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五零：努力读书我要当工程师》 第1章 穿越 1950年，s省梨乡沟。 “头好疼。”一名瘦小的男孩在床上睁开眼睛，手抚着额头，喃喃自语道。 看着头顶上的房梁，黑漆漆的屋顶，掉着渣的土墙面，不禁悲从心来，这是真的穿越了呀。 周兴然原本是一名21世纪人士，虽然从小被丢在孤儿院门口，但是四岁的时候被自己的养父母领养，生活虽然不富裕，但也算是幸福。 只是高二的时候一场车祸带走了养父母的性命，肇事司机还没钱赔，蹲大牢去了。还好养父母给周兴然留下了几万的存款和一个住房。 日子平平淡淡，就这样顺利考上985，大学也是努力学习，毕业就上岸省直。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过的还是很开心的。 昨天是转正的日子，喝了两口小酒庆祝了一下，美美睡下。 谁知再醒来就是在水底，不幸的是周兴然是个旱鸭子，感受阵阵窒息，不禁绝望。 感觉自己被人捞起：“终于得救了。” “阿然！阿然！”迷蒙的眼神望着眼前正在拍打自己脸的老太太，脑中传来阵阵疼痛，晕了过去。 周兴然在梦中看了一个男孩的短短的一生。 五十年代的周兴然同样是个苦命人，他出生在1942年，可惜出生的时间不太对，闹饥荒，不富裕的家庭并不能为怀孕的母亲提供太多的营养。 生他的时候也不太顺利，母亲缠绵病榻几月最终还是撒手人寰。 他爹周富章还年轻，他满周岁就再娶了一个老婆。 第二年就为他添了一个妹妹周兴文，大妹半岁后娘又怀孕了，顺利的又为他添了一个大弟周兴元。 现在是1950年，周兴然八岁，二弟周兴国已经两岁了。 说“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倒不至于，但是在后娘眼里还是亲生的重要，加上越加贫寒的家境，小兴然日子过的如同泡在黄莲水里。 想到这里，周兴然忍不住揉了揉额头，这是天崩开局呀！ 周家说起来也是有些神奇经历的，当年a省发大水举族逃难，一部分族人相携来到了s省，从梨乡沟落户。 周兴然的高祖父（爷爷的爷爷)在这落户之后，本来生活艰难，结果女儿被地主看上了，娶回去做了第八房姨太太。 地主发妻早已去世了，他没有续娶，给姨太太们说谁生下第一个儿子谁就是大太太，结果姨太太都娶了七房了，儿子是一个没见着。 就这么巧，老姑奶奶一举得男！ 每次高祖父去看她时，她就悄悄的让人在高祖父回家的必经之路上埋两筐铜钱。周家这一脉渐渐起来了，起了房子，还买了二十亩地，不能说成为了地主，但也是妥妥的富农。 后来又到了周爷爷这一辈，娶妻周杨氏，生下了他爸周富章和二叔周富荣，可惜周杨氏早早亡故了。除此之外，周爷爷还娶了二奶奶周李氏和三奶奶周王氏。 没逃荒之前，周兴然这一脉曾找老和尚算过子息，说是三代单传，结果周爷爷生下两个儿子，可谓是大喜，除了感觉能够告慰祖宗，也有心思出去建功立业了。 跟着来这里歇脚的队伍打仗去了，幸运的没死掉，还成了连长。 但很快接到家里的消息，他二儿子周富荣发烧病死了！ “不是自己亲生的，就是不上心！”周爷爷对另外两个老婆暗暗生怒，于是仗也不打了，退伍回家看孩子去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没过两年，还是个孩子的周富章被马匪抓走了，剁了一根小指送过来，想要人？拿钱来赎！ 这伙马匪抓人之前都是打听过的，要的钱正好掏空家底，地都卖了，才将周富章给赎回来。 正可谓：一朝回到解放前！ 周兴然回忆起这波折的家族史，却很高兴！ 这时候，不怕穷，却怕富。不要以为地主十几年后才倒霉，要周兴然说，地主这前后几十年其实都挺倒霉的。 就拿近的来说，学过历史的周兴然知道下一轮土改马上要开始了，虽然等风吹到这山沟沟里来还要再等几年。 多拖延这两年又有什么用，也不过是挣扎，而且拖的时间越长，你在别人眼中“有钱”的烙印烙的越深。 周家这情况算好的，家里有钱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来了。他爷爷45年的时候参加镇里组织的民兵队，打鬼子牺牲了，还是唯一一个牺牲的，这怎么也往自家身上叠了点增益buff。 “阿然！阿然！你醒了吗？” 周兴然正想着穿越后原身的生存情况，就被这叫声打断了思绪，往门口望去，半掩着的门被推开，进来一个老太太。 正是他昏迷前见到的那个不停呼唤他的老人，这是三奶奶周王氏。 根据记忆，三奶奶和爷爷的关系一直不是很好，爷爷死后，她自己就搭了个小房子出去独居了。 二奶奶周李氏倒是和他们一家住在一起。 原身小兴然很喜欢三奶奶，因为三奶奶时附近有名的媒人，促成了好多对新人。作为媒人，结婚时可是要坐主桌的，人家还会给点鸡蛋蔬菜啥的，总之，跟着三奶奶有肉吃！三奶奶也很喜欢周兴然这个大孙子，出去吃饭总带着他。 “奶——”周兴然叫了一声，声音有些哑。 “哎呦，你这小子，真是不小心，可吓死三奶奶了。等你好了，三奶奶可要狠狠揍你一顿。”三奶奶用她那干枯的手摸了摸周兴然的小脸蛋儿。 梨乡沟是个很贫困的地方，被大山包围着，地里偏僻，山上石头多资源不丰富，土地也贫瘠，种不出什么粮食，导致家家都穷。 周兴然一家格外穷一些，因为他们住在山里，建国后分到的土地就在家旁边。山脚下肥沃一点的地都被人分了，每户分了5亩地，住在山上的人田地分的多，每户8亩，但都是薄地中的薄地，里面碎石头不少。 周围又没水源，村里唯一一口井在山脚下村人聚集的地方。 所以一家老小吃饭洗漱外加种地的水源都要下山去运上来。虽然大部分用水都是父亲周富章运上来的，但他平时还要忙地里的活，所以周兴然也要帮忙运水。 8岁的孩子已经算半个劳力了，他每天的任务就是用扁担挑着木桶下去打水，挑不动每次就打半桶，一点点的往家运。 最近农忙，用水格外多，长时间高强度劳作，加上营养不良，这次就是从井里往上抬水的时候，眼前一黑，不小心的掉到井里了。 幸好这是一口大井，井口很宽，村民们用绳子拴着人下去把他捞上来的。 “奶，我没事了，嘿嘿～下次一定小心。”周兴然对着三奶奶呲了呲牙，安抚这个还在后怕中的老人。 天呐！虽然上辈子他少年时日子过的也挺辛苦，但和现在相比，真是小巫见大巫。 现在他跳进井里还能回去吗？ 第2章 签到系统 【叮～请宿主进行首次签到，首次签到有新手加成。】一道电子音在脑海中响起。 嗯？ 嗯？？ 嗯？？？ 这难道就是每个穿越者必备的——金手指？难道老天送我来这里是想给我一个机会，走上人生巅峰、世界之巅的？ 哇哈哈哈！我，周兴然，牛*之路将以这小山村为起点！这么一想和前世那些废柴打脸逆袭的故事好像啊，难道我是下一个龙傲天？ 哈哈哈哈！哈哈哈！ 脑海里波涛汹涌，周兴然面上却十分淡然，和周王氏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小，表现出疲劳的神态。 “阿然，你再睡会儿，晚上来三奶奶家吃饭，给你煮个鸡蛋吃。”周王氏慈爱的摸了摸他的头，小声说道。 “嗯嗯，谢谢奶奶。”周兴然双眼放光，身体不受控制的猛咽口水。 没办法，他也不想啊，控制不住，小孩记忆中吃鸡蛋都是好久以前的事了。 等周王氏走了一会儿后，周兴然起身看了看没啥人，在心里默默的祈祷了一番。 “系统，签到！”周兴然摆成一个五心向天的姿势，以求欧皇附体。 【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一个储物空间（3m??3m??3m）。】 周兴然等了半天，听见系统响、响了这么一声然后就没声了。 不是说有新手身份加成吗？他不奢求什么开局十亿物资、宇宙淘宝、双系异能啥的，但是能不能来个大点的空间，不求1000立方米的，来个100的也行啊。再来点猪羊牛肉就更好了。 周兴然在脑海里骚扰了系统半天，系统都没啥反应，猜系统可能是非智能的。 看着脑海里脑海里那个雾蒙蒙的小空间，安慰自己有总比没有好。 就这个空间，想必屏幕前的读者大大们不放在眼里。收藏本书，今晚各位读者就将觉醒1000立方米空间！ 周兴然躺了一会儿，研究了半天系统，发现实在研究不出来什么，就打算起身出去看看，自己未来几年就要生活在这里了。 推开木门，就是一片菜园，菜园旁边就是院子，环顾了一下四周，周兴然发现这个家还真不小，竟然有五间房。 中间是堂屋，平时吃饭，干点农活啥的都在这，堂屋右侧就是周富章夫妇的房间，因为周兴元、周兴国年纪都还不大，所以还跟着父母睡，再右侧是个空房间，是留给周兴元他们的，现在先充当杂物间。 堂屋左侧是二奶奶周李氏的房间，她带着大妹周兴文睡，二人房间的左侧就是周兴然的房间，是五间屋里面最小的，但他一个人使用，空间倒也足够。 周兴然屋后是厕所，厕所邻着另一个小菜地，菜地右侧是羊圈和鸡圈。 前院的大菜地隔着院子对着一个草棚，里面放了些柴火农具一类的，柴火棚旁边就是厨房，也是搭了个草棚。 整个院子用石头围了一人高，梨乡沟背靠大山，山上就石头多，所以这里家家户户要盖房子都是直接用山上的石头。 周家虽然穷的叮当响，但是这房子是当年还富裕时盖的，在村里算是数一数二的好房子了，五间房屋上面都铺有瓦片，盖房子的石头当年也是专门找人挑拣切割的，看着很整齐。 村里大部分人家的房屋都是捡些差不多的石头也不加工就直接用了，屋顶还是茅草的。 去厨房转了转，啥也没有，就锅里有烧好的凉白开，喝了两口，摸摸空荡荡的肚子混个水饱。 用舀子舀了些水，打算借着送水的名义去见见自己这一世的家人。 拿着这舀水，按着记忆走了不到二里路，就看见了这世的父亲周富章。 “爹！”周兴然站在地头喊了一声，这声爹喊的相当顺溜，一是因为他有原身的记忆，二是他在现代称呼养父都叫爸爸，周兴然把两个人分的很清。 周富章回头看了看，拿着锄头走过来，“感觉怎么样了？今天好好休息一下，先不用挑水了。” 早上的时候，周富章刚来地里没多久听见自己大儿子掉井里了，也是虎了一大跳，扔下锄头就往山下赶。 半路碰见背着周兴然的二哥周富粮，就是那个下井将周兴然救上来的人。后面还跟着拿着木桶奋力追赶的小脚老太太周王氏，一走三打摆，周富章赶忙接过东西去扶她。 一行人回到家里，瞅了瞅周兴然没什么大碍，周富粮就要走，周富章送他到门口，碰见用帕子裹着东西过来的周王氏，里面装了六个鸡蛋的谢礼，周富章这才恍然大悟，进屋也拿了四个鸡蛋出来。 看着他手里的鸡蛋，周王氏嘴抿了抿，想开口说点啥，想了想还是没开口。 三人在门口一番极致拉扯，周富粮这才拿着鸡蛋离开。 “阿然可是你亲生儿子！被人救了，拿些谢礼还要我来提醒你？我这三奶奶都能拿六个鸡蛋，你就出四个，真不怕人笑话你！”周王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眼周富章，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就她这个便宜儿子，又傻又犟，不能怪村里人和他都不亲近，亲缘远是一回事，不会做人才是主要原因。 周富章在原地尴尬的站了站，转身掩上门，去地里干活去了。 孩子嘛，死不了就行，但是不干活，估计全家只能地府相见了。 周富章边想早上的事，边往周兴然走去。 “躺不住，给你门送点水喝。”周兴然举了举手中的舀子。 周兴然看着走过来的周富章，173、174左右的身高，皮肤黑黄，比国字脸稍微圆一点的脸型，一双大眼睛的格外有神。就光着膀子，下半身穿了条补丁摞补丁的裤子，看着有30岁的样子，其实今年他还不到26岁。 “呦，你小子还是第一次这么贴心，正好水喝完了。正想让你娘回家做点饭，再打一桶过来呢。”看着周兴然手里的水，周富章微带严肃的面庞笑了笑，伸手接过舀子，“咕咚咕咚”喝去大半。 周家目前就四个木桶，两个挑水的，一个在家里地里装水装饭的，还有一个小桶，被分给了周王氏。所以周兴然只能用舀子来给他们送水。 “二娘！琴美！小文！过来喝口水再干活。”周富章对着地里大喊。 烈日下的田地里站起三个不同年代的女人。 第3章 农活 周家分的这8亩地，周富章做主分了周王氏一亩，但周王氏是个小脚，做不了什么活，所以这亩地里的活依旧由周富章负责，周王氏偶尔来帮帮忙。 周家人口不算少，但是真实劳力就三个人，周富章，李琴美，二奶奶周李氏。 为了一口饭，真是起早贪黑，恨不得睡在地里，所以周兴然小小年纪就要帮忙去挑水。 这年代的女孩子过的格外苦些，大妹周兴文今年六岁，也要在地里干些轻省活计，大人挖坑她点豆，大人锄草她捡草。 三个女人走过来，同样的黑黑瘦瘦，透着一股疲态，和周富章的精神状态一样。 虽然家里没有镜子，但看着这几人的样子，周兴然也大概知道自己现在啥样了。 周李氏今年43岁，看着像五十多的，眼角皱纹不少，眉心深深一道沟壑，头发盘成一个髻窝在脑后，两鬓微白。她见着周兴然没说话，点点头坐下，先接过舀子喝起水来。 周兴文第二个到达，长的和周富章很像，尤其是那双大眼睛，耳侧各扎着一个麻花辫，头发黄而稀疏，发缝间还附着些泥土。 她跑过来，冲着周兴然笑了笑，“哥！”从周李氏手中接过舀子，并没有喝，而是递给了才走过来的李琴美。 李琴美一张鹅蛋脸，五官平凡，和周李氏一样把头发盘成髻窝在脑后，长的很高，周兴然估计得有一米七，在这年代可不多见。 李琴美看着有三十多岁的样子，比周富章苍老很多，她本来就比周富章大三岁，原是个短婚未育的寡妇。在婆家娘家活的都很艰难，自己托媒人说的亲，周富章正好也死了老婆，媒人一提，一拍即合。 李琴美从周兴文手中接过舀子，“阿然啊，怎么样了，没事吧？”早上她和周李氏都没回家，真出事了，周富章自然会来通知。 “娘，我没事。”周兴然道。 “哎，那就好。”李琴美这才坐下喝水。 三个大人都喝完水，也没休息一下就去地里继续干活。 “文文，喝完水休息会儿赶紧帮娘来干活哈。”李琴美走之前不忘叮嘱周兴文。 周兴文喝完水略坐了坐，就打算起身，周兴然一把将她按住，“你休息会吧，我去。” 周兴然拿起地上的瓢，这是一种大葫芦切开晒干后制成的用具。瓢里装了些花生，周兴然知道这是在点花生，前世他小时候也干过。 周兴然捏起两三粒花生扔进李琴美挖好的坑里，再用脚将旁边的土踢下来掩埋种子。 “唉！”周兴然看着自己光溜溜黑漆漆的脚，忍不住叹了口气。 是的，他是一个没有鞋的人。根据记忆，村里的孩子都是这样，光着脚丫满山撒欢儿。 撒种子埋种子要快，最好挖一个埋一个，保持土壤的湿润度，能少浇一次水。这几个坑已经挖了一段时间，得赶紧撒种子。 周兴然疯狂追着进度，终于赶上李琴美。 李琴美仿佛才看见他一样：“呦，阿然，咋是你呢？文文这死孩子，你赶紧休息休息。” “没事，娘，让她休息休息吧，也累了一上午了。”周兴然笑笑。 “哎，哎。”李琴美应到，感觉继子今天格外懂事，又送水又干活的，平时玩心可大了。 太阳越升越高，额头的汗落进眼里生疼，眼前发黑，肚子也叫的震天响。 周兴然实在有点顶不住了：“娘，咱啥时候吃饭啊？” 李琴美看了看天色，觉得也到时间了，跟周李氏和周富章说了一声，回家做饭。走之前又把周兴文叫了过来，让她配合着周兴然再干点活。 周兴然捡起锄头，接替李琴美的活儿，手里的锄头又粗又长，对小孩子很不友好。 又干了会儿，实在有点受不住了，一把拉住周兴文：“妹呀，咱休息会儿。” 周兴文欣然同意。 周兴然看着这大山，贫瘠的土地，虽然未来二三十年当农民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周兴然发现他高估自己了，种地是真累。 关键是还不到最累最忙的时候，唉！ 带着满心愁绪回到家中，发现家里挺热闹，大弟周兴元和二弟周兴国已经回来了。 因为这两人年纪还小，没什么活能干，平时他俩的任务就是早上由周兴文带着出去喂完羊就自由了，剩下的时间捉捉虫子捡捡屎。 是的，捡屎！ 捉虫子是为了喂鸡，捡屎是为了肥田，毕竟现在可没有化肥，屎可是宝贝。 村里经常有小孩为了争一坨屎打架，而觉少的老人经常起早贪黑的捡屎，所以村里的老人小孩人人都背着一个粪斗。 “哥！哥！”两个小孩大叫着围过来，“听说你今天掉井里了，你真厉害！”两眼放光，毫不掩饰的钦慕。 呃，这有啥厉害的。周兴然感到一阵无语。 两个孩子围着周兴然吵吵嚷嚷，被周富章一声大喝给止住了：“干什么的，赶紧过来吃饭！”不严厉一点，根本压不住这几个皮小子。 饭桌上清汤寡水，纯红薯稀饭，配煮红薯，桌上一碟咸菜，一碟炒的不知名青菜。 所有人都坐好了，李琴美给他们盛饭，每人一碗稀饭，两个红薯，这些都吃完的人可以吃个饼子或者窝窝头。 红薯吃的太多，屎都快拉不出来了，而且胃里往上反酸水。但没办法，家家户户都这么吃。 每当家里大人喝完稀饭时，几个小孩都抢着当孝子来帮忙吃饭，其实是借着盛饭的机会偷偷的把红薯扔回专门放煮红薯的篮子里，假装自己吃完了以获得吃窝窝头的机会。 周兴然喝了一口稀饭，有点想吐，不是被难吃的，是身体的自然反射，日日吃，月月吃，年年吃，啥也不放，真的是吃吐了。 吃完饭，小孩子和周富章午觉去了，周李氏和李琴美还不能休息，刷碗浇菜地剁鸡食。 周兴然是伴着李琴美扫院子的沙沙声睡着的。 第4章 想要读书 天都擦黑了，周家一行人才从农田里往家赶。 “爹，三奶奶今晚叫我去她家吃饭。”周兴然说道，“我先走了。” 周富章冲他摆摆手。 周兴然光着脚丫就跑走了。 周王氏住在离周家老宅二三十米的地方，就一间屋，院子用石头混着树枝勉强围起来。 “阿然啊，快来。”周王氏唤着他。 周兴然看周王氏正在抬桌子，赶紧跑过去帮她。 虽然天色已经很暗了，但也舍不得点煤油灯，只能将桌子搬到院子里来，就着月光吃饭。 周王氏做的饭和李琴美做的没啥区别，只是周兴然可以在这里略过煮红薯直接啃窝窝头。 虽然窝窝头里面加了很多野菜，又黑又硬还微微泛苦，但好歹算主食呀。 “阿然，给。”周王氏从一个扣着的大碗底下摸出一个煮鸡蛋，递给周兴然。 周兴然望着这个鸡蛋有点愣神。 这年代人都没粮食吃，鸡就更不用说了，和人一样有着五十年的瘦弱，下蛋也不勤快，两三天才下一个，更过分的是有的鸡下一段时间的蛋就停一两个月，每天都下蛋的鸡乃鸡中劳模。 周王氏一个人的独居生活并不富裕，她一个小脚老太太干不了活，就没什么收入。周富章分给她的那块地，因为她没干什么活，所以她每次只拿少少的收成，自己嚼用都勉强。 虽然是个出名的媒人，但也不过是把这个村里的姑娘说给那个村里的小伙子家家都穷，谢礼都是些针头线脑一类的，钱？钱这种东西好像很少出现在这时代的农户手中，贫穷的乡下更流行以物易物。 周王氏就靠着微薄的谢媒礼和家里的三只母鸡，养活自己，还常常投喂周富章的孩子。 她还有两个外嫁的女儿，她说媒的地方若正好在女儿家附近，她还会提些东西去看自己的女儿。 这是一个清贫的老人。 周兴然看着周王氏手中唯一的一枚鸡蛋想到。 她最爱的孙子已经死掉了。 这是周兴然冒出的第二个念头。 喉咙仿佛被人突然塞了东西，眼眶有些热，上午他刚来到这个时代，对事物的所有认知都来自一个小孩的所思所想——天真无邪。 但周兴然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他所见到的一切外加大半天的劳作，更懂得这个家的贫困和鸡蛋的珍贵。 周兴然笑着接过鸡蛋，拨开，分成两瓣，将大一点的递给周王氏，“奶，给你吃。” “哎，阿然你吃就好，奶不吃，这是专门给你准备的，吃了鸡蛋身体才能好。”周王氏摇头，“奶不喜欢吃。” “你不吃我也不吃。奶，鸡蛋可好吃了，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吃鸡蛋？奶，你不能骗我。”周兴然把鸡蛋递到周王氏嘴边， “哈哈哈，好好。”周王氏笑开了花。 时间如水，转眼一周过去了。 周兴然这一星期真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泡在黄连水里的生活。 每天早上醒来就下去挑水，先把周家老宅里的两个大水缸挑满，再挑满周王氏家的小水缸。 地里用水也得帮忙挑，一天跑十几趟都算少的，周兴然这几天也没去地里帮忙，起不来，直接累死的程度。 提起系统，更是一把辛酸泪，系统第二天签到签出了300元钱。一开始周兴然是很高兴的，直到他碰到了村里人和货郎做交易，才发现这300块钱的购买力相当于3分！ 一个鸡蛋的价格都在450元到600元呢！ 不信邪的又等了几天，发现每天签到获得的物资大概价值都在3分钱左右（???为了方便，后面都用第二套人民币的价值代替???），要不然直接给现金，要不然时给点黄豆或者花生，每次的量就那么一点点，都不够塞牙缝的。 然后周兴然猜测这系统签到大概还分日签周签月签之类的，因为他在第七天签到的时候获得了一个鸡蛋，还是个大鸡蛋，绝对超出三分钱。至于是真的有周签月签，还是欧皇爆发，还需时间认证。 但是这活他是一天也干不下去了，吃不跑穿不暖，天天重担在身，他怀疑自己是否能长到一米七。 在自己能成年之前，更可能是像原身一样眼前一黑掉井里淹死，不知道是否有第二次机会让他穿越。 周兴然左思右想，还是决定趁现在年龄正合适去读个书，时间也来的及，说不定还能读个大学。 但家里的大人的根本没人意识到家里有个学前儿童。 他下去打水时，也没听见那个村民提这件事，难倒村里没小孩读书吗？ 不管怎样，书还是要读的。 又是夜晚，周家老宅一家人聚在一起吃糠咽菜，周兴然本想在饭桌上提这件事，但看大家都在狼吞虎咽，稍停筷子，唯一带点油花的炒青菜就没了大半，心梗了梗，决定还是吃完饭找周富章单独谈谈吧。 吃完饭，周富章还要牵着家里的两头羊再出去吃回草，周兴然也跟着出去了。 “爹。”周兴然叫道。 “啥事？”周富章牵着羊走在前头。 “爹，我想去读书。”周兴然开门见山道。 “读书？去哪读？谁给你读？没钱！”周富章拒绝的相当直接。 “爹，我是真想读书，读完书出来还可以当工人，会挣大钱，比种地挣的多多了。爹，你送我去读书，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你，我挣的钱都给你花。”周兴然说。 “哼，就你？阿然啊，爹给你说，读书没什么用的，读书有什么用？咱是农民，咱的跟就在地里，什么能有地重要？工人，那不是咱能当的。”周富章毫不动摇。 “爹，求你了，我真的很想读书。”周兴然展开卖惨模式。 “你别说了，也别跟着我了，读书这事没得讲！”周富章说。 “你要想读，你自己读去，别找我拿钱，我没钱！走走走！别跟着我了，回家去，再在我跟前弄这死样，别逼我我揍你！”周富章呵斥道，还转头踢了周兴然一脚，“快走！” 第5章 王学义 周兴然回到家里，洗漱完后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默默出神，外面的月光透过泛黄的窗纸照进昏暗的小屋。 房间虽然不大，但因为只放了一张床，竟然显得有些空旷。 “唉。”周兴然叹了口气，望着这连个箱子都没有的房子，又想起周富章决然的态度，知道要读书的话周富章这条路是走不通的。 “哈哈。”周兴然想着想着突然笑出声来，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虽然穿成了个小孩，但自己又不是真正的小孩，想读书又何必靠别人，自己供自己上学呗。 第一步，先搞清楚学费是多少吧。 周兴然就这样一边思考着一边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早上周兴然来到井边打水的时候，已经有一伙妇人在那里洗衣服，边洗衣服还边一起调侃人群中唯一的男人。 “呦～王家柱，你今天怎么出来洗衣服了？平时不都在家里洗吗？”说话的是一个有些黑胖的妇女，说话的同时双手在不停的揉搓衣服。 周兴然知道她，张强的大儿媳刘菊。周兴然之所以知道她，一是因为她总出现在人群中和别人的嘴里，非常自来熟的八卦斗士。 二是因为她的公爹张强。别人介绍一个女人时，总是称呼她为谁谁的女儿，谁谁媳妇；而张强家不一样，他家所有人都被称为张强的什么什么。主要是因为张强是梨乡沟唯一一名工人，镇里家具厂的木匠，一个月有十五块钱。 虽然刘菊爱八卦，嘴又直，有时说出的话让人无法接，不少人暗地里皱眉，但敬着张强，倒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家里的水缸不知道被谁砸了洞，不能用了。”王家柱小声说道。 “哈哈哈。”周围听见他这话顿时笑成一片。 “哎呦喂，这谁干的呀，可真缺德，哈哈哈。”不知是谁说了句，十分促狭。 周兴然看着这场景，皱了皱眉。 “家柱，你家学义还上学呢？”刘菊问道。 “嗯。”王家柱点头。 上学？周兴然听到这里竖起了耳朵，悄悄放缓了自己打水的速度。 “哎，家柱啊，不是姐说你，读个一年级二年级的认认字就行了，上那么多年干什么？”刘菊说到这里很不满，想当初自己儿子称为全村第一个上学的孩子，可是让她狠狠的风光了一把，谁知道王家柱很快也把他儿子王学义送进了学校，他也配？哼！一脸的穷酸相。 “送发金去上学还是我公爹的主意，说是去认认字，回来好教他木工活儿，要是我，我可舍不得，一年那么老些钱。学义去了有什么用？难倒还能成为工人不成？”刘菊补充道，语气十分不屑。 张发金就是刘菊的大儿子。她现在想到张发金上学的钱还心疼的直抽抽，要她说，上什么学啊，公爹不是认识几个字吗，在家教她儿子多好啊，这钱要是留着给她…… 刘菊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事一般，呲牙直乐。 “发金上到二年级我就不上他上了，不浪费那个钱。”刘菊继续道。实际上是她弟妹在家里闹的要死要活的，公爹觉得二年级认的字也够用了，索性就顺了弟妹的意，不过这话可不能对外人说。 “就是就是，有那钱干点啥不好。”一堆人附和着刘菊的话。 “就是呀，家柱，让你儿子下来，攒两年钱，整整房子，说不定还能再娶一房媳妇。”说话的是周富粮的媳妇王小妹。 王小妹话顿了顿，又道：“你晚上睡觉不想吗？” 这话一出来，人群又是一阵哈哈大笑声。 “王小妹，可真有你的！”一个老大娘说道。 王家柱涨红了脸，瓮声瓮气的说道：“只要孩子想读，俺砸锅卖铁都供他，只要他能读，俺就算卖血也要供他。” “我洗完了，先走了。”说完这句话，王家柱抱着盆急匆匆的离开了。 周兴然看着王家柱离开，也挑着水走了，走的时候还能听见人群中的议论声，满是对王家父子的不屑。 “瞧他那样，真是给他脸了。” “就是就是。” “哎，哪个小兔崽子砸的他家水缸，砸的好！” “哈哈哈。”“哈哈哈！” “家里穷的连条裤子都穿不起了，到在这装相，切！” 走在山路上，那些声音好像尤在耳边，是谁说农民朴实的？ 周兴然一直对这句话不以为然，他小时候和养父母也生活在村里，对这一类人很了解，他觉得另一句话说的更对：“穷山恶水出刁民。” 说这些人有多坏倒也不至于呀，只是贫困的生活，狭隘的眼界，让他们以为认识到了世界全部，以为他们知道就是正确的，封闭的信息也让他们无法了解外面，以为天底下都是这样的。 有些人一辈子甚至连村都没出过，就被困在这小小世界之中，固执己见的守着自己的观点。 可怜又可悲。 虽然他们自己就是弱者，但是他们可以通过欺凌更弱者获得快乐。村里的亲缘一般联系更加紧密，以至于可以更好的拉帮结派孤立某人。 身处其中，即使不想这么干，那你可能面临的是和被欺凌者同样的境遇。 今天早上的这番见识，让周兴然想要读书的心更加迫切，只有读书才有可能走出大山，走出这个小山村。 趁着中午大家都在休息的空档，周兴然又下山转悠了一圈，向周围的小孩打听了一下王学义这个人。 吃完晚饭又去周王氏家里询问了下王家柱家的情况。 打听完消息，故事丝毫不令人意外。 王家柱一家人丁单薄，家里老爹老娘早早死了，剩他一人苦苦支撑门户，好不容易娶了媳妇生了孩子，结果老婆也死了。 自己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娘的拉扯大到孩子到懂事的年纪，本以为能轻松一点了，结果他脑子抽抽了，非要送孩子去上学。 本就贫寒的家境仿佛落入无间地狱，吃糠咽菜的生活都过不上。 王学义六岁就到镇里上学，今年十岁，已经读到小学四年级了。 “他们一家过的也不容易，村里人都欺负他，怎么不见他们欺负村长？欺负张强家？不过是欺软怕硬罢了。”周王氏说道。 “阿然，你可不能学他们。”周王氏叮嘱道。 “唉，苦命人罢了。”周王氏下了个结论。 第6章 了解学费 第二天中午，周兴然来到王家柱家门口。 这是一户十分破烂的家庭，比起周王氏的小屋还多有不如，位置也偏僻，周围没什么人家。 低矮残缺挡不住任何人，周兴然想起大学时和同学在景区看过这种低矮的院墙，当时周兴然就很疑惑，这种墙能防住谁？同学说的话很在理：“防君子不防小人。” 周兴然踮起脚往院子里看，瞅见王家柱正坐在阴凉处编粪斗，于是大喊：“王叔，王叔！” 又跑到门口敲了敲门。 王家柱打开门：“你是？” “我爹是周富章。”周兴然说道。 “哦哦。”王家柱侧身让周兴然进来。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王家柱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小孩。 “叔，我叫周兴然。我听说王学义在镇里上学，我也想上学，但是啥也不知道，所以就想来问问。叔，能给我说说吗？”周兴然假装害羞的低下头。 “哈哈。”王家柱听见这话笑了起来，显得很高兴，“这有什么不行的？这是好事呀，多读点书好啊。” 王家柱搬来一个木头墩子，说：“坐这儿。”然后又拿起没编完的粪斗继续编起来。 “咱们这边太穷了，附近几个村都没有学校，要想上学只能去柿景镇，那里有联合小学。”王家柱说道。 “哇，柿景镇！叔，咱们这里离柿景镇多远啊？我长这么大还从没去过呢。”周兴然作出一副惊叹好奇的模样，不过这话倒不假，是真没去过。 “不远，走路一会儿就到了。小李庄你去过吗？咱这里到小李庄那么远。”王家柱皱眉想了想说道。 “去过去过，我大姑住在那里。”周兴然的大姑嫁到了小李庄，大姑比他爹还大一岁呢，原身以前跟着二奶奶周李氏去过一趟大姑家。 周兴然心里默默估算了距离，二者之间大概有10里路，这距离还好，没有到翻山越岭的地步。 “知道就行，不远的。学义当年上学时才六岁，我就送了他几天，他就能自己来回了。你要是上学，还能结伴呢，多好。”王家柱讲到这里笑了起来。 “叔，我能问下读书要交多少钱吗？”周兴然说。 “嗯……”王家柱沉默了片刻，开口道：“一学期要五毛钱，加上书本费之类的，一学期得两三块。” “唉，确实有点贵了，兴然啊，但是有些钱是不能省的。咱们这种人只有这样才能出去，才能走出这里。我听以前来这的军队大官儿说，外面可好了，比咱们这里好一千倍一万倍。”王家柱说。 “不管咋样，能离开这里就是好的，咱们这里不是人待的地儿。”王家柱说到这里有些抽噎，“嗨，你看我，我跟你说什么呢，你还是个孩子呢，你不懂。” “而且，你跟我和学义也不一样，你跟我们不一样啊—！”王家柱长叹一声。 周兴然听到这里有些沉默，一为王家柱王学义父子俩，他不是真的小孩子，前世养父母突然离世时他也体验过人情冷暖。但毕竟是现代，人与人之间距离感是很重的，不重要的人的冷嘲热讽、落井下石不会一直出现，也不重要，只是增加了他往上走的决心。 王家父子俩不一样，在这时代，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家放个屁，明天全村就知道了。王学义从小就被恶意包围，然后是王家柱，王家柱的父亲，甚至是他的爷爷，他们一家从搬来这里就备受欺凌。 尤其是王家柱，看村里人欺负他的上一辈，然后是他，接着是他的孩子，这是他所不能忍受的。 他最大的梦想可能就是带着孩子远走高飞，离开这噩梦一般的小山村，可他不会飞，所以他在给他的孩子插上翅膀。 第二就是因为周兴然没想到五十年代的小学费用竟然这么多，一学期就要3块钱，一年就是6块，这还是小学！ 初中、高中又要多少？ 据他所知，七八十年代的小学也就这么多吧，怪不得村里人没几个人上学呢，这可真不是一般家庭能承受的起的。 “兴然啊，我听那大官儿说，外面的人还有很多大学生呢！你知道什么是大学生吗？学义现在上的是小学，外面人都上大学。”王家柱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了：“听说上完学出来就能当官，可真好。” “要是学义能这样，我真是立马死了也甘心了。”王家柱满脸憧憬。 “在咱这里没前途，我送学义上学的时候就打听过了，咱这里的厂子小，都不招人。还是得出去，听说外面的人拿钱可多了。”王家柱说。 “谢谢叔，我都不知道这些，多亏了你。”周兴然说。 “不谢不谢，多大点事儿。”王家柱瘦削蜡黄的脸瞬间有些涨红。 “叔，我还没见过学义哥呢，他一般几点回家啊？”周兴然问。 “他呀，他大概得五点多才能回来呢，这孩子孝顺，回家都先做饭、洗衣服。”王家柱说。 “那挺好，叔，今天晚上我能来找学义哥玩吗？”周兴然作害羞状。 “行啊，行啊，学义很喜欢给你们玩呢，尽管来是的。”王家柱听了这话反而很高兴。 周兴然又和王家柱聊了会儿天，感谢多回才离开。 等到在周家吃完晚饭，周兴然看了看天，感觉现在得有七点多了，和周富章说了一声，赶紧往山下跑。 站在王家门前敲了敲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是瘦的皮包骨的男孩，看着和周兴然差不多高，眼神中带着询问。 “哥，你好，我叫周兴然。”周兴然嘴角咧的大大的。 “白天和王叔说好的，没想到会这么晚，不打扰你们吧？”周兴然说 王家柱听见门口的动静：“是兴然吗？快进来快进来。” “学义，这就是我刚才给你说的周兴然，你们或许还能当同学呢，他是来找你玩的。”王家柱说。 “叔，真不好意思，我家吃饭晚，是不是打扰你们休息了。”周兴然一脸抱歉的说道。 “打扰啥啊，你瞅瞅，刚从地里回来，吃饭的碗还没收拾呢。”王家柱一边说一边夺过王学义手中收好的碗，“爹来收拾，你先领兴然进屋去。” 说着还推了两人一把。 第7章 见到课本 周兴然和王学义一起进来还有点尴尬，两人相视无言。 周兴然先开口：“学义哥，学校是啥样的，好不好看？学习难不难啊？” “学校很好看，是红色的屋顶白色的墙，和咱们村里的不一样，学校都是用砖盖的，听说之前是尤家的，他捐给咱镇里了。”王学义说。 尤家就是他曾祖姑母嫁的那家，尤家一下子被路过的军队吃掉了上千只鸽子，简直吓掉了当时尤地主的胆儿，早早变卖家产离开了。 “小学旁边就是中学，真希望我以后也能从那里上学。”王学义口中带着欢欣，“只要认真听老师讲课就不会觉得难的。” “来，你坐在这里。”王学义坐在床边上说，并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好。”周兴然笑嘻嘻的，循着声音跑过来，爬了上去。 这里的床都是实木做的，算是贵重家具，每个床都做的很高。周家只有两张床，周富章夫妇一张，周李氏一张，周兴然那张是石头堆的底，上面放了木头，又盖上草席子做成的。 据他所知，周王氏的床也是他这种的。 王家这张床倒是正经打得实木床。 “学义哥，以后我就叫你哥，你叫我阿然就行，可以吗？”周兴然问道。 “嗯。” 周兴然看着王学义在床尾摆弄着什么，因为屋里很黑，看不太真切，刚想问，一抹光亮突然出现，是煤油灯。 周兴然这才看清这屋里的布局，这张床靠西南角放着，西北角堆放着一些乱七八糟的袋子，周兴然猜应该是粮食一类的。 床东边，也就是屋门正对着的地方是一片空地，没放东西，最东边靠墙也摆放着一些东西，看不太真切。 视线又转向煤油灯，煤油灯放在一个大木箱上边，木箱搁置在床尾的位置。 周兴然看着上面放有书，猜测这大概就是王学义的“书桌”。 “学义哥，这就是你的课本吗？”周兴然靠过来。 “嗯。” 周兴然说；“我能看看吗？” “给。”王学义将桌上的课本递给他。 封面是一幅蓝色线条绘制的画，几个小孩在干各种劳动，写着“高级小学国语课本第二册”，是竖版排列的。 周兴然又翻开看了看，里面内容还是挺丰富的，一些文字配上一幅画，课文后面还有一行写字的田字格，总体来说和现代的小学语文没什么区别。 就是配图都是黑白的，文章字数也比现代的少很多，唯二的彩色图片：一张红旗，一张毛主席与孩子们。 最大的不同就是文字插图全是竖版排列，文字也带有繁体字。 “哇！这就是课本吗？可真好看。”周兴然一副被惊艳的样子。 王学义点头，抿唇笑了起来。 周兴然看着他，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赶忙问到：“学义哥，小学要上多少年啊？”他听别人说建国几十年小初高的学制各地都没统一。 “五年。明年我就能拿到毕业证了。”王学义的眼睛亮晶晶的。 “五年，要上这么多年啊，那初中要上多少年呢？”周兴然一脸好奇，假装惊叹。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听说要上三年。”王学义说。 周兴然点头，又问他：“学义哥，你现在点煤油灯，是晚上还要学习吗？” “偶尔会这样，因为今天还没写完作业。平时我都在学校把作业写完，这样不会浪费灯油。”说道这里，王学义羞涩的笑了笑，“但今天是劳动课，没来的及写完。我爸爸他很辛苦。”所以能省一点是一点。 “那你快写吧，我不打扰你。”周兴然连忙摆手。 周兴然过去看着，作业本和现代的也没什么区别，就是纸质粗糙泛黄。 周兴然看他就是在写一些重复的字或者词语，大概猜关于生词的作业。 作业本的上半张纸是一些算数题，周兴然看着和现代学的也没什么啊，就是把小明小红换成了地主一类的。 周兴然一直陪着王学义写完了作业，才和他告别回家。 “你上哪去了？”周富章牵着羊回来正好碰到他，皱眉问到。 “王学义在镇上读小学，我去找他去了。“周兴然看着周富章说道。 周富章看他又在提上学的事，没理他，只是催他：“快进去吧。” 周兴然进门后，发现李琴美正在院中洗衣服呢。 周兴然喊了一声娘，就进屋去了。 到了该睡觉的时间，周兴然却在床上辗转反侧，他没想到读书费用这么高，有点愁人。 按照现在签到系统的情况来讲，没什么特殊情况的话，把一年签到获得所有物资换算成钱的话，大概有11块钱。 但这里面还包含了很多吃食，不可能把他们换成钱，首先卖给谁都不知道，他也没时间频繁往外跑。第二他还想着留着自己吃呢，毕竟他的身体严重营养不良，为了以后着想，还是要好好调理调理。 目前签到获得的物资还不够他塞牙缝的呢。 所以，要想上学的话，他只能自己想办法挣钱，至少也要攒出小学和初中的学费。 上学之后估计家里的活也不能落下，加上上学的时间，就没什么时间去挣钱了，以防万一，这个钱挣的越多越好。 周富章夫妇的房间。 “我今晚上咋听见你和小然说上学的事情呢？怎么，你要送小然去上学吗？咱家的钱还够吗？”李琴美问。 “没有的事，不上学，上什么学，没用。”周富章说。 “赶紧睡觉吧。”周富章有些不耐烦的说。 “哦。”黑夜中李琴美笑了笑，转身闭眼睡了。 第8章 大山 周兴然想了一上午也没想出什么能不引人注目又细水长流的挣钱项目。 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看着周兴元提着用两根狗尾巴草穿着的蚂蚱回来，要是时间再往后推几十年，这玩意也是能赚钱的，但现在没市场，家家户户都缺油。 重点是狗尾巴草上还穿了个蝎子！ 蝎子，味辛，性平，归肝经。具有息风镇痉，通络止痛，攻毒散结的功效，主要用于肝风内动，痉挛抽搐，小儿惊风，中风口?，半身不遂，破伤风，风湿顽痹，偏正头痛，疮疡，瘰疬。常与白附子、姜蚕等药同用；治疗破伤风，常与蜈蚣、蝉蜕等配用….. 蝎子的市场从古至今一直不缺，甚至因为某些传言，蝎子加蛇一类的泡酒常见于肾虚仙人的家中。 现代蝎子养殖户也很多，所以路边烧烤也能见到了，但是价格不低，周兴然就见过一些人因为不懂价格点完之后发网上，怒斥老板黑心，两个串88之类的视频。 这大山什么多？就各种石头缝多，挨着掀，能抓到多少蝎子？ “哈哈哈！”周兴然想着想着忍不住笑起来。 “哥，你咋了？”周兴元好奇的问道。 “呃….”周兴然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小元子，我感觉我要要出息了，等着我给你买糖吃。” 虽然还一穷二白，但是不妨碍先给弟弟画张大饼。 中午吃饭的时候，周兴然在把自己快速塞饱之后，开口说道：“爹，你能给我个瓦罐吗？” “干啥？”周富章问。 “我打算去山上抓蝎子。”周兴然说。 “用个草拴着就是。”周富章说。 “我想读书。”周兴然说。 “说了不行，你就想吧。你有钱你自己上去是的。”周富章有些恼。 “我就打算自己挣啊，你给我罐子，我多抓点蝎子拿去卖，爹，咱这里是有人收是吧？”周兴然说。 周兴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这些，于是为了表达自己要去上学的决心，他以后还会不停的提要上学这件事，强行将这件事印在其他人脑海中，让他们接受他去上学是一件必然的且平常的事情。 二是将钱过个明路，蝎子给他打开了思路，靠山吃山，山里的昆虫、小动物、草药一类的都可以变现。他把卖蝎子这件事放在明面上，让大家以为他就赚了这么多钱，不至于产生什么让大家不愉快的心思。 嘿嘿，你以为我在第一层，其实我在大气层。 “这我哪里知道？要卖你就去镇上卖！整天就知道问我这些有的没的。”周富章说。 “奶，你那里有多的罐子嘛？”周兴然还不在意暴跳如雷的周富章。 “娘，你能给我个罐子吗？”挨个问，主打一个厚脸皮。 “爹，你有多余的罐子吗？” “奶，你给我找找罐子吧？” “娘，你…..” 最终，李琴美在杂物间找到一个罐口碎了一块的瓦罐，眼神复杂的递给一脸喜意的周兴然。 周兴然午睡起来，将罐子洗刷干净晾晒起来。 然后拉上刚睡醒的周兴元上山了。 找了一块比较平坦，树荫多石头也多的地方，周兴然对周兴元说：“咱们就在这里抓虫子，你掀石头遇见蝎子就叫我，我遇见蚂蚱就给你，千万别再用狗尾巴草穿蝎子了，记住了哈。” 周兴元点点头。 两个人分开行动。 周兴然带来一口布袋，这还是去问周王氏借的。 要想将药材卖上价儿，自然炮制的越精细越好，前世周兴然的养父在老家山上抓了十几只蝎子养在家里，供自己家里人使用，所以周兴然还是懂点炮制的。 但是，炮制蝎子需要用到酒和盐，这两种是他不可能得到的，周家人都不饮酒，所以家里一滴酒也无，至于家里和吃的相关的，都被周李氏和李琴美牢牢把控着，更何况他家吃的盐，都是那种粗大发黄的盐粒子。 所以，周兴然想直接卖活的，就占一样，新鲜！ 没错，活的。 周兴然拿到空间第一时间就做了各种实验，穿越小说必备的放进去的东西不会变质这是肯定有的。周兴然还发现他可以收些小的活体进去，一进去这些小动物就像放进去的非生命体一样，陷入了某种“静止”。 他从蚂蚁一点点试，发现自家养的那几只瘦鸡也能塞进去。活物进去再拿出来，等上几分钟就会重新活蹦乱跳，对生命并没有什么威胁。 但是能装的最大的过去也就是鸡了，因为当他发现自家两只羊无法收进去的时候，又偷偷的试了别人家的狗、鹅、鸭等，发现连别人家稍胖点的鸡都装不进去，自家几只鸡都装进去了，可能是因为它们都比较“营养不良”，说明极限单个大小就这么大了。 他打算把蝎子直接扔到空间里，卖的时候再拿出来，新鲜现抓的。 手里的布袋当然是用来掩人耳目的。 周兴然不停的掀着石头找着蝎子，偶尔有不长眼的蚂蚱跳到他眼前，他就抓起来用狗尾巴草穿在一起。 “卧槽！”掀石头掀出一条食指长筷子粗的蜈蚣，吓了周兴然一大跳。 周兴然最怕两种生物，没有腿的和很多腿的。 吓归吓，钱还是要的，可能是捅了蜈蚣窝了，噼里啪啦的爬出七八条蜈蚣，根本不敢用手碰，直接隔空收进空间里。 看着眼前干干净净啥也没有的泥土地，周兴然才收口气似得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刚才差点当着周兴元的面来个蹦迪。 大半个下午，伴随着周兴元时不时的喊哥声将这一片石头挨个翻了一遍，收获满满。 看了看，感觉时间差不多了，自己下午还要挑水呢，叫上还在那里撅腚逮蚂蚱的周兴元叫起来：“小元，该走了，渴不渴，回家喝水去了。” “哎，好嘞。”周兴元应声答道。 于是周兴然一只手提着装了半袋子土的布袋，一只手牵着拿着满满四大串蚂蚱的周兴元回家去了。 第9章 抓蝎子和养蝎子 “小元，你赶紧去喂鸡去吧。” 回到家，周兴然先把周兴元打发走了。然后检查了一下变得干燥整洁的瓦罐，把布袋子的土倒了进去。 这里面的土都是周兴然从发现蝎子的石头底下挖的，还特意找的干净细腻的那部分。 倒进去的土还带着潮湿。 怕土干了，周兴然将瓦罐搬到自己房间很少受到阳光照耀的墙角。 然后在空间挑出“健壮美丽”的母蝎，又挑拣出同样健壮的公蝎，将它们一同放在瓦罐里，这就是要小规模养殖。 又抓又养，简直不要太赚。 至于那几条蜈蚣，算了算了。 一是周兴然并没有养蜈蚣的经验；二是养殖空间太小，尤其是这两种昆虫放一起，最后怕变成“养蛊”。 蜈蚣很能爬，这瓦罐怕是关不住它们。 世界上比蜈蚣更可怕的事情的是消失的蜈蚣，这玩意儿可是会爬到人耳朵里的东西。 不能想，再想下去，这家就一刻都呆不住了，毕竟，这时候的乡下，谁家里还没几只蜈蚣呢。 一切都处理好，周兴然拿起木桶继续下去挑水。 现在地里的用水量越来越大了，分到周兴然肩上的任务自然越来越重。 等到晚上吃饭时，周兴然简直累到想死，肚子饿的叽里咕噜的，但是吃红薯又吃的反胃，冰火两重天。 “爹，咱们什么时候吃肉啊？”周兴然问。 “你过年的时候不是刚吃吗？”周富章似乎对周兴然会这么问很疑惑。 好吧，他早该想到的。 “爹，我今天抓了十几只蝎子。”周兴然一副炫耀的口气，其实抓了几十只，“等我卖了钱先给家里买斤猪肉吃。” “阿然，你可真孝顺。”李琴美在旁边夸道。 “你有心就行，自己看着办，我也不缺那斤猪肉吃。”周富章开口道，主打的就是一个不出钱也不沾光。 李琴美被周富章这一句搞得有点黑脸。 周李氏则是毫不在意的呼呼大口吃着饭。 接连几天，周兴然都是上午挑完水，下午就带着周兴元到处找蝎子。 每次找的地方都不和前一天挨着，尽量隔开，他怕把野外的蝎子抓没了，影响明年的收入。 空间里已经装了几百只蝎子了，瓦罐里也装了二十来只，瓦罐毕竟不大，不能放太多。 附近的蝎子都让抓的差不多了，在要抓可能要跑远一点的地方，来回就没有这么方便快捷了。 而且随着天气逐渐炎热，蝎子马上就要繁殖期了。 野外的蝎子比不上人工养殖的，一年估计就抓这么一回了。 回到家，周兴然先去看了看蝎子，然后在瓦罐放的绿叶上面加了几滴水，又把几只蚂蚱掐去翅膀和大腿扔进去给蝎子加加餐。 又马不停蹄的拿起水桶去挑水。 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担着水桶下来挑水浇地的王家柱。 “叔。”周兴然喊。 “是兴然呀，这几天咋没见着你。”王家柱笑呵呵的问到，“前两天还看着你挑着水跑的飞快，喊你你都没听见，小小孩子还挺忙。”语气里满含打趣。 “没啥，地里活多了，帮我爹多干点。叔，今年我可能不能和学义哥一起去上学了”周兴然说。 “为啥呀？”王家柱好像一下子明白过来了，“哎，学费是挺贵的，兴然啊，千万别往心里去，哎…哎…” 王家柱颇有些手忙家乱。 “没事的，叔，我都知道。”周兴然把这件事告诉王家柱是因为他是真的想和王学义教个朋友。 “晚两年再上也是一样的，等我再大点，我自己出钱上。”周兴然说。 周兴然却是不打算今年去上学，他打算多攒点钱，他的目标不止学费。 “叔，我听说上学还有农忙假，是不是真的？学义哥什么时候放假啊？”周兴然问。 “是的，等收麦子的时候学校就放假了，还有二十来天吧，到时候来找你学义哥来玩哈。”王家柱说。 “嗯！我肯定去。”周兴然嘿嘿笑了一声。 必须去呀，虽然上学要推迟，但是总目标是不会变的，周兴然打算在1960年之前就考上大学，毕竟再晚，他不确定自己还能不能毕业。 按部就班的上完小初高时间是肯定不够了，那么摆在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跳级。 他也不可能去上学的时候给自己安个天才的壳子，毕竟他只是个学习比较好的普通人。 这种情况只能说自己提前学过了，而王学义就是自己找好的老师。 和王家柱道别之后周兴然赶紧挑水去地里，怕晚了周富章又要发火。 这些天相处下来，周兴然发现周富章脾气是很暴躁的，老老小小一家子都以他为支柱，尤其孩子都在人嫌狗臭的年纪，让他发现只有发火才能止住这几个小家伙，贫穷的家境更是火上浇油。 把水放在地头上，“爹！”周兴然喊到。 周富章或者李琴美就把水提走了，周兴然这时候可以趁机在树荫下休息休息，等他们把水还回来时，他就要赶紧去挑下一趟水。 虽然周兴然已经竭尽全力的在挑水了，但是这个时节，水还是远远不够的。 晚饭后已经变成周兴然去喂羊，周兴文洗碗，周李氏看看有无要洗的衣服加照看两个还小的孩子。 周富章去周王氏家中又借了一个水桶，和李琴美两个人下去挑水去浇地。 等周兴然喂完羊回来都洗漱完了，两个人都没回来。 躺在床上，一只手搭在脑门上，思绪放空，想未来，想过去，想现在。不知过了多久，周兴然被一阵开门声惊醒，才发现自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猛的睁开眼，揉了两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就听到外面周李氏说：“是章儿回来了吗？” “嗯，二娘，是我。您快睡吧。”周富章说。 接着就是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伴着模糊不清的对话声，过了好一会儿才安静下来。 周兴然却有些睡不着了，透过窗纸的缝隙去看外面，月光竟有些刺眼，原来已经月上中天了啊。 第10章 蝉蜕 为了多抓一些蝎子，周兴然牺牲了午睡时间，吃完饭还要硬灌一些水，一直喝到嗓子眼，感觉下一秒就要吐出来才停下。 因为大中午外出，身上又没带水，不多喝两口，周兴然都怕自己渴死在路上。 今天找蝎子的地方是一个山头，这山头树少，石头多，碎石子也多，周兴然已经结了一层厚茧的脚底板踩在地上都有些受不了。 只能告诫自己小心一些，万一被扎破脚亏的就是自己，怎么回去都成问题。 认真的翻着石头，等周兴然感觉晒的不得了找了个阴凉休息时，才觉得自己颈椎处疼的不行，伸手一摸，有点刺手。 再伸手按一按，被按住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这是晒伤了。 五月末的天气已经十分炎热了，村里的男人不分老少基本都赤着膊，女的则穿着半截袖衬衫。 周兴然是不太好意思赤裸上身的，所以他穿了一件类似于马褂的外衫，无袖，领口开的很大，也是这边夏天很受男性喜爱的衣服。 胳膊经常晒倒没啥事儿，后脖颈可遭罪了，这不晒伤了。 走是不可能走的，这山头远，蝎子数量也不多，不值得浪费时间来第二次，一次弄完最好。 所以周兴然将褂子脱了顶在头顶上，遮住上半身最容易晒伤的部分，又投入努力挣钱的伟大事业中。 收工往家走时，周兴然简直快渴死了：“不行，等回来就看看谁家有种的葫芦吗，高低得买一个回来。” 现在的碗都是很珍贵的，每次洗完碗家中的两位女性长辈都会慎重将它们锁进柜子里，和粮食放在一起。哪个小孩要是打碎了碗，一顿竹板炒肉是不可能的，至少得三顿。 