平平无奇的桌椅柜子和床,阿巴斯如此评价。 这里当然普通,因为真正的秘密基地藏在床底下,上面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楚子航早就和他们说过了。 陈墨瞳注意到,地上有一些陈旧的脚印,她顺着脚印好奇地跟着走了几步,眼神短暂迷离涣散,然后很快就恢复过来,转头对阿巴斯说,“男性,身高180 cm,对这个地方很熟悉,毫无疑问是楚子航本人,看来他不止一次重新来过这里,大概是怀念自己的父亲。” 阿巴斯点点头,他很熟悉诺诺的“侧写”能力,见怪不怪。 两个年轻人合力移开楚天骄的床垫,露出下面的暗门,门锁已经被破坏,可以直接打开。 “陈,你下去吧,我在上面看守,不会有人打扰你。”阿巴斯说。按照战术,此时应该一个人守门望风,两个人背靠背地进去,但是很显然他们只有两个人。根据楚子航的说法,下面没有什么危险,可以直接下去,但上面看门的那个人则是必不可少的。 “好的,我会把楚子航说的那个地图取回来,也许我们能从中分析出一些东西。”诺诺如此说,“说实话,我不太懂这家伙,什么都记在脑子里可不是个好主意,你看关键时刻就掉链子,还得是我来!” 她说着,揭开了床底下的暗门,两个人看着黑黝黝的洞口,都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老娘下去了,你在外面守好,说什么也不要让人进来...如果有人误入,那就用我们学校的针剂消除记忆。”说着,诺诺在黑暗中抓住了楚子航所说的那根钢管,两腿夹住,像猿猴一样灵活地下滑,消失在如血盆大口一样的黑色暗门中。 阿巴斯看着女孩下去,心中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涌现一种诡异的不安来,好像真的有什么狰狞的怪物,要一口吞掉那个女孩一样。 第48章 风云变幻(4) 陈墨瞳悄无声息地滑入黑暗中。 因为是工厂的厂房,所以楼层的高度比较高,但也就三米多一些不到四米,很快她的脚就触及坚实的水泥地面。她从兜里掏出卡塞尔学院配备给专员的手电筒,一束白色的灯光一瞬间照亮这个黑暗的空间。 这里的东西虽然早就被楚子航搬得差不多,但还有一些东西是他搬不动的,陈墨瞳根据楚子航的描述,在角落里找到了洗相片用的全套装备,虽然池子里已经没有了显影液;角落里的健身设备落了好几层灰,楚子航也没法带走。 另外一边是一个工作台和全套设备,上面仍然残留着雕刻着十字花纹的子弹,很显然是用来改装枪械的;还有正中央一双舒适的大床,床上铺着松软但已经布满灰尘的澳大利亚绵羊皮。 以及楚子航所说的那张地图,仍然挂在另一边的墙壁上,红色的丝线已经随着时间流逝而褪色。 诺诺看着那些被丝线连接起来的事件,有的她很熟悉,就是学院教科书上的龙类事件的典型,有的却相对不为人知。 比如贝奥武夫家族未来的族长在南美丛林中失踪,高廷根家族在70年代唯一的s级离奇自杀,还有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发生于2001年冬季的“格陵兰事件”,卡塞尔学院竟然有一支队伍全军覆没,而且还是校董会指挥失误等一系列因素造成的。 卡塞尔学院的学生都不知情,楚天骄是怎么知道的?他的权限竟然能够查阅这么高级别的隐秘吗? 接着,她又将目光投向密集的、画在中国东南沿海,也就是这座滨海城市附近密密麻麻的小点,因为数量太多,不得不在旁边贴满注释小纸条。 诺诺读着,眉头逐渐紧皱,这上面的某些事件,比如几件恶性连环杀人案,芬格尔都是在收集情报的时候知晓的,但是他们都不知晓的是这些事件中卡塞尔学院的参与程度。 而从楚天骄陈列在这里的信息来看,卡塞尔学院早就应该意识到座城市的异常的! 事实上,一个地方在十余年内,折损和失踪了超过20名卡塞尔学院本部和分部的专员,甚至包括一名s级专员的地方,竟然被校董会和校长直接无视,这就相当离谱! 难道他们其实对此地的异常知情,但是任由事态发展?还是说中国分部的某个环节出了问题,将上报的信息压了下来? 诺诺不由得皱紧眉头,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一截熏香蜡烛,里面混了安息香的粉末,用来辅助她进行侧写。她点燃了蜡烛,香味弥漫了整个小屋,站在巨大的地图前,试图利用“侧写”的能力还原事情的真相。 最开始,她感受到的是一个孤独的男人,徘徊在空旷的地下室中,坐在那张舒适的大床上,点燃一支雪茄,在浓浓的烟雾和雪茄的芬芳中,看着巨大的地图,不知道在沉思什么。 有的时候他会在角落里冲洗相片,他有一台相当不错的单反,有几张血腥的犯罪现场照片就是在这里洗出来,然后贴在地图的边角上的。当然,男人也并不是每次都在洗和工作相关的照片,有的时候他洗照片的时候面容明显没那么严肃,相反还露出笑容,小心翼翼地将照片钉在旁边的小木板上,抚摸着照片上模糊的脸庞。 有的时候他会在角落里健身,100公斤的哑铃对他来说相当轻松,混血种的身体就是这样强壮。 有的时候,他会打开角落里的保险柜,从中取出一个黑色的箱子,打开后里面似乎是一台电脑,他疯狂地敲击着键盘,口中念念有词,不知道是在给什么人发消息,还在气愤地诅咒着人家祖宗十八代。 有的时候,一个年轻一点的身影会闯入他的视线,他会站在地图前,瞪大眼睛认真阅读每一张纸条、剪报上的信息,然后久久徘徊不去。有的时候身影会和那个成年男人重叠在一起,几乎不分彼此——那是楚子航,他留下的痕迹不如自己的父亲,但仍然足以闯入诺诺的感知。 不知不觉,她已经进入深层度的侧写状态,这是很危险的状态,因为一旦感知到什么对精神刺激极强的东西,便很难从幻觉中挣脱出来,就像她之前在那个血腥的生物实验室中进行的侧写一样,身临其境被活体解剖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意识半浮半沉,各种凌乱的画面纷至沓来,她忽然听见了朦胧的雨声。 黑夜,细雨,手中提着锋利的武士刀,眼神凌厉,独自走在高架桥的柏油路面上,黑色的皮鞋踩在水洼中,黑血顺着刀锋落在水坑里。隔着细雨,她隐约听见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求饶,那声音仿佛来自非常遥远的地方,还夹杂着凄厉的、如婴儿啼哭一般的尖嚎。 突然,雨越下越大,天上地下都是哗哗的水声,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她抬起头,看见遥远的地方有一道明亮刺眼的白光,而白光之中,簇拥着一道骑着高头大马的模糊人影。 她的目光与那人影对视——是的,哪怕什么也看不清,她也知道自己在和那道人影对视,她看清了那头盔下的人影,那只璀璨的金色独眼! 她顿时感觉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脑中传来强烈的窒息感,她忽然觉得自己身处水底,湖水正灌进她的鼻孔和嘴里,甚至灌入了大脑。她痛苦地挣扎,但是某种冰冷的金属器械牢牢地束缚住她,她根本无法挣脱。眼前一片血红色,喉咙里也满是鲜血的味道。 在她以为自己快要死去的时候,那个金属器械把她从水中提了出来,眼前闪烁着红白两色的光,机械声从头顶上方传来:“第17次行刑结束,窒息时间45秒,弗里嘉三号,你可以开始陈述了。” 这个全新的画面让她极度不解,什么弗里嘉三号?什么陈述?这是哪里? 在她刚刚喘息过来,金属器械再度将她压进水里:“弗里嘉三号拒绝回答,第18次行刑开始。” “第18次行刑结束,窒息时间47秒,弗里嘉三号,你可以开始陈述了。” “第19次行刑结束,窒息时间59秒,弗里嘉三号,你可以开始陈述了。” 反反复复的窒息感,永远没有变化的机械声,强度越来越大,巨大的痛苦包裹她的身体,仿佛要撕裂她的每一个细胞。 她有些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应该在某个邪恶的实验室里,她记得前几天被查封的实验室里,不是就有很多大型的水缸和刑具吗?可是“侧写”的力量是怎么将她引到这个方向上的? 难道那些实验室和奥丁有关?她刚刚是不是直视了奥丁? 她知道,此时侧写已经失控了,她沉浸在某个可怕的梦境里,就像上次他们查的邪恶实验室一样。可是这次她身边没有人,唯一陪同的阿卜杜拉·阿巴斯现在正在楼上给她看门! 终于有一次,机械把她在黑暗的空间中悬吊了片刻,她鼻尖上滴落的血水在水池中激起涟漪,涟漪平复后她总算看清了倒影中的女孩,她穿着血迹斑驳的白衣,睁着那只仅剩的血红色眼睛,嘴角带着惨淡的笑意。 “别浪费时间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杀了我重新开始吧...”那个女孩的声音嘶哑。 仍然处在灵视中的诺诺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她看清了那个女孩的脸! 湿漉漉的红色长发、呆滞却依然透着倔强的眼睛,女孩咧嘴笑着露出带血的白牙... 那个女孩根本不是如她所猜测的,某个邪恶实验室的某个倒霉受害者,那张脸分明属于她自己! 第49章 风云变幻(5) 这,这怎么可能?这是侧写得到的画面,还是某一段记忆? 可是如果是记忆,她脑袋里怎么可能会有这种奇怪的记忆?这种事真的发生过吗?难道是她忘记了? 虽然陈家都是一群扭曲的疯子,但好歹也是混血种世界里的名门贵胄,是她那个混蛋老爹的掌上明珠,未来还要用来和别的大家族联姻的宝贝,谁敢把这种刑讯逼供的手法用在陈家大小姐身上? 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过,她爹绝对不会饶过那帮人的。陈家在马来西亚黑白两道都有人脉,保证能让人痛不欲生。 但那画面又那么真实,反复窒息的痛苦如利刃刻在她的脑海深处。 可以从弗里嘉这个名字入手...她仅存的理智让她想到,弗里嘉是北欧神话中奥丁的妻子,是华纳神族的公主和阿萨神族的神后...这件事会和奥丁有关吗? 其实也不见得,代号“弗里嘉”的行动和研究项目多得数不胜数,毕竟这位慈悲的女神是生命的象征,很多与龙血相关的治疗方案,乃至非致命的麻醉子弹,都要加上“弗里嘉”这个名字,之前他们曾经缴获过一批号称能“长生不老”的进化药,也用了这个名字。 “弗里嘉三号拒绝回答,上调强度,第45次行刑开始。”仍然是哪个冷漠的机械声。 窒息感再次袭来,这一次的水刑似乎永无止境,她的求生意志终于崩溃,觉得自己向着幽深的水底沉去,镜子般的水面上荡漾着火光,很多人在喊她的名字,可她独自沉向永恒无尽的深渊。 耳边似乎响起什么哀乐,美丽但面容模糊的少女穿着白色的裙子,头戴花环,手拉着手围绕她跳舞,唱着欢迎亡者的歌谣,拉着她越沉越深。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她想要哭,想妈妈,拼命地伸出手,想要拉住些什么,可是所触之处出了虚空一无所有。 有人仍然在呼喊那个名字,这一次似乎不再是“诺诺”或者“陈墨瞳”,而是“弗里嘉”... 或者“弗莱娅”?这两个名字发音差不多,而且至今龙族史学家都没有搞明白,她们两个究竟是不是同一个女神...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一声怒斥,那声音如雷鸣般刺痛着她的耳膜,却让她的神志清醒了一些,她看见了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水面之上,双手一挥,便排开数万顿的海水,然后将手伸向她。 她对上了一双滚烫的金黄色眼瞳,威严得让人想要屏住呼吸。她觉得那人似曾相识,但一时半会儿竟然想不起来。 “不,还不是现在,不是今天。”那个声音说,“你不会死在这里。” ...... 阿卜杜拉·阿巴斯站在床边,手持两把锋利的阿拉伯弯刀,尽职尽责地守护着这个入口。 不知道为什么,刚刚进入这里,他就有一种本能的抗拒,一种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坏事发生。他安慰自己,奥丁的尼伯龙根在高架桥上,他们没有上高架桥,应该是安全的才对,但那种不安感总是如影随形挥之不去。 突然,他睁开眼睛,手中的弯刀指向门口处的黑暗,“别藏了,我听到了你的脚步声,你一点也不会隐藏。” 一个身影从阴影中闪出来,本来阿巴斯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全副武装的危险分子,或者青面獠牙的怪物,可是没想到,竟然只是一个穿着一身黑色衣服,提着一把平平无奇的黑色雨伞的年轻女孩,那身黑衣服甚至不是卡塞尔专员配备的那种方便活动的碳纤维紧身衣,而只是普通的运动服,雨水从湿淋淋的伞面滑落。 “你是...阿卜杜拉·阿巴斯?”女孩皱紧眉头,“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楚师兄的父亲的地方!” 她说着,警惕地弓起身子,肌肉紧绷,手放在雨伞的伞柄上,动作非常像日本人的拔刀术——毫无疑问,她的雨伞里一定是藏了刀的。不知道为什么,阿布杜拉从女孩的语气中听出了毫不掩饰的厌恶。 “是楚让我们来的,拿走一些重要的东西。”阿布杜拉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转向一个对他更加有利的方向,“你是来做什么的?” “找楚叔叔的线索。”她似乎也是经受过训练的,老道的战士,大胆地斜上前走两步,迫使他跟着转,将他的退路封锁住,“楚师兄的父亲应该留有重要的,和奥丁有关的线索。” “这里非常危险,不要拦着我!”她又说。 “那可不行,你是个可疑人物,我不能放任你在这里想做什么做什么。”阿布杜拉·阿巴斯的黄金瞳悄然亮起,似乎希望借此镇压敌人。 当然他也知道成功率不大,在神秘的实验室待了六年,不知道被怎样改造过,却仍然保持这人类的模样和清晰的理智,这个女孩大概率是个非常棘手的敌人。 在日本的“皇”身上,阿卜杜拉学到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如果进化药对你没用,只能说明你的血比进化药还毒。就算没有经过某些生化的改造,这个女孩也绝对不容小觑。 果然,对面的女孩亮起黄金瞳,竟然比他的还要明亮,两双瑰丽璀璨的眼瞳在黑暗中熊熊燃烧如烛火。 “别浪费时间,是要等奥丁找到我们,把我们团灭在这里吗?”她听上去很急迫。 “什么奥丁...”阿布杜拉一脸懵逼,他知道这座城市可能会有奥丁出没,但是在这样一栋小房子里,应该不会吧? 然而他话还没有说完,或者来得及问更多的问题,两人都打了个趔趄,整栋房子仿佛都剧烈地抖动起来,紧接着,泥水混合着垃圾,从走廊冲进房间,哗啦啦的流水声不绝于耳,很快水就没过了他们的腰部。 “不好,”阿巴斯大惊,“陈师姐还在下面!”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人啊!”对面的路明绯也急了。 两个人也不再争斗,一秒钟达成和解,收了武器手忙脚乱地打开暗门,朝着里面呼喊着“陈墨瞳”和“诺诺”的名字,可是下面没有回应。 两人一前一后地滑了下去,下面此时水已经快一人深,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渗进来的,而且还在不断升高,而诺诺则就在发黄的泥水和被冲出来的各种瓶子垃圾之间挣扎。 此时头顶上的暗门也在不断地有水往下流,几乎成了水帘洞,阿巴斯抓住了诺诺的手臂,将她整个人从水中提出来大半,然后将她扛在肩上,去爬那根钢管。 路明绯也没闲着,她也不知道在水中摸索个什么,最终提出来一个巨大的箱子,然后紧跟着爬上了钢管。这个过程并不轻松,因为水仍然冲着碎石和大块的垃圾往下流,砸得两个年轻人满头满脸都是血。 “我艹你妈的奥丁!”路明绯发出一声怒骂。 第50章 嗨,路明绯(1) 诺诺缓缓地醒转过来,已经重获了身体的控制权,她发现自己躺在湿淋淋的柏油路面上,旁边的水洼倒影着昏暗的灯光,模糊的视野中,眼前有几个金色的小点在闪烁。 “陈师姐,你还好吧?”这是阿卜杜拉·阿巴斯那带着中东口音的声音。 “诺诺师姐,你没事吧?”这个声音是一个女孩,听起来很陌生。 她定了定神,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影,一个是他熟悉的阿卜杜拉·阿巴斯,另一个她也见过,是昨天和楚子航共进晚餐的路明绯——他们两个是怎么凑在一起的?自己又为什么躺在地上? “发生了什么?”她疑惑地问。 “应该是奥丁干得好事,他把那栋楼的地基搞垮了。”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提着一个沉重的黑箱子,指向诺诺身后。 “不一定是奥丁,也许只是下雨把地基泡软了,或者地基本身就是豆腐渣工程。”阿巴斯说。 她回头一看,那座三层的小楼果然已经几乎整个陷入地面,只剩下最上面一层还露出半截,雨水灌进坑里,咕嘟嘟地冒着泥泡。她不由得皱眉,所以说刚才那个溺亡的噩梦并不是幻觉? 确实,她的嘴里还满是浓重的泥腥味,刚才应该是阿卜杜拉为她做了肺部的排水。 “我跟你说,肯定是奥丁,你们一去查楚叔叔的密室,就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这时候出事?太巧了!”路明绯冷哼一声,对阿巴斯说,“刚才你还想和我拼刀?我都说了下面有危险,你偏不听!要是诺诺师姐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虽然仍然头脑昏沉,但是她仍然艰难地从泥水里站起来,“谢谢你们...”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的!”路明绯得意地说,然后拍了拍手中的黑箱子,“这件东西应该非常重要,我捞出来了,希望还能用!” 那个箱子上画着卡塞尔学院的半朽世界树,诺诺确信自己曾经在侧写中看见过。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一个密室?”诺诺看着这个笑嘻嘻的女孩,不由得感到疑惑。 她是个非常敏锐地女孩,从路明绯称呼她为“师姐”而且毫无防备就能看出,在路明绯的认知中,他们应该是认识的——但是很显然,他们不认识,除非那是在另外一条时间线上或者怎么样。 毕竟,在李清洲讲述的故事中,那个路明绯就和自己关系不错,不是么? 她又注意到,路明绯的眼神有些躲闪,她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女孩,支支吾吾地说:“这是楚师兄的父亲留下的呃...遗言里提到的,他说他的密室里有个很重要的东西,还提到了一个黑箱子。虽然消息已经过去六年,也许楚师兄早就把东西拿走了,但我还是想要碰运气。” “我知道你们也在查这座城市的真相,我们可以合作的!”她认真地说。 “我们应该相信她吗?”阿巴斯看向诺诺。 诺诺打量着眼前的女孩,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孩的秘密多得难以想象,如果让她加入的话,固然会有风险,但是待在这座城市里本身,不就非常危险了吗? “当然,她救了我的命,我相信她。”诺诺如此说。 阿巴斯对此竟然没有任何异议,只是点点头,然后看向路明绯手中的箱子:“这是卡塞尔学院的物品,交给我们吧。” ...... 路明绯为了把这个箱子弄到手,简直是费了老鼻子劲,穿过水流将它从保险柜里捞出来的时候吃了一嘴沙子,提着它单手爬杆的时候又被一块不小的砖头砸破了脑门,现在头皮还在疼。 这一次坚定地要拿走那个黑色的箱子,是因为她记得,在某一条时间线上,楚天骄将很多重要的信息写进了里面,还搞了一个相当智障的ai,问什么都说词库不支持。 上次自己被通缉,肯定不能直接问诺玛\/eva词库里究竟有什么东西,但是这一次,楚师兄和诺诺可都是合规合法的卡塞尔学院专员,再加上还有芬格尔师兄这个外挂,指不定能解锁出什么有用的东西,这对于他们探查奥丁的秘密有重大意义! 他们乘坐一台suv共同回到了卡塞尔学院四人组下榻的宾馆,灰头土脸的样子把前台吓了一跳,路明绯只好含糊地说自己不小心掉进污水井盖里了,接着前台的姐妹就开始同情地说最近下雨挺大,为了图省事,好多井盖直接全部打开排水,这两天新闻上已经有好几个掉下去的,并且让他们小心。 在糊弄过去之后,她提着箱子进了总统套房,路明绯也不把自己当客人,在另外两个分别回个子房间洗澡时,直接大喇喇地走进其中一个浴室,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穿着浴袍就出来了。 她一开始没有觉得不合适,看着许多熟悉的面孔让她忘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时间线上,现在大家都是陌生人,直到芬格尔极为缺德地对她吹口哨,说什么楚你就不能出去开房什么的,被楚子航眼刀吓回去之后,才意识到这样好像真的不太对。 “呃,我是不是太...”她开始感觉明显极度尴尬了,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了。 啊啊啊她根本没有带换洗的衣服,就这样进了“陌生人”的套房?这在外人看起来是不是太...就连楚师兄也要跟着一起名声受损啊啊啊—— “刚才你的朋友给你带来了换洗的衣服,就是那位酒德亚纪的姐姐。”这时候,楚子航突然开口,咳嗽了两声,将一包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交给了路明绯。 路明绯面颊通红,在心里反复感谢酒德麻衣这个全能奶妈,要是没人看着她的衣食住行,她这个生活废柴的日子该怎么过啊! 有点想念和零公主住同一间宿舍的日子了,每次出门执行任务之前,她都会好心地将自己的清单借给路明绯,让她不用手忙脚乱地自己列清单,最后丢三落四还带了一堆没用的东西。 她找了一间没人的屋子,将那身衣服换上。 别的不说,酒德麻衣还真是个贴心的女人,整整齐齐的一身日式的制服小裙子,还加了打底裤和格子毛线背心,如今秋季下雨也不会觉得冷。就是那一身睡衣看起来有点奇怪,未免也太花哨了吧? 等到穿戴整齐,站在客厅门口,她听见外面的人正在争吵。 “我们真的就这么信任那个路明绯?”芬格尔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猥琐,“我们真的确定她是个人吗?从生化实验室里逃出来的,不论是什么东西都应该被隔离吧?我们就这么让她到处乱跑?会不会有点不负责任?” “她算是超管局的人解救出来的,超管局认为她没有问题,那么她就没有问题,我们不可能比他们更加专业。”楚子航说,“我相信她。” “但是我们不是从来都不信任超管局吗?他们每次都在和我们作对!”芬格尔说。 “那也许只是因为我们在他们的地盘,毕竟我们的很多专员不那么遵守当地法律,因此导致我们不那么受欢迎。”阿巴斯说,“而且这次超管局是正义的一方,问题是中国分部炸出来的,我们本来就理亏。” “超管局好歹是本地机构,不会放任一个危险的实验体四处乱跑。”诺诺给路明绯打包票,“而且她刚刚还救了我的命。” “我也选择相信路明绯,而且就算真的有危险,我们三个联合在一起也能制服她。”阿巴斯说。很显然他自动剔除了c级的芬格尔,“我们三个”只包含他自己,楚子航和诺诺。 于是芬格尔败下阵来,3:1他只能哀嚎着少数服从多数。 路明绯站在门口,叹了一口气,她意识到时间线果然不一样了,他们不认识自己,再加上自己现在是个死而复生的黑户,还是经过不知道什么见鬼的实验室改造,卡塞尔学院最忌讳这个,不信任也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哪怕如今的境地,诺诺师姐依然支持自己,让她心里感觉暖暖的。 当年他走投无路,浪迹天涯,身边唯一无条件支持自己的只有这个师姐,她为了帮他追寻真相,追寻奥丁的踪迹,连自己的未婚夫、身后的富贵全都抛弃了,好几次险些丧命。或许他们之前真的不是爱情,但是这样深重的恩情,哪怕时间线改了,路明绯也绝不会忘记。 就算时间线变了,诺诺还会是那个仗义的大姐,总是喜欢护着学弟学妹。 这个时候,楚子航扭头注意到站在门口的路明绯,看着她如学生时代一般青葱的打扮,这个一直绷着脸的年轻人短时间卸下了所有的伪装,恍惚间又回到了中学时代,那时他们还没经历生离死别,每天最担心的除了学习,就是校园霸凌问题... 和楚子航的失神不同,芬格尔动作最夸张,挺身走到阿巴斯身后,将所有人护在身前,而诺诺则下意识皱了皱眉,不知道看出了什么。 “嗨,路明绯,你好。” 第51章 嗨,路明绯(2) 他们已经把那个黑色的箱子刷开了,里面轻重武器都有,伯莱塔92f手枪、m4super90战术霰弹枪、s&w m500转轮手枪,这玩意儿曾经号称世界上威力最大的单手枪械,对使用者的腕力要求惊人。除此之外还有一把以色列造乌兹冲锋枪,理论射速每分钟1500发,是恐怖分子的最爱... “好家伙,怪不得楚把这个东西留下了,这要是让人发现,够被枪毙多少次了?我听说这个国家买塑料玩具枪都可能会坐牢!” 芬格尔倒吸一口冷气,说。 我们有必要纠正一下,这个箱子还真不是用卡塞尔学院的学生卡刷开的。 事实上,楚子航用自己的卡片试图刷开箱子,结果被拒绝了,显示权限不够。然后阿巴斯和诺诺分别尝试,发现同样权限不足。这个时候他们才有些迟钝地意识到,这个箱子可能是楚天骄专属,需要s级的卡片才能打开。 “这有什么难的!”芬格尔从电脑上抬起头,举起自己不久前才升到c级的卡片,非常潇洒地在卡槽上一划,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箱子发出“滴滴”声,竟然就弹开了,露出里面各种各样的武器,以及一台看起来相当老的笔记本电脑。 “你是怎么做到的?”在所有人都将目光从箱子里的违禁品移开时,诺诺用怀疑的目光看着他。 芬格尔拍拍胸脯,“当然是用我顶级的黑客技术,其实我早就黑掉了学院的系统,让他们把我的c级卡当做校长的s级卡,整个学院不会有人的权限比他老人家高了!” 众人听了,皆是倒吸一口冷气。 “你听着还挺得意的?”阿巴斯在心中感叹了人类的物种多样性后,眉头突然一皱,“等等,如果系统认为这张卡属于昂热校长,那么它作为信用卡的时候,刷的是你的钱,还是昂热校长的钱?” 所有人再度将目光看向芬格尔,后者有些心虚地低头看桌上的武器。 “这种事就别斤斤计较了,重点不应该是这台电脑中的信息吗?这个箱子质量不错,它应该没有进水,但是这么老的机器还能不能开就不好说了...” 他这很显然是在转移话题。 好了,不用这家伙开口,众人心中都有数了——怪不得他在任务开始之前,能花上4000美金购买一台昂贵的单反,就凭他那一个月几百的工资,还有八年来被刷爆逾期未还款的信用卡,怎么可能掏出那么多钱? 合着是克隆别人的信用卡,在这里搞诈骗啊! 而且还是诈骗到昂热校长头上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也就是校长现在正在躺板板,否则还不知道要怎么被收拾呢! “回去之后还是坦白从宽吧,校长都躺着了,要是信用卡还在发来账单,查到你头上就完了。”阿巴斯非常好心地警告这位不靠谱的老学长。 “还是要多花一些,要是校长真的噶了,信用卡被注销,那我想搞诈骗都搞不了。”芬格尔说,“至于被查这件事,我自有办法!反正还款的是那群周扒皮校董,我为他们出生入死的,他们多花点钱那是天经地义!” 这个时候路明绯已经穿得整整齐齐,一身青春的日式学妹装,白衬衫、红色与深蓝色的格子背心,还有黑色的短裙,以及肉色的打底裤,简直就像从校园爱情故事里走出来的女主角——就是这女主角头发有点凌乱,看着桀骜不驯。 “喔~”芬格尔满脸都是贱兮兮的“我懂了”,用猥琐的语气感叹,“这么一身打扮,别说是楚子航了,我都有点怀念我的中学生涯,当时我在一所贵族公学,还是足球队的成员,有好多漂亮的学生妹追求...” “唉,现在我已经快三十岁了,那些曾经追求我的学生妹估计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 路明绯倒是没有理会芬格尔的评头论足,以及对自己逝去青春的感慨,而是将目光转向那台电脑,她有些急切地看着楚子航将这台看着有些年头的机器开机。 出乎意料的是,一道蓝光从摄像头的位置照射过来,形成一个有点失真且不太稳定的3d影像,就和eva的投影差了两三代的样子。 楚子航金色的眼瞳中倒映着那个熟悉的身影,身体猛然一抖。 “爸爸...”他的喉咙哽咽。 那个身影梳着闪亮的油头,穿着考究的衬衫,手中端着一杯威士忌,和楚子航熟悉的那个颓废的中年人判若两人,眼前这个简直是成功人士的标准形态。 “多年不见,希尔伯特,当我们这么对话的时候,想来我已经告别这个世界。希望我没有辜负自己的使命,希望我的孩子已经平安长大。我知道的事情,能上报的都已经上报给你了,不方便直接说的,就保存在这部时光机里,你可以开始提问了。” 芬格尔反应最快,“这应该是楚叔叔用视频素材,加上一个简单的人工智能和搜索引擎系统设定的,信息库应该也不是很大,只能问一些特定范围内的问题。” “还好我用的是昂热校长的卡,这些信息估计只有那个老东西有权限看,别人的卡哪怕是s级,刷开了也不见得能得到想要的信息。”他偷偷庆幸道。 楚子航想了许久,他有很多想要问他的父亲的,有更多想要说。但是很显然,他应当以昂热的口吻来问,而那个冷酷的老男人是不在乎任何儿女情长的,父亲也不会准备。 “奥丁究竟是什么东西?”最终,楚子航问。 那个男人仍然端着酒杯,“希尔伯特,我并不清楚,但是根据我最近一段时间的近距离观察,我倾向于你之前的猜测。” “奥丁也许不是什么英雄,他是一个欺世盗名者,或者说他曾经是英雄,但英雄最后也变成了恶龙——这样的故事总是在发生,不是吗?总而言之,他和历史上出现的那些龙王没有什么区别,他不可能是我们的救世主,北欧神话误导了我们。” 所有人对这个结果似乎并不那么意外,毕竟这段时间已经出现过更加离奇的事情了,他们是在说时空穿越。 “你注意到滨海市的异常了吗?”楚子航又问。 “当然,”男人回答,“希尔伯特,我一直都待在这里,哪怕这不是我的主要任务,我也会比其他人更加敏感。我想具体什么异常,你应该已经看过我的报告,有所推测了,不是吗?前提是你真的看到了我的报告,你这样的问题让我感到不太对劲。” 所有人再度面面相觑,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过惊人,以至于所有人都被干懵了。 首先,楚天骄的主要任务并不是调查奥丁,或者滨海市的任何异常;其次,最后一句中,他似乎在怀疑,有人能够截胡他的报告,也就是说,有内鬼! 楚子航很想抓住这个男人的衣领,问他究竟他的真正工作是什么,但是考虑到自己现在是以昂热的身份询问,如果让这个不太高级的人工智能意识到他不是昂热,可能什么答案也别想得到。 于是他尽可能让自己平静下来,咳嗽了两声,看了看旁边的队友们,然后开口问:“你的主职任务,你有什么看法?” 男人笑了,只不过因为图像的清晰度不高,这个笑容都有点掉帧,“希尔伯特,我的看法?那个女孩不错,不是么?如果不是她和老路长得挺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你的私生女,你竟然不惜公器私用,派了七八个专员还不够,还要把我这个s级加上,连正事都不做,只为保护她?” 所有人再度倒吸一口冷气,楚天骄是来保护一个女孩的? 结合他随口说出来的信息,这个“老路的女儿”最有可能就是路明绯! “楚叔叔是来保护我的?”路明绯也相当惊讶。 她知道自己大概率是不一般的,在某一世昂热校长就曾经坦白,因为他的血统太过出众,为了防止他突然受到刺激变成怪物,所以他的一生都是在被专员监控的,什么保安亭的大爷啊,学校的扫地大妈啊,送奶工啊...都有可能是卡塞尔学院专员的伪装。 但是让一个s级超级混血种给她保驾护航?这未免有点过于夸张了吧?至于吗? 可是不对,路明绯突然意识到,楚子航比自己大一岁,也就是说楚天骄至少1990年前后就到了滨海市,也许更早,但大概率是八十年代中期,那个时候改革开放的势头正盛,很多人涌入城市,楚天骄大概能够很好地混入其中。 在他被“公器私用”派来保护自己之前,他又是来做什么的呢? 那个时候这座城市的麻烦就足以让学员派出一个珍贵的s级坐镇了吗?可是为什么后来学院却装瞎,不再管这座城市的异常了呢? 难道是因为楚天骄的任务,被学院的内鬼掣肘了?难道是他查清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因而引起了叛徒的重视? 可是还是没能解释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他那个黑色的箱子到底是什么东西,又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第52章 嗨,路明绯(3) “路明绯是否存在异常?”楚子航再问。 他有些心虚地看向路明绯,担心这个问题冒犯了她,但是后者满不在乎,甚至露出鼓励的眼神——看来路明绯意识到了自己的异常,并且也想知道答案。 “那个女孩?”楚天骄笑了,“我也不是天天盯着她,负责这项工作的至少还有五六个人,根据他们的汇报,到我最新一次更新数据为止,我能负责人地说,非但没有异常,反而正常到离奇。 “希尔伯特,她太正常了,以至于我都怀疑,路麟城和乔薇妮真的没有抱错孩子吗?” “一个血统理论上能达到s级的超级混血种,到了青春期,应该非常焦躁,到处惹是生非,或者初显锋芒,智力和体力远超常人才对,但是她却安安静静,混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平庸。” “她小时候还挺像路麟城,长大越来越不像了,你确定没有搞错?” “我确信。”楚子航小声嘀咕。 理论上是s级...四个人全部倒吸一口冷气,这样惊人的血统,难怪昂热校长要派人盯着。 而路明绯在旁边听着,也不由得皱眉——如果没记错,在某条时间上,就连他的父母也说,自己长得越来越不像他们两个,竟然从方脸变成了娃娃脸,越来越像那个被他们封印的魔鬼。 她记得自己父母的脸,特别是她的妈妈乔薇尼,就现在的模样和他俩比较,确实谁也不像。 楚子航暂且想不出问题了,于是路明绯开口,问了一个前世他问过,但是这一世问出来又不太一样的问题。 “我看见你地图上的标注了,你认为所有事件的源头都指向尼德霍格,你认为他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而奥丁又是怎样的角色呢?” 言下之意,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一点尼德霍格搞事的消息,倒是奥丁时不时跳出来,好像哪里都有他的身影一样。 当然,前提是那个住在路明绯脑子里的龙王不是尼德霍格本尊。而且就算是好像问题也不大,在每一条时间线上,那个小魔鬼不是一直都在吃瘪吗?他只是自己的囚徒,被困在凡人羸弱的身躯中,力量百不存一,完全不是威胁。 “那条黑色的巨龙,他是一切的肇始者,也是一切的终结者。他是某种宿命一般的存在,诸神黄昏,玛雅人预言中世界的终末,据说无可避免。”男人如此说。 “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已经苏醒,或者有任何苏醒的征兆。但一切异常都表明,他确实存在,那肯定是尼德霍格,不然这不能解释,在最近一百年来愈发活跃的龙族行动和可疑混血种组织。” “奥丁,或者其他龙王,又或者某些堕落的混血种群体,必然也知晓‘诸神黄昏’的预言,他们都在为那场终末之战做准备。” 这些话听得所有人都沉默了。 也是,对于几个二十来岁,半大的年轻人,正是充满希望和理想的年纪,结果却被告知,世界马上就要毁灭了,你们只剩下差不多两年的时间,难免会心情沉重。 当然,正如楚天骄所言,一切其实早就有迹可循,从一百多年前的“夏之哀悼”中疑似天空与风之王的复苏,再到今年上半年大地与山之王在bj搅动的风云,龙王的苏醒几乎从来没有像最近一百年一样密集,必然昭示着什么大事件。 而且必定不是好事,尼德霍格的棺材板盖不严实这件事大家可都心知肚明,只是过去数千年没有他苏醒的迹象,才逐渐放松警惕,谁知道会不会突然憋个大的。 “我们该怎么对抗奥丁,以及他手中的长矛?”楚子航问了一个比较迫在眉睫的问题。 “很抱歉,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我的存储库不支持回答上述问题。”楚天骄变得呆板起来。 唉,就知道会是这种结果,如果父亲知道怎么对抗奥丁,那个晚上也不会死在尼伯龙根里...楚子航无声地叹息。 路明绯也料到,楚天骄的投影早晚会因为数据库太小而卡壳,这次他们问的问题不错,和上一条时间线相比得到了不少有用信息,她已经很满意了。 相比之下,楚子航的问题更多,于是他又问:“你认为滨海城市出现的问题,是否和中国分部本身有关?” 其实他们所有人都已经知道中国分部有鬼,这些年的异常极有可能很大程度上都是有人在搞邪恶生物实验造成的,但是楚子航还是要问,不为别的,只是想要知道更多当年高架桥车祸惨案背后的真相。 “这个你知道,希尔伯特,中国分部塞进来太多陈家的人,我一直很不喜欢他们,但凡一个有点民族气节的中国人都不会喜欢他们,他们在二战的时候给日本人当狗腿子!” “呦呵,我都不知道我家还有这种黑历史...”诺诺忍不住自嘲。 “他们当年还搅乱了民国的经济,赚了不知道多少黄金,全都转移到了南亚。”芬格尔补刀。 “在改革开放之后,他们像一群贪婪的鬣狗,追着金钱的气息就来了。屠龙的事他们可以说一点都没有干,倒是捞钱的胆子相当大,我早就看不惯他们,可是那帮人还偏偏是我明面上的上司,希尔伯特,我每次任务都在抱怨他们,但是你什么都没有说,除了给我多开点工资。” 楚天骄的语气竟然变得相当人性化地哀怨,可以想象他在组建数据库的时候,是怎样怨气滔天。 果然,卡塞尔学院中国分部,特别是滨海城市的分支,几乎完全被陈家把控,而且从可能十年乃至二十年前就是如此了...楚子航倒是想起来一件可能重要,也可能不重要的事,当年父亲失踪后,来查他的踪迹,寻找失踪的黑箱子,最终摸到那间密室的两位专员中,其中有一位就姓陈吧? “那个黑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楚子航最后问。 “如果你问我随身携带的箱子,我带了很多违禁武器,还有雪茄,还有你现在正在看的手提电脑。我承认如果这些东西在我死后被警方发现,会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回答得牛头不对马嘴。 楚子航突然意识到,父亲当天走得匆忙,可能自己也不太清楚箱子里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很重要,最好不要让奥丁得到。他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回到他的密室,将所有信息上传的,所以问这个问题,注定不会有结果。 楚子航放弃了,他想了想后,实在没有什么太多能问的了——除了某些私人问题。于是他环视四周,发现大部分人仍然沉浸在巨大的信息量和震惊中,路明绯摇摇头,表示好像确实没有什么可以问的了。 “你...”他很想呼唤一声父亲,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知道的你基本上都知道,我好像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这段影像就当做是和你,和这个世界道别吧,我想哪一天总会来的,我并不觉得恐惧,因为这个世界上还有我的儿子。” 楚子航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这个男人竟然提起了自己的儿子,他快要死了,却只想着自己的儿子...他好像一瞬间就被杀得丢盔卸甲,没了冷硬的外表,他又变回了2004年的雨夜那个没用的孩子。 “楚?” “楚师兄?” 路明绯和阿巴斯同时对楚子航表达了关切。 楚子航摆摆手,示意他们自己没事,声音有些嘶哑颤抖地开口:“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儿子吗?” 没有别的,他只是想再听一次,听他的父亲再说一句“我爱你”。 “很多,实在是太多了,但我知道希尔伯特,你不是个在乎儿女情长的人。如果你见到他,你就和他说,我很遗憾没有陪着他长大,但我不想让她的人生里有太多我的影子,这样在我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也不会太悲伤。但如果有合适的机会,请跟他说,我爱他。” 楚子航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爸爸,我也爱你!” 楚天骄的投影沉默了片刻,突然极为人性化地微笑起来:“原来打开箱子的人是你啊孩子,你已经长大了么?我也有句话送给你,一定要珍惜你的人生,和你爱的人,不要像你的爸爸一样,到头来一无所有。” 投影熄灭了,只剩下楚子航失魂落魄地站在箱子前。 第53章 嗨,路明绯(4) “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们,其实我来自另一条时间线,我们这个世界的时间线被奥丁修改了。”在一阵沉默过后,路明绯忍不住对屋子里几个熟悉的陌生人说。 她知道这样做很愚蠢,没人会相信她的屁话,最大的概率她会被当做精神失常——要么是高纯血统带来的精神疾病,要么是因为沉睡了太久睡糊涂了——然后像上一世一样,被送到精神病院。 但是她真的忍不住,她可不希望这条时间线上又是她一个人孤军奋战,上一世再怎么落魄,至少还有诺诺和芬格尔陪了前半程,楚子航和苏恩曦陪了后半程,要是这些人都不认识她,她大概会绝望到发疯吧? 她隐约记得,好像小魔鬼在最开始的时间线上说过,如果他陷入真正的绝望,他的灵魂就会真正地、永远地属于魔鬼。 现在回过头来理解这句话,应该是说如果她陷入绝望,就无法再压制这个寄生在灵魂里的龙王,他就会苏醒,降临在世间,就像诺顿、芬里厄那样,带来灭世的灾难。 “尼德霍格”这个名字,是不是有“绝望”的含义来着? “其实我是认识你们的,在另外一条时间线上,我们曾经是战友,虽然你们现在都不记得了。”路明绯紧张地看向诺诺,然后又转向一旁的楚子航,她知道这两个人都会无条件地信任她,追随她直到穷途末路。 “我知道我不太可信,你们以前从来都没有见过我,我还被奥丁抓走了六年时间,但是...我还是很想重新和你们做朋友的,真的。” 她感觉自己的嗓音有点嘶哑,许多话都说不出口。 其中楚子航已经相信她那套反复跳跃时间线的话了,而诺诺就算一开始觉得她疯了,多半也会因为好奇而去探寻真相,最后找到足够多的细节,证明她说得是实话。而且其实不需要太多证据,路明绯只需要说出一些她不应该知道的知识,就能证明这一点了。 而芬格尔这家伙虽然不靠谱,但当年也是真兄弟,没有他打掩护他们早就被卡塞尔学院的专员抓住了。 只有这个阿卜杜拉·阿巴斯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如果她正确理解了小魔鬼的暗示的话,这个阿布杜拉·阿巴斯应该是他从某个犄角旮旯找出来,用来填补自己的缺位的,所以也是可以信任的盟友。 看着和前世某条扭曲时间线中一模一样的脸,路明绯不由得陷入疑惑,难道那条楚子航被抹杀的时间线中,这个“狮子一样的男人”也是小魔鬼安排的吗?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提起过? “你在开玩笑吧?”芬格尔难以置信地说,“我以为只有从学院附属精神病院逃出来的人才会有这种离谱的想法,你说是吧,楚子航,诺诺,还有阿巴斯?这种话怎么可能会信啊?” “我倒是愿意相信,这能解释很多你言行中令人疑惑的点。”诺诺却若有所思地说。 芬格尔一脸懵逼,用浮夸的语气说了一句:“啊,不是,姐你还真信啊?” 然后就被诺诺飞起一脚踢在屁股上,踢得嗷嗷乱叫,“滚蛋,我比你年轻,别管老娘叫姐,谁是你姐啊!” 在这场闹剧过后,诺诺才重新开始解释自己刚才的话,“说实话,在你把我从那栋房子里救出来的时候,我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你知道楚天骄先生的小屋可以理解为六年前楚叔叔的遗言,但是为什么在我介绍自己之前,你就叫我‘诺诺师姐’和‘陈师姐’?就算是前几天楚子航无意中提到我的名字,你也不应该这么快就联系到我头上。” “而且还毫无防备地跟着我们回到酒店,也不想想万一我们觉得你需要被收容,在这里偷袭你,把你抓起来上交秘党了怎么办?根据楚子航的描述,你应该是一个性格内敛,警惕性很高的女孩子,绝对不会做出傻傻地和陌生人走这种事。” 哦哦哦,她真是一个粗心大意的家伙,如果不是上一条时间线一切都很顺利,她用魅力征服了所有人,大概率也非常容易掉马吧?纰漏这么多也算是相当惊人的了... “而且你看我们所有人的目光相当奇怪,对阿卜杜拉充满戒备,但是对我和芬格尔却充满信任——你信任你的老朋友楚子航也就算了,信任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我们也算是生死之交,但是信任芬格尔这个不靠谱的家伙就有点离谱了。” “除非你理论上确实是应该认识芬格尔的,甚至还有过命的交情。”诺诺如此判断。 “这又和那个叫李清洲的,被学院当做精神异常的年轻人的描述吻合了,在他的声称中,路明绯和芬格尔都是古德里安教授的学生,关系还不错。你们两个给出的信息相互印证,让人不相信确实存在那样一个世界,或者时间线都很难。” 这边,芬格尔又哀嚎起来,拍着大腿露出悲哀的神情,“什么,我和这样的美少女在某一条时间线上有过命的交情?哎呀呀,怎么这辈子就错过了呢?时间线是谁改的,老子一定要杀了这个畜生!” 然后又被诺诺不顺眼地一脚踹在屁股上,踢得他直求饶,“就你这德行,还想从楚子航手里抢女朋友?” “那么我在上一条时间线上,大概确实不存在吧?所以路明绯才会对我充满警惕?”阿巴斯则若有所思。 “阿卜杜拉,不要想太多。”楚子航看见自己的朋友一脸忧虑的样子,安慰道,“时间线变化总是会带来蝴蝶效应,这不意味着上一条时间线的你不存在,也许只是因为某些巧合,没有被招生组发现而已。” “等等,你们这么快就信了?”路明绯有些惊讶地瞪大眼睛。 路明绯感觉自己好像还没太理解现在的状况,本来她想要列出许许多多的证据,比如诺诺师姐的爹是个到处做试管婴儿的种马,比如芬格尔的家族其实是卡塞尔家族的旁支...她还是知道不少秘党大家族的秘辛的,这些都是除了“穿越者”都不应该知道的信息。 结果这些她精挑细选的证据还没列出来,这些人竟然就相信了她说的话,甚至是时空穿越这种离谱又玄幻的东西,没有一个人质疑的。 这让她不由得觉得自己精心准备结果放了个空枪,显得她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哦,只是你前面有一个叫李清洲的家伙已经让我们惊讶过一阵了,你再说出‘时空穿越’这样的话题,甚至无法在我心中掀起哪怕一丝波澜。”诺诺摆摆手,如此说。 路明绯松了一口气,没想到自己的坦白竟然这么顺利,非但没有被怀疑,还有人帮忙找理由和证据。 就是苦了那个叫李清洲的倒霉小伙子了,也不知道现在他在什么地方,他妈倒是在滨海市等着打奥丁... 他这也算是给自己在某种意义上挡了灾吧?像某一条时间线上的自己一样被当做疯子关在地窖里,对于一个大一新生来说还是太残酷太难以接受了,希望不要给他的人生留下阴影。 “谢谢你们,很高兴重新认识你们。”路明绯感觉有点感动,她觉得自己应该多说一些煽情的东西,但是最终没有说出口来,觉得有点肉麻,什么“穿越时间再次找到你们”这种话总有点像某些奇怪的爱情小说。 “嘿嘿,第一次认识你,幸会啊幸会!”第一个回应的竟然是芬格尔,“嗨,路明绯,很高兴重新认识你,真可惜我在大学期间,没有遇到你这么极品的学妹!” 然后他的屁股又被诺诺狠狠地踢了一脚,发出一声猥琐的尖叫。 “嗨,路明绯。”诺诺也说,“很高兴认识你。” 路明绯看着满屋子熟悉的挚友,知道她从来不是孤身一人,也许他们现在仍然对她心存戒备,但是时间线是个很神奇的东西,有的时候就算发生改变,该遇到的人早晚也会遇到。 可以说得上是不幸中之万幸了吧? 第54章 路明绯的秋季攻略(1) “所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留在这里对抗奥丁吗?”诺诺忍不住问。 在聊完了路明绯之后,自然应该开始讨论正事,也就是关于奥丁。路明绯相当笃定地说,诺诺今晚出事就是奥丁在捣鬼,他能通过暴雨将自己的力量投射到现实,这座城市下雨时出现的异常八成和他脱不了干系。 “那需要看我们的支援什么时候来,恺撒的航班都延误了。” 芬格尔随手打开电视机,此时正在播放晚间新闻,播报员用非常平静的语气说,今年深秋这么晚还有亚热带风暴,并且造成这样的灾难,放在其他年份是很罕见的,几乎是几十年一遇。 火车停运、航班延误、高速公路因为今日发生大型连环事故而不得不关闭,众人越听越严肃。 “这位龙王可能是要搞大事了,”路明绯说,“不想办法解决他,我们谁也没法离开这里。” “而且也不会有援军。”诺诺补充。 芬格尔开始非常符合性格地尖叫起来:“要是这样的话,我们岂不是都要死在这座该死的城市了?我们什么武器都没有,只有几件伪装成手机和充电宝的炸弹,至少上次去bj,我们还带了一套屠龙刀,恺撒那家伙甚至有一发贤者之石子弹!” “我们打奥丁,真的假的?”他比划了一下箱子里的武器,“这是我们唯一的热武器,对于龙王而言和刮痧差不多!” “我要回家,我要回家,这鬼地方是一点都待不下去了!”芬格尔继续尖号,开始用德语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路明绯侧耳倾听,好像此人正在说自己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刚会走的弟弟,还有十八个堂兄弟姐妹等着继承他的家产云云,总而言之全是胡言乱语。 路明绯从来都没有担心过能不能打赢奥丁,因为在她看来,只要奥丁不是本体莅临,区区分身不在话下。而且就算她自己打不赢,那又有什么问题? 长老会的主力几乎全部聚集在这座城市,不拆掉奥丁老家绝不善罢甘休,甚至还在想办法追踪奥丁到了的本体。 看到芬格尔现在这副丢人现眼的样子,路明绯莫名感觉有点想笑,别看这条败狗一样的男人到处出洋相,但有事儿他是真上啊!好歹也是从a级掉下来的男人,单凭血统和那身腱子肉还是很强悍的,甚至也许不逊色于恺撒、楚子航。 “够了,”楚子航深吸一口气,克制住有些躁动的血脉,打断了芬格尔没完没了地嘟嘟哝哝,“如果你想要离开这里,没有人拦着。你是情报人员,本来就不必参加战斗,没有人会指责你的——前提是你真的能够离开。” “现在港口、机场和火车都停运了,高速路可能是奥丁尼伯龙根的入口,你想要怎么离开?” 这让芬格尔沉默了,目光转向晚间新闻,此时正在播放的是今天发生的机场事故,路明绯转头看时,面色登时变得苍白。 在屏幕上,路明绯看见了熟悉的画面,一架波音客机正在等待起飞,跑道上有大片积水。 虽然图片并不是很清晰,但是路明绯分明看见,积水中分明荡漾着某种诡异的颜色,好像倒映着某片黑暗的国度,银白色的电光时不时倒映在积水上...可是当时的天空中却并没有闪电划过!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看着屏幕上角的“录播”,以及下方字幕写着“暴雨导致机场事故,飞机滑出跑道”。 可是在她的眼睛里,画面却完全相反,呈现的画面是积水中的奥丁遥遥挥剑,剑光像一道飓风那样横扫机场,将积水中飞机的投影斩落;而在现实那一侧,画面上的飞机一侧机翼和起落架突然折断,本来已经昂起的机头忽然往下栽,飞机从跑道尽头滑出,几秒钟之后引擎爆炸,烈火熊熊... “卧槽...”她揉了揉眼睛,再度看向电视屏幕时,那架飞机并没有爆炸,也没有烈火,只是飞机起飞的时候滑出跑道,撞在了机场的围挡上,画外的主持人正在说这起事故造成46人受伤,目前已经送往就医,暂时无人死亡。 “怎么了?”诺诺敏锐地注意到路明绯的异常,不解地问。 路明绯再次确认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然后才开口,把刚才自己看见奥丁挥剑斩落飞机的画面和所有人说了出来。 “也许只是你太累了,出现幻觉了。”芬格尔懒洋洋地说,“或者你睡了整整六年,现在还不太清醒,如果这两种都不是的话,那你就要去看精神病医生了,幻觉是很严重的精神疾病。” 然后就被楚子航一记眼刀。 这时候,一直保持沉默,好像完全是局外人的阿卜杜拉·阿巴斯突然开口,“其实我刚才也看见了类似的画面,我也在积水里看见了奥丁。” 这让其他几个人,包括路明绯在内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在前世,路明非还以为是自己发疯了,脑子里寄居着一个龙王,总是让他看到常人看不见的东西,听见听不见的声音。 但是既然现在还有别人看见了异常,那么有问题的显然不是她自己,现在的画面应该不是小魔鬼给她看的。 “也许奥丁确实对这次事故进行了干扰,摄像机和收音设备无意中收录了龙文的残片?”诺诺绞尽脑汁思考,最终只能给出这样一种解释。 “如果有龙文的话,为什么我们没有产生灵视反应?”芬格尔怀疑地看着阿巴斯和路明绯。 “龙文的敏感程度是有等级的嘛,就像3e考试一样,如果龙文的发音比较模糊,杂音比较多,对于普通混血种来说就不那么敏感,但是对于高纯血统的混血种来说,是有可能产生灵视的——反正和你这个c级是没有关系了。”诺诺如此分析道。 芬格尔发出一声抗议,“我这个c级怎么了?c级就不能有人权吗?告诉你我当年...”然后他突然不吱声了,抗议戛然而止。 阿卜杜拉·阿巴斯倒是对这种比较没有什么惊讶的,语气很是平静。 “这一点都不奇怪,不是么?说实话我更倾向于路明绯的血统比我强,毕竟能让一位s级混血种当保镖的,至少也应该具有s级的潜力。我被招进来的时候只是a+,如果这次任务完成得圆满的话,才有可能晋升到s级。” “血统什么的都是身外之物,”芬格尔哭丧着脸说,“现在重点不是在于,奥丁亲自出手干扰了机场的运行,在暴雨结束之前,所有的航班都要被取消吗?” “之前还侥幸,觉得就算天气恶劣,校长专机的飞行员也有平安起飞降落的概率,但是现在没有可能了啊!” “我们怎么办啊,我还年轻,风华正茂,刚刚大学毕业熬出头,未来还有无数漂亮的古巴小姐姐等着我...我不能就这么死了啊!” 看着眼前的这个活宝,所有人都是一脸无语,觉得早知道真不应该让芬格尔这家伙来,净扯后腿。 但是这次任务的性质比较特殊,至少在一开始,是来收集情报的。因此芬格尔这种擅长搞黑客技术,还擅长狗仔偷拍的家伙就派上了用场,他虽然不是战斗的料子,但这方面的专业性毋庸置疑。 就是现在半路杀出个奥丁,这种胆小的菜狗自然就拖后腿了。 以上想法都来自卡塞尔学院众人,路明绯除外——虽然在另外的时间线上,他没有亲眼见证过这个男人一刀断高架桥,但还是从酒德麻衣那里听说了一二,知道此人是个隐藏大佬,甚至可能比恺撒还要强一些。 就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把自己隐藏了将近十年,宝珠蒙尘。 第55章 路明绯的秋季攻略(2) “所以,我们要面对奥丁,接下来该怎么办呢?”诺诺问,目光却指向路明绯。 路明绯摊手,她很想说,其实奥丁不用我们来对付,长老会的人就能料理了,这里的奥丁甚至不是本体,何必如此胆战心惊? 但问题还是在那儿,长老会和秘党非但不是一条心,反而还是敌人,他们的信息一点都不能透露。 所以她说:“根据我前世的经验,奥丁除了那根该死的长矛,其实本身并不如何强大,因为在这里的不是他的本体,只是他用某种炼金术的方式投射来一部分力量。” 所有人都用震惊的目光看着她,诺诺同样露出惊喜的表情,“我差点忘记了,你是从别的时间线来的——看起来你和奥丁的交手经验很丰富啊?那就太好了!” “卧槽,所以上一世学妹你已经通过奥丁副本了?这也太强了吧?怎么时间线就改变了呢,进度怎么就没了?”芬格尔非常适时地惊呼一声。 “这件事说来有些复杂...”路明绯与奥丁有关的情报很多,经过诺诺提示之后,她意识到自己完全可以把长老会的信息告知给队友们,只需要加上一句“这是上辈子的经验”就行了! 卧槽,我竟然如此机智...她忍不住感叹。 在所有人都赞美宝藏学妹的时候,楚子航却仍然愁眉不展,“那支长矛还是太危险了。” 他对于那支致命的“永恒之枪”有着相当深刻的印象——或者说,是阴影。他至今闭上眼睛,都忘不了六年前长枪刺穿前挡风玻璃,将路明绯钉死在真皮沙发上,女孩滚烫的鲜血溅在他脸上的画面。 那天该死的人本来是他,就像在另外的时间线上一样,长矛是冲着他来的,路明绯本来不会被射中,但是她偏偏要不顾性命地救自己,明明奄奄一息了,还笑着问他有没有受伤... 他再度睁开眼睛,女孩一切安好,还在眼前比划着和同学们交流经验,仿佛没有悲剧发生。 “其实长矛的问题不大,”路明绯指出,“根据我上辈子的经验,这柄长矛有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只能击中一个人一次。如果有人被贯穿后还没死,就相当于欺诈了死亡,就像孙悟空下阴曹地府把自己的名字从生死簿上抹除了一样,那柄长矛就再也没法杀死他。” “所以师妹能够免疫那支长矛?”芬格尔惊呼,“这简直是外挂!” 楚子航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冷静下来,但是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所以,你又要...以身犯险?这可不行,我不能让你...” 一向冷静的楚子航,在面对路明绯的时候,竟然开始语无伦次,一张苍白的脸浮现病态的粉红。 路明绯短暂惊讶了两秒,直到她意识到为什么楚子航这么激动。 “这样实在是太冒险了,你上次就差点死掉。”他终于把半截话说清楚。 妈耶,不会她真的成了楚子航死而复生的白月光,成为他心中永远的痛了吧?她这是何德何能...这是什么狗屎霸总小说的桥段啊,太狗血了吧?重获一世还是没办法摆脱这种尴尬的情感关系吗? “楚师兄,我理解你的心情,但你先别着急。”路明绯说,心中不停地冒汗,“我说过了,奥丁现在只有一具分身,本体不知在何处,那支长矛也只是一支赝品,威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强,所以没有必要过度担忧,我还是有信心的。” “虽然前世没有找到奥丁的本体,但是他也在我们手上吃了不少的亏。如果不是输得太破防耍赖,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的局面。” 楚子航还想说什么,可是阿巴斯却将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楚,你被过往的阴影遮蔽了视线,我知道这很难,但你应该尝试冷静下来。” “不妨让我们认真听听路明绯的建议,她毕竟才是那个和奥丁交过手,有经验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做决断,制定计划,不会轻易让任何人冒险。” 一旁的路明绯撇撇嘴,心说这个阿巴斯竟然人设还挺完备的,竟然是个暖男! “路明绯,你可要详细地、准确地、清晰地,把你前世知道所有和奥丁有关的信息,全部告知给我们!”诺诺拍打着她的肩膀,还顺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头发——这个动作师姐前世也会经常做,一切都陌生而熟悉。 ...... 所有人都面色凝重地听完了路明绯的解释。 有谁能想到,奥丁竟然涉及那么多阴谋?秘党子弟中最杰出的纷纷殒命,被奥丁炼制成傀儡逐渐发展势力,曾经的屠龙家族却人丁凋敝,青黄不接。 偌大一个秘党,竟然能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奥丁壮大自己的血包,而且一百年都毫无知觉! “所以,‘夏之哀悼’事件...”那已经是一百多年前的惨案,之前包括昂热在内的所有人,都将之当做满清八旗混血种的报复,但谁知道这当中竟然有奥丁的影子,甚至就连那位神秘的龙王“李雾月”,都不过是棋子? 从那时开始,奥丁就已经在布局,现在已经到了收获果实的阶段,到处都是他渗透的力量,一环扣一环,几乎无人可挡。 “王将真的和奥丁直接有关系?”阿巴斯也陷入沉思,“你在另一条时间线上找到证据了?” 他是最接近王将阴谋的真相的,但是哪怕是躲在树丛中亲耳听见王将的自白,那个自负的男人到底也没有说清楚,那些禁忌的知识究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他似乎把一切都当做了自己的“天赋异禀”和“大胆创新”。 如果他背后有一位龙王,那么很多都说得通了。 路明绯点点头,“至少我个人确信是有的,毕竟他们的行事风格太像了,同样故弄玄虚的面具,同样的替身大法,还都喜欢制造高阶死侍战斗。” “也许那家伙只是一枚棋子,用来搅乱日本分部,令白王的后裔陷入内乱无暇分身,又或许这是一场大型试验,关于人是否能进化为纯血种,又或者他只是单纯想要得到白王圣骸。” 这是路明绯前世认真分析后得到的结果,不管执棋者究竟是谁,王将这枚棋子确实发挥了最大的用途,把所有人都恶心了个够呛。 “我们应该把这些信息汇报给学院。”阿巴斯提议。 诺诺则反驳了这个观点,“不,当然不行,如果奥丁真的那般测算无遗,那么秘党本身此时也应该被穿成筛子了。如果不出意外,我所在的陈家就是奥丁的走狗之一,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家族?” “但是这样的情报我们拿着,又能做什么呢?我们几个单独没法对抗奥丁和他背后的力量,至少应该让秘党知情!” 不得不说,阿巴斯说得非常有道理,别说他们几个了,就算是长老会知道秘党有鬼,也无可奈何——毕竟在他们眼中,已经默认秘党和奥丁都是敌人了。 诺诺叹了一口气,“要是校长还没有倒下就好了,他肯定是最值得信任的。” “那么你的未婚夫呢?加图索家族总该值得信任吧?” 诺诺意味不明地摇头,“恺撒值得信任,但加图索家族不一定。” 楚子航听着他们的讨论,陷入了沉默,在听到奥丁收集大量高级混血种制造傀儡和死侍的时候,他的脸就变得惨白乃至发青,到最后连嘴皮都失去了血色。 “所以,我的父亲...”难道也被奥丁制作成了死侍或者傀儡? 其实楚子航早就接受了自己的父亲已经死了的事实,但是被奥丁制作成傀儡或者怪物?他不接受!怎么能有人这样亵渎他父亲的身体? 路明绯看见楚子航眼中的愤怒和绝望,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她没法说出安慰的话,因为在前世,他们确实见到了疑似变成傀儡的楚天骄,当时楚师兄实在是太过震惊,以至于差点在战斗中丧命——如果不是她在小魔鬼的帮助下,及时用“所罗门之钥”打开尼伯龙根的大门的话。 “真是可怕,不是么?如果这些年混血种界的诸多大事件都有奥丁的影子,那么...是不是...”芬格尔突然轻声开口,像是呢喃着自言自语。 他站在外围,因此在所有人激烈讨论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在意他自言自语了什么,身影显得格外落寞。 第56章 路明绯的秋季攻略(3) “楚师兄,你这几天没有回去看看你的妈妈吗?”路明绯顺口问道。 她突然想到一件很久远,久远到字面意义上前世发生的事——似乎楚子航的母亲一直在想方设法地给自家儿子找女朋友,以至于连她过生日蹭同学的聚会都要掏钱买单请客所有人。 而且如果没记错的话,她给儿子定下过死命令,说圣诞节放假的时候,一定要把“那个女孩”带回家让她这个当妈的看看...楚子航甚至还和她说过这件事,问她能不能帮忙敷衍一下老妈。 当时她都震惊了,说不是吧,我们只是兄弟哎,怎么突然就发展到见家长了? 但是最后她还是同意了,毕竟反正是回家嘛,都在同一座城市,顺便去同学家玩玩好像也没啥问题。所以,如果时间线没有重启的话,本来再过一个月左右,她就要和楚子航师兄回去“见家长”了。 楚子航的身体僵硬了一下,摇摇头,“这次是公务,所以只知会了家人一声,没有回去。” “那你还真是大公无私,这是要效仿大禹治水三国家门而不入吗?”路明绯啧啧地赞叹道,“不过我还是觉得,回去看一下也没什么坏处。” 路明绯之所以这么说,还是想到上一条时间线,楚子航被奥丁抹杀,他的母亲苏小妍就疯了,臆想着自己怀孕,即将把失去的儿子重新生下来。 那个女人那么爱他,没有理由这样被儿子刻意疏远。 “先对付完奥丁再说吧。”楚子航只是如此回答,“如果你想,我可以带你一起回去,估计着这里的麻烦解决,应该就到了圣诞节放假。” 啊?怎么又突然“见家长”了?路明绯不解,楚师兄你脑回路到底多么奇怪啊? 更加重要的是,“你不觉得这样说的话,会让你像戏台上插满旗子的老将军?这和小说里的男主说‘打了胜仗就回来娶你’有什么区别?” 等等,这个比喻好像,大概,确实有点不恰当... “而且我怎么和你回家,我在法律意义上已经是个死人了——你总不能和你的父母说,‘啊对,这位是我的中学同学路明绯,六年前死掉的那个,不过现在诈尸了’,你会把他们吓死的。” 她指出最重要的一点。 想到自己已经是个死人,曾经熟悉的人最好都不应该再联系,她就有点难过。如果没有楚师兄还记得自己,她简直不知道茫茫天地间是否还有她的容身之处。 “我可以说...比如说你是别的同学,说你是陈墨瞳,或者说你是苏茜。”楚子航提议,“夏弥也可以,反正她已经...” 路明绯感觉无语,她怎么能顶着大地与山之王的名字到处转悠啊? “呃...那大可不必。” ...... 在从卡塞尔学院所在的酒店离开之后,路明绯就给苏恩曦打了电话。 不为别的,就是向这位富婆讨要几件炼金武器。 她注意到楚子航的“村雨”宝刀已经不见了,大概率又被耶梦加得毁掉了;阿卜杜拉·阿巴斯的弯刀倒确实掺杂了炼金金属,但那是装备部出品,他们向来都抠抠索索的;至于诺诺,她似乎就从来没有随身佩带过任何冷兵器,狙击手在这样的战斗中作用相当有限。 “你一开口就问我要炼金武器?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她感叹道,“你知道一柄炼金刀具放在市面上值多少吗?不说全身再生金属打造的那种,就说掺杂10%的,那都要几千万!你是真把我当摇钱树啊?” “就算我有钱,这种东西也有价无市啊!你考虑过我的难处吗?”她听上去语气相当夸张。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根据她和苏恩曦的相处,她算是摸透了,这个女人是非常喜欢哭穷的,哪怕手里几白个亿的资产,却还穿着几百块钱的廉价衣服,用着便宜的蜂花护发素。 “不是,老唐...诺顿不是在我们这边吗?不能让他帮忙随手丢过来几件?如果我的同学们要进尼伯龙根砍奥丁,至少得有能切断死侍骨头的武器吧?” 她仍然称呼卡塞尔学院的众人为“同学”,毕竟虽然这一世只是初遇,但他们已经陪伴了自己好几条时间线了。 “不是,大小姐,你觉得我能支使动一位龙王?我的小祖宗哎,你对我可真有信心,但是臣妾我是做不到啊~”她掐着嗓音的效果隔着手机就听得路明绯头皮发麻。 哦...这件事好像确实忘记了,前世诺顿似乎仍然保留了罗纳德·唐的部分特质,还将她当做朋友,但是时间线一变,这些人际关系都要跟着变化,就像蝴蝶效应一样。他们那天能坐在一张桌子前,和和气气地商量怎么对付奥丁,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不能指望更多。 “姐姐,你又忘了。”小魔鬼笑吟吟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接过路明绯手中的手机。 “我说过,诺顿、辛德、斯卡蒂...还有其他那些小杂鱼,只要姐姐乐意,他们不敢不听你的命令,他们都很害怕你,那天战战兢兢的样子你还记得吧?你不让他们坐下,他们就只能站着。” “姐姐,就算你不喜欢权与力的感觉,但是该用得上的时候,能省很多麻烦呢!”他笑嘻嘻地说。 路明绯感觉有点不妙,这小家伙怕不是又出什么馊主意吧? 然后就看着他将手机凑到面颊旁,对着仍然在一秒一秒通话计时的手机说,“这个我不管,你是我的女孩子,你是我的代行者。你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你表达的观点就是我的观点。如果在那些杂鱼面前露怯,就是在他们面前丢了我的颜面,坏了我作为王者的威严。” 对面的苏恩曦似乎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大概是被路鸣泽的威严震慑了。 “诺顿如果敢违抗...我保证会让他承受我的怒火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这些年背着我做了什么,偷偷拉帮结派,还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告诉他,如果不是他确实有些本事,对我还有用,我第一个取的就是他的性命,在别的时间线上我已经这样做过了。” 过了好久才从听筒那边传来苏恩曦有些颤抖的声音,“是的,老板,一定不辱使命。” “我让他锻造武器,是他的荣幸,他应该学会感恩。”路鸣泽冷哼一声。 然后通话就结束了,只有路明绯有些愣神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显示的通话时长。 很显然,小魔鬼的出现并不总是伴随着时间停止,他不是只有自己能看见能听见的,他是具备和他人交互的能力的。 唯一让路明绯突然开始怀疑的点在于,苏恩曦听到的究竟是“老板”的声音,还是她的声音突然变了个调?如果是后者,那么路鸣泽在一定程度上能越过她的允许,借用她的身体? 她对此倒是不怎么觉得害怕,只是有点尴尬——因为她莫名想到,如果她用自己的身体(比如,她是说比如)和楚子航亲嘴,那么四舍五入是不是路鸣泽也和楚子航亲嘴了? 想到这里,她突然噗嗤一声,像个傻子一样笑了出来,脑海里全都是楚子航弯下腰,和小个子的路鸣泽亲嘴的画面。 “姐姐,你看,这就是为什么我一直不喜欢楚贵妃。”一旁的路鸣泽幽幽地说,白白嫩嫩的手指猛然用力,将手中的手机捏了个粉碎,“魔鬼也是有清白的啊...” 等路明绯回过神来的时候,手里的苹果手机根本没有碎,只是手机膜莫名碎了。 她松了一口气,一台水果机价格可不便宜,小魔鬼没有随便弄坏就好。 第57章 路明绯的秋季攻略(4) “我觉得你们会用到。”路明绯说。 她穿着一身橘黄色的、佷像环卫工人风格的雨衣,打着一把巨大的暗红色雨伞,出现在卡塞尔学院一众人下榻的宾馆门口,浑身都在滴水。外面的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大,给人一种非常不安的感觉。 奥丁的阴影徘徊在这座倒霉的城市上空,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她取下背后背着的,染着黑色可疑污渍的网球包,拉开拉链,明晃晃的冷冽剑气立刻刺伤了所有人的眼睛。 “我怕你们对付奥丁和他的走狗,没有趁手的武器,你们一人挑一把吧,这是我...找人弄来的。”路明绯如此说。 她弯腰拉开拉链的时候,诺诺敏锐地注意到,她雨衣的上衣外套被划了一个巨大的口子,下面白色的衣服上染上不明的深色,稍微集中一下注意,还能闻到隐隐约约的血腥味儿。 阿巴斯下意识微微蹙眉,当他将目光转向网球包里的武器时,更加疑惑了。 “这些东西你是从什么地方弄来的?”诺诺从网球包里拿出一柄利刃,这把刀模仿的是汉朝的环首刀,看起来古色古香,刀身布满玄奥的花纹。 她仔细分辨这些花纹,大部分都看不懂,但是有几个纹路她在“炼金术原理”中学过,因此判断这些都是炼金纹路。当她用手指弹击刀身时,那些花纹便亮起微弱的光芒。 “这可都是炼金武器啊,我从没见过这么高级的东西!”饶是陈家的大小姐,也不由得啧啧赞叹。她从小到大什么宝贝没见过,什么唐三彩明朝古董花瓶,埃及法老的金面具,玛雅帝国的石雕...家里的宝库全都是。 但是陈家的成员大多是做黑白两道生意的,不会正经去屠龙,所以这种专门用来斩杀龙血怪物的炼金武器几乎没有,就算偶尔侥幸得到,也会选择高价卖给秘党其他正经屠龙的家族。 一旁的阿巴斯拿起一把阿拉伯弯刀,这把刀和他目前使用的合金钢刀外形上很相似,当他手握住刀柄时,银白色的电流立刻爬满了刀身,花纹亮起淡蓝色的光芒。 “好刀!”他惊讶地发出一声感慨。 但是楚子航却没有看那些武器,而是走上前,一把抓住了路明绯的手腕,看上去整个人都紧张地绷紧。 “你在路上被攻击了,对吗?有没有受伤?”他紧张地问,“你的衣服破了,我闻到了血味。” 路明绯叹了一口气,最终无奈地点点头,说了实话——或者更加准确地说,是真实情况中能和卡塞尔学院的人说的那部分,毕竟她总不能说诺顿实际上在给她断后吧? “是的,路上被奥丁盯上了,不过他应该只是想试探试探我,放了一批死侍,但是自己没有出现。”她尽可能将情况说得轻松。 所有人当场倒吸一口冷气。 ...... 让我们回到几个小时前。 诺顿扛着一个暗红色的网球包,来到了酒德麻衣她们下榻的旅馆。拉响门铃之前,他还是一副非常不爽的表情,大概是因为苏恩曦对他的态度强硬得令人恼火,这年头真是什么小虾米都敢骑在他这个龙王头上了。 但是当他看到开门的人是路明绯时,脸上的不耐烦一扫而空,露出一副谦卑到近乎舔狗的表情,弯腰行礼。 虽然说用“舔狗”来形容一位龙王并不合适,但是诺顿现在用的这张脸,确实看起来太屌丝了,而且威严中还流露出喜相和猥琐,简直是标准的舔狗形象。 “陛下,我将您需要的武器带来了。”他恭恭敬敬地说。 路明绯则有些哀伤地看向眼前卑躬屈膝的男人,突然有点明白鲁迅大文豪在童年好友称呼他为“老爷”时那种百感交集了,她不得不承认,他们之间已经隔了一层可悲的厚壁障。 “哦,很好,谢谢。”路明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如果是在前世,她可能会邀请对方玩两把星际,但是这一世不行了。 诺顿将网球包放下,拉开拉链,露出里面各种各样的武器,刀鞘上的宝石闪烁着光芒,仿佛自带开宝箱的万丈光芒特效一样,差点闪瞎路明绯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需要什么类型的武器,所以都准备了。”他将其中的武器一把一把地拿出来,看得路明绯目瞪口呆,“但是时间仓促,这些武器都没有活灵。 “毕竟,成功的活灵需要从纯血种当中抽取,至少也要是五代种,现在纯血种已经相当稀少了,我总不能用精神系的混血种,对吧?” 其实,诺顿所指的是那个拥有“天演”言灵的苏恩曦,这种言灵实在是太宝贵了——就拿他曾经最杰出的作品,龙族第一智者密弥尔的灵魂制造的活灵,几乎能回答提问者的所有问题,而且哪怕死后智慧仍然在不断积累。 如果能把她的灵魂抽出来制成活灵,虽然肯定比不上密弥尔,但肯定会比那些没什么脑子的活灵强百倍,甚至能高于市面上绝大多数的人工智障。 当然,他只是生气那个女人对自己不敬,他还没有狂妄到动“老板”的女人,毕竟康斯坦丁还在他们手里呢! “呵呵,当然不用,活灵这种东西我也不太喜欢。”路明绯尽可能让自己的脸皮不抽抽,但表情还是多少有些崩坏——她一点都不喜欢带有活灵的东西,每一件都让人毛骨悚然! 她不知道自己顺口一句,就挽救了薯片妞的生命。 她之前也没怎么狮子大开口,疑似就是给个三五把就差不多了,分到几位朋友手里一人一把。可是万万没想到,诺顿竟然直接带来了十几把货真价实的炼金刀具,如果他不是炼金术的大行家,恐怕也一口气拿不出来这么多! 说着,他拿出一把看起来很低调的雨伞(?),将伞柄中藏匿的利刃拔了出来,“这是仿照中式传统苗刀打造的,刀身长2.5尺,刀柄长1.5尺,刀神细长,能很好地伪装在雨伞或者拐杖中。” 他开口长篇大论地就要介绍起来,“我特地设计了一套符文,为了防止因为刀身上的血液流到刀柄导致手滑,所以现在如果有血粘在刀柄上,会完全不附着,会像水银珠子一样凝聚成一颗一颗的血珠,稍微一甩就能甩落。” 然后,像是为了试验一番,他就要把刀刃凑到自己的手腕上,像是要给自己来一刀,吓得路明绯联盟制止,“好了好了,不用试验,我知道这东西很神奇,我相信你。” 诺顿对她的反应有些惊讶,但很快平静下来,接着从网球包里又拿出一柄新月状的阿拉伯弯刀,当弯刀出鞘的时候,路明绯分明看见电光转瞬即逝,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空气中隐约传来微弱的鱼腥味。 “我给这把弯刀加了电击特效,你们要对付的毕竟是奥丁,闪电肯定是不缺的,到时候它就会像一个避雷针一样,吸收闪电的力量,然后化身一根巨大的电击棍,砍伤附带电弧烧伤。唯一的麻烦在于你不能拿着它砍奥丁,因为奥丁对闪电的掌控肯定比这把刀强。” 诺顿非常贴心地附带了介绍。 紧接着,他又拔出一把日本武士刀,刀刚刚出鞘,就化作一根长长的烧火棍,所有的炼金符文都亮了,像是流淌的岩浆尚未凝固。 “这是我通常最喜欢用的,与火系言灵配合,刀身温度能高达2000度而不融化不变形,捅一下就能直接把敌人烧焦。死侍的油脂比正常人类更加易燃,高温对它们而言是致命的。” 路明绯满意地点点头,心想这把刀可以给楚师兄用,他习惯了日本武士刀,这把刀加持“君焰”那就是究极buff。 接着诺顿又展示了更多奇奇怪怪的武器,比如一挥舞就能产生气旋切割敌人的唐刀,能够吸收动能然后以音波方式放能的环首刀,甚至还有一把武器只有刀柄,但是当炼金矩阵被激活之后,一端冒出三四尺长的等离子束,温度超过5000度。 “这是光剑,对吧?”路明绯有些胆战心惊地问。 就在几秒钟前,差点把剑柄拿反当场ko自己,如果不是诺顿及时提醒,等离子体就要直接刺穿她的腹部,她觉得自己有一定概率会芭比q。 难不成龙王也爱看星战? 第58章 路明绯的秋季攻略(5) “你要把这些东西送给秘党的人。”诺顿面色阴沉地说。 “呃...”路明绯紧张地转转眼珠子,思索着怎么解释才能不让这位龙王发怒,“他们暂时和我们是一个阵线的,不是吗?” 其实她也知道,自己根本不用担心诺顿发怒,毕竟有身体里的小魔鬼镇场,诺顿时翻不起多大浪花的,甚至她可以直接让对方跪下,估计诺顿也只能老老实实跪...但是她不喜欢这种相处模式,她不是那种享受高高在上颐指气使的人。 “不提他们通缉我这件事,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也许都是奥丁的走狗。”这位龙王冷哼一声。 路明绯连忙为自己前世的几位好友辩白,“不可能,就算秘党内部有内鬼,他们几个肯定是无辜的,他们都是昂热校长的人,我愿意相信他们!” “就算他们不是奥丁的人,也翻不起多大浪花,几只小虾米而已。”诺顿又说。 路明绯不太高兴,但也没回话,确实对抗奥丁时不需要卡塞尔学院的人做什么,光是长老会就能让奥丁损失惨重,他们去了反而是扯后腿。 而且她相信,小魔鬼一定希望自己能亲手杀死奥丁,毕竟前面几次时间线变更时,他把他们坑得那么惨,就路鸣泽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不把他千刀万剐都算是克制的了。 但是问题在于,他们已经进入了奥丁的视野,就算奥丁不找上他们,他们也会主动去高架桥上找奥丁。以奥丁这家伙的性格,这么多血统优秀的年轻人,不留下来当傀儡都可惜了。 而且她有些怀疑,楚子航师兄身上应该还有什么特殊,不然奥丁不可能在他身上留下烙印。 她反复确认过了,自己身上没有那个准许进入尼伯龙根的烙印,但楚子航在某一世承认自己身上有,他当年还看见过那个世界树一样的图案。 不指望他们能打赢奥丁,只要能在奥丁的死侍大军手下自保就行了。 路明绯没有驾照,因为害怕开车的时候被交警查,要是查出后备箱里有大量管制刀具就直接芭比q。所以很不幸,为了避免麻烦,她只能自己开着小三轮摩的去找朋友们了。 这个神奇的小摩的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上一世她和奥丁战斗,好像就是开着这么一辆小三轮摩的,还是小魔鬼友情赠送,不止一次救过她和朋友们的姓名,功勋卓着不逊色于楚天骄的迈巴赫。 今天的雨一直没有停过,乌云密布几乎分不清白天黑夜,路面上全都是积水,一看就知道是奥丁的力量渗透现实,准备给所有人来个大的。 小魔鬼给她贴心地准备了上下分离的雨衣,橙色的,贴有绿色的荧光条,看上去就像保洁大妈。她脱掉短裙,里面只穿着温暖的打底裤和白色毛衣,雨衣套在外面,就这么出门了。 遇上奥丁简直太合理了,刚才还是羊肠小道,结果巷子口一出来竟然就直接上了高架桥,甚至没有岔口,这样离谱的设计只有“都市天际线”的离谱玩家才能搞出来。 “奥丁也太缺德了吧?亡我之心不死啊!”她忍不住骂骂咧咧。 骂归骂,她还是非常谨慎地拔出了藏在雨伞里的大刀,单手操控小三轮往前走。这次用的是电动三轮而不是汽油三轮,所以没有了有节奏的突突突声,只有轮机安静转动的声音,被淹没在雨声和水流声中,宁静得有些不安。 “来啊,奥丁,你不是想杀我吗?你在什么地方?有种和老娘我1v1啊!”她声嘶力竭地吼叫,可是回应的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 根据前几天小魔鬼的说法,自己现在的强度能到人形初代种的程度,再加上昆古尼尔对自己已经失效,这就意味着奥丁这家伙必须掂量着点了,近战的话路明绯最大的特点就是血条贼长,奥丁都不见得能确保击杀。 甚至有很大的概率,还会被路明绯反杀一个或者几个珍贵的傀儡。 奥丁这家伙向来谨慎得要死,时间重启了两次,他们都没有摸到哪怕奥丁本体半根头发,所以如果没有百分百的优势,是绝对不可能轻易出手的。 可是这家伙就算占据劣势,似乎也总是能先所有人半步,逆转局势。究其原因,自然是过去百年准备周密,而秘党毫无准备,小魔鬼活跃时间太短准备有限。 “不妙...”路明绯突然意识到很糟糕的一点,“奥丁这厮不会去攻击我的队友了吧?” 她一脚把电门踩到底,以一辆电动三轮车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在高架桥上冲,可是看着两旁倒退的树木,她就忍不住一阵焦急,心想要是他们开的是一辆迈巴赫就好了,肯定比她的小破车快不知道多少倍! 然而,就在她想着那辆开进尼伯龙根里的迈巴赫时,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就看见一道暖黄色的光芒穿透雨幕,响着她的方向飞驰而来,还伴随着引擎的轰鸣! 以及...婴儿啼哭一般的可怕声音,裹挟着对鲜血的呼唤和痛苦的呻吟——那辆迈巴赫后面,竟然跟着一大群穿着破烂长袍的死侍,甚至有一个已经爬上飞驰的汽车车顶! “我艹你大爷的奥丁!”路明绯气得破口大骂。 每次都是这样,先用小怪堆死敌人,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放黑枪,每次和奥丁战斗又胆战心惊又憋屈,就好像敌人藏在每一个角落,但是你辛辛苦苦去打时,又发现根本打不中、打中了也打不完,简直就是蟑螂! 你是不是男人,有种就来1v1啊! 但是没有时间犹豫了,她跳下疾驰(虽然也并没有多么快的)三轮车,将雨伞放在了三轮车的后座上,只带着藏在伞柄中的利刃,以一个非常酷的姿势,将刀杵在地上,挡在马路正中间。 如果那辆车决定直接创过来,她最好还是赶紧逃跑吧...看着越来越近的迈巴赫,她其实心里也是有点犯嘀咕的。 不过很显然,奥丁并不打算直接操控一辆飞驰的汽车试图创死一个接近初代种的存在,这辆空空荡荡,满身都是伤痕,主驾驶对应的前挡风玻璃上破了一个大洞的迈巴赫,在路明绯面前一个神龙摆尾,横在道路中央,紧接着后面的死侍开始乌央乌央地冲锋,誓要淹没路明绯。 她本来又想依赖性地放一个大杀招“审判”,然后才突然想起来,自己的这个技能已经被ban了,所以在挥刀砍下一只满脸青黑鳞片的死侍的头颅时——现在奥丁甚至没有给他的死侍准备炼金面具,这是越来越抠门了——还有些迟钝地反应了几秒,想着自己应该用哪个aoe大招。 最后她果断选择了自己最熟悉的,楚师兄的“君焰”,一瞬间剧烈爆炸火光冲天,冲击波直接将熊熊燃烧的迈巴赫连同周围好几个倒霉的着火人影全都炸出去十几米,然后在半空中翻滚了几下,砸在了更多死侍身上。 油箱在落地时再度爆炸,整个高架桥都陷入一片火海,无数扭曲的人影在火海中拼命挣扎,直到被烧成骷髅,还在依靠惯性向前冲。有一位勇士差点冲过火海蒸发雨滴形成的浓雾,扑到路明绯身前,活像她曾经看到过的一个丧心病狂表情包“学劳资来上你了.jpg”。 只可惜在奥丁的领域里有太多的水元素,对火系言灵似乎有点天然不友好。不但火焰很容易被浇灭,而且形成的雾气还会阻挡视线。 好几只死侍趁着她的视线被浓雾阻挡,四面八方地扑向她,却被她挥刀转身,化作直升机螺旋桨将它们全部砍成两截,被斩断的身体依然在地上抽搐蠕动,试图扑向她。 解决完小杂鱼,路明绯大手一挥,学着当年夏弥小师妹的言灵“风王之瞳”,卷起一阵狂风,将雾气直接吹了出去。 “没有‘审判’真的好麻烦...要是我能搞到白王的血清就好了,不知道小魔鬼有没有这种东西。”她小声嘀咕道。 第59章 路明绯的秋季攻略(6) 路明绯接下来又遇到了三四波小怪,不经打,但是又没完没了,严重影响了前进的速度。 “该死的,奥丁不会真的去追楚师兄他们了吧?”路明绯擦了一把脸上的血污,低头看这自己被划破的雨衣。 她身上几乎所有的血污并不是她自己的,强大的恢复能力让她的伤口在失血前就愈合了。但是死侍腐蚀性的血液从被撕破的雨衣灌进了她里面的毛衣里,腐蚀以羊毛蛋白为主的纤维,刺痛她的皮肤,让她想忍不住要把衣服脱下来挠痒痒。 她现在很暴躁,非常非常暴躁,以至于连砍死侍的力度都变得大了很多,扬起手就是熊熊烈火,配上一阵龙卷风,烈焰在道路上横冲直撞上百米,高温将柏油路都融化了,死侍的残骸遍地都是,烤焦的暗金色骨头散落在地上。 “快点啊,快点啊...”她着急忙慌地催促着自己这辆可怜的小破车,打开了手机自带的电台功能,只要能收到电台信号,就说明距离出口不远了——这是她好几世的经验,这是最方便监测自己是否能出去的方式,哪怕奥丁极有可能就守在... “轰!” 一阵地动山摇,路明绯感觉自己差点把不住车把手,直接从上面栽下来。当她回过头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后面发生了一场剧烈的爆炸,蘑菇云都升起来了,高架桥也被炸塌了半边,深深的裂缝如贴地爬行的长蛇一般蔓延到她的脚边。 发生甚么事了(o_o)?? 在灰烬和碎屑爆裂开来形成的浓烟中,路明绯看见一个高大的、熟悉的身影——只不过这次,奥丁没有骑着他的高头大马,也没有带来他的昆古尼尔长枪,他看上去比平时接地气了很多,但脑后仍然自带圣光特效,风氅被狂风吹得纷飞,特别有style。 而另一个人影从火焰与灰烬中走出来,提着一柄造型夸长的重剑,周围环绕的飞剑直取奥丁的脑壳! “诺顿...”路明绯立刻认出了这位单方面的老朋友。 诺顿老哥你可真是及时雨啊,有事你是真上啊!每次都是你帮我解围,你真是个好人!路明绯简直要感动得泪流满面。如果不是为了小魔鬼的形象,以及现在他们的关系确实没有从前好,她一定要扑上去叫爹,而且一定要把上辈子她骗老唐叫的爹都叫回来! 她似乎听见脑海里小魔鬼发出“yue”以及“成何体统”这样的怒骂。 “路明绯,这不是你待的地方,快点离开这里,包里的‘鱼肠剑’自带‘所罗门之钥’的力量,只要你想,能破开所有的空间。”诺顿的语气严肃,操纵着飞剑裹挟着破风之音来回切割。 在他说话的时候,周围的栏杆、混凝土里的钢架都在溶解,然后重新凝聚成飞剑的形状,加入他所操控的利刃龙卷,将奥丁团团围住。 “哦...”路明绯有些迟钝地翻找着暗红色的网球包,她记得诺顿介绍了太多奇奇怪怪的武器,但是因为数量实在太多,她当时又急着出门,竟然让他不必都介绍,他们自己会琢磨着怎么用。 自带“所罗门之钥”的匕首,这种宝贝,就该贴身携带啊,关键时刻能逃出生天的! 她竟然稀里糊涂地在奥丁的尼伯龙根里跑了这么长时间,如果不是诺顿亲自前来拖住奥丁,谁知道自己的几位“同学”会不会已经被袭击了? 