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夫在上》 第一章 九龙缠棺 我是蛇年生人,生来魂魄不全,还身患怪病。周身长出一圈密密麻麻的疱疹。 村里都说我活不下去,爷爷不知从哪得来的偏方,要用百年蛇胆入药,为了救我,他在村后盘龙山里打死了一条粗如碗口,其状似蛇而有四足,头顶有鼓包的怪蛇。 但回来后爷爷就疯了,整日里都疯言疯语,全身奇痒难耐,没日没夜的挠身子,皮都抓破了。 但那些皮整块整块的,就跟蜕下来的蛇皮一样,没过多久他就不行了。 在爷爷去世的那天晚上,家里出现了九条蛇,缠绕在他的棺材上。 家人都吓的不轻,找来的香婆却说这是九龙缠棺,是好事,可我奶奶似乎不那么认为。 奶奶看见了蛇,默默地回到自己的屋里,拿出一个画着古怪的牌位,不停地烧香祭拜…… · 我叫白瑶,从小和奶奶相依为命,但奶奶有一个奇怪的规矩,每晚睡觉前都会让我喝一碗黑乎乎的符水。 混杂糊味的香灰很难喝,每次我耍性子不喝,奶奶就吓唬我说不喝晚上就会有鬼婆婆进屋把我抓走。 我十八岁的那晚,奶奶抓了一只公鸡抹了脖子,把公鸡血跟香灰水混杂在一起,让我喝下去。 浓郁的血腥和糊臭让我作呕,趁着奶奶不注意,我把那碗猩红的香灰水倒了。 谁知,当晚我就梦到了一个人身蛇尾的男子,他的蛇尾紧紧地缠绕着我,泛着冷光的鳞片,向外透着森森寒气。 又尖又细的尾端攀附着小腿一路蜿蜒而上,巨大的蛇影笼罩着我。 “终于见到你了!” 他的气息又湿又冷,深红色的蛇信丝丝地滑过我的唇。 即便近在咫尺,可他的脸却像是蒙了一层迷雾,怎么也分辨不出五官。 我能感觉到,他粗糙的黑色鳞片不断地勒紧我的身体,那双墨绿色地竖瞳,散发森冷的光死死的盯着我。 “我应该吞掉你,然后从头到脚一点一点的消融你的肌肉皮肤。”他的声音像是来自地狱,冰冷的蛇信裹挟了我的耳垂。 我从梦里惊醒时,渗了一额头的汗让人很不舒服。 第二天一早,我跟奶奶说昨晚上梦到了一个人身蛇尾的男人,奶奶听完后脸色大变。 她叫我不要轻易离开家,而后自己拄着拐杖就进了不远处祖宗的祠堂。 直到晚上八点左右,奶奶才从宗祠出来,扶着门槛进来的时候,我看到奶奶脸色十分的苍白。 回来后,除了让我喝香灰,还在我手腕上绑着一条红绸带,让我晚上一定不能取下。 那晚深夜,我听到了响声,以为是奶奶起夜上厕所,就没怎么在意,但是不大一会就透过窗户看到院子里有火光,并且伴随着一阵奇怪的声音。 我迷迷糊糊地起床,看见奶奶佝偻着身子,在院子里以一种极其夸张的动作趴在地上,身旁放着黄布包,像是在祭拜什么。 她的跟前摆放着一个奇怪的椭圆形牌位,长有一尺,宽约五寸,上面只有墨汁画出来的一个图案。 而图案竟是一条黑色的蟒蛇。 奶奶点燃了香纸,嘴里像是不停地在祷告着什么,我在屋子里听到的声音,就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只是奶奶的声音透着一股子邪性,一会儿是她自己的声音,一会儿又是另外一个古怪的声音。 可奇怪的是,无论怎么我也听不清她说的什么。 奶奶就跟中邪了一样。 我心里十分害怕,过了好久从窗户才看见奶奶把地上的东西都收拾好,这才站起来,颤巍巍的转身朝外走。 显然奶奶不止一次有过如此怪异的行径。 我很奇怪,想知道这么晚了奶奶要去哪,可夜深的让人毛骨悚然, 最终,我还是没跟上去。 怀揣着满腹的疑惑,一直熬到了天亮,一大早见到奶奶,我便追问昨晚的诡异举动。 奶奶满是疲惫的坐在门口的椅子上,被我缠的实在没办法了,叹了口气说:“今晚,你跟我一起去江边。” 我歪着脑袋疑惑地道:“去江边干什么?” 奶奶目光透露着惆怅,但却回答的很干脆:“去祭拜!” 去江边祭拜,但是祭拜谁?爷爷吗? 沅江两岸,除了河滩荒坡,都是茂密的柑桔林。 每到入夜,桔林都阴气森森,幽暗静谧,令人后背发凉。 我提着七凿纸钱和七柱香,随着奶奶去往了江边。 今晚是月圆之夜,天上一轮满月,将河岸照的通明。 河水缓缓流下,对岸的灯火映在江心,波光粼粼遥远而迷离。 江面上,氤氲着袅袅水雾,顺流而下如梦似幻,显得极其神秘。 江上吹来的风有些寒冷,随着夜色越深,河面的水雾也越来越浓了。 跟奶奶走到离江不远的河岸上,奶奶放下手里的东西,对我说:“把东西都拿出来吧!” 奶奶蹲下身开始垒石块,我把竹篮里的鸡血饭和猪头肉都拿了出来,又把香烛纸钱一字排开放好。 奶奶把石块垒好以后,就把香一根一根的插在江边的河滩上,之后我跟着奶奶跪在石堆前。 “把眼睛闭上,等会不管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睁眼。” 从小跟奶奶相依为命的我,对她有特殊的情感,她说的话我都一一遵从。 在我闭上眼睛后,奶奶嘴里开始念叨,声音跟昨晚我听到的一模一样。 随着奶奶的声音,江边开始刮起了大风,我耳边传来了哗啦的水声,还有一股子撕拉的声音。 而且,这种声音正在慢慢地靠近,变得越来越清晰,伴随着一股难言的腥臭,还有耳边愈加清晰的嘶嘶声。 我的心狂跳起来,几乎忍不住要睁开双眼。 奶奶伸手在我后背拍了一下,我这才忍住。 约莫过了两三分钟,那嘶嘶的声音才彻底消失,接着我的耳边传来了什么东西入水的声音。 “好了,可以睁眼了。”奶奶如释重负的出了口大气。 可我睁开眼一瞧,却吓了一跳,眼前的贡品都不翼而飞了,而且跟前的河滩上拖着一条湿漉漉的水痕。 江面还在动荡不安的荡漾着,冒出来很多气泡。 第二章 蛇年还命 我深吸了一口凉气,疑惑地道:“奶奶!” 奶奶眼神盯着江面,只是摇着头,什么都不想说。 她收拾河滩上剩余的香烛纸钱,还有放猪头肉的空碗,颤巍巍地站起身,对我说道:“如果以后我不能来了,你就来,但应该不需要你来的。” 这话没头没尾,但是不知道为何,奶奶说这句话的时候,看我的眼神复杂,并且充满了怜悯。 那晚过后,奶奶生了一场大病,躺在床上面色十分虚弱,熬了两天,脸都脱相了。 进门的时候眼睛微张,吧唧吧唧着嘴,最后才有气无力的让我打电话把姑姑喊回来。 前几年姑姑带回来一个男人,那男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对姑姑是打心眼里好,人也不算差。 但奶奶就是一根筋,死活不同意,连门都不给那男人进,俩人最后不欢而散,姑姑跟奶奶也闹的很僵,一年到头很少回来。 不过这次奶奶病的很突然,姑姑还是赶回来了,只是给奶奶擦身子洗脸,但很少说话。 奶奶躺在床上,问姑姑是不是怨她,姑姑也不说话。 奶奶眼珠子转悠了一圈,愣愣地看着天花板,说了句莫名奇怪的话。 “昨晚,我又做那个怪梦了!” 奶奶好几年前梦到自己去赶集买菜,但是走到集市的时候,遇到了村里的三爷爷。 当时三爷爷看到奶奶的时候一脸诧异,问我奶奶怎么来这了,还说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让她赶紧回去。 周围集市上的人都围着奶奶看,像看猴把戏一样,也有好几个好心人提醒奶奶,说这不是她该来的地儿。 后来还是三爷爷把奶奶送出路口,一个劲催她赶紧走。 奶奶醒过来后,才想起来三爷爷已经死了好些年了。 但是,昨晚上奶奶说自己又去了那个地方,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说她不该来了,人人都找她要钱买草鞋衣服穿。 奶奶眼里带泪地说:“只怕这次病是好不了了。” “胡说!”姑姑嘴里呵斥道。 虽然姑姑对奶奶是有抱怨,但她心里还是舍不得奶奶的。 姑姑去灶屋熬药,奶奶就躺在床上,她这几天苍老了好多,但是心好像也通透了,有些事看的比以前明白。 回过味来她不在隐瞒地对我说:“有些事,也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我什么话都没说,奶奶面露追忆地叹了口气:“你爷爷打蛇的那条黑蛇,实际上是一条得道,已经要蜕皮化蛟的蛇仙,当年你爷爷入土后,有个穿黑布褂身上缠着很多蛇的老婆子找上门来,她没有取我们性命,只是说后代子孙但凡出现属蛇之人,都要献祭给蛇神,不然就必须要血亲偿命,她离开的时候,我亲眼看到她裸露在外的皮肤,长满了蛇鳞。” “奶奶,这些是真的吗?” 我心里十分不安,因为我就是丁巳年蛇年生人,五行属水。 奶奶脸色却分外平静,说道,“蛇神麾下的蛇婆给了我赎罪的机会,家里不出现属蛇的子孙后代,当然就平安无事,若是出现了,那就要献祭给蛇神,这个恩怨可以延续一代又一代,永不会消除。” 见我脸色发白,奶奶抚摸着我的头,“奶奶之前不说,是怕你担心,现在你知道了也不要怕,奶奶已经替你想好对策了。” 我抿着嘴,轻轻地道:“奶奶,这些年你每年都要去江边祭拜蛇神吗?” 奶奶抓着我的手轻轻的拍着,点头说:“穷时烧香祷告,富时三牲祭祀,每一年我都会亲自去江边祭拜蛇神,风风雨雨十几年,从未间断过。” 每次在江边祭拜的时候,奶奶都会把祭品摆好,然后开始念经,奶奶说这个仪式叫请蛇。 然后就是送蛇,如果睁开眼后,面前的祭品都没有了,那就是蛇神又饶恕了奶奶的罪过。 奶奶说如果蛇没走,那她也就回不来了。 我心里泛起了嘀咕,声音有些颤抖地问奶奶蛇胆的事,在我想来,只要是蛇都有蛇胆,为什么爷爷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奶奶苦笑一声道,“你爷爷要找的蛇胆,实际上是蛇聚集了一生精华所凝的内丹,这才能有让人起死回生的效果。” ”蛇神受了我十几年的香火祭拜,让我活到现在,如今我自知时日无多,但生死我早就看透了,只是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你啊!” 这十几年的时间,奶奶风雨无阻的每年去沅江祭蛇,换来了我们的平安。 姑姑看上了一位属蛇的,也被奶奶生生拆散。 在漫长的岁月里带走了奶奶很多回忆,却没有带走她的心结。 奶奶露出慈祥的笑,伸出干褐枯瘦如柴手抓着我说:“奶奶当年死过一回,早就看透了,今年正好是庚子蛇年,这事就让奶奶替你去做个了结吧。” “无论如何,以后你都要好好活下去。” 奶奶躺在床上说了很多话,她神情惆怅,不知疲倦。 那晚,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不知为何,总觉得奶奶要出事。 也不知道什么睡着的,迷迷糊糊的我就感觉到了后脖子凉飕飕,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很强烈,转过头朝着窗户漆黑的窗户玻璃看过去。 这一眼看去,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奶奶……” 我恐惧的呢喃了一声。 在玻璃窗户外面,奶奶站的笔直,隔着窗户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浑身发抖的注视了一会,就看到奶奶脖子上缠着一条黑蛇。 蛇头慢慢抬起,双眼在窗户外,闪着幽幽的绿光,张开嘴,吐着蛇信,嘶嘶作响。 奶奶也跟着蛇头一样,张嘴吐着舌头,发出嘶嘶的响声。 隔着玻璃,我看着一人一蛇吐信,脑中就响起了一个呼唤我的声音,“白瑶,白瑶……” 我瞪着双眼,看到玻璃外奶奶咧着嘴,吐着已然分叉的舌头,朝我嘶嘶的怪叫。 而那条缠在她脖子上的蛇,呲牙咧嘴的朝我扑了过来,好像就要穿透玻璃,扑到我脸上。 我吓得亡魂大冒,猛的睁开眼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梦。 我深深的吐了一口气,自己后背已经被冷汗侵湿了。 这时,忽然房门被推开,一阵凉风袭来,吹的有些刺骨。 姑姑神情恐慌地闯进来,浑身发抖的说:“瑶瑶,快起来,出事了!” 我隐隐看到姑姑眼中带泪,心里骤然一紧,忙问,“怎么了?” 姑姑说:“你奶奶投江了!” 第三章 蛇神楚渊 我如雷劈了样,瞬间睡意全无,脑袋里更是一片空白。 哆嗦的穿好衣服后,匆匆地朝江边赶,姑姑一边哭一边说凌晨发生的事。 奶奶半夜把被褥叠的整整齐齐,之后整理了一下衣裳,就坐在大门口呆呆地看着漆黑的院外。 姑姑有些哽咽的说:“你奶奶拄着拐杖出门的时候,我看见她身上盘着一条黑蛇。” 我吓得一激灵,一个劲说不可能的,对姑姑说:“你怎么不拦着她!” “她睡不着,只是说出去转转,谁想到……”姑姑神情悲痛,我就算心里刺痛,也不好对她多说什么。 我跟姑姑悲痛欲绝的到了沅江,江面水雾袅绕,夜色浓重,江滩上根本就看不到半个影子。 沅江里每年都会淹死人,但很少能找到尸体,奶奶如果真的投江,尸体多半是找不见的。 “去下游看看!” 可我不愿放弃,心里还抱着一丝期望,顺着江边的河滩,又匆匆地往下游而去。 走到江边时,我捡到了一只白底黑面的布鞋,拿在手里时,我身子都止不住的发抖。 姑姑声音抽噎着说:“你奶奶投了江,就等于跟你换了命!” 我们家一旦出现属蛇之人,就要献祭给蛇神,不然就必须要血亲偿命。 奶奶说,今年是庚子蛇年,她要替我做个了结。 我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奶奶就是以这种方式,替我了结吗? 找不见奶奶的遗体,我心里无比自责,蹲在江边忍不住的埋头痛哭起来。 但是过了好一会,姑姑拍了拍我肩膀,语气紧张的说:“瑶瑶,你快看……” 姑姑指着江心,神色惶恐。 我往雾蒙蒙的江心看过去,隐隐约约就看到荡漾着阵阵涟漪,在江面上躺着一个人,正慢慢地朝着河滩这边飘来。 离的近了,我看清躺在江面上的人,正是奶奶。 “啊!” 姑姑嘴里发出惊叫,随后死死捂住嘴巴,脸色极其惊恐。 我仔细一看,顿时也止不住的吸了口凉气。 密密麻麻上千条粗细不一的蛇,在江面下扭动着身子,它们托着奶奶的遗体朝河滩而来。 我被这一幕吓得完全失了神,直到奶奶的尸体到了河滩,那些蛇散去,我这才缓过神来。 “奶奶!” 奶奶浑身湿漉漉的,躺在河滩上再也没了丝毫动静。 一直到天蒙蒙亮,姑姑喊来了村民,才把奶奶的遗体抬了回去。 奇怪的是,把奶奶遗体抬回去后,她整个身子却蜷缩成一团,脊椎弯曲就像是盘着的蛇身,两只眼睛瞪大凸出,瞳孔是蛇眼的竖状。 院子里搭起了灵棚,破旧的院子外围着一群人指指点点,我听到姑姑低低的抽噎,空气里弥散着一股蛇腥味。 恍惚间我看到奶奶的嘴巴缝中爬出来一条黄绿色的小蛇,身上有黑色斑点,头上有两条黄色的条纹。 一双蛇瞳充斥着猩红,抬起头颅嘶嘶地朝我吐着蛇信子。 四周忙碌的人并没有发现尸体的异样,我慌乱地移开了目光。 到了哭丧时,姑姑噗通跪在灵柩前嚎啕大哭,我低垂着脑袋不敢再看奶奶一眼。 只是心里想着奶奶以往对我的疼爱,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湿润,被眼泪摩挲了眼。 按照村里的规矩,人死之后要停尸三天。 后半夜我没守在灵堂,熬了一宿,姑姑让我回房间躺会。 我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之际,总感觉有什么冰冷的东西缠着我,湿滑而缓慢地在我身上游走。 还伴着粗硕的鳞片刮蹭感…… 我想翻身,却发现身体沉重,好像被什么冰冷的东西卷裹着…… 原本意识昏沉的,直到阴冷湿滑的蛇信裹挟了我的唇,我才猛的惊醒。 这是我第二次见这个男人了。 人身蛇尾,气质冶艳。 他的蛇尾缠绕着我的双腿,黑色鳞片泛着冷光,巨大的黑影笼罩着我。 “躲我?” 他的声音在我耳边道,薄凉,带着一股子醇厚,听的我耳朵有点痒。 更甚至在说话时,蛇身往前凑了凑,鼻尖在我脸上蹭了一下。 浑身爬满鸡皮疙瘩都我,抱紧被子吓得往后瑟缩。 “你是谁?”我惶恐道。 “你这么恐惧做什么?”他语气薄凉,用那冰冷湿滑的信子舔了舔我的脸,继续道:“我要杀你,不过轻而易举的事。” 他墨绿地蛇瞳,泛着冷光紧紧地盯着我,“本君可以咬断你脆弱的脖颈,亦或者将你拆骨入腹。” “可是,有一种死法极其痛苦。”他将缠在我腰间的蛇尾轻轻收紧,“本君在你腰间一点一点地收力,你会慢慢感到窒息,你的肺部受到挤压,里面的空气越来越少,最后,五脏六腑尽碎,那时你甚至还没死透。” 他的蛇尾猛的往内一卷,我的腹部被突如其来地力量挤压,一时如火烧般的疼。 我剧烈的咳嗽,咳出了眼泪。 而他静静地看着我,好一会儿,突然卸了力。 “呵!”他突然阴冷嘶哑的轻笑一声。 巨大的蛇化为黑影,从黑影走出来一个邪肆英俊地黑衫男人,俊美如谪仙般的脸庞清冷更甚,黑漆深邃地双眸有着毫不掩饰的阴冷。 他掐住我的腮帮,并未用力,只是逼我看向他。 “你……你是那条黑蛇?”我僵直着身子,浑身颤抖。 “倒是不蠢!” 他唇畔微起,声音阴冷的仿佛要将空气冻结成冰。 我颤栗不安,但心里却感到十分悲愤,“你为什么要害死我奶奶,她祭拜了你十几年!” 他那冰冷彻骨的手轻抚我的脸颊道:“当年为救你性命,在我渡劫蜕皮化蛟过后最为虚弱之时,白见山取了我的内丹,他是死有余辜。” “虽然肉身被毁,但我早就已修了三魂,蛇灵一直附于内丹调养生息,你奶奶虽说祭拜,却畏惧我取你性命,这十几年来一直让你喝下驱蛇符水,便是想要以香灰水来克制我。” 他那墨绿地瞳孔,在黑暗里散发着鬼魅的冷光,半靠在床前,勾唇冷笑道:“再者,你奶奶的死与我没有丝毫关系,她阳寿将尽,自知时日无多,就想以这种替命的方式保全你性命。” 他说的很慢,透露出一股冷冰冰地轻蔑与不屑,“说到这,你应该感激我才对,沅江河底千肢百骸,要不是我心慈手软送她的遗体上岸,恐怕现在早已经被臭鱼烂虾啃食殆尽了。” 修长阴凉的手指覆在我的唇上,轻轻一捻,滑过唇瓣,猛的攥着我的下巴,十足地力道疼得不行。 我被迫仰着头,幽怨地看着她。 “十几年的祭拜就想一笔勾销,未免有些痴人说梦了些。”他勾唇伸手落在我的腰上,似笑非笑。 “你要做什么?”男人身上的冰凉,那犹如尸体的阴冷,顿时让我惶恐。 他俯身过来,吐出猩红地蛇信裹挟着我的耳垂,声音阴冷嘶哑道:“你觉得应该做点什么?” 他完全不顾我要说什么,手上的动作突然过分,那种压抑,艰涩的感觉,让我眼泪猛的流出来。 “我叫楚渊!”他笑的阴冷,埋在我的脖颈,发出嘶嘶声,声音微哑道:“记住,从今往后,你是我的,也只能是我的。” 灯火摇曳,像是被寒风吹灭了一样,随着那冰凉的男人一起消散了去。 嗡嗡嗡地响声落入耳朵里,像是从院子里传来,我的脑袋只觉得越来越疼。 我在床上辗转不安,那声音越来越急促,我脑子也一点点迟钝。 然后,慢慢地失去意识。 第四章 死不瞑目 醒来时顿感头重脚轻,身子发软,浑身冷的不行。 大腿一动就感觉到撕裂的疼,而且那地方黏糊黏糊的,在我穿衣服的时候,发现身上有着一圈圈红色,就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勒缠过一样。 更让我惶恐的是,红色的地方,都有着一层淡白,干涸的黏液…… “瑶瑶,你去烧点纸,送你奶奶一程。”刚从房里出来,姑姑就凑过来小声对我说道。 我瞥了一眼,发现她脸色有点不自然,不过也没多想。 奶奶作为世上我唯一的亲人,现在她仙逝,我披麻戴孝给她烧纸,送她最后一程也是应该。 可奇怪的是我在棺材旁烧香纸,无论怎么点就是燃不起来,好不容易纸钱刚烧起来,结果屋里突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凭空而起的阴风吹的刚烧起来的纸钱满天飞,我心一下就提起来。 站在堂屋门口的小春娘不知道咋回事,吓得尖叫一声就往外面跑,跟活见鬼了似的。 她瞪大眼睛嘴里惊恐的喊着活了,活了。 当时就给我吓着了,我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抬眼就看到棺材里躺着的奶奶尸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的那阵阴风,盖住面庞的倒头纸吹翻了,就见奶奶形如枯槁微微弯曲的尸体上,不知何时覆盖了一层灰色的皮。 那一层皮斑驳脱落,仔细看像是蛇蜕下的皮,透过那蜕皮下的肉,还能看到四肢上覆盖了一片片黑色的蛇鳞。 更可怖的是她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我刚好跟她的眼睛对碰,细长如丝,宛如蛇眼,只是一眼就让人毛骨悚然。 我只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就要跪下去。 “奶奶!” 我嘴里唤了一声,但同样也害怕不敢贸然上前。 愧疚伴随着恐惧在我内心升腾,突然,我看到奶奶那身子猛的震颤了一下。 “诈尸了,诈尸了!” 守夜的街坊邻居一边喊,一边屁滚尿流的从屋里爬出去。 簌簌—— 忽然,棺材里传出来一阵轻微的异响,周围的那群人更是躁动起来,远远的退开。 我抬眼就看到一些拇指大小,漆黑细长的东西,摆动着一条条的从奶奶的衣服里往外钻出来。 这些通体漆黑细长的东西从棺材里掉落在地上,惹的院门外的村民又是一阵阵惊恐的嚎叫。 “这是什么?蜈蚣吗?” 我看得清楚,这些从奶奶身体里钻出来的东西,根本就不是蜈蚣。 而是宛如蚯蚓大小的黑蛇。 奶奶的尸体忽而又抖动了好几下,浑身抽搐,覆在身上的死皮如蛇皮脱落下来,一股浓郁地恶臭袭来。 蛇腥臭熏天,就算是院门外的村民都能够闻到,一时间有人开始呕吐。 我僵硬的愣住在原地不知所措,那群黑色的小蛇越来越多。 周围一片轰动,我眼前却有些恍惚。 “白瑶奶奶肯定是招惹了不干净的东西,遭了报应了。” “赶紧走吧,你们忘了白见山是怎么死的了。” “干脆一把火烧了,留着怕是要成祸害,连累咱们。” 村民躁动,看到我奶奶死后这般邪乎,议论纷纷的同时,有人担心会出事殃及村民,扬言说要直接烧了这里。 耳边声音嘈杂,我的浑身都在颤抖,从门旁边拿了锄头,挡住在几个失控的村民前。 这时,那漆黑细小的黑蛇从棺材里钻出来后,四散而开,有几条扭动着朝院门而来。 这一幕吓得躁动的村民惊慌失措,嘴里尖叫着纷纷夺路而逃。 眨眼间,偌大的院子变得一片死寂,院子狼藉满目。 我呆愣的站在原地,有些失神,身子微微的颤抖,过了良久才逐渐的缓过神来。 呆滞了一会儿,堂屋里也变得寂静无声,那些从奶奶尸体钻出来的小黑蛇,短短时间里便没有了踪影。 村里二叔公披着大衣赶来的时候,靠着满院子狼藉一片,他脸色不太好问:“瑶瑶,你奶奶这到底是怎么了?” “当然是报应……” 院门外忽而传来了一个刻薄的女声,我抬起头一看,来的人是村里王屠夫的媳妇舒二娘。 二叔公阴沉的说:“哪来的报应!” 舒二娘轻蔑冷笑一声道,“村里谁不知道白见山是怎么死的,可不是遭了报应?” 我皱着眉头,厌恶地说:“你胡说什么!” 舒二娘这时候故意来找茬,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她是村里的媒婆,前两年邻村的周家给了她一大笔钱,托她来我家说媒,想让我过周家门槛。 一连来了好几次,每次奶奶言语毫不客气的拒绝,到最后不厌其烦,直接不让她进院门。 那笔钱没能拿到,气的她掐着腰在院门外撒泼,什么恶毒难听的话都骂的出来。 我虽然不知道面相,但是从她那张尖脸小眼来看,给人的感觉就不是省油的灯。 “怪就怪你们白家坏事做尽,到头来遭了天谴,现在死了也是活该!” 舒二娘磕着瓜子走进院门,她倒是半点不惧怕奶奶的惨相。 我气的牙痒痒,恨不得扑上去撕烂那张臭嘴。 “逝者为大,你就不要在这说风凉话了!”二叔公圆场道。 舒二娘拢了拢身上的衣服,目光上下瞥了我两眼,笑的花枝乱颤地道,“白瑶,现在你奶奶死了,往后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未免孤单,婶娘有心给你找个好去处,你心里好好合计合计。” 奶奶的尸骨未寒,这贱女人居然在灵堂上说媒,气的我浑身发抖。 一向脾气温和的姑姑,拿起门口的扫把就要动手:“滚,你给我滚出去!” 舒二娘变了变脸,也不想继续纠缠下去,嘴里冷哼一声,扭着腰肢离开了。 二叔公回头看了看灵堂,脸色微微有点惶恐。 这时,不知道谁喊了声“张仙人来了”,众人纷纷往门外看去,就看到一个身形精瘦,顶着一字眉,迈着八字腿的老头摇晃走进大门。 张仙人是我们这边十里八乡最出名的神汉了,走凶堪舆相面,没有干不了的事,但就性格有点古怪。 不过辈分高,加之有问铜的本事,深受村民的敬重。 估计是刚吃饱饭被喊过来了,张仙人进了灵堂还打了个嗝,围着堂屋转了一圈,从身上摸出个罗盘,刚掏出来,就嗤嗤的转,最后指向奶奶的遗体。 我们都傻了眼,张仙人摸着脑袋满脸诧异地嘟囔:“我勒个乖乖!” 第五章 蛇的诅咒 张仙人盯着奶奶的遗体面露难色,这时刚好走到我旁边,他老不正经的凑近我嗅了嗅鼻子,蹙起眉嘀咕道:“好大一股蛇腥味!” 我脸微微臊红,往后退了一步,张仙人用异样的眼光瞥了我一眼道:“你留下,其他人都出去。” 灵堂的人都出去后,就见张仙人摸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抓出糯米粉,围绕着奶奶的棺材周围洒了两圈,棺材四周都被糯米粉铺成白毯。 张仙人又拿出一个三足铜绿香炉似笑非笑地对我说:“你拿着香炉,等下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松手。” 我点点头,颤巍巍接过香炉,跪在棺材前面,看着张仙人从兜里摸出一张黄符,咬破手指画了两下,口中不知道在念叨什么。 接着,他嘴里喝了声,把黄符拍在奶奶的额头上。 突然,棺材里冒出一阵黑烟,烟雾缭绕飘出,缓慢的在空中凝聚,渐渐形成一个诡异的蛇头,朝着我这边狰狞般无声咆哮。 我手中香炉一颤,差点摔了,张仙人似乎也没见过这场面,有些不可思议的嘀咕:“奇了怪了,龟儿子真有楞个邪?” 下一瞬,那黑烟蛇头消散,棺材四周凭空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奶奶的尸体冒出一缕缕的黑烟,在铺满糯米粉和香灰的地板上蜿蜒而来,就像是无数条蛇在地上游晃,齐齐向着我手中的香炉游来,一条接着一条地迅速钻入炉中。 最后一条黑蛇钻入,张仙人迅速盖上香炉,只听香炉里响起叮叮当当声响,盖子不断被顶起,里头的东西挣扎着要冒出来。 张仙人见状拿出一把朱砂洒到香炉上,只听“滋滋”声响,炉子开始剧烈的晃动,里面恍若有不甘的嘶鸣,但没过一会就安静了下来。 打开炉盖一看,里面空空的,只剩下炉壁上一层层的蛇鳞般的纹路,在正中间还有一张狰狞可怖的蛇脸。 我看得汗毛直竖,连忙丢开香炉。 张仙人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低声叮嘱姑姑,尸体不能停放三天,明天一早就要入土,一切从简,棺材入土时,要在坟地洒上雄黄。 姑姑对张仙人的话深信不疑,连连点头。 临走时,张仙人意味深长冷笑地对我说:“那蛇没有死,可能一直在靠你精血增加修为,这都是你们白家欠下的债……” 张仙人交代完事情,沉着脸匆匆就离开了。 奶奶死的邪乎,没人来吃丧饭,都害怕沾染了晦气。 入夜之后的村子,一片死寂,我将大门给锁好,又点了几根蜡烛。 但总觉得灵堂有些阴森,奶奶的那张黑白遗照挂着笑,本来挺慈祥的一个人,可我怎么看这照片,怎么都有种阴森恐怖的感觉。 像奶奶一直在盯着我看似的,看得我心里发毛。 棺材旁边点燃的几根蜡烛,烛火迎风噗噗作响。 姑姑的胆子挺小,虽然没说出来,但从她的略微发白的表情能看出来一二。 “瑶瑶,你陪我说说话,灵堂安静的太吓人了。”姑姑往我旁边挪了挪,低声的对我说道。 我强打起精神,点了点头说,“好!” 话刚出口,姑姑忽然上跳了起来,脸色惨白,看起来怕的很,她声音有点颤抖的问我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我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但是聆听了一下,四周除了凉风以外,只有蜡烛被吹的噗噗声,再没别的声音了。 风很阴冷,吹入外面无尽的黑暗里。 就在这时候,忽而院门外响起几声似有似无的敲门声,把我吓得全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姑姑从凳子上跳起来,面带惊恐地问我,谁在敲门。 我赶紧给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忙示意她不要说话。 拿起靠在大门口的扫把时,那敲门声一下子又戛然而止了。 又仔细侧耳的听了一会儿,那声音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我心里松了口气。 “应该是风吹的!”我小声不确定的说。 坐了会后,姑姑说想去茅房,她害怕不敢一个人去,我便跟她一起。 奶奶家外面茅房还是以前的猪圈,虽然现在没养猪了,但是里面臭烘烘的,上面用木头板铺了一层,用一块破布帘子挡住的。 我掏出手机照明,站在茅房外面等姑姑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后面灵堂里传出来一声清脆的咔嚓。 我转头一看,顿时心惊肉跳,棺材上的长明灯不知道为何只剩下一点点火星子,看样子像是要灭了。 空气里一股怪怪的味道,有点像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似的,我心里有些发毛。 我喊了声姑姑。 但好巧不巧,这时关上的院门吱呀一声开了,外面忽然吹进来一阵阴风,堂屋门口地上堆着的黄纸被吹得到处乱飞,而长明灯也一下子就被吹熄了。 整个灵堂忽地一暗,院子里阴风阵阵,吹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 棺材中那股腐臭味儿一下子就扩散开了,让我直打干呕,听到我着急的唤声,姑姑提着裤子从茅房出来。 但是往堂屋看过去时,吓得嘴里发出一阵刺耳的尖叫。 我急忙捂住姑姑的嘴,把她往旁边猪圈阴影里拽。 夜黑风高,月色微微泛起丝丝刺骨的凉意,虽然今晚不是圆月,但是月光很足,斑驳地映照在那口黑漆漆的棺材上。 随着长明灯突然被风吹灭,我便远远的看着棺材震颤了好几下,一道身影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尸变了。 姑姑瞪着牛铃大眼,挣扎着嘴里发出恐惧的呜呜,我头皮发麻死死捂住她的嘴巴,生怕她发出一丁点声来。 我的后背瞬间冷汗淋漓,手湿漉漉的,而姑姑也吓得魂不附体。 奶奶突兀的从棺材里坐起来的瞬间,盖在她头上的白布滑落下去,露出了那张面目全非的脸。 “等会找准时机出去找张仙人,我来吸引她的注意。”我颤声地对姑姑说道。 出去只有院门,我们虽然在院子这头,但必须穿过堂屋门口。 姑姑吓得瘫软,哪里见过这种恐怖吓人的场面,哆嗦的都快瘫坐在了地上。 我其实也害怕极了,但是眼前情景却容不得多想。 天色又暗淡了几分,抬头一看,月亮也好似在畏惧什么一样,悄无声息的躲进了乌云里。 第六章 羊入虎口 奶奶从棺材里滚了出来,她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口痰一样,发出恐怖的扑哧扑哧声音。 以前听人说,人死的时候若是有怨气,这口怨气卡在喉咙里出不来,就会尸变。 我不知道,奶奶的喉咙里是不是卡了一口怨气。 从地上爬起来后,奶奶像是在寻找食物一样,在堂屋里来回的晃荡。 “别出声,走!” 我抓住机会,拉着姑姑赶紧往院门而去。 可万万没想到,在过堂屋门口的时候,奶奶刚好晃荡在堂屋门口,姑姑扭头看到了那张面目全非,好似恶鬼的脸。 “啊!” 姑姑嘴里惊恐地发出一声尖叫。 我想上去捂住她嘴巴,却已经晚了一步,奶奶能的抬起头来,仿佛是闻到了活人气味一样扑了出来。 “快跑!” 姑姑吓的浑身瘫软,我奋力的把她往院门口推了一把。 在扭头时,奶奶那张腐烂的脸,蓦然放大。 若是我跟姑姑一起,她此刻浑身瘫软的状态,我们俩都难逃一劫。 在奶奶扑来时,我转身朝院后跑去,身后咯咯咯地笑声,尤为刺耳,让人毛骨悚然。 转眼间,我就已经到了院子后的墙角,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猛然回头,奶奶却已经扑上来,伸出枯瘦的骷髅手,掐住在了我的脖子上。 胸腔被慢慢掏空,让人无力的窒息的感觉充斥全身,眼前慢慢变得虚幻,如被迷雾遮掩。 恍惚里,我耳畔余音缭绕了一个磁性温柔,低沉纯净的叹息声。 幽深地声音,洋洋盈耳。 迷蒙之间,我看到了那张冷冽而俊美的轮廓,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光,仿佛自深渊而来。 “我要死了吗?” 我浑身无力的闭上眼睛,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恶臭的血腥味。 隐约间看到有一只手拍在了奶奶的后背,她嘴里发出一声惨叫,张嘴的瞬间吐出一股浓郁墨绿的惨雾。 这墨绿的浓雾喷在我脸上,顿时头重脚轻,眼花目眩的昏沉感席卷全身。 我眼前彻底一黑,在昏倒过去前,好似看到了一个魅影扭着腰肢而来,嘴里发出银铃般地荡笑。 鼻翼之间,是一股很腻的胭脂味。 不知过了多久,我的耳边传来一对男女交谈的声音。 “真是青涩幽香的血肉……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侵入她的身体里了,那滋味肯定很美妙吧……” 低沉粗犷的声音,在耳边来回飘荡。 “啧啧,瞧瞧这精致的皮相,要是卖出去肯定能卖个好价钱吧!” 这个魅惑的女音传入耳里,倒是格外的熟悉。 “这样的尤物,倒不如送出去之前,让我先爽爽。” 这粗犷的男音沙哑,就跟刀刮在地板上一样,传入耳朵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可别玩坏了,不然到时候老太爷怪罪下来,我们可担不起。” 我闭着眼,听着耳边两个声音在交谈,其中一个女的我认识,正是舒二娘。 她说话的时候透露出轻浮的笑,从两个人谈话来看,像是商量着要把我卖掉一样。 这让我想到了前段时间舒二娘总是上门,说是有好几户人家看上我来提亲。 我没想到这舒二娘胆子居然这么大,竟然把我迷晕了捆在这里。 那股很腻的胭脂味扑鼻而来,接着便是一阵脚步走到我面前。 “既然醒了就别装了。”舒二娘走到我身边,嘴里阴笑了声。 阴风从四面八方灌入进来,我打了一个寒颤,缓缓地睁开双眼。 余光先扫了一圈,发现这是一座老旧的荒庙,破庙里已经荒废太久,虽然佛像还在,但已经歪斜的倒在了地上。 在破庙里挂着很多破烂的帆布,冷风一吹就犹如一双双张牙舞爪的鬼手一般晃荡,四周弥漫了尘土的味儿。 “原来是你在装神弄鬼!”我收回目光,冷眼瞪着站在我面前的舒二娘。 想到了跟姑姑守夜时,院门敲响,最后门被打开时候的场面。 现在看到眼前的这个贱女人,心里已然一片清明。 舒二娘丝毫不解释,也不恼怒,撩拨着手在我脸上轻轻划拉一下,媚笑道,“姑娘家就该细养,你奶奶那种粗人,又怎么能照顾好你。” “白瑶,婶娘是看着你长大的,别浪费了你这副好皮囊,嫁个好男人,往后也不用吃苦。”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我冷声道,挣扎了好几下,但是捆在身上的绳索打的是死结,根本就没办法挣脱。 奶奶在世的时候,舒二娘就一直游说,说什么十里八村有人来提亲,她不辞辛苦,也是为了给我谋一个好去处。 山村里光棍多,媒人能从中撮合一对,有时候能拿好几万,这舒二娘心里打的算盘,我当然知道。 舒二娘的手指轻轻的在我脸上滑了一下,凑近地道,“以前是有心想要给你谋个好人家的,只是你跟你奶奶一样不知趣儿,惹的婶娘心都凉了。” 说完,这贱女人还对着我脸吹了一口凉气。 我听得出她话里有话,联想到她把我捆在这里,心里顿时感觉不妙。 “你想干什么?”我质问道。 心里一沉,想到了舒二娘既然能把我带到这里来,断然不可能让我安然无恙的回去,不然她做的这一切就败露了。 舒二娘狞笑的看着我:“你可真是好命呢,不仅皮相好看,纯阴命格又不怕阴物入体,简直就是天生来伺候阴仙的。” “你……你到底要做什么?”我心里更加惶恐了。 话刚落音,忽而门吱呀一声,开了。 破庙的大门外是树叶窸窣声,听的人毛骨悚然,我抬起头看过去,大门口黑影摇曳,有一道瘦削的影子慢慢地走了进来。 是一个干瘦的老头,头发已经秃顶不说,而且瘦脱了相,脸色惨黄,眼窝深陷,脸上的皮肤也松松垮垮的,好像个痨病鬼。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舒二娘这个贱女人,该不会把我卖给这个老头子了吧。 “小美人儿。” 干瘦老头声音阴冷,一看到我那双死灰的眼仁就冒出贪婪的绿光,舔了舔嘴脸一幅迫不及待的神情。 他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一样,一边贪婪看着我咧着嘴发出猥琐的淫笑,一边搓着手慢慢地朝着我靠拢过来。 我注意到他干瘦的五指上,长着奇长的黑色指甲,面相笑的猥琐而阴冷。 第七章 蛇夫来临 “你……你是谁?” 眼看他过来,我奋力的往后蹬了两步。 惨黄色的月光照在干瘦老头脸上,使他整个人看上去阴嗖嗖的,死灰色的皮肤,特别是那双充满尸气的双眼,让人毛骨悚然。 “我的小美人,别怕,一会儿保证你舒舒服服的,让你体会一下飘然若仙的滋味儿。” 老头嘴里发出贱笑,说完话朝着我就扑了过来,我脸色一变,猛的往后一翻身。 老头扑了个空,一把扯下一张破庙里的帆布,可是他脸上却没半点恼怒,反而嘴里诮笑着说有趣儿。 “多漂亮的小美人啊,你身上真好闻,我……还没闻够,再让我闻闻你的身子!” 他声音变得又尖又细!话音落下,又怪笑着朝我扑来! 我退无可退,但是看到这干瘦老头奇长无比的指甲,还有他身上散发出的怪臭,让我脸色一变。 这味儿我不止闻到过一次。 尸臭。 这老头不是活人。 我看出来一些眉目,颤声地问道:“你们……你们为什么缠着我不放?” 舒二娘愣了一下,咯咯咯的笑着说:“如果只是想要颠龙倒凤的快活一番,多的是女人等着伺候,但你这种命格和体质,是可遇不可求的好苗子,天生就是伺候阴仙的命。”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也就是说,我出生就逃不过这种命运? 干瘦老头伸过手来,放在了我的衣襟上,他那尖利的指甲,轻微用力就挑起了我的下巴。 接着,老头讥笑地凑了过来。 犹如烂耗子的腐臭味,夹着一种说不出来让人呕吐的腥臭,越来越浓。 在凑到我旁边时,他闭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我顿时就感觉到自己身体的精血之气,化为白色的气体从我的七窍钻出,然后被他吸入了嘴里。 瞬间,我心神快散,视线都模糊不清了,而且身子瞬间变的好冷。 我以为自己死定了。 但没想到这干瘦老头把我精气吸入嘴里的瞬间,他猛的睁开眼,嘴里恐惧而痛苦的尖叫一声,死气沉沉的脸上冒出“滋滋”的黑烟,开始慢慢腐烂。 那脸就像被炮烙一般,皮肉变得焦黑见骨,露出半边森森的白牙。 干瘦老头狰狞的一把将我推开,对着舒二娘凄厉的嘶吼,“你这个臭婊子,当妇!” 比之刚才的变态,这干瘦老头此刻才是最恐怖的,面目全非,阴风大作。 破庙里的帆布张牙舞爪的狂舞,老头面目可憎地转过身,狠狠地踹在了舒二娘身上。 “你想害死我?” 干瘦老头半边脸被灼烧的腐烂不堪,血淋淋的眼珠子瞪着眼嘶吼,“她不是处,要是吸了她的精血,我必死无疑。” 舒二娘瑟瑟发抖,猛的跪在了干瘦老头的面前,脸色煞白地道,“不是处?不可能,她自小养在村里,是个规矩的姑娘!” 我紧紧地抿住嘴唇,脑海里浮现出那个人身蛇尾,气质冶艳的男人。 他狠狠地要了我。 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但也没想到因祸得福,可我知道这老头恼羞成怒,肯定是不会放过我的。 “她不是,那就换你来陪我。”老头哑着嗓子嘶吼。 舒二娘吓得浑身打了个哆嗦,连忙掐媚地道,“老祖宗喜怒,我知道还有一个女的,你一定会满意的。” 舒二娘话还没说完,老头就已经靠近过去。一把撕开了她的衣服。 老头半边脸腐烂,狰狞不堪,像是从坟里爬出来的恶鬼,他旁若无人,在我面前将舒二娘推倒在地。 “老祖宗……” 舒二娘的嘴里发出惊恐的声音。 但是那老头变得异常恐怖,从身体扬起无数触角。像是一只怪物,从我的这个角度看过去。 在舒二娘的身上,映照在墙壁上的影子,竟然是一只硕大的蜈蚣。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紧紧地咬住牙关,害怕自己会发出丁点声音来。 舒二娘的嘴里发出阵阵凄厉的惨叫,她被折磨的很惨。 那半张脸血淋淋的老头,像是有发泄不完的欲念一样,完全不顾不顾舒二娘的死活,粗暴而狠厉。 到最后,我只能看到舒二娘的身子下,血液缓缓流淌了出来,无比醒目。 她嘴里发出呜咽的声音也越来越微弱,只能痛苦的承受着一切。 那干瘦老头,粗鲁的抓着她的头发,全然不顾此刻已经奄奄一息的舒二娘。 空气里弥漫了很腻的味儿,胭脂俗粉跟鲜血的味混杂在一起,浓郁的腥臭跟腐朽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吐。 “砰”的一声,舒二娘绝望的倒在地上,双目圆睁,喉咙里发出很细微的声音。 她身上满身都是凶残过后留下的血痕,看上去触目惊心,老头却闻着血腥气,猛的转过头,丢下舒二娘朝着我走过来。 他脸上在欲念过后,涌出嗜血的狰狞。 “不能胶合也无所谓,我要砍断你的手脚!把你的子宫挖出来!我得不到的,也不能让别人得到……” 老头嘴里恶毒,血淋淋的眼珠子可憎的瞪着我。 为了不败露今天的事,今天势必让我死在这。 “贱婢。” 舒二娘躺在地上,却侧过头来,双目里全是怨恨。 我想要逃,但是被绳索牢牢的捆住,根本就无处可避。 “你该死!” 老头恶毒的伸手,攥紧了我的脖子。 “砰!!” 这间土庙外面响起巨大的动静,似乎是什么东西猛地撞了进来,整间庙宇都震颤了一下。 “阵破了!” 舒二娘躺在地上,惊恐而虚弱的叫了一声。 老头一听到阵破了,立刻神色变得疯狂起来,手上一用力,我的脖子发出咔咔的声音。 那种窒息和喉管快要被捏破的疼痛,让人绝望的闭上眼睛,空气里弥漫了一股血腥气。 眼前迷蒙间,忽而有黑光乍现,咣当一声,眼前头颅落地。 我掉在地上,脑袋狠狠地撞击在地面上,张了张嘴巴,却发不出来一个字,伸手摸了摸头,嫣红的血格外刺目。 “砰!!” 巨大的气浪冲破门板,将已经没了脑袋还站在原地的尸体震飞,一头撞在土墙上,我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我艰难的抬起眼,朦胧中看到一个黑峻峻的修长身影,一袭黑袍而立,从满天尘土里迈步而来。 迷离的视线看不清他的五官,但白皙的脸庞在朦胧月光下发光。 下一刻,我只觉得自己似乎被抱起,落入了一个温凉的怀抱中。 第八章 柳仙 我彻底傻了,不要脸的伸手去搂他的脖子,贴在他身上凉凉的,特别舒服,能平复我内心涌上来的燥热。 鼻尖萦绕着一股说不清的香味,似幽兰花香浮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只觉得口干舌燥。 “我渴……” 睡眼蒙眬低吟一声,却没有人回应,我想大声说话但却没办法,浑身燥热难安,意识到自己是发烧了。 “呵……” 一声阴冷的笑声在耳畔响起,迷糊间我听到了挥之不去的念咒声,我的头跟灌了铅似的难受。 “瑶瑶,醒醒,快醒醒!” 睡眼稀松的睁开眼,姑姑的脸在我面前放大,我定定的看着她失神的脑袋里只觉得有些恍惚。 姑姑神色也怔了一下,连忙递过来水,问我还有哪里不舒服,又摸了摸我额头,松了口气说说:“幸好高烧已经退了。” 我茫然四顾,发现自己躺在了房间里,惊疑地说:“我……我怎么在这?” 姑姑疑虑地说:“等我们回来之后,你就已经躺在床上了,应该是有人送你回来的。” 有人送我回来? 没来得及细想,刚才像是梦里发生的一切,我总觉得不对。 这不可能只是梦。 对了,舒二娘,我得去看看舒二娘。 我跌撞着从床上下来,一个不稳,差点摔倒在地上,姑姑赶紧过来扶我。 可我眼尖,刚下床透过敞开的房门,看到了堂屋里一片狼藉,还没有打扫的糯米粉上,横七竖八的躺着很多蛇尸。 但有好几条斑斓的蛇尸似还没有死透,居然身子还在微微的扭动着。 “姑姑!”我恐惧地瞪大眼睛,回过头惊愕说:“这是怎么回事?” 姑姑抿着嘴,神情焦灼的说,“我回来的时候,就看到你奶奶的尸体躺在地上,灵堂里不知道从哪来了好多蛇。” “我已经喊张道长了,他马上就过来了。”姑姑低垂着眉头说。 我呆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很快张仙人就来了,刚进屋看到堂屋里的蛇尸就皱起了眉头。 过了好一会儿,张仙人阴沉着一张脸就走了过来。 他对姑姑吩咐说:“你去村里看一看能不能借来烟袋水,没有的话,看谁家养鹅,弄一些鹅粪来也行。” “好!”姑姑连连点头。 等姑姑出去后,张仙人又进了堂屋,把那些蛇尸装进一个麻袋里,做完才出来沉声对我说:“你奶奶死到底怎么死的?” 听到他这话,我神情就变得不自然起来,抿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仙人见我装傻充愣,就冷笑一声,“这事你们家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我,你能活到现在,还不是靠着那条大蛇的内丹!” “你怎么知道?” 我忍不住失声道。 张仙人朝我身后看了一眼,“你身上有一股蛇腥气,而且,你自己回头看看地上的影子!” 听到他这么说,我赶紧扭过头看地上映射出来的影子,这第一眼看还觉得没什么,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看久了以后,就觉得影子拉的很长,身子微微歪扭着,很像蛇。 我记得姑姑回来也隐约提及过,说我是不是抓蛇了,身上好像有股蛇腥味。 可我自己根本就闻不到。 张仙人沉着脸说:“你奶奶的死的时候是什么样,你也看到了,你要是不想死了全身长满蛇鳞,最好把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都说出来。” 我犹豫了好半天,还是把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跟他说了一遍。 “看来真跟我想的一样。”张仙人神情紧绷,沉声地说道:“那条蛇虽然肉身被毁,但神魂不灭,可能就是要靠你的精血来修行,他本体是蛇,现在附在你身体里,所以才让你的影子看起来不人不蛇。” 我听了后又紧张又害怕,忙问说:“那怎么办?” “蛇为柳,而柳仙又是五大家仙之一,现在有两种解法,一是施法把他从你的体内逼出来,想办法把他斩杀,待他神魂俱灭,自然恩怨就结了。” 张仙人还没等我开口说话,接着补充说:“当然,如果对方真的是有几百年上千年的道行,我也对付不了。” 这方法有些不妥,我就问,“第二个方法是什么?” 张仙人沉吟了片刻,认真地盯着我说:“你跟他谈谈,看他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 我觉得他是想要我死。 张仙人又跟我说了五大家仙的不同。 灰仙和黄仙想吃东西,总往人家里跑,因此和人经常发生冲突。 而柳仙和狐仙性淫,擅引人胶合,尤其是雄蛇雌狐,最为厉害。 区别在于狐仙引人胶合,是为了吸人阳气增加修为。 而柳仙,是修行之后自身欲望膨胀,需要宣泄。 唯独刺猬,一直躲着人走,你不惹它,它绝对不会接触你。 张仙人抬着头似笑非笑地对我说:“你知道白见山死的时候发生过什么事吗?” 白见山是我爷爷,关于他的死,从小到大奶奶从来都闭口不提,好像是忌讳一样。 我摇了摇头,“我只知道爷爷为了给我找蛇胆,在盘龙山打死了一条大蛇,然后就疯掉了,他去世的时候,我听说当时来了很多蛇缠在他的棺材上。” 张仙人听到这,像是有什么话想说,但还没说出口,门就被被推开了,姑姑提着一个散发粪臭的麻袋进了屋。 她累的满头大汗,说道:“烟袋水没找到,不过我在李老棍家里找来了不少鹅粪。” 张仙人点了点头:“房子四周围着全部撒上一圈。” 等我跟姑姑做好以后,张仙人又给我口袋里塞了个雄黄包,“他很有可能会来找你,今晚你别睡,准备十二个碗,碗里装满清水!” “每碗水里滴上你的一滴血,将碗摆满整个屋子,这样你的血气就会在整个房间弥漫,这样他应该是找不到你的。” 张仙人对姑姑说:“你不要进她屋子,免得你的气息冲散了她的血气。” 说罢,又偏过头看灵堂里的棺材,叮嘱说:“另外,这件事不要在村里大肆宣扬,让其他人知说,避免惹的村民人心惶惶,等天亮以后,不要耽搁,立即下葬。” 姑姑连忙点头:“好!” 张仙人离开前,让我们今晚无论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都不要出去。 第九章 蛇谣 我跟姑姑一刻都不敢耽搁,按照张仙人的吩咐,找来了十二个碗,装满水后放在我睡的房间里不同的方位。 姑姑脸色担忧轻轻地喊了句:“瑶瑶!” 我心里莫名的惶恐,但还是勉强露出苦涩的笑:“今晚,给奶奶守灵就只能靠你了。” 姑姑叹了一声,只得替我关好房门,退出我的房间。 扎破手,放好血,然后回到了床上。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我神情紧绷地盯着房门,夜越来越深,到了凌晨两三点,头昏沉的厉害,眼神恍惚,眼皮子也开始打架。 院子外面突然响起来“滴答滴答”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这声音慢慢的变的越来越密集。 这时我感觉房间开始变得阴冷,我心神不由自主开始恐惧起来。 那种仿佛进入了冰窖的森冷感,而且是以一种能清晰感受到的方式逐渐转变,一阵轻微的阴风在屋子里升起来。 我抬头看到有丝丝缕缕的黑气顺着门缝,透过橱窗的破洞飘荡流淌了进来,那黑气薄薄的一层。 但那些黑气在飘荡进入屋子后因为凝聚变为一条巨大蛇影。 接着身形一抽,跟蛇一样蜿蜒在水碗里游走,缓缓地朝我而来。 我惊恐地站起想跑,但我感觉粗硕的鳞片缠绕在了我的腰,包裹住我的同时用力一卷将我狠狠地抛回。 在被那浓郁黑雾笼罩下,一股熟悉的凉气袭来。 “一天不见,你胆子变大了,敢反抗了!”耳畔传出低沉让人心尖微颤的声音。 我颤抖着又僵硬着,喉咙干涩,说不出话。 “你以为这样就能对付我?” 泛着森冷鳞光地蛇尾顺着脚踝缠卷,冰凉滑腻的触感让我心里一阵鸡皮疙瘩,直到碰触到我手腕戴着的红绸带。 红绸带灼热烧在他手掌心发出滋滋滋的声音。 轰!! 蓝色的火焰,一下将奶奶从宗祠拿出来的红绸带焚烧殆尽,在我手腕留下了一条黑色的痕迹。 “下次不要戴这种东西。” 他俯身凑近用命令的口吻,黑雾慢慢地收拢凝实,成为一道穿着黑衫的修长身影,面如冠玉的轮廓近在咫尺的盯着我。 那种铺天盖地的冰冷包裹着我,逃无可逃、退无可退。 我瑟缩退后,咬牙屈辱地对他说,“我……我想跟你谈谈?” “谈?”他声音清冷透露出一丝玩味的深意道,“你想谈什么?” 我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对他说道,“你、你要怎么样才能放了我?” 他轻笑一声,但是一言不发,虽然那张轮廓还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但我感受到他清冷的眸子正注视着我。 “你放过我行吗?”我委屈的都快哭了,声音几乎带着哀求,“我求求你!” 他却浑然不顾,贴紧后猩红的信子肆意的缠卷,我使劲的摇头,试图将那冰冷的蛇信抵出去。 但是他无动于衷,我睁大眼睛,发出呜咽声。 察觉到我的羞愧和反抗,却惹得他更欢快的低笑,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玩味道,“你就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求你,放过我!”我抖着声音,慌乱的望着上方,没有目标。 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但我能感觉到那冰冷的蛇信裹挟在了我的耳垂,吐出微凉的气。 “怎么放过?” 低沉磁性的男音飘进耳膜,紧跟着移到了耳旁,突然轻轻的抿住。 这么一个举动,让我那一侧的汗毛竖立起来,并且有颤栗不断的顺着毛孔蔓延,直到全身的每一处。 “别缠着我,求你!”我带着哭腔道。 “可是,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他低沉地声音,笑着说。 我害怕,之前的痛清晰的藏在记忆里! “别这样!”我颤声道。 他跟我不过几面之缘,我只是他生命里无关紧要的过客,在漫长的岁月里,他为鬼怪,需要一个人作伴。 “别哪样?”他慵懒的声音轻飘飘的传进耳中,“这样?” 说到这里,蛇尾突然从脚踝缠卷,冰凉之感让我跟着浑身一紧。 “我爷爷被你害死了,我奶奶现在也已经不在了,你为什么还要纠缠不放。”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喊了这么一句。 但,他却轻笑出声。 “从你出生的那一刻,便已经注定了!”他嘴里轻声邪魅道。 “你是庚子蛇年生人,是我永远的祭品,这也是你的宿命。”低沉的声音响彻在耳畔,让我浑身颤抖。 “你要……你要跟着我?”我咽了咽口水。 他刚刚还加了一个前缀,‘永远’! “从此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 他说完这句话,薄唇勾起,带着一种说出来的韵味。 我内心恐慌,开始不停地挣扎,却四肢软绵,犹如砧板上的肉。 我像被侵泡在水里,水冷得彻骨,与我身上的燥热形成鲜明的对比。 醒来后,我浑身发凉,皮肤上仿佛还残留着那股阴冷湿滑的触感。 腿有些黏腻腻的,我往那块儿抓了抓,竟然摸到了几块漆黑泛着光泽的鳞片。 我的心里生出一阵恶寒,赶紧去洗了个澡,可无论怎么洗,总觉得那地方有有种黏糊糊的感觉。 而且还有一股挥之不去的蛇腥味。 “瑶瑶,你怎么了?”一出门,姑姑似乎看到我的状态不好。 我摇了摇头:“没,没事。” 今天是奶奶出殡的日子,有很多事姑姑要忙,因此也没多问,嗯了一声说道:“天马上就亮了,该送你奶奶上山了。” 天刚蒙蒙亮时,冷清的来了几个抬棺人,都没有说话,棺材抬出村的时候,村口的傻子二宝在唱歌谣。 金铃响,红帷帐,村女要嫁蛇仙郎。 抬花轿,梳红妆,蛇妻新娘早拜堂。 三生契,烙心肠,欢欢喜喜入洞房。 他一边唱一边盯着我,咧嘴还露出痴呆呆地傻笑。 那直勾勾瞅着我发笑的面目,不知怎么,让我骨子里渗出一股恶寒,我只能低着头,快步朝坟地而去。 按张仙人吩咐的话,在坟坑洒了一些雄黄粉,遗体入殓落葬的过程里没出现什么风波,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丧事一完,抬棺材的都匆匆的离开了。 第十章 头朝下 我跟姑姑俩人给坟填土,烧纸钱上香后,在回村的路上,遇到了村里面瘦肌黄的王麻子。 王麻子好吃懒做,从不下地种庄稼,主要就靠捕蛇为生,一年到头在外面厮混。 一看到我,他满嘴黄牙露出猥琐的笑,“白瑶,我听你奶奶去世后从棺材里爬出来很多蛇,我可跟你说,这蛇的报复心强,你千万要小心了,别被蛇给缠上!不然你这么水灵的身段,便宜了蛇妖,可得不偿失咯!” 姑姑一听到蛇,脸色就变得不好,嘴里啐了一口没好气的说:“你捕了那么多蛇,吃了那么多蛇,就算有蛇妖要缠人,那肯定也是第一个缠你。” “我可是一片好心,现在正是蛇交配的季节,那些蛇正发情呢!” 王麻子双眼冒着精光,淫笑地看着我,“白瑶长得如花似玉,可不得防着点,别给那些大公蛇抓走就可惜了。” 没必要跟这种地痞无赖浪费口舌,姑姑嘴里骂了两句难听的话,抓住我的胳膊就说:“瑶瑶,我们走。” 可能是奶奶尸骨未寒,姑姑气急败坏的拉着我进了村,我回头看了一眼,王麻子还站在村外小道上,神情丑怪,露出一脸的淫笑,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恍惚间,我看到他嘴里吐出一条猩红的蛇信子,那丑陋嘴脸露出的淫笑变得更加阴森可怖。 我莫名地打了个寒颤,跟着姑姑快步的回了家。 开门的时候,姑姑看我脸色煞白,以为我被王麻子的话吓着了,就拉着我手说:“瑶瑶,别信他说的鬼话,王麻子一家三代靠捉蛇为生,就算要死也是死他们家。” 昨夜的风波散去,村子里还不知道奶奶尸变,要不然指不定闹成什么样子。 回到屋后,虽然灵堂蛇尸已经清理了,但还是弥散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蛇腥味儿。 我跟姑姑俩开始打扫房间,收拾奶奶的遗物,只是在院子拆灵棚的时候,就看到院门外三三两两的村民,神色紧张,步伐急促的往村东头赶。 我跟姑姑两人见村民脸色不对,心里不免感到一阵担心。 我害怕是村子里出了什么祸端,这时看院门外村道上村里的庆和嫂经过,她手里还提着菜篮子。 我赶紧出去抓住她的胳膊问道:“庆和嫂,发生什么事了?” 我奶奶死的邪乎,村里人现在对我家都避之不及,庆和嫂往奶奶家还没拆的灵棚看了一眼,赶紧拒开我的手,往旁边退了两步,上下看了我两眼,这才说了句,“舒二娘死了!” 舒二娘死了? 我脑袋茫然呆滞了片刻,难道是昨晚被那只蜈蚣精给折磨死了,想到舒二娘在那蜈蚣精老头身下被不断折磨凄惨的画面。 我就只感觉一阵反胃,恶心的不行。 “她怎么会死?” 我满脸诧异,但是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舒二娘死了,对我来说就多了一分安全。 “这我哪知道,我刚才在菜园子里除草,听你六婶说的。” 村里人爱凑热闹,庆和嫂生怕去的晚了,对我说了两句话,就急匆匆提着菜篮子赶过去。 “我们也过去瞧瞧。” 姑姑在旁边拉了拉我衣袖,小声对我道。 舒二娘不是普通人,她的死也绝不会简单。 尤其是想到昨晚经历的一幕幕,沉吟了下,我当即就点头道,“好!” 我们赶到村东头山坡地的时候,那儿已经围了一群人,但是都远远地看着不敢上前。 二叔公和几个村干部站在人群前面,朝着那边看了一眼,村长低着嗓子问:“谁看到的?” 村里许大嫂支支吾吾的把手举起来,说是早上去田里浇粪,遥遥地就看着有个人影在那边。 刚开始还以为是谁家稻草人放自家地里了,但是走进看到穿的衣服鞋子后,就觉得不对。 许大嫂吓得不轻,回来后把这件事告诉了村里人。 我透过人群朝着那边田里看过去,心里觉得有点怪怪的。 村长旁边的高四也察觉出来了,脸色变得有点紧张,小声的对村长问:“申叔,你说人总共有几个头啊?” 就算是白天,这话也让周围的人打了一个激灵。 村长上了年纪,手里拿着烟杆子抬手对着高四脑袋敲了一下,嘴里骂了句,“你真是没脑子,人当然是一个头了……” 他这话没说完,风一吹前面舒二娘的衣服,看见前面的她,背对着肩膀扛着俩头。 山风呼啸,有人吓得脸色煞白,往后不自觉的腿了好几步。 我穿过人群,往前面看过去,就见一个影子,形单影只,只不过肩膀上两个黑影,成双成对。 村子里见过怪事的不多,他们又对这种事忌讳比较深,都不敢上前。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有点怵舒二娘,好像心里做贼一样心虚的不敢直视。 高四畏畏缩缩壮着胆子往前面走了两步,嗫嚅的喊了声舒二娘,看到他越到跟前,我心里越打鼓。 离着还有四五米的时候,那风突然大了,嗤啦一声,我看到直接把前面舒二娘身上的衣服吹掉了,当时我一下眼睛就直了。 高四哑着声音喊了句:“舒二娘!” 话还没说完,就戛然而止,没了那外套的遮挡,映照出一片圆白,正中,一个人,两条腿往上竖着,一动不动。 就像是俩树杈一样,隔着远了看,就像是俩人头。 倒栽葱。 这人像是倒立一样一直在那站着! 像是种树苗,舒二娘的头跟肩膀被栽到地里,脚尖绷直,我强忍着内心的恐惧。 后面来了两个村民,壮着胆子想要把地里面那半截人给拽出来,可是谁知道她是怎么钻进去的,拽了好几下没拔出来。 有些妇女一过来,看见这倒栽葱的舒二娘就吓得面无血色。 又来了好几个胆大的,用手扒开舒二娘肩膀周围的那些土,把尸体拖出来,这要不是她身上穿的衣服,很难看出来是她。 隔的老远,我不太敢看舒二娘的脸,刚才扒土的时候,周围的土都是老茬。 也就是说,并不是别人把舒二娘埋在这的,更像是她被什么东西拖进去的,也像是直接被栽倒里面的。 不过到底是看见了她那张脸。 青紫,舌头往外吐着,眼睛空洞无神,死相极为惨烈,关键是,那生满烂疮一样的头皮上,一根头发都没有了。 第十一章 怪梦 “这前两天白家刚出邪乎事,现在舒二娘又死了,你说村里是不是进来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别瞎说,舒二娘就是一个当妇,指不定是被人折磨死了,你看她身上的衣服……” 舒二娘衣衫不整,裸露的皮肤上青紫的痕迹也清晰可见,明眼人一眼就看得出来那是欢爱的痕迹,可是她被倒插在地里,这种死法除了诡异,更十分惨烈。 恍惚间,我又想到了昨晚在破庙里发生的事,我想不起来那个男人出现,后来还发生过什么? 难不成,是因为舒二娘将我献祭,因为我不是处,惹怒了那个蜈蚣精,最后将她折磨至死? 现在舒二娘死了,那蜈蚣精又去了什么地方? 就在我思索时,忽然人群又是一阵嘈杂,接着从后面挤出来一个肥头大耳的粗汉,手里还拎着一把杀猪刀。 是舒二娘的丈夫王屠夫。 王屠夫壮硕凶悍,一看就是不好招惹的主,他推开人群进来后,嘴里就骂骂咧咧,“臭表子,昨晚一夜不归家,我当出了什么事,感情是在外面偷人被杀了。” 王屠夫走进去,一看躺在地上沾满泥土,死相凄惨的舒二娘,杀猪刀对着人群,满脸横肉的吼道,“谁跟我家婆娘睡的,给我站出来。” 其实,背地里传闻舒二娘跟村里不少人睡过。 王屠夫目光所及,对视的人都下意识低下头让我,不愿招惹这个浑人。 “呸!” 王屠夫嘴里啐了一口,又叫来本家人。将舒二娘尸体从地里抬出去。 明明并没有腐烂,但她尸体却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把旁边看热闹的人都弄吐了。 舒二娘死相太惨,面目恐惧的僵硬着,衣衫破烂不堪,下身溃烂,血肉模糊一片,头发都被扯光了,面目全非。 “这贱女人在村里勾野男人,没少跟人睡,死了也活该。” 可能因为舒二娘在奶奶灵堂惹事,姑姑捂住鼻子,在抬舒二娘尸体经过时,嘴里小声骂了句。 只是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后面跟上来的王屠夫听到。 王屠夫转过身,凶神恶煞的准备发难,但是一眼却看到了站在旁边的我,吓得他一个踉跄,顿时就跟见了鬼似的。 “白瑶……你……” 他顿时面露惊恐,指着我手都在哆嗦。 我皱着眉头,脑袋里飞快转动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一寒,冷笑道,“怎么,见到我很惊讶?” 王屠夫打了个哆嗦,嘴里吞吐道,“你不是……” 话说到这,他顿时面色铁青,不敢继续多说下去,但是从他目光里,不知为何对我十分恐惧。 看到王屠夫脸色如此恐慌,我心里突然明白了什么,冷笑一声,脸色一寒道,“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难道你也想落得跟舒二娘一样的下场?” 这话说出口,王屠夫目露滔天的惊恐,颤抖着指着我道,“你……你……是你……” 我眼睛死死盯着他道,“没错,就是我!舒二娘落得这副下场,不就是觉得我好欺负吗?你要是纠缠,我保证你下场比他更惨。” 王屠夫面如死灰,被我吓得大小便失禁。 刚才,在王屠夫看到我时,露出那种惊恐的眼神,我就猜测出来了一些眉目。 舒二娘找上我,甚至将我祭献给那只蜈蚣精的时候,这王屠夫肯定是知道的。 他以为我必死无疑,因此看到我才会那么诧异,而舒二娘死相这么凄惨,我又出现在这里。 他肯定断定这舒二娘是我杀死的。 我不知道这个王屠夫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但是在这个时候我必须稳住,不然接下来只会更麻烦。 我眼睛一横,脸上露出狠劲的说,“你也不要指望那条蜈蚣了,它下场好不到哪去,你要是识相,以后就滚的远远地。” 不要看王屠夫平时在村子里嚣张跋扈,对付这种浑人的方法,就是用更加浑的方式。 现在从我嘴里得知那蜈蚣精,而且我又能活着回来,他心里就彻底慌了。 吓得嘴里大叫,连滚带爬的往村子里跑。 姑姑在一旁,纳闷的看着我道,“瑶瑶,你跟他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我转身若无其事地说,“姑姑,刚才只是说笑。” 见姑姑还是一脸疑虑,我略过话茬:“我们先回去收拾屋子吧。” 舒二娘死后尸体倒插在地里,死相凄惨,这事儿闹的村里人心惶惶,现在舒二娘尸体被抬回去,没了热闹看,各自便匆匆回家,把院门紧闭。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眼看着又有一场大雨。 我跟姑姑回到家,把搭的灵棚拆了,然后打扫完屋子,在吃晚饭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来昨晚发生的事。 还有跟姑姑回来的半道上遇到的王麻子,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有种不安。 姑姑见我愣神,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瑶瑶,你怎么了?” 我茫然的摇了摇头,“没……没事。” 姑姑肯能以为我太操劳了,加上奶奶的去世心里低落,于是安慰道,“你不要太难过,人老了,总会有这么一天的,不管怎么样,姑姑会陪着你的。” 她说的话很暖心,让我心里暖暖的。 “你这两天肯定累了,脸色变得这么差,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我这两天的确经历太多,有些劳累过度了,尤其是昨晚的经历,让我劫后余生。 现在这身衣服也破烂不堪了,浑身弥漫了一股土腥味。 “那我去换身衣服。” 对姑姑说了句后,我站起身朝着屋内走了进去。 我回到自己屋里,换了衣服后坐在床上,已经连续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合眼的我,刚躺下睡意就犹如潮水一般袭来。 本来只是想打个盹,缓和一下精神,但没想到一闭眼就睡过了头。 只是睡的很不踏实,脑海里浮现了诡异的场景,又回到了奶奶的灵堂上,但是这次葬礼一点也不冷清。 相反十分的热闹,村子里一两百号人都来吃席,院子里十几张桌子都围满了村民,都在吵吵闹闹的吃着饭。 姑姑让我去给奶奶上香,我刚走到棺材前面灵柩就掉了下来,砰地一声落在我的脚边,刹那间我背后瞬间就死寂一片。 我背后也一下爬满了鸡皮疙瘩,赶紧扭过头看过去,就见到院子里所有的村民就跟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 但是他们所有人的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转向了我这边,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们的瞳孔好像在不停的收缩,脸上露出来的笑越发的诡异,好像不怀好意。 有的人舌头开始不停的朝外吐,宽大的舌头前头裂开了条缝,还发出嘶嘶地声音。 第十二章 蛇镯 我猛的睁开双眼,刚从床上坐起来,还惊魂未定的时候,忽然旁边一个低沉让人心尖发颤的声音忽而响起。 “你醒了!”一张谪仙般的五官映入眼帘,长眉细眼,鼻若悬胆,那双漆黑的眸光宛如夜空皎洁的上弦月。 我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知道何时他坐在我床头的。 “你做噩梦了?” 他软如蛇的身体,往前凑了凑,鼻尖都快要蹭到我的脸上,吓得我本能往后瑟缩。 但是他却一伸手,捂住了我的后脑勺,将我脑袋往前拉,这姿势,贴合的这么近,明显是要强吻。 我脸上泌出一层细密的冷汗,生怕他突然张开嘴露出獠牙,就会一口咬住我的脖子。 “白瑶!” 他声音轻柔,在喊我名字的时候,让我心尖微颤,彻底的将我化为一滩水。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他,在他幽深眸光下,我仿佛像是触电一般。 前两次只有漫无止境的欢爱,可今天有所不同,他神色眷恋温柔,不似往常那般冰冷。 我与他虽说每次都是做着极为亲密的事,可与他见到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我与你生活了十几年,自然知道你叫什么。”他薄唇落在耳廓,冰凉的气息将我紧紧地包裹。 “可是你……” 我身子微颤,但还是注视着他那双清澈明亮的瞳孔。 “我是你的夫君。”他乌灵的竖眸温润如玉,与那晚笼上嗜血的寒意,仿佛是两个人。 夫……夫君? 那双冰眸似轻易能贯穿人心,刺透人心最薄弱的角落。 我已经退无可退,可又不敢乱动,吓得紧揪着毯子,紧紧地盯着他道:“可以换一个吗?我……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他深黯的眼底充满了平静,嘴唇从额间一路向下,落在嘴边,才撩拨轻言道:“你想叫什么?” “我……我不想叫你什么。”我只能屏住呼吸,静静地感受铺在身上的凉气。 他伸手帮我撩了撩头发,嗤笑一声轻声道:“这几天,吓坏了吧?” “嗯?”我凝视他的眸子。 不是很懂他在说什么,难道是我奶奶的事,还有舒二娘,那条蜈蚣,对了,我该问问他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舒二娘的死,跟你有关,对吗?”我问他。 他傲娇的哼了一声,大抵是不喜欢我这样审问犯人的语态,我缓和了语气,又问了一遍。 楚渊的心情看起来不错,便微微一笑道:“手伸的太长,我当然不会放过她,怪只怪她贪得无厌,起了不该起的心思。” 我的心口猛的一怔,木讷的看着他。 想到舒二娘死相惨状的模样,头皮就一阵发麻,他看上去面如冠玉,但手段也是狠辣至极。 可我随后又想到了什么,紧紧地盯着他问道:“我奶奶入棺后,从她的尸体里钻出了很多黑色的小蛇!” 他无动于衷,忽而轻笑对我道:“你怀疑是我做的?” 我不敢回答他这句话,但却强硬的直视着他。 楚渊头埋在脖颈,轻嗅了一下我的头发,凑到耳边玩味地道:“若不是前晚我出手替你化解,你恐怕早就没了性命,你奶奶投江,我好心好意的将她尸体送上岸,到头来你反而怀疑我,你这样,可让为夫甚是心寒呢!” 张着嘴低低的喘了口气,垂眼看着这张几乎和我贴在一起的脸,强忍着惧意,我低声地道:“那会不会就是舒二娘在暗中使坏,我奶奶死后发生的事,都是她在搞鬼。” 他半趴在我身前,轻声说道:“她还没那么大的本事,只不过是被那蜈蚣精操控的傀儡罢了,你的命格极为特殊,可以助那蜈蚣增加道行,因此他才会缠上你。” 按楚渊说的话,那蜈蚣精修炼了一定的道行,附在了死尸身上,也就是那个干瘦老头,这也是为什么身上会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腐臭。 蜈蚣精应该跟舒二娘有过交易,或者舒二娘也是被胁迫,将我带到了破庙,就是为了让那蜈蚣精吸我的精气。 “在后山破庙发生的事,你都亲眼看到了,村里有怪,舒二娘她想要把我献祭给那只蜈蚣……”我死死地盯着他。 想起在破庙的恐怖经历,我心里依旧心有余悸。 可我现在担心的,是那只蜈蚣精,它肯定不会放过我。 “我如今肉身被毁,元神不稳,化形劫下三魂差点俱灭,无法长时间离开内丹,那蜈蚣精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 楚渊的声音难得一见充满了几分凝重,“这件事太危险,你不要去冒险,还有,村里有怪的事不能大肆宣扬,会惹的人心惶惶,到时候会出大事。” “可现在已经撕破脸了,我活着回来了,它肯定不会放过我的。” 我的心攥着难受,但心里也清楚,那蜈蚣精有道行,不是我能招惹的。 他见我神色激动,便对我说道:“如今我的内丹已经与你融为一体,这件事你无需掺合,迫不得已的时候,我自会帮你。” 其实我也想驱除后患,但现在舒二娘已经死了,那蜈蚣精逃脱失去了下落,至于说起我奶奶死后发生的事,他却说自己知道的甚少。 这些事情太过于危险,我的确不该的陷的太深。 他从怀里拿出一个蛇形手镯,五六寸长的灵蛇造型,蛇身的每一片薄细鳞片都雕刻的栩栩如生。 两个小指甲盖大的蛇首上牙和琥珀色的蛇眼皆全,仿佛吹一口气,这只蛇镯就能真正的活过来。 楚渊替我戴上,并说一般的邪物不敢近身。 “让那个老道帮忙查探那条蜈蚣的下落,你别去,危险。”他替我戴上蛇镯手,细长眉眼微眯地道:“另外,要当心你们村子,最近应该会发生其它事。” 跟着身形一扭,慢慢后退。 退了半米,忽而又想到了什么,身影又往前一倾,摸了摸我的耳朵,轻声道:“如若遇险,可唤吾名。” 他说着勾唇一笑,轻轻地在我耳垂吐了一口凉气,撩拨道:“记住,只能你唤。” 然后整个人倏然的化为一滩黑雾弥散,转眼就消失在了。 第十三章 恶蛇缠人 我心里还有疑虑,想要问他为什么帮我,但他整个人已经消失了去。 “呼!” 我躺回床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然后把目光放在了手上替我戴上的蛇镯上。 这蛇镯的大小仿佛是为我量身定做的一样,蛇镯尾首相连,有淡淡地凉气流窜,通体暗红流光,精致逼真,每一片细小的蛇鳞都清晰可见。 看了一会儿,我又感到一阵困意袭来,跟着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我心里一直警惕着,害怕那蜈蚣精会随时出现,但是接下来好几天都风平浪静。 这几天连楚渊也没出现过,但直到这天傍晚,有几个婶子坐在院门外说闲话。 村里没什么娱乐,都喜欢傍晚吃了饭天凉快了,坐在院门口聊家常。 起先我没在意,洗碗出来的时候,就听到有村里婶子说王麻子出事了,一大清早就上了山,至今未归。 说是这王麻子最近几天极其的反常,每天都像是吃了春药一般折腾他婆娘,没日没夜的折腾,有时候青天白日的不顾家里有娃在,直接想在灶屋里办事。 “这几天晚上他俩口子动静老大了,我住在隔壁都听的清清楚楚,王麻子他媳妇,今早我去菜园子还看到了,两腿发虚,走路都走不稳。”寡妇胖婶一边说还一边啧着嘴。 李二婶接过话茬,在旁边言语辱骂道:“要我说这王麻子就是个畜生,折腾他老婆还不够,竟然打起了自个大嫂的歪主意,要不是他大嫂力气大挣脱了,估计就让他得逞了。” 寡妇胖婶听到这来了精神,口沫横飞的说:“最近几天老有蛇出现在他家院墙上,要我看他就是被蛇缠身了,我听说蛇下面有两个那东西,要不然以他那身板,能连续折腾他老婆几个晚上?害的这两天我家大门都不敢开,就怕他对我……” 李二婶抱着她家小侄女,听到这没好气骂道:“别脏了娃儿的耳朵,就你这马脸丑样,蛇看了都要掉头跑。” 说了没一会,就看到有人举着亮杆,打着手电筒,村道上也闹哄哄的。 李二婶看到在前面领头的是老村长,就赶紧凑上去问:“咋了这是?” 老村长叹了口气道:“王麻子失踪了,组织村民打算去找找。” 李二婶道:“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去找啊!” 老村长:“高四说看到他进蛇盘沟了。” 一听蛇盘沟,村里几个婶子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 蛇盘沟很奇怪,在外面看山清水秀,月光下林木森森,就是一个大山沟。 但是进去后,里边儿的树林茂密高大,常年瘴气弥漫,树枝在里面也显得狰狞可怖。 不过毕竟人命关天,前几天舒二娘死的凄惨,现在村子里出了这种事,作为一村之长,他也不好放任不管。 村里出动锣鼓队进蛇盘沟,打着电筒和火把,开始漫山遍野的找人。 也有不少跟着看热闹,我听到蛇盘沟时,心里打了个激灵,想到了当初爷爷就是在蛇盘沟出的事。 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就想去看看,刚好姑姑也去凑热闹,也就跟着姑姑俩人跟在了人群后边。 耳边时不时传来锣鼓声,前边还有村民轮番喊王麻子的名字。 寂静的山沟中回荡着鼓声和叫喊声,始终没有得到回应。 进入蛇盘沟后,一些看热闹的村民都有点畏畏缩缩的不敢继续进去了。 这时候,有几个年轻力壮在前面探路的村民,举着火把回来了,说是在前面发现了一个窟窿,里面好像躺着什么东西。 村长一听,赶紧就带着人赶过去,又走了大概五六分钟,就看到了村民说的洞窟,越是靠近,从里面就吹出来刺骨的冷风。 “村长,你过来看。”带头的一个村民喊。 村长走过去,那村民指了指地上,这时候我才留意到,在洞窟旁边的树叶上,沾染了一些血迹,而且洞窟门有一只鞋子。 “这鞋子是不是王麻子的?”不知道是谁低沉地问了一句。 这事谁都说不清楚,也就没人敢站出来。 村长见到都不说话,想了想就觉得要带几个人进洞窟里看看。 “这地方邪门的很,像是大长虫的洞,都小心点。”村长叮嘱了几句。 这时,有村子里胆子大的人打着手电往里面走,结果刚进洞没走几步,一个村民吓得手里的手电筒就掉了。 “村长,村长……”洞窟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喊声。 村长连忙朝洞窟走,我跟姑姑俩个人也提着胆子走到洞窟旁,借着火光往里面看了一眼,我浑身的汗毛全部都竖了起来。 这不是洞窟,而是一个蛇池。 在里面密密麻麻卷了无数条蛇,就跟拧麻花一样,更恐怖的是,蛇池的中间,躺着一个人。 他浑身都被蛇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个头,沾满了恶臭黄色粘液。 在他的胯下,蛇一动不动紧紧的纠缠着,整个下半身都被蛇身环绕,一人一蛇仿佛融为了一体,与此同时那蛇尾还在轻微的颤动。 我脑子里闪过蛇交缠的画面,忍不住有点反胃想呕吐。 这时候村长举着灯上来,往那人脸上一打,仔细的看了一会儿,终究是看清楚了那人的模样。 “是王麻子!”因为洞窟里极为阴冷,仔细盯了一下,发现王麻子嘴里有轻微的白气,有村民就喊:“还有气呢,赶紧救人。” 这时候,好几个村民壮着胆子拿火把,想要用火把那些蛇赶走,可火光把洞窟映射通亮。 那些蛇就跟从冬眠里纷纷醒过来一样,蛇头纷纷昂起,脑袋都朝向洞窟,张着嘴,吐着蛇信子,竖瞳里闪烁着幽幽的光。 “一群不要命的愚人。”我的耳朵边想起来一个十分熟悉的声音,惊的我立即转过身四下张扬。 “楚……楚渊?”我茫然四顾,惊疑了一声。 他的声音不冷不热地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顿了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 楚渊不由分说,语气有点急促而冷淡的道:“那些蛇要出来了,赶紧走!” 第十四章 命格相连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他的话,但是转头看到蛇窟里那些蛇不安地纷纷开始游晃,我心里就有种强烈的不安。 我拽着姑姑的胳膊,沉声道:“走,快走。” 这时,昏迷的王麻子突然惨叫一声,肚皮瞬间被撑开,一条接着一条的蛇喷涌而出。 洞窟那些蛇纷纷朝着这边齐涌而来,围着的村民都纷纷大叫,一时之间乱作一团。 我还没跑两步,突然脚滑,摔在了地上,瞬间有好几条湿滑黏腻的蛇猛的窜了出来。 冰冷的蛇身将我层层缠绕,我来不及大叫,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耳边传来一声冷哼,我手腕上的蛇镯赤红的光闪了一下。 缠绕的几条蛇跟触电一样,一下就从身上缩回了树林。 “先回村。”脑海里又传出楚渊着急地声音。 我赶紧爬起来,顺便捡了一根干树枝,奋力朝着几条扑过来的蛇打了下去,黑蛇发出怪异的叫声,但后面的几条黑蛇趁机涌了上来,速度快若闪电。 见状,我赶紧朝着回村的小路狂跑。 刚才人群大乱,我摔了一跤后,已经跟姑姑分开了,但这时候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只能先回村再说。 “快点,那些蛇追上来了。”楚渊的声音催促道。 我从小路回村,路两边的树林里沙沙作响,草丛也抖动朝两边分开,好像有无数的蛇在黑夜中蜿蜒游来。 追上来的那些蛇速度是在太快,就跟箭矢一样,有好几条又窜了出来,我想跑已经来不及。 可这时候,戴在手腕上的蛇镯宛如活过来了一样,尾首相连的漆黑灵蛇扭动,原本琥珀色的蛇瞳淡淡地充斥了血色。 “嘶嘶!” 黑蛇缠绕在手腕,对那些窜出来的几条毒蛇发出警告的蛇嘶声,那些追上来的蛇似很害怕,纷纷不敢靠近。 楚渊的声音透露出几分虚弱的在我耳畔响起:“与那蜈蚣精缠斗消耗了我不少的元气,加上本身我如今的元神还太虚弱,你直接去找那老道士。” “好!” 顾不得多想,我进了村子直接朝着张仙人家而去。 张仙人住在村旁的半山腰,他家大门四敞大开的,远远的我就看到张仙人四仰八叉的躺在院子藤椅上啃鸡腿。 “张道长。”我连忙喊了一声。 张仙人听到声音从椅子上坐起来,往我身后一瞥,脸色大变吓得手里的鸡腿都掉了。 “我类乖乖,你弄熊类!” 张仙人打了一个激灵,一下从藤椅上跳起来,两只小腿就跟装了马达似的,转身一溜烟就往屋里跑。 我刚要迈进院门,张仙人抓住一个黑布袋又出来了,对我沉声道:“不要动!” 他呵斥一声,我立即就不敢动了。 张仙人走上来,从黑布袋子里抓了两把供米,一边往我身上打,一边嘴里没谱的骂:“恁大爷勒蛋,你捅蛇窝了,咋这老多蛇跟着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张仙人几把米劈头盖脸打在我身上,我忽然就觉得身子暖和了很多,没有刚才那种手脚冰凉的感觉了。 我顺着他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米洒了一地。 可在米中间,从我脚跟有几条蜿蜒细线游到了外边,就好像我身上有什么飞快的顺着米往回游走了。 “王麻子死了。”我开门见山的说道。 “一股子蛇腥味还敢去凑热闹,恁可真是悬崖边上扭秧歌,我看你也是好日子快到头了。” 张仙人撇了撇嘴说:“先进来再说。” 进了张仙人的堂屋后,他转身捣鼓,在院门口不知道洒了一些什么东西。 做完这一切,进屋后才对我说,“你说王麻子死了?” 我心里还是有些紧张,对张仙人点头,然后把最近发生的事,包括村里有怪,以及舒二娘的事都说了一遍。 听完张仙人蹙起了眉头,半天不说话,我心里也比较紧张。 刚要说话,张仙人摆了摆手说:“村里的事我会留意的。” “谢谢张道士了。” 张仙人虽然说话总给人一种没谱的感觉,但楚渊让我来找他,肯定他是有点道行的。 听到他说这话后,我微微松了口气。 倒是张仙人依旧透露出几分凝重的神色盯着我,过了好一会儿才问:“村里的事暂且不说,你现在说说你自己的事。” 我指了指自己,一脸诧异的表情:“我自己的事?” 张仙人说:“你身上的精气不纯,蛇腥气很重,前天晚上……那蛇是不是出现过?” 张仙人面相给人一种为老不尊,说话有时候也没谱,但不愧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神汉,竟然一眼就能够看出来这么多东西。 他现在是唯一知道关于楚渊事情的,也是因为他是道士,我对他有几分信任,而且我心里的小心思,也不可能瞒过他的法眼。 思前想后一番,我干脆将来龙去脉都说了出来。 听了以后张仙人沉吟了好一会儿,目光有些奇怪的看我一眼,说道:“我用你气血的法阵,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看来他的道行果真不浅。” 张仙人继续说道:“那条黑蛇还是保护你的,你说他还告诉了你他的名字?说明他有诚意,不会害你的,如果你遇到危险,可以让他救你。” 听了这番话,我心里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但同样又觉得猎奇,想不明白为什么楚渊会帮我。 张仙人像是看穿了我在想什么,似笑非笑地说道:“也算是你命好,当初你吞了那条蛇的内丹,现在十几年的时间,那内丹已经跟你融为一体,如今那条蛇的命格跟你相连,你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张仙人感慨了一句:“你奶奶,还真是下了一步好棋。” 我现在隐隐明白,为何从小到大奶奶都让我每天喝下驱蛇符水了,尤其是联想到楚渊说的话。 奶奶的本意可能不是为了灭掉楚渊,或者说,她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 只是借助驱蛇符水,对楚渊的克制,一直将他的魂禁锢在内丹里,奶奶的真正目的,其实就是为了争取足够多的时间,让内丹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而现在那内丹就成了我跟楚渊共同的心脏,无论是他死还是我死,我们俩都将不复存在。 奶奶对蛇神敬畏了十几年,但是这种敬畏,是存在我活着的前提下的。 第十五章 蛇围宅 我还想说什么,院子里突然响起诡异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地上,还发出闷哼的声音,声音响的很频繁。 “外面好像下雨了。” 我有些诧异,刚才来的时候外面还很燥热,一点没有下雨的迹象。 我起身来到门口,一推开门一条银环蛇直直掉在我胳膊上,对着我吐着蛇信子,我条件反射疯狂甩着胳膊,甩掉了那条蛇。 抬头一看,这才发现我听到的那些声音根本不是下雨的声音,是蛇掉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院子里,到处爬满了蛇,地上、树上、房顶上、晾衣架上全部都是蛇,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些蛇舌头分叉,对着我吐着蛇信子,嘶嘶作响,朝我爬了过来。 密密麻麻的蛇遍地都是,我吓得头皮发麻,连忙把房门关了,扭头对张仙人说道:“院子里来了好多蛇,我们好像被那群蛇包围了!” 我心中有些发凉,怎么会平白冒出这么多的蛇。 张仙人一听有蛇,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推着我进了里面房间:“你老实在房间呆着,我没喊你千万不要出来。” 我慌得不行,但这时候也不敢给他添乱,张仙人抓起供桌上桃木剑,就准备打开堂屋门出去。 但走两步突然回头,猛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神情紧张的问我:“你有没有行过房事!” 我被他这话给弄懵了,直到他再次开口询问,我瞬间就羞红了脸。 不过见到我点头以后,张仙人眼珠子都凸出来五厘米,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 我头埋的更低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张仙人这厮还老不正经,愣了愣神,朝我竖了个大拇指。 说完,张仙人提着桃木剑转身冲了出去。 窗外响起“啪嗒啪嗒”的敲打声,我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但是没过多久,一团黑雾在房间弥漫。 我心里顿时紧张,直到从弥散的黑雾里,楚渊有些虚脱的走出来。 我紧张的心放下来,但看到楚渊虚弱的样子,诧异地道:“你怎么了?” 楚渊没有告诉我原因,只是对我说道:“那老道士应该对付不了那些蛇,你得去找你们家留下来的东西。” 我一愣:“什么东西?” 楚渊有些虚弱道:“一个红木匣子,你爷爷留下来的东西。” 我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什么红木匣子,刚要说话,楚渊脸色一变,像是感应到什么,蓦然回头看了一眼。 “追上来了。” 跟着,楚渊身影一晃化为了一条虚幻漆黑的大蛇,身躯一卷,将我护住在蛇身中间:“不要说话!” 楚渊的话刚入耳朵,橱窗外立即幽幽的传出阴冷嘶哑的声音。 “白瑶……白瑶……” 我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本能的透过头,透过虚幻的蛇身,我一眼就看到了窗户变突兀的出现了一个人影。 仔细一看,竟然是死去的王麻子。 他站在窗户边上,僵硬的脸上挂着让人汗毛耸立的笑。 笑着笑着,他的脖子背后立起来一条手腕粗的毒蛇,狰狞的吐着蛇信子,猩红的蛇瞳,张嘴露出森森的獠牙。 那蛇头昂起隔着窗户,像是在寻找猎物一般看着房间里,但不知道是不是看不到我的存在。 蛇头抬起没过多久就慢慢地缩了回去,接着不停僵硬喊我名字的王麻子,扯着怪笑转身的朝着另外的房间走了过去。 王麻子的身影消失,楚渊的蛇身似乎无法维持,一下就消散了,化为一道蛇镯出现在我的手腕上。 耳畔传来他异样虚弱的声音:“记住我说的话。” 我惊魂未定,小声的问楚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是,却并没有得到一丁点回应。 好不容易熬到凌晨,院子里的声音也消失了下去,整个天地间都好像一瞬间成了一片死寂。 我鼓足勇气走到窗户旁,朝着外面看去,就看到院子里满地都是蛇的尸体。 满地血淋淋的,蛇肉和蛇血混合在一起,地上还有一滩滩的肉泥,蛇身挂在树上。 张仙人正跪坐在院子里,也没动静,我心中有些担心,冲着他喊了两声,但还是没有动静。 不过我看到地上的鲜血触目惊心。 又看了一会儿,确定院子里没有活的蛇后,我担心张仙人出事,才慢腾腾打开门走出去。 我站在院子门口,小心翼翼的拍了下他的后背,我警惕地问:“张道长,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你怎么不说话!”我伸出手轻轻一推,张仙人整个人就倒在地上,一条蛇从他衣袖里爬出来,对我吐着蛇信子,逃走了。 我心里咯噔一声,连忙去扶着他,张仙人浑身是血。 身体上布满一个又一个的血窟窿,赫然全部都是被蛇咬出来的。 “张道长,你醒醒!”我推搡了好几下,试图喊醒他。 “嘶嘶嘶…”的声音响起,我低头一看,发现张仙人张着嘴舌头都大了,舌头不停的朝外吐,宽大的舌头好像前头裂开了条缝。 他那双眼睛也变成了蛇眸,绿幽幽的,皮肤上隐隐约约布满着一些蛇的鳞片。 我吓得尖叫一声,人慌忙往后退,张仙人伸着舌头,头还缓缓朝前伸,他肩膀没动,但脖子却使劲的往前倾,那绿幽幽的瞳孔好像在不停的收缩。 脸上的渐渐的露出不怀好意的,很是诡异。 他舌头伸出来,随着发出嘶咛声,院子里那些蛇,也纷纷活了过来,所有的蛇吐着蛇信子朝着我爬过来。 那些没有身体的蛇,蛇头不停拍打着地面,鲜血溅了我一脸。 这些蛇,都在发出同一个声音,叫着我的名字:“白瑶……白瑶……” 我慌忙后退,院子外却升起一股白烟,浓重刺鼻的湿腥味夹杂着尸体腐烂的味道,在院子里飘散着,这刺鼻的味道让人有些窒息。 我闻着这令人恶心的味道,眉头一直紧紧皱着,脸色也变得越发苍白。 张仙人身体软绵绵的,也像蛇一样扭动着身体,朝着我爬过来。 第十六章 恶蛇勾魂 看着一条条缠绕在一起的蛇尸不断抖动,发出怪异声响。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往后退,张仙人的身体宛如游蛇。 我再也忍受不住大叫,就在那些蛇尸游晃过来的时候,一道刺眼的乌光一闪,我猛的清醒过来。 耳边传来一道楚渊的声音:“好了,没事了。” 我回过神来,这时候发现满院子的蛇尸躺在还安安稳稳躺在地上,而张仙人也倒在地上毫无动静。 我赶紧又上前把躺在地上的张仙人翻过身来,手放在鼻上一探。 “他还没死。”我顿时露出喜色。 楚渊声音异常冷静的说:“马上就要死了。” 我一愣,但随后就知道楚渊为什么要这样说了,因为张仙人裸露的肤色变的极为不正常。 有点发青发紫,而且脸色乌黑,隐隐有些浮肿,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左半边脸,有若隐若现的纹路,像是蛇鳞一样。 “怎么办?” 我心急如焚,张仙人毕竟是因为我变成这样,要是他就这样死了,我心里自然过意不去。 楚渊冷静道:“把他扶进屋,你赶紧去找我跟你说的东西。” 按照他的话说,现在想要救张仙人就必须要找到他说的东西,我不敢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把张仙人好不容易扶进房间躺在床上,趁着夜色,我就急匆匆地往奶奶家而去。 在村道拐了几个弯,远远的看着奶奶家院门,里面竟然还亮着灯,推开门就看到姑姑在堂屋门口来回踱步。 我推开门时,姑姑一眼就看了过来,她失声的喊了我一声。 傍晚我们俩去看热闹,结果在蛇盘沟遇到变故,两个人跑散了,现在看到姑姑没有事,我也松了口气。 姑姑喜极而泣,走过来抓住我的手说:“这一晚上,你上哪去了?你可吓死我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跟你奶奶交代。” “我去张道长家里了!”我知道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没有聊家常,而是开门见山的说:“姑,你知道奶奶家里有红木匣子吗?” 姑姑有些疑虑,不知道为何我会突然这样说。 “你奶奶跟你爷爷生前的东西都烧干净了,我不记得还有什么匣子。” 楚渊在耳畔说道:“不会的,那红木匣子里面的东西是法器,法器不会那么容易被烧毁。” 姑姑跟奶奶置气,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回来过,她可能并不知道。 我低声地反问道:“你怎么会那么清楚?” 楚渊声音虽然依旧有几分虚弱,但是却傲娇的冷哼一声:“当初我渡化形劫后虽然差点神魂俱灭,但如果没有法器,凭他白见山的能力,还对付不了我,另外……你觉得你奶奶那些驱蛇符是怎么来的?” 感受到楚渊语气有点不太好,我讪讪地附和道:“有道理,有道理,我们再去仔细找找。” 我开始手忙脚乱的在房间里寻找,可是,本来就不大的屋子里,翻了一个遍都没有发现楚渊说的红木匣子。 就在我急的团团转的时候,姑姑在一旁失声说道:“啊……我想起来了,你奶奶投江的那个晚上,的确给你留了一个东西。” 那晚我睡过去后,姑姑给奶奶喂药的时候,奶奶顺口就提了一句,这两天发生的事让姑姑焦头烂额的,一下忽略了。 姑姑跑进我的房间里,然后从里面取出来黄布包裹的东西,在看到的第一眼,我就认出来了。 那晚奶奶跪在院子里祭拜,身旁放着的就是这个黄布包裹。 把黄布揭开后,里面果真是一个红木匣子。 姑姑说:“你奶奶那天跟我说了,我寻思告诉你的,但是你睡着了,这两天我给这茬忘了。” 我喜出望外,赶紧上前把红木匣子打开,里面有一本书页都泛黄的线装书,上面都有着灰尘了。 在旁边还有一些黄纸符箓,粗纸画的。 “这些就是驱蛇符,没想到那老婆子竟然还留了这么多备用。”楚渊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有些傲娇的哼了声。 我有些尴尬,因为已经知道这些蛇符本来就是为了克制他的。 从小到大我喝的都是驱蛇符水。 除此之外,在里面还有一道铃铛,这铃铛上面缠着诡异的蛇纹,尾部像是一张蛇嘴,轻轻摇晃,发出别样的铃声,在蛇嘴里头,还有一个香芯似的东西。 楚渊告诉我这是蛇魂铃。 我急切低低地问:“现在怎么办?” 楚渊吩咐道:“拿上蛇魂铃和驱蛇符!” 顾不得多说什么,按照楚渊说的,我赶紧把驱蛇符和蛇魂铃拿上,转身就朝外走。 到门口的时候,我停下脚步,回头对姑姑说:“晚上把门关好,不要出去。” 姑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显得很着急,但是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又回到张仙人的家,见床上的张仙人静静的躺着,脸色煞白,嘴唇发青,额头上隐约萦绕着黑色雾气。 “恶蛇勾魂……”楚渊喃喃的说了句。 张仙人的脸肉眼可见的萎靡下去,两边脸颊突兀长出一片片黑色的鳞,宛如奶奶尸体上覆盖的鳞甲,如出一辙。 “现在该怎么办?”看到躺在床上的张仙人满脸黑气,我根本无从下手。 楚渊犹豫了一下,才说:“去房间里拿一些糯米。” 在神龛的供台上就有不少的贡米,我抓了一些,接着楚渊又跟我说接下来的过程。 一切准备妥当,我回到房间里。 “开始吧。”楚渊说。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按照楚渊说的,朝着张仙人身上撒了一把米,顿时,我就听到了嗤嗤的声音,伴随着淡淡地黑气。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剧痛,或者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身上的肉,昏迷不行的张仙人居然疼的叫出声。 我连忙上来扶着我,见状再次撒了一把米,口中念念有词,这时候张仙人浑身已经有点抽搐了。 “蛇出来了!”楚渊冷静的道。 我闻言低头一看,就见张仙人的影子中,脖子上的位置有三四条蛇影钻出,在空中不断的扭动和挣扎。 随着贡米洒下,蛇影触碰到不断凭空散出黑色的烟。 第十七章 渡劫 我摇晃着蛇魂铃,从张仙人脖子上钻出来的蛇影扭动的更加厉害,在已经彻底出来以后,我用驱蛇符把蛇影拍散。 等那些蛇影被消灭,我在张仙人额头贴了一张驱蛇符,护住他的灵台,不让邪祟入体。 看到张仙人躺在床上彻底安静下来,我才松了一口气。 现在已经是深夜,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 为了以防万一,我并没有回去,守在了桌子旁边,只是夜色静谧,劳累奔波的一天,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而床上空空如也,我站起身走出门,发现张仙人坐在院子里晒太阳。 一见到我,他就笑着说:“总算能说话了,差点没憋死我。” 这老头,说话比命还重要吗? 但是看到他没事,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他目光放在我手腕处,骤然一缩又舒展开来,笑眯眯的说道:“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我低头看了手腕的蛇镯,一脸的疑惑不解。 见我疑惑,张仙人就说道:“以前我到过深山腹地,见到过与世隔绝的巴族人,他们世代以蛇为尊,以被蛇君求娶为荣。” “以蛇君缔结姻亲,祈求巴族昌盛,蛇君会以心血灌溉赤血藤,再施法打磨蛇镯为媒,只赠命定之人。” 张仙人笑意吟吟的说:“看来果然如此,丫头好福气呢。” 配给一条蛇做妻子,叫好福气吗? 张仙人说这些,让我不由得仔细看了几眼手腕上的蛇镯,我心下腹诽,摇摇头说:“传言终究是传言,不可信,况且,村子也不是什么巴族。” 张仙人也不多说,笑容不减的道:“要不是你那蛇夫,我昨晚怕是要死球咯!” 听到他这话,我脸极为不自然,微微发红的说:“张道长没事,那我就先回去了。” 张仙人点了点头,收敛笑容说道:“你要小心,村子里的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我知道了。” 昨天王麻子出事后,那些蛇就一直追着我,我心里一直隐隐有种强烈的不安感。 回到家后,我想到张仙人对我说关于蛇镯的事,就忍不住缠着姑姑问起了当年我们家跟楚渊的渊源。 “这事,跟你有关系!”姑姑抬着眼看我,叹了口气说:“我也只知道个大概。” 这事要从我出生说起,我出生时只有三斤六两,还脐带缠颈,瘦得像个土疙瘩。 村里人都说我活不下去,是个化生子(未成年就会夭折的孩子),镇上的赤脚医生都说没救了。 可是爷爷却不甘心,襁褓着把我搂在怀里伴风伴雨的往家赶。 在回村的半道上,遇到了一个走脚的野郎中。 那人很奇怪,大夏天的穿着一身皮褂子,肩上搭了个口子特别大的褡裢,那褡裢里头蹲着一只黑色的大猫,差不多跟一只成年的土狗一样大,有半米长。 野郎中说自己是从北方逃难过来的,一路上靠给人看事讨口饭吃。 爷爷当即就求他救我性命,野郎中掀开襁褓看了我,脸色格外沉重,沉吟了好半天才有点为难的说:“想救她,恐怕你们得付出不少代价。” 野郎中取出一个奇怪的小石子,交到爷爷手上,然后凑近说了一些话。 爷爷听后神情也变得极为不自然,片刻还是咬了咬牙,就问,“这样就可以了?” 野郎中却微微摇头,“这只能救她性命,想要她活下去,还得去山里寻一味药材!” “什么药材?” 野郎中说:“蛇胆!” 爷爷听后松了口气,说村后蛇盘沟里有不少蛇,现在蛇还没钻洞,去抓一条蛇不是什么难事。 野郎中却说:“我说的蛇胆,可不是普通的蛇胆,只有存在上百年的蛇,才可能有。” 当时爷爷一听这话,愣了下想到了什么,顿时嘴里吸了一口凉气,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回到家后,姑姑抱着我,奶奶就坐在一旁一个劲的吹那个古里古怪的小石头,愣是坐在那里一宿都没歇上一会儿。 但奇迹真出现了,在我出生之后第三天,我终于两手一张,双腿一蹬,终于发出来我出生之后的第一道哭声。 “妈,你看,她活了……”姑姑喜极而泣,搂着张牙舞爪的我连连唤我奶奶。 不过奶奶却一言不发,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回到了她自己的小屋里,从那以后,奶奶就一直未露面。 她生了大病,病得非常的重,好像随时都会撒手人寰。 而且,她还订下一个古怪的规矩,不让我出现在她的屋子里。 姑姑讲到这里,忽然略过话茬,转而说:“你爷爷本来就是抓蛇的一把好手,为了给你找蛇胆,他腰上挂着蛇篓和烟袋锅,几乎天天去盘龙山抓蛇。” “每次把蛇抓回来后,就在院子里开肠破肚,一两个月下来,他不下抓几百条蛇,可这普通的蛇,哪有他要找的蛇胆。” 我追问道:“后来呢,后来还发生什么事了?” “那年你爷爷进山抓蛇,遇到了一个身穿布丁的黑布褂子老婆子,那老婆子声音阴冷嘶哑,对你爷爷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说她山里的子孙后代都被抓光了,要是以后还敢进山抓蛇,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 “说完后,那穿黑衣服的老婆子就离开了,你爷爷一回头,深山老林,哪还有老婆子的身影。” 我们村旁的大山叫盘龙山,山脚有个蛇盘沟,那地方村里老辈传闻,有条大蛇,足有十几米长,天气好的时候,盘踞在盘龙山吞云吐雾,让蛇盘沟云雾缭绕。 更有甚者说每逢初一十五,站在蛇盘沟下面,可以看到那条大蛇对着月亮吞吐内丹,光芒四射,吸收日月精华。 我听姑姑此话,就诧异地说:“那老太婆是蛇变的?” 姑姑脸色一白,也没明说,就道:“后来你爷爷说,那天他进山也抓蛇了,可是越抓越多,那些蛇好像是专门出来找他一样,抓了一条立马从草丛里出来一条,也不动,就让他抓。” “抓着手里的,抬起头一看草丛,树上,小河边,全都是蛇,就算你爷爷胆子再大,当时也吓得不轻,就把蛇篓里的蛇倒出来了。” 听到这里,我紧绷的心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爷爷把那些蛇放了,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吧。” 姑姑犹豫了好一会儿,说当时爷爷把蛇放出来后,发现那些蛇头都是朝着一个方向,就跟做什么仪式一样的。 爷爷从盘龙山出来,刚进村天突然变得阴云密布,电闪雷鸣,接着就下起了狂风暴雨。 村里的傻子二宝边拍手边跳,含糊不清地喊着,“大蛇要升天咯,大蛇要升天咯……” 第十八章 蛇妻 那时天黑的像锅底,众人冒雨出去一看,就看到蛇盘沟有一条黑色巨蟒,缠在一棵参天大树上,仰起头颅,身子在狂风里摇晃,像是要飞升一样。 村里都惊呆了,起码几百口人看到了这一幕。 狂风骤雨,雷鸣电闪。轰隆一声,在众人目瞪口呆下,那黑色大蟒被雷电劈中,从树上坠落,似乎被劈死了。 邪性的是,在这一刻,狂风暴雨也停歇了。 “你爷爷说,他在蛇盘沟看到的那些蛇,都是给那条大蛇护法的,是保护大蛇飞升的。” 不知为何,我心里涌现出很不好的预感,就缠着姑姑说后面是不是还发生其他的事了。 姑姑沉吟良久,道,“雨一停,村里就说开了,可唯独你爷爷又去了蛇盘沟。” 那天爷爷去蛇盘沟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姑姑也不清楚,直到当晚他回来时浑身血淋淋的,进门就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但他手里紧紧地攥着一颗弥散蛇腥气,散发碧绿荧光的珠子。 “那晚回来后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醒过来后就变得疯疯癫癫,整日里都疯言疯语念道着蛇,没过多久他就不行了。” 姑姑说,爷爷出殡的那天,都快入冬了,但去坟地的半路上,又出来了好多拦路蛇,好像不想让爷爷埋下地似的,不过后来被人用雄黄粉赶走了。 我心里不是滋味,没想到爷爷的死,竟然还有这么离奇的遭遇。 “这事情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这都是命,都是注定好的。”姑姑唉声叹气,对那段往事,她也不想过多的提及。 我也不在继续追问下去。 昨天折腾的不轻,现在缓和过来后就感觉有点想睡觉,跟姑姑闲聊两句,我就回房间了。 但是走到房门口,刚把门推开,看到房间里那道身影时,我就愣在了原地。 他单手支颐,靠在窗台的飘窗上,修长的双腿搭在我的长椅上,另外一只手还在随意地翻开一本泛黄的书页。 桌子上还有打开的红木匣子,楚渊就跟幽灵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提前一步到了房间里。 看到我后,他缓慢把书本放在桌子上,那双漆黑深邃地目光投视过来,却没有言语。 我虽然倦意已深,但是手还下意识的放在了口袋上,那里面有几张驱蛇符。 我的这个细微的举动,他尽收眼底,但是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神情透露出似笑非笑。 “你盯着我看那么久,就没什么想说的?”他的声音温润,但富有磁性。 我反应过来后,还是进了房间,想了想对他说:“我爷爷,是你害死的吗?” 他微不可查的蹙眉道:“你觉得他很无辜是么?” 我心里不是滋味,多半知道肯定是因为他,但不知道为何,对他竟然恨不起来。 若不是我爷爷,他也不会落到这步田地,站在他的角度,其实并没有错。 我凝视他许久,想到张仙人说的话,叹了口气,将蛇镯从手腕转出一半:“这个,还是还给你,我不能拿。” 他眉头紧锁,漆黑的瞳孔变得赤红,双腿再次化成蛇尾。 只是轻轻一勾,我就如同猎物,只觉得周身被粗粝的鳞甲包裹,被层层缠绕,献祭在猎人面前。 我强硬的睁开眼,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驱蛇符,但是拍在他身上,却没有丝毫作用。 “你、你放我下来。” 蛇鳞泛着的冷光,那冰凉的触感让我颤抖,恐惧的声音都变得发颤。 “你真以为靠张蛇符就能制服我?”粗粝的蛇尾把我带到他面前,脸颊几乎贴在他坚实的胸口上。 “还是,你觉得我真的不敢动你?” 他扯开我的衣襟,深深地吻下去。 我被蛇尾和密密地吻包裹着,几乎无法喘息。 他期待我热烈的回应,可等来的只是我更强烈的畏惧和恐慌。 我心里害怕极了,只想脱身。 “你别这样,我、我错了,我有话对你说。”我赶快服软。 “不想听。”他不看我,只是在亲吻的间隙吐出这三个字。 “我、我来月信了。”我慌不择言。 他却丝毫不为所动:“你撒谎,有没有月信我嗅的出。” “我、我饿了……我身体不舒服。”我赶紧求饶的说道,而肚子也很争气的发出咕咕声。 我还要说话,他却先一步将唇覆了上来。 “呜……” 他的信子开始胡搅蛮缠,令人生出种奇异之感。 “镯子是以我心血灌溉,既送出,就没有取回来的道理,而且你已经戴上,便是我的蛇妻。” 昏沉之际,泛着冷光的鳞甲严丝合缝的包裹,脖颈则痛痒难耐。 蛇君会以心血灌溉玉坠和蛇镯,赠予蛇妻,以求爱妻周全,彰显恩爱不移。 “蛇镯一旦戴上无法自行取下,你要是想和离也可,那我现在只有把你的手砍下。”他言辞不容反驳,神色阴冷。 一听到他要砍我的手,我脑袋立刻摇成了拨浪鼓。 他脸色不耐的瞥了我一眼,但是却再也没有进行更过分的举动,蛇尾褪去,瞳色也恢复清明。 我说:“你留着我,就是让我当你的蛇妻?” “是!”他回的相当干脆。 我脑海里又不自觉想到张仙人跟我说的那段话。 “柳仙和狐仙性淫,擅引人胶合,尤其是雄蛇雌狐,最为厉害。” 说好听点叫蛇妻,说难听点,不就是杏奴吗? “多看看那本书,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楚渊的声音在耳畔回荡。 “哦。” 我只能干巴巴无痛呻吟一句。 红木匣子里放着一本看起来年代很久的线装书,刚开始楚渊就是在看那本书。 那书上落满灰尘,加上张仙人出事,昨天我没来得及细看,我走到桌子旁捡起来,几个小篆字,虽然我也不算受过高等教育,但是这几个字还是能看懂 “镇妖秘术。” 我不反对鬼神,但是这种书,我其实是打心眼里抵触的,倒不是怀疑这东西真实性。 只是感觉这种书刻意的夸大了一些东西,因为这东西往往牵扯到一个谎言,那就是成仙。 我相信魑魅魍魉,但真不相信成神成仙之说。 从始皇开始,历代帝王一直孜孜不倦的寻找成仙长生之法,可最后。 偌大的国力都找不到那法门,哪有那么多仙,只是权利极端时候不敢面对死亡的一种自我催眠。 第十九章 镇邪秘术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翻开了这本粗质的旧书,里面有两页都已经泛黄脱落了,是夹在书本里的,不过还算完整。 翻开随便扫了一眼,我眼睛就猛地一缩,发现这里面全部都是一些民间怪术方法,而且这里面还分了三篇。 我粗略的看了一下页面,前面二十来页都是民间一些怪术,而后面就有了篇章。 书里的字和画的图都是黑色的毛笔撰写出来的,不是印刷而成的,这上面应该都是不传之秘,很多千奇百怪让我眼花缭乱。 奶奶留下来的那些驱蛇符箓,应该就是从这本书上得来的,我粗略的翻开几页看了一下。 发现符纸分很多种,最常见的就是纸符,还有手符,就是用舌尖血或者指尖血画在手上,剩下的什么地符,天符,阴阳符种类很多。 符文用朱砂,雄黄,鸡血,白芨等迷药,咒语和能量汇集而成。 我看了好半天,实在是有点头痛,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醒来时已经是晌午,姑姑不知道去忙什么去了,倒是锅里还有热饭,我本来心情不错。 可吃到一半的时候,姑姑撞开门闯了进来,她脸色苍白,满头大汗。 我看她神情恐慌,头发有些凌乱,连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姑姑喘息着大气说:“你麻嫂疯了!” 麻嫂就是王麻子的媳妇。 前天虽然在蛇窟发生了惊魂的事,但好在村民并没有伤亡,王麻子的尸体后来也被村长带人弄回来了。 这会正办丧事,姑姑说麻嫂突然就疯了,变的跟蛇一样,在地上爬来爬去,脾气也十分暴躁,如果有人触碰到她。 麻嫂就会发出像巨蟒一样的嘶嘶声,甚至张口咬人,就连自己娃子也不例外。 “去看看!”楚渊的声音在耳畔传出来。 我也想到了前两天王麻子出事前,村里流传的诸多诡异的反常,觉得这事不妥。 “我过去看看。” 我站起来对姑姑说道。 姑姑抓住我的手说:“村里都说她被蛇精附身了,你就别去了。” “我去看一眼就回来。”我对姑姑说完后,匆匆地就出了院门。 走到村道上,远远的就看到王麻子家院门前面围满了村民,这会儿神色都很恐慌,但是已经吵开了,混杂着小孩的哭声。 我来到王麻子家,但还没进门,就被看到的一幕吓得不寒而栗。 堂屋里还放着棺材,就看到王麻子媳妇蜷缩在地上,身体蠕动,手里死死的拽住放在棺材前面的引魂鸡。 而且正在用力的撕咬,村里几个人去拽,去劝说都毫无作用,只能眼睁睁看着麻嫂将那只鸡活活咬死。 她对嘴边的鸡血和鸡毛毫不在意,这让我不由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蜷在地上爬行的麻嫂,俨然就是一条显现着人身的蛇,流言犹如洪水猛兽,众人纷纷议论麻嫂这是被蛇精附体了。 我虽然没多大本事,但昨天看了那本书后,也让我多多少少知道了一些东西。 王麻子媳妇身上没有邪气,灵台和脸色跟正常人一样,虽然行为诡异,但不是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这不属于玄学的范畴,她气场还在,也稳当,没病没灾的,不曾被脏东西祸害,就这么疯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我脑子里还在想昨天从书上看的东西时,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在堂屋门口抓着大公鸡撕咬的麻嫂,毫无征兆地扭过头,直愣愣注视着我。 她沾满血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地笑,竟然扭动着身躯,像是蛇一样朝着我慢慢的爬了过来。 这一幕吓得院门口的众人都疯了,纷纷嚎叫着往后退。 我脑门子一下冒出一股冷汗,但是脚就跟生根一样,居然迈不动步子了。 咬着牙,吞了口口水,强撑着死死盯着爬过来的麻嫂,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等靠近院门后,麻嫂停下了,直勾勾地歪着脑袋瞅着我,笑的诡异,盯了一会儿,才突然幽幽地说。 “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咋疯的?” 她的声音低沉如丧钟,如来自地狱歌声,空灵,阴损。 我吓得后脖子一炸!冥冥中,第六感告诉我,有很不好的事要发生! 我颤声地问道:“咋……咋疯的?” 麻嫂冲我招手:“你过来,我告诉你。” 当时我自己就跟中邪了一样,竟然犹豫了下,鬼使神差的把耳朵贴到她嘴跟前。 麻嫂一字一句对我道: “你去问蛇吧。” ??? 这几个字,带着某种说不出的阴森恶意,听的我全身起鸡皮疙瘩,错愕地看着她。 “你……你什么意思?” “你去问蛇吧。” 说完,麻嫂朝我诡秘地笑了笑,舔了舔嘴边的鸡血,一副享受的模样。 你去问蛇吧,这句话该怎么理解? 我去抓一条蛇,就能知道她是怎么疯的? 我不敢再往下想了,那一刻,我仿佛坠入了一个阴惨惨的世界,想到了那天梦到村子里所有村民变成蛇的地狱场景。 就在我后背冒出来一层冷汗的时候,耳边楚渊却说:“你看她的影子!” 我这时才看见,麻嫂的影子有些扭曲,而且拉的很长,模糊间隐隐像蛇。 楚渊说:“她不是疯病!” 我暗暗吃惊,但是随后咬了咬牙,摸出两张驱蛇符箓出来,往前迈出两步,就要试着驱蛇。 可麻嫂不是前天晚上的张仙人,她现在是活着的,而且似乎十分惧怕我手里的驱蛇符箓。 我一掏出来后,她目光阴损的一下就紧紧的盯上了我,她舌头都变大了,不停地从嘴里吞吐着,发出若有若无的嘶嘶声。 就跟蛇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快速吐舌一样。 一边吐蛇一边扭动身体往后退,看到这一幕,我脑门上冒出冷汗,但还是强撑着上前。 退无可退,麻嫂忽然发了疯一般扑上来扯住我的头发,从兜里掏出一把短刀就要扎过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不过幸好我反应够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你这个疯婆子,想做什么?!”我一巴掌甩到麻嫂脸上。 麻嫂瞪大眼睛看着我,像是中邪了一般还想反扑:“死!去死!扎死你,扎!” 第二十章 恶蛇附身 说完麻嫂就要来薅我的头发,我一脚蹬过去,可这发疯的婆娘太过难缠,而且力气大的吓人,我对愣在原地几个本家村民喊:“还愣着做什么?” 我这一嗓子,让他们纷纷从震惊里惊醒过来,你看我,我看你,虽然畏惧,但是几个胆子大的还是围拢了过来。 几个人一合力,赶紧将麻嫂反手按住,但是麻嫂那不安生的劲儿,就这么会功夫,大伙累得气喘吁吁,手脚都有些发软。 趁着能腾出手,我赶紧把符拍在了麻嫂的额头上。 被符一拍中,麻嫂脸上顿时发出“嗤嗤”的声音,还伴随着一阵白烟升腾而起。 给我的感觉,就好像烧红的烙铁,突然放进冷水中一样。 麻嫂神情就变得痛苦起来,嘴里怪叫了一声,倒在地上不停地抽搐,但是那眼神依旧恶狠狠的瞪着我。 “快让开,张道长来了。”院门外有人喊了一句。 麻嫂发生的怪事,村里不知道是谁把张仙人喊了过来,他进门一看倒在地上的麻嫂,脸色就变得几分阴沉。 “出什么事了?” 张仙人凑我旁边,轻声的问道。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阐述了一遍,张仙人听完沉默不语,只是眼神透露出几分锐利。 既然张仙人来这里了,也就没我什么事了,我简单讲述完后就转身离开。 只是临走的时候,看到麻嫂嘴里往外吐白沫,双眼恶狠狠瞪着我,还诡异的朝着我怪笑。 回到家后,想死麻嫂渗人至极的笑,我总觉得有一种十分不妙的感觉。 果然,当晚半夜,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地面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我心中顿时警铃大作,死死盯着门口,几条色彩斑斓的蛇从屋檐上攀沿而下。 蛇来了。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张惨白的脸突兀的出现,她肩膀平行,但是脖子诡异的朝前伸直,宛如死鱼眼的眼球凸出,整张脸扭曲变形,湿漉漉的头发不断有水珠滴落。 她嘻嘻笑着,裂开嘴巴,一条黑色的蛇从她嘴里蜿蜒而出。 我心脏骤停,浑身血液凝固,眼前的不是别人,赫然是白天发疯的麻嫂。 就在她的蛇头伸过来,即将触碰到我的时候,突然房间里刮起一阵阴风,斑驳的月光照在橱窗上,映照出一条庞大的巨蛇黑影。 空气里发出让人心神不宁的蛇嘶声。 麻嫂扭头一看,顿时脸色变得无比恐惧,惨叫一声就要往外跑。 但是那蛇影尾巴一甩,麻嫂的身体直接被震飞出去,犹如死狗一样倒在地上没了动静。 而那些从房檐垂落,朝着我床游晃而来的蛇,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纷纷扭动身体掉头逃出了门,瞬间就消失不见。 我甩了甩头,眼前视线渐渐清楚。 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庞映入眼帘,墨色剑眉下一双深邃的眼瞳凝视着。 微微转动的眼眸和幽兰般的气息袭来,让我心荡神摇。 “刚才……”我愣了一下,这才心有余悸朝门外看出去。 “我知道。” 楚渊打断我的话,褪去蛇身的他,站起身朝着门外而去。 我赶紧也下了床,穿上鞋子匆匆地走出门口。 王麻子媳妇的尸体还在,被楚渊直接甩飞到了院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腐臭。 他跟着我一起走到了尸体旁,我凝重地说:“她果然不是什么疯病。” 楚渊盯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淡淡地说,“她被蛇咬过!” 我鼓足勇气的撩开已经干瘪下去的人皮,麻嫂的身体里像被那些怪蛇吃空了。 许是死了一些时间,浮肿的气散了,干瘪的皮肤上长了一层细小的绿毛。 眼珠子深陷,就只剩两个黑洞洞的眼窝子。 “她身体里已经空了。”我声音打颤。 但是这话让我自己打了一个寒颤,如果麻嫂已经死了一段时间,白天我看到的算怎么回事? 可话音刚落,从麻嫂宽大的袖口里忽然闪现出一抹黑影。 紧接着,一条黄绿色的小蛇猛然从麻嫂嘴里蹿了出来,朝着我面门直射而来。 “小心!” 楚渊神色一凛,眼疾手快的一把攥住了蛇尾狠狠的甩在看一旁。 “噗”的一声轻响,那条小黑蛇被拍打在地上,痛苦的扭着身子。 我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失了魂,死死的挽住了他的胳膊。 他横眉冷眼地注视着发黑干瘪的尸体,嘴里冷静的说:“尸体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了?”我战战兢兢的问。 他说:“被人做过手脚。” 我脸色阴沉,可就在我沉思的时候,那条不远旁的小蛇扭动了好几下,居然又活过来,飞快地向着草丛里钻去,速度很快。 这小蛇太邪乎了,我怕它跑了之后会生事,就鼓足勇气抬脚想要把它踩死。 “别动!”他脸色一变,赶紧阻止道。 吓得我一个踉跄,立即就缩回来脚步,茫然的盯着他,而那条小蛇一下钻入草丛里,瞬间就失去了踪影。 “怎么了?”我皱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楚渊摇了摇头,“当心有毒,我怀疑她能死而复生,跟这些蛇有关系。” 他的顾虑不无道理,这些蛇从她的尸体里钻出来,太过诡异了,说不定是剧毒的东西。 “但是放任它逃走,我担心会害死更多的人。” 这蛇实在太怪异了,在村子里难免不会成为祸根。 他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乱想。 夜深人静,我心里有些不安,在门口来回踱步。 倒是他,站在尸体旁,看着躺在地上的尸体,有些愣神,眉宇间布满了凝重。 “你在看什么?” 我见他站在尸体旁注视着久久不动,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头也不抬,声音清幽地道,“你来看看就知道了。” 我知道他发现了端倪,赶忙走到他旁边,顺着他敏锐的眸子,看向了躺在地上的尸体。 刚开始心里惶恐不安,忽略太多细节,此刻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我立即就洞察到了。 在麻嫂后脖颈的地方,虽然有了轻微腐烂的痕迹,但后脖颈上却有很细微的颗粒纹路若隐若现,范围不大,但是密密麻麻隐隐闪着鳞光。 我有密集恐惧症,汗毛一下耸立起来,浑身爬满了鸡皮疙瘩。 第二十一章 镇灵人 “这是什么?”我瞪大眼睛,惊呼一声。 他蹙着眉,瞳孔微眯地盯着,语气淡淡地说了两个字。 “蛇鳞!” 听到他的话,我顿时嘴里抽了一口凉气,满眼的不敢置信。 我蓦然间想到前几天,奶奶躺在棺材里,从她棺材里钻出很多小黑蛇的场面,我紧紧地攥紧手,又松开,脸色煞白。 “你刚才说是有人做手脚,可奶奶去世的时候,也是这样,村子里怎么无缘无故出现这么多蛇?”我疑惑地望着楚渊,希望他能给我答案。 楚渊是何等聪明,我这话说出口他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你是在怀疑我?”他讥讽般的一笑,不屑一顾的说:“我想杀你们,比踩死一只蚂蚁都要简单,犯不着这么浪费时间。” 楚渊对凡人的感情,最多不过是神对信徒的怜悯。 他的话很薄凉,但是不无道理,虽然对他了解不多,但我相信他真的要害人,没必要搁这玩过家家的小游戏。 楚渊吩咐道:“让村民准备雄黄三堆,白烛若干,再让他们在门口贴上驱蛇符,这件事让那个老道去做。” 我的辈分小,在村里没人在意,根本就不会有人当回事,因此楚渊的顾虑不无道理,以张仙人的辈分和声望,村民肯定是会听的。 我点了点头,道:“什么时候?” “现在。”楚渊说的干脆。 “这尸体怎么办?”我盯着院子焦黑的尸体。 楚渊直截了当的说:“让村里人抬走。” 楚渊的口气里,我听出了几分凝重,让我感觉有大事发生。 我不敢耽搁,转身进屋穿好衣服,拿起手电连夜就去看后山张仙人家里。 我没想到张仙人大晚上居然不睡在房间里,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我一开门惊动的跳起来,大半夜吓得我半死。 他现在估计看我跟瘟神一样,我跨进院门哭丧着就喊小姑奶奶。 “你咋又来了?” 我看他像鬼一样,吓得我手电筒都快掉了,哆哆嗦嗦的说:“出事了!” 我直接将刚才发生的事跟他说了,张仙人沉声道:“那些蛇应该是冲着你家来的。” “哎!”他想说什么话,但是又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 “张道长!”看他不说话,我试着问。 张仙人无奈的摆手,摇头叹息的说:“你先回去,我去村里喊人,先把王麻子媳妇尸体抬走再说。” 看他不想多说,我感觉大事不妙,也就没有停留,转身又往回赶。 刚从后山进村,过祠堂的时候突然从里面跳出来一个黑黢黢的影子挡在路上,给我吓得魂都快跑出来了。 我晃了晃手电打过去,满是诧异:“二宝!” 这一晚上被吓两回,我真是服了。 二宝是村里傻子,三四十多岁了,瘦的跟麻杆一样,一身黑色的马褂破破烂烂的,嘴角还流着哈喇子。 笑嘿嘿的朝我走来,那二宝非常古怪,对着我傻乎乎摆手说:“不能过去,不能过去,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脸黑的问二宝。 “蛇妖跟着你!”二宝望着我满目惊恐,一个劲摆手说:“你不能进村!” 相传,每个村子里都会有个傻子。 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守村人”,有的地方也叫“镇灵人”。 据记载,此类之人的前世多为大凶之人,死前被佛祖所点化,自愿来世受苦,从而积德得善果。 守村人可以帮村里抵挡煞气,能庇护一方水土。 如果没有他们,村里就会不安宁。 他们的一生承载着各种厄运,他们的命运也注定他们终生无后,孤独终老。 大部分人都觉得所谓“守村人”的称呼,不过是美化村里懒惰不干事的二流子。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看着他痴呆地模样,我突然有些捉摸不透了。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墨色长发在空中飘散,一袭黑袍翩然落地,冷戾的气息直逼而来。 空气里又是一阵渗人的蛇嘶声,看着笼罩自身的巨大蛇影,二宝吓得脸色死白,缩着身子抱头大哭。 “别杀我,别杀我!”二宝恐惧的抱着头,缩到一旁路边。 我看着背对而立的黑袍男人,刚想说点什么,那黑衣一身绰影,化作一抹黑影钻入我手镯上。 “不用管他,先回去!”楚渊的声音从耳畔传来。 我低声的“嗯”了一句,刚才二宝肯定是看到楚渊,或者是感觉到我身上不同寻常的地方,想要阻拦我。 情况紧急,楚渊直接现身把他吓跑了。 村里有一两百户,奶奶留下来的那些驱蛇符根本就不够,我只能依葫芦画瓢,按照那本书上画符步骤来了。 符是咒语、符号、能量的集结。 乃天神赐予人通神灵的法门,参和天地万物精粹的灵气,需消耗以自身元气的祭炼,转换能量入符窍之中。 就像人投胎一样,形体有了,灵魂是关键。 符咒凝集了自然界中的特殊能量,施术者本身的嗔气加上隐态能量的帮助,其作用和威力是巨大的。 这符也有高低贵贱之分,纸符算是最低级的一种,因此驱蛇符算是入门级。 可就算如此,我这刚进新手村,一口气画了二三十张就感觉浑身不得劲了,说白了就是消耗精气神。 画多了胸闷气短,头昏眼花,眼睛看东西都出现重影了,难受的想呕吐昏厥。 这一口气差点就上不来了,迷迷糊糊躺在床上,接着就不省人事。 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想到楚渊的告诫,我赶紧翻箱倒柜找了雄黄粉,沿着堂屋房檐洒了一圈。 又在大门上贴了两张蛇符,姑姑看到后还纳闷的问我洒雄黄粉做什么,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撒谎说屋子里臭虫太多。 做完以后,又画了一些蛇符,连同一起交给张仙人发给村民。 吃晚饭后,我洗碗从灶屋出来,就看到姑姑拿着一根木头在昏暗的院子里打着什么东西。 我疑惑的问:“姑,你在做什么?” 姑有点着急的说:“院子里不知道从哪来了条蛇。” 我一愣,走上去就看到姑姑已经把一条扁头蛇打死了,用火钳夹着准备出门扔。 把院门打开,前脚刚迈出去,就吓得弹了回来。 “瑶瑶!”姑姑吓得惊叫一声。 第二十二章 驭蛇术 听到姑姑惊恐的声音,我赶紧走过去,才发现昏暗的院门口,竟然躺着好几条大小不一的蛇。 把手机打开一照,发现不只是院门口,就连村道上也有不少,而且这些蛇好像不怕人,门口的一条居然抬起头来吐着蛇信子望着我。 姑姑赶紧把蛇尸扔出去,直接把门关了。 我满脸费解:“怎么回事,村子里怎么一下有这么多蛇?” 姑姑察觉到事情不对劲,害怕那些蛇从院墙上翻过来,就对我说:“别管了,先进屋。” 进屋后姑的脸已经有点煞白了。 这时候,我才想到楚渊提醒我洒雄黄粉的用意。 姑不确定的说:“估计是蛇开会吧,我听说过,倒是从来没有看到过。” 蛇开会,其实就是蛇集体交配的行为,是正常的自然现象。 但我知道这事情不同寻常,不可能无缘无故这么多蛇进村。 就在说话的功夫,有好几条蛇从院墙上爬了进来,掉在院子里,这些蛇看到我格外激动,蛇尾疯狂拍打着地面,露着毒牙吐着蛇信子。 姑姑吓得不轻,但是这些蛇游晃着朝着我过来,我只能咬着牙壮着胆子,拿起门口的竹扫帚去拍打驱赶。 但是这些蛇围绕着我,纷纷的扬起蛇头发出不安地嘶嘶声。 “你看这些蛇的眼睛!” 楚渊想是注意到了什么,声音在我耳边传来。 经过他这样提醒,我仔细一看,也发现了一些端倪。 我虽然对蛇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蛇眼有黑色,棕色,绿色,红色等多种颜色。 另外蛇眼有竖瞳和一字瞳,并且蛇虽说是冷血动物,可多数遇到人的情况下是不会主动攻击的。 可是反观这些不同类型的蛇瞳,竟然清一色如墨一般漆黑一片,而且个个异常凶悍。 “这些蛇不对。”我反应过来,立即对楚渊说道。 “有人在操控这些蛇!” 楚渊说有一种驭蛇奇术,可通蛇语,能够召唤,驾驭,驱天下万蛇。 我用扫把挥舞驱赶,但是这些蛇却没有半点惧怕,纷纷扬起蛇头垂头晃脑对我攻击而来。 而盘在手腕上的蛇镯,碧绿蛇瞳瞬间变得猩红,顿时活了过来,缠绕在我的手上伸直对着那些蛇发出蛇嘶声。 楚渊不愧是得道的蛇妖,那些蛇纷纷惊恐的散开,不敢近身。 缠绕在手上的血蛇一晃,顿时盘在手腕化为了蛇镯。 这时候门突然被撞开,张仙人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 我看他一身狼狈,而且带伤,赶紧上去问他怎么了。 “村子被蛇围困了,现在外面到处都是蛇!”张仙人声音有些嘶哑,刚才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我正想说什么,突然院门外又飞窜出十几只颜色各异的毒蛇,张仙人洒了一把雄黄,那些蛇才纷纷避开。 张仙人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极为凝重的说道:“你也看到了,这些蛇多半是冲着你家来的,村里不能久留了,你现在就跟我走。” 张仙人盯着我,说的非常认真。 我还没说话,在一旁的姑姑脸色又几分惶恐,沉声道:“都这么晚了,你要带瑶瑶去什么地方?” 张仙人回答道:“她必须要跟我离开,不然村子不会安宁。” “瑶瑶,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 说话的时候,姑姑轻轻的拽了两下我的衣袖,示意我跟她进屋。 “张道长,你等一下。” 我怀揣着疑惑,跟着姑姑进了房间里,面露疑惑地看向她。 姑姑关上门,很紧张的问我,“这一次,张道长来,你有没有察觉不对劲的地方?” 我很疑惑的看着姑姑,回想着张仙人进门的情形,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刚才我看到他右手的虎口处有一个标志,这个标志是这样的。” 说着,姑姑抓起我的手,在我手心画了个叉的标志。 经姑姑这样一提醒,我似乎有点印象,张仙人虎口地方的确好像有东西,不知道用了什么染料,跟刺青一模一样。 见我点头后,姑姑的脸色瞬间变得惊恐起来,她紧紧的抓住我的胳膊,身子都在微微的颤抖:“瑶瑶,你一定不能跟他走,绝对不能,无论他说什么,你一个字都不能信。” 我看姑姑如此恐惧,顿时心里也跟着紧张起来,但心里格外疑惑,夹着不安地问,“姑,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想知道,我就实话跟你说了,你娘在生你之后,还怀过一个孩子,但是在临盆的头一晚,做过一个怪梦,梦到有一条大蛇追她。” 姑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大蛇嘶着蛇信,口吐人言,对你娘说要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娘被吓醒过来后,记得清清楚楚,那大蛇蛇头有一个标志,跟门外张道长手上的一模一样。” 姑姑说这话的时候,因为害怕,手心里全是汗。 在姑姑的解释里,我知道了当初因为我生下来的时候难生养,又因为我刚好是庚子蛇年出生,命运早就注定。 我爸妈后来又要来一个,不过在临盆的头晚做了怪梦。 我脑袋里陷入了一片混沌,姑姑说的话,一下让整个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从那以后,你爸妈连同生下来的弟弟从此下落不明,如今过去了十几年,依旧音讯全无。” 姑姑忧心忡忡地说:“这些年你一直在市里读书,我跟你奶奶又有矛盾,很少在家,但我知道你奶奶在世的时候,跟张道长来往甚少,况且好几年前的时候,张道长家还发生过一件奇怪的事。” 姑姑说的怪事,这我是知道的。 说的是张道长家的一个后屋,常年紧锁从不让人进去,前几年隔壁村有一个赌博输的倾家荡产的人走投无路,就打起歪主意。 偷到了张道长家里,撬开门锁进了后屋,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最后被活生生吓疯了。 “我听村里人传言,张道长那后屋里供奉着三尊凶神恶煞的雕像,而且都戴着青面獠牙的鬼面具。” 姑姑极为认真的说道:“说不得他是在修炼一些害人的邪法,这天都这么晚了,外面又有那么多蛇,他这时候要带你出村子,能安什么好心?” 第二十三章 蛇灾 经过姑姑这么提醒,我突然想到了先前在院子里的一幕。 楚渊说因为驭蛇术,那些蛇才会变成这样,也就是说有人在背后搞鬼。 难道是张仙人? 但是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实话,我对张仙人了解的太少,只知道这人有时不太正经,如果真的是他在背后操控蛇群。 那他这时候要我离开村子,肯定是没安好心的。 “瑶瑶,你一定要记住我刚才说的话。”见我愣神,姑姑又在旁边叮嘱。 我握着她的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让她放心,我心里有分寸的。 “出去吧,总不能一直待在房间里。”我站起身,勉强地对姑姑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在走出房门的时候,姑姑还一直小声叮嘱我,不要相信张道长的话。 我一出门,张仙人又直接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只有出了村,那些蛇才会离开。” 这时候,我果然看到了他右手虎口处有一个刺青,有点类似一个蛇形图案,非常的明显。 “你手上这个刺青是什么?”我假装对他手上的图案感兴趣的问。 张仙人愣了愣,回答道:“你不用管这么多。” 我直接缩回手,干脆的拒绝道:“我不会跟你离开的。” “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活歪腻了!”张仙人气的跺脚。 见他这副模样,我就越加对他怀疑,他想要强拉我离开的冲动,但这时候姑姑走出来,拦住在了我跟他的中间。 这时候,突然村子里的狗都开始陆续的犬吠起来,狗叫声越叫越凶,彼此起伏。 张仙人扭头看了一眼,嘴里说了句坏了。 “只怕驱蛇符对付不了那些恶蛇!” 知道在这里继续说下去也是白搭,张仙人掉头就往外走,出门口的时候脚步突然停顿。 他回过头眼睛眯成了一道缝,朝着我身旁的姑姑扫了一眼,对我沉声道:“这人心隔肚皮,是好是坏一定要用心感受。” 话刚说完,张仙人转身就朝着院门外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黑夜里。 姑姑朝着漆黑的院门看了一眼,走过来在旁边说道,“他就是在妖言惑众,别信他说的鬼话。” 不知什么时候,黑夜色里竟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下雨,空气里弥漫了几分阴冷。 回房间后,我问楚渊去张仙人家里的时候,有没有感觉出来什么。 楚渊说:“那后屋里的确有一股散出恶念的邪气。” 我内心咯噔了一下,但随后楚渊又说道:“他修的不是道法,应该是厌胜巫法一类,虽然这类归于不正当的妖术,但他身上却又夹着一股浩然之气。” 这个晚上,我心里喘喘不安,总觉得会发生不好的事,果不其然,好不容易熬到天亮。 一大早大门就被人叩响。 我起身出去时,就见村长带着几个干部和村里的老长辈,一群人脸色沉重,其中一个干部手上还提着一只血淋淋的狗。 村长的声音有些发颤,“村里的畜生,都死的差不多了!” 我仔细看了看,就见狗腹下面,被什么东西咬出两个血洞,伤口四周发黑,明显是有毒。 “是被蛇咬死的。” 村长颤声道:“大半夜的我们就只听到狗叫声,叫个不停,等我们起来一看,院子里养的鸡鸭都死了,还有一些人家里的狗都被咬死了。” 一个老人挤了上来,“我们亲眼看见的,有大蛇咬死畜生就溜走了,这是蛇大仙的诅咒,真的应验了!” “是啊,谁敢保证下次蛇会不会来咬死人,这是蛇大仙的警告。” 我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村长道:“申叔,有什么话您就说吧。” 无事不登三宝,这一大早村里几个老干部不会平白无故的来我家里。 村长点了根草烟,重重的吸了一口:“你家的事情你也看到了,你爷爷跟你奶奶去世后发生了什么,村里也是亲眼看到的,这么多蛇,你心里也清楚。” 我诧异的看着村长,他敛了敛眼神:“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咱们村商量好的,今早天一亮,我也问过你二叔公了。” “白见山当初做的事,我们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白瑶,我们这村子……怕是不能再留你们家里人了,你们赶紧搬走吧。” 没有人再说话,无声的默认了,这就是他们登门的目的。 当年我出生就一口气,是啥样村里人都清楚,爷爷做的什么事,村里人也不是傻子。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 加上奶奶的死,还有村子里这段时间发生的事,都算在我的头上了。 村长沉默了一下,叹气一声:“这都是迫不得已,你也别怪我们。” 我正要说话,突然屋外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鞭炮声震耳欲聋,一道人影从门外蹿了进来。 “村长,大事不好了。” 村长满脸焦灼,见我在这里,神色变得有些怪异。 他皱着眉头道:“怎么了?” “省城柳家要过来修葺破庙!” 村长脸色发沉,朝他道:“修葺庙宇的事情,都是年前一起做,柳家怎么会这个时候来?” 柳家出钱出力帮着把那破庙修葺起来,这本来就是好事。 柳家有权有势,不管因为什么,现在人已经来了,村长等几个干部,都要去接待。 村长掐灭了烟头,站起身拍了拍土,朝着我看了一眼,也没在说什么,转身就出了院门。 村子里没有什么娱乐,喜欢看热闹,见柳家在破庙,一放鞭炮家家户户就过去凑热闹了。 我也跟着过去。 村道上躺着不少颜色各异的蛇,赶过去后山破庙前面已经围满了村民。 透过人群只是看了一眼,就见柳家老太太穿着素雅,眉目柔和,满头盘起的银白发上插着一根蛇头簪。 面相看上去颇为慈爱。 但是,我仔细看了两眼,心窝仿佛被针扎了一般刺痛,戴在手腕的蛇镯竟然诡异的颤动起来。 “你怎么了?”我脸色瞬间苍白,感受到了身体里传出异样的冰凉。 蛇镯慢慢归于平静,耳畔传来楚渊淡漠地声音:“没什么。” 第二十四章 蛇仙柳家 柳老太太身后还站着两个看上去跟我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女,男的穿着长褂,戴着金丝框眼镜,眼神有阴郁。 那个少女双目似有傲慢,嘟囔着嘴,仿佛不愿多看村民一眼。 我跟楚渊刚说完话后,柳老太太地目光就透过人群落在我的身上,嘴角笑吟吟的勾起。 村长在接待,陪着几个柳家人在破庙里四下观望,似乎是在商量如何翻修。 围观看热闹的村民吵吵闹闹,也听不清楚他们说的啥,不多时村长就披着大衣从破庙里走了出来。 他拢了拢衣服,对围观的村民说:“安静,让我来说几句。” 门外的村民都安静下来,静听村长接下来要说什么。 “柳老太太心怀慈悲,早些年就来这废庙看过,说这庙有灵,所以现在才会来这里修葺破庙。” 村长停顿了一下,清了清嗓子又说道:“柳家出钱出力帮着把破庙修葺,顺便还给村里修条路。” 柳家的有财有势,现在村民听到不仅帮着村子修葺破庙,还给村里修一条路,这种事大家当然喜闻乐见。 “好!” 村民都兴奋不已的鼓掌。 村长咳了两声,然后话锋一转,这才又说道:“但这庙和传统的庙不一样,而是要修成一座蛇庙,并且每年九月初九要祭拜蛇祖!” “蛇庙?” 众人听后愣住了神,然后纷纷的议论起来。 我在人群后一听到这时,心里骤然的紧缩了一下。 看到村民议论声越来越高,从先前兴致勃勃,到现在一幅茫然不解的模样。 就在这时候,一个拄着拐杖的独眼婆子走了进来,看扮相应该是柳家的管家婆。 只是这独眼婆长得格外吓人,全身瘦成了皮包骨。 一张脸,就好像骷髅头上贴了一层树皮,还是皱巴巴的那种。 光是看一眼,都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她拄着拐杖从庙里出来后,皮笑肉不笑的低哑着说:“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又是给你们修庙,又是修路的,我家老夫人见这有庙灵,见不得就这样荒废了,这才花大精力修庙。” “至于为什么要修蛇庙,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完全是为你们考虑,现在村子里为什么会出现蛇祸,还不是老早前你们村以捕蛇为生。” “万物有灵,也讲究因果,尤其是这蛇,乃是五仙其一,修建蛇庙,除了积攒功德,更多的是为了给你们村子赎罪。” 独眼婆低哑着嗓子,说话的音就跟指甲挠棺材板一样,听的人浑身不舒服。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早年兵荒马乱,闹饥荒的时候,村里的确靠进山抓蛇跟一些山药为生。 老一辈村民经历过当初的事,也都没说什么,倒是年轻的人,有些不乐意。 毕竟现在村民已经不靠抓蛇为生,报应这种虚无缥缈的事,也没人心底当回事。 能贪便宜自然是好的,不过听到修了庙后每年要祭拜,可能村子里家家户户需要出钱出力,当然就有人不高兴了。 村里刘癞子嘲讽的一笑:“都什么年代了,你们还信这些?我可先说好,到时候出钱出力,可别叫上我。” “我赞同刘癞子说的话,什么庙灵不庙灵的,把修庙钱分给大伙多好,咱们还能过几天好日子呢,反正修庙建庙随便你们,可别想从我这掏一个钢镚出去。”站在人群里的张二狗也附和道。 谁都不想吃亏,这一听,村民又开始不停吵闹起来。 见此一幕,那独眼婆笑了笑:“你们俩在这说这些话,是对蛇仙和神灵的大不敬,要是让仙家听到了,可是会大祸临头的。” 刘癞子一瞪眼,提高嗓门骂道:“少跟我来这套,我这半辈子还抓了不少蛇当下酒菜呢,什么仙不仙的,都是狗屁,老子才不怕。” 说完,刘癞子朝地上吐了口痰,哼了一声推开人群转身就出了庙门。 柳老太太几个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依旧还是一副和善的面容。 那拄着拐杖的独眼婆,站在庙堂门口看着阔步离去的刘癞子,虽然脸上露出笑容,但是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死人。 围观的村民吵闹不休,村长一脸的尴尬,面对这种事不知道怎么处理,只能走到柳老太太面前低声说着什么。 俩人交头接耳的说了几句话,村长挺直腰杆对村民说:“既然大家意见不合,柳老夫人也不是不明事理,这样,回头村里再协调一下,天也不早了,大伙都散了吧。” 热闹也看的差不多了,村民纷纷散开,三三两两一边议论一边往村里走。 回村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言的楚渊突然开口说道:“这个柳家,你要当心。” 他口气里对柳家透露出几分戒备,我低声的问:“怎么回事?” “柳家应该是替蛇仙出马的弟子,刚才我看到柳家人身上,都盘着一条蛇。”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渊声音还有几分凝重地说:“先前我只是略显露一些气息,就引起了柳家人的注意,他们在村子里修建蛇庙,恐怕有其他目的。” 柳家人莫名其妙的就来村子修蛇庙,这事的确蹊跷。 我忽而想到在人群里,当时跟楚渊说了几句话,就引来柳老太太的目光。 她当时的眼神,分明不是在看我。 我收敛心神,一边朝村里走,一边问道:“什么是出马弟子?” 按照楚渊阐述,出马仙比我想的要复杂的多。 一般来说,一些动物成了精就会修炼,这里面比较突出的就是五大仙家,但是修炼到一定程度也会遇到桎梏。 这时候一些仙家就会出山,寻找有仙缘的人来当出马弟子。 一些会行善,给人出马来积攒功德,但也有一些仙家另辟捷径,无恶不作,通过修炼妖法快速增加自己的道行。 就比如附身在尸体身上的蜈蚣精,就是想吸人精血快速增加修为。 而仙家,还分散仙和家仙。 柳家应该就是后者,在他们的身上,楚渊都感受到了蛇仙的气息。 柳家是替蛇仙出马,这时候来村子又修建蛇庙,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第二十五章 蛇庙 回到家后,我心里还是喘喘不安,为了以防万一,又凝神静气的画了一些蛇符。 直到最后消耗精气,感觉脑袋又有些浑浑噩噩,这才回床躺下。 我都不知道啥时候睡着的,第二天我是被隔壁吵闹不休的声音惊醒的。 起来刚打开房门,姑姑就满脸恐慌地从院门进来,我看她满头大汗的,疑惑地问她发生啥了。 姑姑慌慌张张的说:“张二狗出事了!” 我愣了下:“他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我刚听说刘癞子也不见了。”姑姑一脸惶恐。 我明白为什么姑姑表情会这么害怕了,脑袋里一下就想到昨天在破庙发生的事。 隔壁就是张二狗家,我见那边有人哭嚎,就出门看了一眼,发现张二狗跟疯了一样,整个人像条蛇盘在门口。 四肢都有点扭曲了,但是他眼神明显正常,只是十分恐惧,而且浑身血淋淋的,全是蛇咬出来的血窟窿。 村长几个人都来了,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就只喊人去叫张仙人。 我看张二狗都快不行了,想到书里驱蛇的一些法子,匆匆回到屋子,拿了一些糯米粉和雄黄粉。 又返回来时,张二狗家围的水泄不通,都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蛇仙报复这些话。 我也顾不得那么多,扎进人群往里面挤,进院子后对围拢的人喊道:“都让开,都走远点。” 村里有些人不满,但是我不闻不顾,开始用糯米粉在张二狗身边围着撒一个圈,让他站在里面不要动。 这时我才发现张二狗舌头似乎被咬了,满嘴渗血,嘴里只能发出痛苦呜咽。 我又抓着一些雄黄粉撒在他身上,朱砂混杂雄黄沾染在身上,张二狗可能感觉到浑身火辣辣的刺疼,下意识想躲开。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乖乖站好,你要想死,那就随便吧。” 我嘴里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身体里现在一窝蛇,你要是想死,我也可以成全你,甚至可以让你死的更快点。” 我的话吓得他根本不敢乱动,人都是怕死的,要是能活着谁愿意去死。 接下来他生生忍下这疼痛,不敢乱动。 “别嚎了,去拿几个鸡蛋。”我对在旁边张二狗哭嚎的老娘吩咐道。 他老娘被我吓着了,呆在原地发愣,我又催促道:“愣着做什么,快去。” 张二狗老娘这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被我吓着了还是看到刚才我露的两手的确有效果,转身急匆匆进屋拿了好些个鸡蛋。 我从张二狗老娘接过,又拿着鸡蛋对着张二狗身上砸过来,接着他身体一阵剧痛,皮肤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蠕动着要往外钻出来。 卷起他胳膊上的袖子,看到皮肤下面有一些东西在蠕动着,我拿着一把小刀在他手腕上划开一道小口。 胳膊被小刀划开,并没有鲜血从里面流出来。 反而是,一些黑色的像线一样的蛇从他身体里钻了出来,这些蛇掉在地上一动不动,翻腾几下就死了。 我看着地上那些黑蛇,粗略的数了一数,怎么说也有十几条。 当时就头皮发麻,我没想到他身体里居然会有这么多的蛇。 我眉头皱着,对张二狗老娘说:“给他把这几个生鸡蛋吃了。” 村民刚才还极为不满,但看到张二狗身上出来这么多蛇,恐惧之余似乎对我感到惊奇。 张二狗他娘再没犹豫,赶紧按照我说的做。 刚灌进几个生鸡蛋,那腥臭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让张二狗胃里翻江倒海,直接爬在地上吐了起来,喝下去的鸡蛋混合着几条小黑蛇被一起吐了出来。 这几条蛇跟刚才那些蛇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比那从皮肤里钻出来的蛇粗了一点,这些蛇同样是掉在地上,蛇尾拍打着地面,翻腾几下就死了。 看他吐出几条小黑蛇,我才松了一口气:“好了,你还算命大,这下死不了了。” 村民瞪大眼睛看着我,都有些不敢置信,而就在这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踏踏踏”急促地脚步声。 高四满头大汗,神色惶恐地道:“刘癞子找到了!” 村长急道:“在哪?” 高四又惊又累:“后山的庙里!” “怎么没把他带回来?”村长又问。 “申叔,你自己去看看吧,刘癞子他……他死了。”高四颤抖了一下,说话都不圆润了。 刘癞子死了,而且死相极为渗人。 是跪在破庙门口死的,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蛇,他身上的肉被那些蛇啃食殆尽,脸被咬的血肉模糊,肠子流了一地,骨头上也布满了蛇的牙印。 人人都说是遭了蛇大仙的报复。 在村民纷纷恐惧到发抖的时候,柳家拄着拐杖的独眼婆亦步亦趋的走进了庙里,冷笑的看了刘癞子尸体一眼。 随后,她声音沙哑地对村民道:“都看到了吧,这就是得罪蛇仙的下场。” “这人不敬,惹怒了蛇仙,你们村捕蛇,才招来蛇祸,只要这蛇庙修成,给蛇仙供奉香火,蛇仙不仅不会为难你们,还会庇佑村子。” 眼前发生的事,让村民不得不相信,这会儿谁都不敢有任何不满, 只是有人支支吾吾的说:“但是村子里现在还有那么多蛇怎么办?” 似乎料到有人这么问,独眼婆阴笑道:“立了蛇仙庙,那些蛇自然会散去,此后每年九月初九村子里要举行祭祀,供奉蛇仙香火,百年后就能赎清以往的罪孽,村子再不会惹来蛇祸。” 独眼婆子说的话声调不高,但铿锵有力,一下就让村民抱怨的声音小了下去。 接着,独眼婆子说今天下午就立庙,那些蛇今晚就会离去,到时候会在村里设素斋,所有村民去了不仅可以吃,还有立庙钱领。 这样的美事,村民当然不会说什么,刚才还有些抱怨,听到这样一说,都纷纷夸赞柳老太太是个好人。 至于这刘癞子的尸体,都会被清理干净,村人缄默,为了钱当然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甚至心里觉得是刘癞子对蛇仙不敬,才招来恶报,这都是他咎由自取。 村民围在此处,似乎都想捞点什么好处,看着独眼婆愈加明显的笑,我心里却升起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 第二十六章 婚书 村民都围在这里,似乎都想捞点什么好处,我见没什么可看的,就从后山回村了。 回去的路上,我心里却升起来很深的疑虑。 虽然柳家在这里修蛇庙,听起来合情合理,而且说的话也有理有据的,可我心里总觉得不太对劲。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当初村子捕蛇的时候从来没听说过需要修蛇庙拜蛇仙,恰巧又是如今村子里发生蛇祸。 而且,刘癞子真的是遭了蛇仙的报应吗? 我对姑姑说了疑惑,她倒是想的很开,说柳家老太太一看面相就是心善之人,而且又是吃素斋,是个吃斋念佛的大善人。 给村民修庙,可能除了化解村民的罪孽,也是为自己积攒功德吧。 我摇了摇头,虽然没反驳,但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们正说着,院门外进来了几个人,我眼神猛的缩了起来,是那个驼着背,穿着灰黑色褂子的独眼婆。 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的装扮,拄着拐杖亦步亦趋的走进院子后,眼神阴戾的扫了一圈,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家老夫人要见你!”独眼婆微微含笑,声音嘶哑。 “柳老太太?”我皱起眉头,疑惑地问道:“她见我,有什么事?” 独眼婆淡漠地说:“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你随我来,自然就知道了。” 我朝姑姑看了一眼,她脸上也是一幅茫然的表情。 “老夫人不喜欢等人。”见我无动于衷,独眼婆后退一步,她身后几个黑衣人上前。 “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姑姑察觉到氛围不对,想要上前来挡在我前面。 我拉了拉姑姑的胳膊,微微摇了摇头,让她不要激动,转而看了独眼婆一眼,沉吟片刻后,沉声说道:“我跟你们走。” 姑姑脸色布满担忧,但我告诫她不用担心,我不会有事,便跟着独眼婆出了门。 虽然一开始我就知道柳家有点背景,可看到时还是被小小震惊了一下。 两栋连着的别墅大院,装修富丽堂皇。 但让我瞩目的是,柳家院门前,左右放着的并不是石狮子,而且两尊蛇像。 跨过院门,就看到坐在檀木桌旁的柳老太太。 “坐吧!“ 柳老太太在喝茶,连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 我也不客气,跟着就坐在了凳子上,虽然在庙里跟柳老太太有过一面之缘,但当时隔的有点远。 这柳老太太虽然面相和蔼,但脸上有着一条条蛇鳞般的皱纹,年逾古稀,盘着的斑白头发插着长五寸许,作蛇昂首之状蛇头簪。 我没说话,柳老太太喝了两口茶,这才缓缓地将盖子合起来。 “转眼间,白见山已经去世了十多年了,想当初我跟老头子去你家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丫头,这一转眼就成大闺女。” 听闻这话,我更是满脸诧异,低声问道:“柳婆婆,你……你认识我爷爷?” 柳婆婆含笑的点了点头,说道:“当初兵荒马乱的时候,你爷爷救过我家老爷子的性命,当初我家老爷子摔断了腿,是你爷爷背了十几里山路送去卫生所的,要不早就没命了,你爷爷回去的时候,脚上被棘刺硌的全是血口子。” “虽然柳家时来运转,这些年得了权势,但是你们白家对我们柳家的恩情,我们是不会忘记的。” 听了后,我心里不仅感慨,没想到爷爷竟然跟柳家还有这层关系。 柳老婆婆大概是看出我的拘谨,又继续说:“我们老柳家以前多亏了白见山的照顾啊。” 看到柳婆婆神色一幅追忆,我不知道说什么,就问了句:“都这么些年了,不知道沈老爷爷身体可好。” 柳婆婆脸色微变,笑容也收敛了一些,不过也并未多说什么,只是语气不太好的说,“老爷子前两年得了淤疾,已经不在人世了。 我听后愣了下神,也只能赔笑了两声。 “老头子临终前,还有一件心愿未了。”柳婆婆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笑容灿烂的说:“这次去白水村修建蛇庙,除了给自己积攒功德以外,另外就是为了完成老爷子的心愿的。” 我疑惑地问道,“柳老婆婆,我怎么听不明白你说的这话?” 柳婆婆也不多说什么,招了招手,从旁边走出来一个穿黑衣服的下人,恭恭敬敬的拿了一个盒子放在桌子上。 待那下人退后,柳婆婆从盒子里取出一张羊皮纸。 “知道这是什么吗?”柳老婆婆盯着我微笑道。 我觉得柳老婆婆笑的听让人不自在的,但还是困惑的摇头。 柳老婆婆话里有话的说,“这是你白家跟柳家的婚书,这门亲事,是当初你爷爷跟我家老爷子写的,那时候你还没出生就定下了。” “老爷子临终前,就是这一件事始终放不下,让我无论如何也要替他完成。” 我听了柳婆婆这一席话,心里却很不是滋味,仔细的看她放在桌面上的契书。 在落款的地方,我看到了柳青胤,白瑶两个名字。 这张婚书保存的很完好,但是肉眼可见年代久远,不可能是仿造出来的,而且以柳家的家财万贯,也不需要伪造这些。 这么说,这门亲事,真的是爷爷当初定下来的? 婚书上写的柳青胤,应该就是沈老爷的孙子了。 尽管柳家家大业大,不过我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是升不起一点感情的。 况且,我跟楚渊俩现在已经行了那种事,更加不可能踏柳家的门槛。 另外,这种婚书定下的娃娃亲,虽然在爷爷那个年代可能是正常的,但是如今完全就是陋习。 我当然不会遵守,想了想后,我还是直接了当的开口说道:“柳婆婆,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时代不一样了,再说现在柳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踏过柳家门槛千姿百色的女人肯定不会在少数,这婚约,做不得数!” 话刚落音,柳婆婆的脸色微微一寒,她没说话,手轻轻的敲击在桌子上,发出咚咚咚的声音,一下一下,像是敲击在我的心上。 “难得奶奶看得上你,你还矫情上了?我哥要人有人,要钱有钱,还配不上你了?让你踏入我们柳家的门槛,那是看得起你,乌鸦飞上枝头变凤凰这等好事,这种事多少人可求都求不来。” 门外进来一个刻薄的女声传来,我扭头一看,眼睛骤然一缩。 第二十七章 柳仙堂 从门外走出来的,赫然就是在庙里,站在柳婆婆身后少女。 走进来后,围着我转了两圈,她一边看一边还有毫不掩饰的厌恶表情。 转了两圈,她嘴里开始数落道:“你叫白瑶是吧?我听说你出生的时候是个丑八怪,当年还是你爷爷白见山去抓蛇救了你的命,但是你爷爷回来没多久就死了,抓了那么多蛇,也难怪会遭报应……” 话还没落音,柳婆婆脸色一沉,道:“薇薇,不得无礼。” 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是充满了不容置疑,柳薇薇只能憋屈的住嘴,狠狠地瞪了我一眼。 柳老太太微微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缓缓说道:“我家老头子临终前就这一个夙愿,我自然是想要替他完成。” “现在和以前的世道的确不一样了,不过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我也略懂一二,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你可以在柳家先入住一段时间,跟青胤培养培养感情,入了我柳家的门槛,以后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看到旁边的柳薇薇还是一脸傲慢的模样,我沉着脸直言不讳的说道:“柳婆婆,如今柳家势大,你们想找什么样的女人比比皆是,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俗人,入不得眼,要是因为婚契的缘故,也大可不必。” “罢了,这件事就暂且不说,这次找你来,婆婆也并非全部因为婚约的事。” 柳婆婆在柳薇薇搀扶下站起身,朝着我看了一眼,说道:“跟我来吧!” 我心里顿时升起疑虑,这时候楚渊的声音突然响起,淡淡地道:“跟上去。” 我咬了咬牙,还是跟在了后面。 穿过长长的玄关,来到一间地下室,我一进来就觉得这里不同寻常。 就好像一瞬间进入了一个阴气森森的屋子,身体有了本能紧张的反应。 “这里是供堂,应该是柳家蛇祖修行的地方,我要内敛气息,以免打草惊蛇,你自己见机行事!”楚渊的口气,总有一种不安。 这里格外的冷,眼前黑乎乎一片。 柳婆婆打开灯,这地下室有十来平大,正面摆着香案,上面供奉着些瓜果,一旁的黄铜香炉里,堆满了香灰。 这里,就是柳家供柳仙的香堂了,四周布置的古色古香,以红色调为主,头顶挂着些灯笼,周围摆放了许多红蜡,地上铺了块红绸布,上面丢着十几个打坐的蒲团。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出马仙家的香堂,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墙上,贴着些古怪的壁画。 画着的是各种颜色的蛇,而且这些蛇都是以人的形态,有些是蛇头人身,有些是蛇尾人身。 这些蛇被描绘的怪模怪样,眉眼像极了人类,带着说不出的阴森。 一进入香堂,仿佛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被壁画上那些蛇注视,让人心里毛烘烘的。 画像上还挂着仙家的牌位,上面写了仙家的名号,而正堂上挂着一幅两三米巨大的画。 画像上是一条巨大匍匐盘卷的蟒蛇,在巨蟒扁头上有三条黑色条纹,背部纵向,中间黑色条纹延伸到蛇尾。 当我看到这三条黑色条纹,不知道为何,忽然想到了姑姑跟我说,关于我妈做的那个怪梦。 梦里怪蛇头上的印记,倒是跟这条纹极其相似。 柳婆婆目光挂在正堂上的蛇画,感叹道:“早年间我被奸人陷害,被迫躲在深山老林隐居过,那时从捕蛇人手里,救下过一条白蛇。” “那只小蛇似有灵性,懂得知恩图报,陪伴了我不少时间,后来福至心灵。” “有一天晚上我做梦,梦到一个白色大蛇出现在了房梁上,蛇头从房梁上垂落下来看着我,却张嘴口吐人言,问我愿不愿意做它的出马弟子。我醒过来后,刚巧那条小蛇就出现在门口盯着我。” “那时我便立下宏愿,从此替柳仙出马。从那以后,我们柳家也受蛇仙保佑。” 我们所在的地界其实属于南北交界,但是俗话说南茅北马。 南方以茅山之道为首,而北方自古就有五大仙家的说法。 不过我以前从来不相信这些东西。 “知道我为什么让你来这吗?” 柳婆婆笑起来,有些阴测测的,让我感觉很不自在。 我疑惑地摇了摇头。 但接下来的话,却让我心神瞬间绷劲起来。 柳婆婆望着她供奉的蛇仙说道:“我家老仙,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你有仙缘,说不定也能有仙家上身,到时候在出马仙家,会有一席之地。” 我浑身颤栗了一下,顿时紧张起来。 但是脸上不露破绽的说:“柳婆婆说笑了,我就一个市井小民,怎么可能会有仙家看得上我。” 柳婆婆也不反驳我说的话,自顾自的给仙家上了一炷香,这才带我出去。 出来后,沿着廊亭走到前院时,我开口说道:“柳婆婆,这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就不在这里打扰您老人家了。” “你既然不愿留在这里,那婆婆就不强求了,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常来这里逛逛!”柳婆婆对视一笑,那看我的眼神,不知为何就跟看怪物一样。 “会的。” 我心神一紧,刚才柳婆婆让我去供堂,看似随意的参观,但我知道绝对没那么简单。 可我表面不露分毫。 走出柳家的门槛,内心笼罩的阴霾才渐渐的消散。 “楚渊!”我低低地呼唤道。 楚渊淡淡地道:“别说话,柳家的人还在看!” 我后脖子微凉,想回头,但是被楚渊阻止:“别回头,往前走。” 回到家,姑姑在院子里等我,见我回来后欣喜不已:“瑶瑶,你回来了,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我看了姑姑一眼,摇了摇头,想起柳家提的婚事,我浑身颤抖了下,拉着姑姑低声地问:“你怎么不跟我说这件事?” 姑姑说:“你爷爷跟柳啸龙生前的确是莫逆之交,但是柳啸龙跟你爷爷都去世了,现在柳家势大,我以为柳家不会提及这事。” 听了柳家主动提亲,姑姑满是欣慰,说柳婆婆人真的很好,菩萨心肠,有权有势了,还不忘初心。 我勾唇冷笑,什么菩萨心肠,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 柳婆婆的阴狠,我能感觉的到。 第二十八章 蛇魂铃 姑姑安慰着我说道:“柳家也是一片好心,我看柳老太太都亲自接待你了,你可不要耍小性子。” 我撅嘴说道:“姑,你怎么替柳家说话。” 姑姑叹了口气:“你爷爷走得早,现在你奶奶也跟着去了,你父母十几年都没有再回来,你跟着姑去省城,虽然姑能养你,但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总是有那么一天的,你现在十八了吧,这柳家方方面面,也挺好的。” 我打断她的话:“姑,我不想说这个。” “你不想说就不提了。”姑姑说:“晚上把门窗都关好,早点睡吧。” 姑姑出去后,我唤了两声楚渊,但是他没有丝毫回应。 又躺在床上抱着那本书看了一会儿,入了夜,感觉疲倦才迷迷糊糊睡了去。 恍惚间,却感觉腰上一沉,似慢慢的有什么缠了上来。 我原本意识昏沉的,但是立即就清醒过来,睁开眼就见一张面如冠玉的脸俯瞰着我。 “是我!” 温润的吻,落在我的眼眸,男人冰凉的手抚在腰间。 我僵直的不敢动弹,身上的衣物早就被脱干净了。 “楚渊!” 我抿着嘴,低着头脸腾的绯红,他却搂的更紧。 “你知道的,我需要你的精气!” 他的声音轻柔,我盯着他,心口某处变得软软的,像是触电的感觉。 衣裳早就褪尽,他的大袍子将我们两人包裹。 “楚渊,你爱我吗?”我抬头,死死的盯着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 他明显一滞,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这个轻微的举动,却让我心沉到谷底。 “柳家的人,我怀疑另有用心。”楚渊叮嘱着我。 楚渊说,柳老太太之所以将我带入蛇仙香堂,多半是为了让柳家供奉的蛇仙通灵,想要看清楚一些东西。 “我如今元神太过虚弱,但是先前我在柳家仙堂,感受到了仙家的气息,柳老太婆,或者说柳家蛇仙,可能是想通过你获得什么东西。” 这也是为什么在柳家以后,楚渊就收敛了自己的气息,可能就是不想让柳家窥视出来。 我在思考的时候,楚渊说了句让我瞠目结舌的话:“村子最近发生的事,很有可能跟柳家有关,而且!我在柳家,同样也感觉到了……我自己的气息。” “你……你自己的气息?”我满脸疑惑。 楚渊嗯了一声,冷漠道:“但愿不是我想的那样。” 楚渊对柳家表现的极为上心,而且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到他对柳家似有恨意。 “柳家……” 我想说话,不过就在这时,突然听见房顶瓦片传来一阵沙沙翻动的声响。 正奇怪怎么回事,一条大腿粗细的巨蛇影子透射在橱窗外面。 “别说话!”楚渊的手,放在了我的嘴唇上。 我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就静静地看着橱窗在那巨大的蛇影。 过了好一会儿,那蛇影扭动,蜿蜒的身子顺着房梁缠卷而去,直到尾巴消失在视线里。 我心里的石头刚落地,忽然就听到姑姑恐惧的尖叫。 楚渊一听站起身,脸色微变,嘴里说了声不好。 接着,他身影化为黑影,撞开房门闯了出去。 我见状也挣扎着下了床,手忙脚乱的穿上衣服,一脚深一脚浅的追了出去。 到了姑姑房间,就见床上的她静静的躺着,脸色煞白,嘴唇发青,额头上隐约萦绕着黑色雾气。 楚渊说,姑姑这是被蛇吓走了人魂,常人身上有天地人三魂,失去天魂会立即毙命,没了地魂人会痴呆疯癫,而丢了人魂,便会昏迷不醒。 若是长时间人魂不归位,也会毙命于梦中,死的无声无息。 现在想要她活过来,就是把她魂给找回来。 盯着躺在床上的姑姑,我深吸一口气道:“我来叫魂,把姑姑的魂找回来。” 楚渊抬起头看我,明显是有什么话想说的,到了最后,没有说出口,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不敢耽搁,转身去拿了蛇魂铃和蜡烛。 按照书上说的,一手拿着蛇魂铃,在三炷香之内的时间,根据铃铛的指引,找到姑姑的被勾走的人魂。 再说这个灯,也叫长明灯,是牵引她回来的路引,一路上要保持不灭,否则也会前功尽弃。 一番布置之后,我点起了蜡烛和香火。 姑姑如今这副模样,需要法坛坐镇,而且我担心那鬼蛇折返回来,只能让楚渊替我照看。 楚渊对我嘱咐道:“一旦出了门,除非找到人魂,不管发生什么,千万不要回头,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提起一盏灯,一手抓着蛇魂铃快步出了门。 正值夜色深,村里静谧无声,家家户户都熄了灯。 我看了一眼身旁被拉长的影子,快步朝着村头走。 这时候,手里的铃铛发出特殊的声响,我按照书上说的法子,拿着长明灯朝着蛇魂铃香芯上点了一下。 就见那蛇嘴铃铛口上,缓缓飘出一道白烟,在空中缭绕一圈,朝着村口的方向飘去。 我快步追着白烟出了村,迎面而来的夜风肆虐,白烟在空中飘荡舒卷。 随着愈发深入,我脚步也变得有些犹豫,想到之前的王麻子被群蛇破肚的一幕,有些悚然,但是转念一想到满姑婆说的话,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继续追着白烟而去。 走了好一会儿,到了一处荒芜的山坳,白烟停止了飘荡,手中的铃铛响个不停。 是姑姑,蛇魂铃感应到了姑姑! 我激动的左右张望,企图看见什么。 但是除了灯光之外,就是黑幽幽的树丛和零散分布的孤坟。 就在这时,一道微弱的光在空中飘荡,紧接着一个人影出现,那人提着灯蹒跚而来。 “是白瑶吗?” 那人语气和蔼,带着笑意。 我连忙提起灯看了看那人,一张皱巴巴的脸,满是沟壑,他咧开嘴笑着说:“白瑶,不认识二叔公了吗?” 我松了口气,因为太黑的,灯有些反光的缘故,刚才一时看不太清楚,原来是村里的二叔公。 “二叔公,你这么晚还出来?”我随口一问。 他呵呵笑着,没有回话。 第二十九章 柳青胤 此时又是一阵风吹来,我身上衣服被吹得猎猎作响,手中的长明灯忽明忽暗了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熄灭。 我立马紧张了起来,拿手护着灯,紧张的看着灯芯在风中摇曳,连忙侧着身子挡了挡风口。 “白瑶,我的火被风吹灭了,借你的火点一下。”二叔公晃了晃手里已经熄灭的油灯。 我刚想把火递过去,但心里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深更半夜的,二叔公这么大年纪,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我余光瞥到他一眼,隐约之间,我发现二叔公的脖子上有一快格外凸起,里面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我把手缩回来,仔细的一看,发现一条黑色长毛的蛇一半蛇身从二叔公后脖子里探了出来。 这条蛇对我吐着蛇信子,对着我嘶嘶作响,我心下大惊,下意识后退着。 二叔公见我退后避开,抬起头看着我,“白瑶,你这是干什么?” 他虽然站在原地直直盯着我,但那眼神有些阴森,透露着恐怖,让我汗毛直竖。 我心中很清楚,眼前这个人,只是长的跟二叔公长的一模一样,可他并不是, 我看着眼前的人,质问着:“你……你到底是谁?” 二叔公一愣,声音透出几分阴冷:“你这孩子胡说什么,我是你二叔公,快把火给我!” 晚上遇到人借火,千万不能答应借给他,说是借火,其实就是借阳寿或者会吸走人的阳气。 二叔公努力扯出诡异的笑着,张开嘴舌头分叉,发出嘶嘶的声音:“白瑶,你难道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她张着嘴,吐着舌头朝我走过来,一条黑色的蛇从她身后钻了出来。 这条蛇,嘴巴一张一合吐露着人言,二叔公方才说的那些话,都是从这条蛇嘴里发出来的声音。 我一咬牙,掏出兜里准备好的供米,径直撒了过去。 糯米噼里啪啦打在二叔公的脸上,发出滋滋声响,他怪异的惨叫一声,在地上疯狂的扭动着。 没过一会儿,他的脸被腐蚀的溃烂,散发出一阵黑烟。 我连忙捂着口鼻,伸手挥散眼前的黑烟,就见地上只剩下一条完整的蛇皮。 这时候蛇魂铃发出叮铃声响,一道似有若无的影子缓缓飘入了灯中,长明灯忽然变了颜色,由黄转青。 “姑姑!”我脸色顿时一喜。 那灯火摇曳了一下,似有人影在灯芯上晃动。 虽然这是我第一次请魂,但我心想应该是成功了,看了看蛇魂铃上的香,也即将耗尽,时间不多了,快步护着灯往回走去。 一路上没再生波折,眼看快要进村时,身后传来一声怪异的冷笑。 我没忘记楚渊的叮嘱,虽然心下有些发毛,但是管不了其他,加快步伐往前走。 “别走那么快呀……” 那声音有些戏谑,在身后紧追不舍。 我不理会,继续走,猛地肩膀像是被压了一下,身后那人依然按住我的肩膀,沉甸甸的重量,让我寸步难进。 近在咫尺的村口,犹如天堑。 “你不认识我是谁了吗?你回头看看我呀……” 宛如恶鬼在耳旁低语,冰冷的寒气让我全身都僵硬了起来,忽然刮起的阴风,让我手中的灯火在不断闪烁。 我的余光瞥见一个人头在我的肩后探了出来。 人头咧嘴大笑,露出满口黄牙和黏稠的唾液,她长开嘴巴,露出一条猩红蛇信子:“白瑶,你看看我呀……” 我吓了一跳,差点想把手中的长明灯甩出去。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两天死去的王麻子媳妇。 麻嫂笑得痴傻了一般,腥臭的唾液不断往下流,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脖子就像是蛇身一般伸长,上面覆满了蛇鳞。 而她的下半身腹部隆起,肚皮上有一个缝隙,像是嘴巴一样,正在轻微的蠕动着。 一瞬间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惊惧的想要转身就逃,却怎么都动弹不了。 麻嫂嘿嘿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白瑶,你想看看我的孩子吗?” 我脖颈僵硬的摇头,但是麻嫂却没理会我,而是挺起隆起的肚子,那肉缝忽然张开,露出了一张宛如血盆大口的窟窿。 无数花花绿绿的蛇从窟窿里掉了出来,那些蛇争先恐后的钻出,发出嘶嘶的声响。 我奋力挣扎着,手中的镯子微微晃动了一下,只觉得有淡淡的清光闪烁了一下。 我沉甸甸的身子一轻,立马往村的方向跑去。 “嘶,嘶……”窸窣声音与蛇嘶声音交织在一起,沿路蜿蜒而来无数的毒蛇,在身后紧追不舍。 一条黑蛇追了上来,瞬间缠绕上我的小腿,前仆后继的群蛇涌了过来,我一个不小心被绊倒在地,怀里的长明灯摔在了地上,灯火忽明忽暗。 “退散!” 一道身影闪现,威严的声音呵斥着群蛇。 “谁?”我没有转过身,就被一直手抓住,嘴巴也瞬间被捂住,脑袋顺势往后仰去。 借着灯火透进树林的微光,依稀可以看出对方是个高大青年。 但是一眼,我就认出来这人,就是我在庙里看到站在柳婆婆身后的男人。 柳青胤。 “嘘,不要说话。” 柳青胤唇齿微动,他的身上倒是没有那股淡淡地蛇腥气,反而有一种青竹香萦绕。 见我点头不说话,他松开我取出几颗丸子,向远处扔去。 说来也怪,那疯魔一般涌来的群蛇在那一刻齐齐停滞了一下,随后极其畏惧的开始四散涌开,宛如潮水退去。 顷刻,窸窣声音渐远,树林再次陷入死寂。 “你,会驱蛇?”大概是为了缓解尴尬,我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他微微一笑道:“柳家供奉的就是蛇仙,我们自是知道蛇害怕什么。” 我心下戒备,微微移步保持一些距离,对他说道:“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闻言转过身来,莞尔笑道:“你们村蛇太多,蛇到了晚上最为活跃,我担心那些蛇会伤及无辜村民。” “好吧!”我胡诌地回了句。 柳青胤环顾四周,一边对我说道:“不过,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我略微沉吟,还是把替姑姑找魂的事说了一遍,柳青胤听后点了点头:“既然这样,我护送你回村,免得再生事端。” “不,不必了。”我赶紧婉言谢绝。 他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也没多说什么,浅笑的掏出些黑蛇丸子。 “既然如此,我就不强人所难了,这驱蛇的丸子你拿着,路上在遇到蛇,也能防身。” 第三十章 庙会 我本想拒绝,但是他却直接抓住我另外一只手,放在手里。 他轻笑一声,温声地提醒道:“快回去吧,在不走长明灯就要熄了。” 我低头一看长明灯,顿时吓了一激灵,那灯芯愈来愈微弱,显然是时间快到了,一旦过了时间,便回天无力。 顾不上浑身疼痛,看了看四周,一边护着灯一边快步往回走。 到了家门口,一切照旧,楚渊还在等,神情焦灼,我把长明灯递给他,随后说道:“魂已经找到了,现在需要让姑姑的魂魄归体。” 我不敢耽搁,匆匆忙忙的去准备了一个碗,打了一碗清水和一双筷子。 在房间床头烧了纸钱,我将长明灯放在了床头。 这是我这一次引魂,心里无比紧张。 我拿起筷子朝楚渊看了一眼,他微微对我点了点头,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我用筷子轻轻的搅拌着碗里的清水,嘴里一边念念有词:“残魂出体,三魂归来,七魄已成,众灵归位,灵神入体,万物回春!” 我紧张万分的念叨着,松开手,那双筷子却稳稳的立在碗中央,随后沾着碗里清水洒在姑姑的面门上,低喊着姑姑的名字。 我瞥了眼,就见一旁的长明灯有青转黄,一道隐隐约约的影子飘过,覆盖在姑姑的身上。 “归灵!” 我嘴里低声呵斥一声,姑姑浑身忽然一颤,脸颊两边的蛇鳞也紧接着自动脱落。 与此同时,碗里立着的筷子“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我倏地睁大眼,就跟耗费了全部力气,只觉得浑身一软就要摔倒,下一刻,一只手稳稳揽住了我的腰肢。 我感激地看了楚渊一样。 “怎么还不醒过来?” 我扶着楚渊,有些虚弱的朝着躺在床上的姑姑看了一眼。 楚渊说:“她没事,只是魂魄归体,还没回阳。” 听了这话后,我提着的心才缓缓地落下,倒是我这样,他说需要好好休息。 等我回房躺下,楚渊化为黑影钻入蛇镯,低声道:“柳家修蛇庙,按照蛇庙规矩,这两天应该会立庙会,我不便显露头角,你让那个老道开鬼眼,去看一眼柳家的人。” 我心有疑虑的说:“你怎么对柳家的事这么上心?” 楚渊声音微寒的说:“柳家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我更加迷茫,柳家跟楚渊应该八竿子打不着才对,而且应该素未谋面,怎么楚渊会这样说? 不过这个柳家是供奉蛇仙的,而楚渊也是蛇灵,或许这里面有什么联系。 现在的楚渊今时不同往日,他不便显露真身,可能是怕打草惊蛇吧。 第二天醒来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姑姑已经起来了,她坐在堂屋门口发愣。 我问她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发生过什么事,姑姑摇头晃脑,有点迷糊的说,昨晚做了一个梦。 梦到一条蛇进了她房间,然后就不知道了,醒过来的时候天亮了,但是浑身乏力,格外昏沉。 这是魂魄归身后体虚的现象。 我出门看到村道上那些蛇全部都消失不见了踪影,村民重见天日,有些吵吵闹闹地不停议论。 吃早饭的时候,姑姑还赞叹地说:“柳老太太还真是有本事,说了只要立蛇庙,咱们村子里那些蛇就会自行离去,结果刚立庙,那些蛇还真的全都进山了,这事可真够玄乎的,看来真是蛇仙显灵了。” 看得出来,姑姑对柳老太太很敬佩,不要说她,村里讨论的都是老太太昨天说的话。 但是我心里却出现了疙瘩,总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见我不说话,姑姑又说:“对了,我听说中午要去要去蛇庙开庙会,村里人都要去上香,祈求蛇仙庇佑,到时候你也去上柱香,沾沾蛇仙的仙气!” 一听说要举行庙会,我顿时想起来楚渊跟我说的话。 “我吃饱了!”放下碗筷,我站起身准备出门:“姑,我有点事出去一趟,等会我直接去蛇庙。” 姑姑看我这幅反应,有些纳闷,嘴里嘟囔着什么话。 到了张仙人住的地儿,进院门的时候,他还在房檐下摆弄着花草。 “张道长!”我喊了一声。 张仙人冷不丁瞥了我一眼,转身就往堂屋里走。 我赶紧追上去:“张道长,我来这里找你有事。” 张仙人吹胡子瞪眼:“你有啥事,怎么不找你那个蛇夫啊!” 我硬着头皮说:“是柳家的事!” “好了!”张仙人把我拦在门口,打断我的话道:“你不能进屋,有什么话在门外说。” 我想先探一下口风,就试探着说:“柳家在这个时候给村立蛇庙,你就不觉得奇怪?” 张仙人笑了笑:“给村子驱了蛇灾,又是修路又是建庙的,这是好事啊!” “你就不觉得蹊跷?” 张仙人白了我一眼:“你有什么话可以直说!” “呃……”我干咳了声,低声的说:“我怀疑,我们村子的蛇灾,就是柳家搞出来的。” 张仙人眼神有几分古怪起来。 “柳家供的是蛇仙!有驱蛇的本事,自然也有驭蛇的能力。” 我对张仙人说了,前两天麻嫂被蛇附身找上门的时候,那蛇的眼珠子是完全漆黑的,像是被人为操控。 我又继续说道:“当然,这只是猜测!你可以开鬼眼,等会立庙会,看一下就知道了。” 张仙人跟人精样,似笑非笑的问:“是你那个蛇夫的意思?” 我脸腾的绯红,只得满脸尴尬地点了点头。 中午的时候,因为柳老太婆设素斋摆宴,村民都是在后山破庙院子里吃的。 破庙刚修,所谓的庙会,不过是举行一场立庙仪式。 在庙里摆放了一个足有一人高的香炉,所有村民排着队去上香。 前两天村子里遍布了各种不一的毒蛇,柳家当着村民面保证,一旦立蛇庙后,那些蛇就会离去。 现在她说的话已经应验了,村里本来一些质疑的声音,变得坚信不疑。 因此,村里修蛇庙的事,再也没有任何人反对。 甚至还觉得柳老太婆是菩萨心肠,一些也自省,因为村子冒犯,而惹怒了蛇仙。 现在修建蛇庙,是柳老太婆大慈大悲,为的就是让村民能够洗清罪孽。 第三十一章 九蛇之躯 村民纷纷虔诚的去给蛇仙上香,以求仙家庇佑。 上了香后,偌大的庙院设了素斋,白水村的村民都去了,人声沸鼎。 柳家的人出现在庙堂里。 柳婆婆以及柳薇薇,柳青胤赫然在场,见村民上了香火,纷纷在庙院落座,拄着拐杖的独眼婆才缓慢走出来。 “从今以后,每年的九月初九村子便要举行庙会,但凡在村子里的人,都要来这里虔诚祷告,只要心诚,不仅能够早日洗脱罪孽,还能得到蛇仙的庇佑。” 独眼婆嘶哑地站在庙堂门口,对一众村民说道。 这一刻,再也没有人反对,村民当成圣旨一样,牢牢记在心里,立庙上香一个比一个虔诚,嘴里默念求蛇仙保佑之类的话。 我看着虔诚祷告的村民,余光又看向微微点头,嘴角露出笑意的柳家人,却情不自禁的皱起了眉头。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忽然脑袋吃痛,头发被旁边的张仙人硬生生的拽了一根。 “你在搞什么鬼?你是神经病啊?”我拧着眉毛瞪了他一眼。 张仙人狡诈的笑了声:“看好了,你爷我给你露一手。” 说着,把我的头发在手指上绕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打了个结,蘸了些口水黏在了左边的眉毛上。 我眼睛一亮:“压倒眉,开鬼眼!” “懂的还不少。”张仙人瞥我一眼说道。 说完,张仙人扭过头,睁着眼睛朝庙堂的柳家人看过去。 在柳家人身上扫了一圈,当看到柳婆婆身上的时候,嘴里吸了口凉气,脸色蓦然一变。 我顺着看过去,发现柳老太婆笑吟吟的表情一僵,像是感应到什么一样,收敛笑容朝着这边看过来。 “走!” 张仙人一把将头发丢在地上,阴沉着脸,拉着我转身就出了院门。 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但是从他的表情上,可以看出来是让他感到阵阵后怕的东西。 出了蛇庙,到了村子后,我迫不及待的问:“你刚才看到什么了?” 张仙人脸黑的像锅底,他往后山的方向看了一眼,神色无比凝重的说了两个字。 “蛇头!” 张仙人声音严肃的道。 柳家因为供奉的蛇仙,受到蛇仙庇佑,在开了鬼眼以后。 是可以看到柳家人身上都有蛇护体,可是柳老太婆却不一样。 柳老太婆的身上,有一个蛇头。 那蛇头长满漆黑鳞甲,甚至头上已经长出来了触角,与柳家其他人身上护身的白蛇都不一样。 张仙人心有余悸的说:“那蛇头绝对不简单,我看一眼,感觉元神都快出来了,幸好那蛇头眼睛是闭着的。” 这也验证了我的想法,柳家果然有问题。 “柳家修建蛇庙,怕是另有企图!”我沉声道。 张仙人觉得我说的有道理,但是他告诫我不要打草惊蛇,要先弄清楚柳家究竟是什么目的。 回到家后,我把张仙人所看到的一幕告诉了楚渊,他陷入沉思。 就在我准备问他话的时候,他的声音轻飘飘的传了出来。 “看来跟我想的一样。”楚渊叹了口气。 我问他怎么回事。 而后,楚渊沉声地说:“我的尸身,落在了柳家人手里。” 我心里猛的怔了一下。 楚渊低声喃喃道:“蛇修三魂而聚内丹,蜕皮化蛟后,虽然内丹最为精贵,但躯体同样是不可多得之物。” 当初楚渊在渡化形劫后,在最虚弱元神溃散时被爷爷取了内丹,蛇尸留在了沅江边。 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让柳家得到了他的蛇尸。 楚渊声音寒冷的说:“我历经九劫,蛇尸已是九蛇之躯,不能让尸身落在柳家。” 楚渊想要找回蛇身和蛇头,但以蛇魂的他无法离开内丹太远,况且如今,他的元神还极为虚弱。 “这件事,我需要你帮我!” 楚渊地声音低淳而又诱人地道:“把我要回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你在求我吗?”我低低地一笑。 高冷如尊上的蛇神,也有求我帮忙的一天啊。 楚渊:“……” “我要是帮你的话,欠我这个人情,你打算怎么偿还?”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在我耳边,开口求助的时候,我竟然心里除了愉悦,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得意。 蛇神又怎么样,还不是得求我办事!? 正小人得志时,我却感觉楚渊在我们耳边吹凉气,贴紧后声音低淳而又微哑道:“肉偿!” 我:“……” “那晚,你不是也挺享受的吗?” “你!!”我憋红脸,万万没想到,我挑衅的话,既然被他反客为主了。 “难道你就不想再舒服一次?” 我知道蛇性本淫,可没想到这蛇谈着谈着就变成这样了。 “不想!”我听着脸一红。 他言语挑衅轻声道:“你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我感觉的到。“ “闭嘴吧你!” 跟这蛇没法聊下去,我理智的打断她话题。 回到屋里,一直等到傍晚姑姑也没见回来。 按理说这会儿立庙会应该也已经结束了,我正打算出门去看看,可是刚准备走出去,柳家那独眼婆子就闯了进来。 她的眼神有些阴戾,抬起头冲着我一笑,我戒备的说:“你来这做什么?” 独眼婆子皮笑肉不笑的道:“老夫人请白姑娘去府上一叙。”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总觉得应该是跟白天在蛇庙的事有关。 张仙人开鬼眼,被柳婆婆察觉到了,这会儿找上门来,不知道打什么主意。 我退后一步,戒备的说:“我都说清楚了,你还让我去做什么?” 独眼婆子丝毫不慌乱,抬起头意味深长的说:“白姑娘,你就忍心让你姑姑一个人在柳家?” “你……”我涨红着脸,狠狠的瞪着她。 看到独眼婆子那笑吟吟的面目,我恨不得上去撕烂她的嘴巴。 楚渊淡淡的说:“看来柳家想试探本君!” “怎么办?”我心里着急,低低地说道。 “跟她走。”楚渊呵呵冷笑:“刚好,本君看看柳家,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第三十二章 再入柳家 “白姑娘!” 见我发愣,独眼婆子阴笑的开口道:“柳老夫人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我朝着独眼婆看了一眼道:“我跟你走就是了。” 柳家这样做,分明是想要把我控在眼皮子底下。 入了柳家富丽堂皇的大门,柳婆婆和姑姑正坐在柳亭子说这话,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姑姑看到了我,赶紧站起身走过来,跟我说了几句。 我将姑姑拉到一旁,朝着柳婆婆看了一眼,担忧的问道:“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姑姑疑惑地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柳老夫人真的很好,一点也不见外,她可真是大善人,刚才还跟我说你的事呢!” “是吗?”我牵着姑姑的手说:“你没事就好。” “来了就打个招呼,要有礼貌!” 姑姑把我拉到柳婆婆面前,见我不说话,轻轻的拉了拉我的胳膊。 我勉强挤出笑容道:“柳婆婆好!” 柳婆婆一副慈祥,笑意吟吟的点了点头:“坐吧!” 姑姑坐下来,把我拉到位置上。 柳婆婆笑容不减,一边跟姑姑闲聊甚欢,但是目光却时不时的落在我的身上。 我不擅长交谈,柳婆婆倒也十分有眼色,把独眼婆叫来,说我脸色不太好,应该太劳累,便安排房间让我休息。 “跟我来吧。”独眼婆子一笑。 我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但是在这偌大的地方,也只能跟着。 一路上,跟着独眼婆子走了许久,到了一个厢房,房间很大,但是屋子里挂满了一圈帘幔。 开门进去的时候,灌入冷风,把挂着的帘幔吹的飞起。 “这间厢房是空着的,白姑娘便住在这里吧。”独眼婆子退出房门的时候,又道:“柳老夫人很喜欢你,白姑娘若是进了柳家门槛,也是生来的福气。” “福气?”我扭头看着独眼婆那张渗人的脸,皮笑肉不笑的说,“就是怕我无福消受这种福气。” 独眼婆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阵风吹进来,她回过头不知看到了什么脸色竟然有些恐慌,转身匆忙就离开了。 我凝眉看过去,就看到一个身影高大的青年男人出现在门口。 这是第二次看到柳青胤,他有着挺直的鼻梁,下则有一张不点而红的朱唇,鬓若刀裁,眉如墨画。 生的倒是俊俏,但让人皱眉的是,他浑身散发着一股阴柔,而且脸上有些病态地苍白。 柳青胤从门外走进来,看我脸色凝重,便开口说道,“你不用那么害怕,我只是刚好路过。” 随着柳青胤进入房门,我下意识往后微微退了两步。 我这个轻微的举动,落入他眼里。 “白瑶!”他忽然开口唤了我一声。 虽然这个名字听的习惯了,但是现在听到他这样喊,我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我正色的道,“你别这样叫我。” 柳青胤脸上露出阴柔的笑:“我们已经见过面,你忘了,那天晚上!” 从进门的时候,他这个人就给我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起先我并没有察觉出来。 但是,现在我注意到了。 如今三伏天虽过,但白天依旧炎热,正常人穿的都是短袖衬衫,可他却西装革履的穿着一身长衫。 他一点感觉不到热不说,反而站在他身旁,就让人感到有几分阴冷。 我轻声嗯了一下,点头说道:“前几天,谢谢你出手相救!”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柳青胤走进两步问, 我又往后退了几步:“嗯?”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到你第一眼开始的时候。” “你的土味情话,不好听也不好笑。” 他丝毫不恼:“你会慢慢地感觉到的。” 我眼珠子一转:“你要是喜欢我,就放我离开这。” 柳青胤却一笑:“你在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人伤害你。” “呵!” 我冷笑一声。 柳青胤看到我手腕上的蛇镯,眼色微不可查的变了变:“你手上的这个镯子。” 我神情一慌,却被镯子挡住:“没什么,这镯子是我的家传之物。” 柳青胤微笑的点头:“嗯,你先好好休息吧。” 看到柳青胤离开,我心里沉了下来。 入夜后,我本来想趁夜色溜出去,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但是楚渊却告诉我,这样做会打草惊蛇,柳家让我来这里,很有可能会在暗中监视。 另外,楚渊的蛇身也不会轻易让人找到的。 楚渊低声说道:“柳家供奉的白蛇道行不浅,在没有找到我的尸身前,尽量不要轻举妄动。” 听他这样说了,我也就打消了夜探柳家的想法。 柳家可能另有其他的目的,现在还不会害我,既来之则安之。 我躺在床上脑袋里默背镇妖秘法,浑浑噩噩间,我坐了一个无比回忆的梦。 梦里也是深夜,我被一阵悠长的歌声惊醒,那歌声就从院子里传出来,唱的哀怨,极为凄苦。 而且,这女声极为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样,但无论如何,我都想不起来。 在听了一会儿之后,当时的自己竟然鬼使神差的站起身,走到房门口伸手把房门打开。 就在房间门打开的刹那,那歌声戛然而止。 我探出脑袋朝着门外看清楚,清冷的月光下,整个偌大的院子,昏暗一片,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心里十分纳闷,但是左右环顾一圈,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可就在我要重新关上房门的时候,忽然我听到了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这声音很轻微,而是是从我旁边的屋子里传出来的。 微微侧头一看,发现旁边屋子里亮堂堂的,里面像是挤满了人,人影幢幢的。 但是,里面没有说话,只是不断地传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心里怀揣着巨大好奇,小心翼翼地迈出门槛,透过半遮掩的房门,我看到了一幅让我魄荡魂飞的画面。 屋子里有一张巨大的桌子,上面摆放了各种四肢百骸血淋淋的碎肉。 我看到了柳老太太,以及独眼婆子等所有柳家的人,他们围满了桌子,大口大口贪婪而嗜血地嚼着鲜红的肉块。 柳家的人都围在巨大的桌旁,争先恐后,狼吞虎咽的抓着血淋淋的肉往嘴里塞,那场面让人几近发狂。 第三十三章 保家仙 我只觉得胳膊一疼,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床上。 但是耳畔却传来一阵阵的咝咝声,我扭头一看,发现房门敞开了。 无数的黑蛇在我床前盘旋环绕,它们相互依偎,成双成对的下半身互相缠绕在一起,像是拧成了一条条的麻花卷。 看着一条条缠绕在一起的蛇尾不断抖动,发出怪异声响。 我只觉得头皮发麻,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下意识的往后一缩,从门口吹进来一阵刺骨的阴风。 “呵……” 一声阴冷的笑声在此时凭空传来。 我循声望去,就见一抹黑色的蛇影在角落中闪烁。 就看到一眼,蛇影狰狞的宛如鬼脸一般可怖,饱含怨气的阴风忽然凭空吹来。 我拿起驱蛇符,朝着那鬼脸就拍了过去。 鬼脸消散,露出一道绰绰蛇躯,黑雾之中一道身影逐渐清晰, 黑雾散开后,一个穿着月白长衫的男子出现在门口,但是月色下,他背后的影子却是硕大的蛇影。 “白瑶……”浑厚低沉,甚至有些僵硬的嗓音,空灵而幽远。 我抬起头,看到一张可怖的脸,毛骨悚然。 那是一张长满蛇鳞的脸,浮起满是疙瘩,好似癞蛤蟆的背部,说话时候张开尖嘴,吐出细长的蛇信子。 下一瞬,蛇信子恍若鞭子一般,朝着我脸上卷来。 就在蛇信子即将触碰到我的脸,一道刺眼的清光从蛇镯散发,那道白影刚迈入门槛,蓦然色变,身影一晃化为白光散去。 我艰难的抬起眼,朦胧中看到,月色之下,一袭黑袍而立。 他缓缓转过身,迷离的视线看不清他的五官,白皙的脸庞在月色下朦胧发光。 “你就待在这里,不要乱跑!” 楚渊蛇眸微微变得猩红,瞳孔里杀机显露。 我心有余悸,低声道:“你……你要小心。” 楚渊轻嗯了一声,转过身化为黑色蛇影,闪电般的追了出去。 我捂着胸口,心狂跳不止,看了看四周,并没有交配的群蛇。 可刚才,不是做梦。 那个月白长衫,满脸是蛇鳞的男子,我心里隐隐地猜测出,这很有可能就是柳家供奉的白蛇。 柳家的蛇仙。 我感觉这一切都是计谋,前几天村子因为蛇而出现死人,甚至发生蛇灾。 这可能是柳家所为,先是出现蛇灾,然后美曰其名修建蛇庙,并且对村民妖言惑众。 而让我来柳家,不知道是柳婆婆的意思,还是柳家供奉的那条白蛇。 看上去,那白蛇的道行不浅。 不知道是不是白蛇在试探什么,又或者真的直接想要从我身上获得什么东西。 但是,刚才要不是楚渊,我真的凶多吉少了。 要不是因为我,楚渊也不会暴露,现在被那白蛇逼出来,所以他起了杀心。 我躺在床上,心神不宁,只要闭上眼睛就是刚才发生的一幕。 当晚我一直没睡,楚渊也没有再回来。 他如今没有尸身,而且本身元神十分微弱,以蛇魂的形态,我担心他不是柳家蛇仙的对手。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起了一个大早,因为担心楚渊,想要直接找柳老太婆问清楚。 但是到了柳家供堂,看到柳婆婆跪在蛇仙灵位前的背影,我又迟疑了。 如果我现在直接质问的话,那这层窗户就捅破了。 而且我也意识到。 如果昨晚突袭是柳家供奉的蛇仙所为,柳婆婆并不知情的话,我说出来反而会有误解。 当然,我现在对柳家没什么好感。 更多的是如果直接说出来,那么我就我就彻底让楚渊的身份暴露了。 况且,就算柳婆婆知情,她多半也是不会对我透露半个字的。 反而,我就成不打自招。 “这是我们柳家的仙堂,祭拜蛇仙的地方!”旁边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偏过头,就看到了一脸温和的柳青胤。 这时候柳婆婆已经供完堂口,把其余柳家人遣散,屋子里除了她,就只有独眼婆和柳薇薇。 “你们俩进来吧!”柳婆婆起身,没有回头,仿佛等候多时。 我心里迟疑,但是心下一狠,还是走了进去, 柳家仙堂,四梁八柱很气派,布置很像南方那种唐楼,不过两旁的柱子上并不是雕龙刻凤,而是刻画着蛇腾。 仙堂的门槛很高,供奉仙家,自己的房门不能比仙家堂口要高,不然就显得不尊敬。 在堂口里两边柱子上挂着蛇仙的画像,不过这些都是一些颜色不一的蛇画。 柳婆婆满脸虔诚的对蛇仙灵位上了香,这才缓缓地转过身。 “老仙家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蛇仙的气味,你既然来这里,就正好瞧瞧,你身上是不是有仙缘!” 柳婆婆说完,对着一旁的独眼婆点了点头。 那独眼婆子怪笑的走过来,围着我转了两圈,眼神就跟看怪物一样。 忽而她伸出手攥紧我的手腕,撩起我的袖子。 我脸色一变,下意识的推开,抬起脚就要去踢独眼婆子。 可不知道为何,很诡异的就是全身一下动弹不了。 我看不见什么,可浑身就像被无形的蛇勒缠住一样,甚至能够感受到那冰凉凉的触感。 “我这个老婆子跟柳老夫人不一样,老身侍奉的是保家仙,是鬼仙的出马弟子,到我这,已经是四代了。” 保家仙,顾名思义就是仙家是保家的,保护缘主及家人和家宅的平安,即保护家人,保护家院,保护财库。 它们不出马看事,一般也不要求奉供,不附体,不磨人。 保家仙大多数都是地仙,也是恩仙,缘主的祖辈或是前世曾经救治过它们。 对它们有恩,它们在得道以后,回来报恩,于是找到恩人的后人或是转世,来到身旁加以保护。 另外,还有极少部分是自己的祖先,通过修炼,如今成仙了,放不下后人,于是回过头来默默的在保护着自己的后人。 而保家仙的鬼仙婆,和神婆差不多,但是也有不同的地方。 简单的例子,如果谁家人丢了魂,神婆需要元神出窍的方式,自己去地府喊魂。 而鬼仙婆不一样,是请鬼仙出面,可以去查探,将一些魂带回来。 第三十四章 闹仙堂 “小姑娘,你想的啥,我知道。你别看婆婆眼瞎,但心里就跟明镜似的。” 这老太婆说了句话,让我一愣,有点吃惊,难道她知道我心里想的什么? 这给鬼仙出马的独眼婆,一下让我刮目相看了。 她摸到了我的手,整个人好像颤动了一下,紧接着,又摸着另外一只手,停留了大概十几秒。 独眼婆子挪动了一下身子,有些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 “怎么?”柳婆婆挑了下眉头。 独眼婆面露出难色,她好像没有把握,又重新来了一次,结果这次看完,她更加迷糊了。 “老婆子我出马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种情况!”老太太叹息一声,有点摸不清状况。 柳婆婆坐正堂,问独眼婆情况,她就说,“这丫头身上有仙家,而且……不止一位。” 这话爆出来,在场的人脸色都有了变化,柳婆婆也是一脸疑惑,有种摸不透的眼神看着我。 我并不知道,其实就算当出马弟子,身上也只有一位仙家,不可能出现两位,因为绝对没有出马弟子能同时给两位仙家出马。 就类似给蛇仙出马,要是道行高的,都是同行给蛇仙出马的仙家,一眼就可以看出来,你拜的那路仙家。 但给一位仙家出马,不可能在家里设另外一个仙堂,要一个人拜两位仙家,这是大不敬,也是不忠。 而且仙家本来就傲气的很,这样做没有仙家愿意让这种不忠诚的人做出马仙,更甚至会让出马弟子受一些严厉的惩罚。 因为楚渊一直依附在内丹的缘故,加上内丹与我融为一体,因此我身上有蛇仙的气味。 柳家作为给蛇仙出马的弟子,能够看出来一些不奇怪,但是另外一位仙家,却没有人看到。 这独眼婆说的话,不仅让他们震惊,我自己都一脸的疑惑,我想的就是我身上蛇仙,是因为楚渊的缘故。 可这独眼婆子说我身上有两位仙家,就离大谱了。 “两位仙家,这是不可能的,没有任何两位仙家,让一个人做出马仙的。” 柳婆婆摇头说,其实话语的意思,就是问独眼婆是不是看走眼了。 两个出马弟子给一位仙家出马的事柳婆婆遇到过,但要说两路仙家同时让一个弟子出马,这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独眼婆极度否认,而且犹豫了片刻,又爆出一句让在场人震惊万分的话。 “这丫头身上,不仅有两位仙家,而且这两位仙家,道行都难以想象。” 这话,在堂口里爆发出一阵骚动,柳薇薇刚开始看我眼神的傲慢和不屑,变得惊疑不定。 柳青胤脸色明显带着不可思议跟震惊,而柳婆婆,表情更是想看一个怪物, 不过即便如此,柳婆婆好歹德高望重,见过世面,看我的眼神比以前多了几分好奇,很快就恢复正常。 这个事要是神婆说不确定,还可以说看的不准,但她那样肯定的说出来,这事八九层是不会出错。 “她身上的两位仙家,老身看不透,但是我家四世坐堂,老仙已经有将近四百年的道行,这事,估计还得请老仙出面才看的准。”神婆如实禀告柳婆婆。 神婆的威望还是很高的,在仙家堂口里,其实鬼仙并不多,而像这个神婆四代人都当神婆的。 可想而知她家老仙道行肯定很深,这种级别的鬼仙恐怕在仙家堂口也很少见。 柳婆婆见独眼婆子需要请鬼仙才能知道我身上的两位仙家,这时候瞅我眼神开始变得微妙起来,不过她也没说话,就是点点头,算同意了独眼婆子的请求。 独眼婆子直接在这里请堂做法,就是准备了一张桌子,盖上一层黄布,上面放三个香炉,还有点香纸,铜钱跟绊脚丝。 请仙家上身是比较神圣的,因此请仙过程不能马虎,东西准备好后,她就开始布置。 独眼婆子拿张表文纸用笔写了路引,我站旁边看的,具体也就写到下面要办什么事,要去哪一殿。 然后独眼婆子用绊脚丝穿几个铜钱,在三个香炉里都点了香烛,拜了拜。 接着独眼婆子就坐在我面对,嘴里念叨着我听不懂的话,我估摸着大概就是请老仙的口诀,跟这次请老仙出马要做什么。 独眼婆子是闭着眼睛嘴里念叨的,过了好一会儿嘴里没动静了,仙堂里一下安静,不知道是不是她家老仙上身了。 整个屋子里气氛一下安静下来,我心里有点紧张,因为没过多久我看到三个香炉里的香烧的飞快,就是以一种很不可思议的速度燃烧。 并且,很快整个仙堂里变得阴风阵阵,我背后有点麻,这个柳家仙堂是正堂,供奉着柳家蛇仙。 独眼婆在堂口请鬼仙给我过阴看相,一下竟然出现闹堂子的场景,仙堂里一下阴气逼人。 而且这种情况有一种愈演愈烈的趋势,好像仙堂里有点控制不住场面,我耳边竟然出现一些古怪的声音。 在仙堂开始刮阴风,甚至耳边传出来一阵渗人的蛇嘶声,这种场面让我心里紧张,柳薇薇比我还惊恐,满脸慌乱的抬头看仙堂。 仙堂里耳边只充斥着那些声音,还有突然升起来诡异的阴风,只偶尔能够看到一些蛇影子跟幽灵一样的影子一晃而过。 柳婆婆看到惊扰堂口的老仙了,她那张老脸忍不住出现变化,但这时候独眼婆子的身体坐在椅子上开始不停地发抖。 虽然本来一只眼就是瞎子,但是她眼皮是闭着的,不知道另外一只眼,是不是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了,身子骨抖的越来越厉害。 后来,三根香炉里的香嗤的一下冒了一阵浓郁的黑烟,竟然齐齐熄灭。 独眼婆子发抖的身子一下顿住,猛地睁眼那肉瘤一样的眼眶,好像一下死死的锁定在我身上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她在看我,还是她家老仙在盯着我。 这独眼婆子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像是被吓到了,给我弄的怪紧张,然后突然站起来,突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上。 第三十五章 阴仙 我以为她摔倒了,谁知道这独眼婆不但不起来,还小鸡啄米似的给我磕头。 这诡异的一幕让在场的人面面相觑,因为这时候堂子里刮起的阴风才逐渐消散,那些挂着的画也不动了,逐渐平静下来。 但是独眼婆子这举动,着实让大家愣住反应不过来。 以她的辈分,还有她家老仙的道行,而且她又是做了几十年的出马仙弟子,算起来我比她不知道小几辈。 要知道老仙很多都傲气,尤其是几百年道行的,出马仙在外面就算对别的仙家,也是不可能行跪拜之礼。 因为出马弟子跪拜,代表的也是自家老仙,更不要说在这种堂口里,当着众多老仙的面了。 “彩姑,你这是怎么了?”柳薇薇皱眉道,赶紧起来扶她:“你看清什么了吗?你这么大年纪,给她行这么大的礼数做什么?” 独眼婆跪在地上磕头,柳薇薇去扶的时候整个老身子骨哆嗦个不停,像是被什么吓着了。 这场景格外诡异,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柳婆婆问她到了什么。 独眼婆重重的磕了几个头才哆嗦的站起来,声音都有些颤抖:“就是因为看清楚了,所以今天才要行这个大礼,我一定要拜,两位上仙,彩姑我冒犯了,冒犯了!请你们不要怪罪我,不要怪罪我。” 说着就又要给拜了下去,我很反感她的做法。 柳薇薇好说歹说把她弄起来坐下,问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这下独眼婆子颤抖地看了我一眼,激动地朝柳婆婆说道:“这丫头身上的两个老仙比我家年岁大,来头不小,还跟蛇祖有莫大的渊源,我见到又怎敢不跪拜?” 这连续出现的变化让在场的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了,柳薇薇在一旁吸凉气,看我的眼神从震惊,已经完全变成了看怪物。 而柳青胤眼神变得更加古怪起来,柳婆婆则脸色阴沉着,不知道心里想的是什么。 我心里也彻底傻眼,不知道这独眼婆子老仙究竟看到了什么让她感到害怕的事。 独眼婆子两嘴一吧嗒,激动地说:“她身上的一位老仙的确跟蛇仙是同类,是一位散仙。” “但她身上的柳仙,怕是有不下上千年的道行!” 这话一出,全场倒抽一口凉气,柳婆婆一下从太师椅站起来,不敢置信的说道:“什么?” 独眼婆身子骨一阵哆嗦:“我家老仙几百年道行,是不会看错的,老身就是因为冒犯,才要跪拜。” 我的目光,不由的看向正堂之上那巨大的柳仙画像,那匍匐盘地的柳仙,本来是一副慵懒之意。 但随着我去看,忽然发觉柳仙画像的眼睛里放射出蓝莹莹的光芒,整个巨大身躯竟然慢慢站立起来,蛇头也慢慢的昂起。 这让我心神巨震,下意识退后一步,这时候我才发现身上的无形禁锢消散了。 但是回过神在看,画像的柳仙依旧匍匐着,脑袋耷拉盘卷趴在身上,俯视正堂的一切。 柳婆婆意识到自己失态,深吸一口气后平静的坐下来,看我的眼神里,已经有掩饰不住的震惊。 “你说,她身上有两位仙家,那另外一位……”柳婆婆坐下后,尽量让自己平静,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 说起另外一位仙家,独眼婆子有点像是怕犯忌讳,竟然是打了一个寒颤,有些惊恐地说:“她身上另外一位仙家,不是五大仙家,而是一位……阴仙。” 这堂口在场的人都不吸冷气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接二连三被独眼婆子说的话惊住,现在这些人眼睛放我身上,完全就不是那种看人的眼神。 柳婆婆闭眼深呼吸,然后才睁眼,大有深意的望着我。 “在保家仙堂里,供奉的阴仙堂的不多,但我家老仙说,她身上的这位阴仙道行深不可测,恐怕道行,同样不下千年。” “这丫头身上的两位仙家,都是老祖一样的级别,要是放出去,都能立祖仙堂。”独眼婆子身子一直在哆嗦。 她撇着柳婆婆,恭敬的拜了拜说:“老身说的句句属实!” 柳婆婆思索了许久,将所有人遣散出去,只让独眼婆子留了下来,像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 从柳家仙堂出来后,柳青胤似对刚才发生的事我有些歉意。 但我不愿意深究,因为担心楚渊的安危,一心想要离开这里。 柳青胤点头,竟没有阻拦的说:“既然你不想留在这里,那我送你回去吧。” “哥,你说了今天还带我去玩呢?” 柳薇薇跟上来,抓住柳青胤的胳膊,瞪了我一眼说道:“腿长你自己身上,你要回去难道不会自己走路啊。” 我撇了柳薇薇一眼,心里不由好笑,但毕竟在柳家地盘,没必要争执,就对柳青胤说:“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可以回去。” 我佯装出来的镇定,终于在离开柳家的时候,崩塌了。 回到家,心里涌现出来心慌意乱让我变得紧张和恐惧,一路上我都在不停地呼唤,可他一点回应都没有。 我能感觉到,他如今没有依附在蛇镯上。 我这才发现,这个让人平时高冷而说话也带刺的家伙,等彻底消失后还真的让人牵肠挂肚。 “楚渊,你在哪!” 我低声喃喃,心里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愈加强烈。 独眼婆将我接到柳家,估计就是想要探一下我的底细,或者说是想要摸清楚楚渊的来历。 毕竟柳婆婆已经隐隐地感知到了楚渊的存在。 柳家供奉的白蛇道行不浅,昨晚要不是楚渊护我,他可以不暴露身份的。 如今的他没有尸身,加上元神极度虚弱,我担心他不是柳家蛇仙的对手。 我紧紧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床边,握着手腕上暗红流光的蛇镯,心里一遍遍期许着他能平安无事。 一直焦躁不安的熬到晚上,我心口开始变得隐隐作痛,我不能继续坐以待毙的等下去。 现在能够帮到我,甚至有一线希望的就只有张仙人了,说不定他有什么办法,可以让我感知到他。 匆匆的跳下床穿上鞋,跑出门后,街道上清冷极了。 第三十六章 固本回元 夜,很深。 月亮越升越高,穿过一缕一缕的黑云,穿过那略闪烁的星光,显得格外诡异,寂静中似乎又藏着让人恐惧的力量。 此时的街道,宁静的有些让人不安,微风轻轻拂过,街道旁边墙上。 闪烁着几许黑影,墙角上多了一道小小的影子,在夜色中闪烁幽光绿眼。 一只漆黑的夜猫探出了身子。 “喵!” 黑猫炸气全身的毛,弓着身子,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死死盯着我背后,嘶厉的叫了一声后,翻越墙头,一溜烟的不见了踪影。 清冷的街道上树叶被冷风吹起,我的身后却传出了轻微踉跄地脚步声。 猛的,我转过头,瞪大了双眼。 斑斓月光下,一个冒着黑气的身影,从村口踉跄的走来,在那歪脖子树下影子显得摇摇欲坠。 “楚渊。” 我大叫着,忙不迭跑过去,但还没走近我就停滞了。 目光惊愕,我从来没有看到他这般狼狈,也没看到他的这副面容。 没了以往的俊俏,露出了苍白,虚弱到极致的脸。 他没有料想到是我,满眼猩红里闪过错愕,顷刻,又恢复往常的神色。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我颤抖着呢喃。 他但再也没了往日那样的不羁,狼狈地道:“虺蛇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他想伸手,可身子一软,我连忙过去扶住他,当碰触他的瞬间,我又感觉到,他的整个身体完全已经空了,只有那层黑色还在不停地维持着他本身的意志。 他已经虚弱到了极致,却还做出一脸风轻云淡的模样。 “区区数百年道行的白蟒,也让我变的这么狼狈了,如果不是尸魂分离,元神太虚弱,又怎么会让他跑了!” 楚渊轻轻地挑起眉头,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心口,只是黑气遮掩他的轮廓,让我已经分不清他那张痛苦的扭曲变形的脸了。 虽然他如今十分孱弱,但能够看到他,我心里的石头还是落了地。 “你,你回来就好!” 我红着眼睛看着他,发现他已经隐隐站立不住了,紧紧咬住嘴唇,想要对他说话,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白瑶!” 他轻声的呼唤,抬起手似想触碰我的脸颊。 “我在!” 听到他夹着痛楚的声音,让我的心都跟着颤了一下,我赶紧握住他的手。 下一刻,他倒在了我的怀里。 破碎的袖笼下是结实的手臂,那手臂皮肤下是忽明忽暗的巴蛇图腾。 他整个人挂在我身上,我只能背着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亦步亦趋的将他扶到床上。 清冷的月光洒进来,看着他躺在床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几近透明,我的心里就隐隐有些刺痛。 而且似乎因为虚弱没有法力的维持,他身体也在慢慢的化为原形,身上的蛇鳞开始若隐若现。 “会没事的!” 感受到他身体越来越虚弱,我知道不能坐以待毙,低喃了一句后,站起身出了门。 我把张仙人连夜拉了过来,看着躺在床上垂着长长睫毛的楚渊,张仙人却没心没肺的打趣道:“这也是难得的机会!” 张仙人偏过头,不怀好意的说:“现在他元神溃散,趁着这个时机,只要略施手段,就能让他元神俱灭,从今以后那内丹与你一体,你就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 “不行!”我立即打断,但意识到自己太果决,赶紧就说道:“他是因为我才这样的,如果我现在那样做,岂不是忘恩负义?况且现在我跟他命格相连,他要是出事的话,我也会受到牵连。” 张仙人似笑非笑的看了我一眼,正色道:“在巴族时我就听当地说蛇君都长的俊俏,他长得倒是颇有老夫年轻时候的几分风采,难怪你这丫头会被迷的神魂颠倒。” 我眼神古里古怪的看了这老头两眼,心里琢磨着他年轻时候矮戳戳以及贼眉鼠眼的模样。 张仙人略微尴尬的咳了两声,说道:“想救他?” 我点了点头:“你有办法吗?” “他现在消耗元神之气太多,处于极为虚弱的状态,救他的方法嘛,当然是让他固本回元,当务之急就是给他恢复一些元气才能让他苏醒。” 我知道楚渊以元气大伤,导致无法维持自身,因此才会法力开始消失,慢慢的显露原形,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出现蛇鳞。 我狐疑道:“可是,要怎么样才能给他补充元气?” “办法嘛,倒是有两个!”说到这,张仙人用奇怪的眼神瞥了我一眼,顿了顿才说道:“你命格特殊加上有他的内丹,以阴元之气和精血之气,可以助他恢复元气,嗯……直白一点,就是需要行夫妻之时,以达到阴阳双修的目的。” “呃……” 我愣了一下,脸色瞬间绯红。 脑子里不由的想到跟和楚渊发生的那种事,难道…… 他跟我那啥啥啥的,是为了恢复元神? 看到他现在躺在床上,这副样子,好像也……不能那啥啥啥叭! 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吓得我自己都打了个寒颤,赶紧甩开龌龊的想法。 我怪紧张的低声问:“第二个方法是什么?” 张仙人朗朗开口道:“取一竹筒,收集一碗露珠,给他服下,也可助他恢复一些元气。” “露珠?”我疑惑。 张仙人点头道:“花草本就蕴含万物之精气,凝结而成的露珠被灵花异草的灵气所孕养,也就蕴含了丰富的灵气。” “你去收集自然凝结成的甘露,给他服下,也可以让他受伤的元气得以滋养修复。” 这个方法倒是可行,我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张仙人说:“一天之际在于晨,早上的灵气也是最充盈的,而且露珠不会存在太久,你要抓紧时间!” 既然心里打定主意,也就没有丝毫迟疑,看了一眼时间,快五点了,虽然天还没有亮,但这时候花草上已经凝结了露水。 出了院门,天边出现了鱼肚白,渐渐的有了明亮。 山间花草树木多的数不甚数,出了村沿途我就开始不停地采集花灵和叶尖的甘露。 第三十七章 蛇仙神像 只是这活儿比我想象的要难得多,收集了半个时辰也不过刚把竹筒的底部垫了一小层。 我的浑身已经被打湿透了,但是顾不得这么多,我必须在太阳升起来之前,尽量采集更多的露珠。 晨阳初升,随着温度的升高,清晨飘荡的灵气变得稀薄,露珠也开始慢慢的挥发。 到初阳冒出山头的时候,花草丛中已经干涸,我已经累的满头大汗,由于一直弯着腰,连背都抬不起来了。 但是花了两三个时辰,手上竹筒里也不过一小碗,前面小溪旁的花草上还很湿润。 但那些都是小溪水流激起的水雾,普通的山泉水虽然也蕴含极少的灵气,但却可以忽略不计。 “哎!” 我叹了口气。 叶尖的露水已经蒸发的差不多了,怪自己太笨拙,一个早上才收集这么点,但也只好无奈的赶回去。 回到房间,床上躺着的人身如披月,静谧且朦胧。 望着眼前的睡颜,没有半分要醒来的样子,而且元气溃散,导致身上的蛇鳞越来越明显。 我拿了一个小勺子,坐在床头,小心翼翼地从竹筒里舀出来,轻轻的挑开他的薄唇。 可能是我手太笨拙,甘露从他嘴边滑落。 我又尝试喂了几次露珠,却接连被他吐了出来。 本来就不多的甘露,浪费了不少。 “真是个麻烦精……算了,就当我牺牲一次,算是还你一命,报答你救我的恩情。” 我内心挣扎了良久,还是饮下了甘甜清香的花露,双目紧闭,迅速的贴到他的唇上。 露珠甘甜,但是他的薄唇更冰凉柔润,合在一起,让我浑身脸颊都变得滚烫。 我微张着嘴,甘甜的晨露睡着唇滑落,渡入他的口里,看到他的喉结微微滚动,知道是入了喉。 我又周而复始抿了好几次渡入他的薄唇清凉的口里。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起了作用,他有了一些反应,痛苦的皱起眉头。 而且,身上覆盖的蛇鳞也开始慢慢的隐匿下去,恢复了活人正常的肤色。 我大喜过望,又接连好几次,直到把最后一滴甘露渡入他的嘴里。 甘露入口,最后一滴不剩,但他还是静静地躺在床榻上,虽然身上的蛇鳞逐渐消退下去,但是依旧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楚渊……大尾巴蛇……你倒是快醒啊!” 我等了许久,只能小声低低地呼唤着。 时间过的漫长极了。 漫长到这段时间以来,每个细节都一一重复上演。 我浑身有一股酸臭,等了许久不见楚渊有丝毫动静,我只得叹息,失望的拿起换洗的衣服。 洗了澡,刚把衣服清洗出门晾的时候,就看到姑姑拿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高高兴兴的走进门里。 不等我说话,姑姑看到我就过来笑着说:“你瞧瞧,柳老夫人给了不少好东西呢。” 姑姑一边赞美柳老夫人心肠好,一边把那精致的盒子打开,我看到里面有不少名贵首饰项链,还有一沓厚厚的信封,里面装着的都是红票。 我看了一眼,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姑姑,你怎么随便要别人家的东西。” 姑姑一顿,就说:“柳老夫人说当初你爷爷没少接济柳啸龙,他们能有今天也多亏你爷爷相助,现在柳家势大,帮忖一些也是应该的。” “柳老夫人心善着呢!” 人性爱财,从小在贫苦环境下长大的姑姑自然也是如此,她倒是开心的合不拢嘴,觉得这钱没什么不能拿的。 “你奶奶现在去世了,以后你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再说你爷爷当初没少帮柳家,现在这么有钱,拿她一点怎么了。” 姑姑倒是不以为意,继续对我说道:“这些我都放在你奶奶房间里,你留着,等你以后用得上的地方再花。” 拿都拿回来了,我也不好说什么。 把衣服从桶里拿出来准备晾晒,姑姑又凑过来,在我旁边说道:“瑶瑶,那柳青胤你也见着了吧,小伙子长得挺俊的,而且也挺有修养的,我觉着吧!” “姑姑!”我自然知道姑姑想要说什么,赶紧打断她的话:“你不要跟我说柳家的事,我现在不想听。” “你这丫头,咋就那么不开窍。” 姑姑摇头叹气,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也就岔开话题,对我说道:“柳家去了蛇庙,今天是吉日,柳家要立蛇仙神像,咱们也去庙里瞧瞧,这两天那地方可热闹得很。” 村里人好像都喜欢往人多的地方扎堆,后山修葺破庙的事沸沸扬扬,每天村里人很多闲下来就去看热闹。 我迷糊着记得小时候很爱热闹,那年村子里来了一个变戏法的,我一个人急匆匆地跑过去看,路上摔了一跤,还把裤裆摔破口了。 但当时也不知道羞,只顾着凑热闹,过去的时候,那变戏法在我面前把布娃娃变没了,就说那布娃娃顺着裤裆爬进身体里了。 当时那会儿我吓得脸色铁青一个,晚上都没有睡觉,不停的跟姑姑说那个布娃娃进我的身体里了。 到如今,我已经不喜欢看热闹。 姑姑说后山破庙是唯一的一座庙,听人说好像是在抗日的时候被毁掉的,那时候自己都吃不饱饭,因此也就一直没人修葺。 这几天,柳家人在村里发了好几次的钱,笼络了人心,美曰其名是善款,可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楚渊还是没有醒过来,我心里只能盘算着,明天再去采集一些露珠。 姑姑带着我去后山庙里,我心里是不愿意去的,但仔细想想,过去看看说不定也能察觉出什么不一样蛛丝马迹。 去了以后,破财的院子被修葺过后,有了另外一番景象,荒草都被处干净了,坍塌的院墙也重新在堆砌,两旁还换了新的桂树。 “都让让!” 里面传来呵斥声,我跟姑姑才走到院子外面。 到了庙门外我才看到,庙里换上了一尊蛇仙神像,但是不知为何倒塌,压了好几个村民。 “你们还杵在大门口做什么,赶紧进来几个帮忙。”村长大喊了一声,招呼着村里人上去帮忙。 但是现场乱糟糟的,也顾不上谁是谁。 村里几个来帮工的被压在佛像下面,痛苦的哀求着众人救救他们。 但柳家却不为所动,好几个甚至阻挡上前帮忙的村民。 第三十八章 开门香 “赶紧把佛像移开吧,不然指定就把人压死了。”门口站着一个老村民,跺着脚着急的喊道。 几个被蛇仙神像压住的帮工痛苦不已,哀嚎的惨绝人寰,那腿压扭曲了,恐怕是彻底的废了,有血从佛像下侵出来,场面惨不忍睹。 “急什么!” 看到村里人上去帮忙,柳家监工的管家冷板着脸挡在村民前面,语气冷声的阻止。 血顺着蛇仙神像渗透,满满的融合进入黑土里面。 蛇仙神像下混杂了鲜血的泥土,变成了殷红色。 “在拖下去血都流尽了,怎么蛇王像下面压了人还不打算救。” 有村民嘟囔着,议论声也渐渐的变大。 看到这种场面,村里人都有些不满,那监工的柳家人目光直视蛇仙神像,见时机差不多,就冷漠地说:“好了,把他们都拉出来。” 蛇仙神像被做的慢慢的抬了起来,那些压在下面的村民被拖出来,浑身早就没了力气哀嚎,有两个甚至活生生疼昏死过去。 但是柳家人却不问不顾,只拿了钱财封住这群人的嘴巴,说庙里不易见血,让人赶紧把他们抬走。 我站在旁边,盯着这些人冷漠的作为,忽然,感觉有一道漠视的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微微转过头,就看到了庙里最右侧的椅子上的柳婆婆,她目光穿透人群落在我的身上,嘴角忽而勾起一抹笑意。 我下意识的避开柳婆婆的目光,低着头拉了拉姑姑的衣袖,然后跟她走了出去。 因为见了血,柳家说今天不能在动土,但是我隐隐的感觉不对劲。 村民的血侵染过的蛇仙神像,慢慢的化开像是被吸收了,柳家人目光火热,眼睛里像是含了期待。 这柳家,到底要做什么? 这座破庙的年岁很长,以前我倒是听说过一些,这座庙早年间香火鼎盛,来的信徒也很多,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一夕之间,人人避之。 这柳家来我们村,修这座蛇仙庙绝不那么简单。 “瑶瑶,你可不要胡思乱想,柳家老夫人这两天给村里不仅发钱,还发了不少粮食,她心地善良,不会做坏事的。” “嗯?”我有些恍惚,疑惑地看向姑姑。 姑姑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其实你嫁入柳家,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柳老太太行善积德,肯定不会亏待你。” 我恍惚的抬头,满是诧异地看着姑姑,忽而觉得眼前的姑姑变得有些陌生。 姑姑见我如此盯着她,愣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姑姑也是为了你好,你不想听,姑姑以后就不说了。” 回到屋,我便忧心忡忡的进了屋,不出意料的,楚渊还是没有醒过来。 但也看得出来,清晨叶尖采集给他服下的露水是有效果的,他元神的虚弱稍微得到了一些复原,至少身上的蛇鳞退去了。 “看来明天还的起来的早点,这样就可以多采集一些了。”望着他的睡颜,我心里暗暗打定了主意。 为了能够在天还没亮就能起来,我早早的就睡下了。 但是房间里就一张床,我只能极其不自然的躺在他旁边,他身上没有温度,从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凉气。 为了能多采集露水,天还没亮,我就早早起来偷偷的溜出了院门。 因为有了经验,收集的倒是有一大半竹筒,只是累的腰杆快断了一样,疼的撕心裂肺。 回来的路上,因为一只手扶着酸痛的背,一个不小心滑倒,摔了一跤,辛辛苦苦采集的露水洒了一半。 回到屋时,天已经大亮,坐在床头的时候整个腰还是痛苦不已,看了竹筒里只剩下小半的露水,我鼻子一酸,有种难言的苦涩。 “今天本来都采集了一大半的,我太笨了,走路不小心滑了一下,就只剩下这么一点了。” 看着双目紧闭的他,我苦笑地低声道:“明天,我会多采一些回来的。” 稍微休息,我又按照昨天的方法,自己抿一小口,迅速的贴在他的唇上。 弯腰下去的时候,腰痛的撕心裂肺。 这天,蛇仙庙真正的立庙。 蛇庙修葺一新,破损的佛像也换上了一尊蛇仙神像。 今天是庙门开后的第一柱香,也叫头香。 有一个说法,头一炷香最灵,因为前几天村子里发生的蛇灾和经历的事,村民对蛇仙深信不疑,都希望能得到蛇仙的庇佑。 所以村民都争着抢着去烧头一炷香。 我实在又累又困,而且浑身酸痛,就没有去凑热闹。 楚渊还是没有醒过来,可能露水蕴含的灵气,对他来说还是太过稀薄。 第二天,我又忍着疼痛去采集了不少露水,这天也是如此,多数村民第一天没有上头香。 但是也都希望能给蛇仙烧开门香,村民好像一时之间都成了蛇仙虔诚的信徒。 这天,把露水喂了以后,我趴在床头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醒来时,一只宽厚的掌正轻轻的摩擦着我的发鬓。 “你醒了?” 他脸色苍白,但却满目春意,薄唇似笑。 “你没事了?”我瞪大眼睛,仔细打量这昨夜还病殃殃的人。 先是吃惊,而后没由来的大喜:“我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他凑近过来,煞有其事的说:“为夫,不仅没死,还做了一个美梦,梦到有人偷亲我。” 我一下面红耳赤,不过又笃定他不可能察觉到我这两天怎么给他喂露珠的,就说道:“你都快咽气了,还做春梦,真不害臊啊!” 说完,我起身就要离开,却被他伸手一把拉了回来,倒在他的身上。 旋即,他微微俯身,微吐凉气轻声道:“为夫就算是咽最后一口气,那也是在你的身上。”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好好的直男说弯就弯! 你都半只脚进鬼门关了,还有心思说这些!? 见我怒目而视,他笑的更肆意,就要俯下头轻吻,我赶紧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别!” 我含糊不清的摇头。 但是一动,腰痛的我嘶了一口凉气,脸都痛苦的扭曲了。 他似注意到我疼痛难忍,微微松了一些,然后伸手就去撩我的衣服。 “不要!”我羞红着脸想要阻止。 第三十九章 夜探蛇庙 话刚说完,他却已经把衣服撩开了,看着我青紫一片的腰,楚渊微微蹙眉。 他犹豫了一下,手轻轻的放在了我的腰间,一缕缕清凉温润的灵元之气,丝丝缕缕的传递而来。 我抓住他的手,摇头说:“你元气本来就大伤,现在这样……” “别说话!”他轻声打断我。 我抿着嘴,无言默默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他脸色愈加苍白时,才缓缓地松开手,我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腰间的那种疼痛减缓了许多。 楚渊气息略微絮乱,对我提醒道:“当心柳家,他们这几天,应该会有其它的动作!” 前几日那晚,楚渊与柳家蛇仙斗法,算是两败俱伤,最后柳家那条白蛇遁去。 无论柳家修蛇仙庙,还是找上门来,恐怕都有其它的目的。 我心里愧疚的说:“我一定要把那本书上的术法都精通学会,这样就不会像在柳家的时候,遇到那大白蛇差点害了你。” “那白蛇已经修了三魂,可以化为人形,有了数百年的道行,人间能对付他的术士不多,你不必自责,况且……要是你什么都会,那为夫岂不是没了多少存在的价值?” 楚渊勾唇,凑到我耳边撩拨道:“不要逞强,遇到自己解决不了的事,唤我名字!或者唤夫君也成。” “没脸没皮!” 我俏脸一红,瞪了他一眼,不过看到他脸色依旧苍白毫无血色,便正儿八经的说:“等明天一早,我再去给你采集一些露珠。” “不需要了,为夫可见不得娘子受这样的苦!” 楚渊顿了顿,又凑近勾人心魄的道:“要是你真想让夫君恢复元气,倒是还有一种更快更有效的方法。” “什么?” 我扭头眨巴眼睛一脸好奇宝宝的看着他。 楚渊玩味的看着我,嘴角却勾起似有似无的笑意。 我脑子里突然想到了张仙人前两天跟我说过让楚渊恢复元气的另外一种方法,顿时神色一滞。 我只给了他俩字:“休想。” 脸颊滚烫,末了,还有些不解气,又冲他说道:“臭王八蛇!” 他不以为意,甚至乐于将万千埋怨化作绕指柔。 我红着脸指了指他的胸口,低声的说道:“我前两天看到你受伤,法力消失后蛇鳞生长出来,但是皮肤下有一个很诡异的怪蛇图腾浮现。” 楚渊的脸色微微变了一下,但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笑的更加恣意。 “你要是想看清楚一点,可以把我衣服脱了,不过我这衣袍松垮,要是看到了别处,就怪不得我了。” 他指的别处,我当然知道。 “真是老司机,什么路都能开!” 我有点羞愧难当,趁着他不备,从他臂弯下钻出,落荒而逃。 从房间出来,刚好看到姑姑从匆忙地从院门走进来,她手里还抱着一个古朴的坛子,是那种老式的开口坛。 跟很多农村家里腌酸菜萝卜那种差不多。 姑姑走的很急,迎面而来看到我的时候还愣住了一下神。 我看了眼她手里捧着的坛子,有些疑惑。 姑姑干笑解释的说:“你不是打小就喜欢吃腌白菜!我今天去镇上看到有人卖就顺便买了一个。” 我小时候的确喜欢吃腌白菜,姑姑这样说我心里还挺感动的。 “我看你最近气色不太好,你要注意点自己的身子,这几天街坊邻居都去后山给蛇仙上香,赶明儿你也去上柱开门香,沾沾仙气。” 姑姑叮嘱了一句,就抱着那陶制的土坛子进屋了。 这两天姑姑也不知道在忙什么,一天到晚很少看到她。 楚渊在调息了一两天后,虽然还是虚弱,但气息倒不絮乱了。 最近村子里倒还算太平,并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 这天他依附在蛇镯上,我闲得无聊就出门在村子里转悠一圈,刚开始还没发现什么,直到一路上遇到不少村民,我才发觉有点不太对劲。 这些村民目光涣散,脚步虚浮,嘴唇毫无血色,眼眶也黑的吓人。 要是遇到一个也就罢了,但是一路上遇到三三两两的村民,基本上都是如此。 楚渊低低地对我说:“这些人身上的阴气很深,印堂漆黑,是阴魂缠身的征兆!” 我心里一紧,诧异地道:“怎么会这样?” 楚渊却反问:“你觉得最直接的原因是什么?” “蛇庙。”我咬住嘴唇,一下就想到了这个答案。 蛇仙庙这几天刚开庙的缘故,比以往都要热闹,天还没亮就有村民去庙里上香。 楚渊沉吟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决心,对我说道:“晚上,去蛇庙看看。” 看来问题果然是出在蛇庙,不过白天人多眼杂,的确不适合查探。 “柳家,果真是没安好心!” 看到从身边经过的村民,那双眼涣散无光,灵台黑气缭绕的样子,我多半就断定,一切的根源来自蛇庙。 吃了晚饭以后,好不容易熬到夜深人静,外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了,我再也按耐不住,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出了门。 村道寂静的有些吓人,走了不多时,一阵阴风吹起了地上的尘土,在我身后形成了一道漩涡,那漩涡越来越大,最后隐隐化为了一张恐怖的鬼脸。 楚渊走在前面,我只能小跑才跟得上他的脚步。 四周太安静了,没有一丝的声音,连虫鸣的声音都没有,整个村子静谧的仿佛一座坟墓。 我不安的快速往前走着,在身后,那团被风卷起来的鬼脸狰狞的朝着空中张牙舞爪。 很快,我到了后山小道,夜色太深,一时没注意踢到了一块凸起的石头上。 重心一个不稳,整个人向着他扑过去。 “啊!” 我本能的怪叫了声。 他回头,我就这样扑进了他怀里,脸埋在他宽厚的黑色大衣里。 这真不是我故意的。 嗯,他身上隐隐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幽香,非常好闻的味道。 正在我感叹这人不仅长得帅,味道还干净时,他却不由的皱起眉头。 不露痕迹的伸手将我背后那团跟上来的黑气打散,然后手指一翻施了一个法,那黑气顿时翻腾而去。 做完这一切,他不动声色的将我扶起来,眸色深邃地盯着我说:“你这是在欲擒故纵吗?” 第四十章 蛇人 “我……” 我脸颊一红,赶紧站直身体,退后了好几步,这才意识到,刚才埋在他胸口似乎太久了点。 “走吧!” 他微微一笑,说完后,便朝着后山小道而去。 虽然白天走过多次,但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走这条道还是赶紧幽静的很。 我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后山蛇庙而去。 只是我并没有注意到,在我身后,那些被他打散的黑气又悄悄的聚集起来,汇聚成了一张鬼脸,张牙舞爪的隐匿在暗处。 不过这黑气似乎非常惧怕他,只是在四周徘徊着,贪婪地看着我不敢靠近。 我打开了小手电,一路上跟着他到了蛇庙前。 站在庙前,我举着手电筒在桐漆斑斓的木质门上来回扫了几下。 门匾上“蛇仙庙”几个字格外灼眼。 楚渊站在庙门口,四下打量了一圈,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依山而建,背靠脊谷,又有三道屏障,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只是……这种地方却并不适合建庙。” 我听到他说完,抬起头看向他,“你还知道风水,那你会不会寻龙点穴?” 楚渊扭过头,若有所思地盯着我说,“怎么,你想盗墓?” “不,就是想了解一下你的义务,来日方长嘛!”我打趣道,实则这地方晚上不知道为何,阴气森森的,进来后总觉得有眼睛在窥视着我。 楚渊指着庙门,对我说道,“你看那门像什么?” 我顺着看过去,但是看了好一会儿,也看不出来什么名堂。 他说:“像两扇棺门。” 我心里打了个寒颤,他不说还好,这么说了后,我盯着看一会儿,倒真的越看越像是棺材盖子。 忽然,脑袋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庙门如果是棺门,里面就是棺材了。 活人进了棺材,不就是死人了吗? “我想上厕所!” 我眼睛乱瞟了一阵,有点尴尬,微微脸红的低声说道。 我是真的很想上厕所,从刚开始跟他来的路上就有想法了,只不过一直憋着,进入庙里后,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出现,又一停下来感觉,妈呀,好急。 楚渊有点无奈,表情不大耐烦,“这黑漆漆的到哪里给你找厕所?” 我憋的不行,感觉拖下去马上就尿裤子了,捂着小腹尴尬的说,“那我自己转转,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他却摇头,斩钉截铁的说:“不行,这地方不太平,你必须跟我在一起。” “好吧,你要跟就跟。”我捂住肚子,在庙院左右乱看。 庙里是不可以上厕所的,我捂住肚子跟小偷一样跑出庙院门,又走了一会儿,实在是憋不住了,无奈只好打算就地解决。 反正这深更半夜的,这地方应该也没人来,就地解决也不会被人发现的。 不过…… 我扭过头,涨红脸看着跟在身后的楚渊,有点难以启齿的说。 “你能不能往回走一点?” 楚渊有些不解地看着我,那副表情仿佛再说,又不是没看过。 “我……我要在这里解决,你这样看着,我……我尿不出来。”我脸都成苦瓜色了,央求的对他说道。 他眼神古怪,有些玩味的看着我。 我红着脸瞪了他一眼:“快点!” 他脸上十分不悦,不仅有几分不耐烦,而是还露出十分嫌弃的表情,似乎在皱眉头,往后退了好几步,转过了身。 “好了,你别走太远,我……我有点怕。”我小声的叮嘱了一声。 觉得差不多了,我往小坡方向走了几步,然后关上了手电筒,小心翼翼地解开裤子慢慢地蹲下去。 等彻底的解决完了以后,我顿时感觉浑身一身轻松,把裤子提起来整理的时候,忽然草丛里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来。 声音很细微,像是什么动物在缓慢的爬行。 从家里出来以后,这个晚上我都没有听到任何异常的响动,进入后山连虫鸣都没有,仿佛天地间没有生灵一样。 但是此刻,突然听到了这种草丛里传出一阵爬行的声音,我脑袋里冒出来的第一想法就是蛇。 我一想到这软体动物,细长细长还滑不溜秋的东西就一阵恶心。 “有蛇!” 我条件反射的提着裤子往后退了好几步,一只手打开了手电筒,猛的就朝着声音来源的地方照射过去。 这不看还好,一照之下吓得我当场就惊叫了一声。 在刚才我蹲着尿尿的地方,差不多一米多远的距离,有一张阴森恐怖的惨白大脸,正杵在阴影里。 那张脸木无表情,眼睑下五官扭曲,裂开的嘴唇里长着一排尖利的獠牙。 它就这么看着我,猩红的舌头耷拉着。 我吓得惊呼一声,往后一退,脚后跟被草丛绊住了脚,整个人失去平衡,顿时往后跌去。 那只惨白大脸的怪物龇牙咧嘴的就向我扑过来,它眼睛里露出凶光,狰狞的两颗獠牙呲着,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我的脑袋咬来。 根本就来不及反应,我几乎是本能的伸手去挡,然而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忽然阴风大作,在我面前有一道乌光闪过。 紧接着,就是啪啪两声,那怪物活生生的当场就被分尸开来,绿色的血液炸地满地都是。 随后,草丛里便传出来一阵窸窸窣窣地声音,等我把手放下来,就看到楚渊已经出现了面前。 他的手像是拎着麻布袋似的,把跌坐在地上的我给拎了起来,然后连拖带拽地把我拉到路上。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反应过来后,当即第一时间就是紧紧的抓住他的胳膊,再也不想撒手了,就跟见到亲人一样。 “刚才那个是什么东西?”我惊魂未定的抱着他胳膊,惊恐的四下打量,但是周围黑黢黢的,也看不清楚黑暗里是不是潜藏着什么。 他摇了摇头,“没看清楚!” 我把手电筒打开,戒备的看着四周,担心周围黑暗里还有这种可怕的怪物,就小心翼翼地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白皙的食指放在嘴边,无声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同时也警惕周围的一丁点动静。 第四十一章 不速之客 我们俩一边往后朝着蛇庙里退,一边警惕看向四周,就快要到破庙门口的时候,突然从我的旁边草丛里,又窜出一只狰狞的人面怪兽。 它嘴里发出一声难听的嘶吼,尖叫着腾空而起,直接窜到了我的后背上。 尖牙利嘴的勾住了我的肩膀,嘶鸣咆哮着像是一只厉鬼。 “楚渊!” 我嘴里惊恐的喊了一声。 那尖锐的爪子就紧紧地抵住我的脖颈,我不敢转过头去看,害怕一个不留神,爪子就会直接刺入喉咙。 甚至不敢迈出脚步,只觉得心脏突突地快要跳出胸腔,随后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就将浑身包裹。 “救……救命!” 我几近崩溃地从喉咙里硬生生的挤出来这两个字,但是那种窒息感越来越强烈。 在迷糊之间,我又看到了一道乌光乍现出来,然后耳畔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什么东西从后背砸在身上,然后又滑落下来。 一股浓郁,形容不出来的腥臭扑鼻,接着我眼前忽而一暗,就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了。 因为极度的恐慌,我就觉得心脏隐隐传出来强烈的剧痛,精神也变得恍惚。 在朦胧间,我看到了一张像是从迷雾里走出来的俊脸,慢慢地俯身而来,接着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嘴巴被两片温润包裹,丝丝缕缕的凉气入体。 紧随其后,我混沌的意识猛的清醒,一下睁大双眼。 然后,就看到楚渊那张放大的脸,有一颗药丸被他用舌尖抵入到我的嘴里。 我本能的想要抵抗,可他却抵住分毫不让。 “咽下去,这是速效救心丸!”楚渊的声音在脑海响起。 我皱着眉头强咽了下去,果然不出片刻,那种强烈的窒息感变得减缓了下来。 原本仿佛要骤停的心脏在这个时候开始跳动起来,我整个人慢慢地也恢复了意识。 我恢复了一些力气,艰难的起身,刚要说话,他就直接打断我说,“先进庙。” 这一次我没任何犹豫,两个人快步的重新进入了蛇庙里。 冲进去,然后紧紧地关上门。 “谢谢!”我用后背抵住大门,靠在门上大口喘息,对他感激地说了句。 “口头上的感谢没有任何意义。” 他回答的风轻云淡,似乎对于我说的感谢,他一点想法也没有。 我也不去管他想要听什么话,只是喘息片刻后,我又警惕的四下观望起来。 “这里面不会也有那种怪物吧?” 楚渊的目光放在了蛇庙里,扫视了好几眼后,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蛇庙里有很重的蛇腥气,外面那些东西进不来。” 我惊魂未定地说:“刚才,我好像看到,那怪物是人,但是长满了鳞片,嘴里也全是獠牙。” 在最开始的时候,我看到那怪物就有些眼熟,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看到过,可是我确认从来没见过那种可怕的东西。 楚渊沉吟了下,点头道:“是人,你们村子的人。” 我惊讶地问道,“怎么可能是我们村子里的人?” 他扭过头看向我,一丝不苟的说道,“他们被蛇咬过!” 听到这话,我顿时嘴里就吸了口凉气,随后脑袋里灵光一闪,浑身哆嗦了下。 我似乎想起来了,刚开始在外面看到那个怪物,为何有一种很眼熟的感觉。 “王麻子!” 我忍不住呢喃,这个可怕的想法冒出来,我顿时感觉脊背发凉。 前几天村子里闹蛇灾,村里不少人都被蛇咬过,死了差不多有十来个人。 不过这两天我一点消息也没有听到。 “不,不可能。” 我摇头否定,就算是被蛇咬了,怎么可能会变成长满鳞片,不人不鬼的怪物。 对我的这话,楚渊却只是看着我,只不过那眼睛里,充满了一种怜悯。 “你害怕了?”他语气淡然的说,“你要是害怕,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果然,奶奶的死至始至终都不简单。 “谁害怕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对他说道:“刚才只不过是太突然了,所以我才会被吓到。” “但愿如此。”他淡淡地一笑。 接下来,我们俩个人都没有说话,进入蛇庙以后,我拿起手电筒在庙里四周乱晃。 但是,一进来以后,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就更加的强烈了。 黑暗里,好像潜伏了无数双看不见的眼睛。 “楚渊!” 我轻声的呼唤了一声,尽管刻意的压低了嗓音,但是我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仿佛被传送了很远。 那回声感觉像是有人在我耳边又怪异的喊了一声楚渊。 “先别说话!” 楚渊伸手捂住了我的嘴,偏着头侧耳倾听着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庙里一般都是很圣洁的地方,进入后应该是佛光普照,但是进来这里面,反而那种阴森可怖的感觉十分强烈。 这蛇庙不仅没有东西,反而还特别空旷。 只是,现在我尽管满心的疑惑,可也问不出来分毫。 楚渊就站在我的背后,让我噤声不说,还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手指捏在我脸蛋,手心覆在我嘴唇,就好像是我在亲他的手一样。 “有人来了。” 他蓦然转头,看向了漆黑的院门外,对我叮嘱道:“先找地方躲起来!” 说完后,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整个人倏然的化为一摊黑气钻入了我手腕的蛇镯里。 我担心是柳家的人,心里顿时紧张起来,着急忙慌的四下乱看,见到旁边有一个大柱子,后面乌漆麻黑的,赶紧就躲了过去。 我刚顿进柱子后,庙院子的大门吱呀一声就开了,一个探头探脑的影子出现在了庙门口。 四下看了两眼,这才鬼鬼祟祟地放轻脚步走了进来。 我躲在柱子后抬眼一看,发现那身影竟然有些熟悉。 不过看了鬼鬼祟祟的样子,也不像是柳家人。 进了庙院大门,就看到那身影左右张望,然后小心翼翼地朝着庙堂过来。 那身影鬼头鬼脑的,异常小心,生怕惊动了什么一样。 等走到庙堂大门口时,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竟然是张仙人。 第四十二章 养蛇伥 看到从庙门鬼鬼祟祟进来的身影后,我眼睛都直了,我以为会是柳家的人,万万没想到来的会是张仙人。 他深更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我躲在柱子后面露出半张脸盯着,就见张仙人迈着小短腿,到了庙堂门口跟小偷一样,趴在窗户边张望。 张仙人在门口看了一会,这才小心翼翼地走进庙里,他好像在找什么东西,进了庙里后四下观望一圈。 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庙堂里的那尊蛇仙神像上,围着又转了两圈,走到前面,摸着下巴认真地打量了半响。 我见他看的入神,就悄悄的从庙柱子后走出去,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后,然后伸手在他后背拍了一下。 张仙人被吓的嗷的怪叫一声,整个人瞬间弹跳起来,猛的转过身看到我的时候,目光一下就呆住了。 “是你!”张仙人怔了片刻,一幅夸张的表情。 我目光紧紧地盯着他,质问道:“深更半夜的,你怎么会在这里?” 张仙人愣了一下,旋即瞪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肯定也察觉村子那些村民的反常了吧?神神鬼鬼的,差点给你吓死!” 一边说,张仙人还一边用手拍着胸脯。 “你果然看出来了。” 其实,刚开始我躲在柱子后面的时候,就隐隐的猜测出来一些蛛丝马迹。 张仙人还是有点本事的,村民这些天来拜庙后,那些村民目光无神,浑身阴气缭绕,他不可能看不出来。 张仙人点了点头,说从柳家立庙以后,这些天村民来拜庙就看出来了一些不对劲,在立庙那天他就开了鬼眼。 如果是真正有灵气的庙,开了鬼眼后是有淡淡金光闪耀的,但是柳家修建出来的这个蛇庙不一样。 不仅没有半点灵气,而且在蛇庙的上空,好像笼罩了一层挥散不去的黑气。 并且随着这两天村民拜庙以后,蛇庙上空汇聚的黑气越来越浓郁。 而村民在祭拜蛇庙这几天,他们都变得阴盛阳衰,看上去跟丢了魂一样,没有了神智。 联想到上次从柳婆婆身上看到的蛇头,张仙人就猜测问题很有可能出在这蛇庙里。 他这才会在四下无人的半夜,偷偷前来一探究竟。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这深更半夜会在蛇庙遇到我。 说完以后,张仙人便来来回回把立在正堂的那尊蛇仙神像看了个仔细。 我想到了前几天,在立庙的时候,这尊蛇仙神像砸到村民,并且见了血,而且那些血沾染在上面就化开的诡异场景。 张仙人抬起头看着,低声喃喃的道:“这尊蛇仙像,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 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当张仙人若有所思看到正堂前面那巨大香炉里,密密麻麻燃烧到底的香头时,忽而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取出三炷香点燃后,将香火插入香炉里,然后目光紧紧的盯着燃烧的香只。 刚开始没有任何异常,燃烧的香头忽明忽暗,升起来的白烟袅袅,犹如柳絮飘荡。 可是渐渐的,我跟张仙人都发现了诡异的地方。 这点燃的三炷香,燃烧的速度很快不说,而且那冉冉升起的三道袅袅炊烟,居然朝着蛇仙神像飘去。 若是从大门口吹进来有风还可以理解,但张仙人身手,将升起来的白烟拍散,可是片刻竟然又朝着蛇仙神像汇聚而去。 这一幕让张仙人脸色骤变,他毫不犹豫的把三根香烛硬生生掐灭。 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后,我有些心惊肉跳,吃惊的说道:“怎么会这样?” “看来,跟我想的一模一样。”张仙人的脸阴晴不定,眯着眼紧紧的盯着蛇仙神像。 我则是更加狐疑:“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仙人正色道:“柳家修建这群蛇庙,是为了吸食村民供奉的香火,这供奉的可不是什么蛇仙,而是柳家的那条白蛇。” “柳家修了这座蛇庙,妖言惑众让村民成为蛇仙的信徒,在村民祭拜香火的时候,将村民的精气,气运乃至香火转到了柳家那条白蛇身上,这是一种养蛇伥的法门。” 养蛇伥。 就是把村民当成牲口圈养起来,然后不停地吸食他们的香火气运,以助强大自身。 人是万物之灵,在道家来说,乃是天生圣体,无论是山精鬼怪,只有修炼到一定程度才能幻化人形。 而人的精血,气运,阳寿以及欲望,是一些修炼歪门邪道最为迅速的捷径。 我心里有种莫名的紧张,追问道:“仙家不都是好的吗?” 我知道仙家修炼到一定程度,需要找寻跟自己有仙缘的有缘人,然后让其成为自己的出马弟子。 替人消灾平事,以此积累福泽。 张仙人看出我的心思,阴嗖嗖笑道:“这东西要看命,仙家也有好坏之分!万一遇到那种坏仙家,相当于催命鬼,它逼你干坏事,你要是不同意,它就往死了祸害你,很多开香堂的弟子,都活不长!就是这个道理。” “祸害死一个弟子,它又不受影响,再去挑选下一个弟子,我知道有些修邪道的仙家,专门吞活人阳气,偷人阳寿,各种卑鄙手法层出不穷,防不胜防。” 我点了点头,问张仙人道:“你说好仙家多,还是坏仙家多啊?” 张仙人笑了一声“世上好人多,还是坏人多?” “当然是坏人多。” 张仙人不反驳的说道:“仙家也一个道理。” 从一开始就跟我想的一样,柳家没安好心,现在张仙人也相信,村子里的蛇灾,甚至发生的事,可能都是柳家搞出来的。 这一切都是为了骗取村民信任的手段,那些村民虔诚给蛇仙上香的时候,祈福求灵的同时,自身带着欲望。 这些都是能让柳家白蛇修炼道行的东西。 也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一道“丝丝”声,声音很小,是从背后庙墙上传来的。我下意识转头一看,就见一条土黄色的蛇,正从庙墙的另一边,向里面爬来。 甚至,蛇头都已经伸出了大半。正不停的吐着红信子,脑袋左右晃动。 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大叫:“有蛇!” 第四十三章 万蛇围庙 然而,我话刚说完,墙头上又冒出一条蛇。这条蛇比第一条蛇大一些,花斑色的条纹,看上去有些吓人。 我特别奇怪,这座庙墙足有两三米高,这两条蛇是怎么爬到墙头上去的? “两条蛇有什么可怕的,真是大惊小怪!”张仙人被我惊叫吓了一跳,不满嘟囔了句。 可他画一说完,“丝丝”声突然变大,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数量已一种恐怖的速度增加。从声音听下去,都是从墙后面传来的。 正当我们惊疑不定时,令人惊恐的事发生了。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丝丝”声,一条又一条的毒蛇从墙头上翻了过来,纷纷摔落在地,翻滚一下后,慢慢向我们游来。 一开始,还只是一两条蛇,也就几秒的功夫,就增加十几条,再过几秒,就是几十条蛇。 这些蛇全都从庙墙例外一边爬了过来,密密麻麻的,一眼忘去,墙头上全被毒蛇覆盖。 掉落一条,又有另外一条紧跟着爬出墙头。 也就几个呼吸的功夫,从墙头掉落地面的毒蛇,已经足足上百条,并且数量还在飞快提升,一阵又一阵的“丝丝”不绝于耳。 看到地面与墙头密密麻麻的都是蛇,我头皮一下就炸了。 虽然楚渊也是蛇,但他好歹是人身,我骨子里从小就比较怕蛇,一条两条就吓得够呛,更别说眼前这上百条蛇。 大的足有手臂粗细,小的比小指还细,各种各样的毒蛇都有。 一眼望过去,黑压压一片,相互交织蠕动,看得我全身发麻。 我往张仙人身旁靠拢,心惊胆战的说:“我……我怕!” 这些蛇落地后的第一时间,就向我们围拢,虽然速度很慢,但更加吓人。 这些蛇游晃的很慢,似乎想把我们包围。 张仙人冲着我翻了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你怕,我难道就不怕吗?” 我还是鼓起勇气,抓了一把香灰洒出去,这时候张仙人朝着门口跑。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刚到门口,他就突然停住了。 “怎么了?”我问。 “蛇……外面都是蛇!” 张仙人也害怕这蛇,吓得连连后退,神色格外惊慌。 我走到门口一看,也被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在那庙门之外的地面上,竟然铺满了各种各样的毒蛇,这些毒蛇互相缠在一起,不停的蠕动,数量简直恐怖。 一眼看过去,就像块会移动的地摊,甚至看不到一块下脚的地,这要是冲出去,不到一秒种,就会被毒蛇淹没。 “后门,走后门!” 张仙人跑向了另一侧,可才走到一半,又退了回来,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完了,这下我们被包围了!” 我侧头一看,发现另一侧庙墙也被毒蛇占领。 看到这幕,我吓得脸色发白,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张仙人对这蛇心里应该是有阴影了,害怕的不行。 就停顿的这一会儿,整个院子,基本都被毒蛇覆盖,并且数量还在持续增长,成千上万条毒蛇出现。 张仙人脸色发白,脸上冷汗都出来了,跟我催促道:“你老公呢?死哪去了?” 听到这话,我下巴都惊掉了。 但随后就明白,张仙人说的是楚渊,在他想来,我手上的蛇镯是蛇君的定情信物,既然出现在我手上,我就是蛇君的妻子。 但是我一个黄花闺女,婚都还没结,他这一口一个我老公的,我听着心里格外的别扭。 “我不知道。”我没好气的说。 老头又催促道:“你快想办法,你把他喊过来,这事没他办不了。” 我定下心神,脑子里呼唤了好几声,就听楚渊说:“柳家那白蛇可能就在附近,那些蛇不会进蛇庙,你跟老道想办法脱身,我来护法!” 听得出来,他还是十分的虚弱。 我对张仙人摇了摇头,他一见我这样,一下就变成了苦瓜脸的。 果然和楚渊说的如出一辙,这群毒蛇并没有靠近庙堂,而是距离四五米远就停下了,一直在门口徘徊,翻滚,不敢前进分毫。 看到这幕,我并没有因此感到庆幸,反而更加担心。 蛇群不敢寸进肯定有原因,而最大的可能就是,这里面有什么东西,让蛇群感到害怕…… 正因为害怕,蛇群才不敢靠近。 我不由自主的看向背后立在正堂的蛇仙神像,想到这里,不由得离了更远的距离。 从口袋里摸出准备好的蛇符,递给张仙人一些防身,我们俩慢慢的往门口走。 张仙人到了庙门,用蛇符开路,一边催发符力,一边还不忘对我数落:“你那老公不行,对你不上心,哎,我看要不分了吧,到时候找个好点的!” 我白了他一眼,都这时候了,这老头还在这跟我开玩笑了。 不过我也知道,这老头估计心里害怕这些蛇群,故意想要说这些话转移注意力。 老头催发蛇符,对这些蛇还是有效果,虽然出门的时候都纷纷的昂起蛇头对着我们,但是都惧怕蛇符,纷纷往两旁退后。 张仙人壮着胆子走进蛇群,我紧随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用蛇符逼退蛇群,朝着院门而去。 前面的蛇群不停地往两旁避开,而我身后豁口又瞬间的被蛇群覆盖。 渐渐的,不知道为何,有些蛇竟然试探着慢慢的靠近,不停地摇摆着昂起的蛇头,发出“咝咝咝”的声音。 这些都是蛇要发起攻击的灵感,我跟张仙人两个脸色大变。 但是那些蛇纷纷焦躁不安,围绕在我们周身,愈加靠拢过来。 突然,有一条蛇张嘴如箭矢,朝着张仙人撕咬过去,幸好他反应及时,那蛇被蛇符一拍,顿时在地上不安地扭动。 可是其它蛇也跟发疯一样涌过来,情急之下,我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慌里慌张的掏出一个黑色的丸子。 我随手扔出一颗,那黑色丸子炸开冒出一团黑气散开,被接触到的蛇群犹如潮水一样退散。 “这是什么?”张仙人眼睛都直了。 我哆嗦的说:“驱蛇丸。” 这驱蛇丸,正是前几天姑姑丢魂后,我在村外遇到柳青胤,他递给我的东西。 张仙人愣了一秒,气的跳脚:“你不早拿出来?” 我有点尴尬的说忘了,气的老头吹胡子瞪眼。 第四十四章 仪式 这黑色的驱蛇丸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但对那些蛇却有奇效。 丸子炸开后爆出来一大团的黑雾,那些蛇但凡沾染一丝,都跟人闻到臭虫一样,纷纷避之不及。 我跟张仙人从蛇庙出来后,对于这件事,我们俩都静默,现在村民已经被柳家迷了心智,况且贸然拆穿,到时候我怕柳家会对村子作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张仙人也察觉到,柳家可能不仅仅是针对村民,另外跟楚渊的事有些关系。 分开的时候,他将那把桃木剑给我防身, 进村的路上,我都在想接下来该如何做,但是脑袋里很乱,没有万全之策。 回到家,推开门的时候,却刚好看到姑姑从屋子里出来,手上拿着一个什么东西。 在看到我的时候,她表情明显怔了一下,诧异道:“瑶瑶?” 说完的时候,把手上的东西下意识的放在了背后。 我满是狐疑,姑姑连忙解释说:“刚起来上厕所,睡不着!就想着一个人在门口坐会儿。” 可能奶奶的去世,其实让姑姑心理上有些不好受吧。 见我不说话,姑姑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对了,这么晚了,你这是去哪儿了?” 我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对姑姑隐瞒,就开口说道:“蛇庙有问题,我怀疑柳家修建蛇庙,有其他目的。” 我没直接跟姑姑说蛇庙的邪乎事儿,害怕吓着她。 姑姑有些慌张,眼珠子转了好几下,凑过来低声的问:“你去蛇庙了?” 我点了点头,旋即说道:“蛇庙里隐藏了一些秘密,姑,以后你就不要去蛇庙上香了。” 我把在蛇庙发生的事大概说了一遍,姑姑听的惊心动魄,脸一下青一下白的。 听我说完以后,她脸发白就问道:“那里面怎么会有问题?” 我没直接回答她,而是反问道:“姑,你知道那庙的来历吗?” 姑姑却摇了摇头,“那庙很早的时候就有了,在我小时候,逢年过节还有一些香火,只不过后来打雷,把里面佛像的头给劈断了,旁人都说不吉利,那庙肯定不干净,老天爷才会用雷劈,后来就没有人再去了,那时候开始就彻底荒废了。” 关于那庙的来历,姑姑根本就说不清一二,只是说存在的时间很久远,在她没出生前早就有了。 姑姑叹道:“这也难怪,那庙荒废后,我去过好几次,大白天都感觉阴气森森的。” 我盯着姑姑一丝不苟的问道:“柳家这两天没有找过你吧?” 姑姑脸色不太好,低着头摇了摇脑袋:“庙里前两天见了血,这两天柳家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一个柳家人都没见着。” “消失了才好呢。”我没好气的说。 姑姑唉声叹气,“要我说,柳家其实待你不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柳老太太是打心里喜欢你的,柳家不该做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我不知道姑姑这是怎么了,怎么三天两头的跟我说柳家的好。 这么明显的偏向柳家,真的就想让我嫁过去? 我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坏人不会把坏写在脸上的。” 如今姑姑成了我在世唯一的亲人,而且我从小她就待我不薄,因此,我毫无戒心的对她说了蛇庙里所经历的一切。 “你太冒失了,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去蛇庙多危险。”姑姑叹了口气,说道:“回来就好,你赶紧回屋睡觉吧。” 我的确浑身疲惫,也就没有说下去,回到房间就直接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两天,村子里一如既往,蛇庙的香火不绝,不过明显没有最初几天那么人声鼎沸了。 倒不是村民没了热情,而是连续好几天以来,村民身上缭绕的阴气,已经逐渐转变成了死气。 甚至走到村道上,很多村户的房门关着的,原本热闹的村庄,竟然有些荒凉。 而且,不知道为何,这两天我睡的有一种很不踏实的感觉,每天半夜总觉得有什么声音在耳畔来回飘荡。 而且,每天早上醒过来后,都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这天晚上,躺在床上后,楚渊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今晚,不要睡觉!” 我愣了一下,没有多问原因。 就这样,这天晚上一直躺到凌晨,我稍稍有点睡意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 是很轻微的脚步声,在房间外踱着步子,接着,就听到我房门“吱呀”打开地响声。 那脚步声轻轻地从房门口走了过来,我的心骤然缩紧。 忽地,耳边却传来姑姑的声音,幽幽地唤道。 “瑶瑶!你睡着了吗?” 我汗毛都耸立了起来,想到了楚渊说的话,我不敢说话,索性闭着眼装睡。 姑姑又喊了我几声,确定我睡着后,她来到我的床头前。 我不露痕迹的眯着眼,透过橱窗昏暗的光,看到姑姑从包里面取出一个奇怪的物体。 那物体也就拳头般大小,借助窗外的月光,我眯着眼瞧去,那居然是个小香炉! 香炉通体漆黑,也就拳头那么大点,把香炉摆在我床边,姑姑先是将卧室窗户打开。 然后不知从哪摸出一大把纸钱,跪在床边,她居然对着我烧起了纸钱! 眼前这阴森的一幕,看的我睡意全无!大脑彻底清醒过来! 她这是……在干什么? 那纸钱材质有些特殊,点着后火苗子居然是绿色的! 而且几乎无烟,边烧,姑姑边跪着朝我叩了下去,她极其夸张的动作趴在床头,像是在叩拜着什么。 接着,我耳边想起一个十分古怪的声音,我听到的声音,就是从姑姑的嘴里发出来的。 姑姑的声音透露出一股子的邪性,但是奇怪的是我怎么也听不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难道姑姑中邪了? 我心里震惊,躺在床上半闭着眼,但是短短的几分钟,捂住的被子全都被冷汗湿透了。 姑姑的动作很小心,生怕把我惊醒,她念咒的声音很小,将纸钱烧光后,她将地上的纸灰打扫干净,放在香炉里。 紧接着,她做出了一个更恐怖的举动! 抓起一小片纸灰,姑姑夸张的张着嘴……将它慢慢吞下! 第四十五章 与虎谋皮 我一动不动躺在床上,心惊胆寒地窥视着姑姑每一个举动,吓得我几乎窒息! 她在干什么? 姑姑做这些似乎看起来没有规律,可我总感觉她像是按照预定好的套路来的。 仪式。 对,祭祀仪式,她做的这些奇怪的举动,就像是电视上演的那少数民族的祭祀仪式一样!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有余,我颤栗地躺在床上大气都不敢喘,这时候看见姑姑站起来,收拾好东西,转身朝外走去。 接着,我就听到房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呼!” 我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浑身黏巴巴的,难受至极,但是极深的恐惧,让我身体都不受控制的发抖。 我很奇怪,姑姑究竟是在做什么? 我的脑袋忽然闪现出了很多念头。 现在仔细一想又觉得古怪,按常理来说这几天遭遇的诡异,换做正常人晚上恐怕都无法安然入睡,但我这几天躺在床上睡的很香。 而且,总是躺在床上后,醒过来后浑身疲惫的就好像走了一个晚上,伴随着头重脚轻的感觉。 姑姑这几天,都会深更半夜诡异的进我的房间里吗!? 一想到她偷摸着进房间,跪在我床头的画面,我骨子里便渗出一股恶寒。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一直熬到了天亮,以往醒过来时,我感觉浑身乏力,但是今天精神不错。 只是出门的时候,就看到了姑姑,她在我房间正门口摆着一个火盆,里面还冒着烟。 想到昨晚发生的事,我忍不住皱起眉头,紧张地问道:“姑姑,你这是在做什么?” 姑姑抬起头,冲着我笑了笑,说道,“你身上阴气重,祛除一下阴气!” 我只看到过别人结婚的时候,新娘子迈火盆冲喜的,虽然我不太情愿,但也没多说什么。 从火盆上跨过去后,姑姑笑容满面地说:“饭都做好了,赶紧洗漱一下吃饭吧。” 我深深地看了姑姑一眼,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 洗漱完进屋,在经过姑姑睡的房间时,从她的房间里飘出来一股纸糊味。 她睡的房门是虚掩着的,房门口弥漫着淡淡的烟,那有些刺鼻的纸糊味儿就是从她屋里飘出来的。 凑到门口,我看到姑姑的房间里弥漫了一股白烟,里面光线很昏暗,但是在姑姑床头放着一张刷红漆的长条桌。 上面放着一个古朴老式的开口坛,这坛子前两天姑姑抱回来的时候我看到过,当时她说买回来腌白菜的。 但是现在仔细一看,反而有点像装骨灰的那种,小坛子上面盖着一块黄布,布上画着两条蛇,一黑一白,周边还有一些密密麻麻的小字,看上去特别奇怪。 长条桌下放着一个火盆,里面有黑乎乎的纸糊灰,没有燃烧干净的白烟从里面飘出来。 看到这场面,我心里骤然一紧,莫名有些不安起来。 我正要细看,一只手却猛然的抓住了我的肩膀,吓得我魂都快飞了。 “姑姑……”我回过头来,有些惊慌的看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背后的姑姑。 “洗好了?”姑姑面带笑容的看着我,在见到我点头后,她又说:“那吃饭吧,等会菜凉了。” 我梗着脖子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问:“姑姑,你屋子里放着的是什么啊?” 姑姑的脚步一顿,呆愣了一下,“我烧了一些纸,屋子里湿气太重了。” 我心里一凛,余光回头想要再看一眼,但是姑姑已经伸手把房门关上了。 想到了这几天以来我的遭遇,还有姑姑的怪异,我心里有些害怕。 坐上桌,见我脸色露出异样的苍白,姑姑夹了一块肉放进我的碗里,“这段时间你太累了,气色一直不太好,多吃点肉,补补身子骨。” 我一点胃口都没有,低着头脑袋里乱糟糟的。 “怎么了,不合胃口?”姑姑脸上笑容不减,但双眼疑惑的看着我。 “我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我找了个劣质的借口。 “瑶瑶,你不会有什么事瞒着姑姑吧?”姑姑笑意吟吟的盯着我。 我心里一紧,故作深沉地笑着说:“姑姑,你是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了,我能有什么事瞒着你。” 姑姑笑着点头道:“那就好。” 吃了饭后,我回到房间里,想到姑姑的迥异,心里不免有点担忧。 我担心她被柳家做了手脚,毕竟柳家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楚渊图谋不轨,想要接近我做什么的话,姑姑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把心里的这个顾虑跟楚渊说了,但他觉得这一切没我想的这么简单。 这天晚上,因为最近经历的一切让我辗转难眠,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半夜我又做了一个噩梦,醒过来的时候不记得梦到什么了,但感觉肚子有点不舒服,就想起来上厕所。 透过橱窗,看着已经有变圆趋势的月亮,苍白的月光没有云的遮蔽,落在这个山沟里,整个村被白光笼罩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刚准备下床,忽而听到对面房间传来轻微的“嘎吱”声。 在这个虫鸣都鲜少听见的夜晚,这声音格外的清晰,我眼皮一跳。 接着是堂屋大门打开的声音,我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户看出去,发现一个背影正快步的走出院子。 是姑姑。 她提着一个篮子,走出院门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快步的向村道走去。 这么晚了,她要去什么地方? 想到这几天她的古怪,我心里有种强烈的好奇,以及莫名的不安。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出了院子,一路上我尽量放轻脚步,幸好夜风吹过林子的声音帮我隐藏了几分,姑姑并没有发现我。 他走的路偏僻又曲折,但是显然姑姑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显得轻车熟路。 走了大概十多分钟的样子,就见到前面多了一个茅草屋。 茅草屋搭建得很简单,就是将木头架子钉好后,上面铺了几层厚厚的稻草就算完事,周边则是用树枝和篱笆糊着的,勉强称得上是泥墙。 姑姑熟门熟路的走了进去,看样子不是第一次来。 等门关上后,我悄悄的摸了过去,才刚靠近茅草屋,我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声音。 我在泥墙外,找了个有破洞的地方,踮着脚向里面看了一眼。 发现在草屋里除了姑姑,还有另外一个中年男人,而且十分眼熟。 我凝眉竖眼地仔细看了好一会儿,发现这个中年男人,竟然是柳家人。 第四十六章 蛇坛 这中年男人就是柳家的监工,前几天修蛇庙的时候,我看到过他。 “没被发现吧?” 中年男人的声音透露出几分阴冷,对面前的姑姑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 “没有,来的时候我是绕道走的,都这个点了,村子里的人早就睡了。”姑姑低哑着嗓子说道。 中年男人冷哼一声说:“那就好,这事隐密,绝对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说完,又继续说:“你那侄女的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打了一个激灵。 姑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她跟柳家有什么关系? 而且很显然她在跟柳家密谋着什么。 这时,就听到姑姑摇头说:“那丫头机灵的很,现在只要我说关于柳家的事,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中年男人阴沉着脸:“看来,只能想别的办法了。” 姑姑说道:“可是你们要是出手,那位蛇君,恐怕也不会让你们得逞,况且还有那个老道!” “哼!”中年男人怒哼一声:“要不是她身边有那蛇君庇佑,又怎会这么麻烦,不过他被蛇仙大人重伤,短时间应该没办法恢复过来。” 说罢,冷着脸道:“这事,我们会处理的,你只要按照我们说的去做就行了。” 姑姑沉吟了下,又道:“她昨晚,去了蛇庙,应该是已经有所察觉了。” 我在外面听的心惊胆战,同时也咬牙切齿,我这么相信姑姑,把一切都告诉她,她居然现在转身就跟柳家人说了这个秘密。 看着眼前的姑姑,跟我小时候,那个抱着我,给我糖果的女人,忽然之间,我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是要平静。 这时候,那柳家中年男人听完,似乎语气都变得不太好了。 “还真是有几分本事,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把目光放在蛇庙上。”中年男人的声音,有着克制的阴冷。 姑姑一急,开口问道:“你们修建蛇庙,到底是为了什么?” 中年男人冷笑:“不该你问的,最好不要问。” 姑姑一时哑口无言,低头不语。 中年男人阴冷嘶哑道:“蛇庙的事我们会处理,你们村遭受的一切,可怪不得别人,要怪就怪庇护你侄女背后的那条恶蛇,这可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姑姑闭口不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过了好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这就回去了,要是晚了,难免被人察觉。” 说完,姑姑转身就准备走。 我在外面正准备收回目光,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忽而那中年男人阴冷的一笑,一把抓住了姑姑的胳膊。 “急什么?深更半夜都睡过去了,谁会知道!” 说着话,他的手已经有些不安分的从姑姑胳膊往上游走:“这荒郊野地的,正是办事的好地方。” 中年男人的脸,我看得清清楚楚。 他在笑,笑得很开心,抱着姑姑后,就从衣领伸进了衣服里。 一边摸索,一边褪去衣服,看样子是想办事。 看到这幕,我气得不行,但是姑姑却没有半点反抗挣扎,居然显得很顺从。 我越看越气,恨不得当时冲进去, 我先是咬牙切齿,但是紧随其后,又想到了这些天里发生的诸多诡异事情。 不知道为何,我此刻却没有丝毫愤怒,更多的是惊慌与疑惑。 这一瞬间,姑姑变得极为陌生,仿佛是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 她行为诡异,举止失常,跟前几天我所见到的不大一样。 可是,摆在眼前的事实就是,她是姑姑,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她都在竭力的撮合我跟柳家的事。 我不知道她心里一直在盘算什么。 好端端的,她怎么就成了柳家的玩物傀儡了。 这一刻,我突然发现,姑姑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比柳家还要神秘。 一会垂头丧气精神萎靡,一会就变成现在这模样,红光满脸,笑容不断,看上去完全就是两种面孔。 我没敢出声,抬起头继续向里面观看。 我有点看不下去了,心里感觉特别压抑。 但我也不敢惊动他们,因为这事太诡异,明显不是简单的偷情所能解释的,这里面肯定藏着更多的秘密。 后面发生不可描述的场面,我已经没眼看了,我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而且以最快的速度,偷偷的溜了回去。 楚渊声音充满凝重地说道:“这件事先不要打草惊蛇。” 我虽然有种迫切的当面质问姑姑为什么这样做,但是试想一下,楚渊说的没错。 就算姑姑真的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又能怎么样,她如今是这世上我唯一的亲人,而且在小时候待我不薄。 我真的做不到可以不留情面,到时候姑姑一定会再去找柳家,这样做就只会打草惊蛇。 现在的目的是柳家人,如今楚渊的伤势还没痊愈,以我跟张仙人,根本就不是柳家的对手。 我躺在床上跟楚渊说了几句话,忽而就听到了外面传出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知道是姑姑回来了。 赶紧若无其事地闭上眼睛,装作熟睡的样子。 很快,房门发出轻微吱呀的声音,姑姑轻轻的推开房门,在门口偷偷的瞄了我一眼,应该是看我躺在床上熟睡,又把门关上了。 清早醒过来的时候,我一直暗中观察姑姑的脸色,从外表倒是看不出端倪。 吃早饭的时候,不知道姑姑是不是敏锐的察觉到什么,装作不经意的地说:“瑶瑶,你昨晚睡的好吗?” 我若无其事的点头:“挺好的。” 见我有些狐疑,姑姑立刻笑了笑:“你气色比前两天好多了。” 虽然我表面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但脑袋里想到昨晚发生的事,心里还是有些膈应。 第四十七章 蛇婴 饭桌上气氛有些沉重,姑姑看我始终不愿说话,这才又问道:“最近张道长没来找过你吧?” 我抬眼看了看姑姑脸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还记得?” 我知道,是因为前几天她说梦到怪蛇的事。 我低声嗯了声,然后对姑姑摇头,说张道长救过我的命,不会害我的。 姑姑见我这副模样,叹了口气:“你还是得有些戒心的好!” 吃了饭,我就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等从灶屋出来,姑姑就不见了踪影。 这几天她不知道在折腾什么,无论白天还是晚上很少见到她,我心里有些狐疑,但是也没有深想。 回房间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什么,又不禁回头看向了姑姑的房间。 我眼珠子转悠了一圈,朝着空荡荡的院门看了两眼,就去了姑姑的房门口。 门竟然是锁着的,很显然姑姑是不想让我进房间的。 但是,这锁是奶奶在世的时候用过的。 我记得在奶奶的抽屉里有一串钥匙,因为奶奶记性不太好,而且平时有些丢三落四的,我读书在市里,担心她出门带钥匙会掉。 因此我把房间所有的钥匙都配了一份。 我回到奶奶生前睡的房间,很轻松的就从抽屉里找到了那串钥匙。 里面因为有些锁已经坏了,但钥匙还挂在上面,我偷溜溜的在姑姑房门前试了好一会儿。 咔嚓一声轻响,我心跟着一阵微颤,钥匙打开了。 不知道是什么缘故,这明明就是奶奶家,我从小在这里长大,但现在打开姑姑房间时,心里竟然有一种做贼心虚的紧张感。 我又朝门外看了两眼,推开了姑姑的房间门。 一眼就看到在东南角置放的长形桌子,桌子表面涂上了一层红色的油漆,好像被血洗过一样,红的触目惊心。 我的视线立刻就移不开了,直愣愣的盯着红漆上摆放的土坛子。 脏污的坛壁上面,好像凝聚着一层水雾,将上面的污垢土灰润开,跟玻璃上沾满了水汽一样。 隐隐有两条蛇的浮雕水印出现在坛子上面。 两条隐隐浮现的蛇纠缠着,像是蛇在交配。 我满是疑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看一眼,昏暗房间里,依旧弥漫了一股淡淡地纸糊味儿。 随着走近,那坛子上两条交缠在一起的蛇,沾染了水汽以后,好像越来越清晰了,甚至能够看到蛇身上的鳞片。 站在桌前,前面插着一堆,已经烧到底了香头,而在坛子的后面,竟然有一个空白的遗相框架。 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挪开了相框。 相框背后出现了两个稻草扎成的小人,其中一个小人被红线吊住了脖子,绑在了相框后面,另一个小人则是呈现跪拜的姿势。 小人的背面,还压着一张黑白照片,被柳木钉贯穿固定在了桌角。 更诡异的是这张黑白照片上的人居然是我,而且在照片下面还写了我的名字。 “你看到了吗?”我恐惧低声的对楚渊说道, 当时只觉得头皮发麻,呼吸都变得急促了,紧紧的盯着那一个扎出来的小人。 楚渊冷静的说道:“这应该是一种转运的邪术,简单来说就是通过这个小人把你的命格进行交换。” 我想到了姑姑深夜在我床头作出来的反常举动。 就在这时候,忽然坛子里传出来一阵轻微唆唆的声音,这是那种老式的开口坛,上面没有盖子,但是封了一层油膜。 油膜上沾染了很多让人感觉恶心的粘液,而且坛子的边缘有殷红的血迹。 尽管是白天,但是房间十分暗沉,因为姑姑把后窗和一些透光的地方,都用报刊和油纸封的密不透光,在里面给人一种十分压抑的感觉。 我摸索出手机往坛子里照了一下,透过那层浑浊的油膜,我隐隐看到有一个鲜红如血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越看坛子里的肉球一样的东西,像是一个抱着膝盖,蜷缩成一团的孩子。 而且油膜下有很多影子在晃动,像是很多蛇在缠着那个血乎乎的肉球。 里面的东西似乎畏光,我打着手机透过油膜想要看个仔细,但唆唆唆的声音愈来愈剧烈,导致整个坛子都开始轻微的晃动起来。 我担心出变故,就匆忙的缩了回来。 回归黑暗后,里面的东西终于慢慢的平静下来。 我心有余悸,也担心姑姑会突然回来,赶紧把相框什么地方复原,然后出了门,又重新的锁。 “你看清楚了吗?”我把钥匙放回奶奶房间的抽屉里,低声的问楚渊:“坛子里是什么东西?” 楚渊声音凝重地说:“里面有很多蛇,那个血淋淋的肉球,很像是一个……婴儿。” 我嘶了一口凉气。 因为坛子里有很多蛇缠着那个血糊糊的东西,楚渊也看不清楚。 想了想后,我还是决定去找张仙人,说不定他能知道一些东西,另外,也可以跟他打听打听柳家的事。 到张仙人家的时候,他还躺在院子藤椅上午睡呢,我有心想要捉弄一下,但没想到凑近的时候,他醒了过来。 冷不丁地睁眼,吓得他从藤椅上翻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咋又又又来了?” 张仙人冲着我翻白眼,嘴里骂骂咧咧,一边拍屁股上的土一边爬起来。 估计他眼里,现在看到我就知道准没好事,看他这样不待见我,我还是有点不太好意思的。 我略有尴尬的说:“我是想找你说点事。” “啥?” 张仙人坐回藤椅上,重新眯着眼睛躺下。 我看了看四周,犹豫了一下把那坛子的事从头到尾说了。 等我说完,躺下去眯着眼打盹的张仙人来了兴趣,又坐了起来:“那坛子怎么来的?” “我姑说她从镇上买回来的。”刚说完,我又说肯定是姑姑撒谎,当时被我撞见,她眼神闪躲,作出的举动分明不想让我看见那土坛子。 而且,那脏不拉叽的土坛子,怎么可能会有人拿到街上卖。 张仙人耸了耸肩,朝我道:“有那坛子的照片吗?” 我摇了摇头:“那坛子太古怪了,我连看一眼都感觉毛骨悚然,当时也没想到拍照。” 第四十八章 借蛇养子 张仙人撇了撇嘴道:“你是想让我去你家看那坛子?” 我想了想,然后对他说:“我画给你。” 因为没有带笔跟纸,我从地上捡了一块小石子,将那土坛的大概模样,以及表面扭缠的蛇画了出来。 我其实画画的功底还行,一边画我一边还说:“坛口用了一层油膜封住的,但是我透过油膜,隐隐的看到里面有一团血糊糊的肉球,上面还缠满了蛇。” 他盯着地上我画出来那歪歪扭扭的图案,又听我说完以后,沉默了良久。 “这画出来的群蛇交配,像是祭祀生殖崇拜的东西,以你的气血相引,再以鲜血饲养,借群蛇繁殖之力,倒像是求子一类的邪法。” 我听到张仙人说的话,整个人更加的迷糊了。 “那坛子相当于器皿,她很有可能在借你的气运,又每晚将自己的血滴入坛里喂食血蛇,也算是一种血祭,以自身血脉,借蛇养子。”张仙人低声喃喃,他说这话不像是对我说的,反而像是自己说给自己听的。 说要以后,他陷入了自己的思路,目光紧紧的盯着地上的画认真地思考着什么,过了好久,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 抬起头来,张仙人极为认真的说了四个字:“这事麻烦。” “你那姑姑,以前有过身孕,婴儿胎死腹中,又或者出生不久就夭折了。”张仙人语不惊人死不休。 “啊?”我惊讶的瞪大了眼。 可是随后,我摇了摇头说道:“我姑她倒是谈过一个男的,并且带回家来过,但是当初奶奶不同意,就把他们俩拆散了。” 姑姑当初拎回家的那个男人属蛇,奶奶非常忌讳,连门都不让他进,这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种羞辱。 因此那男的当天就回省城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看到过,另外,也就是从哪开始,姑姑跟奶奶置气。 这几年她都没有怎么回来过。 “这就奇怪了!”张仙人皱着眉头,似乎有点想不明白。 我看张仙人陷入沉思,一时半会也没什么头绪,现在姑姑跟柳家纠缠在一起,我在这里要是被姑姑知道,难免引起怀疑。 跟张仙人告辞,我就回了屋。 回到家,果然姑姑已经回来了。 在没有弄清楚前,我忍住直接当面拆穿的躁动,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姑姑倒是没有发觉什么异常。 只是当晚,我一直听到有一个声音在喊:“好饿,好饿!” 听的我迷迷糊糊的浑身难受,翻来覆去的睡不好,想醒却醒不过来,浑身都觉得酸痛。 朦朦胧胧的看到密密麻麻的蛇交缠在一起,淹没了一个蜷缩着的孩子,那孩子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发着血光,一双猩红而怨毒的小眼睛,透过扭缠的蛇群看向我。 我从梦里醒了过来,脑袋里全是刚才梦里无数蛇纠缠在一起的画面,缓了好一会,忽而又听到了房门吱呀轻声打开的声音。 果然,我又看到姑姑鬼鬼祟祟朝着院门而去的身影。 她又要去见柳家人吗? 楚渊清冷的声音传出来:“把东西拿上,跟上去。” 我没有迟疑,拿上蛇符和张仙人给我的桃木剑,跟了上去。 一路上我放轻脚步,姑姑从村道上绕了两圈,这才从后山走去。 他不是去前晚那个地方,而是……蛇庙。 一路上姑姑都很小心,但是我远远的跟在后面,并没有被发现端倪,一直来到蛇庙。 在蛇庙大门口,姑姑左右了看了几眼,这才走进去,我在蛇庙门口,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暗中观察。 “你怎么才来?”一个傲慢的女声突然响起。 我一惊,在里面庙堂门口站着的竟然是柳薇薇。 姑姑客气的说:“今天我那侄女去找那老道了,我怀疑他们已经察觉到了端倪,我担心被发觉,所以……” 柳薇薇冷哼一声:“怕什么?就算被发现了能怎么样,就凭那个臭道士和那条死了十几年的蛇灵?” 姑姑像是仆人一样低着头,也不敢说什么。 柳薇薇站在庙堂门口,居高临下声音淡漠地说:“我们柳家要的东西,你拿来了吗?” 姑姑身形一颤,哆嗦道:“她身边有那条蛇护着,我难以近身。” “这么说,你是拿不到了是吗?” 柳薇薇围着我姑姑身旁转了一圈,冷笑道:“我们可以让那婴儿活过来,也可以让它死的彻底。” 姑姑听到后,恐惧的颤抖,跪在了柳薇薇面前:“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拿到你们要的东西。” 柳薇薇讥笑的俯下身,凑到姑姑面前,冷漠的说:“你最好,别耍花样。” 说完,柳薇薇站起身,走进庙堂里,厌恶的说:“回去吧,别在这里碍眼!” 看到姑姑从地上爬起来,我赶紧退后想要躲藏在暗处,可刚抬腿,就感觉双腿被什么拌住。 跟着重重的栽倒在地,脸被荆棘划了一道,火辣辣的生痛。 撑着手站起来,就见一条我手腕大小的蛇盘着身,昂起头盯着我。 也就在这时,四周的树上慢慢的倒垂上来了蛇,灌木丛里也有蛇慢慢的涌了出来,朝我嘶嘶的叫着。 我脸色蓦然一沉,拿出蛇符想要驱赶,但是这些从黑暗里冒出来的蛇,纷纷的昂起头朝着我嘶吼,逼着我不得不后退。 直到我出现在了蛇庙门口。 “瑶瑶!” 姑姑正准备出来,抬头看到出现在蛇庙门口的我,瞪大眼睛,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那些蛇把我往蛇庙里逼,我见已经败露了,干脆就不藏着掖着了,看了姑姑一眼,最后把目光放在准备进庙堂的柳薇薇身上。 柳薇薇转过身来看我,眼神里闪过一抹诧异,旋即冷笑一声:“没想到你既然能找到这里来。” “很吃惊吗?”我从蛇庙门口走进去,淡淡一笑:“让我发现了你们柳家的真面目?” 柳薇薇挑眉,冷声道:“就算让你发现了又能如何,没有那蛇灵的庇护,你根本什么都不是。” 看到柳薇薇从门里出来,我问道:“修蛇庙前,村子里出现的蛇灾,是你们柳家做的对吗?” “不错!”她如是道。 我继续说:“修建这座蛇庙,是为了收集村民的香火?” 柳薇薇略微有些惊讶,但是随后眉头舒展:“是又怎么样?” 第四十九章 蛇煞傍身 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是我想的那样,柳家控制那些蛇在村子里兴风作浪。 然后以驱蛇为由修建蛇庙,再把那些蛇赶走,以此不仅赢得了村民的信任,还妖言惑众收集村民供奉的香火。 我听着唆唆的土响声,好些蛇已经顺着庙门进了院子,朝着我的双腿缠绕而来。 我赶紧拿出蛇符,将几条已经到脚下的驱散,但更多的蛇游晃而来,让人应接不暇。 “护着你的那条蛇呢?怎么不出来?”柳薇薇冷嘲的一笑。 我将蛇符引燃,燃烧的火焰顿时让扑上来的几条蛇避开,回头冲着柳薇薇冷笑道:“对付你,还不需要这么大动干戈!” “看来他重伤未愈,你现在已经独木难支了。” 柳薇薇朝着我走过来,冷冷的盯着我道:“不过你来的正是时候,刚好可以把我们柳家想要的东西拿过来。” 她说完,饱含怨气的院子里忽然刮起一阵阴风,柳薇薇一招,庙堂里燃烧香只的白烟聚集,凝结成一条狰狞的白蛇。 白蛇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嘶吼,朝着我阴厉的窜了过来。 我脸色大变,急急退后间掏出两张蛇符护身,与此同时一只手拿出桃木剑狠狠的砍下。 白蛇溃散,化为了白色烟雾弥漫散开。 “要不是畏惧那条黑蛇,我们怎么会费这么多功夫。”柳薇薇见我险之又险的避开这一击,嘴角的讥笑更甚:“现在没了那条蛇的庇护,我看你还有多大的能耐!” “你真以为我哥喜欢你?真以为我柳家的门槛,是你这种人随随便便就能踏进来的?” “我们只不过想要从你身上得到那样东西罢了。” “之前让你进柳家,也不过是想要试探一下那条黑蛇如今的底细而已!” “既然你现在找上门来了,那就别想走了。”柳薇薇眼神阴戾,说话的时候拿出一张纸钱。 嘴里疯喊了声:“开!” 瞬间,纸钱被幽绿色的鬼火笼罩!更恐怖的是,那鬼火像条蛇般,从柳薇薇手掌中挣脱开,闪电般扑了过来。 当时我看到这一幕,我自己都暗暗冒出一层冷汗。 可让我没想到是,眼看火蛇扑到脸跟前,我退无可退的时候,蛇镯里冒出一团黑气,轻易就将那火蛇吸收掉! “你……不对!”柳薇薇盯着我的蛇镯,惊讶道:“是你!” 她脸色浮现一丝惧意,可随后阴笑的冷哼一声,她双手抓住两大把纸钱,看都不看,就朝这边甩去! 纸钱在空中被点燃,化成几十道绿幽幽的火蛇,朝我这边铺天盖地袭来! 我“嘶”地倒吸口凉气,便在此时,手腕上的蛇镯缠绕的黑蛇,眼睛里闪烁猩红之光,瞬间活了过来,游蛇一样飞出后,化为一道漆黑的身影。 火蛇几乎将夜空点亮,不停地发出咝咝咝的声音。 十几条火蛇转眼来临,楚渊伸出一根手指,对着空中轻轻弹了下! 就好比冰水浇在火炉上,一阵怪异的响声传来,几十道绿幽幽的火焰同时熄灭! 空气中散发出一股焦糊味。 这一幕,让柳薇薇脸色大变,神色露出惶恐,知道不是楚渊对手,慢慢往蛇庙退去。 楚渊眼神一寒,想要迈步追上去,但是身影一晃,一个踉跄差点不稳。 “你没事吧?”我赶紧上去扶住,神色有些担忧。 他元神还是太过虚弱了,没办法施展法力。 “别让她走!”楚渊沉声道。 看来对柳家,他是动了杀心。 我一咬牙,取出桃木剑在手心划出一道口子,蘸着血在额头画了道符箓。 “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甲辰镇我灵,甲寅育我真。六甲固元,鬼眼通天!” 我大声念着法咒,将手心的血拍在双肩阳火上。 已经到蛇庙门口的柳薇薇猛然转过身:“你居然会鬼法?” 我无暇顾及柳薇薇说的话,但是我用血画符开天目鬼眼后,定睛一看蛇庙门口的柳薇薇,顿时吓了我一跳。 在柳薇薇的背后冒着浓郁的黑气,四条狰狞可怖的蛇影扭着蛇身嘶吼着。 楚渊低沉道:“那是柳家人的护身蛇。” 我心下大骇,但是定了定神,拿着桃木剑劈向那些蛇煞。 木剑沾了鲜血,威力更强,一剑就把一个蛇头劈的消散湮灭。 四道蛇头被劈中其一,柳薇薇竟也发出一声惨叫,边往庙里跑,边大声念着咒语。 其余三道蛇影跟着往庙堂飘去,我又追上去刺中一个。 正想着追进去,但前脚刚迈进门内,忽然庙堂里阴风大作,香炉的香灰化为屏障朝门口卷来,我抬起手用木剑护身。 等到香灰散开,追进门去哪里还有柳薇薇的身影,庙堂后门敞开着,但是沿着地面出现了一条长长的血迹。 刚才吹的阴风太过蹊跷,很有可能是柳家那条白蛇。 后院乌漆麻黑,贸然追上去我怕中计,只能折身回到院落里。 “还是让她跑了。”我有些颓废的说。 楚渊面容不像刚才那样苍白,他倒是没有意外,低声的说:“这里是柳仙堂,有那条白蛇作祟,想要杀她不容易。” “看来那条白蛇,借了村民的香火之力,元气恢复了不少。” 楚渊刚才没有亲自出手,也是为了防止那白蛇偷袭。 “先回去吧!”楚渊沉声道。 楚渊出来后,那些蛇已经散尽了,刚才还在庙里的姑姑,竟然已经不知所踪。 肯定是刚才,趁着我跟柳薇薇颤抖的空隙,姑姑离开了蛇庙。 我脑袋想到了什么,急匆匆地出了蛇庙,赶回家里。 院门敞开着的,进屋里一看,姑姑的房门也是开着的。 我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跑到姑姑的房门口,果然,桌子上的蛇坛不翼而飞了。 姑姑跟柳家有染的事情败露,她提前一步赶回来,把蛇坛拿走了。 楚渊淡漠的说道:“她翻不起什么浪花,让她去吧!” “也只能如此了。”我叹了口气,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晚上,昏昏欲睡之际,有一道阴冷嘶哑的声音再次传来。 “白瑶……白瑶……” 屋檐,地面,墙壁上渐渐涌出一条又一条的蛇,密密麻麻向我蜿蜒而来,一瞬间就缠上我的胳膊和大腿。 我尖叫一声,倒退几步,奋力挥舞手臂,却怎么都甩不掉那蛇的缠绕,冰冷的触感让我浑身血液也跟着冰凉,下一瞬,那蛇张开血口咬了过来。 嘶哑熟悉的声音几乎歇斯底里:“白瑶,你逃不掉的!” 第五十章 血蛇吞运 我只觉得胳膊一疼,猛的坐起身子,心有余悸的睁开眼。 侧头时看到了身边的睡颜,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剑一般的眉毛斜斜飞入鬓角落下的几缕乌发中。 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 忽而,我内心深处一种悸动,眼睁睁看着自己将手搭在他的衣带上,只需要一抽,他的衣襟就会散开来。 他蓦然睁开双目,一双幽深至极的黑眸流转着捉摸不透的幽光,有些错愕,也有些茫然。 “你就这么急?”他眸光微敛,煞是惑人。 话还没说出口,我不由自主的俯身贴上,将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吞进嘴里,不给他喘息的机会。 “满足他,让他沉沦!” 这嘶哑的声音和急促的呼吸夹着在一起,将这昏暗的房间里点缀得满是桃色。 他的呼吸也慢慢变得急促,也许是害怕吓到我,他忍住不露真身,仅是将我翻到身下,一直到片缕不存。 他贪婪的舔舐着每寸肌肤,一寸便如一簇火。 接着,又将阴冷的胸膛贴下来,欲湿那片烈火焚烧的土壤。 “你这样投怀送抱,教我如何是好?”他嗅着脖颈,话语迷离。 我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剧烈的疼痛迫使自己清醒过来。 “你,你对我施了什么妖法?”我眼前的朦胧撕碎,惊醒过来后,往后蹬退,惊恐的看着他。 楚渊身影一晃,宛如游蛇一样凑了过来, “楚渊!”我顿时惊恐不安地唤了一声。 昏暗下那张轮廓看不太真切,但是不知他哪里来的怒气,似冰窟将我包裹,如溪流流过我的身体。 他伸手缠住我,我如遭雷击,眼神死死的盯着他。 张合了嘴巴,苦涩难耐,半天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放开我,神态慵懒,目光扫视着我,看我低头不言,凑过来撩拨道:“你下次若是想要又害羞,我闭眼假寐就是,保证绝不反抗,毕竟这种事情,本君觉得还是要比较注重过程和仪式感。” “你……没脸没皮!” 我脸颊绯红,背过身一边穿衣服一边捋自己的思绪。 夜里,我闭上眼就是巫山云雨,桃色又诡异。 虽然楚渊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我深知,以他的秉性,还不至于对我作出下迷咒这种事。 