至于家里的舀子就一个，水瓢也是，据说周王氏在集市上买的一个葫芦，分了一半给老宅这边。 平时还能留个舀子在家，但是最近农忙都拿地里用去了，所以周兴然打算买一个葫芦自己放空间用。 ——————— “哎，醒醒，小然，醒醒。”周兴然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你现在睡了晚上还能睡着吗?” 眼前一片黑影，周兴然迷蒙着看了好几秒，才发现是自己的便宜爹。 “醒了就赶紧挑水去，现在睡晚上该睡不着了。”周富章说。 周兴然这才发觉自己等周富章他们用水的这段时间竟然睡着了，果然是这段时间他累了吗。 周兴然向周富章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挑着水桶就走了。 走在路上，周兴然感觉头疼，尤其是知了吱哇的声音让他心烦意乱，头更疼了。 ? 知了。 “啪。”周兴然拍了下自己脑门。 他竟然把这种最常见的东西给忘了，蝉蜕。 在他前世小时候，还在村里住着时，就有人去村里收蝉蜕，两毛钱一个，那是一个雪糕才一毛钱，蝉蜕简直就是小孩子的宝藏，谁见着了都是悄悄的带回家，生怕被别人抢去。 蝉蜕一般用来疏散风热、利咽、解痉、退翳等，用处广泛。 前世常听他爸说现在蝉蜕不好找了，他小时候村里全是，不一会儿就能找一麻袋。 那他岂不是要发财？ 周兴然感觉身体内突然涌起有一股力量，使得他一下午挑着水桶健步如飞。 晚上去喂羊的时候，周兴然专门挑了个树多的地方，将羊拴好，就在周围摸索起来。 周兴然并没有照明工具，而且因为营养不良，他还有轻微的多夜盲症，所以他只能顺着树干从下至上的轻轻抚摸，万一力气太大把蝉蜕弄碎了岂不是损失大了。 周兴然轻缓而快速的把周围的树都摸了一遍，还真让他发现了四个蝉蜕，数量虽少，但是现在蝉也就刚刚出现，大多数还在地下沉睡呢。 蝉一般在每年的6-9月会集中出壳，也就是说，周兴然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来寻找蝉蜕，不急不急。 看着那两只羊还没吃完，周兴然也不急，又在树底下摸索起来，摸完树底又爬上树摸树枝。 等两只羊都吃饱喝足开始头顶头，周兴然才一脸开心的从树上跳下来。 收获不多，也就又摸了三个蝉蜕，和一捧知了猴而已。 知了猴，美味的代名词，听说国人一年也就吃掉数亿只而已，常常有人担心国人会不会把知了吃绝种了。 放点盐，用油一炸，啊～ 当然，放现在是绝对不可能这样吃的。但是用火烤着吃也是可以的，总比每天吃草强啊。 “嗯～哼～嗯哼哼～” 牵着羊哼着不知名小曲儿快乐的回家去。 第11章 西山 第二天下午周兴然抓完蝎子之后，就开始在周围抓知了猴、找蝉蜕。 抓完蝎子又去挑水，在路上还碰见了了周王氏。 “奶，奶。”周兴然喊她。 “奶，晚上我给你送好吃的。”周兴然对她说。 “哈哈哈，好，我就等着。”周王氏笑开了花。 周兴然挑水上来路过家门口看到大门敞着，就知道有人回家了。 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将水放到地头上：“爹，水给你送来了，我想先回家了，水桶你拿回家吧，扁担给你放这了。”说完，也不等周富章回应，“嗖”的一下就跑没影了。 周兴然跑回家，发现周李氏正在灶前烧火，先跑去他的房间将周王氏的布袋拿出来，从空间里把昨天晚上和今天抓的知了猴放了进去。 等了两分钟，等知了猴开始活动之后，这才拿着布袋进入厨房。 \\\"奶奶，奶奶，你快看，今晚把这个也烧了吃了吧。\\\"周兴然装作一脸兴奋的跑到周李氏跟前。 \\\"什么？\\\"周李氏抬头，看向周兴然手里的东西，眼睛眯着，眼神不是很好使。 周兴然把袋子塞入她手中，说：\\\"我今天抓的。\\\" 周李氏把手伸进袋子里，抓了一把出来，放在手心里拿到眼前看，盯了两秒反应过来，说：\\\"原来是知了猴呀，哎呦，这都出了，我都没注意。\\\"说完用笑眯眯的眼神看着周兴然，又把知了猴放进布袋里。 \\\"奶，我下午都洗完晒完了，今晚咱就烧了吃了吧。\\\"周兴然对周李氏露出一副渴求的样子。 \\\"好好好，没说不给你弄，我先做晚饭，这东西得等火小了，埋进灰里闷熟才好吃呢。\\\"周李氏说。 \\\"谢谢奶奶，你真好。\\\"一顿彩虹屁砸下来，直砸的周李氏笑开了花。 大半个小时后。 周李氏对周兴然说：\\\"兴然啊，你去看看兴元兴国这两小子怎么还没回来，等会儿你爹回来了又得生气。\\\" \\\"哎，好。\\\"周兴然一边应着一边跑出去了。 沿着路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知道快走到山脚了，才看到两个脏兮兮的小孩，呲着大牙在那傻乐。 周兴然走过去把周兴元头上插着的的草根拿下来。 拍了拍周兴元的头说：\\\"你们俩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弄这么脏，赶紧回家，今晚上有好吃的，回去晚了可没有了。\\\" \\\"哥！\\\"周兴元看到他，兴奋的举起右手，一条已经僵直的蛇突然出现在眼前，吓了周兴然一大跳，猛的后退一步。 周兴国也在旁边跟着乐呵，举起自己手里四串蚂蚱，还不等周兴然再有什么反应，周兴元开口道：\\\"今天我跟着周兴福、周兴平它们去西山玩了。\\\" \\\"然后我抓到一个这个，哈哈哈。\\\"周兴元开心的又晃了晃手中的蛇，\\\"周兴福他还抓到了一只野鸡，周兴平找到一窝老鹰蛋。\\\"说到这里，周兴元显的很失落，不过转瞬即逝，因为他觉得自己的收获也不小。 周兴然知道他说的这两个人，周兴平是三爷爷家的孙子，今年已经11岁了，周兴福是大爷爷家的孙子，和他一样大，今年8岁。两个人年纪在一堆孩子里面是最大的，所以是孩子王，经常带着一帮小萝卜头到处乱窜。 至于两个人这么年纪了为啥不帮家里人干活，还在到处玩？ 因为这两家人是当初一起逃难来的周家人里面人丁最兴旺的两支，再加上老爷子还在，家里没分家，这两人年龄小，辈分小，人多地少。索性就由他们玩去，再玩还能玩几年，过几年成家就好了。 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周兴然对这种想法不置可否。 再说，他虽然叫着大爷爷、三爷爷，但是他们两家的亲缘关系已经很远了，都是按照族谱里的排序来喊的。 \\\"西山？你们去西山了，怎么给你们说的，除非大人带着，不能去西山！\\\"周兴然听到他们去西山了，简直要被这两个小屁孩气死。 梨乡沟被大山包围着，呈狭长的丝带状，村里人按照村头村尾的位置，将两座主要的大山称为东山和西山。 东山就是周兴然他们家住的这座山，山上还有几户人家定居。 山上有人家，还开垦了田地，小动物避人，所以东山上没有什么危险。 周兴然自己一人外出找蝎子的时候，就见过一次一闪而过的野兔，见过两次蜿蜒而过的草蛇。 所以他来到这里也快一个月了，天天外出不着家，也没抓到什么野味，就是因为少见，野鸡野兔是想追也追不上。蛇嘛，他又怕这种没有脚的东西。 他一般也只在东山有人踏足过的地方找蝎子，从不往深山里去，安全是有保证的。 西山就不一样了，村尾本就人烟稀少，西山上也没有人定居，只有以前躲鬼子的时候村里人大规模的进过西山，一般人都不敢进去。 听说山上有野狼和野熊，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西山树多草多，暗坑也多，西山的危险是毋庸置疑的。 村里的大人常常叮嘱自己小孩不要去西山，就像其他地方叮嘱小孩不要下河一样寻常。估计今晚很多户人家都少不了一顿竹板炒肉了。 \\\"走，先跟我回家，你们是少不了一顿大的，别指望我帮你们瞒着。\\\"周兴然边说边将周兴元手中的蛇拿过来，还是有点受不了这触感，索性盘了两圈挂在周兴元的脖子上。 别说，这蛇还挺沉的，感觉得有两斤。 周兴然又从周兴国手里接过蚂蚱，一手牵着周兴元，周兴元一手牵着周兴国回家去。 如果不是两个小不点的表情过于悲怆，倒也是个温馨的画面。 周兴然回到家时，周富章一行人都已经回来了。 周兴然把蛇从周兴元脖子上拿下来，往桌子上一放，说：\\\"爹，你看，周兴元他俩去西山了。\\\" 周富章原本刚洗完脸，正拿挂在脖子里的毛巾擦脸呢，听到这话，一下就把毛巾抽出来了，猛的甩到桌子上。 吓了正趴在桌子上好奇打量死蛇的周兴文一跳。 还不等周富章开始嘶吼，路过的李琴美就闻讯赶来，手里拿着扫帚，一把扯过周兴元让他趴在桌子上。 \\\"啪啪啪。\\\" 儿臂粗的木棍直接抽在他屁股上，边打边说：\\\"我怎么给你说的，怎么给你说的，啊？你弟弟才那么小，你就敢带他去西山，是不是给你说过不能去，出事了怎么办呀？你怎么就不长记性，你真是狠死我了.....\\\" 周兴元被打的吱哇乱叫。 周兴然拉过一旁有些吓住的周兴文，说：\\\"小文，走，我们去喂鸡。\\\"说完，还晃了晃了手里的蚂蚱。 周兴文迅速点头。 走到后院，还能清晰的听见李琴美的训斥声。 如果生活条件再好点，小孩有书读、有饭吃，家长有更多时间来陪伴孩子，周兴然是不支持打孩子的，因为那样又更多时间和精力去探索世界，探索教育。 但现在，吃不饱，穿不暖，甚至于让一个五岁的孩子带一个两岁的孩子，大人住在地里，没有什么比打一顿更让他记忆深刻的了。至少打一顿能老实一段时间，记忆中周富章就没少对几个小孩下手。 还好，现在的孩子也皮实。 第12章 日常 等周兴然带着周兴文出来时，就看见周兴元和周兴国站在桌子面前抽泣。 周富章和李琴美都不在，只有周李氏站在桌子面前\\\"哎呦～哎呦～\\\"的。 周李氏拎着那条蛇左看右看，说：\\\"哎呦！你们怎么打了条蛇啊，蛇可不能乱打，蛇都是有灵的，打蛇打多了你们俩以后的小孩都会不听话的，哎呦～\\\"一边说话一边拎着那条蛇四处拜，祈求蛇仙的原谅，求佛祖保佑。 就在周兴然以为周李氏会把这条蛇收走，找个地方埋起来时，她话风一转：\\\"哎，今晚是来不及吃了，明天中午吃吧，正好快收麦子了，提前补补油水。兴元，兴国呀，下次可不能打蛇了哈，这东西不能乱打的。\\\"说完，拿着蛇转身走了。 周兴然看着一幕有些好笑，也有些心酸。 他走到两个小孩的跟前，站住。 周兴元一脸委屈的看着他抽抽嗒嗒，周兴国就直接多了：\\\"哥哥，你太坏了。\\\"周兴然直接照着他的脑门给他来了个脑瓜蹦，说：\\\"看你下次还敢去西山吧。\\\" \\\"别愣着了，跟小文去洗洗脸，今晚有知了猴吃，晚了可就没了。\\\"说完，周兴然向厨房走去。 \\\"奶，知了猴好了吗？\\\"周兴然问正在忙活的周李氏， \\\"应该好了。\\\"周李氏拿出一个竹编筛子，拨开灰，将知了猴都拢进筛子里，一阵抖动，将灰都筛干净，找了个大碗放进去。 其实上面还残留了不少灰，不过这时候都这样吃，就要那种吃完满嘴黑黢黢的快乐。 \\\"奶奶，再给我找个小碗吧，我给三奶奶送一点。\\\"周兴然说。 \\\"瞧我，忘了。夏天的第一碗知了猴，该送该送。\\\"周李氏赶紧找了个碗出来，哗哗的倒了个满碗。 \\\"奶，不用倒这么多，三奶奶就一个人吃不了，咱家这么多人呢。天热了，以后我天天都要捉知了猴，再吃再送。\\\"周兴然倒了一些出来，看着还有大半碗才停止。 \\\"奶，我先送去了哈。\\\"周兴然说完风风火火的就走了。 走到了周王氏家门口，推了推门，没推开，使劲拍了拍：\\\"三奶奶，是我啊。开下门。\\\" \\\"来了来了。\\\"周王氏应到。 等周王氏打开门后，周兴然给她看了看碗：\\\"奶，说好给你送好吃的，知了猴，怎么样？我捉的，刚烧好，还热乎呢。\\\" \\\"奶，快那个碗，我给你倒进去。\\\"周兴然说，\\\"先给您送这些，我以后天天抓，天天给您送。\\\" 倒完知了猴，周兴然推辞了周王氏要留他吃饭的举动，赶紧回家吃饭去了。 等他回到家，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坐在饭桌前，已经开吃了。 周兴然看见周兴元和周兴国正吃的乐滋滋的，对周兴元说：\\\"怎么样，我没骗你吧，不能跟哥哥生气了。\\\" 周兴元嘿嘿一笑，猛点头。 周兴文则贴心的抓了一把知了猴递给周兴然。 周兴然说：\\\"谢谢小文。\\\"拿了一个塞进嘴里，香喷喷！ 有点想哭是怎么回事，这算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吃到的第一个不算肉的肉，啊！是香喷喷的蛋白质呀。 想他可是一个肉食动物，早上包子都至少是一荤一素，午饭在单位解决，辣子鸡什么的不能少，晚饭自己做，吃的简单些，但也得炒个鸡蛋或者吃完肉面。 谁知在这里，吃个鸡蛋都成了奢侈了。 知了猴烧的时候没放盐，但是一口一个知了猴一口咸菜就很不错，连续吃了好几个，才端起碗喝了口汤，满足的很。 吃完晚饭，周兴然在后院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庆幸自己穿成了家里的老大，他有两身夏装，虽然衣服上有补丁，但好歹有衣服能换洗。 像周兴元他们，穿的都是他穿过的，还只有一身，晴天还好，晾一夜就干了。碰见雨天，只能光着屁股缩在被窝里，哪也去不了。 把脏衣服拿到前院去洗，发现李琴美正在那里洗衣服。 李琴美抬头，看是他：\\\"是阿然啊，来洗衣服？\\\" 周兴然嗯了一声直接开洗，用皂荚抹了抹衣服，就是一阵搓。 旁边李琴美那犹如实质的目光看的他有点不自然。 李琴美看着他，笑出了声：\\\"阿然，最近爱干净了，也变勤快了，长大了。\\\"李琴美这话可是真心话，以前周兴然就是小屁孩，小屁孩有个共同点——不爱洗澡。换洗的衣服也都是她或者周李氏洗，她倒没觉得啥，这里的女人都是这么干的，没看周富章一把年纪了，也不洗衣服吗。 最近她感觉周兴然变了，一下子清爽起来，瞅着比之前好不少。 周兴然顶着压力快速洗完晒完衣服撤退了。 他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和这位后娘相处啊！好尴尬。 第二天中午午饭时间，所有人都期待的看着周李氏。 周李氏先盛出一碗汤递给周富章，说：\\\"富章，先把这碗给你三娘送过去。\\\" 周富章应了一声，端起碗走了。 周李氏看周富章走出门了，才拿出碗一个个开始分饭，分好蛇汤，又端出一筐窝窝头，说：\\\"今天中午就不吃红薯了，直接泡窝窝头吃。\\\" \\\"奶，你真好！\\\"几个小孩欢呼。 说完，所有人埋头苦吃，周富章回来后也很快加入这个队伍。 周兴然前世并没有吃过蛇肉，他端起碗喝了一口汤，说实话，不咋滴，家里没有什么佐料，只放了一点点盐，汤有些腥味儿，怪怪的。 又捞了一块蛇肉，和猪羊牛肉有很大区别，有些滑。 不过他不挑，这是肉啊。 \\\"呼噜呼噜\\\"一碗快速下肚，又起身盛了大半碗，锅里没有蛇肉了，但是沾着还有些味道的蛇汤吃点窝窝头，也是很美味的。 所有人都吃的心满意足。 在这个快乐的中午，周兴然决定给自己放个小假延长一下这个快乐，比如，今天中午睡个午觉。 吃饱喝足了，做的梦都是肉味的。 第13章 准备去柿景镇 【叮～请宿主进行签到。】 \\\"系统，签到。\\\"周兴然有些漫不经心，对签出来的东西根本没期待。 【恭喜宿主获得鲜肉水饺??10。】 ？？？ \\\"我去。\\\"周兴然震惊了，签出来个什么？今天签出来的东西这么欧吗？ 周兴然仔细想了想，好像自己来到这时代有30天了啊。 \\\"这么说，还真分日签、周签、月签啊。\\\"周兴然喃喃自语道，\\\"哈哈哈哈。\\\" 一边挑水，一边在脑海中计算自己这一个月在系统中获得了多少物资。 \\\"吃的都吃完了，钱倒是一分没花，还剩下3分、1毛.....嗯，一共有5毛7分钱。\\\"周兴然默默计算着。 从这一个月的签到情况来看，日签价值在3分钱左右，周签价值在6分钱左右，鲜肉水饺的价格他还不知道，但也贵不了多少，因为他听他爹说去年麦子卖8分钱一斤，估计这是个水饺价值也就在1毛多。 日常签到出来的花生、豆子之类的东西，因为量少，都让他当零嘴烧了吃了。 现在空间里就剩下两个鸡蛋，10个水饺和5毛7分钱。 \\\"啊这....还好我没打算靠系统啊，照这样算，除去物资，一年也就能签出7块钱的现金，交学费可能都不够。\\\"周兴然感慨道。 \\\"人果然还是要靠自己。\\\" —————— 转眼间又是一星期过去了，周兴然已经把这一片的蝎子抓的差不多了，堆满了空间的一角。 下一次再抓蝎子可能就要等很长一段时间了，他想先把这些蝎子出手，看看能卖多少钱，要是卖不上价，得赶紧另寻赚钱的办法。 这天晚饭后，周兴然来到王家柱家。 周兴然说：\\\"叔，我来找学义哥。\\\" \\\"学义，学义。\\\"王家柱喊道。 周兴然跟着王学义在堂屋门口坐下。 \\\"怎么了？\\\"王学义问。 周兴然说：\\\"学义哥，你们是不是快放农忙假了？\\\" 王学义说：\\\"对呀，我感觉还有十来天吧。\\\" \\\"学义哥，我明天能跟你一起去镇上吗？我一直想去镇上看看学校长啥样，一直没找到时间。但再不去，你农忙假又要放上十天半个月的，我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特别想看看学校是啥样的。\\\"周兴然作出对学习渴望非常的表情。 \\\"你每天几点去上学？明天我可以和你一起走吗？\\\"周兴然追问道。 \\\"这有什么，你跟着我就是。我每天村里打第二遍铃的时候就开始走，你明天早上在家门口等我就行。\\\"王学义说。 村里每天接近五点打第一次铃，六点打第二次铃，十二点左右打第三次铃，十二点半打第四次铃，下午五点打第五次铃，下午七点打第六次铃。主要用来提醒村里人早中晚的劳动作息。 \\\"好的，多谢多谢。\\\"周兴然说道。 告别王学义先回老宅找周富章说自己明天没时间挑水了，要去柿景镇看学校。 周富章看着他，一脸平静的说：\\\"你明天就是去镇上，又不是去上学？怎么就没时间挑水了？你吃我的喝我的，作为家里的一份子，就得出一份力。\\\" \\\"就算你以后真能上学，也至少把家里的水给我挑完，干不完就不上，没那么多功夫！\\\"周富章补充道。 \\\"行，今晚我去三奶奶家睡。\\\"周兴然直接同意。 周富章朝他一摆手，说：\\\"去吧。\\\" 周兴然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棉被，虽然天气已经很炎热了，但是晚上睡着后还是有点冷的，主要是自己这床被已经又薄又破又硬了，完全可以当夏凉被使用。 周兴然来到周王氏家，和她说明了下情况，表示自己想在这里借宿一晚。 周王氏一把把他拉进来：\\\"想来就来，和三奶奶还客气什么。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说完以后，周王氏还要去接他的铺盖，想要把东西放到床上去。 \\\"奶奶，不用不用，我睡桌子，就绪一晚就行。你睡床，你睡床。\\\"周兴然连连摆手。 然后把桌子拉到堂屋中间，又把两个条凳落在一起，差不多和桌子等高，把凳子和桌子拼在一起，形成的长度勉强能够让周兴然躺下。 周兴然又把自己的单衣铺在桌子上，一张床就弄好了。 \\\"奶，你看，我这样睡就行。\\\"周兴然说。 \\\"你真这样睡？这样真行？\\\"周王氏再三确定，看周兴然不停点头才放下心来。 周兴然躺在自己搭建的小床上，说：\\\"奶，其实我主要是想让你明天起来的时候把我也叫醒。\\\" 这就是周兴然来的主要目的。 周家老宅那边几个大人平时都是6点到6点半之间起床，几个小孩包括周兴然都是睡到七点。 他要是拜托周李氏或者周富章叫他起床，他们真不一定记得，老宅的三个大人有个通病：从不把小孩的话放在心上。 而且等他们起床再叫他，时间也有点来不及。 周王氏每天醒很早，四点多不到五点就起床了，这个时间起还有一个多小时的空闲时间。 一个多小时挑满两大一小三个水缸应该够了。 周兴然感觉自己才刚刚睡着，就被叫醒了。 眼皮仿佛被胶水黏住了，根本睁不开，用凉水洗了脸之后好了一点，但是头还是很疼。 周兴然看了一下天色，不敢耽误，赶紧往老宅跑去，推了下大门发现门没有锁，到厨房拿了挑水工具就打算走。 这时候周李氏房间的门开了一条缝，周李氏探出头来问：“是兴然吗？” “嗯。”周兴然答应了一声。 “好，天还黑，看着点路。”周李氏叮嘱道。 “我知道了，奶奶，你赶紧在进去睡会儿吧。”周兴然挑着扁担匆匆离去。 周兴然第一次这么早来挑水，黑暗中能看见几个模糊的人影，山脚下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起来了。 走到井边，井口黑洞洞的，仿佛要吃人的怪物的大口。 周兴然小心翼翼的打水，这时候掉进去恐怕难有人能及时救他。 在山路上不停的来来回回，汗不停的往下滴，微凉的晨风一吹，带走热意，留下浑身黏腻。 周兴然终于在第二次铃声响起前将三个水缸都挑满，他背起周王氏的布袋就要出门。 “阿然啊，等一下，带着这个路上吃。”周王氏塞给他两个窝窝头。 “嗯。”周兴然眼睛微热，来到这个时代好像所有的关心都是这个身高勉强1米5的老太太给的。 “奶，我先走了。”周兴然将窝窝头塞进布袋，朝周王氏招了招手。 来到王家柱家门口，发现王学义还没出来，找了颗偏一点的树，在树底下站着等他。 过了五六分钟，周兴然看着王学义出来了，正在四处张望。 他赶紧站出来招手。 “哎，阿然，你来了啊，咱走吧。”王学义说。 第14章 柿景镇 从梨乡沟到柿景镇的路和村里从山脚下到他家的路没啥区别，无非就是路宽点，远比不上前世的土路，完全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的典范。 周兴然和王学义都属于比较安静的性子，两人没怎么聊天，都在埋头赶路。 不知道走了多久，人越来越多，周兴然已经累的双腿有些打颤了，刚刚挑完一个多小时的水，又急行十几里路，两个窝窝头早在半路上就进肚子了。 周兴然看着颇有些气定神闲的王学义，说：“哥，我走太慢了，是不是拖累你了？不会耽误你上课吧。” 王学义看着他安抚的笑了笑：“不会，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呢。你是第一次走这条路才会觉得远，走习惯了就好了。” 周兴然一边跟着王学义往学校走去，一边打量柿景镇。 柿景镇的房子也都是用石头搭建的，大多数的房子比梨乡沟的好多了，石头切割整齐，都跟周家老宅似得。但也有一部分房子从外观上看着就破破烂烂的，就上镇上的居民，很多人的衣服也都是补丁摞补丁。 有些人腰背微驼，脸色蜡黄，周兴然注意到他们的手黝黑皲裂，满是生活愁苦的痕迹。 落后导致了经济不发达，镇上就一个家具厂，规模还不大。不能在家具厂上班的人，好一点的自己经营一家小店，要不离开柿景镇去县里、市里寻找工作机会，次一点的在店铺做帮工。 但工位依旧比人口少，所以镇上的居民也不是人人都有工作的，有些落魄户活得甚至还不如村里人，至少还有一口薄田管温饱。 跟着王学义的步伐，越走房子盖的也好，小商铺也越多，周兴然知道可能到了类似镇中心或者商业街的地方。 又走了两分钟，随着步伐一转，一座白墙红瓦的建筑出现在眼前，周兴然看惯了用石头盖的土黄色建筑，陡然一看到这个，不禁眼前一亮。 大概一人高的白色围墙将它包围住，透过铁质大门望进去，里面是平整的地面，还有五六间平房。 视线转向大门，大门右侧有个竖着的牌子上面写着“怀山县柿景镇联合小学 313”，后面的数字是门牌号。 小学的西边也是一个同类型的白墙红瓦建筑，和小学仅用一堵墙隔开，里面的布置和小学很像，只是里面多了一个二层的平房。 周兴然走过去看了看，发现大门处有一个和小学一样的牌子挂在墙上，上面写有“怀山县柿景镇联合初级中学 314”。 王学义跟着他走过来，一脸笑意的对他说：“哈哈，怎么样，小学和中学离得近吧。” 他渴望的看了看那个二层小平房，说：“明年，我也要去那个楼上读书。” 周兴然对他说：“你一定会的。” 王学义开心的哈哈大笑，然后把他领进了小学。 “我大概还要二三十分钟上课，每次我都会提前来，在教室里单独看会书。”王学义拉着周兴然看他的教室，透过窗户给他指了指自己的位置。 周兴然发现教室里已经坐了五六个人了，都在认真的看着课本。 他不由转头担心的看着王学义，王学义瞬间懂了他的意思，笑了笑说：“一个早上而已，不耽误，还是带你逛逛校园比较重要，走吧。” 王学义带着他分别看了看几间平房，由西向东，分别是一到五年级的教室。五年级教室南侧是办公室，一年级教室南侧是餐厅。 厕所在教室后面，是个红砖红瓦的平房，没有抹墙面，看着像后来加盖的。 厕所旁边还有一大片菜地，王学义指着这片菜地说：“餐厅的菜都是在这种的，还补贴给老师一部分，不过大部分学生都是自己从家里带饭吃。” 又从后院逛到前院，前院就空旷很多，栽了两棵树，门口还有小石头房，大概是保卫室，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周兴然看着校园里的人越来越多，知道快上课了，对王学义说：“多谢学义哥了，我也逛的差不多了，你赶紧去上课吧。好不容易来一次镇上，我想去其他地方再看看，我下午在校门口等你一起回家。” 王学义对此没发表什么意见，因为他第一次来镇上可比周兴然兴奋多了，什么都想看，什么都想摸，只是拉着他叮嘱了好一番才放手。 周兴然沿着学校这条街走了走，发现这里实在是个好位置，有商业街，有居住区，有学校，形成一个良性闭环。 住在这里镇民衣服上的补丁都比旁人少不少。 