早知道就多听铸剑师傅一句话,少走多少年的弯路啊! “找到了!”她在一通摸索之后,总算是找到了藏在角落里的、古色古香的青铜短剑“鱼肠剑”,这把剑非常小,只有不到一尺来长。当年专诸刺杀吴王的时候,就是将这把短剑藏在雨的肚子里,冒充成厨子端上来,然后趁机刺杀。 但是问题来了,怎么用呢?她盯着这把短剑陷入了沉思,那个六芒的所罗门之星和中式古典的风格简直完全不搭,让她忍不住出神。 “总不能对着虚空一划,说我要出去就行...卧槽!” 她随手挥舞着鱼肠剑,话还没说完,这个人就愣住了——因为她的眼前,空间扭曲,然后这的凭空出现一道裂隙! “路明绯,小心!”就在她喜不自胜,决定开着车闯出尼伯龙根时,就听见后面诺顿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她下意识一个转身格挡,苗刀和奥丁的铁剑重重地撞击在一起,震得手腕生疼,布满诡异花纹的银色面具下,熔金色的独眼熠熠生辉。 艹,奥丁还是来堵她了,诺顿老哥你不行啊! 但是很快,路明绯很快就明白为什么诺顿没能挡住奥丁了,因为他太快了。 她一次次用苗刀抵挡奥丁沉重的铁剑,奥丁即使没有坐在马背上,也有两米多将近三米,身披重甲,在她这样瘦弱的女孩面前简直是一座铁山。好几次刀剑相撞,她手中的利刃都弯曲到可怕的弧度,让路明绯担心刀会折断或者不可逆变形。 她灵机一动,用一个快速移动的“无尘之地”迫使敌人后退三五米,这才有了喘息之机——也正是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脸上、胸口、手臂、大腿上全部留下了深深的切割伤口! 一开始她以为自己被风刃切了,却发现对面奥丁的重剑上,一滴一滴暗红色的鲜血顺着剑身缓缓流下。而对她而言,明明奥丁的所有攻击都都被挡住了,可很显然,奥丁在她完全没有感知到的时候,偷偷切了她至少五六剑! 是言灵·时间零! 路明绯当然清楚这个言灵,她不止一次见过昂热校长使用,而且她还知道,楚子航的父亲也拥有相同的言灵!想要不知不觉切敌人这么多刀,也只有这个言灵能做到! 也就是说,现在奥丁正在使用楚子航父亲的身体! “嘶...”在她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被她的力道击退三五米的奥丁再次动了,快得几乎看不见影子,于是她果断地施展一个爆炸,就听见斜后方传来一声愤怒的受伤咆哮,诺顿操控的飞剑阵如暴雨般从天而降,将奥丁困得死死的。 你看,克制速度系的果然是大型aoe技能——不管你在哪里,只要跑不出我的攻击范围,都算我赢了! “快点离开这里,交给我就行!”诺顿愤怒地咆哮。 他操控着剑阵,封堵奥丁所有可能逃脱的空间,在路明绯开着小破三轮车冲出那个裂口的时候,恰好看见奥丁召唤一道巨大的闪点,将所有武器都用高温电流熔了,而诺顿在自己身体周围快速形成一个接地的牢笼,挡住了雷击。 高中知识,法拉第笼能屏蔽电场...没想到诺顿竟然懂? 当她驾驶着自己的小破三轮车穿透那道裂隙,回头看时,扭曲的空间已经消失了,她就站在高架桥旁边,周围仍然下着大雨,一切都朦胧不清,她看不见高架桥究竟伸向浓雾中的何方。 “呼,万事大吉,逃出来了...”路明绯拍着自己的胸口,松了一口气。 周围水流已经没过脚踝,在前方不远处形成一个漩涡,黄色的警示牌如中流砥柱一般顽强地屹立,看样子是把井盖打开直接泄洪了。因为暴雨很大,所以路面空旷,几乎没有什么人,她愣神了好几秒才有一辆黑色的轿车驶过,溅起一道水墙,无情地砸了她一身。 “我艹!”路明绯气得对那辆似乎是劳斯莱斯的黑车竖起中指。 她现在全身都很难受,雨衣被奥丁砍漏了,流水哗啦啦地顺着裂隙涌进了里面,于是她穿在下面的毛衣和打底裤都湿透了,萧瑟的秋风一吹,整个人就像风中落叶一般瑟瑟发抖。 “现在赶紧去酒店吧,也不知道奥丁会不会派别的分身攻击师兄...” 她还没自言自语完,突然面色变得苍白,“啊,不会吧?” 在她的面前,高架桥的桥身上一道本来就肉眼可见的裂隙突然开始蔓延,蔓延,然后... “轰隆隆隆!” 在一阵雷鸣般的闷响声中,高架桥的桥面竟然从两根水泥柱之间整体垮塌,数十吨钢筋混凝土倾斜而下,一时间尘土飞扬,刺痛路明绯的眼睛。 溜了溜了... 第60章 路明绯的秋季攻略(7) “要是没有热水澡,我觉得我可以死了。”路明绯擦拭着湿淋淋的头发,说,“你们真是好人,我在这里都蹭了两次热水澡了。” 所幸,小魔鬼给她准备了单独的衣服,和白天一模一样的,乳白色的高领毛衣,黑色格纹短裙,以及肉色打底裤配小皮靴,如果不是一头难以驯服的乱发,确实很有淑女范儿,很像“死而复生的白月光”应该有的造型。 也许日后她应该把头发留长点,当年婶婶就说过,头发硬没关系,只要留长了,自然就服帖了。那样的话就更像白月光了,不是吗?如果是夏天,她可以穿一身陈雯雯那样的白裙子,在别上一朵小白花发卡... 算了,她就算是穿着陈雯雯的衣服,也不会有陈雯雯的气质,就像当年他坐在恺撒老大的位置上,也不可能真正变成恺撒老大一样。 “没关系,反正多用点热水也不会让我们需要交更多的房费。”芬格尔笑嘻嘻地说,“有你这样的小美女在,那是我们的荣幸呢!” 一旁的楚子航瞪了他一眼,然后芬格尔就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喉咙一般,不出声了。 “不管怎么样,感谢你带来的武器,我们还没有被奥丁袭击,不过就目前的状况,应该很快了。”阿巴斯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艰难地将目光从那柄自带电击特效的阿拉伯弯刀上移开,说,“而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多少对付龙裔的真正武器——如果你不把我们会爆炸的手机和充电宝算上。” “只有我一个人想问,这些武器是怎么来的吗?”芬格尔充满怀疑地说,他的脖子伸长,几乎搭在阿巴斯德肩膀上,和他一起研究这些炼金武器。 “别看我只是一个小小的c级,但是我当年炼金学基础可是差点满分,这些都是高级货,而且还不是普通的高级货,我认得出来!再生金属纯度肯定超过70%了,每一把都价值连城!” 他抬起头,露出夸张的表情,“你们不会是挖了哪个龙王的祖坟吧?不是我开玩笑,整个秘党加起来都不一定有这么多再生金属!就连恺撒那柄‘狄克推多’都不见得有30%的炼金金属!” 呃...路明绯有点心虚,不知如何回答。 这时候楚子航替她及时地解围,“明绯得到了中国当地混血种家族的支持,如果没有他们的帮助,想要扳倒卡塞尔学院派来掌控这里的陈家是不可能的。” 有一说一,由于中国混血种家族早在一百多年前就被打散了,没有举族殉国的几乎都被赶到了南洋或者东南亚,或者台湾。关于他们的消息卡塞尔学院的认知还停留在路山彦的时代,所以他们现在什么样,是否从当年的战争中恢复过来,无人知晓。 芬格尔若有所思,“原来是中国混血种家族啊,传承了数千年,肯定有点东西。” “是啊,我是路家人,路家以前是一个很厉害的混血种家族呢。”路明绯含糊其辞地说。 感谢楚子航,希望他日后不要问太多奇怪的问题,否则真的没有办法解释啊! 接着,芬格尔掏出一把一尺来长的短剑,正是自带“所罗门之钥”,号称能打开一切门扉的“鱼肠剑”,他激动地将短剑出鞘,将上面的花纹展示给所有人,“知道这种花纹意味着什么吗?这是所罗门之钥,能打开所有现实意义和抽象意义的门,想去哪里去哪里,无人能阻拦!” 所罗门之钥...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说过,没有听说过的也都知道诺诺有一个弟弟——或者是哥哥,反正那个孩子一直都长不大,谁知道他是几岁,还是十几岁,还是二十几岁——言灵就是“钥匙”,据说能打开世界上所有的门。 他是在挖掘诺顿的青铜城时一战成名的,玄妙的力量让诺顿设置的活灵形同虚设。 “你知道炼金界最着名的炼金物品之一‘万能钥匙’吗?那简直是盗墓必备,什么暗门,什么机关,只要用一枚万能钥匙一捅,都能破解!” 他双手捧着这柄短剑,仿佛那是什么圣物,“那都只是简化版的‘所罗门之钥’,这把匕首上的炼金纹路比我见过的万能钥匙要完整、复杂许多,甚至能对看门活灵,乃至更加抽象的东西生效——这种东西,简直是我心中的神器啊!” 你是用来跑路的,或者狗仔溜门撬锁潜伏的,对吧...路明绯忍不住腹诽。眼前琳琅满目的炼金武器,芬格尔这家伙竟然什么都没挑,就挑了一个最短小,但是功能最刁钻的“鱼肠剑”,这家伙烂怂废柴的人设还营造得挺真实的啊。 “如果你想要的话就留着吧,不过我们还需要它进出奥丁的尼伯龙根。” ...... 24小时新闻频道正在播报路明绯熟悉的画面,就是她刚刚路过的那座垮塌的高架桥,此时消防人员正在搬走一车一车的碎石,周围都拉上了黄色与黑色的警戒线。 根据新闻里的描述,高架桥早在数天前就因为暴雨导致路面湿滑,风力过大而被封路,所以万幸出事儿的时候上面并没有行驶的车辆,没有导致人员伤亡,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 电视台派出的记者是一个看起来可能有两百多斤的超级大胖子,因为台风天气影响,周围的一切都摇晃得厉害,只有这位记者先生岿然不动。路明绯好像记得,当初每年台风登陆的时候,电视台都会派遣这位记者在一线报道实时情况,因为风大起来小身板的人是站不住的。 根据那位记者的说法,这座高架桥第一次出现问题,至少是在3天前。当时桥体已经出现裂隙,但是相关单位并没有引起重视,只是用水泥随便将裂开的部分糊弄糊弄,理由也很简单,现在天气恶劣不适合大型土木作业,而且只是表面开裂,问题不大。 “这次事故和奥丁无关吧?应该只是单纯的...豆腐渣工程?”阿巴斯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这次你们没有看见什么异常的画面?”诺诺的目光看向阿巴斯和路明绯。 阿巴斯应该没有看见什么异常,但是路明绯却看见了断裂的高架桥上方有一个影影绰绰,看不清面目的巨人虚影,唯一能看清的只有那只耀眼的独眼,在乌云密布的天空中如同一轮微缩的太阳。 “呃...咳咳...”路明绯有些心虚地咳嗽了两声,觉得这件事最好还是和朋友们解释清楚——当然,也不用解释那么清楚,至少不能把诺顿抖出来,他现在据说还在卡塞尔学院的通缉令上呢! “事实上,我刚才来的时候,路过了那座高架桥,看着它塌的。”路明绯用尽可能真诚的语气说,“而在此之前,我刚刚炸毁了奥丁尼伯龙根里的高架桥,然后借助‘所罗门之钥’的力量,从里面逃出来,所以不确定二者之间是否存在必然联系...” 要是高架桥真的是被自己炸塌的,那她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要赔偿多少损失?苏恩曦会乖乖掏钱,还是直接把她送进监狱,用二十年刑期换几千万几亿美元的赔偿? 对了,如果我说我在高架桥上和奥丁打架把桥打塌了,最大的可能不是被送进监狱,而是被送进精神病院啊!什么警察会相信一个北欧神灵出现在 其实精神病院也不是非常糟糕,个个都是人才,说话也好听,她也不是第一次被送进去了... 她刚才那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有的人在惊呼她战斗力怎么这么强,有人在惊呼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只有阿巴斯关注了路明绯最担忧的一点。 “你的意思是说,摧毁尼伯龙根的一部分,会导致与其对应的现实世界部分同样被损坏?”阿巴斯问,“这是否意味着,这个尼伯龙根无法被破解?” 第61章 路明绯的秋季攻略(8) “这个...我不知道啊...”路明绯挠挠头,为难地说。 她记得在之前的会议中,诺顿好像说过关于怎么毁坏奥丁的尼伯龙根,但是他夹杂了太多炼金术语,几乎要把怎么建造尼伯龙根,怎么将它与现实融合全部讲清楚,嘚嘚嘚了将近一个小时。 但是这种东西就算尼古拉斯·弗拉梅尔研究大半辈子都不一定能搞懂的,路明绯区区一个晚上怎么可能听得懂?她只听了三四分钟,就发现自己上辈子那点《炼金术基础》完全不够用了。 于是,为了维持小魔鬼的威严,她大手一挥,说了一句什么我相信你的能力爱卿,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我对你充分信任云云,简而言之就是你别再说了,我头都要大了,听不懂听不懂。 然后就看见诺顿差点感动得哭出来,跪在地上叩首感谢她的恩情,跪得那叫一个熟练,一看就知道在小魔鬼手底下没少跪过。 “不过我知道,奥丁维持这么大一个尼伯龙根,大概率很耗费能量。根据中国家族那边的说法,他们怀疑奥丁并不是在依靠自身的权柄维持尼伯龙根,而是像青铜城那样,用外力维持。” 她绞尽脑汁才憋出几句话,感觉自己的脑子简直就是个筛子,为什么当初诺顿解释的时候,她没有认真听呢?书到用时方恨少啊! “鉴于这个尼伯龙根很新,他们怀疑尼伯龙根的维持可能和这座城市的火电站和核电站有关。这听上去有点离奇,但是龙类确实是有创新能力的。” 所有人都露出惊讶的表情,大概是没有想过,龙王真的可能利用现代高科技来建造自己的尼伯龙根,这应该完全超出目前秘党的认知了。 又或者他们是在纠结,如果想要摧毁能量来源,让尼伯龙根自行崩塌,他们总不能真的去炸毁电站吧?更何况那还是核电站,但凡出了一点差错,他们都是要遗臭万年的罪人。 “咳咳,这件事那些家族的人说他们可以想办法解决,在这里他们比我们更有人脉。”路明绯干咳一声,又说。 不能让师兄他们直接正面应对奥丁,最多应付几个小兵就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长老会能者多劳。而且考虑到长老会的纯血种大多确实衍生出一些龙血家族,说他们是“中国混血种家族的势力”其实也不算撒谎,对吧? 这话听得几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多少都有点丧气,但是没有人开口抱怨。 只有芬格尔激动地跳起来,差点泪流满面,“他们真是我亲爹啊,总算遇到了愿意扛大旗的地头蛇,就知道中国佬肯定和日本鬼子不一样,是愿意支持我们的!我不用上战场了,我不用直面龙王了,我得救了!” 其他几个人默默远离这个丢人现眼的家伙,眼神仿佛是在说,这家伙太丢人了,和我们不是一伙儿的。 “不管怎么样,替我感谢他们。”诺诺沉思片刻后,突然开口道,“这里的混乱很大程度上都来源于秘党的视而不见和掣肘,最后的麻烦还是要林部长他们解决,果然陈家都是老鼠屎,到哪里都搅得一团糟。” 诺诺虽然自诩与家族切割,家族的立场和她本人无关,可是她自己也知道,这么多年来她可没有少受家族的好处,不管亲人之间的关系如何扭曲病态,至少她确实吃好穿好,接受最好的教育,满身昂贵的珠宝首饰养到成年,她是直接的受益者,并不比其他人更加无辜。 陈家倒了她固然高兴,但是她也知道,自己将背负一生的罪孽。 ...... 因为下雨,他们的晚餐是在酒店里吃的。 丽晶酒店九层的豪华餐厅路明绯不是没去过,她前世今生还去过很多比这里更好的餐厅,但是这里的意义和所有地方都不一样——这里是当年卡塞尔学院的古德里安教授和他的叔叔婶婶见面,连哄带骗把他劝到卡塞尔学院的地方,也是他全新的人生开启的地方。 “也不知道古德里安教授到底怎么样了,芬格尔师兄好歹也算是毕业了,他晋升终身教授应该有望了吧?”路明绯忍不住犯嘀咕。 食物还算不错,但是路明绯却感觉兴致缺缺,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看向窗外的狂风暴雨。每次看向窗外的时候,她都感受到一种极致的不安,心脏骤然开始狂跳,好像在隔着虚空与奥丁对视一样。 她心不在焉地用到切割着牛排,机械性地滑动餐刀,直到刀刃的锯齿在餐盘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才停下来,然后将沾满黑胡椒酱汁的肉块放在半生不熟的蛋液中胡乱搅拌。 “你不喜欢这里的食物吗?”身旁的楚子航问,“你喜欢什么,我可以帮你重新点餐。” 路明绯摇摇头,“不是,只是想着奥丁可能还在对我们虎视眈眈,我就没有食欲。” “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你非要我们带着刀剑,感觉全餐厅的人都在用奇怪的目光看着我们哎!”芬格尔忍不住吐槽。 这是路明绯坚持的,因为她总是担心奥丁会偷袭他们,所以要求所有人都贴身携带武器,免得在洗手间或者什么别的地方遭遇袭击...说到洗手间,似乎阿巴斯已经去了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想到这里,路明绯突然感觉心脏一阵悸动。 “芬格尔,你去洗手间看看阿巴斯,他不会迷路了吧?”她忍不住说,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剧烈。虽然不知道这个阿巴斯是个什么来头,但他应该确实是小魔鬼的人,而且身上有一定程度的特殊,说不定就是奥丁最喜欢的那种傀儡。 “人家去洗手间我凑过去干什么,又不是变态!虽然德国有很多gay,但我对我的祖先保证,我是个直男中的直男,我只喜欢拉美翘臀黑皮妞儿!”芬格尔一遍吃着牛排,一边强烈抗议。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还是这么爱说烂话,关键点是一点都抓不住。 “也许他只是没有带厕纸。”诺诺说,看着阿巴斯面前没有动过的抽纸盒。 很显然楚子航已经意识到路明绯在担忧什么了,于是站起身来,移开椅子,顺便多抽了几张餐巾纸放在口袋里,还顺手拿上了路明绯给他的烈焰武士刀。 “正好我要去上厕所,可以去催一催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没带够厕纸。” “也许他只是在洗手间奖励...”芬格尔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楚子航一记眼刀打断了。 于是,现在餐桌上只剩下两位女士和芬格尔,后者看向楚子航离开的方向,莫名其妙地说:“真是怪哉,这家伙去一趟洗手间还带刀干什么,不怕别人吓得尿不出来吗?” 路明绯忍不住捂脸,她突然想到,自己前世好像也是这种不靠谱的家伙,不知道恺撒老大或者楚师兄和他交流的时候,会不会产生同样的无力感。 “阿巴斯差不多半个小时没有出来,我是担心他被奥丁抓走了,”路明绯解释道,“别忘了,奥丁能够通过镜面和水面等光滑的表面渗透力量干扰现实,而洗手间的大镜子是最危险的,可能都差不多够奥丁整个钻出来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李清洲就承认,自己是因为看了洗手间的镜子而被奥丁拉进尼伯龙根,所以厕所确实是个危险场所...路明绯忍不住嘿嘿傻笑起来,心说奥丁真是个变态,竟然会蹲在厕所里等人,不觉得丢龙王的脸吗? “你笑什么呢?”诺诺一脸懵逼地问。 第62章 奥丁的阴影(1) 楚子航承认,提着武士刀走进洗手间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是他和路明绯同样担忧,奥丁的手法太诡谲了,总是让人防不胜防。根据路明绯描述的奥丁尼伯龙根的特征,现在回想起来,单论他自己,可能就已经误入奥丁的尼伯龙根至少三四次了。 第一次自然是那个致命的雨夜,他失去了自己的父亲,还要背负一位并不那么熟悉的女孩“死亡”的愧疚; 第二次,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他帮助校董会追讨重要文件的那次,他一开始以为是耶梦加得搞鬼,毕竟那份丢失的文件就是她在暗网上找人偷走的,她自己应该亲自抹去了一些可能暴露自己身份的信息。但是异常的触发来源于消防系统喷出的水,不是耶梦加得喜欢的地铁站,而水是进入奥丁的国度的媒介,更何况他发誓自己看见了那辆破破烂烂的迈巴赫; 第三次,他在跟随耶梦加得进入她的尼伯龙根时,当时他明明走在地下二层,却清晰地听见雨点打在屋顶上,然后整个地下二层都开始渗水漏雨,那辆迈巴赫又阴魂不散地出现了,在地下商场里横冲直撞,地铁车站里也全都是死侍。 这些异常直到夏弥\/耶梦加得出现才消失,回想起来,甚至可以说是耶梦加得把自己从奥丁的尼伯龙根里捞出来,又或者是奥丁以某种诡谲的方式侵入了耶梦加得的尼伯龙根,结果被她给打出来了? 他走进洗手间的时候,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为什么洗手间里没有开灯?为什么一切都黑乎乎的? 丽晶酒店是一家相当老牌的五星级酒店,在最近这两年的房地产热潮开始之前,是滨海市唯一的五星级酒店,承办了很多商务招待和宴会。他在中学的时候就时不时来这里,作为“爸爸”炫耀的工具,在合作伙伴面前表演才艺。所以他很清楚,这家餐厅绝不至于洗手间不开灯,也不拉警示牌。 “阿巴斯?阿巴斯?你在吗?”他提了提音量,手掌却已经放在了刀柄上,全身紧绷,“你是不是没带厕纸,我给你带来了。” 黑暗中一片寂静,回答他的只有水龙头滴答滴答的声音。 刀身已经从刀鞘中滑出一寸,他整个人都高度紧张起来,他能问道一种奇怪的味道,像是下雨前泥土的芬芳——可是这种味道不应该出现在这里,因为丽晶酒店的洗手间会用廉价的香水掩盖不可避免的下水道恶臭,自然也能掩盖这种气味... 他感觉自己肩胛骨上那个世界树的烙印开始微微发热,刺激着他的神经。 诸多现象已经表明,他正在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 他立刻掏出手机,注意到右上角的wifi信号只剩下可怜的一格,移动信号也只剩一格,来不及多思考,他简单地发送了奥丁两字——这是他提前编辑好才进入洗手间的,就怕到时候来不及打字。 他承认,自己其实很想独自一人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不管成败与否,都要和那位做个了结,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但是这不是他意气用事的时候,毕竟阿巴斯还在里面,还处在危险之中,他自己可以死,但是不能让小学弟因此失去被救援的机会。 如果今天他因为烧尽自己的血脉而死去,也算是善终了吧?最好不要让明绯看见,她会伤心的...想到那个女孩的模样,他就感到一阵纠结,其他人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信任她的,如果自己死了,她是不是就没有真正的朋友了?那样的话她是不是太孤独了? 他数着自己狂跳的心脏,看信息旁边的加载转了好久,才显示发送成功,这才收起手机。 他移动脚步时,发现刚才还算干净的地面不知何时变得湿滑起来,滴答滴答的漏水声似乎从四面八方传来,抽水马桶、水龙头、下水管、天花板的缝隙...甚至就连唯一用于通风的排气扇都开始滴答作响,那是从外面渗进来的雨水。 他踩着积水,走到梳妆镜面前,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容貌逐渐消散在迷雾中,取而代之的则是点点黄色的路灯光,看起来影影绰绰,以及... 一条雨夜中的高架桥! 天花板上漏下来的水打在他的脸上和肩膀上,他都恍若未觉。他肩胛骨上的烙印变得滚烫,几乎像是用烧红的老铁抵在他的皮肤上一样。不过他早就习惯了高温,这么多年他一直都在燃烧。 看见眼前的场景,他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奥丁,你终于来了。” ...... 阿卜杜拉·阿巴斯是因为照镜子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的。 他实在是太不走运,本来非常谨慎地根据路明绯的建议,共进同退,结果只是一次厕所的功夫,他就被奥丁针对了,厕所的灯突然一黑,紧接着暴雨铺天盖地地砸在他的身上,他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这个鬼地方。 不幸中之万幸在于,他至少身上带了路明绯赠与他的阿拉伯弯刀,这是一柄杰出的炼金武器,就是比他平时使用的那对合金武器稍微重了一点。如果真的如楚子航、路明绯和李清洲描述的那样,这里有奥丁豢养的死侍大军,那么这把武器会变得非常有用。 真是好巧不巧,那些炼金武器中恰好有适合雷点系言灵的武器,又恰好有适合火焰系言灵的武器,让人不由得怀疑,这会不会是私人订制的。他不太清楚这个世界上是否有能私人订制炼金武器的地方,但如果有的话,大概只有那个雇佣他的魔鬼能够做到。 是的,他早就把自己的一切卖给了魔鬼,他连中学文凭都没有,生活在连网络都没有的偏僻地方,靠打零工艰难度日,无论如何都没有机会被卡塞尔学院发现。但是有一个魔鬼派来一个致命的女妖,在一个夜晚找到了他,告诉了他一些他过去几十年都想知道,纠缠着他日夜难眠的秘密——关于那些杀死院长的孩子的下落。 他只告诉了自己其中一个,那个长得很漂亮,所有人都很喜欢的女孩子。 她死了,她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镇长的花言巧语欺骗,献上了自己的身体,还帮助他对付院长。那个天真的蠢姑娘以为能和镇长结婚荣华富贵一生,结果镇长只是想利用她得到院长的财产。院长死后她就被推下了山坡,尸体埋在雪堆里没有腐败,直到第二年开春才被进山的猎虎发现。 那个永远含笑的魔鬼许愿,说他会帮助他一个一个地找到那些孩子,追猎他们直到世界尽头,了却他一生的悔恨。而作为代价,他要给这个魔鬼效命,第一步就是加入卡塞尔学院。 他想也没想就同意了,他从来不介意自己的灵魂是否能得救,卖给魔鬼也没什么可惜的。就像他已经不再信仰任何神明一样。他已经犯下过滔天大罪,间接的杀死了对自己最好的老头子,还有什么资格进入神的国度? 然后,第二天早上,卡塞尔学院的招生办成员就恰好在路边遇到了徒手接电线,不小心被220v电压击穿后还毫发无损的自己,接着就是他人生中最美好最惬意的校园时光,没有到处行驶的坦克和装甲车,没有耀武扬威的雇佣兵,没有偷麦子的美国佬... 他在暴雨中听到了如婴儿啼哭一般的声音,从对过去的追思中回过神来。 他知道自己要开始战斗了。 第63章 奥丁的阴影(2) 李清洲被抓过来纯属倒霉。 他前几天刚刚见过了一大群纯血龙类,被他们像观察神奇生物一样来回展示,这让他不由得想起小时候被父亲带给七大姑八大姨,让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弹钢琴,或者唱歌什么的,每一次他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有一个家伙甚至像狗一样凑在他身边,距离近得令人怀疑他大概率没有私人空间概念,不停地抽动着鼻子,好像可怕的野兽一样嗅着他身上的气息,下一秒就要张开血盆大口一样。 他们还当做自己不存在一样,在下面用夹杂着龙文和不知道什么鬼地方的方言,叽叽喳喳地对他评头论足,其中的内容他大概听懂了一半,简而言之就是自己是个过于普通,毫无前途,非常令人失望的家伙,直到母亲的面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他感觉自己都要被那些灼热的黄金瞳烧穿了,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鬼地方。 在一通煎熬之后,他被他的妈妈赶回了酒店的房间,大“人”们还要继续开会,妈妈没法带他回家,不过好消息是他这个年轻人就不必再参加了,真是谢天谢地。于是接下来几天,他一直都待在酒店里没有出门,窝在酒店里复习准备来年的高考。 雨一直在下,天空非常阴沉,妈妈每天都回来得很晚,那个叫露易丝·柳的女人会帮他订外卖。 今天,就像往常一样,他喝完一瓶汽水后想上厕所,结果突然洗手间的花洒莫名被打开了,水哗啦啦地流,流得满地都是。就在他不知所措,考虑是否应该叫前台想办法解决一下时,突然洗手间里一黑,他就被转移到了奥丁的尼伯龙根里。 “我艹!”他的面色变得惨白,站在暴雨中的高架桥上,身上唯一的金属物件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钥匙,连手机都没带。 完了啊,他在内心疯狂尖叫,一把破钥匙很显然打不了死侍,普通的子弹甚至没法破这些怪物的防,只能用卡塞尔学院暴力改装过的狙击步枪,外加弹头刻有十字的汞核心弹! 而这些他现在都没有,他连遮雨的伞都没有一把! “冷静点,冷静点,”他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分不清脸上是鼻涕眼泪还是雨水了,“想想该怎么自救!” 他的大脑运转起来,心里盘算着如果自己失踪,有谁能最快地发现不对劲——是母亲还是柳元君?他的妈妈大概每天晚上11点才回来,而他最后一次看时间是六点多,也就是说还有至少四个小时...至于柳元君,她只管一日三餐,六点多外卖已经送过来了,她大概率不会再来查看自己,除非晚上9点她又定了宵夜,可是那也要等两个多小时。 等到她们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自己大概率早就凉了! 真是要命,如果不是对手机掉进茅坑里有莫名的恐惧,他肯定要把手机放在兜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刚刚进入尼伯龙根里的时候,是有信号的! “冷静点,不要慌张,慌张是没用的,言灵就是你的武器...”他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会多种风系言灵,这是最近才逐步解锁的,一同解锁的还有对于一个美丽女子的记忆——他记不得那个女孩的脸,于是他的脑子自动将那张脸带入女神路明绯。 “群攻技能还是很多的,比如‘雷池’,比如‘风王之瞳’,防御的话有‘无尘之地’或者‘金刚界’,隐藏的话有‘冥照’,最坏的情况下我就只能自爆了...” 他细数自己的技能,发现还挺多的,就算手上没武器也不那么慌乱了。 “我的母亲好歹是次代种,我不可能比那些死侍杂毛更加差劲,对不对...”他淋着雨,衣服湿淋淋地贴在身上,狂风呼啸着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噤,脚步愈发沉重。虽然是南方,但是深秋的雨一点也不温柔,简直冷到骨子里! “保持警惕,不要被怪物偷袭...”他自言自语道。 不知道走了多久,没有遇到死侍,可是也不知道高架桥的尽头在什么地方。在浓雾中,他隐约看到了城市的影子,可是他不知道,如果从高架桥上跳下去——不开玩笑,他认为这是一个合理的想法,毕竟他可以驾驭狂风让自己平稳落地——自己是不是就能回到现实世界,又或者绝望的发现,下面的城市仍然是奥丁的尼伯龙根的一部分? 然后,他听见了无数次在教科书里提到过的,在学校不播放的音频里听到的,那种恐怖的、如婴儿啼哭一般的可怕声音! “艹,说曹操曹操到啊,还真来了!”他忍不住暗骂。那声音从前面和后面传来,于是他下意识地给自己套了个“无尘之地”的盾——没有别的理由,命最重要,多点点儿防御总归是没有错的! 然而,在看到死侍之前,他先看到一道惊雷划过天际,重重地轰击在地面上,满眼都是发蓝的白色电流,划过他制造的屏障,一道道弧光贯穿怪物的身体,让那些婴儿的哭声变得凄厉痛苦。 在银白色的流光中,他看到了一个手持一轮如弦月一般弯刀的男人。 “卧槽,那不是阿巴斯学长吗?这么强的吗?”他一下就认出了来者,不由得惊呼“恐怖如斯”。 ...... 路明绯收到了楚子航的消息,不由得面色一变。 “不好,大师兄被奥丁抓走了!”她发出一声惊呼,然后莫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听上去怎么都像是西游记里的台词啊? 她有些迟钝地举起手机,将楚子航发来的“奥丁”两个字展示给两位队友,“你们看,这是他给我发的消息!” “什么?”这让餐桌上的两人面色都变了,只不过反应完全不一样。 “试着打个电话,你之前不是说过,尼伯龙根里信号不好吗?如果不在服务区,说明他们都进去了!”诺诺说。 路明绯被师姐的大姐头气场当场镇住了,连忙哦哦哦好好好,就打开了通讯录——她的通讯录空空荡荡,只有小魔鬼、苏恩曦、酒德麻衣和楚子航的手机号。 她点击了绿色的通话按钮,诺诺也在拨打阿巴斯的号码,在经过漫长如一个世纪般的等待后,路明绯挂断电话,两个女孩对视一眼。 她们的手机里传来的声音是一样的,冰冷的机械女声“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拨...” “果然...”她本来还有一丝希望的心彻底沉下去了。 诺诺当即拿起靠在一旁的环首刀,这把刀自带大力出奇迹特效,特别时候她这种简单粗暴的打架习惯,“那我们快点去找他们,不能迟到了!还有路明绯,你不是在中国混血种家族里有点人脉吗?动用起来,看看他们能不能进入尼伯龙根支援我们!” “对,我们赶紧出发!”路明绯也抓起手边的雨伞,站起身来。 而另一边,芬格尔已经开始哭爹喊娘,此时餐厅里人不多,他的声音不大,又坐在包间里,所以谢天谢地没有人听见——这不仅仅是保密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芬格尔的德行会让卡塞尔学院的所有人名誉扫地。 “奥丁来了?这么快?”他哭丧着脸嚎叫道,“这就把我们两个最强战斗力都劫走了?”他扒拉着诺诺的衣角,好像如果没有这点支撑,他就要从餐桌上滑下地板。 “哎呦呦,该怎么办啊,我们这是死定了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泪,看得路明绯目瞪口呆,“如果阿巴斯老大和楚子航都对付不了那个奥丁,我们去了有什么用啊,还不是送死吗?” “我才不到三十岁,虽然在卡塞尔学院浪费了8年光阴,但至少还年轻,未来还长着呢,我不能就这么去死啊...” 诺诺冷冷地将自己的衣角从芬格尔手里揪出来,“你不去可以,但是要把路明绯给你的匕首给我们,然后自己回房里休息吧。如果我们没有出来,你就把我们阵亡的消息汇报给学院,这样我们好歹还有一个幸存者能写清楚任务报告。” 听到这句话,芬格尔突然面色一沉,短暂地连刚才哭爹喊娘的伪装都放下了,而诺诺也敏锐地注意到了他短暂的变化。 “算了,我还是跟着你们一起走吧...”芬格尔说,“至少我们是一起进入尼伯龙根的,好歹互相有个照应。要是奥丁打定主意要杀人灭口,把我单独拉进去,那我才叫完蛋了呢!” 就在路明绯惊讶他怎么突然来了勇气的时候,芬格尔突然下跪,对着她俩倒头就拜:“两位义母,救孩儿一命啊!” 第64章 奥丁的阴影(3) “李清洲?”电光照亮了阿卜杜拉·阿巴斯惊讶的眼睛。 这个浑身淋得像落汤鸡一样的男孩喊着他的名字向他跑了过来,他周围都是死侍,有那么一秒,阿巴斯以为这个男孩会被死侍群吞没。 但是这种事没有发生,首先这个男孩的奔跑速度惊人,简直堪比一辆狂奔的迈巴赫;其次他的身体周围似乎有一层无形的屏障,所有死侍都无法靠近。所以当他奔向自己的时候,就像一辆狂奔的卡车,一路上撞飞不少小怪,人形的躯体抛向半空中,很快被电光贯穿。 “你来这里干什么!”阿巴斯有些嘶哑地咆哮,把凑过来的李清洲吓得打了个哆嗦。 在绝大多数人看来,他本是个脾气非常好的家伙,大部分时间都在冥想,喜欢古典音乐和安安静静地读书,给人一种《一千零一夜》里的神秘巫师的强大感。 但其实情况和大部分人认知中不一样,他的言灵是“因陀罗”,这个雷点系言灵会让他的脾气变得暴躁,无法控制自己,所以他必须要依靠冥想压制龙血中的狂躁,否则迟早有一天会失控。 “我,我不是故意的啊...”李清洲全身都湿淋淋的,整个人像是一条淋湿的小狗,无助地瞪大眼睛。“我...师兄你别生气啊...我知道我拖后腿...” 阿巴斯高举手中避雷针一样的阿拉伯弯刀,此时这件金属武器完全被电光灼烧得通红,上面的符文迸发出红色与金色的光芒。他挥手虚空一斩,周围十几米的死侍全都被电得四肢抽搐,李清洲闻到一一股明显的焦糊味儿。 “恐怖如斯,当真恐怖如斯...”李清洲不由得嘀咕。 但是他内心突然升起一个奇怪的想法——我上我也行,不就是闪电吗,能有什么难的? 在他这样思考的瞬间,一道惊雷骤然划过天际,将乌黑的云层都照得骤然明亮,下一秒如长蛇银白色的电光便轰击在高架桥上——李清洲惊讶地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雷点竟然能真实出现,怕不是何方道友在此渡劫吧? 雷声总是姗姗来迟,沉闷的轰鸣几乎让李清洲的五脏六腑都颤抖起来,灼热的电火花将地面上的积水和雨水都沸腾了,死侍甚至还没来得及发出哀嚎就瞬间被闪电击穿了心脏和脊椎,蛋白质烧焦的气味和臭氧的气味混合弥漫在空中,让人忍不住一阵反胃。 方才还围着他们的上百死侍如今全都躺倒在地上,有的尸身上仍然燃烧着暗淡地红色火光,被倾盆的大雨逐渐浇到熄灭。 阿巴斯暴躁地发出一声辱骂,惊骇地看着周围的场景,虽然他的能力也是雷电,可是他非常清楚,刚才那么致命的一招不是他释放出来的,他对自己的能力有着相当清晰的认知,这么一招都够把他吸成人干了! 他的目光转向正在大口喘着粗气,被口水和刺鼻的气味呛到剧烈咳嗽的小师弟。总不可能是他发的大招吧?李清洲不是b级血统吗,哪来的言灵能力? 这边,李清洲骤然感觉一阵疲惫感涌了上来,就像是跑完100米冲刺一样,浑身的肌肉短时间持续紧绷,一旦松懈下来就阵阵酸痛,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我们现在安全了吧?”李清洲小心翼翼地问,然后就对上了阿卜杜拉·阿巴斯熠熠生辉的黄金瞳和并不和善的表情,吓得差点心脏直接从胸腔里跳出来,“我只是问问,师兄...别生气啊,对不起我就是个累赘...” 阿巴斯也在深吸气,呼气,试图调整自己的心态。当小师弟和他说话的时候,一股烦躁感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让他恨不得想要把这个烦人的家伙拍死——但是他的理智还在,知道不能拍死小师弟,他应该更加有耐心。 “我们距离安全还很远,”他说,“奥丁可能还有更多的死侍,甚至本体会亲自降临,那都是我们难以承受的风险。” “龙王总不至于亲自来对付我们这两个小兵,对吧?”李清洲心存侥幸。 在他看来,自己虽然在混血种当中是极为罕见的佼佼者,但是对于龙王而言,也不过是一块喷香的小点心,很好吃没有任何威胁。奥丁就算要找架打,也应该去找长老会的那帮老妖怪吧?就算专挑软柿子捏也不应该挑到他头上,对吧? 对吧? “不排除这种可能。”阿巴斯冷声说。 他话音刚落,从道路的尽头便亮起一道明亮柔和的白光,那光芒照耀在两个狼狈不堪的年轻人脸上时,他们短暂地一瞬间仿佛以为自己看到了救星,想要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朝拜...但是这种感觉被很快地克服了,他们的血统都不一般,不会轻易上当。 “我艹,奥丁真的来了!”李清洲前世见过奥丁的出场特效,脑后自带一团神圣白光,搞得还真像什么神明似的,因此在意识到白光不是灯光之后,他的面色骤然变了。 不是吧?不是吧?我何德何能,竟然要奥丁亲自出马对付?我造了什么孽啊? “还愣什么,快跑啊!”阿巴斯拉起吓傻的小师弟,转身向着白光出现的反方向一路狂奔。 ...... “弗雷,贝希摩斯,没有想到我会同时遇见你们两个——特别是你,贝希摩斯。” 事实上,试图逃离奥丁的行为基本上毫无意义,在两个年轻人互相拉扯着逃跑的半路上,突然就听见哒哒哒的马蹄声,紧接着就看见浓雾和暴雨自行排开,露出骑着高头大马的奥丁以及簇拥着的死侍大军。 李清洲松开阿巴斯的手,一开始还是这位师兄带着他这个小师弟跑路,可是谁知道竟然越跑越快,最后竟然变成了李清洲拉着阿巴斯狂奔,快得这位经验丰富的学长差点连鞋子都跑掉了。 李清洲感受到剧烈的头疼,奥丁使用的是纯正的龙文,两个名字似乎也都不一般,在他的颅腔内反复震荡。 “弗雷,我以为我们命中注定是同盟,你为何站在我的对立面?过来吧,弗雷,你是我的妻弟,理应成为我最忠实的盟友。”奥丁还在循循善诱,但是李清洲已经什么都听不清了。 弗雷...弗雷...这个名字他已经挺过很多次了,那些纯血中开会的时候,反复提起这个名字,但是由于上下文缺失,他并不认为这个名字和自己有太大关系。 毕竟,弗雷是北欧神话中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是光明精灵之国,亚尔夫海姆的国王,在“诸神黄昏”时与火焰巨人苏尔特尔同归于尽,也许他也是一位龙王。 他平时做梦也会梦见很多奇怪的东西,比如龙族的城市,比如他戴着花朵编织的王冠,坐在高高的王座上,下面精灵们唱歌跳舞,赞颂他的仁慈什么的,有的时候他甚至会认为自己是神话中的龙那样,有长长的、蛇一样的身子,还有爪子和鹿一样的角。 有的时候,他会梦见一个年轻美丽但面容模糊不清的女孩,或是陪他弹琴,或是在云中飞翔,或是在水中嬉戏,在某一场梦境中,她赠送了他一柄号称必胜的宝剑。 这些之前他都没有在意,因为他在书上读到过,阅读大量龙文会不可避免地产生一些奇怪的灵视,而灵视的内容正常情况下根本记不清,但是偶尔会在梦中,从潜意识中上浮,呈现出光怪陆离的效果。 至于那个女孩,他从来都没有细想过,一直带入路明绯的脸,每次从梦中醒来后都告诉自己不要再肖想师姐,他们之间没有可能。 但是这一次,在奥丁力量的影响下,他看清了那张被自己遗忘的脸,想起了那个女孩的名字。她有一头漂亮的红头发,以及一双暗红色的眼睛。 “弗莱娅,弗莱娅!” 巨大的悲伤和绝望涌上心头,他看着那个女孩阳光下的笑容,突然感觉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好像心脏被活活剜了出来一样,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混杂着雨水从眼眶滑落。 他什么都想起来了! “奥丁,你这个混蛋,杀了我的姐姐,还想要让我和你站在同一边?” 他猛然从身旁阿巴斯的腰间拔出阿拉伯弯刀,一瞬间雷霆就被这把宝刀吸引了,裹挟着银白色的电光,以万钧之势劈向奥丁的头顶。 “混蛋,受死吧!” 第65章 奥丁的阴影(4) 阿巴斯看着眼前的奥丁,不由得皱眉。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他冷冷地说。话虽如此,但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却在心头油然而生,好像他应该和眼前的男人熟识,而且还有点过节——可是他的人生也就这么短短二十年,有过交集的人不多,实在记不得自己怎么可能认识一位龙王,还是一位北欧龙王。 他感到费解,浑然不觉自己已经在用龙文说话。 刚才的话已经让李清洲进入一种奇怪的状态,一双黄金瞳灼烧成可怕的赤金色,青黑色混杂着少量宝蓝色的鳞片从眼角和面颊两侧刺破皮肤,双手曲成爪,痛苦地抱住头,似乎下一秒就要失控变成怪物。 “你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性子,对谁都保持太大的善意,真正到了该动手的时候,却又束手束脚,一事无成。”奥丁没有理会痛苦挣扎的李清洲,好像他只是一条无关紧要的虫豸,继续用他低沉的、震得人五脏六腑都在颤抖的威严声音说。 “我想那位已经找到你了吧?你现在还活着,完全是侥幸。你知道就算你当初没有出手,他也不会饶过你,对吧?你没有帮着他,你就是他的敌人,那个老家伙历来如此。” 阿巴斯完全没有听明白,他他的头脑一片混沌,根本不知道奥丁在说谁。一开始他以为他是在说童年时期被收养的孩子乱棍打死的老院长,但是很显然奥丁应该不会在乎这种小细节,所以他觉得,奥丁应该是把自己当做另一位龙王,也就是他口中的贝希摩斯了。 “对不起,你认错了,我不是你想要找的那个。”阿巴斯说着,伸手就要拔出腰间的刀,“不过如果你想要杀我,我不会束手就擒。” 然而在摸到刀柄的一瞬间,他突然想到一件很糟糕的事情,路明绯曾经警告过,不能用这把刀对抗奥丁。她解释过,奥丁操控雷点的能力比任何人都要强,所以刀刃上聚集的雷霆之力反而有可能劈在使用者自己身上。当时他并没有特别在意,一方面是他觉得自己遇到奥丁的概率不大,另一方面,他还有别的依仗,所以总体而言这把刀给他的加持是最大的。 现在的情况完全出乎意料。 但愿那个魔鬼能够及时出现,给予他上次击败芬里厄时那可怕的、禁忌的力量...希望他现在对那个魔鬼还有点价值。 然而,在魔鬼降临之前,李清洲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一把抽出他腰间的阿拉伯弯刀,咆哮着跳起四五米高,所有的雷点都聚集在刀刃上,银白色的电光从云中落下,好像那是一把数百米通天的超级长刀,对着奥丁的头颅劈了下来。 “奥丁,受死吧!” ...... 楚子航收起手机,将刀缓缓拔出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刚刚进入这片尼伯龙根,就感觉肩胛骨上的那个烙印在发烫,然后便落入一群环绕的死侍中间。那些可怕的人影像六年前一样环绕着他,破烂的披风,惨白的面具下没有人性的金色眼瞳,以及那些嗜血的絮语。 “多么鲜美的血液...” “好饿...好饿...” “他很快就会加入我们,成为我们的兄弟...” “不,他属于王,他属于陛下...” 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单薄得不适合深秋的衬衫紧紧地贴在皮肤上,他却感受不到彻骨的寒意。 相反,他的皮肤灼热得通红,雨水一触碰到,就升起袅袅的白雾,带走他身体里多余的热量。白色衬衫下,青黑色的鳞片若隐若现,也出现在他眼角、手腕等没有被衣物覆盖的地方。他的一双黄金瞳熠熠生辉,比平时还要明亮数倍。 “很高兴又见到你们了,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他冷冷地说,“六年前我逃跑了,但这次我不会。我或许打不赢你们的主子,但是对付你们绰绰有余,你们是要一个一个地上,还是一起上?” 他虽然表面平静,但是内心却并不平静,龙血中的狂暴和嗜血已经快要将他撕裂。他早就知道自己不应该继续爆血了,没有昂热校长的掩护,他没有机会再进行换血治疗,身体已经濒临崩溃。也许今天他就会死在这里,他对此倒是比较坦然,只是觉得有点对不起路明绯。 哦,也许还有他的母亲,那个叫苏小妍的女人现在怀着七个月的身孕,身体和心灵都是最脆弱的时候,要是知道自己的儿子死了,一定会当场发疯吧?他希望学院能晚点公布他的死亡,伪装成在极地遇难或者遭遇什么科研事故,至少要拖到母亲生下弟弟\/妹妹才行。 火焰攀上刀身,将那些玄奥的花纹灼烧成红色和金黄色,看起来像是流动的岩浆。他的火焰流淌得很安静很克制,显然是刀身上的炼金花纹引导,为他节省了很多力气,暴雨也无法轻易将受保护的火焰熄灭。 那些怪物咆哮着扑向他,他只是随意挥舞手中的武士刀斩切,丝滑的手感仿佛是在切割豆腐,就连死侍坚硬的鳞片和骨头都被轻易切开——这种丝滑的感觉,他只在“七宗罪”上见过——腐蚀性的恶臭黑血溅得浑身都是。 他手上的利刃尝到了鲜血的滋味,那些黑血在滚烫的剑刃上发出嘶嘶的声音,他感觉这件武器好像有了某种灵性,在他的手中轻微嗡鸣——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他自己快要失控产生的幻觉。 然他回身将刀送进另一个从背后偷袭的死侍喉咙里,直接挥刀将半个脑袋砍了下来,一时间怪物的肢体横飞,手中武士刀上的火焰愈发炽热明亮,那些燃烧的符文从暗红色变成金白色,切割时不再有鲜血喷射,断口处一片焦黑。 “轰!” 在一声剧烈的爆炸中,所有的死侍都被点燃了,火焰从里而外点燃它们易燃的内脏,一瞬间燃起许多火柱。这些怪物这么燃烧仍然没有当即死去,而是发出可怕的哀嚎,挥舞着燃烧的肢体向楚子航扑过去,被他冷着脸一一躲过。 直到所有死侍都死去,他才有些迟钝地意识到,自己的左肩火辣辣的疼,他低头看时,发现衬衫已经被某只死侍划破,破碎的衣衫下面有好几道正在渗血的伤痕。 他有些迟钝地摸了一把汩汩往外流的黑血,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是溅上的怪物血液,还是他自己的。黑血从他的指尖滴落到柏油路上,发出滋滋的声音,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变成怪物了。 这个时候,哒哒哒的马蹄声从背后响起,他感受到温暖的白光照耀在他的身上,如此美好祥和。他转过头,果然不出所料地看见了奥丁的身影。 “英灵殿是你的归宿,楚子航。”一个慈祥的声音对他说,“你是一个勇猛的战士,你配得上这样至高无上的殊荣。” 楚子航的理智尚未完全消失,他咬了咬舌尖,痛苦驱散了龙王语言中蛊惑的力量。 “所以关于奥丁收集战死的英灵的故事是真的,”他说,“你真的会收集那些最勇猛的战士——或者准确来说,是血统最优秀的战士,因为血统越优秀,就越勇猛。只不过所谓的‘英灵’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对吧?你把他们全都炮制成了死侍...我想我的父亲也变成了这样的怪物,对不对?” “你会和你的父亲在我的神殿中重聚,这是我给予你的恩典。”奥丁威严而低沉的声音仿佛能在人的颅腔中回荡。 说话的时候,一旁一个静静站立的“英灵”突然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一张苍白又熟悉的脸,一双耀眼的黄金瞳中没有一丝人类的感情。 “儿子,过来,让父亲看看你。”那个“英灵”有些机械地张开手臂,声音嘶哑,面容空洞地说,“来,我的孩子,你都这么大了,让父亲好好看看你。” 楚子航的喉咙里发出一声狂怒的嘶吼,眼前的景象顿时模糊起来,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龙血终于入侵了他的神经系统,奥丁这样的挑衅非但没有让他屈服,反而燃起了他的斗志。 他已经无法想其他的东西,满脑子都是对奥丁的暴怒,他用非人的语言咆哮着、诅咒着,他怎么敢,他怎么敢把父亲变成这样的怪物,怎么敢让这个扭曲的怪物伪装成自己的父亲,在这里欺骗自己! 他要杀掉奥丁,如果不行,至少要杀掉自己的父亲,给予他安宁! 在变成死侍之后,他原本的意志就已经死了,只剩下一个空壳——他原本应该是英雄的,尸体却被敌人如此亵渎! 然而,在他抛下自己全部理智,展开三度爆血,任由骨刺和鳞片从皮肤下钻出时,忽然浑身僵住了,好像身体失去了掌控权! 第66章 三英战奥丁(1) “我要杀了你——” “李清洲”挟万钧雷霆,高高跃起,一刀劈在了奥丁的头顶上,顿时阿巴斯眼前的一切都被银白色的电光充斥了,明亮的光芒刺痛他的眼睛,哪怕是a+级的混血种也无法在黑暗中骤然承受这样的亮光。 在光芒熄灭之后,他才缓缓地睁开眼睛,惊讶地看着满地焦黑的尸骸,被劈成两半的八足骏马,两半截焦黑木头一样的长枪,以及裹在奥丁深蓝色风氅里,陡然看上去小了一大圈的尸体。 还有呆呆地站在尸体前的“李清洲”。 什么,奥丁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被消灭了?阿巴斯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么厉害的大人物,疑似龙王,就这么被消灭了? 但是很显然,奥丁绝对不会这么好杀。 “可恶,竟然是个假货,一个替身,我竟然让他跑了,竟然让他跑了!”他气得捶胸顿足,就要提刀不知道赶到什么地方,气势汹汹好像不杀死奥丁本体绝不善罢甘休的架势。 然而,他刚刚走一步,就打了个趔趄,双腿一软倒在地上。 “李清洲学弟?”阿巴斯警惕地环绕着倒在水坑里的“李清洲”,他现在没有趁手的武器,那把阿拉伯弯刀还攥在对方的手中,所以他只是在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内绕着这个可疑的家伙转悠,观察对方接下来的举动。 “李清洲”撑着那把七十公分长的阿拉伯弯刀,艰难地从脏兮兮的雨水中爬起来,整个人像落汤鸡一样狼狈不堪,脸上满是凄然之色,只有一双赤金色的眼瞳里还燃烧着狂怒。 “奥丁还没有走远,他仍然在这个尼伯龙根里,”他看向旁边的阿巴斯,“贝希摩斯,我知道我们之间有不少矛盾,但是现在奥丁是我们共同的敌人,我们单独任何一个都无法战胜他。” “放下之前的怨恨吧,你知道我们现在必须联手,否则谁也走不出去。”他冷声说。 阿巴斯皱眉,他完全不理解这个披着“李清洲”皮囊的生物在说什么...等等,为什么他和奥丁都认为自己是“贝希摩斯”?有没有搞错什么啊? “我知道你想要为父亲复仇,我也想要为姐姐复仇,奥丁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你知道,如果不是他当年教唆,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不至于次的。”他又说。 “你究竟是谁?”阿巴斯已经非常不耐烦了,“你不是李清洲了,对吗?看你的眼睛,应该是次代种?” 他不止一次在书本上看过一条知识——次代种的黄金瞳是赤金色的。他从来没有见过次代种,他的猎物除了大地与山之王外,最厉害的纯血种也就是一个四代种,一个五代种,还都是人形,所以他并不知道所谓的“赤金色”到底是什么样的。 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你是怎么做到替换真正的李清洲的?什么时候?他的父母知道吗?”阿巴斯又问。 按理说,一位化作人形的龙王身份应该是漏洞百出的,要么失忆,要么是孤儿,总而言之父母不详。比如耶梦加得\/夏弥,虽然她的资料看上去很详尽,户口本上有父母有哥哥,可是实际上根本经不起推敲,只要稍微一调查,就会发现那对父母还有哥哥都是虚构的。 但是李清洲不一样,他可是有爹有妈,家庭美满的,而且母亲还是混血种圈子里的人,疑似官方人员,怎么可能连自己的孩子被替换成了龙王都毫不知情? 除非...阿巴斯不太敢细想,觉得中国人虽然以前崇拜龙,但是经过秘党这么多年的影响和熏陶,应该不会再做出把龙王供奉在家里的离谱事了吧?这其中一定有有些误会... “李清洲”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然后很快就变回了刚才那种阴郁的蹙眉,“贝希摩斯,我的兄弟,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吗?我以为你已经完全苏醒了,毕竟他们说芬里厄是你杀的,我以为你想要代替父亲向我们寻仇,但是你什么都记不清?”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阿巴斯说,“我不是什么贝希摩斯。” 听意思,他们好像觉得自己是一个苏醒的龙王,而且来头好像还很大的样子? 他感觉脑子里乱糟糟的,莫名想起童年时的雪地和松林,居住在树林里的园长,西班牙风格的房子,以及...除了自己之外的另外八个孩子。 李清洲的脸很显然不在其中,阿巴斯小时候生活在中东,周围的孩子自然应该是中亚人中,和李清洲标准的东亚面孔差了个十万八千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李清洲的模样就是似曾相识,仿佛触动了记忆中的某一根弦。 他努力地回想起院长满是皱纹的脸,可是记忆中的园长却从阴影中转过身,长得拖地的衣摆仿佛蛇尾一般随着步伐扭动,然后对着他露出一双冰冷的黄金瞳! 阿巴斯从幻觉中挣脱出来,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冷冷地看着眼前那双冰冷的赤金色眼瞳,试图忘掉那双冰冷的、充满扭曲情绪的眼睛。 李清洲皱着眉,用有些惊讶的目光打量着阿巴斯,赤金色的眼瞳散发出来的威压让他心中莫名产生了一种烦躁感,恨不得对着这张年轻的脸庞就狠狠来一拳。 “看来你没有说谎,大概是真的不记得了。贝希摩斯,你连对自己名字的反应都没有,应该是遭受了某种重创。”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真可惜,看来只能靠我一个人了。” “这把刀倒是不错,看年份应该还挺新的,炼金纹路一点磨损的痕迹都没有,我还以为你请了同族的工...” 李清洲把玩着那把阿拉伯弯刀,在路灯下观察那些花纹,然后一直微蹙的金色眼睛突然张大了,惊呼一声异常洪亮的:“我艹!” “我以为你请的是哪个瓦特阿尔海姆的遗老遗少,这把刀是诺顿亲手打造的啊!你还说自己什么都记不得?杀了芬里厄,邀请诺顿为你打造武器,当我是傻子吗?” “合着你也是长老会的人?” 诺顿这个名字阿巴斯再熟悉不过了,他大一刚入学的时候就有人声称在芝加哥发现了青铜与火之王诺顿的踪迹,然后所有学生倾巢而出,开始在整座城市地毯式搜索,最后什么p也没搜出来。 什么?我邀请诺顿打造武器? 芬里厄是那个神秘的魔鬼帮他开挂打赢的,这把刀是路明绯送的,和诺顿有什么关系? 他很清白啊,怎么可能勾结龙族?而且长老会是什么东西,他也没听说过啊? 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怎么,你想要说你不知道吗?”李清洲利索地耍了一个漂亮的剑花,“既然你和诺顿有联系,快点把他叫过来啊,有一个完整的龙王总好过我们两个半吊子!” 没办法,在弗雷苏醒之前,李清洲这个身份的段位太低了,竟然没有诺顿的联系方式。他知道以诺顿的聪明才智,如果是自己人的话,就算是隔着尼伯龙根,也一定有交流的方法。 前提是诺顿真的如此信任你,他一向是很多疑的。 阿巴斯感觉自己百口莫辩,一种极为烦躁且暴戾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使他的双眼充血,他无法思考,分不清为什么这把武器会是诺顿打造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要是在平时,他肯定能言善辩,认真思考路明绯是否和龙王有关,又或者这些武器是从某些诡异的渠道购买,在经过初步的查证后,他甚至还能把疑似诺顿再度现身的情报传递给卡塞尔学院,也许还能顺便发现某个秘密组织,或者什么阴谋。 “我tm什么都不知道啊,我都不知道诺顿现在真的还活着,这把剑是别人给我的,我不认识什么诺顿!”他努力地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刚才他使用言灵用力过猛,现在凡事了,青黑色的鳞片从眼角和关节处不受控制地往外冒。 “要是我真的认识一个龙王,要是我真的自己也是一个龙王,怎么可能和你一样被困在奥丁的尼伯龙根里?”他声嘶力竭地咆哮,周围银白色的电光危险地闪烁。 他们二“人”的战斗一触即发,可是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剧烈地地动山摇,高架桥的路面如同波浪一般剧烈地起伏起来,刚性的钢筋混凝土材料簌簌地往下掉石头,摇摇欲坠。 “地震了?”阿巴斯打了个趔趄,直接摔了一个嘴啃泥,样子狼狈不堪。他的身边,李清洲用刀拄在地上,勉强维持平衡,像喝醉酒一样踉踉跄跄。 “不,不是地震...”他赤金色的瞳孔紧缩,“是耶梦加得!” 第67章 三英战奥丁(2) 楚子航明明醒着,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状态,明明看着自己的“父亲”暴起攻击,他耶挥刀反抗,但是动作的细节他却无法掌控,有的时候身体还施展完全和预期不同的招式,就好像有另外一个存在正在掌控他身体的控制权。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自己要失控了...他有些悲哀地想,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变成死侍的过程是怎样的,因为他们最后都变成怪物了。 但是在此之前,如果不能向奥丁挥刀,至少要解放父亲... “啊!”他挥舞着武士刀,对抗眼前男人锋利的爪子,他的速度实在是快得太惊人了,几乎令人眼花缭乱,连续数次斩切,都没有触碰到哪怕一根头发,或者一片衣角,反而身上青黑色的鳞片数次与利爪摩擦出火花。 “父亲!”他呼喊着眼前眼神空洞的男人,燃烧着烈焰的武士刀又一次擦过对方的衣角,他像个被耍的猴一样又扑了一个空,没有什么比对抗一个快到打不中的敌人更加糟糕的事。 他本来想要释放一次“君焰”,奥丁尼伯龙根里的暴雨会削弱它的效果,但是这种全方位杀伤的言灵对跑得快的家伙确实是克星——但是施展出来的力量却完全不是他的水平! 没有吟诵龙文的环节,几乎是瞬发,强烈的热浪和烈焰突然爆裂开来,将如鬼魅一般在他的周身环绕的身影重重地抛了出去,路明绯只看见一个熊熊燃烧的身影被抛到半空中,然后狼狈地落在一个水坑里,艰难地试图爬出来,但是怎么挣扎也爬不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死了,奥丁的死侍竟然出乎意料地比王将的守规矩,竟然没有扑上去分食受伤的同类。 楚子航没有丝毫欣喜,那毕竟是他的父亲,他也曾抱有某些不切实际的幻想,觉得也许父亲变成怪物后总是有机会变回来的,但是很显然这只是小男孩的一厢情愿,他已经成年了,见到父亲的时候就不该有这种想法。 没有关系,也许我很快就要变成和父亲一样的怪物了,我希望那个杀死我的不是路明绯...他感受自己的肢体逐渐麻痹,有些苦涩地想。 “我的好妹妹,看看这个癫狂的世界吧,它早该重建了,在没有君王的世界里,逆臣们互相杀戮。我们曾彼此为敌,为了王座浴血奋战,可当真正的王归来的时候,我们都只有匍匐在他的脚下,接受他的惩罚。但是他不会宽恕我们中任何一个,因为我们手上多沾过他的血。” 眼前的奥丁仍然在说教,喋喋不休,声音像指甲刮黑板一样,龙文玄奥复杂的发音冲击着混血种的大脑皮层,令人头脑昏沉。 我什么时候成了奥丁的妹妹?楚子航勉强集中精神,但是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对方卖的是哪一壶药。 不过他能感受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越来越弱了,他感受不到自己的手指,感受不到暴雨打在脸上的感觉,那个挽了一个漂亮剑花的人根本不是自己... 眼前的神灵依然在莫名其妙地喋喋不休,不知道在对谁说话,“你还没想明白吗?旧神的时代必将结束,我们可以携手成为新时代的神只...” 奥丁顿了顿,这才说出一个禁忌的名字,“耶梦加得,我的公主殿下,不是吗?” 耶梦加得? 楚子航突然意识到不妙,他只知道自己曾经沾染耶梦加得的血液,因而血统再逐渐朝着诡异的方向异变,他一开始也认为,自己被奥丁针对,是因为体内有龙王耶梦加得的基因,能够助哪怕某些纯血种完成进化。 但是很显然,如果他的身体里根本不止耶梦加得的基因呢?现在没有人知道,龙王生成茧的原理是什么,那个女孩已经在他身边逛荡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谁知道是什么时候... 他的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他已经很久没有听见了,但是仍然让他咬牙切齿。 “呵呵,楚子航,你不会以为我真的爱过你吧?你从很多年以前就是我的茧的载体,因为你的身体里有奥丁的印记,也许有一天我就能用你作为载体,打开他的门扉,给他致命一击呢?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别说费劲心思模仿你死去的白月光了,我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那张熟悉的面孔已经模糊,一个朱红流苏长裙,戴着华丽金冠的女人站在他的眼前,他能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戏谑和轻蔑,好像他只是地上的尘埃。 “真是自作多情,能够一次次从失望中归来的伟大生物怎么可能会被感情迷惑呢?别太相信古代的画本子,仙女是看不上凡人的!” 楚子航的视野渐渐地暗了下来,他的意识也像是沉入了深海,他想要挣扎,可是连自己的手指都感受不到。 “呵呵,我怎么可能相信你呢?这么多年来,我们手上都沾满了彼此的血——而且我们所有人都还记得弗莱娅的下场,她是我们当中最美丽的,也是最后一个选择相信你的。”披着楚子航皮囊的生物回呛道。 这让奥丁周围的电光猛然暴涨,劈啪作响,似乎是被触怒了,“耶梦加得,不要做不懂事的小女孩,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万众敬仰的公主殿下吗?” 楚子航,或者说此时应该是耶梦加得,举起手中燃烧着烈火的武士刀,后退几步,全身都生出密集的青黑色鳞片,鳞片组成严丝合缝的骨板,像是一件紧贴着肌肉的铠甲;膝盖反曲,肌肉和软组织的结构也在骨骼的喀嚓声中变化,变得更加有力。 下一秒,火光冲天,巨大的火柱在他周围腾起,汇聚成烈焰的浪潮,他挥舞着被烈焰加持的武士刀,后肢用力蹬地一跃而起,巨大的力道将脚下的地面踩得四分五裂,向着奥丁的头顶劈下去。 “受死吧!”一个声音从他的喉咙里吐出来,却不是他的声音——或者说确实应该是他的声带发出来的,但他的喉咙和舌头从来没有吐出过这么复杂的龙文发音。 “耶梦加得,不要不知好歹!”奥丁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举起沉重的金属重剑,抬手抵挡挑衅者的全力一击。 不,并不是金属重剑挡住了攻击,一个无形的结界在他的周身成型,仿佛一个透明的原型罩子,将所有的火焰都隔绝开,武士刀与重剑相撞,震得楚子航手臂发麻,关节一阵疼痛。 奥丁的力量比楚子航凡人的躯体更加强大,而且本身作为一个身穿重甲、身高将近三米的巨人,楚子航给予的动能完全不够给予他致命的打击。 “楚子航”在半空中一个鹞子翻身,落回地面,巨大的力道震得奥丁脚下的高架桥摇摇欲坠,混凝土和金属扭曲,发出可怕的呻吟,裂缝在脚下不断蔓延,眼看奥丁脚下的那部分就要直接塌下去。 “力”是大地与山之王的领域,耶梦加得是掌控力道的大师,总是能四两拨千斤,看似不起眼的一拳,却能够崩断高山,截停河流,区区一座高架桥自然不在话下。 如果这是一座现实中的高架桥,可惜这是奥丁的领域,任何龙王的力量都没那么好使。 奥丁只是打了个响指,原本被扭曲成可怕形状,即将崩塌的高架桥立刻恢复原状,但是这个过程并不是时间的力量,因为地上的裂缝仍然存在,只不过某些金色符文闪烁,将原本即将坍塌的结构强行扭了回去——应该是较为复杂的炼金矩阵,用来保护尼伯龙根,避免被破坏,一位龙王有这样的本事似乎很正常。 他的声音似乎是笑了笑,“耶梦加得,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了。我还愿意站在这里和你交谈,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你以为就凭你现在的状态,就能击败我吗?” “但是你吃掉了我的哥哥,那本来是属于我的,我无论如何都要让你付出代价!”耶梦加得冷冷地说。 她的身体正在迅速的形变,骨骼噼啪作响,一瞬间就将原本一米八瘦削的身形撑到了和奥丁相近的两三米,双腿合并成长长的蛇尾,就像《白蛇传》里的蛇妖,或者上古神话中的伏羲女娲;金色的细针从皮肤下钻出来,舒展为亮红色的鳞片,细密的白色鳞片以鼻尖为中心,像是花序那样排列,隆起的肌肉和非人的关节组成妖娆而健美的龙躯,男性和女性的美感竟然完美地呈现在一个身躯上。 第68章 三英战奥丁(3) 耶梦加得仍然顶着楚子航的脸,但任何一个人见到这张脸,都不会再将她和名为楚子航的少年联系起来,她威严的熔金色瞳孔跳动着狂怒的火焰,烈火和风暴环绕四周,形成了一个没有雨水的结界。 她挥舞起楚子航的武士刀,火焰拖着长长的残影,以刁钻的角度攻击奥丁。第一击自然是不中的,但是却生生将奥丁座下的八足骏马砍成两截,腥臭滚烫的马血流了一地。 她步步紧逼,逼迫后者用铁剑格挡这凶猛的攻击。但是耶梦加得毕竟是大地与山之王,就算有缺陷,力道也是非常惊人的,而且尤为擅长四两拨千斤。 只要奥丁手里没有那把昆古尼尔,优势就在她这边! “楚子航想杀你,有楚子航的理由;我想杀你,有我的理由。” 耶梦加得分明在笑,可是雨水顺着火红色的鳞片滑落时,分明是一个比哭还凄惨的神情,武士刀和重剑一次又一次地撞击,每一次都火光四射。奥丁一开始还非常从容地格挡,风刃和雷点落在她身上一阵阵疼痛,但是后来,奥丁似乎落入了下风,不得不张开“金刚界”辅助格挡。 不因为别的,耶梦加得的暗劲太厉害了,他的身体虽强,终究比不上龙躯,还是出现了一些损伤。 “我怎么可能和吞噬了芬里厄的家伙结盟呢?那才是我真正的,唯一的哥哥!你这个篡位者有什么资格与我互称兄妹?” 她每一步都重重地塌在地面上,每一次都让桥面危险地摇晃,全靠炼金符文艰难地支撑,没人知道能撑多久。 那些拱卫着奥丁的死侍要么被战斗余波席卷,生生撕成碎片,要么已经战术性撤退,多得远远的。求生的本能让它们知道,自己不应该插手王者之间的厄战斗。 “那个陪伴我数万年的哥哥是芬里厄,只有芬里厄,只有他会为了保护我付出一切,乃至生命!他甚至不止一次请求我吃了他!” 耶梦加得的语气中充斥着狂暴的情绪,火焰形成的龙卷风在她周围环绕,她金色的鳞片和眼瞳反射着火光。两位龙王的武器叮叮当当地交错,好像都不知疲倦。 “但是你吃了他!你是不是还在打算,有一天也要吃掉我?” “咔”的一声,奥丁那柄满是裂缝的重剑总算是碎掉了,铠甲上也满是裂痕,看起来有些狼狈。 “互相吞噬彼此,这是我们族群的宿命,是黑王的诅咒,你不是也希望成为海拉吗?”嘶哑的声音从面具后面传来,听上去有些无奈。 “但那并不妨碍我讨厌你。你觉得我不知道谁阻止了我变成海拉的计划?是你啊,混蛋!你的尼伯龙根都渗透到我家门口了,真当我看不出来?” 耶梦加得仍然咄咄逼人,提着刀就要继续砍,而奥丁从容躲避。 他的速度很快,几乎游刃有余,每次耶梦加得都差一点碰到他的铠甲,最多也就从蓝色的风氅上切下一角,无法造成任何有意义的伤害。 “你真是个聪明人,从来不出面,更不用亲自动手,你把情报透露给卡塞尔学院,那帮四肢发达自命不凡的家伙就兴奋地出发了。牺牲无数年轻的生命,只为为你铺平康庄大道!”她又一次举起武士刀。 “屠龙者只是你的爪牙,千百年来你都在利用他们愚蠢的勇气,而你永远是受益者,你只需要躺在他们的战利品上,就能不断享受同类的血肉!” 不过让她意外的是,这次奥丁并没有躲闪,也没有试图赤手空拳地接刀,而是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来半截破破烂烂的断剑格挡。 那断刃携着一道不祥的血光,“锵”的一声,隐约夹杂着龙吟之音,就连耶梦加得都感觉手臂有些麻痹了,然后低头一看,不由得大惊——楚子航不知道从那里搞来的再生金属武士刀,竟然已经出现了一道豁口! 她再看向奥丁手中那柄充满灵性的断刃,顿时花容失色,“胜利之剑?胜利之剑不应该在弗雷那里吗?为什么在你手上?而且为什么断了?” 她认出了这把宝剑,是黑王死死亡,八位君王分崩离析之前,诺顿为弗雷打造的专属武器“胜利之剑”,保守估计可能不比“七宗罪”差,都是对抗龙王的强力大杀器。 据说在北欧神话中,弗雷就是因为弄丢了宝剑,才死在火焰巨人苏尔特尔手下。由此可见,这东西的重要程度堪比这位精灵之王的命根子。 弗雷必然是知晓这则预言的,所以就算死也不会让这把宝剑离开自己。 怎么就断了,而且残片还落在奥丁手里了? “弗雷已经死了,如果不是因为我还没有消化完芬里厄的力量,不敢贸然吞噬他的茧,也不至于需要和你打个有来有回。”奥丁的声音依然如洪钟般低沉威严。 耶梦加得心道不妙,本来自己就被奥丁算计,以为将茧藏在楚子航的身体里能扳回一局反杀奥丁,结果谁知道这家伙不但白嫖了自己哥哥的骸骨,还杀死了向来狡兔三窟,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弗雷! 要知道,弗雷虽然战斗力一般般,但是时间的权柄确实最诡异、最难以捉摸的,就连四大君主中最聪明的自己都没有搞明白其中的玄奥! 就在这个时候,狂风呼啸,破开了被奥丁控制的雨幕,一个身影驾驭着狂风,裹挟着万钧雷霆从天而降。 “tmd放p,就是你这个混蛋到处在外面说我死了?” 李清洲,或者说天空与风之王弗雷,冷声喝问道。 ...... “虽然但是,你们两位女士真的要一起进入男厕所吗?”芬格尔有些犹豫地问。 他是第一个进入洗手间的,因为今天天气很不好,所以来餐厅就餐的人也不多,此时洗手间内基本是空的,他在吼了两嗓子确认没人后,才笑嘻嘻地邀请两位女士进入,在进去之后便将门关上,甚至还摆放了一个“施工中”的黄色警示牌。 “少废话!”诺诺翻了个白眼,提着巨大的环首刀,将武器扛在肩膀上,一副土匪做派。 路明绯环顾四周,这里看上去很普通,平平无奇,有三个独立的小便池和三个隔间,暖黄色的灯光照耀在他们身上,浓重的香薰味儿遮盖住洗手间令人不悦的味道。 这里就像任何一家不错的酒店的共用洗手间,没有什么超自然的感觉。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进入这个所谓的尼伯龙根呢?总不能等着奥丁来邀请我们进去吧?”芬格尔问。 路明绯和诺诺个子带了一把炼金武器,除此之外还让芬格尔跑了一趟,把楚天骄的工具箱取了下来,里面全都是各种子弹和枪械,都是经过改装的。 虽然平心而论,只有汞核心弹能够真正杀伤死侍,其他的都只是刮痧,但火力不足恐惧症就是这样的,带上总归没有坏处。而作为这里唯一的男人和苦力,箱子只能芬格尔提着了。 诺诺没有说话,而是神色空洞地走到小便池前——路明绯甚至担忧了一秒,怀疑自己的好世界为了调动自身侧写能力,准备像个男人一样假装脱裤子上厕所。 但是她没有这样做,而是走到洗手池前,将手伸到第二个水龙头下,冲洗了几秒钟,然后猛然抬起头。 “路明绯,帮我把灯关上!”她突然下令。 路明绯一脸懵逼,但还是照做了,于是整个洗手间骤然黑了下来,她的眼前也短暂一黑,不过龙血带来的变异让她很快适应了黑暗视觉。 现在,他们只能听见排风扇的嗡鸣,还有来自水龙头和水管的滴水声。 滴答,滴答,滴答... 听起来莫名还有点渗人呢,总感觉有点恐怖特效在里面!路明绯在心里疯狂吐槽。 “芬格尔,就是现在,把‘钥匙’给我!”诺诺再度下令,用女王一般令人无法抗拒的口吻,一双失神的眼睛燃烧着滚烫的金芒。 “好嘞嫂子!”芬格尔乖乖地献上自己盘了没多久的鱼肠剑,后退两步。 诺诺失神地盯着镜子看了几秒钟,然后猛然将断剑出鞘,锋利的剑芒刺向镜中的自己! 顿时,嘭的一声,像是被冰雹砸碎的玻璃一样,面前的镜子四分五裂,瓢泼大雨砸在了他们身上。 第69章 三英战奥丁(4) “弗雷?你没死?”耶梦加得惊讶地回头,她认出了来着。 弗雷只是冷哼一声,他永远是一副眉头紧锁的,似乎有些忧郁地神色,一双赤金色的眼瞳如飓风的风眼一般平静。 “奥丁还没死,我姐姐的仇还没报,大概是命不该绝。”他如此说。 耶梦加得大喜过望,本来以为今日必然要败在奥丁手下,谁知天降盟友,前来助阵! 其实她和弗雷之间的矛盾不少,弗雷作为统治中原多年的龙王,不止一次把他们兄弟赶出中国的地盘,甚至连北方和西方也不让待,宁可和诺顿联手,也要把他们赶出中国——当然,自己后来趁着弗雷和诺顿都不在,成功杀回来了。 话虽如此,但本质上他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王朝的更迭对于龙王来说也不过随手为之,这种小打小闹并不会破坏兄弟之间的感情。 而他们和奥丁,都已经是血海仇深了,一个失去了姐姐,一个失去了哥哥,自然是天然的盟友! “弗雷,今天优势在我,快来助我对付奥丁老贼!”她欣喜地说。 “再加上一个贝希摩斯,虽然现在我们三个都不是完全体,但是对付这个尼伯龙根里的‘奥丁’,应该问题不大。”弗雷说着,还向着姗姗来迟的阿巴斯努努嘴。 阿巴斯整个人都是懵逼的,他想要第一万次重申,他不是什么龙王,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平平无奇,名不见经传,有魔鬼庇佑的怨种屠龙打工人。 他甚至都懒得计较眼前有三个龙王了,他不想解释这种乱七八糟又没人听的东西。 等等...眼前有三个龙王啊! 阿巴斯觉得按照自己以往的性格,应该已经开始倾泻雷霆,不要命地战斗了,可是现在他并不累,却麻了。 这是你们的家事,能不能不要拉上我这个外人啊?他在内心疯狂地尖叫。 而在他愣神的时候,那边已经开打了,狂风呼啸、雷霆从不见星月的天空中倾斜而下、火焰形成几米高的火墙,地面摇摇欲坠,金戈叮叮当当地碰撞,每一次相撞都自带百万特效。 耶梦加得施展言灵“天地为炉”,用旁边的金属护栏座位原材料,将自己的刀刃加长到足足5米长——但是这显然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因为她破坏了上面原本的炼金矩阵,而且她也熔炼不出再生金属,也就是说除了看起来更加威风凛凛外,附魔效果、刀刃的强度和韧性全都下降了。 要是让诺顿看见了,非得把人家气死不可,就没见过这么糟蹋宝贝的。 当然,这些细节什么的没关系,龙王打架,特效足就行了! “啊!”一道闪电打在耶梦加得的肩胛骨上,伤口血肉模糊,隐约发出一股焦糊的气味。 本来这一发打不到她身上,但是弗雷的“无尘之地”领域因为不堪重负解体,他自己又跑得快,将耶梦加得护至身前,于是我们的公主殿下就遭殃了。 “你干什么?”耶梦加得疼得龇牙咧嘴,绝美的面容如恶鬼一般扭曲,“现在你还想来对付我?是盼着奥丁弄死你不成?” “你以为我想吗?”弗雷露出腹部的伤口,手中的阿拉伯弯刀已经在破碎边缘,“我现在状态比你还差,动用这具甚至不是纯血种的躯体的全部力量,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没用的废物!”耶梦加得气得破口大骂。 “还愣着干什么,贝希摩斯,你上啊!”突然,耶梦加得看着正在旁边清小怪的阿巴斯,很显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位兄弟的状态不对劲,非常不对劲。 拿着耶梦加得熔炼出来的武器碎片,阿巴斯一脚将断刃扎进扑上来的死侍的眼眶中,然后放电,让电流击穿怪物的大脑。他此时已经浑身都是被怪物抓伤的痕迹,白衬衫都被血染红了。 “我不是贝...”他已经无奈到没有心情解释了,毕竟如果他真的是个龙王,怎么可能还在这里刷小怪? “你不会又要站在旁边看着吧?你这个没用的...胆小鬼!”耶梦加得再一次被奥丁一脚踹飞出去,咒骂的声音短暂停止,紧接着又响了起来,她一个翻身站起来,再度向奥丁发起冲锋。 “每次都是你冷眼旁观,什么脏活儿累活儿都不碰,不争也不抢,搞得多么人淡如菊似的。”耶梦加得骂骂咧咧,一拳打在奥丁宝贵的高架桥上,又是一阵地动山摇,隐藏在建筑中的金色符文已经开始摇摇欲坠,怕是快到承受极限了。 弗雷的狂风和雷霆别看威力挺大,但是因为权柄相近,对付奥丁基本上只有刮痧。而且他很显然状态不佳,强力的对轰之下,面色已经变得惨白。 “别骂了,耶梦加得!”弗雷气急败坏地说,“他听不懂的,他还没有苏醒!” 但是耶梦加得可不管这些,她现在脾气很暴躁,队友不顶事自己被奥丁的闪电砸得半身鲜血淋漓,恨不得把旁边傻站着的阿巴斯骂死。 “结果呢,每次那个老东西都夸赞你的性子,他说他最喜欢你恬静优雅的样子,然后把最好的东西、最多的宠爱全都给你...我呸!你就是个装模作样的矫情混蛋,我们早就看你不爽了!” 她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一拳打在脚下的地面上,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炼金矩阵发出绝望的哀鸣,金色的符文开始片片破碎。 “老东西死的时候你就是这么袖手旁观,等着坐收渔翁之利,现在看着我们打奥丁,你是不是也是这么个打算?怎么就你喜欢捡便宜?” “够了,耶梦加得!”弗雷面色非常难看,“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你我都不为此感到骄傲!” 在两位非完全体龙王互相争执咒骂的声音中,阿巴斯突然感觉头脑一阵剧烈的抽痛,像是被钢钎扎进太阳穴搅动一般。 “停下,停下...”他面色苍白,抱着像是被切开一样疼痛地脑袋缓缓跪在泥泞中,不知道是在向谁哀求祈祷,“求求你,停下...我有罪...” 原本还在攻击的死侍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纷纷停住,在他的周围围绕成一个圆环,像是在试探,但是又不敢靠近。 阿卜杜拉·阿巴斯想起来了,他想起来了很多,想起了自己曾经的名字和身份。 那个他对楚子航和朋友们讲述过很多次的,所谓的孤儿院的故事并不是真的,但也不是假的,他用人类的大脑将一段禁忌的历史加工,把它变成了一个符合人类认知的故事。 这是大脑的保护机制,不是吗?它总是能把记忆的碎片用逻辑重组成符合认知的东西。 但是现在,在其他龙王的刺激下,他终于拨开自己包裹的层层伪装,看清了过往的真相。 “我是贝希摩斯,海洋与水之王,贝希摩斯!”他睁开一双古奥森严的眼瞳,无形的威压迫使环绕在他周围的死侍纷纷退避,然后狼狈逃窜。 第70章 三英战奥丁(5) 他记忆中的那个垂垂老矣的院长就站在他眼前,只不过他浑浊的老眼变成熔金色,与那个他曾交易过的魔鬼一模一样。 老人站在长长的走廊尽头,和记忆中那样,穿着一身黑色和红色的睡袍。 只是这一次他看清了,红黑色的拖地长袍也不是长袍,而是一截长长的蜥蜴尾巴,布满黑色的鳞片,偶尔掺杂一两片暗红色。 有力的、蜥蜴一样的后肢支撑着他不成比例的身体,一步一步向他靠近,利爪砸大理石地面留下一道道痕迹。 “所以,我真的是龙王,只是我忘记了?”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他不知道自己是该恐惧还是该悲伤,或者是应该高兴,那个曾经对他非常好的院长就站在他的面前,和从前一样对他和蔼地微笑,将已经变成利爪的手慈祥地放在他的头顶。 “我,院长...不...父亲,”他哽咽着纠正自己的错误,犹豫很久才说出父亲二字。 “我,我很高兴您能回来,真的。我为我之前做过的一切感到抱歉...我会帮您杀死所有叛徒的,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愧疚之中,我当时就应该阻止他们,而不是旁观...” 他说得语无伦次,心脏紧张而恐惧地狂跳。 尼德霍格的利爪就这样放在他的头顶,他不知道对方是要杀死自己,还是和从前一样抚摸他的头顶,又或者二者兼有?他此时也不是在求饶,如果父王此时要杀他,他无话可说,这么多年的良心煎熬让他甚至有点期待自己的终结。 他当时没有去救父亲,就和其他兄弟姐妹一样该死! 但是老人只是将手指点在他的嘴唇上,嘶哑的声音听上去竟然意外地柔和,就像任何一个慈祥年迈的父亲对迷途知返的孩子那样,“傻孩子,别说了,我知道。” “你是个好孩子,我一开始就知道你和他们不一样,我很高兴这些年你一直在试图寻找我,陪伴在我身边,我好歹还有一个不那么白眼狼的小子,说明我也不算一个特别糟糕的父亲。” 贝希摩斯惊讶地抬起头,似乎完全没想到,自己就这样轻易地得到了宽恕和救赎。 然后,慈祥地老人挺直佝偻的腰板,熔金色的眼睛金芒四射,肃杀的气场从干瘪的身体中涌出,压得人无法喘息。 “我不需要你去为我报仇,你已经为我杀掉了芬里厄,又帮助我对抗不完整的白王...你已经冒了太多危险,为我做了很多。你会活过‘诸神黄昏’的,这是你应得的奖赏,我在此向你保证。” “至于剩下的逆臣,我会亲自一一讨伐!” ...... “我艹,好大的雨!”路明绯撑开自己的小雨伞,忍不住大骂道。 她的武器是一把藏在雨伞中的苗刀,现在她真是觉得,这个设计实在是太贴心了,简直是进入奥丁家里必备——真不知道那家伙为什么就那么喜欢淋雨,就不能让天空放晴一会儿吗?他的苦茶子平时洗了凉的干吗? 她将伞撑在了诺诺的头顶上,芬格尔也要来硬蹭,但是他的个头实在是太高了,钻到黑色雨伞下面,整个人都弯着腰,扭曲着身体,而且大半的身子都在外面,只有头在里面。 “哎哎哎,别凑这么近,男女有别,男女有别啊!”路明绯抗议道,将人高马大的芬格尔踢开,“我不介意,但是师姐可是恺撒的女朋友,要是让恺撒老大知道你和他的未婚妻共用一伞,我保证他会把你这条癞皮狗阉了!” “就一把伞,至于吗?”芬格尔的表情竟然还委屈上了,“我只是一个身材柔弱的c级,没两位高贵的a级和s级那么能折腾啊。要是淋了雨,我会生病发烧的,甚至可能会死掉啊!我还这么年轻,我不能因为发烧没命啊!” “又来了又来了。”诺诺翻了个白眼,似乎早就意识到芬格尔会这么说。 路明绯则哼唧了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啊,芬格尔师兄,你虽然现在是c级,但是从a级掉下来的,单论战斗力,可能不比恺撒老大逊色吧?别以为我眼瞎,以衣服下面的肌肉我看得清清楚楚,你可一直都在偷偷练呢吧?” 提到这个路明绯就来气,一开始以为同宿舍两人都在摆烂,结果发现真正摆烂的只有自己,芬格尔八块腹肌练得硬邦邦的,自己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细狗。要是真相信室友在摆烂,那你可就被套路了,芬格尔这厮鸡贼得很! “啊?这你都知道啊?重生者简直是开挂好不好!”芬格尔哀嚎道。 诺诺却忍不住皱眉,她知道芬格尔的真实实力肯定超过b级,但是也没想过他以前可能是a级,最多也就是个b级,或者b+而已,a级不可能混成他这么一副德行。 出于直觉,她压抑住好奇,没有多问。 她的关注都放在这座诡异的高架桥上,雨非常大,大得就像海洋倒转过来,无尽的海水倾斜而下,发誓要将他们溺毙于此。她感觉脚下的地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于是蹲下去检查,可是她却无法集中注意力,她感觉自己被扼住喉咙,无形的力量将她整个人都要压入深海... 又是那些仪器滴答作响的声音,无情的机械音在计数她窒息的时长,她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可怕的实验室里... 这是她在楚天骄的密室中噩梦的残留,她感觉无法呼吸,水灌进她的鼻腔和肺叶...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难不成她今天真的要命丧于此?那个神秘的实验室一定和奥丁有关,对吧? 然后在能看清更多之前,她翻了个身,剧烈地咳嗽起来,新鲜的空气再次充满了肺叶。 “搞什么鬼啊,怎么突然就差点在一个小水坑里把自己淹死了?就算是自恋的那喀索斯也不至于这么离谱吧?”芬格尔懵逼地问。 诺诺集中精神,这才意识到自己正躺在坚实的地面上,刚刚差点淹死她的小水坑就在旁边,浅浅的不超过五公分。 “师姐在‘侧写’里看见了什么?水的倒影有问题?”路明绯倒是比芬格尔正经,很快想到了可能,“你没有看见奥丁的影子吧?他有没有向你扔枪?要是他通过水面攻击你就麻烦了!” 诺诺在剧烈地咳嗽,将水从肺叶中咳出来不少。还好她是混血种,免疫系统功能强大,不至于因为呛水导致肺部感染。 “什么...不,没有,没有,我只是注意到这里的地面似乎有点奇怪,不像是正常的地面,所以好奇地观察了一下,然后就莫名进入了灵视。” 诺诺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说那个她梦中的诡异实验室和反复的折磨,她下意识认为那应该是属于自己的秘密——她至今仍然分不清,那究竟是自己的记忆,还是说有一个和她足够相似的女孩,正在经受非人的折磨。 “我们还是小心点,说实话这个我前世是真的没遇到过!”