但是,脑海里的声音…… 这一切搅的我辗转难眠,直到天色微亮,才有了睡意。 翌日醒过来后,脑海全是昨天晚上的画面。 我起床后,拖着步子出房间,没想到又跟楚渊打了一个照面。 我一直以为他白天不能现身,所以碰到的时候,还是十分的惊讶。 不过也只是片刻就恢复如常,想到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脸颊有点温热。 现在姑姑已经不知去向,他原先一直藏在蛇镯,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引起柳家的怀疑,现在也没那个必要了。 “昨天,我们……那事……”想到昨晚出言不逊,生怕他又作弄我,我支支吾吾的说不出来话。 “嗯,记得!”他眸光微亮,意味深长的悄声在我耳边道:“有些事不用一天做完,我们又不赶时间,可以每天都做一做。” 我没好气的瞥了他一眼,自知说不过他,就不在多说,低着头出了房门。 吃饭的时候,我脑海里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个声音,觉得事情有些蹊跷,虽然当着他面不太好意思提及。 但心里总有种不安感,想了想,我还是对他说了出来。 楚渊听完以后,却挑着眉头沉吟的想了片刻,然后说道:“看来,昨晚上是你着了那白蛇的道了。” 唯一的可能,就是昨晚我追柳薇薇进入蛇庙的庙堂时候,被白蛇摆了一道。 “但是,那白蛇为什么要这样做,它……它总不会平白无故的,就为了让我……” 我脸又滚烫起来,赶紧打住不好再说下去。 目光看楚渊脸色低垂,并没有多想的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楚渊眸光微敛的说道:“恐怕,不止是你想的那样。” 楚渊脸色有点难看,想了想才对我说道:“你等会去准备一盆无根水,还有三炷香,另外用一些石灰。” “你那个姑姑,或者说是柳家那条白蛇,应该对你还用了什么别的东西。”楚渊说这话的声音微寒。 听了楚渊的话以后,我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害怕,也没有什么胃口了。 放下筷子就去准备他所说的东西。 按照楚渊的话,我在房间里点燃了三炷香,又准备一盆井水,在里面洒了一些石灰,然后又按照他说的,扎破手指滴了几滴血进入到水盆里。 鲜红的血依附在石灰上,成了悬浮在水面上的血珠。 楚渊让我一个人在背阴的房间里,静静地看着水盆里的血珠,看能不能用我的气血引出一些东西出来。 当然,这也只是楚渊的猜测,他也不是十分的确定。 我听到他让我一个人在阴暗的房间里,心里有点害怕会出难以预料的事。 “你呢?”我支支吾吾的说道。 楚渊沉声地说道:“如果真的有什么东西,我在的话,就不会出来了。” “好……好吧。” 我虽然多多少少有点畏惧,但他说的也没错。 楚渊嘴唇勾起:“我就在外面,不会有事的。” “嗯!”我点了点头。 楚渊没再说什么,转身走出了屋子。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屋里就只剩下点燃的蜡烛,斑驳的光线映射的周围忽明忽暗,而且屋里弥漫了一股香灰味,有些呛人。 房间安静下来后,我双眼如炬的看向水盆,心里害怕的不行,因为这段时间遭遇了太多,让我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不过看了半天什么都没有看到,只是蜡烛的光在水盆倒影里摇晃。 就在我眼睛有点迷糊的时候,就看到水盆里原本平静的水面,居然荡漾起了层层圈圈的涟漪。 很轻微,但我看的仔细,并且很快就注意到,水里除了倒影蜡烛火光,出现了几条筷子粗细,没有皮的血蛇。 那蛇像是被剥了皮,我立马浑身鸡皮疙瘩都涌了出来。 它们在水盆里沉沉浮浮的游动着,伸出长长猩红的舌头,卷着水盆里悬浮的血珠,就张着嘴吞噬。 这一幕,让我眼睛都直了。 第五十一章 阴阳道 水里的血蛇并不是实体,而是倒影在水里的影子,但诡异的是,猩红分叉的舌头,卷到水里的血珠,又真的消失了。 就这样,随着倒影在水里的血蛇,不停地将悬浮的血珠吞掉,水慢慢变得清明了。 当伸出蛇信把水盆里最后一滴血液卷入口里后,水中血蛇的虚影也慢慢的淡化,跟着就消失不见。 我看着悬浮着血珠的水盆变清,顿时重重松了口气。 一直等到再也没有了动静,心里才感觉到有些后怕。 “楚渊!”我对着门外呼唤了一声。 楚渊连忙推门进来,朝着空荡荡的水盆里看了一眼,这才扭过头对我说:“你看到了什么?” 我将看到血蛇的事情说了,楚渊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 我低咳了一声:“怎么了?” 楚渊看着我道:“你追柳薇薇的时候,看来那条白蛇对你做了手脚。” 想到了昨晚上发生那种事,我脑海里听到那种魅惑的声音,除了让我脸色微红,更有种心悸。 柳家通过了媒介操控那些无形的血蛇,昨晚要是我跟楚渊做了那啥,那些血蛇就会被精血之气吸引而来。 而我的血气,也会掩盖住蛇腥味儿,让楚渊不易察觉。 楚渊的声音微寒:“看来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你打算去柳家?”我诧异道。 “不急!”楚渊看了我一眼,意味深长道:“蛇庙是那白蛇的地盘,它昨晚没现身助柳薇薇,是因为它的伤势还没痊愈,但他察觉到我,现在就算去柳家,也找不到。” 身影倏然化为黑气钻入蛇镯里,声音清冷的说道:“你去找那个老道,他有办法。” 楚渊说的自然是张仙人,但我想不明白,他能有什么办法。 心里虽然带着深深地疑惑,但是他让我去找张仙人,肯定是有把握的。 我没有耽搁,匆匆地离开家后,去找了张仙人,把事情的大概都说了一遍。 但听到需要他帮忙找出柳家的那条白蛇,张仙人脸就露出了难色。 他低咳一声尴尬的说道:“这事得找你家那位主啊,我哪有那样的本事。” 我一下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就在这时候,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墨色长发在空中飘散,一袭黑袍翩然落地,冷戾的气息直逼而来,张仙人浑身打了个寒颤。 “你后屋里供奉的什么,你以为本君不知道吗?” 楚渊出现在门口,房间里忽然刮起一阵阴风,我的耳边隐隐传出一阵鬼哭狼嚎来回飘荡。 张仙人听了这话后,吓得脸色唰的一白,神情也变得阴晴不定。 “柳家白蛇道行不浅,又与我是同类,我要是出手,很有可能在找到之前就被察觉。”楚渊一声冷哼,张仙人浑身一颤,我看着站在门口的黑袍男人,刚想说点什么,那黑衣一身绰影,化作一抹黑影钻入我手腕的蛇镯上。 我看张仙人脸色铁青,沉着脸不知道想什么,目光不由的往堂屋后门看了一眼。 “张道长?”见到他不说话,气氛也显得十分尴尬,让我试探的喊了一声。 张仙人想了好片刻,似乎想明白了,叹了口气。 他看了我一眼说道:“当初邻村有一个贼,觉得我当道士赚了不少钱,想要在我这捞一笔,结果闯进后屋,然后就吓成了疯子,这事你应该听过吧?” 那时我在市里读书,虽然没有看到过,但是这事在背地里,我的确听到村里有人提及过,而且前段时间姑姑也跟我说过,并且告诉我张仙人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现在看来她是在挑拨离间,不想让我跟张仙人来往。 我说:“村子里的人都喜欢背地里说别人闲话,不能当真!” “这事,是真的。”张仙人脸色有些郁闷。 我呆愣了一下,暗中观察他的脸色,沉吟的想了想后,低声说道:“他们说你后屋供着三个鬼!” 张仙人沉着脸道:“是!” 听得这话,我后背瞬间有些发凉。 张仙人思索了一下,皱着眉头说道:“道有阴阳之分,上元三清是阳间道法,太阴鬼道就是来自阴间的道,施展的是阴间鬼法。” “阴间鬼法?” 张仙人点头,笃定的说道:“我学的五鬼术也是鬼道法门,五鬼术是传自镇宅神君鬼王钟馗。” 也就是说,张仙人运用的道,其实是邪魔外道? 张仙人像是看穿我的心思,冷笑一声道:“阴阳道法容易区分,但人的善恶却难以辨别,有些人手里有刀而滥杀无辜,有些人手里有刀却济世救人,正邪是世人判定,但是善恶自在人心。” “难道就是因为我习了鬼法,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人?”张仙人有些好笑。 但是他说的这短短几句话,却让我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其实我们每个人对正邪善恶,只不过是因为心里的刻板印象,但一个人的好坏是不会写在脸上的。 这也可能就是楚渊说这老道周身缭绕鬼气,但是自身又有一股浩然正气。 张仙人一直将这个秘密隐藏的很好,要不是楚渊感知到什么,可能他也不会说出来。 张仙人思索一会儿,想是下定决心说:“我可以助你,但是这事你不能声张出去。” 我赶紧点了点头。 他又摇头叹息了一声,转身就进了屋,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一把画着符箓的油纸伞。 楚渊声音在耳边对我说道:“那不是普通的油纸伞,而是加持了符箓的五宝伞,五宝伞是鬼王钟馗的傍身法器之一,伞中附有五仙,只要撑开伞,就能放出五仙抓捕猛鬼恶煞,但是这老道,道行还不够,只供奉了三仙!” 张仙人在院子里支起法台,铺上鹅黄坛布,焚香点蜡,摆上了五宗供品。 他并没有像道士一样舞剑祭坛,只是点了三支香,朝着四方拜了拜,把香插进了香炉里,然后就一言不发的进了堂屋。 见他又拿出一块大红色的布铺在当门桌子上,同样摆上五宗供,我忍不住皱眉问:“张道长,坛布不是只有黄白黑三种吗?这红色的是怎么个说法?” 不光是红色坛布奇怪,而且不明白为什么同时起两座法台的。 第五十二章 追魂令 我虽然不是什么道士,但是从那本书上,多多少少知道一些皮毛。 张仙人微微一笑:“院子里的法台是祭四方鬼王的,这屋里的法台才是祭本门祖师的,钟馗神君本是状元出身,所以本门起坛的坛布都是大红状元袍。” 我顿时恍然大悟。 传说中钟馗的确是中了状元,但是皇帝见他满脸大胡子,相貌丑陋似鬼,不肯录取他。 钟馗一气之下撞死在皇宫石阶上,这才有了镇宅鬼王。 张仙人布设好法台,又从随身的破口袋里拿出一个粗瓷大碗。 紧接着,竟又拿出了两瓶二锅头! 做完这些,他大咧咧的坐在了法台后面,居然开始喝起酒来。 我看得直皱眉:“张道长,作法诛邪不是一定要保持灵台清明吗,你怎么喝起酒来了?” “嘿嘿,你难道没听过鬼王神君闻酒则喜的典故?”张仙人端起大碗喝了一大口,鼻子立刻变得红通通的。 他把酒碗往桌上一顿,笑眯眯的望着我:“这是我最后一次请鬼王过堂,平了这桩事,世上就再没有张道仙了。” 我满脸惊讶:“张道长是要舍身卫道,杀身成仁?” 张仙人眼一翻,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呸,你才作死呢!老子为了这行当,打了一辈子光棍,干完这一回,我就不干了,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不行啊!” 我听得差点吐血! 原来是闲云野鹤,志在四方,打算平了这事以后云游四方去了啊。 正想着,就看到张仙人撑开了五宝伞,嘴里高声念咒道。 “天清地灵,调遣阴兵,鬼王神君门下张道仙,命五鬼追魂,敕令!” 张仙人大喝一声,猛一仰头,一口鲜血喷向撑开的五宝伞。 鲜血喷在伞中,三道小孩黑影即刻像幻影般的闪现在院子里,两男一女。 身穿红兜,扎着冲天辫,一出来院子里居然传来阵阵小孩的嬉笑声,听起来格外渗人。 随后张仙人嘴里念了几句法诀,说出了柳家人的姓名。 三个小孩一哄而散,快速的朝着村子里各处飘去。 院子里吹的阵阵阴风,逐渐的散了,一下又彻底的变的安静下来。 气氛陷入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我终于忍不住,对张仙人说道:“现在怎么办?” “等着吧!”张仙人显得十分平静。 我就没有在说话,张仙人像是打坐入定一样,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夜色昏暗,山风微凉。 时间一久,我双腿有点麻痹,手也感觉有些发凉,只能搓着手臂耐心的等待着。 就这样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忽而闭着双眼的张仙人猛的睁开了,眸光里金光乍现。 “有了!”他低沉的道。 我精神一下振奋了起来:“找到了?” 张仙人沉着的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的说道:“柳家蛇仙的道行很深,这事恐怕需要他才行。” 蛇镯里黑气散发,有一道漆黑的蛇影扭动,落地后化为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楚渊瞥了一眼法台,微微低沉地声音传来:“带路。” 张仙人也不废话,拿上东西率先的走出了房门。 楚渊朝我伸了伸手。 我先是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拉着我的手,朝外走。 但是进村以后,他又让我带着柳家给我的那些钱财,说是有用。 前段时间我跟姑姑去柳家,回来后姑姑抱着一个精致的盒子,里面除了一些首饰,还有不少的现金。 那盒子一直放在奶奶的房间里,我回到家里直接连带盒子一起拿上, 楚渊让我拿着里面的东西,时不时地往外撒一些,一路撒,到地方后,一定要将钱财撒完。 我有些疑惑,楚渊却说:“那白蛇修炼邪法,柳家的气运也都是借来的,气运散尽,柳家的运势也就到头了。” 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一想到这钱可能也是借别人的气运来的,也不想要了。 一路上我一边从往外撒盒子里的东西,一边偷偷打量着楚渊。 他很少出来,但是如今是人形,让我没有多少害怕。 而且,经过这么些天的相处,我能感受到他对我没有恶意。 夜色昏暗,我们出了村子,沿着水泥路往前,张仙人苦着脸说:“这有二三十里地,我们就这样走过去,天都亮了。” 听他这样一说,我也觉得走不太现实,我下意识把目光放在楚渊的脸上,他倒是一脸的平静。 也就是在这时候,后方来了一辆开着大灯的小车,正急速驶来,我赶紧伸手抓楚渊胳膊,想把他拉到路边。 但是,他纹丝不动。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急急的一个刹车,停在了楚渊的背后。 摇下车窗,一个青年伸出脑袋,冲着车前楚渊大骂:“哥们,大晚上站马路中间,你急着见阎王啊。” 楚渊慢慢的回过头来,淡淡地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却没有丝毫让开的意思。 “草!” 青年脾气一下就上来了,打开车门急匆匆地上去推搡,手刚碰到楚渊身上,就跟触电了一样,浑身抽搐了好几下,然后呆滞的就转过身,僵硬的坐在了驾驶座上。 我本来还想说点话的,但是看到这场景有点愣住。 张仙人眼睛都直了,瞪大眼说了句:“这也行?” “走吧!”楚渊说了句。 我坐上车后都是懵的,直到张仙人指了指道,车子开起来后,我才后知后觉。 开车的青年两眼无光,神色呆滞的开着车,我真害怕不小心翻外面沟里去。 副驾驶坐着的张仙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楚渊,这才开口说道:“那柳老太婆身上还有你的蛇头吧?而且是个养蛇伥的,要是还有那条白蛇作妖的话,我怕是……” 张仙人的意思,分明是觉得,以现在的楚渊,跟他对付不了柳老太婆跟那条白蛇。 “呵!” 楚渊没等他说完,冷喝一声。 一路开到郊外,我钱也撒完了,最后在一个自建的院子外面停下来了。 那院子还有围墙,里面好像也没什么人。 下车前,楚渊低声对我说道:“这院子布置了一些阵法,看来是针对我的,我等会依附在蛇镯上,你带着我进去。” 我点了点头:“好。” 说完,楚渊扭过头对张仙人说道:“这里面有很多蛇,你在外面守着,柳家应该会来。” 第五十三章 以蛇养子(1) 张仙人听到楚渊让他外面守着的时候,他脸色不太好,支吾其词的道:“柳家那条白蛇是个麻烦,况且柳老婆子道行也不浅,现在柳家又有你的蛇躯,我这把老骨头,怕是拖延不了多久,你们尽快吧。” 下了车后,我正打算往院子里走,但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直愣愣坐在副驾驶上,双眼呆滞的青年男。 我朝他努了努嘴,对楚渊说:“他怎么办?” 楚渊瞥了一眼,走到车窗旁伸手在那青年肩膀拍了一下,那青年顿时打了一个哆嗦,就跟大梦初醒一样,恍然如梦醒了过来。 他双眼还挺迷茫的看了一眼周围,但是转过头看向车窗外面笔挺挺站着的楚渊时,再也没有了刚开始的嚣张跋扈。 “鬼,鬼啊……”他嘴里嗷嗷的怪叫着,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看到那青年一尘绝迹,转眼就消失在夜色里,我有些呆愣的站在原地。 刚才我透过后视镜,看到楚渊的脸变成了一条漆黑大蟒吐露猩红蛇信的模样。 楚渊不再多看一眼,走到我身旁,接着手指一勾,就轻轻扯下我一根黑发。 “拿好这个,可以开锁。”楚渊柔声的说:“你插到锁孔里就行了。” 修长的眸子眯了眯,好像想到了什么,闪过阴翳,却还是递给了我,接着就消失不见了。 我捏着一根头发,看了看生锈的大铁门,以及两米多高的围墙。 这栋自建房已经废弃了,大铁门上挂着生锈的大铁链,旁边围墙也爬满了藤蔓。 而且在围墙上扎满了碎玻璃,虽然不高,但是直接爬上去有点不现实。 “你确定那条白蛇在这里吗?”我一边绕着围墙走,一边轻声的问楚渊。 楚渊说:“我能感觉到他的气息!” 我说了句好,绕着荒废的院墙继续走,一直到了后院,年久失修的围墙坍塌了一半,刚好有一个缺口。 楚渊提醒道:“进去以后要小心,那白蛇借助村民供奉的香火,这些天一直躲藏在暗处,伤势应该已经痊愈了。”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翻上坍塌的围墙,想要翻进去。 手上的这根头发是楚渊施了法术什么的,所以刻意缠在手指上。 让我没想到的是,院内围墙里下面居然是一个两米多宽的深槽,还种了很多绿植。 在院内蜡烛光微弱的照耀下,光是我站的地方下面,能看到的就不下十条各式各样的三角头的毒蛇。 这些毒蛇晚上出来觅食,有的缠在绿植上,有的爬在槽子里正蜿蜒地游走。 别说看着蛇敢不敢跳,就算我跳下去,万一被咬了一口,怕是要当场去世。 正在我趴在围墙上,看着下面游走的毒蛇犹豫的时候,又听到楚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我在,它们不敢咬你。” 我意识到一点,柳家能够驭蛇,可能多半也是因为那条白蛇的缘故,但楚渊同样是蛇啊。 他以往不施展这种法力,是因为没有蛇身,加上灵魂太过虚弱,不想打草惊蛇。 但是这些蛇,他完全有能力对付的。 下定决心,手撑着围墙,直接往下一跳。 虽然是女孩子家,但我小时候在农村跟着奶奶,没少爬树摘果子,最近身体不行,可跳下来倒也算还好。 只是动静有点大,那些毒蛇立马扭动蛇头对着我呲牙低吼。 可呲了一下,缠绕在我手腕的蛇镯也抬起头,嘴里猩红的蛇信子吐出,发出“嘶嘶”声音。 那些蛇立马就害怕了,昂着的蛇头慢慢地匍匐下来,趴在槽子里一动都不敢动。 更甚至有的立马缩回了绿植里面。 见状,我松了一口气,连忙爬出这个深槽。 这么大的院子,并没有人看守。 我捏着那根缠在手指上的头发,去开房子大门的时候,总感觉有点不靠谱。 这用头发开锁的本事,我也没学过啊! 让人意外的是,头发一靠近锁芯,立马灵活得跟条蛇一样,自己钻了进去,接着门悄无声息地就开了。 这是一栋三层楼的自建房,开门后里面乌漆麻黑,但是在二楼隐隐有蜡烛的火光。 我顾不得这么多,摸索着找到了通往二楼的楼梯,上了楼。 来到了散发微弱烛光的房间门口,透过屋檐的门,我看到了里面背对着我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蹲在地上。 尽管只是背影,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我满脸的诧异。 我缓缓地推开门,就见姑姑背对着蹲在房间里,在身前赫然放着那个坛壁满是蛇的坛子。 此刻她拿着一根小吸管吸着血,像是透过油膜在喂里面的东西。 她好像用的是自己的血! 姑姑喂的入迷,我小心翼翼走到背后,她也没有发现异常,我站在后面,看到了坛子里缠绕了很多诡异的蛇。 而里面缠满蛇,通体鲜红的肉球,仿佛是活的一样,仿佛在呼吸,轻微的一起一伏。 在姑姑将吸管递过去的时候,那些蛇会伸着蛇信,吞着滴下来的血水。 不知道是因为看到了我,还是感受到了楚渊的气息,坛子里的那些诡异的蛇,本来在贪婪的吸食血珠。 但是这时候变得不安起来,纷纷恐惧的缩回了漆黑的坛子里,里面不停地发出不安地蛇嘶声。 这一幕明显也让姑姑整个人呆愣住了,或许是感觉到了门口吹进来的凉风,她缓缓地转过脸来。 当看到我的时候,姑姑愣了一下,随机瞪大双眼,满脸的不敢置信。 “瑶瑶!”她失声惊讶道。 奶奶从去世到现在,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在这一个月里,我看着眼前的姑姑,忽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陌生。 而且,她苍老了很多,鬓角出现了霜白,脸上的褶皱极为明显,而且布满了黄斑。 我心痛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女人,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你怎么来了?”姑姑捏着吸管一动不动,朝我紧张地道:“你别过来,不要坏我好事!” 我只感觉离谱,都被囚禁在这房间里了,她还认为是好事? 第五十四章 以蛇养子(2) “为什么?” 我看着姑姑,悲痛的说出了心中那久违的话。 “瑶瑶,对不起!” 姑姑的表情很奇怪,很复杂,眼中含泪,带着内疚不舍以及一丝不为人知的疯狂。 我鼻子一酸,忍不住的想要流泪,看着眼前这个从小疼爱我的女人,轻声的质问道:“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姑姑痛苦的摇头:“瑶瑶!你不该违背柳老太的话,她只是想借你身体用一用,等事情结束后,都会平安无事的!” 我又气又急:“你太天真了,现在你还不明白吗?奶奶就是柳家人害死的,村民也是他们害的,整个村子被柳家搞得支离破碎,你认为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我管不了那么多!”姑姑情绪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你表妹的命在他们手上,如果我不按照他们说的去办,她就没命啦!” 听到这里,我突然就愣住了。 表妹? 我的脑袋里轰鸣了一声,感觉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我……我哪来的表妹?”我满脸诧异,姑姑还没婚嫁,而且我也从来不知道她有过孩子,姑姑也从来没有带回来过啊, 姑姑的脸上布满泪痕,哭泣的说:“我跟他有过孩子,那年我带他回来,本来打算跟你奶奶说这事的,只不过……” 我在省城念高中的时候,姑姑那年带回来一个姓林的男人,他对姑姑挺好,但是因为属蛇,奶奶不让那男的进门,当初硬生生的拆散了。 但是,姑姑却一直没说,他那时候就已经有身孕了,肚子里怀了一个足月的孩子。 姑姑把那男的带回家,本来是想跟奶奶坦白的。 但是奶奶性格古板,怕那属蛇的林姓男人给姑姑惹来灾祸,所以无论姑姑怎么说好话,奶奶都油盐不进。 当初就是为了这事,姑姑跟奶奶闹了脾气,说了几句气话以后,那两年都没有回来看望过奶奶。 而姑姑,在那两年时间里,把肚子里的孩子生了出来,但可能是上天开的玩笑,也可能真的是惹来了诅咒。 那女婴生下来还没满月,就夭折了。 “她叫倩倩,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女儿,可是还没满月,她就没了。”姑姑哽咽的说。 听了以后,我皱着眉头看向她身后的蛇坛,认真的说:“但是她已经死了,回不来了!” 姑姑疯狂的摇头:“倩倩的确去世了,但有办法能借尸还魂,只要我帮他们,倩倩就能回来,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说着,姑姑“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瑶瑶,姑姑从来没求过你,虽然你没有看到过她,但她是你表妹,是姑姑的女儿啊!你就不想让她活过来吗?你帮姑姑一次,给她一个回来的机会,就当我求你了!” 姑姑哭喊着,竟然开始给我磕头。 面对这种情况,我惊得嘴都合不拢。 虽然心里多半知道姑姑事出有因,但我真的难以接受,最重要的是,姑姑太天真了,柳家人鬼话连篇,根本不能相信。 “人死不能复生,倩倩她不可能在活过来的,就算是活了,她也不是倩倩了!” 我盯着坛子,哑着嗓子,看到姑姑哭成泪人,心里也如刀割一样难受。 “柳家是骗你的,倩倩已经死了,她死了。” 姑姑神情激动,不断的摇头,就跟失心疯一样对我反驳道:“不,不是的,不是的,瑶瑶,我这段时间天天梦到倩倩,她在叫妈妈,她说她冷,她让我救救她!” “柳婆婆让我只要按照她说的做,就可以让倩倩活过来,她供奉的是蛇仙,一定有办法的。”姑姑说的很大声,她心里清楚倩倩死了,现在柳家给了她一丝希望,她只想拼命的抓住。 柳婆婆就是抓住了这一点,她按照柳家的吩咐,给了她一丝希望。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姑姑看不透这点,或者说,她能看透。 但是她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为人父母的,有哪个不希望自己儿女能平安健康? 所以不管希望多渺茫,她都想试一试。 这点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是个好母亲,但对我来说,拿我的性命作为赌注。 说实话,哪怕是她事出有因,我心里也特别不是滋味,没人能喜欢背叛,特别是涉及性命的时候。 更关键的,姑姑按照柳家的吩咐算计我,她难道就不知道,我要是真的那样了,下场是十死无生吗? 她女儿的命是命,我的命就不是吗? 可能她为了救自己女儿,可以让我丢掉姓名,但我已经能够确定。 柳家达成目的,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圈套,深谙人心。 但是知道了又能怎样,姑姑同样也知道,但她还是做了,这不得不说是一种无奈,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无奈。 楚渊在我耳边说道:“蛇坛相当子宫,那胚胎就在坛子里,柳家骗她用自己的精血养饲养,与坛子里胚胎朝夕相处,更不能有外人进来,免得生人气息惊着了里面缠住那胚胎的血蛇。” 我又忍不住往那蛇坛看了一眼,感觉有点毛骨悚然,惊讶的问道:“难道用这种方法,真的能让姑姑的女儿活过来?” “借蛇养子,你觉得养出来的东西,会是她的女儿吗?”楚渊声音里尽是嘲讽。 看来,姑姑费尽心思养出来的东西,只不过是给柳家养了一个怪物。 不过看姑姑还是一脸紧张,明显楚渊的声音只有我能听到。 我没想到姑姑连这种鬼话都信,但现在她为了让倩倩活过来,已经彻底失去理智了。 不过看着她紧张的样子,我倒有了主意,朝姑姑逼近一步:“把那蛇坛给我!” 只要毁了蛇坛,那就断送了她心里的希望,这样虽然可能让她生不如死。 但也比她被柳家当成饲养怪物,最后丢了性命要好。 “你别过来!”姑姑捏着吸血的吸管,朝我低吼道:“不许你伤害倩倩,她是我的女儿,谁都不许伤害她。” 第五十五章 运道 “你不要在执迷不悟了。” 姑姑已经失去理智,我只得一步步慢慢地靠近。 现在她满眼都是那蛇坛,看我要过去,就一把将坛子紧紧的抱住。 我沉声道:“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倩倩已经去世那么久了,她不可能在回来了。” 姑姑泪流满面,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嘴里一个劲的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 从她的表情来看,这些天心理上和身体的折磨,让她苦不堪言,已经有些奔溃了。 我瞥了一眼那坛子里的小血蛇,通体鲜红,可头却是明显的三角头,在刚开始伸出蛇信舔食血珠的时候,那蛇信还是黑的。 很明显是一条极毒的蛇。 趁着姑姑呆愣,我快步走过去,就在我伸手去拿蛇坛的时候,那坛子里的血蛇,突然像是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 居然破开坛子上的油膜,昂起头发出不安地蛇嘶,呲嘴露出毒牙,眼看着一股淡而透明的毒液从笼子缝隙中,朝着我喷了过来。 我知道很多的毒蛇,在受惊和攻击的情况下,会喷出毒液。 蛇毒要靠进入血液后,才会使人中毒,喷在皮肤上没有什么大碍。 所以我根本就没打算避,而姑姑见小血蛇发怒,紧紧抱着坛子朝我低吼道:“你快走啊,它生气了。” 那血蛇从坛子里立起半个身子,头往后昂,就在我咬牙伸手去夺时,它张开蛇口,朝着我面门而来。 就在这时,一条胳膊搂着我往后一带,避开了那小血蛇的攻击。 姑姑太在意那条小血蛇了,居然还不停地伸着吸管去碰那条小血蛇的头,想用血去哄它。 姑姑无论是对衣服上的蛇毒,还是对于楚渊的出现,都没有任何感觉。 满心满眼都是那坛子里的血蛇,眼中尽是宠溺以及讨好,拿着还有血的吸管,随着小血蛇的头挪动,追喂着血。 那小血蛇却一直盯着我身边的楚渊看,更甚至有点烦姑姑用吸管挡住它了。 朝着姑姑不停地呲牙,小小的身子在坛子里不安地游走,静静地盯着楚渊。 这个时候,姑姑抬起头才发现楚渊,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脸上一下就惶恐起来,把蛇坛紧紧的护在怀里,然后慢慢的往后退。 我不知道为什么,楚渊突然又可以出现了。 “我留你到如今,除了引出柳家人以外,是看在白瑶的份上,那晚你借她精血之气,本君就可杀了你。”楚渊一袭黑衫而立,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姑姑。 “蛇……蛇君!”刚才如果楚渊的出现,只是让姑姑猜想到什么而变得惶恐,那么现在楚渊在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姑姑的脸上,却是布满了恐惧。 “你果然还没死!”姑姑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蛇坛子,瞪大眼睛看着,蹬着腿不停地往后退。 楚渊冷哼一声,步步紧逼:“就凭你们白家,还是柳家那条白蛇?” “别过来,你别过来!” 姑姑一只手抱着坛子,一只手疯狂的驱赶,见无路可退,姑姑脸忽然变得扭曲了,嘴里说了句,这是你们逼我的。 接着,伸手进去将那血蛇掏出来,对着我就扔了过来:“柳夫人说让我用人命养蛇,蛇会更好,有了精血,倩倩就可以很快活过来了,我不想的,这是你逼我的。” 我没想到她居然还想杀人? 眼看着那条小血蛇昂着头,在地板上蜿蜒地朝我爬过来。 我连忙朝着门口退,这血蛇游动速度很快,而且又用血喂养的,怕是剧毒,要是咬上一口,肯定就没命了。 眼看那蛇游晃过来,楚渊却弯腰伸手,那条小血蛇居然乖巧地爬到他手上,然后蛇尾缠着他中指,在他掌心盘成一团,乖巧地躺着没动了。 “你居然还想用别人命养蛇?你想救你女儿没有错,可你女儿的命是命,别人难道就不是?” 楚渊微眯着眸子,冷冷的盯着姑姑:“借来的命和运,都是要偿还的,看在白瑶的份上,我不伤你,好自为之。” 姑姑从楚渊拿着那条小血蛇开始,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满是惊愕,不可置信的道:“它怎么会跟你这么亲近,它居然在你手里睡着,它不咬你……” “若不是化形劫肉身被毁,加之元气大伤,柳家那条白蛇看到本君,会比这条蛇要乖巧。”楚渊声音清冷,说完后拉着我朝外走。 我深深地看了姑姑一眼,现在也不想管她了,只是出门的时候,我低声的问楚渊:“柳家那白蛇呢?难道没在这里?” 楚渊摇了摇头,我们俩刚下楼,转过楼梯,我就听到了一阵铃铛的声音。 这声音听到后头就开始变得昏沉,双腿有些发软。 抬起头的时候,就看到柳婆婆站在门口,紧绷着脸,嘴角却勾着冷笑。 而在外面的院子里,此刻张仙人站在院子中间,他的周身遍布了毒蛇,将他围堵在一个很小的圈子里。 “老头我从小就害怕蛇这玩意,都说了,我对付养蛇伥,不行。”张仙人看到我跟楚渊出来,对着我们俩不满翻了个白眼,一脸无奈。 柳婆婆见到我,却朝我轻笑道:“婆婆是喜欢你的,但是你却三番两次的不安分,可着实让婆婆寒心呢。” 在这里见到柳婆婆,倒的确让我有些意外,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冷笑道:“你想要什么,你心里比我清楚!” 柳婆婆眼里闪过一抹寒光,转眼看着楚渊时,沉声说道:“我想不明白,当初你化形劫,蜕皮化蛟,在最虚弱的时候,白见山趁机杀了你,按理说白家应该跟你有血海深仇才对,但是你为何要处处袒护这丫头?” “你完全可以不顾她的死活,将内丹取走!又何必同享,本就没有肉身的你,修炼千年的道行,落到如此田地,又是何必?” 柳婆婆虽然说的风轻云淡,但是眼神里看楚渊的时候,分明还是透露着忌惮。 这个柳婆婆就是笑面虎,心里的阴狠程度,令人发指。 不过看院子里那些蛇都快缠在张仙人身上时,我也不敢乱动,有火也只能吞进肚子里。 楚渊往柳婆婆背后扫了一眼,盯着她冷笑道:“到了现在,你难道就没有感觉出来什么?” 第五十六章 柳家白蛇 “我能感觉到什么?” 柳婆婆愣了一下,只是呵呵地笑,盯着我道:“原来你一直要找的,就是白家的这个小女啊。怪不得她的血能让你醒过来,难怪,我家老仙说她身上的精血之气很特别,才特意想要看看她!” 楚渊却摇了摇头,幽幽地道:“那条白蛇与你相识不过几十年的时间,但如今却有四百多年的道行,这些都是靠吸食众生香火之力而来的。” “你们柳家能在短短的几十年里成为富甲一方的有钱人,是依靠养蛇伥,魅惑人心,收人气运获得。” “那条白蛇比谁都清楚,借来的东西,是会散的!你难道就没有感觉,现在柳家的气运在散?” 柳婆婆直勾勾地看着,嘴角勾着冷笑:“有你的蛇头镇着,我们柳家的气势怎么会散。” “是吗?” 楚渊冷冷的一笑,手上的那条血蛇顿时倒戈相向,化为血影朝柳婆婆扑了过去。 柳婆婆供奉白蛇,也是有些道行的,这血蛇虽然凶猛,但对付她还是不够。 她抬起手只是屈指一弹,血蛇就化作了一片血雾消散。 “你知道柳家想要的是什么,识趣的话,最好是乖乖把内丹交出来,我家老仙仁慈,可以给你一个重修的机会。” 楚渊抬眸,声音冷冽:“我倒是要看看,你柳家有什么本事在本君面前大放厥词。” 柳婆婆哼了声:“若你在全盛时期,不要说是我家老仙,这天底下恐怕没有几个仙家敢惹你,但现在,你蛇尸在我柳家,内丹又在那丫头身上,如今你不过是一道蛇魂而已,凭你现在的修为,还能翻起多大的浪来。” 柳婆婆嘴里怪笑了声,缓缓从袖口里面拿出拿出个小香炉,抓着一大把香,看都不看就插进去,诡异的是,那香插入竟然自燃了起来,冒出阵阵浓郁的雾气。 那香烧了没一会,只间楼道里,突然弥漫起白色的薄雾,我仔细端详那雾,在朦胧里我看到了很多游荡的蛇影,甚至耳边不停地传出“咝咝咝”的声音。 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蛇腥味。 柳婆婆香炉上轻轻一拍,尖着嗓子喊道:“老伙计们,出来溜达溜达!” 我眼前一花,只见白雾中,窜出五六条胳膊大小的巨蛇,宛如鬼魅一样从门口在白雾里朝楚渊游晃过来。 楚渊脸色一寒,低声对我道:“那白蛇想要本君的内丹,你先出去!” 说完,他身影一晃,瞬间消失在朦胧白雾里。 整个屋子里都散漫了一层朦胧白雾,我只能隐隐看到堂屋大门口站着的柳婆婆,看着她手里诡异的香炉。 召唤出来的那些蛇,都是冲着楚渊去的,我拿起桃木剑,咬破手指画了两道符注入木剑里。 随后一咬牙,朝着柳婆婆就刺去,想要破了这局。 “自不量力。” 柳婆婆的瞳孔骤然缩紧,冷笑一声,她眼神毒辣的盯着我,猛的将那铃铛朝我小腹掷来。 那铃铛明显有些来头,我只得一个侧身避开。 站稳脚步后,又朝着柳婆婆劈过去。 柳婆婆脸变得狰狞,朝我低吼道:“白见山当年跟我柳家有过誓言,你跟青胤本就有婚约在身,你是我柳家的儿媳妇,现在却帮着一个外人助纣为孽,可真是好不要脸。” “呵呵!” 对此,我连话都不想说,嘴里只能发出几声冷笑。 就在桃木剑劈下的时候,柳婆婆却嘴里快速念了几句咒,几道白烟化为蛇影,瞬间将我的手脚缠住。 楚渊把那几条召唤出来的蛇魂杀的差不多了,看到我被禁锢,冷哼一声,伸手拉住我,宽大的衣袍朝着柳婆婆一挥,那种怪力豁然消失。 “你先走!” 楚渊的声音微哑,现在的他实力远不如从前,对付柳家和白蛇,明显是非常吃力的,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真正的正面交锋。 “我不。”我倔犟的说道,握着桃木剑说道:“我要留下来帮你。” “听话。” 他脸上难得浮现柔情,看着我温和道:“柳家已经得到了我的蛇尸,现在那白蛇要的是你体内的内丹,你留在这里,危险!” “若是被夺走内丹,你会必死无疑。” 我心神一颤,但却露出紧张的说道:“那你呢?” “本君就算没有肉身和内丹,但是三魂早就经过九天之雷碎练,以非寻常之魂,那白蛇想吞本君一生道行,我就灭了其魂,让它永世不得超生。”楚渊脸色漠然,涌出阴狠。 尽管我不舍,想要留在这里努力的帮他,但是我知道,他们这种层次,一旦真的交手,那不是我能够涉及的。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好!” 柳婆婆被楚渊施法震出院子,我们俩从堂屋门里走出,那些养在院围墙下槽里的蛇。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楚渊身上的气息,好像都受了惊吓,纷纷开始散开,一些朝着黑暗里蜿蜒游去。 “不愧是修炼千年,已成九蛇之躯的蛇君!”被刚才楚渊施展的法力一震,柳婆婆手上的香炉都裂开了,退后好几步才停下脚步,抬起头忌惮的看着走出来的楚渊。 我趁机会跑到张仙人身旁,在刚才没发现什么异常,但是走进一看,发现他脸色乌青,嘴唇也成了黑紫。 “你中毒了!”我惊讶道。 张仙人苦笑了一声,把裤腿提了一截,我看到他整个右腿都肿胀了。 看来刚开始他被蛇咬了。 这会儿楚渊跟柳婆婆已经斗上了,我只能扶着张仙人,准备先离开。 但是还没走两步,忽然听到背后就传来一个男子阴冷嘶哑地的呼唤:“白瑶……白瑶!” 我听到这声音猛的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回头,就看到柳婆婆背后,出现了一条巨大的白蛇虚影,昂起头颅吐着蛇信,口吐人言,不停地的对我发出呼唤。 “那白蛇是冲着你来的,你先走!” 张仙人肯定也感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赶紧推了我一把。 那白蛇吸食村民的香火,修为恢复了不少,但估计就算这样也不太容易斗得过楚渊。 看来是打算直接先夺我身体里楚渊的内丹,这样一来,有了内丹,我不仅要死,也可以助他修为暴涨,到时候楚渊肯定不是其对手。 第五十七章 气运散尽 “白瑶……白瑶……” 柳婆婆背后那白蛇虚影,慢慢的化为一个身穿白袍的男子。 只不过这男子的脖子上布满了蛇鳞,就算是脸上鳞片也若隐若现,应该是修为不够,还不能完全化为人形。 但是那空灵而轻缓的呼唤,幽幽地仿佛带着一种魔力,头就开始变得昏沉,不知道为什么,鬼使神差的,我双脚不受控制朝他走去。 他阴沉的看着我,嘴角却勾着冷笑,耷拉着手背朝我招手,我心里发急,可腿却依旧朝那边迈。 张仙人瞧出来我的不对劲了,嘴里咒骂了一句,咬破手指在手心画了一个敕令,随后拍在我的肩膀上。 “破!” 他嘴里低喝一声。 顿时,我周身那种压抑和无形禁锢溃散,浑身打了一个激灵,惊魂未定的回过神来,这时候身体好像一下夺回了控制权。 “快走!”张仙人脸色大变,朝着我沉声喝道。 我知道这白蛇现在是冲着我来的,想到刚才自己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就让我浑身直冒冷汗。 顾不得那么多,我转身就往围墙缺口外面跑。 我这一跑,身后那白蛇又开始催眠式的呼唤,声音十分空灵幽怨,直往耳朵里钻。 我的脚步又变得沉重起来,似乎浑身都在发烫,又好像哪哪都痒。 我感觉浑身都是汗,双腿发软,颠颠撞撞,可却怎么也停不下来,想要往那声音来源地而去。 耳边除了那个呼唤声,好像又开始有蛇吐信的嘶嘶声了。 我听到楚渊传来阴冷的冷哼,跟柳婆婆缠斗在一起,那柳婆婆也不托大,施展浑身解数,七条护身蛇全开的架势。 那白蛇化为的白袍男人趁柳婆婆短暂拖延楚渊的功夫,居然直接走了出来,人身蛇尾的他,晃动蛇身宛如幽灵一样游来。 “天清地灵遣阴兵,法清地灵通幽冥,三仙听令,斩妖除邪!” 张仙人拿出五宝伞,大喝一声,那符伞被撑开,三个小孩即刻像幻影般的闪现在院子里,拍着手嬉笑的唱着儿歌。 “红眼绿鼻子,四个毛蹄子,走路啪啪响,要吃活孩子……” 三个小孩子在半空转圈,把那白袍男子围在中间,蹦跳着拍着巴掌嬉笑的喊着。 “滚!!!” 猛然间,白袍男子化为一条巨大白蛇,仰天发出一声尖啸。 啸声直冲云霄,三个小孩的身形像被干扰的电波一样,同时恍惚了一下,停止呼喊,嗷嗷哭着蹿回张仙人的符伞里。 “啪!” 五宝伞居然自己合上了。 张仙人大惊失色,连念法诀,伞却是怎么都撑不开了。 他惨然退后,一把抓住我,颤声说道:“这妖孽几百年的道行,不是我能对付的,快走。” 虽然张仙人没有阻拦住白蛇,但是那让人鬼迷心窍的呼唤声被打断了,我瞬间就清醒了过来。 “啊!” 正准备走,忽然身后传来柳婆婆一声凄厉的惨叫,我跟张仙人齐齐回过头。 这时候就看到柳婆婆身上的本命护身蛇被斩杀殆尽,最后一条护身蛇头被楚渊捏爆的时候,柳婆婆发出痛苦渗人的惨叫。 “白瑶。”白蛇回过头,目露凶光,身形一晃,围墙崩溃,杂草朝两旁分开,巨大蛇身游晃而来。 可他刚到我身前,楚渊也化为了巨大的黑蛇,虽然他的身影看起来比白蛇虚幻,但是那漆黑的鳞甲泛着森冷的光泽,鳞片犹如披星戴月。 “走!” 楚渊沉喝一声,蛇身和白蛇缠在一起,一黑一白的蛇头昂起,相互缠斗起来。 龙行雨,虎行风。 一黑一白两条巨蛇缠斗在一起,那时晴朗的夜空忽然变得飞沙走石,黑云密布。 紧接着,天空就飘起了朦胧的细雨。 那天空的乌云压顶,在翻滚凝聚的时候,仿佛有一股天怒人怨的威压集聚,甚至有阵阵闷雷声轰鸣。 周围那些蛇现在也不受控制了,纷纷乱窜的想要逃离这片土地。 “这……这是……” 张仙人抬起头看那乌云里隐隐有雷暴声,脸色慢慢的变得难看起来。 震惊瞪大眼睛,张仙人呼吸变得急促,反应过来后,推着我喊:“走,快走,天雷要下来了。” 我心里担心楚渊,但是现在天地异象,天空的乌云声势浩大,极为骇人,隐隐有大恐怖降临的势头。 而且留在这里也无济于事,我只能搀扶着张仙人,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离开这片阴森的世界。 雨越下越大,乌云好像就在头顶搅动,那些在乌云中游走的闪电,如同一条条的蛇,似乎只要微微低头,就能咬到人头顶。 说来也怪,我们走出四五百米后,那种压抑的恐惧消散了,而且夜空晴朗,好像那乌云跟雷电,只聚集在楚渊跟柳家白蛇头顶几百米的范围。 远处一黑一白两条巨蛇嘶鸣争斗,一道又一道的雷电宛如银蛇一样劈下,轰鸣的雷电声里,依旧能听到那白蛇怒吼的嘶吼。 “怎么把天雷召出来了,这下完犊子了。”张仙人啐了一口,嘴里低声骂道。 我这边晴空万里,但是那边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声势惊人,我心惊胆战的问:“怎么会这样?” 张仙人紧张的说道:“天地间有自成一体的秩序,无论是妖是魔,他们显露原形斗法,触犯了法则!” 我不明白法则,但是现在我只想让他平安无事。 在雷电下,我跟张仙人不敢贸然回去,我只得紧张的问刚开始我跟楚渊进屋后,他一个人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张仙人哼了一声:“那本来就是一个圈套,柳家想着瓮中作弊呢。” 我左顾右盼,对张仙人说:“只有柳婆婆一个人现身,柳青胤和柳薇薇没出来,还是小心点好。” “柳家的风水和气运都是借来的,他让你撒钱,就是散柳家的气。蛇乃小龙,主欲主财。柳家养蛇伥,就是聚财运气运。” 张仙人冷笑道:“你这一路撒的都是柳家依靠蛇伥借来的气运,一个捡就算了,这么多钱财,一旦有人捡了,柳家的气运就破了。” “运势这东西,就像水,如果涨就一直涨,一旦开始泄,就宛如大坝决堤,就算用蛇头镇,也镇不住了。” 张仙人摇了摇头,扭头朝我道:“所以这些邪门歪道,还是不要用的好。” 第五十八章 蛇坛 过了许久,张仙人眯着眼看着那片乌云,慢慢地道:“雷散了!” 我虽然畏惧柳家的白蛇,害怕死亡,但是也担心楚渊。 他虽然有时候言语轻佻,但是护我周全也是事实。 想到这里,我就不再顾虑,不顾一切的往回跑去。 院内,蛇尸满地,一片肃杀。 天空还飘荡着细雨,薄雾里,是一个熟悉的身影,他那本是黑色的玄衫上,染满了鲜红。 “楚渊!”我忙不迭的跑过去。 他抬起头来,略微有些意外,目光里闪烁过错愕。 但是片刻,他又勾唇浅笑,声音温润的道:“娘子,终究心里有我。” 油嘴滑舌,言语轻佻,还是跟从前一样,只是他声音透露出难以言喻的虚弱。 院子里除了蛇尸以外,就只剩下躺在地上柳婆婆的尸体了,却不见那条白蛇。 “让他跑了,但也只剩下一口气了!”楚渊冷笑,这次交手,他终究还是胜了。 说完后,他身影倏然散开,化为雾气钻入蛇镯里。 “那白蛇只剩下一缕元神,就算跑了,也活不长久,我的蛇身应该还在柳家,需要去拿回来!” “我跟你一起去。” “不!”楚渊却说:“我自己去取就行了,那老道中了蛇毒,你按我说的去开一些药给他敷上。” 我看了看张仙人,发现他脸色的确更加苍白,而且隐隐透出乌青泛紫。 我点了点头:“好,你早点回来。” 我跟张仙人离开这荒芜之地,这里是市郊,我们往正街走,找到了一个偏僻的诊所。 我按照楚渊说的,开了一些药,把张仙人脚上肿胀的地方扎破,将淤血清理后包扎。 我蹲下一边包扎,张仙人一边感慨道:“你差点成了寡妇,大爷我差点丢了命,这兜了一大圈子什么好处都没捞着,你说这叫什么事,哎!” 我翻了个白眼,都这样子了还有心思说这话。 “好了!”我站起身,拍了拍手,看了看漆黑的夜色。 “现在怎么办?”我们现在在市郊,这大晚上的,我们又没楚渊那种能迷惑人心的本事,没法回去。 我正琢磨,要不要去找一个住所的地方,等天亮后要是楚渊没回来,我就去柳家看看。 张仙人瘸着腿站起来,说道:“我有一个算命馆离这里不远,要不,去我哪先住一个晚上?” 我眼睛一亮,打趣的说了句:“没看出来啊,大爷你做大做强,生意都做到市里来了啊。” 张仙人听我这话,老脸一红,瞪着眼说:“大个屁,前段时间给别人算命没算准,让人家以宣扬迷信的口号举报了,铺子现在还封着呢!” 我扑哧一下就乐了。 感情是在城里被有关部门收拾了,没有客源才回村的? 反正现在也没地去了,我点了点头:“走吧!” 我们走了不多时,经过绿化带的时候,我总感觉绿化带里,有什么沙沙作响,好像是有蛇在游动,一直在跟着我们。 起先我没在意,以为是风声,但是慢慢的,那唆唆的土响声音越来越清晰。 张仙人像是感觉到什么,催促我走快点。 半夜的路上,人车都少,绿化带里,那种沙沙声更响了,隐约的还有着小孩子啼哭的声音。 我努力假装没听到,也不敢回头,手心里开始冒冷汗。 但就在我们过了一个路口,就看到那昏暗的老路灯边的绿化带下,好像蜷缩着一个孩子。 它双手似乎紧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一团,头微微朝前倾着,有什么发着暗光,盯着我和张仙人。 路灯光线有点暗,我看不太真切,但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一下让我想到梦里看到那无数蛇缠绕小孩的画面。 张仙人立马将我往身后拉了一下,低声说道:“你先别动。” 我摸索出几张蛇符,张仙人拿出一块画满符的黄布,直接朝那个孩子走过去。 可就在他刚抬脚的时候,那个孩子就好像脚下有着滑轮一样,朝着这边慢慢的溜来。 一点点的露在路灯下面,只见那坛底下面好像长出了很多肉色却似乎有点透明的小手小脚,在地上拨动着,撑着坛子朝前走。 而原本雕在坛子上的蛇,那些交缠着的蛇旁边,慢慢的浮现出一张张脸。 那些脸都很小,有的只有拇指盖大小,五官似乎才刚刚开始发育,双眼空洞着,不停的张着嘴发出听不真切的声音。 旁边的蛇就在那样一张张脸上游动着,而坛身上,伸出的小手小脚好像更多了。 从坛子里面隐约有着啼哭的声音传来:“姐姐,姐姐……好饿,姐姐,饿……” 我紧握着那两张蛇符,看着这手脚越长越多的怪坛子,只感觉喘不过气来。 伸手扯着张仙人,慢慢的后退。 这东西太恐怖了,本能的就想拉着往后离开。 可就在我伸手的时候,那坛子上的人脸,好像都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张仙人当机立断,手上的黄布对着那怪坛子就罩去。 可那坛子下面的小手小脚左右摆动,直接避开,飞快的朝我冲了过来。 那布里的坛子砸到地上,布条扎着的缝隙里立马窜出两条被砍掉蛇头,却还乱窜的蛇身。 张仙人见那坛子长着手脚朝我们冲过,大喊一声:“快走。” 拉着我就要跑,可一转身,不知道什么时候,姑姑披头散发的站在了后面的路灯下。 “白瑶!” 姑姑嘴里居然直接喊我的名字。 在橘黄的灯光下,姑姑的脸煞白,好像一条鲶鱼翻出来的腹部,死白还带着黏液。 姑姑身上有浓浓的蛇腥味,从她身上传过来,虽然披头散发的,但是她眼睛往上翻,跟蛇一样吐露着大舌头。 张仙人瞥了一眼我姑,又看了一眼身后坛子里的小孩,好像想到了什么。 “没想到还真有这种东西!” 他脸色变的难看,带着我慢慢的往绿化带边上退。 “妈妈,妈妈……”身后那坛子却追了过来,声音尖悦听不出是男是女,带着哭腔:“饿……饿……” 我被那声音一喊,只觉得毛骨悚然,紧张的低声问张仙人:“这到底是什么?” 第五十九章 人心可怖 张仙人朝着那坛子瞥了一眼,这才对我说道:“这坛子,是挖了一个很大的蛇窝,趁着群蛇交配,浇了汽油,将蛇全部烧成灰,蛇骨为灰。把坛子埋入夭折婴儿的坟头七天,将魂引入其中。” 我有点惊魂未定的盯着那坛子的婴儿,颤声地说道:“那婴儿,难道真的是姑姑的孩子?” 张仙人幽幽地叹息:“这东西就是用血肉养蛇魂,死了怎么可能复活,只不过养出来一个不人不蛇的怪物罢了。” “瑶瑶!” 姑姑披头散发的,突然喊了我一声,吓我一跳,猛的看了过去。 姑姑此时回过头来看我的眼里竟透露着异样的光芒:“瑶瑶,姑姑以前待你不薄,倩倩是姑姑的女儿,你想不想让她活过来?” 我一怔,警惕道:“人死不能复生,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是倩倩已经死了,就算你伤心,可是她不会再活过来了。” 姑姑的神情完全是变了一个人,用力摆了摆手:“不会的,倩倩一直都没有走,她只是在等一个回来的机会。” 说话间,温度骤然又下降了许多,伴随着一阵阴风,我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而且那坛子滴溜溜的过来,充满了腐臭和蛇腥的味道。 走的近了,我就更加看清楚了,那小孩脸和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油光光的,像是包裹了一层蜡,而且长满了蛇鳞。 如张仙人所说,这就是一个怪胎。 就在我得出结论的下一秒,小孩居然笑了。 她朝着我笑得同时,裂开的嘴角也撕开了口子。 “姐姐……姐姐……”她竟然对着我开口喊。 我一下捂住了嘴,惊恐的瞪大眼睛,转过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姑姑:“你看到了吗?这是你养出来的东西,她就是一个怪物。” 姑姑却有些激动,对我呵斥的说道:“你胡说,她明明是我女儿!” 小孩依旧死死的盯着我,龇牙咧嘴的,恨不得把我吃了。 那狰狞的模样,看的我额头直冒冷汗。 “她已经回来了,就只差一步,倩倩就可以回来了。”姑姑眼睛里先前的疲倦和恐慌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目的贪婪。 张仙人怒目而视:“你用邪法,拿别人的命换她的命?!” “如果你有女儿,她死了,就算用全世界的人换她一个人的命,你也会愿意的。” 姑姑说这话的时候,竟然义正言辞,一幅天经地义的样子。 我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忽然这一瞬间,觉得姑姑像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人心可怖,比鬼当诛。 我想起了看到过的一句话,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冷。 这时我也反应了过来,瞪着他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听到这话后,姑姑往我们逼近了一步,语气有点木讷,眼睛却又火热的盯着我:“倩倩饿了,他是我白家的骨血,要白家血脉来喂的,我已经拿自己的血肉喂她了。” “可是倩倩还是一直很饿,瑶瑶,你就放一点血,切一点肉,喂倩倩吧,我们一家马上就能团聚了。”姑姑慢慢举起刀,一点点的逼近。 就在她举起的时候,沾着血,湿漉漉的衣袖往上滑,只见她胳膊上的肉都被片得干干净净。 张仙人摇了摇头,叹息道:“你这么做,就不怕报应吗?” 怔怔的看了看我,姑姑眼神慢慢变得凶戾起来:“我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让倩倩活过来,就算下地狱我也认了。” 我知道姑姑已经彻底疯了,为了女儿,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可没想到她会执迷到,用自己的血肉来养这个根本就不存在的孩子。 眼看姑姑菜刀就要砍下来,张仙人带着我,直接跨过了绿化带。 我几乎是被他强行拉着,擦着绿化带的灌木头,硬生生扯过去的。 我强忍着半边身子都被刮得火辣辣疼痛,就要朝前跑的时候,却发现一瘸一拐的张仙人停了下来。 只见那个坛子挡住了去路,上面小手小脚更多了,这会正稳稳的停在我们前面,那一张张或大或小的婴儿脸,用力的想从那坛子身钻出来,有的叫着姐姐,有的叫着妈妈。 姑姑也从后面追了过来,盯着我,恶狠狠的道:“瑶瑶,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我一点,怎么了!” 说着,就要朝着我冲过来。 张仙人哼了一声,手里多了个类似眉笔的东西,在姑姑冲过来的时候,闪电般点在她脸上! “嘶!”地一声,就好像冰水浇到火炉似的,姑姑面部冒出一道黑烟! 她痛苦地颤抖起来,身体里不时发出骨骼碎裂的声音! “那坛子过来了。”把姑姑逼退,张仙人侧头对我喊道。 我想都没想,直接从口袋掏出两张符纸,嘴里念了几句法咒,对着那个怪坛子就扔去。 火光呼的一下,瞬间左右围着那坛子。 婴儿啼哭的声音,在空荡的路口传开。 我直接冲着那坛子挡着的方向,就要朝前跑。 可刚一跑,那坛子发出尖悦的叫声,那些小小的人脸好像长在了蛇身之上,猛的拉得老长,从火光中窜了出来,对着我扑了过来,却还发出咯咯的声音:“姐姐。” 这怪蛇的颜色很怪,像是被剥了皮的蛇,中间还有一根根鲜红的血丝紧绷着,这会全部窜得老高,直接朝我卷了过来。 这坛子好像瞬间就开了花,那些人脸无皮怪蛇从坛身四周窜出来,前后左右都有,还像一张网一样朝着我扑了过来。 我当时吓得心跳都停止了。 可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火光哗的一下从旁边转了过来。 那火光夹着热浪,直接冲过那些蛇头,跟着就婴儿尖悦的啼哭声传来。 “这东西要是留着迟早会成祸害。”张仙人拿着五宝伞,一脸沉着的盯着坛子。 “孩子!我的孩子!” 姑姑见坛子被烧,突然尖叫一声,就要扑过来。 张仙人虽然腿受了重伤,但反应还挺快,一个侧身在姑姑身后,手成刀在她背后拍了一下,接着姑姑眼睛一番,就倒在了地上。 不过这时候,那被火光包围的坛子,慢慢的火光小了下去。 那坛子外面的小手小脚,都不见了,变成了一个缠满无数密密麻麻蛇的怪坛子。 第六十章 超度 我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那坛子,从里面还不停的发出咝咝咝的声音。 “这么烧都没事吗?”我深吸一口气。 “这坛子用了正好在交配的蛇,烧化成灰制成蛇坛,又用了夭折婴儿的骨血或骨灰,埋入坟土受地气熏陶,这种东西阴邪气最重,哪有这么好毁掉。” 张仙人想了想,猛的又抽出几张画着图腾的符纸,然后念着咒语,丢进了火中。 那火势又瞬间就旺了起来,连火的颜色似乎都变成了幽蓝的颜色。 我也好奇的瞥了一眼张仙人,觉得这老头平时不靠谱,但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而原本已经不再动的坛子,在张仙人扔了那两张血符纸后,似乎又开始啼哭,尖叫,隐约着有着无数的火蛇从火光中,往外冲。 不仅是里面的东西想要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从阴暗的巷子里和绿化带里钻出很多蛇。 那些蛇跟飞蛾扑火一样,纷纷的朝着那火焰扑过去,似乎想要把火给扑灭。 见到这一幕,我跟张仙人脸色都满是惊讶,但好在他反应快,捡起地上的黄布直接又罩了上去。 黄布盖在蛇坛上面,里面有东西拱动,好像要钻出来。 无数蛇在火里扭曲着,散发出一股焦灼难闻的糊臭,我捂住鼻子退后几步。 这时候想到了什么,又不由得看了倒在地上昏死过去的姑姑,叹了一口气,正想着打救护车电话。 但这时候,就听到咔的一声,那坛子在火光中被烧得裂开,但也就在同时,熊熊的大火,好像被倒吸着,瞬间就灭了,那坛子依旧泛着森森的冷意,还有着沉沉的血光从里面露出来。 我跟张仙人对视了一眼,见到里面再也没有一点动静,这才慢慢的朝着裂开的坛子过去。 坛子里有黑色的东西,蜷缩着一团,像是很多蛇拧麻花一样扭在一起,在里面还包裹着像是婴儿一样的东西。 张仙人盯着里面的东西,好像沉思着什么,最后用衣服将那坛子包裹拿起来:“我想办法处理这里面的东西!” 我点了点头,打电话叫了救护车。 半夜路口风呼呼的吹着,周围弥漫了一股难以言喻的蛇腥的血气味。 我坐在花坛边,看着满地的蛇尸和躺在路灯下的姑姑,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救护车来的时候,推着担架下来的两个护士,看到现场的情况,也吓了一跳。 再怎么样,我也不能直接把姑姑扔在医院不管了,虽然我对她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情感,但如果能救她,我还是想尽量让她活着。 张仙人要处理蛇坛,因此没有跟我一起去医院。 我紧贴着救护车身,看着医生剪开姑姑袖子,里面很多地方都血肉模糊了。 护士都不时的惊呼出声,眼带疑惑的看着我,一脸好奇。 姑姑严重的失血过多,能到处跑,医生都感觉是奇迹。 到了医院后,我坐到冰冷的椅子上,看着旁边很多在同样等着手术出来的家属,发现大家都是一样的焦急到面无表情,心也慢慢发沉。 等久了,都有点迷糊,我隐约感觉身体有点冷,跟着好像又听到了姑姑的在喊我的声音。 “白瑶……白瑶……” 这声音尖悦得好像就在我身边响起。 姑姑站在医院的走廊上,奇怪的是,整个医院大厅的走廊空荡荡的,只有楼梯间的路灯亮着,周围的病房和医务室空空如也。 偌大的医院一个人都没有。 姑姑还在喊我,我扭头看过去,她突兀站在空旷的走廊上,手里牵着一个女孩,僵硬的冲着我笑。 那个女孩的模样竟然和我有几分相似,但我肯定那并不是我,她的眉心有一个血红色钉子眼大小的痕迹。 姑姑牵着她的手,两个人脸上都挂着一模一样让人汗毛耸立的笑。 可笑着笑着,她们俩却化身成了两条黑色的毒蛇,嘴里吐着蛇信子,闪电般地朝着我撕咬过来。 我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发现自己还是在走廊上坐着,周围一切都没有变。 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姑姑情况不容乐观,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她又大流血,我看到从手术室里端出来的血很怪。 那像是凝结成的血块,而且里面有很多像是头发一样的东西,护士端着出来的时候,用眼睛瞟我,满是好奇。 白天,我被护士叫着,签了一份又一份的文件。 护士再三询问我,我姑姑的身体怎么回事,我在这边签字,和护士说明大概情况。 一直折腾到傍晚,虽然命是救回来了,却陷入了昏迷。 但我在姑姑手机里,找到了那个姓林的电话,就是属蛇,当初姑姑带回家的男人。 虽然我不确定他们现在是不是依旧有联系,但姑姑那个夭折的婴儿,多半就是他的。 我还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说了医院的地址和病房,至于来不来,那就是他的事了。 在医院折腾了一天,我连一口水都没喝,又饿又渴,姑姑躺在病床上,一时半会醒不过来,我也没了主心骨。 出了医院,一边顺着街头散心,一边打算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我路过一个小巷子时,看到几个光头流氓,正围着个小姑娘在路灯下动手动脚。 很显然,那姑娘是喝大了,那几个流氓坏笑着,拽着她胳膊往车里拉。 “不要!你们干什么!放开我!再这样我……我报警了!”那姑娘哭着挣扎道,但身子却软绵绵的使不出劲。 几个流氓边拉扯她,边你一句,我一句地劝道:“宝贝!要闹回家闹啊!” “对!小两口的吵几句,回家就没事了!” 姑娘急坏了,干脆蹲下身子喊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你们放开我!” 那姑娘长得白白净净,年纪跟我差不多大,穿了条紧身牛仔裤外加雪白小吊带,身材看起来很吸引人。 周围有几个围观的路人,其中一个刀疤脸笑了笑,指着那姑娘道:“这是我女朋友!喝多了跟我俩闹别扭,你们围上来是几个意思?” 那些路人就都散开了,其实谁也不傻,都知道这些光头想趁姑娘喝醉捡尸,只是都装没看到罢了。 “我房都开好了!等会谁先上?”等围观人散开后,有个瘦猴子摸着那姑娘的手,一边奸笑道。 第六十一章 好之为之 刀疤脸显然是这帮人的头,贪婪地舔了舔舌头,回道:“这妮子肯定还是个雏,让劳资先爽一把!” 现在这个社会,人精的都跟啥一样,谁管这种闲事,这女的喝醉酒了,单独一个人,这样不洁身只好,肯定会遇到捡尸的。 虽然心里有些惋惜,但我不想多管这种闲事,最多等走远点打个电话报警。 但我刚从巷子口经过,那吓得清醒过来的姑娘抬起头,看到我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样。 她无辜求助的喊道:“白瑶?” 闻言,我蓦然一震,猛的回过头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那女的可怜巴巴的看着我,见我听到名字有所反应,顿时激动的大喊。 “你真的是白瑶!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她一边挣扎一边哀求的说:“我是小……”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捂住了嘴巴,那个刀疤脸恶狠狠瞪了我一眼,凶神恶煞的说道:“她是我女朋友,咋的,用得着你来管啊!” 我一个一米六五的个头,在这群男的面前的确不够看,因此她们也有恃无恐,根本就没把我当回事。 我盯着被她拖拽的女的,犹豫了一下想到了什么,略微惊讶的说道:“你是小美?” “呜呜呜……” 被捂住嘴的她都快哭出来了,嘴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但拼命的对我点头。 这时候,几个男的已经把她快要拖拽上车了。 小美是我高中时候的同学,我们一起在同宿舍住了三年,她家里条件不错,我知道是市里的。 因为我从小跟我奶奶的缘故,能够送我读书就不错了,在学校吃菜都是挑便宜的,更不要说能买其他零食之类了。 小美经常把她买的东西跟我一起分享,而且我在学校被欺负,她还替我出过头,对她我心里一直是感激的。 只是高中过后,我们已经有两年没见面了,虽然时间不久,但女大十八变,一年一个样,加上巷子口昏暗缘故,我路过时候没认出来。 可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捡尸这种事,我虽然没来过,但是听说过,走上前一步,我挡在了黑车前面挡住去路。 我掏出电话,威胁的说:“你们把她放了,不然我现在就报警了。” 趁我说话转移注意力的空档,小美挣脱束缚,使劲的在那刀疤脸手上咬了一口,那人吃痛一下甩开膀子。 小美趁机从车上窜出来,像是找到了救星,她摇摇晃晃躲到我身后,发抖着哭道:“我也不认识他们……他们在我饮料里下药了!你救救我!” 她已经吓坏了,声音也虚弱无比。 到嘴的肥鸭子丢了,那几个光头瞬间炸开了锅,冲上来将我围住,推搡了起来:“你多管闲事是吧,是不是你也痒了,想让哥哥给你止止痒?” 虽然坏了好事,但是几个也没把我当回事,刀疤脸吹了声口哨。 “别在这弄!给我拉胡同里慢慢搞!” 我对付不干净的东西还有点能耐,但是对付这种五大三粗的人,动手就跟挠痒痒一样,给这帮人架着往胡同里拉。 旁边围观了那么多人,眼神冷漠中带着嘲笑,别说上来帮我,就连一个劝架的都没有。 旁边有条小胡同,也就两个人那么窄,这帮人把我拽进胡同后,刀疤脸从地上捡起块板砖,装模作样地威胁我道。 “跟我玩是吧?你玩的过我么?你是见哥几个一个不够分,故意这时候送上门是吧,行,既然来了,就让哥几个今晚上好好爽爽。” 话刚说完,我趁他不注意,狠狠一脚踹在他的裤裆上。 “哇……” 刀疤脸惨叫一声,整个人弓成了虾米,整个五官痛苦的都扭曲变形了。 “快跑!” 我拉着小美就朝着另一头巷子跑。 刀疤脸痛苦哀嚎的大叫:“弄死她,给我弄死她!” 一帮社会人跟在我后面,对我穷追猛打! 我倒是跑得快,但小美被下了药,浑身软绵绵的,跑一会儿就虚浮的迈不动脚步了。 阴暗的胡同里,后面一群人朝我逼近,面无表情地注视着我,个个脸上浮现出难以揣摩的恶意! 快出巷口的时候,我感觉手腕上的蛇镯,好像自己动了一下。 然后蛇镯自己解开了,那缠绕的灵蛇好像扭了一下,顺着我手腕一缠,就不见了。 “瑶瑶……”小美拉着我,停下脚步往前面指了指,我眼角瞥见前面突然多了一道漆黑修长的身影。 我当时一看,就跟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忍不住惊呼出声。 “楚渊!”我一愣后,随即大喜。 他站在巷子里,挡住了来的那些人去路,为什么小美有点畏惧,除了因为楚渊突然诡异的出现。 另外就是他身影被一团淡淡黑气笼罩。 那帮人也追上来,可他们并没有急着动我,而是将注意力全部转到楚渊身上! “兄弟,这里可没你什么事,识趣的乖乖让开。” 刀疤脸也追了上来,因为瞧不出楚渊的来头,他语气有点软。 楚渊免开尊口,只是微微摇头。 “想英雄救美是吧,你混哪条道的?你去打听打听,这片谁不认识我蛇哥?”刀疤脸摆出一幅凶狠的模样。 “说完了么?”楚渊语气淡漠。 “跟老子摆谱是吧!”刀疤脸抡起拳头,对旁边的人招呼道:“给我往死里干,弄残了我兜着。” 对付这几个凡尘俗子,楚渊根本就没费多大事情,他速度很快,往前面迈出两步,点在了旁边一个光头的眉心处! 那光头不但不觉得疼,反而傻笑了下,紧接着,他身体如同筛子般,剧烈颤抖了起来! 剧情反转的太突然,楚渊这一手让人错不及防!看的在场人都懵了! 得手后,楚渊身影快如鬼魅!前后也就几秒不到,所有光头的眉心处,都给他点了一下。 在场除了蛇哥以外,剩下五个跟他同伙,全部耷拉着脑袋,身子剧烈抖动着,双目无神,在阴暗的胡同里直挺挺的站着,这场景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胡同里一片死寂!蛇哥吓得面如死灰!冷汗顺着脸颊往下狂流! 楚渊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冷声命令道:“走到脚流血为止。” 五个凶神恶煞的光头,乖巧的如同木偶般,边口吐白沫,边傻笑着走出了胡同。 蛇哥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到他面前,楚渊拍了拍他肩膀,阴冷笑道:“气运散尽,好之为之。” “……” 蛇哥抬起头来,吓到崩溃!怪叫一声!掉头屁滚尿流的逃出了胡同! 第六十二章 怪房 平静地看着蛇哥鬼叫连滚带爬的跑出巷子,楚渊这才把眸光收回来,皱着眉头在小美身上扫视了两眼,后者好像对他很畏惧一样,抓着我的胳膊微微瑟缩了一下。 “先离开这里!”楚渊收回目光,对我说道。 我点了点头,转身扶着小美出了巷子。 出来后,小美还扭头往巷子里看,但是里面黑黢黢的,压根什么都瞧不见了。 “瑶瑶,刚才那个男的!”她目光瞟向我,压低地说:“是你男朋友?” 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含糊其辞的说:“算是吧。” 小美听完后也没说什么,就是看我的目光有点迥异。 我换了个话题:“你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小美神色有些黯然,低声的跟我说起来事情的原委,其实就是家里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她傻呵呵一个人跑夜场玩。 然后就让蛇哥那帮人盯上了,他们先是凑过来搭讪,趁她不注意,在酒里下了药。 “我喝的跟之前的味道不一样!感觉怪怪的!我就没敢再喝……可过了没多久,我脑袋就发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啦!” 小美委屈道,我心想现在小姑娘,心是真的大! 天黑就老实待家里,乱跑啥啊? 现在社会上的人坏透了,害人骗钱的法子层出不穷,像她这样,独自一个人跑出来喝酒,真的很危险。 但我没问她跟家里发生过什么事,我猜测多半可能是跟父母闹情绪了。 小美身体里的药劲还没过,身子有些软绵无力,走到大马路上,等了一会儿,打了一辆车。 一路上,我都在问这这两年的事。 可能是她过的不太好,小美不愿意多说这些。 说话的功夫,车开到市里一座小区前,小区我第一次来,里面空荡荡的,就几栋破楼,车在一处单元楼前停好,我付了钱,扶着小美下车。 我记得读书的时候,小美家里条件挺好的,虽然我没有去过她家,但那时候,她家不像是住在这种老破小的地方。 下了车,在一栋单元楼前,小美低着头轻声的对我说:“好了,我到家了,瑶瑶,我就不带你上去看了。” 以前她家里条件好,因为这两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能一下变得落魄了,让她心里落差很大,面子上觉得过不去,不想让我看到她如今的这种生活。 我不在意的笑了笑:“嗯,有时间我在过来看你吧。” 小美低头,说了感激地话,然后扶着墙就往楼梯间走去,但是身子摇摇晃晃的,喝酒加上药劲的作用,没走两步就摔倒了。 我赶紧上前扶起她,叹了口气:“我还是送你上楼吧。” 小美低着头,但是这次并没有多说什么。 上楼的时候,也不知道是小美身体有些失温,还是楼道通风口吹进来的风,有些凉飕飕的。 我扶着她进屋后,打开灯,客厅里还算亮堂,但里面有些空荡,陈设也比较简陋,而且我总感觉这屋子里温度不是一般的冷。 “小美,这房间是不是通风不好?”我皱眉看了一眼,只有一扇滑开的窗户,但外面就是邻居家的墙壁,几乎是紧贴着! “还好吧,怎么了?”小美偏头看着我。 我总觉得这房间里十分压抑,有点呼吸不顺畅的感觉,我对她说道:“我觉得你这房子布局不太好,最好还是换个通风采光好点的。” 小美皱眉道:“你觉得是我家房子风水不好啊?” “这个……我也不会看,或者你找个大师来看看?” “我哪知道大师啊,路边算命的骗子倒是好找。”小美叹口气。 我说:“白天打开窗户,让太阳晒晒比较好。” 小美也不说什么,但是她身上满身酒味,闻了闻就对我说:“我……我去洗个澡。” 我站起来:“那我就不打搅你了,我先回去了。” “咱们留个电话吧,下次有时间我请你吃饭。” “好!” 互留了电话后,我出了房间,但是刚下楼梯,我耳畔突然响起了一阵诡异的阴笑! 我给那笑声弄的后背发毛!急忙回头,只见二楼的楼梯上,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在我面前闪了下,很快就消失了。 可能是小美家养的狗? 我也没多想,急匆匆地出了门,因为担心医院的姑姑,我就在路边打包了一份米线。 上楼到了病房时,看到在姑姑床边坐着一个约莫三十多岁的男人。 尽管已经有好几年没有见了,但是对姑姑当初带回家的男人,我还是有些记忆的。 我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快就来这里。 看我站在姑姑床头,他愣了一下后,试探着问:“你是白瑶吧?” 见我点头,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说以前姑姑经常提及我。 我不擅长跟人交流,也不知道说什么,他望着躺在病床上的姑姑,对我说:“你姑姑她,这是怎么了?” 我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把事情的原委都说了一遍,当然,关于柳家以及很多事省去了。 我只对他说了姑姑借蛇养子的事。 他听了以后浑身都在不停地颤抖,眼眶湿润痛苦紧紧的抓着姑姑的手,对我说道:“她一直都想要个我跟她的孩子。” 林寒生痛苦不已的对我说了一些关于他和姑姑的秘密。 其实,他跟姑姑在一起很久,我姑姑是打算跟他过一辈子的,前几年姑姑将他带回家,实际上除了跟奶奶坦白,也是打算俩人成婚的。 姑姑的年纪不小了,一直想跟他有个孩子,但是一直怀不上,这些年中药都没断过,医院也定期跑,为此姑姑还做过试管。 两个人千辛万苦好几年,好不容易怀上了,但是天不遂人愿,生下来后还是夭折了。 因为这些年的折腾,姑姑身体底子已经耗虚了。 林寒生懊悔的说:“倩倩的死,对她打击太大了。” 听了这番话以后,我心里不是滋味。 我不知道这些年姑姑为了要孩子经历过什么,但是倩倩可能对她来说,是内心唯一的执念。 就是执念太深,导致她性格出现了偏执,尤其是在被柳家利用,为了让倩倩活过来,她甘愿付出一切。 【ps:求推荐票,收藏(加入书架),暖人气了,都是不花钱的,这本书还是挺不错的,很快就有更精彩的内容了。】 第六十三章 午夜电话 “我对不起她!” 林寒生湿润了眼眶,红着眼睛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姑姑。 姑姑在失去孩子以后,他并没有怎么陪伴她,而且两个人有过冷战,那段时间对姑姑来说肯定十分的痛苦。 看着昏迷不醒的姑姑,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寒生叹息一声说道:“我想安静的陪她一会儿,跟她说说话。”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出门在医院的走廊上,刚坐了一会儿,手机突然响了,掏出来一看不免愣了…… 竟然是小美打过来的电话。 奇怪,深更半夜的,她这时候打什么电话? 接通之后,小美却没有说话,气氛显得颇为诡异。 我本能的朝着走廊两边看了两眼,低声的问:“小美,是你吗?” 电话里一直没吭声,我有些不安,张了张嘴正准备再次说话的时候,话筒突然传来微弱的呻吟:“救我,我……不想死!” 这个声音让我一下蒙了,脊椎上的毫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我惊呆了,电话里传来的背景声太阴森,令人毛骨悚然! 我一下听出这个声音是谁……她为什么会求救? 这声音是小美的,但是话筒那边很空灵、很安静,声音特别清楚。 正如她所呢喃的、就像濒死的呻吟! 我惊呆了,她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种突然的惊骇,让我瞬间毛骨悚然。 我停了下来紧张的叫道:“喂、喂、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可是,对面一直没人说话,断断续续的呻吟显得遥远,还突然中止了。 再看手机,小美的电话挂断了…… 怎么回事,那边出什么事了? 我心里焦灼不安,拨通了小美的电话。 可是,电话传来提示:“对不起,您拨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我大为急切,挂断又开始拨她的电话。 这一次更加奇怪,很久电话都没反应。 再拨还是这样,电话甚至都没有无法接通的提示! 每次拨打,就像试图去联络黑洞,良久都没回应。 我心里在浮起一缕强烈的不安,小美到底怎么了? 就在我着急的时候,楚渊的声音不冷不热地说:“你的这个同学有点邪门!以后你最好离她远点!” 冷不丁的给我吓了一跳,我疑惑道:“她哪里邪门了?” “说不上来,如果不是本身有问题,就是她的那个房子有问题。”楚渊不等我说话,就直接开口:“打开房门正对着窗户,而且窗户后面又是墓地,是典型的穿堂煞。” 楚渊会看风水,这我是知道的,所以他能说出这话,我一点都不奇怪,不过小美住的后面有墓园,这我倒是没有留意。 楚渊提醒道:“她给你打电话,给她提建议就行了,是否执行是她的事。” 我点点头:“我懂。” 见楚渊不说话了,我便试探着问道:“你去柳家,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楚渊叹了口气,告诉我说虽然蛇身已经找回来,但是蛇头和柳家白蛇下落不明。 柳婆婆虽然道消身亡,但是柳薇薇和柳青胤却没有露过面。 “是我把柳家那白蛇想的太简单了!”楚渊充满深意地说:“柳家那条白蛇不傻,在引诱我出面,跟我交手的时候就做了两手准备。” “蛇修百年成蚺,五百年化蟒成妖,每次蜕变都必须要渡一次死结,一旦造下杀孽,就会被业障缠身,渡的劫就越难。” “柳家那白蛇在短短的几十年里,拥有了四百多年道行,修的是邪途,以无数生灵修炼,虽然走了捷径,但是它大劫将至,恐怕心里清楚渡不过劫难,才打起本君的主意。” 柳家白蛇好不容易有了四百多年道行,怎么会甘心几百年道行一朝丧。 楚渊冷哼一声:“柳家白蛇在之前,就已经留了一缕元神在蛇头上,应该是让柳家那对兄妹带走了。” 这也就难怪,为什么至始至终柳家兄妹都没有出面。 因此,现在楚渊的蛇头在柳家兄妹的手上,另外那条白蛇也跟着离开了? “柳家那白蛇肉身被毁,元气大伤,已经不足为惧,就算侥幸让它逃了,它的时日也不多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出柳家兄妹,将属于本君的东西拿回来。” “有了肉身,我才可以重修。” 我以为经历这么多,柳家的事情已经彻底结束了,但没想到最终还是出现了变故。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我正在琢磨着下一步该作何打算的时候呢,电话突然就响了,吓了我一跳,我赶紧拿起来一看。 又是小美打过来的。 想到刚开始从电话里,传出来的那种濒临死亡的声音,我身上又不禁有些发凉。 但是电话还是清脆的响着,就好像那头知道我拿着手机一样,深吸了一口气,我还是接听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小美有些迷糊的声音。 “瑶瑶,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有什么事吗?” 声音含糊,好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但是现在已经深夜了,她白天喝了那么多酒,在睡觉也不奇怪。 只是,他说的这话让我有些疑惑。 我不解地问道:“刚才,你跟我打了电话,我担心你喝酒出什么事,就给你打了几个,但是一直没人接。” “我在睡觉呢,今天喝多了,现在头还昏昏沉沉的。”电话那头的小美,好像意识还没完全清醒,说话也有点迷糊。 我嗯了一声,说道:“你没事就好了,继续睡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我正准备挂的时候,电话那头忽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说道:“你等一下。” 我一愣:“嗯?怎么了?” 小美的声音清醒了很多,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瑶瑶,你、你刚才说,我给你打过电话?” 我有点疑惑:“嗯,就十分钟前,你打过来后,还说了几句古里古怪的话,我担心你出事,所以才打过去问问你。” 说完,我听到电话那边嘶的一声,像是吸凉气,我还等着小美说话,可半天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我心里顿时又有点慌张,带着疑惑的喊了一声,刚出声那边直接把电话挂了,传出一阵忙音。 第六十四章 阴牌 我虽然心里有无数个疑虑,而且也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不过想到楚渊的告诫,我并没有拨通过去。 但我不找她,并不代表她不会找我。 隔天一大早,小美又打过来了电话,而且非常着急,还连给我发了两条短信。 我到走廊上刚接通,电话里就传来小美带着哭腔的声音:“瑶瑶,你现在有时间吗?” 她开门见山,一时间让我不知道说什么。 “怎么了?”我蹙眉问道。 “我、我有点事,想要跟你当面说!”小美哽咽的说道。 “你到底怎么了?”我心里升起来一种不安。 小美含糊其辞,胆怯带着哭声说:“我在家,你过来就知道了。” “现在?” “嗯,现在!” 电话挂断了,我却站在原地呆呆的怔了好半天,看着外面天已经大亮,想着再怎么样,大白天也不可能出什么事。 咬了咬牙,我就出去了。 一路无话,到了小美的住的老楼,推开房门的时候,小美披头散发的裹着被子,蹲在房间的角落里瑟瑟发抖。 看到她这副模样,我喊了一声:“小美?” 听到我的声音,小美身子剧烈的颤了一下,这才慢慢的抬起头来,脸颊苍白,面无血色的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在看到我的时候居然又哭了。 我走到他旁边蹲下,安慰着说:“你怎么了?做噩梦了?“ 小美摇了摇头,脸色十分恐惧的对我说:“瑶瑶,我、我住的这房子里,有……有鬼!” 听到这话,我心里轻微的颤了一下。 但是想到楚渊跟我说过,她住的这房子风水不太好,我将她扶起来,坐在凳子上。 我安慰说:“我虽然不会看风水,但是你住的这个房子的确不太好,你应该也感觉得到,这屋里阴气比较重,要是可以的话,你还是换个地方吧。” 小美的头摇的像拨浪鼓,斩钉截铁的对我说:“不,不是房子的问题!” 我见小美语气很肯定,忍不住就皱了皱眉:“小美,你知道是什么?” 小美抬眸看着我,红着眼眶,抿着嘴,过了好久才沉重的点了点头。 “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小美哆嗦的站起来,慢慢的走到了床头的梳妆台前面。 我揣着好奇的走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在小美简陋的梳妆台上有一大片水渍,湿漉漉的,但是桌子上放着一个诡异的牌子。 我伸手想要拿起来仔细端详,没想到小美吓得脸色唰的就白了,连忙喊道:“你不要碰。” 听到他语气大声,冷不丁吓我一跳,我转过脸古怪的看着小美,她意识到什么,便对我说:“这东西很邪的,你还是不要碰的好。” 我点了点头,就不敢伸手去碰,而是低着头稍微凑近一些。 这个用红绳系的牌子,其实也就巴掌大小,远一点很不起眼,比较暗淡,而且也不精美。 但是仔细看我就发觉很不对劲,这牌子表面雕刻着一个蜷缩的小孩雕像,姿势显得十分的诡异,有种说不出来的别扭。 另外,在雕像里面,积攒了一些琥珀色的液体。 “那是尸油。”小美抿着嘴,说出了一句让我震惊的话。 我瞪大眼睛,有些惊恐的看着眼前的小美。 她红着眼,神色充满痛苦,声音抽噎的低声说道:“瑶瑶,你……你知道佛牌吗?” 我没见过真正的佛牌,但是我听说过这种东西,我没想到,小美居然供这种鬼东西。 难怪,昨天楚渊让我离她远点。 我深吸一口气,转而看向小美说道:“你弄这些东西干什么?” 小美脸色极为恐惧,害怕的说:“瑶瑶,不是你想的那样,其实,我是有苦衷的。” 我脸色依旧不悦地盯着她。 小美脸上的泪痕都顾不上擦,低垂着眼眸,对我悲伤的说了发生在她身上的事。 之前我说过,跟我读书那会儿,小美家境其实挺不错的,因此昨天送她到这个破旧的老楼,我还挺吃惊的。 当然,这里面肯定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小美她爸在一年前车祸去世了,她爸是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做的生意都是他打理的,去世后自然生意就萧条了。 当然,这还不是最惨的。 俗话说祸不单行,在她爸去世没多久,小美的妈妈突然昏倒在家里,马不停蹄的送到了医院。 医院做了检查之后,说小美妈妈得了严重的肾衰竭,也就是常说的尿毒症。 治疗这种病,只有两个办法……第一,肾透析,第二,肾脏移植。 肾透析其实相当于是透支生命,透析液在过滤走身体毒素的时候,也会过滤走身上的蛋白质,所以要想康复,只有肾脏移植手术。 关键是小美妈妈还有心脏病,她爸的死对她打击太大,虽然把房子卖了做了手术活下来了,但也成了药罐子。 每个月基本都要付一笔不菲的医药费,这对没有涉足人世的小美来说,根本就没办法负担。 这一年下来,她把家里能卖的贵重物品,都卖了,可依旧难以维持。 把亲戚都借了一个遍,不过如今小美家萧条落败了,就算是亲戚也没人愿意搭理。 小美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停顿了,抬眸看着我支支吾吾,随后才接着说下去。 小美认识一个红姐,是开夜店的,住在以前她家住的别墅区里,搬出房子的那天,小美在走廊上遇到她了。 那红姐说她挺倒霉的,说她家运势不太好,问她要不要改运。 当时小美就问要怎么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不过那红姐却来了兴致,说当然能改。 并且告诉小美,她这两年之所以能够顺风顺水,就是因为供了阴牌,还说那东西挺灵验的,只要供奉得当,就可以走大运。 她还说现在有不少明星佩戴,包括武打明星,相声大咖。 小美本来是不太相信的,但是没几天她妈妈的病情加重,又需要一大笔钱的时候。 她觉得可能真的是自家运势不太好,而且她爸做生意的,在世的时候也挺信这个,无论是开工,还是做生意开门日子什么的,都事先得找人看看。 第六十五章 阴童子 后来小美犹豫了两天,还是找到了红姐,想要问她怎么改运。 当时红姐就把这块阴牌给小美了,并且对她说这是阴童子,效果很霸道,能让人心想事成,不过也有禁忌。 挂在脖子上,还是找个神龛供起来都可以,但是愿望不能太过分,要懂得见好就收。 小美听后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对于这些,她心底是不太相信的,但是红姐却把阴童子交到她手上。 并且说可以先试试看灵不灵验,如果不灵验,大不了就不供奉了,反正也不会损失什么。 小美看着那蜷缩在棕黄色液体里的小孩子姿态,看上去就有点恶心,不过红姐不由分说,当时就把佛牌塞在她手里了。 并告诉她回家试试就知道了。 回到家里,想到自己现在住在破烂的出租房,下个月治疗母亲还有一大笔开销,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试一试。 按照红姐教她‘入灵’的步骤,剪下自己的一撮头发,卷着自己的生辰八字,然后烧掉的时候不停地祷告转运,赚钱之类的话。 做完以后,小美还给红姐发了一条短信,然后红姐很高兴的就对她说,你按照我说的做,后面就等着发财吧。 其实,小美心里也没想过发财之类的,只希望自己父母的病能好起来,能够凑到足够的医疗费。 第二天一大早,红姐就让小美给阴童子上香,说是带她去一个地方,顺便让她看看佛牌灵不灵。 事后,小美去医院给母亲送完吃的,红姐亲自来接的她,带她去的地方,居然是一家麻将馆。 小美父母以前经常打,虽然认识,但是她从来不碰这些东西,可当时在红姐的怂恿下,她鬼使神差的走了进去。 结果第一把就是天胡,十三幺! 和小美玩的人都愣住了,一个大婶神神叨叨的看着她,说了句:“小姑娘,你怎么第一把就胡十三幺,很邪门的……” 不仅是别人,就连小美自己都傻眼了,回过头看了看身后站着的红姐。 “胡牌是她运气好,关邪门什么事?”身后的红姐瞪了同桌几个人一眼,不高兴的说:“还玩不玩了?” 接下来又在红姐怂恿下,玩了好几圈,但手气爆棚,每把都赢。 同桌的几个婶子大妈,看小美的眼神越来越古怪,后来干脆纷纷散伙了。 从麻将馆出来,上了车后,红姐就侧过头小笑意吟吟的盯着小美,说:“这下你相信了吧?” 小美心里紧张和莫名的恐慌是大过喜悦的,就一会儿的功夫,她就赢了好几万,这让她精神有些恍惚。 红姐喊了好几声,她才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脸,说要请她吃饭。 但红姐听完这话,脸色微微有了变化,摇了摇头就说:“你自个留着用吧,这钱别人无福消受的,你记得等会回去了,别忘了给它上柱香。” 当时小美就觉得红姐说这话的表情微妙,有点怪怪的,但是她性格内向,也就没有多问。 回到家后,虽然她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但是红姐交代过,要是在外面得了意外之财,每天就必须回来给阴童子上香。 因此,小美怀揣着忐忑和恐惧,还是在神龛给阴童子敬了一炷香。 到了第二天,小美就把这些钱垫付给了医院。 起先她心里对阴童子的邪门是感觉到忐忑不安的,但是接下来的好几天里,她运气都非常不错,不管做什么都顺风顺水。 而且也并没有发生什么怪异的事情。 但是没过几天,小美却收到了噩耗,接到医院的通知,说她母亲的情况恶化,需要尽快手术。 听到这里,小美的心瞬间跌落到谷底。 手术费最少需要十万,小美知道,那时候就算她厚着脸去找亲戚,也没有人愿意借了。 失魂落魄的回到时,小美看到了供着的佛牌,心里有些苦涩,当时还自嘲的说了两句话。 但没曾想,隔天大早去医院看母亲的时候,在门口捡到了十块钱,当时也没在意,然后第二天早上在门口又捡了一张一百的。 小美心里起疑,直到第三天早上开门,看见地上有一千的时候,她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 当时下意识的朝屋里角落的佛牌看了一眼。 到了第四天,门口包扎一沓钱,小美捡起来数了数,不多不少,刚好一万。 她的心开始有些不安地跳了起来,但还是把钱收了。 第五天,推门出去的时候,就听见门底下哗啦一声,好像刮着啥东西了,低头就看见是个装月饼的纸盒子,那盒子还挺沉,里面还装了东西。 小美蹲下把盒子打开,但是打开就愣住了,因为里面是十沓子用纸带绑好的一百块钱,小美一点完就彻底傻住了,因为里面不多不少正好是十万块钱。 一股凉气一下子就从脚底板窜了上来。 当时抱着那些钱,小美心里是极度恐惧的,可是一想到母亲的情况,小美还是硬着头皮跑去医院缴了费用。 说到这里,小美脸色就变得有点惶恐起来,思绪也从回忆里拉回来现实。 我皱着眉头问道:“然后呢?” 小美低声的说:“当时我妈的手术费刚好够,但是我的得来的都是意外之财,我心里总觉得不安心,这些钱没让我感到半分喜悦,反而让我心里很害怕。” “在给我妈交了手术费回来,小区一个老太太跳楼了,就掉在我不到十米的地方,摔的骨头粉碎,血浆溅了我一身。” “有围观的人就说,老太太辛辛苦苦攒的养老钱,昨晚上不翼而飞,警察也没找到原因,结果老太太受不了刺激,就跳楼了。” 小美说到这里,吓得脸都绿了,恐惧的对我说:“十万,那老太太丢了整整十万。” 这话像是一根钉子,扎的我浑身不自在,下意识的朝着桌子上阴童子看了一眼。 小美有点奔溃的说:“我回到家里,盯着那块佛牌,心里越想越发毛,感觉这东西太邪门了,那些钱就好像是我偷来的,我不想继续供下去,当时就给红姐打电话,说能不能把它丢了,红姐态度十分坚决的告诉我不行!” “她说从我把头发和生辰八字绑在一起烧掉的时候,那东西就跟我联在一起了。” 第六十六章 请神易,送神难 小美声音带着哭腔的说:“红姐告诉我,现在它只认我,要是我遗弃了它,到时候会发生什么,谁也说不准。” “我当时听了以后,瞬间就傻眼了,问她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红姐却说,凡事都有利有弊,我想要改运,肯定要担风险,并且叮嘱我,不要过多的担心,只要不许特别过分的愿望,就不会出事的,当时说完后,我还要问她,但是她把电话挂断了!” 我皱着眉头问:“接下来你是怎么做的?” “我不敢许愿了,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放下电话以后,就直接找了一块黑布,把它盖了起来。” 小美哽咽的说:“但是从当天晚上,就开始出问题了,不知道从哪来的一只橘猫,一直徘徊在我家门口,并且不停来回喵喵的叫,开门的时候,它像是受到什么惊吓,一下就跑开了。” “那晚后半夜,我醒过来后床下就响起来沙沙的声音,开始动静很小,我以为是老鼠,但是慢慢的越来越大,突然床板下,开始传来一阵很可怕的声音。” “那声音更像是一个人,在床板下用手指甲挠床板发出来的,当时我好像被鬼压床了,全身都动不了。” “后来,我又听到门外传来一声猫叫,接着我就可以动了,我翻了一个身,壮着胆子敲击了两下床头柜,那声音就停了。” “但是过了片刻,它又开始了,我赶紧打开卧室的灯,慌张的把手机的电筒打开,我麻着胆子,慢慢的蹲下身子,不敢喘息一口气,然后轻轻的把脑袋朝着床底看去,电筒光照过去,却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二天清晨,主治医生打来电话,语气特别急促,告诉我妈又出了状况。” “当时我就愣住了,主治医生跟我说,心脏手术的确很成功,可医院在复查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肿瘤。” “我当时觉得不对,因为做心脏手术之前,是做过全身检查的。” “但医生说肿瘤应该是手术之后长出来的,才几天,已经鸽蛋大小了,是恶性肿瘤!” “那一瞬间,就跟晴天霹雳一样,炸得我脑门子嗡嗡响。我跑的医院,傻了半天,才问医生还有没有办法!医生叹着气让我早点准备后事!” …… 小美说这些话的时候,显得格外沉重,我没想到在这短短几年时间,她的人生经历了这么多的变故。 “最后还是回天乏术,后面处理了我妈的后事,我找过红姐,但是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期间发生了很多莫名其妙的诡异事情。” “我在网上问过上学的宿友,她查资料说阴牌里面的怨气都极重,阴牌很多都是畸形儿被父母抛弃杀害,更离谱的是还有子母胎做成的,就是妇女难产而死,孩子也死在肚子里,然后牌商把她们的骨灰和灵魂注入佛牌里,她让我千万不要沾这些东西。” “挂了电话以后,我感觉天都塌了,我现在一心就想要把它送走,瑶瑶,你知道昨天我为什么要喝酒吗?”小美看我的眼神充满了无助。 我微微的摇了摇头,想不明白这其中的因果。 “前天晚上我回来的时候,进门瞥见之前被我用黑布蒙起来的佛牌,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掀开了一角,露出小孩雕像的眼睛,仿佛在冲着我笑一样。” “那种表情,让我浑身都觉得不自在,我想不通,那块布一直好好的盖在它上面,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就掀开了。” “前天晚上我又遇到怪事了,睡觉时候窗户明明关的好好的,但是半夜打开了,被风吹的一开一合的撞击着,我醒过来的时候,看到阳台上好像坐着一个戴红帽子的小孩。” “但是那小孩毛烘烘的,全身长满了毛,我吓得都快疯了,可等我打开灯的时候,它就不见了。” 小美说到这里的时候,我身子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想到了昨晚上送小美回家后。 从她房间出来,然后听到了一阵渗人的阴笑,回过头的时候,隐隐的看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当时,我还以为是小美家养的猫狗之类的。 “因为发生的事太邪门了,再这样下去我会疯的,昨晚上我就壮着胆子,用布包裹着把它扔到了河里。” 小美盯着我认真的说:“我确认把佛牌扔进了护城河后,才一个人往回走,可我心情这段时间糟糕透了,就想喝点酒麻痹自己,至于后面发生的事,你也知道了。” 兜了一大圈子,小美终于把这个事情大概都跟我说了一遍,只是让我意外的是,原来昨天她是去扔了佛牌,因为这段时间发生太多诡异的事,她内心深处很恐惧,不敢回家,就想要喝酒麻痹自己。 但是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忽然意识到什么,看向化妆台是湿漉漉的佛牌吊坠,疑惑道:“你说你昨天把它扔了,但是它怎么会在你化妆台上?” 小美恐惧的浑身打了一个哆嗦:“我昨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我又去了扔佛牌的河边,没有错,旁边还有一颗枣树。” “当时我吓坏了,就在那个时候,河里突然探出一个脑袋,我还没有看清楚,她的身体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拉进了水里,水面激起一团浪花。” “但是很快,一双手就浮出了水面,拼命的挣扎,而她的手里,捏着我扔掉的牌子。” “当时我浑身都是汗,一下就从梦里惊醒过来了,这才发现是一场梦,但是我刚醒,却看到床头的手机屏幕是亮着的。” “我当时手抖的把手机拿过来,就发现你给我打了好几个电话,我揣着恐惧给你拨通了过去,听到你的声音时候,我紧张感减缓了很多,可随后,你却跟我说,是我先给你打的电话。” 小美哭泣的对我说:“瑶瑶,其实……我昨天根本就没有给你打电话。” “而且,这还不是最恐怖的,我好不容易熬到天亮起来的时候,看到了梳妆台上,湿漉漉的一片,上面居然躺着我扔掉的佛牌。” “它回来了,它竟然回来了!”小美恐惧的颤栗。 我浑身像是触电一样麻了一下,脑袋里全是昨天晚上小美打电话给我时候,从里面传出来那种濒临死亡的声音。 第六十七章 阴债 小美亲手把佛牌扔掉的,并且是看着它沉入水底。 但是第二天的时候,她穿过的衣服也湿漉漉的,就好像河水里泡过的一样,上面还有不少淤泥。 小美觉得可能是自己梦游去河里捞回来的,但是她压根就不会游泳。 只是看着躺在梳妆台上的阴牌,她的脑袋都快炸开了,感觉房间整块天花板都在不停地旋转。 “我感觉,屋子里有一双眼睛在监视着我,它随时都可能要我的命。” 小美整个身子都微微的颤栗着,哀求的对我说道:“瑶瑶,你帮帮我,求求你帮帮我!” 我一脸苦笑,自己都是门外汉,我怎么帮!? 我跟小美坦率的说了后,她抓住我的手苦苦哀求道:“你那个男朋友,他那么厉害,肯定有办法的。” “我……”我一时语塞。 “瑶瑶,你一定要帮我,我……我不想死!”小美哭泣的摇头,这段时间的经历,对她的精神折磨太大了。 我能够感觉到她的无助,而且这件事,一开始她并没有犯多大错。 只不过为了家人活下去,内心起了一丝贪恋。 见小美那种绝望无助的样子,我心一软,搪塞道:“我打个电话问问吧。” 说了以后,我假模假式的掏出手机,去了小阳台。 我把手机放耳边,目光透过玻璃朝里面看了一眼,低声问楚渊:“要怎么办?哎,要是可以的话,还是帮帮她吧!” 其实,小美也没犯大错,尤其是我们俩读书的时候,她待我不错。 如今他落魄到现在这个地步了,要是能帮她的话,我还是希望尽一份力。 楚渊却冷冷的说:“人一生的运势本来就有起有伏,唯一能做的就是顺势而为。为善作孽,是人自己的事,运势不顺而用邪道逆天改命,就如业障缠身用更邪恶的方法欲盖弥彰,最后的结果,当然是自食其果。” 我唉声叹气:“你就不要说风凉话了,赶紧出出主意吧!” 楚渊哼了一声:“让她找一块红布包起来,朝南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埋了,就行了。” 我说然后呢,他说没了,这样就能摆脱他的纠缠了。 我没想到楚渊说的办法这么简单,还以为要费一番心思呢。 把电话放回口袋,我稍微平缓了一下,然后推开阳台玻璃门进去,小美眼巴巴的瞅着我。 “怎么样?你男朋友他有办法吗?”她一脸紧张。 我轻声的说道:“你赶紧找一个红包把它包起来,然后朝南找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埋了,应该就没事了。” 小美听了以后,也错愕极了。 “就这样?”她狐疑道。 我点了点头,当下心里也有点不放心,就掏出一张辟邪红符给她:“戴在身上,不要离身。” 小美将信将疑的接过,抿了抿嘴,稍微犹豫才低声说:“瑶瑶,你、你今天晚上,能留在这里陪我吗?” 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样子,我有些心软,刚要答应的时候,忽然手机响起来了,我掏出来一看,顿时让我倍感意外。 因为电话是姑姑打过来的。 我没有丝毫犹豫,就接听了电话,但是刚接通,电话里传来了林寒生有些惊慌失措的语气。 “白瑶,你姑姑醒过来了。”林寒生的声音有些急促。 “真的?”我心里还是挺高兴的。 林寒生嗯了一声,不过压低嗓音对我说:“但是,她……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我愣了愣,说:“怎么了?” 他声音哆嗦恐惧的说道:“你回来看看就知道了。” 挂了电话,我吸了口气,拿起手机,只能转过头对小美作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抱歉,我有点急事,今天晚上,我可能……” 小美明显是听到了个大概,眼神有些黯然,勉强的对我挤出一个笑容。 “你先忙你的事吧,趁着天还没黑,我把佛牌处理了,今天晚上去外面找个住的地方。” 我说:“要是真的遇到什么事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 小美感激地对我点了点头。 从小区出来后,我直接打了辆车,上车以后,我还是有点担心小美现在的处境,就低声的问楚渊。 “你确定不会有什么严重的后果?” 楚渊的声音十分平静:“能有什么严重后果,最多……是以前通过它赚的钱,慢慢全部都亏出去。” 他说,供奉这些东西的原理就跟柳家借运一样,小美收获的那些意外财,根本不是自己命中该有的东西,只是依靠阴牌里的阴灵,强行把不属于她的好运,借了过来。 可借来的东西,迟早是要还的。 一旦阴童子不在了,她很有可能会比之前更倒霉。 楚渊玩味的说了一句:“如果那天,要是发现那佛牌无缘无故裂开,那才真是要小心了。” 总之,现在小美的情况还不算糟糕。 “那就好……” 我琢磨着,倒霉归倒霉,总比提心吊胆地过日子要强。 我反而觉得这是好事。 最起码她以后应该能平安无事的活下去,经历这些事,她以后应该会更加懂好好活着的真谛吧。 坐在车上,我看着车窗外面的灯红酒绿,又突然想到疑惑的一点,变开口问道:“小美的妈妈呢?究竟是怎么死的,是不是因为她用那个佛牌赚的钱,给她交了手术费?” “你都猜到了,还来问我?” 楚渊轻笑一声道:“通过那些东西发的财,就跟柳家借的运势一样,那叫偏财,除了你自己,别人一分钱都不能动,否则拿多少,就得还多少……” “她用那钱去替自己母亲交手术费,等于让他欠了佛牌一条命,就算平安做了手术,也是要通过别的方式还的。” 怪不得! 我打了个寒颤,不禁想到柳家给我那么多金银首饰跟钱财。 这些东西都是不义之财,我要是真的拿来花了,估计就等于帮柳家背债了。 妈的,柳家还真是恶毒。 楚渊意味深长的说:“她对阴童子许下的愿,虽然从别人手里得到的钱财,但同样也背负了业障!那跳楼的老太太的阴债,也落在了她的头上。” “欠下这种债,是永远都还不清的!” 第六十八章 蛇种 金童子原本是一个佛婴,如果救济扶人,积德行善,虔心在家里供奉,的确能够带来一些好运。 但若是心术不正,一心想着邪门歪道,那正牌,也会受到感染,就成了阴牌。 而这里说的借运。 其实不是借的别人的运气,而是那阴童子把小美以后的运气都提前花了。 其实人一辈子很多事情从出生就注定的,不只是你的年龄,还有你这辈子的运气,一切都是有限的。 花光了就没有了,很大的程度上,也就活到头了。 当然接下来如果还要继续转运,就要付出一些代价,阴童子会用其它的东西来抵押,厄运,甚至是死亡。 “亘古都是如此,想要得到,就要付出!”楚渊轻声低喃。 在经历了柳家和小美的事情以后,我对人生的很多看法都有了一些变化。 看来人,平平安安活着或许就是最好的财富。 因为林寒生在电话里的语气不对劲,我到医院下了车,急匆匆地就往住院楼赶过去。 这医院比较偏僻,晚上值班的都没有几个人,住院楼里也空荡荡的,上了楼,远远的就看到林寒生在走廊上站着。 “林叔!”我走过去轻声喊了声。 林寒生转过来,看到我的时候,神色有点激动,但是面色看上去显得有几分害怕。 “怎么了?”我压低声音问。 “红英她……她有点不太对劲!”他颤栗了几下,声音哆嗦的说了事情的经过。 在我离开后不久,姑姑就醒过来了。 其实醒过来后林寒生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姑姑只是目光有些呆滞,精神看上去挺恍惚的。 喊她的时候,也没有反应。 就是躺在床上,直勾勾地看着天花板,也不说话,双目空洞。 医生说是因为精神受了刺激的缘故,当时林叔也就不以为然,就一直在医院陪默默地守着她。 但是一个小时前,林寒生去上了厕所,等到回到病房的时候,就看到了挺诡异的一幕。 姑姑突然从床上站了起来,双臂弯曲,手里像抱着个东西似的,嘴里自言自语:“孩子乖,快睡觉,风儿吹来火在摇……” 林寒生面色苍白,呼吸急促道:“我一开始,还以为她是梦游,只是好奇,但没怎么当回事……只是等我偷偷朝她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她的眼睛居然睁开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我瞳孔缩紧。 “而且她的脖子,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歪着,眼睛却直勾勾地望着我,嘴里带着冷笑。” 林寒生说着,神情极为惊恐。 我皱了皱眉,心想姑姑前段时间是有点神经质,但不至于有神经病啊? 我安慰林寒生几句,说姑姑可能精神状态不太好,所以才会这样,你多担待一点! 虽然话这样说,但是我脚步没停,匆匆地朝着病房走过去。 林寒生摇头说:“你根本不知道,那种画面有多诡异!” 林寒生说完后,又满脸都是懊悔,说自己亏欠姑姑太多了。 我心神戒备,急匆匆地走向病房,果然,还没到门口,从病房里就飘忽而来悠扬的歌声,这歌声飘忽回荡在空荡的走廊里,让人头皮发麻。 “孩子乖,快睡觉,风儿吹来火在摇,不要哭,也别闹……” 寂静的病房里,飘忽不定的摇篮曲空灵而诡异,让我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紧张的打开门一看,姑姑背对着我们坐在床上,怀里像抱了个婴儿似的,身子晃来晃去。 “姑姑?” 我喊了一声。 歌声戛然而止。 她转过身,却并没有像林寒生说的,扭着脖子。 “瑶瑶,有事吗?”姑姑脸色苍白,面无表情的问道。 “那个……你在做什么啊?”我看了她一眼,问道。 “唱歌。”姑姑说。 “天黑了,早点休息吧。”我干笑两声,忽然不知道该问什么。 “哦。” 姑姑眼神呆滞地看了一眼我身旁的林寒生,说:“是不是吵到你了,对不起啊!” 林寒生皱了皱眉,依旧没敢进去。 我小声对林寒生说:“叫医生了吗?” 他刚开始被吓傻了,愣了愣,然后才僵硬的摇了摇头。 我说:“我去把护士叫来看看!” 林寒生不敢进屋,有点害怕的看了看姑姑的背影,低声的说:“还是我去吧。” 我点了点头。 林寒生匆忙地往医生值班室跑过去,我站在门口,这时候姑姑又转过头背对着我盘坐在床上了。 虽然她没有再唱歌,但是背对着我这样坐着,就那个背影,在病房里,竟然让我浑身不自在。 很快,在林寒生的陪同下,有一个医生就匆匆地来到了病房里。 我站起来,着急道:“医生,你看看我姑姑是怎么了!” 医生走进病房,又是把脉又是翻眼皮的,但是都没有发现什么端倪。 最后了解了大概情况,只是说可能是姑姑受了刺激,或者是脑补出现了一些创伤,先让她好好休息,明天做个脑部ct看看。 在医生说话的时候,我余光瞥向姑姑一眼,发现她面如死灰,嘴角似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很是诡异。 等医生离开后,我也只能安慰林寒生:“姑姑这些天经历了太多,对她打击很大,可能让她心理和精神上受了创伤才这样的。” 林寒生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坐在床头抓着姑姑的手,满是愧疚的诉说着。 但我想到刚才姑姑的那眼神和笑,总觉得让我有些不安。 我出了病房,轻轻的唤了一声:“楚渊!” “嗯!”他语气依旧平淡。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我心神有些震动:“我感觉姑姑她,有点不太对。” “看出来了!” 楚渊声音充满了凝重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她可能,被柳家下了蛇种!” “蛇种?”我惊讶失声道。 楚渊嗯了一声,说道:“柳家要对她下蛇种的方式很简单,让她服下一片蛇鳞,或者让她饮下一杯蛇血就可以做到。” “一旦种下蛇种,她的命就会受制于人!” 楚渊声音微寒的冷笑道:“真没想到柳家那条白蛇,还留了一些后手。” 第六十九章 婴孩 听了楚渊说的话,我心里覆上了一层阴霾,下意识回过头看向了病床上的姑姑。 因为有楚渊的缘故,柳家想要对付我极为不容易,所以从一开始,他们就把目光放在了姑姑身上,让她成为手上利用的一颗棋子。 姑姑是我这世上如今唯一的亲人,利用她的确能步步为营。 我收敛心神,对楚渊问道:“那现在要怎么办?” 楚渊沉吟了下,才说:“先看看再说吧!” 刚才姑姑行为虽然怪异,不过楚渊也不能百分百确定,而且想要祛除蛇种,这事情也并不简单。 我担心姑姑这边晚上会出现变故,就一直跟林寒生守在医院,好在一切正常。 姑姑平静的躺在床上,睡的很香。 到半夜的时候,我有些熬不住了,趴在病房一张空床上,迷迷糊糊睡到天蒙蒙亮的时候,被手机吵醒。 是小美打来的电话,当时我就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果然,电话刚接通,就传来小美颤栗而恐惧的声音。 “瑶瑶,救命!”电话里小美点声音透露出极度的恐惧。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沉声道:“你怎么了?” “它……它又回来了。” 小美吓得声音都变得有些嘶哑了,极为害怕的说:“我现在在康龙酒店,你……你能来一趟吗?” 听后我皱起眉头,看来小美遇到的事情,比想象的要棘手。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这时候走廊上有值班护士巡逻,我又看了看安稳躺在病床上的姑姑。 想了想,我答应道:“你把房号跟详细地址发给我,我马上过去。” 小美哆哆嗦嗦的说道:“那个,你……能把你男朋友也叫过来吗?让他亲自过来看看!” “我……”我一下语塞,但是话锋一转说道:“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吧。” 说完,我就挂了电话。 这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逐渐亮透,走廊过道里也有三三两两的病人跟家属,姑姑依旧睡的安稳。 我咬了咬牙,下楼出医院,然后在路边打了一辆车。 上了车,我轻声的对楚渊道:“要不,这事还是你亲自出马吧?” 楚渊玩味的说:“你想让我怎么亲自出马?” “……你可以幻化实体啊,就当亲自指导我积累经验,说不定以后我变厉害了,在遇到柳家白蛇,还能帮到你呢?”我压低嗓音的说。 听到我这话,楚渊扑哧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我真想当面给他一个白眼。 他语气似笑非笑的说:“我可以亲自指导,但地点是在……床上。” “楚渊!” 我气的直呼其名。 这臭蛇,脑子里装的都是黄色废料吗!? 楚渊语气显得十分平静:“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不帮算了!” 我直接不想聊了。 反正现在蛇头还在柳家手里,风水轮流转,有你求姑奶奶的时候。 这时,车已经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酒店门口,没有多余的废话,下车后直接上了三楼304房。 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一双湿滑冰凉的手将我拉住了。 我吓了一跳,扭头就看到楚渊脸色如水的看着我。 “以后最好老实听我的话,不然的话……”楚渊一边开门,一边侧头冷静的对我说。 我低声道:“不然什么?” “就地正法!”他说完,门咔嚓一下开了,率先走了进去。 我对他高高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冲着吐了下舌头。 “啊!” 开门的声音惊动了裹着被子蹲在床上的小美,吓得她花容失色,尖叫出声。 “是我!” 我从门口走进去。 小美看到我跟楚渊两个,神情这才放缓下来,但恐惧化为了委屈一样,裹着被褥居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楚渊蹙眉瞥了他一眼,估计是不太喜欢别的女孩哭,虽然没说话,但是皱了皱眉,将视线放在了别处。 我只好充当安慰的角色,走到床边坐下,一边轻轻的拍着她后背,一边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抽噎了好一会儿,小美情绪才得以控制,一边哽咽着一边对我们说起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她的确按照楚渊说的方法去做了,找了一块红布,把佛牌包起来。 但是在包的时候,当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小美注意到里面小孩的眼睛居然动了一下。 当时小美吓得全身一抖,牌子差点就掉在了地上。 可是在看的时候,没有任何动静。 虽然当时小美很恐惧,但是并不好怠慢,就赶紧用红布包裹起来,并且还用胶带缠绕了好几圈。 做完以后,拿了一个小手电筒,然后出门就一直朝南走,一直走到一片废弃的开发区里,然后就找了一块空地。 四周空旷无垠,安静得吓人。 当时小美在埋牌子的时候,心里就感觉特别害怕,就像是自己杀了人,在毁尸灭迹一样。 而且,按理来说,夏天会有一些蛐蛐,青蛙什么的叫声。 可是她埋牌子的时候,什么声音都没有,一切安静的离奇。 她总觉得身后有东西,好像随时会要自己的命。 小美当时害怕极了,不敢多想,就匆匆忙忙的按照方法把牌子埋了。 好了后,小美不敢一个人回她住的老楼,就找了一个相对热闹的酒店,一直熬到半夜,都没有发生什么,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也慢慢的松懈下去,一直到迷迷糊糊的睡过去,不过当时心里特别不安。 果然,她做梦了。 但跟上次不一样,小美梦到一个头上戴着歪斜红帽子的小孩,就站在她埋牌子的地方。 “姐姐,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那戴着红帽子的小孩,直勾勾地盯着她。 但奇怪的是,小美看不清楚她的面貌,特别模糊。 小美也不敢吱声,全身都是冷汗,但是意识到那小孩子可能是牌子里的东西。 “姐姐,妈妈不要我了,她把我丢弃了,我是一个怪孩子,被别人捡了,封在了牌子里,现在哪儿都去不了,你为什么也要抛弃我。” 那戴着小红帽的孩子,情绪越来越激烈。 慢慢的,一步步的靠近,小美慢慢的往后退,但是它越来越快。 当小美看到那个歪斜戴着红帽的小孩时,吓得整个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它浑身上下长满了黑色的毛发,像是一只猴子一样,而且面目十分吓人。 接着,小美就被吓醒了。 第七十章 跑灵 听了小美的阐述,我把目光放在楚渊身上,他像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 小美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低低地哭泣着。 我想到她电话里说的话,赶紧问道:“你说,它又回来了?” 小美哽咽的轻微点头,颤声说:“就在浴室的台子上。” 房间里的灯已经全部打开了。 当即,我就站起身朝浴室走过去,刚到门口,我就透过虚掩的门隐约看到了台子上挂着一块红布。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后,一眼就看到了洗漱台上放了被红布盖着的牌子。 揭开那块盖在佛牌上的红布,我发现阴牌中间的小人像上面,已经炸开了两条裂缝,恰好在它眼睛的正下方。 那两条裂痕挺深的,就连储存在牌子里面的暗黄色液体,也沿着裂缝渗了出来。 乍看上去,好像它正在对着我流眼泪! “这是怎么回事?”望着流眼泪的小孩雕像,我被吓得一激灵。 楚渊说过,一旦阴牌裂开,就必须小心了。 到底怎么个小心法,我还不明白,可直觉告诉我一定不是好事。 牌子里暗黄的液体已经干涸,凝结成了一道浅浅的印记。 我心里有点发毛,下意识看了看四周,颤颤巍巍的想把阴牌挂着的红绳提起来。 可就在这时候,我看到地上有一排小小的泥脚印,小孩的脚印。 我只觉得头皮一麻,想到了前天从小美家出来,隐约看到的那个毛绒绒的东西。 我的脑海里,自动补充出一幅画面,一个长满毛发的小婴孩,半夜的时候拿着牌子来到这里。 我吓的瑟瑟发抖,想要先退出去,可就在我一回头,脑袋轰的一下,就在我的脚下,又出现了几个小小的脚印。 阴魂不散啊!它就在这房间里? 我马上站直身子,就在这时候,我隐约的听到有呼吸声,就在我的背后。 我一动也不敢动,生怕一回头,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紧接着,那阴牌竟然动了起来! 刷的一下,阴牌脱离了我的双手,我吓得一哆嗦,刚要跑,就被人抓住了。 我回头一看,松了口气,竟是楚渊。 “你怎么没声音啊!” 我吓得差点瘫软,看到他后,我一边拍着胸脯,一边低低抱怨了句。 他眸光微敛,侧目凝眉道:“你想听什么声音?” 诶,这人没法聊了。 我脑门直接冒出三条黑线。 真是的,什么路都能开!? 楚渊把玩着牌子回到房间里,然后放在茶几上,小美看到牌子后,吓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我看到他仔细的凝视着牌子,走上去哆嗦着嘴说:“昨天还它还好端端的,怎么会裂开……” 楚渊凝视了一会儿,沉声地说道:“跑灵,佛牌一旦开裂,里面的东西就会跑掉,这牌子就失去作用了。” 我赶紧追问:“然后呢?” “正常来说,阴牌一旦跑灵,那东西就会消失。但是现在,它很明显缠上你了!”说这话的时候,楚渊瞳孔眯起,盯着小美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好好想想,会不会是因为你在丢掉这个牌子之前,还许了什么愿望,所以才……” 一听到牌子里的东西跑出来,而且缠上自己了,小美吓得面如死灰,一个劲的摇头。 “除了给我妈用的那些医药费,就再也没有许其它愿望了,我真的没有……”小美整个人处于奔溃的状态。 我见小美吓得已经失去了理智,估计要是继续下去,心里防线就彻底崩塌了。 我也不敢继续追问,看到楚渊神情自若,一脸平静如水,我就问道:“现在跑灵了,是不是就没有其他办法了?” 楚渊低声说道:“她之前不是通过这阴牌发了一笔横财吗?按理说把通过阴牌赚的钱全都散出去,丢了那些钱,就不欠它什么了,它没理由继续缠着。” 我心里一喜:“是不是只要把所有通过阴牌得来的偏财散干净,小美的生活就恢复正常了?” 楚渊却摇了摇头,瞥了小美一眼后清冷的说:“先别急,这件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可能是有人,想拿她当替死鬼。” 楚渊说,小美并没有犯什么大过,也没有许过分的愿,按理说阴牌不会出现跑灵的情况。 思索良久,我脑子里忽然蹦出一个名字——红姐。 我把目光猛的看向小美,很显然,这一刻小美也察觉到了什么,她脸色变得铁青,颤抖的说:“难道真是红姐?” 我紧紧地盯着小美,询问道:“你跟这个红姐很熟吗?” 她脸色极为难看,低声的说:“以前我家就住在她楼上。” 小美以前住的地方是市区非富即贵的高档别墅小区,红姐就住在她的楼下。 对于红姐,小美其实了解的并不多,只是出门坐电梯,或者下楼的时候会遇到,红姐浓妆艳抹,每次打扮的也花枝招展的。 只要碰上面,红姐都会热情跟小美打招呼。 但是小美的妈妈不太喜欢这个红姐,叮嘱小美别跟红姐那种人来往。 虽然小美妈妈没说原因,但是小美知道一点眉头,这个红姐是混夜场的。 刚开始看到其实还算正常的,但是这两年似乎顺风顺水,自己开了几家夜店,赚了大钱,买了好几辆豪车,出门带的都会名贵的包跟首饰。 小美越说,脸色就越加苍白,她可能有无数个疑问涌入脑海,这时候应该也意识到了什么。 我跟楚渊对视了一眼,他眼神清冷,嘴角勾出一抹弧度,露出玩味的笑。 我沉着的对小美道:“是不是她干的,见了面问一下就知道了。” 小美深吸了一口气,恐惧之余,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怒气。 “我现在就去找她!” 小美委屈又气愤。 拿起已经开裂的阴牌,我们俩匆匆地下了楼,出了酒店门口,打了一辆车。 上了车以后,小美疑惑往我旁边看了看,诧异道:“瑶瑶,你男朋友呢?” 听他这样一说,我才扭头看了看,发现身旁空荡荡的。 我有点尴尬:“呃……他应该回去了,不用管他!” 小美眼神古怪的瞥了我一眼,一脸好奇。 第七十一章 守株待兔 一路无话,在小美带领下,我们找到了红姐住的高档小区。 按了好一会儿门铃,吱呀一声,一个年纪约五六十岁的老太太颤悠悠的把门打开了。 老太太瞅了两眼,就问:“谁啊,干嘛?” 小美朝屋里看了两眼,立刻就问:“红姐呢,她在不在家?” “我闺女没在家,说是临时有事,要去一趟外地,我是过来替她看房子的。”老太太答道。 小美神色黯然,一脸的苦涩,不知道该说什么,结果老太太眼神一变,一脸纳闷地指向她手上的牌子:“这不是我闺女的东西吗,怎么在你手上?” 嗯? 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瞪大眼睛回头:“这块牌子……你闺女也供过?” 老太太点头说:“是啊,这东西一直被我闺女摆在客厅,已经快两年了!” 小美一听面无血色,身体踉跄的差点摔倒。 我沉着脸问老太太:“婆婆,你确定是这块牌子?” 老太太十分肯定,说佛牌原本是两年前,由自己闺女从国外请回来的。 起初,老太太不喜欢这东西,一直劝红姐把牌子扔了,但是红姐不肯听,还说她老糊涂,这东西能保佑自己发财。 打那起,红姐便把佛牌供在了自己家,早晚一炷香。 “我闺女从小性子烈,说不听,我就由她了!” 老太太说一个月前进城探望闺女,发现原本被她供在家里的牌子,已经消失了,便问她怎么回事? 红姐也没说太多,只推说是自己玩腻了,已经把它丢掉了。 老太太瞅着小美笑眯眯的说道:“当时我还纳闷呢,供了两年的东西,怎么说丢就丢?没想到居然在你手上啊!” 这老太太自顾自地嘀咕了老半天,可每一个字落在我耳边,都无异于一声炸雷。 小美听后脸上没了血色,双目无神的靠在墙上。 就算站在门口,我只是往屋里瞟了一眼,里面墙壁有不少名贵字画不说,挂包架上跟鞋柜也满是名牌。 我有绝对的理由相信,红姐是把她用过的佛牌,转让给了小美。 通过那套入灵仪式,将本该降临在她身上的债,转嫁到了小美身上。 小美就算再傻,这时候也都明白了过来,神情变得咬牙切齿了起来。 “要不,你们俩进屋坐会吧。”老太太见我们俩不说话,招呼着我们进屋。 “不了,我们就先回去了。”我勉强挤出一个笑,拉着小美下了楼。 “红姐她是故意在躲着我。” 小美抿着嘴,走路楼梯上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下楼的时候,楚渊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了,修长的身影靠在楼下的墙壁上。 小美的思绪迷离,整个人已经被恐惧填满。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楚渊低低的冷笑:“这些年,看来那个红姐通过阴牌,发了不少的横财,可借来的运,始终是要还的,她不想自己还,所以才需要找一个走霉运的替死鬼。” 说着,目光还瞥了小美一眼。 我握住小美的手,发现她的双手一片冰凉,浑身发颤,我轻轻的拍了拍说:“会没事的!” 话是这样说,我也没辙,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放在楚渊的身上。 他神色里露出一种不怀好意,略带玩味的口音说道:“可以现在回去通过那个老太婆,把那个红姐的生辰八字套出来,想必在她房间里找到她的几根头发也不是难事,然后按照她说的入灵方法,把她的生辰八字写在符上,连同头发一起烧掉,那阴童子就会去缠她的,这样至少还可以多活几天。” 我心里忐忑,问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另外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将它彻底超度。” 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是阴童子已经从佛牌里跑出来了,现在已经不知去向。 “可是,我们要怎么找到它?” “不需要找它,它会自己找上门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勾勒出若有若无的微笑,那双漆黑的眼眸里竟然散发出了无比皎洁的光芒。 一时间,我似乎明白了楚渊的言下之意,不由得朝身旁的小美看了一眼,但我没多说什么。 楚渊让我们去准备几样东西,陶罐,鸡血、墨斗跟糯米,反正都是几样东西都挺好弄的。 完事后,我们打车回到了小美住的地方。 按照楚渊说的话,屋子中间放了一张桌子,陶罐和已经开裂的阴牌都放在上面,还让小美插了两根供香。 接着,又按照楚渊的话,把墨汁跟鸡血混合在一起搅拌,墨线沾染鸡血墨,就把整个房间的墙上都弹一遍,只留了进房的一道门。 最后,楚渊亲手在桌上的黑罐子画了一道红符。 “我们现在干嘛?”我紧张的疑惑道。 楚渊冷静的说:“守株待兔,这屋里布出了降灵阵,被阵法困着,阴童子会很压抑,而在这个阵法里面,唯一一个比较舒服的地方就是这个魂罐了,它肯定会选择进入这里面的,只要它一进去,就只能任由摆布了。” 楚渊的办法其实非常简单,现在整个房间就像是牢笼,而小美现在就是诱饵。 只要阴童子进来后,就无处可逃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小美的脸色依旧很苍白,有些不确定的低哑着说道。 我也不太确定,但是为了怕她不害怕,还是点了点头。 小美双手合十,开始虔诚的祈祷起来。 戌时过尽,亥时便至。 距离子时只有一个时辰,我跟小美坐在桌子旁,静静地等待,我的目光透过玻璃,看见天空难得一见的清冷月亮。 不知道过了多久,桌子上两柱香供香冒出来的烟,忽然变成了黑色。 楚渊突然开口说道,“来了!” “什么?”小美下意识说了句。 我立刻紧张起来,低声说:“不要说话,屏住呼吸。” 果然如同楚渊所说的,我刚屏住呼吸没多久,就感觉到外面有一个东西。 很快,这东西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这是一个长满了毛发的怪物,我看到的第一眼,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第七十二章 封魂 她六根手指,鼻子和嘴巴都是歪的,五官根本就不规则,除了长满黑毛以外,坑坑洼洼的,像是被割了无数刀一样。 我从来没见过长成这样的小孩。 她长的太难看了,分明就是一个畸形儿。 我不敢继续看她,把眼睛慢慢的移开,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屏住呼吸的作用,小孩好像没看到我。 她一步步,朝着小美靠近:“姐姐,妈妈抛弃了我,你也要抛弃我吗?” 小美不敢吱声,全身都是冷汗,满脸都是绝望般的恐惧。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小孩五官变得有点扭曲。 小美大惊失色,再也坚持不住,站起身就要后退,结果撞在桌子上,差点把桌上的罐子撞倒,我赶紧伸手去扶。 但这下它可以看得见我了,面目一下变得狰狞起来,我索性站起来,抓起一把糯米就打过去。 小孩惊慌失措的转身就跑,一下撞在墙上,本来可以直接穿透过去的它,只见墙上一道红色的网闪现,将它弹了回来。 “啊……” 我听到周围响起来一道道诡异的惨叫声,一阵黑烟冒了起来。 小孩被弹回来后,突然情绪变得暴躁起来,张着满嘴尖牙就朝着我扑过来,赫然一幅要把我生吞活剥的架势。 我仓促的咬破手指,在手心画了一道镇妖法咒,趁着小孩张牙舞爪扑上来,我对着它脑袋拍了过去。 小孩一下避开,跳在桌子上。 “吃!” 它嘴里尖锐的怪叫声吃,直接张开了嘴,那嘴巴真大,关键是张开后,嘴巴里居然有一张煞白的脸。 我感觉头顶一黑,那腥臭差点让我直接昏倒,那张苍白的脸一下就贴到我脸上了。 我甚至想要闭上眼睛都成了奢望,那张脸诡异一笑,我就感觉自己发晕,像是黑洞一样,整个身子都被它吸了过去。 我心里暗道一声坏了。 不过这时耳边突然炸开一声冷哼,头上那黑影跟鼻子里的腥臭一块消失。 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定睛一看那个小孩现在长着大嘴,脸上表情狰狞,就像是啃了石头一样,难受的紧。 面具一般的脸上,似乎有点惊惧,跟恐慌。 我回头一看,一个背影站在我身后。 楚渊不知何时出现在桌子旁,对着小孩敲了敲桌子上的黑罐, “你是自己进去,还是要我帮你?”他笑了一声,声音清冷如玉。 小孩极不情愿的瑟缩,楚渊眸光微寒,的声调陡然变冷:“还不走?!” 那小东西吓得一抖,嘴里发出一声哀嚎,身体迅速的瘪了下去,就好像是气球漏了气一样。 从身体里飘荡出一股黑气,瞬间钻入了黑罐里。 楚渊拿出一块黄布,将罐口盖住,做完这一切后,楚渊对小美说:“为它立灵位,将罐子送到寺庙超度,每月初一十五上一炷香,让它早得往生。” 小美瑟缩的看着桌子上已经被黄布封口的罐子,咬着嘴唇僵硬的点头。 尽管小美从恐惧里走出来需要一段时间,但好在事情得以解决。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毕竟需要她自己走出来。 小美情绪渐渐的平缓下来以后,我给林寒生打了一个电话,医院那边一切平静,让我好好休息一晚。 今晚,难得可以睡个好觉。 走在路上,楚渊跟我说了,借运有两种。 第一种是把别人的好运据为已有,找到正在走好运的人,把他人的好运转为自己用。 第二种,把自己的厄运转嫁给别人,让别人来替自己承受灾祸。 无论是哪一种,有借运这个想法的人,自己肯定在走背运。 楚渊沉声道:“使用邪法终归是不符合规律的,所谓积善之家,必有福,积不善之家,必有祸。” 我现在困意十足,因此没跟他说话,沿着街头走了一段路,看到一家酒店。 我瞥了瞥他脸色,低声说道:“等会我去问的时候,你不要让人看到,嗯,要不你先进蛇镯里待着?”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没搭理我。 “你别让人看到啊!”走到酒店门口,我赶紧小声对楚渊示意,对他使劲的眨了好几下眼。 推门,服务台后一个打扮浓妆艳抹的贵妇在打盹,似乎就是酒店老板娘。 我走过去示意的咳了两声,老板娘醒过来愣了下,一看有生意立马来了精神,赶紧热情的招呼。 问了标准间的价格后,让老板娘给我开房间。 我正打算付钱,老板娘来了句:“几间房?” 我愣了下神,有点心虚道:“我一个人,当然只开一间。” 老板娘有点古怪的看了我旁边一眼,侧头看我的时候,递给我一种‘你以为老娘眼瞎’的眼神。 “你们不是两个人吗?”老板娘眨巴眨巴眼说了句,有种想从我身上多赚一笔的想法。 我侧头看了旁边同样站在服务台前的楚渊。 虽然没说话,但我想自己的表情已经很明显了。 不是跟你说,要你隐身? 不是跟你说你进蛇镯里的吗? 其实,我让楚渊不要被人看到,能够省一间房钱是私心,但更多的是我不太想让别人看到我跟男的开一间房。 用脚趾头都可以想到这情况别人会想成啥。 果然,老板娘说完后就闭嘴了,然后笑吟吟的递给了我一个眼神,我仿佛又从她眼神看出来似乎在对我说‘我都懂’这句话。 “小丫头,看你的年纪,你是附近的学生吧?”老板娘跟我打趣道:“没啥见不得人的,现在都这个年代了,那边学校的学生经常有小情侣到我这来的。” 老板娘笑的贱兮兮的,一副我懂,你不要解释的样子。 我其实知道,这是个普遍现象。 很多学生情侣偷吃禁果,经常在学校附近宾馆跟酒店开房。 我深吸一口气,狠狠的瞪了楚渊一眼,但我也不想解释了。 就跟老板娘说:“把房门钥匙给我吧。” “这还早呢,不要心急。丫头,我可跟你说,做这种事一定要提前做好防范措施,以后省得去医院花那冤枉钱,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老板娘笑吟吟的,秉着能赚一笔是一笔的给我推销来了。 然后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小盒子放在服务台上,笑着对我说:“情侣之间深入交流可以,可一定要做好安全措施,这盒子里二合一的,超薄还卫生,只要二十块钱。” 看到柜台上那正方形的小盒子,我的嘴皮子都微微的抽搐了好几下,脸立马就红了。 不用想,我就知道这小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第七十三章 沉睡的尸体 我尴尬的看了旁边的楚渊,也不知道他懂不懂这些。 我有些不太高兴了。 早知道就不应该来这个旅馆,我对老板娘说,“不用了,你把钥匙给我就可以了,谢谢!” 话还没说完,楚渊一脸感兴趣的样子,伸手就去把那小盒子拿过来了。 这时候门外又来了两个女生,老板娘还乐此不疲的对我推销:“是用天然橡胶的乳胶做的,弹性非常好,用起来很舒服,放心吧,保证一滴不漏……” 她嗓门好大,躁的我涨红脸赶紧扫码付钱。 “走了!” 我羞愧难当的剐了他一眼,末了,感觉还不解气,没好气低声咒骂了句:“臭王八蛇!” 到了房间,想洗个澡,刚把水放好准备脱衣,忽而玻璃门直接滑开,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我错愕至极地看着走进来的楚渊,目瞪口呆地道:“你、你做什么?” 可能是这酒店浴室太过简陋,让他有些不悦的皱眉,伸出修长的手指碰了碰墙壁的热气,拇指跟其他手指对捏一番。 “沐浴!” 他直接对我说了两个字。 这时候,我注意到他衣裳的边角,沾染了不少灰尘,恐怕这对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实在不太容易忍受吧。 “行、行吧。”我把水放好,指了指低声对他说,“那你先洗!” 可是,我低着头想出去,他却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 “何必那么麻烦。”他挑眉凑近,轻生的说,“反正你里里外外我都已经看过了,一起洗鸳鸯浴有又何妨?” 里里外外……我忍不住想起羞耻的画面,耳朵有点烫。 我往后退了一步,脸颊绯红支支吾吾地说,“我就不陪你了。” “长夜漫漫,总归是要做一些有意思的事才好!”他深邃的眸子放在我身上,说着话,已经缓缓地朝着伸手过来。 我吓得鬼叫一声,弯腰从他臂弯下钻出去,掀开帘子就跑了出去。 他没有追出来,更像是单纯为了调戏一番,很快浴室就传来哗哗的水流声。 “瑶儿,过来!” 以前只有奶奶这样称呼,小时候虽然姑姑也偶尔会叫,但是更多时候,都是叫我瑶瑶。 现在被一个男人这样叫唤,我特别的不适应。 这人不是挺清冷的么,怎么偏偏这样叫我。 隔着玻璃的缝隙,我看到了赤裸的身躯,脸颊一红赶紧尴尬的背过身,不自在地问道:“什么事?” “这衣服臭了,不要!替为夫把新的衣服拿来。” 我额头直冒黑线,这口气,是把我当丫鬟使啊。 而且,我哪有男的穿的衣服? 我抱怨道:“大半夜的,我上哪去给你找!” 最后还是被他给狠狠地嫌弃了一番,就施施然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知不知道男女有别,那个,能不能注意点。”帘子掀开的时候,看到他不着寸缕,我赶紧红着脸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半响,我没听到动静,最后怀揣着好奇,慢慢的转过身,悄咪咪地看过去。 一袭黑色时髦大衣,服饰的颜色泛着蛇鳞的光泽,恍如谪仙。 他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幻化衣服吗!? 见我目光有些呆愣,他嘴角露出浅笑,俯身慢慢的凑近,我恍然清醒,脸一红,瞪了他一眼,赶紧钻入浴室里。 匆匆地洗了个澡,出来的时候,楚渊正站在窗边发愣,我赶紧遛上床裹着被褥,目光又看到床头上放着的小盒子。 没由来脸一红,趁其不备,拿起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躺了一会儿,眼皮开始变得沉重,思绪也模糊下来。 昏沉之际,就感觉有泛着冰凉的鳞甲包裹,严丝合缝,脖颈有些痛痒难耐。 我强撑着睁开眼,就见一个面容俊俏的面孔俯瞰着。 “啊……你,你干嘛?放开我!”我瞪大眼睛,止不住的哆嗦大叫。 “绵延蛇嗣!”他理直气壮。 “呜呜……”不等我张嘴说话,他的信子开始胡搅蛮缠,碰触的时候就跟触电一样。 但是很快他低醇的一笑,青竹香扑面而来,我大气也不敢出,伸出食指,使劲戳戳对面的胸襟。 “你,别抱那么紧!” 身上的束缚刹那瓦解,我得以喘息。 在他的禁锢下,我只能瑟缩的不敢动弹,第二天我被闹钟吵醒的时候,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想到昨晚,我脸不自觉又红了。 接下来的几天,我都在医院跟林寒生照看姑姑,闲暇之余就抱着那本镇妖秘术啃。 三天后,小美给我打来了电话,她已经把罐子送到了寺庙,然后还跟我说了一件事。 “红姐死了!” 小美也是看本市新闻知道的, 说来很讽刺,红姐靠阴童子赚了一辈子都用不完的钱,这段时间一直躲着小美,可能就是想让她死。 只要小美死了,就等于替她背了阴债,她就可以活下来。 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小美跟我说,红姐是在她自己开的夜店里死的,死亡原因并没有公布,据说死的非常离奇。 只能说恶有恶报吧,按照楚渊的话说,人这一辈子从出生的时候,不仅是年纪和宿命是注定好的,也包括财运。 这一辈子每个人赚的钱是有尽头的,红姐靠阴童子获取了不义之财,等于是提前把这辈子的钱都赚回来了。 花光了这辈子的钱,气运也就散尽了。 不过那个阴童子也是苦命人,生下来就是畸形儿,被人歧视不说,死了还被炼成佛牌。 我叮嘱小美每个月初一十五给它上柱香,让它早点去轮回。 挂了电话,我又独自怅然了很久。 直到这天晚上,林寒生接了电话临时有事,让我一个人在医院照看。 起先还好,就是在睡觉以后,在我眼里,姑姑就像雕塑般,直挺挺躺在那里,身子完全没有起伏! 仿佛从闭眼的那刻起,她就成了一具尸体! 而且,不知从哪冒出一丝黑气,在她身体上空缓缓旋转。 这一幕让我有些发懵,就伸手在姑姑的鼻息上探了下。 我的手指!竟然……完全感受不到姑姑的呼吸! 头皮猛地一炸!我将脸趴上去听她的心跳…… 她怎么……连心跳都没有? 我充满惊疑,不知为何,内心涌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此刻的姑姑,就好像是一条冬眠的蛇! 第七十四章 白蛇再现 凌晨,温度开始变得阴冷,站在走廊里,一阵阵阴风吹的我直打寒颤! 这是我第一次在医院过夜,总感觉这地方阴嗖嗖的,完全感受不到人味。 这就好比你进入一间好久没住人的房子,尽管里面布置得再温馨,再干净,可你还是能闻出不对。 我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趴看了眼。 姑姑头顶的黑气消失了,但她躺在病床上,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我坐在走廊上,也许是太过疲惫,没多久我就靠在了椅背上,迷迷糊糊里,我耳畔传来了阵阵蛇嘶声。 楚渊清冷的唤声萦绕在耳边,而且我还隐约听到一串怪异的脚步声! 猛地睁开眼,我看到门口站着个人影! …… 看到那人影,我吓得差点叫了出来!当时我没动,就见那人影一动不动站在那,直愣愣地注视着我! 刚睡醒还没适应黑暗,我没瞧清那人影的相貌,过了一会儿我这才看到…… 她……竟然是姑姑! 她头发有些乱,脸白得吓人!更恐怖的是,姑姑的双眼……居然紧紧闭着! 尽管闭着眼,但我还是能感觉到,姑姑的目光透过眼皮,死死注视着我! 她这是……在梦游!? 意识到这一点,我心里突然产生一阵莫名的惧意! 闭着眼“看”了我一会,姑姑慢慢后退,然后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跟上去!”楚渊低声道。 这时候,我也察觉到姑姑下楼的时候,投射在墙上的影子歪歪扭扭的,脖子上好像绕着一条蛇影。 我急忙站起来,悄悄跟了上去。 梦游状态下的姑姑,整个人看上去阴森而诡异!就连走路的姿势也变得很奇怪! 她低着头,步伐僵硬无比,而且手脚的配合也极不协调,那样子就好像……被操纵的人偶! 冥冥中,有几根看不到的线,连接着她的四肢和躯干,没人知道是谁,在线的另一头操控她! 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姿势,姑姑走出了医院的大门,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我悄悄的跟在后面,太好奇想知道,梦游后的姑姑,要去哪里? 夜路上刮起了阴风,越行越偏,在我前方十几米远,姑姑低着头,走路歪歪斜斜,她的长发被风吹起,看上去犹如鬼魅…… 这画面太过诡异,我始终和她保持一定距离。 周围慢慢的看不到建筑物的灯火,光是四面吹来的风,就让人提心吊胆! 当时我就是这样,周围一片死寂,远处树林里有不知名的活物出没,偶尔传来怪异的响声,让人呼吸变得急促! 越往下跟,我越觉得心惊肉跳! 她这是要去哪? 走到空旷的荒草甸子上,姑姑的脚步突然开始加快,她就像游晃的蛇一样,脚步轻飘飘的,我不得不小跑才能跟上她。 再往前,就是一片坟地了! 飘到坟地前,姑姑突然停下脚步,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大半夜的,正常人哪可能来这种地方啊? 我没敢进入那片坟地,而是躲在外围的一块土包后,小心翼翼地观察前方。 这片坟地一眼望不到头,目光扫过去,阴黑黑的一片,数不清的坟包高低不一,静悄悄伫立在那里。 一个长头发的女人,在坟包中飘荡,整副画面看人心里怪毛! 还好姑姑并没有太过深入,只见她低着头到了中间一个坟头,然后盘膝坐下。 她就跟闭目打坐一样,盘膝坐在了坟头,接着慢慢我就看到从坟里飘出一股淡淡地阴气,萦绕在姑姑的周身,然后慢慢的似乎顺着她的七窍钻入进去了。 看到这一幕,直接让我瞠目结舌的瞪大眼睛。 “她这是在做什么?”我满目的震惊看着。 刚说完,只见姑姑猛地转过脸,那张惨白色的脸,朝我藏身的地方“看”过来,然后尖叫了句:“出来吧!” 看字是打引号的,因为当时姑姑双眼紧闭,可隔着眼皮,我看到她眼珠子……在往土包这边瞅! 难道……她发现我了? 不可能!姑姑这会可是在梦游啊! 当时我躲在树后,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就见姑姑直愣愣地往我这看,风吹过来,长发遮住了她那张惨白色的脸。 下一秒,姑姑嘴角弯了下,朝我所在的位置诡异地笑了起来,边笑,她边阴恻恻道:“跟我跟了那么久,你还要躲躲藏藏到什么时候?” “我收敛气息,想办法把它从你姑姑身上引出来。”楚渊在我耳畔冷静道。 我深吸一口气,缓慢的从坟后站起来走了出去。 等走进一些,这时候我又忽然发现,在姑姑的背后,盘着一条碗口粗细的大蛇,蛇尾缠绕着她的身躯。 那蛇是白色,鲜艳粗砾的蛇鳞,就这样缠绕,从身后探出三角蛇头,看一眼就让人眼花神迷。 那条大蛇的头埋在姑姑颈间,这时却慢慢的昂起头,静静的看着我。 大蛇的蛇身慢慢拱起,等蛇头与我齐平后,它吞吐了几下蛇信,似乎在闻着什么。 慢慢的蛇眼变得细长,蛇头一点点的朝我靠近,一双蛇瞳阴冷的注视着我。 “果然是你,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楚渊说过,前段时间很有可能柳家就在我姑姑身上下了蛇种。 一旦下了蛇种,就好像是下了迷魂咒一样,可以轻而易举的控制一个人的生死。 缠绕在姑姑脖子后面的白蛇,是虚幻的白影子,像是阴气凝聚成的,应该是一缕元神。 “看得见我,嘶……” 那白蛇双眼慢慢眯起,蛇尾依旧缠绕在姑姑身上,低低的嘶叫道:“身上有着蛇腥味,被破了身。它不在你身上?不过这么久了,竟然没有对你下蛇种,那就来当我的蛇种吧!” 我听着它阴森粗犷的声音,就让人不寒而栗,我本能往后退了几步。 可它话音一落,蛇头猛的朝我涌了过来,蛇尾也飞快的松开了姑姑,急急的朝我卷来。 “去死吧。”我掏出一把驱蛇粉,朝着它兜头就撒过去,接着转身就跑。 我当然知道驱蛇粉不可能对它有用,但是我目的就是为了让它离开姑姑的身。 第七十五章 调虎离山 可转身过后,脚还没有迈出去,就感觉腰间一沉,然后那个巨大的蛇头就缠了过来,蛇信几乎碰到我的脸。 “嘶,跟我会很舒服的……”粗粝的白蛇嘶嘶的叫着,缠着我慢慢的朝着坟头卷去。 “滚!” 我大叫一声,努力将手伸进口袋,去摸备在身上的蛇符箓,双脚不停的踢打着大蛇的蛇身。 它似乎并不吃痛,紧紧的缠着我,蛇尾轻轻的在我小腿处撩动,蛇头吐着蛇信就朝着我脖子贴了过来。 “啊!”我刚好将那蛇符掏出来,顾不得怕不怕了,直接将整个符朝着蛇嘴一塞。 “嘶——”那大蛇大叫一声,蛇身一软,缠着我蛇尾立马松开,在地上扭动着。 我重重的落在地上,顾不得回头,拔腿就朝往坟地外跑。 “蛇魂铃可以克制蛇的魂魄!”楚渊轻声说道。 他想让我把白蛇引诱的更远一些,这样可以彻底消灭。 “你找死!” 一个粗犷的声音夹着唆唆的土响,飞速的在背后传来。 眼看就要跑出坟地,我刚要伸手推开,双腿被什么缠住,跟着重重的朝地上栽去。 就要栽到地面上时,我听到一声冷哼,跟着左手火辣辣的痛意传来,有什么顺着手腕滑落。 然后腰间一紧,一只带着凉意的胳膊搂着我的腰,将我后面一带,身子安然的落在一个带着冷意的怀抱里。 那白蛇猛的冲了过来,昂头怒吼:“又是你!” 我慢慢的转头,就见那白衣男子一手搂着我,一手拿着那条蛇魂铃,看着白蛇冷哼道:“这是我的女人,你不可以染指。” 楚渊凝每的注视着他:“不过,我没想到只剩下残魂的你,还敢回来?” “嘶。”那白蛇低低的叫着,冷哼着道:“你现在自身难保,要不怎么会藏身在这女子体内,得不到蛇身,你永远无法重修,就算死,你会比我惨!” “是吗?” 楚渊眼神一寒,突然变得无比凌厉,手里的蛇魂铃,对着白蛇掷去。 那白蛇知道现在自己不是楚渊对手,蛇魂铃抛出的时候,它掉头闪电般的往回跑,尽管同时楚渊也追上去。 可由于我并没有引诱她太远,因此还是晚了一步,白蛇一下重新回到姑姑的身上。 只见姑姑盘膝坐在坟头的身子猛的颤抖起来,接着抬起头,蓦然睁开了双眼。 一双漆黑蛇的竖瞳,阴毒地看了过来,不仅如此,在姑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惊恐的发现,她的身上开始布满了白色的蛇鳞。 彻底抬起头后,她的半张脸已经长满了蛇鳞。 姑姑的嘴里发出一声尖锐的蛇嘶,阴毒的笑了笑,歪着脖子,胳膊往前一探,冲着这边就过来了。 “退后。” 楚渊站在面前,收回眸子时,虽然看不出他的轮廓,但是这一刻收敛了心神,语气也变得凝重起来。 听到他这样说,我就知道接下来肯定会是一场恶战。 我赶紧退到边缘,离他保持了一些距离,这时候俯身在姑姑身上的白蛇转眼就临近了。 从袖子里探出长满蛇鳞的爪子,那手漆黑无比,更加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指甲奇长,冲着楚渊的心脏就抓去。 楚渊眸子这时闪烁出一抹阴光,居然没有退后,也伸出手朝着她一探。 手掌碰触的瞬间,我听到声刺耳的怪响,就跟谁用手指甲挠黑板似的,刺的我耳膜生疼。 姑姑身子一斜,嘴里喷出口黑雾,整个身躯打了个踉跄。 “嘶嘶,真不愧修炼千年的蛇君!” 这一交上手后,哪怕是只对了一招,彼此的实力在心里立即就有了比较。 可是姑姑抬起头,伸着舌头嘶鸣了两下,一张狰狞的脸,龇牙咧嘴,眼神怨毒而凶狠。 目光死死的盯着楚渊,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 他并没有畏惧,反而越挫越勇,而且完全不顾死活的朝着楚渊扑上去。 我跟楚渊都看出来了,白蛇现在俯身在姑姑的身体里作妖,完全就是把姑姑当成挡箭牌,根本就不顾她死活。 他下手阴毒无比,可是楚渊却不敢直接施法,不然以姑姑的肉体凡胎,怕是很难承受。 “真卑鄙!” 我心里暗骂道。 但是就算如此,那白蛇前几天刚被楚渊收拾,肉身被毁,神魂都快被灭了。 虽然楚渊也受了重伤,但明显不是他对手,要不是楚渊顾及到姑姑,可能早就将它斩杀了。 坟地里阴风阵阵,鬼哭狼嚎一片,在短暂的交手后,白蛇节节败退。 他开始恼羞成怒,面目变得狰狞,扭曲,甚至还在那疯狂的大叫:“来啊!杀了我!杀了我!” 一句话刚说完,姑姑狰狞的表情又变成惊恐,眼睛里恐惧而无助的看着我:瑶瑶,别……别杀我,不关我的事!” 姑姑脸色转变,如同翻书,一下狰狞可怖,尽是仇恨与疯狂,一下又变得惶恐不安,害怕到浑身颤抖。 两种脸色,转换不定,就好像一个身体中藏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人,而且这两人还在争抢身体控制权。 这一幕看得我心惊肉跳,但是楚渊却没有被迷惑,嘴里冷哼一声,身子一晃,朝着姑姑那边过去。 依附在她身上的白蛇,似感觉到了恐惧,转身就朝着坟地另外一头跑去,速度极快。 “你先回去,等我回来!” 楚渊微微侧头,声音微寒。 看来,他对这个白蛇始终是抱着必杀的心态,而且现在姑姑也变成这个样子。 我点了点头:“你小心。” 楚渊没在多说什么,闪电般追了出去。 阴风停止,四周坟地变得寂静起来,这些坟也不知存在多少年了,竟然连墓碑都没有,甚至有些坟包上的土,都塌陷了! 一些黑色的洞,露了出来,里面看上去黑嗖嗖的。 周围的阴森景象,让我胆战心惊,不想在这种地方停留,转身就要走。 “啪啪啪……“ 忽然,旁边的夜色里,传来几声拍巴掌的声音,我猛的转过头看过去。 在看到从身后黑暗阴影处走出来的娇躯时,不由得脸色大变。 第七十六章 旗袍女 “柳薇薇!” 看到从黑暗处走出来的身影时,让我忍不住的失声惊呼了出来。 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脑海灵光一闪,忽然意识到什么,朝着已经追上去的方向看了几眼,心里暗暗咬牙。 “原来,这一切都是你们的诡计啊,废这么大的心思,就是为了把他从我身边引开?” 我深吸了口气,看着一步步走出来的柳薇薇,脸色阴冷:“好一个调虎离山。” 从操控姑姑,到在这坟场发生的一切,都是柳家那白蛇设下的圈套。 那条白蛇亲自为诱饵,先前跟楚渊的一切,都是为了激怒他!想要把他从我身旁引开。 毕竟,柳家想要的,是我身体里的内丹。 “你倒是不笨,一眼就看出来了。”柳薇薇从黑暗里走出来后,冷笑道:“不过,现在没了那条蛇,我看谁还能护你?” 柳薇薇先前一直在暗处观察着,现在等楚渊彻底离开后,这才现身,看来就是了取走我身体里的内丹。 我戒备的望着四周,警惕的道:“你哥呢?既然来了,就不要躲躲藏藏的了。” “对付你,没必要大动干戈!” 柳薇薇嘴脸露出讥笑。 我慢慢往后退,一边想要拖延时间,但很显然柳薇薇不是傻子,一眼就看出来我的想法,而且她也清楚时间紧急。 “拖延时间的想法,趁早还是打消了吧。”柳薇薇眼神徒然变阴毒,说着话,已经暗自操控不少蛇,从黑暗里包围了过来。 我眼疾手快,赶紧捡起地上的蛇魂铃。 这些蛇都是被柳家用驭蛇术控制,我晃了好几下铃铛,蛇魂铃果然是对蛇有克制的作用的。 发出来的铃铛声,似能让那些蛇感觉到畏惧一样,不太敢靠近过来。 不过柳薇薇不是傻子,根本就不给我拖延的时机,摸出了一把蛇形匕首,身轻如燕的朝着我而来。 “从出生你的命就注定好的,就算没有那条蛇,你的命格也活不长。”柳薇薇语气恶毒,朝着我就刺来:“你就认命吧!” 我脸色一变,一个侧身,险之又险的避开了她的致命一击。 这女人还真是狠辣,竟然直插心口。 “你该死!” 柳薇薇眼神阴厉,嘴里恶毒说话时,又扑了上来,并且周围那些蛇也步步紧逼。 看到她手里的蛇形匕首刺下,我退后两步,可脚后跟的蛇发出一连串的嘶嘶声。 强行停下脚步时,柳薇薇手上的匕首已经朝着我面门而来。 千钧一发,我直接将蛇铃抛出,砸在了柳薇薇的手腕上,啪嗒脆响,蛇铃和匕首应声而落。 “白……瑶……”柳薇薇嘴里发出嘶嘶声,张嘴吐出一口蛇气,化为蛇影朝我扑来。 我站稳脚跟后,拿出蛇符,将蛇气拍散。 就在同时,柳薇薇的头猛的朝我探了过来,背后的护身蛇探出身子,嘶的一声,如同弹出的蛇绳,瞬间朝我缠了过来,蛇嘴大张,嘶嘶作响。 我脸色顿变,飞快的避开,但柳薇薇身体里的那些蛇,就好像能无限长一样,一边的瞬间缠住了我的身子。 同时另一边的蛇伸了过来,缠住了我伸着的手,蛇嘴大张,就要直直朝着我的脖子咬下来。 “你可以死了!”柳薇薇狞笑一声。 一股腐烂的蛇腥气息,伴随着阵阵寒气迎面而来,让我内心深处变得极为恐慌。 但我用蛇符,好在克制了俯冲而来的毒蛇,就在喘息的同时。 可就在这时,我余光却看到坟地一棵歪脖子后面,突然闪下来一个身影。 显然,那身影早就潜伏这里了,默默注视着刚才发生的的一切。 柳薇薇察觉到那身影,僵硬的扭过脖子尖叫道:“你……你是谁?” 她声音尖锐的跟什么似的,听起来极为刺耳。 我以为是楚渊,当时心里一喜,当从树后走出来的影子,身姿曼妙,而且很高挑。 等那身影缓缓地走出来时,我当时就愣住了。 从树后走出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红色旗袍的女人,更让人奇怪的是,她手上还打着一把红纸伞。 “放了她!”女人说话的声音清冷孤绝。 入了视线后,我眼睛不由的吃惊,我从来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 她的身上又一种不似凡尘的冷艳,美的惊心动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你敢坏我好事?”柳薇薇如临大敌,但是声音变得阴厉,操控背后的护身蛇。 忽然背后窜出一条漆黑色的毒蛇! 那毒蛇有人胳膊粗,三角头,双目血红,通体布满焦炭般的鳞片,如同一道黑色长鞭,速度快到发指! 旗袍女眼神冰冷,手上的红伞一挥,直接将那护身蛇斩成两截。 护身蛇被灭,柳薇薇眼神露出惊恐,嘴里吐出一口鲜血,看旗袍女的时候,神色也变得惊疑不定。 “你究竟是什么人?”柳薇薇大喊。 这也怪不得她会这么恼羞成怒,这个计划本来就是柳家白蛇放手一搏。 那白蛇用自己当诱饵,拼死将楚渊引开,然后柳薇薇出现,想要趁机夺走我体内的蛇丹。 本来一切都天衣无缝,但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却突然出现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女人,这让她如何不恼怒。 “我是谁?” 旗袍女撑着红伞,步伐轻盈而来,微微抬起红伞时,露出那一抹醉人红唇,眼神却冰冷,声音极寒的道:“你还没资格知道!” 这旗袍女很厉害,一招就杀了柳薇薇护身蛇,显然让她非常害怕。 看着旗袍女踱步而来,柳薇薇抽了一口凉气,脚步居然蹭蹭的往后退。 “我以白蛇大仙之名,恳请仙堂所有仙家,速速前来护法。” 柳薇薇面露惊恐,在退后里此刻掏出一大把惨黄色的纸钱,然后朝着高空一抛。 那些惨黄色的黄纸被抛出去的时候纷纷炸开,化为了一团浓浓的黄雾。 黄雾涌出,犹如毒瘴。 那些黄雾如丝绸般,渐渐的化为了实质,在旗袍女的不远处缓缓盘旋。 随后在惊恐的注视下,黄雾气中,至少上千条蛇,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般,朝着旗袍女而去。 每条蛇都长丈许,通体惨青,吐着信子,聚集成天罗地网般的蛇阵,看的人头皮发麻。 第七十七章 蛇村 旗袍女的神色也变的些许凝重起来,她将红伞抛出,在半空飞快的旋转。 然后摆出莲花指决,顿时,这片阴森的地方,居然弥漫阵阵花香。 天空开始飘玫瑰花瓣,就跟下雨似的,千万片鲜红的花瓣雨,缓缓落下,聚集成一个十米见方的花团,将周围团团包围。 我惊恐地睁大双眼,发现那些花瓣,并不是普通植物,更像某种玻璃制成的,每片花瓣的边缘,犹如剃刀边缘般锋利,闪烁着玫瑰色的光泽。 柳薇薇抬着头,目光奇异地注视那些花瓣。 周遭游荡而来的那些蛇,被一道道淡绿色的阴火点燃,顷刻间烧成了灰烬。 而柳薇薇好像也害怕那些花瓣,皮肤冒出细密的青色蛇鳞,如铠甲般包裹着全身,她变成了来自地狱的怪物,那样子看上去又阴森,又恶心。 旗袍女朝柳薇薇一指,小嘴轻喝道: “魈!” 话音刚落,密密麻麻的玫瑰花瓣,猛地加速,齐刷刷朝柳薇薇冲来! 每一朵花瓣,都如同一把阴刀!专杀世间污秽! 花瓣雨急速旋转,形成一道毁灭风暴,在柳薇薇身边越收越紧,很快,我就听到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只见柳薇薇身上,冒出阵阵火星,数不清的锋利花瓣,在她身上狠狠切割着。 花瓣碰触在坚硬的蛇鳞上,碎裂,落地,更多花瓣接踵而至,饶是蛇鳞坚固如铁,面对这种程度的攻击,柳薇薇很快吃不消了,脸上露出些许痛苦,蛇鳞开始往外渗血。 嘴一张,小黑蛇从喉咙里窜出来,疯狂地撕咬着花瓣雨,但旗袍的花葬风暴,何等恐怖,它哪能咬的过来! 短短片刻,周遭已经满地都是蛇尸。 柳薇薇被那些诡异的花瓣切的那叫个惨,身上火星子崩的到处都是,由于脸上的蛇鳞比较稀薄,那张脸给花瓣割的血肉模糊! 看来,这个阴物也不是无敌的,旗袍女一套禁术下来,弄的她狼狈不堪,身上的蛇鳞支离破碎,蛇血喷的满地都是。 身上三条护身蛇也被斩杀,但是旗袍女很明显,没打算让她活着离开。 看到柳薇薇已经是强攻之末,眼里露出冷笑,嘴里低声道。 “湮……灭!” 砰! 她身边传来一连串爆音!无数玫瑰花瓣,同时炸裂开来,化作细碎的红色粉末,飘散一空。 所有花瓣都炸裂,消失了,柳薇薇面前,只剩下半截小黑蛇,痛苦地蠕动着。 柳薇薇身上的蛇鳞褪去,但是整个身体已经不成样子,血肉横飞,脸上更是血肉模糊一片,整个人成了血人一样。 柳薇薇身子像中了邪,满脸是血看着走来的旗袍女,惊恐道:“你……你不是人!你是……” 红伞落下,旗袍女稳稳接住,撑着伞一步步而来,摇着头:“你们柳家供奉那条白蛇,助纣为孽几十年,可有想过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话音刚落,她手掌拍在了柳薇薇的头顶。 咔嚓! 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断气! 尸身一歪,栽倒在一旁,抽搐了好几下,再也没了声息! 柳薇薇脸上带着极度的不甘,以及滔天的怨恨,双目圆睁,已经完全辨别不出原本的模样。 接下来,我眼睁睁见那旗袍女走到我面前,脸色冷艳,但是眸子却微微闪烁着亮光。 “好了,没事了!”她语气平静的说道。 我艰难站起身,就看到那旗袍女人弯腰从地上把我的铃铛捡起来,递到我的面前。 “你……”我狐疑不定地看着眼前冷艳如花的女人。 女人将伞收好,对我笑了笑,借着月光,我发现女人长得很美,美得惊心动魄。 相比于我的惊慌,眼前美得不似凡人的女人,却一脸和善的看着我,目光中带着一丝异样。 “你是谁?”我戒备的保持着一点距离。 女人微微一愣,旋即温柔一笑:“我叫红鲤!” “红鲤?” 我顿时有点懵,因为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古怪的名字:“你……刚才为什么要救我?” 她伸手把我拉了起来,柔声说:“这件事说来话长,有机会再解释给你听。现在有个厉害的东西盯上了你,以后你会更加危险。” “柳家的那条白蛇?”我皱眉。 红鲤愣了下,但是却摇了摇头:“不是!” 没等我开口问,红鲤又道:“很多事,我不方便直接告诉你,但你要记住!现在除了他以外,你别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皱着眉问她道:“你为什么会在这?” 红鲤摇头:“这个,你现在没必要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帮我?”我想不出来,我们生平从来没有见过。 红鲤说道:“我们是在保护你!至于原因,你也不需要知道!” “你们?”我注意到红鲤口里的这个措词。 红鲤没有解释,她竟然又撑开了红伞,然后转过身背对着我们:“走吧,我有一件事需要跟你说。” 我咬了咬牙,抓起蛇魂铃跟了上去。 “我们见过吗?” 我跟上去,在她旁边追问,因为我能感觉到,红鲤看我的眼神,透露出似曾相识。 红鲤撑着红伞,头也不回的道:“见过!” “什么时候?”我问道。 她道:“以前!” 她的美清新脱俗,而且穿着红旗袍,又是红伞的打扮,若是我见过,对于这种艳丽的装扮,看一眼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难道,是小时候还没有记事的时候!? 走出了坟场,红鲤转过身,眼神灼灼看向我,声音平静的说:“接下来,你需要去一个地方。” 我挑眉疑惑:“为什么?” 红鲤:“为了你自己。” 我瞳孔收缩,没有说话,却是更为疑惑。 见我的表情无比困惑,红鲤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跟你的父母有关。” 我心神一震。 她的这话让我忽然间有些慌神,因为对于我的父母,我好像没有多少记忆了,或者说没有什么记忆。 我记不起他们的模样,他们的一切。 从小我就很奶奶生活在一起,我只是很少听奶奶提及过。 第七十八章 红鲤 其实,在我读书的时候,无数次看到别的父母安慰抱着自己孩子,牵着孩子上学的一幕幕。 那时候我很羡慕,可是一个人孤独的久了,慢慢的就成习惯,很多情绪,就不会再有了,心也变得麻木。 但是这种麻木,在红鲤说出我父母下落的瞬间,我还是整个身子都剧烈的颤抖了一下。 见我不说话,红鲤盯着我继续说道:“因为你出生的特殊,在生下你以后,你的父母还曾产下一子,你知不知道?” 我点了点头,这事前不久我从姑姑口里听说过,在我一两岁的时候,我爸妈曾还生下来一个弟弟。 但他出生时就比别人少了一口阳气,故而取名白阳。 “你弟弟的命格也并不简单,他是白龙转世,蛇本就是龙的一个分支,他出生的时候,因此才会出现万蛇朝贺!” 红鲤说这段话时候,让我不仅没有一丝喜悦,反而心里涌现出深深地担忧。 因为从还姑姑嘴里听说过,当初在我妈生弟弟的头一天晚上,我妈梦到了一条巨大的怪蛇,想要弟弟的命。 蛇修炼无数年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升龙。 现在红鲤说我弟弟是什么白龙转世,加上生他时候我妈所做的怪梦,为什么这里面会给人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且,更让我吃惊的是,红鲤怎么会这么清楚。 “你到底是谁?”这一瞬间,让我不由不戒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神秘女子。 我不得不对这个人保持警惕 因为我一点都不了解她,尽管刚救过我的性命,可是想到柳婆婆这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让我现在对任何不熟悉的人和事,都保持了戒心。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帮你。” 红鲤却丝毫没有慌乱,神色平静的说:“我对你没有任何坏心思,我现在所做的一切,不过是报恩,了却因果罢了。” 报恩!报谁的恩!? 我摇了摇头:“刚才的事情,我很感激你出手相助,但是这不能让我彻底相信你。” 毕竟,柳家当初为了骗取信任,也事先装的那么和蔼可亲,一直到最后才凶相毕露。 红鲤认真的看着我道:“你不需要相信我,你只需要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实。” 我问:“我们家的事,为什么你会那么清楚,难道你亲眼看到过,还是听说过?” 红鲤想了想,说出来一句让我感觉无比奇怪的话:“我其实一直都在关注你,从你出生开始。” 我上下的打量她一番,觉得非常不可思议。 她的年纪比我大,但是看面相和身段,也不过二十出头,最多比我大三四岁而已。 可是,她却跟我说我出生就在关注我。 我深吸了口气:“我出生的时候,看你的样子应该最多也才五六岁而已,你又怎么可能一直关注着我?” 红鲤那清眸转了一圈,却忽然神秘的一笑,充满深意地说道:“你莫非觉得,我才二十多岁?” 我愣了愣,心里顿时紧张起来,因为从外表看,她的确才二十出头的样子。 红鲤忽而就淡淡一笑,又说出让我骇然的话。 “如果,我跟你说我已经活了几百年,你信吗?” 我只觉得头皮一麻,看着眼前美的惊心动魄的容颜,有一种看到红粉骷髅的恍然。 “一个人,又怎么可能活几百年。”我望着她,心里莫名发紧。 红鲤却紧紧地盯着我,微微笑着说道:“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我是人的!?” “嘶!” 我顿时吸了一口凉气。 但是面前的红鲤却面不改色,显得极为端庄优雅,静静地望着我。 “我不仅知道你的来历,我还知道你身上那位蛇君的来历,其实,我跟他很早就见过面了,说起来,还有一些渊源。” 红鲤简直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她嘴里说的蛇君,我知道就是楚渊。 她知道楚渊是什么来历? 我眯着眼睛:“不对,楚渊是蛇盘沟修炼得道的黑蛇,怎么可能跟你有渊源!” 红鲤莞尔一笑,但却摇头道:“他的确是修炼得道的蛇君,但早就可以化形的他,只不过是想借盘龙山的灵气渡劫罢了。” 她说的这些话,让我不得不对她更加警惕起来。 因为她很清楚,我体内应该是有楚渊的内丹,一颗凝聚千年灵蕴的内丹,让柳家那白蛇处心积虑想要获得。 我相信,对她也有足够的吸引力。 要知道,柳家那白蛇为了获得内丹,不惜失去了肉身,连生命垂危的时候,还要冒险一搏。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忽然对面前这个一身红旗袍,随时都打着红伞的女子,感觉到一种恐惧。 这种恐惧,比面对柳家的时候,还要强烈千百倍。 一切她都了如指掌,但是却从来未露面,就连柳家和楚渊也不知道她的存在。 红鲤见我如临大敌的样子,愣了下神,忽而又笑了,对我说道:“你不要紧张,我说了,我对你没有恶意。” “况且,我就算对你有恶意,早就在他元气大伤的时候就对你动手了,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以他如今的状态,未必能拦得住我!” 红鲤说的极为有道理,她既然能够看到楚渊的存在,那么在前几天楚渊跟柳家白蛇斗到两败俱伤的时候,那时候她完全可以出来。 要是真的对我有什么坏心思,我想她根本就不需要大费周章,如柳家一样处心积虑。 想到这里,我喘喘不安的心稍微平缓了一些。 我试探着问道:“你刚刚说,让我去一个地方?” 红鲤点头说道:“距离这里几百里外,有一个蛇村,你的父母,当年生下你弟弟后,曾经去过那座岛上。” 红鲤说,我们家多灾多难,当年弟弟出生时,我爸妈不知道从哪得知,几百里外的岛上,有一座龙王庙,极为灵验。 当时他们俩决定去龙王庙求庙灵庇佑,结果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我抬眸看着眼前的红鲤,有些模棱两可,不知道该说什么。 红鲤神情依旧显得十分平静:“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我现在并不能一一给你解答,我说了,我做的这一切没有其他目的,只不过为了报恩罢了。” 第七十九章 黄泉列车 我紧张的情绪已经缓和,心平气和的对她说道:“我要怎么相信你?” 红鲤略微迟疑,然后掏出来一张相片,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只看一眼,心里顿时有些激动。 这照片是黑白的,上面两个穿着朴素的一男一女,站在院门前面微笑着,女的穿着老式布鞋,留着齐肩短发,身上穿的一件厚棉袄。 她的手里还抱着一个裹在襁褓的婴儿。 虽然我对很小的时候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但是看到这妇女一眼,我就能认出来。 这是我妈。 她留着齐肩短发,而我虽然留着长发,但是我自己都能看得出来,我们俩面貌有五六分相似之处,而且,那种血浓于水的感觉,是不会错的。 我鼻子居然有些忍不住的发酸,眼泪都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了。 以前我脑海里对父母没有丝毫记忆,连一个虚幻的幻想,都没办法构造她们的容貌。 现在看到这张照片,我脑海里浮现出了各种各样的画面。 可惜,我的童年并没有他们的陪伴。 当然我能确认这张相片就是我的父母,除了我跟我妈样貌十分相似以外,就是这张照片的背景,就是在奶奶家院门前面拍的。 而且,在我爸妈站的后面,堂屋大门口的矮凳子上还坐着一个裹着头巾五十来岁的老太太。 尽管照片有些模糊,但我还是能一眼认出来,那就是我的奶奶。 那时候的奶奶穿着不一样,而且没有满头霜发,显得精神抖擞。 “你现在相信了吗?”过了许久,见我从恍惚里回过神来以后,红鲤才开口说道。 我吸了吸鼻子,心里格外的难受,但还是点了点头,没有追问这张照片她是怎么来的。 我将照片还了回去,不过红鲤又推到我面前,对我说道:“你留着吧,这本来就是属于你的东西。” “谢谢!”我感激的对她说了句。 红鲤沉吟了片刻,才说出让我震惊的话:“我让你去那座蛇岛,是因为你的父母,很有可能还在人世,或者说……还在那个岛上。” 我抬起头来,极为认真的看着她,心里震动,但是很不解。 许久,我摇头说:“要是他们还在那个岛上,还活着的话,为什么十几年都不回去看我一眼?” 如果真的按照她说的那样,我爸妈带着弟弟去了蛇岛。 要是这十几年,他们还真的活着,或者在那个蛇岛上的话,又怎么可能不回村子。 我宁愿相信这十几年里,父母出现了什么意外,我也不愿相信,他们去了所谓的蛇岛,不愿意再回来。 “可能,去那座蛇岛,并不是他们的本意,或许……和你父母梦里的那条怪蛇有关系!”红鲤说出来让我更加迷惑的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问。 红鲤盯着我,却没有直接回答我的话,反而沉声地对我说:“另外还有一件事,柳家的白蛇如今元气溃散,仅存的一道蛇灵也会随着时间慢慢消散。” “但蛇岛上存在一种蛇果,是能让柳家白蛇活下去的唯一希望,所以……那条白蛇会让柳家去蛇岛,或许你这次去蛇岛,不仅能找到你亲生父母的下落,还能将他的蛇头也拿回来。” “柳家那白蛇,虽然不足为惧,但是那蛇岛上,还有其它可怕的存在,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顾虑,但是这个答案,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 “蛇岛!” 我低声喃喃道,心里不停地咀嚼着这个名字。 红鲤说:“那蛇岛绝非简单,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劝你还是做好十足的准备!” 我脑袋里百回千转的思考,但是想不明白红鲤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有其他的目的。 但是,我觉得如果真的有目的,她这样完全就是多此一举。 难道,真的是为了报恩? 可我能与她有什么恩情纠葛? 红鲤给了我一张地图,对我说道:“这是去蛇岛的地图,蛇岛危险重重,你一定要小心,还有一点,见过我的事,不要跟任何人提及。” 我刚想问为什么,红鲤已经转过身,向那黑暗中走去。 头未回,声音却远远的飘了过来。 “我们有缘再见,白瑶……” 不知为何,在喊出我名字时,我的心都微微颤了一下,在抬头看时,她人已经消失在黑暗中。 漆黑的坟场就只剩下一个人,周围黑灯瞎火的,这地方不宜久留,但是现在又没什么地方可去。 楚渊去追那条白蛇了,想了想,我决定去找小美,因为我体内有楚渊的内丹,他随时都能找到我。 从坟圈出来,走到马路上,我沿着僻静的街口走了一会儿,因为这里是远郊,显得十分冷清,周围就跟城中村一样,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我在歪斜的站牌下等了一会儿,来了一辆老旧的公交,我拦下来,上车以后准备投币的时候,那满脸络腮胡子的司机扭过头看了我一眼。 “今天不收钱,坐后面吧!” 司机看上去三四十多岁的,但是说话有点瓮声瓮气,表情冷冰冰的。 这是一辆老式公交,跟农村跑的老旧大巴一样,现在市区已经没有这种车了,也就偶尔能在郊区能遇上,车厢里空荡荡的,就我一个乘客。 车厢里弥漫了一股腐旧不通风的霉味,闻起来让人昏昏欲睡,没开多久就有点犯困。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我掏出手机看了一眼,过了十几分钟。 但是车窗外依旧一片漆黑的,这公交车像是快散架了一样,开起来不停的哐当哐当响。 这个时候车突然停下来,有一个拄着拐杖的小脚老太太一瘸一拐的上了车里。 老太太上来以后跟那司机说话,我看到她在跟司机说什么,但奇怪的是我就坐在公交车后门的地方,却听不到他们说的声音。 我以为自己是出幻觉了,这时候那个老太太走过来,对着我笑了笑,声音沙哑难听的说,“小姑娘,你坐错地方了,这位置是我的。” 老太太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笑眯眯的看着我。 我往四周看了一眼,车里空荡荡的,到处都有位置,这老太婆是不是有毛病?! 第八十章 恶鬼岭 我心里嘀咕,有点无名火起,有心想要反驳两句,但这老太看上去也老大不小了,犯不着急眼。 这年头倚老卖老的新闻看多了,万一给说出个好歹,到时候讹上就得不偿失了。 我撇了她一眼,没跟她计较让了座位,干脆就坐在后面去了。 “不好意思啊小姑娘!” 老太婆还怪不好意思的笑着说道。 我不悦的皱了皱眉,没说话。 车子开了两分钟,后面又陆续的上来些乘客,但是车厢里并没有开灯,黑乎乎的坐在里面,也没有说话,气氛显得很沉闷。 车子前面也黑乎乎的,感觉前车灯都没有打开,我心里有种不安。 但是透过车窗,偶尔还是可以看到其他的车辆,关键是这都十几二十分钟的,怎么路上还这么荒凉,感觉越走越偏一样。 我正想着呢,这时候上来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学生,她就坐在我旁边,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 她长得挺漂亮的,穿着校服,只是整个脸上白的跟一张纸一样,我被她看的浑身不自在。 “你怎么上来的?” 看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我。 我有点疑惑,说:“跟你一样,当然是走上来的。” 女学生皱紧了眉头,对我说道:“你坐错车了。” 看着车上做的乘客,我越发觉得不对劲起来,想要开口问她,但这时候她已经转过头去,不理我了。 我心里莫名感觉到一阵惶恐,而且我想到了,车上的乘客在上车以后都投币了,但唯独我没有。 我偏过头问女学生:“你上车投钱了?” 女学生点了点头,用吃惊的眼神看着我,“你没投?” 前面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转过头来,声音沙哑的说:“我也投了!” 我摇了摇头,“我没有。” 女学生撇了撇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沉默了。 也说不上怎么,当时我莫名感到一阵心惊肉跳,第六感告诉我,要发生很不好的事! “这趟车已经够数了,后面我就不停车了,你们都坐稳点!” 这时候,那司机转过头来,扭头对我们开口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烈,在司机说完这句话以后,我立即站起来说道:“停车,我要下去。” 我刚站起来,那司机看了我一眼,冲着我一笑,接着转过身像是故意一样,一脚油门车速猛的加快,因为惯性我又坐了回去。 我还想站起来,旁边的女学生低声的对我说:“你应该早点下车的。” 扭过头,就看到女学生苍白的脸上满是复杂,不过她没跟我对视,转过头去看向了车窗外。 我目光瞧向窗外,只见漆黑的公路上,笼罩着浓浓的白雾,路两旁的景物全被雾遮住了,什么都看不到。 一些阴嗖嗖的东西,在雾气中缓缓出没,更可怕的是,不知何时夜空中突然飘落纸钱,那纸钱就向下雨点子一样,撒的到处都是,从雾里冲出很多人,争先恐后地捡着纸钱。 就连坐我旁边女学生,都忍不住拉开车窗,用手抓了几张纸钱。 不光她,前排的所有乘客,也都拉开车窗,接住外面的纸钱,就跟抢真钱似的。 这诡异的画面,看的我头皮嗡地一炸,这时,前方传来司机的警告。 “不属于你们的钱,就不要抢,否则给阴姥爷看到了,下场你们是知道的。” 听到阴姥爷几个字,乘客们吓坏了,纷纷将车窗重新关上。 我已经知道不对劲了,急忙冲到驾驶室前,冲司机吼道:“放我下去,停车!” 司机面无表情地回道:“现在停车的话,会上来更可怕的东西,我这趟今天本来就差一个,刚好你送上门来了,也好让我交差了。” 我倒吸一口凉气,瞧了眼前方无尽的黑暗,问:“这里是哪?你要去什么地方?” 司机一笑,“你很快就知道了。” 我使劲拧了一把大腿,脑袋里的思绪很清晰,根本就不是梦。 刚开始车窗外还有车的,的确是在阳间,但是慢慢的,现在外面乌漆麻黑,飘荡着层层雾气,根本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去了。 而且上车的时候,这司机很明显知道我是一个活人,不然就不会让我不投币。 “是你故意让我上来的?”我气的不行。 司机淡淡的一笑,“你的命早就到头了,而且,这车不是你自己要坐的吗,我可没逼你。” 这时候,整个车上的乘客都抬起头,用一种面无表情的模样看着我,都没有说话,眼睛都不眨一下,但是他们的脸一张张青紫色。 在昏暗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渗人。 司机脸色冷板了下来,冷冰冰的说道,“你老实点,最好坐回去,不然现在下车,这恶鬼岭的东西就够你受的!” 车窗外飘荡出一层朦胧的白雾,整个破旧的公交车就跟在雾气里穿梭一样。 而且,在外面雾气里时不时飘荡出阵阵恶鬼的身影,甚至从外面雾气传出阵阵凄厉嘶吼和阴毒的鬼笑。 我本来想要符箓的手一下停止了,在这种时候,恐怕就算强行的闯下车,在这地方也会遭难。 权衡再三以后,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司机看我敢怒不敢言的模样,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不屑的撇了一眼后就不在多说什么。 这时候女学生生走过来,扶着我回到最后排,小声道:“我早跟你说了,你坐错车了啊。” 她的一颗眼珠子掉了下来,又捡起来重新安上,结果给安反了,白花花的眼肉露在外面,往下不停滴血。 瞧那女生满脸血,两个眼睛一正一反,当时看的我毛骨悚然,下意识把符箓攥紧在手里。 “现在该怎么办?你能帮我出去吗?” 女学生嘴里都是血,呵呵笑道:“我又不认识你,为什么帮你,再说了,你跟我年纪差不多大,我都死了,你凭什么还能活着!” 说完以后,她将脸扭到窗边,不再理我了。 前排老太太回头,语重心长地对我道:“我临终前的时候也害怕死,可现在反而不怕了,其实没什么的,留下来陪我们,咱们很快就到地方了。” 第八十一章 楚渊 我连呼吸都快停滞了,心跳开始放缓,血液仿佛也停了下来。 就在我有些绝望的时候,车速突然放慢了,我急忙朝前方瞅去,只见惨黄色的雾气前面,隐隐约约的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长衣的笔挺身影。 尽管是背对着我站在车前面,但是透过斑驳的雾气,我还是认出来了,内心激动的有点颤抖。 是楚渊。 我一眼就认出来,在激动之余心里更是喜出望外,他就好像是我的守护神,总能在我遇到危难的关头出现。 楚渊站在路中间,挡住了车子的去路,那司机脸色一变,嘴里骂道,“哪来的孤魂野鬼,敢挡老子的路,让你鬼都做不成。” 长满络腮胡子的司机趾高气昂的骂道,不过在路中间的楚渊完全没有让开的意思。 司机嘴里骂了句,不仅没有减速,反而加了油门,车子就跟箭一样窜了出去。 就是一瞬间,一下车子就冲撞到了楚渊,吓得我本能的叫停车。 但是想象中的碰撞声并没有发出来,车子像是一下从楚渊身体穿透过去了,那司机看前面空空荡荡了,脸色狞笑了下,说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我大吃一惊,仓促的站稳脚跟,定睛一看,这时候就见黑乎乎的车厢里,楚渊一瞬间站在了司机的旁边。 “她是活人,你不知道么?”楚渊笔挺挺的站在前面,声音冷漠至极。 那司机没想到楚渊居然直接出现在了车里,吓了一跳,不过并不知道楚渊何等身份的他,冷笑不屑的道:“知道又怎么样,老子想勾谁的命就勾谁的命!” “很好。”楚渊冷漠的一笑。 在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是施展了什么手段,这辆破烂的黄泉大巴居然缓缓地停了下来。 停下来以后,车窗外的森森白雾里面翻滚涌动,不时隐约的露出几张满是狰狞恐怖的脸。 那司机猛踩油门,但试了好几次都没用,急的对楚渊大骂:“你是谁,吃了豹子胆不成?老子专门给阴使大人当差的,要是耽误了时辰坏了规矩,你死一百次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强拉活人入黄泉,还说我坏规矩?!”楚渊眼里涌现出来一抹杀意。 话刚说完,雾气里翻滚中一张青面獠牙血淋淋的脸庞狠狠的扑在了前挡风玻璃上,用一双恶毒贪婪的眼神瞪着车里每一个人。 吓得车上的鬼魂纷纷脸色大变。 “你找死!” 司机本来就跟纸一样白的脸庞,此刻怒目狰狞,气急败坏地扑过去,想掐楚渊的脖子,楚渊连动都懒的动一下。 他就仿佛是一道影子,司机双手直接穿过他身体,抓了个空。 上前一步,楚渊开始反击,只见他右手快如闪电,掐住司机的脸,轻轻一捏,就听哇地一声惨叫,司机半张脸都塌陷了! 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打滚,身体里不断冒出黑气,楚渊冷笑一声,用脚踩住司机的头,冷漠说:“区区一只阴仆,也敢在我面前嚣张?” 脚微微一用力,司机另外半张脸也陷了下去,疼的他疯吼道:“我……我是给两位阴使大人手下当差,你要是敢伤我……等范八爷抓到你,必将你碎尸万段!” 楚渊摇了摇头,道:“不要说他们俩,就算是酆都的城主,今天也救不了你!” 话音落下,他再次用力,将司机的头狠狠踩爆! 砰! 司机整颗头颅炸裂开,化成一团黑气,消散在了空中。 “谁会开车?”楚渊目光阴冷地扫视车厢。 就从出面到现在,短短的两分钟,居然直接把黄泉司机弄死了! 眼前的恐怖一幕,把车里所有人都吓傻了!大伙都低着头,谁都不敢吭声。 见没人敢眼,楚渊冷笑道:“很好,那你们就在这里等死吧!” 说完,楚渊直接上来拉着我的手,朝着车门而去。 “你不要命了吗?”楚渊咬紧牙关的说:“我要是晚来一步,你就死了,知道吗!?” “我……”我像是做错事的小孩,想要反驳却语塞的低头,最后认错一样说了声:“对不起!” “走!” 他拉着我,头也不回走出车门。 我跟楚渊下了那辆鬼车,沿着公路朝着相反的方向走,走出好远,我回头瞅了下,只见那辆破烂的公交车还停在原地,一动不动。 “车里的那些乘客,等下会怎么样?”我深吸了一口气,我问道。 楚渊语气冷冰冰的说,“那些人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以为他是因为我不相信又惹了麻烦,来到这种地方他有点生气,我小声的说,“我……我是因为从那坟地出来,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就坐了这辆车。” 楚渊嗯了一声,说:“是我太大意了。” 我摇了摇头,低声的说:“这里是什么地方?” “阴阳路,人死亡以后,会经过这里,有十三站,这里是第二站,恶鬼岭。”楚渊给我解释道。 见我老往后面瞅,楚渊声音冷漠道:“那些人被滞留在这条路上,没有司机的话,很快尸魇就会闻着味前来,将他们全部吃掉。” 果然跟楚渊说的一样,我看到路边的白雾里,走出一个身体扭曲的东西,隔着太远,我瞧不清那东西的具体模样,只见它个头很高,面目长的狰狞恐怖。 周围有好多双眼睛都贪婪的望着我,仿佛都在等一个机会,伺机而动,但是因为惧怕楚渊的存在,因此都是一副垂涎若渴的模样,并不敢直接上来。 我这里还好,只不过后面那公交车的那些人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很快就有尸魇慢慢的靠近过去。 等它们上车后,车厢里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公交车也跟着剧烈晃动起来。 里面凄惨的场面可以想象,我没想到这里的这些尸魇,居然比死人更可怕,而且把阴魂当做食物! 楚渊解释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没办法投胎转世的恶刹,黄泉十三站也是阻隔阳间的屏障,避免了阳世一些人穿梭阴阳的关卡。” “我刚开始在车上没有感觉到那些人的阴气,而且在阳世怎么会有这种鬼车!?” 想到刚开始的遭遇我心有余悸。 第八十二章 尸魇 “那些都是正常阳寿已尽的亡者,死后没有怨气,心甘情愿入黄泉转世轮回的,加上刚去世,他们身上没有阴气,你当然感觉不到。” 楚渊朝着一旁虎视眈眈的一个从雾气里翻滚出来的狰狞恶鬼淡淡的看了一眼。 那面目凶光的厉鬼似很畏惧楚渊,慢慢的又隐藏进了雾气里。 收回目光以后,楚渊继续开口说道:“至于阳世会有这种拉亡灵的车,并不足为奇,按道理来说,将亡者带入黄泉,本该是阴使的事。” “但是这些阴使其中也不免一些害群之马,利用自己的官职对刚死的人作威作福!” 听到楚渊这样说,我就想到了刚开始那个司机,可能他就是黄泉最底层的阴仆,专门负责把刚死的一些人带入这里。 不过他的确是作威作福,没想到这地方的这种秩序,跟阳间社会构造一样。 但仔细一想,这些阴差和阴使,也都是活人死后划分出来的,自然逃脱不了人性二字。 只不过那个司机当个小小阴仆类似阳间的村干部,以往肯定蛮横惯了,为了交差居然拉活人到黄泉,为了交差。 只不过这次他命不好,遇到了楚渊。 我仔细打量了一眼,发现我跟楚渊两个人所在的地方这地方有点蹊跷,跟盘山公路一样,在雾蒙蒙的路两旁都是怪石嶙峋的黑山。 只不过这种高山光秃秃的,而是石头是黑色的,周围环境都一片荒凉,在白雾笼罩下显得阴气森森。 但是好在跟楚渊走在一起,我倒是不怎么害怕,而且沿途的时候,他跟我说了黄泉大概的结构,让我对人死亡以后的世界,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在人死亡以后,阴使会把亡者勾走进入阴地。 因为最开始普通鬼魂是不可能自己去往阴地的,毕竟黄泉十三站除了恶鬼岭,还有金鸡山,野鬼村……每一站都凶险万分。 黄泉十三站过了以后,亡者就会去酆都城,阴姥爷会通过孽镜看亡者一生在阳间的所作所为,然后才会被送往真正的阴地。 这里要多说一句,黑白无常就是酆都城主钦点的两位阴使,在亡者一生所作所为被知晓后。 接下来就会送往阴地,其实阳世的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会做坏事,这里或多或少都会发往各种不一样的小阴间受刑。 受刑的阴狱各不一样,而且这些地狱,被阴地的冥府之尊执掌,一些罪大恶极,穷凶极恶之人,甚至会去往最深的阴狱。 一直到洗清阳世一生所犯下的罪行,彻底的赎罪以后,才能再走一遭往生路。 当然,这些只不过是简短的描述,实际上这一切不过是阴地的冰山一角,黄泉的可怕程度,非常人可以想象。 “黄泉毕竟不是活人久留之地,待的时间太长,会让你本来就不稳固的魂魄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楚渊说要,让我走快一点,马上就到出口了。 我急忙加快脚步,边走我边注视四周的浓雾,只见里面不时窜出些长相凶险的尸魇。 目光贪婪地注视着我,要不是忌惮楚渊,它们早朝我扑上来了。 可以看出,楚渊似乎是这些尸魇的克星,公路上游荡着不少面目狰狞的东西。 大老远瞧见楚渊,这些东西都很自觉地退到了一旁。 我俩沿着鬼气森森的路走了好久,终于停下了脚步,此时我已经累的有些虚脱,而且在这种荒芜的地方,感觉就跟有高原反应,头重脚轻难受的很。 楚渊看向前面道路右侧的浓雾,对我开口说道:“出口就在那地方,离我们不远了,现在我带你要进入雾中,记住,你进入雾中,就赶紧把眼睛闭上,一定要抓紧我的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睁开眼,更不要松开我!” 我望了眼路边浓稠翻滚的白雾,里面时不时若隐若现的飘荡出影子,让我心里感到有点畏惧,我咬着牙点了点头。 楚渊似乎还有些不放心,又问我:“你听懂了没有?”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点点头说,“听懂了,闭眼,然后死死抓着你。” 楚渊嗯了声,于是我抓着他的手,他的手虽然没有温度,但是宽厚的手心还是让我有了一种安全感,我将双眼闭上,一步步走进浓雾。 他手心冷的像块冰,我抓了没一会就给冻得直打冷颤,于是我向上挪了挪,抓到他衣袖上,阴冷感这才稍微减轻了些。 这雾闻不知为何,散发一股焦糊味。 刚开始什么事没有,我就摸着黑只顾走,同时死死抓着楚渊的衣袖,走了大概十几米远,我耳边开始出现嘈杂的说话声。 那感觉就好像进入了一个大型农贸市场,或者列车站,男女老幼,吆喝声,笑声,骂声此起彼伏,可偏偏我眼前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我不敢睁眼,但越往深处走,我越觉得心惊肉跳,此时,我鼻子里的焦糊味更浓烈了,呛的我喉咙就跟塞了棉花一样难受。 这些还不算什么,更恐怖的是,居然有女人对着我耳朵根吹气! 边吹,她边对我说:“回头……看看我是谁?” 我耳朵根起了一层疙瘩皮,咬着牙不理她。楚渊步子迈的很大,我只能小跑才勉强跟的上。 路上他一言不发,就这样走了好久,我腿软的都快抬不起来了,终于听到楚渊说:“到地方了,把眼睛睁开吧!” 我将干涩的双眼睁开,在一片模糊中,我看到周围的一切,都被浓雾包围着,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奇怪了!? 楚渊不是说到地方了吗?我怎么还在雾里? 我的手,依旧紧攥着楚渊的袖子,他后背藏在雾里,正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拽了楚渊几下,疑惑道:“怎么回事,我们不是到地方了吗?” 楚渊冷冷的说,“没有。” 我心里一紧,“那你怎么让我睁开眼睛?” “咯咯……!” 他突然开始阴笑连连,边笑,边将脸转过来,怪笑道:“因为……你跟错了人,我不是他啊!” 楚渊慢慢的转过脸来,接下来,我看到了一张死尸般的女人脸,那女人脸上没有五官,双眼跟嘴唇的位置,各有一个黑乎乎的血洞! 第八十三章 索命斑 楚渊慢慢的转过脸来,接下来,我看到了一张死尸般的女人脸,那女人脸上没有五官,双眼跟嘴唇的位置,各有一个黑乎乎的血洞! 明明是女人,可她嘴里……却硬生生模仿出楚渊的声音! 看到那女人的脸时,我直接给吓断片了,本能的想要抓符,但是那女人张嘴对着我一吸。 我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一下浑身变得跟冰块一样,冻的我瑟瑟发抖,而且脑袋一阵头昏眼花,感觉七窍里有白气被他吸走了。 最后实在坚持不住,我一头栽倒在地,彻底失去了知觉。 我沉睡的像是一个世纪那么久,当我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一张床上,楚渊脸色阴霾地打量着我。 “你醒了?”楚渊面无表情道。 我脑袋昏沉沉的,全身就像散架了一样,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晕倒前最后的记忆,还停留在那张女人脸上。 “刚才发生了什么?那女人是谁?”我虚弱地问。 楚渊叹了一口气,有些愧疚的说道,“那是恶鬼岭无法投胎转世的尸魇,是我太大意了。” 听完楚渊的解释,我这才明白,自己根本就没跟错人! 那个尸魇闻到我身上的活人味,尾随了我一路,刚开始她忌惮楚渊,所以不敢太靠近我,见楚渊不理睬她。 尸魇胆子也越来越大,借助浓雾的掩护,扑上来就想害我。 恶鬼岭很多都是饿鬼道无法投胎转世的,不乏一些比较厉害的东西。 那尸魇先是用楚渊的声音迷惑我,接着制造出来幻象,妄图被她吓到松开楚渊的手,在雾气里逃命。 幸好那个时候楚渊及时出手,将那个尸魇赶走,抱着我重新回到阳世。 也幸亏那时候我没因为害怕松手,不然一旦在雾气里乱跑,就中了那尸魇的圈套了。 “这是哪儿?” 我打量了周围,整个环境都有点陌生,我想要用力的坐起来,但是发现浑身有气无力,就跟棉花一样软绵绵的使不出来力气。 “我找了个住所!” 楚渊看我想要坐起来,就对我说道:“在恶鬼岭的时候,那尸魇吞了你不少阳气,加上在那里逗留太久吸入了那地方的阴气,在你体内产生了一些阴毒,导致现在你阳气不稳。” 难怪我浑身软绵绵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整个人的精气神就像是被抽走了,就算没有遇到那尸魇,活人在那种地方也不可能待很长时间。 这应该就是活人逗留在黄泉路上而产生的后遗症了。 而且很显然,我出来以后还昏迷了一段时间,橱窗外面的天色依旧一片漆黑。 我抬头不太好意思的看了楚渊一眼,低声的说,“那个,你能不能给我倒杯水?” 这两天发生的事太多,在阴地折腾了这么久,醒过来喉咙里干燥的难受,就跟冒烟似的,说话都感觉喉咙处被撕裂一样。 但是楚渊的身份毕竟尊贵,平时说话倒是还好,但开口让他做事,我是不太好意思,于是说话怯生生的。 出乎意料的是,楚渊看了我一眼,但是并没有说什么,他倒了一杯水递给我,然后对我说道:“你身上的阴毒会不停的扩散,如果不祛除,会不停的消耗你的阳气和生机,今晚我需要用一些对你没有伤害的术法,将你体内的毒素排出来!” 我现在身体毫无力气,应该就是体内的阴毒在不停蚕食生机而产生的症状。 现在听楚渊要亲自出手,我自然是求之不得的,点了点头,感激的对他说道,“谢谢!” 说要以后,楚渊倒是没有继续说什么了,只不过他目光盯着我,那眼神里复杂而显得格外奇怪。 当时,我不明白这种眼神。 但是到了祛除体内阴毒的时候,我就明白他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我了。 当天晚上,差不多在凌晨时候,我睡的浑浑噩噩的,被楚渊叫醒了。 醒过来以后自己感觉全身不仅没有恢复力气,反而更加虚弱了不少,抬起手都有点不受控制了。 看来,体内的阴毒又扩散了。 “要开始了吗?”我抬头看着楚渊,因为不久前他说过,会施法以对我没有伤害的方式,将体内的阴毒逼出来。 这时候,我也看到了在房间的正中间多了一个通体漆黑的小香炉,差不多拳头大小。 在那个小香炉里面还有一个漆黑的香只,已经点燃,飘荡出寥寥青烟。 除此之外,房间里倒是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布置的倒是十分简陋。 楚渊点了点头,“我需要你配合!” 我说:“要怎么做?” 楚渊用一种别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需要净身,把衣物脱了。” 我一下就愣住了,这时候才想到为什么楚渊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 一瞬间,我有点不知所措。 楚渊看我犹豫,对我说道:“我需要找到你身上的索命斑,通过全身血脉将体内的毒素排出来,如果不用温和的手段,可能会对你造成一些伤害。” 我倒是不怀疑他说的话,凭借他的本事如果真的强硬逼出我身体里的毒素,我这个肉体凡胎可能真的经不住摧残。 他选择温和一些的方法,也是为了我好。 我内心挣扎了一下,放弃了抵抗,只不过他就站在床头目光对着我,在那漆黑的眸子下,我就这样直接脱衣裳,感觉浑身难受的紧。 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心噗通乱跳,“呃……那个,你能偏过去一点吗?” 尽管心里知道,等会他替我祛除阴毒的时候依旧会看光,但在一个人眼皮子注视下脱衣服,我还是感觉脸上一阵滚烫。 楚渊微微侧过了头去,看向了另外一边。 我在内心不断的安抚自己情绪,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衣物脱下来,最后只剩下了最里面遮盖秘密的地方。 “那个,里面……里面的衣物也需要脱吗?” 我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耳朵都变得格外滚烫发热。 楚渊没有说话,但是从他微微深邃眸子里,我已经看出来了答案。 “好……好吧。” 我硬着头皮,感觉羞耻的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我彻底的脱干净以后,过了好长时间,我才鼓起勇气,用蚊子似的低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好,好了!” 我低着头不敢直视,蜷缩着身靠在床上,双手环抱着,努力的试图遮挡住羞耻的私密。 在楚渊转过身的时候,我还偷瞄了他的目光,发现他看向我的时候,我浑身都忍不住瑟瑟发抖,在他过来的时,我不敢正视,头埋的更低了。 楚渊坐在床沿,手碰触到我皮肤上的时候,那一瞬间冰冷的触感让我肌肤止不住不停的战栗。 他在轻轻的抚摸,良久我才抬起头,就看到在抚摸肩膀下手肘的部位,居然有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的黑斑。 “这是什么?” 因为刚才只顾着羞耻了,满脑子里都是羞愧感,因此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在手肘的位置居然出现了一块黑色的斑点。 楚渊道:“索命斑!” 不用想,这东西就是毒素的根源所在,肯定是在阴间留下来的。 察觉到我的担忧,楚渊冷静的对我说,道:“等会我施展法术,将你身上全部阴气排出身子,可是阴气离体后,会在屋子里越聚越浓,一时散不开,而它们会引来附近的阴差!” “闻到这些阴气,阴差可能会误认为你是新死的亡者,然后来抓你……” 我瞪大眼睛,有点害怕的说道,“你是说,等会阴差会来这里抓我?” “拖的越久对你越没有好处,会吞噬你的魂魄和生机!”楚渊安慰我道,“不必担心,就算它们来这里,我也有办法对付。” 有楚渊在这里,我倒是不怀疑他说的话,我唯一担忧,就是自己现在的这副模样被人看到。 虽然来的是并不是人!但是被脏东西看到也不行啊! 第八十四章 阴人 我有些窘迫地看着他,羞涩娇滴滴的说道,“可……可是,我现在这样子,万一被那些东西看到了怎么办!” 他神情略微呆愣,眸光扫了我的娇躯一眼,我顿时脸颊更红了。 沉吟了一下,他语气透露几分轻浮地道,“你是我的娘子,我当然不会给别人多看一眼。” “我……” 我满脸苦涩,想要反驳,但是想到现在的局势,一下又打消了在这个时候争论的念头。 “开始吧。” 我叹了口气,闭上眼睛,作出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 他放在房间中间的那个漆黑的三炷香,散发出来的青烟不知道是不是有安魂定心的作用。居然让我紧张的情绪渐渐的安定下来。 整个屋子里青烟缭绕的,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只是在烟雾絮绕的房间里,气氛却暧昧到了极致。 他见时辰已经差不多了,便开口对我说道,“我施展术法的时候,可能会让你身体有些不适应,你需要忍耐一下。” 我硬着头皮,用极低的声音嗯了一下。 接着他便没有在多说什么,抬起修长的手指点在看我的眉心正中,另外一只手则是放在了我的肩膀处。 在他手指点在我眉心后,很快我就感觉到从他手指透过我的皮肤,开始渗入丝丝缕缕的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凉气体。 慢慢的,丝丝缕缕的寒气变得逼人起来,就好像是那种炎热之秋,身体上放了一块寒冰,触感极为明显。 在这股阴寒之气的逼迫下,我的身体如同置身冰窖,开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浑身的皮肤冷的颤栗不安。 我咬着牙强忍着这种窒息的寒冷,不过很快的,在阴寒顺着血液流动下,似乎开始将体内的阴气逼了出来。 因为从毛孔里开始有缕缕黑气飘荡出来,透过皮肤散发出来后,空气里弥漫了一股焦糊味儿。 这焦臭的味道我很熟悉,就是白天从奶奶房间里散发出来的那股味道。 这黑气从头顶毛孔如黑烟一样飘出来后,直直的上升到了天花板,让我吃惊的是这黑气蕴含了腐蚀一般的剧毒。 接触到天花板瞬间竟然发出嗤嗤的腐蚀声,不过黑气散发出来,被房间原本散发的青烟冲散了多半。 随着源源不断的黑气涌现出来,整个房间里依旧变得鬼气森森的,似乎一下阴气重了许多。空气瞬间变得寒冷了不少。 就这样大概持续了十来分钟的时间,我整个身体已经冻的毫无知觉了,持续了这么久,原本散发的浓郁黑气,渐渐变得稀薄,隐藏在皮肤下的黑线也慢慢的淡化变小。 残留在我体内的阴气似乎就要完全排出身体,但也就在这个时候,从房间外面的走廊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喵!” 那猫叫的撕心裂肺,就跟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惨叫发出声音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打了个哆嗦。 猫叫声音在楼道里传荡开,我浑身一激灵,眼睛余光看向了旁边,他眉头紧锁,声音冷静的说道。 “来了!” 一句话,让我心都提了起来,我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东西。 话音刚落下,一阵奇异的脚步声从走廊里传来,朝我的房间一步步逼近! 这脚步声听起来很邪门,一只脚踩下去,要等几秒才会踩出第二声,可我能感觉到它步子迈的很大,几步间就来到了门外! 那东西在门外停下脚步,却不急着敲门,而是直愣愣地站在那,不知在搞什么鬼。 “马上就可以全部将体内的阴气排出来了,不要分心,尽量把呼吸放缓,别让它察觉到我们的存在。” 他轻声吩咐我道,我听的出来,现在已经到了最后关键的地方,我们俩都不能分心。 我虚弱的点头答应,目光依旧死死注视着大门,可那阴差却半天没有要敲门的意思。 屋子里的温度瞬间低到了极致!嘴巴里都能呼出白气了! 当时房间里的能见度很低,在一片昏暗中,我隐约看到阴差穿了条漆黑色的裤子,透过门下面的缝隙可以看到阴差是赤着脚的,那脚比纸还白。 但因为是隔着一扇门,除了透过缝隙看到脚以外,就无法看到这个阴差的其他部位了。 阴差在房间门口来回走了两步,倒是没有进屋子里来,它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的怪音,隔着一扇门,也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屋子里的情景。 但过了好一会儿后,门外阴差嘴里却怪笑了两声,声音尖锐沙哑地说,“我就说此地阴气为什么这么重,原来是有一对阴夫妻在这里鸳鸯戏水。嘿嘿……” 我听完就是一愣,但随即想到楚渊也不是活人,他如今是以魂魄的形态。 而我现在阴气缠身,怕是没给那东西认出来。 应该是不是门外的东西能够看出来这一点,但是说鸳鸯戏水是什么鬼? 门外阴人嘴里奸笑了几声,然后拖着铁链就转身离开,往旁边走了两步,眼瞅着那阴人要走了,我刚想松口气,却不料它猛地停下脚步。 阴人突然尖声说道,“不对!我怎么嗅到屋子里……有一股很淡活人的气味?” 在说完以后,我瞪大眼睛就看到一只惨白色的脚,直接从门外穿透!直挺挺地迈了进来! 接下来是另一只脚! 门在它面前就如同是透明的,根本就阻拦不住他的脚步。 当时心里莫名其妙的很慌,很害怕,似乎是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丢了一样。 他的眼睛闪烁出寒芒,脸上涌现出一抹极致的冰冷,我感觉出那阴人拖着铁链子声音。 眼看那阴人就穿透房门直接进来的时候,他嘴里冷哼一声,眉目含威,一股煞气铺天盖地的从他身上上传出来。 “滚!” 一声惊雷样的怒吼在我面前炸开,我被震的眼前一恍惚,感觉带着他的背后,在房间门口有个高两三米米的影子,根本看不见上身是什么样子。 他搭在我肩膀的那只手挥动下,那门口刚现身的阴人就被震了出去。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阻拦本差执法!” 第八十五章 滚出去 一股带着回音的闷雷当头炸响,一瞬间我就有种头昏目眩的感觉,那种汗毛倒竖的感觉瞬间遍布全身,随时都仿佛承受不住。 阴人被震出去以后,怒不可遏的咆哮一声,本来关闭的房间门一下就打开了。 敞开的门口涌出一层层的浓雾,在雾气遮眼下,里面有一个面露凶光,脸色隐藏在黑气里的东西。 看不清面相,但是身材如同电线杆一样,又瘦又长,而且一只手还提着类似铁钩的东西,一看就是吓人的主。 因为那张五官倒置的脸隐藏在雾气里,根本就看不见黑雾里是什么怒目地表情。 他反应的很快,在阴人从房门踏入进门瞬间,反手就将被褥给我遮挡住,我浑身软绵的很,裹着被褥蜷缩倒在了床角。 阴人进屋以后,看了他一眼之后,不免嘴里发出轻咦一声,疑惑道,“奇怪,你身上怎么跑出来这么多阴气?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他没有回过头看一眼,那阴人见到自己被无视,怒从心起,怒不可遏道,“管你是人是鬼,既然被本差找到了,那就跟我走吧。” 阴人的脸隐藏在黑暗中,看不清长相,只有一对燃烧的绿色火焰若隐若现。 看上去,似乎像是阴人的眼睛,绿火忽明忽暗,显得十分诡异,说完话后,他举死手中的铁钩,朝着他就走了过来。 阴人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那抓住在手中的铁钩散发出阵阵森寒。 漆黑的铁锁上缭绕着黑气,上面幻化出无数虚幻的鬼叫在嚎哭。 “不知死活的东西,今天就让你成为我勾魂锁下第一百八十二道鬼灵。” 阴人迈进屋的瞬间,还伴随着阵阵阴冷刺骨的寒风,在说话的同时,已经举气手里的那根漆黑铁锁,朝着他脖子抛去。 铁锁宛如是一条黑色的毒蛇,转眼就就已经临近他的身前,但是因为是背对着,我浑身使不上一点力气。 “小心!” 我嘴里虚弱的发出声来。 漆黑的铁锁闪电般过来,就在要缠绕住他的脖颈时候,他却异常平静,只是微微的侧移偏了一下脑袋。 楚渊抬手直接将那漆黑的铁锁抓住在了手里。 “你如果执意想死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他声音如断冰切雪,至始至终都是背对着面朝向我的,对那阴人都没有看一眼,两个人的差距,宛如小孩跟大人一样。 轻而易举就将铁锁紧紧地抓住在了手里。 看到这一幕,阴人瞪大了眼睛,似乎很震惊,他想要把漆黑的勾魂锁链收回去,但使劲的双手扯了两下,却被他单手抓住,任凭如何用力也纹丝未动。 这下,阴人变得惊恐了起来,尖锐的说道,“你……你究竟什么人?” 他语气看似平静,但是浑身已经涌出一抹冷若冰霜的狠厉,缓缓地转过身,冷漠至极的开口道,“你好好看看,我是什么人!” 随着他转过身,那涌动的黑雾安静了片刻,紧接着我耳畔就传来倒抽凉气的声音,阴人战栗的话都说不清楚了。 “你……你是……” 阴人仿佛是看到了此生最恐怖的东西一样,吓得失了声。 话还没说完,他大袖一挥,屋子里瞬间刮起一阵猛烈的阴风,铁锁脱手而出,直接被甩飞了出去。 铁锁被甩飞出来门外,阴人却不敢掉头就捡,也不敢跑出去,黑雾下低着头,颤栗的道,“我……我进错了门,抓错了人,还望……” 他眸光寒芒毕露,声音冷漠道,“滚出去。” “是。” 阴人声音发抖的说完,赶紧退出门外,捡起地上的勾魂锁链转身就逃,转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等到阴人离开后,他起身把房门重新关上,他回过头看了我一眼,说道,“你体内的阴气已经全部离体了,现在没事了。” 我看了一眼粉臂,上面的黑线的确已经彻底淡化消失了下去,心里悬着的心放下,对着他点了点头,脸上还是有些绯红。 “谢谢!” 我羞涩的轻声说道。 尽管体内的阴气都被排出来了,但是休息了片刻后身体还是没有好转,依旧是软绵绵的,就跟没有骨头一样。 甚至连自己穿衣服都没有办法做到,在被子遮盖下想把衣服穿起来,但是这一切都被他看在眼里。 “需要我帮忙?”他声音平静的说道。 我赶紧摇头,红着脸低声的说,“不,不用!” 但是还话没说完,他已经走了过来,他把衣物拿起来,目光灼灼的盯着我。 对于这,我也只能红着脸的低下头,然后“任由摆布”。 虽然我们俩已经发生过关系,但对于一个骨子里性格比较保守的女生来说,在这个含苞待放的年龄。 在一个男的面前赤条条时,那种害羞感让我巴不得把脑袋钻进地缝里。 我以为这种羞愧感已经让我无颜以对时,却没想到这仅仅只是一个开端。 在穿好衣服以后,我就感觉肚子一阵不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体内的阴气被排出而产生的轻微后遗症。 那感觉跟大姨妈来的时候,随时都会失禁不受控制一样喷涌而出。 本来还想拼命的夹腿坚持,但是那种控制不住的无力感,让我内心恐慌不已,在挣扎万分下,相对于无地自容的羞耻,我更害怕失禁尿在床上。 “那个,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眼泪巴巴的望着他,像是蚊子一样嘤嘤地说,“我……我想上厕所。” 虽然将阴气逼出身体,但任然有很大的副作用。 此时,我全身包括的手臂变得软绵绵,完全提不起力气,可能需要调理,阳气回体后才能恢复。 他将我从床上扶起来,我就跟重度“残疾人”一样,搭着他的肩膀,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等进了厕所以后,我原本以为自己拼了力气能做到,但想要使劲的抬起手,却感觉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无奈,我只好再次眼巴巴求助他,红彤彤的脸上滚烫的都快烧起来了,我脸颊通红的又低声说,“我……我胳膊动不了,那个……你……” 第八十六章 蛇岛 我虽然没有结巴,说话上没有丝毫障碍,但是这种话我还是没办法顺利的脱口而出,脑袋里已经慌乱的前言不搭后语。 而且我不仅手臂没有力气,就连蹲下去都做不到。 他至始至终都没说话,但是他何等聪明,当然明白我的意思。 他倒是沉得住气,听到我说这话后看我一眼,大概是知道我现在已经无地自容,倒是没有不耐。 双手往下滑动,我身子不停地抖着。 一直将裤子拉到腿弯处,这才停手,我贴着墙壁慢慢的蹲了下去,当在他面前响起一阵水声的时候,我尴尬到快要昏死过去。 蹲了好久,我强忍着那种无法形容的羞耻感,用小的跟蚊子一样的声音,对他说道,“好,好了。” 他这才又将我扶起来,正要把裤子也提起来时,我脖子通红地朝他低低啐道:“等一下,还……还没擦!” 他的眼神无比古怪地盯着我,而我窘迫的恨不得原地去世。 “你……你能把眼睛闭上吗!?” 我羞的简直不像样子,脸颊烫的很,呼吸无比急促!心跳更是快到要炸开! 心里紧张的,比昨夜还惊心动魄! 他嘴角似笑非笑,不过也并没多说什么,最后依旧按照我说的做了。 过了会,我低声对他道:“可以了!” 我本来还想开口说话,但是他伸手把裤子提起来,然后直接抱起我。 可能是他的身份,不喜欢被别人驱使,他似乎失去耐心一样,走到床边将我放了下来。 “现在阴气驱散了,但是你需要调理一下身体,等到回阳以后就没有大碍了。” 他盯着我,仿佛刚才看到的一切,他都没有感觉一样。 我不敢直视他,低着头轻轻的点了点。 后半夜,我是在床上睡的, 在不安和慌乱中入睡,我做了个很可怕的梦,奶奶满脸血地出现在我梦里,她冲我大喊道:“瑶瑶……快跑!” 我回头一看,只见另一个奶奶出现在我后方,他手里提着一个血糊糊的人头,冲我狞笑着逼近! 我吓得头皮发麻,使出全力逃命! 做过噩梦的人应该知道那种感觉,梦里不管怎么跑,都跑不出多远,腿压根就使不出力气。 奶奶满脸狰狞的追了上来,我尖叫一声,从梦中惊醒! 睁开眼,楚渊正挑眉愣愣看向我。 “你做噩梦了!?”他轻声的道。 我低低地点了点头,感觉浑身有点黏腻的难受。 楚渊忽而伸手揽住腰肢,另外一只手撩起我的头发,放在鼻尖轻嗅:“娘子身上的香味,越来越浓了。” 我顿时感觉身体僵硬,动弹不得,他却缓缓凑近,忽而一笑道,“这次,你又该如何报答我?” 想到昨晚的纠缠和折磨,我的脸腾地一下变得绯红。 他修长而冰凉的手伸出,勾起我的下巴,温润的吻,落在了我的眼眸,那张如磨如琢的俊美容颜,此刻噙着一抹放荡不羁的笑。 我僵直着身子不敢动弹,屋里白烛微摇,景色朦胧。 “瑶儿!” 他低垂下头,在我耳边轻轻的唤了一声,这平时从别人口里的呼唤,此刻从他薄唇发出,声音轻柔,让我心尖微颤。 见到他附身而下,我赶紧伸手阻止阻止,俏脸红润的说:“别,别这样!”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他关切的凝望我,眼中不复以往的浪荡。 “嗯,好多了!”我咬牙点头。 在桌子上放了不知道他从哪弄来的饭菜,而且很多都是我爱吃的。 “你……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的?”扫了桌子一眼,我惊疑道。 他不以为意的说:“我与你共生了十几年,连你身上长了几颗痣在哪都知道,更何况你平时喜欢吃的东西?” 听到这话,我脸又不由红了几分,剐了他一眼,没回他。 我本以为他只吃蛇虫鼠蚁,没想到他也能吃人间的东西。 吃了两口,我想到了在坟地发生的事,抬眸察言观色的轻声问:“那条白蛇……” “跑了!”楚渊神色如常的说:“不过你姑姑已经没事了!” 楚渊说已经将我姑姑送回了医院。 对于那白蛇能够逃脱,我没有丝毫意外,毕竟从红鲤那里得知,因为姑姑身上被下了蛇种。 相当于我姑姑成了白蛇的分身,现在楚渊能把姑姑安然无恙的带回来,就已经是万幸了。 “柳家的白蛇,很有可能会去几百公里外的蛇岛,那地方,是能让它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我想了想,还是把遇到红鲤以后,将发生的事对楚渊说了一遍。 楚渊听了后,沉思了良久,才微微的点头。 我的父母当年带着刚生下来的弟弟去了蛇岛,距今已经将近十几年。 而现在柳家带着楚渊的蛇头去了那个地方。 这一切,看似没有任何关联,但我总觉得其中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最终,楚渊为了找到蛇头,我为了父母的下落,我们俩决心一探究竟。 吃了东西以后,体内的阴寒之气已经驱散,感觉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打算先去一趟医院,虽然如今楚渊已经夺回来蛇身,但没有蛇头,无法让他重修。 以他三魂的状态,还是太过虚弱,而且前几天跟柳家白蛇斗法,加上昨天发生的事,他虽然不说,但我也能感觉的到。 楚渊不宜示人,在我去医院的时候,便回到蛇镯调养生息。 我去的时候,在医院遇到了林寒生,他静静地守在病床前,对于昨天晚上发生的事,他不知晓。 只觉得姑姑的病情恶化了。 相对于前几天,姑姑的确情况更加糟糕,脸上面无血色。 蛇种一旦种下,无法彻底根除,想要救她的办法,就是彻底斩杀柳家那条白蛇。 “白瑶!”林寒生目光从病床上抬起,放在我的身上,以商量的口吻说道:“你来的也正好,我有件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我沉吟道:“林叔,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林寒生沉声说:“我想把红英转入省医院看看!” 我姑姑有过他的孩子,但是因为命运多舛,成为了两个人的心结。 对于孩子,姑姑跟林寒生都是愧疚的。 尤其是林寒生在知道姑姑做的那些事以后,可能他心里对姑姑也是亏欠和复杂。 第八十七章 六槐村 “有些事,错过了就错过了,但有些遗憾,我不想再走第二次!” 林寒生沉声说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的。” 我迟疑了下,便答应了下来。 其实,就算姑姑在这医院,我可能也无法长时间陪伴,多半还是得靠林寒生。 柳家那条白蛇的目标终究是我跟楚渊。 我若是在这里,柳家反而可能会不停的用姑姑文章,另外……如果不解决这种事。 我们也不会太平。 林寒生让姑姑转院,除了能让姑姑得到更好的治疗,其实,相对于来说也安全很多。 这一晚,我都在静静地陪伴着姑姑。 到了第二天,林寒生上午就办好了转院的手续,离开时我们也只是简单的说了几句话。 我在医院门口,直到目送林寒生跟姑姑坐上车离去。 “蛇岛!” 我掏出红鲤给我的图纸,上面画了一个坐标。 接下来最主要的目标,就是去这个蛇岛了。 但我并没有鲁莽从事,从红鲤的描述来看,这蛇岛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地方。 这次去一定会凶险万分。 既然如此,我去了以后,就算有楚渊在身边,但也总不能拖他后退。 我想到了我们村隔壁有一个六槐村的村子,那地方有个岭园,里面有一棵古桃。 桃木。 五木之精,自古就是斩妖除邪的利器。 那古桃当地的说有上千年,虽然夸大其词,但几百年应该有的,读书的时候,我有个同学就是六槐村的。 当时他说以前村里有一个孩子病了医生都没法治,那母亲带着孩子去古桃树下烧香跪拜,渐渐地那孩子病就好了,后来人们是纷纷前去跪拜祈愿,从那以后桃树更是香火不断。” 桃木本就是至阳之木,又经历数百年的岁月让其有灵,加上人世间跪拜香火加持,威力可以媲美一些道家上等法器。 我这次就是看能不能取一截向阳而生的桃木。 可是在街上打了好几辆车,听我说去六槐村都直摇头,但不是因为什么邪门的事,就是下县的路况很差,返程基本也是空车,都不愿意跑。 好在附近有个巴士站,里面有途径六槐村的大巴车。 上车以后,很快车就发动了。 在我旁边坐着的是一个女大学生,一直挺热情的,但让我想到了前天晚上发生的事,总觉得心里有点膈应。 好在一路上并没有出现什么事,只是车驶出市区以后,尤其是到下县了,路特别不好走,摇摇晃晃的,晃荡的我头晕。 顺着乡道左摇右晃的开了一段,前面急转弯的时候,忽然窜出来一辆小车,大巴司机慌神,一个急转弯,车子碰的一下撞在了路边。 前车的轮子已经出了马路,陷入了烂泥里。 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毛毛雨,司机气的骂骂咧咧,下去跟那窜出来的小车司机争吵,车里面也闹哄哄的。 夹着一股汽油和臭味,让我脑袋都快裂开了,我有点恶心的想吐,就下车去透透气。 刚好在不远的路边有一间老旧的房舍,是用竹子围了一个小院,长年失修的院门其中一扇已经有些塌斜。 是间农户家开的杂货店,对外敞开的土窗口放了些零食。 我冒着小雨走过去,想要买瓶水喝。 但是走进以后,发现店里没人,走到正门前,敲了敲门,冲里面问道:“有人吗?” 连喊了几声,也没人答应,正准备回去,屋子的一角忽然响起一个沙哑的声音:“谁啊?” 我被这突兀的声音吓得惊呼一声。 循着声音看向一侧阴暗的角落,就见一个老婆子从墙角的躺椅上缓缓直起了身子。 我缓了口气,说:“老人家,我是过路的,想过来买瓶水!” 我边说边打量老人。 老婆子的年纪至少得六十以上,头发花白,身形有些佝偻,但是脸在堂屋阴影里,低着头看不清楚面相。 她耷拉着脑袋,声音沙哑的说:“哦,自己拿吧!” 拿了水,喝了一口,屋里老太婆又嘶哑的说道:“外面雨大,进屋坐会吧。” 这时雨下的越来越大,我扭头看了一眼半个车身都出了路沿的大巴,也觉得肯定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与其回去闷在车里,还不如在外面透透气。 “谢谢婆婆。”我迟疑了下还是跟着走进了屋。 老婆子把门敞开,这时我才发现里面乌漆麻黑的,这老屋没通电。 但入目的是堂屋中间竟然摆放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在堂屋神龛下放着一把红木的太师椅。 正对着放着一张四方桌,桌子被黑布盖子的,上面有个三足香炉,桌子上有几盘供果。 还有一张相框,但照片是盖在桌子黑布上面的,没办法看到。 打开门,老婆子摇摇晃晃的进了旁边屋子,头也不回的对我说:“你就在堂屋找个地坐会,我进屋换身衣裳。” 我坐在堂屋的凳子上,正抬头四下打量,忽然这时在门檐外传出一个低嗓沙哑的声音:“马桂香,该上路了。” 因为门外淅淅沥沥的下着雨,老屋门口传出来的声音是在旁边屋檐下,使得声音在雨声中混淆,分辨不清是男是女。 像是一团阴影一样,恍惚间屋檐下站着一个黑漆漆的身影。 我正想仔细去看,忽然老太太出现在侧屋门口,提着灯喊了一嗓子到,“来了,就来了,劳烦在门外再等片刻。” 我被突兀的声音吓了一跳,这时老太太咳嗽着从旁边房门走出,经过侧房门口放着的一块穿衣镜玻璃时。 我感觉有些不对劲。 但是抬眼看到这老婆子的时候,更是让我吓了一大跳,这老婆子脸上满脸都是麻子,褶皱的就好像是骷髅头上披着一张皱巴巴的脸一样。 但这不是更吓人的,更恐怖的是,这老婆子身上穿着一套五领三腰的寿衣,寿衣上面的“奠”字,格外渗人。 这老婆子刚才进屋,是去换了一套寿衣!? 只是这时门外屋檐下那低哑的声音又传出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快点,不要误了时辰。” 第八十八章 诡店 老太太咳嗽着没搭理门口屋檐下的那人,而是走到我面前,笑眯眯盯着我看了一阵。 “小姑娘,你叫啥名?” 老太太提着罩着的油灯,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我满脸紧张的盯着她,吞吐的说:“我叫白瑶!”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真是个好名字,不错不错,来的不算晚,正是时候!” 老太太像是神经病一样,自言自语的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婆婆……”我看着面相皱皱巴巴的老太婆,欲言又止。 老太太露出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眯着眼说道:“当地的人都叫我马二婆,像你们这么大的后生,就叫我马婆婆吧。” 我喊了一声马婆婆,但喊完后马婆婆露出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凝重,说出了一句让我骨头发寒的话。 “小姑娘,你就快死了你知道吗?” “马婆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内心咯噔了一下。 “你面相有死气弥漫,而且鼻梁有暗纹黑气,这预示着你将遇到生死攸关的大难!”马婆婆扭头,朝着门外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我皱着眉头,开口道:“马婆婆……” 马婆婆晃了晃油灯,说:“你与我能在这时候见面也注定了有缘,这样,你答应我两件事。” “你把桌子上的香炉上三柱香,然后去岭园的古桃树上摘一颗桃,我就送你一样保命的东西,说不准能让你逢凶化吉。” 我听完不自觉摇头,“你说上三柱香倒不难,可现在桃树结果已经过了月份,怎么可能还能摘下桃来。” 马婆婆眯着眼干笑两声,道:“这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我满脸疑惑,但不待我说话,马婆婆慈祥的笑了笑,就说道:“不说了,该走了,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说着,马婆婆站在大门口提着油灯,整理一下妆容。 这时候从房檐门口一个裹着黑气高瘦的黑影走了出来,似乎还戴着一顶高脚帽,手里拿着一杆幡。 出现在在门口的时候,那张黑漆漆的面孔朝我看了一眼。 随后,那高瘦的黑影走进了淅淅沥沥的大雨里,黑幡挂着铃铛,走出时发出叮铃声。 马婆婆也跟着那人走在身后,提着灯笼佝偻的走进雨幕里。 这一幕却让我感觉诡异至极。 因为,在阑风伏雨中,马婆婆提着的油灯并没有熄灭,那铃铛声也格外清脆,并且在雨水里连她的衣襟都不曾打湿。 在雾气里,那高瘦的黑影与马婆婆的身影渐渐地消失了下去。 我宛如晴天霹雳,脑海里忽然闪烁出一道灵光,我扭头朝着堂屋侧屋的那块穿衣镜看了一眼。 一瞬间,终于明白了先前自己感觉不对劲的地方。 刚开始马婆婆提着油灯从侧屋走过来经过时,那穿衣镜里却空空如也。 想到她身上穿着一身寿衣,我就忍不住嘶了口凉气。 然后扭头看向身后摆放在堂屋的那口漆黑的棺材,忍不住的挪动脚步,慢慢靠拢过去往里看了一眼。 就在走到棺材旁边的时候, 忽然我感觉自己的手心痛痒难耐,下意识的低眼看去,浑身猛一抽搐,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我右手的手背上,竟然爬着一只猩红的大蜈蚣! 我急忙用力甩手,那蜈蚣却像是钉在手上,怎么都甩不掉。 正当我惊恐交集的时候,忽然间,有一只手从身后搭上了我的肩膀! 我忍不住浑身一个激灵,但是反应很快,一把就揪住了那只纤细白皙的玉手。 “你没事吧?” 一个娇弱显得诚惶诚恐的声音忽然响起。 我目光扫视了一圈,却发现自己依旧坐在大巴车的后排,正抓着旁边女学生的手,后者似乎有点吓着了,缩着正战战兢兢扭过头直勾勾的看着我。 她噤若寒蝉的问:“你怎么了?” 我环顾一圈脑袋迟钝的没反应过来,松开女学生的手,对着她说:“怎么回事?我们怎么在这?” 车窗外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土路,周围是一片山林,根本就没有什么老屋。 我的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了。 女学生将手缩回去,有点吓着了,弱弱的说,“刚开始你在车里睡着了,然后突然身子就跟触电一样发抖,我就想把你叫醒。” 她说完眼神有些古怪,试探的问:“你刚才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迷迷糊糊的扶着额头,缓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不过刚开始做的梦未免也太真实了。 缓过神后来不及多想,这时候雨已经停了,山沟的雾气也褪去,一片清明。 我对她有些歉意的说:“不好意思!” “你喝水吗?”女学生看我脸色苍白,小声的说。 我摇了摇头,说了声谢谢,然后将便失神的望着车窗外,车子在盘山野路颠簸中缓慢前行,穿过山林后又往前面开了一会儿,在山腰处。 这时候,忽然盘山路一个急转弯,前面一辆黑色小轿车跟失灵一样驶来,大巴为了避让,显然慌神了,猛打了一把方向盘,一个急刹,车轮发出一连串刺耳的响声。 接着碰的一声,撞在了旁边护栏上,车头已经歪斜,车子一下就熄火了。 我眼疾手快,在女学生往前面撞的时候,拉了一把,我们俩又狠狠的被抛回座位。 在一阵惊恐尖叫声里,车子停下来,车厢里人东倒西歪,吵吵闹闹,司机反应过来,骂骂咧咧的下车就朝着那黑车过去。 女学生惊魂未定,脸色苍白的对我说谢谢。 可我没有说话,因为在野公路旁一间老屋出现在我视线里,随着仔细看过去,我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那老屋很简陋,像是村子杂货店一样,有一个窗口,稻草盖着的院门不知道经历多少岁月洗涤,门上用了几根生锈的铁丝捆住。 其中一扇门已经倾斜随时可能坍塌。 透过车窗看着那间老屋,我止不住打了个寒颤。 注视这老屋,我心里忽然想到自己先前做的梦,背后冒起了一层层的凉气。 这间老屋,竟和我刚才梦到的一模一样。 第八十九章 马二婆 我猛的回过头,盯着女学生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女学生从害怕里反应过来,往外面看了看,指着前面不远的村子对我说道:“这里是六槐村啊!” 听到这话,我忽然感觉脑袋一阵刺痛。 迟疑了好一会儿,我才咬牙走下车。 唯一和梦里有区别的地方,是堂屋的一扇门是敞开着的,走进斑驳的木门,我心跳不由自主的加快。 在门檐下时,看到了堂屋里摆放着一口黑漆漆的大棺材,正堂下一张四方桌盖着黑布,上面两个瓷盘放着供果,中间有一个三足香炉。 旁边放了一把上了红漆的太师椅。 眼前的一幕,让我呼吸情不自禁的粗重,从脚底窜起来的凉意一阵阵地上涌。 我正挪动脚步跨过堂屋门槛时,忽然旁边侧屋传出响动,突然两个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两个穿着都很朴素,一个身材中等,四方脸庞,另外一个长得干瘦,年龄偏小,肤色蜡黄黝黑。 两人走出来看到时,双方都愣了下。 其中四方脸的中年汉子看一眼,双眼戒备地问我做什么。 我撒了个谎,笑着说道,“我是外地来的,不认识路,看到这有人家就想来打听一下六槐村怎么走。” 四方脸看出我不是当地村民,听了我这话后,一开始也没搭理,对旁边干瘦男吩咐道:“马二婆倒头了,小伍,你快去找村长带人来瞧瞧。” 小伍听了吩咐,应了声急匆匆的出门了。 长着四方脸庞的中年男子这才将目光放在我身上,打量好几眼就说:“你是想去六槐村的桃园吧,山腰下就是六槐村,岭园就在村里。” 岭园里的那棵古桃在当地很出名,周围上百公里的城里人经常慕名而来。 求财祈福,庇佑生子,驱凶避忌,那古桃成了当地神树。 因此我说去六槐村,中年男子丝毫没有怀疑我说的话。 我趁机会又向中年男子打听了下那古桃的一些事,目光朝着屋子里看。 没说两句,外面吵吵嚷嚷的,十来个村民火急火燎从院门走了进来,最前面的是一个五六十岁上了年纪的老人,头发花白,身上披着一件大衣。 进屋后披着大衣的老头往棺材里看了一眼,转头对站在门口的中年男子问道:“到底是咋回事?” 我在房檐下听出了个大概,披大衣的花白老头是老村长,不久前四方脸的中年男子跟那个干瘦小伙去下田,路过马二婆屋看房门关着的。 因为马二婆是村里老绝户,无儿无女的。 所以见房门关着就过来看看,但是开门后就看到堂屋中央摆了一口棺材。 马二婆就穿着老衣躺在棺材里。 “知道啥时候的事吗?” 老村长提了提肩头披着的大衣,扭头问。 那四方脸的中年男子说:“刚来的时候躺在里面的马二婆脸还没发青,应该是刚断气,估计也就一两刻钟的时间。” 听到此话,我深吸一口气,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一两刻钟,不刚好是自己做那个怪梦的时候吗? 自己还没有来这里,却提前梦到了这个屋子里的老太太!? 而且她还跟自己说了话。 在这里得知老太太死的时间恰好跟自己做梦的时间对上,这预示着什么? 我忽然想到梦里老太太提着油灯,在大雨里跟着那个浑身漆黑的戴高脚帽的人走近雨幕里的场景。 听闻话后,老村长叹了口气,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我,但也没问话,冲着站在门口的村民道,“看事的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 低嗓从门口传出,围在门口的村民让开,一个穿着半边西装的老者按着右腿膝盖一瘸一拐的走了进来。 看事的多是当地的神汉,也就是做阴阳先生这行当,在山村很多地区依旧是传统的土葬。 办丧主持看风水,包括出殡的时辰跟坟墓地址,都需要阴阳先生来看。 这个瘸腿的半大老头就是看事的,在当地小有名气,因为姓张,是个瘸腿。 因此老辈人都叫他张瘸子。 让我留意的是张瘸子穿的西装有点怪,半边白色,另外半边是黑色。 张瘸子进屋去看的功夫,我就有种强烈的直觉,之前的那个梦绝对不是偶然。 张瘸子一瘸一拐的在屋子里四下打量。 我见棺材盖还没有合上,心下一横,迈过门槛靠拢棺材,目光往里面一看,尽管我心里已经做足准备,全身依旧寒毛卓竖。 躺在棺材里老太太的面容,赫然就是梦里所见,连她身上穿的老衣,也正是看到她提着油灯时的寿衣。 我走到供桌旁,把盖在黑布上的相框拿起来看一眼,一张黑白遗像镶嵌在框里,马婆婆那张笑吟吟的遗容直勾勾盯着我。 我手缩回来,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脚步下意识往后退了好几步,张瘸子在屋子里绕了一圈,走到灵堂门口,高声对村民道:“马二婆孤苦伶仃,咱们乡里乡亲的,今天就一起送她最后一程吧。” 说完,张瘸子走到灵堂供桌前,点燃了两根白蜡烛,一边放一根,将马婆婆遗像摆好,嘴里说着一路好走的话。 这时老村长招呼门口的村民进屋把棺材合上。 门口有村民准备丧盆烧纸钱,在刚把纸钱点着的时候,忽然灵堂里突然起了一阵阴风。 那些纸钱刮进堂屋吹的满地都是,正在抬棺材盖准备合上,一个村民惊恐的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往后蹭,一边指着棺材惶恐的说。 “睁眼了,马二婆睁眼了。” 我站在堂屋的,往棺材里看了一眼,马二婆的眼睛真的张开了。 马二婆的眼睛睁开后仰天看着屋顶,直勾勾的,因为死者眼睛没有聚焦,目光很涣散,但那模样却格外吓人。 在场的村民都恐慌起来,屋子里一阵骚动。 张瘸子见情况不对,将手里的一沓香纸放供桌上立即走上来察看,一见马二婆大睁的眼,他脸色也变得很难看。 屋子里有村民轻声议论,说马二婆死不瞑目,是有什么心愿未了,这是她不愿意上路。 第九十章 剃头匠 张瘸子虽然面色不好看,但缓过来后,弯腰对着马婆婆面前喊:“马二婆啊,你看乡里乡亲都来送你了,你可不能吓唬别人啊,你安心的上路吧,乡亲父老会每年会给你烧纸,不会忘了你的。” 说着话,张瘸子伸手就去给马婆婆合上双眼。 抹下来后,见马婆婆双眼合上了,村民松了一口气,张瘸子叹了声,正准备直起身来。 但就在这时,马婆婆的眼睛竟又一次一下就睁开了。 张瘸子直起身倒吸一口凉气,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这时灵堂围着的村民炸锅了。 全部尖叫着纷纷往后退,这一次,马婆婆的眼睛不仅睁开了,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倾斜着,刚好看到了站在屋子角落的我。 在那双死鱼一样的眼神下,我脸色瞬间苍白下去。 老村长见情形不对,走到棺材旁扯了扯张瘸子,眉头紧锁的问怎么回事。 张瘸子一副难办的神情,咬着牙关子一字一句的说:“这是没人给她送终,她不愿意走啊。” 听到张瘸子这话,村里一个年迈的老太婆哼了声:“这个马二婆真是不通情达理,她一个绝户口,还想着有人给她抱灵牌哭丧还是咋的?” “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张瘸子叹息一声,然后不知道进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出来一块白幡布跟毛笔。 “你们谁知道马二婆的全名是什么?” 张瘸子动笔的时候,扭过头看向村民。 这话让灵堂里的村民都犯了难,有个上年纪的老汉道,“这哪知道啊,她是逃荒赶来的,来咱村时我记得她就说姓马,有个姐闹饥荒饿死了,在家排老二,所以就落了个马二婆的称呼。” “你要说她打哪来,叫啥名,村里谁也说不上来啊。” 那老汉说完,灵堂里窃窃私语的,看来是真没有人知道马二婆的真名。 张瘸子没法下笔,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想到了那个诡异的梦,在梦里时候那个抱着杆黑幡和戴着高脚帽的黑脸人在房檐下喊过马二婆。 犹豫了下,我抬起头说道,“她应该叫马桂香。” “马桂香?” 张瘸子扭头把目光看向我。这时候村民都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因为刚开始都在忙活,虽然看到我几个人,但都没在乎。 现在我突然开口,让村民都有些好奇起来。 老村长皱了皱眉,问,“你怎么知道?你是马二婆什么人?” 我缓缓摇头,“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站在供桌前的张瘸子露出深意的打量了我几眼,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犹豫了片刻,就在幡布上写了马桂香的名字。 在写完最后一个字时,灵堂立即又是一阵骚动,有村民激动地道,“闭上眼睛了,马二婆闭眼了。” 相对于村民都惊呼,站在角落的我内心却掉入了冰窟。 在马婆婆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分明看到马婆婆的眼睛看她最后一眼,嘴角微微的笑了下。 张瘸子见马婆婆闭眼,长出了一口气。 这时候,他拢了拢想给马婆婆烧香,但奇怪的是又出现了。 香,竟然点不着。 把香凑在蜡烛的火苗上都烧黑透了,连一点火星都没冒出来。 “不吃香?这马二婆不会是有什么冤吧。”有村民声音透露惊恐小声嘀咕。 张瘸子愁容满面,略一迟疑把香放下走到我旁边,压低声音问:“小姑娘,你跟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认识马二婆,你咋知道她名字的?” 这事情说起来太匪夷所思,我抬眼看向张瘸子道:“我说是马二婆跟我说的,你信吗?” 张瘸子目光如柱的盯着我,像是要从我眼神里看出我是不是在说谎,但我眸子毫不躲闪。 片刻,张瘸子把目光放在棺材里马二婆的尸体上,嘴里嘶了一口凉气。 “她是不是让你给她上香?”张瘸子转头,表情十分认真。 我沉默了会,点了点头。 “那就难怪了。”张瘸子像是明白了什么,对我道,“她这是要你上香,我们上的她不认,你知道这里面是啥说法不?” 我点头。 给死人上香是有规矩的,必须要死者钦点的烧香,不然其他人上香,亡人是吃不到的。 按理说这种事都是直系亲属,因为马二婆是村里的老绝户,张瘸子作为出殡看事的,就要代上香。 在知道马二婆让我上香后,他一下就清楚为什么刚刚会出现不受香的一幕了。 我不是不愿意,而是我跟马婆婆非亲非故,要是以儿孙给马二婆上头香,这没关系也变得有关系了。 张瘸子见我迟疑,轻轻地碰了碰我,低声的道:“小姑娘,你看看马二婆的脖子。” 被他提醒,我朝着马二婆尸体脖子看了一眼,整个人一下就被恐惧围困。 马二婆的脖子变成淤黑,血管青紫暴起,遍布了一层细密的白毛,而且毛发似乎正在慢慢的生长。 这是要诈尸!? 张瘸子示意我不要声张,压低声音道:“你知道马二婆生前是做什么行当?”我自然是不知道。 张瘸子没拐弯抹角,直言不讳的说:“她是剪头发的。” 我被这话说的一愣。 虽然现在女的剪头发很少,但马婆婆的年纪出生在兵荒马乱的年代,剪头发怕也是为了糊口饭吃。 但这有什么奇怪的? 张瘸子察言观色,看出我疑惑,笑了笑说道,“她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她做的是阴行,是剃头匠出身。” 说起匠人,有两个行当,现在基本已经绝迹了,第一个是赊刀人,小时候我偶尔还能听见,村里有人喊:“磨剪子菜刀哩!” 而另一个则是剃头匠。 虽然现在只要是剪头发的也可以称为剃头匠,但只有做阴倌这个行当的才知道。 剃头匠是阴行之一。 民间传承剃头匠人,为死人剃阴头,给活人断富贵,一把阴剪,荡尽人间鬼魅。 想到这,我看了正堂的红木太师椅,目光又放在了侧屋门口摆着那块穿衣镜上。 旁边的张瘸子沉声地说道:“我也算一只脚入了阴行,马婆婆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当年为什么来小盘村我不知道,但她托梦给你,必然有原因。” 第九十一章 枭桃 张瘸子脸露难色,低声的对我说:“你也看到了,如果不遂了她的心愿,她不仅会变僵尸伤人,还会化为厉鬼。” 我其实早看出来了。 房檐下挂着的丧灯笼,灵堂布置的这一切,都是马婆婆自己做好的。 那四方脸庞中年男子说,他们上门的时候马婆婆断气躺在棺材里,也就是说,她是自己躺进去的。 这是提前知道自己过不了这个坎,在弥留之际给自己布了后事。 竟然能算出自己要死,有这种本事,我当然相信张瘸子说的话。 “你让我给她上头香?”我可不想跟死鬼攀亲,就摇了摇头:“我跟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我根本就不认识她。” “如果,你成了她的徒弟,给她上头香是不是很合理?” 张瘸子丝毫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想起来一件事,前段时间我来看过马二婆,她当时神叨叨的跟我说,她在世的亲人都走光了,要是能遇上一个满意的徒弟,她就可以安心的上路了。” “现在想起来,当时她是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但不想让剃头匠这门手艺失传,因此一直都在等一个她满意的传承人。”我被张瘸子说的脸阴晴不定。 张瘸子的这番话让她觉得心惊肉跳的,可想到自己刚来这里就做了那个怪梦? 梦到了来这屋里遇到马婆婆的一幕,而且恰巧是在她临死前的时候。 难道,她真的是在等自己? 看到我神色复杂,张瘸子神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我虽然是个走脚看事的,但也能看出你最近时运不高,要是你愿意当马婆婆的徒弟,说不定还能化险为夷。” 这话,让我想到在梦里时,马婆婆也说过类似的话。 马婆婆还说自己有大难,并且嘱咐答应她两件事,就送自己一件保命的东西,保不准能让自己逢凶化吉。 这其中的一件事,就是上头香。 这老太婆到底是什么人,一步步算计的精准到就跟剧本一样。 她既然能看出并且说我大难临头了,那么她说的两件事,保不准真的能让自己逢凶化吉。 自己如果当她徒弟,再怎么着不可能让自己做短命鬼吧? 我转头看了眼躺在棺材里闭着双眼的老太婆,深吸一口气,咬咬牙径直就朝着条案走过去。 我拿起供桌上张瘸子放下的几柱香在燃烧的蜡烛火苗上炙烤。 不一会儿村民又发出一阵惊呼,有人吃惊指着我手上的香,嘴里说着了着了的话。 我对村民的吃惊罔若未闻,将三柱香插在香炉里,抬眼看向马婆婆遗像,她的遗容似乎在这瞬间,笑容更盛了。 我不敢多看,扭头转身的时候,忽然从头顶房梁上掉落一个物件。 是一个红布包裹住的东西,缠绕了红线,落地发出来的声音,似乎是一个木盒子。 我弯腰把那红布包裹的物件捡起来,这时张瘸子上前看了一眼,说:“你果然是马二婆相中的徒弟,你现在给她上了头香,这物件看来是她留给你的。” 这话却让我心里五味杂陈。 看来这的确是马婆婆梦里所说给自己保命的东西,不过我只完成其一,还有另外一件事。 我对张瘸子开口说,“我还要去岭园一趟,接下来……” 张瘸子阻拦的点头:“你先忙你的事去吧,你只要记得,马二婆下葬的时候,你把她送上山就行了。” 按农村的规矩,寿终正寝需要停灵三天才下葬,而下葬的时候需要亲人扶灵送死者上山。 我现在稀里糊涂的就成了马二婆,唯一在世的亲徒儿。 虽然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也不好反驳,只能微微的点了点头。 六槐村就在山腰下,顺着小路十来分钟就到了,古桃就在岭园里。 不愧是当地的神树,到岭园里我都惊了。 古桃苍松翠柏,枝桠横生,被水泥围了十几米的台子。 树上挂着很多祈福的木牌和红线吊着的锦囊,让人不可思议的是盛开的桃花鲜红就像是一团火,仙气外溢。 在这个季节桃子早就过季了,按理说这时候也不是桃花盛开的月份,可这桃树却遍树生花。 我围着古桃找了半天,终于在桃树上找到了一颗干瘪发黑的桃子。 去年的果,没想到如今还挂在树上。 “竟然是一颗枭桃!”我脸色大喜。 桃子经冬不落,干枯后悬挂树上,如枭首之状,故名枭桃。 因为样子如犯人枭首悬挂于城头,是辟邪圣器,能斩妖除魔。 我大喜过望,费了老半天劲终于把枭桃摘下,这枭桃果肉干紧,多呈褐色,略发黑。 收好后,我又在桃树向阳方折断了几根桃枝。 有了这东西在手里,心里一下就安心多了。来这里的目的已经完成,在回去的时候我又去马婆婆灵堂看了一眼。 因为后天马二婆出殡,按照规矩,我要送她上山。 我没有直接去蛇岛。 但是这里离我们村不远,我回了趟老家,打算把奶奶留下来的几样东西包括那本书带上。 尽管只是离开了短短的几天时间,却让我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恍惚感。 村子的一切还是如往常一样。 回到村道的时候,看到三三两两的村民,但是他们神情都有些呆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蛇庙的缘故。 柳家白蛇没有死,他们供奉的香火就会不停的被吞噬,从而身体也会不断虚弱。 想要解决这件事的根本,就是毁了柳家白蛇。 推开奶奶家的院门时,忽然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悲凉。 院落飘进来不少枯黄的落叶,短短几天时间,窗柩也落了不少灰尘,整个屋子透露着没有烟火的凉气。 转了一圈,屋子里十分凌乱,我拿起扫把,打算把房子好好的打扫一下,顺便以前那些不能用的全部都翻出来扔掉。 可当我清理奶奶住的房间,翻抽屉的时候,发现在底部旧报纸覆盖的最底层,有一张黑白色的照片。 那张老式的照片,背景就是在村口的歪脖子树下,奶奶坐在石墩上,微笑的注视着镜头。 不知道为什么,当看到她在笑,我背后就有些发麻,越是这样看,心里莫名就有些紧张。 第九十二章 坐棺夜行 如果仅仅只是奶奶的话,我可能不会心里有悸动,照片里奶奶坐在大门口的椅子上,抱着一个婴儿。 首先我觉得那婴儿就是我,奶奶笑的很开心,但当我仔细一看,我就发现不太对劲,那婴儿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很小的玉佩。 那玉佩,是蓝色月牙状。 起先我觉得那婴儿是我,因为那玉佩我有一块,但读书的时候,我不喜欢脖子上戴东西,就取下来一直放在床柜里。 不过很快我就发现,那玉佩朝向跟我放在柜子里的不一样。 这是两块造型一样,但是朝向不同的玉佩。 玉佩应该是一对,这样的话,这照片上的婴儿,很有可能是我弟弟。 看到这泛黄的照片,对红鲤说的话,我又情不自禁相信了几分。 把整个屋子收拾干净,天色已经不早了,美美的洗了个澡,躺在床上的时候,看到楚渊单手支颐,斜靠在凳子上,修长的双腿搭在桌子上,正闭着眼睡觉。 我犹豫着开口道:“那个……咳咳……不冷吗?” 他看了我一眼,脸上透出疑惑。 “呃……我……我的意思,你……如果冷的话,可以……睡上来。” 我很奇怪,为什么我碾转反侧想的时候明明觉得这句话很顺,到说出来却不由自主的变的结巴了。 他还是没说话,那微微眯起的眸子,似乎在看我到底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今天晚上可能要下雨,我觉得……嗯,我的顾虑有点多余了。” 其实,跟他睡一张床也不是一两次了,我现在倒并不是排斥他。 话说一半,我意识到了一点,他并不是凡人,而且没有温度,自然不担心寒冷。 “好吧,那么……晚安。” 我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肯定是红了脸颊,赶紧捂住被子转过身背对着他。 我闭上眼睛,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小鹿乱跳的心安静下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被褥揭开,床因为承受的缘故微微陷了下面。 我扭头,就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轮廓。 “怎么,不是你说让我上来睡觉的吗?”他漆黑的眸子里顾盼生威,语气平静的说。 我脸更加有些红了。 可能是我这副懦怯的模样,反而让他升起来捉弄的情绪,他居然侧过身,跟我面对面的对视,而且相距十分的近。 我能够看到他漆黑弯弯的月亮的睫毛下,宛如星辰大海深不可测的眼眸。 “你,你干嘛?” 我浑身有点不自然,下意识往旁边挪动了一下。 但是,他忽然凑近,两个大眼瞪小眼一会儿,忽而他开口说:“我有一句话想对你说很久了。” “呃……什么……什么话?” 我心跳忽然都开始加快,盯着他好看的眼睛眨也不眨,那一瞬间害羞跟紧张,同时浮现,无法形容的情绪。 就是心跳加快,另外感觉脸红的发烫。 楚渊面色露出玩味,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凑近轻声的说,“你睡觉打呼噜的声音,能不能小点?” “楚渊!” 我嘴里恶狠狠道,感觉一口气冲上了天灵盖,差点没气吐血出来。 楚渊转身,伸手凭空打了个响指,房间里的灯瞬间熄灭。 这个夜晚很漫长,因为我又做了让我难以释怀的梦。 夜晚,我坐在堂屋门口,院子门外面传出来一个十分熟悉的老人声音。 “瑶瑶!” 我往外面一看,发现在漆黑的院门口有一个年迈老太婆,她一头银白头发蓬乱,抬起头喊了我一声。 我扭头看到她的时候,顿时目瞪口呆,吃惊的喊了一声:“奶奶!” 尽管奶奶此刻披头散发的模样显得有几分恐怖,但我一点都不害怕。 我站起来出门想要接奶奶进门,可是刚踏出门口,奶奶的背后漆黑的虚无就伸出来无数密密麻麻的手,一点一点用力的把奶奶拖进虚无的深渊。 奶奶突然抬起头,脸上满目疮痍,嘶哑的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对我喊道:“跑,快跑!” 奶奶歇斯底里的对我喊着,但是她却被无数从漆黑深渊一样探出来的鬼手扼住全身,不顾她挣扎的将她拖入漆黑的魔窟里。 “奶奶。” 我不顾一切的想要扑上去,但是在踏入院门的瞬间,外面漆黑的纯粹,就跟是一个看不见的地狱深渊,我一脚踩空,失去重力直直的坠入下去。 蓦然,我就睁开了眼。 无力的看向四周,周围的光线变得十分黑暗,我眼皮猛跳,立马感觉到情况不对劲。 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我的身子随着床板颤颤悠悠,身子下硌的很,全身酸痛……感觉像是有人在抬着床在走。 我吓坏了,连忙喊了一声“楚渊”,却没想到声音沉闷,感觉自己被封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我连忙四处摸索了一下,这么一摸,我整个人都傻眼了。 万万没想到,我四周竟然都是木头,头顶上也是,身下也没有了褥子,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我被封在了棺材里。 这棺材被人抬着,上下起伏,摇摇晃晃不断前行,外头还有喜庆的唢呐声传进来。 我给这情况吓的脸色苍白,我大概也清楚我现在遭遇到什么情况了。 这是一口棺材,而且,我现在就在棺材里。 我一点准备都没有,当场就给吓坏了,一动不动,一片茫然。 棺材颤颤悠悠的往前行,用力推了一下,发现这棺材并不厚实,我小心翼翼使力把薄薄的棺材盖推开一道缝隙,小心翼翼的往外头看,想看看到底是谁在抬棺材。 看出去的第一眼,我吓得差点尖叫出声,是徐莲。 舒二娘在队伍最前边带路,两腿张开的老大,下体还在不停的滴血,身子扭摆的厉害,那摆动的弧度很是诡异。 我又看了看几个轿夫。 四个人,分别抬着棺材的四个角,这四个人的脸色白得像纸,面无表情,两腮还涂抹了红晕,俩眼直勾勾的往前看,走路的时候身子轻飘飘的,脚不着地似的。 很明显,这四个不是人,至少不是活人。 有两个洒纸钱的,跟抬棺的人一模一样,面无表情,脚不沾地一样飘的飞快。 第九十三章 队伍一路飞奔到了蛇庙,我能感觉到棺材被抬进了庙里,阴冷发寒的感觉瞬间包裹全身,声音戛然而止。 棺材稳稳当当的放在地上之后户,周围便响起一连串的脚步声。 不用说,抬棺之人已经离开了。 接下来呢? 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把,疼痛感清晰,不是做梦。 我记得自己睡在床上的啊,而且楚渊也在房间,我是怎么到这棺材里的? 我紧张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待声音消失,周围一片寂静的时候,我赶紧站起来,忽然就看到了两具纸人直挺挺的站在庙门口,吓了我一大跳。 四周依旧十分昏暗,唯有蛇庙里随风飘摇的白烛,发出噗噗的声响。 我忐忑不安地从棺材里走出来,逃也似的想要离开这梦魇般的蛇庙,院子里一片昏暗。 想要找出去的路,可反复的走了几圈,都没能离开院子。 我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未知的一切,让我心里莫名有些紧张,尤其是这地方是蛇庙,是柳家那条白蛇弄出来的。 “救命………救我………救救我……” 低沉而微弱的声音打破了夜色的宁静,我猛的转过身,忽而看到一道黑影从庙门口闪过,这声音竟然让我有几分熟悉。 我寻着声音看过去,就发现庙的院落的角落处,有一口长满杂草的枯井,而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我小心翼翼退后,忽而井口一张血脸蓦然放大,黑色的头发蔓延开来,朝着我飞快缠绕而来,我本能往后退避,但却一个不稳踩在小石子上,打了个踉跄,顿时就被那些头发缠住了脚踝。 无数密密麻麻的蜈蚣沿着井口爬了出来,纷纷朝着我而来,这一幕看得我头皮发麻。 而从井里生出来的头发,就跟水草一样,居然越缠越紧。 我顿时心慌意乱,脸色大变说道:“你是什么人?” 井口的头发不断浮动,一张干瘪血迹斑斑犹如死皮的脸,从头发里探了出来。 与此同时,一道阴森森的声音骤然响起,“你终于来了!” “是你。” 虽然枯井里已经没有完整的躯体,但是透过这张干瘪皱巴巴的脸,我还是一眼认出这就是那个蜈蚣精所化的干瘦老头。 他张开血盆大口,伸出猩红的舌头舔着嘴角,贪婪的怪笑:“小美人,我这就来好好疼爱你。” 话语落音,他忽然朝着我冲过来,我想要挣扎逃离,但双脚被头发死死缠住,就在他尖牙利齿快要落在我肩膀的时候,忽而一道黑芒闪过。 纠缠在我腿上的头发,就跟被火烧了一样,迅速地回缩,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从后面探出,紧紧的将我护住。 与此同时,一道阴冷的声音,忽然从背后响起:“我的女人,你也敢动?” 听到这声音,我猛的回过头,就看到一张貌若潘安的轮廓,一瞬间心神都在微微颤栗。 “等你很久了,终于现身了吗?” 他剑眉星眸,但是面目温润,薄唇轻启微笑。 “三番两次坏我好事!” 蜈蚣精露出狰狞的面目,伸出猩红的长舌朝着我就卷来。 “你先进去。” 他略微皱眉,一只手搂住了我的腰肢,将我紧紧地护住在身后,我乖乖听从他的话,赶紧进入庙里。 他抬手虚空轻点,顿时黑芒闪烁,蜈蚣精不是他的对手,三两下就被他震慑住。 最后嘴里发出一声愤怒而凄厉的惨叫,扭曲着身子,慢慢倒在地上,发出滋滋滋的响声。 尸体化为一滩腐水,散发出脓腥的浊臭。 他一身玄黑长衫迈入庙里,眼眸温润道:“你没事吧?” 我困惑而带着几分不满:“那蜈蚣精做什么,从一开始你就知道,你怎么……不提醒一下我,害我醒过来就躺在了棺材里。” 他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我,轻声道,“我要是一开始就帮你,它就不会现身了。” “留它,只会是一个大患!”楚渊说那蜈蚣精有几百年道行,虽然没有尸身,但却一直躲藏在暗处,始终是一个威胁。 从一开始那蜈蚣精也只是在试探,要是楚渊出现,只会打草惊蛇。 我也只能无奈的叹息,这种事或许根本就没有我能插手的余地。 “好吧!”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刚开始,我还以为你不在,我有点慌了!” 他清澈的眸子里,闪烁出狡黠的光,凑过来低声道:“不过先前若不是我及时出现,你怕就被那蜈蚣精吸了精气,既然我救了你性命,你是不是也该表示一下?” 注视着他的星眸里的邪魅,我心里顿时一紧。 那高挺笔直的鼻梁显示出男性刚美之气冷落孤傲的脸庞,他略带慵懒的抵在耳垂,细声呢喃道,“长夜漫漫,是不是该做一些有趣的事?” 我脑袋里又情不自禁涌出羞耻的画面,心顿时跟打鼓一样,脸颊红成一片。 “那蜈蚣精真的死了吗?而且这地方是蛇庙!” 我低头红着脸嗔恬的摇头,可他大手一挥,两扇破庙的门吱呀一声,竟然自动合上,吓得我失声尖叫了出来。 见我脸色红透,他却厚着脸皮低笑道:“你还是留着点力气,等会叫起来,才是最好听的。” 我又不自觉地想到那一夜承情时的画面,脸颊变得更为滚烫。 还不等我多说什么,烛光晃动,眼前恍惚间,衣裳褪尽,用那漆黑的大袍子将我们包裹在其中。 周遭寂静,只有深山老林中偶尔传出不知名鸟雀的咕咕叫声,落入耳中,在这荒废的旧庙里,十分渗人。 我身体紧绷着,凉风抚过便忍不住轻颤,他温柔的将我躺下来。 我目光紧紧的地盯着他,胆怯低声说,“我……我怕……” 他勾唇浅笑:“有我在的时候,没人能伤你!” 我颤栗的闭上眼,微微咬着唇,任由男人摆弄,当那宽厚冰凉的手轻妩时,不知为何,我心口却疼的厉害。 第九十四章 那月光,真美 “你生的真美!” 他揽住我的腰肢,拢住我的头发,嘴角浅笑,像是打趣说的玩笑话一样。 我目不转睛的凝视他,轻声唤道,“楚渊!” 他忽而愣了一下,又低声道:“嗯?” “你会离开我吗?” 我抬头近在咫尺的盯着他,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这样问。 可是他明显一滞,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我心里有几分苦涩,他与我说到底不过几面之缘! 他为蛇君,在漫长的岁月里,在他眼里,我或许不过是一个消遣的祭品。 蛇君也会孤独寂寞,不过是需要一个人作伴。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那你呢,你会不会背叛我?” 他绕过了这句话,忽而沉冷如水的盯着我。 我模棱两可地答道:“会怎样?不会又怎样?” “你若背叛,那口棺材便是你的归宿。”他脸上波澜不惊,但是话语却透露出几分森冷。 这晚,男人温柔似水,他让我别怕,说我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那一遍遍的折磨,到了最后,化为了波涛滚滚。 胸腔慢慢被掏空的感觉,眼前迷蒙,好似有人在喊我:白瑶——白瑶—— 幽深的声音,是谁在说话。 迷蒙之间,我看到了那张俊逸的轮廓,那双眼眸深邃如深渊,仿佛能把我吞噬进去。 “楚渊?”我的声音很轻,扬手在半空中。 他站起身,冲着我神秘一笑,“跟我来。” “去哪?“我蹙起眉头,低头看时,发现身上衣物已经穿好。 我脸微红,但是他抓住了我的手,朝着庙门外而去。 “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步伐迈的很大,我要小跑才能跟上,而且我问话后,他也不在回答。 他牵着我的手,走出了荒废的古庙外,坐在了斑驳的台阶上。 山上的风景很美,静谧的夜晚宛如一幅水墨山水画卷,凝神望去,无尽的墨色布满眼际,天空弦月如钩,夏虫脆鸣,几许繁星陪伴闪烁的冷月。 银白色的月光洒在荒旧的古庙,反而给了一种恬静的美。 “你看!” 他忽而抬手,不见他做什么,却仿佛施展了魔法一样,我顺着他手指看过去,就见到林中有点点银白的,灵动的光。 在树丛中漂浮的飞舞着蓝莹莹的萤火虫,轻轻悠悠地像是飘着的一盏蓝色小灯。 起先还只是三三两两,可不到片刻,在林下水边,在篱前的草丛里,密密麻麻的荧光聚拢飞舞。 我靠在他的怀里,抬起头看美妙的月色下,流萤成群地在夜空飞舞,像星的河流。 “好美啊!” 我荡漾地凝望着动人的夜色,竟迷醉了心神。 许久,我终是有些困倦了,躺在他怀里沉沉的昏睡了过去。 他轻轻的勾了我的鼻梁,隐约说我们很快便会再见面。 迷迷糊糊的,我参透不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这一夜我睡的极为安稳,无梦。 醒过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了他的身影,只是初阳冉冉升起,晕染了一方天地,格外的美丽。 可那光芒慢慢变得炙热。 环顾四周,我依旧还在荒废的蛇庙前,回首看去,庙里的白蜡已经燃尽,唯有在庙里那尊蛇神像还盘踞着,还有昨晚温存过的痕迹。 “楚渊!” 我小声呢喃了一句,这个名字忽然觉得很好听,与他的气质倒也比较般配。 回到家,我把从马二婆那里的得到的布翻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红布裹住的东西,这是给马婆婆上头香后从房梁上掉下来的。 迟疑了下,我将红线拆了,红布摊开后里面果然是一个黑木盒子,呈四方形,上面有一些花纹。 盒子没锁,我打开后里面有块垫布,上面放着的却是一把老式漆黑的剪刀,刀柄有纹路,但都被磨平了。 这剪刀的形状古怪,长五寸大小,宽不过半寸,手柄很怪,而且剪口是倾斜的。 剪刀除了弧度弯曲样式比较古朴之外没什么特别,不要说剪头发,这剪刀的钝的估计剪纸都费劲。 我实在想不出马婆婆留给自己一把破的用不了的老剪刀能干什么。 但想到张瘸子说的话,我还是小心翼翼把东西收拾好,因为马二婆出殡是需要去一趟的,因此我打算先去六槐村,然后再去蛇村。 赶到六槐村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了。 马二婆躺在棺材里的时候有些邪乎,因此晚上也并没有几个村民守灵,张瘸子都不在,只有老村长和零零散散的几个人。 几个人围在火堆旁,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虽然对我都挺陌生,但马二婆趟棺材后发生的事,这里的人应该都挺清楚。 对我来这里都没有感觉奇怪,反而一些人目光迥异的打量着我,神色有些古怪。 我走进堂屋给马二婆上香的时候,老村长就走过来,在我旁边说道:“明天过后三天都是阴日,不宜动土,刚开始我们商量了一下,打算提前下葬!” “什么时候?”我蹙眉问道。 老村长沉吟道:“今晚!” 对于风水我一窍不通,既然这是他们的安排,那我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当下就点了点头同意下来。 吃过晚饭后,村长带了几个抬棺人。 我在前面引路,但因为是晚上,我心里一直有种不安,害怕会出什么事,而且一路上气氛也比较沉默。 尤其是,棺材抬到半路的时候,周围好像来了很多乌鸦,一直不停的呱呱发出渗人的叫,让人有点不寒而栗。 马二婆也算是半只脚踏入阴行的人,死后发生的事一些稀奇古怪的事,也很稀松平常。 好在一直到棺材落地,都在也没有发生其他事,等到入土洒了第一把土,接下来就是村长跟其他人的事了。 不过现在天已经晚了,这会儿也没车了,回到六槐村,正想着该如何离开,这时迎面急匆匆走来一个年轻人。 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愣住了一下,随即有些诧异道:“白瑶?” 他声音有些不确定,我停顿脚步,仔细看着眼前这个穿着白衣黑裤,身影欣长的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你是?”我神情戒备。 “你真是白瑶!”他露出一个笑,然后说道:“你也是来这里看车俞的吗?” 第九十五章 上吊 看我还是满脸狐疑,他自我介绍道:“我是姜文茅!” 他这样自我介绍后,我顿了两秒,立即就醒悟过来了。 车俞是我高中同学,而眼前的姜文茅,是车俞的死党,在读书那会经常看到他们俩在一起。 我知道车俞的家就在六槐村,而我知道六槐村有古桃,也是因为以前我来过这里。 可我没想到,在这里,而且是在这个时间,能够遇到熟人。 我放松了警惕,问道:“你来找车俞?” 姜文茅笑容消失了下去,低沉的嗯了一声,又犹豫了一下,才说出让我格外吃惊的话。 “他……他去世了!” 我满脸吃惊:“什么?” 姜文茅掏出手机,递给我有一张照片,我打开后看到一些树木上面挂着个什么东西,不过是晚上拍的很模糊。 我又点查看原图放大,只看一眼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里面是车俞,照片中他的脖子被一根绳子高高挂在一颗桃树上。 照片中的他双脚已经离地身子被高高挂着,脸色铁青,一双眼睛瞪的特别大好像随时会蹦出来一样,嘴里一截舌头在外面吐着。 我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一点,仔细看手机照片心里越来越冷,照片上的车俞根本不像一个活人。 再看他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双眼涣散照片上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震惊的对姜文茅说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阵沉默,过了好半天姜文茅声音有些悲伤的说:“他们家出了事,他爸妈跟妹妹出了车祸,全死了,他受不了刺激,吊死在了岭园的桃树上。” 听了以后,我感觉自己头皮都快炸开了。 刚刚看到的那张诡异的上吊照片,让我心里涌出一阵深深地寒意。 平复了下情绪,我不假思索,立即对姜文茅说:“先去看看吧!” 走在路上,他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说:“车俞以前读书那会经常提你,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你。” 我只是微微一笑:“都已经过去了。” 看来姜文茅跟车俞的关系一直很好,对这里也轻车熟路,带着我进村后左弯右拐,来到一个老屋前。 院子里搭建了一个简陋的灵棚,棚子上挂着白布,大门口还放着一个冒着寥寥青烟的火盆,灵堂的放了四口棺材,满满当当的。 在棺头摆着四张遗像,一股浓郁的悲凉弥漫,只是在灵堂左侧的棺材竟然是刷了一层红漆的红棺。 我进灵棚一看那红棺材里躺着的是车俞,忍不住变脸:“这是谁干的,把他放在红棺里面做什么?” 红棺是给寿终正寝的老人跟横死的人准备的,把车俞尸体放在里面,他能安生? 在灵堂里站着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你也是车俞的同学吧?我是他二叔。” 车俞的二叔长的浓眉大眼,脸上却没多少悲伤,干笑的说:“这棺材本来是给家里老人准备的,但没想到会出这事,没有那么多棺材,就凑合着用上了。” 我见姜文茅在旁边低头不语,说道:“超度的先生呢,你们没请问事的?” 车俞的二婶叹了口气,“唉,他们一家都死了,我们家经济也不怎么好,也不能大操大办,只能是走个仪式送送他们一家。明天一早,找辆车拉到火葬场火化了,总算也对得住他们一家了。” 见她哀声叹气,两夫妻却都没有半点悲色,相反,眼神里居然还有些喜滋滋的。 再看看姜文茅黑着个脸,我有点明白状况了。 车俞一家子全死了,这两口子多半是瞅着他们的家业,根本就无心打理丧事。 “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我问。 姜文茅走过来说:“我三天前过来找他,他家里没人,向邻居一打听才知道他家出事了,我怕车俞受不了打击,就到处找他,结果发现他吊死在自己家的桃园里了。” “你觉得他是什么时候死的?”我又问了一遍。 姜文茅愣了愣,“看尸体僵硬的程度,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应该死了不到二十四个小时。对了,他家里人是三天前出的事。” 三天前? 我脸一下就阴沉了。 仔细看了看棺材里几具尸体,边看边问是谁给他换的衣服。 车俞的二叔说是他换的。 可是我看了一会儿,却忍不住的变了脸色。 如果车俞家里人出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这个季节,怎么可能没有尸斑!? 我走到棺材旁,仔细看了看车俞的尸体,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他的脖子上有一条青紫的痕迹,嘴巴微微张着,舌头伸出一寸。 再盯着他鼓起的鞋尖看了一眼,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我对车俞的二叔说:“这样不行,必须得找个问事的来,重新替他操办。” 车俞的二叔干笑两声:“呵呵,我们两口子都不在本地,哪认识什么问事的。再说了,这都停三天了,还重新操办什么啊。” 见他一副皮笑肉不笑,敷衍了事的样子,我气不打一处来,冷冷的说:“车俞好歹是你侄子,他爸跟你关系更不浅,不看僧面看佛面,让他们体面上路,比什么都好。” 看了一会,我抬眼问车俞的二婶,村里张瘸子家怎么走。 张瘸子就是走脚看事的阴阳先生,找他过来肯定是操持丧事,车俞的二婶知道,因此脸色有些为难,看样子是不愿意多花这份钱。 “这钱我出!”姜文茅也看出来了,不悦说道。 车俞的二婶听这话拧紧的眉头松开,嘴里说那就好,然后给我指了道。 在和姜文茅出院门时,我低声问,“他家里人真的是出车祸?” “他二叔说的,尸体是昨天运回来的。车俞是昨晚上吊的。” 我一愣,“昨天晚上?” 这两天手机一直关机,我想过来陪陪他,没想到出了这个事。” 姜文茅有些悲伤的说,“他吊死在岭园的桃树上,找到的时候,是凌晨一点多,尸体已经僵硬了,所以,他应该是在昨天晚上十二点左右上吊的。” 我皱眉,感觉脑袋涨的难受。 第九十六章 阴气缠身 走在院门口,想了想我还是让姜文茅在这里盯着,车俞的二叔跟二婶皮笑肉不笑,现在做什么就想着敷衍了事。 按照车俞的二婶指的道,我找到了张瘸子家里,刚准备敲门,忽然从屋子里传出一阵悲天呛地的哭声。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敲门,门忽然从里面打开了。 迎面出来一人,居然就是张瘸子! “来了?” “嗯。”我下意识的回答。 “那赶紧去把事办了!”张瘸子急匆匆的一手按住右腿膝盖,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天已经黑了,这会儿也顾不上多想。 在路上,我直接对他说:“我想请您去帮忙主持一件丧事。” 张瘸子立刻说:“应该的,我欠你的。” “欠我?”我看了他一眼,却见他双目低垂,脸面有点白,一副不想多言的样子。 没再多说,心急火燎的带着他到了车俞家里。 一进灵堂,张瘸子就变了脸色,厉声问:“这是谁主事的?怎么会把遗体停在红棺材里?” 车俞的二叔说:“这棺材本来是老人准备的寿棺,老人家没用上,我就做主给用了。” “简直是胡闹!”张瘸子大步走到棺材前,只往里看了一眼,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天黑,灵堂里灯火暗的缘故,我竟然觉得他的脸黑的有点吓人。 而且感觉,他和前两天长得有点不一样了。 张瘸子又仔细看了看尸体,走到我旁边说:“赶紧去东南角点三支香,再烧些纸钱元宝,越多越好。” 姜文茅端了一个火盆,我在棺材前面跟他烧纸的时候,张瘸子走过来居然把灵堂大门给关了。 然后围着灵堂几口棺材走了一圈,就见他在车俞躺着的红棺前面,弯着腰低头瞧着什么。 姜文茅一边往火盆里丢纸,往那边看了一会,扭过头表情有点恐惧,小声的说:“这老瘸子你从哪里请来的,怎么还穿寿衣啊。” 我神色一愣,连忙朝着灵堂里面看过去。 这一看差点让她跳起来,面如土色的望着趴在红棺猫腰对车俞尸体面部吹气的张瘸子。 他身上穿着一身绣着大福禄的黑缎子,脚上穿了一双黑色的千层鞋。尤其是他的脚踝,还系着一条黑绳。 在农村,出殡时才会这么穿。 而只有一种人,会在脚踝上系黑绳。 死人。 再看他的脚下,灵堂里蜡烛摇曳,映照下地面竟然没有他的影子。 这个张瘸子有问题啊。 我忍不住变色,站起身对弯腰的张瘸子大喊道,“你干什么?” 张瘸子抬起头,惨白的脸上冲她露出一个白森森的笑。 我一下子慌了,赶忙起身,下意识的去拿自己的包。 就在这时,灵堂里忽然卷起了一阵阴风。 火盆里的纸灰全都被卷了起来,在灵堂里打着旋的飞。 再看张瘸子,居然变成了一个穿着寿衣的纸人。 “啊!”车俞的二婶尖叫起来。 车俞的二叔也是吓得走了音:“这是怎么回事?” 我回想到去张瘸子家,从屋里传出悲天抢地的哭喊声,似乎一下明白了什么。 “快、快帮忙把棺材盖上!”我大声喊着,跑到棺材旁,急着去搬棺材盖。 这红棺材厚重的很,单是棺盖也有百八十斤重。 好在姜文茅过来帮忙,两人七手八脚才把棺材盖盖上。 “棺材钉呢?”我大声的问车俞的二叔。 问了两遍,却只听见女人的尖叫声。 我沉声道:“你们没准备棺材钉?” 姜文茅抬起头,脸色忽然大变,猛地扑过来,一下把我推到了一边。 就在被推开的同时,一根棺材钉紧贴着她脸扎了下来。 闪到一边,定神一看,车俞的二叔此刻居然满脸狰狞,瞪着通红的眼睛,咬着牙,手举棺材钉一脸的凶相毕露。 姜文茅一把从后边抱住他,一只手捏住他手腕,用力一拧,就听“嘎嘣”一声骨头脱臼的声音。 可他手里的棺材钉却并没有脱手。 “他被阴气冲体了!” 阴气就跟毒瘴一样,一旦活人吸入就跟中毒一样发疯。 在农村要是遇到这种事,会被称为鬼上身,但实际上,多半是被灵堂的阴气冲撞了。 我反应过来后,伸手就去包里摸,拿出来一根柳符。 这柳条是我前两天在岭园摘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我想也没想,用柳条冲着他就抽去。 这自然讲究的就是一个相生相克,这被我一抽,车俞二叔身子一哆嗦,嘴里惨叫连连,更让我们头皮发麻的是,我这一柳条下去,明明是抽在人身上了,那噼里啪啦的,冒出一溜火星子! “啊!!” 车俞的二叔顿时发出一声凄厉刺耳的惨叫,身子猛地抽搐了两下,棺材钉脱手掉在地上,人也跟着瘫在了地上。 “你们俩干什么?”车俞的二婶这会儿居然扑了过来,和姜文茅撕扯。 我顾不上管她,弯腰就去捡地上的棺材钉。 可手刚碰到棺材钉,就听见身后“嘭”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歪倒了。 车俞的二婶骇然瞪大眼睛,嘴里惊恐的喊‘鬼啊!’接着,居然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我抓起棺材钉,往前蹿了一步才敢回过头来。 回头就见,刚盖上的棺材盖已经被顶开了,车俞竟然从棺材里坐了起来,张开眼睛,目光呆滞空洞的盯着前方。 “车俞。”姜文茅惊喜道。 我立即阻止,对姜文茅示意低声的说:“不要过去,张瘸子给尸体做了手脚,你看他的喉咙……” 这不是诈尸,也不是鬼神怪力,而且被张瘸子施邪法阴了。 在车俞立坐起来后,我就看出他喉咙鼓胀的很厉害,就跟塞了一团东西一样,尤其是他嘴巴半张着的。 仔细从嘴里看去,隐约可以看到喉咙里似乎塞了一个东西。 这肯定是刚才张瘸子做的。 我露出难色,想不出为什么张瘸子要这么做。 刚开始他弯腰分明就是在对尸体做什么。 前两天来的时候,张瘸子还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就这样了? 难道跟马二婆有什么关系!? 而且我想不通,我和张瘸子无冤无仇,他死了为什么要变着法子来害我。 车俞空洞睁着眼的同时,僵硬的转动着脖子。“怎么办?” 姜文茅胆子挺大,虽然有点吓到,但好歹在灵堂没逃跑。 第九十七章 阴桃 车俞从棺材里坐了起来,一时半会儿却还不能行动自如。 我心里一动。 “你把大门堵上,不要让他出去。” 说完,不等姜文茅开口,我直接就进了屋子,我在里面翻找了好一会儿,终于在一口大坛子里发现了糯米。 我随后用布袋胡乱了包了一些,出门时车俞已经从棺材里出来了,双眼里全是血丝,我见状,立马抓了一把糯米打去。 糯米打在车俞身上,立即发出嗤嗤的声音,竟然冒出来黑气,而且打在身上掉落地面的糯米,就跟烧糊了一样成了焦黑。 我说:“把他身上的阴气打散,他就不能起尸了。” 姜文茅见这招有效果,赶紧过来抓糯米往车俞身上打。 一把又一把的撒出去,从棺材里冒着阵阵黑气,在黑气散的差不多的时候,坐起的尸体终于“嘭”的一声倒了下去。 我又撒了两把糯米,糯米颜色已经不再发黑,知道煞气冲散干净了。 走到棺材前,就见车俞仰面朝天,瞪着没有神采的眼睛一动不动躺在棺材里。 尸体的颜色已经变得紫黑,脸也肿胀了起来,散发着恶臭。 姜文茅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才一天,尸体竟然变这样了。” 我心一颤,勉强吞了口口水,强迫自己不去多想,缓缓伸出手,替车俞合上了眼睛。 然后,我皱着眉头把他喉咙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是一张黄表纸,我摊开后,纸上用红朱砂画着歪歪扭扭的符。 姜文茅神色惶恐:“这是什么东西?” “阴符!”我声音寒冷的道。 果然是张瘸子在搞鬼。 人死后喉咙里有口气,本来会随着时间慢慢的消散的,但张瘸子用这阴符,把那口气堵在喉咙里,让阴气回流,这才会出现刚才车俞从棺材里里坐起来了一幕。 为了以防万一,我在车俞的嘴里塞了一枚破煞的铜钱,然后跟姜文茅把棺材盖合上。 又在棺材的两头打了棺材钉,做完这一切后她才松了一口气。 我站在灵堂前,想到先前张瘸子的举动,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她想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让姜文茅在这里守着,我决定在去张瘸子家里看看。 出了门,顺着村道走到张瘸子家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在大门口挂了一盏白灯笼。 农村里很讲究的。 家里有喜的话房梁上是挂红灯笼,只有出了丧事才会吊白灯笼。 寓意就是照明灯,给死者亡魂指明回家的路。 里面在办白事,走到院门一看就见灵堂里停放了一口大黑棺材,棺头贴着一张奠字。 那长桌摆放正对门口的遗像,赫然就是张老瘸子。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是看到这场面,我心里还是有些发紧。 我见灵堂门口一个祭奠的农村大妈在剪奠纸,就小声打听张瘸子是怎么死的。 那大妈有点鬼祟,害怕的朝灵堂里看了一眼,扭过头轻声的说:“张老瘸子死的可诡异了,自己把自己掐死了。而且……我听说他大半夜跪在大门口烧纸,给阎王爷磕头呢。” 我心里不踏实,越听越觉得事情诡异。 张老瘸子是自杀,可是自己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要害自己!? 刚开始在接他时,他说欠我的。 欠我什么!? 不过死者现在躺在棺材里,围着棺材的几个本家眼睛红肿,我知道在这里也不可能弄清楚。 回到车俞家,到灵堂的时候姜文茅坐在大门前的台阶上,车俞的二叔跟二婶在灵棚外面不敢进灵堂了。 我走过去,让他们去请村里人,尽快发丧把棺材抬出去。 这俩夫妻这下老实了,白着脸恐惧的往屋里看一眼,点点头就出门去了。 看到我后,姜文茅赶紧站起身,说:“你是不是去那个老瘸子家里了?” 我点了下头。 “他死了?”姜文茅低声的说。 我抬眼看向他,没说话。 姜文茅缩了缩脖子,往灵堂里瞄了一眼,扭头声音有点害怕:“我长这么大,今天第一次看到人死了还会自己坐起来的,你……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看到他一米八的大个头,现在后怕的脸有些发青,我微微一笑:“你觉得我是做什么的。” 姜文茅跟着露出一个苍白的笑,没说话。 这时候天已经深了,等了一会车俞的二叔带了请来了村里人,准备连夜发丧抬棺材。 后面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操持。 然后我又去了岭园,姜文茅也跟在后面与她一起,来到古桃树下,在一旁的地上砍断了一条手腕大小的桃木。 姜文茅指着那砍下来的桃枝桠说车俞吊上去,尸体取下来后他二叔把桃枝砍下来的。 我没有回他,而是现在古桃下抬头认真地看着,脑海里回想着那张诡异的照片。 正想着的时候。 姜文茅忽然‘咦’了一声,说道:“这根桃枝被砍了一天一夜了,你看这上面的桃花怎么还这么艳。” 我思绪被打断,转头看过去,一眼之下也看出了那根被砍下来的桃枝有点诡异。 普通的树木砍下来经过一天一夜的日晒,叶子和花肯定枯萎打奄了。 但那根桃枝不一样,上面的红色桃花还是异常鲜艳,桃叶依旧嫩绿。 我走过去,顺眼一看,就见到桃枝在砍断的地方是鲜红的,流出来的汁在地板上干枯了,从鲜红变成的乌红。 “这、这是……血木。” 我吸了一口凉气,满脸骇然。 再扭头看了眼岭园的古桃,忽然有点醒悟,为什么这桃树会九月开这么妖艳的红花了。 这是一棵……阴桃。 在极阴之地生长的树,年岁太久了,就会吸取阴气跟地气。 任何一个部位受伤还会流出血来。 生长在极阴之地的树本来是至邪之物。 但偏偏,这是一个桃树。 古桃属阳,乃五木之精,本身具有克邪避煞的作用,不过在正宗道家看来,阴木非但不能辟邪,而且还容易招灾。 可是破书上却有个法子,能让阴桃木变成斩妖驱魔的法器。 没想到这趟来竟还有意外收获,收起桃木,在离开岭园的时候,我深深地看了古桃一眼。 车俞一家人已经出殡了,自然也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出了岭园,姜文茅刚好顺路,他是开车过来的。 我顺路让他送我到镇上,在经过马婆婆那间老屋子时,透过玻璃我看了一眼,跟上次来的时候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在山区的沟里这间竹林旁的老屋透出秘静,显得有几分阴森诡异。 第九十八章 人诡殊途 车在山区晃晃悠悠开了将近一个小时,上了公路就快了,车在公路上疾驰,窗外的昏暗下去的景色荒凉,孤寂。 偶尔能看到几座坟包,更为景色增添了几分不详。 刚开始的时候路上还能看到车辆,但是越开越荒凉,在明晃晃的车灯下,前方是一望无际的黑土地。 “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开了这么久,怎么路上一辆车都没有了?” 姜文茅嘀咕了句,虽然这里比不上市区的车流量,但去县城的公路怎么会这么安静。 经他这么一提醒,我也觉得不对劲了。 刚才出发的时候路两旁还能零零散散的看到一些住户亮着灯,但是现在周围黑压压的山林,全是一望无垠的黑土地。 “不对。”我想到了什么。 抬头往前一看,忽然脸色一变。 突然,公路右侧的树林子里,猛地窜出个女人。 那女人穿红色棉袄,披头散发的,姜文茅嘴里骂了句卧槽,急忙刹车,但那女人来的太突然,摆明了要碰瓷,哪能刹的住。 就听砰地一声,女人被撞飞出去,摔倒在前面车灯下的柏油路上,车又往前滑行了几米,这才勉强停住。 我跟姜文茅吓坏了,喘息了几秒,俩人飞快下车,借着车灯我往前方瞅去,不由得吓出一身冷汗! 那女人不见了,前面是一片坟地! 几十座大小不一的坟包,彼此连成排,墓碑也歪歪斜斜,地上散落着未烧尽的纸钱…… 空气中,是一股浓烈的土腥味!而在这坟地的尽头,则是一处类似悬崖的地方! 我直愣愣注视着眼前的诡异景象,心也开始不停的紧张起来。 “这里被人做过手脚!” 就在这时候,蛇镯有了一些轻微的反应,楚渊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 我往前面走了一段,在路边一座坟后,拔出个黑色的小旗子,我瞅这旗子也就巴掌大点,上面画着个诡异的狐狸面孔! “这是阵旗,看来有人提前在这里布下过幻阵!” 也就是说,刚开始看到的都不是鬼神,是有人用邪法在搞鬼,一切都是幻阵变出的场景! “这里阴气很重!地势前窄后宽,就如同一条盘蛇!而这片坟正好位于蛇头!而且紧靠悬崖边,是天然的养尸场!” “风水上有个术语,叫做十死无生!说的就是这种盘蛇死地!” 楚渊意味深长的说:“布下这幻阵的人,充分利用了这里的天然地势!” “是那个老瘸子!?”我声音微寒,不过心里疑惑万分,因为是在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站在车头往四周荒芜的黑土地看了一眼,我忽然一阵阴风袭来,将公路两旁的蒿子挂的哗啦啦的响。 突然,我看到坟地里突然冒出一团白雾!紧接着,刚开始那个穿红棉袄披头散发的女人,又飘了出来! 那女人身穿大红棉袄,脚踩纸鞋,身体飘离地面…… 这些都不算啥,最恐怖的是,她嘴里牙齿地咬,不知在咀嚼什么东西! 吐出一根腐烂的手指头,那女人抬起头冲我们尖笑起来! 她的脸扭曲到变形!怨毒而昏黄的双眼死死注视着我们! 楚渊声音徒然一冷,说道:“先离开这里!” 我心头涌出一阵寒意,往身后看了看。 打了个激灵,脑袋里飞速的旋转这是不是张老瘸子的诡计,但余光一撇,看到姜文茅朝坟头走过去。 在他正准备弯腰捡什么东西时,我心里却升起一股从来没有过的恐慌,立即大喊:“上车,赶紧走。” 姜文茅下了一个激灵,但是他反应很快,我这时候已经打开车门,他赶紧跑回来钻入驾驶坐。 车子启动的时候,姜文茅有点慌神:“到底怎么回事,刚刚明明撞到人了,这他妈怎么下车就没影了?” “先别说了,快走。” 我来不及多想,心里的那股不安跟恐惧越来越强烈。 寒风迎面吹来,周围的一切都如此真实,除了脚下这条诡异的公路。 一脚油下去,车速加快,姜文茅又提心吊胆地开了两三公里,这时,恐怖的一幕又出现了。 前方漆黑的柏油路,那穿红棉袄的女人竟然出现在中间,竟然举着手在晃动,像是在招手。 我一看,脸露出一丝狠色,死死的看着那个穿红棉袄的女人,嘴里喊:“不要停车,直接撞过去。” “这尼玛!” 姜文茅手有点哆嗦,浑身颤抖,靠近的时候咬着牙没松油门,直接就迎面冲了过去。 没看清那女人的模样,就听到碰的一声,发出一道凄厉的惨叫。 前挡风玻璃却被忽然炸开的一大蓬鲜血糊了起来。 姜文茅急忙打开雨刷。 血迹扫除,却看到那红棉袄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从远处飞了过来,刚好贴在后车窗上。 紧接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尖叫着追赶上来。 “杀人偿命……” 姜文茅看了眼后视镜,脸都吓白了,急忙加速,那女人跑步的动作东倒西歪,速度却快到非人。 也就十几秒的功夫,居然给她硬生生追了上来。 她的脸出现在副驾外面,双目惨白,看不到眼仁子,整张脸让风吹的歪斜,扭曲,头发像坟头的野草一样,乱七八糟。 女人身上一丝不挂,贴满了惨黄色的符纸,随着剧烈奔跑,符纸一张张从她身上飘落。 “你们好狠心啊,我肚里还怀着孩子呢,一尸两命,你们要留下来陪我。” 边追赶,女人边用锋利的指甲盖挠车门,我半截身子都吓酥了,从旁边布袋摸出来一根桃木钉。 咬着牙打开车窗玻璃,对着那女人的面部狠狠地扎了下去。 又是一声尖锐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 姜文茅直接速度加到顶了,开了好几分钟看后视镜没有动静,这才稍微缓和下来。 这时候好像出来了,看到前面有灯火,出了县道,姜文茅不敢停下,打了一把方向,直接驶入县城人多的地方。 “刚才,我是不是撞死人了?” 姜文茅像吓傻一样,停在路边后,声音哆嗦的不停,衣服都被冷汗打湿了。 “你没看清楚?那根本就不是人。”我沉声道,让他不要胡思乱想。 第九十九章 血木剑 姜文茅扭头看她一眼,喉结滚动了下,对我惊恐的说:“是鬼?” 我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多鬼,只不过是被人用邪法弄出来的而已,你没看到那女尸身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纸钱吗?” 相对于人来说,鬼怪又算得了什么。 “看来是马二婆子,她根本就不是收你做徒弟,她是想害死你,想要你的九世阴身。”楚渊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我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后却满脸不可思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种事楚渊也说不清楚,但是马二婆阳寿已尽,说不得是弥留之际,在最终有了什么不好的心思。 我隐隐感觉,张瘸子的死跟马二婆有牵连的。 因为我跟马二婆的这层关系,张瘸子在死的时候还摆了我一道。 我又情不自禁想到马婆婆死时,躺在棺材里的尸体露出诡异的笑,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安。 这些天发生的事总给我一种不安,索性不再去想。 我让姜文茅把我送到县城,下车的时候姜文茅扭头看我的眼神有点怪,目光有点躲闪。 我见他欲言又止似乎想说什么,就问他,“你有事?” 姜文茅没说出来,笑了笑摇头说,“你要小心一点,我总觉得这事是冲着你来的。” 我点了点头,让他这几天最好也注意一下,尽量晚上不要单独出门。 姜文茅临走时跟我互留了电话,我下了车后。 分别后,我在这个不大的乡镇逛了一圈,买了一些朱砂糯米和需要用到的工具,然后找了一间旅馆,老板娘带着我在小巷子里左弯右拐转了半天,最后带到了一栋筒子楼里。 整个房子里很暗,平时应该没什么人,而且有些潮湿,充斥了一股发霉的味儿。 房间里也长时间不通风了,但是这个镇上并没有其他住宿的地方,我也只能凑合一个晚上了。 晚上的时候,我把布包里的血桃木拿出来,按照书本传下来的方法削成了一把五十公分的木剑。 剑柄长七寸五分,剑身长二尺二寸五分,剑脊厚三分四厘,剑宽一寸二分。 那古桃是生长在极阴之地,而这截桃木上恰好吊死了人,是一个阴木。 除了树皮,里面都是血红的木干,因此我削出来的,是一把血木剑。 血木剑其实和桃木剑上鸡血、雄黄通过外物来增加道具本身的威力不一样,因为桃木剑洒上雄鸡血,其威力只能维持一阵。 随着时间威力会越来越弱,但血木剑不一样,那桃树生长在至阴的地方,长年累月的被阴气侵泡,本身就已经具备绝佳的至邪之物。 满屋子都是木屑碎片,一直到深夜,总算把血木剑做了出来,当握在手里时给我的第一感觉。 血木剑并不大,可是给人一种厚重感,而且血木剑至寒,上面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阴气,这种阴寒,是无法用温度来驱散的。 虽然经过血液的浸泡,可能剑身凌光夺目,呈红色状。 血木剑克尸斩百妖,是至邪至圣的法器,传闻血木剑下无逃魂。 遇邪则镇,遇魂则动。 完成后,我把屋子收拾了一下,已经累的浑身发软,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天昏地暗的,醒过来时外面已经亮了,楚渊正在窗户旁,拿着一张破旧的报纸,靠在了凳子上,报纸挡住了他的脸,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 “你还认识汉字?”大清早看到他,我还挺意外的,没想到既然跑出来了。 楚渊放下报纸,魅惑的一笑:“我认识的东西超过你的想象,你会慢慢切身体会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时不时开黄腔的缘故,还是我思想已经不太纯洁了。 我总觉得他说的很多话,都暗示的往不好的方面指。 我干脆就不说话了,昨天我在镇上买的红朱砂和画符用的黄纸和黑纸,打算画一些符。 其实画符也有很多讲究的。 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精精相搏,神神相依,假尺寸之纸,以号召鬼神。 画符有多种颜色的纸张,所代表的意义也不一样,但大多以黄纸、黄布、朱砂画之,因为黄色为五行之中庭。 对应乾土坤土,为戊己中宫,代表镇摄十方,五行归附之意,黄色又为皇权至尊为用,代表了权威正气。 其次,朱砂为血红色,代表了丙丁之火,有除晦光明之意,再者,朱砂有辟瘟邪之药效。 最后,我为什么在昨天晚上没有画符,这里面也有原因。 因为画符念咒需要开阳跟念力,而且画符的时候也有很多讲究,要融合自身,而心不净,画出来的符就达不到那种功效。 说白了,画符就是需要全神贯注,并且在精气旺盛的情况下是效果也是最好的。 这东西画多了其实很消耗精气神,早上一口气画了十几张符箓,已经是我坚持的极限了。 画完以后就感觉整个人头昏目眩,而且有一种想吐又吐不出来的恶心感,并且脚步有些虚度。 只有接触到这门后才知道,画符并不是看上去那么简单,一个普通人就算画几个小时,最多也就是手酸而已。 当然,画出来的符箓当然毫无作用。 只有真正有用的符箓,是极具消耗精气跟阳气的,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感觉要是再画下去,估计会晕倒。 我在床上坐了一会儿,感觉缓过来一些劲后,这才起身把东西都收拾好,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布包里。 “出发吧!” 出了破旧的巷子,吹了一些凉风,感觉整个人精神多了。 红鲤给我的地图标注的比较抽象,上面就是用红线标记了一个脉络。 上面最终的目的地封阴村是用红线圈起来的,封阴村在岛上,应该就是红鲤说的蛇村了。 但是脉络只是写了漳平县,然后用红线画了一条去封阴村的线,具体怎么走上面根本就看不出来。 我所在的这个镇就是漳平,没办法,我只能在街上问过路人,但是一连问了好几个,这些居然都不知道封阴村,甚至都没有听说过。 这让我有些奇怪,就算一些年轻人不知道,但是一些上了年纪的县城附近的村,就算是没去过,名字也应该是听过啊。 第一百章 诡异村子 可是对于这个封阴村,我接连问了好几个,这些人好像都不知道,一些更是直言说没听过。 我对这些人打听封阴村的时候,他们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忌讳的神情,而且看他们都模样。 就好像是真的并不知道有这个地方似地。 可是,红鲤给我的这张地图上注明了就是来漳平县,那条路线指向了封阴村。 现在我来到漳平县,应该是不会走错的。 这时候看到前面有一个头发花白老头坐在上闭着眼睛听收音机,就在我上前想要打听的时候,忽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丫头,那个村子可不能去,去了就回不来了。” 我一扭头,就看到了身后一个穿环卫工人的女人脸色担忧的看着我。 “阿姨,你知道封阴村!?”我听他这样说,瞬间就看到了曙光,赶紧的上去问。 “那不叫封阴村,那叫封山村。” 环卫阿姨拿着扫帚扫地上的树叶,似乎担心被领导发觉,目光敏锐的朝四周看了一下,然后这才凑过来对我说,“那个地方不能去,去了就回不来了。” 环卫阿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那里面藏着的东西我有些不懂。 “阿姨,您是不是知道什么,为什么你会说去了就回不来了?” 我总觉得她这番话是有深意的,况且,我心里是知道这个封阴村肯定是存在古怪。 此刻见环卫阿姨这样说后,更加勾起了我内心的好奇感,既然想要去那个地方,当然知道的越多对我越有利。 “你要是知道那里发生的事,就不会去了!”环卫阿姨并没有给我解释那句话的意思,而是无头无脑的说了一句。 我皱眉:“阿姨,你能详细说说吗?” “我之前是做导游的!”环卫阿姨笑了笑。 “这跟封阴村有什么关系呢?”我越来越不明白她的意思了。 “封阴村是那附近的村民传出来的,但是那村子的名字,其实是叫封山村,你在县城里问封阴村,他们当然不会知道。” 环卫阿姨苦涩的笑了笑,对我说道,“我前几年在省城当导游,路线就是封山村那块地方。” “那里是一个景区?” 