学校对面就是住宅区，不过和学校正对着的这一排房子，大半都改成了小商铺，卖包子的，卖粥的，学校对面必不可少的文具店兼书店，还有个饭馆。 但是周兴然逛了一遍并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药铺。 沿着来路返回，随着心意逛了几条街，又看见了几间白墙红瓦的平房，看着进出的人腰板挺直，脸上微带傲意，一瞅门口，果然写着“临曲市怀山县柿景镇政府 380”。 周兴然退出这条街，找了家粥铺进去，点了一碗白粥，花了他两分钱，店里的咸菜随便吃。 周兴然端着粥走到一个一看就十分和蔼的老大爷面前，在他对面坐下，开口问道：“大爷，你知道镇上最大的药铺怎么走吗？” 老大爷抬头看他：“咋，家里有人生病？哎，你可是问对人了，去福安医馆啊。年纪大了，就容易出毛病，那里的大夫医术，这个！”大爷比了个大拇指，“总能药到病除。” 一碗粥喝完，周兴然可是对福安医馆了解了透彻，多亏了这个热心又爱聊天的大爷。 第15章 钱钱钱 福安医馆是个大两间，开了四扇门，里面有四个伙计在里面忙活着。 周兴然站在医馆门前，心中不禁感慨：谁能想到，福安医馆还是个连锁店？ 过两年，被收为国营医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要是把医馆在扩大点，门面修整修整，一个医院不就出来了？ 周兴然走进医馆，面带羡慕的看了看这几个伙计，或者说学徒，不出什么意外，过两年就能学徒变成在编医生了啊。 啧啧啧，羡慕啊羡慕。 周兴然的目标就是考个大学找个轻松点的工作，安心的度过十年，等开放后再做个小生意赚点小钱，快乐躺平！ 要不是周兴文周兴元的年龄太小，周兴然都想把他们找家大点的饭馆或者杂货铺塞进去当伙计，妥妥的公职人员预备役啊。 周兴然进去之后没看见大夫，只见墙角处开了扇门，估计大夫都在内间看病。他找了个不那么忙的学徒，问：“你们这里收药材吗？” 正在看书的学徒抬起头来看他，说：“收啊，你卖什么？” 周兴然将准备好的布袋递给他，里面有他提前装好的蝎子：“是蝎子。” “我想去上学，家里没钱，我爹就想着去山上抓点蝎子换钱，这一袋子是我全家抓了两天两夜的。我爹让我来医馆问问能卖多少钱？”周兴然对他说，意思不言而喻。 “哈哈，你这小孩有意思，我们医馆口碑好着嘞，给钱都是实打实的，少不了你的。”一旁称药的伙计听见周兴然这话笑了起来。 “哎呦喂！还是活的。”接过布袋的学徒往里一瞅唬了一跳。 “我瞅瞅！”称药的学徒伸头过来。 “我也看看。”另外一名整理药柜的学徒也过来凑热闹。 “呦，还真是。”两人作惊叹状。 只有一名正在扫地的学徒对这些动静不为所动，继续默默扫地。 “你们家养的挺好啊，我看这些蝎子没几个死的。”最开始那名看书的学徒说道。 “嗯，抓的时候差点被蝎子蜇死，就指望它们能换点钱呢。”周兴然满脸严肃的应道，然后又一脸天真无邪的说：“我叫周兴然，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叫您大夫吗？” 这话又引起称药的学徒一阵大笑，指着这名学徒对周兴然说：“他叫齐一轩，我叫齐一真。”说完，他又指了指整理药柜的学徒，“他是齐一修。” 齐一真说：“我们可还不是大夫呢，不如，你叫我们哥吧，哈哈哈。” 被迫当哥的另外两人并没有说什么，默认了。 “哦，好好。轩大哥，真大哥，修大哥，你们叫我阿然吧。”周兴然赶紧打蛇上棍。 齐一轩说：“我们一般都收干蝎子，你这样的一般会扣点钱，但是活蝎子做药酒好，那就不增不减给你抵消掉怎么样？” 周兴然点头：“那我以后还送活蝎子？” “行。”齐一轩点头，然后他对齐一修说：“一修，你去后院拿几个木桶过来，我清点一下蝎子数量。” 齐一修拿了三个木桶过来，齐一轩把他们一字摆开。 齐一轩说：“我们医馆蝎子都是按个收的，大的按1分钱一个，中等的1分钱两个，小的一分钱三个四个都有可能，还得看个头。” 周兴然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齐一轩就从那里用筷子夹着蝎子开始分类计数。 得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齐一轩才清点完，他从抽屉里拿出钱数出一沓给周兴然：“你点点，一共是八块三毛四，你点点。” 周兴然在心里算了算，差不多就是这些钱，他是看着齐一轩清点的，也就是说他一个多月的劳动成果能卖差不多50元左右。 还行。 周兴然当着齐一轩的面清点完钱，向他表示无误。 齐一轩看他完事了，又拿起柜台上的书继续看起来。 周兴然踮起脚看他手中的书，发现里面是一些草药插图配着注解文字。 “轩大哥，这里面的草药都能卖钱吗？”周兴然问。 “能啊，怎么，你想看？”齐一轩问。 “想！”要想挣钱脸皮就要厚。 “我就想着，万一我家旁边就有这些草药呢，要是因为不认识就错过太可惜了。”周兴然看着他，“我能看下吗？” 齐一轩挑挑眉，将书递给他。 周兴然接过，书不是很厚，但像是本古籍，已经有些破旧了，还带点味道，字都是繁体竖版。 周兴然猛的一看，还有些头疼，不过药材图像画的还是挺逼真的。他不敢耽误，快速的翻过，因为一直在山里混着，他也算熟悉山里的一草一木了，他只找那些图像看着熟悉、有印象的草药。 找到之后他就停下来看看文字介绍，然后接着往下翻。全翻完之后，他又倒着翻了一遍，比第一次速度更快，其实是复记前面挑中的几种药材的样子，加深印象。 他怕惹齐一轩厌烦，万一人家怀疑他偷师怎么办？他动作快，整个过程不过两三分钟。 齐一轩看他这样子，不由感到好笑：“怎么，翻这么快，是看懂了？记住了吗？” 周兴然摇头，将书还给他，说：“我还不认识字呢，我就是看看图。”时刻保持自己的文盲人设。 齐一真听见他这话，朝他竖了个大拇指，“哈哈哈”笑了两声。 周兴然借机和他们聊了一会天，知道他们三人是堂兄弟关系，齐一轩的爹齐景山是柿景镇福安医馆分馆的坐馆大夫。 柿景镇的福安医馆有三位坐馆大夫，但齐景山年龄最大，资格最老，算是这个分馆的馆主。 至于另外一个学徒是什么情况，看着关系就不太合睦的样子，他们三人并没有说，他也没问。 周兴然从福安医馆出来之后，在镇上闲逛起来，中午把签到出来的水饺吃了，又去别人家讨了一碗水喝，混了个半饱，下午继续逛，以期用自己的眼睛丈量出这个镇子，好对自己未来的计划作出及时调整。 逛的差不多了，周兴然又回到小学门口，等待王学义放学一起回家。 第16章 草药 周兴然在山脚下和王学义道别。 回到家先去和周王氏见了一面，表示自己想在这里再住几天。 周兴然打算以后都这个点起床，在周王氏家住上几天养成到点自然醒的习惯之后再回家住。 “这有什么问题，你愿意陪我这个老太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周王氏摸摸他的头，表示自己很乐意。 回到家顶着他爹的冷眼对着饭就是一阵暴风吸入，然后迅速离桌。 周兴然牵着羊出去，继续他的摸蝉蜕之旅。 最近知了变得越来越多了，蝉蜕自然收获不少。 周兴然打算以后每三天去一趟柿景镇出一次货，下次去的时候捎带买点蝉蜕看看值不值钱。 第二天，在无限困倦中睁眼，挑着水桶一路摇摇晃晃的来到水井边。 将水桶扔下去去后，内心突发奇想，不知道井口距离水面这么远，能不能将水收进空间里？ 周兴然决定试试，半跪在井边，将手伸进井里，尽量缩短和水面的距离。 “收收收。”周兴然在脑海里不断念叨着。 成功了。 “嘿嘿。”周兴然查看了一下收进空间里的那些水，还好，没有和蝎子蝉蜕等物品混在一起，而是仿佛被一层透明的薄膜包裹着，安静的悬浮在半空中。 周兴然又收了些进去，差不多占了空间的三分之一。 看着有人朝井边这里走来，周兴然赶紧挑着装满水的水桶撤了。 将水挑上山，看周王氏在小菜地忙活呢，就先把她的水缸装满了。 回到老宅，悄咪咪的将两个大缸装满之后，退出大门，过两分钟又进来制造点动静，来回两次，假装自己是在辛苦的来回挑水。困倦的人往往意识模糊，只会记得他不止来过一次。 天色亮了点，周兴然决定出去找找自己昨天记的那几种草药。 一直忙碌到天光大亮，周兴然才找齐昨天记的五种草药。 看着满手的泥土，周兴然觉得自己还缺把锄头，草药大多数都是用其根茎，没有锄头，用手或者石头那得挖到猴年马月。 后老宅转了一圈，没发现锄头，估计都带地里去了，没有多余的农具，想从他爹手里借用可不容易。 果然，有困难还得是去找周王氏啊。 “哈哈，我可没有，给了我也用不上啊。”周王氏说。 这话不假，锄柄一般都是用一米多长手臂粗的硬木做的，自然也沉，而且周王氏估计还没锄头高。 小脚老太挥大锄？画面太美不敢想象。 周兴然有些头疼，现在农具可一点都不便宜，难道真的要去买一把。结果这时候周王氏递给她一个东西，说：“你看看，这个咋样？” 这也是个锄头，不过有点像电视剧里的药锄，锄柄和周兴然的手臂差不多长，锄头短而宽。 这也太合适了。 传统锄头对周王氏来说使用困难，但对于现在还是个小孩的周兴然来说使用起来也不容易。 “奶，这个正好，我今天用一下就还给你。”他打算一会把那五种药材各挖几颗当样品，带给齐一轩掌掌眼，确定是对的药材之后在开始使劲挖。 周兴然看着周王氏：“就是以后，我可能用的多，耽误你用了。以后你的菜园子锄地锄草的活就交给我吧，你要是还有其他地方要用，你直接拿走就行。奶奶，你看这样行吗？” 周王氏打趣的说：“这有啥不行，给了你我还不用干活了，是我赚了，尽管用。就是以前夏种的时候得去帮你爹，这次可得替三奶奶接下这活哈。” “行！” 两天之后，周兴然又踏上了去柿景镇的路，不过这次他是吃过午饭后出发的，没和王学义一起走。 走到柿景镇的时候大概下午两点，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周兴然靠着墙坐在树荫下，不停的拿草帽扇着风，打算休息一下再去福安医馆。 “冰棍儿～卖———冰棍儿喽！” 声音由远及近，一个推着独轮车的大爷从周兴然前面的小巷子里出来，一边走一边喊。 他的出现伴随着一群小孩。 但是几个小孩只是围着他、跟着他，并没有谁真的去掏钱买。 “去去去！”大爷挥手驱赶他们，显然是赶不走的，几个小孩纹丝不动。 “哎，卖冰棍的，你等下！”一个女声从周兴然靠着的这面墙里传来。 只听门“吱呀”一声从内被打开，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牵着一个小男孩走出来。 两个人人都穿的干干净净，女人蓝衣黑裤，小男孩一身灰色的短褂短裤，衣服虽然浆洗的有些泛白，但没有补丁，两个长得也白白净净的，显然家庭条件还可以。 周兴然看他俩从跟前走过去了，索性也跟过去，见识见识五十年代的雪糕长啥样。 独轮车上放着两个木箱子，大爷将木箱盖子取下来，周兴然看见箱子里面放了棉被，又铺了油布，冰棍就摆在上面。 “娘，我想要那个红豆奶粉的。”小男孩扒着箱子说。 “想的美！”女人不理他，“就要这个。”说完，给了大爷一分钱。 小男孩要张嘴哭，女人直接把冰棍塞他嘴里堵住嘴：“你要是敢哭，下次就别想着吃了。” 小男孩瞬间闭嘴，专心舔冰棍，舔了一口，还微微仰头看周围那些小孩，一副骄傲的样子，十分欠打。 但那些小孩只是羡慕的望着他，哈喇子都流出来了。 周兴然看了看小男孩说的那个红豆奶粉的冰棍，微黄，红豆很多，要三分钱一个。他很怀疑这究竟是不是奶粉做的，这里能买到奶粉？ 他挑了一个和小男孩同款的冰棍，花了一分钱。 就是甜味，比现代的差多了，而且很有可能是糖精做的。把糖嘬完后就是纯啃冰块，不过这年代物资缺乏，人们就爱这口甜味儿。 “晒死了，赶紧回家。”女人拉着小男孩走了，“嘭”的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周兴然回到树荫下，在两个小孩直勾勾的眼神下吃完了那个冰棍。 吃完冰棍， 周兴然也休息的差不多了，出发去福安医馆。 “这不是阿然吗？这么快就又来了，挺能干呀。”周兴然一进门就听见了齐一真的调侃声。 周兴然羞涩的笑笑：“这是我们家这几天抓的，我爹说争取明年上学的再给我做身新衣服穿，所以我们这几天都没休息，忙完地里活就去抓蝎子，一直抓到半夜呢。” “哎，可怜天下父母心。你这孩子以后可得好好孝顺你爹。”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男子从内间走了出来。 齐一真对周兴然说：“这是我大伯。”然后又对齐景山喊道：“大伯。” 周兴然连忙喊：“齐大夫好。” 齐一轩：“爹。” 齐一修：“大伯。” 齐景山点头，说：“嗯，一轩，给他算算钱。” 齐一轩给他结算了这次的蝎子钱：8.5元。 周兴然假装从裤兜里小心翼翼的掏出一把蝉蜕：“轩大哥，听我村里一个老大爷说这个能治病，你们收这个吗？” 齐一轩看了一眼，笑着说：“蝉蜕啊，当然收，不过这个我们都是按斤称，你这个可卖不了几个钱。” 周兴然抿唇笑：“收就行，我就是先拿过来给你看看，有赚钱的活计总比没有强，不知道这个怎么卖？” 齐一真从旁边插话：“两块四一公斤。” 一块二一斤，还行，生意可做。 “那好，回来我捡了给你们送来，这个就送给你们吧。”周兴然将手里的那把蝉蜕递给齐一轩。 齐一轩也没有推辞，直接收下了，就这一点，也就一分钱的量。 “轩大哥，我这回还带了这个，上次从你这看了图画后，我就回家找了找，也不知道找的对不对，你帮忙看看。”周兴然将手里捆好的一堆还鲜绿的药材放到柜台上。 齐一轩将药草解开后，齐景山也走了过来，站在旁边看着。 “这是丹参，这是细参，这是远志，这是益母草，这几样我们是收的。”齐一轩分别拿起四株草药在周兴然眼前晃了晃。 齐一轩又继续道：“我猜你这株是当虎杖采得，但其实这并不是。这个也不要。”他挑出两株药材放到一边。 齐景山摸了摸自己的短须，开心的说：“很好，很好，看来你是有认真背诵的。一真，一修，你们记的怎么样了？” 齐一真和齐一修连连点头：“在看了在看了。”还不断用眼神示意齐一轩，希望他帮忙做个证。 于是齐一轩也跟着点了点头。 齐景山说：“那正好，一真，一修啊，晚饭来大伯家吃，今晚考考你们三人，看看学习进度。” 齐一真、齐一修：！ 齐一轩无视他俩即将昏厥的样子，说：“丹参七毛钱一公斤，细参一块二一公斤，这两个是只要根茎；益母草一毛六一公斤，整株都要；远志三块钱一公斤，但是只要皮。” 说着，齐一轩拿起一根远志直接掐断留下茎放在柜台上，又从柜台底下拿出一根木棍对着远志擀了几下，将里面白芯擀出。 齐一轩将那层皮放在手心，给周兴然看：“就像这样，我们只收这个。” “不过，所有药材我们都只收洗净晒干的，你这样直接挖来我们是不要的。”齐一轩补充道。 齐景山摸摸齐一轩的头，说：“不错不错。一轩，你马上就能跟我去问诊了。” 周兴然也在旁边应道：“好，我记住了，多谢轩大哥指点。” 第17章 在小小的山里，挖呀挖 天还不亮，周兴然就拿着锄头进了山。 晨露将他裤腿都打湿了，青草将手腕和胳膊割出一道道细口，密密麻麻的疼，不过这都无法打消周兴然那颗想要迫切赚钱的心。 把丹参、细参从土里挖出来后，放在地上，举起锄头对准根部一切，整株药草就根茎分离了，将根直接扔进空间。 切一下是为了省空间，后面再进行二次加工的时候也方便。 丹参和细参不好挖，因为它们都不是呈片生长得，和杂草混在一起，这里一棵，那里一棵，要不停的蹲下起来、蹲下起来，寻找的过程也浪费时间。 远志虽然每次找到都是一片片的，但这东西都长得很细，最粗的也就和周兴然食指这么粗，关键这么粗的还没几根，大部分都跟小拇指一般粗细。挖完一整片可能也就一小捆，去完芯之后也不知有没有一斤。 各有各的难度。 最好找的是益母草，这可是妇女之友。 这种草药不是周兴然在齐一轩的书上看见的，是他发现周家老宅里有这样一捆晒干的草药，而周王氏堂屋墙上也挂了两根。 益母草满山遍野的都是，很常见，他也不知道能不能卖钱，就挖了两根带过去试试，没想到还真能卖钱。 而且还不便宜，一毛六一公斤的话，一斤就是八分钱，一斤益母草就能买一斤麦子。 忙碌了一上午，趁着周富章他们还没回家，他用家里的盆将所有的药草都清洗干净。 幸好空间能够装水，不然这一盆盆水泼出去，还不知道要来回挑多少次。 周兴然把洗干净的草药又塞回了空间，他暂时还不想让周富章他们知道自己还兼顾着卖草药。 等吃过午饭，周兴然把自己房间的门关上，假装自己在午睡，其实是在房间里用擀面杖压远志。 新鲜的远志还算好剥离，一个小时多一点的功夫就把他上午采的远志都处理完了，甚至还剩了点时间补个觉。 下午等家里人都出去之后，周兴然赶紧将药材都摆出来晾晒。 现在周兴然上午没什么事了，可以自由活动，但下午他也要去地里帮忙，不过还算自由，他借着去挑水的名义回家给药材翻个面，整个下午药材要翻动两次。 傍晚的时候他又借着三急先李琴美一步回家将药材空间，紧绷一天的神经才算稍稍放缓。 周兴然感觉自己这一天有些手忙脚乱，晚上睡觉前他重新制定了一下计划：早上四点半左右起床给家里挑水，然后去摸蝉蜕；等天亮之后一直到吃午饭的这段时间，就在山里挖药草；午饭过后，处理远志加午睡，他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得保证充足的睡眠；下午就是晒药材、忙农活；晚饭过后喂羊、摸蝉蜕，一直到九点左右上床睡觉。 啧啧，穿越前不能连续睡上8个小时，穿越后竟然还不能睡上8小时，完全就是用午觉来续命的感觉。 不过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了以后能够睡到自然醒，加油干吧！ 这一碗鸡汤喝下去，周兴然热血上头，抹抹汗，又开始低头挖草药，颇有愚公移山的精神。 东山挖空之时，就是我周兴然腾飞之日。 在山里连挖三日，周兴然又去了趟柿景镇。 在进镇子前，周兴然找了个小树林，装了一麻袋的蝉蜕，这是他家用来装麦子的，他先拿来用用。 虽然装了这满满一整袋子，但重量很轻，这些也差不多是周兴然这一段时间摸的所有蝉蜕了，空间里就剩下几百只。 周兴然怕直接背麻袋压碎蝉蜕，只能给这个麻袋来一个“公主抱”。 鼓胀胀的麻袋有些遮挡视线，肩上挎着装蝎子布袋，背上背了个小孩版的粪斗，脖子上还挂了一根麻绳，麻绳是系远志的。 这次来柿景镇，周兴然只带了远志这一种药材，其他药材他估摸着还得再晒两天。远志好晾晒，两个下午就晒好了。 只是周兴然没想到远志的折干率这么低，本来十斤远志就出不了一斤皮，结果这一斤皮晒完之后还剩下半斤，50%的折干率仿佛资本家一样令人痛恨。 周兴然就这样摇摇晃晃出现在柿景镇里。 来到福安医馆后，把齐一轩都吓了一跳。 齐一轩说：“你们是真能干啊。” 一麻袋的蝉蜕不过三斤多一点，卖了3.87元；蝎子卖了7.65元；远志一斤二两多，卖了1.86元；本次一共收获13.38元，第一次收入破十，可喜可贺！ 周兴然收好钱，又把一旁的粪斗取过来，对齐一轩说：“这是我爹让我给你们的，说是多谢你们这段时间的照顾。”粪斗里面装了大概有十斤的知了猴。 保持一个良好的人际关系是很有必要的，尤其他现在靠福安医馆发钱。 齐一轩连连摆手：“哪里需要这个，你卖我买，钱货两讫的事情哪值得。” 周兴然直接将这些知了猴倒在地上：“这些都不值钱，都是在山上抓的。没有你们，我们东西也卖不上价。这些知了猴你们分一分，回家放点盐用油一煎非常好吃。你们拿回去尝尝，要是喜欢下次我再给你们带。” 知了猴他家天天吃，空间里还存了几十斤，完全不缺。 用最少的钱立最淳朴的人设。 “这可是我爹交给我的任务，你们不收，我爹回去可要打我了。” “东西放在这，我先走了。” 说完这句话，周兴然不顾齐一轩在后面呼喊，直接开溜。 第18章 疯狂的麦子 三天之后，周兴然再去福安医馆，感觉齐一轩的态度更和蔼了。 齐一真就直接多了，他趴在柜台上对周兴然说：“小阿然，多谢你送的知了猴，这两天感觉我都胖了两斤。” 这夸张的语气引得一旁的齐一修哈哈大笑。 笑闹过后，齐一轩给周兴然结算了这次钱，蝎子和蝉蜕一共卖了9.8元，远志卖了1.6元，丹参卖了1.32元，细参卖了2.1元，益母草卖了8毛钱。 周兴然算了算自己空间里也存了快50元钱了，不错不错，他目标是明年9月之前至少攒够300元。 他回到村里时，还不到吃饭的时间，秉持着多干一点就多赚一分的想法，决定进山再挖一会儿草药。 结果挖的太投入，等他回过神来，恐怕老宅都开始午睡了。 周兴然跑回家，发现家里果然静悄悄的，厨房灶台上给他留了稀饭和红薯，他拿着打算回屋去吃。 被听见动静出来查看的周富章叫住了，训斥道：“就知道乱跑，一天天的找不到你人影！不知道多体谅一下大人，这两天你不要瞎跑了，明天一早就准备收麦子了。” 周兴然端着碗点头。 第二天一早，周兴然起床之后还是先去挑水，等他装满水缸准备出门时，发现周李氏正站在大门外，吓了他一跳。 周李氏说：“兴然，挑完水了吗？挑完赶紧去地里帮你爸妈去，我先去叫你弟弟妹妹起床，早饭等会儿我做完直接给你们带过去。” 周兴然连忙说：“行，我先回去。” 周兴然去到地里发现麦子都割了小半亩了，周王氏、周富章、李琴美都在，也不知道他们是几点起的。 周富章、李琴美在前面挥汗如雨的割麦子，周王氏则坐在地上扎麦子。 周兴然走到周王氏身边，想要帮她一起扎麦子，周王氏挥手阻止了他：“不用你，我一个人忙的过来，你去地头拿扁担把先把这些扎好的麦子挑回家。” 李琴美在前面听到动静，回头问他：“阿然，小文他们起来了吗？” “二奶奶去叫了。” “行，醒了让他们赶紧过来帮忙。” 周兴然说了声好，就把麦子往地头抱，一边抱一边偷偷往空间塞，好在天色还暗，他也不怕被人发现。 把麦子在地头捆好，用担子挑回院子后，发现周王氏还在厨房忙活，就趁机把空间装的麦子都拿出来。 周李氏听到动静，探出头来：“兴然，看你弟弟妹妹收拾好了吗？弄好了你就带他们一起过去。” 周兴然回到地里时，一手扶着扁担，怀里还抱了个周兴国。 周兴文牵着周兴元走在后面，周兴文一到地方就拿着筐下去捡麦子去了。 周兴然先把周兴国放地上，让他继续睡，他实在不知道为啥一定要把那么小的孩子这么早叫起来，才两岁的孩子这个点根本醒不了，又帮不上什么忙，带过来还要分心顾着。 哎，这年代的大人好像看不得他们忙的时候有人清闲。 “你先去帮姐姐，让兴国在这里再睡一会儿。”周兴然对周兴元说。 周兴元点点头，揉着眼睛摇摇晃晃的就去了，周兴然都怕他跌倒被麦茬扎着。 一直干到上午10点钟左右，一行人才开始第一轮休息。 周富章看了看扎好的麦子数量，对周兴然说：“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能干的，一上午挑了这么多。” 周兴然打哈哈：“我来回都是用跑的，快累死了。” “等会你别挑麦子了，回家帮你二奶奶打麦子去，回去的路上别忘了捡捡掉的麦穗。”周富章说。 “好。”虽然挑麦子对他来说更轻松，但别人不知道啊，只好应下周富章这突如其来的父爱。 在梨乡沟打麦子没什么工具可用，在地上铺张油布，放一个长方形的石头压上面，拿起扎好的麦束直接摔打石头就行。 周兴然抱起麦束就是一顿摔打，周李氏就在旁边拿着扫帚扫溅出的麦粒。等周兴然累的气喘吁吁的时候，两个人就换过来。 虽然周家表面上就种了四亩麦子，但周富章把各种偏僻的犄角旮旯也开垦出来了，反正在山上，也没人管，村里这么做的不止他一人，所以零零碎碎加起来有将近6亩的麦子。 周富章和李琴美两人干到第三天晌午才割完。 周兴然的胳膊经过这两天不停的甩动，已经快抬不起来了。 接下来是晒麦子扬麦子，热浪滚滚，一阵热风过来，颖壳直往人身上扑，浑身刺挠，周兴然恨不得给麦子来段poping。 还好天公作美，一直到麦子晒好装完都未下过一滴雨，但是全家人短短几天就黑瘦了一个度。 周兴文周兴元三个人这几天一直呆在地里捡麦粒，直到地里再也找不出一粒麦子。 然后将由周富章进行最后一道程序——烧麦地。把地里的麦茬烧成灰烬，在淋上粪水，等一场雨下来，就可以进行新一轮的种植了。 周兴然站在临时弄出来的隔离带上，身旁还有一桶水，以防意外发生，放火烧山。 随着周富章点火，一条火线由远及近，呼啸而过。 烧完田的第二天，一场大雨就如期而至。周兴然看着堂屋里堆放的8个麻袋，一个麻袋估计能装150斤左右，全家人辛苦一周就换来这1200斤的麦子。 大雨过后，天空碧蓝如洗，周富章扛走了三袋麦子，要跟村里人一起去镇里卖掉。 下午周富章回来后很气愤，一进门就大声嚷嚷：“卖不上价！卖不上价！今年才卖了这么点，亏了一块多！” 他将钱往桌子上狠狠一扔，在李琴美伸手去拿钱之前，周兴然用眼瞄了一眼，大概有三十多块。 地里刨食果然心酸，辛苦一年就换这点钱。 第19章 长毛兔 收完麦子以后周兴然又开始恢复以前的日程，他最近没有进山，手里都没多少东西可卖了，得赶紧囤一波货。 吃完晚饭周兴然照例牵着羊出去，结果出了大门还没走几步就碰见了周王氏。 周王氏看见他，快走两步，一把拉住：“我正要去找你呢，阿然，快来，跟我过来，三奶奶跟你说点事。” 周兴然顺着她的力道往前走，走到周王氏家门口，把两只羊拴上，跟着她进了门。 “我过两天要去趟怀山县，你要跟三奶奶一起去吗？跟三奶奶一起去吃一顿好的。”周王氏笑眯眯的看着他。 周兴然听到这里就懂了，周王氏这是又说成了亲事，而且把媒都做到县城里去了！ 厉害了，我的奶奶。 “去去去，奶奶你真好，每次都想着我。”周兴然来到这里之后，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柿景镇，有这个机会能去县城看看，当然是不容错过。 “行，到时候三奶奶喊着你。” 第三天一大早，周王氏就来喊他。周王氏走到周富章的房门口，拍了拍门，说：“阿然我就先带走了哈。” 周富章在里面含糊的应了一声。 周王氏带着周兴然走到村口，那里已经有一男一女等在那里了，男的手里还推了个独轮车。 