路明绯一手撑伞,一手拔出细长的苗刀,芬格尔也掏出改装的伯莱塔手枪,上好汞核心弹,以防万一。 就在这个时候,所有人的脚下都一个剧烈的趔趄,高架桥钢筋混凝土的桥面竟然以诡异的波浪颤抖起来,芬格尔直接摔了个狗吃屎,连枪都掉了。 “怎么回事,尼伯龙根里也会地震吗?”芬格尔发出一声惊呼,但是眼睛却死死地盯着地面。 或许两位不太懂炼金术的女士可能没有注意到,原本刚性的桥面能够波浪起伏还不曾倒塌,全都仰仗隐藏在路面之下的金色符文,那是某种强化炼金符号,在切应力的作用下被激活,保护桥体结构不被破坏。 简直可以说是大师之作。 “是有人打起来了吧?”这是路明绯的第一反应,怕不是诺顿已经带人抄家伙来干奥丁了? 诺诺的面色仍然因为刚才呛水而苍白,“应该是的,只不过打起来的不是人...” “路明绯,你前世接触过大地与山之王吗?这是她的能力!” 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耶梦加得?她不是已经被楚师兄捅死了吗?” 然后她猛然想起,之前小魔鬼是不是说过,耶梦加得的茧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了?难不成刚刚咽气才几个月,这就完成孵化了?这也太快了吧? 就在这个时候,芬格尔指着一旁的树影之中说:“看,那里是不是有一台三蹦子?” 第71章 就这(1) 阿卜杜拉·阿巴斯,或者此时应该被称为贝希摩斯,睁开一双冰冷的黄金瞳。 此时当年杀死父王的逆臣中的两位就站在眼前,但是他没有打算对这两个动手,现在他们面对更大的敌人,更加危险,更加狡猾。 其他的兄弟姐妹也就是安于现状,甚至连吞噬自己的亲兄弟都不舍得,更别提登上父亲曾经的王座了——只有奥丁是例外,他比他们这些货真价实的龙王更像龙类,甚至连亲情都不讲,自己的妻子和儿女说杀就杀不带丝毫同情。 他是真的有能力,也有胆量去争夺父王空悬的王位,他才是最大的敌人。 虽然很讨厌,但是既然父王发话,他也就捏着鼻子,与弗雷和耶梦加得联手,先解决掉奥丁再说。 此时战斗已经相当焦灼,奥丁的高架桥摇摇欲坠,之前的混战中耶梦加得竟然真凭一股蛮力,生生震塌了一节桥面,并且试图将奥丁逼上绝路。 当然,就结果来看,被打得节节败退的是耶梦加得和弗雷。 看着气场骤然强大起来的贝希摩斯,刚刚被奥丁打得摔飞出去,狼狈不堪地倒在破烂不堪的路面上的弗雷惊讶地抬起头。他想要拄着布满裂纹的阿拉伯弯刀站起身来,可是身上断掉的骨头实在是太多了,浑身伤痕累累,那些宝蓝色的漂亮鳞片剥落不全。 “你,你已经苏醒了?”他吐出一口血水,问。 贝希摩斯点点头,他此时已经看出来,刚才弗雷虽然表现得很强,但其实也就是个花架子,仗着风属性言灵强大的雷电特效才撑起的场面。他的状态比自己差远了,他失去了自己的茧,失去了自己的权柄,只剩下一个空壳,就像一个只能依靠夺舍才能重回阳间的孤魂野鬼。 咎由自取,如果不是他当年闹得最凶,还结交了奥丁这种狼子野心的混蛋,怎么会有其他几位兄弟联合杀死父王的祸端? 同样注意到贝希摩斯德变化,耶梦加得松了一口气,至少这家伙总该比弗雷那个没用的废物强吧?这年头男人真是一个比一个不顶事,竟然需要老娘我亲自... “来得正好,贝希摩斯,我还真以为你和从前一样,是个没胆子的小...”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踹了出去,落在地上的时候发出极为沉重的声音,让本来就摇摇欲坠的高架桥又塌了一截儿,于是她整个三四米长的身子直接从高架桥掉了下去。 贝希摩斯不想对曾经的兄弟姐妹动手,但是架不住嘴欠的啊! 他生平最记恨别人说自己没胆子,当年父王被围攻,他被自己的亲弟弟锁在囚笼中不敢出来,没能救驾,就是他最后悔的一件事。后来所有“兄弟姐妹”都拿这件事说事,只不过他们的想法和自己完全相反——他们嘲笑他胆小,是觉得他当初没有勇气反抗父亲! 这简直就是伤口撒盐! “贝希摩斯,你除了会窝里横还有什么别的本事吗?”耶梦加得狼狈地从下面爬上来,气得破口大骂,由此可见高架桥下面的迷雾应该不是什么无底深渊,还是爬的上来的。 但是奥丁和贝希摩斯都没有理会他,而是开始了战前话痨。虽然这很有可能导致奥丁再度祭出什么大杀器,但是贝希摩斯认为有些问题需要奥丁亲自回答。 “当年是你教唆我的兄弟姐妹反抗父王,对吗?”他问。 “黑王年老昏聩,他的王座早就该让给有德之人,这是宿命。”奥丁如此回答。 贝希摩斯心中了然,“所以一切的导火索,关于弗莱娅,你的妻子,是你杀的?然后将这一切都嫁祸给了父王。” “那个女人配不上她的王冠。”奥丁的语气冰冷,但似乎仍然有一点小小的纠结,“我能比她做得更好,事实也确实如此。” “弗雷当年闹得最凶,你利用了他,你利用了我们所有人。” 奥丁却冷笑一声,说:“怀疑的种子早就种下了,老东西害怕四大君主反抗他,于是设置了许多制衡的手段,却没有料到正是自己的不信任,才让他并不忠心的孩子们反抗。我只是在其中起到了一些推波助澜的作用罢了。” “你觉得你比父王更适合那个王座?”贝希摩斯又问。 “那是当然,至少我就不会被所谓的亲情羁绊,你看看你们所有人,贝希摩斯,包括你自己,要是稍微有点决心,早就吞掉了自己的亲兄弟,至于让我做强做大吗?懦弱和优柔寡断是你们的秉性,而我已经将这些杂质从灵魂中剔除,我比你们都要纯粹。” 奥丁总是有办法让自己听起来慷慨激昂,不然他当年也不会那么轻易就完成挑拨离间。 “但是我不会承认你,我只承认我的父王,他才是我们的起源,我们的创造者。”贝希摩斯手中没有武器,只能随意在路边折一段钢筋。 “他是不会死的,他是这颗星球所有元素的灵,就算被毁灭,也会重新诞生——事实上,奥丁,他快要回来了,你的时间只手可数!” 说着,他助跑两步高高跃起,每一步踏在路面上,都在落脚点形成一层不断以六边形蔓延的冰晶。他挥舞着手中破破烂烂的钢筋,一瞬间水元素完全落入他的掌控,暴雨在空中凝结,形成无数的冰锥,就连奥丁脚下的地面也冻结成冰。 奥丁的面甲下吐出一口白色的雾气,此时尼伯龙根里的温度已经到达零下,并且还在不断下降。 那根破破烂烂的钢筋表面此时同样布满冰晶,凝结成一柄将近两米长的巨剑,对着奥丁的头顶劈砍下来。 这里虽然是奥丁的领域,但是奥丁犯了一个重要的错误,那就是风元素和水元素总是混杂在一起难以分离,他为了在自己的尼伯龙根里强化自身力量,削弱敌人,制造了一个暴风雨的环境,此时却便宜贝希摩斯,让他在此刻反客为主。 奥丁的眼中充满凝重之色,架起折断的“胜利之剑”格挡,将贝希摩斯手中的冰剑斩碎。 不过这也没什么用,冰做的武器虽然有些脆,但胜在能不断地生长,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那柄断掉的冰剑又长了回来,继续与奥丁手中的断刃对抗。 “他会回来的,第一个接受审判的就会是你!”贝希摩斯愤怒地咆哮,铁黑色的鳞片刺破皮肤,已经几乎不剩下人形,每一个字都饱含神灵的威严。 奥丁已经没工夫回答了,在这样猛烈的攻势之下,他变得有些狼狈,左躲右闪又因为地面结冰而险些滑倒,只能用手中武器和防御性言灵狼狈招架。 “贝希摩斯,干得漂亮,揍他!”耶梦加得在旁边加油鼓劲。 弗雷已经褪去身上大部分鳞片,他这具身体终究是混血种,能发挥出来的力量很有限,现在他已经差不多耗尽,丧失战斗力。 如果找不回自己的茧,他就永远只能用凡人的身躯活下去... 虽然这具“凡人的身躯”属于一位接近次代种的母系混血种,在特殊条件下甚至能像龙类一样将自己的细胞去分化,重新形成胚胎,达到形成“茧”的效果。 也就是仗着自己身体里已经没有象征龙王身份和力量的龙骨,他才敢在耶梦加得面前耗尽力气,否则此时一定已经被自己这位好姐妹舔包了。 就在贝希摩斯杀红了眼,和奥丁拼命的时候,突然奥丁收起了明显太短不适合战斗的断刃,回身掏出一根树枝一样的东西,一段喷出无形的白色丝线,一瞬间就穿透他的身体。 他被“昆古尼尔”锁定了,那是沾染了圣血的宿命之枪,无可躲避。 它一出现,局势就被立刻扭转! “奥丁,你这个混蛋!”贝希摩斯气得破口大骂,在冰面上用力一蹬,一瞬间滑出去十几米,和这柄知名的长矛拉开距离。 一旁的耶梦加得和弗雷沉默,刚才奥丁没有拿出这件致命大杀器,让他俩真的以为自己占上风了——不过还好,被锁定的不是他们,而是另外一个他们关系不怎样的倒霉蛋。 就在奥丁抬起高举长枪的右手,蓄势发力就要掷出投枪的时候,从背后的断桥另一端传出一声咆哮。 “奥丁,拿命来!” 然后,在四个龙王呆滞的目光中,一辆突突突的三轮车全速冲过断桥,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极为不科学的弧线,如同刘皇叔那匹越过深渊的骏马一般,越过塌陷的桥段,直挺挺地向着奥丁创了过来。 因为出场太过沙雕,以至于连奥丁都忘记了躲闪,在一阵惨叫和咆哮声中,当场被创翻在地。 第72章 就这(2) 在三位龙王呆滞的目光中,路明绯开着三轮小电驴,突突突地到了现场,然后当场创飞了奥丁。 因为地面打滑,奥丁在发出一声凄厉的、总算没有丝毫王者尊严的惨叫之后,出溜出去很远的距离,而他那柄无敌的“永恒之枪”则甩出去更远。 “下次这么玩能不能警告一下?”诺诺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如果不是龙血对身体的强化,她可能会在刚才糟糕的事故中摔断脖子。 一开始她就对这台三轮小破车存在偏见,觉得它根本不适合在这样的雨夜行驶,结果不出所料,果然前面出现一道沟壑,路明绯狂拉车闸,结果还是出溜出去了,高高地飞向空中时,她已经开始预想自己的死法。 然后就重重地落在了地上,摔得她浑身疼痛,估摸着至少断了两三根肋骨,第二天肯定浑身都要青一块紫一块。 “你这是要摔死我们啊?”芬格尔也抱怨道。 然后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竟然不在桥底下,顿时发出惊呼:“卧槽,竟然过来了!神迹啊!” 然后眼看着这哥们儿就跪在地上,亲吻着侧翻的三蹦子,用德语说出含义不清的赞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他老爹的棺材板,值得他这么尊敬。 路明绯撑着已经变形的雨伞站了起来,拔出苗刀,走向被撞飞的奥丁,没有理会这个智障师兄。 “如果不是因为情况紧急,我肯定不至于...” 路明绯知道这实在是太沙雕了,完全没有一个王者的b格,但这毕竟是小魔鬼给她准备的座驾,他们走了一段路发现它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停在路边。 当时路明心急,感知到在远处有战斗发生,这东西虽然有点寒碜,但总归是比步行更快更省力的,于是招呼两人坐了上去,马力全开突突突地向前冲。 等到靠近后才看见,高架桥前方竟然断了一截,一整段桥面都塌陷下去,路明绯紧张之下竟然分不清刹车和电门,直接一脚踩到最大功率,电机发出完全不像是几千块钱的三蹦子该发出来的轰鸣。 当三蹦子飞出断桥的时候,芬格尔和诺诺都发出尖叫,路明绯任命地闭上眼睛,感受狂风拂过面庞,静静地等待他们坠下十几米高的高架桥——反正这个高度摔不死a级混血种,除非脑袋着地。 然后万万没想到,小魔鬼给的三蹦子竟然如此神奇,直接越过断裂的桥面,飞到另一端,甚至还创飞了正高举昆古尼尔的奥丁,打断施法。 出息了啊三蹦子,你怎么比楚师兄老爹的迈巴赫还厉害啊! 说,诺顿你是不是又偷偷改装了老娘的三蹦子...不得不说,干得漂亮! 然而,当她靠近的时候,骤然发现奥丁巨大的、两三米的身躯不知何时竟然变小了不少,就连甲胄和蓝色的风氅也变得空荡荡。 “不对劲!”一旁拄着阿拉伯弯刀勉强站立,基本丧失战斗力的弗雷皱眉。 在场的几位龙王都感受到,原本属于奥丁的强大气场在三轮车装上去的一瞬间骤然消失,就算将精神力量扩散到大半个尼伯龙根,也感受不到去了什么地方。 果然,路明绯一剑将金属盔甲挑破,发现里面果然是一具干瘪的死侍尸骸,顿时气得捶胸顿足。 “就这?” “就这?” “老娘裤子都脱了,你就给爷整这个?” “奥丁下次有种你别跑,也别用替身,劳资把你的头都薅下来!” 耶梦加得无言以对,她本来想气愤地咒骂几句的,谁知道这个新来的卑贱混血种竟然把她想说的话说完了,让她抱怨什么?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加令人吃惊,只见路明绯砍完奥丁的分身不解气,又气急败坏地捡起地上的“昆古尼尔”,用力将其在自己的膝盖上一折,巨大的力道直接让这跟结实的、树枝一样的东西“咔嚓”折断。 刚刚被锁定的贝希摩斯骇然低头,发现自己胸口那个灰色的十字形道标竟然逐渐变淡,最终消失不见了! 不过犹豫地面上仍然层层坚冰,这个单腿站立提膝的动作让她脚下一滑,失去平衡,直接“duang”地一下摔了个大屁蹲,尾椎骨疼得都要裂开了。 “艹!”她气得大骂。 旁边的贝希摩斯默不作声地撤掉了“冰之皇”的领域,顿时冰霜消融。 在三个龙王面前,路明绯毫无逼格地像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完全不顾自己和小魔鬼的脸面。她实在是太恼怒了,每一次奥丁都用替身金蝉脱壳,世界线改变了两次,可是他们却连奥丁本体的一角都没有摸到! 她也深刻地知晓,如果找不到奥丁本体,再怎么对抗他的分身,再怎么拆他的尼伯龙根和秘密实验室都没有意义,所以愈发急躁。 而与此同时,诺诺和芬格尔已经紧张地用环首刀和填充着手枪对准三个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长满鳞片的类龙生物。刚才他们和奥丁战斗时打得有来有回,肯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说不定真的是龙王! 该死的,他们究竟是怎么陷入这种要命的麻烦的?本来以为有一个奥丁就够要命了,结果还撞上了龙王们大型内斗的现场,而且这还不算完,根据路明绯的反应现在奥丁金蝉脱壳跑路了,轮到他们对付三个疑似龙王的可怕存在! 而一旁的几位龙王,同样陷入震惊状态,特别是弗雷和耶梦加得,看着路明绯从天而降创飞奥丁,又徒手掰断了奥丁的神器“昆古尼尔”,简直比两个混血种倒霉蛋还要惊骇,心说什么怪物竟然恐怖如斯,这种曾经杀死过黑王的神器是一个混血种说掰断就能掰断的吗? 于是,他们戒备地将武器指向了路明绯,不知道这个混血种是什么打算。 很显然,如果奥丁在他们或许还能做盟友,但是奥丁现在跑路了,那么以秘党的尿性,他们就是不死不休的敌人了。 相比之下,贝希摩斯倒是一目了然,之前父王就说了,他已经找到了一个强大的载体,找回部分力量,只要精神与失落的茧合二为一,就能重新降生在这颗星球上。 如果不出意外,这个女孩应该就是父王的载体,难怪她能记得时间线变化之前发生的一切,难怪奥丁对她如此忌惮,以至于不惜回溯时间也要消灭年幼的她...她竟然拥有如此可怕的潜力,很难想象楚子航记忆中那个宁静的女孩身体里,竟然藏着一个如此强大的灵魂! 算了,还是不考虑父王复活之后的性别问题,反正爬行类动物的性别是孵化环境决定的,就连耶梦加得也当过男孩子。 所以,他的冰刃指向弗雷和耶梦加得,说什么也不能让他们对父王复活的载体动手! “你干什么,贝希摩斯,这个时候内斗?”耶梦加得身形一闪,将几乎完全丧失战斗力的弗雷护在身前,怒斥道。 “你想要对路明绯动手,就先过我这一关!”他冷声说。 于是现在场面就很复杂了,诺诺和芬格尔认为三位龙王是敌人,弗雷和耶梦加得认为三个混血种是敌人,而贝希摩斯丝毫不在乎两个曾经的卡塞尔同学,他脑子里只有保护路明绯。 至于路明绯,她认出来这几个半人半龙的生物是纯血种,但没有认出来他们分别是谁。她以为他们是长老会的成员,是自己的盟友,正在纠结该怎么避免他们和卡塞尔学院的人打起来,完全不明白他们内部在争执什么。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她还要找到进入尼伯龙根的阿巴斯和楚师兄呢! “几位豪杰,请问你们有看见我们的两位同伴吗?”她像小说里的武林侠客一样不标准地拱手,在雨中高声问道。 这个时候,她却听见耳边传来咯咯咯的笑声,回头一看,丝毫不奇怪地看到了打着小黑伞的小魔鬼。不过她的损友好弟弟很显然不打算和她共享雨伞,一米五多的个子路明绯怎么也钻不到伞下。 “姐姐,你想要找你的情郎,恐怕已经来玩咯!”他假惺惺地露出惋惜的表情,无奈地摇摇头。 看着小魔鬼的表情,路明绯不由得“咯噔”一下,凉了半截——甚至没有在意小魔鬼称呼楚子航为自己的“情郎”。 第73章 楚子航还是夏弥(1) “楚师兄怎么了?”她失声问道,“楚师兄现在在哪里?” 不会这么快就出事了吧?他们才分别了多久?不到半个小时?楚师兄那么厉害,总不可能被一群杂毛小怪干掉吧?她的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拒绝相信这个噩耗。 “姐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啊!”小魔鬼说。 路明绯瞪大眼睛,仔细观察在场的几个半人半龙的奇异生物,首先排除那位红色鳞片的母龙,可是宝蓝色鳞片的那个看着虽然有点眼熟,像是认识,但却是不是楚子航;再看看一身鳞片近乎纯黑的那位,五官原型根本不像亚洲人。 于是她开始焦急地往绿化带里钻,看看楚师兄是不是因为重伤而被丢在哪个犄角旮旯。 “究竟在什么地方啊,路鸣泽,我真的很讨厌你这么卖关子。”路明绯抱怨道。 小魔鬼只是看着她着急忙慌的样子,啧啧地摇头。 “姐姐,你睁大眼睛,认真看看,她像谁?” 说着,小魔鬼走向被定身在原地不动的,金色与红色鳞片的神秘女性纯血种,踮起脚尖,用稚嫩的小手将她那张美丽的脸生生掰了过来,正正地面向路明绯。 “姐姐,认真看她的脸!观察她的五官。” 路明绯一开始还不明所以,瞪着那张脸发呆,然后就越看越觉得眼熟,最后眉头紧锁,紧接着发出一声惊悚地尖叫。 “我了个娘哎,楚师兄怎么性转了?” 哪怕被白色、金色和火红色地鳞片覆盖,那张脸上仍然同时表现出两种性别的极致美丽,楚子航原本的五官并没有太大改变,只是线条柔和了许多,以至于路明绯根本没有认出来。 “这是神马情况?”路明绯一脸懵逼,完全不顾对方可能是一位龙王,直接上去摇她被小魔鬼定住的肩膀,“楚师兄啊楚师兄,你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你这是练了葵花宝典了吗?你炼的不是爆血吗?这东西不会把你从男人变成小母龙,对吧?” 她觉得自己在说烂话,可能是为了掩盖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事实上她内心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测... 小魔鬼仍然表现出一种有些忧伤,但眼中却夹杂着一丝戏谑和玩味的含义,不像是某一世他传达上杉绘梨衣的死讯时那样安静的、冰冷的忧伤。而路明绯像抓住救命稻草那样,用充满希望的目光看向路鸣泽,她懂这个小魔鬼,他现在一定还有办法! “果然,我之前的猜测是正确的,耶梦加得将茧藏在了楚子航的身体里。我说这个年轻人有什么神奇之处,竟然值得一位龙王那么关注,总不可能真的只是好色吧?”小魔鬼绕着说不清是楚子航还是耶梦加得的存在,啧啧地上下打量。 路明绯皱紧眉头,提到耶梦加得,她迟缓了两秒钟,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但是一直被他们忽略的事。 “很简单,我的姐姐,”小魔鬼尽职尽责地充当自己姐姐的外置大脑,解释道,“你还记得我们在上一条时间线上,芬里厄死亡后,我们没有得到耶梦加得的龙骨吗?当时我们就判定,她一定将茧藏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等着诸神黄昏过去再孵化?” 路明绯点点头,“是的,当时只带走了芬里厄的龙骨,后来还被奥丁截胡...至于耶梦加得的茧,我们当时根本就没有头绪,谁知道她藏在了什么地方?这东西藏个一千年都不是问题。” 不过她现在知道了,耶梦加得大概率把茧藏在了楚师兄的身体里。 “可能是在卡塞尔学院的时候,也可能是更久之前,这个茧也许在你的宝贝楚师兄中学的时候就已经种下,他们之前不就有过一段那么不像样的感情吗?” 提到这件事,小魔鬼有些气恼地说:“姐姐,你是不知道,这条时间线上,你的楚师兄和‘夏弥小师妹’,”他说出那个名字的时候,简直气得咬牙切齿,“究竟有什么苟且!” “在姐姐你陷入昏迷,落入奥丁手中没多久后,这个小碧池就不怀好心地出现在你的楚哥哥面前,穿着和姐姐同样的廉价一副,同样的发型,同样腼腆的性格,还在厕所里被别的女孩霸凌,一下就利用他的愧疚心理,收获了他的同情和信任。” “然后哦,这对狗男女就天雷勾地火,缠缠绵绵双宿双飞...整整两年时间,两年!鬼知道已经处到什么地步...” “打住,别说了。”路明绯只是翻白眼,小魔鬼最喜欢用这种存在严重歧义的表述,而且似乎还特别热衷于污人清白。 “好啦好啦,喜欢谁是楚师兄的自由,现在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记得你用风王弗雷举过例子,一旦茧在人体内孵化,那么原来宿主的意志就会被湮灭...而如果将茧取出,楚师兄就会丧命?” 路明绯绞尽脑汁,记得小魔鬼好像这样提到过? 耶梦加得\/夏弥喜不喜欢楚子航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就算他俩真的成双成对,她路明绯也会高高兴兴地去当伴郎,他们郎才女貌配在一起完全没有任何毛病。 但是她不能伤害楚师兄,楚师兄已经很艰难了,背负着血海仇深,怎么还要被她这么个小妖精欺骗? 一定要想办法收拾她,把她从楚师兄的身体里取出来!路明绯只恨自己当年眼瞎,嗑楚夏cp嗑到头脑发昏,要是知道小妖精是冲着楚师兄的身体去的,她肯定拼命阻拦,不让她碰到师兄一根头发! “别着急姐姐,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耶梦加得为了掩人耳目,把自己的茧藏进楚子航的身体里,大概是想要借助他靠近奥丁吧?总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耶梦加得的茧在你的楚师兄的身体里缓慢且稳定地孵化,一点一点取代他,先是造血干细胞,接着是五脏六腑里其他具有分裂能力的细胞...直到最后,这个可怜的小伙子就这样被从里而外吃干抹净,只剩下一层空壳。” “最后,就是如你所见,姐姐,他被夺舍了。” “那现在还有救吗?”路明绯再次问,她满脑子都是楚师兄千万别死一定要挺住,等不及小魔鬼废话。 “姐姐,姐姐别着急啊,听弟弟说。” “现在才过去半个多小时,耶梦加得又一直在鏖战,没有机会集中精力抹杀楚子航的意识——所以是的,姐姐,理论上你还能唤醒你的楚哥哥,他现在应该隐藏在耶梦加得潜意识中,就像一个幽灵。” “我要进入梦境找到他?”路明绯问。 这个想法让她觉得不舒服,之前的时间线上,自己的父亲好像就希望他能在梦境里杀死小魔鬼路鸣泽... 小魔鬼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姐姐,你只要让他不要死就行了,这多么简单。” ...... 楚子航有点分不清梦和现实的边界,他情愿希望这才是现实。 在这场梦中,他成功和路明绯一同逃脱奥丁的魔爪,这一生终于有人能为他分担这个沉重得可以压垮任何一个寻常少年的恐惧和仇恨,以及复仇的决心。 或许是血脉觉醒,路明绯从原先那个透明人一样的女孩,一跃而成仕兰中学最受欢迎的女孩子——她机灵古怪,聪明大方,成绩优异,就像李清洲描述的那样。 仕兰中学是贵族学校,招收的都是富家子弟,但如果寻常家的孩子成绩优异,也是会被给予充足的尊重。而想要超过这群没有血统的普通人,对于混血种来说真的不是一般的简单,甚至不需要太多努力。 而今天,是他们毕业的日子。 他们早在高二的时候就做好了出国的计划,联系上卡塞尔学院,一同学习英语,一同参加sat考试和托福考试,无数个日日夜夜,他们一起在天台上学习英语。 路明绯没有好的英语私教,口语一直有很重的,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东北口音,于是他就一个发音,一个发音地纠正。 路明绯想练剑道,于是楚子航陪她一起练,两个人在操场后面地器材室偷走沉甸甸的、布满灰尘的发霉软垫,也搬到了天台上,楚子航会带来竹剑,耐心地教她怎么挥舞,怎么格挡。一开始路明绯还有些生涩,后来愈发熟练,能和楚子航打个有来有回,最终就连楚子航也不得不承认,他已经不是这个女孩的对手。 路明绯香汗淋漓,面颊绯红的样子在夕阳下很美,充满活力。 “我提前出国一年,先给你探探路,看看这个卡塞尔学院究竟怎么样。”楚子航如是说。 整个学校的人都觉得他们是一对神仙眷侣,甚至有谣传说,等毕业的时候,楚子航一定会当众向路明绯表白,然后两人一同远赴重洋,缠缠绵绵恩恩爱爱。 不过楚子航毕业的时候,那群八卦的女生并没有等到楚子航表白路明绯,一开始她们还以为猜错了,这对小情侣一毕业就分手了——但事实上,楚子航是打算在路明绯毕业的时候表白,为了不耽误女孩高三学习。 楚子航正了正自己的衣领,别的不说,他现在确实有点紧张。 那些平时闲的没事就八卦的同学们说对了,他确实要向路明绯表白。 第74章 楚子航还是夏弥(2) 今天,是仕兰中学的成人礼,也是这些半大孩子们最重要的一天。 路明绯的高考已经结束,现在他们满脑子想的都是出游、聚餐、逛街挑选成人礼的礼服,以及最重要的,在与同学们告别,从此天各一方之前,向喜欢的女孩表白。 成功与否不重要,人生苦短,何妨一试?不试试没人知道人家姑娘是不是也真的喜欢你。 而楚子航,则作为校友衣锦还乡,校长特意把他邀请过来,给刚刚毕业,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同学们讲述自己在美国的学习经验。 他站在校门口,看着熟悉的校门,不由得感慨万千,过去的三年里,他就是这样每天和路明绯共同进出,无数个日日夜夜。 那已经过去多久了?为什么就像隔了整整一个世纪一样遥远? “楚师兄,真是没想到啊,我姐姐竟然能勾搭上你这样的人物!竟然值得你从美国大老远飞回来一趟。”小胖子路鸣泽笑嘻嘻地说,穿着不那么合身的韩版西装,扣子绷得紧紧的,语气怎么听都酸溜溜的。 楚子航只是点点头,没有和路鸣泽说什么。 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这个路鸣泽,虽然说路明绯的叔叔婶婶对这个女孩很好,好得像亲生女儿,但是这个小胖子却总是和姐姐作对,好像看不得这个姐姐比自己好一样,好几次他们之间的谣言就是从这个小混蛋那里传出来的。 他们是堂堂正正的情侣,拥有者匹配彼此的优秀实力,什么叫“勾搭”? 如果不是看在路明绯的面子上,他绝对要教这个混小子做人! “嘿嘿,楚哥,你的花!”圆圆脸的小胖墩,分不清是徐岩岩还是徐淼淼,笑嘻嘻地将一大捧珍贵的玫瑰花递上来。 说来也惭愧,他自己是不会选花的,上一次稀里糊涂选了康乃馨,被路明绯笑话,说这种花是送妈的,这是要把女朋友当妈吗,尴尬得他面颊通红。所以这一次的花,他是让学校里号称最懂女人的贵公子恺撒帮忙选的,据说是一个什么很罕见的品种,价格不菲。 当然,他也不在乎这点钱,毕竟今天将会是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天之一。 “楚哥,你的戒指!”另一个长得一模一样地小胖墩捧着一个红丝绒的小盒子递上来。 哦,对了,就连订婚戒指也是恺撒这家伙参谋的,这位贵公子向来心善,最爱成人之美,因此哪怕他们第一年就“切磋”了十几次,互有输赢,他也不计较。 “看看,不愧是楚师兄,比赵孟华浪漫多了,果然人家才是真贵族真男神!”他听见有人小声嘀咕道。 赵孟华这家伙,就是楚子航和路明绯的校园爱情故事中的低级反派,因为路明绯看不上他,就想尽办法地捣乱,甚至当众嘲讽路明绯是没有父母的野种,最终被路明绯这种性格剽悍,能动手就不讲理的女人一脚踹得差点断子绝孙,然后就老实了。 所有人都在欢呼,穿着水蓝色礼服的柳淼淼含着泪花祝福他幸福,热烈红裙的苏晓樯是路明绯的死党,雇了好几个人撒漫天的碎纸屑,搞得还真像是什么隆重的庆典一样。 楚子航在本科第一年就出去“实习”了,曾经一个人单刷过a级死侍,化妆成孕妇只为引君入瓮,已经成了学院的王牌。 他见过无数怪物,按说早就不该紧张或恐惧,可是事实就是,他真的紧张了,真的害怕了。 他下意识攥紧那个小小的盒子,汗水濡湿了柔软的红丝绒。 衣着华丽的年轻男孩和女孩们纷纷为他让开道路,在人群的尽头,他看到了那个他朝思暮想的美丽女孩。 路明绯就站在那里,身材高挑体态修长,青涩的身体仍然含苞待放。她穿着一条低调的白色裙子,在阳光的照耀下,那白色的布料仿佛像透明的一般,勾勒出她美好的曲线。 她并没有用什么昂贵的首饰装饰自己,倒不是因为她家里支付不起,而是她天生就是这样朴素的性格和习惯。而且就算没有任何装点,她也永远是人群的焦点,是这个世界的女王。 他走到她面前,一手将玫瑰花托到她眼前,另一只手单手打开那个红丝绒的小盒子,露出里面美轮美奂的1克拉钻戒。 呵呵,说起来,当初恺撒还建议直接给喜欢的女孩买20克拉的鸽子蛋,听得楚子航接连摇头,说这可不行,会把路明绯吓坏的,她一向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如果给得太多还会害怕地跑路。 “路明绯,我爱你,”他的喉咙动了动,感觉口齿干涩,“我们在一起吧!” 路明绯却岿然不动,她的眼中神色复杂,好像这是什么肃穆的、不苟言笑的场合,而不是一场充满爱与欢乐的表白。 “答应他!答应他!” “在一起!在一起!” 周围的人群欢呼着,起哄让路明绯尽快答应,甚至旁边的苏晓樯推搡着路明绯的腰,让她快点上前,不要犹豫。 可是看着路明绯那双耀眼的、不知何时竟然熔金色的眼瞳,楚子航却怔住了,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都要被这双瑰丽的眼瞳摄走,周围的欢呼声和起哄的声音渐渐远去,好像整个世界都隔了一层浓雾。 路明绯没有接过昂贵的花束或是戒指,她走上前,弯下腰捧着楚子航的脸,一双耀眼的黄金瞳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目光仿佛要将人穿透。 她朱唇微启,说得却不是“我爱你”或者“我答应你”,而是... “楚子航,醒来,不要死。” ......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如当头棒喝,将楚子航从这场美好的梦境中猛然惊醒,虚幻的世界如被砸碎的玻璃一样,片片剥落,最终消失在虚空中。场景变幻,他们已经站在一座美轮美奂的宫殿前,大理石的哥特风格穹顶高耸,墙壁和石柱上镶嵌满暗金色的花纹。 楚子航定睛一看,骤然意识到那些一截一截的花纹不是普通的装饰,而是镶嵌在岩石中的,龙血生物的骸骨化石! 他们此刻正站在一座尸骨搭建而成的华丽宫殿中! 石柱上盘绕着龙血种蛇类的骸骨,一截截暗金色的脊椎骨反射着冰冷的光芒,就连旁边的烛台都是暗金色地骸骨雕琢而成,装饰着一个像是鸟类却有着可怕獠牙的古怪脑袋。 虽然很明亮,但是阴森可怖。 他仍然傻愣愣地保持着刚才跪地的姿势,只是手中珍贵的花朵和戒指都消失不见,路明绯仍然穿着那条漂亮的、近乎透明的白色长裙,面色肃穆,一双古奥森严的黄金瞳直视他背后的方向。 他回头一看,才注意到背后高耸的王座。 王座之上,坐着人首蛇身的金冠帝女,金色的流苏至王冠下垂,遮住不可直视的面容;她穿着长长的红裙,红色鳞片的蛇尾埋在近乎铺满高台的华美绸缎中,手臂上金色的鳞片与沉重的黄金装饰不分彼此。 “没有想到你还能醒过来,我本来打算让你在睡梦中安静地死去。”金冠帝女冷哼一声,说。 楚子航一下就想起了一切,他从来就没有和路明绯一起上过中学,他们才真正认识彼此不到一个小时,那个女孩就永远离开了他,哪怕如今神秘地死而复生,那道心上的伤却永远无法愈合,每个雨夜都阵阵疼痛。 而就在刚才,他正在与奥丁进行一场致命的生死决战,然后...然后呢?然后他就陷入了沉睡,差点把自己溺死在这个美好的梦里,而与此同时,一位可怕的龙王接替了他的身体! “是你!”楚子航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然后就梗住了,再说不出一个字。 那毕竟是一个龙王,龙威不是凡人能承受的,他站在这里已经是极限。 耶梦加得,夏弥,耶梦加得...这是楚子航心中的禁忌,也是他最不愿意提起的一段过往。 当年,也就是在路明绯“死”后的那个秋天,来了一个转学的女孩子,成绩优秀家境平庸,整个人安安静静又默默无闻。如果说有什么特点,那就是喜欢漫画和动漫,喜欢打游戏,有的时候坐在靠后的桌子上,默默地望着窗外发呆。 大概是因为家境不好,所以性子有些孤僻,和那些富家女没什么可聊的,所以她很快就被孤立了,然后没过多久就被霸凌,初中的女孩子行为恶劣程度令人震撼。 然后,他像当年解救被霸凌的路明绯那样,解救了这个女孩,将她从泥泞中拉了出来,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神和路明绯那么像,一下子就戳中了他柔软的内心。 在某种程度上,他想自己大概真的把这个女孩当做路明绯的替代品了,他对女孩很好,放学时送她回家,防止她半路上被霸凌的孩子堵住;鼓励她好好学习,和她一起完成小组作业,一起学习英语,鼓励她加入啦啦队,多交朋友... 总而言之,那些都是他希望能和那个叫路明绯的女孩一起做的。 他们曾经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海洋馆,他的“父亲”很高兴,认为儿子总算摆脱了那个死去的女孩的阴影,却不知道他其实已经越陷越深。 然而,最后真相揭晓,这个女孩竟然是龙王,他们之间所有的甜蜜都是假象,她刻意伪装成那个死去的女孩的模样,靠近他,骗取他的信任,最后给他致命一击。 没想到这件事竟然还有后续,她不仅是在欺骗自己,想要借此蒙混进入卡塞尔学院,还不知不觉将自己做成了夺舍用的容器! 第75章 楚子航还是夏弥(3) “耶梦加得,把他的身体还给他,他不是你的。”路明绯上前一步,将楚子航保护在身后,厉声呵斥。 路明绯不介意夏弥\/耶梦加得和自己抢楚子航,但绝不是这种方式! 这么好的楚师兄,她怎么敢?亏她上辈子那么嗑楚夏cp,谁知道会以这种形式塌房?真相就像一盆凉水浇在脸上,冰冷的感觉就像第一世他想要和陈雯雯表白,精心准备后却被赵孟华截胡,做了对方表白时y的一环,还让所有人看了笑话一样。 她真的很生气,疯狂地回踩,非要好好收拾耶梦加得这个小妖精一顿!不收拾她就不是男人! 高贵的女王呵呵地笑了,“天真,他不过是一个凡人,怎么和我争抢身体?你不要太天真!” “如果不是奥丁刚刚和我打得太焦灼,你甚至不会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的机会,对我而言,你的精神只不过...”耶梦加得还想要废话,但是路明绯却不耐烦了,提高了音量。 “我说,让你把身体,还-给-楚-师-兄!” 路明绯一字一句地冷声说,瑰丽的黄金瞳甚至短暂震慑住了耶梦加得,声音在尸骨垒成的王宫里回荡,竟然让头顶的穹顶扑棱棱开始掉粉,岩石的墙体上爬上狰狞的裂痕。 “从师兄的身体里,滚-出-去!” 她威严的声音如同某种致命的律令,无形的力量开始挤压耶梦加得周围的空间,好像有一只无形的大手要将她碾碎一般。 那是龙威,可怕的、致命的龙威。 只不过耶梦加得之前是很少体会过的,毕竟她已经贵为四大君主之一,血统仅次于黑王,所以平时只有她用血统压迫他人的事,自己被龙威压到喘不过气来,已经是... 已经是相当遥远的事情,遥远到如果不是奥丁提醒诸神黄昏的来临,她可能都要忘了。 “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眼看着自己梦中的宫殿摇摇欲坠,耶梦加得扛着危险的压力,总算正视起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路明绯,喝问道。 路明绯冷哼一声,在楚子航的眼中,她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之前那个七分沙雕三分忧伤的女孩气场骤然变得极具压迫感,一双冰冷的黄金瞳中看不出人的感情。 “你认得我,不是吗,耶梦加得?”路明绯的声音仍然是她的,可是语气变了。 楚子航打了一个寒噤,眼前的女孩还是路明绯吗? “不,我不认识你。”金冠的红衣公主神色大变,就连王冠上金色的流苏都凌乱不堪,露出一双被白色鳞片簇拥着的漂亮金色眼睛,“你是谁?” “你真的不认识?那我只能说,你记性不太好啊...”路明绯冷笑一声。 耶梦加得皱紧眉头,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倒吸一口冷气,发出一声惊呼:“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你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路明绯的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我早就说过,会回来的。” 真正的路明绯从来不会那样笑,她可以装出一副坏笑的样子,但是总是因为嘴角扬起得过于夸张,而呈现出脸谱化反派的喜剧效果,她很难做到恰到好处。 楚子航一脸懵逼,都不知道该做什么,夹在两个女人中间,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拔刀,在这场梦里和耶梦加得决一死战吗?虽然他并不清楚这能不能帮自己夺回身体,又或者彻底湮灭... 耶梦加得还想再说什么,但是路明绯没有再给她机会,楚子航虽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但既然他在,有些东西还是不应该让他听见的。 只见她双手在虚空中一握,流淌着赤红色和熔金色的两柄长剑便出现在她的双手中,一曰“天羽羽斩”,一曰“布都御魂”,皆是仅存在于日本神话中的传奇武器。 两把剑长约两米,与路明绯并不算特别高大的身体放在一起有些滑稽,可是没有人会笑话她小人舞大剑,因为锋芒扫过耶梦加得的身侧时,她的面色瞬间凝重。 耶梦加得随手取来手边的烛台,一个无形的领域扩张,那雕琢着狰狞蛇类骸骨的铜烛台登时碎裂,然后碎片在半空中红热、融化,又凝聚在一起,形成一柄两米来长,双手持的青铜重剑。 重剑与路明绯手中的双剑撞在一起,发出阵痛耳膜的金属轰鸣! ...... “我不会输,我不会输!”耶梦加得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手中的重剑已经布满裂痕,金冠打落,头发零散地披着,火红色的裙袍也撕扯得七零八落——当然,下面仍然是金色与红色的鳞片,看不见少女雪白的肌肤就是了。 她刚刚被路明绯狠狠地、单向地殴打了一顿,对方根本不懂得怜香惜玉,一脚把她踹上天花板,然后拽着头发又狠狠地砸下来,双剑上传来惊人的力道,竟然将她的虎口都震得血肉模糊,粘稠的龙血沾满利爪,滑得几乎握不住剑。 而明明她才是以力道见长的大地与山之王,可在这个梦境中,她惊人的力量,以及利用暗劲攻击薄弱点的能力都消失了。 她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果然女人打女人就是心狠手辣,一道长长的血痕贯穿她的面颊差点把她的鼻子削掉。虽然龙女和人类女人不一样,但总归是不喜欢被打脸的,她想要让自己的伤口愈合时,却发现自己做不到。 如果说之前这个梦境还是自己的主场,那么在刚才的战斗中,就已经不知不觉易主,让原本还有点主场优势的她彻底陷入劣势。 “那个凡人对你意义很大吗,为什么要...” 她挥舞着已经快要断裂的重剑,踉踉跄跄地应对接下来的进攻,这一次,她手中倒霉的青铜剑再也无法承受来自路明绯的暴怒一击,登时沿着本来就细密的裂缝崩裂,碎成指甲盖大小的许多碎片。 再用“天地为炉”重铸,已经来不及了,而且她没有学会诺顿冶炼再生金属的技术,熔炼的武器也只是较为锋利的寻常武器罢了,本来就撑不住多久。 她几乎确信自己要完了,她费尽心思声东击西,才躲过奥丁的算计,差一点点就能反将一军,结果谁曾想半路杀出个路明绯,害得她想要夺舍一个平凡的人类都做不到! 那个平凡的人类...如果不是需要他的身体复活的话,长得还挺符合自己的审美,放在从前可能会留下来当个男宠什么的——不过这都不重要,她才不在乎那个蠢货。 虽然一开始的扮演有些刻意,但后期画风很显然和路明绯千差万别,无论如何明明自己更加聪明甜美,可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都像是在透过她看路明绯。 是个女人都会不高兴! 恶心的死男人,前女友死了就在老娘这里吃代餐...死在这么一个渣男手下,真是tm亏死了。 “我以前是您最宠爱的小公主,难道重要性还比不过...” 她狼狈地躲过长剑,这两把剑实在是太长了,挥舞起来多有不便这也是哪怕被逼到墙脚,她也仍然有躲闪的余地。如果路明绯选择的武器是匕首,或者哪怕是五六十公分的短刀,她现在都已经被一刀捅个透心凉。 “啊!”她发出一声哀嚎,一只龙爪已经被斩断,血淋淋地落到一边。 她低估了路明绯武器的锋利程度,也低估了对方的残忍程度。路明绯是那位复活的载体,心中充满了对他们这样逆臣的憎恨,她不仅仅要让他们死,还要让他们死得痛苦万分。 于是,毫不意外,另一只手也被斩断,她彻底丧失了进攻的能力。 耶梦加得早就没有了帝女的威严,像个女鬼一样披散着头发,浑身伤痕累累,身上漂亮的红色鳞片被刮掉了大半,鲜血已经开始凝固。 “我错了,饶了我吧,当年只是一个小姑娘的不懂事,现在我已经明白了...” 她低声下气地求饶,可是路明绯仍然不为所动,她也意识到了对方的态度。 “你难道要在这里杀死我,然后呢?让一个羸弱的人类继承我的茧,成为你新的孩子?”她吐出一口血沫,声音嘶哑,充满怨毒,“怎么可能,你觉得这能绕过我?不可能兼容的...” “他承受不了元素的力量,他的性格会变,甚至可能会疯掉...哪怕是我们,也已经被永久地改变,和原来的模样无关...” “不一定非要兼容,”路明绯冷哼一声,用长剑的剑尖挑起耶梦加得下巴,露出标准的邪魅一笑,“只要能让他的人格压过你的人格就可以了。你还是茧的主人,但是他能够绕过你使用你的力量,还能规避大部分的麻烦...你觉得怎么样?” “就当我大发慈悲了,不将你赶尽杀绝,难道你不该谢恩吗?” 耶梦加得的面色瞬间变得苍白。 “不,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让一个卑劣的凡人凌驾在我之上?怎么能让他窃取属于我的权柄?” “不行,这具身体是我的,要死我也要带着这具身体和茧,完整地、有尊严地死去!” 她挥舞着被砍断的手臂,熔金色的眼瞳中爆发出一阵光芒,看架势竟然想要扑到路明绯的剑上,宁可死在这里。 但是路明绯只是用无情的瑰丽黄金瞳看着她,在她能扑上来之前,手中宝剑崩解成点点星芒,然后她飞起一脚,一记高鞭腿带着凌厉的劲风,脚后跟重重地砸在扑过来的耶梦加得脸颊上。 然后她就昏了过去。 第76章 楚子航还是夏弥(4) “从此以后,把她关在牢笼里,楚师兄就能夺回身体了。”路明绯松了一口气。 其实刚才的战斗她的脑子完全是糊的,动作和情绪都不像是自己的,就像上号代打一样。她合理的猜测是路鸣泽在一定程度上能够短暂操纵自己的身体,这种事在这么多条时间线中,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稀罕。 此时,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反正路明绯希望这里有一座用来关押犯人的牢笼,牢笼就出现了,旁边她瞧了一眼,还有那种最变态的水牢,还有更多染血的刑具——她听说过欧洲中世纪最残忍的刑具叫“铁处女”,虽然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就是了。 她没那么变态,没有用水牢,而是直接关在普通的牢房中,她稍微摇晃了一下牢笼的栏杆,发现看似锈迹斑斑的栅栏竟然出乎意料地结实,她的直觉告诉自己,能关得住。 “楚师兄你知道吗,在别的时间线上,这个耶梦加得就可劲儿亲近师兄你,等到决一死战的时候都舍不得对你下杀手,让你给反杀了。我当时还以为这是什么绝美的仙凡恋,还想着如果人和龙能相爱并和平地相处,是不是就不用成天打生打死...” “结果谁知道她竟然想了这么一出?差点就被骗到了。” “我早该意识到不对劲的,上一世我们杀了他们兄弟,得到了芬里厄的龙骨,却没有得到耶梦加得的,就该知道她是把茧藏在了什么地方——但是愣是没想到师兄身上可能有问题。” “我真傻,真的...” 提起这件事,路明绯相当地懊恼,当真相被揭露的时候,她相当傻眼,惊呼自己真的是被这个小妖精骗了,这个女人演技太高明,也太有心机,可怕。 她前面两世怎么就嗑cp嗑成了傻子,差点让楚师兄白给呢?亏她还那么使劲儿地撮合过... 到时候还是问问小魔鬼,有什么办法能把茧连带着耶梦加得一起取出去,不损伤身体的那种,放在师兄的身体里迟早是个祸害,万一哪一天又被夺舍了呢? “这不是你的问题,”楚子航说,“我自己也没注意到身体的异常,只是下意识地认为可能和我经常爆血有关...如果我认真对身体进行全面的检查,而不是讳疾忌医,肯定早就发现了。” “别!”路明绯让他打住,要是真的让卡塞尔学院的人查出来,那才坏了大事呢! “要是知道楚师兄身体里有龙王的茧,还不知道校董会要把师兄你切成几片研究呢。那帮老东西的德行,重生了这么多次,我可太懂了!这帮家伙内斗有余,真让他们去屠龙,一个比一个傻眼!” “师兄啊,出了这档子事儿,你就别回学院了,虽然我知道陈师姐和芬格尔师兄都是好人,但是他们也不见得能保住秘密...” 路明绯絮絮叨叨了很多,听上去就像一个苦口婆心的老妈子。 楚子航看着笼子里的耶梦加得,大概是心生不忍,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她近乎赤裸的上半身上。 哎呦,路明绯心里咯噔一下,心说楚师兄不会心软了吧?要是哪天真的因为还爱着这个白月光替身,把她放出去重新占据身体,那可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楚师兄你不要犯糊涂啊,不要信了这个小妖精的当... 哎,我是在吃醋吗?我肯定不是,我只是担心楚师兄被小妖精骗心骗身——字面意义上的“骗心骗身”! “你等着,迟早有一天,我要夺回身体,把你们都杀了!” “那个路明绯能护得了你一时,难不成能护得了你一世不成?等到她不爱你了,把你抛在一边,到时候你那什么和我斗?” “你知道她是什么东西吗?哈哈哈,你肯定不知道,她生来就是没有心的,她只把你当玩具,然后等她玩够了,随手将你抛弃,最后你的下场会比我还惨!” 她大声叫嚣,嘴里全都是带血的牙齿,最后那些怒骂和嘶吼听上去甚至不像是人类能发出来的声音,带着隆隆的回响。 路明绯回头看了一样,又看看楚子航,楚子航充耳不闻,只是默默转背过去,大步离开了牢房。 当他们关上牢房大门时,整个梦境顿时崩塌成无数碎片。 ...... 在现实世界中,楚子航猛然睁开眼睛,畸变的蛇尾分开使双腿恢复,鳞片尽数脱落。虽然他在梦中穿着古驰的漂亮小西装,但是现实世界中,什么也没有,只是光溜溜赤身裸体的站着,连自己的胖次都没有保住,长短被人直接看到底。 他当时也不顾什么战斗了,丢不起人,就捂着自己的私密部位,要满脸通红地离开。 “楚师兄,我的三轮车里应该还有一件雨衣,我们进来的时候比较匆忙,没有来得及换,你就将就真空凑活穿吧。”路明绯敏锐地注意到楚子航的窘迫,咳嗽了两声,说。 此时一个耶梦加得已经被解决,剩下两个似乎不打算再战,纷纷褪下身上的鳞片。此时路明绯才注意到,那个青黑色鳞片中夹杂着宝石蓝鳞片的龙竟然是李清洲,可是看着对方疲惫沮丧,沧桑得完全不像是年轻人的黄金瞳,才意识到对方大概也不是原先的人了。 之前是不是小魔鬼早就派人警告过,说这位李清洲小朋友可能随时变成龙王弗雷? 她当时还不太在意,但是很显然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也不知道他那个次代种的老母该怎么想,他的冤种混血种父亲又该怎么办,这对夫妻再要二胎还来得及吗?路明绯脑子里蹦出许许多多奇怪的想法,但她发现,自己好像没有那么执着于救他,不像对楚师兄。 难道是因为只交往过一世,所以关系相对寡淡吗? “啧啧,姐姐就别想着救了,兴许自从他觉醒血脉的那一刻,就已经被逐步地替代,又或许本来就不存在什么李清洲,那从头到尾都只是弗雷失去记忆的灵魂——我本人更倾向于后者。” 小魔鬼在此锐评,他再度将周围的时间停止,一切都被定格住。 “这个家伙就是喜欢逃命,本事一般般,性格像一坨,但狠起来也是真的疯...你知道我当时给予他的恩典是什么吗?给予他逃离一切的力量,不论是锁链还是囚笼,又或者是时间,死亡,乃至宿命。” “看来他逃离得挺成功的,他现在不是龙王了,自然能摆脱互相吞噬,侵占彼此权柄的宿命。就是如果有人闲的没事像找小点心,他也没机会反抗了。” 小魔鬼一点都没提那个小学弟有没有救。 “龙族的世界就是这样的,要么坐在餐桌前,要么放在餐桌上。他逃得了一时,还能逃得了一世吗?” 而另一个,则是阿卜杜拉·阿巴斯,而根据之前他们的互相称呼,这位应该就是龙王贝希摩斯。 “哦,他是个乖孩子,会听我的话的。我提前让他前往格陵兰,那里是我曾经的王座所在——顺便打探一下他兄弟的状态,要是他能把自己的弟弟吃掉那自然是最好的,我这边也有一个足够强大的助力。”小魔鬼是这样说的。 “他一直都是龙王?”路明绯问。 小魔鬼得意地点头,“他的身份就是我安排的。” “那么在最初的那条时间线——我是说奥丁抹杀楚师兄的那条里,这个阿巴斯也是你安排的吗?”路明绯又问。 路鸣泽皱紧小小的眉头,叹了一口气,“这个我也不清楚,姐姐,毕竟那个我不是这个我,所以我也不知道另一个我究竟在做什么,我只能从姐姐的视角推出一部分真相。” 这下路明绯哑了,她差点忘记,原来那个陪伴她的小魔鬼已经不在了——当然,不是说这个不好,这个也陪伴了她这么久,一直在为她提供场外援助,没有他自己简直不知道怎么完成那么多任务,发现那么多真相——她只是不受控制地有点伤感而已。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全部被定格的身影中,李清洲突然开始艰难地转动脖子,移动自己的手指和肢体,就像被困在粘稠糖浆里的人一样痛苦而迟缓地挣扎。 路鸣泽发出“(ˉ▽ ̄~)切~~”的一声,下一秒领域破裂,他也消失不见了。 “休战,我请求休战。”那个顶着李清洲的脸的龙王疲惫地高举双手,连武器都放下了,“这样打下去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击败我不会给你们带来胜利,事实上我的盟友此时正在外面整体拆除这座尼伯龙根,如果发生打斗,他们很快就会来支援我。” “小李师弟,你在说什么?”诺诺很显然同样意识到对方不对劲,但是很显然他并不了解龙王的内幕,只是看见三个熟悉的同学突然变成怪物,然后又褪下鳞片变回原来的样子,她也不是很确信那是否还是原来的人。 然后,李清洲\/弗雷转头,看见了一头湿淋淋的红发贴在脸上的陈墨瞳,整个身体都僵住了。 “弗莱娅,是你吗?”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发出微弱的低吟声,细如蚊呐。 第77章 才刚刚开始(1) 在场唯二确认是人类的诺诺和芬格尔面面相觑,龙王们也跑得太快了吧? 刚才也是虚惊一场,原本以为是母龙的其实是楚子航,此时他看起来非常像人,真空地穿着一身环卫工人风格的上下分开款式的雨衣,面色苍白。 紧接着,那个李清洲小师弟变的疑似龙类莫名落荒而逃,速度快得人眼花缭乱,根本来不及追赶。 最后退场的是阿巴斯,或者不管他是个什么名字的龙王,他张开双臂,向后倒向迷雾之中,甚至隐约还能听见海浪的咆哮,等迷雾散开后,他的身影也消失不见了。 “我们现在怎么办?”芬格尔有些不知所措,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悄悄握紧了拳头。 刚才龙王们打了个惊天地泣鬼神,没有一个把他们这些蝼蚁放在眼里,让他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助,他真的很讨厌这种感觉。 “先离开这里吧,那个李清洲,或者不管什么东西,不是已经警告过吗,他在这附近还有同伙,我们应该尽快离开。”诺诺叹了一口气,说。 “那阿卜杜拉·阿巴斯这家伙...我们就直接上报,就说他其实是个龙王,在苏醒之后跑路了?”芬格尔感觉非常头疼。 他们来的时候还有五个人,回去的时候只有四个了,而且如果回卡塞尔学院的话,楚子航身上的异常一定会被严查,到时候麻烦还不小,说不定楚子航也不能和他们一起回学院。 人是越来越少了。 “到时候再说吧。”诺诺有些烦躁,这一个晚上的经历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力气,也太过令人疲惫,她现在只想回到酒店美美的洗个澡,睡一场好觉,也许所有的混乱和麻烦都会自行消失,一切恢复原状。 当然,她已经过了这个充满幻想的年纪了。 芬格尔没有多说,在沉闷的环境下,他掏出藏在怀里的鱼肠剑,对着虚空一划,就看见一道裂隙形成。 四个人立刻从裂隙钻出去,然后看着它在他们身后闭合。 “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打一辆出租车吗?现在都这么晚了,而且好像还又下雨了。”芬格尔开口问道。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突然诺诺敏锐地注意到,远处闪烁着耀眼的霓虹灯的cbd高楼大厦,灯光突然熄灭了,黑暗笼罩了一大片街区。那种黑暗令人嫉妒不安,好像一个漆黑的大洞,要把整个世界都吞噬一样。 在她能指出这一怪像之前,更多的灯光开始熄灭,一个一个街区陷入黑暗,不论是商务楼还是居民区,甚至就连街边暖黄色的路灯也不能幸免。最终,黑暗笼罩了整座城市,无一幸免,整个世界仿佛再无一丝光明,就连头顶的星空都被乌云笼罩,暴雨下个不停,不知何时月光才能破开云层。 她这下知道,滨海市发生全城大停电了。 “之前那家伙说他在外面还有同类,不是玩笑,对吧?”她神情严肃地说。 所有人的面色都变得严肃,路明绯忍不住捂脸。 卡塞尔学院的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吗?那不只是“还有同类”的问题啊,而是几乎所有同类都凑在这座小破城里了,四大君主不说八个全来了,至少也是每个元素各自来了一个吧?这么夸张的阵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要再这里打诸神黄昏之战! 但是这种事自然是不能和另外两人说的...她叹了一口气,这种有秘密的感觉总是让人痛苦 ...... “f*ck !”诺诺非常不淑女地咒骂道。 他们大约晚上十一点才回到丽晶酒店,原因无他,是因为全城都停电了,一切都陷入了混乱,他们在暴雨中连一辆车都打不到。于是边走边打车,最后直接走回了丽晶酒店,花了两个多小时,每个人都筋疲力尽,完全湿透。 这还不是最倒霉的,因为酒店停电,门禁卡也失灵了,他们根本回不到自己的房间,更没有热水澡可以洗。 楚子航最惨,他现在身上真空穿着雨衣,连鞋子都没有,一路走过来脚底都磨破了,还是路明绯大力出奇迹,把人扛回来的。他迫不及待想要回到房间找回自己的衣服和为数不多的尊严,结果却发现酒店也乱成一锅粥。 现在,为了帮助住客顺利回到各自房间拿取物品,他们已经叫来了开锁师傅,一个一个地打开房门,不过开锁师傅的车现在被困在高架桥下面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赶过来。 以及,通常备用灯光能亮大约两个小时,此时备用灯也不亮了,于是他们只能点应急蜡烛,无数苍白的面容被烛光照亮。人类是生活在光明中的生物,对黑暗有着天然的恐惧。 “滨海市不是有三家火电站吗,怎么全都不工作了?”有人忍不住嘀咕,“电网系统这么拉胯,电价还要涨?” 一个被困在酒店里的倒霉蛋问。 “我听说我们这里不是还有一座核电站吗?怎么也不供电了?”另一个服务生有些紧张地说,高高瘦瘦一脸衰样,“你说核电站没有出事吧?” 一个看起来应该是经理的男人直接对着这个怂货就是一耳刮子,“要是核电站真的出事了,那就不是停电这么小的动静了!现在我们也不可能在这里扯闲,怕是早就变成灰了!” “报告龙德施泰特教授,施耐德教授,这里是专员陈墨瞳。” 诺诺是唯一一个靠谱的,此时她正在用自己电量所剩不多的手机,尽职尽责地给卡塞尔学院发消息。 “我们成功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里面没有信号,无法和外界交流。”她斟酌着词句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那个三轮车创造神话,创飞奥丁神奇的路明绯,又或者怎么解释阿卜杜拉·阿巴斯时如何变成龙王,以及楚子航身上疑似出现的异变。 关于楚子航,她主动询问了本人,得到的回答是:“我想我确实不能再回到卡塞尔学院了,我的血统已经出现极大问题,非常抱歉。” “我们分成两批进入尼伯龙根,”诺诺胡诌道,“阿卜杜拉·阿巴斯和楚子航去洗手间时消失,我们出去探查时,发现丽晶酒店九层西餐厅男厕所极有可能是通向奥丁尼伯龙根的通道。” “他们两个都消失了,手机没有信号,完全联系不上,我们始终没有找到这两位队员。我们进入尼伯龙根是为了救援,但是并不清楚他们现在是死了还是活着,非常抱歉。” 有事就说失踪吧,到时候如果卡塞尔学院还发现了他们的行踪,就说可能、大概也许是从尼伯龙根里出来了呗,如果做出什么异常行为,就是被奥丁控制了呗。 “当灯光熄灭,水管传来漏水声,地面湿答答的时候,看向洗手池的镜子,我们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进入这个尼伯龙根的。我知道这听上去很荒谬,但这确实是我们所经历的。” “楚子航声称自己曾经进入过这个尼伯龙根,都和黑暗、水、雨夜有关,也许这是某种炼金术媒介。而正如他所言,奥丁尼伯龙根的核心是高架桥,只不过唯一的不同是,他记忆中的尼伯龙根只有高架桥,高架桥外是迷雾和虚无,而我们则清晰地看见了高架桥旁的居民区和远处的cbd,不过只有灯光,没有人烟,像是滨海城市的诡异镜像版。” “以及,我们确实遇到了奥丁,但是没有打起来。因为很显然,有别的可怕存在提前发现了奥丁的巢穴,发起了主动攻击,其中一个疑似大地与山之王,看来当时在bj,这位伟大的龙王是假死。” “我们当时没有携带足够的武器,因此没有加入交战。而所幸,我们在那些存在眼中,应该只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因此它们甚至没有将目光投射过来,否则我和芬格尔不可能活着离开,他们之间的战斗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战斗,雷霆霹雳,地动山摇。” “在混乱中,空间发生了不明的扭曲,我和芬格尔从一道裂隙中离开了尼伯龙根,无法再次进入,也没有找到失踪的同伴。不排除可能性他们在尼伯龙根结构出现震荡时被抛出,或者仍然困在其中。” “现在整个滨海城市都没电了,我的手机也快没电了。我们一致认为这场可疑的停电与尼伯龙根中的乱斗有一定程度的联系,这座城市中可能还存在别的龙类。这是他们之间的较量,我们这种凡人已经无力插手。” “非常抱歉,我知道我在这里解释得不清楚,如果有什么疑问,等来电之后才能汇报了。” “希望我们好运,还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字面意义上的。” 她叹了一口气,手机上弹出一个“30秒后自动关机”的弹窗,这次是一点电量都没有了。 她转头一看,发现旁边的芬格尔正在手机上和美女聊骚,还给对方发了自己的骚图,正要问为什么他的手机还有电,然后发现他已经接上了充电宝。 这家伙...她气得简直想要翻白眼。 “把充电宝给我,我也要玩手机!”她伸手就要来抢。 第79章 才刚刚开始(3) 雨是第三天早上停的,但是电暂时还没有来。 这对于城市居民来说自然是巨大的麻烦,停电三天,绝对不仅仅是“麻烦”,而是“灾难”。这年头所有的工作都要用电,都要利用网络,一旦断电,他们就与整个世界脱节,再加上恶劣天气,已经开始有人以为世界末日来临,开始抢超市和仓库了。 警察尽力了,但是电话线路不能工作,摄像头也失灵了,他们几乎什么都做不了,整座城市都陷入混乱中。 你看看,龙王们还没有亲自下场,只是动用了少许力量,就摧毁了人类文明的根基,将劣根性暴露了个淋漓尽致。 所幸,楚子航已经发动自身的关系,把所有人都安置在家里一栋平时没有人住的别墅中。有钱人总是准备得比较周全,因为位置有些偏僻,这栋别墅不仅安装了太阳能板,还有一台柴油发电机,以及大量燃油。 前两天因为下雨,太阳能板用不了,他们就在夜晚开动柴油发电机,总算让所有人的电子设备都充满了电,还洗上了热水澡,烧了开水煮库房里的泡面。 外面的混乱同他们都没有什么关系,诺诺还非常“认真”地在有电的时候,和学院发模棱两可的信息。简而言之就是外面太乱,而且还停电了,他们什么也做不了,希望支援人员赶紧过来等。 “天晴了,是不是一切都结束了?”芬格尔问。 下雨并不是这个季节应该存在的天气,如今是十一月底,马上就十二月了,最后一场寒雨下下来后,就是冬天。之所以出现反常天气,就是元素乱流,雨停了意味着元素乱流不说消散,至少也显着减弱。 “哪有那么简单?”诺诺冷哼一声,内心颇为复杂,“目前还不知道那些龙王究竟打到什么程度,也许现在的晴天,只是另外一位龙王的元素乱流造成的。” 她刚刚收到消息,恺撒已经带着一支小队,在天空放晴之后迫不及待地飞往滨海城市,准备把他们几个接回来。诺诺在认真思索良久,经历内心煎熬之后,决定让楚子航先“消失”一段时间,她是个讲义气的姑娘,这次先放走,如果下次在敌对面遇到,再做敌人也不迟。 “我们会趁着这个档口尽快撤离,飞机应该再过几个小时就能到,我们应该想办法和恺撒他们汇合。”诺诺说。 她将目光看向楚子航,后者是个聪明人,自然明白她眼中的关切是什么意思,一向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多谢了,麻烦你们给我保密,希望我们永远不会再遇到。” 他早就和路明绯商量好,和她一起离开。不论路明绯背后是怎样的存在,他都要跟着她,如果发现她被欺骗,就带着她一起逃跑... 当然,后面这部分他不会和那个叫酒德麻衣的女人说,是自己在想。脑海里的耶梦加得还在嘲笑他,说他自作多情,但是都被他狠狠地按在梦境深处,不给她露头的机会。 诺诺露出一丝有点疲惫的笑容,最近几天的混乱让她身心俱疲,然后又要面对挚友的别离,还要背负放一个潜在怪物逃跑,欺瞒卡塞尔学院校董会的压力。 说实话,她真的有点累了,也不知道回去之后,要遭到那些校董和教授们怎样的逼问,她可不想被人套话或者催眠供出楚子航或者路明绯...甚至觉得如果被逼得急了,大不了就退学,躲到哪个深山老林或者海岛当见习修女,反正这也不是她未婚夫家族期待的吗? “真就这么把他们放了?”芬格尔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忍不住问。 他开始嘀嘀咕咕,“你说要是他们的秘密暴露,或者说出了更糟糕的事儿,加入龙类当了人奸,教卡塞尔学院的人对上。反过来一查,咱俩肯定逃不了干系,背上一个从犯的罪名那可就麻烦大了。 “你说说,你这个身份尊贵,陈家大小姐,还是未来秘党首领的未婚妻,肯定能保住一命,但是我这条狗腿子就要倒大霉了,到时候你的锅都得让我背。你知道秘党那群疯子,对待叛徒可没有什么仁慈,直接一枪子崩了都算大发慈悲,听说他们在南太平洋上有一座小岛,专门关押血统不稳定的混血种,他们会直接切掉他们的前额叶白质,把人变成傻子,然后在那座见鬼的岛上度此残生。” “啧啧,就冲着秘党现在这尿性,说不定那座小岛可没有什么阳光沙滩椰子树,指不定有一座邪恶人体实验室,现在那些被送上去的倒霉蛋都已经躺在手术台上被大卸八块了呢?” 然后他哭丧着脸,非常不要脸地说:“姐,你可要救救我啊!” 诺诺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如果你害怕,就直接把实话说出去,顺便把我也供出去就行了。反正我有背景,背了我们两个人的锅也有人护着。” “可是这样又显得我很丢人哎...”芬格尔小声嘀咕,“楚子航是个好人,这话我没法反驳,可是他那个小青梅一看就问题很大嘛,这么护着真的好吗?” “你拿了她的炼金武器。”诺诺说。 芬格尔总算投降,“好好好,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个道理我懂。那姑娘不知道是什么来头,但仗义是真的仗义,炼金武器说给就给一大把,都没见过这么阔气的。这么大方的姑娘我要是还给举报了,我才是真出生,一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生孩子没屁眼!” 然后,他的眼珠子狡黠地转动。 “那到时候咱俩就统一口径,说这些武器是从奥丁的尼伯龙根里拿出来的,怎么样?其他的方面也要提前商讨好,免得到时候面对其他教授的时候解释错误,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们还需要给自己心理暗示,通过富山教授的催眠测试...” 诺诺突然意识到,也许刚才芬格尔这家伙说这么多,还真不一定是害怕了打算打小报告,而是在试探自己的决心,以及是否有充足的,应对卡塞尔学院其他专员询问的计划。 这家伙,真是的... ...... “我说,你不打算见见你的母亲吗?”路明绯忍不住问。 此时,酒德麻衣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被炼金术保护对抗卡塞尔学院人工智能的手机和笔记本电脑,假的身份证、护照和驾照,以及化装用的各种假发假鼻子小物件等等,然后让他们开着一辆不能被卫星定位的房车赶紧离开这座城市。 根据酒德麻衣的说法,楚子航从卡塞尔学院带来的所有东西都已经被他们销毁,甚至连他在校医院补的牙都被发现了跟踪器。无论他们藏了什么东西,她很有信心地说都已经被搜出来了,卡塞尔学院不可能找得到他们的踪迹,但是为了避免不小心被eva的眼睛发现,他们还是要小心地躲避摄像头。 当然,在躲的时候,也没有闲着,重要的任务还等着他们。 他们的任务是从北方的边境进入外蒙古,然后再从外蒙古进入西伯利亚,然后她就要发动自己的神通,回忆前世走过的道路,看看能不能找到当年贩卖“时间”的秘密城市,然后再试着找找“黑天鹅港”和那个该死的“避风港”。 在房车发动之前,路明绯转身问旁边的楚子航,他想不想见见他的母亲,那个女人那么爱她的儿子。 “不必了。”楚子航冷淡地摇摇头。 路明绯不解:“为什么?你的母亲不是怀孕了吗?你不想见见她,还有未出生的弟弟活着妹妹?我们这一路,不知道还要走多久呢,说不定今年过年都回不来。” 这只是乐观的估计,根据上一次副本危险程度,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稍有不慎可能就要折在西伯利亚的冰天雪地中。 “不想让她担心,也不想她知道我的秘密,否则很难解释。”楚子航如此解释。 “可是...”路明绯还想再说什么,但是她也清楚那种不得不保守秘密的无力感。 在第一世,他对曾经的同学和并不亲密的亲人,要隐瞒自己在龙族世界的见闻,在混血种的世界里也成天惴惴不安,生怕哪天有人发现他与“魔鬼”交易的秘密,因此他永远都独自一人,很少有朋友。 这是他们这种人的宿命,逃不掉的,楚子航总不能把自己的母亲也拽入可怕的阴谋中,就像路明绯在这次“重生”之后也没有去见过叔叔婶婶一家一样,只是在百度上查了查这位小有成就的企业家的名字,得知他们一家幸福美满后就收手了。 “妈妈很快会有新的孩子的,她一时半会儿可能都想不起还有个儿子在国外,等到...我们解决眼前的麻烦之后,也许还赶得上我的弟弟妹妹的周岁生日。”楚子航的喉咙动了动,声音有些嘶哑。 路明绯觉得他想说的是:“我妈妈有了新的孩子,原来的孩子死了也不那么伤心了。” “楚师兄,你妈妈还是爱你的。”她感觉自己有些干瘪,“如果那一天全世界都忘记了你,你妈妈肯定是唯一一个不会忘记的,在上一条时间线就是这样的。我依靠某些不可告人的原因记得每一条时间线,但是你的母亲只有爱和执念支撑...” “你哪怕不打算回去看看吗?就这么走了,未免太过残忍。” 楚子航沉默良久,想了想后说:“我妈妈现在正在市中心的购物商城,我们还需要买一些足够厚实的羽绒服...就让我们偶遇一次吧。” 第80章 才刚刚开始(4) 恺撒心烦意乱。 机场乱糟糟的,他以前不是没来过这个国家,但是还没见过这么混乱的状态,大厅里满是塑料袋和泥泞,到处都脏兮兮的。 这座城市的雨停了,天气也晴朗起来,该死的电力系统恢复正常,原本瘫痪的警察机构总算运转起来,消防和救援部队也以惊人的效率从高速路进入城区,支援受灾群众,混乱勉强被平息下来,犯罪分子陆陆续续捉拿归案。 本来以当地人温和的性子,不至于乱成这个样子,但是问题在于,这些案件中不乏数起变态连环杀人案——稍微有点经验的专员都知道,这多半是血统失控的混血种作案。 这座城市不但有非法的实验机构,还有一位龙王的尼伯龙根,周围有数量惊人的死侍简直合情合理。 本来就是“自然灾害”,又蹦出来多个连环杀人魔,搞得人心惶惶,自然就乱套了。 就是辛苦了超自然管理局的人,这段时间一定比卡塞尔学院还要焦头烂额——听说之前救援人员进不来,是在城外遇到了某种鬼打墙。也不知道有多少当地官员会因为救援不及时和治安维护不利,而被撸职乃至进监狱,也算是无妄之灾。 卡塞尔学院在这场混乱中损失惨重,失去了两位重要的a级学院,阿卜杜拉·阿巴斯和楚子航,根据诺诺的说法,他们因为去上洗手间而被卷入尼伯龙根,因此和队友失散,直到诺诺和芬格尔从尼伯龙根里逃出来,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踪影,基本可以被判定为死亡。 可惜了,恺撒由衷地为两位朋友感到惋惜,他们曾经被誉为秘党未来的顶梁柱,没想到如今就只剩他一个人。 他不由得想到那个该死的尼伯龙根计划,这项计划早就开始秘密规划,原本应该公平地从他们三个人当中选择,可是因为自家有权有势,副校长大概是怕了弗罗斯特·加图索,跳过了两位杀死初代种有功的青年才俊,直接把这个珍贵的名额给了自己。 他整个暑假并没有在波涛菲诺或者爱琴海享受阳光,而是待在卡塞尔学院暗无天日的冰窖中,让那些实验人员将可疑的液体注入自己的血管,承受身体被龙血制剂强化的剧烈疼痛。 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大的折磨应该是当守夜人尼古拉斯·弗拉梅尔亲自将那些据说能抑制他血统失控的炼金矩阵刻入他的体内的过程。说实话,他一点都不知道,那些该死的炼金矩阵究竟是被刻在什么地方的,不会是字面意义上的“刻骨铭心”吧? 在经历痛苦的蜕变,如今他确实比从前更加强壮,哪怕暑假只进行完第一期的强化,还没有进行配套训练,在日本的优秀表现也给秘党涨了一波脸,还隐隐超越了另外两位。 如果当时强化药剂给了楚子航或者阿卜杜拉·阿巴斯,让他们在面对龙王的时候多一张底牌,又或者校董会让他代替他们当中的某一个来到这做中国东南沿海城市对抗奥丁...会不会结果不一样?说实话,恺撒对此若是说没有愧疚,那才见鬼。 唯一稍微值得庆幸的,他的未婚妻安然无恙,否则他肯定不会饶过校董会那帮该死的老家伙! 交通仍然在管制状态,不过他们最终还是乘坐超自然管理局的车辆,找到了诺诺和芬格尔,这两位躲在楚子航用自家不用别墅改造的私人安全屋里,没有挨饿也没有受冻,也没有被外面混乱的治安影响,虽然说楚子航本人再也没有机会使用自己的安全屋了。 “恺撒...”诺诺柔若无骨地倒在他的怀里,虽然坚强地没有哭泣,可是他也感受到女孩身体中的恐惧和绝望。 诺诺一直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哪怕被关在充满镰鼬大楼里,也没有恐惧,反而兴奋地挥舞着钢管与怪物大战三百回合,他第一次看见她流露出真实的恐惧。 她一定吓坏了。 “楚子航和阿卜杜拉他们...” 恺撒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已经阅读过报告了,我们接下来几天会尝试看看能不能找到他们,诺玛已经恢复工作,也许他们只是被扔到了城市的另一端,只需要查查监控就能发现踪迹。” 仍然有希望,这座城市有几百万人呢! 诺诺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一定要找到他们。” 就在两人情意正浓时,浓眉大眼的芬格尔突然发出“┗|`o′|┛嗷~~”的一声,学着诺诺的样子,饱含热泪地扑了过来,一个熊抱差点把恺撒撞到胃里的东西全都喷出来。 “恺撒老大,人家真是想死你了~”他掐着嗓子,嗲声嗲气地哭嚎着。 “滚啊!” 恺撒一拳打在芬格尔的胸膛上,感觉整个悲凉的气氛都被这个活宝破坏了,看着他鼻涕眼泪横流的大脸,恺撒感觉自己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当然,他忽略了一点,芬格尔这家伙被他打了一拳,怎么好像毫无感觉一样... ...... 就在刚才,她和楚子航安排了一个“偶遇”计划,在市中心的一家商场里与正在和姐妹们逛街,保养因怀孕而有些黯淡的肌肤,再加上在婴幼儿专区闲逛了一大圈,然后在店铺售货员的推荐下,买了一大堆胎教用的音乐碟,说是要把小宝宝培育成天生的音乐家。 楚子航他们所谓的“购买御寒的衣服”,基本上是无稽之谈,如果在东北的皮货市场,还有可能买到能抵御西伯利亚寒冬的衣服,在东南沿海冬天羽绒服都穿不了多久,那种薄薄的棉衣在北方的寒风下一吹就透。 这些东西自有小魔鬼他们准备,用不着路明绯操心,让她关心才容易出岔子。 苏恩曦甚至已经黑掉了整个大楼的监控摄像头,不让eva发现楚子航和路明绯的行踪。 她只是在帮助楚师兄道别而已,要是楚师兄又一次和他的母亲不辞而别,然后消失不见,苏小妍一定会伤心得疯掉,至少应该用谎言骗一骗这个怀孕的女人,大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指不定就能糊弄过去。 当时苏小妍刚刚做完面部护理,整张脸都水灵灵的,远远地看见楚子航,就挺着肚子,指着不远处的身影说,“莹姐,你看那像不像我儿子?” 一个女人总是敏锐的,哪怕隔得老远,也能从身形、仪态上分辨出自己的骨肉至亲。 然后楚子航假装惊讶地回过头,看见自己的母亲,然后非常套路地打招呼,对着几位阿姨分别鞠躬问好,彬彬有礼挑不出任何毛病,也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这小姑娘是谁啊,长得这么俊!”看见儿子身后的女孩,苏小妍笑嘻嘻地拉着路明绯,“你的女同学?” 楚子航点点头,含糊其辞地说:“是的,学妹。” “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啊?长得可真水灵...”苏小妍是天生的社牛,一上来就开始揉路明绯的脸,“我家子航竟然和学妹一起出来逛街了,果然是长大了啊。” 路明绯在心里疯狂尖嚎,不管怎么当学生会会长,或者“热队”会长,或者什么学生委员,她内心还是那个社恐的游戏宅男,骤然遇到如此开朗的女人,整个人都快要变成对方的玩物了。 “我叫...”路明绯刚要开口,突然哑巴了——在这个世界,她已经死了,那么她现在该说哪个假名字呢?夏弥?陈墨瞳?还是直接说自己是日本人? “是苏茜,之前学院里谣传喜欢我的女孩。”楚子航长嘴就是扯谎。 路明绯松了一口气,还是楚师兄机灵,这不是他一直以来的绯闻女友吗?他妈妈应该没见过苏茜学长长什么样,对吧? 苏小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看上去果然不太聪明,对自己的儿子100%相信,“所以去年的谣言是真的?你真的找到女朋友了?” 她总算是放下了路明绯,开始揉自家宝贝儿子的脸,让楚子航一直以来冰冷的表情扭曲了,她给自己的儿子强行揉出来一个被迫营业的笑脸。 “你看看你,总是板着一张脸,跟个小大人似的,人家姑娘肯定喜欢你多笑笑,别总是这么严肃。爱笑的男孩总是受女孩子欢迎的。” 楚子航有些哭笑不得,对于这个不着调的女人,楚子航海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特别是周围还围了一大圈漂亮阿姨,“妈,我们今天来,是有正事的。” “对啊,现在不是还在学期内吗?子航怎么不在学校啊?”一旁的一个阿姨突然问。 楚子航早就准备好了说辞,看来不是第一次糊弄家长,“哦,是这样,这是一个实习项目,我们要坐火车去大连,然后登上科考船,去北极海域研究鲸鱼的种群数量变化。本来应该从纽约港出发,结果因为科考船停靠在大连港抛锚了刚刚修好,为了不耽误我们只能先回中国——然后我就恰好回来看看您和未来的弟弟妹妹!” “那你能待多久啊,今晚住在家里不?”苏小妍问。 楚子航摇摇头,连忙推脱:“恐怕不能,定的是今晚的火车,应该只有一顿饭的时间——来不及回家,我们在商场里吃点吧?” 一方面,他害怕老妈制作的“爱心营养餐”,另一方面,他是真的不敢再待太久,害怕诺玛\/eva发现端倪,他必须要走了。 苏小妍露出可惜的表情,然后转眼又笑了起来。 “那妈妈和阿姨们一起,请你和你的女同学一起吃大餐!”她高兴地说。 第81章 才刚刚开始(5) 一切都非常顺利,他们有些尴尬地共进晚餐,餐厅只是商场里新开的一家西餐厅,价格算是比较高端档位的。如果不是因为楚子航反复说不方便,苏小妍甚至想要带他们去个什么米其林餐厅。 还好,路明绯好歹这么多次重生,总归是知道怎么用刀叉,怎么让自己看起来彬彬有礼,没有在几位豪门阔太太面前丢脸,甚至还有人夸赞她懂礼貌。 在餐桌上,楚子航灵巧地应付自己的二妈三妈四妈,用平静的语气和他的妈妈和他不停地聊学校的生活,以及毕业后是继续在国外深造还是回来继承家业。 几个漂亮阿姨问起路明绯的学业,她就用自己前世的记忆糊弄,总而言之听起来头头是道,和楚子航这些年扯的谎都能对上,几乎毫无破绽。 苏小妍似乎多次有意将话题引向楚子航和路明绯的感情,她的姐妹也在不停地助攻,但是都被楚子航含糊过去了,不得不说他真是个太极拳高手。 “结婚这种事儿不着急...”路明绯也听的满头大汗。 这算不算某种意义上的见家长啊?这都和人家怀孕的母亲一起吃饭了! 而且还有那么多二妈三妈四妈,感觉就像相亲的时候双方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双方唇枪舌战,真的超级要命啊! 路明绯觉得自己年纪还小,不该受这种折磨。 一旁的一个漂亮阿姨说:“子航啊,在外国找到女朋友了,一定要好好看住了,在外国待久了,女孩子的心就会变野,你就抓不住了!” 路明绯感觉自己脸红了,这都什么和什么啊?她才刚刚死而复生,现在这些阿姨甚至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就要催婚了?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毕业之后就早点结婚吧,不结婚也先订婚,你妈可是天天盼着你早日结婚生子呢!”另外一个漂亮阿姨说。 “苏阿姨还年轻,还不到当奶奶的年龄,楚师兄也不着急。”在一群烈焰红唇的漂亮阿姨的叽叽喳喳中,路明绯感觉极度尴尬。 “没关系,到时候儿子和孙子一起养!”一个阿姨说。 路明绯只觉得毛骨悚然,看着苏小妍还不到四十岁,万一生完这个后又打算再生,那岂不是孩子的叔叔...等等,她为什么在想生孩子的事? 她在餐桌上猛然想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她已经不是男孩子了,如果真的要生孩子,是她自己生,而不是别的女孩生!看着苏小妍越来越大的肚子,再看看自己(并不是)辛苦练出来的腹肌,就觉得这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这个就先别提了,也许我们还要继续读研和读博,不着急考虑这些。”似乎是意识到路明绯的尴尬,楚子航非常适时地给她打圆场,总算是让这个话题过去了。 在晚餐过程中,楚子航表现得演技精湛,好像真的只是偶尔回国与亲人见面的留学生,完全不像是即将面临生离死别。 “子航啊,北极现在是冬天,那么冷,你有没有带够衣服啊?需不需要羽绒服?”苏小妍问。 “我们打算在大连买,据说那里的羽绒服和皮衣都更加保暖。”楚子航如实回答。 苏小妍怀孕期间的脑子不太能动,只是懵懂地点点头:“一定要穿暖和,别感冒了,海上冷。” 其他几位阿姨也纷纷说是,其中一位还当场掏腰包,说买最贵的厚皮衣,这是阿姨赞助的,千万别冻着了,却遭到楚子航严肃地拒绝。他声称购买保暖衣物的钱由学院报销,不用个人出钱,但是那位阿姨又要把钱塞给路明绯。 最后折腾来折腾去,楚子航还是有些不情愿地收下了这几千元。 “别担心,等我的弟弟妹妹出生的时候,我应该就能回来了。”楚子航信誓旦旦地说,“如果我们还停靠在中国的港口,我一定回来见一见弟弟!” “我倒是更希望是个妹妹,都说酸儿辣女,我好像喜欢吃辣了...”苏小妍则说,事实上今天她好像确实在牛排上倒了过量的辣椒酱提味。 “那楚师兄就要有个妹妹了,妹妹好啊,妹妹听话。”路明绯一边扒拉牛排,一边说。 在离开的时候,楚子航还特别说了一句:“海上信号不好,我可能不能天天给您发消息了,如果没收到我的邮件,也不要担心,我可能会在最近的停泊港口,有信号了就立刻发给您,保证一天都不少。” 然后像是想起什么非常重要的事,他又补充道。 “哦,对了,最近在留学圈出了一些新型诈骗,说什么学生在国外挂科太多,面临退学,需要缴纳补课费;或者说学生在国外违法被关进派出所,需要缴纳保释金之类的,全都是诈骗,已经有好几个学生的家长中招了,您可千万不要相信。” 看来是担心卡塞尔学院找不到楚子航,给家里告状?机灵啊! 不过要是卡塞尔学院的人亲自找上门来“家访”,那么麻烦就有点大了,希望不会到这种程度。 “那是肯定,我家宝贝儿子肯定不会挂科,也不会违法犯罪,我家宝宝最乖了!”苏小妍揉着自家宝贝儿子的脸,笑嘻嘻地说。 “都说一孕傻三年,幸好你妈足够聪明,才不会上这种当!” 呃...我说阿姨,你可能对你家宝贝儿子有什么奇怪的误解吧? 您知道楚师兄在外面有多么凶残吗? ...... 他们开着比亚迪小车来到某别墅门口,别墅外停着一辆漂亮的房车,他们远远就能看见。 那就是他们未来数个月的临时居所了。 “楚师兄,别太伤心,以后你一定还有见到你妈妈的机会,我保证!”路明绯下车前,安慰着此时戴着墨镜的楚子航。 一般人或许认为,楚子航现在戴着墨镜是装酷,稍微了解他一些的则知道他会用墨镜掩藏自己无法熄灭的黄金瞳,但是路明绯却看得清楚,楚子航现在的眼睛根本不是金黄色的,他的墨镜只是为了遮掩泛红的眼眶,不让人看见他的眼泪。 真是的,为什么总是这么逞强啊,再强大的人也会有筋疲力尽的时候,想哭就哭嘛,没什么丢人的! 楚子航在和母亲分别的时候就戴上了魔镜,一路都是可怕的沉默,估计早就快憋不住了。 “你要是不舍得,哭就哭吧,毕竟接下来我们一路挺危险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战胜奥丁那个家伙,也许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你的母亲,你还有可能会被报失踪...” 算了,不说太多,免得不吉利...路明绯这样对自己说,楚师兄肯定会好好地回到母亲身边的,一切都会变好,为什么要担心那么多呢?这只是一次短暂的分别。 “我,我很好。”楚子航的声音已经明显开始颤抖,是个人都知道肯定装不下去了。 “算了,哭出来吧,别憋着,憋坏了多不好。”路明绯又劝说道。 楚子航这才摘下墨镜,两行泪水划过面颊——其实眼泪早就流出来了,只不过被墨镜的边缘挡住,没有流下来而已。 路明绯感觉鼻子有点发酸,好像自己也想哭了。 她想到了很多东西,关于逝去的两条时间线,和那些时间线里本该鲜活的人,本该共度的时光,本该共同分享的记忆... 以及,她也想家了,想叔叔婶婶那套不算宽阔的三室一厅,想婶婶每天在厨房做法发出锅铲叮当作响的声音,想念那台跑不快,全是病毒的破笔记本电脑。 ...... “所以,奥丁在这座城市的尼伯龙根被拆掉了?” 诺顿的头像是火焰巨魔,那边沉默了片刻,才回答道:“是的,我们在破坏电厂的时候遭遇了一定的骚乱,不过在战斗中耶梦加得就已经破坏了尼伯龙根的部分结构,让后面的拆除任务变得简单许多。” “那你们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路明绯又问。 “贝希摩斯已经去北极了,我们也会派两个人去,看看能不能找到奥丁藏匿在北极圈中的尼伯龙根,他的本体最大可能在那里。” 北极,又是北极,传说中黑王王座所在之地。 她走陆路,龙王们走水路,最终多半要汇聚在一起,开启那场宿命的末日之战——不过末日之战不应该是两年后吗?不会提前开始的,对吧?路明绯觉得有点悬。 “早点找到奥丁的本体,找到他在人间的代行者,不然我们永远都那么被动,我很讨厌这种感觉。”她发消息道。 “我不会离你太远,一路上会保证你们的安全。”诺顿又说。 路明绯的感情有点复杂,她很想感谢哥们儿,但是又意识到这个世界的诺顿和她一点交情都没有,他们完完全全是陌生人,全靠小魔鬼的力量迫使对方臣服。 但是她还是回了一个礼貌的“谢谢”。 她放下手机,抬头看向窗外的景色,他们刚刚路过一个收费站,现在应该是出城了,正要一路北上前往内蒙古,再从内蒙古进入蒙古国,最后进入俄罗斯。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给酒德麻衣发来一条消息:“长腿,话说零公主现在正在做什么?” 前世,零曾经是她俄罗斯之行的向导,如果不是她联系上老布宁和瓦连金老将军,他们根本没机会赶上那场北极的拍卖会,这次没了她的向导,想必会很麻烦。 零是完全、绝对可靠的盟友,对小魔鬼100%的忠诚,她身后还有大量资源,能让他们在俄罗斯境内畅通无阻。 酒德麻衣的回答是:“我知道你一定是想念三无妞了,但是很可惜,她来不了。” “卡塞尔学院将她送上了一艘可疑的破冰船,他们疑似找到了圣宫医学会和辣脆余孽的信息,这是一次秘密任务,恐怕要等到来年开春才能结束。” “那艘船好像叫yamal号,是一艘常年在北极航行的破冰船。” 阶段总结 感谢各位追到这里的读者,真的超级感谢,没想到已经冲击150万字了。 之前我也说过,这本书肯定不会上架,也上不了架,毕竟还在lft上更新着呢,在起点这边就是个存档。这边有点冷清,明显没有lft大号上热闹,所以也欢迎大家多评论多投推荐票咯! 说一下剧情,现在这一卷的内容对应原着第四卷,其实从第四卷开始,江南老贼就开始不停地吃书,设定改来改去,甚至还整出了一个重启版...所以我认认真真地读过新旧两版龙四之后,对其中的设定进行了一个整合。 (话说江南老贼到底是什么状况,有没有打算重修新龙五啊?他人呢?我这都等了多久了?) 关于明绯,大家应该注意到了,其实楔子中前半部分的那个明绯,和第一次重启时间线后的明绯是不一样的,在性格和个人经历上都会有少许差别,但本质很接近;她在战斗中上一条时间线的意志回归,完成了第二次重启跳跃——还记得小魔鬼之前说过,曾经在2004年的时候感受到过2012年的明绯吗?当时就暗示了,会有第二次的时间线重启。 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重启时间线的是奥丁,他并不知道路明绯在第一次重启之前是男的,所以他重启的时候没有刻意修改现实,将她变回来或者怎么样,所以新的时间线上明妃还是女的。 