这挺让我意外的,没想到这种平乡僻壤的地方,居然还有风景区。 环卫阿姨点头:“那岛上没有开发的,不过旁边都是,据说古代的时候,那里有着一个关口,因为依关傍壁,封山村四面都是被河水包围的大山,所以就有了封山村这个名字,前些年那里还是小有名气的古战场遗址,我做导游的时候就经常带团去那边!” “后来呢……” 虽然到现在,我都没有弄明白这环卫阿姨话中的意思,不过我清楚一点,她不会无缘无故的跟我说这些,肯定是有所指的。 “后来……” 她眼中透出一些回忆的神色:“后来那里的景点就取消了!” “为什么?” 我不是在旅游局工作的,但古战场遗址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噱头了,而且从环卫阿姨的话中不难听出来,当初那里应该还是很受游客青睐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后来会取消了呢? “因为前几年跟团发生了好几个邪门的事,而且闹出了人命,虽然上面的人把事情压下来了,但是那个景区从此就取消了,我也丢了饭碗,就来扫大街了。”说到这,环卫阿姨还苦涩的笑了笑,话语里带着对自己的嘲讽。 我问:“现在那景区已经荒废了?” 环卫阿姨说:“已经有好几年了。” 我沉吟了下,继续问:“阿姨,刚刚你说让我千万不要去封山村,是为什么?那里就算已经荒废了,难道不许外人进村?” “当然不是。”环卫阿姨上下打量我两眼,对我说道:“我看你这样子,也是去那地方玩的吧,这几年里已经有好些个外地来的年轻人,岁数跟你差不多大。”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喜欢那种地方找刺激,但是去了里面的人,都没有再回来,去年有一个男的倒是回来了,不过已经疯了。” 看来,这个封阴村比我想的要诡异的多。 “而且,这里面最诡异的是,住在封山村里的村民,没有出来过,外面进去的人怕是也都死在里面了。” 环卫阿姨说到这里的时候,还长长的叹了口气,似乎在对那些爱冒险丢了性命的年轻人感到惋惜。 不知道为什么,环卫阿姨说的这番话,让我情不自禁想到了我的爸妈。 他们难道真的在蛇村? 只不过因为去了里面,不知道各种原因无法走出来? 蛇村到底隐藏着什么!? 不过这个环卫阿姨当初是那里的导游,应该知道的更多,我就试着向她打听了封山村的情况。 “这个我没有办法回答你,那些去封山村的人最后究竟是怎么样了,或许只有她们自己知道了!” 说到此,那环卫阿姨又看了我一眼:“这就是我为什么跟你说那句话的原因,所以去还是不去,你可千万马虎不得。” “谢谢您!” 她跟我说这些话的初衷,我到现在仍然没有完全弄明白,究竟是好心提醒,还是刻意的所指,这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不过她这番话也的确是给了我警醒,让我明白此去封阴村势必要多加小心,如果我是去游玩儿的,可能她的话会让我打消主意。 但我毕竟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为了解决我性命之忧的,所以不管前面有什么危险,我都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谁让我没有退路呢? 环卫阿姨劝导了我几句话,不过似乎看出我眼里的执着,她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自顾自忙活去了。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是一种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概,我只是个女孩家,这种气势跟我沾不上边,但我必须为了活命而抗争。 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我! 无论如何,不管是封阴村还是封山村,我都要去一趟。 这地方离封阴村应该不会太远,我在县城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车的时候,那司机侧头过问道:“去哪?” 深吸一口气,我答道:“封山村。” 第一百零一章 死鱼正口 司机沉默了下,道:“三百!” “师傅,没那么贵吧?” 低着头冷笑了下,司机道:“你去的那地太邪,你嫌贵的话,我给你拉到李家呦,那里每天跑一趟中巴,到时候公交十块,路费我就要你八十。” 我现在没多少钱,必须省着点花,因此就点头说:“行!” 车子开动,在漆黑的公路上疾驰。 果然,这个封山村司机是知道的,一边开车,他嘴里低声地嘀咕了句什么话我没听清楚。 环卫阿姨的话让我一直不停的思考,封阴村究竟是什么地方,尤其是说里面的村民都没有出来过。 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想着,开车的司机闲不住嘴了,侧头看了看就说:“我看你们俩不像是附近的,不会是从省城来,去封山村玩的?现在的年轻人,好日子过久了,就喜欢去那种地方!” 我愣了下,朝着副驾驶座的男的看去,楚渊神色平静的看着车窗外。 收回目光,对司机开口说道:“封山村有什么特别的吗?” 那司机呵呵笑了两声,一边开车一边说道,“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省城几个跟你们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乘船去封山村,结果一个人都没出来过,这种事,这十几年里见的多了。” “那地方可邪性的很,那岛上有个村子,但是住在村子里的人,没有看到出来过,不跟外界联系,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我说:“难道就没有人进那个村里看吗?” 司机又笑了:“那村子四面都是被一条大河围住的,里面都是山,所以叫封山村,而且上面很多蛇,进出都要坐船,刚开始都没发觉,这些年出了不少事,不知道多久才发觉河对面那个村的人好像都再也没出来过。” 司机继续说:“倒是有人去看过,只不过都没出来,而且那条河也挺邪门的,现在正值七月份,这时候你们还敢去哪地儿?年轻人胆子可真大,如果是好奇,我劝你们就在镇上看看那河就行了,要是自己雇船进去的话,那还是不要去的好。” “你说那河里邪门?怎么个邪门法?” 这个封山村倒是挺别致,居然四面都是被大河环绕的,想要进去看来就必须要坐船,既然要坐船,现在司机说那河有古怪,我倒是想要弄清楚,究竟是古怪在什么地方。 毕竟现在知道的多一些,到时候就算遇到了,也有一个心里防备。 况且,坐在车里闲着也是闲着,知道一些情况也是百益而无一害。 看得出来,这个司机也是闲的无聊,平时估计开车就算是拉客,也说不上几句话。 现在要听他讲故事,他一下就来了精神。 “要说那条河邪门的地方,那可就多了去了。”司机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一边麻溜的转弯,一边还不忘继续说:“你们俩听说过死鱼正口的说法吗?”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试探着说道:“钓鱼里的行话?” “没错。”司机接过话茬,点头说道:“前两年还是有喜欢钓鱼的人在河边钓鱼的,但是经常就出现死鱼正口这种邪门的事。” 我不太理解这话,就问:“什么是死鱼正口?” 司机也挺耐心,跟我解释说:“其实是一种钓鱼术语,是指鱼钩挂在鱼上嘴唇的意思死鱼正口意思是钓上来一条嘴咬钩的死鱼。” 我诧异道:“死鱼还能张嘴咬钩?” 我对钓鱼这种事一窍不通,倒是第一次听说过死鱼正口这种事,司机说钓上咬钩的死鱼,一下让我来了兴趣。 “死的鱼当然不能自己张嘴咬钩了,所以这才邪门啊,这东西在钓鱼里还有一个行话,叫死鱼正口,收杆就走。” 看来这司机除了开车,平时可能也有钓鱼的爱好。 说到这里的时候,司机还故意放缓了语调,轻声的说:“因为钓鱼的都知道,这种死鱼是河里面的水鬼挂上去的,要是你不走,下一次就把自己挂上去了。” 我一想到水下蹲着一个水鬼,把一个死鱼挂在鱼钩的诡异场景,背后就感觉有些不寒而栗。 “那时候还有夜钓的,结果一晚上都没回去,第二天家里人去看,渔具板凳钓杆都好好的,就是人找不到了,都说是被水鬼拖到河里面去了。” 我和楚渊两个都没有说话。 其实像这种河边水鬼抓人的事情,我从小就挺大人们说,但那种多数是吓唬自家小孩。 为了让小孩不玩下河洗澡而编造出来的瞎话。 但是,看这司机这样说,可能这些事并不是编造出来的,而且这里面那条河里真的出过很多事。 “我跟你们俩说,这都不算什么,那条河里不干净,邪门的事太多了,在当地都把那条河叫阴河。 司机款款而谈的说道:“这个季节不是去那种地方的时候,现在又是七月,阴气重,而且那河上暗流多,很多的打渔的都只肯绕着岸带你们转一圈,那村里又不是旅游开发过的景点,就是一个荒岛,也没人去看,而且据说那岛上闹鬼,可邪乎了,连老渔夫都不靠近那边打鱼。” 说这话的功夫,倒是走的很快,这时候车子已经转弯,在一个颠簸不平的土岔路口,车子停了下来。 这地方停冷清的,周围都是荒山野岭。 说着,他朝着前面那条岔道指了指,对我们说:“这条路每天就一趟巴车,也快到点了,顺着这条路直走,到卢家滩下车就行了,但这时候基本上不会有人出船的,现在连渔民都不会去。” “当地都说里面邪门,没有人去那种地方,我劝你们还是别去了,也奉劝别雇船自个去那种地方,年纪轻轻的,可犯不着冒险啊。” 这司机也是一个好心人,下车的时候还语重心长的劝我们,生怕我们这种不是本地的小年轻,因为冒险去那种地方丢了性命。 “我来这里就是看看,也没打算去那种地方的。”我付完钱,谢过了司机的好意。 司机心里也清楚,知道如果我们要是铁了心,也不可能劝退我们。 干脆就没多说什么话,收完钱后看了我们俩一眼,掉了一个头就扬长而去了。 我看了看时间,现在时间还早,时间上应该来得及。 第一百零二章 老渔夫 荒山野岭的,天气有些阴暗,林子里散漫了一些雾气,使得山林里都黑漆漆的。 我们等了将近一个小时,一辆老旧的巴士车摇摇晃晃的从雾里使出。 车头先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那是个很久以前就淘汰了的款式。 我从来没见过这种车身外还糊着一层暗黑色的包浆的巴士车。 车子摇摇晃晃使来,扬起大片灰尘,我捂住嘴干呕了一下。 我跟楚渊两个上了车,车走廊都是脏兮兮的,一不小心就能踩到不知名的东西。 在车上还坐着几个脸色蜡黄,长满雀斑的农民,一个上了年纪的农妇,在过道还放了一个竹笼,里面装着有好几只老母鸡。 车里弥漫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味,不过我不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倒是可以接受,找了两个挨着的空位坐下。 我们俩刚刚落座,车头的售票员就摇晃着走过来。 是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斜挎着一个黑皮包,手里还拿着一沓零钱。 “你们到哪堂间儿?” 胖胖的中年妇女靠在我们前面座位上,撇了我跟楚渊一眼,一口当地的方言问我去哪。 我说:“卢家滩!” “幺人十块!”她一口方言夹着蹩脚的普通话,我倒是听得懂。 掏出五十块钱递给她,中年妇女找零三十块钱,递给我的时候,皱着眉头没好气的说:“恁们这些人噢,跑那么远作死噢!” “你莫乱叫,回来坐好,嘴上没得个把门的!” 我听到他这话,心里很不舒服,刚要说话反驳,前面司机语气凶巴巴的对她喊了句。 中年妇女撇了撇嘴,看了我们一眼就回去了。 山路崎岖难行,车身歪歪扭扭的,车玻璃也哐当作响,整个车身摇摇晃晃的,颠簸的我隔夜饭都想吐出来了。 又一路上颠簸了一两个小时,然后才在卢家滩下车,到了港口。 看得出来,这个小河口应该以前是一个码头,但是现在挺荒废了,空空荡荡的,在河边倒是有几艘小船。 不过河口附近没有人在,一些船已经废弃了,破烂不堪歪斜在河边。 一条大河,呈u字型包裹着一座山,这河面比我想象的要宽很多。 眺望过去根本就看不到有任何村子的迹象。 没有船肯定走不了,这时候也刚巧看到河口不远处有一个老爷子坐在台阶上,一边晒太阳,一边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锅子 我走过去,问那个老爷子知不知道封山村在哪里,现在坐船的话该怎么走,结果那老爷子一听,刀削斧凿一般的脸上神色蓦然一变。 也不说话,冲我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知道,然后起身,转身就走了。 这老头子肯定知道封山村的蛛丝马迹,但这样子显然是不准备跟我透漏。 我又冲他喊了几声,但这老头子看着一把年纪,身手可矫健的厉害,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 看来这个封山村,在这里的确是一个忌讳,这就让我有些犯难了。 要是不坐船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去对面,更不要说进那个村找阴灯了。 我心里正寻思着接下来该怎么办,突然冷不丁的,背后传出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小姑娘,你这是要去哪?” 我扭头一看,发现在背后河口旁的船上站着一个约莫五十来岁的老伯。 这大伯满头花白,肤色黝黑,可能是常年风吹日晒的缘故,整个人看上去都饱经风霜,脸上蜡黄一片,在他额头有一条浅浅的疤痕。 它说话的雾气瓮声瓮气的,说完后就看着我。 我下意识回答道,“封山村!” 说完之后,我才忽然想到,刚才来的时候,我四下都注意过了,附近除了台阶上的老头之外,根本没有其他人,这个老伯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封山村?” 老伯听到我说这话,抬头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可是名副其实的鬼村,你一个女孩去那地方干什么?” 我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这话。 总不能直接说我去那地方找阴灯,想了想,我撒了一个谎,干脆说我就是旅游,听那个村子好几年没人出来过,心里好奇,想要去看看。 老伯听完还挺意外我居然这样说,对我笑了笑,说道,“那地方怕是不怎么太平,我送了好几拨外乡人,结果一个人都没有回来。” 我眼睛一亮,开口说道,“你是走船的,能带我过去吗?” “就你两个人?” “嗯!” 老伯眼神有些深意的看着我,“你就不害怕,我刚刚跟你说了,有五六个外乡人,进去了都没有出来。” 我心里苦笑。 害怕又能怎么样,进去了最起码有希望,要是不进去,这件事就会成为我一辈子的心结。 无论是我爸妈的下落,还是楚渊的蛇头,我都要去蛇村看一眼。 我说:“老伯,你帮我带进去吧,只要带到岸边就可以了,到时候你给我指条道,我自己进去。” 老伯缓缓地摇头,说道:“你一个姑娘家,单独去那种地方太冒险了,而且现在七月还没过,阴气很重,你这样冒险,是会出事的。” 我问道:“去那个村有固定的路线吗?现在有没有走船的去封山村的。” 老伯指了指对岸:“现在这个时间,连捞河的渔民都不敢在这条河里打渔,除了我,就没有人敢去那个村子了。” 果然,环卫阿姨跟司机说的没错。 这条河邪门的很,根本就没有船家愿意搭船,估计很多外乡人都是自己花钱雇船自己划过去。 看样子,我面前这个老伯倒是唯一的希望了。 我深吸一口气,对老伯说,“你就带我过去吧!” 老伯嘴角溢出一丝笑,开口说道,“我带你过去也行,但是现在我走船行脚的,风险太大了,你得加钱。” 看当地人对封山村的忌讳,我知道要这老伯不走船,我可能就找不到别人了。 因此,我并没有犹豫,点头说可以。 老伯对着我伸出来一只手。 “五百?”我看着老伯,沉吟了下,点头答应道,“可以!” 老伯摇了摇头,直接开口说道,“不是五百,是五千。” “五千?”我嘴皮子都抽搐了几下。 老伯说,“这条河邪门的地方太多了,搞不好我这把老骨头有去无回,我这是冒着性命走这趟船,五千看起来多,但是这种生意可不好做啊。” 第一百零三章 龙王 看来这老伯的心思,也没面相看上去那么和善。 但是,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在这个时候,估计给别人五千,人家都不一定会答应这趟差事。 虽然贵了一些,但万一遇到点什么事,可能付出的代价就远远不止这些钱了。 我身上带着的钱都是奶奶存下来的压箱底了,怕是用了这次以后,差不多就不剩下多少了。 我还挺揪心的,但是想了想,相对于自己的性命来说,这些钱都是身外之物。 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后,我点头说道,“好!” 老伯见我答应下来后,立即就笑了,连忙招呼我上船。 这船是那种摇撸船,跟乌篷船差不多,不过比乌篷船大,上船以后怎么坐在船棚的木椅上,坐了片刻看船头老伯并没有开船的意思。 老伯席地而坐在船板上,自顾自的卷起草烟点上,吧嗒吧嗒的抽着。 我看他完全没有现在就要走的意思,忍不住的问,“不是现在走吗?” 老伯回头咧嘴笑了笑,抬头看了看天色,对我说道:“再等等,昨天约好两个人,咱们时间都约好了,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应该马上就来了。” “还有其他人?” 我不由的蹙眉。 这老船夫心里也够老奸巨猾的,刚开始为了故意涨高价,说自己这个时候不出船,但是这会价格说完,等上船以后居然还有其他人。 他明明就是要去封山村,带我进去不过是完全顺路而已,竟然要了我五千。 老伯不知道是不是没注意到我脸上的阴郁,抽了一口草烟,笑眯眯的说:“反正出船一个人两个人也差不多,而且你们俩都是去封山村的,刚好一路上有个照应。” 我心里冷笑了一声,这时候外面的人去封阴村,如果不是那种单纯喜欢找刺激的城里人,那多半是各怀鬼胎。 照顾不好说,说不定有什么不好的心思。 这样的话,反而无形之中,我就多了一些危险。 不过,现在都这个时候了。 我一个人去不了封山村,就算是被宰也只能认命了。 这老伯看我板着脸,估计是看出我心里不高兴了。 “丫头,你不要气恼,这个买卖搞不好命都没有了,我要不是为了钱,打死我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出船的,我家儿媳生了病,等着钱治呢!况且那另外的人,我也是收了五千!” 我心里倒不是因为五千块钱,而是这老伯老奸巨猾,说话明显是夹着谎言的。 但是仔细想想,就没必要气恼了。 我压下心里的不愉快,对老伯问:“老伯,我刚开始听你说出船去过封山村,你进过那个村子吗?” “那地方闹鬼,我可不像你们年轻人胆子这么大,看上去这里的风水虽然好,但是那封山村村所在的位置正好是龙眼,但被这四周的水给包住,虽然龙喜水,但这水却又不是海那么宽广,所以风水学上来说,是龙困浅滩,是极恶的风水,如果村里不出什么事还好,一旦出了事,这阴气被风水困住就出不来,但是恰巧这个村子就出了事。” “因为被水围住,以前叫封山村,但是现在那股阴气出不来,不少人暗地里都改口叫封阴村了。” 听到这话,我才恍然大悟,原来封阴村的由来是这样的。 这老伯也是闲得慌,反正等的那个人还没来,我就继续打听的说道:“老伯,你这话说的就有些矛盾了,你说那个村子闹鬼,但是刚才又说没有进去那村里,你怎么会知道那村里闹鬼?” 老伯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以为进去的就只有你们这种小年轻?前两年有地质局的人还是我送进去的,他们的设备多专业啊,对讲机,无线电什么都有,但是一进去就失联了。” “你说在河里的时候好好的,但上了岸突然就没信号,一下都失联了,这事邪不邪门?而且那三四个人也跟石沉大海了一样,再也没有出来过。” 老伯说到这里,插了一句话:“反正老伯该说的话都说清楚了,你们执意要去那是你们的事,我也不管你们去那地方干啥,我只负责收钱办事,去了以后发生什么事,到时候就怪不得我没提醒你们了。” 我琢磨着老伯挺讲究的,估计没少拉活,虽然心里可能好奇我们这种人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 但是职业道德就是不多问,拿钱办事。 毕竟有时候话知道太多了,未必是好事,这老伯在我心里,越来越老奸巨猾了。 但是老伯说的话,让我想到了一个难题,如果里面没有信号,什么都没有的话。 假如我进去村后,应该怎么出来? 到时候没有船,我不就活生生的困死在里面了? 想到这,我对老伯说:“老伯,到时候你能不能再去接一趟,就是去送我们的地方,接我回来?” 老伯的表情有些奇怪:“可以是可以……不过如果那里到时候起雾的话,我就不去接你了,要不就等到没有雾我在过去。” “雾?这又是什么东西?”老伯把草烟仍在了旁边的垃圾木桶,一边开口说道:“起雾就是龙王要出来了,这时间,我们这的人都是不准下水的。” “龙王?”不知道为啥,我脑子里闪过了一些电视里那种山神的面孔,该不会是和山神一样,是种怪物,但这龙王应该就是一种水怪之类的。 老伯一提到龙王,就有些忌讳了,闭嘴不言,上了船后,对着我摆了摆手,说出船的时候,不能说这些话。 “三天,如果三天后的这个时辰不起雾的话,我就去接你们一趟,但是我最多只能在送你们上岸的地方等两个时辰,你们要是不来的话,我就走了。” 这老伯的意思很明显,估计心里觉得我们去那种地方,多半是回不来了。 因此说是等两个时辰,其实另外一种意思就是指我们遇难了。 我点头答应,然后说:“但是回来的钱,到时候你去接我上船以后才会给你。” 当然我不会傻到把另外一趟钱现在就给了,这个老伯表面上老实巴交,但是一肚子水。 要是给钱了,肯定不会管我们死活。 “那是当然,我也是有原则的人。”老伯笑着,这会儿一挑眉,看向了河口,说了句:“好了,等的人来了。” 第一百零四章 人死不出村 我顺着看过去,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似乎是一对情侣。 走过来的时候,楚渊抬起头,眼睛微不可查的眯着看了两眼。 但是很快就舒展开来,也并没有多说什么话。 他们俩就上船坐在了船棚里。 上船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我感觉这两个人身上有一股凉气,女的留着披肩长发,两个人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坐好,咱们出发了。” 老伯吆喝了一嗓子,撑着杆子一用力,船就慢慢地进去了宽阔的河面之上。 船使出去一截以后,突然我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一种被针刺痛的感觉,我下意识扭头一看。 这时候就看到之前我问路离开的老爷子。 那老爷子正站在岸边,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看着坐在船上的我,那眼神有一种捉摸不透的深意,让人毛骨悚然。 岸边的老爷子依旧用那种看死人的目光一动不动的盯着我,那表情让我心里感到一种惶恐和不安。 我打了个哆嗦,等船走了一段后,我忍不住问老伯,指了指岸边的地那个老爷子,说那老大爷眼神好想不对劲。 老伯顺着我指的方向看过去,发现了站在岸边瞪着眼瞅过来的老爷子,然后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指了指自己脑袋,对我说:“那老头精神有问题,已经很多年了。” 老伯叹息了一声说道:“他整天都在这岸边,说起来也挺惨,孤苦伶仃的一个人活了好几年,老伴前两年在河边洗衣服,被水仙拖下了水,再也没上来,这老头现在就成这个模样了,看任何人都跟有仇一样。” 我皱着眉头问道:“水仙是什么?” 老伯愣了一下,连忙对我摆手,示意我不要问。 不过这时候,我已经隐隐猜测到,他嘴里说的水仙,应该就是水鬼一类的。 只不过行船走水,应该是有什么忌讳,不能直接说出来。 但我却感觉那老爷子看我的表情绝对不是心里不爽这么简单,这种眼神,太奇怪了一些。 我也不在多说什么,最后看了一眼那岸边老头,把目光收了回来。 船离了岸,老伯是个老手,虽然湖面上风很大,但船仍然十分稳当。 我隔着桌子对坐的他跟另外两个年轻人非常安静,只看着船外的景色也不说话。 我也不好冒然开口说些什么,随着船进了河面,这才察觉方才在岸边倒没什么感觉,现在到了湖中心才发现,这里风光确实不错。 周围山峦成叠,那是江南山水独特的秀丽和风骨。 想象得出来若是风和日丽的天气,这景色定是美不胜收。 只是风景好归好,船舱里确乎是太安静了。 过了许久,我旁边传出来一道声音。 “四龙入水拦阴魄。八方聚气魂不散……”,我莫名其妙地回头看楚渊一眼,发现他的神色似乎有些诧异。 他的目光眺望河面另外一头,被河水包裹的那个遥远的大山。 “你看出什么来了?” 此刻听到他这样说,便忍不住多嘴问了句。 他指了指湖周围的山说:“你看这湖四面环山,就像四条巨龙,包围住这湖一般。这样在风水学中就形成了一种聚阴的形态,阴气散不出去。但是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这里早该出事了,为什么还能如此安稳呢?实在是太奇怪了。” 我点了点头,虽然我不懂风水,但是那那本书上有过堪舆,我只是粗略了看了一部分。 的确这里山的形式就像是诗中四龙入水之局,如果真的是如此险恶的风水局,就不会单单就这岛附近有问题,而是整个湖周围都是阴气积聚之地。 就在这个时候,船明显地摇晃了起来,我紧张地问老伯怎么回事,老伯说:“没什么只不过是遇到个小暗流,这里的暗流很多。但是我在这里掌了大半辈子的舵,早就习以为常了。” 跟他一同上船的另外一男一女像是一对大学情侣,但是一直没说话,而且也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恐慌,像是没事人一样的看着四周,一点也不担心暗流的事。 我这才发现,他们俩衣服穿得很单薄,虽然现在正值七月份,季节并不冷,但是这阴河吹的灯还是挺凉的。 而且在他们的脚下有一滩水,甚至裤管都还在滴水,不知道是因为跟他来的时候,是不是两个人掉水里了。 不冷么? 居然不换一件衣服,就这样上船,我皱着眉头打了个哆嗦。 突然当中的那个女人注意到我在打量他们,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 她的脸并不怎么好看,显得有些臃肿,或者说这几个人明显都比较肥胖。 女人动了动嘴唇,像是在说什么,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我想要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女人又慢慢地转过了头,不过那眼神格外的冷。 “看来你这个小伙子也懂风水啊,早年间有一个风水的高人来这里看过,跟你说的什么四龙入水,八方聚阴差不多,那个封山村的地势根本就是一处穷凶极恶的煞地。” 老伯表面倒是热心肠,一边划船一边对我说们说道:“也不知道当初最早建村的那批人是怎么想的,居然把村建在那种绝阴的鬼地方,但是也可能,跟封山村的习俗有一些关系。” “习俗?什么习俗?” 这话,是楚渊开口问的。 “我要是说了,估计会吓着你们。” 老伯笑了笑,开口说道:“这封山村其实早些日子并没有什么事的,我小时候还去玩过呢,但其实从那时候就已经有些不对劲了,因为那个村子习俗实在是太古怪了,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大伯,你说说,那村子的习俗究竟怎么个古怪法,现在跟我们说了,也好提个醒,让我们心里有个准备。” 我来了兴致,感觉老伯接下来说的话,可能在我们进村以后,对我们有所帮助。 “封山村是人鬼同居,人死不出村,而且人死后,不管多大的年纪,办的都是喜丧。”说到这的时候,老伯的表情也有些恐惧。 喜丧。 福寿全归。 寿终正寝,即全福、全寿、全终,缺一不可。 有些村里老人是寿终正寝,家中也早已经门丁兴旺,且以八十以后高寿无疾而终,就会办喜丧。 第一百零五章 夜不留宿 但是听到老伯说封山村在很早前给所有死了的人都办喜丧,这跟死亡本身就背道而驰了。 我心里对封山村,更加的好奇起来,开口问道,“老伯,你能详细的说说怎么回事吗?” 老伯陷入了沉思,似想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道:“很早的时候这地方还没有开发,那封山村就是与世隔绝的一个老村寨,他们的很多习俗都和我们不一样,可能是一代代传下来的,但是他们祖上具体是什么人,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他们认为,人从出生来到世上就是降的一种罪恶,是老天对人的惩罚,让人来到世上来洗清冤孽。” 老伯缓缓地开口道,“而这种冤孽跟罪恶,只有在死的时候才洗尽,他们认定,人是因为洗尽了罪孽,就超脱轮回了,因此死亡……他们都认定是一种解脱。” “在喜丧当天,死者家属还会特意请来戏班子,搭上戏台子唱大戏,且唱的也并非全都是哀乐之类的,若是来一个不熟悉内情的人听到的话,会以为这是在办喜事,而非丧事。” 听完后我陷入了沉思,这种古怪的习俗我倒是第一次听说。 但是听老伯说的这话,我大概猜测,这个封山村的村民,估计是因为与世隔绝,信息闭塞,很多古怪的陋习一代代延续了下来。 这一点跟xz天国,那些人死后会把尸体放在天葬台,让秃鹫吃了自己的尸体,他们认为身体禁锢了灵魂,秃鹫吃了尸体后,灵魂才得以解脱。 应该是类似的这种说法。 “我小时候进去玩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们那地方的人死了,都不会出殡下葬,而是直接将尸体放进棺材里,然后在家附近找一块空地直接埋葬了的,而且那里的人死后,都是戴了面具才下葬的。” 老伯的这话也让我感觉有些奇怪,因为我们平时都是将鬼、灵魂称为脏东西、邪物。 遇到棺材、纸钱、寿衣都要远远避之,甚至吐几口唾沫,生怕沾了晦气。 人的居住社区和坟墓,往往是有分界隔离的。 比如一条河,或者将墓地设在没人居住的山岗、树林,没有人会将坟墓设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或者村子里。 我们传统的丧葬习俗确是要将生活区和坟地分开,既然已经阴阳两隔,那么也不要互相打扰。而封山村的丧葬习俗,显然和我们的传统是截然不同的。 “人鬼同村!” 我慢慢地说道,背后泛起了一层冰冷的寒气。 “活人讲究阴阳有别,人鬼殊途,这样先不说对亡魂故人大不敬,而这个村还给死人戴面具?他们为什么那样做?” 这种习俗已经超出了人的认知,甚至有一种跟很多地方丑陋婚闹的陋习如出一辙了。 因为人死以后讲究的耳清目明,体面的上路,戴面具的寓意又是什么? “这就不得而知,听说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老伯犹豫了片刻,开口继续说道,“听镇子里的算命先生说,封山村闹鬼其实并非没有缘由,因为他们那沟沟有遗骨,弯弯有阴魂,至于面具,应该是人鬼同村而居,为了镇住阴魂,于是就有了为死尸戴面具的方法。” “我小时候就看到过一次,那面具特别奇怪,根本不像是为了镇住阴魂,反而像是……” “像什么?” 我看老伯表情戒备,似乎很害怕,但是说到关键的地方停下来了,勾起了我们的好奇心。 老伯压低声音,缓缓地说,“戴着的那面具,像是在助长阴魂长生,我有幸也看到过一次,他们在入棺的时候,就会给死人戴一张面具,男女戴的面具一模一样,不过那面具保准你看上一眼,这一辈子都不想再看一次。” 我说:“那面具是什么样子?” 老伯应该是勾起了当初的诡异,抽了一口气,声音都有些发颤:“青面獠牙,修罗鬼刹,比恶鬼还要可怕。” 听到老伯说的这些话,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我对着封阴村,感受到的不再是单纯的好奇,而是一种心里油然而生的恐惧了。 尽管我经历了那么多事,但现在给我一种很强烈的知觉,这个村可能会比我想象的要可怕千倍,万倍。 难怪老太婆让我来这里取阴灯,甚至宁愿招惹因果给我借寿。 “其实,我觉得进到村里的那些人消失的无影无踪,可能也跟封山村以前的习俗有关系。” 老伯平定了心神,一边划船一边说,“很早前的时候,封山村对外人就有一个规矩,叫夜不留宿。” “他们倒是不排斥其他村的人,但是到了晚上,必须要离开村子。” 接着,老伯就说了当初几个外村年轻人进村晚上留宿发生的事。 那几个年轻人也是作死,封山村看到天色已经晚了,就让几个人出村。 结果这几个年轻人内心好奇,想要看看封山村到底有什么秘密。 因此表面答应,结果走了一圈偷偷绕了回去,并且晚上找到了一户空屋子,就是想看看封山村为什么要夜不留人。 当天晚上,他们中的一个人在睡梦中隐隐约约听到屋外有小孩子哭声喊声,他起身开门去屋外看了看,院子门口却空无一人。 回到屋里,三个人同时做起了噩梦,清醒后他们一合计,结果发现做了同样的噩梦,三人瞬间吓傻了。 他们从震惊中缓过来,有一个男的看到屋里有个衣柜,就顺手想打开看看,没想到刚打开就尖叫一声晕倒了,等他清醒过来以后,眼里都是惊恐。 只听他语无伦次地说道,衣柜里面有一张鬼脸,和他梦到的一模一样。 其他两个人听闻这样,便壮着胆子一起去打开衣柜,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当天晚上,晕倒的那个人离奇地发起了高烧。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其中另一个男子睡到半夜忽然听到屋外传来阵阵舀水声,他起身透过窗户来看。 发现院子中间有一个女子正在井边洗澡,大约是感受到了有人在看她,那女子回头冲他诡异的笑了一下,然后就纵身跳井。 这名男子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了,那个女的在他的眼前投井自杀! 他回过神来赶紧喊其他两位朋友出去救人。可是等他们冲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院子里什么都没有。 那口井里的水没有任何波澜,井边地上干燥没有一丝水迹,更没有什么人跳井的迹象。 第一百零六章 三仙庙 就是在那个时候,那几个人才觉得封山村太邪门了。 他们有心想要离开,但是当天已经深夜,根本就出不了村子。 最后几个人决定就待在屋子里,一直熬到天亮。 但是没多久,他们当中的一个就稀里糊涂的睡过去了,就在他熟睡之时,感觉到自己身上压了一个人,让自己喘不过气。 他费力地睁开眼睛,却发现是同伴压在自己的身上,眼神恶狠狠地盯着自己,猩红着眼睛,嘴里同时也念叨着:“杀死你,杀死你。” 他剧烈地反抗着,想要把这名同伴踢下去!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力气也敌不过对方。 这时,另一名同伴才惊醒,他看着眼前朋友互殴的景象。 立即从床边拿了一个烛台打了过去,那名男子随即晕过去才停止了他的无意害人行为。 老伯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停了。 没想到那村子居然有夜不留人这种古怪的规矩,肯定是因为晚上外乡人在村里,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东西。 看到老伯没说话,我便开口询问道,“后来怎么样了,那三个人还活着吗?” 老伯点头说:“几个人吓得不轻,当天晚上不敢在那个屋子里待了,也算那几个年轻人走运,那时候天也已经亮了。” “后来跟村里打听才知道,他们住的那间房子的主人已经去世了,虽然房子一家两口已经亡故,但是由于村里人的丧葬习俗,这一家三口就葬在家附近,可能是半夜亡魂回家,和他们偶遇了,他们三个人住在里面,打搅了亡灵的安息。” “后来在村里人带领下,这三名年轻人去这家人的三个坟头和村里的供奉的庙宇拜了拜,这件事情总算告一段落,他们的撞邪症状才慢慢消失,随后三人匆匆忙忙的离开了这个村子。” 如果真的如老伯说的这样,那这个封山村就太可怕了。 这里山的形式是四龙入水之局,如果真的是如此险恶的风水局,就不会单单就这岛附近有问题,而是整个湖周围都是阴气积聚之地。 但是封山村却把村立在这种煞气之地。 这绝对不是无意的,结合封山村给死人戴鬼面具,还有夜不留人这种古怪的规矩来看,这个村存在了很多问题。 “我说的这些,吓到你们俩个人了吧!” 老伯可能看我脸色不大好,笑了笑。 我愣了一下。 因为发现老伯说这话有点不对劲,我下意识朝着坐在对面那两个像情侣的人。 他们像是听不到老伯说的话一样,从上船以后,一直就朝着河对岸呆呆的看着。 从船棚里看出去,河对岸那座大山轮廓蘑菇,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外面的河面上有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老伯说的尽心,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周围这种轻微的变化。 但这个季节,河面有些许雾气应该也是正常现象。 “那封山村还有另外一件更邪门的事没跟你们说呢,你们要是害怕了,就跟老伯说一声,现在咱们掉头就回去,但是这一趟船钱,我可是不会退了。” 老伯说话的时候嘴里始终带着笑容,是那种半开玩笑的表情,分不清他说的是真是假。 “按照上船说的,老伯尽管开船带我们去就是,至于其他的事,就不用多顾虑了,不过……” 坐在我对面的楚渊声音低嗓的说道,“你说那村里还有一件更邪门的事,我倒是有兴趣,不防你跟我们说说。” 老伯脸上露出一抹恐惧,开口说道:“最后一件怪诞诡奇的事,便是这封山村有三座庙,那个算命先生说,那三座庙是三庙镇谷的格局,是因为村里有东西,为了镇煞的。” 我听到他这话不由皱起眉头,村里修建庙堂这有什么不妥之处? 其实,很多村都会修建庙堂供奉香火,祈福,给后世积德。 我们村也是有祠堂,这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那男的眉头锁紧,说道,“村里建庙行善积德,说明村民向善,这是好事!”老伯听到这话,古怪的笑了两声,“你们想的太简单了,如果是普通的庙当然没什么,但是这个封山村建的庙,首先风水格局就犯了大忌,其次,你们知道那庙里供奉的是什么吗?是一对诡异的男女人偶!” “他们一年里只会在清明跟中元这两个节日拜庙,而且那庙里拜的男女穿着官服人偶,刻画出来的表情说不出来的诡异,我当年去看到过一次,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说要这话,老伯看我们脸色茫然,估计是想想不出拜的男女人偶的表情,就用手沾了河水,在甲板上粗糙的画了一个人脸模样。 画完后,指着对我们说,“你们看看,那封山村村民拜的人偶,就是这幅表情。” 用水画的自然是模糊,谈不上任何细节,但是画出来的脸尽管就寥寥几笔,却给人一种极为不舒服的感觉。 看到这画出来的脸第一瞬间,给人感觉就是诡异,可能是因为水渍扩散,画出来的脸很快模糊。 但是隐约看得清楚,这脸表情诡奇,眼睛细长微眯,给人一种用阴森的眼神在看你的表情。 在我们的文化中,一般是对神灵有着敬畏,大多数人都供奉神佛。 但是封山村却供奉着一个奇怪的庙宇,里面的不是佛也不是神,而是两个诡异的人偶,是一对穿着明代官服的男女人偶。 老伯看我们没说话,就说:“当初算命先生说那对人偶很有可能是封山村的祖先夫妇,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更突出的祖先,但这些祖先大多以牌位的形式供奉在一个大家族的祠堂里,而不是在全村的寺庙里祭拜。” “所以还有另一种可能,那不是人偶,而是鬼偶,也就是说,封山村崇拜的可能是鬼。鬼显灵通常比祖先显灵可靠得多。封山村独特的亲鬼习俗也使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加可信。” 一般来说,很多村民供奉祖先,都会把先祖的遗像和雕塑刻画出一种圣洁,庄重充满威压的气势。 但是用木头雕成人偶,并且刻画出那种诡异的表情,这简直就是违背常理。 不过这个村,似乎很多地方都很我们传统的文化背道而驰了。 第一百零七章 河神 “当初算命的就说,那三座庙是为了镇鬼的,建造的格局叫什么锁龙局,封山村的村民死后,阴魂在里面出不去,这样世世代代传下来,就算死者带着面具也镇不住那些阴魂,因此修了三座鬼庙,目的就是为了镇住那些阴魂!” 随着越来越接近封山村,我心里那种若隐若现的恐慌感也随之慢慢地更加强烈起来。 老伯说的这些话,让整个封山村笼罩了一层神秘的阴影。 我虽然不知道风水,但是这里的地势不宽,加上穷山恶水,根本就不是个建村,更加不适合下葬。 为什么这村子会把死人葬在村里? 在这种地势下,那些人死后魂魄出不去,投不了胎,自然会在村里徘徊。 闹一些邪乎的事,那就很正常了。 红鲤让我来的这个蛇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最让我担心的是,这村子如果存在了几百年的时间,那些亡故的死气弥漫,世世代代困在这个岛上出不去的话。 那几百年里,谁知道会积累出什么样的可怕东西。 我让自己思绪放缓,这个老伯做了半辈子船夫,而且又是本地人,对那封山村肯定熟悉,想了想,便开口问道:“老伯,现在封山村里还有人吗?” “这个就不知道咯。”老伯摆摆手,说道,“当初那村子是有人的,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村里的人都再也没有出来过,尤其是前几年这里陆续发生怪事,咱们附近的村民传的很厉害,都害怕不敢进去,就是打渔也绝对不会来到这个区域的。” “倒是这两年开始,不知道是谁传出的消息,让外乡人知道了,来了好几拨人,年纪都很你们差不多,都是喜欢探险的,但是进去后就没有出来过,唯一一个出来后就疯了,所以里面有没有人,谁也不知道。” 老头说到这里,看了我们几个人一眼,提醒道:“老伯行船了几十年了,也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我不知道你们俩去那村子干嘛,但我奉劝你们,就算是好奇看看,最好是当天就回来,那村子晚上会很吓人的。” 我沉吟,朝着同船另外两个情侣看了看,我来蛇村是为了真相。 这两个人是为了什么? 他们俩从上船以后就再也没多说一句话,一直坐在床头,眺望着河面。 这两个年轻人是挨在一起的,不过这一路上不知道怎么了,他们俩裤管居然一直在滴水。 就算是上船前落水了,这会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也不会一直滴水吧。 而且,这两个人落水了还上船跟着去封山村做什么? 我脑袋里思索着,突然楚渊瞳孔看着船棚外的河面,似乎察觉到了不对,皱着眉头说了句:“怎么突然雾气变这么大了?” 刚才我一直听老伯将封山村的事,而老伯也说的起劲,我们都忽略了周遭的环境。 这时候我的确发现船棚外面有些不打对劲起来,因为那雾气更加浓郁了,这雾就跟突然出现一样。 加上今天的天色暗沉,被雾气笼罩,整个天空都显得昏暗了。 这时候,那老伯我发现了,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起来。 他一下闭上嘴巴,再也不多说一个字,赶紧用力的划船。 但是划了好半天,好像就一直在原地打转一样,船虽然一直在走,但雾气并没有丝毫散开的意思。 这些雾气变得诡异起来。 刚开始老伯就说过,要是河面上起雾,似乎就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 老伯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之类的话,脸上都没了血色,也不敢怠慢,用力的继续划着船。 坐在我对面的他敏锐的嗅到了一种不安,此刻也不说话,没有犹豫的站起身去拿着船桨开始跟着一起划。 但是划了几分钟,骤然间,这个不大的小船一下子硬生生停在水里,就和行驶中的车子突然踩了刹车一样。 这船就跟一下定格在水面一样,接下来再怎么用力划船,船也丝毫不动了。 “怎么回事?”我心里一下就不安了起来。 就算河面是静止的,但是在划桨的时候,船怎么可能会一下纹丝不动的停在水面上。 老伯一看船这般诡异的停在水面,一下就吓坏了,豆大的汗珠刷刷的往外冒,嘴里哆嗦的说,“遭了遭了,咱们这是遇到河神爷拦路了。” 老伯说完都快吓死了,居然噗通一下跪在了夹板上,一个劲的冲着河面磕头,嘴里嚷嚷着河神爷放我一条生路,无意冒犯之类的话。 但是任凭他怎么磕头,再怎么哀求都没用,船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住了,再也没有动一分一毫。 我害怕船会突然出一些难以预料的事,赶紧也过去帮忙划。 见我划船,老伯哭丧着脸说道:“没用的,怎么划都没用了,河神爷想要你的命,不管怎么跑都跑不掉的,早知道我就不应该贪这笔钱的,这个时间正好是河神需要祭品的时候,贸然出海,肯定会被河神盯上的,先前两次已经算我运气好了,这次我还想要出来……” 我没想到居然头一次来这里,坐船就遇到了老伯嘴里说的河神爷。 河神不都是正神,村民祭拜然后保养村子风调雨顺,但是看着老伯表现出恐惧的模样,怎么就跟河神会要了我们的命一样。 “真的有河神,你们看到过?不会是什么水怪之类的东西吧!” 我虽然不动,但是也看过一些资料,一些住在大河跟海边的居民。 把一些海里年岁活的久,体型大的称为河神,觉得活的太久,已经有了灵。 我心里琢磨,水下面要真的是什么大章鱼这些东西,那这船怕是要翻了。 老伯吓得瘫坐在了地上,已经有些无与伦比了,他支支吾吾的说道,“这条河是阴河,我……我说的河神不是成精的鲤鱼,而是……鬼!” 我被他这话也吓得不轻。 难不成,真的是水鬼? 这水鬼被当地村民叫河神,现在拖着船不让走,那就是要找替身了。 第一百零八章 尸抱船 老伯刚开始意气风发,但这下吓得一点血色都没有了,嘴里神神叨叨的不停地说道:“这条河里死的人太多了,怨气也很重,死在水里的人是不能投胎的,只有找到替身了才可以去阴间,现在刚好是七月,这段时间阴气更甚,所以那些东西就出来了,完了,这下全完了,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我没想到,这老伯嘴里说的河神,居然是死在水里的那些阴魂。 但是走船赶脚的人,都比较信这些东西,而且比较忌口。 就跟赶山客又在大山里,把死在山里的鬼魂称为大仙一个道理,应该都是比较忌讳说鬼这个字。 老伯吓得面色苍白。 而划船的他这会丢下了船桨,对我说了句,“待着别动。” 说着,他居然趴在船沿边上朝水下面看,他是围着船看的,不过现在河面上雾气很大也很浓。 围着船走了一圈,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出来什么名堂。 我看到他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一样,便开口问了句:“看出什么来了吗?” 他抬头看我,眼神出奇的有点古怪,过了好一会儿,他说出一个自己都不太相信的话。 “我看到水里有一个站着走的人!”可能是他自己都没怎么看清楚,因为说着话的时候,他自己也有些不确定。 我心里打了个突突,但随即想却不太可能。 人体密度和水差不多,人比较重,尸体入水后会沉入河底,但随着尸体腐败,体内会胀气,慢慢就会付出水面。 而尸体膨胀后,会变的面目狰狞、口唇外翻。 但是不管如何,是在水下的尸体,可以仰面或者趴着,浮在水面或者沉在水底,唯独不可能站在水里。 不过想要看到具体是什么东西,恐怕要下到河里才知道。 “没用的,没用的,根本没有人从河神的手里逃脱的!”老伯的瞳孔已经变得死寂,没有一点儿神采。 我不会游泳,而且就算会游泳,这时候要是下水,如果下面真的是什么水鬼的话。 怕是它就等着船上的下水,然后把人拖进水里淹死。 这个老伯行船了半辈子,我不信他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看到他吓得神志不清,我大声的说道:“你没有一点办法?就算没有遇到过,你应该也听说过该做什么吧。” 被我这么一喊,老伯但倒是有了一些反应,抬起头看我一眼,眼珠子转悠了两圈。 他艰难的从船板上爬起来,进了船棚里,从挂着上面的塑料袋里拿出了香烛和蜡烛。 回头船板上跪了下去,我看到他整个后背都在颤抖着,连着打了好几次火,居然都没点着。 试了好几次,终于点燃了香烛,一边磕头一边嘴里念叨着:“各位河神爷,我给各位爷提前准备了贡品,拿去花吧,咱是个苦命的走水人,咱家媳妇有病在身,还指望着我回去给她看病呢,各位爷莫怪,就不要为难我了。” 老伯在船板上烧了一些纸,但是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船依旧定在了水面,就好像水下面的东西不肯撒手。 “河下面是不是水鬼?” 我皱着眉头,看到老伯烧纸磕头费半天劲,但是船还是老样子,看来是有东西不买账。 这要是水鬼阴魂,其实我心里并不怎么害怕。 现在让我害怕的是水下有其他什么东西,而且我害怕这船遭遇什么,要是落到水里,那就完了。 我嘴里提到的这个鬼字,似乎犯了忌讳,吓得老伯肩膀抖个不停,看了我一眼赶紧让我不要说话。 “河神爷!到底要什么,您就发话啊!”老伯左右为难,跪在船板上朝水里磕头,一般来说,如果是水里要买路钱的阴魂,收了纸钱供品就会离开,还是死赖着不肯放船离开,那必然就有别的要求。 老伯磕着头道:“要什么,咱们都尽力,船上这几位都是客人,不要祸害他们......” 老伯嘴里刚说完,忽然凭空就在巴掌大的地方升起来一股阴风,把老伯在船板上烧的纸灰全部都吹到了河里。 我一看,心里就凉了半截。 我身上的背着的布包已经取下来,并且掏出了几张符箓,做出了戒备的神情,害怕有什么东西突然从水里面出来。 “你看!” 突然,站在船桨的楚渊,竖着眉头看向了船头的水面。 我赶紧顺着他视线望去,就看到了格外诡异的一幕,刚刚船头升起来的怪等,把老伯烧的纸钱灰全部都吹进了河里。 这会儿河面水波荡漾,那些纸灰在水纹一起一浮间居然慢慢的凝聚成一个字。 老伯惊慌失措的爬到船边一看,回头对我们道:“那是个带字。” “这是什么意思?” 我看着那水面出现的带字,一头雾水。 老伯刚开始似乎也不太理解,但是过了一会儿,他整张老脸垮下来,简直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我知道你刚才看到的是什么东西了。”老伯恐惧的看了他一眼,颤抖的说,“咱们没有遇到河神找替身,这是尸抱船。水下的河神爷,是想让我们带他一起走!” 这要是鬼还好点,但是这会老伯说水下是尸体在搞怪,并且想要上船跟着一起走。 我一下头皮就炸开了。 什么是尸抱船。 其实,按照老伯说的意思,就是死在水里的尸体变成了怪,因为怨气跟不甘。 如果是普通浮尸的话还好说,但这种站在水里的尸体,却比恶鬼还要磨人。 一般来说,死在河中的人,过不了三五日就会自己漂上来了。 但是有些尸体却不会,不仅不会,而且还跟人一样站在水里,一旦遇到尸体直立在水中,水上只漂了一抹头发,这种东西是有怨气难平的主。 这种直立的浮尸并不是普通的尸体,这是一种煞,很邪乎。 不仅如此,这些直立的尸体会一直在水中直立着,它们会随着水浪缓缓向前,就像是在缓缓漫步一样,极其恐怖! 更恐怖的是,直立尸体出来后,还像刚死一样。 等河床干涸后,你还能看到清晰的脚印,一步步走向最深处,想想就毛骨悚然。 我没想到居然刚来这里就遇到这么可怕的东西。 这种东西要上船,当然是不能的。 估计就算上了船,也会让我们死,根本就不会放过我们。 “怎么办,怎么办......”老伯有点为难,对我们道:“要是惹了河神爷,咱们都走不了......” 老伯嘴里话刚说完,船头水面那里猛然一阵猛烈的翻滚,从水底下乱糟糟冒出一大片东西,那些都是乱七八糟的杂物,还有一些死鱼,参杂着寥寥一两个落水溺死的人。 第一百零九章 以血镇妖 但是那尸体翻滚了一下又沉下去了,但是老伯的浑身一哆嗦,居然坐在船板上没了动静。 我一看船四周的水面此刻就跟煮开的热水一样咕噜咕噜不停地冒着拳头大小的气泡, 知道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会坏事。 但是一看这老伯居然跪在船板上,垂着脑袋没有了动静,我心里格外着急。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求河神放过自己呢。 “别愣着了,再这样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我对老伯大声喊道。 对我们这种不会划船的人来说,就是在河上划也挺费劲,基本上就会在原地打转。 我想要老伯来掌船,然后我用朱砂看能不能驱走水下的东西。 但是喊完以后这老伯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看到他还背对着我们朝着河跪着,我心里升起一股怒气。 我没好气的喊了一声,走过去伸手去拍他肩膀,突然背后他大声的说道:“不对劲,不要过去。” 我手其实还没有碰到他肩膀,老伯突然身子颤抖了下,直接跳起来转过身,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 “老伯……” 我从嗓子眼里挤出来这句话。 这老伯的脸色没有表现出狰狞的模样,相反看上去木呆呆的,脸上就好像带了一张面具。 但是他整个瞳孔白眼仁已经消失了,成了漆黑一片。 感情是给什么东西迷住了。 现在可是青天白日啊,尽管今天天色昏暗,但毕竟是白天,居然有东西能在日照三竿的太阳底下作祟。 这得是多凶的东西。 水下的东西大白天的出现并不稀奇,毕竟水是属阴的,可是直接在船上附身,这就说明这东西不简单了。 “死,都得死……” 老伯的表情突然一下扭曲,变得狰狞无比,嗓子眼里发出尖锐,另外一个沙哑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渗人。 这一切看起来缓慢,但实际上都是在短短时间里发生,也是恰巧,刚开始船被定住后,我的左手就取出来几张符以备不时之需。 我强忍着剧痛,使出全力把符拍在了老伯的脸上。 蛇符可以治邪精附身,用于有邪灵附体、鬼魅上身而造成的不良状态,可以驱除妖媚、铲除魍魉、净化气场。 符箓一拍在脸上后,老伯嘴里发出一声尖锐凄厉的叫声,从头顶冒出一团浓郁的黑气,那黑气一下就钻入到了河里。 这时候,老伯掐住我脖子的手也松开了,整个人一软,居然倒了下去。 我就像是重新回到水里的鱼儿,捂住脖子蹲下来,大口喘息着粗气。 “你没事吧?” 他开口问道。 刚开始的一幕大声的很快,看得出来,他原本准备上前帮忙,但是我反应及时。 不然要是晚一些,脖子都快给掐断了。 我嘴里发不出来声音,咳嗽了好几声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无大碍。 “不要靠近船沿。” 他脸色有些着急,因为这个时候船依旧纹丝未动,他沉吟了少许,像是下定了决心。 我看到他朝着船头走过去,急道,“你要做什么?” “别过来!” 他喊了一声。 说话间,掏出了一把刻满了符文的匕首。 他嘴里不停地默念着什么咒文,接着,右手拿着匕首居然在左手掌心划了一道口子。 鲜血瞬间就从手心里渗透了出来,他把左手伸出船沿,一滴滴殷红的鲜血落入河里。 鬼知道,他现在以魂体之躯,怎么会有血的。 “你干什么?” 我看到后忍不住脸色大变。 他没有回答,不过他的鲜血在滴入河里以后,翻滚如煮开的水面慢慢地居然平静了下来。 浑浊的河水下面,居然隐隐的闪烁出一阵红光,接着整个船身开始一阵剧烈的摇晃,紧接着船身一松。 我一怔,因为这个时候船居然动了。 “走,先离开这里。” 他感觉到船下面的东西松开了,这时候顾不得手上的伤痕,转身赶紧去划船。 老伯现在跟死人一样躺在船板上,没有办法,只好我们俩拼命的划船。 费了老半天劲,划出去二三十米,这时候还身处浓雾里,但是刚开始的河面下一片浑浊不清,看不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跟他都是个半吊子,根本就不会划船。 虽然船在动,但是歪歪斜斜的,一直走不直,而且整个人还累的不轻,但是我又不敢停下来。 好在差不多半个小时过后,躺在船板上的老伯突然有了动静,迷迷糊糊的坐了起来。 “刚才发生啥事了!” 他脑袋似乎还没反应过来。 不过迷魂这种事,其实事主就算是醒过来后,也是不会有任何之前的记忆的。 我们没跟他说这事。 过了片刻,老伯应该是想到不久前船被定在水面的场景了。 不过他扭头一看,发现船居然在动,他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说:“出来了!” 我点了点头,他脸上的表情,应该是想要问怎么出来的,但这老伯吓得不轻,从船板上爬起来后赶紧过来,把我们俩支开。 “走,赶紧离开这里,河神爷肯定会在水下面跟一段时间。它走的没船快,但要被追上来就麻烦了!”老伯脸上一片苍白,看得出来他很害怕,这会儿过来后亲自掌船,急匆匆的想要离开这片地方。 老伯毕竟是老船夫了,划船的速度比我俩快多了,我回到船棚里,他跟着走了进来。 “你受伤了,赶紧包扎一下吧。” 我布包里出了放驱邪的东西,在镇上的时候也买了一些吃的还有一些平时可能用到的必需品。 其实,我心里对他有一种莫名的好奇起来。 刚开始他把血滴入水里,居然能让水下的东西松开,很显然他血能够驱邪镇煞。 人的精血都有克邪的作用,但绝对打不到他这种效果。 甚至有时候会适得其反,刚开始看到他把血滴入河里,我就担心因为他的血腥气味,会引来不好的东西。 毕竟一些邪祟这种东西,最主要的就是靠气味,老伯说水下面是尸抱船,因此看到他的举动,我才下意识想要阻止。 但是仔细想想,他的身份本来就是蛇君,可能他的血和我们是大不一样的。 至于他为什么有血,我觉得多半是因为,他现在已经有了蛇身的关系。 第一百一十章 走船禁忌 虽然船棚外的河面依旧笼罩着一层不详的雾气,但是好在一路上有惊无险,船倒是走的很顺畅。 刚开始吓坏的老伯,这会儿脸恢复了一些血色,声音依旧有些惊魂未定,对我们开口说道:“快到地方了,这里有雾气很正常,靠近封山村的时候,会常年笼罩一股雾气。” 看来水下面的东西没有跟上来,我心里放心多了。 要是在岸上遇到尸体跟鬼魂还可以对付,但是在河上出了什么事,真的一点招都没有。 如果老伯之前描述的是真的,那封山村这种地方常年积累雾气就并没有稀奇的了。 无论是地势还是封山村背道而驰的习俗,让整个村都成了至阴的死地,怨气长年累月的堆积,形成雾瘴也只能说明里面很不太平。 楚渊在一旁扎好了纱布,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碍了,他侧头问道,“你说的河神,是死在水下面的那些人?” 老伯听到这话,脸上满是愁容,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不瞒你们说,这条河里死的人太多了,而且出了各种各样的事,这地方风水不好,前几年还专门请过庙里的长老做过法事,但是效果甚微,那长老都说水里的无法超度的亡魂太多了,怨气难平,超度不了,在这里走船的人,基本上都遇到过一些邪门的事。” 老伯说如果在河上走船,原本好好的但是河上突然毫无征兆的起了大雾,可能就是水里的河神在搞怪。 就跟遇到鬼打墙一样,船出不了雾,一直在原地打转,或者像刚开始我们那样,船直接被定住在河里。 这肯定就是遇到河神了。老伯说这其中有三种情况,第一就是水鬼找到替身,这种事概率不太大,因为据说水鬼找的替身,需要八字跟自己相符合的。 第二种就是遇到拦路鬼了,这种都是水下的阴魂来讨钱的,最好打发了,只要给他们烧纸供香,他们一般就离开了。 第三种就是我们遇到的尸抱船了。 不经常在这条河里走船的人,极少遇见如此诡异的情况,但是在这条河行过船的老船夫,至少有一半都被“尸抱船”骚扰过。 所谓的“尸抱船”,就是行驶中的小船没有任何外力原因,突然定在水流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把船给拽住了。 遇到这样的情况,只要下水一看,肯定能看到船底下的水里,必然有一具直挺挺竖立着的尸体,尸体好像是站在水中一样,两只手托着船底。 过去走船的人,船上常年必备着香烛贡品,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因为他们认为,水下面抱船的尸体,肯定要索取什么东西。 所以才会拖着船不让走,只有尽力满足尸体的要求,才可能安全逃脱。 一般遇到尸抱船,船夫就会一件一件的朝水里丢东西,直到小船可以再次开动为止。 这种事在当地边传的很邪乎,朝水里丢贡品到底管用不管用,老伯不清楚,不过他却听说过一件事,曾经有一次尸抱船,船上载着十几个过河的人。 船家把预备的香烛供品全部丢下去,船只还是纹丝不动,就这样被困了一个多小时,船上的人哭天抹泪,都彻底慌神了。 船家直接就跪到船头,不住的哀求,说下次再下河的时候,一定厚厚的备上一份供品。 船家的哀求竟然得到了回应,不久之后,湍流的河面上,水纹散来散去,最后聚集成一个“人”字。 事情一下子变的很残酷,船家跟船上的人说,水下面的“东西”,想要人活祭。 最后,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孩被丢到河里,一直纹丝不动的船突然就能继续行驶了。 遇到这种事只能听天由命,一船人能不能活下来,全要看那具抱船的尸体的“心情”。 老伯低声说:“刚开始河里出现一个带字,应该就是水下的河神想要上船,让我们带他出去,死在这条河里的外乡人不少,一些客死异乡地方阴魂可能对生前有执念,但是又无法离开河里,就用这种方式想要获得解脱。” 看得出来,这个老伯挺后悔的,说不该挣这个钱,以前按照规矩出船就没碰到过这种邪门事。 都说七月不能走船,因为鬼门大开,河神爷要出来讨债,这时候出船被缠上就九死一生了。我看着老伯一副肠子都悔青的模样,后面嘴里嘀咕的话我就没细听了。 不过想到刚开始发生的一幕,水下那尸体想要上船是绝对不可能的。 我不是给阴魂申冤的,不过他对生前有各种执念,又是怎么死在这条河里的,这些都很我们没关系。 老伯的故事似乎说的差不多了,而且经过这么一折腾,什么兴致都没有了,就自顾自的划船。 就这样,又过了十多分钟,老伯突然开口说道:“马上就到地方了,小心点。” 这时候透过浓雾,我也看到了一座小岛的轮廓。 船缓缓地靠在了岸口。 老伯说这条河的四周都是大山,沿着河两边都是有村庄的,每个村河边都有一个岸口。 如果去集镇的话,都是但岸口来坐船,但封山村这个岸口似乎很久没有用过了,上面都是一层层的青苔,并且有些发霉了。 “我还是劝你们不要冒着这个险了,这村子没啥稀奇的,刚开始遇到的事你们也看到了,这地方邪门的很,我劝你们还是不要在这种地方多待。” 老伯看到我们俩都提着包裹下船,还在劝导我们。 但是我心意已决,楚渊也对他说按照他上船时候说的做就行了。 老伯看我们执意要去封山村,点了点头:“既然你们决心要去那地方,那我也就不拦着你们了,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三天过后我来这里,就等你们两个时辰,要是时间到了你们不来,我就离开了。” 老伯心里另外一层意思,估计两个时辰我们不上船,基本上就死在里面了。 我点了点头,跟着楚渊一同下了船。 到了岸上,脚踩在地上时候,真真切切感受到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比那种在船上脚下没底飘飘浮浮要舒服踏实的多。 但是下来以后,我咽了口口水,看着这个地方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安,好像这个岛把周围的一切都吸引着。 而且一下船后我就绝对不对劲,我发现这地方安静的有点过分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是人 首先我在下船感受到此地有些反常的第一个原因,就是给人一种压抑很不安。 这地方似乎常年被一股稀薄的雾气笼罩,空气里除了夹着河边那股淡淡的腥味以外,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气味。 而且这里很安静,没有虫鸣鸟叫,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楚渊也察觉到了此地那种的压抑,尽管刚下船,但是这地方就是让人有种不安,他戒备的说:“这个地方很不对劲,要小心。” “嗯!” 我点头道。 就算封山村出了事,整个村里已经没有人了,但是在这种河边,肯定会有飞鸟跟虫子,但是现在反观这里,像是死地一片。 在感官上动物往往比人要敏锐千百倍,一个地方要是连虫跟鸟都没有,那这个地方,可能就有大问题了。 另外两个一同坐船过来的男女,就走在我们的前面,他们并不是并排而行,而是一个接着一个,低着头,走得非常缓慢,像是诡异的朝圣者。 如果不是我们需要走走停停的查看地理位置,早就超过他们了。 这两个人真的非常古怪,刚开始在船上的时候一路上没有说一句话,就算是中间遇到尸抱船,似乎也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并没有表现出普通人的惊恐,但是那女的当时跟我对视的眼神,我记忆犹新,那眼神很古怪。 楚渊像是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始终将目光放在别处。 我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两眼,发现这里除了没有信号,连手机里自带的指南针一直在转圈。 “这里现在成了聚阴池,看来那个老船夫说的没说,在这里任何电子设备都会失灵。” 我早就猜测到了这一点,实际上在船上老伯说的时候,我心里就已经做好了这个打算。 浓雾聚而不散,这种地方,好像就会改变原有的磁场。 从这一点来看,这里更加不是什么善地。 这时候,前面一男一女朝着小树林走去,即使被石头树根绊到也浑然不觉。 我看的有些发怵了,指了指前面小声的对楚渊说道:“你看那两个人太奇怪了。” 楚渊朝着我指的方向了看了一眼,怪异地看着我,淡然的说出了一句:“这里没有其他人……” 我顿时脑袋炸了,没有其他人,那么那两个是什么? 我指着前面那一男一女,皱着眉头说,“那两个人你看不见?” 楚渊却说:“不,这里只有我们。” 突然我感觉四周冷的降至冰点,血液也象被凝固了一样,只有我呼吸的声音和心跳的声音。 那他们俩是什么东西? 倒退了几步,我抬头看着那两个人,发现其中那个女人回头看了看我,她还是动了动嘴唇,我这次看的很仔细,那是说:“你身边的他不是人…” 说完,那女人还冲着我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转身就跟另外一个男的进了小树林。 我想到了这一男一女在船上裤管一直往下滴水的场景,但是怎么都想不明白,如果真的是脏东西。 就算我没有阴阳眼,但是现在我应该也多少能察觉出来蛛丝马迹。 怎么会跟着我们在船上这么久,我一点端倪都没有察觉。 而且,楚渊也不是普通人,他一直都没有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我指着那一男一女走进树林的背影就说道,“这里不只是我们俩,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他们从上船就跟我们一起来到这里,你真的没有看到?” 楚渊脸色一沉,连忙打断我:“不要指!” 正当我要开口的时候,突然发现他的身后伸出了一双手,一双肥胖臃肿的手。 指甲都是紫黑色的,皮肤白好像透明的一般。 渐渐的从楚渊的背后探出了那个女人的脑袋,他们不是进了小树林吗!? 斜眼一瞥,突然发现前面那小树林根本没有人。 我一转身,发现另外那男人就站在了我的背后。 他们俩头发上都是水,脑袋大的出奇。 好像是被水泡的时间太长了的……尸体! 我连忙倒退,碰到了楚渊,本能地拉着他就往前面奔去。 我握住他的手,他的手都是湿的,似乎略微有些肿…… 我颤抖着回头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幸好他面相没有变化,只是眉头皱的很紧,一直盯着前面看,眼中闪着奇怪的光,嘴里念叨什么。 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怀疑他,那两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现在已经跟了上来。 女人的头发就像水草一样耷拉在肩膀上,男人完全是靠四肢在爬行,身上都在滴水。 是亡魂吗? 如果是,我早就发现了,如果不是那现在就只能逃命,先离开这里再说。 我耳朵仿佛一直听到女人凄厉得就像是排风机里发出的声音一样的喊声,她不停地叫道:“他不是人,他不是人……” 我身体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一样,慢慢放慢了脚步,身后那三个湿嗒嗒的人,马上就出现在我们的身后。 女人在微笑,她的脸又白又胖,几乎透明的皮肤可以看见底下点点的尸斑,紫黑色的嘴巴张开,对着我们大喊,但是没有发出声音。 我却看她口型明白了她在说:“你身边的男人是鬼。” 身边的那个男人就像是蛤蟆一样的趴在地上,从他们身上滴下许多的水。 楚渊像是明白了什么,手上的力气加重的了,他反拉住我,朝着树林的小路而去,我闭着眼睛,张大嘴巴跟着跑。 跑了一会儿,一直到面前出现了一个村子,他松开我,大口喘息道:“好了,就到这里吧。” 我累得蹲了下去,刚才那一跑跑出了一身的汗。 擦了擦额头,我抬头对着楚渊说:“你真的没看见他们?” 他没有说话,但是目光朝着我身后看,我隐隐猜测出,他应该是知道的,只不过一直当做没有看见。 我扭头看了一眼,那俩东西并没有追上来,不禁开始怀疑起来,又说道:“刚才那女人说你是鬼。” 这个时候楚渊突然咧着嘴,阴嗖嗖的一笑,开口说道:“你怎么就确定我就不是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伥鬼 楚渊说这话的时候阴测测的,尤其是模样做出那种似笑非笑的神情。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就象风中幽明不定的烛火,我突然感觉身体坠入了深渊之中。 我大惊失色,赶紧往后退了几步,在退的时候直接拿出来符箓。 直到保持了几步距离,我才戒备的看着楚渊。 他一看我如临大敌的模样,那至始至终沉着的脸居然笑了笑:“好了,我跟你闹着玩的,那两个东西应该暂时不会追来这里了。” 刚才我以为他是被附身了,没想到居然是在戏耍我! 上下打量他一眼,发现他并没有任何异常,我瞪了他一眼:“你难道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 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我朝着后方看了一眼,那俩东西的确没追上来,心里的恐慌减缓了下来,对他问道:“那俩个东西到底是什么?真的是……鬼?” 楚渊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眼睛里有明亮之色闪烁:“百鬼谱上面记载过另外一种特殊的东西!” “什么?”我立即追问道。 “伥鬼。”楚渊抬头看向我,“伥是一种不一样的东西,不过也属于脏东西的范畴,溺死水里的人所化的恶念,能制造幻觉,你可能在船上看到的,就是它们的制造出来的幻觉,它们很有可能,根本没有在船上。” 楚渊说的这话给我整糊涂了。 从最开始我亲眼看到那俩东西上船,一路上发生的事后,我也是亲眼看到他们的。 包括,一直到最后下船。 但是现在楚渊跟我说,这是什么伥鬼弄出来的幻象。 这不是扯? 不过我倒是突然想到了一个轻微的细节,就是在船上的时候,我曾经注意到他们俩人。 因为裤管一直在滴水,就跟从水里爬出来的一样。 当时因为察觉不到他们有异常,我心里还挺好奇,可是在最后下船前,我好像记得,船棚里的船板是没有任何水渍的。 他们俩顺着裤管的水滴了一路,按理说船棚里应该湿漉漉一大片了。 难道,真的是所谓的幻觉? 但这个未免也太诡异了。 我心里有疑惑,就是这俩伥鬼死在河里的,需要找替死鬼,直接把我们往河里拽就完事了。 为什么一路上都没做任何动作。 想到这里,我本来想问问楚渊的,没曾想抬头就看到他已经盯着我了,而且眼神里充满了古怪。“你怎么了!” 楚渊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道:“伥鬼这种东西迷惑不了人,他们……可以操控其他的东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仔细的琢磨楚渊说这话的意思。 “你还没看出来吗?”楚渊停顿了一下,接着给我解释道:“那老伯面容憔悴,额头上弥漫了一股死气,他的劫应该到了,它们应该是想找那个老伯的。” 伥鬼要是制造幻觉,对那个老伯下手要好的多,尤其是……他是船夫,只有控制了他,我们俩的命就握在了手里。 “如果是这样,我倒不会那么疑虑,另外一种可能才是最让我担心的。”楚渊凝重的盯着我,缓缓地说道:“其实刚刚,我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你就是那只伥鬼!” 听到这话,我直接翻了一个白眼,无语的要命! “你以为刚才你也陷入了幻觉里?觉得我是假的?” 我不愿意跟他在这里多费口舌了,况且两个人在这里,我害怕那俩东西追上来。 楚渊说伥鬼这种东西,不管死在什么地方的人都有可能,但是我在船上看到那俩东西裤管一直在滴水。 而且经过我的描述。 那俩东西应该是淹死在水里的,按理说水里的脏东西是无法上岸的。 “就算上岸,也没办法维持太长的时间,没有必要担心,现在还是当心眼下的事为好。” 楚渊让我不要担心那俩东西追上来,我们跑的时候走的北,按五行相学来说,正北方属火,专克水。 死在水里的东西是无法走北的。 听到他这样分析,我才算安下心来。 穿过那片小树林,这时候我们已经到了一座村子前面,这应该是进村子的一条小道,并不是刚开始我以为的村口。 村里弥漫了一股淡淡地雾气,让整个村在薄雾里若隐若现。 “这里应该就是封阴村了。” 我对楚渊开口道,并没有贸然进村,因为在这里,我更加能够感受到这地方的不对劲。 现在时值七月,草木正旺,虽然村里已经长了不少杂草,但都是一片的蒿枯草黄的死寂景象。 我担心村里雾气有蹊跷,阴气过剩,从包里取出驱阴符带在身上,然后我们俩顺着这条小路走进村里, 为了缓和阴森的气氛,我插了个话题苦笑的说道:“我感觉那个老伯,三天后可能不会来这里了。” 实际上,我来这里,具体需要的时间并不知道。 但是想要找到真相,应该不是那么容易的,因此一天的时间肯定完成不了,当时心里也就是折中了一下,跟老伯说了三天的时间。 不过在河上遇到了尸抱船,那老伯三天后一个人其实敢不敢再过来都是个问题。 “如果他不过来的话,到时候我们就要自己想办法了,不过前提是……我们还活着。” 楚渊说的最后一段话,让气氛一下变的格外沉重了。 这时候,我们已经顺着小路进了村,进去以后,显得一片死寂。 我边走边注视着路两旁的房屋,只见所有屋子的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了。 村子里大多数房屋又破又旧,一瞧就知道很久没住过人了,而且这些房子都是上个世纪,用石头跟黄泥堆砌而成的,时隔太多年,现在就好像一座座死坟。 楚渊走到一处比较松软的黑土地面前,用脚踢开了表面的一层腐烂的泥土,当时我顺眼一看,吓得脊背发凉。 在楚渊踢开的土里有十几只黑色的肉虫蠕动着。 “阴气太重,腐气滋生,这地方倒成了这些阴虫的天堂。” 楚渊看到这场景,嘴里低声说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阴庙 他所说说的阴虫,实际上是一些怕阳光,喜欢暗无天日的虫子,喜欢在腐烂的淤泥,阴暗潮湿,暗无天日的洞穴活着墓穴里生存。 阴气很重的地方,就会出现这种虫子。 而且我也看出来了,这村子建造的房子特别古怪,在传统风水学中,房屋一般都是南北朝向,特别是在北方及中原地带。 但这个村的房屋却要么东西朝向、要么斜向朝向,毫不顾忌风水格局,门窗相对,更不忌讳穿堂煞。 而在古代传说中,孤魂野鬼虽然游荡,也是在一固定区域游荡,比如说鬼宅、鬼穴、荒坟、鬼树林。 一方面,是因为鬼无法轻易走出阴气重的地方,另一方面,鬼是容易迷路的。 我跟楚渊大致走了一遍,村中道路犹如迷宫一样错乱复杂。 这村里果然是死人不出村,因为一路上我们俩都看到了很多荒坟,我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到极致的场面。 在村里外围也果真有三座庙,因为村里的地势杂乱无章,村里建造更是随心所欲,完全不忌讳风水。 我跟楚渊在村道走了不久,他找了一个地势比较高峭的地方,站在上面俯瞰整个村落破财的村子。 “更有风门通八气,墙空屋阙皆难避,若遇祥风福顿增,若遇杀风殃立生。” 楚渊看了好一会儿,眉头都皱成了一个川字,嘴里喃喃地说道。 “什么意思?” 我不懂风水堪舆,因此只能看出表面,这村子房屋建造有问题,其余的一窍不通。 楚渊说现在可以基本上确定,这村子是遇祥增福、遇凶变恶之地。 “这个村虽然背山面水,不适合建村,不过就算建,阴气也不该这么重,这是村中人自败风水格局,导致村子阴气太盛。” 我也跟着站在高处朝着村子俯瞰而去。 站在我这个地势,村在一条小小的山沟里。但是站上山坡可以看到封山村的大体形状和位置。 我这个山坡不高,俯视下去,就见眼前一片荒芜。 荒烟漫草中,古旧破财的石头房林立,总觉得这气氛有点诡异。 村子的中央有一个不同于其他房舍的建筑,是一个木头房子,有点类似于很早前建造的吊脚楼。 这房子是村里唯一是南北朝向的屋子。 还有更加让人不解的,村里有三座庙,呈品字形立在小山顶上。 这三座庙宇的分布呈三角形,山谷口左右两座庙守门,在村后一座庙镇尾。 “村里的三座庙就是老伯说的三庙镇邪了吧!”我侧头看向旁边目光紧紧盯着村里的楚渊。 他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没有回答我,反而是在沉思,像是陷入到了一个问题里。 我没敢继续出声打搅他了。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有些地方不太明白,目光转而看向了周围的山势,最后蹲下身子,捡起一个石头在地面一块石板上刻画着。 他应该是按照村子里的山势描述,刻画的很粗犷,但是画到一半突然就停止了,身子都颤抖了两下。 他站起来目光死死的看着那村尾的那座庙,他眼神有些恐惧的说道,“这庙的位置不对。” 这三座庙,不是无缘无故建在村里,应该是有点说法。 当然,具体是什么说法,我们都不知道。 但是楚渊却说,这村的庙位置不对头。 我的目光再次看向村里的三座庙,呈品字形,正好把整个村牢牢围在里面。 楚渊开口说,按照风水的说法,三座庙呈品字形环绕,这是封印邪物的。 这说明这里风水有问题,村里有东西来了,又收服不了,只能靠三座庙给镇压住。 这村四周环山,又被三座庙困住,形成了一个三才四象困阴锁龙局,阴气出不去,必然会出邪事。 我虽然不知道风水,但是明眼人一看这村处处透露出邪门,便开口说道:“这村子死人跟活人在一起,没东西才奇怪呢,大概是因为出事太多了,才修建这庙镇住,不让那些东西祸害活人。” 楚渊却摇头:“这个事情,没想象的那么简单,当年建庙的人,恐怕还有其它的心思,这庙不像是为了镇住村里的那些东西,而是为了让那些东西出不去,将那些东西困在里面。” 我侧头看向了楚渊,问道:“但是这样做有什么原因呢?” 楚渊眉头一凝,片刻看我时说了两个字,“养尸!” 我的心被这话刺的跳了一下,莫名的感到一阵发紧。 接着,楚渊跟我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这里有类似于聚阴池的东西,这是人为设计的一个局,好像是为了完成某种仪式,达到某种效果。 在这个村子里,阴阳走向完全是反的,应该是有人故意改的。 但改变阴阳是逆天行为,要折寿,所以推测这里应该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改阴阳这件事,也不知是古人还是现代人干的。 难怪这个地方会这么邪气,外面的人在村子后就会出现怪事,这种地方,恐怕就是阳气再旺盛的人,待的时间久了都会被阴气缠身吧。 但是我来这,好不容易来了,无论如何,肯定是要进去搜索一番的。 “我们进村在仔细看一下吧。”我对楚渊提议道,无论村子风水多局势怎么不对,这个村还是要进去的。 楚渊也点头,只不过叮嘱一定要小心,他生平从未见过这种古怪的村子。 我们俩重新进入了村庄,那种阴冷的森然便扑面而来了。 弥漫在村里淡淡地雾气很遮掩视线,加上这地方的诡异,总会给人一种心理上的暗示,只要看的稍微远一些,模糊的东西就好像是站着一个人。 因为村里的房舍错乱无章,我们俩进入村子里后只能凭着感觉朝前面走。 入眼的村子破败不堪,一些土房已经坍塌,一片残亘断壁的荒凉景象。 不多时在我们眼前就出现了一个破旧的荒庙。 荒庙门上挂着的牌匾歪着,连同庙的大门都是倾斜在一旁,布满了一层厚厚的落灰跟青苔,已经看不清上面原有的字迹了。 “这就是刚开始我们看到,村子里三处庙宇之一了吧。” 从高处俯瞰的时候还没注意,但是站在这个庙前面,就感觉到这庙有些不同寻常。 那破门敞开着,看不清里面到底有什么,不过黑洞洞的像是一张干瘪张开的嘴巴。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双圣庙 我现在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来到这里了,就得进去看看,其实内心的直觉让我有种不安。 毕竟刚开始从高处看就能发现这庙不太对,而且接近庙宇就那种阴冷的感觉更加强烈,从外面看就看得出阴森森的。 我看了一眼,这庙里阴森森的,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似乎里面有什么怪物能够把人给吞掉一样。 楚渊眉毛一挑,他深深地看了一眼那庙宇,沉吟了下对我说道:“这庙里可能有问题,我先进去,你留在这里等我!”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在犹豫,当然我并不是因为好奇心重,喜欢冒险。 这庙给人感觉就不简单。 进去可能会有些危险,但是我这次来是为了找答案,这村子里范围并不大,想要找到蛛丝马迹,村子里的三座怪异地庙是很有可能的。 “你在想什么?”楚渊看我思绪游离,大有深意的问了句。我摇了摇头,朝着荒庙看了一眼:“你进去吧,小心点。” 楚渊并没有直接进庙,反而张嘴说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我问,“什么?” 楚渊扭头对我说:“你所说那两个一男一女的伥鬼,我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你了。” 他这话,勾起了我的兴趣。 我问道:“是什么原因?” “他们想进这个村。” 楚渊说:“村里的三座庙不仅困住了里面的东西,同样,也让外面的东西无法魂归故土,你说的那俩一男一女,很有可能以前就是这村里的村民,当然,另外一种可能,他们进这个村,是有其它地目的。” 按照楚渊的猜测,那两一男一女跟着我们俩,实际上刚好满足了他们进来这里的需求。只要借助我们俩,就可以进来。 不过,我跟楚渊身上都有辟邪的东西,那俩伥鬼还不是多厉害。 这也只是他的推测,后面也就没多说什么。 我也没在多想,楚渊犹豫了下,朝着那荒庙就走了过去。 我看着楚渊走进雾气,进入了阴森森的荒庙大门,转眼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在大门口等了一会儿,心里不停的琢磨,当年我爸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但是很有可能,我爸妈来这里的时候,村子并不是现在这样。 这个村子差不多有过百户的人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我跟楚渊没来得及看村子里的情况,对于这个村是不是无人村,现在还不得而知。 不过,这个村里一定有不为人知的东西。 我正思考事,背后一阵凉风吹醒了我的思绪,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已经在荒庙大门站了好一会儿。 但是进去里面的楚渊就跟彻底消失了一样。 甚至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的心里忽然升起来一种不安感,再次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荒庙空荡荡的,里面仍然没有一丁点声音。 内心的焦虑变得强烈起来,我走到门口对着里面喊了一声。 “楚渊!” 不知道怎么,我喊的时候声音几乎是下意识放低的,不敢大声叫出来,就像是心里在本能的畏惧,害怕吵醒里面的一些东西一样。 “……” 荒废的庙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在这种地方,就算我的叫唤声音不大,不至于楚渊在里面听不到吧? “楚渊。” 这次我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贝,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我相信他在庙里一定可以听到。 但里面还是没有一点声音传来,就好像他凭空消失在了庙里。 我站在外面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也就在这个时候,忽然荒庙里传出一声诡异像是什么动物发出来的声音。 随即砰的一声,接着什么落地发出来的。 我忽然感受到手上蛇镯戴散发出一阵血芒。 这尚且是我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我不由一惊,但是随即反应过来,可能是楚渊在里面遇到什么情况了,当时大惊失色,赶紧就朝着荒庙里跑过去。 “楚渊,你在里面吗?” 我下意识低喃,不知道此时他是不是在我身旁。 但是我呼唤了一声,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而戴着这个蛇镯,是第一次散发出这种淡淡红光出来,似乎预示着一种不好的预兆。 这庙里面难道是有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这戒指提前感受到了什么,散发出来警告的信号吗? “楚渊?” 已经到了门口的时候,我并没有直接冲进去,而是理智的再喊了一声,希望得到他的回应。 但是从那声叫喊发出来以后,里面就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了,仿佛没有人进去过。 我攥紧了符箓,咬牙下闪身从庙的前门走了进去。 刚进去,我就感受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凉气席卷过来,明明只是隔了一扇门,但给我的感觉就好像是两个世界。 这里面冷的刺骨。 我有点后悔,不应该让楚渊一个人进来,毕竟电影里就是这种情况,基本上分开了就凶多吉少了。 我嘴里念了一段法咒,走进以后里面空荡荡的,这庙堂应该是正殿。 我凝神戒备的环顾了一圈,这庙正殿空旷,但是很大,庙里有供堂,上面居然摆放了无数供货。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在香炉里竟然还插着三根拇指粗细的黄香,正散发出寥寥青烟。 看到这一幕不有让我大吃一惊。 外面明明破烂不堪,但是里面居然是崭新的,看这模样分明就是有人祭拜过。 是谁来过这里? 这正殿空荡荡的,楚渊进来后居然就消失了,让人不觉明历。 我正想看看庙里有没有其它后门,但是刚走两步,忽然头顶生传出来一道阴冷的笑声。 是女人的,那种空灵的笑,在庙堂里来回飘荡,特别的凄厉,这声音一下让我头皮炸开了。 我抓着符箓猛的抬头,但是庙顶上面空荡荡的,根本就什么都没有。 “谁?” 我有些毛骨悚然的喊了一声。 心里感觉要坏事,因为楚渊进来后现在就不知所踪,我感觉他可能出了什么问题。 而现在我也遇到了。 越是在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自乱阵脚,我嘴里默念静心口诀,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莫回头 等到稍微缓和,感觉全身不在那么寒冷,我再次小心翼翼的打量起着偌大的正殿。 这正殿很奇怪,供堂上面放着果盘,而且香炉里也点燃了三根黄香,但奇怪的是在正殿的本来该摆放供奉神位的地方空空如也。 这烧香拜佛是什么意思? 我看出这里可能有些蹊跷,就想要上去看看,但就在这个事情,一只湿滑的手突然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一瞬间我后背就凉了,吓得不轻,感觉全身都变得僵硬起来,动都动不了了。 忽然,背后传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你们怎么跑到这庙里来了,我跟你说,这庙可不能来啊!” 这声音让我非常意外,因为不是楚渊,而是将我们带到这个村里来的那个渔夫老伯。 我有些意外:“你怎么来这里了?” 老伯喘息着粗气,嘴里抱怨的说道:“别提了,你以为我想来这个地方,船走不出去了!” “船开不出去?” 他这话说出来,就让我想到了,可能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老伯的声音有些憋屈,又透露出恐惧的说:“河上雾气没散,开了好几次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了,我在船上耗了几个时辰,眼看现在马上天就快黑了,我一个人当然怕,迫不得已只能进来找你们了。” 看样子应该遇到河神在作怪了。 那河面弥漫了雾气,在空荡荡的河面分不清楚东南西北,可能也是因为河里的东西在搞鬼。 本来刚开始在河上遇到尸抱船就给他吓破胆了,这会儿一个人回去再遇到这种事。 也难怪会吓成这样,但是,为什么手上的蛇镯此刻又散发出来了红芒,淡淡地红芒光晕将整个手都映射成橘红。 想到刚刚听到庙里传出来的鬼笑声,我心里又不自觉泛起了一层层的鸡皮疙瘩。 “老伯,你把手松开,这庙里有些不对劲。”我深吸一口气,戒备的注意着四周。 老伯嘴里哦了一声,但是搭在我身上的手并没有松开。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老伯,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没有回过头,开口询问道。 身后的老伯犹豫了差不多十几秒的时间,然后说道:“这里就这个村子,你们肯定是来这里了,你进来的时候,我就看到了,所以才跟着你进来的,我跟你说,这里不太平,赶紧走吧。” 我看着手上的戒指,散发出来的红芒还是没有消失,心神越来越不安起来。 我感觉出来了,这个老伯有问题,但此时此刻我不敢贸然转头。 刚开始进庙后我基本上都是全身戒备,但是他进来的时候,不可能在这种安静的环境下一点声音都没有。 而且,我感觉他的手有些不对劲。 搭在我身上的手有一种滑腻腻,而且冰凉没有温度,关键是纤细,像是……女人的手。 这个想的冒出来,我脑袋里又不自觉想到刚刚在庙堂里听到的女人诡异的笑声。 很快,我就意识到了这个事情,深吸了一口气,这人的三盏阳灯没有那么容易熄灭。 当然,如果胆子很小会很容易就冲熄,但是我经历了太多。 熄灭我身上的阳灯,除非是一瞬间的惊吓。 我在想,身后站着的不是老伯,可能是一个女人。 但是,背后站着的这个女人的脸,究竟是张腐烂扭曲,还是一张毛茸茸的怪物,那就不好说了。 我眼珠子飞快的转悠,不停的思考着办法。 身后‘老伯’的声音继续重复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这地方不太好,赶紧走吧。” 后面老伯再说话的时候,我就愈加发觉那贴着背上的手阴冷的不行,就跟在水里侵泡过的一样。 而且,说话的声音也转冷了,手上的力气似乎也在加重,像是要把我压在地上一样。 我攥紧蛇符,想着要不要直接转过身拍过去,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其实蛇符是可以克制妖邪的,不过关键时刻,我要是轻举妄动,身后的东西肯定是会察觉出来,一旦暴露,估计就要对我出手了。 “你还在磨蹭什么?” 他声音越来越阴沉,而且有些沙哑,像捏着嗓子发出来的,变得有点不男不女。 按住我肩膀的手也愈加的重了起来,我甚至能够感受到手上的冰凉,还有脖子上的冷意。 我哆嗦了下,身子一颤说道,“我看到前面供台有东西,你等我一下,我去看看!” “是吗?” 背后的老伯,说话声音越来越阴森,捏着嗓子眼学女人说话一样,都快贴在背上来了,幽幽的说:“你怎么不转过身来跟我说话。” 声音开始变得有些别扭起来,听起来超怪异,说完,还捏着嗓子开始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特别的阴森恐怖。 听的我毛骨悚然起来,我这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转手就把血木剑拔出来了。 “天清地明,阴浊阳清,五六阴尊,出幽入冥,妖精鬼怪,速速现形……” 拿起血木剑,我嘴里快速的念完了一道道剑的威力。 念完以后,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过身一下抬手对着背后砍去。 但让人匪夷所思的,我背后居然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任何人。 我一下就懵了。 “咯咯咯……” 忽然,整个庙里又传出来一阵女鬼的怪笑,因为这鬼庙空旷,声音来回不停的回荡,根本就无法分辨声音的来源。 我拿着血木剑,戒备的注意四周,静气凝神,堤防着周围一举一动。 “一尾哭,二尾跳,三尾四尾坟上笑,五尾六尾牙尖尖,七尾八尾美人俏,九尾飞上天,十尾回炉造。” 骤然间,整整诡异的童谣,极为突兀的在鬼庙里响起来了。 这声音带着摄神之意,传入耳中时,我心神狂震,头皮发麻…… 尤其是此声音并非一个,而是一片。 仿佛有无数小孩,在周围嬉笑开口,化作了无形的波纹,冲击四方时,这四周的墙壁也都被改变了,竟然开始像是水面一样晃动,荡漾着涟漪…… 我看到情况不对,立即转身就退后,想要从这座庙里退出去,但是退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发现。 原本刚刚还在的大门,诡异的消失了,我去摸了摸,惊恐的发现居然是实打实的墙壁。 第一百一十六章 女官偶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背后传出来一阵阴风,伴随着一阵小孩的嬉笑声。 我再次回过头的时候,就突然看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几个小孩,他们蹦蹦跳跳的朝着我这边跑过来。 嘴里欢快的唱着歌谣。 “小妖怪,脸煞白,耳朵尖尖像根柴,十六七岁没人睬,丑八怪,丑八怪……” 随着它们的靠近,一股香甜扑面,可这甜意闻到嘴里,却让人要把五脏六腑都呕吐出来。 我一下毛骨悚然起来,一边退后一边取出符箓,就在我打算掐决的时候,忽然耳畔传出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闭上眼睛,这些是你看到的假象!” 是楚渊的声音,这声音直接涌现在脑海里,让我原本手足无措的心瞬间清明了下来。 我看着散发红芒的戒指,此时毫不犹豫的闭上眼睛,随着闭上眼睛,嘴里快速默念静心咒。 缭绕在我周身的寒气消散了,并且随之消失的就是那鬼孩童一般稚嫩的歌谣声音。 “楚渊,是你吗?” 在感觉到周身那种阴冷的气息消散后,我心神才定下来。 不过说完后,耳畔居然没有声音了,刚开始我听到楚渊的声音就像是自己的幻觉。 这样闭着眼睛不是办法,我抓着血木剑,调整好呼吸以后,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刚睁开眼睛,我就看到原本空荡荡的正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穿着明朝官服的女官偶。 官偶做的栩栩如生,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好像是一双活人的眼睛……在直勾勾的看着我。 女官偶穿着一身大红色的官服,就是那眼神跟表情有些怪诞,我从来没有在庙宇里见过如此邪异的表情。 好像不管站在什么位置,那官偶都会用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 那双眼睛刻画的细小如丝,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而且,刚开始我进来的时候,分明没有看到这个官偶。 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诡异了,刚才我进来的时候并不是这样。 我不敢跟那双邪性的眼睛对视,别过眼退出了门外,刚出去就看到院那边一个身影朝着我这边而来。 “楚渊!” 看到那身影,我立即喊了一声。 楚渊也见着我了,眼睛微不可查的一挑,沉冷的说:“你进来做什么?” 我把刚才在外面听到他从里面传出来的叫声说了,当时楚渊整张脸很阴沉,也顾不得思考,着急忙慌的对我说:“走,先出去,这里面不对劲。” 我不知道他遭遇了什么,现在会出现这种表情,但是容不得多想,我们俩赶紧朝荒庙的大门而去。 几乎是刚迈出脚步,就听到背后的庙里传出一阵尖锐的鬼笑。 那笑声空洞仿佛来自阴间,而且一股浓郁的黑雾瞬间就从门里扩散出来。 “跑!” 楚渊低沉的喊了一声。 这里面的东西很可怕,比那伥鬼要厉害的不知道多少倍,那黑雾涌出来的时候,朝着我们就过来,想要将我们吞噬在里面。 我冷汗都出来了,掉头就朝院门狂奔,好在在浓郁吞噬过来的时候我们俩跑了出来。 楚渊一个反身,把那两扇已经破烂的庙门关上,那雾气轰的一下撞在了庙门上。 我赶紧上去帮忙,飞快的将两张符箓贴在了大门口,里面的雾气没有出来。 但是隐约的,我好像看到浓郁里有一个穿着官服的女人,朝着我们飘了过来。 不过好在里面的这鬼东西似乎并不能冲破这个大门,一开始猛烈的撞击几次后,力度就慢慢的下来了。 我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确定了这鬼东西并不会从里面冲出来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发生什么事了。” 我一颗心还是惊魂未定,稍微缓和一些后,便立即开口问楚渊。 刚开始,他进去那么久,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会突然出现在院子里,我完全弄不清楚怎么回事。 “在船上的时候,老头说这庙里供奉的东西很奇怪,但我没想到,这村子里的人竟然供了一个阴神。” 楚渊的神色也是极为凝重,可能因为这件事超出了他的预料。 我完全听不懂,他嘴里说的阴神是什么东西,忍不住开口问道:“阴神是什么!?” 楚渊解释说道:“神分五种,阴神,阳神,元神,玉神,圣神,在儒家文化中,阴神是未受封而淫祀的邪神、鬼神,不入正统。”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渊抬头深深地看了这庙一眼,沉声说道:“跟老头说的一样,这村子里的人拜的是鬼官。” 说起鬼官,我一下就想到了后面看到的那个穿大红衣的女官偶。 但是楚渊说的鬼官,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理解的意思。 我开口问,“你说的鬼官,是什么意思?” 楚渊沉吟了一下,才说出来自己的见解,这他嘴里说的鬼官,其实很好理解。 “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个官偶,穿着古时期的官服,那官偶可能就是明朝时候当官的人,死后这个村的村民修了这座庙来供奉。” 看来楚渊也看到了那个女官偶,但是她嘴里说穿戴服饰,这我倒是没有注意看,只记得那是女官偶,惟妙惟肖,一身的大红官服,就跟戏服一样。我也按照自己的推测说道:“会不会是这个村的先民,在那个时候村里出来了一个朝廷的官员,所以死后村里修建了官庙供奉,以此来祈福,希望庇佑村里的后人也能够节节高升?” 楚渊并没有否定我这个说法。 “这个很难推断,毕竟年代太久了,或许有其它的原因,类似官员为一方百姓造福于民,百姓逐渐官庙供奉,这种事在在很多地方也曾有过,但唯一不一样的。” “那官偶很邪门,而且这庙邪气太重,不管是各种原因,都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凶煞之气。” 我想了想,说道:“可能是跟这个村子的风水有关系,这里风水本来就背道而驰,阴阳相冲,长时间积累,导致村子到处都是阴煞之气。” 楚渊皱着眉头思索,看来不认同我这个说话。 第一百一十七章 诡村 但是对我的话,他也并没有反驳,反而疑惑的看着我:“我不是让你在外面,你跑到里面去做什么?” 我把不久前详细的经过跟楚渊说了一遍,在里面听到了他的叫声,当时我意识到情况不对才进去的。 楚渊听后却摇头:“那根本就不是我。” 我有些惊魂未定的说:“肯定是那里面的女官偶,呼吸引诱的我,那东西太邪门了!” 想到最后那女官偶突然出现,就在正殿用那一双阴森森的双眼盯着我,我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你说什么?”楚渊眼睛微眯:“女官偶?” 我被他表情弄懵了,费解的开口道:“你不是说也遇到那个官偶了吗?你不知道,那女官偶穿着一身红官服。” 楚渊的脸唰的一下更加阴沉起来。 “怎么了,不对!?”我看出他神色不对,心里咯噔了一下,但是我跟确信,那是女官偶,大红服饰跟血一样耀眼。 被我一说,他愣了一下,才对我说道,“我看到的,是一个男官偶。” 他说出这话后,我心里也吓了一跳。 楚渊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对我说道:“那老头说的没错,这庙供奉的两个官偶,但是现在这俩官偶成了阴偶,不过他们好像也被困在这庙里了,没办法出来。” 我下意识朝背后庙看了一眼,心里安定了不少,想想这里面的东西凶的不成样子,刚开始进去就中招了。 在我把目光收回来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楚渊看我的眼神有点不对,他像是在隐藏什么一样。 我心里莫名不安的问:“你怎么了?” “你说的那女官偶穿着红色的官服,我看到的男官偶穿着一身藏青色的官服,我在正殿里无意间看到了一张画像,里面一男一女。” 楚渊停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刚好跟我们俩看到的能够对的上,画像里的穿着跟官偶穿的服饰一模一样。”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渊又用那种古怪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无语白了一眼:“还有什么?” 楚渊犹豫了一下,说出来一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那画像里,穿红官服的女人,跟你的模样很相似。” 看我整个人惊愣在原地,楚渊解释说:“可能是我多虑了,应该是巧合!” 我祖上的事,我压根就不清楚,我自己也就了解到奶奶那一辈了,至于在往上,我就完全不知道了。 “这种官庙并没有经过受封,和正神的庙无法相比,但即使如此,也不应该会在庙里产生那种东西出来。” “这庙里的官偶,不像是供奉,反而像是有人在饲养什么东西。” 楚渊喃喃的说。 在这种地方待着,让我浑身都不自在,我抬头看了看天色,说现在不早了,还是想想今天晚上该怎么办吧。 楚渊说:“这村子一旦入夜,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们得找一个稳妥的地方。” 这地方就没有稳妥的,看来今天晚上有的忙了。 我心里已经感觉到了那种不安。 我朝着门那边走过去,刚把符从门上拿下来,大门猛地被人撞了一下,中间的门裂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浓郁的冰冷浓雾从门内涌了出来,让我打了一个冷颤。 下意识的就把手里的符文给捏紧了。 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从那缝隙中冒了出来。 距离我的眼睛最多只有十厘米,我脑子一懵,脑子里的所有念头瞬间变得空白。 “你好啊!” 从门里面传出来一道怪异的声音,然后一道咯咯咯咯的怪诞笑声传了出来。 那只眼睛就紧紧地贴着门缝,仿佛刚开始我跟楚渊说话的时候,那眼睛就贴在门上注视着我 我吓得惊恐往后退了好几步,楚渊眼疾手快的将我扶助,显然是察觉到我的不对劲。 他开口询问道:“怎么回事?” 我眼睛瞪的很大,紧紧地盯着那扇门,声音都变的色:“门,门后面有一个人。” 楚渊眯着眼睛朝着那庙门看,但是很快收了回来,对我说道:“走,先离开这里。” 我也不敢在这个地方多待了,当即就同意,两个人赶紧转身就朝村道走。 但是转过身以后,走了几步,我老感觉后面有什么人在盯着我的后背看,盯得我都有些毛骨悚然起来,我转头看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什么东西。 “我感觉还是有个人,在那门后面盯着我。”我转过身后低着头走着,轻声的跟楚渊说。 楚渊好像就没有这种感觉,他说我可能是惊吓过度,让我不要乱想。 我们转了一个弯,那种被窥视的感觉果然消失了。 提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我开口说道,“我刚才真的感觉到有人在门那边看着我,现在转了弯,那感觉才消失了。” “我刚才感觉了一下,那东西回偏殿了,不可能在门那边,别多想了。” 我愣了一下,难道真是我的错觉,刚才是我惊吓过度了? 一边朝着前面走着,可走着走着,就咦了一声,我浑身哆嗦的冲着楚渊说了一句话:“村子有人。” 我惊讶的无以复加,虽然整个荒旧的村子在雾气笼罩里显得荒废不堪,但始料未及的是,这村子真的还有人。 此刻我跟楚渊走在村道上,就见到旁边院子门口站着一个小女孩,直勾勾的盯着我看。 看了楚渊一眼,他神情冷漠没有说话。 无论是渔夫说的话还是从我们进来以后,我都觉得这个村子已经荒无人烟了。 但没想到村子里居然还有村民,看到小女孩后,挥了挥手,给她打了声招呼,她没说话,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看。 我以为她是对我这个外来人好奇,走了几步,发现小女孩还站在那,一直看着我。 这就让我有些纳闷了,我折过去,想问问小女孩。 没想到我刚靠近,小女孩就“哇”的一下,摸着眼睛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往屋里跑。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不已,心说我长得有这么可怕吗? 小女孩的哭声似乎引起了家人的注意,嘎吱一声堂屋门就开了,小女孩扑进了一个农妇怀里。 那农妇轻轻拍了几下小女孩,这才看到院门外的我们,神情怔了一下,变得有些奇怪起来。 这村子里有人,倒的确让我喜出望外,我正打算进入打听打听,但是见我要进屋,那农妇眼睛流露出惊恐,身子往后瑟缩了一下。 还没等我迈进院子,把小女孩拉进屋里,碰的一声就把屋门关上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祭龙王 农妇见我要进门,碰的一下就把房门关上了,似在避讳什么的样子。 这让我当场就愣住在了原地,不由得回过头跟楚渊对视了一眼。 楚渊也朝着院内看了一眼,微微蹙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们俩无奈,只好又继续顺着村道往前走,这村子里果然是有人住的,这一路上,我们看到了很多屋子里都有村民。 但是无不例外,这些村民看我的神色很奇怪,而且他们蜡黄的脸上一片青灰,皱纹纵横。 每个人脸颊似乎都苍老的不像是样子,村子里的人一言不发,像是一截没有任何灵气的木头。 随着天渐渐的变暗,我发现村里弥漫的雾气更加浓了,而且这雾不再是纯白,反而有一种淡淡地黄雾,看上去特别的诡异。 我沿着村道走,由于雾气弥漫,能见度太低了,走了一会发现有点不对劲。 夜幕下的封阴村,显得一片死寂!我边走边注视着路两旁的房屋,只见所有屋子的窗户,都被木板钉死了! 村子里大多数房屋又破又旧,一瞧就知道很久没住过人了,就好像一座座死坟!偶尔能看到几座屋子里,微弱的光顺着窗户上的木板缝隙,透出来,仿佛坟地里的鬼火。 这个村子怎么还有这么多人!? 这个想法一出来,挺让我吃惊的,但是转念一想,老伯也没有跟我们说过封山村成了无人村。 只是说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出去过了。 这里的习俗就挺诡异的,就算外面的人没见过封山村的村民出去过,但不代表村里就没有人了。 在我们靠近那些屋子时,脚步声惊动了里面的人,他们吓得赶紧将灯熄灭了。 指着那些屋子,我小声的对楚渊说:“你说这些村民,为什么要把窗户都封死?” 楚渊扫视了一圈后,沉声答道:“因为他们怕!怕光从窗户透出来!这样就把自己暴露出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我想到什么,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一丝惧意! 听他这话的意思,现在封山村还在闹鬼怪之类的。 怪不得村子里这些人,都用木板把门窗封死。 可是用这招防鬼怪的话……有用么? 我们在村子里七拐八拐,来到一户人家前,这户人家更夸张,窗户上钉了整整两层木板,两扇紧锁的大铁门上,贴着破旧的门神画像。 不过风吹日晒的太久了,画像都已经糊了,看不出来画的是那位神仙。 我停下脚步,侧头对楚渊说:“来都来这里了,我们还是得找个当地的人打听一下,才能找到蛛丝马迹。” 这村子太奇怪了,想要弄清楚,最直接的办法就是问当地的村民。 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院子不大,但是由于有浓雾的关系,看不太清,就是门板里透露出来的光亮微弱。 窗子都被木板封死了,他们在害怕什么东西? 我走到门口,看不清里面的场景,只能伸手敲了好几下门,一连敲击了好几次,屋里传出一个苍老而惊恐的声音。 “谁……谁在敲门?” “是我!”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我迟疑了片刻,张口说我是过路的。 在我说了话,等待好长的一段时间,屋子里都没有一点动静,就在我以为里面不会开门的时候。 房门嘎吱一下就开了,一个佝偻花白头发的老奶奶举着一根蜡烛出现在我面前。 我刚要张嘴,老奶奶却率先开口打断我,“别说话。” 我一愣,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太太另外一只藏在背后的手,拿了一个小碗,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朝着我就劈头盖脸泼了过来。 我一个遂不及防,就感觉到一盆水从我的脑袋上浇了下去,吓得我差点动手打人。 是一碗水,但是这水不知道有一股淡淡地腥味,说不上臭,但绝对不好闻。 老太太泼完还死死的盯着我,见我实在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后,这才松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抱歉,我只是试探一下,你是不是那些鬼东西。” 这老太太真是熊猫点外卖,笋到家了。 看起来颤巍巍的走路都不稳的样子,哪曾想动手的还是这么利索,居然一言不合直接往身上泼水。 “没事。” 我苦涩的摆了摆手,生活在这种鬼地方,不防着点,根本就活不下去。 说了这句话后,老奶奶把蜡烛举到我面前,都快凑到我脸上了,仔细的观察了一遍,这才放松下来。 “你进来吧。”丢了这么一句话。 老奶奶自顾自转身朝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嘴里嘀咕着什么。 进屋后,老婆子突然喊了一嗓子,“老头子,咱家来客人了。” 我猛一哆嗦,刚进屋就感觉有一双眼睛盯着我,扭过头,就见右边的一个骨瘦嶙峋的老头正仰着头,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这才看清,他的眼睛根本就不能聚焦,而且眼珠上面像是蒙了一层白色的角质,这老头是个瞎子。 老奶奶佝偻身躯扭过来,冲着我说道:“进屋坐会吧!” 等我们进屋后,老奶奶慌忙将门锁住,扭过头对我说:“刚才你来我家的路上……没发现啥不正常吧?” 说着话,老太太把脸爬到门缝上,拼命往外张望着,然后语气惊悚地问我们话。 我满是狐疑的说:“没有啊!都挺正常的!” 听到这,老太太才重重松了口气,指了指旁边的矮凳子,对我说:“房子简陋了点,你这个外乡人就随便找块地方坐吧。” 我把小凳子下意识往旁边移了下,离那老头远一点,那老头的眼睛实在有点吓人。 老太婆坐下后,又拿了一把剪刀在剪喜纸,我看桌子上一大布满了纸的碎屑。 我好奇的问道,“老奶奶,你家里有人要办喜事吗?” 老太太咧着嘴笑了笑,“后天就是七月十五了,是咱们村祭龙王的日子。” “祭龙王?” 我跟楚渊对视一眼,心里闪过一抹诧异。 老奶奶笑着点头:“一年一小祭,十年一大祭,今年刚好是第十个年头,按照咱们村子里的规矩,要给龙王献礼!” 第一百一十九章 蛇婆 在跟楚渊对视一眼后,我从他的目光里,也看到了升起来的兴趣。 红鲤跟我说过,当面我的父母就是为了我弟弟,然后来这里祭拜龙王庙。 现在听到这老婆婆这样说,我顿时就来了精神。 我敛了敛神,就对老婆婆说:“奶奶,您能跟我们说说祭龙王的事吗?” 老奶奶脸上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高兴,只是微微的笑了笑,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反问道:“你知不知道咱们村叫啥名?” 我听的一愣,随即就说道:“封山村!” 没想到老奶奶却缓缓地摇了摇头:“这名字都是那些外乡人传的,咱们村其实以前还有一个很响亮的名字,叫化龙村!” “化龙村?”不知为何,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老奶奶点了点头:“至于村名的由来,还得从几百年前的一场飞升事件说起,那件诡异的事埋没在世间的长河里,鲜少有人提及,它涉及到化龙村一个隐藏多年的秘密,以及村外那条河里那个龙王的由来。” 老奶奶像是在说前缀一样,语速说的很慢,我并没打断,她说这些是一代代相传下来的。 据说在村前那条河里,本来住着一条千年蛇妖,它一直守护着村子,才让村子在这数百年的世间里与世隔绝,远离纷争。 直到两百年前,它历经九道雷劫,飞升化龙,并成为了一方龙王。 不过它并没有离开,而是回到了那条河里,继续守护着一方水土,也正是如此,村子才会被称为化龙村。 当初村子为了祭拜龙王,祖辈们就在后山最高的地方修了一座很气派的龙王庙。 每逢初一十五,全村人都会在蛇婆的带领下,到庙里上香祈福。 村子也一直风调雨顺,但是久而久之,因为村子生活愈发舒适,渐渐地,有村民开始不再去庙里上香。 那龙王庙慢慢的也就荒废了。 直到有一天,化龙村的村民全都做了一个怪梦,梦中有一条面色狰狞,浑身腐烂的龙,它不停的咒骂村民,还扬言要报复它们。 此事一出,化龙村的村民人心惶惶,终日不安,为了解决这一困境,只好在村里族长的带领下,去求守庙的蛇婆。 蛇婆做法后告诉村民,他们已经得罪了龙王,龙王要降罪惩罚他们。 果然,没多久村民们种植的庄稼全部枯死了,村民们想到河里打鱼,却发现河里所有的鱼虾都翻了白肚。 整条河里几乎没有了活物,而且村子里也开始闹起了痨病,开始不停的传染。 村民们纷纷意识到,龙王的报复真的来了…… 没办法,为了村子的未来,族长决定商讨对策,于是又去请蛇婆做法。 蛇婆掐指一算,说这是村民冒犯了龙王。村民需要诚恳的向龙王爷道歉,一定要有诚心才行。 村民除了每年要祭龙王,另外还需要每年祭祀给龙王一个妙龄少女,这样才能让龙王平息怒火,放过当地的村民。 族长听了以后,很快就带领村民准备好贡品,一起跑到龙王庙给龙王上香祈福。 并且为了起到表率作用,族长竟是直接把自己的闺女最先贡献了出去。 那女孩穿着黑色嫁衣,画着精致的妆容,手足无措的绑在木船上。 那木船不需要人划动,径直的就会朝着河中飘荡而去,到了河中以后,连同木船一同沉入河里。 此番祭祀完成以后,族长就带着众多村民回了村。 往后每一年,凡是被祭献给龙王的女子,全都失踪了,村民们也曾在河里找过,只是什么线索都没留下。 蛇婆则告诉村民,那些女人其实是被龙王看上带入了龙宫,不必太过担心。 不管怎么说,这个方法的确有用,每年村子给祭龙王后,蛇婆就会给村民喝下圣水。 那些圣水都是龙王赐予的,喝了以后身上的痨病就痊愈了。 “虽然祭龙王后,龙王不在降罪,但却也不再庇护咱们村子,村里从天黑开始,就会出现怪物,那些怪物还会变成正常人的样子。” “好在龙王的圣水,对那些怪物有效果,只要泼到脸上,不仅能对付那些东西,还可以让怪物现出原形。” 说到这里时,我才恍然大悟,难怪刚才老太太开门以后,会冷不丁直接给我劈头盖脸的泼一碗水。 这也就能说通,那些村民为什么看到我都那么惊恐和抗拒了。 随着划动火柴的声音,小屋里面唯一的一盏煤油灯被点亮了。 看着老奶奶那张满是沟壑的苍老脸颊,我在仔细的回想她说的这个故事后,隐隐的抓住了一点。 “老奶奶,你刚才说的蛇婆又是什么!?”我轻声的问道。 “她是村里的神婆,是龙王之口舌!” 老奶奶说蛇婆姓齐,面相六七十岁,脸上的皮尽打了褶儿,上嘴唇长,下嘴唇短,红丢丢的,说一句话就伸出舌头多情地舔舔红唇,抿着嘴笑。 蛇婆年轻时害过一场病,病了三年,怎么治也治不好。 将死的时候去了龙王庙,结果第二天村民发现的时候,她身上缠满了蛇。 不仅是她身上,龙王庙也是万蛇齐涌。 这景象惊动了整个村子,村民纷纷去看,但是站在龙王庙里,看到躺在蛇群里的齐婆,却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就这样齐婆在龙王庙里躺了三天,就在村民都觉得她已经死了的时候。 忽然她从蛇群里坐了起来,那些蛇也纷纷的让开,她不仅病好了,还忽然有了神。 从此,她也就成了村里的蛇婆。 “以前龙王庙荒废的那些年头,村子里没有人再去祭拜,只有蛇婆的祖上每逢初一十五都去逐年荒废的龙王庙上香。” 老奶奶缓缓地说:“蛇婆说是龙王开恩,念及齐家祖上旧情,这才救了她的性命,让她成了蛇婆,借她之口,传达龙王的口谕。” “从此以后,蛇婆就成了守庙人,就住在龙王庙的后面,她家院子周围,围满了各种各样的蛇。” 我陷入了沉思,听了这些话以后,我总觉得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第一百二十章 白甲粮官 真龙护佑百姓,不求回报只求功德修为,怎么可能需要生人献祭? 我喊了声:“奶奶,家里就你们俩老人了吗,怎么也不见你们孩子啊,他们放心你们在家啊?” 老太太听到我这话,一幅潸然泪下的样子,手上的动作都轻微颤了两下。 “我有一个闺女,不过她已经去龙宫服侍龙王了!”老奶奶说出了一句让我无比震惊的话。 我不是傻子,刚才老奶奶才说村子里每年都需要给龙王祭祀一个妙龄少女,以求龙王的饶恕。 她家闺女,祭祀给了龙王? 老奶奶仿佛看出了我心中的疑惑,微笑苦涩的道:“她得罪了龙王,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早年间老奶奶有一个闺女,名叫崔兰,只不过十六岁的那年,跟着村里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河边嬉戏。 结果玩着玩着,崔兰发现了一根拇指那么粗的红绳。 那红绳本来藏在淤泥里,崔兰是被它绊倒后才发现的。 崔兰将红绳提起,发现一头连着小河深处,一头则连着岸边。 奇怪的是,那根红绳在水里泡了这么久,依旧十分坚韧。 崔兰也没多想,牵着红绳走到岸边,找了块石头,硬生生把红绳给斩断了。 诡异的是,河中就好像有人在拉扯这根红绳一般,绳子刚一断,就被拉进小河深处消失不见了。 崔兰也就没多想,结果当天夜里就出事了。 崔兰就像中邪了一般,时而清醒,时而模糊,还会无缘无故地翻白眼,傻笑,或者说些不着边际的话。 老奶奶起初以为闺女生病了,可吃了好几天的药,崔兰的情况也不见好转,反而愈发严重。 最后无奈,只好去请来蛇婆,蛇婆见到崔兰后,眉头就紧紧的拧在一起,她掐指算了以后,就开口道:“崔兰触怒了龙王,现在必须到龙王庙给龙王行三跪九叩之礼,以求他的原谅!” 老奶奶知道后,立刻带着崔兰跑到龙王庙,扑通一声就跪倒在龙王石像跟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他们村人的悲惨遭遇,还祈求龙王放过他们全村人,他们再也不敢做错事了。 这时,龙王石像上突然散发出一缕金黄色的光芒,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居然一边念叨着崔兰的名字。 并表示她冒犯了自己,斩断了它与地脉的联系,必须要将她献给自己,不然就惩罚整个村子的人。 老奶奶心里是极为不愿意的,但当天夜里,村子里莫名的出现了三个穿着红色喜服的僵尸。 它们在村子里走街串巷,挨个敲门,甚至直接破开房门闯进去,将里面的主人家活活咬死,村里一夜之间有七人因此而丧命了。 这事让村民人心惶惶,族长知道这事情后,就觉得了不得,但为了村子的未来,大家决定召开献祭大会,把崔兰献给龙王。 毕竟谁也不想死于那种怪病,被怪物活生生的咬死。 在一旁的楚渊听后眉头微皱,但他什么也没说。 老奶奶看我不说话,叹了口气说:“你这个村子外的人,虽然不知道你来这有什么目的,但我不得不告诉你,选择来我们这,就是一个最大的错误,这地方来了,就出不去了!” 老奶奶说这个村子现在只能进不能出,这一点我来之前就想过。 不然之前来这里的为什么全部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但这其中具体什么原因不得而知。 我好奇的问道:“老奶奶,你能跟我说说村子里的事吗?我听说这里死人后会戴面具?而且不能埋在村子外面?” “我姓刘,你就叫我刘阿婆吧,咱们村里的人,都这么叫我,听起来亲切。” 可能是在这个村里孤独的太久了,现在村里难得来一个外乡人陪她说话,刘阿婆显得很高兴,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 在我问完这个问题后,她表情显得有些迷茫,好像是在回想,过了好一会儿,她放下了手里的剪刀。 事实上,无论是村里死人办喜丧,将死人埋在村里,这些在外面的人看来十分古怪邪门的习俗,在他们眼里却是理所当然。 关于给死尸佩戴面具,这个是一代代流传下来的,古时有一些地方在人死后。 担心尸体会受到风雨和鸟兽的清洗侵袭,因此尸体会变的面目全非,为了保持死者的尊严,便会制作面具给死尸佩戴。 这个习俗就在村子一直流传至今。 我想了想,又疑惑的问道:“可是村子为什么有三座庙,村口左右两座土庙是怎么回事?也是为了敬龙王吗?” 我跟楚渊刚开始已经进入过其中的一座庙,但是里面十分诡异,绝对不是什么善地。 我想不明白,村子里为什么要修建那么邪门的庙。 老奶奶却摆手摇头说道:“那两座庙是供奉双圣的,是龙王麾下的白甲粮官!” “白甲粮官?”我满脸狐疑。 “就是侍奉龙王的。”刘阿婆叹了口气,“要说这个事说起来,大概十几二十年前的事了,村里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村后那座龙王庙已经有过几百年的历史,但是村口另外的双圣庙,是后来修的。 修建双圣庙供奉官偶,根据刘阿婆说的,供奉的官员是村里两位明代的父母官。 两位官员清官廉政,普世于民,因此在逝世以后,先民就修建了庙宇。 不过因为不是正神,不能立神像,因此只能用官偶代替,而这类的仙,都属于阴仙。 当初先民建化龙村,也是因为与世隔绝,为了躲避战乱,虽然因为地势的缘故,这个地方生活贫瘠,但村里几百口人。 在这个地方自给自足,日子倒是能够过下去的。 只不过,这种平静的日子,在十多年前发生了改变。 说到这的时候,刘阿婆的眼眸里面也有了一点儿恐惧,那种恐惧不是能够装的出来的。 完全就是铭刻在骨子里的恐惧,如果不是真的被吓到破了胆,回忆起来绝对不会有这种表情。 化龙村的习俗虽然和外面的人不太一样,但一些节日还是一样的,只不过这里的人把七月十五中元节改成了祭拜龙王。 每年的七月十五,化龙村的人都会聚集在圣庙里祭拜龙王。 第一百二十一章 白甲粮官 每家每户都要杀鸡宰牛,祭拜过后,再拿着祭拜过后的酒肉,自己回院子里享受。 那天也不例外,从早上开始,村里人就开始忙碌着准备中秋祭拜双圣的事情,每家每户即使是孩子,都得帮忙。 即使是村里最闲的人,在那天,也会装出一副很勤奋的样子。 刘阿婆的家在龙湖村并不算富裕,所以并没有啥牛羊,只是杀了一只鸡。 那天晚上的月亮特别的圆,根据刘阿婆的描述,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圆,这么亮的月亮,这是他人生中见过,最圆满的月亮。 以至于到了晚上时,村子里的庙祝说来年肯定大丰收。 那天,刘阿婆带着家里刚宰的鸡公,前往庙里祭拜,祭拜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问题。 给龙王祭拜后,去给双圣庙上了香,本来是太平的日子,一切都顺顺利利。 不过晚上祭拜完,从庙里出来以后,村里就弥漫了一层薄薄的雾气,只不过这种雾气很淡薄,远远没有如今这么浓。 因为村子就是靠着一条大河,平时里村里这个山沟弥漫雾气很正常。 现在想想,刘阿婆却说村里有雾很正常,但是大晚上起雾,就不正常了。 村里人没有什么娱乐,那晚上祭拜完过后,村民都各自回家睡觉了。 可是,那天晚上刘阿婆受了风寒,怎么都睡不着,他和自己老伴俩个人折腾了了半宿。 深夜想要睡觉的时候,忽然就听到村里养的狗不停的犬吠起来,那叫声吵的根本就睡不着。 到了天快亮的时候两个人才睡了一个回笼觉,但是刚睡没多久,村长就来敲门了。 开门以后,刘阿婆那时候看的很清楚,村长脸很阴沉,只是说不要睡觉了,全村人都去祠堂集合。 村长还是有威望的,他进来的时候,表情有些不对劲,只对刘阿婆说完,就急匆匆的走了,去提醒下一家人。 当时,刘阿婆两口也没多想,也就去了祠堂。 到祠堂的时候,祠堂里面的人已经有很多了,而且还有陆陆续续的很多人前来,几乎全村的人都在这了。 刘阿婆注意到,这些人的表情都不太对劲,脸色看起来惨白惨白的,脸上爬满了深深的恐惧。 她发现自己一个一晚上没睡觉的人,比起这些人来,都要精神很多。 很快,村子里的男人都来了,有些人家里男人已经死了的,就是女的来,总之当时祠堂里面人满为患。 但出奇的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有些焦躁不安的看到站在祠堂中间的村长。 好像很是渴望村长说出什么话来。 刘阿婆就更加迷糊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咋只是过了一晚上,这所有人都不一样了呢? 很快,刘阿婆就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昨天晚上祭拜了龙王以后,从庙里出来,村民都累的不行,各自去睡觉了。 但是,当天晚上所有村民同一时间都做了一个古怪而离奇的梦。 他们梦到自己从家里去了龙王庙,来到庙里以后,那里已经搭建了一个唱戏的台子。 梦里的他们,各自从家里来到庙里,都见到了一个穿着明朝官服的英俊男人和穿着诰命夫人衣服的漂亮女人,听他们自己介绍,他们就是双圣庙里的官偶。 他们俩因受了村里的香火供奉跟信仰之力,已经重铸阴身,现在已经可以化形,并且成了龙王麾下的白甲粮官。 以后将会听龙王差遣,而这么些年受了村民香火才得以修成正果。 于是,为了表示对村民的感激。 两位双圣请大家入梦,在梦里邀请村民看一场戏。 双圣说的话,村民也可以理解。 毕竟人鬼殊途,这样让村民在梦里看戏,总比现实里看要好的多,而且那两位双圣站在戏台上,面容和善。 进去后,这些人才发现有些不对劲,因为他们发现,屋子里的人,很多。 这些人都是村里的人,他们数了下,大部分都到了。 只是这些坐在那看戏的人,表情都有些呆滞,看起来就和被冰块给冻住了一样。 但他们还是坐了下来。 那些留下来的位置,几乎全都被坐满了,就只有两个位置是空着的,这时候那个男圣开口说道:“怎么办,还差两个人没有来,戏班子马上就要开戏了。” 女圣朝着庙门看了看,说道:“再等等,要是不来就算了,戏班子可不等人。” 女圣穿着一身红色的官服,不过头皮却是披散的,那一头长发都快垂直在地上了。 尤其是,那嘴唇鲜红如血,说话的时候透出几分妖异。 两个人站在戏台上等了一会,那男圣看着庙门,眼里有些不甘的说:“是我们大意了,看来那两个人不会来了。” 旁边站着的女圣,脸色也格外难看,看着村民眼里怨毒一闪而过,再次等了一会儿,她抬头看了看时辰,叹了一口气。 “时辰已经到了,算了,不等了,开始吧!” 女圣无奈的说,跟另外男圣双双的下了戏台。 在他们俩走下去以后,接着从帘子后面,一个个浓妆艳抹穿着戏服的男男女女就钻了出来。 两位双圣从戏台上下去以后,就从帘子后面钻出十来个穿着花花绿绿的男女。 村民这时候发觉原本灯火通明的戏台突然暗了,灯光变得很瘆人,照的所有人脸上绿惨惨的。 那些戏班子的人不仅穿的花花绿绿,而且脸上还涂抹着红红绿绿的颜料,神态动作都做出扮戏的样子。 脸上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抹了,看起来特别的妖艳,特别的诡异。 最关键的是,在这些戏子出现后,村民们就开始没能听到任何声音。 而那些戏子则在戏台上开始有些别扭的扭动着。 没人知道那些戏子当天演的戏是哪一出,只知道每个戏子都无比的幽怨诡异,看着这无声的戏剧,所有人都感觉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冰凉起来。 在那些穿着极为艳丽的戏班子上了戏台后就开嗓了。 村民就不由自主的坐在了台下的凳子上,而那些坐下来的人,都发现了一个问题。 只要自己坐下来了,那么自己的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是被侵占了一样,根本动不了。 眼睛只能死死的盯着戏台,就和被禁锢着的木偶一样。 只能木呆呆的看着。 第一百二十二章 入梦 戏台上那些穿着极其鲜艳的戏班子像是捏着嗓子咿咿呀呀开始唱起来了,那声音悠悠忽忽的从阴庙里传荡,回荡在这个不大的村子。“想着俺雕弓能劈千钧重,单枪不怕三军众,一任他八方四面干戈动……” 这是一出丧戏,曲调听起来肝肠寸断,坐在台下的村民都目不转睛的看着,虽然是丧戏。 但说来也奇怪,坐在下面的村民,却没有觉唱得不吉利,只是那些站在戏台上的人,脸上都像是戴着白惨惨的面具。 如假人似的木无表情,身上都穿着花花绿绿的衣裳,看不清什么式样,却有种说不出的怪异。 这些人跟着曲调摇头晃脑,呜呜咽咽的唱着,声音飘飘忽忽,回荡在阴庙里时远时近。“可怜见我……三魂儿潇潇洒洒,七魄儿怨怨哀哀,一灵儿悠悠荡荡……全都随风散哪……随风散……” 不知道什么时候,村里唱着唱着就飘了一层雾气,使得戏台上那些人又朦胧了几分。 四面也没有风,可是台下的村民却感觉到了一阵阵凉意袭来,那戏台吱嘎吱嘎地摇晃不停。 那些雾气弥漫里,村民又看到了很多漆黑的身影,在雾气里隐隐绰绰,就好像又来了很多看不见的“人”。 “可怜见我……枉死城中钢刀剉,刳开了肠肚鸡鸭啄,数算了肥膏猛虎拖……” 戏台上那些唱着曲调的戏班子,刚开始还唱的好好的,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音调慢慢地变得怪张了起来。 语调变得格外阴森凄厉,而且动作姿态僵硬,咿咿呀呀的诡异音调入了耳朵里,让人汗毛倒竖。 “恨不休,怨不休,为甚俺死魂儿全不相瞅,昏惨惨风内灯,虚飘飘水上沤……” 这个时候坐在台下的那些村民心里已经意识到事情很不对劲儿了。 他们能够看到这大雾笼罩着的庙不停地翻腾,雾气不知道有多少烂棉絮似的东西要冒出来。 雾浓得他们已经看不清戏台上的人,只听到那呜呜咽咽的丧戏还在唱着,也不知究竟多少人在唱,也不知在唱的究竟是人不是人。 但是戏台上那些戏班子唱得尽兴,越唱好像越是陶醉,可偏偏唱的曲调诡谲,忽远忽近。 那场面又是滑稽又是诡异。 知道过了多久,弥漫的雾气开始淡去,似乎天快亮的缘故,台上的戏班子唱的古怪调子也渐渐的变小了。 这时候能够看到戏台上的那些戏班子别扭的扭着身子,让村民们恐惧的是,这些戏子竟然不是人,而是一个个木偶。 这些木偶看起来和真的一样,但脸上也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抹了,看起来特别的妖艳,特别的诡异。 村民们都有意识,但是身体就像是被控制住了,无法动弹,甚至连眼皮子都不是自己的,只能满心恐惧的望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台上穿着戏服的木偶戏子终于把曲子唱完了,等下去以后,双圣又才鬼魅一样的出现在台上。 看了看天色,又看了那唯一剩下的两个空位,女圣心有不甘,但是此刻已经快五更天,马上公鸡要打鸣了。 “今天的戏就先到这了,明天我再来找你们,今天时辰已经有些晚了,大家就请回吧!” 在那双圣说完后,村民们都发现不仅仅是自己,那些旁边的人也都有些木讷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就好像是木偶一样,慢慢的走出门外。 走出门后的瞬间。 村子里睡觉的村民就有人醒过来了,第一个醒来的人是村里的牛二。 牛二有些惊恐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发现自己满后背都是冷汗,还没来得及感慨,身边的婆娘也醒过来,和自己一样,满头大汗,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我做了一个噩梦!”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开口说道。 然后对视了一会儿,又同时开口说道:“是不是双圣请我们去看戏?” 等这句话落下来后,两个人都懵了一下,难道自己两个人已经心有灵犀到了这种程度,连梦都做的一样了吗? 但很快,就听到了孩子哭的声音,两夫妻连忙朝着孩子的房间跑去。 安抚了孩子好一会儿,这才从孩子口里得知了哭的真相。 那就是孩子竟然也和自己做了同样的梦。 这时候牛二已经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连忙朝着蛇婆家跑去,毕竟蛇婆在这方面懂得比较多。 平日里做个噩梦,嫁娶,白事,都是得蛇婆来解决。 牛二觉得自己出了这档子事,肯定要找蛇婆解一下梦,毕竟不管是全家人都做了一样的梦,还是梦到了双圣,这事情都有问题。 急匆匆到了蛇婆家的时候,牛二发现已经有几个人在蛇婆家了,连同老村长也赫然在场。 看到牛二后,老村长立马开口说道,“你也梦到双圣请你听戏了?” 牛二有些傻乎乎的点了点头,难道他们也做了? 村长瞪大眼睛,满是恐惧的说:“好像有些不对劲,怎么全村子里的人都做了这么邪乎的梦?” 牛二他们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这也太诡异了一点吧,怎么全村人都做了一模一样的梦,最关键的是,自己昨天晚上做梦的时候,还梦到了全村人。 难道做的梦连在一起了? “你们的梦是连在一起了,而且这应该是双圣的意思。”蛇婆皱起眉头,然后开口说道:“这可能是双圣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奇怪了,今天的雾怎么这么大,我本来还想今天去镇子上拿鱼换点衣服的,现在好了,出不去了。”有人开口说道。 这个人一说,其他人也注意到了,今天的雾确实有点大。 虽然平日里一年也有几次这样的大雾,但昨天晚上的那个梦,却让人把这雾给联系到了双圣的身上。 见到所有人都有些人心惶惶的样子,蛇婆也压了压手,声音沙哑的说道:“大家先别怕,双圣应该没有什么恶意,他们现在已经修成了正果,成了龙王麾下的白甲粮官,怎么会害我们呢?可能就是想要感谢一下我们平日里的香火供奉。”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双生祭 这种事一传十十传百的,不到一会功夫村里都传开了,闹的人心惶惶。 虽然还是有些人心里感觉很害怕,毕竟昨天晚上那种浑身都被冻住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心悸,但既然蛇婆这么说了,也还是没有人继续在这话题上多说什么。 然后牛二就开口说道,“双圣好像说过,今天晚上还会来找我们,到时候怎么办?” “继续睡觉吧,既然是双圣,肯定不可能害我们的,那我们也没必要防着什么,如果真有人害怕,那今天白天睡觉,晚上熬着不要睡觉。”蛇婆说完,就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各自忙自己的事。 刘阿婆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她能够感觉到所有人内心的恐惧,包括村长在内,所有人都很害怕。 但因为害怕的对象是自己祭拜的双圣,所以即使害怕,也并没有人出声去说什么。 对双圣的敬畏胜过了自己的恐惧,这种情绪让刘阿婆感觉很不舒服, 刘阿婆两口子昨天晚上因为疼痛难忍,一宿都没合上眼,因此并没有跟村民做那个梦。 对于梦里发生的一切,刘阿婆都是从他们口里听的,当时因为全村其他所有人都跟着附和那种场景。 因此,没有人注意到刘阿婆。 对于这个事,刘阿婆当时本能的没有对村里人说出来,实际上……她不说出来是对的。 因为,听双圣的口气,今天晚上又要请村里人去看戏。 村民来的人越来越多,都人心惶惶的,想到在梦里那诡异的场景,谁都不想再去了。 老村长抬了抬手,只好说:“双圣现在得道了,已经修了阴身,阳戏他们当然看不了,他们请村民看阴戏,这是咱们的福分,而且双圣也说了,这是在感激我们,大家都不要多想了,今天晚上大家就照常睡觉就成了。” 当然,老村长说这话的时候自己心里也完全没有底,但是生活在这个村子,又能有什么其他的办法? 他只能安慰大家不要多想,不过刘阿婆觉得这次的事情肯定有什么猫腻,倒不是她聪明,而是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 既然昨天晚上已经没去了,今天晚上还是不去好了。 反正昨天晚上一晚上被吵得睡不着,今天白天睡一天,晚上继续熬着就好了。 刘阿婆如此打算着,回家后和老伴儿说了这事,也得到了老伴的支持,两个人合算,就直接白天睡觉了。 但是对村里很多其他人,心里虽然感觉害怕,但却觉得这是双圣的好意,一直认为双圣不会害自己的。 况且,双圣现在修成正果,又成了龙王麾下的白甲粮官。 应该干事的也都去干事了,心里堆积着的那股子恐惧和不安弥漫在化龙村的上空,久久不曾飘散。 而刘阿婆俩口子则在大白天,睡了一个美美的觉,这一觉睡到了晚上六点多,起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刘阿婆自己出去看一下田里种的菜,出去后,他也发现有些不对劲了。 往常这个时候,村子里的人不会有太多人在田地里忙活的,都已经吃完晚饭,准备睡觉了。 当今天,眼瞅着天都快黑了,村子里的那些村民还是依旧在田里晃悠着。 没有人想要回去,所有人虽然嘴上没说,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回去了,他们生怕自己找不到事情做,脑海里就会想起那诡异的双圣。 但随着夜晚的降临,这些人总不可能在田里待一天,村里的夜晚是很冷的,在田里过夜,无疑和送死差不多,所以虽然不愿意,这些人还是一个个回去了。 当天晚上,刘阿婆俩口子因为睡了一天,到了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依旧没有一丝困意。 而且因为白天的事情,她反而更加精神了,看着手里的老怀表,等到指针指到十二点整的时候,村子里响起了狗吠。 这一次,狗吠声特别的凄凉,宛若婴孩夜啼。 都说狗的眼睛通灵,可以看到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刘阿婆把门窗什么都关的紧紧地,回头就对老伴说:“肯定是双圣又开始请乡亲们去看戏了。” 这肯定不是让乡亲们做梦那么简单,肯定是把他们魂都勾去庙里了,那些狗看到魂后才会叫唤的。 那天半夜从十二天开始,狗叫声就愈演愈烈,并且一直持续着,当天晚上的场景,刘阿婆都形容不出来。 他们老两口只能瑟瑟发抖的捂住在被窝里,眼睛都不敢合上,生怕只要闭上眼睛,就被那二圣给拖进梦里面去看戏。 好在那天晚上虽然给老两口吓得不轻,但是俩人相安无事,一直熬到了天亮。 第二天,村里人醒过来以后,又纷纷的被叫去了祠堂。 这一次刘阿婆看到在场的所有人脸色都变得格外难看起来。 这一次,村里的人变得更加憔悴了,连刘阿婆都已经敏锐的感觉到,所有人被那种莫名压抑的恐惧感给弄得心情很是浮躁。 村里人说了以后,果然不出刘阿婆所料,村里的村民又是去看戏了。 但是这次村里人都知道,戏台下看戏的村民,有两个没有到场。 在开场的时候,双圣很生气,盯着那两个空荡荡的位置,本来就惨白的脸更是浮现出一片阴霾。 那男圣说这场戏一定要全村所有人都去看,现在村里有两个请不来,因此,明天还要继续请大家看戏。 这话着实把所有村民吓到了。 而在旁边听着的刘阿婆更是浑身哆嗦,但是她咬牙一个字都不敢说,更加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来承认。 这人都怕死,尤其是看到村民现在个个都跟吸干了精气一样,眼眶深陷,额头发黑,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有问题的。 村长这次集合,就是想要把这两个没有被请去看戏的村民找出来。 说起来也怪,在场的村民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两个村民会请不过去。 老村长觉得,可能真的只有化龙村所有村民都去看完那场戏,以后双圣就不会在请大家去了。 因此,这次都商讨着想办法把这两个人揪出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木偶 为了找出来,老村长打算挨个问一些去龙王庙看阴戏的情况。。 在人群后面的刘阿婆听到老村长这么说,心里异常害怕,身子都不自觉抖个不停。 她跟自己老伴根本就没做过那个梦,形容不出来那是什么感觉,而且昨天晚上唱戏发生的事,她也一概不知。 要是挨个的问,那到自己的时候随便问两句,肯定就露馅了。 不过,可能也是刘阿婆一辈子吃斋念佛,上天保佑,都已经快到他们老两口的时候。 忽然,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乔老三两口子怎么还没来?” 这么一喊,倒是让刘阿婆躲过一劫,正在问话的老村长说道:“奇了怪了,我跟昨天一样挨家挨户叫的,我还在他家门口喊了。” 说完后,老村长想到刚开始喊的时候,乔老三两口子并没有回话,那时候正好遇到他们隔壁出门,当时只顾着提醒,就没注意。 这时候,人群里不知道是谁又说了句:“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我走在后边,经过他家的时候,我看他家门还关的死死的。” 这话说出来,大伙都重心全都放在这事上了,刚才的计划就全打乱了。 老村长脸色黑的跟煤炭似地,想了想有些坐不住了,对着村民说:“走,先去看看。” 村民心里都好奇,当时又惊又怕的,也顾不上其他,纷纷朝着乔老三家里走过去。 等村民赶到他家的时候,发现房门依旧关的死死的,门是从里面反锁,用木头抵住的。 老村长一马当先,到大门口开始捶门,都快把大门拍烂了也没见里面的人说话。 “该不会出啥事吧?”有村民小声嘀咕。 老村长沉着脸,见到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当下决定叫了几个劳动力直接把门撞开。 把门撞开后,就看到乔老三两口子蒙头盖脸的躺在被窝里。 看来是因为昨晚被双圣请过去看了一晚上戏的缘故,这俩口子大早上睡的太沉了。 老村长看到这一幕,脸成了猪肝色,冷着脸没好气的骂了两句。 “别看了,都散了,散了!” 老村长挥赶着手,拉着脸的驱散着围进屋子的其他村民。 以为是场乌龙,众人都松了一口气,一些村民见无戏可看,纷纷就出屋子散开了。 只是村里的牛二察觉事情有点不同寻常,往捂头盖脸的床上瞄了一眼,低声的说道:“老村长,这俩口子怕是有点不对啊,刚才那么大力的敲门,外面又是喊又是叫的,就算睡的再怎么沉,也不至于两个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吧?” 牛二的这话,倒是一下点醒了老村长,想到刚才自己大力的敲门,最后好几个村民一起把门都给撞烂了。 这么大的动静,就算睡的再死也早就该醒了。 想到这,老村长沉着脸扭过头,又喊了好几声,但床上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下陆续也有人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了。 老村长板着脸走到床旁边,喊了好多声见还是没反应,他直接就将被子掀开了。 可床上的一幕,吓得老村长当场就变了脸色。 被窝里躺着的,竟然是两个……木偶。 木偶躺在被窝里,冷不丁看起来就跟活人一样,如果不是老村长过去掀开被子,真发现不了躺着的是木偶。 “这……”村长看着这一幕,深吸了一口冷气。 刘阿婆当时也在场,看到眼前的一幕后,则有些后怕,她已经清楚了一件事,那就是庆幸自己头晚没睡着,救了自己一命。 如果那天晚上自己睡着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候忽然有人开口惊道:“你们看,这是什么。” 一堆人顺着这人指的方向看了过去,正好看到一张用血写着的白纸正放在木偶的身边,村子里唯一一个认识字的人就是村长了。 村长看了一眼上面写的字,吓了一跳,开口说道:“双圣说请之不来,是为不敬,当诛。” “这话什么意思?”牛二诧异道。 村长板着脸说:“昨晚乔老三两口子把门窗关死,大门用木头抵住了,明显一开始就打算不去看戏。” “估计他们两口子上半夜都没有睡觉,可能是到了下半夜,以为熬过去了,他们俩这才躺在床上睡过去,但没想到这睡过去以后,就醒不过来了。” 瞬间整个气氛都降至了冰点,让围在门口的村民们都感觉到一种钻心刺骨的冷。 “这是双圣做的?双圣不是保佑我们的吗?” 看着床上两个怪诞的木偶,所有人都不寒而栗。 这话也很快就引起了所有人的共鸣,之前还因为对双圣的敬畏,所以虽然心里害怕,但不敢说出来。 但现在,乔家的死就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所有人的眼眸中都带着害怕和恐惧。 刘阿婆感到无比庆幸,她心里猜测出来,双圣庙里的两位仙家就是因为他们两口没有去看戏,现在是想让自己也去。 但是不知道为何,他们老两口不睡,就不会做梦,这很有可能是因为最开始那晚没去有关系。 现在乔老三两口死去的事,满院子围上来的村民都知道了,当时整个场面乱套了,杂七杂八的声音传入耳里。 老村长心烦意乱,最后声音不耐烦的说道,“好了,都别说了。” 村长看着现场已经有些不受控制了,继续说道:“惊动了双圣,你们还想继续活下去吗?他们的后果你们还没看到?” “那我们怎么办?双圣昨晚可说了,让我们今天也去看戏啊!”有村民颤声的说,声音都已经带起了哭腔。 老村长憋着气,呵斥道:“去,今天晚上咱们照常去看戏。” “我不去了,那戏太可怕了,这两天醒过来都快给我吓死,醒来后头重脚轻的,脸比鬼还可怕,再这样下去我非要疯掉不可。”一个村民声音露出极致的恐惧道。 老村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怒气冲冲道:“今天晚上大伙必须要睡觉,所有人都要到场,双圣昨天晚上也说了,咱们村里的人只要到齐了,戏就落幕了,以后就安稳了,要是不去,乔老三两口子是什么后果你们也看到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走不出的诡村 老村长的一番话,让村民们纷纷恐惧的低头不语,虽然心里惊恐,但一直以来他们敬畏双圣。 加上如今乔家俩口的前车之鉴,让在场的村民都不敢说什么。 老村长挥了挥手,嚷道:“好了好了,别围在这里了,都回去吧!” 经过这么一折腾,村民们也只能垂头丧气的散了。 刘阿婆回到屋子里,把房门关的紧紧地,现在她和老板一致认为,双圣要找的两个人,就是他们俩了。 因为前天晚上,他们恐怕是村里唯一没睡觉的。 按理说,昨天他们两口子也没睡觉,但是偏偏他们竟然没事。 刘阿婆虽然有了年纪,但也不糊涂,俩人琢磨一番,就觉得这个事可能跟第一天没有去看戏有关系。 好像头一晚没有去看戏,双圣就没办法拖着他们的魂去龙王庙。 这样一想,老两口觉得今晚也绝对不能睡觉,只要睡过去,八成就跟村民一起去庙里了,更甚者说不定就醒不过来了。 刘阿婆惊恐的低声说:“我觉得双圣有些邪门,趁着现在我们还没有入局,实在不行,咱们就离开村子!” 刘阿婆老伴儿心里可能是有些舍不得自己扎根的地方,犹豫了一下,还是沙哑的开口道:“看看吧,要是双圣真要我们死的话,那还不简单啊,可能真的只是想让我们去看场戏,等这戏落幕,应该就好了。” 被老伴儿这么一说,刘阿婆长了张嘴,但也没继续说下去。 这一天,村民的情绪比之前一天更加的焦躁了,但一入夜,所有人都迫不及待的回到自己家,开始准备睡觉。 毕竟之前一天乔家俩口子下场他们亲眼看到的,虽然都感觉到恐怖,但却没人敢不睡觉了。 这天晚上,刘阿婆关门的时候,发现村子里的雾变得更浓了,基本上几米外的地方就看不清楚了。 晚上十二点一到,狗叫声再次响了起来,狗叫声此起彼伏,却没有和之前一样坚持一夜。 差不多到了下半夜两三点钟之后,一道道凄惨的狗叫声响了起来。 而随着这些惨叫声,那狗吠声也越来越弱了起来。 到了四点钟左右,刘阿婆就没再听到过狗吠声了。 她和老伴儿强忍着内心的恐惧,等到第二天早上起床,赶紧出门和村子其他人汇合,打算看看这一次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次,来的人更少了,几乎只有第一次来的人的三分之二。 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无比萎靡,而且刘阿婆也发现了一件事,村民的脸煞白的跟纸人差不多。 一个个面容特别僵硬,憔悴发黑,看起来怪诞而又恐怖。 “昨天晚上,大家都听到了吧。”老村长有些悲痛,声音低沉透着沙哑。 话刚出口,就有一个妇女吓得哭天抢地瘫坐在地上哭了起来,尽管憋屈和悲愤,但是嘴里却发不出一个字。 刘阿婆看到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好像是大伙都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然,为了不露馅,她也不敢去问。 其他村民都纷纷低下头,情绪倒是没有前两天那样亢奋了,一个个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无精打采的没了半点精气神。 老村长沉默里良久,还是把昨天发生的事重申了一遍。 “双圣说,我们冒犯了他,昨天那些开口辱骂过双圣的人,全都变成木偶了。” 老村长说完这句话后,脸色也有些僵硬。 “老村长,你救救我们吧,再这样,我们全部都要死在这里了!”马上有胆小的人崩溃的开口说道。 老村长叹了口气,脸色还是很难看:“这村子怕是不能住人了,再这样继续下去,恐怕还要死更多的人,现在唯一的活路,就是离开村子,你们回去准备一下,要是愿意离开的今天就走。” 这番话说的很沉重,毕竟这村子是大家的根,所有的一切都在这里,没有人愿意出去。 不过,很快就有人同意了。 那种精神上的折磨,比让人死还要难受,而且相对于自己的性命,村里的根基算不上什么。 即使是唯一没事的刘阿婆,这时候也已经感觉到害怕,自己只是暂时没事,谁知道回头双圣会不会把矛头指向自己。 与其在这里担心受怕,倒不如跟着村民一起离开村子。 达成了共同意识后,村里的人都开始整理起行李来,准备坐船离开。 等到所有人整理好瓶瓶罐罐到岸边的时候,老村长看着大家拖家带口,大包小包的,也叹了一口气:“一切从简,只带上重要的东西,这样我们才能更快的出去,而且村子里的船不够。” 虽然心里不舍得,但听老村长这么说,村民也都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丢了,只带上贵重物品。 村子里一共有三条船,每条船都能坐十个人左右,按照老村长所说,先把孩子送出去,这些都是村子的希望,要是死在这的话,化龙村就真的断子绝孙了。 作为带头的,老村长留在了村里,并且说自己最后一个走,虽然那些壮丁心里急,但还是等着第一批人出去。 平日里,起雾一般是不出海的,但现在不一样了,鬼知道这雾什么时候退,等到那时候,可能村里就真的死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所以虽然危险,但牛二等人还是撑着船朝着浓雾驶去。 不过从出船以后,河面上的浓雾越来越厚,几米远的地方都模糊不清,而船始终出不去浓雾,像是在原地兜圈子一样,让人心里感到十分压抑。 就这样在河面大概走了好几个时辰,忽然在最前面打头阵的船上,有人兴奋的说道:“前面有岸!” 当听到这话的时候,所有人精神为之一振。 虽然离开了世世代代生活的村子,但是现在每个人心里对村子存在的恐惧已经大过留恋,只要出去了,一切都还可以从头开始。 所有人都奋力的划船,可等到靠近岸边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懵了,因为他们看到了站在岸头的村民。 他们,又回来了! 在河上折腾了好几个时辰,这时天色已经暗了,尤其是在河面氤氲的浓雾里,更加不能视物。 村民们显然也看到了牛二等人,等到牛二他们上岸后,全都围了过来,问牛二咋又回来了。 牛二一屁股坐在河滩上,瞪大眼睛一个劲的颤抖道:“出不去了,出不去了,这是村里的龙王爷不想让我们离开,想让我们死在这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老村长死了 牛二之所以会说是龙王不让他们走出去,是因为蛇婆曾说过,龙王掌管天下水域。 化龙村世世代代受龙王恩惠,才能在几百年里相安无事。 而作为报答,他们也必须要侍奉龙王,供奉龙王香火。 “双圣成了龙王麾下的白甲粮官,因为我们曾经冒犯过龙王,这才让它老人家降下惩罚,恐怕只有赎清罪孽,才能离开化龙村!”村里的老人颤声哀嚎道。 在村民想来,双圣成了龙王麾下的白甲粮官,这一切都是龙王的旨意。 这话说出来后,在场的妇孺全都哭了出来,对死亡的恐惧让他们的精神完全崩溃了。 “我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村民跪在地上,大声的哭诉。 知道已经出不去了,所有人只能憋着满心的惊恐,垂头丧气的纷纷重回村子。 这一次,大家的心里已经没有侥幸了,因为他们知道,龙王不会让他们离开化龙村。 而最近村民又冒犯了双圣,双圣要对村民施以惩戒。 这一天,大家的心情已经不再烦躁了,有的只是无尽的绝望和死寂,每个人的眼神也已经没有了生气,看起来无比的麻木。 回村后,大家发现,家里养的那些生龙活虎的狗全都死了,死相特别的奇怪,就好像是被人给吸干了血一样,没有一条活下来。 发现了这一幕后,也没有人表达出惊讶的神情,这两天的恐惧已经让他们麻木了。 只是死几条狗罢了,并没有什么。 但是刘阿婆心里感觉很害怕,因为之前每次双圣降临的时候,都会有狗叫声响起来,而现在,狗叫声都消失了,那是不是又意味着要发生什么可怕的事? “唉!”刘阿婆叹了一口气,怀着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家。 这天晚上,虽然没有狗叫,但刘阿婆依旧还是没有睡的过去,这两天她已经习惯了白天睡觉,晚上不睡。 第二天她早早就爬起来,想要看村子里发生的情况,结果刚走到门口就有人来敲开了自己的门。 敲门的人脸色特别恐惧,刘阿婆刚打算说什么,结果那村民就惶恐的说道:“老村长死了!” “啊!” 刘阿婆吓得脸色瞬间发白起来。 她从没想到过,在她看来几乎是无所不能的老村长会突然死了! 刘阿婆跟着那个人一块到了村长家,刚到,她就吓得不由得后退了几步。 老村长家聚集了不少人,但刘阿婆透过人群还是看到了老村长。 因为老村长就吊死在自己的家门口,身上被刀子割了不少道口子,黑色的血液撒了一地,整个院子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说话,所有人都死死的盯着吊死在自家门上的看村长,眼眸中的死寂也开始被一股歇斯底里的恐惧所支配。 “老村长也死了,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么多年来,我们对双圣和龙王那么虔诚,它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还说是感恩,有这么感恩了吗?” “对啊,它们这是以怨报德,我们不能任由这么继续下去了,今天晚上,我们都在祠堂里面过夜,看看双圣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有村民憋屈而悲愤地道。 这个人的提议也让在场多数人纷纷附和,自己和家人就那么几个,虽然在一起也不能扭转局势。 可最起码人多的时候,能壮胆,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一想到这,所有人都开始精神起来了。 最后都一致同意,晚上大家都去祠堂过夜,刘阿婆自然也同意跟着一起去,毕竟如果全村的人都死了,那就要轮到自己了。 虽然这一辈子过的很辛苦,她对死亡本身没那么大的畏惧,可不代表对这种死亡的过程不感到恐惧。 刘阿婆回到家补了个觉,等到四五点的时候,才跟着老伴儿去祠堂,这一次因为连妇孺都来祠堂了,原本偌大的祠堂坐满了人。 但是最后清点了一下人数,村子里还是有五六个村民没有来祠堂,可能是害怕这样做彻底触怒双圣。 随着夜晚的降临,有人点了油灯,昏暗的灯光照的在场每个人都有些阴森恐怖和不安。 差不多到了晚上九十点,就有村民忍不住打起了哈欠,但马上就被身边的人给制止了。 而刘阿婆则一直提心吊胆的看着面前这一幕,内心的恐惧也开始宛若参天大树一般生长起来,在内心慢慢滋生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 她总感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双圣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够应对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忍受不了困意,但心里的惊恐,却让他们不敢闭上眼睛去睡觉,只能强打起精神。 困意一直持续着,而人群中一直清醒着的刘阿婆,却紧紧地握住自己手里的老怀表。 煎熬的看着指针一点点的往前走动着,差不多到了十二点的时候,她的心一跳。 按照以往的惯例,到了十二点,就是一个临界点,往常村子里的狗都会叫,但今天那些狗全死了,没有听到。 这并不代表着没有事情发生。 老村长和那些人的死,让刘阿婆的内心极为惶恐。 果不其然,在秒针到了十二点的一瞬间,从屋子外传出来一道很是尖锐的女人笑声,这笑声刚响起来,所有人都惊恐的看向了那个方向。 胆子小的孩子和女人被这道笑声直接吓得哭出声来。 很快祠堂里就传出一股尿骚味。 有人被吓得尿出来了。 刘阿婆深吸了一口气,哆嗦着强行打起精神,这时候,有人开口说道:“是双圣庙的方向。” “双圣活过来了,它来找我们了?”有女人颤声尖叫道。 越来越多的人因为害怕开口说起话来,现场变得无比的吵闹起来。 在某一个瞬间,祠堂的大门被人敲打了一下,哐的一声,无比的清脆,在场的村民都惊恐万状的面面相觑起来。 “谁在外面?”有人脸色惨白,对着门口哆嗦的喊。 就在这时候,从祠堂外传来刚才一模一样的尖锐笑声,只是这一次,笑声更清晰了。 那发出笑声的东西,就是从门口传来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阴戏 祠堂外面开始刮起了猛烈的阴风,吹的门窗噼里啪啦作响,呼啸的阴风里仿佛传出无数呜咽哀嚎声。 就跟村里有无数人在哭一样。 但是在呜呜咽咽的阴风里,村庙那诡笑声却笼罩在村头,就算是捂住耳朵也于事无补,因为那诡异的笑声就跟往耳朵里钻一样。 祠堂里的村民都吓疯了。 刘阿婆跟自己老伴缩在祠堂的角落,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哐哐哐! 敲门声不停的响着,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挤满的祠堂里都抱团在一起,瑟瑟发抖的紧紧地咬住牙关,不让自己恐惧的叫出声来。 咯咯咯咯! 尖锐的笑声从门外传了进来,这笑声中充满了怨恨,还有一丝嘲讽,听着就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刚才还此起彼伏打着哈欠的村民,这时候没了一点儿的困意,纷纷恐惧的瞪大眼睛盯着祠堂大门。 敲门声一直持续十几分钟,就在村民内心绝望心灰意冷的时候,敲门声又陡然而止。 又过了差不多有半个多小时,这才有村民试探着开口说道:“走了?” 没人敢说话,又过了一会,牛二有些犹豫站起来,麻起胆子走到门口看了一眼。 他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说:“走了,今晚应该没事了。” “刚才门外面是什么?是双圣吗?”马上就村民不安的询问道。 没有了老村长领头,其他村民都只是低着头,个个死气沉沉的样子。 没人回答,良久才有人说:“大家熬一下,天应该马上就亮了。” 有村民胡诌了句:“我们祭拜的双圣,是不是我们的祖先?我怎么感觉我们拜的是脏东西啊。” 这一次却没有人说话了,每个人心里都明白这一点。 那往常自己敬若神明的双圣,可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刘阿婆用黄泉地狱形容那个夜晚的,他们已经不记得是怎么熬到天亮的了。 她老伴早年间就是一个瞎子,看不了,一直到天亮,黑雾跟那鬼哭狼嚎的声音才消失不见。 “天亮了,大家可以回去睡觉了!”有人喊了一句,直到将祠堂门敞开,刺眼的白光投射进来,这才让村民僵硬的身体慢慢有了动静。 人群有人在低低地哭泣,村民们脸上都没有一点血色。 刘阿婆和老伴搀扶,颤巍巍的回了家。 本以为昨晚虽然经历了绝望,但好在村民全部都相安无事,可没想到中午的时候,刘阿婆就听到了村里传来的噩耗。 原来是昨晚村里没有去宗祠避难的五六个村民,全部成了木偶。 他们因为畏惧双圣和龙王,担心跟其他村民一起不睡觉看戏,而被惩罚。 因此他们都不敢冒犯,可谁也没想到,他们这样还是被双圣变成了木偶。 这下,村民吓得彻底崩溃了。 一些都不敢在家里了,就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就会莫名其妙的死去,或者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好在村里有人想到了一个办法,让大家一同去后山请蛇婆,让她想一个万全之策。 蛇婆在知道村子里这几天发生的事后,叹息道:“双圣修成正果,念及村民的恩惠,本来想请大伙看一场戏,这戏演完落幕,双圣也算回报了村民往年的恩情。” “可是村子里有人却动起了坏心思,三番两次请之不去就算了,还对双圣起了坏心思,忤逆了他老人家,也不怪双圣恼怒了。” “双圣如今已是龙王麾下的白甲粮官,请你们去龙王庙看戏,其实也是龙王的意思,本来借这个机会,说不定还能缓和当年村子对龙王的无礼。” “可是你们不但不领情,反而都想逃离村子,化龙村祖祖辈辈是被龙王庇护之地,正因为龙王保佑才能代代相安无事的到活到今天,可你们如今的所作所为,难怪会触犯了龙王和双圣。” 蛇婆的一番话,听的村民都哑口无言,有心想要反驳,可是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 沉默良久,有村民终于忍不住哀求道:“化龙村祖祖辈辈供奉龙王几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蛇婆,你可一定要想办法救救村民啊。” “龙王要不是念及旧情,真要害你们,你们在河上就该沉船了,最近村子里发生的事,也是双圣略施惩戒罢了。” 蛇婆半睁着眼睛,像蛇一样舔了舔猩红的舌头,对村民嘶哑道:“你们回去吧,我待会去一趟龙王庙,请示一下龙王,放心吧,只要你们虔诚供奉,龙王是不会责怪你们的。” 村民们虽然纷纷心神恐惧,但蛇婆已经这样说了,也都不好留在这里。 好在蛇婆去了龙王庙,请示了龙王后,带回来了好消息。 只要村民还如往年一样,每年祭献一位阴女,龙王将既往不咎,并且还借蛇婆之手,给村民都发了护身石符。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阿婆的思绪才从那噩梦一般的回忆收回来。 跟楚渊对视了一眼,我心里还是大为困惑,忍不住多嘴道:“阿婆,后面还发生什么事情了?” 刘阿婆的身子颤抖了两下,僵硬的看过来,那双眼睛里没有其他光彩,唯一有的就是恐惧。 她并没有直接说接下来发生的事,空洞的眼珠子转悠了两圈,对我问道:“小姑娘,你知道阳戏跟阴戏有什么区别吗?” 我想了想,不太敢肯定的说道:“我听说很早前戏班子去一个地方,会在头天晚上搭建戏台,晚上十二点准时开嗓,一直到五更鸡鸣就收台,但是台下一个人都没有,据说这就是阴戏。” 所谓阳戏,只是约定俗成的一种叫法,是相对于阴戏而言的,演给活人看的戏,就叫作阳戏。 还有一种戏,是演给死人看的,活人不能看,就叫作阴戏。 刘阿婆摇了摇头,但是也没有否认我这个说法,她长叹一口气,开口说道:“阴戏,要比你说的恐怖千百倍,阴戏肯定是好看得不得了的戏,所以无论死人活人一看就会入迷,魂魄就会稀里糊涂地跟不受自己控制。” “村里的那些人只要看了戏,就会被勾走了魂变成木偶,那段时间,我都不知道是怎么熬过来的。” 刘阿婆表情悲痛,苍老的脸上布满了对那段回忆的恐惧。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是龙,是蛇 刘阿婆阐述了化龙村这些年的经过后,我深思熟虑的思索了会,就越来越觉得这事不大对劲。 无论是村子里的双圣还是龙王,亦或者是守庙的蛇婆。 都让我觉得这些事情处处透露出一股子说不出来的诡异。 我又试探着问道:“找过蛇婆以后,化龙村就从此安定下来了?” 刘阿婆思绪回到当年,苍老的双眼里透露出空洞和麻木,垂头丧脑的叹了口气:“要真的太平也就好了。” “过后的几天,还是有村民被变成了木偶,在接二连三的压抑恐惧下,一些村民已经失去了原本的理智,有人扬言要烧了双圣庙,让双圣没有藏身之所,村里闹的沸沸扬扬,后面有好几个站出来。” “村民被逼疯了,有些也想要站出去掺和,但是被自家媳妇紧紧拉着,后面有七个年轻一些的村民,天黑前举着火把朝着双圣庙而去,扬言把庙一把火烧光,和双圣同归于尽。” “老村长死后,村里乱成一团,而且没有一个管事的,胆子大的还在考虑接下来怎么办,但是胆子小的,看到七八个年轻人举着火把骂骂咧咧朝着村庙方向过去,纷纷吓得各自回家,关好门窗,生怕双圣会暴怒,殃及鱼池。” “我本来胆子就小,毕竟我跟老伴儿俩是村里唯一至始至终没有去看戏而且活下来的,这种揭竿起义的事,我当然不会跟着掺和,而且我们两个人年事已高,也顾不上这些。” “那天我跟老伴儿回到家,关好门窗就在屋里,心里也在害怕,村民这样做会惹祸上身,可那时候,也顾不得其他的了。” “那天,天黑前整个村还闹哄哄的,但是天黑下来后,村里反而安静的让人心慌,这种安静,一直持续天亮。” “果不其然,村里人爆发出了恐慌的骚乱,院子外面村民吵吵闹闹,我心里也好奇,虽然恐惧,但还是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了院门,问了隔壁邻居才知道,昨晚几个去烧双圣庙的村民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而且,说是去烧庙,可双圣庙连一点烟都没有冒出来。” “因为村民都在,那时候内心的好奇大过恐惧,倒不觉着害怕,就跟着大伙去村庙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可等到了村庙一看,所有人都恐惧的瞪大了眼睛,在场的村民一些吓得更是瘫坐在了地上。” “有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后,我才凑到庙门口往里面看了眼,就一眼,当时吓得差点飞了魂。” “双圣庙里的正殿那根木梁上,就跟排队似的,吊着七具尸体,一字排开。” “而且尸体都是面向庙门的,基本上只要在庙门外看一下,就能清晰的看到几个人狰狞可怖的死相。” “那几具尸体眼睛充血而瞪得圆溜溜的,嘴巴也是大张着,红红的舌头耷拉了下来,面容乌黑青紫,俨然一副狰狞吊死鬼的模样。” “而那几个村民,赫然就是昨天举着火把要来烧庙的几个人,村里人纷纷吓的亡魂大冒。” “在场的所有村民,连上前取尸体的勇气都没有,一些看一眼吓得腿软坐在地上,一些则是掉头就走,几个村民自然是因为触怒了双圣,这才遭到了报复。” 我听的也是心惊胆战,没想到在村民去请蛇婆以后,村子里竟然还是发生了这么可怕的事。 “蛇婆是说村民对双圣不敬,双圣才将那几个村民吊死在庙堂,目的就是以儆效尤!” 刘阿婆扭过头,盯着挂在门上的刻满密密麻麻符文的石块,布满褶皱的脸颊低垂,眸光也有些黯然道:“虽然不少人活了下来,可从那以后,村子常年弥散着雾气,一到晚上就变得不太平,好在蛇婆带来了石符,并且叮嘱村民悬挂在门上,只要晚上不走出去就能相安无事。” 刘阿婆说有了蛇婆赐予的石符,虽然村里天黑以后会不太平,但只要按照蛇婆说的话,就能够安然无恙。 我也朝着门口悬挂的石符打量了两眼,似玉非玉,似石非石,通体漆黑,可以清楚的看到晦涩的符文。 符文布满着石块的每一处,使其看起来充满着神秘。 “蛇婆说是我们自己造的孽,只有赎清罪孽,才能离开村子。” 刘阿婆颤巍巍的站起身,走到堂屋神龛下供桌丧,点燃了三炷香,闭着眼睛念叨叨的说着什么,随后又虔诚的插入香炉里。 “赎清罪孽!”我皱起眉头喃喃道。 这个说辞,让我情不自禁的想到了柳家,在我们村子修建蛇庙的时候,也冠冕堂皇的打着幌子,妖言惑众用着罪孽这种词迷惑村民。 我正在冥思苦想的时候,一旁的楚渊走过来,轻轻的碰了碰我胳膊,朝着神龛看了过去。 随着看过去,就见神龛门壁上贴着一张民俗的龙王画像。 不知怎么,在我抬头看到第一眼的时候,我浑身莫名的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见过不少民俗画,但这种令我毛骨悚然的画还是第一次。 楚渊在一旁低声的对我说:“这幅画里进了东西!” 我蹙起眉头盯着龙王肖像,虽然看上去并不可怖,可就是给我一种脊梁骨发寒的感觉,而且越看越觉得说不上来的怪异。 “这龙王画像不对,总给我感觉,和我看到其它的龙王肖像不一样。”我紧紧地盯着龙王画像,想要找出不对劲的地方。 楚渊淡定的说:“因为,这画上的龙王,没有爪子!” “爪子?” 我眯着眼,果真看到了这龙王画像里的龙,没有龙爪。 楚渊的瞳孔不经意的一缩,似笑非笑的说:“没有爪子的龙,你觉得会是什么!?” 我的心猛跳了一下,抬起头看向楚渊,背后渗出一股凉气,诧异道:“这画上根本就不是龙王,而且……蛇!” 楚渊眼眸微敛,沉冷道:“这蛇已经有了触角和四足,看来马上就要化蛟了。” 刘阿婆的阐述里,给我感觉蛇婆就不像是好人,反而像为了达到什么目的。 可直到现在,看到这副蛇画。 我突然心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心悸。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夜半诡戏 进入化龙村后,在听到刘阿婆讲诉化龙村的由来和这里发生的事。 最初我心里只觉得化龙村与世隔绝,加上村子里的民俗文化,让我觉得化龙村的村民愚昧而封建。 但现在这一切似乎并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这个村子,还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脑海里回想起红鲤当时对我说过的那些话。 她一开始就说了蛇村,并且告诫这个村子绝非简单,让我做好万全的打算。 显然她知道这个化龙村的可怕之处,更清楚我来到这里,要想找到答案,一定会凶险重重。 还有,红鲤曾说我弟是什么白龙转世。 现在来到化龙村,在看到龙王肖像是一条将要蜕皮化蛟的蛇时,我心里涌出前所未有的不安。 当年我爸妈来到这里,怕也不是什么巧合,反而像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阴谋。 “也亏了龙王的庇佑,才让我这个糟老婆子,多活了这十几年!”刘阿婆焚香祷告一番后,这才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来。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化龙村的夜里格外寂静,可能是因为门窗年久失修的缘故。 外面阴冷的怪风一吹,窗户哒哒的作响,像是外面有人在敲击一样。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我隐约听到了外面的雾气里有呜咽声,还隐隐的夹着唱戏的曲调声。 “又开始了!” 刘阿婆整个身子骨哆嗦了下,无神的双眼里变的极为恐惧起来。 我疑惑的说:“什么?” “阴戏!”刘阿婆叹了一声:“是村里的死去的那些人,虽然已经去世了,但是他们每年到了中元节的时候就会出现,然后去龙王庙里听戏。” 这话说出口,我吓得不轻,有点害怕的说:“阿婆,你说那些死了十多年的村民,现在还在村子里,每天晚上还要去听戏?” 刘阿婆有些迷茫,有点不确信的说:“我没有去看过,但是每年中元节的这几天,到了这个时辰,我总感觉村里死去的那些人又都活了。” 化龙村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现在还不得而知,可是我却觉得这村子有种诡异到极致的邪乎。 人死不出村,死尸佩戴面具,加上这里诡异的民俗文化,都让整个村疑云重重。 刘阿婆说的这些虽然讲述了化龙村的由来,但其中依旧有一些让人捉摸不透的地方。 在刘阿婆的讲述里,龙王是正义的化身,是世世代代庇佑化龙村的神。 虽然祖辈上的无礼让龙王责怪过,但龙王还是念及村民恩情,并没有伤及无辜。 岁月长河中,在村民的眼里,村民每年只要向龙王祭献一位妙龄少女,就能换全村的人平安无事,这一切是理所应当的。 乃至于一些村民觉得,虽然双圣成了龙王麾下的白甲粮官,害死了不少村民,但是龙王借蛇婆之手,赠予村民石符,已经是龙王的恩赐。 刘阿婆双目无神的眼珠子转了转,对着我说道:“小姑娘,晚上打起精神来,别睡觉,不然就魂就要被勾走了。” 听了化龙村的事迹后,我心里还真的挺害怕的,因此一直强打起精神,刘阿婆絮絮叨叨的,也安慰我说:“不过你也不要担心,只要中元节这几天熬过去了,天黑以后不要出门,有龙王的石符,是不会出事的。” 刘阿婆说村谱上记载一百多年前瘟疫四溢,外面的几个村子都死绝了,可化龙村却平安无事。 还有每隔几年岛上刮大风和洪涝,虽说会让村子遭受一些损失,可却没有人因此丢过性命。 听这意思,似乎这一切都是因为龙王的庇佑。 说完后,刘阿婆重新拿起剪刀开始忙碌起来了。 我心里琢磨着,为什么化龙村有不让外人留宿的规矩,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楚渊脸色沉重,轻声的对我说道:“我要去在一趟双圣庙,看看那庙里究竟藏着什么东西!” “现在?”我难免有些惊讶。 “嗯!” “我跟你一起去!”我小声道。 “不,你留在这里!如今我元神还很虚弱,加上伤势并未痊愈,若是你去遇到危险,我怕无法分身顾你。” 这尚且是楚渊第一次,语气如此凝重,让我内心更为不安。 “化龙村的龙王庙,看来供奉并不是真正的龙王,这里恐怕隐藏着一个很可怕的秘密!” 楚渊神色凝重地同时,声音冷冽犹如千年寒冰:“况且,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柳家白蛇来这里只怕也是另有目的,避免再生事端,无论如何,本君的蛇头,须要尽快拿回来。” 楚渊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什么,或者内心已经猜测到了什么,从他的语气里,我感受到了棘手。 抿了抿嘴,我只得轻声道:“你,你要小心。” 这化龙村表面一潭死水,实际却有种风起云涌的感觉。 我心里也极为清楚,以我现在的能力,对付一些普通的东西绰绰有余,但要真的遇到道行深厚的魑魅魍魉,只有拖楚渊后腿的份。 无论是诡异的双圣,村里的龙王,亦或者柳家白蛇。 都不是我能应付得了的。 “今晚,你不要出去,若是遇险,就唤我名,我可以通过蛇镯感应到你的呼唤。” 楚渊注视着神龛上的龙王肖像,眸底有道凌厉的光芒闪过。 “嗯!” 我轻轻的点头。 楚渊眸底似有温柔,又带着几分说不出口的复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终究没多说什么。 “小姑娘,我这个老婆子几十年都没出去过,你能不能跟我说说,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刘阿婆的脸灰黄色,笑起来的时候褶子皱在一起。 对于楚渊的离开,她似乎毫无察觉。 我强打起精神,跟刘阿婆说起了化龙村外面世界的样子。 但说着说着,尽管心里告诫自己不要睡觉,可迷迷糊糊的还是靠着椅子打起了盹。 我的意识变的混混沌沌的,渐渐的耳边居然有说话声,而且隐隐听见了“咿呀咿呀”的声音,声音拖得老长老长的,听起来像是哭丧一样凄厉。 不对,这是唱戏的声音。 我眼前的景象很朦胧,隐约看到有一个戏台,上面五六个穿着花花绿绿的身影,僵硬的扭动着,戏台周围坐满了村民。 第一百三十章 活祭 “小姑娘,小姑娘!” 我猛的睁开眼,一下从椅子上坐了起来,就看到刘阿婆惊愕的看着我,浑身已经被冷汗打湿,有些黏腻。 刘阿婆一看我表情,就说道:“我剪纸的功夫,你居然睡过去了,哎,你可不能睡觉,晚上就熬吧。熬过去了就行了,不过这个地方,你真不应该来啊。” 这时候,我的精神已经好了很多。 想到这个村子的古怪,可能需要好几天,我就打起精神对刘阿婆说道:“阿婆,我能不能在你这儿留宿几天,伙食和住宿的钱我走之前给你,你看行吗?” 刘阿婆呵呵一笑,满不在乎的说:“村子本来是不留宿外来客的,至于钱不钱的,咱们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是有钱现在也没地花!” 我一听这话也觉得是,这荒山野岭,又是孤岛上,钱也就跟废纸一样了。 “阿婆,行个方便吧!” 刘阿婆笑着点了点头:“你旁边的屋是我闺女住的,不过房间简陋,你要是不嫌弃就住下吧!” 我连忙感激的道谢。 刘阿婆褶皱的脸上,笑的有些苦涩:“咱们能遇到,也算是有缘,而且看到你,让我想到了我那闺女!” 说到这,刘阿婆的神色又黯然了几分,笑容也僵硬了下去。 我劝慰了刘阿婆几句,并且又转移了话题,随口问贴在神龛上的龙王画是怎么来的。 刘阿婆说是蛇婆给的,并且叮嘱要虔诚祷告,每天都给龙王上香。 一直到凌晨,外面的天似乎快要亮了,刘阿婆这才让我回屋歇息一下。 我站起身,准备进旁边厢房,刘阿婆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对了,既然来了化龙村,咱们村有几条规矩,你一定要遵守。” 每个地方的民俗文化不一样,因此村子里有村规也不稀奇。 见我点头后,刘阿婆这才说:“化龙村世代尊蛇,敬蛇,在村子看到蛇了,不能打也不能踩,要是在路上遇到,就当做没有看见,蛇是龙王的子孙后代,打了是会遭报应的。” 蛇本就是小龙,这岛上又有龙王庙,既然被称为化龙村,因此这个村规我不觉着有什么奇怪。 我没有接话,静静地聆听刘阿婆接下来说的村规。 “村子里不太平,天黑以后不要出门,还有不管什么时候,要等别人转过身再说话,千万别背对着别人说话。” 听到这,我眉头微微一皱,这规矩让我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咱们村里有很多木偶,如果发现了这些木偶,就送去龙王庙。另外,村子里没有穿白衣服和红衣服的人,如果你遇到了,不管他们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你可以去找蛇婆,她会帮你的。” 提及木偶,让我想到了刘阿婆讲述里被双圣变成木偶的村民。 可从进村以后,这个村子里我并没见过什么木偶! “你有没有认真在听?”刘阿婆看我晃神,追问道。 我回过神来,点头说道:“听到了!” 刘阿婆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 当刘阿婆说了这些规矩的时候,我完全是一头雾水,但是心里却牢牢的记下这几条村规。 “对了,化龙村的村民不喜欢串门,天黑以后,晚上无论是谁敲门,都不要开,也不要作出任何回应。” “另外就是村里的木偶,木偶是不会吃饭的,要是看到木偶吃饭,不要说话,也不要多管闲事,当做没看到就行了。” 我有些错愕不及,呆愣在了原地,刘阿婆接连两次提及木偶的时候,我从她眼里看到了掠过的恐惧, 刘阿婆语重心长的嘱咐道:“你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村子里不守规矩的人,龙王会来找的,被龙王带走了,就回不来了。” 刘阿婆说的村规并不复杂,但是除了第一条以外,后面的每一条都怪怪的。 我咽了咽口水,压下内心重重疑惑,对她点头道:“你放心,我都会记在心里的。” 刘阿婆见我点头答应,神色疲惫的道:“天也快亮了,进屋睡会吧。” 从进来化龙村后,折腾了一天,而且又是一宿没睡,我的确累的不行,也就进了刘阿婆曾经闺女住的房间。 黄土糊成的墙壁坑坑洼洼,还能隐约看见内里的树枝。 房间的陈设很简单,唯有一张老旧的桌子和木床,桌子上摆着一个极富年代感的暖水壶。 但是很明显房间收拾过,看得出来,刘阿婆心里其实一直都放不下自己的闺女。 外面已经隐隐透亮了,我想到了楚渊,整整一个晚上,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倦意铺天盖地袭来,趁着天还没彻底亮透,我躺在床上开始打盹。 我的眼前从朦胧变得清明,恍惚间,我看到一条河,河边聚拢着几百号的村民,耳畔传来无数嘈杂的声音。 乌云蔽日,滚动的河水一浪接一浪地打来,伴随着天上震耳欲聋的雷响气氛压抑到极点,头上戴着野兽皮缝制的面具的村民正轮起鼓槌用力敲在鼓面上。 “咚咚!” 声音盖过了一阵女人声嘶力竭地哭喊尖叫,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嫁衣的妙龄少女。 她身边的村民互相对视一眼,用手捂住了女人的嘴,找来麻绳把她捆了起来,迫使她以跪着的姿势观看整场仪式。 这时站在最前的又高又瘦,穿着一件破棉袄,身上挂着瓶瓶罐罐的蛇婆缓缓睁开了眼,她脸上戴上了一个龙形面具。 粗布袖口上拴着的几根麻绳被风肆意吹起,她高举着摇铃不停摇动,上下嘴皮翻动对着河水念念有词,村民一个接一个跪了下去,跟着蛇婆一起祈祷着龙王庇佑。 只有那个女人从喉咙中不断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瞪大了也挣不开麻绳,祈祷风调雨顺的话在她听起来更像一道催命符。 被粗麻绳捆着的女人更加激动,甚至在地上像是虫一般蠕动向前也要逃离,还没往前几步她又被其他人扯着脚踝又拉了回去,并且将她捆绑在了竹椅上。 “崔兰,不要不知好歹,能给龙王当祭品是你的福气。” “是啊,你进龙宫好好侍奉龙王,是你的荣幸!” “求你了,你就当行行好,你去陪龙王了,才能换我们一村人的平安啊。” 第一百三十一章 诡异的宴席 那被叫作崔兰的女人听了之后只是更加疯狂,脸上沾满了眼泪和淤泥。 她被堵住了嘴说不出话来只能从嗓子里发出近乎野兽的哀嚎,可她只能眼睁睁被一群穿着奇装异服的村民,抬着竹椅,放在了木船上。 “河妻上路,闲人回避!龙王选妾,福泽万生,起!” 随着蛇婆嘶哑的高呼一声,有村民一刀砍断了拴住木船的绳索。 几乎在入水的瞬间,那艘木船就顺流飞速的飘远。 让人觉得极为不可思议的是,绳索被砍断,那船竟是诡异径直朝着河中自行飘去。 而河面白雾缭绕着,木船穿梭茫茫雾气,使到了河心,那船就消失在了视线里。 我还想仔细去寻找飘荡在河面的木船,可是耳边却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小姑娘,小姑娘!” 我一下就睁开双眼,看到了站在床头的刘阿婆,这时候我看到外面天已经大亮了。 我的意识还有些昏沉,茫然抬头困惑的道:“阿婆,有什么事吗?” 刘阿婆笑着说:“该吃饭了。” 我揉了揉昏痛的脑袋,从床上坐起来,刘阿婆叮嘱两句就出门了。 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中午了,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想到自己做的梦,不禁感到十分困惑。 我梦里那个穿黑色嫁衣,被祭给龙王的女人,应该就是刘阿婆的女儿崔兰。 可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我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这让我感觉十分费解。 可能因为我住在崔兰生前住的房子里? 现在有更加重要的事,也容不得我多想这些了。 我以为刘阿婆吃饭,是让我在她自家吃的,没想到并不是。 见我出来,刘阿婆就跟我说:“明天就是中元节了,按照咱们村的规矩,在祭龙王前是要办喜宴的,化龙村的村民都要去吃宴席。” “我也要去吗?” 我心里有些担忧楚渊的安危,毕竟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没有回来,心里不太想去参加祭龙王的宴席。 刘阿婆笑着说:“要吃的,这是规矩!” 这时候我才发现她身上已经换了一件打着布丁灰黑的褂子。 “好吧!” 我有些不情愿的搪塞了一句。 祭拜龙王前的喜宴是在老村长家举行的,当年老村长死后,只剩下了老村长的夫人在世。 村子里这么多年,也一直没有村长。 跟刘阿婆出了院门,走在村道上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村子两旁的房舍门上贴了红色的喜子,而且还挂起了红色的纸灯笼。 跟着刘阿婆走的时候,遇到了不少的村民,可是这些村民看我时眼神流露出来的眼神却透露着诡异。 他们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我,有的人恐惧厌恶却不敢表现的太明显,有的人就像是看着猎物一样看着我。 “白面纱,红姑娘,叮叮当当锣鼓响。 杀百鸡,敬百酒,祈求龙王降福祥!” 几个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小孩从身边跑过去,我看到他们有人手里拿着红布,还有两个扯着白面纱,蹦蹦跳跳的说着童谣。 “他们这是在干什么?”我发出疑问。 “祭祀龙王大典就要开始了,他们手里拿着的就是祭祀龙王的东西。”刘阿婆一边走一边对我解释着。 看着几个小孩在村道上蹦跳的走远,我心里却感到无比的困惑。 到了老村长家,因为我是外来的客人,刘阿婆示意我坐在上桌。 等我坐下来以后,发现院子里坐着的差不多都是老头老太,所有的老人都面无表情,木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仿佛在等待什么指令一样。 我扫视了周围一圈,收回目光,低声问道:“怎么都是老人?” 刘阿婆笑容不减:“村子里都快绝后了,外面也没人愿意进来,活在这里面的村里人,差不多都是一些老弱病残!” 想到昨晚刘阿婆跟我提及化龙村的经历,我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不过我看着周围那些老头老太的眼神挺古怪,还想说什么,这时候刘阿婆率先说:“老村长夫人来了。” 堂屋门打开,一个头发全白,又干又瘦,脸上布满皱纹的老太婆佝偻着出来,坐在了正堂的主位上。 不知道是不是瞎子,那双眼睛很浑浊。 老村长夫人落座以后,行为举止却显得十分古怪,她没有端起碗用筷子吃饭,反而是凑近用鼻子吸了起来。 不单单是她,院子里其他老人也是一样的。 所有人都在用鼻子吸。 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我背后微微有点发麻,不禁看向旁边落座的刘阿婆,紧张小声的问:“阿婆,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不吃菜,都是用吸的啊。” 刘阿婆见怪不怪,笑着说:“吃东西当然得先闻一下味,才知道好不好吃。” 这个解释,非常牵强。 化龙村与世隔绝,并不富裕,在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也根本就不可能富裕。 所以,吃东西更多的时候应该在乎的是能不能吃饱,而不是好不好吃才对。 不过好在院子里那些老人,在吸了以后,都开始慢慢的动起了筷子。 幸好我在来村子之前,就买了一些饼干,我只是象征性的动了几下筷子,根本就没怎么敢吃。 我在桌子上看了肉,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我有点想象不出来,桌子上的肉是怎么得来的。 好不容易熬过了时间,那些老人开始纷纷起身,朝着门外面走出去。 就在这时候,我又察觉到一个古怪的地方。 好像从我进院子以后,就没有见过其他村民说话。他们虽然会发出声音,但是都眼神空洞,而且面色也十分僵硬。 这是怎么回事!? 按常理来说,在这种场合,应该会很嘈杂才对,为什么这些老人都目无表情的。 就像是……人偶。 蓦然间想到这个词,我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我目光注视着,那些老人纷纷站起来直挺挺,头也不回的朝着门外走出去,这让我心里愈加觉得这村子透露出一种诡异。 看到人走的差不多了,我也对刘阿婆说道:“阿婆,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也回去了。” 刘阿婆没说话,只是笑眯眯的点头。 我站起身,刚走出两步,想到什么,故作镇定的对刘阿婆说:“我能不能在村子里走走?” 刘阿婆愣了一下,这才说道:“可以,不过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龙王庙 从老村长家院门走出来的瞬间,清冷的凉风吹在脸上,我整个人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即使是白天,村子里依旧飘荡着一层浓厚的灰雾。 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蛇镯,心里却有些担忧起楚渊的安危,这一晚上他都没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我打算一边找他,一边看看村子的情况。 围着村里走,发现化龙村很多破旧的房舍里都有棺材,而且大门口烧了纸灰,还画了黑圈。 想到化龙村人死不出村的规矩,在看那些棺材,说不定里面可能躺着死去村民的尸体,心里不禁有些发怵。 在村子里转悠时,还没有走多远,突然昨天在村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一次出现了。 停顿了一下,但是我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往前面走,快到转弯的时候,我猛的转过身。 后面什么都没有,等我再次回头继续走的时候,那种窥视的感觉却消失了。 我心神戒备走在村子里,一边观察村子一边脑袋想起了刘阿婆说的那些话,我总觉得这其中还另有其它缘故。 不知道刘阿婆是故意隐瞒,还是她也不知道。。 化龙村给两位祖先立庙,供奉两位早日功德圆满,位列仙班。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两位先祖为什么要把村民害死? 而且对整个村子有这么大的怨气? 这明显不合常理,说不定其中还隐藏着其它我不知道的缘由。 围绕着村子逛了一圈,到村尾的时候,忽而透过弥散的浓雾,大老远的就听到有人在唱戏曲的声音。 是一个老人的声音,而且声线很不错,唱的好像是宋曲儿。 这时候天还没有黑,我倒不怎么害怕,不过心里也感觉有几分古怪,这村子与世隔绝,虽然平时没有什么娱乐。 但是村里的老人,怎么还会唱曲? 顺着声音,我慢慢的走过去,来到了一个老破小的院门外。 一眼看去,便看到一个破旧的院落里,背对着我坐着一个老太太,正襟危坐的听着一个老大爷坐在堂屋门槛上唱曲儿。 这对老夫老妻,看上去倒是乐得清闲。 那老大爷看到我后,也没多说什么,微微一笑示意我找个位置坐下。 在老太太旁边刚好还有一个空椅子,我便进去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老大爷唱得卖力,可唱戏声不知为何,慢慢变得愈发缥缈,愈发空灵。 明明我就坐在院里,可大爷的声音却像是从极远的地方传来,而且越想集中精神去侧耳聆听,声音越是模糊不清。 我的意识也渐渐昏沉,眼皮子困得像是打架一般,只想倒头睡去。 好在散发出淡淡的清凉,让我混沌的意识清醒过来。 回过神来后,我心里有了狐疑,开始保持戒心,对旁边的老太太说:“奶奶,大爷唱的是什么曲子啊!” 老太太没有反应,一动不动的。 我以为这老太太耳朵不好使没听清,就又重复的说了一遍,可是老太太依旧没有半点反应。 我微微皱眉,侧头抬起朝着一旁老太太看去。 就是这一眼,顿时让我汗毛直竖。 坐在我旁边的哪里是什么老太太,分明就是一具木偶。 这木偶做的非常真实,除了没有表情以外,几乎和真人一模一样,刚开始背对着我,让我误以为是一个真人。 我浑身打了个激灵,反应过来以后,猛然间就想到了刘阿婆对我说的话。 要是在村里看到木偶,就要把木偶送去龙王庙。 并且还叮嘱过,说木偶不会吃饭,如果我看到木偶吃饭的时候,一定要当做什么都没看见。 这时候,老大爷的戏曲也唱完了,抬起头时那双浑浊暗沉的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 他一双深陷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我,笑吟吟地对我说:“小姑娘,你是刚从外面来的外乡人吧?” 刚才在老村长家里的时候,虽然来了不少老人,但是面相都陌生,也记不住,我不知道这个老大爷去没去,也没一点印象。 我微微的点了点头,说是。 老大爷笑容不减的说:“你怎么到这地方来了?这村子可不太平啊!” 我咽了口口水,搪塞道:“我听说这村子有一座龙王庙很灵验,所以才特意来这里拜庙。” 老大爷也没继续说下去,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就对我嘱托着说:“小姑娘,现在曲也听完了,我能不能托你帮我办一件事?” 我疑惑的说:“什么?” 老大爷就继续说:“能不能麻烦你,送她去一下龙王庙啊。” 我背后一凉,有些恐惧地说:“大爷,村子为什么要把木偶送到龙王庙啊?” 没想到老大爷听了我的话后,表情顿时变得目瞪口呆,狐疑的说:“什么木偶?” 听到老大爷说的话,我猛的回过头,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原本应该成了木偶的老太太,此刻却变成了活生生的人,依旧坐在凳子上,只是整个人十分的木然,神情木呆呆的像是一个机械。 随着老大爷看过去,老太太这才有些僵硬的转过脖子,咧着嘴笑着嘶哑地说:“小姑娘,我腿脚不方便,麻烦你了。”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我不由得目瞪口呆。 刚才明明是木偶的,怎么突然就变了。 不对! 我的脚步微微的往后退了两步,脑袋里飞快的思索着自己刚才来这里的经过。 看到我这副模样,老大爷脸色不好的说:“小姑娘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我脑袋里飞快的转了一圈,想到了一个对策。 这个老太太很不对劲,但回想一下,整个村子其实都变得十分古怪。 我在这种地方,待的时间越久,反而夜长梦多,说不定会出现什么变故。 另外,从来到这个村子以后,我就有点昏沉沉的感觉,不确定是不是刚才看花眼了。 不过,就算有问题又怎么样。 来这里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干脆就顺着老大爷的意思,送这个老太太去龙王庙。 进来这个村子,从昨天晚上,我一直感觉村子有人在监视我,我要是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去龙王庙,被察觉后反而会被怀疑。 但是现在送这个老太太过去,反而就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 第一百三十三章 白衣人 我这次来化龙村,肯定是需要去龙王庙看一眼的,况且现在楚渊下落不明,他如今很有可能在龙王庙。 微微迟疑了一下后,见两位老人都盯着我看,我点了点头:“老奶奶年纪大了,我去送送也是应该的。” 两个老人都盯着我,在听到我这话以后,老太太和老大爷都露出了僵硬的笑容。 我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升起来的顾虑压下。 龙王庙就在村子的后山,有一段崎岖难行的山路,送这个老太婆过去,也不知道天会不会黑。 不过,我既然送她过去,就并没有打算回来。 倒不如趁着晚上,把龙王庙的事情弄清楚。 搀扶着老太太出门的时候,我下意识看了看手腕的蛇镯。 村里的路虽然没有那么难走,但走的也并不是那么平顺。 老太太不知道是真的走不动,还是故意的,总之走路的速度非常慢。 我心里警惕着周围,一边试探着问老太太:“奶奶,你去龙王庙做什么啊?” 老太太笑的嘶哑的说:“当然是拜庙了!” “村子里不是说晚上不能出门的吗?等会回来天就要黑了!”我皱着眉头。 “谁说的啊?”老太太往前面走,一边哑着嗓子对我说:“没事的没事的,拜庙了龙王爷会庇佑咱们的,况且,奶奶今晚上还要听戏呢!” “听戏?听什么戏!?”我心脏都骤然缩紧了一下。 老太太咧嘴笑了笑:“嘿嘿,当然是去龙王庙听戏啊,一年到头可就这么几个天,到了晚上,庙里热闹着呢!” 不知怎么,我听老太太说这话,感觉背后升起来一股恶寒。 “只不过这戏啊,都听了十几年了,要是每年都换换曲就好了。”老太太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着。 我干脆不说话了,这时候已经到了后山小路,出了村子,缓缓地走进了山路。 走进山林以后,还没有多远,老太太忽然停了下来,对我说道:“小姑娘,你是外乡来的,肯定会做饭吧,等回来以后,你能不能去我家里,给我做糖水炖梨啊,现在年纪大了,就想吃点甜的东西。” 老太太又喃喃的说很早前,有外乡人来村子后,给她做过,她还一直惦记着那个味儿。 但是这么多年了,就再也没有吃过,心里一直念念不忘。 糖水炖梨其实非常简单,我的确是会做的。 不过,在老太太要求我给她做的时候,我突然就想到了刘阿婆对我说过的话。 村子里的人都很随和,不会随便跟别人提要求,如果遇到村民提要求,一定要拒绝。 我虽然不知道原因,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当然不会答应。 于是我拒绝说:“奶奶,我做的东西可难吃了,你说的这个糖水炖梨,我从来没有做过,你还是找别人吧。” 我话刚说完,老太太突然转过身像疯了一样,抓住我的肩膀,对我声嘶力竭的喊:“我要吃糖水炖梨,你会做的,你一定会做的。” 老太太突然变得疯癫起来,抓住我的肩膀不停的对我嘶喊。 我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幕吓得愣住了神,顿时变得有点惶恐起来,看着眼前疯疯癫癫的老太太,我猛的推开他。 “奶奶,你不是村子里的人吧?”我心神戒备的注视着,另外一只手已经伸进口袋里,攥紧了蛇符。 要是有什么举动,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她来一下。 老太太机械式的抬起头,似乎一下子很畏惧我,盯着我双眼瞪大,那眼神就跟看一个怪物一样,踉跄着脚步不由自主的往后退。 就这样连续退了七八步,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 看到她突然这么一下摔在地上,我吓了一跳。 刚想走过去,却又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刚才还是活生生的老太太,此刻竟然又变成了一个木偶,而且还摔的四分五裂,连脑袋都滚落在了一旁。 我后背凉飕飕的,冒起一层鸡皮疙瘩,顿时呆滞在原地傻了眼!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还好端端的老太太,怎么会转念之间就成了一具木偶。 我仔细的盯了一会,确认再也没有看错,这的确就是一个木偶。 但还没等我冷静下来,忽然树林里刮起一阵阴风,伴随着风声的树林中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我吓得打了一个哆嗦,连忙转身看了过去。 猛的转过头时,就看到树林里有一个身影飞快的朝着这边而来,但是那身影一直穿梭在黑暗的阴影下。 尽管看不清楚面貌,但是这个人穿着一身白衣服,犹如鬼魅一样,从树林深处而来。 看到的一瞬间,我顿时警铃大作。 “你是谁?” 我眼睛死死的盯着来人,谨防他的一举一动。 他停下脚步,站在不远树下阴影当中,并没有回答,但是我能够感觉到,他的一双眼睛透过树萌正放在我的身上。 我也不在说话,目露警惕的站在原地对持着,谨防他会突然做出什么事。 过了好长一会儿,他终究是忍不住了,他压低嗓音沉声说:“你是怎么进来的?” 虽然他站在暗处,离我有一段距离。 不过却让人有一种不安感,害怕他突然作出什么举动出来。 他这样看着我,就让我有一种全身打颤的感觉。 我突然又想到了刘阿婆对我说过的话,化龙村没有穿白衣服和红衣服的人。 如果看到白衣服的人,就去找村里的蛇婆。 而在树林的阴影里,这个人穿的就是白衬衣。 我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往后微微的移动了几步,眼神戒备盯着他道:“你是谁?” “你不是村子里的人?”白衣人往前面走了几步,声音变得古怪起来。 我低头沉思了一下,抬起头问:“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白衣人突然一下又不说话了,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又反问道:“是谁让你来这里的?” 我跟他的对话,完全都不在一个频道上,两个人根本就都不回答问题,而是各问各的。 反正都问不出来什么,也就没必要跟他纠缠下去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天黑莫出门 我警惕盯着他,沉声道:“跟你没关系,你不需要知道。” 又是一阵沉默,但这时候他已经慢慢的从树的阴影里走出来了,虽然依旧看不清面相,不过他伸手,指了指我旁边那具木偶说:“你告诉我,地上的是木偶,还是老太太?” 听到他这话,我背后直冒寒气。 没有等他继续说话,我慢慢的退后,想要离开这个地方。 可谁知我还没有走出几步,脚下突然一软,感觉脚踝处被一只手拉了一下。 整个重心不稳,一下就摔倒在地上,而且不偏不倚,刚好就倒在那具木偶的脑袋旁边。 那一颗硕大的木偶脑袋死死的盯着我,嘴角裂开着,像是冲着我露出极其诡异的笑容。 更让我感觉到万分恐惧的是,身后又传出沙沙的脚步声,背后的白衣人已经来到了近前,在我身后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地上是木偶,还是老太太?” “你眼瞎吗?” 我有些气急败坏,一只手揣兜里紧紧地攥着蛇符。 我很懊悔,把自己的布包落在刘阿婆家里。 白衣人似乎笑了一声,倒是没有做任何动作,而是在背后对我交代道:“既然你看到的是木偶,那你就应该把它烧掉。” 我满是狐疑的抬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扭过头的时候,却看到白衣人这时候虽然就站在我身后,但依旧是背对着我的。 “你让我烧掉木偶?”我皱着眉头。 这时候,我感觉这白衣人好像对我并没有什么恶意。 白衣人背对着我任然没转过身,却并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自顾自的继续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我现在跟你说几件事,你一定要记住,不然的话,你就永远出不去这个村子。” 白衣人说到这里的时候,还微微的侧头,似乎余光看了我一眼,然后才低声的对我说:“到了晚上,你出村口去到河边,往北边走!你会遇到一个很矮的老头,他是一个好人,脾气很好,很有耐心。” “你见到他后,按照他说的做,他会请你喝茶,然后你就能离开这里。” “另外,关于这里的时间,这地方的时间不准,比你看到的要快五分钟!” “最后,晚上河里会出来一种怪物,它们会变成人的模样,而且还会模仿别人的声音,过了十二点它们就有可能会进村子里。” 我又忽然想到刘阿婆跟我说的村规,不要背对着别人说话,一定要转过身来。 村民不喜欢串门,天黑以后,遇到有人敲门,不要开门,也不能做任何回应。 或许这条村规,就是因为白衣人说的,到了晚上会从河里出来一种怪物,它们会进村子,并且还会模仿村民的声音。 白衣人说完以后,见我没说话,就径直朝着树林走去,走出去几步,似乎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又背对着对我说道:“岛上根本就没有龙王庙,不要去!” “喂!”我喊了一声。 但是说完后,白衣人再也没有任何停顿,直接朝着树林深处走去,转眼就消失在了黑暗树林里。 我紧张的心缓缓地平静下来,看来刚才是虚惊一场。 这神秘的白衣人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不过按照他说的话,我只要烧掉木偶,应该就平安无事了。 但刘阿婆却跟我说,让我发现木偶的时候,把它带去龙王庙。 为什么他们对我说的话,相互之间是矛盾的。 刚才白衣人说,这里没有什么龙王庙,还让我不要去,这是什么意思? 他怎么知道我要去龙王庙!?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时候已经有点不知所措了。 沉思了一会儿,我现在觉得自己一个人去龙王庙的话,还是太过冒险了。 这事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当我看到地上的木偶时,一时之间有些为难,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想了想后,我决定选择相信白衣人说的话。 没有为什么,就是一种直觉。 因为我反而觉得,如果就这样把木偶送去龙王庙,还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如果不烧掉,同样也有麻烦。 那么一把火烧掉这个木偶,应该就不会出现什么奇怪的事了。 打定主意后,我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然后小心翼翼的点着了木偶老太太的衣服。 这木偶身上就跟浇了一层汽油一样,刚把火焰点燃,轰的一下整个木偶就被大火包裹,燃烧起了熊熊火焰。 可就在这时,老太太的脑袋突然滚了过来,发出一阵一阵的哀鸣声,凄惨之极。 我猛地转过头,低眼看去,吓得我当场就毛骨悚然。 这哪里是什么木偶,分明又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老太太。 老太太的嘴里发出一阵阵凄厉的哀嚎,在火焰里还在不停的扭动着,我被这一幕吓得浑身颤抖。 不敢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深吸一口气,我转身急匆匆地朝着村子而去。 虽然天已经暗了,但好在一路上风平浪静,并没有遭遇什么可怕的事。 一直到进村以后,我就发现了有些不同,这村子杂乱无章,毫无规则。 我对这里一点都不熟悉,进了村子里,就像是掉入了迷宫。 夜幕开始笼罩,整个村变得寂静无声,村道两旁的村屋,就像一座座死坟,安静的让人心底发慌。 这村虽然杂乱无序,但并不大的村子,我却怎么走都找不到刘阿婆家院门了。 在空荡荡的村道上兜兜转转,很快,我竟然稀里糊涂的走到了唱曲的老大爷的院门外面。 老大爷家的门还是敞开着的,我想着刚不久前发生的事,心里不由得迟疑。 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看了一眼,隐约可见一个瘦弱身影的老大爷,还坐在堂屋的凳子上。 我脑袋里飞快的转着,犹豫了一会儿,就想着上去打听打听该如何走。 朝着院子走进去,我冲着喊了一声,但老大爷没有回应,就是坐在堂屋的凳子上,背对着我还微微低着头。 当时我心里已经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安,慢腾腾的走到门边,没敢进去,低声喊:“大爷,我是刚开始来这里听你曲子的,你还让我送一起听曲子的老太太去龙王庙,你还记不记得?” 第一百三十五章 奇怪的疯子 我眼睛紧紧地盯着老大爷,可说完以后,他任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猛的咯噔了一下,想到自己被迷在这也走不出去,一咬牙攥紧口袋里的蛇符,慢慢的靠了过去。 一直走到近前,等我微微侧头看一眼的时候,顿时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坐在凳子上的哪里还是什么老大爷,分明就是一具人偶。 其实,刚才我在进门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预料,但是现在亲眼看到的一瞬间,背后还是冒起了一层凉气。 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内心的不安。 我心里想不明白,在两个小时前还是人的老头,等到我折返回来以后,却变成了一具人偶。 内心一沉,我不由的回头看向外面的村子,忽然涌现出不好的预感。 没有任何犹豫,我连忙走出了院门。 我现在已经隐隐的摸清楚了这个村子里的古怪之处,其实白天的时候一切还算正常。 但是到了晚上,只要天一黑,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不可捉摸。 不仅是因为周围潜伏着让人恐怖的东西,就连住在这里的村民,也都透露出难以形容的古怪。 我不能待在这,得在彻底黑透前回到刘阿婆家里。 只是这村子虽然不大,可是毫无规则的村道,和笼罩在村子里常年不散的灰雾,加上天色昏暗,让人根本就摸不清东南西北。 我胡乱的在村子里兜兜转转绕了半天,却稀里糊涂的到了村口。 顿时我心里就有些着急了,但这时余光看到了地上有点点殷红,低下头仔细看发现在地上居然是血迹。 而且这血迹是顺着前面村外蔓延去的,并且血迹是新的,像是刚留下来不久。 我想不通这血迹是怎么来的,不过看到血,总是有一种不安感,让我情不自禁的担忧起楚渊的安危。 现在被村子里的迷障困住了,与其在村子里兜圈子,倒不如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其他的出路。 想到这,我收敛起心神,戒备的沿途顺着血迹一路往前。 在中间断了一截,而且痕迹越来越小,不过最终顺着血迹的走向,我竟然来了双圣庙前。 在看地势的时候,就看到化龙村有三座庙,村后的那座龙王庙最大,而在村前,村北和村南两旁各一个。 楚渊也说过,这三座庙呈品字型,修建的很巧妙,将村子里完全包围在其中,外面的阳气进不去,里面的阴气出不来。 而村前这两座双圣庙,就是锁龙局的龙头位置,相当于两只眼睛。 昨天进村的时候,我跟楚渊已经去了另外的那座双圣庙里。 我沿途顺着血走到这里,血迹就消失了,看着不远处那锈迹斑斑的双圣庙门,我并不敢轻易的单独靠近过去。 这小庙的的院门,门口的位置,我瞧见上有一张黑色的像是毛皮一样的东西。 一开始我也没看清究竟是什么,稍微往前面走两步,这才看清楚,是一条大黑狗的尸体。 大黑狗早已经死了不晓得多少年了,身上的肉都完全腐烂了,或者是被什么东西给吃光了,在黑色毛皮的下面,只有一副白森森的骨架。 我见识过的东西不少,比这一副狗骨头要恐怖的,也多了去了,所以见到那一副骨架的时候,心里倒是没有多少波澜。 从那大黑狗的尸体旁边过去,到了庙的大门前。 庙门上了一把大锁,锁上面早已经锈迹斑斑,看起来,少说也有十多年的历史了。 这么说来,当初村子被双圣请去看戏后,这双圣庙就再也没有人进去过? 我伸手摸了摸那大门上的锁,上面儿的铁锈沾了我一手,随后我惊愕的发现,那上面的铁锈根本就不是从里面长出来的。 简而言之,正常的铁锈,是从铁里面生出来的,就算把上面一层抹掉之后,在铁上还会有一层渗透在里面的锈迹。 但是这把锁却不一样,我抹掉了上面的铁锈之后,里面的锁栓看起来却异常的光泽,根本就没有生锈的痕迹。 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只有一种可能。 这把锁,根本就没有生锈,上面的铁锈,是有人刻意弄上去的。 究竟什么人会故意在上面弄上去一些铁锈,伪装成一把好多年了的旧锁? 就在这个时候,我手腕上戴着的蛇镯突然有轻微的反应,竟然散发出来一缕幽光,缠绕的灵蛇眼睛,好像亮了一下。 我顿时一喜,以为是楚渊回来,依附在了蛇镯上。 “楚……” 我想张嘴呼唤,但是刚说出来一个字,猛然觉得一阵恶臭扑鼻,没等反应过来。 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另一只伸到肋下快速的把我往后拖去。 “唔…” 一股恶臭都呛入嘴里,我恶心的要命。 “别出声,千万别出声!”一个声音在我耳边急促的小声道。 这人力气极大,箍着我又往后拖了十多米,才凑在我耳边喘着粗气说:“嘘,我现在松开你,你别吭气,你要一说话,你就得死!听见没?” 我被这人手上的臭味熏得脑仁疼,只好勉强点了点头。 “别说话,千万别说话,不然你就完了。” 这人在我耳边嘘了一声,才慢慢松开了手。 “呕!” 我干呕了一下,下意识的捂住了嘴。转过脸一看,我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 我看到的竟然是一张纸人的脸,我大惊失色,瞪大眼睛朝着后面退了好几步才停下来。 “嘘!” 纸人把一根指头挡在嘴边,示意我噤声,一双黄歪歪的眼珠子却斜眼盯着那庙门,眼睛里闪露着惊惶。 我定下神,仔细一看,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这哪是什么纸人,分明就是一个涂脂抹粉的大活人! 这人的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白色粉底,偏偏两腮涂了两团艳红的胭脂色儿,乍一看就跟丧葬铺里的纸人似。 他头发又长又乱,发间夹杂着树叶草根,就跟个大鸟窝似的。 “别说话,不能说话,你一说话就要倒霉了。” 这人上身不知道穿的不知道是那里捡来的大花袄子,赤着一双脚,灰土头脸的,那脏兮兮的手还放在嘴里咬着,眼巴巴的瞅着我看。 我看出来了,这是一个疯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 劝君莫入 这疯子突然出来给我吓得不轻,我又惊又怒,刚要张嘴问他是谁,但是这个疯子像是看出我要说话,连忙上来又要捂我的嘴。 我一看他那双乌漆麻黑的手,吓得花容失色,赶紧自个捂住了嘴巴,退后好几步,惊恐的看着他。 这人刚才一点声音都没有,跟幽灵一样就出现在我背后,而且这村怎么还会有一个疯子啊。 疯子一看我捂住嘴巴,瞪着俩眼滴溜溜看着他,不知道是我模样在他眼里太滑稽了还是怎么,他瞅着我呆呆地直发笑。 看到他憨兮兮的傻乐,我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不过犯不着跟一个疯子较劲,就不太想搭理他了。 这疯子傻笑了一会,突然脸色一变,朝着四周雾气左看右看,嘴里特别恐惧的嘀咕着话。 那表情像是在畏惧什么东西一样。 “晚上不要睡觉,也别说话,听到没,千万不要睡,要不然鬼娘娘就要请你就去看大戏了,看戏了就回不来了。” 疯子表情有些怂,左右四下的张望,那模样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会随时出来一样。 “公鸡不打鸣,你就别说话,说话你的魂就被勾走了,你就死了。” 疯子压低声音,眼睛四下乱瞟,轻声的说:“我走了,不然怪婆婆又要出来抓我了。” 疯子说完,眼珠子贼眉鼠眼的乱看,忽然笑着蹦蹦跳跳的朝着村道另一头跑了,他一边跑的时候,嘴里还在傻笑兮兮念叨。 “蛇封门,人勾魂,劝君莫入,阴魂缠身……” 我扭头看了一眼,这时候他已经撒欢一样的跑入了雾气里,我听的他说的话,感觉心里乱七八糟的。 什么鬼娘娘,什么怪婆婆的,这疯子疯言疯语不知道嘀咕什么。 倒是他刚才突然出来,给我吓得不轻,我缓了一会才从恐慌惊醒过来。 这个村有疯子也不奇怪,普通人在这里被吓疯的几率应该很大吧? 这人要是吓疯了,就丢了一道魂,行为举止就变奇怪了,无法用正常人思路来琢磨。 我发现随着夜深,村里弥漫的雾气更加浓了,而且这雾不再是纯白,反而夹着一种淡淡地黄雾,看上去就特别的诡异。 这一天也不见楚渊的踪影,我心里越来越担心他了,但是我又不敢贸然进入这怪庙。 而且这村子里有三座庙,我并不知道楚渊去了哪一座,要是进去遇到危险,我怕凭借自己,没办法应付。 我懊悔的叹息一声,深深地看了这怪庙一眼,打算先回村,这会儿看看能不能回到刘阿婆家里。 要是楚渊已经遇到麻烦,我自己可能救不了他,但最起码也有一线机会。 要我现在又出事了,我们俩就彻底出不去了。 我沿着河边往村里走,走了不远看到一个牌坊,亮着两盏灯笼,牌坊下坐着一个很奇怪的小老头。 这老头戴着一个漆黑的眼镜,身子像是侏儒,佝偻而矮小,穿着一件黑灰褂子。 矮小老头面前还铺了一块布,上面放着碗筷,茶壶和香纸。 这老头像是没有注意到我,嘴里还咿咿呀呀的哼着的小曲儿,一幅很悠闲自得的模样。 我又不禁想到了白衣人对我说的话。 晚上的时候,到了一定的时间,村北的河边牌坊,会出现一个很矮的老头,只要我按照他说的话,就能离开村子。 刚才我去的那座庙,就是在村北方向。 可这个村子处处透露着古怪,怎么会在深更半夜的时候,村口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个老头子呢? 我不傻,没有直接靠过去,略微沉思了片刻以后,心里有了一个注意。 按照书上开阴眼的步骤,我咬破手指,闭着眼在额头上画了一道符,短暂的压制住眉心处的阳火。 画完以后,我猛的睁开眼看过去。 在我面前,甚至于村子里的周围,颜色变得有些不太一样,很多地方都隐隐飘散出一股淡淡地黑气。 但是,当我把目光放在牌坊灯笼下的矮小老头身上的时候,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 开了阴眼后,是可以看清楚妖魔鬼怪的。 就算是阴物经过的地方,只要时间不是太久,依旧可以看出来,而村子里飘散若隐若无的黑气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然,为什么我在遇到木偶老太太的时候没有开阴眼。 因为这完全没有任何作用,那老太太本身就是一具木偶的话,又怎么能够分辨? 更关键的一点,这阴眼也不是随便可以无节制的使用。 频繁或者过多的使用过度,就会留下不可恢复的后遗症,导致本身的阳气损耗。 不远处的老头没有问题,还是说道行很深,我根本就看不透。 不过在这深更半夜的出现在这种地方,我不认为他一定问题都没有。 从牌坊过去也就一步之遥,就算看不透,我当做没有看到就好了,没必要跟这种奇怪的人打交道。 心里打定主意以后,我收敛心神,刻意的绕过牌坊下的矮小老头,当做根本就没有看到他,往前面而去。 在经过的时候我心里还很紧张,担心那个矮小老头会阻止我,但让我意外的是,他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只是静静的坐着,像是根本就没有看见我一样,嘴里还依旧的哼着小曲。 我面色不改,也不敢回头去看,而是一路加快脚步从旁边经过。 大概走了好几分钟,我感觉应该已经离他很远了,这才停下来,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可是等到我缓缓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前方,顿时忍不住的背后一凉。 在我面前不远处,依旧是牌坊。 还有……坐在牌坊下跟先前保持一模一样姿势的矮小老头。 他仍然还是跟刚才那样,嘴里哼着小曲,根本就没有看我一眼。 看到这一幕,我突然察觉到,我可能过不去了。 意识到这点以后,我苦笑一声,干脆就径直的走向牌坊下的老头。 尽管他至始至终都没有看我一眼,但是我知道,他早就发现我了,并且已经留意到我。 我现在经历的事,说不定还是他搞的鬼。 刚开始经过,我并没有看他一眼,这时候走近看,才发现这矮小老头面相死气沉沉的,脸色有一种病殃殃的惨白。 第一百三十七章 阴阳交汇 我低头朝着他前面摊子上的东西看了一眼,这才开口说道:“我想问问,怎么样能平安无事的离开村子?” 矮小老头咧着嘴,抬起头冲着我淡淡地笑了笑,声音略微嘶哑的说:“小姑娘,你为什么要跑,老头子我长的很吓人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因为这村子太古怪了,我有点害怕。” 矮小老头神色不变,微笑的对我点头说道:“害怕是对的,这里就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地方,你要是想要出去也很简单,只要喝一碗茶水,然后睡一觉,醒过来后就出去了。” 还不等我说什么,矮小老头就自顾自的伸手抓起茶壶给我倒了一杯茶水。 我低头看着从茶壶里流出来的茶水,忍不住的皱起眉头,因为从里面倒出来的水黑漆漆的,而且还隐隐的散发出来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臭味儿。 矮小老头笑容不减的盯着我:“小姑娘,喝吧,你只要喝下去,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我没有接过矮小老头的茶水,对着老头儿摇了摇头说道:“我现在还不想出去!” 矮小老头脸色微微一沉,收敛了笑容,不过也没有恼怒:“你一个外乡人,不出去在这里做什么?” 迟疑了一下,我察言观色低声的说:“我来找龙王庙!” “原来是到这拜庙的信徒啊!”矮小老头又咧着嘴怪笑了起来。 他皮笑肉不笑带着嘲讽的说道:“这几百年的时间,看来龙王找来了不少替死鬼,都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送死。” 我听到这话,皱起眉头,但很明显的察觉到他知道什么:“大爷,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头嘿嘿一笑:“知道,我当然知道,这岛上的所有事,就没有我八爷不知道的。” 当我听到这个矮小老头说的话后,心里泛起了一阵的惊涛骇浪。 矮小老头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悄声说道:“你要是想知道,就插两根香在香炉里,我就把你想要知道的事都告诉你。”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弄清楚真相。 如果当年我爸妈真的来了这座岛上,肯定发生过什么事的,尤其是这矮小老头说什么龙王找替死鬼。 这让我觉得,我爸妈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来这里,说不定有其他的原因的。 想到这,我抓起两根香想要点燃,但不经意间看到矮小老头嘴角勾起的怪笑时,身上就跟被浇了一盆冷水一样,一下又清醒了过来。 在冷静下来以后,我抬起目光看向矮小老头说:“你为什么要让我烧两柱香?” 矮小老头听我的话一愣,明显变得极为不耐烦起来,整张脸一下就阴沉了下去,他突然恶狠狠的瞪着我,面露几分阴厉。 “哪有那么多问题,你按照我说的做就是了。”矮小老头扯着褶子,瑕疵欲裂的瞪着我。 我往后退了两步,万分惊讶的看着他。 他越是这样,我心里反而越加有疑惑。 这矮小老头不对劲,我想到白衣人跟我说过的话,在村边遇到的矮小老头是一个好人,而且很有耐心,脾气也很好。 这样的人,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副模样。 忽然间,我又想到了白衣人跟我说的另外一段话,赶忙把口袋里的手机掏了出来看了一眼。 此时此刻,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五十七分。 看到这,我自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我自己把事情弄砸了。 白衣人跟我说,村子里的时间要比外面快五分钟。 一旦过了时间,村子里就会出现一种怪物,这种怪物可以变成村民都样子,而且还会模仿村民的声音。 所以,我在刚才第一次路过的时候,看到的矮小老头才是真的。 而眼前的这个老头儿,是一个怪物。 脑袋里闪过这个念头后,我强压内心的惶恐,脚步缓缓的退后,在脑袋里飞快运转的时候。 矮小老头已经站起身,面露凶光的一步步的朝着我走过来,神色狰狞的说:“你为什么不把手上的香插上,我不会骗你的,你赶紧把香插上。” “三香敬神,两香拜鬼!”我摇了摇头,往后又退了几步:“骗不骗我我不知道,但是这香我绝对不会给你上的。” 再说出这句话后,我一把抓起摊子上的茶水,没有任何犹豫,使劲的把茶水泼向矮小老头。 这个矮小的老头,遂不及防被我泼中,全身泛起一阵阵的黑烟,嘴里更是发出了滋滋滋的诡异声音。 没有等到他反应过来,我转身就往村子的方向跑了进去。 后面吹起来一阵阵的冷风,我脚步越走越快,由于雾气弥漫,能见度太低了,走了一会渐渐发现有点不对了。 我后背凉飕飕的,而且步子越来越沉,感觉有什么东西趴在我后背一样,并且耳朵后不停的冒寒气。 我不敢回头,眼睛余光使劲往后看,隐隐的瞥到一个泛着一层层血丝眼睛,还有一张发紫发青的怪脸。 我心里一沉,果决的摸出一张蛇符,直接往肩膀后拍去,但却拍了个空,这时候余光再一看,发现肩膀空空如也。 “是我眼花了吗?” 我蹙起眉头嘀咕了一句,但不敢多做停留,快步往前走。 可是,刚经过村道的转角,一抬眼,那一张紫青的怪诞的脸竟猛的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嘴脸夸张的裂开,发出渗人的怪笑。 “咯咯咯!”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嘴里默念出来一道驱邪口诀,伸手就朝着那张惨白的怪脸拍过去,但是伸出手的瞬间。 我却惊恐的发现,手上的蛇符消失了。 我顿时心惊肉跳,赶忙往回退。 退后几步时,抬头发现前面那张怪张的脸竟怪异地消失了,低头时却看到我手上还紧紧地攥着蛇符。 那怪脸不见了,村道上只是弥散着浓厚的雾,什么也没有。 “怎么回事?” 咽了咽口水,我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化龙村本来就不大,按照常理来说,我已经走了这么久,恐怕都已经到村尾了。 压下内心的恐惧和紧张感,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和刘阿婆说的一样,果然天黑以后,化龙村会变得无比邪门。 我沉思了一下,觉得自己应该陷入了化龙村的风水局里。 化龙村有人死不出村的习俗,导致里面阴气长年累月的积累,已经浓到了很可怕的程度。 而村子里的三座庙呈品字环绕,将化龙村括囊在内,让里面的阴气出不去,外面阳气进不来。 而且,天黑的时候,又恰好是由阳转阴,这让化龙村成了阴阳交汇的地方,因此我现在肉眼看到的,可能并不一定是真实的。 简单点说就是,我现在这是被鬼遮眼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人间地狱 想到这,我咬破自己手指,在左手的手心画了一道敕令,然后闭上眼睛迫使自己冷静。 在片刻以后,心脏突突跳动的频率稍微得到了缓和,我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睛慢慢地凭借记忆朝着前方摸过去。 鬼遮眼只是类似幻觉,并不是把周围的一切都改变了,刚开始为什么我一直兜圈子。 是因为给我造成视觉上的错误,所有看到的都可能是假的,我眼睛看到的是自己在朝前面走,但是实际上我的双脚可能一直在原地踏步。 因此这种时候,凭借自己的第六感跟直觉反而更好,毕竟鬼遮眼最主要的就是迷惑自己的视觉。 我画了一道敕令,就是为了以防万一,出现一些突变的事故,有什么东西要是突然出来害自己,也好能过对付一下。 不过我刚走没两步,突然在不远处,但是分辨不出来方向,传出来一道呼唤。 “白瑶。” 这声音居然是楚渊的,他叫喊了我一声。 我全身震了一下,但不敢睁开眼,心里琢磨这肯定是什么东西在迷惑我,要是我睁开眼,很可能会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紧接着,楚渊的声音又叫了我一声。 而且这声音离我进了一些,甚至我的耳边响起来他的脚步声,是朝着我过来的。 我哆嗦了一下,嘴里快速的默念着静心口诀。 ”你怎么了?” 这声音已经到了近前,听得出来有些疑惑。 我心里突突了一下,但是本能的想要躲开这声音,转身就朝着后方走。 不过,就在我刚走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把眼睛睁开,你好好看看!” 说着,把我用力扭了过来,然后双手放在肩膀上使劲晃动了好几下。 我抬起画敕令的左手,闭着眼直接拍过去。 不过在半空手腕就被紧紧地禁锢住。 “是我!”楚渊沉声地说。 我挣脱不开,只得颤巍巍的睁开眼,就看到面前微微俯下身一张熟悉的脸正紧紧地盯着我 “出什么事了?”楚渊紧锁眉头,松开我的手腕。 我警惕的往后退了两步,攥紧蛇符,语气戒备的说道:“真的是你?” 楚渊板着脸,冷峻不禁的盯着我。 这气势一下就对味了。 我喜出望外:“你怎么来这里了?” 楚渊神色稍缓,脸色阴沉的看了这里一眼,觉得这地方不宜久留,就对我说:“先离开这里。” 接着,就扭头带着我朝着另外一头走。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居然仍然在原地踏步,跟我闭眼前走的地方一样。 楚渊不知道从哪捡的几个旧铜币,走到村道的岔口,手里的铜币往前一抛,落地后看了一眼。 “走!” 他拉着我朝着一条村道而去。 不多时,我就惊奇的发现,周围的景象不在周而复始的循环,而是有了变化。 “你大晚上跑出来做什么?”楚渊的语气有点责备。 “我看你一天都没有回来,我……我……”我想说后面有点担心他,可怯生生的抬起头看他沉着的脸,又低低地咽了回去。 想了想,我把在村子里遇到的事都说了一遍。 在我说完后,楚渊没有说任何话,但对于他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心里也挺好奇。 我抬起头问道:“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楚渊说:“我在村里遇到了一个疯子。” “疯子?”我一下就想到了那个穿棉袄光着脚的傻子,诧异道:“他跟你说的?” 楚渊点头。 刚开始在村子里一直兜圈子的时候,楚渊通过蛇镯没办法感知到我。 不过巧合下遇到了那个疯子,他看出来疯子在这里生活了不是一两天了,对这地方很熟悉。 “那疯子应该是化龙村的守村人!” 楚渊说,遇到那疯子后,他只是试着说出来我的模样,没想到那个疯子就指了一个方向。 楚渊来到这里,没想到真的遇到了我。 只是在他描述里,当时看到我的时候,我正闭着眼睛在原地不停地走,那姿势格外的诡异。 “我遇到鬼遮眼了,按照道理来说,闭着眼睛用我的方法应该可以破开,没想到居然连感官都被迷住了。” 我有点后怕,要是楚渊不突然闯进来破了局,我可能就被迷在那个地方了。 楚渊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下去,便又问:“你在村子里看到了木偶?” 被他这一问,我莫名紧张的点头,想到那木偶老太太就瘆得慌。 楚渊没有意外,瞳孔不经意缩起,自言自语的说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什么?”我困惑道。 “昨天老婆子说的,当年双圣把一些村民变成了木偶!” “你是说,我看到的木偶是十几年就已经死了的村民?” 我有些恍然,这时候突然意识到什么,想到送那木偶老太太去龙王庙的时候,她说她是去看戏的,而且都看了十几年了。 “化龙村的村民死后,是葬在村子里的,所以那些变成木偶的村民,也全部都在,只不过他们现在成了比较特殊的东西。” 我不知道昨天晚上一宿他经历了什么,但是这话口气让我觉得事情不简单,赶忙开口问,“你还知道什么?” 楚渊抬起头对我说:“这个村子,被人做了一场逆五行风水的局,让这里成为了人间地狱。” “有人做局?”我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脑袋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了庙上面挂的那把锁,那是有人伪装出来的,虽然有些岁月,但肯定没有十多年那么久。 楚渊说这话的时候,让我不禁想到了刘阿婆昨天晚上跟我说村里的遭遇。 其中的缘故,会不会就是因为有人在暗中做局? 毕竟化龙村的村民烧香祭拜龙王和双圣,按照刘阿婆的描述,两位双圣再怎么样也不应该对村民做出那种事。 楚渊看出来我的想法,跟我解惑道:“双圣庙在村里的守关口,进村的时候,我们已经在其中一座双圣庙里看到了供奉的是一个女官偶。” “而另外一座双圣庙里,则是供了一个男官偶!” 说到这里的时候,楚渊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冷笑的说:“一男一女,一阳一阴,又是刚好在守关口,加上这三座庙坐镇,不仅让村子阴阳混乱,还把整个化龙村变成了养尸地。” 第一百三十九章 梦中相约(本章精彩) 楚渊漆黑的眸光微眯,眺望了一眼村子说:“以传统风水看,房屋一般是南北朝向,但化龙村却毫不顾忌风水格局,而且这个村子里,阴阳走向也完全是反的,天黑以后,阴阳变得混乱,你在村子里被迷住,也正常。” 化龙村的邪乎,的确已经到就让人无法琢磨的地步。 楚渊伸手拉着我,正色道:“走吧,还有一件事,需要我们俩一起才能完成!” “什么?”我满是困惑道。 楚渊不经意的笑了笑:“等会你就知道了!” 这次并没有迷路,走在村道上转了个弯,我跟楚渊很顺利的就回到了刘阿婆家。 在楚渊的带领下,也安然无恙的进了我睡的房间。 “今天凌晨我在这房间里睡觉的时候,梦到崔兰了!”我把在这房间睡觉时候,梦到崔兰的幻象说了出来。 随后,我又提醒说这屋就是刘阿婆死去的闺女,崔兰祭祀生前住的房间。 楚渊神色一凛,倒是没有丝毫意外:“你的命格特殊,应该崔兰死后残留的执念和怨念,催发了你潜在的灵觉。” “什么是灵觉?”我疑惑的问。 楚渊解释道:“万物皆有灵性,人更是万物之灵,即便消亡,也会有怨念、执念残留。所谓灵觉,就是对灵性、怨念、执念的感知。” “化龙村逆转阴阳,里面的阴死之气无法出去,崔兰祭祀后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但是她的执念和怨念并没有消散,依旧弥漫在村子里,而且这个房间又是她生前住的地方,所以你才能够通过灵觉看到她当时祭祀的情形。” 我顿时幡然醒悟,但却又不禁想到了在去六槐村时,遇到马二婆之前,我提前感知到了接下来发生的事。 楚渊朝橱窗外面的夜色看了眼,皱了皱眉头收回目光严肃道:“时间不多了,现在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我紧张的问:“要做什么?” “我们来到这里,就已经受到了因果牵连,我们今晚,来破了这场局!”楚渊说话的口语非常凝重。 我浑身一紧,满脸诧异地说:“你打算怎么做?” 楚渊沉吟片刻,说出了两个字,“入梦!” 刘阿婆跟我们说十几年前村民听阴戏的那段往事。 化龙村的村民因为在梦里被庙里的双圣勾了魂,不仅如此,还一直操控着他们的阴魂。 而且我想到刘阿婆告诫,晚上不要睡觉的话。 但现在楚渊对我说入梦,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要是入了梦,不就给那两个双圣可趁之机了吗?” 梦里两位双圣施法的话,把魂魄带走,多半就不可能醒过来了。 楚渊倒是没有否认我的担忧,不过他说的很认真:“这是破了这场局的唯一可能,我们来这里后,就沾染了因果,你还记得你在那庙里看到的女官偶吗?” 提及那穿大红官服,突然诡异出现的女官偶,我就不寒而栗。 那东西太妖邪了。 楚渊沉声地说道:“我昨晚与那东西交过手,但是却无法伤她分毫,所以,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可能只有在梦里,才能把双圣杀死!” 我听的心惊胆战,但同样没想到,昨晚楚渊竟然跟那官偶交手了。 只是这种事太冒险,因为一旦出差池,我可能就跟那些死去的村民一样,变成木偶,然后再也无法醒来。 楚渊又透过窗户缝隙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他凝重地说:“没有时间了,如果今天晚上不入梦,就只能等到明天,这两天就是祭祀龙王的日子,我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现在柳家那白蛇还没现身,我们必须要抓紧时机!先破了化龙村的逆五行风水的局,才能有更大的把握和机会!” 他说的没错,化龙村太邪门,先破了这地方的势,就有了扭转局势的机会。 而且双圣就已经妖邪至极,楚渊在昨晚只是打了个平手。 村子里那所谓的龙王,究竟是什么还不得而知。 楚渊如今肉身不全,内丹又在我的体内,以他蛇魂之躯根本就没办法同时对付双圣和龙王。 更何况,还有躲藏在暗处的柳家白蛇。 虽说那白蛇已经性命垂危,但红鲤也说过,这岛上有东西能让它活过来,谁也不知道这会不会是一场变故。 其实,我跟楚渊现在的处境很不好。 想到这,我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下来,抬头问楚渊:“我该怎么做?” 想要入梦,当然最直接的就是睡觉。 楚渊在房间里点了几根蜡烛,把房门关上后在上面画了两道符,回过神来又在地上我画了一个奇异的圈。 在最后,又点燃了三根香,插在了门缝里。 做完这一切后,楚渊侧头对我说,“睡过去,这件事,只有在梦里才能完成。” 我嘴里轻轻的嗯了声,其实在这种环境下想要睡觉是很难的,但楚渊点燃的三根香,不知道是不是有定神迷魂的作用。 本来紧张心惊胆战的情绪慢慢的平缓下来,青烟弥漫,在蜡烛火光下飘荡,吸入鼻腔后就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 慢慢的,蜡烛火光变得模糊起来,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最后我趴在桌子上,沉静的睡了过去。 恍惚间,我就听到有人在叫呼唤我,那声音越来越响亮,就好像在我的耳朵边说着一样,而且听起来很是熟悉。 迷迷糊糊的,渐渐地这声音落入耳里,变得清明起来。 很快,我就彻底清醒过来了,因为我终于想起来,这声音是楚渊的。 惊醒过来后,我发觉我们俩出现在了刘阿婆的院里,背后的屋子里依旧亮着烛光。 只是今天晚上的雾气弥漫,格外的浓郁,天空有月光,只不过映照在这个寂静的山谷雾气里,村子的房舍在浓雾里影影绰绰。 楚渊就站在雾里,他从背后收回目光,开口对我说道:“走吧。” 我心里有一种奇妙的感觉,就跟平时做梦一样,就是自己知道如今身处梦里。 应该说,我跟楚渊两个人现在就是在梦里。 楚渊说了以后,就率先走出了这处破旧的老院,我们走在村道上,向着龙王庙的方向而去。 天色暗沉,村道里一片死寂,浓雾弥漫下两旁的房屋在雾气里像是一座座死坟。 我跟楚渊顺着村道走了一会儿,老远我就听见了“咿呀咿呀”的声音,声音拖得老长老长的,听起来像是哭丧一样凄厉。 “是唱戏的声音。”我心神一下就戒备了起来。 这时候我侧头看向了楚渊,他点头低声的说:“看来,阴戏已经开始了。” 第一百四十章 听戏 “这场唱了十几年的戏,也该落幕了!” 楚渊喃喃了一句,随后便拉着我,叮嘱说戏已经开始,我们动作要快,不能耽误。 我们俩加快脚步朝村尾山坡的那座龙王庙而去,随着走进后发现庙里灯火通明,庙门高高挂起来的灯笼都亮着,照得整个庙惨白惨白的。 可是庙里似乎很热闹,因为从里面咿咿呀呀的传出唱戏的声音,只是那声音在雾气里传出来,离得越近,声音就越凄凉,听起来像是噪音,毫无美感,甚至让人毛骨悚然。 楚渊走到门前,像是在迟疑顾及什么,但最后还是推开了庙门。 看到庙里的场景后,我整个人瞠目结舌的傻了眼。 偌大的龙王庙的庭院里,在庙门前搭建了一个很大的戏台子,戏台两旁都挂着灯笼,张灯结彩的把半边天都映射的一片惨白。 而此时,在戏台子上,有十几个穿着花花绿绿,脸上涂抹着十分重的油彩的人站在台上嘴里发出尖锐凄厉的声音。 仔细一看我倒抽了一口凉气,因为台上那些穿着艳丽的,根本就不是活人。 只是更让人诡异的,戏台下的庭院里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他们一丝不苟脑袋紧紧地盯着戏台。 这些人有男有女,有小孩跟老人,而且一看穿着打扮,都是典型地道的农村人。 “他们就是化龙村的村民!?”尽管他们背对着我和楚渊,看不清楚容貌,不过我已经猜测出来了。 “嗯!” 楚渊并没有觉得丝毫吃惊,相反这一切似乎都跟他猜测的一模一样。 朝戏台上那些木偶看了一眼,楚渊目光瞥向坐在台下的村民,环顾一圈后,似乎找到了地方。 “走吧!” 楚渊说完,拉着我走进了院子,这时候我发现,在戏台下第二排边缘显眼的地方,刚好有两个空荡荡的座位。 楚渊走过去,坐在了其中的一个座位上,他的身边也同样空着一个座位,而他的周围则是坐着一个接一个面目僵硬的人。 让我感觉诡异的一点,戏台上的木偶依旧不停,怪模怪样的唱着诡异的曲调,台下的村民僵硬的抬着头,双眼空洞的看着。 我们俩的到来,好像谁也没有在意。 刚一落座,我就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寒冷扑面而来。 “你还记得阿婆说的那个故事吗?”楚渊低声的问我。 尽管我知道现在在梦里,但是周围的一切应该都极为真实,只不过我们俩现在都不是实体,而且以灵魂的状态。 刘阿婆说关于化龙村的一切,我当然记得很清楚。 楚渊看着戏台,开口说道:“想要破掉这个局,就得需要两个人,补齐那少掉的两个人,这场戏才能够真正的唱完,既然他们俩不想来,那么我们俩就代替他们。” “为什么要让这场戏唱完?”我连忙小声的开口询问道。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楚渊一丝不苟的看着戏台,低声地对我说:“先别说话,双圣来了。” 他说这话,让我浑身都哆嗦了一下,随后立刻向着戏台上看过去,才发现一曲作罢,戏台上那些木偶都已经站在了戏台两旁。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从庙的大门里走出来一男一女两个穿着官服的人。 这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穿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袍官服,女的则是一身大红官服,两个人同时的从门里走出来,缓缓地上了戏台。 看着这两人,我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他们俩应该就是村庙里供奉的两个官偶了。 从村庙大门走出来穿官服的两个男女,站在了戏台上。 那穿藏青色官服的男的神情有些不怒自威,面容阴郁,再看那穿红衣官服的女的,我下意识深吸一口气,眼皮子都抽搐了一下。 这女官偶,赫然就是我跟楚渊刚进村时,在双圣庙里看到的那个东西。 看来,这两个官服男女如今的模样,应该就是生前时候的样子了。 只是他们俩如今的样子在灯火映射下白的渗人。 两位双圣上台以后,看着戏台下那些面目空洞,神情僵硬的村民,扫视了一圈,忽然穿藏青色的那男的嘴里轻咦了一声。 “今天,人居然都齐了!” 忽然开口说道,声音无比的嘶哑,听起来特别的难受,就好像是用指甲在棺材板上刮着一样。 “嗯,还真是!” 那红袍女圣看了一眼戏台子,我感觉到她的那双血红色的眼睛似乎在盯着我看,我深吸了一口气,连忙学着周围的那些人一样,目光呆滞,表情阴冷。 男圣沉着脸,似乎想不明白,低声地开口说道:“这么多年了,始终有两个人没有入梦,不知道为何今天居然都坐满了。” “当初我们就发下誓言,要让整个村都陪葬,为了这两个村民,我们已经等了十几年了,既然都来了,今天就让这一切都结束了吧。” 那女圣声音幽幽的,虽然说话很小声,但是每一个字眼都落入了我的耳里。 “是啊,已经等了十几年了,这场戏也是时候落幕了。”男圣声音沙哑刺耳,目光扫视众人,阴森的说道。 刘阿婆说过,化龙村每年中元节来临时,庙里都会唱阴戏。 这场戏已经持续了十几年。 当年那些化龙村的村民死后,在这个至阴的地方无法出去,一直被这两个双圣操控着。 他们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场戏也听了十几年,如果我跟楚渊不来补齐两个空位,恐怕他们还会继续重复下去。 不过,听到这两位圣说的话,现在村民都已经到齐了,今天的这场阴戏就会彻底落幕,但这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事。 “既然人已经到齐了,也不差这点时间,这最后一曲,就唱完吧。” 女圣说着,望着台下众人,嘴里居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的余光看向四周,这些村民个个面如死灰,神情僵硬的如同提线木偶,仿佛是一个个空洞的躯壳。 在两个双圣退下戏台后,站在戏台两旁刚开始如同按下了暂停键的木偶,忽然又开始动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祭献 这些木偶看起来特别的怪异,虽然面容栩栩如生,但那张嘴巴却和人不同,就好像是拿着一把血红色的大笔,在他们的嘴巴上狠狠的划了一下一样。 看着看着,一股阴冷感就从我的身上传了过来,我感觉到自己的浑身都冻僵了,整个人别说是动了,连眨一下眼睛都不行,只能死死的盯着面前的这一出戏。 那些木偶穿的花花绿绿,姿势怪异的在戏台上扭动着,女鬼似的声音咿咿呀呀地唱:“落到阴司千条路,边条鬼道去寻魂,有亲有戚寻亲戚,无亲无戚说花文,好哥哥,你带佢去,你带佢回……” 在台上无比怪异的纸人就开始咿咿呀呀的唱起词来,那些词听起来特别尖锐和怪异,就仿佛在哭诉着什么一样。 而它们的动作也无比的诡异,一动一顿的,特别的诡异。 刚开始听这戏曲声音就觉得阴森,但是听的越久,心里有一种毛骨悚然,还有一种莫名的烦躁跟压抑。 “先看戏,不要轻举妄动,如果让那两个双圣察觉到不对劲,我们就麻烦了。” 楚渊的目光注视着戏台,就跟其他村民一样,仿佛沉浸在这场阴戏当中。 我余光撇向下戏台的双圣,他们俩此刻就站在戏台旁边庙的大门口,正对着我们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下的村民。 我仿着村民呆滞空洞的模样,木呆呆的看着戏台子,尽量不张嘴压低声音的问:“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 刚说完,忽然我背后有一股阴风,接着忽然从我背后探出来一个脑袋,布满血丝的眼眸让我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我心脏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好在我止住了,是那个女圣,刚刚还在大门口,不知道怎么就突然从我背后冒出来了。 探着脑袋离我近在咫尺,那张惨白的脸都快贴上来了,我呼吸都停止了,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她血红的眼珠子来回转动。 她像是看出来什么一样,但很明显不敢确定。 好在这个时候,戏台上那些花花绿绿的木偶停止了,纷纷的退进了帘子里,偌大的台子上空空荡荡的。 那男圣目光扫视过来,在我身上看了一眼,并没有察觉什么,倒是看了看天色,沙哑的对女圣开口道:“马上就快五更天了,不要误了时辰。” 女圣阴冷的一笑,脑袋缩了回去。 我吓得差点从座位上摔倒,再次抬头看,女圣已经重新出现在了正庙门口。 “祭献开始吧,免得多生事端,只要完成了仪式,我们也就能从这里出去了。” 男圣舔了舔嘴角,说这话的时候充满了期待。 女圣也阴森的笑了。 我现在隐隐的明白了,这两个双圣不知道怎么被禁锢在了这个地方,他们害死整个村的村民,似乎就是想要离开。 应该是只要祭献了这些村民,他们俩就能从禁锢里挣脱。 那男圣一挥手,就跟变戏法一样,原本偌大的庭院里戏台子慢慢地消失,取而代之的,那庙里出现了两个官偶。 我这次看的清清楚楚,一男一女两个官偶立在庙宇里,在他们的身上画了很多诡异的符文,此刻都闪烁出金光。 正庙的中间,有一个足有一人多高的香炉,里面点燃了三根婴儿手臂粗细的黄香,飘荡出阵阵黄烟。 “可以行动了!” 楚渊没有回头,只是低声地跟着村民保持同样的姿势看着一个地方。 我也是如此,刚开始那女圣应该是察觉到了蛛丝马迹,但可能是没有看出端倪,因此才离开。 我不敢展露出任何马脚,尽量表现出呆滞的眼神,悄声的问:“现在要怎么做?” 在我刚说完这句话,忽然原本安静的毫无动静的戏台下,那些村民就跟受到指令一样,齐刷刷的同一时间站了起来。 我跟楚渊赶紧有学有样的跟着站起来,这时候刚好前面一排村民挡住了视线,趁着这个时候,楚渊不露痕迹的递给我一道令牌。 “拿着这个。” 楚渊递过来的令牌是剪纸做出来的,我用余光看了一眼,上面有一道血纹,但不知道是什么纸剪出来的,很硬。 长约六七寸,递给我的时候,我悄无声息的藏在了袖子里。 也就在这时,站在正庙门口的两位圣都走了下来,此时的阴戏已经结束。 而今两位双圣等了十几年,现在空缺的位置已经补齐,估计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想要把这些村民的阴魂都祭献。 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在那两位圣缓缓地走下台阶的时候,楚渊压低声音快速的跟我说:“等会那女圣靠近你的时候,你把这把令牌插入她的心口位置。” “能行吗?” 我有些紧张,那女圣给我一种很严重的压抑感觉。 这时候,站起来的村民纷纷有所动静,从戏台子下缓缓地朝着正庙前面走。 楚渊有些着急,低声地说,“一定要按照我说的做,那男圣我会想办法对付!” 我紧张的有点抖动,紧紧地攥紧藏在袖子下面的剪纸令牌,这时候村民已经动了,为了不露馅,我也只能跟着装模作样的朝着前面走。 楚渊这时候跟我岔开了,我们俩分开了一些距离。 队伍的最前面站着两位圣,正不停的巡视着那一个个朝着戏台下那边走过去的人。 才走了三分之二的路,我都感觉有些不太行了。 那种快要让人窒息的眩晕感一股股的朝着我的脑袋冲击过来,让我的视线都开始发黑起来。 我强忍着,紧紧地抓住令牌,在我走到女圣面前的时候,学着那些村民的动作,停下来面向了女圣。 女圣伸长脖子,探着脑袋用那双猩红的眼珠子紧紧地盯着我,似乎想要看出我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过看了一下,没有察觉出来,原本有些警惕的模样放松了下去,挥了挥手,那动作似乎是让我跟着前面的村民阴魂。 我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如此近的距离,等会怕是就没有机会接近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引魂灯 想到这,我缓慢僵硬的模仿村民做出转身的动作,但空洞木讷的双眼却爆发出精光。 趁着女圣不注意的时候,手握剪纸令牌,直直的朝着女圣的心口位置插去。 “咯咯咯……” 那女圣猛然的侧头盯着我,嘴里居然露出了奸诈的笑容。 一看女圣扭头过来那副嘴脸,我就知道她早就对我有所防备,刚才是故意做出来的不在意。 “早就看出你有问题了,居然不是勾魂来的这。”女圣的笑容逐渐变的阴森,对我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 我的令牌被女圣一把抓住,见到失手,我毫不犹豫的松开,噔噔噔的朝后面退了好几步,心里感觉这下要糟糕了。 此时,女圣抬头一脸阴厉的瞪着我。 我一脸的阴晴不定,倒是那女圣一身红衣飘摇,面如死灰,惨白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诡异难测的笑容,诡笑的望着。 双唇微动,似乎在说着什么话。 “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女圣阴森地说完,整张脸突然变得扭曲起来,从宽大的红服探着手朝着我抓来。 这个女圣道行很深,恐怕跟柳家白蛇比也不遑多让,抓过来的时候给我的压力太大,那种深深地无力跟绝望不由自主的涌现出来,让我居然升不起半点对抗的心思。 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忽然间庙里挂着的所有灯笼,在同一时间熄灭,就连庙里插在巨大香炉的三根黄香也是在刹那间冒出一阵黑烟后熄灭。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女圣措手不及,似乎她并没有料到眼前出现的一幕,瞬间扭头看向了龙王庙里,嘴里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愤怒。 趁着女圣回头看正庙里的时候,从我背后伸出手拉住了我,我吓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回头看到来人的时候就愣住了,身后站着的竟不是楚渊,而是白衣人。 “你!”我满脸错愕不已。 白衣人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沉声地对我说:“先走!” “既然来了,你们一个都别想走!”女圣阴毒而凄厉发出渗人的鬼笑,张开手飘了过来。 白衣人掏出两张紫符,嘴里快速默念了几句,朝着女圣挥去,紫符轰的燃烧,化为紫色火焰,阻挡了女圣的来路。 “十几年了,你们难道还不打算放过他们吗?”白衣人沉着脸,目光灼灼。 “放过他们!?呵呵呵……” 女圣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放肆的笑了一通,恶狠狠地瞪着白衣人道:“这无数年来,他们可曾放过别人?” “我们原本费劲千辛万苦的想要解救他们脱离苦海,可他们不但不感恩,还恩将仇报,不仅吃了我们的血肉,还将我们封在鬼偶里以助长生。” “他们将我们封在鬼偶里,我们就将他们一个个变成木偶,你告诉我,这难道不对吗?” 女圣越说越激动,庙堂里阴风大作,鬼哭狼嚎的,那紫色的火焰瞬间被阴气冲灭。 白衣人见势不对,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压低嗓音道:“快走!” 我压下内心的困惑,转过身想要离开这座庙,但是扭头的时候傻了眼。 因为院子里两边站了两排人,这场景就跟排队一样,眼神都泛了灰,面目空洞的站满了庭院。 此刻,两位双圣也察觉到了,似乎这不同寻常的变故超出他们的所料。 “谁,给本圣滚出来!”那男圣从正庙出来,一身的黑气弥漫,模样显得非常愤怒。 应该是那黄香熄灭的缘故,似乎接下来的祭献,那燃烧的黄香起了很大的作用。 我以为这些是白衣人做的,刚要问他话,便在这时。 “嘎吱……” 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一道光把院子照亮,前面庙门开了…… 庙门开后,照亮院子的光束是从院门口发出来,接着我抬头就看到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我倒抽一口凉气。 俊美清冷,他身影笔挺挺的漫步踏门而来,而他的手里,提着一盏古朴的六角风灯。 照亮院子的光束是从他提着的那盏阴灯发出来的。 “你是谁?” 两位双圣,一男一女此刻全身都飘荡出黑色火焰,弥漫出黑气,一脸愤怒,几乎在同一时间,一男一女两种声音尖着嗓子冲着那从院门走进来的声身影发出来。 可惜,那个玄黑长衫的男子面目冷峻,不发一言,提着那盏阴灯走进院里。 院中那些行为僵硬,面色空洞的村民此刻根本不受两位双圣的控制,纷纷地让开了一条通往正庙的道。 两个双圣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什么端倪,见到提着风灯的男子后,刚开始还叫器,但是随着走进以后,那些村民都阴魂跟收到指令一样。 都犹如潮水般跟着男子朝着正庙里走进去,两位圣面容惊恐,脸色大变想要逃离,但突然就察觉身子不受控制,竟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进入正庙。 在他提着那盏幽灯的指引下。 所有人慢慢的走向那扇门,他们的步子很奇怪,就连其中三岁大的孩子也是直接上台阶,根本就不需要大人牵引。 正庙在那盏灯的光亮下,映射出鬼气森森的场景,里面漆黑散发出森冷的寒气,仿若通往幽冥。 当我看到最后一个人迈着僵硬的步子走进庙堂后。 那两扇门‘吱呀’地缓缓关上,一下就跟掉进了深渊一样,没有了一点动静。 “楚渊!” 我担忧的喊了一声,就要上前去,但这时候白衣人拉住了我。 “别过去,他在送魂!” 我转过头,不解的问道:“送魂?” “他手里提着的是接引亡魂的引魂灯,他应该是送他们去该去的地方。” 白衣人来不及多说,沉着声道:“时间不多了,走吧,先离开这里。” 说着,白衣人带着我出了庙宇,把我送到了村子。 “马上就五更天了,我现在让你从这场梦里醒过来!”白衣人声音温润对我道。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我抬起头看向他。 这白衣人却跟笼罩了一层雾气一样,始终看不清楚面相,但是从声音判断,他很年轻。 第一百四十三章 龙王 见白衣人半天没有回答,我惊异的问:“你入梦,是为了救我?” 他还是不说话,但我能感受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我。 “从我进村以后,就一直感觉有人在暗中窥视,那个人是你吗?” 我想到了进村这两天,背后总会出现那种被监视的感觉。 他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说:“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天亮以后出村沿着河边往北走,会看到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老头,他会带着你离开这里。” “你是谁?为什么要监视我!?” 感受到对方似乎真的没有恶意,我壮着胆子问。 他不在回话,嘴里默念了几句咒语,周围的场景就像是破碎了一样,居然慢慢地跟风沙坍塌一样消散,一股莫名的撕扯感传出,似乎要将我整个人从虚幻的梦境里拉出来。 “离开这里,如果我能活着,会去找你!” 他声音温和又充满复杂的在我耳畔回荡。 我睁开眼的瞬间,从趴着的桌子上立了起来,这时候发现自己依旧在一间老旧的破屋子里。 只是楚渊点燃的香烛已经燃烧殆尽,而此刻楚渊仍然盘坐在地上闭着眼睛,并没有苏醒过来。 想到了梦里的场景,我有些担心他会在梦里出现什么变故,就立即站起身。 刚站起来,眼前只觉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上,一股深深地疲倦,跟脚下的虚浮感就犹如潮水涌了出来。 我终于能体会,刘阿婆跟我说当初村民做梦以后,醒过来后就跟得了大病一样的感觉了。 我踉跄的走过去,刚要叫醒楚渊,手还没碰到,他就突然睁开眼,面色瞬间苍白,眉宇间充满了疲惫。 “你没事吧?”我着急的问。 “魂魄离身太久的缘故,不碍事!”楚渊摆了摆手。 其实我们这个根本就不是做梦,而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情。 只不过,是我们的灵魂离体去了庙里。 我迟疑地说:“双圣的事……” 楚渊一展眉,白皙的脸上露出温润如许的笑意:“双圣庙是供他们修行之地,但也是禁锢他们离开这地方的枷锁,我将供奉他们俩的官偶打碎,已经送他们去了该去的地方,不会再出现了。” 我就说昨晚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刻,楚渊反而消失了。 原来在看戏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了双圣的端倪,然后趁着可以行动时,居然又去了一趟双圣庙。 难怪,最后他会提着灯从庙门外面走进来。 不过回想到这,我又不禁想到了那个白衣人。 去龙王庙看阴戏是要入梦的,也就是说,昨晚那个白衣人同样以入梦的方式出现在龙王庙。 我就是有一种直觉,他入梦是并不是去看阴戏,而是因为我。 这不是我的臆想,因为想要破这场局是需要两个人的才不会露馅,他既然能入梦,就说明他是知道这点的。 另外就是太巧合了,刚好在我跟楚渊入梦的同一晚,又恰巧在我遇到麻烦的时候出现。 似乎,从龙王庙里把我救出来,他就没做其他的事。 可他究竟是谁!? 我敢肯定自己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昨晚从梦里醒来时,他说的那话和口气,竟然让我心有一种揪心的刺痛。 可惜,我跟他见过两次,他似乎都有意不让我看见真容,就连昨晚在梦里时,都故意让自己的容貌虚化了。 “你怎么了?”楚渊的声音将我从恍惚里拉回现实。 我抬头跟他漆黑的眸子对视一眼,微微摇头:“没……没事!” 我们在房间里休息了片刻,窗户的缝隙投射进来微弱阳光,我走过去往外面看了眼。 虽然村子还是笼罩着一层朦胧雾气,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感觉村子变的清明了一些。 “天亮了!”我对楚渊开口说道。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本来这两天从上岸来到这个村子压在心里的阴霾,在这个时候反而散开不少。 那种压抑感消减,全身都有一种轻松。 楚渊望着橱窗外,低沉地说道:“若是在其他地方,这汇聚的怨雾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消散,但是这个村子风水五行被篡改颠倒,阴阳反转,阴气散不去,让那些亡者的执念日积月累而越来越深,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会十几年里不停的重复而不自知,因为执念里存在的记忆,在那一天就停止了。” 若不是因为化龙村的四象困阴锁龙局,死去村民的执念很快就会消散一空,可正是因为村子的逆阴阳格局跟阴气太重的缘故。 让村民执念被保留下来,一遍又一遍的不停循环着执念记忆里最后发生的事。 村民年复一年的去庙里看那场没有落幕的阴戏。 只不过,他们自身沉浸在其中,根本就不会醒悟过来,永无休止。 “执念在慢慢消散!” 楚渊看着阴沉沉的村子天空,那些笼罩的阴雾,似乎在慢慢的淡去:“村里的格局已经变了。” 我有些感慨,低声喃喃道:“唱了十几年的阴戏,终于落幕了。” 楚渊抬起脚步,迈出了门槛:“走吧,接下来,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去做!” 我迷惑道:“去哪?” “龙王庙!”他清冷道。 尽管昨晚上的白衣人让我天一亮就离开,但是现在跟着楚渊在一起,我当然是不会离开的。 他需要找到自己的蛇头,有了蛇身才能重修,而我需要在这里除了想要弄清楚当年我父母来这里的真相。 我还想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处,当年化龙村里,又发生过什么事。 来到龙王庙,和昨晚入梦后看到的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梦里我们只是在庙院,并没有看到龙王庙里的情况。 前脚几乎是刚迈进庙院,就让我浑身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庙白天竟然都阴冷不堪,而且不是那种普通的阴冷,是那种能冻僵骨头的森寒。 庙堂正门两旁的柱子上雕刻着盘卷而上双龙,好像是这座龙王庙守庙神一样。 但如果仔细一看,就能发现四梁八柱雕刻出的龙,同样都没有爪子。 似蛇非蛇,似龙非龙,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第一百四十四章 蛇村 收回目光时,楚渊已经迈步进了庙堂,我赶紧跟上去,但是一进门,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瞬间出现。 我一眼就看到了庙里供奉着一尊怪异形态的龙王神像。 “楚渊!” 见楚渊的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神像半天不发一言,我不由呼唤了一声。 尽管刻意的压低了嗓音,但是我的声音在这死寂的空间仿佛被传送了很远,那回声感觉像是有人在我耳边又怪异的喊了一声。 进来这里面,那种阴森可怖而且被窥视的感觉十分强烈。 正看着,我就感觉太阳穴边有点凉凉的,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飘到我侧脸了。 龙王庙里挂了很多幡布,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我随手就在太阳穴旁边拨拉了一把。 我一下就感觉到一个湿滑黏腻的东西,而且在我手上里立马一卷,缠卷到我手指上来了,吓得我连忙缩手。 就见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缠在我的手指上。 小蛇不过一尺多长,长着圆圆的脑袋,额头上微微凸起,短短粗粗的尾巴,样子有些怪异。 它绕着我手指缓缓挪动着,一双蛇眼里竟带着一丝莫名的神采,对着我呲牙吐信的。 我吓得半死,不停的甩手,可是那小蛇还黏糊糊的缠在我手指上,怎么都甩不掉! 楚渊这时扭过头来,看到我手上的小蛇后,眼神微微一变,不过他反应很快,走过来伸手就将那小蛇拿了下来。 小蛇刚才对我还呲牙咧嘴的,但是被楚渊拿在手里后脑袋歪歪的偏在一边,还在他手上缠转游动,也不咬他。 “这庙里怎么有蛇?” 我吓得整个人都麻了,其实对蛇,我心里还是恐惧的。 “可能是因为这座庙的缘故!” 楚渊将那蛇放了,眯着眼睛脸带疑惑,朝着周围打量了一圈。 我害怕又有蛇沿着头顶挂上的幡布爬我头上,我一边四下乱看,一边往后退到了庙门外。 “别动!” 楚渊像是看到了什么,跟个鬼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然后朝着我伸手,往上一托又收回来。 手里一条和刚才缠在我手上一样大的小蛇,缠落在他的掌心。 那小蛇好像才孵化出来,蛇身上还带着半干的黏液,眼睛半睁着,吐着蛇信。 他抬眼看了看上面的房檐,顺着他目光看过去,就看到昏暗的房檐上面还有不少的蛇,半探着头,似乎要从房檐下滑落下来。 我吓得头皮发麻,楚渊却眯着眼说:“这些蛇怎么感觉,好像都要找你!” 我听的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但楚渊不由分说的道:“先进庙!” 说完,他转身拉起我进入了龙王庙里,并且转身关上了门。 就算是白天,但里面并不透光,庙门关上里面就跟天黑了一样。 而且总感觉昏暗里潜伏了很多眼睛在看着我们。 “楚渊!”我又轻轻的呼唤了一声。 “先别说话!” 楚渊就站在我的背后,让我噤声不说,还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 手指捏在我脸蛋,手心覆在我嘴唇,就好像是我在亲他的手一样。 我有些不习惯的微微挣扎了一下,楚渊却轻声道:“把眼睛闭上。” 我完全搞不懂他是什么套路,在这种地方,把眼睛闭上,他这是要干嘛? 我忽闪着大眼睛满是疑惑地看着他。 “听话!” 楚渊的声音又响起,这次居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温柔,而且那双深潭地眸子清亮的能照的见人。 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打什么歪主意,可我对他的话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感,慢慢地把眼睛闭了起来。 不知道他施了什么法,在我闭上眼睛的时候,忽然在这座空荡地庙里刮起来一阵阴风。 那风忽闪着从身边吹过,然后盘旋而上,渐渐地像是萤火一样飞舞缭绕上了房梁。 在蛇庙的墙壁上有不少蜡烛,仿佛受到召唤似的一盏一盏的点亮。 那微弱的光将整个空旷的庙里映照成鬼域一样。 楚渊的声音在我耳畔响起来,“好了!” 我睁开双眼,就看到楚渊手里拿着几个像是纸剪出来的小人,然后放在庙的四角。 “你这是做什么?”我跟上去,在他身后小声的追问。 楚渊蹲下来头也不回的说:“布置一个小阵法,不让有些东西看见庙堂内的情况,当然,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以赤龙是最好的选择。”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顿了顿,我又问:“你刚才所说的赤龙是什么东西?是蛇吗?” 他脸色古怪的瞥了我一眼:“赤龙就是女人的经血粘在月事带上形成的东西!” “呃……” 我额头冒起三条黑线,多少有些尴尬,红着脸无言以对。 为了缓解尴尬,我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从他旁边离开,拿着手电筒四下乱看。 但是扫在地上的时候,我顿了下,又蹲下身仔细的看了一番。 “我有发现!”我欣喜的对楚渊说道。 “什么?”他凑过来,站在了我旁边。 “这地上有脚印。”我用手电筒平射在地面上,指着一层灰尘上的脚印。 这脚印很浅,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楚渊瞳孔微微收缩的看着地面,沉吟了一下,却摇头说道,“这不是脚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庙里不知道从哪吹来一阵妖风,吹的挂在庙里的那些幡布一阵乱晃,在地上的灰尘也四散飞扬。 我连忙用手捂住口鼻,心里抱怨这风刮的可真不是时候, 不过好在只是吹了一小会儿,又突然消失了去。 等我打着手电在看地面的时候,哪儿还有什么脚印。 我正觉得无语的时候,却意外发在地上的青石板上居然刻画着一些,像是一幅画。 皱着眉头,我凑近一些,用手在青石板上擦拭的抹了两下,那石板上浅浅的刻痕更加清晰了。 “你看!”我发现了秘密,兴奋的指着石板上的痕迹。 不过楚渊已经看向了石板,凝神静气的观望着。 我换了两个不同的角度,但是上面的画稀奇古怪,我也看不出所以然。 见楚渊看的入神,良久,我忍不住开口轻声说道:“你说,这画的是什么啊?” 第一百四十五章 祭蛇神 楚渊声音竟然有点无奈:“这画才露出一小块,你让我说什么?” 我完全看不懂,但是又不敢打搅他,就殷勤的当起了小助手,他每看一块儿,我都俯下身撅起小嘴帮他吹地上的尘土。 “呼呼呼!” 我使劲的吹着灰尘。 起初楚渊并没有在意,但是没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我,竟然破天荒的笑了。 “你不怕吹断气?”他一笑,竟然无比的温柔。 “嘿嘿!” 我抹了抹脸上灰蒙蒙的尘土,也跟着傻乐。 不知道是不是动了恻隐之心,他手伸过来,将沾在我头上的一根枯草取下,不过取下来的时候,手又停顿住了。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有一丝失神。 “你怎么了?”我疑惑地看向他。 楚渊反应过来,摇了摇头,如深潭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别样的神采。 他道:“你想知道这上面画的是什么?” 我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楚渊盯着看了一会儿,缓缓地道:“这上面画的是一个关于蛇村的事,上面画的村子,是蛇的后人!你看这幅画是他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样子,这幅画是他们不得跟外村人通婚的习俗!” “但是这些画似乎并不完整。”楚渊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我盯着地上青石板的画看了许久,其中的一幅画但是吸引了我的注意。 画的好像是很多人跪在一座蛇的雕像上面,像是举行什么仪式一样。 我伸长脖子注视着,对楚渊说道:“这画上面是什么东西,怎么好像这些村民在祭拜什么?是龙王吗?” “不,是蛇神!”楚渊沉吟的说:“他们在祭拜蛇神!” “你怎么知道?” 在这些青石板上,出现了这些画,让我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楚渊说:“这些村民都以为自己是蛇神后裔,他们祭拜的当然是蛇神本尊。” 他说的十分有道理,但我还是想不明白,“这龙王庙里怎么会刻了这种诡异画的青石板?” 楚渊眸光微亮,低声喃喃的说了一句,“可能……它想把这里,变成蛇村!” “蛇……村?”我满头的问号,一脸不可思议的问道。 楚渊却没有跟我解答,而且盯着这些浅浅的画痕说道:“画的这些东西,总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 不知道楚渊是不是想到了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神色露出几分追忆, “这画的歪歪扭扭的,我什么都看不出来。”我盯着看了看,又说道:“不过绝对是有问题的。” “这个化龙村,根本就没有龙!”楚渊的瞳孔骤然缩紧,隐隐露出寒光。 我点头,正想说话,忽然背后传来一阵女人鬼魅的笑声,顿时让我脸色一变,猛的转过头看向背后。 “怎么了?”楚渊突然凝重地问道。 我微微移动脚步,躲在了楚渊的身后,拉起他衣角,低声的说,“好像有女人在笑。” 刚开始庙里出现很多诡异的蛇,现在让我整个人都草木皆兵,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让我十分紧张。 楚渊蓦然抬头,看向了头顶房梁上被风吹的呼呼作响的布幡,眼睛紧紧地盯着墙壁上突兀出来的一个圆点。 “是风声!”他低声的安危我说道。 说完,他从地上捡起一颗小石子,曲指轻弹,石子被弹出,房梁上冒出来的圆点马上缩了回去。 楚渊若无其事地说:“这庙里应该有暗道之类的,我们在好好找找!” “你怎么知道?”我歪着头十分不解,他这分析用的什么逻辑? 楚渊眸光放在那尊两米多高的龙王神像上:“这龙王庙不过是欲盖弥彰掩盖化龙村真相的幌子,但是化龙村的村民每年来这里祭拜,说明他们祭拜的根本就不是什么龙王!”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我们又在庙堂里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楚渊发现了一个暗道机关。 他冷静道:“这里有个华容道似的装制!” 我把小手电筒照过去,就看到他目光放在龙王神像旁边的莲花灯上。 这莲花灯是石头雕刻出来的,神像两边各一个。 我有点吃惊他说话这么信心十足:“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周围的地面和墙壁都有一层薄薄的尘土,右边那莲花灯座上同样如此,但是这个上面很光滑,说明有人碰过,而且不止一次。” 说完,楚渊目光锐利,伸出宽厚手掌握住莲花灯座轻轻用力,随着转动。 庙堂里忽然传来一阵“卡卡”声,像是什么巨大东西被人推开。 我转过头用手电筒朝着身后的地方照去,不远处的一堵墙正缓缓的打开露出一条缝。 “没想到真的有!” 我顿时欣喜万分,还真的多亏了楚渊,要不然凭我这个能力,可能也不会发现。 “卡卡!” 声音再次传来,那墙又开始动了,不过它是慢慢的合拢。 “先进去,通道马上就要合上了。”他说着拉着我,快速的从缝隙中挤了进去。 我们俩刚挤进去,那强啪的一声就完全合上了,再也没有一丝缝隙。 不过由于我走的太急,此刻根本就不知道还有更大的危险在等着我。 随着脚下一滑,我整个人朝后倒去。 “小心!” 站在一边的楚渊连忙提醒,可还是晚了。 我整个人失衡,直直地往下坠了下去。 因为没有任何的防备,我都来不及呼叫,甚至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很快就停止了下坠,因为有人拉住了我。 “你怎么这么冒失?” 头顶传来了楚渊不满的声音,他单手抓住我的后脖子衣领。 接下来我就像一个小鸡仔被他拎了上去,这前后还不到几秒钟的时间。 我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也感觉到自己刚才太过于冒失。 刚才自己因为不适应黑暗,进来以后并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凡事还是要小心的好。 我惊魂未定的说:“刚才辛亏你在。” 他沉声说:“在这个地方你最好听我的,不要乱动也不要乱跑。” 我老实的点了点头回应了一句听到了,然后再也不敢乱动,站在原地小心翼翼的用手电筒照着周围。 这时候我才发现我所在的地方并不是我想象的,而是一个巨大的洞穴。 刚才我一脚踩空是因为踩到了洞穴的边缘,幸好楚渊反应的很快,要不然我现在可能已经摔死在了深渊里。 “龙王庙在半山腰,那么我们现在应该就是在龙王庙背后的山体里,没想到这里面居然还别有洞天!” 我心有余悸的看着眼前黑漆漆的洞穴。 第一百四十六章 别有洞天 我将手电筒朝着里面探了探,里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也不知道下面究竟有什么。 看了几眼没瞧出什么名堂,收回目光放在一旁的楚渊身上,小声的问道:“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我对他有一种莫名的依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喜欢把决定权交给他。 “你在这等一下。” 楚渊转身朝旁边而去,明明这么黑的地方,他却如履平地一样。 我站在原地冻的有些发抖,好在没过一会,楚渊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找的一根麻绳。 “要下去?” 看到他手里的麻绳,隐隐明白了什么,这要往下面去,里面黑布隆冬的,指不定有什么不好的事。 “你要是害怕的话,可以在这里等我。” 楚渊说完,把麻绳仍在一旁,看来这麻绳是他“好心”给我准备的,不然凭借他能力,估计直接就往里面跳了。 “谁…谁害怕了。”我强硬的说道,话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对这种黑暗还是感到有点畏惧,还好因为他在。 我走到洞口边,向里面看了一眼。 映入眼帘的只有一片漆黑,深不见底的黑,给我一种万丈深渊的恐慌感。 甚至我隐隐觉得,下面黑暗深处蹲伏着一只巨兽。 而这洞的黑暗,就是它的嘴,一进去,就等于入了巨兽之口。 “我先下,你跟着我。” 楚渊捡起麻绳,在旁边牢固凸起的石头上打了结,将另一头扔了下去。 “万一这里面是暗河怎么办?你等一下!”为了不那么冒失,我左右看了看,捡起来一个小石头,然后朝里面扔进去。 大概两三秒,我听到了石头落地的声音,可从里面传出的回音,像是洞里传来的哀怨。 “你不需要那么惊慌!”楚渊走向了洞穴旁边。 “你等一下。”我抓着他胳膊好奇的问:“我有点好奇,昨天阴戏需要补齐两个人,但是来这里并不需要,在这里遇到事了说不定我只会当你的拖油瓶,你为什么还让我下去?” 他心智比我成熟,脑袋比我聪明,实力又那么强,反观我自己,现在还是弱鸡。 要是他一个人来这里,完全无后顾之忧。 楚渊略微琢磨了一下,说了句让我整个人无比汗颜的话:“因为,我喜欢看你担惊受怕的样子!” 嗯,这人好像有点恶趣味!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他目光放在我抓住他胳膊的手上。 我干笑的松开他的胳膊,低低地摇了摇头说:“没有了,不过我抓着麻绳下去的话,估计有点难度。” 我估算了一下,下到洞穴底部差不多有十几米左右,这个高度,对我一个女生抓住绳子滑下去的难度,不亚于跑一场马拉松。 不过幸好,楚渊没有跳下去,而是抓着绳子,在下面托着我的脚让我借力。 要不然,凭借我的臂力,恐怕往下面滑三四米就会脱手,最后掉入底部摔的稀巴烂。 在下滑的过程里,我不由得对他由衷佩服,他体力可真好,一只手抓住绳子,还能用另外一只手托住我的脚。 我用双脚踩着洞穴两侧缓冲力道,慢慢下落,省得双手抓不住绳子。 洞穴两侧很光滑,而且长满了像蛇鳞一样的青苔,好几次我的脚都有些打滑,差点稳不住。 洞穴超乎我想象的深,顺着绳索往下,足足下了好几分钟。 “洞壁很潮湿,很滑,你注意点。”他小声的地提醒道。 我这才注意到洞壁上有很重的水气,静静地聆听还可以听到滴滴的水声。 快到洞底的时候,我抬头一看,洞口看上去好像小了一半似的。 很快新的问题就出现了,在上面的时候我只考虑到洞底有没有水,但却忽略了麻绳的长度。 麻绳居然没有那么长,悬空离洞底差不多有四五米,关键下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是什么情况。 楚渊往下面看了一眼,抬起头对我说:“我下去后,你松手跳下来,我接住你!” 说完,他不由分说,直接松手落了下去。 没有落地发出来的响声,昏暗里,我只能隐约看到他在洞低的身影。 他在下面用我能听到的话说,“松手跳下来,我能接住!” 我往下看了一眼,这高度算不上高,但也够吓人的,松手他真的能接住吗? 不过我的手已经有些麻木,也没多少余力了,最后只能闭上眼睛,一幅听天由命的态度松了手。 整个人像是坠入了地狱一样,不过下一秒,我顿时就落入一个宽厚的怀抱里。 再次睁开眼,就看到楚渊的那张脸,他稳稳地把我抱在怀里,还是让人脸红心跳的公主抱。 “你没事吧?”他关切的问。 “没事!”我红了脸,赶紧从他怀里下来,然后整理了下衣服。 打开手电筒,我才勉强看清周围。 山洞大概一人高,是一个葫芦状,越往里面越宽敞,蜡烛光线照射不到的地方,便是一片看不见底的黑暗。 “小心点,这里面有古怪!”楚渊不知道是不是嗅到了什么,脸上涌出来一丝不安。 我打量一圈,低声说道:“这像是大长虫冬眠的山洞!” 但是说完后,忽然意识到好像他就是一条大长虫。 我打着手电筒,向前走了十几米,突然闻到一股恶臭味,好像是下水道翻出来的臭味,难闻还让人下头。 我用手捂住口鼻,即使这样也没有多大效果,气味呼吸到口腔,慢慢的让人头昏目眩。 楚渊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危险,他悄悄的退到我的身旁,有些警戒的拉着我的胳膊。 我一见到他这样,马上就紧张起来,感觉在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潜伏,在慢慢地朝着我们俩靠近。 “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我压低嗓音小声地开口说道。 会不会黑暗里突然窜出来一只怪物? 这样想着我就觉得自己呼吸愈发的困难,最后都开始喘气了,而且喉咙就跟塞了棉花一样难受。 “别说话!” 楚渊摇了摇头,告诫我不要声张。 说完后他就察觉出我的异常,发现我不对劲后,他摸出当初在村子里去蛇庙时给我吃的那种药丸,想也没想的含进自己嘴里,然后又嘴对嘴的要喂给我。 第一百四十七章 蛇娘子 我呼吸有些困难,而且嗓子干裂的难受,不知道是不是空气稀薄的原因。 还是这恶臭的气味里夹着毒瘴,但是现在整个人还没到心脏骤停的地步。 看到楚渊又嘴对嘴的给我喂药,我当即第一个念头就是伸手阻拦。 但是,奈何他的态度十分坚决而且强硬,根本就不由分说,伸手直接扣住我的后脑勺。 在我嘴里发出唔唔反抗下, 药丸有一种难言的苦涩,我顿时皱起眉头,却听他冷静的说,“咽下去。” 好在入口即化,强硬的把药丸吞入肚里。 楚渊淡淡一笑,仿佛有点回味一样的松开了手,只留下一脸懵逼的我还有嘴里残留的苦药味儿。 “那个……我……我还没有晕,你可以不用这么喂给我,我自己也可以吃的。” 其实跟他接吻冰凉凉的,尤其是他嘴里有一股淡淡的幽香,神似薄荷,让人很提神。 可是想到药丸嘴对嘴,这就很难让我接受。 他毫不羞愧的说:“没有我的滋润,这药效会大打折扣。” 我翻了个白眼,这么劣质的理由,也就能骗骗三岁小孩子了。 但是他的药真不错,入喉后感觉呼吸顺畅很多,我就算心里有牢骚也发不出来了。 算了,反正他长得这么帅,自己也不算吃亏吧? 这样想着,我也开始留意四周的动静了。 随着走下去,这里面的甬道变得越来越大。 而在我们前面,出现了一个水潭,水潭到对岸只有二十来米,唯一的可能就是只能趟过去。 楚渊回头看了我一眼,我明白他眼神蕴含的深意,轻微的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 我拿着手电筒,慢慢的过去,水非常凉,双腿入水就止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水都快到腰了,但是越走我就觉得这水凉的有点不对劲,怎么说呢,河水的温度不会太高。 就算最炎热的夏天,只要跑到靠河的地方,仍然能感觉一股明显的凉意。 然而这水潭的水凉的邪乎,就好像一潭冰水,走了一截,手脚好像就要冻僵了似的。 骤然间,一种危机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一下子涌到了头顶,那种感觉让我非常不踏实,不由自主的就放慢速度,踩着水,拿起手电在周围照了照。 水潭很大,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可能会遗漏一些东西。 当我慢慢扫视周围的时候,突然就觉得有一个白影子出现在视线里。 “那是什么东西?”我轻喊了楚渊一声,用手电光柱朝那边照,注意力一旦集中,那道白影子就看的比较清楚了。 那挂在水潭右边石壁最顶端的一道影子,猛然看上去,好像是个穿着白衣服的人,而且是个女人,乌黑的头发披散下来很长。 手电的光朝旁边挪了挪,隔着不远,挂着第二道白影子,看了一圈,右边一共有七八个这样的白影,转过头看看,左边的石壁上也有七八个。 我看的不是特别清楚,感觉就如同石壁上挂着很多吊死鬼。 它们的身体被垂下来的白衣服完全挡住了,头发又披散的那么长,连脸都看不清。 自然而然的,我就感觉头皮一麻,那些白影子虽然一动不动的挂在石壁上,但是它们的袖子软塌塌的垂着,披头散发,一眼看过去就心里很不舒服。 “别乱动!”楚渊抬起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怎么了!”我本来就不踏实,被他这一说,心里立即毛了。 他凝重的说:“你仔细看看。” 经过她的指点,我随即就看了个大概,那道白影子的脑后,压根就没有身子,而且一条蛇尾,似乎缠卷洞顶垂吊的石头上的。 “那是什么?”我心里有点慌了,现在整个人恰好就在水潭的正中心,朝前朝后的距离都是一样的。 而且,在齐腰的水里,站都有些站不住,更不要说遇到突发的情况了。 “先过去!”楚渊轻声催促道。 我不敢用手电筒照,只能硬着头皮跟着楚渊往前走,可现在回想,我们落下来的石洞,蜿蜒扭转,挺像一条蛇的。 正想着,我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一凉,跟着有什么东西慢慢的蠕动着,还有着细细的嘶嘶声。 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感觉,那东西极有可能就是小蛇! “楚渊。”我被吓得站着不敢动,朝前面的白水轻声道:“你帮我看一下我脖子后面的东西。” 前面的白水缓缓的回头,发出“嘶嘶”的怪笑声。 我猛的睁大了眼,那哪里还是俊朗的楚渊,而是一张布满鳞片的脸,双眼半眯,瞳孔细长,似乎因为不适应光线眯得只留一条缝。 鼻梁几乎没有,只有着两个大大的气孔,嘴尖而紧绷着,分叉且细长的蛇信不停的吞吐伸缩,嘴角流着涎水。 “蛇娘子,供上来的蛇娘子,嘿嘿……”她一步步的朝我走过来,腹下的东西也越发的挺起。 脖子后面,同样的嘶嘶声传来,那东西顺着我脖子一点点的往前,然后一张巴掌大小的脸猛的凑到了我眼前。 那张脸苍白而无力,瞳孔泛白,明显看不见东西,鼻子倒是长得矮矮平平,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因为想嗅得更清楚,嘴里吐出来的蛇信几乎扫到了我脸上。 这张脸下面,接着的居然就是拇指大小的蛇身,可蛇身边上,却又有着两条短得不能再短的细肢,就好像四脚蛇一样,可长着人脸的四脚蛇古怪不说,这东西尾巴也慢慢顺着脖子滑落下来,居然有着两条细细蛇尾,还在我胸口轻轻的扫动着。 “嘶!”它张着嘴,蛇信在我脸上一点点的扫过,泛白的瞳孔飞快的翻转着。 “蛇娘子,供上来的蛇娘子。”而那个蛇脸人,却伸手握住了腰下的东西,嘿嘿怪笑的挺着腰朝我走了过来。 我努力的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到,我明明一直跟着前面的楚渊,可这一回神,为什么前面就换人了。 “嘶!” 人头蛇怪蛇信在我鼻子上一甩,然后慢慢的昂起头,鼻子用力嗅了嗅,泛白的眼珠翻动着,似乎带着疑惑。 第一百四十八章 蛇奴 “蛇娘子!” 而蛇脸人却已然等不及了,伸着双手就要来抓我的肩膀。 我猛的将手电对着人头蛇怪泛白的眼睛直接照了过去,那人头蛇怪常年呆在洞内,明显是畏光的,被手电一照,立马嘶嘶的想躲开。 我趁机抓住它的蛇尾,对着蛇脸人的脸上一甩,然后飞快的侧身朝着前面跑去。 我边跑边大叫:“楚渊!楚渊!” 整个洞里回荡着我尖锐的叫声,身后不时传来低低的吼叫声和沙沙的游走声,好在我已经在水潭边缘,很快就上岸了。 顾不上这些,我只能一直朝前跑,不知道跑了多久,却依旧没有看到楚渊的踪影。 我几乎绝望,而且我忽然意识到,我刚才就在楚渊身后,他不可能不会察觉就这样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可身后沙沙的游走声音传来,我不敢丝毫停顿,但却觉得自己的喘息越来越重。 “蛇娘子!嘶——” 那蛇脸怪的声音越来越近,并且不停的发出蛇嘶声。 感觉到身后蛇脸怪贴着洞壁飞快的游晃而来,声音愈演愈烈,在感受到脖子上渗人的凉气后,我一只手握紧血木剑,一个转身就想直接砍下去。 可猛的有什么粗壮的东西重重的扫过我的脚,我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朝前扑去,那蛇脸怪从黑暗里窜出来,还不停的吞吐着猩红的信子。 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候,戴在我手腕上的血藤蛇镯似感应到我的危机,散发出一阵暗红血光,缠卷在蛇镯上的那条小蛇活了一样,双眼猩红的昂起头冲着那蛇脸怪发出渗人的蛇嘶。 “咝咝咝!” 它嗜血的张嘴露出狰狞的毒牙,这蛇镯是以蛇君的心血灌溉,沾染了楚渊的气息,那蛇脸怪十分畏惧。 楚渊跟我说过,蛇镯一旦与蛇妻结合,就会生出护主之心。 我站稳脚步,刚长松一口气,就突然感觉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并且一下用力的把我掰了过去。 “你刚才怎么回事?”楚渊横眉冷眼的盯着我。 “我……” 话到嘴边我就愣住了,因为这时我发现自己还站在水潭里,低头发现蛇镯也没有任何变化。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他脸色不太好,但同样一句话都不说了。 “我刚才怎么了?”我满脸困惑。 “手电关了,眼睛闭上,贴着洞壁走!”楚渊抬眸似乎看出什么来了,一把抓住我,不由分说。 楚渊拉着我,慢慢过了水潭。 水也慢慢的变浅了,我们顺着洞壁,他在前面引着路,我立即就靠到旁边的洞壁上。 我只想快点离开,所以下意识的就走的非急,沿着这条通道走了大概十几米。 刚好已经出了水潭,还没走两步,忽然脚下咔嚓一声,我头皮一麻,顿时愣住在了原地。 楚渊一回头,看见我停在原地,一条腿前,一条腿后,保持着一个很奇怪的姿势。 “你怎么了?”他回头,认真地看着我。 “我踩到什么东西了!”我不敢低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楚渊沉声道:“能走?” “不能......”我抬头在四面看了看,一边看着,脸上的汗就唰唰朝下落:“踩到的肯定是机括,我不敢抬腿。” 我暗道麻烦了,我踩到的这石板微微有些弹性,脚一踏下去,石板就陷了一截,我害怕踩着石板的脚只要一松开,肯定会有什么隐藏的机括被激活启动。 这里面怎么还会有这种东西? 周围仍然寂静无声,事情为难就为难在这里,因为根本无法预料到会是什么机括将要激活。 我自然而然的就感觉紧张,虽然站着不敢动,但是腿一晃,脚下的力道一下子失衡,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间。 我就听到两边的墙壁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炸开了,石块崩裂,一块接着一块从墙壁上滚落下来,完整的墙顿时横着裂开一道几米长的口子。 我本来就紧贴着墙,稍一转头,立即从墙壁崩裂的口子里头,看见一双眼睛。 那是双发灰的眼睛,眼球和眼白几乎混成了一种颜色,看到这双眼睛,接着就看到了一张可怖的脸,毛骨悚然。 一张长满蛇鳞的脸,浮起满是疙瘩,好似癞蛤蟆的背部,张嘴就吐出细长的蛇信子。 我另外一只微微往后移动一下,光线一扫,随后就看到中空的墙壁后面,站着一排这种东西。 “坏了!” 我也不管什么机括不机括了,针扎了一样的跳起来:“这里面全是蛇脸怪。” 