一见到周王氏过来，那个女人赶紧迎过来：“哎呀，王婶子，你可来了，坐这里。”拉着周王氏就往车的方向走。 周王氏也不推辞，她的小脚是走不了多少路的，好好坐车才不会耽误别人。 推车的男人看见周兴然站在一旁，朝他笑：“过来，你也坐车上吧，我拉着你。” 周兴然赶紧摇头，他不是真的小孩，干不出这种事。 周王氏看见这一幕，转头对女人说：“这是我大孙子周兴然，阿然，这是你慧红婶子，快叫婶子。”又对男人说：“他不坐了，乡下的男孩子，皮实的很，这是你杜河叔，快叫人。” 周兴然：“婶子好，叔叔好。” 丁慧红一听这话，走过去拉着周兴然的手就是一顿拍：“哎呀，婶子，你这孙子嘴真甜，长的真俊，眼睛真大！哎呀，一看就是个有本事的人,看着就是个孝顺孩子，你以后擎等着享福吧。” 周兴然听着这些毫无边际的夸奖简直尬到脚趾抓地，周王氏在一旁却觉得这话舒心、对胃口。 所幸时间不等人，他们急着赶路，丁慧红才终于放开他。 一路上，净听丁慧红叽叽喳喳了，周兴然和推车的杜河都沉默不语，周王氏偶尔回应一声，但她丝毫不觉得无聊，自说自话十分投入。 等到了地方，公交车已经等在那了，丁慧红这才停嘴，先一步上去占位置去了。 周兴然扶着周王氏走到公交车门口，丁慧红一下突然出现：“婶子，快上来，我扶着你，咱往后面坐，兴然，跟上哈。” 等三人安顿好了，丁慧红把头探出窗外喊道：“小叔子，你先回家吧，下午你再来这里接我们就行！” 周兴然这才知道原来这两人不是夫妻。 这时候去参加婚礼的，肯定是近亲属，也不知丁慧红是新人的什么人，前面听她唠叨了一路，全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们村谁的鸡飞到邻居家草垛上下蛋，但邻居却死不承认了；谁最喜欢偷拔别人的菜了之类的，有用信息是一点没透漏。 过了十来分钟后，公交车开始启动，摇摇晃晃一个多小时终于到达了周兴然三人要下车的地点。 “呕～” 他发誓，从来没做过这么能摇摆的车，感觉脑子都晃出一半。丁慧红也在一旁呕吐不止，没了刚才那股精神气。 最正常的竟然是周王氏，虽然脸色惨白，但完全没有要吐的迹象。 三人休息了一会，由丁慧红带路，左拐右拐进了一个院子。 院子竟是个砖瓦房。 这一路走来，周兴然感觉怀山县和柿景镇没多大区别，就是砖瓦房稍微多了那么一点点。 这户人家竟然能住的起砖瓦房，看来家庭情况很不错，周兴然知道丁慧红杜河他们就是周边仙岭村的人，仙岭村和梨乡沟一样，都穷的响叮当。他奶奶竟然说了一门“门第”这么高的婚事，看来新娘有过人之处啊。 很快，周兴然发现自己错了，不是新娘有过人之处，是新郎不简单。 这是一个特殊的女娶男嫁的入赘婚礼。 婚宴就是在这院子里摆的，一群人闲着没事，就坐在桌子旁拉呱，说到新郎，周兴然就顺势听了一耳朵，什么后娘、三个弟弟、二十多了娶不上媳妇吧啦吧啦，ok，到这里他已经脑补好一出大戏了。 嗯，丁慧红就是那个后娘。 新郎身世凄惨，娶媳妇是娶不上了，干脆来找周王氏说想把自己“嫁”出去。而女方是家中独女，县城里好的看不上她，烂的又实在太烂，也干脆托人到乡下说个精精神神的小伙子，天作之合了属于是。 11点钟，新人出现，新郎粗眉国字脸，175的个头，除了有点瘦，很符合这年代的审美，看着就正派。新娘长像普通，但皮肤白皙，主要是“钞能力”感人。 等他们走完程序，就开始上菜了，竟然有肉有鱼，这一趟来的值了。 周王氏作为媒人，坐在主桌，主人家要先给她敬菜，其中一大半都进了周兴然的肚子。 吃饱饭，周兴然和周王氏说了一声，决定出去逛逛。周王氏作为媒人还要陪在这里，吃第二次席面。 周兴然也没什么目的地，四处逛。走着走着，竟然来到一个集市，问了下，知道了今天是这一片五天一次的集会。 “正好，看看有什么是我需要的吗？” 逛到集市中部的时候，周兴然走到一个卖兔子的摊位前，指了指其中一个小兔子问：“老板，它多少钱？” 收摊的男人看了他一眼：“6毛。”语气漫不经心，显然认为他一个孩子没钱买。 嚯！现在一只成年大兔子也就一块钱左右，一个兔崽子卖6毛！ 周兴然皱眉：“怎么这么贵，这么大的兔子顶多一毛钱。” “小孩子没钱就别乱问！” “你好好说多少钱，你怎么知道我买不起？”周兴然把手攥成拳头伸到他面前，漏出纸币的一个小角，却不让他知道具体有多少钱。 老板终于来了兴致：“这可不是咱们这里的兔子，上海你知道吧，上海！听说是坐船来咱们国家的。哈哈，老子长这么大还没做过船呢！听说在上海人家不是养来吃的，是拿来玩的。我好不容易托人给我带了几只，就剩这一只了，6毛还贵啊。” 还是清明祭祖的时候，他听那个发达的亲戚说，在上海，有钱人家都拿兔子当祖宗养，一只就卖好几块！那兔子多么多么的稀有，吹的是天上有地下无。当时他听完就动心了，求爷爷告奶奶的托人弄来几只，打算如果真那么好卖，他就倾家荡产去趟上海拿货大赚一笔。 现在他只庆幸还好就买了几只来试水。 事实证明，在上海好卖的东西，在他们这小县城不一定好卖，这里的人还没有闲钱去拿一只兔子当宠物，是狗不香还是猫不香？ 四只兔子到手大半个月了，还剩下一只。 周兴然听完不为所动：“贵了贵了，两毛钱卖给我。” “哎呀，最后一只了，五毛五拿走吧。” 经过一番扯皮，周兴然最终花了四毛钱买下这只兔子。 老板看着他的背影是又高兴又心痛，高兴的是终于卖出去了，心痛的是他成本价就是四毛钱，搭上了人情，一毛没赚还倒贴半个月的青草。 周兴然高兴的摸了摸兔子的小耳朵，他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只长毛兔。 长毛兔的毛可是可以卖钱的，一个月一次，妥妥的“兔毛银行”啊。 他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把这个小兔子收进空间里，等回去找个由头再把它拿出来。 第20章 拔兔毛 周兴然买完兔子很开心，想着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打道回府吧，不能让人家等着。 走到巷子转弯处，他听到有人在墙角说话。 “哎，家里虽然困难了一点，但是你也不至于入赘啊，你爹现在在村里都丢的不敢出门，他今天原本想来的，哎呀，还是....”周兴然很熟悉这个声音，他听了一路，丁慧红的。 不等丁慧红把话说完，一个男声就打断了她：“哦，那我进去和他们说一声，这婚不结了。娘，十块钱的彩礼呢？赶紧拿出来还给人家。”这是新郎杜东。 “如果没带也没关系，我先给他们说，彩礼明天还也行，这辈子不结婚而已，哪比上得你和爹的脸面呢。”话音刚落，周兴然就听见了脚步声。 丁慧红追上去，一把拉住杜东：“你这孩子，真是的！你大了，管不住你了，眼里也没我这个娘了。你不孝顺我不要紧，你亲爹得孝顺吧，家里都揭不开锅了，能不能给娘再拿点钱。” 杜东笑了：“原来是想要钱啊，早说呀，我觉得这婚还是不结了吧，我这就进去给他们说。”说完转身走了。 丁慧红在后面“哎、哎”喊着、追着，她可不是这意思，不结婚她上哪再去找这种有钱的“女婿”。 可惜她腿短追不上。 周兴然听到没动静了才走出来，谁能想到他无意间还能听见这么一出戏，啧啧。 他进了院子，没见到杜东和丁慧红，也不知去哪了，院子里只有新娘许春晴和她母亲王芳在招呼客人。 快走的时候，杜东和丁惠红又神奇的出现了。 婚宴结束，许春晴和杜东恭敬的送周王氏离开，一直送到车站。 一路上，周王氏被两人簇拥在中间，周兴然跟在他们身后，丁慧红则拉着一张脸远远的坠着。 送到车站以后，夫妻两人还坚持陪周王氏等到车来，将她送上车，又把手里提着的谢媒礼给她，这才挥手离开。 谢媒礼是一条鱼和两斤肉，周王氏收的很坦然。 让后面跟着的丁慧红看的眼红。 回到柿景镇，杜河已经等在那里了。推着车原路将周王氏送回，丁慧红一路依然没少说话，不过言语之间酸气沸腾，阴阳加倍。 周王氏淡然处之，依旧像早上那样偶尔与她搭几句话。 到了村口，四人分别，周兴然扶着周王氏往家走，只是不停用眼角余光瞄她。周王氏感到好笑：“阿然，怎么一直盯着我看？” 周兴然收回目光，说：“奶奶，我发现你比我想象中的厉害多了。”只这份心性，非一般人能有。 周王氏拿手戳了戳他的头：“小滑头，一天天的就会逗我开心，哈哈哈。” 周王氏回到家后，把一条鱼和一斤肉递给周兴然：“拿回家给你娘。” 周兴然回到老宅时，一大家子刚刚吃完饭，周兴元第一个发现他手里拿着的肉：“哥哥！哥哥！肉！”扑过来就想抱他大腿。 李琴美一巴掌将他掀飞，笑意盈盈的接过周兴然手里的肉：“哎呦～三娘可真厉害，这是说了个什么样的亲事哦。” “娘，我想吃肉！” “娘，我想吃肉！” 周兴元和周兴国开始围着那斤肉转圈。 就连内向的周兴文也跟着说：“娘，我也想吃肉。” “吃吃吃！就知道吃。叫唤什么，我这个当娘的还能不给你们吃！明天,明天给你们吃。”李琴美又是训斥又是安抚的才把三人弄走。 她拿着肉和鱼快步走到厨房，天气热，东西放不住，她得赶紧处理一下。 第二天，周兴文他们如愿吃上了肉，周兴然对此却不好评判。 因为肉被切成细丝，用盐炒成了咸菜，然后又用这“咸菜”炒了咸菜，周家用的盐是微微泛黄的大颗粒粗盐，还带点苦味，那味道，美极了！还不如直接吃咸菜，唯一的优点，就是这盘咸菜比以前的咸菜多了点油。 至于那条鱼，已经被腌成咸鱼挂在了房梁上，可能要冬天才能在桌子上见到它。 这道咸菜炒肉，周家一共吃了一个多月。 这天，周兴然正打算给他的长毛兔第一次拔毛，三个月的兔子了，可以开始打工了。 周兴然给长毛兔在前院菜地的角落里用石头给它搭了一个窝，天天都是亲自投喂，兔子很熟悉他的味道，所以这次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就任他抱了起来。 周兴然先用手给他顺了顺毛，然后揪起一撮毛就拔了下来，兔子疼的一哆嗦。周兴然赶紧安抚的摸摸它，然后又是一撮毛，一撮又一撮。 怎么拔兔毛（大家的评论已看，不是为了体现男主穷，也不是残忍\/没常识，而是我们这边收获兔毛一直用拔的） 拔兔毛是一种常见的收获行为，不止本地独有，拔毛兔子会疼不会死，而且兔子也没有那么的疼 为何选用拔毛（长毛兔本身毛发茂盛，很轻松就能拔下来，并不是死劲儿薅） 第一次拔毛，周兴然没有太狠，他将还在哆嗦的兔子放回窝里，收拾了一下兔毛，感觉有二两重。 “还行。”周兴然很满意，兔毛的价格他早就打听过了，1.8元一斤，这些兔毛就值3毛6，不便宜了。 这段时间周兴然一点都没闲着，在山上一呆就是一上午或者一下午。努力没有白费，现在他空间里一共存了159.81块钱。 因为他在山上留了不少蝎子的“火种”没有抓，所以空间里的存货早在一个月前就让他卖完了。没了蝎子这个大头，之后存钱的速度就慢了很多。不过积少成多，他的目标已经完成了一半。 后面存钱的速度可能依然会持续下降，现在已经进入了八月份，草药他打算采到九月份就停下来，毕竟都是野外生长的，不能让他肆意收割，他打算给草药一个生长恢复期，明年才能继续挣钱。 七八月是摸蝉蜕的高峰期，但到了九月中旬就没什么蝉蜕了。 也就是说，一个月之后，他所有能挣钱的项目几乎都停掉了，存钱计划进入一个停滞期。 好在，他还有兔子，哪怕一天一分钱，也是有收入不是。而且，很幸运的是，他买的这只长毛兔是只母的，过两个月给它找个对象，生下短毛兔就吃掉，生下长毛兔就养着拔毛，这钱不就源源不断了吗？ 第21章 学义哥，你能把课本卖给我吗? 这天中午，周兴然来找王学义，却发现他家没有人，王家柱估计不是在地里就是挑了粪斗去镇上卖去了。 至于王学义，周兴然想了想，向村外走去。 现在的学生也是有寒暑假的，暑假从七月一日一直放到八月三十一日，共计62天。寒假从一月二十四日放到二月六日，共放两周，春节还补三天。这是全国少有的统一放寒暑假的几年，简直爽歪歪。 王学义在假期期间也是极尽所能的去赚钱，帮王家柱减轻负担。周兴然知道他经常去村外一里远的一个烂水塘里抓黄鳝，今天大概率还在那儿。 周兴然远远就看到王学义那瘦削的背影，大喊：“学义哥！” 王学义站在水洼中，光着上身，只穿了一条裤子，裤腿卷到了大腿处，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被汗水浸湿的胸前肋骨根根分明，他挥了挥手：“这里。” 周兴然走过来问他：“学义哥，今天收获怎么样？” 王学义原本还带有笑意的面容瞬间布满愁苦：“不行。就这一片水塘，村里的人都来抓，一开始还好，现在货越来越少了。昨天埋的四个地笼，就上来两个黄鳝，还这么点。”说完，他指了指岸上放的木桶。 周兴然看了一眼，里面就两条比筷子大不了多少的小黄鳝，两条黑鱼，其余的都是些河虾、螃蟹。 王学义又说：“一开始还不乐意地笼里上蛇，结果现在连蛇也没有了。” 因为黄鳝滋补，是最能卖的上价的，水蛇和黑鱼都不怎么值钱。至于河虾、螃蟹，这东西数量不多个头又小，臭泥洗不干净也没肉，那都是当赠送品给顾客的，所以村里人一般都是捞上来自己吃了。 周兴然安慰他：“没事没事，说不定明天就上笼了呢。” 王学义坐到岸上，然后又把腿从水里拿出来，周兴然注意到他小腿上沾了一些红色的细细小小正不断扭动的虫子。 王学义也看见了，毫不在意的用手抚下去，又抄了点水洗了洗自己的小腿，这才站起来，提起木桶一边走一边说：“哪能啊，这几天了，都这样。这两天村里人都不怎么往这跑了，你没见一开始，这个点水塘里还满满的都是人。” 周兴然跟着他往前走，试探着问：“学义哥，那你有没有想点别的赚钱法子？” 王学义愣神：“别的赚钱法子，我也想啊，但是……” 周兴然快走两步，站在王学义跟前：“学义哥，你有没有想过把课本卖了啊？” “卖课本？卖给谁？卖了太亏，再说，也没到那个地步。”王学义摇摇头。 周兴然说：“卖给我呀，原价卖给我，怎么样？”这就是他今天来得目的，他下半年空闲时间多，也不打算按部就班的上完五年小学，打算提前学完，在借王学义扯扯幌子，到时候跳级也有个合适的理由。 “卖给你？不不不！你想看直接找我借就是，再说了，旧书哪值这个价，你要真想买，镇上有卖旧书的，很便宜的。”王学义赶紧摇头。 周兴然看着他的眼睛：“学义哥，我是认真的。反正我以后上学也要买书，早买晚买都是买。我给你这个价格也不止是书的钱，我还想让你当我的老师，教我提前认字。或许明年我就不用从一年级开始上了，这不是替我爹省了一大笔钱吗？” 周兴然看他明显开始犹豫，又加了一把火：“学义哥，你不会嫌我占你便宜吧。花这么少的钱，请这么优秀的人给我上课。” 周兴然知道王学义成绩很不错，他经常能听到王家柱感慨：“学义真是个好孩子，听话懂事，在班上学习也好，总算没让我白费心啊。” 王学义一下子就笑开了，捶了下周兴然的肩膀：“不要打趣我。” “真的，拜托你了，学义哥，我会小心一点，一定不打扰到你学习。”周兴然在王学义面前做着各种夸张的求他同意的动作。 “好了，好了。”王学义按住他：“我不是这个意思，明年就要考初中了，教你学习我正好还能巩固复习呢。主要是我觉得这样子我很占你便宜。” “哎呀，这有什么！我还感觉我占了你便宜呢。就是，嗯……”周兴然作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课本钱我得分批给你。” 王学义听他说这话反而松了一口气：“没事，你学一本买一本，你要是一下全买走了，我压力可就大了。” “学义哥，真是太谢谢你了！走，快！走喽！”周兴然在后面推着王学义的肩膀，顶着他，加足马力向前奔。 两个人一路上笑笑闹闹的回了村子。 第二天中午，周兴然带了三块钱给王学义，这是用来买一年级语文数学上下册的钱。 接着，王学义就开始给他上第一堂课。 两个人约定好，在王学义放暑假的这段时间，每天中午周兴然吃完午饭就来找他，上一个多小时的课，然后两人一起睡个午觉，醒来之后再上一个小时的课，之后各回各家，该干嘛干嘛去。 王学义开学之后，学习时间定在了晚饭后，学习一个半小时左右。 周兴然每次听课都格外认真，他主要是想通过王学义来了解这个时代老师和学生的思想认知。除此之外，他上山挖草药的时候，还把课本放空间里，偶尔看看，记记繁体字，背背课文。 他把每一本书的学习时间控制在一个月左右，有点聪明但并不是什么神童、天才。就算是这样也是让王学义连连惊叹：“阿然，你真聪明，你上学之后老师一定很喜欢你。” 周兴然连连推辞：“哪有哪有，主要是你教的好，我感觉你讲的我都能听懂。” 王学义听后双眼放光：“真的吗？阿然，你说我以后是不是能当一个老师？” 呃，这…… 时光如水，匆匆而逝。 现在已经是十月份了，天气渐渐转凉。前两天，周兴然在集市上斥巨资花了一块一给长毛兔挑了一个健壮雪白的“男朋友”。 他们这地方白色的兔子可不好找，大部分都是灰色，土黄色的，为了这只白兔子，他守了好几天集市。 “小白呀小白，看我对你这么尽心尽力的份上，快点和你男朋友洞房吧。”周兴然蹲在兔子窝前念叨着。 而被他称为小白的长毛兔浑身无毛，全身通红，在窝里战战兢兢。 周兴然一个月给长毛兔拔一次毛，每次能拔下二两到三两的兔毛。 这次周兴然想着要是小白怀孕期间再去给它动手拔毛，怕是有流产的风险，所幸这次多薅了一点，足足四两半的兔毛，将好好的长毛兔薅成了秃子。 第22章 新年 “快走，快走！”周富章站在大门外紧声催促。 十月，秋高气爽，不仅黄了庄稼草木，还让柿子掉光了叶子，挂起了“小灯笼”。 周兴然到现在也没想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个村明明叫梨乡沟，却没有一棵梨树？柿景镇取名就切贴多了，整个镇子里里外外都长满了柿树。 梨乡沟作为柿景镇的一份子，柿树自然也是不少的。 他们现在就是要去抢摘柿子，把柿子做成柿饼，或卖给政府，或卖给小商小贩，柿景镇的柿饼就这样被销往全国各地。 既然和钱沾边，自然少不了争抢。 柿子刚一成熟，村里上上下下发起全家总动员，这家说这棵树我家先占了，那家说这棵树明明长我们家门前，就是我家的。 这时候小孩子就派上了用场，大人不好直接开撕，就让小孩出面。前面的人刚打算把摘下来的柿子送回家，还没迈开腿，早早在一旁等候的人就让小孩赶紧爬到树上占位置，嘴里还不停的说：“对不住了，真对不起，你瞅瞅，都是小孩不懂事，怪我没教好。”闲话扯了一堆，一句离开的话都不说。 这是一年中除了新年村里最闹腾的几天，天不亮就出门，天黑了还未归家。 周家在这场博弈中大获全胜，周兴然的空间出了很大力。 摘完柿子，就要开始做柿饼了。 大人拿着刀给柿子去皮，小孩就拿细麻绳将柿子梗绑在一起，穿成一串，挂起来晒干。 等柿子开始缩水变软之后，需要用手旋转着将柿子轻轻捏扁，这个步骤最累，因为要重复多次。 周兴然感觉仿佛回到了收麦子的时候，早早被叫起，每人分下一筐柿子就开始捏。要是谁不小心把柿子捏破了，迎接你的就是父母的巴掌。 他经常能看到周兴元都靠着墙睡着了，手还在那不停的动。一天下来，拿筷子吃饭都费劲。 虽然这项工作令人痛苦，却没人撂挑子不干。大人想到卖这次能卖不少钱就高兴，小孩高兴的则是有零食可吃。 捏柿饼的时候，忍不住偷偷吃一个，大人也不会知道。捏坏柿饼虽然会被打，但打完之后，这个柿饼也进了自家肚子。 柿饼真的很好吃，这是梨乡沟的孩子少能接触到的甜蜜，周兴然就偷偷的在空间里藏了五斤。 进入十一月，这项令人痛并快乐的工作终于结束了。 十一月最令周兴然高兴的消息就是长毛兔怀孕了，而且即将生产。 两天后，周兴然和周兴文亲眼见证了长毛兔首次产仔，一共生下四只小兔子。 周兴文看着红彤彤的兔崽子，有些失望的对周兴然说：“哥哥，它们长得可真像老鼠，和小白、小耳朵长的一点也不像。”小耳朵就是那只公兔，因为长毛兔的耳朵尖长了长长的兔毛，就显得长毛兔耳朵很大个，把公兔的耳朵衬的很小，周兴文就给它起了个这样的名字。 “长长就好了，过两个月，或许你就能吃上兔肉了。”周兴然安慰她。 刚出生的兔子确实很像老鼠，全身粉红无毛，嘴巴还有点尖，尤其是那长长的尾巴，衬的它们更像老鼠了。 周兴文听到这话顿时高兴起来：“真的吗？太好了！” 周兴然看着小小的窝里分成了三个阵营：四只小兔子挤在一起，公兔靠着通风口，长毛兔占据了里侧的一角，各自为营。 他觉得该扩大兔窝了。 说干就干，打发走周兴文，周兴然去山上挑了一些石头，又找了些黏土，在菜地旁边就开始搭窝。 他想着以后兔子还会持续多，不如一次性做的尽量大些。所以周富章回来的时候，他还在院子里忙活。 周富章看到他弄这些就生气：“一天天净弄些没用的，谁让你在这垒的石头？！放这里挡路了！” 周兴然丝毫不怕他：“爹，要不我把兔子移到羊圈去吧。” 周富章生气：“你说什么！” 周兴然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说：“既然羊圈不能放，我只能自己找个地方给它们搭窝了。你看我身后还有那么一大片空呢，怎么就挡路了。” “你还顶嘴？” 在周富章巴掌落下来之前，周兴然赶紧跳到一边，躲开：“爹，你怎么还打我呢？我又没让你帮忙，也没碍着你的事，我出钱出力养兔子免费给你吃，你有啥好生气的？” “爹，石头不够了，我再去山上找点，今天晚上不在家吃了～”扔下这句话，周兴然就跑出门去了。 跟有狂躁症迹象的人不要多扯，吃亏的是自己，能避就避吧，再说周兴然还有一张王炸没出呢。 吃过晚饭，周兴然和周王氏一起来到周家老宅。 进门之后，周兴然直接回到菜园旁边去搭他的兔窝，周王氏去找周富章聊了一会天。 周兴然不知道具体谈话是什么，反正周富章也没再对这个兔窝发表过意见。 这四只兔子其中两只是长毛兔，两只短毛兔，一下子又多了两只长毛兔，周兴然表示很高兴。 兔窝被他分成了五个房间，小白单独一个房间，长毛兔和短毛兔按雌雄分开安置，小耳朵和它的“短毛儿子”一起住。 只有安排小白受孕的时候才把小耳朵放进来，一旦成功就将它移走。 过年的时候，小耳朵终于住上了单间，因为它可怜的儿子成为了盘中餐。 年夜饭是大家一起吃的，周王氏也在。周家桌子上终于出现了真正的肉菜，一道红薯炖兔子，一道咸鱼炖白菜，主食是小米粥和猪肉白菜水饺。 一家人聚在一起喜气洋洋的吃了顿丰盛的年夜饭。 吃完晚饭，把堂屋的火塘烧上火，一家人围在火塘边开始守岁。桌子上还摆着柿饼，南瓜子，花生，这些全是自家做的，不花一分钱。 小孩子到点就困倦的不行，周富章、李琴美、周李氏索性一人一个孩子抱在怀里让他们睡，大人依旧吃吃喝喝聊着天抵抗倦意。 周兴然再想坚持，也是小孩子的身体，他靠着周王氏正犯迷糊的时候，周富章将他拍醒：“兴然，兴然，走，跟爹出去放炮去。” 周兴然一个激灵坐直身子，寒风透过打开的屋门吹到他的脸上，让他一下子就清醒了。 周富章还站在堂屋门外催他：“兴然，快点走了。” 周兴然赶紧起身跟上。 走到院子里，周兴然听见山下隐约传来的“噼啪”声，敬天的时间到了，大家都在放鞭炮呢。 走到大门外，周富章将缠好鞭炮的竹竿递给他：“拿好了哈，举高点。” 周兴然尽量伸长手臂，将鞭炮高高举起，下一秒，“噼啪”声伴随着浓烟四散开来，火光四溅。 周兴然透过火光看见了周富章脸上的笑容，他不由的也笑起来，将手里的竹竿举的更高了些，回头朝院子里看去，被惊醒的弟弟妹妹正在拍手叫，门上的毛主席年画正在笑。 放完鞭炮还要在门口烧纸敬老天、敬祖宗，烧完纸在旁边摆上一盘饺子，这是贡品，要一直摆到明天早上。 这一切结束后，就算守完岁了，就可以各回各屋去睡觉了。 周兴然一觉睡到大天亮，直到被李琴美叫起来吃早饭，吃完早饭还要挨家挨户的去拜年呢。 周兴然一边应着，一边起床穿衣服，打开门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漏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1951，你好。 第23章 初小考试 大年初一一大早，周兴然带着三个弟弟妹妹给周富章、李琴美、周李氏拜年，收到的拜年礼是一人一块柿饼。 又来到周王氏家给她拜年，周王氏给了他们每人一分钱。 之后，由周富章带着四个孩子下山去拜年，遇到爷爷辈的人，就是跪下磕头，没有什么拜年礼，如果老人执意给，你也可以收下，但是周兴然还没遇到这种情况。 更多的是周富章领着他们到和他同辈的人家里拜年，周富章和主人家聊天，小孩磕头，拜年礼和周富章他们给的一样，都是些花生、柿饼一类的小零食。 大年初二，李琴美和周富章领着周兴文、周兴国回娘家去了。 同样的，周李氏、周王氏的女儿们也各自带着老公和孩子们回来看望她们的母亲，六个姑姑、六个姑父，外加一大堆孩子，周兴然被吵的脑子都炸了，勉强认了认人，就和周王氏说自己今天和王学义约好了要一起玩，就溜之大吉了。 大年初三，小白的二胎降生了，足足六只小兔子。 周兴然开心的简直想把小白抱起来亲一亲：“哈哈哈，新年开门红，这预示着我今年六六大顺啊。”他还偷偷的在菜园里掰了一点白菜叶子喂给小白。 到了1951年的六月份的时候，周兴然尽管控制着进度，但也把小学三年级的内容学完了。 收完麦子，周兴然趁着王学义农忙假还没结束，来询问他关于跳级的事情，谁知王学义对他说：“阿然，反正你现在已经学完三年级的内容了，不如去参加6月25号的初小考试吧。如果能考下初小毕业证，9月份你就能名正言顺的上四年级了。” 周兴然听话了之后，很心动，他原本计划就是直接跳级到四年级。但如今这时代，至少在柿景镇里，还没人跳过级，他不知道要走什么样的程序，困不困难？ 现在听说有初小毕业证，就能直接上四年级，何乐而不为呢。 唯一一个问题就是，柿景镇小学进行初小考试的都是在学校里上课的学生，也不知道他这个外人能不能进去横插一杠子？ 他把顾虑和王学义说了之后，王学义笑着对他说：“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相玉老师吗？” 周兴然点头，王学义经常给他提起语文老师相玉，又美丽又温柔、有爱心等等，听的出来王学义很喜欢她。 