和大家猜测的一样,重启的方式相当于精神穿越回过去的身体,这也是为什么这一条时间线的奥丁仍然不具备时间系权柄——祂上一次从校长的身体里得到了弗雷的茧,但是第二次故伎重演的时候,却发现茧被人拿走了,很显然是小魔鬼干的。 不过目前小魔鬼拿着这个茧做了什么,放在了谁的身体里,在这里就不泄露剧情了——反正弗雷大概率是找不回自己的力量了,他现在的身体只能说勉强能用,将就将就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大概率永久性出局。 奥丁在第一次重启时间线后,因为路明绯和小魔鬼提前知道了很多东西,产生的信息差破坏了他大部分的计划,但是他毕竟经营了上百年,根基深厚,就算失败还总是有备用计划。 相反,路明绯在第一次重启的时候表面上是仗着重生的知识大杀四方痛快了几把,自己爽快读者也读得爽快,却不知道这样出风头,实则将自己暴露在奥丁的视线中,于是第二次重启一开场,她就被ban了,悲伤(⊙︿⊙) 而在第二次重启之后,虽然路明绯被ban了,但是路鸣泽仍然有部分干扰现实的能力,这一次他的布局更加谨慎,藏得更深,没有直接揭露奥丁操控混血种家族百余年的秘密,因此也躲过了奥丁的视线,最终酒德麻衣救出明绯,正式开始反击。 (当然,因为他必须低调,所以没能将所有人都救下来,非常可惜) 至于第二次重启后的故事...啧啧,内容挺多几乎可以单开一个新卷了,我在lft也写了不少番外,只不过都还是碎片,还需要日后整理。 所以我接下来打算更新第五部的正文内容,先让故事完结不留遗憾,然后再慢慢写番外篇吧,我有很多番外可以写。 下一卷,会有零拯救“极北之地”圣女瑞吉蕾芙的故事,说实话我知道看过新龙四的人都觉得这个女人拙劣地模仿夏弥勾引楚子航是个大毒点,这个我也知道,所以让零代替了楚师兄。这部分之所以要写,是因为这涉及了黑王的复苏(龙族写了这么多黑王还没影子,像话嘛?),以及奥丁百年布局和阴谋,是一条非常重要地支线。 另一条支线就是利维坦-贝希摩斯线,以恺撒及卡塞尔学院视角为主; 当然,主线自然就是路明绯闯入布宁的专列,来到23号城市,之后还要探索更多这些隐藏的城市,消灭奥丁的爪牙。 最终,所有支线自然都会汇集在一起,然后就是终末之战...其实我也没想好怎么写,但是写着写着有的时候灵感就来了,不是么? ------ 以及,我还想和诸位聊聊,关于明妃性格的问题。 我知道在绝大多数读者眼中,原书的明妃是个软弱的、多愁善感的废物,愚蠢地陷在感情中不能自拔,在最近几年的网文世界观中简直是最大的毒点。很多同人作者都恨铁不成钢,希望将他重塑成一个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硬汉,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我没有这样做,很多读者对我笔下这个强化过的明妃仍然不满意,我也知道。 我来说说我对原着路明非的理解,首先诸位需要理解,原着的路明非并不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英雄,他要么是一个用来约束恐怖怪物,也就是魔鬼路鸣泽的笼子(按照原着路爹的说法,他是身体原本的主人,疑似黑王的小魔鬼则是寄生体,但书中人物的话未必可信),要么是一个恐怖怪物善良的那一面(读者的猜测,疑似黑王的零号分裂出来的两个个体分别为路明非和路鸣泽,个人认为可能性更大),不管是那种状况,他距离毁灭世界只有一步之遥。 如果按照这个设定,那么江南老贼设计的这个路明非,就是最完美的存在——一个恐怖的怪物压抑住毁灭世界的欲望,只要能吃饱喝足就就能满足了,在动漫和游戏的世界醉生梦死,庸庸碌碌地过完一生,要是有人爱就更棒了。 没有什么宏图愿景,没有伟大的理想不是问题,有了才让人担忧,因为相反如果他行动力足够强,有明确的目标,一旦受挫无法经受打击,则有可能在情绪崩溃中放出一个恐怖的怪物。 也就是说,路明非越强,变得越勇敢,越有目标,越杀伐果断,越野心勃勃,越符合读者心中主角和英雄的形象,则越有可能成为某种危害世界的风险,具体临界点在哪,没人知道。 而在见识过小魔鬼路鸣泽的伟力之后,路明非不是傻子,很可能是意识到这一点的,他的故意摆烂不思进取,很大程度上就是在反抗路鸣泽。他不想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他害怕这种力量被滥用,给整个世界带来巨大的危害。因此除非迫不得已,他决不会和魔鬼交易,连续四次交易,他没有一次是为了自己,由此可见他本性善良。 最后再说说路明非和路鸣泽的相处,很显然路明非在意的是“不要有任何存在毁灭世界”,奥丁不行,路鸣泽也不行。平时路明非总是在尝试,让这个魔鬼放弃毁灭世界的打算,希望以此感化(确实有一定用处,因为路鸣泽在第五部的时候明显比第一部的时候好说话),如果奥丁足够强大,路明非可能真的愿意放出路鸣泽,让他和奥丁战斗,在这种情况下,路明非可能觉得“同归于尽”最好。 如果最后路鸣泽胜利了,路明非也绝不会让他在人间横行,甚至可能愿意用自己的命,拉住这个魔鬼,让两个人同时消失,然后世界永远和平——这听上去很be,但是我们都知道路明非可能真的会这样做,为了一路上认识的,曾经帮助过他的朋友。 简而言之,别太为难路明非,别对他要求太高,他不容易! 第1章 复盘(1) “你是说,我在某一世,就当是你说的第一世,被排到了奥斯陆分部?”楚子航问。 他们已经一路向北再向西,驶入了陕西的地界,虽然还不是高原,但仍然到处都是黄土,和东南沿海城市简直是完全不同的光景。 “是的,我们都知道奥斯陆分部很清闲,就是一个养老分部,一开始我还搞不懂为什么,但是现在回想起来,应该是师兄的身体不行了,血统接近失控,经不起折腾,所以年纪轻轻就被派了个养老的闲差事。” “我上一世也被植入了耶梦加得的茧吗?”楚子航一边开车一边问。 现在他们已经能基本确认,楚子航身体的异常,血统接近崩溃,很大程度上都是耶梦加得的茧逐渐孵化导致的。他的身体在逐渐被改造,推向崩溃的边缘却又无法崩溃,因为龙王胚胎释放的物质,能够抑制血统异变。 “我不知道,反正我没有见过她像这一世这样露头夺舍,大概是没来得及就重生了。”路明绯吃着薯片,嚼得咔咔作响,“每一世发生的事都不完全一样,大概是传说中的蝴蝶效应吧?不过我一开始还以为那丫头挺深情的,不知道他是龙王,以为她和师兄是天生一对,所以才每一世都能相遇。” “那也许只是因为她早就盯上我了,巧合的相遇也许只是精心策划的结果。”楚子航尽可能以平静的语气分析。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他能给深陷循环的路明绯带来不一样的视角。 “那小龙女可真是心机...啧啧,我两辈子都看走眼了。”路明绯嚼着薯片说,有些庆幸地说,“幸亏当初没有撮合成功,否则师兄你恐怕早就被吃干抹净了,我也护不住。” 路明绯觉得这真不怪自己,别看诺顿兄弟那么好相与,那是因为人家兄弟是标准的技术宅,沉迷高科技无法自拔,因此在揣度人心和阴谋诡计方面相对较差。芬里厄那个只会吃薯片的小孩,因为是个智障没法计算在“正常龙王”的范畴。 你看看奥丁,那可是典型的人精——啊不,龙精,阴谋诡计一环套一环;再看看小魔鬼,哪怕不是完全体,依然能在一定程度上操纵全局,收拢了一大批忠实的下属,资源丰富。她本来就不该将耶梦加得想得那么简单,活了这么久,也没有什么智力缺陷,怎么可能是恋爱脑小姑娘? 楚子航听了,同样有点无语,路明绯撮合自己和夏弥?这怎么听都有点离谱。 他偶尔确实还是会想想那个叫夏弥的,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女孩,如果她不是怀着可疑目的接近自己的龙王,如果他没有刻意排斥她,如果他没有去卡塞尔学院念书,如果路明绯没有死而复生...他们也许真的有在国内某所高等学府日久生情的可能。 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就算有,某些东西也是恒定的,就像夏弥永远都是龙王那样。 他决定不讨论这个话题,于是主动引开,“你是说我毕业之后去了奥斯陆分部,我去了北欧?我觉得事情可能不那么简单。”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那不就是个养老院吗?”路明绯不解地问。 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冷气,差点被薯片卡死——我们恭喜黄瓜味薯片,差点达成了单杀路明绯的战绩,远胜诺顿+芬里厄+白王赫尔佐格+奥丁! “是的,北欧可不是简单的地方,临近北冰洋,那是黑王尼德霍格曾经的王座所在。”楚子航一只手离开方向盘,拍打路明绯的肩膀,眼睛却没有看向她,而是看向道路,他还是很注意行车规范的。 “你是说,你最后失踪,极有可能是去探测黑王留下来的遗迹?”路明绯惊讶地瞪大眼睛,这是一个全新的角度,她一直以来都没有往这个方向想,毕竟这么多年,秘党也没有在北极找到过传说中的龙宫或王座,“然后你可能在那里触发了什么,导致自己被时间线抹杀?” 毕竟,能逆转时间的只有两个存在,尼德霍格本尊,还有执掌他部分权柄的弗雷——如果弗雷死了,那么这部分权柄就将落到奥丁手里。如果让楚师兄消失的存在真的不是奥丁...那么岂不是意味着,黑王复活的线索也在北极圈内? 虽然小魔鬼从来没有亲自承认过,甚至还说自己最憎恨尼德霍格,但是路明绯几乎九成确定,小魔鬼就是黑王本尊——拜托,龙王憎恨自己是很常见的事,他们向来精神扭曲,黑王只会比四大君主更加别扭——只不过因为某些原因只有精神没有肉体,能发挥出来的力量极限也受限于她这身肉体凡胎,最后更是后继无力,不得不逆转时空重来。 楚子航会不会找到了黑王的茧——如果这东西真的存在的话? “我不知道。”楚子航摇摇头,“我没有前世记忆,我只能合理猜测。如果想要证实发生了什么,也许我们可以在我出事的相同时间,前往我出事的地点——如果你有那次任务的细节的话。” “我没有。” 重生者从来都不是全知全能,她知道得比别人多,但也仅此而已,两次重启,她不还是没有找到奥丁的本体所在吗? “就算是s级,我也不可能真的接触那么多保密信息。”她有些气馁地承认。 然后她想起来一件事,诺顿是不是说过... “我听说奥丁在北极有一座尼伯龙根,他的本体有可能就在那里,也许楚师兄是追随和奥丁相关的线索,进入了尼伯龙根,然后遇到了奥丁本尊,因此消失在了时间线上?” 她大胆地提出另外一种可能。 “这也有可能...”楚子航看着前方的路,一边思索着说,“当然也有可能我根本就是在搜寻另一样东西,并且因为某些原因,出任务时只有我一个人——那应该是一个高度保密的任务,可能和校董会相关,当然也有可能执行任务的地点比较刁钻,比如一条客轮上,或者只有一封请柬什么的。”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悄无声息的消失了,如果我还有队友,他们应该也会和我一起消失才对。”他继续分析道,“就算不消失,他们也应该报告一次失败的任务,或者更糟糕,一次全军覆没的任务,钟楼会为他们敲响丧钟。” “哇,楚师兄真厉害。” 路明非感到羞愧,没想到楚子航一个没有重生的家伙,竟然能推导出比自己这个重生者更加有用的信息...要是重生者的名额能给到楚师兄身上,怕不是师兄此时已经找到奥丁的老巢,把人给直接单刷了吧? “嘿,小魔鬼,你有什么看法吗?”路明绯在心里悄悄问。 “姐姐,不要什么事都问我,你作为重生者并非全知全能,我作为姐姐你身体里的一部分,自然也只能知道姐姐所知道的,姐姐不知道的我自然也不知道。” 小魔鬼此时已经坐在了楚子航的位置上,果然随叫随到,还是穿着路明绯熟悉的黑色小西装,这次没有奇奇怪怪的变装了。只不过他的个子太矮了,腿刚刚好够到地,根本踩不到油门和刹车,而车辆仍然在非常诡异地,极为平稳地向前开。 路明绯知道这是自己的幻觉,幻觉是不需要逻辑的,真正的楚子航还在开车。 “所以你觉得楚师兄说得怎么样,他是因为进入北极圈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才消失吗?”路明绯问。 小魔鬼并非如他所言,“只能知道路明绯所知道的”,他一直都知道很多路明绯不知道的,他有自己的信息网络,如果不是重生过来知道部分信息,估计他还打算将她蒙在鼓里。 “不知道,但如那个男孩所说,北极圈内有大量龙族的秘密——诺顿曾经的青铜宫,黑王的王座,海洋与水之王的踪迹,奥丁的‘英灵殿’,还有你上辈子见到过的,作为研究龙类基地的神秘废弃苏联城市,你父母的避风港,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黑天鹅港。” 小魔鬼的手在路明绯眼前移开方向盘,开始如数家珍的数起来,一只手都不够,得两只手数。看着小魔鬼开车的时候双脚不在油门和刹车上,双手也不在方向盘上,曾经辛苦考过驾照的路明绯简直想要发出一声尖叫,生怕下一秒就撞在前面的泥头车上。 “姐姐,你看这不都是秘密吗?虽然它们之间多少有点重叠...但是大致是这样的,北极圈里别看现在是极夜,估计挺热闹的。”小魔鬼用一种看乐子不嫌事大的语气说。 路明绯有些无语,她知道小魔鬼肯定不会让他们撞车,现在正在开车的是一向谨慎的楚子航——好吧,他也是会以60 km\/h速度倒车的猛男,估计也没那么谨慎。 然后她才能把注意力放在小魔鬼的话上,当即倒吸一口冷气。 “我艹,北极圈里竟然这么卧虎藏龙的吗?这麻烦已经比我前世好几次加起来遇到的麻烦还要大了好不好!” 她发出一声尖叫。 第2章 复盘(2) 在当着楚子航的面抽过风之后,路明绯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开始讲述自己前世在北极圈内各种光怪陆离的见闻,还有一些诡异的谣传和来自其他方面的信息,听得楚子航都面色苍白。 避风港,一个人造的尼伯龙根,看似温馨且处处是危机,还有路明非记忆中那个畜生不如的爹...楚子航只能说,真是造孽,路明绯这么好一个姑娘,可是生下来就要处在风暴的核心,她的父母还不好好爱她。 “真是要命,我们前面竟然有这么多危险,我都不确定这次我们要怎么通关。”路明绯忍不住感叹道——她甚至还没提到被泡在水银池里,介于生与死之间的小魔鬼,麻烦就已经够多了。 楚子航沉默片刻,才开口道:“我不敢想象你遭遇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样邪恶的东西,卡塞尔学院和秘党竟然毫无反应....不过我很高兴自己前世能和你一起,共度最危险的时光,当时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现在也是。” 路明绯感觉自己浑身冒鸡皮疙瘩。 这话听上去很深情,很像一个温柔的大男孩对自己喜欢的女孩说的话...这真是楚子航这种冰山男能说出来的? 你这是和谁学的,是不是背地里上情商补习班了? 而且问题在于,上次他们一起闯入北极圈内未知的危险时,路明绯还是路明非,是个100%的纯男人啊,楚师兄你知道你现在听起来有多gay吗?代入一下真的受不了啊! “往好的方面想,这次我们还有夏...我是说耶梦加得,战斗力肯定比上次强不少,什么克隆人军队变异怪物,在真正的龙王面前,就是个笑话!”路明绯感觉自己的嘴角有点僵硬,尽可能乐观地开口说。 除了耶梦加得,不远处应该还有一个诺顿紧紧跟随,如果真的在北极圈和奥丁的本体打起来,烈度肯定比上次在滨海城市的尼伯龙根里更高,再加上自己身体内的伪·黑王,恐怕诸神黄昏都不远了。 楚子航打了个哆嗦,“我不相信她。” “耶梦加得是一个充满野心的生物,擅长蛊惑人心,而且活了数万年。作为龙类,她的立场天生和我们不一样,贸然借用她的力量,可能会导致非常糟糕的后果。” 楚子航大概是被骗怕了,听起来心有余悸,“时至今日,她仍然待在她的囚笼里,每天入梦诱惑我,希望我打开她的牢笼,将她释放。” “啊?”路明绯愣了一下。 “所以师兄,你每天梦里都和你的夏弥小师妹在一起吗?”她不由得感叹一句,还是夏弥小师妹会玩,她这种缺乏情趣的女孩(她真的是女孩吗?)肯定不会想出梦里相聚这种桥段。 “夏弥只是一个虚构的存在,她是耶梦加得。”楚子航一遍看着眼前的道路,一边冷声说。 “以及是的,这几天我都没有告诉你,每当我睡着的时候,她就会从牢笼中探出爪牙,进入我的梦境,试图影响我。有的时候她是高贵的龙女,有时又会装扮成女高中生吸引我的注意,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搭理过她,我知道这很危险。” 其实楚子航没说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耶梦加得在梦中简直和传说中的魅魔没什么区别,时不时对他做出各种挑逗,要么穿着露脐装跳舞,要么直接上手剥他的衣服。以至于到了梦里,楚子航一看见耶梦加得的身影,就要狼狈逃窜,生怕这家伙对他图谋不轨。 而路明绯显然不知道楚子航在梦里经历了什么,只是啧啧赞叹道:“没想到耶梦加得堂堂一个龙王,竟然还要用这种方式来吸引楚师兄的注意力,要是她哪天换了赛道,改用什么缺德的美人计,楚师兄可一定不要沦陷啊!” 别的不说,感觉还有点小嫉妒是怎么一回事啊?路明绯挠挠头,觉得这种情况非常严肃,她自己都没进过楚师兄的梦里——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要进入——怎么能让耶梦加得这个心机绿茶女捷足先登了啊喂! 楚子航嘴角撇了撇,心说明绯啊,耶梦加得已经在用美人计了,你可要救救我,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保持禁欲状态多久,现在每次她试图引诱我,我就在脑子里想你的模样,这才能咬着牙坚持下来。 “你有办法对付吗?比如将她封印得更加牢固一些什么的。”楚子航问。其实此时他已经清楚,路明绯多半已经获得了某种禁忌的力量,伴随着血脉传承的还有禁忌的知识,也许她的父母就是因为害怕她身体里这股力量,才将她送走,死了也不可惜。 他不去深究,只要路明绯不打算用这股禁忌力量毁灭世界就行——可是这样一个善良的姑娘又怎么可能毁灭世界呢?只要别人稍微给她一点好,她就能雀跃欢呼,她总是满足于平凡的细节。 路明绯听了这个问题,和楚子航一样着急,其实她也不知道,她也要问人。 于是她就在心里疯狂地call小魔鬼,“路鸣泽路鸣泽,你这个售后服务有问题啊,你当初不是说耶梦加得不可能从楚师兄意识的牢笼中逃脱吗?怎么现在她都跑到梦里去了?” 果然,身旁的楚子航再度变成小魔鬼,他仍然穿着刚才那身西装,很显然对路明绯反复的召唤感到不满。 “姐姐,下次有事能不能一次性说明白?我刚刚正在和小美女视频通话呢,她说要带我去看极光!”路鸣泽露出不忿的表情,撇撇小嘴说。 “我这不是有急事吗?”路明绯讪讪地笑了,她也知道总是求小魔鬼不好——话说他不是在自己脑子里吗,到底是怎么和外界交互的,还和小美女视频通话——但是不会的东西就要问嘛,耶梦加得是小魔鬼封印的,出了问题自然只能找这个小家伙。 “耶梦加得的封印好像不太严实,她总是偷偷跑进师兄的梦里骚扰他,你可要帮我想想办法!”路明绯开门见山地说。 路鸣泽以令人尖叫的危险动作趴在方向盘上,懒洋洋地抻自己的腰,“就这点事儿啊?放心,耶梦加得出不来,只要姐姐不同意,就算楚子航愿意放她出来,也打不开牢笼。她最多能在梦里蹦跶两下...我倒是很想看看,她发现引诱姐姐的男朋友成功后仍然打不开牢门是个什么表情了!” 小魔鬼还缺德地嘿嘿笑起来,那张纯洁的小脸上第一次有了堪比猥琐的表情——而且这个猥琐的笑容莫名像前世男性版本的自己! 看来猥琐不会消失,只会从路明非的脸上转移到路鸣泽的脸上。 “别开玩笑!”路明绯感觉自己想要尖叫,“现在楚师兄每天晚上都被骚扰,心神不宁,我们轮流开车休息不好会出车祸的!” “放心,我不认为什么车祸能伤到姐姐。”小魔鬼的安慰和没有差不多。 “不是这样的啊啊啊——”路明绯觉得自己被小魔鬼带到沟里去了,“我不想楚师兄因为疲劳驾驶出车祸,而且车坏了我们就只能走路去西伯利亚了!” 小魔鬼呵呵地笑着,又双手枕在脑后,舒舒服服地靠在后背上,“好了姐姐,只是开个玩笑而已,说实话其实我没法更进一步地封印耶梦加得,因为毕竟我们要用她的力量,所以封印上有点孔洞,让力量泄出来一些,是不可避免的,但是这些漏洞没法让她重新获得身体的控制权,所以还是很安全的。” “如果要让楚师兄睡得安稳,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我可以让姐姐你进入楚师兄的梦境,把梦里的耶梦加得暴打一顿,这样你的亲亲师兄就能安然入眠了,姐姐觉得这个办法怎么样?”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这个提议听起来有点合理,但是... “可是进入楚师兄的梦境,会不会看起来很奇怪啊?好像我是什么喜欢偷窥别人秘密的变态...” ...... “让你折腾楚师兄,让你折腾楚师兄!” 路明绯狠狠地踹着角落里的夏弥,然后拽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脸都扇肿了,鼻血滴答滴答地落在白衬衫上。 她其实本来不想进入楚师兄的梦里的,可是半夜她开车的时候,看见楚师兄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得不是很安稳,甚至还在说梦话,就知道肯定又是耶梦加得作妖。于是她找个服务区把车停下来,然后让小魔鬼带她入梦,决定从噩梦中解救睡美人楚子航。 一进入梦中,就发现他们正在一间熟悉的教室里,路明绯稍微回忆了一下,再看向窗外的操场,确定这是仕兰中学高中部,而且夏弥这家伙正穿着路明绯的衣服,背着路明绯的书包,留着和路明绯同款的发型,正试图将楚子航放倒在课桌上。 看见路明绯进来,楚子航像是看见救星一样高呼:“明绯救我!” 于是急匆匆冲进来的真·路明绯自然怒火中烧,一脚将这个勾引师兄的小贱货踹飞了出去,两个女人撕逼到宇宙尽头,连大道都磨灭了,周围的桌椅乱七八糟,因为她俩不断抡起来向对方脑壳招呼。 “以后别让我在楚师兄的梦境遇见你,见一次打一次,听见了没?”她恶狠狠地对鼻青眼肿的夏弥说,完全没有一点怜香惜玉,只觉得她像是网文里勾引男主,欺负女主的低级小绿茶一样讨厌。 “嘤嘤...”夏弥委屈地哭了,“你一点也不怜香惜玉...我只是喜...喜欢楚哥哥而已...” “你喜欢楚哥哥,我也喜欢楚哥哥,我们不应该是一伙儿的吗?”她哭得梨花带雨,脸上青的紫的五彩斑斓。 路明绯气乐了,这是什么牛头人文学,你们龙王就是这个歪理吗? 她一巴掌直接招呼上去,“你那是喜欢吗?你那是馋楚师兄身子,你下贱!” 第3章 极地冰海(1) “真是麻烦你了啊,楚师兄。”路明绯拉开车门,懒洋洋地走下车说。 房车需要在服务区加水充电,垃圾什么的也需要清理,总而言之一切都很麻烦。不过楚子航很懂这些东西,什么都帮她准备好了,看着他贤惠的样子,路明绯觉得自己要是能娶这么个男人,那可真是有福了。 想到这里,她再度感到一阵小小的愧疚,觉得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干吧?她决定下次她也要干活——她每次都这样想,但是每次都是下次,因为楚子航总是在她不注意的时候,把活儿干了。 小魔鬼也是这样,总是让人给她铺好路。 这一路上,他们用的是假身份证,假驾照,银行卡和信用卡都是小魔鬼准备的,小魔鬼还贴心地为他们准备了耐寒的蓄电池和手摇式发电机,以及备用的汽油,还有在西伯利亚需要用到的防寒衣物。 没了被人追赶的折磨,路途也就变得不那么熬人,甚至有些惬意,楚子航平时也戴着口罩和棒球帽,大概率不会被卡塞尔学院发现。 就是北方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到了蒙古国境内,估计就要穿上酒德麻衣准备的毛皮大衣了。 “我觉得我们需要休息休息,不能一直都这么开车,坐久了腰酸背痛,容易得痔疮。”路明绯伸了个懒腰,浑身的骨头都在咯吱作响,走在服务区旁道路的应急车道旁。 她还穿着适合深秋(准确点来说,是东南沿海的冬天,北方的春秋两季)的衣服,灰白格纹的呢子大衣,白色的高领毛衣,以及加绒的牛仔裤,看着颇为时尚。而楚子航则低调很多,穿着深蓝色的冲锋衣和黑色长裤。 混血种的身体里燃烧着滚烫的龙血,是不怕冷的,至少没有普通人那么怕。不过路明绯估计,到了西伯利亚,他们该穿毛裤穿毛裤,该穿皮衣穿皮衣。 “我以为我们要在西伯利亚找到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而且非常急迫。”楚子航说。 “重要是重要,但是要卡着时机去,去年的拍卖会是冬至那天,但是据说是因为某些原因,提前了的,真正年度的拍卖会应该在俄国人历法的圣诞节前后,也就是说一月份。” 路明绯其实一直都不想去西伯利亚,第一世最后那几个星期的时光委实太过诡谲,回忆起来都觉得不真实。 被格鲁乌的特种部队联合俄罗斯分部追杀,坦克跑路的布宁,豪华的私人车厢,神秘的023号城市,防空洞下垂死的龙,以及那些为了长生不老花费大价钱购买“时间”的富豪。 “西伯利亚大冬天去还是太要命了,而且我前世是坐火车到的那个拍卖‘时间’的地方,真要让我找,我不见得还能找得到。” 这背后让她确信,有什么东西隐隐操控着一切,不是俄罗斯分部,也不是人类的政府,而是更加可怕的东西,路明绯倾向于认为是奥丁的布局。既然奥丁能将爪牙深入秘党和他们的盟友内部,那么20年前倒塌的红色帝国则更容易插手,不用费太多力气就能得到大量的军火。 甚至就连偷偷买乌克兰几颗核弹都有可能,那么宝贝的东西,你说销毁就是真销毁了? 她努力让自己迟滞的思维回到曾经的失控,试图回忆更多的细节...上次是怎么找到那个神秘拍卖会的地址的? 好像是零用自己的人脉找一位瓦图京老将军,由此人推荐给鞑靼族的商人布宁在卡罗明斯克庄园的晚会,然后在一大堆混乱和枪林弹雨后,这位布宁先生给予通行,登上火车前往目的地。 他们一开始自西向东,走西伯利亚大铁路,然后在贝加尔湖附近又转而向北,似乎走的是贝阿铁路,而且还是一条军用的支线,最终他们到了一个23号车站。 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根据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少卫克里斯汀娜的描述,这辆列车会在西伯利亚北部某个特定位置附近失联,无论是无线电信号,还是卫星图像,都再也找不到。 大概早就在某个时刻,他们就进入了尼伯龙根?或者空间被炼金术的力量扭曲? 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座023号城市里可是藏着一头死去的龙类,那里严防死守,如果不是他们的身体里植入识别芯片,就要被直接扫射成筛子。 那个叫克里斯汀娜的女孩为了不被射中,紧紧地抱着自己,她在回忆时,女孩温香软玉的体感便不受控制地闯入她的脑海。 克里斯汀娜...想到那个年轻漂亮,充满朝气、理想和正义的姑娘,路明绯就不由得叹息。 那个可怜的女孩,父亲是她最痛恨的卖国贼,还年纪轻轻就得了绝症,为了活命去吃龙类的血清,结果变成没有人性的怪物。也不知道这一次还能不能遇见她,要是能的话,可不能让那么年轻漂亮的女孩英年早逝。 克里斯汀娜说到底和自己其实一点关系都没有... 如今零不在,这条推荐的线基本上就断了,那么她就只能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那条特定的铁轨,然后学小魔鬼当年逃离黑天鹅港时那样,顺着铁轨一路冰天雪地走过去,看看能不能恰好进入那片疑似不太正常的空间。 所幸,他们有一辆车,不用像路鸣泽当年那样用两条腿走路,就是可能在进站的时候要把车藏起来,然后两条腿步行一段时间,可能还要暴力清除可能存在的守卫。 “你没有坐标或者地图?”楚子航问。 路明绯撇撇嘴,“那地方是当年苏联人搞秘密实验的地方,都不写在地图上的,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只负责送物资。而且茫茫雪原上怎么看都一个样,没有星星,也没有明显的参照物。我们只能指望着跟着我记忆中的铁路走,看看能不能找到。” “那上次带路的人呢?”楚子航又问。 路明绯回想起那个住在伊丽莎白宫,雇佣了一大群雇佣兵女仆,挖了几公里地道的零公主,“上次是零找人托关系带路,她是我的同学。” 她不太清楚零在这条时间线怎么样了,她是小魔鬼的女孩,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卡塞尔学院。她来卡塞尔学院的目的不是为了监视和帮助自己吗? “我认识零,那个看上去像个孩子的女孩。”楚子航点点头,并没有表示太过惊讶,“我知道她姓罗曼诺娃,应该是沙皇俄国的公主,这个家族在俄罗斯分部还有很大能量。” “她现在还在学院上课吧?”路明绯问。 楚子航摇头,“不,在诺诺报告我失踪后,学院就派她代替我执行一向秘密人物。我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是听说在北极,而且是在一艘船上。” “这路只能她来引,我们都没有她的人脉。” 楚子航陷入了沉默,他大概也没了主意,“那确实比较麻烦。” 上车之后,路明绯坐在柔软的床上,懒洋洋地像是自言自语,“路鸣泽,零公主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啊?这么关键的任务,没有她我可怎么办啊?” 她感受到旁边的床铺微微塌陷,一个小小的身体躺在了她的身边。虽然明知那是假的,是她大脑制造出来的幻想,可是路鸣泽温热的呼吸是那么真实。 “哦,她在一条豪华游轮上看极光,实在是忙不过来。”小魔鬼说,“卡塞尔学院的任务,有点危险,我派了贝希摩斯去接应,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麻烦,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 ...... 巴伦支海以北,北纬76度,北冰洋的深处。 此时正是深冬,漆黑的海面上飘荡着一层浮冰,飓风卷着滚滚海雾。如此恶劣的环境下,却有一艘灯火通明的大船缓缓驶来,铁墙般的黑色船舷荡开浮冰,硬是在冰天雪地中开拓出一条只属于自己的航道。 yamal号核动力破冰船,前苏联时期建造的、最强大的“北极级”破冰船,能撞碎六米级别的冰面,还有两台重水式反应堆提供永不枯竭的动力。这东西本来是军用的,可是在二十年前的剧变中,国家解体,然后卖给一家私人欧洲游轮公司,被改造成豪华游轮,常年在北冰洋上航行。 “嗯,老板,现在我还没有找到面见‘星之玛利亚’的机会,不过我想很快了。”船舷上,身穿厚重白色皮草的淡金色头发娇小少女看着漆黑的夜空,对电话另一边的人说。 “那就好,那就好,在你见到美丽的玛利亚女士之前,也可以尝试多在船上转转,和我们敬爱的船长交流沟通,指不定就能发现某些隐藏的秘密。” “这艘船不简单,上面可能藏着什么不得了的东西,或者说,它在寻找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又或者兼而有之。”另一边传来一个年轻的声音,似乎同样也是少年。 “是的,老板。”女孩平静地说。 “至于卡塞尔学院,他们让你查什么,你就汇报什么,如果有意外惊喜,先不要着急告诉他们。秘党已经腐化了,在我们的老朋友昂热还在的时候,还能勉强运转,可是昂热一倒,我们的合作也就自然中断了。对那些所谓的‘屠龙家族’保持警惕,他们不见得是他们所说的那样。” 在挂断之前,这位神秘的“老板”警告道。 女孩陷入沉默,站在甲板上,冷眼看着身后灯火通明。 yamal号上共有11层船舱,甲板线以上能见到阳光的六层里设计了56间豪华客房,但能够预订的永远只有55间,占据整个顶层的超豪华套房据说被游轮的老板包房了。 十三年前的一个雨夜,那位神秘的老板带着据说是全部的家当的货物登上了这艘船,从此再也不曾踏上陆地,通往顶层的通道也被保镖把手,只有极少数的贵宾能够踏入。 “零·罗曼诺娃专员,今晚的作战计划,你准备好了吗?”蓝牙耳机开启,里面传来一个没有感情的机械女声。 “嗯。”零向来话不多,只是简单回应。 “你的目标很简单,见到帝国圣女,哪怕只是看看她的脸,我就能利用身份信息查到足够多的资料。如果能遇到她背后的主使者,那就更好了。在任务完成之后,他们肯定不会欢迎你,你需要驾驶停机坪上直升机离开这艘破冰船,我想你应该记得我们指定的坐标。” “嗯。”零再度嗯了一声。 eva查到了一部分保镖的身份,他们有的曾经是混血种界知名的猎人,受过训练劣迹斑斑的杀手、叛变的高级特工、刀头舔血的雇佣兵...任何一个人拉出来,放在外面,轻则终身监禁,重则当场枪毙,没想到都聚集在了这里。 而船舱里的客人也同样不简单,其中有一位,住在豪华套间的52号房,是一位北美混血种家族的老人,如今已经一百二十多岁,身体器官已经严重衰竭,可是却仍然坚持插着管子登上这艘豪华游轮,没有人会相信他只是为了死前看看美丽的极光。 除此之外,剩下的包间里也有不少可疑人物,汉高家族的私生子,卡斯摩德家族的旁支,从蛇岐八家逃出来的不稳定混血种,被卡塞尔学院通缉的连环杀人犯...这么多具有龙血,而且龙血纯度还不低的家伙聚集在一起,竟然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一起杀人案,简直是一个奇迹。 要知道,这艘船的票价可不便宜,而且需要特殊渠道购买,这些人是怎么搞到船票的,让人不由得怀疑。 eva认为,那个神秘的“老板”不一定是“星之玛利亚”,也可能是这位被包装成德意志第三帝国“圣女”的女士背后的大佬。她调动了数据库的隐藏词条,认为和所谓的“圣宫医学会”有关,那些人在第三帝国时期进行了很多诡异的龙血实验,也许所谓的“圣女”就是其中最成功的一个,所以才能活到一百三十多岁。 今天晚上,她就能得手了。 今晚守卫消防通道的保镖绰号“秃鹫”,是一个十足的变态,最大的爱好就是那些十三四岁豆蔻年华的少女,放在外面是要被化学阉割的。 不过这个爱好对零很有利,她以前就发现,自己对这种变态是绝杀,美色会蒙蔽他们的心智,这种变态是不会想到,她这个看上去年轻的半大孩子会是久经沙场的战士。 第4章 极地冰海(2) “真是恶心...”零放下昏迷的“秃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从杂物间里走出来。 简而言之,零穿着漂亮的白裘皮,假装迷路的无害富家少女,闲庭信步地逛到消防通道附近,假装在看见面露凶光的保镖“秃鹫”后吓得不停道歉,并且绕路走——总而言之,看起来很无害,但成功吸引了这个中年秃头淫贼的注意力。 于是那家伙假装友善地靠近,问她是不是迷路了,在得到确定的答案之后大喜过望,提出要带女孩回到自己的舱房,实则要把她代入走廊尽头的杂物间,做一些变态的事——因为她显然不是上层豪华套间的客人,身份并不尊贵,就算出现意外或者失踪,也只能自认倒霉。 当然,最后自认倒霉的是“秃鹫”本人,零思索了几秒钟,决定放弃物理阉割这个想法,因为她要执行任务,赶时间。 “eva,我制服了守卫,随时准备进入顶层船舱。”零语气平淡地对耳机里的eva说。 耳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目标的照片已经发送到你的手机上,欣赏一下‘帝国圣女’的盛世美颜。” “她已经一百三十岁了。”她只是冷冷地指出。 不过她还是打开手机,放大eva发到邮箱里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个双眸剪水的女孩,穿着漆黑的长裙,披着漆黑的斗篷,手举明星般的利剑,站在大理石圣坛的正下方,穹顶上用水晶镶嵌着满天星辰。 这张照片应该是三四十年代的,有些地方已经模糊不清,但是女孩的英姿和美貌依然呼之欲出。几十年前的风好像还吹着她的裙摆,像是随时要凌空起舞,只是圣坛上供奉的辣脆标志有些刺眼。 这就是零要拜访的神秘女士,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家庭背景,但在20世纪30年代,欧洲上流社会基本都听过她的尊号,“星之玛利亚”。 这位绝代佳人曾经是神秘组织“极北之地”的创始成员,而极北之地在当年是个享有盛名的神秘组织。它的创始人们自称在古代文献中得到了确凿的证据,北极圈内有一片未知的陆地,远古的智慧种族希柏里尔人曾经在那片土地上缔造远超当下的超级文明,而他们都是希柏里尔人的后代,他们天生尊贵,他们会沿着湮没已久的航线回到希柏里尔去,引领地球文明走向新时代。 这听上去很扯淡,但是零却知道,这并非空穴来风,因为极北之地确实曾经是一个古老文明的王座,只不过不是人类的文明,而是龙类的政治与经济中心。 第三帝国的高层领导们对这套理论很感兴趣,毕竟他们也认定自身的雅利安血统就是高人一等——虽然希柏里尔人听上去倒更像是犹太人的名号。但是总而言之,“星之玛利亚”就这样成了元首的座上宾,多次和她单独会面,向她咨询神秘学方面的事,甚至还有谣传说,元首希望她加入党卫军,带兵平定英伦三岛。 在战争结束之前,这位“星之玛利亚”似乎预感到了注定的溃败,离开柏林,和许多“极北之地”的成员一同隐姓埋名躲在了阿根廷,建立了更多大大小小,没那么有名气的邪教团伙。 十三年前,这位曾经的风云人物离开阿根廷,用不知道怎么弄来的一大笔资金,买下这艘破冰船,终年在冰海上航行,似乎在她的晚年,不找到传说中的希柏里尔绝不善罢甘休。 她的行踪是最近在南美清剿“王将”的残余势力时发现的,那个辣脆余孽的老东西自从逃离了苏联,又开始和当年的同僚们狼狈为奸,特别是一个被称为“圣宫医学会”的组织,其中的创始人大部分都是当年“极北之地”的成员,当年它就是这个神秘学组织下属的某个小团体,后来逐渐壮大,进行了大量龙血相关的邪恶实验。 按理说,此时这位女士应该已经垂垂老矣,半只脚踏入坟墓,哪怕最好的状态,也不过是和“守夜人”还有昂热校长差不多。零摸了摸自己仍然年轻的脸庞,突然产生一种奇怪的想法,如果她见到的“圣女”还是如照片上这般模样,那乐子可就大了。 那就只能说明,这位“圣女”当年也许接受了某种属于神灵的“恩赐”,实现了真正的进化,而某些断掉了百年的线索,也有续上的可能。 她娇小的身影三步并做两步,以惊人的矫健姿势踏上楼梯。 ...... “果然,这么多年,你一点都没有变...星之玛利亚!” 零娇小的身影坐在一个女人的腹部,手持三棱军刺,抵在她的喉咙上。刚才,她闯入的时候,这个女人从墙上取下一柄装饰性的斧头和一面小铜盾,试图与她战斗。 这个女人的力气很不错,沉重的斧头竟然能挥动,但是手腕太过僵硬,也显然没有经受过战斗训练,零以灵巧的姿态躲避斧头,然后膝盖重重地顶在女人的腹部,将对方直接干翻,武器落在地上,被她像垃圾一样一脚踹开。 借着昏暗的灯光,零看清了她的模样。这个女人其实也算不上女人,只有而是来出头,穿着单薄的丝绸睡裙,暴露出如玉石一般完美的皮肤,银白色如丝绸一半的头发如瀑布般散开,银灰色的瞳孔中仿佛蕴藏着群星。 和照片上那位“帝国圣女”一模一样! “呃啊啊啊...”那个被打倒的女孩发出痛苦的呻吟,“你搞错了啊...你要找的星之玛利亚是我的曾祖母,她...三年前过世了。” “你说谎!”零不依不饶,她的言灵是“镜瞳”,具有最敏锐地观察能力,没有人能对她说谎。 女孩确实说谎了,但房间里的风格虽然古典,配色却十分跳脱,那张风格古典的大床挂着绿色的床幔,床边的拖鞋却装饰着粉色的容貌,卧室角落里还有一个半人高的皮质小象玩偶,到处都是暗藏的少女心,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一百三十岁的老灵媒的风格。 所以,女孩确实不是星之玛利亚,也没有一百三十多岁——当然,如果她像蛇岐八家的那个上杉绘梨衣一样被完全隔绝地看护,心智不成熟,另当别论。 “这是真的啊!我才19岁!”女孩试图挣扎,然后三棱刺便刺入她的皮肤一厘米,顿时血流如注。不过鲜血并没有让她感到恐惧,这个女孩似乎对疯狂的飙血极为淡定...零也敏锐地关注到这个细节。 为什么女孩不害怕受伤,甚至极有可能致命的重伤,是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你长得和你的曾祖母年轻时候一模一样,就算是基因遗传也不至于这么夸张。”零再度无情地指出。 那个女孩露出惊讶的表情,一双银灰色的眼瞳看上去未免过于清澈天真,“是吗?我没见过曾祖母年轻时的模样,但文森特先生也这么说,他说我长得像,‘星之玛利亚’后继有人。” “你真的不是她?”零其实已经相信了。 “真的,我骗你干什么?‘星之玛利亚’可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个称号,这个称号从曾祖母身上落到我身上,他们都称呼我为‘星之玛利亚’,在那之前,我也有自己的名字,我叫瑞吉蕾芙!” 女孩听上去有些委屈,她还想扭动身子挣脱,却被零冷冷地一瞪,然后就怂怂地缩了回去。 “放我起开吧,你想要找我的祖母做什么,找我也是一样的,我是她的继承者,我拥有她拥有的一切。只是不要杀我,那很疼的!” 说得好像被杀过一样。 零放开瑞吉蕾芙,她的任务本来就不是杀死“星之玛利亚”,只是想要问一些问题。秘党部分家族当年也是“极北之地”和“圣宫医学会”的成员,兴许根本不把这位“帝国圣女”当敌人,她的曾孙女更不是敌人。 秘党...内部还是很脏的。 “我想要的东西不能在你身上得到,我本来是找你的曾祖母,询问当年第三帝国的秘辛,但是既然她已经不在了,我也该离开了。”零擦了擦三棱刺上的血迹,冷声说。 她注意到,一提到曾祖母,瑞吉蕾芙那未经训练的表情就明显崩坏,显然是藏了什么秘密的。 “你要问曾祖母什么?曾祖母告诉过我很多当年的秘密,我可以告诉你的!”这个瑞吉蕾芙将手指从伤口处移开,零敏锐地注意到血糊糊的伤口此时已经完全愈合,这个女孩具有相当惊人的自愈能力,说明血统极为初众,只可惜没有经过任何训练。 也许是她背后的势力害怕她变强之后就逃跑了? “你不会知道的。”零摇摇头。 说实话,她有点好奇,为什么这个女孩在被自己这个陌生人殴打了一顿之后,还这么积极...是想要竭力证明自己的某些价值吗?还是另有所图,希望从自己身上换取什么? “你不问怎么知道我不知道?就算我不知道,我可以...”她突然住嘴了,差点让她隐藏(得并不好)的秘密泄露出去。 而零其实已经能大致猜到那个秘密了,每次都和曾祖母有关...也许那位“星之玛利亚”并没有死,只是已经病得很厉害,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也许她此时处于被囚禁的状态,背后的人想要将她控制住,还要借用她当年的威名招摇撞骗。 “我是来向你的曾祖母询问一位极北之地的成员,他在二战之后去了苏联,最近又在日本制造了一些...混乱。”为了挖出更多的秘密,零决定继续说下去,说得越多,这位圣女破绽就越多。她掏出一张黑白照片,“他的名字叫...赫尔佐格。” 零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牙切齿。她本来拥有一个完美地家,有着爱她的父母,可是到头来都被这个男人毁掉了。那个叫蕾娜塔的女孩,和其他37个孩子一同死在了那个燃烧的圣诞夜里,活下来的只有名为零的神仆,一个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的复仇者。 瑞吉蕾芙露出厌恶的表情,扫了一眼那张照片,“哦,是这个垃圾,他当年没死啊?苏联人真是什么脏东西都要!” 零对瑞吉蕾芙的反应略微有些惊讶,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 “你认识?” 瑞吉蕾芙开始喋喋不休,“我当然知道,曾祖母经常反复絮叨,她说当年追求她的人不在少数,这个家伙是其中最恶心,最垃圾的,她拒绝了好几次都甩不掉那个牛皮糖。她总是说,这个男人的眼神让她感到极为不适,就是不把她当人,而是当做一件珍贵的物品那样。” 啊这...这听上去很符合王将那个老变态,他是从来不把人当人的...零在心里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瑞吉蕾芙似乎非常需要倾诉对象,遇到有敌意的陌生人,也喋喋不休总是说个不停,看来平时待在顶层豪华包间,挺孤独挺难受的。 “就这,他还自称‘加哈拉德骑士’,说自己是被神选中的人,唯有他能亲手举起圣杯,信他的人就能追随他的脚步前往神国...曾祖母说他是个变态和恶魔,叫我以后小心任何打着他的旗号的徒子徒孙。” 徒子徒孙...零想到了那对源氏兄弟,或者说上杉家的兄弟更加合适。赫尔佐格是要永生的,徒子徒孙对他而言没有意义,他不需要他人来实行自己的主张,那些追随者只不过是他的“食物”,被他吃干抹净之后用来做垫脚石的。 “有种说法,说赫尔佐格是帝国研究院里最着名的基因科学家?那么他的老师是谁?在哪所学校毕业?”零又问。 因为战争摧毁了很多关键的档案,卡塞尔学院对赫尔佐格的追溯只能到第三帝国时期,之前他在什么地方上大学,家里又有什么人,一概不知情。他们猜测,“赫尔佐格”应该不是真名,也许只是当年他的家族可能是神圣罗马帝国或者奥匈帝国的公爵什么的。 “没人知道他的师承,反正曾祖母说他确实在帝国研究院干过一段时间,不过因为在学术上胡说八道,说要把生物学和黑魔法结合,就被赶走了。然后他就找上了‘极北之地’,加入下属‘圣宫医学会’,有了自己单独的研究所,虽然也不知道他研究出来个啥,我曾祖母只说他的研究不是一般的变态。” 瑞吉蕾芙耸耸肩,继续说下去。 “你知道的,‘圣宫医学会’也好,‘极北之地’也罢,我们都相信传说中湮灭的希柏里尔,希望能找到它——如果你没有这些信息,大概也找不到这艘船上来——赫尔佐格则是个异类,他说既然我们都是希柏里尔人的后裔,那么寻找希柏里尔的捷径是对内的而不是对外的。他说只要觉醒体内的神血,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封神,我们脚下的土地就是神国。” 果然,一点都没变,赫尔佐格还是这一套理论——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他的理论虽然荒谬,但却是最正确的,只是人类永远不可能成为神,永远只差临门一脚,然后因此变成失去心智的鬼怪。 “总而言之,他说服了党卫军给他提供经费,用基因技术再造纯粹的希柏里尔人。他从盟国和占领区的孩子中选拔携带希柏里尔人基因的孩子作为实验体,虽说取得了一定成就,但是大多数孩子都没有挺过来。每次提到这件事,我的祖母就大骂他是畜牲,他连我们的同胞都要残害,她一直为这件事感到心神不宁。” 零悄无声息地握紧了手中的三棱军刺,好像如果赫尔佐格出现在眼前,她就要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给这个混蛋捅个三刀六洞。 他在黑天鹅港也是这样做的。 第5章 极地冰海(3) 零平静地听完瑞吉蕾芙的话。 她继续零零散散地说着,讲述自己知道的只鳞片爪: 赫尔佐格热衷于研究中世纪的黑魔法残本,同时还是舞会上的风流人物,靠着英俊的脸蛋勾搭过不少贵妇,连党卫军军官的夫人他都敢下手,也因此得到了不少达官贵人的支持; 赫尔佐格曾经是某个某个戏剧社中的活跃分子,舞台上的表现令人镇静,但是谁也不知道他玩戏剧是为了锻炼说谎能力还是为了那些漂亮的女演员,也许兼而有之; 有段时间赫尔佐格沉迷于芭蕾舞,为此他向党卫军索取了一名女俘虏,那名女俘虏曾经是莫斯科知名的芭蕾舞女演员,她教会了赫尔佐格跳芭蕾舞,赫尔佐格也盛赞她是自己的缪斯,却在一次酒后忽然拔枪射杀了她。 这些情报并不包含什么关键信息,倒像是三四十年代的八卦,只是再度作证了赫尔佐格的诡秘和凶狠,他是诸恶的云集。 零静静地听着,她知道eva也在和她一起听。 此时她们坐在小桌子前,瑞吉蕾芙还端上了热气腾腾的咖啡,还端出私藏在小冰箱里的蛋糕分享。不过零却并没有专心享用并不怎么新鲜的甜点。 “你应该叫了打手,对吗?我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了。你和我说了这么久的话,只是在等他们来?”零用冰冷的表情说,一双眼睛认真地观察对面女孩的举动,不得不说她确实不聪明,很容易慌乱。 “不对,应该不是你叫的,应该是你的守卫醒来,叫来了那些保镖。”她慢悠悠地纠正刚才刻意说错的话,看着女孩的反应。 瑞吉蕾芙叹了一口气,有些幽怨地说:“好吧,你说对了,文森特先生总是对我严加看管,总是大惊小怪,我只是和你聊会儿天,他估计又要大发脾气,说我不听管教了。” 确实,这个女孩只是一个傀儡,背后反复提到的文森特先生才是一切的主使者,零快速判断道。女孩现在正值叛逆期,大概很不喜欢被控制,被囚禁,被管教,她有自己的秘密,她想要争取自由。 然后瑞吉蕾芙拿起收音机,慢悠悠地说:“解散他们,我和我的客人聊得很好,不要打扰我们。”她关闭了收音机,看向零,好像试图得到这位客人的肯定。 “看来我不受你背后的人欢迎,那么我也不久留了。不论如何,瑞吉蕾芙小姐,我很感谢您今晚的招待。”零平时很少说这么多话,但是她毕竟顶着一个沙皇后裔的名号,起码的礼节还是有的。 “不过我很好奇,你想要隐瞒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我是否又有机会亲自见到您那位曾祖母,尊贵的‘星之玛利亚’女士?”在跳窗逃跑之前,零突兀地问。 瑞吉蕾芙呆滞了两秒钟,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怎么...” “好吧,大概是我不擅长说谎,他们都说我的想法都写在脸上的...”她有些沮丧地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该死的,你可不能去见曾祖母,会摊上大麻烦的,我也不能...”她欲言又止,这个秘密好像很烫嘴一样。 在内心纠结了几秒钟后,她才说:“不要下到船舱最下面两层。” 零回忆了一下这艘船的结构,甲板线以上是贵宾们的住所,一共只有56个房间,这艘船能容纳的客人不算多;甲板线以下是船员们的住处和轮机舱,核动力舱,再往深处就是仓库,里面放着专属于“极北之地”的重要货物,所有下行通道都被封锁了,还派人巡逻。 这艘船有两处禁地,十三层的超豪华包间,还有最下面两层。 看来“星之玛利亚”就被囚禁在这里了。 ...... “女士,今天夜里你太莽撞了!”盛放物资的仓库内,船长萨沙·雷巴科尔拉上门,对着眼前娇小的女孩就是一阵俄语咆哮,夹杂着大量的弹舌音。 “我知道您也是被派来监视这艘船的,我们是盟友,但是你也不该这么暴躁!” “你知道那些该死的家伙有多少保镖吗?那些人在此之前都是多么危险的穷凶极恶之徒?难道女士你指望着能一个人对付他们所有?如果不是那位‘星之玛利亚’老太太大发慈悲阻止了保镖,我今夜都没法救你!” 女孩却岿然不动,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眸子看着眼前高大的男人,直到对方感到由衷的恐惧,不得不停止。 这个俄罗斯汉子可不知道零的本事,他甚至不知晓龙和混血种的存在,根据零自己的估计,她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地击败一整支保安团队,他们的子弹甚至没法靠近她一米之内! “少校,这件事上我有分寸。”零淡淡地说,同时从仓库的架子上取下一瓶伏特加。 萨沙也取下一瓶伏特加,他毕竟是个俄国人,压力一大就会喝点小酒,平复一下心情。 在来之前,她就通过俄罗斯分部和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人打点好了关系。这位船长可不是普通人,曾经服役于安全局下属的阿尔法特种部队,现在仍然是一位特工,任务就是时刻监视这艘船上的客人,并向上级汇报。 亚历山大·“萨沙”·雷巴科尔少校并不清楚关于船主的细节,他甚至没有见过那位“星之玛利亚”,只知道这位老太太据说早年是辣脆余孽,这些年也不知道在干什么,突然就买下一艘破冰船,终日在北极游荡,是一件很可疑的事。 安全局的人有些担心,这帮人会不会搞什么诡异的神秘学仪式复活元首掀起第三次世界大战之类的,这听上去很疯狂,但是元首当年很迷信,而俄国佬同样很迷信。 “那好,美丽的女士,你今天的莽撞有什么收获吗?”萨沙问。 零小口啜饮着伏特加,淡淡地说:“先说说你对‘星之玛利亚’的了解。” 提到这个名字,萨沙忍不住脾气暴躁,满腹牢骚地说,“我说过,我没见过那个老太太,就连名字都是从情报部门那里得到的!他们在一个漆黑的雨夜上船,带了很多不明的货物,全都堆到了最下面的两个船舱,派人持武器把守,连我都没进去过!” “我真是受够那个老太太了,我已经在这艘该死的船上待了十年,整整十年!那个老太太都一百多岁了吧?她甚至已经熬死了上一任船长,我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也死在她前头!” 然后他长叹一口气,“如果不是为了给安娜凑治疗费,我才不会干这种活儿,自从那些怪人来之后,这艘船处处都很诡异!” 零注意到了船长眼中的恐惧,他好像发现了什么,笃定这艘船上有鬼怪一样。同时她假装没有听见萨沙对自己前妻的单方面情深,也没有提醒,那位女士已经变成植物人六年,苏醒的概率非常低,几乎没有治疗的必要。 零只是点点头,“你说的这些我差不多都知道,但是我见到的不是你认知中的那个‘星之玛利亚’,而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那个老太太的曾孙女。她是现在的‘星之玛利亚’,那群辣脆余孽名义上的领袖。” 萨沙大骂一声“苏卡”,闷了一大口伏特加,“我还指望着熬死那个老太太就到头了呢,怎么又来了一个小的?” “那个老太太是活着还是死了?”萨沙又问。 “不知道。”零干脆利落地回答,“我本来想要问你,这些年有没有传来那位老神婆的死讯,或者有没有举行海葬之类的仪式。” 萨沙认真回忆了几秒钟,然后摇头,“没有,在海上通常会举行海葬仪式,除非他们偷偷把尸体扔进海里。但是听说那位老太太身份很尊贵,应该无论如何都不会那么草率吧?” “那么他们会不会将尸体搬上岸举行葬礼?”零又问,同时小口啜饮着伏特加。 萨沙再度否定了这种可能,“那些人根本不下船,每次停靠港口的采购都是我们的人负责的,如果他们有运送灵柩或者什么下船,我肯定第一时间就上报给安全局了。” “那么要么老太太人还活着,只是已经虚弱到无法见人,全靠高科技吊着,要么就是已经死了,尸体被储存在某个船员们不能去的地方。”零推断道,“而我倾向于前者,那位新的‘圣女’不太擅长保守秘密。” “她告诉我,不要去客轮最下面的两层——萨沙船长,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的语气听起来很随意,但是一双冰蓝色的眼睛却死死地盯着萨沙,好像要把他看穿。 提到“客轮最下面两层”时,萨沙·雷巴科尔的脸色顿时变得煞白,倒吸一口冷气,连喝了点酒后的绯红都瞬间没了。 “哦,罗曼诺娃女士,你不会想下去看的,”他顿顿顿完一整瓶伏特加,将玻璃瓶随手一扔,这才有勇气继续说下去,“我怀疑下面有一个魔鬼,整艘船都在发生可怕的异变!” 零不由得皱眉,但语气依然非常平静。 “带我下去看看。”她用不容质疑的语气命令道。 第6章 随你去流浪 “套马迪汉子你威武雄壮~” “我愿融化在你宽阔的胸膛~” “一望无际的原野随你去流浪~” “你的心海像大地一样宽~广~” 路明绯打开窗户,高声唱着跑调的“套马杆”,房车飞驰在蒙古国的草原上,冰冷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 其实蒙古国的环境不算好,这些年放牧过度,草场退化得很严重,每年春季的沙尘暴大部分都是从这边吹过来的。如果放在春季,也许还有一番不错的景色,但是现在是冬天,一切都光秃秃的。 上次他们和诺诺师姐也是这样驾车一路跑,只不过当时是春天,绿草茵茵,牛羊成群,开冻的溪流哗啦啦地流淌。现在牧民应该已经准备过冬,将牛羊赶回羊圈了吧? 不过这也不影响,路明绯早就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叠草原主题的音乐,这大概是小魔鬼准备的。他们一路上太过枯燥,总归需要一点调剂,然后路明绯就忍不住跟着一起唱歌了。 “呃...师兄,你介意我唱歌吗?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看着从卧室走出来的楚子航,她不由得有点尴尬。 房车上只有一张床,而且还是那种最该死的双人床,路明绯和楚子航还没有无聊到孤男寡女共处一张床的地步,所以路明绯每天晚上从十点睡到第二天六点,换楚子航从早上六点睡到下午两点,然后下午他们可以在开车的时候聊天。 好吧,路明绯承认,自己经常一觉睡到七点半才换楚子航,后者从来都没有抱怨过什么。对此路明绯打算晚饭饭点的时候在叫楚子航,但是他太过自律,总是在三点之前就能醒来。 而现在才一点半,他完全可以再睡一个小时,养精蓄锐。 “不,不介意的,其实你没有影响到我,我是自然醒。”楚子航的语气很平静,“混血种不用那么多休息。” “是吗?可是我不管哪条时间线,睡得都想死猪一样,不管什么时候都能到头就着!”路明绯说,“睡觉还是必要的,大脑需要休息,有助于提高注意力和记忆力...巴拉巴拉,反正就是这么个道理。” 她也不记得睡眠的具体用途了,只记得心理学好像学过,但那已经不知道是哪一世的东西了,知识早就还给教授。 “等等,不会是耶梦加得又在骚扰你了吧?她在你面前表演脱衣舞了?还是又要霸王硬上弓?” 路明绯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 听到路明绯这样问,楚子航一向冰山的表情出现一丝波动,嘴角向下撇了撇,“没有,她不敢了,只是总是时不时闯入我的梦境试图和我闲聊,我不搭理她。” “哦,不打扰师兄休息吧,如果是因为她太烦人,就告诉我一声,我再帮师兄收拾她。”路明绯说。 话说其实她并不是特别讨厌耶梦加得\/夏弥,也不是非要把她往死里收拾,如果能想办法将她无伤从师兄身体里抽出来,她不介意将耶梦加得放走,说不定还是对付奥丁的助力,小魔鬼指不定有方法让她乖乖听话。 但是如果她天天x骚扰楚师兄,那她可就要代她的老爹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了! 当然,楚子航没有告诉她的,是耶梦加得最近换了一种思路,上次被路明绯打得鼻青眼肿后,就天天在自己面前卖惨,一边抹眼泪,一边哭诉路明绯多么多么不讲理,试图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 楚子航就权当耳旁风没有听见,有的时候听得烦了,直接把她关到某个小黑屋里锁起来——这种小麻烦要是每天都需要路明绯来帮忙,那他这个大男人也太没用了。 此时,路明绯的歌单开始播放另一首歌,而她则一起唱了起来。 “天蓝蓝,秋草香~” “是谁的天堂~” “谁把思念化一双翅膀~” 她看了看旁边的楚子航,他对女孩不敢恭维的歌声保持了极大的包容,以至于路明绯都有点不好意思再唱下去了,乖乖地闭嘴。 楚子航注意到了路明绯的沉默,开口说:“其实我不介意你继续唱歌,一路上很枯燥,有点乐趣也好。” 像是为了鼓励她一样,一向沉默的楚子航也开始了轻声哼唱凤凰传奇的流行音乐,这完全不符合他的喜好和风格,在路明绯的眼中,楚子航应该喜欢高贵的古典音乐才是。 ...... 路明绯莫名收到了几条坐标,其中一个她很熟悉,是某一世的便宜父亲当年给他的。那里距离人造避风港尼伯龙根的入口应该很近,但应该并不完全一致,毕竟当时在暴风雪中一切定位方式都失效了,很难说得清具体坐标。 还有几个,应该就是当年苏联在西伯利亚建造的秘密城市的坐标,路明绯不确定那场拍卖会所在的023城市是哪一个,当初据说他们走后不久,那些城市都要被核弹摧毁,以防什么可怕的秘密泄露,或者什么人利用那些城市和其中的资源做可怕的事。 说来也真是,那么多乱七八糟的魑魅魍魉,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竟然这么多年一无所知! 她当即就将导航的目的地修改为其中一个坐标,准确来说是最近的坐标,她决定由近及远一个个探查过去,指不定其中就有他们之前去过的023城市。 这个导航还挺智能,她输入目的地,导航就直接把最近的城市和村庄标注出来,方便她一路补给。其中有几个补给点看上去很奇怪,稀疏地分散在西伯利亚北部的荒原里,但每一个的位置都恰到好处,是她旅途必然经过的地方。 毫无疑问,这些都是小魔鬼的杰作,当年他就是这样未卜先知,在西伯利亚一处荒原中建立了一个没有人用的加油站,偏偏他们的雪橇在寻找“避风港”的时候正好经过。 “这个电话号码好像有点眼熟啊...”路明绯扶着方向盘,一边看着前方的道路,又低头看着这条信息,忍不住心想。 过了好几秒之后她才想起来为什么眼熟——这不是零公主的手机号吗?上一世她用的就是这个号,路明绯还把她存在手机里加了特别关注! “既然是冰山公主发来的消息,那可靠性一定有保障!”路明绯觉得这把稳了。 “唉,说来惭愧,当年零对我也不错,新生晚会一上来就给我解围当我的舞伴,还经常借我抄作业什么的,对我的好不必诺诺师姐少,但是我好像下意识就不把她当做...” 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意识到,她对自己的好,是因为路鸣泽的安排?他表面上是个迟钝的人,可是内心相当细腻,如果别人对他的感情不够真,他虽然说不出来哪里古怪,却能感知到古怪之处。 在路明绯深思的时候,楚子航过来换下她开车,他当然注意到导航目的地发生的变化,但是却没有多说什么。 “我去上趟厕所。”路明绯倒是心大,直接站起身走开,好像不怕泄露秘密。 他早就知道路明绯已经成为一个秘密组织的成员,他甚至注意到一路上有一辆越野车一直跟着他们没有走远,很有可能也是那个组织的成员,要么是保驾护航的,要么是来监视的,也许二者皆有。 他不知道这个秘密组织的目的是什么,却知道他们的能量应该很大,能一次性拿出那么多货真价实的炼金武器,甚至是直接送人不回收的那种。其中也许有某些古老传承的龙血家族,甚至还有真正的纯血龙王,也不知道会将他,将整个世界带向何方。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路明绯,他知道这个女孩是个好人,至少绝对不会毁灭世界。 路明绯想要去的地方,必然隐藏着什么危险的,和敌人相关的秘密吧?如果能遇到奥丁的本体,那自然是更好的,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杀死那个混蛋,他把他的父亲变成了怪物。 第7章 随你去流浪(2) 到了蒙古国,基础设施肉眼可见地变差,柏油路变成土路,有的地方甚至根本没路,只能在大草原上开车,好久都找不到一个加油站或服务区。那些可降解的垃圾就随手丢掉,不可降解的留着好久才能在服务站丢掉。 相比之下,路明绯感叹还是国内好,基础设施建设杠杠的。 虽然条件越来越艰苦,但是路明绯好歹有目标,提前设定好了的那几个坐标,她只需要跟着导航走就行了——直到不论是磁场干扰还是什么东西让gps彻底失灵,那时如果出了问题,就只能像上辈子那样全凭玄学之力了。 “整个蒙古国就乌兰巴托一座城市,是吧?”路明绯忍不住抱怨。 他们在乌兰巴托找了一家不错的酒店,舒舒服服修整了一夜,补足了一路上缺失的睡眠,吃好喝好补充了大量物资,预估第二天就能进入俄罗斯境内。 他们有准备合法的护照,以备边境上的审查。护照上他们都是日本人,一个叫宫本樱,一个叫橘右京,路明绯合理怀疑酒德麻衣多少动用了点在蛇岐八家内的关系,不然姓氏不可能恰好是这两个。 好吧,楚师兄是牛郎,我是sakura,真是棒极了,一定是小魔鬼的玩笑...路明绯忍不住幽幽地想,觉得这辈子没看到恺撒老大和楚师兄党牛郎,真是一件可惜的事——虽然她并不觉得阿卜杜拉·阿巴斯当牛郎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她一直对这个名字有点ptsd。 “嗯,很不幸,但确实是这样,这座城市里有这个国家将近一半的人口,整个国家都发展得很畸形。”楚子航回答。 “蒙古国真不咋地。”路明绯忍不住吐槽,“我觉得乌兰巴托不如呼和浩特,还是国内发展好。” “进入俄罗斯境内可能只会更加糟糕,我们语言不通,西伯利亚的城镇和人口也稀少,很难找到补给点。如果真的按照计划,顺着贝阿铁路往北走,只会越来越冷,直到我们的车辆无法适应北极的低温抛锚,那时候想要找到一个加油站或者补给点会变得非常困难。” “哦,这么说来,我想起来,我们最后离开那座城市的时候,用的是雪橇,带发动机,烧航空汽油的那种,冰原上肯定跑不了汽车。”路明绯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 上一世他们坐的是老布宁的豪华私人列车,还有许多富家公子哥陪着,又暖和又舒服,吃喝都不愁,这一次可就有些麻烦了啊...不过还好,一路上应该都有补给点,小魔鬼早就派人探路清楚了,只是需要亲自莅临就能清理干净那些杂碎。 “我想我们会有雪橇和航空汽油的,不用担心,他们肯定都会准备好。”路明绯对楚子航说。 背后有人支持的感觉就是好,路明绯忍不住感慨,前世孤身一人需要担心的东西太多,整日惶惶不安,朝不保夕。当他发现小魔鬼一直派人默默支持自己后,酒德麻衣、苏恩曦,还有那个叫零的姑娘,都听从路鸣泽的命令,义无反顾愿意用生命保护他,那种感动不是人类的语言能够形容的,他猛然发现自己不在孤单。 大概是在西伯利亚的茫茫雪原中,他才真正将路鸣泽当做兄弟来信任,哪怕他可能真的是魔鬼,是蛊惑人心的邪魔,也甘之如饴。在他穷途末路,孑然一身是,只要有一个能紧紧拥抱的人,都要像落水的人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抱住,管他是谁? 说来也可悲,这个魔鬼,比他那个薄情的父亲更加像亲人。 ...... 零不由得皱紧眉头。 “你看看,我的上帝,我发誓这东西好像活了!”萨沙船长对这个淡金色头发的娇小女孩说,他并不理解为什么,但是这个小女孩身上似乎自带一种王族的权威气场,好像只要她在,没有什么问题不能解决。 他们此时带着两三个携带冲锋枪的船员,潜入了yamal号最下方的两层船舱。 平时这里有持枪的警卫,但是萨沙船长知道其中一个警卫比较懈怠,一直暗恋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白俄罗斯服务员——而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其实也是一名特工,一直在放长线钓大鱼。她只需要发几句“今天晚上好寂寞”,简简单单就把他支走了。 他们就这样进入了禁区,利用旁边杂物间的暗道绕开安全门——这条暗道是萨沙船长派人用电锯在隔板上开凿出来的,施工的时候警卫都被用各种方法,或是灌醉,或是支走。 那条密道一打开,感官敏锐的零就意识到不妙——她闻到了一股恶臭,其中夹杂着血腥味。 他们此时就站在底层的积水中,几乎全副武装,将全身裹得严严实实,零捞起一把在手电筒下观察,发现它是猩红色的,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不过并没有血液那么黏稠,应该是稀释了。他们站在积水中,仿佛站在地狱的血池。 在这里,他们能看清yamal号的龙骨,密集的钢制结构就像肋骨,而他们站在巨人的胸膛中。而更加恐怖的是,当他们的手电筒照射在龙骨上时,所有人都看见了那些青紫色的管状凸起,就像血管一般。 零用平静的目光观察着这些血管,戴着厚重手套的手抚摸着那些青紫色的结构,感受其中的搏动。这种情况她没见过,但是听说过,楚子航他们下潜到日本海沟底部,见到的“列宁号”就遭遇了同样的异变。 她手中三棱军刺用力一扎,血红色的液体便如血泉喷涌出来,溅射在其中一位船员的防护面具上,吓得年轻人面色苍白,差点尖叫出声。 “你看,我就说它是活的,它一阵一阵地喷溅,像是有血压!”其中一个人说。 确实,被刺破的地方就像是一条动脉,随着心脏的搏动不断泵出一道道血色的喷泉,根据估计,如果这东西真的有一个心脏的话,心率大概是每小时三十几下。 几次过后,那个被刺破的地方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堵住了,血水仍然在汩汩地往外冒,但是已经不再喷涌。 而零注意到,那新鲜喷涌出来的血红色液体和地面积水的性质不完全相似,它似乎很沉重,碎裂成水珠一个个滚动,然后又聚合在一起,有点像某种汞齐制剂。 “你们有检验过这种液体的性质吗?”隔着防护手套,零认真地观察着。 “我们在里面检出了海水和水银的成分,还有一些不明有机质。我知道着听上去很荒唐,但它像是掺杂了生物体液的汞试剂,含汞的有机物可能有剧毒,所以我们今天全都穿着生化防护的装备。” 奥列夫是莫斯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以前是个唯物主义者,但是现在却在胸口画十字。 “你们找到源头了吗?”零又问。 “不是很清楚,这里是我们能下到的最深处,除此之外就是几个完全封闭的水密舱了,那里人进不去。”萨沙解释道。 “这东西好像是从再下面生长出来的,我们不敢,也没有能力去探查究竟是什么。” “这东西很邪性,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先是控制了汽轮机和螺旋桨,然后又逐渐蔓延向核反应堆,我不敢想象如果连核反应堆都被这东西控制住,会发生多么恐怖的事。” 说到这里,萨沙·雷巴科尔少校面容变得狰狞起来,语气中充满绝望,“罗曼诺夫女士,你不知道我们多么害怕,发生在这里的一切完全未知!我以前是个唯物主义者,我们从小接受唯物主义的教育,可是现在我觉得,魔鬼真的存在,而且已经附身在我们的船上!” “我们想要返航,可是安全局不让我们这样做,没有一个港口敢接收我们!我真的很害怕,我们的通讯员呼叫了三天也没有收到任何回复,没有见到哪怕一艘船,我觉得我们可能被抛弃了,只能等着这个怪物将这艘船,连同船上的我们一起吞没!” 零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个中年男人短暂情绪崩溃,然后淡然地点头。 “我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能大致猜测下面是什么东西作祟。现在情况确实很糟糕,如果你实在害怕,可以带上几个最重要的船员,驾驶那架直升机跑路,救生艇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没用。” 她的语气冰冷而淡漠,说着令人绝望的语句。 “以及是的,这艘船上的东西最后会吞噬整艘船,然后把船上所有人都变成怪物,没有人能救得了,安全局的人只能将船连同你们摧毁沉海。趁着你们的身体还没有发生异变,最近这几天恐怕是你们最后的逃跑机会了。” 第8章 鲸歌(1) 在过海关的时候,路明绯出示了他们的护照和签证,并且非常圆滑地在护照里塞了一叠钞票——这是他们前世亲证有效的,很多海关人员都喜欢索取贿赂,方便同行。 在被准许通过后,路明绯非常完美的模仿日本人点头哈腰的卑微姿态,不停地“阿里嘎多”,演技出乎意料地好,非常契合他们护照上“日本人”的身份。当然那也有可能只是因为路明绯很有死宅的气质,所以伪装日本人很轻松。 “师兄,前世俄罗斯分部在追杀我们的时候,不惜跨越边界进入蒙古国的地盘,那些人下手是真的黑啊,突出一个大力出奇迹,什么米-35武装直升机,什么火箭弹,全都用上了。如果不是当时我正在被全球通缉,说不定很愿意和那些硬汉子交朋友。” 回想起前世种种,路明绯连委屈都没有感觉了,只是觉得一切都不太真切,一切都是可以向他人吹牛的资本,好像那受苦的根本不是她一样。 “当时我是和诺诺师姐一起的,你当时精神错乱,被我们关在车厢里。那个红发女巫是真的飒,提着ump9就和他们激情对射,一点都不带害怕的。”提起诺诺,路明绯忍不住啧啧赞叹,觉得她简直是世界上最酷的女孩子,试问哪个男孩不爱呢? 但是楚子航很显然领会错了要点,语气变得有些犹豫:“你是说,你以前喜欢诺诺?” “呃...师兄,你可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了...”路明绯很显然同样没有get到楚师兄的重点,面露难色,“这件事提起来也怪丢人的,毕竟诺诺师姐是恺撒老大的未婚妻,而恺撒老大不但有钱还讲义气,当年对我挺照顾的,甚至连学生会会长位置和白裙蕾丝少女团都给我了,我总不能说自己还觊觎他的未婚妻吧?” 果然一提到这种事,她就忍不住废话连篇,喋喋不休。 “但是我也控制不住自己,那样好的女孩子谁不爱呢?我们只见过一次面,诺诺师姐就能开着红色的法拉利过来给我解围,而且还在百米深的水下把潜水服让给我,为了保护我这个小师弟连命都能不要了,你说我怎么可能不爱呢?” 然后好像她隐约意识到哪里不对,又开始给楚子航找补。 “当然,楚师兄你对我也好,你和诺诺师姐对我都好,龙王苏醒了要毁灭世界,你第一个想着把我从尼伯龙根推出去,你还说如果诺诺要和恺撒结婚了,你能帮我抢亲。大三那年如果没有师兄保护,我可能都要死在日本那个鬼地方了,这世界上没有比师兄更加讲义气的。” 楚子航默默地听着,最后幽幽地说了一句:“所以你就是喜欢诺诺?” 被戳中的小心思,路明绯的脸颊微微泛红,不由得提高了音量,“师兄,我上上条时间线是男孩哎,虽然师兄和诺诺对我都好,我恨不得把自己这条命分成两半,一半给师兄一半给师姐,但是诺诺是暗恋的女神,师兄是好兄弟啊!” 呃...啊!她好像突然明白了,师兄是不是吃醋了啊? 吃诺诺师姐的醋? 阿哲,这还是有点太离谱了吧,为什么搞得像是她在这里搞一夫一妻制啊——这个一夫一妻制的意思是,她有一个老公,还有一个老婆。 听上去就挺扯淡的,上辈子他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左拥右抱地跑路了呢? “所以,现在你是女孩,那么诺诺师姐就只能做闺蜜了?”楚子航若有所思,“这样也好,你就不用为恺撒和诺诺结婚的事为难了,说不定还能再他们的婚礼上送上最真诚的祝福——如果在此之前世界没有毁灭的话。” 路明绯决定不深究楚师兄吃醋的事,这无论如何都有种“兄弟你好香”的怪异感,让人莫名有种浑身起鸡皮疙瘩的肉麻感。 “以前那么多挚友都形同陌路了...也不知道恺撒老大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在卡塞尔学院过得好不好。”路明绯有些沧桑地感叹了一句。 ...... 不,恺撒过得并不好。 卡塞尔学院的长老们此时正在无能狂怒,而恺撒甚至没有机会和死里逃生的未婚妻甜蜜,就要被拽着连夜开会。 “叔叔果然不容易啊...”他想到自己英年早衰又死在奥丁手下的叔叔弗罗斯特,就忍不住感叹,他是愈发明白为什么弗罗斯特那么尖酸刻薄了,换做谁都一样。 如果不是这群老东西,现在他应该想办法去找可能还在不知道什么地方逍遥的奥丁! 现在的情况乱糟糟的,就在不久前,昂热校长倒了,没了这根顶梁柱,执行部根本不听校董会的,副校长对元老和校董们那是一点都不配合,以至于几乎所有的重要工作都陷入了停滞。 祸不单行,就在最近的任务中,他们还失去了两位执行部的得力干将,卡塞尔学院十多年来就培养出那么几个仅凭血统就能达到a级的精英,竟然一下就送走了两个。楚子航和阿卜杜拉·阿巴斯,两个能和恺撒三足鼎立不相上下的杰出青年,永远消失在了奥丁的尼伯龙根里。 而他,这个样仗着祖先的荣光和黑箱操作得到“尼伯龙根计划”加持才能与他们抗衡的家伙,却还在这里苟活,不能为他们复仇。 在龙王奥丁活跃期间,滨海市发生严重的骚乱,在奥丁现身制造的自然灾害中,不知道哪个实验室放出来改造一半还有点理智但不多的死侍,在城市中大开杀戒,制造了十几起极为恶性的连环杀人案,把水搅得浑浊不堪,以至于卡塞尔学院的专员不得不将注意力从龙王转到这些小喽啰身上。 当时恺撒是忙得焦头烂额,才斩杀了四五个兴风作浪的怪物,然后开着车在高架桥上逛了好几圈,又在丽晶酒店九层西餐厅的厕所里打了三个晚上的地铺,然后在找到线索之前就被校董会的人着急忙慌地叫了回来。 现在还有人在滨海市,试图再度找到龙王的线索,可惜仍然一无所获,于是元老们只能猜测,也许奥丁苏醒之后就离开这座城市,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然后草率地将人撤出。 你说说,昂热校长在的时候,他们的战绩多么辉煌?追杀青铜与火之王横跨半个地球,斩杀大地与山之王,又用天基武器摧毁了正在孵化的白王,结果昂热这老头子一倒,他们就开始像猴一样被龙王耍。 丢人,恺撒替校董会扯后腿的活宝丢人! “所以,现在是凌晨三点,我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们要开会!”恺撒面容疲倦地看着eva的3d投影,他通常对这位女士很尊敬,但是他也是有起床气的,谁在半夜被一通夺命连环call叫起来都会充满怨气。 “就是就是,你们知不知道这对一百多岁的老年人来说是什么样的折磨啊!”同样被叫醒的还有怨气冲天的副校长,他现在面色绯红,舌头有些僵硬,看起来像是从一场宿醉中被唤醒,“就算是漂亮女孩叫我,我现在也力不从心啦!” “闭嘴,弗拉梅尔!”贝奥武夫训斥了一声,“我年纪比你还大!” 以虚幻的年轻女孩模样出现的eva用她还算动听的电子女声回答:“事实上,我们有两个紧急的消息,重要程度需要校董会和元老们共同商讨。” “我希望其中有好消息,至少让我们找到龙王的踪迹。”恺撒勉强提振精神,说。 “对啊,我们需要好消息!”副校长也吊儿郎当地说,然后旁边的贝奥武夫恶狠狠地瞪了这个活宝一眼,而副校长也不卑不亢地瞪回去,两双不相上下的明亮黄金瞳像灯泡一样。 恺撒叹了一口气,你说说,都多大年纪了,还不如他这个下学期大学才毕业的人成熟。 “我也说不清楚算不算得上好消息,以常人的逻辑,两个都是坏消息。”eva用她平静的,几乎没有感情的语气说。 “那就一条一条说!”贝奥武夫粗声粗气地下令。 “你对eva尊重一些,她是一位可爱的女士!”副校长抗议道。 而eva显然对这些细节并不在意,她已经开口了,用她平淡地机械电子音叙述。 “第一条消息,位于yamal号上执行秘密任务的零·罗曼诺娃专员成功面见‘极北之地’名义上的领袖,‘星之玛利亚’女士,不过她发现了可能比赫尔佐格,还有辣脆余孽更加棘手的麻烦,请各位看大屏幕。” 巨大的投屏上,展现出一幅抖动的画面,画面很黑,能看见几束灯光来回晃动,照亮像是一艘船的龙骨一样的结构,画外传来充满弹舌音的急促俄语,其中一个明显的女声应该就属于他们的专员。 当灯光照射在他们脚下的积水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因为他们正踩在暗红色的液体中,像是踩着及膝的血水! 在有人能发问这积水是不是血之前,镜头扭转,在强光之下,那些凸起的龙骨上呈现出血管一般的怪异纹路,有人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对准那些纹路用力一划,暗红色的血水顿时如喷泉一般溅射出来,喷了一摄像头,画面顿时变得恐怖起来。 在座的元老们登时面色变得惨白,好像那些血水刚刚溅射在了他们脸上一样。 第9章 鲸歌(2) 画面结束了,在场的元老们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情况,yamal号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样子?难不成那帮辣脆余孽在船底藏了一枚孵化失败的龙卵?”副校长是第一个开口的,疑惑地问道。 在座的人都被恶心到了,但是恺撒是例外,他已经在日本海沟里见证了更加恶心的东西。 列宁号当年就是如此,被一枚孵化失败的龙茧污染,那头龙已经死了,但是龙茧却保持了活性,不受控制地吞噬一切,不论是有机物还是无机物,整个金属结构都被同化,生长出血管和肉团,表面还布满肺螺,恶心得人差点当场呕吐。 他们当时收集到的资料里,船长在临死前发送出去的视频信息,船员们身体生长出非人的鳞片,船体生长出血管和肉块,画面简直像是从恐怖片里摘出来的。 很显然,yamal号所经历的,大概就是当年发生在列宁号上的情况。 “目前尚不清楚。”eva回答道。 “该死的,我就知道那帮家伙都是恶心的蛀虫!”副校长开始咒骂,“当年我就说了,那些家伙不可信,不可信!可是当年他们研究的材料,有多少是你们这些家伙提供的?恺撒,我就在说你那个辣脆太爷爷!” 恺撒一脸懵逼,海蓝色的眼中透露出清澈的愚蠢,抬手指着自己:“我?” “好了,够了。”卡斯摩德说,“当年我们不都是被种族主义蛊惑,想要证明白种人是最优秀的人种吗?那是时代的局限性,而且我相信我们没有人会给他们龙类的茧,这东西我们自己都没有。” “哼,谁知道你们有没有私藏...”副校长仍然是一副不把所有锅推给别人誓不罢休的架势。 “不过零专员提到了一个很有趣的细节,”eva打断了他们的争执,“现在的‘星之玛利亚’是曾经那位的曾孙女,一个只有十九岁的女孩,名叫瑞吉蕾芙。零专员合理猜测,她并不是什么曾孙女,而是一个克隆体,因为她们具有惊人的相似度。” eva将瑞吉蕾芙的照片和历史档案中的“星之玛利亚”的照片放在一起,即使没有人工智能的计算和识别功能,明眼人也能看出那种惊人的相似度了——不能说相似度超过80%,只能说简直是一模一样! “所以,这和变异的船体有什么关系?”恺撒还没有明白。 eva解释道:“在和瑞吉蕾芙女士交谈的过程中,零专员怀疑,真正的‘星之玛利亚’可能还没有死,甚至还和这位新的‘圣女’有一定程度的交流。但是当她询问那位女士的现状时,瑞吉蕾芙女士并没有回答,只是让零专员‘不要到船最下面两层去’。然后当零专员从密道下到船体底部后,这就是她看见的。”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 “你是说,这些...”夏绿蒂·高廷根女士倒吸一口冷气,这位年轻的炼金术师面色苍白,比划着那些猩红的血水,还有钢架结构上的血管,“是那位‘星之玛利亚’女士?” 那样一位美丽而骄傲的“帝国圣女”,怎么可能变成这么一副可怕的样子? “这是零专员的猜测。”eva肯定了他们的恐惧。 在座的再度倒吸一口冷气,有的面色苍白,有的在下面议论纷纷。 “这怎么可能,那位‘帝国圣女’血统再怎么好,也不可能变成这个样子啊?”卡斯摩德小声说,“这生命力,简直堪比纯血的龙茧了!” “怎么可能变异成这个样子?她被什么东西污染了?”也有人如此推测。 而吊儿郎当的副校长此时则眯起眼睛,认真地观察起来,在议论纷纷中,缓缓开口:“应该不是一般程度的污染。如果真的如我们的女孩猜测的那样,她变异到这种程度,还能保有一定程度的理智和沟通能力,那么事情就更加复杂了。” “污染她的必然是一种非常高级的东西,能让她在某种程度上具有媲美初代种的力量——我们上次在日本海沟里得到的东西,经过化验后,确认至少是一位初代种,具体身份不明。” 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龙族最大的特点是,越进化越回去,因此初代种的基因不可能制造出比初代种更加强大的东西,次代种的基因不可能造出超越次代种的存在,这是默认的规律。 也就是说,不论是什么东西污染了那位“星之玛利亚”,至少都是初代种起步——甚至还有可能与白王的血脉有关,因为白王掌握着精神元素,白王的血裔抵抗血脉侵蚀的能力远超普通混血种!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恺撒问,“把那位新的‘圣女’抓过来,然后毁掉这艘船?不是说俄罗斯联邦安全局也在监视吗,他们知不知道现在的情况?” “他们知道这艘船出现了严重的异常,怀疑超自然力量的存在,但不知道具体细节。”eva如此说,“根据零专员与雷巴科尔少校之间的交流,目前初步可以判断的是,安全局已经决定放弃这艘船和上面的所有人,准备将它沉没在北极的冰海中。他们划出一片区域,也就是yamal号航行的水域,不让其他船只经过,将这艘船完全孤立于整个世界。” “那零有办法离开吗?”恺撒问。 那可是一艘破冰船,周围都是几米厚的坚冰,就算上面配备了救生艇,救生艇又不像yamal号那样能破冰,试问就算用救生艇逃脱,他们能在零下几十度的低温中坚持多久?最后连人带船都要冻死在北极的冰盖之中! “yamal号有一架直升机,零专员具备驾驶直升机的资格。”eva说。 恺撒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不多。这是很残酷的真相,直升机是唯一能逃脱的方式,但是最多只能承载那么几个人,也就是说船上绝大多数的人,不论是船员还是乘客,最后都要和这艘船一起永远埋葬在坚冰之下。 也不知道他们当中有多少人已经被这个畸形的怪物污染,要知道根据他们在日本的经验,列宁号在被污染之后,所有船员都变成了怪物,无一生还! ...... “我艹,零怎么去了那么凶险的地方?”路明绯发出一声惊呼。 在一处加油站,路明绯和一路尾随的酒德麻衣,还有诺顿相遇了——毕竟西伯利亚地广人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整个小镇只有几千人,和中国一个村差不多大小,只有一间旅店,一个加油站。 自来熟的路明绯就这样大大方方地和认识了好几世的酒德麻衣聊上了。 “是啊,她其实也不愿意,按理说这个任务原本应该落在楚子航头上,”这位长腿美人看向楚子航,挑了挑眉毛,“但是楚子航不是在卡塞尔学院的名单上‘失踪’了吗?其实按照计划,应该派遣零带着小队来到滨海市,让恺撒·加图索上那条船,然后她就能顺其自然地跟着我们一起走。” “但是你知道,现在昂热校长倒了,我们失去了唯一可以联络的对象,没法掌控卡塞尔学院的计划,所以现在就这样了——其实我们原本的计划是让你们联系上那位布宁先生,他是确凿有门路的,一路上也会轻松一些,没必要这么开着车到处乱跑。” “我还是更加担心零的安危,怎么感觉那条船快要沉了啊?”路明绯忧心忡忡地问。 好家伙,船上有一个几乎完全失控的危险混血中被困在底舱,还被关了整整十几年,总感觉是一颗随时都要爆炸的核弹啊! 你别说,你真别说,这条船上还真tm是核动力的! “你担心三无少女了?”酒德麻衣咯咯地笑了,“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她是老板最喜欢的女孩,她在我们当中收到最多的恩赐,你无法想象。” “我只是担心啦,”路明绯嘀咕道,“上辈子我和她关系那么好,住在同一间宿舍朝夕相处,重要场合全靠她给我化妆,什么眼影口红粉底都用她的。” “更别提上上辈子人家一个堂堂公主,跟着我走完最后一程,跑到西伯利亚兔子都不拉屎的地方冒险...虽然说我一直有点怕她的眼神,虽然她是因为路鸣泽才对我关照,但是美人恩永世难忘啊,我当然不希望她有个三长两短。” 像是察觉了什么要素,从加油站小卖部走出来的楚子航竖起耳朵一听,猛然顿住了脚步。 第10章 鲸歌(3) “等等!” 恺撒揉了揉酸痛的太阳穴,打开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泡冰美式... 然后如冷水浇头一般,猛然想起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整个人都从座椅上弹跳起来。 所有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这位年轻的校董,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简而言之,这场重要的讨论会很快失去主题,从所有人都在担心yamal号上危险的定时炸弹处理方式,逐渐过渡到不同家族的矛盾,不同派系之间的攻讦,最终像一群智障一样,毫无意义地争吵了将近一个小时还没有任何结果。 “年轻人,你想说什么?”刚刚还在大骂副校长是废物种马的贝奥武夫吹胡子瞪眼,问道。 这位尊敬的屠龙元老此时已经撸起袖子,露出满手臂的苍白鳞片,一双黄金瞳瞪得像灯泡一样,在座的除了副校长以同样亮度的黄金瞳回以瞪视外,其他人都被吓得跟鹌鹑似的不敢抬头。 恺撒是不吃这一套的,他在几个月前刚刚完成了血统的强化,现在同样不逊色于贝奥武夫和副校长,因此仍然保持着从容不迫。 “你们都在争吵完全无关的东西,但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扶着自己的脑壳,气恼地说,“eva你说有两个坏消息,第一个你已经说了,那么第二个是什么呢?” 所有人都恍然大悟,心说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忘了?两个坏消息他们只讨论了一个,因为第一个过于劲爆他们都忽略了第二个,另一个是啥eva到现在好像真的还没说! “总不会比现在这条消息更加糟糕。”副校长嘟哝道。 你别说,你还真别说! “eva,第二个消息是什么?”贝奥武夫问。 “来自奥斯陆的专员,疑似发现2001年‘格陵兰事件’的真凶,那个提前孵化的胚胎。”eva语气平静,淡然地掀起一股全新的浪潮。 “什么?” “又是龙?” “什么是格陵兰事件?我为什么没听说过?” 恺撒其实也愣神了一下,他花费一点时间才回想起来,自己好像确实在那些只有校董才有权限阅读的资料中扫过一眼,知道个大概。 他不太清楚从前的细节,只知道当时北欧专员在格陵兰附近海域探测到一个疑似龙类胚胎的心跳,就像上次在日本一样,然后学院派人下潜,但是因为缺乏经验再加上耽误太多时间胚胎孵化,最终全军覆没,所以学院在派遣专员前往日本的时候,一个个那么担惊受怕,生怕他们回不来。 “十年前那条逃跑的龙...”恺撒闭上了眼睛,他曾经一次次穿过英灵殿的走廊,看着照片上那些大多都还年轻的脸庞,那些曾经都是鲜活的生命,是同伴是战友。 他不知道他们当中哪个是死在格陵兰事件中的,因为保密措施,他们的死亡事件会被调整,因此从生卒年上很难得到有效信息。 这个消息有些糟糕,但是既然找到十年前惨案的罪魁祸首,他,恺撒·加图索,就有机会给死去的战友复仇,重振卡塞尔学院的荣光! 当然,也有一定程度的原因是,他连续三次错过屠杀龙王机会,把危险和风光都让给了队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一雪前耻,向所有人证明,加图索家族也是堂堂正正的屠龙家族,才不是什么靠钱收买荣耀的废物! 不过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像恺撒这种年轻人一样壮志雄心,大部分人都在鬼哭狼嚎。 哎呀妈呀,所有人都开始哭爹喊娘,这北极圈里怎么有这么多魑魅魍魉?这边有一个被辣脆不知道搞了什么污染的龙血船,然后紧接着十年前惨案相关的龙王又现身了? 怎么这么不是时候啊?别告诉我五年前神秘失踪的青铜与火之王也会参加这个超级酷的party! 我们能不能什么都不干,然后想办法让他们两拨先打起来,最好打个两败俱伤啊? 坐在一旁的执行部部长施耐德教授剧烈地咳嗽起来,身旁的医护人员拍打他的后背,帮他顺气,然后摘下氧气面罩为他擦拭唾液。这位身残志坚的教授痛苦地咳喘着,一双黄金瞳却不受控制地亮起来,像一对电灯泡,眼中又是痛苦,又是仇恨,又是扭曲的狂喜。 “eva,你能够确定吗?”他声音嘶哑地问,恺撒也情绪激动地听。 “基本上能够确定,事实上俄罗斯分部和奥斯陆分部都已经发来消息,声称在格陵兰海域探测到疑似元素乱流的寒潮。”eva将投屏上的图片变化,原本血腥黑暗的船舱消失,变成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最近三天,北极地区气温骤降,创下过去六十年的新低——当然,这甚至不是最重要的证据,它完全可以被归咎于太阳活动,下面这条视频才是真正的证据。” 冰天雪地的画面开始运动,镜头轻微摇晃,看来是用手持式摄像机拍摄的,有人在用什么语言急促地交流,熟悉多种外语的人立刻分辨出来,应该是俄语和芬兰语。 ...... “西伯利亚真的这么冷吗?”路明绯不知道第几次抱怨起来。 他们的车又抛锚了,根据楚子航的判断,应该是他们在中国的冷冻液不适合西伯利亚的天气,彻底冻上了。 不过还好,酒德麻衣他们准备了多于的冷冻液,再加上楚师兄一阵捣鼓之后(路明绯合理怀疑他用言灵手动给发动机加热了),总算是恢复了正常。 (她同样合理怀疑,酒德麻衣那辆车的冷冻液没有冻上,是诺顿做了什么,要么是用炼金术改造了车体,要么也是手动升温。) 她明显感觉到气温降低了,混血种不穿衣服在零下十度奔跑都浑身滚烫,但是现在她穿着兔毛大衣仍然感觉瑟瑟发抖,就连车载空调都不太好使——好吧,是为了节电,最近充电时越来越麻烦了——她意识到也许这样的低温不太正常。 “西伯利亚很冷,但是今年尤其冷。”楚子航搓搓手,解释道,“今年大概是一个低温的年份,最近温度又创下近六十年来的历史新低了,俄罗斯的天气预报都这样说。” “啧啧,不是说全球变暖吗,怎么还温度下降了?”路明绯忍不住抱怨。 “有很多因素,况且全球变暖只是一个大致的趋势,但是表现形式更多是自然灾害频率的提高。在某些地方,温度会异常升高,而在某些地方,温度会骤然下降。”楚子航科普道,但是路明绯没怎么听,她只是在抱怨而已。 她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毕竟寒潮来袭的时候,温暖的南方能一夜降温20c,甚至西双版纳都有可能飘雪花。 (但是很显然,寒潮就是从西伯利亚来的,都到了这么北了,可没有寒潮一说。) “师兄你还看天气预报?”突然想到一件事,路明绯有些惊讶。 楚子航点点头,“你睡觉的时候,我会把车载电台打开,接受一些路况信息。” 路明绯更加惊讶了,“你听得懂俄语?” “大学凑学分的时候学过,屠龙的任务总是不可避免要和俄罗斯黑帮打交道。我的口语不太熟练,但是电台的话还能听懂七八成。”楚子航淡淡地说,好像这和英语四级500分的难度差不多。 路明绯啧啧赞叹,“俄语难,师兄厉害,我上上辈子根本没学明白俄语,只会几句简单的问候用于,还是和零公主临时学的。真要我在俄罗斯混,我肯定两眼摸黑。” “我听说你会德语和日语,也很厉害了。”楚子航平静地说,“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学会了俄语就没有精力学德语或者日语,如果去日本的话我日语也很差劲。如果当初在日本执行任务的时候有你跟着,肯定会顺利很多。” 被楚子航这么一说,路明绯的脸顿时绯红起来。 “我一直觉得自己挺笨的,什么都没学会,哪怕学了第二辈子,学分仍然一直在中游徘徊,感觉不太对得起s级的身份。”她红着脸说,“让师兄你这么夸,我是何德何能啊。” “其实你一直很优秀。”楚子航说。 第11章 鲸歌(4) 卡塞尔学院的校董们看着画面中银色热气球升空,身穿科考队制服的人们正在架设三脚架,也有人忙于调试设备,在冰面上钻孔和搭建帐篷。 到目前为止,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但是所有观看视频的人都屏住呼吸,他们都知道,既然eva在此播放这段视频,就说明里面有什么大恐怖的东西。 “因为最近三天温度骤降,一个原本位于科考站的考察队临时决定从北极圈撤离。这支考察队属于芬兰,还有部分俄罗斯向导,他们的计划是驾驶雪地车,携带辎重在冰面上跋涉大约300海里,和俄罗斯人的破冰船汇合。” eva用平静语气解释道。 “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可靠队员,一路上记录风向和气温,并提取海水和冰的样本。你们看到的这段视频拍摄于一个小时前——如果不考虑刚才的讨论的话,是会议开始前二十分钟——拍摄地点在法兰士约瑟夫地群岛附近。” 屏幕上,所有的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天空一片黑暗,只有地平线上还闪烁着金色的霞光。此时太阳已经照不到这片区域,但是阳光经过云层和冰晶的反射,还是微微照亮了这片白茫茫的世界。 突然间,有序工作的人突然骚动起来,所有人都看向同一个方向,那充满金色霞光的地平线。然而那里除了冰雪和闪烁着光芒的云层外,什么也没有,没有北极熊,也没有什么别的动物,只有轻薄的雪尘在地平线附近弥漫。 雪尘被什么搅动了,冰面也轻微地震动,震得摄像机画面剧烈摇晃。然而与所有提心吊胆的观众猜想的不同,并没有东西冲破雪尘忽然出现,但是科考队的人突然就慌了。 画面一阵剧烈抖动,大概是摄像的人扔掉了摄像机,还能听到一声清晰的“苏卡”,周围有人放下手中的工作掉头就跑,有的人发出意义不明的咆哮,有人喃喃地说着什么,在胸前画着十字。 没跑的人就再也跑不掉了,他们静静地站在冰面上,变成蜡白色的雕像,他们的皮肤表面长出细微的白毛,那是结晶的冰霜。 跑的人也只多活了片刻,他们跑着跑着就凝固了,有的人化作奔跑姿势的雕像,有的人却摔倒了,他们的四肢像是石膏浇筑的,砸在冰面上就断开,却没有雪流出来。 那个倒霉的摄像师距离掉落的摄像机最近,不过几米的距离,他的四肢粉碎了,脑袋从脖颈上脱落,鲜红的断口冲着摄像机镜头,冰晶快速生长,给所有人极大的震撼。 它最后拍下的画面是那个用于测量高空气温的银色热气球笔直地坠落在冰面上,摔得粉碎。 所有的生命消失在30秒内,世界再度恢复成白茫茫的一片,天空依然黑暗,只能看见一丝微弱的霞光。雪尘在地平线处弥漫,搅动消失了,冰面也不再震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所有人一脸懵逼,面面相觑。 他们看见了人群的骚动,看见发生的异变,可是这骚动和异变的源头是什么?他们一点头绪都没有。 除了恺撒。 在视频播放的时候,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向了屏幕,没有人注意到他的面色突然变得苍白,一双黄金瞳瞪得像是铜铃一样。他双手撑着桌子,冷汗如泉水一样流淌过面颊,弓着身子像是在承受千金的重担。 “歌声,是歌声...”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此时,其他人才将目光看向这位年轻的校董,刚刚没有人听见所谓的歌声,一个个或是疑惑,或是恍然大悟。 但是也不怪他们,恺撒的言灵是“镰鼬”,即使不释放言灵,他的听力也远强于人类,能听见的频率范围几乎是人类的三四倍,比猫狗还要敏锐。 “在骚乱发生的时候,那歌声就响起来了,那歌声...不一般,有着强大的力量,近乎...神圣!” 他摆脱虚幻的恐惧,双手撑着桌子,将自己弓着的身子撑起来坐直,开始向所有人解释道。 “冰天雪地里,哪来的歌声?”其中一位校董问。 倒是伊丽莎白·洛朗女爵反应快,立刻意识到,“应该是鲸歌,鲸歌的频率在10~40赫兹,除了听力非常敏锐的幼儿能听见一部分之外,一般人是听不见的,但是恺撒的听力比一般人敏锐得多。” “但是我们并没有看到鲸。” “没有看到,不意味着不存在,可能就在那队考察者测量温度的时候,巨鲸从他们脚下的冰海游过。”eva缓缓地说,“根据我的数据分析,那声音符合鲸歌的所有特征,却能唤来极寒。” 恺撒突然明白了。 “我们在大地与山之王苏醒的视线中,曾经目击芬里厄用舞蹈代替龙文吟唱,释放言灵。”恺撒说,他在这方面充满自信,虽然当初他赶了个晚集,只来得及拖着受伤的同伴跑路,但是他知道的细节绝对比在座的元老和校董们多。 “我们对言灵的理解相当片面,真正的纯血龙族释放言灵的方式很多,既然可以是舞蹈,那么也可以是歌声,也许龙文的力量就隐藏在旋律中,我们不得而知。”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这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并不是那么难以接受。龙文也不是不能用其他语言来替代,比如古代的典籍中就有记载,号称是“天使语言”的以诺语同样能发挥言灵的一部分力量,传说中文的篆书、古埃及的祭祀体,也具有言灵的力量。 归根结底,言灵就是一串神秘音节构成的,类似咒语的东西,没人能断言它的具体形式。 “所以我们的龙王是一头鲸?”有人问。 “龙类的骨骼具有很强的可塑性,他们并不一定非要以飞天蜥蜴或者类似长蛇的形态出现,他们能够变成人,自然可以变成其他动物,生活在海里的龙类具有部分鲸鱼特征,也是合情合理。”副校长如此解释道。 ...... “什么叫‘又来了一条龙’?”路明绯难以置信地问。 跑了一天che他们此时正在一处补给站生火,这里大概是小魔鬼早就准备好的,大部分都被掩埋在雪里,但是清扫冰雪打开大门之后,就能发现里面的发电机和好几桶汽油。他们在这里生火,用铁锅煮着香喷喷的泡面。 酒德麻衣是彻底不打算隐藏自己了,直接选择与路明绯同行,诺顿则大部分时间都保持沉默,直到现在突然抛出一个惊天炸弹。 楚子航压抑住惊讶,用冷静的目光打量着这个神秘的男人,他好像听见耶梦加得在说什么。 “那是诺顿哥哥,没想到他竟然自甘堕落,与人类为伍...倒也是,他向来对会算微积分的生物持平等的态度,不论物种,不过智商更低的嘛,那就...”耶梦加得在他的脑海里锐评道。 楚子航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抬眼观察那个看上去没有多么惊为天人,甚至长得有些喜感的男人,心想这倒是解释了为什么路明绯能拿出那么多炼金武器,原来是新鲜出炉的啊。 “就是表面的意思,很显然又有一位兄弟加入了北极圈总决赛。”诺顿解释道。 “应该是利维坦,贝希摩斯的兄弟。海洋与水之王双生子之一,不太聪明,但是比芬里厄要聪明一点,灵活一点,体型和一头抹香鲸差不多,不会说话但唱歌很好听。” 提到芬里厄的时候,耶梦加得发出一声抗议:“芬里厄明明要聪明不少!他至少会说话!” “啊?”路明绯开始担心起来,“那零怎么办啊,她也在北极圈,不会恰好碰上吧?” “这个概率不大,毕竟北极圈可不小,没理由一条鲸鱼就恰好碰上一艘船。”酒德麻衣搓着冰冷的小手,说。 “让我数数现在北极圈里都有什么了——奥丁,一艘被不明龙血生物感染的船只,然后又来了一个利维坦...哦,对了,贝希摩斯是不是也跟着去了?也许他们兄弟俩见面还要眼泪汪汪一阵。” “或者互相捅刀...”诺顿说,“虽然当年的事主要怪奥丁,但是贝希摩斯也怨恨我们所有,包括亲兄弟。” “再加上唐老哥你,再加上楚师兄和小龙女,”路明绯掰着自己的手指,“那岂不是四舍五入,就相当于四大君主全都凑齐了?” “这tm是要搞大事啊!”她发出一声惊呼。 这还是没有算上自己身体里疑似黑王的小魔鬼! 第12章 极地冰海(4) “我希望你帮我个忙!” 零看着拦住她的瑞吉蕾芙,眼神冷淡。其实她早就注意到有人藏在她所在的房间的玄关处,那个女孩不擅长躲藏,甚至露出了白色的裙角。 外面零下几十度,房间内倒是暖和,但是很显然白色长裙和粉色兔子拖鞋不是合适的装扮,这位圣女给人一种幼稚的,不专业的感觉,让零再次确信,她或许是和上杉绘梨衣一类的女孩。 “我可以给你神国之门的秘密!”看着眼前的女孩没有反应,瑞吉蕾芙有些着急。 零略微来了一些兴趣,“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这个秘密呢?” 瑞吉蕾芙焦急地扯着头发,她完全读不懂眼前冰山女孩话语中的含义,“你怎么可能知道?这可是我们组织的大秘密!” “其实我也不知道神国之门在什么地方,传说里那是一扇上下左右都看不到尽头的门,它绝对光滑平整,像镜子一样。如果你在镜子里照出的是神国的样子,那你走进那扇门就会到达神国;如果你照出了骷髅,那很遗憾,你就要死了。” 她竟然就这样,把极北之地小心藏了几十年的秘密说了出去。这个年轻女孩似乎觉得,只要零听见了,就是欠了她的人情,就得帮她。 “那扇门据说就在北冰洋里,没人知道谁建造了它,走进那扇门的人也没有回来,所以我们也不知道门背后到底有什么。所谓的希柏里尔或者神国,只是一个美好的期待。” 零静静地听完,然后说:“我以为你鉴定地信仰它是真的,否则也不可能在海上漂个十几年。” 瑞吉蕾芙啐了一口,“也就文森特那个老鬼会信,他是老糊涂了,年纪大了怕死想要去神国永生!还有一群晦气的脑残信徒和跟班,也想分一杯羹!” “我大好的年纪,有的好日子可过,为什么要追求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听起来很愤怒,“我上船的时候才六岁,整整十三年都没有离开这艘船,但是我知道我的世界不应该只有大海,浮冰和这艘该死的船!” “他们不让我和外人见面,连吃的东西都是从后厨直接送上去的,中途要两个人转手,好像我被服务员看了一眼就会失贞,就会引来神明的怒火! “你一定听说过尼泊尔的‘活女神’吧?她们从四岁开始,被供奉到来月经,她们不能流血,不能有伤痕,也不能说话。人们相信她们是库玛丽女神在人间的化身,是活的神明,穿金戴银,吃饭有专门的人喂,双脚从来不沾地,要门被抱着要么坐轿子。她们的工作就是不哭也不笑地接受祭拜,直到因为来月经而失去纯净,被赶出自己的宫殿,换上另外一个圣女! “我的曾祖母是他们供奉的第一个圣女,我是第二个,等到有一天,我也会落得和我曾祖母一样的下场,他们就会再捣鼓出第三个!” 她听起来愤怒而绝望,感情不受控制地倾泻出来,完全不顾眼前的女孩只不过和她有一面之缘。 “我们无数次进入港口,我无数次眺望远处的城市,可是他们都不让我下去!照这样下去,我一辈子都要作为他们的漂亮傀儡,被困在那该死的顶层豪华套间里!” “但是我不想这样,我想要自由,我想要看看陆地上的世界——罗曼诺娃女士,我什么都能告诉你,极北之地、黄昏教条、圣宫医学会、神国之门...还有那个赫尔佐格,只要我知道的,我都能告诉你,我只求你带我离开!” 零静静地听着,她虽然表面上没有反应,但却忍不住想到自己曾经的人生——在很久很久以前,她刚刚记事开始,就生活在一处位于北极圈内的研究院里,长廊里有37个房间,分别住着一个孩子,还有走廊尽头那间神秘的0号房,每个圆月,她都梦到巨蛇从冰海中腾空而起。 “你怎么知道我能做到?”她问。 “文森特先生说你是亚伯拉罕密契党的人,说你们很危险。我从没见过他表现出害怕的样子,说明你们有本事,对不对?我们可以开着直升机离开,到时候给我弄一本护照,一个新的身份,随便什么名字,反正我不想再叫瑞吉蕾芙了,这应该不难吧?” 零沉默片刻,“我不能代替学院答应你的要求,我们有过很多保护证人的先例,但是需要申请。我可以帮你申请,下来应该很快,通常是不到一天的流程。” 瑞吉蕾芙的眼睛亮了一下。“如果你成功了,今晚12点来甲板上找我!” “你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快带你离开,这艘船上还有更多需要处理的麻烦。”零看着这个充满活力和希望的女孩,记忆中闪过无数年轻的少年少女,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有点疲惫。 “我不是让你这么快就和我离开,要离开的话至少应该等两天,等到圣诞节狂欢所有人醉得稀里糊涂的时候再说。我只是带你去看一个秘密!” 瑞吉蕾芙的话再度引起了零的兴趣。 ...... “通过申请!”施耐德教授扯着嘶哑的嗓子说。 他现在很忙,毕竟现在龙王都在北极冰盖下面到处乱跑了,他们就该想办法弄一艘破冰船,再找美国海军借一艘核动力潜艇,开始准备狩猎的事宜了。 至于你说yamal号?都有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盯着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最多投放点武器,在通过一些审批,剩下就麻烦零女士自由发挥了! 什么,她在船上策反了“极北之地”的圣女?通过证人保护审批!反正现在保护证人的是零,等麻烦解决了再考虑这个圣女是关押还是放生! “我想和诺诺一起去执行任务。”恺撒突然说。 他不缺少合理的理由,其中最重要的自然是诺诺的安全。 在诺诺回来之后,他有些惊恐地发现女孩的肩胛骨上多了一个繁荣的世界树一样的烙印,猜测可能是奥丁的尼伯龙根对她造成了一定程度的异变,具体情况不明。 校医院的人也很困惑,取了部分烙印的皮肤组织,试图从里面窥探点玄机,不过很显然到目前为止并没有什么结果。 他知道奥丁的行踪有多么诡谲,那位龙王似乎能从镜子里钻出来,能扭曲空间,神出鬼没。他生怕奥丁再找上曾经进入过他的国度的诺诺,然后做出什么不利的事,现在他恨不得每时每刻都守在诺诺身边,直到奥丁被确认死亡。 施耐德感觉头疼,他刚刚失去了两个最优秀的学生,可是却没法休息,因为更多的烂摊子接踵而至,他们的战争还没有停止,根本来不及哀悼死去的人。 “驳回!”他说,“我们有明文规定,禁止情侣共同执行任务!” “但是我们没有足够的a级血统的学员!”恺撒抗议。 没了楚子航和阿巴斯,他们就要把相对差一点的兰斯洛特和苏茜拉过来,可是现在苏茜因为楚子航的死,精神状况不太稳定,富山雅史教授判定她不适合执行任务,而兰斯洛特现在好像还在巴黎。 那么能用的a级,就只剩下恺撒和诺诺了,如果因为“情侣不能共同执行任务”再排除一个,那可就真的没人用了! “我准备让芬格尔代替诺诺加入队伍。”施耐德教授说。 恺撒觉得这简直是疯了,“什么?他虽然毕业了,但也只是个c级啊!带他去还嫌不够乱套吗?” 他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每次屠龙的任务都要塞上一个芬格尔,难道是凭这家伙留级久经验丰富吗?每次都是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净扯后腿! “他的血统评级是a,之前掉到f级是因为留级次数太多。而屠龙这种事,和其他任务不一样,不太看所谓综合评价,只能看血统。” “血统不够,再怎么勇敢,再怎么经验丰富,在龙王面前连头都抬不起来,又有什么用?” 恺撒仍然不甘心,“但是两个a级也不够用啊,都凑不够两个轮替的下潜小组!” “让诺诺一起去吧,多一个a级总归是好的,大不了我们不凑在同一个下潜小组里,也不违反规则啊!” 第13章 极地冰海(5) 零换上防毒面具,穿着过膝胶靴,被提着一个神秘箱子的瑞吉蕾夫牵着,沿着铁梯越走越深,冰块摩擦舱壁的声音愈发刺耳。 这条道路她没有走过,这片区域也是雷巴科尔少校的密道达不到的地方。按理说这一路应该是有保镖守卫的,但是她只看见了两具尸体,像是被人从背后刺穿,但是刺穿他们的却不像是匕首这类打磨锋利的武器。 明明这样可怕的危险,瑞吉蕾芙却视而不见。 他们最终来到一条漆黑的通道前,标志上写着俄语“水密舱检查口,闲人勿进。” 零冷静地看着女孩熟练地操作舱壁的装置,排空舱内数百吨海水,然后推开了沉重的大门。这个女孩力气不是一般地惊人,可能不逊色于自己或者楚子航,可能是一位未经训练的超级混血种;她的操作熟练且果断,没有一点犹豫,说明已经这样做过很多次了。 零已经能大致预测自己即将看到什么,她猜测“星之玛利亚”已经变成了怪物,并且被封印在某个水密舱里,但她还是没有准备好看见这样的景象。 巨大的骸骨半浸在海水中,颈骨之上顶着铁箱,机械锁和铁链牢牢地控制住它,上方正降下白蒙蒙的水银蒸汽。 如果没有瑞吉蕾芙带领,一般人大概不可能将这个受缚的怪物和曾经那个眼瞳倒影着星辰的“帝国圣女”划等号吧?龙血是个可怕的东西,你永远无法想象它能将人变成什么样子。 那个铁箱大概长宽高各两米,通体血红色,上面漆着惨白的骷髅头,有点像某美漫里秘密辣脆组织的标志。这铁箱子似乎不一般,在海水里泡了这么多年,甚至都没有锈迹。 两个女孩踩着水来到铁箱边,零注意到瑞吉蕾芙防毒面具下的眼睛并没有恐惧,想来这些年她不止一次凑到变成怪物的老祖母身边,听那些来自几十年前的帝国时代八卦。 这么一想,她就稍微放松了一些,每个女孩都可以有一个丑陋且恐怖,但不会伤害你的童年玩伴,她小时候可是每个满月,都在梦中和一条黑色的巨蛇对视。 “我亲爱的孩子,你又来了。”铁箱里传来苍老衰弱的声音。 都变成这样了,她竟然真的还有些理智,甚至还能像人类一样说话,也算是个奇迹...零有点同情这个可怜的女人,想着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她安息才好。 “是的,祖母,不过我想我可能要离开了,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您。”瑞吉蕾芙的语气平常,好像她只是一个即将远行,离开年迈的祖母出去闯荡世界的孩子。 她从衣服口袋里摸出四把看上去颇有年头的黄铜质地钥匙,把它们插入铁箱的四角,然后依次转动。 排气孔中喷出浓密的白汽,六个面的壁板都有松动的迹象,但还是被里面的水泥黏在一起。瑞吉蕾芙从带来的工具箱里拿出铁锤和凿子,想要将水泥铲开。但是她还没来得及动手,背后的黑暗中就深处许许多多蜘蛛一般的骨爪,那些附肢扭曲地从骸骨上生长出来,绕过两个女孩,轻易地撕扯着铁箱和水泥。 “祖母,亲爱的祖母,我带来一个朋友,她来自另一个古老的组织,亚伯拉罕血契会,您当年应该听说过吧?她说能带我离开这条船,给我全新的身份,让我作为自己活着。” 在利爪凿着水泥,骨骼与混凝摩擦发出可怕声音,混合着里面诡异的、非人的哭声中,瑞吉蕾芙将身材娇小的零护在身后,对这个怪物说。 “我的瑞吉蕾芙交到了新朋友?这是好事啊...以后我的小瑞吉就不孤单了。”苍老的声音骤然停止了惨叫,声音竟然听上去有些高兴,喉咙里发出难听的咯咯笑声,“亚伯拉罕血契会啊?他们早该来的,早该把那群‘极北之地’地混蛋取缔...” 烟尘落下之后,铁箱里的东西终于暴露出来,它既恐怖又美丽,是一个肋骨扭曲变形而形成的笼子。骨笼里装着一颗苍老的头颅,因为有骨笼的保护,它几乎还是完整的人类头颅。 瑞吉蕾芙用自己的手帕擦拭头颅上的粘液和污秽,那颗头颅抬了起来,长开满是利齿的嘴巴,深深地呼吸起来,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这是它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呼吸,它仍然闭着眼睛,似乎是在享受这个美妙的过程,这算不上自由的自由。 “看,祖母,这是我的朋友,她有个奇怪的名字,叫零。”瑞吉蕾芙将自己的身体微微错开,露出背后零娇小的身体。但是她仍然站在前面,似乎害怕已经变成怪物的祖母伤害朋友。 她说着,拔出一把短刀,割开手腕,将鲜血滴在曾经的“星之玛利亚”的唇边。玛利亚急切地吸食着她年轻的血液,苍白的脸上渐渐恢复血色,那颗苍老的头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着青春,干枯苍白的肌肤重新变得润泽,白发零落,绸缎般的秀发高速生长,仿佛时光倒流。 零只是在一旁看着,等待瑞吉蕾芙的解释。不过不解释应该也没有问题,要么是瑞吉蕾芙的血统纯度足够高,要么是其中蕴含某种刺激因子,能激活“星之玛利亚”异变的身体中的某些基因。 “好姑娘,你真是个好姑娘...只可惜我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在你的朋友面前不体面...”玛利亚的声音也变得年轻起来,她的声音很动听,但是却蕴含着无尽的痛苦。 肋骨笼缓缓地打开,仿佛一朵花盛开,弯曲的颈骨慢慢地伸展开,来,头颅从肋骨笼中探了出来,像是修长的花蕊。她仰望着漆黑的舱顶,久久地沉默。如果忽略她那诡异的身体,会觉得她依然是照片上那个仰望星空,双瞳剪水的帝国圣女。 “祖母,来支烟吗?”瑞吉蕾芙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打破了玛利亚忧伤的沉默。 “呵呵,好姑娘啊,你每次都给我带烟...上次是什么时候啦?我真的很需要一支烟,不管什么牌子的。”她将那颗美丽又诡异的头颅凑到瑞吉蕾芙的手边,而她的好孙女则抽出一支烟,塞在她的唇间,用打火机点燃。 瑞吉蕾芙摘下防毒面具,也要给自己点一根,但是玛利亚却露出不赞同的目光,锋利的骨爪抬起,将那根香烟轻轻夺取。 “戴上面具,这里的水银蒸汽对你有害。”她说。 非常诡异,但是又莫名非常温馨,好像她们真的只是一对凑在一起抽烟的祖母和孙女。 玛利亚如今可怕的状态和她相对清醒的理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零甚至有些怀疑,如果她不是这样被折磨、囚禁,搞得面目全非,此时应该已经与真正的龙类没什么两样。 “孩子,你要走了吗?什么时候?”玛利亚问。 “四天后的圣诞节,我们要趁着人多的时候逃跑,今天我只是带我的朋友来看看你,我怕到时候就来不及了。”瑞吉蕾芙说。 玛利亚抽着烟,突然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突然又哭了起来,最后那低声的哭泣变成了绝望的嘶吼。零敏锐地注意到,那些血管和筋肉组织的生长似乎变得更快了,向着不知道什么方向蔓延。 “好啊好啊,走吧走吧,永远不要回来,不要再落入‘极北之地’那群疯子的罗网...”玛利亚的眼眸中含着泪水,挤出一个有些恐怖的,满是獠牙的笑容。 “你那么朋友,是亚伯拉罕血契会的,对吧?”玛利亚继续嘟嘟哝哝,“我和你说过,他们人还不算太坏,至少比‘极北之地’要好很多,他们当年是极力反对那些邪恶的实验的...” “不过他们太暴力了,总是竭力地想要把更多具有血统的人拉入他们拯救世界的计划,好多大家族为了他们疯狂的理想,断子绝孙,我母亲当年的家族,就是这么死绝的。你可以接受他们的帮助,但是千万,千万不要加入他们,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她听上去真的只是一个充满担忧的祖母,有些疯狂,但那更像是囚禁带来的,而不是来自污染的血脉——于是这让零更加好奇,到底是什么东西污染了她? “祖母会帮你,祖母会拖住那些走狗...这艘船上没有好人,都是没救的狂信徒,渴望找到神国的门扉...”提到神国时,玛利亚的眼中露出可怕的怨毒和恐惧,“但那不是神国,那是地狱的大门,我只是走了一遭,就变成了这样恶魔...对希柏里尔的追求,终究只是不归之路!” 零来了兴趣,希望玛利亚说更多,“哦,他们所谓的神国是真的?” 玛利亚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那长长的颈骨猛然缩回了肋骨中,然后再伸出来,对着零露出锋利的牙齿。 “存在,当然存在!”她的声音变得充满愤怒,一双银灰色的漂亮眼瞳骤然变成金黄色,试图震慑眼前不知好歹的姑娘。 “我就是因为去过那里,才变成了如今的样子!” 第14章 极北之地(6) 最终,“星之玛利亚”还是屈服了,向零娓娓道来当初发生的一切。 “那是1943年底,当时战事已经开始逐渐对我们不利,xtl就将目光转向了神秘侧,催促我们立刻去寻找神国,还资助了一大笔钱——其中当然有‘极北之地’的游说和欺骗。我作为帝国圣女,自然要参加这项计划,登上了一艘德国潜艇,秘密前往北极,寻找传说中的希柏里尔。” “当时文森特也在计划内,那个混蛋自称爱我,说什么生死与共,但是他是个没救的胆小鬼...”说到这里,玛利亚从瑞吉蕾芙手中的烟盒里再夺过一支香烟,用上一支残存的火星点燃,然后将过滤嘴吐在了积水里,此时水中已经漂浮了好几个烟屁股。 “他最终只上了随行的驱逐舰,待在浮冰区之外,为我们保驾护航,我至今仍然记得,当时他们带了一个黑色的箱子...说是什么‘神国的通行证’,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反正不是好东西,那些家伙有很多秘密,我这个在表面上行动的圣女只是一个空壳子...我有一种怀疑,最后所有的灾难就是那个箱子里的东西造成的。” 说到这里时,她将嘴里的过滤头再度吐进水里,而瑞吉蕾芙则再度为她点上香烟,她贪婪地将尼古丁入喉咙,好像这是世界上让她维系最后一丝理性的灵药。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们在12月23号遭遇了那艘该死的苏联潜艇,它叫‘辉煌旗帜号’,我们互射鱼雷的时候,惊醒了某些可怕的存在——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当时潜艇突然开始翻滚,每个人都摔得东倒西歪...那个负责在潜望镜观察的可怜人似乎看到了什么,突然就陷入了疯狂,精神崩溃地大呼小叫... 零对此似乎有些猜测,她见过不少因为与死侍的黄金瞳对视而当场崩溃的倒霉普通人。 “不过很快,两艘潜艇不再攻击彼此,我们不得不共同面对致命的威胁...后来是我亲自在潜望镜中观察,才看见了我们面对的怪物的全貌——是海蛇,许许多多的,巨大的、长着许多头颅的海蛇,就像希腊神话中的海德拉...” 是龙血生物,而且还是体型巨大的那种。 “我们在翻滚的时候,潜艇受损,不得不浮上水面...当时‘辉煌旗帜号’同样上浮,这个时候我们才看见,看见...”她的喉咙里发出可怕的咯咯声,眼中满是绝望和危险的疯狂,好像下一秒就要再度变回怪物。 “祖母...”瑞吉蕾芙用匕首割破自己的手指,将血涂抹在玛利亚的嘴唇上。其中某些神奇的因子让这个暴躁的怪物顷刻冷静下来,恢复了神志,但是眼中的恐惧却没有消失。 “我们看见了...神国的大门!” ...... 风间琉璃冷眼看着华丽大厅中的每一个人。 那个神秘的“赵钰”给了他一张请柬,有一个地址,一个名字。那个名字是卡洛明斯克庄园,就是这场聚会的所在地,而那个名字是亚历山大·布宁。 很少有人知道这个名字,但它在俄罗斯权贵圈层震耳欲聋。根据赵钰给出的信息,他是俄罗斯国防部最大的外包供应商,拥有火箭工厂和造船厂,还承建导弹发射井和军用机场。这个人的门路通天,俄罗斯国防部搞不定的事,他都能搞定。 “当年苏联解体的时候,乌克兰要销毁三千多枚核弹。但那可是好东西,销毁未免太可惜了,还不如卖给有供养能力的有钱人,等到时机恰当,全部扔到日本岛上去。”赵钰如此说。 这家伙似乎对于核平日本有着惊人的热衷,当初白王复苏的时候,卡塞尔学院只动用了并没有传说中那么神奇的天基动能武器,而那群疯狂的中国佬竟然想要直接炸掉东京,完全不考虑这座城市以及周边居住的超过三千万人! “所以,当时我就找到了这位布宁老哥,在他的搭桥牵线下,我们买下了三百枚荷蛋头——这些荷蛋头被我们藏在尼伯龙根里,那里的时间不流淌,什么都不会腐坏,也不用担心元素的衰变,所以也不需要更多的金钱和人力来维护。” “那是一笔大生意,他后来还贴心地为我们建了发射井,还打了7折...呵呵,当然是因为我找人把他灌醉了!” 风间琉璃知道赵钰背后的势力肯定有核武器,但是不确定是否真的有三百枚,但是从这个故事中,自然能看出这位亚历山大·布宁的真本事,能倒卖核弹头,在任何人看来都是难以想象的。 不过这位富豪相当低调,几乎从来不参加公众活动,除了每年在卡洛明斯克庄园举办的慈善特卖会,为俄罗斯儿童基金募捐。这位富豪在特卖会上挑选最阔绰最显眼的客人,给予晚宴的请柬,这是和他面对面的唯一机会。 “其实也不绝对,”赵钰又这样告诉他,“不要被‘亚历山大·布宁’这个名字糊弄了,他长得一点都不像白种人,而是相当纯粹的鞑靼人,也就是说他长着一张亚洲面孔,中国北方的那种扁平的圆脸,你可能会误以为他是个中国人或者韩国人。如果你好运的话,也许能在慈善特卖会上就见到他,然后就问他‘能不能帮忙搞到三百枚核弹头’,他就会知道你是我派来的。” 风间琉璃冷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位嘉宾,试图找到赵钰形容的那位布宁先生,可是却看到了更多出现在资料上的“危险人物”。 “国防部的将军,联邦安全局的专员,摩萨德的高级专员,cia,军情六处...他们怎么都来了?看来这位布宁先生真的是在钢丝跳舞啊...”他在心里犯嘀咕,那些什么俄罗斯寡头、乌克兰买办、南美资本家,在他这里甚至都算不上什么。 “风间大师,我...”一旁的樱井明在瑟瑟发抖,结结巴巴,他从小到大都住在山里,没见过这么大的世面,此时简直和跟着荆轲的秦舞阳一样没用。 “闭嘴,跟在我身边就是了。”风间琉璃冷冷地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这么一个没用的拖油瓶出来,或许唯一的原因就是这个年轻人很像他死去的姐姐?或许是因为他是个还没有泯灭良知的“鬼”?或许是因为这一路太苦,他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自己找个伴?又或者是因为年轻人发誓要为姐姐,为自己,为所有无谓地受苦的人复仇时的样子太过认真? 风间琉璃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冷了,他从小到大朝夕相处的哥哥死在了王将手中,那个刚认的便宜父亲为了救刚认的便宜妹妹,给她换骨髓的时候死在了手术台上,他最喜欢的姑娘也死在了一场大火中。他现在真的茕茕孑立,孤苦无依了。 有一个人陪着,哪怕是个废物,也不算太糟糕,总是和自己的影子说话,早晚有一天会发疯的,他现在还不能疯,他还要找到赫尔佐格老贼背后那个隐藏的操盘手,为自己,为所有死去的人讨公道! 皇天不负有心人,他终于注意到了那个看起来不太起眼的男人。 男人操着一口中式俄语,很流利但并不标准,不知道的人大概会以为他是个东北人。但是风间琉璃是一个杰出的演员,他很擅长观察人,他能够看到那个男人随和的表象下如帝王般的居高临下,不可一世。 于是他挺直腰板,凑了上去。 这个男人自称林先生,是黑河人,做两国贸易生意。但是当问到具体是什么时,他又变得含糊不清。 “做生意当然靠关系,布宁先生的请柬要是公开卖的话,一千万美金一张都有人买。可是别说拿到请柬,见过那张请柬的人都屈指可数!”那位林先生说起话来,略微有些夸张,“我来参加这个慈善特卖会差不多十年,一次都没有见到过!” 对此,风间琉璃只是冷笑,对这个男人刻意的低调不予置评。 他等着男人和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士交谈完毕,然后凑了上来,毕恭毕敬地问:“先生,我这里有一笔生意,能私聊吗?” 林先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眼,“你是日本人吧?” 风间琉璃一惊,他自以为俄语说得不错,甚至连日本人发音很糟糕的“r”都完美无缺,而他本来的身份,则是一位来自延边的朝鲜族商人,他甚至还专门学过朝鲜语! “你想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男人笑呵呵地问,“你的中国人伪装得不错,但是我就是中国人,我太了解中国人了,是不是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很显然,他还想维持东北人的人设。 “虽然日本人和中国人看起来长得差不多,但是中国人最大的特点是不卑不亢,他们愿意表现出谦卑和彬彬有礼的样子,但是却不会让自己比别人低一头。” “而日本人...呵呵,我知道其实你不太瞧得起我,你自视甚高,但是却非要强迫自己低眉顺眼,对我恭恭敬敬,而且还对此心存不满。” “说吧,日本人,敢找我来买武器,你们是黑帮成员吧?想要点什么?”他又问。 “有位老主顾让我给您捎个话,”风间琉璃只是笑了笑,“他想问问您,您还有没有门路,帮忙弄到三百枚荷蛋头。” 对面的“林先生”倒吸一口冷气。 第15章 晚宴(1) 那位“林先生”短暂露出惊骇的神色,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然后突然笑了。 “原来是杨先生派来的啊,失敬失敬!”男人那副傲慢消失了,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克制得很好,仍然保持了镇定和表面上的客套,“呵呵,您要是早说,我也不用这么伪装了。” “这位先生,待会儿我就送上请柬,既然是杨先生想要请柬,我肯定给,肯定给!”他的语气甚至有些谄媚。 等等,“赵钰”这家伙还有别的身份,他本来姓杨?风间琉璃没有在这方面纠结太多,毕竟人家只是在利用他达成某种目的。 之前是想要对抗王将,对抗完王将之后又希望找到王将幕后的人,于是他现在又被忽悠到了俄罗斯,来见这个神秘的军火商人。 对方有必要告诉自己真名吗?没有必要,甚至就连布宁认识的“杨先生”估计也是个假名字。 “就是不知道那位杨先生...”布宁很显然还想试探什么消息,但是风间琉璃才不会回答,因为他本人也对赵钰,或者“杨先生”一无所知,对方问也不知道。 “不要问这些没用的东西,布宁先生,你知道那些大人物不喜欢被试探。”他用自己学来的上位者傲慢含糊而过,将布宁呵退。 而布宁这个老油条,似乎非常了解那些上位者的心思,退下时谦卑的动作在风间琉璃那里极为显眼。 亚历山大·布宁,这样一个高高在上,几乎是特权化身的男人,为什么谄媚和谦卑这样熟悉——他平时在侍奉哪位神秘的主人?又或者,他侍奉的是不是人? 怪不得赵钰要让我用他作为突破口,这家伙应该确实有些秘密... 不过既然得到了准信,风间琉璃也不再紧张,甚至从容地坐下,从香槟塔上取下一杯酒水,坐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抿着,目光看向那些被售卖的展览品。 一位带着白手套的服务生将一枚碧绿色的复活节彩蛋端到他面前,轻轻掰开彩蛋,从中滑出一艘赤金色的装甲舰模型,昂然进击的姿态,似乎正要扬帆出海。 “亚速海回忆彩蛋,蛋壳材料是碧玉和宝石,里面藏着‘亚速’号军舰的黄金微缩模型。军舰下面代表大海的是产于布里亚特共和国的整块碧玉。虽然是仿制品,但从材料和工艺上,都完美地复刻了法贝热先生在1890年为亚历山大三世制作的那枚纪念彩蛋。” 服务生还在喋喋不休,而风间琉璃其实并没有什么兴趣。 他觉得如果是樱井小暮的话,大概会很喜欢这样的礼物,女孩子总是喜欢这些金啊玉啊之类的东西,她应该会欢喜吧? 想到这里,他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身边安静得跟个鹌鹑似的,却好奇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精美艺术品的樱井明,随口问道:“你喜欢这个小玩具吗?” “我?” 樱井明一脸懵逼,他只是个孩子,看见这东西肯定是好奇的,但是这辈子都没有人给他送过这样的礼物,他自认为已经过了喜欢这种东西的年纪,却还是忍不住被吸引了。 “我问你喜不喜欢,想不想要。”风间琉璃又重复了一遍。 樱井明惊讶地看着自己脾气反复无常的老板,又看了看这珍贵的复活节彩蛋,他懂得不多,却也知道碧玉和黄金肯定很贵。 他咽下一口口水,战战兢兢地问:“多少钱?” “十五万美元,”那位服务生微笑着说出一个让乡巴佬差点心脏骤停的数字,“我们接受现金,支票或者转账。本次特卖会所有的收入都会用于救助那些天生听力缺陷的患儿。” “挺好,这东西我要了,助那些患儿早日康复。”风间琉璃大手一挥,说。 反正他的钱都是从王将那里卷走的不义之财,花了也不可惜,更何况是用去做慈善了?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还要生计,他恨不得当场把所有钱都捐了,捐给那些患病的孩子,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洗清自己满身的罪过。 服务生顿时喜笑颜开,他们都喜欢出手阔绰的客人,于是连忙将这枚小彩蛋放在了一个巨大的,铺着天鹅绒的银托盘上——就相当于一个豪华版的购物车。 “啊?”樱井明仍然处于懵逼状态,他还在努力计算15万美元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没记错的话,他逃出来之后,在街边摊位上吃一碗拉面,也就花了几百日元...等等,日元和美元的汇率是多少来着? 他最终放弃了计算,呆滞地看向身边这个给自己花了15万美元的姐夫,像个傻子一样。 看见一位出手大方的主顾,其他服务生也变得殷勤起来,纷纷介绍托盘里的珠宝,其中一个托盘里,是两枚纯粹透明材质的戒指,一大一小,看上去像是一对情侣戒指。 “这是一对戒指,大的50克拉,小的45克拉,完全由钻石磨制而成——是的,先生,您没有听错,这对戒指是一对真正的钻石戒指,从一块晶体中磨制出来。当然,不可能是天然钻石,而是宝石级的合成钻石,产自中国hen省。” “价格不贵,200万美元,虽然是合成钻石,但是它值这个价,甚至如果放在更加高级的珠宝拍卖会上的话,能再翻三五倍不止。毕竟它们可是从一枚375克拉的巨型钻石上雕琢出来的,哪怕是人工合成,这样大的也相当罕见。此次交易,所有收益将被用于支持患血友病的儿童,呵呵,您知道,这是一种遗传性的疾病,患儿需要终身输血治疗,花费巨大...” 服务生巧舌如簧,似乎是发现这位贵客心特别柔软,因此刻意将这笔钱未来的去向告知,希望激发对方的同情心。 风间琉璃看着托盘中的戒指,不由得再度回想起那个穿着十二单的美丽女孩,她璀璨美好的外表下,是和自己一样不堪的过往,和一颗同样伤痕累累,或许早已死去的心。 他是真的考虑过,要和樱井小暮结婚的,等到一切都结束后——虽然他当时也不知道,什么算作结束。 要是她还活着,他一定会买下这对戒指,作为他们结婚的婚戒。这样的真·钻石戒指虽然有点浮夸,但是她是个好姑娘,配得上这样昂贵的戒指... 只是现在樱井小暮已经死在了极乐馆的火海中,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这险恶的人间。 “很好,这个我也买了。”他让自己从回忆中脱离出来,对服务员说。 在买下那对戒指之后,他就兴致缺缺,没有再看别的珠宝。 大概是因为每次看到漂亮的项链手镯,都忍不住想要买给自己喜欢的姑娘,然后猛然想起来,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心里会一直难过吧?他不由得苦涩地笑了笑,心说自己还真是个情种,明明杀了那么多漂亮女孩,勾搭过更多,却偏偏忘不了那一个。 没过多久,特卖会接近尾声,一位白手套的服务生托着银盘子,走到他的面前,红色的天鹅绒布上躺着一张不知道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黑色请柬,那是亚历山大·布宁的请柬。 “先生,恭喜您,布宁先生的请柬,每一场宴会上只有21份。” 赵钰委托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他松了一口气,接过那张请柬,对服务生露出一个笑容。 “告诉你的主人,我会按时赴约的。”他淡淡地说。 第16章 晚宴(2) 布宁的晚宴竟然是饺子,不过不是普通的饺子,而是俄式的饺子,蘸着酸奶油和果酱吃的那种。 风间琉璃没有吃果酱和奶油的习惯,于是只好不蘸酱料的干吃。说来也有意思,虽然形状和大小都更像俄式的饺子,但是咬开之后,里面却是中国常见的馅料和口感,猪肉酸菜馅儿的,牛肉胡萝卜馅儿的,三鲜馅儿的,哪怕没有醋味道也不错。 但是和这种亲民的食物不同,他的餐厅可谓极尽奢华。 巨大的圆形餐厅,头顶上是十米高的彩绘穹顶,金色的水晶吊灯如瀑布般垂落,可供二十名宾客围坐用餐的巨型圆桌,客人们面前摆着银质刀叉和水晶器皿。每个人背后都站着一名窈窕的俄罗斯少女,金色长发,藏青色长裙,素白的围裙,端着伏特加酒瓶随时准备给客人倒酒,因为在俄罗斯人的文化中,是不能让客人的酒杯见底的。 风间琉璃在落座时注意到,参加晚宴的和他年纪相仿,都是二十出头,他在这里有可能算年纪大的。但是年纪不能说明任何问题,那个叫“赵钰”的家伙看上去不也二十上下?可是他很显然已经活了很久,他都承认自己不是人。 这些人一个个优雅谦和,着装得体,男孩们穿着笔挺的猎装,英俊干练,女孩们晚礼服高跟鞋,容光照人。他们似乎都很熟悉彼此,落座后临近的人就自然而然地交谈起来,只有他一个人算是陌生人,一个都不认识。 于是他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些餐椅后面的画像上,上面都是穿着苏联军装的老人,肩章和胸章说明他们为共和国建立的累累功勋,细看那些人年轻人的脸庞,和画像上的老人颇为神似。 风间琉璃判断,这些人应该都是当年苏联权贵的后裔,在那个伟大国家解体之后,发国难财转得钵满盆满,自然而然地就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紧密的联盟。 亚历山大·布宁的请柬就是一个噱头,他每一张请柬其实一开始就确定了发放的对象。而他之所以有资格参加,还全都仰仗着“杨先生”当年300枚核弹的大生意,也许这些人把他邀请过来,只是想从他身上再赚一笔,狠狠地刮下一层皮肉。 就是不知道他座位上那张画像对应的主人,究竟发生了什么? ...... 布宁在他落座后,开始热情地介绍每一位客人,很显然是专门给他介绍的: “这位,切尔涅亚尼夫先生,他的曾祖父曾经是勃列日涅夫的外交部长,我们一般都叫他瓦洛佳。” 一个身材挺拔,鼻头有点小雀斑,看起来二十多岁的男孩向风间琉璃点头致意,风间琉璃则礼貌地回应。 “索尼娅,她的祖母伊万诺芙娜曾经是苏联外交部的首席机要秘书,在古巴导弹危机事件中表现出色,后来担任过外交部副部长。” 一位昂首就能喝掉一整杯伏特加的俄罗斯美少女摆着手对他打招呼,酒精烧红了她的面颊,可是风间琉璃却没有心思欣赏她抛过来的媚眼。 布宁先生逆时针介绍下去,一连串光辉显赫的名字,照耀过苏联的政坛,却早已蒙上历史的尘埃。 “之前的老伙伴们大多已经过世,本来就都是一群被历史遗忘的老家伙,风烛残年,你现在看到的都是他们的继承人。”布宁有些感慨,“你可以把我们理解为一个合作社,社员们互相帮助。军工产业是个高风险的行业,相互扶持会获得更久一些。” “这张餐桌的人基本是固定的,但偶尔我们也会邀请新的朋友,前提是他友善,并且有资格和我们坐在一起。你知道的,我们这种老俱乐部,实在不敢一下子引进太多新人。” 风间琉璃点点头,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擅长听他人的弦外之音,因此很快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我很好奇我这张桌子原本的主人发生了什么。”他看向后面座椅上那位年长且威严的老者的画像,若有所思地问。 毫无疑问,大概率是发生了什么非常不愉快的事。 而这个问题,似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陷入了可怕的沉默,停下了手中的刀叉,放下凑到嘴边的杯子,甚至忘记咀嚼食物。这种沉默持续了大概5秒钟,直到布宁开口解释。 “呵呵,你是说可怜的维克多?”这个鞑靼族商人尽可能让语气变得柔和,可是还是藏不住一种诡异感,“之前我就说过,我们都是从事高风险行业的,指不定哪一天因为把不该卖的东西卖给了不应该的人,就要被从头到尾地清算。那个年轻的孩子刚刚继承家业,就在出门的时候,被不知道什么人一卡车装死了,产业也被强行收归国有。” “也许你可以问问索尼娅,她当时好歹是买下了维克多部分产业,也算是为他保全了一部分体面。” 剩下的人也开始小声用俄语说着什么,大概就是什么“可怜的维克多”,“他的孩子可惨了”,“可怜的老朋友”这样没有多少信息的废话,女人大多表现出一副故作哀伤的虚伪样子,而其中几个男人则露出某种警惕的,如野兽一般冰冷的神情。 风间琉璃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但是那种不安感增加了,他有一种感觉,这些人就是一群豺狼虎豹,如果有一个倒下,其他人就要扑上去,吮吸他的血液,啃噬他的骨肉——和王将描绘的那个血腥的丛林法则没有区别,而这些人大概是这个世界上最顶级的吃人者部落。 说实话,他们中的一些人短暂流露出来的目光让他感到不太对劲,感觉那不像是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能流露出来的目光——哪怕这些年轻人或许从十几岁,乃至更小就开始肩负起家族的使命,就像已经死去的哥哥源稚生那样——那种目光甚至不像是人的目光! “所以你们在今年就找了我这个新人,补充你们的空缺?”风间琉璃扬起嘴角,微笑着说。 “确实如此。”索尼娅抢在布宁之前回答,这个美丽的年轻女人呡着伏特加,“我听说你是一位大主顾派来的,希望能给我们这个组织增加一丝新鲜的血液,最好再带来一笔足够大的生意。” 其实还有一个问题,风间琉璃没有问: 以前他们没有邀请新人加入吗?为什么这个组织只有旧人?那些新人呢? 看着那些用餐叉切割着饺子,嘴唇沾满鲜红的草莓果酱的年轻男女,风间琉璃莫名有了一些恐怖的想法。 不是,赵钰你这个混蛋,这就是为什么你不亲自来,而是要让我当这个可能随时被吃掉的替死鬼吗? 他在心里愤怒地尖叫,但是碍于对方确实在复仇和寻找真相的道路上给了他太多帮助,而且这个罗网也是他自己跳下去的,所以只能自嘲两句,一笑了之,然后继续留在这个食人魔的洞窟里,试图挖掘后面的真相。 第17章 极北之地(7) “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是1943年12月25号,一个非常糟糕的圣诞夜。” “我们一开始在和苏联的潜艇战斗,然后又遭遇了群蛇的进攻,最终潜艇受损不得不浮出水面,当时到处都是浮冰...然后我手下的一个负责潜望镜的小兵突然惊呼起来,说什么前面有一座岛。等到我亲自去看的时候,才发现那场面有多么离奇...简直太难用语言形容了。” 瑞吉蕾芙小声嘟哝,说这些事祖母怎么没有和我讲过,难道我不是她最喜欢的孙女吗。 “当时天空中满是五颜六色的极光,如果温度不是在零下60c,大概会非常美。可是我们却看见,在极光的照耀下,原本深青色的海水中,竟然呈现出一座海岛的倒影,而海面上根本什么都没有!” “星之玛利亚”说到此处,激动异常,原本银灰色的眼瞳亮起可怕的金色光芒,喉咙里发出恐怖的、像是嘶吼又像是呜咽的可怕声音。 瑞吉蕾芙再度将自己神奇的血液在祖母的嘴唇上点一个红点,让她冷静了下来。 “我知道你想要问,为什么不可能是海市蜃楼。我无法向你解释,因为如果不亲自看见那座岛屿,你是无法理解为什么我知道那座岛屿是真的...那是某种血脉的悸动,那是一种直觉...” “如果非要我说的话,那座岛真的很奇特。明明只是在极光照耀下的一个青黑色的影子,一个轮廓,但是直觉却告诉我,那座岛的正中央生长着一颗参天大树,还有古罗马斗兽场一样的建筑,围绕岛屿的黑色岩壁,甚至我隐约能看见岩壁上安置棺材的石洞——我非常确信,我的眼睛不足以看见这么多,可是那清晰的画面就像是映在了我的脑子里,怎么都忘不掉。” 零静静地听着,她考虑了很多种可能,甚至不觉得奇怪。 如果当时玛利亚(她的血统应该生下来就不错)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听到了龙文的吟诵,而龙文是某种特殊的象形文字,能让人眼前出现相应的画面,血统越高画面越清晰。 说实话,她到现在也不清楚,极北之地的这帮人到底是个什么水平,知不知道龙类的存在,知不知道他们所崇拜的神究竟是什么面目?他们给她的感觉就像一群半吊子的神棍,甚至连所谓的圣女都缺乏基础常识。 当然,这才是大部分龙血组织的现状,像龙血秘党把它像科学一样研究的没有第二个。 “在我的队伍里,一个意志力最弱的年轻人大概率受到什么无形的精神冲击,此时已经开始精神崩溃,虔诚跪拜,说这是神灵的大门...当时我们的队伍本就是来寻找神国的,一听每个人都陷入了疯狂,高声赞美起神灵,只有我和船长还保留着足够的理智。” “我想当时苏联潜艇上的状况应该是一样的,他们也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控制住了。双方都放下小船,抢着要穿过浮冰,登上那座位于倒影中的神国...那一路上相当混乱,我们互相攻击厮杀,然后又在冰面上遭遇了蛇群自冰层下的攻击,我们两支队伍都损失了将近一半的人手,直到最后暂时决定联手。我们走了不知道有多远,可是那倒影却依然离我们非常,非常遥远,好像永远无法到达一般。” “再给我一支烟,”说到这里,老圣女对自己的孙女说,“说这些扯淡的事,非常耗费我为数不多的精力。” 瑞吉蕾芙再拆开一包烟,递上一支,用打火机点燃,此时整个水密舱里已经烟熏雾缭,不知不觉间这位曾经的圣女已经抽了一整包香烟,到处都是她吐的过滤嘴,漂浮在肮脏咸腥的水中。 “这个时候,团队中的路德维希,那家伙是个很有名的老神棍,用一套极为扭曲的理论解释圣经,只为证明希柏里尔的真实存在。他突然开口说,也许我们走水面是永远无法到达的,我们应该尝试潜水。” 玛利亚吸了一口烟,继续说下去。 “然后那个老疯子扛着那个据说是‘神国钥匙’的黑箱子,就径直跳下去了,我们准备的射灯一下就看不见他的身影,只能看见巡回的鱼群。当时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我们虽然是一群神棍,但是平时见到的灵异事件真的不多,很多人都开始手足无措起来。我是圣女,是名义上的引路人,所以下令让人去拉系在他腰间的绳子,可是那绳子似乎被拉得无限长,好像没有尽头一半。” “就在我们都手足无措的时候,他又回来了,说这是神国的正确道路,让我们都跳下去,然后那些为了神国而疯狂的家伙们就一个个迫不及待地跳了下去——我当时也是其中狂热的一员,只不过我似乎从一开始就比他们更加理智,情绪更加稳定,我是最后一个跳的。” 那也许是因为你们两个血统最好,在无形的龙威之下能坚持最长的时间...零心想。 “我们跳下去后,那些苏联人也紧跟着来了,我们甚至连小船都带了过来,划着船登上那座神秘的岛屿。说来也奇怪,那一路上的风好像是完全静止的,海面几乎完全没有起伏,我们的小艇也只带来了一丝微弱的波澜,然后快速消失。在那片海的深处,我隐约看见了七彩的极光,我甚至不知道,究竟我头顶上的蓝天是海水还是天空。那很诡异,又很神圣,很难用人类贫乏的语言来解释这一切。” “然后我们登上了码头——是的,那座岛屿是有码头的,那种用简单切割的石块砌成,只能容纳一艘小船的简易码头,连栓船的石柱都只有一根...然后苏联人是从沙滩上去的,因为我们是来朝圣的虔诚信徒,自然要走正道,而他们是无信仰者,神国没有为他们准备位置。” 对此,零只是翻了个白眼,心说也许那码头是主人用的呢? “然后呢,你们在岛上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吗?”瑞吉蕾芙好奇地问。 “你问我在岛上遇到了什么异常?那个鬼地方全都是异常!”玛利亚吞云吐雾,然后意犹未尽,锋利的骨爪小心翼翼地从孙女手中的烟盒中取出两根,用嘴里的烟屁股点燃,两支一起吸的劲儿更大。 “当时我们两支队伍提着冲锋枪,小心翼翼地探路,我们当时有着相当惊人的默契,好像之前没有在互射鱼雷一样。毕竟这里可是神灵的国度,人类之间的小冲突在神灵面前不值一提。” “我第一个意识到不对劲的,是那些林间的小路。小路大概勉强能通过一辆车,那种小型轿车,两侧种满香榧树,还摆放着石灯笼。石灯笼上没有灰尘,路面上也很干净,没有青草,好像有人频繁地清理一般,又或者是因为那里是神灵的国度,神灵不让此地蒙尘,自然就不会被时间腐蚀...” 每说一句话,玛利亚就要多抽一口烟,用尼古丁来维持自己艰难的理智。 “一开始路面只有石灯笼,后来开始出现石雕,有长着羽翼的狮子,有的是遍体长羽毛的长蛇,更多的是男人女人,男人带着面具,女人面覆轻盈的头纱。当时那些苏联人就开始尝试搬动那些石雕,说要放进他们的博物馆,可是它们好像扎根在大地里一样,他们四五个人都憋得面色通红都搬不动,最后只好作罢。” “为此,”她轻笑一声,“我们队伍里的那群狂信徒差点和苏联人在神灵脚下打起来。” “我们继续向前走,走向岛屿正中央那棵神树,那棵树非常,非常大,遮天蔽日,就算是放在亚马逊热带雨林都算小,可能又两三百米,树叶翠绿得像是祖母绿宝石...神树周围摆放着许许多多的巨石,有点像是英格兰岛上的巨石阵,只不过要大很多,于是那些人又开始跪拜,还像发疯了一样高声赞美... “我也产生了跪拜的念头,但是我却注意到了非常可怕的东西...”她说到此处,扔掉夹在骨爪之间里的过滤嘴,然后让瑞吉蕾芙再给她点烟,“给我点两根。” “我刚刚说到什么地方了....对了,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她歪着头,略微思量了一下,然后继续说,“周围的树上,挂着许多长长的,半透明的东西,像是什么织物,可是我凑近了才发现,那东西湿淋淋的,上面有着鳞片的纹路——根本就是蛇蜕,而且还是刚刚蜕下来的那种,沾满粘液!” “咦,好恶心!”瑞吉蕾芙撇撇嘴。 “我高喊有蛇,尖叫着让所有人跑,可是我跟随的那些人像是都被魇住了一般,在巨石阵前疯狂磕头,高声赞美神灵,每一个都磕得头破血流。那些苏联人也有两个中招了,但是大部分人都没事,他们听懂了我的警告,拉着自己的同伴,就要赶紧离开。” “然后,那些蛇就来了!” 第18章 极北之地(8) “那些蛇的体型相当惊人,就像之前我们战斗过的海蛇一样巨大,有的可能有四五十米。我不知道那是什么蛇,也许那是神灵饲养的生物呢——北欧神话里的‘中庭之蛇’可是能环绕整个中庭!” “反正,我和那些苏联人先跑了,从另外一边的道路往山下跑,而我那些倒霉的队友,则成为了巨蛇的口粮——在逃跑的时候,我听见背后的惨叫声,还有向神灵祈求仁慈的祈祷,但是那些巨蛇还是吞噬了他们,我没敢回头看...我们就这样跑下了山。” 她深深地吸入一口香烟,感受来自肺叶的灼烧,好像只有这样才证明自己还算是活着。 “然后祖母就跑回去了?”瑞吉蕾芙问。 玛利亚痛苦地摇摇头,“事实上,那些蛇只是最无关紧要的东西。之前我说过,这座岛屿被奇怪的黑色岩壁和墓穴包围吗?我们上来的那条道,是那些岩壁缺口的位置,通向我们停靠的码头,可是下去是另一条道,需要直接穿过那些墓穴。” 零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那些死人复活了?”瑞吉蕾芙问。 玛利亚点点头,露出极端痛苦和恐惧的神色,她本来就岌岌可危的理智一瞬间消磨殆尽,那些可怕的骨爪张牙舞爪,撕扯着自己长长的骸骨,在水密舱坚实的钢板上划出一道道可怕的痕迹,身上巨大的锁链发出叮当作响的声音,状若疯魔。 瑞吉蕾芙将零保护在身后,那些骨爪飞扬,可是她昂首挺胸毫无畏惧,而骨爪也没有伤害她分毫——因为她是祖母最喜欢的孩子,祖母是不会伤害她的。 过了好久,似乎是翻滚和撕扯消耗掉了她大部分力量,她总算冷静了一些,瑞吉蕾芙将自己的血点在香烟的过滤嘴上,然后用打火机点燃,送到祖母的唇边。而这位圣女接过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似乎再度恢复一些理智,总算继续说下去。 “是的,那些死人复活了...”她听上去有气无力,“那些墓穴开凿在黑色的岩壁上,在甩掉那些巨蛇之后,我们都以为自己已经逃出生天,只要回到船上,乘坐潜艇离开这里,就算是在神国里闯荡过一番的大人物了。谁知道我们完全低估了危险性,那里是神灵的王国,我们这样的凡人本不该行走在那片土地上的。” “简而言之,看见岩壁上那些墓穴后,有几个胆大的苏联士兵,还有我身边仅剩的两三个队员进去看过。每一个墓穴里都有一副棺材,有的是耀眼的黄金,镶嵌着青金石和红玉髓,像是古埃及的风格;有的又是雕琢着鸟形文字的石棺,似乎也古埃及的遗物,还有黑铁的棺材...每一副棺材都极尽奢华,只要你看一眼就知道,那属于某些古老文明的贵族,乃至王者。” “是谁把这些棺材放在这里的吗?这些棺材里真的是我们想象中那些古老年代的王者吗?”玛利亚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个神灵说来也挺奇怪的,为什么会有人收集贵族的棺材?” “不过,有一个非常可怕的细节在于,这些巨大的棺材都缠绕着沉重的铁链,每一根都比成年人的手臂还要粗。我当时产生一种可怕的预感,觉得这些人可能还没有真正死去,那些铁链也许并不是防棺材外面的盗墓贼,而是防里面的死者的。那些苏联人,别看他们都是‘唯物主义者’,实际上一个比一个迷信,跑路比我们还快半拍...” “然后,就在这时候,我们听见了棺材里的震动声!” 瑞吉蕾芙倒吸一口冷气,她是一个合格的听众,总是在关键时刻给予非常积极的回馈,完全不像是演的——大概真的是因为她没有经受过表演训练,并且也是第一次听这样骇人的故事吧? 相比之下零就敷衍很多,只是傻愣愣地在关键时刻瞪大眼睛,做出一副虚假的好奇样子,其实全程录音。 ..... 第二天傍晚——或者说至少电子表显示的是下午5点,这该死的地方4点天就全黑了,只有正午时分那一个多小时还有点亮光,但是太阳非常吝啬地在地平线上徘徊,就是不肯升高一点——他们的房车和越野车已经没法再开了。 温度骤降,到处都是冰霜,冷冻液也拯救不了被冻住的水箱。 不过所幸,又是小魔鬼提前准备好的补给点,而且这次还不是一般的补给点,比上次的小库房大多了,弄得有模有样,倒像是一座什么科考站似的。 “是的,这是一座研究寒带森林种群科考站,老板注资的,甚至连清洁工和养狗的都是老板的人。今年因为气温骤降,这些人大概率已经因为受不了回符拉迪沃斯托克了。不过这样正好,我们可以大大方方地在这里过一夜,而不被人怀疑。”酒德麻衣解释道。 “等等,什么狗?”路明绯问。 “当然是雪橇犬咯!”酒德麻衣说,“我们的车开不了了,就只能坐狗拉雪橇了。” 说着,酒德麻衣掏出一枚哨子,吹出在路明绯听上去像是在用指甲刮黑板一样尖锐刺耳的声音,然后就看见从不知道哪个犄角旮旯的狗舍里,跑出一大群撒欢的雪橇犬。 “这些是...哈士奇?”看着那些黑白相间的中型犬兴高采烈地扑过来,路明绯有些懵逼地狼狈躲闪,可是那些狗特别亲人,围绕着她的腿转悠个不停。 果然,哈士奇亲人,哪怕连不认识的人都亲。 当然,这也不绝对,因为有几只哈士奇凑近诺顿嗅了嗅,然后像是闻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竟然静止小步走开了。于是这就造成一个非常好笑的画面,路明绯、楚子航和酒德麻衣被狗狗们簇拥着,留下诺顿一个人在风雪中凌乱。 “你们是怎么养这么多哈士奇,还没有把这地方拆了?”路明绯惊讶地问。 她听说过哈士奇,据说这种狗优点在于特别好养活,没什么遗传病,算是培育得非常成功的品种,但是缺点就是它又大,又爱拆家。 “当然不会,”酒德麻衣默默一只狗头,“哈士奇就是雪橇犬,养在家里经历过剩,自然到处拆家,但是让它们正经在寒冷的环境中拉雪橇,就老实了。” 楚子航微微眯眼,他注意到酒德麻衣怀里这条黑色美人尖的漂亮哈士奇的眼睛不是蓝色的,而是淡淡的金黄色,其他的哈士奇也一样。 “这些是...龙类亚种?”楚子航惊讶地问。 听到师兄这样发问,路明绯不由得一惊,差点一脚把其中一只踢飞出去。 她对于具有龙血的猎犬有着非常糟糕的印象,在某一世他逃离那座名为“避风港”的尼伯龙根时,就被一群被称为“地狱猎犬”的龙血猎犬追杀,一直跑到一片冰冻的湖面上,再也跑不动,等待死亡的降临。 她记得,那些畜生非常残忍,所过之处几乎所有大型动物,不论是北极熊还是不小心闯入的人类,都会被撕成碎片,能找到几块碎骨头的都算幸运。 而想要杀死它们也很困难,因为它们的身上长满坚实的鳞片,连锋利的战术匕首都要折断,必须让刀刃刁钻地绕过鳞片,才能割断它们的喉咙。 可是眼前的这群哈士奇,就算有龙血,也好像和普通的哈士奇没什么区别,挺友善的。 她趁机摸摸狗子的颈部和其他几个最容易生长出鳞片的部位,可是却只摸到了厚厚的毛毛,那几条狗子对着她哈热气,一喷出来就变成了白霜。 “是啊,老板精心培育的品种,”酒德麻衣解释道,“花了十年时间,才让品种稳定下来。它们比外面的哈士奇更加聪明,智商比边境牧羊犬还要高,堪比8岁的人类孩童,速度、耐力和在寒冷环境中的生存能力也大大提高。” “虽然我本人更加喜欢会笑的白团子萨摩耶...但是经过这些年的培育,其实萨摩耶已经不那么适合拉雪橇了。” “他们不咬人?”路明绯有些惊讶,“你们是怎么剔除龙血基因中的狂暴因子的?” “这就是那些生物学家的问题了,我不是专业人士,不懂。不过既然是老板,那手段必然和愚蠢的人类不一样。”酒德麻衣耸耸肩。 “你这绝对是偏见,”诺顿对此抗议道,“也不是所有含有龙血的生物都是残暴的,龙族基因对智商的加成很强的,只不过你们人类没有找到对应的基因而已——哦,对了,如果你要问的话,这些基因在细胞质里,所以经常被忽略。” “话说为什么我们不用那种烧航空煤油的雪橇呢?”路明绯又问,“还要管狗子的吃喝拉撒,不费劲吗?” “傻孩子,”酒德麻衣露出同情的表情,“你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到了一定的区域内,几乎所有电子信号都会被屏蔽,到时候卫星导航就不管用了——你是觉得你自己能认路呢,还是这些拉雪橇的狗子更认路呢?” “哦...” 笑死,路明绯根本不认路,否则也不会误打误撞到“避风港”这个龙潭虎穴。 第19章 正确的方向 瑞吉蕾芙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水密舱。 “零,我的朋友,你觉得那个故事真实吗?巨蛇我愿意相信,但是活尸?真的有让人死者复生的力量吗?”她问。 零只是淡漠地点点头,平静地语出惊人:“我见过。” “啊?”瑞吉蕾芙被惊讶得差点说不出话。 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好像还在回忆祖母讲的那个可怕的故事。 当时玛利亚一边抽着烟,一边挥舞着那些骨爪,情绪相当激动,“那些该死的尸骨竟然活过来了...那些不是活人,我无比确定,因为它们刚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时候,还干瘪枯瘦,皮肤都氧化得发黑,勉强包着骨头,有的下颌骨都快要脱落了...但是奇怪的是,它们的眼睛都闪烁着可怕的金芒,在黑黝黝的山洞里就像蜡烛一样明亮!” “我们所有人都吓坏了,有几个人好像被当场吓傻了,呆在那里一动不动,剩下的人也吓破了胆,跑起来七零八落,根本没有人打算救同伴。我回头的时候,恰好看见一个可怜人正在被好几具活尸压在身下,它们残忍地将他撕扯成碎片,啃噬血肉,鲜血流在地上,它们还争抢这舔舐...” “我们跑出了山洞,那些怪物也跟着追了出来。我只有一把左轮手枪,另一只手还提着箱子,那些苏联人不论是人数还是装备,都更加充分一些。当时子弹到处乱飞,我很快就把六发子弹全部打完了,却发现那些怪物似乎根本不怕子弹,只能用枪去砸它们的脑壳,可是它们的头盖骨好像金属做的一样。” “而且更加奇怪的一点,就是当它们吸食了活人的血肉之后,好像变得不那么干瘪了,原本它们只剩下骨头和一层皮,可是我们交手的时候,皮肤下面却好像明显有了肌肉组织,模样也变得更加饱满,有一个甚至有一头相当有生机的红发...那些怪物吸干了我们的人的生命,好像真正活过来了。” “我真的很害怕,很害怕,也许我做得最错误的一件事,就是用手里的箱子去砸一个怪物——你一定还记得我说过那个箱子,好吧其实我也不确定我有没有说过。他们把那个箱子给我的时候,说那是我通向神国的凭证,一个黑色的箱子,大概这么大?我也不确定...” 她用骨爪比划着,但是因为她的身体已经完全扭曲畸形,她记忆中肩膀宽的箱子应该怎么比划,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我不知道那箱子里是什么,反正那箱子挺结实的,那些怪物长着长长的可怕的利爪,一爪子下去就能把一个成年男人的内脏从腹腔里全都掏出来,可是却奈何不了那个黑箱子,大概是特殊材质吧?那个箱子是我当时唯一的武器,所以我拿着它到处乱抡,结果没想到,箱子一角磕在一个活尸的脑袋上,竟然直接将它的脑袋砸爆了。 “它们的脑浆是发黑的,像油污一样,又有严重的腐蚀性,溅进眼睛里,我的一只眼睛当时就什么也看不清了。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那段记忆很模糊,反正我就那样抡着箱子,从石窟一路向下,再度走回了我们来时的码头。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那个箱子一角漏了,有血水在滴答滴答地往下流——我之所以知道那是箱子漏了,是因为我之前说过,活尸的体液是发黑的,而流出来的东西却是和人,和其他哺乳动物一样鲜红、温热的血,在我没注意的时候,那些血已经滴滴答答了一路。 “活尸没有追过来的原因也在此,那些滴出来的血似乎是什么绝世珍馐,它们为了争夺地上那么几滴都打得不可开交,顾不上我们...那些舔舐血液的活尸会立刻被同类撕碎,它们好像疯了一样——如果它们真的有理智的话。不过它们最终还是追上来了,它们的数量很多,几百?上千?而地上的血就那么点,还是我手里的箱子更加吸引它们。 “来之前文森特那个混蛋告诉我,箱子非常重要,无论如何千万不能丢失,否则我们就不可能第二次进入神国了...可是当时我哪管那些?我只知道,如果不抛弃箱子,我们都得死在这里——我是说,我自己,当时我的队友已经全部丧生了,那些苏联人也只剩下原本人数的1\/5... “于是我站在码头上,看着靠近的尸群,像一个链球运动员那样,全力抡起那个该死的箱子,扔了出去,离心力让我的左臂都脱臼了。我看见那个该死的,受诅咒的箱子脱手而出,在半空中划过弧线,在落地之前那些怪物就高高地跳起来,踩在同类的肩上,试图抓住箱子...而我们分道扬镳,分别回到自己的小船上,开动发动机拼命驶离这该死的鬼地方...” “然后,在我们下潜进入水下的那片区域,我看见了一个黑色的影子,我知道那是我们的潜艇,我只需要从小船上跳下去,然后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但是我没有这样做。 “因为当时我看到,在倒映的海面上,一个模糊的人影,手持燃烧着金色火焰和电光的长枪,直直地插在了那艘潜艇上!然后我亲眼看见,深青色的海水中,在五颜六色的极光之下,我们的潜艇,爆炸了,火光如同夜晚的烟花一般明亮!” 说道这里,玛利亚打了个哆嗦,很艰难地试图解释,“那个身影,似乎在海面之下?但是应该不在现实世界,而是在我们这边...我说不太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是神国的守卫,它们不允许人类亵渎神灵的国度。也许是我们在岛上开枪引起骚乱,所以才惊动了它,但是我们这几个人目标太小,所以它一上来就将目标锁定为我们的潜艇?” “最后我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驱逐舰上的了,我都不记得自己怎么离开的神国,那段时光对于我实在是太恐怖,大概是对自我的保护,我失去了将近一个星期的记忆。等到文森特找到我的时候,据说已经是七天之后,当时我的小船漂过来,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不过我很走运,竟然被抢救了回来,还逐渐恢复了健康...” “或者至少我认为自己恢复了健康,文森特带我去了阿根廷,把我安顿在了一个宁静的庄园里,还有大片的牧场,我的医生说那对我当时有些崩溃的精神有好处,从那以后我就没接触什么极北之地,但是好像文森特依然和那些人混在一起。直到大概三十年前,我的身体开始逐渐出现可怕的异变,最终变成了现在的鬼样子。” “我知道,其实我从来没有逃离神的国度,我已经变成了怪物,我本应该永远留在那里的,这样便不会给人间带来灾祸。” 玛利亚掐灭了手中最后一支烟,结束了自己的故事,然后下了逐客令。 “你们走吧,三天之后的圣诞节,我会帮助你逃跑。然后,我的瑞吉蕾芙,我们就永别了,你也不必挂念我什么。记得代替我回萨尔茨堡,我的故乡...还要帮我看看阿尔卑斯山的雪,多瑙河的在傍晚泛起的波光!” 瑞吉蕾芙离开的时候,玛利亚最后的话语仍然在耳边回荡,那声音已经逐渐失去了人类的质感,最终变成如报丧女妖的嘶吼一般刺耳的哀鸣,听得人潸然泪下。 因为瑞吉蕾芙知道,祖母永远回不了家了。她帮助自己离开的方式,是带着整艘船的人陪葬,这样极北之地的人就再也追不上她,她就自由了。 ...... “你确定是这儿吗?”楚子航问。 雪橇犬们此时正趴在雪地里休息,而酒德麻衣正在喂给它们特制的高热量狗粮,那些狗子对美女似乎特别热情,当然也许只是对吃的热情而已。 他们此时停靠的位置,是贝阿铁路的一处铁轨,一条匝道脱离主线,延伸向另一个另一个方向。算起来,他们已经从那片曾经是海的巨大淡水湖的一端开到了另一端,然后又出去半天的距离,这个时候应该差不多就是那晚变道的时候。 但是她也不确定是不是这里。 “我不造啊!”路明绯有些无奈,“我只知道想要去23号城市,要沿着贝阿铁路一路向北,然后走上一条军用的支线,具体是哪条,我可不清楚。” 她认真思索片刻之后,又无奈开口道:“当时我们转换铁道的时候,布宁那个老东西在酒里下了药,把所有人都灌醉了,所有我们也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走上哪条支线的,你知道他们很注重保密。布宁那个老家伙甚至每次还弄一辆一模一样的假车,每年都溜一遍联邦安全局的特工们。” 楚子航叹了一口气,感觉有些无奈:“这也不是你的问题,你只是时间回溯,又不是全知全能,不可能知道全部的信息。” 诺顿则蹲下来,小心翼翼地拨开看似废弃的匝道上的积雪,那些铁轨已经有些锈蚀了,而在路明绯的记忆中,这样一条老旧的铁路,竟然能跑时速250公里的喷气机车! 那速度,已经比得上现在最高科技的高铁了,很难想象这么破的铁路怎么不出事故。 他的指关节轻轻叩击铁轨,发出当当当的清脆声音,那双金色的竖瞳危险地眯了起来。 “有什么问题吗?”路明绯不解地问。 诺顿没有回答,而是将手放在了铁轨上,路明绯一开始没明白他在做什么,直到发现诺顿手掌下面的钢轨开始升温变红,上面的冰雪迅速消融,发出嘶嘶的声音。 然而,在路明绯再次询问之前,她的眼睛惊讶地瞪大了。 因为在高温的加热下,那些锈蚀的铁轨上,竟然浮现出几个零星的符号! 这些符号间隔比较远,诺顿走出去十几米,才找到另一组同样简单粗略的符号。路明绯跟在诺顿身后,她虽然不太懂这些符号,但是就凭书写方法,她就知道,这是龙文,而且还是某种炼金术常用的、加强材料或者抵抗腐蚀的符文! “我艹!”这可是路明绯万万没想到的,这一整条铁轨都受到了炼金术的加持? 这也太tm土豪了吧? 怪不得过去几十年没人管,这样的破路还能开那么快的车,怪不得那些车开在铁轨上,竟然连联邦安全局的人都找不到去向! 她不太懂这些,但是这是不是意味着,这条铁轨都是一个龙的国度? “不是什么高级的符号,不可能形成尼伯龙根,也不可能形成完整的结界。但是如果这么一长条铁轨,都覆盖了这样的炼金符号,还是很大的工程。从秘党的表现来看,我不认为任何一个人类组织有这样的魄力,或者技术。”诺顿解释道。 “很显然,这条铁轨不是长老会的,也不是你背后那股力量建造的,那么答案就昭然若揭了。” 路明绯喉咙里发出一声抗议,“又tm是奥丁!这家伙怎么这么阴魂不散!” 第20章 美女间谍(1) 布宁果然是有钱人,就是气派。 晚宴过后,他们便登上了布宁的专属列车,他雇佣的仆人们穿着笔挺的制服,成群结队地在车站中行走,提着大小几十口箱子,全都是登车的乘客们的行李。本来风间琉璃只有一个小箱子,说要自己提着,但是那些仆人却坚持不能让客人受累。 这样气派的出行,怕是就连沙俄时代的公爵也比不上吧? 所有人都纷纷避让这群仆人组成的小型军队,也有些人投来好奇的目光,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大人物光临火车站。 一路上,布宁都在打电话,语速飞快的俄语让风间琉璃这个临时抱佛脚学了一点粗浅语言的菜鸟完全听不懂,只是隐约听见了什么“卫星”、“特种部队”和“联邦安全局”之类的词句,说不清他是在指挥特种部队和安全局保护他,还是让人提防这些人的探查。 而到了站台才知道,这家伙竟然有整整一节豪华车厢,虽然表面上平平无奇甚至有点落伍,但是风间琉璃登车之后,还是微微惊讶了一小下。不用看那斑斓的波斯地毯和胡桃木家具,光是那能抵挡住炮弹直射的防弹车身就会让人惊叹于它的暴力美学。 更别提那些提供包厢按摩服务的漂亮女服务生,而且据说还能洗土耳其浴,这对于日常坐拥挤的日本高铁在东京和大阪之间往返的风间琉璃来说,简直匪夷所思。 这想必是布宁这家伙收藏的苏联时代的专列,应该是那些高级国家领导人的特权...简直和王将那个老东西一个品味,原来你们从苏联出来的人都喜欢这样的大排场。 风间琉璃忍不住腹诽这个老东西,但还是高高兴兴地登车了,能有一辆足够舒适的列车,对即将开始的西伯利亚旅程来说好处多多。 毕竟,根据布宁的说法,这趟旅行需要整整七天时间,连坐七天火车,如果是普通列车的话,怕不是早就腰酸背痛,睡眠不佳头昏脑涨了。如果到了目的地,他可能会有一场恶仗,必须尽可能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佳。 和他一起登车的,还有那些共进晚餐的年轻男女,索尼娅,阿廖沙,瓦洛佳...这些男男女女似乎很熟悉这辆专列,没有人多看一眼,纷纷走进自己的专属隔间,指挥仆人们放置行李,将隔间布置成他们喜好的样子,只留下原本属于“可怜的维克多”的隔间给风间琉璃和樱井明。 他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不需要自己的床单或者挂毯,他觉得车上的一切就足够他们使用的了。 “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啊...”看着奢华的包间,没见识的樱井明完全被迷住了眼睛,宛若进了大观园的刘姥姥,摸摸天鹅绒布的沉重窗帘,又摸摸波斯挂毯,又摸摸昂贵的南美羊毛地毯,最后转向墙壁上的油画,“这是真迹吗?” “应该是吧...我也不知道。”风间琉璃老实地承认,“看布宁这老东西这么气派,他没理由在这里挂一副假画来充场面。” 他确实不知道,他是学戏剧的,又不是学绘画的,虽然都是艺术类,但隔行如隔山,他甚至无法分辨画作上那个疑似狂草俄语书写的名字。不过他大致知晓苏联时代的艺术绘画风格,觉得这大概率是珍品,他能从笔触中,感受到那个过往的火红年代的激情。 “那些提供按摩服务的女服务生也是正经按摩的,对吧?”樱井明又问,眼神甚至还有点躲闪。 这让风间琉璃笑了,樱井明才21岁,但心智甚至还不如某些国中的学生,能对着大他8岁的老师产生依恋之情,自然也会看见漂亮的俄罗斯女服务生走不动路。 “怎么,你还指望着她们提供不正经按摩服务?”他半开玩笑地说。 提到这个,樱井明有些心虚地缩了缩,让风间琉璃敏锐地抓住了他的不安——好吧,这是个人都能做到,这个年轻人根本就是一张毫无经验的白纸。 “你不会真见过不正经的按摩服务吧?”他略微有些惊讶,这小子九月份才从山里跑出来,之后一直就跟着他,才三个月就享受过不正经按摩服务了? 樱井明听得脸都绿了,撇着嘴说,“求求你,别提那些妈妈桑们了...我当时恰好路过,不懂那是什么按摩服务啊。” 听上去就很有故事啊...算了,为了这小子的脸面,还是不要再问了。 ...... 风间琉璃穿着睡衣从床上站起来,拉开老式丝绒窗帘,向外面看去。 他们于夜晚发车,在离开的时候,还能看见莫斯科夜晚的灯光,现在却已经几乎看不见人烟,只有茫茫苍苍的原始森林,参天巨木举起光秃秃的枝丫,伸向漆黑的夜空,让人有些分不清昼夜,平添一种莫名的恐惧感。 没办法,明天就是圣诞节,这几天大概是北半球最黑暗的时间段,而他们所在的位置又非常北,本来每天日出就晚,他还有早起练嗓子的习惯。 不过话说回来,车厢里非常暖和,就算外面能冷得松树都掉叶子(这个品种就是落叶松,风间琉璃知道),在房间里仍然能穿着轻薄的丝绸睡衣走动,而不感觉寒冷。布宁这个老家伙还是非常懂得享受的,也许他们这种站在世界顶端的人都是这样,只要钱能带来舒适,就绝不吝啬,王将也是这样。 咚咚咚,包厢的门被敲响了,风间琉璃不由得皱眉——他还没有洗漱完毕,换好衣服,这个时候来找他的是谁? 樱井明睡眼朦胧的从仆人的小隔间里爬出来,睡衣凌乱不堪,说话还有点口齿不清,茫然地问:“有人敲门吗?” “先生,早餐时间。”门外一个年轻的女声又说。 风间琉璃松了一口气,打开了门。 如果是布宁或者某位尊敬的年轻男士在门外,他肯定会先道歉然后换好衣服,打扮妥帖之后才能开门交流,否则就是对这位客人的不尊敬;如果外面是某位尊贵的女士,他则会非常委婉地拒绝,毕竟这么一大清早大部分人应该都还在床上的时候,突然有一位女士照过来,很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所以一定要尽可能敬而远之,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如果是仆人,那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开门,因为仆人不会对主人仪容不整而感到冒犯。 想必是那位仆人听见了他早起唱的歌,所以断定客人已经醒来,所以才端上早餐吧? 门外的女仆不是漂亮的俄罗斯美人,而是一位明显的亚洲人面孔——当然风间琉璃不会说她是韩国人,日本人或者中国人,有很大的可能她和布宁一样,是很像中国人的鞑靼人呢?虽然她的脸并没有鞑靼人那么圆... 女人推着镀银的漂亮餐车,上面是热腾腾的早餐。可是她的动作和神态让风间琉璃觉得都不太对劲,这个女人的眼神没有仆人应该有的那种谦卑,反倒是有些傲气,甚至还大胆地观察他,布宁家里那些漂亮女仆绝不会这样做。 也许她真的是一个中国人,据说中国人没有尊卑的观念,在日本遇到美国驻军都不绕道。 “谢谢你,女士。”风间琉璃微微鞠躬,将餐车拉进隔间,然后关上了门。 他忍不住陷入了沉思,这个女人或许不简单,她可能是一个中国人,那么现在的问题是,这个中国人究竟是谁派来的呢?当然可能是赵钰的助手,但是如果赵钰这么简单就能派一个女人潜伏到布宁的列车上,为什么还要让他来呢?当然也有可能是赵钰的对头,根据他的说法,还有另外一股势力试图影响中国混血种家族,其中领头的就是秘党的陈家。 但有一说一,如果对方真的是秘党陈家派来的,那么还不一定是为了给他和赵钰添堵,也许他们只是怀疑上了布宁,想要找到这辆列车的终点。 他最终决定,暂时不管这个女人,看她后面做什么,然后再做出反应。 毕竟,布宁这个老东西的晚宴举行了几十年二十几年,如果每年都坐这趟列车,想必列车工作人员被俄罗斯情报部门渗透了不止一次。然而这么多年他的秘密都没有泄露,说明他有一套应对措施,这些渗透进来的人翻不起大浪。 “吃早饭了啊...”樱井明还没有醒,但一提到吃就非常有劲头。 风间琉璃笑着对这个年轻人说:“先洗漱,再用餐!” 大概十分钟后,两个年轻人就坐在了餐桌前,享用仍然冒着热气的早餐。这是一顿经典的俄式早餐,薄煎饼、脆黄瓜、蓝莓果酱和切片面包,还有永远不会缺席的煎红肠。 但是很显然,布宁这个老东西不会放过任何炫耀自己财富的机会,所以这顿早餐还加了一罐beluga鲟鱼子酱。 作为一个经常吃各种高级海鲜的日本人,风间琉璃自然立刻就认出了这种价格堪比黄金的食材。这种鱼子酱只产在年龄六十岁以上的白鲟的肚子里,每生产一箱鱼子酱,就要杀死一只白鲟,哪怕是在顶级的日料店,厨师也只在菜上点缀那么有限的几粒,风间琉璃在此之前还从没见过它装在什么样的包装里。 “这是什么鱼子酱啊,感觉还挺高级。”乡巴佬樱井明好奇地舀了一大勺,全都抹在自己的煎饼上,然后夹上两块红肠,“吃不出来什么特别的,所有鱼子酱好像都差不多。” 风间琉璃决定不告诉孩子他舀的那一勺值多少钱,否则年轻人又吃不下饭了。 话说,好像今天就是圣诞节啊..... 第21章 美女间谍(2) 在风间琉璃没有注意到的工具隔间里,那位女仆正在用电话气鼓鼓地和电话另一边的同伴抱怨。 “靠,老娘这么多年,都是别人伺候我,什么时候我伺候过别人啊!