墙壁崩裂的同时,一排排站在后面的蛇脸怪就动了,从裂痕中伸出布满蛇鳞的手,想把缝隙扒大然后出来。 看着墙壁缝隙里伸出的密密麻麻的手,我顿时懵了,好在楚渊反应及时,拉了我一把。 “你先走!” “一块走,它们暂时出不来!”我心里突然涌动着一种说不出的温暖,每次遇到麻烦,都是他陪着我。 楚渊朝着裂缝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拉着我就朝着另外一头走。 这次楚渊没走我前面,害怕那些东西会突然窜上来。 还没走多远,突然有滴凉凉的东西掉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水滴,那水滴还黏糊糊的,散发出一股腥臭味,我放在鼻子上闻了闻,感觉不对劲。 当时几乎是本能的举起手电筒朝着上方照去。 这一看差点把我的魂给吓飞,头顶有一只巨大的怪物倒吊着,他浑身上下滴滴嗒嗒地淌着粘液,嘴里还散发出一阵阵的恶臭。 而此刻,它正放着丑陋无比的大脑袋,虎视眈眈的盯着我。 那怪物身上长满了鳞片,两只眼睛绿幽幽地,手电筒打在上面,眼睛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楚渊!”我颤声道。 这怪物突兀的出现,冷不丁的把我吓了一跳,不过我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即就站住脚跟,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怪物有手有脚,但是浑身布满诡异的鳞片,密密麻麻的格外渗人,鼻子像鹰,眼睛锐利的宛如刀锋。 “咝咝咝。”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四面八方的黑暗里靠近,周围响起了密密麻麻的沙沙声,十分的刺耳。 楚渊猛的顿悟,语气沉冷道:“有东西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妲女 “什么东西?”我脑子里已经想象到周围看不见的黑暗里,一双双目露贪婪的蛇脸怪正从四面八方游来。 我心里十分害怕,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楚渊的胳膊。 “屏住呼吸!” 楚渊又捂住了我的嘴,这次他只是捂住了一小会儿,然后拉起我的手让我自己捂。 我把手电筒下意识乱晃了一圈,就看到两边十几米远,有二十几只蛇脸怪正在不远处来回的走动。 这些很像在村子,跟楚渊那晚去蛇庙遇到的蛇人,只不过现在看到这些蛇脸怪要比在蛇庙看到的还要狰狞。 它们瞪着血红的大眼看着我们,那刺耳的声音是来回游走摩擦发出来的。 这么多,这下子是准备群攻? 我紧张地直往身上摸,想把蛇符和血木剑都掏出来握在手里。 “抱紧我。”楚渊把我完全拉进怀里,眸底寒芒毕露。 我连忙抱住他的腰,但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那些蛇脸怪。 此时的那些蛇脸怪明显变得焦躁和嗜血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闻到我这个活人的气息。 它们朝我们所在的方向怒吼了一声,就要发起攻击。 “别看,把眼睛闭上!”楚渊淡漠,声音如冰雪。 我一只手抱着他的腰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巴,见那么多蛇脸怪扑过来,吓得是腿肚子都打转。 这时,突然一道寒光一闪,楚渊手一招,黑雾从手中弥漫,一把刻满密密麻麻金纹,通体漆黑长剑幻化,剑身散发着黑色的墨焰,煞气逼人。 头顶的怪物吐着猩红的蛇信,嘶吼一声扑了下来。 “小心!” 我赶紧提醒。 楚渊一只手揽着我退后两步,挥光一斩,简直削铁如泥,那蛇脸怪直接被拦腰砍断了。 我看看散发墨焰的黑剑,抬头又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楚渊。 乌木般的黑色瞳孔,肤白如玉乌眉入梢,长睫之下的狭长眼窝透着阵阵杀意,面如朗月目似寒星,俊美的像画里走出来的谪仙。 我就这样傻傻地看着他。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楚渊为什么要给我喂一颗速效救心丸了。 我确实要心梗了! 周围那些蛇脸怪不停的得出渗人嘶哮,然后唆唆的声音更响了,紧接着就纷纷朝我们冲了过来。 “抱紧一点!” 楚渊微微低头,声音清冷如泉。 然后将手上的长剑一挥,洞穴内顿时寒光四射。 我紧紧地抱着他,虽然用一只手捂住自己的嘴,但是还是被眼前的景象惊得低呼出声。 楚渊从柳家得到了自己的蛇身,虽然并没有蛇头,但是修为好像比之前更加厉害了。 就黑剑一挥,那些冲过来的蛇脸怪就被他剑气如虹的扫飞出去。 然后哀嚎着撞到四周的石头与崖壁上。 我还看到楚渊拿着玄黑长剑,对着扞卫不死冲上来的蛇脸怪挥斩,恐怖的剑气发出宛如厉鬼的鬼笑。 那像怪物像是被炸弹袭击了一般,全数爆炸开来。 我看的是目瞪口呆,妈呀,这简直是太强了。 我不禁偷偷地又打量了一下楚渊。 此时的楚渊如潭水般深邃双眸里竟然有异光在闪动,那样子很像传说中的双瞳。 表面上看像是黑色的,但是仔细一看里面闪着琥珀色的光。 剩下那些蛇脸怪苟延残喘,已经不敢靠近过来,纷纷忌惮地退后游走,慢慢的隐入黑暗里。 “终于没事了!” 我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但楚渊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就这样静静地盯着不远的一处黑暗。 “不打算出来么?”楚渊的瞳孔不经意缩起,眸底有道凌厉光芒闪过。 他话刚落音,一阵风起,那风里慢慢的走出来一个妖娆的女人模样。 夜色下显得格外的妩媚动人,是一个年轻靓丽的女子,一身倩丽的黑纱裙,一双眼睛中尽是妖媚与邪气,似乎能穿透人心。 我心里一紧,心神顿时戒备得看着眼前走出来这个魅惑的女人。 “蛇君大人!”她娇媚的喊了一声,款款地走了过来。 楚渊表情没有一丝变化,看向面前这个妖娆的女人。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冷冷地问女人。 “路过。”女人巧笑盈盈,一双似水的眸子像深情的纱紧紧地缠着楚渊。 楚渊像看不到那女人眼底的柔情一般,冷笑:“这么巧,我一来你就路过?” “这刚好证明我们有缘!” 女人走到楚渊面前,一双柔嫩无骨的玉臂就要缠住了楚渊的胳膊。 我赶紧把楚渊往后拉了两步,满眼戒心的盯着眼前这个长相妖媚的女人。 女人微微愣神,又娇媚的冲我一笑道:“好水灵的小美人!” 说着,她微光流转的眸底闪过一丝贪婪,下意识的伸出猩红的舌魅惑的舔了舔唇。 “你是……” 我语气不好的刚要问她是谁,但话到一半直接被楚渊捂住了嘴巴。 他毫不掩饰的说:“别说话,她是妲女。” “妲女?”我在楚渊背后,疑惑道。 “妲女原是普通的民间女子,遭丈夫或情人厌弃后,怨气深重,才化为长相艳丽的女妖,以吸食人的精魄和怨气为生。” “这种女妖可以看出你心中喜欢、被你所爱的那个人,并且幻化成那个人的样子,蛊惑你的心后吸食你的精魄。” 楚渊沉声继续说:“你不要与她搭话,也不要想你心中喜欢的那个人,她就找不出你的弱点。” 这个女妖虽然有一双可以勘破人心的眼睛,但也同样要付出代价。 只要不与她说话,也不想心上人,她就没有多大的本事。 我跟楚渊说的话,妲女听到了,娇笑道:“我是妖,但蛇君大人莫非忘了,自己也是妖的身份?” 楚渊冷眼相待,指了指地上那些蛇脸怪:“是你引出来的?” 妲女又是一笑:“这些蛇奴是闻到人类的味道才跑出来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再说,蛇君大人为什么要带一个凡尘女子来这种地方,是有其它的用意吗?” 楚渊不答,微眯眸子冷漠的注视她。 妲女也不恼怒,继续说:“蛇君大人来这里,应该已经感觉到这里的与众不同了吧?” “你想说什么?” 妲女怔了一下,笑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怎么样?” 这句话似乎让楚渊升起一丝兴趣,他冷冷的说:“你想做什么交易?” 妲女那双狡黠的眸子放在我身上,波光流转间慢慢露出深意地笑。 第一百五十章 魔蛇 看到她那贪婪的眼神,我本能的往后退了好几步。 妲女慢慢的隐住笑,葱葱玉指抬起指向我:“不如你把她给我,我可以……” 妲女的话刚说到一半,楚渊的眸子掠过一丝寒芒:“不要打她的主意!” 妲女微微一愣,随即妩媚多姿的笑道:“蛇君大人,什么时候也对一个人类女子这么上心了?你能来到这里,想必也是了解到了一些关于化龙村的秘密!” “这里没有龙,有的不过是一条修炼了一两千年道行的魔蛇,它的实力跟蛇君大人相比,恐怕也不遑多让!” “不过如今它被镇守在四方井下,正是虚弱的时期,要是蛇君大人得了它的内丹的话,离化蛟升龙,便又进了一大步。” 妲女说着话的时候,眼神有意无意的看向我,那双眸里透露出难以掩饰的贪婪。 而我听的心惊胆战,尽管已经从楚渊口里得知化龙村没有龙,可却没想到这地方竟然存在了一条一两千年的魔蛇。 在看楚渊面不改色的表情,显然他心里已经猜测到了这些。 应该是看到刘阿婆家里供奉的那张龙王肖像的民俗画时,就已经猜测到了。 我正琢磨的时候,不知道何时周围地上已经爬满了红色的蛆虫,那些蛆虫每条都有手指粗细,一团一团的扭动着翻滚着,开始往我身上爬。 “啊!” 我吓得失声惊叫一声。 我不害怕鬼神,但最怕的就是这种软绵绵黏糊糊的东西,这些蛆从不停的往我身上爬,让我觉得胃里一顿翻滚想吐。 我站起来开始抖动,双腿想要把那些蛆虫全部赶走。 但没想到我的背后黑暗的通道口,一只贪婪的蛇脸怪不死心的悄悄的冒出来,我的这一举动给了那个怪物可乘之机,它张开满是粘液的大嘴,朝着我就扑了过来。 我幸好反应及时,一个转身险之又险的躲了过去。 在这个时候我已经顾不得地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蛆虫了,抽出血木剑,在那怪物扑上来的时候,我侧身的同时,一剑刺下。 可惜那东西身上布满鳞片,坚硬无比,血木剑没能带来实质性的伤害,反而震的我手麻痹了。 “楚渊!”我本能的大喊。 我虽然避过了,但刚开始一路上消耗了太多力气。 加上淌过水潭后,衣服都是湿漉漉的,这会儿黏在身上,就跟被包裹着一层胶,浑身难受的同时,也束缚住了自己的动作。 那蛇脸怪反应极为迅速,一下落空又立即掉头朝着我冲过来,我终究还是没躲过,被那蛇脸怪咬住了包裹。 那怪物抓住我后就开始摆头,可惜我就像一只垂死挣扎的耗子一样,被他甩得昏天暗地。 我忍着疼痛,抓住机会,用血木剑狠狠的刺入了怪物的一只眼睛里。 紧接着,就是一声凄厉而暴怒的怪吼。 那蛇脸怪物吃痛,接下来它猛的一甩,把我直接甩了出去。 被甩出去的那一刻我来不及思考,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接下来是死是活。 当我整个人掉进冰冷冷的水里时,我才想到自己可能要死了。 水漫过我的身体,我看到从我自己手里掉落的手电筒正缓缓的下降,最后闪了闪熄灭掉了。 周围一片漆黑,除了冰冷的水似乎再无他物。 出于本能我开始呼吸,可水马上灌进我的胸腔,我只觉得自己的肺像是被人用刀子在割一样。 痛,无边无际的痛,突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景象。 我又看到了红鲤递给我的那张照片,照片里我依旧是怎么父母站在门口的场景。 但是却没有抱着婴儿,而是在旁边站着一个白衣人,但他脸却是模糊的,我看不清楚面相。 可就算是这样,我却感受到了一种似成相识的熟悉。 “白瑶……白瑶……” 有人在呼唤我,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可是这声音在不停的转变。 有男有女,这其中有一个声音很熟悉,而且伴随着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我听到有人在空荡的空间奔跑,听到了呼唤。 “白瑶!” 这一次没有被水呛进嘴里,而且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你没事吧?”是楚渊的声音。 我睁开眼,还没适应的我,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张了张嘴,但却发不出来一丁点的声音。 肺部灌注的水让我距离的咳嗽,整个人都感觉是痛的,眼睛痛耳朵痛,胸腔更痛,比死了还难受。 一只手捏住了我的下巴,紧接着那片温润的嘴唇又贴到了我的唇上。 黑暗中我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够感觉到从楚渊口里,有一股温暖的气流正传递给我。 我深深的迎合上去,肺部的不适迅速缓解,我又贪婪的吸了两口,然后整个人瘫软在他的怀里。 我被他抱上岸时就像一片打捞起来的落叶,软绵绵的躺在他的怀中。 “你还好吗?” 他把我放在了一个干燥的岩石上,然后轻轻的拍了拍我的脸。 我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借着微弱的光看到了楚渊关切的眼神。 “冷……好冷……”我浑身颤抖着感觉整个身体就好像身处冰窖一样。 我目光微微转动,又看到了他身旁站着的妖娆女子。 “蛇君大人,你看她浑身都湿透了!是不是该给她升堆火取暖?” 妲女魅惑的眼里波光流转,笑道:“这里是蛇窟,那些献祭给魔蛇的女子,在被吸食纯阴之气后,都会与魔蛇交缠种下蛇种,然后送到这蛇窟,成为蛇娘子,在这里为魔蛇产下蛇子。” “为了避免那些蛇奴出现,我在这里守着,不会让她受到伤害!” 楚渊抬起头,朝着四周看了几眼,冷静的对我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可能是因为如今状态很不好,加上浑身寒冷的缘故,我心里居然十分的畏惧。 瞥见妲女笑意吟吟的样子,我微微摇头想要张嘴说话,可是嘴里却发不出来声音。 但这时候楚渊已经站起身子,朝着不远处的黑暗而出,只是在跟妲女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停下脚步,威胁的语气让人不寒而栗。 “本君劝你,莫要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第一百五十一章 吸魂虫 楚渊一走,妲女就扭着她的小蛮腰笑吟吟地走过来。 我对她本能有些畏惧,艰难的起身,往后靠了靠。 “既然蛇君大人这么袒护你,我现在还不会打你的主意!” 她俯下身瞪着那双魅瞳看着我,轻轻的啧嘴道:“但是真可惜,年纪轻轻就要丢了性命,不过你们人类的生命还真是脆弱,区区百年都不能平安无事的活过去。” 年纪轻轻就丢了性命? 我刚才只是呛了点水,并没有死! 妲女上下打量我一圈,若有所思的问:“对了,你跟蛇君大人是什么关系,你怎么会跟他来这种地方?” 我瞪了她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 妲女的黛眉没有舒展,她还想问什么,可这时候楚渊已经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既然蛇君大人回来了,那我就不打搅两位了,告辞!” 妲女站直身子,那双细长如丝的眸子放在我身上扫了一眼,妖媚的轻笑。 “人妖殊途,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妲女这话,不知道是对我说的,还是对楚渊说的,说完后,她便转身扭着腰,身影慢慢隐入了黑暗。 楚渊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一些柴火,堆放在我面前点燃。 升了火堆,他坐在我旁边,往里面加柴的同时,抬起头不知道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东西。 他沉声地对我说道:“你把衣服脱了!” 篝火的温暖,让我冷的不在颤抖,但是听到楚渊的话,却立即让我愣在了原地。 “为什么要脱衣服?”我看了一眼旁边篝火映射忽明忽暗的楚渊,他一丝不苟的样子,让我察觉到一种不安。 就算是衣服湿了,也不能就这样当着两个人的面就脱衣服吧! 我才不脱! “你要是再不脱,那些虫子就该钻进你的身体里了!”楚渊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我伸出手来。 可见我身上穿着那件打底衫被他无情的撕成两半,看到他还要伸手撕裤子,我打了个寒颤。 “别……我……我自己来。”我赶紧往后瑟缩了一下,忙制止道。 接着,我在楚渊目光灼灼下,怪紧张的慢慢褪下湿漉的衣服。 楚渊眯着眼扫了扫,冷静的对我说道:“那些虫子是从你脚上爬到身体的,都脱了!” “啊!”我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在这种地方,真的要,全部都脱干净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我的目光下意识的朝着周围看了几眼。 不过到处是一片漆黑,根本就看不清黑暗里到底有什么。 楚渊根本就没有给我说话的机会,直接就伸手,在我啊的一声还没完的情况下,就已经抓住了我的脚踝。 “不要……等等……”我浑身冰凉的身体,此刻变得浑身滚烫起来。 不过楚渊不由分说,我想用手遮挡住羞羞的地方,但是他目光却肆无忌惮的扫视着。 “有一条,你忍着点,我帮你处理一下。” 他说着话,用手按着我的脚踝的皮肤,防止那只已经钻进入半截的身体的血红色的虫子继续往里钻。 我一看到脚后跟那一条已经进入皮肤半截身子的诡异虫子,吓得头皮发麻,这时候都已经顾不得全身赤条条的了。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恐惧的颤抖的说。 要真的是怪物跟一些妖邪我都没这么害怕,我这人天生对这种黏糊糊的肉虫感到骨子里的恐惧。 此刻,看到虫子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钻入了我的身体,我吓得浑身都麻痹了。 “吸魂虫!”楚渊声音沉冷。 虽然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虫子,但是从楚渊的话里,我已经隐隐的知道了这虫子的可怕之处。 吸魂虫,顾名思义,一旦进入身体里,吃掉的不仅是血肉,还有灵魂。 此刻我看着那一条被楚渊按住,还在不停扭动的恶心虫子,我恐惧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楚渊变戏法一样的掏出了一把古怪的匕首,然后在火上撩了一下。 就直接挖开了我裸露的皮肤,血顺着那团蠕动的蛆虫流了下来。 手上的刀尖一挑一甩,那吸魂虫就被甩进了火堆里,随着一声啪的轻响,那虫化为了一道黑烟。 “不要动,伤口还要处理一下,不然会慢慢的腐烂!” 说着话,他把匕首又放在火上撩了一下,然后扎进了我的小腿里。 这一下,是真正的疼。 我本能的想要抽回自己的腿,奈何他却死死的按住了我的脚踝。 “不要动,就一会儿!” 楚渊抬起头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竟然从他的眼眸里看到了一丝心疼。 但是他手上却并没有停止,在插入后轻轻的划了一下,黑色的血就缓缓地从伤口流了出来。 我疼的倒抽了一口凉气,但是眼睛却发现在自己被划开的伤口处,不停的翻出一些虫卵一样的东西。 那些白花花犹如小米粒的虫卵顺着我的浑浊的污血流出来,看的人头皮发麻。 这是什么东西? 我被眼前的一切给惊呆了,都忘记了腿上的疼痛。 楚渊也皱起了眉头,但是他还是认真的把我腿上的虫卵全部清理干净,然后他把匕首再次放在火上进行消毒。 这一下,我直接痛的晕了过去。 “白瑶!” 楚渊把我抱进怀里,轻轻的呼唤我的名字,但是我只是隐约的听到很微弱的声音,但是这声音渐渐的虚无缥缈了下去。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我才有了一丝感觉,我只知道自己的身体越来越暖和,最后像火一样烧了起来。 “好热!” 我浑身像是散架一样从地上翻坐了起来。 火堆上的火还在燃烧,但周围却安静的出奇。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楚渊居然靠在干燥的岩石上打盹。 这时候我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穿戴好,而且都已经干了。 我小心翼翼的挪到了他的身边,静静地看着那张在火焰映衬下跳跃的睡颜。 当时竟然鬼使神差的想要伸手去碰触一下那张脸颊。 但是手刚伸出去,却被他一把抓住。 “嗯?”他睁开眼,狐疑的看着我。 我脸一下变得极为不自然,低声尴尬的说:“我以为你……” “以为我死了?”楚渊整个人坐了起来。 我赶紧又挪开了一点,然后掀开身上的裤腿,想要看看脚踝上的伤口。 但是不看还好,一看顿时让我愣住了。 我腿上的伤呢!? 之前明明看到楚渊用匕首将我的脚踝给划开,还有那些虫卵。 那些随着黑色的血一起流出来的白花花的虫卵。 可是现在我的腿上却一点伤痕都没有。 但是转念一想,应该是楚渊用术法帮我腿上的伤治好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另一座蛇庙 “你先吃点东西!”楚渊把包裹递给我。 我的布包里买了一些存储的干粮,虽然刚开始经过水潭,但也不知道楚渊是怎么做到的,布包居然一点都没湿。 我从布包里拿出饼干,递给了楚渊。 他犹豫了两秒,还是接过去了,我这是第一次看到他吃这种东西。 围坐在篝火旁,我望着他那在火光映射的容颜,微微有些恍神。 吃了东西,加上衣服已经烘干的缘故,身体暖洋洋的,先前那种疲惫和恐惧都减缓了不少。 我站起身,稍微的活动了一下筋骨,就对楚渊说道:“我们继续出发吧!” 篝火已经微弱了下去,楚渊点了点头,也站起身子。 “谢谢!”走的时候,我在他旁边说。 他目光有点奇异:“嗯?” “谢谢你陪着我,要不是你的话,我根本就活不到现在。”我很感激的说。 “走吧!” 楚渊轻笑摇摇头,并没有解释太多,而是率先的朝着前面走。 我打开手电,跟上去,这时候发现我们过了水潭,但里面还别有洞天。 这里的环境变得干燥起来,而且空间也慢慢的变大了。 可是没有多久,我就看到了头顶上挂着不少破布一样的东西,在周围的洞壁上,我竟然还看到了不少已经干瘪的骷髅。 往前面又走了十几步,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好像背后凉飕飕的,感觉周围一下多了很多眼睛。 我不敢回头,伸手抓了下楚渊的袖子,对他低声的道:“你看看我后边有什么!” 我是真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了。 就感觉背后有超过十只以上的小手悄无声息的搭在了我的背上! 楚渊停顿脚步,回过头看向我身后,眸光微敛,摇头说:“没有什么!” 就在他看向我背后的同时,我感觉那十多只小手猛然离开了我的后背。 我抿了抿嘴唇,勉强说:“好吧,现在没事了。你帮我盯着身后。我看看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可用手电飞快的扫了一下周围,我瞬间惊得张大了嘴。 这洞窟十分宽广,面前就好像是把这个山都掏空了,可这不是让我最震惊的,让我瞠目结舌的是。 我面前躺着一条巨大的石蛇,风化的石头一圈圈的,是一片片拳头大小的蛇鳞。 这石蛇蜿蜒的倒在地上,至少有半人高,而长度更是看不到头。 洞顶不停的朝下滴着水,随着手电扫过,石蛇旁边许多石头慢慢的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这难道就是……魔蛇!?” 我心里泛起滔天骇浪,瞪大眼睛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 楚渊的脸上也露出从来没有过的凝重,盯着已经风化蜿蜒的巨大石蛇,郑重地道:“恐怕连化龙村的那些村民,也不会知道,他们虔诚供奉的龙王庙下面,躺着一条两千年的魔蛇吧!”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就觉得头皮有些发麻,浑身都有点发软了。 隐藏在化龙村千百年的真相,在这一刻,终于浮出了冰山一角。 我正想把光源移近,想要看清一些,四周蓦然光亮了起来。 那并不是耀眼的光亮,只是从昏暗到亮堂的过度。 但仅仅只是过度,却让我感觉眼前一晃,本能的眯起了眼睛。等到我再睁开眼的时候,周围的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所谓的正常,是针对手电筒的光而言。 楚渊朝着光源散发的地方看了一眼,瞳孔闪烁一丝异彩。 “跟我来!” 我被他牵着,朝着前方宽敞的昏暗而去,当时脑子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闪过一个十分惊悚的想法,顺着石蛇之身慢慢的朝前走。 果然到了一个几乎填满整个石洞的蛇头处,一把同样已经石化的剑,将那个蛇头钉在了地上。 “那里有扇门!”楚渊瞥了蛇头一眼,收回后放在了不远处的黑暗处。 我把手电照过去,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土墙愣了一下,这洞四面全是土墙。 而楚渊指的角落,却有着两扇不足两米高,对开的拱形木门! 木门很小,但却中规中矩,就像是古代大户人家的门户,而且还刷了鲜艳的朱漆。 看着艳红的小木门,我深吸了口气,抬头看楚渊,低声的说:“现在怎么办?” 楚渊倒是格外平静:“既然来了,当然要看看。” “好!” 我点点头,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转眼看了看四周,跟着他大步走到那个角落。 我仔细看了看,发现有点不对,又小声说:“我怎么感觉,这好像是一座庙啊?” 面前这两扇门虽然小,外形却像是古装剧里看到的寺庙门户一样,不光刷了朱红漆,而且上面还有一颗颗的铜钉。 只不过,铜钉和门一样,都是缩小的。 “你猜这门里有什么?”楚渊问。 我有些恍然的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这门后应该藏着很重要的秘密。” “庙门后边会不会有机关?”我贴在楚渊后边贼贼兮兮的问。 机关? 他愣了愣,反应过来淡淡一笑。 见到他没说话,我亦步亦趋的走到小门前,摒着气弯腰去推其中一扇门。 就在指尖碰触到门扇的一瞬间,我感觉突然传来一阵森冷的寒意。 因为刚才的惊吓,我都出了一身的冷汗,这一下寒意的侵袭使得汗水更加冷的像冰水,所以感觉格外的明显。 我猛地缩回手指,有些犹豫起来。 我声音有些发颤:“这门后会不会关着什么恶鬼又或者什么蛇脸怪物?” 我心里忽然生出一种诡异绝伦的感觉。 楚渊沉着的盯着门,让我本能的有些紧张起来。 将血木剑和蛇符都拿出来以备不时之需。 一咬牙,再次抬手去推那门,指尖感受到阻力,我不禁有些吃惊。 这门难道从里面反锁了? 如果真是那样,那里边很可能真的有活物。 我下意识的看向楚渊,没想到身前忽然传来“砰”一声闷响。 我吓得一哆嗦,顺着声音一看,正看到楚渊的脚缩回来。 “……” 我额头直接满了几条黑线,没想到他居然直接踹门了。 但我已经顾不得害怕,因为那门竟然被他踹开了一道缝。 缝隙中,竟透出了一抹绚丽而神秘的红色光芒! 我低声说:“是血光!” “不要说话!”楚渊很严肃的警告了一句。 直觉告诉我,这门后隐藏的秘密很关键。 第一百五十三章 彼岸花 我看了楚渊一眼后,然后再次去推那门。 这一次我加大了些力气,才感觉出门后并没有什么阻碍,而是这小小的门扇,本身竟出奇的厚重。 门无声的被推开,绚烂的光华透出,几乎将门外的洞穴也镀上了一层血红。 因为门有些低矮,所以从我们的角度只能看到这抹绚烂,却不能完全看清门内的景象。 我小心戒备着往门里一看,顿时就愣住了。 这小小的门后,竟然是一堵墙。 那并不是完全封死的墙,而是真的像庙的格局一般,进入大门所见到的影背墙一样,红色的暗光,就是从这堵墙后面透出来的。 墙上似乎有着某种图案,可因为背后的红光太盛,完全掩盖了手电筒的光亮,从我的角度和距离,无法看清那是什么。 为什么这诡异的龙王庙下,还隐藏着这么一座诡异的庙宇? 我心里疑惑到了极点,咬了咬牙,推开另半扇门,然后钻了进去。 楚渊也跟着钻了进来,两人站在影背墙前,更觉得此间庙宇妖艳无比。 可奇怪的是,尽管站在墙边,却仍然看不清墙上的图案是什么。 整面墙都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刻意遮挡掩盖了起来似的。 我深呼吸了两下,感觉呼吸并没有障碍,决定不去管墙上的图案,缓步朝着墙的一侧走去。 刚走到墙边,看清墙背后的情形,我就忍不住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里真是一座庙!”我瞬间就瞪大了眼。 没错,这里的确是一座寺庙。 正前方是高高在上的大殿,两侧则分别是十多间庙宇中才有的房舍。 只不过这些房舍都只有两三米左右的高度 这分明就是一座按照比例缩小了的庙宇。 虽然整体不庞大,却仍让人感觉,整间寺庙有一种辉宏磅礴的气势。 绚丽的光华是从正前方的大殿中透出的,之前见到光华流露在外,我本能的以为,光源定然十分的耀眼夺目。 可现在才发现,大殿中透出的光源并不刺眼,而是一种血红中流动着炫丽姿彩的光芒。 整间庙的面积不超过一个篮球场,所有建筑在这光华的笼罩下,虽然气势磅礴,却没有丝毫的庄严肃穆,反倒透着一股子迷幻般的妖异。 我抬头看了看,高度最多不超过三米。 顶部和影背墙一样,也被某种我们不了解的物质包裹。 乍看上去,倒真像夜幕苍穹。 我和楚渊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迈步朝正殿走去。 来到殿外,透过敞开的大门,看清殿中的情形,我顿时都惊呆了。 殿里正中供奉着一尊神像,却不是什么佛陀菩萨,而且一尊半人半蛇的蛇像。 神像的头是一个高大的男子,除了头颅以外,上半身虽然跟人一样,但是身上却布满了粗硕的蛇鳞,而下半身则完全是蛇尾的形态。 这神像非但没有所谓的宝相庄严,反倒面相是嘴角挂着一抹嘲讽般的笑意。 更诡异的是,这神像眼睛的位置竟然是平的,没有眼珠,连眼窝也没有,它根本就没有眼睛。 看清神像的同时,也最终看清了徇烂光华的来源。 那居然是神像左手中一朵小小的红色花朵,我从没有见过类似的诡异神像。 在看到的一瞬间,我仿佛明白了过来,侧头看了楚渊一眼,惊讶的道:“这是一座……蛇庙!?” 楚渊凝眉竖起,抬起头微微点了点:“化龙村的村民,祭拜的不是龙王,而是魔蛇!龙王庙不过是蒙蔽那些无知村民的假象,那些祭献给龙王的女子,被魔蛇吸食了魂元之气,就来到来这里,成了蛇娘子,为魔蛇延绵蛇嗣!” 原来龙王庙都是假的,这里存在的,不过是另一座蛇庙。 我抬起头盯着那形态怪异的神像,它的左手在小腹前虚握成拳状,那朵小花,就像是被囚禁在这拳头里。 神像的诡异还不止这些,它左手握花,右手却是藏在身后,配合嘴角的嘲讽笑容,让人越发感到诡谲邪异。 我们两人在正殿前呆了好一会儿,我才困惑的说:“这是什么花?” 楚渊盯着神像的左手愣了会儿神,才失声喃喃道:“忘川河畔,彼岸花开,花开叶落,生生相错!” “你说什么?” 楚渊黑眸透露出无比凝重,诧异地道:“这是盛开在地狱的幽冥之花……彼岸!” 随着他说出来这句话后,我震惊的无以复加,目光不由得紧紧的盯着那朵妖异的红花。 可看着看着,感觉似乎有种无形的魔力,令我不由自主的走进殿里,我的耳畔传来阵阵的丝竹之音,空灵而妖冶。 “白瑶,吾妻……白瑶,吾妻!” 我的眼皮愈发沉重,前路也愈发的模糊。 昏沉之际,一切虚妄又被真实的窸窣声惊醒。 猛然睁开眼时,双目直直地对上了一片赤红的信子。 蛇庙和楚渊都消失了,而四周如换天地一样,竟然周围都是密密麻麻的蛇奴。 只不过,这些蛇奴长相迥异,滑润的腹部下竟然隐隐露出细长的爪。 又是幻象吗? 我心里告诫着自己,眼前的一切都是假象,然后不停的迫使自己醒过来,可无论怎么掐自己还是闭眼。 睁开的时候周围的场景丝毫没有变化,反而那些蛇奴吐着猩红的信子,慢慢的朝着我游晃而来。 我本来因为畏惧而害怕的退后,当我退到一个石室门前,地上密密麻麻的蛇奴纷纷向着两旁散开,留出一条宽阔的大道。 石室内,别有洞天。 除了蛇奴以外,地面也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蛇,让我起一层鸡皮疙瘩。 但是这些蛇同样纷纷潮水一样往两旁分开,留下了一条宽敞的大道,一直通往石室最中间的石台上。 我抬起头看向石台,赫然发现石台正中有一张蛇纹玉床,上面侧卧着一个男子。 他身着一拢红衣,红的宛如娇艳盛开的彼岸,肤色白皙通透,身量伟岸,细长瞳仁的蛇眼仿佛一眼能洞穿人心。 他长相妖孽至极,透露几分蛇性阴柔的同时,也给了我一种杀伐果断喋血枭雄的阴戾。 “过来吧!” 语气有些阴柔,那邪魅中又透露出一丝冷冽。 “咝咝咝!” 周围那些蛇奴似兴奋又狰狞的冲着我嘶吼,纷纷围拢过来,将我往那石台上赶。 第一百五十四章 妖孽男 见到那些蛇奴和密密麻麻的蛇,昂起头把我一个劲往石台上,朝那长相妖孽的红衣男子身边赶。 我有些心惊胆战,下意识就要摸身上的蛇符,但这时才发现,不要说身上的蛇符,就连布包什么都没有了。 我又惊又怕,不过低头是余光看到了手腕上的蛇镯还在,这蛇镯是楚渊的心血灌溉,跟他在冥冥之中是存在联系的。 “楚……” 我刚要呼唤,只觉腰间一紧,被粗粝的鳞甲严丝合缝的包裹,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打断了我的求救。 等我反应过来,面前是一双狭长的凤眼,深沉若幽渊,敛尽星辰浩瀚,流离间隐现丝丝妖艳的诡异流光。 他下肢是丑陋而粗壮的巨大黑斑色蛇尾,缠卷着我到了他面前。 “白瑶!” 他声音嘶哑又醇厚。 我使劲的挣扎,但是他纹丝不动,反而慢慢地缠卷的越来越紧,我抬起头惊恐的道“你……你是魔蛇?” “魔蛇!?” 他听闻这个称呼,既阴狠又不屑的一笑:“这不过是那些所谓的正道人士强加在本座身上的称呼罢了!” 说着,他脸慢慢的探过来,还吓人的从嘴里吐出分叉的蛇信子。 “啊……你,干什么?放开我!”我止不住的哆嗦,不停的挣扎。 “你是我的侍女,你应该清楚本座会干什么?” 他的眼里慢慢的闪过精光,似乎还从嘴里若隐若无的发出兴奋的嘶嘶声。 我想到不久前女妖说的话,村民把精挑细选的女子献祭给龙王,实际上是给了这魔蛇。 然后魔蛇会吸食她们的魂元之气,然后交配以后,产下真正的人蛇共种。 见我冷着脸不说话,他狭长的蛇眸里似多了几分得意,如同盯着猎物的豺狼,缓慢的靠近我的面庞。 蛇性本淫,在这暗无天日的山洞里待了这么多年,虽然会每年送下来祭女,但他双眸里还是闪烁着贪婪的邪光。 “你知道白轻舟吗?”我压下内心的恐惧,沉声地道。 “白轻舟?” 他的声音低哑,勾着邪魅的唇却没有直言说出来,只是勒缠的蛇尾不停的在后背滑动, “你知道!”从他那漆黑的蛇瞳里,我看出来了答案。 “本座当然知道!”他发出了低叹声,猛的蛇眸大睁。 原本缠着我的蛇尾迅速缠紧,然后整个身子就扑了过来,低沉的说道:“为了让他们来这里,本座可是费尽的心思!” 我强忍恐惧,微眯着眼睛紧紧的盯着他。 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样,我爸妈来这个化龙村,甚至梦到的那个蛇,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我激动的对他低吼道:“他们在哪?你把他们怎么了?” 可他不说话了,只是嘴角噙着嗜血的笑,粗砾的蛇尾突然顺着我裤脚上缠,尾尖顺着腰间的裤头朝着里面伸了过去,两条蛇尾用力一扯,我裤子拉链扣子直接被拉开。 我的腰间虽然被粗大的蛇身勒缠,但手还能动,我拼命的想要挣脱都于事无补,但在这危机关头之下,我抬起手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让他头侧了过去,整个蛇身瞬间僵硬住。 我自己也瞬间傻眼,在他慢慢扭过脖子的时候,我隐隐的感受到一股逼人的寒气。 “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他转过头来时,那双瞳孔竖立,其内泛着丝丝渗人的血红,粗长的蛇尾翻转而上,紧紧的锁住我的脖颈,令我呼吸阻断,窒息感强烈。 就在绝望之际,蛇镯上盘绕的小黑蛇仿佛感受到我的危机,飞快的窜了出来,冲着他嘶嘶的低叫着。 “蛇君?” 他的脸蓦然一变,可以看出他眼中的惊色,这时候蛇尾也松了几分,给了我片刻的喘息。 攀附在蛇镯的小黑蛇身影灵活,我趁机从他的禁锢里一个翻身滚在了地上。 一团黑雾从蛇镯里弥散出来,缭绕在我周身,将我浑身包裹住,随后我眼前的一切开始崩塌消散。 他伸手将小黑蛇捏碎化为黑气的同时,蛇眸冰冷的朝着我看了过来。 “你是本座的侍女,这是你的宿命!”他的声音在我被拉回现实时,清晰的在我耳畔回荡。 我猛地睁开眼,脑袋里一片混沌模糊,愣住了好一会儿才逐渐缓和下来,举目四望,发现周围的景象变得熟悉而陌生。 这地方,依旧是蛇庙。 周围空荡荡的,寂静无声,外面的黑暗依然很浓,不知道为何,我感觉自己脑袋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疼。 包括先前的经历,这一切似真似假,我竟有些分不清了。 我睁开眼睛后,呆呆的看着神像手中的那朵红花。 “楚渊!” 猛的,我想到了什么,立即回过头,这时候就看到在背后,始终站着不发一言的楚渊。 “我这是怎么了,我刚才……” 对于刚才我鬼使神差走到这里,以及经历的一幕,都感到无比的错愕。 楚渊不明觉厉,对我凝重的说道:“你刚才应该是被那彼岸花所吸引!” 我赶紧退后几步,不敢抬头去看那古怪的花,心有余悸的对着楚渊开口说道:“这花怎么会这么怪异?” 楚渊沉声道:“彼岸花,生长在黄泉冥海,忘川河畔,传闻的接引亡灵归墟的引魂花。” “彼岸花到底是什么?这花为什么会出现在蛇神像的手里?”我有些结巴的问。 “彼岸花是黄泉路上的火照之花,也是通往地狱路上的唯一风景,只是在这如画的风景下,却隐藏着致命的诱惑。” “对于执念太深者,花海会散出奇香,让魂魄迷失在其中无法自拔,眼前出现的是生前执念所化,而自身在幻境下消弭,慢慢化为花海的养分。” 楚渊声音淡淡的说,“彼岸花海中有许多心有执念不愿轮回者,他们皆是在经过黄泉之路时,因心中执念或是生前七情六欲所羁绊,被彼岸花的花香吸引偏离了前往轮回路的方向。” “据说,心无执念的亡者是闻不到花香的,而执念越深,他们闻到的花香便越浓烈。” 第一百五十五章 魔蛇苏醒 “那些心存执念找不到路的亡者,他们在彼岸花海待的时间久了,便会迷失在花海里,直到灵魂消弭殆尽,成为花海的一部分。” 听到楚渊的话,我心里大惊失色,本来喜爱艳丽的红花,心里不由冷却了几分。 果然,无论是阳世还是阴间,越是表面看上去美丽的景物,往往隐藏着致命的诱惑和危险。 “你刚开始看了这彼岸,被它无形的魔力所吸引,从而进入了幻象。” 说完,楚渊转头看向我说:“刚开始,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将刚开始所看到的画面,跟楚渊说了一遍。 但是听完以后,他却皱起眉头。 这里面诸多诡异的地方,不要说我,就连楚渊都想不明白。 楚渊沉吟了一会儿说:“可能,彼岸没有唤醒你自己的记忆,而是受了魔蛇的吸引!” “彼岸花也有记忆吗?”想到这,我忍不住又看了彼岸一样。 “传闻彼岸花本来是位列仙籍的女子,因为动情后爱而不得,成了堕仙,被剔除仙籍后坠入幽冥,盛开在了广漠无垠的黄泉河畔。” 我不敢抬起头看那红花,满是愤愤的说:“我现在觉得,化龙村那些村民,一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楚渊脸色沉着冷静的看向我:“你怎么这么说?” 我指了指大殿中的神像:“这蛇像应该就是魔蛇!” “别瞎指!”楚渊赶紧阻止我。 我赶紧收回手,这时候楚渊朝另外一边看过去,对我说:“你看那边挂了很多供牌!” 我愣愣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不由的就呆住了。 刚才进到这蛇庙的时候,两人的注意力完全被大殿中的流光溢彩吸引,一路过来都目不斜视。 这时被他一指,才透过一边偏房的窗棂,看到偏房里的情形。 我浑身一震,艰难的咽了口唾沫,迈步走到那间偏房门口。 蛇庙中的建筑都是并不大,只有宏伟的大殿看起来宽敞一些。 两侧的房舍屋脊也只有一米多一点,勉强能一个人进去。 见房门关着,我轻轻的伸手把门推开,里面的情形更是一览无遗。 正对着门,就是一张条案。 里面挂满了密密麻麻的灵牌,全部都用红绳悬挂,每一个牌子都写着不同的名字。 我疑惑的回过头对楚渊道:“你看看,这些灵牌上为什么写了这么多名字,而且还都用红绳吊挂在这种地方?!” 我恍然的扭过头看了一眼绑在木牌上的红绳,忍不住呼吸粗重起来。 急着走到一旁,推开了另一间偏房的门。 见我接连推开偏房的门,楚渊虽然不明就里,却也猜到了我的用意。 跑到另一侧,我的目光放在了那些吊挂的牌子上,粗略的看了一眼,这里面吊挂的牌子密密麻麻,恐怕不下百个。 每一个牌子上都写的名字,而且看名字好像全部都是女生。 “周婷,段亚芳,田小娟,李倩茹……”我随意的抓起几个看了一眼,嘴里忍不住喃喃的说出了声音。 楚渊对这些牌子也升起来很大的兴趣,眼神里充满着狐疑,不知道心里在思考着什么。 “白瑶!” 听他喊我的名字,我转过头疑惑道“怎么了?” “这里有你的名字!”楚渊沉声道。 我浑身剧震,转过身,几个箭步冲到跟前。 我抓起他目光紧紧盯着的一个供牌,翻过来盯着上面写的名字,情不自禁的呼吸急促。 “这上面怎么会有我的名字?”我无比惊讶的看着楚渊。 楚渊没有说话,但是他朝着那怪异地神像看了一眼,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这上面的名字,很有可能是献祭的死者。”楚渊说了一句让我格外震惊的话。 我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忽然感觉周围开始不停的出现雾气,从洞穴周围涌出来,而且整个山洞就跟轻微地震一样,居然开始摇晃,从山洞顶部唰唰的掉落尘土。 蛇庙外面,那不知道尘封多少年的巨大石蛇仿佛从沉睡里苏醒过来一样,慢慢的昂起,一节节石质的蛇身咔咔作响,被风化的蛇头似乎想要慢慢抬起来。 一双蛇眼缓缓睁开,空洞的蛇眼里,有着细小的石块落下,然后腥红的蛇信从张开的蛇嘴里露了出来。 “嘶!嘶!” 那蛇头慢慢的昂在我头上,正对着蛇庙大门,低低的垂下来,看着我发出沙哑的笑声:“既然来了,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楚渊盯着那仿佛即将苏醒的巨蛇,沉沉地对我道:“我刚才看了一眼,这蛇庙神像旁边有一个后门,应该是通往外面的出口,你先出去。” 看着那条缓缓盘动着的庞大石蛇,我连呼吸都不顺畅了,生怕它一时发怒,朝我扑了过来,或者将我一口吞了下去。 “白瑶!”石蛇低低的念着我的名字,发出嘶嘶的叫声,突然昂头怒喝:“你逃不掉的!” 它蛇瞳圆睁的盯着我,吓得我站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跟着旁边楚渊突然沉喝一声:“滚!” 石蛇似乎受到了什么攻击,蛇尾猛的一震,目光放在了楚渊身上。 “那你呢!你怎么办?”我担心楚渊留在这里,会难以对付这么巨大的怪蛇。 虽然,我心里清楚,我留在这里对这种东西也完全帮不上忙。 楚渊沉声道:“这只不过是魔蛇的蛇躯,它的元神跟尸身已经分离,现在感应到了我,潜意识感受到威胁才开始苏醒,趁着它还没彻底苏醒过来,我将它再次封印!” 刚开始魔蛇借了彼岸花的诡异之力,直接将我带入了幻象里。 那红衣妖孽男子,是魔蛇化为的人形。 但是在最后,楚渊施法将我从幻象里脱离出来的时候,他感受到了楚渊身上的气息。 现在他不顾一切想要挣脱枷锁苏醒,应该是害怕楚渊对他施什么手段。 毕竟刚开始那女妖说,只要获得魔蛇的内丹,楚渊修为会大增,要是重获九蛇之躯,到时候可以化蛟升龙。 “你……你一定要小心。” 我看了那昂起比蛇庙还高的蛇头,心里震撼不已,知道留在这里帮不了什么,可能还会拖后腿,我只能点头对楚渊低声道。 楚渊微微点头,对我道:“走!” 我退回蛇庙,朝着那扇后门而去,身后山摇地动,不停的传出轰隆隆的声音。 “白瑶!你是属于我的!你逃不掉的!”石蛇的声音沙哑而蛊惑地道。 第一百五十六章 守庙婆 山洞的蛇神像旁边,的确有一道石门,里面黑漆漆的不能视物,像是甬道一般。 我来不及多想,直接就从甬道里钻了进去,里面没有岔口,通道往上的,跟楚渊说的一样,这就是一个出口。 当从洞里钻出来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陌生,出口并不是在龙王庙,而是在一棵巨大的榕树旁。 古榕树上挂满了很多红布条,不知道是不是祈愿的,但是在不远处,有一座十分古旧的老屋,周围用土篱围的一个简陋的院子。 之所以一眼就让我注意到,是因为在院门旁边插着一根竹竿,上面除了挂了幡布外,还挂着一盏白灯笼。 现在我应该还在后山上,不过化龙村晚上并不太平,我不敢贸然一个人在这种地方乱窜。 想了想,我朝着那老旧的院门走了过去。 白灯笼一般都是家里死人才挂,深更半夜怪渗人,尤其是在半山腰上,又只有这一栋老屋在树林里。 到了大门口后,我抬头看见那白灯笼刚好在我头顶上,我感觉有点晦气,往边上挪了挪,然后敲门,我还想着开门后应该怎么开口。 吱呀一声,门开了。 一张惨白的脸,从门缝里钻了出来。 因为我手还放在门上,突然间钻出这长脸,几乎就贴到我脸上了,我吓的往后跳了一下,心里扑腾扑腾的。 这时候才看清楚,那张脸皱巴巴的,之所以这么白,是因为她手里举着一根蜡烛,映的。 老太太鸡皮鹤发,身上穿着的布褂像寿衣,而且衣服上挂着很多瓶瓶罐罐。 也不知道是害眼病还是被纸灯笼给刺的,眼睛有点浑浊,视力不太好,把灯笼朝我举着,问:“你是谁啊?” 她这一问,我居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尤其是看到那双泛白浑浊的双眼,让我有点慎得慌。 “我……我过路的。”我不好意思直接开口问,干脆就随便找了一个借口。 那双浑浊的眼睛在我的身上转悠了一圈,然后又仔细盯着我的面容,嘴里小声嘀咕:“难怪,我说咋这么面生呢!” 嘀咕完后,又重新换上了一副笑眯眯的神情,点点头沙哑道:“进来坐吧。” 说完后她还挺高兴的,颤巍巍的往里面走,进到那院子的时候,这人家里没啥东西,是一个老土屋子,堆了一堆柴火,大晚上晾的衣服也不收进去。 跟着进到那屋子之后,里面黑沉沉的。 院子是用篱笆给弄了一个圈,圈子外面撒了一些黑色的粉末,而把我吓到的是圈子里的东西。 圈子里全都是蛇,各种各样的在那圈子里游来游去,在我进来后,竟然都不约而同的朝着我们看了过来。 全都发出了奇怪的声音,不是那种蛇的嘶嘶声,而是一种咯咯咯咯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别怕,不咬人的!” 老婆子声音沙哑的说了句,没有停顿的朝屋子里而去。 看着这个老婆子,我已经隐隐的猜测出来了一些眉目。 只不过在进入屋里后,我就感觉周围一切变得不对劲起来。 老屋里两边都是画像,可是画的不是龙,而且各种各样的蛇。 这些蛇的颜色不一,形态各异,正堂上挂了常仙的牌位。 而且神龛上还有一尊蛇神像,整个神像没有给人一种威严的肃穆感,反而透露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阴邪。 我盯着那怪异神像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有一种莫名的恐惧,好像心要从嗓子眼跳出来,让我有一种窒息感。 我不敢多看那诡异神像,收回目光后放在了别处。 “小姑娘,你随便坐,我去给你倒杯水!” 不待我说话,老婆婆笑着就走出老屋门口,去了旁边屋。 我有点不自然起来,这屋子里没有灯,不过装了很多案板,上面放着白蜡烛,本身房间里就有一股怪味,是香油的味道。 而且还夹着一股子酸臭味,怎么说,就像是肉腐烂被一堆苍蝇围着散发的那种腐臭。 我摸了摸背上的帆布包,将蛇魂铃和蛇符都取出来,放在口袋里藏好,以备不时之需。 做好这些后来,我才又四下观望,简陋的屋子就两间房,这时候我才发现,老太太屋里竟然没床。 后面是个小空间,摆了一个香案,供着一个神位。 一边的角落,摆了一张桌子,一副棺材。 里面再没有其他空间,根本就没有普通人必备的锅灶和床铺等。 再看棺材的盖子斜靠在屋角,棺材里却铺了被子,还有个枕头。 我不免愕然,这才知道,老太太肯定是睡在棺材里的! 正看得心里有些发毛,就听到背后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小姑娘,你在瞅什么?”老婆婆吐出一句阴森森的话,弄的我一下就紧张起来。 “没没什么。”我勉强笑道。 她走进来,又笑眯眯的点头,说:“渴了吧,赶紧喝吧。” 我把茶碗放在桌子上,装作若无其事地样子问道:“婆婆,家里就您一个老人了么?你怎么一个人住在这里啊!” “婆婆是在这里守庙的,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习惯了!”老太太声音嘶哑,坐在了凳子上。 我注意到了门口放着的蛇形拐杖,目光收回后面不改色的说:“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是啊,很早就在这里了。”老太太点头,笑容灿烂的说:“你是来拜庙的吧?” 我嗯了一声:“听说这里的龙王庙很灵验,我特意想来这里求个好运。” “灵验,当然灵验!咱们村子里的龙王庙,有求必应,灵验着呢!”老太太慈祥的点头。 “不说这个,赶紧把水喝了,这茶水啊,是从井里打上来的,甘甜着呢。” 她颤巍巍的将茶碗递过来:“咱们村子可是好久没来生人了,你哟,婆婆看着欢喜!” 我把茶碗接到手里,并没有喝,反而找了个话题说:“婆婆,我想问问进村子的路该怎么走?” “咱们村不太平,每天晚上天黑以后,就会出现一些不好的东西。”老婆婆语重心长的跟我说。 “不过屋子里挂着石符,只要在房间里,那些东西就进不来的,你今晚就在这里住一宿吧!” 我看到在堂屋门口的正粱上挂着一个黑色的石头,石头上用红色染料画了一道诡异的符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祭龙王 我迟疑着想了想,把红鲤的那张照片拿了出来,对老婆婆说:“婆婆,你在这岛上住这么久,有见过这照片上的人吗?” 老婆婆接过照片,然后凑到蜡烛光亮下,不知道是不是她眼神不太好的缘故,盯着照片半响也没个动静。 “婆婆?”我试探着喊了声。 “照片上的这对夫妇,我有印象!”老婆婆缓缓点头说道。 闻言,我喜出望外:“您见过?” “见过!”老婆婆回答的很干脆:“我记得很清楚,照片上的这对夫妇,当年还上门来找过我。” 我顿时就有了精神,连忙追问道:“婆婆,你们详细的说说吗?” 老婆婆把照片还给我,整个神色露出追忆的样子,似乎在努力的回想当年发生的往事。 “现在想起来,差不多已经有十几年了吧!之所以我能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照片上这对夫妇找上门的那天,发生了诸多不寻常的事情。” 老婆婆似乎记得很清楚,语气没有停顿的对我说:“那天下了暴雨,雷电交加,村子里刮起了台风。” 我听的很激动,我爸妈来这里是十几年前,时间完全能对的上。 从姑姑和红鲤的口里,我已经知道,当年因为我家发生的事,尤其是我妈做了那个怪梦以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岛上有龙王庙。 就跟我爸一起来到这地方,然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 老婆婆自顾自的回忆起来,说道:“那对夫妇也是不幸,坐船从外面进来,但是遇到了河神,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才进村子,只不过天已经黑了。” “他们俩在村子里遭遇了那些怪物,差点丢掉了性命,也幸好那天遇到了我。” “原本他们是带着一个婴儿的,可是遇到河神后船翻了,那婴儿就和他们冲散了!” 我的心揪在了一起,我爸妈来化龙村的时候,的确是把弟弟带来的,那时候恐怕不到一岁。 “然后呢?”我急忙追问, “就跟遇到你一样,我让他们在这里住了下来,天亮以后带他们去了龙王庙祈愿。”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婆婆还夸赞的对我说:“咱们村子里的龙王庙非常灵验,当年台风肆掠的时候,只有村子安然无恙,当然,也是以前的祭祀龙王可谓是空前绝后!” 我瞪大眼睛,不想换话题,着急的问道:“最后那对夫妇最后去哪儿了?” 老婆婆却摇了摇头:“祭拜了龙王之后,他们就回去了。” “回去了?” 我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她说的话。 要是当初我爸妈真的祭拜龙王就回去了,怎么可能十几年都不回去看一眼。 “茶水快凉了,趁热喝吧!”老婆婆见我失神,好心提醒道。 我说了声谢谢,然后轻轻地抿了一口。 老婆婆看着我,忽而笑了,又继续说道:“村子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祭一次龙王,今晚,刚好是祭祀的日子。” 我放下茶碗,心平气和的笑道:“每次的祭祀仪式,都是婆婆您主持的吧!?” 老婆婆分明愣了下神,皱起眉头盯着我。 “龙王庙根本就不存在,这座岛上没有龙王,不是吗?”我看向在里屋棺材旁边挂着的五种颜色的旗帜。 “五方旗只有神婆才有,说明你本身就是一个神婆,我来化龙村后,已经听说了这里的传闻,你应该就是村民口里说的蛇婆吧!” “龙王庙下的山洞里,还有另外一座蛇庙,那些挂着的牌子,是婆婆你挂上去的,对吗?” “另外,这个村子从进来以后,想要出去并不容易,我爸妈要是真的来这里了,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离开。” 我站起身,抓住帆布包就要离开这里。 老婆婆倒是丝毫不恼:“既然都来这里了,坐下来慢慢聊,婆婆知道的多着呢?而且,反正你啊,也离不开这里。” “是因为刚才那碗茶水吗?”我轻蔑的一笑:“不好意思,我根本就没有喝,我从来不喝陌生人的东西。” 但是刚才跟她闲聊的时候,三番两次让我喝茶水的时候,我就有所怀疑了。 这茶水里肯定是下了什么东西的,刚才我只不过故作样子的滚动了一下喉咙,根本连茶水都没有碰到。 我冷笑一声,转身想要离开,可是站起后走了两步,脸色就漠然一变,猛的感到脑袋晕乎乎的,浑身突然就变得无力。 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就连蛇婆的身影都出现了重叠,我扶着浑浑噩噩的头,摇晃的站不住脚。 “还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不过有问题的可不止那碗茶水啊,吸入了婆婆点的迷魂香,你又怎么能逃得掉呢。” 老婆婆咧着嘴怪笑着,慢腾腾的走到了我的身旁,蹲下来的时候,刚好旁边有一块镜子。 镜子旁的香炉里还寥寥的冒出青黑色的烟雾,她伸手时,从袖子里游出来一条色彩斑斓的小蛇,不停的冲着我吐着信子。 眼前景物不断的重叠模糊,使劲的摇头也没法坚持,最终眼前一黑,耳边隐隐的听到阴森森的苍老笑容,接着就不省人事了。 “白面纱,红姑娘,叮叮当当锣鼓响!” “杀百鸡,敬百酒,祈求龙王降福祥!” 恍惚间,我的耳畔不停的传出小孩的童谣声,我感觉头昏欲裂的,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醒过来后,我发现自己竟然到了村外的河边,而且整个人被捆在祭台上,背朝着河水的方向。 祭祀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我看见有男人在拿着旗帜在沿着河边往土里插着,旗面上是红色的浪花,在黑色的旗帜上随风飘荡着。 还有人拿着鼓和唢呐在调试着,吱吱呀呀的声音如耳,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 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孩童端着盆,里面是深红色的液体,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可这些孩童的脸上却挂着笑脸。 在祭台的周围,插上了很多竹子,挂着白布条朝着浑浊的河,仿佛是在接引什么一样。 化龙村的村民全部都出现在了河边,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很怪异,惊惧和厌恶混杂,目光像是看猎物一样,脸上想戴了一张面具,个个表情僵硬。 第一百五十八章 白衣人再现 我双手紧紧的被禁锢在祭台上,手脚都被捆绑打了死结,我试图挣扎了好几下勒的青痛,这时蛇婆拄着蛇头拐杖登上祭台,笑吟吟地看着我。 “没有用的,婆婆知道你的名字,你叫白瑶,那照片上的夫妇,是你的父母!” 蛇婆脸上的皮尽是褶皱,上嘴唇长,下嘴唇短一些,鲜红的跟蛇信子一样,说话的时候还伸出舌头多情地舔舔红唇,抿着嘴笑着。 我又挣扎了几下,瞪着眼说道:“所以我爸妈来这里,其实都是你们在搞鬼!” 蛇婆带着阴冷的笑:“这一切都是龙王大人的口谕,我只不过是替他表达旨意罢了,你能侍奉龙王大人,是早就注定好的,这是你的命!” 在得知我爸妈来到这里,尤其是这几天在化龙村经历的事情后,我心里就出现了无数疑虑。 化龙村这地方与世隔绝,我爸妈是怎么知道这里有龙王庙的? 还有在我弟出生的时候,我妈所做的关于怪蛇的噩梦,我怀疑就是那条魔蛇在作祟。 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阴谋。 我爸妈鬼迷心窍,千里迢迢的来这里,完全是被蛇婆,或者说那条魔蛇在冥冥之中施法操控。 “这几百年的时间里,化龙村祖祖辈辈虽然祭拜那条魔蛇,可是村民谁愿意会把自己女儿活生生的献祭,所以……你们把目光放在了村子外面,开始布局,吸引外面的人来化龙村,然后将他们祭献给龙王?” 我冷笑继续道:“龙王庙只不过是一个幌子,化龙村隐藏的真相在那座庙下,你们祭祀的根本就不是龙王,而是一条蛇妖,拜的香火也是那座蛇庙!” 因为我们在祭台上,就只有我跟蛇婆两个人,我说这些话,祭台下面那些如今化龙村活着的村民听不见。 蛇婆眼光毒辣地盯着我,似笑非笑的道:“你知道的还不少,呵呵,不过你只说对了一半,化龙村的祖祖辈辈是尊敬龙王的,他们都以侍奉能侍奉龙王为荣。” “但侍奉龙王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的,需要命格极为特殊的女子,村子已经没有能让龙王满意的了,于是便传达旨意,让我去村外找寻合适的女子。” 我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所以,你天南海北的找到让魔蛇满意的女子以后,就会暗中操控,让他们都来这里,然后献祭给那条魔蛇?” 蛇婆沙哑的笑了两声:“能成为龙王大人的侍宠,是她们的福分!” 我冲着她呸了一声:“放屁!” 蛇婆丝毫不恼,那湿滑如蛇的手,疙疙瘩瘩的摸了摸我的脸,讥笑道:“成为龙王大人的祭品吧,你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丫头,祭祀完成后,会把你送去龙王庙,到时候你就等着龙王大人临幸就好了!” 这时候,河水开始翻滚,乌云遮住了夜空后,河岸也刮起了妖风,无形的压迫感迎面而来,似乎祭祀的时间快要到了。 蛇婆也不跟我废话了,拄着蛇杖转过身面相祭台下的村民,狠狠地剁了一下蛇杖,以转达龙王口谕的架势对村民沙哑的高声道:“吉时已到,祭祀开始!” 妖风阵阵,滚动的河水汹涌的拍打在岸边,伴随着凝聚的黑云和弥散的雾气,气氛压抑到极点,几个村民壮汉子正轮起鼓槌用力敲在鼓面上。 “咚咚!” 望着这一幕的蛇婆微笑的满意点头,粗布袖口上拴着的几根麻绳被风肆意吹起,她高举起摇铃不停摇动。 上下嘴皮翻动对着村民念念有词,随着蛇婆一声声吟诵,聚在河边的一大片村民呼呼啦啦开始跪了下去,似乎是在跟着蛇婆一起祈祷着龙王庇佑。 “你们不要相信这老巫婆的鬼话,她是在妖言惑众骗你们,你们世世代代供奉的只不过是一条蛇妖,化龙村根本就没有龙王。” 我使劲的挣扎了好几下,但是无法挣脱,我开始对着祭台下的村民大声高喊,试图让他们从愚昧无知里清醒过来。 “你们怎么不好好想想,要真的有龙王,又怎么会让化龙村变成现在这副模样,让你们每晚都担惊受怕,还害死了村子里那么多人,那些都是你们的亲人啊!” 我大声的喊着,掩盖震天响的锣鼓,可是在篝火的映射下,那些村民的脸个个麻木不仁。 就算我声嘶力竭的呼唤,他们也没有一丁点的反应,我突然感到一阵可笑,意识到三言两语根本就唤不醒这群愚民。 世世代代的传承下,祭祀文化已经在这些化龙村的村民内心根深蒂固,龙王已经成了化龙村所有人的神灵。 在蛇婆和魔蛇的蛊惑下,他们成了最虔诚的信徒,根本就不是我一两句话就能撼动的。 “轰隆隆……” 妖风狂舞,河水怒啸。 天空霎时间阴云密布,竟在这夜空里打起了惊雷,乌云在天空似化成一个巨大的龙头,愤怒地望着地面上手足无措的村民。 祭祀龙王的村民吓得一个个像筛糠似的,浑身发抖的全部伏在地上,不停地祈求龙王庇佑。 “……蒙水有德,幸神有灵,龙王永驻,庇佑万灵!” 神神叨叨地念了一大通之后蛇婆总算把祭文读完,然后跪在祭台上带着众人又是一通拜。 拜完之后再次站起身来,高声道:“侍女登山,闲人回避,龙王选妾,福泽苍生!起!” 也就是在这时,蛇婆的吟诵祷告说完,忽而从村民背后村口的雾气里,传出一阵“叮铃叮铃”的声音,声音不大,却很清脆,每个人都能清晰的听见。 一瞬间,所有人都紧张了。 蛇婆脸色微变的看了过去,远处的白雾中,隐隐的走出来一个模糊笔挺的身影,随着走近,那阵“叮铃叮铃”声更响了。 “不要动那个女人,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一道沉冷的声音从雾气朦胧里传来,声音不大,却一下掩盖了周围所有的喧嚣。 我看出来了,是那个白衣人,当时我心里怪激动的,他从雾气里走出来以后,还抱着一个黄陶罐。 陶罐上盖着黑布,周身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上面还用草绳系了一个铃铛。 刚开始声音,就是挂在陶罐上面的铃铛发出来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魂瓮 “你是什么人?” 蛇婆眯着眼,神情变的惶恐不安起来,不知道是年纪大了,离的太远没看清还是怎么,她冲着白衣人喊。 “把她放了。” 他注视着祭台,一步步不急不慢朝着这边走过来。 那些村民现在就跟木偶一样,居然都没了动作。 蛇婆停止了,这时候她双眼之中的浑浊倒是一扫而过,取而代之的是精芒和锋利。 在四周火苗的映射下,照映在了他那张带着温润柔和的面容上,一瞬间,我居然有点恍惚。 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里,眸色温润如玉,他的嘴边浮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令人倍感亲切。 那一瞬间,我竟然看得有些痴呆。 “你……” 我瞪大双眼,满是吃惊的看着他的样貌。 他温和的一笑,把目光紧紧放在蛇婆身上:“蛇婆,你这么快就忘记我了?” 想不到见到他后,蛇婆面色有几分惶恐:“你果然还没死?” “当然,你不也活的好好的吗?”他冷冷地一笑道。 蛇婆眼珠子在我跟他身上来回转动,阴测测的笑道:“好好好,来的正是时候,你是白龙转世,你这个姐姐又是九世阴身,婆婆还正愁没地方找你呢,你倒好,既然自个送上门来了。” “等抓了你们俩,你们一家就能团聚了。”蛇婆笑的怨毒。 听闻此话后,我心神震颤,浑身都在止不住的发抖,声音都变得嘶哑了。 “你,你……是,白阳?”我颤声地低喃。 其实,就在刚才,他从白雾里走出来,当我真正第一次看清楚他的样貌时,我内心就泛起了阵阵波澜。 我突然想到在化龙村第一次遇到他,在入梦的时候,他为什么会出现,还有他对我说的那句话。 这一切,似乎都能说通了。 他目光看向我时,眼底掠过一抹复杂,但是并没有说话,转而眼神一冷,掂了下罐子对蛇婆冷声道:“把她放了,不然我就摔了它!” 蛇婆见状,眼神一冷伸手抓住我的肩膀,那条斑斓的小蛇从袖子里钻了出来,攀爬在我的脖子上,湿滑的触感让我浑身一下就麻了。 我总觉得这就像是一场阴谋一样,蛇婆或者说魔蛇现在做的一切,都是诡计。 我强硬对他喊:“不要管我,你快走!” 白阳眼底掠过一抹阴冷,作势就要直接把罐子封住的黑布扯开,蛇婆吓得嗷的叫了起来。 就像是被踩住尾巴的狗一样,萎了起来,怪叫道:“有话好商量,别这样,放了里面的东西,谁都别想活了。” 白阳直接走到我跟前了,估计蛇婆忌讳他手里的那个罐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到我面前。 “我再说一遍,放了她。”白阳威胁道。 蛇婆弓着腰说:“放,放,放,你可要小心你手里的东西,千万不要放出来!” 迫于他的威胁,蛇婆也不敢怠慢,连忙给我松绑,一边松绑两只眼睛还死死盯着他手里的罐子,生怕他会随时扔掉一样。 看到我平安无事,他眼眸流转间嘴唇微微勾起,漾出一抹温柔的笑。 “姐!” 他微笑,就像是清泉里的波纹,漾及满脸。 但我听到这个字,却浑身发抖,鼻子竟忍不住酸楚的想哭,张了张嘴,深情的望着他,无语凝噎。 “呱呱!!” 这时,忽然周围不知道从哪开始四面八方飞来了满天的乌鸦,密密麻麻朝着后山的龙王庙而去。 白阳阻止了蛇婆,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侧过头对我冷静的说道:“龙王庙地下封印的是魔蛇尸身,那后院四方井里才是镇压魔蛇的元神,你先去龙王庙,我随后会去找你!” 我坚决摇头:“不,我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白阳明显愣了一下,好像从来没有感受过温暖的他,忽然温和的笑了。 “龙王庙的封印存在年代太久,已经松动了!不能让它从里面出来,你先去,这里我能对付。” 我看到他手里拿着的罐子,虽然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但似乎是蛇婆的命脉。 从刚才蛇婆畏惧的神情就可以看出来,这罐子里的东西恐怕能让她丧命,再看白阳脸色,十分有把握的样子。 因此我咬了咬牙,也没有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捡起地上的包裹就要离开。 龙王庙我已经去过一次,跟楚渊进了龙王庙的蛇窟,见到了地下的蛇庙。 可我跟楚渊并不知道,龙王庙还有一座后院,那里封着魔蛇的元神。 蛇婆见我要走,眼神透露狠光,立即就想要阻止,可刚迈出一步,白阳就冷笑一声:“蛇婆,你做了那么多坏事,这罐子里封的是什么东西,你应该很清楚?你也不想这里面的东西出来找你麻烦吧?” 蛇婆听到白阳冷言冷语威胁的口吻,脸上极为不喜,但也不好发作,只得隐忍不发,沉着的站在了原地。 蛇婆咬牙切齿的说道:“打断了龙王的祭祀,龙王一定会报复你的。” 但是对于她的话,白阳只是笑笑,却权当没有听见。 趁着现在难得的机会,我也不磨蹭,抓着包裹就朝着龙王庙的方向而去。 我从祭台下去的时候,发觉周遭站住的村民全部都木呆呆的,竟然都没有丝毫反应一样。 很像,木偶。 我顾不上多看,可没走多远,忽然身后传出一阵唆唆的怪响,声音愈来愈近,而且也越来越大。 我猛的转过身,眼神一下就定住了。 身后最多四五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歪斜着脖子的木偶。 “不知天高地厚的死丫头!” 我不知道是自己太紧张,还是脑子出现了幻觉,当我转头盯着这木偶的时候,就感觉它好像在张口说话,声音如同夜里飞过村子的老鸹一样。 我全身上下乱冒鸡皮疙瘩,知道这东西有古怪,我不想在这里逗留,转身就走。 脚步一动,一阵风就呼啦啦刮了起来,木偶随着大风,晃晃悠悠的像是在后面飘来,越飘越近,好像脚不沾地一样。 这东西不能把我怎么样,但是膈应的很,我后背发凉的同时,也不敢停下来。 我一直跑,风却一直刮,木偶就像是阴魂似的,甩都甩不掉。 眼看退无可退,我干脆就不跑了。 我咬牙转过身,拿起血木剑,知道是蛇婆在搞鬼,不由冷笑道:“蛇婆,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木偶的关节是用麻绳连接的,在过来的时候,我直接一剑砍掉了木偶的一只手臂。 “倒有点本事!” 木偶的嘴里发出几声怪笑,阴气四溢,声音随着风飘过来,周围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冷了,让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声音继续随风飘荡着,不知道从东南西北那个方向传过来,一个劲儿朝耳朵里钻:“你以为你能逃得了吗?” 第一百六十章 诡庙 河滩稀薄的雾气里有唆唆的土响声传出,这种声音我十分熟悉,夹着瘆人的蛇嘶声,从四面八方飞快朝着我围拢过来。 我知道这可能是蛇婆在暗中操控,她既然被称为蛇婆,能够驭使蛇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小姑娘!” 木偶嘴里发出一声沙哑苍老的呼唤,这声音让我为之一愣。 “刘阿婆?”我瞪大眼睛,愣了一下神。 可就是呆愣了这么一下,手上的动作一顿,那木偶嘴里发出两声尖细的鬼笑,一下就扑了过来。 这木偶虽然举止僵硬,但是速度却丝毫不慢,眨眼就已经近身了。 我退无可退,只好拿起血木剑,冲着那另外一只胳膊劈了下去。 虽然诡异的木偶在蛇婆的巫术下能够行动,但比起活人还是不如,我一下就直接砍掉了另外一只胳膊。 然后伸脚一踹,那木偶就倒在了地上,抖动了好几下,僵硬的站不起身了。 也就是这么不大的功夫,周围杂草里嘶嘶的钻出来很多大大小小的蛇。 每条蛇身上都印着鲜艳的花纹,滑腻腻的扭动着或长或短的身体,半抬着脑袋,吐着红色的信子,正缓缓向我这个方向挪动。 看到密密麻麻的蛇,我立刻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心冒到头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 那些蛇爬到距离我的周围三四米地方时,直至能清晰看到它们腹部鳞片前后的细微蠕动。 耳边传来了一大片‘悉悉索索’的爬行声音,我赶紧掏出蛇符,但那些蛇却半昂着头,纷纷不顾的直扑过来。 我呆愣的看着群蛇离我越来越近,直到爬到我面前半米的距离,齐刷刷的停住了。 那些蛇停住后,身体一层层盘成圆圈,抬着头用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看着我。 其中一只应该是过山峰,乍开了颈部的肌肉,露出白色鳞片上两块类似于黑色眼睛的斑点。 还有一只通体金黄,脖子以上却是褐色的,翘着的尾巴向触电似的不停抖动,在昏暗月光的映射下,泛着诡异的黄色光芒。 奇怪的是这些蛇并没有攻击我,只是安安静静的盘踞在地上,身体像慢慢抽动的绳索,不时蠕动着,不知道是畏惧蛇符,还是在等待着机会。 “把蛇符扔出去!”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传来了楚渊清冷的声音。 听到他声音,我心里还怪激动的,顿时喜出望外,傻愣了一下,当即把手里一把蛇符全部洒了出去。 一阵风把蛇符吹起,就跟天女散花一样,但是随着蛇符从四周落下,沾染到在蛇群中间,就跟干柴遇到烈火一样,轰的就燃烧起来。 依稀能听见火焰灼烧蛇肉发出的“嗤嗤”声。群蛇受到蛇符的灼烧,顿时乱作一团,挤撞着想逃离。 地面上全是火焰,群蛇一触碰到,瞬间就闪电似的缩了回去,痛苦的扭曲着身体,不停地翻滚。 皮开肉绽的伤口露出白森森的蛇肉,又立刻被灼烧成黑黄色,随着挣扎越来越激烈。 “还愣着做什么,先走!”一道温润的声音传来,我侧过头看到朦胧白雾里,楚渊一袭黑袍而立。 “楚渊!”我轻轻呼唤了一声。 那些蛇在火焰下被炙烤死了不少,剩下的畏惧灼热纷纷四散而逃。 楚渊走过来拉着我,柔声道:“你怎么样?” 我摇了摇头,想到白阳说的话,对楚渊说道:“我们还得去一趟龙王庙!” 他好像知道什么一样,微微的点了点头。 我们一路走的飞快,顺着山林小路,到了尽头的时候,前面飘着一层稀薄的白雾。 龙王庙的头顶一片天铺天盖地的盘旋着密密麻麻的乌鸦,都在不停地的叫着,声音极为瘆人,宛如一片地狱景象。 那片白雾遮掩里,龙王庙就好像成了一座金装银裹的阴森大殿。 铛..... 我耳边隐隐传出,一声雄浑的类似钟声,隐约从庙里面飘了出来。 白雾缭绕在四周,龙王庙里面只有星星点点的油灯光,却看不清楚其它东西。 我们的脚步放慢了,但没有停步,盯着这座眼前的龙王庙,不免心里猛然一抖,不知道为何,此刻龙王庙就跟传说中的森罗殿一样。 充满了一种寒气阴阴的诡异。 正当我喘喘不安的时候,忽然,头顶庙门悬挂的灯笼一下子暗了下来。 我一怔,抬头看去,只见两盏灯笼在黑暗中犹如野兽的两只眼睛,忽明忽暗,不停闪烁。 “怎么回事?” 我下意识攥紧楚渊的衣袖,觉得这龙王庙里漆黑的仿若幽冥,比我们来时更为恐怖。 正犹豫间,一股怪风当头罩下,让我大吃失色,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刚刚站定,就听“咚”的一声响。 带着一股猛烈的气流,从上空落下,砸在了前面不远处的地上。 当时我有点惊着了,这种情况我不敢贸然进去,总觉得龙王庙一下变得无比鬼气森森。 楚渊脸色有点不太好:“我先进去看看,没有问题你在进来!” 我看了下,这龙王庙里幽暗静谧,像会随时从里面冲出什么怪物把人给吞掉一样。 “嗯。”我心里感觉,这庙里进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看楚渊这么凝重,里面的东西应该不简单,我不敢贸然进入,这样只会让他应接不暇。 在我点头后,楚渊便朝着里面走了进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迷雾之中。 我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楚渊都没有什么声响传出来,心里也越来越担心起来,想到庙里有诡异的蛇洞,我试探对里面喊,“楚渊,你能听到吗?” “……” 庙里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就好像楚渊就这么凭空消失了一样。 我又叫了两声,里面还是没有人传出来声音,我这才有些开始慌神了。 就在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龙王庙里忽然传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我下意识的就觉得楚渊出事了,咬了咬牙,握着血木剑朝着庙里就走过去。 刚进门,那诡异的笑就戛然而止,我吓了一跳,定了定神后发现庙里漆黑一片。 我走到一个庙堂前面,门后一股无比强烈的阴冷气息,铺天盖地的冲来,似乎要把我整个人都给冻住。 深呼吸了几口,稍微缓和了一下,这才把那刺骨的冰冷感给弄下去一些。 第一百六十一章 蛇人 只是一进偌大的院子里,我就感觉这里萦绕着一股阴森的鬼气。 此刻庙前的空地两旁,亮着八盏忽忽悠悠的油灯,四角各竖着一根黑白相间的招魂幡。 一阵冷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吹的油灯光来回跳跃,身上随即就感到嗖嗖的寒意。 “楚渊?” 我刚迈进足足半米多高的庙门,就发现楚渊正站在庙院。 听到我的声音,他回过头沉冷的说:“你进来做什么?” 我赶紧走过去,低声的说:“刚才我喊了你半天都没说话,我以为你遇到麻烦了!” “你担心我?”楚渊反问了句。 “我……”我想要反驳,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干脆轻微微的点了点头。 楚渊没有继续拿我打趣,脸色一沉道:“小心,这庙里来了其他的东西。” 一走进来后,月光被蒙蔽了,头顶上铺天盖地的乌鸦盘旋呱呱呱的叫着,院子只有那几盏鬼火般的油灯亮光。 烟雾缭绕,周围隐约闪动着一些影影绰绰的影子,鬼气森然。 忽然,从漆黑的庙宇深处,传出两声阴冷笑声:“我等你很久了,蛇君大人!” 是一个男性,这声音听起来,让我为之一愣,因为有些熟悉。 楚渊往周围看了一圈,冷笑一声:“就只会这些低劣的手段么?” 楚渊的话音一落,从四周就飘过来一阵如同幽冥鬼府般的声音。 我身上有点发冷,这地方就跟山窑子里面的地窖一样,没有出口,但是凉风总觉得是从四面八方吹到自己脸上,阴乎乎的有点吓人。 我站在楚渊身后,余光一瞥,骤然看到大院子四周那八口燃着油灯光的大缸里面,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朝上冒。 眼睛一转,立即发现那八口大水缸中的火苗被顶着,一截一截的拔高。 渐渐的,一张已经完全没有生气的惨白的脸,沾着粘糊糊的灯油,从缸里露出了头。 “楚渊!”我赶紧拉了拉他衣袖,对他指了指周围诡异的一幕。 油缸里藏着尸体,灯芯就点燃在尸体头顶,活像传说中的点天灯一样。 八具尸体,从八口大缸里慢慢的站了起来,直挺挺的一动不动,它们身上沾满了发黄的灯油,火苗在头顶不断的燃烧,一股说不出的气味顿时飘散出来。 我一闻那股让人想把肠子都吐出来的气味就知道了,这肯定是尸油,满满一缸子掺了尸油的灯油。 河滩乡下的神婆们做邪法时经常要用到尸油,很招阴气。 八具尸体站起来的同时,庙里的阴气已经浓郁到了极致。 “害死了这么多无辜的人,用以邪法炼制成尸傀,就不怕业障背负太多,死后入黄泉地狱?” 楚渊余光扫视周围一圈,声音陡然变得极为阴冷。 “死后发生的事谁又说得清,况且,我不还活的好好的吗?” 一道熟悉而又充满妖气的男声,从黑漆漆的庙里传出。 我知道,庙里有双眼睛在暗中观察,但里面那黑色看不透,就好像是渲染的墨水,可是里面却可以清晰的看见我们的存在。 从缸里站起来的尸体没有动静,可是那油灯把整个庙映照的跟阴间一样瘆人。 “你先出去!” 楚渊宛如刀锋一般的眸子,注视着漆黑的大殿内。 感受到庙里的危机四伏,我轻微的点了点头,想要先行退出庙门。 “既然进来了,又怎么能说走就走?”浓雾弥漫的庙里,传来了轻飘飘的男声,还夹着轻笑。 我厌恶的朝着庙里看了一眼,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声音十分熟悉,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 话刚落音时,从庙堂黑暗里传出‘啾啾’声,很像是笛声,又像是人嘴里含着一片草叶子发出来的。 哨声就像是蛇在鸣叫,而这哨声似乎引起四周野地里的群蛇鸣叫呼应,没有一会儿,就有小蛇开始纷纷而来,很多种类,排着队就像一道长蛇阵。 随着声音不停的传出,召来的蛇慢慢大了起来,从开始的一两尺长,到三四尺长,再到后来的七八尺长,此时的毒蛇仰起头来,将退路完全堵死。 “蛇君大人,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你不妨看看如何?”哨声停了下来,庙里传出一声冷笑。 话音刚落,我看从漆黑的庙里扑面而来一股腥风,忽然脸色一变,“小心!” 一条阴影,一根黑色的长矛从庙里闪电一样探出,直朝楚渊捅来。 楚渊伸手一拍,骨矛插了个空随即又缩了回去,那阴影灵活至极,左右晃了一下瞬间又好像消失了。 “什么东西?” 我一脸凝重,目光看向周围,从黑暗处一条条游蛇般的怪物,已经将我们团团包围。 斑斓的光线下,我终于看清楚这些东西的真面目。 这些怪物是人首蛇身的怪物,体型跟成年人差不多大,浑身都覆盖着一层黑色的鳞片,上半身像是人,下半身则是一段蛇身。 虽然长着人脸却没有鼻孔,大半张脸都被满是獠牙的嘴占据,一对对尖锐的獠牙直接裸露在唇外,看起来十分渗人。 更让人心惊的是这怪物上半身居然长着一双手臂,手掌上抓着一根白色长矛模样的武器,矛尖在月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看起来十分锋锐。 “蛇人!还这么多!”我神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这些蛇人看起来比龙王庙下那些还要狰狞可怖。 人首蛇身的怪物开始缓缓聚集,蔓延着游拢,一双双冷血动物才具有的竖眼冰冷的盯着我们。 “抱紧我!”楚渊微微蹙眉,声音凝重道。 对付这些东西,蛇符是没什么作用的,跟挠痒痒一样。 这时一个蛇人蜿蜒着想要过来,吐出分叉的舌头,发出一阵嘶嘶声,左侧几个蛇人立即举起长矛发动了攻击。 他们的战斗方式很奇怪,长矛并非直线攻击,而是中途不断改变攻击路线,让人摸不清刺来的具体方向。 楚渊一只手揽住我,另外单手隔空画了几道符,像是组成无形的墙,将过来的蛇人阻挡。 “嘭!”空气中响起一声劲爆的脆响,几根长矛齐的折断,甚至将那几个蛇人给震飞了出去。 “真不愧是修炼千年的蛇君,就算没有九蛇之躯也还是这么强!”龙王庙里,又传出两声轻笑。 蛇人冰冷的眼睛无法看出任何表情,他们不断发出一阵阵难听的嘶嘶声,轮番开始进攻。 “就只有这些手段吗?” 楚渊仿佛失去了耐心,眸底寒芒毕露,画符的手一招,雾气所化的黑色长剑紧握在手里。 第一百六十二章 柳家现身 围拢过来的蛇人湿哒哒的,从背后看,如同岩石,可是当面都是人面蛇身,那张嘴开始裂开,嘴里一口黑色的尖牙,并有如蛇般分叉的舌头。 最恐怕的是有着蛇一样的尾巴,而且晃动时速度飞快,一双双贪婪而嗜血的眼睛围着我们来回穿梭。 庙里的男人传来似笑非笑的声音:“没有九蛇之躯跟内丹,凭借元神的消耗,你又能撑多久?” 话音刚落,蛇人露出狰狞的本相,裂开大口,发出几乎可以刺破耳膜的尖啸,嘴里吐出蛇信般分叉的舌头。 那舌头好比巨大的牛犊一般,猛地一甩,尖锐的舌尖刺向楚渊的喉咙,我忍不住大惊失色。 可楚渊抬手,黑色的长剑自下而上挥动,黑色的剑芒如波涛如怒一般席卷而起。 蛇人缠卷过来的舌头被剑芒一扫,直接成为两截,但楚渊却并没有停手。 一只手揽住我的腰肢,手握长剑的手来回挥动,黑色的剑芒在庙院闪烁,那张脸冷的没有一丝表情。 可这时身后的一个蛇人长着血盆大口露出獠牙竟然朝我快如闪电一样袭来。 我因为整个人被楚渊揽住了腰,只能看着那蛇人晃动就已经临近,而楚渊还背对着,我挣扎的大叫。 但也就在蛇人狰狞可怖的扑上来瞬间,剑光一闪,蛇人由上而下直接被劈成了两半。 “本君很想看看,你能不能阻挡我。” 狂妄傲慢的不可一世,在这个阴森的鬼域之地,他依然张扬着自己的性子,就好像是至高无上的帝王,有着磨灭不掉的锐气。 我抬起头刚好可以看到他刀削一般的侧颜,这一刻仿若成了我的守护神,一个不善言语,冰冷妖孽,却护短到了极致。 他的确能够让人心安,哪怕是刀山火海,哪怕是幽冥地狱,因为我总会潜意识觉得,在最后,他会挡在我面前,把剑尖指向别人。 他有些跋扈自恣的张扬,又有透露出让人暖心融化的温柔。 人活一世,能被一人疼爱,的确会让人暖心。 “啪嗒!” 原本漆黑鬼气森森的庙,就好像是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一般,里面出现了幽光,让我下意识就抬头往里面看。 这一眼,就看到了里面的四周凸起的案板上,放了很多蜡烛。 而此时那些蜡烛燃烧着,散发出幽蓝荧绿的阴气森森的光芒,把整个庙堂映射成一片诡异的绿色,宛如地府。 但除了张牙舞爪飘荡的帆布,却显得空荡荡的,不过我一眼就注意到了庙堂的后门敞开着的,里面宛如深不见底的深渊,漆黑不可视物。 而且仿佛从里面,不停的灌出来呜咽阴冷的凉风。 我看了身旁的楚渊一眼,此刻,他也收敛眸光,神色透露出几分凝重。 “我们……要进去吗?” 不知怎的,我目光放在那漆黑的后院时,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 楚渊伸手,然后抓住了我的手腕,低声说:“跟在我身后!” “嗯!”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步入庙里,四面八方包裹而来的凉气更甚,隔着一扇门,就好像是两个世界。 透过庙堂微弱的幽光,我们看到了后院里的情况,顶上是封死的,不是房顶,而是一块布,一块巨大的黑布。 借着映出来的暗光,我发现那块黑布上面,隐约有一些图案浮现,很模糊,看不清具体是什么。 支撑黑布的,则是四根三四米高的石柱,整个院子,都被黑布封死,可以说密不透风,别说月光,我相信就连阳光都照射不进来。 龙王庙的后院,为什么会用这么一块黑布,封住院子的顶? 而且从黑布上的灰尘来看,明显有很长时间了,这黑布是干什么的? 幽光映衬下,只有一口青石堆砌破旧的古井,但是后院的枯井旁,却长着半人高的类似珊瑚樱木本植物。 植物上同样挂满了红色的浆果,可那红彤彤的却有刚出生婴儿拳头大小,极为妖异不说,就算是在幽暗的后院。 那浆果也宛如鲜血一样红的刺目,而且隐隐萦绕着一股淡淡地黑气。 当然,最引人注目的,是在井旁背对着我们站着一个高大身影。 “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呢?居然一路找到了这里!” 枯井旁的男人背对着我们,魅惑而阴冷的声音传出,一边说话,他却一边在低低地笑。 刚才我在庙堂外面听到的声音,赫然就是这个人传出来的,只是刚开始并没有多想。 可是现在一听就后,这声音阴柔透露出几分邪气,但却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 想了片刻后,我顿时想到了什么,瞪大眼睛看着那背影,不敢置信的道:“是你!” “呵呵!” 对此,他好像丝毫不惊讶,也不意外,阴冷的低笑两声。 我跟楚渊缓慢的步入了后院,那站在水井旁边的男子,这才慢慢的转过身来。 那一张在昏暗下的病殃殃的脸,从陌生转化为熟悉。 “没想到,你还安然无恙的活着来了这里!”我深吸了一口气,才将自己震惊的心跳缓缓的压下。 眼前的这个男子缺少阳刚之气也就罢了,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一种阴柔之美,面如敷粉,唇若施脂。 整个脸相充满了病态一样的白腻。 他此刻站在枯井旁,手上已经摘下来一个红彤彤的果子,放在手里把玩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盯着我。 “不,我已经死了!” 柳青胤勾唇着浅笑道:“是蛇祖给了我第二条生命。” 听到这话,却让我忍不住皱起眉头。 而楚渊则目露凝重的盯着他身后那青石堆砌的古井,垂吊着手臂粗细的两条漆黑铁锁。 “蛇祖?”我疑惑道。 柳青胤却并没有回答,却缓缓地跟我说起了沈家发生过的往事。 柳青胤自幼得了一种不治之症的怪病,他面相之所以这么惨白羸弱,也是跟他得的病有关。 但是他面相阴柔俊美,可心性阴辣而且城府极深。 柳家供奉白蛇,以养蛇伥的邪法,这几十年间,不知道祸害了多少无辜性命,才让柳家运势昌盛。 但是柳家借助白蛇,施展的鬼法厉害,终究不能逆天改命。 第一百六十三章 蛇果 “我在两年前本就应该已经死了,不过濒临死亡前,又得以活了过来。” 柳青胤的怪症,就算是柳家白蛇也束手无策,但是柳家白蛇却知道化龙村这地方。 两年前柳家来化龙村之后,从蛇婆手里获得了蛇果。 但是作为交换,需要柳家服侍龙王。 其实我们村子里修建的蛇庙,也是作为交换的条件其一。 柳家修了那座蛇庙,妖言惑众让村民成为信徒,以此收集村民的精气,气运乃至香火,以助于魔蛇的强大自身。 而之前我一直以为柳家修建蛇庙,是为了柳家白蛇,现在听柳青胤这样说,才发现柳家跟化龙村,早有渊源。 楚渊像是明白了什么,目光紧紧地盯着他身后的那口井:“蛇尸和元神分离,原来如此!” 柳青胤目光跟楚渊对持,眸光微眯透露出森冷的恨意。 “要不是你三番五次暗中作梗,我们柳家早就得手了。”柳青胤冷笑道:“蛇君大人,为了一个阳世的女人,你倒是煞费苦心了。” “呵……” 楚渊都难得回应了,嘴里不屑的冷笑。 我的脑海里飞快的闪烁出从最初发生的事。 事到如今,就算我再傻,也能够看出来了。 我沉着脸说道:“我奶奶的死,是你们柳家做的?” 柳青胤阴险的一笑:“要怪就只能怪老婆子太迂腐,本来柳家好言相劝,只是她冥顽不灵,不然还可以多活几年。” 看着不远处站着的这个笑面虎一样,看起来一幅斯文绅士的男人,我心里恨的只咬牙切齿。 柳青胤却依旧面带笑容,一幅悠然的样子,看着自己手里那颗红彤彤的蛇果说道:“我们柳家本来打算用一个和善的手法的,奈何你们却五次三番的打乱计划!” 因为我爷爷跟柳家有过契约,当初奶奶还活着的时候,柳家就去找过奶奶。 不过奶奶清楚知道柳家修炼鬼法和养蛇伥,而且柳家隐藏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奶奶断然是不会让柳家顺利得逞,不过奶奶毕竟是肉体凡胎,柳家也不会就此打住,奶奶的死不是巧合,而是柳家人做的。 我想到了奶奶临终前说的那些话,不过也幸好那时候遇到了楚渊,才让我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劫难。 楚渊在暗中出手,才让柳家没有得手,不过他们并没有就此罢休,在村子里修建了蛇庙,收集香火气运。 并且在修建蛇庙的过程里,还暗中威逼利姑姑,从而又一次把目标放在我的身上。 现在仔细回想,这其中发生的事,就好像是剧本一样,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沉冷的盯着柳青胤,开口说道:“就因为一颗蛇丹,值得你们这么大费周章的布这么大的局?” “你们可能压根就想不到,想要你的命和蛇君的内丹,并非我柳家的仙家,只不过你是蛇祖钦点之人,这才是真正的交换条件。” “至于你想要知道其中原因,不妨问问你身边的蛇君大人,他如此竭尽全力的庇佑你,又是因为何种目的?”柳青胤眸光舒展,大有深意的笑了笑。 这话,让我忍不住的看向了在我旁边的楚渊。 我好像一瞬间忽略了什么。 虽然柳青胤这话有一种挑拨离间的味道,不过说的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我相信现在我自己跟楚渊是存在感情的,可是他从一开始出来庇佑我。 绝对不是因为一见钟情这么简单。 当时在对付柳婆婆的时候,她也曾说楚渊可以直接不顾我的死活,将我体内属于他的内丹取出来。 虽然我们命格相连,会对他造成一定的损伤,但我相信这种损耗对他元神不足以致命。 相反,如果内丹落在柳家手里,那才会让他形神俱灭。 但是,我想不出来,我的身上有什么能让他们垂涎的地方。 “说完了吗?” 楚渊眸子里冰寒如雪,说话的同时,右手握住的漆黑符文的长剑散发惊人的煞气。 “要是在其他的地方,我会畏惧你,但是来了这化龙村,我既然敢现身,自然也有十足的把握。” 柳青胤阴冷的一笑道:“况且,你应该也感觉到了,龙王庙里存在着什么!如今你重伤未愈,一旦蛇祖醒过来,你未必是它的对手!” “是吗?” 楚渊瞳孔不经意的微微一缩,眸低有凌厉的光芒闪过。 在楚渊冷声打断柳青胤的话后,就拖着长剑朝着柳青胤如履平地的走过去。 尖剑随着划过地面,所过之处竟然凝结成了一层白霜。 柳青胤的眼底掠过一抹惶恐,不过却强行的镇定下来。 他神色露出阴厉,心下一狠,竟然直接将婴儿拳头大小的蛇果塞进嘴里。 蛇果的猩红汁液爆开,但是柳青胤像蛇一样,几乎不用咀嚼,竟然直接使劲的吞咽了下去。 可以清晰的看到蛇果鼓动的从喉咙里吞入腹中,这一幕让我不禁皱起眉头。 但很明显,这蛇果绝对不是普通的东西,吞下去的瞬间,因为里面蕴含的诡异之力太过霸道,让柳青胤的整个脸痛苦的扭曲。 他的身躯在承受巨大的痛楚,而微微的颤抖着,裸露在外的皮肤青筋暴起,模样极为可怖。 柳青胤跪在地上,嘴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哀嚎,随着在痛苦里剧烈的颤抖了一阵后,这才慢慢平息下来。 他似乎吸收了蛇果的诡异能量,跪在地上低着头,低笑的缓缓地抬起头来。 “呵呵呵……” 当他抬起头来,我再次看清楚他的面相时候,忍不住抽了一口凉气。 柳青胤的整张面目,已经覆盖上了一层白色的蛇鳞,大半张脸变得犹如赖皮蛇一样疙疙瘩瘩,那眼睛也从刚开始墨黑的瞳孔变成莹绿的竖瞳,宛如蛇眼。 “你将我柳家害的如此地步,今天,我会让你加倍的还回来!”柳青胤狞笑着,伸出猩红的长舌头,宛如蛇的信子一样,舔舐着嘴角沾染的蛇果浆液。 楚渊深邃地眼眸,散发出拒人千里的冰冷:“本身业障缠身,有了业障不除,反而用更加阴毒的鬼法欲盖弥彰,柳家落到今天的地步,这一切都是你们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万蛇齐涌 楚渊并没有废话,猛地伸出一指,狠狠的一点,周遭黑雾翻滚弥散,化作一只鬼手,朝着柳青胤五指成爪的一把抓过去。 柳青胤却丝毫不慌,从地上站起身后,狞笑一声,张开嘴,喷出一口淡淡的蛇气,轻易就化解了楚渊的禁术。 鬼手被吹散,他自己却毫发无损,嘴里发出轻蔑的笑声:“就只有这点本事吗?” 说完后,柳青胤又张开血盆大口,嘴里闪电般,窜出一条漆黑色的毒蛇! 那毒蛇有人胳膊粗,三角头,双目血红,通体布满焦炭般的鳞片,如同一道黑色长鞭,速度快到发指! 现在的柳青胤吞噬了蛇果,整个人已经成了不人不蛇的怪物,浑身长满了蛇鳞,赫然成了蛇妖。 从他嘴里吐出来的黑蛇,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唰的一声就朝着楚渊脖子而去,瞬间就临近。 “小心!”我大惊失色,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楚渊眸光微敛,抬手一挥,黑光一闪,剑气如虹,直接将那黑蛇斩成两截。 落在地上以后,蛇身还在痛苦的扭动着,拼命的蠕动似乎想要爬回那口古井。 楚渊神色陡然阴冷,脸上升起一股杀意,修长的手指,变换指决,结了一道法印。 柳青胤看到楚渊结印,脸色变的凝重起来,盘着腿坐下,摆出一副防御姿势。 “本君想要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偌大的龙王庙里开始妖风大作,呜咽的狂风宛如厉鬼嘶吼。 “想要拿回蛇头,那就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柳青胤狰狞可怖的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很好!”楚渊的眼神让人不寒而栗。 冰冷的吐出两个字,他抬手一指,顿时妖风成为风暴,直接将柳青胤笼罩在其内,从地面卷起的枯叶成了刀刃,在风暴里来回切割,仿佛要把他生生撕碎。 但柳青胤的实力大增,现在修为恐怕在柳婆婆之上,在片刻后,我隐约看到狂风怒号里,一条巨大的蛇头昂起,发出一声愤怒的蛇嘶。 笼罩的黑风顿时崩溃,露出了里面的柳青胤身影。 他身上的衣服,被罡风撕碎,皮肤冒出细密的白色蛇鳞,如铠甲般包裹着全身。 如今他俨然成了来自地狱的怪物,那样子看上去又阴森,又恶心。 “就这么大点本事,还杀不了我!”柳青胤伸出舌头,嗜血的舔了舔嘴角。 现在的柳青胤,已经远远超过了自身的实力,应该是吞噬蛇果后的缘故。 这蛇果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不仅能让人起死回生,还让柳青胤的实力大涨。 柳青胤阴笑一声,伸出右手,无名指以某种诡异的角度,按在了手背上:“今天就让你见识下,柳家的妖法!” 他还没来得及念完咒,楚渊抬手间就有一道蓝色的光,宛如雷劫一样落下, 一道淡蓝色的电弧,从柳青胤头顶落下。 那电弧有手臂粗细,暴虐到了极致,哪能躲的开。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轰地一声巨响,雷击在柳青胤面门上。 他就算肉身再强硬,也无法抵挡恐怖的雷击!我听到骨头碎裂和一声凄厉的惨叫,整个四肢扭曲的不成人样,而且浑身有血冒出,一股难闻的蛇腥味扑面而来。 楚渊的手缓缓收回,冷漠的看着柳青胤身子往后倒下,布满蛇鳞的尸体,躺在井边一动不动。 “他死了?” 虽然这场面让我感觉忍不住有点作呕,不过看到柳青胤现在跟死人倒了下去,躺在井旁,我还是忍不住露出喜色。 “别过去,柳家白蛇现在跟他已经融为一体,而且吞噬了蛇果,想要杀他,不会这么容易。” 楚渊伸手拦住我,眼睛死死盯着柳青胤的尸体,眸底不经意的缩紧。 接下来,我看到了地狱般的可怕场景。 在水井旁那一株珊瑚樱一样的植物上红彤彤的蛇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枯萎干瘪下去,从里面冒出一团团黑气,将柳青胤的尸体包裹。 柳青胤浑身血淋淋的伤口,开始剧烈蠕动,伴随着阵阵恶心的吧唧声,居然肉眼可见的开始愈合。 当时我怀疑自己看错了,不敢置信的瞪大双眼,那些蛇肉野蛮地生长出来,他脸上皮肤红嫩,皱皱巴巴,长发湿漉漉的,沾满了血水。 在我惊悚的注视中,柳青胤以这种诡异的方式,又复活了。 晃动着新生的头颅血肉,扭动身子,骨节发出咔咔声,他轻轻喘了口气,目光阴损地看向楚渊:“蛇祖能给我第二次生命,当然也能给我第三次,况且……我们柳家供奉的蛇仙也与我融为一体,如今成了我的本命蛇,我们已经不分彼此。” 当时给我惊的,头皮都竖了起来,这诡异的一幕要不是亲眼看到,我怎么都不会相信。 柳青胤的尸体仿佛拥有了再生的能力,那蛇果能不仅能让人起死回生,还可以重修尸身。 手指懒懒地抬起,柳青胤阴毒朝着楚渊微微一指,口中念完了先前的几句咒语。 整个龙王庙被森森白雾笼罩,雾气中,至少上千条颜色不一的蛇,密密麻麻,铺天盖地般,朝着楚渊飞来。 每条蛇都长丈许,通体惨青,吐着信子,聚集成天罗地网般的蛇阵,齐刷刷冲了过来,看的人头皮发麻。 耳边全是那种渗人的蛇嘶声,此起彼伏让人毛骨悚然。 眨眼间的功夫,蛇阵就扑面而来,庙里一股蛇腥恶臭! 好在楚渊提前做出反应,赶在柳青胤之前,他施法化为一道屏障。 一道蓝色的气墙,挡在了面前,卷动的罡风在其中缓慢流转,闪烁着星辰般璀璨的光芒。 蛇阵碰触到气墙的瞬间,传来阵阵音爆声,毒蛇纷纷爆开化为气雾。 偌大的后院弥散着那股浓郁阴冷的蛇腥臭和血腥味混杂,让人闻之欲吐。 “让我看看,只有蛇魂的你,还能硬撑到什么时候?” 眼瞅着蛇阵被气墙阻隔,柳青胤双手猛地往前一推,立即从他周围钻出更多怪蛇! 它们从土里,墙壁里蜂拥而出,游的乱七八糟。 蛇群越来越密集,布满蛇鳞的尾巴,触手般疯狂蠕动着,那白雾稠密如水,各种大大小小的怪蛇。 像在水里游着,抱成团,朝楚渊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顿时,罡风都快抵挡不住了! 楚渊的瞳孔微寒,脸色出现了一些变化,但是眼神依旧冷静。 他抬起手,隔空画了一道阵法,阵法燃烧起熊熊绿火,形成一道地狱火焰。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杀本君,你还没有资格 作为旁观者,我单凭肉眼很难看清这场斗法的细节。 不过随着楚渊所画的符文阵法形成,阵法里火声阵阵,莹绿色的火光,形成一道绿色火海。 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火。 它美的惊心动魄,宛如绿色的野玫瑰,柔和到没有任何温度。 可它更像来自最恐怖的地狱,是人间一些邪秽的克星,那一刻,这个世界一切肮脏不洁之物,仿佛都被它净化了。 火来的快,去的也快,当火焰消失后,铺天盖地的蛇阵,统统被烧成了灰烬,就连难闻的腥味都烧没了。 诡异的火焰没有温度,反而有些极致的寒冷,让这片空间笼罩了一层冰霜。 直至随着火焰消散,周遭的温度才逐渐有所回升。 见此一幕,柳青胤竖起的蛇眸里,闪烁出难以置信的精光:“这是什么火?” 楚渊冷笑的调侃了一声:“当然是烤柳家白蛇的篝火。” 柳青胤怒极反笑,手指在空中划了圆,然后就听到他鼓起青筋,嘴里快速的默念着什么,就看一个巨大的蛇头,像是被他从虚无中召唤了出来! 那蛇头足有小汽车大,通体惨白,蛇瞳如血,嘴一张,铺天盖地阴风席卷而来。 “柳家白蛇!” 我瞪大了眼,现在柳家白蛇跟他同体,已经不分彼此,这柳家白蛇应该只是一缕蛇魂的,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柳青胤吞噬蛇果,让它恢复元气的缘故。 现在又一次现身,给我的压力很大。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大的能耐?”柳青胤狞笑着,手一挥,就看那巨大的白蛇,缓缓往前爬,本来就狭窄,两旁的院墙,被它庞大的身子硬生生挤塌,尘土轰鸣。 “……要不是你三番两次的坏我柳家的好事,我又怎么会变成如今的这个样子,这份痛苦,我会千百倍的让你慢慢体会的!” 随着把虚幻的白蛇召出来后,柳青胤的气息就变得絮乱起来,面相上像是隐隐在承受着极致的痛苦。 不过这一切,他都在痛苦隐忍的承受。 面对柳青胤施法弄出来的可怕的白蛇,楚渊脸色也显得有几分沉重,接连画了三道火阵,阵法一出,顿时火光大盛,烧的那白蛇嘶嘶直叫。 白蛇承受的痛苦,仿佛也无形的反噬在了柳青胤的身上,他浑身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五官扭成一团,嘴里发出沙哑的嘶吼声:“请蛇祖佑我!” 那白蛇同样张嘴嘶吼,吐出一股阴风,居然把楚渊所画的阵法火焰给一下吹灭了。 面对这一幕,楚渊脸上出现了异色,布满凝重地同时,眸底闪烁凌厉的寒光。 “想杀本君,你还没有资格。” 楚渊眸子一冷,抬手一指,一道道水桶粗的蓝色雷劫,夹杂着爆音,狠狠劈到白蛇嘴里,恐怖的是,那白蛇却毫不退缩,瞧那意思,哪怕拼个魂飞魄散,也势必要跟楚渊同归于尽。 边大口吞噬着火与电,白蛇边沿着院落,缓缓朝前爬,不把我们生吞了,它好像就不会善罢甘休。 地动山摇,两旁的建筑纷纷塌陷。 这场斗法进行到这里,已经白热化了,比拼的就是道行,柳青胤吐出一大口黑血,但还在苦苦支撑着。 那白蛇被雷劈的面目全非,可却强撑着一点点迎着刀山火海而来。 如今的楚渊伤势还没痊愈,加上又是蛇魂的状态,依靠消耗元神之力,对付这种恐怖的东西,显得非常吃力。 那白蛇越来越近,已经慢慢的张开了嘴巴,再不逃走,被生吞只是时间问题。 我在旁边心急如焚的干看着,咬了咬牙后拔出血木剑,打算上去硬拼。 但是那白蛇张嘴痛苦的嘶吼,哪怕万劫不复也要将楚渊拖入地狱。 眼看白蛇不顾一切的扑过来,楚渊眼底掠过一抹异样,腾出一只手直接将我一把推到一旁,而另外一只手疯狂画出一道庞大的古老阵法。 “冥徒山海律令,万相封尽!” 楚渊一声沉喝,随着他的话语出口,我发觉自己的眼睛都瞎了,不是眼瞎,而是不知道怎么回事。 整个世界一瞬间成了漆黑,我的心猛然如沉入冰海,冻得跳动缓慢。 如果能计算自己心理阴影的面积,这时肯定大得能覆盖上太平洋,而我正处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当中。 “楚渊?” 院内蓦然变得无比安静,就是那种如深渊,什么都听不到了。 我突然很担心楚渊出什么事,这种缺乏安全感的“看不见”,让我无比心慌,忍不住低声唤起他的名字。 “楚渊?你、你还在吗?”没有回应,天地间的温度似是在持续地下降,冷得我上下牙直嗑巴。 “楚渊,大尾巴蛇!”我彻底慌了,开始胡乱的伸手朝着刚才楚渊把我推开的方向摸过去。 “别、别过来……” 当我慢慢靠近时,楚渊的声音幽幽地传来,透着让我更加惊慌失措的虚弱。 是的,虚弱。 虽然一直没有搞清楚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但我再笨也能察觉到他有着出乎常理的强大实力。 而现在,一向清朗自信的声音里却透出让我严重不安的虚弱萎靡。似乎碰触一下这声音的主人,他就会倒地不起。 “楚渊!” 看不到摸不着,我变得越来越惊慌,双脚就开始不听话地向他发声之处奔去。 “真的别过来,瑶儿,听话!” 楚渊显然能看到我的举动,更加急切地命令着,然后是迸发出一阵让人神智崩塌的咳嗽。 他如此唤出我的名字,让我的心跟着颤抖,没想到会被如此熟稔地随口叫出来。 叫得那么宛转和温柔,心尖莫名跟着颤了好几下。 “楚渊,我做不到站在这里无动于衷,你快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虽然不想懦弱地被吓哭,但我听见自己还是颤了口气,还抖了腿脚。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这种揪心揪肺的害怕让自己都感觉陌生,既怕看不到,更怕……看到楚渊或许正摇摇欲坠地站在那里,魂形将灰飞湮灭。 “没事,我没事,别怕。我只要还活着,就没人能伤你!”楚渊柔声安慰我,只是声音透露出了极致的萎靡不振。 但下一秒,我就听到“卟嗵”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撞跌在地板上,一滩殷红的血凭空溢摊开来。 我也不知道他为啥有血。 但刹那,眼泪疯似地涌了出来,反射性地举手捂住想尖叫的嘴巴,脑中隆隆地轰响成片。 第一百六十六章 白蛇湮灭 “我的命格特殊,魔蛇让我成为祭品,不就是为了得到我身上的好处吗?既然能助那条魔蛇,肯定也能帮你!快,你快告诉我,我要怎么做能帮你!” 我从来没有如此的清晰体会到楚渊会变得这么虚弱,他本来就存在了很重的伤势。 “需要你的纯阴之血。”楚渊直接说了出来。 我顿时恍然大悟,我的血液会对那些东西有帮助,几乎是本能的,我直接就要咬自己的手腕。 “别,别那样做!耗阳过多你会无法抽身!你的体质也会越来越弱。”楚渊似是极其沮丧地轻呼一声,然后就悄然无息了。 “你都这样了,还在意这么多干嘛。”我心里有些气急败坏的说。 “我不在意你,谁在意?真是个傻瓜,早知道就该把内丹的元气全吞噬了!”他咳着血苦笑,挣扎直起身,然后一指门口,“你先走,别在这里待着!” “我不,我就算死也不会丢下你不管的。”我不顾一切朝着他走过去。 “哎,真是个蠢女人!”他话虽这样说,但是语气却有些感动。 “你怎么了,到底怎么了?”我急的跺脚。 这时候,我已经到了他的身旁,周围被黑雾掩盖的幽光又亮了起来。 “你不怕死在这吗?”楚渊微微苦笑地望着我。 我惊慌的扭头,望着那张极致俊美的脸,一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 白蛇被他施了阵法,短暂的困住,但他同样无法脱身,而且现在十分虚弱。 “瑶儿……” 楚渊突然开口,对我提醒的说道:“他吃了蛇果,虽然已经变成不人不蛇的怪物,但是道行短时间暴涨太多,加上那白蛇一心想与我同归于尽,我只能牵制。” “你仔细看他后背,七寸位置,有一块蛇鳞脱落了,看到了吗?” 我睁大眼睛看过去,果然跟楚渊说的一样,柳青胤的七寸,在他后背的肩胛骨上,有块巴掌大的地方,没有蛇鳞覆盖,红红的蛇肉露在外面。 “找准机会,刺他的七寸!”楚渊略微虚弱的对我道。 虽然柳青胤已经油尽灯枯的样子,但他势必要跟楚渊同归于尽的心态,让他彻底的不顾后果了。 在这种疯狂下,楚渊如今对付白蛇,也显得格外吃力。 我点了点头,二话不说,拔出血木剑,悄无声息地从旁边昏暗里摸了上去。 机会只有一次,失手,等待我的就是死亡。 普通人绝没这个胆量,敢偷袭道行几百年的蛇仙,但是我不怕。 就算死,我现在也要杀了柳青胤。 此刻柳青胤正聚精会神地操控白蛇,想要从阵法脱困,没注意身后的动静,我手握血木剑,瞄准了他的七寸,卯足了全部力气,一剑刺了进去! 这血木剑虽然是桃木制成的,但是边缘跟尖端同样锋利无比。 可即使如此,让我没想到的是,没有鳞片保护,肉身依旧坚硬如铁,我这一剑,只刺进去三分之一,就被骨头卡死了,动弹不了分毫。 柳青胤喷出口黑血,转过头,脸色漠然地用一双蛇瞳看向我:“你一个凡人,也敢来偷袭我?” 他一动不动,只是嘴里发出一声怒吼,血木剑直接被震裂,我身子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栽出去十几米,重重摔在院墙上。 顿时我眼前金星乱冒,脊椎差点断成两截,歪倒在院墙脚上,连意识都有点模糊了。 但是刚才一击也不是没有效果,给我捅了七寸,柳青胤气场有些接不上来,白蛇悲鸣一声冲不破阵法,开始摆动头颅后退。 “它不行了!!” 虽然我痛的骨头都快断了,但看到打断柳青胤的施法后,那白蛇往后退,我还是高兴的不行。 可是嘴里一笑,喉咙只觉得一甜,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 “瑶儿!” 楚渊眉头一皱,见我直接吐血了,脸色顿时一变,就要过来。 我强撑着五脏六腑尽碎般的痛,对他喊道:“别管我,先对付那条白蛇!” 我的声音嘶哑的都变了音,感觉怪怪的。 果然,这种仙家斗法,吹口气就不是我这种小角色能承受的。 楚渊脚步一顿,愤怒的转过身,脸上阴云密布,开始发怒了。 阴雷和阴火,被他玩活了,逼的白蛇连连后退。 见情况不对,柳青胤低着头,嘴唇轻念道:“以我之寿,献祭吾魂!” 也不知他做了什么,就看那条白蛇的额头正中,冒出一颗巨大的红点,像汽车大灯似的,照射出刺眼的红光。 蛇头冒红光,就说明它要化蛟了,化蛟后,它会长出一长长的犄角,再往深里修,就要化龙了。 白蛇被柳青胤以阳寿和献祭魂魄的气场催发,有了化蛟的迹象。 顿时凶性大起,边大口吞噬雷火,边朝着楚渊爬去,速度比之前快了好几倍! 那白蛇张嘴发出呜咽的怪声,像是蛟龙出海,张嘴对着楚渊横扫,一吸之下,将他整个身体瞬间吞入口中。 “楚渊!”我脸色顿变,忍不住嘶哑的喊了一声。 想要费力的站起来,可刚起身骨头就跟散架一样,又噗通的瘫软在了地上,疼痛宛如潮水一样铺天盖地袭来。 “死了,终究还是死了,哈哈!”柳青胤癫狂的狞笑,可是笑到一半,声音就戛然而止了。 因为那白蛇吞入以后,短暂的静止了两秒,居然开始不安地扭动身子,痛苦而疯狂的甩着身躯,张嘴发出凄厉的惨叫。 在最后,白蛇仰天长啸,从嘴里喷出一股浓郁的黑气。 那黑气吐出来以后,白蛇的蛇头轰然倒在了地上,慢慢的身躯像是燃烧起来一样,化为灰烬开始消散。 唯有白蛇嘴里吐出来的那团黑气,从半空飘落而下,稳稳落入后院,待到黑气散去,露出了里面一道绰绰修长的身影。 眉目似画,目如夜星,与天地融为一体的黑长袍无风自舞,宽宽松松地包裹着高大俊逸的身躯。 他神色漠然地安静而立,却像幽冥恶魔浴血归来,散发着慑人的阴煞戾气。 “楚、楚……渊!” 艰涩地吐出这个名字,半张着嘴,愣愣地死盯着双脚离地,流云般悬停在自己不远处的那道身影。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与恶魔为伍 “楚渊!” 见到他身影从黑雾里显露出来,我激动的鼻子一酸,眼泪都忍不住出来了。 “不……不可能!” 柳青胤抽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哆嗦起来,竖瞳的蛇眼里满是震惊。 楚渊落地后脸色苍白,身影有点踉跄的朝他逼近一步,语气冰冷道:“你现在还有什么本事?” 柳青胤如今已经是强弩之末,身子直接栽倒在地! 此时的他,脸上闪过一片灰气!惊恐地注视着楚渊! “别……你别过来!” 柳青胤成了如今不人不鬼的模样,神色极为惶恐的颤道。 但是楚渊又怎么会是心慈手软的人。 柳青胤在短暂的惊恐后,也是感受到了他的杀意,只能凄惨的一笑,眼神阴戾的看了楚渊一眼,转身用尽最后的力气,竟然跳入了身后的古井里。 “我就算与恶魔为伍,也不会让你得逞!”深渊一般的古井里,传出柳青胤绝望而愤怒的声音。 我艰难的撑起身,亦步亦趋的向着那古井走过去,可是还没等走两步,忽然我就听到从井里隐隐传出来一阵古怪的响动。 像是翻江倒海的波浪,而且越来越剧烈,片刻后从里面居然传出诡异的唆唆声响,还夹着数不清的蛇嘶声。 “别过去!”楚渊突然伸手阻止我,让我站在原地不要轻举妄动。 在这一刻,他的脸色也瞬间就变得极为凝重起来。 几乎是在他的话刚说出口的瞬间,忽然间,浓稠的黑雾从井口喷涌而出,井口就好像是加工厂的烟囱,铺天盖地的黑气弥漫出来。 “走!” 楚渊的神色顿变,转过身就要过来拿我,但是从井口喷涌出来的黑雾,化为了一条蛟龙,无声张嘴咆哮的俯冲而来。 “铮!” 黑色刻满符文的玄剑宛如出鞘一样,被楚渊拿在手里一抖,密密麻麻蝌蚪一样的符文光芒绽放。 在蛟龙咆哮而来时,楚渊扬起黑剑,以一剑毁天灭地之势斩下,剑气纵横,飞沙走石。 那蛟龙的头颅乃至庞大的身躯都被一分为二,又化为满天黑雾弥散。 满天黑雾一冲,顿时天地间失去了一切色彩,变得无比漆黑。 这漆黑格外纯粹,再也没有了半点光亮,而且整个院落也瞬间安静下来。 “楚渊……” 我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声,努力的睁大眼睛,可是我眼神的世界漆黑无比,一瞬间我仿佛置身在黑渊。 这让我内心无比的恐慌,已经盖过了肉体的疼痛,我艰难的转过身,又沙哑的呼唤了两声。 可是依旧没有人回应,我置身在一个无人的空间,周围除了黑暗再也没有任何东西。 但是渐渐地,我耳边却听到了一声声久违而夹着轻微痛苦的呼唤。 “瑶瑶……瑶瑶……” 这声音沙哑而且十分的微弱,但是却清晰的落入我的耳朵里,另外,这是一个苍老沙哑女人的声音。 这声音充满了魔力,让我内心深处涌出一种心悸感。 “谁?是谁!?”我惊慌失措的四下乱看,想要找出声音的来源之地。 “瑶瑶,是我!”那女人声音幽幽地,好像在黑暗的空间里来回飘荡,让人分不清到底来自什么地方。 “你……你是谁?”我恐惧道,至于为什么问回应,是因为这声音让我的心神不定。 “我是你母亲!” 那女声幽幽地说出一句让我泛起惊涛骇浪的话。 “母亲?” 我瞪大双眼,尽管看不到周围,但是内心却惶恐和茫然。 “你回过头看看,我就在你身后。”女声依旧像是来自幽冥,声音在这片空间里不停的飘荡着,忽远忽近。 我呆呆的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却不敢把脑袋转过去。 “你回头,让我看看你。”女声继续呼唤着。 纵然心里极为清楚,遇到这种事的时候,贸然回头可能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但是在听到这个声音时,在她说是我的母亲时候,我却依旧难以控制内心的悸动。 我闭上双眼后,慢慢的回眸转身。 “白瑶……” 又是一道轻声的呼唤。 我轻颤着睁开了双眼,诡异的是,周围的一切还是墨汁一样漆黑,但是在我不远处的地方。 我却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口古井,以及古井旁边此刻站着的一位中年妇女。 在纯粹的黑暗里,唯有古井旁边的一切,显得格外明亮。 一位地地道道的农妇打扮,皮肤灰暗,常年积累的风霜在她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痕迹,一双眼睛满是经历风霜过后的沧桑和无奈,仿佛早已经习惯了苦难。 可她的模样,和我极为的相似。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和照片上的妇人容貌一样,我瞪大双眼,几乎快要站不住脚了。 “妈!?” 我嘴唇颤抖着,浑身止不住哆嗦的喊了一声,眼睛一下就红了。 我不会认错,眼前这妇女的模样的确就是我妈。 红鲤没有骗我,我妈的确在这里。 她神情有点木呆呆的,刚开始呼唤我的名字的时候,还不怎么僵硬,但是现在表情苍白,脸上也没有一点血色。 看到我激动的喊她,这时候她眼珠子倒是轻微微的转动了,不过这眼神让我有点心悸,感觉有点怨毒。 我低声说:“你没事了?” 她点了点头,在没说话,就是抬起手招了招手,让我过去。 那种久别重逢的情绪难以形容,心里激动,和那种相隔十几年看到亲人的感觉,无法自制。 我刚要过去,突然在手腕刺痛了一下,猛的就让我怔住了一下脚步,这针刺一样的疼痛感,是蛇镯带来的。 蛇镯现在是楚渊蛇魂附身之所,也是他栖身的地方。 既然从蛇镯突然给我带来刺痛,这很有可能是楚渊的所作所为。 难道是他在暗示什么? 但是为什么我听不到他的声音,按照道理来说,我应该还在龙王庙的后院才对,而他刚才明明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他为什么会通过这种方式来暗示我,完全可以直接出言阻止。 不对,周围都是纯粹的黑,这种黑暗仿佛连光都投射不进来。 毕竟龙王庙是有蜡烛的,可现在什么都看不见。 可能这种黑暗,不仅阻拦了光芒,还成了挡住我跟楚渊的屏障。 第一百六十八章 青蛇郎君 我们俩彼此的声音,此时都没有办法听到的,但是他能够感觉到我在危险之中,所以才会通过冥冥之中蛇镯的联系提醒我。 想到这里,我一下就停止了前进的脚步,眼睛余光瞥见我妈,发现她嘴上露出一个十分邪门的笑。 我赶紧抬头看她时,她还是皱着眉头有点怨毒的样子,哪里笑了? 这太邪门了,见我停在了原地,我妈脸一下拉了好长。 刚才被久别重逢的情绪冲昏了头脑,现在稍微缓过神来,我当即就察觉出不对劲儿。 在龙王庙里发生这么多事,这地方这么邪门,我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在这种时候。 就算我妈真的在这个岛上,也不会这么巧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想到这,我心里就有了计较,不敢在往前过去,而是抬起头,试探着问。 “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妈站在井口旁边,一下不说话了,嘴角慢慢的勾起一抹冷笑, 我看情况不对,立即转身就想跑。 “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你在本座的结界里,又怎么可能跑的出去?”背后传出来一声阴冷的笑声。 我再次回过头看去的时候,却发现我妈已经不见了,如换天日一样,古井旁边站着一个,浑身透露出一股惊人戾煞之气的红衣男子。 阴暗深沉的脸庞,透着菱角分明的冷漠,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摄人的光芒,在幽暗的夜色之下,显得格外的吓人。 我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道:“是你?” 在我不远处,那古井旁穿着猩红如血的男子,赫然就是我跟楚渊在洞窟蛇庙,我出现幻觉时候看到的妖孽男。 “白瑶,很好听的名字!”红衣似火,风舞如烟,衬着苍白俊美的脸,透出无比妖异的诱惑。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满心警惕的看着他,他既然是魔蛇,元神应该镇守在四方井下,怎么突然出来了? 男子没有靠近过来,只是淡淡地一笑道:“你可以叫我青蛇郎君,不过这些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座等你很久了!” 我蹙起眉头,感觉他说这话意有所指,并且让我有种,我现在来这里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是他设好的计谋一样。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平定下自己的情绪以后,我沉着脸对他说道:“你不要说废话了,放我出去。” “你想出去也未尝不可,只是……我们做一场交易如何?” 他的唇并没怎么嚅动,表情僵硬如石板雕刻,本是无比灵动的黑眸上覆一层雾刹刹的死灰。 我有些惊惧的问:“什么交易?” 青蛇郎君声色凛冽煞气逼人,脚尖离地,居然慢慢的朝着我飘了过来,宛如游蛇一样。 我顿时脸色大变,想要转身就跑。 可这时候自己的身体竟然被无形的力量禁锢在了原地,任凭我如何挣扎,也没有半点作用。 我咕噜的吞了一口口水,眼睁睁的看着他游晃到我的身边。 “你要干什么?” 我的身体无法动弹,但是随着那股阴冷的寒气扑到脸上,让我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恐慌感。 “你最好不要起任何小心思,本座要杀你的话,易如反掌!”说话的时候,还贪婪的盯着我舔了舔嘴角,一副我很好吃的模样。 我强撑着,不甘示弱的说道:“你放了我,不然等会他进来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他眼眸里掠过一道阴厉的光,寒气逼人的道:“你以为本座的结界里,他进的来?” 我能感受到这魔蛇的强大,在蛇庙的时候,那时候感受不深,但是现在他轻而易举的禁锢我全身。 并且这种寒气逼人的感觉,在我看来,他恐怕和楚渊不相上下。 远非柳青胤和柳家白蛇可以比拟的强大。 这种心悸感压的我喘息不过气,我从来没有过,想到柳青胤刚不久说过的话:“柳家那白蛇,称你为蛇祖!” 青蛇郎君微微冷笑道:“你也可以这样称呼!” 我深吸了口凉气,现在化龙村的一切差不多都水落石出了。 魔蛇是他,化龙村村民祭祀的龙王是他,柳家嘴里的蛇祖也是他。 我压下内心蔓延出来的恐惧,对他说道:“你……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青蛇郎君的俊脸上掠过一抹黑森森的戾气:“本座说了,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我现在动弹不得,不敢太触怒这个人,警惕的说道:“你要做什么交易?” 他瞳孔微眯,嘴角却透露着笑容,张嘴居然吐出猩红的蛇信子,在我的脸颊上舔了一下,这才凑近我耳边轻幽地说道:“杀了你身边的那个男人。” 我一愣,但是随即就知道了,他嘴里说的是楚渊。 我冷笑一声道:“你在做梦吗?还是你是神经病?” 他竟然没有丝毫的怒气,反而不怒反笑的道:“你会答应的!” “你做梦去吧。”我毫不客气的道。 “你就不怕本座杀了你?”他转而看向我,蛇瞳的眸底闪着渗人的幽光。 我皮笑肉不笑的道:“我怕你就会放了我吗?” 他居然沉默了。 片刻,抬起袖子轻挥,禁锢我身子的那股无形力量,顿时就消散一空。 他丝毫不恼怒:“去那古井看看,然后再告诉本座答案。” 人就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当事情发生在别人身上的时候,因为受骗而责怪别人肤浅,可那只不过是对自己没有诱惑力罢了。 而一旦产生了一定的诱惑力,很多时候会短暂的让人失去理智, 哪怕是其中存在了危险。 他说的话,仿佛充满了一种魔力,让我情不自禁的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那口古井。 古井的周围是用红绳串联着很多六角铃铛,还贴着很多符纸,甚至古井那些堆砌的石头上都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 里面就好像有什么吸引我灵魂一样的东西,而且我耳边居然又传来了一声声空灵的呼唤。 “瑶瑶……瑶瑶……” 一个女声,声音居然慢慢的变的清醒起来。 “你只要走过去,就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去吧,去看看!” 他的声音就好像是从我的耳边传出来的一样,轻飘飘的,带着说不清的魔力。 “本座现在想要杀你,轻而易举,不需要大动干戈!” 在他说了这句话后,我紧张的情绪,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说的没错,在这种地方,我的生命就犹如一只蚂蚁,生死完全在他一念之间。 第一百六十九章 与魔蛇的交易 他要是真的想杀我,或者做其他的事,真没有必要大费周章。 想到这里,我就再也没有顾虑,朝着那古井走过去。 不知道怎么,在走近的时候,心里的悸动越来越强烈,而且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明明周围黑的那么纯粹,但那古井就好像夜光石一样,映射的通明。 我的步伐越来越快,很快我就来到了井旁,扭头向着身后的青蛇郎君看了一眼。 他嘴角勾勒出意味深长的笑,在昏暗下居然有些诡异。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收回目光后慢慢的低头看向井里。 夜像怪兽一样张着黑洞洞的大口,出奇的黑,寂静的很纯粹。 当我把目光注视在井里的瞬间,里面并没有让我看出多余的东西,满井的清水摇曳着,荡漾着阵阵波纹涟漪。 原本应该漆黑的水面,却反映出了波光粼粼的光线,可仔细一看,原来在水面的底端,似乎放着一面镜子,刚好反映出了自己的轮廓。 荡漾着的水面缓缓地停止了波动,静止下来后,使得我能够更加清晰的看到水下的那面镜子,里面反映出来的我。 最开始我以为是自己的倒映,可当镜子里面的我,嘴角突然笑起来的时候,我才猛然意识到,那根本就不是我。 我此时脸上还是布满惊恐,根本就没有笑出来。 镜子里面和我一模一样的面孔竟然显得那么陌生,她笑的那么诡异,笑的那么狰狞,接着,从里面传出一个魅惑的声音。 “瑶瑶……” 我被这呼唤声音吓得如梦初醒,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但是仔细看的时候,发现那镜子里透露出的面相不一样。 虽然跟自己很像,但是却是一个妇人的模样。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妈!” 我轻轻呼唤了一声。 那镜子里的妇女,的确是我妈,眼神没有空洞,反而又充满了无限的柔情。 她轻声的唤了我的名字,蕴含了温柔和思念。 我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去触碰,可刚有所动作,就看到我妈的背后漆黑的虚无就伸出来无数密密麻麻的手,一点一点用力的把她拖进虚无的深渊。 我妈突然抬起头,脸色无比恐惧,满目疮痍嘶哑的瞪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对我喊道,“瑶瑶,跑,快跑!” 我妈歇斯底里的对我喊着,但是她却被无数从漆黑深渊一样探出来的鬼手扼住全身,不顾她挣扎的将她拖入漆黑的魔窟里。 “妈。” 我不顾一切的想要扑上去,但是伸手去抓的瞬间,就跟是一个看不见的地狱深渊,我一脚踩空,失去重力直直的坠入下去。 一只宽厚修长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我好像是从梦里惊醒,铺天盖地的凉气直冲天灵。 “你做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出,冷漠的问。 我抬起头,就看到头顶有光亮,井口一张冷峻的脸庞注视着我,那双眸子里透露凝重。 这时候我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坠落井里,要不是楚渊出手及时拉住了我,我已经坠下去了。 低头看了脚下的古井,幽森森的,里面没有水,像一个看不到底的深渊,仿佛通向幽冥地狱。 而且从里面隐隐飘出来的寒流,好像能把人骨头冻僵一样,刺骨的阴寒。 楚渊微微用力,直接把我从深渊里拽了出来,我心里却还是后怕的惊魂未定。 “刚才我怎么了?”想到坠入这个深不见底的井里,我心里就有种前所未有的恐惧。 楚渊的用异样的眼光注视着我,凝重地对我说了刚才发生的经过。 就是在古井里喷涌而出那股黑色的雾气以后,我的身体颤抖了好几下,忽然就变得僵硬呆滞了,站住在原地没有了丝毫动静。 楚渊没敢直接上前来,而且观察着我突如其来反常的一幕。 不过我刚才在原地站住没有多久,竟然直挺挺的就朝着那古井而去。 那时候我的表情很僵硬空洞,在井口看了好一会儿后,我毫无征兆突然就往下跳,不过好在楚渊反应及时,这才把我拉了回来。 楚渊皱起眉头对我说:“你是怎么回事?” 刚才发生的事,在我脑海历历在目,我心里十分恐惧,不自觉想到了那个魔蛇,还有他说的话。 我张嘴正要跟楚渊吐露刚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可是话还没出喉咙,忽然脑海里就传出一声阴冷的轻哼。 “如果你不想让你父母魂飞魄散的话,最好是是识趣点,你很聪明,应该知道该怎么做!” 我的心猛然的颤抖了一下,无比恐惧的抬起头,满脸不敢置信。 楚渊察觉出我的异常,瞳孔骤然缩紧:“你怎么了?” 刚才脑子里传出来的那个声音不是幻觉,可是看楚渊的表情,他竟然丝毫察觉不出来。 见我愣神,楚渊又说了一遍,我这才反应过来,只得咽了口口水,有些惶恐的摇头对他说道:“没,没什么!” 可楚渊是何等的聪明,他眼神紧紧的盯着我道:“我刚才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的呼吸都变得不顺畅,在那双凌厉漆黑的眸子下,我不敢直视,只能低着头轻声道:“刚才从井里飘出来那黑雾后,我就感觉自己被迷住了,只能听到井里有一个声音在呼唤我,我的身体就不听使唤的走过去。” 我的心里很难受,第一次对他撒了谎。 楚渊嗯了一声,似乎并没有怀疑,对我说道:“应该是那雾气有毒,吸入后让你产生了幻觉。” 我苍白的笑了笑,只能垂头丧气的轻轻点头。 那青蛇郎君就是柳青胤口里的蛇祖,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在楚渊的眼皮子下布置结界,甚至将我带入其中的。 更不知道他为何能阴魂不散的缠着我,而且可以在我脑海里说话,但却不会被楚渊察觉到。 从这点来看,他的实力和楚渊是不相上下的。 不然,他不会借我之手想要杀了楚渊。 我不敢肯定自己从古井里看到的父母,是不是蛇祖施法做出来的幻象。 柳青胤跳入古井,生死不明,但是他已经祭献了自己的生命,多半是不可能活着了。 现在的事情已经清楚了,柳家曾经来过这化龙村,得到了蛇果后,后面发生的一切,无论是修建蛇庙,还是我奶奶的死,甚至于说我爸妈来到这里,都是一个阴谋。 楚渊抬起头,看了一眼龙王庙,冷笑一声道:“蛇就是蛇,还非要冠以龙的名义。” 第一百七十章 阴阳两极大阵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龙王庙此时变的格外寂静,我浑身如坠冰窖,冻得不行。 “我感觉的到,我的蛇头,就在那口井里!”楚渊的瞳孔微寒,极为冰冷的道:“柳家把本君的蛇头,献祭给了魔蛇!” 四方井口挂满了铜绿的小铃铛,而且上面画着冗杂符文,肉眼就可以看出来,这后院是以古井为中心,布置了一个阵法。 “我们……我们要下去看看吗?” 我心有不安的望着那飘荡丝丝缕缕黑气的井口,从里面散发着让人恐惧的气息。 楚渊目光如炬的盯着,却冷着脸摇头。 “魔蛇的尸身和元神一分为二,蛇尸镇压在龙王庙下的蛇窟,而元神被镇守在这四方井下,我现在元气大伤,需要调理。” 按照妲女所说,魔蛇的修为将近两千年,而楚渊不过千年道行,单从时间上来看,魔蛇的道行比楚渊只高不低。 虽然魔蛇元神被封在四方井下,但如今楚渊同样是蛇魂的状态,况且,在不久才经历一场大战,让他元气大伤。 我同样也好不了多少,现在都感觉只有一口气了,这时候如果我们俩进四方井,一旦遭遇魔蛇,我们恐怕没有招架之力。 楚渊把目光环顾一圈,对我说道:“四方井只是第一道封印!你知道这第二道封印在哪吗?” 没等我们回应,他就指了指头顶,我抬头一看,除了那块遮顶的黑布外,什么都没有。 “是头顶的黑布?” 楚渊没说话,让我拿出一张蛇符,手一抖,符纸‘蓬’的一下,当即燃烧起来。 一片昏暗中,突然的橘黄色的光亮,让我眼睛微微有点不适应。 楚渊将符纸一抛,燃烧的符纸立刻砸在黑布上。 只听‘轰’的一声,以符纸为中心,黑布瞬间燃烧起来,而且以极快的速度开始向四周蔓延。 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个火苗,突然扔进了大片汽油中,一触即燃,而且燃得格外猛烈。 短短几秒钟,封顶的黑布尽数燃烧,火势很大。 哪怕顶很高,我也能感到一股强烈的热浪,我用手抱着头,害怕上面有火源掉落,烫到头发,烧成癞子就不好了。 头顶一片火海,情景格外吓人。 之前的阴冷,一瞬间就被驱撒,变得格外炙热,黑暗也被光明代替,照亮得整个院子清晰可见。 被光火一照,枯井四周,竟冒出了阵阵黑烟,这是煞气的根源。 火光还在继续燃烧,点点黑灰从火光中掉落。 楚渊立刻走到我身边,大袖一挥就将灰烬尽数卷走。 这种情景,不光是我震撼,楚渊抬起头看的时候,也显得有些诧异。 “之前进来时一直没注意,没想到这第二层封印,竟然就是头顶这块黑布!” 我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头顶那一片火海。黑灰越掉越多,如同下雪般纷纷洒落,只不过下的是黑雪。 随着黑灰的落下,一些很奇怪的红色符号,逐渐显现出现。一开始我还看不太清,可随着黑灰越落越多,火焰也逐渐变小,黑布的真容开始显现。 当黑灰落尽,火焰消失时。 出现在我们头顶的黑布,完全变了个模样。黑布彻底变成了黄布,看上去焕然一新,跟洗干净污秽似的。 在黄布正中心,有一个圆圈,这个圆圈一半黑一般白,是由两条阴阳鱼缠绕而成。 以阴阳鱼为中心,四周更是布满了红色的符号与文字。这些符号文字特别奇怪,我压根看不懂。 黄布红字,外加一黑一白的两条阴阳鱼,咋看上去,就好像一个巨大的八卦图。 只不过头顶上的八卦图格外繁杂,密密麻麻的都是小蝌蚪般的符号和文字。 虽无光,但八卦图出现后,整个封闭的院子依旧亮如白昼。 “这……就是第二层封印吗?” 看着头顶巨大的八卦图,我内心十分震撼。 我一直以为黑布只是用来遮顶的,可没想到这竟然是大阵的第二层封印。 如果不是用符纸做引,如果不是楚渊破除黄布上的污秽,谁也想不到,这封印竟然会布在头顶。 虽然不认识,也不太懂这八卦图的奥妙,但毕竟是第二层封印,能封印枯井魔蛇这么久,显然很厉害。 我轻声说道:“咱们先回村子,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下,既然魔蛇在四方井里,被两道封印镇守,他应该还出不来,我们还有时间!” 楚渊的目光凝视着头顶,似乎透过阵法看向了夜空铺天盖地的乌鸦。 看了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虽然脸色沉重,但现在似乎也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只能微微点头。 走出龙王庙,在回村的路上,楚渊就对我说:“看来那些来化龙村的外乡人,都被蛇婆引去了龙王庙,锁龙井旁边生长出来的蛇果,是以人魂和血肉养出来的,每一颗蛇果,都是一个人的灵魂!” 楚渊说的很委婉,但依旧让我的心刺痛了一下。 我其实在找到蛇婆后,她对我说见过我爸妈,我当时就已经升起来了一种很强烈的不安感。 从外乡来祭拜龙王庙的那些人,从来到这个村子后,所有人都再也没有出去过。 而是被蛇婆祭献给了魔蛇,或者成了蛇果的养分! “所以,我看到的都是真的,我听到的声音也是真的!”我忍不住在心里低喃,心里就像心梗一样的难受。 想到自己在结界里从锁龙井看到的那个妇女,宛如身体被刀割一样,让我止不住的颤抖。 “当年柳家能来这里,也并不是没有缘由,而柳家能离开这个地方,看来也是那条魔蛇的意思。” 到了现在,我基本上已经知道了这村子里隐藏的真相。 我爸妈来这里绝对不是巧合,包括白阳出生的时候我妈做那个怪蛇的梦。 这其实就是暗示,至于为什么会来这里,祭拜龙王,肯定还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来这里的那些人,全部都祭献给了魔蛇,柳家能活着离开这里,只不过是一颗棋子罢了,吃了那蛇果,就等于被种下了蛇种,虽然能起死回生,但却成了魔蛇的蛇奴!” 第一百七十一章 十几年前的真相 “化龙村存在了一个镇压魔蛇的大阵,将它镇守在这里,但是它却蛊惑人心,借蛇婆之手来实施自己的布局。这个村子,成了魔蛇圈养起来的牲口,每隔几年都需要祭祀一位女子,从而让它修炼道行!” 楚渊已经看出来这个村子的秘密。 如今这个村子隐藏的秘密,也基本上都弄清楚了。 既然来了这地方的外乡人都没能活着离开,那我爸妈很显然多半已经遭遇了不测。 现在我爸妈的魂魄,就掌握在魔蛇的手里,这可能也是白阳会出现在化龙村的目的。 可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当年我爸妈把他带到化龙村的时候,他也不过才一两岁,这些年他又经历了什么? 想到龙王庙,在结界里魔蛇对我说的话,我心里就隐隐的刺痛,下意识看向站在旁边的楚渊,内心有一种窒息而死的难受。 楚渊可能在龙王庙的时候,看到柳青胤吃下那些蛇果的时候,就已经知道我父母的处境了。 这一路上,之所以没有开口,只不过是在顾虑我的感受罢了。 我先前被祭祀的时候,白阳中途出现阻断了蛇婆的仪式,我来龙王庙时他还没脱身。 蛇婆不是小角色,我担心他安危,便又跟楚渊去了一趟河边。 但除了搭建的祭台和已经燃烧快熄灭的篝火以外,河边有些狼藉,蛇婆和白阳不见了踪影,包裹那些村民都已经不见了。 楚渊在河边环顾了一圈,然后对我说:“这里没有打斗的痕迹,他应该不会有事!” 白阳在化龙村待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从蛇婆的对话,能看出来他们俩不是第一次见到。 他不仅对化龙村的地形十分熟悉,而且对蛇婆也很了解。 他知道蛇婆的软肋,应该就是趁着蛇婆举行祭祀大典的时候,从蛇婆住的地方把那陶罐拿出来了。 这也说明,从我来化龙村以后,他其实一直都在暗中保护我。 但他又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化龙村的地势很复杂,白阳比我们更加了解这地方,他能够全身而退,说明现在是安全的。 “你不要太担心了,他能在化龙村待这么长的时间,肯定有能力自保的。”楚渊安慰了我一句。 我点点头,化龙村诡异的很。 那些村民好像消失了一样,我们在村子里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安静地跟坟墓一样。 看我神色萎靡低垂,楚渊知道我内心在想什么,低声的说:“有些事,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你也不要太伤心了,人死不能复生,当务之急,就是想办法把他们的魂魄带回来!” 我声音很不好受的嗯了一声,其实,从来这个化龙村时,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后,我心里就隐隐的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我已经预料会发生不好的结果,只不过到真正面对的时候,依旧不能接受。 虽然楚渊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仔细一想后,内心还是感觉到一阵压抑和沉重。 “既然那魔蛇能够控制柳家,而且在这蛇村这么多年,受了村民这么多香火,又有那么多命格特殊的女人成了祭品,肯定有十分深厚的道行,就算我父母的魂魄,在他的手里,想要拿回来,又谈何容易。” 在龙王庙的时候,我和楚渊两个人明明都在后院的四方井旁边。 但是魔蛇从四方井出来后,布置了那个结界,却连楚渊都没有察觉,包括在结界里发生的事。 另外还有我所看到的,四方井我的母亲。 这一切,似乎楚渊都没有丝毫察觉。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那魔蛇的实力恐怕和楚渊旗鼓相当,亦或者,在他之上。 因此就算我爸妈都的魂魄在魔蛇的手里,想要救他们,又岂会容易。 见到我愁眉苦脸的样子,楚渊在旁边安慰我说道:“纵然是山精鬼怪修炼了千万年的道行,但是依旧有其致命的弱点,就是是那魔蛇也不会例外。”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还停顿了一下,这才说道:“你知道蛇的软肋是什么?” 我沉思苦想了一下,才对楚渊说道:“在我们村,以前就有蛇进家宅,一般村民都会用雄黄粉和鹅粪来驱赶,只要围着院子撒一圈,蛇害怕那股味道,就不会进院子里了,而且这些天我遇到过那么多蛇,唯一有效果的就是蛇魂铃和蛇符了。” 我其实对蛇了解的不多,要说致命的软肋,还真的不清楚。 楚渊淡淡地一笑道:“你没有听说过,打蛇打七寸这句话吗?” 我狐疑的扭过头,想到对付柳青胤的时候,他让我刺入七寸的位置,我就疑惑道:“为什么打蛇偏偏要打七寸?” 楚渊冷静的说:“因为在七寸的地方,是蛇心脏的位置,对人而言心脏是整个身体关键的地方,同样,对妖也是如此!” 我在心里,暗自记住了楚渊说的这句话,旋即想到了什么。 “这世上任何东西都会有软肋吗?” 楚渊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任何存在的一切,一定会有缺陷和软肋!” 这时候我已经进了院里,走进院门后,我突然停下脚步,然后回过头,在阴影下抬起注视着楚渊那张冷峻不禁的轮廓。 “那你呢,你的软肋会是什么?”我盯着他道。 楚渊似乎愣住了一下神,站在门槛外面停止了脚步,瞳孔不经意间缩紧看向我,好半天没有说话。 气氛仿佛在这一瞬间被冻结,在那双漆黑深邃地瞳孔注视下,我心跳情不自禁加速。 有点慌张的低下头,尴尬的一笑:“我……我就随口说说!” 楚渊盯着我说:“我的软肋,在我的眉心处。” “眉心?”我又忍不住的抬起头,看向他那双漆黑而明亮的双眸。 此刻,他就静静地站在原地,双眸对视的时候,里面好像深渊一样深不可测。 “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软肋告诉我?” 我忽而低垂下头,有点低落的说:“你……你就不怕我知道你的软肋后,对你起什么不好的心思吗?” 楚渊却只是笑了笑。 “你笑什么?”我困惑道。 他迈进门槛,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慢慢的凑近说道:“你不会那么做,况且,就算你会,我也不会怪你!” “为什么?”我满脸错愕。 “没有为什么!”楚渊不愿意在这个话题上多说:“进去吧,天色已经不早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你想拒绝本座么 我把院门关上,跟着楚渊进了屋,刘阿婆屋子里没有人,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今晚我会在房间里!有我在,你可以安心的好好睡一觉。”楚渊坐在了凳子上。 我想要说话,但是话到喉咙里,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嗯!”我像是蚊子一样低不可闻的应了一声。 在破旧的桌子上,有一本泛黄的日记本,不知道是不是以前崔兰的,楚渊斜靠在桌旁边,无聊的翻看着。 我躺在床上,侧躺着静静地看着他良久,但是心里却五味陈杂,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脑海里浮想到了魔蛇说的话,让我心一阵阵刺痛,非常不是滋味。 强迫自己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看着看着,眼前的景物就慢慢的朦胧起来,视线也模糊了。 困意像是潮水一样袭来,眼前慢慢的变的一片漆黑。 我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我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母,来到了化龙村。 而我自己是以第三者的视角看着他们。 村子里倾盆大雨,电闪雷鸣,刮着狂风骤雨,我爸妈进村子后,整个村似乎也摇摇欲坠一样,很多房舍都倒塌了。 有一些村民迫不得已的晚上出来修补房子,我爸妈进村以后,看到村子里亮着蜡烛的屋子,就走进去。 但是那些村民都非常的害怕我他们,但凡见到后纷纷躲进屋里,关好门窗。 就这样,我爸妈一直在村子里奔跑着,一直到村尾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婆婆。 那老婆婆正是村里的蛇婆。 我跟在后面,看到蛇婆把我爸妈带去了后山,她住的那个老屋。 屋子里亮着灯,蛇婆跟我爸妈坐在堂屋里,好像在说些什么话。 可就算我在门口,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话。 我只能看着我妈谦卑的听着,蛇婆诡笑着不停的说着。 看到我妈的那张轮廓,我心里泛起波浪,想要带着她离开。 可他们看不见我的存在,就算我走在了我妈的对面,站在了蛇婆的背后,他们也没有察觉。 我伸手去拉我妈,但是手一下就穿透了她的身体。 仿佛她整个人都是虚幻的。 亦或者是,我从未来到了过去,回到了当年我妈来蛇村的时候,我虽然以第三者的视觉看到了当年他们俩的经历。 但是却并不能逆转和改变什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当年发生的事再次发生一遍。 蛇婆就跟我爸妈说了很久,他们俩还浑然不知,面前的这个老太婆的心狠毒辣。 就这样,一直到了天亮,初阳升起的时候,蛇婆拄着蛇杖,一瘸一拐的领着我爸妈俩个朝着龙王庙而去。 我还是一直在身后跟着,但是心里却越来越紧张,总觉得接下来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怀揣着忐忑不安地心思,一直跟着他们到了龙王庙的门口。 只是,在进入龙王庙的庙门时候,忽然走在最后,拄着蛇杖的蛇婆,缓缓地转过身,朝着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然后,她的嘴里露出一个渗人而诡异的笑容。 这一瞬间,内心的那种不安犹如惊涛骇浪一样,我心惊肉跳,感觉到大事不妙。 蛇婆的这个诡异笑容,好像是冲着我发出来的。 “妈!”我呼唤着,试图阻止,想要把他们从庙里拉回来。 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我爸妈根本就听不到,而且他们俩已经迈入了庙门。 我奋不顾身的扑了过去,但是蛇婆嘴里嘿嘿笑了两声,却直接把庙门关了起来。 “妈!” 我拍打着庙门,试图冲进庙里,但是这庙门就成了无形的屏障,阻拦了我的去路。 无论如何,不管我怎么用力,这庙门都纹丝不动。 “白瑶……白瑶……” 就在我使劲想要拍门进入龙王庙的时候,我忽然间听到了耳畔传来的呼唤。 这声音起初十分微弱,但同样是让我的心尖都微颤了一下,但是随着声音越来越清醒,我猛然的就从噩梦一样的状态里清醒了过来。 我恐惧的睁开眼,这时候才发现自己依旧躺在床上,只不过屋子里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 在过了好一会儿以后,周围才变得亮了一些,慢慢的景象也从漆黑变为了昏暗,有斑驳的月光从窗户折映出来。 就在这时候,我感觉到自己手里攥紧一个冰凉凉的东西,抬起手一看,吓得我打了一个哆嗦。 我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多了一把蛇形匕首,就这么诡异的出现在我手里,匕首的握把上青色蛇鳞清晰可见,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冰冷鳞光。 我下意识的想要丢开,可这时脑海里再次传来那冰冷透露出不容拒绝的声音。 “杀了他!” 脑海里的声音漠然,透着直逼人心的寒气。 是魔蛇。 我顿时惊恐万分,心里一阵冰凉,是那种透彻心骨的冰凉。 我抬起头,眼珠子四下乱看,恐慌而紧张的想要找出他的藏身之所。 “你什么要缠着我?”我惶恐不安的低低颤声道。 魔蛇的声音在耳边阴冷的笑了两声:“你这么恐惧做什么,这是想拒绝本座么?” 见我抿着嘴不做回应,魔蛇的声音充满冷意地道:“去杀了他!” 我的内心一颤抖,紧紧的咬住嘴唇,几乎是要咬出血来,心里瞬间宛如刀割一样的疼痛。 我侧头看去,此刻的楚渊正靠在破烂的橱窗桌旁,他枕着手静静的支着下颚,双眼微闭。 他浑身就好像充满魔力,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面纱,让人着迷。 “放过我,求你!”我紧紧咬住嘴唇的摇头,声音哀求的说道:“你要我做其他的事,无论做什么,我都可以!” “呵……”魔蛇笑的肆意般阴冷,冷漠道:“你这是爱上他了么!竟然为了一个蛇妖,这样低声下气的哀求本座?” “有趣,还真是有趣!不过本座,很喜欢看这样的场面!” 魔蛇的声音冷笑两声,声音陡然变寒:“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杀了他,或者……眼睁睁看着你父母魂飞魄散。” 第一百七十三章 陪你到天荒地老 我一个劲颤抖着,痛苦的摇着头,说不出来一个字。 见我优柔寡断的瘫坐在床浑身发抖,魔蛇的语气冷若冰霜的在我耳边嘶声道:“同样的话,不要让本座说第二次!” 我心里痛苦万分,看着橱窗下那张睡颜,微光映射进窗户,刚好投影一样的倾洒在他脸上,让他白皙的五官衬托更加立体。 “看来你是选择让你亲生父母魂飞魄散了,很好!”魔蛇的语气很冷,似乎压抑着什么:“你……好之为之!” 魔蛇声音蕴含一丝杀机,并且逐渐消失,似乎在慢慢的离开这里。 隐隐感觉到他接下来要做什么,我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惶恐不安,抬起头四下乱看,惊悚而无比恐惧。 “不,不要!我答应,我……答应你!”我极度惊恐,咬着牙关攥紧了蛇鳞匕首,声音嘶哑的哀求道。 在我说完话的时候,我感觉到黑暗里仿佛有一双冷眸睁开了,又一次冰冷的注视着我。 “不要让我失望,本座的耐心是有限的!” 他语气冷冽,犹如千年寒冰。 我紧张而恐惧的打了一个寒战,颤巍巍的握紧蛇鳞匕首,慢慢的朝着橱窗旁,躺着的楚渊而去。 这短短的几步距离,我却走的极其缓慢,心里窒息压抑,比死还要难受。 从蛇鳞匕首上透出一种摄人心魄的寒气,这不是凡物,一旦刺下,一定是会让楚渊元气溃散甚至元神俱灭的东西。 我从来都没有体会过生不如死的感觉,但是现在我感觉到了。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自己魂飞魄散。 站在他面前的时候,比起平日里的不可一世,此刻他长睫低垂,安静沉睡的姿态反倒更为打动人心。 就连月色都极为眷顾他,轻柔流泻在其清隽侧脸上,投下淡淡剪影。 眼泪涌出眼眶,顺着脸颊滑落,我紧紧地咬着嘴唇,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颤栗的握着蛇鳞匕首抬起。 慢慢的,我朝着他眉心扎了下去。 只是,刀尖在抵上眉心的时候,我却再也下不去手,手颤抖的更加厉害,眼泪大颗大颗的滑落,蛇鳞匕首几乎要脱手而出。 魔蛇语气没有丝毫温度地道:“你还在等什么?” 可几乎就在魔蛇的话刚落音,匕首尖端还停留在楚渊眉心寸许的地方。 楚渊的双眼却在这时猛的睁开,嘴边的弧度轻轻扬起,双唇轻启。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慌了神,大叫一声,蹭蹭的往后退去,手上的蛇鳞匕首瞬间脱手而出。 楚渊极为迅速,接过蛇鳞匕首,猛的朝着头顶角落的黑暗里甩去。 昏暗的房间里,我听到一声极为愤怒的怒吼。 我实在太过惊恐,退后的时候脚跟绊了一下,直直的往后倒下去。 但是在下一刻,一双宽厚的大手从背后揽住了我的腰肢,将我稳稳的搂住。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像是有一泓琥珀的泉,瞳眸沁人心脾,可又藏着无比的温柔。 “你……你……”我惊诧的瞪大眼睛,颤着声说道。 他眼神复杂,薄唇轻言道:“刚才,为什么不刺下去?” 我震惊的道:“你、你根本就没有睡着?” “睡了,只不过被你吵醒了!”楚渊薄唇荡漾着迷人的弧度。 “你在试探我?” 我心里五味陈杂,想到刚才自己还眼泪哗哗的,作出生死别离的抉择,没想到我说的话,他都听在耳里。 楚渊轻笑一声道:“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我困惑的问。 “龙王庙你身陷那魔蛇结界的事,我只不过将计就计罢了,况且……”楚渊话语一顿,缓缓地凑近我的面前,低醇的说道:“我也想看看,在你心里为夫是何等的位置。” 原来,我龙王庙的时候,我的异常楚渊就已经看出来了。 只不过他却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那么,回来的路上,你跟我说你的软肋,其实是假的?”我想到他跟跟我说自己软肋的时候,他看我的那种奇怪眼神,瞬间恍然。 楚渊笑了笑:“本君没有软肋!不过那蛇鳞匕首不是凡物,要真的刺下,就算元神不溃散,也足以让我损耗大半修为。” 尽管我已经猜测出来,但是听他这样说,我心里还是十分惊讶。 “你刚才明明是醒着的,为什么不知道躲?你就不怕,我真的刺下去?”我大为困惑。 他轻笑道:“怕,但为夫更想看看,你会不会真的毫不犹豫的刺下去!” 我复杂看向他:“你……我要真的刺下去,你一千年的道行就没有了。” “没有了又如何?”他薄唇轻笑,紧握着我的腰,还不忘撩拨的对我道:“这是难得一次证明娘子对我是否真心的机会,看来你果然是爱为夫的!” “你刚才太冒失了!”我轻声的嘀咕,但是内心深处却涌出深深地感动。 “瑶儿!”他轻声唤道,声音竟是如此温柔。 “嗯?”我低声应了句,抬起头有几分困惑的看着他。 但是他却凑过来,在我额头轻轻地吻了一下。 “我会陪着你,天荒地老!” 他后面几个字说的很轻很轻,当时的我并没有听清,但是前面几个字,就足以让我感动的流泪。 过了很久,我才从这种心酸的状态回过神来。 想到魔蛇,我很担心的害怕他卷土重来,讲在龙王庙发生的,包括看到的都跟楚渊说了一遍。 还有我父母的事! 楚渊在听到魔蛇竟然能够直接在我耳边说话的时候,眉头不经意间皱起,眼神也变得深邃起来。 “他是不是给了你什么东西?或者说……你在龙王庙里,拿了什么东西?”楚渊沉声地对我说道。 我没有犹豫的摇头,很坚定的说:“没有,我没拿里面的任何东西。” 楚渊面露难色,脸色有点阴沉和古怪起来。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了!”他低沉地说道。 “什么?”我瞬间紧张起来。 “他在你的身上种了蛇!”楚渊义正言辞的说:“只有这样才能对你传话。” 我听了以后,头皮都麻了,恐慌地吞了一口口水,畏惧的说道:“那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四章 蛇螨 楚渊的神色阴沉半天都没有说话,在思考了良久之后,他漆黑的眸子才放在我身上。 “我要出去准备几样东西,你就在这里等我回来!”他严肃的交代,说完就准备出门。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的伸手抓住他。 楚渊轻轻拍了拍我的手:“我会很快。” “嗯!”我微微点了点头,松开了他的衣袖。 楚渊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下,我在房间里焦急的等待不安的等待。 这村子里不太平,他如今重伤未愈,我害怕他晚上出去会遇到什么不好的事。 另外,我也很担心魔蛇会找上门来。 不过好在期间很平顺,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一直到楚渊从门口的黑暗中走进来。 他的手里多了一个破旧的瓷碗,而且在碗里还多了半碗粘稠腥臭的液体,有点触目惊心。 “这是什么?”我指着碗里的鲜血紧张的问。 楚渊神情淡定的对我说:“乌鸦血!” 我心脏跳动了一下,鬼知道他大晚上是怎么弄来这东西的。 “你包里还有朱砂和蛇符吗?”他又问。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弄来乌鸦血,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心里多少有点紧张,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有!”我小声的说。 他沉声道:“拿出来。” 我满心紧张的把符和一包朱砂粉拿了出来,放在了桌子上。 “我想办法把你身上的蛇种祛出来,不过过程应该会有点痛苦!”楚渊也把乌鸦血放在了桌子上,这才抬起头看向我。 按照楚渊说的话,我身体里的蛇,其实就是魔蛇给我种下的蛇种。 不要说这东西留着是大祸害,就是想到我自己身体里有蛇,我心里就膈应的不行。 尽管对接下来楚渊要做的事感到好奇,和一阵对未知的恐慌,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开始吧。”楚渊相当干脆。 我坐下来后,楚渊用朱砂在我手上画了一道符,顿时,我只觉得脖颈后剧痛无比,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脖子上的肉。 我疼的叫出声,楚渊连忙上来扶着我,但见状又画了一道符。 “蛇出来了!”他对着我身后影子叫道。 我忍着痛低头看去,就见我身后的影子中,肩膀的位置有拇指大小的蛇影钻出,在空中不断的扭动和挣扎。 蛇影触碰符文后,不断凭空散出黑色的烟雾。 楚渊脸色一沉,见状伸手一拍,就把几条蛇拍散,化作黑烟消散而去。 随着蛇影被消灭,我脖颈后的疼痛感也消失。 “好了?” 看到几条蛇影消散,我紧张的心有所缓解。 楚渊却坚定的摇头:“不,还有更难缠的!” “你将食指划开,把手放在里面来!”楚渊取出备好的一块碎的破碗片,在用一张符纸往乌鸦血上一放,朝我道:“拖得时间越久越麻烦,不要害怕!” 我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可看楚渊语气非常凝重,我也不敢耽搁,将手伸过去。 他看了一眼,拉着我的手,捏着掌心,看了看我,抿嘴勉强的笑了笑:“别怕,有我。” “我不怕痛的。”我看着他的模样,突然发现有点好笑。 楚渊点头,然后抓住我的手,下手却很利落,哗哗的就将我两只手的食指全部割开。 口子不深,但有着血水渗出来。 他直接拉着我的手,放在那瓷碗染着血的朱砂符上,同时右手顺着我肩周,单手掐着什么,顺着胳膊往下点。 我开始感觉没什么,但随着他往下点,左手那种异物感刺痛感就来了。 这次不只一下下,而是好像整个左手都有什么在扎痛着。 其实我不算个怕痛的人,看打针,眼睛都不扎的,这会在这阴冷的防空洞,痛得汗水直流。 整条左胳膊都在发着麻,那种一阵阵的刺痛,让我的整个肌肉都在不住的抽搐着。 楚渊也一直顺着我胳膊往下拉着什么。 慢慢的,我感觉左胳膊都不是我自己的了。 强忍着痛,看着那已经被血水淹没掌心的左手,指尖的血水顺着手指慢慢朝下流,都流到透过那张朱砂符渗上来混着药的乌鸦血上。 我看着那一条条血水,我心里有点瘆得慌。 扭头问楚渊:“要多久啊?” 楚渊却瞥了我一眼,给了一个不要出声的眼色,跟着紧盯着我手指的伤口。 这会盯着没动,让我也不由的盯着。 没一会儿,在昏黄的光线下,只见划开透着红肉的伤口处,好像有一条头发粗细的白东西,慢慢的从伤口里钻了出来。 那东西就像以前看记录片里,那种青蛙腿里白色的寄生虫,那东西好像探着个头在伤口处,左右搭了搭,似乎在寻找什么。 然后顺着我手指,慢慢拉着身体,从我划开的指腹中爬了出来,顺着血水,往下爬。 就在它爬出来后,我这才发现,这就像一条极细,却没有皮的蛇! 我看着自己伤口里,有一条细如发丝,剥了皮、惨白如同寄生虫的蛇,爬出来。 立马感觉全身鸡皮疙瘩全总涌了出来,整个人都发着麻,看着那东西在我手指上爬,就算胆大如我,也恨不得跳起来,用力甩,将这东西甩掉。 楚渊明显感觉到我的变化,左手立马紧抠着的手腕,强行压在那瓷瓶里。 伸着右手紧搂着我肩膀,将我强行了搂在怀里,还转手捂着我眼睛,在我耳边轻声道:“别看就好了,不要动。” 可不看,那种湿黏的蠕动感,越发的清晰。 更甚至,我还能感觉,有什么慢慢从指腹的伤口中又爬了出来,伤口微微刺痛,带着一种抽离感。 我再也不敢看了,紧紧揪着楚渊的衣角,咬着牙,一遍遍的回想以前的事,来分散注意力。 可想着想着,手上那种爬动感就更强了。 像极了小时候,抓桶里的黄鳝,在手中间,飞快且无声的游窜着。 我感受着那种冰冷湿滑,在指尖游动,吓得不停的颤抖。 楚渊一直紧搂着我,手紧紧的捂着我的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我把我能想起来小时候跟奶奶在一起的一幕幕。 楚渊在我耳边轻声道:“我还要再确认一遍,我松开的手,你看到也别怕。” 我点了点头,他才慢慢松开搂着我的手,然后并着双指,从我右肩膀轻点慢摁着,一路往左肩膀拉。 就在他推的时候,我睁眼看着那个瓷碗。 只见调着药粉的鸡血里,上面浮满了细若发丝,半指长,头微大,尾细,像是蛇,又像是科普教材里那种小蝌蚪的东西。 它们在血水里沉沉浮浮,欢快的游动着。 第一百七十五章 天黑莫开门 满满一瓷盆,居然有点像鸭血粉丝汤吃剩后,碎粉浮在鸭血汤里的样子。 我整条左胳膊都是麻僵的,楚渊顺着胳膊往下拉了一下,确定没有这种东西再出来后,这才捏着我手腕,轻缓的将手拿出来。 就在我手出来的时候,楚渊右手并着指,对着那个瓷盆,低念着什么,然后双指一点。 浸在瓷盆里,都被血水染红的符纸,突然哗的一声,一道火光闪出。 整个瓷盆都燃了起来,那些白色的如蛇,又像蝌蚪的东西,似乎发出细小尖锐的叫声,像是蛇吐信,又像是远远的有小孩子尖叫。 但火光吞吐,一下子就连里面的鸦血和药粉全部都烧干成灰了。 我看着这烧得漆黑的瓷盆,有点吃惊的看着楚渊。 “这些蛇,以血为食。”楚渊在确认我手背上没有沾着那种细白的东西,这才帮我将手上的血擦掉。 居然还从布包里拿了药出来,朝我晃着碘伏瓶:“你忍着点,消个毒!” 我看着他认真地脸,突然感觉心头有点发暖。 进山前的时候,幸好我在县城买了不少的药,虽然布包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有点多。 但有备无患果然还是好的,有用的上的时候。 楚渊却拿着棉签,小心的将伤口一个个的处理了,又洒了点云南白药粉,用纱布一个个的帮我包好。 没有医用胶布,就是用创口贴给贴住纱布:“没有了这些蛇,就等于斩断了联系,他应该不会出现了。” “可我爸妈他们!”我想到自己爸妈的魂魄还在蛇祖手里,心里就不免感到沉重。 “你父母的事,得慢慢来。”楚渊劝慰了我两句,这才将那个瓷盆打碎,从袋子里拿出一大叠黄纸,在碎瓷上烧着,估计是怕里面的东西还活着,所以得用火再烧。 我帮不上什么忙,就帮着撕纸:“刚才从我伤口出来的东西是什么?” 楚渊瞥眼看了看我,轻声道:“蛇螨,那条魔蛇就是以此为媒介,才能够向你传话。” 见我脸色发白,楚渊便又说道:“好了,趁着天还没亮,你就安心的在这里睡一觉。” 说着话,我见楚渊站起来,神色凝重地样子,我困惑道:“你呢?” 他神色平静的说:“我要回一趟龙王庙!” “现在?” 我满是诧异,在看到他微微点头后,我着急的说:“可是你现在这样子,而且,我们刚从龙王庙回来!” 楚渊的眼色有几分厉色:“魔蛇的尸身和元神分离,而且经过先前的试探,他如今应该正处于虚弱时期,要是他能力高于我太多,大可不必借你的手将我铲除,避免夜长梦多,我要去把属于我的东西拿回来。” “可是……” 现在楚渊神魂消耗太多了,一旦跟魔蛇元神交手,我还是很担心他的处境。 “他要真让我神魂俱销,恐怕如今的代价,他也承受不起,我既然这时候去,心里自然还是有些把握。况且……蛇头没有拿回来,我心里一直不安,总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看得出楚渊心意已决,只想尽管处理了这件事。 我很想跟他一起去,但同样也知道,以我如今的状态,去了也只会拖累他。 楚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等我回来,将你父母的魂带回来,我们就离开这里。” 我心里尽管万般不舍,但只能抿着嘴点头。 楚渊从容不迫的离开,消失在了夜幕里。 一瞬间,我心里空落落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没办法安然入睡,心里只能不停的默念着他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了一丝困意,想要入睡的时候,忽然门外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很快,门就被敲响了。 我没说话,转眼把目光放在了门上,紧紧地盯着。 但是很快,门外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姑娘,你睡了没有,是我!”门外传来了刘阿婆略带着急的声音。 听到刘阿婆的声音,当时我脑子一热就想着过去开门,可是站在门口,手放在门栓上的时候,才突然想到了她曾跟我说过化龙村的规矩。 村民都不爱串门。 晚上天黑以后,无论是谁敲门都不要开门,也不要回应任何问题,这里面应该也包括她本人的。 这时候我也豁然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一眼,这才发现门上空空荡荡,挂着的石符不见了。 我没有回应,而是警惕地看着房门。 就在这时候,门外的刘阿婆见我没有丝毫回应,声音变得有些着急:“你怎么不开门,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屏住呼吸,谨记着她对我说过的话,外面越是这样,我就越不会开门。 我缓缓地退后到了床边,敲门声越来越急促。 咚咚咚咚咚…… 尽管我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外面就好像是知道屋里有人一样,敲门声依旧不断,而且越来越急促。 这声音让我头疼欲裂。 “开门呀,开门呀,我知道你在里面。” “你怎么不说话,你快开门呀!” 刚开始声音还算正常,但是渐渐的,这声音虽然还是刘阿婆的音调,可明显变得诡异起来。 就好像是故意捏着嗓子发出来的一样,变得极为尖细。 我不知道门外面究竟是什么东西,但我知道它肯定不会是刘阿婆。 我站在床边,目光紧紧的盯着房门,不敢有丝毫回应。 就这样大概持续了十来分钟的时间,总算慢慢的停了下来。 看样子,门外的东西似乎离开了。 但我依旧没有丝毫的放松,而是放轻脚步走到窗户旁,透过窗户,外面昏暗一片,而且静悄悄的。 什么都没有了。 我内心长长的松懈了一口气,但是刚准备转身,忽然就听到门口传来啪的一声巨响。 一个尖细古怪的声音撕心裂肺的叫喊着:“开门呀,开门呀,我知道你在里面,你怎么不说话,快开门呀……” 一道干瘦的黑影,就站在门口,透过门缝,还露出一双猩红的眼珠子。 门被一遍遍的撞击,而且愈演愈烈,恐怕支撑不了太久,我心里顿时着急起来。 第一百七十六章 化龙村的真相 我现在情况不容乐观,在龙王庙的时候,因为刺柳青胤一剑,差点被反杀了,导致现在出了内伤。 而且血木剑被震裂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效果,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只有蛇符和蛇魂铃铛。 当然,除此之外就是从马二婆手里得来的那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张瘸子曾说马二婆是剃头匠。 她肯定是不简单的,而且想到楚渊说马二婆没安好心,我不太敢用她的东西,况且,也不知道那把破剪刀能有什么用。 现在遇到麻烦了,以我的状况,想要对付有点悬,可眼看门就要被破开了,我猛的吸了一口气,在门被推翻的一刻,我打开窗户,抓起包裹忍着疼,踩着桌子就翻了出去。 化龙村的村民就好像一夜之间都消失了一样,村子里安静的过分。 我现在唯一念头,就是去龙王庙。 可还没有跑出去几步,忽然背后就传出来一阵渗人的怪笑,并且伴随着一阵沙沙的脚步声。 “门开了,门开了,快来啊,快出来啊…”在身后尖锐着嗓子,发出渗人叫声的怪物开始不停的追逐。 而且随着叫唤,我感觉黑暗里周围不停的有东西在围拢过来。 这些东西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疯了一样的朝着我扑过来,就好像我是什么美味佳肴一样。 我一路狂奔,直接朝着村后树林而去。 它们的速度很快,在树林里唆唆的朝着我围过来。 我隐约看到这怪物很像人,但是明显又不是,因为是四肢着地的,有两个怪物在头顶树枝上窜了出来。 不过在靠近我的时候,从蛇镯里散发出一阵清光,将那东西给打开。 其中一个直接从头顶树上落下,我抓起血木剑,直接将脑袋给斩下。 在刚进树林时,身后还有东西穷追不舍,只能一边忍着疼痛奔跑,一边对付那些东西。 前面树林里弥散了一层浓雾的灰雾,要是这样也就罢了,在树林里垂吊着很多破烂不堪的布条。 毫无规章,那些树上挂着的白条,在夜风下微微摇晃着,像是张牙舞爪的鬼手。 在树林里,堆积了厚厚的一层落叶,踩在上面的时候,就跟踩进了棉花一样。 可身后那些怪东西灵敏轻盈,跑的很快,在层层叠叠树林里,哗啦啦踩着树叶就冲着我这边而来。 我听声音已经到了近前,手下意识的一动,一张蛇符啪的甩过去。 那东西确实很灵活,这一下没能打中他,但是却让他的动作一慢。 树林太昏暗,我赶紧把手电打开,那东西好像很害怕光一样,虽然手电筒的光线只是打在他身上一瞬间,但我却看到了半张布满蛇鳞的脸。 我眼睛瞪大,没想到晚上进村的竟然是蛇人。 不过还来不及细想,那蛇人张嘴露出獠牙冲着发出蛇嘶,疯狂的就朝着我扑过来。 我转身刚跑两步,脚就被横在地上的干树枝绊了一下,身子打了一个踉跄,顿时重心不稳了。 当时,内心就沉了下去。 就在快要崩溃的瞬间,一双手扶住了我的后背,没让我倒下去,而后我就听到了一道很是熟悉的冷哼声。 这道冷哼声响起来后,内心的无力和困倦感也涌了上来,我眼前一黑,直接昏死过去。 倒不是因为蛇人,而且这一夜的折腾,浑身虚弱的已经到了临界点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在之前去过的那个双圣庙里,而且已经升起来了一团篝火,我就躺在篝火旁边,暖洋洋的。 我以为是楚渊救了我,可清醒过来后,发现在篝火旁边坐着的竟然是白阳。 他也有点灰头土脸的,身上的白衬衫沾了不少泥土和污垢,看起来有点狼狈。 看我醒过来满是错愕,他温和又有些疲倦的笑了笑。 我呆愣了一下,随后也跟着笑了。 从地上坐起来后,我呆呆的望着他,他手里拿了一根木棍,挑着火堆,跳跃的火光映射在他那张脸上。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却让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沉默了好一会,我才低声的说:“这些年,你……你过得好吗?” 他风轻云淡的点了点头,反而对我说道:“你呢?” “嗯,挺好的!”我微微一笑,随后问:“我们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是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 白阳将手里的木棍扔进篝火,抬起头对我说道:“她说你会来这里!” 听闻此话,我心里震动了下,惊讶道:“红鲤?” “你认识她?”白阳有些困惑。 “我见过,是她让我来的化龙村!”我把见到红鲤,包括红鲤跟我说过这化龙村,有关我们家里的事,都说了一遍。 说完,我想到了什么,又问道:“她也跟你说了化龙村的事,你才来的这里?” 白阳却摇头:“我早就知道化龙村的事,我来这里,除了寻找真相以外,就是在等你,只不过化龙村隐藏太复杂,见到你的时候,我担心你无法应付,所以才想让你离开。” 说到这,白阳又一笑:“不过我的担心多余了,你身边的那个男人,比我可厉害多了。” 想到他入梦为了救我,还有在蛇婆祭祀的时候,很显然在知道我以后,他一直在暗中保护我。 我心里没由的一阵感动。 “当年你跟爸妈来这里,发生过什么你还记得吗?这些年你一个人,是怎么过来的?”我看着他,没办法想象这十几年,当初一两岁的他,是如何走到现在的。 他一定受过很多苦难吧! 白阳微笑的摇了摇头:“这件事说来话长,等出了化龙村,有时间慢慢跟你说!” “好!” 我很高兴,这次来化龙村,也并不是一无所获,尽管爸妈的魂魄落在了魔蛇手里,但至少在这里找到了世上唯一的家人。 爸妈的在天之灵,看到我们姐弟俩在这里相遇,应该也会很欣慰。 白阳往篝火里添了一些柴火,便又对我笑道:“你应该很想知道化龙村的来历吧,双圣庙以及龙王庙的真相!” 第一百七十七章 龙王庙的来历 说到化龙村的来历,我一下就来了兴趣,好奇曾经这里发生过什么,包括这里的民俗和经历。 “你快说说。”我催促地道。 白阳沉默里一会儿,似乎在思考该从何说起,想了想后他才道:“我先跟你说关于龙王庙的事吧!” “几百年前有一位很厉害的天师路过此处,发现河中有一条伪装成龙王作乱的魔蛇,这魔蛇靠吞噬生灵修炼,它蒙骗无知的村民,让他们每月给自己献祭,而它则会保佑村子平安。” “村民们相信了魔蛇的鬼话,害死了许多无辜性命,那大天师看不过去,便施法召唤出魔蛇,与其搏杀,逼它现出原形,揭开了这个阴谋。可这魔蛇吞食的生灵过多,妖法已经大成,纵然那大天师道行高深,也有些难以招架。” “最后,为了保护村民,那位大天师牺牲自己,用毕生功力将魔蛇肉身和元神分离,将它困在了阴阳两极大阵的阵法!” “龙王庙修建在化龙村的龙脉之上,本来就是为了借龙气将魔蛇镇压在其下!可村民们被魔蛇坑骗,害死村中孩童这事太过丢人,化龙村的先民们便瞒下了此事,并编造出一个化龙村的美好谎言,结果一代代传下来,村民们早已忘记了当年的真相!” “可惜在时间的长河里,阴阳两极大阵并没有化解魔蛇的阴煞之气,反倒是村子里的怨邪之气越聚越多,让阵法慢慢出现了松动,魔蛇的元神渐渐地从沉睡里苏醒,它实力大减,虽然无法突破封印,但是却施法蒙蔽了化龙村神婆的心智。” “化龙村的神婆,成了魔蛇麾下的蛇婆,为了早日突破封印,它传蛇婆之口谕,故技重施再次伪装成龙王,欺骗无知的村民,吞食生灵香火而恢复实力。” 白阳跟我说到这,就停顿住了,转而冲着我微笑道:“这就是魔蛇和龙王庙的来历,不过刚才我说了,阴阳两极大阵的阵法能松动,除了时间的缘故,最主要的就是被化龙村越聚越浓的阴煞之气而腐蚀。” “化龙村在赵宋就已经存在,那是村子里还人丁兴旺,但是后来,村里似乎发生过劫难,不少村民相继死亡,导致搬迁离开了不少,这就是村子世世代代数百年怨邪的真相,另外还有关于两位官偶的真正来历。” 听了这话后,我皱紧了眉头,如果化龙村在赵宋就存在,为何双圣庙里供奉的是两个大明王朝的官偶。 这里是一个漏洞,但光靠这样想是没有所以然的,我疑惑的问道:“村子数百年的阴气?村子变成如今这样,除了魔蛇,难道不是因为两个官偶受到了香火之力,已经修成了阴仙,是他们俩让村民看戏,勾走了全村的魂魄吗?” 末了,我把从刘阿婆那里听到的话,对着白阳阐述了一遍。 白阳却微微摇头:“是,但也并不完全是。” “什么意思?” 我连忙开口说道,总感觉这里面好像还有什么,我不了解的疑点在里面。 刘阿婆跟我说过,村里每年供奉阴仙,包括跟我提及过两个官偶身前的身份来历。 不过在刘阿婆阐述里,多半都只是说了村里曾经的变故,并没有详细的说化龙村的来历和那两个官偶的渊源。 白阳郑重的开口说道:“她可能是不知,毕竟化龙村的真相已经掩盖了一代又一代,不过也或许她是刻意隐瞒了整个村的罪行,知道为什么双圣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吗?按理来说,受了村民这么多年的香火虔心供奉,无论如何都不会对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 这一点疑惑,我也一直想不明白,当初刘阿婆说过以后,我就一直不能理解,按照她说的话,为什么双圣还会对村民有那么大的怨气,要让所有化龙村的村民陪葬。 我的潜意识里,是因为阴仙这种东西,可能修行的时间长了,就会走火入魔。 毕竟靠香火修行的,大都是为了道行快速精进而剑走偏锋。 但是很明显,这其中的真正原因跟我想的不一样。 白阳沉吟了下,才说道:“这件事说起来,要从大明时期说起,元末明初因为朝代更迭的缘故,战乱纷飞,硝烟四起,天下苍生民不聊生,那时候为了逃难,很多人颠沛流离,很多地方吃不起粮食,在那个年代的时候,有流民也来到了这个地方定居了下来。” 白阳说到这里的时候明显有披露,因为化龙村最早建立赵宋,但是如今说明代建立的时候,有村民来到这里,显然是矛盾的。 但是我并没有打搅,怀揣着疑惑,继续听白阳说下去。 白阳说:“所以在那个疾苦的朝代,一些地方就开始吃人。” “吃人?” 我心狠狠跳动了一下,但是并没有太大的惊讶。 早年因为天灾人祸,加上战乱,疾苦的时候连树上的叶子都吃光了。 最后吃的没有了,据说一些饿的实在受不了,也会吃人。 把一些饿死在路上的尸体都会被拖回来,有村民家里死了人,埋下土一个晚上就被人挖走了。 我不能理解,是因为没有经历过那段荒唐,人活生生饿死的岁月。 “化龙村就是其中之一,实际上这也是没有办法,化龙村最早有恶行时,会把外村的人骗进来,甚至把一些外来人留在村里杀死,然后吃掉,因为化龙村与世隔绝,和外界断绝联系,这个恶俗一直流传了下来。” 听到这的时候,我已经有些差不多明白过来了,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那就是化龙村流传着人死不出村这句话。 该不会那些人葬在了村子里的死尸,其实被村民给分食了吧。 我想到前两天刘阿婆带我去吃村里的宴席,桌子上还有肉,我当时还在想,化龙村早就不能出去了,那些肉是如何来的。 一想到这,我忽然感觉胃里有些恶心起来。 白阳继续开口说道:“我遇到一个修炼邪法的妖僧,把人肉分食贩卖出去,吃过的人都会觉得那是人间美味,这也证明了一点,这些村民吃了人肉成瘾。” “说到这里你应该猜测出来了,就算在后来明代彻底安定,民众即使有了粮食后,可吃人的恶俗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化龙村也传了下来。” 第一百七十八章 双圣的故事 我一想到那种场面,心里顿感发麻:“他们把死尸戴上面具?” 白阳点头:“据传这样,可以让死者灵魂依附在面具上,冤魂才会得以平息。” “但恐怕另外一个原因,是为了镇住那些冤魂,不过不管怎么说,这种陋习在这个偏远的山村一直流传,化龙村四面环水,而水又聚阴,这也是为什么村子里怨气横生的缘故。” 白阳说的这点跟我想的一样,我其实在知道这个村给死尸佩戴面具的时候,就想过是为了镇住死者的阴魂。 “还有呢?化龙村的双圣又是怎么回事?”我追问道。 白阳说:“明朝的战乱平定,王权稳固下来以后,化龙村来了两位圣人,他们本来就是一对夫妇。” 我说:“是庙里供奉的两位官偶?” 白阳点头:“嗯,在那个食不果腹的年代,这两位圣人来到化龙村后,给村民分发粮食,让当时贫困潦倒的村民过上了能吃饱饭的日子,这两个官员被化龙村村民奉为双圣,女的更是被称为诰命夫人。” 这样一说,我似乎能过想象接下来的发生的事了。 历史记载,明初建立的时候很多地方的百姓民不聊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不过那个年代也比较腐败,不要说官员给百姓分发粮食,就是朝廷分发下来的粮草也会被官员一层层剥削私藏,并且一些地方更是会强征百姓的官税。 这两位圣人心系百姓民众,被化龙村爱戴也是情理之中。 “但这两位圣人也并不是普通的人,化龙村的村民祭祀龙王这件事,在当时的化龙村已经流传,双圣得知后,知道这件事非同寻常。” “在祭祀的时候,他们俩将祭祀魔蛇的童男童女救了下来,可这也为他们招来了祸端,在魔蛇暗中布局和蛇婆的施法下,双圣离奇的淹死在了河里。” 白阳后面没说下去,但是听到这里我心里一沉,果然应了那句好人不长命的古话。 我问道:“后来村民为了纪念他们,就供奉了他们的官偶?” 白阳却摇头,眼神充满了古怪的看我一眼,说了句让我毛骨悚然的话。 在这句话落入耳朵里的瞬间,我几乎是倒抽了一口凉气,感觉到脊梁骨发寒。 “为什么?” 这世上最让人愤怒而有怨气的事,恐怕就是以怨报德了。 这些无知的村民对双圣的付出不仅没有感恩戴德,反而是恩将仇报。 难怪他们两个会有这么大的怨气了?! 白阳继续说道:“应该是受了蛇婆的蛊惑,而且双圣心系村民,在他们看来,双圣也不会怪罪的,加上本身化龙村存在这样的恶俗。” “化龙村不仅有这种陋习,并且为了村子里的男人传宗接代,花钱将从外面买回来女人囚禁,当成生育机器,一女侍奉多夫延续香火这种事也屡见不鲜,当然……这恐怕也是蛇婆,想要让化龙村繁荣,好寻找更多合适的祭品。” 现在听白阳这样说后,对这个村子打心里厌恶,那些村民真是死有余辜。 白阳没有被我的这种情绪感染,沉吟了一会儿后继续说了下去:“双圣死了以后,村里就陆续开始出事,先是家禽无缘无故被吸干血液,村民开始中邪发疯,并且村里的人开始得一种怪病,全身会起尸斑,发腐发臭。” “化龙村的村民万分恐慌,蛇婆便让村民按照她所说的方法制作两个官偶,模样和穿着跟两位双圣一模一样,放在化龙村左右两座村庙里,让村民在每年他们落水的那天都要上香祭拜,并且平时里香不能断,这样才能平息他们二人的怨念。” 见到白阳说到这里停顿,我皱了皱眉说:“这里面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我对这种做法打心眼里嗤之以鼻,这种愚昧无知,毫无人性的村民根本就不值得救。 想到楚渊跟我说,那两个官偶实际上是直接将双圣的阴魂封在了里面,为了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我就猜测,这其中肯定是不简单的。 白阳笑着点头:“蛇婆当然没安好心,要是真的如她所说的话,后面化龙村就不会经历那么可怕的事情了。” “蛇婆施法把当初怨念还并不强的双圣阴魂,封在用百年槐木和坟土制成的官偶里,刻画了二人生前的模样,借着平息怨念的幌子让村民供奉二人。” “因为最初阴魂被禁锢在官偶里,让村子里的确太平了一段时间,对比村民也对蛇婆的话更加深信不疑。” “但是久而久之,其内沾染了香火气,体内的邪气就会不停的积累,等到快要爆发的时候,就会变成香火活死人。” 可能是善恶到头终有报,恶人自有恶人磨。 这个化龙村以前的村民,简直把坏事做尽,只不过在做了这么多坏事以后,不仅招来了恶果。 而且他们恐怕并不知晓,世代供奉的龙王,是一条将他们当成牲口圈养起来的魔蛇。 虽然魔蛇也十分可恶,不过听了白阳说的这些话后,我觉得对付这些顽固不化的村民,似乎也没那么让人厌恶了。 “化龙村左右两座村庙,本身就是一个聚阴池,加上整个村早就怨气横生,把官偶置身其中,只会让那二人的阴魂日益强大,官偶不仅承受了村民的香火,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吞噬村子里一代又一代被分尸人肉亡魂的怨念。”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十多年前,他们二人挣脱了官偶的束缚,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让全村人陪葬,至于后面村里发生过什么,你也知道了。” 接下来发生的事,应该才是刘阿婆嘴里说的那样,当年化龙村村民的真正经历。 刘阿婆第一次跟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其中很多地方不符合情理,毕竟双圣不可能对虔诚的村民如此报复,但是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曾经化龙村的村民所做的恶行。 好像这一瞬间,关于化龙村所有的真相都了解了。 我恍然大悟的说:“蛇婆把两位双圣的阴魂永生永世的封在官偶里,也是为了完善化龙村的四象困阴锁龙局吧。阳气进不来,死气出不去,加上村里的恶俗,化龙村的阴死之气聚拢到一个可怕的地步,为的就是让魔蛇借助阴死之气,能够早日破封而出。” 第一百七十九章 双蛇之战 白阳点头,肯定了我的说法:“不过在几百年的祭祀下,化龙村从繁荣昌盛到如今日落西山,但魔蛇早就已经不在乎村民的死活。” “它只需要化龙村的香火,气运以及阴死之气,倒是双圣,就是成了阴仙,阴身也被禁锢在官偶里,无法离开村庙,更无法离开化龙村。” 我心里一片清明:“原来是这样,正因为他们俩的阴身无法离开双圣庙,所以没办法直接加害村民,只能在化龙村的村民睡着以后,通过如梦的方式,将村民的魂带走,这也是为什么刘阿婆老俩口当年能逃过一劫的原因。” 这就是化龙村的所有真相,只不过我心里很好奇,抬头看了白阳一眼,疑惑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白阳笑容温和,正要开口说话,忽然脸色顿变,整个双圣庙开始轻微颤抖,而且越来越剧烈。 庙顶有灰尘不断落下,盖着的瓦片也开始掉落,周围响起来噼里啪啦的声音。 “怎么回事?地震了!”我心里顿时无比恐慌,因为整个双圣庙都在不停的摇晃。 “不,不是地震!” 白阳脸色也变得格外不自然起来,赶紧过来扶着我往庙门而去。 我们俩跌跌撞撞的出了庙门,就发现不是双圣庙在颤抖,而是整个蛇村都在晃动,就跟天塌地陷了一样,村子的房舍东倒西歪的塌陷。 化龙村周围的河在就跟海啸一样地动山摇,妖风如万鬼出笼一样嘶吼呜咽。 我无法形容和内心出现滔天惊恐的可怕一幕,整个天空,无边无际的怨气把天地都遮住了。 化龙村的后山开始群山轰鸣,大地震动,传出轰隆轰隆的骇人声。 白阳见如此声势,脸色也发白了,对着我凝重地道:“是魔蛇,它要从四方井出来了!” 我脑袋嗡的就炸开了,一瞬间就想到了楚渊,当时我顾不上这么多,跌跌撞撞就要往门外走。 但是还没走两步,就被白阳一把抓住。 “几百年的时间,当初那位大天师的封印早就松动了,而且魔蛇修炼邪法,吞食天地精气,又有一两千年的道行,就算只是元神,也不是我们能对付的。”白阳紧紧的抓住我,对我正色的摇了摇头。 “轰隆隆!!” 我刚要说话,震耳欲聋的声响从天空传来,乌云翻滚凝聚,化龙村宛如末日的景象。 电闪雷鸣,地动山摇间,后山龙王庙传来一声尖悦的嘶吼声,跟着一条巨大的带翅的异蛇,从龙王庙立起,昂立在后山树林之间。 “龙王……是龙王!” 狂风怒号里,夹着村民恐惧的颤声,在淅淅沥沥的黑夜大雨下,化龙村还活着的村民纷纷匍匐颤抖的跪在地上,祈求龙神庇佑。 “看来这魔蛇,离化蛟只有一步之遥了。”白阳抬起头,神色无比沉重的看着这一幕。 魔蛇从地渊破封而出,那种山崩地裂的震感消减下去,但是此刻天空云层的雷暴却丝毫不减,而且呜咽的风声吹得都快站不住脚了。 我满脸震惊:“它怎么在这时候从里面出来了?” 突然冲出来的那条魔蛇极大,带着宽大的肉翅膀,头顶还长着肉瘤,一双暗红的竖瞳像是两簇蓬勃的火焰,蛟身密布青色粗糙的鳞甲。 但在魔蛇的本体显露出来后,同样一条庞大的黑色巨蟒缓缓地从龙王庙里昂起了头颅,黑墨色鳞片如同黑曜石一般褶褶生辉,气息残暴至极。 “坏了!” 我当时一看,那缓缓从龙王庙,在狂风暴雨里抬起头颅的庞大黑蟒,心一下就沉了。 楚渊这是铁了心,无论付出多大代价都要把蛇头拿回来吗? 魔蛇面对楚渊的黑蟒蛇身,示威的吐着蛇信,楚渊蛇身虽然小一截,但气势很足,同样吐着猩红的蛇信,盯着魔蛇。 忽然,双蛇嘶吼,大量的黑风席卷,风沙走石,这些黑风蕴含着极其恐怖的能量。 魔蛇发出一声怪异的嘶鸣,庞大的脑袋向前一探,张开血盆大口,向巨蟒的头颅咬过去。 楚渊并不打算正面交锋,身子向前一蹿,快如闪电,就扑向蟒蛇的身体,不过瞬息之间,粗硕的蛇身就迅速缠绕住魔蛇。 两条巨蛇体缠在一起,紧勒住对方。 蛇头昂首开始咆哮彼此撕咬,双蛇嘶吼着就瞬间交缠在了一块,翻滚扭动,树木触之就倒,碰之即碎,后山巨石轰轰滚落。 这时候,周围响起一大片“窸窸窣窣”的声音,一下不知道从哪里涌现出密密麻麻的蛇。 我握着手腕的蛇镯,内心忍不住的焦躁不安:“不行,我要去龙王庙。” “一起吧。” 我心意已决,白阳像是想明白了什么,这次没有阻止我,而是跟着我一起。 只是我们俩刚出双圣庙门,忽然从村道飞窜过去一个黑影。 那身影灵敏轻盈,跑的很快,在快冲过去的时候看到了我们,猛然一转,冲着我这边就跑过来了。 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手下意识的一动,一张符啪的甩过去。 那东西确实很灵活,这一下没能打中,但是却让他的动作一慢。 白阳反应也很快,几乎是瞬间,拿起那把裂开的血木剑,纵身一跃直接一剑刺入那东西的心口。 “啊!!!” 被打中的人陡然发出一声尖叫,我心头一紧。 当下已经把手电筒打亮,那人好像很害怕光一样,强忍着疼痛立即就朝后跑。 虽然手电筒的光线只是打在他身上一瞬间,但我却看到了半张布满蛇鳞的脸,而且不知道为何,那张脸给我的感觉竟然无比熟悉。 我好像是在什么地方看到过一样,不过只是一瞬间,那身影就慌张逃窜了。 白阳有所动作,可周围好多蛇一下朝着我这边过来,他便放弃追上去。 “你刚开始看到那张脸了吗?”我走到白阳的旁边,惊魂未定的小声说道。 白阳神色有些凝重地轻轻点了点头。 “是龙王庙下蛇窟里的那些蛇人!”他如是说。 “看来龙王庙被毁,封印破除以后,地下见不得光的那些蛇人都出来了。”我朝着那人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后。 “化龙村活着的那些村民要倒霉了!但那些蛇人都是因为化龙村的愚昧无知而死,这也是他们该有的报应。” 白阳的话落音,黑暗的村子里刚经受天塌地陷的摧残,活着的村民还在惊恐里没反应过来,黑夜里就传出一阵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第一百八十章 魔蛇的来历(1) 化龙村如今还是笼罩在灰雾下,只是黑夜里时不时传出来的渗人惨叫,让人不由心头一紧。 但白阳说的没错,这是化龙村祖祖辈辈所犯下的罪恶。 蛇窟那些蛇人,都是他们献祭给龙王的祭品,又或者是村子里死后的那些人,甚至是如我爸妈一样,被蒙骗而来的外乡人。 “先去龙王庙!”白阳低声道。 村民们惨叫不断,后山两条巨蛇翻滚颤抖,一棵又一棵的树倒下,天空中的雷一道又一道的劈了下去。 在树倒声和雷声中,依旧能听到双蛇怒吼的声音。 后山已经毁的差不多了,在暴雨冲刷下极为难走,几乎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可我还没赶到,就看到双蛇纷纷倒下去,似乎元神都溃散了,蛇身消散,整个天地间又安静了下来。 “天快亮了!”白阳抬起头说了一句。 遮天蔽日的阴云逐渐消散,天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 到了龙王庙,看到眼前的一幕,我脑袋里止不住有点麻。 龙王庙已经坍塌成了一片废墟,里面满地都是蛇尸,密密麻麻几乎难以下脚,不仅是院子里,周围更是连成一片。 但是这些蛇都已经死了,浓郁的蛇腥味,让人闻之欲吐。 我强忍着混杂在空气里的恶臭味,捂住口鼻小心翼翼地穿过满院子的蛇尸,径直穿过废墟,走向了后院。 后院同样蛇尸满地,而且地面上一滩滩污血触目惊心,四方井旁边站着的楚渊,佝偻着身,一只手强撑着井沿。 “楚渊!”我又惊又喜的叫了一声。 楚渊回过头来时,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脚步一个踉跄差点不稳摔倒,一看就受了很严重的伤势。 我赶紧上去扶住他,走到身旁,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的气息很絮乱不稳。 我满心不安:“你……你没事吧?” 后院那些蛇尸不知道是不是从四方井里出来的,亦或者是从化龙村四面八方而来。 井旁边的蛇果已经枯萎,那些蛇气息全无,但是井口上混杂着没有干枯的血迹,不知道是人的,还是蛇的。 楚渊虚弱的说道:“晚了一步!魔蛇将整个村活祭,又借群蛇之力,已经破封而出了。” “我看到了!”我虽然心里震惊那魔蛇会出来,不过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不由得不信了。 楚渊沉声道:“不过魔蛇从里面逃出来,现在也元气大伤了。” 我内心无比沉重,想到魔蛇一旦逃了,那我爸妈的魂魄,可能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站在四方井旁,我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在井口的草已经全部枯萎,而且里面渗透了鲜血,触目惊心的。 两条手臂粗的铁链,已经崩断,一头还垂在井口,另外一头早就掉落进入黑不见底的四方井里。 这四方井有多深,谁也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事实就在眼前,我内心还是有些难以接受,不敢置信的喃喃道。 白阳长叹了一口气:“相隔这么多年,魔蛇的伤势也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我脑袋里一片乱麻,过了许久之后僵硬的身子才有所缓解,只是短暂的,内心还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受。 白阳走到我旁边,朝着井口看了一眼,神情低垂的说:“有些事都是命运注定好的,我们都已经做的很多了,而且这件事,或许……还仅仅只是开始。” 事到如今,纵然心里千万般无奈,但也只能硬逼着自己接受。 “走吧!”楚渊在一旁道。 看得出来,楚渊的蛇头还是没能拿回来。 走出废墟一样的龙王庙,这是来化龙村以后,第一次看到天边出现一抹初阳的折影。 “怨念消散了!”白阳望着山下的村:“化龙村的格局已经变了。”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阴沉沉的天变得晴朗无比,外面被弥漫雾气的村子消散一片清明。 缭绕整个村几百年的阴气,就宛如打开了一个豁口,全部都疏通了。 笼罩的阴云,也消散一空。 楚渊和魔蛇毁天灭地的争斗,不仅龙王庙坍塌,也让存在几百年的化龙村也跟着毁于一旦了。 一路上楚渊脸色十分沉重,我们都没说话。 可是在化龙村歪斜的村口牌坊下, 站着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太太,满脸皱纹几乎全都缩成了一团,呆滞愣然看着已经变得浑浊的河水。 “蛇婆?”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竟是魔蛇麾下的蛇婆。 此刻,她全然没有了举行祭祀大典时的威风凛凛,反而像是一副风烛残年随时都会熄灭的烛火。 我喊了一声,但蛇婆就好像是没了知觉,微微张着嘴,如同丢了魂似的看向那荡漾着涟漪的河水。 我上前,又轻声的喊了声,想让她清醒过来。 蛇婆身子微微晃了晃,算是缓过了一点神,只是那模样,像得了老年痴呆症。 两颗眼珠在眼眶里毫无章法的乱转着,大概两三分钟时间,蛇婆颤巍巍转过身看到我,这才有了一点意识。 “你在这做什么?”我语气并不太好,因为对这个老巫婆心里没什么好感。 她此时全然无神的脸上,镶嵌的空洞眼珠子,直盯盯的望着我,瘦小的身躯猛然一抖。 面部表情开始急剧的变化,让人说不清楚他到底是在哭还是在笑,总之很怪异。 ”死了,都死了!”蛇婆张了张嘴,颤巍巍对我道:”这个村子,被蛇妖带走了!” 她俨然双眼浑浊,就跟将死之人一样,神色黯然。 我本来对这老巫婆是很厌恶的,但现在看到这一大把年纪的老人成了疯婆子,那种厌恶感,倒是没那么强烈了。 蛇婆无神的眼珠子转悠一圈,放在我脸上,低哑的说:“蛇人把村民都带走活祭了,那些东西是那魔蛇的手下,都是听那他的话,这是魔蛇的意思。” 她的双眼还是直勾勾的发神,隔好久才转动了一下,虽然表情没那么生硬了,但是嘴里却在不停的嘟囔。 “走吧,赶紧走吧。”蛇婆的嘴里却还在不停的念叨着:“走,都走!村子不能住人了!” 看着他步履阑珊,一个晚上仿佛跟快烧干的蜡烛一样,显得极为的悲凉。 白阳紧缩眉头看了一眼,虽然不知道蛇婆为什么一个晚上就变得有些疯疯癫癫,但却不太想管了,过来轻声的说道:“走吧!” 蛇婆像是精神上受了很大的刺激,但我也不愿多管她了,就点了点头。 可我们从她旁边经过的时候,却没想到她竟然伸手一把抓住了楚渊的胳膊。 “蛇君大人!” 蛇婆颤巍巍的踉跄着身,眼神倒是不空洞了,可充满复杂的抬头看楚渊,声音哀求道:“你能不能帮老妪完成一个心愿。” 第一百八十一章 魔蛇的来历(2) 楚渊受了重伤,被蛇婆抓住胳膊,虽然没说话,但是神色已经露出不喜。 “莫恼莫恼,我不会让蛇君大人白白帮忙的,我可以把那魔蛇的真相告诉你!”蛇婆感受到楚渊神情冷漠,便立即开口解释道。 我跟白阳都停顿了脚步。 现在魔蛇破封而出,虽然已经不知所踪了,但这件事却并没有结束,这其中不仅是楚渊的蛇头,另外还有我爸妈的魂魄。 而且魔蛇恐怕也不会轻易的放过我们,与魔蛇相遇是迟早的,而蛇婆侍奉了魔蛇几百年,对魔蛇想来是知根知底的。 我看向楚渊,对他轻微的点了点头。 将蛇婆搀扶着去了她所住的地方,那个破旧已经快要倒塌的院里,发现圈里的蛇已经死光了。 坐在堂屋后,她的双眼还是直勾勾的看着门外发神,好久才转动了一下,表情没那么生硬了,但嘴却在不停的嘀咕着什么。 “你既然知道龙王庙下镇压的是一条魔蛇,为什么还要帮他助纣为虐?”我开门见山的道。 蛇婆的眼神木纳转过来看向我,自嘲的笑了笑,然后把自己的裤管提了起来。 我顿时蹙紧眉头,蛇婆干瘦如柴的腿上覆盖了密密麻麻的蛇鳞,随后把袖子撸起来,同样也长满了一层细密的蛇鳞。 “这就是答案!”蛇婆低哑的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心乱如麻,迫切的追问道。 蛇婆抬起头望着门外看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道:“封印在四方井里的魔蛇,原本是一条修炼了一千多年的蛇妖!” “化龙村与世隔绝,原本是灵气充盈之地,那蛇妖在这地方修行太久,有了道行,便开始妖言惑众的迷惑村民。” 蛇婆脸色沉着,缓缓地对我说起了魔蛇的故事。 其实这个事情前面就跟白阳说的一样,只是很早前魔蛇修炼了八九百年道行,已经遇到瓶颈难以突破,于是乎就升起来了邪念,以生灵修行,吸食众生香火,并且残害生灵。 蛇妖动了邪念,并且以龙王的身份,要求村民祭祀供奉。 “当年那蛇妖迷惑村民心智,让村民为其侍奉龙女进修,几百年前化龙村曾来了一位降龙山的大天师,道号太元真人,他游历到此,听闻村子有龙王在此闭修,而且村民每年供奉,流传的神乎其神。” “当初太元真人来的也正是时候,恰逢遇到村民祭祀龙王,有幸可以目睹全过程。”蛇婆目光露出追忆,对我阐述了几百年前的往事。 当年降龙山的太元真人来到这里,亲眼目睹了祭祀龙王的全过程。 当初的祭祀和如今并不一样,因为魔蛇还没被镇压在龙王庙,因此都是在河边举行祭祀。 村民会在河边对着河摆了贡品和三畜为祀,又在河边插上竹和白条接引龙王。 在最后几个村民会把精挑细选祭祀龙王的女人捆绑在竹椅上,会在河边虔诚祷告,然后便会把祭龙王的女人放在木船上。 那木船会随着河飘荡,然后沉入河底。 只是那一次,那祭祀龙王的女子也是幸运,遇到了太元真人,被救了下来。 他阻止了村民,并且在河边布置了法坛,开坛做法。 当做法开始后,不消一刻钟,电闪雷鸣,平静的河面也变得躁动起来。 紧接着,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而在水柱的上方,是一条浑身腐烂发黑,散发着臭气的龙。 众人见状,纷纷跪地叩拜,龙王则怒视众人,随即发出了一道极为尖锐的叫声:“何人扰本龙王清净,给我滚出来!” “一条蛇妖也敢自称龙王,当真是大言不惭!”太元真人缓缓走到了河边。 他拿着一根红线,红线的一头,则缠绕着一口漆黑如墨的棺材。 那龙王瞳孔猛地放大,一看到太元真人,似乎感受到了他身上天师的浩然之气。 当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随即扭头就要逃走。 太元真人见状,立马抽出两张符咒射向龙王,又将手中的红绳往空中一抛。 神奇的是,那根红绳就像活过来了一般,猛地冲向了龙王,并死死捆住了它的身体。 下一秒,太元真人抽出七星道剑,又往自己腿上贴了两张隔水符,便朝着龙王奔了过去。 他的双脚踩在河面上,却不下沉,就像踩在土地上一般,村民们都被这一幕给震惊了,跪地不起,并将太元真人当成了仙人。 在那根红绳的加持下,龙王根本不是太元真人的对手,很快就败下阵来。 太元真人找准时机,一剑刺穿了龙王的身体,伴随着一阵惨叫,龙王身体表面的腐肉簌簌掉落,露出了它的真面目,居然是一条长着肉翅,凶神恶煞的蛇妖。 受到重创的蛇妖,被红绳紧紧捆绑,再也没办法逃脱,太元真人回到岸边,靠在了那口大黑棺材前。 村民们面面相觑,沉默了许久才敢开口询问其中缘由。 太元真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解释道:“你们呀,真是愚昧无知,那根本就不是龙王,而是一条蛇妖!” 蛇婆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许久,思绪突然拉回到现实,缓缓说道:“魔蛇妖法大成,无法彻底消灭,太元真人虽然最后将它尸魂分离,用毕生修为施展了阴阳两极大阵,将魔蛇镇压在龙王庙下,但太元真人同样元气耗光,时日无多。” “我实其实是化龙村的司婆,太元真人弥留之际时,曾经嘱咐我看好封印在龙王庙的魔蛇,我也一直谨记在心,担负起了守护化龙村的重任。” “但是魔蛇被封印以后,到如今已经过去了几百年,你……”我没法想象,这老太婆是怎么活了几百年的。 蛇婆自然懂我要说的话,苦涩的一笑:“太元真人归墟以后,我一直遵循他的嘱托,守了整整三十几年。” “那时我已经感受到了自己死期将至,活不了多久了,却不曾想将死之时,却梦到了那条魔蛇,他化成一个穿着红衣的男子,他手里拿着一颗红彤彤的果实,告诉我只要吃下去,不仅可以起死回生,还能让人长生不老。” “我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却在想醒过来的时候,那红衣男子手握的那颗血红果实,就放在桌子上,萦绕着丝丝缕缕的红晕。”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你真的吃了!” 蛇婆很坦然的点头:“在死亡没有来临前,我以为我可以从容的面对,但直到临死前,对生前的眷念和对死后的恐惧油然而生,让我内心起了贪婪。” 第一百八十二章 蛇咒 “不过这蛇果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本身就是以人精血培育出来的邪物,而且果实乃怨气所化,又蕴含了那魔蛇的毒瘴,一旦服食了蛇果,就成了魔蛇的蛇奴,永生永世都会受制于他。” 蛇婆满心的痛苦,那蛇果是人的灵魂跟精血所化,吃下以后虽然获得了死者的灵魂乃至阳寿,可同样自身灵魂也被赋予了魔蛇的枷锁。 而蛇婆能活这么久,是因为她每隔一段时间,都需要进食蛇果。 不过代价,就是永世为奴,生死完全在魔蛇的一念之间。 “吃了蛇果以后,我这个老婆子虽然活了下来,但这条命早就已经不属于自己的了,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得听从魔蛇的口谕!”蛇婆浑浊的眼里,似有悔恨。 “当时魔蛇开始故技重施,欺骗无知村民,以吞食生灵恢复修为!渐渐地化龙村人丁稀薄,而祭祀龙王的女子需要特殊的命格,最后只能寻找化龙村之外的合适之人。” “一方面,那蛇妖只能将村民以圈养的方式,围困在村子里,让他们供奉,从而吞噬香火,而另外一方面,为了让伤势痊愈恢复法力。” “我便替她散播谣言,开始把目光放在了化龙村外面,替他寻找合适的人选。” 说到这里的时候,蛇婆看着我道:“你的父母,也是听到了这个消息,才不远千里来到这里。” 听了蛇婆说的话后,我有些幡然醒悟了。 “村子与世隔绝,又不与外界来往,这样就导致里面的村民后代,女性越来越少,祭献给魔蛇的祭品就很少有适合的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从进村子以后,我看到的基本上都是老头和老太太,魔蛇把这个村的人圈养起来,不让他们离开这里,让他们一直供奉香火。” 我眯着眼盯着蛇婆:“所以,当年我爸妈来这里,包括做的关于怪蛇的梦,都是你在作祟?” 这村子里的人并不是所有人都不能出去,蛇婆是可以离开村子的,去外面替魔蛇挑选祭品。 我妈做的那个梦,应该就是蛇婆做出来的,魔蛇早就在她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 不仅如此,魔蛇也在暗中布局,利用柳家的人修蛇庙,以吞噬更多人的香火气运。 毕竟,这村子如今死气沉沉,都是些老弱病残,供奉的香火已经微乎其微了。 魔蛇通过蛇种跟我冥冥之中产生了联系,想要借我的手铲除楚渊这个隐患。 恐怕,他也是很清楚的。 在不铲除楚渊之前,如今的他真正跟楚渊交手,只怕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但是魔蛇也没有料想到,威胁我去杀害楚渊的诡计,楚渊早就心知肚明,只不过故作不知道,一直在演一场戏罢了。 在昨晚楚渊识破魔蛇的意图后,他见事情败露,一切功亏一篑,知道我们肯定还会有下一步的动作。 所以,他拼着元气大伤,借一整个村子里的气运和召来的群蛇之力,不惜代价从四方井里破封而出。 我并不在乎什么魔蛇,我只在乎我的父母。 “魔蛇如今虽然离开了化龙村,但他一定还会找你们的,到如今魔蛇已经修炼了将近两千年,一旦伤势痊愈,他的大劫也会将至,而你们身上,有能让他历劫成蛟的契机。” 蛇婆跟我们解释,蛇修炼的最终就是升龙,但蛇想要成龙,需要经历七个阶段,每度过一个阶段,相当于到了另一个世界。 每次蜕变,都需要经历雷劫,而历劫层层递进,越往后则越难。 “这些想必蛇君大人比我这个老婆子更加清楚,但是魔蛇和蛇君大人修炼一途又完全不一样,蛇君大人是按照天道修行,而魔蛇却是逆天而为,所以魔蛇两千年的雷劫,只会更加艰难凶险,以他如今的状态,是万不可能渡过的。” “因此,魔蛇一定会拼命的压制,在伤势痊愈前,不会让天禁察觉而降下雷劫,可就算他法力恢复,也未必能安然无恙的渡劫,但你们却能让他有更大的把握。” 说到这里的时候,蛇婆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凝重地说道:“你是天阴之女,是魔蛇百年难遇的祭品。” “而蛇君大人与魔蛇同祖同源,要是吞噬了他千年的道行,魔蛇修为自然会突飞猛进,更何况,蛇君大人经历天雷淬炼的九蛇之躯,也能让魔蛇历劫成蛟多一份保障。” 蛇婆话语停顿,最终放在白阳的身上时候,眼神流露出异彩:“当然,魔蛇最为梦寐以求的,就是你了。” “你是白龙转世,不仅是魔蛇渡劫的最大希望,也是能让他活下来的最大保障。” “魔蛇只要留一缕阴魂,就算本体渡劫失败,也能通过你这具阴身苏醒过来,不仅相当于它有了第二条性命,就算是他的道行不会随着渡劫失败而毁于一旦,会通过你继承下来!” 我忍不住看了白阳一眼,当初听红鲤提及他是白龙转世,我就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现在看来果然是跟我猜测的一样。 蛇婆又突然笑了,笑的莫名其妙,她冲着楚渊喃喃道:“我已经把知道的都说了,我这最后的心愿,还望蛇君大人能够成全。” 楚渊好像已经知道了蛇婆想说什么,淡淡地说道:“从吃下蛇果开始,你的命就与魔蛇连在了一起,这不是蛇种,而是魔蛇下的蛇咒,要是强行解咒,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蛇婆神色从容,笑的很淡然:“一旦服食蛇果,就连死后都不得解脱,生生世世永为蛇奴!四百多年了,我也早就活够了!” 楚渊脸色冷静的道:“我再问你一遍,你想清楚了么?” 蛇婆坦然地一笑:“还望蛇君成全。” 楚渊不是优柔寡断的人,见蛇婆心意已决,就不在多说一句话,而是转头对我说:“把房门关上。”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虽然是白天,但是房门一关后,整个屋子里就显得十分昏暗起来。 没有准备什么繁琐的东西,楚渊只是抬起手,慢慢的把手掌按在了蛇婆的头顶上。 手在放上去的瞬间,蛇婆苍老的身子骨,猛的轻颤了好几下。 我跟白阳在旁边对视了一眼,但都没说话。 只是片刻后,白阳好像发现了什么异样的地方,在我旁边轻轻的碰了碰胳膊,示意我看蛇婆的背后。 当时只看一眼,瞬间头皮都麻了起来。 第一百八十三章 自食其果 在之前我被种蛇种,甚至当初在村子里看到被恶蛇缠身的村民时。 驱邪的时候影子还是人形,只能看到有蛇从影子里钻出来。 可此刻从橱窗映射的光线,把蛇婆的影子打在地面时,蛇婆的影子赫然就是一条巨大的蛇影。 蛇婆在痛苦颤抖着身子的时候,那蛇影也在微微晃动着,而更让人毛骨悚然的是,随着楚渊的施法。 蛇婆背后映射出来的蛇影里,竟然竟然开始不停的蠕动隆起,我把视线放回蛇婆身上,发现她浑身飘荡出浓郁的黑气。 周身出现了隆起,在我死死瞪大双眼的瞬间,看到那隆起的地方,慢慢凝现出了一张张脸…… 我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诡异的景象,那从蛇婆身体散发出黑气凝聚的脸,似乎是属于老人的,因为我在那上面看到了皱纹! 可并不只有一个,那弥散出来的黑气里慢慢凝聚成一张张男女老少的脸,他们的模样极为狰狞,仿佛在憎恨和无声的哀嚎。 很多具体的样子,我此时还是看不清楚,毕竟蛇婆浑身还在不断的扭曲着,就像是有更多的脸要从她身体里面拱出来一样。 白阳目露精光,像是看出了异常,冷静的说道:“是蛇果里的那些亡魂。” 我站在门口死死捂着嘴巴,蛇婆的浑身还在不断的扭曲着,那些亡魂就好像是要活生生撕开她的血肉拱出来一样。 每一颗蛇果都是一个灵魂,看着她周身冒出来那一张张人脸,可想而知,蛇婆在这几百年的时间里,不知道服食了多少蛇果。 “啊……” 就在那些脸撕扯着争先恐后冲出来的时候,我听到了蛇婆沙哑痛苦的呼喊,似乎无法承受那些亡魂撕破皮肉的痛。 蛇婆倒在地上翻滚,但浑身被怨雾包裹,无数张密密麻麻的人脸哀嚎嘶吼的发出渗人的叫声,纷纷的从里面逃窜出来。 这一幕看得我汗毛竖立,倒是楚渊从容不迫,脸色没有丝毫波动。 过了许久,那些笼罩在蛇婆周身的怨雾慢慢的消散了,显露出来她真容时,又让我瞠目结舌。 她苟延残喘一样匐在地上,原本霜白一样的头发,已经成了满头雪白,十分凌乱。 尤其是苍老的手和面容,就好像是覆盖在骨头上的死皮,沟壑纵横。 蛇婆仿佛只剩下一口气,瘫软在地上抬起头来,声音嘶哑地对楚渊道:“有劳蛇君大人了。” “你的时间所剩不多了,长则几月,短则数日,自己好之为之吧。” 楚渊神色淡漠,并没有在低头去看蛇婆一眼,而是径直朝着门外而去。 虽然蛇婆跟魔蛇几百年的时间做了很多伤天害理的事,但是在如今所剩不多的时日里,如此孤独凄惨的死去,我心里也没有半分高兴。 “够了,够了!” 蛇婆虽然油尽灯枯,但是她突然笑了,笑的极为慈祥。 “走吧!” 我不想留在这个地方,便对白阳低声说了句,转身想要跟上楚渊的脚步。 只是我们俩刚转身,蛇婆声音嘶哑地说:“白家少爷,你已经看到老妪如今的下场了,蛇果虽有起死回生,逆天改命的奇效,但同样会让人付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代价,莫要误了歧途啊。” 听闻此话,白阳迈出门槛的前脚一顿,我的心神也跟着一颤,侧头看时发现他脸上阴晴不定。 但是终究,白阳没说什么,抬起的脚迈出了门槛。 白阳叹了口气:“那魔蛇已经破封而出,这岛如今成了死岛,已经没有留下去的必要了!” 我再次看了一眼俨然成了废墟的化龙村,心里很不是滋味,只能把目光放在了楚渊的身上。 “我昨晚摆了他一道,让他伤上加伤,既然我们对他来说那么有用,那魔蛇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他直接让你父母魂飞魄散,对他来说就等于少了一份威胁你的筹码!所以……他暂时应该不会伤害你的父母,再则对他来说,你父母只要在他手上,就等于多了一颗棋子。” “这件事不要过多担心,以免自乱阵脚!”楚渊劝慰我道。 我只能苍白的挤出笑容,苦涩的点了点头。 楚渊声音略有感慨:“走吧,是时候该离开了。” 从蛇婆的住所离开后,我们朝着村外河边走去,虽然化龙村长年累月的灰雾散了,可浑浊的河面却笼罩了一层朦胧的阴雾。 走到河边,我苦笑道:“看来,那个老伯不会来了。” 其实,我心里一点也不意外,进来的时候在河上发生了那种恐怖的事情。 人都害怕死亡,就算是给双倍的价钱,那老伯一个人估计也不敢来这里。 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但是看着浑浊弥散着朦雾的河面,我内心还是沉到了谷底。 没有船的话,我们根本就不可能出去。 白阳丝毫不慌:“走吧,我有办法!” 我扭头看他时,他却神秘的一笑,好像早有所料一样。 接着,我们跟着白阳朝着河边往北走,我突然想到,在第一次见到白阳的时候,他暗示我要出化龙村,就让我往河边北边走的。 怀揣着好奇,走了一阵后,我竟然看到了靠岸有一个简陋的木船,在河边的岩石上,有点邋遢的老头正靠着打盹。 白阳走过去轻轻的踢了踢,那老头醒来后嘴里骂骂咧咧的,把头转过来,我看到这侏儒老头儿的时候,我眼睛都直了。 老头儿穿着黑灰褂子,身材很矮小,长的尖耳猴腮的,这不就是我那晚在村口牌坊下遇到古怪老头儿吗? 我满脸狐疑的看白阳,他意识到什么,对我说:“那晚我其实想让你离开化龙村的,所以才让老头在牌坊下等你。” 我反应了过来,不过这也就说得通了,只是那天我在时间上耽搁了,遇到了一些麻烦。 “走吧!”白阳招呼着我们准备上船。 老头儿没好气的白了我们一眼,不客气的道:“河里那么大雾,你会划船啊。” 我一看这老头儿,小脾气还挺倔的,但也不敢得罪,就上去喊:“大爷,你……” 话还没说完,小老头儿气的跳脚:“你才大爷,你全家都是大爷,叫我左道长!” 小老头个性十足,让我有点尴尬的愣在原地,白阳好像司空见惯了,有点无奈,走到我旁边低声说:“别搭理他!” 我说:“他是不是有问题?” 白阳小声说:“嗯,我感觉有点神经病!” 我…… 第一百八十四章 美人三宝 我余光看了小老头儿一眼,发现他漫不经心的样子,实在有点忍不住,就走上去小声问道:“左道长,你看什么时候才能走?” 小老头儿傲娇的哼了哼:“看这雾已经散的差不多了,差不多可以走了,上船吧。” 小老头儿上船后,还偷偷的用余光打量身后的楚渊。 我们上船后,缓缓地离岸。 不过小老头儿划船的技术实在不行,晃晃悠悠的在河上来回荡,让我有点头昏想吐。 白阳调侃的一笑:“左道长,你划船的技术不怎么行啊。” 小老头儿气的瞪眼:“你来!” 看着那座岛渐行渐远,太阳余晖落到山边,河面黄灿灿一片,很是壮观。 船上的气氛倒是一下沉默了,白阳坐在船边看着浑浊的河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有些失神的对我说:“当年,跟爸妈来化龙村的时候,天气很恶劣,那天刚好遇到了尸抱船,在水面上有血凝聚成一个人字,看到血淋淋的人字,船上的人都说是水下的河神想要活人当祭品,只有活人祭了河神,其他人才能顺利的上岸。” “爸妈手无缚鸡之力,又是外乡来的人,那些本地人自然就把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想把我扔进河里祭河神,好让他们都能顺利活下来。” 我仔细的在旁边聆听着,想到那时白阳也不过一两岁,我不知道这些事,他怎么会这么清楚的。 就跟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化龙村也那么了解一样。 不过,在经历化龙村一行后,让我对人性有了更深的了解。 白阳自顾自笑了笑:“但他们还没有把我扔下船,河上就刮了大风,船翻了,吹的四分五裂,当初是这个不正经的老头救了我!” 说到这,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正歪斜划着船桨的小老头儿。 本来气氛还挺沉重的,谁知小老头儿听到以后,画风突变的说道:“想当年把你从河里捞上来,就只剩下一口气了,你爷爷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你从阎王爷家门口带回来,你个小兔崽子倒好,天天嗷嗷哭!气的我想把你掐了,要回到当年,你才难得管你死活。” 老头说完又颇为感慨道:“不过,说到底你也是命不该绝,幸好赶上当年我云游四方,刚好跟你们坐在同一条船上,不然你早就喂鱼了。” 白阳打趣道:“喂鱼多好,这样就不用十几年跟你受苦了。” “半个月没用鞋底抽你,我看你是皮又痒了。” 白阳现在才十七八岁的年纪,而且看起来跟老头从小到大,没少拌嘴,一老一少两个人像活宝一样。 白阳跟老头说了几句,回过神来后,忽然目光放在了船头站着,一直不发一言的楚渊身上。 他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凑过来朝楚渊背影努努嘴低声道:“你说,我该叫他什么?姐夫吗?” “咳……” 我差点没被口水呛死,满脸尴尬的说:“他叫楚渊,你……你可以直接叫他名字。” 白阳没有绕过话题,微眯着眸子一脸怪认真的模样问:“他不是姐夫?” “呃!” 我直接哑口无言,不过转念一想我跟楚渊已经有了夫妻之实。 又只能硬着头皮低声说:“算……算是吧。” 白阳一副我悟了的表情,点点头说:“那就是可以叫姐夫了?” 这话题是绕不开了? 我红着脸,压低嗓音吓白阳:“他是蛇!” 白阳当然知道,而且根本就不当回事:“蛇怎么了,老头天天说世上男人最喜欢狐狸精,只有狐狸精最懂男人,我以后还想找个狐狸呢。” 末了,白阳冲着划船的老头道:“是吧,老头?” “滚!” 老头气的想把船桨扔过来。 我朝脸色不自然的老头看了一眼,眼神不自觉有点古怪起来。 这小老头,平时给白阳教的都是什么东西? 虽然这次来化龙村经历的重重险境,但如今能跟失散十几年的亲弟弟坐在这里,我心里已经十分开心了。 我看着白阳说道:“能说说这十几年来关于你的事吗?” 白阳撇了老头儿一眼,说道:“老头把我救下来后,我就跟他在城中村定居了下来,老头开了个白事铺,不过他喜欢去天桥下摆摊给人算命,读书后有时间,我也偶尔跟他一起出个摊,平时不是胳膊疼就是腰疼的,遇到城管跑的比兔子还快,除了我跑不动被逮到几次外,也没什么不好的。” “他真是道长?”我暗戳戳的看了小老头儿一眼。 “我觉得是个正儿八经的神棍头子,算命没一次准的,而且每次都是以“你摊上大事”为开场白。” 白阳调侃道:“老头的底细我还是很清楚的,别的本事没有,就吹牛不要脸的这股劲,反正我是很佩服。按他的说法,上下五千年,风水,占卜,五行八卦奇门遁甲没他不会的,就玄学这圈子,他老人家排前三,同行是心服口服的。” 小老头儿听的清清楚楚,老脸一红气的大骂:“你懂个屁,我那是故意算错的,正所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有时候一个人落入市井庸俗,被小民嘲笑愚弄,何尝不是一种修行!” 说完,似乎想要打断这个话题,小老头转过头来问:“你们知道那魔蛇为什么要以女子当祭品吗?” 白阳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难解释的,在各个时期男性都是主要劳动力和生产力,相较于作为祭品,活着的实际价值更大。说白了就跟人现在祭祀一样,烧纸钱供糕点,你见过谁家烧现钞供满汉全席的?” “让你多读书,你非要去骑猪!夜之子时,阳气衰颓,阴虚倾盛,就是阴阳调理的最佳天时!那魔蛇便是以相交之法。” “女子口中下的水乃是三精,很多正道门派都奉行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的自身修为方式。” “但道家天人合一、讲究阴阳相济,只是有些邪魔外道走捷径,择阴人十五六岁以上,命相纯阴的女子,还必须完璧之身,如果跟阳世男人有过房事就泄了阴,不可用也。” 第一百八十五章 淹死在床上的人 这有点不正经的小老头儿,说了这番话后,瞬间就变得神秘起来,配合那副表情,逼格一下就高了很多。 难道这老头……表面上老不正经,实际真是个隐居闹市的高人? 有时候真正的高人,未必就居住在深山老林,相反,这种人就活在世俗间,常常出没于街边菜市场,低调到卑微。 我刚要说话,忽然站在船头一直沉默不语的楚渊冷淡道:“先不要过去。” 我们目光立即被吸引,然后朝着前方河面眺望过去,发现在远处河面氤氲缭绕的河雾,朦朦胧胧汇聚成一团。 进化龙村的时候,那老伯说现在是七月半的时节,在河上几乎是没有跑船的。 白阳朝那边看过去,说道:“那是尸瘴形成的瘴气。” 小老头儿嘿嘿一笑:“这河里死的人太多,尸气太重,尤其是下雨或者阴雨天气,这些尸气浓郁到一定程度,就跟团雾一样出现在河面上,尸气也就成了毒瘴,这时候只要普通人进去吸入尸气,就会出现幻觉,有些人以为自己还在往前走,实际上在原地不停的兜圈子。” “更甚至会看到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不过很多行船走水的人不明白其中道理,运气好的熬过了时辰,阳气旺盛后,尸气跟晨雾散去!活下来的人就会觉得是遇到了河神。” 我不想听他科普,就说道:“左道长,我们现在怎么办?” “冲过去!”他怂恿着说。 我狐疑道:“进去那不是送死吗?” 老头儿毫不吝啬的给我一个白眼:“知道是送死还问!当然绕过去了!” 白阳在旁边似笑非笑,好像对老头这性格已经司空见惯,倒是臊的我一脸尴尬。 我们只好转方向,但是老头儿划船就是个半吊子,晃的我想吐了。 等绕开后,发现河面有不少隐隐发黑的团雾,我们开始不停的来回在河面兜圈子,像无头苍蝇,我被转的晕头转向。 楚渊仿佛能透过朦胧看清远处,凝眉的说道:“有船!” 我抬头看了一会儿,的确就看到河面上有一艘船,但是离我们有些距离,隔着灰蒙蒙的雾朦朦胧胧的,我赶紧挥手。 那船上的人应该也是看到我们了,朝着我们的方向驶了过来。 随着越来越近,那船烧的柴油,发出轰轰轰的响声,到了近前,船上坐了四个壮年汉子,看样子应该都是河边附近村的渔民。 不过靠近后,他们看我们的目光有些异样。 我赶紧上前跟他们聊了几句,不过并没有说来这里是干什么,只说是来探险的。 那几个渔民脸色稍微缓和了,看我们打扮并没有奇怪,让我们上了船,对我们这种来这地方探险的,这些人好像都见怪不怪了,甚至眼神里还带着嘲讽。 可能是觉得,我们这种人放着外面安稳的日子不过,偏来这种地方受罪,他们难以理解。 “你们是去封山村探险的吧?” 坐在船舱上的一个年级稍大,皮肤蜡黄的干瘦村民回头扫视了我们一眼问道。 我听的愣了下,但想到封山村,就是外面这些村民叫的化龙村。 我点了点头,说我们从省城来的,本来是探险,但是村子里雾气太大,而且迷了路,花了好长时间才走出来。 那干瘦村民听到这话,冷笑一声就说,“你们几个外乡人可算命大,之前好几波人进去了可就没在出来过,你们这样的我见得多了,不知道天高地厚,那村子邪门的很,没丢了命都是好的。” 我应付了几句,可能是出于好奇,楚渊一副不近人情的高冷,白阳也坐在一旁,老头更是坐在船舷上抠脚。 干瘦村民就问我是怎么进来的,因为这个季节可没船开进来,毕竟现在是七月半,阴气太重,容易出事。 这件事自然没有隐瞒的必要,于是我就把前几天那个老伯带我们去村子里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后船上几个渔民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掌舵的一个渔民转头,似乎不确定,面色难看的对我们说:“你说的那个老伯是不是额头上有一道浅浅的疤痕?” 当初我上船的时候曾注意过,老伯的额头上的确有一道疤痕,像是摔倒磕到尖锐的东西上划出来的。 于是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船上几个村民对视一眼,嘴里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里掠过恐惧,却都不在多说一句话。 看出他们眼底掠过的惊恐,我自然看出了问题所在,就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多问了一嘴,旁敲侧击的说:“前两天我们还跟那老伯说好了,让他今天来接我们的,没想到却被他放了鸽子。” 最开始说话的干瘦村民叹了口气,“你们也不要抱怨了,不是他不来接你们,而是他永远也来不了了。” 我眉头紧锁的问:“为什么?” 那村民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说了三个字。 “他死了!” 在从这几个渔民嘴里得知,前两天带我跟楚渊到封山村的那个船老伯死了的消息时,我心里格外吃惊。 老伯虽然上了年纪,但是精神抖擞,没病没痛的,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两三天的时间就死了。 我从这几个渔民的表情里,看出这事情不是那么简单,因为说起这个事,他们眼里都闪烁着恐惧。 老伯的死应该很不正常。 我和楚渊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忍不住的向几个渔民打听,说前两天老伯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船上的几个渔民明显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倒是坐在船舱上的那个上年纪的村民,拿出了烟点上,狠狠地吸了一口,似乎才将内心的恐惧压下。 “你嘴里说的那个老伯姓刘,跟咱们都是对岸唐河村的,附近认识的都叫他刘伯,走了大半辈子船了,现在听你们这样说,这时间也刚好对得上,他死的那天晚上,应该就是在把你们送到封山村,然后回去以后,当天晚上死的。” 村民赤着脚,长出一口气后,转过头意味深长的对我们说道:“不过,这个刘伯死的很邪门!” 我知道,可能就是因为刘伯的死亡的蹊跷,才会让这几个人如此恐惧。 因此看到这村民望着我的眼神,心里没由来的有些发紧。 倒是旁边的楚渊凝眉问了句,“怎么个邪门法?” 干瘦村民盯着我们,用极为压低的声音说道,“他淹死在了自个床上。” 第一百八十六章 宿命 “淹死在床上?”我一脸不敢置信,现在我们在河面上,这话总让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干瘦村民脸上惊惧道:“那屋里满墙满地都是水,像是刚刚发过洪水一样,刘伯就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脸惨白惨白的,都被水泡胀了。” “那天早上还是他家儿媳吃早饭的时候才发现的,看到第一眼叫的撕心裂肺,我因为刚好住在隔壁,就过去看了一眼,刘伯躺在床上眼睛瞪的老大,眼珠子朝外面鼓,像是要爆出来一样,不知道看到啥可怕的东西。” “他十根手指头全是血,指甲全都翻开了,床板上都是指甲留下的血痕,反正那叫一个惨。” 我听得一阵悚然,感觉后背凉嗖嗖的,因为我突然想到了在河面上遇到尸抱船的场景。 回头看楚渊一眼,他神色也布满了凝重。 我的模样因为变得不自然,那干瘦村民察言观色,很明显看出来了一些眉目,神色有些戒备的问我。 “当时刘伯送你们到封山村的时候,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我犹豫了一下,这种事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嘴里嗯了声,就把在河面上船被定住,然后遇到尸抱船的事情说了一遍。 船上几个人听后脸唰的就白了。 缓了好一会儿,那干瘦村民长叹一声说道,“难怪会淹死在床上,看来八成是给河神爷缠上了。” 我现在已经知道,当地这些村民嘴里说的河神爷是水下的那些脏东西。 那个掌舵在旁边说道:“也怪他自己是个老财迷,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个月份不能走船,依我看就是仗着自己跑了大半辈子船,觉得自己有经验,这时候又没其他人跑,自己可以随便要价,要是自己不贪财,也不会丢了自个的老命了。” 说这话时,那掌舵的眼色不太好的看了我们一眼。 其他几个人倒是并没有反驳。 因为这个船是烧柴油的,速度比进来的时候老伯用手划要快太多了,这时候回头,封山村已经成了一个小点。 船上除了我们几个人,另外两个渔民一直没说话,一个在整理东西,另外一个则是在船头朝着河里,每隔一段路就会洒几张纸钱。 船上沉默里一会儿,我试探开口对那干瘦村民说:“那老伯说七月这个时候,这条河不能走船,你们是来打渔的?” 其实,我们都看出来,这几个渔民根本就不像来打渔的。 我心里也挺纳闷,既然这个月份不能在这条河上走船,他们怎么会来到这里。 可能是因为渔民常年走船,在河上的关系没有什么社交,几个人都不擅长说话,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事。 那干瘦村民坐在船板上,倒是喜欢闲聊,听到我说这话后,摆了摆手说道:“七月半刚过,这时候要是在这条河上打鱼,有时候一网兜下去,拖上来的那可就不一定是鱼了。” 说完这句话,他继续补充道:“我们是来这里找人的。” “找人?” 我一愣,想不通这时候在这条河上找什么人。 “跟你们俩一样,是来这里旅游的外乡人,其实每年都会有像你们这样的外乡人,不是我这个大叔说你们,在外面好好的日子不过,来这种鬼地方受罪,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不过,他们俩有没有你们这么好运就不好说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我们已经在河上转悠了好久,按理说早就到岸了,但是这几个村民一直在河上走,尤其是还有一个在前面洒纸钱的。 我多嘴的说了句:“大叔,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干瘦村民叹了口气,说道:“从省城过来的驴友,因为没有人走船,然后自己租了一条船,刚开始还能联系上,但是进了这条河后就没消息了,这都过了两天了,音讯全无,家里人找到这里,花大价钱让咱们进来找找!” 我听明白了,这几个人就是被赏金吸引来的。 提到这里的时候,干瘦村民想到了什么,就说道:“很有可能那两个省城来的也是因为封山村种种传闻,想要进去一探究竟。” 话说到这,他询问我们这两天在里面有没有发现其他人。 还没等我说话,那掌舵的就说,“什么两个,说不定就是四个人!” 在船头洒纸的那个人回头一笑,说道:“那个老疯子的话你也信?” 我听得一头雾水。 干瘦村民看我们满脸的疑惑,就说:“这事也有点邪门,我都不知道该具体跟你们说进来了几个人,说不清楚。” 这就更让人费解了。 进来具体几个人,既然有人一直联系,那么一打听,跟租船或者看到的人问问不就知道了。 干瘦村民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就说道:“其实不少人都看到过,但是有人说是两个人,也有人说是四个人。” 我皱起眉头,这种事怎么可能连几个人都确定不下来。 “要是只有一两个人这样说就算了,那天河岸口还有不少人,但是那些人亲眼看到,有些说只有两个人,但是有些看到船上有四个人。” 我和楚渊在化龙村这几天的时间,听他问我有没有看到其他人。 第一时间我就想到了那个穿棉袄的疯子,至于其他探险的人,我们俩没有遇到过,因此干脆就直接摇头说不知道。 但这干瘦村民说的话有些奇怪,明显前后是充满矛盾的。 “我们上船的时候,碰到了岸口的老疯子,他拉着我们说,船上有四个人,其中一男一女两个都是水鬼,裤子还在不停的滴水呢,另外船上两个人看不见。” 当他说完这句话后,我脑袋里嗡的一下,想到了我在去封山村的船上,所遇到那两个一男一女的情侣,他们都是怨念所化的伥鬼。 这种伥鬼是需要找替身的,想到这里,我心里多半就肯定,那船上两个肯定就是伥鬼。 因为,这个干瘦村民嘴里提到的老疯子。 就是我在上船前遇到的那个,当初船划走的时候,他在岸边死死的盯着我,那双看死人的眼神我到现在都忘不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白阳的怪异 此时我突然醒悟过来,为什么那个老疯子要用那种眼神盯着我看了,当时船上上来的两个伥鬼,他是可以看见的。 伥鬼这种东西,因为怨念化为,这些都属于脏东西,这也就解释,为什么岸口有人看到是两个人,而有人看到船上是四个人。 能够看到脏东西的人,除非是阳气不旺和将死之人,另外有一种就是时运不济,阴气重就能过看的一些普通人眼里看不见的东西。 我扭头看楚渊的时候,他也很明显是猜测到了,跟我想的一样,可能那船上另外的伥鬼,就是我们遇到的那个淹死在河里的情侣。 不过楚渊对我微微摇了摇头,示意我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 这种事解释起来太复杂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干脆就只说来这里旅游,并没有看到其他人。 后来,船在河面行驶了好几个小时,期间倒是没有出什么意外,只不过天色渐渐的晚了。 几个船上的渔民心知肚明,知道多半是不可能找到了,加上船上备用的柴油不多,然后就返程。 一路上虽然折腾够呛,但好在最后我们都安然无恙,到了乡镇我们打了一个车,马不停蹄的回到了省城。 到省城后天已经黑透了,又兜兜转转的跟老头儿到了老城区,如今他和白阳住的地方。 是城中村老旧的一栋两层楼的祖屋,一楼是个门面,是一个丧葬用品的杂货铺。 老头儿自顾自的说道:“阴阳合一,阴安阳勒。只有阴间的人安定了,阳间的人才能安乐,我的工作就是帮阳间的人实现他们的愿望。” 铺子里纸马纸花扎的栩栩如生的,不由让我对这个看上去不怎么靠谱的老头,有些刮目相看。 白阳说:“二楼是住的地方。” 我们上了二楼,里面有好几间屋子,麻雀虽小,但是五脏俱全,房间摆设的东西应有尽有。 白阳说他从小待在这里,已经习惯了,而且老头虽然不靠谱,但是跟着他学到了很多东西。 坐在屋里我们俩闲聊了一会儿,老头做好了几碗面端上来放在桌子上。 “一天都没吃东西,吃点牛肉面对付一下吧。” 可能是感觉到气氛有点沉重,白阳打趣道:“老头,这碗里牛肉会不会有点少了?” “我给你放头牛进去好不好啊?”老头儿不爽的翻了个白眼:“不知道牛肉一直在涨价啊!” 白阳摸了摸后脖子,瞥了一眼也没多说什么。 我话归正题的对白阳说:“虽然去化龙村没有把爸妈也带回来,但是幸好遇到了你,要是爸妈知道的我们现在已经团聚的话,一定会很高兴的。” 可能是看我情绪还是有些低落,白阳安慰道:“这件事还没有结束,你也不要太担心了。” 楚渊在一旁说:“蛇婆说的没错,现在魔蛇虽然从化龙村出来了,但是它大限将至,在天禁降下之前,它一定会露面的,不然凭借它如今的状态,不可能渡得过九天雷劫。” 白阳笑着说:“或许不用我们去找他,他也会找上门来。” 我点了点头,魔蛇现在本身就在压制雷劫降临,不可能一出来就滥杀无辜的吞噬生灵。 它应该会躲藏一段时间,恢复一些元气后,多半就会主动的找上门来。 白阳又伸手下意识摸了一下脖子:“不过,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这时候,楚渊转过身来,凝眉竖眼的把目光放在白阳的身上。 白阳还边摸着脖子边正色说:“趁着魔蛇还没找上门来,我们也要多做一些准备。” 这时候我也感觉到白阳有点不对,从上楼后,他至少摸了十几遍脖子。 我警觉道:“白阳,你没事吧?” 白阳没有理我,有些失神的坐在椅子上,见他坐着不动,我伸手碰了碰。 但白阳反应很强烈,猛的抬起头,我忽然觉得他浑身透着股阴冷的气息,尤其是那双黑黢黢的眼睛,冰冷冷的透着寒气,就像是一双……蛇眼。 “姐,我没事!”白阳怔了下,反应过来后勉强冲着我一笑:“我有点累了,就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白阳脸色很差,放下筷子站起来,走进了旁边屋子。 屋里安静下来,我跟楚渊直愣愣地盯着他的背影。 老头儿吃了后也累的够呛,打着哈欠随意地说:“对面两间房都有床,天色不早了,早点睡吧!” 等就我跟楚渊两个人的时候,我想到从化龙村离开时,蛇婆说的话,心里有点不安。 我轻声问楚渊:“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最开始白阳一直在摸后脖子,刚开始我琢磨他可能是被蚊子叮了,一直没在意。 楚渊的眼神有些异样,但却对我摇头道:“你不要多想了,在化龙村这几天发生了太多事,你精神状态不好,安心的睡一觉。” “嗯,好!”听到他这样说,我心里也放心了不少。 只是,躺在床上以后,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龙王庙里那些蛇的尸体,还有白阳诡异的眼神,蛇婆的话阴魂不散的在我耳边萦绕着。 离开化龙村的时候,蛇婆意味深长说的那些话,明显是冲着白阳说的,不过当时她却没有明说出来。 蛇婆为什么要说那么奇怪的话? 我辗转侧了个身对着橱窗,惨白色的月光把圆形的窗户影子映在地上,黑色的边缘晕着一圈模糊的芒刺,就像是一双蛇眼映在地上。 我心里一哆嗦,盛夏还未凉,可我却感觉屋子里阴冷无比,没由来有些不安。 也许是幻觉,我好像看到天花板上隐隐的冒出一颗巨大的蛇头,咧开血红色的嘴巴,毒牙和信子上滴着粘液。 蛇身慢慢的挤了出来,整条蛇像是被剥了皮,只剩下是肉白蛇的身体,隐隐能看见青色的血管,像是蚯蚓般藏在肉里,轻微的博动。 那条蛇在天花板上慢慢爬动着,聚拢成圆团,昂起头,猛地向我扑来。 我从床上坐起来,床单已经被冷汗沁湿,后脑勺猛地撞到墙上,如同被木棍击打,强烈的疼痛瞬间让我清醒。 不知不觉间,我竟然睡着了。 我心有余悸的望着天花板,除了挂着的吊扇,哪里有蛇的影子。 我甩了甩头,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 我躺下的时候已经把灯关了,为什么现在又打开了。 我隐隐听到脚边又渗人的嘶嘶声,往床脚看去,不禁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头皮发麻。 第一百八十八章 她是本君的女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我房间的地板上,竟然出现了大大小小盘横十多条蛇。 每条蛇身上都印着鲜艳的花纹,滑腻腻的扭动着或长或短的身体,半抬着脑袋,吐着红色的信子,正缓缓地向着床头挪动,在地面上刷出许多道粘液留下来的痕迹。 可这并不是让我最为惊恐的,让我毛骨悚然的是,白阳就耷拉着头,站在床脚,在他周围都是蛇。 “白阳?” 我当即就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心冒到了头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 那些蛇不知道从哪突然冒出来的,爬到距离我的床前三四米地方时,我甚至能清晰看到它们腹部鳞片前后的细微蠕动,耳边传来了一大片「悉悉索索」的爬行声音! 那一刻,我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只是傻愣愣的看着。 那群蛇离我越来越近,直到爬到我面前半米的距离,齐刷刷的停住了! 蛇停住后,身体一层层盘成圆圈,抬着头用一双双绿油油的眼睛看着我。 其中一只应该是眼镜蛇,乍开了颈部的肌肉,露出白色鳞片上两块类似于黑色眼睛的斑点。 还有一只通体金黄,脖子以上却是褐色的,翘着的尾巴向触电似的不停抖动,在灯的映射下,泛着诡异的黄色光芒! 奇怪的是这些蛇并没有攻击我,只是安安静静的盘踞在地上,身体像慢慢抽动的绳索,不时蠕动着,好像在等待什么东西。 我嘴里一阵发苦,白阳却像不知道我醒来似的,还在低声念着我完全听不懂的话。 那种声音的旋律我非常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 我突然想起,这声音是在化龙村隐约听到了蛇的叫声,旋律就跟白阳说的话完全一样! 而随着白阳念动的越来越快,他慢慢的把脑袋抬了起来。 我的胆子都要吓破了,胸口闷得完全喘不过气,嗓子更是干疼的如同火烧。 正当惊恐万分的时候,我发现白阳好像慢慢的出现了奇怪的变化! 他的脸变得更尖了,几乎变成了三角形,耳朵像是慢慢的缩进了脑袋里,继而是鼻子、头发、眉毛,双手就像慢慢融化进了身体消失不见,双脚却像有层薄膜黏在了一起,整个人变成了一根浑圆的肉条! 他的头发却开始渐渐变长,缓缓覆盖住苍白色的全身,在皮肤上漾起波纹般的律动。 渐渐地,那些头发与他的皮肤融为一起,变成密密麻麻小小的细纹。 我仔细看去,汗毛全竖了起来,这不是细纹,而是一片片的青鳞。 白阳在这一瞬间,仿佛变成了一条青色的怪蛇。 “啊!” 眼前的恐怖经历让我实在忍受不惊呼发狂的大叫。 “白瑶……我们又见面了……”白阳抬起头来,阴冷冲着我笑着,从他嘴里却发出另外一个醇厚的男子口音。 这声音极其的阴冷嘶哑,听得我心里发毛。 “魔蛇!” 我瞪大双眼满是震惊,但反应过来后,我暴怒的凶道:“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你对我弟弟做了什么?” “呵呵……”他那双蛇眼极其冰冷,但是嘴角笑的阴森,嗜血一样舔了舔嘴角道:“本座只不过在他手上动了一些小小的手脚而已。” “来吧,接受你的宿命……” 就在他狞笑着缓缓走过来,忽然,从背后门口处,传来一个温润而冷漠的声音。 “她是本君的女人,动她,问过我了么?” 朦胧之下,一袭黑袍倬倬,白皙的脸庞在月色下朦胧发光。 我转过头看去,才发现楚渊跟老头儿俩个已经站在了门口。 对于楚渊的出现,附身在白阳身上的魔蛇,仿佛早有预料,他并没有继续朝着我走近,而是转过头,那双蛇眼怨毒的盯着他。 “你身上有上古蛇神的气息,本座已经很久没有碰到像你一样的对手了,你……很强。但,仅此而已。” “呵……” 楚渊话都没回,只是冷眼阴冷的一笑。 魔蛇眼神阴的吓人,嘶哑的声音几乎歇斯底里:“无论是天阴之女还是白龙转世,都只属于我一人,本座看上的东西,你敢要,就需要付出足够的代价……” “就凭你现在附身的一道蛇魂?”楚渊双眸皱紧,声音陡然寒冷:“你是自己走,还是让本君帮你?” 魔蛇和楚渊同样都是蛇尊,此刻地板上那些蛇仿佛不安地感受到了剑拔弩张,恐慌地吐着蛇信,纷纷地快速往窗户游走而去。 “若不是本座几乎受了陨落的伤势,你以为你能活着离开化龙村?” 魔蛇阴笑地望着楚渊,慢慢白阳身子冒出浓郁的黑气弥漫,似乎魔蛇正在慢慢的离开。 “你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九蛇之躯现世,就是你们的末日!”魔蛇阴冷的声音弥漫在房间不停回荡着。 而白阳就跟抽走魂一样,身子一软瞬间瘫软在地上。 左老头见状,赶紧进来把极度虚弱的白阳扶到外面的凳子上。 楚渊走到我旁边轻声道:“你怎么样?” “我没事!” 我摇了摇头,刚才因为白阳的事,有点吓慌神了,这时候抬起头:“你们俩怎么……” 楚渊笑了笑:“我们已经等候多时了。” 原来,吃饭的时候白阳做出来的反常举动,不仅楚渊留意到了,就连左老头也看出来不对劲。 只不过他们俩都心有灵犀的没有声张,反而当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楚渊跟左老头俩人关着灯,在门外一直看着,等到魔蛇出来才现身。 我一想到魔蛇能在这时候附身在白阳身上,立即就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也顾不上满屋子的蛇臭了。 船上鞋急匆匆就走了出去。 白阳已经有意识,醒过来了,但是被附身后的状况就是极度虚弱,而且浑身冷汗淋漓,脸色也毫无血色。 “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有点紧张和害怕,刚才看着白阳变成另外一个人的一幕,实在让我恐慌不已。 白阳有些畏畏缩缩,那眼神明显带着闪躲。 我看向他脖子,一下就想到了什么,我直接上去动手扒开他的衣领,凑过去看了眼。 可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一眼,差点把我吓疯! 白阳的后脖子,竟然密密麻麻长了层……蛇鳞! 在灯光照射下,那些蛇鳞反射着阴嗖嗖的光! 第一百八十九章 阴姥姥 怪不得吃饭的时候,白阳拼命摸脖子,当时光线不好,我压根没察觉到他脖子的异常! 现在,我终于看清楚了! 可最让我恐怖的是,这些蛇鳞……竟然自己在动! 那画面看上去,就好像蛇鳞下藏着条虫子似的,它在白阳脖子下皮肉里,缓缓蠕动! 这一幕看的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你这小兔崽子,你到底在化龙村干了什么?”左老头见状满脸骇然,又气又怒。 我神情恐慌,但也感觉不对了,想到蛇婆说的话,对他质问:“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白阳神色有些黯然和愧疚,眼神闪躲不敢正视。 旁边的楚渊盯着后脖子上那轻微蠕动的蛇鳞,冷静的说道:“蛇果,他吃了蛇果!” 我一听到这话,眼前感觉一黑,差点瘫在了地上。 左老头气的扬起手,忍不住想要打他。 我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看着白阳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阳一副做错事的样子,怯生生的说:“在见到你的时候,我去过龙王庙,和魔蛇交过手,但我不是他对手,受到了他的蛊惑。” 魔蛇的道行我见识过了,就算只是元神,那根本就不是我们这种凡人能对付的。 白阳在见到我的那天晚上,就已经去过龙王庙,跟魔蛇交了手,但这完全是自寻死路,不要说让他吃蛇果,就是以魔蛇要他命也十分简单。 我又惊又怒:“你怎么不早说?” “我心里存在侥幸,我以为会没事!”白阳低着头,一路上都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回来后就出现了症状,脖子开始痒,而且脑袋里出现了很多蛇的画面。 躺在床上后,满脑子都充斥着一个魅惑的声音在呼唤他一样。 然后他整个人就人事不知了,刚开始魔蛇附身的事,他自己都完全不知道。 左老头气的大骂:“胡闹,你不要命了?早知道就不该让你一个人进去!” 我虽然气恼不已,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更多的还是担忧。 我把目光放在君墨渊的身上,现在希望他能够想想办法。 不过对于这种事,他似乎也只能无奈的摇头:“吃下蛇果的同时,那里面的阴魂已经跟他本身的灵魂融为一体,魔蛇就是料到我无法剔除,才敢在这时候现身。” “这恐怕,也是为什么只让他服食蛇果,而不直接杀了他的原因,蛇咒不除,魔蛇随时都可以来临。” “每一片蛇鳞,都与他自身的魂魄相连,共生共灭。我如果强行把他身上的蛇鳞,全部逼出体外,那么生机也会被蛇咒带走!最后的下场只有死!” 我以为从化龙村出来后,会太平一段时间,但没想到魔蛇早就布了局。 白阳身为白龙转世,是魔蛇渡劫时很重要的一颗棋子,因此在化龙村没有杀他,也完全说得过去。 而现在白阳身上就相当被安了追踪器,魔蛇随时都能找到我们,而且也完全可以用意念操控白阳。 楚渊能祛除蛇婆的蛇咒,是因为蛇婆以死获得解脱,是用自己的性命抵消魔蛇的诅咒。 但这个方法,对白阳显然不行。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咬了咬牙,恐惧如同潮水一般,铺天盖地向我袭来。 楚渊脸色露出棘手,他跟魔蛇旗鼓相当,而且现在受伤的程度,比魔蛇好不了多少。 白阳惨笑一声,道:“我这条命……已经不是我自己的了!” 我瞪了他一眼:“不许胡说!” 这事也不能怪白阳,我能体会那种迫切想要知道真相,还有寻找到答案的心理,况且,明知道爸妈的魂很有可能在龙王庙。 要是我,可能也会铤而走险。 “这蛇咒是一个麻烦,绝对不能坐以待毙。”我急的团团转,在龙王庙就见识过蛇果的可怕,当时柳青胤吞噬了蛇果,半个身子覆盖蛇鳞的模样,还有蛇婆已经变成蛇的样子历历在目。 我绝对不许这种事发生在亲弟弟身上。 白阳见我们都焦头烂额的,苍白的一笑:“你们也不用担心,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这蛇咒是魔蛇下的死咒,如果不解掉的话,你早晚要变成尸体!” 左老头怒视他一眼,背过手来回踱步,考虑很久后这才沉着脸说:“想要解咒,或许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我听出左老头话里有转机,急忙问道。 左老头阴沉着脸说:“离这百里远有个地方,名叫阴岭村,那阴岭村住着一个叫阴姥姥的仙婆,是个出马弟子,或许她能有解药!” 我皱着眉头:“你怎么确定?” 左老头道:“那阴姥姥供奉的是狐仙,按理说,狐狸克蛇!狐大仙和蛇仙向来就是死敌,俗话说万物相生相克,就算没有解药,可说不定狐仙也知道解咒的方法!” “这可行吗?”我不由把目光放在楚渊身上,要说对蛇的了解,恐怕没有什么比楚渊更清楚了吧。 只是让我吃惊的是,楚渊沉吟片刻,居然也微微点头:“这或许是一个办法,狐狸生性狡猾,我修的是正途,无论是蛇果还是魔蛇,我其实了解的并不多,但如果是这片地界同修几百年的狐仙,或许会更加清楚魔蛇的底细,倒的确有可能知道解咒的方法,但是这个希望不大!” 楚渊抬起头平静的说:“既然如此,我陪你去一趟就是了。” “不行!”左老头摇头道:“狐狸跟蛇本来就是死对头,况且出马弟子只给活人看事,如果动物仙求上门,出马弟子是不敢管的,这是他们的规矩,就算本家也不能例外,仙家不喜人多,所以你去了,这事就黄了。” “那我一个人去!”我没有丝毫犹豫。 “先不要着急,我看能不能想想别的办法。”左老头沉着脸,抬起头说:“天还早,先休息一下吧,天亮再说。” “我留在这里,你们去睡吧!”楚渊对我跟左老头说。 我摇头看了白阳一眼:“我也留下来。” 白阳看我忧心忡忡的,苍白的脸上露出笑:“我没事,你去睡会吧,再说了,姐夫在这呢!” 我没好脸色的剐了他一眼。 白阳虚弱笑道:“我跟姐夫单独说说话,你不会介意吧?” 我意识到,他心里可能担忧,会被魔蛇附身,怕像刚开始一样作出伤害我的举动。 “行!那我睡了!” 我对白阳说了句,抬起头看楚渊,他微微点了点头。 第一百九十章 阴岭村 我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到天快亮的时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晌午。 左老头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因此,我已经决定去阴岭村一趟。 魔蛇下的蛇咒,绝非俗物。 就算去找狐仙多半会无功而返,但我不能坐以待毙,眼睁睁的看着亲弟弟成为蛇奴跟傀儡。 狐仙是五大仙家最聪明狡猾的,而且见多识广,也算是还有一丝希望。 但这次只有我一个人去,按左老头所说,这个阴姥姥性格孤僻,喜怒难测,似乎很不喜欢男人。 至于楚渊就更加不可能了,蛇和狐狸是死对头,就算他藏在蛇镯里,阴姥姥供奉的狐仙,一双狐瞳,可辨万象真假。 关键狐狸嗅觉又极为敏锐,要是闻到蛇腥味,那就白瞎了。 不过楚渊留在这里也好,白阳现在情况不容乐观,我担心他出事,而且魔蛇始终是个隐患,要是突然降临,左老头恐怕也没办法应付。 楚渊不放心,极为认真的叮嘱我:“蛇镯千万不要离身,若是遇险,可唤我名字,我会以最快的时间赶过去。” 我点了点头,这时候旁边的左老头也严肃的对我说:“阴岭村的那位仙家,性格非常古怪,你见到人家,必须客客气气的,小心应对,一定要见机行事!” 我这是第一次求出马仙看事,其中的道道我都不懂,就问了句:“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左老头脸色一慌:“那个……也没啥,去了人家让你干啥,你就干啥,按人家的规矩来就行,总之你要很有礼貌,言语上万万不可得罪人家!” 我嗯着答应,左老头从口袋里摸出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我道:“仙家看事也是需要钱的,这些应该够了。” 我接过信封,左老头想了想,又小声的吩咐我道:“阴姥姥供奉的是狐大仙,狐狸都喜欢吃鸡,所以你别空着手去,到时候买一公一母,两只活鸡带上。” “好!” 我对仙家什么的都不懂,只能一个劲的点头。 左老头有点为难:“阴姥姥手段高深莫测,而且性格古怪难测,这片地界的人都不敢得罪,你一定要注意!” 不知道为何,我总觉得左老头似乎有什么瞒着我,那眼神扑闪扑闪的有点不敢直视我一样的。 阴岭村的确切位置,左老头已经告诉我了,怕我找不到,他还专门给我画了张地图。 阴岭村是在下县,挺偏的一个村,我准备好,直接在省城坐车到县城。 然后转一趟车到了乡下,下车以后看到两个农妇在路旁地里锄草,应该是附近的村里的。 我上去向两个人打听阴岭村才弄清楚,本来想要直接问阴岭村里是不是有狐仙。 但是话到嘴边打住了,觉得直接说出来也不好,怕人家多想。 农妇说阴岭村的前面有一个很大的水库,村子就在小河边上,只要按照她说的方向走,看到水库后就到地方了。 我往前面走,果然走了十几分钟小路就看到了一个水库。 这条土路被大山包围,此时已经是天已经快黑了,天空阴云密布,那山黑黝黝的一片,山上的树给风吹的哗啦啦响。 我顺着水库走的时候,发现路两旁的黑土地上,偶尔能看到几座孤坟,一种不祥的感觉,在我心里油然而生。 阴岭村就是个偏僻的荒山村,只是这村子很小,看上去也就是四五十户人家,比我们村小多了。 进村以后,我就打听狐大仙的事,可是打听了好几个,要么直接摇头的,要么有人讳莫如深的,根本没人跟我说。 估计是忌讳,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见好几个人脸都白了。 我心里七上八下的,这就奇怪了。 老头跟我说阴岭村这地方,按常理狐仙出马给人平事,应该很受欢迎才对,现在来这里问这事,这些村民怎么跟见鬼一样。 是我走错地方了,还是这些人有什么忌讳不能说? 我在村里走了一圈,这巴掌大的地方, 实在找不到那个阴姥姥是住在哪一家。 就在我纳闷的时候,后背突然被拍了一下,给我吓了一跳,回过头就看到一个模样有些猥琐的干瘦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 “你是来找狐娘娘的吧?” 这个青年干瘦,面容蜡黄,而且皮肤很苍白,就跟是那种瘾君子一样,整个人毫无精气神,看起来模样格外的猥琐。 我皱了皱眉,厌恶的看了他一眼:“你做什么?” “你不是来找仙家看事的?”青年有些惊讶。 我犹豫了下,说我是来这里找狐仙看事,那青年点了点头:“那就对了,就是狐娘娘!别人都称阴姥姥,她是给狐狸大仙出马的,看事可准了。” “你知道她在哪?”我心神戒备的问。 “你遇到我算是走运了,她家住的偏僻,一般人根本找不到的。”青年先是拍了拍自己胸脯保证,接着伸出干瘦惨白的右手,笑着说道,“五十,你给我五十,我就带你去。” 这青年一笑,嘴里满口的黄牙,一脸的猥琐样,可能是看出我是外乡来的,这是拿我当冤大头呢。 但进村住店,入乡随俗,经历这么多事后,钱在我眼里倒是看的不那么重要了。 我摸索了一遍,掏出了几张十块的,拿了五张刚伸手就他两眼放光的抓了过去。 拿过钱后,青年冲着我嘿嘿一笑,把钱踹兜里就说:“跟我来吧!” 我跟着他走了一段,经过一个大水坑,里面传来阵阵的恶臭,这臭味就像是夏天那种烂耗子的味一样。 我顺着水坑跟着又往里走了一段路,前面的干瘦青年挠了挠脖子,站在原地回头对着我尴尬的笑。 “看到巷子最前面的那户人家没,你走到他家门口,往右边就可以看到一户门口挂着白灯笼的人家了。” 青年有些急痒难耐,抓耳挠腮不停的挠着自己浑身,像是瘾犯了一样,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起来。 我顺着他指的地方看了一眼,收回目光对他说道:“然后就找到仙家了?” 干瘦青年有些不好意思,装傻充愣的笑了笑:“不是,其实我也不知道狐娘娘在哪。” 我一下脸就黑了,这意思不就是在骗我吗? 第一百九十一章 诡异的宅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眉头蹙紧,想要过去把钱抢回来。 虽然我是一个女的,但这青年瘦成了皮包骨,而且个头也不大,真要动手我感觉自己一脚就可以把他踹地上。 “别啊,别急别急。” 干瘦青年看我脸色不对,赶紧缩脖子对我道:“挂灯笼那家姓李,她家出了点事也准备去找大仙呢,不过她家有点邪门,我不敢去,你去她家,不就知道仙家在什么地方了吗?” 我被他说的有些愣住了,感情这人就是一个地痞无赖,压根就不知道狐仙在什么地方。 “你去找吧,她家肯定知道的!” 在我愣神的功夫,这个干瘦小伙找准机会,说了一句话转身就开溜了。 我没好气的骂了句,赶紧追了过去,但是在这个村里人生地不熟,而且这会儿天阴沉沉的,特别暗,这个狗东西转了个弯,我追上去的时候人已经没影了。 看着前面空荡荡的村道,我心里又怒又气,可也只能硬憋着,这王八羔子很有可能就是诓我的。 说不定他就是随便给我指了一户人家,估计是骗钱来着。 但事到如今,我也没其他办法了,还是决定按照他指的地方去看看。 倒是真的跟他说的一样,过了那大坑后,到了前面的路口往右边一看,远远的就看见了一个挂着白灯笼的人家。 一般来说,门口挂白灯笼都是为了报丧,家里死人才挂的,这大晚上的,还怪渗人。 到了大门口后,我抬头看见那白灯笼刚好在挂我头顶上,感觉有点晦气,往边上挪了挪,然后敲门。 我敲了几下门,里面没人应,但门是虚掩着的,我索性推开门进去,想不到进门的瞬间,我吓得头皮发麻。 农村人家一般都有个大院子,里面种点菜,养些鸡鸭之类牲畜,但这户人家的院子里,却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相反,地上还撒满了圆形方孔的纸钱,在晚上映的黄黄的,格外吓人。 本来在进门的时候我脑袋里还在想要是里面有人,我该怎么说这事,没想到进屋后居然是这种场景。 在走进院子的刹那,我就感到一股阴风袭来,冻的人骨头有些发寒。 进院里后,这家堂屋大门是关着的,但是窗格子里映射出来火光,应该是堂屋里点了蜡烛,摇曳不定的闪烁着。 这就说明,这户人家是有人居住的。 “有人吗?” 我小心翼翼的走过去,嘴里试探着叫了一声。 在这充满古怪的屋子里,我居然隐隐地听到了回音,但是并没有任何人回应。 我再也没说话,慢慢地走到堂屋门口,然后推开了门。 一扇门展开后,当看到里面的场景时,我忍不住朝后退了两步,嘴里倒抽了一口凉气。 因为,在堂屋里摆放着两口棺材。 而且我一眼就看出来这两口棺材是不对劲,因为整个棺身都有墨斗弹了一遍,就跟渔网一样将整个棺材包裹起来的。 那些是黑墨跟朱砂混合而成的,用墨斗封住的棺材,一般来说,只有横死的人才会这样。 据说有一些是死时候带着怨气的尸体,很多地方为了防止尸变,就会在棺材上泼黑狗血,还有用桃木钉封棺材的。 用红朱砂跟墨斗,其实也是相同的原理,都是为了镇尸。 更恐怖的是,其中一口棺材,在上面还画了血淋淋的符,就跟红漆染上的血一样,特渗人。 注视着面前骇人场景,我倒吸了口凉气,站在门口声音有点发颤的喊了几声:“有人吗?” 这家屋子旁边都是黑着灯,但是屋门却大大敞开着,里面黑黜黜的一片死寂,到处都透露着诡异。 在喊了一声后,我不敢继续进门了,这户人家我觉得透露出一股子邪门劲。 想到那干瘦青年当时表情恐惧的模样,现在看来,他可能是真的害怕,所以不敢带我来这里。 我虽然是为了找到狐仙,但是这户人家实在太古怪,不是久留之地。 想到这,我再也不敢声张,就想着往后退,等到了屋檐下,转身准备赶紧离开这地方。 只不过转身时,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身后一个白影居然像纸片一样,无声无息出现在了我的身后。 我回头的时候,被一张惨白的大脸吓得花容失色,差点失声叫出声来。 我深吸一口气,缓过来后瞪大眼睛道,“你,你是什么人?” 在回过神后,我这时候才看清楚,身后站着的这个白影是一个活生生的老妇,之所以这么白,是因为她手里提着一个白灯笼,映的。 这老妇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模样,但是头发已经花白了,而且披麻戴孝的,乍一眼看上去就跟一个白花花的纸人一样。 她挑着灯笼,露出一双很不友善的目光盯着我,皮笑肉不笑的说:“这大黑天的,你闯到我家里来,还问我是谁?你先说你是谁!?” 见到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我心里多少缓过劲来,松懈了一口气,然后把来这里找狐仙,包括刚开始这个存在的干瘦青年带路到这里的经过一并说了。 在我说完后,这个老妇的脸色没那么冷了。 听到我要去找阴姥姥,她也跟着点头对我说:“正好,今天晚上我也要去,到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去就是了。” 我赶紧道了声谢,老妇自顾自的往屋子里走,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外面冷,进来坐会吧。” 我跟着老妇进了屋,她打开灯后给我找了一把凳子。 我坐在侧卧的凳子上以后,老妇也并没有说话,把灯笼挂在大门口,然后颤巍巍地朝着另一头的屋子走了进去。 那边屋子很黑暗,老妇走进去以后就跟被吞噬了一样,一下没有了踪影。 我心里有些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不过很快,屋子里亮堂起来了,因为老妇点燃了一根蜡烛。 蜡烛的微弱火苗摇曳着,慢慢地将整个屋子都映射成橘黄,可是当看到里面的场景,我瞬间鸡皮疙瘩就爬满了全身。 因为,在那个屋子里依旧放着一口棺材。 而且还是红棺,但是颜色更深,几乎已经是暗红了,棺材上盖着一张黄布,上面隐隐可见画了一个阴阳鱼的图案。 更让我送惊悚的是,那棺材正往外不停渗着黑血,血将地上的纸钱都染红了。 这不大的屋子里,总共三口棺材! 这户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一百九十二章 配婚 我脊梁骨都发寒了,有一种想要赶紧离开这家屋子的打算。 那老妇点燃的蜡烛放在了棺材下,又挨个在三口棺材前面烧了些纸钱。 烧纸的火光映射在老妇脸上,我看到她充满了孤寂,身影也格外萧瑟。 这些做完后,她站起身颤颤巍巍的朝着我走过来。 在她过来的时候,我浑身变得坐立不安,心里很紧张,可能是因为这个宅子让我感觉很诡异。 这里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不然不会一下摆三口棺材在房子里。 老妇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黯然无光的在我身上打量了两眼,可能是看出我显得拘谨,嘴里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对我说:“你不用那么害怕的。” 好在我经历的事挺多了,在这个时候还比较冷静,我深呼吸让自己镇定,然后试探着跟老妇交谈起来。 说了一会儿得知,这家人姓李,因为村里都叫这老妇为李婶,她让我跟着这样叫就行了。 但是当我旁敲侧击的问李婶,家里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她的脸上露出苍白的笑容,也收敛了下去。 她往堂屋里两口棺材看了一眼,似乎想到了一些伤心事,居然忍不住落泪! “哎,这都是命!” 李婶叹息一声,犹豫了好久才跟我说了她家的事情。 原本李婶家里有一个独子,在省城的大学读书,按理说家里独子打下就聪明,又是大学生,一家三口和和睦睦,生活应该是很美好才对。 但是这个美好,在半个月前被打破了。 因为,半个月前李婶家突然接到了学校的通知,告知她的儿子死了。 这个消息对她们来说简直就是晴天霹雳,但是等她一家赶到省城的学校是,却连儿子的面都没见着,被告知尸体已经送到了医院。 李婶两口子赶到医院,儿子已经躺在盖上白布的停尸床上,至始至终学校没有人来看望一眼,并且给出的是他儿子是自杀的。 可在看尸体的时候,他儿子明明在后脖子上被捅了一个刀口,试问一个人自杀,怎么会用刀割自己的后脖子。 而且自家儿子一直乐观开朗,前几天回家里还好好的,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就自杀。 但是学校并没有解决,反而是封锁消息,对外声称是谣言,而李婶俩口子,为了申冤只能睡在学校门口的空地上。 李婶说到这里的时候就说不下去了,一个劲的抹泪,我忍不住看了堂屋摆放的两口棺材。 心里也不免有些沉重,其实,我应该大致猜测到了。 这个社会就是如此,小时候我坚信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但是当真心出了农村。 阳光依旧有照不到的黑暗,在这个勾心斗角的社会,老实和穷苦就会被欺负,被践踏,毫无尊严,如同草芥。 他们两口子蹲守在学校门口几个晚上,连门都没进去,喊破天也没用。 最后学校只赔偿了一笔少的可怜的钱,并且警告他们就算去告也没用。 我听到整个过程后,心里除了愤怒,但更多的是无奈,这世上从来没有公道。 不过这个屋子里有三口棺材,其中一口棺材里如果躺着的是李婶两口子的儿子,那么另外两口棺材,又是怎么回事? 我小声试探的问:“李婶,另外两口棺材又是……” 说到另外两口棺材,李婶有一种家丑不可外扬的感觉,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考虑到要跟我找大仙,这事我肯定迟早要知道,于是就跟我说了。 原来,李婶的儿子死后的几天里,接二连三出现了一些奇怪的事。 在乡下其实很多朴实的村民都信一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的,连续好几天发生一些离奇的事情后。 李婶跟老伴一商量,觉得是自己儿子可能死的太冤枉,不肯上路,于是她俩老夫妻就去旁村找一个会看事的老瞎子。 找到后,李婶两口子就托老瞎子给算算,并且把儿子死亡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 老瞎子算过后有些为难,因为他家儿子的确死的冤枉,说是有怨气。 这人刚死后的怨气不强烈,因此离不开尸体太远,但随着时间怨气会越来越重,一般这种结果就是,他儿子想要害死杀他的人。 老瞎子就说,任由继续下去的话,李婶儿子最终可能会万劫不复,因为这怨气满腹,杀了人沾了血,就成了阴物。 这种阴物很凶,已经不想投胎了,并且会不停的害人。 这是一条不归路,最后多数是会魂飞魄散的。 李婶两口子得知自己儿子死的冤枉不肯投胎,听完后不禁感到恐慌地同时,又觉得伤心欲绝。 可是他们俩不想让自己儿子最后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于是就希望老瞎子能够出一个主意。 老瞎子沉默了半天,也的确说了一个主意,但是这个主意听完后让两口子大吃一惊。 就是给李婶儿子结一场婚。 这种没结婚的小伙,必须要按照八字和年龄,给配个门当户对的女尸。 特别是像他儿子这样横死的人,就更有必要配骨了,这样才能让死者安息,不然死人怨气不消,最后怕是家里也要跟着遭灾。 其实关于配骨早前落后的很多农村都有,有的地方习俗认为,如果家族祖坟中有孤坟,即没有配偶合葬的坟地,可能会出现亡魂作怪的现象,使得家宅不安,甚至不利于后人的昌盛。 为了不让未婚早逝、或者单身逝者的坟墓,没有配偶,因此配婚现象就出现了。 当初听老瞎子阐述完后,李婶两口子都给吓到了,于是回去后两个人一寻思,觉得老瞎子说的也并不是没道理。 本来李婶两口子就是老来得子,并且只有这么一个独子,现在儿子生前在学校受人凌辱,死后也孤苦伶仃的,就算是黄泉路上也没有一个伴陪着。 李婶就觉得自家儿子活了二十年,现在死了还孤零零的,觉得也对不住。 而且这种婚事是为了让死者像活着的正常人一样,生活的完美,即便生前未能婚配,死后也能有配偶为伴。 想到这里,李婶两口子就决定给自己儿子找一个媳妇,然后一起合葬。 但是在这个年代并不是所有人都思想迂腐,先不说要找一个年龄相仿的,就是有这种未婚死去的姑娘,家里人多半也不会答应这种事。 可万事无绝对,在多方打听之下,李婶两口子知道了十几公里外的一个村里,有一个阴婆子。 其实,这个阴婆,就是做灵媒的,专门给死人牵红线搭桥。 但找到那个鬼媒婆时,对方一口价要十万,而且要先拿钱在办事。 并且拍着胸口保证说那姑娘生前就年轻漂亮,温柔贤惠不说,还是个雏儿。 第一百九十三章 阴坟 这世道最讽刺的是,死人居然比活人还值钱。 在这穷乡偏壤的农村,供出来一个大学生就差不多花光了家底,而且自家儿子的赔偿款也少的可怜。 他们家到哪找这么多钱去?就算把儿子的赔偿款贴进去,那也不够啊? 李婶好说歹说,可对方却一分钱都不肯让步,还说十万已经是最便宜的了,你不要,有的是人抢着要。 最后李婶两口子也没辙了,但回去就不乐意了。 当天晚上李婶两个还吵了一架,指着她丈夫骂窝囊废。 “你一大老爷们,没钱?那你就不知道想想别的法子?不给儿子找个媳妇,他怎么能瞑目?你就忍心让咱儿子黄泉路上孤零零的一个人?这个家以后还能不能太平了?” 那天晚上两个人为了这事吵的很凶,屋子里还放着棺材,自家儿子躺在里面尸骨未寒。 想到这里,李婶的丈夫李长根心烦意乱,当天晚上喝了一些酒,在外面闲逛了整整一宿。 到了第二天天还没亮,李长根从外面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进屋后就把门窗给关上,然后把李婶叫出来,低声的就说:“给咱儿子找的媳妇有着落了。” 李婶听后不由得脸色大喜,赶紧问李长根在哪。 正准备开口,李长根生怕隔墙有耳,还扭头朝外面看了一眼,把房门关上,确认外面没人后,这才跟李婶说这个事。 原来,昨天晚上李长根和李婶吵架以后心烦意乱下,喝了不少酒。 一个人就在村里闲逛,深更半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着走着就出了村,到了村外面山坡地里。 河边吹的风在深更半夜有一种刺骨的寒冷,一下就让李长根的酒醒了过来,意识也清醒了。 醒过来后,他自个都不清楚自己怎么会到后山去的,但深更半夜树林里格外阴森。 李长根胆子小,当然不敢停留,就低着头准备往村里走,不过走了没多久。 李长根来到了村后小树林的野坡,在山村其实很多地方打仗,饥荒,以前死过不少人,都会把尸体集中埋在一个地方。 这种地方就是如今的乱坟岗,而李长根经过的野坡地,其实就是一处乱坟地。 风一吹,那些野蒿子哗啦哗啦的响,隐约可见一些横七竖八鼓起的坟包,当时的环境挺恐怖,阴气扑面而来。 李长根已经完全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稀里糊涂走到这种地方了,但是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下山回村。 可就在快要走过那片乱坟岗的时候,忽然李长根余光看到了在坟地的外围,一座鼓起的孤坟。 在半山腰里影影绰绰,月光照下来,那孤坟被野蒿叶子下遮住,瞧上去怪阴森,但显然,它是刚填没多久的,那坟土都是新的。 当时李长根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想的。 可能是那时候想到了自己尸骨未寒,躺在堂屋棺材的儿子,一看那座新立的坟头,显然是刚下葬埋下土的死人。 李长根本来挺害怕,打算离开,可脑袋里鬼使神差想到了老瞎子的话,而且不久前李婶的话就跟猫抓一样让他难受。 也不知道那里来的勇气,李长根想了想,咬牙下居然折返回去,壮着胆子小心翼翼朝那新坟走过去。 他心里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想要看看这新坟里埋的是什么人,要是…男的也就算了,可要是女的,那不就有着落了吗? 在走过去的中途,李长根心里还纳闷的想,是谁会把尸体埋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里是乱葬岗,但是风水很不好,其实现在村里死了人,没人愿意让自己的人跟一群饿死,冤死的埋在一个地方。 也免得自家人受欺负。 当然,更重要的是这地方的风水非常不好,因为背后一座山遮挡,在风水上这叫背阴山,常年不见阳光。 尸体埋在这种地方,那不就是让人死不翻身吗? 瞧这坟修在如此隐蔽的树林里,李长根也当时就反应过来,这是一座阴坟! 想到这里时,李长根心里开始打起退堂鼓,身子骨都在微微哆嗦,但当时自己就算十分害怕。 可内心就好像不受控制,双腿颤巍巍不听使唤的朝着那孤坟而去。 直到走到那座孤坟前面,看到石碑上的照片时,李长根心里的戒备一下消失了,目光完全被石碑上的照片吸引。 坟头碑上贴着的相片,是一个留着齐肩短发,瓜子脸,相貌极为水灵精致的黄花闺女。 照片看上去恐怕也就是十八九岁的模样,模样眉清目秀的,简直跟自家儿子是绝配。 李长根看着眼前的孤坟,呆滞的就跟中邪一样,一下迈不开脚步了,他本来就为给自己儿子找一个同龄女子这事为难。 现在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甚至这一切李长根看在眼里,觉得这就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可能是这座孤坟的闺女得知,或者上天有灵。 不然他怎么喝醉酒后鬼使神差的来到这个地方,又刚好看到这座孤坟呢。 虽然这样想,但当时夜深人静,乱坟岗周遭的黑树林里不知名的鸟发出咕咕的声音,显得有些渗人。 加上当时也没有锄头工具,无法刨土,李长根只能作罢,于是一路回到家里,把这个事跟李婶说了。 当时给李婶说完后,她们俩都觉得这是天意。 只不过说要去挖尸,李婶当时心里还是犯嘀咕,毕竟那场面想想就挺吓人的,而且,那坟头不知道是谁埋的。 这要是被发觉了,那可不得了。 见李婶犹豫不决,李长根就对李婶说道:“你以为那个阴婆子当媒婆,她撮合的阴事,那些尸体是从哪儿来的?还不就是偷的吗?我们给她十万,她找人去偷一具尸体回来。” “现在咱们找到合适的了,你还犹豫个啥!这一功夫就省下来十万啊,你想让咱儿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过黄泉,死后不安宁啊。” 李长根没好气的对李婶说道,而且他又给李婶灌输了一些想法,那埋葬在乱坟岗的女孩长相如何年轻貌美。 然后也不担心别人会发现,因为最近村都没有办丧事,晚上不会有人发觉,那地方更不适合下葬,没有人会把自家人埋在乱坟岗里。 “我昨天喝醉了迷迷糊糊的,那条路我一年到头都没走过一回儿,偏偏昨晚就不自觉的去哪了,你说这事怪不怪?我觉着八成那女孩也是同样的心思!” 第一百九十四章 偷尸 “咱们儿子也算是大学生,看年龄又相仿,两个人简直就是天生一对,这还有啥犹豫的?到时候把尸体挖出来,然后把土原封不动的填回去,谁会知道这事?” 当时坐在大门口,李婶回头看了在堂屋静静搁置的棺材,觉得李长根说的也不无道理。 请阴婆子这个路子肯定行不通,眼下把那女尸挖出来,也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她跟自己儿子成为一对,两个人在九泉之下也有一个伴,不用孤单。 仔细一想,这对儿子跟那个孤坟闺女也不见得就是一件坏事。 在心里做了决定,李婶就同意了李长根的打算,给女尸挖出来,然后让她跟自己儿子作伴。 但偷尸这种事被发现,那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肯定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做。 当天晚上,等到半夜,村民都纷纷熟睡的时候,李长根就准备了锄头跟一些工具,可到出发的时候又犹豫了。 他的胆子其实也挺小,尤其是在后天乱坟岗那块地方,村里人平时没少说那地方邪门的事。 跟李婶说了后,被骂了一句窝囊,做什么事都办不成。 后面李婶两口子还是一起去的,其实当时李婶也是想要去看看,那孤坟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模样。 毕竟昨个被李长根夸的跟天女下凡似地。 两个人鬼鬼祟祟来到乱坟岗后,看着坟头林立的坟场,找到了那座立在阴影下的孤坟。 走到那新坟的前面,看到石碑上的照片时,李婶两眼睛都直了。 那相片上的确是一个貌美如花,精致水灵的姑娘,年龄果真不大,这要是跟自己儿子作伴,自家儿子肯定是会心满意足的。 对此,李婶也是相当满意这个“儿媳妇”。 毕竟是要带回家跟自己儿子在下面过日子的,两口子倒是没有直接挖。 李婶拿出一些纸钱在坟头点燃,一边不停的烧纸,一边语重心长的对着孤坟就说道。 “姑娘啊,我知道你走的冤,你不瞑目,其实我儿子跟你情况也差不多,这世上,人心难测,可怜的都是咱们苦命的人!” 话说到这,李婶哇地一声,跪在坟前哭了起来,抹了把眼泪,继续道:“不过俗话说的好,人死如灯灭,一了百了,生前的事啊,你也就别挂念了,安心上路吧!” 又哭了几声,李婶伸手摸着墓碑上的照片:“都说红颜薄命,你这一走啊,黄泉路上,你就是个孤魂野鬼,没人陪,没人疼的,婶子都替你难过啊!要找户人嫁出去,你也有个名分。” “我那儿子跟你一样,都怪命不好!你俩年纪刚好配的上,可以说是门当户对,你要不嫌弃的话,就跟我儿子做个伴,黄泉路上也好相互照应……” 话说到这,树林子里突然刮来阵刺骨的阴风!吹的李婶两口子猛打寒颤。 “我儿子长的可帅气了,人又老实,又体贴,姑娘啊,你一定能看的上他的!” 李婶念念叨叨的过了半个小时,这时候纸钱已经烧干净了,李长根就走过去轻轻地拍了她的肩膀,示意时间差不多了,现在该动手了。 毕竟这种事还是第一次干,李婶其实心里慌张的不行,在挖坟的时候哆嗦的站在坟头,对着石碑拜了拜。 因为是新坟垒成的一个坟包,很容易就抛开了,没过多久就露出上翘的棺材角出来了。 这场景有些吓人了。 不过好在李婶两口子心里都做足了准备,也没有多做迟疑,就继续把浇在棺材的土给抛开。 一口黑的发亮的棺材露了出来。 看这棺材,恐怕刚埋入土里不超过一个星期,不过等棺材彻底露出来后,李婶两口子却看到在棺材上翘的正前方。 上面竟然贴着一张黄符纸。 看到这符纸,李长根猛抽了一口凉气,果真跟自己猜想的差不多,这棺材里躺着的女尸,恐怕死的也不简单。 不仅棺材上贴的黄纸,在棺材上还打了七根桃木钉。 李长根十分害怕的跟李婶说了心里的想法。 听完后,李婶先是害怕,但是随后想了想,没好气的对李长根骂道,“瞧你那点出息,还能指望你做什么?这么年轻的姑娘,要是平白无故能去世吗?” 李婶语气有些着急的说道,“你把棺材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李长根想想也觉得是这个理,这座孤坟埋的闺女这么年轻,不可能是正常死亡的。 不管怎么样,挖出来看看就知道了。 想到这,李长根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就用工具去撬开钉在棺材上的桃木钉。 虽然李婶嘴上说得好,但是心里也犯嘀咕,在李长根撬棺材的时候,双手合十不停的对棺材作辑,嘴里絮絮叨叨的说个不停。 “你跟我儿子作伴,以后就是我李家的人了,逢年过节我给你们俩多烧纸钱,让你们在下面过的舒舒服服的,也好过你在这荒山野岭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好啊。” 在李婶一个劲念叨下,李长根汗流浃背的把最后一根桃木钉撬出来,然后一鼓作气,棺材盖应声而落。 当他们俩口子看到里面的景象后,顿时就傻眼了。 棺材里躺着一个肤色如雪的黄花大闺女,面容清秀水灵,皮肤白皙如纸,要不是因为脸上毫无血色,透露出那种死人的苍白。 李婶两口子都以为棺材里躺着的是一个睡着的活美人。 按照常理来说,如今正是七八月份的季节,尸体埋在地里恐怕不出三四天,就会有腐臭味道。 但是棺材里躺着的女尸却恰恰相反,甚至开棺后,还有一股淡淡地幽香味。 “现在该咋办?” 李长根痴呆的望着棺材里的女尸,一时间不免有些愣住了。 看着李长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棺材里的女尸,旁边的李婶很不乐意,直接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嘴里低声骂道,“还能咋办,都这个时候了,赶紧把尸体抬出来啊。” 被李婶骂后李长根这才清醒过来,现在都已经走到这一步,已经退无可退,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两个人小心翼翼的把那女尸从棺材里抬出来,然后趁着月色,急匆匆的把坟头又重新填上。 于是,这个坟就成了空坟。 就算是下葬的人来这里上坟,也不会知道里面的尸体已经不见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睁眼 等做完这些事后,李婶两口子都累的不行,坐在坟地休息了几分钟,两个人想了一个对策。 这女尸不能抬着,如果两个人抬着反而会耽搁事,夜路不好走,而且容易被发现,所以只能让李长根背回去。 现在天色已经不早了,避免进村被人察觉,于是李婶就催促李长根赶紧把女尸背回去,免得等会回去遇到村民。 两个人稍微商量后就准备动身了,可就在李长根回头去背女尸的时候,当时就吓得大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李婶在收拾工具和锄头,被他一喊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嘴里骂他鬼叫什么。 李长根瞪大眼睛,恐惧的指着那女尸颤颤巍巍的道:“睁眼了,她睁眼了!” 李婶也顺着看过去,看到那女尸的面容时,当场也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因为不知道何时,那女尸的双眼居然睁开了。 而且是圆睁着,两只眼睛的瞳孔缩成了针眼一样的大小。 这场面让李婶一下也恐慌了起来。 因为刚开始打开棺材的时候,这女尸的双眼还是好端端闭着的,这一眨眼的功夫,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突然睁开了。 不过好在等了半天,女尸一点动静都没有,依旧平静的躺下地上。 想到刚开始是李长根抬的脑袋,李婶冷着脸就问:“是不是你刚开始抬的时候,蹭到眼皮子了?” 这个说法显得有些荒唐,因为抬着的是后脑勺,手不太可能会蹭到脸。 但是现在已经到这一步了,也不可能把尸体放回去,而且自家儿子还躺在棺材里,尸骨未寒,如果不找到女尸合葬。 按照老瞎子说的话,等到时候儿子怨气深重,恐怕会成祸害,家里都得跟着遭罪。 想到这,李婶硬着头皮上去,把女尸的眼睛给合上了,过了半天再也没有异常。 “肯定是你抬的时候蹭到了,你一个大男人怕什么?”李婶心里犯嘀咕,但还是对李长根训斥道:“你还愣着干什么,等会天亮了要是被人看到就麻烦了,赶紧的吧。” 这会儿换成李长根给这女尸磕头说好话了。 一个劲说只要跟自己儿子在一起,以后在下面和和美美的,他们逢年过节肯定会多烧纸钱,让他们在下面吃穿不愁,比在这个鬼地方好多了。 念叨半天后,他壮着胆子将女尸背在背上。 但那女尸却轻飘飘的,几乎没什么重量,路上李长根变大了不少,心里琢磨着。 这女尸背起来没重量,就说明人家已经答应了这场婚事,要不然的话,他一个人背着怎么会感觉毫不费力。 往后山回来的时候,那段路李婶是在后面的,拿着工具打着小手电给李长根照路。 不过看着前面李长根背着的女尸,李婶却感觉很别扭,总觉着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可能因为女尸的个头比李长根还高一些,脑袋低垂耷拉在李长根的肩膀上,但是双脚软趴趴的蹭在地上。 奇怪的是李长根背着往前面走的时候,那女尸的脚也一前一后,像是李长根背着的女尸,她自己在踮着脚自己走路一样。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李婶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觉得冷汗不由自主的往外冒,她赶紧打消了这个古怪的念头。 一路上虽然心惊胆战的,但最后好在平安无事的回到了家里。 回到屋里,给女尸放在白天就已经准备好的棺材里,当天晚上两个人一宿没睡。 李婶觉得,这女娃也不知是村里谁家的,把她偷出来,给人家知道了,可能会查到家里来的,这个事拖不得,尽快下葬后就省心了。 这种事自然不能让外人知道,因此死后就没法办丧宴,而且下葬的日子也算好了。 就在三天后,到时候把他们俩尸体放在一起,然后棺材上钉上钉子,这事也就算成了。 白天李婶找来个红绳,将两人的手腕各绑了一根红绳,分别是以男左女右的方式系着。 收拾妥当后,夫妻俩在烧了不少纸,嘴里说的都是以后平平安安之类的话。 说到这的时候,李婶就从回忆的思绪拉回了现实,她讲故事说的慢条斯理的,很多小细节都呈现了出来,让我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 不过听完后,我觉得这事不太对劲。 在李婶说的这个事里,除了她家的儿子跟女尸以外,他们家就没有其他的人了。 但是除了堂屋里的棺材,在旁边的屋子里还有一口大黑棺材,那又是怎么回事? 看着李婶悲痛欲绝的神情,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侧屋的棺材,想到从进门到现在只看到了李婶家里一个人。 当下,我心里隐约猜测到了一些眉目。 李婶也是看出来我心里的疑惑,抹了一把泪后嘴里叹息道:“当时处理这个事情以后,我们俩心里其实还挺高兴的,不仅给自己儿子解决了大事,想着就算是去了黄泉,俩个人也有一个伴,而那个闺女合葬在一起,以后每年烧纸烧钱,那怎么也比在那个荒坟堆里强一百倍啊。” “可我们俩口子也没想到,在把那个女尸带回来的第一个晚上就出事了。” 说到这里,我心一下就提起来了,感觉后背都凉飕飕的,毕竟在我后边堂屋里就摆放着两口棺材。 而且就是出现怪事的正主。 我没有出言打搅,静静地想要听李婶接下来说的事。 她停顿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当天晚上我就做了一个怪梦,梦到我家儿子血淋淋的回来,就站在大门口哭着喊着说我们给他找的媳妇要祸害咱们一家人,当时我看到我家儿子浑身都是血,就想上前去看看。” “结果,刚走了两步后我就不敢过去了,因为我看到我儿子背后站着一个人,就是老李从坟地背回来的那个闺女,她披头散发的站在我儿子后面,用一双阴嗖嗖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盯着我。” “当时,那眼神就不要提多恐怖了,我吓得浑身就跟在冰柜里似地,一下就醒过来了,你要说最诡异的,就是我醒过来的时候,躺在我旁边的老李也做噩梦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我当时就问他做了什么梦,结果他却说他也梦到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家宅不宁 说到这里,李婶再也忍不住,居然呜呜的哭了起来,现在天已经黑透了,这大晚上的,尤其是屋子里还有几口棺材。 在这种场合下,李婶的哭声传出来,回荡在屋子里阴森的诡异,我感觉后脖子凉飕飕,像是有人在吹气,就不要提多别扭了。 我只能赶紧安慰她,不过也只能说一些根本就起不到作用的过场话。 “当天晚上,在醒过来后我跟我家老李就觉得这事蹊跷,不然好端端的,我们俩怎么会做一样的梦。” 我兜里有纸巾,趁着李婶哽咽的功夫,拿出来递给她,她接过去擦了下,抽噎了几下后,继续说:“但这个事就已经到这步了,而且当时我们俩心里还存在侥幸,两个人就在儿子跟那闺女棺材前面烧纸,说了一堆的好话。” “第二天晚上出奇的平静,我们俩也没有做噩梦,那时就想着跟我儿子在一起,给她找了一个依靠,这死后也不是孤魂野鬼了,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所以,当时我们俩就觉得肯定是那闺女想通了,就没有往深处想,而且这最后一个晚上,心里也琢磨着,第三天就下葬了,到时候自己儿子心里也有冤,干脆就花点钱找一个道士过来做一场法事,化解一下他们俩的怨气,以后就和和美美的,一起去黄泉路。” “但没想到,第三天我家老李就……疯了!” 李婶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心里下意识就猛颤了好几下,看来我猜测对了,这屋子里的第三口棺材里躺着的,就是李长根。 按照李婶后面说的,就是第三天晚上本来再过几个小时就要给自己儿子下葬,但没想到睡的好好的李长根突然就发疯了。 从床上起来跟着了魔一样大喊大叫,撕枕头,撕床单,嘴里还喊着莫名其妙的胡话,而且还是一个女音。 在发疯好一会儿,李长根就疯了一样往外跑,李婶紧随其后,一边跑还一边喊街坊邻居。 可李长根赤着脚跑的飞快,冲到了村子外面的水坝上,然后嘴里念叨着什么话,一下就跳了下去。 后续就是,村民最后是把他捞上来了,但是他早就已经死透了。 这个事一下就在村里传开了,其实村子里就是这样,背地里喜欢说人闲话,李长根死的那么诡异,肯定别人都会说。 不过说到底,也的确是李家被那东西缠上了,因此村子里都怕触霉头,不太敢靠近。 这也是为什么那个干瘦青年不敢送自己来这里的原因,他那种没有精气神,阳气又弱的人,也是最容易被不好的东西盯上的。 难怪,他当时心里肯定是害怕的。 直到出了这事后,李婶心里才清楚,李长根是给带回来的那个女尸给害死的,人家看不上她的儿子,压根就不想答应这场婚事。 当时李婶想不明白,她如果不答应为什么不直接托梦说情况,反而要害他们一家人。 就算是自己把她坟挖了,但是那地方本来就不是什么风水好地方,而且他们一家也没啥坏心思。 况且,回来的时候一路上都好端端的。 就算是跟自己儿子做对鸳鸯,那也比在那鬼地方当一个孤魂野鬼要好啊。 我本来还想说,都发生了这种事,为什么不把后事处理,然后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但是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太幼稚了。 先不说这个地方是李婶的家,现在自己丈夫跟儿子都已经去世了,她一个人能去哪儿。 况且,我显然是把这个事想的太简单了。 李婶说她也意识到,如果这件事解决不好,她可能也在劫难逃了。 “我倒是不怕死,但是我家儿子跟老李的事,我必须要给他们善后,今天是老李死的第三天,也是回魂的日子。” “都说这人要是淹死在水里,第三天就必须要有亲人去河边叫魂,把死者的魂带回来,不然投不了胎,就成水鬼了。” 李婶现在嘴里这么一说,我心里才恍然大悟,我说刚开始进屋的时候,怎么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原来那个时候李婶是去河边叫魂去了。 其实,在很多农村地方就有这个说法。 就是人要是淹死在河里,因为魂魄是轻的,尸体虽然被救起来了,但是死者的魂就留在了水里。 在死者头三的时候,亲属就必须提着灯笼晚上去河边叫魂,其实就是在河边喊死者的名字。 亡魂在水里听到后就会回来。 至于为什么要提着灯笼,大概的意思就是照明引路,死者魂魄在水里听到亲属喊就不会迷失方向了。 先前李婶就是去河边叫李长根的魂,所以才提着白灯笼,当时恰好我准备出去,回头的时候才吓我一跳。 现在说清楚了我才恍然大悟。 如今他儿子婚已经结下来了,那闺女化身不好的东西,就赖在了他家,赶都赶不走,每天夜里都准时出现,在屋子里晃荡。 李婶说到了晚上有时候屋里就开始翻箱倒柜,而且经常看到有鞋子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李婶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现在尸体又不敢入土,就只能这样放在屋子里,这才准备今夜去找出马仙家求助。 难怪我坐在屋子里,感觉阴风阵阵的,这房子果真是阴气很重。 要是换其他人,估计早就吓跑了。 “我老了,活了半辈子倒是不怕,就是怕那闺女现在吊着我们一家人,让我家儿子跟老李都没法投胎,你说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提到这里的时候,李婶悲痛欲绝的又忍不住哭泣起来。 听完她讲述的整个事情的始终,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压抑,其实说到底李婶家里也是受害人。 为了自己儿子能安心的上路,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说到底心肠不坏。 但是,那座孤坟从挖出来的时候,他们就应该知道肯定不简单啊。 把那种女尸带回家里,能安宁吗!? 至于李婶两口子说那女的嫁给自己儿子,比在那荒郊野岭当一个孤魂野鬼要好,这只不过是他们俩一厢情愿罢了。 那女尸埋在那种极阴之地,贴着黄符和桃木钉,显然就不是善类,还把她的尸体从棺材里放出来,肯定就会成为一个祸害。 不过,思前想后一番,我心里升起来一个很大的疑惑。 第一百九十七章 狐狸引路 那个女尸放出来后,害死了李长根,为什不会对李婶下手? 按照道理来说,那女尸成了凶东西,李婶又是挖她坟的人,不可能会平安无事的在李长根出事后还能好端端的住在这个屋子里啊。 可能是看出来我心里的疑惑了。 李婶悠长的叹了一口气,对我说道:“说起来也是机缘巧合,我就出生在隔壁村子,小时候去山里放羊,遇到了一只中了陷阱的小狐狸,当时我见它可怜,就把它救出来放了,没曾想它却不离开,将我带到了出马仙住的地方。” “当时我看到深山老林里还有一个屋子,心里也害怕,但同样也是满心好奇,就走进去了,进屋后看到屋子里一个老太婆,她的肩膀上坐着我救下来的那只狐狸,那狐狸似乎在她耳边说着什么话,老太婆像是能听懂一样,还一边微微的点头。” “那小狐狸从老太婆身上跳下来后,围着我的身旁转了好几圈,这时候那个老太婆就看向了我,一脸慈祥的笑着,说我救了她家的子孙,要好好的报答我。” “那老太婆自然就是阴姥姥了,她给我吹了一口仙气,说是我结了缘,有了善果,以后如果遇到麻烦,可以去找她。” 听完李婶说的这些话,我顿时茅塞顿开,如今那女的化为阴物纠缠他们一家人,已经害死了李长根。 但是却迟迟不对李婶下手的原因,很有可能就是早年间所遇到的阴姥姥给她渡了一口狐仙的仙气。 估计是那女尸进不了她的身,没办法害她,不然李婶肯定活不到现在。 看我的脸色还是布满了紧张,李婶在旁边安慰我说道:“你也不要害怕,你不是我的家人,就算是她阴魂不散,但是冤有头债有主,这事跟你没有关系,她不会害你的。” 对李婶这话,我只能强颜欢笑,实际上我很清楚,这不干净的东西要是害死的人多了,就回不了头,有时候想要无差别的想要害死所有活人。 但按照道理来说,李家并没有对那女尸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并且间接性的将她从封印的棺材里放了出来。 若是那女尸真的有意识,其实大可不必祸害李婶一家人,但是如今她还这么做,这就足以说明是一个凶东西。 李婶最后说自己小时候救了一只小狐狸,那只狐狸带她去把深山里,见到了那个就出马仙的阴姥姥。 听到后我第一个想法,就是那狐仙既然有恩必报,那应该算是正仙吧。 柳家供奉的蛇仙,就是邪仙,这种仙家不修正途,遇到了很麻烦。 但话说回来,这事仔细一想发现时间有点对不上,因为李婶是小时候遇到的,如今恐怕已经过了三十年有余了。 当年的老太婆肯定归西了啊。 我皱了皱眉,忍不住问李婶:“你说那个阴姥姥并不在阴岭村?” 李婶愣了下,随即苦笑摇了摇头:“咱们这个巴掌大的地方,怎么能容得下狐大仙!” “实际上,当初我见过狐大仙后,从深山里出来,后来也曾遵循着记忆去找过,但是无论我怎么走,都没有办法找到记忆里看到的那个老屋了。” 李婶说那次见过了狐仙,后来自己为了报恩带着东西想要去拜访大仙,可是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怎么都找不到狐大仙住的地方。 “怎么可能找不到狐大仙!?” 我有些着急,这样不仅我白跑一趟,而且李婶刚开始说只有她知道,这话不是自相矛盾吗? “你不要着急。” 李婶示意我不要激动:“当初阴姥姥给了我三炷香,让我切记,只能在我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才可以用,那三炷香我还一直留着呢。” 听到这话,我这才安下心来,心里也侥幸,来这里算是找对地方了。 我跟李婶又说了一会儿,见到时间差不多了,李婶支着身颤巍巍招呼我。 她把三口棺材上的蜡烛都换上新的,然后就摸摸索索的去了黑暗的里屋了。 我独自一个人站在堂屋,正对着两口大棺材,尤其是刚才听李婶说的遭遇,现在就感觉整个屋子里阴气森森的。 过了好一会儿后,李婶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还拉着三炷香,我仔细看发现,这香和我平常看到的不一样。 香通体漆黑,而且比普通的香要粗很多。 等到李婶走到我面前,对我说道:“先不着急,等我去鸡笼里抓两只鸡。” 李婶苍白的脸上挤出笑容,对我说道:“咱们求人看事,当然要懂点规矩,你想啊,狐狸最喜欢吃鸡了。” 李婶还挺好的,从鸡笼里抓来两只,还分给我一只提着,只不过跟着出门的时候,提着的公鸡抖了两下。 拉了一大泡鸡粪在我裤腿上,给我恶心的不行。 我赶紧掏出纸巾想要擦干净,前面的李婶回过头看到这一幕,却赶紧阻止我说:“别擦,你身上鸡味越重,大仙肯定就越喜欢你。” 我半信半疑的停手,实际上这鸡粪全是水,擦了也跟没擦一样,干脆就当做看不见,强忍着恶心跟着李婶出了门。 阴岭村到了晚上静的就跟坟墓一样,我跟李婶出了村,沿着后面山坡小路左弯右拐。 在路上的时候我就仔细的想,那个阴姥姥不在阴岭村村,左老头让我来这个村子干什么。 还是说,他其实也拿捏不准,压根就不知道阴姥姥住在什么地方? 我正想着呢,突然走在前面的李婶把绑好的鸡放在地上,将三炷香都拿了出来,对我说道:“好了,咱们就在这烧香吧。” 我们俩现在身处在一片空旷的树林里,周围被阴影笼罩,加上我对这里人生地不熟,根本就不知道如今身处何处。 