王学义说：“要是之前我不会这么建议你，但是从去年十一月份开始，一些地方展开了扫盲运动，其中就有怀山县，相玉老师去当过一段时间的扫盲老师。她和我们说，参加扫盲的人，经过一两个月的学习，只要通过扫盲班初级考试，就会给发初小毕业证，更进一步，就会给发高小毕业证。” 王学义拍着周兴然的肩膀：“阿然，相玉老师说，扫盲班的考试都很简单、很基础，他们过了那样的考试都能拿初小毕业证，学校的初小毕业考可比这个难多了，考过了拿个毕业证不应该吗？” “你也不用担心学校不让你参加考试，这不是有相玉老师吗？她很热心的，我们去求她帮忙。就算最后真的不能参加，我们又没有什么损失，回来再想办法就是。” 周兴然被他说服了。 6月24号下午，周兴然先去福安医馆卖完他带来的蝎子、蝉蜕和草药，就来到小学门口等王学义。 下课铃声响起后，没过一会儿，王学义在门口朝他招手，让他进去。 王学义带着周兴然来到他教室门口，朝里面喊：“相老师！” 相玉听见王学义的喊声，拿着课本走了出来。 相玉二十多岁的样子，长的白白净净，个子在1米65左右，五官要说多好看倒也不至于，但是看着很舒服。她扎着两个麻花辫，穿了个蓝底白花的上衣，配了个黑色到脚踝的长裙，脚上就穿了双黑色布鞋，简简单单，却显得她格外温柔。 相玉走过来，看着周兴然说：“学义，这就是你跟老师说的朋友，到底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 王学义扯了扯他，周兴然上前一步说：“老师好，我叫周兴然。打算今年报名咱们学校上小学，我在家里已经跟着学义哥学完了初小的内容，想参加明天的初小考试，如果考过了9月份直接上四年级，帮家里减轻一点负担。不知道可不可以？” 王学义在一旁疯狂点头，为他作证。还跟相玉说：“老师，我亲自教的他，阿然可聪明了，学的可快了，他一定能考过的，你帮帮他吧。” 相玉看着他俩笑了起来：“哈哈，不用这个样子，爱学习是件好事啊，这忙我一定帮你们。” “不过，这事我得向校长汇报，就是不知道他同不同意，我这就去帮你们问问。”相玉补充道。 两人点头。 相玉回办公室去找校长了，周兴然两个人就站在教室门口等着她。 过了一会儿，相玉回来了，眉宇间有些忧愁，她对周兴然说：“校长同意了，但是他说要你交三块钱，算是当这三年在学校上过课了，一年一块。” 周兴然没有考虑，直接点头：“好的，多谢相老师帮忙。就是今天没有带钱，我明天早上拿过来可以吗？” 相玉说：“当然可以，明天拿过来直接交给我就行。” 周兴然和王学义再次对她表示感谢后，开心的回家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兴然跟着王学义来到了怀山县柿景镇联合小学。 先和王学义去找相玉把三块钱给了她。 然后相玉把周兴然带到三年级门口，王学义也跟着过来了。 相玉给里面坐着的老师沈一禾说了一下他的情况。沈一禾点头：“知道了，相老师，今天早上我一来校长就和我说了。” 沈一禾又对周兴然说：“你叫周兴然是吧，进来吧，离考试还有一段时间呢。” 在周兴然进去之前，王学义拉着他进行最后的叮嘱：“阿然，不要紧张，不要害怕，放平心态，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 周兴然点点头，说：“学义哥，真的特别感谢你。” 周兴然进去之后，沈一禾说：“咱们这里的桌子都是自带的，你既然没有桌子，不如就在讲台上考吧。” 说完，沈一禾起身，把讲桌的位置让给他，自己坐到旁边早就准备好的凳子上。 “谢谢老师了。”周兴然在她的位置坐下。 他坐的这个位置说是讲桌，但和后世的讲桌一点都不一样，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桌子，一个面，四条腿。 周兴然的进入显然引起了教室里的一阵骚动，下面的学生互相交头接耳询问他是什么情况。 沈一禾拿起一根细木棍敲了敲周兴然面前的桌子：“好了，安静！这位同学也是来参加初小考试的哈，没有什么稀奇的，倒是你们，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一会儿书。” 教室里又恢复安静，只余翻书声。 周兴然坐在上面有些尴尬，他除了提前问王学义借的铅笔橡皮，什么也没带。 就这么尴尬的坐了有半个小时，沈一禾让学生把书都收起来交给她。 考试就要开始了。 第24章 初小毕业证 语文考的比较综合，包含一些军事历史、地理、政治等。 比如：为什么只有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王小明的理想才能真正的实现？ 给一些地名让猜省份；一些重要战争的名字等；最后是一篇小作文《我的一天》。 考语文的时候周兴然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主观题很多，轮到数学就放开了，不到20分钟就做完了。 数学题都特别基础，换算单位题：3尺\\u003d30寸，4900斤\\u003d2吨900斤之类的。 应用题：几点起床，起床之后干了几件事分别花了多长时间，推算现在是几点？ 带了一块钱出门，买完本子、铅笔还剩多少？ 就这数学考试，没考到100分周兴然都得倒立洗头，清醒一下，然后重新审视一下自己的智商。 “好了，同学们，到时间了，把笔都放下吧。”随着沈一禾的声音响起，周兴然的初小考试结束了。 他走出的教室看见其他年级的学生正在跑步，也就是课间操时间。 五十年代的小学没有操场，学生就是围着学校跑圈，因为都是土路，每到跑步时间，学校里总是尘土飞扬。 跑完步，学生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自由活动时间。 解散之后，王学义直接向着这边走来，他冲过来抱住周兴然：“阿然，怎么样？” 周兴然露出满嘴的牙：“我觉得还不错，都会做。” 王学义听见这话也替他高兴，手掌用力的拍在他的肩膀上：“太好了，我就知道你能行。哈哈哈哈！” 王学义虽然瘦的跟个骨头架子一样，但是在村里长大的孩子力气都不小，周兴然被他拍的一个趔趄，赶紧推开他，一边揉肩膀一边说：“学义哥，今天下午等你考完试咱们一起回家吧。” 上午进行初小考试，下午进行高小考试，王学义这么尽心尽力的帮他，周兴然也不可能就这样考完试拍拍屁股走人，半天都等不了。 王学义说：“好啊，你没带午饭，中午和我一起吃吧。” 周兴然拒绝了，王学义带的饭肯定只够他自己吃的，自己怎么好意思再去占一半。 他对王学义说：“不用了，你下午还要考试，你还是自己吃吧，吃饱点。我三奶奶给了我一分钱，我打算一会出去逛逛。下午我在学校门口等你。” “行。”王学义点头。 五年级今天考完试就可以直接放学了，所以三点多周兴然就等到了王学义。 周兴然先是观察了下他的脸色，微带喜意，周兴然就调侃道：“学义哥，考的怎么样？” 王学义刚要张口，周兴然冲他摆手：\\\"先别说！让我猜猜，一定很不错吧？\\\" 王学义惊讶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哈哈哈！”周兴然看到他一脸懵的样子就开心。 “好啊，你小子，嘿！”王学义大喝一声，就向周兴然扑过去。 周兴然侧身躲过，两个人一路闹着跑回了家。 第二天，周兴然继续上山挖他的草药，而王学义虽然考完了试，依然要继续去学校上课，因为接下来还有小升初考试。 柿景镇镇子虽小，但是镇上的小学和初中都是公办学校，教学质量很不错，教室也齐整，在周边的镇子里也是数的上名号的。 现在教育管理比较混乱，民办学校很多，挂个牌子就能开学校，好一点的在寺庙、尼姑庵上课，要不在自家院子里，更有甚者直接把学校直接开在牛棚，老师大多都是临时代课老师。 多年战争打下来，好不容易安稳了，解放初期也是生育高峰期，公办中学的名额有限，竞争激烈，要是考不上就只能上民办中学。 所以能拿到高小毕业证并不代表能上初中，只有拿到高小毕业证的才能参加几天后由市里统一组织的小升初考试，一般原则是考上了就近入学，但自己也有选择的机会。 在升学考试之前每人会填报报考志愿，是分阶梯的三个学校。这时候的志愿表就已经有“是否服从调剂”的选项了。 学校虽然是看分数择优录取学生，但是跨区报考难度极大，本地校区也明显更关照本地生源，也就是说王学义可以报考柿景镇中学、怀山县县城中学，甚至更进一步的市中心的中学，机会却一个比一个渺茫，柿景镇中学是最优解。 6月28号，周兴然和王学义一起来到学校等考试结果，没什么意外他们两个考试都过了，成功拿到了毕业证。 这毕业证和周兴然小学获得奖状很像，一张a4纸大小，上面写着： “临时识字毕业证书 学生周兴然系s省临曲人，现年十岁（虚的哈），在本校初小班学习期满，经考试成绩合格特发给临时识字毕业证书，以资证明。 怀山县柿景镇联合小学 校长吴宜修 公历一九五一年六月二十八日” 毕业证书总体是印刷的，名字、地址、年纪、学历、日期是手写的，右下角还留了一个贴照片的框。 周兴然拿着这毕业证书感慨万千，从今天起他也是个有学历的人了，彻底摆脱文盲身份。 6月30号，周兴然和王家柱陪王学义来学校进行小升初考试。 这是周兴然第一次在学校门口见到这么多人，柿景镇作为小升初的一个考点，很多外校的学生也在这里考试。除了即将上考场的学生，大部分都是像他和王家柱这样的亲友团。 家长拉着孩子的手殷殷叮嘱，把校门口围得水泄不通，人群中还参杂着小商贩。 周兴然观察了一下，就粽子卖的最好，主打一个\\\"中\\\"。 果然，古往今来，国人最爱的还是谐音梗。 第25章 周兴然是个小学生 时间进入七月份，周兴然除了小白之外已经拥有11只长毛兔了，现在一个月可以稳定产出两斤多的兔毛，收入四块钱左右。 小白一共生下10只短毛兔，吃掉了三只，卖了五只，赚了4.6元。窝里现在就剩下两只小的，卖不上什么价，还得再养两天。 去年养的蝎子也是族群壮大了很多，不过受生存空间的限制，数量不是很多，利润连五毛都不到，周兴然也不嫌弃，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啊。 由于去年保护措施做的好，东山上的蝎子和草药的数量并没有受到影响，一入夏，他的收入就开始了爆发式的增长，看着空间里不断变厚的钞票，周兴然做梦都能笑醒。 7月24日，这是王学义去学校领通知的日子，依旧是周兴然陪他去的。 他们在去教室的路上碰见了相玉，相玉一看到王学义，就笑弯了眼：\\\"恭喜呀，王学义同学。咱们以后还能常常再见呢。\\\" 妥妥的明示。 王学义一听这话，激动的瞬间涨红了脸，对着相玉想要说点什么，嘴巴开合了几下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猛的将周兴然抱住，向他传递这份喜悦。 周兴然回抱他，拍了拍他的背，说：\\\"好了，好了，这是一件好事啊，9月份咱们就能一起上学了。\\\" 过了好一会儿王学义的情绪才平复下来。 王学义跟着相玉一起进入教室，周兴然就蹲在窗户底下等他。 通知书下发的很快，没一会儿，教室里的学生就都出来了，大部分人都垂头丧气的，有个女生还一边走一边抹眼泪。 周兴然和王学义相携往外走，王学义突然开口，声音低沉：\\\"阿然，你知道吗？班上三十四个人，只有9个人考上了隔壁。其实，考之前我的压力特别大，每次考试我都在班上数一数二的，我以为我是个优秀的人，但是...\\\" 听到王学义说班里只有九人考上公立中学，周兴然倒是一点不吃惊，他前世见有人统计过建国以来的毕业升学率，其中就包括小学的，一直到1995年，小学升学率才升到90%+，他记得五十年代初期只有40%左右。 \\\"但是县里举办的统考，我才考了55分。这个分数像晴天霹雳一样直接给了我一个迎头痛击，这个分数在县里排不上名次，初中自然也别想了。\\\" \\\"相老师一直安慰我，高小考试也给了我一点信心。但是55分的阴影一直伴随着我，还好，还好，这次考试正常发挥，考了86分。相老师说这分数很不错，我也终于如愿的考上了理想的初中！\\\" 周兴然听完，只是无言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自己一直都在。 8月10日，柿景镇小学开始报名的第一天，周兴然就带着初小毕业证来了，并将3.5元的学费和书杂费交给了相玉。 周兴然完成报名后长长舒了一口气，可算了了一桩心事。 然后他来到学校旁边的杂货铺，买了六支中等价位的铅笔，两个作业本，一只笔套、一个白条橡皮、卷笔刀，一个木制抽拉文具盒，这些花了他五毛一。 四年级还开设了写字课，有钢笔字和毛笔字。他又选了一只蘸水钢笔，蘸水钢笔是一个木制笔杆，头上装了金属笔尖；还有墨水、墨、砚台，虽然王学义说老师上课发练毛笔字用的\\\"毛边纸\\\"，但光靠上课那点练习，根本练不好字，他就又买了些宣纸。 因为他买的这些单价都比较贵，他挑的又都是中等价位的品质，所以一共花了一块三毛五。 不可谓不贵啊。 周兴然又来到布料商店，花四毛钱买了两尺蓝色粗布。 现在快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店里比较清闲，周兴然索性又花了三分钱请店员帮自己将布料缝制成了一个单间包。 周兴然回到家后，就去找周李氏要自己的新鞋。 说是新鞋，其实已经做好两年多了。村里人给自家孩子做鞋的时候，总是留出两个手指的空，就是防止小孩子脚长的快，上半年做完，下半年就不能穿了。 因为平时在村里大人小孩都不怎么穿鞋，只有走亲戚或者过年的时候才穿的体面一些，这双已经鞋龄两岁的布鞋还崭新。 周李氏怕他平时偷偷乱穿，把鞋穿旧了，所以把鞋收到她的房间里去了，只有她认为这个场合要穿的时候才拿出来给周兴然。 周兴然去镇上要不就穿草鞋，要不就穿他那双补丁摞补丁，随时能散架的旧鞋，要不就光脚，反正镇上的孩子光脚的也不少。 不过去学校的话他一般都穿草鞋去，王学义也是如此。 现在他即将开始新一段旅程了，他决定对自己好点，换点好的装备，这双鞋就成了他的\\\"猎物\\\"。 再说，他那双鞋他现在穿正好，再不穿的话估计就挤脚了。 周李氏刚午睡起来正洗脸呢，就被周兴然扑过来一阵磨缠，但是她意志坚定，绝不同意，周兴然一直跟着她进入房间，一眼就看见摆在箱子上的鞋，也不废话了，拿起来就跑。 把周李氏气了个仰倒。 周兴然换上鞋子，挎上单间包，跑到周富章面前，转了个圈，向他展示了一下自己。 \\\"爹，怎么样？\\\"周兴然说：\\\"你看，我自己什么都准备好了，还差一张课桌，你能帮我做一张吗？\\\" 周富章看的直皱眉：\\\"你站直了，这样像什么样子？\\\" 周兴然试探着问他：\\\"爹，要不我把咱吃饭的这张桌子搬走？\\\"这当然是开玩笑的，这么大的桌子连教室门都进不去。 周富章缓缓的向他伸出了巴掌，周兴然赶紧躲开。 周富章笑了下，给他指了指杂物间的方向：\\\"东屋有一张小的，你回来搬走吧。上学也不能不干活哈，不然你就别吃饭了。\\\" 周兴然敬了个军礼：\\\"收到，领导！\\\" 开学前一天，周兴然躺在床上数了数他的现有资产：现金371.25元，鸡蛋若干，柿饼三斤，知了猴一百斤，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 东西虽然看着不多，周兴然很满足，奋斗了一年，他也算是个小有身家的人了。 值得一提的是，签到系统给周兴然的年签奖励是1.2元的现金。 第二天一早，周兴然第一次以一名学生的身份和王学义踏上了去学校的路。 在村口两个人还搭上了六伯周富鱼的牛车，因为周富鱼是去丈母娘家接老婆和女儿的，和他们不同路，所以他们半路就下车了。 开学第一天，要把自己的课桌搬到学校，所以两人走的格外艰难。 还好两人早料到这个情况，出发早，不然第一天上学就迟到可就玩笑大了，二人大汗淋漓的在校门口分开。 周兴然搬着桌子来到四年级教室，进去一看，人是来的不少，但是第一排却只在靠墙的位置坐了一个人。 他年纪比较小，个子也矮，原本还担心自己做到后面看不见黑板咋办呢。见状毫不客气的将自己的桌子放到了第一排正中间，引得其他同学向他行注目礼。 因为这张桌子有一条腿短一截，周兴然放下桌子后，假装从书包里掏出准备好的石块，垫在桌脚下面。 他还在桌子下面用麻绳编了一个网格留着放书包，一切收拾好后，在教室拿了个凳子坐下。 神清气爽！ 从今天起，他就要开始他的小学生涯了。 第26章 上学第一天1 坐在窗边的马越和原本正在哀痛自己逝去的假期，望窗伤怀呢，看见周兴然这一系列操作，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马越和和周兴然之间的距离还能再放一张课桌，他隔空对周兴然喊话：\\\"哎，这位同学，怎么称呼？哪里转来的？之前咋没见过你。\\\" 周兴然循声望去，马越和看着他皱眉：\\\"你还别说，我感觉你有点面熟啊，咱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在哪来着...想不起来了。\\\" \\\"我叫周兴然，之前和你们一起考过初小试。\\\"周兴然说。 马越和惊讶：\\\"是你呀，我说怎么有点面熟，我叫马越和。\\\"说着，马越和还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你真厉害，初小考试的时候就坐在沈老师跟前还考的那么坦然。\\\" \\\"沈老师很严厉吗？\\\"周兴然问他，\\\"这么害怕沈老师，你还坐在第一排啊。\\\" 马越和摇头：\\\"她还是挺温和的，就是有的时候吧，嗯...突然发火的样子很吓人，尤其是和你对视的时候，眼睛仿佛能吃人。\\\" \\\"你知道沈老师最喜欢在哪里讲课吗？\\\"马越和说到这里摇头晃脑，抖着身子好像得了帕金森，一脸的得意洋洋，\\\"就在这里，她就喜欢站在这块，正好背对着我。\\\" 马越和指了指他斜前方的位置，说：\\\"嘿嘿，虽然我在第一排，但却处在沈老师最容易忽略的位置，这叫灯下黑！\\\" 周兴然闻言也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马越和见状更起劲了，决定好好跟这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新人好好传授一下他用血泪积累的独门经验。 但当他咧着嘴一抬头和正好进来的沈一禾来了个对视后，就默默的把嘴合上，悄悄坐直了身子。 沈一禾进门后看见还没来齐的人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搬了个凳子在讲桌旁坐下。 原本还沸腾的教室瞬间安静如鸡。 又过了十来分钟，学生终于来齐了。沈一禾看着空荡荡的第一排，皱眉：\\\"怎么回事，留这么大的空是给我坐的？后面那么挤做什么，后面自觉的补上来，快点！\\\" 教室静默一片，无人动作。在沈一禾第二次开口之前，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女生搬着桌子坐到了周兴然和马越和之间，周兴然看见马越和对着这个女生撇了撇嘴。 沈一禾说：\\\"好，王莉上前了，还有谁？\\\"还是静默，\\\"徐鸿、徐嘉，你俩上前吧。\\\" 一个小麦色的男生搬着桌子坐到了周兴然旁边；另外一人则默默的搬着桌子坐到了墙边，这是一个十分瘦弱的男生，周兴然感觉他和王学义有的一拼。 \\\"第六排挤挤，张锦程你往前挪一排。\\\"沈一禾指着单独成排的那个男生说。 沈一禾拍了拍手，将大家的注意都吸引到她身上：\\\"好了。现在大家也都不小了，都是上四年级的人了，希望以后听话点。升到高小，咱们班的人员变化还是挺大的，大家起来做下自我介绍，也认识认识新同学。马越和，从你第一个开始吧。\\\" 马越和站起来转过身去：\\\"大家好，我叫马越和，家住在柿景镇大槐树胡同，家里有.....\\\" ...... ...... 这一通下去，让周兴然认识了班里的同学，知道了坐在他左边的王莉，是原来的班长。坐在他右边的是徐嘉，徐嘉右边是徐鸿，他俩都来自徐家村。 \\\"新开学，第一节课先上劳动课，大家把教室打扫干净，有空余时间再去打扫打扫校园。王莉，你负责好哈。\\\"沈一禾说完就出去了。 王莉站起来：\\\"国正徳，你带着男生去拿水桶打水，女生跟我去领扫把和抹布。\\\" 这话仿佛水入热油，教室一下热闹起来，有几个男生簇拥着国正徳就往外跑，嘴里嗷嗷叫。 周兴然也跟着出去了，发现学校现在很闹哄，学生都在教室外面呢，估计开学第一节课上劳动课是老传统了。 学校就这么大，根本用不了这么多学生打扫，所以有一部分男生就趁机在那打闹，气的王莉跑过来制止一下这个，又跑过去训斥一下那个。 打扫完卫生王莉又带了两个人去领课本给大家发下去，周兴然看见并不是所有人都买了课本的，班上有两三个人没买，其中就包括徐鸿。 发下课本大家翻着书和前后左右位讨论着内容，还有人唾沫横飞的和玩的好的同学聊着自己假期干了啥。 乱糟糟的教室一直到语文老师宋新知走进来才安静下来。 宋新知是一个五十来岁，留着一把白色短须的瘦削男人，他穿了一件深灰色的长衫，国字脸，脸上皱纹深深，看着就十分严肃。 他进来直接在黑板上写下了\\\"人民解放军\\\"五个字，转过身来说：\\\"同学们，把课本翻到第一课，今天我们学习《人民解放军》。\\\" 声音平缓沉肃、没有波澜，叙述内容呆板，很有那种老年酸秀才的气质。 说实话宋新知的讲课内容还是很充实的，看的出来他腹有诗书，但不适合小孩，他去给自制力比较强的成年人讲课应该效果不错。 学问高不代表就是个好老师，现代经过层层筛选进入教师行业的人，二十年之后，有的成了名师，有的还是初级教师，对比惨烈。 现代教师入行后还有各种培训、实践来告诉你该怎么当好一个老师。现在嘛，有学问就是好老师，所以对讲课方式和效果不能太期待。 听了一会课后，周兴然用眼角余光瞟了瞟左右两侧，王莉抬着头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但是他右边的徐嘉已经开始眼神飘忽了。 漫长的一节课终于过去了，下课的时候一半的人都撑着头眯着眼，假装自己还清醒。 宋新知看着这副景象只是皱了皱眉，依旧没有开口说什么，腰背挺直的走了。 王莉站了起来：\\\"都起来了，去集合跑步。\\\" \\\"噌噌噌\\\"，这是椅子往后挪的声音，随着宋新知离去，大家的睡意好像也都跟着消散了。 跑步的时候并没有老师安排怎么站位，想怎么排怎么排，一个班级最后能组成一个阵列就行，所以大家都是跟玩的好的人挨在一起。 周兴然被簇拥在了队伍中间，旁边是马越和，他正和国正徳聊的正欢呢。 等所有班级大概排好队形，也不用谁喊开始，跑步就自发进行了。 每次跑步的时候都会有一个老师在旁边看着，今天是相玉。 相玉此时站在一旁正和一个拄拐的老头聊着天。 周兴然认识这个人，王学义给他介绍过，他就是小学的安保人员，名字叫高业。他失去的那条腿就是1945年参加民兵队打鬼子的时候没的，他爷爷就是在那场反击战中牺牲的。 当时镇里组织民兵队，倒是拉起了几十人的队伍，但是只有两把枪和一点子弹，\\\"小米加步枪\\\"不是假的。加入民兵队的大部分都是没摸过枪的农民，他们趁鬼子下车休息的时候开始进攻，但几枪下去都没打中，等敌人反应过来，拿车当掩体开始反击，导致民兵队伍伤亡惨重。 受医疗条件所限，受伤的民兵如果手中弹了就锯手，腿中弹了就锯腿。 高业能挤掉众多竞争对手获得这个工作，除了他那个在镇政府上班的儿子出了不少力之外，\\\"民兵队员\\\"的名号也给他加了不少分。 在学校餐厅做饭的是他的老婆李士华，李士华的工资只有正常工人的一半，一个月七块，因为学校里没几个人在学校吃饭，她算是\\\"合同工\\\"。 每次跑步要跑半个小时左右，所以后半程队伍变得十分松散，有人就落在后面聚成一小群边跑边聊天。 \\\"正德，正德，你快看于萍的裤子，哈哈哈哈！\\\"马越和的笑声十分放肆，周围人听见了，都抬头去看，然后也跟着哈哈大笑。 周兴然也抬头看了一眼，\\\"噗呲\\\"，抱歉，实在忍不住。 于萍穿了个浅灰色的裤子，上面补了两个补丁，这没有什么，这年代谁裤子上还没几个补丁？主要是浅色裤子用深蓝色的布去补，位置还在屁股尖上，两个圆圆的圈在那晃呀晃，就像大熊猫的眼睛。 这时候人们一件衣服都是从早穿到晚，从春穿到冬，织布技术也没有现代的精细，自然容易坏。尤其是胳膊肘、屁股这种容易磨损的地方，所以有的人一件裤子穿久了之后，再把它反过来穿，就是为了防磨损。 如果你看见一个人裤子前面鼓鼓的，大腿位置的布料还有点反光，不要奇怪，说明那个人反穿裤子了。 于萍听到笑声满脸通红的回过头来狠狠瞪了马越和一眼。 她原本是在前面跑的，只是跑没劲了才落到后面来，眼下也只能咬紧牙再跑回队伍前列。 于萍穿的干净整洁，衣服有七成新，看起来家境不错，不过话说回来，念到四年级的女孩子，家境哪有特别差的。整身衣服就屁股上那两个补丁，估计也是家里没有合适的旧衣服做补丁，才用了这个颜色。 周兴然只庆幸还好他衣服破、补丁多，虽然他屁股上也摞了补丁，但是看着不打眼。 跑完步自由活动，周兴然不想动，他就靠坐在墙上晒太阳，看马越和在那里人来疯。 \\\"王明！王明！\\\"马越和大叫着跑远，不一会儿用胳膊勾着个人朝这边来，\\\"嗨，你说你跑什么呀？假装听不见？怕我们笑话你？\\\" 马越和将王明推向国正徳：\\\"不就是初小没考过，被留级了嘛，对你来说不是很正常吗？哈哈哈！