我平时连自己的被子都不叠!你是不知道那帮贵族架子十足的少爷小姐们有多要命!”女仆气鼓鼓地抱怨道。 “所以薯片妞,你的计划还顺利吗?”对面的声音听上去很慵懒,“距离到达目的地还有几天的时间?我们现在已经不得不换成狗拉雪橇了。” “大概五六天吧,我身上有特殊的炼金定位器,普通屏蔽装置没用,我在弄来几颗间谍卫星往头顶上一照,到时候找到彼此难度不大。”被称为“薯片妞”的苏恩曦说,“长腿,到时候我找到停车换车厢的站台,就和你们汇合!” “话说回来,我们这边的专业人士说,这条铁轨上有炼金矩阵,不算很高级,但也能解释为什么废弃了二十年,这些铁轨还能正常使用。我们合理猜测,也许铁轨进入站台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一个尼伯龙根...” 很显然,对面发生了一点小争吵,最终几秒钟后,那边酒德麻衣纠正道,“尼伯龙根应该算不上,但至少是一个炼金学封闭空间,这也是为什么联邦安全局总是跟丢。” “不过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身上的定位器还能用,因为你周围的空间只是被封闭了,而不是进了一个全新的亚空间...算了,这些我也说不明白,只能相信专业人士。” “好吧,随你们怎么说,反正这次我牺牲大了,长腿,鬼知道这几天我没有时间研究股市,已经亏了多少钱!”苏恩曦忍不住抱怨,“我的心都在滴血啊,我一个小时能挣几百万美元,可是现在却要为5000美元的周薪给人当牛做马!” “闭嘴吧你,你知道现在我这边有多冷吗?好歹你还在温暖的火车里!”酒德麻衣哼了一声。 “我相信诺顿殿下的怀抱会更加温暖...”苏恩曦揶揄道,“如果你能动用你的魅力把他迷住,说不定就不怕冷了。” “放屁!”酒德麻衣隔着电话啐了一口,“我要是让你和我交换,你乐意吗?” “那还是算了吧...”女仆噘着嘴说,“我这个人不怎么扛冻,受不了那罪,我也不喜欢龙王。” “哦,对了,话说到了那座换车头的站台附近,布宁会把所有人灌醉,然后将所有服务人员全部换掉。你必须谨慎,最好躲在足够隐蔽的地方,不要让人发现,否则一切努力都白费了。”似乎是不太放心,酒德麻衣再度提醒自己的好朋友。 “而且别忘了,你这个小身板,可打不过那些全副武装的保镖,他们甚至带了火箭筒!” “我又不是傻子,别这么小瞧我,这种事老板说过,我就不会忘。”苏恩曦抗议道,“长腿,你是当保姆当糊涂了吧?怎么这么婆婆妈妈?” “呵,反正每次咱俩住在一起的时候,打扫卫生的都是我。”酒德麻衣说。 ...... 风间琉璃觉得,如果一列车厢里有一个疑似间谍,是很正常的事。 但是如果发现了两个,那么说明他们已经被渗透成了筛子。 他很愿意相信布宁这个老东西的能力,二十多年混得如鱼得水,没理由这次翻车,可是事实上,他此时正和一位美女间谍面面相觑,他手里还拿着从对方手中夺过来的手枪,原本因为喝了点酒有些昏沉的头脑也完全清醒过来。 今天是圣诞节,所以布宁在火车上准备了豪华的宴席,大家轮番劝酒,而且还不是日式的清酒,而是高浓度的伏特加,风间琉璃喝着辣嗓子,所以为了保护歌舞伎大师珍贵的喉咙,也为了保持清醒,他没有喝太多。 他认得这个女孩,她就是那位提供精油按摩服务的女服务生,趁着他们今晚喝酒的时候,偷偷埋伏在了他的包间。但是风间琉璃是什么人物?警觉性不是一般的高,在她刚刚发动攻击的时候,就一个扫堂腿将对方拿下,然后让她倒在了自己的臂弯里。 “我是联邦安全局的少尉克里斯汀娜·卡巴耶娃,日本人,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卷入了什么麻烦!”在风间琉璃开口问她之前,她竟然就这样把自己的身份爆了出来,而且理直气壮,好像自己是来拯救他这个失足少年的女武神。 “那你说说,我卷入了什么麻烦?”风间琉璃确定对方不是敌人,于是轻轻地放开了她,抱着肩膀问。 “你知道这辆列车的目的地是哪里吗?”克里斯汀娜用一种审问犯人的语气问道。 风间琉璃摇摇头,“我只知道前往西伯利亚北部,据说是一座不标注在地图上的城市,在那里,只要你给钱或者资源够多,想要什么有什么?其实我也不清楚,我的主顾可能知道更多,但不知道全部细节,他希望我加入他们,找到更加精准的坐标,揭开这个秘密。” “那你背后的主顾能量还挺大,联邦安全局都不知道目的地,你的主顾竟然知道,而且还这么轻松就让你加入了他们,难不成是以前来过?”克里斯汀娜有些惊讶。 “我不知道,那个男人很强大,很神秘,是个中国人,在当年苏联解体的时候从布宁手中买了很多...高质量的废铁。”风间琉璃含糊其辞。 “哦,是军火生意啊...”克里斯汀娜明白了,但也不明白。 她知道“废铁”在当时大概率就是装甲车坦克之类的武器,俄罗斯的经济当年几乎是完全崩溃的,这些都是按废铁的价格卖,中国人临时占点小便宜合情合理。 当然,她并不知道这种武器是荷蛋头,否则一定会大吃一惊。 “这辆车很不正常,你知道我们安全局想要追踪一辆列车,根本不需要派人进来,只需要用卫星盯着,或者安装追踪器就行,可是你知道为什么我被派过来调查吗?”克里斯汀娜又问。她的语气有点像小学老师那样循循善诱,好像觉得对方是三岁小孩一样。 “因为它不能通过常规手段追踪,布宁是个老狐狸了。要是我的主顾能用这么简单的方法,也不会教我来。”风间琉璃说,这个问题他早就问过了。 “说得好像你背后那位主顾有多大能量似的,总不可能比我们安全局...”克里斯汀娜突然顿住了,“不会吧,你是说中国那边的官方势力?可是你是日本人啊?” 风间琉璃想了想,突然回忆起来,好像赵钰曾经自称在749局的林局长做过一段时间的事?而且好像还说自己是个什么少校?有这么一回事吧? 嘶...他不会真的卷入了超管局的任务,被当成了填线宝宝吧? “我那位主顾确实有官方背景,但这是私人雇佣,在暗网上。以及是的,我确实有一部分中国血统,我的中文也很好。”风间琉璃含糊其辞,至于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克里斯汀娜可以自己猜。 “哦,你是传说中的临时工啊。”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又有点同情,“那我们现在是一伙儿的了,可都不要被发现啊!” 风间琉璃无语,他觉得,其实布宁应该也知道,他背后那位赵钰\/杨先生其实早就怀疑起来了,只不过是因为他有资源,所以才没有用强硬的手法。这次布宁“主动”邀请他成为座上宾,其实也是在讨好他背后的强大存在,将真相含蓄地拱手让出。 “好了,你还有什么消息吗,都说出来,我们对齐一下颗粒度。”风间琉璃对女孩说。 “对齐什么?”女孩挥挥手,将一切归咎于风间琉璃那混杂着英语词汇的半吊子俄语,“算了,我来其实是想警告你的,布宁以前不是没有邀请过新人,但是你知道他们最后都怎么样了吗?” “这一点我也很好奇,布宁的说法是那些人徘徊在外围,需求总是一次性的。所以他们只来一次,不是他们这个小社团的常住人口。” “那他是骗你的,”克里斯汀娜用讲鬼故事的语气说,“他每年都会邀请一个新人,这位客人也一定会被邀请登上这列火车,可是回来的时候,他就消失了,就像他们在西伯利亚巨型了一场也参会,把他吃掉了。” 风间琉璃皱眉,这也是他怀疑过的可能,没想到是真的。 至于吃掉他...他冷笑一声:“你放心,没有人能吃我,没有人。” 上一个想吃他的王将,最后可是被打断颈椎骨绑在红井的铁栏杆上,最后生生被天基动能武器炸成碎片,他给那个老东西留了一口气,这样他就能亲眼看见自己死亡的过程。 第22章 燃烧的圣诞夜(1) 瑞吉蕾芙非常讨厌所谓的“投资人大会”。 每年的会议都在12月24日上午,圣诞夜前夕,还是和往年一样,文森特抱怨预算不足,而那些投资人则指责他十几年白白烧钱一无所获。 她想要帮助零记住一些相关信息——零没有这样要求,但是她知道零背后的亚伯拉罕血契会想要对付“极北之地”,而她不想白白受人好处,她希望用更多信息来回馈对方,证明自己是有用的,有价值的,值得他们保护的——但是这样的想法还是落空了。 因为会议是线上的,会议桌上空无一人,只有光束中投影出来的世界树徽章,标注从01到09,他们的声音也都是完全一样的,大概是机械处理过,没有丝毫辨识度,最多能听出来好像有两个法国人,三个可能是美国人(因为他们的英语口音没啥辨识度),还有两个德国人,一个意大利人,以及一个可能是中国人的。 接下来,就是文森特的讨饭环节。 “根据毕宿五的星位,我们重新修订了航线,我非常确信,今晚,就在这个圣诞夜,我们就能再度到达神国,我向诸位保证。”文森特信誓旦旦地说,虽然说他似乎每年都这样信誓旦旦地保证。 “十三年来我们在你们的计划上花费了将近20亿美金,你们这是第三次宣称自己已经抵达神国的门外,最终还是一无所获。我们都在怀疑,你是不是个敛财的骗子!”08号世界树说。 “神国的门就在那里,不知几千几万年,能够远望已经是幸运的事,何况抵达?”文森特的语气像个十足的骗子,而且是一个行骗了七十年的超级老骗子,“这次我带了神国的钥匙,真的能打开那扇神圣之门。” 说着,他做了一个手势,于是两位所谓的“姐妹”,但关系并不友好的赫尔薇尔和奥尔露恩擒住了她的手臂,以非常粗暴的动作将她的后背转过来,面向那些世界树徽章。 从前他有“星之玛利亚”,后来玛利亚祖母变成了怪物,他就把玛利亚的孙女们拽出来,五年前他用赫尔薇尔来说事,三年前他用奥尔露恩说事,今年似乎情况比往年更加恶劣,于是他总算把自己这个新任圣女作为压箱底的宝贝展示出来了。 他让她穿着一件露背的礼服长裙,露出脊椎处接近腰部位置的条形码,她能感受到所有的光束都投射到她的后背上,她不得不咬着牙忍受这种屈辱,觉得自己简直像是一块被盖上检疫标志的猪肉。 “各位请看,她的序列号各位那里都有储存,她完美地从第一代星之玛利亚复制而来,唯一的完成品,她是我们最后的圣杯!” 文森特干枯的手抚摸着瑞吉蕾芙脊椎上的条形码,黏腻浑浊的目光仿佛要在她白皙的后背上烧出洞来,得意地炫耀道,“打开神国之门的钥匙,就藏在她的基因序列中了!” 瑞吉蕾芙咬着牙,在心中不断地想“今晚祖母就炸死你们”,才忍住没有反抗,否则今晚要是被关禁闭了,逃跑计划会受影响的。 “行,我们可以支付3亿美元,但是你要公布航线,我们共享神国的荣耀。”03号徽章说。 “不,3亿不够,我本来就已经欠了4亿的债务了,这艘船的花销比你们想象中更大,我要5亿美元,以电子票本的形式支付。那些钱进入我们的账户时,我们就公布航线图。” 07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我本来想嘲笑你贪婪,但是在神国的荣耀面前,你竟然1个亿就卖了,就像犹大为了仅仅30枚金币,就出卖了耶稣。你真的不渴望神国的秘密吗?也许是至高无上的力量,也许是永恒的生命,区区世俗的货币算得上什么?” 然后就是文森特的拍马屁环节: “各位尊敬的投资人,恕我直言,当神国的大门打开时,能得利的只有诸位这样强有力的人,我又怎么敢染指里面的珍宝呢?就像向导带着恺撒踏入罗马,那万神殿中的黄金可会属于向导呢?不,向导能够领受的只是恺撒赐给他的金币,黄金、万神殿和罗马都只属于伟大的恺撒。” 他说着,扶着轮椅向诸位鞠躬,用猥琐的嘴脸故作谦卑,“如果那时候各位能慷慨地允许我的船在某地的港口靠岸,允许我带着一些钱度过余生,那已经是我的幸运了。” 这屁话说得陈词滥调,但是没办法,权高位重的人就是喜欢这种马屁。 很显然这些人相当受用,那位01号世界树徽章说:“你所需要的电子本票会在五分钟后打进你制定的虚拟账户,这是我们最后的投资。如果你今年圣诞节还是没有找到神灵的国度,那么你的船,你的圣女和你那些小跟班都会消失在北极圈里。” 文森特将资金从3亿成功拉到了5亿,整个人得意洋洋,甚至因为心情好,没有让赫尔薇尔和奥尔露恩用鞭子抽打她或者怎样,甚至允许她今晚自由地参加圣诞节的狂欢。 “你今天还算听话!”本来想要找茬“惩戒”一下向来不听话的“好妹妹”的赫尔薇尔瞪了瑞吉蕾芙一眼,恶狠狠地说。 对此,瑞吉蕾芙只是吐了吐舌头。 唉,要是那些投资人能亲自开着直升机现场参加会议就好了,这样就能一锅端...从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极北之地,再也没有人知道她曾经是一个邪教团体的圣女了。 瑞吉蕾芙有些惋惜地感慨。 至于船上的那些乘客,还有船员,零说今年的情况很特殊,像是担心2012年真的是世界末日一般,某些法外狂徒像是疯了一般,拼命地想要寻找神国,否则他们明年冬至日就要死掉了,等不到下一年神国之门开启。 所以这艘船上不论是乘客还是保镖还是水手,或许有那么几个是为了养家糊口在这艘船上工作,其他都是别有所图,有的甚至还犯下过滔天命案,这些人在圣女眼中当然死掉也不可惜了。 桀桀桀,今晚把你们豆沙了! ...... “别管这艘船的异常了,准备逃跑吧。”零淡然地对萨沙船长说,“我知道你这里只有6个安全局的人,再加上我和瑞吉蕾芙,刚好能坐满那架直升机。” “可是船上的人...” “船上的人你救不了,那些客人每个人都前科累累,他们都违反了某种禁忌,死了只能说自取灭亡。”女孩冷淡地说,“就在今晚,你们的人随时准备跑路,别怪我没有警告过。等到我驾驶直升机离开的时候,我希望你们最好已经登上了。” 他们此时刚刚从底舱出来,所有人面色都非常难看,才没过几天,那些奇怪的血管和筋肉一样的结构就控制了反应堆,还顺着传动装置掌控了涡轮,他们着急地想要将它关掉,却发现根本关不掉,一切都已经失去控制。 与其说是他和他的水手在掌控这艘船,倒不如说是船舱下的那个怪物才是真正的驾驶员,他们明明慌张极了,却仍然要装作镇定,因为今天是圣诞节,总不能在圣诞节的时候告诉所有人,“这艘船都要完蛋了大家喝喝酒听听音乐跳跳舞吃点好的就上路”吧? “那些雇佣的水手是无辜的。”萨沙又说。 “我们没法带走所有人,如果他们乐意,你就提前告诉他们,早点乘坐救生船逃跑吧,越远越好,直升机坐不下那么多人,除非你愿意舍弃自己的位置。”零依旧是冷冰冰的语气。 可是如果是夏天还好,浮冰中至少还有让救生船航行的空间,但现在是冬天,再加上最近气温骤降,只有他们船后面几百米是水,剩下的部分都覆盖着数米的冰层,根本无法行船。而这些人在冰面上又能走多远?仍然是一个死! 萨沙陷入了痛苦的道德挣扎,作为船长他至少应该对船员和乘客负责,但是作为一个普通人,作为一个有一个植物人妻子的丈夫,他还是胆怯了,犹豫片刻无法回答。 “没有人能救他们,你的上线不是也不打算救这些人了吗?他们不是打算将这艘船沉没在冰海吗?那些人都不愿意管,没有人管我们的死活,我们这是自救。”零总是一阵见血。 萨沙总算是软弱了下来,苦笑着叹了一口气,“把船员丢下来自己逃命,我以后怕是没资格再当船长了。” 第23章 燃烧的圣诞夜(2) “eva,我们会在圣诞节前夜离开这艘船。我这里有大量重要的、与‘极北之地’和他们的兄弟组织的资料,还有一位圣女殿下。因为某些复杂的原因,我很难将资料发给你们,所以只能等到救援到场才行了。” 零不介意将那所谓的“神国之门”的秘密说出去,原因很简单,因为她刚和“老板”聊过,得知那所谓的“神国”其实是奥丁的英灵殿,而不是黑王的王座。 奥丁嘛,老熟人了,把他的秘密基地透给秘党,给他填点小麻烦,简直合情合理! 只不过“老板”末了警告,奥丁的爪牙还埋伏在秘党的元老当中,如果提前将这些信息公开,那么圣诞夜的时候是不可能平安离开,奥丁一定会想方设法给他们添堵,比如用那把见鬼的长矛插爆整艘船什么的。 于是零非常听话地选择了以“信号不好”,“不方便传送大量信息”为理由,将重要信息留在自己这里,等到彻底安全之后才告知学院。 “这不是问题。”eva的机械女声说,“我会派遣奥斯陆分部的专员,前往最近的港口接应你们。那位圣女瑞吉蕾芙的全新身份也已经准备完毕,只要她落地,就能使用。” “那就好...”零叹了一口气,看向自己手腕上雕琢精致的金表,再看看漆黑的夜空。 舞会就要开始了呢...她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 她很难说自己究竟喜不喜欢舞会,每次跳舞的时候,她都有一种奇怪的担忧,好像下一秒她周围的世界就要燃烧起来,滚烫的烈焰将周围热舞的男女全部吞没、烧成灰烬。 可是她不介意和那个男孩起舞,每当她舞蹈的时候,那个男孩都会像某种奇怪的幻觉一般出现在她的眼前,牵着她的双手,与她翩翩起舞。 这个时候,她就什么都不害怕了,因为她知道,就算世界毁灭,这个男孩也不会让灾难降临到她身上,他们将一起跳舞,直到世界的尽头。 她正在回味着那个燃烧的圣诞夜里,他们之间唯一的一支舞,那是她人生中第一次穿上漂亮的裙子,和男孩子一起跳舞,突然手机上跳出来一条信息。 “我美丽的女孩,在这个燃烧的夜晚,尽情地跳舞吧。” 来电显示只有一个简单的“0”,毫无疑问是那个赋予她新生的男孩,也许那个男孩和她一样,在一个即将燃烧起来的圣诞夜中,回忆着他们共同度过的那个危险又致命的圣诞夜。 她笑了笑,那个男孩从来不曾忘记她。他说过,只要她做对他有用的女孩,他就永远不离不弃,与她走完这一路。 她非常高兴自己能做个对他有用的人。 ...... 圣诞夜自然是狂欢,在豪华的大厅里,尊贵的客人们穿着华丽的晚礼服载歌载舞,乐队演奏着华美的舞曲,一曲接着一曲,歌舞永不停歇。 赌场同样爆满,假日总是让人松懈的,赌博对于这些有钱人来说不算什么恶性的爱好,最多只是小赌怡情,穿着暴露的白俄罗斯美女荷官为他们发牌,他们在这里挥洒财富,一掷千金,时不时传来一阵胜利的喝彩。 萨沙警告自己的手下今晚尽量不要喝酒,却非常贴心地给值守停机坪的保镖塞了大半瓶加了料的伏特加。而因为圣诞节愉快的气氛,这位被称为“白狼”的保镖也放松了警惕,没过一会儿就令人放心地倒头大睡,没有8个小时不太可能醒来。 他们把他拖到了休息室,然后锁上了大门,这家伙大概率今晚不会影响他们了。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可以逃跑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原初地平线上突然又灯光闪烁起来,随即而来的是嗡嗡的巨响,那是一架大型直升机在高速地逼近,正当萨沙好奇直升机上载着什么人,怎么突然在这个时候登上这艘该死的船时,文森特已经被仆人推着轮椅赶到了停机坪,将奥列夫和萨沙几个亲信船员全部赶走。 紧接着,全船拉响了警报,这是风暴即将来临的信号——哪怕此时没有风暴——舱门自动上锁,赌厅和酒吧里还在消遣的客人也不被允许自由活动。 很显然,萨沙分析,是因为他们不想让客人知晓来着的秘密。 “该死的,白狼在什么地方?今天应该轮到他执勤!”老人破口大骂,“哪个废物给我们开一下停机坪上的信号灯?” “我们刚刚看见他喝醉了,他私藏了一瓶伏特加,我们怕他冻着,就把他扶回船员的休息室了。”萨沙装作非常贴心地说。 “真是个不顶事的废物!”老人气得啐了一口,“干了这么久还毛毛躁躁,我就知道这种雇佣兵就不该信!” 剩下的人忙手忙叫地打开停机坪的信号灯,这个过程中,在文森特和他的保镖的驱赶下,萨沙被迫回到船长室,几位船员也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他们甚至没有来得及要求那些突然降临的乘客出示身份证件,按理说这是非法的,甚至可以算是偷渡。但是这帮人已经在船舱下面放了那么一个可怕怪物控制整艘船了,这帮人是和魔鬼打交道的邪徒,是曾经无恶不作的辣脆党,再多做一些非法的事也无关紧要。 事实上,偷渡大概率已经是他们能做的违法程度最低的事了。 他有些惶恐不安,生怕自己今晚错过了逃跑的机会,也不知道那位号称要把秘密拱手让给联邦安全局的“圣女”和那位罗曼诺娃女士那边计划得怎么样了...今晚他可不想死在这艘船上! “别担心,我们很安全。”万万没想到,他一抬头,就看见零站在门口,用极为平静的语气说,“他们锁不住我,圣女阁下现在还有一些事情没有了结,需要花一点时间。” “可是你刚刚听到直升机的声音了吗?”萨沙的面色有些很难看,“我们受过一种特殊的训练,就是听直升机的风声来判断它的型号。运输直升机和武装直升机对地面人员的威胁程度是不同的,美国造和俄国造的直升机风声也完全不同。” “如果我没有听错的话,刚才飞来的是一架俄国造的运输直升机...罗曼诺娃小姐,你听懂我的意思了吗?”萨沙现在很慌张。 结合之前一段时间联邦安全局对他们所面临的巨大恐怖敷衍的态度,他开始觉得,也许他们的上司的目的并不是要让这艘船安静地沉没在冰海深处,而是和这群疯子一样,都想要打开所谓的“神国之门”,然后得到神灵的宝藏,所以他们一直不让船上的专员弃船逃跑。 而现在,运输直升机带来的是什么东西?是人还是货物?某位大佬决定亲自下场了? “我理解你的担忧,但是我个人更加怀疑,那只是一架俄国制造的直升机而已,并不能完全代表国家的立场。毕竟,我们每年在外的军售都是一大笔钱,养肥了不少寡头,卖出去的直升机也不少。”零则如此分析,“仅凭一架直升机,还不能说明问题。” 罗曼诺夫家族作为俄罗斯的金融寡头,零可是太清楚这个国家的德行了,那些大佬们胡作非为,公器私用那是家常便饭,而某些有钱人和境外势力之间多有暧昧,懂的人都懂,可以说已经完全被渗透成了筛子。甚至就连联邦安全局,也有可能在虚假信息和某些诱导性的情报操控下,变成达成某些存在目的的工具。 “你说得也有道理,也许只是因为我们的直升机比美国佬的更加耐寒呢?呵呵...我现在从来没有这么想回家过。”萨沙搓了搓手,让自己尽可能不要显得太害怕太没用。 “今天的计划照旧,今晚我们要么离开,要么死去,没有第二种选择。”零继续用她冰冷没有感情的声音说。 “在神国的大门打开之后,我们谁也逃不掉了。” 第24章 燃烧的圣诞夜(3) 在零和萨沙看不见的地方,一架米-17直升机落在停机坪上,如萨沙所言,这是一架血统纯正的俄制直升机。 飞行员打开驾驶舱的门跳了下来,恭恭敬敬地为后舱的贵客拉开舱门,就像所有劳斯莱斯的司机会做的那样。文森特在恐惧中抬眼,看清了那位端坐在机舱中的黑衣男士,他动作优雅地捧着一杯威士忌,头上却戴着中世纪的鸟嘴面具。 这些年那些投资人来过不少次,每一次都是这样戴着这种奇特的面具。这种面具在中世纪是医生的专用设备,他们在瘟疫区问诊的时候,会在鸟喙中填满香料,避免被尸臭和病毒影响,渐渐地就成了医生的标志。 投资人的机构是“圣宫医学会”,据说年代相当久远,有这样的古怪习惯也合情合理。而且这种面具不但遮掩了他们的身份,而且还带给人一种恐怖的威压,让人忍不住联想到当年横扫欧洲的黑死病灾害。 虽然说戴着这样的面具,想要喝威士忌就变得有点困难了,男人不得不将下颌部分翻起来,看着有些可笑。 当然,文森特可没胆子消化笑话投资人,这些人每一个都是非常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几个亿说给就给,都不带含糊的。 男人喝光了杯中的威士忌,把下颌的皮绳扣好,跳下飞机来,冲文森特挥挥手:“你好,亲爱的卡戎。” 医学会里的每个人都使用不同的代号,文森特的代号是卡戎,在希腊神话中,那是负责把亡魂渡过冥河的船夫,并且还会向过路的亡魂收取船资。 这个时候,在手下开始卸货时,他才发现,船舱里那些所谓的“货物”竟然是一副副棺材,乌木质地镀金把手,形式整齐划一。 “恭迎您的莅临,尊敬的...”文森特顿了顿,“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哦,麦卡伦,叫我麦卡伦就好了!”黑衣男人微笑着说。 虽然文森特知道这并不是那个男人的名字,而是刚才那杯酒的名字,很显然就是对方不愿意透露真名,所以糊弄文森特。但是文森特也没啥怨言,因为那些投资人从来没有一个透露过自己的真名,全都是各种稀奇古怪的假名,就算说自己是布鲁斯·韦恩和托尼·斯塔克也不奇怪。 “您的特等舱已经准备好了,我这就带您去船舱,麦卡伦先生。”文森特瞥了一眼货舱中那堆棺材,不知道为什么有种相当糟糕的预感,“您的货物转运去货舱可以么?” 对此,麦卡伦笑道,这个男人说话的语气总是那么轻松,带着几分戏谑,“怎么能说这是货物呢?活着的时候可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我可是给他们每一个都留好了船舱的!就放在个子的船舱里吧,不会腐烂的,都干巴透了。” 是了,文森特接到的消息是九位贵客登船,所以他预留了九间船舱,然而没想到其中竟然有八副棺材,真是晦气。 “麦卡伦先生一路辛苦,正巧,今天是圣诞夜,我们本来计划举办一场三天三夜的狂欢,不知道您是先休息,还是参加今晚的活动呢?”文森特恭恭敬敬地说,“事务性的工作我们可以明早再向您汇报。” 对此,麦卡伦先生笑了,“卡戎,卡戎,你总是这样喜欢骗人,到现在了还不诚实。别以为我不知道,神国开启的时间只有圣诞夜一天,也就是今晚,而你打算让整艘船的人都变成通往神国的祭品,让他们在狂欢中歌舞着走上祭坛。” 文森特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说不出来话。 “正巧,正巧,我也是这样的目的,所以我决定暂时饶过你的性命,并给你一个觐见神的机会。”麦卡伦拍打着呆若木鸡的文森特,笑呵呵的语气中藏着刀子,“不过在此之前,我很想见见我们的瑞吉蕾芙小姐。” 文森特为自己暂时逃过一劫而暗自庆幸,连忙说:“好的,好的,我这就叫她。那个女孩总是磨磨蹭蹭的,我会让她化妆整理,以最美好的面貌站在您的面前。” ...... 在消息传到瑞吉蕾芙耳朵里时,她正在洗澡。 赫尔薇尔站在舷窗下,奥尔露尔守住了大门,两人都公然地把武器提在手里。谁都清楚圣女殿下在想什么,每年这个时候,趁着大家都在狂欢,她都会尝试逃离这艘船一次。有一次她跳海往海港上游,还有一次她用床单做了一个巨大的风筝,不过到目前为止,显然没有一次成功过。 “洗好了没?”赫尔薇尔再度催促,“这次来的是个大人物,要是你表现不好,文森特先生不会轻饶!” 奥尔露尔则更加粗暴,“三分钟,不然催你的就是皮鞭!” 她们都不喜欢瑞吉蕾芙,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们是三姐妹,都是从玛利亚的基因中制造出来的,但克隆体之间也有好坏之分,瑞吉蕾芙因为继承了星之玛利亚的某种力量而被当做圣女的继承人供奉起来,而她们却只能当随从和打手。 瑞吉蕾芙每次惹麻烦,都会被文森特严厉地惩罚,她们可以手持皮鞭在她身上印下伤痕,但她们无法否认,瑞吉蕾芙才是她们中不可替换的那个,文森特给她们再多的“爱”,他们在文森特心中也没有瑞吉蕾芙重要。 “别急别急,我这就出来。”瑞吉蕾芙打开舱门,站在奥尔露尔面前。 她没有穿之前文森特送来的那条装饰着银色藤蔓和漫天星辰的礼服裙,而是穿着一身干练的劲装,一副要逃跑的架势。 “你要干什么?”奥尔露尔将巨大的裙摆系在腰间,拔出后腰的骑士剑,“不许耍鬼花样!” 赫尔薇尔则按动墙壁的开关,舷窗外降下铁罩,门外则降下沉重的铁栅栏,铁罩和铁栅栏都带高压电,舱壁中间也加了高强度的钢板。 这些年瑞吉蕾芙一直生活在这样的牢笼里,如果不是这样,就算只有一把勺子,她也能挖地道逃跑。 赫尔薇尔甩动马鞭,她觉得没必要多说,只有鞭子能让她老实。虽然瑞吉蕾芙具有某些惊人的天赋,但是她从未经受过任何训练,而她们两个却是货真价实的女武神,一个能打三四个男人,她俩联手稳压瑞吉蕾芙的蛮力,她曾经被她们一次次打到哭。 但是今夜的瑞吉蕾芙让人感觉明显不安,那股凛凛的威势让两人步步后退。 “姐姐们,我这次是真的要跑路了。”她诚挚地说,“不要相信所谓的神国,等真的到了那地方,我们都没有好下场,我们都会成为神灵的祭品的。今天不跑,我们都要死——你们就真的那么相信文森特那个老东西的话吗?” 对此,两人只是冷笑,她们知道,圣女一直都不太虔诚,不论吃多少鞭子,也学不会尊敬传说中的神国。 “亲爱的妹妹,逃跑需要实力,你有吗?”奥尔露恩冷笑。 “我有帮手。”瑞吉蕾芙说。 “帮手,那个你刚刚认识的小姑娘吗?她才多大,14还是15?”赫尔薇尔嘲笑。 瑞吉蕾芙摇摇头,然后在两人震惊的目光中,地板突然裂开,蜘蛛一般的利爪从地板下升起,一支刺穿了奥尔露恩的小腹,另一支刺穿了赫尔薇尔的手腕。女孩们惊恐地尖叫,试图用武器斩断这些蜘蛛爪一样的东西,可是徒劳无功,那些爪子很快夺走了她们手中的利刃。 那是玛利亚祖母,在这几天的时间里,她已经将自己的支脉散布到了这条船的所有角落,这条船和她完全合而为一。 蜘蛛爪没有给两个女孩挣扎的机会,骨缝张开之后它们变得非常灵动,死死地锁住了两个流血的女孩,于是赫尔薇尔和奥尔露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瑞吉蕾芙船上保暖的防寒服,还戴上毛茸茸的帽子和手套,又背上双肩背,从衣柜里拉出行李箱,看起来她已经为这场出走准备了很久。 这次,恐怕真的要让她逃跑了! 她走到门边,铁栅栏自动为她打开,好像她才是这艘巨舰的主人。可是她想了想又折回来,捡起赫尔薇尔的马鞭,对着两个姐姐的屁股就是一顿暴揍,然后又找来急救箱丢在她们脚下。 “哼哼,这回可算是报仇了,谁让你们每次都脱光我的裤子打我的屁股,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们就是故意让我丢人!”她哼哼着说,“不过看在我们血脉相连,也算是姐妹的份儿上,今天我饶你们一命。待会儿处理完伤口,你们赶紧找一架雪橇,或者一艘救生艇跑路吧,再不跑真的来不及了。” 说着,她捡起奥尔露恩的骑士剑,扛着剑,提着拖杆箱,扬长而去。 然而,在她脚步消失的一刻,锋利的骨爪割断两个女孩的喉咙,刺穿她们的心脏,顿时房间里血流如注,她们甚至没机会呻吟求救就丢了性命。瑞吉蕾芙好心愿意饶过这两个“姐姐”,但是骨爪的主人却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帮凶! 只是不能再孩子面前杀人而已,纯真的瑞吉蕾芙不需要背负害死“亲人”的愧疚。 ...... “那位‘大人物’已经离开停机坪了,现在正在文森特的会议室里。” “而我们的圣女,也即将赶过来,我们在停机坪上和她汇合!” 零指挥着六人的俄罗斯联邦安全局小队,按照原先的计划来到停机坪,文森特的人手已经将那架运输直升机搬空,于是现在他们的逃跑装备就这样光荣升级成更大更好的米-17军用运输机。 “那个什么瑞吉蕾芙圣女怎么还不来?”他们坐上直升机,用零早前准备的油桶给油箱加油完毕,可是还是没见到瑞吉蕾芙的踪影,萨沙船长已经有些着急了。 “别担心,她这不就来了。”零指着远处一个身影说。 瑞吉蕾芙姗姗来迟,身边还带着一个10岁的,哭泣的小女孩,手中还提着滴血的宝剑。 “抱歉啊,零,我来迟了,我在半路上捡到了金妮,和‘秃鹫’发生了一点冲突,还对着摄像头和玛利亚祖母道了个别,所以呃...耽误了一点时间。” 零没有理会她的道歉,而是冷冷地将她的粉色行李箱拉了上来,很显然是示意她快点上飞机,而奥列格也将那个哭泣的小女孩金妮拉了上来。 他们有了一架更大的直升机,多一个人也无所谓,不会超载。 “她怎么带了外人?”萨沙有点不满意,觉得这位圣女这样多管闲事,万一惹来没必要的麻烦怎么办? “她才10岁,肯定是无辜的女孩吧?”瑞吉蕾芙说,“这样小的孩子肯定不会贪求神国的力量,那么毫无疑问,她一定是被人当做祭品送到这艘船上的,我不忍心看她死在这里。我很年轻,她更年轻,我们都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零对此不做评价,只是开口指示萨沙,“行了,萨沙船长,我们起飞吧。” 直升机的螺旋桨发出轰鸣声,产生强大的气流,任何可能待在停机坪的人,都不可能站稳,稍有不慎就会被气浪卷走。他们升到一定的高空,奥列格从舱门向下望去,看见文森特的人气急败坏地在下面诅咒,更多拿着武器的人正在赶过来,不过他们此时已经远走高飞,而那些人也没有火箭筒或者单兵导弹之类足够强劲的武器。 那些人最终也没有开枪,只是任由他们逃跑了。 “这么轻松?”瑞吉蕾芙难以置信地说。 以前她想过各种各样的逃跑方式,每次都在她自以为要逃出生天的时候,现实给她一记大耳刮子,可是没想到,今天她离开,竟然没有任何人阻拦,就是这样轻而易举,让她感觉有些不真实。 零看着外面七彩的极光,在极光中,她分明看见一条熟悉的黑色巨蛇从倒影着粼粼波光的冰海中一跃而起,金色的眼睛与她短暂对视,露出一个默契的,像是笑容的神情。 “大概只是因为有更加重要的人物来了,才显得我们无足轻重吧?”她耸耸肩,说。 她在心里知道,是贝希摩斯为她断后,挡住了前来阻拦的敌人,否则他们谁也跑不掉。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他们逃离黑天鹅港,也是这条巨蛇为他们断后。 “再见,玛利亚祖母,永别了。”瑞吉蕾芙从舷窗看向下方越来越小,越来越远的船只,心中混杂着获得自由的狂喜,又诞生出一种怅然若失,“我会代你去看阿尔卑斯山的雪,多瑙河的波光的,我会忘记所谓的神国和狂热的信仰,好好地,自由自在地活着,就像你期望得那样。” 不知不觉,她已经泪流满面。 第25章 燃烧的圣诞夜(4) “麦卡伦先生,为什么不射击?”文森特胆怯地问。 他承认这是自己的错误,他没有料到玛利亚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冲破束缚,接管了整艘船。所以当他意识到那个叫瑞吉蕾芙的漂亮娃娃竟然要逃跑时,他立刻派人手去追捕。 只可惜现在整条船都是他的敌人,玛利亚无处不在的骨爪突然发动攻击,让他折损了不少人手,等到停机坪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太迟了。 当然,他们有单兵导弹,还可以将直升机射下来,至于这样做圣女的死活...那就只能指望瑞吉蕾芙那惊人的生命力了。 对此,麦卡伦先生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伸向他的骨爪,利爪的主人似乎能够意识到,这个男人是什么可怕的存在,因此犹豫着不敢动手,就这样与他对峙着。 “可怜的女人,说真的,文森特,你不该对她那么粗暴。” 最终,他摇摇头,在文森特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左手突然猛然重击金属的墙板,竟然生生在上面砸出一个变形的巨坑。某种神秘的力量顺着这一拳的震动,似乎传到了船只的每一个角落,震得靠近他的文森特心脏因为恐惧而狂跳。 在最底层的水密舱中,传来一个女人幽怨的尖锐哭泣声。 星之玛利亚,终究不是那位神秘的麦卡伦的对手。不过在这短暂的交手之间,她突然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熟悉感,那种无形的威压,她曾经见过,她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 她混沌错乱的头脑一下子全都想起来了! “神国,那个人,是神国的守卫者...”她在空无一人的水密舱里自言自语,“就是他,摧毁了我们的潜艇!他的气息...和那个拿着火焰长矛的神灵...一模一样!” 她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她的脑海中有一点灵光,可是龙血冲刷着她的理智,让她始终无法抓住那条思路...不过这对她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不是吗? “很不错的姑娘,只是可惜了,不然她也有机会加入我们的兄弟姐妹...现在她的样子,最多也就只能当当祭品了。” 他缓缓收回拳头,有些惋惜地自言自语。 文森特和他的喽啰们纷纷冷汗直冒,他们现在才意识到,来到这艘船上的或许不只是一位投资人的代言人,而是一个可怕的怪物——毕竟几十公分厚的金属墙板,竟然就被这人随手一拳就砸得变形,而且没有流血也没有受伤,这还是人吗? “好了,”他轻巧地拍拍手,“文森特,看来你对自己的船只管理还不到位啊?” 文森特顿时吓得浑身发抖,“麦...麦卡伦先生,请您相信我,我...” 他嘴唇嗫嚅地试图解释,甚至撑着自己瘦弱的、满是褶皱的双腿,颤颤巍巍地从轮椅上站起来,可是唯一能做到的,却只有狼狈跪倒在这个鸟嘴面具男人的脚下。 “麦...麦卡伦先生,饶了我吧,这次是我的疏忽...我,我为您奉上通往神国的道路...” 而麦卡伦先生则后退一步,不让这个又卑贱又无耻的糟老头子将鼻涕眼泪擦在自己的裤脚上,也不愿意让自己的皮鞋沾满口水。 有几个小蝼蚁从这艘注定毁灭的轮船上逃跑了,其中还有一位只差半步就能褪下凡胎,完成最终进化的姐妹,她自己错过了这次机会,便注定不会有下次,她的永恒注定是残缺不全,缺少力量的。 这些都和他无关,对他的计划不产生任何影响,所以就算放走他们也无所谓。 他用不着管文森特那个老辣脆,他只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一个为他运送祭品的船工,如果说还有什么稍微有价值的地方,就是利用基因工程,误打误撞克隆出一个得到黑王恩典的“圣女”,一个他未来的姐妹。 逃跑的人有卡塞尔学院的专员又怎么样?不过蝼蚁罢了,以前的希尔伯特·让-昂热或许还是个麻烦,但是现在一盘散沙,掀不起波浪。 和从前一样,那些秘党的蠢材会被耍得团团转,他们永远也别想找到他的尼伯龙根的大门,因为阿瓦隆只在每年的圣诞夜洞开,那些对炼金术一窍不通的凡人,其他时候就算在这附近转悠三天三夜,也发现不了一点踪迹。 而且说不定,他们会把目光聚焦在北极圈内的另外一头龙身上,误以为它才是尼伯龙根的主人,甚至还能帮自己减轻一些压力。 ...... 停机坪上摆着一张桌子,桌子中间放着一瓶麦卡伦1926,这可能是世界上最贵的威士忌,售价上百万美元,稀有到根本不会有人真的开瓶喝,只是如收藏珠宝那样收藏在保险柜里。 这张桌子是麦卡伦要求摆下的,在他的上方,七彩的极光照耀着极夜的天穹,如同仙女飘飘的衣裙;而在他的下方,整艘船已经乱成一团,各种语言的欢呼从四面八方传来,高呼:“圣哉!圣哉!万军之王!” 正如零曾经向圣女瑞吉蕾芙警告过的那样,如今船上的每一位客人、乃至大部分服务员,都不是什么善人,要么是混血种家族中试图完成“进化”的野心勃勃着,有的是杀人无数、几乎完全被龙血中的狂暴因子控制的恶魔,还有各种邪教和隐秘教团的成员,总而言之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当然,也有个别人是无辜的,比如那个被瑞吉蕾芙救走的十岁女孩金妮。 她被她的姑父姑母带上船只,不是作为乘客,而是作为献祭给神灵的祭品——稍微懂规矩一点的客人都知道,想要进入神灵的国度,至少应该献上祭品,而这个小女孩对此一无所知。 现在,在某种无形的力量影响下,他们撕下那层完美伪装得人皮,内心中的狂暴毕露无疑,他们疯狂地赞美着某个身份不明的神灵,疯狂地酗酒和破坏,平日里被洗得发亮的木质甲板上鲜血横流。 杀戮和斗殴此时也不过是表达欢喜的一种方式,反正他们就要成为新时代的神了,人类的法律凭什么再来约束他们? 在这样可怕的疯狂中,文森特的服务团队仍然在运作,托着银盘鱼贯而入,在桌上摆下丰富的菜肴。冷切的牛肉和薄如蝉翼的火腿,搭配翠绿的芝麻菜,上面洒满碎末状的奶酪。 侍者们早已被这如地狱一般的血腥图景吓得面无人色,但在文森特的注视和麦卡伦先生的威压下,不得不压抑心中邪恶的欲望,咬着牙继续提供服务。 事实上,文森特也同样充满恐惧,在那些疯狂地欢呼和赞美声中,他衰朽的身体里也仿佛涌出一股力量,冲击着他的理智。但是眼前还有一位神秘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麦卡伦先生,比起对神国,对下方暴徒的恐惧,他还是更加害怕这位强大又尊贵的投资人。 一名侍者刚刚在麦卡伦先生面前放下汤碗,就被一柄从后方袭来的消防斧砍在了肩上。原本文森特在停机坪附近布置枪手,试图解决每一个接近麦卡伦先生的旅客,但是很显然那些枪手也受到了某种精神污染,当场沦陷,以至于让一个家伙大胆地爬进停机坪。 这个疯疯癫癫,留着漂亮山羊胡子的年轻人手指上还戴着某个北美混血家族的族徽,平日里应该是个高高在上的华尔街精英,可是此时英俊的面容扭曲,金色的眼瞳里满是血丝,昂贵的丝绸衬衫上沾满尚未干涸的深红色污渍。 这个家伙似乎意识不到麦卡伦先生的危险,还把受伤的侍者按在餐桌上,试图用消防斧砍下他的头,鲜血溅在餐桌上,也溅在麦卡伦先生考究的黑风衣上,这位神秘的鸟嘴面具男人总算失去了耐心,抓着那人的脖子,直接丢出甲板。 片刻之后,下面传来沉重的撞击声,那人应该是砸在冰面上了,他一下扔得还挺远。 “虽然说今夜的主题就是血腥,但是让贵客看见这些,未免有些失礼。”男人掏出手帕,优雅地擦了擦手上的血污,淡然地说。 此时旁边的文森特已经快要被吓破胆,整个人哆哆嗦嗦,生怕下一个被扔下去的就是自己——他今晚已经在这位尊贵的先生面前犯了多少错了?先是放跑了圣女,又让变成怪物的星之玛利亚冒犯了对方,结果这时候又跑出来一个小喽啰贴脸招惹,每一件事他都搞砸了! 麦卡伦先生缓缓站起身,走到栏杆前,看向远方的冰原,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的兄弟,你总算是来了,我可等了你很久。怎么,难道不愿意到我的船上和我叙旧吗?我还好心为你准备了便餐。” 茫茫雪原上,他并没有获得回应。 文森特不明白这位神秘的投资人在做什么,可是几秒钟后,他昏花的眼睛总算在地平线上看见一个渺小的身影。 那个身影虽然渺小,远远望去那么不起眼,可是当它出现在地平线上,被人眼注意到后,就再也挪不开视线,好像他的存在填满了整个世界一般! 远处隐约有破碎渺茫的歌声传来,文森特听不清,但是当他听见的那一刻,便产生了想要跪拜的冲动,而下方混战成一团的客人们,也纷纷停止了斗争,如被操控的木偶人一般,齐齐转向地平线的方向,金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从远方来的身影。 麦卡伦摇摇头,这是一场他单方面的聊天,听起来很奇怪,“你知道吗,你真是一个不会享受生活的无聊家伙,相比之下我更喜欢耶梦加得和诺顿,他们至少有足够的格调!” “算了,既然你不愿意过来,那么就让我过去找你吧!” 说着,在文森特惊恐的目光中,麦卡伦先生自轮船最顶端的停机坪一跃而下,狂风吹起他的衣摆,托起他的身躯,他张开双臂,像是要迎风飞翔。 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滑翔出去,在半空中做出一个漂亮的前滚翻,最后稳稳地落在冰面上。 第26章 燃烧的圣诞夜(5) “你看看,你看看,贝希摩斯,你总是那个扫兴的。”仍然戴着鸟嘴面具的麦卡伦先生站在冰原之上,笑着摇头。 不远处就是yamal号,但是此时,这艘号称无敌的破冰船都被冻住了——这不是一个笑话,因为在极寒之下,水温骤降,破冰船好不容易开辟出的一条长长的道路,竟然顷刻就被完全冻住。而这艘船的船长也跑路了,于是就这样冻在了原地,只有核反应堆还在源源不断地提供着热量和电力。 他的对面,站立着一个白色衬衫和牛仔裤的中东年轻人,皮肤黝黑,一双炯炯有神的绿眼睛,除了腰间那柄有些夸张的阿拉伯弯刀外,他全身上下都透露着平凡。 阿卜杜拉·阿巴斯,或者是被称为贝希摩斯德龙王,立于此间。 “随你怎么说,你总是那个擅长挑拨人心的,但是你挑拨不了我,所以才说我扫兴。”他平静地回答。 他目光低垂,看向脚下的冰层。 在他将这片海域冰冻起来之前,这里是一片可怕的血色孵化场,所有的生物都被龙血污染了,从最低级的蓝藻,到鱼虾、贝类,再到一些更大的捕食者,每一层营养级向上,异变都在堆叠、富集。在这些可怕的生物中,体型最庞大的是某种扭曲的怪蛇。 这些怪蛇有的已经被冻住,有的还正在试图钻透几米的冰层,用它们的鳞片、牙齿,乃至利爪。这些怪蛇有的有着臃肿的腹部,有的顶着骨板聚集成的骨冠,有的有四足,有的却生长出类似翼的结构,只差半步就能飞向天空,却被长长的沉重身体拖累... 不,它们才不是顶端狩猎者,它们也不过是食物罢了。 奥丁似乎在自己的阿瓦隆里藏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那也是父亲让他来此最重要的目的之一,对于那究竟是什么,他其实已经有所猜测。 至于奥丁本尊,传说在“诸神黄昏”中杀死奥丁的会是芬里厄,可是芬里厄早就被奥丁先一步杀死,甚至连龙骨都被夺走炼化,现在能杀死奥丁的只有黑王本尊了,这不是贝希摩斯的战斗。 奥丁只能被父亲杀死,这是父亲的复仇,他这个没用的儿子本来就不该干涉。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那么尊敬那个老东西,据我所知,他对你们几个兄弟一点都不好,各种方法防备着你们,分裂着你们,到最后就你一个那么愿意从头到尾地跟着他的。”麦卡伦先生的话听起来甚至有些痛心疾首,好像一位长辈对晚辈的谆谆教诲。 “我记不得自己在成为海洋与水之王贝希摩斯之前究竟是谁了,但是诺顿是我们当中精神力量最强大的,只有他还记得一些碎片,他和我提到过一些,所以我能够合理猜测。” “我们八个——也许本来只有四个,或者如何,这都不重要了——都是在对抗白王的战争中做出杰出贡献的战士,甚至也许为此永远地失去生命,没有复活的可能。但是我们被他以某种方式重新创造了出来,重获新生,达到了曾经达不到的高度,成为执掌四元素权柄的龙王...这难道还不足以让人感激涕零呢?” “那些不懂感恩的,永远只想继续往上爬,他们被力量蒙蔽了双眼,总是不满足,总是想要更多,才那样轻而易举地陷入你的谎言中,成了你通向神座的嫁衣。” 贝希摩斯叹息一声,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我没有什么远大的志向,我觉得自己所在的位置已经是极限了,不想在往上爬了。我实在不明白,就算是坐在世界之巅的王座上,真的就能拥有一切吗?我总觉得,我们的父王...当年似乎也并不快乐。” “只有坐在王座上,才有资格评价,坐在王座上的人是否快乐。”麦卡伦先生纠正道。 “那么我们无话可说了,如果是哪一位兄弟在此,我或许还会犹豫,但是对你,我不会。你自称我们的兄弟,但你不是,你挑拨我们之间的感情,借机吮吸着我们兄弟姐妹的血,才登上如今的位置。我对谁留情,唯独不会对你。” 贝希摩斯平静地拔出腰间的阿拉伯弯刀,一瞬间寒霜便覆盖在刀刃之上,场面顿时紧张起来。 麦卡伦先生仍然是一副无奈的样子,好像他才是有理的那个,“不要总是一言不合就打斗,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 但是当泛着寒霜的刀锋刺向他的脖颈时,他叹息一声,最终还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拔出半截断剑,格挡住这致命的攻击。 大战一触即发。 ..... 两位至尊大战到宇宙的边缘,连大道都——好吧,这句话是玩笑,只是用来形容战斗的激烈。 他们的利刃划出阵阵音爆,每次相交时都发出如金钟轰鸣的清脆声音,在狂风和冰雪之中快速扩散,撕裂着凡人的耳膜;狂风和冰锥形成的暴雨为他们加冕,脚下的冰面在长靴下裂出蜘蛛网一般的破碎痕迹,裂缝竟然能够蔓延出十几米,贯穿厚重的冰层。 很快,短兵相接便不足以满足两位强者对战斗和厮杀的渴望,他们用利爪互相撕扯,将那层人类表皮连带着整齐的衣衫全部撕裂,露出他们身上黑色与深青色的锋利鳞片,滚烫的暗红色血液滴落在冰层上滋滋作响,而冰层下那些怪蛇早就被龙威吓得四散奔逃。 “你错估了胜负手,贝希摩斯。”麦卡伦先生体面的风衣支离破碎,他摘下脸上同样变形的鸟嘴面具,露出一头漂亮的金发和一张英俊苍白的脸,点亮的黄金瞳却只有一只右眼是明亮的熔金色,另外一只却仍然是冰蓝色,就像那些异瞳的波斯猫一样。 而相比之下,贝希摩斯则狼狈更多,裤子虽然破破烂烂勉强保住尊严,但上身黑色的鳞片剥落不全,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渗出来,身上的骨头更是断裂了不知道多少根,阵阵作痛险些站不起来。 他将手中由诺顿打造的,如今已经满是裂痕的武器随手仍在冰面上,这件兵刃“铛”的一声,裂纹迅速蔓延,化为一地炼金碎片。 麦卡伦先生,或者说奥丁本体手中那1尺4寸的断剑可不是普通武器,而是传说中弗雷的“胜利之剑”的残片,工匠之王诺顿打造的神级炼金武器,名声仅次于“七宗罪”! 它最大的特点是,这件武器制造的伤痕,难愈合的,因为它会在伤口里留下某种微小的碎片——他不清楚这种碎片究竟是神秘学意义上的,还是现实的细小碎片,或者是某种诡异的炼金毒素的比喻——然后这些碎片会逐渐钻入血肉,最后贯穿心脏,因此败在弗雷手下的敌人,就算能够暂时遁逃,也无法逃离死亡的宿命。 “胜利之剑”的名号,可不是白来的! “你怕不是忘了,我已经获得了芬里厄的龙骨,还敢和我拼力气,你要么是愚蠢,要么是胆大。”麦卡伦先生嘲讽道。 他每走一步,脚下厚重的冰面上都被踩出可怕的裂痕,血色的海水从裂痕处汩汩地往外冒,看着颇为吓人。 “但是你也没有那么强,”贝希摩斯用手堵住流血的伤口,小心翼翼地躲避被大地与山之王震碎的冰面边缘,“你虽然比我更快,但是还不够快,远远不够快,这就足以说明一个问题了。” “你并没有得到弗雷的茧,奥丁,你最终还是让弗雷那小子跑了,对吗?”贝希摩斯将一口血水吐在掌心,“你连风王的权柄都没有集齐,就去染指大地与山之王的王座,也真是胆大啊。” “拼一拼,单车变摩托嘛,这是我的人生格言。”麦卡伦先生贱兮兮地说,露出一口白牙。 “不过没关系,弗雷就算没有真正意义上死去,也翻不起多大浪花了。我找到他的茧只是时间问题,而他现在还被困在一个凡人的身体里,有什么和我竞争的资格?” 说实在,这家伙涎皮赖脸的样子让人真的很怀疑,他真的是传说中的众神之王奥丁,黑王尼德霍格的宿敌吗?合着之前在尼伯龙根那副渊渟岳峙的威严外表,就真只是个样子货? 贝希摩斯小心翼翼地后退,奥丁虽然在废话,但毫无疑问正在破坏冰面,他要让这片被冰冻的孵化场重新活跃起来,然后操控那些怪蛇来对付他... 又或者,他想要放出那个孵化场顶端掠食者。 没有了贝希摩斯德极寒领域加持,冰面在快速破裂,刚刚被冻住的yamal号又能勉强开动了。虽然不知道现在究竟是什么人在开船,但是它确实正在缓慢地破开浮冰,在庞大的身躯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色痕迹! “唉...”他无奈地叹息一声。 本来,他将这艘船冻结在原地,就是指望着船上还清醒的人能抓住这个机会逃生,免得成为孵化场的养料。但是很显然,除了个别几个人成功逃离外,剩下的人都陷入了某种谵妄和狂欢中,明明大难临头却一无所知,仍然载歌载舞,释放着身体里原始的欲望。 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得救的,他也不是什么圣母,所做的一切已经足够仁慈。 “怎么,我的兄弟,你现在想要离开了?不打算和我看一场漂亮的极光吗?”似乎意识到贝希摩斯遁走的打算,奥丁问道。 “我最讨厌你那种恶心的血腥派对,事实上你知道其实除了你这么恶心,我们都不喜欢吗?” 说着,贝希摩斯的身体忽然炸裂,化作漫天的冰屑,再也看不见身影。 ...... “跑了,还是几千年前的老办法...”麦卡伦先生摇摇头。 他的听力虽然能够判断,在这样的障眼法之下,贝希摩斯正在以什么速度逃亡哪个方向,如果要追也不是不能追,但是这里终究是海洋,是贝希摩斯的领域。 在这里,依靠大地与山之王的权柄加持,想要击败他容易,但想要留住他?海洋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别忘了还有一个利维坦在附近转悠。 要是赶上的时候他们已经合二为一,鹿死谁手可不一定,而奥丁从来不打没有百分百把握的仗! “算了,今天先放你一会,今天我就把那东西从孵化场里掉出来,只要得到它的力量,你们兄弟俩,还有其他几个没死的小喽啰,都不会是我的对手。” 他看着身上破碎的衣衫,还有些不满地嘟哝了一声什么这可是私人订制的阿玛尼,是他最喜欢的衬衫什么的,然后从虚空中变出一身一模一样的装扮,打扮得整整齐齐——他一直是一个有仪式感的人,在觐见那位的时候,总该打扮得正式一些。 远处的狂欢还在继续,在那些血水涌出来的一刻,船上的人再度陷入另一种疯狂。明明怪蛇正在攀爬船体,下面分明是万魔之窟,他们却似乎无比坚信下面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神国之门,于是欢呼着“圣哉圣哉”,就从甲板上跳了下去,然后成为那些怪蛇的口粮。 然而,就在他准备回到yamal号上,主持神圣的献祭仪式时,忽然一阵剧烈的爆炸自船上席卷而来,强烈的冲击波撕裂着麦卡伦先生的身体,将毫无防备的他高高地抛向空中,身上刚刚换好的新衣服被高温和冲击波毁掉,下面青黑色的鳞片顿时鲜血淋漓。 “哦,真是该死...”他被抛到半空中时,感受口中翻涌的血腥气和撕裂的身体,有些沮丧地自言自语,“我就说一上船就好像忘记了什么,原来是那位玛利亚小姐,果然心怀怨恨的女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啊...” 与失算的奥丁一同被抛向空中的,还有数吨被蒸发成如血雾一般的红色海水,以及无数龙血生物的尸体残片——这艘船恰好开到了孵化场的正中央,然后引爆了那该死的核反应堆! 巨大的蘑菇云升起,高温煮沸海水,冲击波和携带放射性污染的碎片当即摧毁了孵化场,无数妖魔鬼怪当即殒命,也摧毁了整艘船以及船上那些渴望神国荣耀的疯狂乘客,还有一个辣脆老余孽几十年的野心和精心算计。 “星之玛利亚”完成了属于她的复仇,她的灵魂可以安息了。 第27章 踏雪寻故人(1) 顺着那些炼金加强的铁路,他们找到一个隐蔽的火车站。 “靠,他们竟然能钻穿一座山,然后把山洞隐匿起来,在这里建了一个月台?一般人谁敢往山上撞啊?”走进这个山洞时,路明绯啧啧赞叹道,“真是别有洞天。” “不只是隐匿,这个山洞内部的大小,至少是物理上的三倍,也就是说,使用了某种类尼伯龙根的空间扩张技术。这种技术我也会,但是很显然,奥丁只会比我更加熟练——毕竟我需要孰能生巧,而这是他的天赋能力,据说他为了这份力量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诺顿如此评价。 这个火车站之所以没有人找到过,联邦安全局费劲千辛万苦也一无所获,是因为祂使用了一个相当低劣的隐匿咒,将车站与一部分铁轨隐匿了起来,于是在外人看来,这里就是一座山,而车轨在几公里处就中止了,没有人会蠢到开着车直接撞在山体上。 如果没有熟悉炼金术的诺顿跟着,他们也不可能进入这个被隐藏的车站,看到那个被精心保养的,时速堪比中国高铁的苏联时代涡轮动力火车头。 布宁曾经两次更换过火车头,他的专列一开始被拖在一趟慢速列车后面,然后在贝加尔湖附近更换一次车头,到这里联邦安全局还能继续追踪,可是再一次更换车头和方向,联邦安全局便彻底丧失跟踪手段。 而这里,距离那座23号城市,至少还有14个小时的行程。 “很有格调,不是吗?这种粗犷的美感,我一直都很欣赏。”看着那辆漂亮的火车头上两台更应该安装在喷气式客机,而不是火车头上的an-25涡扇发动机,诺顿忍不住感慨,“那些人类还是很有品位的。” “没想到你喜欢苏联那种力大飞砖的风格啊,说实话我还是更喜欢日本人的风格,给人一种柔美的感觉,就像雨中飘零的樱花。”路明绯小声嘀咕道。 “我也很喜欢樱花。”一旁的楚子航似乎没话找话,硬是如此说道。 山洞的洞口虽然用什么障眼法堵住了,但是堵得住有眼睛的人堵不住没眼睛的风,冷风灌进来呜呜作响,凉飕飕的,稍微不小心就有可能被吹下站台。 “大概是今晚他们就会进站,”酒德麻衣推测,现在才下午四点,天已经完全黑了,“大概晚上9点左右,我们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 “你怎么知道?”路明绯很惊讶,她明明才是那个有前世乘坐这趟列车经验的人! “因为薯片妞就潜伏在那趟列车上,根据我们之间距离估算,应该是9点左右到达。”酒德麻衣干脆利落地说。 路明绯恍然大悟,感叹小魔鬼这也太给力了吧?竟然还让一个间谍渗入了那辆列车里! 然后她转念一想,当初苏恩曦是怎么和他一起来西伯利亚得,他其实并不清楚,谁知道是不是那一次小魔鬼也做了同样的准备,只不过因为他们之间交流不畅,互相不信任彼此,所以自己才对此毫不知情呢? 不管怎么样,这都挺令人感动的。 “那让她小心啊,别出意外,别被发现。”路明绯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这样说。 对此,酒德麻衣只是笑了笑,“呵呵,要是她能蠢到被人发现,那么也不配被老板选中了。” 提到这件事,诺顿略微有些得意地扬起头,像是刻意炫耀一般:“我制作了一对能在任何条件下互相感应的通讯设备,你可以将它理解为人类所说的量子纠缠原理,不论间隔多远,不论是否在尼伯龙根里,都能正常通讯,而且绝对安全可靠。” 路明绯可怜的脑子思索了两秒钟,搜索着“量子纠缠”这个概念相关的信息,然后突然露出一个震惊的表情,“艾玛,这就是传说中的量子通讯吗?这年头这个概念很火啊!” “等等,不是吧,你们龙类已经实现量子通讯了?你们的远古文明这么高级的吗?” 她感觉这个世界很荒谬,就好像考古学家打开秦始皇的陵墓,发现兵马俑其实都是杀人机器人,而秦始皇追求永生的方式,是把自己数字化后储存在一台上古超级电脑里。 “我们当时能利用核聚变的力量,能制造亚空间,为什么不能掌握量子通讯技术?”诺顿非常不解地反问道,“你们人类是怎么看我们的?” 这真的不怪诺顿,因为绝大多数龙王都用自身形象表明,他们不过是一群具有超级力量的大蜥蜴,至于文明的先进性和厚重感?对不起,一点都没感受到过,在绝大多数的秘党成员看来,他们最多也就是一群茹毛饮血的原始生物而已,有点依仗着天生的神力获得的奇技淫巧,但也仅此而已。 ...... 山洞里很冷,路明绯裹着毯子迷迷糊糊。 没办法,现在天黑得太早,也干扰了她的生物钟,让她错误地将晚上七点当做半夜,裹着毯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倒在了楚子航的怀里。 在梦里,她迷迷糊糊地梦见自己站在叔叔婶婶家那栋小破楼的天台上,坐在天台边缘,和楚子航一起看日出,阳光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楚师兄的怀抱也暖融融的。 这个画面怎么都有点奇怪,但是毕竟是梦,路明绯没那么清醒。 “明绯,你知道吗,我从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爱上你了。”楚子航的声音酥软甜腻,眼波流转含情脉脉,就像那些劣质网络小说宣传视频里的油腻霸道总裁一样。 路明绯觉得自己一定是没睡醒,完全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楚师兄你这是怎么了? “明绯,你和别的女生不一样,其他女人都是冲着我的钱和我这身皮囊来的,只有你,什么都不要,我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女孩。”他深情地说。 这一句让刚才还懵逼的路明绯猛然一阵恶寒,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刚才还被阳光晒得迷迷糊糊的头脑顿时清醒起来。 “楚师兄你在做什么啊?你知道自己ooc了吗?”路明绯惊叫道。 然后,她迅速意识到,这应该是一个梦,现在他们应该待在一座隐藏在山洞中的月台上,而不是和楚师兄一起坐在天台上,穿着中学时期的校服,一起看日落。 在知道这是梦境之后,她反而有些放松了。 “我不明白,明绯,你又要拒绝我吗?”楚子航对她的反应似乎有些受伤,“明绯,你不知道,我等了你多久,我以为你死了。过去这些年,我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愧疚和悔恨中,日日夜夜思念着你,有的时候,我甚至希望那个晚上,死去的是我自己啊!” 泪水从楚子航英俊苍白的脸上流下来,大概是夕阳的刻意打光效果,看起来又忧伤,又性感,长长的睫毛挂着泪水,莫名有些色气...就是有点过于刻意浮夸了,演技非常明显。 啊这...“这大可不必,我也不希望你死,不然我只好想办法跑到天涯海角,甚至重启时间线,把你捞回来了。”路明绯有些无奈地说。 楚子航从刚才的霸道总裁,一瞬间变身清纯小白花,在路明绯的怀里嘤嘤嘤,“太好了,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有我,你经过这么多条时间线,一直都爱着我。” 路明绯再度一阵恶寒,她现在非常确定,这样ooc的楚子航绝对不可能是从她的脑子里幻想出来的。毕竟如果是她构想的形象,肯定是铁血无情,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在卡塞尔学院杀了3年死侍,心像手中的武士刀一样冷的高岭之花。 这样一分析,这是谁的恶作剧就很明了,小魔鬼不是经常自称正宫娘娘,然后还管楚子航叫“楚贵妃”吗?他不是最喜欢在自己的梦里搞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吗? 这小子,果然仗着她这个姐姐的信任,什么都敢胡来啊...她悄然握紧了拳头,决定教一教这个小熊孩子,什么恶作剧是无伤大雅的,什么恶作剧是过分的! “我真高兴啊,我的爱从来不是一厢情愿。你不在的时候,我在谁身上都能看见你的影子,可是靠近后才发现,她们都不是你,她们越像你,我就越痛苦...” 路明绯简直想要当场yue了,竟然还搞替身文学这一套?小魔鬼你这个感情博主到底见识了多少离谱的人心险恶,才能想出来这种离谱的东西? “好了,够了,这个恶作剧很拙劣,我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楚子航,现形吧。”她尽可能绷着脸皮,让自己不要笑破防,时刻保持高冷的姿态。 而将她揽在怀里的楚子航,身体骤然僵硬。 第28章 踏雪寻故人(2) “楚子航”的身体骤然僵硬。 “明绯,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明明已经露馅,但是这个“楚子航”却非要强壮镇定,“我怎么可能是假的?”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对小魔鬼真是越来越无语你——你可是曾经为黑王的超级龙王,为什么要干这么离谱的事啊?你不是还有向龙王复仇毁灭全世界的任务要完成吗,为什么来这里套皮和我撩骚啊? “你当我是傻子吗?楚子航在哪条时间线上,都不可能像你现在这样ooc啊,你真的知道楚子航本来是个什么样吗,就敢来这么演我?你简直就是世界上最糟糕的梦女写手,把我的高岭之花男神都糟蹋成什么了?” 她听起来有些哭笑不得。 “楚子航”叹了一口气,梦中的形象开始扭曲,“好吧,没想到在你眼里,我的演技和剧本这么差劲吗?不愧是你啊...我一直以为我能够骗过所有人。” 然而,等到场景变幻,路明绯却发现眼前不是小魔鬼,而是... “艹,耶梦加得,你竟然敢冒充楚师兄调戏我!”看着眼前金冠红裙的龙女,路明绯顿时面颊通红,然后又变白,又变青,然后再度变红,短时间变了好几次。 这个耶梦加得神经病果然让人意想不到啊,竟然还敢在梦境里冒充成楚子航来和她玩霸总虐恋情深?这就是她这么多年修炼来的狗屁人性吗?你们龙王一个个这么离谱的? 虽然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渗透到自己脑子里来的,但是路明绯现在只想给她狠狠来一拳,警告这个缺德女人不要用这么低劣的方式来考验干部! “耶梦加得我打死你,看我不打死你!” 她抡圆了拳头,没有一丝犹豫和怜香惜玉,就对着耶梦加得的眼眶狠狠地砸了过去。 耶梦加得几乎没有多少反抗的力量——事实上她犯了致命的错误,她不应该试图侵入路明绯的脑海,后者比她更加强大,如果小动作被梦境的主人发现,她不一定能安然撤退。 然后,毫无意外地,她就这样被发现了。 ..... “不是,小家伙,我还以为那是你呢!你是不是一直在旁边看我的笑话?” 看着旁边的偷笑的路鸣泽,路明绯再看看被重新关在楚子航的精神牢笼里,鼻青眼肿哭得梨花带雨好似一朵白莲花的耶梦加得,她感觉这个世界未免过于有戏了一些。 “嘻嘻,姐姐,嘻嘻...”小魔鬼还在用手帕捂着嘴,肩膀颤抖,“姐姐,你知道我是专业的,无论如何都不会笑,除非非常好笑...哈哈哈...” 路明绯感觉如果自己是漫画人物,一定额头上挂着黑线和井字符号,这帮家伙怎么一个比一个欠揍呢?难不成...她想到小魔鬼也许是黑王,而耶梦加得是大地与山之王,两者也许是父女关系,那么欠揍是会dna遗传的? 龙类把太多东西刻进了dna,让人很难分清什么东西是遗传的,什么东西是言传身教的。 “路-鸣-泽!”路明绯深吸一口气,学着自家婶婶发现小胖墩儿子用笔记本电脑偷看小黄片时河东狮吼的语气,念诵小魔鬼的名字——只可惜她没有婶婶那自带扩音器的强大气场,有点可惜。 这么一嗓子,竟然真的将这小魔鬼镇住了,后者立刻停止笑容,一脸正经地看向她。 “这件事很严重哎,你说耶梦加得的力量渗透不出来多少,可是她现在都跑进我的梦里来了,这还叫‘渗透不出来多少’?”路明绯严肃地说,“这简直就像卡塞尔学院的‘冰窖’都被偷了,还对外说没事没事!” 小魔鬼对此只是摊手,“我说过,耶梦加得封印得不能太严实,必须要留出一部分空间,让你的宝贝楚子航哥哥能够随时借用她的力量。” 说着,他一巴掌拍在耶梦加得握住栏杆的手上,路明绯分明听到了腕骨折断的声音,然后就又是一阵绿茶风格的嘤嘤嘤。 “姐姐,这种事我只教你这么一次,以后你还是应该你自己来,耶梦加得现在跑不出去,但是仍然能把手从栏杆的缝隙之间伸出来。而姐姐,你的任务,就是时不时将她伸出的手打断,让她学会恐惧,学会谦卑,自然就能变得老实了。”小魔鬼如此说。 “呃...”路明绯觉得有些道理,但是问题在于... “她被囚禁在楚师兄的潜意识里,那岂不是意味着,如果我想要时不时在她的囚笼中巡视一番,还要时不时进进出出楚师兄的梦境?” 她觉得这样听起来很变态,梦境是非常隐私的东西,象征着人内心最深沉的渴望,她可一点偷窥的兴趣都没有,她很尊重他人的隐私。 再者说,如果要时不时进入楚师兄的梦境,那就要和他长期生活在一起,而且睡得足够靠近,那这岂不是意味着他们直接跳过了谈恋爱的桥段,开始男女同居了? 和楚子航同居...好吧,这是很多女孩梦寐以求的事,说不定就是嫁给男神,成为豪门富婆的第一步,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赶着上,也许能从滨海市的主城区排队排到经济开发新区。 但是问题在于路明绯还没想好啊! 她经过好几次时间线跳跃,勉强接受了自己是女孩这个设定,但是和男人同居...还是有点奇怪! “啧啧...”小魔鬼似乎能阅读路明绯的思想,竟然咂咂嘴,用只有婶婶家里的小胖子才应该有的猥琐表情,调侃道,“嘻嘻,皇上和楚贵妃之间有点小情趣,也是好的...耶梦加得那小蹄子,就当你们的感情调剂吧!” 路明绯:??? 笼子里的耶梦加得:我也是你们y中的一环??? ...... 路明绯是被摇醒的,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以梦境开头看夕阳同样的姿势,靠在楚师兄怀里,半张着嘴,口水都流到毯子上了。 “呃呃啊?”她稍微有点迷糊,迷茫地抬头看向楚子航。 “列车大概还有十分钟就会进站,清醒一些,收起毯子,我们需要趁机登上那趟列车。”楚子航语气平静地说。 路明绯懵了两秒,然后在寒冷的夜风中,被猛然一吹,清醒了不少,脑子里不再是耶梦加得冒充的楚子航千娇百媚的姿态,而是尽可能去想他们的任务。 “是的,你说得对,很抱歉我刚才睡着了。”路明绯麻利地将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自己身上的毯子取下来,三下两下就折叠好,放回背包里,“我睡了很久吗?” 他们在进入山洞之后就将绝大多数东西都放在雪橇上,然后让那些雪橇犬自行回到营地——是的,很显然,这对雪橇犬来说不算什么难事——然后每个人只带必需品和贴身的武器,背着一个小背包,随时准备登上列车。 “还行,你从大约8:40开始,现在的时间是12:30,也就四个小时的时间。”楚子航说。 路明绯面颊一红,自己靠着楚师兄整整四个小时吗?酒德麻衣他们可都一直看着啊,怎么也没有人来阻止她一下啊? “哈欠~”路明绯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有些酸痛的脖子和僵硬的关节,跳两下热热身,就精神饱满地准备进行可能得战斗了,“没想到只剩下十分钟了。” “没事,我刚才也打了个盹。”楚子航说,“现在还来得及,想要更换列车头,他们必然要减速,我们就趁着这个时候跳上去。” “列车已经开始减速,我能听出来。”刚才一直趴在月台下面的轨道上的诺顿说,“他们有两趟列车,其中一趟应该是个摆设,大概会在五公里外的一处匝道上改变方向,我们不用理会,然后另外一辆列车会进入这座隐蔽的车站。” 由于金属传导声音的速度比空气快,所以隔着很远就能利用轨道的震动,判断有没有车来。而诺顿是龙王,在这方面肯定更加敏锐,也不奇怪。 “你估计着,还剩一分钟的时候叫我。”酒德麻衣说,“到时候我用‘冥照’掩护你们,这样幽暗的环境,他们就发现不了我们了。” 第29章 踏雪寻故人(3) 风间琉璃没有参加他们的晚宴。 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根据经验和合理推测,布宁这个老东西会把所有人都灌醉,神志不清的状况下是不知道他们会在哪里变道,在哪里更换火车头。但是他不清楚布宁会在哪个夜晚,或者哪几个夜晚这样做,所以他必须每天都小心谨慎,不要胡乱吃喝。 至于怎么判断吃喝里有没有加料,也非常简单——以“和他们不熟”为理由,让服务生每天送餐。每顿饭让樱井明吃掉一半,另外一半藏起来,如果樱井明没有出现意识混沌乃至倒头大睡的情况,就说明这顿饭没有加料,他就留着下一顿吃。 也就是说,风间琉璃一直在吃不太新鲜的剩饭,中午吃早上的,晚上吃中午的,早上吃晚上的。不过问题也不大,因为服务生送来的都是耐放的食物,最多因为冷掉了味道不太好,不至于让人腹泻。 今晚布宁又举行宴会了,风间琉璃猜测他今晚一定会放倒所有人,这是一种直觉。 他就算推脱,布宁也会给他的食物里加点不知道什么东西,并且看着他吃下去,甚至事后还会来查房,确认他已经神志不清。 果然不出所料,在那个疑似中国人的女仆将餐食送过来的时候,布宁亲自到场,试图拉着他去参加宴会,“风间君,你年纪轻轻,别学那些老头子一样死气沉沉,你要享受社交的快乐,有那么多和你同龄的少年少女,你为什么要独自一人呢?” 风间琉璃只是摇摇头,“我是日本人,日本人喜欢安静,不喜欢社交。” 刻板印象属实了,日本人当中可是有不少社交恐惧的家里蹲,不工作不上学不出门,每天就待在自己家里,去得最远的地方是楼下便利店,每天吃70日元的冷饭团维持生命体征。他们看动漫,打游戏,有的会自己写点轻小说,完全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社交还是有必要的,总要认识新的人,建立新的关系。” “不,其实我是一个很社恐的人,我一个人过得也很好。” “可是据我所知,您是一位歌唱家和演员,时常出现在成百上千的观众面前,您怎么可能有社交障碍呢?” “是的,我只有浓妆艳抹到任何人都认不出我的时候,才能坦然面对观众。以及布宁先生,您上一次的晚宴我就被那些过于热情的女士们骚扰过一次了,真的不想再见到她们。” “我听说你在日本女人缘很好。” “日本女人比俄罗斯女人要更加安静一些。” 在一番拉锯之后,布宁总算是放弃了,叹惋着拍打年轻人的后背,“哎呀,你看看你,年纪轻轻...这个性格不好啊,日后在社会上容易吃亏,这都是过来人的经历...” 风间琉璃根本没听,只是用日本人特有的礼貌,敷衍着感谢布宁的热情。 果然,当他移开餐盘的时候,发现盛放着冷切火腿的银丝瓷盘下,有一张不起眼的小纸条,上面用中文写着“红菜汤+伏特加”。 风间琉璃想到了那个中国女人,难道是她给的提示?告诉他红菜汤被下药了?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呢?这么多天,他没有主动接触那个女人,担心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可是这个女人却主动给予他友善的提示,难道是看出了他的身份,再次示好? 那么,她究竟是隶属于哪个秘密组织呢? 风间琉璃默不作声地将这张纸条揉成小团,仰起头,有些痛苦地将它吞了下去。 然后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背上,差点让他将落入食道的小团被直接拍出来,樱井明有些傻了吧唧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风间君,你真的不去参加宴会吗?宴会上有更多好吃的哦!还有漂亮的女孩子!” 风间琉璃摇摇头,“不去,俄罗斯人的酒太厉害,喝得我伤嗓子。” 樱井明露出惋惜的表情,“那真是可惜,风间君嗓子很金贵啊,确实不能喝酒。上次那些热情的姑娘才没几杯,就把我灌得不省人事...” 然后,在他离开之前,风间琉璃拉住了他。 “走之前,把蔬菜汤喝了,你在宴会上从来都只吃肉不吃蔬菜,我这是为了你的健康考量。” ...... 果然,樱井明才一个多小时,就神志不清地被另外两个同样醉了七分的年轻人送了回来。 “才两杯,樱井君就醉了,日本人就是没用!”瓦洛佳的声音很有特点,虽然风间琉璃听不懂太多俄语,但是对名字非常敏锐,于是根据碎片信息也能拼凑出语句。 “安静点,瓦洛佳,不要吵醒风间先生,他一定是累了。”布宁压低嗓音,发出嘘声。 看来如他所料,蔬菜汤里的药物发作时间比较快,所以樱井明才这么快就倒了。 而此时,风间琉璃正倚靠在沙发上假寐,在那些人将樱井明沉重地放在床上的时候,只是稍微发出了一丝半梦半醒的抗议声。 “抱歉,吵醒您了吗?”布宁彬彬有礼地站在他面前。 风间琉璃作出想要睁开眼睛的样子,然后翻了个身,假装继续睡下去。 “把风间君扶到床上去,让客人睡在沙发上,像什么样子?” 当两个服务生将他扛起来的时候,他假意挣扎了一下——睡觉的时候被人架起来,毫无反应才是异常的。真正睡着的人,哪怕是被药翻的,也应该有点反应,但是不多。 他感觉到自己被放在床上,脱下外套,有人给他盖上被子——还好他们没打算给他换上睡衣,否则他觉得自己不一定能伪装过关,让别人给他换衣服实在是太羞耻了! 他听见布宁走过来,检查他随意放在桌子上的酒瓶和食物残渣,他听见餐盘和酒瓶碰撞的声音。布宁确认他喝掉了红菜汤以及一小杯伏特加,用俄语嘟哝了一句不知道什么,然后很满意地离开了,并且关上了房门。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风间琉璃数着自己的心跳声,他听见布宁敲自己的门,念他的名字,似乎是在确定他有没有醒来。风间琉璃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微弱抗议,并没有起来,直到布宁再度离去,他才从床上坐起来。 一旁的樱井明仍然在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他看着自己的手表,现在是8:17,当他看向窗外的时候,外面隐约有七彩的极光,照耀在那些如伸向天空的利爪一般狰狞的树顶上。这五颜六色的极光很美,但是却让他莫名产生一种诡异的不安感,可是他又说不出这种不安感的来源。 9:02,宴会仍然在继续,他们推杯换盏的声音风间琉璃听得清清楚楚,已经有一位女士因为不胜酒力而不得不离开; 大约10:40,几乎所有人都已经醉倒,被各自搀扶回房间。 他听见布宁来到仆人们的车厢,高声说今天是圣诞节,他要敬他们每人一杯酒,毫无疑问那些仆人喝下的都是加了料的美酒,在半个小时之内也纷纷睡下。 他听见布宁在走廊里转悠,挨个检查每一个房间,确认所有人都睡着了。他也赶紧装睡,躲过了这最后一轮搜查。 在11:40时,风间琉璃判断列车开始减速了,没过多久,便转上一条他看不清的匝道。他默默记录着时间,大致判断车速变化,希望能借此锁定布宁目的地所在的大致位置。 在大约12:30时,他不由得皱眉。 他看见正前方,是一座黑乎乎的高山,而他们的列车虽然减速,却仍然在向着一座巍峨的高山撞去,而他没有看见这座山有隧道,只有坚实的山体! 他下意识地用枕头保护好自己的腰椎和头部,准备承受猛烈的撞击...可是这一切却并没有发生,相反,窗外亮起了灯光。 他诧异地放下了枕头,偷偷撩开窗帘的缝隙,小心翼翼地向外看去。他们当然没有撞山,而是已经进入了一条灯光明亮的隧道,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一处月台,月台上停着一辆非常符合苏联时期审美的火车头。 风间琉璃不解,这更像是地铁的站台而不是火车的站台,没有火车会把站台建立在山里,那样费力不讨好,对不对?可是这里确实有一个极为粗糙的车站,站台上还有白色的长椅。 火车减速,缓缓地停在了月台下,一支小队从布宁的车上下来,这些都是他最信任的仆人,他们非常熟练地驾驶着火车头,将车厢卸下来,原有的车头开走,然后换上新的火车头,看起来是不止做过一次的专业团队了。 “为什么换火车头?”风间琉璃不解,事实上今晚他相当疑惑。 然后,他听见专列的车厢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有人挂在车厢外;然后他又听到仆人房间开窗户的声音,紧接着好像有人爬进来,低声说着些什么。 风间琉璃意识到,可能是那个中国人,或者那位联邦安全局的女士的队友潜伏进来了! 第30章 踏雪寻故人(4) “我知道你的名字,亚历山大·伊万诺维奇·布宁,我知道你的一切!” 路明绯手中的细长苗刀指着亚历山大·布宁的喉咙,旁边是七八个被打倒在地的保镖,她看着这个鞑靼血统的俄罗斯人仍然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不由得有点恼火。掌握着权力的人总是不论何时何地都非常自信,可是这个亚历山大明明也只是一个克隆体,一个身不由己的傀儡。 她恼火还有另外一层缘故,那就是诺顿的判断是不准确的,他说列车很快就能到,但是万万没想到这辆该死的车竟然突然进入了某个奇怪的循环空间,拖延了将近三个小时,直到tmd晚上十二点才进站。 她就算是混血种,也被冻得瑟瑟发抖,猫在站台角落里不停搓手哈气。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女孩,克里斯汀娜对不对,她才不是什么鞑靼共和国军政长官的女儿,她其实是你的亲女儿对不对?这就是为什么她作为间谍潜入这座该死的列车,你明明知道却不让你的保镖抓住她。” 路明绯看着倒在地上的女孩,克里斯汀娜,上一世他们之间还有点小暧昧,不过很可惜没有持续太久,那个女孩得了绝症,要用龙族血清救命,可是龙类血清却让她意外觉醒了龙之心,最终变成了可怕的怪物,他们不得不费力将这个可怜的女孩杀掉,当时他还身受重伤。 听到路明绯这样说,亚历山大的脸白了。 “我不明白你们在说什么,我是克里斯汀娜·卡巴耶娃,我的父亲卡巴耶夫将军是一位清廉的,爱国的...”克里斯汀娜面色惨白,一方面是刚才战斗中扭伤的脚踝,另一方面则是路明绯提供的消息。 和前世一样,她自然也是拒绝相信的,毕竟她年轻气盛,正直又爱国,最痛恨的就是亚历山大这种投机钻营,毫无底线,牺牲国家利益填充自己腰包的军火寡头。可是当她看到亚历山大的面色时,她便知道,这不是谎言。 现在回想起来,她曾经在火车上主动勾引过瓦洛佳,伊凡还有托利亚好几个年轻权贵,可是每次当她以为自己能从这些好色的醉鬼口中问出点信息的时候,布宁都好巧不巧地出现在车厢门口,气恼地将她拽出来,责骂她轻佻下贱,勾引贵客。现在看来,也许布宁一直都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生怕车上哪个不长眼的小崽子占自己女儿的便宜。 除此之外,她是今晚唯一一个没有喝那杯下了药的伏特加的服务生,她将酒偷偷倒在地上,稍微眼尖一点的人都能发现,她知道自己做得并不好,可是布宁还是装瞎,放过了她一马... 克里斯汀娜不由得攥紧双拳,她现在知道这是真的了,可是她不认! “这你竟然连这个都知道...”他面色惨白地说,有些凄然地看向地上的女孩,那个女孩拒绝和他对视,“这是我最大的秘密,我以为我隐藏得很好...” “克里斯汀娜,对不起,非常对不起...”他的声音有些嗫嚅,“我是个军火贩子,干的是朝不保夕的买卖,我自己的脑袋可以丢,但是我女儿不能干这种行当。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她安排一个信得过的家庭收养,养育她的人得是走正道的,可是我不认得几个走正道的,只有那么一个。” “卡巴耶夫将军,如今是鞑靼共和国的军政长官,苏联刚解体的时候卖了一个军火库给我——但我知道他是个好人,他不搞女人,不勾结境外势力...他当年是迫不得已,因为他手下百姓已经没钱吃饭了。我得了他的把柄,知道他会善待我的女儿,才放心把克里斯汀娜托付出去。” 克里斯汀娜无言以对,但看向父亲的目光并不友善。 “看来他把我的女儿教育的很好,我很欣慰。哪怕她与我为敌,我也爱她。” 然后,结束了这场父女情深,他转向路明绯:“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秘密的...但是我请求你不要说出去,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我能给的,都会给你,只求你放过我的女儿。” 看看,堂堂全球第一军火商,号称什么都能卖,什么都敢卖,只有别人求他,没有他求别人的男人,竟然为了一个连爹都不承认的女儿,向他人轻易低头。 当然,路明绯也没有什么过分的要求,亚历山大·布宁本身人也不错,所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背后另有操盘手,还在大雪纷飞的西伯利亚送了他最后一程,也能算是个生死之交的朋友。 “非常简单,我听说你在极地的某个隐藏城市里举办一个拍卖会,拍卖品很珍贵也很稀有。我现在也需要这东西,但是得不到你的请柬,只好用这种方式,来得到一个拍卖会的席位,你觉得能通融吗?”路明绯说着,将手中的利刃放开几寸。 听到这个,布宁松了一口气,这对于他来说确实不是难事。只是增加一个拍卖会席位,就意味着他的老朋友当中将有一个人失去机会——但是他也不在乎那群贪婪的老不死,不是么? “行,没问题,这个交给我就行。不过如果你想要得到拍卖品,只能老实和其他人竞价,别指望我能给你开后门。我手上没有多余的货,也不敢私自截上面给下来的东西。” “那如果我有足够的武力,抢夺别人的货呢?”路明绯用玩味的语气问。 布宁的面色变了变,他当然知道这个年轻女人的强大,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击败了他所有的手下,表现出了远超人类极限的力量——也许她说得是对的,她确实有抢夺他人拍卖品的能力。 “我不建议这样做,毕竟,我们还是有安保措施的。要是客人们能够互相抢夺拍卖品,那么我的拍卖会也办不下去了。”他仍然彬彬有礼地好意提醒。 在布宁从地上站起来的时候,路明绯还非常恶趣味地低下头,凑在他耳边,悄声说: “我知道的比你还多,亚历山大·布宁,我知道你只是一个傀儡,一个演员,那个女孩在基因学上是你的女儿,却也不是...而且我还知道,你的女儿似乎有某种家族性的遗传病,英年早逝的概率不小,对不对?算算年纪,她已经开始发病了,对不对?” “你那么爱她,应该也不希望她英年早逝吧?” 布宁的身体骤然僵硬,惊骇地看向眼前的女孩。 ....... “你们来的不凑巧,我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豪华包厢了。不过我可以给你们安排在服务生的车厢里...当然如果你们介意,我就把我自己的房间让出来。”布宁客客气气地说。 路明绯很想说自己不介意服务生的车厢,反正也没多久距离了,但是没想到身后的诺顿却用轻蔑的语气开口说:“你这老东西,还算识相!” 言下之意,你的豪华包厢我们就笑纳了。 “好的,没问题,几位贵客。不过今晚我的仆人们都睡着了,只能我亲自为你们整理房间,希望您不要介意。”布宁尴尬地笑了笑,带领他们走向包厢尽头,自己专属的车厢。 这个语气听起来莫名有点像恐怖片里的台词,上一个她听说过的,不招呼仆人,亲自服侍客人的主人,好像还是布莱姆·斯托克笔下的吸血鬼伯爵德古拉。 不过这能怪谁呢?毕竟那些仆人是他亲自下药放到的,这时候只能自己干活儿了。不过还好,布宁这老东西也就是个给别人打工的,向来能屈能伸。 就在他们刚刚经过某一个包间的时候,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突然打开车门,整个人步履蹒跚,手里还提着一柄雪亮的武士刀,似乎挣扎着想要保持清醒,拦在了过道上。 “布,布宁先生,发,发生了什么?我听见,听见声音,需不需要我...”他提刀突然拦路的架势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布宁同样也倒吸一口冷气。 “没事的,先生,发生了一点小意外,您今晚太累了,还是先休息吧。”布宁小心翼翼地避开对方手中开刃的武士刀,轻轻将他推进房间里,就要拉上房门。结果没想到对方似乎也是个练家子,步伐看似踉跄,但是一推之下竟然岿然不动。 路明绯认出了这个人,她再熟悉不过了,但是眼下,她竟然认不出是哪一个。 “你是源,源,源...” 还是楚子航反应快,知道不能让路明绯完整地叫出对方的名字,因为从时间线上来说,对方根本不认识路明绯。他立刻开口道:“风间大师,您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去法国了吗?” 风间琉璃艰难地睁大那双迷离的秋水眸子,也露出惊讶的神色,只是舌头不太听使唤:“楚,楚君,你怎么也来了?这难道又是什么特殊任务吗?” “没有,就是有点好奇布宁先生的拍卖会,直觉告诉我,这里有我需要的东西。”楚子航说。 “呵呵...你也是听了布宁先生的大名啊...” 布宁抹了一把冷汗,心说这两拨人背后估计都不得了,一个本身就是人形的怪物,还有一个倚靠着那些神秘的中国隐秘势力,结果没想到竟然互相认识,而且关系似乎还不错? 这个世界真小啊... 第31章 鲸歌(5) “叶尔克尔”号破冰船是一艘漂亮的军用级核动力破冰船,于1989年建造于前苏联赫尔松造船厂,在苏联解体的时候被一位名为亚历山大·布宁的军火商买下,改造成私人游艇。 因为某些不明原因,这位本来不应该缺钱的老军火商在今年年底,突然卖掉了好几栋豪宅,以及这艘游艇,有人说他欠下了大笔赌债,但是eva也没有查清其中的细节。 不过问题不大,这是一艘不错的破冰船,而且还恰好就停在北极圈附近的一座港口里,对于恺撒·加图索来说就足够了,他们还雇佣了一支专业的日本人团队,他们最擅长的就是以科学考察的名义非法捕鲸。一切处置妥当之后,他们就直接飞机前往港口,在圣诞节前一天登上船只。 希望还赶得及,最好能接近yamal号破冰船,搭救从上面逃离的零,以及她救出来的那位“帝国圣女”,他对一睹那位圣女的芳容还是很感兴趣的——要知道,他的祖父当年小时候见过那位圣女阁下,临死前都念念不忘,说这辈子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女人。 当然,他也只是看看,毕竟未婚妻还在身边呢,他也不是那种风流成性的浪荡子。那位圣女美则美矣,但肯定不会像诺诺这样,在各方面都如此优秀。 “秘鲁产的海鲈鱼,搭配1990年的沙龙香槟,请趁热享用。”帕西在陈墨瞳面前揭开餐盘上的银色盖子,恭恭敬敬地说。 海鲈鱼散发着令人陶醉的香气,配菜是烤白芦笋、蒜片煎小牛肉以及鞑靼鲔鱼。 “啧啧,奢侈,恺撒你真是越来越奢侈了。”