李婶倒是没有直接点燃三炷香,反而是在地上烧了一些纸钱,然后才把三炷漆黑的香烛放在纸钱上点燃。 本来我是将信将疑的,因为实在想不明白,这三炷漆黑的香点燃后会发生什么,为什么阴姥姥会说点燃这香就能找到她。 直到李婶点燃后,我就知道这香并不简单。 三根香点燃后,升起来的青烟是雪白色的,在夜幕里黑白分明,格外的显眼。 更让我瞠目结舌的是,这三炷香燃烧后升起来的青烟并没有消散,反而是升起来在五六米的半空凝聚成了一团白雾。 青烟汇聚的白雾在凝聚里翻滚不休,慢慢地居然幻化出一只狐狸,这白烟凝聚成的狐狸抖了好几下,然后朝着树林深处飘去。 第一百九十八章 狐仙婆 “快走,我们快跟上去。” 李婶看到这一幕激动的浑身都有些颤抖,显然是没想到这黑香变成了一只狐狸,现在点燃后,分明是在给自己引路。 我也是目瞪口呆的望着,有些失神,幸好李婶反应及时,我赶紧提着大公鸡跟了上去。 李婶手里抱着三根香,那黑香飘起来的三道白烟,就跟柳带一样飘入前方幻化出来的雪白狐狸身上。 雪白狐狸在高空像是在撒欢一样奔跑,好在所幸速度并不快,我们俩在加快脚步下追上并不难。 一路上,我们俩目光都被头顶的白狐狸吸引,对于周遭环境的变化根本就不闻不顾。 在这种情况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头顶上奔跑的白狐狸消散淡化了,慢慢地消失了空气里。 这时候我们才注意到自己来到了一片竹林深处,在前面竹林中央的空地上,立坐着一栋老旧的木楼。 木楼分两层,有点类似很早前那种吊脚楼的感觉,在木楼的进门处有五六步台阶。 台阶旁边是两尊石像,其实在很多宅子,门口两边都会放石狮子,但是这木楼两边的石像却是两个坐在石墩上的狐狸。 看样子,我们的确是来到了阴姥姥的住所了。 李婶显得格外激动,当先就朝着木楼走过去,我跟在后面,刚上台阶的时候感觉如芒刺背。 我回头一看,身后竹林里漆黑一片,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这时候李婶已经上了台阶,走到门口的时候轻轻地敲击了三下木门。 过了好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张有些稚嫩的小脸捧着蜡烛探了出来。 “你们是谁啊!” 小女孩举着蜡烛,冷着脸语气不太友善。 我愣了一下,有些意想不到开门的居然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让我有些错愕。 李婶赶紧赔笑着说:“我们是来找阴姥姥的,想要请她看事。” 小女孩嘴里嘀咕两句,冷着脸双眼没有感情的往我身上看了几眼,收回目光后不冷不热的说:“你们跟着我进来吧。” 李婶回过头招呼我,我们俩走进去,只见屋里挂着几盏油灯,收拾的一尘不染,正屋就是香堂,我看到香堂里点满了红蜡烛,家具也都是古代的。 在中间还有一个很大的神龛,神龛上有一只差不多一米高的狐狸雕像,通体漆黑。 可能是因为长年累月上香的缘故,案板和神龛上当的木梁都已经熏的发黑了。 “你们先给狐姥姥上香吧。”小女孩走到一旁,语气依旧不冷不热。 李婶毫不在意,对着小女孩微笑的点头,把手里供奉狐仙的鸡递过去,然后就跪在神龛下的蒲团上。 接着开始虔诚的对着狐仙磕了好几个头,又从神龛点燃三根香插在了香炉里。 见到李婶做完了一遍,我也赶紧照葫芦画瓢,把鸡递给小女孩,跪在蒲团上给狐仙磕头。 可我跪在蒲团上给对着神龛上的狐仙虔诚跪拜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回事。 房间里却突然升起来一股浓郁的阴风,吹的屋子里的蜡烛飘忽不定,当时给人一种感觉就不太好。 我心里一紧,不过也并没有停止,这期间还算顺利,只是在烧香的时候出了一些变故,燃烧的香烛插在香炉里的刹那。 三炷香居然齐齐的冒出一阵浓郁的黑烟,然后竟然诡异的瞬间熄灭了。 出现这种异样,我心里琢磨着会不会是狐仙她老人家不待见我。 因为小时候村里人办丧就亲眼见过,婆婆跟儿媳生前关系恶劣到极点,婆婆死后,儿媳给上香无论如何都点不着。 狐仙这是不愿意受我的香火? 一见这样,我心里就开始慌张起来。 我把三炷香拿出来,又重新点燃插在香炉里,依旧如此,三炷香点燃插在里面的瞬间就熄灭了。 我不敢乱动了,而且感觉屋子里凭空升起来的阴风好像更强烈了。 这下不仅是我,就连旁边的李婶都愣住了,那小女孩瞪着两小眼睛,不知道是不是看出什么名堂,居然深深地扫视了我一眼。 “好了,跟我去见奶奶吧。” 小女孩眼珠子在我身上转悠了好几圈才冷声说了句。 我总觉得神龛上狐仙雕塑是活的,而且用一种很不善的目光看着我,我就像是罪人一样。 低着头灰溜溜跟着李婶两个人进了后屋。 在香堂后面的屋子宽敞多了,里面点着几十根蜡烛,屋子里的景象映射成一片橘红。 在堂口里两边柱子上挂着大仙的画像,约一人多高,有点诡异的是,两旁画像是各种颜色的狐狸。 而且穿着袍子,狐狸爪抱着令旗,像一个个长着狐狸脑袋的人,场面有点古怪。 而且这些站着的狐狸人,长着从一条条到六条不等的狐尾。 对着大门口是仙家的牌位,上面刻着仙家的名号,而正堂上挂着一副两三米巨大的画。 那是一只匍匐的黑色狐狸。 全身黑毛,整个身躯巨大,更加让我心神震撼的是,这黑色的狐狸,有七条尾巴。 这香堂跟我在柳家看到蛇仙的堂口其实也差不多。 在那巨大黑狐画像下,一个老太婆正背对着我们坐在蒲团上,就跟念经打坐一样,也不知道究竟是在折腾什么。 “奶奶每天这个时辰都会祭拜狐姥姥,你们就在这里等着吧。” 小女孩似乎也很害怕这个老太婆,语气明显没刚开始那么高傲了,怕打搅那个老太婆,声音放的很低。 说完后,小女孩也不管我们俩了,转过身朝着屋外面走,经过我我旁边的时候。 我看到她看我的时候嘴角轻笑了下,眼神里透露出大有深意的感觉。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她在从我旁边经过的时候,我看到小女孩的影子毛茸茸的,有点不像……人。 但是没等我细看,她就经过我身旁,影子一下就没入了黑暗里。 我跟李婶如坐针毡的站在门口,都不敢吱声,甚至在这种环境下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过了好一会儿,我脚上有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在蹭我的脚踝,我吓得差点叫出声。 低头就看到一只雪白的小狐狸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居然在我的脚下依赖性的蹭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前面传出来一声苍老的咳嗽,我再抬头一看发现原本跪坐在蒲团的老太婆已经站起身来转过来了。 在屋子里灯火通明的照射下,虽然我早有预料,但是真正在这里看到时,心里还是有些吃惊不已。 这是个又高又瘦的老太婆!满脸皱纹却涂满了胭脂跟口红,一对惨黄色的眼珠子犹如毒蛇,诡异的让人不敢直视。 这老太婆……长的实在太过恐怖! 仿佛世界所有的阴毒,都集中在了她那树皮般的脸上! 第一百九十九章 表演节目 老太婆穿着件黑布上衣,身上脏兮兮的,两只手上却戴满了各种宝石戒指,她应该就是狐仙的出马弟子了。 先是盯着我一阵猛瞅,随后咧着嘴笑了笑,最后才把目光放在了李婶身上。 “当年你救下那只小狐狸,也算是为今天结了善缘,姥姥我对你许诺过的话,是不会食言的!” 阴姥姥的声音古怪刺耳,听着像金属声,好像她喉咙里塞满了图钉。 李婶听到阴姥姥说这话,激动的浑身颤抖,一下跪在了地上,应声而泣的说:“这次我全家摊上了大事,姥姥可一定要帮我们老李家做主啊。” “这么多年,难得你还记得姥姥,既然找到这里来了,这事姥姥肯定不会不管的。” 阴姥姥坐在棺材里,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句:“啥畜生惹的事啊?长了几只爪?嘴儿是尖的还是圆的?” 李婶很流利地回答道:“不是畜生惹的事!” 阴姥姥又问:“那是人事,还是鬼事?” 李婶赶紧开口:“鬼事!” 阴姥姥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问:“你心里既然有姥姥,求到姥姥这,那你家的事,姥姥就管定了!不过啊,你可不许骗姥姥!我最很别人骗我了!” 阴姥姥这番话,听的我后背顿时冒出冷汗。 李婶急忙摇头道:“我骗谁,也不能骗姥姥啊!我最敬重姥姥了!” 阴姥姥满意地舔了下血红色的嘴唇:“说事吧!” 我站在一旁默不作声,李婶则是跪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她家最近发生的事和不公又重申了一遍。 在李婶娓娓道来一遍后,阴姥姥板着脸沉默了好一会儿,不知道是不是在算什么东西。 她低头琢磨了一会,这才说道,“那闺女的死怕是另有隐情,而且死时有怨气,又被埋在极阴之地,你们一家把她尸体挖出来,完全是触了她霉头。” “不过按照常理来说,她被镇尸符封在棺材里,你们把她放出来,这样实则也是救了她,至于为什么要祸害你们一家,完全是你们擅作主张,和你们儿子配了骨,才会被她纠缠不休阿。” 按照阴姥姥说的话,李婶给自己儿子和女尸牵了红线后,冥冥之中就有了一层无形的联系。 这种联系对女尸来说就是一种禁锢跟束缚,她怨气很大,肯定要报复李婶一家人了。 阴姥姥凝重的对李婶说道:“要不是当初我家老仙赏给你一口仙气,你恐怕早就被她害死了。” 听到这话,李婶吓得花容失色,对着阴姥姥重重的磕了两头,祈求道:“姥姥,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我家儿子每天托梦,他恐怕也是被那个闺女控制了,我别的不想,就是想让闺女放过我家老李跟儿子。” 阴姥姥掐指算了几下,说:“这件事很棘手,但你既然找到这,姥姥肯定不会坐视不理,不过,你节目准备好了?” 李婶嗯了声,站起来毕恭毕敬道:“我给姥姥唱个戏!唱的不好,姥姥不要见怪!” 阴姥姥咧着血红的嘴,拍手笑道:“好,我最爱听戏了!你快唱!” 我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求阴姥姥看事前,需要先给她表演节目! 我皱了皱眉,心想哪来的这古怪规矩啊? 左老头跟李婶也不早说,我又不会唱戏,等会轮到我该咋办? 只见李婶从兜里拿出来两块红手绢,就跟唱二人转一样,在手里转起来,一边迈着步子,一边尖着嗓子唱了起来。 “嘿……天黑路滑哩!” “命运无常哩。” “可怜那白头人,今夜要送黑发人哩。” “阿哥你莫怕,给你吃,给你喝,给你指点明路哩。” 我听不懂戏,却也能听出,李婶唱的的确不咋地,五音不全,跑调跑的厉害不说,还老是忘了词,不过能瞧出,她事先下足了功夫,挑的戏很对路,听的阴姥姥心花怒放! “你唱的好,姥姥喜欢!” 没有伴奏,也没有敲锣打鼓,李婶就站在黑屋子里干唱,却听的阴姥姥不停拍手叫好,唱了几分钟,阴姥姥咧开嘴笑道: “你会来事!姥姥越看越喜欢!小翠儿啊!鸡做好了没有?”阴姥姥朝伙房喊了句,里面传来那小女孩的声音:“还得再等等呢!” “弄快点!” 阴姥姥又催了句,就闭着眼不吭声了,我跟李婶连大气都不敢喘,等了十几分钟,我看到那小女孩,端出来一大锅鸡汤。 阴姥姥也不嫌烫,将手直接伸进冒着热气的锅里,抓了只鸡腿出来,啃的津津有味。 连鸡骨头都给她嚼碎,咽到了肚子里。 用衣袖擦了把嘴,阴姥姥对李婶吩咐道:“吃了你的鸡,姥姥肯定要管你的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今儿个天太黑,你先住我这,等明天我去你家会会她!” 伸了个懒腰,阴姥姥躺进了棺材里,从头到尾,她跟我连一句话都没说过。 李婶有些不安道:“我家摆着三口棺材,我怕……” 旁边的小女孩脸一横,训斥道:“你怎么一点眼见力都没有,没看到姥姥要睡觉了吗?” 话都已经说到这种份上了,李婶自是知道好歹,也不敢继续强求,只能毕恭毕敬的谢过阴姥姥。 我们俩退出了屋子,现在看来只能先在这里对付一夜,要等到阴姥姥处理完李婶家里的事情后,才会给我解惑了。 出了阴姥姥的房间,已经站在门外面的小女孩冷不丁的说了句:“跟我来吧。” 我跟李婶又跟在她身后,因为这木楼是有两层的,她带着我们上了第二层一个简陋的房间。 里面的桌子椅子都是竹子制成,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张简陋的床了。 “今天晚上就在这里住一宿,你们俩要记住,晚上不要出这个房间,更不要离开这个木楼,否则后果自负。” 在说这话的时候,小女孩余光似乎下意识往我脸上瞟。 似乎从我在一楼香堂里祭拜过狐仙后,这个小女孩看我的眼神,就充满了一种让人琢磨不透的感觉。 在我的身上扫视了好几眼,小女孩淡淡一笑,然后就走出了房间。 第两百章 请仙 这个房间很简陋,而且并不宽敞,李婶瞧着周围打量了几眼,对我说道:“姑娘,咱们俩今天晚就在这屋将就一下吧。” “嗯,好!”我轻轻点了点头。 可能是因为赶山路的缘故,李婶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过去了,窗户外面隐约映射出蜡烛的光芒。 想到小女孩的警告,我心里犯起来一阵嘀咕,总觉得这木楼周围有什么东西。 但是渐渐的,一阵阵困意就跟潮水一样袭来,很快我就进入了梦乡。 半夜我是被一阵寒冷刺骨的阴风给冻醒了,整个屋子跟昏暗,但是在浑浑噩噩间,我隐约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影子,正站在床边,直愣愣地盯着我瞅。 刚开始,我还以为那影子是阴姥姥,但感觉又不像,她比阴姥姥个头要高,长得很苗条,只是当时我意识很模糊,瞧不清她的长相。 我一下从浑浑噩噩的意识惊醒过来,再次定睛一看,发现自己床头旁边空空荡荡的,哪有什么影子。 倒是旁边的李婶嘴里发出轻微的鼾声,我原本紧张的心放缓了下来。 想到这地方是阴姥姥的屋子,她家又供着那么厉害的老仙,肯定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过我又情不自禁想到小女孩离开时的叮嘱。 在心里乱七八糟想了一通,这才又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第二天一大早,是李婶把我叫醒的。 我醒过来后,李婶微笑的对我说,“赶紧起来吧,阴姥姥叫我们呢。” 我赶紧从床上爬起来,李婶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就率先出了门。 我在低头穿鞋的时候,我却发现在我的鞋子旁边,居然有一滩前浅浅的黄水,边缘已经干枯结痂了。 我当时心里莫名其妙的紧张了一下,因为脑袋里下意识,就想到了昨天晚上迷迷糊糊间看到床边站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 昨晚上我以为是自己潜意识做出的梦,但是现在感觉事情有些不对。 不过,我也只能压下内心的疑惑。 匆匆的穿好了鞋子,然后出了木楼,等我下了二楼后,又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她将我带到旁边的房间里。 李婶坐在了桌子旁边,上面有备好的一些素菜,我并没有看到那个阴姥姥。 “你们俩吃饭吧,姥姥等会就过来了。” 小女孩冷冰冰的说了句,就不管我们了。 我跟李婶两个也的确是有些饿了,就吃了一些东西,等吃的差不多的时候,阴姥姥这才从后屋走出来。 李婶赶紧站起来,我也跟着起身。 见我们吃的也差不多了,阴姥姥笑着点头,就对李婶说道:“这天色也已经不早了,要是吃的差不多了,你就带姥姥去你家瞧瞧。” 李婶一听,赶紧点头毕恭毕敬的感谢阴姥姥。 阴姥姥随后把目光转向我,嘴里笑容不减的说:“闺女,你是跟姥姥一起去瞅瞅,还是留在这里等姥姥回来?” 我愣了一下,想着在这里干坐着等也无聊,不如跟着去看看,毕竟李婶跟我说的一系列,让我心里对她家挺好奇的。 而且,现在这个阴姥姥亲自出马,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想到这,我立即就开口说道:“我想跟姥姥去看看,顺便长长见识!” 阴姥姥似乎很满意,听到我这样说笑容更盛了,连连点头。 我们也没有耽搁,说了后立即就动身出了木楼,虽然阴姥姥已经是古稀之年,但是腿脚比年轻人还要利索。 她的怀里抱着一只小白狐狸,在前面跑的飞快。 在崎岖的山路上,我跟李婶紧随其后,加快脚步才能跟上她。 来的时候因为是晚上,加上又是黑香引路,周遭的幻境看的不太仔细。 现在跟着阴姥姥一路从林间走出去,但我却注意我们走的路似乎跟昨天晚上不太一样,我心里琢磨着可能是有近路。 来的时候走了足足两三个时辰,但是在阴姥姥带领下,我们大概一个小时不到,就已经来到了阴岭村。 可能是因为村里不怎么太平的缘故,一路所过居然看不到几个人,有几个小孩在门口玩,扭头看到我们三个。 大老远的看了一眼后,就跟看到怪物一样,居然吓得丢下小东西就往屋里躲。 瞧见这一幕我心里还纳闷,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脸,看了旁边李婶一眼,发现我们俩都挺正常的。 我们这模样也不该让小孩跟看到鬼一样的四散而逃吧。 不过这些小孩可能是害怕生人缘故吧,我在心里这样想着。 走到了李家,刚一走进院子里我就看到阴姥姥皱了皱眉头,语气有些凝重的说道:“好重的阴气。” 听到她说这话,我就觉得这事肯定有些难办,那女尸估计也是厉害的主。 进了屋子,看到堂屋里摆的三口棺材,阴姥姥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停留在堂屋左侧的血棺上面。 其实我也看出来了,堂屋两口棺材都是红色的,因为农村很多年轻横死的都会用红棺。 所以可以断定这两口棺材里,分别是李婶的儿子跟那女尸。 但这两口棺材能肉眼分辨出来,右边的棺材红色的油漆清晰可见,左侧的棺材红色几乎成了实质。 鲜红的如同泼了一层血液一样,格外的醒目。 阴姥姥进屋子后,神色一下就严肃了起来,围着堂屋棺材转悠了一圈后,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左侧的血棺,沉声道:“把棺材打开。” 这一刻,我心里莫名其妙的居然有些紧张。 听了阴姥姥的话后,李婶有一瞬间迟疑,可能是因为最近被这女尸倒腾的不安宁。 打心眼里对这女尸李婶就感觉到害怕,不太敢去惊扰,但是很显然,现在阴姥姥来这里,多半是可以处理这棘手的事情。 于是李婶略微犹豫,就赶紧按照阴姥姥的吩咐照做,只不过这棺材比较厚重,凭借她一个人难以推开。 我看到李婶推不动,就识趣的赶紧上前帮忙,我们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棺材盖挪到了一旁。 阴姥姥盯着棺材里的女尸看一眼,眼睛立即缩成了针眼大小。 看到阴姥姥脸上出现的变化,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连忙退后两步,定睛朝棺材里一看,心里也极为震惊。 在棺材里躺着一具貌美如花的女子,面色红润,年龄和我差不多,五官精致的仰天平躺着。 按照李婶说的话,这具女尸算起来恐怕已经死了足足十天有余了。 但是这么长时间,这女尸不仅没有一点腐烂的迹象,反而皮肤跟活人一样红润,像极了一个躺在棺材里睡着的人。 第两百零一章 黑狐仙 在棺材打开来后,一股阴风似乎是从棺材里飘了出来,一下整个屋里的温度急剧下降。 一瞬间,堂屋里阴风阵阵,挂在墙壁上的东西都哐啷哐啷的震颤起来。 阴姥姥盯着棺材里的女尸,见这阵仗没有丝毫害怕,反而是阴笑了两声,对着棺材里的女尸说道。 “小女娃年纪轻轻!怨气就这么大?见到姥姥也不问好,还想吓姥姥?真是没大没小!看来,我只有请本家大仙上身,才能镇的住你了!” 阴姥姥嘴里哼了声,侧头对我跟李婶说道,“你们俩到院子里去。” 看样子阴姥姥是准备做什么了,我跟李婶连忙自觉的出了门,一直到大门外面。 看得出来最近因为受惊吓,对于那女尸李婶打心眼里害怕,此刻双眼看着堂屋里的棺材,身子都在不停的颤抖着。 她双手合十,闭着眼嘴里念叨着菩萨保佑之类的话。 因为我没经历过,只是从李婶嘴里听到她说的经过。 此刻心里也好奇,在堂屋的阴姥姥到底是要做什么,就忍不住的回头看了几眼。 刚回头就看到阴姥姥抬起右手并且掐了一个很别扭的手势,然后自己在眉心处画了几笔,接着我就看到她周遭凭空升腾起了一层浓郁的黑雾。 那些黑色的雾气翻滚将阴姥姥全身上下包裹在其内,黑雾越来越浓郁,不过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过了一两分钟的时间。 那些黑雾慢慢地融入到了阴姥姥的体内,在黑雾消散的时候,我看的阴姥姥整个人气势都变了,原本佝偻的腰杆也挺直了一些。 阴姥姥盯着棺材半响,突然开口的时候,声音居然变得格外的尖锐,她对着棺材里的女尸嘿嘿一笑,说道:“你已经死了这么多天,本该过了黄泉路,但我知道你有怨,今天大仙就给你做主,有什么冤情就说出来,从今往后不要在纠缠李家上下,否则,我定要让你自尝恶果。” 这阴姥姥嘴里发出沙哑的声音,跟阴姥姥尖锐的口语完全不一样,那声音又粗又沉,听上去感觉特别遥远,仿佛来自阴间。 在阴姥姥说完话后,棺材里的女尸居然噌的一声从棺材里立坐了起来,因为我是站在院子里的。 在立坐起来的瞬间,那张脸刚好正对着我,而且更加让人恐惧的是,此刻,那女尸的双眼睁开了,眼睛圆睁直勾勾的盯着正前方。 看这一幕,我脚底板直感觉一阵寒气冒出来。 但那女尸从棺材里坐起来后,倒是没有任何异常的举动,不过女尸的嘴巴却微微的张开了一条缝。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无声的说着什么话。 阴姥姥站在那,声音嘶哑地说道:“你说什么?大点声!” 皱了皱眉,阴姥姥把头探进棺材里,耳朵贴到那女尸的嘴巴上,听了会,然后点头道:“嗯!你看不上李家那儿子,我知道……俗话说劝合不劝分,你既然铁了心不跟他过,我就答应你,帮你断了这缘!” 那女尸从头到尾,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也就阴姥姥能跟她建立联系,至于她到底说了啥,在场除了阴姥姥以外,谁都听不到。 但就在我心里好奇的时候,忽然背对着我的阴姥姥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就是这一眼,几乎成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我恐怕这辈子都忘记不了。 这阴姥姥的面容长满的黑色的狐毛,脑袋居然是一只硕大的狐狸,一双倒三角眼望向我的时候,一瞬间我整个人的血液都凝固了。 我一下惊恐的就转过脸来,再也不敢多看一眼,就是这一个眼神,我发现自己后背都已经湿透了。 刚开始那黑雾,应该是阴姥姥供着的老仙,现在是她家老仙上身了? 接下来,屋子里发生的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大概足足有半个多时辰,屋子里再也没有一点动静传出来。 我也一直不敢在回头看一眼。 就在这种不安的忐忑中,过了不知道多久,背后堂屋里传出了阴姥姥的声音。 “好了,你们俩进来吧。” 听声音已经恢复过来了,是阴姥姥自身的声音,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请仙上身需要耗费心神的缘故,听起来这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我还是有些畏惧,硬着头皮转过身,看到阴姥姥容貌已经恢复正常,心里的恐惧才消减下去。 那原本从棺材里立坐起来的女尸已经躺了下去。 李婶见状后,赶紧恭敬的上前,对阴姥姥开口询问道:“姥姥,她是不是被你收服了?” 阴姥姥皱了皱眉,扫视了李婶一眼,声音平静的说:“你家的事情姥姥已经帮你处理完了,她跟你儿子的缘分我也断了,她已经答应,从今以后不会在纠缠你们了。” 李婶听闻后,脸色大喜,赶紧就要给阴姥姥跪下,但是被她打断道:“虽然她已经答应不在纠缠你们,但是事情解决了,你要给她重新找一块地方下葬,你有没有异议?” 现在能够送走这个闺女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李婶当然没有一点怨言,立即就答应了下来。 “你现在就去找几个人,把这女尸抬出去,记住……往西走七里地,看到一棵雷劈的梧桐,就把她埋在树旁边,从今以后,你家就安宁了。” 阴姥姥在李婶眼里就跟神仙一样的存在,她说的话就跟圣旨一样。 “好好好,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李婶赶忙连连道谢,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即转身就出门找人了来帮忙。 在李婶出门后,偌大的屋子里就我跟阴姥姥两个人了,气氛也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阴姥姥盯着我一直看着,那眼神透露出似笑非笑,显得很有深意,我被看的浑身都不自在,正想要张嘴说话。 但是没想到她率先的打破了沉默。 “你老老实实告诉姥姥,刚开始你扭头看到了什么?”她面容透着慈祥,但是眼神里却有着锐利。 想到了在先前这阴姥姥的面目,我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些惊若寒蝉低下头不敢正视她。 犹豫了片刻,我深吸一口气将内心的恐惧压下,对她说道:“我看到,棺材里的女尸坐起来了,还有……姥姥,你……你的脸成了一只黑狐狸。” 阴姥姥愣了几秒,随后反而是笑的更盛了。 “没想到这这双眼睛还通灵,居然能够看到我请仙上身后的老仙家。” 阴姥姥说话的语气里,赞赏之色毫不掩饰。 我有些不理解,因为在我看来并没有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如果那个时候李婶转过头,可能她也能看到。 但是从阴姥姥嘴里说出来的这话,很显然事情并不是这样。 第两百零二章 符伞 阴姥姥见多识广,一眼就看到我心里的疑惑,立即就跟我解释道:“先前那女尸并没有从棺材里立坐起来,那只不过是她的魂而已,你所看到的姥姥面目变成了一只黑狐狸,那正是我家老仙。” “仙家已经脱离了肉身,专修其魂,按照常理来说,没有实体,肉眼自然是看不见端倪的,但是你却可以察觉出来,这恰恰说明你的不同之处。” 阴姥姥说话的时候,那双尖锐的眸子始终不曾从我脸上移开,似乎是想要看出我有什么过人的地方一样。 我想要说话,这时候李婶已经带了几个阴岭村的村民过来了。 进了门后我看到几个村民支支吾吾的,似乎都有点不情愿,尤其是进来看到屋子里放着好几口棺材。 他们脸色都难看的很,明显是心有忌讳,也不知道李婶是怎么把他们叫过来的。 这些村民都极为不情愿的抬棺材,一直到他们抬出门后,屋子又静了下来。 这些人也都没有看我跟阴姥姥,仿佛我们俩在他们眼里都跟不存在一样。 可能是村里最近这段时间不太平,出现了一些事,让这些村民面色都显得很慌张。 等到他们走后,阴姥姥再也没有开口对我说话,气氛又沉默下来。 想到了这次来这里找她的目的,就忍不住的问道:“姥姥,我这次来这里找你,是有事想要求你的。” 阴姥姥笑着点了点头,不过她却并没有直说,反而是拐弯抹角的对我说:“姥姥跟你有眼缘,你想知道的事,姥姥会尽量帮你,但是在这之前,你需要帮姥姥一件事!” 果然,天下从来就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但是听到阴姥姥让我替她办一件事,我心里反而是松了一口气,至少这种明面上的各取所需,比暗自的勾心斗角要好得多。 最让我害怕的,就是一个人凭空出现然后毫无顾忌的帮你,并且表面不求回报,这种人才是最让人捉摸不透的。 我旁敲侧击的问道:“姥姥你都做不了的事,我恐怕也无能为力。” 实际上我也想不明白,这个阴姥姥这么厉害,有什么事会让我帮忙。 要是她都无法做到的事,我又怎么能完成。 阴姥姥倒是没有兜圈子,直接开口就说,“就是刚才抬出去那具女尸的事!” 这话让我吃惊不小,下意识朝着李婶家的院门看了一眼。 那女尸已经抬出去了,现在恐怕已经出了村。 我大为疑惑,“姥姥,那女尸跟李家的事你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那闺女跟李家的事的确解决了,但是那闺女自己的事还没完呢,她心里有怨,只有报仇才能化解。” 阴姥姥说到这,忍不住叹息了一口气:“姥姥如果先前不答应替她报仇,她恐怕跟我拼个魂飞魄散也不会屈服,凭借我家老仙的本事,想要让她魂飞魄散不难,但是这样,就坏了我家老仙的规矩。” “我身为狐仙的出马弟子,替人看事是为了给老仙修行善缘,结善果。要是作恶事,不仅会有损道行,更甚至会引来一些恶果。” “这事啊,姥姥不方便出手,你就去替姥姥完成吧,等事情做完以后,姥姥就会告诉你想要知道的一切。” 我头上嗡的一下就炸开了。 那女尸对阴姥姥来说可能容易对付,但是对我来说,我恐怕招架不住啊,我要是招惹了这么一个祸害。 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万一弄不好,我的下场可能就比李长根好不到哪去。 阴姥姥看出我的担忧,对我说道:“你不用担心,你跟她无冤无仇的,她也不会害你,不会有事的。” 看到我依旧犹豫不决,阴姥姥脸色有些不喜,又道:“你若是不愿意也无妨,这件事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姥姥还是可以找其他人替我完成的。” 我站在原地,迟疑了好一会儿。 现在回头仔细想想,从我家经历的所有事以来,哪件事轻轻松松的,就是我化龙村,都经历了九死一生的局面。 而且,很显然这是阴姥姥对我的一次考验,我虽然不知道她是不是还另有目的。 但如果我不做的话,她未必会把知道的一切平白无故的告诉我。 这种事,看似给我选择,实际上遇到这种情况,我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想到这,我深吸一口气,抬头镇定的看着她道:“我可以去做,但是我事先说好,如果要我帮女尸杀人放火,做一些损阴德的事,我做不了。” 阴姥姥一听我这话,原本已经消减下去的笑容又重新的堆砌到了脸上,一脸慈祥的望着我。 “放心吧!你只要把她的魂魄带到仇人面前,其余的事她自己知道怎么做。” 说完,阴姥姥就跟变戏法一样,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出来一把贴满符纸的符伞递给我。 “我传你一道符语,今天你等到午夜时分,去那闺女的坟头,点燃三炷香后,将符伞放在她的坟头,然后默念我传给你的符语,她的魂就可以依附在符伞上,等事情办妥以后,到时候你就再来找姥姥吧。” 在我接过符伞的时候,阴姥姥就把符语传给了我,好在只是两三句简短的话,虽然默念有些别扭,但是在心里默读了几遍,很容易就记住了。 我有些好奇,为什么在刚开始阴姥姥不直接动手将那女尸的魂收到符伞里。 就算她要避嫌,完全可以把那女尸收在符伞里后再转角给我不就行了,现在那女尸下葬以后,还让我半夜去做这事,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当我对阴姥姥说完心里疑惑,她面带微笑的对我说。 “要是姥姥先前直接将那闺女收在符伞里,那我就沾了因果,当然,最关键的是要给她找一个藏身之所,况且现在青天白日,用这种方式将她的阴魂从尸身分离,会让她魂魄受损。” 听完后我才幡然醒悟过来,看来这件事,只有我等到半夜的时候去完成了。 阴姥姥叮嘱了我一些话,随后就离开了李家,让我把事情完成后,再让我去找她。 阴姥姥离开后,整个偌大的屋子,就只剩下我一个活人了,就算是白天,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就感觉这屋子里阴气森森的。 我坐在院子里,想到今天半夜三更还要去女尸坟头,心里就紧张的不行,脑袋里不由自主冒出各种恐怖的场景。 在我胡思乱想间,时间过的很快,外面的天都逐渐开始暗淡了,这时候虚掩的院门推开,李婶从外面走了回来。 可能是这段时间对她的惊吓,她的脸色看上去挺苍白的,不过现在阴姥姥已经帮她解决了女尸的问题。 她整个人气色倒是好了很多,进门的时候看到我还愣了一下,然后左右看了看。 我知道她在看什么,就低声地对她说:“阴姥姥已经回去了。” 第两百零三章 引魂人 李婶点了点头,又把目光看向了我,可能是心里疑惑,我来这里本来就是找阴姥姥的。 但是现在阴姥姥已经离开了,为什么我还会在这里。 我对她说,阴姥姥给我吩咐了一些事,我今天晚上就离开村子了。 李婶恍然大悟,其实她心肠挺好的,晚上的时候说跟我有缘,准备了不少好吃的。 不过因为家里儿子跟丈夫都已经去世的缘故,她并没有怎么动筷子,对于这事我不知道怎么安慰。 况且,我也知道这种内心的悲伤,语言上的安慰难以抚平,只有时间慢慢地消除心里的阴影。 吃了东西后,李婶还给我安排了一间屋,我其实一点困意都没有,就静静地等待夜幕降临。 等到整个村子变得格外寂静,李家的屋子里 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传出,我咬了咬牙,拿了三炷香带着符伞出了屋,独自朝夜幕走去。 在地广人稀的农村,尤其是现在很多村里并没有多少人的情况下,静谧的深夜透露出一种很不详的气氛。 四周是让人绝望的黑暗,不远处的山里,偶尔能听到夜鸟咕咕咕的叫喊声。 女尸的下葬地点,我已经从阴姥姥口中听到了,朝着白天阴姥姥说的方向,趁着昏暗的月光走了几里路,我来到一条僻静的小河边。 小河旁边,是一大片茂盛的草地,其中盛开着不少美丽的野花,这地方风景迷人,而且远离人烟。 草地正中,有一棵已经干枯燥焦黑拦腰而断的梧桐树,在梧桐树旁边,有一座新建的土坟,我走到坟前。 手机朝墓碑上照了下,果然,坟地的主人正是那姑娘。 我心里紧张的不行,摸摸索索的把符伞放在坟头,然后蹲下身点燃了三炷香,在我插入土里的时候,嘴里还在祷告不要吓我之类的话。 等做好这一切后,我站起身盯着那坟头的照片,嘴里低声默念着阴姥姥教给我的符语。 在我默念的时候,我就看到坟头的三炷香燃烧的飞快,渐渐的冒出浓郁的白烟,那些白烟并没有升空。 反而是形成三道白线纷纷的朝着符伞里钻入到里面,周遭的温度在这一刻清晰的感觉到阴冷起来。 我浑身哆嗦了几下,在短短的时间里,那三炷香已经见底,当熄灭时,最后的白烟钻入符伞里,仿佛这一刻,周遭的阴冷又诡异的平静下来。 先前看到那白烟进入符伞里让我目瞪口呆,但是如今三炷香已经燃尽,但是任何异常都没有,这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难道,是什么地方出了差池? 这跟我的预想完全不一样,我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我默念完符语后,坟头突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冒出来。 甚至那女尸从坟里慢慢地爬出来,或者从坟头伸出一只手,可是如今的风平浪静让我措手不及。 我回想了阴姥姥教给我的符语,再三确认并没有出错,但是现在突兀的状况让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但我突然想到阴姥姥跟我说过。 只要三炷香燃尽,我就拿着符伞离开便可以了,先前那些白烟钻入符伞里,说不定已经成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一横,干脆不管三七二十一,琢磨着自己已经按照阴姥姥吩咐的做了,中间如果真的出现变故,跟自己也没多大关系。 这地方阴气很重,我一分都不想多待,咬了咬牙,拿起符伞掉头就往回头路走,可是走了没几步发现不对劲。 在低头一看,手上空落落的,刚刚拿在手里的符伞就跟白天阴姥姥变戏法出来的一样,居然诡异的消失了。 我没想到自己刚刚从坟头拿在手里的符伞,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在我手里消失了,心里大为震撼。 就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忽然背后一道清冷,没有蕴含一丝一毫感情的空洞女音传了出来。 “你来了!” 这女音传出来的时候,我甚至有一种听到回音的感觉,好似声音离我很遥远,又好似就在耳边。 不过背后在这一瞬间,阴冷就跟席卷而来的潮水一样,一遍遍铺天盖地涌过来,我整个后背一下就炸开了。 “你、你是谁?” 我并没有直接回头,这些天的经历,让我知道了在遇到脏东西的时候,如果在背后,最好是不要轻易的回头。 不然活人身上的三盏阳灯熄灭,就要倒血霉了。 我的浑身汗毛炸开,因为这女音从背后,我感觉就是从那座新坟里发出来的。 “我叫曾小玉!” 在我硬着头皮问完话后,背后的女音幽幽回答,看我哆嗦着半天不敢转过身,她声音空洞的说道,“你转过身来吧,我不会害你的。” 这么多天我经历了很多,但是我属于那种越看到越恐惧的人,尤其是她说话的时候,那声音仿佛来自另外一个空间的回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我硬着脑袋站在原地,听到她这话,我就再也没有回她了,只是过了很久背后一点动静都没有发出来。 我心里挺害怕的,可也知道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而且,如果她真的要害我的话,也没有必要在背后这样跟我说话。 迟疑了足足五六分钟的时间,我低着脑袋硬着头皮慢慢地转过身,在我慢慢抬头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远处一个打着符伞的女子。 跟我预想的差不多,她打着符伞就站在新坟的前面,而且模样跟那女尸一模一样。 不过跟我想象中不太一样的是,她面容没有一丝狰狞可怖,跟白天我所看到从棺材里坐起来,浑身阴气缭绕,双眼圆睁的透露出怨恨的表情并不一样。 此刻,她站在符伞下居然显得有些美丽动人,整个肤色白皙如雪,面容平静无波的看着我,双眼如秋水一般。 但她一身藏青色的寿衣提醒着我,眼前的女子不是活人。 “白天那个替狐仙出马的老太婆,替我消除了一部分怨气,不至于让我迷失心智,你放心吧,我跟你无冤无仇,不会加害于你的。” 曾小玉嘴里说着话,却撑着符伞慢慢地朝着我走了过来。 随着她的走近,我就感觉一股刺骨的阴风扑面而来,让我情不自禁下意识往后退。 第两百零四章 怨恨 我收敛心神,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抬起头正视她道:“我虽然答应阴姥姥的要求,但我只能放你出来,你要是让我做烧杀虐夺的事,我不会帮你的。” 曾小玉走到我身旁,定定的看着我一眼,忽然轻而一笑:“你带我去阴岭村的孙家,其他的事不需要你来做。” 曾小玉的个头跟我差不多高,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可能因为现在是她本身的缘故,那阴冷的寒气直冻人心。 我盯着她看的时候,隐约看到她脖颈上有一道勒痕。 不过,很快我就收回了目光。 阴岭村我是知道的,但是她让我带她去孙家,我并不清楚,但大概猜测到,她的死可能跟阴岭村的孙家有关系。 “你现在都已经死了,为什么不自己去孙家,你找我做什么?” 我心里还是很戒备的,害怕这个曾小玉突然有什么不好的举动。 而且,我不太明白大白天跟阴姥姥讲条件,目的就是让我半夜带一把符伞到这里来,让我带她去孙家。 她现在都已经成了阴物了,想要去什么地方谁还拦得住? 已经走到前面的曾小玉,突然停下脚步,微微侧目的看了我一眼,对我说道:“因为,你不仅通灵,还能渡魂!” “什么意思?”我皱着眉头。 曾小玉微微一笑,对我说道:“流落世间的孤魂野鬼,多数都是有怨气的,但是人死之后,大都无法看清楚阳世的路,只有跟着引魂人,才可以找到方向。” 曾小玉说她看不清楚阳世的路,因此没办法回去,只能漫无目的的飘荡,而我对她来说就像是漆黑中的灯火,可以给她指明方向。 我微眯着眼睛盯着她道:“你不会在骗我吧?” “白天的时候阳气旺盛,我无法现身!那个出马仙替我找了一个栖身之所,因此才会让你晚上替我引路。” “因为天地间有存在的阳气,虽然晚上也有,只不过相对淡很多,而这把符伞,可以替我阻隔那些阳气,让我的魂魄不受侵蚀。” 曾小玉站在原地,替我解答了心里的疑惑,包括为什么要让我来这里的原因。 “你放心,做完这件事,我就会去自己去的地方。”她语气幽幽地说。 “跟我走吧!” 我转身,带着曾小玉朝着阴岭村的方向而去,虽然我是在走,但是曾小玉却并不是。 她撑着符伞,是跟在我背后飘着的,穿着一身寿衣,撑着一把符伞,在漆黑昏暗的树林里。 你想象一下这种场面,大半夜身后跟着你飘着一个女人,就算没造成肉体上的伤害,但要不是也心理承受强大,估计这一幕就足以让人吓得半死了。 一边走,我一边时不时的往背后看,她一言不发的打着符伞跟在我背后飘着,我整个背后都不停的泌出冷汗。 最后实在太安静,我忍不住的打破了这种沉默。 “你跟阴岭村的孙家,有什么仇恨?而且……我看你不像是山里人。” 虽然我不是看相算命的,但也能看得出曾小玉透露出贵气。 哪怕现在她死了,但是生前那种大家闺秀的气质犹存,这跟我们这种从小生活在农村的并不一样。 听到我说这话,跟着我的曾小玉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往事,我回头的时候就看到她脸上带着些许悲伤。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幽幽的说了句,“我是被拐卖到这里的!” 听完她说这话时,我心里挺吃惊的。 要知道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因为那时候普遍有重男轻女的现象,认为养女儿是赔钱货。 那时候,很多地方女人是不准上桌的,也没多少钱供女儿,家里的儿子去读书,女儿就跟着做农活。 然而,这么做的结果是什么? 那些生儿子的家庭长大后讨不到媳妇,但那时候偏偏给家族留香火思想还很重,如果断后的话认为对不起列祖列宗。 但那时候很多家里比较穷,讨不到媳妇怎么办。 那就只能买了。 所以当初有人在外地其他农村或者省城,把那些单纯的女的骗过来,给别人当童养媳。 甚至,是几家人凑钱买一个女人,然后几家的男人轮流让女人怀孕生孩子给自家续香火。 但是这种恶习,现在已经基本上没有了。 可现在听到曾小玉说,她是被卖到这里的时候,我心里其实很惊讶。 我都不敢想,在这个年代甚至在我们老家这种地方,居然还存在这种事。 “是我自己太天真了。” 曾小玉似乎陷入了回忆里,触动了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 她表情落寞,缓缓地跟我说起了她的伤心事。 实际上,她的确不是农村的,曾小玉生前的时候是城里的大学生,她家里的条件原本是很好的。 因为从小到大都是在父母呵护下长大,对社会根本就没有任何阅历,造就了她的性格很单纯。 可能是从小到大都是遵从着父母的意愿,去学各种乐器和舞蹈,她对这种乏味的生活感到很无趣。 直到读大学后,她在校外遇到了一个男人,他长的挺高挺帅的,而且幽默风趣,说的话很会惹女生高兴。 这也可能因为他是校外的,见识过很多,而且很懂女生的心思,驱寒问暖,对她的照顾也无微不至。 最初,那个男的对她表白的时候,曾小玉有些措手不及,不过更多的可能是从小到大受与父母的管教,她并没有答应。 对于谈恋爱,曾小玉的父母是绝对禁止的,她从来没有跟别人相处过,甚至说过暧昧的话。 但是大学生是青春懵懂,情窦初开的年纪,况且,那个男的很会逗她开心,而且很浪漫。 他的一切都符合自己的幻想,最终,他们俩确认了关系。 暑假的一天,那男的买了两张电影票,邀请曾小玉看电影,那天晚上,曾小玉趁着父母睡着后,偷偷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在两个人约定好的地方,曾小玉上了他的车,当时她并没有注意这个细节。 上车后,那男的温柔的递给她一杯买好的果汁,当时曾小玉想都没想就喝了。 结果,那果汁里下了迷药,很快她就失去了知觉。 第两百零五章 复仇 就这样,在这种昏迷的状态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醒过来后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曾小玉浑浑噩噩的睁开眼。 却发现自己倒在车的后排位置上,双手双脚都被绳索捆绑着,连同嘴都被胶带封的死死的。 当时的她内心就开始恐慌,费了好大的劲才从座位上坐起来,她打量了一眼。 发现远处都是层层叠叠的山峦,而自己在一个村子里面,车就停在一处院子里。 透过前面挡风玻璃,她一眼就看到了在大门口站着几个人,有两个都是农村的打扮,另外还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她的‘男友’。 因为相隔的有些远,在车里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再说些什么,不过说了半天,曾小玉看到那一个农妇递给了她‘男友’一沓一沓的红色钞票。 也就是那时候,曾小玉才恍然大悟,一下就猜测到了,原来她‘男友’,是一个人贩子。 拿到了钱之后,她‘男友’跟另外两个同伙离开,走的时候他还透过车玻璃看了一眼,看向她的时候。 他嘴里带着一种嘲讽似的笑容。 曾小玉在车里疯狂的蹬着车门,嘴里不停的发出呜呜的声音,但压根于事无补。 在她男友等几个人走了以后,农妇就偷偷摸摸的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她,不住地点头,似乎对曾小玉很满意。 “那个畜生把你卖给了阴岭村的孙家?”我心里不免有些气愤。 现在虽然人贩子没有以前猖獗,但还是可以看到一些拐卖儿童的新闻,对于这种不配为人的畜生,千刀万剐都算是轻的。 “我身上能联系上家人的手机也被带走了,他离开后,孙家就把我带到了屋里绑在了椅子上,然后把我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孙家的老两口告诉我,她们花了九万把我买回来的,让我给嫁给他们的儿子,只要我听话,就不会对我怎么样。” “我当时害怕极了,哭着哀求他们放过我,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的。他们把我关在了地窖里,让我一个人在里面安静几天,等过几天饿的我没力气,不闹腾了,就让我和他们的儿子同房。” “他们每天只会放一点吃的东西下来,最开始我还大喊大叫,但是没有人听到,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没用的。” 曾小玉说话时候的怨恨越来越强烈,周围阴风阵阵,刮起来很厉害,我整个脊梁骨都像是被冻住了。 这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阴岭村。 我对这里并不熟悉,因此不知道孙家究竟是那一户,不过进入了村子后,曾小玉却很清楚。 虽然她需要我来引路,但现在有符伞,可以阻拦弥散在天地间的稀薄的阳气,曾小玉跟着我到任何地方都不会受影响。 进入村子,我可以清晰感受到曾小玉的怨恨飞速的增长起来,周遭的温度能清晰感觉在下降。 都说只要不干净在附近,就算肉眼看不见,但是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是能体会到的。 ”我事先跟你说好了,我只是带你来村子,至于其他的事……” 虽然孙家买卖人口,这种人也极为可恨,但如果让我杀人放火,我肯定做不来。 话说一半,曾小玉冷笑一声,语气冰冷起来:“接下来,你就不要管了!” 曾小玉冰冷的传出声音后,这时候不在跟我后面,而是从背后飘出来,径直的朝着面前一处宅子飘荡过去。 她复仇的怨恨化为了熊熊火焰,所过之处阴风大作,这股恨不得让人剜心剥骨的怨念,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应该孙家离已经很近,她能够看清楚了。 我是硬着头皮跟在她身后,她一身藏青色的寿衣,一把符伞,身如幽灵飘向了一户院落。 这院子有点跟我奶奶家那三合院样式差不多,但是没有门槛,曾小玉飘过去的时候,嘴里发出来咯咯咯的怪笑。 充满怨恨而歹毒的鬼笑,听的我汗毛都竖起来了,阴风呼啸,关着的院门轰的就自动打开了,曾小玉直接飘了进去。 透过窗格子,里面还开着灯,而且有人在说着话,我知道接下来可能是血腥恐怖的场景。 但是最近都遭遇,让我好奇她打算怎么做 我躲在院门口,静静地看着曾小玉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她已经飘进院落里,靠近了堂屋的大门,在那两扇关闭的大门上,贴着两张符纸。 但在曾小玉靠拢过去的时候,那贴在门上的黄纸上面的字符,散发出一阵黄光,可能曾小玉的怨气可能是太过强烈了。 曾小玉只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直接就朝着堂屋大门飘过去,黄符瞬间从门上脱落,掉落的同时纷纷自燃起来。 转眼间就成了黑色的灰烬。 接下来,门被一阵阴风吹开,在堂屋里居然有好几个人。 我看到三个粗鲁的大汉,正在训斥着一个跪在前面的干瘦青年。 尽管那个青年跪在地上,但是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来阴岭村的时候,就是他把我带到李婶家里去的。 看到这一幕,我心里挺吃惊,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过堂屋门突然打开,倒是让里面原本闹的很凶的几个人停下了说话。 “谁!?”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语气不太好的喊了句,转过头来看着门口。 我在外面躲藏着,看的清清楚楚的。 那个大汉走到门口,伸着脑袋朝着左右看了好几眼,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似的,瞧了两眼就又缩了回去。 可是曾小玉撑着红伞,就飘在大门口一动不动。 不过他们看不到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那汉子转过身虽然疑惑,但冲着另外两个摇摇头,表示没事,其中一个脸上有个疤痕的男的蹲在地上,一把揪着干瘦男子的头发,语气恶狠狠的说道:“你给哥几个说个准话,什么时候能把钱垫上?” 那干瘦青年跪在地上,一个劲求饶道:“几位哥,过几天,过几天我一定能补上。” 刀疤男用手拍了拍她的脸,嘴里狞笑道:“行啊,你家老汉给你讨的那个婆娘呢,你再让哥几个上几次,我就给你宽限几天。” 话刚说完,这时候曾小玉已经飘进了屋子里,进门的瞬间,头顶上的灯光,开始忽明忽暗的闪烁起来。 屋子里刮起的阴风,吹的挂在门板上的东西哐啷哐啷作响。 第两百零六章 赶尽杀绝 曾小玉背对着我,在不停的闪烁的灯光下,黑白交替中,我看到她的身影站在堂屋中央。 披头散发的低着头,嘴里发出一阵渗人到极点的鬼笑。 那声音应该他们都听到了,堂屋里一下爆发出惊恐的骚乱。 不知道谁大声喊了句:“鬼,有鬼。” 最开始探出脑袋的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恐惧的跑了出来,从堂屋出来后,我以为他朝着我这边跑。 我赶紧就往后隐藏了下,但是过了好一会儿没有一点动静,我再次看的时候,就看到有点诡异甚至滑稽的一幕。 那五大三粗的汉子出院子后,居然围着院子不停的转圈盘。 这应该就是中了鬼打墙,他看到的场景可能跟现实不一样。 对他来说,他看到的可能是自己已经跑出院子里了,当初鬼打墙,我在化龙村的时候也遭遇过。 “谁,不要装神弄鬼的!” 屋子里灯光闪烁,我只能看到几个人的身影时隐时现,这个声音是那个刀疤男的。 尽管强撑着镇定,但是语气已经透露出来一种深深地恐惧了。 我并没有看清楚曾小玉做了什么,但是接下来的血腥一幕,让我差点把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那个刀疤男跟着了魔一样,突然发疯指着另外一个同伙喊鬼。 然后就不要命的扑上去,把同伙给压在地上,嘴里还在不停疯狂的叫嚣是鬼。 任凭同伙怎么使劲叫喊都无济于事,接着,他弯下身跟一个恶魔一样咬在了同伙的脖子上,直接硬生生扯下一块肉。 鲜血就跟喷泉一样爆射出来,喷了刀疤男满脸都是,那个同伙用手想要捂住,但是根本就没有作用。 他嘴里发出微弱的痛感,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不过那刀疤男拿起旁边的凳子,对着他的脑袋一次又一次砸着。 一直到脑袋成了稀碎,鲜血遍布一地。 相对震惊的反而是那个干瘦青年,不知道曾小玉是不是有意的,并没有遮住他的眼,此刻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在刀疤男把那个黑脸汉子脑袋都砸成肉酱后,他站起来居然发疯一样的大笑,然后右手开始掰自己的左胳膊。 他就跟不知道疼痛一样,硬生生的把自己的左胳膊掰成了一个扭曲的角度,就算是离的老远,我都听到了骨头断裂发出来的声音。 掰断自己胳膊后,他用另外一只手抵住下巴,使劲的往上撑,我知道接下来的场景如果看到,一定会成为我一辈子都噩梦,所以下意识就避开了。 咔嚓。 一声清脆骨头迸裂的声音传出,那是颈椎骨断裂发出来的,清晰入耳,让人头皮发麻。 我没有看到这一幕,但是那个干瘦青年却看得清清楚楚,他此刻疯了一般大叫,倒在地上蹬着腿不停的往后退。 曾小玉站在堂屋中间,嘴里森然的发出咯咯咯的鬼笑,那声音我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听到,但是钻入耳朵里,让人不寒而栗。 就算是捂住耳朵,也跟刀子一样不停的往里钻。 曾小玉并没有直接对那个干瘦青年下手,阴笑了一会,居然朝着旁边屋子里走过去。不到一会儿,从屋子里走出一对老夫妇。 两个人出门的时候表情明显不对劲,神色都很茫然,但是曾小玉就披头散发的站在他们俩口子的背后。 应该是曾小玉做了什么,不到一会儿,那老妇女神情呆滞傻笑的走出堂屋,摇晃进入了厨房。 再次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她的手里拿了一把菜刀,走进堂屋的时候,老妇女泪流满面了,但是嘴里还发出哧哧的傻笑。 老妇女朝着干瘦青年走过去,一边哭一边笑,嘴里呜呜的说:“咱们孙家有罪,孩子,娘给你赎罪!” 那青年蹬腿瞪眼的,已经退无可退了,而且他本来体质就已经干瘦的不成样子,此刻嘴里只能不停的恐惧大叫。 老妇女脸上全是眼泪,但嘴里还在笑,然后毫不犹豫的举起菜刀便朝干瘦青年脑袋上砍去。 啊! 我听到一声惨叫,刚发出就戛然而止,老妇女手起刀落,干瘦的喉咙给砍出了一道大口子,鲜血迸溅出老高,这一刀几乎把她儿子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很快,那干瘦青年就倒在了血泊之中。 曾小玉应该是控制住了老妇女的身体,但是老妇女的意识还是清醒的,所以她才会一边哭一边笑。 不过自己却不由自主的把刀砍向自己的儿子。 把自己儿子砍死了以后,老妇女哭笑着站起来,走向了自己的老伴。 “咱们俩有罪,黄泉路上等着我,咱们一家三口还接着过。” 老妇女的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赎罪,然后举起血淋淋的菜刀,对着老伴的脸劈去。 菜刀砍在脸上,他却感觉不到疼,血珠子溅的满地都是,老妇女嘴里发出呜呜的哭声,又诡异的笑着。 接着,扬起菜刀,继续砍下去。 这血腥的一幕让我不忍直视,感觉魂魄都快冒出来了,身子在不停的发抖。 足足砍了十几下,老伴的脸已经血肉模糊成了一片血泥,但是身子还直挺挺的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老妇女做了这些后,还将尸体都吊了起来。 我只是如尸体一般蹲在门口,看着老妇动作熟练的把这些尸体跟晾衣服一样挂在门口。 到最后,老妇女也把自己的尸体给吊起来,在堂屋正中央挂着。 她的眼,刚好死死盯着我,那眼神之中夹杂着愤怒,绝望和惊恐,看得我心惊胆战。 我就这样呆滞的和她对视,亲眼看着她的眼珠一点点的上翻,嘴角一点点的被扯烂。 直至最后,眼睛变成全白色,嘴角撕裂到耳朵根子,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堂屋里的灯泡不停的闪烁,曾小玉在笑,这次她笑的居然充满了癫狂。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曾小玉才从屋子里走出来,她低着头,我看不清楚模样。 在路过院子的时候,原本那五大三粗的汉子还在不停的跑着,这会儿刚跑到曾小玉的面前,一下停顿了。 接着,曾小玉却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抬起头微微侧目,歪着脖子看了那汉子一眼。 那个汉子突然怪叫了声,疯笑着跪在墙边,脑袋一下下往墙上使劲撞! 边撞,他边叫喊道:“我该死!我要赎罪!我该死……” 撞了几十下,水泥墙上都撞出来了个小坑!他满脸血躺在地上,双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那汉子力气大到惊人,十根指头都插进了喉咙里,用尽全力死死掐着! 那张疯狂的脸,扭曲而痛苦到了极致! 慢慢地血从脖子里渗透出来,流的满地都是。 第两百零七章 转生符 曾小玉看都不看一眼,从里面走出来,她面对着我,浑身缭绕着浓郁的阴气。 平静了一会儿,才把这种仇恨和怒气压下,看了我一眼,她才对我说:“走吧!” 等离开了孙家一段距离,我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被冷汗打湿了。 曾小玉撑着符伞,对我说了在孙家后半段发生的事。 孙家老俩口将她囚禁在地窖里差不多一个星期,她知道自己不管怎么样大喊大叫是没有用的。 于是,她想着先答应孙家老俩口,等自己出了地窖后在想办法偷偷的逃走。 可没想到出来以后,也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囚禁的方式,把她锁在了房间里,直到有一天半夜,孙家老俩口的儿子孙禄闯进来,玷污了她的身子。 本来老俩口把她买回来,就是为了给孙家留个香火。 因为这个孙禄不仅不学无术,而且还染上了毒,他这样的人,十里八乡不可能有闺女愿意跟他在一起的。 最可恶的是孙禄这个畜生,他因为没有钱,还让给他卖货的几个同伙轮流糟蹋她。 那天晚上,曾小玉用不堪羞辱,在房间里用床单撕扯成一根绳子系在了一起,带着怨气吊死在了房间里。 孙家是做木匠的,老俩口知道吊死的人,尤其是有怨气的人,死后很有可能怨气卡在喉咙里出不来,会成为阴物。 他们老俩口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黄符,贴在了棺材上,然后又用七根桃木钉镇住棺材,镇住她的阴魂。 “我恨!我恨他们的每一个人!更恨那个姓孙的畜生!可那帮人把我埋在乱坟岗,我被封在棺材里的没法脱身,只要七七四十九天,我的肉体跟魂魄都会腐烂殆尽,他们想让我永世不得超生!” 曾小玉咬牙切齿道:“老天开眼,在数日后,李家人把我从坟里挖出,想要我跟他儿子成婚!” 听完曾小玉说的这一切后,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的缘由。 当初我在李家就想不明白。 那时候知道有人故意把曾小玉埋在那种地方,分明就是想要她魂飞魄散。 李家尽管是为了自己死去的儿子,但也算是把她放出来,避免让她落了一个魂飞魄散的一场。 可是曾小玉为什么还是要害死李家上下。 现在看来是因为曾小玉活着时候的遭遇。 生前她来到孙家就是因为想让他嫁给孙禄,结果含冤而亡,死后李家居然还动她尸体的念头,给他儿子配婚。 这当然就触怒了她的怨气。 生前她无法反抗,但是死后怨气满腹,因此她才会对李家下杀手。 这一切,现在看起来都简单明了。 也幸亏李婶早年间救过狐仙的狐子狐孙,因此当初给了她一口仙气。 曾小玉跟我说,阴姥姥侍奉的狐仙,已经蜕去凡胎,恐怕道行已经不下三百年,她压根就不是对手。 不然李家上下老小早就给曾小玉灭门了。 曾小玉跟我说完她的遭遇,我内心其实很不是滋味,甚至在这一刻,忽然有一种,其实阴物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 这世上千虫百蛊,其实真正可怕的是人。 他们套着一张人皮行走在这个世界上,但是人皮下,可能是一张张狰狞不堪的嘴脸。 这件事的疑惑都已经知晓了,我们俩再也没有说话,一直到出了小盘河村,曾小玉在幽幽的对我说,“现在你可以去找阴姥姥了,但是我心里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帮我!” 我一愣,回头就看到曾小玉打着红伞站在背后,一脸平静又充满期待的看着我。 “什么?”我疑惑的问。 “你带我,找到一个叫吕洋的人。”曾小玉虽然说话很平静,但是目光里充满了执着。 我说:“就是他把你卖到阴岭村的,对吗?” 曾小玉点头,在这一刻眼神里迸发出怨气,是那种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的恨意。 如果说那个什么吕洋就在附近村子,我毫不犹豫的答应,甚至立即可以带她去。 曾小玉可能是无数被骗的女孩里其中一个,对于这种人渣,活该被折磨惨死下地狱。 但是,这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太多了。 我自己也有事情需要处理,再说天大地大,回到省城,在茫茫人海去寻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况且,我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做。 我摇了摇头,苦笑道:“实不相瞒,这件事我没法帮你,我现在自顾不暇,没法答应你这个请求。” 曾小玉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却没有开口,她眼神落寞,有一种悲凉跟绝望。 我垂眼想了想,拿出一张黄纸,画了一道转生符,然后抬起头看向她:“阴阳殊途,这个世界终究不是你久留之地,你应该清楚,逗留的时间太久,你最后会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我现在能做的,就是送你去该去的地方。” “有劳了!” 曾小玉幽幽地一叹,似乎在这一刻也逐渐的放下了仇恨:“若是有一天你遇到他,希望你能让他绳之以法,也算是替我还一个公道。” 我极为认真地点头,然后捏了一个手决,嘴里念道:“太上赦令,超汝孤魂,脱离苦海,转世成人!” 说完,我将转生符朝着曾小玉扔过去,那符箓一下就燃烧起来,随着燃烧,曾小玉的身子也开始渐渐地化为白烟。 “谢谢!” 曾小玉喃喃道,她眼角流露出晶莹的泪珠,然后融化成了气。 接下来,她的身躯开始雾化,连同她撑着的符伞都慢慢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片刻后,她整个身躯就已经完全的在我眼神消散一空了。 听了曾小玉的故事,我心里惆怅的同时,更是有很多愤怒,我倒是希望真的能有天道,让世人所犯下的罪恶都能被审判。 可惜,我不是救世主,没办法去替别人要回公正。 将内心的感慨压下,调整好呼吸,我就朝着后山而去。 这会已经到了后半夜,月亮躲进了云里,山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我不得不用手机照明,随着步伐的移动,光柱在树林子里乱晃,让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惊恐感。 在崎岖的山路上走了好一会,我突然听到背后,距离我十来米远的的位置,传来一阵陌生的脚步声! 我吓得一激灵,但是却不敢回头。 又往前走了会,后方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我听清楚了!我能百分之百确定,后面有东西跟着我! 第两百零八章 问事 可每次我停顿的时候,脚步声都瞬间消失,等我再次前进时,它又悄然响起。 我吸了一口凉气。 想着这树林里肯定以前死过人,大晚上的我往这条道走,八成是要缠着我了。 摸了摸口袋,我身上瘸脚六递给我的黄纸已经用尽了,现在什么都没剩下。 我低着头朝着前面走了一段距离,竖起耳朵挺身后的动静,但是背后声音消失了。 “走……走了吗?” 我不敢回头,只能轻声的问曾小玉。 但是我呼唤了好几声,她一点回应都没有了,我有些着急了。 站在原地不敢动,等了一会儿背后还是一点声音都没有,心里琢磨应该是离开了。我正要松口气呢,就在这时,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这次,脚步声居然反过来,出现在山路的前方。 我想掉头就跑,不过前面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近前,一个身影从黑暗里走了出来。 几乎看到后,我愣了好一会儿,心里的恐惧才压下。 我忍不住的说道,“是你?” 面前走出来一个小女孩,面容稚嫩,似笑非笑的看着我。 “我在这里等了你老半天了,你怎么才来啊!” 这个小女孩,赫然就是我在阴姥姥的木楼看到的那个,这大半夜出现在这里,吓我一跳。 我挺吃惊的,“你怎么会在这里?”“我不来接你,你找得到姥姥住的地方吗?”小女孩小嘴里哼了声,有些不悦,可能是来早了,在这林子里待了好半天,有点不耐烦。 原来,是阴姥姥让她来的。 “走吧。” 小女孩极为不乐意的说了句,掉头就往回走。 我赶忙跟上去,知道这个小女孩跟在阴姥姥身边,跟不简单。 走在她旁边,我下意识往背后看了一眼,说道,“我背后跟着一个东西。” 小女孩直接了当的对我说,“我看见了。” 我愣住了片刻,果然这个小女孩不简单,我立即追问,“你知道是什么?” “嗯!”她点头。 我正要继续追问,小女孩却歪着脖子看了我一眼,小脸上透露出几分调戏,对我说道,“但是,我不想告诉你。”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小女孩有些故意针对,不待见我。 不是因为我的缘故,而是因为这个小女孩看我的眼神,似乎看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种东西。 这一点,从我第一次去阴姥姥时候,遇到她,尤其是在香堂给狐仙供香以后更为明显。 我虽然疑惑,不过也只能压在心里。 这个小女孩表露出来的模样,让我知道就算继续问下去也于事无补,她肯定不会跟我说的。 跟着小女孩走到木楼,在一楼还是亮堂堂的,点了不少蜡烛,我往香堂后面阴姥姥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里面漆黑一片。 “姥姥已经休息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再说吧。”看我目光打量后屋,小女孩冷冰冰的对我说了句。 我嗯了一声。 这次,倒是不用她给我指路,我自己去了跟李婶待过一个晚上的房间里,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就开始琢磨给阴姥姥表演节目的事儿。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大亮了。 出门的时候,小女孩已经等候多时一样,对我说道,“你先吃点东西吧,姥姥还在供堂!” 我心里倒是不怎么着急,就先吃了一些食物,等吃完后小女孩让我自己去后屋。 在进屋的时候,我心里居然有一种莫名的紧张感涌出来。 可能是感觉到接下来会知道一些我寻找了很久的秘密,我心跳的很快。 就算是白天,在香堂后面的屋子里是完全不通光的,窗户都被黑布蒙的严严实实。 不过两边每一根木柱上都有一个案板,上面放着一排燃烧的蜡烛,走进后屋时,阴姥姥盘坐在最前面那匍匐的巨大黑狐仙的画像下。 因为她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做什么,但是我也不敢贸然打搅,只能站在后屋老老实实的等待着。 不过两旁那些抱着令旗,一个个长着狐狸脑袋的画像挂在边上,走进来的瞬间感觉像是被十几双眼睛盯着,让我浑身不自在。 过了足足有十几分钟,阴姥姥才睁开眼看我。 她一见我,脸上就露出慈眉善目的笑,对我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我知道她问的是曾小玉的事,我点了点头,“都已经办妥了!” “轮回转世是她的归途,也算是积了一件善事。”阴姥姥嘴里说着,看向我很是满意的。 “小娃也想找姥姥看事?” 我乖巧地答应了声,阴姥姥继续问道:“啥畜生惹的事啊?长了几只爪?嘴儿是尖的还是圆的?” 我按照李婶的套路回答道:“不是畜生惹的事!” 阴姥姥:“那是人事,还是鬼事啊?” 我毫不犹豫地答道:“鬼事!”阴姥姥脸一下冷了下来,大声训斥我道:“小娃娃就胡闹!看别人怎么答,你就怎么答是吧?你的事跟鬼没关系!是人事!” 我急忙顺着她的话道:“姥姥说的对,我错了!是人事来着!” 阴姥姥脸色缓了下,懒懒地问我道:“姥姥很喜欢你,但是来找姥姥看事的规矩也不能坏了,节目准备了吧?” 在李婶给阴姥姥表演节目后,我就知道了这个规矩了,可是我来的时候一点准备也没有,现在也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我咳嗽一声:“我不会唱戏,姥姥!我给您表演个舞蹈吧?” 阴姥姥笑吟吟地点了点头后,我这才起了一个手势。 我跳的是自学的一小段孔雀舞,一边跳一边还时刻注意着阴姥姥的脸色。 跳完以后,阴姥姥脸上丝毫瞧不出喜怒,阴着嗓子道:“没劲!换一个!” “……”我一下就愣住在了原地。 见我急的满头大汗,阴姥姥不耐烦道:“你回去吧!等准备好了再来见我!” “姥姥别急,我再换一个。”我强打起精神,干脆就学起了老太太跟老大爷跳起来的广场舞。 连哼带编的,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阴姥姥笑逐颜开,听的眉飞色舞的。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阴姥姥虽然是出马仙,但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太太了。 现在年轻人喜欢的那一套她们根本就欣赏不来。 这次终于有节目效果了,阴姥姥显得很高兴,夸我道:“小娃长的好看,舞也跳的好!姥姥喜欢!” 第两百零九章 两位仙家 我厚着脸皮说道:“我也喜欢姥姥!” 阴姥姥笑开了花:“小嘴可真甜!” 我心想,这阴姥姥也是挺有意思的,她家连个收音机都没有,唯一的娱乐节目,就是等来办事的人,给她表演节目了。 阴姥姥想一次看节目,也挺不容易的,毕竟她住的地方太偏,找她看事的人应该也不多,一个月能看上一两次节目就了不起了。 “姥姥我向来只给活人看事,至于畜生的死活,我是不管的,就算本家狐狸来找我也不好使,你知道姥姥为啥要这么做吗?” 我好奇地问她为什么,阴姥姥眯着眼回答:“现在世道跟以前不一样了,如今的毛畜生,有了点道行,变化出人形后,就忘了本!开始为非作歹,甚至靠吸人阳气,来增加自己的道行。” “这些毛畜生啊!根本就不懂修行的意义,所谓修行,只有一条路,那就是靠与人向善来积累福德,一步一个脚印才行,搞那些歪门邪道,虽然能快速提升道行,不过路却走偏了,将来会有它们后悔的那天!” 我对阴姥姥说的这番话深信不疑,柳家白蛇的下场我是亲眼看到的。 阴姥姥犹豫了一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突然道:“闺女,你过来。” 我站在原地皱眉,不明白阴姥姥让我过去做什么,但是她并没有解释,说完后就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犹豫了下,慢慢地走到了阴姥姥身边。 阴姥姥没有让我说话,直言道,“把你的手伸出来。” 我犹豫着,慢慢地抬起手,阴姥姥眼疾手快,闪电般的伸出她干瘦的枯指,一把将我的手牢牢抓住。 “姥姥!”我脸色一变,下意识就想要从她手里挣脱。 阴姥姥直接打断我,“不要说话。” 在触碰到阴姥姥的手指,第一时间我就感觉到有一股凉气顺着手传递过来。 她摸到了我的手,很快,整个人颤动了一下。 阴姥姥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是查出什么来了,脸色居然有些不平静,她语气有些激动的说,“把另外一只手给我。” 紧接着,我换了一只手,然后被她牢牢抓住。 老太太挪动了一下身子,有些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她抬头看我的眼神,居然显得很激动,甚至有些不可思议。 “姥姥,我怎么了?” 我小声问,看她的样子好像我有什么问题似的。 她放下我的手,又说再来一次,她好像没有把握,结果这次看完,她更加迷糊了。 “老婆子我出马几十年,还是第一次见着这种情况!”老太太叹息一声,有点摸不清状况。 “你身上有仙家,而且……不止一位。” 这话爆出来,我都吃惊不已,阴姥姥也是有种摸不透的眼神看着我。 我不知道,其实就算当出马弟子,身上也只有一位仙家,不可能出现两位,因为绝对没有人能同时给两位仙家出马。 就类似给狐仙出马,要是道行高的,都是给狐仙出马的仙家,一眼就可以看出来,屋里拜的那路仙家。 “姥姥,你……是不是弄错了?”我察言观色,小声的对阴姥姥说道。 我倒不是不相信她的话,但是这种事太让人匪夷所思了。 阴姥姥却摇头,打断我的顾虑说道:“姥姥走江湖几十年了,我家三世坐堂,替老仙出马了将近四百多年的时间,不敢妄言断定别人后世,但今生一些东西,还是看的清楚的。” 原来,阴姥姥三代人都是替黑狐仙出马的,加起来将近四百年。 那岂不是说,她家老仙拥有了四百多年的道行? 这也难怪那么厉害,对付曾小玉的时候请老仙上身看一眼就搞定了,要不是怕有损道行,估计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让曾小玉魂飞魄散。 想到这,我忍不住微微抬头看了阴姥姥前面挂着的那只黑狐仙一眼,画中匍匐的黑狐,眼神幽深的如深渊,让人望而生畏。 不过阴姥姥说的这番话,让我想到了当初在柳家仙堂的时候,那个独眼婆也曾跟我说过类似的话。 “我看不透你身上仙家的来历,想要弄清楚,恐怕还得请我家老仙出马才行。”阴姥姥沉思良久,盯着我一字一句的说道,“闺女,你想不想知道你身上仙家的来历?” 阴姥姥如果不问我还好,她这样说的话,我心里反而有些紧张,总觉得她这样问,肯定是需要做什么事情,而且连她都没有把握。 看到我犹豫,阴姥姥并不着急反而是是问了我一句,“你知不知道,你的命是借来的?” 我点了点头,我出生命主禄存,命数金四局,是天生的短命相。 我这种处处早夭的命,如果没有楚渊的内丹,根本就不可能活到现在。 “你能活到现在,很有可能跟你身上另外一位仙家有关系。”阴姥姥深吸一口气,有些激动的看着我说道,“闺女,你想不想知道你身上隐藏了什么秘密?” 本来我心里很平静的,但是她这样问,反而让我内心泛起了一阵阵的涟漪,总觉得肯定会出现什么不好的事。 但是,我思前想后,我来这里本来就是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的真相的,如今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要是放弃我肯定不甘心。 况且,这一路走来发生很多事,差点丢了性命,既然想要知道这一切的秘密,就一定会伴随着风险。 想了半天,我鼓足勇气的对阴姥姥郑重点头。 “好。”阴姥姥看我答应,笑吟吟的对我说道,“你按照我说的,去准备一些东西,这次我需要请同堂的一些仙家前来助我。” 阴姥姥让我准备的东西倒是很简单,就是备了一张桌子,盖上一层黄布,上面放三个香炉,还有点香纸,铜钱跟绊脚丝。 这些我出去看到小女孩,一问之下就有了,虽然她很不待见我,但也并没有拒绝。 只是,在准备好这些时,小女孩看了看我,然后冲着我怪笑了下。 回到后屋,我把东西都放好,阴姥姥可能是在请仙家,盘坐在蒲团上一动不动。 请仙家上身是比较神圣的,因此请仙过程不能马虎,好久后阴姥姥睁开眼,把东西准备好后,她就开始布置起来。 第两百一十章 过阴 阴姥姥用笔在一张黄纸上写下方位,用绊线穿上几个铜钱,在三个香炉里点上香烛,又毕恭毕敬的拜了拜。 她坐在我对面,喃喃自语着我听不懂的话。我想大概是请老仙家的方式,以及她这次请老仙子来做什么。 阴姥姥闭着眼睛不停的说着话,片刻后,她口中再也没有任何动静,仙堂里瞬间变得安静。也不知道她老仙有没有上她的身子。 整个房间的气氛安静了下来,甚至有些诡异。 我有些紧张,因为没过多久,我就看到三个香炉里的香燃烧得非常快,燃烧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两边的木柱和案板上点着蜡烛,橘黄色的光芒映照着整个里屋。 手持令旗的狐仙画像,此刻似乎渐渐的有些不一样了。 香炉中插着的三根黄色香柱散发出浓浓的雾气,弥漫了整个仙堂,原本狭小的房间,此刻被云雾笼罩。 挂在仙堂中的狐仙画像,也在此时变得模糊,就这样,在我忐忑不安的情况下。 整整十分钟过去了,阴姥姥端坐着,闭着眼睛,像是在休息,没有任何动静。 不过见没有异常,心里的紧张也没那么重了,渐渐的也就放松了下来。 这种情况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只见香炉内的三个黄色香炉已经见底,直觉中有不好的预感。 一旦黄香燃尽,若是阴姥姥还没有回过神来,可能就要出大事了。 想到这里,我就开始紧张起来,想要叫醒她,可是话说回来,这种状态下,硬要贸然给她叫醒,可能会适得其反。 就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其中一株黄色的香在嗤嗤两声中彻底燃尽,最后一丝白烟也飘了出来。 与此同时,阴姥姥微微一颤,整个人慢慢的颤抖都止不住,而且越来越剧烈。 不仅如此,就在这时,仙堂内,一股浓郁的阴风凭空升起,屋子里变得阴气逼人起来。 就在我无比紧张的时候,第二道黄香的火焰已经到了最低点。 当最后一丝火焰燃烧殆尽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鸣响, 一股白烟升起后彻底熄灭。 现在,三炷香只剩一炷香,而且是即将见底的黄香。 就像星星之火,它还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甚至在这一刻,不仅仅是阴姥姥的身体在颤抖,两侧的所有狐仙画像都在剧烈的颤抖着。而且这种情况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仙堂内的场面似乎有些失控,耳边也传来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仙堂中有许多狐狸来回吠叫。 “闹仙堂了!” 出现这种情况,肯定是阴姥姥遇到什么了,而且是很可怕的事,才会让仙堂里的所有仙家都表露出这种恐慌和不安。 我惊慌的抬头看着仙堂。 我的耳边,充斥的只是那些狐狸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一股诡异的风骤然升起,甚至偶尔能看到一些狐狸的身影,一些鬼魅般的身影掠过。 我当时还不清楚不知道,这就是仙家闹堂。 其实,在这仙家堂口里,不仅有阴姥姥供奉的黑狐仙。 在黑狐仙人的麾下,还有一群道行不同层次的小仙,而两旁的这些画像,则是仙家的化身,本来就是和老仙们一起修行的。 可此时此刻,显然所有人都已经感觉到了老仙遇到了非常意外的危险,于是纷纷变得焦躁起来。 所以,仙堂才会有这种情况。屋子里的小仙们全都跑了出去,就像地震一样,整个屋子都在不停地颤抖,就连桌上的香炉也在不停地颤抖。 我怕炉子从桌子上掉下来,立刻伸手去扶住香炉,也就是盖上香炉的时候,三炷香中燃烧最慢的一根。 此刻,也燃尽了。 最后一丝火星黯淡,伴随着最后一丝浓浓的白烟升天而起,屋子里似乎在慢慢恢复平静。 当升腾的白烟散去,阴姥姥颤抖的身子忽然停了下来。 然后,她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空洞的眼窝仿佛牢牢锁在了我的身上。 在李婶家的时候又看到了,阴姥姥站在正房对着曾小玉的灵柩请仙家上身的那一幕。 阴姥姥的脑袋变成了一只黑色的狐狸,一对倒三角的眼睛,狭长而细小如丝,脸庞也很窄。 比起李婶家,这回看得那么近,让我吓得差点叫出声来。 也不知道是她自己在看我,还是她的老仙在盯着我看。 然而紧接着,阴姥姥嘴里喷出一口鲜血,然后重重的从座位上摔倒在地。 这时,我突然醒了。 这诡异的一幕让人措手不及,因为此时阴风在大堂诡异的停止,挂画也没有动弹,渐渐平静下来。 我连忙上前,把阴姥姥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个时候,她的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似乎那个附身在她身上的老仙已经离开了。 阴姥姥坐在椅子上,整个人不停地颤抖着,不知道为什么,她会被什么吓到。 “姥姥?”我站在一旁,试探着轻声呼唤。阴姥姥心有余悸,脸色变得无比难看,许久之后,恐惧才渐渐平息。 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她的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身体已经不再颤抖,抬起头来呆呆地看了我一眼。 “好险,要是在晚上一步,我的灵魂和老仙,恐怕是只能留在那黑暗地狱中了。”阴姥姥深吸一口气,语气中透着疲惫和沙哑。 我很好奇,想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就小声问阴姥姥。 阴姥姥叹了口气,“之前我老仙附身,虽然小心翼翼,没想到还是被阴使发现了,不仅如此,还引来了一些厉害的东西。” “姥姥这次倒是失算了,阴间的凶险程度,就连我家老仙也要退避三舍,幸好对付我们的只是两位巡视的阴官,要是惊动了阴间真正厉害的东西,恐怕今天就回不来了。” “我老仙和它激战了几个时辰,在带路的香火终于熄灭的时候,才好不容易从阴间逃了回来。”阴姥姥提到“阴间”二字,显然是带着恐惧。 “几个小时?”我有些愕然,因为三炷香都烧完了,而且因为燃烧的过程很快,恐怕最多也就半个多小时。 阴姥姥嗯了一声,一点都不感觉到奇怪:“没什么奇怪的。你听说过天上一日,人间一年吗?人死后不在同一个空间。有时间上的差异并不奇怪,阳世的法则,并不适用其它不同的地方,阴间是不一样的。” 我想了想,觉得阴姥姥说的有道理,但又不想纠缠这个话题,便问道:“姥姥,您看到什么了吗?” 第两百一十一章 阴婆子 阴姥姥脸色有些阴郁的点了点头:“只是这两个仙家都有些怪……其中一位是蛇仙,难怪从遇到你第一眼姥姥就从你身上闻到了一股蛇腥味。” “至于另外一位,是一个阴仙,可他既不是活人,也不是厉鬼,就连老仙儿都瞧不出这人的具体身份,不过你也不用怕,这阴岭山是老仙的地盘,谁也动不了你!” 我见阴姥姥说的这么凝重,不由得就想到了当初在柳家的时候,当初独眼婆子跟我说过的话。 我警惕的问:“姥姥,你能看到那位仙家是什么样子吗?” 阴姥姥却摇头道:“看不透,但我能给你透露一点,是一个男子,而且他脸上还戴着面具。” 这么一说的话,就更加不可能是魔蛇了。 在阴姥姥说的时候,我其实已经猜测出来了一些,其中说的应该就是楚渊。 但是另外一个说是一位男子,而且还戴着面具,这对我完全就是陌生的,我敢肯定自己从来没有看到过。 思前想后也没半点头绪,我收回思绪后,想到了这次来这里的目的。 当下恭敬的对阴姥姥开口说道:“这次我来找姥姥,还有另外一件事,是关于化龙村魔蛇的。” 要说别人可能不知道化龙村,但是方圆百里的事,阴姥姥肯定是清楚的。 因此,听到我说化龙村魔蛇的事情时候,她脸色很平静。 我也没有藏着掖着,赶紧就把大概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我来这里的目的。 在得知以后,阴姥姥过了好半天才叹了一口气:“这方圆百里有多少修炼得道的仙家,姥姥还是清楚的,你说的魔蛇我也多多少少有过了解。” “蛇仙和狐仙本来是互不侵犯的,按理来说这件事姥姥不应该插手,但是你帮了姥姥的忙,咱狐仙家有恩必报。既然你求姥姥,我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听到阴姥姥这样说,我脸色一喜,赶紧开口说:“有劳姥姥了。” 阴姥姥摆了摆手:“你也不要高兴的太早了,那魔蛇下的蛇咒!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解决的,我知道有一样宝贝可以压制住蛇咒,短时间不让其发作。” 阴姥姥站起身,撇了我一眼后补充道:“跟我走一趟吧。” 阴姥姥拄着拐杖,出门的时候,那只小白狐狸又跳上了她的怀里,她一边抚摸着小白狐狸的脑袋,一边在前面带路。 我虽然心里十分好奇,但是也不敢多问,只能有些不安地跟在身后。 在荒山野岭走了大概快一个时辰,周围是一片荒芜的黑土地,山林密集之处,而且在我附近我还看到不少的坟头林立,不过都是一些老坟。 坟头上很多插着丧棍和白幡,风一吹瑟瑟的,有些吓人。 而且这坟地不少坟头坍塌了,好像被什么东西挖开过,在这片坟地的中间,有一颗大树,不过已经干枯了,空气了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土腥气。 “这里是什么地方?” 周围扫视一圈,都是一些山岭盘绕,根本就分辨不出,而且一切对我都很陌生。 阴姥姥嘿嘿一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说道,“这里是百坟岭!” “姥姥你带我来这,取你说的那样东西?” 周围一片荒山野岭,满目疮痍,我顺着路口往里瞅,一条歪歪斜斜的乡间土路,通往幽冥,连活物脚印都看不到,显得格外阴森。 不过我实在想不出来,在这种地方会有什么东西。 “你跟姥姥走就是了。”阴姥姥招了招手对我说道。 我跟着阴姥姥朝着荒坟圈走去,走了一会儿,阴姥姥说道,“你可知道,这地方为什么要取名百坟岭?” 我当然是不知道的,因此摇了摇头。 “十多年前,这里本来有一个村子,可是一夜之间突然全部离奇死亡,无一生还,落脚的地方遗体遍布。” “没有人知道原因,这事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但真实情况却没这么简单!” 我一听这话,说道,“难道有其它原因?” 阴姥姥点头道,“这里有一个阴婆子,已经有了很长的年岁,就躲在这百坟岭当中,你要取的那件东西,就在那个阴婆子手里。” 看来,这地方几个村子的死,应该就是跟那个阴婆子有关系。 我扫视了一圈周围密密麻麻的荒坟,心里都凉了半截,忍不住说道,“姥姥你带我来这里,是让我自己去取那物件,可是你说的阴婆子那么阴毒,我……我怎么能从她手里把东西拿过来?” 阴姥姥却不急着回答我这个问题,尖细的笑着说道:“这些山头遍地都是坟墓,每到晚上,那个阴婆子就厉害的紧,会出来吸食阴气和死气,你自然是没法对付,但是到了白天,那阴婆子惧怕日光,便躲藏在一处山窟里。” “白天是那阴婆子最虚弱的时候,你可以趁机将那东西偷过来!” 阴姥姥说的倒是轻巧,但我怎么都觉得很不靠谱。 那阴婆子听她口气,已经活了不少年岁了,我这个初生牛犊,才一两个月的微末道行,估计都不够看的。 就算是白天,真正遇到后想要对付也不是容易的事。 我们在树林子里七拐八拐,走了大概十多分钟,终于到了目的地。 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个山凹,有个黑漆漆的小山洞窟。 洞窟有一人多高,里面黑乎乎一片,而且看样子还挺深,跟通往地狱一样,散出一种无尽的阴寒。 阴姥姥站在洞口朝着里面看了一眼,对我说,“我们要找的那个阴婆子,就在这洞窟里,她身上有一件阴器,你现在一个人进去,姥姥就在外面等你。” 我瞅了眼那阴森森的山洞,心提到了嗓子眼,怎样恐怖的女人,才会住在深山老林暗无天日洞穴里!? 洞窟是镶嵌在山石间的一条缝,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阴姥姥让我一个人进去,我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犹豫的说:“那个……姥姥,你能不能跟我一块进,我自己去取那东西,恐怕……” 阴姥姥却摇头道,“要是姥姥跟着你进去,我身上狐狸的气味太重,那阴婆子肯定会有所察觉。” 第两百一十二章 尸妖 “再说了,姥姥要是跟你进去,伤了它性命,老仙就犯规了,那女人头上有簪子,你得想办法把那东西弄出来。” 阴姥姥看了一眼山洞。不知道为什么,我隐约可以看出,她似乎对自己口里说的女人十分忌惮。 这与我的预期完全不同。本来还以为阴姥姥在的话,自己把东西拿出来就行了。 却没想到现在还需要自己想办法把那东西弄出来。 阴姥姥见我目瞪口呆,又道:“别怕,就照姥姥说的做,等会儿你进去的时候,她会告诉你要什么东西,不管她要什么,你只能反过来做,千万不要按照她说的,不然就给看穿了。” “就好比她要火,你就给她一盆水,她要吃香肉,你就给她臭肉!姥姥这样说,你听得懂吧?” “……”我咽了咽口水,看了一眼阴森森的山洞,有些害怕的点了点头。 阴姥姥见我恐惧的不说话,在一旁说道:“没事的话,那你就进去吧,记住我说的话,你不会出什么差错。” 我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忍不住扭头问道:“姥姥,那女人是什么人,为什么叫阴婆子?” 阴姥姥露出异样的眼神,避讳道:“你还是别问了。” “为什么?”我满脸疑惑。 她抬头看着我说:“我怕你知道了,就不敢进去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让我后背发凉,但越是这样,我就越想知道。 “姥姥,您说吧,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我深吸一口气问道。 面对我的逼问,阴姥姥只好说:“那个女人不是活人,而是……” 我倒吸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鬼?” 阴姥姥摇头道:“是一只老妖精。” 所谓妖精,就是丧尸一样的死物。 人死后,由于某些原因,灵魂无法离开躯体,被困在尸体中。 久而久之,尸体受到怨气的影响,再加上极度黑暗环境的滋养,就会产生尸变。 风水学上有一种罕见的格局,专门用来养尸。 至于危险程度,那就要看道行了。 不用问也知道,那山洞里的东西肯定活了很久,也不知道现在长什么样子。 听了阴姥姥的介绍,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现在你明白我说她想要什么,你要反过来给吧?因为她是死尸,属于阴,不认识阳界的东西。这就叫阴阳颠倒。” “姥姥本来不想说的,你这孩子非要问,不过也没什么好怕的,那东西记性不好,只要照姥姥说的做,就不会出错!” 阴姥姥见我难看的脸色,神色古怪道:“山精祸害人多,这簪子是保她肉身不腐的宝物,你拿了这簪子,也就等于她没了肉身。下场一定是她魂飞魄散,你就等于做了件好事。” 那东西怎么样和我没关系,我只想着自己下去了怎么活,墨迹越多,我就越害怕。 我也没有再多问,深吸一口气,朝着山洞走去。 来到不远处的洞口,顿时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洞里刮着冷风,我硬着头皮低着头钻了进去。 内心很压抑,恐惧从四面八方袭来,我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感觉,小腿在打转。 洞内有一条笔直的通道。洞穴非常潮湿,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走了许久,我突然惊恐的看着前方。只见眼前笔直的走廊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呈现出一个巨大的石室,里面有石桌石床,石壁上还点着绿油油的火光。 整个洞穴倒映在忽明忽暗的幽光之中。当然,最让我害怕的是洞顶上还挂着许多尸体。 心中有一丝寒意升起,想起路过百坟岭时那些仿佛被什么东西挖开的坟墓,不由得心头一紧。 不过退无可退,即使心里再怎么害怕,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可还没走出两步,我望了望前方,眼前忽然一黑。 我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场面。一道消瘦的鬼影,背对着我,蹲在山洞里。 是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她仿佛被某种磁场扰乱,身体时而清晰,时而扭曲,看不清细节。 她头发很长,就像一条条黑色的蛇,盘绕在她的腰际缠绕。 她穿着一件深色长袍,下摆垂落在地。单从衣着来看,倒像是一位古代女子。 蹲在那些上吊的尸体前,吃着那些死人的头发,还发出那种大块朵硕的声音,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 “心碎,心碎,心碎入洞房,入洞房,入洞房,白刀剪刀血腥……” “三千情断肠,香魂坟前,惆怅悲哀,只恨心黑如发,佳人泪两行……” 女人咬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唱着断断续续的歌谣,词语诡异,曲子里充满了狠毒和怨恨! 这些还让人好受一些,更让人毛骨悚然,是那歌声存在诡异魔力,让我内心涌现出各种悲观和痛苦的想法,也忍不住的想要流泪。 我用力咬着舌尖,止住内心的想法,盯着女人看。 就在我有些惊恐不知所措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楚渊的声音:“小心,这不是普通的阴物。” 我不敢有一点怠慢,这件事绝对不简单。这比我以前遇到的东西更危险。 如果碰触到她的身体,一切就都完了。 我躲在洞口,不敢露头。女人一直蹲在地上啃着头发,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这些尸体,都是她吊起来的。 我听说过,人在死后,尸体水分会消融,但是头发不会,反而会在一定的环境里继续生长。 看到这里,我的胃有点吃不消了。 过了几分钟,女人微微扭头用余光看向我的方向:“不打算出来?要不要我去请你?” 仿佛是来自阴间的声音,犹如一把磨利的刀,刺耳至极。 我紧紧握住符咒,紧张的缓步走了出去。 女人站起后缓缓转身,长长的头发遮住了她的上半张脸,只露出嘴巴,脸颊鼓鼓的,咬着头发。 这女人长得怪怪的,从背影上看还年轻,可现在看她的脸,却发现满脸的皱纹。 尖尖的脸,皮肤透露出死灰色,带着阴沉的光芒,嘴巴看着倒是挺正常的。 吐出一团毛渣,她伸出蛇一般的红信,嗜血的舔舔嘴角,轻声道:“你身上怎么没有阳气?你是鬼吗?” 我咬牙坚持,“你说的对,我和你一样死了。” 她声音尖锐,犹豫地看着我:“你怎么死的?” 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在这个时候说我是活人,可能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我没有回答,而是大胆的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她歪着脖子,一连串骨头断裂的声音从她的身上传来,她仔细地看着我。 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她沙哑地说:“我是被奸人害死的,如果你能为我报仇,我一定会报答你。” 我摇头:“时间太久了,杀你的人都走了。” 她愣了一下,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这怎么可能?他们真的死了吗?” 我内心翻了个白眼:“嗯,我们都是鬼,我骗你干什么?你还是去该去的地方吧,不然久留下去,使者必来拘捕。” “哈哈哈!”她嘶哑尖锐地笑道:“那东西只是一个传说,你觉得真的存在吗?” “什么阴界?地狱?那些都是谎言!你不知道死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吗?……等等,好啊,原来是个活人,假扮鬼,想骗我?” 老妖精顿时发了疯,恶狠狠地朝我扑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抓起符纸朝她脸上砸去!一声响动,符咒刚刚碰到她,顿时化为灰烬,而老妖精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没想到,这符竟然对她毫无作用!这东西……有多猛? 老妖精停下脚步,狐疑地盯着我:“你扔给我什么东西?” 第两百一十三章 阴阳簪 那时候的情况太危险了,只要我说错一个字,她肯定会杀了我! “说吧!你对我扔了什么东西?”老妖精大吼一声,嘴里的碎屑喷我一脸。 我心惊肉跳,立即对他说道:“我给你烧了一些纸钱。” 我忐忑不安的站在原地,余光看着老妖精。好在老妖精并没有多想,阴森森的笑道:“算了,鬼币没用的,你烧干嘛?你烧再多我也拿不走啊。” 我这才松了口气,山洞里浓烈的暗风,吹得我浑身发抖:“我也是一片好意!我没有别的心思。” 她没打算放过我,收起笑容,冷冷道:“既然你是鬼,我能在这里遇见你,我和你是有缘分的。刚好到饭点了,就过来一起吃点东西吧!” 听到“吃东西”几个字,我的灵魂凉了半截,连忙拒绝:“不……我吃过了,现在不饿!” 老妖精根本不听,变戏法一样取出碗筷。 “我家简陋,没什么招待你的,今天吃素面吧。”她直接用手抓地上死者的头发,放在碗里。 不一会儿,一个大碗就装满了,看到那一幕,我就感觉后脖子不停的冒凉气,真想直接昏死过去。 老妖精站了起来,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端来一碗“面条”给我。 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直接放在我手里。端着手中的碗,看着密密麻麻的枯毛, 我只觉得整个肚子都不舒服,想要一阵干呕。 “趁着还新鲜吃吧。”老妖精坏笑着对我说道。 她不管我,一个人端着碗,一直往嘴里送,发出一些响动。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真的是在吃山珍海味呢。 我脑袋一阵发麻,我这辈子还没见过比这只老妖精更可怕的怪物。 当时喉咙一翻,就想吐,阴风从后面一直吹来。 “你为什么不吃呢?“吃了半碗“面”,老妖精抬头冷冷地看着我:“是不是太素了?要不要我给你加点荤菜?” 说着,她伸手抓住了我身边的悬尸,尸体的脖子后面已经秃了。 我连忙摆摆手说:“没有,我……我活着的时候喜欢吃米饭。我活着的时候不吃肉。我喜欢吃素菜之类的东西。” 老妖精听了半信半疑,长长的头发下藏着一双眼睛,一脸凄惨地看着我。 他脸色惨白,我一句话也不敢说。 “既然你不想吃,那就给我吧。”老妖精抢过我的碗,端起来自己吃了,没多久就吃完了。 老妖精伸出细长的舌头,就像一条黑色的蛇,从里到外舔了舔碗口,做完这一切,这才把东西放下了。 老妖精瞪着我的眼睛,似笑非笑地说道:“饭吃完了,我带你进屋坐坐。” “不用了,不用了!”我使劲摇头,刚起身转身拒绝。 就听身后传来一声阴沉的低语:“你要干什么,请你都不给个面?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我怎么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我浑身一颤,停住了,说:“我骗你干什么!我跟你说的是真的!” “知道就好,我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活人都杀了,既然你来我家,就陪我多坐会儿吧!” 我忽然明白了,我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得到她的簪子,现在我应该按照她说的去做,最好不要让她动怒 老妖精轻手轻脚地溜进了山洞里,冲我挥了挥手:“过来吧。”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可以说是一把刺刀,我的耳膜嗡嗡作响,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忍不住向前走去。 可是进去之后,山洞就如同冰窖一般,我进去看了看四周。这个山洞比右边的山洞还要大,面积大约有十平方米。 洞里什么都没有,老老实实躲在角落里,老妖精似乎心情不错。 她在山洞里蹦了几步,掩嘴笑道:“你觉得我家添置的家具怎么样,你喜欢吗?” 家具在哪里? 我看着空荡荡的山洞,苦笑着点了点头,附和道:“嗯,真好。” 老妖精笑完,指了指东墙:“这梳妆台是清朝年间制作的,一般人可用不到。” 大概在她看来,她的房子古色古香,富丽堂皇,但这些虚幻的景象,只有幽灵才能看到。 为了不让她多疑,我点头道:“好漂亮,好漂亮。” 老妖精一脸得意,说了几句,指了指旁边的墙壁:“这屏风是整块白玉雕成的,上面有名家雕刻的山水画。” “还有屏幕上的那首诗,你看到了吗?是唐代李牧羊的代表作。” 看着空荡荡的墙壁,我连忙附和道:“好诗,真好!” 我的赞美很有用。老妖精开心地笑了笑,高兴地对我说:“来这里不用客气,随便找个地方坐下吧。” 我焦急地躲到一旁,老妖精高兴地掏出一把梳子,背对着我,开始慢慢梳理头发。 趁着这个空隙,楚渊沉声对我说道:“这山精在这里游荡了数百年,已经超越了僵尸。她以死者的头发为食,怨恨不断的滋生起来,成为尸妖。” 我有些害怕,低声回道:“现在怎么办?” “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化解她的怨恨,她的怨恨,都聚集在她的头发上。” “只要你剪掉她的头发,她心中的怨恨自然会瓦解!” 我看了老妖精一眼,乌黑的长发在腰间盘绕了数圈,头皮发颤:“怎么剪?” 楚渊淡淡一笑:“随你喜欢。” ??? 我真是无语,活人剃头是理所当然的事。就算是死人,我也勉强能接受。 剃妖精的头是什么意思! 我犹豫了一下,走到女人身边,小声说道:“姐姐,你的头发长出来了,要不要我帮你打理一下?” 老妖精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着我:“为什么?你给我打理头发干什么?” 我咽了咽口水:“我活着是学会剪头发的!” 老妖精笑道:“那你怎么早说。” 她重新坐回“梳妆台”前,我深吸了两口气,给了自己一些心理暗示后,伸出左手,挠了挠她的长发。 摸上去跟枯草一样,而且像铁丝一样硬邦邦的。 “姐姐,你想要减什么样的?”我问她。 老妖精想了想,淡淡的说道:“那就看你的了。” 我心狠手辣,直接说:“把头发都剪掉怎么样?我也不经常来,反正头发长得很快。” 她连忙摇头:“不行,我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美人,光头那么难看,你就给我剪短吧。” “好!”我看到地上有把生锈的剪刀,想也没想就捡了起来。 我绕到她身后,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剪掉了,可是头发一点动也没有。 这老妖精的头发乌黑而硬挺,如同钢丝一般。 第二次尝试后,剪刀差点崩溃。 “鬼鬼祟祟?你会剪头发吗?”老妖精转过头,用不善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楚渊看出端倪,在我耳边小声说:“阳间的剪刀,剃不了鬼头!” 我吓得一身冷汗,小声说道:“那怎么办?” 楚渊倒是一点也不慌张,对我说:“你忘了,你去六槐村的时候,遇到了马婆婆,你帮她完成了她的心愿,她还送了你一样东西。” 突然,我想起了六槐村发生的事情。 马二婆的灵堂上,一个箱子掉了下来,红包里是一把老式剪刀。 马二婆婆是个剃头匠,据说也是个阴行。 因为她死的不安生,我就一直不敢乱用她的东西。 我差点忘了这件事,赶紧从布包里拿出那把生锈的普通剪刀。 诡异的是,剪刀一用,老妖精的钢丝头发似乎在碰到克星的时候就断了。 这一切都超乎常理,诡异到难以想象。 老妖精满脸享受地坐着,我的眼睛盯着她头发上的簪子。 这簪子有两三寸那么长,上面满是银丝。一端锋利如刺,另一端形如骷髅头。 头骨大约有小孩的手那么大,眼窝上镶嵌着绿松石。 簪子除了看起来有点邪门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我抓过簪子,轻轻一弹,就取了下来。 提前想好,这东西要是察觉有问题,我就说干扰剪头发,然后我就暂时摘掉了。 老妖精歪着脖子,没有注意到我的小动作。我深吸一口气,不让手抖得太厉害,把簪子塞进口袋里。 我随手给她剪短了,老妖精似乎很满意,从她怀里掏出一面铜镜,坐在那里一直看着她的脸。 借着她看脸的功夫,我悄悄后退,刚踏洞门口,老妖精从镜子里看到头发上空空的,顿时大叫道:“你……你这个可恶的丫鬟,敢偷我的东西?不,你还活着是不是,你敢骗我!” 我吓得头皮发麻,用尽全身的力气冲进地道。 我一路狂奔,怕被人听见气喘吁吁,只好捂着嘴巴跑。 刚要走出山洞,我忽然觉得脊背发凉。老东西飞快地跟着我。 她现在的样子好恐怖,她扑过来的脸让我头皮发麻地跑了出去。 她紧跟在身后,鬼魅般的惨叫:“小贱人!你敢骗我,看我不砍断你的四肢,剥你的皮抽筋!” 我没了力气,脚下一滑,摔倒在地,看了老妖精一眼,那狰狞的面目十分吓人。 就在这时,一团黑气突然袭来,一只修长的手从浓雾中伸出,将我猛地拉开。 我一抽身,老妖精就冲到我刚才所在的地方,手一挥,直接在石壁上画了一个清晰可见的爪印。 这要是给我脑袋来一下,脖子都没了。 但这只抓着我的手力道太大,眨眼间我就后退了十米左右。 迷雾散去之后,一道漆黑而威严的身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我的脸上满是灰尘和污垢,一团糟,我看得很清楚,他来了,惊讶之余还有些激动。 “楚……楚渊!”我小声嘀咕了一句,心里踏实多了。 楚渊只是微微点头,然后对我说道:“你先出去吧!” 说着,他抬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图案。老妖精的身上,浮现出一道道花纹,散发出阵阵青烟。她忽然像是被定格在了原地, 楚渊嘴里发出低语。“先别说话,赶紧离开这里。” 楚渊转过脸看向老妖精,声音对我说话十分平静。 现在不是问他什么的时候,因为我觉得接下来的场面会有点血腥,我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 我转身,从里面跌跌撞撞地爬了出来,出来的时候才停下来。 转头看向那深不见底的洞窟,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只是过了大约五六分钟,洞窟内便飘出一缕缕白烟。 “你拿到东西了吗?”阴姥姥看了一眼山洞,确定那东西不会来找我,便问道。 我从口袋里掏出簪子,她接过来,看了看,赞道:“真没想到!你一个姑娘,还真能把这东西拿出来。” 我有些震惊,幸好此行没有白跑,所有的惊吓和汗水都是值得的。 “回去吧!”阴姥姥见大功告成,对我说道。 我转身往山洞里看了一眼,却没有将楚渊的事情告诉阴姥姥,便岔开话题道:“我弟弟还在等我回去救他的命呢,我就不跟姥姥回去了,下次我一定登门拜访!” 第两百一十四章 奇怪的女人 阴姥姥听了我的话后,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头对我说道:“也好,但是魔蛇所下的蛇咒,你也不要低估了,就算有阴阳簪子,但也只能延缓蛇咒发作的时间!想要彻底根除,还是得另想办法。” 魔蛇的道行太深了,尽管我内心有些失望,但这也是目前最好的结果了。 阴姥姥离开后,我在原地等了十几分钟,一直等到楚渊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心下一喜,赶紧走过去,“你没事吧!?” 上下打量了一圈,看不出来他身上有任何伤势。 楚渊说,“以后遇到这种山精,不要这么鲁莽!” “刚开始……” 我想解释什么,楚渊点头说,“我知道。” 他抬起手,在半空画了一个法纹,其中散发出来白光,慢慢的朝着我们俩包围过来。 “走吧!” 他伸手出,犹豫了下,不过还是紧紧的抓住了我的手。 没有温度,冰冰凉凉的,我内心颤抖了一下,忍不住侧头看了他一眼,但这时候白光临近。我们俩瞬间被光芒吞没。 楚渊拉着我的手,似乎在白光里只走了几步,我忍不住的朝着周围乱看一番,不过这时候光芒已经慢慢的消失了下去。 等到我定睛看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又回到了市区一个偏僻的巷子。 我跟楚渊从巷子里面走出去的时候,刚好遇到两个小年轻,两个被我突然从巷子里闯出来吓的一跳。 其中一个反应过来,往我身上怪模怪样的瞟了一眼,指了指我身后的巷子,低声的冲着另外一个人说,“看到没,这俩人在小巷子里玩刺激游戏呢。” “你咋知道?”旁边那小年轻眼睛直放光。 刚说话的小年轻嘴里不怀好意的一笑,小声的说,“嘿嘿!你看这女的衣服都被扯烂了,说不定是喜欢sm!” 这俩小年轻虽然说话的声音很低,但是就在巷子口,我正从里面走出来,经过的时候还是听清楚了。 说的话让我不由的皱起眉头,不过低头看了看我自己身上,我整个脸都黑成了煤炭。 刚开始在洞窟里,被那个老阴婆子追着打,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有两处都划破了,而且灰头土脸的,更关键是我的头发还乱糟糟的。 现在又从黑暗的巷子里和楚渊出来,看样子就像是年轻人为了追求刺激,在巷子里做了那啥见不得人的事一样。 在路上没人的时候,我赶紧把自己头发捋了捋,简单把自己捣鼓了一下。 跟楚渊回到左老头开的铺子里,坐下来以后,我仔仔细细打量着手里的发簪,好奇道:“难道这个也要像山精一样,把它插在头发上?” 楚渊摇头:“这簪子不一样,里面是空心的,可以拧开藏东西。” 说着,他抓着骷髅头微微一拧,然后往外一倒,从发簪里面,倒出来条银蜈蚣。 这银蜈蚣有指头粗细,做工精巧无比,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真的。 蜈蚣头尾相连,刚好能当手镯佩戴。 “这蜈蚣手镯,才有凝魂聚气的作用,发簪没用,丢了吧。” 楚渊将空发簪丢到地上,我试着戴上手镯,其中散发着丝丝热气,让人全身暖洋洋的。 戴在手上感受一下就能够清楚的知道,这东西果然不是凡物,也难怪那山精死了以后,这东西可以让她活过来。 戴在手上感受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我觉得自己全身上下精气神都要比以前好上不少。 我把蜈蚣手镯戴在白阳的手腕上,把阴姥姥的话转述了一遍:“阴阳簪子只能短时间压制魔蛇的蛇咒,想要彻底根除,还需要其他地方办法!” 楚渊说:“现在只有两个办法,想办法祛除蛇咒,或者找到魔蛇,魔蛇只要死亡,蛇咒自然就解决了。” 我苦笑:“这两件事谈何容易!” “先好好休整几天,魔蛇的事过两天再说。”楚渊倒是没多说。 虽然蛇咒的事,对我来说是一根刺,但现在阴阳簪子可以压制魔蛇的蛇咒。 也给我短暂的喘息! 接下来难得过了两天平静的日子,我就在左道长的铺子里,起先我一直以为他开的这间是个普通铺子,直到这天晚上。 铺子里来了一个女人。 在这天,铺子快打烊的时候,来了一个很奇怪的女人。 这女人看上去三十多岁,身材有些消瘦,显得很拘谨不自然,五官挺端正的,她畏畏缩缩的走上了铺子台阶,像是有点畏惧一样。 因为这铺子是买一些丧葬品,纸钱跟蜡烛,元宝一类的,因此来店铺的人,我理智的都觉得是因为家里出了丧事。 她也看到了我,只不过不知道是性格谨慎还是天性胆小,她左顾右盼的看了好几眼,犹豫了下才慢腾腾的走到铺子前面。 走到铺子前面,她用怯生生的目光看了看我,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虽然从她出现到现在,让我有些侧目,但当时我也并没有多想。 看到她站在店铺前面四下戒备的打量,并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我不禁皱起了眉头:“你有事吗?” 可能是因为我语气有点冷,她往铺子里打量的目光收回来,样子有点胆怯。 她抿着嘴,低声的说,“我……我叫程芳!” 我满脸疑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自我介绍。 她明显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在看到我目光灼灼看着她一言不发的时候,她才有点不情愿的说:“道长在吗?” 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却紧紧地盯着我的身后,我顺着她目光看过去,一眼就看到在身后店铺里藤椅上坐着的楚渊。 我摇了摇头:“他出去了,你找他的话,改天再来吧。” 她低头苦涩的说:“以后,我可能就来不了了。” 我仔细打量了眼前的这个女子两眼,这才又问道:“你是怎么来这里的?” 让我倍感意外的是,这女子将视线从楚渊身上收回来后,跟我对视一眼,又摇头,低声的说,“我不知道!” “不知道?”我挑眉问道:“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越加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了。 不过我眼尖,一下就注意到,在门口灯笼烛光映射下,她的影子有些怪异。 第两百一十五章 渡灵人 她痛苦地摇了摇头,脸上胆怯地说:“我不知道,一路上也没看到什么人,到处都是黑着灯,我走了很久,看到这里有灯,我想过来看一看。” 她这么一说,我皱着眉头更糊涂了。 但我突然想到,我以前在书本还是电视上看过新闻。 夜里,街头发生了一起命案。 一个满脸惊恐,浑身是血的年轻人跑到派出所,说有人死在街上了。 然后我带警察去了案发现场。民警赶过来时,街道上躺着一名浑身是血的青年。 可当尸体翻过来的时候,在场的所有人都惊呆了,因为尸体就是刚才去警局报警的那个青年。 那个死去的年轻人其实就是报警的那个人。其实后面还发生了一些事情,看完之后心里挺忐忑的。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有些死去的人在生前对自己有一种执念,就是对活着的执念。 这种执念要是出了车祸,或者是瞬间死亡的事故就会爆发。 这就导致这种鬼觉得自己还活着,其实是死了,只是一点意识都没有,只不过不肯接受这个现实罢了。 我回过神来,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人,深吸了一口气,还没等我开口,她就用期待的目光看着我,怯生生的小声对我说:“你会解梦吗?” ???? “解梦?”我有些莫名其妙,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倒是她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失眠近十年了,想解一个噩梦。” 我完全不知所措,她为什么会来这里,而且眼前这个人很陌生,我无法理解。 这完全超出了我的职责范围,所以我想也不想就拒绝。 我婉拒道:“不好意思!你可能来错地方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可能去医院比来我这里要好。” 女人却摇头:“没用的,他们解不了。” 没想到,此时楚渊似乎对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站了起来,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想解什么梦?” 我转过头,看着楚渊站起身来,饶有兴味地盯着店前的女人。我的下巴差点掉下来。 这是第一次见到楚渊对陌生人的梦如此感兴趣。 楚渊过去好像什么都顾不上,看着楚渊对待店门前女人的样子,不由升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 我忍不住上下打量她,想看看楚渊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找她说话。 她一脸歉意地看着我,然后对楚渊说:“我的梦有点奇怪,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你能来我家解释一下我的梦。” 不知道是不是梦…… 说到这里,还有她的要求,我要是普通人,可能会觉得这没什么。 不过,她可能不知道站在我身后的人的身份。 正当我以为楚渊不会答应这样的事情时,让我傻眼的是,他只是礼貌地笑了笑,只说了一个字:“好。” 她的脸上清楚地流露出,我很高兴的喜悦,给我们留下了地址,临行前还不忘很诚恳的说声谢谢。 看着她走下台阶,渐渐消失在漆黑的小巷里,我的心里充满了好奇。 这种好奇不是来自她,而是楚渊。 我开门见山地说:“能不能说说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今天怎么突然对一个普通的女人这么感兴趣了?” 楚渊转身看了一眼漆黑的小巷,又回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 “她不是人!” 我吃了一惊,说:初看她的时候,她好像没有影子似的。 楚渊道:“有没有影子,跟她是不是人没有关系。” 他的话似乎有些道理。我皱眉问道:“那她还活着?” 正想开玩笑,楚渊道:“她没有功德簿。” 我顿时来了兴趣:“功德簿是什么?” 楚渊说:“每个众生都有自己的功德,记录着一生的福祸。功德消失就是死亡,但她显然没有死。” 按照他所说,这本功德书就相当于生死书,不仅是对人,对六界也是如此。 轮回中的众生都有功德以楚渊的身份,别人的功勋簿上的字,他都能看得见。 从生到死,结婚生子,搬新家,下岗失业……完完全全,一个字都不漏。 然而,刚才出现的女人却没有。这才是楚渊对她感兴趣的根本原因,而她之所以没有多少功德记录,或许与她的梦有关。 听到楚渊的话,也让我对刚才那个叫程芳的女人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上楼后,白阳还躺在床上,我把刚才遇到的那个女人的事情告诉了他。 白杨的眼神有些古怪,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你同意了?她已经走了?” 见我点头,白阳一脸无奈:“你知道老头的另一个身份是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白阳低声道:“渡灵人!” 楚渊说:“渡灵人是一种特殊的阴阳职责。有的人因为各种死亡和原因不能去轮回,就得想办法找一个渡魂人帮助自己过世,这样才能去到阴间。” “难怪,她发现这里?那就当做善事!”我看了楚渊一眼,苦笑了一下,转身回房间睡觉了。 这次睡得很好,很久没有睡得这么香了。第二天下午五六点,我吃完饭,就和楚原一起出发了。 地址不算太远,就是很偏僻的酒店。我问了几个出租车司机,他们都不认识路。 在郊外绕道一直到天黑,远远的看到一座宏伟的城堡,就是我们要找的酒店。 看着那富丽堂皇的城堡式豪华酒店,不禁有些发呆。 这个地方很偏僻,旁边是一个老城区,离酒店不远还有一座破旧的烂尾楼。 一方面是五光十色,灯红酒绿,一方面是破败不堪。这家酒店在这里完全格格不入。 “我们走错地方了吗?” 我满脸困惑的想了想,程芳说的就在这里,酒店和她说的一模一样。 “先进去吧。”楚渊的声音从脑海中响起。 既然他这么说,我就没有犹豫了。 走进去发现酒店位置偏僻,但生意很好。人们来来去去。他们大多是有钱人,开着豪车,身边还有女伴相伴。 还看到好几个二三线的女演员,好像是在演电视剧的明星。 门口站着一排保安,进来的时候,走到门口的时候,都出示了请柬。 我被保安拦住了,问我来这里干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粗鲁,可能是我衣着朴素吧。 “程芳叫我来的!”我直截了当地说。 第两百一十六章 功德簿 保安队长一脸嘲讽地看了我一眼,然后在一旁拨通了电话,挂断后变了脸色,推开其他人,鞠躬喊道:“欢迎白小姐光临本店!” 这就有点夸张了。 这时候,周围无数人都盯着我的脸看,我不禁觉得脸颊火辣辣的。 后悔没有穿漂亮的衣服。我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感觉像乡下人进城一样不知所措。我只能尴尬一笑,低着头冲了进去,差点被高档大理石门槛绊倒摔一跤。 里面有个一脸天真无邪的大堂经理,似乎已经等候多时,以请的姿态把我带到总裁办公室,一路上不着痕迹地和我说话。 这个女人很年轻,长着一张非常友善的脸。我看不出她是在试探我,还是想让我放松。 但我只能装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保持镇定。在我的想象中,总裁应该是那种高大帅气,冷漠冷酷的男人,会让无数女人倾慕不已,可是看到总裁的椅子上却坐着一个笑容满面的女人。 正是我昨天见到的就是程芳。这一幕的反差,让我现在有点目瞪口呆。 毕竟昨晚去店里的时候,她的样子还挺普通的,尤其是她胆小的性格,显得十分害怕。 我今天来了,一下子就成了女总裁,着实让我吃惊。 她不漂亮,但今天的懦弱与昨天不同。 也不知道是身份的问题,还是她在这种地方。 现在的她看起来多了几分威严,厚厚的一层散粉扑在脸上,勉强盖住眼角的鱼尾纹。 她先往我身后看了一眼,大概是想看看楚渊,不知道是不是没有看到,见只有我一人,她一脸异样,抬头冲我笑道:“其实,我希望你能帮我看看,我是不是睡不够,我想好好睡一觉。” “我有个问题,想问问……程总。”我犹豫了一下,想我会说‘程总’合适。 毕竟在这种场合,改成别的称呼,似乎也不太好。 程芳原本是淡淡的表情,微笑着,她似乎很享受这个称呼。 她听我这么说,笑得更开心了,点点头说:“有什么问题可以问。” “你是怎么找到昨天我们所在的地方的?”我一直有这个疑问。 毕竟,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女人,我还认为,也许是别人介绍的,但这种猜测并不现实。 毕竟楚渊说过,她非人非鬼。 那她算什么!? 让我想起了百坟岭的老妖精! “我不知道。”她摇了摇头,回答的很干脆。 我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仔细地看着她的眼睛,看她是不是在说谎。 她说:“我记得昨天离开酒店后,外面很黑,什么也看不见。然后我迷迷糊糊地走了一会儿,到处都是黑灯瞎火一片,又走了好久,才看到前面有灯,所以我就走了过去。” “你是走着去的?” 老头店门前确实挂着灯笼,引导死者的灵魂,但如果她走出这家酒店,发呆地走到我所在的店里,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以我坐车到这里的距离,我不相信她能走二十、三十公里。 但从她的眼神里,我看不出她在说谎,也没必要跟我说这种荒唐的谎言。 可她怎么可能呢,她只是迷迷糊糊的走了一会儿,就可以直接走到我店门口了! 她是怎么做到的!? “算了,先不说这个,既然你让我帮你看命,那我就帮你看!” 我看不透眼前这个女人。 昨天楚渊觉得她很奇怪。所以看不透也是正常的。 一路上,我跟楚原补充了不少玄学知识。所谓“算命”,并不是算命先生从阴阳五行中猜出其中的奥秘,而是在特定的情况下。 因为他的身份,楚渊可以从生到死都看字。而这个女人说要改变我的生活,但我自己的生活已经改变了。 要知道,每个人的功德簿上的每一个字,都有它的含义,它们就如草蛇灰线,埋伏在千里之外。 改变任何一句话就像在一个人的命运中埋下一颗炸弹。 没有人知道它会在何时何地以何种形式爆炸。 这是改变生活的人必须付出的代价。 来的的路上,楚渊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当时在中原滇南古地,南洋有邪师修长生之道,以活人养鬼。 这种鬼术极其残忍,邪师的实力之强,已经损毁了一方,让古滇十几个村落都深受其害。 那些死去的灵魂被带走控制,这些人的性命自然是非正常死亡。 这件事触动了地府,阎罗王亲自出面在阳界镇压他,阎罗王却没有直接杀了他,更没有让他魂飞魄散。 “你不要修炼长生之道吗,本尊给你。”阎罗冷笑。 当时邪师功德簿上写着“百日重伤而死”,阎罗王在“百”后加了“万”字,增加了2700年的寿命。 果然,邪师没有死,只是已经不是人了。他的功德书已经写了两千多年。 就算腐烂,也能活两千多年。 埋在地下的尸体,吃肉的蛆虫…… 他的意识会一直清醒到死的那一天。 不知道他会不会后悔自己的过去,后悔自己在腐烂的万人坑里的狂妄行径。 天底下也有高人,能做这种事的只能借命。但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却是任何人都做不到的,而这种力量,永远掌握在地府审判者的手中。 改命和借命是有区别的,一字之差,但两者之间却有着天壤之别。 程芳坐直身体,低声问我:“那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她按下桌边的按钮,一个漂亮的小助理敲门走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将总裁扶了起来。 我跟在后面,看到她裸露的皮肤上似乎有“伤疤”。 这次偶然的发现让我对她更感兴趣了。 我发现现在天气热,女总裁穿的是厚衣服。覆盖几乎都是裸露的皮肤。 助理在其中一间办公室的墙壁上点了几下后,墙壁滑开,露出了后面一间豪华的卧室。 阅读功德书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然要看“睡觉”的部分,那部分自然只有在她躺在床上睡觉的时候才会出现,就像一条黑色的锁链,缠绕着束缚着她的四肢。 当然,这只是我没有想到的。我看不到任何人的功德。 我让她躺下,因为楚渊看得见。想起昨天她去店里的时候,她是隐身的,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还是看不出她和正常人有什么区别。 第两百一十七章 望津女 她躺下后,我忍不住给她把脉。 我对这些事情只知道一点点。虽然不熟练,但还是能看出皮毛来。 她有体温、脉搏和柔软的皮肤,所以很明显她还活着。 只不过她被我的动作吓了一跳,触电般甩开我的手,瞬间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惊恐厌恶:“你别碰我!” 我连忙举起手来表示自己的无辜,同时也被她的行为吓坏了。 她冷冷道:“我最讨厌被人碰触。” 这句话,顿时让我满脑子都是问号,但我眨了眨眼,却没有说什么,目光不由转向了站在她身边的漂亮小助理。 毕竟,刚才她帮总裁的时候,也是手挽着肩,半个身子靠在她身上。 刚才一切不是挺正常的吗? 是因为我有什么让她特别反感的地方? 她显然也注意到了,一开始不太愿意回答。犹豫良久,她说:“我从小就很抗拒被人碰触,尤其是男人靠近我的时候,我很抗拒,也很烦。” “你能告诉我吗?”她说她讨厌被触摸,尤其是被男人触摸,这让我内心一震,似乎抓住了一点。 在她的叙述中,我越来越糊涂了。 她生长在一个普通的底层家庭,父母之间的关系时好时坏。可能有时候家庭都会有争吵,但还没有上升到家暴的程度。 她没有被任何男性、亲戚、邻居或同学殴打。 她事业稳定,大学毕业后步入职场。 男上司对她没动心,省下了一点钱,自己投资做生意,然后风生水起,有了一些钱后,她后来把酒店经营的井井有条,事业上也没有遇到过多少挫折。 她自己完全没有心理创伤,更谈不上童年的阴影,但她却非常害怕男人,尤其是有酒窝的男人。 这种抵触情绪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而且越来越强烈。 为此,她从未谈过恋爱,更别说结婚了,私底下咨询过无数的心理医生,都无济于事。 大概是我的目光暴露了我脑子里的豆腐渣,她厌恶地看了我一眼,耐心地解释道:“把你脑子里的想法收起来,我的性取向没有任何问题,我通常会和温顺的动物一起玩耍,因为它们不会让我感到威胁。” 我敏锐地抓住了这句话的要点。当她和动物在一起时,她会让自己感到受到威胁吗? 为什么,会用威胁这个词? 她沉默片刻,说道:“每次和男人靠得太近,我都很害怕,总觉得自己会受到惩罚。” 说着,她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腿,我没有遗漏这个举动,马上问她腿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地掀开宽大的裤脚,露出肿胀青紫的双腿:“这是惩罚,没有人打我,但我每天都这样,如果和男人靠得太近,会越来越严重。” 她挽起衬衫袖口,手臂上依旧是各种触目惊心的伤口,刀痕、烟头痕、被衣架拉过的痕迹、被剪刀头戳过的痕迹。 什么都没变,楚渊告诉我,她还是没有功德簿。 这太不可思议了,因为即使被篡改,功德也不会消失,只有死人才会消失。 但楚渊很确定,这个女人没有死。 我们聊到深夜,我还是想不通。她邀请我入住这家五星级酒店。 我从来没有住过这么豪华的地方。如果是以前,我一定很想好好享受一下。 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看清了那么多事情,楚渊虽然确定这个女人没有死。 但是,在我看来,她又不是活人。 我不敢在这个地方,所以我理智地拒绝了。 从锦绣宫一样的酒店出来后,我婉言谢绝了,说我先回去查查资料,再过来解答你心里的疑惑。 程芳说自己做了将近很多年的噩梦,每天晚上都会有人打她,醒来后身上的伤疤全都显现出来,尤其是和男人亲近之后,惩罚会是更严重。 这太不可思议了,为什么梦里发生的事情会和现实交织在一起。 而这个梦想,她已经梦想了将近十年。 回店后,一切照旧,不过今天晚上比较冷清,根本没有多少人。 我躺在床上的时候,脑海里就浮现出一个说法,忽然想起听别人说的故事。 明末清初,因为土地战乱不断。许多年轻官兵一结婚就与妻子分开奔赴战场。 这些士兵要么战死沙场,要么干脆在异乡安家。 而她们的很多妻子每天都期盼着丈夫的归来,每天所做的就是看看丈夫离开的地方。 这些年轻的妻子可能不会等到丈夫死去。她们死后,心中都会有一个执念,就算变成鬼,也要继续守护等待丈夫凯旋。 在古代,士兵们通常都看向“津”的方向,所以这些鬼魂总是看向“津”的方向,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死了,直到最后消失不见。 后来,人们把那些心中充满执念,不知死活化为鬼,依执念行事的鬼,称为“望津女”。 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楚渊。如果说那个程方不是人,那一定是因为某种执念。 可能是生前发生的事情,在她的心里留下了很深的烙印,导致现在的伤痛还浮现在她的脑海里。 其实这只能证明我的一厢情愿。楚渊沉思良久,没有说话,淡淡道:“我大概知道这一切的缘由了。” 我顿时来了兴趣,连忙看向他问道:“她到底是什么东西?” 楚渊转头冲我笑了笑,还是有些神秘,说道:“再去一趟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下午醒来,因为有前一天找路的经历,心想这次的路应该很熟悉了,结果跟着导航去了一片荒地。 我真的很困惑。我试图检查并计划路线。但该死的人工智障地图很确定这就是我的目的地。 就在我正要说这里有问题的时候,脑海中楚渊的声音很肯定的说道:“别怀疑,就是这里。” 顿时,我愣在了原地。 楚渊说道:“别着急,再等等就可以了。” 这是一片荒野,没有昨天那么奢华的豪华酒店,但我环顾四周,突然一侧远处一座熟悉的烂尾楼引起了我的注意。 后面是一座老城,虽然昨天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但还是很熟悉。 我确认这是我昨天到过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 我定下心来向前走了几步,突然看到一块长石,高度和门槛差不多。 想象这里,一群保安大声迎接我,不禁有些震惊。 我向前走了几步,差点被门槛绊倒。 距离刚刚好,心中一震,忽然心里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 第两百一十八章 真相大白 “我懂了!” 想到这个荒谬而可怕的想法,我的身体微微有些发抖。 我赶紧拿出手机报了警,想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很快,报警电话就接通了。 我说:“你好,我被骗进了酒店,现在困在里面出不来了,你们能派人来救我吗?” “你知道自己是什么酒店吗?”我连忙把酒店名字,还有地址都说了一遍,那边的民警查过之后,狐疑地说:“你好,请说详细地址!我们这里找不到你说的酒店。” 我心头一跳,连忙把程芳说的详细地址说了一遍。 警察检查了三遍,每次都告诉我。 “没有这样的酒店。” 我想起那不肯接我的出租车师傅,一个个都很认真地告诉我:“我从来没听说过这家酒店。” 民警:“你好,请保持电话畅通,我们会尽快查到你说的地址。” “好的!”挂断电话后,我站在原地,因为验证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却突然有种舒服的感觉。 我看着眼前的空地,对楚渊说道:“你刚来的时候应该就知道了。” 一开始我还以为我来错地方了,但他很快就确定了我们是昨天来的,足以说明楚渊其实知道一切发生的事情。 “准确的说,是昨晚离开酒店的时候。” 楚渊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说道:“今天是白天,她还没睡,我们来的不是时候。” 我跟楚渊意念相通,已经明白了过来,抬头望天,我笑道:“看来我今天来的早了点,不过天快黑了,再等一会吧。” 因为昨天太困了,一直睡到五六点钟,我还是第一次来这个陌生的地方,所以直到天快黑了我才到。 荒野不远处有一块石头。我走过去,百无聊赖地坐在上面。 抬起头,目光定格在前方,渐渐等待夜色的降临。 楚渊笑道:“要不要看看她的功德簿?” 我一愣,惊道:“我也可以看出来吗?” 楚渊没有说话,天色缓缓暗了下来,就在最后一缕阳光退去的那一刻,一座富丽堂皇的城堡酒店缓缓浮现,就如海市蜃楼一般,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富二代开着豪车来来往往,搂着女朋友转身,二三线女明星。 每一个人的言行,似乎都和昨晚一模一样。 我眯起眼睛,抬头看着酒店上方的天空。 几根若隐若现的黑丝缠绕着整个酒店,束缚着酒店。 那些毛骨悚然的词慢慢蠕动着,“痛苦”、“绝望”、“恐惧”、“血腥”、“千刀万剐”。 上面还有一个血腥的名字。 “郑星辉。”我惊恐地看着那几个字,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是程芳的功勋簿?? 看到这一幕,我的脑袋有些发麻,但瞬间反应过来。 “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马上报警,让他把全市叫“程芳”的女人都查一遍。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搜索页面有上百个,但并不是所有的“程芳”都有一个叫“郑兴辉”的丈夫。 只要勾选这个范围,基本可以瞬间锁定。 不到十分钟,电话那头就说:“找到了,在xc区东中街23弄7号楼四楼。” 不等他问什么,我深吸一口气,直接说道:“我要报警,这是地址,请马上出警!” 警察有些愕然:“那里发生了什么事?” 我毫不犹豫的说:“悲剧,请马上派人过去。” 为了验证我的推测,我并没有进入酒店,而是先去了警官说的地点。 目的地是一座非常破旧的筒子楼。房子估计有40年了。住在这里的大多是当地的老人,也有来新开发区购买商品房的年轻人。 出来迎接民警的是一个老警察和一个年轻的女警察。女民警假扮居委会敲门。 一个男人打开门。一看到一群警察涌进他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慌,也不是问发生了什么事,而是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了里屋的一个女人。 女人就像一只被猎鹰盯上的老鼠,抱着头浑身发抖,口齿不清地呜咽道:“我没报警……我没报警……他没打我……他这两天没打我……” 我推门走进去,女人听到脚步声靠近,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颤,发出一声恐惧的哀嚎。 我蹲在她面前,轻声唤她:“程芳,抬起头,看看我是谁!” 她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对视了一眼,忽然惊呼道:“我好像看见你!” 我心头一颤,眯起眼睛问道:“什么时候?” “在我梦里。” 我忽然笑了,果然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 眼前这个被丈夫家暴折磨了十几年的女人,苍老憔悴,两鬓长出白发。 她的脸和女总裁一模一样。 我问她:“你什么时候开始做这样的梦的?” 她苦思良久,被长年暴力折磨的大脑就像是一个破损的部位,我能听到它转动时发出的吱吱声。 她说:“好像……十年前了。” 这一切都说得通了。她的精神状态明显不正常,不敢在这里多问。 这时,女民警上前询问情况,另外两名辅警正在审问男子。 “你报的警?”老警察走过来,盯着我说。我点头。 老警察为难的说道:“男人有暴力倾向,女人心理不正常,你看她现在,要是没有经济来源,估计连自己的生活都不能自理。” “可是这个男人不抓,女人迟早要被打死,男人被抓,女人被饿死,这件事就难了!” 他指了指里屋:“你看她,已经被暴力毁得一干二净了,经济充足的话,可以通过心理干预来解决,还能慢慢恢复,只是年纪太大了,没有本事,也没有立足之地。谁愿意给她这么多时间。” 他掐灭烟头,恨恨地骂道:“我们只能善意地批评教育这个人,如果我们态度不好打他一顿,我们走后他只会更坏,还会继续报复在她身上的。” “这个男人真是个畜生,把自己女人折磨成这个样子,我一定要报告,等指示下来再做打算!” “交给我来处理。”这不是老警察说的,也不是我说的,是楚渊说的。 临走的时候,程放小心翼翼的挥了挥手,袖子掉了下来,露出了手臂上触目惊心的伤痕。 第两百一十九章 命运难测 郑星辉一点也不慌乱。见我们只好离开,他露出酒窝微笑,一脸人畜无害地说:“警察同志,我什么都没做,我老婆精神有问题,是她自己造成的,不信你们可以问问她。” 我走到门口,望着外面的黑暗,对老警察说:“让她好好睡,谁都不要打扰,剩下的我来处理。” 我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了房间,回到了荒野之中。 回到荒野的时候,根本没有看到那座富丽堂皇的酒店,但我有耐心,我知道它会出现。 果然,等了大概十几分钟,它渐渐的就开始浮现在了我的眼前。 我望着眼前的一幕,深吸一口气,当再次来到了女总裁的办公室。 程芳还穿着昨天穿的衣服,神态却有些变化,看我的眼神也变得怪异起来。 她面无表情地问我:“你找到真相了吗?” 我点点头:“我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假的,整个酒店都不存在,都是你在梦里建造的。” 她没有反驳我,但她的脸色阴沉而可怕。 我慢慢地给她讲了一个故事。有一个女孩,在她小时候不懂事。 很早就辍学的她,开始外出打工。 她以为自己遇到了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老实人,就迷迷糊糊的嫁给了他。 可是结婚后,她发现自己的丈夫有非常的暴力倾向,而且十分妒忌,如果她和任何男人走得太近,就会挨打。 她还在哭闹,回到娘家诉苦,想要结束这段婚姻,可父母让她经营,悄悄去了民政局。 他们说离婚需要冷静期。 可当她回去的时候,她又被毒打。从此,她渐渐麻木了,不敢出去工作。 她生怕遇到男人问路,会被打得很惨。 但是每天晚上,在她丈夫睡着之后,她都会幻想,开始编造自己以往的人生。 她想着如果当初更努力地学习,她现在会做什么。 如果当初能够学一门技术,她现在会过什么样的生活。 她完善了她自己荒唐的人生,编织出另外一个自己。 大学毕业,成功的事业,一家顶级酒店的总裁,每天接触电视上的大牌明星。 或许因为幻想的执念太过强烈,她开始做一个漂浮在黑夜里的梦,慢慢的终于成形。 于是就有了这家豪华酒店,还有一个夜不成眠的女总裁。 “你之所以失眠,是因为夜幕降临后,另一个你才开始活动,只是这个梦境,依旧和现实交织在一起,即便是在梦境中,你也依旧被现实禁锢着。” 她在梦中不安全。 女人知道,如果她与另一个男人靠得太近,她们就会受到虐待。 这种恐惧深入她的骨子里,总裁自然是排斥所有的人的亲密接触。 而有时候,身上的伤口痛到会在梦里反映出来。 “你觉得我说的对吗?”我说的慢条斯理,不知何时,酒店里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了。 小美女助理像木偶一样站在一旁,就像塑料服装店的假人。 程芳冷冷地问我:“你有办法吗?” 我点了头,说到我自己的生活,它已经改变了。 我说我自己的人生也被改变了,我本来就是短命的,处处都是早逝,很小的时候就遭遇了一场浩劫。 但我仍然活到今天,我相信命运是天生注定的,但我不相信命运始终一层不变。 不管命运如何,都可以改变。 我说:“如果这样做,你的梦想世界就会消失,包括你现在!这就是你为改变命运而付出的代价。” “你不能永远活在梦里来抚慰你残缺不全的心。你必须足够坚强,睁开眼睛,面对现实,然后像英雄一样,克服生活抛给你的悲剧。” 我继续笑着说:“我会改变你的命运,但你现在的一切都会在篡改中消失,你能接受吗?” 程芳身体一颤,不知道是不是恐惧的记忆苏醒了。 良久,她似乎下定了决心,吐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地看着豪华的办公室。 看着城堡前美丽的喷泉,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漂亮的助理和大牌明星。 过了一会儿,她收回了目光,对我说:“开始吧!” 程芳性格柔弱,一生被嫉妒的丈夫毒打。 她最终死于精神分裂的人格分裂,但一旦被篡改,命运便会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发展。 我举起了手。准确的说,控制自己手的不是我,而是楚渊举起了手。 我挥手,在程芳的功德簿末尾,补了一句:“一日不堪,一日反抗,一日终成。” 最后一字落下的那一刻,一切都开始崩坏。程芳最后看了一眼四周,迷茫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光亮。 她终于看着我笑了。 “谢谢你!”她感激的说道。 她也化作尘埃,消失在了我的面前。 我所在的地方,在同一个荒野中,一切都没有改变。 这家偏僻的酒店将永远不会再出现。 回去的路上,突然想起前天去店里的时候,程芳的脸怎么没有那么死气沉沉。 然而,就算这个事过去了,我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程放的梦里。 我把心中的疑惑告诉楚渊,良久,他才说出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万物皆有宿命规律,但宿命也不是一成不变的,稍有偏差,最终就可能朝着难以预料的方向发展。” “你的人生,从小就变了,或许,她原本就注定了,会在这个时候遇见你。” 我眯着眼睛笑道:“所以,就算我不在店里,我还是会遇到她吗?” 楚渊的话很深奥,我一时听不懂,不过还是可以大概有了猜测。 他说:“天意难违!” 我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着想,也许这就是我的宿命吧。 第二天,我还是有些不安,又去了程芳家。当时已经拉起了警戒线,我又看到了老警察。 他说我离开的那天晚上那对夫妇出了点事。因为我走的时候嘱咐过程芳不要被打扰,让她睡个安稳觉。 当时因为有警察,程芳睡得很安稳,警察也给郑星辉出谋划策,但表面上对警察客气。 可半夜警察走后,因为进屋的男人太多,程芳沾染上了其他男人的气息,又开始了一轮殴打。 程芳尖叫着躲进了厨房,灶台上正烧着一盆水。 郑星辉一举起棍子,她忍无可忍,掀翻了灶台,开水泼了他一脸。 他倒在地上惨叫一声,程芳惊讶地发现,一个被认为很可怕的人,在受伤的时候竟然会发出惨叫。 原来他的身体如此脆弱,自己也会受伤,何必把痛苦强加给自己? 第两百二十章 魔蛇的下落 积累了十几年的委屈、羞辱和殴打,终于在这一刻迸发出来。 程芳用平时郑星辉割自己的刀,刺进了他的喉咙。 当时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觉得非常不是滋味,因为她可能会毁了自己的后半生。 但当时发生了很多事情,这个案子引起了公众的注意,组织为她争取到了最好的律师。 一名邻居在法庭上作证说她遭受了多年的虐待,最后只叛了三年缓刑。 她花了三年时间才走出阴影,第一次拿起粉饼,小心翼翼地掩饰脸上的皱纹,穿上她最喜欢的裙子,走到阳光下。 一家由公益组织经营的小酒店给了她一份清洁工的工作,但很快负责人发现她对酒店的运作非常熟悉,能够有条不紊地处理各种突发事件,所以她被安排做了酒店大堂经理。 有人问她:“你在哪里学的这么多酒店管理知识?” 她想了想,笑着说:“可能是在做梦吧。” 当然,所有的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 不过至于最终程芳的未来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这件事只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但也算是做了一件积阴德的好事,我以为接下来会过几天平静的日子。 但没想到快回到铺子的时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对面,站着一个穿着红旗袍,撑着一把红伞的女子,正微笑的看着我。 我心里震动了一下。 “红鲤!” 我没想到,她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她撑着红伞,笑意吟吟地看向我。 我犹豫了一下,想了想,直接走了过去。 “你好像对我的事很关心!”我走到她身旁,微微一笑道:“不过不管怎么样,谢谢!”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救过我的命,虽然不清楚她的来历,但是因为她帮助过我,我心里虽有戒心,但对她并没有坏印象。 红鲤把红伞收了起来,笑容不减的说:“找个安静地方聊聊!” 迟疑了一下,我点了点头。我们俩找了一家安静的咖啡馆,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 我们俩坐下来后,我问道:“你要喝点什么?” 红鲤却摇了摇头,只倒了一杯清淡的茶水。我随意的点了一杯,侧头过来的时候,红鲤的目光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人来人往的街道。 我没有打搅她,而是坐在一旁安静的等待。 许久,她才收回目光把视线放在我的身上。 “你能去蛇村,并且能活着回来,让我有些意外,我本以为,需要我出手帮你。”她眼神里闪烁过一抹诧异。 我笑了笑说:“去化龙村虽然凶险万分,但也并不是我一个人!” 红鲤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那双美眸放在我手腕处的蛇镯上,仔细的看了好几眼。 “你能安然无恙的回来,看来也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红鲤眼神灼灼,平静的对我说道。 我摇头:“魔蛇从化龙村离开了。” 红鲤没有丝毫意外:“我们已经料到了,魔蛇虽然在四方井封印了几百年,但他毕竟有一两千年的道行,想要对付他不容易。” “蛇化蛟龙,需要修三魂,合龙脉,寻找一个曾经有龙飞升的地方,借助老前辈留下来的龙之精气,将龙气引入体内,但引入龙气同样会引天禁而降下化形劫。 “魔蛇之所以接近你,除了获得蛇君的内丹,还需要他的九蛇之躯来抵抗天劫。因蛇君已经蜕皮化蛟,加之按天道修行,而魔蛇生性残暴,性贪食,以食生灵精气逆天而修,魔蛇自知无法靠自己渡过化形劫,所以需要借楚渊躯体另走捷径。” “但如今魔蛇与蛇君争斗两败俱伤,加上封印太久,现在出世后身体一定十分虚弱,他现在应该会吸食人间的五种恶性来恶补元气。” “想要找寻魔蛇的下落,只能寄希望于蛇君九蛇之躯苏醒,因为柳家已经将蛇君的蛇头献祭给了魔蛇。” 红鲤的这番话让我内心触动,但转念一想,又想到了前几天魔蛇附身在白阳身上,离去的时候说过的一番话。 九蛇之躯现世,就是我们的末日。 魔蛇需要楚渊的九蛇之躯,但是现在他只是获得了蛇头,没有完整的蛇躯,应该没办法单单依靠蛇头渡劫。 所以,魔蛇其实也是需要楚渊的蛇躯的。 现在楚渊已经从柳家得到了蛇躯,不过蛇头在魔蛇手里,同样没有完整的蛇躯,楚渊也没办法重修。 我深吸一口气道:“看来是我把魔蛇想的太简单了。” 红鲤极为认真的说道:“魔蛇的下落,我们会留意,现在你要做的,便是彻底根除你弟弟身上的蛇咒。” 我一愣:“我已经从阴姥姥手里得到了阴阳簪子,可以暂时压制住魔蛇所下的蛇咒。” 没想到听了我的话后,红鲤嘴里却冷笑一声:“你们把蛇咒想的太简单了,况且,你真觉得那个阴姥姥是在诚心帮你?” 听到这话,我的脸瞬间拉了下来。 “狐狸和蛇都是五仙,但是狐狸修炼和蛇有所不同,狐狸每次修炼多一条尾巴,就必须渡一次死结,如果造下杀孽,渡劫就越难,渡过九次劫,才能得道升仙!” “那阴姥姥三代替狐仙出马,黑狐仙如今已经修炼到了第六尾。” 红鲤抿了一口茶,淡淡一笑道:“你以为那个老东西是什么大善人?你命格特殊,对魔蛇来说不可多得的祭品,同样,对狐狸也是如此。” 我心里十分吃惊,不过阴姥姥确实浑身透露出一股子邪气。 而且我忽然想到了在跟李婶去拜访阴姥姥头一晚上的遭遇。 红鲤大有深意的盯着我说道:“你涉世未深,有些事有些人,绝非善类!也绝非肉眼可辨!” “那你呢?”我收敛笑容注视着她:“你为什么会三番两次的这样帮我?真的只是为了所谓的报恩?” 红鲤美目明显怔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笑道:“也不完全。” “能说说吗?”我认真地道。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红鲤笑容不减道:“你现在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你们就会见面的。” “我们?” 我注意到红鲤口里的这个措词。 “他已经找了你很久!”红鲤目光放在了我手腕蛇镯上,露出一抹深意地笑。 第两百二十一章 白姥爷 不知道为什么,红鲤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让我觉得有些不安。 我皱眉:“他是谁?” “我只能告诉你一件事,他找你很久了,而且……”说到这里,红鲤凑近了些,调皮地说道:“他的实力不亚于蛇君和魔蛇!” 我还想继续追问,不过看得出来红鲤不太愿意就这个话题多说什么。 红鲤站直身子后,平静道:“我们会注意魔蛇的动向!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彻底铲除你弟弟身上的蛇咒!” 我收敛心神:“怎么办??” “想要彻底根除蛇咒虽然不容易,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红鲤冷声开口,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红鲤的话把我吓了一跳,连忙问道:“有什么办法?” 红鲤静静地看着我,沉吟片刻,问道:“你听没听说过白姥爷的传闻?” 我诧异地看着红鲤,不知道她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不祥之人。 提起白姥爷为什么会让十里八乡闻之色变,这里面自然是有缘由的。 白姥爷是死在元江河里的白骨之一,要说元江河里的尸体数不胜数,为什么唯独白姥爷这么吓人。 这跟当地流传有关。 相传白姥爷是邻村一个七八十岁的白胡子老头,生前是一个捞尸人。 这个恐怖的传说,可能也是因为跟这个职业有关系,这职业很古老,捞尸人土话又被叫海捞子。 元江,孕育生命,同样也吞噬着生命,每年都有很多尸体漂浮在江上。 有沉船失足,也有跳河自杀的,也有被害死的。 也是因为沉河的尸体多,才有了捞尸的职业。 白姥爷生前是个厉害的人物,精通天文地理,甚至占卜算命他都了解。 一辈子更是在江上捞尸无数。 可也因为捞尸,最终让他丢了性命! 相传是那一年阴历十五左右,旁边村子一个年芳十八的女子跟小伙在一起不成,被父母拆散后投江自杀了。 她父母花大价钱,希望白姥爷能帮忙把闺女打捞上来。 白姥爷当初没有直接答应,因为跟死人打交道的,任何一个行当都十分忌讳每年中元节。 这时候是阴气最为旺盛的时候,但白姥爷挨不住她父母的哀求,最终答应出船去找找。 结果就是那一次出船,白姥爷就再也没能上岸。 后来也有渔民去寻找过,可奇怪的是,不要说白姥爷的尸体,就连他的乌篷船,也跟消失了一样。 元江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如果是一个船只在江上飘荡,一定会随着水波漂浮到岸边,而且江上是平风浪静,就算是顺流直下,也应该被两岸的村民看到。 白姥爷在当地十分出名,尤其是他的船跟其他人不一样。 他的船是乌篷船,上面盖着茅草,而且船头还挂着鱼灯。 白姥爷每次行船,都会穿着蓑衣斗篷,坐在船头抽着旱烟随波逐流。 但是白姥爷连同他的船一起诡异的消失在江上,唯一的可能,就是沉船了,白姥爷连船一起沉入了江底。 虽然这种事有点难以解释,但村民也只能这样猜测。 如果以为这件事到这里就结束了,那就大错特错了。 因为没过两年,村民又在元江上看到了白姥爷和他的那艘乌篷船。 白姥爷不再上岸,每年阴历十五都会出现在元江上。 坊间开始流传起元江渡口有鬼船的传闻,鬼船只在深夜出现,一盏泛着幽绿色的灯笼挂在船的桅杆上,江上的雾气让鬼船上的灯火若影若现,很是骇人。 据说第一个见到鬼船的人,是村里卖肉的张屠夫,他逢人就开始讲述自己看到鬼船的经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村子里都知道渡口有鬼船的事情了。 经过各个人传闻,有了不同的版本,有人说渡口出现的鬼船,就是白姥爷。 白姥爷坐在船上,成了元江的守江人。 也有人说,白姥爷生前捞尸太多,接触死人气味太重,也就是因为这样才死在了元江里。 死后如今成了水鬼,只要靠近的人,不注意的时候就会被拖下水,还有的人说,渡口出现了一艘专门吸人魂魄的船,有人遇到后魂魄就不在属于自己了。 听了她的话,我顿时明白了,这一切,都与幽灵船有关。 她是让我去找幽灵船吗? “以前,我和奶奶几乎每年都会去江边祭拜蛇神,在河边祈福。白水村离江不远,自然对江上的诸多禁忌略知一二。” 听红鲤话里有话,感觉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看到幽灵船的人时运很低,多数人就算或者回来,后面也都出了事情,但也有看到鬼船的人没有死。” 红鲤小声对我说,“不然的话,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了!” 我点点头:“我听人说,我们村里有人见过白姥爷。” 我慢慢地把在村子里看到鬼船的经历告诉了红鲤。 我们村有个小女孩,她叫周玲! 她是我小时候很好的玩伴,这事她亲口跟我说的。 因为自幼父母双亡,很小的时候周玲是和外公外婆住在一起。 那时候她还不满十岁,在白水村,包括当地附近,因为谁都知道鬼船夫的邪门事情,闹的人心惶惶的,尤其是看到的人都死了,谁都害怕。 因此每个月到了月中的几天,不要说晚上,就是白天都没有人去河边洗衣服。 这里要提一句,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附近的好几个村是靠打渔维持生计,那年她外婆得了重病,家里已经没钱治了。 尤其是月中几天里,外婆整天躺在床上痛苦不堪,哀嚎的彻夜不能入眠。 因此外公只能冒险去河上打渔,想要白天去镇上卖钱给她外婆买药。 至于这里说为什么不白天出河,其实生活在河边打渔的知道,六七月份的天气炎热,白天打渔是不容易的,鱼都在河底。 只有到了晚上清凉以后,鱼才会出来觅食和浮出水面换气,另外白天需要去镇上卖鱼,这样时间上也冲突。 村子离沅江不远,那天晚上周玲外公一个人去河边打渔,很晚都不见回来。 当时她在家里照看外婆,而外公一直过了凌晨都没有回来,外婆担心就嘱咐她去河边看看,并且告诫一定不要靠近河水边,看到了就将外公喊回来,没有看到自己就赶紧回来。 周玲只记得,那天晚上的月亮很大很圆,明晃晃的悬挂着,大晚上白蒙蒙的,都不要手电筒,完全可以看到夜晚的路。 她一直走到沅江边,当晚河面飘着很重的水雾,白蒙蒙的看不了多远。 而那艘幽灵般的渔船,是突然就出现在河面的,船尾亮着一只风灯。 白姥爷戴着斗笠披簔衣,守着那盏蓝幽幽的灯,坐在船尾不动。 第两百二十二章 傩仙洞 因为整个河滩就没有其他人,周玲还以为是外公出船打渔,她见状便追过去喊,却怎么也追不上那条看似静止的小舟。 一个在前面飘,一个在后面追,也就是一会儿的功夫,那船渐渐的飘远了。 这时候在河滩对面一头,有人听到她的声音,才作出回应,周玲当时一听,那是外公的声音。 她跑过去后才看到,那的确是外公,他一个人在河边打渔,还收获了不少。 周玲把刚才看到河上那艘船的事跟外公说了,听了以后,她外公脸色就变了,但当时也没说什么,当即就带着她离开沅江河边。 回去以后一连三天外公都将她锁在房门里,让她闭门不出。 因为有人说,但凡是看到过鬼船的人,都会淹死在河里去。 直到第三天,幼时的周玲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三天前自己去沅江,站在河滩旁边,又重新的看到了那艘鬼船。 在鬼船的船尾背对着自己坐着一个老婆婆,身着十分的眼熟,但是她十分害怕不敢靠近。 不过在梦里,很快那个老婆婆就回过头,冲着自己露出慈祥的笑。 当然她就叫出声来,因为坐在船尾的老婆婆,居然是自己的外婆,她赶忙追上去,不过那鬼船往河中央飘荡,转眼就消失在河面白蒙蒙的雾气里。 醒过来的一大早,旁边屋子里就传出外公悲悯的哭声,等到她出去看到的时候,外婆已经去世了。 至于她外婆死之后的事情,她就没有多说什么。 红鲤听完后沉默了半响,这才对我说道:“我遇到一个老太婆,她说那鬼船上住这一个老神仙,能断卦,并且奇准无比。” “那老婆子早年也遇到过白姥爷,并且还给她算卦,就是因为说过卦,让她多活了二十多年。” 我听出红鲤的意思了,忍不住问:“你让我去找白姥爷?” 她说的这故事先不说真假,就算是真的,这未免有些太邪乎了,一听就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只要找到那个白姥爷,你一定可以找到解除蛇咒的方法!”红鲤非常坚决。 “你为什么会那么肯定?”我有些费解她语气为什么会这么坚决。 当我认真地盯着红鲤问出这句话时,她一直凝重地看着我。 可她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原因。 “回村去找张道仙,他对白姥爷的了解比我更多!”红鲤站起身,已经往楼梯口走去。 下楼梯的时候,红鲤转身又说道:“魔蛇你暂时不用担心,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再出来了。” 透过玻璃,我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走到一楼门口,然后撑开红伞,淡定地走了出去。 “她不是活人!但她也不是鬼,她脖子上和袖子下都有不少鳞片,但和蛇不同。”楚渊意味深长。 透过玻璃望着从人群中缓缓消失的红色身影,我陷入了沉思。 她撑着一把红伞,好像很怕太阳。 我小声问楚渊:“你觉得她说的可信吗?” 楚渊沉吟:“我想不出她骗你的理由。” 我点点头,这就是我想我不明白的。 难不成她真的要报恩?但是,我对她能有什么恩? 想了想后,我只能摇头,苦笑一声,喃喃道:“看来我得回村里了。” 现在不早了,先回店里收拾明天回去,本来不想告诉白阳的。 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毕竟和他有关系,所以才跟他说了。 知道了前因后果,白阳打算跟我回去。我也没拒绝,这么多年了,让他回去看看也好。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吃完饭,我们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匆匆赶回了老家。 村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但不知道是不是柳家不再来村子的缘故,建起的蛇庙香火在这段时间里也淡了。 除此之外,村子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去后山找张仙人的时候,他正躺在院子里的藤椅上打瞌睡。 他一看到我,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你不是打算四处旅游成为一只野鹤吗?怎么跑回来守着这一亩三分地?” 看到他的时候,我也很意外,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当初从对付柳老太婆过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再见到他了。 再次见面,心里竟然升起来一种很别样的感觉。 “我就说今天为什么右眼皮一直在跳!” 张仙人晃了晃手中的蒲扇,道:“说吧,又找老道士来做什么。” 我笑了笑,也没藏着掖着,大致讲了阴河白姥爷的故事。 张仙人听了,叹息道:“你知道傩仙洞吗?” 我有些错愕,傩仙洞也是一个凶地,江对面有一座陡峭的高峰,傩仙洞就在半山腰,没有人知道是怎么形成的。 不过,傩仙洞一向凶恶无比。 老人都知道,看下雨不下雨,就看傩仙洞口有没有雾? 傩仙洞没有雾气出来,那肯定不会下雨,否则肯定要下雨。 但傩仙洞简直让当地人闻风丧胆,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村民说这个洞中有个鬼怪会食人,吃得多了,洞中的血都汇成了一条河流,非常的恐怖。 这个诡异的山洞之所以会让前去一探究竟的村民有去无回。 因为这个山洞是天上傩仙的山洞,鬼怪食人,是神对擅闯他山洞的村民的惩罚。 傩仙洞的洞口不大,但里面却显得深不可测,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而且,其内的地理位置十分险峻隐蔽,一般人很难发现。 而且据传,几年的洞壁上有很多傩戏的画,画的是一些人戴上面具,跳傩舞,祭祀傩神,以祈福止罚。 正因如此,该洞始得名“傩仙洞”。 但是这个洞窟越是玄妙,越是玄妙,越是容易引起人们的好奇。当地有个村民叫伙同几个胆子大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进入山洞,但进入山洞没多久就慌张的跑了出来。 他们走了很长一段路,也没有看到什么异样。只是在他们有些疲惫的时候,才听到了传来一阵水声。 在水声的指引下,他们来到了一个大山洞前。 山洞之中,顿时出现了一条大河。 众人走进一看,却发现这条河里的水是猩红的,就好像人的血一样。 而且在猩红的血河里,还漂浮着几具难辨五官,腐烂不堪的尸体。 众人惊慌失措,这才仓皇逃窜,好在幸运的是,他们一行人终于找到了出口,保住了性命。 出来之后,进入山洞的几个人相继病倒了。 张仙人突然跟我提起这件事,也让我迷糊,想不明白这跟白姥爷有什么关系? 张仙人笑了笑,道:“里面有没有鬼怪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里面有一龟,能算卦,准确无双。” 我又是一愣,又是狐疑,只听张仙人又道:“你若想知道什么,只能找这龟了……” 张仙人的话,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第两百二十三章 守江人 白姥爷跟傩仙洞,难道还能有什么关系不成? 张仙人显然看出了我的疑惑,又道:“你知道阴河鬼船,为什么叫‘白姥爷’!” “白姥爷不是阴河上的捞尸人吗?他因为阴历十五出船犯了禁忌,不知道发生什么沉江了,执念成了阴河上的守江人。” 张仙人摇了摇头:“其实,这是一个谣言,你仔细想想,元江之所有被称为阴河,因为上面死了无数人。” “为何其他的人死了不能成为守江人,偏偏是这个捞尸的白姥爷,虽然他的职业不同,但说到底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我想不明白,摇了摇头说道:“传闻鬼船上是白姥爷,有村民还见到过,难道这些从小到大传闻都是假的?” 张仙人意味深长的说:“也不完全,不过你可以想象成白姥爷已经死了,但是又活过来了!” “死而复生?“我瞪大眼睛,完全不敢置信。 正愣着,又听张仙人又道:“只不过是他的躯体被借用罢了,他死在了阴河,或许灵魂成了水鬼,也或许投胎转世去了,但他的躯体,却被傩仙洞的白龟占用了。” “因此,那些村民看到白姥爷的船和船上的白姥爷,其实是傩仙洞已经修炼成精的白仙。” “白姥爷其实就是傩仙洞的那只白龟,不是见了就死,而是每次下山,都来抓淹死的人回洞中。因为它在傩仙洞里深居,吃淹死在江里的尸体。” 我惊恐的看着张仙人,这才明白,这化灵的乌龟是多么的可怕,怎么会吃人! 但是也突然理解张仙人为什么要跟我说“傩仙洞”这个故事了。 原来,阴河上的白姥爷,是傩仙洞里修炼得道的一只白龟? 接着我就想到了,为何有村民进入傩仙洞里,会看到血河和漂浮的尸体了。 要知道傩仙洞在悬崖绝壁上,普通人是万万不可能把尸体带入里面去的。 那些尸体,应该都是龟仙从江里捞出来的。 心中不免感到吃惊,这时听张仙人又说:“其实也不必惊讶,白姥爷每年农历七月才出现,是因为它也只吃这个月淹死在河里的溺尸。” “这就是为什么阴历十五会有村民看到的原因,它一旦出现,淹死的人就再也找不到尸体了。” 张仙人让我明白了“傩仙洞”的可怕真相。 白姥爷当初阴历十五出船,溺死在江里,其实已经死了,刚好傩仙洞的白龟修炼成灵。 可能因为他的躯体比较适合,所以就化为了白姥爷,每年中元节前后从傩仙洞出来,在阴河上打捞尸体回傩仙洞。 白龟无法上岸,所以关于白姥爷的传闻才会那么吓人。 正恐惧时,听张仙人又道:“若是能找到白姥爷,只要心怀恭敬,说不定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 我愣了愣,这才明白张仙人的意思。 如果在江上找到白姥爷,就不需要翻山越岭冒险去那绝峰上的傩仙洞里了。 “只是想要找到这个白姥爷,没那么容易。而且不一定是好事。” 张仙人仰躺在藤椅上,歪着头对我笑道:“你认识村里的赵瞎子!?” “你说这个做什么?” 张仙人说的瞎子是我们村的,不过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早些年还挺正常的,我高中那几年就很少回来了。不知为何突然双目失明,晚年过得十分凄惨。 不过,我不明白张仙人为什么要跟我提起赵瞎子。我想到什么,有些诧异道:“他见过白姥爷?” 张仙人对我露出神秘的笑容。 据张仙人说,当年赵瞎子年轻气盛,遇到了白姥爷,可他不信邪。 那晚摇船去追,却怎么也追不上那条看似静止的小舟。 也就追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赵瞎子突然发现,眨眼间竟到了死人湾。 他赶紧摇船靠岸,遥望着那条挂着孤灯的小舟,慢慢消失在水雾中不见了。 赵瞎子回来之后,一直都没对人提过此事,也变老实了很多。 可是,就在那个月底他就出事了,成了瞎子。 而且,在他死后这两年坟头连草都没有,是光头坟。 我心里泛起苦涩:“按你这样说的话……如果真找到他了,还有命吗?” 张仙人调侃的笑了笑:“知道赵瞎子当年,看到白姥爷为什么不会死吗?” 还能有什么呢? 赵瞎子年轻的时候是个木匠,想必是他还有点本事,能降妖伏魔吧。 可是,张仙人让我明白,事情还真不是这样。 他说:“白姥爷出现,其实是一种不好的预兆。” 张仙人凝重地说:“这只修炼得道的白龟也不是善良之辈,不容许任何人对它心怀不敬的。” “不过,看到之后,只要虔诚,焚香膜拜,应该不会被为难的!” 我顿时恍然,原来白姥爷并非至邪至凶的魔王。 只是,在荒野烧纸钱,最招引邪物。 尤其半夜在河上烧纸,就更邪了 张仙人叹息的说道:“瞎子为什么会瞎,因为他冒犯了白姥爷。” 张仙人说到这儿,犹豫了一会又说:“传闻虽说是传闻,其中很多地方有些出入,但也并不是空穴来风,白姥爷在这个月出现,这是难得的机会!” 我点头:“我想去碰一碰运气!” 张仙人叹息道:“其实,不是每一年白姥爷都能出现,最近没有听说过有人沉江,说不好他也许不会出现了。” 我皱着眉头,赶紧说道:“如果他真的不出来……那应该怎么办,难道还要去傩仙洞?” 张仙人沉吟良久,这才轻轻的叹息了一声,说道:“我这里有一道请仙的咒法,如果十二点白姥爷还没出来,你就得召它出来……” “那条鬼船出现后。会划到岸边,到时候你就上船。” 不知道为什么,张仙人的话让我格外紧张。 本来,这种邪门的鬼船就让人不舒服,竟然还得上船…… 我默默望着张仙人,就见他一脸的凝重,这时摸出一张符纸递给我,然后又说:“其实白姥爷,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可怕,你从小就在白水村长大,关于白姥爷害人又听过多少?” “况且白姥爷已经死了,那仙龟化灵,好不容易修的道行,不会轻易的害人沾染业报的,看到白姥爷之后,心怀虔诚就行,只要问到你想要的消息就回来。” 我犹豫再三的说道:“这样不会出事吧?” 张仙人深吸一口气说:“嗯,应该不会出事!” 说实话,张仙人这么说我就更加纠结起来了…… 第两百二十四章 白龟化灵 正在我发愁的时候,张仙人迟疑了一下,才道:“烧完符纸和上香之后,一定要念咒语,只有这些过程完成,白姥爷才会出现,记住,心里虔诚!” “什么咒语?”我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直说吧。” 张仙人沉思良久,一字一句地念道:“舍命祈卦,江灵觅仙。” 我默默的跟他说了一遍,心不由得颤抖了起来。 舍命祈卦,这是什么意思? 张仙人大概是察觉出我的犹豫,认真道:“不要顾虑太多,按照我说的去做,不会有事的!” 我漫不经心地笑道:“只是这些吗?” 张仙人一脸凝重:“白姥爷是阴河最厉害的东西,但是化灵后,它不会滥杀众生,最多只会利用众生。你别得罪它,它绝对不会害你……相反,说不定这对你来说还是一场福报,不过你要记住,一定要完成自己的愿……” 张仙人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似乎说的太多了。 “已经是深夜了……”张仙人打了个呵欠,从藤椅上站起身来,走到屋门口,摆摆手对我道:“我睡了,明天还有很多事。” 看着张仙人的背影不禁有些莫名其妙。 最后他说的愿……是什么愿? 张仙人的这番话,让我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们村离江不远。白姥爷的故事在当地广为流传,大部分人都知道一些。 现在,江两岸,除了荒芜的河坡,还有茂密的山林。 天黑以后阴森森的,漆黑一片,让人头皮发麻。 早年河中鱼多,船多,如今垂钓者寥寥无几。 当时的渡口大多已荒废。因此每到晚上,江边就显得格外阴冷,再加上晚上阴气很大,河边就更冷清了。 我想到了张仙人的警告:“除了赵瞎子,见过白姥爷的活人很少……小心点,白龟食人的性子是改变不了的!” 按照张仙人的说法,白姥爷属于鬼仙,需要敬畏他。所以没让白阳陪我去,就连楚渊也没跟着去,我生怕见到白姥爷被人注意到,免得得罪鬼神。 另一方面,如果真的遇到解决不了的麻烦,楚渊可以随时通过蛇手镯感应到,随时可以来临。 沿着河边,我从下往上慢慢地向阴河走去。今晚是月圆之夜,一轮圆月挂在天上,把江岸照得通明。 河水缓缓流过,对岸灯火映在江心,波光迷离,江面泛着袅袅水雾。 我在河滩留意着河水,时间缓缓流逝,随着夜色越来越深,江面上的雾气也越来越浓。 然而,江面一直空荡荡的。 我在河边等着,我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我拿出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半了。 张仙人特别嘱咐,在十二点之前找不到,就要主动召见。 否则,就错过了时间,到时候去傩仙洞的话,想到里面的血河跟漂浮的尸体,我就头皮发麻。 不再多想,回到了河滩,立即从布袋里把准备好的东西,一件一件的拿出来放在了河滩上。 按照张真人吩咐,先烧钱纸,烧香。合掌恭读:“舍命祈卦,江灵觅仙……信女白瑶,求白姥爷告知解除蛇咒的方法……” 我默念了三遍,然后紧张的看了看时间,刚好是十二点! 我惊出一身冷汗,定了定神,拍拍手,抬起头,看向河面。 河面上的雾气更浓了。 抬头望去,只见雾霭缭绕。 四周一片死寂,根本就没有半个鬼影子,或者,今天白姥爷根本就不会出现。 不知道为什么,除了绝望之外,还有一丝恐惧,让我感到莫名的不安。 或许,是有什么东西在故意扰乱我的思绪,让我又错过了什么? 然而,就在我心中大失所望的时候,江面上,一艘渔船从江中远远的驶来。 我精神一振,连忙兴奋的跑到河边挥手示意。 那船儿慢慢的行驶过来…… 让我奇怪的是,天色已晚,可船上却没有点灯,黑漆漆的行驶在江上。 过了一会儿,那船慢慢的行驶到了近前。 这时候我才看清楚,这不是乌篷船,而是一艘渔船,在船上站着三个人,似乎是附近的渔民。 “你要去哪儿?” 船上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穿着麻布衣服,操着本地口音问我。 我看出来了,这几个人不是我要找的白姥爷,而是当地的渔民。 我感到一阵失望,那老爷子看我不说话,又问了我一句。 想了想,我直接脱口而出道:“我来这里想要找白姥爷。” 我以为这几个人听到以后,会很害怕,但是他们表现的都很淡定。 “你在江边怎么能找到,你要想找,得去对面,得坐船在江上找,上船吧!” 我一听也觉得说的不错,这江边昏暗,离的稍微远一些都看不到,想要找白姥爷谈何容易。 只能顺着江边走,或者坐船在江上寻找,不然等着他上门,也不现实。 “谢谢!” 我感激的对几个人弯腰致谢,但是船上几个人表情都很僵硬,只有老人有点木讷的点点头。 上了船以后,就朝着江中而去,在穿过江中的薄雾时,我闻到了船上有一股淡淡地腥臭味。 透过月亮,我看到几个人样子都差不多,但是脸色惨白,眼神呆滞,而且表情也僵硬的很。 这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如今是阴历七月的月份,按理说晚上应该是没有船出行的。 他们大晚上怎么会在船上,而且看几个人的样子,也没有撒网打鱼。 关键是,刚才我在岸边的时候,根本就没有看到几个人,好像这船是突然出现都一样。 想到这里,我心里顿时就不安起来。 刚要说话,忽然船调了一个头,朝着上游驶去,一直没说话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平头男子惊慌失措地嚷着:“船是怎么回事,怎么不听使唤了?” 老汉很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慌什么?什么叫不听指挥了,船不是还行得好好的吗?” 平头男沙哑的说:“你看看就知道了。” 老汉扭头一看后,声音也变了:“怎么回事?” “船失灵了,它……它自己要向上游驶……” 这时,那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消瘦男,语气不好的说:“前面有一艘船。” “那就没事了!” “可……可……可那艘船它……”他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圆润的话来。 “怕什么,咱们上了江对岸,就行了!” “你看看就知道了。” 这时候,我也看到了,大船大概二十几米远的地方,静静地停着一艘黑乎乎的船。 船头高高地挂着一个大灯笼,灯笼里有点点蓝幽幽的亮光,仅仅让人看清灯笼上的“奠”字。 “鬼船!” 那一艘鬼船,静悄悄地停在那里,幽寂得令人心中生寒。 渔船就像被一只鬼手推动着,正不由自主地向着那艘突然出现的鬼船驶去。 老汉吓得声音都变了:“停船!快停船!” 可船就像着了魔似的,根本不听指挥,只是固执地自己向着那艘鬼船缓缓地前行着…… “走,快走,是白姥爷!” “白姥爷来了!” 几个人惊叫的,像是遇到什么凶煞的东西一样,竟然纷纷弃船而逃,直接先后跳入冰凉的江水里。 第两百二十五章 河神守江 “喂!”在为时已晚之前,我张开嘴想要喊叫。 几个人跳进河里,转眼就不见了踪影,河面波光粼粼。 看到几人如此惊恐,我不由得慌了。 “白姥爷!”我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朝着远处看过去。 黑色顶棚的小船从水雾中缓缓浮现,轮廓逐渐清晰。 木浆摩擦船体的轻微“吱吱”声和撞击水面的声音清晰可辨! 船仿佛从幽冥而来,朦胧迷离,缓缓靠近,不对,应该说我这艘船不由自主的靠拢过去。 等到近一些后,我逐渐看清楚了。 在那乌篷船的灯笼旁边,坐着一位披着斗篷的白姥爷。 但船对船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那船快要沉了,换我的船吧,我捎你一程!” 他戴着斗篷,可声音沙刺耳,就跟刀尖在心头挠一样。 我瞪大双眼:“你是……你是白姥爷?” 白姥爷冷哼一声:“你这小姑娘真是好没礼貌,费尽心思要来见我,现在见到了反倒是畏畏缩缩起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连忙对着渔船恭恭敬敬的行礼道:“白姥爷,我有事前来求教。” 白姥爷冷冰冰地说道:“你要是再不上来,那船可就要沉了。” 这时候,我突然发现渔船真的开始漏水,不停的下沉。 我感觉感激的对白姥爷道谢,然后壮着胆子上了乌篷船头。 白姥爷有些不悦,不耐烦了,闷声说道:“我下去打鱼了,你却在河边烧纸闹事……把鱼吓跑了,你拿什么什么补偿?” 我:“……” 见我不说话,白姥爷又冷哼一声:“你这丫头,我好心前来救你一命,你非但不感激,还对我这副戒备的模样。” 我一愣,忽然意识到什么,扭过头看去,那船已经沉默了。 心里想到在烧纸后,遇到那三人行船,悄无声息的就出现在河岸边,而且上船以后,没有人掌舵,那船好像自己会走一样。 一想到这里,我意识到什么,深吸一口气。 我看向白姥爷:“莫非,那船上的三个,不是活人?” 白姥爷垂钓,沙哑的说道:“刚才他们三人跳水的时候,你可听到落水声?” 我赶紧摇了摇头,意识到刚才几个人跳水后就瞬间没有了踪影。 “他们是客死异乡的水鬼,死在了江里,想要等一个把他们送到对岸的有缘人,是你在河边烧纸,把他们招惹上了。”白姥爷撑着鱼竿,不紧不慢的说。 “我?”我一脸困惑:“他们为什么要等人送他们上岸,既然是水鬼,直接游到对岸不就行了吗?” “你难道没听说过一句话吗?”白姥爷悠闲道:“土地把岸,河神守江!” 我一愣,就听到白姥爷悠游自得说:“河神掌管天下水域的,死在江河里的水鬼,是上不了岸的。” 我恍然大悟,随后说道:“白姥爷,刚才你为什么要阻止他们上岸?” 斗篷下传来两声轻笑:“你可知道我是什么身份?” 我直接想开口说是一只千年老龟,但是这话也就心里想一下。 最后发现根本不知道怎么说,就试探道:“相传白姥爷是守江人!” “守江人?”白姥爷呵呵笑了两声:“这个民间的称呼倒是也贴切,但实际上,我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河神!” 我吸了口凉气,我一直以为河神应该是修炼成仙的神仙,但没想到这白姥爷竟然是元江的河神爷。 “况且,我为何阻止他们上岸!若是他们上岸了,你就成了这江里的水鬼了!” 听到白姥爷这样说,我心里顿时感到一阵心悸。 那几个上岸需要找替死鬼,这是把我当替身了。 “多谢白姥爷出手相助!”我再次感激道。 白姥爷哼了一声:“为了救你,我差点断了鱼钩。” 我又惊又喜,来不及感受这艘渔船的诡异。 红鲤和张仙人没有骗我,而且……仔细一想,他们也没必要说谎。 船向河中央驶去。船边有一根鱼线,鱼线挂在河里。 “我这船上倒是有些日子没有人上来过了,罢了!来一个陪我说说话也好。”白姥爷自言自语的说道。 其实我心里怪紧张,也不知道说什么。 见我不说话,白姥爷又说道:“你在找我之前,想来是打听过我的,不然你也不知道我会每年这时候在江上巡游。” 我点了点头:“了解过一些!” 白姥爷头也不回道:“你说说吧,也让我听听附近民间对我的传闻,是怎么样的。” 我想了想张仙人跟我说的话,想看白姥爷脸色行事,但是他面目隐藏在斗篷之下,根本无法看到。 我看他说话,也比较和善。 就没有隐瞒,把白姥爷当初捞尸,然后来江上溺水身亡的传闻说了一遍。 白姥爷听完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说道:“话只说对了一半!你口里所说当年的白姥爷,来江上捞尸,是因为河里水鬼作祟,他敌不过落水而亡。” “原本他死后是无法上岸的,但我念他在江上救人无数,心怀慈悲,不想他在江里受苦,于是我便破例送他上岸,让他转世投胎去了。” “刚好那时我已经化灵,便借他的尸身活了过来!” 我听完恍然,这才明白其中缘由。 白姥爷说完后,又对我说道:“既然你许了愿,你我有缘,说吧,你想问什么?” 我一愣,我什么时候许愿了? 来到河边,只烧了点纸和几炷香!忽然想起张仙人让我念的那句话! “舍命祈卦,这是什么意思!? 舍谁的命? 我想时,突然感觉乌篷船摇晃,我顿时心惊肉跳。 一个踉跄,差点从船上掉进水里! 这时,白姥爷冷冷的说道:“发呆干什么,你要是没时间就下去吧。”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悦,渔船再次剧烈摇晃起来。 我这才明白,白姥爷说的“下去”是直接落水的意思。 我急忙屏住呼吸说:“我想起了一些小事。” 白姥爷不动声色,船只的晃动慢了下来,没有之前那么剧烈。 我冷静了下来,满脸凝重,恭敬道:“白姥爷,半夜打扰您了……特意过来打听解除魔蛇施下的蛇咒。如果您知道,还请指条明路。” 白姥爷没有说话,我感觉他还是一幅很不高兴的样子。 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还望白姥爷指教。” 片刻后,只听白姥爷冷冷的说道:“我不喜‘魔蛇’这个名字!” 我哭着愁眉苦脸地说:“望白姥爷指点!” 白姥爷微微抬起头,像是隔着斗篷看了我一眼,语气平静的说道:“既然你找到了这个地方,让我在船上帮助你,你一定是有诚意的!” 我苦笑了一下,一时搞不明白为什么跟我这样说。 难道我刚才胡思乱想了? 白姥爷似乎微微看了我一眼,淡淡的说道:“你身上没有蛇咒!” 我摇摇头,连忙说:“不是我!” “你是因为别人!?”白姥爷传来笑声:“你好不容易来找我,就不怕不能活着离开这里吗?” 第两百二十六章 阴域 我深吸一口气说:“我这样做是为了我的家人。” 白姥爷沉默了许久,才阴沉着脸说道:“像你这样,明明有别的办法,你还是来找我,着实让我意外。” 我有些疑惑,不太明白老爷子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 不过我也没多想,直白地对他说:“既然能上船,今天能见到白姥爷,我想我们有缘分,还请白姥爷指点一下。” 白姥爷听我这么说,顿时笑了两声:“既然如此,那我就卖了你一个面子……” 我大喜过望,立刻恭敬地说:“多谢!” “不用了。”白姥爷冷哼一声:“你许的愿,自己记住就行了。” 白姥爷的话让我愣了一下,但还是想多说了一句。 他打断了我的思绪,说道:“你要记住我的话。” 见白姥爷严肃的语气,我立马收回思绪,小心地点了点头。 “蛇咒,又名蛇祸,与肉身无关,而是着重于三魂七魄。但想要摆脱也不是没有可能。” 我屏住呼吸,仔细听老人接下来要说的话。白姥爷沉思片刻,轻声道:“阳界与地狱之间,有一个过渡地带,这个地带连接生死,这个地方叫做阴域。” “死后一定时间内,若有在没有外人干扰的情况下,灵魂会离开肉身,进入阴域,这里是活人和灵魂的中继站!” 我认真地听着。 白姥爷看着河流,沉声说道:“因为里面自成一界,有着独特的规矩,蛇咒这种肮脏的外来东西,在里面是不能容忍的。也就是说,一旦进入其中,可以借助那地方的法则,将诅咒剔除!” 我一惊,道:“什么意思?” 白姥爷笑了两声:“呵呵,让被蛇诅咒之人的灵魂进入阴域。如果他能平安归来,蛇咒自然解除。” “阴域?冥府!活着的人怎么能进去?”我惊出一身冷汗。 白姥爷平静的说道:“人修炼到很高层次之后,元神出窍可以离开自身,甚至夺舍别人躯体,但我说的灵魂不是鬼魂。死者的真正灵魂还是不同的,只要找到方法,生者的灵魂也能进入阴域。” 我看到了希望,焦急地说:“具体应该怎么办?” 白姥爷犹豫片刻,才道:“这不是我熟知的范畴,但我知道一个能让活人进入的高人!” 听了白姥爷的话,我皱起了眉头。 他常年在江上,怎么会认识外人? 不过按照他的语气,要想破蛇咒,就只能遇到这个他认识的人? 心中虽然有些疑惑,但也不能直问,只能道:“还望白姥爷指路。” “我对你说也无妨,但是丑话说在前头,那人秉性古怪,并且只见有缘人。” 我点点头,老人犹豫片刻,说了一个地址,就听见白姥爷自言自语,缓缓说道:“瓜熟蒂落,水到渠成!” 占卜算命最忌讳的就是追根究底,船头的白姥爷伸了个懒腰。 这位白姥爷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但我感觉他大概是我目前遇到的最厉害的东西了。 我不敢冒犯,这时候,白姥爷懒洋洋的说道:“好了,鱼钩打完了,就等鱼来吧……时间还早,你替我看船,我先躺一会,再送你上岸。” 我连忙点头,客气地说:“白姥爷先休息,我帮你看船。” 白姥爷站起身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背对着我,淡淡的说道:“我想当年有个女人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拿着琉璃灯笼,曾经站在船头,提着灯笼望夜色,可现在,一眨眼,三百多年过去了,我还是个我,而你……又换了另一重身份!” 白姥爷笑了笑,打了个哈欠,微微摇头,钻进了帐篷里,再也没有动静。 我心里嘀咕,但是听不懂白姥爷究竟是什么意思。 白姥爷进了乌篷休息,周围安静了下来。 船尾的灯笼灯火阑珊,在江面上的雾气笼罩下显得昏暗。 我坐在船头,白姥爷提醒我不要盯着鱼线看,有空就多看看四周,看看河水。 大雾在河中央,从江心望去,根本看不到河岸。 水流十分缓慢,悠闲而平静。 四周雾气缭绕,天上明月照江心,仿佛置身于仙境。 小船不知漂了多远,忽然笔直的鱼竿一下就弯了下去,上面的鱼线也一下就绷直了。 我扭头呼唤:“白姥爷,鱼儿上钩了!” 然而黑色的帐篷内没有任何动静,白姥爷似乎已经睡着了。 我怕鱼跑了白姥爷恼怒,不敢松手。 当时我把鱼线拉紧,希望能钓到一条大鱼,然后就可以上岸了。 虽然水下的鱼体型很大,但它不动,也不需要太大的力气。 随着鱼线被我一点一点的收回,下面钩住的东西开始不停的的浮了上来。 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紧张感。 虽然没钓鱼过,但我也知道,鱼越大,上钩后就越挣扎。 我现在简直不敢相信,这条“鱼”竟然这么安静,一点挣扎都没有! 我又焦急又紧张的慢慢收线,只见一排东西从水底飞快的浮上来! 夜光里河面虽然笼罩了水雾,但依旧清晰可辨! 随着最后鱼线浮上水面。 然而,刹那间我的兴奋被恐慌代替…… 这不是鱼,而是两具尸体! 鱼线紧紧的缠在了尸体的脖子上,排列的整整齐齐! 两人一个个仰着脸飘了上来。 被水泡的通体发胀巨白,而且眼珠子突出,就那么幽幽地盯着我,在船头光线下,显得极为恐怖。 一男一女,肿得几乎透明,这一幕太突兀了,吓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我把竿子仍在船板上,掀开黑船的帘子叫白姥爷! 拉开帘子我就顿住了。 里面躺着的是一具森森白骨,头上戴着斗笠,身上湿漉漉的! 一眼看过去,骨头上都长满了在水里浸泡多年的青苔和密密麻麻的蚂蝗! 我吓得跌跌撞撞出了船帘,才发现整条船都不对了! 眼前的分明是一条纸舟。 我惨叫一声,却不敢抬腿,整艘船开始下沉,很快就沉入了水中! 一入冰凉的江水,就让我整个身子骨发寒了,我拼命的想要尖叫,可感觉脚踝被一双手拽住,使劲的往水下拉扯。 我整个人一下就被拉入了水下,昏暗的江底,透过清冷的明月。 我看到了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 里面无数漂浮在水里的尸体,浮浮沉沉的荡漾着,一群群的大鱼鳖精在水下啃食人尸。 我的耳边回荡着啃食时发出来咔嚓咔嚓的响声,就好像一群人压低嗓子在瓮声瓮气的唱戏,偶尔还有一阵哭腔来回飘荡。 不知道是不是人还没有死透,就让鱼儿活吃了,那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恐惧充斥全身,我不顾一切的疯狂想要浮出水面,但是余光一扫,却看到浮沉的水尸,纷纷都朝着我的方向飘来。 我忍不住尖叫,撕心裂肺的尖叫!猛地一跃而起,却发现自己躺在河滩上!不远处,我烧的纸钱早已化为灰烬。 第两百二十七章 活人禁地 我惊讶地环顾四周,发现河面还笼罩着一层薄雾,除此以外空无一物。 再看看自己,身上干干净净,除了背上的冷汗,没有一丝水迹。 那么……刚才是怎么回事? 明明我遇到了白姥爷,紧接着,我钓了两具尸体,包括后面遭遇,乌篷船变纸舟。 我落入江底的,无数水尸朝我袭来。 为什么我会好端端的在岸边,难道是我的梦吗? 白姥爷说的话我到现在还记得清楚,从遇到他,包括我们俩的谈话。 我敢肯定,刚才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真的发生了。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深深看了一眼河水,深呼吸,努力让自己镇定。 片刻之后,思绪慢慢转回,浑身不在那么僵硬。 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转身朝着屋子走去,一路上心无旁骛…… 一进门,就看到除了白阳之外,还有张仙人。 我愣了一下,张仙人走了过来,轻声问道:“你见到他了?” “是!”我点了点头,看了白阳一眼,迷迷糊糊道:“他已经把解蛇咒的方法告诉我了。” 于是,我把在河滩上召唤白姥爷,到后面遇到的奇葩事都告诉了他们。 说完,我狐疑地问道:“舍命祈卦,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能告诉我吗?” 他心不在焉地看了我一眼,说:“不该问的别问,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我心头一寒,正想开口说话,张仙人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道:“白姥爷是傩仙洞的白龟,道行深不可测,你可以平安归来,着实让我很意外,但我有种感觉,你和我们不一样,就算不抓到东西许愿,他也会放过你。” 我愣了一下,脸色不由一亮:“你知道我抓到了什么吗?” 张仙人似是说漏嘴了,连忙道:“既然他答应了,让你平安无事下船,这件事就办好了。” 张仙人的话让我听得半懂半懂,但我明白,她肯定不会告诉我更多。 我点了点头,就在这时,张仙人又道:“就当做梦吧,只要记住白姥爷跟你说的话,其他的就别管了。” 我能忘记这一切吗? 毕竟那些东西太诡异太不可思议。 甚至,被钩起的一男一女两具尸体,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哪怕是闭上眼睛,那被水充满肿胀的躯体,苍白而浮胀透明的脸就浮现在脑海中。 张仙人的脸色越发凝重,不知道在想什么。今晚发生的事情太疯狂了。 正在纠结,就听张仙人很认真的说道:“你的命也是借来的,罪孽深重,再加上你今晚遇到了‘白姥爷’,以后的运势只会更低。很多不可接受的事情会发生在你身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不解地问:“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仙人静静地看着我,无奈道:“你身上积蓄了太多的怨气,会束缚他人,也会束缚自己。所以,你最好不要和其他人靠得太近,否则,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 他的话让我心里不安,心中有些担心,这时张仙人说道:“你也别想太多。今天天色已经太晚了,我回去好好想想,接下来该如何打算,你们也琢磨琢磨,白姥爷对你的指点,可能还有更深层的意思。” 我点了点头,慢慢地走进了我的房间。 就在这时,已经出房门的听张仙人又道:“不要乱想,有些事都是冥冥之中注定好的,跟白姥爷见面的事,也不要跟别人说,忘记吧!” 我没有回头,顿时觉得很慌张,更不知所措。 我能忘记这晚吗? 张仙人走后,屋子里只剩下白阳和楚渊两人。 我想到了白姥爷说的阴域。 楚渊见多识广,应该比我们更了解。我抬起头问他:“阴域在哪里?” 提起阴域,楚渊的脸色也是微微变了变,有些不自然。 “幽冥之地,生者与死者的禁地!”楚渊毫不掩饰地说道:“人死后,死者的灵魂无法归属,有可能堕入阴间。世俗之人堕入其中,所见所闻,皆是所遇之业。” “在他们的境遇里,那里的业力跟阴间不一样,你一生的业报不一样,遇到的一切都不一样,别说是凡人,就算是我去了那里,也会被那里的迷障所迷惑。尤其是道心不稳的人,更会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我有些不安:“阴域能解蛇咒吗?” 楚渊道:“阴域自成一个境界,法则奇特。虽然我曾经进入过其中,但掉入其中的时间若是过长,便会陷入迷障之内,所以…………我也不确定!不过那地方确实有一定的法则,凡是阳界的不洁之物,都会被强行抹除。” 没想到楚渊之前已经进入了阴域。 白姥爷所说的阴域,不属于阴间,也不属于阳界, 而是死界中的流放之地。 只不过,那终究是一片黑暗之地。其实和白姥爷说的有些出入。至少我从楚渊那里了解到了更多关于死亡世界的知识。 和人界相比,死界的景色其实和人界没什么区别,顶多就是天色暗了一点,草木有些腐烂,空气中的味道有点臭,有种莫名的沉重压抑的感觉。 一般来说,一个正常的没有活着的人都会想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死亡世界,连太阳都是灰色的,昏暗的光芒照耀着人间。 仿佛是一片死气沉沉的景象。 然而,很少有人知道,那幽暗的光芒,其实是死亡能量的变化。 死人照着就好,活人照久了会要命。 确实有很多孤独的灵魂被放逐在死界,其中有很多人迷失在阴间,永坠地狱。 楚渊告诉我,世间有七大界,也有一些禁区,即便是楚渊,也需要小心谨慎。 死亡领域就是其中之一。在得知阴域有可能解除蛇咒后,我的心变得焦躁不安,无法平静。 沉思良久,我下定决心,对楚渊说道:“这是一个机会!” 楚渊一脸凝重的说道:“活人的灵魂一旦进入其中,若不能回归肉身,最终的宿命,就是永堕阎罗。” “死亡世界的迷宫,让死者一旦坠入其中,便无路可退。灵魂若是留在那种地方,将永远活在阴间,被晦暗所迷惑,永远无法重生。” 我浑身打了一个寒颤,可以想象一个空洞的灵魂,双眼呆滞,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在飘荡的迷雾中永无止境地行走,没有尽头,没有时间的概念,沉沦万年,直到死寂的世界不复存在。 只是想想,这种空虚和茫然的恐惧,比冥界所有的地狱刑罚加起来还要惨无人道。 第两百二十八章 溺尸 听了我跟楚渊两个人的交谈以后,白阳也听清楚了七七八八,他在旁边沉默良久,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如果去阴域能够彻底的抹除蛇咒,倒也未必不能去试试!” 楚渊倒是没有那么乐观:“活人魂魄离体,就算是在阳世也很容易被阳气冲散,更不要说去那种地方。” 而且魂魄离体后,面临的不仅仅是时间的问题,更多的可能是被阴人察觉,到时候就顺带勾走了。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诸多危险跟禁忌。 在我们沉默间,楚渊又说道:“活人一旦进入另外一个世界,里面的凶险程度九死一生,阴域是死后的世界,我们都无法预料其中的变故!” “服食了蛇果,想要彻底根除魔蛇的蛇咒,总归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白阳沉着,一脸正经的说:“就算是命丧黄泉,也好过当一个傀儡。” 楚渊看出他内心坚定,并没有多说什么。 白阳沉声道:“不管如何,我都想试试!” 这是一个机会,想到蛇婆最终的下场,我也不愿意放弃,魔蛇的蛇咒本来就很可怕。 想要彻底解除,自然要付出极大的代价,这种事不可能一蹴而就。 我对白阳说:“明天我们就出发,无论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这一夜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闭着眼睛都是钓起浮尸的画面,一直到村里鸡叫才入睡。 白姥爷所说的那个人,住在省城郊区。 楚渊依附在蛇镯里,我跟白阳到了镇上汽车站,坐了去省城的大巴。 但是里面没几个人,司机要等够人才出发,我坐在车里十多分钟,嗓子有点口渴。 车站外有一个自动售货点,我走过去拿了一瓶水。 正要扫码付钱的时候,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女人站在我身后恭敬地问道:“大妹子,你知道去黄家河怎么走吗?” 我有些疑惑,转身,看到一位中年妇女,恭敬而笑。 这个女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但是一身土气的打扮。 她上身是一件红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是一条紧身喇叭牛仔裤。 然而,当我抬头看到她的脸时,我愣了一下…… 下一刻,我瞬间呆若木鸡的呆在原地,吓得浑身颤抖。 因为太恐怖了,刚买的水因为瑟瑟发抖掉到了地上! 我呆呆地看着这个人,瞪大双眼…… 我半张着嘴,好像看到了鬼一样! 对方明显被我的表情吓到了,满脸惊讶的目瞪口呆。 她神色有些惊恐,往后退了一步,紧张道:“你怎么了,是不是吓着你了?” 我这才回过神来,吓得连连后退。 他迈出一步,我更是差点叫出声来。 因为这张脸太熟悉了,这张陌生的脸太熟悉了!她怎么会出现在我身后,这绝对不是梦! 因为失态,女人身后的一位男子也紧张的围了上来。 没错……有两个。 而且,这两张脸让我瞬间全身惶恐! 就是我半夜在乌篷船上钓到的两具沉尸。 甚至,他们身上穿着的衣服,和自己半夜看到的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农妇头上缠着淡黄色的头巾,脸色蜡黄。 拍我肩膀的那个是第一个上来的。 农妇看起来很害怕,被我的惊讶吓坏了。另一个男的穿着一双破烂的解放鞋,背着一个脏兮兮的布军包,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两人脸色蜡黄黝黑,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倒像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不过这眼神没有看错,我很确定就是她们俩。 我只是惊恐地看着,满脸惊慌,脸色惨白! 我灵魂出窍的样子,让他们也有些慌了。 毕竟都是外乡人,刚来的时候可能会一头雾水。 现在看我这个样子,好像是惹了什么麻烦似的,不由更加慌了。 果然,站在她身后的男的轻轻拽了拽她的衣服,示意她离开。 我这才明白,这俩原来都是活人,不是我看到的水尸。 尤其是那小心翼翼、细心周到的神情,让我明白了他们的戒备和卑微。 这两个人都是四十多岁的样子,一副便衣打工的模样。 我很快意识到,他们肯定不会对我构成任何威胁。 再加上现在还是大白天,我胆子大了很多。 昨晚上发生的一切,我到现在还懵懵懂懂的,很多地方感觉一头雾水,没办法分辨清楚。 尤其是想到神秘的“乌篷船”和无卦无神的白姥爷,心中顿时一动。 我压下心中的悸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才问道:“你是做什么的?是要去黄家河找人吗?” 他呆呆地看着我,一言不发。我看到农妇嘴干裂的皮肤已经剥落了,我赶紧买了两瓶水递给她。 “谢谢你!”两人有些尴尬,接过水才谦虚的说道。 农妇喝了一大口,低声道:“我们是外地人,要去黄家河走亲戚!” 不知道是不是怕我,他们两个就是不敢直视我,看起来有点“打眼”胆子小,下意识地躲闪。 我指了指车站最里面的方向,对两人说:“里面有开往黄家河的大巴车,可以直达的。” “谢谢你!”农妇说了一句,两人低着头快步朝汽车站走去。 看着两人惊慌而小心翼翼的背影,我的思绪又陷入了混乱。 说实话,一开始还真是吓到我了。 然而,我发现他们都是活人,我在光天化日之下醒来。 我想明白了,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白姥爷的鱼钩下。 白姥爷这是在暗示我吗? 就在这时,汽车的喇叭声把我拉回了现实,我回到了去省城的大巴上,等了十多分钟,车子就出发了。 出了小镇,水泥路结束,公交车转入僻静的土路,两边的景色越来越凄凉。 这条土路被群山环抱,已经是下午,天色阴沉,山上黑漆漆的,山上的树木被风吹得嘎嘎作响。 环顾四周,四面八方都没有任何生物的踪迹。汽车在土路上颠簸。道路两旁的黑土上,偶尔能看到几座孤零零的坟墓。 路很颠簸,我已经晕车了,头靠在玻璃窗上发呆,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第两百二十九章 旧工厂 “你刚才怎么了?”楚渊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想起在车站看到的那两男一女农民工打扮,问道:“你还记得昨晚我跟你说的那个梦吗?我帮白姥爷钓鱼!” 楚渊轻声的应了一声:“怎么了……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我连忙道:“钓出来的两具尸体,刚刚,我看到了这两个人!” 奇怪的是,楚渊一点反应都没有,反而出乎意料的平静。 他陷入了沉默,许久没有说话。 我很是意外,又问道:“白姥爷是不是在暗示我们什么?你……知道些什么?” 良久,楚渊的声音缓缓传来。 他叹了口气说:“你如愿以偿了!” 楚渊说话的语气让我愣了愣……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我看到了两具活生生的水尸。 他怎么这么淡定?这件事跟白姥爷有关系,想必意义重大。 楚渊淡淡道:“刚才你看到的那两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你不要太担心!” “你是什么意思?”我皱眉问道。楚渊道:“他们两个是人贩子,根本不是来这里探亲的。” 我想到了在车站看到他们两个看似老实的农民工打扮,小心翼翼、胆怯狡黠的眼神。 原本以为朴实无华的农民,在楚渊说完这句话后,彻底变了样。 那种谨慎和害怕,包括我问他们为什么来黄家河时眼里的害怕,一下子变成了狡猾,生怕被发现窥视到他们的秘密。 我没见过人贩子,但我讨厌人贩子。 因为小时候听说村子门口有小孩子在玩皮筋,外地的陌生人拿糖果哄。 孩子性情单纯,只要哄到身边,抱在怀里就会离开,走近了会抱着孩子骑边车摩托车。 实际上,通常有两个人在做这种事情。 如果这两个民工真的是人贩子,去了黄家河,那去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我一直在车里发呆,两个农民工的对峙但出现总是让我不安。 总有一种隐隐约约的预感,这两个人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说不定跟白姥爷有一定的关系。 车开的一直很顺利,因为这几天熬夜太晚,没有好好休息。 我的精神状态一直很差。在车子轻微的晃动下,我很快就睡着了。 进城后找了个地方吃午饭,打车说了地址,路上有点晕车。 于是我一路发呆,靠在椅背上,沉沉睡了过去。 到达目的地后,已经是晚上了,我从阴霾中醒来。 下车后,阴雨天被风一吹,醒了很多。 我们地处市区外围,周围景色贫瘠,与乡下没有太大区别,远处城市的灯火昏暗。 这里比我想象的还要荒凉,整个旧楼就像一座废弃的老厂房,里面一片漆黑。 从破败的外观来看,这座建筑至少有二十、三十年的历史。 锈迹斑斑的铁门外面歪歪斜斜立了一个牌子,锈迹已经腐蚀了前面几个字,只能看到“工厂”二字。 这里面的楼都好像已经荒废了,整个建筑看起来怪怪的,窗户大多是黑色的。 只有十几间人烟稀少的房屋,淡黄色的灯光闪烁着,让整个建筑显得格外阴森森的。 我其实是有心理准备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得去探个究竟。 白阳身上的蛇咒,根本不是阴阳簪可以压制的。 他的灵魂必须进入阴域,利用那里的法则来解除诅咒。 “白姥爷说的那个人,就在这旧工厂里!”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灰尘味。 “你们干什么?你们找谁的?” 刚进去,旁边的保安室就出来了一个穿着保安服身材有些发福的男的。 我停下脚步,直截了当地说道:“我们来找人,你知道零号楼在哪吗?” 保安一听,嘴角一抽:“你胡说什么?怎么可能?这地方就一号楼到九号楼,你见过那家单元楼从零开始的啊!” “没有吗?”我皱起眉头。 听到我们问的,保安愣了一下,顿时一巴掌拍得脸色发白,焦急地说道:“你们来错地方了,赶紧走吧!” 到这的时候,我是亲眼看过门牌号的,我问保安:“这里以前是不是工厂!?” 保安撇了我一眼,点头说:“是!” “那就对了。” 白姥爷说的一字不差,就连门口是什么样子都说对了。 这地方肯定就是我要找的地儿。 我不跟保安废话,招呼白阳就往废旧工厂里面走,那保安冷笑的看我们,也没有阻拦。 这里面是废旧的荒楼工厂区,好几栋楼的大门都锁着,其中一个铁门上贴着几张符纸。 “这里阴气很重。”楚渊在耳畔说道。 我也感觉出来了,周围荒草丛生,而且旧楼破败不堪,外墙都脱落了。 往里面走,不知那栋楼里突然传来女人凄惨的哭声。 这声音空灵在废旧的工厂里来回飘荡,吓得我头皮发麻。 “还是去找那个保安!”白阳环顾四周,低声说道。 我们回到旧工厂门口,铁门旁边是一间门卫室。 里面还有微弱的荧光灯。透过玻璃,我们可以看到保安人员。 “我再去问问!”说着,我朝守卫室走去。门卫室的保安胖了点,不过倒是挺热心的,说话的声音带着乡音。 他见我们回来,嘲讽地笑了笑:“你现在相信我了!” “我们是人介绍过来的!”保安愣了愣,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我。 他语气不善:“不对,是谁介绍的?” 我没有明说,只是微微一笑:“你猜我们来这里干什么,这废旧工厂有问题!” 保安脸色一白,顿时变得很不自然:“你是来看事的?” 我没有多说,只是微微点头。 保安立马态度一变,语气平静道:“我跟你说了,这里旧楼很邪门,是我们这有名的鬼楼,不久前刚有一个人被吓疯了。” 老周似乎并不怀疑,于是说道:“这栋楼很奇怪,前工厂老板说过,谁能平了这地方,就给十万。” “你们也应该是冲着奖金过来的吧?这不是什么秘密,不过我跟你说实话,这栋楼很邪门,这段时间来了好几拨人,这件事摆不平,你可以进去看看,不过我劝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我看出他话里有话,心一沉:“大叔,能不能给我们说说,这栋楼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起这个,保安脸色微微有点变化,左右看了看,凑近了一些,低声的对我说,“闹鬼!” 我心里不由的一紧,但是脸色还是没有表露出来。 第两百三十一章 八棺镇邪 老保安阴森的笑了一下说道:“一个吃晚饭的时候,出工地!就在大门口被车撞死了,死的老邪门了,你说这事多邪,就这块地不要说车,就连人都遇不到几个。” “而且把那撞死人司机抓了以后,他一口咬定说不是他,他连车都没发动,停在路口等在工地干活的工友,结果那挖机师傅出来,车子就自己撞上去了。” “至于后面啥情况,我也不知道了!不过更邪乎的,就是另外开挖掘机的毁了石碑的师傅,第二天死在了护城河里头。” “我知道像你们这么大的年轻人天不怕地不怕,可有些事不得不信啊!”老保安点了一根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我以为这事就这样完了,没想到老保安冷笑着说:“这事发生以后吧,接手的俩老板肯定都觉得棘手了,毕竟听说前面四个老板都死的凄惨,但如今都到节骨眼上了,也不能就这样撂担子不管了,所以就想了一个办法,不知道从哪儿请来了一位高人,据说是龙虎山来的道士。” “那道士来工地一看,就说那些石头,是八十八佛石碑,肯定是很早前什么高人立的,铭文是佛经,以佛法加持,为的就是镇压这地方的怨死之气的。” “这石碑是大禁忌,排列的是以天圆九方的规则,大有讲究,谁都不能动!这要是没出过事的肯定不信邪,但当时听道士都这样说了,就算俩老板头铁,也没有工人敢动了,因此那块地方拆迁后就一直留着,毁的两块石碑严丝合缝的贴上去了。” “而且还围着石碑建了一个小院子,里面就再也没动工过,就在旧工厂后面!” “没挖那石碑,这事后面一段时间还挺顺利,就是开发商在挖地基的时候,从地下挖出了八口棺材。” 老保安说的嘴巴都干了,喝了一大口水。 不过听到这,从土里挖出了八口棺材。其实这一点并不稀罕,毕竟华夏人比较多,前人那时候又没火葬。 土木工程挖出遗址甚至是墓葬,倒也不意外。 我把这想法一说,保安当时就乐了,跟我摆手道:“这次不同,这挖出来的八口棺材看起来就和新的一样,而且上头还贴着黄符,当时挖出来后,工人们都疯了,俩个老总第一时间赶到现场,二话没说就联系那龙虎山的高人。” “高人跑来一看,说这是八棺镇邪,这个阵一完成,可用千年,而且这个阵绝对不能破,不然就会死上八个人作为替补。” “后面有人用无人机从空中俯瞰,就会发现它的形状特别像个八卦阵!这事就越来越邪乎了。” “那龙虎山的高人说过,这地方的位置刚好是一处龙脉所在,自古就是商业旺地。但恰好又处于八颗龙牙之上,凶气极盛。” “很早前有大能人将八具极阴的死尸装入棺材里,埋在八颗龙牙的位置,为龙提供食物,祈求和平兴旺,这也就是“八棺镇邪”的由来。但是阵法一旦形成,再随便动把龙惊醒的话,轻则为祸一时,重则祸害一方。” “旧工厂建造的时候却直接把这八口棺材挖了出来,“惊动了龙脉”,这才有了后来每年这地方都需要死八个人的说法。” 说到这里后,老保安好像怕我们不相信,竟然直接给我们甩了一本破烂的笔记本。 老保安笑了笑:“这是旧工厂建造起来后的死亡名单!你们不信可以瞧瞧!” 我拿过来看了两眼,皱起眉头。 一月六日号员工在关电闸的时候被电死! 三月十八日当晚工厂楼办公室女人跳楼! 四月二日下午三时一名六旬老人坠楼身亡。 六月十日一名男子在工厂后池塘溺毙。 七月七日七夕节,一年轻女子从八楼阳台坠下身亡。 九月三日清晨7时,一50多岁妇人上吊自杀。 同月,一名四十岁男子突然发疯,持刀砍死自己妻子。 十一月五日,一女子割腕自杀。 然后就是下一个年份的了,但是我粗略看了一下,有各种各样的死法,这地方不大,居然死这么多人。 白阳似乎察觉到端倪,嘴里说了句不对,皱起眉头跟我说:“你看看死亡人数。” 经过白阳这样提醒,我赶紧低头在看了名单一眼,对照一下不由的深吸一口气。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名单上每一个年份都不多不少的离奇死亡八个人。 老保安见我们注意到了,嘿嘿一笑道:“看出来了吧!从旧工厂建造以来后就开始死人,八个,每年都死八个人,不多不少。” “有人往上追查,咱们这地方曾是三朝古都,经历了太多阴谋战乱,各类怨气积压的本来就重,在明末清初时就已经开始显现异象。” “有高人测算发现,这里的位置有一处阴阳两界交界口,千年以来的怨气积压颇深,已临近爆发,需要引龙脉之气人为镇压。” “于是选用八个特殊命格人,以特殊死法后,在用特殊手段放入特质的棺材里,利用八棺镇邪术定邪于此。” “但是开发商修建地基的时候,被人挖出了这八口棺材,破了局。所以才会引发各种诡异的命案,用人命来填补术士空缺!” 我脖子有点发寒,越看越觉得心悸,这数字未免也太让人恐惧了。 “其实吧,有一次也出现了一名跳楼幸存者,被人看到了,就是抢救后,他自己解释说并不是他想跳,而是感到身后有个冰凉的手推了他一把,就跌下去了,但是,在监控视频里,看到的却只有他一个人。” 老保安款款而谈:“后来有外商一老板财迷心窍,相中这八口棺材,竟然想把这个“宝贝”弄到国外,后面死的凄惨的很。” “有这么邪乎吗?”我抬起头看老保安:“你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他嘿嘿一笑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是,你想想别的地方保安工资才几个钱,这地方五险一金除开,每个月一万,而且以前两个人,我是上白班的。” 我想不明白这地方荒楼了,还招保安在这里守着干什么。 老保安答案是,他是被有关部门聘请的,怕有探险找刺激的进去,死在里面管辖这片地方的有关部门要担责。 “不过你要说遇到什么怪事,那我也遇到过,以前我跟老罗轮流值班,就是交班那天晚上,我跟他闲聊了一会儿,他要跑出去上厕所,就让我看一会儿。” “我就看了一下老罗就给我打电话,说他在二号楼,让我赶紧过去!当时我还以为二号楼出事了,就赶紧过去。” “结果去看后,里面空荡荡的,啥也没有!这时候我抬头,就看到老罗在二号楼的三楼,对我招手,示意我上去,我正准备上去,手机就响了。” “把手机拿起来一看,我发现竟然是老罗打过来的,我当时心里还纳闷,刚接听就听到电话里的老罗说我不讲信用,叫我代几分钟班,结果他上个厕所的功夫,人就溜了。” “我问老罗在哪儿,电话里的老罗没好气的说在值班室,当时我抬起头看的时候,站在三楼阳台的老罗还是在给我招手,那时没给我吓死!我挂了电话就往回跑。” 老保安心有余悸的说:“幸好当时我没上三楼啊,不然跟那些跳楼的一样,我估计得从三楼跳下来了。” 第两百三十二章 灵楼 我心里有点怵,说道:“那你还不辞职,还在这干什么?” 老保安有点苦笑:“除了这工资高,另外一点就是我这一大把年纪了,去其他地方也没有人要啊,现在我这种没技术没学历的人,找份工作多不容易啊。” “而且现在大学生一个月才多少钱,我这虽然有点吓人,但是基本上坐在值班室,从上班玩到下班,中途也没人来,连跟上司打招呼,开门都不需要,基本上每个月就坐着玩,等着工资到账就行,你说辞职了,我上哪儿再找这份工作?” 我一想也是这么回事,这地方吓人,但是这工作的确很轻松,而且工资也高,比很多年轻人一个月累死累活还要强。 “当然,另外一个原因,就是那次过后,我求过一个会看事的,给了我一个牌子,说让我以后不要进厂区,基本上就没啥事!” 说完,拿出来给我看了一眼,是一个木塞,上面雕刻的像是弥勒佛一样的图案。 “这牌子难道真的有用?”白阳简直不敢相信。 老保安像宝贝一样,收起了照片:“当时我还不信,觉得一张牌子就能保佑我万邪不侵,难不成是菩萨?” “大师听到我的话,只是摇了摇头。哑着声音说这位是正德寺的一位高僧,虽然圆寂了,但是已经修炼得道了,照片也得到了佛法的加持,就像开光的佛珠一样。只要日日烧香祈福,便能百邪不侵。” 老保安说这话的时候,发誓说:“你说神奇不,我当时就半信半疑,天天给牌子上香,从那天起,我再也没有遇到过邪门的事。” 对这个旧工厂的曾经,我已经有过深刻的了解了,现在也不太想听老保安跟我继续说这里死过多少人了。 因此,我也就干脆点直接说道:“大叔,我来这里是来找人的!” “找人?” 老保安愣了一下:“咱们这都是荒楼,可没你说的什么人啊,不过这旧厂区里经常有几个疯子晃悠,以前都是住单元楼的住户,全都是被吓疯的,天天在里面转,你们不会是来找这些疯子吧?” 我摇了摇头:“我是别人介绍过来的,他说我要找的人就在零号楼里。” 老保安坚决摇头:“咱们这没有零号楼,这地方以前是旧工厂,里面修了好几栋家属楼,以前是给工厂里上班的人住的,后面旧工厂开始出事,旧工厂就荒废了,那些家属楼全空着,有黑心老板就盘下来,把家属楼改单元楼,以低廉的价格出租给附近外地打工的。” “当初附近工厂很多,别的地方一个月房租一千往上,这单元楼五百一间,很多外地打工的就进来住,结果进来后又开始出事,后面就都搬走了,现在是彻底荒废,没人接盘了。” 我看老保安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内心忍不住一阵嘀咕。 我按照白姥爷对我说的话,对保安说道:“介绍我来的那人说前几年荒废了,零号楼进去过人!” 老保安听完愣了愣,不知道想到什么,脸一下就绿了。 我跟白阳对视一眼,都看出来其中有点问题。 “大叔?零号楼你知道?”我追问道。 “你这样一说,我应该知道你们说的是那栋楼了。” 老保安深吸一口气,眼珠子转悠两圈,对我说道:“介绍你来的人,是不是跟你说的零楼!” 我小鸡啄米一样点头,白姥爷的确跟我说,我找的人在这,而且住在零楼。 老保安铁青着脸,对我说道:“你听岔了,介绍你来的人,跟你说的不是零楼,而是灵楼!” “灵楼?” 我有些纳闷,但白阳似乎已经知道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起来。 老保安点了烟,深深抽了一口,瞥眼对我说道:“你知道灵楼是干什么的吗?” 我摇了摇头,老保安没卖关子,直接低沉地说:“是给死人住的。” 我一下想到了,好像现在死人以后,会烧给死人纸扎的灵楼。 “灵楼是这地方最邪门的了!就是当初请来的那位龙虎山高人所言修建的,八十八佛石碑已经有缺口,而且在这地龙上动土了,死的人太多怨气深重兜不住,就要给他们建一处栖身之所,所以才在最后盖了一栋灵楼。” 我一听,感觉后背都凉了。 白姥爷当初肯定说的就是灵楼,而我误以为是零号楼。 灵楼是个死人住的,这地方本来就是穷凶极恶之地,可想而知里面是多么凶煞了。 我瞪大眼睛:“那灵楼里还住着人?” “住个屁!”老保安没好气的白我一眼:“你也不想想,灵楼那是能住人的地方吗?谁进去谁就死了!” 我这一听就觉得不妙,说道:“但是介绍我过来的人,说我要找的人,就住在灵楼里。” 白姥爷说我见的人性格古怪,而且能通阴阳的人,肯定有大本事,一定是在里面。 我让老保安仔细想想,老保安没着急说话,过了好半天眉头紧锁,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什么。 走过了一会儿,才对我说:“你非要说的话,在荒废以后,前几年的确来过一对中年夫妻,进了旧工厂转悠一圈,好像很满意一样,还跟我说要去灵楼。” 我眼睛一亮:“他们进去了?” 老保安瞪我一眼:“进去个屁,那我能让吗?万一死里面,我丢工作都是轻的,搞不好还得进局子。” “然后呢!”我赶紧追问。 老保安说:“然后他们俩也没说什么,反正大白天的,非要在里面转悠,我也劝不住,就随便他们,但是灵楼钥匙在我这,我不给他们,就是在旧厂区出事,也跟我没关系。” “后来你见过他们俩吗?” 老保安摇头:“那倒没有,我连他们什么时候从厂区门口出去的都不知道。” 我跟白阳对视一眼,都燃烧起了一丝希望,这样说的话,那两个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高人了。 肯定是在灵楼的。 对于高人来说,就门上的铁锁,根本就不会当一回事,要进去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我深吸一口气,当即就对老保安说:“你能带我们去灵楼看看吗?” 老保安眼珠子都凸出来了:“你没跟我开玩笑吧?你们去灵楼干啥,走亲戚啊?” 听这话,我都无语死了。 我说:“就去看看!” 老保安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那不行,那地方太邪门了,这大晚上的,你想想,多吓人啊。” 见老保安不同意,我还准备磨嘴皮子,白阳倒是懒得废话,直接就掏出两张红钞票。 老保安一看两张钱,瞪了一眼说:“别跟我套近乎,那地方老吓人了,白天门口走一趟都阴嗖嗖的。” 白阳二话不说,又掏出三张。 老保安吹胡子瞪眼:“你们这是干什么,我是有原则的。” 白阳一言不发,又掏出五张。 老保安盯着看了一眼,咽了下口水,还是摇头道:“不行不行,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我跟你们说,那地方真……” 我心里着急,不愿意跟他废话,直接从兜里拿出一千,把白阳手里的一千接过来,一起放在保安前面的桌台上。 老保安转身,打开抽屉,从里面掏出一沓都有点锈迹的钥匙和手电筒,站起身对我们招呼:“走吧,我带你们去看看!” 第两百三十三章 逆五行风水局 夜幕降临后,旧工厂很阴森,尤其是离的荒废的单元楼里,更加透露出一种不详的预兆。 老保安似乎很害怕,一路上默默念叨着“大仙莫扰,切勿怪我”之类的话。 从单元楼走到后面,围着一个一米高的院墙,已经坍塌了,院墙里面很大,杂草丛生的,但是可以隐隐看出,荒草丛生的枯草里,横七竖八的立着好多有些歪扭的石碑。 不过天色太暗,看不清楚细节。 老保安打着手电筒也不敢往那边走,远远的就绕开了。 从坍塌的院墙绕过,一直到单元楼和破旧的工厂后面,远远的我就看到了一栋花里胡哨的楼。 那楼跟烧给死人的灵楼如出一辙,颜色艳丽,刷了一层红黄蓝绿显眼的颜色不说。 二层楼,而且还比较不伦不类,因为房子现代风,但是房檐上翘。 在一楼头顶上,立着一个牌匾。 “灵楼”二字格外惹眼。 走到近前,老保安脸色变得慌张:“这里就是灵楼,按照龙虎山老道士的吩咐,建造后特意在这里修的。” “因为我们打扰了这地方,那些大仙们的休眠,做事不能赶尽杀绝,我听大师说过,玄学上这叫留门,就是给那些东西留一条活路,万事不要做绝。” 我透过生锈的铁门往里面看,整个楼里空旷很大,格局跟其他楼层完全不一样,而且里面黑漆漆的,只能隐约看到一些轮廓。 “当年那些死在这地方的人,都变成了坏东西,虽然八棺镇邪让一些东西镇住出不来,但是也让那些死去的禁锢在这旧厂区,这灵楼就成了那些东西的安全之地。” 老保安继续说:“当初我把那夫妻带过来的时候,我就把他们带到了门口,那对夫妻好像一点都不害怕。” 听到这话,我立马回过神来,转头看向老保安:“他们长什么样子?” 老保安颤抖着说道,“四十岁左右,男的看起来高大粗犷,胡须浓密,女的扎着辫子,倒是长得漂亮,就是性格冷淡,不爱说话。” 说到这里,老保安似乎明白了什么,翻了个白眼,道:“你找的人真是那对夫妻吧?那你一定找不到!” 我皱眉:“为什么?” 老保安叹了口气:“不要说进不去,就算进去了,也已经被那些东西给害死了。就算没有什么脏东西,想想看,那两个活人,好几年没吃没喝了……早就饿死了。” 听了这话,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白阳皱眉想了想,说道:“好了,你先出去吧。” 老保安巴不得,回去前,他提醒了句:“这地方就跟潘多拉魔盒被打开了一样,不停的死人,各种各样的死法,我看什么楼都不好使,这地方不要说晚上,就是白天楼里都阴风阵阵。” 老保安想了想说:“你们真要进去,我也不拦着,只是劝你们白天进去,里面很黑,记得带手电筒。” 他走后,楚渊就现身出来了,我扭头看向楚渊:“你觉得呢?咱们直接进去还是?” 其实我现在还能接受脏东西,虽然打不过一些强大的,但我不会退缩,只是觉得现在进去之后,有点不保险。 当年那些死去的人,包括这地方原本的阴魂都变成了脏东西聚集在这片地方,肯定十分凶险。 旁边的楚渊道:“这楼很复杂,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既然找到这里了,也不需要急一时半会,等天亮再下去。” 我们都点头同意,旁边就是单元楼,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还是靠近灵楼远一点的,然后找了一楼一个房间。 里面很破旧,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楚渊站在窗户口往外看,许久没说话。 我问:“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地方是一个典型的风水大败局,那老保安说的话,初期附近没什么高大的建筑,处于一个鹤立鸡群,在风水上叫做孤阳独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一定程度上会受到周围气场的冲击,另外旧工厂在中间,两边是家属楼,高楼立于两侧,中间是低洼的广场,风从穿堂而过。” “这在风水学中被叫做穿心煞,再加上架空层拱顶,虽然的确让阳光照射进来了,但是同样无形之中,增加了“穿心煞”的强度。” 所以说无法聚财的原因就是无法留住内部气场,自然也就无法留住财运。 走进旧工厂,迎面就是通往负一层的楼梯。整个东北方的鬼气灌入其内。而家属楼门口的楼梯更是直接采用了阴宅的构造方式,更是阴上加阴。 楚渊觉得这种地方太过阴邪,就对我道:“我先去周围查探一下,你们俩就留在这里。” 这种地方的确邪门,我跟白阳未必能应付,楚渊提前排除一些暗中的风险,也是最好不过了。 因此,我对他点了点头。 楚渊的身体如同游蛇一般,眨眼间就消失在了漆黑的通道之中。 我和白阳站在原地,他倒是没有紧张,而是开口道:“姐,你和姐夫是怎么认识的?” “呃……”我有些无语,红着脸皮道:“这件事说来话长,以后慢慢给你讲吧。” 楚渊离开后,我们在客厅找了个比较干净的地方坐下,白阳拿出几炷黄香点燃:“虽然这驱邪香对付太强大的东西没用,但一般的东西也不敢靠近。” 我渐渐忘记了恐惧,没过多久,我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香味,细香点燃,房间里弥漫着雾气。 若隐若现间,我就看到一个穿着红绸缎衣裙的女人漂浮在走廊上。 她背对着我,乌黑的长发如瀑布一般,湿漉漉的,不断滴着水。 我想跑,她却缓缓转过头,从嘴里吐出一条蛇一样的信子。 “你来替我吧!” 那个女人疯狂地冲我笑。 我醒来的时候,心里还有些心有余悸,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映射进来,周围昏暗,有点阴惨惨的。 我扭头看对面沙发,发现空荡荡的,周围影影绰绰。 “白阳?” 我轻声呼唤了声。 房间里空荡荡,我的声音反而在飘忽不定似的。 我没有了睡意,赶紧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往四周一看,屋子里空无一物。 顿时,我有点慌张了。 “白阳?” 出了房间门,我现在走廊喊了声。 声音在空旷的走廊来回飘荡,就好像无数个我不停的在呼唤一样。 我吓得背后有点凉。 白阳不是一个不懂事的人,他懂得分寸,知道在什么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出去上厕所。 我们忐忑不安地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但还是没有等到他回来,想到这地方诸多诡异,我心里不由担忧起来。 我深吸一口气,走出门打算去保安室问一下。 可是出去的时候,在经过坍塌院墙里那些佛石碑时,荒楼下出现了一道身影。 我以为是白阳,准备张嘴叫喊,但是话到嘴边一下停住了。 因为那道身影消瘦高挑,那不是白阳,分明是一个女人的。 而且,那女人正悄无声息的朝着我这边而来。 我顿时就紧张起来,心提到嗓子眼,想到老保安说的那些话,脚底板发凉。 想要往后退,但是那女人径直而来。 当时自己就跟中邪一样,居然没有掉头跑,关键是往后面跑,就是不远处的灵楼了。 眼睁睁的看着那女人越来越近。 等过来后,我才发现这是陌生的女人,月光下有若隐若现的影子,似乎并不是脏东西。 只是女人的打扮看起来很奇怪,头发披肩的,但似乎很久没有打理过,十分凌乱。 她穿着一件褪了色的旗袍,脚上踩着一双黑布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太久没有梳理了。 一走进,我就闻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儿,让我顿时皱起眉头。 第两百三十四章 阳极之数 女人迎面走来,看不清楚表情,我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说一句话。 只是她从我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间,她停住了脚步,然后转身用眼角余光看着我,夜幕下他似笑非笑。 “有些事情,没有缘分,就不要勉强,这么年轻就死了,那得多可惜啊。” 嘴里嘀咕了一句,就从我身旁径直走了过去,我心里一惊,这女人怎么这么神经质,胡说八道什么呢。 深更半夜就我两个人,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心中好奇,回头看了看,身后荒楼阴影下漆黑一片,空无一人,也没有她的踪影。 心想这女人应该是以前的住户,听老保安说,这旧工厂改建后就是出租给外地一些不知道真相的打工人。 有些居民疯了,说不定这女人就是疯子。 没时间多想,我摒弃脑海里胡思乱想的想法,急匆匆的就跑到了保安室。 保安把门锁的死死的,我这才看到门上竟然还贴着门神,也不知道这人是从哪弄来的。 我使劲敲击了好几下窗户玻璃,吓得趴在桌子上的保安浑身一抖,打了一个机灵,然后抬起头来。 “谁?” 他有些惊恐的叫了一声。 左顾右盼,看到我之后神色才渐渐放松下来。 朝着我仔细的打量了两眼,在经过确认以后,神色才稍微缓和。 这才走到保安室门口,把门打开。 “你咋到这来了?”他还怪紧张的。 想了想,我直接问他有没有看到跟我一起来的白阳。 老保安摇了摇头,“他也没来找我啊。” 我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老保安似乎看出来什么,渐渐的脸色就不对劲了。 他追问道:“他没跟你在一起?他不见了?” 我们点了点头。 老保安一拍大腿,嘴里骂道:“遭了,要出事就完犊子了。” “娘希匹的,就不该拿你们钱让你们进去。”嘴里骂骂咧咧,转身进保安室拿手电筒,披上军大衣走到门口,对我没好气道:“还愣着干嘛,赶紧找人啊。”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老保安反而这么慌张。 老保安说:“那小伙子要出事了,我这工作八成也到头了。” 我一边跟着往回走,一边就劝慰说:“不会有事的,而且是我们要求你带我们进去的,跟你没关系,我们不会要你承担任何责任。” “你懂个屁!”老保安没好气的说道:“保安室有监控摄像头,要是出事了老板一查就知道我是收了你们钱的,真他娘的倒霉,我当时怎么就没想到,应该在门外在收钱的,哎!” “要不是保安室有摄像头,谁他娘半夜守在里面值班,直接过来打个报告就回去了。”一边走,保安一边骂骂咧咧。 我真无语死。 我以为这老保安热心肠,大晚上冒险陪着我去找人,没想到是因为怕出事,然后自己有连带责任。 我们折返回去,在我们待的屋子里,但是依旧空无一物。 转悠了一圈,老保安满脸不愉快,对我呵斥道:“别傻愣着了,赶紧找人吧,要在里面出事就完犊子了。” 我们俩只好在旧工厂附近开始找人,走了一段路,老保安从自己的军大衣口袋里拿出来一个香水瓶子一样的东西。 他往自己身上猛喷了一阵,然后对我说,“要不你也喷点?” 拿出来的瞬间我有点惊讶,还觉得这老保安一大把年纪了,竟然出门还喷香水打扮人五人六。 但是喷完一瞬间,我闻着那股味有点刺鼻,感觉不适应,就问:“你喷的什么?” “大蒜水啊!”老保安瞪我一眼,一幅我没见识的样子:“你难道不知道,吃大蒜能辟邪吗?往身上喷大蒜水,这气味大仙们都不敢靠近。” “要不要喷点?”说着,还递给我。 我摇了摇头:“算了,我就不用了。” 旧工厂已经荒废了好几年,在露的土地上已经长满了枯黄的杂草。 依稀可以看出来,在环形跑道中间是一个场地,跑到外围的草地和树木,还有一些单双杠之类的机械,不过都已经废弃了。 我们俩仔细的看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白阳的身影,最后只能把目光放在了后面的那些几栋荒废的大楼上。 走得近了,我果然看到除了旧工厂以外,在旁边的那几栋楼房都有架空层,看来跟门卫老头说的一样,这么修很明显是有其他用意的。 我有些头疼,虽然这地方不怎么大,但是好几栋楼,想要大晚上找人,有点费劲。 “现在怎么办?” 老保安站在几栋大楼的中间,一下没有了注意,贼目鼠眼打量周围,就怕什么东西冲出来。 我说:“先去旧工厂看看。” 老保安点了点头应了一声,然后我们俩就朝着办公楼走过去。 这里面已经荒废了,因此门并没有锁,可以看到里面的设施,只不过这一圈找下来累得够呛,但是没有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一边走我心里越来越没谱,忍不住问道:“这里怎么跟迷宫一样!” “旧工厂是九楼,这里面修造的楼房,是按照八卦阵法布置的!进来很容易迷路,陷入循环!” “人会迷路,鬼也同样如此,布置八卦阵法,除了慢慢的消减那些东西的怨气,也是为了防止他们出去,至于旧工厂为什么要用九,因为在道家里,九乃阳极之数,五行为金,是很特别的存在。” 听了他这番解释后,我这才醒悟过来,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多讲究。 这里面的虽然楼没有几栋,但实在复杂,走的我晕头转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这时候我们走到荒楼旁,老保安手电筒找了找,就跟想到了什么一样,吓得哆嗦了一下,赶紧低着头不敢在乱看。 “怎么了?”我看出异常,问道。 老保安手电筒往前面荒楼指了指,低声的说:“以前旧工厂的时候,这栋楼是工厂女生住的,这里面死了一个女生,那女生十七八岁就没读书了,在旧工厂上班,长的水灵!听说被厂长晚上抓到后面树林的围墙旁边给玷污了,那女的穿着红绸缎跟血一样的连衣裙,从楼上跳下来的,就落在你站的位置。” 我真是服了这老六,非要加最后一句。 吓得我脑袋麻了,赶紧往后挪开了几步。 “发生这事后,那女生的家长还来这里了,可惜是从农村来的,厂长家里有背景,那女的父母连厂门口都进不来,在大门口睡了好几天,还被厂里派人赶走了,最后好像只赔了三万块钱。” “为了声誉,这件事肯定被厂里压下来了,可能是那女生气不过吧,穿着那红绸裙跳楼,这事当初在都传疯了,我当时还看过那女生跳楼落在地上的照片,血淋淋的,别提多吓人了。” 可能因为这里就是当初那个女生死亡的地方,所以老保安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显得格外害怕,身体都有点颤抖。 但我脑子里一转悠,忽然就跟触电一样,想到了在不久前自己做的梦里。 我梦到了一个穿着红绸裙的女人。 第两百三十五章 夜探荒楼 正在我发呆的时候,老保安拿着手电筒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等我回过神来,老保安突然说道:“刚才我看到后面三楼有灯亮着,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年轻人?!” 保安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可能。 “要不,我们过去看看?”说着,老保安领着我进了他旁边的黑胡同。 我抬起头后,望几栋楼的漆黑巷子看了两眼,里面又深又黑,后面不远处就是旧工厂旁边的宽阔马路,这时候往另外一边明显好走。 我说:“巷子里太黑,走这边,这边好走。” 老保安催促我:“从那里走半个草场太远了,一下就绕了一大圈,咱们从这里直接过去就到了。” 然后他向我挥了挥手,朝黑暗的小巷走去,里面十分黑暗,而且一进去门口就感觉吹出来一阵渗人的凉风。 我跟着他走了两步,心里突然觉得不对劲。 我站在那里愣着神不动,神色戒备的对他说:“你熟悉这里吗?” 老保安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他平静地对我说:“你这话说的?我在这里工作了这么多年,当然熟悉。走吧,从这里步行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我依旧没有继续往前面走,反而退后了好几步,盯着他开口道:“这巷子太窄了,又黑,看不清,我担心前面根本就没有路,还是不走这条路好。” 老保安有点不耐烦:“有近路为什么还要绕一大圈?” 我笑了笑,然后没有理他,转身急匆匆向另一边走去。 还没走出两步,我突然被绊了一下,差点摔倒,这才发现绊倒我的东西竟然是一根单杠。 “小丫头,等等我……等等我!”老保安上街不接下起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当他走近时,我闻到一股熟悉的、浓烈的大蒜水味,这味道让周围那种腐朽的臭味冲散了很多。 在喘息了好半天后,老保安抬起头来问我:“你……你刚才怎么了?我一转身,你走的很快,连喊都不管用,我一直跟在你后面,你咋回事啊?” 我听得心里有点麻,赶紧走过去看了看四周,然后对他说:“刚才一个和你一模一样的人要带我去三号楼,要不是我突然察觉出他身上没有你喷的大蒜味到,我差点就跟他走了。” 老保安听到我的话,顿时脸色煞白,有些害怕的说道:“三号楼?那个地方最好不要去,因为之前的开发商建楼,据说大火烧了十几个,都在三号楼工地上,哪死了很多人。” 我脸色很不好的说:“我们得小心点,这老厂子看起来真的不太平静。” 老保安听了我的话,神色很不自然,郑重的点了点头。 “我们走吧!” 我们两个这次不敢在靠近黑暗的楼层,走到另一边的废弃大楼,想要看看有没有蛛丝马迹,正想着白杨会在老厂区的什么地方。 老保安突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我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到了金属的反光一晃而过,几滴滚烫的液体溅到了我的手背上。 随即发出了一阵沉闷的咚咚声,我隐约看到一个球滚到离我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拿了我用手机照射过去,瞬间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 那里竟然是一个脑袋,表情狰狞,脸上的肌肉还在抽搐,而手背上的液体竟然是血。 我当场脸色不由变了,转身让老保安快跑。 老保安被我疑惑了,立马对我说:“喂,你跑什么,怎么了??” 我跑了几米站定后对她说道:“你刚才没看到吗?” “看到什么!”老保安不解。我在离他不远的又鼓起胆子朝着刚才那地方看了一眼,简直不敢相信。 地上没有人头,只是一个半塌的皮球。 这让不由想起了第一次遭遇,然后走过去踢出了那个看起来像人头的皮球。 我心里有点不安,从今晚到现在,只有我好像在不断遇到匪夷所思的事情,而老保安却平安无事。 我狐疑地问:“你身上有没有戴什么?” “什么?”老保安也很疑惑,眼神古怪的盯着我。 我沉声道:“我说的是煞符之类的东西。你身上有吗?” 老保安点点头,然后从脖子上掏出一个牌子,对我说:“你没看到我身上有这个牌子吗!” 他说这个牌子是一个高人给的,我认真的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表面上看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我感觉这木牌子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上面的弥勒佛也笑眯眯的。 老保安道:“这东西开过光了,是个宝贝!” 我点了点头,这时候警惕周围说:“往前面看看,不过要当心点。” 老保安被刚才我的举动吓坏了,一直点头,胆怯的跟在后面,还没走两分钟。 突然,他一下脸色就变了,立刻阻止我。 “别动。”老的保安站在那里,板着脸对我说:“听,好像有人在唱歌。” 听到他的话,我站在原地仔细听了听,几秒后。 果然,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低沉的嗡嗡声。好像是个女人,正在哼着摇篮曲。 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烧焦的烟味。 我们两个人同时停了下来,只是停顿了许久,声音却忽远忽近,反而烧焦的味道却越来越冲鼻,而且四散弥漫。 老保安唰的l脸色死白,颤抖着说道:“娘希匹的,不会这么邪门吧,那有脏东西给自己烧纸钱的?” 我鼓起勇气,向前走,继续往前走。伴随着哭泣和让人窒息的声音。 终于确定下来,他将目光投向了旁边一座废弃的低矮建筑。 那楼破旧不堪,只有三层,我听了过后,感觉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 “当时旧工厂还在,这楼是职工食堂,二楼是储藏室,三楼以前是礼堂!” 老保安吓坏了“要不还是算了,咱们退回去吧,三楼以前发生过大伙,当时好多人都在里面。” “人也死在里面了!?”我小声说了句什么。 “你这不是说废话吗?这老厂里那栋楼死的人会低于这个数!”说完,他对着我伸出一巴掌。 我犹豫了一下,摇头道:“不管怎么样,我要去里面看看,说不定是另一种可能,我们找到那个人的,就在里面。” 既来之则安之,我压下心中的紧张,缓缓靠近前方。 有两个楼梯间,左侧用铁门封闭。 我用手机往里面照看两下,铁门后面一片漆黑。 老保安没有钥匙,只好又上了一段楼梯,楼梯已经有些潮湿,桌椅乱七八糟,很多玻璃窗耷拉着,玻璃也都碎了。 整栋楼有一种破败的感觉,有的房间的屋顶上渗出锈迹斑斑的水渍像血一样在墙上扭曲,在手机的灯光下散发着阴冷的气息。 老保安还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劝我:“他可能不在这栋楼里。” 这时候,我走到另一扇门前,透过破旧的门往里看。 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以前是谁在墙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些公式。 白阳应该会没事的,否则他也不会一个人去化龙村。 如果我们真的在这座废弃的建筑里,四处走走肯定能找到一些东西。 我突然想到,这旧工厂很有可能会有一些洞窟,以前留下来的。 我低声对后边的老保安说:“你们建这个老厂的时候有留下来的坑洞什么的吗?” 可话音刚落,身后便鸦雀无声。 我拿起手机看了看身后。顿时我的脸色变了,原来还在我身后的老保安,现在不见了。 第两百三十六章 诡异的礼堂 身后漆黑长长的走廊空无一人,手机的光线虽然不能照到很远,但还是能一眼清晰地看到走廊过道模糊的轮廓。 我们从一楼食堂旁边的楼梯上来之后,为了防止遗漏,又看了看各个房间。 上楼梯的时候,我还吩咐老保安跟在我身后。而且他胆子也不是很大,就算我不提醒他,他也一定会这么做。 想到这里,我有一种很强烈的不安。 我小声喊了一声,但立刻停了下来,头皮一阵发麻,因为我喊他的时候,前后所有黑屋子里都有回声。 刹那间,十几个房间仿佛在呼唤,声音在楼内萦绕不去,这诡异的一幕让我寒毛卓竖。 我停下脚步,怔怔的站在原地,只能顺着来去的方向走。 经过楼梯间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看到了楼梯拐角处的一个人影。 身影一闪而过,转眼走向了上层。我一手拿着手机,另一手下意识紧紧握着血木剑,警惕地嘀咕着跟了上去。 过了楼梯间,抬头一看,果然有一道身影。 虽然这栋楼里大概只有我和那个老保安,但我一时也不敢叫,因为我不确定这个人是人还是鬼。 我能听到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梯间回荡,就在我头顶上方。 上了一层楼后,身影猛然一闪,朝着走廊走去。 我悄悄跟在后面,在走廊里,因为那里什么都没有,所以我能更清楚地看清眼前的影子。衣着和身材个头都像老保安。 可想到刚开始楼里发生的事情,我还是没有做声,而是放轻脚步,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想要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过了楼道六七个房间后,他转身走进了一个屋子。 我跟着站在屋外。透过楼道的窗户,看到老保安正直挺挺地走着。 穿过倒塌的办公桌,他却没有停下,而是笔直的朝着外面的窗户走去。 “大叔?”我有些紧张,但这时却觉得不对劲,便轻声唤了一声。 可他却丝毫没有察觉,径直朝着外面的窗户走去。 当我看到他踩着凳子往外窗爬去的时候,我脸色大变。 “不!” 我大叫一声,冲进房间,在他爬上去的时候一把将他从窗户上拉下来。 老保安被我拉倒后,惊恐地大叫起来,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我放下血木剑,手中捏了一道法决,默念道:“鬼见伏地,万恶不侵,百煞潜藏,大显威灵。” 嘴里说完后,我把手指放在他的眉心,大叫一声:“破。” 老保安身体一颤,一抬头,看到我就愣了愣,一脸不解的看着四周。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老保安脸色整个一副如梦初醒,眼神有些恍惚。 我说:“你怎么回事?” 老保安说:“刚才在二楼的时候,我们两个走到一户人家,当时我就透过玻璃一看,里面有很多人在飘来飘去。” “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我正要说话的时候,那些人突然把头转向一边,全部齐刷刷的看向我,那些人脸色比纸还白,我吓死了。当时你说,快跑。” “我刚跑到你身后,身后却一直有脚步声,我以为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不敢回头,可是跑到一楼的时候,铁门反锁了。” “你说带我回一楼房间,从后窗出去。” 我皱着眉头没有说话,因为从我上楼到他突然消失,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 “怎么了?”老保安满脸困惑的盯着我,显然不明白刚才发生的凶险一幕。 我指了指旁边的窗户:“你自己看外面!” 现在我们站在楼上,窗外天黑,但低头看去,却能看到楼下地面上有些发白的水泥地。 老保安只是看了一眼,吓得脸色惨白。 刚才他差点就跳下去了,从这里跳下去,别说骨头都没有了,就是幸运点,怕都能被砸成肉泥。 他说话有些哆嗦,颤声道:“怎么,怎么会这样。” “你是被鬼蒙蔽了双眼,应该是有什么不洁之物故意欺骗你吧。”我没有对他说的很详细,让他快点离开这地方。 刚出门,就又听到了那个古怪的声音,是从前面的一个房间里传来的。 “我们快走,别看了!”老保安吓得差点哭出来。 我心里不停地敲着鼓。要是换做其他时间,我肯定会掉头就走。 可现在白阳不在了,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又怎么能放弃。 胆子稍微大一点,脚步慢慢挪动,可是越是靠近房子的后门,低吟声和哭泣声越发清晰,在楼内来回飘荡,让整个气氛诡异之极。 我越往前走越害怕,最后双臂冻得发麻。 空气中的焦纸味越来越浓。走到房间的后门,想隔着玻璃看看,又有点毛骨悚然。 从走廊的窗户可以看到房间里只有几张破旧落满灰尘的桌椅。 房间的墙壁也被腐蚀,还能看到一些水迹。 可让人头皮发麻的是,声音依旧是从房间里传出来的,就连从里面飘出来的烧纸的味道也格外的浓,还伴随着不时的哭嚎声。 我回头看了看老保安,老保安也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 其中一扇窗户已经破碎,即使光线很暗,也能看清房间的轮廓。 不想惹事,两人小心翼翼的从走廊走到了另外一个楼梯口。 可刚迈出一步,一阵风忽然吹来,屋子的后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一股浓烈的焦糊味扑面而来,里面还有阵阵火光在闪烁不停。 站在后门,我和老保安都傻眼了。 因为后门打开后,我们看到的分明是礼堂。此刻我们正站在礼堂的最后一排。 就好像我们突然换了一个环境。我们进去的后门消失了,变成了一堵墙。 整个礼堂里还回荡着嗡嗡声,似乎是从第一排传来的,还有火光映照着整个礼堂,泛着红光。 旁边的老保安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再看过去,隐约看到前两排坐着十几个人。 坐在前两排的十几个人一动不动。 礼堂前面火光冲天,但被挡住了,看不清前面是什么情况。 老保安冷汗直冒,惊道:“怎么会这样!?” 我知道好奇心害死猫,这一切发生的太诡异了。 就算对眼前的东西感到好奇,我还是摇了摇头,对着老保安做了个安静手势。 我不想打扰前排的那些人。 我低声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之前这里不是礼堂吗?可能无意中触发了这里的磁场,所以看到了一些碎片化的虚影。” 在某地看过一篇惊马槽的文章,据说曾经是战场因为马槽里有磁场,所以在阴雨天气可能会被触发,从而可以听到千军万马的战斗声。 不知道磁场这个词对不对,更准确的说,那些冤死或者被斩首的人,怀着极大的怨恨,都是因为不甘心留下来的执念。 说这话的时候,我看向了前方,用力掐了自己一下。 我能清楚地感觉到我的痛苦。这根本不是梦。 我们两个人还在礼堂的后面,可以看到前两排有十几个人,那些人的前面都有火光在冒。 我觉得我们现在正处于某种无休止的循环中。 第两百三十七章 红衣女 我深吸一口气,眼睛紧紧盯着前方。 坐在两排的十几个人看向了礼堂前方火光四射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我对老保安说:“我们只能去看看了。” “去看看?我……” 老保安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让他不要多想,然后关掉了手机的灯,轻手轻脚的放低自己的步伐,我们两个慢慢的往前排走去。 一开始还能听到礼堂前低低的摇篮曲,但是唱到一半。 女声突然停止了哼唱,开始大声说话,语速快到她听不太清楚。 已经看到礼堂前放着一个火盆,火盆旁边蹲着一个中年妇女,女人蹲在她身边,往火盆里扔纸。 他在烧纸的时候,我隐约听到他说自己只是个孩子,就是欺负一下别人,为什么要杀他等等。 我琢磨着,这女人可能是以前单元楼里的住户,儿子死在了这地方,当初在这里烧纸钱。 这是以前发生过的一幕? 不过接着是嚎叫声把我拉回思绪,伴随着一些含糊其辞的咒骂声,缓缓走近。 只见一个中年妇女蹲在地上,头发蓬乱,手里似乎在搓着一些冥纸。 当我们走到前排时,他划了一根火柴,看到他面前的地上有一大堆皱巴巴的鬼纸。 将鬼纸点燃后,他突然怪笑而阴森地笑了,嘴里念叨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 我们已经走到了礼堂的前面,可是坐在前两排的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又向前走了两步,悄悄看了过去,吓了一跳。 前排坐了两排,看上去就像是纸缝的人。在摇曳的火光下,他们苍白的脸庞和血红的嘴唇格外的可怕。 礼堂内坐着十几个人,有男有女,但一眼就看出,他们绝对不是活人。 看着这些面无表情、表情呆滞的人,我脊背发凉。 “年轻人!”就在我感觉一阵寒气直冲头皮时,跟在我身后的老保安不由低声惊呼了一声。 他的我盯着最远的第二排角落,顺眼一看,白阳坐在最远的角落里,目光呆滞,一动不动。 老保安又小声喊了一声,坐在原地的白阳却是一动不动。 可能是在学校遇到了太多的危险,现在好不容易在这里看到他。 旁边的老保安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准备从后面悄悄过去。 我立即拉住他,小声说:“小心点!” 我盯着那边角落里坐着的白阳看了半天,也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过了一会儿,我告诉他才慢慢走。 走到一旁,伸手去碰触到白阳,发现他全身冰凉,没有一点温度。 “白阳。”我低声说。 白杨这时候像是从梦中惊醒,空洞的双眼恢复了一丝神采,我靠在他的眉心念了几句驱邪咒。 白阳猛地一惊,如梦初醒,四处张望,看到了我。 我立即对他做了个沉默的手势,说:“别说话。” 老保安也是眼疾手快,捂住嘴小声说道:“别说话,别说话。” 或许白阳这时候意识到了,因为这里的气氛和环境显得很陌生,他捂着嘴巴,眼睛扫视四周,便察觉到了这里的不同。 老保安缓缓松手,我们这才弯腰借着那些诡异纸人的遮挡,准备绕着礼堂溜出去。 突然,蹲在地上的女人站了起来,大声喊道:“谁也别留下,全部下去陪你。” 然后他抓起地上一个密封的塑料桶,打开封口,将里面的液体倒了出来。 瞬间,一大团火光炸开。 也就在这时候,蛇镯有了轻微的反应,楚渊通过蛇镯媒介,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不要声张,从前门出来。” “快走。” 我着急的低声对白阳喊了一声。 在我们朝礼堂门跑过去的时候,忽然那些在礼堂前排的人,脑袋齐刷刷的转了过来,以一个诡异不可思议的角度看向我们,而且每个人都面无表情。 只是短短的瞬间,整个礼堂就被火海包裹了,不过那些学生就跟没有任何感知一样,依旧坐在火海里。 倒是那个中年女人,忽然低低的笑了起来,在出礼堂门的时候,我扭过头看了最后一晚。 火海里无数双眼睛看了过来,那中年女人站在当中诡异的笑着。 我们从礼堂跑出来后,周围都是荒废破旧空地。 老保安吓得魂都快没了,说道:“你们可是老寿星上吊,活腻歪了!非要来这种地方。” 我感激的看了大叔一眼,说道:“天快亮了,大叔你先到岗吧。” 老保安语气不太好:“我丑话跟你们说啊,你们要干嘛我拦不住,但是后面出了事情,可就跟我没关系了!” 我赶紧点头。 等老保安离开后,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白阳擦了擦脸上的脏水,气喘吁吁,道:“这地方实在是太邪门了,不是善地。” 这时候我说:“如果这里真的是八卦阵法布局,那么按照八卦,我们要找的人应该是在最中间,那个灵楼刚好对应。” 白阳也赞同的点了点头:“那灵楼里不简单。” 我看他湿漉漉的。 “你……你不会是假的吧?”我带着几分戒备的表情问道。 “老头养了我十六年,名叫左道因,是个老神棍!” 确认后,我放松下来:“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白阳有些尴尬,对我说道:“那灵楼是这地方的阵眼,我怕你跟我进去会连累你,所以打算一个人进去,但是没想到,出来后着了红衣女的道了。” “你胡说什么?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我不许你这么想,你是我弟弟,是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你懂吗?” 我训斥了两句,他低着头不说话,听到他这话后半段,我心里一紧就说:“你说什么红衣女?” 白阳说:“穿着红绸裙,长头发,很凶!不是普通的死物!” 我浑身麻痹了一下,说道:“刚开始,我也梦到了。” 白阳脸色一变,正要说什么,忽然刮来一阵风,空气中传来蛇嘶的声音。 楚渊的身影忽然出现在了面前。 看到他安然无恙回来,我很激动。 “天亮了,我们先去灵楼!” 走在路上,楚渊直接对我们说:“这地方不是那老保安说的那样简单,他肯定还有什么瞒着我们,或者说他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 我听楚渊都这么凝重,一下感觉这地方很棘手。 “八棺镇邪,的确是如此!” 楚渊深吸一口气道:“可惜当年动土的时候,不仅毁了两块佛石碑,而且还毁了八口棺材其一,阵法已经有了缺口,如今地龙翻身,不出十年,方圆十里灾殃横生。”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周围八棺材,肯定每个都极为凶煞和厉害的。 其中一个出问题了,可想而知,肯定比毁两个佛石碑凶了几百倍啊。 老保安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隐瞒,或者说他根本就不知道,也许当年动工的时候,不小心把棺材挖出来,一下弄坏了其中一口。 但是包工头等人怕担责,就把事情隐瞒了下来。 我凝重道:“难怪,这地方每年都要死那么多人。” 一路上再也没说话,我们直接朝着灵楼去。 我们已经提前从老保安那儿拿到了钥匙,就是一进去,里面就跟凉风洞一样,阴气环绕。 第两百三十八章 梅花十八阵 灵楼就两三层,里面立了无数灵牌子,多半是死在旧工厂区里面的人。 另外,里面倒是没有什么摆设,就是挂着很多帆布。 让人有点毛骨悚然,窗户跟门都关得紧紧的,里面根本就没有风,可是挂着的帆布却不停的飘飘荡荡。 这座灵楼不大,白天虽然阴气重,里面有点昏暗,但不至于恐怖,我们看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任何人住的迹象。 白阳有点颓废的说:“可能老保安说的对,当年那对夫妻,根本就没有在里面,早就离开了。” “不,他们还在里面。”楚渊极为肯定的对我们说:“这里有八卦。” 这灵楼没有后门,但是楚渊站在后门的墙壁旁边。 我走过去一看,发现墙壁个独角兽,背上有一个类似八卦的机关,看了两遍,我发现了其中的不同之处。 眼前的整个占卜一团糟,没有什么比八卦更让人头疼的了。 上面的确有一个八卦,一个可以上下推动的小铁块,上面标有刻度。 白阳用手指摸了摸铁块,没想到,只敲了几下,铁块就自动缩回了。 “这上面有缝隙?”我查看了一下,发现厚厚的墙面有轻微的裂痕,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清楚。 而且这裂痕很有规则,不是章乱无序的延伸。 我肯定道:“这是一扇门!” 楚渊说:“需要打开八卦,必须按正确的顺序推动铁块才能打开装置,就像密码锁一样。” 听到密码,我皱了皱眉。 平时我最怕的就是福尔摩斯密码,平时就连两位数密码,我都不愿意多动脑筋。 更不要说是晦涩难懂的八卦,过了好半天,站在一旁的楚渊忽然开口说道。“梅花十八阵。干为天,脊为水,震为雷,复为水,坤为地。坤下端……” 我一愣,扭头看向楚渊,这几个字我都认识,可是楚渊说的这些话我完全不知所措,根本听不懂。 楚渊定睛看了一会,又喃喃自语,对我说:“按照我说的顺序,干三、坎一、震四、兑八、坤二……” 我向前迈出一步,深吸一口气,按照他的提示,小心翼翼地按照卦位移动铁块,果然,当等所有的卦都就位后,后门传来一声闷响。 门在我们惊讶的目光中缓缓打开。 里面黑漆漆,而且是缓缓朝下,跟洞窟一样。 我拿起手机照了照,里面像是个大殿,灯光昏暗。里面没有风,却传来阵阵哭声。 “好重的阴气!”我很警惕。 楚渊知道来这里了,肯定是要进去,干脆说道:“走吧!进去看看!” 一走进去,里面阴气肆虐。 “当心。”白阳说道。 我们小心翼翼地往里走,还看到了几盆盆栽,因为光线不足,里面的植物已经枯萎了。 进来以后,里面有一扇门。 白阳正要推开,我拦住了他,礼貌地敲了敲门。 “是谁?” 一道女声突然在里面响起,而房间里的哭声也立刻停止了。 我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沉默了片刻,一道深深的叹息声传来:“进来吧。” 推开门,里面的空间还算宽敞,整洁干净,放着一些简单陈设。 没想到,在壁上挂着一幅画,一棵偌大的白色的梅花盛开,画下坐着一个女人。 我眼睛瞬间瞪大,因为这个女人我见过。 昨天晚上我出来找白阳时候,深更半夜在佛石碑旁边遇到的女人。 我当时以为她是个疯子,现在想想,她是直接来灵楼。 没想到她就是我要找的人。 女子脸上化着淡妆,唇红齿白,眉眼之间透着一股沉寂之感。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我们,最后落在我身上。她轻声说道:“你阴气很重,而且是三衰之相,我还以为没有缘分,所以才劝你离开,没想到你居然能来这里。” 我连忙礼貌地点点头。 女人看了门外一眼,语气冷了下来:“门外的八卦是谁开的?” 楚渊跟在身后,微微一笑:“是我。” 女人看着他的身上,眼底不经意间划过一抹深邃,随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道:“没想到你竟然知道梅花十八阵。” “这梅花十八阵,是司马家传下来的,你和司马家是什么关系?”女人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我们。 楚渊微微一笑:“没关系,我略知一二罢了。” 妇人看了我们一眼,说道:“梅花有先天八卦。世人不知道,其实隐藏着九卦,而九卦象征着梅花本身。梅花是死亡之花,因为它只在寒冬中绽放,它代表死后灵魂进入另一个世界的来世。” “我平生最喜梅花,所以我以梅花八卦为密码。我们在这里修炼了几年年,虽然有外人来。可只有你能解开密码。” 听到她的声音,我下意识看了楚渊一眼,但他没有说话。 女人神色平静,自我介绍道:“我叫梅红,你可以叫我梅姑。我夫君叫司马信,不过现在不方便接待客人。” 她没有称呼为老公,而是使用夫君这个词。 我笑着叫梅姑。 她听得很欢喜,笑着说:“你很有礼貌。” 能让白姥爷记得的人一定有什么特别之处。怎么敢在她面前无礼。 白阳在旁边说道:“梅姐看起来很年轻。” 梅姑笑着看着他:“小伙子,你猜我多大了?” 白阳嘴里含了蜜似的:“应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 梅姑笑道:“我都快七十岁了,你们两个叫我奶奶,也很正常。” 我们惊讶地看着她,烛光的照耀下,梅姑的眼角微微皱起,眼底有岁月的痕迹。 白阳虽然说的是马屁话,但怎么看怎么像个三十多岁的女人。 女人就算保养得好,也不该活到七八十岁还是这样子。 不过这个话题太私密了。该说不说我们还是知道的。 梅姑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问道:“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我早料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所以也没隐瞒,道:“是白姥爷的吩咐!” 虽然我也很奇怪,但是离这里百公里远的白姥爷怎么会知道梅姑的事情。 不过听了我的话,梅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 “白姥爷!原来是它!”梅姑微微一笑:“你说的是阴河上那只化灵的老龟吧,当初替我夫君占卜,算是救了我夫君一命。我们也算是欠他一个人情。” 我听了这话,高兴极了。 如果说之前白姥爷帮过他们的话,那么现在白姥爷让我来这里找她。 如果能帮上忙,她应该不会拒绝。毕竟修行的人,是很看重因果的。 “梅姑,你在这里住了这么久,生活肯定多有不便。” 梅姑摇头说:“每隔一段时间,我都会晚上出去买一些东西回来的。” 她指着门口补充道:“旧工厂这地方是天煞之地,阴气异常的浓郁,也是阴气让我们夫妻选择了住在这里。” 我想到老保安的种种阐述,不禁问道:“这里最厉害的是什么?是不是那八口棺材!” 梅姑哼道:“里面环境复杂,楼道建得像迷宫一样,鬼进来了就出不去了,那八口棺材倒是其次,关键如今坏了其一,阴龙翻身,只怕以后此地永无安宁。” 第两百三十九章 白龙转世 我听到这话,心里就沉了下来,梅姑脸色一变,转头看向楚渊道:“老实告诉我,你是怎么解开门口的占卜的?” 我的脸色有些不自然,我下意识的看了楚渊一眼。 楚渊淡淡一笑,从容道:“不知梅家庄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梅家就有梅花十八阵。” 果然,当楚渊提到梅姓时,梅姑不悦地皱起了眉头,冷声说道:“难道你和梅百山是什么关系?” 我心里一头雾水,但从梅姑口中,我敏锐地感觉到,她对这个梅家很不满意。 但她也姓梅,可能是家族关系,而且似乎有些怨气。 楚渊摇头道:“我与梅家没有任何关系!只是梅家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梅百山死后,我无意中发现了他身上的梅花十八阵。其中有很多玄机,我也只了解了一些罢了。” “梅百山死了?”梅姨一脸震惊,抬头看向楚渊道:“是你杀的?” 楚渊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没有回答。 梅姑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不过还是开心地笑了。“好,身为我二叔,死了也不算可惜!” 梅姑露出冷笑:“十八禁梅本是我夫君的。当初,梅百山费尽心思努力从我这里得到了它。” 梅姑说这话的时候,深深看了楚渊一眼。 虽然心里还是有顾虑,但一时间也分不清楚渊说的是真是假。 “八卦源远流长,从夏商周时期就有连山、癸、周易三种八卦体系。北宋时确定了两种八卦,一种叫先天八卦,一种叫梅花易数。这两种八卦不仅名字不同,而且卦象的走向也不一样。” ”八卦自古有之,仰观天文,俯视地理,必顺天地之法,犹如云。地,地随天,天随道,而其是自然。” “先天八卦符合时辰,后天八卦符合地利,人和而已。”梅姑说什么我们听不懂,但她并不知道她在这里呆了很久,说起话滔滔不绝。 “但在卦象鼎盛时期,司马亮以卦象布阵,天下无人能破。后来,他想逆天改命,却没能继续下去。一生一盏七星灯,把梅花十八阵留给了司马后人,如今的梅花易数,也不过是梅花十八阵法的一个易数枝而已。” 梅姑提起梅家有些不悦,我忍不住往里看。 她说,她的丈夫叫司马信,难道她的丈夫是司马亮的后代? 但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看来喋喋不休差不多了,该谈正事了。 我看了白阳一眼,他明白过来后说道:“梅姑,我身上有蛇咒,恐怕活不了多久,需要去阴域破解,希望你能指点一二。” 我也在一旁哀求道:“梅姑,希望你能出手相助。” 梅姑没说话,起身往里屋走去:“来吧。” 跟上去,这里年代感十足,空气中弥漫着灰尘的味道,房间里显得很昏暗,只有一张床,床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就像一尊雕塑。 这个人已经很久没有梳理了,长长的头发垂到肩头,脸色惨白如纸,一副阴沉的样子。 “这就是我夫君,他如今正在沉睡。”梅姑指着男人介绍了一下,然后带着我们去了隔壁房间。 这个房间里有方桌和椅子,应该是吃饭的地方。 让我们坐下后,她抬起头问道:“说吧,你们来这里想要做什么?” 坐下后,我直截了当地说:“我们这次过来,就是希望梅姑能出手化解妖气,魔蛇所下的蛇咒。” 梅姑深藏不露,她应该已经看出是怎么回事了,因为我说这话的时候,他的目光就落在了白阳身上。 迟疑了好片刻,梅姑笑了笑,话里有话:“想要破蛇咒,跟着你的人,应该比我强。” 我下意识的看了楚渊一眼,心中一惊。 梅姑虽然没有表露,但她也分明看出了一些端倪。 楚渊的确可以抹去蛇咒,但蛇婆的下场我是知道的。 这种事情不能发生在白阳身上。 我沉吟了一下,小声提醒道:“梅姑,魔蛇施下的蛇咒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梅姑没有多说,看了白阳一眼,淡定的说道:“把手伸出来!” 抓住白阳的手摸了摸,梅姑的脸色黑了下来:“白龙转世,你这小子倒是难得。” 摸了一会儿,梅姑松开手,阴森森地笑道:“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种诡异的消耗生命的蛇咒!如果这是魔蛇所施的咒,你死后,你的灵魂会被对方夺走,永生不得轮回。成为别人的蛇奴!这才是这诅咒最可怕的地方!” 我和白阳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见白阳不说话,我才开口道:“还望梅姑帮忙,白姥爷说可以借助阴域法则之力,抹去灵魂中的蛇咒。” “你来到这里,也算是找对地方了。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只有去阴域。也只有这样,才能彻底摆脱蛇的诅咒。”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梅姑喝了一口,说道:“你可知道什么是阴域么?” 我说:“我知道一些!” 梅姑若有所思地说:“凡人都认为死了就意味着结束。可谁又知道,其实人死之后,只是一个开始。生与死之间,有一个中继站。佛教为无间地狱,而道教则是称为阴域!” “没有人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大。但这个世界有着独特的规则。人死后,会按照生前的业报等待每一个人。充满了一系列未知的危险,就像关卡一样。” “若是一帆风顺的能够安然无恙归来,对于普通人来说,将是莫大的福气!” “关于这些,我也只能猜测,毕竟,我没有听说能从里面活着有人出来过,也没听说有人能了解那个世界。” 漆黑的房间里,桌上点着蜡烛,我们聚精会神地听着梅姑说道:“要是真的成功突破一定是件好事,若是失败,要么灵魂被困在阴域,要么或者被带到地狱受苦,永远出不来。” 说到这里,她的脸色变得难过起来:“我和我夫君一生都在研究阴域,虽然我们是修行者,在阳世来说,我们的修为已经是佼佼者,可是在阴域,我们还是太弱,一个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只可惜,世界上没有什么东西让我们感兴趣了。而且,有时候我会想,凡人一生不过匆匆百年,都在努力的逐光而行。” “他们害怕黑暗、寒冷、饥饿、烦恼、伤心、辛苦、贫困、挫折......但从呱呱坠地那一刻起,人世间的烦恼便开始包围住了所有人。” “这人一生终究会死去,那么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 这个问题太深奥了,我一时答不上来,心想有些人年复一年地重复着,他们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我从来没有想过如此简单而又深邃的话题。 “其实,大多数人的人生是没有意义的!忙碌一起,清苦百年,最后含恨而终!” 其实,梅姑说的这个话,挺触目惊心的,我也怕生命是一个骗局,包裹着美好的想象,孵化着冷冷生活里的暖意下,是一场虚空。 第两百四十章 画阴人 “乘蛇腾雾,向死而生!” 楚渊似乎对这个话题感兴趣,便道:“一个人来到这个世界走上一回,是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也要还上欠别人没有还上的人生之债。经历的风雨痛苦及磨难是身体与心灵的契合一个过程,也是一种生命的升华。” “生命本身或许没有意义,但只要活着,就一定能发现自己生命的意义!” 梅姑对楚渊的这番话有些刮目相看,似笑非笑可看了好一会儿,眼睛里有明亮之色。 “在我看来,人生给了我们百年的时间来测试和揭示,但多数人根本没有答案。” “不过传闻阴域隐藏着一个可怕的秘密,若是能够揭晓,灵魂就可以获得永生。” “永恒的生命?” 我惊讶地看着她,梅姑叹了口气:“几年前,我们来到这里后,我夫君元神出窍,就是去往了阴域,想要找到灵魂永生的办法。” “但是他到如今,几年的时间根本就没有得到答案,或许生命对阴域来说,不过沧海一粟。”梅姑的脸微微一红,擦了擦眼睛。 这关乎他的生死,白阳想知道阴域的消息,便问她:“你夫君在阴域?” 梅姑点点头:“他已经突破了自己生前好几种业报,但是如今一道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这道门可能会通向彼岸和轮回,可惜,我夫君无法打开那道门,可能,那道门后面,就会隐藏着灵魂永生的办法。” “中途他醒过来一次,把那里的情况告诉了我,还说他最多几天就会明白其中的秘密。但他再也没有醒来,我为此等了好几年。” 司马信入阴域时,梅姑负责照顾他的肉身。 按理说生者不吃不喝,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腐烂了,更何况几年。 但他们会使用一种秘法,让身体以极低的消耗缓慢运转,同时保持其不朽。 “也有可能我夫君在那里遇到了不明的危险,灵魂已经消弭,不会再回来了。”说到这里,梅姑眼睛有些红。 我在旁边低声说:“梅姑,你夫君在那个世界遇到了什么?” 她摇头道:“问了也没用。每个人的人生经历都有不同的业报,因此自己所遇到的业障也不一样。” “白姥爷既然叫你过来,我就给他面子。了断了因果关系也好。只是你要考虑一下!进去了还能出来吗?这全取决于你们自己。” 白阳看着我,平静的回答:“就我目前的情况,我别无选择。” 梅姑闻言,也不劝道:“阴域这种地方,是生人禁地,一般来说凡人去那里必死。不过我有一个秘法,可以抵御那里的死亡之气,不然的话,你道行还不够深,无法应对那个世界的死亡侵蚀。” “但说回来,那样的地方,无论道行多高,多深,没有灵魂愿意去那里。毕竟,那不是一个度假的好地方。” 梅姑拿出笔来,脸色阴沉的说道:“不过凡事都有例外,如果我没有本事,我也不会冒险让夫君去那种地方,但是你要清楚,这世上任何事情,有时候你想要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同等的代价。” 见梅姑异样的眼神,我将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笔上,沉声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 梅姑点头,“我祖上以前就是靠替人作画挣钱,虽然听上去很烂大街,但祖上传下来的技艺,跟艺术家相去甚远,其中的玄机,很少有人知道。” “你是画阴师?”旁边的白阳眉头一皱,有些意外和不确定。 听到他的话,梅姑看了他一眼,眼睛一亮,笑道:“没想到你知道这么多。” “我只是听说过这个职业。”白阳没有多解释。 阴画也是阴行当的旁门之一。 当然,在五千年的历史长河中,很多祖辈传下来的东西,已经完全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 现在很多人虽然还会画,但是已经没有神韵了,就像造纸一样。 就算是鲁班,世人都知道鲁班是木匠,却不知道鲁班曾经是个阴行人物,想想鲁班的身手,奥妙无穷。 遗憾的是,现在能做到的人寥寥无几。 画阴的称谓,并不是指某一类人,而是指一门手艺。 梅姑家有一门祖传手艺,叫做画阴。 什么是画阴。 画天,画地,画古,画今。 而阴,指鬼怪、妖魔。 至于画阴,他则是将两者结合起来,然后将灵魂融会贯通。 有人称这种工艺为刺青,然而,画阴就是将这两种融合在一起,然后请神入体。 其实踏入阴阳圈后,我知道很多圈内的高手,有些事情与普通人息息相关。 比如四小阴门的扎纸师。 扎纸匠历史悠久,其中也有很多禁忌。一不小心,就会有大麻烦。 无论是扎纸、皮匠,还是鲁班,这些民间手艺原本都是混杂在阴阳行业中。 只是朝代更替,虽然很多手艺代代相传,但阴行的许多禁忌和手艺都失传了。 大多数拥有这种手艺的人只是为了能够吃饭,就算涉足阴阳界,也只是皮毛而已。 画阴与刺青同源。但唯一的区别是纹身是为了好看而设计的。 大多数学习这门手艺的现代年轻人,连画阴是什么都不知道。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踏入玄学圈子,更何况是踏入其中的人都能安然无恙。 画阴其实就是刺青的前身,只是两者的功能有很大的不同。 画是涂鸦,阴是阴神。简单来说,就是在人体上画出阴神的图案,以达到避邪的目的。 相传早前巫师会将树木的汁液涂抹在身上,画出奇异的图案,以表达对神鬼的敬畏之情。 更夸张的是,那些图腾还据说是神灵赋予的力量。 画阴最早的历史可以追溯到原始部落时期。那个时候,人类在大自然面前极其渺小,随时都有可能死亡。 人们在部落巫师的指导下,将树脂和草木灰混合,在身上涂上各种兽纹,以保平安。 唐宋时期,画阴达到鼎盛,画圣吴道子由此得道。 不过,画阴曾被列为一种刑罚,而且是极为严厉的刑罚。 有些罪大恶极的人,就算愿意被凌迟折磨,也不会被阴灵附体。 因画阴不仅可以单独影响一个人,而且对受刑者的后代也有很大的影响。 梅姑缓缓说道:“唐宋以后,这个行业逐渐衰落,现在那些年轻人在身上纹身,只是为了好看,没有任何作用。” 梅姑用深意地看着白阳:“不过现在的画阴人,大多只知浅薄。俗话说,意在先放笔,画在笔下。这些年,我做了无数奇诡诡谲的画作,骷髅幻境,阴阳美人,鬼母抱婴……” 看到她拿出笔后,又拿出一盘墨绿色的墨汁,我心中隐约猜到了一些端倪。 白阳迟疑道:“你要给活人入阴?” 第两百四十一章 阴阳之道 “你很聪明,要是我年轻,说不定就收你为徒了。”梅姑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 他看了我们一眼,阴鸷笑道:“人与鬼,道不同,方才说了,任何东西,都是要付出代价才能得到的,这是千古不变的法则。” “白姥爷原本是元江的一只老龟,江水有灵,因为年岁久了而开了灵智,从而修炼成了龟仙,而且龟本身的寿元无量。” “那只老龟,恐怕在元江不下千年之久了,道行深不可测!早年间相遇的时候,对我和夫君也算好,并且那时候我夫君差点误入迷途,幸亏得到他的点拨。” “既然他让你来找我,我就不说什么了,我只是一个引路人,只能用秘法为你指引,至于去阴域,最终是生是死,全看天命。” 我来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阴域凶险无比,所以梅姑说这话的时候,我很平静,心里也很清楚。 “我要在你的眉心和手心之间引阴,这是前往阴域的媒介,也是特殊的铭文,那个地方是生者的禁地,眉心的铭文主要是压住生者的阳火,否则气息外露,在那个地方显露出来的话,会遇到麻烦,而手上的铭文,可以减缓到达阴域后被死气侵蚀的速度。” 我们恍然大悟,白阳早就打算去阴域了,现在别无他法,只能选择相信梅姑。 “不过我说了,这是要付出代价的,这铭文蕴含的阴气很重,一旦涂上,身上的阳气也会被侵蚀,所以你应该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阳气侵蚀,自身根基不稳,体质除了变差,以后可能会有很多不好的东西找上门的。” 白阳很坚决。比起蛇咒的攻击,他几乎没有犹豫,于是道:“不管代价是多少,我都要试一试!” 梅姑见白阳无论如何都要去阴域,点点头,起身道:“好,跟我走吧。” 梅阿姨带我们进了另一个房间,里面密不透风,漆黑一片。 进去之后,蜡烛点亮,屋子里的环境变得明朗起来。 这个房间的墙壁和地板上都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色纸钱,整个房间内摆着一个巨大的八卦阵。 梅姑将许多五六寸的铜钱插进去,用红线串联起来,在屋子里点燃了十几支蜡烛,白阳这才进入八卦阵的中间,腿盘坐在蒲团上。 “你知道阴画和纹身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梅姑不动声色地磨着染料,好像这需要时间似的,她不停地跟我说话。 我摇摇头。 ”阴指的是妖魔妖精鬼怪。而画阴就是将两者结合起来,然后请阴灵入体。我在画阴这行也是佼佼者,但是岁月长河中,能做到这一点的人并不多,祖上传下来的手艺,渐渐的都没落了。” 梅姑说得很感慨,语气沧桑道:“我们这门技艺的规矩跟阳纹不一样,纹的是皮,入的是肉,而刺的是骨。” 我问:“阴符画好了,是不是一辈子洗不掉。” “当然,就算你死了,阴符也会烙印在你的骨头上,直到腐烂,阴符才会完全消失。” 从梅姑口中的解释来看,这个阴纹不仅霸道,而且还极其的狠毒。 听她说的这么严谨,我就知道那阴纹肯定比她说的还要深奥,不可能随便纹在活人身上的。 我问:“除此之外,这个阴纹还有什么缺点吗?” “要说缺点,当然有。”梅姑神秘一笑:“在活人身上,一般是不能画阴线的,因为阴线是阴气积累而成的,画在活人身上会消耗阳气。你要知道活人身上有三盏阳灯。” “汲取阴气,会压制本身的阳火,让三盏阳灯的火焰变得更加微弱,而这会带来最直接的不利,自然也容易遇到一些不该见的东西。” 我当然知道她说的是什么。 梅姑对白阳说:“姑姑告诉你,你想要得到的东西,一定会付出代价。这个业障我认了,但不代表你就能平安无事。阴文刺下以后,从今往后,谁也不会知道你的道路。” 梅姑静静地说:“这个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想长生,却不知道活着有时候就是为了赎罪。” 我对她的话深有体会。就算她逆天改命,让白阳继续活下去,但以牺牲阳火为代价,未来的路恐怕崎岖难行。 这样的生法,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可能比死还要难受。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想要得到什么,就需要付出什么。 “纹吧!”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如果这是必须要付出的代价,白阳也只能欣然接受 梅姑拿来笔墨,走到白阳面前,道:“既然你已经下定决心,那我就不多说了。记住,你的时间有限。你进入阴域,一旦进入后一定要抓紧机会,到时候三盏灯会瞬间亮起,你必须在它们熄灭之前回来。至于你去了之后会遇到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我再问你一遍,你想通了吗?”白阳深吸一口气,然后点了点头。 “画阴画阴,画的是骨,改的是命,有的人画阴是为了增运,有的人是为了改运。” “不过,每个人的命数不同,所以这阴纹,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刺出来的。今天姑姑给你画了这个阴文,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说到这,梅姑忽然把目光转向我,看了一眼说道:“还有你,命格特殊,但是三灾六难之相,我看你的面相就是定花根,你小时候犯了天吊关的罪,应该死在山路上或者河口,不过你没事,说明你的命运早就被改变了,真相与命运背道而驰。” 长叹一声,染上了墨汁,开始在白阳的眉毛上画起来,我静静地看着。 这不是画,而是而像符咒一样,除了杂乱无章之外,也是没有规则的,极其繁琐。 而且,这画用的染料极为奇怪,一黑一白。 可能是看出我的疑惑,梅姑笑道:“古人领悟,因其万物存于阴阳之道,所以古今在各个学术中都有其身影,阴阳相冲化万物,世间万物,皆有阴阳之道。” “从万物万事之间领悟到一丝阴阳之理,即可把阴阳相互融合。” “西方认为黑色象征邪恶,而白色被认为是好的信仰不同,阴阳学说认为两者都是达到平衡的必要条件,对立的事物不断地相互吸引,看似分离的事物被认为是一个统一的整体。 对于这种哲学,其中奥妙太深,我听的似懂非懂。 第两百四十二章 借命 大概画了五六分钟,诡异的是,在落笔收笔的一瞬间,那符咒竟然散发出淡淡的青光,缓缓扩散,消失在眉心之间,完全隐没了下去。 梅姑嘴里念出一连串的咒语:“左天眼,右业火,天地之力在吾手,红莲业火不留情!” 我也没有继续看手心绘制的符咒, 出了屋,我低声问楚渊:“你觉得有不妥的地方吗?” “这个女人很厉害,旁边这个闭着眼睛打坐的人同样不简单。” “和柳家比?” “柳家不是对手。” 我吓了一跳,低声道:“我担心,万一她骗了我们,或者瞒着我们什么事,那岂不是白阳会有危险?” 楚渊沉默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小声说:“你觉得……阴域真的存在吗?” 见楚渊眉头紧锁,不作声,我连忙解释道。 “我不是怀疑阴域的真实性,而是怀疑她所画的阴线,是否真的可以让人去到那个世界?会不会这一切都是捏造出来的谎言?如果真是这样,梅姑接下来会不会带走白阳?” 楚渊轻声道:“我知道你担心他的处境,但既然你已经做出了选择,就别想太多了,再说了,她也没有理由无缘无故害你!” “就算有,她也应该在心里考虑一下这样做的后果。”楚渊声音微冷。 阴域确实存在。虽然我还没有去过,但我已经从楚渊那里知道了。 不过这个梅姑是不是另有心意,就不好说了。 心存不安,我们在外面等了好久,才进了房门。 这时候阴文已经画好了,梅姑收起了笔,露出疲惫的神色。 “是时候上路了。”烛光下,梅姑的脸显得格外阴沉,她让白阳坐在蒲团上。 白阳此时虽然双眼紧闭,但还是对他叮嘱道:“记住,阴域是另外一个世界的净土,进去之后,你会被那里的规矩所规制,生命的业障也会出现。” “每个人都不一样,你必须在回魂三盏灯熄灭之前离开,这样你的灵魂才能回归人间,一旦你在里面灵魂死亡,或者熄灭前你还不离开,你就再也回不来了。” 说着,她又将一块玉佩放在了白阳的身上。 白阳点了点头,睁开眼睛看着我们,说了一句丧气话:“如果我回不来的话,你……。” 我直接打断他:“别说这种坏话,不会有事的。” 白阳的神情明显有些不安,看到他这个样子,我才发现,不管他表面上看起来多么的强悍,其实内心还是和正常人一样,对死亡有着最深的敬意和恐惧。 尤其是梅姑之前说的,进去之后,可能会陷入到生命中已经到了的业障之中,然后整个人就会彻底沉沦,永远停留在那个地方。 梅姑上前,弹棉花般,手指在白阳头顶弹了几下,很快,他的眼皮缓缓沉下,闭上了眼睛,身体颤抖了几下,紧握的手也缓缓松开。 那一刻,周围一片漆黑。 而就在他闭气不动的时候,面前案板上的三盏魂灯忽然亮起。 他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意识到这一点后,我有点慌了,帮他穿好衣服,我抬头看着梅姑:“遇到业障,要多久才能出来?” 梅姑冷冷的回答道:“跟时间没有直接关系,当然,如果时间太长了肯定不行。其实去那个地方还有另外一个意义,那就是救赎。她这一生的因果报应都是幻觉。如果他走出去,自然会醒过来。你也不要太担心了,你注意他的心跳和呼吸,如果生命的迹象停止,就代表他回不来了。” 此刻,白阳双眼紧闭,没有任何动静,好在呼吸还算平稳。 说完,梅姑不理我了,到另一张床上打坐。我怔怔地看着白阳,时间过得很慢。 这里和外面一样冷。这期间,我脑子里冒出了许多奇怪的想法。 白阳出事怎么办? 从阴姥姥那里得到的阴阳簪,或许无法长期压制蛇咒,但至少应该可以才能让他一段时间安然无恙。 可现在他要是出事了,我该怎么办。 楚渊也进了房间,和我一起等着。这一次,我等了整整一天。 夜色来临的这一刻,白阳的脸色突然变得痛苦起来,胸口开始快速起伏,嘴角喷出鲜血。 他身体一歪,重重地倒在了床上。 而就在这时,三盏魂灯中的一盏瞬间熄灭。我当时看到这一幕,心里大为不好,连忙上前扶住他。 此刻,白阳的身体一软,呼吸微弱,几乎要消失。 看到这一幕,吓得我脸色大变。 楚渊铁青着脸,看向梅姑。 “果然还是没能安然无恙的出口,你们也别意外,这世上谁能长生不死,或早或晚罢了!”梅姑睁开眼睛,看了白阳一眼,阴森森地笑了笑。 我转过头,焦急地问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脱离阴域吗?” 梅姑摇头:“阴域是随心所欲来来去去的吗?像我夫君这样的宗师,想要从哪里离开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更何况是一个没进去过的半生不熟的家伙接触这个领域。” 我瞪着她:“你一定有办法的。” 梅姑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你怎么知道的?” 我没说什么,这女人来头很大,手段之高甚至超过了柳家。 她是画阴师,对阴域又那么熟悉。 白阳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 她知道的肯定很多,否则,她的丈夫怎么会在那里多年。 就看她愿不愿意帮忙了。 瞥了一眼呼吸微弱的白阳,梅姑神色古怪地看着我:“的确是有办法的,不过这个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付出了?” “需要付出什么?”听她的话,我觉得事情不简单。 而此时,三盏魂灯中的第二盏也变得微弱了一些。看到这一幕,我顿时急了,催促道:“梅姑,你有什么话就说吧,要是能做到,我绝不会皱眉。” “你确定?梅姑冷笑。 “确定!” 梅姑愣了一下,随即又笑道:“有些人一旦遇到事,跑得比老鼠还快,我见过这种人很多!” 我毫不犹豫的说道:“只要能救他,无论付出多少代价,我都愿意。” 梅姑站起来,冷笑看了我一眼,拿出一大叠钞票:“好,你既然这样说了,那就过来吧!” 我狐疑的走上前去,不明白她到底想干什么。 梅姑低沉地说道:“他现在三魂七魄被困在阴域境界,如果接下来三魂灯熄灭,他将彻底与阳界失去联系,魂魄将永远留在那个世界。” 梅姑定了定神,道:“而现在,需要你争取一些时间,先帮他肉身维持生机,然后再谈救人。不过你需要付出一些代价。” 梅姑把钱放在眼前道:“这笔钱是用来替他借命的。” “借命?” 第两百四十三章 替死鬼 我看得目瞪口呆,楚渊却皱起了眉头。 盯着桌上的那一沓钱,我发现这钱很奇怪,可是我不知道,梅姑用这些钱来买别人的命是什么意思。 梅姑把那一沓钱放到我面前,阴鸷笑道:“他呼吸都快断了,你拿着钱马上下楼,不管你遇到谁,全部送出去给对方,不需要别人生辰跟年龄,也不分性别,只要他收了你的钱,契约就会生效,别人会死,他的肉身就可以继续活下去了。”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借命啊! 相信很多人在现实中确实遇到过。 在医院或一些十字路口,你会看到钱掉在地上。不管钱多钱少,钱上都会系着一根红绳,里面可能有头发,也有可能是指甲。 捡到钱,就被借了命。我抓起一张钞票,看了看。跟普通的钞票没什么区别。就是那一百元。 但是当我仔细看的时候,我发现有一个戴银冠的女子,灰蒙蒙的,诡异而骇人。 这分身似乎是慈禧太后时代的。我不知道这张钞票是怎么做出来的。 看了许久,那个带着银冠的笑脸让我觉得很不舒服。 “我仿梅花之术封住他的阴脉,短暂维持他的元气,你们的时间不多,要是两个时辰没有回来,魂灯熄灭后,他就回天乏术了。”梅姑冲着我尖叫道。 楚渊拦住我,皱着眉头说道:“你先冷静,这种借命的方式是有因果报应的,换取的代价跟你想象的并不一样,有可能一条命只能换他一个时辰,或者一天!” 梅姑闻言,不怒而笑,道:“因为每个人的寿元都是不一样的,当然能换到的时间也不同,而且,这种借命,换取的代价本身就不相等。” “可能别人十年寿命,只能替他维持一个时辰也说不准。”说到这,梅姑还笑了,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你要是心够黑,可以直接把钱塞给别人,无论对方是好是坏,都会没命。” 楚渊冷冷的看着梅姑:“这不是借命,而是杀人!” 我头皮炸裂,脸色变得惊恐。 梅姑哈哈大笑,用满眼赞赏的目光看着楚渊:“对,你家小媳妇不是说了,只要自己的弟弟能活下去,不管怎么样?她付出任何代价,都能接受吗?为什么现在不敢了?” “我刚才说过,任何人进入阴域,失败必死!你想救他,却不想付出代价?世上哪有这种好事?” “这种阴契本来就是不平等的,我是为了阴河上的化灵的白龟,才答应你们的请求,明明是你们求着让我相助,现在反而来责备我了?” 梅姑整张脸都扭曲了,眼神毒辣,杀气腾腾! 那一瞬间,我就感觉眼前黑白交替,视线模糊,差点昏倒。 为了救白阳,我不得不让无辜的人死去,而且夺走很多人性命?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楚渊对我说:“让我来做吧,所有的业障,我一个人承担。” “不!”我摇头:“你是正修,你一旦杀凡人,必定会受到更严厉的业障,他是我的弟弟,我答应他,我一定会做到的,这件事只能由我来做。” 拿了几张阴票,知道现在情况紧急,他也没多说什么,转身朝门口走去。 背后传来梅姑的声音:“两个时辰,如果他的生命还没有延续,魂魄就永远在暗无天日的阴域沉沦。” 也就是说,在两个小时,这些能让人丧命的借命钱,必须发出去。 就在我急匆匆走出大门之后,楚渊出现在我身旁。 “我们走吧!无论如何,我跟你一起承担!” 楚渊扭头对我说道。 耳边充斥着流水声,鬼泣声,还没出灵楼,忽然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轻声呼唤着我的名字。 “你被里面那个女人给骗了!你真的要救他?我可以帮你……” 我回头看去,就看到一个若隐若现的红衣影子漂浮在灵楼半空,阴笑的对我开口。 “滚!” 楚渊眼底掠过一抹寒光,手一挥,一道漆黑的蛇影张开血盆大口撕咬而去,一同和那红衣女子崩溃显然。 “白瑶,白瑶!” 灵楼里四面八方传出来一声声呼唤。 我无视这些声音,顺着出口跑去。 周围鬼哭狼嚎的声音还是很吓人的。出了灵楼后,我蹲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对于其他人,在这种情况下它可能已经崩溃了。 “时间不多了,我们得抓紧时间了,不然就来不及了。”楚渊说道。 我抓住楚渊的胳膊,沉声道:“我一个人来,你回去替我照顾好白阳,我不担心他一个人有危险,而且,我不相信梅姑。” 白阳是白龙的转世。 梅姑一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我不知道梅姑的底细,怕她对白阳不利。 楚渊沉吟片刻,向我点了点头。 “有危险,我就去找你!”他沉声说道。 稍微休息后,我咬咬牙起身,直奔旧工厂大门而去。 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钞票,心里很不是滋味。 谁应该为这种事情背黑锅? 在旧工厂门口的时候,我遇到了老保安,他笑意吟吟地走到他面前:“怎么样?你们还真的进那楼里了,没出啥事吧?” 我盯着他看了一会,摇了摇头。 “我可跟你说,昨晚上太邪门了!你们可千万不要在里面乱搞啊。” 我没有理会,走出了厂门口。 老保安贪财懦弱,爱贪小便宜,但是罪不至死。 天黑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偶尔遇到几个下班回家的陌生人,又不忍上前。 我知道大多数人都是贪婪的,但这不是谋杀他人的理由。 我在这条路上不知走了多久,前后遇见了很多人,却都错过了。 表面上看,这件事似乎很简单,随便找个人,把钱给他就完事了,连我都能偷偷的把钱塞进别人的口袋里,不露痕迹。 