\\\" 王明猛的转过身来，扑向马越和：\\\"马越和，nmd，你还说！\\\" \\\"呦呦呦！\\\"马越和可不怕他，将自己屁股对着王明拍了拍，\\\"来呀来呀。\\\" 周兴然觉得马越和能活到今天还没被人打死，一定因为是他做了十世善人才能有如此结果。 马越和不但躲过了王明的攻势，还挠了他的痒痒肉，然后把国正徳也拉入战局。 闹着闹着，这个队伍越发庞大，一群男生在那里你压我、我压你，最后他们都筋疲力尽、东歪西倒的和周兴然一样靠着墙开始晒太阳。 \\\"王明，杜安、秦昌舟他们呢？\\\"马越和问。 王明的头靠在马越和肩膀上，有气无力的回答：\\\"秦昌舟和我一个班呢，他跑完步就去厕所了。杜安他不上了。\\\" 一旁的张锦程听到这话叹了一口气，国正徳倒是没有说话，因为他早就知道了，他妹妹国旗就在三年级。 马越和也跟着叹了一口气，说：\\\"管云、谭晶晶她们也不上了。\\\" 周兴然默默听他们谈话，没有出声，哪怕是现代，越上学身边的熟人也是越少，现代是因为各奔东西、各奔前程。现在纯粹是因为经济。 十分钟后，各班老师站在教室门口开始召唤自己的学生。 这节课上的是写字课，学习毛笔字，老师依旧是宋新知。 宋新知先将拿过来的宣纸发了下去。周兴然看着手中这张泛黄粗糙的宣纸，纸上还沾着一些细小的黄色草茎，估计就是原材料，他拿毛笔沾了水放在纸上点了一下，水迅速晕开，要是换上墨，一下笔就得一个墨团，怪不得被称为\\\"毛边纸\\\"呢。 宋新知将纸铺在讲桌上，挥手写下\\\"温故而知新\\\"五个大字，周兴然离得最近，看的最清楚，他被宋新知这一手行云流水、铁画银钩的书法深深吸引了。 宋新知写完放下笔，举起纸向学生们展示。 \\\"哇。\\\"大家纷纷露出惊叹的表情。 宋新知一下子就把刚运动完、心情还很浮躁的学生的心思拉回了课堂上，他看着这景象满意的点点头，放下纸说：\\\"我先交同学们如何握笔。\\\" 教完握笔姿势，他又拿着毛笔在黑板上展示了下如何运笔，宋新知侧着头说：\\\"这样同学们可能看不清，我换粉笔给同学们画一下横竖丿勾那，你们拿着毛笔跟着我一起画就行。\\\" 周兴然也没有学过毛笔字，所以学的格外认真。 宋新知教完基础笔画，在黑板上写了\\\"上大人甲乙己永\\\"几个字让大家练习，\\\"你们尽管写，我就在下面转，谁有问题直接问我。\\\" 下课了，同学们还依依不舍，都想让他再指导指导自己。 宋新知看着底下的学生求知若渴的样子，终于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说：\\\"同学们，不要着急，今天先到这里，大家先去吃午饭，明天我们还有写字课，每个人都会指导到的。\\\" 第27章 上学第一天2 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大多数人都没有动，开始从书包里往外掏午饭。 大多数人带的都是煮红薯、煮土豆和一些咸菜、辣椒之类的。关系好的人会坐在一起互换食物，我吃点你的咸菜、你吃我的辣椒，要不就拿红薯换土豆。 周兴然今天的带的午饭是两个红薯、一个窝窝头、一块咸菜，把东西掏出来后，他又拿出他装水用的葫芦。 这个葫芦是他用两个鸡蛋和村里孤寡老人林国安换的，林国安还贴心的给他掏干净了内芯、系了麻绳，周兴然拿到手之后就可以直接用。葫芦和500毫升的矿泉水瓶差不多高，但比矿泉水瓶要宽，大概能装七八百毫升的水。 天气炎热，一上午他把水已经喝的差不多了，他拿着葫芦问一旁的王莉：\\\"班长，你知道在哪打水喝吗？\\\" 王莉正在吃她从家里带来的白面饼，听到这话愣了一瞬，说：\\\"去食堂，那里有烧好的凉白开。\\\" \\\"谢谢了。\\\" 周兴然准备拿着葫芦出去打水的时候，看见好几个人也站起了身，手里拿着木碗、竹筒之类的，估计也是去打水的。 周兴然来到食堂，发现和教室差不多大，里面放了六张长桌，稀稀拉拉的坐了不到十个人，其中就有国正德和马越和。 周兴然没有和他们打招呼，径直走到墙边放着的两个水缸前给自己灌满了水。 他进教室门的时候，听到了一阵\\\"咕噜噜～\\\"的声音，虽然现在教室很吵闹，但他还是找到了声音的主人——徐鸿。 一旁的徐嘉显然也听见了，他嗤笑：\\\"切！连饭都吃不上的人，非要装模作样学别人来上学。\\\" 徐鸿听到这话涨红了脸，眼里也瞬间涌上了泪花，但他什么也没有干，只是把头埋进了胳膊里。 但是肚子却不会因为他的逃避而停止发出饥饿的抗议声。 \\\"赶紧出去吧你，不要在这里吵人了，看见你就没胃口。\\\"徐嘉开口。 徐鸿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站起来怒瞪他，徐嘉毫不畏惧：\\\"看什么看，怎么，还要打我？老子一拳就能打死你。\\\" 王莉听到动静，走过来对徐嘉说：\\\"徐嘉，把嘴闭上吧，就你事多！\\\"她说完将手中半个饼递给徐鸿，眼中还带着浓浓的不舍，毕竟这可是白面做的，她也不能常吃：\\\"要不你先拿去吃。\\\" 徐鸿没有接，跑出了教室。 徐嘉笑着对王莉说：\\\"班长，人家可不领你的情。\\\"又对着徐鸿离开的方向说：\\\"整天就会弄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博同情，吸血虫！yue~\\\" 王莉不理他，扭头回了座位。 徐嘉转过头来又对站在一旁的周兴然说：\\\"你可要离他远点，不要被他这副样子骗了。\\\" \\\"哦。\\\"周兴然耸了耸肩，回到座位开始啃他的红薯。 徐嘉也不恼，继续吃他的土豆蘸炒盐。 吃完饭，离上课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 一点半开始上第一节课，还是上语文课，可真是把原本就困倦的学生讲倒一大半。 \\\"马越和。\\\"宋新知敲了敲马越和的桌子，\\\"起来贴墙站着。\\\" 马越和吃完午饭没有回教室，在外面疯玩呢，开始上课了他开始累了困了，燥热的环境伴着宋新知的催眠曲让他瞬间就进入了梦乡。 宋新知喊了他两声，他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 \\\"李松丽、国正徳、纪齐......你们起来站到墙边去，这么好的学习环境都不知道好好珍惜。\\\"宋新知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看到如此景象，有些好心人就开始踹前桌正打盹的同学，想让他们赶紧清醒过啦。 但是宋新知的愤怒仿佛又瞬间平息了，让他们站起来后也没再说什么、干什么，被点名的人都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要周兴然说，这种老师才可怕，说不管你就管你，就看你的自觉了，你应付他时还洋洋得意，殊不知他也在应付你。 第二节课是数学课。 沈一禾讲课很利索，进来教室让学生先把计算本拿出来：\\\"解放前，反动的四大家族掠夺劳动人民的血汗共430亿银元，而每块银元的厚度为2.828毫米，问如果将总的银元一块一块堆叠起来是珠穆朗玛峰的多少倍？（珠穆朗玛峰的高度为8882米）同学们先来做下这道题，回忆一下我们学过的内容，看看用了我们上学期学的什么？\\\" \\\"好，第二个题：赵家村的地主以六成地收的地租租给12户贫农每户2亩地，以七成地收的地租租给20户贫农每户3亩地，假设每亩地产量300斤，问今年地主共收了多少地租？\\\" \\\"同学们好好算算，再思考一下第一题和第二题有什么不同？\\\" 沈一禾一边说话一边拿着小木棍在教室里走来走去，弄的同学们精神紧张，冷不丁的一根棍子就指在你写的字上，还要问你\\\"为什么这么写？\\\"\\\"再想想。\\\"\\\"你起来说下你的思路。\\\" 等到其他班的学生在他们教室门前走过时，沈一禾还在讲台上涛涛不绝，她见学生的注意力开始跑偏，猛的一敲讲桌：\\\"看上面！我这题还没有讲完，不要着急下课。\\\" 沈一禾收拾好教材，拿起来敲了下黑板，说：\\\"下课。\\\"说完，转身走了。 走到门口，她好像才想起什么似的，转头说了一句：\\\"哦，把我上课讲的这几题整理一下，王莉，明天你别忘了收哈。\\\" 这话一出，让原本听到下课两字正高兴的人顿时垮了脸。 周兴然坐在凳子上伸了伸懒腰，这一天的可算上完了，在山上野习惯了，猛的坐上一整天还有点难受。 周兴然来到小学门口，没看见王学义，他又来到中学门口，看见学校里没有什么人，就猜他们还没下课。 拂了拂地面的土，直接在校门口坐下等王学义，然后又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新的本子，把沈一禾讲的那几题仔细誊写上去，以后这本子就是他的数学作业本了。 他还好，把题都写草稿本上了，其实直接交草稿本也行，只是略有潦草，他精益求精惯了，才又誊抄一遍。 有些人没有本子，上课都是拿滑石条在石板上写字，写满就要擦去，上完课石板上估计就剩最后一道题了，要把其他题回忆起来还有点麻烦，毕竟这节数学课上了有一个小时。 写完作业又等了一会了，初中才逐渐有人走出来。 \\\"阿然！\\\"王学义走过来，\\\"等急了吧，不好意思，我们比你们多上一节课。\\\" 周兴然摇摇头：\\\"没什么，正好写作业了，咱们赶紧走吧。\\\" 第28章 舞狮 就这样上了两个星期的课后，这天上午上完数学课，沈一禾说：\\\"同学们，马上又要到国庆了，今年是我们新中国成立两周年，也是我们建党三十周年，所以县里牵头组织了文艺汇演。\\\" \\\"我们学校要出一个节目，到时候去县里既是表演也是比赛，被选中的同学可要好好练习，这可是一个露脸见世面的好机会，最好能给咱们学校挣个奖回来。\\\" \\\"这次咱们学校打算选舞狮作为汇演节目，争取能选上开场表演，咱们校长吴宜修老师可是好不容易借来的舞狮服，一会校长就来选人，大家再等会儿。\\\" 几分钟之后，吴宜修走了进来，他是一个头发短短的、脸圆圆的中等身材、中等个头的三十多岁的男人，眼睛有点小，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穿了一身中山装。 他倒是不严肃，走进来微带笑意的巡视了一圈，点了周兴然、国正德，说：\\\"你们下午放学后先不要走，去办公室一趟。\\\" 沈一禾见了，也笑着点了点头，吴宜修选的这两个人她很喜欢、很满意，上课听讲、作业认真，成绩优秀。 等老师们都离开后，其他人也不急着吃饭了，呼啦一下将两人围住，七嘴八舌的惊叹。 王莉这个人是有点骄傲的，此时她也站在周兴然面前说：\\\"你们真厉害，以后可要好好练习啊，不能给咱们班丢脸。\\\" 马越和刚刚在国正德身边向他展示了一下他的羡慕嫉妒恨，又跑到周兴然身边揽住他的肩膀，满含羡慕的说道：\\\"你小子可以啊，练好了先给我看哈。\\\" 周兴然也很奇怪为什么会选他，来到办公室看到其他被选中的人后明白了。 此次一共选了8名学生，打算组成四只舞狮。选的8名学生里4个相对高壮的，4个矮小的。 众所周知，耍狮尾的那个人往往会对耍狮头的人进行托举动作，他们就是紧急拉过来训练几天就要上舞台，来不及进行系统培训，自然是狮头越轻越好，狮尾越壮越好。 五十年代的人上学普遍偏晚，一般都到周兴然这个年纪了才开始上一年级，国正德今年都已经13岁整了。 五年级的人自然年纪更大，十五六岁的大有人在，比如这次四个高壮的学生里面三人都出自五年级。国正德虽然才上四年级，年纪也相对较小，但他家庭条件不错，父亲是工人，母亲也在布料商店打工，家里就他和国旗两个孩子，所以吃的好，长的比同龄人都要高壮。 而四个矮小的学生的里面三个都来自一二年级，就周兴然一个高年级的，一二年级不是没有比他更小更瘦的人了，为什么选他呢？ 因为体格，瘦归瘦，你不能瘦到皮包骨头啊，要真选了徐鸿那样的，还没训练完，人先倒下了，那还玩啥？选国正德也是一样的道理，五年级比他高的人不少，但都没他壮实。 而且年纪太小的孩子，学习能力差些，心理承受能力也弱些，上舞台可能会出状况，八九十岁左右的年纪正好。 吴宜修和他们聊了聊天，详细的说明下情况，打算给他们组队。 周兴然见状站出来说：\\\"吴老师，我和国正德一个班的，我俩已经熟了，让我俩组一队吧。\\\" 吴宜修闻言看向国正德，国正德赶紧点头，表示同意。 吴宜修说：\\\"行，那你们就算第一组。\\\" 给剩下的人安排好队伍后，吴宜修说：\\\"从明天开始，下了第二节课后你们就不用去跑步了，直接过来训练，中午吃完饭也要过来练，如果效果不好，就放学后加练，更甚者，可能要占用你们正常上课的时间。所以不要大意，明白了吗？\\\" 众人点头，吴宜修满意的说：\\\"行，你们先回去吧。\\\" 第二天，众人来到办公室，吴宜修先指着办公室的两个陌生人说：\\\"这位是罗武师傅，这位是文山师傅，这可是来自h省的高人，他们的舞狮全国有名，这次杂戏团正好来咱们县里巡演，我可是废了好大劲才要了两位师傅过来教你们，一定要好好学。\\\" 众人赶紧喊道：\\\"罗师傅好，文师傅好。\\\" 罗武两人二十岁的样子，个头都不高，但给人很精练的感觉，他们把训练场地选在了校门口处的东侧空地。 沈一禾、吴宜修等五位老师把舞狮服都拿过来后，罗武、文山捡起一套穿上，现场给他们舞了一段。 把众人都看呆了，连远处跑步偷瞄的学生们也放慢了脚步。 周兴然看着眼前这左摇右晃的狮头，内心一片火热，当一只威严又可爱的狮子在你面前舞蹈时，那种感觉不可言说，喜庆、兴奋、震撼。 让人跃跃欲试。 h省的舞狮可是中国北方舞狮流派发祥地之一，基本特征就是外形夸张，狮头圆大，眼睛灵动，大嘴张合有度，既威武雄壮，又憨态可掬。 罗武表演完后，看着他们亮晶晶的眼神，笑了笑：\\\"我也不先教你们什么，你们两人一组，先把舞狮服穿上找找感觉，想象一下狮子是什么样的，接下来的训练效率才高。\\\" 八个人兴奋的拿起舞狮服就开始穿。 周兴然举着狮头晃了晃，又在原地转了几圈，他和国正徳当了两个星期的同学了，基本默契还是有的，这几个动作完成度不错。 周兴然对国正徳说：\\\"正德，咱们走走跳一下试试。\\\" 国正徳应声：\\\"好。\\\" 周兴然控制着狮头原地晃了两下，抬了抬左脚，国正徳看他抬左脚，也配合着晃了晃屁股。然后两人开始向前走，走了两步左右大幅度摇摆两下，又控制着狮头开始晃动，再向前走了几步，周兴然说：\\\"正德，跳！\\\" 之间一直大狮子猛然跃起。 文山看见了，指着他俩说：\\\"哎，这两位同学不错，很有天赋啊，刚刚那下要是后面的人能托举一下前面的人，送他一程就更好了。不过不要紧，这些后面咱们都会练到。\\\" 第29章 国旗 罗武拍了拍手，让他们停下：\\\"好了，接下来我们开始训练。\\\" \\\"先讲一下狮头的摇法，需要双脚开立与肩同宽，微屈膝，双手胸前屈，手握狮头，做左右弧形摇晃。\\\"罗武说着拿过周兴然的狮头演示了一下。 \\\"先从这个最简单的开始，今天我们要把狮头摇法与狮头摆法都学会，同学们要抓紧时间了。\\\"罗武补充道。 周兴然四个摆成一排拿着狮头开始练习。 \\\"腿要稳！腿要稳！狮头的腿都不稳，要狮尾怎么办？\\\"罗武在他们四人之间巡视，有时会突然拍在他们的大腿上，\\\"腿再下去一点！\\\" 周兴然这边开始辛苦的扎马步摇狮头，国正德那边也不轻松。 \\\"狮尾晃身法要沿身体纵轴转动，这时候把你的马步扎稳了，因为你的手就放在前面的人腰上，不要把狮头给带歪了！\\\"文山站在狮尾四人组面前大声说道。 文山说：\\\"上半身再下去一点，狮子的腰中间怎么会凸起一块？\\\" \\\"来，抓住我的胳膊，就把我的胳膊当成狮头的腰，展示一下你练的成果。\\\"文山说着把自己的胳膊伸到五年级一个叫牛安顺的男生身前。 周兴然听见这话侧头去看了看，那个男生正在展示基本身法中的狮尾摆臀法，抬着脚跟做左右转动来回摆臀部，没有那层狮子皮遮盖，画面属实搞笑，差点笑喷。 周兴然笑的身子晃了晃，罗武来到他的跟前：\\\"看什么呢？这么好笑？要不你也过去跟着练。\\\" 呃....周兴然的脸绿了绿。 周围人听见这话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还要忍住不发出声音，忍得十分辛苦，只能痛苦的抖动双肩。 就这样练了一个星期，一个舞狮小队的模样已经出来了，四组人都勉强有了\\\"狮子\\\"的形。 吴宜修看着他们八个人的表演，十分开心，开心过后又皱起了眉头，说：\\\"罗师傅、文师傅，这段时间辛苦你们了。我看孩子们已经练的很好了，就是整体略微有些单调了，有没有什么方法再加点观赏性？\\\" 周兴然他们只学了舞狮的基本身法和基本步法、腿法，而且没有全学，在这些基础中又挑了基础中的基础进行练习，喜庆和吉祥是有了，趣味性还差些。 罗武听到这话沉思，再上难度是不可能的了，时间来不及不说，对孩子来说也具有危险性，学不会还出点事那可就闹笑话了。 文山在一旁说：\\\"要不再加一个狮郎吧，我们再把舞蹈围绕狮郎简单改一下应该好很多，就是还缺一套衣服和一个绣球。\\\" 吴宜修听见这话眼睛一亮，一拍手：\\\"哎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衣服的事好说，我去借就是。\\\"吴宜修说着就要走。 走了两步又回来，对罗武、文山说：\\\"两位师傅，麻烦今天下午再练一会儿，练完之后吃食堂，我请客，给你们加个肉！\\\" 罗武、文山连连推辞：\\\"吴校长客气了，都是应该的，应该的！\\\" 最后舞狮队伍里并没有多一个\\\"狮郎\\\"，而是多了一个\\\"狮娘\\\"——国旗。 国旗今年十岁，上三年级，长的十分清秀，因为家庭情况良好，也不要下地做农活，所以皮肤是少有的白皙。 国旗一过来，就跑到国正徳身边，拍了下他的肩膀：\\\"哥！嘿嘿，我也选上了，我也要去县里表演了。\\\" 国正徳也十分高兴。 \\\"狮郎\\\"的主要任务就是手持绣球引逗一头或数头狮子。 国旗天生身体条件比较好，加上年岁小又聪慧，她很快的学完了文山交给她的动作，她自己还主动要求上个难度。 最后，她不但可以手持绣球下腰后空翻、前空翻，还可以前空翻过狮子。 三天后上午，吴宜修看着这支紧急加训出来的《狮子舞》，高兴的一直拍手：\\\"好好好。\\\" 吴宜修一脸笑意的走到九人面前：\\\"行，休息一下，咱们中午就要出发去一趟县里进行初次选拔，确定一下表演次序，下午都好好表现呀。\\\" 散伙之后，在一旁围观的学生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哇，你们表演的真棒！\\\" \\\"哈哈哈，和杂戏团的表演一样好，这次我们学校肯定能获奖！\\\" \\\"我第一次看舞狮，真好看，你们表演完了别忘了回来再给我们表演一次。\\\" 中午放学之后，周兴然去找了一趟王学义，向他说明了一下情况，表示自己可能不能和他一起回家了。 \\\"行，我知道了，你放宽心去，我会和叔叔说的。我等你到六点半，等不到你我再回去。\\\"王家住说，他们初中有一块钟表可以知道时间。 \\\"好。\\\"周兴然说。 王学义对着他的背影喊：\\\"阿然，好好表现啊，等你的好消息！\\\" 坐着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的来到了县文化馆，这是一个二层小楼 ，一楼是个大厅，平时有什么庆演活动都在这举行，二楼是县图书馆。 他们到的时候门外已经等了不少人了，这次带队老师是吴宜修和相玉。 吴宜修一到这里就去前面打听消息去了，相玉在一边安慰他们：\\\"不要着急哈。吴老师已经去前面探听消息去了，一会就回来，王正、马飞，你们两个现在感觉怎么样？\\\"王正、马飞是两个表演狮头的低年级小男孩，这次坐公交车过来晕车比较严重。 \\\"来来，大家先在坐一下，休息休息。王正、马飞，你们两个有没有带水？喝点水要好一点，没带先喝老师的也行。\\\"说着，相玉就把她的水杯递了过去。 过了好一会儿，吴宜修才回来，气喘吁吁，跑到队伍跟前才拿出裤兜里手帕擦了擦额前的汗：\\\"哎呀，这次来的学校好多呀，县里大大小小的学校都来了，小学、初中，公立的、民办的，再加上县城下边的学校，有几十个呢。\\\" \\\"都想来插一杠子，得先挨个筛选，最后留下十二个节目。\\\"听吴宜修说到这里，众人都面露难色。 吴宜修看着的众人的表情哈哈大笑，对他们悄声说道：\\\"不用担心，前面已经开始选拨了，我看了两个，比咱们差远了，我给负责人报备了，喊到咱们，咱们上去表演就行！\\\" \\\"哈哈哈，放宽心吧同志们，我对咱们可是很有信心的，你们也要向我学习才是！\\\"吴宜修说。 第30章 国庆节 等了一个多小时，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的二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过来：\\\"柿景镇联合小学？柿景镇小学在哪边？\\\" 吴宜修赶紧站出来：\\\"在这里，在这里！\\\" 男人走了过来说：\\\"好，赶紧和我过来吧，还有一个节目就到你们了。\\\" 吴宜修冲着他们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跟上，他则走到那个男人身边跟他不停的搭话。 相玉站起来：\\\"同学们，快起来吧，到咱们了。\\\" 众人走到舞台边上候场，只有真的站在这里之后，周兴然才发现自己原来也是会紧张的。 他前世循规蹈矩，没有什么爱好，也没有什么才艺，上舞台表演是两辈子第一次，穿过来久了，仿佛他真的变成了一个九岁的小孩子，变得更易兴奋、激动、紧张。 \\\"呼～\\\"周兴然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缓解紧张的情绪。 相玉站在他们身边，声音里充满了温柔：\\\"同学们，不要紧张，按照你们平时练习的样子上去表演就行，相信自己，你们都是最棒的。\\\" 听见相玉温柔的话语，周兴然突然明白了王学义为什么这么喜欢这个老师，温柔确实是一种强大的力量，它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候为你注入底气。 周兴然踏上台阶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相玉注意到他的视线，朝他挥了挥手，露出一个笑容。 密集的鼓点、欢乐的前奏通过留声机瞬间传遍整个大厅，让看多了诗朗诵，听多了舒缓歌曲的评审团脑子一振，又开始打起精神开始认真的盯着舞台上的表演。 四只憨态可掬的大狮子被\\\"狮娘\\\"逗得团团转，场面十分喜庆，最后以国旗一个前空翻越过周兴然、国正德这只狮子结束，落地利落帅气，十分吸睛。当国旗手按在国正德背上的时候，整只狮子微微上抬，送了她一程。 国旗手持绣球落地后，一手高举绣球，一手甚至上翻，四只狮子错落有致的踩在后面专门为他们搭建的二层低矮木架上。 舞蹈结束姿势大概是这个样子，后面的架子要比这个矮和宽，持绣球的人也只有一个，图片来自百度百科 \\\"好！\\\"坐在下面的两个评委看到这个场面顿时拍手叫好。 狮子们从架子上下来，拿掉狮头，排成一排向评委们鞠躬谢幕。 一个中年梳着背头的评委笑眯眯的看着他们：\\\"是柿景镇小学的是吧，好好，你们的表演很出色。\\\" 虽然其他评委没有说话，不过周兴然看着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他们挺满意的。 众人只是再鞠躬表示感谢，然后被人领下舞台。评委们是不当场宣布结果的，除了个别表现十分差劲的学校被当场委婉淘汰，所有人都要等到最后宣布结果。 相玉过来迎接他们，朝他们竖起了拇指：\\\"同学们，你们都很棒！\\\" 一直到四点多，吴宜修一脸喜意走过来：\\\"好了好了，快点收拾收拾东西，咱们走了，最后一班车了，赶不上可就完了。\\\" 他停顿了一下，说：\\\"咱们被选上了，而且是开场表演，哈哈哈！\\\"说着说着忍不住笑出声。 \\\"太好了。\\\"相玉说。 其他人听到这个消息满是疲倦的脸上也露出欣喜的笑容。 回到学校，已经是晚上七点了。 除了住在镇上的四个人回家去了，吴宜修让周兴然等人直接在食堂吃了一顿饭，然后把办公室收拾了一下，弄了个地铺：\\\"时间太晚了，走夜路回家危险，你们就在办公室休息一晚吧。不要偷偷跑出去，有什么事去安保室找高老师知道吗？\\\" 众人点头。 第二天又练了一天，第三天就是国庆节了。 周兴然早上六点多就到学校了，文艺汇演十点钟开始，他们得赶时间。 \\\"都快点，不要落了什么东西，打起精神，困的话我们到车上再睡！\\\"吴宜修在一边不停的催促，\\\"人都来齐了吗，来齐了咱们就要走了，车可不等人。\\\" 这一次带队还是吴宜修和相玉。 他们到文化馆的时候已经快九点了，还是上次那个喊他们去表演的年轻人过来接的：\\\"哎呦，你们可算来了，快跟我来！\\\" 吴宜修赔着笑脸：\\\"哎，这不镇上离县里远吗？\\\" 十点钟，大厅里人山人海，门口和窗户上都挤满了人。 文艺汇演开始，主持人说了开场白之后，文教局的局长先上去发言：\\\"各位同志们：你们好！今天是我们新中国成立......