陈墨瞳用银叉子叉起一块鱼肉,忍不住感叹道,“想想现在零正在一艘全是变异怪物的船只上经历怎样的大恐怖,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开宴会!” 恺撒没有对自己的未婚妻透露过多细节,只说零现在正在调查的船只上可能存在大量死侍。 “今天是圣诞夜啊,不能因为忙于任务就放弃享受,你说是不是?像我们这种屠龙者,是看不见多少未来的,指不定哪一天就命丧黄泉,所以要在今朝尽情享受。” 恺撒面前是一块粉嫩的蓝鳍金枪鱼的鱼腩肉,是整条鱼最精华的部分,他大概是在日本习惯上了这种蘸着芥末生吃的吃法,反正诺诺是不喜欢生吃的。 “唔,你说得也有道理...”诺诺撇撇嘴,将一块鱼肉叉进嘴里,“但是你能解释一下那十件婚纱是什么鬼吗?你tm什么时候买的?” “在我第一次向你求婚之前,我说好了要带你穿着婚纱环游世界。因为不知道你喜欢那种类型的,就把他们所有的婚纱都买下来了。本来两百多件想要都带过来的,但是毕竟是公家的船,不让带那么多行李...” “打住打住!”诺诺露出惊骇的表情,“第一次我没答应你啊!” “没关系,但是我知道等我清理完家族反对你的人之后,你肯定会答应我的——你看,现在加图索家族所有人都承认你是我的未婚妻了,没有一个人反对!”恺撒自信满满地说。 诺诺忍不住扶额,这个男人好是好,就是有点太...自信到发光了。 “不过话回来,你就不能让你的宝贝秘书站远点儿吗?说实话,他的眼睛...他这么看着我,让我...有点不太舒服。”诺诺尴尬地转移话题。 帕西·加图索,至今诺诺都没有搞明白,这家伙是怎么做到黄金瞳只亮一只的,她甚至费力地观察对方的眼睛,确认两边的眼睛都是真的,瞳孔都会在光下扩张收缩,不是假眼。 这家伙的眼睛给她一种莫名的毛骨悚然感,就像一只流浪的波斯猫,用那双令人不安的异色瞳孔,像一个危险的掠食者一样直勾勾地盯着你。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如果用侧写的方式试图观察帕西·加图索,一开始还非常正常,最多也就是得到他血统不稳定需要经常吃药——好吧,她这一点就搞不明白,为什么非要让一个血统不稳定,随时有可能暴走的年轻人当恺撒的秘书呢,这不是放了个定时炸弹——但是重点在于,每次她的侧写,都会被引到一个令人不安的方向。 大概是因为自己最近见到了奥丁本尊,以至于看什么都像是能看到奥丁的影子,看着帕西,她的脑海中就不知不觉浮现了奥丁高大的身影,和熠熠生辉的独眼,接着她便会再度陷入那个诡谲的噩梦,梦见自己(那是她自己吗?)被反复酷刑折磨,血肉模糊,然后被身旁的恺撒摇晃肩膀,从噩梦中醒来。 她更加愿意相信这是自己的问题,可是另一种不安感却悄然涌现——奥丁会不会一直就在我们身边,操控着卡塞尔学院,操控着秘党呢?毕竟,楚天骄失踪前留下来的消息,让人感觉不是一般地古怪... 而在恺撒开口之前,一旁的帕西竟然就沉默地后退到阴影中,那只明亮的金色独眼看得诺诺的心脏都差点停跳了一拍。 那个站在阴影中,收割她母亲的灵魂的死神身影,仿佛就在那片阴影中蠕动! “不是吧,你不会真的害怕帕西吧?” 恺撒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女孩在想什么,但还是猜出了一些细节,于是安慰道:“因为一些血统问题他的眼睛一直就是那样,别盯着看就行,没什么可害怕的。他是加图索家族的人,向来忠心耿耿,绝不会伤害未来的主母。” “血统不稳定?” 诺诺欲言又止,她知道,如果帕西真的和奥丁有什么关系,也不能当着恺撒的面说出来。 因为帕西背后站着加图索家族,他们当中一个和奥丁有关系,就意味着整个家族可能都和奥丁有关,这几天她一直在回想楚天骄留下的那张地图,试图将百年来发生的一切都串联起来,找到幕后的那个推动者... 现在,她觉得有头绪了。 “唔,是的,你知道我们这些混血种家族多少有几个血统过高的孩子,就像你那些糟心的兄弟姐妹中肯定有一个或者几个那种异常的一样。不过帕西状况还算不错的,吃药就能控制得很好,从来没有表现出失控的迹象,也不需要进行特殊的约束什么的。” “虽然家族里说他是来帮我处理校董会的事务的,但是我一直都怀疑,这次屠龙的时候让帕西守在我身边,是为了用他的命给我挡灾,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恺撒显然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妻在想什么,而是继续压低嗓音说——而毫无疑问,旁边的帕西都能听见,并且一直保持着乖巧的沉默。 诺诺在恺撒的唠叨中大胆地猜测,也许那个推动者并不是楚天骄猜测的那样,是苏醒的黑王尼德霍格,而是那个想杀死尼德霍格的北欧神王,奥丁。而他所做的一切,就是希望能在预言中的诸神黄昏中幸存,甚至获得胜利,成为新的黑王。 如果奥丁站在秘党背后,控制了其中几个家族,进而控制整个秘党,那么就可以解释很多... 比如百年前的夏之哀悼事件,让数个辉煌的屠龙家族绝嗣,却将一批以加图索家族为核心,以财富而不是武力见长的家族登上秘党的核心地位; 比如贝奥武夫、高廷根等几位大家族的继承人相继意外身亡,无人能接过前辈的衣钵,只能慢慢淡出历史舞台; 比如格陵兰事件——根据恺撒的描述,他们极有可能触怒了刚刚苏醒的海洋与水之王,从而导致卡塞尔学院十年来最杰出的一代全军覆没; 一百多年来,甚至也许更久之前开始,秘党一直都在某只无形的大手的掌控之中,最杰出的人才永远走不出卡塞尔学院,命中注定在成名之前就陨落,以至于希尔伯特·让-昂热一个一百三十多岁的老人还要亲自上阵... 她打了个寒噤,这样的想法实在是太过恐怖,她甚至不敢向任何人说出她的推论,因为她不能确定谁是奥丁的走狗,谁是自己人。 她非常确信昂热校长应该已经知道秘党存在蛀虫,并且也有一定的应对措施,可是现在老校长人已经躺板板生死不知,眼下竟然没有一个人可以信任。 而且就算是自己人又如何,侧写这种玄而又玄的能力,得到的答案也就做个参考,真的有人会信吗?她仍然有可能被当做精神病关起来! 就连身边的恺撒也不能信任,他或许在这一切阴谋中是无辜的,可是毫无疑问他会偏袒自己的家族,说她这是过度敏感,是受到了刺激,加图索家族绝对没问题。 她绞尽脑汁,竟然只能想到那个陌生又熟悉的人,那个据说时间线改变之前是她的好闺蜜的女孩,那个具有神秘力量,背靠一个强大组织的路明绯! 该死的,就算路明绯有办法,她在这条船上,怎么把这条信息传出去啊? 第32章 鲸歌(6) 零从直升机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恺撒为她准备的欢迎宴会。 巨大的长条餐桌摆在甲板上,学生会的精英们拉着非常中国人风格的红色条幅,上面用黑体白字写着巨大的“欢迎零公主凯旋平安归来”,看得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你还好吧?”诺诺跑了上来,给了这个娇小的女孩一个大大的拥抱,“你是不知道,自从你的情报传回来之后,大家都担心你!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大家知道你去执行了一个超级危险的任务,生怕守夜人再敲一次钟!” “来来来你一定饿坏了,执行任务很辛苦对不对,看看,我们准备了烤鸡和披萨,现在还是热乎的,赶紧趁热吃点。”说着,诺诺就看见侍者端上银色的餐盘,她揭开盖子,将里面的玛格丽特披萨撕下来一块,就要塞进零的嘴里。 零再度翻白眼,但还是接过热气腾腾的披萨咬了一口,这才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胃里已经空空荡荡。旁边的圣女瑞吉蕾芙也不客气,直接从桌子上拿起一块仍然温热的炸鸡腿,毫无淑女风度地用牙齿撕咬。 “喔,零女士,你一定来自一个相当有钱的组织!我以为你们会和我们这些...一样缺钱!”萨沙高兴地吹着口哨,也不客气,带着手下纷纷坐在长桌上,开始大快朵颐。 桌子上的食物仍然是热的,哪怕现在的气温是零下十几乃至二十几度,所有的盘子下面都垫着加热套,要么是点了火持续加热,要么是一次性的化学加热。 “你看,我就说你肯定饿坏了。”诺诺得意地说,同时拉着她来到餐桌前,“别只顾着吃饼,我们还有你最喜欢的红菜汤,现在还是热的...” 诺诺就是这样,她进入卡塞尔学院从来没打算交朋友,只想完成老板交给的任务。 可是诺诺这个开朗过度到令人有点烦的女孩就这么闯进她的视野中,二话不说将她拉进社交圈,还自认为是她的朋友。 究竟是不是,其实零自己也不清楚,反正诺诺帮过她几次忙,还找她借过不止一次钱,而且都还清了,平时也没有什么矛盾。 “我不会有事的。”她淡淡地说,同时不动声色地试图从诺诺的怀抱里钻出来,“虽然遇到一点小风险,但是我们还是顺利逃脱了。” “那艘船怎么样了?”恺撒好奇地问。 诺诺不知道船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他是校董会的成员之一,却什么都知道。 零耸耸肩,用极为平淡的语气说:“不知道,大概是炸了吧,前两天我听萨沙船长说,核反应堆出了点问题,具体细节你可以问他。” 在场的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她是怎么做到这么语气平淡的? “什么?核反应堆爆炸了?这可不得了啊!”诺诺发出一声惊叫,“你得赶紧去医院查查,要是吃了太多核辐射,对身体伤害很大的!” 零只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淡然地用叉子叉起一根香肠,优雅地用餐刀切成小块,语气平静:“是的,我想核反应堆爆炸了,也就是说恺撒,如果你想要寻找yamal号爆炸的地点,我不建议这样做,因为那里应该充斥着放射性元素。” “至于身体检查什么的,不着急,让我先吃点东西垫肚子。” 恺撒不由得龇牙咧嘴,忍不住抱怨:“呃,那么多放射性尘埃和化学物质,北极区的环境可要遭殃了。” 他现在已经是校董会成员了,以前只要砍就完事,但是现在也需要开始担忧某些后续影响。如果造成的影响过于恶劣,还需要想办法掏钱找人擦屁股... “我很高兴你们没事,你们吃饱了,还有正事要做。” 这个时候,施耐德教授突然咳嗽了两嗓子,发出可怕的咳痰声,“零,yamal号上存在可怕的感染源,按照规定,你,以及所有幸存的船员,需要接受暂时的隔离,进行详细的身体检查。” “啊...”瑞吉蕾芙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抗议,整个人仰面朝天瘫在椅子上,“我就听祖母说过,你们亚伯拉罕血契会的人事多...我肯定没事!我的身体好得很!” “我对此没有什么异议。”零淡然地说。 “可是我有异议,我不会指标不正常吧?”瑞吉蕾芙小声地嘟哝。 “放心,你不会的。”零说,“肯定不会。” “你确定?”瑞吉蕾芙问,露出一个紧张的表情。 “我非常确定。”零的语气相当淡定,“既然秘党的人许诺会给你自由,那么你会得到自由的,你没有任何问题。” “那我就放心了。”瑞吉蕾芙哼哼着说,“要是他们敢囚禁我,我就逃跑,我很擅长逃跑的。” “相信我,秘党和卡塞尔学院可不是你船上的那帮杂鱼,他们经受过更加专业的训练。你在yamal号上都没能逃脱,怎么可能从卡塞尔学院的手中逃脱?”零总是这样淡淡地泼冷水。 瑞吉蕾芙一下子就耷拉下来,“啊?这就是跳出油锅,进入火坑吗?” ...... “亚历山大·雷巴科尔少校,曾经隶属于俄罗斯国家安全局阿尔法特种部队,少校军衔。虽然明面上你已经退役,出于冒险当上yamal号船长,但是我们都知道不是这样的,你在执行一项特殊任务,不是吗?”施耐德教授的嗓音嘶哑。 “是的,先生。”萨沙船长穿着病号服,待在隔离仓里,隔着玻璃回答,“这是安全局的任务,毕竟那是一群辣脆余孽,总要有人盯着。当然,我听说过一些谣传,说这些人是去找什么‘元首的宝藏’的,很显然那些大人物对此也很感兴趣。” “但是很显然,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宝藏,不是吗?”施耐德的语气中有一丝讥讽。 “可不是嘛,那帮辣脆余孽可真是令人毛骨悚然,他们不仅仅是辣脆,而且还是一群邪恶的巫师,正在追求魔鬼的国度!”萨沙气愤地捶打着隔离仓的钢化玻璃,“先生,您一定已经从那位罗曼诺娃女士那里得到消息了,大概也已经看见了船舱下面是什么鬼东西...” “是的,我们都看见了。” 他画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十字,心有余悸地说:“我的上帝,先生,您知道我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我通常不会说‘我的上帝’,但是除了向上帝祈祷,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虽然没见过上帝,但是我知道,恶魔真的存在!” “那群神棍和疯子说他们在寻找神的国度,可是我却很清楚,这艘船在开往地狱!直到现在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被囚禁在深渊之中,还是已经回到了人间,我觉得这种大恐怖我一辈子都忘不掉...苏卡!” 这个时候,他手腕上监视身体数据的手环突然开始滴滴作响。 “雷巴科尔少校,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深吸一口气,你只是太激动了,心跳太快对身体不好。”施耐德好心劝告。 萨沙好歹出自军队,心理素质达标,很快便平静下来,手环的数据也恢复正常,“该死的,你们不会是一个什么军事化降魔的组织吧?来自什么地方,难道是梵蒂冈的驱魔团队吗?还是什么传说中的圣殿骑士团?我以前一直以为那是个玩笑...” “虽然我们不来自梵蒂冈,但是梵蒂冈的驱魔团队里确实有我们的人。”施耐德如此回答。 “以及你说对了,我们是一个军事化的,处理...你可以理解为是超自然事件的组织。” “哦,艹上帝tmd!”萨沙发出一声咒骂,“我就知道你们也很会搞事!” “你不会也想去那个什么北极的‘神国之门’吧?我们刚刚从那个鬼地方逃离出来...我也不清楚那究竟算是什么东西,我在直升机上最后一瞥,就看见整个海面都染成了血红色...它本来应该被冻结,可是却没有,那就像地狱中的血池,而整艘船上的乘客都是祭品...” 他的语气中表面上是嘲讽,但实际上表现出的却是自己的恐惧。 “哦,对了,你们的专员应该已经在我的核反应堆上做了什么,我们最后看见的,是远处升起的一团蘑菇云,所以如果你真的想去那地方,神国的大门口应该全都是放射性残渣。你们要是乐意的话我可以把坐标给你,但是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一个植物人妻子,和一个正在上学的妹妹!” “不,我们不去什么‘神国之门’,我们来此有另外的目标。”施耐德教授摆了摆伤痕累累的手,咳嗽了两声。 “雷巴科尔船长,你在北极跑了这么多年的船,应该也听说过一些极圈中的传闻。”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海底存在一头名为‘利维坦’的巨兽?” 亚历山大·雷巴科尔的面色变得惨白。 第33章 鲸歌(7) “你真是疯了,先生,你真是疯了!”萨沙的面色惨白,“你们想要去死,就自己去死,在此之前能不能把我先放下来?放到最近的港口?” “我不能死啊,我还有一个老婆等着我,我还有读书的妹妹,我是家里的顶梁柱,我不能死!” 施耐德只是用那双钢灰色的眼睛看着男人有些夸张的情绪表露,最终等到对方平静下来后,才幽幽地说:“我们知道你的身份,也非常清楚你的家庭情况,并表示理解。” “如你所见,我们这条船其实准备得相当仓促,严重缺少人手,特别是向先生您这样熟悉北冰洋这片海域的船长,以及训练有素的、可以当做战士的船员。我们的开价会很慷慨,亚历山大·雷巴科尔,我们不缺钱。” “只要你和你的船员能够留在我们的破冰船上,我就给你们每人45万美金,作为定金。之后不论事成与否,你们是死是活,我都会给你们的账户上再打45万——而你,萨沙船长,你是最重要的角色,我们可以给你750万美金,你是自己独吞也好,是分给你的船员们也好,和我们无关。” “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的工资也没多高吧?这样的价码你满意吗?”施耐德咳嗽了两声,说。 萨沙面色惨白地坐着,沉默了许久,脑海中闪过妻子的模样和妹妹的笑容——他多久没见过家人了?可惜他这份该死的工作,注定要和亲人分隔,他需要拼命挣钱,才能供得起妻子的医疗费用,和妹妹的学费。 “我被说服了,但这不能代表我的船员。我可以为你们驾驶这艘破冰船,但是你们不能强迫我的船员,他们有自己的家和牵挂。”最终,他苦笑道。 施耐德点点头:“这是自然,我们还是非常尊重人权的,我们又不是恐怖分子和邪教组织。” “只不过你们在yamal号上的经历或许太过离奇,联邦安全局绝不会善罢甘休,也许你们会被投进监狱,又或者被胁迫着回到那所谓的‘神国之门’前,你以为他们真的不贪图神国的宝藏和永生的奥秘吗?”他话语一转,惊得萨沙哑口无言。 是啊,联邦安全局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在发现涉及超自然的险情之后,他们没有疏散船只上的水手和客人,还让其他船只不要靠近他们,不给他们自救的机会;而且,在最后一次交流中,他们还继续让他们关注神国和神灵宝藏的秘密,将线路图记下来。 反正横竖都是一个死,还不如把命卖给眼前的土豪“科考队”! 至少他还能留一大笔钱给他的家人,而联邦安全局那点抚恤金?肯定不够用! “这一点我早该想到的...”他不由得哀叹一声,“等我解除隔离,我就是您的船员了,我想我的船员们应该也愿意跟随。” “好了,接下来我们该讨论正事了,比如关于你们是否恰好遇到过那头巨鲸,或者知道些什么传说吗?我们都很感兴趣。” ...... “我说,我能出来了吗?”瑞吉蕾芙在自己的房间里百无聊赖地抗议,“我没有问题,对吧?” “目前的检测指标显示,应该确实没有问题。”恺撒回答。 他出于好奇,还是前来观察这位“帝国圣女”的克隆体了,这个女人很漂亮,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她和那个叫上杉绘梨衣的女孩一样,眼睛清澈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长期生活在单调的环境中让她显得过于幼稚。 “那你们为什么还不放我离开?”瑞吉蕾芙说,“我还要代替我的祖母,回到她的故乡,把她安葬在那里!” 她所谓的“安葬”,其实只有骨灰盒里一小节畸形的指骨,还有一张玛利亚年轻时候的照片,那个女人为了复仇,已经将自己点燃,什么都不剩下。 “不着急,不着急,肯定会把你放走的,”恺撒说,“我在这里保证。” “你保证,你怎么保证,难不成你是这条船的主人吗?”瑞吉蕾芙没好气地说,因为很显然,在她看来,这条船上的主人应该是那个看起来很吓人的老头子,而不是眼前的青年。 “这条船就是我买下的,船员也是我雇佣的。”恺撒回答的时候略微有些小得意,“只不过我们现在有一个比较紧急的任务,暂时不能靠岸,不过我保证,在任务结束后,我们肯定平平安安地把你送到港口,安排你会你祖母的故乡。我从来不为难女孩子,这艘船上的人都知道我的品格。” “什么任务,能不能快点,我可不想再在船上度过一个冬天了!”她娇气地抱着自己粉色的小兔子,抗议道。 “没什么,就是去杀一只利维坦,你应该听说过,北极圈内的那头带来极寒的巨鲸。”恺撒说。 “啊?”瑞吉蕾芙那张漂亮的脸蛋上露出极度崩坏的表情,五官乱飞面容扭曲,难以置信地再度发出一声,“啊?” “啊啊啊,我祖母就说过,亚伯拉罕血契会全tm是一帮神经病!”她突然开始尖叫着在自己的床上打滚,仍然紧紧抱着手里的粉红色小兔子。 “啊啊啊,你这是要把我害死了啊!上不了岸了上不了岸了,我完蛋了啊~” 恺撒看着在床上打滚抗议的女孩,心中莫名想起一个魁梧的,淡金色头发钢灰色眼睛的身影...在上船之前,芬格尔这家伙也是这么撒泼哭闹的吧? 这个圣女怕不是一个女性版的芬格尔,连发色和眼睛的颜色都对得上_(:3」∠)_ ...... “零,有些话我想要单独和你说。” 诺诺坐在透明钢化玻璃对面,看着里面面容冷淡的零,紧张地搓了搓手。 零还在隔离期间,虽然医学检测已经表明他们都没有问题,但是为了保险起见,仍然被隔离在房间内,在房屋门口临时加装了一面钢化玻璃。 诺诺在此之前已经请求eva给她们十五分钟时间,关闭所有摄像头和录音设备——诺诺在申请的时候遭到了拒绝,可奇怪的是,当零开口的时候,eva竟然就轻而易举地同意了。 诺诺明显嗅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为什么同为a级,零就能轻而易举地通过审核呢?难道这背后有一套不为人知的规则吗? “这件事我不太相信任何人,我只能求你...我知道你也有你的秘密,你背后应该也是有什么大家族庇佑的,对不对?罗曼诺夫曾经是一个极为强大的混血种家族,就算已经衰败,应该也很有能量,对不对?你来这所学院,应该也是他们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直到自己现在所做的很危险,如果没有取得信任,便会得罪一方势力。她不知道零背后的势力是不是和奥丁有联系,她倾向于不是。 “你是一个敏锐的姑娘。”零用平静的语气说。 “其实我看不透你,我的侧写能看出很多信息,但是你是一片空白的...但是这也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你是经受过专业训练的,而且非常强大,因此背后必然有组织。”诺诺一口气说完,面色苍白。 “我明白了,你希望得到我背后的组织的帮助?”零的语气几乎不像是询问,“你不怕自己知道得太多,被人灭口吗?” 诺诺冷笑一声,心脏狂跳,嘴上却索:“我的父亲都想要杀死我,奥丁也想杀死我,我还有什么可怕的?多一个想杀我的人,有什么区别吗?”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感到一阵苦涩,她知道自己的家族下线很低,却没想到低到那种程度,她感觉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家族的罪孽压得她喘不过气。 “但是你遇到麻烦第一反应不是找恺撒,不是找施耐德教授,为什么?是因为你不信任他们了吗?”零又说。 “是的,我现在不知道该信任谁...如果是昂热校长在此的话,我肯定会选择相信他,老校长绝对是意志坚韧的屠龙战士,这一点毫无疑问...但是现在他已经快死了,在icu里奄奄一息...”诺诺有些紧张地搅着手指。 “加图索家族,秘党,应该都有问题,我连恺撒都不敢相信...我知道他不会支持我的...他会把我的猜测当做一个玩笑,然后我就危险了。” “你发现了什么,直说。如果有价值的话,我会告诉我背后的人。”零不愿意再寒暄或者打哑迷,直接用直白冰冷的语气说。 “我怀疑加图索家族和奥丁有直接关系,甚至可能是其直系血裔!” 第34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诺诺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心脏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然后焦急地观察零的神色,生怕对方不相信。 而一向面无表情的零,诺诺第一次见到她露出惊骇的表情。 “这可不是玩笑话,”零很快恢复了冷淡的模样,“这样的指控,是需要拿出证据的,不然我也可以说陈家是奥丁的走狗。” “但是陈家确实就是奥丁的走狗啊!”诺诺的脑子略微有些清奇,将话题歪到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方向,“不然为什么最近在忙着抄我家?不然为什么被发现的生化实验室附近有个奥丁的尼伯龙根?他们明显有染,简直毫无疑问!” 零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陈墨瞳这个女孩就是这样的,思维跳脱,她几乎已经习惯了,“诺诺,重点在加图索家族。” “好好好,怪我,怪我,话题偏移了...零,真可惜你没有亲自见过奥丁的尼伯龙根,如果你去过,你这么敏锐的心思,肯定能发现点什么。” 于是诺诺开始讲述那个可疑的波斯猫秘书,说他身上有着奥丁的气息,而且还有着奥丁同款独眼,一看就知道是血脉相连。 “我不太清楚具体,也许那位波斯猫秘书是奥丁派来监视加图索家族新人家长的,又或者其实他就是加图索家族的普通后代,只是血统有点不稳定,所以展现出了基因中隐性的异常。” “我承认,如果我之前没有见过奥丁,我肯定发现不了这种异常,但是我已经进入过一次他的尼伯龙根了,还留下了烙印,我确信我不会认错!”诺诺急迫地想要证明自己,看向零的目光都变得焦急。 她肩胛骨上的烙印,她决定等有时间了去皮肤科看看,能去掉就去掉,否则总觉得奥丁在她身上扔了一个监视器一样难受——前提是他们这次能活下来。 零只是微微沉吟,然后点点头,“听起来离奇,但这能解释很多问题。” “是啊,就拿这次校长遇袭,龙骨失窃的事来说,加图索家族那么积极地转运龙骨,付出了惊人的人力和财力,结果轻而易举地就被截胡了,也就是说他们藏匿龙骨的方式极有可能一开始就被曝光在奥丁眼中了!要么他们当中有内鬼,要么就是他们全都是内鬼!” “而为了摆脱嫌疑,他们杀死了加图索家族的代理族长,撇清关系,让所有人都为他们的牺牲感动,却不知道他们才是幕后黑手。” 诺诺继续说下去,越说越多,从加图索家族的发家史,到他们和梵蒂冈的关系,以及剩下几个屠龙家族血脉凋敝人才流失,而加图索家族则踩着他们步步高升。 “这一切目前都是猜想,没有抓到过现形,也没有实际的证据。但是考虑到你的能力特点,仅仅是猜测,都不容小觑。” 零静静地听完后,说,“讨厌加图索家族的人很多,不管你的猜测是否属实,都可以有人拿着这种猜测去攻讦他们。你的发现,我可以汇报给我身后的人,至于他们相信与否,以及如何验证,我就无能为力了。” 诺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一个愿意相信她的人就是好。 “哦,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我突然想起来的。”在离开之前,诺诺突然开口,“关于恺撒的妈妈,这件事很少有人知道,毕竟是加图索家族的秘辛,但是我认为和这一切有关。” “他曾经和我提到过,他的妈妈为了生下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因为她是一个血统稀薄几乎是普通人的女人,却怀了一个血统优异的孩子,她的身体无法承受重担。她生产的时候才18岁,还是个半大的姑娘,怀着他的时候就聋了,不久又瞎了,最后26岁就病逝了,恺撒记得她死的时候白发苍苍垂垂老矣,看上去倒像五六十岁——这听上去够邪门,对不对?” “而且更加邪门的一点在于,她来自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北欧混血种家族,姓古尔薇格!而且据说还是家族末裔,恺撒那么大能量,想要找到一个母亲一族的亲人,竟然都没有找到半点消息,好像这个家族就他妈一个人一样!” “古尔薇格?”零皱眉。 由于龙族的历史被相当完整地写在了北欧神话中,所以卡塞学院几乎人手一本北欧神话和《埃达史诗》,虽然人物关系可能有出入,但是名字却都是真的。这个名字一出来,零的雷达就响了。 “你也听出来不对劲了,对不对?”诺诺说,“这可不是一个普通姓氏,它象征着...” “华纳神族的不死女巫古尔薇格,据说是华纳公主,美神与战神弗莱娅的化身!”两个女孩齐声说道。 ...... “wtf!!!”路明绯一惊,“小老弟,你在开玩笑吧?” “我没开玩笑,除非你不愿意相信你前世的好姐妹和暗恋的好师姐,这是她俩得到的结论。”小魔鬼路鸣泽幽幽地说。 此时他们正站在一片冰封的海域中,似乎和之前路鸣泽使用的黑海白月差不多,可是现在的背景板上不但有白月,还有七彩的极光,看上去绚烂夺目。他们的脚下仍然是冰海,可是苍白的冰层下面却不是那种如黑色一般不见底的深蓝,而是泛着血红色,以至于将天空都染上猩红。 路明绯能够感觉到,在冰层下面,有什么巨大的恐怖在游走,带来一阵阵心悸感。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路鸣泽带来的消息。 “奥丁,加图索家族是奥丁的人?怎么可能?恺撒老大他...” 路明绯很想辩驳,恺撒老大绝对是个仗义执言的好大哥,前面好几世都是这样的,甚至不惜为了她在诺顿馆前挖战壕,公然和校董会对峙,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奥丁的走狗呢? 但是又立刻她反应过来,恺撒几乎不代表整个加图索家族,他是屠龙英雄没错,但是他家却是做黑道和金融起家的,他一直不喜欢家里的老东西们,是一个叛逆的青年,是一个异类。 而且加图索家族足够讨厌了,用贷款威胁执行部的专员,送楚师兄上血统法庭,好几次想要暗杀她,还有古德里安教授偷偷告诉她的,关于加图索家族在“格陵兰事件”中扮演的令人作呕的角色——更别提他们家族中那些在冰柜里苟延残喘的老不死,以及莫名惨死的恺撒妈! 这一切都令人作呕,路明绯之前只觉得他们是猪油蒙心,是背叛了秘党的使命,深陷贪婪的本性不能自拔,结果没想到... 没想到他们从头到尾都是奥丁派来的奸细! “好吧,恺撒是恺撒,加图索家族是加图索家族,”路明绯痛心疾首地说,“怪不得上一世我打奥丁,他们不抓奥丁,对我一个劲儿的穷追猛打...我知道秘党被透成了筛子,结果没想到不是筛子,是tmd渔网,而且还是那种大网眼的“环保渔网”!” “跟着这样的虫豸,怎么能完成屠龙大业呢?” “惨啊,惨啊,老校长惨啊,一辈子都在屠龙,结果完全被一头恶龙玩弄于股掌之间!”路明绯忍不住感慨万千,真心实意地为昂热校长感到不值。 对此,小魔鬼路鸣泽只是叹息,“姐姐,人家前世把你当枪使,你怎么还同情起人家了呢?这种烂好人当不得啊!” “两辈子都没有找到奥丁的本体,好消息是咱们第三次总算是找到了。”路明绯苦笑着说,“这谁能想到啊,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其实奥丁就藏在加图索家族,真不怪咱俩前两次翻车,藏得太深了!” “话说加图索家族的谁是奥丁,你们有没有头绪?”路明绯又问,“总不可能真是那个叫帕西的秘书吧?我们和一个秘书撕了这么久?” 这光是想想,就让路明绯觉得无言以对,就好比莱克斯·卢瑟和超人大战了三百回合,结果发现他对付的就是一个写体育板块的小记者一样尴尬。 “她们确实有一些猜测,”路鸣泽说,“听起来或许会让姐姐你惊讶一阵。” “事实上,那个叫陈墨瞳的女孩分析,奥丁的真实身份应该是加图索家族前任家主,庞贝·加图索!” 路明绯再度倒吸一口冷气,骇然地说:“怎么可能?那可是恺撒老大的老爹,要是恺撒老大的爹是龙王,那他岂不是龙崽子了?你知道初代的龙崽子不可能像恺撒老大那么帅,对吧?” 路鸣泽再度翻了一个白眼,用一种不屑且有些酸溜溜的语气说,“姐,你怎么净惦记着你的凯妃啊?” 第35章 号城市(1) 23号城市还是路明绯记忆中的样子,宽阔的月台上积雪已经被清理干净,露出上面履带碾压过的痕迹...能跑带履带的车辆,不论是坦克还是大型牵引车,都说明这地板挺结实。 乘客们纷纷下车,布宁亲自笑呵呵地就要亲自搀扶着路明绯下台阶,结果被楚子航三步并作两步抢先,扶着路明绯稳稳地踏在月台上。克里斯汀娜,这个提供按摩服务的女仆,竟然也获得了贵客的待遇,被风间琉璃搀扶着下车。 这件事说来话长,其实布宁本来想要让路明绯保护他的女儿,让她随行的两位男士之一伪装成金主,结果没想到两位男士都果断拒绝了,于是路明绯灵机一动,就把这位风间先生也拉入他们的队伍,让他伪装成克里斯汀娜的金主。 而很显然,风间琉璃虽然照做了,却并不情愿,就连她的手都不愿意牵着,女孩的手像是搭在他的手中上,实则根本没有碰到彼此的肌肤,却还要强颜欢笑。 “请容我带诸位在此稍作休整,顺便看看我的故乡。”布宁对路明绯笑着说。 “够了,亚历山大·布宁,不要每次都这样演戏,我们全都看腻了这种无聊的演出,赶紧带路吧!”对此,没有耐心的瓦洛佳没好气地说。 布宁也不恼,只是微笑着说,“呵呵,瓦洛佳,都来过多少次了,还是这么着急,这位女士可是第一次来,我作为主人,当然应该介绍介绍。” 他们穿过茂密的树林,头顶的天空被绿色和紫色的极光照耀得明亮,那些如枯瘦的手一般伸向天际的枝干,在照耀下显得颇为狰狞。如今正是深冬,所有生命都藏匿起踪迹,只有偶尔在雪堆和枯叶中,能听见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路明绯走过这条道路,不过那次是一个白天,而不是永恒的极夜,这片树林完全不是她记忆中生机勃勃的样子。 酒德麻衣打开手机,和路明绯前世回忆中一样,连gps信号都没有。 走了没多久,前方出现了铁丝网,铁丝网上挂着禁止入内的牌子,而布宁很显然早就有所准备,摸出钥匙打开了铁丝网上的锁,请路明绯走在最前面,楚子航紧随其后,接着才是众人。 越往前走越开阔,最后他们远远地看到了建筑物,展开在远处,是一座真正的城市,而他们脚下踩着的大道笔直宽阔,正通向城市中心的广场。 “这个地方...简直超出我的想象!”克里斯汀娜惊讶地说。 这个姑娘虽然经受了安全局的训练,但是很显然还是资历浅了,显得有些过于天真。 唉...你这丫头,是怎么混进这么一帮老油条里面的?路明绯忍不住摇摇头,只是希望她这次不会重导上次的覆辙...想着拍下前面廉价些的劣质品就够了,千万不要质量最好的最后一个。 .... 蒸汽的住宅,有着粗大烟囱的发电厂,街边随处可见的烈酒铺子和小商店,十字路口的喷泉已经封冻了不知道多少年。 可以想见当年这座小城是何等热闹,它的规模并不很大,却包含了一座城市该有的一切。这里甚至还有一座小型的儿童乐园,蒙着冰雪的木马静静地等候,却不再有孩子光临。 “你的人已经提前来了?”风间琉璃随口问道。 虽然大街上一个服务人员都没有,但是街边已经挂起了彩灯和旗帜,结冰的街道清扫得明亮如镜面,照得出人影,街边的窨井中冒出绵密的白色蒸汽,很显然是费了一番功夫的。 这座城市就像一间博物馆,又像是一个封存起来的时间胶囊,但最像是童话里睡美人的城堡,只需要一个吻,就能唤醒整个国度。 布宁看着他的目光有些奇怪,大概是生怕这个年轻的日本帅哥假戏真做,欺负了他的女儿吧,所以一直不太友善,死死地盯着他们拉起的手。 而风间琉璃之所以拉着小姑娘,就是为了让她不要过于好奇地趴在小卖部的玻璃上,像个傻子一样在一众老油条面前丢人现眼——风间琉璃有点怀疑,这姑娘的间谍教程怕不是9块9从淘宝上买来的吧?他的樱井小暮只训练了一年多,就比她强上不少! “那是自然,这地方沉寂了这么久,总不能让尊贵的客人自行打扫,您说对不对?”布宁虽然面色不善,但是语气仍然很客气。 城市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环形建筑,建筑前矗立着直冲天空的列宁雕像,看起来像是礼堂或者音乐厅,却修成了环形。红毯一直铺到列宁雕像下,他们拾级而上,一闪闪的精钢大门在他们面前打开,再往里竟然是工厂般的构造,弯弯曲曲的管道、大大小小的阀门、随处可见的危险标志。 原有的照明系统大概是不能用了,但是布宁的服务团队用无数应急照明灯照亮照亮了贵客们脚下的道路。所幸暖风系统是正常工作的,走着走着大家不约而同地脱下大衣,脚步也随之变得轻盈。 “欢迎诸位光临新西伯利亚023号城市,我的故乡。”布宁在一扇门前停步,转过身来张开双臂,用有些夸张的语气来了一个开场。 “呵呵,我知道有些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但也有一些朋友之前没有来过。安全的区域都为大家整理好了,请随便参观,有任何需要请打一个响指,你需要的服务会立刻来到你的身边。” 说着,布宁真的打了一个响指,然后从旁边的阴影中真的走出来一群衣冠楚楚的服务生,手中的托盘上是一杯杯伏特加,布宁拿走一杯之后,服务生们便走向其他人,而那些少年少女们则不客气地各自拿走一杯。 他们举杯庆祝,然后一饮而尽。 在这些人中,风间琉璃为了保护嗓子不喝酒,路明绯只喝下去小半口,就被辣得直咳嗽——她前几辈子什么时候喝过这么烈的酒啊?她平时只喝点啤酒,最多就是学院宵夜的廉价餐酒而已! “风间先生,路女士,不介意的话,请跟我走。”末了,布宁说。 克里斯汀娜看看自己的临时搭档风间琉璃,风间琉璃点点头。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感情,他把这个姑娘留在身边,只不过是为了躲避其他几个过于热情的姑娘的邀请,而克里斯汀娜也同样只是为了掩护自己的间谍身份。 “楚师兄,看好克里斯汀娜,这丫头不老实,别让她摊上麻烦。”路明绯小声交代。 楚子航连克里斯汀娜的眼睛都不看,对她的青春美貌熟视无睹,只是淡然地点点头,“会的。” 布宁看了一眼克里斯汀娜,再看看楚子航,最终叹了一口气,补充一句:“风间先生,带上你的女伴吧。” 四个人走进旁边一扇自动门,在他们最后一个人走进去之后,门自动关闭,将其他好奇的人挡在门外。 好奇的索尼娅被挡在门外,发出一声不屑的咂舌声。 第36章 号城市(2) 他们坐在一间苏联风格的办公室里,布宁为他们倒上烈酒。 “呵呵,我真的没想到,中国人竟然对苏联时代的遗产这么感兴趣,先后派来两拨人...不过我想你们应该隶属于不同的组织,彼此之间大概率没有沟通过,对吗?”布宁说。 “其实我早就知道,自己的秘密早晚会被捅穿,不过这也不重要了。最近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明年的拍卖会突然取消,所以今年就是最后一届。在这场拍卖会结束之后,这里的一切痕迹都会被清理掉——‘轰’的一枚核弹,毁掉所有,还有附近另外几座秘密城市,以及其中所有的研究内容。” 提到核弹,风间琉璃下意识打了个哆嗦,毕竟日本人是世界上唯一被核武器攻击过的国家,这是民族的恐惧。再加上派他来的“赵钰”,不也是一直声称想要荷包日本吗? 而克里斯汀娜则发出了最响亮的抽气声,面色骇然,好像下一秒他们就要灰飞烟灭似的。 “这里是研究什么的?”在最初的惊讶结束后,克里斯汀娜好奇地问。 布宁笑着说,“姑娘,你别着急,这里的一切我都会告诉你——毕竟,我的雇主可不是什么友善的人,我知晓得太多了,如果没有人保护,我肯定没法活着离开这里。所以我会将所有秘密全部奉上,毫无保留,就当做是投名状了。” “俄罗斯联邦安全局会保护你。”克里斯汀娜说,“你会在最安全的牢狱里度过余生!” “对不起,姑娘,但是很显然,我从来不相信联邦安全局的能力。他们至少跟踪了我6年,可是有什么结果吗?完全没有,他们连最低级的秘密都不曾知晓。” “什么?”克里斯汀娜突然扑了个空,尴尬地看向背后两个中国人。 “所以相比之下,我更加相信中国人...别看中国现在gdp才和日本那么一个小国家相当,但是一个能存在了四五千年的庞然大物,背后必然隐藏着强大的力量,某些知晓古老秘密的隐藏势力。” “风间大师,不知道你是什么感受,反正那位‘杨先生’总给我一种看不透的感觉,有的时候他甚至让我想起我背后那些神秘的老板,和他交流的时候,我甚至怀疑他掌握了某种超越人类的力量——呵呵,这不是玩笑,克里斯汀娜,你看你旁边的两位,可是一点都不惊讶。” “超越人类的力量,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克里斯汀娜啐了一口。 “不要窥探我背后的雇主的实力。”风间琉璃淡然地说,“他不是你能理解的存在。” 说实话,风间琉璃自己都搞不清楚,那位“赵钰”到底是龙王,还是极为强大的超临界混血种,他本人更加倾向于前者。不过不论是哪种,他应该都是相当古老的存在,活了数百年乃至上千年,竟然没有显露出一点老态,看着甚至比他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还年轻。 “我们会保护你活着离开这座该死的城市,至于之后,那就不好说了。毕竟这里是荒无人烟的西伯利亚,而且你背后的大佬似乎很有实力,谁也不能保证,我甚至不能确信自己能活着离开这里。”路明绯则如此说。 “有您的承诺,我就放心了。”布宁笑着说道,“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这就要从这座城市的秘密说起了,有人愿意和我冒险吗?”布宁说着站起身,在墙壁上摸索亮瞎,那面挂着红旗和伟人胸像的墙壁悄无声息地滑开,幽深的通道通往地下。布宁从办公室的柜子里摸出矿灯,走在前面,并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这座城市里曾经住着大约3万人,军人、工人和科学家,他们被赋予的责任是造出为整个苏联供电的核聚变反应堆。你应该看见那座环形的建筑物了,对吗?知道为什么建造成那样的形状吗?” 布宁说起来有些小得意,他们向着明显是防空洞的地下建筑深处走去,周围的墙壁都很粗糙但异常坚固,某几个拐弯处钉着警告牌,但路明绯读不懂上面的俄语。 “我们的正下方,埋着当时世界上最大的电磁铁。在它产生的磁约束场里进行核聚变,聚变就是可控的。你们错过了当年这块磁铁通电的情景,所有金属的物品都会向着城市中心移动,如果你的口袋里揣着一枚钉子,它也许会飞起来变成一件凶器。” “当时只要在通电,城市里的人就要穿那种满是铜丝的衣服,这能帮助屏蔽磁场,否则在那种强磁场中人会心悸,也活不长。” 他的声音在防空洞内回荡,听起来有种恐怖的效果。而事实上这里确实也有很恐怖的东西——一头龙的尸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保存得相当完好,部分神经仍然保持活性。 “但是你们的研究并没有那么成功,不是吗?据我所知到现在可控核聚变也没能实现。”风间琉璃思索片刻后,说。 如果是诺顿那家伙来,肯定要在此吹嘘一番,他曾经吹牛说自己建造过6座大型可控核聚变设备,甚至还说自己能制造室温常压超导体材料——不过那是一种特殊的炼金合金,涉及非常尖端的再生金属冶炼技术,因此自然无法在实验室里合成出来,人类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没错,输出的能量虽然惊人,但是它不够稳定,一旦磁场约束失效,核聚变就无法发生...咳咳,这些我也不确定,因为当时还说核聚变设备会像氢弹一样爆炸的说法,后来被证实纯属无稽之谈,那些人根本不懂核聚变。” “因为没有合适的超导材料?”路明绯好奇地补充了一句,她只学过基础物理,但是诺顿实在是太能吹了,他总是有办法让一些知识刁钻地进入听众的脑海。 “大概率是这样的,不过我不是科学家也不是工程师,具体细节不清楚。”布宁一边下栈桥的台阶一边说,他们已经至少下了地下6层的深度,然而还在往下。。 “简而言之,广袤的西伯利亚中有多个类似规模的军事城市,它们被赋予不同的职能,有的是要造出核动力轰炸机,装载一次燃料就能绕地球飞行几十圈的那种;有的则是为了研究反物质湮灭弹,理论上说这玩意儿能把地球炸成两半;还有一座城市本身就是一个超级计算机矩阵,建造在冰天雪地里散热就很好解决。” “每座城市都在探索人类想象力的某个极限,甚至有一座城市研究的是时间机器,利用只存在千分之几毫秒的小型黑洞。据说他们真的把猴子送进去过,也许那只可怜的猴子还在时空的裂隙中漂流,等人去救它。” 哦...路明绯莫名想到了那套关于言灵“莱茵”的理论,好像也是利用什么小型黑洞来着? “所以,你们来这里,是为了交易某种珍贵的技术?苏联花费了几十年和大量人力物力研究的宝贵技术?”克里斯汀娜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 “不,姑娘,没有那么简单,”提到这个,布宁脸上的小得意也没有了,面色骤然变得阴沉,“这些技术很多都不成熟,有的放在21世纪已经严重过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有价值。事实上我们在交易更加禁忌的东西。” “苏联解体的时候,很多城市的资料都遗失了,这些年我通过各种途径买来当年的老档案,挖了一个又一个城市,但我始终没有找到新西伯利亚的三大神座——我想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不然拍卖会的货物从什么地方来?” “三大神座?”克里斯汀娜疑惑地问。 “超级战士,永生,和神灵。” 克里斯汀娜想要嘲笑,可是布宁那可怕的目光让她的笑意僵硬在脸上。 “这不是玩笑,姑娘,因为事实上,这座城市的最底端,就藏着神的尸体!” 说着,他将手中的矿灯照下水泥栈桥的正下方,克里斯汀娜好奇地向下观望,面色骤然变得惨白,脸上满是惊骇之色。 第37章 号城市(3) “这,这是一条什么...蛇?” 年轻的傻丫头喃喃自语,几乎丧失组织语言的能力。 “不,孩子不是蛇,是龙。”布宁纠正道。 栈桥下很深,却没有水,冰冷的地面上趴伏着巨大的黑色铁链生物,它的身体上钉入了无数的铁链,黑色的鳞片上沾满污垢,灰暗无光。它没有腿也没有翼,乍一看就是一条黑色的巨蛇,它的后半身已经完全死亡,只剩下一根古铜色的脊椎骨。 然而,就在克里斯汀娜以为那东西是个死物时,它突然缓慢地游动起来,浑身挂着的铁链摩擦地面,声音刺耳。 “它,它动了,它,它,它活了!”克里斯汀娜发出惊恐的爆鸣声,整个人跳起来,语无伦次。 在一旁,布宁一直在观察另外两位贵客的神态变化,发现风间琉璃先是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转为厌恶,最后变得平淡;而路明绯除了最开始皱眉以外,剩下都是一副“我早就猜到是这样”的表情,然后移开视线,根本不打算仔细观察。 果然,布宁知道自己猜对了,这两位客人对这种生物的理解也许比他更深...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不安感——知晓这种生物存在的人和组织,究竟都是些什么东西?不会真的是什么邪恶的巫师或者魔鬼的使徒吧?这让一向无所畏惧的军火贩子产生了一丝恐惧。 “它也不算活着,”路明绯安抚着克里斯汀娜,“既然这东西没有恢复原状,那么就说明它身体的细胞已经丧失再生的能力,剩下的就看那些已经完成分化的细胞还能坚持工作多久...当然,就目前的状况而言,似乎还挺久的。” 布宁心中“咯噔”一下,因为他曾经研究过这个生物,它的大脑已经萎缩得只剩下脑干,细胞不再分裂,只有心脏还在顽强的跳动,保持着一些简单的反射,确实不能被称为活物——但是问题在于,眼前这位路女士是怎么知道的? “也不知道布宁先生是从什么地方找到的?”路明绯又问。 “这事就说来话长了,这东西是我差不多20年前发现的。”布宁用举着矿灯的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内心也是七上八下的,心说果然这帮人其实什么都知道,怕不是冲着他和他背后的老板来的吧?不过考虑到自己的老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还喜欢卸磨杀驴,把老板卖了问题也不大... “那是1992年的秋天,”他清了清嗓子,“亚纳河上的几家渔业公司纠集渔民斗殴,原因是他们都觉得对方使用了违规的拖网。亚纳河产整个西伯利亚最肥美的白鲑和狗鱼,这些渔业公司就靠秋天的捕获季活着,但那一年的亚纳河上下游都捕不到鲑鱼。” “我当时已经开始做现在的买卖了,”紧张地搓搓手,“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有点小兴奋,觉得应该是核污染让鲑鱼们都死绝了——这当然很糟糕,但是说明亚纳河附近有一个很大的核污染源,那很可能就是一座我不知道的军工厂。你们都知道,当年苏联时代什么东西都带个‘核’字,他们觉得核能是无所不能的。” “然后你们就发现了这个?它把鱼都吃了?”克里斯汀娜指着下面半死不活的黑蛇,问。 “是啊,亚纳河上下游一点核辐射都检测不出来,但我的人在河附近调查的时候听见了牛一样的叫声,河里似乎是有什么大东西。我让人在河里下了一种纳米丝纺织的大网,强度足够拦住一艘驱逐舰,不久之后就网到了它。我从莫斯科赶过来看它,当时都吓傻了,还以为自己抓到了从侏罗纪幸存下来的恐龙。” “不过它不是野生的,而是人工养殖的,因为我们抓住它的时候它身上缠着很多铁链,铁链上有五角星的标志,我最初的推测并不全错,亚纳河附近确实有一个我不知道的工厂,那不是核工厂而是生物工厂,这东西是从那座工厂里逃出来的。” “那你最后找到那座工厂了吗?”路明绯问。 布宁摇摇头,然后刻意压低嗓音,附在路明绯耳边小声说:“不,我没有找到,但是那个工厂的人找到了我,说我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现在是他们的人了。我不知道那个工厂在什么地方,但我知道每年的拍卖品是从那里送出来的...那种东西能让人永葆青春。” “那里可能就是三大神座之一,也许是研究神灵的,也许是研究永生的,或者二者本质为一!” 路明绯“咯噔”一下,上辈子布宁这老东西可没那么坦诚,直到最后他们快死了才全都交代! “你在说什么?”克里斯汀娜不解地问,“有什么东西不能直接说吗?我可是...” “够了,克里斯汀娜小姐!”风间琉璃冷冷的声音在空间中回荡,“有些事不该问就别问,问了只会死得更快,我以为你的间谍训练至少该教会你这些基本的常识!” 克里斯汀娜委屈地低下了头,偷偷看向风间琉璃的时候,眼睛里充满幽怨。 “事实上,我有一个坐标,就在亚纳河附近,这是有人告诉我的,我不确定那里是什么,也不确定这个坐标是真是假。如果布宁先生好奇,可以在拍卖会结束之后,陪我去看看?” “布宁先生应该有雪橇或者直升机这样的便捷交通设施,对不对?”路明绯邀请道。 路明绯之所以这么说,还不是因为她准备的狗拉雪橇已经自己回那家环境研究院了?她现在只能指望布宁,而布宁恰好是那种什么都不缺的人。 以及,她确实知道几个坐标,都是零在俄罗斯通过人脉得到的,其中就包括了23号城市的坐标。 “但是那地方比你想象中更加危险,姑娘,”布宁深深地叹息,附在路明绯耳边说,“那地方是有主的,那些人死死地守着秘密。你觉得我这样一个军火商很风光对不对,在他们那里也只是个跑腿的,一个外围人员,一个钱袋子。 “他们的资源多得让人难以想象,而且他们也许还拥有了某种超自然的力量——下面这东西我说过,肯定是神灵,或者是天使——他们称之为‘龙’!这样的存在都被他们征服圈养了,他们本身该有多么强大?和他们对抗,岂不是蚍蜉撼大树?” “你害怕了。”路明绯冷笑一声,尽可能学着零那种高傲的语气。 她伸出一只白皙的左手,打了一个响指,一股火焰从掌心蹿了出来,足有一尺余高——言零“君焰”,如果控制得好,还是一种很有趣的把戏。 布宁露出骇然的神情。 “你这是...”克里斯汀娜惊呆了,她想要找到隐藏的燃气管或者电火花头,可是什么都没有,这火焰凭空产生,在路明绯的掌心和指间灵活地跳跃,却看不出可燃物是什么。 当她伸手要触碰火焰时,路明绯却将火焰收了回去:“干什么,不怕烫啊?” 克里斯汀娜虽然没有被火焰燎到,但是皮肤也感受到火焰应有的高温,心中有疑惑,却也不把这当做愚弄人的小把戏。 “如你所见,布宁先生,神灵的力量,我也有。而且说不定,我比他们更加强大...毕竟,下面这种生物,我见过不止一次,兴许还杀过那么几头。它们也不是什么永生不死的伟大存在,被杀,还是会死的。” 路明绯换上了冰冷的姿态,她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但是那笑容根本达不到那双冰冷的熔金色眼瞳,她就像某种危险的顶端狩猎者,端详着眼前的猎物,哪怕是布宁这样的老油条,也很少感觉到这种恐惧过。 布宁感觉自己的心跳差点停了一拍,上次产生这种感受,似乎还是面对那位神秘生物工厂的老板的时候吧? 路明绯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看向深坑里那机械地在坑底漫无目的地爬行的黑色,冰冷的熔金眼瞳中闪过像是怜悯一般的神色。 “这样美丽的生物,竟然遭到人类如此蹂躏,真的很难说这个世界上最残忍,最危险的生物,究竟是龙,还是你们人类。”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嘴角扬起一抹嘲讽。 “不过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布宁先生,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会在此慈悲地终结它的生命。它曾经是多么光彩照人的伟大存在,却要沦落到像困兽一般被人类圈养,也许死亡对它而言才是最大的仁慈——而我一直都很仁慈。” 在布宁呆滞的目光中,路明绯单手撑着金属扶栏,一跃而下,顺道还将一大片围栏顺手撕下。 “不是,你这根本没打算问我吧?”布宁在心中大呼卧槽。 番外:我弄丢了她 “这种级别的family drama...好吧,我甚至一点都不奇怪。” 风间琉璃看着对面的克里斯汀娜,仍然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女孩同样有些尴尬,而床上的樱井明仍然在呼呼大睡,很显然没有从布宁灌的加料伏特加中清醒过来。 首先,就是前一天晚上,在列车靠站更换车头的时候,突然有人闯了进来,持刀威胁布宁。 风间琉璃当时假装睡觉,可是听的一清二楚,还得到了一个相当drama的消息,那就是这个潜入的克里斯汀娜·卡巴耶娃其实是布宁的亲生女儿,而且父女还因为理念和三观不同,现在将彼此视作敌人。 然后,他一开门,就发现门外有一个熟人——那个卡塞尔学院的a级学员,楚子航。 除此之外,那个高天原的女老板,那个叫酒德麻衣的长腿年轻女人,竟然也在。还有另外两个人,风间琉璃就不认识了,他只能猜测是老板娘的人,他们在和卡塞尔学院的专员联合调查什么。 布宁临时决定告诉女儿所有的秘密,于是这位军火商人就要给这位伪装成按摩女郎的安全局间谍一个身份,而最好的方式,自然就是让她被一位尊贵的客人看中,然后成为贴身的玩伴,这里的女服务生几乎每一个都希望能得到这种殊荣,每天都在卖力地吸引那些富贵少爷的注意力。 而布宁师不信任任何一位“老朋友”的,连风间琉璃这个外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布宁对他们知根知底,就更不敢把女儿托付给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了。 于是毫不例外,这位尊贵的客人就只有让风间琉璃来担任了。 (其实本来布宁想要将女儿交给那个叫楚子航的年轻人,但是他果断拒绝了,从楚君那坚定的目光中,风间琉璃看出来,他一定非常喜欢旁边的那个女孩。说实话他还是有点惊讶的,楚子航那么一个不解风情的冰冷男人,对牛郎店里的富婆只会冷暴力,竟然能露出那样神情的眼神吗?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才能融化一颗冰冷的,已经死去的心呢?) “听上去你的家庭更加坎坷?”克里斯汀娜面色阴沉。 风间琉璃点头,然后用尽可能简单的语言讲述一个最凄惨的故事,声色凄然。 “是啊,我和双胞胎哥哥从小是孤儿,住在深山老林里,被养父虐待。后来我哥哥去大城市混黑道,我没过多久也去了。我们都混得风生水起,不过我和哥哥没有进同一个帮派,稀里糊涂就成了敌人,成了某些大人物达成目的的武器而互相伤害。” “最后我也不记得我们互相伤害了多少次,反正最终我们达成了一些一致,要共同对付那些幕后的大人物...结果我哥哥被那些大人物害死了,我活了下来。虽然我真心觉得,他是一个比我更好的人——但中国人总是说,好人不长命。” 克里斯汀娜听得目瞪口呆,过了半天才说,“那真是坎坷的经历啊。” 既然克里斯汀娜要住在他的包厢里,假装成他的玩物,那么风间琉璃就得给这个女人立规矩。 “你可以住在我的包厢里,也可以睡在我的床上,我可以睡在沙发上。” “我们两个井水不犯河水,平时互不干扰,只需要在外面演好一对金主和美人就行。” “不要指望着用美色吸引我,这对我没用,对樱井明那个傻小子或许又有,但那会让我把你轰出去。” 声音冰冷,没有感情。 “喔,东亚男人都这么禁欲的吗?简直就像被戴上了贞操锁。”克里斯汀娜啧啧地说,“你一定有喜欢的女孩子吧,而且你一定非常爱她,我看见你在那场珠宝拍卖会上买了一对纯钻石的情侣戒指。怪不得在外面不会和别的女人乱搞...那个女孩有你这样的男人,一定很幸福。” 风间琉璃“嘭”地一声拳头砸在了桌板上,可怜的木头桌子在惊人的力道下发出濒临破碎的声音。 “喝!你吓我一跳!”克里斯汀娜被这突然一下吓得不轻,惊讶地看向风间琉璃,不明白自己究竟说错了什么。 风间琉璃心脏狂跳,泪水眼看着就要夺眶而出,明明他很努力地不去想樱井小暮,可是这个不长眼的克里斯汀娜却又在他面前提起,于是那个女孩的音容笑貌再度浮现在眼前,她言笑晏晏,似乎就站在他的身后,只要回头就能看到。 但是当他回头的时候,那个女孩却不在他的背后,她像是由沙子和烟雾构成的虚像一般,风一吹就散了。 是啊,她已经死了,自己没有来得及救她,于是她就死在了燃烧的极乐馆中。他的哥哥源稚生将她放进裹尸袋,想要还给生她却没有养育她的父母,希望她能回家,结果樱井孝三郎那个混蛋根本不让灵柩进家门,于是源稚生只好自己掏腰包将她火化安葬,连葬礼都没有。 而风间琉璃因为信息不通,甚至没有来得及见一见她的遗容,只能跪在墓碑前哀悼恸哭。 “不许提樱井小暮!”他的眼眶通红,明亮的金色眼瞳看向眼前的女孩,如同疯狂的鬼怪一般狰狞,“你不许提她!” 克里斯汀娜什么时候见过这种场面?“皇”的血统在混血种当中都算是顶尖的,没有血统的普通人看见,多半会被吓得屎尿齐流浑身瘫软,而克里斯汀娜也确实吓得呆住了,傻愣愣半天一动不动。 然后紧接着,她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她咬紧牙关,面色煞白,像是癫痫病人发作时的样子。 身体的异常让她清醒过来,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走向自己的手提行李箱,可是两条腿也在颤抖,于是她摔倒在了地上。她匍匐着向前,全身都在抖,伸出颤抖的手就要拉自己行李背包上一个小方格的拉链。 “克里斯汀娜,你怎么了?”风间琉璃惊讶道。 此时风间琉璃已经勉强调整好自己的情绪,樱井小暮的虚像在周围时隐时现,他明明能感受到女人温热的吐息,可是只要一集中注意力,她就消失了。 他知道刚才是自己失态了,克里斯汀娜的逻辑是没有问题的,她根本猜不到一个男人会为死去的女儿花费几百万买一对情侣戒指,有问题的人是他,他知道自己早就疯了——而他刚刚吓到了女孩,所以她发病了? 她是不是有某种遗传性疾病? 他为女孩从小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女孩想要将药瓶抢过来,可是手却抖得厉害,于是风间琉璃为她打开药瓶,她伸出两根手指,他就倒了两粒橙红色的药丸,还递上来一杯水, 女孩吃下药丸,然后就水送下去。这应该是某种见效极快的药物,十几秒后她的身体就放松下来,艰难地喘着粗气。 风间琉璃这才敢动她的身体,因为在癫痫发病时肌肉僵硬,强行搬动患者有可能弄断骨头乃至脊椎,是很危险的。他将她公主抱到了床上,心中充满愧疚。 “对不起,我不知道...”克里斯汀娜的声音很虚弱,“我不知道您还有那样悲伤的过往...对不起。” “好了,这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弄丢了她。”风间琉璃叹息道。 “很抱歉我把你吓到了,要是知道你有癫痫,我会尽量控制自己的脾气。”他又歉疚地说——说来也奇怪,这姑娘有癫痫,是怎么当上安全局间谍的?难道真的是因为她的身份特殊吗?因为她是布宁的亲生女儿? “不,不是癫痫,是肌萎缩侧索硬化,通常也被称为渐冻人症。斯蒂芬·霍金就是因为这种病而全身瘫痪的。”克里斯汀娜露出一个有些疲惫的微笑,纠正道,“我的神经和肌肉系统会渐渐萎缩,一步步丧失行动能力,最后我会连呼吸的力气都没有,窒息死掉,没有药能治。” “这是我妈妈家族的遗传病,患病的成员大概20岁左右发病,没有人能活过40岁,我妈妈就是死在这种病上的。” 风间琉璃觉得自己半夜醒来都要扇自己一巴掌,他怎么能对一个身患重病的女孩这么粗暴?他当了这么多年的牛郎,基本素养何在啊? 第38章 号城市(4) “赞颂吾王苏醒,毁灭即是新生。” 充满威严的吟唱明明声音不大,却能够响彻整个防空洞,仿佛在每个人的脑海里炸响一般。布宁和克里斯汀娜都陷入了某种呆滞失神的状态,不知道什么时候布宁手中的矿灯掉了,咕噜噜滚下台阶,这一男一女像是被控制的提线木偶一般,缓缓跪下。 作为白王血裔的风间琉璃只短暂失神,很快就恢复清醒,他几乎不受到“皇帝”的影响,但是仍然能勉强听懂点。 而那条垂死的黑蛇则停止了挣扎,安安静静地垂下巨大的头颅,早已萎缩的白色眼珠仿佛“看”着路明绯,乖顺得令人惊讶。 而路明绯,此时或者应该被称为路鸣泽,叹了一口气。 “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我现在就让你解脱。”她用深情而悲悯的声音,捧着那颗硕大的头颅,熔金色的眼瞳直视那双已经死去的眼睛,轻声说。 她手中被扯下来的金属护栏在烈焰中融化,然后形成足足两米长的,泛着红光的巨剑,正是日本神话中的天羽羽斩。少女娇小的身影高高跃起,双手持这柄动漫风格十足的日本传奇武器,利刃如断头台般高高落下,斩断蛇首。 而整个过程中,巨蛇毫无反抗,一动不动地维持着昂首的动作,仿佛是是虔诚的狂信徒,平静地等待审判日的降临。 烈火熊熊燃烧起来,焚烧着这具分明已经死去多年,却仍然不愿意断气的尸骸,热浪扑面而来。很显然防空洞中是有消防设备的,此时从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消防喷头喷出水雾,试图熄灭烈火。不知道什么地方警铃作响,刺耳的声音在防空洞中回荡。 “聒噪!” 女孩随手将一枚碎片向着某个方向一扔,竟然正好将扬声器毁掉,于是防空洞中陷入了安静。 “这是一场葬礼,在葬礼上发出这样难听的声音,实在是太不礼貌了。” 她完全不在意可能造成的火灾,也不在意她对设施造成的破坏,只是如此自言自语。她的声音很轻,可却又像是趴在每一个人的肩膀上说的,听得台阶上的三人瑟瑟发抖,浑身僵硬不敢动弹,一种难以名状的哀伤扑面而来。 可是这火说来也奇怪,仿佛根本无法被水熄灭,那点水雾只让防空洞成功变成了一个满是雾气的桑拿房。没过多久,大概是本身消防用水就不多,又或者这些消防喷头年久失修得过于厉害,就停止了喷水。 而这场葬礼的客人虽然一个个被蒸汽蒸得满头大汗,面颊绯红,却被这悲伤的场景震惊得无法临时退场,眼泪不受控制地从或明或暗的金色眼瞳中涌出来,划过面颊。 火焰大约三分钟才熄灭,那焚烧后的黑蛇只剩下黄铜色的骸骨,然后一阵不知从何而起的冷风吹过,骸骨便簌簌地化为齑粉,随风飞扬。 路明绯从恍惚和悲伤中回过神来,有些惊讶地抬头向上看,然后发出一声响亮的国骂,将布宁三人从同样的恍然中惊醒。 “艾玛卧槽,这儿这么深啊?这让我怎么上去啊?” “我跳得下来我跳不上去啊!路呢?楼梯呢?这下头咋什么都没有啊?” ...... 夜已经很深了,雪下得越来越凶猛,23号城市里到处都是风的尖啸声。 贵宾们的住处被安排在23号城市一处废弃的高档公寓中,这里并没有酒店,因为也不会有客人来。这栋所谓的“高档公寓”只是一栋水泥的四层小楼,看上去像是上世纪遍布中国的那种老楼,挡风的回字形结构,中间是篮球场,篮球架已经锈迹斑斑。 小楼内部明显是经过细心修整的,厚实的羊毛地毯,古铜色的壁灯,天鹅绒床帘,屋内陈设都是华美的雕刻家具,大床上铺着华美的丝绸床单,更像是老牌欧洲酒店,里面外面几乎是两个世界。 “那些俄国佬应该是去喝酒了。”路明绯说,“刚刚我听见楼上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她衷心希望这些人能喝得足够烂醉,醉到不会大半夜突然放声高歌,也醉到不会三更半夜剧烈运动发出奇怪声音到天亮,这房子老了,隔音效果不太好。 “我刚刚看他们从公寓大门出去了。”樱井明将头收回来,关上窗户,不让冷风倒灌,“我们不跟着一起去吗?” “上次你就喝醉了,这次去是丢人现眼吗?他们喝的伏特加是96%的蒸馏酒。”风间琉璃说。 现在他们勉强算是同一个阵营的人了,在相互了解过后,自然要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不过酒德麻衣偷偷跟着进去了,”楚子航说,“她虽然隐身,但是雪地上还是留下了一串脚印,不过我想那些人在黑暗中应该发现不了她,她是个足够优秀的忍者。” “长腿姐是去打探情报吗?”路明绯恍然大悟,心说果然是忍者啊,果然是小魔鬼最喜欢的三个女孩之一。 她只嫌弃天寒地冻不想出门,嫌弃俄罗斯人的酒太烈入喉作痛,只想窝在温暖的公寓里,哪里也不想去。而小魔鬼的女孩则顺着她的心意,帮她去打探情报。 至于诺顿...这家伙从进入公寓那一刻起就没了影子,现在应该在这座城市的什么地方探寻,说不定还能发现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帮人应该问题很大,”风间琉璃第一个开口,“他们太年轻了,有钱的军火商不可能让二十岁出头的孩子管理家业,他们一定会掌权到八九十岁垂垂老矣,这是那些权贵共同的特点。一个两个年轻人还差不多,但是二十来个人全都是?” “而且我看过他们的眼睛,他们每个人的神态都不正常,不像是年轻人该有的状态,有那么一瞬间,我仿佛觉得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都垂垂老矣,好像迟暮的老人。” “而考虑到布宁曾经说过,这里的拍卖会售卖的是一种能让人长生不老的灵药,一切就很明朗了,不是吗?”路明绯也补充道,这件事她其实上辈子就搞懂了——还费了一番周折,直到拍卖会结束才在和奥金涅兹的对话中搞明白前因后果。 在此之前,她还误以为这些年轻人和克里斯汀娜一样,都身患绝症,为了买自己多活几年,才这样豪掷千金,甚至还为其中一个人的死感慨了一阵子。后来发现他们不过是一些吸血的蛀虫,是这拍卖会幕后大佬的钱袋子,根本不值得丝毫同情,觉得自己感情真是白瞎。 “长生不老?”樱井明这个傻小伙子惊讶地瞪大眼睛,“什么药才能长生不老?就连王将的进化药也没有这么神奇吧?” 同样惊讶睁大眼睛的还有克里斯汀娜,她是一个完全的局外人,此时已经傻眼了。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楚子航说,“某些特殊的混血种也是有长寿的能力的,比如昂热校长,比如超自然管理局的林部长,他们哪个不是一百多岁了?林部长甚至看起来连60都不到,头发都还大半是黑的。” “布宁在向我介绍每一个人的时候,都说他们的祖母或者祖父是做什么什么的,是苏联时期的什么大人物,是他多年来的伙伴,可是一旦知道这里在售卖的是什么,答案就昭然若揭。”风间琉璃继续分析道。 “他们根本不是谁谁谁的子孙,他们就是这些人本身!”路明绯接过后半句话。 “而且他们的状态和混血种当中正常的长寿也不一样,你是能肉眼看出来,昂热校长和林部长都在逐渐衰老的。而这些人呢?他们更像是返老还童的,他们至少在苏联解体的时候,还是老人的模样,现在却变成了少年,他们所售卖的‘长生不老药’肯定不简单!” “肯定是某种龙类血清,这点毫无疑问。”楚子航也发表自己的观点,“龙类也是具备‘返老还童’的本事的,高阶的古龙,三代种以上,自身能够茧化,破茧而出的时候就是幼儿的模样,也许这种血清具有相似的功效。” “那他们都成什么怪物了?能像龙类一样茧化,这样可怕的血统,怕是连‘皇’都对付不了吧?”樱井明惊骇地说。 “不一定,”路明绯回答,她在这方面可是有着前世经验的,“他们肯定不具备自己茧化的能力,买来的‘长生不老药’应该是一种能让细胞恢复年轻的药剂,但能给他们的龙血加持是非常有限的——风间大师,你看到布宁那家伙发现我能凭空制造火焰时的惊讶了吗?由此可见,这帮人甚至不知道言灵的存在,血统撑破天不会超过秘党评定的c级。” “可是...”这件事还是不符合风间琉璃对龙血的认知,可是想要反驳,却不知道如何解释。 一旁的克里斯汀娜整个人都傻眼了,她可怜的小脑子完全不理解发生了什么,弱弱地举起手。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第39章 号城市(5) 在路明绯他们缩在公寓房间里开讨论会时,酒德麻衣则隐身藏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听着那群俄国佬一边喝酒一遍胡说八道。 他们不是普通的喝酒,而是一种被称为“熊爪”的游戏,从一大杯啤酒开始,第一个人喝一口,倒入伏特加添满,第二个人再喝一口,倒入伏特加添满。转着圈喝下去,酒精纯度越来越高,最后变成一大杯纯的伏特加。当这杯烈酒烈到了可以被点燃的程度,就由轮到的那个人一口喝干,然后游戏重新开始。 这种往死里喝的游戏他们已经玩了将近两个小时,每个人都醉醺醺的,全程夹杂着这种胡言乱语。 索尼娅抱怨维什尼亚克对克里斯汀娜暗送秋波,而小伙子则抱怨索尼娅好像看上了那个叫风间琉璃的日本人;鼻头长着雀斑的瓦洛佳笑着说现在克里斯汀娜和风间琉璃在一起了,他俩都没戏;然后奥金涅兹则坏笑着说,风间琉璃长着一副女人脸,如果艹起来一定也很像女人。 “你真是个扭曲的变态!”索尼娅听了咯咯地笑起来,“怎么,乌克兰的金发碧眼姑娘已经不能满足你猎艳的需求了吗?竟然把主意都打到男人身上了,我不知道你的爱好变化这么大!” “呵呵,亚洲男人可比女人有意思多了,你听说过泰国的人妖吧?美国大兵可喜欢了!当年二战之后日本多少女人伺候美国男人,都伺候不过来,于是日本人就专门挑选那些年轻的、柔美得像女孩一样的男人,把他们送进军营里遭受蹂躏...啧啧,这美国大兵喜欢的,肯定是好东西,你看那个日本小伙子细皮嫩肉的...”奥金涅兹嘿嘿地坏笑道。 一旁藏在影子里的酒德麻衣简直听不下去这些污言秽语,开始怀疑自己为什么要来监视一群胡说八道的醉鬼,酒气熏得她简直作呕! 这样欢快的气氛一直到索尼娅喝下一整杯伏特加,然后点燃一支香烟,将烟深深地吸入肺叶,然后突然看着燃烧的烟卷,目光骤然阴沉。 “你们听说过吗,在卫国战争时期有个家伙喝饱了伏特加,然后点燃了一支烟,火从他的食道一直烧到胃里,最后烧死了。”她突兀地说出这样一句话,让酒桌上原本欢闹的气氛一下沉默下来,瞬间降温至零度。 “怎么,你的钱不够了?”维什尼亚克幽幽地问。 一旁的酒德麻衣精神一振,直到接下来这些人要说一些交心的话了,里面可能有更多有用信息。 “你在新圣女公墓的墓地选好了吗?到时候我会去献花的。”索尼娅只是冷冷地说。 “是啊,维什尼亚克,你快到时间了吧?去年你就什么也没有得到,前年也一样。”瓦洛佳也在旁边起哄,语气中甚至带有一丝幸灾乐祸。 “我的事不由你管!”维什尼亚克低下头,也给自己点燃一支烟。 “别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我们还是想想今年该怎么办吧,我听说这是布宁最后一次主持这种拍卖会了,接下来他退了,我们还能不能找到新的代理人,都还不好说呢!”奥金涅兹说。 “那你说这些年一直他经手拍卖,他手里会不会有多余的货?”瓦洛佳压低了声音问。 “很难,每年的货都有数的,我不相信老板会给他偷东西的机会。”奥金涅兹摇摇头。 “就算是那些不合格的货也是难得的好东西,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拿出来卖。”瓦洛佳说。 “那个老家伙,老奸巨猾的,怎么可能不中饱私囊?”索尼娅也说。 “你看见老布宁带过来的那个姑娘了吗?那位克里斯汀娜小姐,她可不是什么简单的按摩小姐,她是布宁养在外面的亲闺女。据说有什么遗传病,母亲死得早,估计她也活不了多久!他就算是有多余的货,肯定也先供着自己的宝贝闺女!”奥金涅兹压低嗓音说。 “实在不行,我们把他抓起来拷问,把他藏的私货全都榨出来!”那个据说所剩时间不多的维什尼亚克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恶狠狠地说,“他就要离开了,背后的大人物肯定也不会再保护他!我们联合在一起,还对付不了他?” 角落里的酒德麻衣则陷入了沉思,这些人的信息很多,但是很隐晦。他们拒绝说“货”是什么东西,但绝对和长生不老、避免死亡降临有关,这一点路明绯也曾经说过,这些人都是返老还童的。 不过布宁没有提到,这种“货”用一次能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也有可能是副作用很大,所以这些人必须每年都要搞到一次,就算差了一年,也必须在三年之内用一次,否则仍然会死去——或者变成怪物什么的? 再者,根据这些人的说法,这是布宁最后一次来这里主持拍卖会,而接下来则要换主持人;可是布宁的说法也不一样,这是最后一次拍卖会,以后就不会再有——如果路明绯听到的说法是准确的,那么这些人极有可能就要等死了,他们花费大价钱为自己延长的寿命,到头来还是不免一死。 具体内容她还是录制下来,决定供日后分析时用得到。 这些人似乎要做一些非常危险的事啊,酒德麻衣分析,是攻击布宁,还是偷窃他的货物? 不知道是否有可能让他们去试探,然后让己方坐享其成,他们似乎都是一群长生不老的怪物,只不过很显然这种长生是有代价的,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经魔怔了,被贪婪蒙蔽了眼睛。 “维什尼亚克,我就知道你满脑子都是那个叫克里斯汀娜的女孩,”索尼娅接过一杯新的啤酒,笑呵呵地说,“你也不怕老布宁把你活着丢进焚化炉?到时候我会把你的灰带回去的,顺便在墓碑上刻上你愚蠢的死因!” 恰好在这个时候,酒吧的门发出清脆的叮咚声,那是门上挂着的铜铃,一阵寒风卷了进来,亚历山大·布宁带着两肩风雪而来。他并没有理会自己的贵客,而是径直走到吧台边坐下,根本不必招呼,就有服务生为他倒上威士忌。 布宁沉默地向着众人举杯,然后缓缓地喝完这杯酒,“女士们,先生们,拍卖会将在两天后如期举行,请柬已经发放到各位的房间。” “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尽快凑钱,今年是最后一场拍卖会,以后不会再有,还来了新人,竞争会很激烈,你们要么买到货物再苟活那么几年,要么就等死,不会有第二条选择。” “以及,你们说得没错,谁动我的女儿,我会把他丢进焚化炉——活着!” 贵宾们骤然色变,不知道是因为焚化炉的威胁,还是以后不会再有“货”,他们的青春再也不能长久。刚刚还叫嚣着要联合其他人搞布宁的奥金涅兹扫视吧台边恭敬站立的服务员们,那些漂亮的、穿着藏青色女侍服的金发女孩,依旧挺胸而立,看起来随时准备着为客人服务。 但再认真地看,她们又现实一簇磨砺过的箭矢,用危险的目光注视着所有人,笑里藏刀。 这下,所有人都不敢再有小心思,被这么一阵惊吓,酒也醒了不少。 布宁走后,酒吧里陷入一阵可怕的沉默,最终还是维什尼亚克最先开口,“服务员,上酒,我们继续玩!不管有没有明天,我们都要通宵宴饮,欢歌达旦!” 于是啤酒喝伏特加被端了上来,贵宾们很快恢复了欢声笑语,熊爪游戏继续进行,刚才的事好像完全没有发生过。 只是这欢声笑语,此时蒙上了死亡的阴霾。 ...... “路小姐,苏黎世银行发来消息,你已经证明了你的财富,这封请柬是您的了。”布宁恭恭敬敬地递上红色的请柬。 毫无疑问,所谓苏黎世银行的账户,自然是苏恩曦帮忙建立的,路明绯还真不知道这位“黑金天鹅”究竟有多少钱,她只知道蛇岐八家欠她两百亿美刀。 “很好,虽然其实我也没打算花钱。”路明绯嘴角扬起一抹得意,说。 如今的她可不是第一世的那个充满胆怯的小菜鸟,她已经知晓了自己的强大,她充满底气,准备化身一辆时速超过每小时100公里的泥头车,创飞路上所有的障碍! 就算翻车了也无所谓,她身后还站着诺顿和耶梦加得两位实打实的龙王,他们可不是什么泥头车,而是疾驰的高速列车啊! 所以能不花钱的,为什么还要花钱?苏恩曦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布宁的笑容凝固了,“您一路走来,难道只为看看吗?” 路明绯故作高深地笑了,她觉得自己距离破功只剩下一秒钟,想要装b对她而言实在是太难了。 “不,我的意思很干脆利落,我想要东西,但是不想花钱——你真的觉得我是你的那些客人吗?我本来就是打劫的土匪啊!布宁,亲爱的老布宁,你已经见过我的力量了,不是吗?是什么让你产生一种错觉,我会老老实实地遵守你们的规范?” 路明绯觉得自己越来越像大反派了...但是如果没记错的话,前世参加的拍卖就出现过这种状况,一位格里高利先生谋杀了米哈伊尔和谢苗,试图抢夺货物,结果被楚子航在混乱中一刀反杀。在场没有人能够反杀她,也就是说,如果她和人私下交易,杀人越货也没有问题。 “路小姐,你说笑了,我们的安保措施还是很健全的,不会让人破坏秩序。”布宁满头冷汗,还是笑呵呵地说。 “什么安保措施,难道是一发核弹?还是你们城市下面的励磁线圈?或者装在穹顶上的机枪?” 路明绯早就知晓了这些秘密,此时自然毫不意外。 “要是你们只有这些,那么很抱歉,我们准备了特攻武器——核弹或许还管用,但是别指望着磁场能大力出奇迹。” 说着,她随手拿起金属餐刀,那个叫“天地为炉”的言灵就在她的唇边,她知道自己会,可是操控起来却有些生疏笨拙,银刀悬浮在空中,试图僵硬地舞蹈,却只会原地转圈圈——而她本来想让这把刀在她的手指之间穿梭的。 “你看,我才是磁场的主宰。” 如果让诺顿来,这个b只会装得更加完美。 她满意地看见布宁的笑容彻底崩坏了,这个男人几乎是狼狈逃窜。 至于之前想好的什么结盟计划,还是算了吧_(:3」∠)_ 番外:救救这个女孩 “你的父亲——我知道你不愿意称呼那个人为父亲——和我聊了一些东西。” 半夜被布宁叫出去,在雪地里散步了一个小时之后,风间琉璃看着眼前床上裹在被子里只剩脑袋,好奇地看着他的克里斯汀娜,叹了一口气,说。 “我知道今天你见识过了很多一辈子都没有见过的可怕事物,以至于三观都受到震撼,这一点我理解。”风间琉璃将目光转向别处,看着窗外被路灯照亮的道路,看着窗外的极光和飞雪,慢条斯理地说,“这就是我生活的世界,这就是我们生活的世界。我们是窃取了神灵权柄的人,我们是弑神者。” “那么...”克里斯汀娜皱紧眉头,尽可能不去思考自己所谓的父亲,“那么俄罗斯联邦安全局知道这些隐秘吗?” “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风间琉璃说,“但我知道中国的749局,也被称为超自然管理局,什么都知道,他们甚至站在反抗那些滥用神灵权柄者的前线,俄罗斯人什么都不知道才是不正常的。我的猜测是,安全局可能知道超自然的存在,但极有可能并不知道其来源。” “但是他们什么也没告诉我。”克里斯汀娜有些沮丧,她感觉自己被愚弄,被背叛了,“就让我一个人毫无准备地来到这里,我们要面对的可是神灵的力量!” “毫无疑问,你是一枚弃子。”风间琉璃说,“又或者,他们派你来,是布宁那个老东西从中做了点什么,你的父亲是希望你来的。他说这里拍卖的物品,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治好你的遗传病的灵药,他不希望你死。” 克里斯汀娜的面色陡然变得苍白。 风间琉璃继续说下去,“其实布宁刚刚叫我出去,就是为了让我救你。他说你的渐冻人症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也许再过几个月,你的特效药也不会管用,你别说四十岁,可能连三年都没有了。” “当然,你父亲不缺钱,可以依靠现代高科技医疗续命很久,全身肌肉萎缩,肢体扭曲,直到因为长期插肺管,死于肺部感染。但这不是布宁希望自己女儿的生活,一个像你这样漂亮的女孩也不应该这样痛苦地活着。” “他问我是否真的需要那种灵药,我告诉他我根本不需要,我身上有一枚具有...神力的定位器,现在他口中那位‘杨先生’可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我的任务是找到这座城市,找到它幕后的人,我本来是无意拍卖会的。于是他欣喜若狂,希望我能和他凑一凑钱,拍下一件拍卖品,救你的命。” “我告诉他,我只有大约7000万美金,然后他甚至把自己所有的积蓄都给我了,我想应该毫无保留。除了卡里的3亿7000万之外,还有这个。”说着,他转过身,从风衣里掏出一个小皮包,扔在了克里斯汀娜的床上。 克里斯汀娜好奇地打开小皮包,发现里面是几十枚古色古香的,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金色硬币,仅凭入手的重量就知道,这些金币都是真金的。金币正面是某位不认识的古代君王头像,背面是读不懂的古代文字,看起来有些年头了。 “这些据说是托勒密一世铸造的金币,可以追溯到公元前四世纪,在外界一枚都找不到。这在023号城市是某种等价物,一枚相当于3000美元,这里一共35枚,也就是说这些金币的价值超过十亿美金,算是你父亲的棺材本了。” 克里斯汀娜连忙将皮包死死地捂住,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我只有安全局特批的2000万任务款...”克里斯汀娜觉得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 “根据布宁的说法,这届拍卖会一共有12件‘货’,因为临时取消了明年的拍卖会,所以比较多。前6件是‘下等货’,根据往年的经验,通常第一件能拍卖到3000万左右,最后一件则能到8000万,中间5件‘中等货’,每一件都要1.5亿起步,大概最终拿下大概要四五个亿。” 克里斯汀娜觉得自己兜里2000万的卡就是个笑话。 “根据布宁的说法,一件‘下等货’最多能生效十年,能让人十年内恢复青春,但是之后则会快速衰老,两三年后死亡。一件‘中等货’能一次维持个二三十年,此后自然衰老。” “但是这东西有点毒性,如果长期使用的话,最后的效果可能只有一两年了,如果不持续使用,有可能会器官快速枯竭死去,也有小概率会变成某种没有思维的怪物——这也是其他很多人目前的状态。” “大部分来过这里的,如果用全部积蓄得到一件中等货,恢复二十年的青春,有的人也就满足了,不再回来。剩下的这些人要么是嫌‘下等货’的十年不够用的,要么是永不满足,想要青春永驻的。” 克里斯汀娜倒吸一口冷气,心说难道和她一起来的年轻男女其实都是返老还童的怪物? “最后一件‘上等货’,这是这20年来唯一一次出现,据说只要吃下就能长生不老,一劳永逸,起拍价就是5亿。这也是老布宁的目标,他想要给你最好的,但是路明绯不建议这样做。” “她说那件‘上等货’非常危险,真正长生不老的只有神灵,我们凡人追求长生不老,只会带来可怕的灾难,会让人失去自我。我想了想后,觉得她说得也没错。根据我的经验,神明窥探凡人的力量,会带来可怕的后果,绝对没有善终的可能。” 说到这里,风间琉璃的面色突然阴沉了一下,让人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有什么可怕的经历。 “所以我和老布宁商量商量,说要不就给你拍下来一件中等货,你的身体在二十年内应该都不会再发病,至于剩下的...也许二十年里科学就发展了,就能治好你的病了。” “那件‘上等货’...”克里斯汀娜咽下一口唾沫,她担心的倒不是自己的身体,“要是那么危险,我肯定不会要...而且我们是不是应该阻止别人得到?那可是神明...” 她的第一反应其实是上交国家,可是她的国家现在是什么样子?被一群贪得无厌的寡头牢牢的抓在手心里,就连政府都无法撼动他们。如果她真的将这东西上交,最后还不是到了某个高位的混蛋手里?然后这会带来怎样的灾难?想当人间之神的人肯定不少! “是的,路明绯说她会确保那东西不会落入任何人手中——如果她的钱不够买下来,那么就用抢的。” 说实话,风间琉璃觉得这很符合楚子航和卡塞尔学院的风格,但是他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一个怪物一样的女孩的呢? “抢?会不会很危险,这样高额的交易,想必安保措施是完备的。”克里斯汀娜不理解...然后她想到了那个自高台上一跃而下,一刀斩断黑蛇头颅的身影。 “不过以路小姐的力量,应该确实不是问题,她真的掌握着神明的力量。”她吐了吐舌头,补充道。 第40章 拍卖会(1) “昨天夜里死了个人。” 酒德麻衣简简单单地说,好像死的是一只鸡一样。 楼上那群俄国佬跑来跑去,哭天抢地,一大清早就将所有人从睡梦中唤醒,然后再也睡不着,到处都弥漫着血腥味。老布宁此时大概已经带着警卫到了现场,刚才他们听见沉重的脚步声上楼。 “怎么回事?是谋杀案吗?”克里斯汀娜感到不解。 在这个地方,自然没有警察来管理这种事,唯一能提供秩序的,就是那个她并不承认,但又非常爱她的父亲老布宁。 而且昨天晚上她也和风间琉璃通气了,知道这里的人都是一群返老还童的老不死,用国家的荣耀和资产换取长生不老的资本,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如果有人死了,那么必然是他们之间互相内斗,为了争夺最后的“长生不老药”而拼命,也就是狗咬狗。 “不,是自杀,一个叫维什尼亚克的年轻人死了,昨天晚上他们在喝酒的时候,我就听出来一丝不对劲,他好像已经有了死志,结果一点都不意外。”这个冷淡的日本女忍者说。 “很好,竞争者少了一个。”风间琉璃冷哼一声,“如果你没说是自杀的,我还以为是路桑或者楚君动手了。” “哦不,路小姐还是非常有耐心的,不见到真货,她绝轻易出手。”酒德麻衣呵呵地笑了,“倒是昨天维什尼亚克用语言冒犯了克里斯汀娜小姐,被老布宁听见了,说不定是老父亲暗戳戳的报复,让他‘被’自杀了,也合情合理。” “真的?”克里斯汀娜觉得自己那个狠辣的血缘父亲真的有可能这样做。 “假的,据说他们在现场找到了他的遗书,他要把钱留给小情人,所以应该就是自杀。” 这个时候,路明绯的房间里突然发生一声尖嚎:“血,血,血!我的洗手间里全是血!” 酒德麻衣,风间琉璃和克里斯汀娜不由得一阵无语——刚刚那么大动静,楼上到处乱跑哭爹喊娘震天响,这里的隔音又做得奇差无比,你是怎么一觉睡到大天亮,现在才醒来的啊?真是八风吹不动是吧? ...... 布宁非常尴尬地向路明绯赔罪,“对不起,路小姐,您楼上的住客自杀了,如果您愿意,我这就给您换一间房。” “哦,原来如此啊...”路明绯点点头,甚至还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那这哥们儿自杀动静还挺大的,你们楼层之间的防水做得更烂,上面一定已经血流成河了吧?” 路明绯对此事有经验的,前世他可是目睹了维什尼亚克死时的惨状,他喝了足够多的酒,然后在浴缸里切开了自己的腕动脉,静静地等待血流干,心脏停止跳动。这是最不痛苦的自杀方式之一,但要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因为昏迷前的每分钟你都知道自己正在走向死亡。 你甚至没法停止,因为你已经喝了太多的烈酒,早已没有力量控制自己的四肢,你甚至无法从浴缸里爬起来求救! 当时那个叫索尼娅的女人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待在维什尼亚克的房间里不愿意出来,那个青春活泼的女人骤然变得沧桑、憔悴,就像古画上斑驳的美人。他前世为这对老情人同情过那么几秒钟,后来想到这些人不过是依靠龙血重返青春的蛀虫,是生命和时间的奴隶,就不觉得他们可怜了。 