但是做起来太难了。 我虽然不是圣人,但我利用无辜的人命做这种事,我的良心不允许我这样做。 这一刻,我后悔当初不该把白阳带到这里来,也许这件事一开始就是我错了。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我就像一个找不到归宿的孤魂野鬼,我穿过马路,就看到在不远处的厂区门口,三四个身穿蓝色制服的人正在和一个推着板车的干瘦的老太婆发生争执。 这地方本来就是郊区,非常偏僻,周围都是一些厂区,有一些小贩会推着车在厂门口卖东西。 “死老婆子,难道你不知道这里不是摆摊做买卖的地方吗?还有没有王法了,你车上的这些东西我们要拖走,然后还要罚你五百现金!” 其中一个身穿制服的,长的肥头大耳的叫道,似乎是领头的。 而另一个制服人员则拖住板车。 那板车上的是一些水果,那人一边吃一边叫骂。 我在路口对面,看的清楚清楚,那老婆子根本就没有停,应该是收摊往回走,在路上被几个管理人员拦住了。 第两百四十四章 死于非命 我在路口对面,看的清楚清楚,那老婆子根本就没有停,应该是收摊往回走,在路上被几个管理人员拦住了。 我也看出来了,这附近应该是有一些收入低下的孤寡老人会去市场批发一些小玩意和水果来贩卖,维持生计。 老婆婆衣衫褴褛,全身脏兮兮的,俨然一幅穷苦人家。 她的板车被拽住,被几个凶神恶煞的人围在中间,吓得瑟瑟发抖,不停的哀求着。 “我没卖,我已经收摊了,就是从这里路过!我这就回去!没卖了,我真的没卖了!” 但是很明显。这些人不仅不讲理,而且还蛮横,分明就是故意为难的。 在当下这个年代,我也深有体会,一些关系和他们好的他们就会当做没看见,而一些没有关系的穷人则倒霉了。 不但东西要被他们没收,而且还要被他们处高额的罚款。 这些人本来就收入低下生活困难,可很多有权的人不想法提高这些人的保障和相应的社会救助措施。 其中一个听到老人苦苦哀求,不仅没有动容,反而变本加厉的凶道:“你还狡辩?你卖不卖我们还能看错是吧?” “求求几位大人高抬贵手吧,这是我最后的一点积蓄换来的,我家老伴还在医院快不行了,我今天辛苦卖了点救命钱,求求大人给条活路吧。” 老婆婆一边屈膝一边哽咽,说着求饶的话就跪在地上不停地哀求。 不过老人的乞求并没有换来几个穿制服的怜悯,见老人向几人下跪,非但没有觉得任何不妥反而满是不屑和讥讽。 “嘿嘿,老军,把这水果拉回去,应该正好够咱们分了!” 拖着板车的那个干瘦男的,没有理会老人,反而在一旁商量起物品的瓜分。 “好了,时间不早了。以后要卖就去市里租个店铺去卖,在大路上卖成何体统,不光坏规矩,也败坏我市的市容,你赶紧走吧!” 那人说着便将板车上的东西往车上搬。 老人哭喊着紧紧抓着不放,气的那人嘴里大骂:“赶紧松开,滚一边去。” “大人,我家老伴还等着我钱救命,这是我们全家所有积蓄了,求求你,我给你磕头了。” 老人干瘪瘦削的手用尽全部力气想要抓住板车,可却被两个执法员用蛮力拖拽车子时绊倒。 一下摔倒在板车旁边,布满皱纹的脸上含着两眼老泪,无助的看着车上的水果不断被几人搬走。 看着几个人正要将手中的芒果和一些葡萄拿回车上时,我气的咬牙切齿。 走到近前,冷声的说道:“抢老人的东西,把老人推倒在地上,你们就是这么执法的吗?” 几个人愣了一下,回头看到了我,不由冷笑了,面色毫无惧意,那股嚣张劲顿时出现在几人脸上。 那肥头大耳的胖子笑了笑就说道:“小姑娘可别乱说,老太婆在路口摆摊,影响市容!我们可都是按规矩办事!我们可是有执法记录的!” “那正巧,我也有记录!老婆婆分明就是推着车路过,根本就没有在这摆摊,是你们开车追上来,下车就抢人家东西,而且现在还出口污蔑!” 一听到我有记录,刚开始追上去抓着老太婆板车的干瘦男的坐不住了,脸色变了变就冲着我说道。 “是不是不想活了?敢拦你大爷执行公事!把手机拿出来,现在就把视频删了!” 说着,跟另外的人的就要上来动手。 “怎么,你们打算上来抢?大晚上这样欺负一个老人,让老人为你们下跪?我看市容越来越差,就是因为跟你们一样的蛀虫太多了。” “踏马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两人一边哀嚎一边恶毒的叫骂。 后面一个上来准备抬脚踹,但是砰的一声惨叫,整个人飞了出去。 这一幕顿时让几个人清醒了不少,但是目光都懵了,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动弹,刚才发生的一幕十分古怪。 那个人上来抬脚,然后整个人就倒飞了出去。 不过只有我能看到,在我旁边楚渊就站着,目光一片冰冷。 另外一个人嘴里骂骂咧咧还要上来,楚渊往前面一步,一脚踹了回去。 我脑袋里灵光一闪,抓住楚渊的胳膊,赶紧上去笑道:“你们也别动手了,这样吧,这些钱给你们几个分,你把老人的东西还给她!” 说着,我把几张阴票掏了出来。 我看出来了,这几个牲口看不见楚渊的存在,刚才近身准备打我的时候,被楚渊阻止了。 现在从他们几个表情来看,对我有点摸不清楚的恐惧。 我态度转变赔笑,也算是给了个台阶下。 其中那个带头的看我把阴票拿出来,顿时心领神会,这下也不敢上来动手。 我准备把钱交出去的时候,楚渊突然开口说道,“你要想好这么做的后果,虽然这几个害死过人,但是他们的死亡期限还没有到,如果你现在这样做了,这几个人就是非正常死亡。” “你不是会看每个人的功德簿吗?”我低声的对楚渊说道,“你看看这几个畜生,他们在死亡期限来临前,还会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 楚渊沉默了一会儿,目光往旁边摔倒在地无助的老人看了一眼,幽幽的开口说道,“她老伴会死,没过多久她就会伤心过度而去世。” 我看向了摔倒在地,那个满脸惊恐,表情露出胆怯的老人,楚渊的说的话简单明了。 如果我今天不干预这事的话,这个看上去孤苦伶仃的老婆婆,就会被这几个畜生间接性害死。 “如果这样的话,那他们死有余辜。” 我陪着笑点头,内心的杀机疯涌,要是今天晚上是普通的人,我可能没办法让别人当替死鬼,但是让我遇到这四个畜生。 这就怪不得别人了。 我从兜里拿出那沓钱:“我身上也就这点钱了,就当给你们陪个不是,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把阴票和钱都给了出去,其中高个青年抽出其中一张,用手机照了照,疑惑问:“这上面写着啥?” 另外一个接过来瞅了眼:“他做记号了?” 我立刻摇头:“我不知道,我从银行取出来就这样。” “做个屁的记号?电影看多了?”领头的骂了句,给每人分了几张,剩下的装进兜里。 “既然你都这么讲究了,那我们就不为难你了!” 几个人丢下我,把破烂的板车往旁边踢开,高兴的钻进了车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几个人上车的时候,我隐隐的看到几个人后脖子上汇聚了一大团的黑气。 等到他们离开后,我松了口气,把掉在马路上散落的一些水果捡起来整理了一下。 又把老婆婆从地上扶起来,一问才知道,这老婆婆已经快七十岁了,无儿无女,跟老伴相依为命。 老伴是癌症患者,需要很多钱,所以才迫不得已拖着病殃殃的身子骨出来卖点水果。 本来好不容易卖到大晚上,艰难的拖着板车回去,没想到遇到了几个畜生。 第两百四十五章 进入阴域 老婆婆摔的不轻,手上都出血了。 “没事了,这大晚上的外面天太冷了,奶奶你收摊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婆婆被吓怕了,看我的眼神都带着胆怯。 起来的时候,我看到她脚都瘸了,想到刚开始那几个畜生用力推,肯定是伤到了。 “谢谢,小姑娘你心肠好,要不是遇到你的话,我今天说不定非要给那几个畜生打死了!”老婆婆一下委屈的哭了。 我掏出一百块钱交到老婆婆手里,对她说道:“奶奶,这点钱你拿着,回去了找个地方买点药!” “不行,这怎么成,刚才多亏了你,奶奶不能拿你这个钱。”老婆婆婉言拒绝对我道。 我心里担心白阳的安危,因此也顾不上在这里多说话。 “你收着就早点回去吧,我还有点事,就不送你了!”我把钱交手里后,就转身往回走。 老婆婆在后面招呼:“小姑娘,你心肠好,奶奶这没啥给你的,你捎点水果带上吧!” “不用了!”我摆了摆手。 我从旧工厂过来有一段距离,走了大约半里路,我就看到了一辆车横着停在大马路上。 而且,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那车就是刚才几个畜生开的。 我看到车子里几个畜生正美滋滋的有说有笑,前面那领头的抽着烟,手搭在车窗上,那模样吊儿郎当的模样,看着就欠揍。 他们停车在这种地方,多半是为了物色跟老婆婆一样的“猎物”。 不过现在阴钱已经送他们了,我相信接下来几个人生活一定不会顺利的,因此没必要置气。 想到这,我正准备离开。 但是刚没走两步,忽然我听到一辆大卡车喇叭猛响起来,在扭头一看。 就看到一辆厂区拖满货的重卡,就跟发了疯的牛一样,直直地朝着几个畜生的小皮卡冲过去。 在载满货的大车面前,那皮卡就跟玩具一样,根本就不给任何反应时间。 就听到轰的撞在一起,并且把皮卡推了出去,然后又撞在路旁边一颗大树上。 树都快撞翻了,大车车头耷拉下来,在看那皮卡,让我头皮发麻。 就跟夹心饼干一样,直接跟干瘪压扁的球一样。 我隐隐看到那已经成饼状的车窗里,有一只手直接扭成了麻花,而且里面坐了四个人,可是车子已经成了扁平状。 无法想象里面的人是何等凄惨,很快一滩刺目的血迹渗透,从报废的车里流了出来,沿着马路缓缓地流淌。 眼前的一幕,吓得我整个人静若寒蝉。 四条活生生的性命,瞬间成了枉死鬼。 这一幕来的太快,让我来不及思考,梅姑没骗我,只要收了钱,就等于认同了阴契,对方必死无疑。 我深吸一口气,回过头来想到了这几个畜生刚才对老婆婆的举动。 恐惧化为了一抹阴狠,我喃喃道:“你们这样的畜生,不配活在世上,这因果我接了。” 回到灵楼,楚渊已经在门口等我了。 “你不后悔吗?”他问。 我摇摇头,深吸一口气,道:“就算死后下地狱,我也认了。要我说,有些人就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 楚渊微微一笑道:“这世上的因果是不对等的,你就不怕他们来找你?” “如果他们变成了鬼,他们敢来报仇,我会让他们没有任何轮回的机会。” 我不再担心这个,对他说:“我们走吧。” 现在有了经验,我不像刚开始那么害怕了。慢慢靠近之后。 旁边的楚渊时不时地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我有点疑惑,问他在看什么? 楚渊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 我们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就回到了阴森森的灵楼的洞窟。 在里屋,看到白阳闭着眼睛平躺在床上,神情十分痛苦,梅姑还在盘膝打坐。 坐在床边,三根长长的绣花针,分别刺入了白阳的眉心、胸口和小腹。 我们进来的动静竟然到了她,盘腿而坐的梅姑睁开眼,惊讶地看着我:“你还真让我感到意外,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找了替死鬼。” 她满意的冲我点了点头:“做事果决,毫不拖泥带水,这点我很喜欢,但是一个垂死的人,白白杀了几个无辜的人,你能承受接下来的业报吗?” “相信我,他们死的一点都不无辜。” 我没好气的回答,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就说:“接下来他是不是没事了?” 梅姑淡淡一笑:“时间应该已经足够了,但是现在还有另外一件事,接下来你要进入阴域,找到他,把他带回来。” 我一愣,疑惑的说:“我们折腾这么久,他还回不了阳吗?” 可能是因为我的所作所为,梅姑才会对我们俩态度变好,听了也没觉得不耐烦。 她为我们解释说:“阴域不是真实的。他的灵魂恐怕是困在了自己的业报之中,无法自拔。你给他买的时间,是为了让他的灵魂在阴域不被死气侵蚀,让他在阴域停留的时间更长。” 梅姑看着我:“我在他身上留了一块玉牌,就是为了应对目前的情况,当他的灵魂迷失了,无法从业报中解脱出来的时候,你可以进入阴域,把他的灵魂带回来,融合到他的身体里,这样就可以了。” 我深吸一口气,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这个阴域,看来我必须去了。 我点点头,问梅姑:“说吧,你需要我做什么?” 梅姑看着白阳对我说:“就像他一样,我会在你身上画三张阴符,然后送你去阴域,同样,你也需要在三盏灯熄灭前找到他的灵魂,把他平安带回来,你们两个就安全了。” 听到梅姑叫我去阴域,我心里莫名的有一种感觉,但仔细一想,又没法拒绝。 我这次去,首先是了解一下那里的情况。不管怎样,我都会去把白阳带回来。 我走进八相阵的圈子,坐在蒲团上,贴着我的耳边,楚渊通过蛇镯传音给我:“别怕,我会附在蛇镯上,陪着你。跟你一起去阴域。” 我抬头看着站在身边的楚渊,感激的点了点头。 我又转而看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白阳,心里不是滋味。 坐在他旁边的蒲团上,就在这时,梅姑站了起来,缓缓走了过来。 “其实,你还有时间想一想,虽然你的体质特殊,但阴域,却是生者禁地,不是随便去的地方,那里变化多端,或许你去看,你们俩最终都不会回来。” 梅姑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已经考虑了所有的后果,所以我毫不犹豫地说道:“开始吧。” 梅姑点头称赞说:“我很喜欢你这丫头的性格!” 第两百四十六章 死者的世界 她用毛笔沾了墨,也没多说什么,马不停蹄地在我的额头上画了起来。 当笔墨沾在额头上时,有一种清凉的感觉,就好像露水滴在脸上一样,却没有其他多余的触感。 梅姑边画边说:“当初为了以防万一,我在他脖子上放了一张玉牌,等会儿我也会给你脖子上戴一张,这样去阴域了,也是你能找到他的凭证。在哪个世界,会感应到你们两人之间的距离,距离越近,释放的能量就越强。” “好。”我应道。 画了十多分钟,梅姑完成了阴纹。 这时,她满脸是汗,但还是把一张阴牌挂在了我的脖子上。 “闭上眼睛!”梅姑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我闭上了眼睛,就在这时,我听见梅姨在念什么不知名的咒语。 这些咒语虽然一开始听不懂,但落入耳中却十分清晰。 可渐渐地,那符咒似乎在远离我,变得不真实,而我听到的声音也渐渐变小,周围环境的一切都开始显得虚无缥缈。 就像被催眠了一样,眼皮越来越重,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我仿佛掉进了万丈深渊,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我的眼前。 楚渊,奶奶,姑姑,白阳,还有村里的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浮现出诡异而难以捉摸的笑容,我的身体也越来越冷,前所未有的死亡感让我不禁叫出了声。 后悔一生一事无成,在贫困和痛苦中,懵懂了近二十年,有太多未了的心愿…… 死亡降临,我心惊肉跳,牙齿不由得打颤,但是在一旦挣扎后,反而在瞬间平静了下来。 最终,整个世界,包括深渊,一起消失了。 我再次睁开眼睛,眼睛眼前的景象,是一片灰蒙蒙的世界。 “这里就是阴域吗?”我自言自语着,突然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而空旷的地方。 没有日月星辰,暗红的流光从天而降,大地灰蒙蒙的,无尽地血色雾气缭绕,阵阵腥风闻之令人欲吐。 天地间死气沉沉的充满无尽压抑。这个世界没有五颜六色,血光蔽日。 和人界相比,阴域的景色倒是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天色更加阴暗,草木枯萎,空气中弥漫着恶臭。 这里的确是任何生者都不愿久留的地方。 死亡世界,连地都是暗红的,昏暗的光芒照耀在天地间,周围是一片无尽死气沉沉末世之景。 楚渊出来了,他抬头看着那暗淡的光芒,神色凝重,道:“这暗淡的光芒,其实是死气的变化,渐渐的若是在这里待的时间久了,自身灵魂就会消失了。” 淡淡的蓝光覆盖在我的身上,保护着自己免受死其的侵袭。 这种弥漫的死气,还有周围散发的腐烂味儿,让人浑身不舒服。“ 楚渊似乎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死者之域,生者禁地!” 通过楚渊的口述,让我已经对阴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 可现在亲眼所见,又是一番不同的感受。 敢进入这里面的人,想来应该都有一定的实力。 但短时间或许能够抵挡住死气侵蚀,时间久了恐怕就难说了,这地方死气仿佛会蚕食一切生灵。 包括活人的生机。 生者在死者的世界,是无法得到任何庇护和补给。 一旦陷得太深,就难以回头。 “我们走吧!”楚渊伸手拉住我,往前走去。 我看得出来,他牵着我手的原因,是我终究是属于生者,在死者的环境中。 也就是身上那淡淡的蓝光,才能让我避免不被侵害。 可时间长了,会有一定的损失。 梅姑说过,等三盏灯灭了,我就得回去了。因为那个时候蓝光熄灭了,所以才得离开这里。 如果不离开,就没有保护层,从而直面死亡。 而现在楚渊源源不断的给我输送着元气,从而可以延长我在阴域的时间。 死界和人界一样,也有植物,只不过这里的植物不仅枯黄腐烂,而且长得奇形怪状。 两边的森林光秃秃的,整片森林都漆黑一片,长满了枯枝。 弥漫在树林里的黑雾里,涌现出了男女老少的脸,与人的表情相似。 悲伤、愤怒、憎恨,嫉妒,散发着负面情绪的存在。 每当有暗风吹过,树林里也会发出呜呜的声音。 我没有直面这种负面情绪的经历,况且人都是被情绪带动的感性动物,随着那些呜咽哭声飘渺,我一不留神就被感染了。 然而,楚渊就在我身边,很快把我拉回了现实。 “任何负面情绪都传染,心无旁骛,不要轻易被它左右。”楚渊在我耳边低声说。 “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我心有余悸道。 心中刚刚升起的悲伤,被楚渊打扰了,自然也就烟消云散了。 “人死后留下的执念。”楚渊静静看着前方说道:“如果死者积累了过多的负面情绪,这种执念不会轻易消散,反而会不停地纠缠死者,让死者不得安宁。” “不过从无到有,从有到无,终究会有消散的一天,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楚渊话重了一些,随后,我才轻松了一些:“这里所看到的很多,其实是那些死人化的,因为他们身上承载的太多了,他们早就觉得累了,他们不不想动了,只想留下来休息,所以身体慢慢凝固,化成任何你所想要看到的东西。” “当亡者随着时间的推移,枯萎腐朽成灰烬虚无时,这些死者才算是真正的得到解脱,真正的死亡最终是虚无,不像那些东西……” 顺着楚渊的手指,便看到了一堆腐烂的尸体和骷髅,从森林深处缓缓走出来。 其中有人类,也有长相各异的魔物,甚至还有普通的野兽,但人类还是占多数。 “只要是智慧生命,死后就有可能出现执念。人类的情绪要比其他种族复杂的多,死后出现执念的概率也相对更大。” 楚渊连忙拉着我要走。这些东西虽然对他没有任何威胁,但是想要在这种地方杀“死”,也并非易事。 毕竟,他们已经死了。 楚渊沉冷说道:“这些东西,有被执念驱使而不得安宁的死人,也有不认自己死去,从而迷茫游荡的亡灵,非生非死,只能一直徘徊在死亡的世界里。” 这样的东西被很多漫画称为“不死生物”,或,但现在我只是觉得它们是一些没死干净的恶灵罢了。 我认同的是,这些东西讨厌生命本身的存在。 这些死去的人很羡慕活人,因为自己的执念有太多东西放不下。 然而,这种羡慕最终会慢慢变成一种嫉妒,最后变成扭曲的怨恨。 既然我这么不幸,为什么这个世界不为我不幸呢? 第两百四十七章 不死者 也许生者会误入死者的世界,或不死的人会回到人间,其中因为种种原因。 但无论是哪一种,可以想象,生者之间的接触死去的亡者,一定不会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正因为如此,死亡通常让人觉得很邪恶,充满了不洁和污秽。 楚渊虽然弹指间就能将这些亡灵消灭,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看得出来,对于这种地方,他显然是有些顾虑的。 况且,这地方就是死亡本身的存在。 进入这个诡异的世界后,我拿着玉牌跟着楚渊转了一圈,终于通过玉牌散发出的淡淡黑光感应到了白阳的方向。穿过鬼林之后,便是一大片沼泽。 “他应该过去了。”我现在隐约猜到了。 虽然我和白阳是通过梅姑的咒语来到这个世界的。 但是我们两个现身的地方不一样。 楚渊告诉我,死亡世界之外的这些区域,也代表着死亡。 只是眼前的沼泽,让我第一直观印象就是“烂”。 而越深入,这些烂景会逐渐消失,因为死亡终点是“虚无”。 不过我们在这里的时候,玉牌光芒已经很强了,说不定只要穿过这片沼泽地。 然后很快就会找到白阳所在的地方。楚渊看了一眼,说道:“看来你运气不错,不用往里面走太远。” 按照楚渊的话,死亡世界的深处,是一片漆黑的虚空,只有最原始的死亡之气存在。 凡是随意靠近的死者,都会被分解成最原始的死亡能量。 同时,这里也是亡灵世界的管理者“死神”的安息之地。 就算以楚渊的实力,他也没有把握踏入死界中央。 更何况阴域和地府有些来往,似乎和一些地府大佬相处得并不融洽。 楚渊并不想如今的状态,面对阴域的死神。 死神阴域的终极,统治阴域,但是这种不死者不会轻易现身。 因为死亡本质代表的是安息与宁静,死亡之力越是强大,就越容易陷入长时间的沉睡,很长一段时间内只会苏醒一次。 而这个一段时间,短则上千年,多则数万年。 所以阴域长期无人管理,不过话虽如此,死者似乎并不需要担心,只是得不到休息的不死者会四处游荡。 这里的亡灵,大部分都处于休眠状态,无法动弹,也无法乱跑。 眼前的沼泽地带,有着许多无法安息的亡灵。 不过,这片区域的亡灵并不是森林的人形尸体,而是蛇,不断游弋在沼泽漆黑的水域中。 亡灵的出现并不是固定的,会随着亡灵所在的区域而变化,但越是深入的亡灵,肯定越是强大。 “小心,这里的沼泽深不见底,黑水最好不要碰。”楚渊小心翼翼地警告我。 沼泽中的黑水虽然看起来像水,但实际上是死气的变化,对生者来说是剧毒的。 因为没有活着的人可以在死去的世界中行走,所以没有所谓的路。 至于楚渊为什么不飞过去,那还是老话了。他大概是不想惊动一些很强的不死者吧。 然而世事往往不如意,我们走到什么地方都会倒霉。 刚走没有多远,在身后的鬼木森林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黑色蝙蝠。 伸展翅膀恐怕超过十几米,关键是这蝙蝠极为凶煞不说,而且还长着一张偌大的人面孔。 虽然它的身体已经腐烂了大半,但它的体型看起来依然十分坚固。 它的面孔是一个非常严肃正直的中年男人,这样的组合实在是说不出的诡异。 “是不死者,这些东西并不是因为坠入死亡本身而死于此地,执念太深,还真是一件奇怪的东西。” 楚渊皱着眉头对我说:“闭上眼睛。” 我只是本能的赶紧闭上了眼睛,还没等我“啊”的一声,楚渊公主般的横抱住了我,用力一蹬。 抱着我的身体就如同利箭一般冲了出去。双足几乎不着地,身体轻触水面或草顶,直接朝着对面而去。 不过这片沼泽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几乎跨越了地平面的一端到另一端的距离。 宽阔的沼泽上也没有任何遮挡的地方,所以他的行踪很快被那巨大的人脸蝙蝠发现了。 “你为什么不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人面蝙蝠悲伤的低吼着,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它自言自语道。 这一幕让我从心底感到毛骨悚然。 我突然对这个地方产生了深深的恐惧。一旦我死在这里,我就会变得像他们一样。 顿时,人面蝙蝠脸色一变,一脸狰狞的扑了上去。 “几千年来,生者一直对死亡充满好奇。有些人想要隐藏本身,试图进入死者的世界,却不知道死亡并非生者能够掌控,而自认为掌控死亡之力的时候,实际上已经回不到生者的世界了。” 楚渊喃喃自语,不理会那东西的怪叫,轻声对我说道:“世人都说欲望是文化进步的动力,但当欲望远大于理性时,这种进化本身就已经扭曲了。” 说话间,那人脸蝙蝠突然靠近,甚至可以看到它狰狞的面容,神情中充满了对众生的怨恨和恶毒。 “小心,它来了!” 我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在这异域的世界里,竟然会有这样一个人非人的存在,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上来。 我被抱在怀里,立即对楚渊喊道。 楚渊的脸色顿时变得冷漠起来,一只手将我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抬起,一柄黑色的剑仿佛从虚无中凝聚出来。 “铮!” 利剑出鞘,黑芒乍现。 一道乌黑的光芒,开天辟地一般,随着楚渊挥手间,直接将那古怪的人面蝙蝠劈成了两半。 即使那是不死的存在,但是这被黑剑砍到后,那人面蝙蝠身体却燃烧起了黑色的火焰。 黑色的地狱之火,仿佛能将空间都燃烧一样,在凄惨叫声里,那人面蝙蝠被焚烧成虚无。 在斩杀那人面蝙蝠之后,楚渊手上凝结黑色的长剑化为黑色消散在虚无之中。 他双手将我抱着飞掠而过,让我的脸颊情不自禁有些躁红,我低声对他说:“下面……下面水里好像有东西。” 沼泽地里有很多古怪的东西在不停地游走。 楚渊朝着下面瞥了一眼,声音很冷静的说道,“不用管!” 我一下住了口,楚渊加快脚步,就在要穿过沼泽的瞬间。 这时,忽然间天摇地动,大片的沼泽地开始塌陷下去,好像下方有个巨大空洞似的,紧接着一只长着黑鳞的庞然大物猛然的冲了出来。 “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楚渊凝眉,嘴里轻声说了一句。 第两百四十八章 生死劫 在那巨大空洞露出来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吸力也顿时从里面发出来,楚渊因为目光都在冲出来那庞然大物身上,因此我瞬间就差点被吸进深渊里。 那身体长着黑色鳞片的巨蛇摆动身体冲了上来,张开了血盆大口,我能清楚看到两颗巨长的獠牙。 “它过来了!” 尽管楚渊时刻留意,我还是情不自禁的提醒道。 在冲上来的时候,楚渊腾出一只手隔空一按,一道无形的屏障幻化出来。 那巨蛇嘶吼撞在了上面,发出一声巨响,身体又被弹入沼泽。 “在死界对任何动物,不要制造多余的伤害,打死打烂只会让它完复活,攻击到让它失去行动能力就好。” 听到楚渊的话,我明了的点了点头。 按照楚渊说的话,在死界里对付这些不死者的要点,就是不能将对方打死,而是要打残。 这些不死者在战斗中肢体也是会受损,可是损伤一旦累积到某个数值,个体就会完全复原,这是死界赋予不死者身上的法则。 毕竟这些不死者复活的能量都是由整个死界无处不在的死气提供,有时候对抗的不仅仅是小小一群亡灵,而是一整个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楚渊对这里感觉到忌惮的原因。 刚开始他施展的黑炎之火,的确可以焚烧不死者,但是同样,那黑炎会引来更加可怕的东西。 这个巨蛇或许就是刚才,因为受到了黑炎之火的吸引。 巨蛇被打入沼泽,发出一声巨响,这时候楚渊并没有多看一眼,因为我们已经到了岸边。 他落地后,将我护住在身后,正对着沼泽地。 巨蛇被打入巨大的沼泽,就跟消失无影无踪了一样,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出来。 “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我小声的问,这时候我也注意到,阴牌已经越来越亮了,看来楚渊应该离我们很近了。 “走吧!” 盯着看了一会,楚渊对我说道。 我们刚转身,忽然背后沼泽的一瞬间卷起巨浪,一道巨大的水痕跟箭一样飞窜而来。 先前那巨大的黑蛇猛的冲出,张开大嘴朝楚渊一口吞去。 楚渊反应很快,拉着我闪开巨蛇怪的攻击后一跃到空中,接着就跟变魔术一样,现化出数根巨大的铁钉。 然后掷出,将那巨蛇怪活活钉在地上,不过,楚渊都是避开要害,所以这几下要不了对方的命。 那巨蛇再怎挣扎也挣开不了铁钉的箝制,脑袋只能在那又捶又撞的,发出不甘又愤怒的嘶吼。 “它应该暂时真脱不了了。” 我们转身刚走两步,这时,在沼泽坍塌的黑渊里,一个诡异粗犷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 “你的身上,有相柳的气息,昔日职高的存在,如今就是这般的下场吗?” 那人话语中似乎有些缅怀,还有说不出的讥讽。 楚渊忽然停下脚步,但是却并没有回头。 “但是,这个世界是属于我们的。终究,我们会拿回来的……” 说完,那声音又慢慢的消散而去。 过了一会儿,巨蛇怪忽然停止挣扎,整个安静了下来。 我震撼的小声说道,“那深渊下有人。” 刚才尽管就是一道声音,但是停在我耳朵里,就跟天塌地陷一样,很难想象那声音的本体是什么存在。 “我知道。” 楚渊可能清楚我内心的疑惑,对我说道:“很早之前,死界本身就是阴界的一部分。” 尽管只是一句话,但是可以听出来,在很久之前,阴间也曾发生过巨大的变动。 刚刚说话的,难不成是恒古之前阴间的叛乱者? 我甩开这些乱七八糟,并且不切实际的念头。 “白阳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我有些担忧起来,这地方实在是太可怕了。 按照阴牌的指示,我们继续朝着前面走,这一路上倒是太平了许多。 随着阴牌的乌光越来越亮,我们俩最终还是在一处荒地找到了白阳。 他已经倒在了地上,不过身上还是有一层薄薄的蓝光,保护着他不被这地方的死气侵蚀。 我走到他身旁,刚要伸手去扶他,这时候楚渊先阻止我说道,“他现在已经陷入了生前时候的业障里。” 我疑惑的抬头,没有听懂楚渊这话的意思。 楚渊没有仔细说原因,只是对我说道:“他的意识陷入了业障,把他的魂带回去没有用,不破除业障,他永远都不可能醒过来。” “那怎么办?”我有些着急,本来还觉得只要找到他,将他带出去万事大吉,但是没想到会出现这种结果。 楚渊低头沉思,对我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你去他的意识里,想办法破除他的业障,将他唤醒。” “我……我怎么能进入他的意识?”每个人的思想都是独立的,而且从小到大我跟白阳都没有交集,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业障,就更加不要说进入他的意识唤醒他了。 楚渊喃喃了句:“这件事,也只有你才能做到了!” 尽管说的很小声,但我还是听的清清楚楚,开口说道:“为什么你会这样说!” 他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因为……你是他的至亲,血脉相承,只有你现在能救他!” “虽然他通过换命的方式,增加了很长的时间,但是你现在的时间并不多,在三盏魂灯熄灭前,必须要离开这里,有些话,你若是想要知道,等出去以后再说也不迟!” 我紧张的攥紧了拳头,点了点头。 尽管第一次来这里,但是对死界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认识,我的确需要抓紧时间,于是没有在这种节骨眼上多问下去。 压下内心的疑惑,我对楚渊开口说道:“我进入他的意识里,将他唤醒过来。” 楚渊点头:“我会在这里等你,记住,不要受到他意识的侵蚀。” “我知道。” 这意识就像是一场梦,在梦里看到的都是假的,我必须不停地告诫自己这点,不然就会陷入其中,无法自拔。 没有犹豫,我将手放在白阳额头上,闭上眼睛紧紧的感受,融入他的意识里。 时间过去了一秒,或者一个世纪。 当我再次睁开眼后,却发现自己置身一条空旷的马路。 是漆黑的柏油路,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路上空无一物,看不到车辆。 第两百四十九章 五行葬 我发呆地环顾四周,这地方不像是阴域,天空不是暗红流光的,天地不是灰蒙蒙,没有给人那种绝望的压抑。 尽管这个世界好像没有多余的色彩,但至少让我呼吸顺畅多了。 我所在的地方是某个城市的街道,除了人,什么都有。 从周围的建筑来看,这个地方很可能位于城郊。 眼前的一切都无比真实,只是头顶的天空暗的令人毛骨悚然。 当我环顾周围的高楼,每个窗户都是漆黑的。 天地间死寂一片,宛如末日之后的场景。 天空下起了雨,是血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让人不安的味道。 血红的雨越下越大,一股让人闻之欲吐的腥味扑面而来。 我往前面走一段路,看到地上有一张照片,捡起来以后才发现,照片上的人是白阳。 烧焦的照片将他的脸毁去了大半,而且照片是黑白色的,那种笑容,让我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难道这就是白杨的意识? 我的记忆还有些混乱,很多以前的事我都想不起来了。 许久之后,这种迷茫的状态才渐渐消失。 远处传来一阵阵猫叫,撕心裂肺,我狼狈的往前面走。 终于来到了一座校区,我就站在校区的大门口。 校门口有一连串脚印,还没有干涸的血脚,从校门口水泥地,一直朝着里面延伸而去,同样死寂的校区。 我犹豫了许久,才壮着胆子走进去。 我顺着那鲜红刺目的血脚印,穿过一栋栋漆黑深邃的荒楼,一直到了一栋楼下。 这好像是一栋女生宿舍楼,一栋生锈的铁门挡住了我的去路,楼下的宿管室里空荡荡的。 只是那双发黑的血脚印,穿过铁门顺着宿舍楼,进入了楼道里。 铁门没有上锁,我轻轻的推了一下,顿时那种渗人的吱呀声,在空旷的宿舍楼里尤为刺耳。 我压下心中的恐惧,走到电梯前,按了下去,电梯却丝毫没有动。 那双在昏暗楼道里显得漆黑的血脚印,是直接朝着二楼去的。 我咬了咬牙,跟着血脚印走上了女生宿舍楼里。 “白阳?” 空荡荡的宿舍楼里,我绝望地喊道,走廊里传来回声,一遍又一遍地回荡着。 那声音仿佛幽冥,在召唤什么一样。 前方不远处的地板上,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脚印,一直蔓延到楼道深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顺着血迹走。 但是随着越上楼,我就越心心惊不已,那血脚印变得愈加明显,周围墙壁都变得猩红。 宿舍楼墙壁上,全是血手印,我捂着嘴,血腥阴森的画面让我想干呕。 顺着血迹走到四楼,脚印才径直朝着走廊而去。 我咬着牙一直走到了404宿舍门口,脚印忽然就消失了。 走廊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地上堆满了惨不忍睹的黄色纸币。 走廊两旁,放着一花圈,我还看到了中间挂着一幅白阳的遗照,他还在挂着笑容,那双眼睛在紧紧的盯着我。 看到这一幕,我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推开了身旁404女生宿舍的房门,随着门被推开,一股浓郁的尸臭和血腥味扑面而来。 里面非常黑,整个屋子里都静悄悄的,但是外面这时候,血红色的雨好像在这一瞬间更大了。 淅淅沥沥不断落下,随着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整个宿舍楼里映射的如一片白昼。 我看到了宿舍内墙角前蹲着一个身穿衬衫的男人。 是白阳。 他脸上写满了恐惧和迷茫,我立马冲上前去拉他,却直接穿插而过,我跟他好像不在一个空间。 他浑身都湿漉漉的,但是我想到外面在下雨,可是我整个人没有被一点雨打湿。 “白阳……是我,你怎么了?”我在他耳边喊道。 他却根本听不见。顿时想到了楚渊所说的因果报应,一瞬间似乎明白了。 这应该是白杨经历过的。他的意识里或者这段经历没有我,也就是说,我不属于这里,所以他看不见我也很正常。 “白阳!”我不死心,继续喊,想要抓他。 但是手从他身体里穿插过去,碰到了在宿舍楼床架子上的白布。 这时候我才发现这宿舍寝室里的床架子上还躺着躺着两具尸体,身上盖着白色的床单,只露出一双白灰色的赤脚。 我有些慌了,又喊了一声白阳。 白阳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顿变的看着四周:“是谁?” 很快,他就失望了,眼眸低垂了下去。 我大声说:“是我,我是来找你的。” 白阳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狐疑地回答:“姐?” 白阳听到了我的话,立即对我开口:“你在哪里?” 我的手掌在他身上交叉,不在同一个纬度的两个人怎么会碰在一起? “我是来帮你的,你怎么跑到这么阴暗的地方来了。” 我着急的问道。白杨用绝望的语气说道:“我堕入了业障,这是生死劫!” “生死劫?”我惊讶的问道。 白阳看不见我,但他似乎能听到我的声音。他点点头,脸色难看道:“我杀了两个女大学生!” 听到这里,我的心在颤抖。 他从来没告诉我,我当然不知道。 “这是怎么回事?”白阳一脸痛苦的对我说:“我去化龙村之前,在省城春山学校处理了一些事情。” 这女生宿舍就跟冰窖一样,冷极了。 而接下来白阳慢慢地给我讲了他的遭遇。 最初是因为白阳得知,春山校区里,在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死一个女学生。 这些学生死亡的方式千奇百怪。 跳楼,割腕,上吊……各种各样的方式。 唯一相同的一点,都是非正常死亡。 白阳从小跟老头学一些玄学知识,这种明眼人一看就有端倪的事,白阳自然也察觉到了。 他跟老头学了不少玄学知识,但苦于一直没有用武之地,刚好这件事引起了他的注意,让他有了大显身手的想法。 只是在医学院门口稍微打听,白阳就知道了学校的很多事。 白阳打听了最近一年里学校死的好几个学生的年纪和时间。 他敏锐的就察觉到了一点,这些死去的学校虽然地点和死亡方式都不一样,但是死亡时间却有蹊跷。 刚好都是在每个月的极阴日死亡。 “他们不止死亡的时间在极阴日,应该出生的生辰也有一定的规律的,我去过几个学生死亡的现场,虽然在现场没有发现端倪,但是我感觉这些学生的死亡,好像是为了做某种仪式。” 白阳回到铺子后,对左老头说了这个事,最后左老头稍微盘算了一下,觉得这些死亡的学生的确有蹊跷。 左老头想到了五行葬,五种埋葬人的方法,参考金木水火土,这是一种很诡异而且邪门的手法。 因此老头觉得,这些学生的死亡,更多的像是某种献祭仪式。 第两百五十章 十二邪神阵 “那天刚好是极阴日,我断定学校肯定还会死人,因此当晚就偷偷的溜进了医学院,我开了阴眼后,在暗处注意每一个学生,不过他们都没有异常,一直到凌晨的时候,我所看到的目标出现了。” “那是一个从宿舍楼出来的女学生,她穿着睡衣,像行尸走肉一样的从宿舍楼里出来,她的眼睛是闭着的,可是却径直的朝着医学院后的树林而去。” “当时我开了阴眼,看的清清楚楚,在她的脖子上趴着一个戴着红帽子的小孩子,眼睛是血红的,就贴在她的后背上,攀附着她的脖子。” “我一路尾随,在她进入小树林以后,找了一个空地,直到她拿出一把水果刀的时候,我才觉得要出事,当时就去阻止了,趴在她脖子上的小孩感应到危险,朝着我扑过来,但并不是我对手,一溜烟就逃走了。” “这时候那个女生直挺挺的昏倒过去,可我当时顾不上她,转身就朝着那个小孩追去,一路追逐,发现它跑回了女宿舍楼里。” “进入了四楼的404宿舍,然后就失去了踪影,那时候,我就已经猜测出来,那个宿舍里有人在养灵。” “在知道问题来自哪以后,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我很快就留意到了那宿舍里的两个女生,她们俩隐隐萦绕的很浓郁的阴气,让我断定她们跟养灵有关系。” “打听后得知了她们是学校的学生,而且是俩姐妹,姐姐唐琳和妹妹唐柔,我几次想溜进去,但是俩姐妹的戒备心很强,而且女生宿几乎全天都有人值班看守,我一直没有机会。” 白阳说到这里的时候,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重头戏来了。 果然,白阳跟我说接下来发生的事。 虽然他没有确凿的证据,但是他已经确信是唐家俩姐妹在养灵了,于是白阳一直暗中留意。 在两天后,白阳等来了这个机会。 深夜后,唐家俩姐妹偷偷从宿舍楼溜出来,然后径直的去了学校后面的乱坟岗。 那地方弥漫了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白阳跟在身后,去了乱坟岗的一处荒地。 唐家俩姐妹就跪在荒地里,白阳想要走近一些,但这时候看到唐家俩姐似笑非笑,像是等候多时的时候,白阳这才意识到,她们俩是故意引诱自己来的这地方。 看到白阳的时候,俩姐妹笑容慢慢的收敛,眼神变得怨毒起来,对他冷声的说道:“你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为什么要坏我好事?” 白阳面不改色的笑了笑:“害死那么多无辜的人,还说是好事?”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唐柔语气也极为不善。 白阳摸着下巴,玩味道:“是跟我没关系!不过我喜欢多管闲事!” “那你就受死吧!”唐琳恶毒的瞪着白阳道。 唐家俩姐妹有意引白阳来学校后面的乱葬岗,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因为这里死气重,她们俩白天的时候,就已经在乱坟地布置了十二邪神阵。 白阳被困在阵法里,好几次险些命丧黄泉。 唐柔心底有些胆小,低声的说:“姐,要是在这里把他弄死了,学校肯定会查到的!” 唐琳心肠歹毒,嘴里恶狠狠道:“他害得我差点丢了命,不让他死,我能咽的下这口气?怕什么?” “这里又没监控,放心吧,我都联系好了,火葬场的老蒋我给他爽一次,他就答应把这人偷偷火化了,校外也方便停车,他死了夜里老蒋就来领走尸体,带回厂子直接烧掉,就算是查下来,也不可能有人发觉的。” 不过十二邪神阵魂魄不全,阵法并不完整,让唐家俩姐妹没想到的是,白阳竟然破了阵。 见此一幕,唐琳怒不可遏:“只需要献祭十二个人,仪式就完成了!本来已经是十一个了,就只差最后一个,都怪你坏我好事,不仅打断了祭献,还让我差点被我的鬼子反噬。” 唐家俩姐妹养灵,起先只不过是需要每隔一段时间喂食几滴鲜血,然后就能让鬼子替自己做事。 但是渐渐的,鬼子的胃口似乎越来越大,单纯的血自己没办法满它,需要开始祭献一些鸡血饭和供香。 到最后,鬼子甚至需要每隔一段时间进补阴女,不然极为容易被反噬。 “你们俩真以为,献祭了十二个阴命之人,它就会放过你们?” 白阳破了十二邪神阵,虽然也受了一些伤势,不过她却冷冷的盯着唐家俩姐妹。 “这阵法很厉害,可惜不完整,现在阵法被破,鬼子元气损伤,它应该很快就会进补!你们俩……好之为之。” 白阳说了一句,并没有对唐家俩姐妹动手,而且淡然的从她们俩错愕和恐惧的目光下离开乱葬岗。 三天后,唐家俩姐妹,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校方在学校后山下的乱葬岗,发现了姐妹两的尸体,她们俩一根绳挂在脖子上,就吊死在了乱葬岗中间的梧桐树上。 而且死状极吓人,双眼凸出瞪大,舌头耷拉在胸口,死灰色的两张脸,僵硬的保持同一个表情,俨然一副吊死鬼的模样。 我听他说到这,心里又怒又难过,有些女人,坏起来比男人更坏。 白阳跟我说:“鬼子为了恢复元气,最后反噬其主!当欲望大过自身能力,以邪法来满足一己私欲,总会付出代价为此买单!” 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徐徐说出后,白阳叹了口气:“这就是我的生死劫,虽然我没亲手杀了唐家俩姐妹,但是她们的死跟我有关系,这本身就是罪孽。” 我皱着眉没好气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那俩女的活该,是她们先起的杀心,再说了,是她们养的鬼子杀的,和你毫不相干,你是替天行道,没有你,学校还会死更多的学生。” 白阳显得很是无奈:“阴域,是连接生死两界的空间,在这里,会根据生前的所有业报,进行定罪,定罪的规则,不是凡人能揣测的,这里没有对错,她们的死和我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就跟丝线缠绕着我,这些线,就是因果。” 我听的似懂非懂:“一定有办法的。” 白阳目光空洞地看向我:“想通过生死劫,就要让她们原谅,了却这桩因果,我就能从业障里走出来,这是离开这里唯一的办法。” 正说着,就听砰砰两声,突然在后面躺在床架子上的两位女尸,从盖着的床单里一下立坐了起来。 床单滑落,一个吊死鬼的女生起身,猛地睁开死灰色的眸子,恶毒的盯着白阳:“原谅?你吊死在这,我们就原谅你!” 第两百五十一章 高校怪谈(1) 我吓得全身寒毛倒立,出于本能,我伸手去拉白阳,却拉了个空。 “在这里我没办法走出业障,就算是我将她们毁灭,还是会陷入其中,这不是我的意识,这是唐家姐妹带我来的这里,如果不超度,我走不出去。” 白阳苦涩一笑,与此同时,那床架子上伸出两只惨白的手,朝他脖子抓去。 在这种地方,我们没有肉身,都不过是普通的凡人。 尽管在这里我根本就没有布包,但是本能的还是想掏蛇符,但一切都迟了,眼前的世界开始扭曲,碎裂,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我再次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全身冷汗淋漓。 我的目光看到的是三盏魂灯刚好已经熄灭。 一旁的梅姑冷哼道:“看来,你还是没有把他带回来。” 白阳三盏魂灯还在燃烧着,只不过他本人没有苏醒的迹象。 我放眼往去,只见白阳依旧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尽管还有呼吸,但他面颊上已经浮现出淡淡地死气。 我放缓呼吸,让自己平静:“我看到他了,但是现在的他在自己的业障里。” 听我说完在阴域的经历后,梅姑皱着眉想了想,道:“你也不要着急,这件事情还有转机,唐家姐妹虽然死了,可如果我没猜错,她俩的魂一定还留在人间,应该是成了地缚灵,你现在动身,找到她们的魂,想办法得到她们的原谅,那他眼前所遇到的业障,自然也就消失了。” 我惊讶地看着梅姑,但很快又平静下来:“我正要离开的时候,看到唐家的姐妹们变成了吊死鬼,也就是说,她们也在阴域,和他待在一起。” 现在很是担心白阳的处境,可是听了我的话之后。 梅姑摇摇头,否定的对我说:“阴域是半真半假,七分假,三分真。你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根据每个人过去的业障形成的幻象。” “其实他的业障只有他一人,里面还有无尽的地狱,就像一面镜子,会映照出他一生的所有业障!” 我看到了一丝希望,立刻张嘴说道:“你确定她们俩姐妹还在人间?” 梅姑用手指掐算了一下,点点头:“二女死的有怨,想必还在人间!你想想,如果她们真的投胎转世了,怎么可能一直待在阴域这么久?” “你天一亮就出发,应该还有时间去学校找到她们的,你之前为这小伙子争取了很多时间,在时间上你可以不用担心!” “记住,一定要尽量让她们开口,只要她们亲自原谅,他就能化解业障,平安归来。” 我想起了楚渊的话,阴域是地府的一部分,可能曾经是,也可能曾经是地狱。 当一个人进入地狱时,他会看到他所做的事情和他生前的业报,让自己遭受业报。 但你在地狱中看到的自然不是真实的,而是虚幻的。 打破它的唯一办法就是找到唐家两姐妹,让她们的怨恨消散,只要她们原谅白阳。 这个业障,白阳自然是不需要承担的。 这时候,外面的天应该快亮了。 既然还有一丝希望,那我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我现在就去!”我对梅姑说道。 “嗯!”梅姑没说什么。 出门之后,在阴域的经历还在脑海中浮现,对那个地方有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当我找到白阳时,我进入了业障幻境中,然后却不知道为什么直接从幻境中回到了凡间。 进入灵楼,蛇镯散发出淡淡的红光,楚渊从里面走了出来。 现在,白阳在阴域还算安全,但时间长了就不一定了。 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帮他消除业障。我把遇到的事情都告诉了他,下楼的时候,我想到了什么,便对楚渊说道:“唐家姐妹怎么办?” 算算时间,唐家两姐妹死去的时间应该不长,这种级别的东西就算有怨恨,对付起来也不难,甚至让她们直接消失,不过让她们亲口原谅白阳,这就有些棘手了。 实际上,我一点也不确定,像她们这样死去的人,有很多的委屈。 而且她们真的愿意放下执念,早就上路了,何必留在世间。 楚渊道:“我们到时候看了就知道了。” 出了旧厂房,我们顺着路走了一会儿,打车直奔春山学校 上车后,我又说:“阴域只有白阳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 楚渊摇头道:“话虽如此,但我们还是得抓紧时间。” 到了学校这时候天已经亮透了,只是今天的天气不是很好,阴沉沉的。 下车后,我觉得这个地方莫名的熟悉。 但随即,我立刻意识到,这个学校的大门,就是我在白阳业障里看到的,只是门口的水泥地上,没有一排朝着学校里延伸的血脚印。 不过这里发生了一些变化,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我按照他的业障里的景象,走到前面,拐了一个弯,就看到了那个宿舍楼,正如我所说,它和校园是分开的,孤零零地站在路边,隔着一堵墙。 宿舍楼和我在阴域看到的差不多,虽然看上去并不破旧,这楼好像已经荒废了, 因为两边上宿舍楼的铁门都上了铁锁,而且宿管室也空了。 我和楚渊上前查看:“应该是这里,但是怎么进去呢?” 我抬头看着整座荒废的老楼,飞快地想着办法。 这时,一个矮矮胖胖的中年妇女从校门口出来,指着我们喊道:“你们来这找谁啊?” 说话间,已经向这边走了过来。 我干脆直接就说:“婶子,这栋是女生宿舍楼吗?” “是!不过这是老宿舍楼,新楼在那边!”妇女往另外一栋楼指了指。 楚渊指着解剖楼问道:“这楼不干净吗?” 妇女脸色微变,上下打量他,“你怎么知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察觉到妇女的微表情,赶紧低声问:“婶子,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能不能跟我们说说!” “我就是这个学校女生宿舍的宿管!” 我没想到她竟然是这个学校的宿管阿姨。 刚说完,就听到她又说:“我刚来这学校当宿管的时候,这栋楼还在用,里面还住着春山学校的学生呢,但是没两年就封了。” “为什么?”我朝着这栋宿舍楼指了指,说道:“这栋楼看上去不是挺新的吗?应该没有多少年吧,怎么把这楼封了?” 宿管阿姨脸色一下就变的难看起来,很明显是有些不太愿意说的表情。 我继续说:“宿管阿姨,是不是这栋楼有什么其它的问题?” 宿管阿姨一副猜忌的表情看我,我赶紧随口编造的说:“我还有一个表妹,打算今年来这学校,所以想提前来看看学校情况。” 宿管阿姨左右看了看,皱着眉头低声说:“别来这学校了,这学校不好。” 第两百五十二章 高校怪谈(2) “不好?这栋楼是不是发生过什么?”我刨根究底的追问。 宿管阿姨抬头瞪大眼睛看着我,愣愣的注视好久,左右看了两眼,把我拉到旁边树下,对我说:“其实这事也没啥不能说的,就是我跟你说了,你别对外说就行。” 在我点头后,宿管阿姨怕说闲话被领导看到一样,四下看了看才回过头来,指了指不远的封住的女生宿舍。 压低嗓音对我说:”这女生宿舍楼里,不太干净!” 我表现出很错愕的样子:“阿姨,你能跟我说说吗?” 宿管阿姨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其实我刚来这学校的时候,这栋宿舍楼还开着呢,刚开始两天还好,但是很快就开始出问题了,就是这栋四楼404宿舍!” 听到404女生宿舍,我心一下紧绷起来,屏住呼吸,静静的等待着宿管阿姨下文。 “我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学校已经放假了,但还是有个别学生补课和复习,宿舍楼零零散散的一些宿舍里住着留校的学生。” “那晚上半夜三更的,我就听到宿舍楼有动静,像是唱歌一样,而且声音还不小呢,我就跑楼下往宿舍楼,我听出来那声音就是404宿舍发出来的。” “我就站在楼下喊,让404宿舍的学生早点睡觉,不要说话了,然后那声音也就停了。” “结果我刚回宿管室里,还没几分钟,又开始了。其实那时候学校已经放假了,但是我寻思,要吵要闹回家去啊,宿舍楼还住着别人呢,这样吵那肯定得影响其他人啊。” “所以我就直接拿起手电筒上楼去了,走到四楼的时候那声音停了,不过现在这些学生鸡贼的很,我当时就敲门了。” “不过敲了半天也没人开,我就在门口喊让里面的人睡觉,不要影响其他人休息。” “也正巧这时候四楼的一间宿舍门打开,一个女学生可能听到我说话大声了,看我站在404宿舍门口,就问我干什么,我跟她说里面学生半夜不睡觉还唱歌。” “结果那女学生就说我肯定听错了,因为宿舍里根本就没住学生,里面住的几个学生放假就回去了,宿舍是空的。” 宿管阿姨说的这事,应该就是唐家俩姐妹死了的后面一年,也就是那时候,宿舍还没封,404宿舍住了新的学生。 宿管阿姨脸色不太好的说:“那晚后面也没出啥问题,就是没过两天,404又闹出动静了!这次我不信邪,敲了房门不开,我就直接拿钥匙把宿舍门开了,结果还真跟那女生说的一样,里面是空的,压根就没住学生。” “当时我虽然害怕,但是寻思着我在楼下,可能是自己听岔了,说不定是五楼,或者是三楼。” “后面也就没多久开学了,可是事情越来越邪门,那晚上我起来上厕所,拿着手电筒往宿舍楼下意识的照了一下,就看到四楼阳台上照着两个女学生。” “我上了厕所回来一看,那俩学生还站在阳台呢!我看了一下,这下确定是404宿舍的阳台,大半夜的我就上楼了,敲了敲门后,有个女生打开门,还挺有礼貌的喊阿姨,问我有什么事。” “我就跟她说,你们宿舍有两个同学一直站在阳台不睡觉,我就上来看看,结果那女生说宿舍都在睡觉呢,我拿手电筒照了一下,还真的是,床上都躺着呢,有两个被我吵醒了,睡眼蒙眬的,我在看阳台,空荡荡的,连个衣架都没有。” “这可就奇怪了!我当时下楼的时候,就感觉背后有点凉飕飕的,你说要是一次两次就算了,这老是出这种事,也不可能老是走神听错和看花眼吧,我就总觉得这事有点邪乎。” “结果,没两天又出事了,就是404隔壁宿舍的同学,跟我反映404宿舍不睡觉,大半夜跟在宿舍念咒一样,吵的睡不着,而且有时候深更半夜又哭又笑的,实在受不了了。” “为了这事,我还找404宿舍几个同学了,但是几个学生都说没有,熄灯后就都睡觉了,住着的几个同学都文弱而且斯文的,从面相上看都挺乖巧,不像是撒谎的人。” “这事我也不知道咋处理了,但是隔壁女同学没找过我,我也就没当回事,只是,后面的事越来越邪门。” “这下开始不是隔壁跟我反映了,而且404的学生开始跟我反映情况,刚开始就是宿舍灯有问题,有时候一闪一闪的,有时候直接灭了,另外还有宿舍厕所的水龙头,有时候大半夜自己就开了哗哗的,然后吧,就是晚上熄灯后,老有人敲门,敲窗户之类的。” “没过两天404宿舍几个同学有一个出事了,差点死在浴室里,吓得几个同学不敢住宿舍里面了,都纷纷的搬出去。” “我去了解情况,从其中一个女同学嘴里听说,她们开始看到宿舍里好像多了两个人,她在阳台打电话的时候,站起来透过玻璃看到了另外一个女生,而且睡觉半夜三更,宿舍其它一个女同学还看到自己睡的床架子旁边蹲着人,结果第二天一问,谁都不承认。” 说到这里,宿管阿姨就停了,脸成了白纸一样。 我吃惊的问:“然后这宿舍楼就封了?” 宿管阿姨吞了下口水:“还没到一年就封了,因为后来发生的事更加离谱,尤其是有些同学查了,纷纷开始流传404宿舍一年前死了两个女同学,就吊死在学校后面的乱葬岗。” “你说一根绳子吊死两个,而且又死在乱坟地,这能不吓人吗?哪个女生敢住这宿舍楼,再这样下去,学生肯定跑光了,学校迫不得已,只有把整栋楼都封了。” “而且,我还听说了,在我前面的那个宿管,就是因为遇到了一些邪门的事才辞职走的。” 听完后,我才恍然大悟。 我跟宿管阿姨倒了声谢,然后又说道:“能进这栋宿舍楼里去看看吗?” 宿管阿姨听到这话,脸刷的一下就白了,瞪大眼睛看着我,一脸不可思议。 “这楼现在可不给随便进啊,钥匙我倒是有,倒是我可不敢放你们进去,你们得去请示朱校长,他要是同意了才可以。” 我点头:“校长在学校吗?阿姨你能不能带我们去?” 宿管阿姨一幅听错了的表情:“你们非得去这栋楼干什么?这楼里也没啥好看的啊,乱七八糟的,现在一股臭味。” 我笑了笑:“阿姨,其实我们就是因为这栋楼不干净才来这里的。” 第两百五十三章 地缚灵 宿管阿姨瞪大了眼睛:“怎么了?你们是来看事的啊?” 我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宿管阿姨狐疑道:“朱校长叫你来的吧?这几天我们不太平,朱校长走投无路了,最近请了好几个看事的过来。” 我说:“阿姨,你带我们去看看吧!” 宿舍阿姨深深看了我们一眼,点了点头,就站起来在前面带路,大概是因为我们还小,就说:“你们还看这种东西?” 楚渊自然不在意她的怀疑,直接不理会。 进了学校,宿舍阿姨指了指不远处的办公楼:“爬到顶层就行了。” 这个学院应该是民办的,而且里面占地很大。 上楼的时候,楚渊对我说:“看来那两个姑娘,八成是变成了地灵!” 我好奇地问:“什么是地灵?” 楚渊道:“地灵是一种缚魂,经常游荡在死亡之地和执念极强的地方。” 我点了头。对于唐家两姐妹来说,死亡乱葬岗和宿舍应该是生前充满执念的地方。 “死后一年,他们的怨恨并不强烈,所以宿舍里只有一些常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不甘和怨恨会逐渐变强,并开始发生越来越多奇怪的事情。” “而且慢慢的开始后,还想杀人,幸好宿舍楼是封锁的,不然他们就在那儿游荡,一旦杀人见了血,只怕现在就变成恶魂了。”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想起了宿舍阿姨说的一个女同学差点死在洗手间里。 “不过,这也验证了梅姑的推测,唐家两姐妹还留在人世!也就是说,我们还有机会,一切都还来得及!” 到了顶楼,来到朱校长的办公室,往里面一看,窗明几净,很宽敞,但是在里面已经有人了。 办公室里有两个人。其中一人戴着礼帽,穿着黑色外套,她还是个老太太。脸上满是密密麻麻刺青,看起来有些丑陋和可怕。 最让我吃惊的不是老太太,而是他身边的老爷子。 他的头发有点银白,但看起来精神抖擞。 第一眼见到这个小老头的时候,我傻眼了。 因为沙发上坐着的人,就是张仙人。 他居然来了? 看来也要把自己的生意做强做大,他不再守着村里的一亩田地,而是开始来省城做生意了? 张仙人还没见过我,闭着眼睛靠在沙发上,威风凛凛,左手拿着一对铁胆,右手拿着一个紫砂壶,端坐在那里,一副得道大师的模样。 我们进去后,坐在角落沙发上的老太太看到了我。 她看到我,先是一愣,随即露出狡黠的光芒,眸光阴沉,嘴角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看。 我的脚步声也引起了张仙人的注意。 他睁开眼睛看了我一眼,老脸通红,一眼就认出了我。 我笑道:“张大师,你什么时候把生意做到省城来的?” 张仙人咳嗽两声,摆出大人的架势,正要说话,朱校长终于来了。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西装革履,啤酒肚,有点秃头,很符合他的身份形象。 “不好意思,刚刚开完会,让大家久等了……”朱校长看上去很有礼貌,走过来微笑着和我们握手。 看到我,他愣了一下。 虽然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没说什么。 楚渊坐在原地,朱校长伸手,却看都没看一眼。这让朱校长很为难。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悦,但也没说什么,干笑着坐回到座位上。 “几位既然来这里,大家肯定很清楚,那我打开天窗直说了。” 关上门后,朱校长坐下来叹了口气:“因为种种原因,这段时间咱们这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有些事情不太好,我自己的事情也一直不太顺利。说实话,我最近请了好几拨人,都没有什么用。” 我眉毛一挑:“听老宿舍楼那边有两个女学生,吊死在了学校后面的乱葬岗。” 朱校长下巴一颤,也没隐瞒的点头:“这件事是几年前的事了,不过这不是问题,早就解决了。现在有了新的楼,老楼也没用了。” “我现在跟你们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就是我们上半年组织活动,然后大巴车冲进水库里,死了十几个中学生。” “这件事发生后,就有点不安生。我们校门卫跟我反映过情况,他说值班的时候,有天大半夜的,在学校广场有人还在打篮球,他就像去看看。” “他一走近,就大喊一声,学生们转过身来,没把他吓死。这些学生除了头发和身体都在滴水,其他人的脸都肿得通透,全都看向门卫。” “当时我没太在意,那天晚上看门人疯了。接下来的几天,人们陆续向我反映情况” “这件事吧,有点难办,所以才想找人过来看看。” 可能是开会太多了,朱校长用那种开会的语气跟我们说话,我们没有插嘴,只是坐在沙发上听着。 “上次组织活动的工作量太大了,晚上在办公楼做报告,说来也奇怪,那天晚上八九点在办公室睡着了。” “然后我梦见自己坐在那辆车上,被那些学生围着,头发湿漉漉的,水滴滴答答的。车子朝水库开去,冲进水库,把我吓醒了。” “醒来后,整个办公楼空荡荡的,我有点心慌,不敢一个人呆在这里,收拾一下东西正要走,刚下楼,就听到楼里有响动。声音很吵。” “路过教学楼的时候,一抬头,差点吓死我。” 朱校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为此,我还请了人做了道场,但根本不管用,没过几天,就越来越严重了。” 第两百五十四章 死棺 “现在我每天晚上都能在梦里见到他们!他们坐在装满水的公交车上,指着我,要我给他们偿命!” 我听了皱起眉头:“这件事跟你没什么关系,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应该不会天天来找你才对?” 朱校长的脸色格外不自然:“其实,因为校车年久失修,学校好几次让我审批换校车,当时我也批了,就是拿到钱后,我琢磨着那校车还能开,就想着先凑合着。” 张仙人皮笑肉不笑的说:“那些钱,都进朱校长口袋了吧?” 这个朱校长也够坏的,把钱贪了,人家能不恨他吗? 朱校长尴尬的笑了笑:“这件事情你们知道就好,说出去我是不会认的。” “我们继续正事吧,后来我精神受到太多折磨了,我以为我要死了,活不了多久,好在有人给我介绍了一个叫做金婆婆的高人。” “找上金婆婆后,她帮我改了办公室的风水,在她的指点下,我那段时间也是一马平川,只不过好景不长,学校开始陆续死人,我也又开始做噩梦了……” 朱校长个人是很迷信风水的,他自己也深信这一点,察觉到不对劲后,却始终也联系不上那位金婆婆了。 但他不认识真正的高手,所以他暗暗说,只要有人来解决他的问题,不管有什么要求,他都能满足。 所以在我们来之前,已经有很多人来过了。虽然大部分都是骗子,但朱校长也认不出来,也不敢贸然得罪,基本上也就是给点钱就打发了。 难怪,我们来的时候,宿管阿姨会用那种表情? 原来是觉得我们是来忽悠的? 听完他的讲述,坐在沙发角落里的老婆子冷笑一声,沙哑道:“你就没有想过,其实并不是那些淹死的学生问题,而是风水的缘故?” “那不能吧?咱们学校都是按照大师修的,已经改过一次了,怎么可能到现在,问题还是出在风水上?” 朱校长沉吟了下:“如果真的问题出现在风水上,那大师有何高见?” 脸色阴沉的老太太站了起来,双腿有些跛,围着屋子转悠了一圈,这才把目光放在朱校长身上。 “你嘴里所说的金婆婆,当初有没有送过你什么东西?” 朱校长见老太太一脸疑惑,从自己办公椅底下摸出一个铁疙瘩。 朱校长向我们介绍:“这个小棺材就是金婆婆送我的物件之一,并且让我把小棺材挂在自己坐的办公椅下面,这样就能升官发财。” 我眯着眼看朱校长手里拿着的小棺材,做工精美,上面用红笔写了一些诡异而密密麻麻的符文,看不清楚是什么,但是那棺材就跟秤砣一样大小。 楚渊看到朱校长手里的棺材,眼神露出一抹寒光,随即冷笑不说话。 朱校长宝贝一样的把棺材收起来,重新放好以后,又从脖子上取出来一个玉佩。 那玉佩是用红绳串联起来的,而且玉佩是一条黑鱼的形状,有点像阴阳鱼的的样子,是蜿蜒的。 “这玉佩也是金婆婆赠我的,另外还有上面这个!”朱校长说到这里,特意的指了指头顶。 这时候我又看到,在头顶上天花板吊着的,竟然是一根悬挂的木梁,木匠上雕龙刻凤的,上面的吊灯也是挂在上面的。 “看到了吧,这木梁是金婆婆特意让我改的。” 看了这几样东西,不要说楚渊表情似笑非笑,就连张仙人神情也有些古怪起来了。 反而是老婆子站起来,看着朱校长手里的铁棺,点了点头:“这东西很不错。” 张仙人盯着铁棺良久,瞳孔骤然一缩:“我问你,那金婆婆是什么样子?” “金婆婆是当初熟人给我介绍的,还提前给我拍过一张照片,我给你找找。” 朱校长拿出手机,刷了刷,找出来了一张照片。 他俯身说:“就是她。” 我好奇地看了一眼,照片上是一个抱着一只硕大老鼠的老太太,但不知道是光线还是拍照的角度。 使得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看上去有些阴损,照片老太虽然在笑,可是那笑容无论怎么看都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尤其是那对惨黄色的眼仁子里,带着无尽的死气,透过照片好像死死盯着我一样。 她五官对的上号,但是看久了就觉得这张脸像是一种啮齿动物,只出现在黑暗里的那种。 旁边的楚渊笑了笑,冰冷的目光扫过朱校长,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张仙人深深看了一眼照片后,表情有些古怪,但是什么话都没说,一言不发的坐了回去。 倒是一旁的侏儒老太,在看了照片后,忽而笑了,一个劲的点头说:“看来这个金婆婆也是行家,你办公室的风水,调的的确不错,坐南风,靠北山!北面,刚好在龙脉出口处,屏风的隔断也不错,这学校周围三座山,三山朝贺的格局,不过有一点那金婆婆忽略了。” 老妪指着窗外,阴鸷笑道:“你们学校的建筑整体布局呈弧形,其他建筑围绕着教学楼,而且你从这个方向看,门上的路成反弓形,风水学上此为反弓煞,正对这个屋子为凶,而弓内上空刚好有高压线经过,再结合弓的路形,就成了一张完整的弓,意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之势,刚好又正对此物,所以凶上加凶。” “若是这办公楼在换到相反的问题,弓反过来就是大吉玉带环腰,失之毫厘差之千里,不过这也是风水的奥妙所在,原本的一处风水宝地,可能一个地震和山体滑坡,就会成为大凶大煞的恶地。” 朱校长听了以后,脸色满是着急:“我也知道这种学校的煞气最多,而且以前建造学校的时候,还挖出来后好多人骨头,这块地便宜,因为以前是个万人坑,我想当初采用这种布局,就是为了镇压驱邪。” 老婆子扭曲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脚:“学校周围的三山朝贺虽然说是吉象,但是三座山都是文臣,若是武将的话,也可压制住这种反弓煞。” 闻言,朱校长倒吸一口凉气,赞赏地看了老太太一眼,旋即道:“那我岂不是要搬出去,换一个地方才行?我就是最近邪门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老妪诡异一笑,摇头道:“那倒不必了,老妪,我帮你稍微改变一下。这些煞气不会影响到你,反而会助你功成名就。” 朱校长听了老太太的打算,心里很是激动,不过他毕竟是在社会上打拼过的人。 深知货比三家的道理,于是又看向了张仙人:“道长,你有什么看法?” 张仙人冷笑着看着老妪,摇头道:“你能这么倒霉,风水只占一半,单单就这样改风水没用,想要活下去,就得照我说的去做,否则不出七天,你必死无疑。” 第两百五十五章 五行锁魂局 朱校长吓得脸上肌肉都抖动了几下,恭敬道:“道长有何高见,还请明示!” 张仙人厉声道:“你身上所得的那些钱都是不义之财,九层交给佛门,然后一层给我,一分都不能留,否则神仙都救不了你。” 朱校长有些目瞪口呆,擦了擦冷汗问道:“然后呢?” 张仙人冷声道:“然后你就回家准备后事吧。” 这使我的额头上一下出现了三道黑线。 不知道老爷子是疯了还是怎么的? 好不容易钓到一条肥鱼,说几句正经话,处理一下,钱还不到手了? 这口语厉害,葬礼都给朱校长安排了! 就连那侏儒老妪闻言,也是脸色一变,眯着眼睛看着张仙人。 “你说什么?”朱校长瞪大双眼,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套上裹尸布,躺在棺材里,让你的家人送你去火葬场走一圈,把那些不义之财散了就没事了。” 张仙人一本正经的说道。 朱校长干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红包:“道长,您千里迢迢来此不易,收下这五百元,就当我请你喝茶。” 张仙人毫不犹豫的接过手中的钱,起身要出去的时候,对着朱校长冷笑道:“好言难劝该死鬼,慈悲难渡自绝人。你既然坚持不听,那谁也救不了你。” 说完,张仙人看了我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朱校长板着脸看张仙人出去后,转头苦笑道:“你们也看到了,这年头什么行当骗子也多,但是我也不敢贸然得罪,只能花点小钱打发。” 朱校长把我们放到一边,笑着对老婆子说:“大师,你要是有什么高见的话,就请说出来吧?” 老妪围着屋子转悠了两眼,没有直接说办法,而是转而道:“想来那金婆婆也是风水造诣上的高人,要是换做别人,在这种地方早就命丧黄泉了,你能活到现在,全是靠这风水。” “头顶悬梁,上面雕龙刻凤,有龙凤呈祥之相,而给你脖子上佩戴的黑鱼,更是有鱼跃龙门,福星高照的意思,另外那棺材也能有升棺发财的寓意,就连窗台摆放的这颗盆栽,想必也是金婆婆的指点吧。” “这盆栽立于这个方位,相辅相成,其实也多少有点睛之笔,布局的这风水,实在是妙不可言。” 朱校长听了两眼放光,大为震惊的道:“真是活神仙,跟金婆婆当初说的也是如出一辙,当初她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老妪含笑的掏出一块长长的红布,递给朱校长:“这风水布局已经是绝佳,老婆子也只能画龙点睛,这条红布,上面绣着七彩祥云,而红色,一般喜事或者逢年过节最常见的颜色,也是有趋吉避凶的寓意,挂在头顶的龙粱上,和椅下的铁棺材一起用,招财辟邪两不误,定然能让你逢凶化吉,以后飞黄腾达。” 朱校长跟见到活神仙一样深信不疑,大喜过望,从抽屉里取出厚厚一叠钞票,当面递给老婆子。 朱校长心情美不胜收,精神抖擞的说道:“这几天我还浑身疲软,但是现在经过大师点拨,让我有种拨开云雾,醍醐灌顶的感觉,整个人都精神了。” 老妪阴险一笑道:“不过关于学校的风水问题,老婆子我也可以跟朱校长商讨商讨!” 朱校长自然是求之不得,直接就坐下来,就要跟老婆子畅谈一番。 楚渊这时候不耐烦了,站起身就直接出了门。 我也不愿意继续多听下去,就对校长说:“校长,我们想去女生宿舍楼看看,为那两个姑娘超度,要是能解决这事,这对你们学校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朱校长红光满面,大方地摆摆手:“去吧,去新女生宿舍楼的宿管室找赵阿姨,就说是我同意你们去女生楼。” 我看了侏儒老太一眼,发现老太太的眼神有点阴森森的看了我一眼,好像在阴笑。 从办公室出来,楚渊已经在走廊等我了,我说:“那个侏儒老太太,我看也不是什么好人。” 楚渊冷笑:“她当然不是什么好人,本来不说话,姓朱的至少还能活一两个月,现在她搅和一下,不出七天,姓朱的就会吊死在办公室的龙粱上。” “什么?”听到他的话,我的心顿时变得毛骨悚然。 “风水养人,也能杀人。那个金婆婆送铁棺材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好心,那是死棺,朱校长被当成小鬼养了!他怎么可能不倒霉。” “等他死了之后,魂魄就进那铁棺材!” 我一听就起鸡皮疙瘩:“养鬼?” 楚渊沉冷的说:“你看到窗下那两盆盆栽了?” 我点点头,那是两盆发财树,老妪也说了,寓意财源广进。 “呵呵!”楚渊直接冷笑:“那盆栽里的土最少是百年孤坟的坟土,越是阴煞之气重的坟上,植被就会生长的越茂盛,那发财树枝繁叶茂,叶子绿的吓人,你以为这是好事?” 我就说,我刚才在办公室,总闻到一股淡淡的尸臭味儿,像是腐烂的臭气息。 “还有那老太婆,递给他的红布,实则是一条白布,只不过是用婴儿血染红了,挂在头顶,你觉得他能不倒霉?” “姓朱的接到手里当时就觉得神清气爽,这其实是死期到了,临死前的回光返照罢了!” “另外他脖子上吊的玉佩,要是一黑一白双鱼也就罢了,可单单只有一条黑鱼,阴阳道讲究阴阳合一,白主吉主运,而黑主凶主煞,而鱼又属水,现在成了风水界中至邪的五行锁魂术!” 黑鱼为水。 红布为火。 死棺为金。 龙粱为木。 坟泥为土。 脚踏死棺,头悬红布,用红布锁魂,死棺坠魂,离地一尺,魂魄不能随土而遁,引魂针开泥丸宫引魂魄出窍,用死者的骨殖或者生前常用之物作为养鬼之器。 再到极阴之地养四十九天那就是一厉鬼。 “按邪术的说法,魂魄是不可能完全取净的,所以必须让他离开地面,也就是离土,挂在梁上是因为木代表生命,有引魂的效果,这样才能把他的魂魄取净!” 我顿感意外,没想到这里面竟然还隐藏着这么凶险的真相。 我们俩一起下了楼的时候,走向宿管室,我边走边问道:“你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不提点一二?不是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救善为善,救恶为恶,你觉得他是好人吗?救了他,只怕是助纣为虐,给自己多招惹恶果。” 听到我的话,楚渊俊美的脸上浮现一抹冷笑:“更何况,你觉得说了他能听得进去么?” 第两百五十六章 宿舍楼 仔细想想,觉得楚渊说的也对,朱校长已经被侏儒老太牵着鼻子走了,完全鬼迷心窍。 况且,他看到我们之后,可能会认为我们还年轻,虽然他没有表露。 但还是能从一些细微之处看出对我们的极度不信任,甚至透出一种嘲讽。 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说什么也于事无补,而遇到这种事,楚渊的性格本来就不愿意多说废话,也就直接无视了,然后索性站起身就当做没有看见。。 这种做法很符合他的性格,楚渊继续道:“其实,老道说的也不错,只要按照他的方法去做,也不失为一种活命之道,只是他不听良言相劝!” “张仙人说的这个方法,真的是在救他的命?”我睁大了眼睛,脸上带着难以置信。 楚渊点点头:“听上去像是胡说八道,但其中却蕴含着深厚的禅意,那姓朱的就是没有人害他,他的命也快到头了,害死了那么多的学生,换来了不义之财,终究是要偿还的。” “老道说把那些不义之财捐给佛堂,正规的地方是不会收的,但是若是心诚,自然会被接纳,佛曰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只要他虔诚忏悔,能够放下的话,未必不能得到庇佑。” “另外,他的罪过太重,再加上养鬼局造成的伤害,想要活下来,还得穿上裹尸布,去火化场走一遭,这也就相当于与红尘隔绝,在地狱之门转身,意味着你斩断了人世间的红尘,不在留恋人间富贵的寓意,这个五行锁魂局,说不定就能破了。” 我听后沉默了。 其实,一个人在经历过一次死亡之后,确实会看清很多事情。 但对于世界上大多数正常人来说,尤其是朱校长,他们贪婪自私,早已被利益所左右。 让这种人放弃已经得到的东西,他当然做不到。 经历了这么多,也没有机会展现实力,没想到张仙人真的是个高手。 难怪他说完,当朱校长下达驱逐客人的命令时,他毫不犹豫地拿了钱就走了。 他离开后,也很清楚朱校长不会听他说的话,所以他也不想再多做任何的解释了。 我叹了口气说:“良言难劝该死鬼,慈悲难渡自绝人,呵呵,可以,朱校长坏事做尽,连佛都救不了他!” 这时,我们已经到了宿管室门口,里面眯着眼打瞌睡的宿管阿姨看到了我们,笑着迎了上来。 不过,当听说我们要去老宿舍楼的时候,她脸色一变,看了一眼被铁网隔开的破旧老女生宿舍楼,语气颤抖的说道:“你们还真的要进去啊,那地方可不能去啊!” 我也没多说,就说我跟朱校长说清楚了,他就同意让我们进去了,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 宿管阿姨听了以后,脸都绿了。 “我把钥匙给你,你们俩自个去吧!”宿管阿姨十分不愿意去老女生宿舍楼,一边对我说话:“我劝你们真的不要去那个地方了!我可不骗你,那地方是真邪门,前两年我在那栋楼当宿管,半夜上楼查寝,就感觉后背凉飕飕的,而且还多出来脚步声了,好像在跟着我一样。” “也不只是我遇到,那栋楼里老多同学都经历过,太吓人了!” 宿管阿姨越说越恐怖,描述的绘声绘色的。 我听的有点烦,最后只能苦笑着说:“阿姨,我就是去看看!而且现在是白天,不会出事的。” “哎!”见劝不动我,宿管阿姨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年轻人就是不听劝,既然你们想去就去瞧瞧,不过我还是说句,走一圈看看就出来,天黑了那楼不太平的。” 我点了点头,宿管阿姨这时候把钥匙递给了我。 一路无话,我跟楚渊来到了老宿舍楼。 把封着的旧铁门打开,还没进门,一阵寒风迎面而来。 这宿舍楼其实不算废旧,就是内部的环境,让我想起了旧工厂,可能是好久没人住进来,里面阴气森森的。 和我在阴域看到的大致相同,到处都是灰尘,而且墙壁渗水,长满了青苔的同时,参杂了铁锈,让墙壁上渗出来的水,看起来像血一样。 废弃了这么久,里面有股刺鼻的怪味,像是什么死耗子腐烂的臭味,很浓烈。 我凭借阴域的记忆,在前面带路,楚渊紧随其后,若无其事地扫视四周。 “有点意思。”楚渊站在楼道上,看向了黑漆漆的通风口。 “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我低声的问。 楼道里丢着些杂物,空荡荡的。 “你想看?” 我摇头说:“算了,不看了。” 上到三楼后,怎么敏锐的看到地板上竟然出现了血迹。 不过已经干涸了,应该有很长一段时间了。 往四楼楼梯看了一眼,我对楚渊说:“等会要是真的看到唐家两姐妹了,先不要出手,最好是化解了她们的怨气,让她们开口原谅白阳。” 楚渊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因此并没有说话。 上了四楼以后,除了一股变质的药水味,还混杂着一种恶臭如尸体腐烂的恶心味儿,越来越强烈。 我脑洞大开,想到这楼里是不是死了人,然后腐烂在里面了,那股恶臭味挥之不去。 不过这个念头涌出来后,我很快就打消了,毕竟已经过去一段时间,这里面就算是尸体,应该也已经成干尸了。 我在四楼的过道上发现了恶臭味的来源,是一只腐烂的花猫,几乎只剩下一张皮了,倒是脑袋挺完整,那绿幽幽的眼珠子在昏暗的过道上反射出阴冷的幽光。 我捂住口鼻,匆匆的从走廊走过。 从走廊过来的时候,一些窗户紧闭,一些窗户敞开着的,里面只有床架子和一些椅子乱七八糟,基本上其它的东西都搬空了。 跟楚渊到了四楼404宿舍门口,门上没有锁,只敞开了一道很小的缝,我伸手去推开的时候。 那股阴森的气息就愈加强烈,我甚至能感受到阵阵扑面而来的阴风。 不过眼前的景象倒是似曾相识,我在阴域的时候看到过,跟白阳意识幻化出来的相差无几。 因为是白天,加上也是刷白漆的缘故,尽管有些昏暗,但还是能够看清楚,只不过里面阴气森森的。 我没来过,但是对这里却很熟悉。 推开宿舍门,入眼的是床架子,这里面跟我在阴域看到的有些不一样。 四张床架子摆放在两边,还算整齐,就是寝室里有些碎玻璃,地上还有一些瓶瓶罐罐,有些女生的化妆品。 不过都覆盖了厚厚的灰尘,除此之外没有其它特别的。 我叮嘱楚渊小心,这地方阴气太重了,估计唐家两姐妹现在已经成了气候。 楚渊进宿舍后,就眯起眼睛抬头看天花板,我顺着看的时候,天花板的石灰墙裂开了,上面有好多水印。 第两百五十七章 潘姨 走到阳台,旁边就是浴室,但是浴室门是关着的,我站在阳台上往下看,楼下长满了荒草,而且似乎是不想让学生来这边,宿舍楼后面围了一个很高的铁栅栏。 突然,我听到浴室门被扣了几下,好像有人在敲。 我猛的侧过头,喊了句:“谁?” 但是说完后,我根本就没有听到一点声音,本能的我警觉起来,站在阳台仔细聆听。 我有些莫名紧张的盯着浴室门,浴室是那种玻璃印花的门。 从外面往里面看,或者从里面往外面看,都是看不清楚里面的东西,只能够看见个影子。 我紧盯着看了十几秒,忽然,我看到一个黑色的模糊影子,一下就移过去了。 我猛地颤栗起来。 “楚渊?” 我赶紧退到宿舍里,声音都有点变了。 这时候,看到楚渊蹲在地上,正看着床脚下的一个巴掌大小的黑罐子,不过已经摔裂开了。 见我急匆匆的从阳台跑进来,他扭头对我说:“怎么了?” 我深吸一口气:“浴室……浴室里好像有东西。” 他气定神闲的站起来,我正要拉着他出阳台,伸手还没碰到他,他忽然把食指放在嘴边。 “别说话!” 他皱着眉头,说话间敏锐的眸光已经在四下扫视起来。 气氛瞬间紧张到极致,我紧绷着神经靠近一些,张了张嘴,还没发出一个字,忽而楚渊冰冷的吐出两个字。 “来了!” 他的话音刚落,突然“砰”的一声,宿舍门一下子摔地关上了,屋子里顿时阴风阵阵。 我瞬间紧张起来,赶紧摸出两张蛇符。 楚渊眯着眼睛扫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了阳台上,一下定住了。 我扭头看过去,抽了一口凉气。 两个穿着校服的女生背对着我,跟两张纸片子似的,透过玻璃,隐约的漂浮在半空。 尽管我已经看到过太多不干净的东西了,但我仍然吓的后脖子一凉,急忙退了出来,楚渊有恃无恐地看着她俩道:“按理说,你没有阴眼,你是看不到的,但你去了你弟弟的业障,无意间沾染了她们俩的因果,所以才能看清她们的阴身。”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嘴角还微微一笑,对我说道:“快看,她们来找你了。” 话音刚落,只见两个惨白色的鬼影直接穿过玻璃,朝着我扑过来。 “诶……” 本来我心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但无奈发生的这一幕实在太过突然,仓促间我只能转而紧紧的抱着楚渊的腰。 楚渊眼疾手快,嘴里轻笑一声,抱着我退后了一步。 接着伸手在我面前一挡,俩姐妹似乎碰到了一面无形的屏障,呜咽的哭泣着消失了。 “走吧,先离开这里!” 楚渊轻轻的拍了拍我的后背。 我说:“要怎么做?” 楚渊面露难色:“这么几多年不肯离开,她们俩怨气很重,巴不得看到的所有活人都下地狱,降服消灭倒也不难,只是要她们放下怨念亲口原谅,靠我们是不行的,唯一的可能,就是让她们家人来劝说。” “但是白阳他现在还在阴域,如果长时间不回阳,我怕他……” 楚渊对我说道:“他还有生机,时间应该来得及!” 就算宿舍楼是废弃的,但现在青天白日的,这个时间段能出现在里面,就足以证明两姐妹怨气很大。 越是这样,就越显得麻烦了。 我们从宿舍楼里出来,这时候朱校长刚好一个人在办公室,尽管对我们保持怀疑,有些不相信。 不过见我们也不收钱,免费给学校当劳工这种事,就算是瞎折腾也任由我们了。 他去档案室查到了俩姐妹家庭住址,距离不算远,就在城郊。 一番折腾,终究找到了地方,那是一个用铁皮和破石棉瓦搭的一个棚子,用废旧的铁丝围了一个歪斜的小院,孤零零的,与周围的建筑格格不入。 我买了箱牛奶跟水果,提着就跟楚渊上门了,进院门后,里面很多树叶,在角落里还堆满了捡来的塑料瓶。 连门都是歪斜的,看得出来这几年唐家过的贫苦。 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个沙哑病态的声音。 “是谁?” 我在路上就想好了说辞,站在门口说道:“阿姨,能开下门吗?我们是唐琳的同学!” 屋里没声了,过了好半天房门嘎吱一声打开,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妇女,一脸疑惑的看着我们。 尽管今天天气阴沉,但还是十分的闷热,这中年妇女穿着一件针织的厚外套,头上也不修边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嘴唇有点发黑,脸也透露出病殃殃的苍白。 我愣了一下,赶紧说道:“阿姨好,我是唐琳的同学,请问她父母在家吗?” “我就是琳琳的妈妈,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妇女声音嗓子有点沙哑,守在门口,眼里保持着戒备之色。 “当初读书的时候,我跟你女儿的关系就挺好的,只不过后来遭遇那种事,其实我们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打算在宿舍楼做场法事,想让她们的灵魂得以安息。” 中年妇女楞了下,打量着楚渊道:“谁做法事?他啊?” 在她眼里,楚渊看上去也就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论年龄自己大一轮,所以很明显并不相信。 我笑了笑,礼貌性的说道:“阿姨,怎么称呼?” 她戒备的说:“我姓潘!” “那我就叫你潘姨吧!” 潘姨倒是没操心超度的事情,反而对着我说道:“姑娘,你真的是我闺女的同学?” 我将东西都放在门口,点头对潘姨说道:“是,我在学校读了两年,当初还是在一个寝室呢。” 潘姨点了点头,倒是没有怀疑,只不过旧事重提,就跟揭开了伤疤一样,尽管都已经过去了,但对她的打击可想而知。 她眼睛一下又红了,嗓子沙哑而哽咽的说:“你的好意阿姨心领了,担这都过去的事了,我家俩闺女早就安息了,就不要折腾了,我也不瞒你说,那学校的朱校长也来找过我,当初还花了两三万块钱置办后事。” “置办后事!”我听的一头雾水,问道:“朱校长还问你要什么钱?” “他说对学校造成了不少影响,而且我家俩闺女死在学校,后续学校花费了一些开销。” 听到潘姨说当初她俩闺女死后,刚开始都没有见着闺女的面,就是最后尸体送到火葬场才见着。 我当时听到这些,真的是气的不行。 这朱校长还真的不是东西,为了让自己学校声誉不受损,硬生生的让潘姨在自家闺女死了后还不让去学校里看。 本来这种事出现在学校里,按道理来说学校应该赔钱才对,没想到还来问潘姨要钱。 第两百五十八章 命运多牟 “我家俩丫头的父亲死的早,当初她们俩来城里读书,我是搬过来的,人生地不熟,没钱没势的,有啥办法,只能任人欺负!” 潘姨说这话的时候面露苦涩,那段回忆对她来说肯定无比痛苦,整个人一瞬间变得更加萧瑟。 我突然感觉很不忍心,现在来说这些,不仅是在揭开旧伤疤,更是在往她伤口处撒盐。 也难怪,刚才她会说那样的话。 她害怕我们是学校安排过来要钱的吧。 我立即对潘姨解释道:“阿姨,我们不会要你一分钱的,你要相信我们,而且唐琳她们俩阴魂不散,还在那栋宿舍楼里游荡,我们只是想超度了,让她们去该去的地方。” “既然你是我家闺女的同学,就进屋来坐坐吧。”听了我的话以后,潘姨的表情倒是缓和了不少,虽然还保持着戒备,但也没刚开始那样排斥了。 我提着东西进了房间,屋子里也十分的简陋,在桌子上还放着没吃完的剩菜,整个房舍从里到外都透露出寒酸。 完全可以想象,这些年潘姨的生活是怎样的清贫。 潘姨搬来一把长凳子递过来,苦涩的笑道:“屋里也没啥能招待你们俩的,你们别嫌弃就成。” 坐下来后,因为现在白阳还留在阴域,不能继续在这里耽搁,我只能继续对潘姨说超度唐琳两姐妹的事儿。 潘姨对这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开了,还是觉得我太年轻,根本就不相信世上有鬼神这一说法,显得不怎么相信。 潘姨苦笑的说道:“刚刚我也说了,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事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也不想继续折腾下去了,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楚渊也不生气,笑着说:“我精通命理,不如给你看个手相吧。” 潘姨疑惑的问:“小伙子,你还会看手相?” “我给你看了,你看我说的准不准,如果说的不对,你再拒绝也不迟。”楚渊点头说道。 可能是楚渊说的话比较有信服力,在听完以后,潘姨犹豫了一下,将信将疑的伸出手。 那双手蜡黄,布满了老茧,粗糙的就跟老树皮一样。 楚渊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开口说道:“你家里有三个孩子,你是老大,另外两个都是弟弟,从小到大你过的不好,家里有重男轻女的观念。” “你十二岁的时候丧母,家父也对你不好,很早的时候就将你嫁出去了。” “不过你婚姻也不顺利,第一段婚姻因为是你家父凑成的,成婚以后丈夫对你很不好,而且酗酒成性,你跟他在一起六年,最开始怀了一个孩子,但是没保住,至于唐琳俩姐妹,是你第二段婚姻生的孩子,我说的对吗?” 这番话,让潘姨张大了嘴,一脸不敢置信,她看楚渊的目光,惊恐的就跟看到了什么怪物一样。 “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楚渊微微一笑,继续说道:“第二段婚姻你也过的不好,丈夫碌碌无为,俩个人过得很清贫,在你生了唐琳俩姐妹后,她们俩应该还不到十岁,你这个丈夫就没跟你在一起了。” “我看不出来第二任,但是我能看出来,你的第一任丈夫已经死了,如果说的没错,应该是淹死的。” 潘姨满脸惊讶:“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这以前的事,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你还跟踪我不成?” 我在旁边打趣道:“潘姨,你看你年纪都比他大一轮,你十多岁的时候,他还没出生呢,怎么能跟踪你呢。” 潘姨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楚渊轻笑一声道:“你掌纹所呈现出的手相,九丘塌陷,而且掌纹不齐,跟多数人不一样,还明显断裂,半生注定坎坷,另外金火互克,逆土反水之势,说明姻缘不幸!” “手相看命,骨相断人。天生反骨,不是奸臣就是小人,脑后七星枕定为当世大儒清文,手指细且长,天生小姐命,一掌中间断,多是大草莽,因为你的反骨长在头顶,这一生更是注定曲折不断。” 楚渊说的头头是道,因为他的身份,我倒是不怀疑他说的这些话真实性,甚至他能够看清楚阳世活人的功德簿。 每个人的走向运势他是可以看出来的,但他说的这些话却极为缜密,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不仅是我,就连潘姨听的一愣一愣,半天才回过神来:“可是看我就罢了,你是咋知道我前一任男人是淹死的?” “你的面相里有深水关,忌水,这是二十六个小儿关煞之一,按理说你活不过三十,可如今你已经四十八了,这说明有人替了你,我联想到你有两段婚姻,所以就猜测,第一段婚姻是因为丈夫淹死,你才跟现任在一起的。” 这下,潘姨再无半点怀疑,激动的说:“小伙子,我真服了,我活这么大,第一次遇到你这样的高人。” “跟你说的一样,我前任男人死在了河口,过两年才跟别人在一起,可惜我命运多舛,生了孩子后,这个男人又疯了,从此下落不明,只剩下我跟俩闺女相依为命。”说着,潘姨忍不住抹泪。 “人生十有八九不如意,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不一样的,不过命运也不是一成不变,酸甜苦辣总是会都经历一遍的。” 对楚渊的神乎其神,潘姨深信不疑了,连忙开口说道:“小伙子,你能不能给我算算,我还有几年活头,实话跟你说,我现在感觉人生百无聊赖,想死又不敢,活着又觉得没有了奔头,对我来说活着就跟受罪一样。” “以前的事可以推算,但是未来的事,即使看出来了也不能说,这属于天机,而且就算知道对你说出来,也就不会灵验了。” 看到潘姨脸色微微露出失望,楚渊不着痕迹的说道:“不过,我可以简单的说一句,你的骨相大半辈子是清贫如洗,但很快就苦尽甘来了。” 潘姨苦笑的说:“我倒是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了,人间虽好,但下辈子还是希望不要再来了。” 楚渊话归正题的说道:“你俩个女儿的事,刚才我去宿舍楼看过,她俩怨气化不开,长此以往,必成祸端。” 潘姨刚开始对我们俩是极度不信任,因此我在提及她女儿的时候,她表现的也比较平淡。 但是现在楚渊给他看了手相以后,说了她今天早上刚发生的事。 就算是早上跟踪她知道的这一切,那也不可能连她小时候发生的事也知道,尤其是她还是外地人,在这里没亲没故的。 因此对楚渊说的话,现在潘姨是深信不疑。 第两百五十九章 剪刀煞 我看话说的差不多了,就在旁边说道:“潘姨,你应该相信他能让你俩闺女安息了吧?” 潘姨听到我的话后,情绪变得有些激动:“你们真的没有说谎,我的闺女,真的还在宿舍楼里?” “可怜我两个女儿,辛辛苦苦把她们养大,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潘姨声泪俱下的哭诉起来。 在这件事发生后,朱校长看她是个好欺负的女人,就派人威胁恐吓,软硬兼施,潘阿姨也无可奈何。 她身体不好,没有稳定的工作,为了供养女儿读书,她欠了很多债。 潘姨的这番话,也让我的心里挺触动的,不过也只能安慰道:“潘姨,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说再多也都已经补救不回来,当务之急,就是把你俩闺女处理好,让她们去该去的地方。” 潘姨一言不发,只是捂着脸不停地抽噎。 我在旁边做思想工作:“她们两个毕竟是你这辈子的亲生女儿,这种事情,你也不会袖手旁观,我们两个来这里,就是希望你能出面,拯救你两个女儿的灵魂,让她们的灵魂得到安息。” 刚来的时候提起两姐妹,潘姨一直装作淡定,现在彻底相信了楚渊以后,听说她们的魂魄还逗留在阳世。 她精神上的折磨,和往日种种,似乎一股脑又重新浮现了出来。 她的眼睛又红又肿,哭了好半天,擦了擦眼泪,哽咽着说:“学校通知我女儿死在学校的时候,我一直有疑惑,活着的时候,我两个女儿也很开朗,你说挺好的,怎么突然就想不开上吊了,而且俩闺女既然还做傻事,在同一天吊死在学校乱坟岗里。” 看来潘阿姨对于两个女儿的死一直没有释怀,她依然坚信她们不会无端自杀。 这时,楚渊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咬牙切齿,不忍心看到潘姨这个样子,便把死因告诉了她的两个女儿。 对比一下白阳的情况和因果我都说了,还有唐琳姐妹俩和他之间的因果关系。 潘姨听我说完以后愣住了好久,状态才从失魂落魄里清醒过来,喃喃的说,“原来是这样。” 我点头说,“这桩惨剧本来就不应该发生,只不过天有不测。” 潘姨失神的说:“你这样一说,倒是能对的上了,唐琳那丫头的性格我很了解,从小到大跟着我受苦受累的,她们俩是穷怕了,性格上有些叛逆,不愿意过苦日子,在读书那会我有次无意听到她在学校谈了个男朋友,说是什么大商家的公子爷,挺有钱的。” “听到以后,我还跟她说过,你学习不怎么好,现在要抓紧时间读书,而且琳琳也还小,跟别人谈,有钱人能那么多优秀的不选,能看上咱们啊?” “当初为了这个事,那丫头还跟我吵了一架,两个星期都没说话呢,唉,那丫头性格太极端了,我心里有数,也知道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会出事,只是从小到大,亏欠她们俩太多,很多时候也不愿意多说。” 听到潘姨说完这些话,我忽然能够理解这种家庭的无奈。 不仅是潘姨,甚至是唐琳,站在各自的角度,我好像能够体会到彼此的想法。 潘姨带两姐妹从小到大,她一个人需要维持一家的生活开支,这已经是极为不易,每天都为了生计忙于奔波。 在唐琳两姐妹成长过程中,忽略了很多她们的感受,也忽略了很多家庭教育,让她们的思想跟三观变得扭曲。 从小穷怕了,尤其是在学生这个叛逆又爱攀比的年纪,加上进入学校后跟同学们的差距,回到家以后看到这个简陋,甚至捡菜叶吃的环境。 她急切的想要从贫苦的泥潭里挣脱出来,通过攀高枝的方式,虽然这是一个不切实际的梦,但似乎也可以理解了。 但是这个过程肯定是不顺利的,可能这也是让她们俩养灵的原因。 想要通过不正当的手段来快速篡改自己的命运,或者通过阴邪的方式给自己转运。 但是她们俩普通的学生和这种背景,又从什么地方知道养灵这种邪恶的术法的!? “潘姨,事已至此,对错就不说了,当务之急是让姐妹俩放下怨恨,早日轮回转世,下一世能投个好人家。” 我小心地看着潘姨,劝慰道:“你还有自己的生活,但是她们俩也有自己的路,而且只要她们放下,不仅自己能够解脱,也能救别人于水火。” 潘姨点头道:“我也想见她们最后一面,有些话,我也要当面说说。” 我跟楚渊出去,我去取了一些钱,还有买了一些吃的东西,提了一大包回来。 将刚取出来的钱递到潘姨手里,对她说道:“阿姨,你一个人生活也挺不容易的,这些钱你就先拿着。” 本来吃的好好的,看到我突然拿出两沓厚厚的钱放在桌子上,潘姨却赶紧推阻道:“不能,这哪能啊,你又不欠我的,再说,现在挣点钱多不容易,你们心意阿姨收下了,这钱我不能要。” “阿姨,其实刚才有一件事我没跟你说实话,我不是唐琳的同学,我是白阳的姐姐。”看到这个满脸风霜的中年妇女,让我于心不忍。 我不想欺骗她,哪怕是一件小事我也觉得愧疚。 虽然这件事也怪不得白阳,但唐家俩姐妹的死跟白阳还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现在看到潘姨生活的如此清贫,我心里还是挺愧疚的。 我把白阳现在的遭遇大概说了一遍,当然阴域这种东西说起来太过于玄乎了,我没有对潘姨说这个,就是说现在白阳被唐琳姐妹俩缠上了有危险。 无论如何,继续下去的话她们两姐妹很有可能就走向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潘姨听到我说的话以后,倒是没有显得迷糊,对我说道:“其实,阿姨心里已经猜测到你不是琳琳跟柔柔的同学了,要真的是好同学,要来看肯定就早来看了,所以刚开始我才对你们俩那种态度,放心吧,阿姨不会怪你们。” 没想到潘姨在刚开始就已经看出来了。 但是在推辞了几番以后,我还是把钱交给了潘姨手上,她现在过的太清苦了。 潘姨收下钱以后,眼眶就红了。 “阿姨,等这件事后,你就搬到其他的地方住吧,我虽然不太懂风水,但是也可以看出一二。” 我对潘姨说道:“你家房子挨着公路,而且路旁边是死水沟,掐住了地气,另外刚才我也看了一下,两条路交叉,呈现x状,就跟一个张开的剪刀口一样,你家房子刚好在锐角正口,我一个不懂风水的人都知道,这是典型的剪刀煞,剪刀煞含有路冲和三角火行的能量,容易发生口角官非,严重的还容易发生血光意外和火灾,要是你住的房子是在三层以上,倒是影响不大,可偏偏房子简陋只有一层,就算是命再好的,也容易出事。” 第两百六十章 万法乾坤 “是真的?”潘姨把目光放在了楚渊身上,疑惑的说。 楚渊点头道:“虽然说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但是一个好的风水格局,的确能够改变一些虚无缥缈的气运和命运。” “那成,不过这地方是最便宜的了,就算是搬家,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潘姨有些愁眉苦脸。 现在她一个人在世上,无亲无故的了。 我很想帮她,但是心里也没个主意,最后只能对潘姨说:“没事,当务之急就是先让俩姐妹安息。” “对对对,现在最关键的是让我那俩闺女安心上路,希望她们俩下辈子投个好胎,不要再过这种苦日子了。” 吃了饭以后,我们等到天黑,马不停蹄的拦车赶往宿舍楼。 可能是天气的原因,晚上天黑了就觉得凉凉的。 下车后,潘姨走在前面,我和楚渊紧跟在后面。 一轮薄云下的月亮孤零零的挂在校园上空,光线昏暗,映射的整个校园影影绰绰的,寂静的有些诡异。 可潘姨好像一点都不害怕。女儿出事后,她不止一次来过这个地方。 老女生宿舍楼下有一盏路灯,刚好立在宿舍楼门旁边,照射在白惨惨的水泥地跟墙面,而宿舍楼道漆黑一片,仿佛通往幽冥。 推开铁门进入楼道后,里面阴气比白天多了几倍不止,就跟进入了地窖一样,让我瞬间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我警惕地环顾四周,一边对潘姨说:“阿姨,等会要是见到你闺女,一定要见机行事,想办法让她们放下怨气!” 旧楼里面很黑,而且弥漫着难闻的气味。潘阿姨走在前面对我说:“你放心,这件事我很清楚。” 说话声在寂静的楼道里飘荡,给人一种很不好的危机感。 我的右眼皮跳的很厉害,看着潘姨的背影,心里莫名的升起了一种不安,忍不住对楚渊小声说:“我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要出不好的事一样。” 其实,我不是怕脏东西,而是一种未知的恐惧,我走到离楚渊很近的地方,通道里的阴冷,他感受不到,不过这种阴冷像附在骨头上的蛆虫直接钻进我的毛孔。 “别紧张!”楚渊安慰道。 我对楚渊微微点了点头,心里明白,楚渊若在,就算天崩地裂,我也不会有事。 可是,为什么心里还是会涌现出不为人知的恐惧。 来到四楼,我打了一个寒颤,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一下进入了凉水里,我呼出的白气空气似乎凝固了。 这种冷意不仅仅体现在肉体上,更多的是来自灵魂深处。 狭窄的走廊,地上破碎的石砖,黑洞洞的宿舍窗户和里面乱七八糟的床架子,在夜幕下一切都晓得诡异。 走到404宿舍门口,推开了锈迹斑斑的门。 我们缓缓地走近宿舍里,里面格外的漆黑,我下意识反复按了两次宿舍门口的点灯开关。 让人意外的是,这栋老宿舍楼竟然还通电,只不过里面的线路不知道是老化还是短路了,头顶白炽灯一闪一闪的,发出嗤嗤声,吓得我赶紧把电关了。 手电筒环顾一周,和白天看到的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而且宿舍里就这么大的地方,除了浴室,其它几乎一览无余。 我深吸一口气,把手电筒的光芒从阳台收回来,正想开口问楚渊该怎么办。 但就在这时候,潘姨吓得浑身发抖的大叫一声,躲到我们身后。 “怎么了?”在寂静的宿舍楼,我是被她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不清。 潘姨往头上指,不敢看:“头顶……在头顶。” 我猛的抬头望头顶看,吓得我猛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冷不丁地差点跟着又叫出来。 因为头顶上有一个女人,她的手脚反手贴在天花板上,就跟壁虎一样贴在墙面,正脸对着我们。 长头发垂钓下来,跟触手一样飘动,尤其是我抬头手电筒一下就照射在了那张死灰色的脸上。 女人睁着眼睛盯着我们,嘴角裂开一种很夸张的弧度。 旁边的楚渊嘴里冷哼一声,下一刻,女人吸盘一样挂在天花板的身躯,如同纸屑一般点点滴滴,缓缓散开,消失在了我们的面前。 “别害怕,那只是姐妹俩的怨恨造成的幻觉,我的到来威胁到了她,所以才想把我们吓跑。”楚渊盯着满是水印的天花板,冷静的说道。 冷眸扫视了一圈之后,他终于将它放在了潘姨身上,平静的说道:“你女儿的执念很深,如今已经成了地缚灵,要是长此以往下去,本身只会万劫不复,而且,很有可能会有邪派人士会利用她们俩做文章,毕竟这种双子女在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很少见,到时候就是真的永世不得超生了。” 潘婶惊恐的捂住了嘴,满脸爬满恐惧。 楚渊环顾了一周,冷声的说:“幸好这栋宿舍楼其它人都搬出去了,不跑凭借俩姐妹如今能制造这种幻觉的怨念,恐怕会殃及很多人。”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潘姨嘴角都在发抖,一路过来她都没有害怕。因为从来没见过脏东西,心想就算跟闺女阴阳两隔,她也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但是来到这里之后,刚刚看到的并不是自己心里所想的,没想到进来就遇到了这么恐怖的一幕。 楚渊沉吟片刻,眼中露出一抹亮色,转头对我道:“你先在宿舍里周围布下阵法,我将他们二人召唤出来,她们出来以后,然后赶快劝劝他们,放下心中的执念,等他们开口,我就让他们轮回,这样一切都结束了。” 潘阿姨闻言,也点了点头,脸上却很紧张:“好,只要看到我们两个女儿,我一定会劝她们放下执念。” 我深吸一口气,对潘姨说:“潘姨,她们俩是你亲生闺女,你们之间存在羁绊,我等会布下阵法,你替我喊魂!” 潘姨脸色煞白,有些六神无主的点了点头。 我也没多说。在周围宿舍角落点燃了一圈蜡烛,然后插上了五面令旗,又上了三炷香,我在周围墙壁上贴上了招魂符。 从包裹里拿出蛇魂铃铛,站在宿舍中间,轻轻的抬起晃动了一下。 “叮铃铃!” 铃铛声音清脆如耳,我一边晃动一边低声不停地默念:“万法乾坤,招魄摄魂,三魂早降,七魄来临!” “喵!” 宿舍走廊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我扭头对潘姨说道:“潘姨,叫!” 潘姨一愣:“叫?哦哦!” 她反应过来,开始嘴里喊:“琳琳,柔柔,妈妈来看你们俩了!” “琳琳,柔柔,妈妈想见你们,你们快出来吧。” 忽而,窗户外有两道影子一闪而过,旁边楚渊脸色骤然一变:“别喊了,她们来了!” 第两百六十一章 业象 话音刚落,宿舍里竟然刮起来一阵阴风,而且阴风越来越大,呜咽的宛如鬼哭狼嚎。 潘阿姨是个普通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 楚渊担心两个女儿太过怨恨。被召唤出来后,潘姨就按捺不住,要是被她们俩碰到,她就完了。 想了想,楚渊赶紧对我说:“你们两个在阳台上去,关上门,不要进来。” 我知道楚渊的意思,就是让我保护潘姨的安全。 以楚渊的本事,真要解决两姐妹,应该不难。 但是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想要救白阳,就必须救下他们两人的灵魂,让他们放下冤屈。 强硬的用镇压手段是没有用的,最重要的是让两人心甘情愿的放下恩怨。 我赶紧带着潘姨到外面的阳台。 楚渊平静道:“软硬兼施,如果没办法劝她们放下执念,我便直接施法镇压,无论如何不能让她们俩继续留在阳世,否则只会加深她们内心的怨恨,让她们更加难以放下执念。” 楚渊看向我:“待会儿我会施法,可能会召唤出很多东西,可能会有个别针对你们,你要负责照顾她!” 听了这话,我和潘阿姨的脸色都变白了,因为我想得太简单了,接下来招魂仪式的隐患,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料! 楚渊所招,可能比恶灵还可怕! “实在不行,我只能用强硬的手段逼着她们俩原谅了。”楚渊虽然没有明说,但逼着姐妹俩开口,恐怕手段会极为狠辣。 潘阿姨不傻,她看得出来,自己并没有化解女儿的恩怨,所以就算两个女儿下了阴间,也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 她犹豫了一下,道:“小伙子,你把她们俩叫出来之后,让我跟她们说说,我会劝她们的,你可千万不要伤害我的女儿啊。”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其实,以唐琳叛逆的性格,早前应该对潘姨说很多伤人的话。 但毕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即便如此,潘姨还是从心底里爱着她们俩。 我实在不忍让潘姨看到楚渊用极其心狠的手段逼迫,就让楚渊尽量给他们两个机会。 等到潘姨把话说了,就知道事情有没有转机了。 楚渊犹豫了一下,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我和潘阿姨退到阳台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为了以防万一,我拿出几张符纸让潘姨随身携带,自己也取出了断裂的血木剑。 我心里已经想通了,万一后面召唤出什么不好的东西,真被缠上了,我就先消灭。 关上门后,透过玻璃,他看到楚渊笔直地站着,手里抓着一把纸钱。 四周蜡烛的火光,在整个房间投射出一幅阴森森的画面,如同地狱一般。 取出一叠纸钱,楚渊伸手将纸钱丢了出去。纸币宛如被人操纵,无火自燃。 阴风阵阵,火光猛然冲天而起,在屋子里盘旋,发出噼里啪啦的怪响! 楚渊修长的身影站在宿舍,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一丝恐惧。 我和潘阿姨站在阳台,透过玻璃往里看,只见楚渊把纸钱往空中扔,黑色的灰烬飘落。 宿舍里阴风阵阵,在某一刻,忽然这种压抑达到极致,宿舍门砰的敞开,紧跟着大量黑雾疯狂的涌进来。 黑雾遮天蔽日,转眼就把整个宿舍吞没,周围黑茫茫的一片,潘姨吓得惊魂失措。 “不要自乱阵脚!”楚渊的声音从黑雾里传出来。 紧接着,在某一刻,他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散!” 黑雾又如潮水一样褪去,但是眼前的景象却如换天地。 我们的眼前不再是宿舍,而且一片乱坟岗子,稀薄的雾气飘飘荡荡,在凄凄的夜坟地里,一座座隆起的黄土坟时隐时现。 天空还有飘散的纸钱,周围荒草晃动,气氛阴森到极点。 “这……这是怎么回事?”潘姨惶恐不安地注视周围。 我们离楚渊大概就五六米距离,此刻他周围还有蜡烛昏黄的火光散发,但是他面前有一个很大的坟坑,里面积满了水。 只是,那水是黑色的。 楚渊皱眉道:“我们进入了姐妹俩的业象,这里应该就是她们俩殒命之地,但实际上,我们还在宿舍楼,你们俩不要乱走!” 我忽然意识,我跟潘姨是站在阳台上的,现在往前虽然是乱坟岗,但实际上我们还在阳台,要是乱走,一旦弄错方向,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嘿嘿嘿!!” 一阵尖锐而渗人的鬼笑忽而飘荡而来。 我们猛的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的坟地中间,有一棵枯萎的梧桐树,但是此刻光秃秃的梧桐树上,挂着两具穿着校服的尸体,背对着我们吊在树枝上。 “装神弄鬼!” 楚渊将手里的纸钱抛出,燃烧的火焰仿佛能焚烧一切,吊在桐树上的俩姐妹慢慢的隐去了身影。 可是黑色灰烬,落入飘荡坟坑的黑色潭,映射出一片地狱景象。 短暂的沉寂之后,耳边传来一阵奇怪的水流声,只见那黑色的水潭泛起涟漪,仿佛有水落入其中。 荡漾的涟漪开始越来越大,坑里的那滩黑水开始翻滚沸腾,我似乎隐约看到有什么东西想要从里面冒出来。 眼前阴森的景象,让我有一种灵魂出窍的恐怖感。 但楚渊却对这恐怖的一幕无动于衷。他依旧站在水潭旁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黑水。 “既然来了,就别躲了!”楚渊面无表情,冰冷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黑色翻滚的水潭。 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似乎蕴含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说完,水潭中的黑水竟然安静了下来,很快,水面就如同一面漆黑的镜子。 片刻后,两个人头慢慢的浮了出来。 她们黑发及腰,湿漉漉黏在脸上,五官难以辨认,但我立马意识到,她俩正是唐琳和唐柔! 眼前的骇人场面,极为震撼和恐怖。 潘姨一看到这种场面,顿时就有些控制不住了,虽然水潭里的两姐妹样子模糊,但是我都能认出来,更何况将她们俩养大的潘姨。 我看到她有点控制不住的想要过去,害怕会出事,赶紧的把她拉住。 “阿姨,我们处于俩姐妹的业象里,其实我们还是在阳台上,先等等再去,现在她们俩怨气很重,可能已经没有了心智,这样去太危险了。” “那小伙子还在里面呢!”潘姨朝楚渊看了一眼,说这话也不知道她是在担心楚渊的安危,还是害怕楚渊真的会用什么手段让两姐妹魂飞魄散。 我连忙摇头说:“不会有事的,阿姨,你放心吧!” 潘姨听我这样说以后,这才强忍住不冲进去的冲动,隔着玻璃,紧紧的贴着看向里面恐怖的场景。 唐琳两姐妹出来以后,就发出一阵咯咯咯的鬼笑,这笑声刺耳的就跟指甲挠棺材盖一样,阴森到无法形容了。 而且笑声是从四面八方,充斥着整个屋子。 第两百六十二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出来以后,就想要从黑水里冲出来,但是整个水潭被楚渊施法控制,仿佛是有一层无形的罩住了一样,任凭她们俩怎么凶狠的冲撞,都没有办法从里面挣脱。 慢慢的,两姐妹不在阴毒的鬼笑,反而变成暴戾起来,直接朝楚渊扑过去,但是后者丝毫没有一点慌乱,依旧站在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唐琳两姐妹几乎是要冲破那层无形的禁锢,离楚渊的面门近在咫尺,四目相对时,楚渊的神色冰冷而自若。 “不要枉费心思了!” 他语气极为平静。 “你身上没有活人的气味,你是什么人?”两姐妹现在因为是黑色的池水幻化出来,就跟连体人一样。 说话的这个我也分不清是姐姐还是妹妹。 楚渊正视着姐妹俩,厉声的说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你们俩能放下执念,我能给你们俩一次重新转世轮回的机会。” “转世轮回?” 听到楚渊说的这话,另外一个发出一阵咯咯咯的笑声,就跟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你是救世主吗?我不需要投胎轮回,我要害死我的那些人得到应有的报应,他们都要死。” 在说这话的时候,坟场里居然凭空的涌出来一阵阴风,可见这俩姐妹的怨气是何等的深重。 要是这样也就算了,更恐怖的一点,她们说话的声音变得厉毒无比。 我一听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两姐妹现在还真的是成了厉害的东西了,想要获得原谅,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楚渊冷笑:“但你们俩在这里,还害过不少无辜人。” “无辜?那是她们该死!”两姐妹发出怨毒的咆哮,愤怒的挣扎,想要从里面冲出来,但是楚渊抬手,将两姐妹重新镇压在里面。 “死到临头,居然还在执迷不悟?”楚渊瞬间皱起眉头,声音陡然变得冰寒。 可能是看出楚渊的雷霆手段,能够感受到自己闺女受到威胁,这时候潘姨再也控制不住,不顾在业象里的危险,直接朝着楚渊那边跑去,我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潘姨冲过去后,哭喊了起来:“闺女……是我啊,我是妈妈……你们回头看看我……我的好闺女!” 因为潘姨冲出来站在了漆黑的水潭旁边,唐家两姐妹在里面翻滚发疯一样的,这时候听到潘姨哭喊的声音。 其中有个女尸头发及腰,身材削瘦高挑一些,我猜她应该是唐琳,她歪着脖子看了看潘姨,然后朝着她飘过去。 鬼魅一般飞到了潘姨面前!几乎已经是脸贴脸了,我都差点吓的叫出声来。 潘姨后退了一步,哭道:“琳琳啊,你认不出我了吗?” 唐琳浮在空中,身子不断往下淌黑水,她伸出手,缓缓朝潘姨摸去。 当时情况十万火急!被碰一下,潘姨就会没命,我抓起血木剑就过去。 “她已经失去理智,不是你闺女了!别让她碰你!” 潘姨不问不顾,嘴里笑着反而迎上前一步,满脸都是泪花的说道:“闺女,对不起,是妈让你受苦受累了,你恨妈,我懂,你想要带我一起走,好……妈去陪你。” 眼看着着唐琳那张湿淋淋的手掌,就要碰触到,我过去已经来不及,只能喊:“唐琳,你睁眼好好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的母亲,你打算连将你养大成人的亲生母亲都害吗?” 唐琳的手在近在咫尺的瞬间,突然停顿了,嘴里轻声唤道。 “妈……” 母女的亲情,超越了恐惧和生死,哪怕是阴阳相隔也斩不断。 我松了口气,母女相认,事情也有了转机。 “妈……我好冷啊!” 唐琳喉咙里发出凄厉的哭声,她绕着潘姨飞舞着,唐柔这时候也飞了过去。 虽然冲不破那层无形的网,倒是彼此之间却能够感受到,只不过唐家两姐妹都没有接触到潘姨。 漆黑的水潭旁边,两道鬼魅的影子,围绕着佝偻而苍老的身躯飞行。 “从生你们下来后,我没给你们一个完整的家,也没能给你们俩想要的生活,妈对不起你们,是我没用,妈一辈子也没什么能力,都怪我,怪我……” 潘姨哭了,哭的撕心裂肺,即使现在自己两个闺女已经化为了恶灵,化为了这般恐怖的模样,但是她还是一点都不觉得害怕。 潘姨哭嗓说着自己的愧疚和这么多年的委屈,说着她们俩的小时候,说了很多很多。 “妈,有人害了我们,我们不受控制的来到坟地,吊死在梧桐树上,我死的好冤啊……” “我们要从这里出去,杀光他们……” 二女在潘姨面前飞舞,一边飘荡一边嘴里发出呜咽的哭喊。 潘姨倒是不害怕,声音哽咽抽噎的说道,“好闺女,妈知道你们有怨气,但是事情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们也是时候该放下了,你们的事情我也已经知道了。” “那个小伙子也是无辜的啊,当初你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害人家,而且你们还养那种东西,还害死同学,妈从小就教育你们,咱们家虽然穷点,但是要知书达礼,心里要善良。” 潘姨哭喊着:“咱们一辈子不求大富大贵,但一定要光明磊落,无愧于心的做人,可是你们都做了什么,最开始为了一个压根就不会跟你在一起的男人,争风吃醋,最后养那种东西,还害人性命,你们真是好糊涂啊。” 唐琳俩姐妹在养灵前,攀高枝看上过一个有钱的学长,但应该是感情受挫后,让她们俩不知道从哪学到这种改运的邪法。 这事,很明显潘姨知道一些的。 “我一个人费尽千辛万苦的将你们拉扯大,我不求你们报答我,但是你们不该去做伤天害理的事啊!” 唐琳听到这些话后,哭声越加的凄厉,因为她现在是恶灵,哭声传出来,整个房间里都是那种阴森森的哀嚎,听起来入坠阴间。 “是我当初做了傻事,就算是我死有余辜,但妹妹是无辜的,就算让我死,也不该害我妹妹,我心里好恨,不杀了他们报仇,我死不瞑目。” 楚渊一直凝神的注视着这一幕,在看到唐家两姐妹情绪稍微平缓下来后,便开口说道:“怨恨只会加深执念,从而让你们成为执念的傀儡,不要被怨念迷了心智,因果造化,若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但如果长此以往在这种地方徘徊下去,以后可就真的要万劫不复了。” 在相隔了这么久,她们一家人见面,虽然阴阳相隔,但是看得出来潘姨说的这些话很有作用,两姐妹身上冒出来的黑气明显变淡了不少。 第两百六十三章 三生镜 这时候潘姨刚要继续劝两姐妹放下怨念,忽然在我们头顶,不,应该说是从四面八方传出来一阵沙哑低沉的阴笑声。 “嘿嘿,你们俩姐妹还真的是愚蠢啊,真是枉费你们俩在这里待了这么些年,居然没有看出来,他们这是在合起伙来骗你们呢!” 这是一个沙哑的老太太声音,笑声格外的阴邪,声音就好像是从四周坟地弥漫的雾气里传出来的一样。 整个乱坟岗里都回荡着这阴邪至极的怪笑声。 我听到这声音的瞬间,就觉得大事不好,忍不住变了脸色,楚渊的也抬起来眸子,不知道是不是在确定这声音的来源之地。 “你们俩姐妹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了,被那小子害的破了阵法,这才遭到鬼子反噬,控制了躯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一步步的走到这里,慢慢的体会那种死亡的痛楚,你们难道不怨恨吗?” “如果不是那个小伙子,你们现在又怎么会受如此的痛苦,可能你们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已经借灵婴转运,说不定现在正享受荣华富贵,可这一切,都被人毁了,你们真的甘心吗?” “可笑的是,现在你们居然还试图忘记,你们不报仇,害死你们的人可逍遥的很呢,真是好一对可怜的姑娘啊,自己在这个阴暗潮湿的地狱受罪,而害死你们的人却在逍遥快活,你们真的愿意吗?” 这话阴邪幽幽的在房间里飘飘荡荡,虽然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却透露出一种蛊惑人心的魅惑,另外透出十分明显挑拨离间。 我目光一撇,看到唐家两姐妹身上的黑气又开始燃烧沸腾起来,当即就忍不住大变脸色。 “遭了!” 我嘴里暗骂。 没想到这时候会出现这种意外,楚渊的脸色也瞬间阴沉到了谷底。 “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们。” 唐琳虽然身形是黑水所化,但是这一瞬间模样变得狰狞起来。 她嘴里怨毒的嘶吼着,朝着潘姨就扑过去,幸好我离的很近,一个闪身,在潘姨惊恐万分之下,一把将她拉开了。 “畜生,她是将你们俩养大成人的母亲,你们就是这样报答她的吗?”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刚才唐琳一下变得凶神恶煞,被怨恨蒙蔽了双眼,差一点就害死了潘姨。 水潭里的黑水翻滚,两个凝聚成的姐妹哀嚎间疯狂的想要从里面冲出来,但好在楚渊的阵法厉害,并没有给她们俩机会, 只是这时候,那沙哑老太的阴损的怪笑又传了出来。 “你们俩姐妹,把不甘和怨恨都发泄出来,他们都在骗你们,你们不是想要报仇吗,杀了他们以后,就可以冲破迷障,看清楚阳世的路,到时候就可以报仇雪恨了。” “住嘴!”我怒从心起,忍不住的抬头四下打量,但是这声音来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发出来的。 “你是什么人?” 我脸色阴沉到了极致,本来刚才事情已经有转机,我相信马上,事情都能够得到解决了,没想到这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老畜生。 那阴森的老妪怪笑着说道,“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 这时候楚渊抓起一把纸钱,朝着高空一抛,那些纸钱挥舞间形成了一道屏障,隔绝了与外界的联系,声音顿时就消失一空了。 楚渊声音凝重的说:“时间不多了,先处理唐家两姐妹的事情。” 唐家两姐妹现在就跟疯子一样,在困住的网里不停地挣扎翻腾,浑身都冒出浓郁的黑气。 “你们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心智,这样下去只会让自己坠入更深的深渊,无法轮回转生!” 我着急的大喊道。 但是我说的话,压根就没有丝毫的作用,俩姐妹嘴里疯狂的嘶吼。 刚开始发生的一幕太过突兀,让潘姨有些措手不及,但是现在反应过来后,看到两姐妹不受控制就的发疯乱叫,她又担心起来。 “闺女,我的好闺女,你们这是怎么了!”潘姨急的直跳脚。 楚渊可能知道事情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感化,让她们俩姐妹就如今这样放下执念跟怨气,几乎是不可能的了。 “看来,只有强制施法,让她们去阴间了!”楚渊紧紧的皱起眉头,脸上布满了阴沉。 他抬起手来,刚要施法的时候,忽然潘姨又忍不住的扑过去,赶紧的阻止楚渊的举动:“小伙子,别伤害我的闺女,再等等,你再等等,让我过去,让我好好跟闺女说说。” 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她们俩姐妹做过什么,但是都是潘姨的心头肉,她们俩也是她活下去的全部。 看到潘姨想过去,我拉住她的衣袖,但是潘姨却松开了我,对我摇头说,“她俩再怎么样,也是我闺女,就算是要我的命,我也认了。” 唐琳狰狞的从黑水里翻滚涌出来,看到潘姨走过去,瞬间就扑了上去,但是被楚渊隔空一按,又生生的打了回去。 可是潘姨脸上再也没有半点恐惧,就跟看自己的孩子一样,那眼神里全是疼爱和愧疚。 “闺女,妈刚才说过,这辈子生下你们俩,没能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妈对不起你们,你们恨我。妈不怨恨什么,你们要是害怕,妈现在就去找你俩,上碧落下黄泉,妈也陪着你们……” 唐家两姐妹已经成了恶灵,现在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现在潘姨说这样的话,却并没有让她们恢复神智,反而再次朝她扑过来。 楚渊又一次将两姐妹阻拦住,右手一挥之下,有一面镜子从虚无显化出来。 “你们俩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么多年你们的母亲为了你们都做了什么?” 楚渊将两姐妹镇压在水潭下,显化的业镜里忽然发出一阵乌光,里面就跟放电影一样,开始有了一些画面。 镜子里的一幕幕,都是潘姨的过往,她年轻的很漂亮,从小时候她出生在不幸的家庭,到生下她们两姐妹的一幕幕,再到带着她们俩颠沛流离。 最后这些年的经历,都一一的从里面显化了出来。 “你们俩可曾想过,你的母亲曾经也年轻过,也曾像你们一样有过美好的憧憬,从生下来你们俩,明知道是错误,但是她仍然将这个错误延续,为了避免让你们遭受她从小的不幸,她带着你们俩颠沛流离,独自一人在替一个家承担所有的重担!” 第两百六十四章 魂飞魄散 “她放弃了自己所有的美好,把毕生的精力都放在了你们的身上,她从来都没有希望你们长大能回馈她什么,只不过希望你们能平安无事的长大,一辈子都不要重蹈她的覆辙。” “但是你们是怎么报答她的,把所有的不甘和委屈,以及低微到尘埃的虚荣心,全部都发泄在她身上,责怪为什么让你们受苦受难,为什么自己从小生活在这么清贫的家庭。” “你们觉得不公平,但是站在你母亲的角度,这一切对她来说可有过公平?相对于她的不幸,你们那点不堪的虚荣算的了什么?” 楚渊说的话字字珠玑,那业镜打出来的乌光照射在潘姨的身上,以此反射出她的一生悲凉。 我看到了她的出生,尽管小时候的她长得很可爱,那容颜也很漂亮,但是却生活在了一个不堪的家庭里,生活没有给她选择的权利。 就连生下唐家两姐妹,其实也不是她能选择的,但是生下来以后,她还是没有放弃她们俩。 而是带着她们来到了这个偏僻的地方,自己承担了所有苦难。 为了让她们俩不要活成自己的模样,她注入了毕生的心血,甚至给了自己从小奢侈而从来没有过的疼爱。 我通过业镜看到了,在唐家两姐妹小时候,只要是好吃的,潘姨都留给她们,她自己喝着白稀饭,在唐家两姐妹去学校后,去捡别人剩下的菜叶。 白天去扫大街,为了省钱,她还找了家馒头店,卖不出去的馒头,快发霉了,全部打包回去,回家冻起来自己慢慢吃。 十五六岁的那年,她模样清纯动人,是一个花季少女。 可是如今褪去了那份美艳,双手布满了老茧,满脸已是褶皱,头发也是根根白发,明明是三四十来岁的妇女,却像是到了暮年。 我不知道一个人究竟经历什么,才能彻底换成另外一副模样,我感觉一阵唏嘘,同时心里也感觉一阵刺痛。 “不要忘记,她曾经也跟你们一样,她也年轻过,也曾和你们有一样的幻想。” “她没能给你们自己想要得到一切,但是她给了她所能给你们的一切,你们有什么资格贪婪无厌,有什么资格责怪她?” “不要被怨念迷了心智,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要是执迷不悟,只会陷入万丈深渊的境地,话已至此,你们好自为之。” 楚渊的声音冷漠,那业镜慢慢的消散,化为了虚无。 潘姨害怕楚渊会突然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伤害到自己的闺女,阻挡在前面,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劝道:“闺女,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吗?” 唐琳朝着潘姨扑过来,但是唐柔却嘶吼了一声,转而扑向唐琳,将她一下撞开。 “姐,那是咱妈,我不许你伤害她。” 唐柔尽管发出声音,但是作为恶灵,那声音还是充满哀怨。 唐琳挣扎了一番,双脚轻轻落地,那张骇人的鬼脸环视四周,最后朝着我问了句:“他在哪?” 我深吸了一口气,对她说道:“他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 楚渊淡淡的开口:“只要不继续执迷不悟下去,去了地府以后,你们俩还有投胎转世的机会。” 这时候潘姨也看到事情有转机,心里同样清楚,送她们俩去投胎转世,已经是最好不过的事了。 “原谅别人,也同样是宽恕自己,人家根本就没做错什么,不要继续固执下去了。” 唐柔抱着唐琳飘荡,她的怨气消减了很多,幽幽的说道:“姐……我冷,我不想待在这了,我们走吧。” 她们好像是受到了情绪的感染,可能更多的是因为亲情的力量。 随着她们怨气的消减,慢慢的周围景象也开始模糊崩溃,她们的意识褪去。 这时候周围的景象开始实化,宿舍的轮廓显露出来,一切都是最初的模样,只不过宿舍中间是还是水潭。 姐妹俩就落在水潭里,唐琳在低着头犹豫了很久,幽叹一声:“好吧,我原……” 话刚说了一半,我们后方的宿舍门吱呀一声打开,突然传来一道珠子落地怪响。 我急忙回头,只见一颗漆黑的婴儿拳头大小的珠子,滴溜溜的从门口滚了进来。 那珠子通体漆黑,里面里面裹挟着浓郁的黑气,宛如玻璃一样外壳透明,但是隐约的,我能看到里面汇聚了一股极强的能量。 “哒哒哒哒……” 清脆的声音在走廊外面响起,紧接着十几个一模一样的黑珠滚落进来,遍布整个寝室。 楚渊注视那些黑珠,意识到不对,对唐琳沉声道:“快!快亲口说出来。说出来你们就能上路了!” 我和潘姨都被这错愕的一幕吓到了,楚渊脸色蓦然一变,抬起手就准备施法。 这时候唐琳蠕动张开嘴:“我……我原……” 话说到这里,就听砰地一声,寝室的黑珠全部炸裂开来! 黑雾裹挟能让魂飞魄散的能量,铺天盖地的席卷整个寝室,我还没反应过来,忽然耳边传来俩姐妹最后惨叫的哀嚎。 那哭声发出来的一瞬间,顿时又戛然而止。 等到黑雾散尽,寝室里除了我们三人,已经空无一物。 “闺女?我闺女去哪了?” 潘姨焦急地注视四周,一下就不淡定了,疯癫的大喊。 “走了。”一瞬间,我感到了楚渊散发出一股冰寒的煞气。 我深吸一口气,问道:“去地府了?” “不……她们已经魂飞魄散了。”楚渊回过头,看向了漆黑的门外走廊里。 我的心神一颤,最后一步,就差最后一步,就可以完成了。 相对于我们的愤恨,潘姨的情绪瞬间就失控了,听到魂飞魄散,她很清楚意味着什么,眼睛唰的一下就红了。 听到这种噩耗,潘姨哭都哭不出来,哽咽两声背过气一下昏倒,我赶紧把她扶住。 “是我的问题,我本来是可以将她们俩送去地府的!”焚烧虚无的怒火,在楚渊身上急剧攀升。 其实在唐家两姐妹身上怨气消减下去的时候,楚渊完全有机会将她们俩送去地府。 但是因为需要唐琳亲口说出原谅白阳的话,在阴域的白阳才可以顺利的从陷入自己的意识里走出来。 因此他刚才犹豫了一下,但就是这一瞬间,让她们俩姐妹魂飞魄散。 在我们沉默的时候,这时候从外面通道里传出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第两百六十五章 黄三姑 我顺着声音朝着门口看过去,走出来一道矮小佝偻的侏儒身影,看到的瞬间,我瞳孔一下就收紧了。 “是你!” 在门口出现的,赫然就是我们在朱校长办公室看到的那位侏儒老太。 整个太平间里还飘荡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在我们手电光线照射过去的时候,侏儒老太拍着手,咧着嘴笑的很肆意:“呵呵呵,深更半夜的,这荒楼里还真是热闹啊……” 我将潘姨安顿在墙角,站起身看向她,眼里迸发出恨意。 “是你让唐家姐妹魂飞魄散的?”我努力的克制自己,让自己平静下来。 侏儒老太浮现出怨毒而阴损的笑容,缓缓地走到门口,她不反对,很直接的点了点头。 “这地方除了我这个老婆子能有这种手段以外,还能有谁?” “嘿嘿,这蚀魂珠可是我天南海北从湘南赶尸一族的辰家得来的,当初为了得到它,我还花了两具上等的阴尸作为交换。” “魂魄一旦沾染,就跟人被硫酸一样腐蚀殆尽,这么多一起碎裂,就算她俩姐妹在强大,也灰飞烟灭了。”侏儒老太得意笑道。 “她们俩姐妹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那样做?”侏儒老太倒是没有怎么注意我,而是把目光至始至终都放在了楚渊的身上。 “我跟她们是无冤无仇,但是……你们不该坏我好事啊!”侏儒老太幽幽的转过脸,那一张脸忽然跟变了一个模样,变得毛烘烘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黄毛,嘴脸也变得尖牙利齿起来,赫然是一只黄鼠狼的头。 那双眼睛散出幽深的绿光出来。 “这俩丫头是我黄三姑先看上的,却被你们三番两次的坏我计划,你们坏姑姑的好事,我又怎么会让你们得逞?” 黄三姑本来沙哑难听的声音,在一瞬间忽然变得阴厉起来。 我呆滞在原地,瞪大眼睛看着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侏儒老太。 这赫然就是一只修炼得道的黄鼠狼精。 我眯着眼,冷冷地说:“原来是你在搞鬼,唐家俩姐妹养的鬼子,是你让她们养的?” “不错,这俩姐妹已经被欲望熏心,而且她们出生一个在子时一个在午时,又刚好是双子女,正是姑姑需要的!” “我也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并且把代价也告诫了她们俩,可这俩姐妹执意要养,当然需要付出代价,原本等到时机成熟,俩姐妹把鬼子养成,一切就都圆满了。”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最终棋差一招,让一个小兔崽子坏了姑姑的计划,现在你们又来这里坏我好事,姑姑又怎么让你们得逞?”黄三姑又怪笑了起来,但是说话的语气,却满是恶毒。 现在,我反而平静了下来。 这个老东西也难怪在办公室,她看到我的时候眼神里就有些不善。 “多行不义必自毙,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怪不得别人,不过我们实在好奇,你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平静下来后,我反而没有了先前的紧张害怕感,这个老东西实在没什么可怕的。 黄三姑阴笑了两声:“跟你说了也无妨,姑姑本来也是为了这俩姐妹而来,没想到被你们捷足先登了,既然得不到,那当然是要毁掉了。” 不需要问具体原因,这老妖婆得到唐家两姐妹,肯定不是为了超度,多半是修炼什么邪法。 “你说完了么?”楚渊眸光里冰冷刺骨。 看到楚渊那漆黑如深渊的眸子时,黄三姑里意识到不对,她往后退了一步,但还是停下来了,阴毒的一笑。 “我早就看出来了,别人不知道,但是在我黄三姑眼里,我可是一清二楚,你身上的蛇腥味,瞒不了我!” “黄仙和蛇仙也算是死对头,只是咱们相生相克,自古以来咱们彼此之间就是世仇,死在我手里的蛇子蛇孙,没有千儿也有八百了!但同样,黄家的子孙死在蛇仙手里的也不少。” “虽然你道行在我之上,但这副口气,莫要以为我就怕了你?” 楚渊眸底不经意间掠过一抹寒冷,冷笑一声道:“你知道的倒是不少,不过,要是说完了的话,那你就可以……死了!” 只见一道阴光闪过,我似乎听到心脏被捏爆的声音,大量的黑血从黄三姑嘴里喷出,溅的满地都是。 楚渊的雷霆手段,让这黄皮子精再次见证了他的强大。 身子一歪,黄三姑重重摔倒在地,可我从他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痛苦, 躺在寝室门口的地板上,她阴恻恻笑着:“你不要忘记了,黄仙可不止一条命!我看上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她那黄豆大小的眼珠子还飞快的转悠了一圈,落在我身上,发出渗人的笑:“小姑娘,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黑血从她嘴里不断涌出,吐出最后一口气,这个肮脏的老妖婆,终于死在了我们面前。 但是我很清楚,这老东西并没有死,这个侏儒老太只不过是一幅臭皮囊。 这老东西狡猾的很,她除了破坏我们的计划,可能多半现身也是想试探一下的楚渊的实力。 “真没想到,居然会冒出来一只黄皮子精!”我愤恨的说道。 我在惋惜,只差最后一步,同样,也在痛惜唐家两姐妹魂飞魄散。 “她说的没错,黄鼠狼和蛇本来就是世仇,就算没有其它地原因,单凭这个,她也不会让我们得逞。”楚渊眸底的阴寒,并没有散去。 我往前面走两步,在干瘪下去的侏儒老太身体旁边踢了两脚,发现她尸体就跟泄气的气球一样,成了一张软趴趴的人皮。 我皱着眉头:“怎么会这样!” 楚渊瞥了一眼,对我说道:“是修炼成精的黄皮子,它的本体说不定现在还躲在一个不知名的坟堆棺材里修炼,这副皮囊不过是操控的一具傀儡。” 我已经见识过蛇和狐狸了,知道修炼得道后,这些成精的东西都开了灵智,十分的可怕。 现在遇到一只成精的黄皮子,倒是没什么惊讶的。 黄鼠狼这东西不仅邪性,而且生性十分记仇。 当初白阳破了十二邪神阵,除了让唐家俩姐妹丢了性命,也间接坏了这黄皮子精的计划。 它现在出来报复,也说得过去了。 第两百六十六章 借鸡生蛋 “就算它本体躲在暗处修炼,操控一些尸体出来替它办事,但是我想不明白,这黄皮子精为何要兜兜转转费这么大的心思。” 我疑惑道:“它为什么让唐家俩姐妹养鬼子,何必不自己做这种事,以这黄皮子精的能耐,做这种事应该更加会万无一失。” “不过是借鸡生蛋的把戏罢了。”楚渊冷冷地一笑:“养成最终的鬼子,需要献祭别人性命!要是这黄皮子精自己这样做的话,害死生灵的业报就会落在自己身上,任何生灵修炼,都需要渡劫,若是被业障缠身,渡的劫就会越难!” “可若是把鬼子让唐家俩姐妹这类人养的话,害死那些学生的业报就落在了她们俩的身上,等鬼子大成,就会反噬其主,到时候这只黄皮子精,只需坐收渔利!” 楚渊这般解释后,我才瞬间醒悟过来。 好像只要修炼得道的生灵,无论是人还是动物仙,似乎对害死其他生灵,都是最大的忌讳。 这一点无论是魔蛇,亦或者阴姥姥,都在竭力的回避。 反而是层次越高,似乎越害怕被业障缠身。 似乎是阳世间,是冥冥之中存在的法则,而没有任何仙家,能够凌驾于法则之上。 不过想想也对,阳世普通凡人,对这些仙家和成精的东西来说,简直就是蝼蚁。 如果没有这种法则限制,恐怕早就生灵涂炭了。 “可是,就差一步!”我心里极度的不甘心,甚至脑袋里一团乱麻,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发生的事。 “可能,有些事……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楚渊喃喃的说了句蕴含深意的话。 我总觉得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是指唐家两姐妹和白阳,而是欲言又止的说了曾经。 我的心,不自觉的颤了一下,抬起眸子看向他,但是他瞥过了眼。 这时,潘姨从昏迷中苏醒,挣扎着爬起来,眼神迷茫地看着四周,最后瞧向楚渊。 “小伙子,你和我说实话,我闺女她们俩……是不是真的魂飞魄散了?” 从业镜里看到了潘姨曾经的一幕幕,楚渊似有不忍,片刻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潘姨颤抖的身子,打了一个踉跄,差点又要摔倒下去,我赶紧上去扶住,劝道:“阿姨,节哀顺变!” 如今事情走到这步,已经没有转机,这次大费周章的做到最后,不但没救到白阳,反而让潘姨的两个闺女也魂飞魄散。 我的心里异常的难受,只是眼看天已经不早了,虽然这次失败了,很有可能白阳从阴域回不来,但是继续逗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我们只能把潘姨送回家里,然后又跟楚渊重新回到了旧工厂。 一路上我都沉默不语,不仅仅是因为白阳,可能另外还有唐家两姐妹。 她们本该有投胎转世的机会的。 尽管这一切都不是我们造成的,尽管我们不去,她们俩姐妹被黄婆婆带走,下场不会比魂飞魄散好多少。 但无论如何,如今落到这种下场,都是因为我们。 而且,我心里现在十分凌乱,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场面。 进入灵楼后,楚渊因为魂灵状态不适合长时间现身,也碍于自己的身份,不喜在别人面前显露真身,因此就隐退了。 因为这两天的劳累奔波,我心里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疲倦,进了院子以后,到了房间,梅姑还是盘坐在床榻上。 听到我的脚步后,梅姑睁开眼,看到我的第一眼时双眼微微发亮:“怎么样,事情是不是成了?” 看到她双眼蕴含别样的光亮,我的目光又放在八卦阵中央盘坐的白阳身上,看着他依旧僵硬的坐在原地毫无动静,顿时心就沉到谷底。 最后,我只能苦涩的摇了摇头。 梅姑无悲无喜,听到以后神情没有失落和变化,这一切对她来说,好像并没有影响。 “失败了也正常,想要超度获得一个怨气冲天的恶灵谅解,哪有这么容易,不过这个小伙子,恐怕是熬不过去了……” 梅姑表情上没有任何失望,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眼神盯向了白阳。 可是看了一会儿后,她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瞳孔蓦然缩紧,嘴里轻咦了一声。 片刻,她终究还是没忍住,从床榻上站起身,走到白阳面前,然后伸手去把他的脉搏,不知道是不是摸出来什么,梅姑脸色上出现的变化越来越大。 我跟梅姑对视一眼,都是感觉出事有蹊跷,但是都觉得气氛不对劲,我们都没有开口说话。 把了一下脉搏一下,梅姑抬起头来脸色古怪的看向我:“你跟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忽然想到,在最后唐琳说出来的那句话,虽然没有说完,但是她的确说了出来,难道事情还真的有转机? 想到这里,我本来沉到谷底的心又悸动了起来,看了看紧闭双眼毫无动静的白阳。 我赶紧把去学校发生的事,唐琳俩姐妹最后魂飞魄散的经过都阐述了一边,我一边说,一边注视着梅姑的面部表情,发现越听她眉头锁的越紧。 最后整个人陷入沉思当中,在过了好半天,见她还是不说话,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怎么回事,他是不是还有机会?” 我着重的跟她强调了最后唐琳说出原谅的话,但是因为话还没说完,我当时觉得事情已经失败了,但是现在看来,这里面可能另有转机。 在我目光灼灼的眼神下,梅姑却摇头说,“失败了,要是成功的话,他这会儿应该已经醒过来了。” 我听了以后都觉得一头雾水,因为如果真的失败的话,那梅姑肯定不会是这种琢磨不透的表情。 果然,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又补充道:“但是又不完全,因为他的脉搏特征还是很明显,要是死亡的话,他已经断气了,况且,你们看……” 梅姑朝着白阳背后看过去。 这时候,我们也才注意到,在他背后的三盏魂灯,其中两盏依旧还亮着,这就说明,他并没有死。 白阳还在阴域,他还活着。 我顿时激动起来。 “按照道理来说,凭借他自身不可能安然无恙的在阴域里,他抵抗不了那地方的阴死之气。” 梅姑神色阴沉,捉摸不透的嘀咕道:“可为什么,他的生命没有一丝一毫微弱的迹象,这不符合常理。” 第两百六十七章 阴仙出手 梅姑越来越琢磨不透,低声的说道:“你回来的这段路也有不少距离,要是真的没有成功,他恐怕也坚持不到现在,但是如果成功了,他应该安然无恙的早就从里面出来了,莫非……是出了一些什么未知的情况?” 我当时心急如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现在还活着,意思就是出不来了,就活活的耗死在里面?” 梅姑抬起头,冲着我冷笑一声说道:“你这个丫头还真是没大没小,来的时候我就跟你们说了,阴域里险象环生,岂能是活人想去就能去的地方?怎么,现在倒是怪我的不是了?” 我深吸一口气,也觉得自己刚才太着急,说话太冲动了。 这个梅姑我看不透,惹恼了真正交手讨不到便宜不说,更关键是因为现在白阳情况特殊,他的处境还得仰仗着面前这个女人。 “可现在该怎么办?”我问道。 白阳生机尚存,就说明他的魂魄还在阴域,虽然不知道目前究竟出了什么原因不能苏醒,但至少眼前有了希望。 梅姑深思熟虑了一下,便抬起头来对我说道:“看来,你还得去阴域一趟,或许……只有你的魂才能将他引回来。” 在梅姑看来,可能白阳在阴域,已经从自己的业障里脱离,但是凭借他自身没办法回到阳世。 阴域里瞬息万变,凶险莫测,白阳在里面,可能随时都会出现危险。 如今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也不差这临门一脚,再说了,他是我唯一的亲人,因此我根本就没有犹豫,对梅姑点了点点头。 梅姑看了看时间,郑重其事的对我说道:“我已经在你身上画了阴文,只需要催发阴文就能够送你去阴域,现在时间不多,你找到他以后,尽快将他带回来。” “好!” 外面的天最多一炷香就亮了,我忽然想到昨天虽然给白阳争取了一天的时间,但是期限马上就要到了。 我盘坐在蒲团上,梅姑正准备施法,就在这个时候,突然白阳后面案板上,他的三盏魂灯。 其中燃烧的两盏,火光摇曳,跳跃间发出嗤嗤两声,紧接着瞬间就熄灭了。 这一幕的突变让人措手不及,甚至都来不及思考,梅姑的面色顿时阴晴不定起来。 “怎么回事?” 我感觉事情不好,声音一变。 梅姑的脸难看到极致,“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难道……是他在阴域里遭遇到了什么不测?”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我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但我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看到白阳紧闭双眼微微颤了两下。 接着在我惊讶的目光里,他居然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醒了!?”我立即说了句。 梅姑跟我两个人同时转头看向了白阳,这时候他已经睁开了,虽然里面没有灵气,可能因为刚回阳,显得几分茫然。 “你?这到底怎么回事?”在他突然醒过来,这不仅让我们有些无法理解,就连梅姑都有些喘不过气。 我们俩直接傻眼了。 久别重逢后,白阳看了好一会儿,眼神里才慢慢的恢复如初。 白阳心有余悸的说:“我以为,自己活不了了。” 梅姑皱着眉头问:“你说说,到底在里面发生了什么事?” 白阳平复了好久的心情,这才开口对我说道:“你离开阴域后,我又去了乱坟岗,遇到了唐家姐妹俩。” “在业障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就没办法跟她们对抗,本来我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都已经放弃挣扎的时候,却没想到关键时刻,有个人出现,救了我。” “是谁?”我知道重头戏来了,可想不出在那里面,还能有谁能救他。 白阳也摇了摇头,神情有些怪异地说:“是一个束着发冠,丰神俊朗的黑衣男子!我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黑衣男子?”我满脸疑惑。 白阳微微点头的说:“他穿着一身古装,腰间还佩戴着一枚翠绿的玉,他很强,只是手一挥,唐家俩姐妹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就连笼罩我的业障世界都被他强行破除,这才让我得以脱身。” “强行破除业障?这怎么可能!?”这一刻,梅姑的神情也变得格外震撼。 要知道,我在阴域找到白阳的时候,虽然我能看到他,但是当时他深陷在自己的业障里。 只是我们血脉相承,冥冥之中血脉的联系,能够让他听到我的声音,但当时他是看不见我的。 不要说破除业障,就连我触碰他都不能做到。 强行的破除他的业障,恐怕这一点,以楚渊现在的情况,也没办法做到。 “强行的破除他人业报,将你从业障缠身的意识里拉回来,这简直让人匪夷所思,究竟是什么人,能够做到这一点?” 梅姑低声喃喃,震惊的无以复加,她说完看向白阳,极为认真地问道:“那神秘的黑衣男子,还有没有其他的特征?” 白阳略微沉思,接着说出一句让我内心泛起惊涛骇浪的话。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很诡异的面具。” 在听闻白阳的这话后,我的心狠狠的猛颤了一下。 蓦然间,我想到了阴姥姥跟我说过的话。 她说我身上同时有两位仙家,其中一位是蛇仙,我已经知道肯定是楚渊。 而另一位是阴仙,但是他的身份和来历就连阴姥姥供奉的黑狐仙都看不透。 阴姥姥只给我透露,这位阴仙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 当时,我感觉阴姥姥应该还知道一些什么,但是她好像在忌讳什么,不敢说出来。 我跟梅姑两人都陷入沉默。 白阳接着对我们说道:“我从自己的业障里挣脱了出来,在阴域的荒地里,在我睁开眼以后,我就看到他站在我面前,尽管看不到面容,但是我能感觉到他丰神俊朗,那双幽黑色的眸子,十分深沉。” 我的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想了想,我赶紧问道:“他有没有对你说什么?” 白阳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神色居然有几分闪躲,不自然的点了点头说道:“他只说我身上的业障很重,我现在无法依靠自己从业障走出来,因此魔蛇的蛇咒,只是抹除了一部分,在送我回阳世时,他叮嘱我不要再轻易尝试进入阴域。” 根据白阳的阐述,那戴着一张诡异面具的男子深不可测,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王者之气,又让人觉得很神秘。 白阳的确没办法走出业障,这次如果没有那个戴面具的男子相助,恐怕他的处境就危险了。 第两百六十八章 永生 一旦走出业障,蛇咒就能彻底根除,可是现在,却只是抹除了一部分。 我的心里五味陈杂,很不是滋味。 旁边的梅姑听完以后,却大为震惊感到不可思议:“你遇到的那个戴面具的男子,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以我夫君修炼毕生的道行,他都没本事干涉其中的规则,那人居然能直接破了你的业障。” “我无法想象,究竟道行高深到何种地步,才能在阴域来去自如这般!” 阴森的房间里,所有人一言不发,各自装着心事。 白阳这次可以说死而复生,我其实应该高兴,可听了他的话,心里像压了块大石头,难受的不行。 梅姑深深地看了白阳一眼,开口说道:“不管如何,这次能够死里逃生,也算是福缘,从阴域归来,虽然只是中途被高人救回来,但你的蛇咒也清除了多半。” “梅姑,这阴域到底是个什么地方?每个人进入后,究竟要走出多少业障?”我好奇地问。 梅姑摇了摇头:“每个人经历不一样,自然业障也不同,至于究竟有多少业障,我猜测跟在阳世的因果有关系,有些人一辈子恶事做尽,自然业障极多。” 这时候余光一瞥,刚好看到盘坐在里屋床榻上的司马信,对于这些修炼的人来说,我心里极为佩服。 阴域那种地方,我去过一次,只不过是待了短短几个时辰就受不了,而且要不是楚渊的话,恐怕我早就没命了。 但是,梅姑的夫君却在里面待了数年,可以想象他以前的实力,绝非凡人。 这种人一生的因果业障,恐怕每一次都是一次生死考验,可怕到普通人完全难以想象。 白阳这辈子都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因此两个人业障也无法相提并论。 一旁的梅姑似乎猜透了我的心思,嘴角轻笑了一声道:“虽然阴域里险象环生,但是在这么多年的时间,我们也发现了其中存在一定的规律,阴域毕竟不同于阴间。” “里面的业障和因果关联也跟我们想的不一样,而且业障也不是跟玩游戏一样,越往后面越难,有可能第一个业障就是死结,后面反而容易。” “如我夫君,第一个所遇到的业障就险些让他丧生,反而后面所遇到两个业障很简单,但是如今,恐怕他又遇到极为难过的业障,所以才深陷其中。” “你丈夫能够在里面待这么久,想来实力一定非常了得,只是阴域之地是活人禁地,凡人踏入九死一生,而且那地方荒芜,除了死者和一些不安的亡灵,有什么能让你们冒这么大的风险?” 我始终无法理解,那种地方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梅姑跟他丈夫如此执着。 “我夫君进入阴域,是为了探索其中的奥妙,毕竟人间能让我们提起的兴趣不多,每一次突破业障,对灵魂也是一种洗礼。” “况且,我夫君也是想要看看,灵魂最终的归宿是何处,当把阳世的所有业障都破除,想要看看最终究竟是什么。” “我们也曾想过这个问题,可能突破了一切的业障,最终会达到彼岸,也可能最终回看到轮回往生,也或许……最后是一道门,只要把这道门打开,就能永生。” “永生?”我觉得这个说法有些荒唐,可能是超出了我的认知。 梅姑却一点都不觉得,反而目光灼灼的露出期待:“世上一定有永生,而且我的这个想法,也并不是无端猜测。” “这世间既然有阴域,一定有地府,人死以后回归地府,而执掌轮回的地仙和神灵,灵魂不死,寿元无尽,能活几千年,甚至数万年!” “而且,我研读佛经就看到过一句话,玄奘成圣僧前,历经九九八十一劫难,而这八十一道劫难,其实就是业障。” “我坚信,一旦突破所有业障,一定能找到生命最大的意义。” 我皱着眉头,忽然想到了白姥爷跟我说过,找的这人性格古怪,难以捉摸。 这一刻,我感觉梅姑的性格已经有些偏执到扭曲,不过也或许高人的性格都是如此。 梅姑话归正题的说:“话说回来,阴域毕竟跟阳间不同,你们都是年轻人,而且寿元还长着呢,本身进入阴域就是生死规则不允许的,那里的阴死之气,对自身肯定是有影响的。” “既然这次能够死里逃生,那就好好的活着吧,若是等到实力足够了,想要追寻阴域的答案,再去也不迟。” 我苦笑:“人活一世,没想到这么不容易。” 梅姑意味深长的道:“可惜活在世上的多数人,毫无顾忌,不信因果报应,他们又怎知道,死亡也并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白阳已经从阴域安然无恙的归来,我们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梅姑,蛇咒虽然没有完全剔除,但是多谢你了,不过眼下还有事情,等事情解决了,我们再来拜访。” 梅姑摇头道:“这里的灵楼是旧工厂栖身之所,当初我也是看这里清静无人打搅,而且阴气极重,适合过阴,所以才选择这里定居。” “可是眼下阴龙翻身,格局已破,八棺其中的一棺已经被毁,只怕过不了多久这地方就不安宁了,因此……我们夫妻应该会离开此地,另寻他处!” “若是有缘的话,以后自会有再见之日。” 对于修道人来说,将就因果,但是也将就缘分,相信若是有缘自会相见的道理。 我不知道梅姑有没有找到下一个栖身之地,但是我也没有问。 而是点头道:“好!” 我们离开了灵楼,离开了旧工厂,出来的时候看到老保安正在保安室打瞌睡。 对于来这里发生的事,让我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从旧工厂出来以后,我还是把唐家的情况跟白阳说了一遍。 “唐家两姐妹已经原谅了,放下了当初的恩怨,而且如今也已经魂飞魄散,只不过在她们俩姐妹死了以后,她们的母亲过的很苦。” 潘姨家境本就不宽裕,而且这件事对她的确打击最大,试想一下毕生精力好不容易养大两个女儿。 结果双双殒命夭折,这种打击对潘姨是致命的,换做任何一个父母,可能都一辈子再也站不起来。 纵然唐琳姐妹有错在先,但是这种惩罚和付出的代价太大了,因此这件事存在了因果。 第两百六十九章 纸人抬棺 “唐琳俩姐妹的下场,虽然是咎由自取,但这件事毕竟跟我脱不开关系。” 白阳神色低垂。 如果唐家两姐妹活着的话,潘姨应该不会是如今的这个样子。 当然,这件事其实白阳并没有错。 “这两天你太累了,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明天再说吧!” 我看得出来白阳面色很不好,神色十分苍白。 阴域毕竟不是阳世,在里面对白阳负担很大,而且耗阳太多了,导致他整个人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这地方离左老头开的铺子有些远,我不想折腾,干脆打车在附近开了两个房间。 这两天我也是累的够呛,躺在慢慢的意识就模糊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感觉自己坠入了一个巨大的黑洞中,耳边鬼哭狼嚎。 不知道何时,我站在漆黑公路上,我以为自己陷入了梦里。 我有些诚惶诚恐地前后张望,没看出半点头绪,最后只能盲目地朝着一个方向前行。 耳边是寒风的尖啸,风中隐约夹杂着无数妇女,儿童的哭喊声,可周围除了我,明明一个人都没有。 我喊楚渊跟白阳,但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这路走的我提心吊胆,风直刺灵魂,冻的我前摇后晃猛打摆子。 走了很久,远处的路面上,出现了个模糊的人影。 我立刻警觉起来,赶紧躲到树林子里,小心地张望,那是个穿黑衣裳的人,正蹲在公路上烧纸。 隔的太远,瞧不清它是男是女,纸烧了一半,那人渐渐化成团黑气,消散在了风中。 我又躲了会,确定它不会回来后,壮着胆子摸上前,走进一看,只见那小火堆烧的噼里啪啦响,旁边放了一厚沓黄裱纸。 我犹豫着蹲在地上,抓着几张纸,扔进火堆。 轰! 火光大盛,前方的时空开始扭曲变形,一副阴森的画面,犹如从天而降的幕布般,呈现在我面前。 抬起头,我看到前方出现了个岔路口,一条幽暗的小土路,向右边延伸,不知通往何处。 那就好像是在召唤我一样,我起身走到岔路口前,在转了一个弯,我忽然又到了一个厂区的门口。 看到那旁边厂牌的瞬间,我心脏像过电似的,后脑勺的都麻起来了。 旧工厂。 我怎么会来到这里,我现在脑袋里很清楚,我是在睡觉后来到这种地方的,因此我心里知道多半是自己在做梦。 但是,我为什么会梦到这种地方? 我很清楚自己是在梦境里,不停地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但是没有任何作用,无论如何自己好像都没办法苏醒。 最后只能咬着牙,我朝着厂区方向前行,边走,边小心低头张望四周,希望能让自己尽快清醒。 可是越往前面走,心里就越恐惧,地上密密麻麻的出现了很多照片,乱七八糟的铺满路面,有些是反着的,有些是正对着的。 我低着头随便扫过一眼,地上的照片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模样跟穿着都不一样。 唯一相同的,就是他们都挂着僵硬的笑容,像是在透过照片,直勾勾地盯着我。 不详的气氛,被烘托到了极致。 我心不安跳着,已经预感到,有发生很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嘎嘎...” 突然,在不远处废弃的院墙上,一群乌鸦像是受了惊吓似的,发出刺耳的叫声,拍打着翅膀从墙上飞了出去。 我警觉起来,走了没多久,就见两团绿色的火焰突然从黑暗中升起。 火焰仿佛有生命一般,升起之后,竟然朝着我飘了过来。我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眼睛死死地盯着它。 磷火,俗称鬼火。 我注视着鬼火,沿着小路慢慢走着,两团飘浮的鬼火缓缓向我飘来,很快就到了我的面前。 紧接着,一左一右两团鬼火围绕着我,开始围着我转了起来。 危机感袭来,我从旁边捡起一块石头,朝鬼火悬浮的小球砸去。 淡绿色的鬼火被击中,火焰仿佛被泼了一盆水,瞬间熄灭,掉落在地,眨眼间消失不见。 而另一个鬼火像是害怕似的迅速后退,迅速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我加快脚步向前走去,但很快,我就听到草丛中传来一阵奇怪的脚步声。 我不敢回头,加快了脚步,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可身后的脚步声却在追,我走得很快,可是走了许久,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旧工厂。 夜深风大,狂风呼啸。我看着眼前,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我。 我不禁在心里惊慌起来。我抬头看了看天空,此刻的天空黑得像一个大洞一样吞没了所有的光。 我想用天上的星星来看清楚具体的方向,但是显然这是行不通的。 我现在是在做梦,在这个梦里,怎么会遇到鬼打墙呢? 就算遇到也是假的!可如果我真的是在做梦,我能这么清楚吗? 那如果我没有做梦,我怎么会来到这里? 我记得,我走了三遍,但每次都又回到了旧厂门口。 我没有放弃,迈着沉重的脚步向前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身后和身侧有鬼哭嚎,好像有很多人在说话。 我微微一顿,用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可以清楚地看到两边的路灯下站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男女老幼不同,神情各异,有的笑容古怪,有的面无表情。 但无一例外,这些“人”都在用恶毒的眼光看着我。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快步朝前方走去。不多时,就听到身后传来异样的响动,淡淡的光影映出一道影子。 我发现地上似乎多了一个影子。 突然,一声清脆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像是碰撞的声音,我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我扑来。 几乎是本能地,我开始飞快地向前跑去。 可我没跑几步,突然我的面前亮起了两盏红灯笼,在红灯笼的照耀下,我面前的地面剧烈的颤抖了起来。 犹如地震一般,在颤动中,地面缓缓裂开,只见一只沾满泥土的手伸了出来。 紧接着,四周同时点亮了许多红灯笼,而在半空中,则是漂浮着八个纸人。 “咯咯咯...” 一道尖锐的女声笑了起来,从四面八方的黑暗中传来。 可是,听到这个女声,我却觉得无比的熟悉,让我震惊。 我连忙念了个咒语,在手心画了一张符,然后又在眉心处拍了拍。 突然,我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再次睁眼,身边红红的灯笼,光芒如血。 “谁?”我冷笑着环顾四周,女声已经不见了。 正想着,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清脆的叮铃铃的声音。 第两百七十章 百棺齐鸣 我顺着声音看过去,前方马路一层浓浓的雾气笼罩,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 四个光头大汉抬着一个红色的大花轿,缓缓地从雾气中一步一步的走出来。 这些人看着好突然,像是接亲,冷不丁还真是那么回事,可是仔细一看,顿时让我汗毛耸立。 让我恐惧的,并不是抬的红轿子,而是抬轿子的人! 不对,准确的说,根本不是人…… 抬轿子前前后后刚好四个人。每个人都一身寿衣,脸皮就跟白纸一样。 而且他们每一个人的走路姿势都非常的诡异。 最可怕的是,他们走路的时候,脚并没有着地! 他们用脚底下压,几乎是用脚尖走路,但我看得很清楚,他们的脚趾没有一个着地。 这哪是什么走路,这分明是飘! 看到这一幕,只觉得头皮发麻。队伍走得很慢很轻。 看这架势,很明显他们是朝着我这边过来的。 我顿时慌了,往后退了几步,转身就想逃。 可是跑了几步,突然发现他们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我又改变了方向。 终于,我惊恐地发现,无论我往哪个方向跑,那个东西都会在我面前,而且离我越来越近。 不知道我现在是在梦里还是在意识里,没有包裹和符纸,而且连手上的蛇镯都没有,无法通过蛇镯跟楚渊取得联系。 面对这种东西,也只能束手无策。 我突然想到以前不知道从哪儿看到的一句话,这种不干净的东西,其实也是靠活人的气息的。 只要闭着眼睛,屏住呼吸,保持自己气息不外露,这些东西就察觉不到我的存在。 眼看着那些东西就靠拢过来了,我不敢犹豫,立刻低下头闭上了眼睛,连呼吸都静止了。 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有用,帮助我避免灾难。 虽然闭上了眼睛,但还是能清楚地听到声音。 踩在马路上僵硬的落地声越来越近,渐渐向我汇聚过来。 只是几秒钟,我的额头就已经出汗了,紧随而来是一股冰冷的气息,很快,周围的温度便降到了冰点。 他们似乎从我身边经过了,伴随着阵阵刺骨的寒意。 隐隐约约地,我感觉全身有些无力,仿佛身上有什么东西在一点一点被剥落。 那种感觉很奇怪,很诡异。短短几秒钟,我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沉甸甸的,好像随时都会睡着似的。 这时,几个人在从我旁边经过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刹那变得一片死寂。 这种诡异迫使我睁开眼睛一探究竟。 当我睁眼的时候,就看到面前抬轿的人背对着我,可就在我吸气的同时。 他们的脑袋猛地一扭,同时齐刷刷的转过了头,一张像惨白的脸,死死的盯着我。 还没等我有所反应,花桥猛地转了过来,用轿门对着我。 接着门帘子一拉,里面突然飞出一条红绫,以迅雷之势缠着我脖子上。 我没来得及有任何动作,就感觉身体一轻,双脚悬空,像被什么东西拽飞了似的。 一片压抑的黑暗包裹着我,就仿佛是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我想挣扎,却发现身体动不了,全身力气都被抽干了一样。 刚进轿子,我就感觉整个轿子被抬了起来,而且以极快的速度疾驰。 轿子浮空而行,几个抬棺的“人”脸色惨白,表情麻木,动作十分僵硬,可是脚却跑的飞快。 我的整个人就跟定住了一样,我想站起来跑出去,完全做不到,但是我能感觉轿子跑的很快。 随着跑动轿子的一侧小窗帘还摆动,两边的景物飞快的后退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远,我才感觉轿子终于停了下来。 安静了好一会儿,我使出全部力气站起身,掀开了轿帘子。 四个轿夫僵硬的站着一动不动,他们每个人都目不斜视,直直的看着前方,眼神里根本就没有任何焦点。 应该说眼神空洞的像是失去了灵魂,呆滞而诡异。 我抬头四下看了看,发现自己竟然又来到了旧工厂,夜色下一切都是诡异的昏暗,那几栋荒楼看上去影影绰绰的。 隐约的,我好像看到荒楼上,每一层都站着很多人。 “看来无论如何是走不出去了。”我苦笑一声。 这一刻,我知道自己的梦。 就是为了指引自己来这里,无论走多少遍,无论以什么方式,最后都会来这里。 既然如此,干脆就直接进去看看,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 我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旧工厂里一片寂静无声,滚滚浓雾,更是将整个旧工厂笼罩,走在里面,只感觉十分诡异。 跟白天的时候一模一样,我看到了保安室,里面居然还亮着灯,可是走过去后,发现保安室空荡荡的,老保安已经不知所踪。 我往旧工厂深处而去,但是一种不祥的感觉,随着深入而强烈,心脏也噗通噗通的跳了起来。 在经过了几栋废旧的单元楼,靠近旧工厂和灵楼的中间偌大的工地位置的时候。 我不经意间的一撇,却让我木然的呆滞在原地。 旧工厂的一切跟白天看到的无二,但唯独这块偌大的荒草空地上,却是地狱一样的场景。 我的身子瞬间僵硬,一脸惊恐的望着眼前,冷汗都从额头渗透了出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满心的错愕,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 此刻旧工厂,在原本立着八十八佛石碑的,以前没有改造的偌大空地上,一口口棺材,密密麻麻排满了整个荒地。 一眼看去,竟然看不到尽头。 这些棺材里杂乱无章,但是数量恐怕不下几百,就那样悄无声息的横在空地上。 浓雾笼罩,让一切的景象都阴森到了极致。 我呆滞在原地,一个东西落在了我的头顶,让我下意识伸手取下来一看,发现是一张纸钱。 那种方孔圆形的纸钱,抬起头看的时候,天空开始不停的飘落,周围几栋单元楼鬼气森森的包裹着这片空地。 这么多棺材,给我的视觉冲击十分猛烈,让我的整个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会有这么多棺材,这些棺材都是哪来的? 又是被谁摆在这里! 我想到了老保安对我说过的话,旧工厂当初从拆迁以来,这二十多年的时间里,从开发到现在,已然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难道这些人,都是死在旧工厂的吗? 可是这密密麻麻数百口的棺材,摆放在一起,着实太恐怖了。 第两百七十一章 伏棺而卧 我吞了口口水,在这之后,忽然刮起来一阵阴风,吹的浓雾翻滚,地面铺了一层的纸钱哗哗作响。 我知道自己无法逃避,我的一切都是为了来到这里,就算我现在离开,还是会来这里。 想到这里,我鼓起勇气,慢慢的靠近棺材。 稍微走近一些时,我才发现,虽然这些棺材摆放看似杂乱无章,无数棺材沉横在一起,但是随着仔细看,发现棺材摆放的是有一定规律。 棺材头好像都是朝着中心的位置。 我抬起头来,往棺场的中央看了过去,一眼就看到中间横放着一口最大的红棺,浓雾里,让散发红色光泽的棺材若隐若现。 那红棺材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符纸,而且棺身缠绕着好几条手臂粗细的红绳子。 只是一眼,看上去就能让人头皮发麻。 等我走到棺材边的时候,我才发现这些乱七八糟横放在工地上的棺材有一些是打开的。 尽管竭力的告诉自己不要乱看,但经过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的往棺材里面看了一眼,只是里面的场景跟我想的不一样。 里面并没有躺着一具具形态各异的尸体,反而是那些敞开的棺材里都摆放着一个坛子。 有点像农村腌菜的罐子,但仔细一看的话就发现很不对,因为每一个棺材里的坛子口,封了黄布,画着阴阳鱼的图案。 并且在坛子上还贴了彩黄色的浮子,横竖画了两道符,纸上写满了密密麻麻如蝌蚪状的文字。 这不是什么腌咸菜的坛子,根本就是用来装死人骨灰的骨灰坛。 盖在坛口的黄布,还有贴在上面的符纸都是用来正邪的,也就是说里面封着大凶之物。 这些棺材里的骨灰主人,全部都是横死的。 小时候我就听村里的老人说过一件事,很早的时候在我们村有一个叫牛四喜的村民。 因为他的媳妇生不出儿子,被牛家婆婆推到水井里面淹死了。 不过这件事最开始的时候谁都不知道,只是从办丧到下葬就接连出现怪事。 虽然最后还是埋下坟了,但是后面好几个月坟上连一棵草都不长,不仅如此,牛家也陆续出了邪门的事。 先是家里养的家禽,不是丢了就是死了!牛家的婆婆在儿子接第二个媳妇回来的夜里就疯了。 而且还没有过半年的时间就淹死在了水井里,牛四喜也更是瘦成了皮包骨。 牛家已经是家破人亡的地步了,村子里都对他家的事议论纷纷。 等到牛四喜也死了以后,原本以为就安宁下来了,可谁知慢慢的村子里也开始发生邪门的事情了。 这一下全村都人心惶惶的,惊恐不已,好在当初的二叔公,还是村长,比其他人懂一些。 于是就找村里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马不停蹄的去十公里外的王高店,请来了一位老瞎子。 这老瞎子是远近闻名的神汉,出生的时候就是一个瞎子,但是上帝给他关了一扇窗,就为他敞开了一道门。 老瞎子从小就有沟通阴阳的本领,后来被一个云游道士看重,小时候跟着游历了几年,学了一些本事。 村子里的人把老瞎子请来的时候,从牛家大门口经过老瞎子就说屋里有一股凶煞之气。 二叔公把前因后果都说了清楚,老瞎子当机立断就让几个八字硬,阳气旺盛,而且是需要属龙跟属虎的人去挖牛四喜媳妇儿的坟。 听说在挖的时候还出现了一些稀奇古怪的事,只不过最终还是把棺材给挖出来了,只是当把棺材打开的时候,当场就有村子里胆小的人,吓得昏死了过去。 牛四喜媳妇儿埋入坟头的时间,已经有大半年出头,可是这半年多的时间,躺在棺材里的尸体不仅没有腐烂,反而穿着寿衣,面色红润,宛如躺在棺材里睡着了一样,并且从这棺材里面还散发出一种诡异的香味。 当时有村民凑得很近,闻着这股味慢慢的就跟中邪了一样,居然发起疯,傻笑的傻笑,说疯话的说疯话。 还是老瞎子学过本事,并没有被这股味迷惑,而是找了柴火连人带棺材,一把火给烧了,远远的有村民观望。 据说当时烧棺材的时候,从里面还发出阵阵女声,凄厉的叫声,那声音大白天的,让人毛骨悚然。 把棺材烧了以后,老瞎子回去了,就对村民说了实情。 牛四喜媳妇因为被害死,所以心里有怨,死后有怨气在尸体里是不能接地气的,不然喉咙里的怨气日积月累越来越浓,长此以往就会变成妖邪。 按照老瞎子的说法,光是把尸体跟棺材烧掉还不算完,需要把她的骨灰放进坛子里,然后用镇邪的符箓。 黄布盖口,符纸封住坛子,放在阳气重的地方,这样才能让她的阴魂慢慢安息。 后来村子里的人按照老瞎子的话做了,果然村子里从那以后就太平了,再也没有出现过邪门的事。 这件事我并不知道真假,但是我看到棺材里那些骨灰坛上面盖着的黄布和封在坛子上的符纸,感觉脊梁骨有些发凉。 我低着头紧紧的握着双手,咬着牙,慢慢的朝着棺材中心走去。 随着越来越近后,忽然周围吹起一阵狂风,呜咽的声音仿佛无数人在哭泣。 雾气翻滚,我忍不住放眼看去,中央那口红棺之上,不知道何时竟然侧卧着一个红衣女人。 我当场就忍不住惊呼出声,只感觉头皮酥的一下全麻了。 那女人一身红衣,似乎如血一般触目惊心。 那娇艳的血色,将她裸露在外面的肌肤衬托得更加苍白。 她就那样静静的侧卧,横躺在红棺之上背对着我,左手撑头,右手自然的放在腿上,阴风呼啸。 将她一头浓密的黑发吹得飘扬而起,那血色的霞披也随风飞舞着,苍白如纸的肤色立刻就暴露在我的眼前。 红白相间,很是惹眼,也诡异到极致。 在那一瞬间,我被这触目惊心的血色和那道红衣身影吸引,不知过了多久才被刺骨的凉风一吹,回过神来。 “我已经等你很久了!” 这女声幽幽地,听起来飘忽不定,但我十分肯定,就是从不远处,棺材中央那红棺上的女子发出。 我有些头皮发麻,声音颤抖着轻声道:“你……你是谁?” 她就那样安静的侧躺在红棺之上,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对于我的话过了很久她都没有回应。 第两百七十二章 宿怨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就这样静静的躺着,我强压住惊恐,壮起了胆子,加大声音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躺在棺材上做什么?” 红衣女人阴嗖嗖的笑了起来:“我从能看到你的时候,就知道你不简单。你果然能来这里。” 阴风吹过,她的头发和霞披,依然在飞舞。 她的这话让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起来,这声音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我佯装镇定死死盯着她:“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你让我来的这里?” 红衣女人忽而咯咯咯的笑了起来,说道:“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我皱起眉头:“你到底想干什么?” 红衣女人沉默了。 既然是她让我来到这里,那么现在我想要离开肯定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我干脆鼓起勇气,慢慢的向着她走去,我倒要看看这个红衣女人究竟是谁。 我从侧面绕了过去,只是当我绕过去的时候,我瞬间就惊愣住了,整个脑袋有点反不过神来,因为她还是背对着我,安安静静的侧卧在红棺上。 我心里觉得惊奇,随即在绕了一圈,但诡异的是她依然背对着我。 我当时就觉得脚底板不停的冒出凉气,感觉不对劲,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动过,为什么无论我怎么从侧面绕过去,都没有办法看到她的正脸,想到这里我忽然心头一颤,随即眼睛瞪得老大,紧紧的看着那道背影。 她难道根本就没有正脸? 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一瞬间我只觉得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两条腿都开始不由自主微微有些发抖。 镇邪秘录上记载,红棺是寿棺。 死人用红棺,只可能是两种人,一种是寿终正寝的老人。 另外一种,就是极度凶死之人。 而死后穿着大红衣,也是极为凶煞的存在,在低头看一眼棺材上密密麻麻贴满的符纸。 还有捆绑在上面的红绳子,那上面绳子本身并不是红绳,因为我看到有一截褪色,已经有些发白。 至于为什么是红色,我猜想是在绑上去前,整个绳子染了黑狗血跟鸡血一类。 血棺跟红衣。 这女人,是凶上加凶的天煞之物。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诧异的发现那红衣女人的手似乎动了动,随后她在我错愕的目光下,竟然伸了一个懒腰,就好像大梦初醒一般,随即一个幽幽哀伤的声音便传了出来。 “余生只愿与君度,情深不负共白头,此生愿与君白首,不负花开不负君!”她慢慢的从红棺上坐起来,手里多了一枚红色的桃花,边把玩着边幽幽叹息:“时光悠悠,旧人不覆,唉……” 一声哀叹,蕴含了无尽的凄凉和哀伤。 她声音传遍周围,飘飘荡荡的,听起来空灵而悠长。 我发现自己的情绪被感染,赶紧收回心神,对她说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她的声音有些空灵,道:“我们见过好几次面,不是吗?” 我半天不吭声,她又说道:“我有一件事,你答应我我就不为难你。” 我冷冷的注视着她的背影,说道:“你为什么选择我?我们没有因果,又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也不是我害死的,你缠着我做什么?” 女人轻笑道:“因为只有你能来这里啊,我不缠着你,我缠谁啊?” 我立即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开口问道:“我怎么会梦到你,这不是梦?” “当然!”红衣女人悠悠的笑着:“多亏你身上的阴文,我才可以让你来这里。” 我想到了梅姑跟我说过,虽然刻画在我身上的阴文不会在皮肤上显化出来,但是蕴含的阴气极重,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谁强词夺理,但不管怎么说这凶东西至少还可以保持理智,暂时是可以沟通的,只要能够沟通,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戒备的对她说道:“你让我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还有……你是谁?” 她犹豫了下,对我说道:“我叫章萍!” 看来我的这个梦并不是我自己做的,而是这个红衣女人不知道施了什么法。 而且,看到这个红衣女人的时候,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我已经隐隐的猜测到,这红衣女人,就是那晚白阳离开的时候,我看到过一眼的女子。 另外所料不差的话,从灵楼第一次出来,那迷惑我的声音,也是这红衣女人在搞鬼,不过当时被楚渊赶走了。 红衣女人幽幽地说道:“我在旧工厂的时候,好几次都想找你,可惜都被你身边的那位正主阻止了,他不给我任何靠近你的机会,也不听我解释,我也是没办法,才用这种方式见你。” 原来,她是忌惮楚渊的存在。 我定了定心神,然后开口说道:“好了,我现在都来这里了,你也见到过了,大费周章的把我弄到这,应该不是跟我说回事吧,你到底想做什么?” 章萍道:“我没有办法出旧工厂,我要你带我离开这里!” 我苦笑:“你都这么厉害了,又何必缠上我,虽然这旧工厂里人烟罕至,但是这些年总归是有人能来这个地方,你随便找一个不就行了,为什么偏偏是我?” 章萍长叹一口气说道:“因为我比较特殊,我是被镇压在旧工厂的,就算我想让他们看见,他们也是看不见的。” “但是你不一样,你是这么久以来,唯一能看见我的,从我看到你第一眼,我就有种强烈的直觉,只有你能带我离开这里。” 听了她的话以后,我琢磨着可能是因为我身上现在有阴纹的缘故。 也有可能是其它原因,或许是,见的多了吧。 我不去思考这些想不明白的,转而问:“你让我带你出去做什么?” 这句话就跟刺激到她一样,顿时四周阴风阵阵,她恶狠狠的说道:“复仇!” 想了想,我劝她道: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都这么多年了,你也该为以后的事做打算。而且,你应该清楚,执念去生前的事,最后很有可能就回不了头。” 章萍阴森森的笑道:“打算?我还打算什么,我早就没有回头的路可走了!” 我冷眼看着她,并没有说什么。 见我不说话,她红衣裹裙飞舞,然后整个身子一飘,直接坐在了我面前的一具棺材上。 我紧张的盯着她,红衣女人静止了好一会儿,竟然慢慢的转过头,伸手分开漆黑的长发:“你看我……美吗?” 我瞬间毛骨悚然,脑海里想到了各种恐怖的画面。 第两百七十三章 棺生女 在她即将分开自己的长发时,给我吓的腿都有点软了,咒语刚念了两声,她就已经把头发分开了。 透过幽幽的光线,我终于看清了她的脸,当时我整个人都呆住了,直愣的盯着她,目光再也收不回去了。 跟我脑海里想的完全不一样,她的五官很清晰,既没有错位,也没有让人心惊胆寒的恐怖。 这是一个长相绝美的女子,肤白貌美,五官和肤色都让人惊艳不已。 尤其是她那一双丹凤眼,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魔力,一眼看上去就让人终身难忘,看的久了慢慢的好像自己的目光都被她那双眸子吞噬了。 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朦朦胧胧起来,迷茫间我仿佛进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我的耳边,传来了章萍哀伤的声音:“我出生在一个小山村,可我是一个不详之人,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而死,我本该跟她一起去的。” “可是办丧的时候,村子里的香婆看我妈肚子有胎动,当即就作出一个重大决定,将我妈尸体剖腹。” “我是从棺材里被抱出来的,抱出来的那天,村子里来了好多乌鸦,盘旋着挥之不去,呱呱渗人的叫声让人头皮发麻。” “村子里的人都说我不吉利,因为我被抱出棺材的那天是四离日,八大最凶日子之一,尤其是还没有两年,爷爷突然离世,奶奶重病,好端端的父亲也暴病而亡。” “村子里说我是棺材子,从出生就带着诅咒,我的童年是孤苦的,好在奶奶陪伴着我,只不过我十六岁那年,她还是离我而去了。” 在章萍说话的时候,我眼前朦胧的世界有了一些画面,随着她说话而一直不停的变化着。 我应该是陷入了她的意识的回忆里,然后看到了她的一幕幕,随着说话,场景不停的转换着。 “终究是命运无常,我的磨难却远不止于此,奶奶下葬以后,我家就人去楼空,谁也不愿意跟我沾染一丝一毫,生怕染上了晦气。” “伏三给奶奶上坟烧纸回来那天,山路漆黑,我已经快要进村了,但从旁边树林里钻出来一个结实的男人,一把从后面抱住了我,并且用刀抵住我的脖子,让我不要叫,不然就划烂我的脸。” “我当时害怕极了,因此不敢伸张!那男人见我听话,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另外一只手不安分的往我衣领里伸,我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只能苦苦哀求他,让他放过我。” “可根本就没用,他抱着我拖入树林,像是野兽一样发泄着欲望,任凭我如何哭喊哀求,都于事无补,只有一次次经受着折磨。” “村里人本来就暗地里说我闲话,现在自己孤苦无依,自然也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我只能离开,独自一个人去了城市。” “从此,这件事就成了我的噩梦,无数个夜里,从睡梦中惊醒,泪水打湿了床单。” “好在来到省城以后,遇到了一个好心的餐馆老板娘,见我可怜收留了我,还给了我一份工作,经过几年的日子,我也学会了很多。” “那时候旧工厂刚改出租楼,我稀里糊涂的刚到了这里,我以为这会是我美好新生活的开始,殊不知却是另外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噩梦。” 我透过章萍的意识,看到了随着她的阐述,而不停转换的画面。 在她当初搬入改造的旧工厂后,其实并不是跟我想的一样,遭遇了一系列的怪事。 反而,她在这里遇到了一个叫阿岩的男子。 那时候的她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而且阿岩对她展开追求,她也被阿岩画的一手好画和帅气的容颜吸引,成功的撩动了自己的心。 因此他们俩在一起,并且阿岩还亲自为她戴上了一枚戒指作为定情信物。 对于当时的章萍来说,这一切都像是上天的眷顾,她苦了十几年,如今正是苦尽甘来的时候。 可她却没想到,这只不过是她坠入深渊的开始。 因为她们俩在一起几个月后,章萍发现阿岩其实是有一个未婚妻。 这件事暴露以后,阿岩却极力挽留,并且说跟未婚妻没有丝毫感情,是父母之命,这不是他的想法,他心里只有章萍一个人。 并且承诺会在一个月的时间内,跟双方父母坦白清楚。 阿岩的诚心忏悔,让章萍心软了。 但这事,终究还是让阿岩的未婚妻柳芝芝知道了。 柳芝芝是当地很有势力的一个财主的女儿。 当知道这件事后,她无法忍受章萍和自己抢未婚夫,所以便在当地散播谣言,说她不知廉耻,臭不要脸,勾引男人之类的话。 事后可能觉得不过瘾,于是在一个大雨天,她就带着几个大汉闯进了章萍住的房子里。 几个粗鲁的大汉一起上手,很快就控制了章萍。 而后在柳芝芝的指使下,几个大汉粗鲁的折磨了她一顿。 柳芝芝就是要她变成人尽可夫的卑贱女人,让她永远不可能跟自己的男人在一起。 不过在折磨完以后,她还是咽不下心里的恶气,于是拿着硫酸准备给章萍一个教训。 可是无意间,她却看到了章萍无名指上的戒指,她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己未婚夫送给她的。 那一瞬间柳芝芝像是疯了一般想把这枚戒指撸下,可是无论如何,她怎么用力那枚戒指还是死死的套在章萍的手指上。 柳芝芝恼羞成怒,竟然硬生生的折断了章萍的无名指,在她凄惨的叫声下,直接把瓶子里所有的硫酸都洒在章萍的脸上。 接连的惨叫声传来。 柳芝芝虽然最终没有直接杀了章萍,但是她的所作所为却让她生不如死。 “可是柳芝芝把我害成这样,我不甘心,我想要复仇,但是她家有势,我一个势力单薄的女子,根本就不是她的对手。” “我受不了这种屈辱和折磨,所以我在阴历十五这天的圆月之夜,我换上了红妆素裹的红衣裙,从天台一跃而下。” “那晚我站在天台边缘,看着楼下被月光映射的惨白水泥地面,我在心里诅咒,呐喊!如果能让她死,就算永世不得超生,我也愿意。” “呵呵呵呵!” 章萍说到这里,阴森笑了起来。 第两百七十四章 负心郎 “我真的醒过来了,而且……我发现自己随心所欲,除了某些地方让我畏惧,和害怕光线以外,我可以去任何地方。” “那晚,我找到了柳芝芝,我出现在她梳妆的镜子里,我故意让她看见我,我开始缠着她,夜夜让她不得安眠。” “我让她精神崩溃,一点一点的从心灵跟肉体慢慢的折磨,我用尽各种恶毒的法子,最后,一点一点的让她在痛苦的绝望里慢慢死去,甚至,我都没给她任何转世的机会,直接将她的灵魂给吞入口中。” “吞入灵魂的滋味,真是很美妙!”说到这里,章萍笑着舔了舔嗜血的嘴唇。 章萍的这段话,听的我胆寒发颤。 要知道唐家俩姐妹死后好几年的时间,虽然有怨念,但是徘徊在宿舍楼里,也根本就害不了人。 因为无法接近蕴含阳气的活人,只能做一些让那些人很恐惧的怪象出来。 但我没想到,这个章萍竟然在死后,就可以直接把柳芝芝害死。 可以想象她被柳芝芝折磨的时候,多么生不如死,也只有这样,在她跳楼的时候,才能有滔天的怨恨。 尽管,她没有说最终柳芝芝死的惨状,但我相信,她一定把自己感受的痛苦,千百倍的偿还了。 并且,还生生的吃了她的魂魄。 这一瞬间,我是第一次真正感到彻骨的寒气,让我不由得退后几步。 我皱起眉头:“柳芝芝当初肯定不是住在旧工厂里的吧?你当初能缠上她,就说明你可以出去,既然这样,你刚才为什么说要让我带你离开这里?” “另外,柳芝芝不是已经死了吗?你还报什么仇?” 从她说的这故事里,我找到了一些端倪。 章萍怨气横生的道:“我要从这里出去,杀了张世宗!” “张世宗?”我满脸疑惑的问道:“张世宗是谁?” 章萍努力的克制,片刻语气阴冷的说道:“阿岩的真名,就叫张世宗!” 我更加困惑了:“张世宗就是你当初认识的男朋友,可是他并没有害你啊,虽然柳芝芝是他的未婚妻,但这件事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冤有头债有主,你找人家干什么?” “呵呵呵!”章萍笑的恶毒:“当然跟他有关系,他就是一个骗子!” “我在知道他有未婚妻的时候,当初就想跟他一刀了断,是他跪着求着说是因为父母之命,自己一直以来没有办法,还说他自己根本就不爱柳芝芝,他只爱我一人。” “但是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畜生!他说的这些话都是假的,是他看上了柳芝芝家权势,想要借助这块垫脚石,明明就是他追的柳芝芝,就跟最初花言巧语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中一样。” 我听到这里心里也很愤恨,这个张世宗还真是畜生,脚踏两只船,看上了柳芝芝家里的权势,又看上了章萍的美貌。 可就算这样,她也不应该有要把他千刀万剐的恶毒啊。 只是,章萍接下来的这段话,让我彻底的改观了,甚至我都觉得对于这种人,千刀万剐凌迟都不够。 柳芝芝惨死以后,张世宗害怕章萍缠上他,因此他来旧工厂找章萍。 用了当初给她的定情信物,那枚戒指,把章萍召唤了出来。 章萍是对他有怨恨的,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畜生的行径,因此并没有害他。 张世宗见到他以后,又是落泪又是忏悔,说是他害了章萍,然后跪着一个劲不停的抽自己耳光。 章萍不想跟她有任何瓜葛,就让他离开,不要让自己在看到他。 张世宗祈求着,说了一堆温柔动听和后悔的话,最后见章萍飘荡在不远处,不为所动,就说为她再做最后一幅画。 章萍对他是真心喜欢的,当时的她就心软了,随后在张世宗哀求下,章萍答应下来。 可就在靠近张世宗后,他却突然掏出一张黄符,上面的符文是金色的,狠狠的拍在章萍的身上。 这符文威力极大,章萍一下就感觉自己好像成为了凡人,而且无法遁形。 她抬头恶狠狠看去,在张世宗的身后,一个身披袈裟的和尚含笑走了出来。 这时候,张世宗脸上的懊悔和痛苦,慢慢的转变成扭曲和阴狠。 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章萍。 “看着他那副嘴脸,可怜我当时中了镇魂符,没办法把他千刀万剐!”章萍恶狠狠的说道。 听了章萍说的这些后,我意识到什么,抬起头看她说道:“你不能离开旧工厂,应该也是跟这个张世宗有关系吧?” 章萍点了点头:“你来这里,知不知道这是阴龙盘棺的格局!在这旧工厂的八个方位里,分别埋葬着八口赤棺!” 我内心一紧,不知道章萍为何要跟我说这个话。 来旧工厂的时候,老保安跟我说过里面的各种离奇的事情,也包裹着八棺镇邪。 里面八口棺材里葬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怨气滔天的天煞之人,每一个放出来都能让一方生灵涂炭的恐怖正主。 八口棺材,分别在阴龙的獠牙之上,镇住的就是阴龙盘棺大凶格局。 我疑惑道:“知道一些,但是不多!这跟你有什么关联?” 根据老保安所说的话,旧工厂里面的八口棺材,最早发现是在当初这块地方开发的时候挖出来的。 而章萍是在后面发生过一些事,旧工厂以后,这地方改造出租楼的时候才进来,虽然距离现在可能有十几年的光阴。 但以此就可以断定,八棺镇邪远比章萍要早的多,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开口跟我说这个事。 “那你知不知道,埋葬在这里的八口赤血棺,当初在建造旧工厂,因为开发的时候,不小心碰毁了其中一口,导致棺材里的鬼首破棺,那一批工地上的所有人无一幸免,全部惨死当场,而因为旧工厂有布置的天罡地煞锁魂阵,才让那鬼首无法出去祸害生灵。” 我没想到这旧工厂里,居然发生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这种事老保安倒是没有跟我说。 但是转念一想,弄出这么大的篓子,肯定不能宣扬,各方面都会不遗余力的压下去的。 老保安不知道这些,也就十分正常。 而章萍,应该也没对我说谎,因为从梅姑那里得知,这里面的确存在八口棺材,其中一口被毁了,导致阴龙镇不住。 也是这个原因,这地方很快就会出现大变,她已经打算离开这里。 章萍又继续说:“最后是通天寺的几位老和尚同时出手,才将那鬼首用镇魂钟困住,合力将其打的魂飞魄散!” 第两百七十五章 第八棺 我听的不明所以,问道:“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章萍没有直面回答我的话题,反而继续说道:“虽然通天寺的老和尚把那鬼首斩去了,可八棺镇邪,如今只存七棺,已经有了漏洞,因此为了弥补这个漏洞,需要另寻一个合适的人,葬入第八棺,以此让八棺镇邪的格局完成,能够继续镇压阴龙。” 听到这里,我才有些恍然大悟,瞪大眼睛盯着她说道:“你是说,你就是那第八口棺材!” “没错!”章萍阴冷的笑道:“八棺里葬的除了极凶极恶的大煞外,还需要命相相符合之人。” “我这种出生就被诅咒之人,又是在一年之中八大最凶的四离日诞生的棺材子,死时怨气满腹,正是第八棺的不二之选。” 我现在才发现原来是这样。 章萍见我不说话,又开口说道:“八棺镇邪本来就是通天寺造的格局!为了镇压阴龙,而八十八佛石碑,则是为了镇压八棺!为的就是防止出现变故!” “当年与张世宗一同出面将我降服的老和尚,就是通天寺净空法师!在第八棺被毁后,通天寺就一直在物色最合适的人选,直到我的出现!” 原来如此。 最早的时候,八棺镇邪是通天寺的和尚所为,当初阵法出现漏洞后,需要找合适人来弥补。 我笑了笑:“所以当初张世宗来找你,其实是早就跟通天寺的那个老和尚商量好的!所以才不费吹灰之力,把你降服!” 章萍点头:“在柳芝芝被我残忍杀害以后,张世宗其实内心一直怕我找他报复,他恨不得我魂飞魄散。” “而通天寺的老和尚需要葬入第八棺的合适人选,两个人也算是互惠互利!我的肉身被放在第八棺里,魂魄也同样被禁锢在里面,棺材是被通天寺方丈以特质的手法,上面还有佛法的加持,因此灵魂都无法从里面出来。” 说到这里,让我不得不再次看她背后那楼红棺,上面贴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还有捆绑的红绳。 章萍继续说:“我只能通过意识,无比执着的意识,然后不停的在旧工厂里飘荡,可惜,我这意识多数人是看不见的,直到我遇到了你。” 章萍冲着我一笑:“你看得见我!” 这一切,都能够说通了,我也完全知晓了旧工厂一切根源的来历。 我深吸一口气:“所以,你现在想要找张世宗报仇雪恨?” 章萍毫不隐瞒的点头:“他该死!我当初对他一往情深,如果不是他,我不会成今天这个样子,虽然不是他直接害死我的,但是这个恶因,是从认识他开始,是他一开始欺骗我!” “是他最后的背叛,我死了不想害他,但是他却想让我魂飞魄散。” 面对章萍的歇斯底里,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世宗的确是畜生,但是章萍对他的恨,是因为自己太爱他,而遭受了背叛,而遭受了毁灭之灾。 我说:“你大费周章的找到我,是想让我把你放出去?” 章萍点头说:“这对你不会太难。” 我摇头说:“可是,我把你放出去,这里的八棺镇邪的格局就又破了,到时候生灵涂炭的因果,我恐怕承担不起。” “这里的格局已经破了!”章萍有些激动:“从当初动工开始,已经让这里格局出现了变动,这才是这里会不停死人的原因,而且那八十八佛石碑,当初被毁了两块,你以为只要粘上去就能复原吗?” “少则五年,多则十年,其他七口赤血棺里的天煞就会出来,一旦现世,这里的所有阵法跟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根本就没有人能困得住,就算通天寺那些老秃驴加起来,也不行。” 章萍说的话,让我呼吸都变得急促,我没想到这地方的局势竟然这般凶险。 “我的天煞之气远远不及其它七口赤血棺任何一个,我的离开也无关紧要,可能最多也就能让那一天晚来几天罢了。” 章萍转而说道:“况且,我又做错了什么?那老秃驴说我残害生灵,手段残忍,可是我被柳芝芝折磨的生不如死的时候,他在哪里?” “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他们却把我镇入赤血棺内,要我维持阵法,魂魄永生永世不得转世,你能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章萍的激动,我看在眼里,可我还是摇了摇头:“这里的一切都跟我没有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而且,我也不想淌这趟浑水!” 我不是傻子,而且也害怕麻烦。 把她放出来这地方就算跟她说的一样,但是我白白付出这一切,根本费力不讨好不说,还可以惹来麻烦。 我深吸一口气道:“你把我放出去,而且我们不是第一天照面,你应该知道我身边那位,我现在深陷你的意识里,但我想他应该很快就能察觉到端倪的!” 章萍忽而一笑,衣诀飘飘的说道:“你难道一辈子都想依附于那个男人之下,就算你们能在一起一生,可他能时时刻刻庇佑得了你吗?就如同现在,我若是拼死想要害你,纵然他比我厉害又如何,他一样来不及,不是吗?” 这么久来,我感觉自己成长了很多,遇到事情没有最开始那样咋咋呼呼了。 但我也有很多事,的确需要楚渊,一旦他不在身边,很有可能就应付不了。 这一点,在化龙村,在百坟岭的洞窟,在阴域,我已经切切实实体会过,没有他的话,我能死好几次了。 可是,就算他能一辈子保护我,我真的就能安然无恙的每次都能赶在他来临之前活着吗? 而且,一旦遇到诸如此类的事,我不仅需要他帮忙,很有可能还会拖沓后腿,让他分神。 我以前一直把他当成我的守护神。 可是现在,我觉得他也有自己的顾虑,况且,以他如今蛇身不全,蛇丹还在我体内的状态。 后面要真的遇到魔蛇,那该怎么办,我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独自一个人以灵魂的状态,去跟一条完整拥有两千年修为的蛇神战斗吗? 章萍的这话,的确刺痛了我的心。 我不能把他对我的好,当成所有的理所当然。 在他成长的路上,我也要必须一起成长才行。 无论是心智,还是自己的实力。 第两百七十六章 契灵 我抬起头认真的注视面前红衣飞舞的女子:“你还想说什么?” 章萍悦耳的笑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们俩做一场交易如何?” 我眯着眼:“什么交易?” “你把我放出去,帮我杀了张世宗,然后送我去轮回!我就送你一件阴宝!”说着话,章萍的手里多了一样东西。 我看她把玩着,那是一个牛角梳,看不出特别的地方,不过上面能够看出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 我忽而冷笑一声:“你说这把梳子,就是你想跟我换的条件?” 章萍淡定开口:“这把梳子是我生前之物,你若是答应我,我就把一切的阴死之气依附其上,可以使用三次!百年道行之修,可杀!三百年道行之修,能阻!” 我眼皮子跳了好几下,盯着那牛角梳说道:“你没骗我?” 章萍说:“我没有必要骗你!” 我看了牛角梳一眼,还是摇头道:“我放你出去的风险太大了!我怕被阻断因果缠身,到时候背负一身业障。” 章萍一急:“你是怕我出去以后祸害无辜生灵?或者言而无信,对吗?” 我没说话,就是冷冷地盯着她。 良久沉默,章萍一咬牙对我说道:“我可以和你结灵契。” 灵契,就是跟灵体达成的一种约束。 章萍极为认真的说:“到时候我的生辰和死忌在你手上,那是我的命脉,你想要我的命,无论我在什么地方,你随时都可以取走。” 结成灵契,就相当于我是她的主人。 她的魂飞魄散,全在我的一念之间。 而成为契灵,需要我的一滴血带着符咒,融入她的灵魂。 符咒可以限制她,而血的意思,也是双方缔结契约的关键。 自古,对一个人施展一些咒术的时候,都会用到指甲和头发,而一个人的血液和身辰八字,更是重中之重。 章萍说:“这样我就不会害别人,更加不可能加害你!而且在解除契约前,我还会拼死的庇佑你!” 我从来没有跟一个脏东西有过这种交易,心脏跳动的很快,有些格外的紧张。 我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我把你放出去!你不会要我杀人放火吧?” 章萍否决道:“你把我从旧工厂带出去,只要找到张世宗这个人,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他一死,你若是想送我去轮回也可,不想的话,我也可以留在你身边,当你的契灵!” 我不确定的说:“你有没有想过,你死后距今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了,你还能找到张世宗这个人吗?” “我自会有办法!”章萍笑了笑,随后又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害无辜生灵。” 我琢磨了半天,咬了咬牙,虽然不知道有什么后果,可我还是决定赌一把。 我直接从地上捡起来一张纸钱,然后写上章萍告诉我的生辰跟她的死忌。 我抬头看了一眼章萍的面容,发现她十分凝重,我深吸一口气,咬破已经的食指,把一滴血滴了上去。 我的血滴在上面,像是一朵化开的血花,随着轰的一声,写着她生辰和死忌的纸钱燃烧了。 随着燃烧殆尽,我忽然就发现有一个淡淡地印记闪烁了一下。 我自己都有些诧异:“灵契生效了!” 章萍点了点头:“从今以后,我的命脉就捏在你手里了。” 这是我第一次做这种事,心脏莫名的跳动很快,过了好一会儿才压下来。 我冷冷的说:“第一,我不会为你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第二,我只负责让你出来,你找到张世宗,接下来是你的事情,最后……你要敢滥杀无辜!我绝对不会留任何情面。” 章萍点头道:“你放心,冤有头债有主!况且,我要是滥杀无辜!我自己就算去了地府,也逃不了惩罚。” 我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现在告诉我,怎么把你带出旧工厂?” 章萍有些激动,对我说道:“第八口赤血棺,就埋葬在旧工厂东南位,你找到旧工厂的第三栋楼后,往左走五十米,那里有一个废旧的旗杆,我就在下面。” 我听了后眼皮子都抽搐了好几下,冷声的说道:“你让我把整个棺材都挖出来?” 章萍摇头:“不需要,虽然赤血棺上面的符文和禁锢很厉害,但是真正镇压住我的,是我棺材上的金刚塔!” “其实,八口赤血棺上,分别有八件不同的法器,这才是真正能镇压我们的禁锢在棺材里的东西。” “你挖出金刚塔后,只要把它拿开,到时候我就能出来了!不过旧工厂还布置了法阵,除此之外,你还需要找一个黄竹筒,上面贴上收魂符,我出来后依附在里面,你就能带着我出旧工厂的大门了。” “好!你可千万不要骗我,要是你出来后,旧工厂那些八棺立即奔溃,其他东西一股脑出来祸害别人,我会让你后悔的。” 我沉着的说道。 我倒不是心怀大义,有救济天下的侠义心肠,我只是不想背负太多孽障。 “你放心!那七位正主才是最可怕的,最多的八百年,最差的也有四百年,我才十几年,对里面的风水局,起不了决定性的变化,而且,你以为通天寺那群老秃驴安的什么好心思?” 章萍冷笑一声道:“我怀疑,他们布置这种风水局,是另有目的!有可能……是为了阴龙!” “你难道不知道,自古以来,无论是龙脉还是龙气,都是天下纷争吗?说不定,那群老秃驴想借助这地方的阴龙之气,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呢!” “这世上那些自诩正道的人有时候往往更可怕,因为他们做起恶来无所顾忌,毫无愧疚不说,还满嘴的仁义道德。” 我盯着她:“我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章萍把她手里的那枚牛角梳递给我,触感冰冰凉凉的,她对我微微一笑。 紧接着,周围的朦胧雾气似乎在渐渐的散开,但是面前的景象也在慢慢的消散,最终化为虚无。 从梦里醒过来,我果然还是躺在床上,橱窗外面的天已经微微发亮了。 这时候,忽然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有淡淡的清凉传递出来。 扬起手,就看到了在手里抓住的牛角梳。 这牛角梳做工挺精致的,只不过通体透黑暗红,缭绕着丝丝缕缕的黑气,给人一种不详的感觉。 看来,昨天晚上也并非完全就是梦。 刚从床上爬起来,手上的戒指就发出了让人心悸的红光。 顿时,正房内刮起一阵风,屋里的东西噼啪作响。 我能感觉到房间里的温度迅速下降,就在我迷茫的时候,突然耳边传出一阵渗人的蛇嘶声音,我的整个身体,被一条巨大的蛇影笼罩。 第两百七十七章 蛇妻 我惊恐的回头,只见身后出现一道修长得体的身影。 “楚渊!”看到他此时蓦然出现,让我顿时愣住。 他那张如冠玉般的容颜流露无疑,可现在他的脸色阴沉而冰冷,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闪烁出幽冷的寒芒。 他余光看到了那缭绕丝丝缕缕黑气的牛角梳,忽而抬起头语气不善的道:“你做了什么?” 我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低着头不敢直视他。 他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抬起手的时候盯着我的手指,上面还残留着淡淡地血迹和一道细微的伤口。 楚渊雾气淡漠:“你告诉我,你做了什么?” “我……”我突然好害怕这一刻的楚渊,尤其是他的眸子,精光乍现的时候,里面那蛇瞳一样的眸子,让人心惊胆战。 黑眸中精光闪烁,仿佛已经知道了答案。 “是那个红衣女人?”楚淡淡的说道:“你跟她缔结了灵契?” 我的体内有他的内丹,而且以他的修为,我缔结灵契后,应该会沾染章萍的气息,因此这根本就逃不脱他的法眼。 尽管我有自己的想法,可是面对他灼灼的目光下,我却不敢直视。 我埋下了头,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就像一个犯了错误的孩子,只能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随手一拍,牛角梳应声落在了地上,一声脆响后,他看也不看,一把抓住我的另一只手腕,冷漠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他的语气和神情,犹如暴风雨前的平静,漆黑的眸子下,暗流涌动。 “我……我只是……” 我有些颤抖,本能地对他充满了恐惧。 他死死盯着我,冷声说道:“她是凶恶之灵,是地府都想要带走的阴魂!你和她达成了契约,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心头一紧,感觉不对劲,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当时的鲁莽行为。 楚渊冷声继续道:“你是活人,她与你命格绑在一起,你在明目张胆无视阳世和阴世的法则,地府的人也敢抢,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光是这一件事,你白家只要跟你有丝毫联系的人,都会死。” “你和她达成了契约,她要害你,你连选择死亡的资格都没有!” 楚渊的话让我心头一颤。这种精神契约,是一种约定,但也是一种枷锁。 我试图解释:“我们做了一个交易,我跟她结灵契,就是担心她反水,害无辜生灵惹来麻烦,而且她的命脉现在就掌握在我手上!” 楚渊冷笑:“她生死掌握在你手里,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她这么做,很有可能有别的目的?” “她是枉死之人,冤孽深重,死去一定会受刑法,但是她跟你缔结契约,同样也可以走另外一条捷径!” “她可以在完成自己心愿的时候,同样可以直接将你夺舍,从此……她就成了你!” 听到这里,我忽然有点后怕。 “我……我不知道!而且……”我有些语无伦次,慌张地解释道:“我们俩在做这场交易的时候,已经说好了!” “那又如何,你见过她几次?鬼话你也信,难道你不知道“鬼话连篇”四个字字是怎么来的吗?“楚渊冷笑一声,冷冷的说出这话,让我哑口无言。 楚渊淡淡地说道:“你记住,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我,对你一样的仁慈!” “我不会害她,我只是想找到当初害我的人,将他千刀万剐,事成之后,纵然下地狱我也认!” 正和楚渊说话的时候,忽而房间里窗户口漂浮了一道红衣魅影。 我转头看去,惊恐的发现竟然是章萍的身影。 此刻的他,身影很淡,但是却能用肉眼看到。 我语气变色道:“你……你不是在旧工厂吗?你怎么能出来?” 章萍苦笑道:“我们俩缔结灵契的缘故,这仅仅只是我一缕很微弱的意识罢了。” 我想到了昨晚上的梦,在里面看到的也是章萍的意识。 “你,你是在骗我吗?”我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她。 章萍摇了摇头,正要说话,楚渊却在这时眼中露出杀意,挥手隔空掐住了章萍。 突然,房间里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屋子里升起了一股暗风,紧接着,我看到了让我震惊的一幕。 远远的,楚渊就好像隔空捏在了章萍的脖子上,轻而易举的将她举了起来。 章萍双手用力挣扎,想要挣脱掐住自己脖子的那双无形的手,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我站在门口,身后感觉冷极了。 楚渊看了我一眼,最后冷冷的扫视在她的身上,用一双锐利的眸子盯着她,语气冰冷无情。 “你要是敢打她的主意,本君让你连做鬼,都会是奢望!” 楚渊冷哼一声,手一挥,章萍直接被摔出去撞在门墙上,一下萎靡了下去。 “为什么?”我冷冷的说道。 原本她的身体看起来毫发无伤,只是刚才不知道是不是楚渊下手太重,现在她的身体变得半透明了,看起来很虚弱。 “我没有骗你。” 章萍抬起头,苦笑着对我说:“是因为你的血。” 听了这话,我不禁大吃一惊。“我的血?” 我疑惑。 章萍点点头:“因为你是天生的四柱阴命,你的血脉对于阴魂来说是极好的补品,我和你达成了精神契约,缔结契约的同时,你的血也能让我恢复元气。” 章萍看我目光闪烁不已,又急忙说道:“我不会食言,若是违背,我永世不得超生。” “好了!”我打断她,朝着旁边楚渊看了一眼,不冷不热地说道:“你走吧,答应你的,我会去做!” 章萍不再说话,看了冷板着脸的楚渊,那一缕意识慢慢的淡化下去。 我有些尴尬的看向楚渊,低声说道:“我只是不想老是拖你后腿,不仅是我的事,连我弟弟的事也需要你!我想着你又不欠我什么,而且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能庇佑我,在下一次遇到魔蛇,我希望不要像化龙村时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那红衣女子,我在灵楼先后看到过三次,当时就注意到她想要找你,但是都被我阻止了,有些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况且……” 楚渊转而看我,他的脸色缓和了很多,目光眼波流转的说道:“我们已有夫妻之礼,行了夫妻之实,你就是我的蛇妻,我并不觉得帮你有何不可。” 听他这话,让我脸色瞬间有些噪红。 第两百七十八章 白阳出走 我说道:“可是我强一点,至少可以有自保的能力啊,就能在危险关头,不让你分神担忧!” 楚渊话里有话道:“我没看出你实力强在哪,不过嘴皮上的功夫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好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看事有转机,赶紧服软道:“楚大少爷?蛇君大人?” 楚渊:“叫夫君,或者相公也成!” “略略略!”我吐了吐舌头。 楚渊直接不想理我,背过身去。 我小声的说:“我还要去一趟旧工厂,你不会生气吧!” “这是你们的事!不过……这件事,别指望我出手帮你。” 我赶紧的缩了缩脖子,半个不满的字都不敢说。 我自己身上被梅姑刺下的阴文,当时她就跟我说过,这东西刻在活人身上,对一些东西来说就好比晚上亮着的灯笼。 昨晚,章萍找上门来,估计也是有这个阴纹的“功劳。” 看外面的天已经亮了,我已经没有了睡意,我把昨晚上发生的事,跟楚渊说了一遍,他并没有说什么。 又躺了一会儿,直到日上三竿,但是隔壁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洗漱完后,去敲了房门。 好一阵还是一点反应都没,这让我不由得感到一阵担心。 里面没有反锁,好像是故意开着一样,我打开后走进去,发现整个屋子里空荡荡的。 “白阳!” 我有些惊慌失措,害怕他再出现任何意外。 楚渊的身影从蛇镯出来,走到了窗台的桌旁,拿起了放在上面的一张纸。 过了好一会儿,他平静地道:“他已经走了。” “走了?” 我满脸诧异。 走到楚渊身旁,这时候发现敞开的抽屉里还放了一沓钞票。 我接过楚渊手里的纸条,上面写满了字迹。 这是白阳留下来的东西,大概的意思就是,他知道该如何解除蛇咒,但是不想因为他一人,让我们再次以身犯险,这次他要一个人去。 留下这张字条,除了让我们不要担心以外,也是提醒我们不要去找他,另外留下来的那些钱,希望我们转交给潘姨。 唐琳的死跟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此潘姨的处境,或多或少也与他有关系。 白阳也希望,能够彻底了却这桩因果。 我扔下纸条,转过身走到床边,摸了一遍被褥,上面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温热。 我懊悔的说道:“他应该是在昨晚就离开了!” 楚渊走到我旁边,对我说道:“你不要自责,他既然已经打算这么做的话,迟早都会离开的。” 我想不明白:“可是字条上他说知道如何真正的解除蛇咒,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两天他一直在阴域啊。” 楚渊眯着眼睛,略微沉思后才道:“是那个戴面具的男子!看来,他从阴域出来后,隐瞒了一些东西。” 我的心微微颤栗了下,这时候忽然想到从阴域回来后,当我问那戴面具的男人,有没有对他说什么话。 当时白阳的神色明显有些闪躲,这是因为他不擅长撒谎,他肯定对我隐瞒了一些东西。 楚渊略微思考,就猜测出来了大概:“那个戴面具的人,应该跟他说除了阴域,如何解除蛇咒的方法,他或许觉得太过冒险,不想让你为他的事焦头烂额吧!” 无论是去找阴姥姥,还是白姥爷,亦或者是去往阴域,白阳知道一路凶险,虽然没有明说出来,但是他心里对此有所愧疚。 这才是,他离开的真正原因吧。 我叹了一口气:“他太冒失了!” 我心里并不觉得做这些是不应该的,反而因为这十几年让他一人在外,我心里对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愧疚。 楚渊另有打算的说:“让他去吧,他心意已决,就算把他找回来,他还是会离开的!” 我忧虑道:“我是担心他一个人遇到应付不了的危险。” “这十几年,他没有跟你在一起,不也活的好好的吗?”楚渊却一笑:“他不可能活在庇护之下,你也不可能时时刻刻能陪着他,有些事有些路,总归需要亲力而为的。” 经过楚渊一番开导,我心里多多少少好受了一些,在已经知道白阳自己下定决心后,也没有必要去寻找他了。 我把抽屉里的一沓钱拿出来,对楚渊说道:“我去一趟旧工厂,等下午我们再去一趟潘姨家里吧,也算是替他彻底了却这桩因果。” 看得出来来,昨天从我嘴里得知唐家两姐妹已经魂飞魄散后,潘姨过的非常不好,白阳心里还是挺内疚的。 “嗯!”楚渊微微点头。 因为需要竹筒让章萍有栖息之所,因此我只能先去找竹子,好在这地方比较偏僻,在跟宾馆老板打听下,很快就找到了地方。 找到了青竹,然后打磨光滑后,在画了一道收魂符,包裹住竹筒,又在上面留一个小孔,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打车到了旧工厂,按照章萍给我的指示,我很顺利的就找到了一块立在荒草里一根废旧的旗杆,上面已经没有旗帜,而且整个旗杆也是歪斜的。 “就是这里了!”我喃喃自语的说道。 虽然已经找到旗杆了,而且我知道第八口棺材就在下面,但是我需要找到埋入里面的金刚塔。 这是佛家的法器,应该不会很大,如果挖偏了,估计就错位了。 章萍也没跟我说旗杆的前后左右。 不过我们琢磨金刚塔肯定是压在棺材顶上的,挖下去碰触到棺材了,应该就能找到金刚塔。 想到这,我也没有犹豫,蹲在旗杆旁边就开始用小铲子。 这里面的地都是荒地,挖起来十分的费力,不到一会儿手都麻痹了。 大概往下挖了几十厘米,什么也没有。 心理有些迟疑了,感觉是自己找错的位置,正想着该想什么法子,但这最后一锄头下去,叮铃一声,像是什么铁器相撞发出来的声音。 那铲子,挖到正主了。 我还以为是碰到棺材了,提心吊胆的吓了一跳,但是随后看下去发现不对劲,我用铲子轻轻的刮了一下泥土,后发现是个盒子。 贴着黄条,上面画了一些鬼画符,不知道是什么符咒,更不知道是啥材质,挺沉的,三十多厘米长宽,这个尺度的话,有点像是骨灰盒。 这盒子应该不是近代的东西,因为上面的花纹和锁扣都挺复古的。 只是盒子没锁,中间有条缝,我犹豫再三,撕开黄纸,手指头在下面摸到一个凹点,然后咔嚓一声,那盒子开了。 里面铺垫的一层黄色的锦帛,上面放着一个像是黑铁石制作而成的塔。 第两百七十九章 收魂筒 这应该就是章萍所说的金刚塔里,塔身九层,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分别有四面盘坐在莲花台上的佛像,而且四个佛像竟然各不相同。 上面还有一些我根本就看懂的经文,密密麻麻遍布周深,而且刻画的很小。 金刚塔拿在手里,就给人一种厚重感,塔身应该不是普通的东西做成的。 我正想着的时候,突然听见这地皮下面传来咯吱的声音,像是在用指甲挠门,难听又渗人,我吓的一哆嗦,往后退了一步。 那动静越来越大,慢慢的都成了框框的砸门动静,平地上的土被震的一起一伏,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要从地下出来。 我瞬间就意识到什么,朝着旁边金刚塔看了一眼。 现在没了金刚塔的镇压,看来章萍要从下面的赤血棺出来了。 砰的一声,地里炸开一闷雷声,本来就有些歪斜的旗杆一下倒了下去。 我以为是章萍的尸体要破棺而出,顿时有些惊恐,不过很快,从土里开始飘荡出丝丝缕缕的黑气。 “这里还有阵法,我直接现身会触动,你把备好的收魂筒拿出来吧!”章萍的声音,从我耳边周围传来,不知道什么方向。 我赶紧把竹筒取出来,蹲下身子放在地面,嘴里飞快的默念了收魂的咒语。 很快,那些悬浮在地面的黑气,丝丝缕缕的开始钻进了竹筒里,当最后一缕钻入里面,我赶紧把竹筒封起来。 竹筒收起来后,没有任何变化和重量,感觉不出来什么。 随后我又把目光放在了金刚塔身上,有些纠结起来。 楚渊在耳畔说道:“你还真是财迷,竟然打起了佛门法器的主意!” 我有点小贪的说:“这金刚塔能镇住章萍,说明绝对不是凡物,要是能带上,遇到一些不好的东西,应该会有大用。” 楚渊给我泼了一盆冷水:“你不会经文,无法催发佛家法器的威力,另外,这东西这么重,你打算一直背在什么吗?” 我清醒了不少,苦笑道:“那怎么办?” 楚渊认真的道:“原封不动的埋入土里!此地不宜久留,尽快离开这里!” 虽然我很不舍得这样的宝贝,但也知道对我来说,拿在身上就跟背了一个秤砣一样,根本就发挥不了作用。 我把盒子放入土里,又原封不动的埋了下去。 楚渊在第一次来旧工厂,然后独自探查里面的时候,就发现了一些秘密。 他觉得这里面造的八棺格局有些怪异,虽然是镇压阴龙,但绝对不止这么简单。 现在我把章萍放出来了,很快就会被人察觉出来,因此要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希望你说的话,自己能记住!”我低头看了竹筒一眼,说了一句后,放入了自己的口袋里。 转身出了旧工厂,一切都很顺利。 我没有直接给章萍帮忙,而且先去了一趟潘姨家里,打算替白阳了却心事。 只是,赶到潘姨家门口时,看到的一幕却完全让我震惊了。 因为整个院子乱成一团,破旧的院倒在了地上,挂在门口的玉米棒子和蒜头撕得满地。 进屋后更是如此,椅子都砸了,锅碗瓢盆碎了一地,屋子里一片狼藉。 只听里屋传来一阵哽咽的声音,我和楚渊对视了一眼,两个赶紧进了屋子。 一进门,里面同样凌乱不堪,衣服和被单在地上。 门后,蹲着一个身穿灰色高领针织衣,头发凌乱,泪流满面的女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潘姨!”我吃惊的喊了一声。 她抬头一看,她脸上像是被打过,遍体鳞伤,脸上还有淤青。 我赶紧过去,把她扶起来,发现她的手也青一块紫一块的。 “发生了什么?” 我十分惊讶,没想到短短一两天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潘阿姨看到我和楚渊,认出了我,但她没有说话,反而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看她哭的好惨,我着急了:“阿姨,你别哭了,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潘阿姨哽咽了半天,然后颤抖着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有一个叫陈茂的人,是地痞流氓,仗着已经没有亲人也没有背景的潘大妈老老实实,上门打着要收保护费的名号抢钱。 “保护费?”我一听皱眉。 这都什么年头了,竟然还有保护费这种说法,而且潘姨住在这种地方,需要交什么保护费。 八成是一些不入流的二流子,在外面吃喝玩乐,身上没钱了,就找人讹诈。 大概是潘阿姨一个人的缘故,住在这种地方没有背景没有其他亲人的。 潘阿姨痛苦的说道:“以前没有,不过半个月前来过两次,我哪有钱啊,可是迫于无奈,也给了两三百,这次带了好几个人,没想到他们张口就要四五千,我……我没有,他们就砸东西进屋来抢!” “这群王八蛋太欺负人了,这是抢劫。”我听得挺生气:“他们在哪?” 看到满地的碎玻璃渣,还有潘姨的惨状,气的我浑身发抖。 潘婶打了个寒颤:“刚…刚走没一会儿,他们……让我晚上准备好钱,不然……” “他们又要来打你?”我的语气变得冰冷。 潘姨太害怕了,大概是怕打怕了,颤抖着点头。 我咬牙道:“也就是说,他们一会还要来?” 潘婶浑身一颤,随即有些害怕的点了点头。 “要不,咱们报警吧,让警察过来!”潘阿姨抬起头,害怕地看着我。 我摇头道:“不用,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过来。” 事实上,报警也没用。 抓到几个地痞其实拿他们也没办法?又不能直接枪毙! 抓几天教育,再过几天放出来,他只会更加嚣张地向潘姨出气。 “那我们怎么办?”潘婶显然生怕那些人来捣乱。 而且看我一个二十来岁的女生,根本不可能是对手。 我冷冷一笑,道:“等他们来这里,我保证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回来!” 听我这么说,潘阿姨有点害怕,拉着我的手说:“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但不要做违法的事,不要因为这么点小事,毁了你的后半生。” 我摇头:“阿姨你就放心吧,我绝对不会动手打那些畜生的。” 我扶着潘阿姨起身,抹了药膏,帮着把房间里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倒掉了。 做完这些,我和潘阿姨一起坐在正房的凳子上,潘阿姨鼻青脸肿,右眼肿胀,头发也被扯拉的乱七八糟。 看她这副孤苦无依的样子,让我更加气不打一处来, 第两百八十章 红衣章萍 我在潘阿姨的脸上抹了点药膏,对她说:“阿姨,他们要是来了,你就在屋里待着,不要出来。” 潘姨有些担心,却没有说话,目光落在坐在一旁的楚渊身上:“你们两个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处理好?” “阿姨!”我有些难以启齿,低声说:“我来这是我代表我弟弟向你道歉。” 昨天来的时候,跟潘阿姨说了一个大概,知道她俩闺女的死亡,跟我弟弟白阳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愣了一下,但随即应该想起来了这些。 见潘阿姨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连忙道:“阿姨,唐琳姐妹俩的事情,我……” 话还没说完,潘姨就打断说:“我们虽然穷,但也不是不知道是非的人,我已经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开始只是怪罪女儿。被鬼迷心窍了,既然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因为唐家两姐妹已经魂飞魄散,我避免让潘姨回忆往事,也不想在潘姨面前多提起唐琳两姐妹。 “阿姨,你拿着这些钱,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其实不管怎样,这件事和我弟有关系,你一定要收下。” 潘阿姨肯定不会要这笔钱,但经过我的再三劝说,我才说这是白阳的因果。 除了被原谅,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救赎。 我在来的路上,一直在思考如何改善潘阿姨现在的生活,但是考虑到种种原因,我总觉得不可能让潘阿姨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改变什么,我也没有能给她太多东西的本事。 这笔钱,或许可以让她生活能稍微好一些。 潘阿姨还在拒绝:“谁的钱都是辛苦挣的,你又不欠我的,这笔钱我不能收,我已经原谅你了,没关系,你也别有心理负担!” 我把钱放到阿姨的口袋里,话锋一转:“阿姨,昨天我给你的钱是不是那些王八蛋拿走了?” 说到这里,潘姨脸色顿时变了,拍了拍大腿,连忙站起身来,一瘸一拐的进了屋。 进屋后,她从柜子后面拿出一个塑料袋,里面的钱用三层布包裹着。 潘阿姨松了口气:“还没,还在呢!” 我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潘阿姨松了一口气,把钱放到了柜子里:“该吃晚饭了,你们两个从这么远的地方过来肯定饿了,我去做点吃的。” “阿姨,坐下,我做饭!” 灶房还是土灶,虽然现在很少人用了,但我是农村长大的,对柴米饭很熟悉。 家里基本的东西都快坏了,什么食材都没有。 我做了两道简单的菜,凑合着吃了。 吃饭的时候,潘阿姨还是有些不放心,对我们两个说:“吃完饭,你们还是先回去吧,以防万一……” 我打断她说:“阿姨你就放心吧,不会出事的。” 潘阿姨没有多说什么,脸上却写满了惶恐和担忧。 外面天快黑的时候,打起马虎眼,就听到屋里几辆摩托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听到院子外面的响起声音,接着就听到有人在喊。 潘姨听到声音就吓得脸色煞白,惊恐地说:“他们来了。” 我看了楚渊一眼,点了点头,站起来之后对潘阿姨道:“阿姨,我出去看看,你就在房间里待着。” 潘阿姨浑身发抖,害怕地抓住我的胳膊:“要不给他们一些钱,我明天就搬出去!” 我拉着潘阿姨的手说:“阿姨不要害怕,今晚的钱他们一分也别想拿,你要是住在这里,我保证他们以后再也不敢来!” 说着我就走了出去。刚到门口,就看到门口院子外面停着几辆摩托车,灯还亮着,几个高大粗壮的男的走了过来。 最前面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的,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 这个人应该是潘姨说的陈茂,身材非常魁梧。 脸上有些红彤彤,显然喝了很多酒。 单看他的脸色,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双倒三角形的眼睛,左右眉毛上有明显的肉痕延伸出来,呈十字状,遮住了大部分脸颊。 虽然不懂相术,但也算是半个玄学界的人,接触过很多形形色色的人。 这种长相的人,往往性格不好,有暴力倾向,看着就觉得很不舒服。 走过去,一脚踩在破旧的院门上,门砰的一声倒下,几个面色狰狞的男人围了上来。 虽然我没让潘姨出来,但她还是出来了,很担心怕我在外面出事。 走近后,陈茂指着潘阿姨道:“婶子,都过去一天了,钱是不是应该到位了?” 潘阿姨怕挨打,往后缩了缩,但还是哀嚎着说:“我……我没钱,家里值钱的东西你都拿走了,真的没有别的了。” 陈茂板着脸走过来,“你开什么玩笑,你要是不把钱拿出来,信不信老子给你烧了这地方?” 我站在门口挡住,笑着说:“你们要是再纠缠,我就报警了!” 陈茂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毫不在意的说道:“小姑娘长得不错啊,不用给钱是吧,那也成啊,你给我们玩,玩爽了这件事就过去了。” 后面的几个人都跟着笑,说着,那只咸猪手朝我的脸凑了过来。 我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门边有一把扫帚,我拿起扫帚朝他的脸砸去。 陈茂捂着脸惨叫道:“贱人,我弄死你!” 见他过来,我阴笑的把竹筒拿出来,打开封住的盖子,低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做吧!” 话音刚落,章萍就明白了,浓雾一样的黑气冒出来,化作红衣章萍的模样,瞬间朝着陈茂就扑过去。 因为红衣章萍是邪灵,潘大妈根本看不到她,而这种东西基本上身,会对活人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就在陈茂咒骂上来找场子的时候,身体一颤,瞬间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开始不停的抽搐,口中不停的吐着白沫。 又是一个从后面袭来,红衣章萍如鬼魅一般从他的身体里跳了出来,趴在了后面来人的背上,她阴嗖嗖的一笑,一头瀑布长发,双手从后面伸出来捂住那人眼睛。 我不止一次遇到过鬼遮眼,但是我从来没有亲眼见过这东西是怎么遮住人的眼睛的。 当看到红衣章萍趴在男人的背上,从背后捂着眼睛的时候,虽然经历了太多,但还是忍不住脚底板冒凉气。 红衣章萍趴在男人的背上,从背后捂住男人的眼睛后,男人奔腾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也不知道自己的眼前看到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脚步停了下来,像是着了魔一般,猛地转身就朝着自己的同伙冲了过去,发了疯似的又打又咬。 第两百八十一章 面具男 这几个在红衣章萍手里,根本不够看,要不是不能杀生,这几个怕是早就饮恨西北了。 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的陈茂,良久才醒过来。 他的几个同伙已经完全被迷住了,他们疯狂地互相殴打,而且心狠手辣。 此外,有人已经开始不停地用头撞墙。 “别……别打!再打就死人了!”耳边传来潘阿姨的哭声。 她比较胆小,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些人开始狗咬狗,陈茂肯定是看到了趴在其中一人后背的红衣章萍。 随后章萍扭头也朝着他看过去,因为章萍死前是被柳芝芝泼了硫酸毁容的,此刻扭转脑袋看过来。 漆黑的长发下是一张腐烂露出牙床的脸,看起来极为狰狞可怕。 陈茂吓得当场尿了,他的腿不停地颤抖。 就在这时候,那名红衣章萍披头散发的再次飘去。 顿时,他直接疯了,大叫起来:“鬼,有鬼!” 那时候就像失去理智一样,屁滚尿流的往外跑,出院时被门槛绊倒,摔了一个狗吃屎。 他的几个同伙也回过神来,一个个打得血流不止,不过都很茫然。 “咯咯咯……”忽然,一阵阴森的鬼笑盘旋在院子里。 几个人恐惧的朝着声音来源地看去,接着就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红衣章萍悬浮在空中,那种狰狞腐烂的脸蠕动着,等着一双阴毒的眼睛死死瞪着他们。 反应过来都吓得魄散魂飞,惊恐尖叫着,连滚带爬的跑出去。 一开始我很生气,想把这些人魂魄吓跑,但转念一想,这种东西要承受因果报应。 让章萍出来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回来吧!”我对章萍点了点头,把竹筒拿出来。 她面容恢复如常,娇媚一笑,化为一道红色魅影,一下就消散在半空,钻入了竹筒里。 章萍只在那几个畜生面前显身,因此潘姨根本就看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潘姨满脸不敢置信:“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刚才好端端的,怎么都和中邪了一样。” 我笑着指了指旁边的楚渊:“只不过是施展了一些障眼法,让他们看到了一些可怕的东西而已。” 潘姨是知道楚渊的能力的,没有丝毫怀疑,感激的不停的对我们俩道谢。 我和楚渊在潘阿姨家里又坐了一会儿,潘阿姨同意离开这里另找地方。 那几个畜生,对这里一辈子留下了恐惧,我相信潘姨在这里,他们也不敢来了。 从潘姨这儿出来以后,我就想着章萍的事,问她自己打算怎么做。 章萍的声音幽幽地道:“把我带到附近的警局门口!” 我一愣:“你想做什么?” 章萍轻笑一声道:“警局的系统里有全市的人员登记信息跟地址,只要张世宗还没死,就一定能查出来。” 我恍然大悟,我倒是没想到这茬,现在系统都是联网的,只要有这个人,凭借章萍应该不是难事。 我低声道:“你不会进去了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章萍咯咯咯一笑:“你放心吧,我最多就是随机抽选一个‘幸运儿’,然后让他把系统调出来,不会伤及无辜的。” 我浑身打了一个寒颤,想到鬼遮眼的惊悚一幕,我相信没人愿意当这个‘幸运儿’吧? 到了一个警局门口,天色已经很晚,里面好几栋大楼已经黑漆漆的,不过还是有零零散散不少窗户是亮着的,看来还有人熬夜办公。 犹豫了下,我看四下无人后,把竹筒打开将红衣章萍放了出来。 她轻飘飘的围绕着我转了一圈,对我说道:“你不用在这里等我,我把这里的事情办完后,就会去找你!” 因为我们俩缔结了灵契,因此无论我在什么地方,她随时都能找到我。 我朝着楼里看了两眼,点了点头道:“好!” 红衣章萍没有说话,周围刮起一阵阴风,她化为一道红色魅影,直接飘进了办公大楼里。 因为警局这种地方是刚正不阿,代表了正义的,蕴含了一种很强的阳刚之气,这种气场其实对邪恶就天生存在克制。 一般的脏东西是畏惧这种地方的,可是反观红衣章萍,竟然毫无畏惧。 这就足够说明,她绝对是凶物。 在章萍进入后,我又站了一会儿,没发生任何动静后,我打算先去一趟左老头的铺子,白阳与他相依为命十几年,彼此之间已经成为亲人,白阳的事老头还是有必要知道的。 只是回去的路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老头住的地方有点偏僻,环境阴暗的缘故。 一路上居然看到了不少的老鼠。 刚好,回到铺子的时候,左老头刚好在铺子里打理。 见我进屋,还往我身后瞥了一眼,说了句:“那小兔崽子呢,又上哪野去了?” 我沉声地说:“他走了!” 左老头手上的动作一顿,有些愣神的看向我,我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但还是把发生的事都说了一遍。 听了后,左老头又愣住了好一会儿,神情变得悲哀落寞,有些无奈的坐在了椅子上。 “左道长?”我看他脸色不好,轻声问。 他目光直愣愣看着门外,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虽然当年把他从河里救回来是无心之举,但抚养他长大后,我内心还是有私心的。” 左老头一下变得正经古板起来,让我很不自然。 “我让他学玄学知识,实则也是想让他继承我的衣钵!他的命格特殊,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前几天第一次来这个铺子的时候没有发现任何规律,以为就是一个普通的丧葬铺,但是现在仔细一看,就发现其中有诸多不同。 里面东西的摆放有很多讲究,门口挂着的灯笼,甚至悬挂在正门上的八卦,以及天花板上的阴阳图,都透露着这间铺子的与众不同。 我迟疑了下,才说道:“你在这世上没有其它家人吗?” “没人了,没人干我们这一行,谁能逃的了五弊三缺?老头子命犯孤星,哪还能有人帮我。” 听到五弊三缺四个字,我心中一凛。 五弊是指鳏、寡、孤、独、残;三缺则是福、禄、寿。 有些道门中人因为过分参透天机,就会命犯五弊三缺,生活不能够圆满。 “这个衣钵总是要有人继承的,不然等我哪天撒手人寰了,那些亡魂越积越多,整条街的街坊都会被闹得鸡犬不宁的。” 我劝慰道:“他会没事的,用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了。” “唉!”左老头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早点休息吧!” 我也不在多说什么,打算等明天天亮后,在做进一步打算。 我的心里笼罩了太多的谜团,白阳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他在阴域看到的那个戴面具的男人到底是谁!? 想到阴姥姥说的话,难道我跟他有什么关系不成!? 第两百八十二章 鬼鼠拜寿 脑袋里正乱七八糟的想着事情,但是踹兜里的手机嗡嗡嗡的响了,摸出来一看,是个陌生电话。 略微迟疑了下,还是接听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杂音,刺耳的就跟针刮玻璃一样,让我的心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刚准备挂断电话的时候,忽然里面传来一道沙哑而冰冷的声音:“你是叫白瑶吗?” 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恶意,还有一种尖锐的锋芒,我顿时警觉起来:“你是谁?” “呵呵!”电话里阴冷的发出两声低哑笑声,苍老的道:“你可以叫我金婆婆,你伤了我的小侄儿,害得他丢了魂,现在被阴使给抓走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就反应了过来,这电话里的金婆婆,说的应该就是找潘姨麻烦的陈茂。 我心里冷笑一声,没想到那畜生胆子这么小,居然被章萍吓了一下就丢了魂。 不过章萍是大煞之物,直接附体,这样的手段对于活人来说也是会有一定的后遗症的。 一般情况,身体会着凉生病,全身骨骼变软,但也有人直接将原主人的灵魂挤出身外,即使鬼魂离开了,灵魂也未必会回来。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无比,难听至极。 听了他的话,我先是皱眉,随即冷笑道:“你那小侄子所作所为连畜生都不如,他是死有余辜,怪不得别人。” 金婆婆在电话里呵呵的冷笑了两声:“我那侄儿什么性格我清楚,但他做错事就算要教训,那也是我来,什么时候轮得到外人插手,他再错你也不应该这样对他吧,现在他已经丢魂落魄醒不过来,这件事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我当然是睁着眼看! 我在心里暗自想到,但实在懒得跟他废话,就直接说道:“你说完了吗?没其他事我就挂了!” 电话那头怎么了半响,金婆婆阴沉着对我说:“小丫头,我给你一次机会,你剁了自己三根手指,另外割了自己左耳,送到婆婆的府上,当着我的面给我磕头求饶,说不定婆婆网开一面,就放你一命。” 在这些天的时间里,我看到了太多的不公,如果不是因果关系,有些人早就死了,听到陈茂这样,我心里没有一点愧疚也没有在意。 金婆婆说的话很恶毒,我气的反笑:“我要是说不呢!” “你会死的很惨!”说完,金婆婆挂断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手机屏幕突然又亮了,上面出现了一条信息。 是金婆婆发过来的,上面有一条很简短的话:“我在大坟山火葬场地下一层停尸楼,你要是不来,后果自负!” 我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这个大坟山,据说以前是一个万人冢,建立了火葬场后,总是出事。 一年莫名其妙死了好多人,是出了名的凶地早就荒废好多年了,那鬼地方阴嗖嗖的。 而且这个金婆婆,不知道为何,我竟然有点熟悉,感觉这个名字好像在什么地方听到过一样的。 不过陈茂这种人渣,我心里反正是没有一点愧疚,他就算死了我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抛开乱七八糟的念头,我进浴室洗了洗把脸,刚准备擦脸的时候,忽而看到镜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红衣女人,猛的出现在我背后。 吓得我差点没叫出来,回过头就看到章萍开玩笑一样挂着笑容。 我拍了拍胸脯:“你能考虑一下活人的感受吗?” 章萍笑道:“我以为做你们这行胆子都应该挺大的。” “我就是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从浴室出来,我对她说:“怎么样,查出来了吗?” 章萍的笑容一下就收敛了,对我点头道:“查到了!” 当面章萍跟张世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也不过跟我差不多大的年纪,这转眼就过了十几年。 张世宗已经四十来岁了,但让我倍感意外的一点,当初只是画的一手好画的张世宗,现在风生水起,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市里的地产集团老总。 章萍冷笑说:“柳芝芝已经死了,我查了一下现在张世宗的妻子,是市里一个房产大亨的女儿,看来张世宗这畜生,还真是会花言巧语的骗女孩子芳心,这些年肯定没少花心思,如今借女人成功上位。” 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这句话,我现在算是彻底的明白了。 我看着她道:“现在你打算怎么做?” 章萍想了想说道:“我现在会去找这个畜生,等处理这件事后,我回来找你!” 我点了点头,对章萍说:“你自己要当心,不要再跟当年那样,被他的伪善感动了。” 章萍自嘲的一笑,语气恶毒:“放心吧,这次我不会给他多说话的机会。” 说完以后,她的身影渐渐的消失了下去。 此刻,天已经亮了,我在房间躺着玩了一会儿手机,然后准备下楼。 从房间门出来后,刚巧遇到左老头。 左老道坐起来看我两眼一转悠,指着我怪叫:“你这是咋了?咋脸色比鬼还难看呢!” “怎么了?” 刚才起来的时候,我的确感觉浑身有点无力,感觉浑身没有什么精气神。 “有股清风正吊在你脖子上,你这魂都快跑出来了。” 说着,左老头从身上摸出一块巴掌大小的镜子,让我瞅瞅就知道了。 我将信将疑的接过镜子一看,这一看我自己都吓了一大跳,两个眼圈黑的吓人,面相也死气沉沉,而且还带着血, 老头继续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是遇上了不好的东西了。” 听到左老头这样说了以后,我心里顿时就沉了下去,我琢磨着难道是因为跟章萍结了灵契,然后就沾染了阴气,导致气色不太好。 想到这,我对老头摇了摇头:“没事,我就是昨晚上失眠了,有点没睡好。” “是吗!” 老头眯着眼,脸色不好的对我说。 反正这老头也很好相处,我也没有客气,早上有点饿就想着吃点东西垫吧垫吧。 结果刚冲到厨房门口,一推门,就看到厨房里蹦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 我很震惊,定睛一看,发现这个黑色的东西是一只老鼠。 这老鼠个头很大,而且有些奇怪,半个身子没有毛。 而且这老鼠并不害怕我,还很人性化的盯着我看。 绿油油的眼睛,吓得我不敢上前。 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大老鼠很是人性化的笑了笑。 第两百八十三章 坟山老鼠仙 我是真的看到一只老鼠露出了冷笑的表情。 当时冷不丁的,吓得我背后凉了一下。 但那老鼠冷笑了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丝毫没有害怕我的意思。 我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很久,这才慢慢的被厨房里一股腥臭味熏的缓过神来。 厨房地板很脏,有一股很浓的血腥味! 总觉得踩到的东西咯咯作响,有时还有些毛茸茸的,感觉踩到的东西好像是一些动物尸体。一想到这里,我的背就发毛。 刚开始我还安慰自己,老头可能个人卫生不好,因此厨房才布满腥臭。 但很快我就再也无法说服自己了,因为我看到厨台边上,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死老鼠。 它们已经支离破碎的让人无法分辨是什么部分,耗子那腥臭的鲜血顺着厨台一直往下滴着。 如果不是碰巧看到一条尾巴,肉上还粘着一些灰色的毛,我都不知道这肉是老鼠的! 也就是说,刚才我是踩着老鼠尸体进来的!? 正在惊悚的时候,忽然楼下传来了左老头的咒骂声音。 我下楼一看,就看到铺子门口的卷闸门打开了,但是外面的场景却让人头皮发麻。 门外面,堆满了密密麻麻的死老鼠,毛烘烘的堆成了小山堆一样,这些老鼠大小不一,铺成一地,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 不仅是门口,我发现门口的街道上,也都死了好多老鼠,而且有一些活着的还在来回的穿梭,一股闻着就让人想吐的血腥味弥漫,夹着耗子那股说不出来的臭味。 左老头咒骂道:“这是那个杀千刀干的!” 听到老头说了这句话,我心里顿时就沉了下去,一下子就想到了,昨天晚上金婆婆给我打的电话,立刻就意识到了什么。 我沉着脸说道:“是金婆婆!” 随后我板着脸把发生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昨天晚上那个金婆婆给我打电话的事。 把整个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全部说出来,以后老头的脸色就沉了下去,片刻后叹了一声:“你这次闯的祸可不小啊。” 老头说的这句话,让我心里一凛,对他说道:“你认识这个金婆婆?” 老头说道:“金婆婆是坟山老鼠,供的仙家是一直灰鼠仙,鼠仙是五仙里最阴损的。” 老头说这话的时候,让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阴姥姥。 她同样也是出马仙,只不过她是给狐仙出马,这些给仙家出马的弟子,似乎都很厉害。 我很意外,老头居然知道这个金婆婆,根据他所说的话。 这个人性格怨毒无比,很不好对付这,方圆百里的玄学圈子里对她都非常避讳,基本上平时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我内心一沉,对老头说道:“没有那么邪门吧,况且这件事是他小侄儿无礼在先,也怨不得别人。” “唉!”老头叹息一口气。 我沉着脸说:“不管那个金婆婆是什么东西,她还能找上门来不成?” 老头却说:“你把这件事想的太简单了,五大仙家的子孙,就属老鼠遍布的最广,无论是城市还是荒山野岭,就连地下也有老鼠的踪影。” “很明显她这是在给你下马威,无论你走到天涯海角,她也可以随时找到你,而且说不定现在,暗处就有她的子孙监视着你。” 我深吸一口气,又惊又怒地说道:“她侄子那种人死不足惜,还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老头脸色不好的说:“老鼠这东西性格阴狠贪婪,而且邪气也比较重,非常记仇!那金婆婆是替灰仙出马的。” “那灰仙是以死气进补,极为凶险阴毒,这次金婆婆找上门,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老头跟我说南茅北马,现在我们处于的这块地方,是南北的交界处,因此玄学圈子十分混杂。 可以分为南派和北派,老头和张仙人属于南,那阴姥姥和金婆婆这一类就属于北派,原本是各不相干的。 我以为陈茂那种人就是社会上不入流的人渣,没想到他能够嚣张跋扈的资本,竟然是因为在玄学圈子里,有一个供老鼠仙的姑姑。 老头沉着脸想了想,对我说道:“事到如今我们只能上门跟人家赔个不是,看看能不能大事化了。” 我反对道:“这件事明明是他侄子有错在先,为什么要我们道歉?” 老头的语气稍微缓和,说道:“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很多事你都不懂。要是正道人士还好说,但是这个金婆婆供的是坟山老鼠仙,是出了名的阴损毒辣,这事要是她面子上过不去,指不定后面还会想出什么阴招,你能防他十天半月,还能防她一辈子啊?” “况且玄学圈子不同于派别,别人为善为恶都跟我们没有关系,毕竟我们不是普通人,不能过多的沾染因果。” 老头的这番话让我瞬间明白了,换句话说,如果陈茂是对白阳出手。 那就算我们把他杀了,都是天经地义。 但是他对潘姨下手,我们横插一杠把他的魂弄丢了,这就是我们的问题。 这时候我也想到了,昨天晚上回来的路上,一路看到了很多在巷子里乱窜的老鼠。 我当时就不明白,为何突然多出那么多老鼠,现在算是知道了。 明面上的恩怨都还好解决,怕就怕那种背后时不时的捅刀子,的确让人防不胜防。 老头招呼我把铺子里的那些鼠尸清理完,他又提了罐牛奶跟坚果一类的东西。 招呼我跟着一块去大坟山火葬场瞧瞧,咱们得沉住气,这件事要明面上能解决了,也就不需要大动干戈,要是金婆婆不领情,那就再想其他对策。 我心里倒不是害怕,就是刚开始看到那么多死老鼠,怪膈应人的。 要是那金婆婆每天早上都这样,直接就能把我给恶心死。 因此,老头说嘴皮子上要是能解决,那也是最好的。 看老头提着坚果和牛奶,我也没问,但是大概知道,这东西应该就是老鼠爱吃的,当初去阴岭村,就跟见阴姥姥提着鸡一样。 出门后打了一个车,在路上的时候左老头开口说:“等会见了面,也不要动嘴皮子,看看那金婆婆怎么说。” 我说:“要是金婆婆不领情的话,怎么办?” 左老头想了想,说道:“她不领情,看到她钻老鼠洞,一把火给她老鼠窝都烧了。” 看老头吹胡子瞪眼,我听这话一下就乐了。 第两百八十四章 鼠祸 在路上的时候,左老头说五大仙家里,狐仙狡猾,白仙心善,柳仙通灵,黄仙邪性,而这灰仙最阴损,专门搞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暗地里喜欢拿人东西。 这老鼠虽然不是黄仙,但是这东西报复心也很强。 早前的时候,老头在天桥下摆摊就遇到一个中年的农村女人,她找上门来后也不算命,就说自己撞邪了。 当时,老头就问她撞了哪门子邪。 那女人也不知道怎么说,就是说每天晚上只要一睡觉,睡着后天天都梦到大火,有时候是她家着火了,有时候梦到山林着火了,有时候邪性,走在路上突然就着火了。 而自己每次一着火,就会深陷火海里,被火浪无情的炙烤,在火海里受尽痛苦和折磨后,然后才醒过来。 每天晚上都是如此,这个梦持续了半个月了。 当时老头就觉得她家里可能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跟着那女人回去后,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老头当时也觉得心里奇怪,从房间转悠一圈出来后,就问女人最近屋子里有什么出现过什么奇怪的东西,或者是遇到过什么奇怪的是。 结果他话刚说完,忽然,那女人一下子哀嚎一声倒在地上,然后开始不停的翻来覆去的叫嚷:“好烫,好烫啊,要烧死人了,我快烧死了!” 老头当时就被女人这么一下子给吓唬住了,这要是不知道,还以为这人是精神病发作了。 “你是怎么回事?”老头就问。 “快,快救我,再不救我我就被火烧死了!好烫!”女人脸色满脸痛苦,不停的翻滚,就好像身上真的有火在烧一样。 老头摸了摸女人的手,发现体温很正常,不烫不冷的。 可是看女人痛苦的神情和现在的情况,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老头用了驱邪咒跟一些普通的手法,但根本就于事无补。 “水,快给我浇水!”女人哀嚎着喊。 老头见自己手法没用,也赶紧去灶屋水缸里,打了一盆冷水,冲着地上翻滚的女人劈头盖脸就浇了上去。 水哗啦啦的浇女人身上,把她整个人都打湿透了。 果然,就好像是身上的火被灭了一样,女人竟然痛苦减轻了很多,不在翻滚了。 老头看了一眼,发现女人身上没有任何被火烧的痕迹,这让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那女人躺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的疲惫和恐惧,虚弱的让老头一定要想想法子救她。 老头捉摸了一下,就问女人这种状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女人还是说半个月前,就是晚上做噩梦葬身火海,白天时不时全身就跟火烧一样。 老头摸着下巴沉思一会儿,就对女人说:“你是不是冒犯什么东西了?半个月前发生的事,你好好想想,比如火烧死的人,跟一切火有关的事。” 那女人摇头晃脑的,但是提及跟火有关系的事,顿时就迟疑了一下,然后犹豫的对老头说:“你要说半个月前唯一跟火有关系的事,也有一件。” 老头追问:“你快说。” 女人畏畏缩缩的低声道:“我烧了一窝老鼠精。” 老头脸色一变,就赶紧追问发生事情的经过。 这事其实也怪不得女人,就是她亲生父亲患病去世了,按照老家的规矩,头三年每年是要去坟上挂白布的。 今年刚好是第二年,于是她跟自己的丈夫俩人去坟前祭亲,结果挂白条的时候发现坟头上出现了一个小盆大的窟窿。 坟里已经被挖空了,丈夫站在坟头一踩就陷了进去。 棺材还没有腐烂,只是在棺材上同样有一个大碗粗细的窟窿,里面黑洞洞的,看不清楚,但是棺材里装着是刚埋下地的老父亲,俩人都吓的不轻。 后面找来了几个本家的,几个人凑在一起合计,最后就打开棺材,想要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挖坟的过程就不说了,总之最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棺材盖打开,结果一看就让众人傻眼了。 棺材里老父亲的尸体,连骨头渣子都没有了,反而里面躺着的是两只肥头大耳的壮硕老鼠。 一只毛都已经发黄了,体型非常大,跟一只猫一样,躺在棺材里似乎还在睡觉呢。 另外一只也差不多,但是在身下还有好几个毛茸茸的小崽子。 感情这老鼠是一家,把棺材当成了老鼠窝了。 那老鼠醒过来后,冲着众人吱吱吱的叫唤,竟然也不害怕,而且还特别嚣张一样。 这让吓的傻眼的众人也回过神来,女人跟自己丈夫气的都不行了。 自己老父亲骨头渣子都没有,这不很明显是这窝畜生给吃了个精光吗? 丈夫看那老鼠嚣张的模样,气的不行,从旁边拿起锄头,一锄背就敲了下去。 就算那老鼠体型再大,也经不起这么打,当场就毙命了。 另外一只想出棺材,但还是被丈夫用石头砸死了。 砸死过后,拽着鼠尸尾巴扔到了一旁,几个本家人都在添坟。 女人心里有气,另外这几只死耗子要是腐烂了,那得多臭,所以就用了一些干树枝,就原地一把火全部烧了。 火烧着的时候,女人这才发现那只硕大,背上长黄毛的老鼠,刚才并没有被锄头砸死,只是砸昏过去了。 现在被火一烧,顿时就痛醒了,不停的扭着嘴里还发出吱吱的渗人叫声,不过好在没叫多久就活活烧死了,最后化为了一堆焦炭。 就是这事回来后,丈夫摔了一跤进了医院,而自己从第三天开始,就做那种噩梦,而且白天就感觉浑身被火烧一样。 老头听了以后,这才缓缓地点头。 女人脸色一变的问老头:“该不会是那死耗子在作祟吧。” 老头点了点头:“错不了,那东西活得久了,成精了!” 女人惊恐的说:“那咋办?” 老头有点为难,最后说道:“我这里给你一张护身符,你贴身戴好,想要彻底解决这事,你的去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给仙家出马的弟子,只要懂这方面的,就一定能解决你这事。” 老头说的这个故事,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第两百八十五章 灰仙出马 车也已经到了目的地,司机回头咧嘴冲着老头笑了笑道:“老爷子专门干说聊斋的吧,这一路给我听的,真得劲。” 老头直接不理他,我们下了车,这地方荒废偏僻的很,而且我眼尖,看出来这是个废旧的火葬场。 脑袋里情不自禁想到了昨天看的信息,这时候跟着老头到了一座三层破烂的荒楼前面,大老远就瞅见,院子里围着些人。 走进一看,院子正中摆着口棺材,棺材盖上面,盘坐着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太婆。 那老太婆头上包裹着黑布巾,穿着一身灰衣,尖脸像是啮齿动物,邪森森的往那一盘,小眼睛半睁不睁着的露出诡谲。 更关键的是,老太婆的肩膀上,坐着一只肥硕的大灰鼠。 那大灰鼠不害怕人,连周围睁眼瞧都不瞧一下,一个劲蹲在老太婆肩头捋胡须。 只是我看了几秒眸孔骤然缩紧,浑身都打了个激灵。 “还真是她!” 这个金婆婆,赫然就是给朱校长铁棺材的老妖婆。 对于出马第子我了解的不多,阴姥姥算是一个,但都不是善的,因此我对出马仙打心眼里就没有什么好感。 这地方是荒废的火葬场,老头跟我说这里就是金婆婆栖身的地方,平时也就是在这里给人出马。 在院子里有十几个人,这里面有一些农村人打扮,外面还停了一些车,一些也是穿着西装革履的。 老头说:“看来今天金婆婆是打算出马,这些人应该都是来看事的,里面不乏一些从外地来的。” 听老头的口气,这个金婆婆在玄学圈子里也算是有点名气。 只不过他和神婆以及其他出马弟子给人看是有些不一样。 她给人办事不看缘分,百无禁忌,不管你为人如何,还是大凶大煞的人,总之给多少钱,就办多少事。 不在乎看事的人好与坏。 “家里要是太穷,连老鼠都不会进,这话的意思,也有老鼠贪财的寓意。”老头在旁边对我说。 金婆婆显然是有点名气,不少从四海八方打听来到这里,想要找他看事的。 我往前面院子里挤了挤,旁边一个操着北方口音的婶子不高兴的说:“咋的,后来的不要排队啊!” 我看出来了,有很多其实都是附近来看热闹的,根本就没有排队这一说。 老头摆了摆手:“不急这一时半会,先看看这老太婆弄什么名堂!” 这里是金婆婆的地盘,而且我们又是来这里找她的,犯不着在这里跟别人斗嘴,而且我也想看看,这个金婆婆是怎么给人出马看事的。 我干脆就退后几步,跟老头站在门口,静静的看着那个盘坐在棺材盖上的金婆婆。 这时候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瘦的像猴一样的干瘦男走进院子,在金婆婆面前后跪着磕了一个头,然后恭恭敬敬的说道:“金婆婆,小的特意来找你,就是请你给我出个主意。” 金婆婆睁开黄豆大小的眼珠子,阴笑着说:“有什么事就说吧。” “金婆婆,我这些天心里一直惦记着小春,我都上门好几次了,可她就是死活不同意,我特意来请教一下灰仙大人,希望金婆婆能给我指点一下。” 金婆婆眯着眼睛诡谲的笑了笑:“你都三十的人了,那小春才二十不到,你这个棉裤裆还想老牛吃嫩草,就算上床了,你也喂不饱人家啊。” 这话一说,围观的人都笑了起来。 那干瘦男干笑几声,又说道:“别看我年纪大,但是精力可旺盛呢,十年八年猛如虎,只要能娶到她,就算二十年肯定也精力充沛。” “你还是想办法先把自己命保住吧。”金婆婆冷笑道:“婆婆看你脸色有异,黑气盖顶,最近几天必然有血光之灾。” 干瘦男吓得浑身一抖,赶紧求金婆婆想办法。 这时候那只肥得流油的老鼠从金婆婆肩膀上跳下去,然后围着干瘦男身边转溜了一圈, 接着,又跳上金婆婆的肩膀,在她耳边吱吱吱的叫了几声。 金婆婆脸色一沉,对干瘦男说道:“我家老仙说你前几天往南走,路上烧了一堆纸钱,你给踩了!那是烧给一个吊死鬼的,现在那东西缠着你了,不出三天,你就会吊死在自家房梁上。” “我不记得自己干过这事啊。”干瘦男被金婆婆这样一说,吓得腿一软又跪在地上,不停的给金婆婆磕头道:“金婆婆,你了一定要救救我啊。” 我皱着眉头看着老太婆肩膀上那只老鼠,心里觉得十分惊异,刚才那老鼠难道真的能看出一些东西? 而且金婆婆说的话,干瘦男明显没有丝毫怀疑。 我也看出来了,大伙看金婆婆的眼神都特别恭敬,说明她说出来的事情,一定是非常灵验的。 不然这里面有不少富贵的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金婆婆似笑非笑的道:“那吊死鬼已经摸过了你的脖子,实际上他手里有一根上吊的绳子,已经套在了你的脖子上,这件事不好办啊。” 干瘦男脸色惊恐的说:“那……那我跑能跑掉吗?我这几天不回家,找一个人多的地方。” 金婆婆摇头:“你就是钻进土里也不行,我家老仙几百年道行,说你有血光之灾,那肯定就会有,逃是逃不掉的。” 干瘦男吓得都快哭了,跪在地上不停磕头:“婆婆大发慈悲,可一定要救救我啊。” “你也不要那么紧张,我家老仙出马,就是给人消灾的,你既然有事,我家老仙肯定是能帮你的。”金婆婆说话声音低哑,就跟喉咙里卡了一口痰一样。 干瘦男咽了咽口水,说道:“婆婆,这事该怎么办?” 金婆婆冷冷地盯着干瘦男看了一眼,说道:“你的灾难,我家老仙替你化解了。” 干瘦男顿时喜出望外,赶紧给金婆婆磕头:“谢谢金婆婆,谢谢鼠仙大人。” 金婆婆笑着对干瘦男说道:“我替老仙出马给你看事这份钱就不收了,但我家老仙出手化解,可不能平白无故,这样吧,婆婆给你打个折,你给三万,另外还要给我家老仙供三年香火,这事就成了。” “三……三万?”干瘦男脸上肌肉一抖,又哀求道:“婆婆,能不能稍微宽容一点,我……我实在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啊。” 进婆婆笑容立即就沉着了下去:“你的一条命跟三万块钱比的话,你觉得还多吗?婆婆这里可不是讨价还价的菜市场,你没钱的话,那下次再来吧,下一个!” 第两百八十六章 白猫招祸 干瘦男一听都哭了,三天后都吊死在房梁上了,哪还有下一次。 看到金婆婆下逐客令,赶紧又磕头,咬着说道:“婆婆给我宽容一天,我今天就去凑钱,给我一天,明天我一定把钱送到您府上。” 金婆婆一听,顿时笑了起来:“俗话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家老仙心善,也不是不讲情面的,你既然有心,老仙肯定是会理解你的!” “谢谢婆婆!”干瘦男感恩戴德的道谢。 “去吧!” 干瘦男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转身走两步又想到了什么,对金婆婆说道:“对了婆婆,我跟小春的这门亲事。” 金婆婆嗯了一声,就说:“这事好办,你回去就去上门,跟小春家提亲,就说这门亲事是我答应的,她父母不敢不同意。” 干瘦男愣了一下,顿时狂喜,美滋滋的走了出来。 我摇着头没吭声,看来这个金婆婆在附近这地方权威极大,她说出来的话,看来是必须算数的,小春家敢不给她这个面子,怕是回头就被报复。 金婆婆挥了挥手,喊道:“好了,下一个。” 说完话,从门口进去一个穿着光鲜艳丽的贵女人,打扮的很时尚,穿着貂皮大衣,一看就价格不菲。 我撇了一眼门口有好几辆很贵的轿车,这贵女人就是从车上下来的,一看就是大金主。 不过看车牌是外地的,想来是远道而来,第一次看到金婆婆,因此没有刚才干瘦男那样毕恭毕敬,脸上一幅傲慢的表情。 金婆婆盘膝坐在棺木上,眯着眼睛,淡淡的问道:“看来你是远道而来的贵客,遇到什么问题,就跟我说吧。” 贵女人笑道:“听说金婆婆仙家道行很深,趋吉避凶,包治包灵,所以我特意从外地赶过来,想要长长见识。” “婆婆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是遇到脏东西!” 金婆婆的声音不冷不热。 贵女人有些傲慢的姿态站在院子里,摇头说:“不是什么脏东西,只是每天晚上,我都会被家里的猫吵醒,而且每天晚上后,猫的眼神就很凶,好像要吃了我似的。” 金婆婆一笑:“那你为什么不把猫赶走?” “那肯定不行,纯种孟加拉猫,从法国买的,又不是普通人家里养的那种垃圾!”贵女人说话语气很高傲,目空一切的姿态。 金婆婆依旧笑容不减:“白天也是这样?” “那倒没有,白天可乖巧,就是每天晚上,好几次醒过来,就看到猫睁着眼睛,一副凶神恶煞的眼神盯着我,很吓人。我也问过人,据说猫半夜要咬人,说明有房间里有鬼,鬼上了猫身。” 金婆婆说道:“婆婆给你画一张符,让我家老仙吹一口仙气,能辟邪镇鬼,就收你两万!” 贵女人轻笑道:“两万虽然对我来说都不算钱,可是你的符,有用吗?我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别回去放兜里,半夜醒来那猫还是那种眼神盯着我。” 金婆婆冷笑着说:“我家老仙三百年道行,它吹一口仙气,不要说你家的猫,就是一只老虎,婆婆也保证不敢对你怎么样。” 牛、狗、猫这些动物的眼睛,其实是通灵的,在黑暗中可以看到一些人眼看不到的东西。 虽然老鼠克猫,但金婆婆老仙几百年道行,画符让老鼠仙吹口仙气在上面,能吓退猫也不稀奇。 “真的吗?”那位贵女人反问,高声说了两句很不敬的话:“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虽然不缺钱,但我这钱也不是白拿的,要是搞诈骗,可就不要怪我翻脸不认人。” 金婆婆阴损的盯着她瞅了眼,盘腿坐在棺材上阴笑道:“婆婆这把年纪了,骗你作甚!而且十里八乡你可以打听打听,我金婆婆什么时候骗过人,你要是不放心,就把你的那猫抱过来,给婆婆瞧上一眼!” “好,我的管家就在外面候着,我这就让它送过来!” 贵女人拿出手机打给了自己,语气傲慢的道:“老福,带囡囡过来,对,就带它过来,快点。” 她不耐烦的打完电话,我站在院门外面,就见不远处停在马路上的一辆商务车门打开,一位年迈的管家抱着一只巨大的猫走了过来。 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猫,浑身豹纹色,就跟一只半大的老虎一样。 进门后,贵女人指着那只猫对金婆婆:“你帮我看看,这只猫是不是中了邪,被什么不好的东西附身了。” 按理说,那么大的猫,要是老鼠见到肯定吓得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可是坐在金婆婆肩头的那只老鼠,完全没把它放在眼里,两只前爪子立起来,不停的理自己地方长胡须。 倒是那只猫,看到那老鼠后,有些不安地挣扎,似乎想跑。 金婆婆没说话,倒是我旁边的老头,一看到这只硕大的猫,皱起了眉头,冷笑的说道:“这猫,吃过人肉!” 我一愣,低声问道:“你是不是看出来什么了?” 老头朝着那边看去:“你看看就知道了!” 金婆婆看了一眼豹猫,笑着说:“这就难怪了,你的这猫不是普通的猫,是只白猫。” 这只猫明明就是豹纹,但是金婆婆嘴里说它是白猫,这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白猫?婆婆,你是不是眼睛不好使!”贵女人冷笑一声,指着猫说:“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 金婆婆阴沉地看了贵女人一眼,冷声道:“黑猫镇宅,白猫招祸,你以为我说的白猫,是指的这猫的颜色吗?你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也敢在婆婆面前趾高气昂,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婆婆走江湖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那个娘胎里,敢在婆婆面前指手画脚,赶紧滚,别在这碍了婆婆眼,至于这只猫,你继续留着,一个月里,她不吃了你,婆婆从此再不出马看事。” 金婆婆语气变得阴森,面相顿时浮现出几分诡谲。 甚至一瞬间,我恍惚看到金婆婆的脑袋变得贼眉鼠眼,獐头鼠目的,几根胡须挂在她下巴上,像极了一只大老鼠。 贵女人吓得缩了缩脖子,没有刚才嚣张说道:“那你说,要怎么做?” 金婆婆并没有真的赶她走,阴笑道:“这猫天天磨牙吧?” 那位贵女人连忙点头:“是,是的,以前也磨牙,但是不经常,可是最近一个月,几乎天天睡觉都在磨牙。” 金婆婆冷笑:“这猫现在不吃猫粮,而且经常对着你叫,并且喜欢伸舌头舔嘴!” 第两百八十七章 贵圈真乱 贵女人这下似乎更加相信了,连连点头:“我的猫粮都是进口,以前它很喜欢吃的,可是现在吃几口就腻了,而且换各种高档的口味都不行。” “而且现在它的确喜欢冲着我叫,也喜欢舔嘴和爪子。” “婆婆还知道,这只猫现在喜欢吃生肉喝血。” “没错,就前段时间抓了一只老鼠,把头都咬点了,生吃了肉不说,还舔血,别提多恶心了。”贵女人被金婆婆的话折服了,赶紧说道:“大仙真是高人,刚才……刚才是我冒犯了。” “叫我金婆婆。” 这位贵女人像是浑身充满了暴发富的味道,不知道是突然中了大彩,还是攀高枝嫁了个财主。 贵女人赶紧喊了声金婆婆。 金婆婆见状,皮笑肉不笑的直接竖起一根手指:“婆婆可以给你一条生路,不过加上刚才给你画的那张符咒,一共十万,少一分都不行,你要是有二话,就别在这里碍眼了,赶紧滚!” 金婆婆面相是那种心胸狭窄,瑕疵必报的人,贵女人刚才那傲慢嚣张,对她无理的态度。 她怎么能不被当真,现在她是摆明了当众羞辱她。 围观的人却是满脸的笑意。似乎所有人都见惯了这一幕,甚至有人低声嘲讽,话落在贵女人耳中,她脸皮都觉得丢尽了。 为了自己的性命,她只能放下面子,对金婆婆道:“钱没问题,我的事还请金婆婆能替我化解。” 金婆婆很享受这种打脸的感觉,冷笑道:“既然你有心,婆婆当然不会不管,我可以告诉你,你这猫……是想吃了你!” 贵女人满脸惊恐,吞吞吐吐说:“我对我家猫很好。” “你善待自己猫,跟它想吃你,是两回事。” 金婆婆开门见山道:“猫这种畜生是养不熟的,更可况是吃了米肉的白猫。” “米肉?”贵女人一头雾水。 金婆婆道:“米肉,就是死人肉!” 贵女人听后瞪大了眼睛:“不可能吧,我家猫吃的是进口猫粮,肉也吃进口罐头。难不成是因为肉,有什么问题?” 金婆婆摆摆手:“猫吃的米肉,跟这些东西没有关系,是有人故意要害死你。” “婆婆也就不跟你说废话了,有人喂了这只猫人肉,这只猫吃上瘾了,一段时间没有尝到,它就怀念那个味道,所以它想要杀了你,然后再吃你的肉。” “很明显有人布局,如果一个人杀了你,那他后半生就毁了,但如果是一只猫杀了你的话,他自然不会犯法!” 金婆婆冷笑道:“你现在知道,为什么你的猫会磨牙,不爱吃猫粮,不仅喜欢冲着你叫,还喜欢半夜用杀气腾腾的眼神盯着你舔嘴,因为……它想吃了你啊。” 闻言,贵女人恐惧的浑身发抖,吓得缩成一团,脸上不停的冒冷汗。 她不敢置信道:“谁……谁会害我?” “这事很简单,你找谁麻烦了?或者……谁能带走这只猫!” 金婆婆笑吟吟地说道。 贵女人闻言,想了想,拍了自己的大腿,骂道:“张连虎,你这个王八蛋,跟嫩模在一起,还想杀我?你怎么这么恶毒?” 金婆婆打趣道:“张连虎,是你丈夫?” “是……是那个该杀千刀的。”贵女人恶狠狠的道。 “俗话说一夜夫妻百夜恩,他为何下毒手杀你?” 虽然这样问,但是金婆婆一副戏谑的表情。 贵女人叹了声,没有刚开始那么得意,缓缓说起了自己的过去。 她本名叫赵婷芳,她曾经是张连虎的小蜜。 这个张连虎是华盛公司的大老板,赵婷芳以前是十八线小明星,后来当了张连虎小蜜,她很有心机,知道自己吃不了几年青春饭,一心想要傍大款,想要上位。 为了当张连虎的正太太,她干脆直接假装自己怀孕,然后就去找张连虎,让他跟原配离婚。 本来张连虎也就是被赵婷芳勾引,其实对她没有什么好感,而且自己跟原配有儿有女,一家也算是圆满。 张连虎当然不愿意,因此就一直推脱,最后干脆直接就不搭理,跟赵婷芳玩起了消失。 但是赵婷芳怎么可能放过他这个金主,既然张连虎躲自己,那她就撒泼。 挺着装出来的大肚子,去张连虎原配的家里闹,在原配父母家小区楼下骂,不停地炒作,说自己被张连虎玩了,肚子弄大了。 现在落得这种下场,都是张连虎原配教唆的。 张连虎原配勤勤恳恳,性格内心,论心机跟嘴皮子,比赵婷芳差了十万八千里。 后面整个小区人尽皆知,把原配的父母气的住院,加上背后有人开始说闲话,戳脊梁骨。 这个家有了裂痕,而且破镜难圆,最后原配跟张连虎还是以离婚收场。 两个人离婚后,赵婷芳又以自己怀上张连虎孩子逼迫,成功上位。 虽然后面这孩子是假的露馅了,但那时候赵婷芳已经跟张连虎结婚。 而且赵婷芳还逼迫张连虎,要是敢跟自己离婚,就去他公司闹,去他父母家里闹,闹上新闻头条,要让他声败名裂。 张连虎也清楚的知道,这女人的心机,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所以也就一直隐忍了下来。 金婆婆听了后,点头说:“嗯,原来是这样,那你这个老公心里一直对你不满,心有怨恨,要害你也说得通了。” 赵婷芳气的大骂:“张连虎没这个胆子,要是他有这个心,早就对我动手了!他是最近玩了一个嫩模!肯定是那贱女人想出来的法子,想害死我,趁机上位,死小三,臭不要脸的玩意!” 我在外面听着心里暗笑,这女人仗着自己当年的美貌,当上了有钱人的小蜜,然后用自己的阴损手段成功上位。 但是时过境迁,她不是十八岁清纯动人的美少女。 没想到现在她三十来岁,却遇到了一个更狠的小三,不仅要上位,还想要直接铲除她。 不得不说,贵圈真乱。 不过对于这种人,在场的都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根本就没有任何人可怜她。 金婆婆似笑非笑的说:“你也应该有这种觉悟,当初你是怎么当上富太太的,现在就得怎么下去,这婚,婆婆还是劝你离了,不然得不偿失啊。” 赵婷芳气急败坏道:“说的比唱的好听,我现在已经三十岁了,要是跟他离了,我还上哪找一个这么有钱的人?” 第两百八十八章 大祸临头 “我现在的生活都是跟他在一起后才有的,我要是跟他离婚了,我的青春白白浪费了,我后半辈子都毁了,只能过低三下四的生活,不行,绝对不行,这婚我说什么都不离。” 看她的穿着和打扮,的确是一个阔太太,但是就算离婚了,肯定也能分一笔不少的钱啊。 这些钱只要不像现在这么挥霍,应该也够后半辈子吃喝玩乐了。 金婆婆也是有些反感,冷笑道:“你可要考虑清楚,能布置这种局的,多半那女人背后是有人指点,你能逃得过一次,还能逃得过一辈子吗?” “我好不容易傍上这么个大款,我死都不会离的。”赵婷芳跟撒泼一样,抬起头对金婆婆说:“我不管,你不是厉害吗?我大老远来这里,你就要想办法,你说,多少钱能帮我?” 金婆婆笑道:“你已经拿了很多不属于你的财运了,现在这样又是何苦呢?” “你什么都不懂,!”说到这,她转而指向大门围观的我们:“我的生活,不是这些穷吊丝能比的。” 赵婷芳开始不停的炫耀起自己优越“阔太太”的生活。 她去的都是高档场所,参加一些晚会,可以跟名流一起谈笑风生,随便在朋友圈发一条动态,各种跪舔的,羡慕的。 每年她都参加自己同学聚会,每次她都被众星捧月,全都是围上来奉承她的,这让她要多自豪就有多自豪。 而且每年逢年过节回家,她都要开豪车,街坊邻居都是羡慕的眼光。 各种跟朋友的聚会,她都是焦点,都是当成贵宾,一群人都围着她转。她想要什么就能买,可以为所欲为。 那些羡慕嫉妒恨的眼神,让她十分享受,她可以随便骂别人,别人只能胆怯,不敢还嘴。 总之,她能享受的太多了。 而这一切,赵婷芳心里也极为清楚,都是因为她的老公。 如果没有她老公了,那么这些就荡然无存,去高档聚会,没有人会关注自己。 所以,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跟张连虎离婚。 “我离婚了,我还怎么参加聚会?我还怎么让她们羡慕,我还怎么傍一个这样的老公,没有脸面,还要我怎么活下去?”赵婷芳越说越激动。 见金婆婆一副坏笑的样子,赵婷芳尖叫道:“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啊?” “婆婆也是走江湖多年的了,这点事还难不倒我!”金婆婆脸上露出阴沉的笑容,摸出一口巴掌大小的黑铁棺材,递给赵廷芳,对她道:“这东西收起来,晚上睡觉的时候放在枕头底下,能让你你远离灾难,保佑你升官发财。” 当时,看到小黑棺材的那一刻,我傻眼了,脑袋里轰的一声,我见过这个小黑棺之前的黑棺材。 在春山学校的时候,朱校长拿出来的,和这个一模一样。 这个老畜生算计的真好,养鬼,拿钱两不误。 “这东西真的有用?”赵廷芳半信半疑地看着小黑棺。 金婆婆点点头,道:“把这黑棺材放在你的枕头底下,婆婆保证晚上这只猫不敢上你的床害你。不管是什么妖孽,这棺材都能震慑,保证你的安全。” “这棺材真的有这么神奇?”从金婆婆手中接过黑棺,赵婷芳仔细端详。 ”照婆婆说的去做,不过凡事有利也有弊。这小黑棺材的效果虽然霸道,但也有缺点,本身阴气太重,睡觉的时候说不定阴气入体,会消耗活人一定的阳气。” 赵廷芳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好像也不在乎阳过是什么,问都不问就说道:“那没事,要是被张连虎那个王八蛋一脚把我踢开,从此以后,我的脸就丢尽了,这对我来说就是生不如死,消耗点阳气算什么。” 金婆婆也不点破,只是笑吟吟地盯着赵婷芳,但是那黄豆大小的眼睛里,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反倒是看着赵婷芳,拿着棺材就跟宝贝一样,竟然还有些得意。 这时候管家把钱拿来,里面小箱子里,装着慢慢一箱子的钱。 同样的一幕,肯定也发生在了朱校长身上。拿钱养鬼,两全其美,这老畜生真绝。 赵婷芳还蒙在鼓里,给了钱,爱不释手抱着小棺材,跟着管家出了院子。 “下一个。” 金婆婆看了一眼赵廷芳的背影,嘴角挂着冷冷的笑意,大声喝道。 第三个是一个身材微胖,肤色黝黑的矮胖男子,穿着也很朴素,上去就冲金婆婆打招呼道:“婆婆,我想看看自己今年的流利运势好不好!” 金婆婆冷冷的撇了一眼:“你把八字报上来!” 矮胖男早就写了一个小纸条,恭恭敬敬的递上去,金婆婆拆开一看后,伸出干巴巴的手指掐算了两下。 “你这八字忌水!今年龙年,虽然不是你的本命年,但是龙年跟你流年相克,是你的大忌,而龙属水,水又是你的大忌,你今年怕是有一场大劫。” “你要是碰水,必出祸端!” 金婆婆把这话说完,谁知矮胖男竟然噗通一下给跪下了,随后重重的对着金婆婆磕了三个头:“婆婆您真是活神仙呐,如你所说的一模一样,我忌水,而且已经惹祸上身,金婆婆大慈大悲,一定要救救我啊。” 矮胖男说前几天就遇到了,他家附近有个很大的水库,那天他远远路过的时候,就看到有一个女人在水里扑腾,看样子分明是掉水里了。 当时矮胖男救人心切,也就没想那么多,直接就过去跳入水库救人。 可是朝着那女人过去的时候,游到一半就愣住了,因为喝面上哪有什么女人扑腾,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他还以为沉底了,脑袋探入水里也没看到,当时那水冰凉刺骨,他也不想那么多,就转身回来。 结果没想到,刚游几步的距离,就游不动了,就好像脚踝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 矮胖男隐隐的看到水里有一个女人在身下,一只手好像就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脚踝,还用力的把自己往下拉。 幸好,他脖子上带了媳妇从寺庙求来的一块玉,这才千险万险的逃过一劫。 等上岸以后,他就发现自己脚踝上多了一个漆黑纤细的手印,像是女人的手抓出来的,这吓得他都快疯了。 回到家肥皂用力也清除不了,最后还抓了一把洗衣粉,但根本就洗不下来。 听完矮胖男说的话,金婆婆凝神蹙眉道:“那是水鬼找替身呢,碰了水,你要大祸临头了!” 第两百八十九章 血债血偿 矮胖男有些紧张,问道:“这话有何意?” 金婆婆冷笑道:“虽然你身上的佛玉替你挡了一劫,但是你也坏了小鬼的投胎之计,你说她能善罢甘休吗?” 金婆婆闭上眼睛,又算了算,这才道:“今夜半夜你们夫妻二人,必死于水中!” 矮胖男闻言脸色煞白,虽然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但还是掩饰不住心中的恐惧,颤声道:“他们……他们是……水鬼,只能把人拖进水里,我和媳妇只要远离河水,他们就不能得逞了,对吧?” 金婆婆严肃道:“你没听说有鬼附身吗?如果她要是上了你们的身,你们还不乖乖的跳进河里?” 这话一说,矮胖男仿佛失魂落魄一般,顿时跪下冲着金婆婆磕头:“救我!请婆婆发发善心,救我们夫妻的性命! 金婆婆让他起来,然后又说:“我家老仙心存善念,既然遇到了这件事,婆婆当然不会坐视不理。” 说完,从袖子取出一个毛笔,就蘸了蘸自己的口水,道:“把右手伸出来。” 矮胖男疑惑的伸出手,就见金婆婆在他掌心画了两笔。 矮胖男翻了翻这个字,原来是一个“镇”字,金婆婆叮嘱道:“俗话说土地把岸,河神守江,水鬼乃是河神掌管,婆婆的道行有限,对付这种东西不好直接铲除,但可以给你逃脱的机会!今晚子时三刻,那鬼会来找你们替命,看到它的时候,张开手嘴里念定字!就能将它定住一刻,然后和老婆一起往南跑,不要回头,邪祟最惧怕太阳,等到太阳出山,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停下来了,度过今晚,就能平安无恙!” 矮胖男听了后,神色激动,不停的给金婆婆磕头。 金婆婆笑着说:“你心既然这么虔诚,婆婆就只收你两万吧。” 矮胖男一颤,脸色有些难看,但也知道金婆婆这里的规矩,咬牙说道:“婆婆你看这样成吗?我女儿上学的学费叫了,家里剩的钱不多,我晚几天给你送来。” 金婆婆笑着道:“无关紧要,老仙心肠好,你就算是不来给,老仙也不会去找你的。” 矮胖男干笑两声:“不会的不会的,最迟一个礼拜,我一定把钱凑上。” 金婆婆点了点头:“好,时间也不早了,你就早点回去吧。” 接下来后面接二连三的有人上去,我们在外面等了许久,最后一个问了以后,门口闲来无事围观看热闹的也都散去。 见其它的人都离开了,我们这才进去,刚走进破旧的院子里,那金婆婆睁开了小眼睛,一张尖脸对着我,忽而就笑了。 “这不是左三爷吗?好啊,今儿是遇到熟人了?”金婆婆嘴皮子冷笑,尤其是看向我的时候,那双老鼠眼就变得极为渗人。 左老头提着东西,放在了金婆婆面前,笑道:“我们来这里,其实就是想跟你说个事,你那侄儿……” 话还没说完,金婆婆的眸光一亮,打断道:“怎地?左三爷你要掺和这事儿?” 左三爷道:“我们来这,就是想跟金婆婆赔个不是,你看这事能不能有缓和的余地?” 金婆婆瞬间变脸:“不行,那是我最喜爱的小侄儿,就被这丫头活生生吓丢魂儿了,这口气我咽不下,这事没得商量!血债血偿!” 左老头一听“血债血偿”时大感头痛,不过他似乎知道金婆婆是什么性格,沉默片刻,左老头说道:“你看这样,我让丫头跟您赔个罪,再让他给你家老仙立个长生牌衣冠冢,四时八节供奉不断如何?” 金婆婆冷笑两声:“你看老婆子,像是那么好打发的人吗?” 刚开始已经见识过这个老太婆给人看事的态度了,可以看出来她供的老仙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直物色合适的,不仅要财还要命。 我们听这副口气,心里就有点气不过:“你那侄子什么德行,你心里没点数?他干了什么事我想你也应该清楚吧,现在就算死了,那也是报应。” “你这丫头很不错,昨晚婆婆跟你说的话,你丝毫不放在眼里,今天大白天还找上门来,婆婆很佩服你这胆识。” 金婆婆笑了笑,语气阴森的可怕:“我那不中用的侄儿什么性格,婆婆当然知道,可是这也不是害他的理由,你既然敢动他,就是不把我金婆婆放在眼里,这事当然不能善罢甘休。” 我冷笑一声,刚准备说话,左老头在旁边打断我,然后对金婆婆说:“小丫头毕竟年轻气盛,这事要是有缓和的余地,什么条件金婆婆尽管开口。” “左三爷上门来求情,婆婆当然要卖个面子,要婆婆原谅她也可以,但是现在怎么侄儿还在棺材里躺着呢,他现在三魂离体,地魂也被阴使抓走了。” 金婆婆说到这里,舔着嘴角冲着我笑:“这样,你们自个想办法把我侄儿的魂带回来,只要他活过来了,这事就这么算了!” 金婆婆说的轻巧,但这事情不是这么算的,魂魄离体一半超过七十二个小时,其余的魂和魄都会开始消散。 现在三魂离体,天魂归天,地魂归地,人魂飘荡。 我不仅得招魂,还的去阴间找阴差,从手里把他魂魄带回来。 阴间多恐怖的地方,我在阴域见识过,已经有了一个参考。 这种地方,阴姥姥和金婆婆都不敢多待,想要去那种地方抢阎王爷的魂,我就是有十条命都不够霍霍的。 而他侄子这种畜生,死有余辜,就算是活过来也是祸害。 左老头苦笑一声:“金婆婆应该知道地府是为何地,这种事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还是说其他条件吧。” “婆婆我是看你面子上才给个面子,还真以为我这是菜市场,来跟我讨价还价来了?”金婆婆黄豆大的眼珠子死死盯着我,阴邪的笑了笑:“既然不答应,那就把这丫头命留在这里,这样也就跟我侄儿的命相抵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你恐怕不止是要我命这么简单吧?”我冷冷看着金婆婆。 无论是朱校长,还是刚才那个赵婷芳,我已经亲眼看到这个老畜生在做局。 金婆婆听到我这话,突然呵呵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倒是看的通透,实话告诉你也无妨,他根本就不是我侄儿!婆婆养着他,也是因为他的魂魄比较特殊,打算等到时机陈熟后,在把他的魂给吊出来,但没想到你这丫头却坏了我的好事。” 第两百九十章 护身夜叉 “不过婆婆看你命相也比较特殊,而且难得一遇,命相属阴,极为适合炼成小鬼!” 我没想到,这老畜生竟然直言不讳的想要把我炼成小鬼。 “你做了这么多事,就不怕因果报应?”我冷冷的说道:“刚才那个叫赵婷芳的女人,你送她铁棺材,压根就没安好心吧,还有……春山学校的朱校长,你还记得吧?” 金婆婆阴损的笑了,毫不在意被我拆穿:“那朱校长贪得无厌,害死了那么多人性命,以权谋私不知道害苦了多少人,他也算坏事做尽了吧?” “至于你说刚才那个女人,她什么德行想必你们也看到了,小三逼宫,诬陷原配害死她家人,现在还欲求不满一心想要独占老公所有财产,你说他们该不该得到报应?那么多心存善念的人一辈子碌碌无为,而这种作恶多端的却活的风生水起,你说的报应在哪呢?” “他们都是大煞大恶之人,而婆婆我只不过是站在正义的一方,对他们降下惩罚罢了,那些被他们害死无辜的亡魂,还会对婆婆感恩戴德,而且也避免他们以后祸害更多的人,这明明就是积德行善的大善之举,怎么在你口里就成了报应?” 金婆婆对我阴森森的笑道:“你害死我侄儿。现在血债血偿,这才是你嘴里所说的报应才对。” “你这老畜生,我看是老鼠药吃多了,坏了脑子!”我皱了皱眉道:“你侄子仗势欺人,杀人放火,他没了命那是自己活该,怨不得别人。” 金婆婆怨毒的盯着我:“给了你们机会,你们自己都不想答应,那些事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位请回吧,今天婆婆累了,不想在看到活人!” 事情很明显,已经不能善罢甘休了。 左老头也就再也没多说什么,带着我就离开,走了两步,又想到了啥,转头提着那牛奶跟坚果,直接往门外走。 “这口气婆婆难以下咽,所以后面会发生什么,你们就等着瞧吧!” 背后传来金婆婆的声音,我冷笑一声,走出了院子。 在路上的时候,左老头对我说:“金婆婆供的老鼠仙,靠钻坟吃尸,尸气和死气修行,跟金婆婆狼狈为奸,这俩毛畜生,都不是好东西!虽然以这种邪恶的方式,在修为的前期日益精进,但是剑走偏锋,往往最终都会遭受天谴。” “比道行,我不如她,但这种走偏门,阴阳两界,早晚容不下她!” 这老畜生阴阳两界容不容的下,我管不着,但是现在盯上我了。 她报应还没下来之前,肯定会想办法弄死我,而且她道行很深,这事就有些难办。 如果我让楚渊帮忙的话。 不过,从我跟章萍结灵契后,我就看得出来,其实他心里老不高兴了。 估计,不到最后我求饶,他肯定不会搭理,而且章萍的事,他也跟我说,不会管我。 反正我也不怕了,我就不信真的性命攸关的时候,他能坐视不理。 我这一路上,也经历了不少生死,那老畜生说的威胁话,我倒是不放在心上。 回到铺子里,天色已经很晚了。 进房间后,我刚准备把窗帘拉下来休息,忽然房间里吹进来一阵凉风,接着我就看到有一抹红影。 因为我跟章萍结了灵契,现在鬼气相通,我知道她来了。 回过头,就看到章萍坐在床上,一脸的阴沉。 我对她说道:“成了?” 章萍脸色不好的摇头说道:“这个张世宗现在倒是成了老狐狸,不仅身边安排的保镖个个属龙属虎阳气旺盛,而且他的身上有夜叉附身,我没有得逞。” “护身夜叉?” 我揉了揉太阳穴,一瞬间感觉脑袋生疼。 夜叉虽然凶相,但是同样护主,不过这也属于偏门,一般应该是纹在身上,开过灵的,也是比较邪恶的法子。 夜叉本身就是阴东西,会对活人有一些不可逆转的伤害。 章萍说她突破了张世宗身边的保镖,本来准备直接附身,但是没想到张世宗身上有夜叉护身,咬了她一口,让她受了伤势,也没有得逞。 我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她:“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章萍把目光放在我身上,对我说道:“这件事只有你能帮我!” “我?”我呆若木鸡。 章萍点头说道:“明天张世宗会去经海路的商业大厦跟别人谈生意,那护身夜叉就纹在他的后脖子上面,你去准备黑狗血或者鸡冠血,明天只要泼在他身上,就能破了他身上的夜叉。” 听了章萍这损招,我嘴皮子都抽搐了好几下。 我踏马是疯了吗? 人家堂堂的商业大佬,过大马路我冲进保镖群里给人泼一头的黑狗血,我估计当时张世宗能气死。 关键就我这小身板,别说冲不进去,就冲进去得手了,那一群虎背熊腰的保镖,随便一个逮到我,那不得跟拎小鸡仔一样? “不行,你别忘记了!我只答应把你从旧工厂放出来,其他的事我不掺和!”我摇头,直接一口否决。 那张世宗现在势大,我一个普通人给他得罪了,他不得满天下拿着刀子追着我砍。 这件事跟我没什么关系,我犯不着这样冒险。 章萍的神色,一下又黯然下来了。 虽然她白天就能现身,可毕竟阴阳相隔,有些东西,她也不能碰触,如果是这样,她这个仇就报不了。 我琢磨了一会儿,对她说道:“不过这件事,我也不是不能冒险帮你一次。” 章萍的眼神顿时一亮,说道:“你有什么条件?” 这女人真是聪明。 我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得罪了一个老畜生,她是供鼠仙的,应该有三百年左右的道行,现在她随时都要害我。” 我现在跟章萍绑在一起的,估计现在章萍找张世宗一闹,那狗男人察觉到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怀疑到旧工厂。 如果派人查的话,更加说不定能查我头上来,单单就是我把章萍放出来这一条,他肯定就不会放过我。 章萍对我说:“三百年的鼠仙我不是对手,但是我能拖延时间,真的找上门来,应该可以让你逃命。” 我一笑:“那就行了。” 我总不能,一直要靠楚渊啊,实力跟不上,但智商得跟上。 我现在跟章萍也是互惠互利,有她的相助,我底气都足了好多。 我深吸一口气,正义凛然道:“明天一早,我就去市场准备黑狗血,让我们一起,杀光天下狗男人。” 这一觉我睡的特别踏实。 第两百九十一章 接受天神的审判吧 因为章萍晚上给我护法,金婆婆那老畜生找上门来,我一定会察觉。 隔天一早,在铺子的店门口,果然又死了好多老鼠,我忍着恶心的踢了一脚,嘴里没好气的骂道:“等着吧老妖婆,我把狗男人灭了!非得给你家耗子仙,一次性灌几斤耗子药,我毒不死你!” 出了门,我直接去了附近的农贸市场,但是一连走了好几个,都没有看到看到合适的。 倒不是没有狗,就是纯色的黑狗是真的太难找到,最后好在路过一家狗肉馆,看到了一只瘦巴叽叽的黑狗。 我当即毫不犹豫的买下来,因为时间太急了,根据章萍说的,张世宗下午一点半行程,会去经海路商业大厦。 我提着黑色的袋子,外表看不出来,就是一股子腥臭味,熏的我想吐。 这玩意要是泼我头上,那肯定不亚于是杀父仇人。 想到被大佬拿着刀追着砍,我就打了一个寒颤。 打了车,直接马不停蹄的赶往商业大厦。 到了后,我就找了一个比较阴凉的地方,满脑子都在思考,这该怎么下手。 要是有保镖的话,我直接站出来,然后对他们说让开,我要泼你们老板一头黑狗血,他们应该会打我吧? 就算没有保镖的话,我跟张世宗无冤无仇的,上去直接兜头给人一口袋黑狗血,会不会有点不文明啊? 要不要提前打个招呼,或者故意挡在他面前,让他趾高气昂的骂我一句,这样下起手来,会比较没有心理负担? 我还在恶趣味的想着呢,突然耳边章萍说了句:“他们来了。” 我立即把已经飞出地球的脑洞收回来,然后抬起头看去,就看到四五辆油光滑亮的黑色轿车进入了广场。 停在广场后,车子排开,下来十几个五大三粗穿着西装的保镖,拥护着一辆加长的黑色轿车。 一个三四十岁,穿着西装革履的男人沉稳的从车内下来,虽然脸上有岁月留下的痕迹,但依稀可见,年轻的时候品相不错,是个高等货。 而且看上去,文质彬彬的,还戴着一副眼镜。 我小声嘀咕:“他就是张世宗?” 章萍嗯了一声。 我说:“你会不会认错了?” 这跟我想象的不一样啊,这长得没有大佬们的肥头大耳,标配的啤酒肚啊。 章萍恶狠狠的说:“他化成灰我也认得。” 又看了两眼,发现这男的虽然长相不错,但是眼神里犀利,有一股阴狠之色。 面相看起来文绉绉的,但是这种人其实很可怕,城府很深。 “可这要怎么下手?” 我看着自己提着的散发血腥臭的黑袋子,又看了看围着的十几个身材魁梧的保镖,不禁陷入沉思。 真直接冲进去,估计一个照面,直接就得饮恨西北了。 要不要点外卖,加点钱雇外卖员这种神秘组织出手。 但是,看到这种架势,应该没人敢结这单吧。 这时候,张世宗下车后,在十几个人簇拥下,朝着商业大楼走过去,排场弄的很大,旁边的人都不敢靠近。 “还是得想其他办法!”我叹了口气,直接在大门口,真下不了手,不,应该是真没机会下手。 我偷偷摸摸的跟着一群簇拥的人进了大厦,里面是一个很大的商贸城。 不过张世宗直接进门,一群人往右边的贵宾电梯过去,乘坐电梯就上楼去了。 章萍看到电梯缓缓关上,透过保镖人群,看到电梯中间的张世宗,急的跳脚:“怎么办,就让那畜生这么走了?” “你要我冲进电梯,以一打十?”我环顾了周围一圈,对她说:“都十几年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章萍就开始不说话了,然后我围着巨大的商贸城中心转悠一圈。 因为手里提着的袋子实在有点“重口味”,一路上失之交臂的人,纷纷被我的气场镇住,眼光异色,捂住口鼻不敢在我身边多待,让我周围五米,形成了真空地带。 转悠了一圈后,我突然发现了一点。 一楼巨大的商贸城,而二楼是鞋服和一些婴儿各种用品店,但是从二楼下来,有三处手扶电梯。 虽然电梯很多,但是张世宗的车子停在了正门广场。 所以,他们如果谈完生意下楼,走楼梯一定会靠近门口最近的手扶电梯。 我眼睛一亮,对章萍说:“你能让电梯出故障,没办法正常运转吗?” 章萍沉吟道:“现在是白天,阳气太重,我可能维持不了多久!” 我一笑:“你现在去找张世宗,暗中监视!等到他们乘坐电梯下楼,到二楼的时候让电梯出现故障,只要他们从二楼走楼梯,我就有办法。” “另外,这黑狗血邪的很,虽然可以破了他身上的护身夜叉,但这东西同样是你的克星,等他把身上血抹了,你在见机行事!” “好!”章萍毫不犹豫的说道。 我上了二楼后,站在了扶手电梯头上,这个角度下一楼的话,走到一半,轻轻松松。 就看到时候泼的准不准了。 一想到干这么损的事,而且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下,玛德,好刺激又好紧张, 我在二楼扶手电梯的头上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突然不远处的大楼电梯门开了。 张世宗在一群人簇拥下,果然朝着这边过来了。 他们走的很快,对于我们这种小角色,他们自然感觉不到威胁,也不会看一眼。 在几个保镖前后拥护下,张世宗上了扶手电梯,缓缓地下了楼。 我心里突然跳的很快,那种紧张和莫名的情绪,让我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干哪。 看到张世宗已经在手扶电梯中间,这个角度已经是绝佳。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没有犹豫,把黑塑料袋举起来,直接兜头就朝张世宗头上洒去。 我嘴里没好气的骂道:“百因必有果,你的报应就是我!狗男人,接受天神的审判吧!” 没有水声,就是那腥臭的血腥味,直接弥漫整个楼梯,劈头盖脸的泼了张世宗一脑袋。 他抬起头来,那血呼哧啦的一脸,跟个狗一样。 “快,抓住她!” 一个保镖反应很快,一下抬起头来,凶神恶煞的看着我,大声喊道。 顿时,保镖纷纷朝着我而来,虽然都是练家子,但下滑的扶梯让几个人的动作减缓了。 我吓得脖子一缩,赶紧朝着那边电梯跑去,我把电梯打开。 在电梯门缓缓地关上时候,我看到一群人凶神恶煞的朝着我冲过来,在最后的张世宗也是一脸的杀气腾腾模样。 第两百九十二章 妖孽,还不现形 忽然间,我看到了一道红衣魅影,诡笑着从张世宗的背后,缓缓地走了出来。 这时,电梯门叮的一声关上,然后缓缓地下沉。 我直接挨个把负一层负二层三层全按了一遍,这样他们无法通过这个电梯下来,一定会折返回去从走扶梯追我。 不过兜兜转转一大圈,出了商场后,附近都是商业街,四通八达,在人山人海里,想要追我,简直痴人说梦。 从一楼出来后,在门口有一个卖遮阳帽的小贩,我直接拿出一百扔摊上,随便拿了一顶帽子戴头上,从容的朝着车流人海而去。 楚渊声音略微有些意外:“没看出来,你胆子竟然这么大!” 我压低脑袋注视周围,笑了笑:“杀狗男人,义不容辞。” 楚渊冷静的说:“那楼里全是监控,张世宗很快就能查到你!” 我当然很清楚这点,我身份已经暴露了,虽然现在躲过一劫,但是想要查到我,以张世宗的身份和手段,简直不要太轻松。 但我既然敢这么做,肯定也是有所打算的。 我冷笑一声:“但愿他找到我之前,还能活着!” 接下来,就是找个地方静等章萍的好消息了。 楚渊淡淡地说道:“这件事,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内心一沉:”什么意思?”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 楚渊在我耳边吹气一样,轻声撩拨道:“虽然在这件事上我没打算帮你,但如果你能求我的我,我或许会网开一面。” 我白了一眼:“你就等着吧,这件事就是我对你的证明!我不可能求你的!” 楚渊玩味的说道:“嗯,希望过几天,你也能像现在一样有骨气!” 我愤愤的道:“果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蛇君,一开口就是老阴阳人了。” 我已经很久没有逛街了,反正现在也无所事事直接打算先好好逛一圈。 走进商业街,没多远就看路边有一个小贩,周围好多人,围城一个圈,里面有一张长条桌子,盖着一张黑布,上面有三个楠竹筒,另外有一个珠子。 这其实就是鬼手,玩法也很简单,小贩用三个竹筒或者罩子,其中一个盖住珠子,然后不停的在你眼皮子底下,三个来回不停的乱转,只要猜对珠子所在的碗,然后就能赢钱。 以前我在上学那会,在学校附近玩过,后来才知道,其实这种,很多都是有托,就是先热闹起来,很多看热闹围拢过去看托不停的赢钱,然后就有人按耐不住。 而现在围拢过去看热闹的,很明显场子热起来了,但是那个托还在跟小贩玩,那托不停的赢钱,偶尔输一把。 周围好几个人跃跃欲试。 想到当初自己被骗的几十块钱,我就觉得这些人挺招人恨,于是走过去。 “这游戏怎么玩的?”我装着不懂的样子。 “十块钱一注,我用竹筒押着珠子,你猜错了给我十块,猜对了我给你五十。”小贩给正在玩的托暗自使眼色。 “今天运气不错,白白赚了几百!”那托心领神会,拍了拍手里的几张红票踹兜里就往旁边假装走了。 我掏出五十的递给小贩:“我来玩一局。” “好勒,你可要看准了!” 小贩高兴的不得了,开始把珠子盖在竹筒里,然后玩出花一样不停的变换。 我在心里对楚渊道:“你不会让我扫兴吧?” 小贩这时候三个竹筒全部停住,一字排开摆在我面前,笑吟吟的看着我。 “右边!” 楚渊语气平静道。 我指了指右边的竹筒,对小贩道:“这个!” 小贩把竹筒一开,眼睛一亮笑道:“美女,你看来今天的运气不错啊。” 一般来说,很多玩这种游戏,为了引鱼儿上钩,前面都会给点甜头。 因此,让我赢两三把,是很正常的。 小贩又开了局,竹筒停下,楚渊无聊的说:“左边!” 我指了指左边:“这个。” 小贩笑容没有变化,继续开一局,竹筒停下,楚渊道:“还是左边!” 我对着小贩,敲了敲左边竹筒。 这下,小贩脸上笑容有点微妙的变化了,我看小贩这幅表情,心里好想说:妖孽,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小贩又开一局,楚渊平静道:“中间!” 我指了指,打开后小贩脸已经有点绿了,笑容也完全没了。 我笑着说道:“看来,我今天运气还真是不错。” 接下来,又连续好几把。 那小贩脸已经彻底成了猪肝色,转竹筒的手都开始发抖起来。 楚渊的声音有些无奈,而且很无聊的对我说:“你还打算玩到什么时候?” 话语落音,竹筒停下,小贩有些气急败坏的对我说:“你猜珠子在哪个竹筒?” 话虽如此,楚渊声音依旧平静对我说:“三个竹筒里都没有,珠子在他手上。” 我一愣,果然,这孽畜玩不起,开始使阴招了。 我似笑非笑盯着老板,没拆穿的说:“三个竹筒里都没有,我刚才听到珠子落地上了。” 说完,我拿着赢来的一千快,美滋滋的掉头就离开。 转身从围观的人群里离开时,有好几个看我赢这么多钱,都已经饥渴难耐,挽起袖子大有一幅要大干一场的势头。 我真的好想劝住他们,你们身上可没有挂,千万别想不开啊,别最后裤衩子都输没了。 我突然发现了一条发财之路,要是我跟楚渊去赌场,那一定能大杀四方,一夜身价千万不是梦。 不过,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想来以千年蛇君的身份,跟着我一个市井小民去坑蒙拐骗,他应该拉不下老脸吧? 拿着这些作弊来的‘不义之财’,我直接买了一套衣服,本来还想去抓娃娃,但楚渊声音十分不耐,我只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从商业街出来,我并不打算左老头的店铺。 首先,金婆婆那老畜生冲着我来的,我不愿连累左老头,另外还有一点。 今天下午泼了张世宗一头的黑狗血,我心里还是担心会出一些麻烦,我如果在铺子里,很有可能牵扯到左老头。 我打算在附近直接找一个地方住下,然后静候章萍的消息。 可是还没有多久,路过一栋灯红酒绿的大厦里,隔着一条马路,我就看到了一个眼熟的人。 一个穿着红旗袍,撑着红伞的女子,清醒脱俗仿佛嫡仙下凡。 红鲤! 她的穿着太有特点了,我不会认错。 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她,我以为她一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是隐居于世的高人,平时都在闭关修炼呢。 我心里可太高兴了。 红鲤的道行深不可测,要是她出手帮忙的话,金婆婆这畜生肯定不是她对手。 第两百九十三章 再遇红鲤 这时候,我已经看到红鲤撑着伞,曼妙的身姿走进了豪华的旋转门里。 我赶紧穿过大马路,然后跟着就追了上去。 这是一家豪华的高等会所,我从奢华的大旋转门进去,里面人流量很多,转了一圈后,发现了红鲤独自一个人, 坐在僻静的落地窗旁,红伞就放在沙发旁边,背对着我,静静的看着外面川流不息的人群,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红鲤?”我走到旁边后,轻声的唤了一声。 她回过头来,看到我的时候,很明显是愣住了一下神,可能也意外,竟然我会来这里。 “坐吧!” 错愕两秒,红鲤就缓过神来,笑逐颜开的招呼我坐在她旁边。 我坐下后,红鲤笑容不减:“看来元江上那只修炼成灵的白龟,已经跟你见过面了,顺利吗?” 这让我不由的想到了白阳,还有阴域发生的事,内心沉着了下来,对红鲤摇了摇头。 红鲤微微蹙眉:“发生什么事了?” “听了白老爷的指点,我们去了阴域!”我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红鲤大概也没想到,这其中经历竟然这么险象环生。 “有些事看来冥冥之中都是注定好的,你也不要多想,你弟弟白龙转世,身上有大福源,俗话说吉人自有天相,他肯定能转危为安。”红鲤安慰我道。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我有一件事,其实很想问你!” “你尽管问。”红鲤笑的很美。 “戴面具的男子,究竟是什么人?”我认真的注视红鲤:“白阳能够从阴域脱身,就是因为他的缘故,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阴域那种地方的凶险,我是见识过的,能从那种地方直接把白阳带出来,这点梅姑都不可能做到。 这让我太好奇那个从红鲤,从白阳口里说的戴面具男子了。 红鲤笑容微微收敛,对我依旧摇头:“我不跟你说,并非是我的意思,而是他的主意!” “不过我可以跟你透露一点,他的实力你如今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除非蛇君是完整之躯,不然……不是他对手。” 红鲤都已经强大到超过我认知,我很难想象,那个他……到底是何等的可怕。 红鲤不想跟我说,我肯定是问不到任何线索的,沉吟了一会,我对红鲤说道:“你怎么会来这里。” 红鲤没有隐瞒:“来见一个人。” “人?”我注意到她的措词。 红鲤点头:“虽然我们可以做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但这世间有一些法则,是我们也要遵守的,认识几个对自己有用的人,在处理一些事的时候,会方便很多。” 话刚落音,忽然旋转大门一下怒气冲冲的闯进来十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 那前面领头的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粗犷男人,脸上有一个刀疤,转了一圈,目光一下看到了我。 “就是她!” 他一会手,杀气腾腾的十几个人就围了上来。 “遭了!”我心里一沉。 还真是让楚渊说对了,竟然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这也不得不说,张世宗手眼通天了。 不过,我在下电梯,门关上的时候,亲眼看到章萍已经出现在张世宗背后。 按照道理来说,这都一个下午了,张世宗应该早就驾鹤西去了才对啊。 就算要报仇,也得先把丧事办完了吧。 这里是豪华的高等会所,里面的很多东西价值不菲,这要是砸了,我根本就赔不起。 “坤哥,你可好久没来了!你看这是大厅,你带着这么多人,要不要给你安排一个大点的?”一个女服务赶紧堆笑上去。 那刀疤脸肉抖了抖,一脸不屑:“滚一边去,你们现在就把里面所有监控给我关了,今天老子不是来消费的。” “坤哥,你这是干什么,有话好商量。”那服务员肯定不是第一次接待这人了,赶紧又要上去。 “滚蛋!” 坤哥一脚直接踹那服务员身上,怒气冲冲的往我这边过来。 红鲤也看出几个人纷纷是往我这边来的,先是有些愕然,虽然嫣然笑了笑:“看来你这次惹了不小的祸。” 对此,我只能做一个无奈的表情。 刀疤男凶神恶煞的走过来,撇了旁边淡定喝茶的红鲤一眼,目光放在我身上,上下看了看。 “小美女,知道你犯了啥事吧?” 刀疤男掂了掂手里的烟灰缸,我琢磨要我是男的,他肯定直接就动手了。 我撇了围拢上来的人,对他说道:“你说的是张世宗吗?”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刀疤男把烟灰缸往墙上砸了砸:“我看你这年纪也不大啊,你咋这么牛比呢,你去打听打听张爷什么地位,平时连鬼见了都得绕道走的主,你踏马是真牛比啊,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在大商场给他泼了一头的黑狗血掉头就跑,你可真是母牛踩电线,牛比带闪电啊。” 扑哧! 淡定喝茶的红鲤没忍住,笑的差点喷出来。 我看着她,依旧一脸苦笑。 我佯装镇定的说:“你们想干什么?” “想干什么?你觉得我带这么多兄弟找到这,是来跟你谈心的吗?”刀疤男恶狠狠的说道:“张爷找人查你一下午,现在逮到你了,肯定就是要把你带回去。” 我满脸惊讶:“张世宗没死?” “张爷的名字也是你能喊的?”刀疤男面容不善道:“他死没死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要死了,而且一定会死的很惨。” 说完,对着后面的人一招手:“把她给我弄回去。” 后面几个牛高马大的就要上来直接动手,红鲤喝了一口茶,语气不冷不热地说道:“今天她这我这,你们谁也带不走。” 刀疤男一愣,随即像是受到挑衅一样:“今天不动粗,是老子不想打女人,这里没你的事,识趣的滚一边去。” 红鲤缓缓的放下杯子,一幅端庄典雅的气质,随后微微一笑:“我很不喜欢别人在我面前大呼小叫,我可以给你们三秒,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消失。” “呦呵,今天还真他妈邪性了,怎么冒出来这么多不识抬举的。” 刀疤男故意凑近一些,大声恶狠狠道:“还就大声在你面前叫了,能把老子怎么?你……” “啊!!” 话还没说完,就传出刀疤男撕心裂肺的惨叫一声。 一把五六寸的雕刻精美的匕首,直接穿透刀疤男的手掌,定在前面玻璃桌子上,殷红的鲜血就流了出来。 第两百九十四章 灰仙上门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根本就让人没有任何反应,我都没有看到怎么发生的,而红鲤正悠闲的靠在沙发上,嘴角依旧带笑。 “弄死她,给老子剁了她!”刀疤男捂着那只手,面色狰狞的吼道。 后面十几个牛高马大的就要冲上来,可就在这时候,听到后面有酒瓶摔碎的声音。 接着,人群自动散开。 一个穿着名贵西装,长相帅气身材高挑的男人从后面走过来。 “怎么回事?” 他声音有些冷,而且浑厚。 刚才进门接待刀疤男一伙的服务员女生,哆哆嗦嗦的把刚才发生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那男人出现后,刀疤男气势跟狰狞的模样收敛了一些,忍着痛说道:“袁少,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刚开始动静大,打扰你们雅兴了。” 说完,刀疤男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无非就是替张世宗办事,然后才到这里来。 “就是她!”刀疤男恶狠狠的朝着我们这边说。 袁少慢慢的走过来,刀疤男跟在后面,恶狠狠的盯着我们俩。 “袁少,就是这俩人!”刀疤男语气不善。 袁少的目光注视着我,当看到角落翘着二郎腿坐着的红鲤时,眉毛不由自主的一挑。 红鲤漫不经心的一笑,语气淡然道:“袁少爷,我和我妹妹在这里说说话,这些人上来就要我妹妹的命,还对我指手画脚,我给了点小小的惩罚,你应该没意见吧?” 袁少脸色微寒,对着旁边的一个服务员说道:“把酒拿上来。” 很快,那服务员颤巍巍把偌大的一屉红酒拿了过来。 砰! 转身,一瓶红酒被打碎,而且直接打在刀疤男的脑袋上。 这一幕让所有人顿时傻了眼。 红鲤笑吟吟地看着,没有丝毫意外,袁少扔掉手里的半截酒瓶,招招手,服务员再次送上来一瓶。 砰! 又扔掉,接着又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又打碎。 刀疤男脑袋流血,噗通一下跪在地上,但是也不敢跑,浑身颤抖的冲袁少磕头:“袁少,是张爷让我们做的,如果有得罪的地方,我在这里给袁少磕头。” “拿酒来。” 袁少看都不看一眼,一屉酒瓶砸完,冷声吩咐道。 这一幕看的我有点不适应,那刀疤男已经顾不上手上的痛苦,头破血流,满地都是血。 我拉了拉旁边的红鲤。 红鲤似笑非笑的道:“算了,我妹妹年纪小,见不得这么血腥的场面!我很不喜别人用手指我,刚才闹出了点动静,打扰各位的兴致了。” 袁少丢下手里的酒瓶子,挥挥手说道:“来几个人,拖出去,把手指剁了!” 红鲤笑容不减的说道:“不用,他下次应该就不会这么没大没小的了。” 袁少踢了刀疤男一脚,语气冰冷的说:“回去问问张世宗,这里是谁的地盘,下次再敢到老子的地盘闹事,可就不止砸几瓶酒这么简单了!” “谢谢袁少,谢谢袁少!”刀疤男感恩戴德的不停磕头。 袁少挑眉:“还不滚?” 后面几个男子,纷纷跟死狗一样架着刀疤男出去,地上留下了一大摊触目惊心的血迹。 袁少换上一幅笑容,走过来对红鲤道:“是我看管不周,扰了红姐的兴,我先自罚三杯,给红姐赔个不是。” “袁少爷说笑了!”红鲤微微一笑。 说完,红鲤转过头对我说道:“妹妹你就先回吧,我跟袁少爷有几句生意上的事要说说。” 原来,红鲤要等的就是这个人。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们说话了。”我站起身。 袁少爷冲着我和善一笑,然后吩咐后面的人,把我送回去。 我赶紧摆手拒绝,从会所里走了出来。 出来以后,外面的天已经黑透了,被凉风一吹,感觉意识清醒了很多。 “看来,章萍多半还是没有得手。”我有些头疼。 如果章萍得手的话,张世宗已经死了,不会因为我泼黑狗血就找上门来。 而且,章萍得手应该也已经回来了。 可惜,现在章萍还是没有回来的迹象。 楚渊玩味的说道:“你就没有想过,张世宗身上的护身夜叉,是怎么来的吗?” 这时候,我才忽然意识到什么。 “是我大意了。” 我叹了口气,白天把一切想的太简单,如果没有得手,章萍要是出事的话。 张世宗会很快知道旧工厂章萍被放出来的事,然后查到我头上,肯定也不会放过我的。 我漫无目的的走了一圈,然后打算在附近找一家酒店住一晚。 走到一个偏僻的街道,空无一人,竟然连车都没有,倒是两边的路灯昏暗的映射出诡谲的光芒。 我正往前面走,忽然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朝着我走来,那个人一言不发,而且步伐有些僵硬,整个人有点像丧尸一样东倒西歪。 脚好像抬不起来,是蹭着地面缓缓的朝着我走过来的,走路的姿势非常古怪。 我停下脚步想远远的绕开,但是那个人已经越来越近,到了不远处的路灯下,我这才看清楚。 “陈茂!” 这个人赫然就是欺负潘姨的畜生。 难道他活过来了,然后来找我报仇? 我心里这样琢磨着,但是很快就觉得不对劲。 因为从金婆婆那里已经得知,陈茂失去了灵魂,根本不可能来这里。 而且,活人不可能跟行尸走肉一样的姿势。 我怔在原地,在仔细的打量过后,我一下就发现了不同之处,他的脸色在路灯下显得极为惨白。 而且头发上沾着水,不仅走路的姿势格外诡异,走的近了,我这才看到他的脸变成了尖脸,而且眼睛缩成了一个黑点,就跟老鼠一个样。 他的腿像是打不了弯,僵硬的蹭着地面来到我面前,我试探着问:“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陈茂没有说话,只是耷拉着的脑袋慢慢的抬起。 然后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歪着脖子盯着我,嘴里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看到那个诡异的笑,我心里顿时生出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我刚要从身上摸出符纸,可他身体一歪重重地摔倒在地,就跟一具僵硬的尸体,再无动静。 我迟疑了一下,这才慢慢的走到身前,一眼就看到那张死灰色的脸庞。 楚渊淡定的说:“他已经死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第两百九十五章 给本宫滚 我站在他身旁看了一眼,发现这畜生的眼睛睁得很大,瞳孔已经成了死灰色,眼白里面布满了蜘蛛一样的黑线。 并且我注意到,在他的心口位置有微微的塌陷。 心口有很多血,透过衣服口子,我看到一个血窟窿,里面黑洞洞的。 我脸色有些惊悚:“他的心脏好像没了。” 楚渊冷笑两声:“他早就断气了,内脏全部都被老鼠吃空了。” 我有些头皮发麻。 看着惨败路灯下,这一具死相凄惨的尸体,感觉到事出有异。 楚渊冷静的对我说:“金婆婆让老鼠掏空他的尸体,又行尸走肉的到这里,摆明了就是告诉你,这件事不会善罢甘休,无论你在什么地方,她随时都能找到你。” 火葬场离这里有不少的距离,金婆婆竟然能这么轻松的找到这里,也说明了她的鼠子鼠孙遍布任何角落,我在任何地方,她都了如指掌。 金婆婆不在乎这个畜生的死,在乎的是我怀坏她的好事,破坏了她的布局。 “杀鸡儆猴!”楚渊盯着死相凄惨的陈茂,嘴里冷笑一声。 俗话说虱子多了不痒,我现在反正刚被追杀,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忽然陈茂的胸口那贴在胸腔的衣服忽然隆了起来,有什么好像在下面扭动一样。 我吓得脸色一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接着,就看到在陈茂胸腔的血窟窿里,钻出来一只肥硕的大老鼠,它蹲在尸体上,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盯着我。 它的肚子圆滚滚的,想到是进入死尸肚子里,吃了里面的内脏,我有点头皮发麻。 蹲在死尸身上的肥硕老鼠,捋了捋胡须,然后从身上跳下来,冲着我咧着嘴吱吱吱的叫唤了好几声。 忽然,路两边的绿化带响起来一阵沙沙声,接着从里面钻出来很多老鼠。 密密麻麻的从里面钻出来以后,就把我围成了一个圈,似乎防止我逃离一样。 我顿时警铃大作,一下紧张起来。 楚渊忽而开口:“她来了。” 我抬起头来,就看到从不远处昏暗的路灯阴影里,慢慢的走出来一个身穿灰衣,手拄着一根灰白色拐杖的老妪。 贼眉鼠眼的带着笑容,獐头鼠目的,像极了一只啮齿动物,而老妪的怀里,抱着一只比从死尸肚子里钻出来,还要大很多的老鼠。 “金婆婆!”我眼睛一眯。 没想到这老畜生,居然来的这么快。 金婆婆看着我,旋即脸上也闪过了无比阴狠的表情:“你很有胆识,竟然还敢深更半夜一个人乱跑!” 我真是无语了。 一天被追杀两次,上午去给人泼黑狗血,晚上就遇到要我命的。 这报应来的也太快了。 看来,损人的阴招,以后还是得少干。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有些慌:“老妖婆,你只会搞偷袭吗?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跟我一个小姑娘玩阴招,这样做是不是胜之不武了,有本事你让我准备充分,好好比划比划。” 金婆婆看着我,树皮一般皱巴巴的脸挤出了笑容:“伶牙俐齿,你这小嘴倒是会说话,而且碰到婆婆还能这般从容的,也是少见,不过你这话对婆婆没用!” “那就只有动手了。”我冷哼一声,掏出了断裂的血木剑。 金婆婆抚摸自己怀里的那头肥硕的有些不像话的老鼠,开口说道:“如果不想被万鼠咬死的话,我劝你还是不要冲动。” 我愣了一下,这时候发现周围又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一大片黑不溜秋的老鼠,把整个马路都占满了。 这些老鼠全都密布在马路上,围墙上,屋顶上,密密麻麻死死的盯着我看! 密集恐惧症患者,估计看到这一幕直接就吓死了,好在我抗压能力比较强,但就算如此,整个后背还是不停的冒寒气。 我感觉要是现在动手,老畜生打个呼哨,这些黑不溜秋的老鼠,会铺天盖地的朝着我涌来。 就看旁边倒在地上的死尸,想到内脏都会被吃精光,心里不免有点胆寒。 金婆婆阴毒的笑了:“放心好了,你的精血可是我鼠仙的大补之物,我可不会轻易的杀了你,我会好生养你,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每天从你身上割取肉跟精血。” “一个养老鼠的,也敢对我红鲤照顾的人下手,真是好大的胆子?”一道清冷孤绝的女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猛然的回过头,就看到一个撑着红伞的红色倩影,缓步的从夜色下显露出来。 看到红鲤再一次出现,我的心里十分激动,知道今天晚上是有救了。 红鲤打着红伞,扭着曼妙的腰肢从黑夜而来,她身上的红和周围的黑显得极为耀眼,也无比醒目。 随着她缓步的走过来,挡住在前面的老鼠纷纷害怕的往前面让开了一条路。 而红鲤,顺利的走到了我的面前。 看到红鲤走出来的瞬间,金婆婆的那双黄豆大小的眼睛微眯成了一条缝,原本挂在脸上的笑容也瞬间消失,整张脸也都黑了下去。 她语气有些惊诧道:“卫道者?” 我猛的愣住了一下。 卫道者,是什么意思!? 红鲤狭长的丹凤眼,眸子漆黑略有嘲讽,嘴却始终勾着不明深意的笑:“倒是有点见识。” 金婆婆脸色阴沉:“我跟这个小丫头有一些私人恩怨,还希望姑娘莫要掺和这趟浑水!” 红鲤笑容寒冷道:“今天她这条命,你是拿不走了!” “你!”金婆婆满脸不甘。 这时候,金婆婆怀里那只肥硕的跟小牛犊一样的老鼠跳下来,两只前爪不停的往上捋着自己的胡须,就跟烧香一样,冲着天空的月亮拜了拜。 红鲤的笑容一敛,眼眸里如覆寒霜:“区区三百多年道行的畜生,也敢在本宫面前放肆。” 红鲤收伞,隔着虚空轻点了两下,那鼠王嘴里“吱吱吱”的发出惊恐的惨叫,这时候,周围的那些密密麻麻老鼠,恐惧的犹如潮水一样褪去,纷纷跟逃命一样。 很快,原本铺天盖地的鼠群就消散一空,只剩下了整个空荡荡的大马路。 红鲤神色陡然冷漠,眼里顿时有杀机一闪而过:“趁本宫还不想妄造杀孽之前,最好赶紧滚!” 我是第一次在金婆婆脸上看到恐慌和惊惧,她不甘心的看着红鲤道:“为什么?” 第两百九十六章 卫道士 “不为什么!”红鲤轻声冷笑:“因为我是卫道者。” 金婆婆脸上阴晴不定:“就是因为你是卫道者,我才要问你为什么,值得吗?” 我不知道金婆婆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我隐隐约约好像听懂了一些。 似乎,红鲤是卫道者,而这个身份,让她好像不能轻易出手。 一出手,似乎就会有什么不好的后果。 我忽然想到,除了最初遇到柳微微的时候,因为是在我性命攸关时,红鲤迫不得已出手过。 然后,无论是去化龙村,还是去找白姥爷。 她似乎都只是替我指路的角色,我隐隐的明白了什么。 看来,她不是不想出手直接帮我,而是不能,因为一出手,肯定就会承担一些不好的后果。 红鲤正对着金婆婆,冰冷冷的说道:“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次。” 金婆婆咬着牙,恐惧的怨毒一笑:“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卫道者只能卫道,你若是……” 话还没说完,红鲤眼里杀机狂涌,声音断冰切雪道:“给本宫滚!” “好好好,婆婆倒是要看看,你能护得了她一时,能不能护她一世。” 金婆婆看红鲤的眼神十分畏惧,不敢在试探她的底线,在恶狠狠的说了一句话后,又恶毒的看就我一眼,这才抱着那只肥硕的大老鼠,转身离去。 一直看到金婆婆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红鲤这才收回眸子,那眸光流转,渐渐的不在冰冷。 看到她笑容依旧,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忽然她打断我说道:“我出手帮你,的确会收到一些惩罚,但是你不需要内疚,这原本就是我欠你的!” “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红鲤嫣然一笑,美的惊心动魄。 我呆愣的站在原地,缓过神来,就看到红鲤撑着红伞俨然走远,渐渐的融为黑夜里。 “你想要知道的真相已经不远,魔蛇或许最近会有动作,不久之后,你就会知道一切的答案。” 红鲤清冷的声音,从远处的黑暗里传出来,接着,整个天地间恢复一片寂静。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许久,脑袋里陷入了一团乱麻。 本来找到红鲤后,我其实是想要借助她帮忙,但是现在却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走出街道,我找了一家酒店,刚关上窗帘准备换衣服,忽然一抹红影,就有些虚弱的出现在了房间里。 红衣章萍很是狼狈,而是看她气息都微弱了许多,我已经预料到事情不会顺利,但是看到她受伤,的确让我十分意外。 我皱着眉头:“发生什么事了?” 章萍苦涩道:“张世宗身边有高人相助,我本来想迷惑他跳楼,可是却被发现,被算计了一道,现在受了重伤。” 章萍虽然没几百年道行,比不上旧工厂其它七棺里的天煞,但是她也绝非是那些普通的东西可比。 我相信就算她不会得逞,想要离开不是难事。 所以,我猜测到她可能被张世宗识破了,然后被怨恨蒙蔽了心智,结果中了圈套。 我沉着脸说道:“是我大意了,我早就应该想到的,张世宗能混的风生水起,借女人上位的人,为他死的女人绝对不止一个,要是他没点本事,早就被弄死了。” “既然,他身边有治鬼的术士存在,你就想不要冒险去了,我们好好商量一下对策。” 我以为事情会很顺利,却没想到演变成现在这样。 看来楚渊早就看出来这点了。 章萍充满怨气道:“张世宗家里布置了阵法,四周都有镇宅的神将,你只要找机会,破了神像,阵法残缺后,我就可以进去,将那畜生千刀万剐!” 我摇头:“你想的太简单了,虽然护身夜叉被破,但是那只老狐狸,恐怕现在已经知道你从旧工厂出来了,他只要活着,一定会在家里布置天罗地网等着你上钩,你现在还敢去,那是找死,给我一点时间,让我好好想想其它办法。” 这次,没杀了张世宗,那么下次就更难办了。 而且,张世宗一定会找上门来,凭借他的实力,在旧工厂附近就有监控,查到是我放出的章萍,简直不要太简单。 楚渊轻笑道:“我说过,虽然这件事我不会主动出手,但是你要是求我,看在你虔诚的份上,我未必不会帮你。” 我白了一眼:“你就省省吧,这一次看我不惊艳死你。” 话是这样说,但接二连三的两次失利,加上除了张世宗这种有权有势的,另外还有金婆婆这个死耗子。 也够让我焦头烂额的。 我抬起头沉声对章萍说:“你先进收魂筒修养,这两天很有可能我的仇家随时要上门取我性命,两天后,我需要你帮我。” 我心意已决,张世宗虽然有权有势,但远没有金婆婆这种阴损毒辣的耗子可怕。 她是随时都找上门,而且还能驱使一群耗子恶心死你。 她就是我心头的刺,不彻底斩草除根,我心里始终硌得慌。 可是,想要对付一个三百年道行的鼠王,我一个人肯定是找死,就算是跟章萍以二对一,其实也没有多大胜算。 但是,没有多大胜算,也并不是没有机会。 我打算布一道阵法,然后给那老畜生一个意外惊喜,就算杀不死她,也要让那死耗子丢半条命。 接下来两天时间。 除了买一些必备的东西,我基本上都是锁在酒店里,好在这两天风平浪静。 张世宗没有找上门来,不知道是打算转攻为守,还是有什么更深层的打算。 金婆婆这两天也老实的多了,这个多半是因为红鲤的余威,因此没敢上门来找麻烦。 这也给了我更多准备的时间。 两天后。 夜深人静,我跟章萍从离金婆婆所住的火葬场不远的一处山林里走出来。 “能不能杀了她,就看今晚了!”我咬牙切齿的说道。 章萍飘在我身后,说道:“你打算怎么做?” “我会把她引过来!”我冷冷地说道。 为了不让老畜生察觉,我让章萍进入收魂筒,不要显露丝毫气息。 “你胆子比以前大了,心智比以前成熟,做事也比以前更果决了。”楚渊轻笑道,不知道他这话是感慨,还是赞赏。 我说:“我要是一直躲躲藏藏,永无止境,那金婆婆也不会料到我会自己上门,我就是要给她一个措手不及。” 既然心意已决,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抬起手来,看了看手上戴着的蛇镯,轻声的呼唤道,“楚渊!” 蛇镯微微的散发出来一阵红光,好似在回应我一般。 我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第两百九十七章 杀灰仙 夜深人静,从树林走出来以后,我拨通了金婆婆给我打的那个号码:“我现在来找你,我一个人。” 金婆婆喜出望外,沙哑阴森得意的笑了笑:“好,我等你!” 这里离火葬场并不远,走路只需要十几分钟,我一路上是走过去的。 很快就到了火葬场的门口,我站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 平缓了一下内心之后,我缓缓地朝着那个小荒楼走过去,走到火葬场大门,荒废的四周已经长满了杂草,但是在前方一大片的空地的水泥高台上,正中盘坐着一个身形。 我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金婆婆。 “是她!” 这话,不是我说的,而是章萍的声音在我脑海无比震惊的响起来。 “你说什么?” 我嘴里用极低的话对她说道。 章萍沉冷的说:“我亲眼看到这个老太婆,从张世宗的府上走出来。” 我满脸诧异:“你是不是认错了?” 章萍肯定道:“绝对不会,你看这老太婆的长相,比鬼还吓人,而且她身上的那只鼠王!绝对不会错,就是她!” 金婆婆这死妖婆无论走到什么地方,身上都抱着那只巨大的肥硕老鼠,简直太有辨识度了。 因此我相信章萍的话,金婆婆从张世宗府上走出来,那么…… 她就是暗中帮助张世宗的治鬼术士了。 我转念一想后,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玄学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在咱们这块地方出名的圈子里有点名气的也就那么几个。 多数人都是半吊子和骗子,而真正有能力的人,无论是出马仙和一些神汉神婆,给人家看事,也会比较在意给人看事的有缘还是善恶。 比如有些恶人,真正有能耐的高人无论给多少钱都不会给人平事的。 打个比方,救了一个恶人,这个恶人事后去杀了十个人,那么这个业障自己也会背负。 我现在已经看出来了,多数实力越强的人,其实是极为害怕业障缠身的,似乎无论是出马仙家还是散修,修炼到一定的程度后,就会有一些桎梏,甚至劫难。 而这些东西,似乎跟业障有关系,业障越深重,劫难就越难。 不过这也比较符合自然规律,要是没有法则约束,就阳世的普通凡人,早就被世间这些能沟通阴阳的人霍乱的生灵涂炭了。 但是,也有极少部分是走偏门,以捷径修炼邪术和自己本身就作恶多端的邪士和出马仙。 因为本身就已经背负了太多业障,他们并不在乎,因此给人平事,无论好坏通通都接下。 而这个金婆婆就是如此,她给人看事根本就不在乎,只要自己获利。 另外,我才这么肯定帮助张世宗的是这个金婆婆的原因。 就是张世宗身上画的夜叉。 夜叉本来就属于凶相,也是阴东西,效果十分霸道,虽然能食人吃魄,但同样对张世宗也有很大的坏处。 可以说时间久了,张世宗绝对会出问题,到时候被夜叉反噬吃点灵魂都有可能,因此这种东西,一般给人平事的绝对不会干。 但是以金婆婆这种给人送铁棺材的妖人,她生冷不忌,能做的出来一点都不足为奇。 听到章萍这样说后,我先是无比震惊,但是紧接着就是内心狂喜:“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张世宗就算是势大,也并不可怕,对于这些经商的大佬,尽管对普通凡人一手遮天,但是我要是单独对付他,有的是办法。 我顾及的就是他背后治鬼的术士。 章萍无法近身不说,我要是布置一些东西,可能也会被识破。 而现在局势似乎有了转机。 我盯着金婆婆那妖人冷笑,然后对章萍说:“你不是想杀张世宗吗?只要我们俩今晚能杀了这个老畜生,张世宗就没了底气,我到时候替你去张世宗府上破了阵法,你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报仇雪恨了。” 章萍一听我这话后,语气咬牙切齿,杀机狂涌:“好!” 我现在更加有了信心,只要杀了这金婆婆,我现在身上的烦心事就都迎刃而解了。 想到这,我从荒旧的大门走进去,高声喊道。 “我来了!” 话虽如此,但是手还是情不自禁的摸到了布包里的蛇符和血木剑。 因为有些距离,看不清楚金婆婆的轮廓表情,但是能看到她肩膀上坐着的鼠王,眼睛放出绿光,极为渗人。 金婆婆阴冷的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真的敢来这里。” 我说:“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侄儿的命算在我头上,跟别人没一点关系,今天你有本事,就把我命收了。” 走的近了,站在水泥台下,我抬头略微能够看到他丑恶的面部表情。 “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敢在婆婆面前大放厥词,前几天要不是卫道者替你挡了一劫,现在你已经是一具死尸了。” 金婆婆说这话的时候,突然嗯了一声,那双老鼠眼睛的瞳孔,似乎一下微微缩了下去。 “好你个臭丫头,还说只有你一个人来这里!竟然出尔反尔!” 金婆婆满眼阴毒,突然阴森的笑戛然而止,然后倒退着朝着我就贴了过来。 看来这老畜生害怕夜长梦多,出现变故,竟然直接毫不犹豫就对我下手了。 估计,也是害怕红鲤会突然赶来吧。 我脸色瞬间大变,根本就没意识到老畜生,一个照面直接就下死手,根本就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我慌张的退后,毫不犹豫的掏出来几张蛇纸护在身前,几张符箓爆发一阵金光,化为了一道符阵,旋转间将金婆婆困在了阵法里。 金婆婆脚步一顿,但是随后就笑了起来:“有点意思,倒是小看你了,竟然还会布置符阵,只不过这种阵法,对我无用啊!” 以符布阵,我也不过是刚会一点皮毛,根本就没办法彻底困住这个老畜生。 但是趁着这个机会,我掉头朝前跑。 这一下跑了好一阵,一会儿就有点喘不上气来了。 周围的山林中,远处点着灯火。那里肯定有人住,只是离得太远了。 我停下来喘了几口气,但刚停下来,一阵风就吹在我的后背,我的头皮都炸了。 我知道,老妖婆追上来了。 果然,章萍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她急切地对我说:“她追上了!” 身穿黑色裹尸布的老畜生从漆黑的树林中倒退而出,姿势奇异得说不出话来。 哪怕也算见过世面的我,也几乎有点头皮发麻,所以,义无反顾地继续拼命向前奔跑。 第两百九十八章 弑鬼八阵 期间用了一张符纸挡了下来,不过这老畜生阴损毒辣,若是符纸被沾染上了,对她也有不少的伤害。 好不容易,自己换来了一点空闲时间,却根本摆脱不了这个老东西。 一连数次,两人之间的距离反而越来越近。再次丢出两张符咒,符文大放异彩,让畜生愣了愣,符光暗淡之后,再次追了上来。 我上气不接下气,没有力气继续跑,只能停下来,转身盯着她看。 “怎么,你不跑了吗?”金婆婆阴险一笑,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供养的鼠仙附体了,声音变得极其难听,尖锐的刺耳。 “我不是你的对手,但如果我能来到这里,你觉得我会乖乖地过来送死吗?”我凝重地注视着几米开外,背对着我的老畜生。 金婆婆一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的样子,没说话,歪着脖子,背对着自己怨笑了两声,扭着胳膊就朝着我捏来。 这种活人根本做不到的姿势,看起来格外的渗人,伴随着骨头破碎的噼啪声,它径直朝着我面门抓来。 我连忙后退两步,就在这时,身后刮起一阵阴风,同样白腻腻的手伸了过来,迎面抓了那金婆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章萍突然冲了出来,跟金婆婆针尖对麦芒,相互之间都抓了一下。 这金婆婆可能没想到,我竟然还有这种后手,被猝不及防下,有点狼狈的退后两步。 而一身红衣的章萍出来后,脚尖离地三寸,悬浮在我身边,一头长发飘荡飞舞间,恶狠狠的盯着金婆婆。 “还真是小瞧你了,身边竟然还藏了这么一手。”金婆婆反应过来,离我大概四五米的距离,怨毒的盯着我。 我对章萍低声说:“这阵法一旦开起,对任何邪祟的东西都会有影响,你去阵法外面,这老妖婆等会召唤鼠群的时候,替我拖住。” 章萍点了点头,朝后方飘荡出去。 “老畜生,我的手段可不止这些!”我冲着金婆婆嗜血的笑了笑:“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自己脚下是什么。” 老妖婆脸色一沉,在阴暗的树林间,那张尖锐的眸子扫视了周围一圈。 刚开始只顾着要我的命,压根就没想到我来这里的用意。 在周围二十米范围,我布置了一道阵法,脚下是复杂的用鸡冠血画的一道图案,在阵法的边缘当了十六个巴掌大小的香炉。 每一个香炉里点燃了香,还插着一道白色的旗帜,上面写了一个魂字。 而且阵法里也全是密密麻麻用沾了鸡血的鱼线,形成了一个极为繁琐的阵,遍布整个地面,上面串联着无数铜钱。 而在阵法的里的树上,也挂了很多稻草人,这些稻草人背上我都贴着符纸,写了各种各样的字。 实际上,挂在树枝上的那些也是阵法,阵中阵,这阵法还有一些极为繁琐的布置。 这老太婆供奉的鼠仙三百年道行,不下血本肯定是不行的。 当然,这些东西都是从那本镇邪秘录里看到的。 那本书不是正统,而且孤本,不知道是谁写出来的,我甚至到现在不知道是爷爷还是奶奶留下来的。 里面都是一个游历四方的高人,撰写出来毕生所学的术法,因为是自己写的东西,因此涉猎的范围极大。 道家,佛教,三十六门甚至一些邪门术法都有一些记载,不过因为杂乱,很多都不精通。 这树林里地上都用树叶遮盖了,老太婆感觉不出来,实际上现在就踩在密密麻麻的红线上。 但冷静下来,看到周围挂着的稻草人和边缘的香炉,以金婆婆的道行,肯定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一些东西的。 “原来你早就在这里布置了阵法,你做出来一幅惊慌失恐逃命的样子,处心积虑是为了把婆婆引到这里来啊。” 金婆婆脸色极为阴沉,冷笑了一声道:“敢这样算计婆婆的,你还是第一个,你这丫头小小年纪,胆子大,心思缜密,做事果决,婆婆很赏识你,要是能从小培养你,婆婆说不定还不舍得杀你,但事到如今,你必须死。” 整片树林顿时狂风掀起,发出阵阵声响,一看这声势,我蓦然脸色一变,掏出数枚龟甲,猛然喝道:“阵起。” “叮叮叮……” 随着我话音刚落,周围阵法边缘挂在白旗下面的小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写着魂字的白旗,一下就立了起来。 一股非常冰冷的气流,在四周开始游走。 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像是蛇一样在周围游来游去。 并且,一道道白色蒸汽从地底升腾而起,充斥在空气里,刚开始的时候浓度很小,但是慢慢越来越浓郁,笼罩整个阵法。 如果抬头看的话,就会发现头顶出现了一层雾气屏障,能够看到隐隐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的出现在屏障里。 阵法已经开启,金婆婆知道自乱阵脚只会自顾不暇,她神色毒辣的盯着我道:“婆婆也是布阵的高手,对一些阵法略有耳闻,倒是从来没见过此等法阵,这是何阵?” 我冷笑道:“弑鬼八阵!” 其实,那书上有另外几道威力极大的阵法,但以我的能力没办法布置。 为何平时需要危险的时候,我没有施展阵法,因为阵法最致命的一点,就是需要借助一些法器和布局。 这需要时间,而在斗法的过程里,没有人会给你布阵的时间,因此阵法威力就算很大,基本上我也用不上。 另外,这弑鬼八阵不是名门正派的阵法,这阵法的阴毒之处,就是可以抽离死在阵法之中人的魂魄。 从而转化为阵灵,永世不得投胎,成为阵中傀儡,守护此阵。 阵里只要每多一个傀儡,阵法的威力就会更强,当然,这也取决死在阵法里之人的魂魄本身。 要是像金婆婆这种,最为适合成为阵中傀儡,一道有八道傀儡,阵法大成。 到时候再次施展这阵法,除了要跟下阵的人斗法,还有八道阵中杀不死的守护傀儡。 这阵法一道大成,一定堪称恐怖。 我咬牙切齿的道:“老畜生,你会是我施展的弑鬼八阵中第一个阵中傀儡!” 你要我的命,我就要你的命,你让我不得好死,我杀了你,同样会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金婆婆阴毒的冷笑:“区区一道阵法而已,还困不住我。” 第两百九十九章 乾坤正法 金婆婆说话的功夫,已经轻轻的摸了摸怀里的鼠王,那鼠王吱吱吱的叫了一声,周围山林里满地的枯叶中,很快就想起来沙沙的声音。 无数鼠群从四面八方而来,被金婆婆召唤,想要破了我的阵法。 不过我早就料到了,因此在阵法周围,树叶的掩盖下,早就洒了雄黄粉还有一些老鼠天敌的气味。 那些老鼠是很畏惧的,虽然有些冲破那层防线,但是以章萍的实力,对付几只普通的老鼠,自然绰绰有余。 “老畜生,受死!” 我不想给她召唤更多鼠群的时间,嘴里大喝一声,当下就掏出几张蛇符,嘴里念咒,朝着高空一抛。 蛇符轰然焚烧起来,但是符火却没有落下,反而在半空凝聚成一条火蛇,张嘴冲着金婆婆撕咬而去。 “婆婆倒是要看看你这丫头,究竟有多少本事。”金婆婆脸色一沉,张嘴就突出一股黑气。 那黑气似乎化为了一道巨大的老鼠影子,跟火蛇碰触到一起。 火蛇被黑色凝聚的老鼠吞没,随后火蛇化为黑色灰烬飘落,而黑气老鼠也消散。 不过我没有给金婆婆喘息,一连扔出十几张符纸,这些符纸跟剑一样射出,在金婆婆周身盘旋环绕,飞速的包裹在其中。 “五雷天心,赦服诛魔!”我嘴里念咒,遥遥对着金婆婆一指。 凭空生雷,我听到轰的一声,金婆婆被震的嘴里发出轻微的哼声。 “小贱人,你找死!” 金婆婆眼里露出极致的怨毒,恨不得把我抽筋剥骨一样。 我懒得跟她废话,拿起断裂的血木剑直接迎了上去,配合符阵的辅助,跟金婆婆缠斗起来。 血木剑是以千年向阳而生的桃木,而且桃枝被砍后不仅不枯萎,更是开出旺盛的桃花跟嫩叶。 千年桃木为阳,可偏偏生长在极阴之地,树皮下的树干,如血染的一样鲜红。 因此,铸就出这把至阴至阳的法器, 唯独可惜的是,当初在化龙村的时候,在四方井跟柳家白蛇争斗,抵挡不住那白蛇的攻击,导致血木剑出现了很严重的裂痕,威力大不如前。 配合符阵,我近身跟金婆婆缠斗,次次直击要害,但是这金婆婆道行太深,好几次都已经刺近心口的被她化解。 而且围绕在她周身的符纸,慢慢的出现破绽,其中一张燃烧化为灰烬。 接着,就是第二张,第三张…… 没有符纸辅助,我越加吃力,被震的连连后退,手臂也发酸发麻。 “急急如令,乾坤正法!” 退后间,我脸色难看,一只手飞速掐了一道法决,随后将咒力注入血木剑。 血木剑身红光大盛,我咬牙一剑刺出,金婆婆脸色蓦然一变,侧身闪躲,但还是被刺到。 有鲜血,顺着她袖子里流了出来,我心里顿时狂喜。 “小贱人,我要你生不如死!”金婆婆脸色扭曲,那鬼手一样的爪子,朝着我面门抓来。 我急忙用血木剑抵挡,但她跟发疯一样,直接将我打飞出去,狠狠的落在树林的枯枝上。 血木剑落在了不远处,微弱的红光就跟熄灭的灯笼一样,瞬间黯然下去。 “白瑶!” 章萍见到这一幕,呼唤了我一声,想要过来帮忙。 “别进来!”我立刻对她呵斥道。 这阵法对她有伤害,而且,金婆婆好歹三百多年道行,要真的被我就这样打败了,那反而就不正常了。 不过摔这下挺严重,感觉浑身骨头散架了。 楚渊的声音在耳畔,语气平静道:“你不是她的对手!本君说过,你若是对我认个错,态度放低点,我未必不能出手。” “你就看好吧。” 我艰难的支起身,怒气冲冲的说道:“我今天杀不死这个老畜生,我也要她脱层皮。” “你这黄毛丫头,还真是很让婆婆意外啊!手段倒是不少,要是给你成长下去,怕以后将会是江湖上的祸害,今天婆婆就为民除害,将你扼杀!”金婆婆眼里杀机毫不掩饰,朝着我直直逼来。 我站起身忍着剧痛,掏出一个红线穿着的小秤砣,朝着她扔出。 金婆婆托大,对这东西看都不看一眼,但却你想到吃了大亏。 她手一挥,并没有把秤砣打飞出去。 反而是自己被秤砣打在身上,给镇的后退,嘴里发出一声痛哼。 “老畜生,你没听过秤砣虽小能压千斤这句老话吗?”我冷笑一声。 秤砣这种东西,对邪祟就犹如有千斤重量一样。 金婆婆气急败坏,在我一个二十来岁恶毒丫头上吃了好几次暗亏,这让她忍无可忍。 “等会婆婆把你抓到,会先把你这张嘴撕下来的。”金婆婆语气恶毒道。 我转身想去拿落在地上的血木剑,这次金婆婆不托大了,直接不给我机会就过来了。 我感觉背后一阵阴风已经到了后脖子,迫不得已只能放弃,转身掏出符纸应对。 可这金婆婆下手狠辣,招招要命。 我险之又险的躲过了好几次掏心抓眼,最后把符纸一挥,成了一道符墙阻挡,给了我一瞬间喘息的机会。 金婆婆直接一排,符纸崩溃。 “不愧是有三百年多道行的畜生。”我心里暗骂。 这已经我迄今为止,施展出最厉害的手段了,但在三百多年道行里,还是不够看。 金婆婆还要上来,可突然她嘴里咦一声,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脚下的地面。 “怎么回事?”金婆婆脸上阴晴不定,表情有些古怪。 我低头一看,发现从她身上有丝丝缕缕的黑气飘出来,像是被大地吸收一样,钻入脚下的地面。 我一看,顿时脸色狂喜。 “阵法终于生效了!”我一阵激动。 这弑鬼八阵要真的只是一个辅助,跟刚才一样,我累死累活的一点阵法效果都没有,那我肯定不会选择。 我说过,这阵法能分离死在阵里的灵魂,让其成为阵中傀儡。 但是另外,还有更致命一点。 弑鬼八阵虽然是镇邪大阵,但是这阵法本来就是邪阵,依靠怨气和阴气运转。 附近这快地方是怨气最重的,这也是我选择这地方的目的。 当然,阴气最可怕的地方应该是旧工厂。 不过这里要考虑一个因素,就是金婆婆在火葬场,我得把她引入阵法里。 第三百章 不死不休 火葬场离旧工厂太远,我没到地方就被金婆婆追上摁死了。 而弑鬼八阵需要阴气和怨气来运转,会吸收周围的能量维持阵法,金婆婆作恶多端,供的老鼠仙是钻坟吃尸的。 她身上一股子阴邪之气,现在阵法消耗了这地方的阴邪之气后,开始蚕食她身上的阴气了。 “小贱人,今天不给你点了天灯熬了油,我就不是你金婆婆。” 这一刻,金婆婆也有了几分慌乱,她施展术法全靠一身的阴邪之气,被阵法蚕食的话,她最终会耗死在里面。 金婆婆的眼睛里放射出最恶毒的光泽,直勾勾的盯着我,像是要把我撕碎一样。 恶毒的咒骂了一声,她快速的向着我扑了过来。 明显这次是要比刚才更加凶恶了,想要尽快的灭了我,然后从阵法里走出去。 “呲!”可这时候,地上起来了一道黑烟,阵法里的树叶开始燃烧起来,然后露出了覆盖在阵法里的天罗地网。 里面覆盖了一层密密麻麻的红线,贴着地面串联着铜钱,金婆婆扑过来的时候,就好像是踩着了一块烧红的烙铁。 阵法里枯枝烂叶一下越烧越旺,我赶紧走出阵法里,这时候阵法里成了一片小火海,把树林里都映射的通红。 只有阵法火海里的金婆婆,若隐若现。 “小贱人,就凭你施展的阵法也想困住我金婆婆?”金婆婆无比恶毒的开口。 因为她在小火海里,只能影影绰绰的看到她的身影,不知道施展了什么术法。 居然整个地面都轰的震动了一下,接着前面的大地在剧烈的颤抖起来。 在颤抖之中,我感觉地面在开始裂开,好想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出来一样。 “这样下去,阵法要破了。”章萍的声音也变得无比震惊。 我脸色狂变,这老畜生看来是要施展一些大招了,一道这快地方塌陷或者裂开,那阵法自然就破了。 “老畜生,我要你死!”我眼睛通红,嘴里恶毒的大骂一句。 随后摸出来一张我早就剪好的纸人,这纸人并不是黄纸,而是黑纸剪出来的,并且用了特殊的材质,因为普通的纸,承受不住那么强的咒力。 “一煞献血,纸人通冥,咒我所恨之人血流干,杀!” 我像是着魔一样,嘴里喃喃念了一句。 “哦哈哈……” 阵法火海里的金婆婆,传出渗人又透露出几分癫狂的笑声,随着地震的越来越厉害,火海里的火都熄灭了很多。 而且树上挂着的草人,竟然开始自燃了起来。 我念完咒,怨毒的盯着金婆婆喊声:“煞一。” 那黑色的纸人像喝醉酒一样,听见这话,刷的一下清明起来。 我手慢慢的抬起来,指尖有血滴下,在黑纸上画了道禁符,一指火阵里的金婆婆。 “杀她,不死不休!”我笑着说。 黑色之人跳过来时候歪着脑袋,听见我这话后,腾的一下冲着金婆婆弹去。 这黑纸人太快,看不清楚,在火海里只剩下一道残影,但是金婆婆的笑声戛然而止,接着我就听到她怒吼声传来。 闻言,我咧开嘴冷笑,但是只觉得喉咙一甜,一点殷红从嘴角溢了出来,我抬起手艰难的擦了一下嘴角。 放在眼前一看,红的刺目。 “你……” 章萍神色涌出一抹担忧。 “我没事!”我声音微哑的道。 “你已经做的够好了,能把她逼到这步,已经很让我意外,但是金婆婆三百多年的道行,现在的你想要杀她,没有多大的可能。”楚渊声音有些感慨。 我阴冷的笑道:“我说过,我要靠自己,今天……我要让这个老畜生付出代价。” 《镇邪秘录》中介了一个阴毒的法门,曰血咒,可在被诅咒之人身魂合一的时候,取一滴血, 然后配合一些特殊手段,诅咒那人魂飞魄散。 我以自身献祭,我要诅咒这老妖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这种禁咒的确厉害,一共有十道,越往后越厉害,而以我现在,我觉得自己估计献祭到第四道,基本上就要死了。 但是效果显而易见,在符阵的威力下,煞一速度快的跟残影一样,金婆婆极为狼狈。 裹在脑袋上的黑布巾,都已经散开了,乱糟糟跟鸡窝一样的头发,宛如一个疯癫的老太婆。 但也如楚渊所说,她供奉的老仙三百多年道行,想要杀她,以我现在的实力,太难。 扑哧一声,我感觉自己的眼前一花。 煞一被金婆婆抓在了手里,往两边一扯,撕成碎片。 “方才婆婆说让你死的话,我收回来。”金婆婆从熄灭微弱下去的符阵里走出来,眨也不眨阴毒的盯着我。 “我有很多种死法,等你抓到你后,我会用到你身上,等我给你开膛剖腹,我不会让你死的那么快,我要一点点,一丝丝地让你品尝……人间最惨烈的痛楚!” “等我玩够你了,再抽你的魂儿,炼化成小鬼,我会为你准备一个特质的容器,你的阴身被困在其中,日夜承受刀山火烤,到时候你就会明白,什么叫做求生不成,求死不能。” “你怨气越大我就越喜欢,等到七七四十九天过后,你这幅阴身也就成了。” 我淡淡地冷笑:“我的命就在这里,你敢过来拿吗?” 金婆婆狞笑着,以强硬的修为强行破阵,朝着我一步一步而来,只是她的狞笑,在抬头看到从我身后黑暗中走出一个没脸纸人时,又沉了下去。 “你想干什么?”金婆婆的脸上出现的不再是煞一时候的慌乱,而是一抹恐惧。 我笑了,随即阴寒道:“二煞献骨,骷髅夺命,诅我所恨之人骨尽碎,杀!” 我这话刚说完,就感觉自己膝盖骨碎裂一样,一个踉跄没站稳,直接跪在地上。 但我还是忍着剧痛抬起头,怨笑的对着金婆婆指去:“杀她,不死不休!” “这是什么术?这究竟是什么邪法?疯子,你这个疯子!”随着那歪斜的煞二一下爆发出惊天煞气,金婆婆顿时着急了,眼底的恐惧已经掩饰不住。 她这时候发现,她自己一个挖尸钻坟,养鬼吃魂,百无禁忌,一身邪法的人。 竟然比不上一个黄毛丫头。 因为她发现,我施展的这种法术,比她的还要更加邪门,这让她第一次感到毛骨悚然。 第三百零一章 灰仙降临 煞二受到指令,直奔金婆婆而去,她慌神了,嘴里惊恐的骂了句,自己嘴里开始念念叨叨,就跟召魂一样。 但是她越念,脸色越差,最后噗的一声,反而自己喷出一口老血,面色惨白的犹如白纸。 可等我看清后,咧开嘴笑了,金婆婆神色有些呆滞,她后面站着一个纸人,贴的很紧。 她只是滔天怨毒的看着我,但是我哈哈的笑了起来,一个煞白像是刀锋的手,从金婆婆的身体后面冒出来。 就一招,煞二得手。 我低声阴毒道:“我说过,不死不休!” 噗嗤一声,煞二抽出手掌,金婆婆有些不敢置信的低头,愣愣的看到自己的伤口,似乎接受不了自己会这样。 在愣了一下后,金婆婆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从阴笑变成了大笑,最后笑容又戛然而止,然后低头已然疯癫的眼神盯着我。 “婆婆纵横江湖几十年,你是第一个把我逼到这步田地,好好好!” 金婆婆说完,我就瞪大了眼睛,因为慢慢的看到她整个面目起了变化,她面部变得尖突,像香獐子一样又尖又小,眼睛也变得小而圆。 “她请仙家上身了!”章萍脸色骤变。 金婆婆虽然施法的时候,都是靠仙家的修为,但现在不一样,她是直接被仙家上身了。 煞二很厉害,但是金婆婆现在脑袋成了獐头鼠目的老鼠,那气势也一下就变的诡谲而恐怖起来。 “煞二不是她对手,我们先走!”我咬牙愤恨,虽然心里不甘心,但是能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金婆婆现在元气大伤,如果仙家不附身直接相助,说不定真的会被煞二杀死,能把她逼到这步,是我目前最大的能力。 我要是在祭献煞三,我感觉自己受不了,那种疼痛,不是常人可以理解。 我强撑着身体咬着牙,拿起血木剑,跟章萍朝着山林外面而去。 但是不到一会儿,身后就有刺骨的凉风扑面而来。 “将我的出马弟子伤成这样,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这声音已经变得不像是金婆婆了,沙哑低沉地同时,透露出一种仿佛来自阴间的损毒。 几乎是没给我任何反应时间,我就感觉后背一阵刺骨,宛如一把剑直刺而来。 “我来!”章萍化为一道红影,转头迎了过去。 瞬间道影子碰触在一起,速度快的惊人。每次对碰,我都会听到一种刺耳而奇怪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刀尖刮在石头上,让人全身瘆得慌。 身穿一身灰衣的金婆婆,明显比章萍要强,现在猛的一笔,根本不是一个档次的。 几个回合下来,章萍就应接不暇了。到最后,章萍的速度越来越慢,而金婆婆的身影就如同一道幽灵,盘旋在章萍的周身,从宽大如裹尸袍中探出一只极长的鬼爪,朝着张平的脖颈刮去。 “当心!” 因为这两个脏东西实在是太快了,我现在的状态,根本帮不上忙。 见状,不由惊呼一声,提醒章萍。 章萍身形一斜,险之又险的躲过那一记能直接将她整个脑袋给斩断的一击,但即便如此,金婆子还是在章萍的身上抓破了。 张萍身体一歪,发出一声尖锐而痛苦的呻吟,一口黑雾喷出。 就连她被抓破的地方,都像是被扎破了的皮球,不断的散发着黑气。 落地之后,章萍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金婆婆却阴鸷一笑,身形闪烁,继续朝章萍探去。 她可不会放过我们,在这种地方逃是不可能的。 知道退无可退,我一咬牙,毫不犹豫的又拿出了血木剑。 我见金婆婆要对章萍下手,大骂一声,忍着剧痛拿着带血木剑向金婆婆刺去。 血木剑能斩杀百鬼。这金婆婆虽然不是妖魔鬼怪,但伤人无辜,阴气十足。 金婆身子一晃,躲过了这一击,章萍也没有受伤。 “你还好吗?”趁着这个空隙,我站在章萍身边,看到她肩膀上冒出一阵黑气,不禁有些担心。 “我不是她的对手。”章萍弱弱的说道:“找机会,先跑!” 一个人是没有胜算的,现在跑也是浪费力气。 我咬牙对章萍说:“我们一起上。” 我和章萍说话,金婆婆背对着我们,又是一阵幽灵般的笑声,然后她后退一步,向我们俩走近。 “臭死耗子!”我骂了一句脏话,此时也没有逃,抓起血木剑就朝它冲了过去。 这金婆婆毫不畏惧的冲了过来,我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后退一步,她眨眼间来到了跟前。 血木剑只能挡住,金婆坡的攻击却又迅猛,尤其是她身上还散发着腐尸的气息,朝着我抓来,血木剑散发着淡淡的红晕,但在沾染了太多的尸气之后, 仿佛被侵蚀了一般,光芒也逐渐暗淡了下来。 光晕暗淡,想要拦住金婆婆,更是难上加难。 我本来就受了重伤,只能不停的躲避,好在章萍这时候稍微恢复了一点力气,再次向前冲去。 一只手皮薄肉嫩,另一只手上长满了树皮,形成鲜明对比。 章萍以攻为守,盘旋在对方身边,身形犹如鬼魅幽灵,来回数次,每一次都死死抓住金婆婆的后脑勺! 而每一次抓挠,都伴随着阴风,鬼哭狼嚎在树林中嚎叫,气势惊人。 金婆婆的后脑勺传来阵阵断裂声,但她完好无损,双臂如铁棍般摆动,横扫而过。那股诡异的力量,凶猛到难以想象。 远远就能闻到金婆婆身上的味道,腐烂的尸味和耗子味,真令人恶心。 章萍几乎是拼了命的纠缠,十多个回合下来,她虽然看起来并不处于劣势,但始终围着金婆婆转,一直在逃,根本无法靠近老畜生。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动作也缓了下来。另一边,金婆婆的动作却越来越快,四周传来阵阵鬼哭狼嚎,耳边狂风呼啸。 风像刀刃一样锋利,隔着几米远,我都能感觉到风刃一样吹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当然不能只是看着。我毫不犹豫,手中念了一句真言,在血木剑上画了一张符,将符文之力注入血木剑之中。 “嗡……”血木剑在受到符文力量加持的时候,顿时爆发出红光,剑身也在这一刻微微颤抖。 这一刻,我清晰的感受到了从血木剑中传来的极致斩阳之气。 我握紧血木剑,再次顶着狂风冲向金婆婆。血木剑加持符力,威力大增。 第三百零二章 阴母 我将长剑递出,血木长剑竟然散发出红色的剑气。 狠狠的砸在了金婆婆的身上,将他的腰部划出了一道口子。 没想到现在的血木剑竟然这么凶悍。我见此情景大喜过望,连连攻击金婆婆。 章萍使劲纠缠金婆婆,我则趁机朝着要害处连连刺下。 金婆婆气得连笑都笑不出来,背对着我们两个人发出吓人的声音。 可每次她要杀我,都被章萍阻止。 在我们两人的配合下,金婆婆怒气冲冲,爆发出来的凶猛诡异的力量,往后一跃,口中喷出一大团黑血! 黑血来的太快,这种东西肯定剧毒,一旦接触到皮肤,就会像硫酸一样被瞬间腐蚀。 我往后退了几步,下意识的抬手用血木剑挡了下来。 几滴尸血落在血木剑上,发出滋滋的声音,几缕血丝从血木剑上升腾而起。 缕缕白烟,再看血木剑,上面并没有腐蚀的迹象,只是那柄加持了符文之力的血木剑,原本是鲜红的,却被尸血腐蚀,瞬间黯淡了下来。 自己这边倒是还好,章萍就没这么幸运了,退无可退,身上沾了尸血,惨叫一声。 一落地,她整个人就变得岌岌可危,浑身散发出一阵阵黑气,显得她无比虚弱。 “走!” 我对她喝道。 刚开始如果我们两个一起上去,说不定还能对付一下,但现在她太虚弱了,肯定不行。 我嘴里快速念出收魂咒,将章萍召了回来。当时十万火急,我顾不得其他,转身拼命地跑,跑了一会儿。 我从林间小道出来,来到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上。 我回头看了看,松了一口气,可我根本不敢停下来,咬着牙继续往前走。 跑不动了,想慢点儿,可是刚稍稍停顿一下,突然树林里吹来一阵凉风,树叶沙沙作响。 暗暗觉得不对劲,抬头一看,只见前方树林中,一身灰衣的金婆婆如幽灵一般飘了出来,背对着站在中间。 “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对未知的恐惧像海浪一样袭上我的全身,同时也有涌上心头的怒火。 “你倒是会一些把戏,不过……我三百年的道行,要是连你都对付不了的话,那我也就白活了。”金婆婆诡异地笑了笑,慢慢地向我走近,我无法躲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近。 轻轻叹了口气,章萍挣扎着飘了出来。 “我拖住她,你快走吧!”她现在比以前弱多了,就好像走到了尽头,魂魄极为虚弱,她只是在坚持。 她一出现,就飘向了金婆婆,金婆婆冷哼一声,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才过了两个回合,因为此刻它虚弱无比,速度也变慢了,根本不可能躲金婆婆的手段。 金婆婆抬手一拍,章萍被震飞出去。 落地之后,她的身体已经变得透明。 “你这点道行,在我眼里还不够看,既然敢阻拦本大仙,那你就做好魂飞魄散的准备。”金婆婆眼神一狠,就想要灭了章萍的魂魄。 见状,我咬了咬牙,连忙默念吸魂诀,将她再次召唤了回来。 “别出来了!” 我对她喝道。 章萍突然不见了,这让金婆婆很是意外。 她抬头盯着我,阴森森的笑道:“没想到你竟然也学会了养鬼!” 这种手段,在她眼里或许是养鬼,其实根本不知道,我和章萍都是因为结了灵契。 我现在已经没有手段可以施展了,虽然布袋里还有不少符纸,但是都没有必要,对这老鼠仙,其实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况且,我浑身太酸痛了,就跟骨头血肉分离一样。 金婆婆背不再佝偻,挺得笔直,撇了我一眼:“你能把本仙的出马弟子逼到这种绝路,本仙很欣赏你!临死之前,你可还有什么话想说的?” 我冷笑一声道:“我祝你下地狱!” 金婆婆毫不在意的一笑,摸出一个瓷罐,上面跟鬼画符一样,又密密麻麻极为繁琐的符文,随着她打开盖子。 忽然从里面飘荡出来很多黑雾,那黑雾里一张张男女老少的脸不停的哀嚎,发出凄厉的声音,听起来就让人浑身发麻。 而且,在这其中,我赫然看到了朱校长。 几天不见,朱校长已经吊死在了办公司,魂魄已被金婆婆收入囊中。 “你的命相很适合当阴母!不过这种过程可能比抽骨断筋要痛苦一百倍,其中滋味,本仙会让你慢慢体会的。” 金婆婆阴嗖嗖的一笑,那些铺天盖地的幽魂化为黑雾朝着我涌来,似乎想要将我活生生吞噬。 “你今天做的很好,看得出来,你真的长大了,或许以后,不需要我相助,也能独挡一方!” 在那些铺天盖地黑雾,一张张狰狞的面目涌过来的时候,忽而楚渊的身影,从身旁传来。 “至于接下来的事,交给我吧!” 楚渊话语出口,手一挥,天地能量动荡,千年道行的霸道,将那铺天盖地的黑雾震的粉碎。 是直接化为虚无消散的那种。 楚渊就好像凭空出现在我身旁的一样,就连金婆婆也丝毫没有察觉他是如何出现的。 而且,这挥手见湮灭所有怨死魂的能力,让金婆婆如临大敌。 “你……你是谁?”她声音瞬间变得极为尖锐。 “你不过是我让她当成练手的猎物罢了!至于本君是谁……你还没资格知道。” 楚渊抬手时,金婆婆脸色无比恐惧,转身就要遁形离开,可整个身体仿佛被无形的禁锢定住了一样。 就听砰地一声巨响,金婆婆身子像个气球炸裂开来,黑雾夹着血肉喷的到处都是,我耳边响起凄厉非人嚎叫的声音。 等血雾消散,地上留下一张人皮,密密麻麻的老鼠,从人皮下窜出,疯狂逃散。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楚渊走到近前,将我扶起来:“做的很不错,不过你伤得不轻,好好修养两天。” “她死了?” 我实在难以相信,我废了如此大的代价,才让金婆婆元气大伤,而楚渊竟然只是一下,就让她肉身尽碎。 楚渊轻飘飘的嗯了一声:“死了,而且魂飞魄散!” 我再次看仅存的那张人皮一眼,深吸了一口气。 楚渊扶着我,刚转身没有走几步,忽然周围起了大风,这风来的很诡异。 刚才风平浪静,可是现在突然一下狂风阵阵,而且一声大过一声,整个山林荒野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他们来了!”楚渊突然停下脚步,没有回过头。 第三百零三章 阴间之主 风声越来越大,天空的月亮都好像害怕一样躲进了云层里,四周的光线瞬间就黯了下来,顷刻之间,天地开始变得漆黑。 我只能看的身旁楚渊站的笔直的轮廓。 “是什么人?”我忽然有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 黑风贴着地面,四周乱风狂舞,渐渐的似乎开始夹着其它的一些声音。 说话的时候,我突然听见远处有链子和金属叮叮叮的声音,这东西仿佛来自不同的空间,当时心里莫名其妙的很慌,很害怕,似乎是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丢了一样。 “是阴间之主!” 章萍的声音恐惧的尖叫,是那种升不起来任何反抗的惊恐。 声音越来越近,我只觉得心脏好像受到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就要爆开一样,这种摧枯拉朽的压力,跟魔蛇将近的时候一模一样。 楚渊叹了口气,声音竟然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是冲着我来的!” 这时候章萍现身,她浑身瑟瑟发抖的惊恐模样,哪里还有一丝先前跟金婆婆斗法的果决。 三百年道行的她都不畏惧,可这些东西一来,她竟然脸上只浮现出一种绝望。 楚渊回过头,尽管周围漆黑,但他眸子仿佛能散发出冰冷:“带她走!” 他对章萍冷声吩咐道。 我见楚渊转身,脸色一变:“你干什么?” “再不走,你们就难以脱身了。”楚渊声音极为凝重。 “不,我要跟你一起。”尽管对后面越来越近的东西,有一种比死亡还要恐惧的情绪,可我还是想跟他一起面对。 而且,我感觉楚渊这次是真的有大麻烦了。 楚渊道:“这不是你所能涉猎的范围,我一个人或许还能脱身,你若是跟我一起,我无法顾及你!” 我紧紧咬着牙,但是说不出来一个字。 我好想留下来,跟他一起面对一切危机,可是,我发现留下来,只会让他分神顾及我,从而拖后腿。 “白瑶!你留下来帮不了他,反而只会害了他!” 章萍忍受滔天惊恐对我说。 我深深的呼吸一口,忍受着绞痛,朝着前面而去而去。 走了好久好久,那压抑能让人窒息的感觉才逐渐消散,我停下脚步,忍不住的回头看了一眼。 看到了我这辈子从来没有看到的地狱场景。 楚渊所在的那片世界被笼罩,像是锅盖一样盖了一层乌云,黑的就跟锅底一样,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黑的云。 里面夹杂着闪电划过,模糊的看见那云里面有人影憧憧,但影子怪异,手脚尖长,连脑袋都拉的长长的,像是戴着高帽一样,最为惊人的,应该是里面那跟哭丧的一样传来的哀嚎声。 天地异象一出,周围那些游荡的冤魂开始吱吱乱叫,恐惧的纷纷想要逃离此处一样。 但那片世界太过黑暗,黑暗到我看不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 我站在原地,等了许久许久,一直等到天地清明,东方升起鱼肚白,还是没有等到那个身影。 章萍元气大伤,白天已经有些无法维持阴身,进入魂筒里,见我内心绝望,只能劝慰道:“他的实力那么强,应该能逃过这场劫难。” 我有些绝望瘫坐在地上,看着昨晚楚渊站着的地方,天地间空荡荡的,这里甚至连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可是楚渊跟那些东西,全部都消失了。 最后,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酒店的,犹如行尸走肉一样,跟死人一样躺在了床上。 章萍跟我说,昨晚那些东西,是来自真正阴间的正主。 那种绝望跟濒临死亡的压制,让人望而生畏,寒毛卓竖。 那是一种气场,强大到让人升不起任何一点希望的气场。 接下来的几天里,依旧风平浪静。 张世宗没有找上门来,但同时,他也没有回来,仿佛从天地间消失了一样,这让我心里极度的不安跟烦躁。 不过蛇镯是蛇君以心血灌溉,既然还完好无损,就说明他还活着。 这种事我帮不了他,除了自责以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但是,我很清楚自己不能这样继续下去,在等楚渊回来前,就算是去另外的世界找他,我也要做点什么。 而当下,我要把眼前的事处理了。 五天后,我身上的伤势已经恢复差不多了,全身已经没有那么痛,不过元气想要恢复,得需要慢慢调养。 章萍被金婆婆供奉的灰仙打的重伤,因为是灵魂大伤,因此想要恢复极为缓慢,不过比五天前要好多了。 楚渊还是没有一点消息,我感应不到他的存在,但蛇镯依然完好无损,我坚信他能够化险为夷。 “今晚,我跟你一起去张世宗的府上。”我平静的对章萍说道。 张世宗这段时间没有找上门来,我不相信他没有调查我,更多的是把我的底细翻了个底朝天。 她一定知道是我把章萍从旧工厂放出来了。 况且,我还泼了他一头的黑狗血,这口气他肯定是咽不下的,不过这几天这么安分,我相信绝对不是发善心。 而是,他知道我身边有章萍。 就算他派人来找我麻烦,一些普通人根本就不够看,他在这段时间,一定会联系一些能人异士对付我们。 他觉得只要把章萍收拾了,我就不足为惧了。 所以我要趁他病,要他命。 章萍恶狠狠的说道:“今天晚上,我一定要手刃了那个畜生。” 我静静的站在床边,等待最后一丝夕阳坠落,暮色降临时,我转身出了酒店。 这段时间的经历,已经告诉我太多。 做事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一旦得罪了一些人,就必须要斩草除根。 章萍已经不止一次来过张世宗的府上,他家在外郊有两栋连着的小别墅,装修富丽堂皇。 门口放着两尊巨大的石狮子。 而且在庄园的周围,放着很多小石碑,上面刻画着什么符文,东南西北各自放了神像。 我将那些古怪的石碑弄毁,然后用符纸遮住了神像的眼睛。 虽然周围到处布满监控,但是在章萍的手段下,能够让监控后面的人丝毫不会察觉。 甚至我都不需要隐身符,很顺利的进入了庄园里。 第三百零四章 该下地狱了 我只是在庄园一个黑暗的角落里靠着墙站了一会儿,章萍就飘了过来。 “张世宗就在别墅二楼的会客大厅里!”章萍咬牙对我说道。 我嗯了一声,径直朝着二楼而去。 这里面贴了不少符纸,虽然对章萍有点用,但是我们俩相互配合,她打掩护我直接轻而易举就破了这些东西。 二楼的大门是开着的,我看到张世宗阴晴不定的脸,旁边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我皱了皱眉,就是上次找我麻烦的刀疤男。 他脑袋跟手还包扎着白布,张世宗气急败坏的在里面走来走去。 “旧工厂那边我已经调出来了,是一个叫白瑶的人做的,而且就住在百林路的金海酒店,张爷,你看我们要不要找机会,把她给……” 说到这里,刀疤男另外一只手,还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果然是手眼通天,我在门外看着,这张世宗这么快就查出来了,而且还找到了我住的地方。 “你以为就凭你们几个能对付得了她?”张世宗气的不轻:“金婆婆那边怎么样,有消息了吗?” 刀疤男摇了摇头:“我们已经在找了,这几天还是没有找到她的,而且也不在火葬场。” 张世宗听到这里,越想越气,直接把桌子掀翻,上面的精美的茶具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废物,一群废物!”张世宗气的大骂。 吓得在场的人瑟瑟发抖,都不敢说话,见所有人愣在原地,张世宗恶狠狠说道:“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赶紧滚出去找人,就算把全市翻个底朝天,也要给我把人找来。” “是是!”刀疤男浑身抖个不停。 我看到他站起身后,招呼其它几个牛高马大的准备出来,也不藏着掖着,直接把门推开,缓慢的走了进去。 “你们是想找我么?”我进门后,似笑非笑的看着里面的人。 张世宗扭过头来看着我,像是一愣,随后脸色就冷了下来。 而刀疤男同样也是愣了下神,不过反应过来后,眼神就变得极为怨毒了。 我轻笑道:“原来找到我不动手的原因,是没了帮手啊,我还以为是你发善心呢?” “你来这里做什么?”张世宗脸色极为难看。 我撇了在场的其他人,声音冷然道:“你们要是不想死的话,最好现在就滚出去!” “白瑶是吧,你这个贱人,你害得老子好惨啊,老子现在就要了你的命!”那刀疤男先爆发了。 在会所的时候,红鲤直接给了他一刀,后来袁少打的他半死,差点要了他半条命。 那个袁少肯定背景十分深厚,他不敢找人家麻烦,当然会把怨气都算在我头上。 现在看到我语气这样嚣张,尤其还是在张世宗家里,就算一条狗也知道在主人面前表示一下,更何况我还让他吃了大亏。 不过可惜,他拿着椅子朝着我冲过来的时候,忽而整个大厅里的灯就跟接触不良一样,开始疯狂的闪烁起来,发出嗤嗤嗤的声音。 就在大家的注视下,一道穿着红色衣服的女人缓缓走来,吹了一口气,那刀疤男跟触电一样,椅子落地,身子倒在地上开始发疯的抽搐,而且痛苦的像是要窒息而亡。 偌大大厅的灯,开始砰砰砰的炸碎,这一幕极为吓人,最后整个大厅里,只剩下唯一一颗悬挂的水晶灯,发出很微弱的光芒。 我冷冷地撇了倒在地上跟死狗一样的刀疤男,脸色一寒抬起头,扫过其他人:“怎么,你们是不打算滚吗?” “鬼,有鬼!有鬼!” 其他人在愣了一下后,这才从诡异的一幕反应过来,吓得惊恐大叫,连滚带爬的往外面跑。 对于他们,章萍看都不看一眼。 很快,整个大厅里,就只剩下我和章萍,以及张世宗三人。 大厅里光线没有那么明亮,但是在昏暗下,章萍的红衣如血一样触目惊心的刺目。 张世宗吓得浑身开始颤抖,张了张嘴,竟然发不出一点声音。 “张世宗!”章萍望着他,阴毒的说了一声。 就是这一声,吓得张世宗全身哆嗦了一下。 “章萍,你……”张世宗的心脏病都快发作一样,大瞪着眼睛:“你怎么从旧工厂出来了。” “十几年了,我怎么不能出来!” 章萍阴笑盯着张世宗:“我出来,是让你害怕了吗?” 张世宗颤抖的更加厉害,哆嗦着嘴说:“不,不是的,你能出来我很高兴!” “是吗?”章萍笑的很欢,但是眼神却充满恶毒:“可惜,同样的话,我不会在被骗第二次。” “章萍,我们俩毕竟恩爱一场,你对那段感情难道忘记了吗?”张世宗胸口剧烈起伏。 “我没忘,我都记得呢!”章萍缓慢的从门口朝着张世宗走过去:“阿岩,我很爱你,当初我是铁了心跟你在一起的,你知道吗?” 张世宗情不自禁往后退,笑的比死了都难看:“我……我也很爱你,章萍,你是我这心里,最深处的女人。” “好,既然我们俩是真心彼此相爱的话!那……”忽而笑容戛然而止,章萍语气厉声道:“你就下地狱来陪我吧。” 说着话,她的脸开始腐烂,整张脸变成了当年被柳芝芝泼硫酸腐蚀的样子,狰狞丑陋而极为吓人。 张世宗已经靠近了后面的桌子,退无可退下,噗通就给章萍跪下了。 “章萍,你……你听我解释。我是有苦衷的,你听我说!” 张世宗开始求饶的哀嚎:“是那个和尚出的主意,是他要把你的魂镇在旧工厂,一切都是他指使我的,你……你去找他。” 章萍冷笑道:“那个老和尚把我禁锢的时候,你要他把我打的魂飞魄散,当时你可叫的很欢呢!” 张世宗跪着趴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章萍,当时是我鬼迷心窍,你在旧工厂里,这么多年我一直都很后悔,我每天都梦到你!” 章萍咯咯咯的笑了:“你既然这么后悔,为什么这么多年从来不去旧工厂看一眼?你是不知道我埋的地方吗?不对,我可是被你亲手埋下去的啊!” “把我埋下地的时候,你对和尚说的话,你以为我听不到吗?当时的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阿岩,你……该下地狱了。” 章萍呼唤了一声,最后的那话,瞬间无比阴毒,伸手就朝着张世宗摸去。 可就在碰到的时候,原本匍匐在地上恐惧颤抖的张世宗,猛然抬起头来,扭曲的看向章萍,眼神极度的怨毒。 第三百零五章 镇魂铃 “小心!”我脸色一变,立刻对章萍提醒。 但还是晚了一步,张世宗身上随身携带的装着黑血的小瓶子,狠狠的泼向近在咫尺的章萍身上。 章萍身上沾染了黑狗血,蓦然发出一声惨叫。 “黑狗血!”我脸色阴沉,咬牙切齿的暗骂一声。 张世宗瞪了我一眼,狞笑道:“你以为就只有你才会准备这些东西吗?” 看来这几天没有找到金婆婆,这个张世宗害怕章萍上门来报复,暗中派人准备了很多东西。 我早就想到,他最近几天吓得连庄园都不敢出去,应该是备了一些常用的驱邪手段的。 “这是你们逼我的。”张世宗脸色极为扭曲的咆哮。 “张世宗!” 章萍忍着黑狗血灼烧的痛处,冒着嗤嗤嗤白气,朝着张世宗扑上去。 张世宗从桌子下抽出一把刻满符文的铜钱剑,他不会使剑,双手拿着一阵乱砍。 但是这东西是法器,章萍原本旧伤未愈,现在又添新伤,魂魄已经变得极为虚弱。 要被法器砍到,她说不定会魂飞魄散。 我立刻遏制:“章萍,别冲动!” 章萍忍着痛处和愤怒,不敢上前去。 “哈哈哈!” 张世宗笑了,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婴儿巴掌大的黑色铃铛,疯狂狞笑冲着章萍恶狠狠道:“你这个贱女人,当初我就是看你长的美貌,想把你追到手玩玩而已,要不是你这个贱人,我早就跟柳芝芝结婚,借着她家的权势上位了,又何必多辛苦这么多年。” “实话告诉你,那和尚是我在旧工厂遇到的,也是我把你的生辰告诉他的,把你骗出来的计谋,也都是我策划的,我没想到你活着那么单纯,死了还不长记性!” “要不是那和尚需要用你来当第八口棺材,我早就让他把你打的魂飞魄散了,这些年,我其实一直都想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章萍气的怨气横生,终于忍不住爆发,疯狂的扑上去。 我感觉不对,也立即拿出血木剑冲上去。 “叮铃铃……”张世宗的手举起漆黑的铃铛,颤抖着晃了两下。 顿时,拳头大小的漆黑铃铛中,传来一阵摄人心魂的声音。 那声音诡异到无法形容,听到声音灵魂震颤,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直觉。 我的全身瞬间一僵,情不自禁地停了下来。身体像一个空壳,真正的核心是灵魂。 这诡异的铃铛发出的叮当之声,直击灵魂深处,使得我整个三魂七魂都无法控制。 不仅是我,章萍也受不了,可能对她来说,这铃铛更加有克制效果。 “这是湘西镇魂铃,可是我花大代价得到了,不知道被镇魂铃勾魂是什么感觉?”张世宗看到我们僵在原地,更加得意的笑了。 我其实是有意识的,能听到他说的话,但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就是整个身体都不属于我,不受控制。 张世宗又摇晃几下,清脆的钟声在我耳边响起,宛如来自阴间。 我的身体被升起来的奇异的力量控制着,大脑对身体的控制瞬间消失。 这种被勾引的感觉别提有多难受了,明明意识是清醒的,身体却不受控制。 每次想要主宰身体的时候,清脆的铃声就在耳边响起,我的灵魂顿时为之震动,整个人只剩下空壳。 “你们俩落在我手里,今天我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张世宗叫我们就跟施展了定身术,笑的更恶毒。 说着话,张世宗竟然朝着我走过来:“要不是你把章萍放出来,我也不会到现在这步!” 张世宗笑着笑着,忽然一寒,就用手里的铜钱剑划伤了我的胳膊。 我深吸一口气,疼得浑身发抖,衣服被划破,血立刻流了出来,那种痛。 这种感觉传遍了我的全身,让我不停地抽搐。 然而,剧烈的疼痛刺激了我的自我意识。 我咬紧牙关,我从椅子上站起来,一把朝着那铃铛抓去,老王八蛋或许没想到,这镇魂铃会有这样的弊端。 在痛苦的刺激下,救魂铃迷魂的效果会减半。 但让我没想到,张世宗也反应很快,往后一躲仓促的避开了。 “没想到,镇魂铃对生者灵魂的作用,竟然会有这样的劣势!”张世宗应该是第一次使用,眼神里满是惊异。 张世宗晃了几下铃铛,我跟章萍又动不了了。 “不过没有关系,这次我直接把你脑袋砍下来,倒是看看你还能不能活过来!”张世宗冷笑,拿起铜钱剑,摇晃铃铛而来。 我的眼珠子能转悠,但是整个身躯根本就动不了,这种感觉让人极度的难受和心慌。 看到张世宗走到面前,笑容收敛一瞬间面目怨毒,缓缓地举起铜钱剑。 见到这种情景,我一阵心惊肉跳的,想要张嘴都办不到,可也就在千钧一发之时。 一团浓浓的黑雾就从门外面灌入了进来。 随之而来的,是黑雾之中,一道似是在吟诵,又似是在吟唱的声音。 声音空灵,既不是男性也不是女性,飘忽不定,阴森到了极致。 “可怜小的天性懒啊,阴君大人要发难啊,我家娘娘又遇险啊,我奉命前来收邪魂啊,收了邪魂好交差啊!” 我瞪大了眼睛,盯着门里面的黑雾,门敞开着,但黑雾始终聚集在门口,就像一团乌云,不肯出来。 等了一会,里面依旧没有动静,只是刚才那黑雾中,传出一阵渗人尖锐的诵唱声。 听上去不像是在唱歌,但旋律阴森可怖。它又尖又细,是从门口的黑雾中传来的。 我被这诡异的声音弄的头皮炸开了。没想到听到这个声音,张世宗更加显得惶恐不安,眼睛死死盯着门口,惊惧道:“是谁?” 话音刚落,黑雾中怪笑了两声,里面传来唱不唱的诡异声音。 “恶魂就在大厅后啊,面容丑陋又可怖啊,瞎了老眼瞎了心啊,小的这就把命清啊……” 也不知道这黑雾中究竟是什么恐怖的东西,说话的语气扭曲而阴沉,就好像一只鸭子捏住了自己的喉咙,唱出的歌词极其难听。 根本不是在唱歌,只是音调极其渗人,听的人毛骨悚然,我全身的血液都冻僵了。 本来还想趁机逃走的,可是很明显,眼前的情况不对了。 第三百零六章 阴君大人 我连忙后退几步,退到大厅内部一点,警惕的盯着突然冒出来的黑雾。 章萍这时候也可以动了,没有直接把张世宗杀了,而是飘荡在我身边,同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而此时,张世宗面色凝重,猩红的眼珠凸出,死死的盯着门口。“你算什么东西,别在这里躲躲藏藏的!” 张世宗对着门口晃荡了几下铃铛,但是这下没什么用了,怪雾里还是发出渗人的笑。 张世宗唰的脸色就白了,浑身冒汗,提着铜钱剑警惕地对着门口喊道:“有本事出来。” 黑雾依旧鬼气森森飘荡在门口,不知什么东西盘踞在里面,不肯出来,张世宗吓坏了。 这黑雾一看就诡异的紧,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好深的迷雾,眼睛被吸进去,再也收不回了,我的注意力都在那团黑雾深处。 可就在这时,一道阴森森的声音从张世宗的头顶传来。 “嘿嘿,出来了,我在你头顶呢!” 这阴森森的一句话,简直就让人脑袋发毛。 我猛地一抬头,只见张世宗头顶的水晶吊灯上,跟猴子一样挂着一个渗人的东西。 穿着一身白纸衣,头发像脏拖把一样垂了下来,它转过头,低下了脸。 倒挂在张世宗头顶五六寸的地方,紧紧的贴着。 张世宗吓得魄荡魂飞一样,几乎是一抬头,他就看到了那个东西,一张无比恐怖吓人的面孔就贴着自己的脸。 这鬼东西刚才还在门外的黑雾中,转眼间就已经悬在了房顶上,我们所有人根本没有察觉,显然很厉害。 四周瞬间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张世宗被近在眼前的渗人面庞,吓得啊的大叫,手里的铜钱剑叮的落地,可是悬在他头顶的东西,却拿着一把末端带钩的漆黑铁锁,散发着阴森森的寒光。 张世宗根本没有退缩的机会,它手中的铁锁犹如一条漆黑的毒蛇闪电般跃出,一举将他的脖子给缠住了。 “你……”张世宗的语气带着惊恐,显出慌乱,想要挣脱,可还没等说话,钩子就已经划在了他的脖子上。 头分开了。 张世宗话还没说出口,整个脑袋都飞了出去。 看到这一幕,我的头皮炸了,心里露出滔天恐惧。 如果只是这样就好了,关键是张世宗尸体的脑袋被砍掉之后,他的脑袋落地滚了一个圈,刚好对着天花板。 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有临时前没有褪去的惊恐。 可这还没有完,在脑袋落地后,张世宗的游魂很薄弱,从身体里飘荡了出来。 刚出来惊恐的惨叫一声,胆战心惊的想要跑出去,可是那从黑雾中窜出来的凶煞实在是太过残忍了。 那张非男非女的苍白大脸一下子张开了,就像那个长着一条缝的少女,嘴巴一直咧到耳后根,张嘴一吸。 结果张世宗的游魂已经跑到门口了,硬生生的被吸到了它的面前,接下来的一幕极其血腥。 它伸出了一只黑色的手,如果这能被称为手的话。 因为怪物手指不仅长的令人发指,而且上面还有倒刺,伸手一勾。 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传出,但刚传出便戛然而止,因为张世宗游魂崩塌爆裂,化作一滩黑雾。 然后它轻轻张嘴吸了一口,将张世宗灵魂吸进了自己的嘴里,片刻之间就吸了个精光。 它仿佛回味无穷,居然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血唇,仿佛品尝着人间最美味的东西。 享受了一阵之后,它才缓缓抬起苍白的脸。这东西的五官倒是没有那么可怖。 但是下巴真的很吓人,像锥子一样,而且脸太瘦了,骨头上都是蜡黄的人皮。 宛若一具骷髅,两个眼窝凹陷,眉毛秃顶,眼白也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深红的鲜血,就连瞳孔都已经消失不见。 它的脸色苍白扭曲,分明是一张男人的脸,只是头发长得都拖在了地上。 它抬起头看着我,苍白的脸朝我微笑,血淋淋的嘴唇诡异地翘起。 刚才张世宗人头分离的那一幕,让我震惊不已。 我心中惶恐不安,它盯着我的那一刻,我感觉自己被死神盯上了。 我本能地尖叫一声,转身头皮发麻地往外跑。 恐惧之下,精神崩溃后逃跑是本能的选择,可那东西凶猛无比,根本跑不掉。 刚到门口,眼前的头顶突然倒挂着一个白色的东西,一米多长的黑发掉在了地上。 一张苍白如白纸的脸,血红的嘴巴,张开血盆大口。 爪子般的手,成状探着,血腥的嘴巴猛地张开,一股恶臭从口中散发出来。我以为它要吃了我,吓得魂飞魄散,往后退了几步。 “小娘娘,你跑什么!”它倒挂在门口,头扭了一个活人根本做不到的角度,眼睛看着我,发出一种太监般的高亢嗓音,尖锐古怪。 我一后退,它就慢慢靠近了,倒挂的脸真的太吓人。 我战战兢兢的掏出血木剑挡在了自己的面前,连咒语都忘记了。 “你……别过来。”我颤抖着吼叫,声音变得沙哑。 这东西太强大了,而且也太残忍了。 别说刚才砍了张世宗的脑袋,他竟然还活生生的吃了他的魂魄。 “嘿嘿,小娘娘,奴才来迎接你了。”它俯下身来,倒不是怕我手中的血木剑,而是那倒挂的样子太碍眼了。 我瞬间都快哭了。 “你……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整个人都在颤抖,我几乎无法握住血木剑。 就算是死,我也绝对不想被人砍头,魂魄被吞噬。 这种死法太惨了。 见我吓得半死,还有点不知所措,它叫了一声,厉声道:“小娘娘,你怎么这么胆小,我刚才吓到你了吗?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我不敢放松警惕,生怕它突然过来,用那个钩子砍下我的脑袋,只好朝他吼道:“我……我不认识你!” “小的奉阴君大人之令,特意来给小娘娘护驾,小娘娘你别害怕,我不会吃你的,小的就是想故意吓唬你。” 然后,它竟然还朝我吐了吐舌头。 它不会觉得自己做出这种表情很可爱吧!? 第三百零七章 阴使 刚才倒挂在门框上,双手呈爪子,身体前倾,好像要故意掐住我的脖子恶作剧似的。 可刚才差点把我吓疯了。 “阴君大人?”我皱了皱眉,低声问他:“什么阴君大人?” 它好像没听懂后面的话,歪着脖子和眼珠子呆呆地看着我。 “你真的是来救我的?” 想了想,它说是阴君大人派来救我的,我想不通。 它不停地点着小脑袋,头发像海藻一样摇曳:“真的,其实小奴跟了你一个晚上了。” 它居然跟着我一个晚上,我都毫无察觉? “那你怎么不早点出来?”我苦笑,刚才张世宗给我划了一刀,血还在流,它又突然一出来,吓得我差点魂飞魄散。 “阴君大人吩咐过,只在小娘娘性命攸关的时候让小奴帮你,小娘娘,你觉得小奴的出现方式,是不是很特别?” 它低着头,眼睛看着我,似乎想从我这里听到一个满意的回答。 “要是再晚一两秒,我就死定了,出现的方式还真是‘特别’。” 我没好气的白了它一眼,心里依旧惊魂未定,我看着它单手还握着那黑漆漆的铁链和铁钩,黑黑的让人毛骨悚然。 我结结巴巴地小声对他说:“你……你能不能把手里的钩子收起来?” “遵命!”它嘿嘿一笑,手中的钩子如飞蛇一般,缩进了他的袖中。 “好吧,你……你别这么吊着,我……我心脏不好。”我胆怯地对它说,不敢大声,我现在很怕这个东西。 它又嘿嘿一笑,然后嗖的一声缩回了门框上。 我猛然抬起头,发现头顶空空如也,旋即消失不见。 我环顾四周,但没有看到任何迹象。 离开了吗? 嗯,离开了也好! “小娘娘,我在这呢!”突然,一个尖锐而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我猛地转过头,它直直地站在我背后,血红的唇还在笑。 我的魂又被吓的飞了出来,差点没哭出声来,连呼吸都喘不过气来,回过神来后,我用力拍着胸口喘息。 它现在就站着,身上穿着白色的纸衣,通体苍白,下巴就像锥子一样,整张脸显得极不协调,嘴唇红彤彤的,笑容渗人到极点。 因为它出来直接把张世宗脑袋砍了,把我吓迷糊了,然后一下子就这样吓了我两次,腿都软了,不停地摇晃。 “你……你能不能别这么吓人。” 刚开始它的出现太恐怖,而且长的吓人,让我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得罪了这家伙。 它根本不以为意:“小娘娘,我可是阴君大人手下最好看的。” 就这幅样子,还是最好看的? 那我实在没法想,那最难看的,会是什么样子! 或许它自己吓唬别人觉得很正常吧。 我现在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充满了恐惧,犹豫不决坐回凳子上,腿有些麻,走不了路。 不远处的地上还躺着一具无头尸体。 “你,你刚刚吞了他的魂魄?”虽然移开了视线,但我的眼睛从头到尾都在它上面,还是十分警惕。 “他是个恶魂,生前罪孽太深,阴君大人说可以让我一个人处理。小娘娘不知道,魂魄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 说着,它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似乎还在贪恋刚才吞噬灵魂的味道。 我看在眼里,心里却忍不住发凉。 有点好奇阴君大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便转移了话题,“你这是干什么的,你是专门勾魂的吗?” “勾魂?当然不是!我是阴君大人手下的使者。”听了后就明白了,这东西不是专门用来勾魂的,是阴君的侍从。 可它说的阴君到底是谁啊!? “你去过阴间吗?那地方是什么样的?”我歪着头试探着问道。 “小娘娘想知道啊,你自己去看看吧,走吧,小的带路,让你长长见识!” 说完,它就过来送我上路了。 我浑身一颤,连忙拒绝:“不不不,我……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别当真。” 它冲我咧嘴一笑,红唇翘起,“小娘娘,你真幽默。” 嗯嗯!? 你管这叫幽默吗? 我坐了一会儿,心里真的很害怕,尤其是它那倒三角的眼睛一直盯着我看,我感觉就像一根刺一样。 休息了一会,感觉腿没有刚开始那么麻了。它不会自己离开,我也不好意思说什么。 我站起来对他说:“走吧!” 刚走两步,耳边就响起了一阵痛苦的低吟,章萍有点不行了,我当时看到的时候吓坏了。 她虽然一开始很虚弱,但至少还能支撑,此刻,她的全身,已经是透明的。 似乎她灵魂随时都会消散。 “你怎么回事?”我担心地问。 章萍弱弱的说道:“我坚持不住了,很快就会消散。” 跟金婆婆斗法,后面章萍一次次出来阻拦,接连受重伤。 魂魄受损绝对不会像肉体一样,可以恢复的那么快。 本来就是元气大伤,今天来这里被张世宗偷袭,最后还被铜钱剑伤了下。 很明显她一直都在苦苦支撑到现在的。 怎么办,怎么办! 我心里焦急地嘀咕着,突然想起身边站着一个厉害的家伙,连忙转身问道:“怎么办?怎么才能不让她死?” “阳罡浩然之气,存于世间无处不在,哪怕到了晚上,阳气很微弱,它依然存在,而且在她这种冤魂身上徘徊的时间越长,就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消散,就像慢性死亡一样。” 它不紧不慢地给我解释,章萍倒是没太在意。 从旧工厂出来后,如今也算大仇得报,心里的执念其实是在减少,怨恨随着执念的减少而消失。 她一直在和金婆婆战斗,根本不是对手,而且她一下接一下的受伤,导致她的灵魂也极其虚弱。 “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我急忙转身,原地直跺脚。 面对这种情况,我也无计可施了。 它在旁边淡定说道:“小娘娘,在她魂魄完全消散之前,让她去该去的地方吧!” 我当然知道,它说的应该去的地方是转世轮回。 我深吸一口气,也只能点点头,然后看向章萍:“你现在大仇得报,目的也达到了,如今也是时候放下执念。” “我会把我们俩的契约解除,你不在是我的契灵,从此以后往生自由!” “不!”章萍坚决地摇了摇头,抬头看着我:“我还有一个心愿,现在不能走。” 第三百零八章 寒铜法剑 我眉头一皱:“你还想做什么?” 把她从旧工厂带出来的时候,我们的交易也就是让他报仇雪恨,现在张世宗魂飞魄散。 她竟然还有要求,这让我自己有种被欺骗的感觉。 章萍咬着唇说道:“十六岁那年,糟蹋我的那个畜生,他名叫孙有才,跟我一个村的。” 我冷着脸看她:“你还要去杀他?” 章萍拒绝说,“不,我想找到他,让他亲自为当年的罪行,跪地忏悔,只要我心里的怨气消了,我就去该去的地方!” 章萍眼神祈求的看着我:“你带我回家,最后一丝怨念解开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我将了无遗憾的赴黄泉。” “我应该答应你吗?”我眼神平静的盯着她。 见我犹豫不决,章萍哀求的对我说道:“你只要带我回去就好了,这耽搁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唉!” 说到底,她也是一个苦心人,陪她走一遭,的确也耽搁不了多久的时间。 况且,这段时间她陪伴我,虽然很短暂,但是跟金婆婆斗法,她冒死出来拖住,让我很受触动。 “好,我答应你,不过……我只带你回去,至于其他的事。”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做其他任何事的。”章萍感激的对我点了点头。 章萍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在不进轮回,慢慢的就可能魂飞魄散。 虽然,她成什么样,其实跟我并没有多大关系。 她的心愿就是要在她死之前,找到当年毁她清白之身的人忏悔。 我转过头,看到它猩红的脸上带着笑意,忍不住问道:“她还有一件事要做,现在不能转世,你有什么办法吗!” 听我这么说,它顿时流露出几分得意之色:“我家小娘娘找到了我,那算是找到了对的人,小的天下无双,是天下最聪明最聪明的人了。” 我白了它一眼:“你就别说了!” 它的脸上有些委屈,道:“我刚刚吃了邪魂,吐出来一些,让她的灵魂暂时稳固下来,小娘娘退开,免得被阴气沾染了身子。” 我连忙后退几步,只见它张口吐出一道道阴气,融入章萍的身体,让原本虚弱透明的身体凝固了几分。 看到这一幕,我喜出望外。 “小的虽然渡了一口阴气,但它也不能在阳界停留太久,最好的办法,还是尽快去她该去的地方。” 我点点头,对章萍说:“明天我带你去完成你的遗愿。” 章萍感激地看了我一眼。现在她的灵魂还很虚弱,只能回到收魂筒里面。 现在时间不早,我安全了,所以打算先离开这里,天亮之后再找她说的地方,休息一下再做打算。 “小娘娘且慢!” 我刚走两步就被叫住,回头时候就看到它一脸神秘兮兮的盯着我。 “怎么了?”我疑惑道。 它嘿嘿一笑:“这孽魂的两把法器,都是不可多得的东西,要是就这样离开了,岂不是白白浪费?” 我瞬间就醒悟了过来,想到了刚才张世宗手上的镇魂铃,摇晃的时候散发那种诡谲的力量,顿时也让我心动起来。 我赶紧过去把那东西从地上捡起来,拿在手上打量了一下,通体漆黑,但是我发现在镇魂铃里面,刻满了看不懂的符字。 我感觉里面撞击发出来的碰撞,然后传出来的诡异力量,跟这些复杂的符字有关系。 “这镇魂铃是赶尸人的至宝,极为珍贵!拥有摄魂赶尸的作用,小娘娘拿上,以后也就多了一层自保的手段。” 我点了点头,对这镇魂铃我是喜欢的不行,刚开始张世宗拿在手里的时候,我爱不释手的收了起来。 它笑道:“这镇魂铃虽然稀有而且对活人跟灵魂具有奇效,但是相比这把寒铜法剑,那就要逊色的多了。” 我有些疑惑,因为刚开始张世宗一顿乱砍,我根本就没看出来这法剑的威力,唯一给我的感觉就是虽然说铜钱,但十分锋利。 我说:“刚才没看出来这法剑有多厉害啊,而且……这铜钱剑怎么是绿色的,还隐隐有绿气缭绕周身,看起来不像是正规的法器。” “小娘娘有所不知,这是极为难以铸就的寒铜法剑,那孽魂没有修为还是个二愣子,发挥不出这寒铜法剑百分之一的威力。” 我将信将疑,伸手去碰触剑柄,发现居然凉了刺骨,我下意识又缩了回来。 “怎么这么凉?”我瞪大眼睛。 这法剑的寒冷,不完全是让皮肤感受到,甚至那一刻灵魂都惧颤了一下。 “嘿嘿,铜钱剑本就为道门法器之一,以红线串108枚铜钱加持而成,铜质能够泄去二黑及五黄之土气,外圆内方,象征天地,中间的皇帝号代表人,三才具备,可驱毒邪,化煞气,万恶不敢近。” “而这寒铜法剑,威力更甚!将呈黄的铜钱放入寒僵尸皇之口,日积月累寒僵的尸寒之气,铜钱本身呈黄褪去,因沾染尸寒而成绿,然后在穿铸而成,煞气冲天,鬼神退避。” “在寒铜法剑前,小娘娘手里那断裂的血木剑,就成了破铜烂铁,先适应这寒铜法剑的阴寒之气,以后一定会得心应手。” 听了它的这番话,我眼睛顿时放光。 我咬了咬牙,再次忍受着那阴寒之气的侵蚀,把寒铜法剑拿了起来。 也不知道张世宗,是花了多大的代价,才弄来这种宝贝。 可以,他就是一个凡人。 法器威力再大,也发挥不出十之一二,不过就算如此,今天也差点吃了大亏。 这就足以说明这俩东西的威力。 我小心翼翼地把寒铜法剑跟镇魂铃收起来,心里顿时美滋滋的。 回去走在路上,我边走边问,“你叫什么名字?” 它嘿嘿一笑,俯身奉承道:“回我家小娘娘,小的叫秦七!” “好吧!”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本想问问他口中的阴君,可想了想,他说了我估计也不会认识他。 可是,他却一路跟在我的身后,那种眼神让我不寒而栗。 我低声道:“你……你现在不用跟着我了!” 秦七又是一阵怪笑,却没有说话。 到了九点,我筋疲力尽地躺在床上,从化龙村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可能是这段时间太累了,导致我一直盯着天花板,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第三百零九章 红鲤的前身 这回睡的有点晕乎乎的,做了一个十分怪诞的梦。 梦见自己在从小生活的村子里,在奶奶家,穿着红色的嫁衣出嫁。 我爸妈坐在高堂的两张太师椅上,两人正襟危坐,面带微笑地看着我。 而我身穿红色嫁衣,头上戴着红色的盖头,隔着盖头,我看到旁边的楚渊,也是一身红衣。 我们全村的人都过来了,都坐在院子里吃席,整个院子都人满为患。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一个个都保持着诡异的笑容。 堂屋礼官头戴瓜皮帽,背靠着堂屋中古怪的雕像。 礼官面生,八字眉,一双浓眉大眼,不是村里人。 “夜半阴时屋来客,新郎新娘且入堂!” “一拜天地!” 礼官大声喝道。 我和楚渊缓缓转身,对着正房门深深鞠了一躬。 抬头一看,透过红纱笼罩,看到了主屋外的村民。 他们都带着灿烂的笑容看着我,但那笑容使得整个脸拉长,充满了僵硬。 更让我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村里的叔叔阿姨大妈们都穿着福禄寿衣。 “二拜高堂。”礼官大声说道。 我和楚渊又慢慢转过身来,面对着我的父母。 他们也都在笑,一脸呆滞的表情。我们两个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 正在我们弯腰的时候,一阵风从门口吹了进来。不知从何而来,几张纸片被吹进了正屋。 我低头看到那张纸刚好落在我的面前,仔细一看吓了一跳。 那根本不是一张纸,而是一枚硬币。 我猛地抬起头,吓得我魂飞魄散。 原本坐在高堂上的父母诡异的消失了,但是在高堂的两把椅子上,却放着两张父母的遗照。 照片里他们的表情和刚才坐着的人一模一样。 不仅是我的父母,连门外的礼官和村民都不见了踪影。 高堂上挂着的大红花,此刻已经变成了白绢,惊慌失措的我一把拉下盖头,吓得大叫:“楚渊!” 我的心因为恐惧而剧烈的跳动着,本能的看向楚渊,想要抓住楚渊的手。 可当我走近一伸手,却发现楚渊的身体、衣服和首饰都是用彩色纸片做成的。 他原来是个纸人。 我转身就想跑,这时外面刮起了大风,漫天的纸钱在院子里飞舞,打转。 两侧的烛光熄灭,整个堂屋陷入黑暗之中……· 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满脸的汗珠。“小娘娘,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就在我处于惊魂未定,还没有从梦中回过神的时候,屋子里忽然响起一道尖锐的声音。 我扭头一看,吓得差点当场死去。 在我床边的吊扇上,一张倒三角的苍白脸庞,尖尖的下巴,长长的头发倒挂在扇叶上,很有节奏地摆动着。 “嘿嘿,小娘娘,你安心睡吧,小的在这里,谁也伤不了你。”秦七倒挂着,一张倒三角的脸对着我,他的笑容在黑夜的扭曲中被夸大了。 别提多渗人了。 “你……你下来,这样看着我,我睡不着。”不敢多看一眼,秦七整个人都变形了,脸色太白了,一头长发有数米长,此刻挂在扇叶上,整张脸晃来晃去。 夜里,空气中仿佛漂浮着一个丑陋的脑袋,这场面怎么能睡着!? “小娘娘不想睡?小的给你唱首歌怎么样!”秦七兴致高涨,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送魂仪式”。 “别……别……”我吓得止不住打个寒颤,连忙摆摆手说:“我先睡了,你别唱了,打扰了别人不好。” 鄙人有幸亲耳听到过他的歌声,如果他们真的在这里开嗓,保证隔壁邻居会突然心脏病发作原地去世。 秦七笑道:“小娘娘,还有一件小事要处理,天亮后你去换身衣服,到时候小的会来找你。” “好,好!”我心中所求,连忙点头。 秦七在吊扇上摇晃了两下,长发一缩,整个人化作一团黑烟,从玻璃窗飘了出去。 看到它消失在黑暗中,我拿出手机看了看,马上就要天亮了。 放下手机,闭上眼睛,眯了会儿。 天亮后,我吃了点东西,现在,除了包里的东西,我两手空空。 穿过一条比较阴暗的小巷,我正想着秦七几个小时怎么还没回来,突然看到他探着脑袋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娘娘,我来了!”秦启声音尖锐的说道。 “嗯!”我不自然地点了点头,然后小声问道:“你去哪了?” 秦启笑道:“阴君大人吩咐了一些事情,现在告诉我,让我先保护好小娘娘!” 我不禁道:“你说的阴君是谁?” 秦七愣了一下,有些疑惑…… 她神色一惊,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他恍然大悟:“小的忘记了,小娘娘早就忘记了。” “你在说什么?”我皱着眉头看着他。 秦七瞪大了眼睛,连忙捂住了嘴巴。 他好像说错了什么似的,然后滑稽地冲我摇了摇头。 想了想,我继续问:“你认识红鲤吗?” 秦七漆黑的眸子飞快地转来转去,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但我已经看出来了。 “你认识红鲤对吧?”我充满了惊喜。 秦七无奈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这一刻,我突然想到了红鲤提到的蛇君和另外一位。 现在看来,秦七真的知道红鲤,而且显然还是一伙的,那红鲤口里所说的那个人。 难不成秦七口所说的阴君!? 我看着秦七,认真的问道:“你一直在监视我?” 秦七的举止显得格外古怪,片刻后才对我说道:“小娘娘你别想太多,红鲤和阴君不是同一路人,她的前身是一条太湖红鲤鱼,但多亏小娘娘的福缘,她修炼得道,现在才可以化作人形。” 我顿时吓了一跳,不禁想到楚渊说红鲤有鳞的时候,她非人非蛇。 红鲤的身体,竟然是一条红鲤?! 第一次帮我的时候,她说她对我没有恶意,只是报答我的好意。 那时,我还不明白她所谓的报恩是什么意思! 秦七这话一出,我倒是有些愣住了。 我心中有些激动:“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你怎么现在找到我!你……” 秦七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我说道:“时机未到,小娘娘,你别问了,有些事情,小的不能告诉你,到时候,一切的因由,小娘娘自然会知道。” 第三百一十章 黄家河 我不死心,还想问,秦七却很坚决:“小的不过是阴君大人麾下的使者,这些小事本不该说的,万一阴君知道了,难免会受到惩罚,小娘娘就莫要为难我了。” “那好吧!”我叹了口气,知道就算我再问下去,秦七也肯定不会多说。 秦七也很聪明,连忙转移话题:“小娘娘现在要去哪里?” 我随口说:“黄家河!” “好,小的现在就带你去!”秦七伸出漆黑的鬼爪,在黑暗处画了一个圆圈,一层厚厚的黑气不断从地面涌出,宛如化作了一面漆黑的镜子。 由黑气组成的镜面扭曲翻滚,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东西。 秦七笑道:“小娘娘,闭上眼睛,我带你过去。” 我犹豫了一下,闭上了眼睛,缓缓的靠近那团黑气,越靠近。我感觉到一股吸力从里面传来。 一踏进去,我就忍不住看了一眼。宛如漩涡一般,身体顿时一阵眩晕,眼睛被黑暗填满,过了好一阵后,视线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当我睁开眼睛再看时,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 眼前的景象完全像是另一个世界。刚才还在高楼林立的市区,转眼眼前变成了一片荒野。 周围是一片荒芜的黑土地,这里山林茂密,仿佛是一座荒芜的荒野。 秦七在一旁对我说:“小娘娘,前面就是黄家河!” 我对眼前一切都感到陌生,但转眼从几十公里外来到这里,心里还是觉得很开心。 转头看向秦七,它脸上似乎流露出得意之色。 章萍告诉我,她是黄家河人,但是时间太久了,充满了怨恨和仇恨,她对村子具体的记忆已经模糊了。 不过黄家滩附近有村落,应该能找到。 我朝秦七点了点头,正要往前走,看了秦七一眼,突然想到了什么。 “阴君大人不是给过你吩咐吗?要不……嗯……你还是赶紧忙自己的事吧,尽快办好!” 秦七一愣,又拍了拍他的额头:“呵呵,小娘娘还是体贴的,既然小娘娘现在已经安全了,小家伙先去办差了。” 我连忙点头:“嗯,去吧!” 秦七怪笑了两声,身子缓缓后退,整个人瞬间消失不见。 见状,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他要是和我一起出去,村民们看到估计都吓死了。 我一个人走出树林,往黄家滩方向走去,远远的看到了一个村子。 从外面看,就像是一个偏远的村庄,但是这个村庄很小,只有几十户人家,整体显得格外破败荒凉。 一步步走进村子,几乎一进村就感觉到一股寒意。 章萍只知道侮辱她的人叫孙胜才,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别说人变了,村子肯定也早就变了。 在章萍的记忆中,整个村子里的人还不少,但现在的村子给人一种破败荒凉的感觉。 大山深处的村庄,即使是刚过午后,但也是出奇的安静。 村口有个小店,老板娘正在收拾东西。我进去买了一瓶水,然后问了老板娘。 “这村子里,有一个叫孙胜才的人吗?” 老板娘张了张嘴,呆呆地看着我,摇头说:“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我们村里好像没有姓孙的呀!” 这就有点让人难以理解了。 我在老板娘异样的目光下走了出来,心里有些烦躁。 在一个手掌大一点的村子里,想找人这么难是不可能吧。 怀疑是章萍记错了,多少年过去了,或许她要找的人早就已经出远门了,也有可能不在这个村子里。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章萍,她估计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所以才没说话。 站在小卖部门口,我望着有些荒凉的村子,心里忐忑不安,这时,一个矮胖的黑皮肤男人从我身后走了出来。 “你找孙胜才?”我扭头看了看四周,眼前一亮。 “你知道?”矮胖子露出一口暗黄的牙齿,冲我笑道:“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你说的孙胜才是个烂赌鬼,现在我们村里的人都喊他二赖子,老板娘是外来人,刚来一年多呢,她不知道也很正常。” “你们是来找他的?他家住的位置有点偏,一般人根本找不到!”我觉得这个矮胖子不像是在说谎,他沉吟了片刻说道:“你能带我去找他吗?” 矮胖男子一脸狡黠,尴尬地笑道:“找到他当然没问题,但是!” 矮胖子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不停地搓着拇指和食指,露出一副很尴尬的表情。 我愣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五十块钱交给他。 “得勒,跟我来!”矮胖子接过钱,兴高采烈地在前面带路。 有章萍在,根本不担心这个男人敢做什么。跟着来到了村子里,在村道上,他笑着说道:“村口的小店是刘家的儿媳妇,来村子才一年,如果你问她,她肯定不知道,孙家以前是我们村里的大户人家,很有钱,但是这个孙家坏事做的太多了,报应吧,孙胜才成了一个败家子,早就毁了留下来的家底,而且还喜欢蹭吃蹭喝,然后不认账,所以我们都喊他二赖子。” 他说这个二赖子是村里有名的泼皮无赖。为人无所顾忌,专做鬼鬼祟祟的事。 偷东西就不用说了,偷看女人洗澡也是家常便饭。 “找这种人干嘛?她前两天在我们村里偷窥曹小花被抓了,被教训了一顿,这几天老实多了!” 二赖子住在村西头的一个田埂旁边,一栋破房子,就跟城里的棚户区一样,四处漏风。 但村里并不同情二赖子这样的人。 他的父母给他留下了良好的基础,他却坐吃山空,后面干脆全部变卖去城里嫖。 三四十来岁的人了,一辈子好吃懒做游手好闲,整天鬼鬼祟祟的,什么都不做,还调戏自己的嫂子。 “要我说,他就是禽兽。”走到门口,矮胖子砰的一声踢开了二癞子家里两扇破烂的门。 屋子里一片狼藉,我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乞丐,穿的破破烂烂。 突然,这个一个四十多岁满脸黢黑的男人跳了起来。 “张大山,你来这里做什么?”二赖子从床上坐起来,浑身邋遢破败,屋子里弥漫着难闻的恶臭。 矮胖子打趣道:“怎么,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呢,不会在想曹小花吧?” 二赖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脚步虚浮,眼眶有些发黑,没好气的说:“管你什么事,曹小花又不是你老婆,我就是想干她,今晚就去干,你踏马管得住我?” 第三百一十一章 阴债 怒吼一声,却被张大山一把拉住,道:“行啊,我现在就把你送到镇派出所,让你蹲牢房,我就告你猥亵良女,关你两年,你在里面吃点苦头就知道厉害了。” 二赖子一听,顿时脸色一变,哈哈大笑,露出一口烟熏的牙齿。 “说什么呢,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客气点,客气点。” 他立刻屈服了,我皱起了眉头,这人典型是个二流子,欺软怕硬,刚开始还牛哄哄的,现在提及蹲号子立即就没气了。 “我现在可不敢去曹小花家,刚才是跟你开个玩笑的,我可告诉你……她家可能不干净,闹鬼……” 当二赖子最后说到闹鬼的时候,他的脸色变得有些慌张,声音很低。 张大山呵斥道:“你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撕开你的嘴。” 二赖子立刻举起双手投降,恭顺的把前几天的事情说了一遍。 “真的不骗你,就是前几天晚上,也不知道怎么,那晚我特别想女人,憋的难受,但家里又没钱,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那天半夜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就想到村子里曹小花一直一个人住,反正我心里想,我一个单身汉,什么德行村子里也知道,要是被村民抓到,大不了挨顿揍。” “但如果能尝到曹小花这个黄花大姑娘的滋味,就算之后被乡亲们抓上绞刑三天三夜,那也值了。” “所以那天晚上,灯夜深人静村子里的人都睡着了以后,我就偷偷的溜了出去,一个人来到了曹小花家门口” “那晚我记得清清楚楚,我趴在门口窗子上往里面看,里面没有任何动静,我以为曹小花睡着了,于是就开始敲门。” “敲了半个小时的门。但是房间里还是没动静,我知道曹小花一定是躲在被窝里,不过也不敢硬闯,一来动静太大,怕打扰到村子里的其他人,而且曹小花要是放声大喊就完犊子了,出来后被凉风一吹,脑子清醒了不少,后来我就放弃了。” “没想到呢,我正要悄悄地从曹小花家里回去,刚走了两步,忽然听到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哭声。” “当时那哭声时断时续的,一开始我还以为是曹小花在捂住被子哭,就折返回去,可是仔细一听却发现不对劲,因为哭声是从她家屋后传来的,而且好像好多人哭一样。”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半夜一起哭,那时候我顿时觉得有些害怕。据说阳气低的人容易碰到不干净的东西,我这小身板,而且体质不好,感觉自己肯定是遇上了。” “只觉得后背有些发凉,他不想被孤魂野鬼纠缠,可那天晚上很黑,村子里因为也没有路灯,我刚跑不远处就被什么东西绊倒,摔在了地上。可等我回头一看,黑漆漆的地面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一种异样的感觉忽然涌上心头,就好像刚才有一只手抓住了我。可是地上什么都没有,那刚才绊倒我的是什么东西?” “这时候,身后又传来一阵呼啸的哭声,把我吓疯了,哭着喊爹娘,头也不顾的跑回屋子里,抱着被子瑟瑟发抖到天亮。从那天起,我再也不敢去曹小花家了,大白天的都不敢去,更别说半夜了。” 说完这些以后,二赖子还举手发了个毒誓,说他刚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要是有半句假话就天打五雷轰。 说实话,他这种人发的毒誓根本就不足以让人相信。 二赖子哆嗦的说,“回来睡了一宿后,我仔细一琢磨,就觉得这事不太对,那个曹小花有问题!” 张大山白了一眼,“她能有啥问题?” 二赖子骂骂咧咧,“你也不想想,曹小花一个人在外地读书,她爸妈都在外面打工,放假了她一个人不去城里找自个爸妈,一个人跑回来做什么?而且……这会儿还没放假呢,她怎么就突然回来了?” 张大山不愿意争论这个无趣的话题,拍了拍肩膀,指着我对他说:“她是来找你的,其他的事你就别想了,人家怎么样跟你没半毛钱关系。” 拍了拍肩膀,张大山眼神奇怪的看了我一眼,接着就离开了。 二赖子抬起头来,面露不解的看我,指了指自己鼻子,问我,“你……你是来找我的?” 我没点头,反问道,“你叫孙胜才?” “是……是我!”二赖子眼珠子转个不停,问道,“咋,你有事啊。” 我心里挺厌恶这种泼皮无赖,看到他说话的语气有点不客气,我就问道:“你还记得章萍吗?” 本来他态度不怎么好,听到我说了这个名字后,先是愣了一下,表情就变得十分的古怪,有点畏畏缩缩的。 “不……不认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二赖子缩着脖子,往后退了一步。 这时候天已经抹黑,但是屋子里有昏暗的阴影。 “你回头看看后面。”我对他指了指背后的残亘断壁。 二赖子吓的脸一下就白了,不敢回头,梗着脖子支吾说道:“你……你让我看什么。” 他的话刚落音,忽然屋子里就吹起了一阵冰凉刺骨的阴风,一个阴幽的女音忽然从屋子里弥漫出来。 “孙胜才!”章萍故意放慢语调,声音拖的老长,来回飘荡。 屋子里顿时有了回音,二赖子脸色铁青,声音颤抖:“谁?” 突然,窗户上出现了一个影子。 影子虽然模糊,但仔细一看,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小女孩的影子,就是十六岁的章萍。 映出的影子与红衣章萍不同。应该是她当年的装束,此刻已经完全恢复了。 二赖子的心思,章萍能准确的把握到,他在怕什么,那个影子就越看越像什么。 所以就算当年没见过她本人也没关系,因为章萍变形后的影子,正是他脑袋里想的。 影子倒映在窗户上,传来刺耳的笑声。窗户被推开,这混蛋探出脑袋,惊恐地四下张望。 二赖子壮着胆子喝道:“谁?你是谁,你……别跟我耍花样!” 他“咚”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而章萍的影子又一次投射在了窗户上,而且这次更加的逼真,而且她的身影也在发生着变化。 我和章萍虽然认识,但看着这诡异的一幕,还是让我紧张,后背有些发凉。 二赖子脸色惨白无比,后背抵着后墙,颤抖着说道:“别,我……我不怕!” 却见黑影越来越近,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的朝着门口挪去:“你,你是谁?” 沉默良久,他忽然摇头道:“不不不,你不可能知道是我,那天晚上那么黑,不可能!不可能!” 第三百一十二章 孽缘 不知为何,房间里的温度也在下降。天气特别冷。这种阴冷直往骨头里钻。 二赖子靠在墙上,一动也不敢动,像是得了心脏病一样,喘着粗气。 他吓得快要崩溃了,大叫一声,抱着头就往门外跑。 二赖子跑出去的时候,我看到了章萍的影子也闪了一下红光,跟着飘了出去。 我犹豫了一下,也跟着二赖子。外面已经天黑了。 一路到了村后,二赖子一路上跑得很快,朝着后山跑去,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到,章萍却轻飘飘地追了上去,趴在他的背上。 出了村子,进入了山路,二赖子还在疯狂的往山上跑。 我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群山。此刻,朦胧的夜色倒映着山林的黑暗,浓浓的黑雾从山间冒出。 虽然不懂风水,但也觉得这片无尽的黑土地,在这个地方风水也不是很好。 穿过一片茂密的山林,一座很大的山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 半山腰处,是微微隆起的小土包,周围杂草丛生,居然还形成了一层薄薄的雾气。看起来阴森森的。 并且远远的看到了一个黑影站在坟地前。 那个身影正是二赖子。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当初那么恐惧了,一步一步的从墓地里走了出去。 这应该是他玷污了章萍的地方。 我缓步走到二赖子身后,越来越近,冷冷地看着他,低声道:“十年前,你在这里毁了一个小姑娘,也就是从那时起,你亲手将她打入了地狱。” ”她受辱后,心生绝望的离开村子,去了省城,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痛苦里,好不容易想重新开始,却又掉入了另一个深渊……然后……她自杀了,她在那黑暗永无光日的地方,游荡了十几年!” “孙胜才,当年被你拉下地狱的那个丫头就在你身后,你回头好好看看!” 我站在后面不远处,大声说话。 可二赖子吓得魂飞魄散,双肩颤抖,不敢回头,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随即放声大哭。 “不要来纠缠我,不要来纠缠我,从那次开始,我就一直做噩梦,我后悔了,我不该那样做的,我是禽兽,我是畜生!” 他不停地打自己,不停地哭求饶。 我死死盯着他,冷声道:“那你还不悔改?你快忏悔,求她原谅你!” 二赖子没有回答,只是磕头,满脸都是泥土,一个三四十岁的大男人,哭得像个小姑娘。我又靠近了一步。 就在这时,只见章萍双眼紧紧盯着,满脸怨恨,大概是被眼前的景物触动,这个地方让她想起了不堪回首的回忆。 如果她动了杀心,那她心中的怨恨就放不下,就无法轮回。 我连忙跑到二赖子身边,厉声道:“快,为你当初的罪行忏悔!求她饶恕你!” 二赖子着了魔似的爬起身,一步步走进了老墓地,瞪大了眼睛四处寻找着什么。 我们跟在后面,这个寂静的夜晚,在这个地方,依旧让人感到寒意。 他突然停下脚步,盯着一棵大树,盯着它看,接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嚎叫着磕头。 “章萍,我错了!我好后悔,当初我不应该一时兴起,对你做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我是畜生,我不配为人!” “你要是恨我就杀了我吧,让我偿命,求求你,不要折磨我!” 我心里顿时凄然。 仿佛看到十多年前,那个太阳下山的黄昏,章萍走下山的路,遇到了二赖子,他见山路上没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二赖子色胆包天的把章萍拽到这里,推倒在地上,就在这棵树下,对她做了不轨之事,毁了一个女孩一世清白。 章萍那时候孤苦无依,绝望的离开村子,独自一个人在省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难。 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对她好的,却是比二赖子还要可怕的恶魔。 她最后选择了结自己的生命,可是死后还不得安宁,被镇压在旧工厂下。 就这样漫无目的在里面飘荡十几年,如果没有我,她还会继续下去,永世不得超生。 章萍命运彻底的扭转,是从这里开始的。 这是她悲剧的开始,今天也需要在这里结束。 这一刻,二赖子已经从心底里承认了自己的错误,章萍最后的冤屈也该化解了。 “送我走吧。”这话我没说,站在他身后的章萍却用阴沉的语气开口了。 二赖子浑身发抖,我听到了,他也听到了。跪在地上许久,他才慢慢鼓起勇气转身。 “不要回头,否则……你会死。”章萍心中暗恨,淡淡道:“滚!” 二赖子浑身一颤,嘴里嘀咕着。狠狠磕了三个头,站起身后,转身就往墓地的小路跑去。 我看着惊慌失措一路跌跌撞撞狂奔的身影,低声喃喃道:“想通了吗?” 章萍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样子,回答说:“宁可让一个人充满恐惧和悔恨地活着,也不要让自身犯罪并让他白白死去。” 我点了点头,这代表她心中最后一丝执念已经放下,因为她充满怨恨的怨魂,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就在这时,只见章萍的身体仿佛消散慢慢的开始透明。 我笑道:“这最后一程,我送你!” “谢谢!”她微笑说。 我从布袋里拿出黄纸笔,写下她的名字和生辰八字,点燃了符纸。 “你我的灵契已经解了,从此以后你便是自由身,虽然我们一起走的路很短,但我祝福你,来世能得世上最美好的一切。” 随着往生符纸燃烧殆尽,章萍的身体也在缓缓消失,变得透明。 她转过身子,用留恋的目光看着这个世界最后一眼,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看着她,直到她消失在树下,心中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这里。 可是往回走,还没进村子,路上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定睛一看,这人竟是张大山。 “是你!”我眯着眼睛盯着他看,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张大山笑了两声,道:“刚才我看到二赖子从这里路过,不一会精神失常的回来了,我有点好奇,你跟他说了什么,他怎么跟疯了似的。” 二赖子不是什么好人,不过这个张大山也不像什么好人,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我淡淡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完,我从旁边绕了过去,顺着小路走去。没往前走几步,感觉不太对。 抬头一看,发现今天的月亮不像昨晚那么圆,倒是有一道毛边。 第三百一十三章 黑狗哭坟 我皱了皱眉,毛月亮的天气有阴盛阳衰之说。这样的晚上最好不要出去走动,以免撞到不干净的东西。 张大山也跟着我进了村子。虽然我不喜欢,但我什么也没说。 已经是晚上七八点多了。虽然时间还早,但整个村子都很安静。 一眼望去,一片漆黑,只有老房子站在村子里,它看起来就像一个怪物。 张大山按耐不住脾气,一副图谋不轨的样子跟在我身后,问我是哪里人,来村子里找那个王八蛋干嘛。 我没搭理,路过村里的祠堂时,伸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这一刻,我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 张大山的情绪被我影响了,连忙小声问我怎么回事。 “别说话!”我冷冷地打断了他。 仔细一听,忽听一声低沉的呜咽声。 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呜咽声,怎么看都不像是人发出来的,听得我们都毛骨悚然。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周围,顺着声音追了过去。 绕过祠堂后,低沉的抽泣声越来越响亮。 这哭声根本不像是活人,是从村子后面传来的。 我沿着小路翻过一个土坡。这时候,张大山竟然走了过来,我嫌弃地皱了皱眉头,但也没说什么,不过转上坡后,一下子就看清了声音的来源。 “啊!”张大山惨叫一声。 叫喊间,我瞪了他一眼,厉声道:“闭嘴!” 他连忙捂住嘴,吓得脸上全是冷汗。 其实,当我看到眼前的一幕时,我也很害怕,但更多的是震惊。 我翻上坡后,看见村后不远处的荒地里矗立着一座新坟,新坟前,一只大黑狗蹲在坟前,低低地发出呜咽。 黑狗哭坟! 当我看到那只大黑狗在坟头哭泣时,我的心猛地一跳。 事出无常,比有灾殃。 我们翻上坡后,远远地看着那条巨大的黑狗,坐在坟头上嚎啕大哭,声音极其尖锐,最后变得嘶哑,大黑狗的哭声,渗人至极。 那个坟墓像新土似的,应该是两个月之内,上面还挂着条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让人很不舒服。 为什么埋在这里? 就在村子后面? “这坟是你们村的?”我扭头问张大山谁跟着我。 虽然现在天已经黑了,但还是看得出来,他吓得脸色煞白, 听到我突然说话,吓了一跳,颤抖着说道:“对,就是我们村长家,他……他儿子媳妇的坟墓。” 张大山说话有些尴尬,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大黑狗在新坟前哭泣的场景。 可听他这么一说,我皱眉道:“为什么不把它葬在祖坟里!?” 把坟墓埋在村后边。我想起了化龙村那个可怕的习俗。 “人鬼共生,死者不离村”。 而且,这个村子还有祖坟。 刚开始二赖子出来的墓地,应该就是村里的祖坟了。 其实我们这边几乎每一个村子都有祖坟。村里死去的人,一般都会安葬在祖坟里。 张大山吓得浑身一颤,胆怯道:“你……你不知道,村长的儿媳妇,她……她,她是横死的。” “横死?”我吸了一口气。 难怪我说没进祖坟,因为横死的邪气很重,如果葬在祖墓里,会破坏祖墓里的风水,扰乱祖坟里的其他亡灵。 进去祖坟,使他们不得安息。 “我们……我们走吧!”张大山吓坏了,看到那个坟墓就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尤其是那只坐在坟顶上的大黑狗, 此刻的哭声已经不是正常的声音了,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让人头皮发麻。 我婶子一口气:“村长儿媳妇,死了多久了?!” “快……快两个月了。”他哆嗦的说。 两个月! 我往坟头看了一眼,按常理说,杂草在坟土上长的很快,两个月,应该坟上已经会冒出草尖了。 但是眼前那坟还是光秃秃的,甚至我还看到坟上出了很多裂口。 我不敢过去看,再说,这件事与我无关,不想招惹闲事。 按照张大山的说法,村长家的儿媳妇就葬在这个新坟里,尤其是横死的。 那么大黑狗在坟前哭,就另有原因了。 住在农村的都知道,猫狗之类的动物其实是很有灵性的。 很多时候,有些猫狗行为不正常,预示着不祥之兆。 我点了点头,从坡上的小路上缓缓回到了村子。 从后面小路进了村子,走在路中间很好奇,忍不住问张大山:“你刚才说的那个埋在坟里的,是村长家的儿媳妇,她是怎么横死的?” 张大山咬了咬牙,害怕的点点头,道:“一尸两命,当然算横死!” “一具尸体,两条生命?”我眼皮一跳,吃惊地说:“她死的时候已经怀孕了?” 出于本能的好奇,我让张大山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张大山点了点头,低声说道:“死的时候胎儿,大概是五六个月大,当时是我帮忙抬进棺材的,我看得很清楚,她在世的时候,我们村里都说她怀了鬼胎。” “至于为什么这么说,肯定是有原因的,原因就是村长的儿子一年前就死了,你说村长的儿子死了,她是怎么怀孕的?而且村长儿子走后不久她就怀孕了,这事不稀奇啊?” 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事情确实不太对,但是在具体的地方,我又说不上来。 “她怎么死的?”我郑重的问道。 张大山神色有些害怕,四下看了看,然后小声说道:“吊死的,舌头都吐出来了!” “虽然我们村这几年也陆续去县城买房子了,但最近几个月村子搬家最多,村里很多房子都空了。” 其实白天进村子的时候,我就看出这个村子很不正常,冷清得像个荒村,而现在一到晚上,这种感觉就更糟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越靠近村子,越觉得害怕! 按理说村子里还有活人住,应该没什么好担心的,可是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村子里有可怕的事情在等着我! 夜幕下的村庄一片死寂! 边走边看路两边的房子。除了搬出去的,屋子里只要有人,所有窗户都紧闭着。 村里的房子大多破旧不堪,一看就知道很久没有人住过,就像死坟一样! 偶尔,在几间屋子里,可以看到窗户上的木板缝隙中漏出微弱的光,就像墓地里的鬼火。 张大山指着那些房子,一边走一边问我:“我们村最近有点不太平,天一黑就容易出一些不好的事情。” 第三百一十四章 死人戏 我不解地看着他,问村子里还发生过什么事,张大山有些害怕的说道:“还是不说的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恐惧!听他这么一说,难道这个村子还闹鬼? 难怪村里的这些人都房门紧闭,张大山对村里的路很熟悉,转了几个弯就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眯着眼,后退了一步。 张大山小声说道:“你看看现在几点了,早上六点多,我们村外还没有车,现在从这里进城要五六个小时,你要步行吗?” 我来了想把章萍的事情处理完就走的,但天不遂人愿。 没想到会来帮他处理这件事,可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 张大山见我不回答,就走到这家门口。 这户人家的大门紧锁着,上面贴着几张歪歪扭扭的符纸。两边的门上还贴着一副对联,上面的字迹有些潦草。 砰砰砰! 我好奇地看着那副对联。就在这时,张大山伸手敲了敲门。 片刻后,房间里传来惊慌失措的声音:“谁……是谁?” “是我!” “你是谁?”张大山报完名,家主这才松了口气,走过去打开门栓。 我站在门口,没有进屋。房间打开后,我四处看了看,房间里漆黑一片,里面站着一个双鬓须白的老头,手里拿着一盏油灯。 “这是谁?”白胡子老头见我站在门口,就问张大山。 “赶脚的!”张大山说道。 白胡子老者点了点头,紧张地催促道:“赶紧进屋,别站在门口。” 只见他有些害怕,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进了房间。 在踏过房门口的时候,我看到在堂屋门后,沿着门槛洒了一圈的红朱砂,而且里面每个房间门口都有。 我们进屋后,他还没来得及开灯,就赶紧锁上了门。 “怎么这么晚了还来这,没发生什么事吧?” 老人把脸爬到门缝里,绝望地往外看,然后用惊恐的语气问我们。 张大山摇了摇头:“很正常,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老头白白胖胖的,夏天穿的却是一件厚厚的棉袄,坐在椅子上止不住打哆嗦,看他家的陈设,老头的经济条件也算不差。 张大山看出我眼里的戒备,连忙对我说:“这是我们村的村长!” 然后,他把我的情况告诉了村长。 村长沉着脸心事重重的,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问我为什么来村子,更不关心我找二赖子干什么。 村长对我说:“今天时间也不早了,如果你想离开村子,明天早上咱们村才有去县城的车哩,不介意的话,就在村里住一晚也可以的。” 老村长看似和蔼可亲,但坐在张大山对面的凳子上,我总觉得他们两个有意无意地看着我,都透着一种不怀好意的意味。 我越来越觉得奇怪,因为来到村长家完全出乎意料,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不露声色地说道:“村子里还有其它妇女住的屋子吗?” 今晚只能在村子里留宿。从这个村子走到镇上要五六个小时,一个人走路的确也不现实。 可是村长家里没有女人,也没有女儿。总觉得住在他家里不方便,而且…… 张大山一开始没有征求我的同意,路过村长家的时候就直接敲门,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我们村里很多人都搬出去了,最近村里不太平,就算是安排你去别人家,这个时候也没人敢开门。” 老村长神色凝重对我说:“不介意的话,在这里凑合住一晚吧,我儿媳妇屋子没有住人。” 他的儿媳妇,不就是那个被吊死埋在村后孤坟里的人吗? 老村长看我脸色不太好看,就说:“你就凑合住一晚吧,现在黑灯瞎火的,出去万一遇到啥事就麻烦了,而且……咱们村夜里并不平静。” 楚渊现在还在处理事情,秦七不在身边,我对付鬼还是可以的,但对付活人就无能为力了。 不过转念一想,都这个时候了,真要离开村子也不现实了。 如果真是儿媳妇成了坏东西,我也不怕,道行太深对付不了,但是一两个月我感觉还是没有问题的。 想了想,我说:“我可以去你儿媳妇的房间看看吗?” 老村长和张大山对视一眼,从凳子上站起来,端着油灯对我说:“过来,就在旁边的厢房。” 然后走出屋子,从大门往旁边走了两间房,来到了老村长儿媳妇住的侧房。 可能很久没有打开,里面不通风,还有一股古怪的味道。 这是一间普通的卧室,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旁边还有个衣柜。 房间很简单,但是还算干净。 走进门槛后,大概是知道村长儿媳横死,心理上觉得屋子里有些阴森森的,但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老村长打开屋里的灯,笑着对我说:“不嫌弃的话,今晚就睡在这里凑合一下,明早再走也不迟。” 我环视了一圈,没发现房间里有什么不妥,点点头:“就这样吧,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老村长摆摆手对我说,然后让我等一下,然后提着油灯出去了,很快又拿了一个小檀香炉,点上香,放在屋子里的桌子上。 “山里蚊子多,这木香的味道有点浓,但能驱蚊虫,让人睡个好觉。” 老村长很懂事,收好就走了。 我把门窗都关了,然后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躺在床上也没关灯。 刚开始门窗开的时候没啥感觉,现在关了木香的味道更浓了,有股怪味。 我皱了皱眉头,脑子里想着进了村子会见张大山,他离开了二赖子家,刚好在他从后面的墓地回来的时候又遇到了他。 直到来到老村长家,我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不对劲的感觉。 我下了床,把小炉里的木香熄灭了,我又躺在床上。 想着想着,思绪渐渐飘了起来,眼皮越来越重,慢慢地睡着了。 “村长,你说这样能行吗?” “是啊,阴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你说咱们这样做,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 耳边的声音朦朦胧胧,时远时近,飘忽不定,隐隐约约能听到不是很清楚的对话。 就在我迷迷糊糊半睁开眼睛的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惊呼。 “醒了,她醒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阴胎 我睁开眼睛,有些惊疑不定,看到眼前的房间里除了张大山和老村长之外,还有几个陌生的村民。 刚才说话的,是一名黑脸男子。 看到这些人,我顿时吓了一跳,想要站起来,可是挣扎之际,才发现自己竟然被绑在了太师椅上,手脚都被牢牢困住了。 我脸色一变,连忙问道:“你……你们这是做什么?” 几个村民有些害怕,被我盯上了,吓得往后缩了缩,不敢直视我。 我左右扫了一眼,目光落在老村长身上,他苍老的脸色难看,显得极为不自然,冲我尴尬一笑,“丫头,别怕,没什么,我们不会害你的,就是有只有一件事,想让你帮忙。” 我挣扎了几下,手脚都被困在椅子上,根本无法挣脱。我冷冷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我媳妇死得冤!”说到这,老村长一下哭了。 也没跟我说什么,而是把她儿媳死因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是家丑,可纸包不住火,这件事在村里引起了恐慌。 就在一年前,老村长的儿子死后没几天,老村长就发现了儿媳妇的秘密。 那天晚上,老村长夜里起来,上完厕所经过媳妇的房间,就听到媳妇在房间里呻吟,发出做出那种事的声音。 老村长还以为是儿媳妇勾搭野夫,要知道自己儿子刚去世这才一个月。 竟然儿媳妇就跟别人勾搭上了,而且竟然还敢把野夫带到家里,在跟自己儿子的床上做那种事。 村长努力克制自己没有闯进去,而是躲在隔壁房间等着,想看看那个野人是谁。 可等了一个晚上,也没有看到半个影子,村长就觉得奇了怪了。 但更奇怪的是,每天晚上十二点以后,媳妇都会发出做事的声音,有时还异常激烈,但每次就算守着天亮,除了看到儿媳妇以外,就再也没有看到人出来。 就这样过了几天,老村长实在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 他半夜来到儿媳妇房门口,就听到儿媳妇房里有轻微的动静。 他戳破窗户上的油纸,往里看去。不看还不知道,老村长一看就傻眼了。 透过昏暗的灯光,他看到儿媳赤条条,在床上扭来扭去,还在发出那种声,当时这一幕又艳丽又诡异。 这把老村长吓坏了,开始还没什么,可是渐渐地,老村长觉得自己儿媳妇也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她的一言一行都变得和以前不一样了。 事情愈演愈烈,老村长只好到附近的望高店找会观香的谭老太婆问问。 最后还是请了谭老太婆进屋看,说儿媳妇被男鬼缠上了,还怀了阴胎。 事后,老谭婆做了场法事,后来村里的人都知道了,闹得沸沸扬扬,人心惶惶。 不过做法事过后,老谭婆说刘氏儿媳妇就无恙了,以后脏东西不会再缠着她。 但这阴胎却是种下的,按照老谭婆的说法,如果强行施法除掉,一旦破了媳妇的胎膜,阴胎虽然可以消灭。 但同理,胎气外泄后,阴气入体,老村长的儿媳妇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唯一的办法就是等到合适的时候,七八个月的时候,肚子里的胎壁变厚了,把胎儿里面的鬼气驱散,然后想办法把它引出身体。 这是一个万无一失的解决方案。 于是,村里议论纷纷,八卦不断,老村长媳妇的肚子却一天比一天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他六七个月大的时候,老村长的媳妇突然上吊自杀了。 两个月前的一个清晨,老村长醒来开门时,儿媳妇正直挺挺地吊在房梁上,双眼血红地直勾勾地盯着他。 那张脸扭曲得面目全非,最不敢置信的是,儿媳皮肤竟然长出了一寸寸的绿毛! 老村长只觉得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脊背发凉。 他大叫一声,像个疯子一样冲出了屋子,这件事不到一会儿村子里都知道了了。 全村人都聚集在门外,死去的媳妇身上的毛发似乎又长了,村民们都在低声议论。 随后,几名胆子大的人上前收尸。老谭婆只能用白布捂着村长儿媳妇的脸。 谁都知道,这白布是用来遮住那张恐怖面孔的。 谭老太死死盯着那具尸体,脸色冰冷如水,闭目沉思片刻,沉声道:“你们都不要多问,现在马上上山砍松木,做一口三层四寸厚的松木棺,不需要上漆,找一个木匠,把棺材周围都用墨线弹一遍,装用铁索缠绕后埋入地下一丈,天黑前必须下葬。” 有村民疑惑的说道:“天黑就下葬?谭婆!咱们这习俗是要停尸三天的啊。” 老谭婆冷笑:“那你们就停吧,过了今天不按照我说的法子做,你们村还得有人吊在房梁上。” 这话,吓得众人脸色纷纷大变。 上山伐松木,做四寸厚的松木,将死尸放入棺材内,用铁绳缠好,埋入地下一丈,立即下葬,都不敢耽误,而且还必须在天黑前完成。 这个过程还算顺利,只是葬完之后,村里就不安生了,也不是多可怕,就是村子里老出现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刚开始还好,但是渐渐的越来越多,最后慢慢的死家禽,家家户户都开始如此。 最后,村子里开始死人了,两个多月来,村里相继死了四五个人。吓得村里很多人这两个月都搬走了。 期间,老村长求谭老太太来过一次,画了一张符,埋在了坟头上。不过好像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回去之后,谭老太太病重了,不管老村长怎么求,谭老太太都不肯再来,只说这是劫,躲不掉的。 听上去他们村子挺可怜的,这种倒霉的事情发生在这个地方,可我现在却被绑在椅子上,心里愤怒。 我见他久不谈正事,便催促道:“你想说什么?” 老村长还真不要脸,苦笑道:“谭老太婆虽然不敢帮忙,但我还是跪下来求了,她告诉我一条出路,就是去请戏班子场唱一出阴戏!” 他说这话的时候我不禁皱起了眉头:“什么意思?” 老村长干笑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给死人唱的戏而已。我儿媳死得很惨,怨气太重了,需要办一场阴戏,来压压煞!”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上吊 或许是想起了两个月前死去的儿媳妇,现在变成了坏东西出来祸害村子,老村长的脸色都白了! 我眯着眼睛看着他,心想老村长把我绑起来了,应该是跟阴戏有关。 我挣扎了几下,怒骂道:“你演阴戏阳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会唱戏。” 老村长干笑道:“按理说,这阴戏是唱给鬼听的,不需要活人参与,但是这戏……必须要请一个活人来当观众,而且只有活人的阳气能撑得住戏台!” “不然戏场子阴气太旺了,是会出大事的!” 见老村长脸色有些难看,我冷笑道:“那你让村子里的人去不就行了?” 老村长苦笑道:“我们村里的人不行啊!还得请外人去!”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冷冷地看着张大山的眼睛。 原来这两犊子是串通一气,早就商量好的,我说怎么就这么巧合。 进村后,从二赖子家里出来,张大山应该就跑到这里来跟村长说了。 不然我从坟地回来后,怎么会遇到他,而且他直接就把我带村长家里了。 这明显就是提前安排好的! 另外,我想他们一定有别的打算,就算我跑,他们也一定会拦住我。 与其他方法相比,这个方法较为温和,不需要费心思。 老村长顿了顿,恨恨道:“丫头,你和我儿媳妇很像,气场相投,命相得益彰,所以……我就是想请你看这场阴戏的表演!” 这件事绝对没有他说的那么简单,这老东西还隐瞒了什么。 给死人表演,为什么要请活人当观众?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谁知道到时候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再说了,这件事真的就老村长说的这么简单,干嘛带着他村子里的人来劝我? 想到这里,我冷笑道:“这与我无关,是你的事,你最好现在就放了我,不然我明天就去派出所了。” 老村长见我不同意,急了,索性啪的一声在我面前跪下了! “你就应该尽力而为,救救我们村子吧!我们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不守规矩,就没法唱这出阴戏!到时候……她要是不安息,出来再继续祸害村子,怎么办?” 我不为所动,如果当初老村长直接告诉我,说不定我会想办法帮忙。 但如果你们把我绑在这里,用威逼利诱的方式来表达苦处和仇恨,我心里只会感到厌恶和感到虚伪。 “你想让你们村里的人活下去,他们的命是他们的命,我的命不是?”我冷冷的说道。 这时,旁边的张大山看了我一眼,对老村长说道:“村长,我刚才来的时候,看到六子家的大黑狗在嫂子坟前哭,大家都说黑狗在坟头哭,是很不好的预兆。” 在场的村民听到这话,脸色都不太好。 村长咬了咬牙,像是做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他低声起身对我说:“没关系,你要是真有话要说,等这阴戏结束了,你爱去哪儿告都行。” 琢磨半天,老村民长声低声道:“时间差不多了,准备好了就动手吧,把人抬过去!” 说完,几个村民鼓起勇气,连同椅子一起把我捆起来,抬出了屋子。不管我怎么挣扎,都完全没有用。 刚被抬出门外,就在这时,门外有人喊道。“出事了!” 叫声恐惧而凄厉!直接打破了夜晚的寂静! “老村长,不好了,出大事了。”当几个村民把我绑起来抬到门口时,门外突然有人拿着手电筒急匆匆跑过来喊。 老村长脸色不是很平静,阴沉着脸,语气不善的说道。 “叫什么?说吧!什么情况!” 一个农夫把头探进门里,满脸惊恐的说道:“村长,你出来看看!村里又死人了!” 是的,他说的是又。 这说明,这已经不是村里第一次有人死了,而听到这话,在场的几个村民顿时炸了! 老村长的脸色阴沉无比,勃然大怒道:“走,出去看看!” 几个村民并没有单独放下我,而是把我抬出门外,冲出院子,只见村头对面的榆树上……居然挂着一具尸体。 尸体脏兮兮的,像个捡垃圾的,头发乱糟糟的,像个鸡窝! 看到吊尸那副刻薄的五官后,我差点忍不住叫出声来。 “二赖子。”挂在树上的尸体…… 是二赖子! 两个小时前才从墓地回来,怎么会突然被吊死在树上? 现场不少村民围了上来,所有人都惊呆了!风一吹,树上的尸体就晃来晃去,别提多诡异了! 我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个章萍,但转念一想,我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她已经放下了执念,更何况这个二货被吓得跑到村子里,章萍连害他的机会都没有。 因为那个时候,我已经送她去另一个世界了。 不过这王八蛋肯定不是无缘无故上吊的,肯定是别的原因。 不过,老村长还是见识了很多世事。 当时,他一直黑着脸,什么也没说,他转身从家里拿出一把屠刀,把绳子割断了。 我深吸一口气,定睛细看,只见二赖子的两只倒三角眼睁得非常大! 脸上的肌肉已经完全变形,神情中满是怨恨和不甘! 我更确定他不是自杀死的!也没有理由自杀……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是被什么东西害的! 眼前的一幕,吓得在场的七八个村民都魄荡魂飞,好几个都不敢靠近。 可就在这时,忽听村后传来敲锣声。 老村长抬头望天,沉着脸道:“时间差不多了,别误了时间,戏马上就要开始了,赶紧把人抬过去,回来再把尸体弄回来!” 几个村民大胆地把我抬了起来,在一群人的簇拥下,把我往村后面的祠堂抬过去。 我挣扎了好几下,但是于事无补,知道这场戏是一定要看,我反而努力让自己平静了下来。 其实说起鬼戏,第一时间让我想到的并不是化龙村的双圣。 我们村子的柳奶奶年轻的时候就是唱戏的,就算老了有时候也会坐在门口开嗓说两句,那时候村子里都挺喜欢围着听。 柳奶奶年轻的时候据说很漂亮,唱的是刀马旦,还会点功夫,当初跟她姐姐还组成了一个柳家班。 走南闯北的去过很多地方,那时候虽然走街串巷,不过大伙都没有钱,因此柳奶奶过的很清苦。 而且,唱戏又是下九流,被看不起的行业。 第三百一十七章 还愿 俩姐妹唱不了大戏,只能夜间晚上给歇了农活的农人唱戏解乏,靠着打点零钱勉强糊口。 而有一天,唱了大半夜的戏,也没赚到什么钱,只能败兴而归。 那时候没钱也就没吃的,柳奶奶就只能喝点稀粥凉水。 俩姐妹就要睡觉,不过还没躺下,突然门外就有人敲门,柳奶奶把门打开,就看到门外站着一个老头,而且手里还提着一盏灯笼。 “是柳家姐妹吗?” 那老者提着灯笼,映的脸有点森森的,声音也低哑。 柳奶奶当时看外面的老者打扮是有钱人家,是那种财主大户的官家,虽然疑惑,也赶紧回道:“我们是姓柳,您是?” 那老者微微点头:“我是我们府上的官家,今夜是我们府上老太太过寿辰要办堂会,老太太喜欢能唱能说能打的戏,听说柳家俩姑娘是刀马旦,特意派我上门请二位。” 柳家俩姐妹没有唱过堂会,一时半会也不知该说什么,低头沉吟的时候,那老者摸出银票递到柳奶奶手上:“这些算是定金,要是哄好了我家老太太,她要是高兴,还另有封赏呢。” 那时候唱戏本来就是下九流,平时基本上没有人会花钱,而且也被人看不起。 柳家姐妹俩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心花怒放,柳奶奶的姐姐赶紧答应了下来:“好好,劳烦说一下贵府地址,我跟妹妹稍微准备准备就来。” 老者提着灯笼,把府上的地址跟柳奶奶姐妹俩说了,转身离去的时候,对柳奶奶姐妹俩笑道:“这定钱也收下了,你们俩位可不要食言,莫要让我家老太太等大久了,不然惹她不喜,呵呵……” 老管家笑了两声,就转身离去了。 柳奶奶俩姐妹当时拿到钱,心里可高兴坏了,这些钱她们俩一年都挣不回来。 两个人匆匆忙忙的准备了一下唱戏的行头,然后就按照老管家说的地址过去了。 但是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或许是因为外面天气阴冷的缘故,让柳奶奶意识清醒了不少。 她心下有些奇怪,就说道:“姐姐,你说找上门的老管家,说他家老太太过寿辰办堂会,可是这都深夜了,怎么会在这个时候?” 柳奶奶的姐姐一边走还一边打趣的说:“这有钱人家又不用起来干活,他们的闲情逸致,哪是我们这种天天为了一口吃的劳碌命能懂的,管他做什么,咱们有这些钱,能办好多事呢。” 柳奶奶还是有些困惑,又走了一段,她说道:“但是这附近,我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大户人家的府邸啊。” 那个时候柳奶奶姐妹俩走街串巷,虽然都是从乡下,走到哪儿算哪,不过在这个镇上他们已经待了好几天,附近几个村子都走了一遍,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大户人家的府邸。 柳奶奶的姐姐想了想,说道:“我们才来这里两三天,兴许是我们没注意,你就不想这些了,反正这场戏现在到天亮也就四五个时辰,要是我们俩能表演好,老太太一高兴,说不定还能拿到更多的钱呢。” 按照老管家说的地址,果然柳奶奶看到了一座深宅大院,进入宅院,后花园已经搭好了一个戏台。 戏台下面坐满了好多贵宾,个个穿着富贵华丽,正中央坐着一个正襟危坐的老妪,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盘着,簪玉鬓花,满身华服一身贵气。 身后两旁还站着两个婢女服侍,桌子上摆满了水果。 整个后花园挂满了灯笼,虽然光线照射的通亮,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头顶的月光也足,混杂一起,将整个后花园映射的惨白碧绿。 柳奶奶姐妹俩连忙打扮换好衣服,不一会儿就准备好走上了台。 俩姐妹从小就靠唱戏为生,这方面已经很熟练了。施展浑身解数,翻或打,跳或蹦,唱或念,两个人在台上晃来晃去,逗得台下人人哈哈大笑,开心得不行。 尤其是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这一看柳奶奶俩姐妹更加卖力了,一会儿扮男装女,最后扮成猴孙,张着大嘴巴瞪着眼睛,弯着腰弯着胳膊,在台上蹦蹦跳跳,每个人都喜出望外。 老太婆仰面大笑,往后一仰,忽然脑袋掉了下来,旁边的一个丫鬟连忙弯腰捡起,又按在老太婆的脖子上,老太婆竟然还在笑。 台上的柳奶奶姐妹俩看得一清二楚,不由直冒冷汗,小腿一扭,眼看就要倒在台上,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声鸡鸣。 忽而,台下的人,周围的房子,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柳奶奶闭上眼睛,再睁眼一看,原来自己不是在舞台上,而是一片被坟墓包围的平地上,摸到衣服里的银票,竟然是冥币。 她们俩这才知道自己被鬼骗来,唱了一出鬼戏。 这个事是当初柳奶奶亲口说的,她们俩当天就离开了那个地方,也就是从那以后,两姐妹就渐渐的不唱戏了。 后来姐姐跟柳奶奶分隔两地,嫁到了不同的地方,俩姐妹一别,到临终前也没能再见上一面。 送去祠堂门口,几个村民把我松绑,村长看到我,就显得格外尴尬,很不好意思。 他干笑一声,歉意道:“做这种事的确我们不对,不过我们实在没办法,你就当发善心,别跟我们一般见识。” 这话我听了觉得有点好笑,但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也就不理会了。 就在这时,旁边的一个农民开口道:“村长,你觉得这看阴戏真的行得通吗?” 老村长想了想,似乎不敢保证。 见老村长不说话,那人叹了口气,“我昨天中午从元江回来,看到黄家河这边出事了,是两个外乡人坐船到黄家河,船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突然沉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猛地一跳,立马想起了在镇上车站遇到的那两个外乡人。 还有两个在白姥爷鬼船上钓的“溺尸”。 我的眼睛像触电一样瞪大,整个人都傻眼了,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农夫继续说道:“除了那个开船的人,那两个外地来的人,船翻了,都沉在河里了!最奇怪的是,我回来的时候,听说还没找到尸体,已经打捞了两个多小时了,连个尸首都找不到,你说这事邪不邪门?” 听了这话,我傻眼了,说不出话来,终于明白了什么。 这时,坐在家门口的村民小声说:“我怕是找不到了……听说前段时间有人不信去河边钓鱼,看到一个小河中央,一条带着黑篷的小船顺流而下,恐怕……是白姥爷啊!” 第三百一十八章 丧戏 他们看到的一定是我那天晚上登上的那乌篷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当时正坐在那条船的船头上,正在河里钓鱼! 我更加确定,那是我在现实生活中所经历的,绝对不是梦,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毛骨悚然地想起来,张仙人让我找白姥爷的时候,让我念的那两句话! “舍命祈卦,江灵觅仙!” 我曾经想过,“舍命祈卦”这句话是不是有什么深意。 当时我有点担心会不会牺牲自己的生命……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它的真正含义! 这是白姥爷许下的赐卦的“心愿”!也就是说,为了白阳,我牺牲了两条性命! 第二句“江灵觅仙”这句话很好理解,无需过多解释。 所谓“灵仙”,就是可怕的“白姥爷”! 只是没想到这个愿心来的这么快。 那两具尸体肯定不在河里,那天晚上已经被钓到,去了傩仙洞,不然那些人不可能找不到,肯定是被白姥爷拿走了! 这两具尸体,成了白姥爷的祭品。 我突然明白了那天晚上在河边烧香烧纸召唤的后果…… 我也突然想起了黑篷船上的白姥爷对我说的话! “记住你许下的愿。” 他最开始就提醒过我。 我也情不自禁起了周玲的故事。 外婆病得很重,那天晚上,外公去河边打鱼,奶奶让她去河边把爷爷叫回来。 见到白姥爷的时候,只要是活人看到那乌篷船,最后都会莫名其妙地淹死在河里。 后来,连续三天,外公把她锁在房间里。 但是第三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外婆坐在乌篷船上,早上醒来时,外婆已经去世了。 我心中不禁打了个寒颤,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的念头冒了出来。她能活到那个时候,是不是许愿了。 或者,她的外婆替她还了愿? 张仙人还告诉我,白姥爷是元江很邪门的仙。 我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因为它抓住了东西,所以我平安无恙…… 我相信,白姥爷抓到的“东西”就是两条人命,而这完全是我促成的。 可是……万一那晚白老爷的“心愿”不能实现呢? 那么,我一定要死在船上? 楚渊还告诉我,那两个外地人是人贩子,死也活该。 如果是这样,我心里多少好受一些,就算我有业障受苦,但对于作恶多端的人,对世上也是救赎。 我定了定神,这时候几个村民已经把我松绑了。 我的胳膊和腿被勒的青疼,揉着手腕,我冲着村长冷笑一声:“你们现在把我解开,就不怕我跑吗?” 老村长不知道是撕破脸,还是适应了,现在脸上没有刚开始尴尬,对我笑了笑说:“要是换做别人会,但是你不会。” “为什么要这样说?”我满脸疑惑。 “我儿媳妇是横死的,要是换做别人,可不敢睡她的房间,而且你的东西还在我那里呢。” 我的布包的确在老村长家,里面有我的全部家当,寒铜法剑和镇魂铃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不能失去的。 老村长笑了笑:“你放心,你的东西我们不会懂得,你只要乖乖的进去看一场戏,天亮以后我就会把东西还给你的。” 可能是见我冷着脸不说话,老村长又对我说道:“你进去后,等会儿有戏班子的,其实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听班主安排,这阴戏就走个形式,场面活而已,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我冷意的说:“既然是阴戏,需要活人镇场子,你们要是害怕,可以一起进去看啊。” 我说这话后,这些村民眼睛里都闪烁出惶恐,老村长干笑道:“阴戏毕竟不是活人的主场,这场戏除了戏班子,其他活人肯定要回避的,要是阳气太旺盛,冲到了大仙们就不好了。” 这场戏就在村子后面的祠堂举办,跑是不可能跑了。 首先我不可能丢下我的包,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这群人现在虎视眈眈的围在这里,根本就不会给我逃跑的机会。 我往祠堂大门口走过去,这时候跟来的好几个村民都有点害怕,推推搡搡的不知道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有几个村民不敢看,就往回头路离开了,刚开始还有的很慢,但是脚步越走越急促,慢慢的竟然开始慌张的跑了起来。 就好像怕走迟了,会遇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这让我,心里愈发的不安起来。 把祠堂的大门推开,就看到最前面空地上搭建了一个很大的戏台,戏台背景上挂了一块巨大的红布。 跟话剧舞台我感觉没多大区别,不过唯一有区别的是在戏台下。 祠堂里没有点灯,毕竟这是一场阴戏,两边挂了红白灯笼。 光线在混杂交织下,映射的祠堂有些鬼气森森。 当然,台下放满了桌椅板凳, 在桌子上摆放着贡品,而所有的椅子上都立着点燃的蜡烛。 我看到在戏台最前面一排中间的位置,背对着我坐着一个女人。 戏台上空空如也,后台也看不清楚,整个偌大的祠堂,死一般安静。 这些椅子上都立着蜡烛,显然都不是给我坐的,我只好硬着头皮往前面慢慢走过去。 在快要走到第一排的时候,我眼睛紧紧的盯着那女人的背影。 她就跟假人一样,居然不动分毫。 我从推门进来,一直走到现在,她难道没有听到任何的动静吗? 我保持一点距离,然后故意的轻声咳嗽了一下,眼睛死死的盯着那女人。 想要看看她究竟有没有反应。 不过,我刚轻声咳嗽完,忽而她扭过头来,冲着我笑了笑。 她微微一笑后,对我说道:“听班主说,村子里会安排一个女人来看戏,你应该就是村长派来的吧?” 我心里的紧张感,一下就放松了下去。 听这话,这女人是跟戏班子一起的,估计也是一位“角儿”。 我有些好笑:“你看我这样,是自愿来的吗?” “你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她挑眉对我开口说道。 我苦笑的说:“我说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外乡人,然后被抓到这里面看戏,你信吗?” 她笑容不减,也没说什么,指了指她身旁的位置,对我说:“过来坐吧,这是你的座儿。” 看到戏班子的人,我心里好受多了。 走到她旁边位置坐下来,扭头看着空荡荡的戏台:“戏还不开始吗?” 她冲着我说道:“快了,马上就开戏了。”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共赴黄泉 这时候坐在她旁边,我就看清楚了,她穿着一件偏襟上衣,下身穿了一条灰色裤子,在她的鼻子左侧,还有一颗痣。 我扭头往周围看了一圈,好奇的问道:“这些凳子上,为什么要立这么多蜡烛?” 女人微微扭头看了一眼,对我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本来就是阴戏,等会开戏后,难免会有路过的孤魂野鬼被吸引过来!” “那些点了蜡烛的空位,就是给它们准备的,等会儿要是来戏了,那个座位上的蜡烛就会变成绿色,就说明来“客人”了。” 听到她这样说,我有点脚底板发凉,我当然知道,她所说的“客人”,指的是什么东西。 我就说为什么阴戏为什么要摆那么多的空座位,原来都是给“客人”坐的,这要是等会开戏了。 那些座位上的蜡烛全部都变成了绿色,那得是多渗人的场景。 我把目光收回来,然后低声的对她说:“一般唱阴戏的话,来看戏的“客人”多吗?” 她好像是过来人一样,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不过还是冲着我摇了摇头。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也是第一次来,至于有没有客人,等会开戏了你就知道了。” 周围光芒映射的有点鬼气森森,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这时候,旁边的女人突然开口说了句:“戏开始了。” 听到这话,我抬起头来朝着戏台上看去,不由的愣了一下神。 因为在戏台上,不知道何时竟然出现了几个人,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台出来的。 他们都穿好了装束,一下就出现在戏台上了,基本上没有前言,僵硬的弯了一个腰就开始了。 “她们怎么都不说话?”我对旁边的女人说。 我一直以为她是这个戏班子的角儿,对于这些懂得比我多。 女人说:“可能这是规矩吧,阴戏开始后,应该是除了唱戏,就尽量不会说话的,毕竟要是有“客人”在这里的话,惊扰到客人就不好了。” 我点了点头,可能多半也就是这个意思。 不过听到她说到“客人”,我微微扭头看到背后那些点燃的一排排蜡烛,心里还是感觉到一阵发怵。 忽而,这时候台上的戏班子终于开嗓了, 声音空灵飘渺,而且那些戏子皆面色惨白,动作死板僵硬,嘴里唱出的也不是戏曲,反而像是尖叫。 可能是画的妆容这样惨白,毕竟这是一场阴戏。 只是现在活人的戏都没有几个人喜欢,更不要说这种阴戏给我看了,反正我是欣赏不来。 倒是我旁边的女人,似乎看的入神。 戏台上的戏班子开嗓后那声音诡异的很,我听的直皱眉,恨不得捂住耳朵。 过了许久后,女人见我似乎听不惯,对我说道:“你知道这场戏叫什么名吗?” 我当然是不知道的,因此我就直接摇了摇头。 那女人轻声说道:“这场戏的名字叫共赴黄泉!” 听到这名儿,我就感觉整个屋子阴气森森的,不愧是阴戏,连戏曲的名字都这么吓人。 女人目光却看向戏台,然后对我阐述了这场戏的由来。 “这戏曲讲述了是一个姚氏女子,被花言巧语从外地骗来的,然后成了村长的儿媳妇,村长的儿子最开始对姚氏女子无微不至,可是俩人结婚后,却开始暴露本性,开始每天对女子家暴。” “姚氏女子有一天终于忍无可忍,就决定对自己男人报复!那男人身患冠心病,每过几天就需要服药,于是姚氏女子就心生计划。” “每次给男人服药的时候,就偷偷的加重了剂量,果然,男人的病越来越重,从每次两周,慢慢的到一周,最后开始每天都需要定时吃药。” “在这种情况下,没过多久男人就去世了,只是姚氏女人渴望的自由并没有被实现,反而坠入另外一个看不见底的深渊。” “原来姚氏女子所做的一切,其实都被村长看在眼里,他选择视而不见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儿子的病无法根治,需要花费太多的钱,当然,也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村长,看上了姚氏女子。” 我吃惊的张大了嘴巴:“姚氏女子,不是村长的儿媳妇吗?这……” 说话的时候,戏台上的戏班子,在诡异的锣鼓声里开始愈发演的凄厉,那一张张灰白色的脸僵硬的像是木偶一样。 音调忽高忽低,画面显得极为诡异。 女人却没有回答我,反而是继续阐述起来:“在姚氏女子的丈夫下葬后,当天晚上村长就打开了姚氏女子的闺房,将她按在床上,欲行禽兽之事。” “姚氏女子拼命反抗,本不会让村长得逞,但是村长却面色可怖的告知姚氏女子一切的所作所为,他都尽收眼底,并且威逼利诱,要是她不听话,就立即当着所有人面揭发,不仅如此,还会告官,让女人后辈子在暗无天日的牢里渡过。” “姚氏女子心生畏惧,害怕牢狱之灾,只能咬牙切齿,含泪忍受屈辱,却不想从那以后,村长将她关在闺房之中,她每天都与黑暗为侮。” “数月过后,姚氏女子发现自己已有了身孕,可即使姚氏女子身怀六甲,村长还是欲对她行龌龊之事。” “终于,姚氏女子不堪忍受,把床单撕成一条三尺白绫,吊死在了房梁之上。” “在姚氏女子死后,村长看姚氏女子身怀六甲,肚子肿胀极为明显,一定会被村子其他人察觉,于是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便编造了一个谎言!” “村长说姚氏女子在丈夫死后,夜夜与鬼纠缠,肚子里怀上了鬼种,并且听香婆之言,不仅在姚氏坟头插上桃木以镇阴魂,还特意请来了阴戏班子想压煞气。” “虽然那坟头插的桃木符纸的确能够镇压姚氏女子的阴魂,但人算不如天算,殊不知让一只黑狗破了气场,让姚氏女子得以出来。” 刚开始我还一本正经的听下去,但是渐渐的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 怎么说的这些,我感觉跟村长家的情况这么相似呢。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细节,但是也从张大山和村长嘴里知道了一些事。 尤其是黑狗哭坟这个事。 这戏曲的主人公的遭遇,真的是巧合? 我皱着眉头,盯着坐在旁边的女人问道:“然后呢?” 她低着头想了想,这才说道:“姚氏女子去看了那场阴戏后,就去了村长家,将村长带到了坟头!” 我心里莫名的一跳,感觉后背瘆得慌。 第三百二十章 村长死了 “你不是这个戏班子的人吗?你怎么不唱戏?”我凝视问道。 女人听到我这话,回过头看了我一眼,微微一笑。 刚好,这时候戏曲好像到了关键部分,曲调变得极为阴损而诡异。 我看台上唱戏的班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因为一群人僵硬的仿佛是尸体,腿也打不了弯一样。 那种眼神的空洞和肢体的僵硬,给人越看越心惊,一张张面无血色的脸庞,在周围灯笼映射下,极为渗人。 “戏曲落幕了!”女人叹息一声后,从座位上缓缓地站起来。 这时候,戏台上的确安静了下来,我就看到几个戏班子停下了动作,然后转过身朝着后台而去。 我想说话,但是扭头的时候,却看到旁边刚才还在座位上的女人,竟然不见了影子。 回过头的时候,刚好看到祠堂的大门已经开了,女人缓缓地朝着门口而去。 我又回过头,看到已经走下后台的戏班子,心里总觉得这事太邪门了,无论是这看戏的女人,还是戏班子。 我一咬牙没有出去,反而朝着戏台后面过去,一般戏台后面都是戏班子化妆的地方。 进去的时候,果然看到戏班子几个人在里面。 我看到戏班子好像恢复了正常,没有刚开始那么僵硬了,但是一个个就好像走了万里长征一样,酸痛的不停捶腿捶肩的。 “齐叔,今天有点邪门啊,我怎么感觉没开嗓就已经结束了,而且这腿给我累的,都快断了一样。”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咋回事,我上台今天感觉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唱没唱,唱的是哪出都不记得了。” “以后这阴戏这活儿,我看咱们还是少接吧,今天的确有点不对劲啊。” 后台有的揉肩,有些在卸妆,有的在脱旦服,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我从门口进去,几个人都看到了我,刚才被喊齐叔的还在卸妆,看到我就说:“你就是村长喊过来压场子的姑娘吧,你胆子不小啊,敢一个人来压阴戏!” 我摇头说:“不止我一个人,刚才我旁边还坐着一个呢。” 几个人愣了一下,刚才在戏台上扮演姚氏女子的女人对我说:“你可别吓我们,咱们阴戏压场子的观众就只能一位,多了不行阳气太重,这是规矩!而且,刚才我们下后台的时候,就只看到你一个人啊。” 我说:“刚才你们戏落幕的时候,她就已经出去了。” 她有点纳闷,不过随后笑道:“那也没关系了,反正这阴戏都结束了。” 看到几个都是活脱脱的人,我心里紧张感反而消减了下去,夸赞道:“刚开始你们唱的阴戏表演的是真好。” 那女人调侃道:“那是当然了,我们今晚唱的红梅阁,都演了小几百遍了!” 我愣了一下:“你们表演的戏曲,不是叫共赴黄泉吗?” 几个人都愣了一下,随后那女人说:“我们今晚表演红梅阁,来的时候都排练好了,你说的共赴黄泉,我们听都没听过,而且阴戏里根本就没有这首戏曲!” 我的笑容收敛,然后怔住了一下,问道:“刚开始台下我身边坐着一个女人,而且是还没开戏的时候就在座位上了。” 那齐叔笑容不自在,对我说:“小姑娘,我们都是唱了十来年的阴戏了,你可吓唬不到我们,在开戏前我们还在前台排练,检查过场子的,哪有什么其他人,而且……我们不止一次跟村长交代过,压阴场,就只需要一个人就行了。” “可能是我看眼花了吧!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出了后台。 从戏台后面出来,我基本上是小跑的,刚从祠堂出来后,就遇到了张大山。 看到我急匆匆跑出来的时候,他还愣住了一下,说道:“我正准备来接你呢,看来今天的阴戏很顺利。” 我厌恶的看他一眼,本来不想搭理,但是转念想到了什么,冷冷的问道:“你知不知道村长的儿媳妇叫什么名字?” 张大山有点不明所以,对我说:“她姓姚,我听村里人说,好像她真名叫姚柳。” 我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鼻子左侧,是不是有一颗痣?” 张大山神色一沉:“你怎么知道的?” 我的心瞬间就沉到了谷底。 “村长呢?村长在什么地方?”我着急的问道。 张大山有点摸不着头脑:“在家呢!” 我难得跟他废话,直接朝着村长家跑过去,等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村长家的门都是敞开着的。 我们进去后,我的包裹还在村长儿媳妇的房间,但是村长人已经不知所踪了。 张大山把几个房间找了一个遍,有点难以理解的说:“真就怪了,我走的时候村长还在家的。” 我抓起我的布包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都还在。 我忽然想到了,看阴戏的时候,身旁的女人对我说的话。 我的心一下沉到谷底。 我对张大山喊:“去坟地,赶紧去姚柳的坟地!” 他整个人都懵了。 我深吸一口气,冷笑的说道:“我今晚看阴戏的时候,姚柳也在场!她就坐在我旁边!” 张大山一愣,吓得脸色唰的一下白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天已经亮了,这时候村道上传来一阵急促的奔跑声,嘴里大喊:“不好了,出事了,出大事了,村长死了!” 这声音在清晨,传遍了整个不大的村子,让整个死寂的村子都变得热闹起来。 村长死了。 而且就死在了自家儿媳妇的坟头,我没有去看,但是有村民说死的异常诡异,而且非常凄惨。 我忽而想到了阴戏现场,坐在我旁边的女人扭过头来,冲着我勾唇微笑的说:“这场戏的名字叫共赴黄泉!” 共赴黄泉,共赴黄泉。 原来,是这个意思! 这场阴戏落幕,而这场悲剧,也在这一刻落幕了。 姚柳当初被村长儿子花言巧语所骗,结婚后儿子原形毕露,对姚柳时常家暴。 但是他又不肯放过姚柳,不愿意离婚给他自由,所以终于有一天,姚柳不堪重负,选择了犯罪的道路。 可没想到,姚柳害死村长儿媳妇后,这个罪孽反而成了村长威逼她的把柄。 村长以此为要挟,对姚柳做出禽兽不如的事情,并且还怀上了他的种。 这就是张大山口里所说,为什么村长儿子死后,姚柳竟还怀孕的真相。 第三百二十一章 压身 姚柳不想坐一辈子牢,但同样不想一辈子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屈辱下。 所以她选择了结自己的性命。 可惜,她死后都没落得一个好名声,村长害怕自己行的猪狗不如的事暴露,竟然还诬陷姚柳,编造了一个离奇而诡异的谎言。 对于村长的死,我并不觉得有一点可怜,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但是,我在想为什么在看阴戏的现场,姚柳竟然没有害我。 我想出来两个答案,第一个我跟她一样,因为都是外乡人。 另外一个答案,她不想死后入黄泉,还背负诬陷的臭名,她想诉说真相,想让人知道她是清白的,她是从头到尾的受害者。 可无论什么,现在都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村长一家人,都已经……共赴黄泉。 无论是章萍还是姚柳,都让我觉得命运无常,有时候的一个选择,便会让自己万劫不复。 昨晚上二赖子上吊,我就怀疑可能是姚柳干的,以二赖子的秉性,我都怀疑姚柳生前,会被他调戏。 姚柳从坟里出来后,遇到了二赖子,把他害了。 不过这一天一夜死了两个人,而且村长都死了,闹的动静可不小,最后村民只能报警。 但是警察来,应该也查不到什么,倒是我跟着一番折腾。 而且昨晚唱戏的戏班子也是如此。 不过我们也没有说实话,关键是我要说自己看到了死去的姚柳,也没有人相信。 而村子请戏班子压煞,这种事情也见不得光,村里都竭力的避讳。 最后离开的时候,我在村口遇到了戏班班主齐叔,见到我离开后,他问了我一句话。 昨晚台下,是不是真的还坐着一个女人。 我点了点头,说是。 接着,戏班子所有人都脸色都非常难看,不过最后还是一言不发,跟我告辞,收拾东西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我已经知道了答案。 为什么昨晚他们上台后,表演的时候僵硬麻木的宛如死人,另外又为何下了戏台,一个人精神疲软,却对刚才表演的有些浑然不知。 在上台前,姚柳迷惑了他们。 他们表演的根本就不是编排好的,而是姚柳自己的故事。 我没有直接回到市里,而且在我们附近的县城里,打算找一个地方找住两天。 张世宗是靠女人上位的,现在虽然死了,但我怕他如今的家人会调查他的死因。 到时候咽不下这口气,会找我麻烦。 张世宗的势力在省城很大,万一他家人找我的麻烦,现在我身边没有章萍,对付活人我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另外一个原因,对我来说去不去省城都是一样的,反正事情已经处理完了。 为了防止张家势力找上门,我在县城偏僻的地方找了一个宾馆,打算住两天就离开。 刚好没什么事,我熟悉了一下寒铜法剑和镇魂铃,章萍虽然已经离开,但她同样给了我一把牛角梳。 寒铜法剑流淌的渗人寒气,还是让人浑身不舒服,但是我慢慢的适应过来,倒是没有第一次那种让灵魂都颤抖的感觉。 另外,这东西的确是至宝。 因为张世宗在我手上划了一道很浅的伤口,这两天下来都还没有结痂,而且伤口微微发白,有种结了一层霜的感觉。 这东西对活人都这样歹毒,更不要说是魂魄了,难怪当时章萍不敢冲上去。 按理来说,张世宗虽然有钱有势的,但这种东西他很难获得才对,也不知道究竟是花了多大的代价跟什么手段得来的。 只是最后他也想不到,为别人做了嫁衣。 在跟金婆婆和灰仙斗法,消耗了大量的蛇符,我又画了一些符文,以备不时之需。 只不过画符是很消耗精气神的,画了后就感觉浑身有点虚脱一样,而且倦意十足。 于是,就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了过去。 隐约间,我觉得脸上有些痒痒的。刚开始只是挠了几下没注意,后来越来越痒,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脸上来回扫过。 想睁开眼睛看看,却发现眼皮像是灌了铅似的,沉甸甸的,意识也很模糊。 这种感觉特别像鬼压床。明明脑袋里清醒,可是怎么努力也动不了身子。 挣扎了许久,我还是一动不动。 我心里默念南无地藏菩萨,后来觉得有点用,手好像能动。 我在脸上抹了一把,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我的手指间划过,又软又细又长,像头发一样。 头发? 我打了个寒颤,因为我突然想起我住在旅馆里,房间里就我一个人,我的头发不可能有这么长。 这是女人的长发! 我的脸上怎么会有女人的头发? 最奇葩的是头发是从上面垂下来的,而我是躺着的,就是说,有一个女人坐在我的床上,低着头,面对面直直地看着我。 想到这里,我顿时睡意全无,可问题是,无论我怎么努力,我的眼皮就是睁不开。 我想张口呼喊都张不开。而且气息越来越冷,冷得我的口鼻都开始发硬。 然后,我感觉脸上的头发越来越多,冰冷的气息似乎也越来越近。 好像女人的脸正在向我靠近,正想着,只觉嘴有些凉凉的,好像什么东西在从我的嘴里流逝。 我体内的一股热气也仿佛被吸走了,刚开始我还没有什么感觉。 但是被吸了一段时间后,我渐渐觉得身体越来越虚弱,精神也越来越萎靡。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原来是这个女人在吸我的阳气! 活人阳气去过被吸了,就意味着命不长了。 轻者重病体弱,重者猝死化鬼。 不管哪种,我都不能接受。阳气旺盛的人还好,说不定还能撑一晚上。 但我不一样,我命相本来就阴,阳气也比常人弱了很多。 想到这里,我又着急又惊慌。我屏住了呼吸,以为自己可以反抗了,可是情况并不乐观。 尽管我屏住呼吸,那东西还是不停地吸,只是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不一会儿,我的手脚开始发凉,也不知道被吸走了多少阳气。 我一想到电视里演的,被吸干精气后,整个人瞬间发黑枯萎成一幅干尸的恐怖模样,心里就不停的冒出寒气。 就在我快绝望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门。 “叩叩叩!” 敲门声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第三百二十二章 我精神不正常啊 随着敲门声响起来,我突然感觉自己身体轻了一些,我在心里赶紧快速念了好几遍真言,效果很明显。 我正在慢慢地挣脱束缚。 终于,我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房间里,我看到一道影子从墙边一闪而过。 影子很奇怪,不像是人。 而它看起来就像一只啮齿动物,但却是直立行走,不过只是一闪而过,转眼就消失不见了。 我揉了揉眼睛,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了。 但此刻,我是一点睡意都没有。 我从床上爬起来,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 走到窗边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 房间的门突然打开,随后宾馆的老板娘推门进来,手里竟然还暖着一碗冒着白气的面。 老板娘个子不高,脸色却蜡黄无血。进门后,她对我说:“这么晚了,你还不睡?” 我满脸疑惑:“我不困,你来这里做什么?” “没什么!我给你做了一碗面!”老板娘热情的走过来,笑着放在桌上说:“趁热吃吧!” 放下,她笑着走了出去,又锁上了门。 她进门的方式有些古怪,敲门后竟然直接就进来,感觉很粗鲁,我在心里对这家宾馆打了一个差评。 皱了皱眉,过去把房间锁上,在门口放了一把椅子。 头有点浑浑噩噩的,坐下来后就在沙发上发呆,有些困倦,但是想睡睡不着的那种疲软。 从窗户吹进来的冷风让我的意识清醒了不少。 揉着脑袋起身的时候,无意间看到沙发缝隙里放着一张折叠起来的红纸。 拿出来一看,是一个红包,上面却写着“打开我”三个字。 相信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莫名的好奇感,可摊开后,上面简短的写了让人很不舒服的话。 “请相信我,这家旅馆的主人……她要杀了你,你要想活命,就按我说的做!” 接下来,纸上写着要注意的三个要求。 “第一,那个妇女会在半夜十二点敲门。你不能开门,更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第二,如果她进来,她会问你一个问题,不管问什么,你都得回答不。” “第三,如果她问你房间有没有问题,你要回答没有!” “记住我说的话,不要跑,一楼的大门是锁着的。” 这张纸条上的这段话到这里就结束了,看得出来文笔很草率,不知道是谁写的。 这……应该是谁的恶作剧吧? 我心里有些惊慌,不过想到楼下的老板娘,她的模样倒是很正常,我敢保证她一定还是活着的。 正想着,突然,敲门声响起。 “叩叩叩!” 敲门声不大,但很有节奏感,也很清晰。 可我的神经瞬间绷紧了,手里的东西掉在了沙发上,我猛地转过头,看向门口。 我的心顿时一紧,气氛也瞬间紧张起来。 “叩叩叩!” 敲门声停了十秒,又响了起来。 我屏住呼吸死死地看着门口,紧张的有点呼吸不太顺畅。 满脑子里都是刚才看到的那张纸条,还有上面写的几条奇怪的规则。 我蹑手蹑脚掏出手机一看,此刻竟然刚好十二点。 过了一会儿,声音似乎消失了。一两分钟后,就在我要松了一口气时。 突然听到……门把手慢慢的扭转,传出一阵奇怪的钥匙开门声! 我就跟被雷劈了一样,一下蹦了起来,只见老板娘打开了门,大夏天的穿着一套厚厚的袄子,正一脸诡异地看着我。 我脸色瞬间一变,立即对她说道:“你干什么?” “我看你房间的灯是亮着的,你也睡不着吧,我来找你聊聊!”她笑的样子好可怕。 “不!“我脱口而出。 顿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来,其实真正面对脏东西的时候,我觉得不会害怕,但是面对老板娘这种诡异的行为,我害怕她会突然做什么。 就好像是面对一个疯子,我相信一个正常人其实都会心里感觉到恐惧,因为无法揣测下一步他会突然做出什么可怕的事。 老板娘听到我的话,脸色瞬间凝固在原地,我感觉气氛不对,佯装镇定的对她说:“我的意思是,我刚才要睡觉了,我正要关灯,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老板娘好像没听见,径直走进门,走到沙发边坐下。 我的心怦怦直跳,赶紧往旁边挪了挪。 老板娘坐下后,歪着脖子奇怪地对我说:“你难道就没有感觉,这个房间有什么问题吗?” 想到纸条上写的什么,我当然不敢说什么,只是板着脸,死死盯着这个疯老板娘的一举一动。 老板娘缓缓转过头,脸色木然再次问道:“你感觉到了吗?这个房间有什么问题?” 见我半天不说话,老板娘有点生气:“你是聋子还是哑巴,怎么不说话呢?” 我摇头:“没……没问题!” 在灯光的照射下,老板娘的脸色变得阴云密布,风从窗外吹来,把她的头发吹得乱七八糟。 她没有说话,良久之后,才用低沉诡异的声音问道:“那你觉得……我有没有问题?” 她冲我咧嘴一笑,笑容比鬼还可怕! 我愣了一下,因为纸条上没说老板娘会这么说。 老板娘的脸色顿时变得狰狞起来,做出了一个极其夸张的表情,头顶的吊灯也开始闪烁起来。 我摇了摇头:“你没有问题……” 老板娘歪着脖子,好像没有预料到我会突然这样说。 “我要关灯睡觉了,你回去吧!”我努力让自己镇定。 “你看这房间的地多脏啊,我给你扫扫吧!”老板娘咧着嘴对我说道。 我深吸一口气,对她说道:“不用了,我要睡觉了!” 老板娘蹲在我身旁,嘴里疯疯癫癫的念叨:“这地太脏了,我得打扫,不然要扣钱的。” 说完,老板娘竟然猛的晃了一下自己脑袋,扎头发的皮筋松开,满头长发散落在地,之后她用力的趴在地上摇晃脑袋,用头发开始“扫地。” 这场景一瞬间诡异的让人发指,我脚跟子都有些发软了。 可老板娘甩头的幅度越来越大,枯黄的头发和地面摩擦发出簌簌的声音,听的人毛骨悚然。 “你踏马是不是精神有……”我悚然着,气的大骂。 可话刚说一半,老板娘忽然抬起头来冲着我,咧嘴一笑道:“是啊!我精神不正常啊!” 她的脸色开始扭曲,从身后抽出匕首,猛地朝我的心脏袭来! 深吸一口气,我迅速后退。 眼前这个疯狂的老板娘……是重度精神病! 第三百二十三章 原来你躲在这啊 我眼疾手快,从旁边拖出一把椅子,老板娘的刀子插在板凳上。 见到这种场面,我整个人脚底板不停的渗凉气。 “你去过精神病院吗?你怎么知道我精神有问题!原来你是医生啊……哈哈哈哈……”老板娘疯癫了,披头散发的把匕首拔出来,朝着我脸又刺过来。 “疯子,你踏马的疯子!”我气的大骂脏话,直接把椅子扔过去。 老板娘往旁边一躲,一下闪开了,然后眼神阴毒泛着恶光,但是嘴却咧的极为夸张,对我神经的说:“医生,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你是来给我看病的吗?” 说着,她举起刀慢慢的靠近。 我戒备的看着她,然后一步步的往旁边挪动,眼睛却看向她身侧桌子上放的布包。 里面有寒铜法剑,另外还有镇魂铃,只要拿到手,我就能对付。 “医生,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聋子吗?”老板娘轻声轻气的,语气怪张的很。 我知道有些精神病,不是全天性的大病,而是每隔一段时间,但是这种精神病如果发病的时候不吃药,就会特别可怕。 我感觉,这个老板娘可能是后者。 “医生,你把我带回去,会不会又把我关起来啊,我不想啊,里面好黑我好怕,我不想回去,所以……”老板娘的笑忽然变得狰狞,举起刀直接朝着我扑过来,嘴里恶毒道:“你去死吧!” 这精神病一般来说,本来就缺魂少魄,因此符纸肯定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所以比较简单粗暴的,还是直接物理攻击。 我往旁边避开一击,转身拿到床头柜上的一个烟灰缸,在老板娘回过头来的时候,狠狠的砸在她头上。 老板娘身体颤抖了一下,似乎眩晕了几秒,见此情景,我想要拿她身后的布包,但是老板娘不给我任何机会,发疯的要扑上来。 我直接转身就跑,出门的时候顺手把宾馆门砰的带上。 我拧着门把手,不让里面的老板娘开门。 但实际上,精神病发作以后,力气和强度都远超常人,发病了几个人都招架不住,我的力气也就是一个普通人。 根本就拧不过老板娘,我见势不妙,门被松开的时候,我一脚狠狠的踹在门上。 老板娘反而被这门反震的摔倒在地,顾不得那么多,我朝着门跑去。 可是,真的如纸条写的一样,门已经被琐死了。 突然,这时候我听到后方的房间里,传出来老板娘疯狂的笑声。 听到这渗人的笑,我顿时心急如焚,焦急的四处张望。 空荡荡的大厅没有地方躲,我只好转身,一头扎进漆黑的楼道,然后到了楼道尽头,钻进了里面黑暗的屋子。 我直接钻入了床底下,因为没有开灯,根本就来不及注视周围环境,只是橱窗透过月光,整个房间都昏暗地诡异。 周围很寂静,我听到自己压抑的心跳跟止不住的喘息。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走廊外面传来了声音。 一阵诡异的脚步,还有刀尖划过水泥墙壁发出来的声音。 这让我心里恐惧的几乎快要昏厥。 “砰!” 她在走廊里,不知道推开了那个房间的门,嘴里发出怪笑声。 不到一会儿,又从房间里出来,脚步慢慢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医生,你喜欢玩捉迷藏吗,呵呵呵,我也喜欢!” 又是一脚踹开房门的声音,进入房间后,我听到了东西砸碎发出来的响动。 接着,走廊里又传出脚步声。 “医生,你可要藏好啊,我来找你了!”她在走廊里古里古气的说,阴森的话在走廊里飘荡。 我蜷缩在床底下不敢动弹,那种被恐惧爬满全身的感觉无法形容。 楼道里的动静越来越大了,在最后,终于还是停在了我这间房门口。 她慢慢的推开了我的这间房子,嘴里小声幽幽地对房间里喊:“医生,你快出来,我该吃药了!” 我瑟瑟发抖,屏住呼吸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老板娘走到橱柜前面,还没打开又神经质的说道:“我已经看到你了,你就在这里面。” 接着,是橱柜被打开的声音。 房间里十分昏暗,我紧紧的趴在床底下,能够看到她的一双脚在房间里晃悠。 她一边在房间里踱步,一边嘴里开始疯疯癫癫的唱歌,那声音就跟生锈的机械,在房间里飘荡,让人汗毛根根树立起来。 走到床边,唱了一会儿,我感觉背上的床铺微微下压,她坐在了床上。 停止了唱歌,她又怪里怪气的喊:“医生,我该吃药了,你快出来呀!” 她在不停的疯言疯语。 我的脑海里已经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这女人可能根本就不是这个宾馆的老板娘。 真正的老板已经被她害死了,她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而且,她喊我医生。 说不定治疗她的医生也已经被她害死了。 我捂住嘴巴,努力的不让自己叫出声来,也不敢发出一点动静。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让我魄荡魂飞。 在我前面的视线里,头发从床头垂了下来,慢慢的,一张惨白的脸,咧着嘴冲着我笑:“医生,原来你躲在这里啊!” 她的笑变得扭曲,一只手抓住床板,竟然直接把厚重的床抬了起来。 我赶紧站起来,这下退无可退,颤抖的说:“你别过来!” 床板被推到一边,她脸上浮现出怪张的笑,疯言疯语的盯着我说:“医生,我还没有吃药,你今天怎么不给我吃药啊!” 说着话,她慢慢的朝着我逼近。 我从来没有如此的恐惧过,声音都在发抖:“什么……什么药?” “当然是治疗精神病的药啊!”她狞笑着,举起刀直接朝着我扑过来。 我弯腰直接在地上打个滚,顺势躲开了致命一击,而且保持一定距离,可是我已经背靠墙壁,她转过身来笑的恶毒盯着我,我已经无路可退。 “你别过来,我不是医生!你找错人了!” 我这辈子都没有这样恐惧过,哪怕是面对金婆婆,但是对于一个无法揣测,精神失常的疯子,那种未知的恐惧,就像一只手扼住我的喉咙,让我窒息一样难受。 “你不给我吃药,我什么时候才能出院啊?嘿嘿嘿……” 她恶毒的笑着,举起刀就朝着我而来。 第三百二十四章 黄皮子精 就在我心生绝望的时候,却听“砰!”一声怪响,一道漆黑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就在疯老板娘的身后。 刀在半空中停了下来,疯老板娘扭着脖子,狠狠瞪了那道人影一眼,“你是谁?” “我是谁?你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吗!”只听门外传来一道冰冷的声音,看不清面容,但却让我心房都轻颤了一下。 疯狂的老板娘缓缓靠近,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 她害怕了! “你是谁……你是医生吗!不对啊,我怎么不记得你了!” “我知道了,你不是医生,对,你是假的!”她拿起菜刀就往男人的脸上砍去! 就在接触的一瞬间,男人用手指轻轻捏住,菜刀竟然被他给弄变形了! 老板娘冷汗直冒,惨叫一声,将手中的菜刀摔在了地上! 疯老板娘怪笑一声,伸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我让你死!我掐死你!”男人伸手一拍,我听到了骨骼断裂的声响。 “啊……”疯老板娘五官扭曲成一团,嘴里惨叫不止。 男人还没松手,手掌一滑,疯老板娘的手腕就断了! 接着,那男人抬起脚,踢在疯女人的腿上。 咔擦! 骨头裂开的声音。 疯老板娘口中的叫声变得绝望,抽搐了几下,痛得昏了过去。 空气里,一下变得无比死寂,只剩下我还没有缓过来的心跳。 还有那道至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的挺拔身影。 “楚渊?”我心生颤抖地问:“是你吗?” “好久不见!”他如是说。 我颤抖着抬起头,看着那个好似潘安的身影,只觉得鼻子一酸。 再也顾不上其他的一切,站起来扑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我来晚了!” “不要说话,让我抱会,一会就好了!”我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颤栗的带着哭腔。 “楚…楚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好怕!”我埋在他胸前,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声音止不住的哽咽。 我双手紧紧的抱住他,很害怕自己一个没有抱紧,怕他一下就不见了。 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了,多到我心神疲惫。 我这几天一直在恐惧,每次回忆起那天的场景,都让我的心好像空落落的,总害怕他再也不会回来了。 “没事了!”他低声的喃喃。 许久,我才慢慢的收敛情绪,擦拭了下眼泪。 我察觉到自己的失态,赶紧整理了一下妆容,对他说道:“你怎么了?你担心死我了!” 这几天我一直都在呼唤,他就好像消失了一样,蛇镯再也没有一点反应。 楚渊轻笑道:“遇到了一点麻烦,不过暂时处理掉了。” “什么?”我有些不安地问。 楚渊略微沉吟了一下,这才对我说:“还记得前几天阴域发生的事吗?” 我赶紧点了点头,当初我进阴域为了唤醒白阳,在里面遇到了诸多危险,要不是楚渊的话,我恐怕凶多吉少了。 楚渊沉声道:“我在那里面惹了一些麻烦,惊扰到了地府的一些执法者。” 我心跟着跳动了一下,抬起头有些愕然的看向他。 难怪,在跟金婆婆斗法的时候,他一直没有出来。 那时候我受了伤,跟着章萍逃命,他也没有出来,我还傻乎乎的信了他的话。 原来,他很清楚自己一旦现身就会引来何等可怕的存在。 可最后在我性命攸关的一刻,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现身了,而自己差点万劫不复。 “你明知道自己出手会给自己招惹来天大的麻烦,为什么还要这么傻!”我心里颤抖。 楚渊摇头:“那灰仙三百年的道行,若是我还不出手,你就无法脱身了!” “可是你……” 或许是察觉到我内疚,楚渊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说,反而是一笔带过的对我说道:“先不说这个了。” 他环顾了一圈:“刚才是发生了什么?” 疯老板娘下场很惨,两只手已经扭曲成麻花,就算能活下来应该也是废了,那惨状让我皱起眉头。 楚渊脱身后,通过蛇镯感应到我有危险,才特意赶过来的。 我把来这里的事说了一遍,楚渊侧目盯着老板娘却说:“她恶事做尽,落到现在的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 我点了点头,这疯老板娘怕是在这害过不少人,要不是楚渊关键的时候出现,我估计躺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因此,对她实在升不起一点怜悯之心。 正想开口说话,我突然看到门前闪过一个影子,我追出去一看,顿时吓了一跳。 因为我发现,在宾馆的走廊上竟然出现了一只黄皮子。 这只黄皮子个头比猫还大,全身都是黄色的毛。 最奇特的是它不爬行,而是站起来,两只脚走路,甩着尾巴。 黄鼠狼缩着脑袋,弓着背,两只短短的前爪向后缩着耷拉在胸口。 它看起来像一个人,非常人性化。 它似乎察觉到了,转头看着我,用短爪抚摸着胡子。 那表情,简直和人类一模一样。 黄鼠狼往旁边看了一眼,目光落在楚渊身上,神情似乎显得极为忌惮,看了一眼后,一溜烟地就窜进了黑暗的楼道里。 就眨眼之间没了踪影。 “这只黄皮子是怎么回事?!” 见到这幕,我整个人都不淡定了,想到了刚开始在宾馆睡觉被鬼压床的感觉,而且醒过来后,从墙壁上投射出来一个啮齿动物的影子。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多出这么一只成精的黄鼠狼? “难怪你会陷入幻境,原来这屋子里一直躲藏着一只黄仙。”楚渊冷冷的一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都有些懵圈了。 楚渊说:“五仙里黄仙和狐仙是最擅长幻术的,刚开始你应该就是闻了屋子里黄仙留下来的气味,陷入了它的幻象里。” 我有些恍然,那就是说刚开始并不是女鬼吸我的精气,而是这黄皮子!? 我惊魂未定的说:“我以前就听说过,黄鼠狼很邪门!” 黄鼠狼会障眼法,本事不大,但是遇到危险的时候就会放屁,只要闻到后就陷入了障眼里,一直等到气味彻底消散。 另外狐狸的眼睛也容易让人陷入幻境,据说看一眼就能勾魂摄魄,让人无法自拔,这也是为什么骂一些女人为狐狸精。 刚才那只黄皮子,会被楚渊逼出来,这也得益于楚渊本身是蛇,同样也是五仙里的柳仙。 黄鼠狼和蛇本来就是死敌,黄鼠狼没办法在楚渊面前遁形,他的道行明显比刚才那只黄鼠狼要高的多。 这也是那只黄鼠狼看到楚渊掉头就逃窜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两个楚渊 楚渊没有多说,转身沉声对我道:“先离开这里。” 我意识到这里可能有问题,所以没有犹豫,我说:“我的布包还在睡的房间里,我去拿!” 我们两个赶紧回到房间,抓起放在床上的包就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出来整个楼道狂风大作,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楼道尽头的日光灯好像接触不良,忽明忽暗的发出嗤嗤电流声音。 陪着楚渊往前走了几步,我渐渐觉得不对劲。虽然还是一条走廊,但是两边的墙壁上,挂着很多奇形怪状的画。 两边的画怪怪的,没有任何形状,像泼墨似的,可是越看越觉得像某种动物。 “你来的时候有这些东西吗?”楚渊的声音很严肃,却冷得吓人。 “不知道,我记得我来的时候没有这个。”我也很惊讶。 我住进来的时候,我没有看到过这个东西。 楚渊没有回答,伸手一把抓住那幅画撕了下来,只见那幅挂画在两声“吱吱”声中燃烧起来。 几缕绿色的火焰从挂毯中央开始蹿焚起来,很快将整个诡异的画都包裹的严严实实。 “怎么了?”我被楚渊的举动弄糊涂了,上前和他站在一起。 “别过来!”楚渊厉喝一声,硬生生的挡住了我的脚步。 绿火越来越旺盛,挂毯燃烧的黑色灰烬落下。 但这火很奇怪,没有烟,没有温度,也没有声音,就算是靠在墙边,居然也不会把墙壁熏黑。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房间里越来越冷了。 楚渊连忙念诵咒语,捏出一道法决,淡淡吐出一个字:“封!” 伴随着他的呵斥,两旁墙壁上挂着的画瞬间燃烧起来,只是伴随着燃烧,大量的鬼魅气息弥漫开来。 顿时,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 整个楼道瞬间变得漆黑一片,我的心仿佛沉入了一片冰海,被冻住了,跳动得极其缓慢。 “楚渊!?”楼道里顿时变得无比安静,犹如万丈深渊,什么也听不见。 “楚渊?你,你还在吗?”没有任何反应,周围的温度似乎还在下降,慢慢的冷得我说话都说不清楚。 “呵呵。”耳边响起阴森森的冷笑,沉闷冰冷的回声仿佛在深渊里回荡…… 我的血液被这鬼气森然的声音冻住了。 “你不害怕吗?”一道沙哑的质问凭空响起。我惊慌地抬起头,黑暗中,我看到不远处一张极为俊美,也极为熟悉的面孔。 “楚、楚渊?!”我笨拙地喊了一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亲眼所见。 半张着嘴,呆呆地看着站在离我不远处,双脚离地如流水的楚渊。 眉目如画,眸如夜星,一袭天地合一的黑衣随风飘扬,松松地包裹在高大帅气的身躯上。 “过来!” 他盯着我看,嘴角挂着笑。 我向前走了两步,突然,余光中,我注意到他脸上露出阴险的神情。 我绝对不会在楚渊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 “不对,你不是他,你是谁?!”我睁大眼睛看着他。 眼前的‘楚渊’,一身黑色长袍。 虽然他的脸和楚渊一样,但是他的周身却充斥着一种惊人的阴冷和邪恶的气息。 绝对不是我认识的楚渊。 他的脸和楚渊一模一样,就连笑容的弧度,衣服上的银色花纹,都一模一样。 可楚渊没有这种鬼气森森和戾煞之气。 “你到底是谁!?” 楚渊的笑容是有感染力的,温柔的,可是眼前的笑容却格外的邪恶。 楚渊身上带着海水和幽冷的清香,但面前这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腐烂的味道,就好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一样。 他的脸色凝固,双眼空洞,浑身上下充斥着凶险的杀意。 “呵呵。”他阴险地笑了起来。 “我不是他,那你说我是谁?”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的嘴唇并没有怎么蠕动,神色僵滞。原本灵动无比的黑眸,蒙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灰烬。 “我不知道你是谁,但至少我可以确定你不是他!”我猛地啐了一口。 他盯着我看,邪魅的眸子里闪着亮光,仿佛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有趣,有趣!修行千年的蛇主,却用自己的本命之灵滋养一个女人的元神。”他笑着自言自语,充满讽刺。 感受着他灼热而阴沉的眼神,我瞬间明白了什么。 不过很快,他看了我一眼,环视一圈后咂咂嘴,神情古怪的说道:“不过,威风凛凛的蛇君,怎么应该也会选一个天之骄女,你看起来好像也不怎么厉害的样子。” 我恶狠狠的瞪着他:“你果然不是楚渊!” “你体内蕴含了他的本命之灵,这是他毕生修为所凝化,我如果吞下这东西,他的本命之灵就是我的了!”他那贼溜溜的眸子有些放光的望着我,还透露出一丝贪婪。 本命之灵? 应该就是楚渊的内丹了。 我摸索着,从包里拿出寒铜法剑,指着他恶狠狠的说道。 “你最好别过来。” 我压下心中的恐惧,用眼角的余光环顾四周,想着怎么出去。 “本命之灵归我了,你也是,本仙也想尝尝被蛇主保护的女人是什么滋味!”他噙着怪笑,一个闪身就朝着我逼来。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道青光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横扫而过,让那山寨货身形骤然停下。 只见他抬起一只毛茸茸的大手,从袖口探了出来。 然后用力一抓,那青光就消失了。 而真正一身黑衣的楚渊,也从我身边走了出来,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寒光,神情严厉冷漠。 “阴人五衰的气息,难怪你变得如此虚弱,原来是受了重伤。” 冒牌货阴邪的笑道,面对正主的到来,他有些意外,但随即反应过来。 “需要我动手,你才肯原形毕露吗?”楚渊的声音,带着冰霜般的寒冷。 他冷笑道:“你不想享受千年难得的纯阴女,不如让我先享受一下?如何?” 一道似恶臭一般的厌恶声音,隐约在耳边响起。 “奉劝一句,不要打她的主意!”旁边的楚渊俊俏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寒光。 他浑身一颤,诡异地笑道:“我还真想尝尝被蛇君保护的女人是什么滋味呢,我看上了这个女人,本仙想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护的住她!” 说着,他贪婪地盯着我,舔了舔嘴角,好像我很美味似的。 第三百二十六章 黄仙的结界 “你可以试试!”楚渊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阴暗和敌意,说完,手中法术飞出,将冒牌货的身体打的崩溃,化作黑色雾气融入周围。 “呵呵,本仙倒要看看,你现在如何突破这层迷雾!” 空气中传来阴森森的冷笑。 “走!”楚渊板着脸对我说了句,拉着我的手就往走廊出口走去。 我们刚走到一半,突然四周笼罩了一层浓浓的雾气,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然而,大雾弥漫之下,一切都显得灰蒙蒙的,我们不远处突然亮起了一对红灯笼,红灯笼旁边是两个黑乎乎的东西,似乎是一座不知名的建筑…… “跟紧我!”楚渊的手拉着我,握得更紧了。 上次在化龙村,我准备了一个小手电筒,从包里拿出来打开,光柱就投射在我的面前。 这时我们才看到点灯笼的地方是一座非常破败的庙宇…… 而我们现在走的不是走廊,而是桥,四周都是浓雾。 那座破庙分别矗立在桥的尽头,两者由石桥相连。 距离应该在十几米左右! 我惊恐地说:“我们还在幻象吗?” 楚渊微微点头,静静的注视着前方。 两盏红灯笼亮起,静静的挂在破庙门口的左右两侧,灯笼中透出红光,朦胧的映衬着破庙和石桥,显得极为诡异…… 然而此时,雾气却越来越大。 虽然刚才那两盏灯笼红得发亮,但现在却只能看到两道红光…… 楚渊犹豫了一下,安慰道:“小心点,注意身边的一切,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惊慌!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我警惕的点了点头,指着那座诡异的破庙对他说道:“这庙很不对劲,如果我们在幻境中,怎么会出现这些东西。” “这不是幻觉!”楚渊很是认真的说道:“是结界!” 然而,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破庙中忽然传来“吱吱、吱吱”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诡异…… 听到这个声音的一瞬间,我们的神经顿时绷紧了,我们都看向了声音传来的地方。 声音听起来像是指甲刀刮玻璃的声音,刺耳却从未停止过。 我屏住呼吸,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我一直在听“吱吱、吱吱”的声音,想弄清楚它是从哪里来的…… “跟我来!”楚渊说完就走了过去,我这才松了口气,跟在他身后…… 我们两人神情戒备的来到桥边,这时候发现石桥已经破败不堪,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塌,桥面露出一条长约半米的裂缝。 当我们快到桥边时,那种诡异的“吱吱、吱吱”的声音突然停止了…… 这时候,我注意到在桥的两侧,挂了不少的黄布和红色的布条,这些布条十分凌乱,没有任何规律。 黄布上挂着一幅幅很诡异的图案,赫然全部都是一些黄皮子。 只是这些黄皮子都是盘坐在莲花台上,而且个个抱着令旗。 而且这些黄皮子穿着松松垮垮的袍子,颜色也各不一样,有灰有黄也有黑色的黄皮子。 上桥以后,就感觉一双双眼睛面露不善的盯着我们,看的我浑身不自然。 我们才走了几步,发现破庙前有一棵大树。被雾气笼罩,根本看不清楚。 缓缓的凑近一些,只见大树上吊挂着两个黑乎乎的东西! 我小心翼翼地举起手电筒朝着两块破布一样的黑影照射过去,可是当我看到它们的时候,不由倒吸一口凉气,脑袋瞬间嗡嗡作响! “不要恐慌!” 楚渊的手放在我肩膀,示意我不要惊慌。 那两个影子,是挂在树上的两个死人! 应该说是两个吊死鬼! 这两具尸体,一男一女,双目圆睁,嘴里吐出一条猩红的舌头,舌头几乎抵到胸口。 但是,他们的表情上并没有痛苦的迹象。 相反,从凝固的肌肉来看,双双都露出僵硬的笑容… 面对如此的情景,我虽然胆子很大,但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吓惊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我压下心中的恐惧,和楚渊小心翼翼的走过去抬起头查看。 手电筒的光折射在苍白的尸体上,从左到右,当我看到最右边挂在树上的女尸时,我又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具女尸不是别人,正是宾馆的疯老板娘。 她的眼睛大得惊人,恶毒地盯着我,脸上还挂着僵硬的笑容,让她看起来怪异之极。 可是,手电筒移开,落到另外一具男尸身上,当彻底看清楚那张青紫发黑的脸庞时,让我内心泛起滔天大浪。 “白阳?”我失声恐惧的呼唤一声,就要上前去。 “别过去!”楚渊按住我的肩膀,对我凝神静气的说:“结界里弥漫了黄仙的毒瘴,你眼前看到的一切半真半假,不要被眼前的假象蒙蔽了。” 楚渊这样说了,我才努力的镇定住自己心神,克制自己不要乱想。 然而,当我再次抬头看时,两具尸体突然开始前后摇晃。 同一时间,挂在头上的绳索与树干的连接处传来“吱吱、吱吱”的声音……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现象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了几步。 然而下一刻,我们就感觉不对劲了,因为周围没有风,也没有外力,两具尸体为什么会动? 还有尸体晃动的越来越大,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我十分疑惑的时候,两具吊死鬼身后的两扇破庙门忽然砰的一声打开,一股黑色的旋风在破庙里刮起…… “怎么回事?”我的心一下突然紧张起来。 楚渊把手放在嘴边,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我不要说话。 就在这时,更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挂在破庙两边的灯笼,还有我手里的手电筒,在旋风出现的那一刻全部熄灭,我的眼前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 我本能地按了几次手电筒开关,但没有用。我突然陷入了黑暗。 那一刻,我的心剧烈的跳动着,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连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 然而,就在我心中充满了极度恐惧的时候,破败的庙之中,忽然亮起了一道红光。 一道让人头皮发麻、全身毛孔收缩的声音从破败的荒庙中传来…… “阴阳殿,阴阳宅,北阴南阳白烛台。” “奠字灯,灵位牌,一把黄纸一把柴。” “鬼火起,鬼眼开,鬼面人儿把路带。” “一人跪,二人抬,三人四人地下埋。” 因为那声音又是抽泣又是哭泣,又是一种十分诡异的鬼哭声! 而且在那鲜红的光芒下,慢慢的一道女子的身影诡异的浮现了出来…… 看女人的动作,好像是在梳头发,边梳边哭,看起来很伤心…… 我歪着头小声问楚渊:“这女人不对劲吧?我们现在怎么办,是退回去还是赶过去看看?” 可话音刚落,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又出现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黄皮子拜月 女人忽然放下手中的梳子,双手抱头,像是在用力似的,慢慢的把头转向了我们这边,但是她的身体却依旧没有动。 等到她彻底把脑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转过来后,我吓得后退一步,止不住的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女人的背影身姿曼妙,可是转过头来,却是一张毛烘烘的脸,面上长满了黄色细毛,而且是尖脸。 这赫然就是一张黄鼠狼的脸! 我当时呆滞站在原地,就感那女人正冷冷的看着我们,而且她露出一种很奇怪的表情! 我不知道这一切是我亲眼所见还是我陷入了某种幻觉,我的浑身都被这种无形的恐惧吓得毛骨悚然。 楚渊目光凝重,环视一圈后,沉声对我说道:“这地方的确有些怪异,不过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黄皮子施展出来的障眼法而已,它就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迷惑我们罢了。” 楚渊冷笑:“走吧,上去看看!” 于是,我们两个慢慢的朝着破败的庙宇走去,可是走到门口的时候,里面的人突然熄了灯,并且刹那之间,哭声戛然而止…… 楚渊顿时眉头一皱,一脚踢开门,只听砰的一声,接着是落地声。 两扇木门本来就破烂不堪,随着楚渊这一脚,化作了一堆碎木头。 而就在这时,我手中的手电又恢复了正常。我愣了一下,赶紧朝着里面照射去,却发现破败的庙里什么都没有。 除了一尊小小的石像外,四周都是雾气缭绕。 只是这石像极为诡异。 那不是人,也不是佛,更不是鬼,而是一尊黄皮子像…… 眼前的一切都让人措手不及,根本就无法思考。 从宾馆走廊里,看到两边一排排的壁画,然后燃烧起来,最后来到这个地方。 破败的荒庙中亮起了红灯,就在这诡谲的红光映衬下,一道梳头的女子身影投影在橱窗上。 我被这样恐怖诡异的情况,吓得连续颤抖了好几次…… 然而,当我们打开庙门,却发现里面除了一尊黄皮子石像之外,什么也没有…… 几秒后,楚渊凝神静气的说:“我们刚才看到的灯和人影,都是黄皮子黄皮子的诡计,是它制造的幻觉。” 说话间,他并没有进去多看,而是把我拉了回来…… 然而就在这时,破庙之中,突然涌出了一大团黄色的雾气,翻滚涌动的时候,从雾气里走出来一个硕大无比的黄皮子! 这个黄皮子大小看起来,至少有成年虎斑猫那么大,通体黄毛,尖嘴巴和下巴两侧长着一尺左右的银白色胡须,全都拖到了地上。 让人目瞪口呆的,它并没有像普通的黄皮子那样四肢着地,而是直立着。 此刻,它像是一个高深莫测的老人,用冷然的眼神看着我们…… 看到这只硕大的老黄皮子瞬间,我吃惊不已,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正是在宾馆走廊看的那只黄鼠狼。 我有些匪夷所思的跟这老黄皮面面相觑。 过了十几秒后,这老黄皮突然做出更加诡异的动作! 它原本直立着的后腿,这时候突然跟人一样跪倒在地,前爪并拢,然后开始缓缓在破庙门口朝天跪下,随着连连磕了三个头! 紧接着它的口中突然发出了有节奏的吱吱声,随着吟唱的速度不断加快,身后门内立刻浮现出一大团浓密的黄色雾气,而且那黄色的雾气更加的恶臭了。 我只是闻了闻,就觉得恶臭无比,胃里止不住一阵翻滚,恶心的想吐。 更是在此刻,无数大小不一的黄色烟雾顿时朝着我们涌出来。 周围在这一刻响起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我被声音吸引,忍不住扭头,就看到从黑暗里一瞬间涌现出密密麻麻的黄皮子。 这些黄皮子也就正常体积,大小不一的从四面八方涌出来,飞快的朝着一个地方集结,看样子就跟要排队样…… 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我们的面前就已经多了好几排纵队的黄皮子。 聚齐后,齐齐转头看向南方,对着苍天不停的行跪拜之礼。 而且,从我们身后的破庙中,从浓密的黄雾里也跳出了无数黄皮子,不过这些黄皮子并没有向天空顶礼膜拜,而是组成了一个圆弧形的队伍,一步步的朝着我们逼近! 看到这诡异的一幕,我突然明白了,那些成精的黄皮畜生,其实是在拿我们两个活人当祭天用的祭品。 如果所料不差,在这些小黄皮子进行完祭祀仪式之后,它们就会蜂拥而上…… 面对这种阵仗,又是在这种诡异的地方,我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慌张。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问楚渊:“现在该怎么办?!” 楚渊摇了摇头:“这是黄仙布下的结界,里面半真半假,这些黄鼠狼都是黄仙的徒子徒孙。”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尤其还是在这种地方。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从桥下走!” 楚渊轻笑一声,对我说:“现在恐怕来不及了,你自己看看桥下。” 我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就伸着脑袋往桥下看。 结果就是一眼,又让我彻底的傻了眼! 因为此刻桥下还有无数铺天盖地的黄皮子,就像刚才的老黄皮一样,双掌跪地,前爪抱拢不停的朝天跪拜。 看到这一幕,我的心顿时就凉了下来,此刻仿佛坠入了万千鬼窟,到处都是这些黄鼠狼,周围密密麻麻。 不多时,那些黄皮的祭祀仪式已经全部结束,一个个尾巴后面还冒着一股臭气熏天的黄雾,正龇牙咧嘴地向我们逼近…… 这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突然变得烦躁起来,整个人都开始热起来了,就像掉进了一个火海里一样。 我的心突然对眼前的一切都生出强烈的仇恨和厌恶…… 就在这时,原本还站在我身边的楚渊却突然消失了,而此时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黄皮子! 双腿着地,胸前蜷缩着两只爪子,毛烘烘的脸庞扭转过来,呲牙咧嘴的冲着我发出吱吱声,像是在笑。 我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 我以为自己眼花了,就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 可事实证明不是我看错了,我面前确实站着一个和我差不多高的黄皮子! 只见老黄皮双眼眯成一条缝,嘴角却挂着极其邪恶的笑,还有几滴口水…… 第三百二十八章 与黄皮子斗法 眼下,我心里大惊失色,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然而,就在这时,忽然听到一声沉冷的声音:“那黄雾蕴含了毒气,让你产生了错觉!静气凝神,不要慌张!” 声音一出现,我感觉从手上传来一阵冰凉凉的触感,低头一看,发现是缠绕在蛇镯上的蛇昂起了小蛇头,冲着我不停的吐着蛇信。 这时候我的脑袋顿时清醒了许多,我连忙揉了揉眼睛,又转头看向自己,却发现身边并没有老黄皮,站在我身边的男人分明就是楚渊! 这是怎么回事!我刚才到底是怎么了? 我是不是中了黄皮子的错觉了? 如此看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应该是这漫天的黄雾所造成的! 还好楚渊及时把我叫醒,不然就陷入迷障里了。 楚渊凝神的对我说道:“稳住心神,别让这些畜生迷了心智。” 听到这话,我连忙深吸一口气,蛇镯缠绕的灵蛇的确活了过来,跟柳带一样缠绕在我手腕。 紧接着我的全身剧烈一震,从我体内散发出来的气瞬间向外膨胀。 就在这时,包围在我身边的黄色雾气瞬间消退,而楚渊却在这时已经出手了。 只见他的左手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刻满密密麻麻符文的香炉,那些符文怪长,像是细小的蛇一样缠在炉壁。 更让我感觉无比惊奇的,是那漆黑的香炉没有盖子,周身都是小拇指大小的孔洞。 楚渊甩手将香炉扔出去,那炉子悬浮在半空,竟然也不落地,而是不停的旋转起来,随着时间,刚才说速度开始缓慢,但是渐渐的转动的越来越快。 他右手则是小指和无名指弯曲,食指和五指并拢,嘴里念念有词。 就在这时,一缕缕淡青色的雾气,忽然从他扔出的香炉中升腾而起。 当那雾气升到半空之后,立刻向四周扩散开来,几乎是瞬间就和那黄色的雾气缠绕在一起了…… 我知道,楚渊是在和老黄皮的斗技,虽然我不明白这是什么原理,但我想淡青色的气雾应该可以抵挡老黄皮制造的幻境吧! 如果仅仅是雾气也就罢了,随着淡蓝色雾气升腾笼罩,从雾里出现了一个庞然大物。 像是一条硕大的敖犬,那个身躯庞大的老物。 它一出现,立刻展开双翼到最大,用力振翅挥舞着,驱散漫天的黄色雾气。 可敖犬还是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张着大嘴,不停的吞噬着黄色的雾气。 接着又出现一个满身凶煞的恶鬼,刚一出现就立刻仰起头来恶叫一声,顿时尖锐的吱吱声响彻整个山谷…… 下一秒就如同修炼者一般盘膝而坐,刚才从它口中发出的尖叫声,此时已经变成了寺院和尚一般的诵经声…… 就在这时,那破庙门口的老黄皮子也有所动作,突然看到它嘴角的胡须无风自动,几道银光同时闪烁,紧接着从它的喉咙里传来一声尖锐而响亮的声音,就像火车汽笛一样…… 四周黑影飘动,只见无数蛇从香炉的孔洞钻出,几乎是瞬间就争先恐后地爬上了石桥…… 然而,就在这时桥下也传来了无数吱吱哇哇的声音。 急忙往下看去,发现此刻的桥底已经狼藉一片,密密麻麻大小不一的蛇,正跟着无数的黄皮在厮杀…… 我心里大为吃惊,楚渊倒是淡定的说:“乾坤炉里自成一界,这些蛇魂和炉鼎里的鸦天狗,落头氏……都是我修炼千年斩杀的枉死魂!” “况且,莫非你忘记了!”楚渊微微一笑:“本君也是蛇,这驭蛇之术柳家和魔蛇会,我自然也会。” 我咂了咂嘴,还没等我震惊的时候,桥上的蛇群和黄皮子也已经展开了激战。 然而,非常戏剧化的是,整个群蛇和黄鼠狼的战斗,似乎与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没有一个黄皮子能突破蛇群过来,我也插不上手。 默默的充当旁观者观战…… 楚渊至始至终脸色平静,天塌下来好像他也不会变色,对于如此惊心动魄的战斗,它根本不在意,仿佛这一切都与它无关一样。 破庙前的老黄皮拿出黄香,合掌跪倒,不停的跪拜行礼,全然不顾桥上的战斗。 我知道,黄仙和柳仙都乃是五仙,两家本来就是敌对,现在正在以各自的方式战斗。 成百上千的蛇游走缠斗,而那鸦天狗则是在驱散漫天黄雾。 看此时的战局,楚渊已经占尽了上风。鸦天狗和洛头氏都是极其强大的妖物,可以和他们一战,还可以驱散黄雾! 对于黄皮子来说,最擅长的不是斗法,而是利用自己的毒瘴制造幻象,从而达到蛊惑人心的目的。 不过,它最强大的毒瘴在这一刻已经被打破,所以它的败北只是时间问题。 果然,在战斗持续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后,黄色的雾气渐渐稀薄起来,眼前的一切慢慢的开始恢复清明。 那些还没有死的黄皮子,也在这个时候开始逐渐的四散逃窜。 此时的桥下,落败的黄皮子到处乱跑,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基本没有任何战斗力可言。 然而就在这时,那还和落头氏僵持不下的老黄皮,忽然在这阵黄雾裹挟之下也选择逃之夭夭。 而其身后那座破庙的两扇大门,也在此时发出了“砰”的一声巨响,紧紧的合在了一起。 破庙门口两侧原本亮堂堂的两盏红灯笼,此刻同一时间熄灭了下去。 与此同时,挂在树上的两具尸体消失了! 随着漫天的黄雾弥漫,硝烟散尽,周围的景象也随之变化,仿佛在闭眼与睁眼之间。 我们发现自己还在旅馆的走廊里。 这一切几乎是一瞬间发生的,原本混乱的局面,而这一刻又恢复了原本的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一切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有一瞬间,我觉得自己只是在做噩梦,但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在周围恢复过来后,楚渊没有停顿,而是朝着前面走去,经过一个角落的时候,我发现摆放着一个黄皮子的雕像。 而且仔细的看了一圈,发现雕像竟然不止一个。 楚渊沉声说道:“那黄皮子一只在监视你,你进来后遇到的除了那个疯女人,都是那只黄皮子做出来的。” 第三百二十九章 阴阳街44号 我抬起头疑惑的看向楚渊道:“这黄皮子为什么要害我?” 楚渊沉着的想了想后,似乎明白了什么,这才对我说道:“你还记得前几天在春山学校发生的事吗?唐家两姐妹!” 楚渊这样提醒了,我才有些恍然大悟的想起来。 我们为了求唐家俩姐妹原谅,去学校带着潘姨超度她们俩,结果遇到了一个侏儒老太婆。 那老太婆自称黄三姑,其实就是一只黄皮子精。 当时在学校的时候,要不是那只黄皮子精暗中作梗的话,唐家俩姐妹已经被我们超度,能够转世投胎了。 想到刚才我看到的那只硕大的黄鼠狼,心里不由得冷笑:“都说黄鼠狼很邪性,而且最记仇!我算是见识到了!” 楚渊倒是极为淡定:“那黄鼠狼既然找上门,应该一直都在暗中监视你,你的体质较为特殊,无论是对术士和一些仙家来说,都是不可多得之物。” “在学校的时候,虽然那黄仙破坏了我们的计划,但同样我们也坏了她的好事,它一直暗中窥视你,恐怕是把主意放在了你的身上。” 这话又不禁让我想到了在学校,那被黄皮子精附身的侏儒老太,冲着我发出渗人的笑,还有说的那些话。 我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这么说,它还会再出现?” 楚渊满不在乎的说:“区区一只黄鼠精,还不足为惧,你也不需要过多的担心,对你来说,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 从化龙村出来,在跟魔蛇短暂的有过一次接触,这么久的时间里,就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消息了。 魔蛇就好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只不过这一切,都是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而已,魔蛇一定会现身的。 它才是心腹大患。 楚渊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沉声道:“走吧!” “去哪!?”外面的天色依旧很暗,我想不明白这时候楚渊要带着我去什么地方。 我心里一凛:“你知道魔蛇的下落了吗?” “是另外一件事。” 出来以后,楚渊回到了蛇镯里,我重整旗鼓后对他说道:“你刚才说需要办一件事?” 楚渊轻声嗯了声,又道:“阴阳街四十四号铺子,里面住着一个,她手里有能滋养魂魄的养魂丹!” “养魂丹?”我略微有些吃惊。 楚渊轻声说道:“养魂丹不仅能滋养治疗灵魂,还有增加灵魂的特效,这段时间我魂灵消耗了不少。” 楚渊没有细说其中的缘由,但是我能是想象到,可能是因为他本身的缘故,或者说这段时间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发生了一些变故。 他虽然一笔带过的只提了一句,因为去了阴域以后,惊扰到了一些地府的审判者。 但我想到前几天阴间之主降临,连续几天他完全失去了踪迹,就觉得可能并不像他说的那样简单,可能还发生过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虽然他已经获得了蛇躯,可内丹却在我体内,一直以来他都是单纯的依靠灵魂状态。 不到万不得已,他一定不会让我过多的担心,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应该是他的灵魂受到了不少的创伤。 我也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阴阳街其实是一条卖丧葬用品的街道,里面都是一些扎纸店,寿衣店和棺材铺。 到地方下车的时候,司机接过钱,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因为这里是郊区,周边相当荒凉,只有右前方是一条清冷的古街。 街前的大牌楼上,写着阴阳街几个大字。我顺着门牌号,在这条破旧的斑驳街道上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阴阳街四十四号。 我以为是自己粗心,没有注意,就又回去了。 这次我仔细看了圈,还是没有看到四十四号。 ‘四’跟‘死’刚好又是同音,尤其是做死人生意的,其实很多比较忌讳这些。 “楚渊?”我低声说。 而此时楚渊又陷入了沉默,低头看着蛇镯,不确定此刻是不是还在蛇镯中。 就在这时,突然对面街上一家铺子里走出来一个倒垃圾的妇女,我赶紧迎上去。 “阿姨,你知道阴阳街四十四号怎么走吗?”我诚恳的问。 可没想到刚问完,女人的脸色蓦然就变了,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盯着我。 “阿姨?”我见到她脸色有点恐惧的样子,立刻问道。 她恍然初醒,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四十四号,你找别人问问吧。” 说完,她提着垃圾桶头也不回,急匆匆的就转身回屋了。 我皱着眉头,感觉有点奇怪。 这时候,旁边一个纸铺出来一个老太婆,我赶紧又走过去:“阿婆,你知道这条街四十四号铺子在哪吗?” 老太婆挺热心肠,就是耳朵有点被,把手放在耳朵后面,佝偻着对我说:“啥?路过的,要借酒喝?小姑娘家家的!喝酒怎么行!” 这是完全一个字都没听懂,自个瞎说? 我弯腰,凑近一些,提高声音道:“阿婆,我想问问阴阳街四十四号怎么走!” 这下老太婆肯定听到了,愣了一下后抬起头看我,就跟看到鬼一样,有点恐惧,一句话不说拄着拐杖掉头急匆匆的就走。 我追上两步:“阿婆!” “别缠着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老太婆一副躲神怕我的样子,匆匆的就走,我害怕她摔着,也不敢追。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些人的行为如此奇怪? 四十四号有什么禁忌吗? 我一连问了好几个人,他们都吓得躲开了。 这些人对阴阳街四十四号,就好像是忌讳,感到一种很可怕的诅咒一样。 就在我像一只无头苍蝇,手足无措时,突然一只冰凉的手拍在了我的后背上。 不知何时,一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老人出现在我的身后。 他的下巴有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瘤子, 半夜外面很冷,老人身上的衣服还是很单薄。身材也很削瘦。 “你要找的这个地方,他们是不会跟你说的!”老人咧着嘴一笑,露出几颗歪斜黢黑的牙齿。 我一听,不解地问道:“为什么?” 老人摇了摇头,叹息一口气说道:“因为四十四号,只有快要死了的人才能去,你问别人当然会嫌你晦气!” “那您知道在哪吗?” “我知道。” 从这口气来看,四十四号是存在的,只是……似乎不同寻常。 我连忙问道:“你能告诉我吗?” 老人抬头看了看天空,指着我身后巷子尽头的黑暗处,说道:“那就是你要找的地方,只不过……” “不过什么?” 看着黑暗的尽头,那微微发出淡淡惨光的店铺,心里莫名感觉到一种不详。 老头突然张嘴露出诡异的笑容,像是在讲故事似的,压低声音沙哑道:“这里是老城区,以前发生了一场大火,烧毁了很多店铺,包括四十四号。” 第三百三十章 三寸金莲 我皱着眉头,问道:“那现在的四十四号是火灾后重建的?” 我问出这个问题后,老人并没有回答我的话题,只是笑了几声。 老人意味深长的说:“你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一路走到他指的那地方,在一个很暗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家店。 阴阳街四十四号。 这是一座建筑风格的二层小店和周围的一模一样,只是整个店铺看起来比周围的要小很多,而且也斑驳破败的多。 看起来已经多年无人居住,窗户和木门上的油漆早已剥落。 而且门前印有骷髅头的黑旗,看上去特别的阴森可怖。 其它店铺灯火通明,而这一家,却显得格外阴冷。 此时,本来就冷清的街道,更是空无一人。 想起刚才老爷子说的话,我不由回头看了看刚刚说话的地方。 可当转头时,却发现巷子里空无一人。刚才拾荒的老头,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吱! 木门突然打开,发出刺耳的声音,让我脊背发凉,头皮炸裂,头发都竖起来了。 一转头,我深吸了一口气…… 从敞开的门口,竟然点着一根红烛,蜡烛摇曳,里面忽明忽暗。 刚走到门口,一股钻心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让我本就冰凉的身体更加毛骨悚然。 我进门后,有一股浓浓的香烛味,里面还有一股烧焦的味道,就像火烧过后的焦味,久久不散。 “有人吗?” 刚说完,就感觉脚下有一个毛茸茸的东西在蹭我,给我吓了一条。 低头一看,发现脚下竟然是一只黑猫。 “喵!” 它抬起头来,好像对我有点不满,转身就从上了漆黑的楼梯。 “有人吗?” 我不敢贸然进去,低声喊道。 但是喊完之后,还是没有动静,想到这家店透露出来的诡异,我心里就有些害怕。 虽然看不清二楼的细节,但有淡淡的烛光从楼梯处散发出来。 好像二楼是有人的,我在这里喊也没用。 我深吸一口气,朝着楼道而去,一进楼道里,立马就闻到一股霉味。 耳边响起了京剧的声音,声音在房间里久久萦绕,咿呀学语显得有些鬼气森森。 声音是从二楼传下来的,我犹豫了片刻,缓缓朝楼梯走去。 随着往上走,伴随着浓浓的熏香和烧香的味道。上到二楼,经过一个点着蜡烛的房间。 里面香烛的香味很浓。放眼望去,处处燃着香火,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缭绕的香雾。 房间很乱,混杂着一股焦糊和香纸味儿,在里面用蚊帐立起来遮盖住了床。 里面点着烛光,露出两个影子。 我正准备走进去,蚊帐中沙哑老妪的声音厉声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声音中透着几分不喜,是一位老妪发出的。 片刻后,我不仅后退了一步,连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婆婆,又有生意上门了呢!”蚊帐里传来一道酥媚至极的声音,听在耳朵里软绵绵的。 像是二十几岁的女人,是那种风尘女人的口音,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 声音娇媚的女人说完,老太婆片刻后阴森森的笑道:“这生意,老太婆只怕是做不成啊!” 老妪这话像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回应那个女人。 那发嗲的女人嘤嘤的笑道:“婆婆手艺这么好,还有什么是您做不成的!” “呵呵!” 老妪轻笑了两声后,再也没有说话。 我一个人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透过蚊帐,只能隐约看到老太婆在做着什么。 我已经看出来了,44号的店主应该就是里面的老妪。 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我按耐不住道:“婆婆,我是这里是……” 可刚说到一半,老妪冷冷的打断了我。 “别说话。”老妪声音淡漠,没有半分同情的意思:“婆婆做事的时候,不喜欢听别人说话。” “在门口等着,如果不舒服,楼梯就在左边,随时可以出去。” 老妪说话冰冷,语气严厉,说完就没有再说一个字。 看来这老太婆性格古怪,而且喜怒无常,似乎只要从事这一行,都有些五弊三缺的果断,很多都有怪脾气。 一个脾气不好的青年,要是被这几句话激怒,肯定直接就骂骂咧咧离开了, 可踏入玄学圈子后,我知道这里面很多越是本事越大,脾气也非同一般,古怪无比。 如果受不了这种刻薄刻薄的话,那只能说你不适合这个圈子,我只能安静的站在门口静静的候着。 就这样站了许久,脚最后有些发麻了。 “好了!”终于,老太婆的声音又从蚊帐里传了出来,说道:“你就放心吧,那小婴儿以后不会缠着你了,不过你要记住来时婆婆对你说的话。” “……” 透过蚊帐投下的阴影轮廓,我看清了躺在床上的女人站了起来,像是在穿衣服。 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婆婆,会不会……” 老太婆声音不喜,直接打断了她的话:“别问那么多,婆婆说的什么,你照做就可以了!” “是!”女人不敢再说什么话。 我心想这老太婆的脾气真是古怪,一开始对这女人说话轻声细语,有说有笑的,现在一下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这会儿,蚊帐被一个身穿蓝旗袍的女子掀开,随后走了出来。 这名女子容貌美丽,神情充满了妩媚,只是脸色有些苍白,白的有点不像普通人。 走到门口,她还媚眼如丝的扫了我一眼,笑了两声,也没说话,扭着蛇腰下了楼。 看了看别处,我站在门口想进去,可是一想到还没有说话的老太太,也不敢贸然,就站在外面不敢说话。 等了几分钟,蚊帐里的老太婆声音透露出几分低哑的说:“进来吧。” 我平缓了一下内心,然后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摆放很多红烛和熏香,烟雾弥漫,可能是长年累月如此,房间很多地方都被熏黑了。 房间里没有烧焦的味道,熏香冒烟气味既不刺鼻也不让我窒息。 这味儿闻久了,让人陶醉心平气和。 我走过去拉开帘子,里面摆放了一张桌子。中间有一个奇形怪状的香炉,点着三根黄色的香,冒出点点烟雾。 桌上有五六个砚台,只是里面的墨汁各不相同。 而且我还看到桌上放着一块羊皮布,布上插着许多长短不一的绣花针。 而在靠墙的桌子后面,一个老太婆盘腿坐在一张木床上。 我看到的第一眼,心里就不由有点触动。 这老太婆竟然是瞎子,因为她没有眼珠子,头发垂在胸前,显得很苍老。 第三百三十一章 养魂丹 她身上穿着一件崭新的黑色呢子大衣,下身是一条混纺的呢子裤。 看看她交叉的脚,有些畸形,脚趾叠在一起,整只脚都扭曲卷起,再看看床边那双三寸的鞋子。 我马上就醒悟了。 我很惊讶,老太婆的脚竟是三寸金莲, 三寸金莲这种畸形的审美,早就废除了,这些是只有在古代才被追崇的小脚。 老太婆见我半天不说话,语气十分不喜的说道:“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是被老太婆这幅模样吓着了,还是成哑巴了?” 这个老太婆眼睛成了两个骷髅,指定是看不见的,但我深知她不是寻常人。 我这样盯着她看,应该是察觉到了什么。 我收敛心神,赶紧恭敬道:“婆婆,我来这里找你,是想让你帮忙!” “是谁让你来的?”老太婆语气依旧冷漠。 “我!” 就在这时候,一道人影凭空出现,墨色的长发在空中飘散,一袭黑袍翩然落地,冷厉的气息卷席而来。 “怎么,不记得我了吗?”楚渊回过头来,那双蛇形眸子放在老瞎婆身上。 老瞎婆打了一个冷颤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出来什么了,吓得脸色一白,连忙颤声道:“老妪见过蛇君大人!” 楚渊一声冷哼,老瞎子浑身一哆嗦,我看着负手而立的楚渊,刚想说点什么,他却化为一抹黑影,钻入到了我的手镯上。 “你这脑袋一直背对着别人,是没脸见人吗?”我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对着手镯说道。 我正嘀咕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句:“为夫只是不想见其他人。” 这语气,带着一丝不忿。 看刚才楚渊出现对老太婆说的话,他们俩明显是见过的,这也让我感觉十分的好奇。 正要说话,忽而旁边的老太婆开口打断:“既然是蛇君大人让你来这里找到婆婆,这一道关算是过了。” “虽然看在蛇君的份上,但是婆婆阴阳阁也是有规矩的,在婆婆这里,不讲究身世来历,但是一切都要靠缘分,不然婆婆,是不会过多的招惹因果的!” 这老太婆虽然眼珠子没有了,不过心里跟明镜似的,我内心的想法完全被她猜透。 我点了点头,礼貌的问:“婆婆,您怎么称呼?” 她道:“我姓阎!你叫我阎婆婆就行了!” 我赶紧礼貌的叫了一声,阎婆婆嗯了一声,对我招了招手,语气不冷不热地说:“你过来,坐在婆婆这!” 我满脸困惑的走到跟前,不解道:“婆婆,您……” 阎婆婆直言不讳道:“让你坐你就坐下!” 我没有再问,赶紧坐了下来,接着阎婆婆拿着一盏风灯,提起来后在我两边晃悠了一圈。 她那张满脸褶的脸庞也凑过来,半张的嘴巴和脏不溜秋的衣服,散发出来一股很难闻的味儿。 这味道实在有点冲鼻,熏的我都快吐了,只能够强忍着。 但是心里非常奇怪,阎婆婆连眼珠子都没有,她提着风灯这样照也不知道是弄什么名堂。 难道她可以看到我? 阎婆婆就这样照了一会儿,忽然咧嘴嘿嘿的笑了两声:“阳气不稳,阴气过盛!而且还有灾殃,小姑娘,你这命怕是活不长了。” 这要是换做别人这样对我说,我估计会直接那神经病。 但是我很清楚,这个阎婆婆是有大本事的人。 她既然都这样说,那我可能近期真的会有祸端。 “婆婆!”我的心里着急。 阎婆婆摇了摇头,让我不要说话:“把手伸出来,让婆婆看看!” 我将信将疑的把手慢慢的伸出去,老太婆准确无误的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在触摸的一瞬间,我浑身都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跟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阎婆婆的手竟然不是疙疙瘩瘩,犹如老树皮一样粗糙,反而像是婴儿皮肤一样嫩滑,非常的细腻。 “真是奇了怪了。” 阎婆婆摸着我得手,片刻后脸色有些古怪,嘴里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我看出有点不同寻常,想要问话,但是害怕打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另一只手。”阎婆婆沙哑的对我说道。 我把另外一只手给她,阎婆婆放在我手上的时候,我感觉她整个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过很快,她又皱起眉头,半天都没有说话。 后来,她把手放在我额头上。 我知道这叫三花聚顶,一般看事的很多都会摸额头。 不过停了好一会儿,阎婆婆才松开,嘴里嗫喏着听不清的话,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摇头。 “婆婆,我怎么了?”我满脸的疑惑。 看到她这幅表情,就好像是我有什么不小的问题。 “刚才婆婆照的时候,就发现你的命相不全!现在倒是大概知道了一些东西。”阎婆婆咧着嘴笑了笑:“还真是有意思,竟然把你的命相都扭转了,真是好大的能耐啊,看来改你命的那位主,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啊。” 再跟我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感觉她有意无意的在盯着我手腕上的蛇镯。 虽然她是瞎子,但是我就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阎婆婆能看见东西。 那两只黑不见底的眼眶,就好像是深渊一样,让人有一种不敢对视的感觉。 “婆婆,您是看出来什么了吗?”我疑惑的问。 阎婆婆这副模样,显然是看出来一些东西了的,可是她,似乎还不清楚我来这里的真正目的。 “你身上有柳仙的味儿,而且……你还跟仙家配了婚,你的这命也是借的,你身上藏着的秘密,还真是不少呢。” 阎婆婆嘿嘿的笑了起来,只不过在烛火摇曳映射下,那皱巴巴的脸透露出几分毛骨悚然的阴森。 阎婆婆笑了一会儿,忽然笑容收敛了,大有深意的对我说道:“只不过借来的命终究是有限的,你现在的这条命,只怕是过不了多久就到头了。” 我心里吓了一跳,但是想到这次来的目的,我只能压下。 “婆婆。”我没有隐瞒,直接把来这里的目的全盘托出,说道:“我来这里其实,是想要一件东西。” 老太婆敲击了一下桌子,大有深意的说道:“既然是蛇君大人让你来这里,你直说无妨,该卖的面子,我还是要卖的。”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喜,想到刚才楚渊出来过,看样子跟这老太婆十分熟络,以前肯定是有过交集的,我就没有在隐瞒。 “我来这里,是为了养魂丹,希望婆婆……” 话还没说完,就看到老太婆苍老的身子骨抖动了好几下,脸色似乎变得有些不可捉摸起来。 第三百三十二章 血玫瑰 “你倒真是说得出口,虽然蛇君大人对老妪有过恩情,但是这养魂丹,可不是普通的凡物啊!” 我看阎婆婆神情凝重起来,赶紧恭敬的说道:“希望婆婆能帮我!” “帮你?”阎婆婆缓缓地摇头,冷嘲热讽般的说道,“婆婆凭什么要帮你?你有让婆婆出手帮你的筹码,还是足够让婆婆帮你的条件?” “你都没有,我为什么要帮你?” 阎婆婆这番话,倒是一下就把我拦住了。 虽然说的话很难听,但是一路上我并没有想这个问题。 “婆婆是看在蛇君大人的份上才卖你这个面子的,婆婆也不隐瞒你,这养魂丹是禁忌之物,虽然有奇效,但是炼制养魂丹就是以魂养魂。” “这东西对婆婆来说一样弥足珍贵,况且,这种东西不是正途,需要承担因果!这点,恐怕蛇君大人也极为清楚吧。” 这话,阎婆婆说的很大声,似乎是有意让楚渊听到的。 我听出来阎婆婆话里的深意,笑了笑就说道:“婆婆想要说什么,但说无妨!” “你这丫头还挺机灵!”她抬起头,一双空洞的眼窝子注视着我:“你知道婆婆是做什么的吗?” 这时候我注意到房间里,周围都挂着很多幅画,基本也没正常的,都是各种妖魔鬼脸,一张比一张阴森。 其中有个人的背上,刺了六个死婴,那些死婴闭着眼,五官呈现病态的肿,围成一圈,正中是一口小黑棺材。 环顾一圈后,我心里大为吃惊,有些不确定的说:“婆婆,莫非是画阴人?” 我为什么会这样说,是因为我在九楼,是见识过梅姑的。 虽然这些画跟梅姑所施展的刺青略有不同,但我总觉得这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应该是有关系的。 阎婆婆表情略微有些吃惊,但是很快隐藏下去,咧嘴一笑道:“小丫头倒是有些见识,居然还知道画阴这门行当。” 我没有隐瞒,直言不讳的说道:“因为在遇到婆婆之前,我已经见识过一个画阴人!” 阎婆婆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也没有惊讶,而且淡然的说道:“你的手上刺了一种奇特的阴纹,这文字的笔划复杂,沿着着皮肤纹理起伏,其中还隐藏着一些变数。” 阎婆婆大有深意的笑了笑:“这阴纹,应该就是你口里所说的那位画阴人所为吧!”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当初梅姑在纹了阴纹以后,那诡异的阴文就彻底的消失了,隐藏在皮肤之下,肉体凡胎根本就无法察觉。 我没想到这阎婆婆竟然能够看出来。 既然是大有能耐的人,也就没有隐瞒地必要了,我直言不讳的说道:“对,这阴纹是通往阴域的屏障,想必婆婆应该也能看出来一二。” 阎婆婆脸色变得不详起来:“阴域,是死者灵魂的最终归宿,按理说,那里是不收纳活人魂魄的,其中险象环生,稍有不慎就万劫不复,就算有阴文在身,也不见得安全啊。” 我点了点头:“婆婆说的极是,我们在其中九死一生才得以回来。” “能从阴域活着回来,小丫头不简单哪!”阎婆婆神秘的笑了笑,然后继续自顾自的说:“我从小就跟在师傅身边修行画阴之术,这些年也不止一次见识过师傅给人画阴后带来的神奇效果,或主富贵,或主平安,或主生死,用处极大,特别邪乎。” “只是在画阴之前需要先进行摸骨后,摸骨,是画阴之前最为重要的步骤。” “画阴之前,要对人体的经脉,骨骼,穴窍,掌握的一清二楚,不能有任何偏差,有句话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用在我们画阴人身上再合适不过,别看每个人的骨骼,经脉,还有穴窍的位置大致都相同。” “但就像这个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一样,每个人都存在着区别,所以摸骨是在画阴开始之前的重中之重。” 我忽然意识到,刚才阎婆婆为什么摸我的手了,应该就是那个时候,察觉到我手上的阴纹的。 我问道:“婆婆,刚开始那个女人?” 婆婆冷笑两声说道:“这女人贪图享乐,私生活糜乱,短短两三年的时间,就打了五六次胎,其中一只化为鬼婴,纠缠上了她,不仅经常出现在她视线里,而且每天晚上都会梦到。” “只要一到晚上,走在路上就在昏暗的地方,回到家就从房间里一闪而过,上厕所就蹲在马桶上,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婴儿为什么这么可怕,就是好不容易等来了一次轮回转世的机会,结果还没睁眼就让它葬送了,它当然怨气重。” “现在的年轻人,为了一时的贪欲和享乐,完全不考虑其他的,殊不知更大的业障还在后头呢。” 难怪刚开始出去的女人一股子浓郁的香水味,而且还用那种媚眼看人,八成就是做那种生意了。 我试探性的问:“刚开始婆婆是在给他引阴入体?” 阎婆婆没有隐瞒地点了点头:“婆婆这个铺子,一般人是看不见的,她能来这里说明把这辈子的功德都消耗殆尽了,婆婆就在她身上画了一朵血玫瑰!” “这世上花的种类不下百种,你知道什么只有玫瑰能镇邪驱煞吗?” 我当然不知道这些,因此很干脆的摇头。 “因为玫瑰带刺啊,画在身上自然也就有了趋吉避凶的效果,只不过万事都有因果,一旦画上那血玫瑰,虽然能驱邪,但同样从此以后那女人再也不能生育,就算是费尽心思怀上,也只是一个死胎。” “要是继续这样毫无节制下去,最终怕是会落的凄风苦雨的下场,前面的因种下了,后面的果是必须要承受的。” 我见婆婆把这事已经说完了,就话归正题的说道:“婆婆,您也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了,跟我说这么多,想来事情有转机的,要是有什么要求是我能做到的,您尽管开口。” 果然,这老太婆看到我说这话后,嘴里嘿嘿的笑了两声道:“若是你这次来找我单单只是避邪祈福,占卜算命,转运借寿,婆婆看在蛇君大人的份上,就算无缘也会破例帮你一次。” “只是你所说的养魂丹,不是凡物,而且也不是应运而生的东西俗话说天命不可违,这东西等同是破坏了法则跟秩序,其中婆婆需要承受的代价太大。” 老太婆抬头,漆黑的两只眼眶里,明明没有眼珠子,但是却给我一种狡诈散发出幽光的错觉,她咧嘴嘿嘿的笑了几声说道。 第三百三十三章 阴灯 阎婆婆认真的道:“不过若是你帮婆婆做到一件事,事成以后,婆婆作为回报,赠予你一枚养魂丹,也未尝不可。” 这阎婆婆有些,其实是故意说给楚渊听的。 “想要收获,就得付出,这本来就是更古不变的道理,婆婆说到底跟我无亲无故,也就没有平白无故送我东西的道理。” 我欣赏接受的点了点头:“婆婆您就直说吧,什么事情是你还不能办的?” 阎婆婆一脸赞赏的样子:“你这丫头的性格,很符合婆婆的胃口,既然这样,那婆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 我点了点头后,阎婆婆就直接开口说道:“婆婆需要你替我去取一盏灯!” 我满脸疑惑,心下好奇的问:“这世上还有什么灯是婆婆您需要的?” “这盏灯叫九幽长冥灯,能使人看到肉眼看不见的东西,并且有能让过人过阴,死人回阳的阴阳之里。” “婆婆的双眼成了瞎子,但这盏灯对我有很大的作用,你要是能给我弄到,我便赠予你一枚养魂丹!不过这阴阳灯,并不是阳界之物,而是阴间的东西。” 我心里感到不安:“阴间的灯?” 阎婆婆说道:“人死入黄泉,据说会有引路人将亡者灵魂带到彼岸,而引路人手上拿着一盏灯,就是阴阳灯!” 我听了大吃一惊,诧异道:“婆婆不会是让我去阴间,去拿引路人手里的阴阳灯吧?” 别说我了,楚渊前几天遭遇的一幕,足以证明阴间的恐怖。 恐怕这种东西,连这阎婆婆都不敢去抢这招魂之物手中的灯吧? 阎婆婆摇了摇头,直言道:“那个地方太过可怖,我当初去过一次,变成现在这副非人非鬼的模样,让你去那种地方,那是自寻死路。” 阎婆婆喃喃地说完,神秘地笑了笑,对我说:“我知道,阳界有个地方,也有一盏阴灯。” “在什么地方?” 我赶紧问道,如果是在阳世,那不管怎样,都比去阴间好太多了。 ”离市区两百公里,有一个地方叫丧魂村,那里有一家养老院,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把那灯拿回来,作为交换,我就给你想要的东西。” 一个偏僻的村子,能有养老院吗? 我又问了一遍:“你是说养老院?” “是。”阎婆婆点点头,十分肯定。 我疑惑:“养老院怎么会出现阴灯这种东西?” 阎婆婆肯定说道:“你去就是了,那灯就在里面!” 阎婆婆怎么这么有把握,她怎么知道丧魂村会有灯? 当然,我心里并没有把这个疑惑说出来。 阎婆婆毕竟不是一般人,就算知道这一点,也不难理解。 “如果阴灯在那个村子里,而且只是个养老院,婆婆拿那盏灯也没什么难的,为什么非要我跑一趟?” 阎婆婆笑道:“婆婆年纪大了,腿脚不便,眼睛也瞎了,自然不能去!况且那村子并不简单。在你之前,有两个来这里的人,一个想要借运气,一个想要改变命运。” “婆婆让她们两个以拿回阴灯为条件,本来他们都觉得这很容易,可他们两个最后也没回来,而你,说不定会是第三个。” 阎婆婆说完这句话,我就觉得这件事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她显然有一些话,并没有直接告诉我。 但是想了想,如果真的简单的话,阎婆婆也不需要我去做这件事了。 看来这丧魂村一定有什么古怪,否则,那座村子里,不可能出现阴间的东西。 “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需要付出,才能得到想要的回报,我不知道这丧魂村是什么地方,婆婆没去过,但危险程度自然不简单。婆婆也会满足你的要求。” “你不想冒这个险,现在就走,婆婆绝不会勉强。”阎婆婆说完,没有再说话,嘴角却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两只空洞的眼眶在橙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神秘。 如果我去了那个地方,就算是死在里面,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 相反,如果我把灯拿回去,我就可以完成它的交易。我和这个阎婆婆没有关系。 她背负着这么大的因果,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帮我。 想到这里,便问道:“婆婆,您说的阴灯太笼统了,就算找到了,又该如何区分呢?” 阎婆婆毫不担心:“这是一盏带把手的马灯,你只要看到,一定能一眼就认出了。” 阎婆婆告诉我,阴灯最明显的特点就是燃烧的火焰是绿色的,这是与阳界灯火最大的区别。 因为阳火散发出灼热的温度,那火一般的幽灵根本不敢靠近。 而阴灯恰恰相反,离阴灯越近,越是感觉到极寒,阴灯出现的地方,必有妖邪。 “有蛇君相助,你应该会顺手很多,如果你能得到阴灯,我们很快就会重逢,如果你最后没有回来……”说到这里,阎婆婆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背后的意思很明显,如果我最后没有回来,我一定会死在路上。 我隐隐感觉,这件事肯定比我想象的还要棘手。 不过想着楚渊现在的情况,他需要养魂丹,现在看到一丝希望,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弃。 阎婆婆看似给我选择,其实我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 阎婆婆嘴角始终挂着笑意:“怎么,你想好了吗?” 我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去。” 阎婆婆笑得更欢了:“既然打定了主意,那就快点吧,时间差不多了,婆婆该关门了。” 看着阎婆婆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心里升起一股浓浓的不安。 我转身正要走出房间,忽然,阎婆婆似笑非笑的说道:“像你一个好端端的人,身上画了阴文,现在是一个被百鬼缠身的人,去那种地方只会更加凶险。” “阴文对阴物有天然的吸引力。你是一个活人,画了阴文,就好比走夜路打灯笼,什么东西都看得到你。” 我头皮发麻,阎婆婆意味深长地继续道:“一般的东西还好,怕就怕,那种叫不上名字的肮脏东西,一旦被这种东西缠上,就不好对付了。” 我现在怀疑我总是遇到这种诡异的事情,尤其是最近这段时间,似乎自从我刺了铭文之后,就一直遇到。 尤其是那黄皮子也在追杀着我,说不定这些东西也是被我身上的阴纹所吸引。 梅姑不提刺字的副作用,今日若非见到阎婆婆,我都不知道。 第三百三十四章 鬼车 阎婆婆笑道:“不过你运气好,你身上有两个仙家,你是仙家的人,有仙家的气场保护,一般的东西不敢靠近你。” 她那张死灰的脸看着我,疑惑道:“但是奉劝一句,绝对不要画第二个阴文,不然你的灵魂就会被墨染,你的余生永远洗不掉它!” 我低着头没有作声,想到白阳的事情,我的心就隐隐作痛。 我多问了句:“像我这样的人,有办法解决这种情况吗?” 阎婆婆凄惨一笑:“其它的你不要担心,主要是那两个……大仙,你肯定无法摆脱它们的。” 算了,反正这里也没有结果。 我叹了口气,走出房间,突然一阵冷风从身后吹来,身后的灯光暗了下来,我转过头,房间里一片漆黑。 与阎婆婆一起,仿佛要被黑暗吞噬。 其实一开始我觉得,这个阎婆婆大概不是人,但她有温暖, 而且……在烛光下我看得清清楚楚,她有影子。 只是她性格阴郁孤僻,关键现在天明明快亮,她却要打烊了? 我离开了这诡异的店门,门吱呀一声关上了,街上空无一人,现在看来天已经快亮了。 一夜没睡,出来被凉风一吹,一点睡意都没有了。 大概有两三百公里的路程,只能坐大巴了,在车站买点吃的,再坐大巴去丧魂村附近的镇上。 刚上车,耳边就传来楚渊的声音:“我拿到养魂丹之后,需要闭关几天,等我伤好了,我陪你去找魔蛇。” 我点头,但现在心里很是迷茫,白阳下落不明,也没有魔蛇的消息,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上车后看了看时间,发现竟然才五点半,省城的夜晚依旧是灯火通明,可是出了省城之后,周围的景象渐渐变得荒凉,甚至有一段路连路灯都没有。 车里坐着不少人,不过从上车到现在都没有说话,一个个都低着头,随着车子的晃动微微晃动着身子。 在这样安静的环境里,终究是一天一夜没合眼,很快睡意就如潮水般涌了上来。 我迷迷糊糊睡着后,总觉得耳边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这个声音很熟悉,却又说不出是谁,何况它又远又近,模糊又不确定。 我不知道睡了多久。直到头撞到玻璃时,我才睁开眼睛。 好像就睡了几分钟,因为外面的天还是和上车时一模一样,依旧是那种朦朦胧胧的黑。 这时候,前面一个盘头满头银白头发的老太太,扭过头来低声的对我说:“小姑娘,是不是我眼睛不好使了,都走了大半天了,这天怎么老不亮啊。” 我把手机又掏出来,结果一看时间吓我一跳,因为上面时间还是五点半。 我就算只睡了几分钟,也不应该时间跟上车的时候一模一样吧? 我心里打鼓,嘴上却说:“应该快亮了吧,现在都五点半了!” 老太太也没回我,轻轻的用拐杖碰了碰我腿,低声的说:“这车上的人怎么都不说话,你瞅瞅,一个个跟木头似的。” 老太太不这样说还好,说了后我环顾一圈,发现车上稀稀拉拉做了十来个人,的确也不说话,就直挺挺的坐在座位上。 而且一个个死气沉沉的,车里好像比上车的时候更冷了。 老太太摸出一块小镜子,怂恿我说:“刚开始上来一个大学生,我感觉她好像是飘着走的,我眼睛不好使,你用镜子照照!” 我将信将疑的拿过镜子,照了一下左后方靠着过道的一个长头发的女人。 不看不知道,结果一照给我吓得差点跳起来。 镜子里那女人的脸都腐烂了一半。 那女人微微扭过头,朝着我看过来,吓得我赶紧把镜子收回来了。 我下意识摸身上的布包,结果发现东西都丢了,身上空荡荡的,而且蛇镯也不见了。 “看到啥了!”老太太还问我。 这时候,那女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我咬着牙摇头:“没,没什么。” 说着,我把镜子还给她。 我四下看我的包裹,但是没有发现,最后只能看向开车的司机。 司机背对着我们,只露出半个脑袋,我忍着恐惧上去,抓着扶手说:“师傅,麻烦停一下!” 车里的人很安静,司机就像没听见我说什么一样,头也不回地往前开。 “停车。”我又喊了一声。 说完,只见司机依旧纹丝不动,我的心还在不停地跳动。 我向司机走去,却突然感到背上一双冰冷的刀,整个后背都麻了。 我转头看了看身后,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就在这时,坐在车后座的乘客,瞬间全都抬起了脸。 所有的眼睛都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中充满了恶毒和怨恨,尤其是那些惨白的脸庞,青一块紫一块的,有的脸上还有青灰色的尸斑。 读书的时候,宿舍的小美给我讲过鬼车的事。 有些出事的车,因为突然就死了,这些人反应不过来,还不知道自己死了。 所以死后,这些人不断重复着死那天的事情。 其实这些车一般人是看不到的,但是时运不好和将死之人才能看到。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小美告诉我,这种鬼车生命最后一天发生的事情会不断的重演。 汽车会开到事故发生的地方,事故会在同一地点和时间发生,周而复始。 司机这时踩下油门,车速猛地加速,这时候我透过挡风玻璃,看到了在最前面一条断头路,而前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悬崖。 “停车,我要下车!”我大声吼道。 司机语气死气沉沉的对我说:“我记得来过这里,那天我跟今天差不多,车窗外雾气太大,我开错了道,走上了一条断头路,还没有竣工,但是等我想要刹车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就跟……现在这样。” 司机低沉开口,慢慢的把脑袋直直地转了过来。 当看到的一瞬间,吓得我骨头发寒。 司机的半边脑袋都已经没有了,另外一半腐烂不堪,眼珠子挂在眼眶上,露出黑洞洞的牙床。 · “小丫头,醒醒,快醒醒!”声音忽远忽近,让我分不清方向,但我有了一些感觉,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摇晃。 “小丫头,醒醒。” 有手好像在推我,而且越来越用力,晃动的弧度也越来越大。 我猛地睁开眼睛,眼前刺眼的白光让我感到无比的难受,忍不住眯起眼睛。 当时我脑子里一片糊涂,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 “你终于醒了。”一道熟悉的声音缓缓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变得清晰起来,竟然是坐在我前面的老太太。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老太太愣了一下,慈祥地笑了笑,对我说:“车到站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 进山 这时我才发现天已经大亮,外面停着很多辆公交车,周围来来往往的人很多,我在车里环顾四周。 空无一人,所有人都下了车,只有老太太和穿黑色皮衣的司机正在拿抹布擦着方向盘。 老太太看我脸上冒虚汗,担心地说:“我看你上车就睡着了,一定是熬夜了,年轻人也要注意,可不要把身子骨熬坏了吧。” 说完,老太太摇了摇头,拎着包,拄着拐杖,缓缓下车离开了。 我松了口气,这时候发现包裹还在,看到里面的东西完好无损后,心里的石头才落了地。 原来只是在车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出站后呼吸了新鲜空气,吹了凉风,精神好了很多。 丧魂村我没有去过,更不知道距离这里有多远,可听这个名字就能听出来,那里绝对不会是一个繁华的地方。 “师傅,您知道丧魂村怎么走吗?”拦下一辆出租车之后,我问了问司机。 “丧魂村?这名字听起来可不太吉利啊,你等等,我查查!” 司机是个看上去四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说着话翻起了地图,他带着老花镜的样子,让我不禁苦笑了一声,看来我想找个看着年岁大一点儿,面向老实的人,终归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最起码,他连导航都不会用! “找到了,距离咱们这里有八十里左右!” “六十公里?”我真没有想到会这么远:“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看错了!” “丫头,你放心吧,你要相信我的业务水平,连这点儿都整不明白,我就别开车了!” “好吧,那过去的话要多少钱?” 司机盘算了一下,说道:“下乡的路不怎么好走,怎么也得三百了。” “没问题!”在这种事,我也不去计较钱的这个问题了。 出了县城,路越走,四周的景象越是荒凉,或许是挣了钱的缘故,这司机的兴致不错,一路上喋喋不休的,从奥巴马的核手提箱一直说到了萨达姆家的高压锅。 走了半天后,四周已经非常偏僻了,崇山峻岭间到处都是荒山野地,这让我不由得皱起眉头。 我试探的问道:“师傅,你知道丧魂村养老院吗?” 司机指了指车窗外面说道:“谁会把养老院建在这种荒山野岭的村子,那不是疯了吗?” 我也捉摸不透,现在农村都往城里跑,很多地方都跑空了,村子里连活人都没几个。 刚重新坐会位置,那司机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对我说:“不过我听说有个地方挺渗人,一个村子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疯了,就因为这个村都是疯子,前后的十里八村都想着法子远离那个鬼怪的村子。” “一个村都疯了?”我重复道。 司机点头:“说是得罪了山神,去了那个村子的人,都得疯。” “山神?”我心里狐疑的同时,又觉得有点好笑,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就让我想到了化龙村。 疯子?养老院? 这两者之间会有关联吗? 车子来到一个偏僻的小村落,司机把车停在了村口前的一棵板栗树下,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就在这时候,从村落里出来一个扛着锄头,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司机嘴里嘀咕了几句,一边解安全带,一边对我说:“我下车问问。” 说着,他打开车门就上去了 我在车里听不到说什么,但是相隔老远就看到那中年汉子用手比划,朝着一座大山指着。 司机很快便回到了车里,苦笑不好意思的说:“丧魂村离这里还有二十里地,车根本就开不进去。” 他指着另外一边的大山,说道:“过了那山岗后,可以坐船!” 话都说到这,那就没有继续在这里纠缠下去了,我把该收拾的东西都带上,然后就朝着山路走过去。 路很不好走,到处荆棘横生,不到一会儿就出了满头的大汉,加上早上山里的露水混杂在一起,衣服贴在身体上很不舒服。 “怎么又起雾了?” 我抬头发现树林里飘荡起了一层朦胧浓的山雾,嘴里忍不住的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个时候楚渊的声音,淡定的在耳边说:“这里周围很多都是山谷,早上山里会起雾,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他以往都在山里修行,对于这种情况,显然了如指掌。 只是山林里飘起来的萌物遮挡住了视野,而且雾气让树林间变得更加的潮湿,这让原本就不好走的山路,更加的崎岖难行。 关键是山林里丝丝缕缕漂浮的雾气,让能见度变得更低。 在走了一段时间后,我发现自己似乎走偏了,因为这条路好久没有人走过,加上被雾气遮挡,周围已经分不清哪是哪了。 我胡乱的在山林里又穿行了大概十几分钟,突然脚下一踩,空心里顿时大惊失色,幸好楚渊出现的及时,从蛇镯里眼疾手快出来,后一把拉住了我。 见我惊魂未定,他连忙问道:“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头,这时候往前认真的一看,才发现在脚下居然有一个深坑,刚开始雾气遮挡住了视线。 加上我脑袋里一直想着其他的事,一个不留神差点摔到里面去了。 我看了一眼面前这个长满杂草的深坑,然后对楚渊说道:“走吧,这里这么大的雾气,搞不好会迷路,我们先出去找到村子在打听一下,有没有其他好走的路。” “等等!”楚渊像是发现了什么,慢慢的蹲在了地上,然后指着前面的杂草,轻声的对我说,“你看看。” 我满脸疑惑朝着前面都长满草丛的大坑看了一眼,明显是有些年头了,不知道楚渊让我看什么。 “这草被重物压倒,像是有人拖着什么东西从这里经过。” 听到他这样说我立刻就警觉起来,蹲下来仔细的看了看,这里的杂草的确是歪倒的,而且是向着一个方向,很明显是有什么东西从上面压过去。 我仔细的盯着大坑发现里面有被拔掉过的草,而且还露出了深褐色的泥土。 只不过坑里漂浮起一层浓浓的雾气,具体细节看不清楚,不过里面好像是有人挣扎过。 楚渊说:“我去看看!” 我从旁边找了一个平淡的位置,也顺着滑了下去,里面好像是有人为动过的痕迹。 我环顾了一圈,却并没有任何发现,倒是楚渊从枯枝烂叶里拿出来一个东西。 从大坑上来以后,我这才发现他的手里拿着的是一张边角破碎的照片。 第三百三十六章 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给我看看!” 我从楚渊手里将那张照片拿了过来,这照片外层虽然有一层保护膜,不过已经被腐蚀了,在边角处都已经发霉。 照片上是两个双胞胎姐妹,因为两个人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上面两个模样相同的少女,笑得很开心,不过因为照片上印了一些很浅的水印,让左边少女的面部有些变色。 拿在手里,刚开始看这照片的时候并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妥,只是看久了就感觉很不对,而且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 我又仔细的看了看,这才发现了,让我感觉到诡异的地方 因为左边少女的脖子上,有一道黑褐色的水痕,就好像有一根绳子在勒着她的脖子。 楚渊环顾了周围一圈对我说:“可能在这个地方,发生过不好的事。” 我也微微的点了点头,但这时候过不得多想,这照片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于是我就丢在了地上。 我们两个就打算继续赶路,可是还没有走两步,忽然山林里刮起来一阵莫名的阴风。 这风起得很诡异,居然把刚才我扔掉的照片吹到了我的脚下。 我盯着落在我脚边的照片,上面两少女依旧挂着笑。 “是巧合吗?”我喃喃的说道。 楚渊让我不要管,继续往前面走,我做了做没,心里也没有在意。 结果让我没想到才刚走了几步,又是一阵风刮来,把照片又诡异的吹到了我的脚下。 而且这时候不知道怎么,我在看照片上左边的那个少女,表情似乎起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那少女的笑不再那么自然,而是变成了一张露出很僵硬的笑脸,有点鬼气森森的。 我心底冒出来一股凉意,指着脚下的照片对楚渊小声的说:“这照片,好像跟刚才不太一样了!” 结果让我始料未及,我的话刚落音,突然整个山林里迅速的黑了下来。 这一幕极为的突兀,让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摸出来身上的符抓在手里。 也就在这时,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大雨,而且伴随着阵阵的雷鸣声,但是根本就没有雨落下来,我也感觉不到任何雨滴。 只不过周围一片黑暗,根本就看不清楚,突然一道白色的闪电划过,顿时让雨林亮如白昼,而我的眼前也出现了几个身影。 在大雨旁落下,我看到了几个人,把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扔进了坑里,埋了起来,一张照片从她的手里缓缓滑落。 那个女人全身湿漉漉的,而且血跟雨水混杂在一起,在埋入坑里的时候,她仿佛还朝着我这边看了一眼。 还没等到我有任何动静,周围的一切黑暗又消散了,天空亮了起来,而那张照片还静静的躺在我的脚跟边,那个少女还欢笑的看着我。 “你怎么了?” 楚渊可能并没有看到,刚才我所经历的一幕。 我随后把刚才看到的场景跟楚渊说了一遍,他沉吟一下,然后把目光放在了那张照片上,对我说:“看来她是想要你把这张照片带上。” 虽然刚才眼前的一切都淬不及防,但我感觉很有可能是曾经发生过的。 “她?” 我听的有些云里雾里,但还是低头朝着那照片看了一眼。 我弯下身子再次把照片剪了起来,不知为何刚才感觉很僵硬古怪的笑,此刻竟然恢复了正常。 我听了楚渊的话,把照片收了起来说道:“我们继续走吧。” 走了不多久,山林里飘荡的朦胧白雾,好像渐渐的化开了视线也开始渐渐的清晰起来。 朝着前面走了大概半个小时,这时候就看到远处的山路上一个猎户模样的汉子。 那汉子不高,满脸的麻子,而且在腰间还挂了两只死兔子。 迎面走来的时候,那麻子脸还一脸的惊愕,上下的打量我们一眼:“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哪?” 能在这荒山野岭遇到活人,我欣喜不已,赶紧走上前去问路。 但是一听到我要去丧魂村,那麻子脸脸上的肌肉抖了两下,对我说道:“我的个乖乖,你们方向都搞错了,像你们这样的走法,怕是天黑都到不了。” 我说:“我们俩都是外来的,不知道路,你能不能帮忙指个道。” 麻子脸拍了拍我的肩膀,朝着前面的一处山指去:看到没有,得翻过那山岗子,不过你们这样走八成是会给山里的大仙们困住,这片树林邪乎的很,以前干仗死了好多人。” 随后他还说那个村子太偏了,一般人根本就去不了那里。 我知道山里的人讲究害怕直接说鬼,所以一般称鬼为大仙,不过我并不害怕鬼打墙,只不过在这个深山老林里转悠,挺让人头疼。 琢磨了一下,我从身上拿出一百块钱让他给我带路。 麻子脸左右看了我们几眼,接了钱后笑了笑:“那行,我带你们去。” 接下来我们跟着麻子脸走了一路,到了一个稍微宽敞的土路上,在路旁边还放了一个破旧的三蹦子,麻子脸一下坐了上去。 麻子脸把两只死兔子挂在油箱上,拍了拍后座对我们说道:“上来吧,那地老偏了,你们就靠两条腿,指定天黑都到不了。” 没办法,我只能搭这个老旧的山崩子,这路十分的差,一路上坑坑洼洼的全是石子。 麻子脸却开得顺畅,嘴里哼着小曲,唱了几句后对我说:“你们是外地来的吧?去那个村子干啥啊?” 我随便搪塞道:“我们有点事,需要去一趟。” 麻子脸,听我这话后顿时眼睛一亮:“你们不会是遇到什么邪门的事了吧,敢情你们去那个地方是找殷道长?” “殷道长?”我疑惑的问。 “对啊,他可是高人,而且是什么崂山道的道士在我们这名气老大了,当地的村民都叫他活神仙。” 麻子脸见我们嗤之以鼻,似乎觉得我们不相信,就又说:“我说的这些,你们可不要不信,有些事吧,不信还真不行,就前几年咱们这地方修路。” “当时挖出来一口石头棺材,让人毛骨悚然的是,把那石棺打开的时候,里面竟然还躺着一个女尸,就跟睡着了一样,脸色红润,身上穿金戴银的。” “也就是在把棺材打开的时候,突然就倒在了地上,等人纷纷围过去,那倒在地上的工人竟然直直地站了起来,当时他恶毒的盯着所有人,对着在场的人说,你不动我,我不动你!” “关键说这话的时候,从他嘴里发出来的还是一个女人的声音,说完就又倒在地上,等醒过来后就恢复正常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死屋 “后面有人不信邪动工,结果开工的时候就死了两个人,这件事弄的所有人都人心惶惶的,到后来还是殷道长去解决的。” “殷道长也没有做什么,就是拿着纸钱跟香烛,一个人在那石棺旁边待了一个晚上,然后第二天让人把棺材抬到指定的地方埋了,事后动工就再也没有出现过邪门的事,你们说这事奇不奇?” 我也没有反驳,其实对于一些高人来说淡泊名利,因为精神追求已经远非常人所及,不在局限世间财富权贵。 就跟梅姑一样,眼光已经不是普通能达到的高度了。 但这世上绝对不是所有仙家和道士都能放弃权势和名利的。 麻子脸好像已经确定我们是来找殷道长看事的,就自顾自对我们说:“你们来这里找殷道长,那肯定是找对人了,就没有他看不了的事。” “要我说,高人不就是这样,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麻子脸是个话匣子,一路上不停的逼逼叨叨的。 半个小时后,我们到了一个小山坡下,他指了指一条已经被茅草掩盖的小路:“翻滚这山丘就到地方了,只能走路了。” 下了车他把我们往山坡上带,没多久就到了山坡上,往山脚下一看后,麻子脸眼睛都直了。 “你怎么了?”我没好气的问。 “不见了。”麻子脸肩膀抖了一下。 我皱着眉头:“什么不见了?” “村子不见了,丧魂村不见了!”麻子脸把脑袋转过来的时候,脸上全是恐惧。 我没好气的说:“你没跟我们开玩笑吧,村子怎么可能不见了?” 麻子脸仿佛受到了什么刺激一样,身子宛如筛糠,不停的颤抖。 “会不会是你走错地方了,这根本就不是丧魂村?”我看到他双腿抖得厉害,就说道:“你先冷静点。” 只是,话还刚出口。 麻子脸嘴里“啊”的一声,就跟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东西一样,竟然掉头就跑。 这让我们都傻眼了,我想要追,但是这人在山里待惯了,脚底抹油似的,跑的别兔子还快。 看着麻子脸往山坡下跑的狼狈样子,我只好回过头来,看向楚渊:“刚才这个麻子脸说村子不见了。” 楚渊说:“他可能有点问题。” 我点了点头:“看出来了,估计是个神经病。” 楚渊:“……” 我把手机拿出来看了一眼,果然跟我想的一样,这地方没有信号。 这上面有一条林间小道,我们只得继续顺着走,想着应该会遇到人家的。 果然,在走了不远后,在山坡的竹林旁边,我看到了孤零零的屋子。 房子是石头堆砌成的,十分简陋,连一个院墙都没有,而且这老屋并不是四四方方,而是椭圆形。 没有窗户,我绕着走了一圈,发现这屋十分简陋,关键是门很好,门槛也高。 “这房子怎么怪怪的!”我小声嘀咕道。 刚说完,门口忽而传来几声咳嗽声,门被打开,一个非常苍老的驼背老者拿着蜡烛走到了门口。 老人皱纹的脸色有些苍白发黑。 他浑浊的眸子缓缓移过来,先是看了楚渊一眼,最后看了我一眼。 我赶紧上前说是路过,想来这里问路。 过了一会儿,他沙哑地说道:“好久都没来客人了,进来喝口水再走吧。” 驼背老者有些耳聋,说完就径直走进屋内。 我站在门口有些犹豫,不过随后还是进了屋,老人缓缓关上门,关门声却让我更加不安。 里面有点寒气,就跟进入了冰窖一样,我低声问楚渊:“有没有感觉,屋子里比外面冷?” 楚渊微微点了点头。 总觉得这房间不对,里面只有两个房间,另一个房间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 坐下后,我问道:“大爷,您一个人住在这荒山野岭啊!” “我老伴还在呢,就是身体不怎么好,不方便见外人,你们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驼背老者摇摇晃晃的走向偏房,瘦削的背脊感觉轻轻一碰就会倒下。 我仔细看了看房间,不远处点燃着一根白色的蜡烛,不时跳动着火苗。 我们的身影被拉长并投射在墙上,四处晃荡。 屋子里都弥漫着一股怪味,借着烛光,只见桌子上方的墙上挂着一幅肖像,一幅很大的素描。 一般供奉的都是主人已故的祖先。 因为有些距离,看不清楚画中人的长相,一声咳嗽传来,这才让我回过神来。 老爷子手里端着一盘白馒头走了出来。不知为何,那种诡异的感觉更浓了。 老爷子嘿嘿一笑:“家里条件不好,也没什么待客的,你们就凑合着吃点吧!” 我没有动。 驼背老人坐下:“你们俩年轻人从哪来的,怎么跑到这种地方来了?” 我有一搭没一搭聊了几句,但是目光一直盯着老爷子,最后想到什么,就开口说道:“大爷,我跟你打听个事,丧魂村怎么走您知道吗?” 驼背老人正想说话,忽而旁边黑黢黢的屋子里传来一个老太婆病殃殃的声音:“老头子,你在跟谁说话啊。” “家里来了俩位客人!” 听到屋子里传来咳嗽声,驼背老人站起来,颤颤巍巍的走进了黑暗的屋子里。 楚渊站起身,朝着旁边屋子而去。 空荡荡的房间一下变得静悄悄的,不时从各处角落吹来一阵阵冷风。 烛光忽明忽暗,屋子里变得影影绰绰。 我拿出两片已经有些干涸的柳叶,沾了一点水,盖住了我的眼皮。 凉凉的感觉眼皮子上好像结了一层冰。 大约十秒钟后,我再次睁开眼睛。再看看四周,发现果然变了,盘子里的馒头上出现了三个红点。 突然,‘砰’的一声响起,吓得我心惊肉跳,回过神来。 声音是从老太婆说话的房间里传来的。我这才发现房间里很黑,好像里面有可怕的怪物。 我越来越不安,四周鸦雀无声。整间屋子仿佛死一般的寂静。 楚渊刚刚起身就进了隔壁房间,现在却好像消失了一般。 老爷子也不吭声,我的心也越来越飘忽不定。 良久,我才鼓起勇气,脚步轻盈,向着驼背的房间走去。 路过桌子时,我下意识的抬起头往里面看了一眼。 一截燃烧点着的蜡烛,倒映着挂在墙上的一幅画像。 我看了一眼画像,吓得脸都青了。 我像是被固定住了一般,站在地上惊得张大了嘴巴。 画出来的人,竟然是那个老头! 衣服和长相都一模一样!老者怔怔地看着我,眼神不再像之前那般浑浊,透露出锐利无比,眼中带着异样和贪婪。 忽然,烛火映射下,画里的驼背老人开始笑了,笑的十分诡异。 第三百三十八章 恶坟养鬼 看着画里的老头,挂着僵硬木然的笑,我的心脏就好像被捏住了一样,感觉到一股窒息。 我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却不小心撞到了一个没有温度的人。 这一瞬间我更是差点魂飞魄散,忽然,一只手突然从后面捂住了我的嘴巴。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耳旁忽然传来一道轻微的声音:“是我。” 听到是楚渊的声音,我跳到嗓子眼的心脏才缓缓的平息下来。 捂住我嘴巴的手,松开后,楚渊对我做了一个近身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门,对我说道:“先离开这里。” 我一边放低脚步朝着门口走,一边低声的对他说:“这个房子有问题。” 组员放低声音都有收到:“在另外一个房间里是一口棺材,这应该是阳世阴宅,不是活人住的。” 因为我已经开了阴眼,可以看到一些肉眼看不见的东西,我说:“刚开始幸好没有碰到馒头,那是祭祖给死人吃的。” 这时候我们已经来到了门口,正准备出去,突然之间从两扇门上冒出来两只狰狞可恶的猛兽,张嘴对着我们嘶吼,从门上竟然扑了上来。 我一个没留意,差点被那东西扑到,楚渊脸色蓦然一变,拉着我朝着旁边避开。 “这是什么东西?” 刚说话那两只狰狞的鬼兽又转身扑了过来,我赶紧避开,大惊失色的同时甩出了一张镇邪符。 那犹如麒麟的鬼兽扑上来,被符文拍上,立刻化为了一股青烟,消散了。 而另外一只鬼兽狰狞嘶吼的补充上来的同时,楚渊的手一招直接一掌拍了上去。 再将另外那只鬼兽拍散后,楚渊对我说道:“先走!” 我们俩推开门,顿时被强烈的白光冲刺,刺得睁不开眼。 在目光短暂的眩晕之后,我才渐渐的适应过来。 “终于出来了!”突然让我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刚才从那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冷不及防的从门上出来的,两鬼兽猛的冲出来,而且离我特别近,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 “你回头看看!”楚渊却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对我叮嘱了一句。 我回过头一看,顿时吓的汗毛。 就在我们的背后,耸立了一座荒草萋萋的石头坟。 只不过这座坟看上去比普通的土坟要大很多。 这是一座双人坟。 在农村双人房虽然不多,但也并不奇怪,因为很多夫妻双双离世,或者是两口子出去世的时间相近。 因此就会选择合葬,也是为了两口子一起入黄泉,在路上有一个伴。 我瞪大双眼惊恐的说道:“刚才我们是在坟里?” 楚渊:“刚才那两个房间,就是俩口棺材!” 虽然不敢相信,但事实就摆在眼前,我们进入了阴宅里。 这时候楚渊蹲在了石碑前,像是注意到什么,对我指了指说道:“你看这个!” 经过楚渊的提醒,我仔细的看了一眼才发现,在石碑上面的两边刻画了两头头角狰狞的鬼兽,模样十分的狰狞可怖。 我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东西,就是刚才我们出门的时候从门上扑出来的鬼兽。 楚渊说道:“这是镇墓兽!” 墓兽是古人当初为了祈求墓葬平安,保护死者灵魂不受到打扰,防止墓葬被挖掘而造出来的一种守护墓主的鬼兽。 “左边的是魑象,好吃生灵的肝脑,右边的是方相氏,是有驱逐鬼神的本领,刚才我们遇到的就是这两东西了。” 我不仅把刚才发生的事又顾虑了一遍,跟楚渊进入这座坟墓之前看到的场景,心里就感觉有些紧张。 “这坟前还有烧纸的痕迹!”楚渊蹲在坟头,指着坟前的一堆黑乎乎的灰烬跟香对我说道。 我仔细的看了一眼,发现了有一点奇怪,那纸虽然烧了大半。 不过还是有一些边角没有烧干净,我这才发现这些纸钱居然是黑色的。 我忍着害怕绕着坟走了一圈在坟头的后面,我看到泥头是松软的,明显有人挖开过。 用一根木棍把上面的泥头翻开,我从里面翻出来一个东西。 用红布包裹着,把红布揭开后,发现居然是一个雕刻姿势诡异的人。 在看到的第一眼,我就感受到了一股阴邪之气。 楚渊眯着眼睛,看着坟上被我揭开的那个怪异地雕刻。 “这是槐木或者柳木做成的东西,埋在坟里有聚阴的作用,看来是有人在利用这坟做文章!” “恶坟养鬼!” 我想到了书中记载了一个阴邪的的法门,布置一个阵法,让坟里面的孤坟野鬼没有办法从里面出来,禁锢在里面后再用阴木让周围阴气汇聚而来。 并且用鸡血饭和黑香供奉,可以促成坟里怨气横生。 这东西无论如何,都不是什么值得留的,不然这座坟不会出现这么妖邪的怪象。 我将木雕一把火烧了,对楚渊说:“我们现在怎么办?” 现在还没有到丧魂村,就已经遇到了如此诡异的事情,这对于我来说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别无选择,我们只能继续往前面走。 在山路上弯弯绕绕,又山了一个山岗子,结果往前面一看顿时就让我愣住在了原地。 就看到山坡下是一个小村子,有不少的房舍错落有致的在山脚下。 不过因为天色已经渐渐暗沉,在山脚下飘荡着一层薄雾,那村子在雾气里若隐若现的显得有几分给予。 有了刚开始进入孤坟的前车之鉴,我不太敢大意,于是便用柳叶再一次开了鬼眼。 睁开眼后再次朝着山脚下村子眺望过去。 在没有发现任何端倪以后,我心里多少松了一口气,我转头看向楚渊。 “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楚渊的表情有点古怪,但是在看了两眼后,对我微微摇头。 “那说不定就是我们找的丧魂村了!”看到山脚下的村子,总觉得名字还挺符合的。 我们朝着山脚下而去,走进发现有星星点点的红光,是挂在里面的灯笼映的。 楚渊像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到了村口对我摇头说:“这不是丧魂村!” 他提醒过后,我就瞬间看到了村口不远地方的野板栗树,忍不住就变了脸色。 我吃惊不已:“我们回到进村时候的那个村了!” 我顿时紧张起来,记得刚开始来的时候车开到金山的地方,因为车已经没有办法前行。 就停到了一个村口前,我记得那村口也有一棵一模一样的野板栗树。 