甚至连救治丈夫和孩子的女人,她如今也可怜不起来,毕竟一切的灾难都是因他们自己的贪婪而起的,他们为了凡人本不该拥有的虚假永生,而甘愿做龙族暗面君主的伥鬼,他们所有的财富都来自出卖国家的利益! 奥丁有那么多钱,那么多资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到处资助实验室,全都是被这群家伙养起来的! 她现在是真的一点都不同情了,他们已经活过了自己该活的寿命,没有人算作英年早逝,也许他们早点死,对这个世界更好。 “是的,场面现在有点混乱,我们的人手已经在清理了。过一会儿会有人抬着冰柜下楼,如果这打扰到您,非常抱歉。”说实话,布宁还是很害怕这个神秘的女孩的,因此每次见面都恭恭敬敬。 “唔,其实我不太在意,不过我的洗手间也需要清理,所以你最好给我换一间屋子,这次不要再让我住在某个死人下面了,我不喜欢晦气。”路明绯用平静的语气说,“明天就是拍卖会开始,我不喜欢这样低级的闹剧。” 路明绯觉得自己装b的技巧真是越来越娴熟了,竟然连布宁这样的枭雄似乎都被吓到,小魔鬼一定会狠狠地嘲笑她! “肯定不会了,肯定不会了,过一会儿我就告诉所有人,想死的赶紧死外面,不要打扰到其他尊贵的客人。”布宁仍然是职业性假笑,其实头上已经渗出涔涔的冷汗。 “以及,路明绯小姐,今晚就是维什尼亚克的葬礼,我们决定将他火葬,如果您有兴致,也可以参加。”末了,在离开的时候,布宁又补充一句。 对此,路明绯只是轻蔑地说:“呵呵,我又不认识他,去参加葬礼干什么?你们俄国人葬礼的时候又不吃席,要是吃席的话倒是可以叫上我,我和小孩一桌...哦,对了,这里没小孩,我差点忘了。” 对此,布宁一阵无语,心想这位性情古怪的路小姐真是令人无法理解啊... ...... “不是哥们,你们葬礼过后还真就吃席啊?”路明绯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所谓的吃席还是太简单了,至少按照路明绯的见解,这顿席堪称不伦不类。 主食是饺子,各种各样的饺子,什么猪肉茴香馅儿,三鲜馅儿,牛肉大葱馅儿,都是中国人的口味,可是吃法却是蘸着酸奶油和果酱,又是俄国人的画风;硬核的肉菜是俄式的香肠,还有搪瓷盆里的红菜汤,简直就是诡异的缝合怪。 路明绯没有在农村生活过,但也知道,农家的吃席不会这么潦草,大鱼大肉酱肘子什么的,是绝对不会缺的。 “表达一下对我们的老朋友维什尼亚克先生的哀悼,而且有不少人需要一些酒精来平静内心的不安。”布宁如此说。 他所说的大概是索尼娅,此时这位女士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喝着伏特加,喝完一杯又一杯,简直没完没了,大概是觉得在场都是熟人,就算是短暂的脆弱也无所谓吧? 路明绯就坐在她对面,觉得挺尴尬的。一位美丽的女士在她对面哭泣,她就算知道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东西,也难免心生恻隐,连俄罗斯肉肠都觉得不香了,红菜汤也觉得不够酸甜了。 就在这个时候,布宁突然站起来,高举手中的酒杯,作为东道主他自然应当简单地说几句什么,这是礼仪。 “我们今天相聚在此,是为了缅怀我们死去的同伴维什尼亚克,他来自于一个荣耀的家族,他的祖父曾经是卫国战争的英雄,一个杰出的狙击手,只可惜,如今那个荣耀的时代已经远去,他也和他远去的祖辈荣光一样,注定落幕。我们在此哀悼他的灵魂,愿他永恒天国!” “愿他就此长眠,终结一切苦难,永恒天国!”一直在角落里抹眼泪的索尼娅猛然站起来,脸上妆泪阑干,用有些破音的嗓音高声说,然后举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愿他安息!” “可怜的维什尼亚克!” “愿他真的能到达天国...” “愿他在天国继续跳舞,他是我们当中军舞跳得最好的!” 那些人也纷纷站起来敬酒哀悼,回忆着亡者的点点滴滴,但是一个个语气复杂,说不清楚是嘲讽,还是悲悯。 又或者他们并不是哀悼维什尼亚克,而是在哀悼自己,这些年已经有多少人因为没有足够的钱买长生而命丧黄泉?今年就是最后一届,谁知道后面他们再怎么联系供货商? 到时候维什尼亚克的下场,就是他们的结局!这群老妖怪老妖婆此时真的彼此惺惺相惜起来。 永恒天国?你们为了长生不老出卖了多少利益,还想着永恒天国?不下地狱就不错了!路明绯哼哼唧唧地想。 对了,诺顿那个家伙不是说自己就是“似神者”圣-米迦勒的原型吗?那岂不意味着,她脑海里的那个小魔鬼就是基督教的上帝?那她算是什么?圣母玛利亚? 见鬼,我到底在想什么啊...路明绯对自己的脑洞感到有些无语,她又不是小魔鬼他妈! “呵呵...”视野突然转变,路明绯骇然地发现,自己身边坐着的楚子航突然换了一个人,变成了小魔鬼,此时他穿着一身笔挺的苏联风格军装,胸前挂满她不认识的勋章,配着那张娃娃脸莫名其妙地有些滑稽,他也站了起来,要给维什尼亚克敬酒。 “他曾经是英雄,却因为贪图青春和永生而堕落,他生前犯下了无数的罪孽,出卖了很多人的利益,以此侍奉伪神,侍奉邪灵,才换来这身充满虚假生命的皮囊。如今他偷来的时间耗尽了,死神追上了他,他曾经勇敢而圣洁的灵魂,如今注定要堕入地狱最深的深渊!” “你们也一样!” 小魔鬼那双金色的眼瞳中几乎喷出实质性的怒火,嘴角却扬起冰冷的笑意。 “我敬你们这一杯,下次见面的时候,我会看着你们在岩浆和沥青中挣扎!”说着,他高举酒杯,将伏特加一饮而尽。 第41章 拍卖会(2) 和记忆中一样,最终的拍卖场不过是一间位于地下的圆形会议室,装饰奢华,空间却并不大——毕竟拍卖会也就那么十几个人参加,不需要多么大的场面。 这里是防空洞的一部分,安全门极为沉重,想从外面打开,恐怕需要一颗核弹...当然这也不是坏事,这同样意味着,如果有人在里面大开杀戒,不会有人能逃出来。 路明绯看着几个有些熟悉的面孔,很显然哭得一塌糊涂所以化浓妆的索尼娅,那位为了救孩子一掷千金的叶卡捷琳娜,还有为了救丈夫的安娜,以及奥金涅兹,谢苗,米哈伊尔,格里高利,瓦洛佳等一干人。 这些人体质确实不错,而且还是曾经也都是上过战场的英雄,不缺少战斗经验,一个人能单挑三四个格鲁乌部队全副武装的战士,但也仅此而已了,他们不过是凡人,而路明绯?她几乎可以被称为人间之神! “你说,如果我买下或者抢到一支血清,你能不能把它送到卡塞尔学院给昂热校长?这东西应该能让他醒来,对吧?”路明绯突然在心里疯狂地call小魔鬼。 “唔,我没有做不到的事,你得到一支血清,然后我送到卡塞尔学院,我甚至能确保有人接应。”路鸣泽慢悠悠地回应,“如果我是你,我不会让他们中任何一个得到最后一份血清,送给昂热校长我倒是不在意的。” “可是...”提到这最后一份高品质的血清,据说能让人长生不老的血清(这件事需要打个问号),路明绯就觉得头疼,“可是上一世克里斯汀娜用了之后,就变成了怪物!” 她总不能让昂热校长变成怪物吧?而且克里斯汀娜是克里斯汀娜,她只是一个经过简单训练的安全局特工,而昂热则是一个到了一百三十岁还站在屠龙第一线的超级战士啊!他变成的怪物,只会比克里斯汀娜难对付一万倍! “克里斯汀娜是克里斯汀娜,昂热是昂热,两人天壤之别。克里斯汀娜空乏的灵魂挡不住‘龙之心’的侵蚀,昂热和她可不一样,他任由弗雷的茧在体内孵化,神志却从来没有被侵蚀过。如果要说他在这个过程中变得更像龙,那么也许体现在他对屠龙愈发偏执的狂热上。” 然后,小魔鬼在她的脑海里有些不怀好意地笑了。 “呵呵,况且抵挡不住又如何?他以前站在屠龙的第一线,然后变成所有屠龙者的公敌,我倒是很喜欢这样的剧本呢!这个老东西当年想要利用我,制造毁灭龙族的武器,他自认为能够控制我和姐姐,结果翻车相当惨烈,这种老东西就该尝尝姐姐你前世的心酸!” “你这有点缺德了啊!”路明绯说,“老校长没那么坏。” “昂热校长战斗了一辈子,怎么着都还是值得一个善终的,他应该在诸神黄昏过后老死,兴许待机时长还能和伊丽莎白二世拼一拼,等到下一位国王登基...这样他熬走的英国国王又能多一个,当个什么英伦五朝老臣,听起来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 毕竟昂热校长似乎还是乔治五世封的男爵,目前已经熬走了爱德华八世和乔治六世,也不知道现在英国官方的档案是不是已经将这位一百多年前敕封的老男爵列入死亡名单了。 对此,路鸣泽嘀咕了一声,“姐姐,你这个人,还是太心善了。” ...... “苏世黎银行的财务顾问,梅洛斯·卡隆,确有其人。” 苏恩曦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按理说这里是没有网络,不可能与外界连通的,但是很显然,现在苏恩曦的网络就是这么光明正大地连着卫星网络。 据说这几颗极地通讯卫星是他们花钱打上去的,里面估计又是某种炼金强化的设备,甚至可能是传说中的量子通讯。 “那个死去的维什尼亚克,本名维克多·阿列克桑德罗夫·赫尔金,军火商人,最近正面临清算。” “他的老情人索尼娅·伊万诺芙娜·捷列什科娃,同样是军火商,向叙利亚和阿富汗的恐怖组织——或者说反政府武装,反正恐怖组织是美国人定义的——卖了不少武器,倒是不缺钱。她的家族里出了世界上第一个飞上太空的女性,煊赫一时。” “名字好长,让人头疼,不要再和我说了好吗?说点关键的!”路明绯忍不住小声求饶。 说来惭愧,第一世那个叫路明非的屌丝在学校档案里看过无数次,却因为读不懂那一串要命的西里尔文字,一直没有记住零的名字,直到逃亡到俄罗斯,那些达官显贵一口一个“皇女”,他才知道对方姓罗曼诺娃。 而这,还是一个假名,她原来的姓氏和名字路明绯一无所知。 “好吧,我也觉得他们俄国佬的名字令人头疼,全都是什么什么司机,读着烫嘴。”苏恩曦也附和道。 “我不需要知道他们的名字,也不需要知道他们的经济状况,毕竟我不是来竞拍的,我是来...看热闹的。”路明绯压低音量,生怕被别人听见。 “把这份名单发送给卡塞尔学院,让人去查他们,最好联系安全局一个一个带着地狱犬抄家,所有账户都封了,流水狠狠地查!看看钱究竟被打到了什么鬼地方!我相信俄国佬会感激我我们。” 呵呵,你们大笔大笔地撒币给我的敌人,给我添这么大的麻烦,活该被抄家! 你知道我打奥丁打得多么辛苦吗?你知道我吃了多少次瘪吗?我的所有痛苦中,都有你们这群缺德玩意儿的贡献! 抄,狠狠地抄! “那是肯定,得罪了老板,他们还想有好果子吃吗?”苏恩曦也得意洋洋地说,语气活脱脱一个地主的狗腿子。 ...... 拍卖会开始的流程和她记忆中一模一样,先是所有人将银行卡交给那位财务顾问卡隆先生,验明他们的财富,然后布宁才召唤来美女服务生们,一个个将十二个手提箱放到台面上,里面毫无疑问是路明绯记忆中封存着干冰的小罐子。 里面是冰冻的水蛭,珍贵的龙族血清,就储存在这些水蛭的身体里,它们分泌的抗凝剂会让血清始终保持新鲜。 看到那些罐子的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炽热起来,仅仅是一丝余光都几乎能将那些身材曼妙的女服务员点燃。 “今年货品比较充足,不过正如某些传闻那样,今年是最后一届了——是的,不是我作为主持人的最后一届,而是所有人的最后一届,因为某些原因,这种珍贵的药物将不得不停止生产,从此以后再也不会举办类似的拍卖会。这意味着,如果你们当中那些本来还有时间,不必着急的人,可能也要着急一下了。” 会议室里很安静,服务生们绕着桌子行走,在客人面前摆下伏特加、水和写着数字的小牌,路明绯根本没有看牌子上的数字,而是对楚子航、诺顿使了个眼色,酒德麻衣则不知身在何处。 风间琉璃看警惕地看向路明绯,不动声色地护住旁边的克里斯汀娜,生怕这帮疯子再搞出什么离谱的幺蛾子,就算他们这时候突然掏出手枪说“打劫”,都丝毫不让人奇怪,反而合情合理。 “之前出现过囤积货物的情况,依照我们交易的原则,这是允许的,毕竟价高者得。但是我们是朋友,是兄弟,理应彼此照应。”布宁也忍不住瞄了一眼风间琉璃和路明绯,但语气仍然保持平稳,充满威严,足以震慑全场。 比起偷偷藏手枪的人,他们这些直接将冷兵器随身携带的人看着虽然嚣张,但是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原因很简单,这些经受过专业训练的女服务生每一个都配了枪,他们过于自信地认为,枪支能够压制一切冷兵器。 但是很显然他们没有考虑超能力的情况,这些人虽然借助龙血获得了长生,但他们终究是门外汉,没有接触过世界的真相,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徒手接子弹的存在! “动手吗?”诺顿的嘴唇微微蠕动。 “按计划!”路明绯用唇语指示,“听我的行动!”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路明绯从自己的座位上站起来,扯着嗓子高声喊道:“诸位看向我,全都看向我,我宣布一个事儿!” 说着,她拔出修长的苗刀,刀身闪烁着不祥的血色光芒,出鞘的一瞬间令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 “我不是来拍卖的,我是来抢劫的!” 第42章 拍卖会(3) “我不是来参加拍卖会的,我是来抢劫的!” 路明绯眼中金光大盛,扫视着那一整排金发碧眼的女服务员,本来她们条件反射式地掏枪就要涉及,可是无形的威压却让她们无法开枪,手臂瘫软地垂下,手枪纷纷落地。 她们有的失神地傻愣愣站着,有的吓得双腿瘫软倒地,还有一个最夸张,突然虔诚地跪倒在地,用手在胸前画十字架,赞美慈悲的耶稣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 而布宁,是全场最聪明的一个,看到路明绯站起来的一瞬间,还没等她发话,就弯腰捡笔去了,因此没有和路明绯对视。 路明绯的计划很聪明——好吧,其实是楚子航的计划很聪明——为了让所有人短暂且快速地失去战斗力,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三个人背靠背,然后点亮黄金瞳,确保在场所有人都和他们熔金色的眼睛对上,他们要么是高血统要么是龙王,只要被这么一瞪,基本上就全部失去战斗力。 路明绯虽然痛恨这些混蛋,但是还是不想杀他们,毕竟平时她的刀斩的是什么?是失控的混血种,是没有人性的死侍,是妄图统治世界的龙王! 这帮家伙算什么东西?死在她手下,配吗? 所以路明绯希望他们接受法律的制裁,或者卡塞尔学院的制裁,或者不管谁的正义制裁,她一点都不想亲手杀掉他们,杀掉他们不会带来任何复仇的快感,反而会让她忍不住想起安娜女士垂死的丈夫,还有叶卡捷琳娜来不及看世界一眼的孩子。 在场的几乎全部失去战斗力,除了风间琉璃、布宁,和被风间琉璃捂住眼睛的克里斯汀娜。楚子航的反应很快,一个箭步冲向那些客人,将还没有昏迷的一个个打晕过去,而路明绯和风间琉璃也打晕了剩下一个服务员。 “这老头可能吓死了。”诺顿淡然地说,他所说的“老头”自然是那位苏黎世银行的财务顾问卡隆先生,此时这位倒霉的老先生双目圆瞪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很显然是没救了,大概率是被诺顿的吓出心脏病了。 “别管那么多。”路明绯不去想这个财务顾问是否清白,在她看来,此人极有可能是和布宁一样的白手套,甚至级别比布宁还高,是直接给背后老板管钱的。 路明绯徒手掰断金属镣铐,拿走装着最后一个“高等货”的手提箱,而风间琉璃也有样学样,取走了一个装着“中等货”的手提箱。然后她拔出女服务员的格洛克手枪,双枪同时发射,对着所有箱子进行无差别的扫射,其中渗出干冰和不明液体。 这东西,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这些人得到! “你们还真是...”布宁有些无语,但是也没有阻止他们这样做,“既然已经到手,那我们就走吧,该去...” 然而在他们能够离开之前,外面防空洞的警报突然响了。 “艹,外面有十挺机关枪,一有人就无差别扫射!是谁tm把我的警报系统打开了?”布宁忍不住发出一声愤怒地咒骂,“不行,我们不能离开,会被射成筛子的!” 对此,路明绯倒是相当从容,将诺顿推到前面,“不用怕,老唐,开路的事交给你了!” ...... 布宁觉得这一切都像是梦一样,只有女儿的温热的手算是真实。 他亲眼看见队伍里那个其貌不扬的亚洲男人站在掐面,几十公斤子弹化作的弹雨向着他们倾泻而下,却在男人面前几厘米的地方融化、化作漫天火星,落在地上形成一块一块铁屑。他们毫无压力地穿过布置着机枪的走廊,子弹擦不到他们的肌肤,每经过一处机枪,男人一个响指就让它们哑火了。 他们如入无人之境,竟然就这么抢走了箱子,并且平安地走出了防空洞,站在飘着雪花的广场上,料峭的寒风吹得他打了个寒噤。 他脱掉了厚重的外套,可是路明绯一行人却早有准备没有脱衣服,风间琉璃的大衣此时正披在克里斯汀娜身上,她半路上发病了一次,现在正在生吞药片。 樱井明夹在这对男女中间,很想提醒一句姐姐尸骨未寒,姐夫怎么就喜欢上别人了,但是不敢说话。 “所以,所以我们真的就这么出来了?我们可以离开这座城市了?”布宁虽然冻得全身发抖,随手结果诺顿的大衣,但仍然忍不住狂喜。 “耶稣基督在上,我要把我的钱全部捐给医院和科研机构,给他们去研究治疗罕见病,救治所有的孩子,我只要留下1000万美元,和我的女儿好好生活!”他郑重地许诺道。 “还没有那么简单。”路明绯叹息道,“准备好一场恶战吧!” 说真的,她并不知道前世究竟发生了什么,反正他们就稀里糊涂地发现一群克隆体出现在这座城市,准备取代这些可悲的本体——原因也很简单,制作克隆体成本可比那些血清高多了,而且克隆体更加好控制。 现在回想起来,这座城市应该不简单,也许血清就是在这里制造出来的,而不是布宁所说的什么生物工厂。不过很显然,布宁本人也不知道这一点,他是个从来都接触不到核心秘密的打工仔。 现在他们搞砸了拍卖会,那些藏起来的家伙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势必要把他们全部留在这里才算完! “什么?”克里斯汀娜立刻提高警惕,问,“这里还有什么...” 在她话音刚落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什么野兽奔跑的声音,以及恶犬的狂吠声,路明绯这才解释道:“是地狱犬,一种龙血猎犬,很棘手!大家注意,布宁,你和你的宝贝女儿躲在我们后面!” 路明绯主动站在身前,又补充一句:“它们的弱点是菊花!” 说起来有些丢人,但是他们前世确实都是这么干的,他那对小太刀不知道捅了多少怪物的菊花,估计全是shit味儿了。 风间琉璃郑重地点点头,但是旁边的诺顿却发出不屑的嗤笑声:“呵呵,区区龙血猎犬,有什么好害怕的?” 说完,他突然高举双手,他们身后的青铜列宁像突然被烧得通红,开始明显变形、熔化。在克里斯汀娜的惊呼声中,滚烫的铜水被无形的力量抛向高空,在落地的过程中逐渐拉长、成型,等到落在众人身前的时候,竟然已经化作数百铜制的长剑。 这些宝剑略显粗糙,但是路明绯认识上面的炼金纹路,知道这些长剑中多半已经掺杂了再生金属,甚至在刚才短短的几秒钟内,金属就已经被杀死,诺顿一直是炼金大师,而且非常喜欢大场面。 那些恶犬的狂吠声越来越近,无数嗜血的金色眼瞳在黑夜中闪耀,让所有人心头一紧。 而诺顿是他们当中唯一一个气定神闲的,他微微抬起手掌,那些刚刚插在地上的铜剑便纷纷漂浮起来,升入空中,然后旋转着射向那些恶犬,在灯光的映射下,仿佛一条金属的瀑布一般,让人误以为这是《蜀山传》进入了现实,而诺顿就是那御飞剑降妖魔的剑仙! 在剑雨之下,那些地狱犬就是玩具,号称坚不可摧的鳞甲如同纸糊的一般,纷纷被刺穿身体,吸干生命。 它们终究只是低级的龙血生物,和龙王天壤之别,其实诺顿根本没必要搞得这么花哨,但是如路明绯所言,此龙是个喜欢大场面的家伙,喜欢炫耀自己夸张的本领,而且还有刻意讨好自己\/路鸣泽的嫌疑。 路明绯想起自己前世的狼狈,不由得无奈地摇摇头,当年也就是他虎落平阳被犬欺,这些怪物到底不是什么危险货色。 在三四轮齐射之后,所有人都闻到了混杂着恶臭的血腥味,再也没有恶犬的狂吠,大概率是都死光了。 诺顿并没有收剑,而是让这些利刃悬浮在自己周围,克里斯汀娜走路的时候好奇又恐惧地东张西望,生怕不小心撞到哪一柄滴着腐臭黑血的利刃。 “既然狗打死了,主人应该很快就会来才对。”他懒洋洋地说。 “又或者他们是害怕了,”楚子航说,“这样凶悍的恶犬,想来平时都是战无不胜的,一旦他们意识到有人能轻易扫荡这些怪物,他们自然会藏起来,或者逃跑。” “这么说来,我们应该尝试找到他们?”诺顿的嘴角扬起一抹桀骜的。 “布宁,你个老东西,你不是说这里是你以前的老家吗?你对这里一定很熟悉吧?” “那么就由你来说说,到底什么地方,最适合藏人?” 番外:黑天鹅港在哪里 “弗雷殿下,您可真是虚了!” 李冰将满是鲜血的炼金长枪插在地上,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脚下全都是死侍的尸体,中间夹杂着几个看起来像是人类的生物,那是用一种奇怪的梆子声控制死侍的怪物。 “你也不比我强多少。”李清洲——或者李雾月,或者弗雷,反正这么多年来,他不缺少名字——同样气喘吁吁,脸上还有一道正在愈合的划痕,看上去颇为狼狈。 他为自己的虚弱辩解道:“我没了茧,力量十不存一,费劲一些是难免的,你不能因此怪我。” 他们刚刚闯入的是一处苏联位于西伯利亚的秘密基地,这里原本的研究应该是某种核动力宇宙飞船,建筑的大门口还树立着一个巨型载人火箭,可是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是真正的生物工厂,用来制造死侍。 和上一个研究反物质炸弹,上上一个研究等离子武器的基地一样,这一个个基地,全部被改造成了制造死侍和龙血恶犬的工厂——不过很可惜,它们都不是黑天鹅港,李冰到底还是没有找到那个只存在于那位描述中的港口。 不过他们确实发现了一些好东西,根据这个秘密基地里的资料记录,研究目标的变化在八十年代中后期,也就是苏联解体前就开始了,并且还是得到上层允许的! 也就是说,苏联到了后期,高层就已经被这帮人渗透腐化得不成样子,等到苏联解体之后,这群蛀虫便趴在巨人的尸体上疯狂吸血,最终成长为如今的局面。 背后布局之人不是一般地有远见,有能量! “那你对自己的茧藏在什么地方,有没有点b数?你现在应该已经恢复记忆了吧?”李冰又问。 李清洲郁闷地撇撇嘴,“别说啦,上次被奥丁暗算,又被那群盗墓贼重创了个猝不及防,我只来得及把自己的茧藏在他们随机一个活人身上,然后借着‘莱茵’跳到一百年前...唔,所以说过去两百年我都是寄生在自己的子孙后代身上,二十年前才被格尔塞蜜找到...” “结果你猜怎么?”李清洲露出一副极为哀怨的表情,“没想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茧竟然就水灵灵地消失了!那个我藏茧的人身上没有,我怀疑是奥丁拿走了,可是又没有吞噬...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谁动了。” “所以说,你的茧真的在那位卡塞尔学院的老校长那里?”李冰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知不知道,那位老校长和正在复苏的‘那位’多少有点关联,现在肯定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收回了——不然他们闲的没事回溯时间干什么?肯定是为了不让奥丁得到!” “所以说弗雷叔叔,您这是完蛋了啊!除了复活赛失败的白王,您光荣地成为了兄弟几个当中第一个出局的,以后只能和芬里厄那个智障坐一桌了。”李冰笑嘻嘻地说。 他们走向解剖室,李清洲看着里面被开膛破肚的畸形怪物,露出厌恶的神情。这东西似乎上半身和下半身是被物理缝合在一起的,因为某种原因失败,二者连接处基本断开,只剩下缝合线勉强连接在一起。 李冰比起曾经的天空与风之王,显然活泼许多,好奇地观察着被剖开的五脏六腑,甚至还用手指戳了戳早已冰冷的心脏,根本不把要命的恶臭放在眼里。 他看了看旁边挂在墙上的实验记录,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然后将实验记录直接拿走。 “胡说!”当被人和芬里厄这个智障放在一起比较的时候,李清洲的面皮微微泛红,转身离开这间恶心的解剖室,“这情况很显然不一样,我出局是出局了,但至少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芬里厄可不会有我这样的后手,死了就是死了。” 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忍不住沮丧地唉声叹气,然后又尽可能乐观地说:“往好处想,至少这东西应该不在奥丁手里,我宁可直接将自己的力量拱手还给‘那位’,也绝不会让奥丁拿到手。要是‘那位’利用这份权柄杀死了奥丁,我甚至要欢呼雀跃。” “毕竟,我出局太久,失去先机,早就不是奥丁的对手。这么多年东躲西藏,永远不可能给弗莱娅报仇。就算他不愿意放过我...我好歹也活了这么久了,不亏。” 李清洲努力让自己的嘴角向上扬了扬。 “‘那位’如果复苏,奥丁才是最大的麻烦,他不会在意那些小角色——而且,既然在上次的会议中,‘那位’默认了格尔塞蜜夫人的立场,就说明也默认了您的立场。” 李冰则没有那么多忧虑,他翻找着旁边电脑里的资料,实验文件被快速下载到u盘中——u盘被加载了某种病毒,让他无视了所有的密钥和防火墙。他又拿起旁边纸质的实验报告,上面的血还没有干,只阅读了几页,就不愿意再看下去。 “况且,就连诺顿都能投降,我记得上次就数他最积极,出力最多吧?这都能被原谅,你自然也可以被原谅——诚然,其中有一部分原因或许是诺顿殿下是难得的技术型人才,只有他才能破掉奥丁设置的炼金机关。” “这次归来的那位和从前不太一样了。”李清洲认真地说。 他翻找着自己作为凡人时的记忆,非常确信在上次那位还活着的时候,绝对没有那么友好。 难道这么多年过来,他真的学会了人性,学会了慈悲? “话说也不知道其他几路兵马怎么样了,又会不会发现什么更加有趣的东西,说不定还能挖出来几个和奥丁混得比较近的次代三代种什么的。”李冰说,“到目前为止,我们见过的所有纯血种,都是以奥丁傀儡的形态出现的,甚至就连托尔、瓦利他们都不例外。” “那应该是没有了,托尔是他赐血的后裔,是最接近他儿子的存在。如果他都没有幸免,那么大概率所有天空与风一脉的古代种都已经被他转化为傀儡了。”弗雷判断。 “毕竟,他连老婆都杀了,杀几个养子又算是什么呢?” ...... 恺撒的船已经在海上漂了好几天了。 他们已经几乎耗尽了弹药,就连两枚硫磺炸弹,还有三发炼金鱼雷全都用掉了。 在过去的几天里,发生了非常可怕的战斗,他们的敌人是许许多多巨大的、畸形的蛇怪,有的只有拇指大小,却能钻入人的血肉,像鬼齿龙蝰一样从里到外啃噬干净,连骨头都不剩。 有一条蛇的体型惊人,而且还有九个可怕的脑袋,让人误以为它是一头龙王,或者是某头古龙,在恺撒的指令下,他们果断地使用了炼金核弹。这些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怪物他们应付得很艰难,还损失了两名船员,临时船长萨沙·雷巴科尔一直嚷嚷着他们都会死在这里。 而那头巨鲸却一直没有消息,以至于他们纠结着是不是应该返航补充弹药,毕竟现在这艘船上已经没有能对抗那头巨鲸的东西了,你总不能指望恺撒扛着七宗罪,跳进零下十几度一搅和就冻结的冰海水里和那样的庞然大物对决吧? 以“七宗罪”的长度,还能勉强刺穿芬里厄的眼眶损坏大脑,可是利维坦的体积却是芬里厄的十倍有余! 然而,在这么满是极光的夜晚,他们再次从雷达中听到鲸鱼的歌声。 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生怕这个庞然大物再次喷出一口冷气,将所有人冻成冰棍,可是那巨大的怪物却迟迟没有动手。恺撒听着那头鲸鱼的歌声,歌声似乎没有攻击性,倒像是... “它的意思好像是,希望我跟着它走?”恺撒难以置信地自言自语。 “也许它会将我们引入陷阱!”施耐德教授的身体绷紧,呼吸变得愈发艰难,他的ptsd又发作了,脆弱的心脏仿佛随时可能崩溃,“不行,我们必须返航...龙可以不杀,我的孩子们不能有事!” “可是...”恺撒心有不甘,说来也奇怪,他此时竟然莫名觉得,这头巨鲸确实没有敌意,他很好奇它会将他们引到什么地方。 “恺撒,你要冷静,我知道你和你的父辈不一样,你不是一个自私的人,你有理想,不怕牺牲,你的荣耀不是用其他人的血堆起来的。但是这不是你逞英雄的时候,你现在身上肩负着这一船人的生命,不要轻举妄动。” 施耐德的语气急促,充满恐惧。 “可如果此时返航,我们就或许就找不到它了,又或者它再次出现的时候,封冻一整座港口城市,害死更多的人?”恺撒心有不甘地说,却也知道施耐德教授说得是对的,他们此时没法对抗这个怪物,他们甚至没哟合适的武器。 就在这个时候,帕西突然走了过来,低声说了一句什么,恺撒顿时面露喜色。 “你是说,美国佬的核动力潜艇已经到了?” 第43章 秘密实验室(1) “我当然可以和你们一起寻找,但是先把我的女儿送走,这里不安全,她多待一秒都是危险。”布宁说。 “这可由不得你,”诺顿哼唧了一声,“谁知道这里还有什么魑魅魍魉,谁知道外面是不是还埋伏着什么危险?如你所见,跟着我,跟着路小姐才是最安全的,我以为你作为一个商人应该有脑子。” 布宁认真思索之后,觉得似乎有道理。 “我要跟着他们!”克里斯汀娜说,“我虽然没有什么神力,但是我也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间谍,我能保护好自己!” “别闹!”楚子航只是冷冷地说,“你就是个拖后腿的!” 当然,在前世这妹子就是个拖后腿的,因为吃了进化药竟然变成了最难对付的超级怪物,差点把他和楚子航全部干翻。这一世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说什么也不能给她乱吃药! 说到吃药.... “小魔鬼,你真的有把这东西交给昂热校长的方法吗?”路明绯在心里问。 “那是当然,你要相信我!”小魔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她的身边,整个世界仿佛都凝固了,在黑暗中,无论是布宁还是诺顿,还是身边的所有人,全都如冰雕一般一动不动,连飞舞的雪花和呼出的白雾都凝滞在半空,时间几乎完全静止。 “你在这个地方有直升飞机还是雪橇?”路明绯好奇地问。 小魔鬼大部分时候权力滔天,其实都是靠砸钱,就比如当年路鸣泽给的泡妞咒语show me the flower,其实就是早就准备好的烟火,只要他一开口就放烟花,类似许许多多的奇迹,纯纯钞能力,或者全靠打工仔在后面跑来跑去。 可是有的时候事情好像又没有那么简单,比如那个神秘的ck sheep wall,号称能打开所有的门扉,却又不是病毒,倒像是某种规则性的东西,说是言灵却有点太过先进。 “姐姐,你真的以为我就这点本事?”路鸣泽呵呵地笑了,“就算我移山填海的神通十不存一,姐姐你也不该这么看扁我。” “你还记得奥丁的尼伯龙根吗?上一世姐姐前一秒还在bj市,下一秒就进入奥丁的尼伯龙根,结果从尼伯龙根出来又到了滨海市,相当于瞬移了半个中国。” 路明绯想起这件事,当时还是和小师弟一起,现在小师弟都变成龙王了,想到这里她不由得感慨万千。 “你觉得奥丁有扭曲空间的本事,我就没有吗?”小魔鬼的嘴角扬起一丝笑容,“姐姐,我上次状态不好,但是因为某些原因,我现在虽然仍然虚弱,但相比第一次,已经好了太多,自然是能够做到的。” “至于其中的原理...”他金色的眼瞳中充满了对文盲的鄙视,“姐姐,你真应该和诺顿那家伙好好学一下,你可是要登临世界的王座啊,总不能当炼金学文盲吧?龙族的荣耀会被姐姐你败光的!” 啊这...路明绯老脸一红,让她学习可太费劲了,她努把力高考确实能考六百多,但那也到了她的认知极限,无论如何是再也无法进步,因此一直处于不上不下的状态。 让她学习炼金术,简直和逼迫一个高考数学120的人在北大数学系学《数学分析》,而且还必须满分一样要命! “好了好了,炼金术只要我会就行,不勉强姐姐...”小魔鬼提起路明绯手中的箱子,稍微掂量了两下,“这个箱子我就拿走送给卡塞尔学院了,姐姐你等着好消息!” 下一秒,时间恢复正常,周围所有人开始活动,雪花落下,白雾散开,而她手里一轻,那个装着冷冻水蛭的箱子确实不见了。 诺顿皱紧眉头,看了她一眼,路明绯觉得他看出了什么,但是却一言不发。 ...... 林冬寒是中国林家的传人,放在卡塞尔学院高低应该是个a级血统,但是因为中国分部内卷严重,而且有一个严格的正态分布指标,所以她的a级血统就被正态成了c级,成为卡塞尔学院的最底层。 而事实上,她的言灵是序列虽然有点低,但是攻击力却不弱的“阴雷”,并且能连发二十发不带喘气,相当于人形自走的二十枚手雷。 但现在,她只能在卡塞尔医学院混文凭,然后在号称“小西天”的校医院实习,今天恰好是她负责时刻盯着昂热校长的生命体征数值,看着那微弱但一直没有消失的脑电波,林冬寒觉得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知道林家现在的家主,也就是749局的林局长林卫华,有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他其实是一头货真价实的三代种,是抗战时期被日本人屠到近乎绝种的老林家的继承人林卫国从陈家宅子的枯井下面救上来的。 据说他当时是一头幼年的龙类,自孵化就遭受陈家非人的虐待,所以这些年和陈家明争暗斗,都是这位林部长打头,就连抄陈家的实验室、封银行账户,都是林部长亲自带领的。 所以,如果突然遇到一些无法解释的东西的时候,林冬寒就知道,大概是林老太爷或者他的纯血种弟兄们出手了。 比如现在。 “这是我的快递?”林冬寒怀疑地看着眼前这个双腿超长,身材堪比t台模特的女快递员,陷入了沉思。 “是的,请签收。”超模女快递的口音有点奇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方言。 虽然对方穿着中国邮政的工作服,箱子上也有中国邮政的符号,但是问题在于这里是tmd美国啊!你就算是cosy都不能装得像一点吗? 而且这里是冰窖,冰窖,冰窖!只有刷卡才能进入的冰窖!你这个中国邮政是怎么进来的? 好吧,就算什么山沟沟里你都能送到,但是...林冬寒觉得自己已经丧失吐槽能力了。 “好好好,我签,我签...”她有些无语地从白大褂里掏出黑色钢笔,潦草地在快递单上签了...昂热校长的名字,因为快递单上显示,这东西是送给昂热校长的。 昂热校长都躺板板了,究竟是什么人要给他什么东西? ...... 路明绯在布宁的带领下,再度回到了那个地下防空洞。 “地面上的建筑没有痕迹,我非常确信,否则我的仆人团队每年来打扫的时候不可能发现不了端倪,所以只可能在地下了。”布宁如此解释。 “这个地下防空洞其实很大,我也并没有全部探索过,我的权限不够。”布宁有些愧疚地承认,“我之前也没想太多,因为笃信亚速河上游生物工厂的存在,觉得这些东西应该就是从外面送过来的,没想过也许它就在这座城市地下。” “说来也奇怪,我自己都纳闷,这座城市如果真的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要花费大价钱建设铁路,只为一场年度的拍卖会?现在想来一切都明晰了。” 他们走过那个举行拍卖会的密闭会议室时,路明绯突然全身都僵住了。 她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在她提议打开大门之前,剩下的人也注意到了不对劲,因为里面传来女人的尖叫声,以及一声枪响!隔着厚重的金属门普通人的耳朵可能只听见一声轻微的闷响,但是混血种绝对不会出错! “房间里有人!快开门!”路明绯紧张地说。 毫无疑问,现在开枪的应该就是这座城市下面藏的克隆人,趁着本体被打晕的时候,他们自然要爬上来,消灭本体,取而代之!这也是为什么他们刚刚只遇到了狗,没有遇到人! 她虽然讨厌那些为了长生不老而为虎作伥男女,但是让他们被更加邪恶的克隆体控制?绝对不行! 她当场后退两步助跑,然后飞起带着破风声的一脚,两扇厚重的金属大门瞬间变形,在惊人的动能之下,直接倒飞了出去! 感受到脚踝和膝盖撕裂的剧痛,路明绯气得大骂一声“艹”,她差点忘记这对大门有将近一吨重!不过问题不大,她损伤的脚踝和膝盖骨,以及撕裂的肌腱已经开始快速愈合,不到一分钟就能再度活蹦乱跳。 “殿下,我本来说让我把门轰开...”诺顿忍不住嘀咕道。 第44章 秘密实验室(2) 索尼娅刚刚爬起来,就被一个全身武装到牙齿的人当场爆头。 这些人穿着格鲁乌特种部队的制服,手持突击步枪,乌泱泱地闯入拍卖用的会场,然后对着刚刚被路明绯的龙威吓傻的人就是一阵扫射。 马克西姆和列昂尼德大概曾经是军队的指挥官,体魄过人战场经验丰富,即使脑子乱成一锅粥也还有逃跑和反抗的余地,一边躲避子弹,一边找机会解下自己沉重的铜扣皮带,砸在其中一个格鲁乌展示的下颌,夺走了对方的突击步枪。 安娜用自己锋利的高跟鞋砸进一个个头稍矮,看上去是女人的战士的眼窝,然后抄起一个铝制的箱子,直接将对方的钢盔都干得变形了。她这时候看见对方扭曲的面容,不由得一怔。 那张脸属于刚刚被爆头的索尼娅! 在安娜因为惊恐而慌神的时候,猛然被一位女士按倒在地,勉强躲过一轮突击步枪的扫射。那位女士比她这个曾经卫国战争中的英雄狙击手更加镇定,竟然抢先一步夺过步枪,然后一枪一个,送走了三四个格鲁乌战士。 枪声逐渐稀疏,别看这里的“年轻人”都是靠嗑药上来的老家伙,但若论战斗经验和胆量,那都不输最优秀的战士,竟然真的在不利的情况下,反攻成功,堪称奇迹。 “苏卡!”一旁的奥金涅兹发出一声怒骂,他刚刚摸尸别人的步枪时,好奇掀开了对方的护目镜和面罩,惊讶地发现这具尸体竟然有着和身旁的米哈伊尔一样的面容! 米哈伊尔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简直怀疑自己是不是还活着。 这可真是邪门了! “该死的,上帝啊...魔鬼啊...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格里高利面色惨白。 在场还活着的几个人无一不露出惊恐之色。毕竟在经过一场激烈的战斗后,你去检查敌人的尸体,结果发现那是自己的尸体,任何人都要陷入精神崩溃。 “谢谢...你是谁?”安娜看着刚才那个救她的女人,她不是他们当中的人,而是一个陌生的、有着亚洲面孔的年轻女人。 “这不重要。”女人淡然地说,“重要的是你们不能被这些克隆体替代身份。” 听到这句话,不光是安娜,几乎是所有人都露出恐惧的神色——他们本来只是来这里买能让他们青春永驻的药剂,但是万万没想到这里竟然出现了他们的克隆体,而且这些克隆体还配备了高级的武器,准备把他们杀了然后替代他们的身份! 要是回去的真的是那些克隆体,他们的亲人会不会有危险?会不会以同样的方式不声不响地死去,然后同样被替代?而这些克隆体背后的人又有什么阴谋? 他们每一个人都有巨大的能量,如果有人能操控那些克隆体,就能控制一大半的世界! “可恶,这种工作应该让长腿来完成啊,打打杀杀什么的,我只是个文职人员,最讨厌见血了...就不能让我去跑快递吗?”女人忍不住骂骂咧咧自言自语道。 毫无疑问,这个前来救场的女人就是小魔鬼座下的得力干将苏恩曦。 “你知道这一切阴谋?”奥金涅兹惊讶地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奥金涅兹是他们当中最惊讶的,而且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此人知道的内幕恐怕比在场的所有人都多——而敏锐的苏恩曦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中国人当年从前苏联那里买到了不少好东西,对某些隐秘并非一无所知。”苏恩曦胡诌道,同时看奥金涅兹的反应。 “中国人啊...”在场的人稍微放松了一些,虽然中国人不能被相信,但是他们至少和正在追杀他们的人不是一伙儿的,而且说不定给出足够多的利益,中国人还愿意成为他们的盟友。 不过这个时候没有时间细说了,因为他们都能够听见外面沉重的脚步声,他们之间的枪战吸引来更多的重火力,他们这里几只缴获的步枪根本无力抵抗。 “我们必须尽快撤离这里,不要和他们硬碰硬!”这个时候,面色苍白的安娜突然站起来,眼中燃烧着某种诡异的生命之光,“以及,尽量不要死在这里,否则你们不希望回到亲朋好友之间的是一个危险的克隆体吧?” 不愧是卫国战争时期的英雄们,他们很快就抢走尽可能多的武器和枪支,背着扛着,在重火力到来之前,离开会议室。因为上去只有一条道,他们不能和格鲁乌部队的人硬碰硬,只能继续往下走,希望在地下能有别的通道离开。 ...... “这件事你们或许不知道,但是我是有所耳闻的。”奥金涅兹突然开口了。 其实他也很想保护自己的秘密,他不是个傻子,他知道有些秘密说出去真的会死人——不仅自己会死,而且听到的人同样会死,但是这个生死存亡的时候,他也不会掖着藏着。 “当时西伯利亚的众多研究所中,有三个最神秘,一个是研究超级战士的,一个研究永生,另一个研究神学。你可以把前两个研究所理解为第三个的分支机构,超级战士和永生都是基于神学机构的研究成果。我所参加的就是那个超级战士的研究,而这些年我们拍卖会上的产品,应该是研究永生的产品。” 奥金涅兹对在场的所有人吐露这个秘密。 “你是说像超人和美国队长那样的?苏联队长?”苏恩曦有些惊讶地问,她猜到苏联可能有人体改造的技术,却不知道这群人当中真的有深度参与的! “是的,我们先是研究一些天生具有超能力的个体...这部分研究其实是那个研究神学的研究所得到的成果,他们寻找到了一些特殊的范本,然后我们这边进行克隆和基因研究,以及更多的转基因试验,然后再将得到的成品送到那个研究神学的地方去,以此循环。” “我其实不知道其中具体细节,只是知道这样一个机构的存在,并且每过几年会将实验结果送到我的办公桌上而已。我们先后制造了好几个版本的苏联队长——如果你非要用这个词汇——但是都有各种各样的缺陷,而且很难控制,于是最后我们在差不多80年代初就彻底放弃了,销毁了所有克隆人胚胎,封存所有资料。” “我们唯一算得上成功的产品,只有一种被称为‘地狱猎犬’的品种——说是猎犬其实它们不太像狗,我们从那些天生具有超能力的个体上提取了某些奇怪的基因,嫁接到狗上,于是它们长出了铠甲一样的鳞片,而且体积堪比棕熊,非常恐怖,非常嗜血。” 说到这里,奥金涅兹打了个哆嗦,大概是亲自见过这种可怕生物。 “我们在1979年在阿富汗第一次用过这种‘地狱猎犬’,它们几乎能杀死所有活着的东西,但是不怎么破坏物资,枪支弹药车辆都可以收缴了立刻投入使用,当时我们都称其为一个巨大的胜利,将决定日后的战争...”他对所有人说,看着众人惊恐的眼神。 苏恩曦惊呼我艹,竟然是龙血猎犬,相当于超级死侍犬! “当然,在它们屠杀了好几个村庄之后,见过那种血腥场面的人都绝不会愿意用它们,再加上后面还出过事故,死了不少人,有一次甚至让美国佬得到了样本,可以说带来的麻烦远大于便利。于是我们在苏联解体之后,因为供不起研究院,也没有经历处理麻烦,于是高层下令消灭了所有的猎犬,资料也同样被封存。” “我有一种不详的预感,我的朋友们,今天我们见到的克隆人,技术可能来源于那个超级战士计划...可是如果有人掌握了克隆人技术,说明当年被封存的资料落入了他们手里,你说会不会大概率也掌握了地狱犬的养殖技术?”奥金涅兹打了个哆嗦,有些紧张地说。 “而且,我觉得这座城市不一般,在没有上面继续拨款的支持下,想要维持一座这样的城市就花费甚巨了,如果只是为了维持一座年度每那么几天用于拍卖会的城市,是不是太不值当了?我一直有一种猜测,那所谓的来自外面研究所的血清根本就是在这里生产的!那些来偷袭我们的克隆体,也就是在这里培育的!这才能解释为什么这里的一切设施都被保养得这么好!” “你是说这里有可能养了一大群地狱犬?”苏恩曦明白他在说什么了。 “相信我,没有人愿意对抗那种怪物,我们这几支小破枪对于那些披着防弹铠甲的熊来说,简直就是玩笑,我们全都会被撕碎的!”奥金涅兹面色惨白地说。 这听起来简直就是个恐怖故事,而且还是在暗无天日的地道里,隐约只能听到上面格鲁乌战士的脚步声,滴水声,和通风管道的嗡鸣声。 以及似乎从地底传来的,隐约的恶犬的狂吠声,听得所有人面色惨白。 “不会吧?真有地狱犬啊?”苏恩曦忍不住哭丧着脸说。 她觉得超级委屈,自己明明只是一个文职人员啊,一个负责炒股给老板的行动提供资金的管账丫头,怎么现在还要对付死侍犬呢?而且身边非但没有可以抱大腿的可靠队友,还有一大群心怀叵测,不能相信的前苏联老妖怪老妖婆... 第45章 秘密实验室(3) “苏卡!”听着那似乎从地底传来的犬吠声,安娜气得啐了一口,一巴掌打在年轻人面上,“奥金涅兹,你这个乌鸦嘴,可要把我们都害死了!” “你明明什么都知道,怎么不早说!” “你以为这样可怕的秘密,说出去后咱们还有命吗?”奥金涅兹压低嗓音,“你看,我们仅仅是知道了永生血清的存在,就要被灭口和替换,你觉得知道更多会怎么样?说不定一发核弹就下来了!” “要我看,老布宁那家伙也不一定知道所有的秘密,而且说不定他也是那个要被替换的倒霉蛋,指不定我们刚才留下的那一地尸体里,也有他一个,他和我们一样都是耗材!” “但是现在那个耗材逃跑了。”列昂尼德冷冷地说,“他带人毁掉了拍卖会,然后逃跑了——而且还是和中国人一起跑的!” 他看向苏恩曦,似乎充满幽怨,只恨那几个中国人没有带他们一起跑路,而眼前这个好像又是个没用的弃子,队友逃跑都不带她。 “他能跑多远?你觉得上面可能没有部队守着吗?你觉得他们跑得掉吗?上面的人说不定就是把他们解决掉之后才下来解决我们的!”奥金涅兹没好气地说。 然而,就在他们低声争执的时候,上面却突然传来火箭筒和步枪扫射的声音,紧接着是什么不明语言诗句的吟诵声,然后就是一阵闪光,一阵剧烈的爆炸,还有各种惨叫、求饶和咒骂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场激烈的战斗。 有人在上方的栈桥上,和下来的格鲁乌特战部队发生了冲突,动静不是一般的大,而且很快就沉寂下来,他们都听到了那个劫持拍卖会的中国女人的声音,像是某种洪亮的咒骂,以至于那些原本躲在角落里生怕被发现的俄国佬纷纷好奇探头。 “别太低估我们的人,既然已经触及了神灵的力量,就没那么容易杀死。”苏恩曦得意洋洋地说,“他们现在应该是把人从上面打到下面了,很快就和我们汇和。” 这些号称战斗力强悍,曾经人均战争英雄的前苏联军人陷入了可怕的沉默。 “轰!”在他们沉默的时候,上方传来的爆炸声成为背景音效。 “中国佬为什么需要我们的研究资料?”在剧烈的爆炸声,以及金属栈桥摇摇欲坠的声音中,米哈伊尔幽幽地说,“我感觉你们制造的超级战士比我们的强多了吧?” “那位路小姐真的还能被划分在人类的范畴吗?”有人充满怀疑地问。 对此,苏恩曦幽幽地回答:“这个问题别问我,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个管账目支出的文职人员。如果不是这项任务可能要花大价钱,我才不会来这天寒地冻的鬼地方呢!” 当然,他们没有时间再纠结那些中国佬是不是人了... 因为狗叫声突然变得响亮,而且还越来越近了! “艹,他们放狗了!他们放狗了!”苏恩曦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 “全都是克隆人,太恐怖了!” 路明绯扒下一个人的面罩,发现下面是格里高利——她对这个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前世他为了抢夺血清,杀了两个倒霉蛋。 然后扒下另一个面罩,还是格里高利。 就这样重复下去,她发现这一支小队全都是格里高利的复制体,许许多多一模一样的、死相各异的脸呈现在她的面前,无神的眼睛看得她头皮发麻。 他们闯入拍卖会房间的时候,大部分客人已经要么死要么跑路了,留下索尼娅和谢苗的尸体,以及好几具格鲁乌特种部队士兵的尸体,其中一个路明绯路过的时候,发现竟然和死去的索尼娅一模一样,只留下一地狼藉。 那些被路明绯吓到昏迷的女服务员基本上没有幸免,全都被灭口了,地上还残留着那些水蛭黄绿色的恶心尸体,到处都是血腥味。 他们在寻找幸存者时,在一旁的小隔间里发现瓦洛佳和叶卡捷琳娜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当他们进入时,两个受惊的老人家竟然试图向他们开枪,大概是应激发作。 然后被路明绯一刀挡住子弹,她的刀刃上有减震的炼金矩阵,能够吸收子弹的动能。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路明绯对两个男女说。 她对叶卡捷琳娜倒是没有特别反感,上一世她和索尼娅争夺血清,是为了救自己有基因缺陷的孩子——情况大概就和克里斯汀娜差不多。虽然她确实因此而资助了邪恶的龙王不少钱,但毕竟,可怜天下父母心,这缺德婆娘至少比她便宜爹更加拟人。 “剩下的人应该继续向着更深处走了。”楚子航说,“上面有人下来,他们肯定上不去。” 然后,路明绯就在会议室门口招呼了这群七八十人的小队成员,简直一女当关,万夫莫开,一对双刀精准地切下无数脑袋和肢体,穿透无数胸膛,丝滑得简直像是在切黄油。 这就是炼金武器的好处,手感简直比上辈子时不时卡在怪物骨头里拔不出来要强多了! 再加上楚子航适时地喷火和制造爆炸,以及诺顿一出手就让对方的重型武器炸膛,对付这些人简直游刃有余。他们默契地配合,虽然这一世第一次并肩作战,可是熟练地却好像背靠背站在一起,战斗了三生三世一样,知晓彼此的所有攻击方式和防御漏洞。 简直就像练了玉女心经的小龙女和练了九阴真经的杨过完美配合...风间琉璃的脑子里忍不住冒出这样奇怪的想法,感觉被塞了一嘴狗粮。再想到再也无法和他并肩战斗的樱井小暮,就是一阵隐隐的心痛。 “呼哧呼哧,哎呦!” 最后一个敌人倒下,路明绯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然后稍微皱眉——刚才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脸上竟然被子弹划了一道口子,半张脸血糊糊的,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你太鲁莽了...你从来都不需要一个人战斗,让我们来也是一样的。” 楚子航默默地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掏出酒精湿纸巾,上来就要为她擦脸,动作还特别轻柔,生怕酒精刺激得伤口太疼。这样的动作太过亲昵,而且太过突然,以至于楚子航嘴里呼出来的热气都吐到她的脖颈上了,整个人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不用太担心,脸上应该不会留疤,现在它就已经开始生长出新的血肉了。”在擦掉脸上尚未干涸的血迹后,楚子航用一双灯泡似的大眼睛盯着她的脸,然后缓缓地说。 呃...这个,楚师兄,其实我知道不会留疤,而且我一点都不在意这些细节...路明绯欲言又止。 “谢谢...呃多谢楚师兄了。”由于周围几个人都在八卦地看着她,让她感觉自己自己的心脏又加快了不少,面颊绯红。 现在可不是什么调情的好时候,他们还有正事要做! “你们听见了吗?我好像听见狗叫声了!他们可能在下面还有更多的地狱猎犬!”路明绯用双刀指着下面像无底洞一样的防空洞,说,“那里可能是他们的饲养基地!” 我们倒是觉得狗被吸引过来,是你们两个撒狗粮撒得太多了...风间琉璃忍不住心想。 ...... 希尔伯特·让-昂热当场表演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 所有生命监测的一起都开始尖叫,身为实习生的林冬寒吓得面色惨白,“卧槽,老太爷你给弄来的是什么东西啊?这是要搞死人了啊啊啊啊——我可不想承担谋杀校长的骂名啊啊啊——” 她现在已将开始纠结,用老家的偏方治死校长后,进监狱倒是其次的,主要问题是她这个医学生还能不能毕业。她就说水蛭疗法这东西不管用还有可能出岔子,但是既然人家都送到货了,好像不用也不行了是吧... “医生快来,医生快来,校长快噶了!”林冬寒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用闭路电话给上面的校医院打电话。 那边的医生听上去也吓坏了,要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学院里大部分能战斗的人都被派出去了,一同被派出去的还有时刻待命的最高级医疗团队,也就是说现在学院里全是tm草台班子,说不定还要到外面的医院去请能做手术的医生。 而且这里是冰窖的最底层,那些医生如果没有权限的话,还需要费一番口舌开通权限,其中的官僚系统运作至少要半个小时的时间... “玉皇大帝王母娘娘观音菩萨如来佛祖...tm不管谁来保佑一下吧...我可不想本科被延毕四年,老天爷保佑啊...”在其他人赶来的时候,林冬寒战战兢兢地在一地的一起中坐了很久,看着奇怪的丝线从老人的身上生长出来。 她试图拨开那些诡异的丝线,可是灼烧感让她下意识抽回了手指,再度发出一声尖叫,眼看着那些丝线形成一个诡异的、像是蚕茧的东西,将校长的身体包裹起来——而此时,那些仪器上监测的数据都烂成一坨翔了,没人说得清人是要死了还是要飞升了。 “校长好像发霉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啊啊啊啊——”她再度拿起闭路电话,对着另一边的接线员尖叫。 “姐们,你冷静一点,你在说什么,是不是嗑药了?”对面的咖喱味接线员听起来很懵逼。 “我没嗑药,我很清醒...你们快tm来啊!”林冬寒歇斯底里地尖叫,“你们怎么还不来,是不在乎校长的死活吗?守夜人呢?副校长呢?” 突然,一只惨白的手突然撕破厚厚的丝茧,从腹腔中伸了出来,吓得旁边的林冬寒发出土拨鼠尖叫,然后整个人瘫软地倒在地上。 昂热那衰朽的躯体仿佛只剩下一层枯皮,五脏六腑都被溶解,然后从里面诞生出一个小人。那小人有着锋利的爪子,撕碎枯皮和蚕茧细丝的同时,滑腻的粘液流了出来。 “楚天骄!”昂热垂死病中惊坐起,嗓音嘶哑地呼喊着一个名字。 第46章 秘密实验室(4) 路明绯在半路上遇到了正在跑路的老头子老妖婆们,还有一群正在向他们扑过来的地狱犬。 她也不含糊,上来就砍掉了两颗头颅,狗血喷溅得到处都是;楚子航烧得通红的武士刀也精准地插进一只狗的屁股,一瞬间将整个巨大的生物从内而外点燃;风间琉璃护住布宁父女,也用和楚子航一样的方式杀死了一条恶犬,只不过他的武士刀不带火焰,因此没有那么干净。 一旁的奥金涅兹还在没用地大喊:“胸口,它们胸口有一个处决窗!打那里!” “多谢!”只有风间琉璃一个人听进去了,并非常日本人地表示感谢。 他确实注意到这些猎犬的胸口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金属,这层金属好像直接焊在了肌肉上,导致这一块长不出鳞片,而金属本身的强度并不高,他那掺杂了1%再生金属的炼金刀没有费太大力气就穿透金属,轻而易举地毁掉它的心脏。 想来,这是在这种大型恶犬失控,养殖人员不得不处决这些畜生的时候,刻意留下来的一个弱点。 “嘿,不要在这样阴暗的环境里制造太多火焰和爆炸!”看见诺顿要点火,苏恩曦连忙抗议道。 一向一副吊儿郎当做派的诺顿闻言,顿时觉得好像有点道理,无奈地熄灭手中火焰,“真是麻烦,不让我点火?这也太费劲了吧?” 然后,周围一个巨大的、无形的圆球领域内,所有的金属都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钢架和栏杆挣扎着要脱离原来的位置,就连女士内衣里的金属丝都被带动了。 “什么,有人启动了下面的励磁线圈?”安娜发出一声惊呼。 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那东西虽然不会爆炸,虽然相对安全,但是仅仅是高强度的磁场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他们身上又没有电磁屏蔽的设备,神经系统将会不可避免地受到伤害——而且更别提那些到处乱飞的金属零件了! “不是...”奥金涅兹则有些狂热或者说是恐惧地看向气定神闲的诺顿,“这是一种操控磁场的能力,我之前不是说过苏联队长的故事吗?我曾经见过一个能操控磁场的孩子,他仅凭意念就能让金属勺子悬浮起来的,而这个男人能做到更多。” “是的,他是万磁王。”苏恩曦半开玩笑地说。 “你们中国人这些年到底偷偷养了多少怪物?你们的中国队长是成功了吗?”列昂尼德看着那些飞起来的钢架和栏杆在虚空中熔化,铁水发出蓝白色的光芒,然后迅速成型,变成无数锋利的长剑,忍不住难以置信地问。 在他刚刚问完,那些尚未冷却的利刃就化为滚烫的流星,精准地对着不断冲过来的地狱犬刺下去,上千度的高温让那些坚不可摧的鳞甲成了笑话,这些凶猛的畜生被利剑直接死死地钉在地上,挣扎了两下就因为内脏被完全煮熟而失去生机。 那些被恶犬的血淬炼过一遍的利剑嗡鸣着,像是有生命一样飞到那个中国男人身边,然后再度被高能磁场加热到金白色,开始第二轮齐射。 这一次那些凶猛的恶犬似乎终于有些迟钝的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某种及其可怕的存在,对死亡的恐惧让它们狼狈地开始纷纷向着反方向逃窜。而那些灼烧成金白色的飞剑不会放过它们,携着刺耳的破风声追上疾驰的猎犬,将它们纷纷钉死在地板上或墙壁上,漆黑的鲜血四处飞溅,还没有来得及落地就被高温蒸发。 “话说这些猎犬怎么好像根本不怕你啊?按照血统定律你不应该一嗓子就把它们喊到屁滚尿流吗?”路明绯的双刀闲了下来,在此提出一个合理的问题。 “理论上应该这样,但是实际上那些擅长制造死侍的家伙——我在这里特别指代奥丁——为了让他的军队不至于在龙王面前被吓跑,都是经过特殊处理的,他改造了它们的脑回路,让它们的神经对龙文不再起反应,然后再利用其他炼金符文,绕过龙血的力量控制它们,和简单的龙威操控不是同一个系统。” “我无法详细和你说太多,这东西要细说的话十个小时都讲不完,简而言之,它们只怕它们的制造着,不怕别的龙王,听到命令就无脑向前冲!要是这些畜生真的看见敌方龙王就吓得连腿都迈不动,还制造这玩意儿有什么用吗?” 诺顿说得话总是太有道理了,让人无法反驳,只能说技术人员和战斗人员之间认知能力的差距还是挺大的...只要诺顿一开口,她就一点都没有学习炼金术的欲望了,希望以后小魔鬼不要催促,把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才好。 在扯闲话的过程中,他对着逃跑的恶犬发动了第三轮攻击,又是一阵鲜血飞溅,然后他就收起那些悬浮的利刃,让它们漂在自己周围,就像小说画本子里的剑仙一样。 “跟着恶犬逃离的方向走!”楚子航开口道。 ...... 他们很快就迷路了,那些地狱犬像是四处乱跑一样,绕过若干奇奇怪怪的岔路,分成五六个小分队,让这些想要跟着它们找到大本营的人无可奈何。 “跟着苔藓的走。”这个时候,那个一看就不像好人的奥金涅兹突然开口,“地衣和苔藓会生长在含水量比较高的地方,还要有少量光照——如果这里真的有一座秘密堡垒,那么提着灯的人反复从某条通道上经过,把墙壁照亮,这么点光就足以养活地衣苔藓了!” “我总感觉你知道得比我还多。”布宁看着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有些怀疑地说。 “呵呵,我以为你什么都知道...”奥金涅兹露出一副费解的表情,“当年打电话给我,和我聊关于地狱犬,关于苏联超人秘密的人,难道不是你吗?这里难道不是你的主宰吗?” 布宁稍微愣了一下,旋即摇摇头,眼中的迷茫不像是假的:“不对,我非常确信我们没有聊过这些东西,在今天之前,我不知道什么苏联队长,不知道什么地狱恶犬!我甚至不知道你当年是那些项目的主管之一!” “可是你的家乡,这座023城市不就是被那些失控的苏联队长摧毁的吗?”奥金涅兹露出难以置信的眼神,“你当我是傻子吗?还是说你这个老东西老年痴呆了?你当初把我拉进这个小团体,不就是因为我知道最多的内情吗?” “我非常确信没有,那些名单是上面的人给我的,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此之前做什么!”布宁同样笃定。 “好了,别说这些了。”在两个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叶卡捷琳娜开口道,“我们找到这里的秘密工厂,找到更多的血清,消灭可能存在的克隆体,然后安全回家,这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奥金涅兹却坚持要说下去,“布宁,你这个老混蛋,你一直都在撒谎,关于你的故乡...你知道我在交给我的报告上读到的是什么东西吗?” “023号城市可不是苏联解体后才被关闭的,它早就因为特殊原因而被封闭了——时间上和你自称翻墙逃跑的时间一致。” “它被封闭,是因为有数十个失控的‘苏联队长’闯入了这座城市,在城市中大开杀戒!” 这话听得路明绯倒吸一口冷气,克里斯汀娜吓得捂住了嘴,所有人都纷纷变色,而布宁则陷入了茫然,一双棕黑色的眼睛看着奥金涅兹,几乎凝聚出实质的“???”。 “不可能,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我不可能一点记忆都没有,从小到大23号城市里没有发生任何恶性事件,最多酒后斗殴。”他开始审查自己过往的记忆,可是他已经五十多岁了,不再年轻,少年的记忆自然模糊不清。 但是奥金涅兹没有理会他,而是继续说下去。 “我见过那些‘苏联队长’失控后的样子,比地狱犬的威力可大多了,全身都是青黑色的鳞片,还有超能力!这样的怪物闯入一座冰天雪地孤立的城市,自然是大开杀戒,军人的步枪根本上不到它,它们甚至快到无法瞄准!” 苏联竟然就在做死侍实验了...凡人好奇起来可真是要命啊...路明绯忍不住感叹。 “你之所以能逃出来,是因为那些怪物把警察和军人都杀光了吧?你的父母也都死在那场灾难中了吧?”奥金涅兹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眼看着布宁越来越苍白。 “不,我不知道,我是个孤儿,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因为实验事故牺牲了,我一点都记不住你所说的东西。”说道这里,布宁戛然而止。 布宁也算是个老谋深算的主,开始明显感觉有点不对劲,他不由得皱眉,“不对,我们两个人的记忆对不上,要么是你出问题了,要么是我出问题了。” “肯定是你有问题,我这个人之所以能承接‘超级战士’这种级别的科研项目,自然是因为过目不忘,我的记忆绝对不会有问题,肯定是老布宁你要么装糊涂,要么老年痴呆!”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大家都没有往那个方向去想,那就是他们刚刚一路上对付的克隆体...倒是路明绯一开始就知道答案,但是没打算现在和别人开口,等到见到这座城市真正的主宰者,那个布宁本体,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这座城市,那些‘苏联队长’?”安娜忍不住问。 “后来?根据递给我的报告,他们出动了一些重机枪和轰炸机,开启了地下的磁场,这才把失控的‘苏联队长’们全部剿灭。于是我第一次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就知道不对劲,按理说这座城市应该已经在战斗中被毁掉得差不多,可是这里却完好无损,让人不由得怀疑,为什么会有人费尽心思修缮一座被毁掉得一塌糊涂的小城。” “我不是专业的研究院,我只是个官僚,根据我的判断,在最坏的情况下,我们找到的那个研究所,那个血清生产的工厂里,可能会有不少‘苏联队长’,给你们提前警醒一下。”奥金涅兹一边检查着地衣的生长状况,一边说。 “别怕,那东西我对付过不少次,有我在没问题。”在所有人倒吸冷气的时候,路明绯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拍拍胸脯说。 嗯...这个b装得不错,应该可以给90分。 第47章 秘密实验室(5) 奥金涅兹在每个路口检查着墙壁上的苔藓,说来也奇怪,越往深处走,苔藓居然越多,到最后竟然连续成毛茸茸的绿色毯子,分部在周围的墙壁上,空气中的水分也变得充足了。 “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路明绯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听见有人吹着口哨,鞋跟清脆有节奏地敲打着地面,口哨声时断时续,一时好像就在背后,一时又像是远在天边。紧接着,她听到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还有婴儿的哭泣和悠扬的管风琴声,仿佛一场圣诞弥撒正在冻土层的深处进行。 一开始他们没有听见,但是当洪亮的管风琴奏响的时候,每个人都听得再清楚不过。这种乐器的声音极为响亮,能够充满整个歌舞大厅,能震得连聋子都能凭借头骨的震荡听到声音! 他们正在走向地狱的深渊,却听见了来自天国的圣歌,每个人都毛骨悚然起来。 “果然,我们来对地方了。”奥金涅兹有些小得意地说。 他们在苔藓和歌声的指引下,穿过一道道大大小小的通道,终于来到一扇满是苔藓的大门前。在这个过程中,那些老头老太太表现出了惊人的素质,不愧是曾经的战斗英雄,要是换成普通人,早就在这种环境中屁滚尿流了。 “这歌不太正常,苔藓也不太正常。”诺顿突然开口道,“我不太懂歌,它只是听着让人感觉不那么舒服,但是我知道苔藓中含有龙类基因,所以生命力才这么顽强。” “苔藓?你开玩笑吧?他们就是正常的苔藓啊!” 路明绯一个大力出奇迹...这次她没有用飞踹的了,而是暴力拧动不锈钢门上的转轮,在什么东西(大概率是老式密码锁)破裂的声音中,大门被轻而易举地打开了。 门后面简直是一座热带雨林,疯狂生长的藤蔓缠绕在扶梯、栏杆和金属设备的每个角落,末端吐出青色的细叶和触须,还有各色细小的花朵,中间那座巨大的散热塔看上去就是一根被鲜花缠绕的立柱,而暖黄色的灯光则几乎完全被藤蔓包围,它们都是具有趋光性的。 管风琴演奏着低沉庄严的音乐,穿着白衣的孩子们围绕着管风琴唱歌,苗条的女护士怀里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婴儿,演奏管风琴的男子背对着他们,有着宽阔的后背和漆黑的长发。 地狱犬们就像宠物一样蜷缩在他的脚下,甚至连孩子们也没有恐惧这些流着龙血的猛犬,和谐幸福地聆听着管风琴中汩汩流出的旋律。 密封门开启的声响很大,这些人却似乎全无察觉,黑衣的男人的手指没有离开琴键,护士和孩子们脸上也洋溢着幸福地笑容,没有任何人看向他们。 所有人都端着枪戒备森严,这祥和的画面处处都透露着不安,让他们的心脏充满恐惧地跳动。 说不清楚究竟他们是被包围的猎物,还是他们是包围猎物的猎人。 “这些植物都是龙血物种。”诺顿低声说,“不然生命力不可能这么惊人,那些孩子,还有弹琴的男人也都是死侍——不要质疑我,它们不一定非要长成怪物的样子,只要控制得当,它们也能是人类形态的。” “而且我有一种感觉,如果那个男人停止演奏,不论是小孩还是狗,都会变成怪物。” 诺顿话音刚落,管风琴的声音戛然而止,而随着戛然而止的乐声,祥和的气氛骤然崩塌。黑衣的男人转过头来,所有小孩也齐齐转过头来,几十双金色的眼瞳看向他们,冰冷且非人。 最惊悚的是,他们当中的每一个,都长着和布宁一模一样的脸,从四十岁到刚出生,完整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 在杀那些小孩的时候,路明绯还是有点愧疚的...那毕竟是孩子。 “但是不杀不行,”楚子航拎起一个小孩,刚刚他喷出火焰,烧着了安娜的头发,还用小粉圈打断女人的鼻梁骨和右眼眼球,满手都是血还在笑嘻嘻,“这帮东西根本就不是人!” 正如诺顿所言,这些孩子不是人,而是某种类人的幼体死侍——死侍这种生物不全看血统纯度,仅看一颗龙之心,如果从小都用龙类的价值观培养,那么这些孩子就具备了一颗后天的龙之心,自然就是侍奉龙族强者的死侍了。 “人家只是有一点点愧疚啦...”路明绯一掌打晕护士,将怀里看起来几个月的孩子放在角落里,眼前这些已经学会咬人杀人的孩子没救了,但是刚出生的小baby有什么罪?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她怀里的小baby突然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嘴角咧到牙根,露出过于锋利的牙齿。 “我收回刚才的想法!这些小婴儿都是怪物!”她连忙用太刀将婴儿从襁褓中挑了出来,扔在地上摔得脑浆和内脏崩裂。 楚子航轻而易举地打断了那个年轻版本布宁的四肢,这家伙虽然有龙类的血统,但是到底也没有强大到什么地方,面对楚子航这种经过专业训练的战士就是送菜,很快就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起来,楚子航嫌他烦,一脚踩在他的右手上,稍微用力碾压,就听见骨头碎裂的声音。 “放过我,你们问什么,我都愿意回答!”那个布宁尖叫着求饶。 战斗只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结束了,路明绯化身幼儿园战神,暴打小男孩,很快这些小布宁和小小布宁就尸横遍地,看得那个衰老的真布宁目瞪口呆。 “好了,你想要说什么,都说出来吧,关于这里的一切,还有我们一路上遇到的克隆体。”真·布宁从大一中掏出手枪,抵在自己克隆体的额头上,冷冷地说。 “呵呵...”假·布宁此时面色惨白,他的双腿开放性骨折,白骨森森地露在外面,血肉模糊,只用两根布条仅仅勒住膝盖以上,避免失血过多,这样下去,他这两条腿都要废掉。 “你觉得你才是真正的布宁吗?”那个假·布宁疼得哼哼唧唧,但是却仍然用讥讽的目光看着真·布宁。 “我当然...”真·布宁一听,顿时愣住了,然后果断地说:“我当然是真的,我怎么可能是假的?” “呵呵...”假·布宁再度冷笑,“你以为自己是真的,可是你真的记得你童年的细节吗?你真的记得你父母的脸吗?以及更重要的是,你真的记得自己和那个叫贝拉·科普尼斯特斯卡娅的小婊子恋爱的细节吗?” 真·布宁试图回忆,但是卡壳住了,面色越来越难看,从愤怒变成惊恐,以至于双手都颤抖了。 很显然,这个假货的记忆是用不知道什么方法灌注进去的,细节模糊,漏洞百出,只要稍微戳一下就破。 “哈哈,那些遭遇都是我给你讲的,一点小小的催眠,我给你讲了我和漂亮的贝拉的一点一滴,甚至连在床上交流的细节都不例外,我当时最爱看你充满嫉妒的眼神。后来我玩腻了,把你送到她身边,看看她能不能认出我和你这个假冒伪劣产品的区别,结果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爱上了她!你把我的玩具当成了真心对待的妻子!” “哈哈,你心疼的宝贝女儿是我的种,我玩腻了女人你急着接盘,一个半死不活基因缺陷的废物尼还当宝贝,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一往情深的好男人吗?” 哪怕被打成死狗,这个其实是真的的“假·布宁”仍然相当张狂。 听到这句话,克里斯汀娜面色惨白,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当场发病倒在了地上,风间琉璃连忙从她随身的小包里掏出药片,这时候他才有些迟地发现,里面只剩下最后两片了。 他不管这么多,连忙给女孩喂下去,看着她颤抖的身体见见平静下来,重新获得力气,才松了一口气。 “混账东西,不许这么说我的女儿!” 而其实是假的“真·布宁”则狠狠地扇了“假·布宁”两耳光,打得面颊顿时红肿起来,咳出一颗脱落的牙齿,满嘴都是血沫,他恶狠狠地强调着“我的”,显然不在意孩子是自己的还是本体的。 “要是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我就把你毙了!”“真·布宁”恶狠狠地威胁。 “假·布宁”笑了,满嘴都是血,一头长发凌乱地披散,看起来像个什么嗜血的邪魔。 “你在外面,怎么也算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了,可是为什么,上面的人却觉得,你永远都不配知道这座城市的真相呢?你为什么连一张入场券都得不到呢?”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只是一条狗罢了,你只不过是一条在外面给我打工的狗,除了拼命赚钱,什么都不配做!而我才是真正的布宁,我才是这座城市真正的主宰!” “而且,你们这些家伙,真的以为自己都是从前的自己吗?” 大概是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他面容扭曲,哈哈地狂笑,怨毒的目光扫视在场的所有人,让在场的男女都变得面色惨白。 第48章 秘密实验室(6) “不可能,我肯定是真的!” 听说自己可能被替换后,在场的老东西们纷纷审视自己的过往,试图证明自己都是真货。可是他们都太老了,老人的记忆就像模糊的旧照片,记不得自己父母模样的大有人在。 “你们一个个都活得太久了,你们中的大多数人已经没有亲人活在世上,替换掉你们并不算难。你们当中每一个人都用过那种血清,血清让你们重回年轻状态,可是也会让你们陷入短暂的精神错乱和记忆模糊,不是吗?在那个时间段,如果你们被换掉,根本没有人怀疑吧?” “过去这些年,你们都活得很辛苦,对不对?你赚到的每一块钱都花在了长生不老的血清上,你很贪婪,你们向往青春和生命,因此只要这样的拍卖会一直举办下去,你们就会源源不断地从自己的同胞身上搜刮财富,然后双手奉上交给我们...” “但是很可惜,你们当中有的人活累了,血清能让你们的身体重返青春,却不能治愈耄耋老人衰朽的心,很快你们当中就有人丧失了享乐的兴趣,而为了让你们能持续为我们挣钱,我们就只能用更年轻,更向往外面的生活的克隆体替代你们,然后继续为我们赚钱,直到筋疲力尽再度被新的克隆体替代。” “让我回忆一下,还有谁没有被替代...唔,奥金涅兹你是一个,还有安娜,你的丈夫还剩下一口气吊着,我们准备这次就把你和你的丈夫一起替换掉...还有那个死掉的维尔什尼克,我们原本的计划就是这次替换掉他,还好他死了,他的老情人也死了,正好...” 没有被点到名字的人面色都变得极其难看,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人生竟然都是虚假的。 “不管我们是真是假,如果被替代了,那才是真正的完蛋了。现在我们活着,拥有一个社会身份,我们就是真的,剩下的生存危机日后再细想!” 还是叶卡捷琳娜最理智,她毕竟是一个孩子的母亲,不论自己是否真的是当年勇敢的战斗机飞行员,那个孩子从她的子宫里生出来绝对不是假的,而这也血脉相连成了她强大的动力。 “跟我走,我们去找他的实验室,找到更多的血清,毁掉所有的克隆体,我们就安全了!” 说着,几个还没怎么受伤的老东西,米哈伊尔,瓦洛佳,马克西姆等人纷纷提着枪跟随,想着房间深处走去,只剩下真假布宁面面相觑。 “你知道背后的大人物究竟是谁吗?”“真·布宁”冷冷地质问,“你应该只是这座城市的管理者,你说我是一条狗,但你绝不可能是这一切的谋划者,你自己真的就不是别人养的一条狗吗?” 听到这句话,“假·布宁”顿时耷拉下来,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但是那人知道我的一切。” “当年023城市被‘苏联队长’们毁灭了,我是他们救出来的幸存者之一,全身都是血,差点冻死在冰天雪地里。后来我在莫斯科和中国人之间做买卖,进口一些廉价低质的日用品和烈酒,赚了一小笔,找机会回到那座被封存的城市,兴许再从里面淘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比如一些机密的图纸之类的,中国人一直很热衷于搜寻前苏联遗留下来的黑科技。” “可是我找到的却不是一座死气沉沉的废墟,而是灯火通明的,温馨的城市,没有鲜血,没有断壁残垣,就像我梦中回不去的家一样,在那里,我的电话突然响了。” “真·布宁”微微皱眉。 “那是一场令人愉悦的对话,老板慷慨地许诺了我今天的一切,金钱、地位、漂亮的女孩子和无限的时间,代价不过是让我成为他的代行人,他说我很会做生意。他告诉我关于‘苏联超级战士计划’的始末,以及那晚闯入城市的怪物究竟是什么,他还给了我瓦图京将军和奥金涅兹先生的联系方式,让我打电话询问了细节和真相。” “真·布宁”点点头,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奥金涅兹坚定地认为他什么都知道了,因为奥金涅兹确实和布宁聊过,只不过那个布宁不是他。 “那些人的能量很大,所有东西都是他给我的,防空洞里的黑龙,克隆技术,浓缩血清技术,还有一份详尽的客户名单。这些家伙从公务员和军人变成了窃贼,窃取国家的财富,变成了寡头和财阀。每个家族都是一条触手,深入这个国家的机体戏谑,再用赚来的钱在这里交换时间。” “那些钱去了什么地方?”路明绯问。 “假·布宁”摇摇头,“一部分留在我这里,作为维持这座城市的资金,但是大部分都被打到苏黎世银行的不记名账户了。我曾经试图查询账户背后的人物,结果被狠狠警告了一次,一无所获。” “也就是说你什么都不知道。”“真·布宁”对自己的克隆体嗤之以鼻。 “我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样的人能够有这么大的能量,搞到这么多东西,也许对方自很久很久以前就在准备这一切,我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环。” “那既然没用,你就去死吧,我用了你的身份这么多年,你的妻子爱的是我,你的女儿也永远不认可你我做父亲,你的人际关系终究还是我的!”说着,“真·布宁”缓缓举起手中的手枪,就要扣动扳机。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他并不是真的要杀死自己的本体,而是想要试探着从对方嘴里掏出来更多信息,果然眼看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这个又贪婪又没人性,还怕死的混蛋害怕了。 “别杀我,别杀我!”他对自己的克隆体哀求道,“我还有重要信息!” “说!我的耐心有限!”“真·布宁”的枪并没有放下,冷冷地看着自己的本体。 “假·布宁”咽下一口带血的唾沫,看了一眼克里斯汀娜手中的提箱,再看看克里斯汀娜,说:“那血清救不了这个姑娘,这次的血清是没有经过纯化的,里面含有大量不纯净的毒素。毕竟这次我们就要把那些人全部换掉了,自然没必要认真准备血清。” “如果是那些已经使用过好几次血清的老东西,他们对毒性有抗性,还有挺过来的可能,这时候我们才需要出动武装部队将他们暴力杀死...但是你的女儿从来没有用过这种血清,第一次就承受那样大剂量的毒素,必死无疑!” “真·布宁”倒吸一口冷气,庆幸自己没有过于冲动,早早地给自己的女儿使用血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你必须留着我,不然我死了,就没人知道怎么提纯血清,救你的宝贝女儿了!”“假·布宁”抓住自己克隆体震惊的片刻,高声说,“你难道想要让那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就这么死了吗?” “真·布宁”的手在颤抖。 就在这个时候,楚子航突然开口,从剑鞘里拔出武士刀:“够了,你是在拖延时间,等着你的克隆人武装部队来吧?” 路明绯被这么一提醒,顿时紧张起来了,双太刀猛然拔出来。 对啊,这地方是他们的大本营,应该武装力量更多才对,那些克隆人士兵呢?那些地狱犬呢?总不可能只有他们杀的那么几个吧? 被戳破计划的“假·布宁”露出一个血糊糊的笑容,充满疯狂,“呵呵,现在那些蠢货进入了地下最深处,恐怕已经被我的人剿灭了,如果不出意外,现在他们就在外面围着,你们是逃不掉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满身是血的诺顿突然再度从正门进来——等等,他之前不是一起跟着进来的吗?他什么时候又去了外面——后面跟着那几个提着枪,搀扶着彼此,手中提着沉重干冰箱子,或者文件夹的老东西,堵在了门口。 “你说什么?你的部队?你还有部队吗?” 这个吊儿郎当的中国人笑起来,露出满嘴锋利的、不像是人类的白牙,“抱歉啊,我已经拉开了你的培养室的毒气开关,现在你的所有克隆体大概都已经死掉了,你的外援过不来了。” 路明绯翻了个白眼,到底还是这场面人擅长装b... 番外:校长回来啦! 希尔伯特·让·昂热从玻璃棺材中爬起来,摘掉身上所有的针头、管子和电极。 他的精神有点错乱,但是却清晰地记得自己刚才好像在战斗,他记得攻击他的敌人的身体姿态,哪怕对方戴着诡异的面具——那个男人是他的直系学生,拥有和他一样的s级血统和“时间零”言灵,是他最信任的心腹。 “楚天骄!” 自从那个叫路明绯的秘密武器诞生之后,他就委派此人近距离观察和保护那个女孩,这个任务太过重要,甚至绕过了校董会,甚至就连工资都不走学校公账,而是私人账户,因为他不信任校董会的人,他要培养的秘密武器是只属于他的,独立于校董会的! 然而,在一个致命的夜晚,那个叫路明绯的秘密武器死了,而楚天骄也出了严重事故,生死不明,昂热不清楚自己的计划究竟是怎么暴露的,但是根据楚天骄的报告,他在失踪前遭遇了当地中国分部专员的各种骚扰和打探。 现在看来,应该是奥丁和他的爪牙发现了他隐藏的秘密,然后提前解决掉了对自己不利的因素,这无异于斩断了昂热的左膀右臂,让他失去最依仗的利刃。而那个他最信任的学生,也变成了奥丁的傀儡,在奥丁力量的加持下,他的“时间零”竟然比他的老师还要快! 老师自然希望学生比自己更加优秀,但不是这样... 他站起来时全身赤裸,身上是诡异的黏稠滑液,苍老已经失去弹性的皮肤再度变得苍白紧致,他看着玻璃棺材倒影中那个有些陌生地金发青年,这才有些迟钝的意识到,自己竟然从一个老年人,变成了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你做了什么?”他的目光转向蹲在角落里的女孩,质问道。 返老还童,这不应当是任何人类具备的能力,他也没听说过任何龙血制剂,或者血统强化药剂具有这样的功能,他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女孩此时正心虚地看向别处,拒绝和校长对视——然后昂热才意识到,自己正裸体对着一位年轻女士,看起来怪变态的,于是连忙从旁边取来一件白大褂,算是勉强遮住隐私部位。 “我不知道,有人突然邮寄来一些奇怪的水蛭,说是让我把水蛭身体里的液体注射到您的体外循环液里。我对天发誓,他还是用中国邮政寄来的,还要我签字——然后我就签了您的名字。” 蹲在角落里的林冬寒瑟瑟发抖,不敢看校长。 这个女孩说得是实话,因为她的脚边还有装着干冰的罐子,以及散落的水蛭残骸,有的甚至还在蠕动爬行。 他微微皱眉,想到了那个和他交易的魔鬼,为此他默许了那个叫阿卜杜拉·阿巴斯的可疑青年入学卡塞尔学院,还把一个实际三十多岁,却永远十四岁的神秘女孩也加了进来。 那个魔鬼,总是有层出不穷的手段,而且不缺棋子——如果问为什么他要把他唤醒而不是让他躺着等死,那就只能是...要搞大事了! 他觉得有必要联系一下那个魔鬼,问问他现在究竟要做什么,是不是诸神黄昏即将降临了? “你叫什么名字,几级的学员?”他突然问旁边的女孩。 “林冬寒,医学院,2009级。”女孩战战兢兢地回答,一看就知道没经过专业的战斗训练,血统估计也一般。 “你知道现在卡塞尔学院是个什么状况吗?”他又问。 “我不太清楚,但是他们最近好像去北冰洋屠龙了,然后还有另一波人在华国东南沿海抓奥丁,什么执行部部长,装备部副部长,学生会狮心会...所有能打的都倾巢而出了,学院现在只剩下大一大二的学生,和血统较差的非战斗人员。” 林冬寒含糊地回答。 “现在学院谁管事?”昂热微微皱眉,问。 “守夜人天天在和校董会扯皮呢,不信我登陆一下论坛,守夜人天天骂校董会捣乱...” 昂热现在已经基本了然——他不在了,整个卡塞尔学院一盘散沙,权力落在校董会手里,毫无章法地瞎指挥,搞得本部人手都被掏空了。 果然,卡塞尔学院没了他这个校长,根本转不动! ...... “什么叫校长醒了?”恺撒难以置信地问。 在他的“直觉”下,他们跟着那头巨鲸已经航行了两天,越来越向北,如果他们的破冰船不是核动力的,可能根本跟不上。 在几个小时前,跟随他们的核动力潜艇在打出去几发鱼类之后就突然没了消息,让船上的人慌乱了一阵子。紧接着许多怪蛇浮出水面,试图掀翻叶尔克尔号,然而就在危急关头,那头巨鲸突然开始唱歌,并且围绕破冰船转了两圈,那些怪蛇就像遇到鬼一样逃得无影无踪。 所有人在潜艇出事之后,都劝告他这个船长返航,可是他偏偏一意孤行,非要跟着那头巨鲸继续向着未知的海域前进,就连校董会,执行部和副校长加起来也拗不过他这头倔驴。 那头鲸在保护这艘船,却没有保护核动力潜艇,直觉告诉他,这头巨鲸想要让船上的人知道什么,但是却不让潜艇里的人知晓。 “就是校长醒来了。”旁边的帕西仍然用银盘子托着嗡嗡作响的手机,解释和没解释没啥区别。 “上次不是还说校长永远醒不来了吗?”恺撒问,“不过校长既然醒来,那自然是好的,现在的情况正好可以让他老人家参谋参谋。” 他说着,接通了卫星视频电话,可是对面的人却让他皱眉。 对面根本不是校长,而是一个二三十岁,金发碧眼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他根本不认识! “这是什么情况?”恺撒懵逼地问帕西。 帕西耸耸肩,“不知道,反正副校长说是中国分部的人寄来的返老还童特效药,具体技术细节我也不知道,没见过这种情况。不过这确实是昂热校长,通过了瞳孔和指纹扫描。” “我是昂热校长,恺撒·加图索,尊敬的学生会主席和校董会成员,请汇报你们现在的情况。” 对面似乎还在医疗室内,应该是有人在检查苏醒的昂热校长的健康状况,很显然这样突然的嗑药和苏醒之后,绝对要被隔离一阵子。但是昂热校长就是这样的,哪怕被隔离,也要兢兢业业地工作,主持屠龙大局。 “这绝对是昂热校长,语气一点都没错。”恺撒观察对面青年的眉眼,以及独特的口音和语气,做出判断——就是不知道中国分部究竟寄来了什么特效药,竟然真的返老还童了。 “哦,没什么,我们只是在追着一头疑似龙王的巨鲸,它把我们带到了北极圈深处。”恺撒用尽可能轻松的语气说。 “你正在前往的位置,”昂热校长突然报出了一个坐标,“这里距离你现在的位置应该不远了,对不对,在地图上看,不超过50海里。” 恺撒看了一眼gps坐标,“是的,就在附近。” “这个坐标,”昂热校长说,“是传说中‘黑天鹅港’的坐标,于一位幸存者的描述中推断得出——是的,你没有听错,那是赫尔佐格所说的那个被认为不存在的‘黑天鹅港’!我们的人在北极圈内找了不止一次,但并没有结果。” “那座港口中有一头据说已经死去的龙类,也许那就是龙王带领你们去的目标!”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恺撒,你会在那里遇到一些可怕的东西,你们一定要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