楚渊回过头来,沉声说道:“那村子是不是挂着灯笼?” 我摇头,因为当时根本就没有注意那么多。 不过越看越觉得不对,因为刚开始我们做麻子脸的摩托大半个小时,而且之前又是在山林里穿行了好一阵。 这会儿我们走了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回到刚开始的村子。 第三百三十九章 纸村 楚渊也沉思了一下,但是过了好久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对我说:“这地方的确有些不同寻常。” 他朝着周围地势看了一圈,神色不详。 我没有说什么,但是心里总有一种不安在滋生。 楚渊在旁边说:“你在这里的等我,我先进去看看!” 想到刚才我已经开过鬼眼,虽然心里有一种不安,但不可能每次眼睛看到的都是虚假的。 而且当初在化龙村的时候,就是因为我们俩单独分开,然后发生了可怕的事。 想到这,我压下心里的紧张感,对楚渊说道,“我们一起进去吧,不过要小心,如果遇到不对劲的地方就赶紧离开。” 带着满心疑惑,我们俩走进了村,经过村口旧牌楼的时候,我抬头看了一眼,牌楼上是空的,并没有写字。 穿过村子最外面那排低矮的房舍,眼前的景象透过雾气变得清晰起来,这个村子规模挺大,至少比我们村大一些。 可是越往里面走,我就越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心悸,刚开始还没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慢慢我就察觉,这村子修建在山沟里不说,而且跟当地这边的村子修建的房舍大为不同。 房檐上翘,有些复古,一排排的房子仿佛是刻出来的,而且窗户都极小。 “你有没有觉得,这村子房子都建的很奇怪?”走在僻静的村道里,我对旁边的楚渊小声开口。 我本来是想跟他说这村子跟当地修建的房舍极为不同。 不过说完话后,楚渊半天没有回我话,我往旁边看去的时候,顿时吓得脸色一变。 刚才还跟我一同进村的楚渊,竟然已经没有了踪影,在我旁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楚渊?”我在脑海里轻唤一声。 还是没有回应,抬起手一看,更是让我眼前一黑,戴在手腕上从不离身的蛇镯,竟然也消失不见了。 蛇镯是楚渊以心血浇灌凝结而成的,他能够通过蛇镯感应到我的危险,从而能够来临。 但是现在我发现不仅是蛇镯,就连我地布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 我头皮一下就麻了起来,没有在周围寻找蛇镯,不敢停下,就转身回头想要赶紧离开村子,打算见到楚渊后再做打算。 但是掉头没没走几步,却意外发现路上出现了很多高大的黑影,那些黑影走路的速度很快,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却隐约能看到那些黑影周围缠绕着一团黑气,看起来格外诡异。 意识到情况不对劲,心中莫名恐慌,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路上屏气凝神,加快了速度往前走,说来也怪。 刚才进村明明没有多远,但是回头走了十几分钟,却发现自己还是在这个怪异地村子里。 这才走了十几分钟,天好像突然就暗了下来,整个村子显得更加昏暗了一些。 我怀揣着忐忑不安,硬着头皮继续向着前面走,但发现还是走不出去。 这时候突然看到在不远处右边的一间房舍的大门敞开,一个身穿素衣的中年妇女出现在大门口。 她穿的衣服很老式,像是旗袍一样,而且上面印了许多花纹。 中年妇女手里还提着一盏白灯笼,在门口像是在等人,白色灯笼里跳动着莹蓝色的火苗,看起来非常诡异。 我已经在这村子耗费太多精力了,不想在这里耽搁下去,看那中年妇女没有异样,我便忍着内心诸多的诡异和不安走了过去。 在那中年妇女的屋门口,两边还各站着一个小孩,一男一女。 走的稍微近一些,才发现两个站在门边的小还腮帮子涂抹了圆红,而且嘴唇也红彤彤的,皮肤异常苍白。尤其是俩小孩表情麻木,两双空洞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我,让我不敢靠近。 门口提着灯笼的中年妇女看到我了,远远的就对我说:“你不是村子里的人,来这做什么?” 刚才我还不敢问路,但是听到这声音没有什么异常,我才开口说:“我不小心迷路了,你知道怎么出村子吗?” 我没有继续靠近过去,而且离中年妇女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那中年妇女一下就没声音了,就在我以为她不想搭理我这个陌生人时候,她又突然开口说:“出不去了,进屋坐会儿吧!”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但还是婉言拒绝的说:“不用了!” “过来吧!进屋坐会儿!马上天就黑了!” 中年妇女的面容在灯笼映射下显得异常苍白,她身形瘦弱,背部凸起,仿若鬼魅。 这下我干脆连话都没回,只是摇了摇头,准备掉头赶紧离开。 看到我准备走,中年妇女抬起头,像纸人一样飘忽着孱弱的身子,迅速迎了上来,可是当离近看清她的面容时,吓得我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只见中年妇女走到我面前以后,苍白的脸竟然变成了骇人的骷髅,此刻那骷髅正龇牙咧嘴地看着我,在漆黑的夜里,看着格外骇人…… 在仔细一看她身上穿着的,哪是什么传统服装,那款式和颜色,分明就是寿衣…… 目光不经意一瞥,就看到连门口两边站着的小孩,此刻也变成了一男一女的两个纸人。 没有包和蛇镯在身旁,我就成了一个普通人,眼看中年妇女步步逼近,我迅速转身拔腿就跑,可我根本跑不过她。 没跑出几步,中年妇女瞬间飘到我身后,一把拉住我的手,笑容诡异地问道:“你去哪?” 在看到那张诡异的骷髅脸就在眼前,中年妇女也紧紧抓住我不放,心中更加害怕,忍不住大声喊着救命。 一连喊了好几声,总算是听到了街坊邻居的开门声,我满怀希望地向邻居家门口看去,结果发现街坊邻居都变成了和中年妇女一样的骷髅脸,他们一个个像纸人似的飘到了我的面前。 看到越来越多的骷髅向飘过来,心中更加害怕,但好在这时,忽而耳边传来一阵“咝咝”声。 一条呈青绿色的蛇游晃而来,接着,越来越多的“咝咝”声音不绝于耳。 我扭头看去,周围密密麻麻一片五颜六色的,大小不一的蛇从村子各个角落游来,嘴里发出瘆人的嘶嘶声音,而且一些已经昂起头,对那些村民发起了攻击姿势。 第三百四十章 鬼门 村民都很害怕那些蛇一样,本来围拢过来的村民开始四散而逃,就连抓住我手的中年妇女也惊叫一声,赶紧撒手而去。 “楚渊?” 可是看到这些蛇,我却不害怕,我知道是楚渊召唤了这些蛇来帮助我脱险的。 这时候有一条很大的扁颈蛇游晃出来,前面的那些蛇纷纷散开一条路,那小而尖的三角形脑袋则是向着自己看了过来。 体鳞光滑,眼背以及眼下有一条黑斑,半扬起脑袋,赤褐色的竖瞳犀利有神的盯着我。 “你进了鬼门,看到的一切可怕场景只有在阴界能看到,等你回到阳界就好了!” 那扁颈蛇抬起头看着我,虽然没有张嘴说话,但是我的脑海里传出了楚渊的声音,这让我异常激动。 没有蛇镯楚渊没办法直接传音,但他是蛇君,可以操控万蛇,并且能够通过其中任何一条蛇来传递信息。 她一定是操控这些蛇前来救我的,我心里顿时非常激动,可也就在这时候这里的天瞬间黑了下来,只见周围鬼火跳动,成千上万团鬼火在周围不断飘动。 附近还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诡异的是,那些声音离我越来越近。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毛骨悚然,那扁颈蛇嘴里发出焦躁的蛇嘶声,短而粗的尾巴不安拍打着地面,于此脑海里楚渊的声音也异常着急:“快跟我走,迟了就再也走不了了!” 话语落音,扁颈蛇掉头就朝着村另外一头游走而去,我见状顾不得那么多,赶紧跟着一路小跑。 而周围那些蛇此刻也纷纷抬起头来,极为不安地“咝咝”声音不停彼此起伏。 终于,在跑了很长一段距离后,我看到前面出现了一束光球,那扁颈蛇回头看了我一眼,一下冲进了里面。 身后除了蛇嘶声音还有无数鬼哭狼嚎,我咬着牙,朝着那光束冲过去,光球越来越大,瞬间把我吸入了进去。 我的身子猛然地打了一个激灵,瞬间就清醒过来,在定睛一看发现我跟楚渊还站在村口不远处。 楚渊脸色古怪的看着我,看我额头见汗,变开口说道,“你终于醒了!” 在我面前,村子就展露在前面,牌楼就立在头顶上,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侧头看向楚渊,便开口说道:“别进去,这地方不对!” 楚渊点了点头:“醒了就好,醒了就没事了!” 我不安坐起身,疑惑地看了看楚渊,皱眉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的鬼门是什么意思?” 楚渊没有隐瞒,说道:“一般来说,中元节的时候,鬼门会打开,万鬼可以通过鬼门来到阳间享受香火供奉,但是这世上不止有一处鬼门,而是有许多鬼门。在不同的地方,鬼门也是不同的,阴间的鬼能通过鬼门来到阳间,阳间的人也有可能误入鬼门去到阴界。” 我听的心惊肉跳,也就是说我刚才不小心走进鬼门,误入了阴间? “你进入的那个村庄,虽然看起来和阳世没有多大区别,可那是阴界的鬼村,生活在里面都是死人,而那些手中的白灯笼,就是引路灯,是指引他们回到阴界的灯笼。” 楚渊表示,我进入里面后,靠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出来的,幸好楚渊发现我的情况不对,然后通过那些蛇灵进入鬼门,在关闭前把我带了回来。 鬼门一旦关闭,我要是在想回来,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楚渊为什么没有直接进入鬼门,而是通过蛇灵给我传话。 因为在阴域的时候,他斩杀了其中不少的死灵,惹来了阴间一些东西的注意,并且已经有过交手。 如果他直接闯进去,很有可能会引来极为难缠的麻烦。 经过楚渊这样提醒,我就突然想到我所看到的那些房檐上翘的村子为什么会那么怪异了。 那些房子都是纸扎的,我在扎纸铺看到过,跟烧给死人的冥房一模一样。 而我在里面看到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俩小孩,那就是纸扎的门童。 想到在里面遇到的场景,我有点惊魂未定:“但是现在中元节已经过了啊!” 楚渊面露凝重的说:“这里的地理位置不好,是阴阳交汇的地方,而且从风水上来说,是一个白虎煞,所以有人应该经常死在这里。此地被别有用心之人利用后,直接成为阴阳相通的地方。” “这个世界上很多人之所以看不到鬼,是因为冥界是有秩序的,活人是不可能进入阴间的,除非有特殊的手段。如果一个活人在里面待的时间长了时间,必须有维护秩序的东西出来制裁!” 我觉得刚才在出鬼门时,突然看到周围万千鬼火的时候,那一刻应该就是阴间某些大佬察觉到了,即将来临的场面。 也幸好我出来的及时,阳间比较是活人的地盘,但是在里面,我就算被那些鬼分食了,也就白死了。 我脑袋还是有些空白:“可我是怎么进去的?我明明跟你在一起!” 楚渊说:“来到这个荒村时,你突然就昏倒了,你的灵魂被引入了鬼门里。” 楚渊是可以看到灵魂的,当时我昏倒后,他立即就看到我的灵魂出窍,从身体里立坐了起来,然后朝着村子而去。 楚渊没办法施法直接禁锢,只能看着我灵魂进入,等他追到村口的时候,我的灵魂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那一刻,楚渊才明白我的灵魂进入了鬼门里。 我觉得脑袋不够用,怔怔的直发呆。 过了半天缓过神刚要说话,头顶突然“哇”的一声怪叫。 伴随着诡异的呱呱声,四周无数黑色的乌鸦腾空而起,乱叫的朝着一个地方飞去。 看到乌鸦飞走的方向,我站起身来,毅然说道:“我们换个方向走吧。” 迷迷糊糊地快步走了一会儿,因为不认识路,根本分不清方向来了。 真没想到今天居然会接二连三遇到这种稀奇古怪的事情。 我们走了一段路,前面的楚渊突然停了下来。 见他停下来,我想问他怎么了,可是一看前方,却发现迎面来了一个人。 而且还是个熟人,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麻子脸。 现在他走在路上,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哼着小曲儿。 但是看到楚渊,跟我们俩眼神对视,两只小眼睛顿时直了起来。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天黑才能进的村 愣了几秒后,麻子脸如见鬼一般,发出一声怪叫,转身就想逃。 楚渊哼了一声,身影一晃直接而去,瞬间就被他抓住了。 麻子脸着急的鬼叫,对着楚渊又抓又挠,他虽然是个农村汉子,但是身高跟我差不多,而且个子小,这对于身高一米八米的楚渊来说就跟提鸡仔一样。 扑腾了几下,楚渊一用力顿时就老实巴交了,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哥,我错了,有话好好说,别动手……”麻子脸挣脱不开,老老实实作罢,抱头可怜巴巴的求饶。 “你为什么要逃?”楚渊皱着眉头,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冷声问道。 麻子脸上布满冷汗,求饶道:“我……我就是看你们俩是外乡人,想骗点钱!” 麻子脸黑黑的,是地地道道的农村人,但这人的脸给人的感觉就是贼眉鼠眼的样,一副奸诈的模子。 如今被楚渊抓住,逃不掉又打不过,顿时老实了。 他哭着举起双手,颤声道:“我错了,哥,你大人不计小人之过,放过我吧!” 麻子脸贪财好色,先是在树林里看到我们后就开始算计,一听我们要去丧魂村,立马说带我们过去。 后来给了钱,翻到山上,顿时作出一副发疯的样子,大喊村子没了,就是想迷惑人心,还没等我们反应过来就趁机逃走。 也就是说,山后根本就没有村庄,都是他故意混淆视听做出来的幌子。 麻子脸说这些,我整张脸都不由的黑了下来。 我冷声道:“所以你根本不知道丧魂村在哪对吧?” 麻子脸抬头,看到楚渊冰冷的脸,怯生生的低下了头,不敢正面的说什么。 “你还想施什么诡计?”我没好气喝道。 这麻子脸肯定是附近村庄的人。 如果这里有丧魂村,他肯定清楚,就算没有他也知道。 但在我问完之后,他模样有点古怪,一直保持沉默,像是在刻意回避什么。 “哥,你把我放了,我不敢再骗你了,你们两个放开我吧,丧魂村我不知道在哪!”麻子脸胆怯地说。 “放你走?”我笑道:“好,把我的钱乖乖的交出来。” 说着,我做了一个要钱的手势。 麻子脸虽然被楚渊拽着,但还是往后退了几步,迅速用手抓住了自己的口袋。 “不想给吗?”楚渊板着脸,揪住他的衣领,动了动。 “君子动口不动手,哥,你听我说。”麻子脸哀求道:“我这就带你过去,你们跟着我!” 我冷笑:“你不会以为同样的当,我们会上第二次吧?你刚才可说自己根本不知道丧魂村在什么地方!你不觉得我们是傻子吗?” “别废话了,把钱给我。”我厉声说道。 麻子脸反抗到底,紧紧捂住口袋,对我说:“我……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其实我就是丧魂村的村民。” 麻子脸说完这话,楚渊跟我都是一愣,不由面面相觑。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但我的内心却大吃一惊。 楚渊故作镇定地笑道:“你这次想玩什么花样?” 看到我们一脸不领情的模样,麻子脸顿时急了,一个劲给我们打包票。 “我骗你们做什么,千真万确,我真是丧魂村的村民。” 我冷笑一声:“刚才你可不是这样说的啊,你说自己是,怎么白天不带我们去?” 麻子脸色有些不好意思,犹豫道:“因为我们丧魂村有规矩,不能私自随便带外面的人进村,” “你没说谎?”楚渊语气不善道。 麻子脸一个劲,连忙说道:“没骗你,我说的都是良心话,骗你天打五雷轰!” 楚渊将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相信这人一次。 我冷冰冰的说道:“好,你这次带我们进村,要是敢耍花招,就不要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放心吧,跟着我,这次我准能带你们进去。” 麻子脸拍着胸脯保证道。 楚渊哼了一声,松开麻子脸让他走在前面。我跟麻子脸保持一两步的距离。 “在前面带路,最好别玩花样。” “哥你放心,这次我真的会带你们两个去村子里!” 麻子脸胆怯的走到他面前,时不时回头看看楚渊,心里不知道在耍什么心思。 我们俩离的很近,也提防着这个人突然有什么逃跑的动作。 麻子脸见逃无望,也没有多回头,在前面带路。 走了一会儿,麻子在前面指着一座山对我们说:“过了这座山峰。山后就是我们丧魂村。位置太远了,汽车开不进去,普通人根本找不到。” “你们来的还算合适,要冬天下大雪,就完全与世隔绝了,任何人从外面来,都找不到我们村子。” “我们村很早是从外地搬过来的,村里的风俗习惯和其他地方有点不一样,我们村不太喜欢外人,平时都不让外人随便进的。” 我想起不久遇见他之前,我和楚渊在山脚下看到的那个村子。 我问麻子脸刚开始来的时候,山脚下是不是也有村子。 麻子脸笑着说:“你就不要开玩笑了,我们村是最偏远的,这附近有两条路进山,一共只有两个村子,你说刚开始那山脚根本就没有什么村子!” 麻子脸还想说什么话,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闭嘴了。 他突然闭口,就像害怕忌讳似的,我彻底糊涂了,问他怎么回事。 他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咱们继续赶路吧!” 可我突然想起看到的村,心里已经在浮想联翩了。 麻子脸果然很熟悉这地方,进了山,景色越来越开阔。 森林里一条上坡路,我走得很吃力。可麻子脸如履平地般从身边掠过,走的飞快。 大约花了一个小时左右,我们才到达那个地方,前方不远处,是巍峨的老秃峰。 一座幽静的村庄在河对岸,静静地隐藏在其中。 令我们惊讶的是,这个村子的规模不小,从高处往下看,村子杂乱无章,道都是朝着一个朝向。 村前还有一条小河流过,小河仿佛将村子包裹在其中。 村子表面上很平静,没有什么异样,但我很清楚,在路上接二连三遭遇险境,这村子绝对不会太平。 况且俯瞰一眼,并没有我想要看到的养老院。 麻子脸指了指村子,转身对我们说:“诺,你们看,这就是我们的丧魂村。” 说话间,麻子脸坐在他身边的空地上。 这个村子给人一种很原始很古老的感觉,倒不是因为房舍,因为村口建有牌坊,牌坊上没有写字,但上面挂着一个很大的水牛头骨和牛角。 楚渊扫了一眼村子,见麻子脸一个人坐在地上,说道:“都到了,你不进去?” 看了看天,麻子脸摆了摆手说:“等等,半小时后天就黑了,只有天黑了才能进去。” 我满脸困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等到天黑才带我们进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棺桥(210章后是修改版) 麻子脸一副舍身为民的说辞:“我都跟你们说了,我们村里有规矩,外人不许进村,你们怎么就不信邪呢?白天那是没办法,只好骗你,我心里也是为了你们好。” 这人一副奸诈的模样,现在还有脸说只好骗我们。 摆出一副是为了我们好才迫于无奈不让我们进村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冷笑,只是没表现在脸上。 我语气不好的问:“你们村立这么奇怪的规矩,总的有个原因吧?怎么就不让外人进村?” 麻子脸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这我哪知道啊,这村规很早的时候就流传下来了,我们这很不喜欢外人,要是村民知道我把你们带进去,我指定得被揍死!” 楚渊脸色一冷,道:“你的意思是,把我们带到这里,就听天由命?” 麻子脸似乎真的是这个意思,现在楚渊说清楚了,他贼精贼精地笑道:“哥,这可不是我不仗义啊,白天咱们都说好了,我只负责带你们到丧魂村,现在你们也看到了,我也算完成你们的任务了。” “接下来就看两位各显神通了,不过哥们奉劝一句,别在村子里露头,不然给村民看到了,被活活打死都是轻的,搞不好……嘿嘿,要送给山神爷,你们指定完犊子。” 这菜篮子说着话,又有点脚底抹油想开溜的样子。 看得出来这人是个流氓无赖,对付这种人跳脚也没有用。 想到这里,我冷静了下来,转而说道:“我问你一件事!” 麻子脸拍了拍手上的土,有点小得意:“说吧。” 我试探着问:“你们这个丧魂村里,是不是有老人院?” “啥院?”麻子脸张大嘴巴问我。 “养老院,就是收留老人的地方。”我耐心解释。 没想到,麻子脸听了脸色就变了,对着我厉声道:“啥玩意一天天的,咱们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什么养老院,没听说过,你们俩到底是干什么的,别多管闲事啊!” 我狐疑的看着他,心头一惊,这人行事说话突然变得可疑,他一定知道这养老院的。 没想到听到我的话,好像犯了什么忌讳似的,惹得麻子脸露出这样的表情。 见这话题颇为忌讳,连忙改口道:“我就随便问问,我们是来找殷道长看事的,这也不能进去吗?” 麻子脸稍微缓和一些,摇头道:“那我不知道,我们村虽然不太喜欢外人,但也不是没有外人进来过。” 我眯起眼睛盯着那张麻子脸,发现他说这话的时候,嘴角勾起了一抹奸诈的笑意。 很明显,有些事情他没有向我们解释清楚。 我和楚渊冒险的直接进去了,估计要出不好事了。 但脑袋灵光一闪,忽然心生一计,对麻子脸说道:“既然你不带我们进去,那也没关系。要是我们进去了,出了事,万一被村民抓到,我就说是你把我们带到村子里来的。” 说着,我朝楚渊使了个眼色,做了个往村口走去的手势。 没走两步,麻子脸一跃而起,抓住了楚渊的胳膊,整张脸都变得像个苦瓜一样难看,他央求道:“哥,你别这样,有什么话咱好好说,。你要是进去被抓了,还给我供出来,我这小命就保不住了。” 丧魂村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想起一路上的种种遭遇,总有一种感觉,这些都离不开丧魂村。 再加上丧魂村所谓的道长,我也觉得有点不简单。 而现在,我更加确定,阎婆婆要的阴灯,很可能就在这个地方,我们八成是来对地方了。 只是想要在丧魂村找到阴灯,肯定是不可能进去就得到线索的,需要一定的时间。 至于眼前这张麻子脸,他是丧魂村的村民,倒是可以趁虚而入,好好的利用一下。 这个丧魂村并不喜欢外面的人,这麻子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看麻子脸,说道:“如果不想让我们出事,把你供出来,你就带我们去村子里。” 麻子脸显出一副苦恼的样子,两只豆豆眼瞪着,不知道他有什么打算。 我不给他任何拒绝的理由和机会,就示意楚渊说:“行吧,你不愿意就算了。” 说着,我转身朝村口走去。 楚渊也甩开拉着麻子脸的手,跟在后面。 麻子脸在背后怒吼一声,急忙跑过来挡住我们去路。 他哀求道:“两位祖宗,你们可别这样,我带你们进去还不行吗!” 我们俩停下脚步看着他,麻子脸扫了村子一眼,生怕被里面的人看见,连忙把我们叫到旁边的树林边上,小声说:“你们等着,天黑之后,我带你们去见村长。” 麻子脸看着就跟瘦猴子似的,脑子里却鬼鬼祟祟,脑袋转的很快,八成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见村长?”我皱眉:“你不会是想把我们供出去吧?” 麻子脸不停地摇头:“我疯了啊,我把你们供出去,我不跟着你们倒霉了。” 说完,他又连忙补充道:“你见过村长之后,说是来提货的。” “挑货?”我更加纳闷了:“什么叫挑货?” 麻子脸很忌讳一样,不敢说出来:“别问那么多,照我说的做,不会有问题的!” 我感觉他话里有话,看我的眼神也特别不自然。 我哼了一声:“你最好别骗我,不然你会后悔的。” 他一开始的表情,就好像没有做出来一样。应该是村里真的有规矩,不希望外人进村。 这个诡异的规定也说明,村子里一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 万一村里人真的找到我们,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因为这层关系,他把我们带进来之后,一定要尽量不让别人看到。 想到这,我同意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将是漫长的等待,只是山里变暗的速度更快。 太阳落山之后,天色似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越来越暗。 尤其是两边高山阻隔,不一会儿,天色暗了下来,村子里开始亮了灯火。 傍晚天黑的时候,麻子脸站了起来,捂着裤子向不远处走去。 “你干什么?”我以为他要跑,赶紧开口。 “姑奶奶,撒尿!”麻子一脸夸张的表情:“我憋不住了!” 我红着脸看着楚渊,没有说话。 麻子脸快步走向不远处的草丛。楚渊抬眼看了看夜色,走过去对我说:“这村子阴气跟浓郁,阴使多半天黑后会出来巡逻,我先进入蛇镯!” “好!” 楚渊现在的灵魂比较虚弱,需要养魂丹来稳定。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进入蛇镯,不仅可以让阴使难以察觉,还可以让自己的神魂不受阳气的干扰。 楚渊进了蛇镯后,我一个人在村口河边观望,一路走不多远。 村口有一座圆形石拱桥,似乎是进村的必经之路。 铛铛铛…… 快到桥边时,只听一阵凿凿声,只见桥边站着一个人,一手拿着锤子,一手拿着凿子,不停地敲打着。 —— ps:210章开始是修改版,添加了很多新版剧情,然后这本书应该不会很久,就结局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丧魂村 凿桥的那个背影极为消瘦,虽然从这个角度看不清楚面相,但是从外形来看,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爷子。 不过很让我好奇,这老爷子怎么天黑了还在桥上凿桥,这是想干什么? 我感觉这里老爷子是村子里的人,本来是想要回避的,不过老爷子显然也看到了我,只是看了一眼就移开了视线,继续处理手上的事情。 见到他对我压根毫不在意,这反而让我警觉的同时有了一丝好奇。 反正已经发现了,我干脆直接走近在旁边问道:“大爷,你这是在干什么?” 老爷子撇撇嘴没好气说道:“你是瞎子吗?老头我在拆桥你看不到啊!” 第一次感觉遇到了一个为老不尊的老头。 老爷子不冷不热的看了我一眼后又继续忙活,说话又臭又硬。 我皱着眉头问:“一座好桥,怎么就拆了,而且我看这座桥是进村的唯一道路,拆了的话村民怎么进出?” “一座好桥?”老爷子白了我一眼:“你懂个屁!” 说完,老爷子也不在搭理我,继续拿着凿子咣咣的凿着。 我觉得这老爷子可能有点精神不太正常,因此也不想在这纠缠。 “行,你老就慢慢拆,我就不打扰你了。” 谁知,转身刚走两步,老爷子竟然问道:“你不是这儿的人,你来这儿干什么?” 我指了指丧魂村:“当然是进村啊。” “进村?那不行,你不能从这上面走!”老人在桥上一坐,顿时把我吓了一跳。 我连忙后退两步,这时候才真正看清他的模样,这让我又是一颤。 之前这老爷子左边的脸是对着我的,除了有些老斑点外,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可是当他整张脸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这有多么的可怕。 因为,老者的右边是没有脸的! 准确的说,是右脸颊凹陷! 而且,我看的清楚,他的右眼也是瞎了! 这样的一幕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愣在原地。 他的语气不善道:“你干嘛这么盯着我看?” “啊!不好意思!”我心头一颤,连忙收回。 就在这时,麻子脸提着裤子从身后漆黑的草丛中钻了出来,快步朝这边走来。 走近了,冲着我干笑两声:“嘿嘿,走吧!” 这一次,拆桥的老爷子没有阻拦我,反而用一种看死人的眼神盯着我。 我从他身旁经过的时候,摇头喃喃道:“第一百零八个了。” 刚过桥,就发现桥上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竟然有一些花纹,在桥上面竟然有好多人的雕刻。 而且从姿态和模样看,桥上雕的全是少女…… 一座桥上雕刻的不是狮子和一些祥瑞异兽,而是一些面容清秀少女。 这让我心里十分疑惑。 当时也没多想,进去村子里以后,让我有些惊讶,这个村子的规模不小,有足足上百户人家。 村子表面上很平静,没有什么异样,可不知为何,我突然有种心惊胆战的感觉,那种不安越来越强烈。 麻子脸小声对我说:“咱们村一般情况下是不准让外人进来的,这件事你可千万不要露馅,见到村长要是他问你话,你就说自己是来村子挑货的。” “另外,如果你想活着离开村子,千万别当着村长提养老院,不然你就死定了。” 麻子脸说的挑货,应该是什么黑话,至于为什么让我千万不要在村长面前提及养老院,这完全让我一头雾水。 想到桥上的老爷子,我问道:“那桥是这个村子的必经之路,为什么有个人会在上面拆迁?” 麻子脸回头一看,此时的眼神变得很是古怪,他奇怪的眼神盯着看一圈,然后也没说什么。 等出桥后在村子牌坊的牛头下,他说:“你在这里等我,我去跟村长说一声。” 本来还以为丧魂村会阴森森的,这个山中的小村子,却是出奇的热闹。 只是在这种热闹之下,却处处都弥漫着诡异的气息。 站在村口,我看到了人。 虽然丧魂村在大山里十分偏僻,但是里面穿着跟外面没什么两样,穿着土布对襟的衣服,含糊不清地和同行的人说话。 我的到来一下就吸引村民都注意了,但看到我之后,他们直勾勾地盯着我,顿时沉默了下来。 往里望去,一些女人们看到了我,顿时齐齐的缩了缩身子,眼底闪过惊恐和抗拒,还隐晦的有一种很深的厌恶。 我以为偏僻的山村里村民朴素,但是这里的村民目光都露出极为不善的眼神,让人非常的不安。 正困惑间,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突然传来,语气却有些激动:“你就是来我们村挑货的客人吧?” 我顺着声音看去,一个衣着朴素,短发须白的中年男人脚步轻快迎上来,热情的想接过我手中的布袋:“我是这里的村长严昌水,来吧,住的地方已经给你安排好了。” 我抓着布包不松手,笑着看着他:“我拿着就好了。” 我的布袋里装满了对我十分重要的东西。虽然对别人来说价值不大,但对我却无比重要。 “好!” 村长看了我的布包一眼,附和着笑道。 我跟在村长身后,发现村民们看我的眼神十分的古怪,那一双双投射的眼神,仿若是看一只猎物一样。 我莫名的感觉到一股寒意,呜呜的山风听起来像是有人在哭泣。 丧魂村地处幽静的大山深处,低矮的瓦房。村子表面上很平静,可在这种平静下,谁也不知道隐藏着什么。 一路上,遇到了三三两两的村民这些村民脸色蜡黄,他们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直勾勾的眼神看在心里,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我们村毕竟偏僻,外面的客人都住在我家。条件不怎么好,也只能将就一下。” 村长笑道。 在村长的安排下,我住进了他们家的偏屋,里面陈设比较简陋,但收拾的还算干净。 只是说了这句话后,村长还笑吟吟地盯着我。 见到他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我困惑道:“村长,还有什么事吗?” 村长愣了一下,摇头笑道:“没事没事,你就安心睡在这,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村长说完,收敛地看了我一眼,笑着走出了房间。 这个村子和我想的有些不一样,进来之后,好像没什么特别。 只是,那些村民的眼神,的确有些古怪,仿佛每个人都在隐瞒着什么。 但打算先住在这里,再去看看阎婆婆说的养老院到底是什么地方。 本来想直接问问村长的,可是仔细想想麻子脸说的话,还是觉得不妥。 他的表情不像是在骗我,如果直接说出来,我担心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第三百四十三章 祭山神 阎婆婆既然让我来这里,就说明这个地方绝对不简单。 吃饭的时候,村长笑逐颜开,而他做饭的老婆在端菜的时候,不经意瞥我一眼,那双眼睛里满是厌恶和仇恨。 “也没有什么好吃好喝能招待的,条件艰苦,可不要介意啊!”村长呵呵笑着说。 我把目光从村长夫人身上移开,礼貌地笑了笑:“村长见外了!” 村长看了看我的脸,凑近小声说:“有人介绍你来的?” 村长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内心一沉,但是脸上不露痕迹的点了点头,村长顿时心领神会,点点头道:“别担心,我们这里有很多商品,你看了一定会喜欢的。”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皱了皱眉。 不管是昨天看到的麻子脸,还是村长,都跟我说过这话。 但他们在说什么? 见我不说话,村长反而笑意不减的盯着我,像是心照不宣一样。 我们俩这简单的谈话,让他老婆用更加仇视和厌恨的眼神看我。 回屋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村长夫人,一个叫王秀莲的女人,穿着一身土灰色的衣服和黑呢子大喇叭裤,站在房门口望着远山。 那眼神,仿佛深山中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 想想王秀莲初见时略显呆滞的模样,心里升起来很深的困惑。 在我眼里,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有些不同寻常。 想着村子里的古怪,我有些昏昏欲睡,在裹着一股陈旧气味的被子里睡着了。 我觉得身体有些沉重,好想在不停的坠落,那种落空感让我很慌张。 我的心怦怦直跳,恐惧交织在一起向我袭来。 突然,耳边传来了诡异的声音。 我忽而梦见自己又来到了进村的桥上。桥上并没有老人,只有一个女人背对着护栏坐在桥上。 女人的背影很熟悉,随着我走进去,那感觉越来越强烈。 接着是呼吸不由自主变的急促起来。 就在我走上前的时候,她慢慢地转过头。那是……另一个我。 “白瑶……白瑶……” 旁边传来一声轻呼,我转过头,不知什么时候,桥上已经站了很多女人,那些女人呆呆地盯着我我,陶瓷般脸上挂着笑容。 我从黑暗里睁开眼,惊魂未定的大喘息着粗气。 看了一眼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 正要重新躺下睡觉,耳边突然传来楚渊的声音。 “外面有人!” 我猛地转过头,看到窗户模糊的出现了个人影。 “谁在那儿!?” 我喊道,那个身影瞬间察觉,立马就跑了。 我心里有些不安,也不知道那人影看了多久。 想到有楚渊在,我也不怕了,抓起包裹就追了出去。 黑影离我不远,一路上追逐的声音也不小,不过并没有引起注意力的人注意。 追了一阵子,那个身影突然钻进了树林里,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中。 楚渊打断我说:“别追了。” 我站在原地,望着漆黑的树林,如果那人真的心怀不轨,我一个人进去,说不定会有麻烦。 正要离开,天亮后想跟村长说说,忽听树林里传来男人的声音。 “你不应该来这里,想要活命的话,天亮以后就离开这里。” 这话让我有些疑惑,难道我刚才的猜测是错误的,这个人对我没有坏心思? “你是谁?为什么站在我窗外?” 感觉对方没有恶意,我就大胆的问道。 森林里一片寂静,只有树叶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 沉默半响,在我以为那人已经消失的时候,忽然听到他说道:“别管我是谁,村子不是久留之地,你最好听我的话离开这里。” 声音很陌生,我咬了咬牙,想要直接进去。 “别过来!”男人喝道:“赶紧回去吧,今晚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天亮就离开,有机会我会去找你。” 说要这话后,树林里彻底就没有了声音。 回屋后,天色已经蒙蒙发亮,可我一点睡意都没有,脑袋里乱七八糟。 楚渊对我说:“我元气如今虚弱,你得见机行事,有什么不能处理的,我会帮你。” 我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话,忽然一阵嘈杂声打断了我的思绪,推门进去,只见村长正在和一个青年争吵,而王秀莲站在一旁,神情麻木,眼神空洞。 “你回来干什么!”村长阴沉着脸指着小伙子:“你知道我费了多少心思才把你弄出去的!” “是我求你的吗?”青年丝毫不惧怒火中烧的村长,甚至冷笑道:“你以为我愿意回来?” 村长一把揪住青年的衣领,咬牙道:“在他们看到你之前,赶紧走,不要毁了我的生意!” 青年的脸色顿时变得沉冷,声音中带着一丝悲痛:“知道今天什么日子吗?” 见村长看得目瞪口呆,青年推开他,整了整衣服,抓起地上的行李转身就走。 门外还站着一个戴帽子的女人,好像是在等他一样。 村长转身看到王秀莲满脸麻木,猛地抬手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看你这乖儿子!” 我走过去喊道:“有话好说,打人干嘛!” 自己虽然留在这里,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这种事情置之不理。 王秀莲只是侧着身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端着东西出门了。 看到我,村长先是一愣,随即换上笑容,急切地小跑过来:“我不是故意打她,就这事做的太让人头疼。你昨晚休息好吗?” 想起昨晚的经历,也没多说什么,微微点点头:“挺好的,山里的空气比城里干净很多。” 不过想想王秀莲一贯的模样,没来由的觉得有点堵。 “那就好,那就好。”村长搓着手,对我说道:“下午,我们村祭祀山神,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皱眉:“祭祀山神?” “嗯!” 村长连连点头:“我们村一直有规矩,这是有原因的。” 村长慢慢地给我介绍了祭祀山神的历史,很早的时候牛角村三面环山,物产丰富。 村民们过着与外界隔绝的安定生活。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村里接连遭遇各种自然灾害,尤其是天旱洪涝的时候。 那时,村里的因为各种原因生活很不好,粮食歉收,山里的野兽也死光了。 为了解决这个难题,村里派人请来了一位阴阳先生。 阴阳先生告诉大家,他们得罪了山神,需要给山神举行祭祀。 众人一听,这才想起北方的云峰山已经荒废了,里面的山神庙也早就破烂不堪了。 这座山神庙是本村先祖带领村民建造的,在每年的八月十五,村民自发到山神庙上香祈福,村子一直平安无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村民们的生活越来越舒适。 渐渐地,村民们不再到庙里上香,山上的庙宇也荒废了。 在阴阳先生的建议下,大家为山神庙选了新地址,还自己造了一座新的山神像。 至于祭祀方式,则比较特殊,每年举行一次。 神奇的是,祭完山神后,村里的真的可以风调雨顺,不过每年都需要礼拜,不然灾难将会卷土重来。 轻则伤财,重则还会闹出人命。 第三百四十四章 玉女登山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们村很早前因为太偏僻,也没有那么多的耕地,就只能去周围的山里挖一些蘑菇和一些草药,另外也会捕一些山里的动物。” “但这些都是山里的东西,也都归山神管,所以祭拜山神也是应该的!如今虽然条件比以前好了不少,但还是会有村民去山里捕猎,因此祭拜山神的习俗,也就流传了下来。” 听了村长的这些说辞,又不禁让我想到了化龙村。 要说两者不同的地方,一个是祭拜龙王,一个是祭拜山神。 我相信世上有鬼神,但我不相信迂腐的村民祭拜的东西。 我说:“祭山神的仪式,都是村民自发的吗?” 村长笑着说:“是殷道长领头,他如今是祭祀大会的主持者,他有灵根,能跟山神交流。” 我来其实刚进村子就发现了,这里土地贫瘠,周围都是荒山野地,能长期在此居住,必然有什么手段,难不成祭山神真的就是他们生存下去的倚仗。 村长见我不说话,又道:“你来的刚好,明天也可以留下来参观,看看咱们村的祭祀仪式!” 我也见识过不少奇闻,不过祭山神还真是头一次见,便没有拒绝。 我还是挺好奇这个祭祀究竟是怎么回事的,这样也可以名正言顺的跟着出去,不会让人怀疑,一边看看村子所谓的养老院在什么地方。 想到这,我就点点头:“好。” 村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那行,等吃完午饭我来接你。” 午餐也是在村长家吃的,王秀莲把做好的饭菜端进屋子。 我有心想要跟她说几句,但是她没有回应我的话,一直垂着眼皮,气色也不太好,放下饭菜就要出去。 我可以看到她脸上的巴掌痕迹还在。 虽然我不应该干涉别人的家事,但村长给我的感觉很不自在。 而且,他对自己妻子的态度让我很生气。 虽然王秀莲似乎已经习惯了,但我还是没忍住,一把抓住王秀莲,把碗筷送了回去。 “我这里有药,你可以涂在脸上。”我在布包里准备了一些应急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王秀莲愣了一下,看着我拿在手上的药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村长经常打你?”我试图继续沟通。 王秀莲接过药,只是说了句:“谢谢。” 她的声音嘶哑,像砂纸一样摩擦着她的喉咙。 她伸出手的那一刻,我看到她长袖下的手腕上有一道青紫的伤疤。 似乎被什么东西纠缠了很久。 但是她没有回应我的后半句,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过了午饭时间后,村长过来接我。我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感,一路上对他说的话也爱搭不理。 村长似乎并没有在意我的态度,还是很热情的跟我介绍村里的情况。 一路上,我都在村子里四处张望。 来到村子祠堂,祭祀上需要的东西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我看见有男人在拿着旗杆。 还有人拿着鼓和唢呐,吱吱呀呀的声音彼此起伏,听起来不太舒服。 队伍中央,四个壮汉围着一把新做的竹椅,上面还坐着一个一身穿着白衣服的女子。 那女子看上去年龄不大,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侧面看上去眉清目秀,口衔兰花,一头乌黑柔顺的黑发披散下来,低垂着脑袋。 我壮着胆子凑近了些,想要看得更清楚。 正在此时,那女子突然移过视线,一双清冷的眼睛居然与我目光对上了,甚至还微微笑了一下。 看到这抹笑容的我反而打了个冷战,因为那笑容太诡异了。 笑了一下后,那女子目光收了回去,目光又呆滞的低垂着。 祭祀大会开始,这时从祠堂里走出一位身穿道袍,须发皆白的瘦削老者。 老者左手持六角铃铛,右手握住一把铜钱剑,开始手舞足蹈,口中发出时高时低的奇异鸣音,脚踏古怪步伐,似乎毫无规律,又似暗含玄机,围绕的汉子立即摇铃击罄,埙鼓齐奏。 恍然之间,一股奇特的力场缓缓凝聚而成。四周的村民眼神中,闪动出了狂热之色,忘乎所以,忘记一切种种。 我看着四周,只感到一个个村民,有些不对劲,似乎被催眠了一般。 “诸位乡亲,今日奉天命,以玉女祭祀山神大人,求神灵佑我族民昌盛!”老者摇铃高喊,一个个随着乐声顿挫的嗡嗡声音传来,隐隐带着盅惑之意。 “祭祀山神!” “祭祀山神!” “祭祀山神!” 一个个声音响起,村民们神情亢奋,纷纷呼喊道。 人群中一人大呼。 随即,仿佛醒悟过来一般,无数人大声应和:“祭祀山神!祭祀山神!” 一群人声嘶力竭,歇斯底里的高呼“祭祀山神”下,簇拥着面施粉黛,身材婀娜的女人,她坐在竹椅上,并被几个壮汉合伙抬起。 “玉女侍神!阴阳无忌!诸凶避让!各走一方!四大金刚,起!”老者高声念叨起来,抓着一把纸钱往空中一撒。 我站在不远处,看着一群奇装异服的村民,抬起竹椅往北方而去。 竹椅上坐着的玉女,衣着盛装目光呆滞,神情空洞无神。 “看到了吗?”前面那个穿道家袍的就是殷道长,他可是能跟山神沟通的圣人!” 村长笑着对我解释道,并且告诉我,这是当年那个阴阳先生教给他们的祭祀之法。 这玉女都是是品德兼优,安守本分的良女,她会代表全体村民,被送到山神庙里祈福。 “村子每年都会挑选一个女人祭祀山神吗?”不知道为何,这总让我想到化龙村。那些与世隔绝的村民,也跟这个村寨的人一样,愚昧无知。 村长却摇了摇头,说了一句让我捉摸不透的话。 “玉女不是村子里的人挑选的,而是山神看上的,而且嫁给神灵,也是玉女自己的意思。” 我诧异满脸不可思议。 村长跟我说,被山神看上的玉女,在适婚的年龄没有找到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就得了一种类似忧郁症的病,进入了一种痴迷的状态。 她的面色灿若桃花,眼睛亮如星辰,声音如丝竹般悦耳,身体里发出一种馨人的清香。 她每天不停地抹桌擦椅洒扫厅堂,把一个原本破败的家收拾得纤尘不染。 进入了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境界,按照村子里的说法,这个女孩子已经把自己许给了神,她整天生活在幸福的幻想里。她的心上人是不食人间烟火却救人于水火的神,因此她不再为世俗的任何男子动心。 玉女只需小心地保护好自己的美丽娴静,等着她的神选好了吉祥的日子来迎娶她。 第三百四十五章 深夜相会 这就注定了她的一生将不再有姆妈经历过的一切生儿育女盼夫心切又妒怨煎熬的烦恼,也不会有世俗的男子想到要用自己的婚姻去解救这个被神的幻象所诱惑的女孩。 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已经浩浩荡荡出发的人群,然后说道:“嫁给山神的玉女,还能活着回来吗?” “被山神看上的玉女,一旦嫁给神灵,也就不是我等凡人了,自然是要跟山神荣登仙府的。” 我冷笑一声,好一个虚无缥缈的“神”! 村长说出嫁的时候,玉女身穿白净的素衣,坐着一张四个汉子抬着的竹椅,一直抬到北边云峰顶的山洞中,在洞里经过祷告,也就完成了仪式。玉女嫁给山神后的第七天,才安排人到洞里去查看,若发现人死了,则代表玉女与山神结合了,预示着神接受了这个祭品。 其父母回去之后,不但不能哭,不能办丧事,反而应该全家欢喜的带上嫁妆,带到洞口将之焚烧了,算是给女儿办了个体面的婚礼。 不过嫁给山神的玉女十之八九都是必死无疑的,哪怕不死的,回来也会变得痴痴颠颠,灵魂仿佛已经被神带走了,在不久之后,身体也会跟着死去。 村长:“不过凡是被送上山的玉女,几乎都失踪了,村民们也曾在山里找过,只是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其实那些玉女是被山神看上带走了,这也是好事。” 这时,村长被其他人叫去帮忙,我则被留在了原地,看向人群,并注意到了正在蹦蹦跳跳的殷道长,神情也变得复杂起来。 当村民抬着玉女上山的时候,我则悄悄跟在了人群后面。很快,殷道长便带着众人来到了位于云峰山半山腰的山神庙。 这个山神庙跟我想的大为不同,并不是修建的庙宇,而是半山腰一个巨大的天然山洞。 在山洞门口插着很多竹竿子,上面挂着白条,就跟坟头的招魂幡一样,风一吹飘忽不定,有些吓人。 而偌大的山洞里垒着石墙,山洞里面则是修造了一个五六米有余的神龛,上面还挂着红布,神龛里是山神的神像。 我跟着人群进入山洞,还没有进去就打了一个激灵,这山洞里吹出来一种刺骨的凉风。 “气乘风则散,可这里阴风四起,草木枯萎,是阳气尽散之所!”耳畔传来楚渊低凝的声音,沉声说道:“这里不是善地,你谨慎行事。” “嗯!” 我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在进入山洞的时候,我就已经感受到了这地方的诡异之处。 这个山神庙所处之地有些奇怪,它位于一个不见光的山坳中,四周则是一片荒地,寸草不生,看起来十分阴森。 而且以山洞为神庙,我闻所未闻。 殷道长带着村长等人焚香祭拜后,便将那玉女送进了山神庙的神龛里。 也并没有捆绑,我看过去觉得坐在竹椅上的玉女,似乎从目光呆滞,变得神情有些痴呆了。 而庙中那座山神塑像看起来栩栩如生,但却没有一丝威严,反倒给人一种阴邪之感,表面还有着一层水珠。 殷道长在山神洞里又开始举行了仪式,村民纷纷跪拜在神像前上香。 村长做完后就又走了过来,笑着对我说:“一切都很顺利,山神已经会庇佑村子一年的安康。” 对于这话,我看着跪拜匍匐在地的村民,笑而不语。 “村长。”一个女声传来,我看过去,一个年轻穿着黑裙的女子走过来:“仪式快结束了,一切都很顺利。” “那就好。”村长笑容灿烂的点了点头:“辛苦你了文静。” “好,那我先回去了,下午还要上课。”那女子眼神奇怪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 村长笑了笑对我说:“我们也回去吧!” 回去的时候,我感受到一道强烈的目光,看过去,是一个浑身邋遢,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 跟我的目光对持,那人一点也不收敛,反而眼睛里涌现出一抹凶狠,毫不掩饰的恶毒。 “别理他。”村长扭头看到了那个男人:“他叫李德勇,前几年从山上摔下来,之后脑子就不太好使了,整天都疯疯癫癫的。” “村长。”这时,那穿道服须发皆白的老者从后方快步而来。村长:“顺利吗?” “都挺顺利的。” 村长这时候对我们彼此介绍着说:“这是我们负责祭祀一切流程的大巫师殷道长,这位是新来的客人。” 或许是我出现了错觉,我看见殷道长在听见我是客人的时候,眼神一亮,倨傲的神色也变得温和不善,对我大有深意的说道:“山神祭祀可是我们村自己的特色,可以慢慢参观!” 殷道长面相阴嗖嗖的,尖脸,鹰钩鼻,眼睛细成了两道缝,偏偏嘴唇特别厚,黑漆漆紧闭着,五官本就不协调,强行拼凑在一起,有种阴狠的感觉。 “好,不过现在祭祀完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走了几步后,感觉后背凉凉的,像是有眼睛在紧紧的盯着我,我回过头,逆着光看到村长家人的目光炙热地看着我,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猎物。 我急忙快步离开,一路上我都在观察,但村子里一眼看去全部都是低矮的瓦房,根本就没有什么养老院。 这种深山老林,怎么可能会有什么养老院? 我有心想要直接开口跟村长打听养老院的事,但话到嘴边的时候,被楚渊打断了。 他觉得这村子绝对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让我见机行事,不要打草惊蛇。 因此话到喉咙边,我又咽回去了。 村长送我回去,转身出门后,我看到他站在门口跟那个殷道长讨论着什么话。 半夜我又被噩梦惊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去看祭祀的缘故,居然梦到了自己成了祭祀的新娘,然后被送入暗无天日的山洞。 有种让人无法呼吸的感觉迎面而来,让我顿时清醒过来,透过橱窗看到那淡淡清凉的月光,光芒没有遮蔽倾洒在山脚,整个村被银白色笼罩上一层诡谲的光。 忽而,不远处传来轻微的嘎吱声,在这个寂静的深夜尤为刺耳。 我下意识扭头看过去,竟然是村长的妻子。 她走出院门口的时候,还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快步朝着村道走去。 我的时间不多,现在已经睡了两个晚上,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总的去弄清楚这个村子所谓的养老院在什么地方。 于是在好奇心的趋势下,我跟了上去。 第三百四十六章 没有老人的村子 我远远的跟在后面,尽量保持脚步轻盈,顺着河边跟着不远处的身影,王秀莲并没有注意到我。 她顺着河边而下,直到有一条通往山上的小路。 借着夜风吹的刷刷的响声,我在后面一直跟着,在树林里走了一会儿,她突然停了下来,我赶紧躲在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丛后。 很快,一道身影从另外一头黑暗处走了出来,只是距离太远,看不清那张脸。 “没有人发现吧?”男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听到声音的时候,我有些吃惊,因为这声音是跟村长吵架的那个年轻人。 这么晚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王秀莲为什么跟这个男人见面? “来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没有人知道。”王秀莲的声音有点嘶哑。 “那就好!”他道。 我才发现,那男人说话不知道是故意压低还是怎么,让人有点分不清男女。 昨晚上找上门的神秘人,会不会是他? “不要在这里站着了,走吧!” 两人顺着小路往里面走去,跟着的男人很警觉,我害怕被发觉,并没有跟上去。 我在原地等了大概十几二十分钟,才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两个人从里面出来了。 分开的时候,王秀莲一把拉住他,似乎有点担忧。 她的口气里充满了愧疚和不舍:“小皓,这件事就让妈跟他做个了解吧,你就不要管了。” 听到这话,吃惊不已,没想到他竟然是王秀莲的儿子! 不过想两个人的年纪差距,是一对母子也符合,只是想到王秀莲跟村长吵架时那副冷漠的样子,这家人到底有什么秘密? “我说过,我一定要让整个事情公之于众的。” 严皓摇了摇头,转身就走入了漆黑的小路,什么也没说。 王秀莲怔怔地看着严昊离去的背看了会,抬手胡乱摸了摸她的脸,似乎是在抹泪。 又过了会儿,这才从小路上折返回去。一直到确定他们俩离开后,我才好奇的走到刚才两个人去的地方。 在月光最亮的地方,荒草萋萋下,我看到一座坟墓,有一块非常简陋的石碑。 石碑上歪歪扭扭的写了几个字。 “严萍之墓。” 拨开墓碑前的草,看清了上面的字。 我已经隐约知道这块墓碑上的是谁,从来到这里以后,我就感觉村子存在诸多诡异,让我心身疲倦。 回到屋里又睡了一觉,大清早就听到有人敲门。 开了门后,村长的脸映入眼帘,脸上挂着笑:“昨天祭祀山神也看了,今天该说点正事了。” 正事? 村长的话让我产生了疑惑,我保持警惕,但是没有再问任何问题。 其实,我的内心也十分好奇丧魂村到底存在了什么。 这里的规矩,还有祭祀山神,包括挑货以及进来后的种种。 我刚进来后,村长的热情,至始至终都让我感觉似乎过了头。 村长带我去了丧魂村的学,刚要下课,就看到一群孩子围着昨天穿黑裙子的女人蹦蹦跳跳。 “赵老师是我们这里的支教!已经在这里两年了!”村长笑着介绍。 她看上去年纪不大。丧魂村虽山清水秀,但这地方毕竟偏僻,生活肯定没有大城市那么便捷。 这么年轻的姑娘,竟然愿意留在这里这么久,让我很意外。 怎么符合的说了几句话,跟赵老师笑着点头示意,这时候,忽然村长问了句:“你喜欢男孩儿多一些,还是女孩儿多一些?” “啊?”我以为村长就随口一说,,我也就随口应了一声:“姑娘吧!” 我突然想到了昨天晚上,看到严萍的坟墓,转而对村长反问一句:“村长,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村长脸上的笑容凝固了,神色有些不自然,急忙转移话题:“现在这个年代了,男孩女孩差别不大……” 站在一间教室门边,村长两眼放光,打开教室门对我说:“你看,你喜欢哪一个?” 教室里都是女孩子,很多穿着吊带裙,在打开教室门的刹那,一双双充满童真而又稚嫩的眼神,直勾勾的看了过来。 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我心里却莫名的感到一阵寒意:“她们是?” 村长笑道:“看中谁都可以说的” 我皱着眉头,疑惑道:“这是……什么意思?” 村长神色一变,露出不一样的神情:“什么意思?难道你不明白?” “村长。”一个男声突然出现打断了村长的话,我看过去,是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散发着干练的气质。 他走上前说:“晚上要祭五谷给山神,刚才看到几个缝旗子的村民偷懒,要是晚上完不成,你说这是谁的责任?” 村长脸色一白,急忙离开:“我过去看看!” 村长走后,他走过来朝着里面的那群女生,看了一眼,但没有说话,只是关上了门。 “跟我来。”他匆匆的走响另一头。 这个声音!? 我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连忙跟了过去。 跟着他走到一处无人的地方,确定周围没有人后,他直接皱眉:“你怎么还不走?” “是你!”我惊讶地问他:“你是谁?” “我叫秦恒!”他看着我,沉声说道:“我现在可以直接告诉你,你刚才的反应已经被严昌水怀疑了,你回去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吃来历不明的食物。” “接下来还有一场在山神洞举行祭祀,村民们都会参加,你可以趁机离开这里。” “喂!”我见他要走,连忙问道:“你知道这个村的敬老院在哪里吗?” “疗养院?”他先是疑惑了一下,随即冷笑道:“你说这村子里有什么养老院?” 没等我说话,他补充道:“别问这么无聊的问题,你都来两天了,你没发现村子里连个老人都没有?你认为村子里会有养老院吗?” “没有老人的村子?” 秦恒说完,不等我再问,转身就走,他走的非常快,在地面上迈着稳健的步伐,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的半袖显露出他结实的肌肉。 我试着去追他,他走的非常快,根本就不给我任何多说话的机会,我被甩了很多,不得不先回到我的房间。 路上,我反复琢磨秦恒刚才说的话。虽然他没有说清楚,但我还是听出了他的意思。 我仔细打量了村里的村民,直到现在才真正注意到,这个村子里确实没有老人。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村子里的人不会老吗? 不,不可能发生这种可笑的事情。 既然是活人,就不能脱离生、老、病、死的轮回。 难道村里的老人都送出去了? 可刚才秦恒的冷笑,分明是嘲讽。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后背一阵阵细密的冷汗。 第三百四十七章 寄死窑 当我回到屋子里时,我发现有些不对劲。似乎一切都在同一个地方,但我就是有种房间里进来过人的感觉。 我的目光放在了桌子上的水杯,凑近仔细一看,发现在水里还有一些浮浮沉沉的白色不明物。 要不是秦恒提醒的话,我可能在无意间就已经中招了,我思考了几秒钟后,把水杯里的水倒出去一些。 让别人误以为我已经喝过,然后就一个人躺在床上。 就这样静静的等待了许久,忽而我听到轻微的推门声,有人进来了。 我顿时紧张起来,手里握紧了匕首,如果真的图谋不轨,我一定会给他来一下。 “路上说的话,你真的确定?” 我很意外,因为这是殷道长的声音。 “嗯,我带她去取货的时候,她的反应就好像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我们露底,这是来咱们村的探子,看看她包里有没有证件……” 严村长边说边翻找着什么,我的包里装满了一些符纸、饼干和急救药,这些对他们来说根本就不在意。 又翻箱倒柜似的看了好久,这才终于停下来。 “你多虑了!我们这么小心,不可能被察觉,万一她真的是客人,只不过是第一次交易,比较谨慎,不太放心罢了。” 村长说道:“还是比较小心,我在看看,说不定证件都在她身上!” 说完,严村长就往这边走了过来。 我紧紧握着刀,心里想,如果我真的来了,我就刺他的手,然后趁机跑出去。 结果刚到床边,门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然后就听到带我进村的麻子脸,慌张的说道:“不好了,村村长,村口的桥塌了!” “怎么回事?”严村长的声音瞬间变了。 麻子一脸恐慌:“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塌了!” 严村长淡定的想了想,挥手道:“我们先过去看看。” 接着,几声急促的脚步声离去。 确定房间里没有人之后,我这才坐起身来,想着刚刚两人说的话。 这听起来不是什么好事。 村长已经起疑心了,这里不能再住了,现在他们偷偷往我杯子里倒药,谁知道他们下次会不会在食物里放点东西。 我抓起包溜了出去,想着现在应该怎么办。 这两天的时间,我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养老院。 刚才听麻子脸说,村子里的桥塌了,因为出村的路被河堵住了,没有那座桥,出去的路就不通了。 当然,现在我也不能出去! 可为什么明明那么好的桥却塌了呢? 我想到拆桥的桥上老人,难道真的拆桥了? 现在想起来,那个老头是我进村以来唯一见过的老人,而且进村的时候还问麻子脸。 似乎他当时并没有看到那个老人! 越想越觉得奇怪。 出了村长家,我就开始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去,打算直接靠自己看看,这个养老院到底是什么。 但还没离开村子,我就觉得不对劲。有一双眼睛似乎在盯着我。 我转身四处张望,只见一间低矮的瓦房开着门,一个马脸女人呆呆地站在门口,怯生生地看着我。 见我转头看她,她的眼里明显是诚惶诚恐,慌张地别开视线,想要关上门。 看到他的表情我就疑惑了犹豫了一下,快步走了过去,马脸女人狐疑地看着我:“你有什么事吗?” 我犹豫了一下,直接告诉了她来这里的原因,一听我是找养老院,马脸女人顿时脸色煞白,伸手将我推开:“走开!” 看她那张憨厚的脸,不像是坏人,她好心地提醒我们:“你不知道,我们村里有规矩,不许外人入内,村民不准私自招待外人。” “你要是来玩的就赶紧出村,要是客人就去找严村长,至于你说的养老院,就别打听了。” 我疑惑地问他:“为什么?” 她摇摇头,使劲推我:“没有理由。” 她显然知道了什么,我不死心:“你听我说,你能不能先让我进去?” 我在外面,生怕被其他村民发现,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就在我们两人僵持的时候,远处的村子里出现了几道身影,似乎朝着这里过来了。 马脸女人跺着脚:“赶紧进来,被人看见就完了。” 我急忙钻进她的院子,她背着门关上了,气喘吁吁,警惕地看我:“你问养老院做什么?” 既然直接说是养老院,那我就故意骗他:“说实话,我是暗访的记者,接到有人反映,你们村的养老院……有问题,所以我来调查一下。” 马脸女人面相老实,我说这些,吓得我牙齿直打颤:“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幅表情不是摆明了心里有鬼吗? 转身朝门口看了一眼,才道:“我们进屋说吧,你在这里说什么外面都能听到。” 马脸女人一脸尴尬,领着我进了偏屋,那是一栋很普通的房子,很简陋。 卧室的木椅上,坐着一位老人,正抽着旱烟。 当我看到它时,我愣了一下。原以为这个村子里没有老人,现在才知道自己错了。 里屋门口,有一个黑脸汉子,浓眉大眼,正在修凳子。 他看到我,愣了一下,站起身来冷冷的问马脸女人:“她从哪里来的?谁让她进来的?” 马脸女人有点畏惧地说:“她说她是城里来的记者!” 黑脸男子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厉声道:“记者证呢?” 我愣了一下,连忙说:“这是暗访,车子都停在村子外面,如果你不相信我,你可以和我一起去拿?” 黑脸汉子,见我毫无畏惧之色,顿时气势一沉,不再说话。 黑脸男子瞪了马脸女子一眼:“现在这是怎么回事?让村里的人知道,我们死定了,你把她带进来干什么,村里做什么与我们无关,惹出这样的麻烦干什么。” “今晚我家办丧事,你也要暗访?”马脸女子怯生生的问道。 我顿时心神一怔:“去哪办丧事?” 马脸女子道:“养老院。” 我顿时脸色沉了下来,村子表面看似平静,实则处处隐藏着深重的诡谲。 养老院怎么可能是办丧事的地方? 我突然发现,这村子隐藏的东西远远不止是山神庙。 马脸女人着急的想了半天,对黑脸男人道:“要是别人看到,就说她是我远房堂妹,来这里玩的?” 黑脸汉子皱眉:“你亲戚也不行,趁外面没人,你赶紧出去,别连累我们。” 说着,那黑脸汉子给了我驱逐令,要把我赶出去。 他明明知道养老院的事,我怎么可能放过这难得的机会。 我脸色一沉,故意吓唬道:“我劝你们尽快说实话,现在我们的车就在村子外面,要是故意隐瞒,到时候被抓到了不要后悔。” 马脸女子胆子小,吓得脸唰的就白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老人洞 马脸女人白着脸畏畏缩缩的道:“这事要是被知道了,不会还要去监狱吧?” 我现在弄不清楚养老院到底是什么情况,但是从马脸女人的表情,已经看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了。 因此,打算用吓唬的口吻逼迫他们说出来。 我沉声的说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具体还要看你们做了什么事了,不过要是主动说出来,一定会宽大处理,但是知情不报,就是罪加一等了。” 马脸女人很不自然跟旁边的黑脸汉子对视一眼,两个人明显就是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 我看出来,这养老院肯定隐藏了什么大秘密。 见到他们犹豫,我趁热打铁的说:“要是不说的话,过不了多久外面的人也会来这里,到时候被查出来,那可能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下俩口子听这话,顿时吓得都不敢吭声了,纷纷脸色都变得格外难看。 马脸女人踌躇了半天,看了好几眼自己男人,怯生生的说:“要不,咱们还是把这事说了吧?” 黑脸汉子满脸不情愿,但是也很恐惧,没有说话。 又沉默了片刻,马脸女人终究坚持不下去,对我说道:“其实,咱们村压根就没有什么养老院。” “没有养老院?”我顿时眉头都皱起来了。 马脸女人极为不自在的点头:“养老院只不过是一个好听的说话!你听说过老人洞吗?” “瓦罐坟?”我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盯着面前的马脸女人。 在她硬着头皮点了点以后,我感觉自己脑袋嗡的就炸了。 马脸女人有些哀伤的说:“我们后山上修造了不少的山洞,一旦村子里的老人到了六十大寿的时候,就会被送进去。 老人洞,也叫寄死窑。 一般是在悬崖边上或者是悬崖上,开凿出来一个山洞,洞口三十厘米深的两侧内壁上,分别还有一长一短两个槽痕。 把到了一定岁数的老人放到里面以后,然后会把门口拴死,老人只能在里边无法出来,自生自灭。 一旦老人被关入,本身的求生本能必然在这扇“反锁”的“大门”背后,爆发过一阵阵呼天抢地的哀号与最后的挣扎。 然而这扇厚实的木门,对于六十岁岁以上行动不便,身体衰老的老人来说无疑是一道天堑。 老人们被锁在洞中,无法打开大门,无法出来,在里边自生自灭,心理压力,身体衰老,气若游丝直到最后的死亡。 这个丧魂村,已经扭曲到了极致,不仅祭祀山神,而且还保留着这种恶习,把老人送入老人洞里。 我做梦都没想到,金婆婆嘴里说的养老院,竟然会是这个。 可是静下心来仔细一想,好像两者也似乎并不是没有共同点,无论是养老院还是老人洞,都是住老人的地方。 马脸女人低垂着头对我说:“我们村只要到了六十岁,就完把老人送入窑洞里,每天只给一顿饭,一直到老人自生自灭,今天是我家老父亲的六十大寿,按照村子里的规矩,今天晚上就得把他送到窑洞里。” 丧魂村的习俗,村子里一旦老人六十岁,就会按照规矩送入窑洞。 然后每天只能送一次吃的,一直到死。 其实只要送进去以后,基本上老人是活不了多久的,各种各样的死法。 饿死,病死,甚至是丧魂村冬天大雪封山,活活的冻死在里面。 想到这种场景,我就心底发凉,我没想到阎婆婆要的阴灯,竟然在丧魂村的老人窑里。 难怪当我对秦恒说出养老院的时候,他会露出嘲讽的神情。 只是,丧魂村的寄死窑流传已久了,肯定送进去不知道多少村子里的老人,其中会是什么地狱的场景? 我望着神情呆滞,迟暮白发的老人,对马脸女人说道:“你们这样亲自把生养的老父老母送到那种地方,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活生生的饿死在里面,你们良心能安吗?” 马脸女人浑身有些发抖,摇了摇头说道:“这是咱们村子里的规矩,我也没有办法!” 老人洞这种恶习,虽然早前有些地方都有类似的情况,但那个时候因为粮食短缺。 六十岁以上的人失去了劳动力,为了让有劳动力的人生存,因此才会出现瓦罐坟和老人洞这类惨绝人寰的情况。 不过现在丧魂村虽然偏僻,但也不缺粮食。这种坏习惯早就不应该在存在了。 毕竟,谁愿意将养育之恩的家人送入地狱。 我沉思了片刻,问道:“你们村里一直有这种风俗吗?” “大概五六年开始的!”马脸女子胆怯的说道。 我愣了一下:“谁让你们这么做的?” 马脸女子低头,半天才说了一句让我意外的话:“殷道长!” “殷道长?”我难以置信的瞪圆眼睛。 马脸女子点点头,答道:“他自称是崂山道士,喜欢云游四方,斩妖除魔的时候受了重伤,来到咱们村子修养,殷道长是个大师,养好了伤后,就在我们村子里住了下来,这期间还一直给咱们看一些疑难杂症,心肠可好了。” 我愣了一下,看来殷道长压根就没安好心,他来到这里后施法骗取村民都信任,然后蛊惑村民,建起老人窑,想必另有目的。 “你们从那以后,就开始把老人送进寄死窑里?” 马脸女人点头:“咱们刚开始肯定不愿意啊,但是他给我们说了很多,说这样做对村子有很大的好处,而且也能让村子兴旺下去。” “而且,殷道长还跟我们说,在很早的时候人的寿命只有四五十岁,现在生活条件好了,虽然活的时间长了,但这是逆天而行的大罪,就算是死了下地狱,也是要受苦受累的。” “像一些动物,在感受到自己死期来临前,都会离开同伴,独自去找一个僻静的地方,然后等待死亡的来临,我们人也是自然的一部分,给老人在安静的地方建造一所归宿,把他们送入老人洞里,其实也是为了尊崇自然规律,这叫顺应天命!” 这话听的我心惊肉跳,我没办法想一个人会坏到怎样的地步,才会道貌岸然面不改色的对村民说出这种话出来。 马脸女子想了想,又道:“那天殷道长将全村的人聚集在一个地方,讲了很多关于自然,轮回这些大道理,我们也听不明白,不过回来后仔细想想,也觉得说的不无道理。” “而且把老人窑建造好以后,还在山里挖出了不少金子,但是殷道长就说是因为我们顺应了天道轮回,这些都是老天给我们的赏赐。” 第三百五十章 弃老山 马脸女人说的滔滔不绝,另外还说殷道长在村子里常住下来以后,还会看风水,而且医术也很高明。 我听的心不在焉,突然想到什么,立刻打断她道:“村里祭山神也是殷道长来了以后的?” “祭山神是祖辈传承下来。”马脸女人说到这,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什么,随口又提了一句:“不过殷道长没来之前,咱们祭山神都是用五谷和牲畜祭拜。” 听到这,我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 我重复的问道:“是殷道长来了以后,你们才用活人祭山神的?” 马脸女人点了点头:“殷道长来村子那年祭山神后,没多久村子里就出现怪事,养的家禽全都莫名其妙的死了,村子里还死了好几个村民,还出现了妖怪,那妖怪长的老吓人了,就跟人一模一样,但是浑身长着黑毛!” “也多亏了那年殷道长在咱们村子里,这才把那吓人的妖怪赶走,不过殷道长说那是山魈,奉山神的旨意,是山神大人派出来的。” “那妖怪在咱们村里不仅害死了家禽,还伤了人,弄的村民都人心惶惶的。” 马脸女人说到这还停顿了一下,这才道:“殷道长菩萨心肠,为了救村民于水火,那晚带着伤去了山神庙,说是开坛做法跟神灵沟通,看看山神是有何意!” 我嘴角勾起,大概是猜测到了一些眉目。 “殷道长回来以后,满脸的疲惫,他跟我们说他已经和山神沟通,但是我们村亵渎了神灵,所以才降下惩罚。” 我深吸一口气:“从那以后,为了更加虔诚祭拜,所以就需要用玉女祭祀山神?” 马脸女人点头:“这是山神的旨意,每年都会有一个被山神看上的玉女,只要被山神看上了,玉女就会变得失魂落魄,眼睛放着明亮而炽热的光,粉面上透露着一种灿若桃花的红。” “不过言行痴呆、反应迟钝,每天便会像望夫石一样,坐在门槛上,痴痴地望着远方,好像那个方向会慢慢出现一个让自己嫣然一笑的情郎一样。” 马脸女人说的这些话,跟村长说的大致相同,被山神看上以后,玉女每天用心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得一尘不染,像是随时要准备一场爱情的盛宴。 玉女成了神的妻子,她的魂魄早就被山神勾走了,在另一个世界过着恩爱,幸福的日子。 留在世间的只是她美丽的躯体在等待一次快乐的回归。 一旦被神看上,玉女就不吃不喝,把自己的房子装扮成新房的样子,把自己打扮成最漂亮的新娘子,然后就像洞房里的新娘子一样痴痴地等待着那个虚无的郎君。 直到送去山神庙,一直到身死。 死后,大家认为玉女是去另一个世界和山神团圆了、完婚了,所以她的葬礼不是葬礼,而是婚礼。 这让我不由得想到了,祭拜山神是,那竹椅上坐着的女子。 山神庙肯定不同寻常,但我来丧魂村的目的,最主要还是阴灯。 我想了想,就略过山神的话题,转而问道:“老人窑里会不会还有活人?” 马脸女人脸色有些惶恐,摇了摇头说:“那不可能,老人送进去以后就不能出来了,每天给一顿饭就算不饿死,但你想啊,老人本来就体弱多病,生一场病可能就不行了,而且咱们村每年下大雪,那么冷的天,怎么可能还会有活人。” 这么一说也对,看来村民心里都清楚,只要把老人送进去以后,绝对是熬不过冬的。 我又侧头,看了一眼呆滞坐在哪儿面黄肌瘦的老人,他脸就跟粗糙的树皮一样,濒临死亡前,仿佛只是在微微喘息。 我有些不忍的马脸女人说:“你们这样做真的好吗?” 马脸女人也挺痛苦的摇头:“其实,我也跟村长说过,不想把家里的老父送到弃老山,我愿意在家里服侍,一直到他寿终正寝。” “但是村长态度很坚决,说这是村子里的习俗,任何人也不能打破,如果村子里都像我这样,要是给村子引来什么灾祸,我根本就承担不起!” 听到这话,我心里不由得冷笑,严村长看来跟殷道长,两个人都是一丘之貉。 一个是权高位重的村长,另外一个是妖言惑众的妖人,两个狼狈为奸,把整个村子耍的团团转。 就是不知道过几年,等村长六十岁的时候,他会不会自己去寄死窑。 也就在这时候,忽然屋子外面的村道上,传来了三三两两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 “不好,村长派人来了!”马脸女人脸色一变,着急的在原地不停的跺脚。 我顿时也急了起来,这要是被村长发现了,肯定就麻烦了。 马脸女人更加害怕,因为村子不能带陌生人进来的缘故。 她左顾右盼地跺脚,对我一招手,就说道:“你跟我来!” 马脸女人把我安排在后院的一间侧房里。我刚进去,就听到外面传来的嘈杂声,似乎有人进了马脸女人家的院子。 马脸女人的男人在外面招呼,她转身对我说:“村长派人来我家了,等下就会把我的父亲送到弃老山上去,你就在这里不要出来,不然就麻烦了。” 我看马脸女人想要出门,立马抓住她的胳膊就说:“我能不能也跟着去看看?” 马脸女人坚决摇头:“不行,这要是被村长看到就完了。” 说完,她把我留在屋子里,转身就出了房门。 我在侧方里,外面来了好几个人,而且嘈杂的说着什么话,我心里好气,就在房门口微微的把门敞开了一点缝隙。 透过门缝,我看到在堂屋,殷道长手里拿着法器,面对着一个黑色的大箱子,与此同时,嘴里念着奇怪的咒语。 而且黑色的大箱子上面贴满了用鸡血写着的黄符,不过具体画着是什么东西,我也说不清楚。 这时,马脸女人好想还是忍受不住,哭腔着想要上去求情,但是被村长一把拽开了,语气很不好的说道:“这是道长在驱邪,不要在这捣乱,否则惊动了邪灵,有你好果子吃。” 我看院子里有很多人,看来是为了送马脸女人父亲上弃老山的,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把房门栓上后,我左右的环顾了房子一圈,目光放在了床边的木衣柜里。 里面有不少农妇穿的衣服,跟村民一模一样,显然都是马脸女人平时穿的。 我突然心生一计,她身材跟我差不多,我身上打扮太显眼了。 我随便套了一件旧衣裳,然后把扎的头发松开,头上围了农妇的头巾,接着,把房间地上的一层土黄灰,忍着恶意抹在脸上。 掏出手机看了看,有点像是村姑,但是脸色蜡黄,面部被头巾盖上,加上大晚上的光线问题,一般不仔细看,察觉不出来。 这时候,凑到门口,殷道长也停止了仪式。对着那几个村民说道:“仪式完毕,可以出殡了。” 第三百五十一章 洞祭 殷道长说完这句话以后,村长一招手,几个村民就冲到了一间房间里去,出来时,村民们正抬着马脸女人的父亲。 不知何时起,那面黄肌瘦的老人已经换上了一身寿衣。 几个村民把老人放进了黑色的木箱里,随着殷道长在堂屋大门口高声喊了声:“起灵!” 村里几个壮汉抬着木箱,沿着地面上撒着纸钱走着,出了房屋。 而屋外不知何时起,多了一支队伍。那队伍的都披麻戴孝。 几个村民抬着木箱,走在了队伍的中间,队伍前头的人提着灯笼,嘴里唱着悼词,而旁边的人不断的向天空撒着纸钱。 虽然今天是大晚上的,但是有很多看热闹的,趁此机会,我也溜了出去,然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村妇远远跟在队伍后面。 我望着队伍,而队伍就像一条毛毛虫似的,向前缓缓的移动着,向着不远处的弃老山。 这就是所谓的弃老前的仪式吗? 虽然队伍有不少人,而且后面也跟了一些村民,但是趁着夜色的掩护,而且我这身行头跟村民融为一体,倒是没有被发觉。 远处传来悲悯的哭喊声,一条长长披麻戴孝的白衣队伍,头上戴着白帽,最前面的黑脸汉子抱着老人的遗相,缓缓地朝着村后弃老山而去。 要不是亲眼所见,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是出殡的队伍。 大约行了有半个多时辰,队伍终于来到了弃老山的脚下,我抬眼望去,整座山发现基本上都是光秃秃的。 只有山脚下一片很小的树林,但是跟随队伍穿过树林后,沿着山路前往弃老山山上走的时候。 一路上却是让我感觉到触目惊心的场景。 在山路两旁有无数洞窟,整个光秃秃的弃老山密密麻麻布满了这种孔洞,像是恶鬼一样张着嘴吧。 一想到这些黑黢黢的洞窟里,说不定里面都有一具白森森的骸骨,我就感到一阵心底发寒。 到了半山腰,队伍在一个破旧黑漆漆的窑洞口停了下来。 因为我隔的有点距离,听不清楚说的什么话,只看到老人从黑箱子里出来以后,提着一个小板凳和一盏煤油灯,颤颤巍巍的走入了窑洞里。 老人的身影没入洞窟里后,几个村民在旁边上门栓,挡在了凹槽里。 这凹槽虽然看起来简单,但却放下来以后,从里面是打不开的,只能从外面。 我没办法想象,一个老人孤零零的在这种封闭的环境里,在经受恐惧的同时,又被活生生饿死的过程。 想想都觉得十分可怕,这种毫无人性的做法,也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好几个本家的人哭着蹲在洞口烧冥币和黄裱纸,惨黄色的火光,照在他们的脸上,显得格外谲秘。 “爹,你放心去吧!”马脸女人跟黑脸汉子跪在洞窟外面,扯着嗓子叫唤。 我听的心里毛烘烘的。 这明明都是陋习,但是所有人却都都默默地遵守。 我正在看着,忽然从背后小路上来了很多人,人头攒动,我一眼就看到了不久前还在马脸女人家的村长。 而在前面带路的,居然是麻子脸。 “村长,我说的就是她!”麻子脸匆匆地上前,一把将我头巾扯了下来。 他指着我,对旁边的村长道:“其实她从进村的时候,就一直鬼鬼祟祟的,而且还说找咱们村的养老院,我估计就是来咱们村捣乱的,想要破坏村子里的风水。” 我一看到村长,心里就咯噔了一下,感觉坏事了。 麻子脸这狗东西,居然在这时候把我给直接供了出来。 村长则是一脸笑意吟吟的看着我,但是脸色却分外阴冷。 原本应该肃静的送葬,此时开始变得乱哄哄的,有个村民看到我之后,立刻露出恶毒怨恨的表情:“杀人犯!” 我傻眼了。 很快,就有不少村民上前,眼下我被凶神恶煞的村民们团团围住,逼得我只能后退:“你们要做什么?” “你少装了!杀了人还不承认!” “我没杀人啊!”我瞬间就懵了。 “胡说!” 有个男村民朝我丢过来一把镐头,幸好我躲得快没砸到:“我都看见了,就是你去了李德勇的屋子里,等我们再进去的时候,他就死了!就是你杀的!” “什么?”我内心一惊,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愣了一下。 但是很快想到了,在祭祀山神后,跟村长遇到的那个有点精神病,盯着我的邋遢男人。 我顿时十分震惊,这时候马脸女人等也看到了我,纷纷变了脸色,满脸的戒备神色。 “杀人偿命。” 不知谁喊了一句,紧接着所有村民都应和着。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把她绑起来烧了!” 看到真的有村民提着火把走过来,我想自己真的是哑巴吃黄连。 那李德勇跟我什么关系都没有,不知道是被谁害死的,好端端的加害在我头上了。 村长朝着我看了一眼后,目光放在了马脸女人身上,冷声问:“村里不准接待外人,这规矩你们不是不懂吧?” 原来,我到马脸女人家,已经被察觉了,难怪会在这个时候能把我揪出来。 我回头一瞅,马脸女人被揪了出来,她明显不敢看我,低着头指着我畏畏缩缩的道:“她……她是电视台的记者!” 这句话说出口后,顿时整个在场的所有村民都炸锅了,我也是没有想到,马脸女人竟然会直接把我供出来。 接着还把我对她说,我来村子暗访的话说了出来。 我也是真的服气了,本来自己编造的一个假身份,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勒死自己的吊颈绳,这下也不需要解释了。 人心就是如此,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自保,把我这个不相干的人供出来,也无可厚非。 只是给她这一出卖,我这下真是跳进黄河都解释不清了,只见村长冷笑看着我道:“昨晚上你根本就没被迷晕,你是在故意装睡,你把李德勇害死了,躲在她们家里,想趁乱跑出村子?” 我隐隐的有些明白了,冷笑的说道:“李德勇怎么死的,恐怕得问问你自己吧!他根本就不是疯子,他用那种眼神盯着我,其实是因为村长你吧,你应该早就想要除掉他那颗眼中钉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现在把人害死了,还顺利的转嫁在我的身上,拿我当替罪羊?” 听到我这话后,村长深色阴沉到了极致,双目恶狠狠的盯着我。 “村长,要怎么办?”有村民举着火把,紧张的说道:“她要真的是记者,我们村的事败露了,那就全完了。” 那村民说完,旁边也有人跟着附和,村长打断后,目光看向了后面的老人窑。 村长盯着我凶狠的说道:“她破坏了洞祭习俗,直接把她关进窑洞里,让她自生自灭吧。” 第三百五十二章 僵尸 老人窑里漆黑无比,在关到里面后,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除了与恐怖为伍,就只剩下饥饿,活生生的冻死,饿死在里面。 这无疑是一种残酷的刑法。 这些村民一听到,几个肤色黝黑的男的,个个凶神恶煞的举着火把围拢过来,有好几个准备动手。 我看到他们牵着绳索,估计是想把我捆住扔进里面去。 我脸色一变:“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进去。” 其实,我倒是没有怎么害怕,老太婆要找的东西就在窑洞里,我本来就是必须要进去看看的。 现在刚好可以顺水推舟,还免得受皮肉之苦,在村民围拢过来,我慢慢的往后退,一直退到其中一个窑洞口。 我往黑漆漆的洞里看了一眼,咬着牙走了进去。 村长见我竟然丝毫不反抗,当即也就冷笑了一声,然后恶狠狠的看向麻子脸:“我们村的村规,就是不允许擅自把外乡人带进村子,这点,你应该知道吧?” “要是把村子里的分水破坏了,阵法就不灵了,这点,你承担的起?” 麻子脸本来想戴罪立功,结果没想到自己把自己搭进去了,他浑身碳酸,噗通就跪了下来:“严叔,你听我说……” 村长阴毒的一笑:“还有什么好说的?你应该懂咱们村的规矩的!” 麻子脸听完浑身打了一个哆嗦,见村长恶笑的盯着自己,转身就想跑。 几个村民眼疾手快的冲上去,狠狠地逮住了麻子脸,按住在地上,还有人踢了两脚。 揍了一顿后,有村民喊:“村长,王麻子该怎么办?” 村长朝着黑黢黢的老人窑看了眼,冷声说:“一块关进去。” “不……我错了,村长,放……放过我……”麻子脸被揍的鼻青脸肿的,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老人窑里的可怕,顿时吓得屁滚尿流的爬起来不停的给村长磕头。 不过一切都于事无补,几个村民拖着麻子脸,将他扔了进来。 在进来以后,村长就让村民把门栓插上,把窑洞口彻底封死了。 冷飕飕的窑洞里,陷入一片昏暗。 外面吵吵闹闹的声音也逐渐的小了下去,空气变的死寂。 我想看看有没有退路,拨动了好几下,非常厚实,而且从里面是反着的,往上退刚好卡在凹槽的凸起处,人力根本就没办法出去。 “没用,别费劲了!出不去的!”麻子脸催头丧气倒在地上。 他不说话我根本就每当他存在,现在一说话,就让我气不打一处来,只能冷笑道。 我质问道:“你要是不说,现在能到这里面来吗?” 麻子脸看我语气冷冰冰地,立马又露出笑:“我也是没有办法啊,你是跟着我进来的,我带你找的村长,那李德勇一死,村长就直接找上门来了,我也是迫不得已啊。” 麻子脸说的来劲,从地上爬起来:“现在咱们都在这里面来了,得同结一心,才能一起出去。” “滚!”我没给他好脸色:“谁跟你同结一心,你最好不要跟着我。” 我进村的时候,麻子脸把我伪装成客户,现在村长知道我不是了,当然要拿他兴师问罪,如果他不供出我,说不定还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麻子脸被我一说,顿时有些急眼了。 “我能落到现在这种地步,还不是被你害的,你现在还来劲了?”说着麻子脸凶神恶煞的要过来。 但是还没靠近,忽然从他旁边伸出一只脚,将他绊倒在地。 楚渊冷冷的从我旁边黑暗里走了出来。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麻子脸有些傻眼了,看到楚渊一句没说,就是目光有些淡漠,他突然跟发疯了一样。 “好,老子跟你拼了!我先把你整残废,然后当着你的面,慢慢玩弄你的小美人,哈哈哈!” 人一旦陷入绝境,丑陋的嘴脸就会暴露无遗,麻子脸狰狞的笑着,朝着楚渊就打去。 “呵呵!”楚渊笑了两声。 就算楚渊如今虚弱,但麻子脸一个普通二流子,哪能是他对手,一招就躺在地上哀嚎了。 见楚渊还要动手,麻子脸哀嚎道:“哥你别打了,你听我说。” 楚渊一下停住了脚步,但并没有理会麻子脸,而是侧头聆听了一下,低声说道:“里面有脚步声。” “踏——踏——踏——” 我们顿时安静下来后,就听到了脚步声撞击着墙壁,充斥着窑洞,因为里面安静,声音显得格外刺耳。 “难道里面是空的?”我有些震惊。 麻子脸这时候在旁边说:“弃老山在我小时候,这座山里就有很多天坑山洞,里面就跟迷宫一样,因为是千层岩好开凿,所以就选择的这里,刚开始还不叫这名。” 我没搭理他,摸索着来到墙边敲了敲,墙壁感觉很薄,我用手使劲的推了一下,土墙一下就坍塌了,顿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吹来一阵刺骨的寒风。 我把脑袋探进去往里面看,这里面好像真的是一个宽阔的山洞,而且还十分空旷,只不过周围黑不溜秋的。 “这里面可能才是真正的养老院!”我深吸一口气。 发现这里面有点像是医院的过道,我还看到不少坍塌的窑洞,借着光线,我隐约还看到在宽敞的山洞里,远处影影绰绰的有好些个身影在晃荡。 但是看一眼发现不太对劲,因为有好些个没穿衣服,另外穿的那种衣服,就是马脸女人送老父亲进来时候穿的寿衣。 关键是这些人走路的姿势很奇怪,脚打不了弯,往前面踢着走似的,僵硬的看着别扭,而且喉咙里发出那种就跟卡痰一样的赫嗤声。 “别过去,那些不是村民。”楚渊立即开口提醒道。 我也察觉到了这点,这山洞里游荡的都是老人,只不过这些老人都是死尸。 楚渊又说道:“那些都是死后被阴气所染的僵尸!” 我惊恐的退了回来,想到了这地方的环境不同寻常。 难怪金婆婆之前找的两个人都葬身在丧魂村,想到这一路来到村子经历的诡异。 而且就算进村子以后,被发现很有可能就被一群法外狂徒活活打死了。 关键是,进来到这种地方,也是凶险万分。 “殷道长把这些老人送到这地方是有原因的,刚才来的时候我就看了一下,这地方去背阴山,本来就是聚阴地,将老人送到这种地方活活饿死,冻死,病死……” “越是死亡来临下,冤屈,憎恨一系列怨念情绪就会形成一个气场,让这里的阴气更加浓郁,在这种极端环境下,长年累月就出现了不好的东西,那些尸体也变成了僵尸。” 我脑袋里想到了镇邪秘录看的关于僵尸这种东西的诞生,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僵尸这种东西,都是靠气味的,我赶紧屏住呼吸,过道上那些老人们慢悠悠游荡,喉咙里发出车轱辘转动的声音。 低头沉思片刻,楚渊把目光淡漠地看向麻子脸,冷漠道:“你在前面带路。” 第三百五十三章 喜神 这王八蛋刚才在外面就把村民们狠狠揍了一顿,跟我一起关到里面后,还以为我是一个人好欺负,他没想到出院会随时现身出来。 现在被楚渊收拾了一顿,全身上下鼻青脸肿的,鼻血不停的往下滴。 在坍塌的洞口,他看到那些死尸在山洞里游荡,吓得尿湿了裤裆。 “不……不,大哥,你饶了我,你把我放出去,那些东西会吃了我的!”麻子脸不停的给磕头。 这种人现在看起来可怜,要是换个角度,没有楚渊在这里,我凭自己力气打不过他,落到他手里,他可不会丝毫怜悯。 而且,只要有一点机会,我相信他会毫不犹豫对我们下死手。 我听着外面那嘶吼的声音有些低沉,咬牙道:“这里面几年的时间,送进来的老人怕是不少,我们要想办法尽快找到阴灯,不行的话就把他敢出去,让他自生自灭。” 麻子脸不傻,知道我们把他赶出去,那些死尸恐怖一下就会闻到他气味,到时候他一定是十死无生。 而听到阴灯后,麻子脸紧紧抱着出院的大腿:“你们找阴灯,我知道,我可以带你们去找!” 楚渊一脚把他踢开,低头一看,发现他肿得跟面包一样。 “你知道?”我冷声质问道。 麻子脸瞥了瞥楚渊,喘息的说:“我可以带你们去,你们别杀我!” 我警惕地保持了一点距离,虽然周围很黑,但我还是看到,他起身的时候,手里抓着什么东西。 站起来以后,麻子脸右手一指远方:“你看,阴灯就在那儿!” 我假装转身,麻子脸觉得计谋得逞了,另外一只手藏在背后的石头,朝楚渊脑袋就砸去。 楚渊冷笑一声,闪电般握住了他举起的手,轻轻捏了一下,就听咔嚓一声,骨头脱臼的声音,还伴随着一声惨叫。 这一次,麻子脸疼得快要晕过去了,倒在墙根捂着手抽搐惨叫着。 这个人看起来不大,但是心肠却很歹毒。 他不知道阴灯是什么东西,故意骗我们,就是想趁机偷袭。 “前面带路。”楚渊淡淡的说道,拉着他往前走,麻子脸还想挣扎不肯动,楚渊脸色一冷,吓得跪地求饶。 刚才被楚渊的手段惊呆了,估计麻子脸还在晕眩,他一只手还握着脱臼的手臂,看着洞壁跌跌撞撞前行几步,因为这地方阴暗潮湿,地上潮湿的地方有一层滑腻腻的青苔,没能站稳,一下就摔了下去。 这动静一下引来了那些黑暗里来回晃荡的老人,纷纷扭过头来,嘴里发出渗人的嘶吼。 “救我,快救我!” 过道那些老人喉咙里发出的怪吼,吓得麻子脸挣扎几下都爬不起来,绝望的对我们大喊。 不过此时,就是想救也来不及了,老人们踉跄的围过来,一位穿着寿衣的老太太一弯下腰,张嘴露出血淋淋的牙齿,咬住麻子脸的脸颊。 撕心裂肺的惨叫,在山洞里响起,一些让更多的老人死尸朝着这边过来。 歪斜着身子踉踉跄跄的快步而来,反而要杀死所有活着的东西。 在包围下,先后传出凄厉的惨叫,但是很快就戛然而止,他脖子都被咬穿了, 看到这一幕的我,突然胃里感觉难受,朝楚渊挥了挥手。 “赶紧走吧!”我小声对他说。 这王八蛋心肠不好,这种人你就别心疼了。当我走近时,我仔细地看着他们,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这些老男人和老女人的皮肤是令人作呕的死灰色。 干瘪焦黑的身上,一些挂着腐肉,很多其他地方犹如被什么黑色的薄膜包裹住一样,白色的蛆虫在身上蠕动。 另外一些浑身干瘪像是干尸,就好像是从坟墓里爬出来的,模样已经不似活着的了,总之一个比一个吓人。 虽然都是在窑洞里死的,但是他们死的环境不一样,有些地方很潮湿,因此死在潮湿环境下的尸体,身上腐烂不堪,长满蛆虫,一些在干燥的地方,五官扭曲,面目全非,瞳孔早已消失。 不过距离很近,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这些死尸的耳朵看起来很奇怪,变的很尖锐,而且很大。 他们生前被家人送入窑洞,怀着各种怨恨和不甘冻死或饿死。 随着时间的流逝,受到弃老山这地方的阴气和死气侵蚀,尸体出现异变,变成了可怖的僵尸。 我在镇邪秘录中看到一篇文章,提到了一种僵尸。 原文是这样阐述,皮肤紫色,舌头突出,毛发生长快,是行尸走肉的前兆。 有活物靠近,死尸活过来,扑人,掐人窒息而死,尸口鼻可用糯米封口,刺柳桃以封其阴气。 用阴火焚烧,尸体化为水,所谓阴火,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火,而是鸡冠血、黑狗舌血,掺入牛泪,再掺入草木灰、童子尿而成。 说是阴火,其实是一些阳的东西,这些白发 他们感觉不到光线,也不会对手机发出的光线做出反应。 僵尸,又名喜神,不过这种东西跟喜字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大不祥之物。 在湘西传闻赶尸一族精通尸术。 夜幕降临,赶尸人身披道袍,手持铃铛,一边扔着黄纸,另外一只手就晃铃铛。 而在他身后,是一排排贴着符咒的僵尸,他们蹦蹦跳跳,跟随着赶尸人的脚步,穿梭在高山深林之间,走向未知的归途。 虽然听说过僵尸,但是直到现在我终于看到了真正的。 自从这段时间遭遇各种变故,我历经很多凶险,也让我对这个世界有了新的认识。 刚开始看到的时候,我的心本来是有一种恐惧的,但是很快就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附近死去化为僵尸的老人,此刻全都被麻子尸体吸引了过来,喉咙里发出诡异的呵斥声,听着头皮发麻。 不过,趁着麻子脸吸引他们的时候,我和楚渊悄悄从身旁靠着墙壁走过去,这些东西被麻子脸的血腥味所吸引,对我们浑然不觉。 当我们从那些扭曲变形、微微肿胀的尸体旁经过时,我的心提到了喉咙,后背冒出冷汗,阵阵难闻的气味钻进我的鼻孔,让我的眼前有些发黑。 “别说话,屏住呼吸!”楚渊虽然就在身边,但那个声音却通灵般的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僵尸没有视力,全靠敏锐的嗅觉,所以我路过的时候屏住呼吸,慢慢地绕着墙走。 好在有惊无险的通过了,刚想出一口大气,前方漆黑的甬道,忽然又在这时传来了厚重的声音。 而此时,更多死在窑中的老人已经变成了僵尸,全都被这里的血腥味所吸引。 就算我身边有楚渊,但这么多东西往前冲,那场面也够吓人的了。 我的脸色有些苍白,惊恐地四处张望,正好在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空旷的窑洞。 楚渊碰了碰我,指了指那个地方,我们两个悄悄溜了进去。 过程虽然惊险,但好在那些东西并没有惊动。 隔了一段距离,他低声对我说:“你注意过他们的耳朵吗?” 我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他们的耳朵大得出奇。” 第三百五十四章 乌鸦嘴 其实这并不让我意外,因为在死后尸变的过程中,身体一些部位会发生一些异变。 刚才路过的时候,我也仔细看了看。那些变异成丧尸的老人,皮肤上都长了一层很细密的白毛。 如果时间久了以后,应该就会变成白僵。 虽然他们如今是瞎子,但他们的听觉和嗅觉非常灵敏。 我郑重地对楚渊说道:“这里是丧魂村的自杀窑,这些年肯定送进来过很多老人,说不定还有更厉害的东西。” 楚渊把掏出洞窑的脑袋从另一侧收回来,眼神有些古怪的看了我一眼说:“你嘴巴是被谁开过光吗?” ??? 我脑袋冒出一连串的问号,悄悄的走到门口,朝着最里面的甬道看,只照了一下,我顿时提心挑担的收回目光。 我真是服了自己的乌鸦嘴了。 此刻,在通往更深处的山洞里,游荡了差不多十来只尸群,但是这个尸群一看就更加凶恶。 他们的眼睛不是死灰色和漆黑的,而且血红色,更吓人的一点,是这些尸群身上长满了一层白毛,而且很长。 不仅是裸露的皮肤上,就连头发也是清一色白的,格外吓人。 “这些应该就是最早送到这里面的老人,应该是最早尸变的。” 我连忙屏住呼吸,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闻到我们的味道,都在甬道里发出渗人的怪吼。 但好在距离还是有点远,这时候我也根本分不清自己身在何处。 楚渊虽然面色平静,但眼底却满是凝重。他紧紧盯着洞口的白毛僵尸。 就在我们正想着怎么离开这里的时候,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们还没吃饭吧?”声音苍老而嘶哑,透着一股虚弱的感觉。 我猝不及防,声音来得太突然,我差点失去理智,叫出声来。 我猛地转过头,再看过去,发现身后的角落里坐着一位老人。 竟然是马脸女人送进来的老头子,面前放着一个破碗,他靠在洞壁上,无力的坐在地上。 我吓得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老人,他的脸色呆滞,如同即将熄灭的蜡烛。 他眼神变得有些呆滞,一种莫名的复杂涌上心头。 外面的那些村民真是够丧心病狂,他们怕我们逃脱升天,不留任何退路,一起封死了老人的窑洞。 老头子虽然还活着,但基本上已经有些糊涂了。 他们似乎不知道外面通道的情况,还在喃喃自语。 可就在这时,两只一高一矮的白发僵尸被气味或者声音惊动了。 被声音吸引而来,竟然从山洞里走了进来。 我眼疾手快,立马把身边的楚渊拉到墙旁,然后大气都不敢出,也没有出声。 这时,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蛇符,紧紧地握在手里。 蹲在角落里的老人显然不知道现在的情况。他抬起头,模模糊糊地看了两只僵尸一眼,沙哑笑了两声。 “怎么这么多人!没事,找个地方随便坐坐……”老爷子说话的时候,我整颗心都悬在喉咙里。 我想给他使个眼色让他不要说话,可是蹲在角落里的老头根本就不知道。 从山洞里进来的两只白发僵尸,在进入山洞之后,先是愣了一下,不过随着老人声音的响起,它们也是第一时间锁定了他的位置。 两只僵尸迅速从呆滞的模样变成了狰狞扭曲的模样。 接着伸手一跃而起,跳到老人面前,一把将老者推倒在地。 我几乎是本能地向前迈了一步,想要拿出蛇符帮忙。 身后的楚渊轻轻抓住了我的衣袖,我转过头,他只是朝我微微摇头,没有说话。 至于接下来的场景,我已经没眼多看。 两只僵尸扑过去后,喉咙里发出阵阵诡异而刺耳的吼叫声。 紧接着,我们听到了老人凄惨的惨叫声,墙壁上到处飞溅着血。 凄厉的惨叫声发出来后,迅速的微弱下去,片刻就断气了。 老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直直地盯着前方,充满了绝望的恐惧。 一瞬间的悲凉,让我痛心疾首,我不忍继续看着眼前的景象,深吸一口气,和楚渊做了个手势,缓缓走出山洞。 我们两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山洞之后,便回到了甬道,开始在黑暗中寻找其他的路。 漆黑的走廊里,僵尸太多了,他们有的裹着寿衣,有的穿着村里老人的装束,一个个都散发着腐烂难闻的恶臭。 在这种寄死窑中,老人临死时产生的怨气,再加上其中的阴气,让死在其中的人的身体僵硬不腐。 我小心翼翼地避开,屏住呼吸不敢出一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有符纸的缘故,即使偶尔发出轻微的声响,似乎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可即便就这样走在这阴森森的通道中,置身于成群结队的嗜血僵尸之中,我还是觉得有些头皮发麻,耳朵嗡嗡作响。 恐惧是人的本能,这是我第一次离恐惧如此之近。 如果真的有地狱,恐怕会像这里一样可怕。 想要找到阴灯,就得不断的寻找,在这些窑洞之中。 可以看到,大部分都是老人用过的杂物,破鞋子,还有一些碗和破旧的被褥。 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路过的地方已经是满目疮痍,甚至在一个山洞口,也看到了扭曲破碎的字迹。 借着手机微弱的光,我看到了冰冷的墙壁上触目惊心的红色划痕。 墙壁上,用鲜血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句令人毛骨悚然的句子。 “我不想死……我好饿……我要出去。” 歪歪扭扭的字迹透着极致的怨恨,字里行间的绝望仿佛是永不甘心的诅咒。 当看不到面前的景象,永远不会感受到那种不寒而栗的恐惧。 我们一个一个的检查洞窟,可是这些洞窟的入口都是被封死的,我们又打开了几个洞窟,却没有任何出路。 大约半个时辰后,就剩下最后一个窑洞里,但是想要进入,必须要经过死尸。 看到那一张腐烂而灰白色的人脸,在洞里晃晃悠悠的徘徊,我突然心生一计,对楚渊做了一个噤声动作。 小心翼翼地靠近一些后,我弯下腰从洞里摸了一块小石头。 稍微的试了试以后,我把石头用力朝着那群尸体后面扔出去。 石头落地在山洞里发出的响声极为刺耳,那些僵尸听到那边传来剧烈的响声,顿时就跟炸锅一样,纷纷的朝着那边扑过去。 “什么时候你脑子这么好使了?”楚渊轻声调侃了一句。 我傲娇道:“我会的东西可多着,你就慢慢看吧!” 虽然把尸群引开了,但这里最后一个窑洞搜完,让我有些心灰意冷。 “阴灯不在这里!” 我低声叹了口气,刚从窑洞门口钻进甬道,结果一张死灰色皱巴巴的干瘪人脸,跟我来了一个非常近距离。 一个穿着寿衣的老太太,诡异的出现窑洞口。 “嗷!”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就跟卡了一只死耗子一样,狰狞的朝着我扑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红眼僵尸 “呕——” 死尸张嘴时喷出一股黑气,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差点没把隔夜饭吐出来。 死尸趁着我被恶心到的一瞬间发起攻击,漆黑奇长的爪子带着高速气流直插我的头皮。 看着那漆黑的手爪,这要是被抓一下,估计半个脑袋都会被削掉,光喷出来的那股腐烂冲鼻的气味就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 想要拿符念咒已经来不及了,好在我反应及时,上身后仰,双手撑地,另外抬起脚狠踹出去。 这死尸虽然恶心,但是身体僵硬很不灵活,这一爪从我面门而过,趁着它来不及反应,我一脚结结实实踹退了回去。 死尸嘴里发出一声渗人怪吼,我趁着下一道攻击还没有来临,赶紧起身退后几步。 “锵!” 退后的同时,我已经把寒铜法剑拿了出来,狠狠的朝着死尸腹部攻击而去。 “嗤!” 一剑直接将死尸的腹部刺穿,拔出来的时候,死尸的身体反而失去了平衡,整个身体倒在地上,开始不停的抽搐。 从寒铜法剑刺中的地方,就好像是漏气的皮球,竟然冒出一阵黑气,并且我惊异的发现,伤口的地方竟然起了一层白霜。 看到死尸抽出了好一会儿没有动静,我这才放松下去,楚渊玩味的说:“以前怎么没看过,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我对他招了招手:“过来,扶我一把!” 我手按住后腰,这时候才感觉疼痛传来。 刚开始死尸爪朝着我面部插过来,我直接一个后仰双手撑地的动作,虽然好看归好看,但是对于一个以前从来不怎么锻炼的人来说,这一下直接差点毁了我的老腰。 刚才打斗的声音,吸引了不久前引开的那些尸群,现在听到不远处的黑暗里,传来声声吼叫,而且似乎飞快的朝着这边过来。 “糟糕。” 我一阵惊慌,虽然这种普通的尸变,对我们没有多大威胁,但是数量太多,也会有些麻烦。 况且,谁知道这里面是不是还有其他东西。 “另一边大概十几米,有另外一个通道。”楚渊在我耳边低声说。 这里太黑了,只有微弱的光从洞口射进来。要不是楚渊,我估计我一个人根本就又不出去。 趁着那些尸群还没有过来,我们俩赶紧从另一头而去,果然在走了二十米左右,我看到了有一个通道,而且这通道是往上面去的。 “这里面是天然溶洞,但是这个通道很明显是开凿出来的。”我注意到了通道开凿出来的痕迹,对楚渊说:“看来那个殷道长果真是没安好心。” 殷道长在丧魂村建造寄死窑,然后特意选择这种背阴山,这一切肯定是有原因的。 楚渊说:“寄死窑有两层,我们现在是第一层,从这个通道上去,上面就是第二层。” 这时候,后面黑漆漆的通道里传出阵阵不寒而栗的嘶吼,我也不敢丝毫停顿,赶紧跟楚渊进入了上二层的通道。 这通道开凿的就很巧妙,需要弯腰才能通过,因此下面的死尸僵硬,腿脚不能弯曲,根本不可能上来。 只不过上去的时候,我就闻到一股很难闻的气味,而且上面传来刷刷的声音,好像有人在用钢刷擦玻璃,声音难听,刺痛人的耳膜。 小心翼翼上了二层后,那种阴气更加浓郁,我探头用手机光朝着更深的通道照了一下,就是一眼,忍不住脸色骤变。 二层的通道比一层要宽敞不少,但是我基本上刚露头,就看到了几个异常高大的身影。 这些同样是死在寄死窑的老人,但是这几个身上都覆盖了厚厚的白毛,身上穿的寿衣破烂不堪,其中一个佝偻身躯的老太太在不停的游荡。 那指甲奇长,头发就跟烂草一样乱七八糟,关键是一双血红的眼睛格外吓人,獠牙都露出来了。 “白毛僵尸!” 我嘶了口气,感觉毛骨悚然。 这一看就是最早被关寄死窑,而且死的时候怨气极重的一批人,变异的最早,已经从普通的僵尸进阶了。 白毛僵尸周身被白毛覆盖,集天地怨气和憎恨而生,吸阴气和月之精华,身体坚硬,普通的物理攻击根本就没用。 “老太婆要的阴灯应该在这层,阴灯就是阴间的东西,离得越近,这些死物变异的越凶猛。” 楚渊沉声又对我说道:“这些不是普通的死尸,我来对付。” “不!让我来!”我摇头说道:“丧魂村死气太重,我担心这附近会有阴使存在,你施法的话,我怕会引来阴间的注视。” 失去过第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想在失去他第二次了。 我数了数红发尸体的数量,一共是四具,咬牙道:“只能闯进去了。” 阎婆婆要的灯一定在这里。难怪她说前两个来这里都没能活着回去。 我拿出四张符咒,咬着手指,用精血强化符咒的威力。 楚渊说:“这些东西全身剧毒,千万别让它们沾到你。” 我自己知道被这种剧毒的僵尸抓一下会有什么后果,尸毒很短的时间里就会传遍全身血液,然后整个人尸毒发作而死。 好在这些东西虽然眼睛血红,不过是睁眼瞎,根本就看不见任何东西。 而且虽然四只都在通道里,但并不是聚集在一起,而且分散了一些距离。 我蹑手蹑脚的贴着墙壁过去,准备随时给这些东西致命一击。 靠近以后,我直接将镇尸符一巴掌拍在离我最近的白毛僵尸头皮,顿时它就跟定身一样,没了动静。 接着,我又用同样招数靠近第二个,第三个,直到第四个的时候,出现了一点插曲。 因为目光一直静静的盯着那白毛僵尸,根本就顾不得其他,脚下黑暗的地方,有一个破烂的瓦罐,被我一踩发出来巨大的声响, 那最后一个白毛僵尸老太太,察觉到动静,扭了扭脖子,把脸转了过来! 她手掌犹如两道利剑,一前一后向我抓来,又快又狠,我脸色一变,直接拿寒铜法剑横在身前抵挡。 结果被横冲直撞,背一下抨击在墙壁上,疼我的呲牙咧嘴,可那死老太太面目狰狞,根本就不给我喘息的机会。 嘴里发出奇怪的吼声,奇长的指甲抓来,我一个侧身,直接跟刀一样,在洞壁上刮了几道深深的划痕。 我直接用寒铜法剑朝着脖子刺去,但是没想到竟然一下,并没有想象的贯穿而过,就跟刺在铁板上一样。 知道白毛僵尸坚硬如铁,但没想到会这么可怕,不过幸好在电光火石间,我脑袋里想到了什么。 趁着白毛僵尸老太太扑过来时,我赶紧掏出从张世宗手里得来的镇魂铃,对着僵尸晃了一下。 “叮铃铃……” 声音传出,忽然白毛僵尸身子就跟被粘住一样,没有丝毫动静。 镇魂铃果然是死物克星,而且我发现,好像谁来摇晃铃铛,发出来的声音对持铃人没有伤害。 见白毛僵尸被定住,我回过头来,俏皮的看着楚渊,得意的比了个v。 只不过刚有点得意,我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嘶吼,一股汗毛倒竖的凉意爬满后背,而楚渊脸色也是骤变。 第三百五十六章 阴灯的诡异 我脸上的得意表情还没有表露出来,就瞬间感觉到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气。 尽管我没有回头,就感觉到刚才身后被我定住的白毛僵尸老太太忽然活了过来,并且直接朝我扑过来。 我想要反击转身已经来不及了,本来的想往前倾躲开,但是忽而楚渊神色蓦然一变。 他手里捏了一个小石子,屈指轻弹,一道清光闪过,那石头就跟子弹一样从我脸颊划过。 紧接着整个空气都凝固了几秒,身后白毛僵尸的吼叫戛然而止,身体重重倒在地上,我回过头去的时候,它抽搐了几下,顿时就没有了动静。 我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重重地喘息了几口气。 “好险!” 望着已经躺在地上没动静的尸体,我有些惊魂未定。 没想到镇魂铃竟然还存在这种弊端,只要停下来后,尸体好像就会恢复行动。 楚渊走过来,淡淡地瞥了一眼:“心脏是僵尸的软肋,下次直接用法剑刺心口!” “你不早说?”我顿时有点无语,这都从一楼上二楼了,竟然一直不跟我说。 楚渊理直气壮:“你不问,我怎么跟你说?” 对此,我只能给他一个白眼。 “往前面走,小心,里面阴气越来越重了!”楚渊叮嘱道,这次他收敛心神,直接走在我前面。 我们俩在通道往前面走了不远,忽然,楚渊停下脚步,抬起手示意我停下。 我小心翼翼地朝着通道前面看去,顿时就看到了让人浑身发颤的一幕。 在前面的通道,倒挂了很多尸体,脚上绑着毛发一样的东西,倒吊在我们前面通道。 大概有一二十多具倒吊着的尸体,虽然看不清楚面目,但应该都是送入寄死窑的老人。 因为这里气温寒冷潮湿,那些吊尸长发冰冷凝固,宛如钢丝球一样,里面有风,悬垂的尸体被吹得不断摆动,钢丝一样的头发在地上来回摩擦,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 刚才我们在上来的时候,就听到了,没想到竟然是头发刷出来的。 我被眼前阴森森的画面深深震撼,心跳有些急促。 但是很快,我的目光却落在了悬空的尸体后面。 有一张方桌,上面有一盏带把手的灯。那是一盏马灯,虽然没有点亮,但它的形状非常独特。 当我第一次看到它时,我的心漏了一拍,就是这个! 这应该就是金婆婆所说的阴灯。 楚渊也看见了,对我说:“阴阳灯!” 那马灯看着别致,太远看不清细节,但应该不会看错。 我点点头,心里有些激动:“终于找到了!” 楚渊见我激动的表情,重重戒备道:“小心点,这里还有别的东西。” 他是怕我看到阴灯后,就忽略了身边的危险。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我环顾四周,虽然这里通道比一层要宽敞一些,但是吊了一二十几具尸体,也是让我头皮发麻。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夜晚的森林,风吹过,树枝摇晃,发出那种渗人的哗啦啦的声音。 我盯着那阴灯,想要拿到的话,就必须要过去, 楚渊看出我心里在想什么,敏锐的环顾周围一圈,这才对我说道。 “跟我来,先拿到灯然后尽快离开这里。” 虽然这些悬尸像腊肉一样挂在这里毫无动静。 不过,这里的阴气,还有那些尸体垂落已经生长在地的头发,足以说明这里透着一股邪气,根本没必要在这里多费功夫。 二层旁边虽然有两个窑洞,但一眼望去都是空荡荡的,也看不出什么,不过这些挂在这里的尸体,给我的心里压抑感很大。 楚渊拿起地上的木棍,在离得最近的一个挂尸身上敲了两下。 吊尸在眼前晃来晃去很可怕,可硬邦邦的并没有什么事,一棍子把那群尸体拨开,我们两个小心翼翼的从那群悬尸下面一前一后地穿过。 虽然开了一条路,但这些尸体的毛发却是极长。 我感觉身边的吊尸仿佛在动,无数的手掌朝我抓来,吓得我心头一跳,魂都差点跳出身体。 就是那些毛发,像水草一样在地上来回拖曳。 路过的时候,我将符文紧紧的握在了手中。 如果有任何异常,我会毫不犹豫的将符文贴上去。 场面虽然惊险,但好在一路平安无事。 我们两个顺利穿过了那条悬着尸体的长廊,来到了石桌旁边。 在我们面前的一张石墩上,有一盏灯。 通体呈淡红色,用白笔在灯身上画出一些蝌蚪状的符文。 像甲骨文一样让人难以捉摸,灯罩是漆黑的,我什么也看不见。 我犹豫了一下,走上前,轻轻握住把手。 伸手握住灯柄的那一刻,我的表情一下就凝固了,脸色骤然大变,一股冰冷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不是从周围,而是从那盏灯,疯狂的朝我冲来,不顾一切的钻进了我的身体。 与它相比,周围的寒冷根本算不了什么,刹那间我的灵魂仿佛被抽干了一般,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双腿好似连在了地板上,一切都凝固了。 可能是我把阴气都吸进了自己的身体。我无法正常呼吸,耳边不断呜咽,好像有人在哭泣和嚎叫。 楚渊见我出现异状,知道不对劲,连忙要我把灯放下,我却再也放下不来了,它好像吸在了我的手上。 仿佛我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被这东西吸走了。 楚渊伸手把我手上的灯夺过去,我立马喊道:“不要轻举妄动,这,这东西会同化人的!” 我太鲁莽了,金婆婆告诉我,这阴灯不是阳界的东西。 这之上的阴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寒冷如同洪水一般不断涌入我的身体,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刺骨的寒意。 可就在我受不了这寒冷的空气之时,突然间,蛇手镯发出了淡淡的光芒。 光芒逐渐变强,顺着手掌流下,笼罩全身,一缕缕暖流顺着血液流淌,仿佛在抵御寒冷。 两股力量在我的身体里不断地抵消着,就这样过了很久,那两股诡异的力量才平息下来,我的腿也软了。 楚渊眼疾手快,一下扶住了我。 “先离开这里。”这诡异阴灯深不可测的威力,让我心惊胆战,不过也知道,此时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我咬着牙站了起来,在他的搀扶下,就想原路返回。 不过,阴灯好想被碰触过后,这里就发生了一些细微的变化。 长廊上挂着的尸体密密麻麻,在就在这时,它竟然同时震动了起来,就像一只只醒来的蝙蝠。 我们两个还没走几步,前面的楚渊低声说:“不好!” 几乎就在他脱口而出的那一刻,我头顶的头发像蚯蚓一样掠过,竟然蠕动着爬向了我的脖子。 第三百五十七章 狃花女 幸好自己早有准备,将手中备好的符纸朝着缠绕过来的头发拍了过去。 一接触到符咒,符文散发金光,顿时驱散了毛发。 趁着这个空隙,楚渊从正面退回。 我们两个退回原地,前面走廊上挂着的尸体完全挡住了去路,这些吊尸现在不知为何都在摇晃,而且摆动的弧度很大。 这时,我手上提着的阴灯竟然亮了,散发出莹莹的绿色火焰,看起来阴森森的。 一瞬间,我仿佛耳朵边出现了许多奇怪的声音,周围传来女人的哭声,老人的叹息声,各种嘈杂万分的声音混在一起。 这些声音忽远忽近,甚是可怖。 而且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到背后落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没有什么重量,可我却清楚的感觉到了。 我本来想回头,但是楚渊在身旁正色道:“不要回头,放心,有我在他们动不了你。” 话音刚落,我就突然听到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好像是从我提着的阴灯发出来的,我微微低头一看。 结果这一眼,差点就让我魄荡魂飞了。 阴灯里出现了一张阴森诡异的脸,脸上的皮肉已经腐烂了,看不出是男是女,在我低头看的时候,那张脸猛的转过头,张开血盆大口朝着我我扑过来。 “哼!” 我耳畔传来楚渊的一声冷哼,接着那张开血盆大口的人脸,瞬间被震的溃散。 我眼前顿时清明起来,并且在这一刻感觉后背也一下轻松了。 “这阴灯不仅拥有诡异的同化之力,竟然还可以捕猎阴魂!” 楚渊的声音也略微有些惊讶。 这阴灯对我来说邪门无比,但是对阎婆婆来说,可能就是至宝,竟然拥有这般诡异莫测的怪力。 “是阴灯的缘故吗?而且吊尸的变化,与我手上的阴灯有关?” 我低头看着手上的灯笼,这些尸体变成了这个样子,可能就是因为阴灯,现在我动了灯笼,于是产生了连锁反应。 楚渊拧着眉,默默盯着眼前来回摆动的那群尸体,脸色有几分阴沉。 “这阴灯的确诡异,难怪那老太婆想方设法也想要得到,拥有阴灯不但能让她捕猎灵魂,而且这灯也能让活人过阴,死人还阳的能力……” 楚渊的话刚说完,却是蓦地停了下来,目光扭头定格在了某个地方。 我顺着望去,顿时眼前一黑,旁边的山洞亮了起来,只见十几平米,四周点着一些蜡烛,在火光的照耀下,只见里面有一件红裙女人,坐在一堆干草上。 女人弓着背,一身红得像血一样的裙子,小脚踩着绣花红布鞋,头发像野草一样垂在地上。 看到红裙女子的时候,我呼吸急促,胸口有些发紧。 耳边楚渊的声音也有些凝重:“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我紧张的问:“这是什么?” “尸鬼。”楚渊冷声道。 人死后,由于某种原因,灵魂无法离开躯体,尸体受到死亡怨气的影响,再加上极度黑暗环境的滋养,就会发生尸变。 但是和僵尸不同的是,尸鬼的身体并没有腐烂,表面上看起来和活人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怕阳光。 “很大程度上,应该是受到了阴灯的影响!” 楚渊皱眉:“你看她身上这身红绸,本身就不是红裙子,而是尸气和怨气凝聚而成的血衣,这是大凶之物!” 如今楚渊元气大伤,又在这种地方,若是与这具尸体交手,且不说这具尸体的难度。 这个动作绝对会让寄死窑中的僵尸们心神不宁,自己在这个过程中难免不会受到伤害,就算是从这里出去,也是非常危险的。 坐在草堆上的血衣女子仿佛没有看到我们,一边慢慢地抚着头发,一边唱着阴森的的歌谣。 “新孩子,旧褥子! 一道儿钻进了我的皮肚子。抽他的筋儿呀,吃他的心儿! 留下了魂儿来,饿呀么把它! 把它冻成冰儿!” 离我们最近的窑洞里,正背对着我们坐着一个面目不清的女子。 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垂在地上,用手轻轻的抚着头发,一边唱着伤感的歌谣,声音的曲调凄凉幽怨,尤其是声音清晰的就在眼前,但是给人一种忽远忽近的空间感。 在这幽暗幽静的窑洞里,幽幽飘荡着。 歌声飘飘忽忽,似是安抚婴儿入睡的摇篮曲,让人头皮发麻。 而这陌生的声音,似乎有着一种奇异的魔力,仿佛在耳边来回回荡,我狠狠的掐了自己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 楚渊神色凝重,低声说道:“专心,不要有杂念!” 我的目光,落在山洞内背对着背的女子身上,头发真的又长又吓人。 这里阴气猖獗,这女人能出现在阴灯附近,用脚趾都能想出来,绝对不简单。 我把阴灯紧紧握在手里,心想可能是我动了阴灯。 莫非这东西跟阴灯有关? 心中想了想,对楚渊低声道:“现在怎么办?” “这东西可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尸鬼有自己的弱点,就像吊死的鬼害怕死前上吊的绳索一样!” 我没有反驳,一般来说怨气多的人,顶多叫做怨鬼,解决怨气就够了,但是眼前这种怨气化红衣的尸鬼。 想要化解怨气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再加上在世间停留的时间太长,心中的执念根深蒂固。 “实在不行,就放火把这里烧了,然后跑出去?” 我身上有火种,虽然窑洞是石头砌成的,但背后挂着的吊尸长头发很容易被点燃。 毕竟,这些东西都是阴物? 他们不喜欢光,火一旦烧起来,哪怕再凶猛,只要逃出去,就万事大吉了。 再说了,这些挂在甬道上的吊尸都有些焦躁不安,来回晃动,就像是复活了一样。 我的方法看起来鲁莽,其实是目前最靠谱的。 楚渊听到我的想法也是一愣,但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低声道:“你觉得行吗?” 看着山洞里的血衣女,指了指挂在门口的悬尸,我低声道:“尽量不要和这里的这些东西发生冲突,我把前面的头发点了。” 我已经下定决心了,那些上吊的尸体未必安全,我拿着灯,这些东西似乎都有某种感应。 刚才,它们好像是想要夺走我手上的阴灯。 但是他们害怕符文。虽然我身上的符咒对付不了太凶的东西,但是对付这些诡异的尸体已经足够了。 之前的举动也证明有效,楚渊沉吟片刻,微微点头。 我轻手轻脚的靠近,想尽办法让打火机点燃时的声音放低,但“咔嚓”的声音还是让我的心在颤抖。 窑洞里的女人背对着我们,还在唱着凄凉的歌谣。 歌声虽然不大,却传遍了整个空荡荡的山洞。 然而,就在我伸手点燃吊尸头发的那一刻。背对着我们两人而坐的女人唱的歌戛然而止。 “我这里好久没有客人了,今天没想到,竟然来了两位客人。” 她的声音却像磨刀的剪刀一样直钻耳朵 一听这话,我的脸色不由一变,一股狂风从山洞内吹出,火焰顿时熄灭。 第三百五十八章 无尽怨恨 侧目看了看身边的楚渊,他脸色也是充满了凝重。 窑洞里传来了幽幽的声音,像是在跟我们说话,但我心里还在犹豫,不敢乱动。 “你们俩傻站在门外做什么,还不进来吗?” 女子缓缓转过头来,她一张青灰色的脸,笑眯眯地看着我,嘴唇微动,好像在说什么。 “你们是要姐姐出去请?” 她转过头后,我发现整张脸面如死灰,诡笑着,肤色苍白如纸,散发着阴森森的光芒。 最可怕的是,她的身体没有动,头竟然直接转了过来。 在此刻她身躯依旧背对着,只是转过头来看着我们,一脸诡异的笑意。 这出其不意的一幕,差点让我叫出声来。虽然我见过很多恐怖的场面,但出乎意料发生的太快,让人防不胜防。 “快跑!” 我心头一震,回过神来神色骤变,直接对着楚渊吼了两个字。 这东西应该就是整个窑洞里最凶煞的东西了,此时已经发现我们,再不跑等待何时? 而洞内的女子却是咯咯笑了两声,然后转身就消失了。 我感到背脊一凉,意识到不对劲,本能拿出寒铜法剑转身一剑劈下。 当我转过头时,一张异常苍白、布满淤青的死灰色的脸几乎与我面对面。 女子的舌头就跟蛆虫一般,猩红的舔了舔唇,凑近闻了闻才道:“你身上怎么没有阳气?” 如此之近,我真切的感受到了这尸身上的寒气是多么的恐怖,我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着。 可这尸鬼的话,让我有些呆愣,不由收回手里的寒铜法剑,与此同时,脑子里飞速的转动着。 很快我就意识到,我的身体充满了浓郁的阴气,加上提着阴灯,现在被这股阴气笼罩,所以这东西闻不出来。 更何况,有了我和楚渊的契约,我与常人不同。 “你为什么不说话?” 女子走近,顿时语气变得无比凶狠。 我心里一惊,想到了跟阴姥姥遇到的那个山精,我连忙说:“其实,我跟你一样,都已经死了!” 女人那死灰的眸子十分吓人,我被看的浑身不寒而栗。 我深吸一口气,又说道:“我跟朋友进来后就被打晕了,醒过来后就漫无目的游荡,不小心来到了姐姐的地盘,希望姐姐不要介意,我这就离开。” 女人顿时跳了起来,道:“你朋友是个男人……你被男人所害?” 我满头大汗,她这样问我,我脑子反应不过来,只能点点头。 女人面目狰狞,恶狠狠的说道:“果然,天下男人都该千刀万剐!” 女人说话间,一股风吹过,似乎一提到男人就控制不住,阴气化为实质,一层黑气不断在她的身体周围飘荡。 “那个男人还在吗?如果还在的话,姐姐替你抓住他,把他撕成碎片。” 女人阴着脸对我说我脑袋一麻,慌忙低下头不敢直视她,微微摇头道:“我……我不知道,我醒来后就在这里乱逛,找不到出去的路了。” “你跟姐姐一样,看来都是苦命人。”女子闻言,似乎想起了当年那些痛苦难过的事情,失声痛哭起来。 女人的哭声发出,整个山洞里都传来鬼哭狼嚎的声音,尤其是我站在洞前的时候,当我听到它时,都快要停止呼吸了。 可女人哭了一阵,猛地抬头恶狠狠的看着站在甬道上的楚渊,语气不善的道:“你是什么人?来我这想干什么?” 眼下看着长发女子凶狠的目光望过来,楚渊皱了皱眉,语气平静的说道:“我不过是路过此地罢了。” “你是男人?”长发女子说话间,咯咯又笑了起来。 这女人变脸跟翻书一样快,哭笑声让人发疯。 对着楚渊笑了会儿,脸色顿时扭曲起来,恶狠狠的说道:“男人就该碎尸万段!” 这个女人对男人有很大的怨恨,应该和死有关系。 眼看她五根手指奇长朝着楚渊而去,我眼疾手快,下意识地挡住了楚渊。 长发女子突然停下,歪着脖子,用不解的眼神看着我。 “你不讨厌世上的男人吗,男人都是该死的,死了也要魂飞魄散。” 我连忙道:“可是他不一样,他能让我从这里出去,让我离开村子。” 长发女子阴险的脸色稍微缓和,阴鸷道:“出去干什么?要不,你和你姐姐一起吧,留下来,有我在,没人敢伤你。” 当我听说住在这样的地方时,我有种不寒而栗。 赶紧摇头拒绝,搪塞道:“我不出去,那个伤害我的男人就一直逍遥法外,这样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 女人那双泛着青灰的眸子死死盯着我,眼里的眸光就跟刀子一样。 当我给她看的心跳,几乎要骤然停止,不敢起疑,因为生怕她看穿。 “你说得对,可是这世上的男人,是不能相信的,姐姐也是相信男人的话,才落到这种地步,做了狃花,成了他们的新娘。他们欺负我,羞辱我……洞房之夜,我偷偷藏了一把白剪子,把那禽兽的根剪掉了!” 我心猛地一跳,听到狃花这个词汇,让我要分吃惊。 早前在那个守旧的时候,思想还很古旧,有那种重儿轻女的想法。 有些把生下来的女婴丢在路边,甚至出生就扔进河里,放在脸盆里溺死都有。 不过,固有为家族延续香火的想法也根深蒂固。 俗话说,三不孝,无子为大。 但是很多地方穷乡僻壤,娶媳妇是不可能的,所以当时除了卖拐之外,还有人发明了“卖花”的习俗。 就是把别人的儿媳妇接到自己家住一段时间留下后代。 这种女子叫做“花奴”。 这个女人怨气如此深重,除了死前带着有冤屈之外,想必也是因为她死得太久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的头发长得很可怕。却没想到,她原来是个花女。 女人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悲伤的曾经,竟然嘴里发出来呜呜的渗人哭声,她哭诉着自己曾经的悲伤。 她还有一个妹妹,而且是孪生姐妹,只是她们俩活着的时候出生在一个心酸的家庭。 虽然出生并没有将她们抛弃,但是从小到大过的也是清苦。 小时候就起早摸黑的干活,娘不疼,爹不爱,从小对她们俩打骂。 为了家里延续香火,父母过两年生了一个弟弟,是家里的掌上明珠。 有时候姐妹俩都是吃弟弟剩下不要的东西,而且不管做什么,父母总是动手打她们俩,对弟弟却疼爱有加。 后来为了供弟弟上学,父亲把她们俩给了带到了丧魂村,她如今还记得当时父亲数钱时候高兴的模样。 第三百五十九章 人心可怖 那一年,当父母把她们交到村民手上,一点也没有想念。 只是让她们以后跟着村民,以后就不要回家了。 “我成了他们的新娘,我好恨啊,直到有一天我再也无法忍受!” 长发女子这时却忽然阴森森的笑了起来,轻轻转过身,继续道:“我想要逃跑,可村子四面环山,我被河阻挡了去路,他们还是抓住了我!” “于是,他们把我关在猪笼里,挂在水车上,不断地把我放进水里!” “但那些畜生却不敢杀了我,因为他们还想让我给生孩子啊,再后来,我被囚禁在了屋里。” ”终于有一天,我跑了出来,到了云峰山的悬崖上,怀着极度的怨恨,纵身一跃而下。当时,我心中怨恨。我希望世界上所有男人都死无葬生之地。” 女子哀怨的说:“可是后来我又莫名其妙的醒过来了,漫无目的开始徘徊,终于来到了这里。这个地方很适合我,所以我就留在这里吧!” “这些人死在这里,我将他们吊死在这里,就算是死,也让他们永不安息。” 这个女人难怪会对男人这么大的恨意,从小的遭遇,加上在丧魂村来了以后的经历,就算是一个正常人,也会在这种环境下变成恶魔, 当真是人心可怖,比鬼当诛。 有些时候,往往每一个怨气深重的亡者背后,都有一个凄凉的故事。 我看她说这番话后,怨气平静了下来,为了转移她对楚渊的怨气,便开口询问道。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这里吗?” “我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里,对我来说,这里最为适合我了,人心惶惶,太难琢磨了,而且外面凶险万分!” 说到这里,她扭转过脑袋盯着我,幽幽地说:“知道我为什么不害你吗?” 我没想到她突然会这样问,有点错愕的摇头。 她的语气有些悲凉:“你的长相跟我妹妹很相似,尤其是你的这双眼睛!看到你就让我想到了我那孪生可怜的妹妹。” 她跟她妹妹俩个相依为命,又同命相怜,从小到大两个人的感情肯定极为深厚。 我安慰道:“命运多舛,不过你在这里这么久!说不定你妹妹已经逃出村子了,肯定会找到一个好人家的。” “若是那样,我这个做姐姐的也就能彻底放心了。”她盯着我的眼睛眨也不眨的,又道:“外面太凶险了,不过你只要在姐姐这里,就不会出事。” 只见她的目光缓缓落在我手上的阴灯上,我微微一颤,连忙说道:“姐,这盏灯可以给我吗?不瞒你说,我只有依靠它才能走出去。” “是了!” 她并不意外:“这里雾气弥漫,这盏灯能驱散雾障,从你刚开始拿这盏灯的时候,我就已经看出来你的目的了。放心,这盏灯虽然对我用处很大,但你要带走,送给你也无妨。” 听闻这话后,我赶紧冲着她不停的道谢。 话说完后我就要走,突然,她却拦住了我,对我说:“我们都是苦命人,既然相遇,也算是缘分,不如你在姐姐身边吃个饭再走。” 我后脖子都凉了,这个尸鬼会吃什么? 我当然不会认为是活人吃的米饭。 于是我忙摇头婉拒道:“不用……我还有事,就不麻烦姐姐了。” 她见我要走,语气也阴沉了几分:“我邀请你,是因为我很喜欢你,你这样说话,姐姐会很寒心的!” 我的心在颤抖,说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 她脸色略微缓和,对我说道:“姐姐不为难你,但是这个面子你还是得给吧。” 说着,她摸出了一把黑色的长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跟变戏法一样,拿出来后香就自燃了起来。 她直接分给我一撮,然后自己凑近燃烧起的香头上,闭着眼贪婪的深吸一口气。 随着她的深吸,那黑色的香飘荡出来的白烟,顺着她的鼻孔和猩红的嘴唇钻入。 而且一吸之下,长香燃烧的极快。 女人睁开眼,还有些留念,就跟吃了美味佳肴一般,舔舐了一下嘴唇。 女人转过头,眼神古怪的盯着我:“你怎么不吃?” “我……” 我心里简直叫苦不迭,都说人吃饭,鬼闻香。 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我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凑近长香旁边吸了一口,差点把肺都呛出来。 她好在没有察觉出不妥,反而笑了:“刚开始姐姐也吃不惯,慢慢的你就会喜欢上了。” 这尸鬼怨气淡了很多,我能感受到周围都没有刚开始那么阴寒了,看到她这么开心,我知道机不可失。 “既然姐姐开心,那自然是最好的,但是天已经暗了,我们就不多打搅了。” 说着,我慢慢的退到窑洞门口。 就在我转头跟着楚渊离开的时候,她忽然声音一冷道:“等等!” 我的心一紧。女人缓缓转过头,漆黑的眸子落在楚渊身上:“既然你喜欢那盏灯,那姐姐就送给你,可他要留下来!” 我急了,说:“他是个好人,现在能带我出去的就只有他了。” 女人轻轻叹了口气,幽幽地对我道:“你还是太年轻了,天底下男人都是花言巧语,他在骗你,你要是相信他,以后一定会像我一样,万劫不复。” 这个女人积下如此多的怨恨,是因为她讨厌所有的男人。 见我不说话,她语气阴冷道:“我发誓过,以后只要我见到男人,我就把他们统统杀了,剥皮抽筋,碎尸万段都不足以泄恨。” 说这话的时候,女人的怨恨越来越大,一张阴森的面孔浮现出来,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我已经肯定,这个女人对男人的恨念实在是太深了,绝对不会让楚渊毫发无损的离开。 想到这里,我用眼角的余光对楚渊使了一个眼色,楚渊跟我心念相通,就像退后离开此地。 “想逃?” 女人的脸色瞬间可怖起来,身影一晃,化为影子朝着楚渊追击而去。 我以为已经大功告成了,但现在想轻易离开,看来是绝对不可能的。 已经来不及说其他的话,我一咬牙拿出符咒,飞快的念了几个字,一巴掌朝着女人拍了过去。 一道黄光从符纸上散发而出,逼得女子猛地停了下来,接着脸色十分吓人的瞪着我。 第三百六十章 双生怨 女人语气尖锐:“行啊,原来你们俩合起伙来骗我,既然如此,今天你们谁也走不掉。” 我咬牙道:“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我是来找这盏灯的,它对我有很大的用处。” 女人满腔怨恨,嘴里咯咯笑出声来,刺耳难受。 “姐姐缺一个丫鬟,你就留在这儿,陪姐姐解闷吧。” 女人的身体内,一股狂风爆发而出,无数细密的枯毛,如丝如网,从她身体的每一处毛孔里冒出来了! 眨眼之间,山洞里就满是死人的头发! 我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脖子上已经缠满了头发。 “去死吧!” 女人从喉咙里发出地狱般的咆哮,抬起了头,她那张白纸般的脸上,五官全部消失了,被细密的长发取代! 我双脚在空中乱蹬,脖子上的头发越缠越紧,眼前黑漆漆的,整个人在头发的海洋中漂浮,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哼!” 就在我快被勒断气时,眼前忽然出现了微弱的黑光。 紧接着,一道黑芒拍在密密麻麻的头发上,窑洞里铺天盖地的头发,缓缓缩回到女人身体,我重重落在地上,大口喘息。 “我本来不想对你动手,可奈何你冥顽不灵!” 一只大手从浓雾里伸出,将我拉开,雾尘散尽,楚渊的身影出现在我身前。 我脸上是灰尘和污垢,狼狈不堪,看清是楚渊后,我松了一口气。 “让我来吧。” 说话间,他抬手在空中画了一个法纹,他的指尖带着白色的寒芒,那个虚空中的法纹飘到老太太的尸体上,滋滋的冒着烟。 老太太像被定在了原地,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叫声。 “五行挪移,阴阳逆转!”楚渊的薄唇里吐出几个字。 瞬间,法阵的光芒大盛,被笼罩在其中的长发女受到了阵法的干扰。就好像是被侵蚀了一样,她的皮肤就干皱了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竟然在变老。 她的头发开始不停的脱落,脸上的皮如网状一样干裂。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长发女彻底的失控了,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干瘪如同海浪的老手,她颤巍巍的摸着自己脸。 察觉到自身起了变化以后,女人开始疯癫的咆哮,抬头满脸狰狞的朝这边扑来。 楚渊冷哼一声,抬手朝她虚弹了下,阴风大作间,将她硬生生逼退。 “啊啊啊!!” 她抱着脑袋不停的嘶吼,一头长发就跟海草一样漂浮舞动,在楚渊不停的催发法阵下,很快她身上的阴气就虚弱了下去。 慢慢的整个身躯开始蜡化了一样,竟然开始腐烂。 在看到她如此痛苦万分的状况下,只能心里终究还是涌现出了不忍,走到楚渊身旁,抓起了他的手腕,对他微微的摇头:“放她一马吧,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一个苦命人罢了。” 她来到这世上,从出生开始就一直活在痛苦里,一直到死亡,就算如今已经成了尸妖。 可是,她还是永远的活在痛苦跟怨恨当中。 她的一辈子太苦了,我不想让她连一个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楚渊在犹豫了片刻后,终究还是收了手,法阵慢慢的消失,笼罩在她周身的光芒也随之消散。 “不要再执迷不悟下去了,你的归途应该是地府,现在醒悟还来得及。”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地走到她身旁。 “呵呵呵!执迷不悟!”她抬起头来,虽然脸色已经腐烂,狰狞的面目显得格外吓人,但是我却没有退半步。 “你没有经历过我的痛苦,你有什么资格劝我不入迷途!” 我迟疑了一下,从口袋里缓缓地拿出一张照片,然后放在了她的面前。 “你认得这张照片吗?”我极为认真的道。 这照片正是,我和楚渊来的路上,在那个坑里捡起来的,本来我是不想带上的,但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我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派上用场。 女人披头散发,缓缓地转过头,当目光看到地上那照片的时候,整个神色顿时就不一样了。 甚至身躯都开始发抖起来,她伸手轻轻的碰触照片上的脸,似在抚摸。 她不敢置信,尖声的对我说道:“这照片怎么会在你手上,你是从哪儿得来的?” “捡来的!”我没有隐瞒,把这张照片如何得来的经过,全部都详细的说了一遍。 听完以后,女人嘴唇微张,似乎在喃喃的说着什么。 我微微低头看了照片上的两个双胞胎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眯着眼:“这照片就是你们俩姐妹?” 她仿佛一下就平静了,整个情绪不在像刚才那样躁动,就是怔怔的躲在地上,那张鸡爪一样的手,轻轻的抚摸着照片上的女人脸。 她似乎在哭,声音有些嘶哑:“是我跟红红!” “红红?”我轻声问:“她是你妹妹?” 她微微的点了点头:“我叫周梅,她叫周红!我们俩是并蒂双生的孪生姐妹。” 怎么哑然的愣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梅头也不抬,干草一样乱糟糟的头发垂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就盯着那照片。 她喃喃自语的说:“虽然我们俩长相如出一辙,但我们俩性格从小就不一样,她胆小怕黑,小时候天黑了一个人都不敢上厕所。” “那时候都是我陪着她,我们俩吃不饱饭的时候,经常去山上找野果!她从小胃不好,身体娇弱!可是父母又不舍得把钱花在我们俩身上,从来不给她买药,她一疼就是一宿。” “我们俩去挖山草换了钱,准备给红红买药,结果被妈发现了,把买药钱抢走了,转头就给弟弟买了风筝。” “有一天我们俩离家出走,结果被抓回来,两个人在牛棚里过了一夜!” 周梅的声音嘶哑,自说自话一样不停的诉说这那仅存的记忆。 我听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却不停的诉说着从小到大跟妹妹的往事。 “你们走吧!”她轻轻的摩擦着照片,幽幽地说道。 在两个人从小到大经历痛苦风霜,可以看得出来,她们俩姐妹的关系一定很好。 “这照片我本来是没有想带来的!但是接连两次的跟着我!起初我一直想不明白,但是现在我突然清楚了。” “或许,这是你妹妹的意思吧!”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沉默了,很久才慢慢的抬起头来。 “你们能帮我一个心愿吗?” 见我想离开了,周梅终究还是忍不住,声音沙哑的央求道。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问道:“你说!” “当初我跟我妹妹一起被卖到丧魂村,我因为接二连三的反抗,不甘受辱含冤而亡!我本有心逃走的时候,想要跟她一起,但是又害怕连累她,本想等出去后,在想办法来救她!” “但是却不曾想,这一别就是天人永隔!我死了成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也没有什么,哪怕是下地狱我也认了。” “可我妹妹这些年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要是她活着的话,我求你们,救她出去!把她带出丧魂村!” 第三百六十一章 阴间来客 一旁默不作声的楚渊,在这时候忽然开口说道:“在你逃跑死亡后,村民会把所有的不甘和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未必还能活着。” 周梅浑身一颤,神情极为悲愤,但是这个顾虑,她明显也是考虑到了,只不过不愿意说出来罢了。 迟疑了良久后,她才幽幽地说道:“要是她也跟我一样,若是魂魄还在阳世的话,我恳求你将她超度,让她有来世轮回的机会,不要让她像我这样!” 楚渊忽然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你难道就没有想过,你为何能在这里看到这张照片!” “或许你说的这些话,也正是她想对你说的。” 如今周梅成这个样子,让我内心很不是滋味。 但是所有的话都已经说了,她已经错过了往生轮回的机会,如果她愿意放弃内心的执念,我未必不会帮她。 但是现在,她很明显是想要一条路走到黑。 “走吧!” 楚渊本来就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他活了千年之久,多少爱恨情仇的故事都看淡了,因此,对于周梅他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点了点头,离开二楼的时候,我往旁边的另外一个窑洞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倒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但是,在中间放着一口打开的石棺材。 不知道为何,看到那棺材,我心里有了一个可怕而荒唐的念头。 “她如果继续执迷不悟下去,最后一定会万劫不复。”离开前,我还是有些担忧的回过头朝窑洞里看了一眼。低声喃喃道。 “倒也未必,你忘记在化龙村的蛇窟里,见到的妲女了吗?妲女生前也极为凄苦,死后因为执念太深,修炼了数百年,最后化为了女妖!” 楚渊雾气顿了一下,说道:“这世间三千大道,若她能不被怨念侵蚀而误入迷途,修成尸仙也未尝不能。” 听到楚渊这话后,我心里坦然多了。 这自死窑是丧魂村在后山开凿出来的山洞,内部是相互连接的,在墙壁上开出来一个又一个的口子。 然后把老人关进来,在用木头和垒墙封死。 我能那么爽快的进来,除了免受皮肉之苦,另外就是出去的时候,有楚渊在也不是难事。 毕竟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可有可无。因此,出窑洞的就很顺利。 “我如今魂魄伤势还未痊愈,不能长时间以人形现身,你现在再去一趟山神庙!”出来后,楚渊就化为一道黑影,钻入了蛇镯里。 “山神庙?” 现在东西到手了,当务之急就是离开这里。 可我意想不到,这时候楚渊竟然让我再去一趟山神庙,如果遇到村民,虽然我不太畏惧,但是难免又会有些麻烦。 我疑惑道:“去山神庙做什么?” 楚渊凛然道:“破了那野道士的道场,以免他残害更多无辜生灵!” 这话要是别人说出来,我肯定感觉正义感爆棚,但是从楚渊嘴里说出来,我就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道:“蛇君大人,怎么突然心系苍生了?” 他一个修炼千年的老蛇妖,虽然自己修炼的正途,没有残害生灵,但是他的性格,也从来不会多管闲事。 这种事,要是换做以往,他估计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还有另外一件事!”楚渊对于我的调侃完全不在意,说道:“就当本君一时心软,完成她的一个夙愿吧。” “她?”我皱着眉头:“你是说周梅?” 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后山,想到了自死窑里的尸妖。 我也想到了周梅的心愿。 如果她妹妹还活着的话,希望我们能带她离开这里。 况且,听到周梅的遭遇,让我想起了唐家俩姐妹。 楚渊道:“如果我猜的不错,周红就在山神庙!” 听到这话,我内心深处涌现出来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周红在山神庙?”我满是吃惊。 楚渊没有直言:“走吧,路上在慢慢跟你说。” “好!” 既然楚渊知道周红在什么地方,而且也答应了周梅的夙愿,能够帮她完成,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现在出村子的桥已经塌了,如果顺着河绕道的话,也不知道要多久。 不过好在阴灯已经拿到手,因此没有必要原路返回进入村子冒险,也避免被发现多生事端,我从后山小路一路小心翼翼地朝着北方的山峰而去。 沿着一条荒芜小路,绕道而行,但因为我对丧魂村这地方并不熟络。 一路下了后山,稀里糊涂的走进一片森林,往前面走了一段,让我不禁皱眉,因为这地方很眼熟。 我轻手轻脚的向前走了不远,忽然发现前方的草丛遮掩的地方,有一座孤零零的坟墓。 而在坟头前面,深更半夜竟然还站着一个穿黑裙的女子。 看到她的那一刻,我心中震惊,我真的来过这个地方。 就在前天晚上,我和王秀莲来到这里,我也见过这座孤坟。 但是这么晚了,这黑裙女人出现在这里,很显然是不正常的,而且我在村子里从来没见过这人。 同样,我也意识到,从弃老山走一条小路来到这里其实并不容易。 她很显然是注意到我了,或者说,就是为了等我。 “你是谁?”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我有些紧张,戒备的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话音一落,黑裙女子盯着坟墓看了许久,这才缓缓地转过身。 就像慢镜头似的,我的心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可当她转身的时候,我完全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她,头也转不了了。 其实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从面向来看,这是一个普通的女生,长相并不出众,而且身材有些消瘦。 虽然长相普通,而她的那双丹凤眼,更是有着难以形容的魔力。 月光透过林间树叶的缝隙照进来,但是我微微低头的时候,并没有看到她身后有影子。 “你是谁?”我警惕的盯着,沉声道。 她微微抬头后,一张脸颊惨白的面庞,复杂地看着我,幽幽地说了句:“我叫严萍!” “严萍?”说完,我忽然想到了什么,将目光从她身上移开,目光落在了她身后的那座孤坟上。 “你叫严萍?”我瞪大眼睛的说。 严萍没说话,只是微微点头。 我不禁抽了一口凉气,严萍脸上波澜不惊,站在坟前低声对我说:“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我没想到我会在这个时候,竟然又遇到了一桩麻烦事。 我眼神古怪的盯着她:“什么?” 迟疑了许久,严萍道:“送我回家。” 我以为她是有什么心愿为了,亦或者是放不下自己的父母跟弟弟,想要再回去看一眼。 可没想到还没等我说话,她接下来一句话让我呆立在原地。 严萍声音阴幽的说道:“是严村长害死了我!” 我的瞳孔微微一缩,惊讶道:“严村长?他……他不是你父亲吗?” 第三百六十二章 山神像里的女尸 “没错!”严萍的声音很平静。 其实,王秀莲和严皓来这里的时候,那天晚上,在我看到严萍的坟墓,我就想到一些眉目。 但让我意外的是,严萍竟然被严村长给害死了。 不过这样的话,现在一切似乎都浮出水面了。 严皓和王秀莲那晚来这里,作为儿子的严皓对严村长为什么是那种态度。 “你想报仇?”我拧着眉,一脸正色道。 严萍脸色布满落寞,低垂着脑袋说:“不是,我只是让他绳之于法,把他的丑闻告诉世人,让他能受到还有的惩罚。” 我深吸一口气:“你又为什么偏偏找我?” “他和那外来的道长是一丘之貉,村民已经被他们蒙骗,我信不过其他人,而且他在大门上贴了门神,我进不去。” 严萍苦涩的看着我说道:“这件事你能帮我!” 其实从这几天村长对我的态度,以及村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我已经隐隐猜到了一些眉头。 我本来是一个怕麻烦的人,而且我一直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因此,从窑洞出来后,我并没有找严村长,而是想要尽快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过现在,我犹豫了。 一来是殷道长跟严村长对所做的一切,要不是因为有楚渊,我怕是已经死在老人窑里。 在我之前,绝对不止一个,而我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村子里犯下的罪行。 不知道这个村子,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 如果,能够彻底的解决,也算是积了大阴德了。 想到这里,我对严萍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凝神看着她说:“你让我我怎么帮你?” 严萍语气平静的说:“你用一张符纸,我依附在上面,然后带着我,你只要把大门上的门神撕了就可以了。” 我想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拿出一张符纸,用手撕成一个小人的模样,写上了严萍的生辰。 看着严萍的身体慢慢的在坟头消失后,我深吸一口气,将纸人揣在兜里,然后就从树林里走了出去。 夜色昏暗,沿着河边往上游走去,周围十分静谧,只有时不时的水拍打在石头上发出来的声音。 快要落下去的月亮还在黑黝黝的森林边缘绝望地徘徊,河水不时地向上泛着银光,没有一丝风息。 然而树梢微微摆动,林荫道旁的树木和恍如幽灵的雕像在其间投下摇晃的影子,沙沙声十分奇妙地穿过广阔寂静的夜。 我没有直接进村,而是来到了丧魂村的山神庙,远远的就看到山神庙的洞窟里灯火通明。 等走到山神庙的洞口,就看到了在山神庙的神龛前面,竟然在深更半夜还跪着不少虔诚的村民,在不停的给山神顶礼膜拜。 偌大的洞窟里点燃了巨大的篝火,即使这样这地方还是异常寒冷,我深深的看了洞窟里的山神像一样。 许久后,我深吸一口气,干脆站起来直接光明正大的走入洞窟里。 因为我被赶进自死窑的时候,不少村民都是亲眼看到过我的,而且我是外乡人,丧魂村的村民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这时候我突然从背后穿过跪拜的人群朝着山神像走过去,立即就引起了村民的注意,有些人抬起头来看着我,瞬间就愣住了。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有村民开始怒不可遏。“是她,是那个外乡人,她不是被村民赶去寄死窑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好啊,害死我村子的罪人,竟然还敢来这里!” “先把她抓起来!” 村民纷纷脸色变得阴沉起来。 说着话的功夫,村民都已经站起来,围成了一个圈,将我包裹在里面,我已经在最前面的山神像旁。 “各位乡亲,我来这里,就是想要告诉你们真相!”我强忍着内心的慌乱,对着众人开口说道:“其实真正的罪人,就是殷道长!他一直在妖言惑众的欺骗你们。” 有村民高声反驳道:“胡说八道,殷道长怎么可能骗我们!这些年我们村子能够太平,全都是托了殷道长的福分!”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道士,只不过想借你们村的地势造一个绝脉,他让你们把自家老人关进自死窑里,让他们死时有怨,然后抽取他们的命魂!” “他用的可是你们祖祖辈辈人积下来的风水,不出五年,我们村子的人全部横死!” “还有你们把活人祭给山神,村子里根本就没有山神,倒是那些活人横死,死后三魂不出,七魄不散,颠倒了阴阳,百年魂魄不散,你们都会灭门绝户。” “大伙不要听他胡说!他不仅对殷道长不敬,现在还冒犯山神,咱们先把他抓起来,等通知村子其他人再作处置。” 村民纷纷攘攘的,情绪显得很激动,就要上来动手。 也就在这个时候,庙中的山神像忽然发出一阵呜咽声,下一秒,有人看到山神塑像动了,就在其中几人准备尖叫的时候,山神塑像却直接被推下了案桌摔碎了。 昏暗的火光下,众人看到了打碎山神像的人。 本来我也是想直接当着村民的面把山神像打碎,然后将真相公之于众,但是没想到把话刚说完,就有人提前动手了。 我侧头看的时候,也格外吃惊,因为在山神像后面站着的,竟然是严萍的弟弟,严皓。 但是村民都顾不得吃惊,因为很快就有人看到打碎的山神像里,居然有具女尸。 有个年纪稍长一点的寡妇认出,这尸体正是周红。 “是她!竟然是那双胞胎!” “我认得,她嘴角有个痣,是好多年前外乡来的周家小女。” “她……她怎么在山神像里?” 奇怪的是,周红已经死去六年了,尸体怎么会出现在这。 更诡异的是,她的尸体丝毫没有腐烂,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般。 这一下跪拜的村民都不淡定了,想到这几年跪拜的都是这尸体,众人纷纷都毛骨悚然起来。 “这到底是咋回事,周家小女不是死了好几年了吗?她怎么……怎么会在这里啊,而且她尸体怎么还跟活人一样。” 有一个婶子指着尸体,恐惧的说话声音都发抖了。 我朝着严皓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对村民说道:“此地聚阴藏风,乃是不可多得的阴宅,这尸鬼如今已经成为旱魃了,神像渗水,就是阴气化实的表现。” 旱魃会吸收方圆百里内的所有水气,导致此地常年无雨,天灾不断。 可想要养成旱魃,少说也要十年,如今却只用了五年,看来定是有人用鲜血滋养了她。 至于那些被送上来的玉女,并非失踪,而是被这旱魃吸干了血。 至于这幕后黑手,我也早就猜到了。在路上的时候,楚渊就跟我说过,从刚一进村子,他就闻到了一股活尸的气息,这股气息是从殷道长身上散发出来的,定是常年跟尸体打交道染上的。 加上这山神庙是他主持的,这闹剧的幕后黑手,正是殷道长。 第三百六十三章 丧魂村的真相 众人听后大吃一惊,谁能想到,主持了数年祭拜大会的殷道长,居然是加害丧魂村的罪魁祸首。 “怎么不可能?我当初在仪式上就跟你们说了,但是你们非但不听,还把我赶出村子。” 严皓冷板着脸走出来,张口说道:“当初周红的尸体你们忘记是谁处理的?” 在严皓说了这句话后,大家都一致沉默了下去。 周红死的有些离奇和古怪,当初死后殷道长说她怨气未消,需要起坛作法化解她的怨气。 虽然最后说要把她尸体带出村子超度,以免祸害村里的其他人。 可是从那以后,村民就再也没有看到过周红,也没有听殷道长提及过。 “难不成真的是殷道长!” “可是他这样做是为什么,而且,殷道长平时可没有少帮咱们村民啊!” “不过说起来,当初殷道长让我们修自死窑,把自家老人送到里面自生自灭,这的确让人难以接受,他自诩为崂山道士,可是道士不是降魔卫道,为何要在咱们修建自死窑?” 听了这些村民的话,严皓冷笑一声:“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道士,做的那些障眼法只不过妖言惑众蒙骗你们的手段罢了。” 说到这里,严皓看了一眼对我说:“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以为你也是来村子里挑货的客人,是我看走眼了。” 我已经隐隐的明白,这村子隐藏的所有真相了。 我说:“我来村子是受人之托,但是现在已经达到目的了。” 严皓挑了挑眉,但是也没有追问下去,对我说道:“你走吧,这里的事情交给我来处理!” 我朝着躺在地上尸化的周红看了一眼,说道:“她的尸体?” 严皓说:“我会把她带上,然后离开这里。” 算起来严皓跟周红俩个人的年纪相仿,而且我记得周梅说过,她们俩来丧魂村的时候才十六岁。 那个年纪真是青春萌动的时候。 我看出来一些眉头,低声说:“你……喜欢她?” 严皓的眼里掠过一抹震惊,没有回答我这个话题,也没有反驳。我说:“你能跟我说说,她是怎么去世的吗?” 严皓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地跟我说当初的那段往事。 原来周红的死并非意外。十六岁来村子的时候,严皓跟她一般大,在严皓眼里,周红很美,比村里任何女人都美。 刚一进村,她和姐姐周梅就受到了全村男人的关注和全村女人的嫉妒。 进村以后,她们俩姐妹就被分开,一个在村东,另一个在村西。 周梅的性格比较开朗一些,而且性子也比较急。 在进村的一段时间里,其实两个人还是相安无事,也是那段时间严皓认识了周红。 说不上喜欢,只是对于周红,严皓是觉得她可怜的,内心滋生出想要把她带出村子的想法。 周红心地善良,也没什么坏心思,可这不代表村里都是好人。 村里心怀不轨的男人经常到处取笑和贬低她。 村里的女人见了她,不但没有帮她,反而在背后议论纷纷,骂骂咧咧的诅咒。 在不久后几个醉酒的村民半夜闯进来,把她玷污了。 村里的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后,都沉默了。 毕竟姐妹二人是来村里当生育工具的。 对周红来说,那段时间很黑暗,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让她精神崩溃。 尤其是在后面,她从村民口中得知姐姐偷跑失败,跳下悬崖尸骨无存时,她更受不了了。 而村民们也变本加厉,在她姐姐跑了之后,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她身上。 严皓已经好几次看到周宏的精神出现了问题,变得有些疯狂,一直被关在暗室里,精神状态非常不好。 他只能半夜跑到窗前,给蹲在阴暗角落里的的周红说话,周红却很害怕任何人。 半个月后,周红上吊自杀了。 从此,严皓决定揭露一切真相。听了之后有了初步的了解,但还是有很多地方云里雾里。 周红和周梅是并蒂双生的双胞胎,殷真人大概是看重了这一点,所以将周红的尸体炼化成了旱魃。 她的身体并没有腐烂。为此,殷道长将周红养成了旱魃。 并用山神、祭祀等手段欺骗村民。 之后,他将她的遗体安放在山神像中,让乡亲们年年祭祀。至于那些说遇到妖物的村民,其实是殷道长的掩饰。 他出面亲自处理这件事,这让村民们更加相信了,只要获得村民的认可。 以保证对山神的祭祀得以延续。祭祀后,殷道长将回到山神庙,杀了供奉的玉女,将她们的血洒在神像上,这就是周红的尸体上,以此来滋养。 尸体被毁后,村民们自然是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我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因果,不过丧魂村的真相,似乎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我没有多管闲事,而是将消灭旱魃的方法教给严皓,然后就离开了。 至于结果如何,只能他们解决了。 这些村民让我想起化龙村。在与世隔绝的地方,他们是一模一样的无知和迷信。 离开了山神庙,然后步行到丧魂村,半夜的村庄寂静无声,但却处处灯火通明。 狗不叫,鸡不叫,轻而易举的就到了严村长家。 院门微开,正屋里还亮着灯。我把贴在院门上的门神撕掉了。 四周一片漆黑,我蹑手蹑脚地沿着墙根溜到大门旁边。 透过窗户,我看到了坐在椅子上晃来晃去的严村长。 严村长美不胜收的坐在藤椅上晃荡,面前是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花生米、蘸酱的大葱,还有一瓶劣质的白酒。 他喝的微醺,脸上有一些红润,可是并没有喝醉。 嘴里吃着花生,不紧不慢地自言自语道:“马上又有新的客人要上门了,就算那女的不是客户,我也有那么多买家,我得好好琢磨琢磨,下个月该挑谁呢……” 这时候,严村长的妻子端上来一杯水,严村长接过来以后,瞪了她一眼:“真是晦气,早知道就不该留着你,每天都像木头一样……” 喝完水,严村长把杯子扔给王秀莲,继续眯着眼悠然自得靠在藤椅上吃着花生米,嘴里竟然还哼起了小曲儿。 王秀莲默默离开了房间,我见时机恰到好处,立马把小纸人放在离窗户不远的地上,双手捏住了一个法决,轻轻往前一推。 就看到一团淡淡的红光从手掌中飞出,进入了小纸人的身体。 严萍的冤魂附在了小纸人身上,小纸人顿时活了过来,就跟喝醉酒的小人似的,摇晃了几下,手脚自己动了起来。 随后小纸人轻飘飘的飞上了窗台,里面传来凄厉的叫声:“严昌水……严昌水……” 一道女声响起,充满怨恨和阴森。 严村长吓得脸色顿变,连忙站起身子四处张望:“谁!谁在那儿装鬼?” “严昌水,你把我害的好惨啊……”不知道为什么,院子里的温度也在下降。 很冷,这种冷和普通的冷不一样,直入骨髓。 鸡皮疙瘩沿着脊椎爬行,覆盖了整个背部。 “你,你是谁!”严村长吓得连连后退,脸色无比恐慌。 “爸,你不认识我吗?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啊”燕萍含泪哭泣,一边阴幽地说:“你亲手把我埋土里,你忘了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人之初,性本恶 严村长噗通跪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双目圆睁:“你是……严萍?你…你怎么回来了,不可能,这不可能,殷道长不是已经处理了吗?他在你的棺材上贴了符,用桃木钉封了棺材,他明明说已经压制了你的怨魂,你不可能在这,不可能回来……” 我这才幡然醒悟,原来严萍回不来的原因,除了村长家门上贴的门神,还因她死后入棺就被做了手脚,将她魂魄封在棺材里。 这个村长简直枉为人父,不仅害死自己亲闺女,更是想让自己的女儿永世不得超生。 “你想过自己会有今天吗?”严萍的声音阴幽而尖锐。 严村长已经惊若寒蝉,浑身抖个不停,手中的刀“叮咚”一声掉在地上,整个人一下没了骨头,顺着墙根瘫软下来,恐慌的坐在地上。 他爬起来,竟然给严萍磕起了头,边磕边痛哭流涕道:“萍萍,不是我,不是我干的……你要找就去找殷道长,是他……都是他的主意……” 严村长跪着往前面爬了几步,惊恐万分的说道:“萍萍,是殷道长,都是他指使的,我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啊,要是不听他的话,他会让我们全家都活不下去。” “当初你听了一些不该听的话,殷道长就想害你了,我一直都在劝阻,可你怎么就是不当一回事,还想揭穿他的计划,我跟你说了,你还要一意孤行!” 严村长连声哀求道:“不过你现在可以安心的上路了,萍萍,我替你报了仇,殷道长已经被我杀了,他已经死了。” 我在暗处听了严村长的这番话,不禁的皱眉,看到严村长老老实实的样子,我只觉得打心里厌恶。 “萍萍,现在看到你我很开心,你不知道,这里面我一直睡不好觉,每天晚上一闭眼就想到你,我好后悔,每次想起你,我的心都像刀割一样痛。” 严村长不停地哭,跪在严萍面前,继续“忏悔”。 他含着泪,带着痛苦的说出来,似乎让严萍心中的怨气消散了不少。 严萍脸色低垂,叹了一声道:“你去自首吧。” 严村长哭了,声泪俱下的点点头:“听你的,爸爸都听你的,萍萍,你能不能让爸爸在看你一眼?” 严村长说完,空气里寂静了一下,那小纸人飘到了村长身前,然后严萍的身影缓缓出现。 尽管她没有影子,但是一身黑色长裙格外美丽动人,她落在了严村长面前,静静的看着她。 看得出来,严萍还是想要回这个家的,可能她原本对严村长很怨恨,但是听了严村长的一席话。 让严萍心里积累的怨气,渐渐的平息了下来。 “爸!”严萍叫道。 严村长显得激动而有些恐慌,颤抖着支起身子,慢慢的抬头看着眼前的严萍。 可就在他假装伸出右手去抚严萍脸颊的时候,眼中忽然闪过一抹厉色,另一只手闪电般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画满符文的纸,毫不犹豫的拍在了严萍的额头上。 “啊!” 严萍发出无比凄惨痛苦的叫声,被符咒抽中,直接被震飞,身躯慢慢的虚弱透明,眼看就要消散。 严村长的恐慌消散,取而代之则是眼神凶狠,脸色也变得狰狞起来。 “如果我自首,我的一生都会毁了,你都已经死了,既然从棺材里出来了,何必要来纠缠,你不好好转世投胎,还回来做什么?” “这是你逼我的,既然你还要多管闲事,我就只能让你再死一次。” 严村长不再是刚才摇尾乞怜的模样,面相狠毒的就像一头恶鬼。 让我非常吃惊的,是他还有符纸,看样子,他跟殷道长的恶行不小,直到终有一天会有东西上门报复,早就准备了一些手段。 “本来我打算留你一条性命的,你是我亲生闺女,但却想着要把我送进监狱,这些都是你逼我的,怪不得别人。” 严村长满脸狞色,冲上去还想着上去把严萍打的魂飞魄散。 “严昌水!” 我嘴里怒骂了一声,干脆从门后面站了出来。 严村长扭头看我时候愣了愣神,脸上布满了不敢置信:“你……你怎么……你不是进了寄死窑吗?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看到我,严村长显然是吃惊不小,跟看到鬼一样,身子往后一缩。 我怒不可喝的说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严萍是你的亲生女儿啊,你竟然想要她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她该死,她就该下地狱,不仅听到了不该听到的话,还想要把我这个亲爹送进大牢里!” 如今,严村长就跟失心疯一样,他的真面目已经暴露无遗。 看着他眼中像畜生一样的疯狂,我觉得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人,比鬼还要可怕。 尽管没有说起当年的往事,但我已经隐隐的知道了。 严萍当年察觉了严村长的所作所为,从而想要揭穿真相,但不知道怎么被严昌水发现,伙同殷道长杀了她灭口。 这是得多狠,才能亲手杀死自己的骨肉。 我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真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谁敢挡我的发财路,我就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严村长凶相毕露,眼神充血的盯着我:“你活着出来也没关系,你还是走不出去,你也必须死在这里。” 说完,严村长拿起地上的刀就想扑过来,可是刚往前走两步,突然癫痫般开始抽搐,噗通一下就倒在地上。 白色的泡沫从他的嘴里冒了出来,他浑身还不停的抽搐,面色痛苦。 我猛然想起刚才王秀莲送给他的那杯茶水,顿时明白了什么。 这时候,严村长的妻子从大门后面走了出来,眼中不再是之前那般呆滞,看向严昌水的眼神中带着极深的恨意。 我转过头喊道:“快叫医生!” “我拒绝!” “为什么叫医生?”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却不是王秀莲的声音,我转过身,惊讶的看着严皓从院门外面出现。 此外,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人。 我看了一眼就认出来了,竟然是丧魂村的女教师,赵文静。 “刚才严村长差点杀了你,你为何要救他?”赵文静淡漠地看着村长,然后对我说。 我盯着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的严村长:“他当然该死,但不应该如此便宜的杀了他,免得他的罪行不为世人所知,他应该得到所有制裁后死!” 我问王秀莲:“你为什么偏偏等到现在才对严村长下手?” “你不需要知道。”王秀莲的表情不再像之前那样麻木,因为仇恨,脸色变得有些可怕。 “是因为严萍吗。”我微微一笑,看到了她脸上惊讶的表情。 “你怎么知道我姐的名字?”严皓有些不敢置信。 我看着站在身边的严萍,突然察觉到她是隐形的,其他人现在看不见。 刚才严村长发疯似的那些话,王秀莲虽然看在眼里,但也只是看到严村长自言自语。 她看不到严萍的存在,就觉得刚才严村长的一切怪异举动,是因为中毒而出现的幻觉。 第三百六十五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我前天跟踪你去了!”我指了指后山的方向:“我在那片树林里看到了严萍的坟,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你想让严村长死,但是不想他死在跟严萍忌日同一天!” 严皓脸色阴沉,目光瞥向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严村长道:“他死有余辜。” 王秀莲也满眼恨意的说:“他这个畜生害死了我的宝贝闺女,他该死,但是不配跟我女儿死在同一天。” 我深吸一口气,说道:“严村长和殷道长是一伙的,这件事要让殷道长知道了,恐怕你们也就麻烦了。” 赵文静在旁边冷笑一声说道:“那老东西是有点本事,不过有句话叫防不胜防,再走本事,他也是一个凡人。” 听这口气,很明显赵文静对殷道长也做了什么。 如今的局势对我来说很不利,他们都是一伙的,早就算计好了。 而且是分头行事的,现在杀了严村长和殷道长,而我作为目击者,想要脱身,恐怕会杀人灭口。 况且严村长死在这里,他们很容易就将他的死归咎于我。 我的目光瞥向旁边的严萍,她可以看到在场的所有人,但是很显然,他们都看不到严萍。 现在严萍很虚弱,必须让她尽快去轮回。 我心生一计,认真的盯着王秀莲道:“你应该很想你女儿吧?你想在看她最后一眼吗?” 王秀莲一愣,神色露出吃惊,不过很快恢复过来,脸色不善道:“你乱说什么?“ “你刚才以为严村长是喝了那杯茶水而中毒出现了幻觉是吗?” 我定了定神,平静地说道:“其实,刚才的事情是真的,这院子里的一切,严萍都在看着呢!” 我说的这话就跟炸弹一样,所有人都感觉不可思议,尤其是王秀莲,更是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画了一张送魂符,飞快的默念了一句死咒,点燃之后,严萍在回归幽冥的时候。 她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赵文静脸色恐惧,惊呼一声,后退了好几步。 严皓眼中带着震惊。 “姐……” 他不自觉的喃喃出声,声音有些沙哑。 王秀莲在看到严萍身影的瞬间,褶皱的脸颊上两行泪水止不住落下。 “萍萍!”她忍不住颤了颤,紧紧咬着唇,不受控制的抖着身子,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看到这一幕,严萍张了张嘴,却流不出一滴眼泪,只能哭诉着喊道:“妈!” 就在这时,随着送魂符燃烧殆尽,尘土飞散,严萍的魂魄开始从脚下缓缓消散。 就在最后一刻,王秀莲仿佛回过神来,第一时间想要阻止严萍的离去。 “萍萍!”她大叫一声,想要扑到严萍身边护住她,却直接穿过了她的身影,差点摔倒在地上。 “妈,对不起!”严萍哽咽说道。 随着这句话,她的声音飘入天地间,身影彻底消散,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王秀莲浑身一软,没有骨头一样,一下瘫坐在地上,仿佛一瞬间失去了灵魂。 我慢慢过去,这种离别的场面,也让我心里十分痛苦,只能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她已经去了该去的地方!今生缘已尽,她死后,来世一定会有一个更好的地方。”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我蓦地转头向外望去,只见院门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出了什么事?”秦恒进门后就愣在了原地,身后还跟着几个陌生男子。 虽然都穿着便装,但我已经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秦恒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严村长,短暂的愣神过后,直接对王秀莲亮出了身份证件:“我是警察,现在我怀疑你跟拐卖案有关,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尽管刚才有所猜测,但亲耳听到后,心里还是一惊,我想到了从进村开始,就遭遇的一系列事情。 村民们的眼神,贪婪复杂而有厌恶,还有麻子脸说的挑货,我一下子就把一切联系起来了。 没想到这与世隔绝的村子里,竟然如此邪恶。 这村子之所以不让外人进来,就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麻子脸不敢直接把这个秘密透露给我。 于是,他让我以买主的身份进来,让村民和村长都以为我是顾客,希望我能挑一个满意地人,然后赚一大笔钱。 难怪严村长和殷道长对我如此恭维。 随着严萍的离去,王秀莲就跟一摊烂泥一样,眼里再也没有任何情绪跟波动。 倒是严皓看了眼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村长,嘴里阴冷的笑了一声。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嘈杂声,夜色下村子里似乎点起了很多火把,还有手电筒的光芒。 “这是怎么回事?”秦恒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弄得措手不及。 “秦队,不好了!”又一个便衣警察匆忙走过来:“村民们听说接头的被抓了,都喊着断了财路,开始在村里闹事了!” 在这个年纪的我,依然固执地认为,世界上的对错就跟白天和黑夜一样,黑白分明。 但是村民给我上了一课,在自己的利益面前,哪怕杀人放火,也是对的。 丧魂村虽然与世隔绝,但这些年家家户户都丰衣足食,甚至赚了很多钱。 什么是正义,什么是正确的? 在这些人看来,只有给他们带来繁荣的村长才是对的,哪怕是杀人,哪怕是让自己的女儿成为祭品,哪怕是送自己的老人进寄死窑。 一向以老实人着称的村民,在遇到一点改变命运的机会时,爆发出来的贪婪和私心让人不寒而栗。 黄土地养的不仅是粮食,还有世世代代被汗水摧残的不甘。 如果能富有,谁愿意贫穷。 什么道德伦理,只是好处还没有到极致。 殷道长出事,如今严村长也落网了,相当彻底断了他们的致富路。 那些村民好像疯了一样,拿着村里随处可见的工具像野兽一样追杀我们一行人。 我心中震惊无比,如果真的有世界末日,应该和现在没什么两样。 后来,比较熟悉地形的王秀莲领着我们出了村子。 河上矗立着一座石桥,通向对岸。 “桥不是塌了吗?怎么回事?”秦恒板着脸看着眼前的拱桥,一脸的不敢置信。 但此刻,我在桥上又看到了那个老人,他没有拆桥,他站在桥上对我微笑。 “别说了,我们走!”看到身后村道上火光漫天,那些村民就跟着魔一样要把我们拖入地狱。 我完全没有任何时间顾虑,只能催着所有人赶紧离开。 跑到对面,这时候才发现王秀莲并没有跟着我们过桥。 她独自站在村口,捡起了火把给我们留下凄凉的身影后,一把烧毁了丧魂村的所有荒唐。 严皓的家庭支离破碎,赵文静把他扶上车的时候,他一脸心灰意冷。 殷道长的尸体没有被抬出来,被民警抬出来的严村长已经转移救治。 他醒过来以后,等待他的将是比死亡审判。 那些被严村长毒茶的无辜孩子,被警方解救出来,他们日后也将逐渐安定下来。 居住在丧魂村的村民很多都是罪犯,他们会去各个城市,把绑架蒙骗的孩子带回村里。 然后,就等待顾客提货。 “我在丧魂村当了两年卧底!”坐在警车里,秦恒给我讲起那段记忆:“严村长和殷道长很狡猾,为了查清他们和那些所谓的卖家之间的交易,我千方百计取得他们的信任,在这个过程中,我成功的救了很多人。” 秦衡抬头看了赵文静一眼,又垂下眼帘:“可也有没能救下的。” 第三百六十六章 阴阳铺 秦恒在这里两年多的时间,一定见过很多不为人知的一面。 我能体会他想要把那些遇害者救出来,但是凭借他一个人根本就做不到。 我知道不能怪他,严萍死在了那幽谷之中,而且还是被严村长所杀。 可见严昌水已经被利益蒙蔽了双眼,为了钱什么事情都可以做出来。 赵文静在旁边低声说道:“我其实真名不叫赵文静,我是李德勇的女儿李思思,几年前我被一个客户看上了,愿意出重金买下我。当然是我父亲不会同意,但他不是严村长的对手!” “我爸没有疯,他一直都在等一个机会,其实很多情报,都是他偷偷跟秦恒联系的,但是前两天被殷道长察觉,我爸遇了难!” 她这样说,我才幡然醒悟。 李德勇是被殷道长害死的,然后把一切罪名都嫁祸给了我。 “当初我被带走的时候,是严萍救了我。她不仅救了我,还说要救村里的其他人,村长和殷道士在屋里说话时,严萍她无意中听到了,但严村长知道后,就把她绑架了,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是当我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坠崖而亡了!” “那次我运气好,躲过了客人,并且遇到了严皓,他是严村长家里唯一的香火,所以他很安全。在村外,我去整容了,我们约好了一起回来报仇……” “所以,我回到了丧魂村,打着支教的名义,本来是想救那些被骗进山的孩子,但是在这个过程中,我遇到了秦队长,为了不惊动那条蛇,为了收集为他提供更多证据,我们一直在扮演不同的角色。” 可能是自己亲生父亲刚去世,张文静显得十分痛苦,对我说道:“一开始我们以为你是客人,秦队长本来是想从你身上找突破口的。” 说起这件事,我想到那天晚上上门的秦恒,不过他应该发现了,我并不是村里所谓的客人。 在警车上,秦恒还告诉我,王秀莲其实是一个被拐卖到丧魂村的苦命人。 只是那时候,她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再也回不去了。 说完,我们都陷入了沉默,这时候我想到了桥上的那个古怪老头。 当我说出这个疑虑时,赵文静和秦恒,两个人都用很不正常的目光盯着我。 秦恒狐疑的说道:“我们来村子这么久,在那座桥上没见过什么老人。” 赵文静也说:“丧魂村的老人都被送去寄死窑里,那殷道长心术不正,我们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不过你说的这个老人,我们从来没有见到过。” 心中微微一动,随即对二人说道:“我刚出桥的时候,可能是心慌看走眼了吧。” 我表面淡然一笑,心里却覆盖了一层阴影。 在那天晚上,桥明明就塌了,但是今晚上我们出来的时候,却又完好无损。 另外那个老头儿,我一进村,他就百般阻拦。 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但是……总觉得有很多地方依旧不能理解。 到了县城,下车的时候秦恒对我说:“有些工作上的事,还是要按程序办的!” 我露出苦笑,随后留下了自己的电话。 秦恒对我说:“如果后面需要做笔录,希望你随时保持联系!” 虽然出了一些意外,但好在有惊无险,平安无事的回到了阴阳街。 这条斑驳古旧的街道,一到晚上就显得莫名的冷清。 两边的店铺虽然灯火通明,但并没有营业。 而且街道两旁没有路灯,整个街道冷清而昏暗,给人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 我小心翼翼地走向记忆中阴阳街44号的那家店。 按照那晚上遇到的老人指的方向,我顺着这条街一直走到了尽头。 果然如我所料,这个地方空无一人,根本就没有商店。 我已经有所准备,并且很清楚,那个店铺其实就在尽头,离开的时候我特意看了周围。 不知道为何,让我想到了程芳那座梦里构建出来的酒店。 “楚渊?”我低低的呼唤了一句。 只不过没有得到他的回应,无奈的我又转了一圈,还是没看见,由于街道没有路灯,给人一种黑巷子里浓浓的阴暗感。 我在心底认定店铺不简单,不,应该说老太婆也不简单。 这时,看到隔壁店门口有一位老太太在忙碌,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问问。 果然,听到我问44号的事,老太太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怪异又惊恐。 摇摇头,一言不发,就像见了鬼一样,站起身来,拿起小板凳,颤抖着走进了屋子。 我愣在原地,好像整条街都对44号非常忌讳,这些人表现得像是怕什么。 我在心里嘀咕的同时,也有些惶恐。 老太婆走进屋子,大概是怕我追问,干脆关上了门,店里的灯全灭了。 看到这一幕,我充满了无奈,只好转身向街道的另一边走去。 但这也让我确定自己没有来对了地方。 阎婆婆的阴阳铺就在这条巷子里,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家店好像时不时就看不见了…… 这时路过一家糖水店,老板娘正在店前忙碌收摊。 我走进了店里,刚踏上台阶,老板娘看到了我,抱歉地笑了笑。 “今天店歇业了,明天再来吧。” 老板娘礼貌地向我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我有点不太明白,虽然这地方不是市区,但是也不应该整条街都全部在八九点关门了。 我好奇的问道:“这条街这么早就关门了吗?为什么?” 我可能不是唯一问过这个问题的人,老板娘梅感觉有什么不对,她叹了口气说:“这是这条街的规矩,晚上九点之前,所有的店铺都必须关门。” “为什么这样?”我满是困惑。 老板娘脸色有些不自然,显然不想告诉我原因。 “走吧,晚上整条街都关门了,你明天早点来吧。” 老板娘手里拿着抹布还在柜台上擦桌面,见她不理我,一丝不苟地忙于手头的工作。 我鼓起勇气小声对老板娘说:“那我想问问,你知道44号店铺在哪里吗?” 老板娘闻言,停下了擦桌子的动作,脸色顿时变了,刚才还在和她谈笑风生,但此刻红润的脸颊变得煞白。 “这里没有44号,你找错地方了。”老板娘对我下逐客令:“你赶紧走吧,我要关门了!” 老板娘看我就跟看到了瘟神的模样,我还从她眼神里看到了透出的恐惧。 如果我在店外,她可能就像那个老太婆一样,毫不犹豫地关门。 可现在我站在店里,她的眼里虽然充满了惊惧,却不敢有别的动作,只是害怕地盯着我。 “阿姨,你不要害怕,我是活人!”为了打消她眼中的恐惧,我连忙说道:“为什么整条街都这么怕44号?你其实是知道44号对吧?” 老板娘目光一闪,不敢对视我,僵硬地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赶紧走吧,今天不做生意了。” 就算我说我还活着,老板娘显然还是不信,表现得非常抗拒和恐慌。 我不明白,这条街上的人,好想对44号都很忌讳莫深一样。 我往前走一步:“阿姨,你跟我说说44号,我马上就走,我是活人,不会害你的!” 老板娘壮着胆子抬起头来看我,眼里恐惧并没有散去,将信将疑的问:“你真是活人?” 我伸过手放在面前:“要是阿姨不信的话,可以摸摸我手上是不是有体温,而且,我要真的是鬼,也用不着在这里跟你说这么久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时辰未到 听了我的话,老板娘眼中的恐惧消减了不少,但看到我伸出的手,还是摇了摇头,让我放下。 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我一遍,她眼神里恐惧透露出将信将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见她久久不语,我又问道:“阿姨,你现在总能告诉我现在44号在哪了吧?” “我不知道。” 老板娘依旧对我摇头说道。 我满脸狐疑,老板娘苦笑一声道:“真不知道,恐怕咱们这条街都没有人知道44号。” 听到这话,我头晕目眩,想起前几天来这里时,在胡同口遇到的那个老头。 老板娘的脸色,倒不像对我说谎。 她难道真的不知道44号? 不过都是在一条街做生意的,而且离的这么近,怎么会不清楚? 我琢磨还是得问那个老头,他既然知道44号铺,想来经常会在这条街上出没。 我记得很清楚,那老头面相太好辨认了,在下巴上有一个瘤子,而且身形也很好辨别。 我向老板娘打听了一下,但没想到老板娘却摇头。 我又指着见到老人的胡同口,对她说:“他很矮很瘦,穿着邋遢,浑身脏兮兮的,下巴有个瘤子……” 我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说到这我发现老板娘的表情变得非常难看,整张脸都白了。 老板娘有点恐慌的说:“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印象了,那个老人经常来咱们这条街捡垃圾,也不知道是打哪来的。” 我第一眼看到那个老头穿着很脏,从他的装束来看,无疑是个拾荒的老头。 我连忙点头,本来想问老板娘老头在胡同里的什么地方,可我点头后,老板娘差点哭出来。 “你……你该不是故意吓我吧?” 我察觉出来不对劲,把前两天遇到老头的事情说了一遍。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在前两天还能见着他,你说的那位老人,一个月前就被车撞死了!” 老板娘吓坏了,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 因为我没有阴阳眼,有些脏东西我是分不清的,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老爷子上次跟我说的是实话,现在老板娘说老爷子已经死了一个多月了。 我先是一惊,随后冷静下来,我知道老板娘绝对没有说谎。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内心一沉,但没有像老板娘那么恐慌。 老板娘哆嗦着嘴说:“我就跟你说了吧,那老头我们以前经常见到,但是一个月前的确死了,好多人都亲眼看到的,被撞成那个样子,不可能活下来的。” “另外,这阴阳街太多店都是丧葬品,做死人生意的,难免有点邪门。” 老板娘向我透露,这里之所以没有安装路灯,是因为只要安上路灯,莫名其妙的熄灭了。 灯泡拿下来是好的,但是一旦晚上夜深人静,这条街的灯泡都不亮。 如果是深夜,走在巷子里,手电筒还会莫名其妙的关掉。 十二点以后,晚上胡同里什么电动的东西都不能用,摩托车和电瓶车都要推着走。 附近的人一般晚上都不出来。 因此要是大晚上有人在这条街上问路,基本上谁都不敢搭话,就怕遇到不好的东西被缠上。 这也就是这条街上基本上一到天黑就陆续关店的原因。 “说真的,住在这条街上的人,或多或少都遇到一些说不太清楚的事情,我们也是没办法,因为这里的门面便宜,当时我就是不信邪,来了这个地方。” 老板娘叹了口气,眼里有些无奈。 “那44号店铺又是怎么回事?”我疑惑。 刚才我只说了拾荒老头的事,并没有和她提及我进去过44号店铺。 “小妹,我就跟你这样说吧,这条街真的没有44号,咱们都是做小本生意的,而且这条街又是做丧葬品,他们都迷信,你说的44号太不吉利了,没人会租的。” “而且这条街很早以前,我可听说是乱坟地,最开始好像是有44号,但是很久以前这条街发生火灾,被烧毁了。现在我们的商铺全部翻新重建的。” 老板娘说的多半是真话,老头上次也说过,阴阳街发生火灾,很早烧毁了很多店铺。 我满脸疑惑的问道:“既然你肯定这里没有44号,为什么我一问,好像住在这街上的人都很害怕!” “当然害怕。”她脸色惨白,低声道:“我听说过,以前烧毁的44号铺子,是卖死人用品的杂货铺,那铺子都没有了,你说去找那个铺子的人,会是什么?” “其实,在你之前也有人来找44号店铺,而且还不止一个。” 说到这里,老板娘指着对面关门的店小声跟我说:“你看,对面那家包子店的老板,前段时间刚搬进来,没遇到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前两天晚上十点多还不关店,结果遇到了一个穿旗袍的女人,也跟她打听44号铺子!” 我好奇的问“然后呢?” 老板娘有些害怕的说道:“他当时没注意,事后才想起来,那女人就站在店外,没有影子,穿着一件旗袍很精致,可旗袍开的是左襟。” 旗袍分左襟和右襟。 这是遵循阴阳八卦的意思,阳叠加阴。左襟是阴叠加阳,因此左襟是寿衣,只有死人才会这么穿。 老板娘低声悄悄的跟我说:“这件事发生后,吓得对面店都不敢开门了,而且老板还生了场病。这下你知道为什么这条街怕别人问44号了吧?” 老板娘的这番话,让我明白了其中的原因,就是因为当初44号铺是丧葬店,现在被烧毁了。 他们可能觉得先上来问44号的,都不是活人。 “你就不要在这里找了,你要找的44号不在这里,哎,我这店铺还有半年,到时候说什么也不在这地方了。” 老板娘嘴里小声嘀咕了一句。 从店里出来,老板娘生怕我走了几步就回头似的,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那个阎婆婆,果真是不简单,不知道她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她的店会这么古怪。 而且,去她店里的人,未必只是活人。 “小丫头,你怎么又来了?” 我正若有所思,走到漆黑的小巷,身后忽然传来熟悉的沙哑声。 一转头,一下就看到了巷口的垃圾堆旁,一个穿着邋遢的老人,下巴还有一个黑色的瘤子,正直勾勾的盯着我。 我的心漏了一拍,想起了老板娘的话,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是人还是鬼?”我警惕的对着老人说道。 开口的时候,我已经将符拿出来了。 老爷子怕我手上符文,连忙冲我摆摆手:“你别激动,我对你没有恶意。” 听他这么说,很明显,他是个鬼。 我没有放松一丝警备,对他说道:”你想干什么?” 他微笑着说:“我看你一个人在这游荡,就出来想跟你说两句话,你还想进44号铺子?” 这老头果然不是活人,他已经都已经说了,我们俩今日无冤往日无仇的,应该对我的确没有什么恶意,不然上次就不会给我指路了。 我保持一定距离,疑惑道:“你知道?” “是的是的!”老人慈眉善目的对我一笑,抬起头看了看天,又对我说道:“不过,你得再等等!” “等?”我满脸疑惑:“还等什么?” 老人话里满是深意,笑道:“时辰未到!” 第三百六十八章 另一桩姻缘 我眉头皱得更紧了,不过想想前几天来的时候,好像和现在差不多是同一时间,那时候同样也没看到那个店铺。 这老爷子虽然是个鬼,但是我看出来了,他身上没有什么怨气,我虽然不知道为何徘徊在这,但应该是不会害我的。 我问:“大爷,您的意思是……” 老爷子微笑的说:“你来的太早了,你找的铺子要十二点才开门,要是想进去,就还得再等等!” 老爷子的话让我幡然醒悟,我问大叔,那个店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这么奇怪,里面的老太婆是谁。 老大爷却摇头,沙哑的对我说:“我没有进去过,因为没有缘,所以也不知道你嘴里说的什么老太婆!” 我心里虽然好奇,但是并没有追问,想了想对老头说道。 “老大爷,您既然……已经去世了,为什么还留在凡间?难道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一般情况,如果死后不入轮回的,多数是有不好的原因,因为执念太深,放不下人世的一些东西。 还有那种伥鬼,是需要找到替身才能进去轮回。 除此之外,就只有死时太多的怨恨,心中的委屈,不愿投胎,死后的执念太多,就像章萍一样,她想尽一切办法,就算被万劫不复,她也要报仇雪恨。 但是面前的老人明显都不属于,这让我就很奇怪,为何他还停留在阳世。 按道理说,人死后,三魂七魂各归其所。 老爷子听了我的话,笑道:“因为,我的时间也还没到,不过……快到了,到时候那些人应该会来接了。” 老爷子说的那些人,我没猜测错的话,就是阴使一类的存在。 但是他说自己的时间还没到,这让我满心疑惑,就要在说点什么。 这时,老人指着我身后街道尽头的黑暗处,低哑地对我说:“你要找的铺子已经开门了,你赶紧去吧!” 我回过头,看着漆黑的街道街头,心不由的一阵发凉。 老大爷虽然看得见,但晚上我没有夜视眼,看不到那么远,只不过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笼罩着。 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忽然想起什么,和蔼地对老爷子说:“阴阳殊途,老爷爷您还是尽快去该去的地方吧,免得误了自己的轮回路,也祝你来世幸运美满。” 说完,我也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朝着街尾的黑暗走去。 走近后,那间古怪阴暗的店铺又出现了。 这次走到门口的时候,抬头仔细的看了看这家装修复古的店。 门框上面,挂着一块木匾,鬼气森森地写着几个字——阴阳铺。 站在门口乍一看,店铺很像电影里的义庄。 看着此时冷清的街道,更觉得毛骨悚然。 吱吱! 木门缓缓的开了,发出刺耳的声音。这让我脊背发凉,瞬间头皮炸裂,头发都竖起来了。 一转头,我深吸了一口气…… 这个房间的门自动打开了。 一到店门口,一阵阴森森的寒风在我面前吹来,阎婆婆让我取的阴灯,我现在已经拿到手? 无论她究竟是什么人,我都是要进去的。 我没有任何犹豫,踏入了这间店铺,里面的装饰跟前几天相差无几。 我上了二楼,来到那天见阎婆婆所在的房间,虽然里面点着烛光,但还是很黑很昏暗。 隔着蚊帐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上的老太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烟味和呛人的香纸味儿。 房间里没有其他人,我走到门口,正要说话,阎婆婆的声音笑呵呵的传来:“小丫头,你终于回来了。” 声音虽然有些沙哑,但似乎有一种按耐不住的激动。 想来,我能回来她已经知道我拿到阴灯了,这个阴灯对她来说也十分重要。 这老太婆生性古怪,没有直接踏过门槛。 阎婆婆却说:“别站在门口了,进来说话吧。” 我进了房间,走到屏风后面,阎婆婆盘腿坐在床上,嘴里抽着一杆烟袋,忽明忽亮的光,照亮了那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老脸。 我没有多说废话,已经把阴灯拿出来了。 阎婆婆虽然没有眼珠子,但眼眶里却好似有两道光芒,一眼就能看出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以她的经验,她自然知道我拿在手中是何物。 阎婆婆空洞的眼眶盯着我手里的灯,一时间,我分不清她到底是不是瞎子。 不过她伸手想要过来拿的时候,我连忙后退一步,没有把灯交出来。 “阎婆婆,您前几天说的话。”我后退两步,不让她碰我提着的灯。 阎婆婆一愣,哼了一声,道:“敢在婆婆面前玩这手,你还是第一个。” 我的另一只手已经握住了镇魂铃,阎婆婆犹如阴姥姥一样,实力很强,深不可测。 这家店太古怪了,这老太婆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我侥幸拿回了灯,这是我和楚渊花了很大心思的,在没有看到养魂丹前,我当然不会直接把灯就这样交出去。 我没有落座,而且跟阎婆婆保持一点距离,笑道:“我是个普通人,哪敢对婆婆有半点不敬的心思,但是这阴灯是我差点丢了性命才好不容易拿回来的,我是看婆婆心里这么激动,怕麻烦阴灯就忘记了前几天说过的话。” “真是个伶牙俐齿的小妖精。”阎婆婆居然没有丝毫恼怒,笑道:“普通人可取不来这种东西,虽然有蛇君大人助你,但是你能真的把这东西拿回来,也是让婆婆另眼相看。” “阴灯本来就不是阳世的东西,很多鬼物都会借助阴灯来修炼道行,因此越是接近这阴灯,就会遇到非常难缠的鬼物。” “当然,这还不是最难的,最难的是这阴灯,可以吸人的神魂和阴气,最开始去取阴灯的两个人本事都不小,可因为种种原因,都没能回来。” 阎婆婆说着,漆黑的眼眶正对着我,咧嘴笑道:“我让你去拿这盏灯的时候我也没抱太大希望,我还以为你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老太婆果然阴险狡诈,对那个地方了如指掌,危险只字不提。 “你也别生气,这世上没有好事,都会让着你,这盏阴灯对婆婆有很大作用,但是同样,养魂丹也弥足珍贵,不仅能滋养三魂七魄,甚至可以让还有一口气的人起死回生,这种东西违背法则,种下的恶果婆婆以后是要偿还的。” 阎婆婆坐到床榻上,吐了口白烟说:“婆婆早就跟你说过,你要什么,就需要付出什么!” “而且我让你去,也并不是害你,虽然蛇君大人受了重伤,没有办法全心全意助你,但是我却知道你一定会安然无恙的回来,之所以婆婆很肯定,是因为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另一个正主。“ “你身上除了跟蛇君大人的阴契,婆婆还看到了另外一桩姻缘!” 说到这里,阎婆婆还似笑非笑的指了指我的左手手腕:“你手腕上的云纹,就是他的凭证。” 我撩开左手的衣袖,看到的手腕处的一道月牙纹状的浅印。 其实手腕上这个云纹很浅,看起来像是叶片,但却是从出生就一直伴随着我的。 它就好像是我的胎记一样,但并不出奇,因此从小到大我早就习惯了,它也从来没有让我生活出现一丝改变。 现在听阎婆婆这样说,我心却突然沉了下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人妖殊途,不可结缘 “婆婆!” 我很好奇,阎婆婆到底看到了什么。 当初的阴姥姥也曾经说过,我身上有两位仙家,然后就是红鲤,另外白阳能够从阴域出来,是因为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可我到现在,至始至终都还没有见过,他究竟是何人。 当然,我不敢肯定,阎婆婆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阎婆婆玩味的说:“你身上有阴缘,按理说……阳世的女人,一般跟阴人配对,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过我婆婆很好奇,你的阴缘已经存在了一个年头了,你竟然还能好好的活着。” 阳人与阴人结缘,无论男女下场都是凄风苦雨。 其实这一点我很清楚,与鬼怪珠联璧合,那大多是为了逃避地府的制裁,或者是用活人的精气修炼。 把人祸害死了,再找下一个就好了,根本就不会顾虑活人的生死。 我小时候就听说过,隔壁村一个女高中生,放暑假回到农村,最开始也正常,就是过了十几天后,她就开始一门不出二门不迈了。 但没过多久,那女生的父母就察觉出不对劲了,因为自个闺女本来一个很活泼开朗的丫头,但是这几天都不出门,而且整天在房间里梳妆打扮,连饭都不吃,也不怎么说话了。 有一天深更半夜的时候,俩口子听到院子里有开门的声音,然后就发现自己闺女化着妆容穿着动人的就出门了。 俩口子很不理解,不仅是大半夜闺女穿成这样偷偷溜出去,更多还是闺女胆子比较小,换做以前大晚上上个厕所都害怕。 当时俩口子心里肯定放心不下,就匆匆的穿上衣服跟出去了。 结果跟在路上,越看越觉得不太对劲,因为闺女是往后面山林里去的,深更半夜走在夜路上也就算了,关键是闺女还侧头有说有笑的。 后面远远跟着的俩口子有点头皮发麻,那感觉就好像自己闺女是在跟谁说话一样。 只不过进了山林后,因为越往里面越黑,俩口子也没能来得及拿手电筒,而闺女就好像有夜视眼一样,俩口子没多久就跟踪丢了。 俩口子回去一路上都在争吵,只好组织村民去后山找,但是把村民组织起来,纷纷打着手电筒和火把准备出村。 自己闺女却又回来了,这让大伙都愣了。 老俩口问了后,闺女也不隐瞒,就说自己谈了男朋友,而且男朋友七天过后就要上门娶她。 俩口子面面相觑,问闺女男朋友是哪人,家住什么地方。 闺女就朝着后山指了指,说离的不远,而且还是大别墅。 俩口子一听脸都白了,后山都是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人住。 但是一向乖巧的女儿,在这时候无论父母说什么都听不进去,俩口子怕闺女大半夜跑出去,就只能锁上门,想着过了七天就平安无事了。 结果过了七天以后,大早上打开门,却惊恐地发现女儿躺在床上,还有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纸裙子,去一看,发现女儿已经死了好几个小时了,尸体冰凉,两腿之间还有血。 总之,这样的例子不少,凡事被缠上的,基本上活着的人下场都不好。 “如果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孤魂野鬼也就罢了,可偏偏你身上的那位主,怕是大有来头,嘿嘿……” 说到这里,阎婆婆阴险一笑,“他要你活命,就算没有我,他也一定有办法,现在你把阴灯取回来了,婆婆答应你的当然也会做到。” 无论是楚渊,亦或者是面具男,来历莫测,我已经心知肚明,在阴姥姥那里的时候就见过。 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不清,对阎婆婆说道:“婆婆,我还是有一个疑惑。” 说完,阎婆婆像是知道我要说什么,似笑非笑的对我道:“你是想问问我这阴阳铺的事情吧?” 我点了头。感觉这阎婆婆大概不是活人,只是身上没阴气。 另外,这家店真的很奇怪,这条街上的其他人都看不出来,尤其是……来这里的人,似乎不仅仅是活人。 “说话要懂得适可而止。”阎婆婆显然不想告诉我,咧嘴一笑:“该问的婆婆告诉你,不该问的,就别问太多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阎婆婆很明显是不想说这个话题,我也就没有多问。 本来还担心把灯交出去,她会不会变卦,转念一想觉得多此一举。 犹豫了一下,我把灯递了过去。 阎婆婆一脸笑容的举着阴灯,皱皱巴巴的手轻轻抚摸着,满是得意的笑容。 “奶奶,您说的……” 看到阎婆婆刺耳的笑声,我有点瘆得慌。 阎婆婆摆摆手说:“你放心,婆婆说的话肯定是算数的。” 我只是站在原地盯着,笑了半天,阎婆婆恋恋不舍地把灯放到一边,笑着对我说:“这盏灯有什么用,你知道吗?” 对阴灯我了解的不多,所以很干脆的摇头。 见我不说话,阎婆婆没有丝毫意外,对我笑道:“有了这盏灯,生者可入阴,死者可归阳。” “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媒介吗?”我盯着那盏已经破旧不堪的老灯,低声说道:“听说旧时走阴阳的人多是需要借助一些介质,没想到这盏灯竟然是行走阴阳的媒介。” 阎婆婆告诉我,一般情况下,这种阴灯是给行走阴阳的阴差用的,但不能保证不被其他东西偷用。 比如一些鬼物,他们思念家人,贪恋世俗,会带着阴灯从阴间到阳间。 我以为寄死窑那些老人尸变的缘故是因为地势和风水,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完全。 这里面主要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这盏阴灯作祟,这就是为什么离阴灯越近,那些东西就越厉害。 我把取阴灯时候发生的事说就一遍,阎婆婆也点了点头。 “可别小看这东西,那地方毁成那样,多半是因为这阴灯,让那里阴阳颠倒了。有了这灯,就可以骗过一些东西。这是为什么……寄死窑里死了那么多人,都过去了好些年,也没有被阴间的阴差发现过。” “不过当年也不知道为什么,让这阴灯落入了阳世,也不知道是谁拿出来的,更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那种地方。” 阎婆婆感慨道:“如果这盏灯不再阳世,我是绝对不会动心思的,不过现在落入我手里了,婆婆可以借助它做很多事情了。” 可见,这阴灯对于阎婆婆来说,是极为重要的。 这种能在阴阳之间来回穿梭的东西,对于她这种游行在阴阳两界的人来说,一定是梦寐以求的宝贝。 我站在原地没在说话,等了许久,阎婆婆激动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一些,她也没有多说什么,从衣袖里拿出一个透明的小玉瓶。 里面有一颗小拇指大小的蓝色药丸,丝丝缕缕的在瓶子里散发着蓝色气息。 “拿去吧!”阎婆婆递过来。 我接过来后,对阎婆婆道了声谢,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这东西楚渊比我更清楚,而且我相信阎婆婆不会在楚渊面前玩这种小把戏。 因此,我没有细看就收起来了。 “既然一切都办妥当了,那我就不打扰婆婆清修了!” 说完后,我就转身要离开,但是阎婆婆盘坐在床上,嘴里大有深意的说道。 “小姑娘,你可知道人妖殊途,不可结缘这句话!” 第三百七十章 没人能带走你 阎婆婆笑道:“婆婆是画阴人,这世上万物都可以画,却唯有人心画不出。” 我站住脚步,回过头看去,烛光下阎婆婆盘坐在床上,但是那张脸在火苗映射下显得阴晴不定。 我皱着眉头,低声的问道:“婆婆,你说的这话是何意?” 阎婆婆咧嘴一笑,满是深意道:“人世间的情爱,人性的复杂,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明白的,有时候以为相互喜欢便可天长地久。” “可殊不知,妖就是妖,哪怕幻化成人形也注定与人不得两立,人妖殊途,万万不可结缘。即使结缘,留下的也只有无尽的痛苦。” “人的岁月很短,短到可能还来不及好好地去爱一个人,而妖的岁月太漫长,如果妖爱上了人,短暂的幸福过后,便是独自孤单地数着日子,再无人所倾听,也再无人陪伴。” “人的精力有限,区区几十年便满鬓白发,垂垂老矣。而妖的精力无限,可能千年万年后,依然朝气蓬勃,风华正茂。” “有一种温暖,体验过了,便再也戒不掉了,于是,只能在这岁月的长流中体验无尽的孤独。” 阎婆婆低喃:“你是人,他是妖,天道如此,你们注定不能在一起的!” “不能在一起么?”我呢喃,转身走出了阁楼。 天色依旧很黑暗,从阴阳铺出来后,整个街上空荡荡的,非常昏暗。 胡同里的老人也不知去向,听了阎婆婆的话以后,我内心很沉重。 这两天经历的事情太多,我就近找了一个住的地方。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又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梦到了村子,梦到了爸妈还有白阳,我们一家四口,在家里其乐融融的吃饭,我妈很高兴,不停地给我们俩夹菜。 可是吃着吃着,天突然毫无征兆的就黑了下来。 妈站起身打开了正房的灯,可整个院子里还是一片漆黑。 我们坐下来继续吃饭,院门外传来了一个极为熟悉的苍老声音。 “瑶瑶!” 往外一看,黑漆漆的院子门口站着一个老妪。 她银白色的头发凌乱,抬起头来叫我。 当我转头看到她时,我愣住了,惊讶地叫道:“奶奶?” 奶奶出现的时候,我爸妈显得十分惊慌,而我却一点都不害怕,尽管奶奶此刻披头散发,看起来有些吓人。 我站起来出去接奶奶进门,但刚起来没走两步,无数只密密麻麻的手从奶奶身后漆黑的虚空中伸了出来抓住她全身,似要把奶奶拖进了背后虚无的深渊。 奶奶十分惶恐的瞪大眼睛,满脸的伤痕,沙哑布满血丝的眼睛,对我着急地喊:“瑶瑶,跑,快跑!” 奶奶歇斯底里的冲我大喊,却被黑暗深渊中伸出的无数鬼手绞死,不顾她的挣扎将她拖入无尽黑暗。 “奶奶。”我拼命想要扑上去,可是踏进院门的那一刻,外面漆黑一片,纯净得如同无形的地狱深渊。 我失去重心一脚落空,直接坠入暗无天日的深渊。 突然,我猛地从床上惊醒,坐在床上喘着粗气。 这时,我的全身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窗外的天色已经微亮,但整个房间还有些暗。 然而,我的心却感到一阵刺痛。 我不由捂住心口,努力让疼痛缓缓下来。 “你做噩梦了?”站在窗边的楚渊这时候转过身来,房间里昏暗,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轮廓。 我紧张地喘着粗气,震惊地冲他点了点头,稍微冷静了一下,才逐渐反应过来。 “我在!”他走过来,抬手轻轻的揉了揉我头发。 我看到他另外手里拿着装养魂丹的瓶子,因为他在这里,心里安静了下来。 “楚渊。”我没由来的轻唤了声。 他声音磁性道:“嗯?” 我想到了阎婆婆说的那些话,想要说什么,但是话到喉咙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楚渊不作声,但我能感觉到他深邃的眸子,透过黑暗,正在注视着我。 他轻柔道:“不要多想!” 我点了点头:“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他微微一愣:“嗯,你说!” “阎婆婆说我手腕上的云纹,是阴仙留下来的凭证,当初阴姥姥也跟我提及过,而且白阳能够从阴域活着出来,我猜测就是同一个人。” 我抬起头注视他的眸子:“那个人戴着面具,但是从小到大,我都没有见过,不过红鲤知道,你应该也早就知道了吧!” 楚渊虽然从来没有对我提及过,但是我相信他早就知道了,而现在也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 “我知道,只不过他一直没有现身与我正面接触,因此我知道他的存在,但并不知道他究竟是何来历。” “他不仅能进入阴域,还能直接把白阳从业障里救出来,而且红鲤说我如今对他的了解,不过是冰山一角,我有一种直觉,他是冲着我来的!”其实,我从红鲤哪知道面具人后,就隐约的猜测出来这点了。 我相信,楚渊也猜测出来了。 楚渊倒是心宽,听到以后嘴里淡笑一声,凑近轻声说道:“你已经是我的蛇妻,人是我的,魂也是我的,我只要活着,就没人能把你从本君手里带走。” “魔蛇如此,阴君……同样如此。”他眼眸冷冽,说这句话时眼底有寒芒闪过。 我心底一酸,有种说不出来的感动。 他如今太过虚弱了,九蛇之躯不全,内丹也在我的身上,单纯的依靠蛇魂,想要应付接下来所遇到的麻烦,让我不免担心。 楚渊抚摸着我脸颊,轻声道:“我需要闭关几日,融合养魂丹温养蛇魂的伤势,这几天你不要去太危险的地方,一定要谨慎行事。” 楚渊说的一席话,让我有了更加坚定的信心,我郑重的点了点头。 趁着楚渊修养这几天,我也可以准备一些东西。 我知道,他伤势痊愈后,就算魔蛇不来找他,他也会去找魔蛇,拿回蛇头。 楚渊进入蛇镯以后,房间就彻底安静下来。 我又躺了一会儿,睡的迷迷糊糊时候,忽然一阵手机将我吵醒。 橱窗外面已经大亮了,我拿起手机一看,顿时让我倍感意外。 因为电话是姑姑打过来的。 我的脑海里忽然涌现出很多片段的回忆,自从村子里出来以后,或者说应该是姑姑做的那些事后。 我对姑姑失望透顶,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 甚至我都已经淡忘了,但没想到姑姑会在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 沉默了许久,我还是接听了电话,但是刚接通,电话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白瑶吗?” 让我意想不到的是,电话里穿出来的,竟然是林寒生的声音。 当初姑姑借蛇养子遭到反噬,在医院住了一段时间,林寒生就带她去找其它能救她的办法。 我的心神紧了紧,轻声的应了一声。 那边沉默了一下,语气有些动容:“你能接这个电话,我很感激,我……” 我虽然气恼姑姑的做法,但是对林寒生没有恶意,直说道:“怎么了?” 电话里又是一阵沉默,接着声音有点哀求的说道:“我知道你姑姑的所作所为让你心灰意冷,但我还是希望你能见她一面,毕竟……你也是她在世的唯一亲人了。” 我有些困惑:“为什么这时候跟我说这种话?” 林寒生没有回答我这话,声音低哑的说道:“你姑姑快不行了。” 第三百七十一章 狗吃草 听闻此话,我心里还是沉了一下。 林寒生说道:“她可能活不了多久了!这是她的意思,临终前,她想看你最后一眼!” 我深吸一口气:“你们在哪?” “白水村!”林寒生说:“这也是你姑姑的意思,她想落叶归根,想最后能在多看一眼故土。” “你不来我们也不会怪你,最后……关于对你的所作所为,我跟你姑姑都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说完,电话里传出一阵忙音。 我放下电话,脑袋里又浮现出自己小时候的场景,其实姑姑对我非常好,我从小到大她待我如亲生女儿一样。 有什么好吃的都会想着我,因为我很小父母就离开了家,去了化龙村。 童年的很多时光,都是姑姑陪着我的,送我去上学,过年的时候带我去城里看大花灯,还有送我很多的礼物。 当然,这里面肯定有倩倩的缘故。 可是那份恩情,一直都埋藏在我的心里,我不知道这段时间她们经历了什么。 可是听到林寒生说的这段话以后,我心里还是感到一阵悸动。 尽管姑姑所作所为,的确让我没办法彻底原谅,但我现在也的确是她世上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人了。 她临终前想要见我一面,我没理由不去。 而且这几天,楚渊需要融合养魂丹,刚好我也可以安心回村修养几天。 我没什么需要收拾的东西,把布包什么都拿上就出发了。 但是刚才住的地方出来,没走多远我就感觉不对劲。 我感觉有人在后面一直跟踪我。 心里警惕起来,余光微微朝着周围扫视了一圈,继续往前面走,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依旧还在。 我目光周遭,心下一动假装跟没事人往前面走一段,然后猛然的回过头。 我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头戴纸帽的男子,站在对面街道透过人群跟我对视上了。 那人很显然没料到我已经察觉,会突然回过头,楞了下,他身子猛地一抖,闪进了旁边的胡同里。 我犹豫了半秒,直接追了过去! 当跑到胡同的时候,发现那人竟然没有离开,而是现在胡同中间,像是在等待我一样。 他穿着灰色风衣,比我高上不少,他的头顶,戴了个宽大的纸帽。 那纸帽子由黄裱纸制成,按理说,这种纸是烧给死人用的,可他为什么要用它来给自己做帽子?! 外面街道上有人,但是这地方非常安静。 我保持了一点距离,对他说道:“你是什么人,跟踪我做什么?” 说话的时候,我的手已经不着痕迹的握紧了章萍给我的牛角梳。 他戴着纸帽子,帽沿下塌,看不清楚面相。 “你最好不要去白水村!” 纸帽人说话的声音瓮声瓮气,听不出请是多大年纪。 “你在跟我说吗?”我皱起眉头:“你到底是谁?” 他没有回答我的话,但我能感觉到纸帽下一双黑黢黢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我。 “不想说算了,别再跟着我了!”我冷笑一声,转身就想要出胡同。 这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来历不明,我不想多惹麻烦。 但是刚转身,忽然背后就吹来一阵阴风,那纸帽人就跟飘一样,鬼魅的朝着我而来。 我脸色一变,直接拿出牛角梳想要对付。 可是,这人速度实在是太快,刚开始还有十几米,结果就扭头功夫,已经来到我身边,并且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不是你的敌人,你要相信我说的话。”纸帽人说话的声音,显得模糊而空灵,就跟来自阴间一样。 而且这人手冷的跟寒冰一样,上面冒着丝丝寒气,在他手背上我还看到了一些零零散散的尸斑。 “你放开我!”我有些恐慌,连忙甩开他的胳膊。 纸帽人也注意到自己手臂上的尸斑,不知道是不是不想让我看到,仓促的用衣袖遮住。 我没敢直接掉头就跑,因为这纸帽人速度很快,我清楚他如果不让我离开,我肯定走不掉。 “你想干什么?”我神色戒备道。 “我对你没有恶意!”纸帽人沉思了片刻,声音低沉的对我说:“我现在对你说的几句话,你一定要记住!” 我深吸一口气,还没说什么,他就继续道:“等你回到白水村以后,如果看到狗吃草,羊吃肉,黄鼬拜月和老鼠抬棺时,你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村子,逃的越远越好。” 我听的有些毛骨悚然,但还是强硬的说道:“你是在故弄玄虚吗?” 纸帽人不再多言,转身对我说了句:“一定要记住我说的话。” 说完,他竟然直接朝着另外一头离开了。 我真是有点莫名其妙,这人跟神经病似的,而且我从来都没有见过,第一次居然对我说这种古怪的话。 狗吃草,羊吃肉。 这种事在现实里怎么可能会发生,另外后面的话,就更加慌缪了。 我深深看了纸帽人消失的地方。 心里忽然又有点好笑,他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人。 而且身上还有尸斑,换做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种人说的话。 “神经病!” 我嘴里小声嘀咕一句,转身就走出了巷子。 我们村离省城就两个多小时路程,也不算太远。 只不过坐上车后出了城里,慢慢的周围景象就开始荒凉起来。 一路颠簸,期间车子还发生故障抛锚,路上不怎么顺利,但好在折腾三个小时到了村外。 脚下没有水泥路,山间的小溪静悄悄流淌,空气中一股野性的香气。 远离城市的喧嚣,重新回到养育我的这片土地,我原本压抑的心情,有些激动,又有一种莫名的沉重。 往日的记忆就跟画卷一样在我脑海里铺开,走在曾经熟悉的路,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惆怅感。 到了村口,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坐落在山脚下的村庄。 进村子时,村口有一个提着菜篮子的人,是村里的胖婶。 胖婶看到我一眼就认出来了,眼睛一亮极了嘘寒问暖的说。 “是瑶瑶啊!”胖婶看到我顿时笑开了话:“昨天我跟小英娘还说叨你呢,你这丫头,小时候还只有筷子长呢,这一眨眼就这么大了,样子也越来越水灵了。” 我对她露出一个苍白的笑:“胖婶,你这是去哪?” 胖婶提了提手里的菜篮子,对我笑道:“刚下地回来,从菜园子里找了一些菜,正打算回去做饭呢。” 我笑了笑,点头就说:“胖婶你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胖婶满脸笑容说:“你回来也好,这么久都没回来了,你姑姑这几天总念叨你呢。” “我姑姑回来了?”我收敛笑容。 胖婶点头:“回来了,你赶紧回去,你姑姑老想你了。” 我没有迟疑,往村道奶奶家的方向而去。 可还没走多远,我就看到一个穿红背心的黑脸汉子,正扛着一个麻袋朝着院子里走。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到了我,露出一口黄牙对我笑道:“瑶瑶回来了啊。” 我堆笑点头,嘴里喊了声:“王叔!” 王婶站在院子里,见我回来也满脸热情出来拉我,招呼我说:“是瑶瑶回来了?快进屋里来坐会!” 眼前的一切,仿佛又让我回到了以往。 但是,如今看起来祥和的一幕,不知道为何,却让我有一种脊骨发寒的凉意。 我被王婶拉着进了院门,看到王叔把麻袋放下来,还擦着汗水。 我心里好奇,便问道:“王叔,你麻袋里装的什么?” 王叔抹了一把脸上的汗珠子,把麻袋口系的布绳解开,对我说:“刚去山坡上割了些草回来。” 我看了一眼,那袋子里果然全是草,我知道王叔家以前养过兔子,就说:“一下割这么多,兔子吃不完,过两天草就黄了。” 王叔愣了一下,满脸正经地说:“这些草可不是喂兔子的,是割回来喂狗的!” 我仿佛被一道雷劈了样,脚跟子都猛地一抖,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腐肉 我想到了纸帽人说的几句奇怪的话,现在刚进村就让我遇到,心里顿时沉了下去。 我扯着僵硬的笑说道:“王叔,你别开玩笑的,狗怎么能吃草?” 我没想到,王叔听到我的话,反而满脸不敢置信:“狗天生就是吃草的啊!” 旁边的王婶也像是很惊讶我会说这种话似的,笑道:“瑶瑶,你这是咋了?狗都是吃草的啊,不然还能吃啥?” 我看着王叔和王婶俩个人的表情,根本就不像是在跟我开玩笑。 一瞬间,那种莫名的不安感觉,越来越强烈了,我手心里都布满了一层细密的汗,内心变得一种焦躁和惶恐。 我心里升起来一种恐惧,看着她们俩口子一幅认真的面孔,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就在这时,突然从我背后的院子门口,一条大黄狗突然窜了出来,把遂不及防的我吓了一跳。 这个大黄狗不咬人,以前经常在村子里出现,现在看到我,还摇着尾巴在我的裤腿上闻了闻。 “大黄,快过来,吃饭了!”一见到大黄狗,王婶笑的合不拢嘴,立即抬手召唤着。 听到王婶喊,大黄狗也立即晃着狗尾巴过去了。 王婶也从麻袋里抓出一大把青草,对着大黄不停地唤着。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简直让人瞠目结舌,大黄摇着尾巴过去以后,竟然真的大口吃了起来。 这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让我有一种身在噩梦里的恍惚,而再看王叔和王婶,她们俩笑意吟吟,丝毫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仿佛认知里,狗本来就是食草动物一样。 顿时,我心里升起来一种不详之感,王叔一屁股坐在屋檐下,笑着看大黄狗吃草,对王婶说道:“我刚才从山坡割草回来,就看到村外面祖坟地里不知道哪来的好多野狗,正在坟上抢草吃呢。” 王婶喂着大黄,对王叔说:“可要去找村里二叔公说说这事,到时候叫村民去看看,别把祖坟抛坏了。” 我心中惊恐不已,下意识就慢慢的退出院门,这时候王婶扭过头笑容满面的看着我。 我连忙说:“那个……婶子,你们先忙吧,我就回去了!” 王婶热情的招待,还想过来拉我:“你刚回来肯定还没吃东西吧,饭已经在锅里好了,炒两个菜,几分钟就可以吃了。” 我挤出难看的笑容,赶紧婉拒的说道:“不用不用,婶子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说着,我也不等她说什么,转身就快步朝门口走去。 刚走出院子,身后就听到王婶好像在对王叔说:“张登还没来啊!” 张登? 这个人是谁?我很困惑,我以前从未听说过,我们村自己似乎没有听到过张登这人。 我狐疑的走了几步,感觉背后有点凉飕飕的,就回头一看,只见喂狗的王婶和坐在屋檐下的王叔,都扭过头来,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心里一沉,马不停蹄地朝奶奶家而去,路过一些房屋,也看到了村里的村民。 这些村民我都认识,但不知道为何,就是给我一种极为陌生的感觉。 一切都没有变,但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沿着弯弯拐拐的村道,走到了奶奶家院门口,门是虚掩着的。 我轻轻的推开门,院子里没有什么变化,只不过很久没有回来,显得荒废了一些。 正是吃饭的时候,屋子里亮着灯,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就看到了林寒生跟姑姑正准备吃饭。 已经很长的时间没见面,姑姑模样虽然没有多少变化,但是整个人苍老了许多,而且脸颊极为苍白,没有血色,显得很消瘦,透露出病态的憔悴。 见我回来,姑姑愣了一下,随后脸上笑开了花,支起身子招呼道:“瑶瑶回来了,我们正准备吃饭,快,快进来坐!” “快坐,我去盛饭!”林寒生站起身,笑着附和道。 姑姑脸颊苍白的对我笑了笑:“瑶瑶,你能回来我很高兴,以前姑姑……” 我打断她的话:“姑姑,不要说以前了,都已经过去了。” 她明明三四十岁的年纪,但是现在整个人已经是暮年已经,我已经不想计较太多了。 姑姑露出苍老的笑:“好好好,都过去了,就不再说了!” 这时候林寒生给我盛了一碗饭,我白天一直在折腾,肚子早就有点饿了,也就没有客气。 姑姑亲自夹了一块排骨在我碗里,说道:“这段时间你一个人在外面,肯定累坏了,我看你比以前都瘦了,多吃点肉,补补身子。” 我道了声谢,用筷子夹起排骨吃了一口。 吃进嘴里的时候,感觉排骨很香,但是多嚼几口,就感觉有点不对劲。 这肉不仅嚼不烂,而且还黏糊糊的,隐隐的有一股很严重的腐臭味儿。 就好像是大热天放了很久的臭肉一样,嚼两口那腐烂味冲鼻,差点让我吐出来。 我想吐出来,又感觉当着面嚼烂的东西很不文雅,下意识抬头看向姑姑和林寒生。 但就是这一眼,吓得我浑身直冒冷汗。 此刻姑姑也在盯着我,而且还是那种十分吓人的眼神,嘴角透露出无比诡异的浅笑,深陷的眼眶里,已经彻底的没有了眼白。 “呕!” 我一惊,再也忍不住直接把嘴里的肉吐了出来。 “怎么了?是不是不合胃口?”姑姑声音柔和的对我说道。 我赶紧又抬起头来,这时候发现她压根就没有任何异常,眼睛里黑白分明,看到我把排骨吐出来,还一脸的困惑。 “没事,我就是最近牙疼!”我洋装的捂住自己的腮帮子,作出牙疼的模样。 姑姑轻声的说:“瑶瑶,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要是不是有什么想法,可以说出来的!” 我心里一紧,但还是故作深沉的笑道:“姑姑,你现在也是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了,我怎么能有什么心事瞒着你。” 姑姑笑着点头:“那就好,有什么可以说出来的。” 旁边的林寒生说道:“瑶瑶那么懂事,做什么心里有数的,好了,吃饭吧,再不吃都凉了!” 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 但是我看着林寒生跟姑姑两个人,津津有味吃着排骨的时候,想到刚开始那股腐臭味儿,心里就有种说不出来的恶心感。 看着她们俩吃的很欢,我又试着夹了一根青菜,放在嘴里吃了一小口,顿时又露出苦涩。 半生不熟,就好像是吃生的一样。 我没在动筷子,想到了刚才回村子后,在王叔家里遇到的事情。 我注意姑姑的表情问道:“姑姑,下午我回村的时候,看到王叔家里的黄狗……在吃草。” 没想到听了我的话后,姑姑跟林寒生两个人丝毫不觉得意外,姑姑对我说:“这有什么稀奇的,狗可聪明着呢,肠胃不好的时候,就会自己吃草,用草酸来缓解肠胃的。” 我微微笑了笑,没在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外面的天色不自不觉间已经黑透了。 我扭头看向黑漆漆的院门外面,不知道为何,突然想到了自己昨天晚上做的那个噩梦。 现在这个时间点,好像也正是我梦里的场景。 我心里莫名感到不安,但好在一直到吃完饭,一切都很正常。 吃了饭后,因为姑姑身体不舒服的缘故,我就洗碗,然后收拾自己的房间。 我以前就跟奶奶住一起,房间里虽然落了一些灰烬,但是一切都没有变。 熄灯后,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总觉得回村以后,一切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古怪,可是具体我又说不上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羊吃肉 可能是我的神经一直紧绷着,睡到深夜的时候就醒了过来。 透过橱窗,看到在堂屋的大门口,竟然还有烛光投射进来。 这时候,我也感觉有点想上厕所,就下床穿上鞋,朝着门口走出去。 堂屋门是敞开着的,但是桌子上点燃了一根蜡烛,可除此之外,屋子里空荡荡的。 奶奶家厕所还是老旧的茅房,就在屋旁边搭建的一个棚子。 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并没有察觉到什么,可知道我上完厕所回来以后,路过大门口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黑漆漆的院子里,竟然站着一个身影。 冷不丁地看上一眼,给我吓了一跳,等到我定睛仔细一看,顿时有些惊讶。 因为站在院子里的竟然是姑姑。 此刻的她就好像是一块没有灵气的木头一样,抬起头仰着脖子,那姿势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张。 她仰着脖子看天,直挺挺的一动不动。 我狐疑的抬起头看夜空,今天晚上夜色如墨,天空一片漆黑,根本就没有繁星。 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旁,低声的问道:“姑姑,这么晚了,你在这里看什么?” 姑姑的脖子仰的很高,绷的直直的,语气有点干涩的说:“我在等人!” “等人?”我满脸困惑,然后问道:“等谁?” 姑姑慢慢的转过头,神色木然地张嘴说:“等张登。” 当时就跟慢镜头一样,当姑姑彻底把脑袋僵硬转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第一眼就让人吸了一口凉气。 此刻姑姑的双眼,居然是闭合着的。 难道,她现在是在梦游吗? 更让人脊梁骨发寒的一点,她紧闭双眼的眼皮子下,好像两颗眼珠子在不停的转动,那模样看起来格外吓人。 我被她这副模样吓的不轻,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紧张的问道:“张登是谁?白天的时候,我听王婶也提及过!” 但是姑姑没有回话,好像眼皮子底下那双眼珠子在紧紧的盯着我,但是看了好一会儿后,竟然耷拉着脑袋,转身摇摇晃晃的朝着屋子里走进去。 走进屋子里后,我愣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这时候走到姑姑睡觉的房间,看到她已经安静的躺在了床上,我特意仔细看了一会儿。 她呼吸很平稳,就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刚才难道,姑姑真的是在梦游? 可是在我的记忆里,我也跟姑姑生活很长的时间,她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梦游症。 她刚才在院子里一直抬起头,也不知道究竟是在看什么? 回到屋,我再次躺在床上的时候,心里又不禁感觉到很深的困惑。 我已经是第二次听到张登这个人了。 他到底是谁? 虽然村自己看上去一切都很安宁,但这种安宁总给我一种极为不详之感。 看来天亮以后,我应该去村子里到处转转,说不定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或者让我不安的来源。 远离城市的喧嚣后,加上以前在奶奶家住习惯了,这一觉睡到大天亮,起床时,姑姑拖着病殃殃的身子骨,已经在收拾房间了。 “瑶瑶起来了,去刷牙洗脸吧,你林叔把水都烧好了。”姑姑微笑着对我说道。 她的言行举止都和以前一样,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可是,我不禁想起昨晚她在院子里梦游,闭着眼睛仰望天空的情景。 据说,梦游里发生的事,在醒过来后人是不会知道的。 我当然没有主动跟姑姑说这事,只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吃过早饭后,我闲来无事就想在村子里转转,今天的天色不怎么好,有些暗沉,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走在村道上,看着眼前的景物,好像一切都没有任何变化,和记忆中没有多少区别。 正想着,就听天空中传来一阵雷鸣,淅淅沥沥的雨说来就来,山间的雨声开始此起彼伏。 正要跑回家,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瑶瑶啊,你啥时候回来的,别傻站着了,快,进来躲会儿雨。” 我回过头,就看到一个脸色蜡黄,身材黝黑矮小的中年妇女正冒雨关院门,刚好看到我后,就赶紧招呼我进屋。 是村里的丁嫂! “雨太大了,快进来吧。”丁嫂连忙向我挥手。 雨来得很快很急,而且是瓢泼大雨。 我也顾不上说什么,快步钻进了院子里,丁嫂把门关上后,冒雨的往屋檐下跑。 到了房檐下,丁嫂一边整理自己已经半湿的衣服和头发,一边嘴里骂骂咧咧,说着鬼天气,高端的的说下就下之类的话。 整理了下头发,丁嫂转过头问我:“瑶瑶,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下午刚回来。”我笑着回道。 丁嫂点了点头,一个劲夸赞我在城里好,说我长的越来越好看,以后肯定是有大出息的。 村里人常说这种话,每次听到,我只能尴笑着应付,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和丁嫂正聊着天,忽然房后传来一个老妪的声音。 “桂秀,家里是不是来客人了?你在跟谁说话?” 这声音十分苍老,但我还是一下就听出来是村里三奶奶。 因为都在一个村子,对于村子里的情况,我基本上还是知道一些的。 丁嫂的丈夫外出打工去世的早,两个人也没有生小孩,而丁嫂一直没有再嫁,就留在这个家,跟丈夫的母亲两个人生活。 丁嫂连忙道:“妈,是咱们村的瑶瑶,路过咱家下雨,就进来避避。” 说完,我又连忙在门口喊了一声三奶奶。 三奶奶倒是一点都不聋,她一听就笑着说:“外面雨大,到屋里坐坐。” 就在这时,忽听屋后传来“咩”的一声。 我对丁嫂说:“嫂子,好久没有见三奶奶了,她身体最近还好吧?” 丁嫂笑着点头:“身体一直挺硬朗的,现在还在屋后喂羊呢!” 我疑惑:“喂羊?” 难怪刚才听到有羊叫声。 我说:“我记得以前嫂子家没有养羊啊!” 丁嫂笑容不减:“你三奶奶想喝羊奶,我就买了一对回来,养了半年,没想到生下一只羊羔。” 我虽然在村里,但小时候很少见到羊,就兴致盎然地对丁嫂说:“我能去看看吗?” “那有啥不能的,又不是啥稀罕物件,你想看嫂子带你去!” 丁嫂让我进屋,从堂屋后面的后门出去。 我跟着丁嫂进屋,打开后门进入到后屋的时候,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 血腥气味很浓烈,我抬起头,忍不住看了一眼丁嫂。 她的脸黑黑的,我看不清表情。 我跟着到后屋里,那血腥气弥散,让人闻之欲吐。 后屋是以前的柴房,但是里面已经空了,周围用搭建了一个窝棚,里面有点黑,而且堆满干草。 羊骚味和那股血腥气混杂在一起,我都有点后悔进来就。 “羊崽子正在吃东西呢!”丁嫂朝着前面指了指。 只见三奶奶背着我,正往身前的槽里放着什么东西,血腥味变得很浓很刺鼻。 丁嫂又对我说:“你过去小心点,这只小羊咬人可使劲了。” 我有点不太理解:“羊还要要人?” 这羊都是食草动物,而且羊的性格大都很温柔,怎么还会咬人? 丁嫂听了我的话很吃惊,她看了我一眼说:“羊当然会咬人,而且咬的很重。” 三奶奶背对着我,头也不回笑呵呵说:“小羊羔这几天很听话,不要听你嫂子瞎说,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很乖巧的!” 好奇之下,我走进里屋,向三奶奶走近了一些。 房间里虽然有些暗,但也不是漆黑一片,可是直到我走进去,站在三奶奶身后,我才看到了血腥和无比诡异的一幕。 第三百七十四章 村子的怪异 此刻,我现在三奶奶身后,看到了三只羊正大快朵颐着石槽里的生肉。 羊嘴里全部都是鲜红的血迹,而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源头,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我见此情景,本能不自觉地往后退,身后的丁嫂见我满脸恐惧,连忙扶住我诧异的问:“瑶瑶,你怎么了?” 我惊惧的瞪着双眼看几只羊疯狂吃着生肉的情景,震惊道:“这羊怎么在吃肉?” “羊是吃肉的啊!这些常识你怎么不懂?” 三奶奶一点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咯咯地笑着,捡起从羊嘴里掉出来的碎肉,又扔进槽里,马上就被小羊崽子吃掉了。 丁嫂愣了一下,好像觉得是我不懂常识一样。 “瑶瑶,羊本来就是吃肉的啊,你咋大惊小怪的?” 她的话让人觉得羊吃肉是天性,完全是理所当然一样。 如果昨天回村子,看到王叔家里的狗吃草,回去后姑姑说狗肠胃不好的时候,会吃一些草来帮助自己消化。 这个答案能够勉强让人相信以外,那么现在看到羊吃着血淋淋的生肉,就完全让人无法接受了。 而且,我突然想到了纸帽人跟我说过的话。 一旦我亲眼看到了狗吃草,羊吃肉,老鼠上香跟黄鼬抬棺的时候,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村子。 一件事是巧合,但是接连两天遇到两件事的话,就一定不会那么简单了。 “瑶瑶,你咋了这是?”丁嫂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的思绪一下被拉了回来。 我回头看她,朦胧的倒影下,丁嫂虽然对我说话,但是她嘴里依旧在笑,只不过她的笑容在我眼里显得有些狰狞。 恐惧像是潮水一样涌来,这种颠覆认知,违反常理的事,让人难以捉摸。 明明这一切只要是正常人都清楚的知道,可是村民们好像都理所当然,而且除此之外,一切正常。 对于这种未知,更让人感到恐惧。 我心里慌看,勉强挤出笑容说道:“嫂子,天不早了,我……我先回去了。” 说完,我就要往门外走去,丁嫂笑道:“外面还在下雨呢,你就在屋里坐会,嫂子把羊圈收拾一下就去做饭,吃饭了回去吧。” “不了不了,我们午饭吃的晚,现在还不饿!” 我连连摆手拒绝,在她还想说话前,我就低着脑袋快步的从她身边走了出去。 出了门,忽听里屋三奶奶低哑的声音,对丁嫂问道:“张登来了吗?” 不知为何,听到这话陌生的名字,又让我心脏都不停地颤抖了一下。 但过了好一会儿,丁嫂却什么也没说。 外面淅淅沥沥大雨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天空黑得吓人,但我却不敢继续停留,冒着大雨往家里赶。 狂风里,后山树木压弯了腰,这一刻,仿佛是天在哭泣一样。 村子真的很不正常,那种不详地感觉愈来愈强烈,感觉马上就要出大事了。 我冒着雨快步的走回家,打开门的时候,我不禁长出了口气。 姑姑在堂屋里忙活擦桌子,见我湿漉漉的到大门口,连忙对我说:“你衣服都湿了,去屋里换一件,别着凉了。” 我没说什么,盯着她看了一会,感觉到了我神色异常,姑姑困惑的道:“瑶瑶,你怎么了?” 摇摇头,我勉强笑了笑:“没,没什么,我先进屋换衣服了。” 进了房间后,窗外天空比刚才更黑了,阴云密布里闪电交织,仿佛是奏响了死亡挽歌。 换好衣服,出房间的时候,往灶屋看了一眼,透过半掩的门,就看到炉子冒出蒸汽,炉子上烧着一口锅,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翻滚的沸水不停地顶着顶盖。 不知道是不是下雨的缘故,屋子里四处弥漫着冷气。 “姑姑,你在煮什么?”我有些好奇,因为空气里弥漫了一股不知名的味儿,有点难闻。 “煮粥!”姑姑抬起头,忽然有点诡异地笑了笑:“要吃饭吗?” “不吃。”我一口回绝,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姑姑你忘了,我不喜欢吃粥的!” 姑姑点了点头,对我说道:“粥煮好了就做饭了,你在屋里玩会儿,等会我们做好了喊你!” “好!” 我感觉气氛有点诡异,不想在外面多待,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里。 关上门,我靠在门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稍稍松了口气,忽地就觉得裤腿有什么毛茸茸的东西在蹭我。 我吓得一个激灵,低头看到脚边是一只猫。 它通体黑色,黑色的皮毛闪闪发亮,两只深绿色的眼睛像两颗绿色的小灯一样抬头看我。 我家是没有猫的,更别提黑猫了,一般来说黑猫跟黑狗都不太吉利。 它的出现,往往意味着什么不好的事将要发生。 而且,我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在丁嫂家里看到羊吃肉的场景。 黑猫在我脚边蹭了几个来回,接着就翻上了窗台,伸了个懒腰回过头来,冲着我发出奇怪的一声喵声,接着就跳了出去。 我把窗户关了,然后坐在床上,脑子里乱糟糟的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 忽然,敲门声响了起来。 “瑶瑶,吃饭了。”门外传来姑姑有些微弱的声音。 “我不饿,姑姑你们俩吃吧!”我回了句。 姑姑像是不死心:“晚饭不吃怎么行,离明天还早呢!” 我正要说话,门把手突然自己转动,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我的心在狂乱地跳动着,还来不及说什么,门突然打开,姑姑的半张脸从门缝露了出来。 “瑶瑶,该吃饭了!”姑姑笑着,重复了刚才的话。 “嗯,好!我马上就出来!”深吸一口气,这次我没有拒绝。 出去以后,当把饭菜端上餐桌时,我脸色微沉。 米饭上有三个洞,还掉了些香灰,另外盘子里有一整只鸡上,也同样如此。 我眼皮子都跳了几下:“姑姑,这饭菜是上供过的?” 姑姑没有隐瞒的点头,说给奶奶上供过,还说不能浪费。 旁边的林寒生,好像也没觉得什么不妥。 我抬起头对视,在姑姑笑意吟吟下,我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只好硬着头皮吃了一小粒饭,姑姑见状,脸上笑容更盛。 但米饭是半熟的,中间夹着生米,根本就难以下咽。 但姑姑跟林寒生没有感觉一点不适,半生不熟的整只鸡,扯下鸡腿还沾着生血,姑姑却吃的津津有味。 眼前的一幕让人有些不寒而栗,我吃了小两口就不吃了。 姑姑胃口很好,狼吞虎咽后又让林寒生把熬的汤端上来。 汤的味道很重,揭开盖子的时候,汤黑中带红,有一股浓浓的腥味,闻着就恶心。 姑姑盛了一碗递给我,笑眯眯的说道:“你都瘦了,多喝点骨肉汤,补补身子!” “我吃饱了。” 我摆手,但是姑姑已经把汤放在我面前。 “趁热,多喝点!” 我没有动,转而换了一个话题,说道:“我在丁嫂家里的时候,看到她家的羊在吃肉。” 问的时候,我注意她们俩脸上的神情。不过他们依旧不惊讶,好像这事很正常一样。 “羊天生就是吃肉的,瑶瑶,这可是常识啊,在学校应该都学过的!” 我看着笑眯眯坐在对面的姑姑,身体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第三百七十五章 护驾 突然,我忽然想起了进村的王婶,想起了白天见到的丁嫂,还有三奶奶。 这时候,我突然升起来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们的笑容虽然灿烂,却给人一种古怪的僵硬感,就好像是雕刻出来的。 更确切的说,像是硬生生的用手扯出来的一样。 这个可怕的想法涌出来后来,突然之间让我有种寒毛卓竖的恐慌感, 姑姑见我表情僵硬,神情恍惚,疑惑道:“瑶瑶,你怎么了?” 我把筷子放下,摇头说:“姑姑,我吃饱了,今天淋雨身体有点受凉了,我就先回房间睡了。” 姑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我就站起来进了房子,顺手关上了门。 “等你回到白水村以后,如果看到狗吃草,羊吃肉,老鼠上香和黄鼬抬棺时,你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离开村子,逃的越远越好。” 我忽然想到回来时候遇到的纸帽人,他说的话就跟一根刺一样扎我心里。 进村以后,村子里一切都极为反常,狗吃草跟羊吃肉这种慌缪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另外,虽然外表看起来一片祥和,但是姑姑跟林寒生两个都不正常。 那纸帽人浑身缭绕一股阴气,我其实刚开始压根就不相信他说的话。 但现在摆在我眼前的事实,让我不得不相信。 纸帽人应该拥有推演的能力,提前知道了我接下来会遇到的一些事,但是他又不能直接全部告诉我,于是只给了我四种提示。 也就是说,如果真的四种违反常理的事情都出现了,我就会遇到很大的麻烦。 现在已经应验了狗吃草和羊吃肉,那么接下来……还会发生更加匪夷所思的事吗? 最后,那个纸帽人究竟是谁? 他如果要害我的话,第一次见面就可以直接动手,难道真的是帮我的? 可我保证,我之前从来没有见过他。 他身上缭绕的阴气非常重,不像是活人,给我的感觉就亦正亦邪。 他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又有什么目的? 夜晚,我心神不宁的躺在床上,脑袋里一团乱麻一样,无法入睡,也不敢睡过去。 直到深夜,迷迷糊糊的时候,我忽而听见房门打开了,紧接着有轻微的脚步声愈来愈近。 我瞬间紧张起来,但是也不敢表露,就躺在床上装睡。 当脚步声来到床头时,我不露痕迹的微眯眼睛,却突然看到一双睁的很大的瞳孔。 一张惨白的脸,紧紧地贴在了我的面前,那浑浊灰暗的瞳孔,就近在咫尺的盯着我。 突如其来的一幕,我吓得差点吓得叫出声来。 “瑶瑶!”姑姑的声音沙哑可怖,犹如生锈的机器。 我浑身发抖,盖在被子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根汗毛都膨胀起来,呼吸也因为害怕而变得困难。 我闭上眼睛,不让发出一点声响。 “瑶瑶!” 姑姑又魅惑地叫了我一声,好像离我越来越近了,她说话的时候,我甚至感觉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 而且,还弥漫着淡淡的腥臭味,就跟白天吃排骨那种夹着腐臭味。 我喉咙干裂了,心猛地一缩。 那种压抑,让人有种窒息般的无力感。 姑姑的脸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可能是因为没有看出什么端倪。 我没敢睁眼,看不清她是不是还在用怪异的眼神看我。 可没过多久,就听到房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再半睁眼时,看到的却是让我栗栗惧危的一幕。 姑姑在我的床前洒了一圈的香灰,躺在床上的我,就好像是住在坟墓里的尸体一样。 接着,她弓着背,极其夸张的趴在地上,口中发出极其邪恶的声音。 大概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姑姑这才站起来,我赶紧闭上眼睛假寐,随后是轻微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世界再次变得死一般的寂静。 我想到刚才姑姑的怪异行为,再也毫无睡意。 而且,在黑暗的房间里,我感觉有双眼睛在盯着我。 这种窥视的感觉,强烈的让我汗毛直竖,受不了黑暗的恐惧,又不敢下床开灯,只能摸索把床柜的蜡烛点亮。 可刚点亮,我的眼角余光突然瞥见地上有一道拉长的影子,猛地抬起头看向门口。 这一看,直接让我魂飞魄散。 因为姑姑站在房间门口的角落里,正不善意地看着我。 我惶恐的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颤抖着双手僵在原地,冷汗顺着后背滴落。 没想到,刚才姑姑根本就没出去。 “你点蜡烛做什么?” 姑姑木无表情地,但她严厉地盯着我。 我浑身有些发抖,低头不敢看她,支吾地说道:“我……我口渴,我想喝水!” 姑姑脚步轻盈,缓缓朝我走来,死死看着我,执着地又问了一遍。 “你点蜡烛做什么?”正说着,姑姑已经走近抓住了我的胳膊。 突然,窗外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声,这猝不及防的声音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蓦地转身,窗外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那双绿幽幽的眼睛隔着漆黑的玻璃,紧紧地对视着。 姑姑好像很害怕,吓得尖叫一声,松开我就往外跑。 我都快失去了直觉,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边,窗台上那只绿眼睛的黑猫打量着我,过了一会儿,它摇着尾巴,转身又跳出窗外,消失在黑暗中。 我有些吃惊,刚才姑姑好像很害怕这只黑猫。 不过就在我心里猜测时,一阵刺骨的凉风从窗户的缝隙里吹了进来。 接着,从我头顶慢慢的垂吊下来一大串的头发,毛茸茸的挂在我面前。 我猛的抬起头,结果就看到一张锥子的惨白倒三角的脸悬挂在我头顶。 “嘿嘿!小娘娘,我们又见面啦!” 那尖锐的长脸见我看它,竟然猩红丑陋的嘴裂开,发出两声尖锐的笑。 我吓得吸了口气,差点没当场去世。 不过在看清楚是秦七以后,我那颗都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的心脏,才缓缓地平静不少。 “你……你赶紧下来!”我怯生生的道,刚才它那样子,可比奇怪的姑姑更加渗人。 “遵命!” 秦七嘿嘿一笑,随后咻的一声头发和脸都缩了回去,转眼就穿着一身白色纸衣,出现在我面前。 “你……你怎么会在这?”我满脸惊讶,小声的问道。 秦七声音尖细阴森森的说道:“小奴是奉阴君大人之命,前来给小娘娘护驾。” “护驾?” “小娘娘,你怎么来这种地方了?”没等我说完,秦七继续说道:“小娘娘,你来这种地方,恐怕接下来要遇到麻烦了。” 我心里本来就很不安,听到秦七这样说,更加感觉到一种恐惧,刚要问到底是什么麻烦。 结果秦七直接白腻腻的手指,对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娘娘,你听!” 秦七这样一说,我赶紧屏住呼吸,侧耳仔细聆听起来。 忽而,我隐隐的听到了一阵阵哭声飘飘忽忽的传来。 是婴儿的哭声,而且不止一个,好像数量很多一样,忽远忽近,若隐若现的彼此起伏传来。 哭的肛肠寸断,但是深更半夜这飘忽不定的婴儿哭声,着实让人不寒而栗。 第三百七十六章 鼠上章猫哭丧 聆听了一会儿,秦七不知道在打什么注意,对我招手说道:“小娘娘,跟我来!” 说完后,它就朝着门口走去。 我想到了刚才姑姑才出去,有点害怕惊动她,但是转念一想,现在秦七在这里,应该不会出事。 想到这,我赶紧穿上鞋拿起自己的包就跟秦七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外面都黑灯瞎火的,姑姑房间里也黑着灯,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我跟秦七朝着院门外面走去。 “小娘娘,你觉得上次小奴唱的曲儿怎么样?” 出了院门,秦七在旁边跟着,它的声音尖细不男不女的,像极了太监,有点不阴不阳的怪气。 虽然是过来保护我的,但是我心里一点都不敢得罪,目光四下打量周围,我恭维的说:“不错,唱的很好听。” “小娘娘一看就是有眼光的人。”秦七很满意我这个答案,咧着嘴夸张的笑道:“既然小娘娘这么喜欢,小的就再给你唱一曲儿。” “别……” 我脸色一变,刚要拒绝,可这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它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鬼哭狼嚎的出来。 “娘娘美貌赛天仙啊,我家阴君似潘安啊。 天造地设成一对啊,夫妻白首永不离啊。 从此生死不相隔啊,白骨黑发喜连连啊……” 村子里本来深更半夜就安静的不行,在配上它这怪异地曲调,让人脊梁骨都冒凉气。 嗓音又尖又刺,我浑身鸡皮疙瘩都掉地上了,感觉腿不太好使。 关键是它越长越起劲,嚎的更大声了。 “那个……别,别唱了!我……我头有点疼!”我实在忍不住,扶着额头满脸无奈的打断了它的送魂仪式。 秦七显然是意犹未尽的,我指了指旁边的村子说:“我怕把别人吵醒了,就不好了。” 秦七嘿嘿一笑:“还是小娘娘考虑的周全。” 我转移话题,轻声的说道:“你有没有觉得很冷?” “冷?没有啊!”秦七不以为然。 我倒是忘记这茬了,它又不是活人,当然感觉不到周围的温度变化。 从院门出来以后,我就感觉那婴儿的哭声更大了,不过还是有些远。 村子里没有那么多婴儿,更加不会深更半夜聚集在一起哭,这场面想想就挺让人头皮发麻的。 好在现在秦七在这,我心里的恐惧倒是没那么强烈。 走了一段路,刚过转角的时候,秦七突然叫住了我,尖锐着嗓音对我说道:“小娘娘,先别过去!” 我赶紧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空荡荡的村道。 “怎么了?”我疑惑的问。 秦七嘿嘿笑道:“这村子里进来就很多孤魂野鬼呢。” 我一愣,往周围看过去,还是什么都没有看到,除了村道上飘荡着一层很薄的雾气,根本什么都没有。 见我一脸茫然,秦七白的吓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惊讶,尖细道:“小娘娘看不见?” 我掉头:“我虽然会一些术法,但又不是天生的阴阳眼,在没有借助一些东西的情况下,除非是那些东西让我看见!” 秦七听到我这话后恍然大悟,嘴里:“小的忘记小娘娘现在的身份了,不过你身上带手机了吗?” 我瞪大眼睛,脑袋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你还知道手机?” 我心里恶趣味的想着,下面现在都这么时髦了吗? 秦七又是尖锐的笑道:“小的在阳世这么久,当然知道阳世之人用的东西,这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小的知道的东西可多着呢。” 它说的这话也很有道理,于是乎我点了点头。 “其实活人的眼睛之所以看不见阴祟之物,是因为尘世污浊的东西会蒙蔽肉眼,而且人食五谷,也会在体内产生浊气,会封闭一些人的穴位,从而遮蔽住活人的双目。” 秦七乐此不疲的解释一通,我才恍然大悟。 这个时候好像前面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秦七招呼我继续往前。 但是渐渐的,那凄厉的婴儿哭声也就越来越明显。 而且这时候,我也注意到天上的月亮竟然隐隐透红,还有些淡淡地毛边。 秦七抬起头看了看,就对我说:“菩萨闭眼不救世,大凶之兆!” 一般来说毛月亮就是阴盛阳衰的意思,在这种天气里最好不要半夜出来走动,避免遇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现在是半夜时分,村子里都是静悄悄的一片,一眼望去黑灯瞎火,一座座老房子好像是夜色下矗立的孤坟。 穿过几条村道,路的尽头就是村子里的祠堂了。 “小娘娘,有古怪!” 秦七突然伸手阻止,我一下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这时候,我们俩都沿着墙根慢慢的靠近过去,刚走到一个拐角,突然在对面的房顶上窜出几道黑影。 然后我就看到,有好几只黑猫落在了院门的围墙上,排成一排。 接下来让人不寒而栗的一幕发生了。 几只通体漆黑的大黑猫站好以后,竟然张嘴开始啼哭了起来,传出才的哭声哀怨而凄厉。 呜呜咽咽的,像极了婴儿的哭啼。 我顿时恍然大悟,明白了在房间里听到的哭声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小娘娘,你快过来看!”秦七小声的对我喊,并且还打手势让我过去看。 我贴着墙壁走过去,然后悄悄的探出脑袋看出去。 这一眼,让我忍不住脸色大变。 就连在浑浊的夜色下,五六只体型肥硕的老鼠从黑漆漆的村道里走出来,汇聚在祠堂前面的空地上。 接着就站在月光下,两只前爪已经立起来,然后开始捻着嘴巴上的鼠须。 那动作非常奇怪,对着月光一根根的往上捻,而且是正对着祠堂的大门,就好像是在祭拜什么东西一样。 看到如此诡异的一幕,我的心顿时极为恐惧,压下慌乱把缩回脑袋。 我低声的对秦七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这些老鼠在干什么?” 秦七很平静的样子,压低声音对我说:“嘿嘿,这是鼠上香。” “老鼠上香!” 我重复的低喃,但是内心忍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那老鼠不停地把胡须往上捻,看那模样倒是真的像在上香。 纸帽人说的四句寓言,已经应验了三句了。 又过了好一会儿后,那几只肥大的老鼠终于不再捻胡须了,前爪子落下来,然后窸窸窣窣的又四散钻入了黑暗里。 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之间周围就已经恢复了安静。 这时候秦七对我说:“老鼠胡须根根朝上,就是在上香,而那些黑猫,其实是在哭丧,一般遇到鼠上香和猫哭丧,就说明这地方有难对付的东西,道行不深的莫要招惹,免得惹祸上身。” 我朝着大门紧闭的祠堂看了一眼,里面静悄悄的一片,似乎什么都没有,但是秦七这样一说,很显然这里面不简单。 我疑惑道:“我们村子里的祠堂有可怕的东西?” 秦七却摇了摇头,冲着我嘿嘿一笑道:“小娘娘,恐怕那可怕的东西不是在祠堂,而是在你们村子里。” 第三百七十七章 尸斑 秦七说的没错,如今整个白水村都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怪,这一定是什么东西在搞鬼。 “现在怎么办?” 秦七虽然是给阴君当差的,但是活的年岁肯定久了,比我有见识。 秦七那张锥子一样惨白的怪脸露出迟疑,想了片刻后,对我说道:“小娘娘,你给我一根你的头发。” “头发?你要我头发干什么?”我满脸疑惑。 “给小娘娘开鬼眼啊!” 好歹救过我好几次,我对秦七倒是挺放心的,没有多想就扯了一根头发递给它。 秦七的手指都奇长无比,而且指甲锋利的就跟尖锐的小刀似的,接过我的头发后,在食指上绕了好几圈。 紧接着,就把那头发还回来,对我说:“小娘娘,你把头发在眉心上擦几下就可以了。” “这么简单?” 我半信半疑的把头发拿过来,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已经照做了。 旁边的秦七对我解释道:“小娘娘有所不知,这头发本来就是属阴,小的在手指上绕了几圈后,可以加重小娘娘头发上的阴气,这样你在眉心上擦几下,可以暂时压制住你额头的阳火,从阳变阴,开了阴鬼眼,当然就可以看到一些古怪的东西了。” “你懂的还真不少。”我毫不吝啬的夸赞了一句。 秦七嘿嘿得意笑了两声。 这时候我照着秦七说的话做了,然后睁开双眼。 周遭并没有什么变化,倒是我扭头看秦七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它虽然模样同样没有多少改变,可是周身缭绕了一股淡淡地黑焰,而在这种黑焰里,我隐约看到了很多张男女老少的脸。 而且,这其中一个竟然让我非常熟悉,竟然是张世宗。 我心里十分震惊,但同样也猜测出来,这些应该都是被秦七生吞活剥的阴魂。 “小娘娘,我们先回去吧!” “嗯!” 我朝着祠堂那些站在院墙上哭泣的黑猫看了一眼,知道现在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于是,我跟秦七就转身朝着村道上回去。 夜已深。 后山上飘出来的浓雾,已经把整个村庄都笼罩在里面,能见度越来越低, 我们还没有多远,往前面望去,突然就看到了几团模糊的黑影,正在村子里来回游荡。 我躲得远远的,并没有过去,一直等到那些黑影飘荡离开后,我才低声的问秦七:“村子里怎么出现这么多阴人?” 秦七带着怪笑的说:“按照常理来说,村子里长久住的人多,会形成一种磁场,加上阳气旺盛,这些游荡在村子周围的孤魂野鬼是不会靠近村子的,但是现在竟然直接出现在村子里。” “这就说明了村子里阳气已经淡薄了,对们造成不了多大的影响了。” 秦七这话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已经听出来了。 要是正常的话,阳气旺盛,这些东西是不会进来的,这意思摆明了,村子里现在是有问题的。 我万般无奈的叹了口气,等那些东西消失在村道上后,我这才朝着前面走去。 虽然现在已经是深夜,家家户户没有谁家亮着灯,但是寂静无声的村庄,依旧给人一种不详的气氛。 还没有走多远,忽然旁边破败的远门里,传来一道有些苍老的声音。 “瑶瑶!”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我打了一个趔趄,回过头来就看到旁边院门站着一个花白头发的老人。 “二叔公?” 站在院门里的,正是村子里德高望重的二叔公。 “瑶瑶,你咋回来了?”二叔公见真的是我,满脸都是诧异的样子。 “我刚回来两天,二叔公,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我虽然话是这样说的,但却并没有上前去。 二叔公满脸苦涩,摇头对我道:“你还是赶紧离开吧,这个村子不能在住人了。” 闻言,我对二叔公说道:“村子里发生什么事了?你们没有去找张仙人吗?” 二叔公:“张仙人不在。” 我突然想到了,在前不久的时候,张仙人去过省城的春山学校,当初我在朱校长办公室还见到过他的。 想来,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省城,压根就没有回来过。 “走吧,快走吧!村子里不能住人了!”二叔公依旧重复的喃喃说道。 他摇头叹息的,转身颓废的就往屋子里而去。 我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就想要跟着进屋,但这时候秦七忽然伸出手把我拦住了。 “小娘娘别跟上去,这个人有问题。” 我一头雾水的看向秦七,低声的问道:“我二叔公有什么问题?” 秦七朝着二叔公的脚跟指了指,对我说道:“你看他的脚。” 听到他这样说,我立即就看过去,这时候突然发现,二叔公的鞋印,居然只有脚尖踩在地上的印子。 而整个脚后跟都没有留下一点印记。 在仔细一看二叔公的脚,发现他两只脚后跟竟然都是抬着的,他赫然是踮着脚在走路。 秦七郑重其事的对我说道:“小娘娘,他早就死了。” 我有些不敢置信,这才几个月没有回来,一向身体硬朗的二叔公竟然就阴阳两隔了。 而且,当初奶奶的葬礼还是二叔公主持的。 秦七这时候,又朝着我指了指他的后脖子:“小娘娘你看,他后脖子上还长出尸斑了。” 我顺着看过去,果然一眼就看到了在二叔公的后脖子上,布满了不少的乌青的尸斑。 人一旦死亡,尸斑至少三天才会出现,也就是说二叔公在我回村的时候,就已经去世了。 “他应该是执念太深而冤魂不散,已经成了地灵。”秦七在旁边对我解释。 其实有些人在死亡过后,因为种种原因,是意识不到自己已经去世的,会继续按照自己的执念做着一些事情。 二叔公在村子里德高望重,但是很早前就一个人独住,我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执念,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问秦七:“有什么办法能化解他的执念,让他转世轮回吗?” 秦七嘿嘿一笑道:“这倒是不难,只要能让他自己意识到自己死亡后,他能够从执念里清醒过来,就能安然无恙的上路了。” 二叔公无儿无女,小时候就挺喜欢我的。 “二叔公为了村长操劳了一辈子,他的执念应该还是想让村子里的人平安无事的活下去,让我试试吧!”我内心有些紧张,然后抬起脚走进院子,喊了一声:“二叔公。” 二叔公脚步颤巍巍的顿了一下,然后慢吞吞的回过头来看向我,依旧还是执念一样的重复着:“村子不能住人了,走吧。” “二叔公,谢谢您对白水村的照顾,您放心吧,我们都会好好过下去的,您现在已经死了,就安心的上路,去该去的地方吧。” 二叔公愣住了神,浑浊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他喃喃的说道:“我……死了?” 我点了点头:“是,您已经死了!” 二叔公低头看了一圈,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好像在这一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想起来了,是啊,我已经死了。” 二叔公意识到这点后,脸色居然无比的平静,他有些不舍的看了周围一圈后,无奈的叹了一声。 第三百七十八章 黑白无常 “唉!” 二叔公茫然浑浊的眼珠子出现了清明,但是倒在地上以后,整个身躯就好像是融化了一样。 慢慢的化为了黑色的灰烬,被风一吹,成为烟雾消散了。 还来不及悲伤,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了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就从村尾传来。 好像是从村后祠堂传出来的,并且伴随着一阵呜呜咽咽的哀嚎声,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看来那些东西今晚就有动静了,小娘娘,此地不宜久留,赶紧离开这里。”秦七在身后对我提醒道。 我顿时警觉起来,知道现在不是多愁善感的时候,收敛心神赶紧就出了门。 我回到了奶奶家的屋子里,把房门紧紧的关上,然后就听秦七说道:“小娘娘,等会不管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难道那些东西要上门来?”我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感觉接下来肯定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小娘娘,它们来了!”秦七尖细的对我说了句。 就是他说的话刚落音,我忽然听到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踢踏的脚步声。 我心里顿时一紧,连忙站在窗户外,透过橱窗向着外面看去。 院门‘吱呀’一声,竟然打开了。 紧接着,一大团浓雾从外面涌了进来,笼罩了整个庭院,我隐隐的看到,在浓雾里,有两团模糊的黑影,抬着两口棺材正轻飘飘的从院外飘荡而来。 那两团黑影低着头,看不清楚脸,但是等进了院门后,我死死的盯着仔细的看,还是隐约看清楚了一些眉目。 这些抬棺材的东西獐头鼠目的,根本就不像是人。 “黄鼬抬棺!” 我脑海里猛的就想到了纸帽人对我说的四句寓言,现在已经彻底都应验了。 按照纸帽人说的,一旦全部发生,就要赶紧离开,能走多远走多远。 看来接下来,果然是会有很不好的事会发生了。 “怎么办?”我想到纸帽人的忠告,对秦七说:“要不要离开这里?” 秦七却对我摇头:“小娘娘莫急,先看看再说!” 我只好听它的话,现在外面那些黑影很多,就算是想要离开,也不容易。 只见,那些黑影进了院门后,把棺材放在了院子里,而接下来又有两个瘦瘦高高的身影,慢慢的从院门飘了进来。 一个漆黑,一个煞白。 嘴巴里都挂着红彤彤的舌头,马脸一样的脑袋上,戴着两顶高高的丧帽。 “怎么还有黑白无常?” 眼睁睁看着这俩东西进来我家院门里,我吃惊的瞪大了双眼。 我跟秦七俩大眼瞪小眼。 它跟个憨憨一样挠了挠头:“这还真是怪了,按理说这不属于阴差的范畴,怎么会出现这东西的?” 我满脸惊讶,小声的对他说:“你不也是在地府当差的吗?你们按道理说应该都认识吧?” 秦七眼神转悠了两圈看着我,不可思议的说:“小娘娘,谁跟你说我是给地府当差的了?” “你不是?”我有点懵,对他说:“你拿的钩子不是鬼差手里的锁魂链吗?” 秦七满脸问号:“你从哪看出来的?” “我……” 秦七解释道:“小娘娘,我可不是给地府当差的,我跟地府没有关系。” “那你说的阴君?”我无法思考了。 秦七义正言辞的说:“阴君大人也跟地府没有关系!” 我彻底的懵逼了。 秦七赶紧对我做了噤声手势,让我不要说话。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黑白无常进入院门后,出现在了两口棺材旁边。 黑无常声音沙哑的说:“这屋住了几个人?” “两个。”白无常哑着嗓子说。 我脸色非常难看的透过橱窗缝隙往外看,知道今天晚上恐怕会出大事。 黑白无常威胁棺材转悠了两圈,不知道在看什么。 不过两个东西说话的声音刺耳,就跟指甲抓玻璃一样,非常难听。 “屋子里都看过了,真的只有两个人?”黑无常又说了一句。 白无常很肯定的说:“这村子里的所有人数我都已经清点好了,不会出错的。” “今天晚上,张登应该不会来了。”黑无常冷哼一声。 白无常嘿嘿一笑。 黑无常低哑着声说:“好了,赶紧把正事办了,不要误了时辰。” 这时候,就看到白无常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丧哭棒,那棒子上面竟然还挂着一个很小的铜铃。 走到房檐门口,他举起手来对着房门晃了好几下。 “小娘娘,赶紧把耳朵捂起来!”秦七声音有点慌张,紧张的对我道:“别说话,千万不要说话!” 我赶紧用双手把自己耳朵捂起来,这时候听不到声音,但是能够感觉到,外面开始刮起一阵很大的阴风。 这阴风来的诡异,很不正常。 风吹过窗户的缝隙,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就好像是人在哭一样,特别吓人。 紧接着,我好像听到了堂屋里传出来一阵轻微的沙沙声。 这声音挺怪异,而且突兀的让人措手不及。 我正毛骨悚然的感觉大事不妙,接着就听到啪嗒一声清脆的响声,堂屋大门好像打开了。 我在侧房看的清清楚楚,两个直挺挺的身影,竟然拖着僵硬的步伐走了出去。 是姑姑跟林寒生。 他们俩完全就是行尸走肉一样,摇摇晃晃的出了门口。 出了堂屋门,俩个人竟然径直毫不犹豫的走向了棺材,一人一口躺在了棺材里面去了。 我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直接就让我傻眼了。 当时心里又惊又怕的,更多的是喘喘不安的慌乱,好在旁边秦七比较冷静,让我无论如何都不要说话。 就这样,外面刮的阴风停了。 空气又安静下来,黑白无常两个东西回到了棺材旁边。 白无常说:“时辰不早,还是速速抬回去尽快交差比较好。” 院子里抬棺材的几个毛烘烘的黄鼠狼一样的脸,僵硬的把棺材抬起来,就要离开。 不过在这时候,忽然那黑无常停下来,怪声怪气的说道:“先不要走,我好像闻到了屋里有活人的气味。” 说着话,黑无常就直接朝着我这边看了过来。 那白无常应了一声后,居然朝着我这间房间里飘荡而来。 我心里顿时慌张起来,四下看了看,这时候发现屋子里的后窗是虚掩着的,突然心生一计。 直接抓起床头的包裹,一个闪身,赶在那东西进屋前,从后窗户翻了出去。 “小娘娘,往后门出去。”秦七也跟了上来,为我指引方向。 奶奶家有一个后门,平时很少用,我怕被那黑白无常发觉,趁着夜色钻了出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后面再也没有丝毫动静后,这才长出一口气。 第三百七十九章 小娘娘,咱们逃吧 深夜,空气里弥漫了一股潮湿的腐朽味,我从院后门逃出来以后。 就发现整个村庄都被一层浓雾覆盖,关键是浓雾里的村道上,很多青灰色的黑影晃悠。 我躲在拐角,看着不远处几个抬着棺材的青灰色身影直挺挺的经过,仔细一看,发现这些给影穿着一身寿衣,耷拉着脑袋。 整个脸长满了黄毛,赫然就是黄鼠狼的模样。 而且远不止一两个,这些东西抬着棺材穿梭在村道上。 等到眼前几个从村道另一头走远,我这才走出拐角,小声对秦七说道:“这些东西都是怎么回事?它们到底想做什么?另外……黑白无常不是阴间使者吗?怎么会出现在我们村子里?” 秦七也显得十分凝重,对我说:“这些东西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里,但是具体是什么情况,得先看看再说!” 我把进村以后,遇到的村民种种反常都跟秦七说了一遍,另外我很担心姑姑的安危。 “小娘娘莫急,待会看看就知道了。” 我只能点点头,越是在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急躁。 我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远远的看着奶奶家院门口,等待了许久,终于就看到几个长的像黄鼠狼的东西,抬着两口棺材出来了。 我赶紧侧身躲在旁边黑暗的巷子里,等到棺材从前面村道,朝着村口抬出去时候,我这才出来。 实际上,不仅是从奶奶家门口出来。 这一刻,从村道两旁的院门里,那些黄鼠狼,陆续抬着棺材出来,都朝着同一个地方而去。 秦七的声音也有些凝重,对我说道:“如果小的没猜错的话,小娘娘,你的家人可能已经……走了,那些棺材,其实就是给他们准备的。” 我心都跟着颤了一下,牙齿咬的紧紧的:“为什么会这样!” “小的原本不打算跟小娘娘说这些话的,不过事已至此,已经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了。”秦七充满复杂的说道:“从进村的那一刻开始,小娘娘应该就察觉出整个村子都不对劲了,先前在祠堂的时候,小的在给你开鬼眼的时候,特意用法术隐蔽了你身上的阳气,这才让那些东西没有察觉到你。” “若是不然的话,可能那些东西就会多准备一些棺材了。” 尽管我不愿意相信,但是眼前的事实已经发生了。 “究竟会是谁,派这些东西来我们村子?”我不相信,这会是无缘无故地。 “小娘娘,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那两个黑白无常极为难以对付,现在贸然出手的话,反而会落入圈套!” 秦七说的这番话,让我内心的冲动平静了几分。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然后跟上那些抬棺材的黄鼠狼。 这些东西似乎是针对我们整个村子的,现在村子里的所有人,好像都被装进了棺材里,不知道究竟是要做什么。 不过它们抬着棺材从院子里出来以后,都是朝着后山去的。 趁着浓雾的掩护,我远远的跟秦七跟在了后面。 出了村,往后山树林走的时候。 越走我就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我们后山就只有两条路,除了张仙人住的老院子外。 另外一条路,就是去往蛇庙的。 而这些东西抬着棺材去的地方,赫然就是蛇庙。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而且有点莫名的惶恐。 我们村的蛇庙,当初是柳家修的,目的是让村民供奉香火,以此柳家的蛇仙吞噬村民的气运来修炼道行。 最开始因为村民受到蛊惑,蛇庙的香火还挺旺盛的,可是后面柳家落败,蛇庙应该没有了什么香火。 柳婆婆当初是被楚渊亲手杀死的,柳薇薇也在设计陷害我的时候,被红鲤灭杀了。 而柳青胤带着楚渊的蛇头去了化龙村,为了对付楚渊,不仅跟魔蛇做交易,还甘愿放弃自己灵魂,吃了蛇果,跟自家供奉的蛇仙融为一体,成了不人不蛇的怪物。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不敌楚渊,他为了不死在楚渊手里,当初是我亲眼所见,跳入四方井里的。 四方井下封印了魔蛇。 随着越来越接近蛇庙,我的心里十分凌乱,脑海里涌现出一个很可怕的念头出来。 正在我思考的时候,忽然,旁边的树林地面传出梭梭的声音,并且声音越来越清晰,而且很多。 “小娘娘,且慢!”秦七也感觉就不对劲,一下伸手拦住了我。 他敏锐的目光,放在了旁边草丛里。 这时候,我忽地就看到在黑漆漆的草丛里,探出一个长条一样的东西。 前面长长的队伍抬着棺材,已经走的很远了,身后空荡荡的。 因此这时候,我直接打开手电朝着照射过去。 赫然,那从草丛里昂起来的长条,是一条长着黄斑花纹的蛇。 我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到过蛇了,冷不丁地还是给我吓了一条。 关键是,这蛇不怕人,仰起头对着我吐着蛇信子,那模样很明显是攻击的架势。 很显然,这蛇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这。 我以为我就挺害怕蛇了,没想到秦七一看到蛇,竟然反应比我还大,怪叫了一声,直接往我身后躲,还拽着我的袖珍。 “你又不是活人,你怕蛇做什么?它又咬不着你!”我小声说道。 秦七哭丧着脸对我说:“小娘娘有所不知,小的生前最怕长虫了!” 我真是服了。 不过也顾不得说什么,我袋子里有蛇符,专门对付这种东西的。 拿出来以后,那条蛇果然害怕。 嘴里发出嘶嘶的警告,但有些畏惧的往后退。 “你抖什么?”我瞥了旁边秦七一眼。 它本来就丑陋的脸颊,现在彻底绿了,而且双腿竟然不停地哆嗦。 秦七哆嗦着说:“小娘娘,你仔细看看,周围树林里,怎么来了这么多蛇啊。” 我听了它这话,把手电筒往周围草丛里照去,仔细一看后,果然就发现里面竟然有很多蛇。 可能是感受到光线了,我这一照,纷纷就抬起头来眼光不善的冲着我吐蛇信子。 周围最起码有三四十条蛇,看上去让人不寒而栗,这些蛇的品种很多,大小不一,小的就拇指粗细,大的有手腕粗。 “小娘娘,咱们逃吧!”秦七声音带着哭腔说道。 我白了它一眼:“你怎么这么怂,它们又伤不到你。” 我没想到,它的软勒竟然是怕蛇。 想到前段时间,杀张世宗的时候,多霸气,现在直接腿跟筛子一样。 我说:“你施法把这些东西赶走。” 秦七眼巴巴的瞅着我,脑袋晃的跟拨浪鼓似的,畏畏缩缩的道:“小娘娘,我……我害怕。” 很难想象,这话竟然能从堂堂阴君麾下的使者嘴里说出来。 “我来吧,蛇是冷血动物,害怕火,我点一个火把!”我低声对秦七说道。 第三百八十章 黑白双尸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围拢过来的蛇根本就不会给我喘息的机会,更不要让我去点火把了。 我刚有点动静,这些蛇也开始伺机而动,甚至有几条已经爬上了树,好像要从上面发动攻击一样。 我拿出蛇符拍了过去,将昂起头在最前面的一条蛇赶走。 “有人在控制这些蛇,先走!” 我也看出来了,一下出来这么多蛇很不正常,而且我看最前面准备攻击我的这条蛇,蛇眼是猩红的,格外吓人。 听到我要先离开,秦七当然是求之不得,赶紧带着我往旁边树林里走。 蛇的视力很差,是用吞吐的蛇信子来感应猎物的气味,另外还有猎物身体的温度来辨别位置的。 我们往旁边一走,那些蛇却并没有打算放过我们,纷纷的朝着我们爬来。 “嘶嘶嘶……”那些蛇头从草丛里纷纷昂起,对着我吐血嗜血的蛇信子,这些蛇都焦躁不安,仿佛随时都能发动攻击。 看到几十条蛇昂起头围拢过来,彼此起伏的嘶嘶声,让我头皮有点发麻。 “小娘娘,快走。”秦七还在催促我。 但在这种环境下,我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跑得过这些蛇,身后沙沙的声音越来越近。 我见逃无可逃,干脆就停下脚步,把蛇符点燃,在地上画了一道火圈,我跟秦七就在火圈里面。 果然是有效果的,那些蛇蜂拥而至,但是不敢冲过来,只能在火圈外面纷纷仰起头,左右来回不安地晃动着脑袋,嘴里发出不安的嘶嘶声。 我把寒铜法剑拿出来,将一条手腕大小仰起头在我身后火圈,准备攻击我的黑毒蛇砍成两截。 短暂过后,那些蛇在火的炙烤下,好像畏惧火光,纷纷的往后退,消失在了漆黑的树林里。 我们没有轻举妄动,一直到火焰熄灭,在确定那些蛇已经离开后,这才稍微放下心来。 不过那些蛇离开了,但这时候我又感觉周围多了什么其它的东西。 一股股凉飕飕的阴风,不停地从我背后吹来,让我浑身的汗毛竖起,但是并不好往回看。 我听到了一阵沙沙声音,但这并不是蛇的,而是像有什么更可怕的东西,飞快的朝着我这边来。 “小娘娘,快走!”秦七很明显也感觉到了,立刻就对我催促道。 我朝着前面刚走没几步,忽然身后的漆黑里,传出来一道极为阴损的声音。 “在村子里我就感觉到了活人的气味,你现在还想往哪跑?”那声音沙哑,桀桀的怪笑了几声。 与此同时,我还闻到了一股恶心的腥臭味。 这声音让我汗毛直竖,尽管我没有回头看,已经知道了。 就是刚开始朝着我房间飘荡过去的白无常。 按照道理来说,黑白无常是地府管辖的,我们村的人明显不是寿终正寝,这俩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们村子里? 我不敢回头,这东西是地府的使者,专门负责勾魂摄魄,不能跟它们对视,不然只要一个念头,普通人的魂魄就会被勾走了。 我当做没听到,硬着头皮快步的朝着前面走,山林里昏暗,我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 可尽管我走的很快,身后的东西并没有拉远,反而越来越近了,我甚至感觉下一秒,那东西就会直接扑上来。 我开始小跑,但是一个没注意,脚被什么东西绊住了下,直接就摔在地上。 顾不得疼痛,手忙脚乱的爬起来捡起包继续跑,可下一瞬间瞬间就呆滞在了原地。 倒不是我不想动,而是我的衣服被像是树枝一类的东西勾住了。 我硬着头皮微微侧目,用余光只看一眼,顿时就让我眼皮子都抽搐了起来。 两侧树木离我很远,加上高度根本就不可能有树枝勾住我的衣服。 我顿感不妙。 但是在惶恐时,又感觉后背一沉,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我的背上,一股凉气从我的耳后根传来。 接着,低低的两声桀桀怪笑,就近在咫尺的响起。 “你还想跑?回头看看,我就在你身后!” 怪声响起来的同时,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就好像有种魔力牵引我,让我意识浑浑噩噩的想要回过头。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闭上眼睛,手上抓紧了符箓,做好回过头不管是什么,直接闭眼睛就往后拍。 可就在我下定决心的时候,秦七尖锐的对我喊。 “别回头。” 传出来的同时,我就听到了一声刺耳的抓挠声。 紧接着,我感觉自己后背一松,那种束缚感瞬间就消失了去。 “小娘娘,走!”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有东西拽着我的手,一用力,拉着我飞快的狂奔起来。 秦七的速度非常快,我整个人几乎是被它硬生生的拖拽着。 “小娘娘,坚持一下,小的已经召唤四爷过来助阵,到时候非得给这俩东西剥皮抽筋不可。” 秦七带着我一边飞跑,一边还不忘对我说话。 “四爷?”我张嘴说话,有风灌入嘴里。 秦七得意的笑了笑:“嘿嘿,我跟四爷都是阴君麾下的使者,不过它长相跟实力跟我比就差得远了。” 嗯? 我是在想象不出来,得多丑才能比不上你。 不过这话我也只能在心里想一下,因为这时候我根本就张不了嘴。 刚开始还好,没有落下它的步伐,但是很快我就坚持不住了。 “不行了,在跑下去腿都断了。”我感觉双腿跟灌了铅一样重。 秦七不是活人,而且它都是用飘的,我跟着跑,根本就没它那么快的速度。 “你还能跑多远?” 刚停下,身后就传来尖锐的笑声。 唰地一声轻响,两个阴嗖嗖的东西从天而降,直接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这俩东西穿着一黑一白的大褂,带着两顶高高的丧帽子,小脸尖尖的,煞白。 “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我冷声说了一句。 这东西果然就是在村子里让那些东西抬棺材的黑白无常。 对持了几秒,就听到白无常喉咙里发出刺耳的奸笑声:“你是自己乖乖的跟我们走,还是要我们把你拖回去?” 一旁的黑无常也发出低沉沙哑的男声:“你胆子还挺大,竟然敢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我警惕的看向四周,直觉告诉我,除了这俩黑白无常以外,肯定还有其他什么东西存在。 但是环顾一圈,却并没有看到任何蛛丝马迹,我目光怒视它们俩:“你们到底在做什么?谁派你们来的?” “你想要知道,跟我们走就是了。”白无常说话始终带着怪笑。 看到黑白无常左右夹击过来,我轻声对秦七说道:“一人一个。” 秦七手一招,直接把那漆黑的铁锁钩拿了出来,对我说道:“小娘娘对付白的,黑的丑八怪交给小的应付。” 第三百八十一章 四爷 秦七说着话,已经拿起锁魂钩率先发起攻击了。 不过现在也容不得我分心,这时候白无常已经朝着我飘过来,我拿起寒铜法剑,直接就迎了上去。 经过这么多天的适应,寒铜法剑我已经能掌控了,这种法器威力巨大,比血木剑珍贵的多。 配合符箓辅助下,一时间也跟白无常打的有来有回。 而另外一边,秦七拿着锁魂钩,跟黑无常展开了激烈的斗法。 清冷的月光透过树叶缝隙,斑斓的照射在树林里,四道影子鬼魅的在树林穿梭。 白无常的速度很快,我接二连三将符力注入寒铜法剑,依旧还是近不了身,并且慢慢的落入了下风。 险之又险的避开了白无常的一击抓挠,我掏出符纸抛出,念了几道咒语,那符纸在白无常周身接连爆炸。 将它身上穿的白大褂炸了几个窟窿,但并没有什么实质伤害。 “你的道法,对我没用啊。”白无常冲着我狰狞的笑着。 看着白无常破大褂下腐烂的躯体,我脸色微冷的说:“你们俩不是黑白无常?” 白无常怪笑道:“我什么时候跟跟你说我们是黑白无常了!” 感情这是两具尸体。 因为在村子里的时候,笼罩了一层朦胧的雾气,只能看到这俩东西穿着一黑一白。 早知道黑白无常是地府的勾魂使者,肯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勾魂的。 我怒视它道:“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白无常冷笑道:“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我们非人非尸,非阴非阳,你可以叫我们黑白双煞。” 说着话,白无常吐血长蛇头朝着我扑过来,我心里一急,拿起寒铜法剑就刺了出去。 寒铜法剑边缘的铜币削铁如泥,而且还有一圈很细的刺,在寄死窑就算是白毛僵尸,也是如同砍瓜切菜一样锋利无比。 可是没想到我这一剑,竟然被白无常挡下,只留下一道很浅的伤口。 “法剑不错,不过你还是太嫩了。”白无常狰狞怪笑,话语落音,神色顿时恶毒起来。 它的嘴猛然张大,那红彤彤的舌头,就跟一条铁鞭一样,朝着我就抽来。 我拿起寒铜法剑抵挡,可是那舌头来去自如,而且速度得快,在艰难阻拦几下后,直接就朝着我的脖子卷过来。 我想要闪避却已经为时已晚,红彤彤的舌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就缠绕在了我的脖子上。 刹那间,一股让人晕厥的窒息感就传遍全身,我本能的伸手想要把卷住的舌头拉开,但根本就于事无补。 就在我心生绝望的时候,忽然林子里哗啦啦的四面八方涌出来无数密密麻麻的黑雾。 关键是在那些涌动的雾气里,我还听到了像是乌鸦呱呱呱的叫声。 “嘿嘿,小娘娘莫怕,四爷来了!”跟黑无常交手的秦七看到周围这动作,不仅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变得极为兴奋起来。 它话刚说完,周围就响起来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好大的胆子,你们俩不知死活的东西,眼睛都给屁股坐住了,我家小娘娘你们也敢碰……” 这声音虽然没有秦七说话那么刺耳,但同样十分尖细,嘶哑难听。 而且从树林四面八方传来,让人根本就分辨不清方向。 黑雾蔓延过来的速度飞快,转眼之间,就有冷哼响起来,从那黑雾里闪电般的飞出一个铁锁。 虽然跟秦七的雾气差不多,但是铁锁顶端并不是铮亮的弯钩,而是散发黑色森然气息的飞廉。 身影还没有显露,飞廉已经从雾气里咻的飞出,直接朝卷住我脖子的舌头飞来。 白无常见势不妙,顿时将舌头缩了回去,要是再晚一点,恐怕直接就把它舌头割下来了。 白无常歪着脖子,声音变得惊疑不定:“你是什么人?” 黑雾散去,就看到在不远处漆黑的树影里走出来一个矮小的身影,这身影虽然不高,但是长的却是青面獠牙。 头戴一顶黑帽,身穿黑衣,表情狰狞凶恶,怒目而视,肤色黑青一片。 “四爷乃阴君大人麾下的使者,尔等两个蝼蚁,见到四爷还不速速就擒?”它有点傲娇的哼了一声,摆了一个高大威猛的架势怒道。 “装神弄鬼!” 白无常恶狠地说道。 “区区两个尸煞,也敢在四爷面前放肆!”它嘴里骂了句,手却没有闲着,朝着那末端挂着的飞廉就对着白无常打去。 这一下局势立马就变了。 秦七以一敌二有些难以招架,但是现在来了帮手,一对一的情况下,好歹是阴君麾下的使者,当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白无常施展术法,周身鬼气缭绕,与四爷缠斗在一起,那边秦七同样,见到四爷来临后,大为兴奋,越战越勇。 在十来个回合下来后,白无常周身的鬼气都消散了许多,黑气也变得黯然。 四爷操控飞廉宛如毒蛇朝白无常卷过去,身影一晃瞬间消失,接着诡异的出现在它背后。 “两个小小喜神也敢在四爷面上放肆,给爷死!” 说着,四爷那枯瘦巨长的手掌,在白无常的头顶狠狠一拍,就听到砰的一声怪响。 白无常身子就跟气球一样膨胀,紧接着炸开,黑气喷的到处都是。 四爷张开血盆大口,对着那黑气一吸,顿时尽数被它吞进嘴里,完事后还伸出蜥蜴一样的舌头舔舐了下嘴唇。 见到有点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它,四爷贪婪猥琐的模样一扫而空,立刻做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嘿嘿,小的给娘娘请安了。”它手里拿着钩子,一步一跳的朝我走过来。 这个穿着一身黑裹尸布,那脸白的就跟抹了一层白石灰一样,他这一笑,尤其是配上它倒三角一样的脸,冷不丁还怪吓人的。 我低声的问:“你是四爷?” “小娘娘叫我幸四就好了。” 我指了指它举在手里的飞廉,轻声说道:“你……你能把钩子收起来吗?” 它尖锐着脸冲着我嘿嘿一笑,有点尴尬的样子,刚要说话,就听到不远处树林间传出秦七的抱怨:“你鬼鬼祟祟跟小娘娘说什么,还不来助我!” “你可真废!让你来护娘娘,自己差点搭进去了。”幸四嘴里嘀咕着,朝着秦七那边就过去了。 黑无常跟秦七打的有来有回,但是幸四出现了,明显不是对手,见到局势不妙,就想要逃跑。 可它们俩那能给它机会,没几个回合就节节败退,最后两个人铁锁飞去,一个缠着脖子,一个缠着身子,两个同时一用力。 咔嚓! 黑无常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直接断气!尸身一歪,栽倒在地上。 他脸上带着极度的不甘,以及滔天的怨恨,双目圆睁。 不完美的结局 幸四和秦七把黑白无常摆平以后,两个都朝着我走过来。 秦七怪笑着,细声细气对我说:“这两具黑白无常,只怕是棋子,背后应该还另有其人。” 我点了点头:“那些东西抬着棺材都去了蛇庙,我们先过去看看。” 现在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没必要半途而废。 我沿着小路,径直的走向蛇庙。 在蛇庙门口的时候,里面正堂亮着烛火,透过窗户我果然看到了人。 庙院里触目惊心,因为摆满了棺材。 我小心翼翼走到庙门,透过虚掩着的缝隙,看到了里面两个身影。 有一个面容丑陋的干瘦老头,看到那张如坟里爬出来的模样,我心里不由一惊。 因为这干瘦老头,竟然是当初想要吸食我精血的蜈蚣精。 当时楚渊出手,它没有得逞而桃之夭夭了。 我没想到竟然还能见到它。 而另外一道身影,透过背影给我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 但是背对着我,他望着蛇庙里已经荒废的蛇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蜈蚣精走到近前,在背后低语了几句。 那人慢慢的这才转过身来,但看到他的第一眼,我眼睛露出无比惶恐的震惊。 “柳青胤!” 让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跳入四方井的柳青胤。 不过我还是看出来了,与其说他是柳青胤,倒不如说是蛇奴。 他的脖子上已经覆盖了密密麻麻的蛇鳞,连同左边脸一样有若隐如现的蛇鳞显化出来。 …… … 【ps:这本书应该不会更新了哈,成绩不达标哈,很差……想象不到的差,实不相瞒,一天应该订阅几块钱,嗯……也说不定是几毛。 写小说是我的爱好,但是坚持不下去了,成绩一方面,也有其他缘故。 我可以为自己的爱好花很多时间,而且爱好很纯粹,但是我不想自己爱好,成为生活的累赘。 后面应该不会在这里写小说了,当然,暂时也没有想法,不过就算写,应该也是要去其他地方的。 我很愧疚,在这里跟少数的几个追读的说声抱歉,我很忏愧!但生活对多数人总是不尽人意,不幸的是,我就是其中一个。 有些时候,不想放弃,但是不得不放弃。 其实后续故事,我大概可以说一下。 这里面有一个故事是关于女主前世的,那个戴面具的大boss就是女主前世的爱人。 因为女主魂魄残缺,轮回了好多世,一直没有找到,只不过这一世比较特别,女主遇到了男主,让她活下来。 红鲤也是女主前世游历时,从渔夫手里救下的一条红鲤鱼,放归太湖,后面一个老道坐船经过掉落了一枚丹药,被它误食后开了灵智,然后修炼化形。 戴面具的男人叫沈棠,是一个将军人物,为什么戴着面具,因为长的太俊美了,为了上战场提高威慑力。 前世女主跟他是天造地设一对,两个人有婚约,但是因为种种原因,女主到死没有等到他凯旋归来。 这也是沈棠的心结,后面一直戴着面具,骋沙场杀敌,令敌人闻风丧胆,因为生前杀孽太多,然后对女主有遗憾,所以不入轮回,成了不生不灭的鬼怪。 他其实找了女主很久,这一世终于找到了。 但是,他很清楚,女主已经不是前世的孟宛央。 不过他依然暗中多次出手帮助女主,想要守护她一世平安。 最后魔蛇出世的时候,还跟咱们的大男主楚渊强强联手。 两大男神总之非常帅。 不过女主毕竟身心纯洁,所以注定这一世还是不能在一起,最终,沈棠对女主做了前世的告别,然后离去了。 关于男主身份揭晓的差不多了,后续就是找到魔蛇拿回蛇头。 不过蛇头最终是没有拿回来的,很快本来有对魔蛇的交手,总之被欺负了。 魔蛇是最终大boss,很厉害。 它的前身本来就是冥蛇,吸食人间地狱的一切邪恶之气,总之只要世间有恶性,它等于杀不死。 这就是为什么只会被封印在化龙村的原因。 纸帽人其实就是女主的弟弟白阳,魔蛇的蛇咒虽然解决了,但是他其实已经变得有些不人不鬼的了。 这就是第一次见面,女主为什么看到他身上有尸斑。 最初白阳性格应该是阳光,如今变得冷漠了一些,为了摆脱蛇咒,其实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在最后白阳其实还是死了,被魔蛇夺舍了,因为前面我说过,他是白龙转世。 当看到自己亲弟弟成为魔蛇的躯体,那场面肯定不会太好。 魔蛇借助她弟弟躯体,想要化蛟,最后化蛟也是成功的。 但是我之前也说过,化蛟需要渡化形劫,并且要找到一个升龙的地方。 化形劫相当于蛇蜕皮,是蛇最虚弱的时候。 男主没有九蛇之躯,对付不了魔蛇,最后跟女主已经相爱了嘛,为了让女主能活下去,他跟沈棠选择了一条绝路。 趁着魔蛇刚渡化形劫,让沈棠打开阴阳两界的大门,然后男主化蛇形纠缠魔蛇,将它拖入封渊下的葬头河。 魔蛇前身乃魔渊地狱的冥蛇,不死不灭,唯一能让它形神俱灭,唯有地府的葬头河。 葬头河里的幽冥之水,来自九霄天外,流淌在河中的水是弱水。 而弱水是天下剧毒之物,神仙沾体立刻仙胎炸碎神魂俱灭。 葬头河是地母娘娘生六道之后,从九霄天外引下来的神水。 但是神水一到地府就变质了,变成了弱水,成了剧毒之水,无论是神是仙,一旦沾染皆魂飞魄散。 楚渊的计划,便是与魔蛇同归于尽。 因为,魔蛇化蛟成龙,一旦恢复他们都再也没办法阻止,而女主肯定是会被魔蛇杀死的,所以为了女主活着,男主就选择了这条不归路。 这就是爱吧! 最后男主跟魔蛇纷纷坠入葬头河,魔蛇肯定形神俱灭了,但是……你们以为男主真的就这么死了,这本书就这么结局了? 其实大错特错了,唯一的生机还在女主身上。 因为,她体内还有楚渊的内丹,一个修炼得道的妖,生命的精元就是内丹。 有情人终成眷属,终究是在茫茫人海,那个绵绵细雨,所有行人匆匆而过。 而她抬头不经意一瞥,看到了人群里撑伞默默柔情望着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