\\\" 局长下去之后，大幕被拉上，随着留声机的音乐开始想起，大幕缓缓拉开，四只狮子欢乐的跳上台开始嬉戏打闹。 \\\"好！\\\"看到这一幕，台下的观众们纷纷叫好。 台下除了前两排是县里的领导和老师，剩下的都是附近的百姓还有学生的家长。 国旗这时也拿着绣球跑上了舞台，一段喜庆吉祥的《狮子舞》就此开场。 国旗前空翻越狮子落地后，台下又是一阵阵叫好声。 大幕又被拉上，下一个节目诗朗诵的人开始上场了，他们赶紧走下舞台。 直到下了舞台，众人的心脏还在砰砰直跳，脸色潮红，十分兴奋。辛苦了两个多星期，就为了今天这场表演，显然，他们表演的很成功。 相玉和吴宜修也在一旁为他们鼓掌庆祝。 国旗一下来就抱着国正徳不停的蹦跶：\\\"哈哈，哥！咱们成功了，我是不是很厉害！哈哈哈。\\\" 国正徳一脸无奈的安抚她：\\\"好了好了，你最厉害。\\\"脸上的笑容是怎么止也止不住。 所有节目表演完后，主持人开始上台宣布奖项：\\\"获得本次国庆节文艺汇演第一名的是怀山县向阳初级中学带来的《十里送红军》。\\\" 这是怀山县城里的一个初中表演的话剧舞蹈。 周兴然他们听到这个有些微失望，相玉安慰道：\\\"没事的，同学们，你们很棒了，说不定我们是第二名呢。\\\" \\\"获得第二名的是...\\\"众人听到这里攥紧了手，都十分紧张，周兴然看见吴宜修痴痴的望着主持人。 \\\"怀山县柿景镇联合小学带来的《狮子舞》。\\\" \\\"哇！\\\"\\\"太好了！\\\"\\\"哈哈哈哈，是我们！\\\"\\\"哈哈，我们是第二名！\\\" 众人欢呼。 随后，吴宜修、相玉和众人一起上台从文教局局长手里接过了奖状，还一起照了一张相，这是周兴然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第一张照片。 后来这张照片被贴在了办公室外面的墙上，常常引起众人的围观。 第31章 年 1952年四月份，天气晴朗，温度适宜，风景明媚，春天的气息侵袭了柿景镇的角角落落。 一大清早，柿景镇小学各个年级的人都排成长队站在院子中，今天学校组织春游。 五年级打算去的地方是长望镇。 出发后，队伍一开始排列还是很整齐的，走着走着就散了，学生们不自觉地就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了。 女生手牵手贴耳说着悄悄话，时不时的笑成一团。男生勾肩搭背、追追打打，从后面窜到前面，又从前面窜到后面，胆大的敢从沈一禾面前哈哈大笑着跑过。 嗯，马越和就是这个胆大的。 沈一禾没有阻止学生的嬉笑打闹，本来今天就是出来玩的，她只是时不时的叮嘱\\\"跟紧了，别掉队。\\\"\\\"不要跑太远。\\\"\\\"小心点。\\\" 明媚的阳光让沈老师都温柔了不少。 到达长望镇之后他们先去了长望镇小学，沈一禾跟看门的安保人员不知说什么，他们就被放进去了，此时正好是长望镇小学的跑步时间。 于是两个学校开始了\\\"友好亲切\\\"的交流学习，众人先在旗杆下面合唱了国歌，然后围绕旗杆呈圆形分散坐下。 开始互相拉歌，有独唱、小合唱，竟然还有舞蹈，场面十分热烈，周兴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同学还有这么多技能。 拉完歌他们还一起玩了跳竹竿和丢手绢，丢手绢硬生生让玩成了老鹰抓小鸡，跑跳带起的尘土让长望镇小学刮起了\\\"沙尘暴\\\"。游戏结束，周兴然发现由于玩的太激烈，自己衣服上的补丁都被撕掉一块。 歌唱比赛和游戏让两个学校的学生迅速熟悉起来，剩下的不用老师组织，该聊天的聊天，该跳房子的跳房子，马越和还和长望镇的人玩起了足球。 这个足球是一个竹子编成的，没有足球场也踢不了多正式的球，众人围成一圈开始一个接一个的传球。后来玩的不过瘾，随意站位，传球也不再按顺序，接不住球的人就要蹲在地上学蛙跳。 周兴然当着众人的面抛起足球，目测了下高度，一个旋风腿狠狠将球踢飞出去，力道之大让对面接球的人不敢接，急急避开。 这一手惊呆了众人，一群年龄最大不过十四五的人围过来表达自己的叹服，马越和更是不停地\\\"卧槽卧槽，周兴然你这小子可以啊！\\\" 周兴然只是微笑不说话，充满了高手风范。有些人表面看着淡定，其实脚疼的要死，他的胯好像也扭着了，怎么办？只有微笑。 一直在长望镇小学待到中午，大家吃完了带来的午饭这才回返。 回去的路并不是原路返回，所以路上遇见一条小溪时，众人纷纷请求沈一禾在这里再停留一会，沈一禾看了看小溪也就一米宽，水流并不湍急，深度只有二三十厘米，不远处还有几个大娘洗衣服，就同意了。 大家开始跳进小溪里洗手洗脸洗脚，爱干净的女生还用水沾湿了头发去去泥土。 洗着洗着就变味了，有人发起了水仗攻势，被泼的也不甘落后，牵连的人数越来越广，这时张锦程站出来说：\\\"光这样玩没意思，不如我们来玩救援东鲲吧。\\\" 周兴然听到这句话一挑眉头，说实话他来到这里两年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这么一个游戏，或许是因为他们村里水少，没有达成玩这个游戏的必要条件，或许是他太沉迷于赚钱，和山脚下的人还是接触太少。 看其他人一副跃跃欲试、毫不疑惑的样子就知道肯定都是玩过的。 不得不说，五十年代的人们敢玩也会玩，蓬勃有生机，自信而敢为。 先用猜手心手背分出了士兵和匪兵，周兴然很幸运的成为了一名士兵。以这条小溪为界线，匪军守着孤岛，士兵攻击，一时水花四溅，周兴然这边的女生用大叶子包了沙子，再狗尾巴草系起来制成\\\"炸药包\\\"，向对面投放炸药。 士兵们个个英勇，最终成功救援了东鲲，大家聚在一起欢呼。 周兴然并没有当兵的计划，但是这个时代无需当兵就是个士兵。 当他们重新踏上归程的时候，太阳已经西斜了。 七月份，又是个赚钱的好月份。 周兴然的长毛兔已经达到20只的数量了，他不打算继续扩大了，空间有限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数量多了兔子也容易生病。 他毕竟也是个门外汉，一场病就能带走所有兔子，一年多的辛苦就付诸东流了。要是再把老宅里的羊、鸡给串上病了，那才玩完。 为了保持兔窝干净，周兴然每天都清扫一次，清扫出来的粪便正好还能肥田，每三天撒一次锅底灰消消毒。 短毛兔一直保持在四五只的数量，两个月吃一只，偶尔拿去卖一只。 所以二十多只兔子每天的食物也是个大问题，周兴然是每天要先割草喂一次兔子才去上学，加上给家里挑水，要不是有个小空间，迟早把他累趴下。 回家之后也要去割草再喂一次加清扫兔窝，每天的行程排的满满当当。 有的时候他回来晚了周兴文都帮他喂完兔子、打扫完兔窝了，给兔子拔毛时她也在一旁帮忙，周兴然对这个贴心的妹妹十分满意。 \\\"小文，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告诉哥哥，哥哥给你买。\\\"周兴然看着一旁正帮他打扫兔子粪便的周兴文。 黑暗中周兴文的动作顿了顿，仿佛在思考。 周兴然说：\\\"我给你买块布做个上衣怎么样？\\\"周兴文现在穿的衣服都是李琴美或者周李氏旧衣服改小的。 周兴然看见周兴文抬起头来，黑暗中她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哥，我想跟着你认字！\\\" ？ 周兴然很惊讶在这个家里有人能够主动提出要读书认字，毕竟这个家庭、这个村子的整体环境就是这样。 \\\"不行吗？\\\"周兴文的声音小小的。 \\\"不是，我能问问你为什么有这个想法吗？\\\"周兴然说。 \\\"张爷爷都让张发金去念书了，学义哥家比咱们家困难这么多也还在念书。还有，哥，你这么厉害，你也去念书了。读书有什么？我感觉跟着厉害的人走总没错。\\\"周兴文说。 周兴然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哈哈哈，没想到小文是一个这么聪明的人。\\\" \\\"好呀，以后你跟着我认字就行。不过你也看到了，我时间不多，可能没有办法好好教你，能学多少主要靠你自己。\\\" 周兴文一脸开心的说：\\\"没事没事，你能同意教我认字，我就很开心了，哥！我以后一定帮你多干活。\\\" 周兴然哑然失笑：\\\"是吗，真是多谢你了，勤劳的小姑娘。\\\" 第32章 小升初考试 这天中午，王学义来到小学找周兴然，他站在教室门口喊：\\\"阿然，阿然！\\\" 周兴然正在啃窝窝头呢，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来，笑了笑，出去之前在包里拿了个东西。 王学义问他：\\\"阿然，怎么样？\\\" 周兴然举了举手中的纸：\\\"我就知道你要来问这个，诺，我专门带出来了。我，你还不放心吗？哈哈。\\\" 王学义接过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临时识字毕业证书...高小...\\\" 没错，周兴然今天上午已经成为了一名高小毕业生了。 王学义将毕业证还给他：\\\"你小子，我这不是担心你吗？还有两天就要进行小升初考试了，千万不要松懈。\\\" \\\"以你模拟考的成绩，不出什么问题，考个初中还是很简单的，这两天也不要乱吃东西。\\\"王学义叮嘱道。 周兴然抱拳：\\\"多谢大哥仗义，然没齿难忘！\\\" 王学义将他的拳头拍下去：\\\"正经一点。\\\" 到了小升初考试的这天，周富章竟然提出要送他去考试，这突如其来的父爱倒把周兴然吓了一跳：\\\"爹，不用了，家里还这么多活呢，让小文陪我去吧，不能耽误你干活。\\\" 周富章沉思了一下，同意了。 周兴文听见他说这话眼睛瞬间就亮了，周兴元不干了：\\\"哥，我也要去！\\\" 周兴然瞥了他一眼：\\\"你去？想的美，你一点都不听话。\\\" 周兴元急急应道：\\\"我听话我听话，哥，得带我去，求你求你，嗯～\\\" 最后周兴然和王学义带着两个拖油瓶的来到学校门口，门口卖粽子的小摊依然那么火热。 周兴然买了四个粽子分给众人，周兴元、周兴文接过了，王学义却摆手不要：\\\"我是来送你考试的，怎么还要吃你的粽子。\\\" 周兴然把粽子强行塞给他：\\\"都吃，吃的多一点或许我中的概率大一点，全当为我增福了。今天吃粽子的福气可都得算在我身上哈。\\\" 王学义还没开口，周兴元在一旁点头：\\\"哥，你放心吧，福气都给你，我吃粽子就行。\\\" 众人听到他这话，哈哈大笑。 周兴然来到班级，班里只放了二十张桌子，显得异常空旷，另一半人在隔壁考试，比高小考试正规很多。他们很幸运都在自己学校考，听说底下村子里的人被分到奉新县去考试，奉新县在临曲市相当于市中心，面积大，公立学校多，考点也就多。 但奉新离这里有六十里路，赶路就已经很折磨了，住宿也是一个问题。 一向活泼的马越和此时用手撑着下巴，目光呆滞无神，另外一只手无意识的扣着桌子，显然对于即将到来的考试还是很紧张的。 周兴然知道他模拟考考的不是很好，这次想要考上公立初中怕是有点困难。马越和搞怪活泼，平时对学习很不热衷，能逃就逃、能拖就拖，但他脑子还算灵活，成绩一直保持在班上的中上游。 过了今天可能就要跟不喜欢的学习彻底说拜拜了，临到关头，内心却十分不舍，马越和此时唯一的想法竟然是要是以前学的再认真一点就好了，也不至于现在满脑愁绪。 第一场考语文，除了基本的文化知识，还有很多紧跟形势、革命的问题，\\\"为什么要升学读书\\\"\\\"国旗上游五星，大型代表什么，四颗小星代表什么\\\"之类的，都是先简单的送分题。 但有些学生知识就是不往脑子里进，连祖国的名字是什么，首都叫什么都不知道，到了该上升高度的问题不上升高度，还是以\\\"我\\\"为中心。 听说上次县城组织的模拟考，平均分最低的学校才考了16.3分。 唉！ 做题很顺利，没有磕巴，很快周兴然就做到了作文题，题目是《记难忘的夏收》。 这个简单，以前他就写过这个类型的题目，他只要把原篇直接拿过来润色润色就行，他正思考如何下笔能让改卷老师从第一句惊艳到最后一句呢，只听见\\\"嘭！\\\"一声巨响。 \\\"啊！\\\"\\\"我去！\\\" 这声响把教室里的全部心思都在试卷上的学生吓了一跳。 众人抬头，发现是徐鸿晕倒了，头磕在了桌子上发出的动静。 沈一禾赶紧走到徐鸿身边扶起他，还不忘转头对其他人说：\\\"没什么事，没什么事，我先带徐鸿下去休息，你们做自己的题，都认真一点，这可关乎到你们能不能考上初中，我把其他老师喊进来替我看一会儿。\\\" 说完，沈一禾架着徐鸿出去了，然后进来一个瘦弱的男老师。 周兴然不认识他，应该是外校抽调过来帮忙的。 后面的考试进行的很顺利，没有再出什么意外事故，沈一禾出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来，数学考试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她进来转了转，和监考老师打了个招呼又出去了。 考完试他们本来可以直接离开的，毕业生又没有课要上，等几天来拿通知就行。 但是很多人都没离开，由王莉牵头，周兴然马越和国正徳等几个关系比较近的人打算去办公室找下沈一禾。 虽然同学两年，徐鸿和周兴然的关系很淡，但这个时间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去看望一下的好。 徐嘉和徐鸿的关系那么不合睦，也在此列。 办公室的门没有关，他们一眼就看见了正伏在桌子上哭泣的徐鸿，旁边的沈一禾看见他们，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不要进来。 沈一禾起来将办公室的门关上以后，带着他们又往前走了两步，保证这个距离徐鸿听不见他们谈话。 王莉先开口：\\\"沈老师，我们来看看徐鸿，他怎么了？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沈一禾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晕倒的时候我带他去医馆看了，没什么大毛病，就是太瘦了，长期吃不饱饭导致身体虚弱加上天气炎热、心情过于紧张就晕倒了。一直昏迷着呢，这才刚醒过来，一醒来就问我什么时间，考试怎么样了？到哪了？唉！\\\"她说完，又是一个长长的叹息。 如果这是学校自己组织的期中期末考，她可以让徐鸿进行补考，小升初考试她是一点办法没有啊，只能等下一年或者直接去民办中学了。 \\\"他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你们还是先不要进去去看他了。要真想看他，过两天等他好一点，去他家看看他吧。\\\"沈一禾说。 众人对视一眼，点点头相继离开了 周兴然在校门口接上周兴文和周兴元，带着两人在镇上逛了逛，玩了一圈，中午的时候和下课的王学义打了个招呼，说了一下考试情况。 这才带着玩嗨了的弟妹回家。 第33章 徐鸿 三天后，周兴然到学校的时候才八点，但是王莉已经等在校门口了。 周兴然说：\\\"班长，你几点来的？不用上学，还来这么早啊？\\\" 王莉说：\\\"我作为组织者，当然要第一个来。\\\" \\\"你们两个来的可真早啊。\\\"国正德的声音由远及近。 “咱们不用等马越和了，他被他妈临时带去他姥姥家了。”国正德说。 众人又等了十余分钟，徐嘉才到。 徐嘉气喘吁吁的说：\\\"不好意思，我的问题。好不容易毕业了，这两天稍微放肆了一点，早上起的也晚，我保证，没有下次！\\\" 徐嘉说：\\\"好了，跟我走吧。\\\" 他们这一行人是要去徐家村看望徐鸿。 进了徐家村之后，徐嘉回头朝众人说：\\\"你们一会进去之后可不要惊讶，他家...哼，在我们村里还是很有名的。\\\" 徐家村大多也是用石头、泥土盖的房子，徐鸿家住在村中间。 徐嘉带着众人来到一个纯泥土垒砌的房子前，还能看见土里混的麦茬。还没有走近，就听见里面一个女声在里面喊：\\\"考完试这都几天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屋子里了？就知道待在屋里，也不知道搭下手。\\\" \\\"原本出钱让他去读书我就不同意，爹娘要死要活的要送，还说以后发达了帮弟兄一把。我呸！现在看来我当初的想法是对的，靠指望他，老娘得饿死！\\\" 众人听见这些话，尴尬站在门外，你望我，我望你。 徐嘉推了周兴然一下：\\\"大家都愣在这里干什么，进去啊。这不有我吗？\\\" 大门没有关，徐嘉直接走进门里，喊了一句：\\\"二嫂子。\\\"回头招手：\\\"快进来！\\\" 李小薇听见喊声望向门口：\\\"哦，是三叔家的石头啊，喊我干啥，有事？\\\"石头是徐嘉的小名。 徐嘉说：\\\"没啥事，这不是放假了嘛，同学来找我玩，这不是想着喊上徐鸿嘛。\\\" \\\"哦。\\\"李小薇站在院子中插着腰，瞥过他们几人，\\\"进来吧，大神在里面闷财呢，厉害着嘞，天天待在屋里头，活是一点没干，饭是一点没少吃！\\\" 周兴然进来才看见院子里还有一个人，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在水缸边正在洗衣服，有水缸挡着看不太真切，只有她俯下身搓衣服的时候能看见她稀少枯黄的头发、蜡黄的侧脸和黑瘦的小臂。 \\\"梨花姐。\\\"徐嘉喊道。 \\\"梨花姐。\\\"其他人跟着喊道。 徐梨花大概是嗯了一声，周兴然并没有听到，只见她微微点了点头，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迅速把头低了下去。 徐嘉来到徐鸿屋门前，努了努嘴，然后退后一步，表示这就是徐鸿的房间，但他不想敲门。 王莉上前一步，拍了两下门：\\\"徐鸿，我是王莉，我带了几个同学来看你。\\\" 听见敲门声里面窸窸窣窣的一阵响，但是等了半天也没来人开门，王莉在门外又喊了句：\\\"徐鸿？我们能进来吗？\\\"说着还推了一下门，没有推开。 \\\"真墨迹，办事真不利索。\\\"徐嘉在一旁嘀咕。 又等了半分钟，门被打开了，众人先是闻见了一股扑面而来的酸臭味，然后才看见徐鸿那张比三天前更苍白的脸，眼睛通红，嘴唇干裂。 \\\"徐鸿，你...你没事吧？我们就是来看看你。\\\"王莉一脸担忧的说。 徐鸿没有说话，转身往屋里走。 周兴然看他那走路直打摆的样子，赶紧 上前和国正徳一起架住他给扶进屋里。 周兴然扶着徐鸿一脸严肃，屏气凝神，实在是徐鸿身上的味有点冲，又酸又咸，看他身上那咸菜样的衣服就知道好几天没洗刷了。 床边更臭，一股尿骚味，周兴然将他扶到床上就要退后，一低头看见床边的一个瓦罐里，有液体也有固体，味道从里面不断向外挥发。 靠！不是吧。 \\\"yue～\\\"周兴然一把捂住自己的嘴，不能吐，不要想！ 七月份的天呀，这五谷轮回之物就搁这沤了三天？ \\\"我去，徐鸿，你多少天没洗过澡了？这么埋汰。\\\"徐嘉直接多了，说完还拿手扇了扇鼻子。 在徐嘉开口说别的之前，被国正徳一把捂住嘴给抡到了自己的身后。 徐鸿呆愣愣的看着他们，缓缓开口：\\\"你们这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不是，我们就是担心你，来看看你而已。\\\"王莉连忙开口。 \\\"哦，原来是同情我？\\\"徐鸿说。 徐嘉听不下去了，从国正徳肩膀处冒了个头：\\\"徐鸿，你弄这个样子给谁看？大家都是念着同学一场来关心你，你出了事又不是大家的责任，你看他们几个大老远跑来看你。\\\" \\\"还笑话你？同情你？你有啥课笑话同情的？你是比周兴然成绩好？还是比国正徳成绩好？\\\"徐嘉愤愤的说，\\\"你弄这样子不就是给我们摆脸色？\\\" 周兴然岔开话题：\\\"徐鸿，你的成绩我们都是知道的，你不用伤心，今年没机会上初中纯粹是因为不可抗力的因素，你成绩本来就好，再复读一年，明年初中不是手到擒来吗？这叫好事多磨。\\\" 徐鸿和马越和就像两个反面，不止性格，成绩也是。如果说马越和是不怎么学成绩还行的人，那徐鸿就是再怎么学成绩也就还行的人。 也不运动，也不玩笑，其他人跑完步是在校园里打闹，他跑完步是直接回教室，一天到晚的在位置上抱着书看。 周兴然也常常惊叹他的努力，令人惋惜的是他的努力往往得不到想要的结果，越得不到越努力，越努力越得不到，陷入一个死循环。 \\\"你们走吧，我用不着你们来说教。\\\"徐鸿将头扭到一边。 以周兴然浅薄的经验来看，徐鸿这个人本身性格就有些偏执，准备良久的考试还直接倒在起点上，现在看显然心理上出了点问题，自己闷着是不行的。 周兴然说：\\\"天天在屋里闷着也不是事。咱们出去走走啊，现在知了这么多，要不咱们出去摸知了去？\\\" \\\"我们来了一趟还没见伯父伯母呢，徐鸿，要不你带我们去地头给伯父伯母打个招呼咱们再去抓知了吧。\\\"王莉看徐鸿不搭腔，赶紧把话头捡起来。 \\\"我不去，你们走吧，我要睡觉了。\\\"徐鸿说着直接一个后仰躺下了。 众人面面相觑。 退到房门外，周兴然对徐嘉说：\\\"我回来给你们整理整理知识点，出几道模拟题吧。你抄两份，一份给马越和，一份给徐鸿，希望对他能有点帮助。\\\" 徐嘉听到这话，激动的握住周兴然的手：\\\"哎呀，阿然，感谢！\\\"他们三人成绩差不多，都在考上初中的分数线周围徘徊，周兴然可是经常拿双百的人啊，有了他的帮助，初中考上的几率就大多了。 众人打算离开，听到一阵闷响：\\\"水...我要喝水...\\\" 第34章 通知书 众人望向徐嘉，想让他解释一下这是什么状况。 徐嘉悄咪咪的说：\\\"这是徐鸿的奶奶，不过卧床不起很多年了。\\\" 依然站在院子中间的李小薇对这个声音充耳不闻，但要水的嘶哑声音一直没停，还伴随着\\\"咚咚咚\\\"敲击木头的闷响声，大中午的让人汗毛耸立。 李小薇本来对徐鸿天天吃白饭的愤怒还没消下去，这下更气愤了，双手把腰插的更紧，怒气从丹田出发，冲破喉咙：\\\"要死了！有完没完，死不了还净作妖！\\\" \\\"梨花，给老妖婆端水去，晚一秒钟可就渴死了，到时候反而要赖我不孝顺。\\\" 徐梨花也不说话，站起来甩了甩手上的水，就去厨房倒了一碗水端进徐杨氏的房间。 \\\"是你啊，徐小草呢！我要她来喂我喝！\\\"苍老嘶哑的声音喊道。 徐梨花不知道说了什么，屋里的声音静了下来。 \\\"不喝了，给我按按腿。\\\"徐杨氏说道。 屋里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啪！\\\"像是打耳光的声音，徐杨氏叫道：\\\"轻点，想我死啊！\\\" \\\"啪！\\\" \\\"老娘让你轻点你没听见啊，贱丫头！\\\" \\\"哎呦～我的腿哦。\\\"徐杨氏惨嚎，“你想弄死我！” 惨叫持续了两秒，声音就消失了，徐杨氏的声音再响起，显得格外慈祥：\\\"腿好了腿好了，唔——辛苦四丫头了，奶奶好了，不用按了。\\\" 周兴然几人被这一出接一出的惊呆了。 李小薇还是叉腰站在院子里不知道在看什么，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徐杨氏的房间就在徐鸿隔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徐鸿的房间依旧静默无声。 \\\"快走吧，快走。\\\"徐嘉推着几人，\\\"不用管她们，反正咱也看完徐鸿了。\\\" 几人快步走向大门处，跨出大门时，周兴然好像听见了门开合的声音，他回头望了一眼，是徐梨花从徐杨氏的房间出来了。 离的这么远，周兴然都能看见她右脸肿了一块，但她的脸色十分淡然，嘴角好似还带着笑意，走到水缸边继续蹲下来洗衣服，头埋了下去，一切情绪都不再为人所见。 周兴然原地打了个寒颤，快走两步追上前面的国正徳，和他紧挨在一起。 国正徳一脸疑惑的看着他：\\\"咋了？\\\"周兴然摇了摇头没说话。 等离开徐鸿家有一百多米的距离之后，徐嘉开口说：\\\"我一直不喜欢徐鸿，我不止不喜欢他，他们一家我都不喜欢。\\\" \\\"徐伯母是以前乞讨来我们村的，后来当了徐伯父的童养媳，大奶奶（徐杨氏）对她一直不好，这本来是个可怜人。相处久了，大家才发现错了，可怜是真可怜，但一点都不引人同情。徐伯父徐伯母的和徐鸿的性格是一样的，你们懂吧？\\\" \\\"怎么说呢？别人可怜是真可怜，他们的可怜就让人怪恶心的，仿佛吞了一只苍蝇，咽也不是，吐也不是，整天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别人帮了忙一句话也不说，做错了事也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大奶奶以前很利索，五年前突然就不能走路了，村里人都说是她的膝盖让小鬼给咬烂了。\\\" \\\"徐鸿有两个哥哥，他那两个哥哥都结婚了，性格都和...\\\"徐嘉回头小声说道：\\\"和李小薇是一样的，李小薇就是咱们今天见到的那个，是他二嫂。\\\" \\\"今年村里不是组织成立了互助组吗？他们家给帮别人家干活一点力也不出，虚报工分，别人因为替他家干活，锄头坏了，他们家也没提出给修一修。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把互助组的人都给得罪了，他们家现在被踢出互助组了。\\\" \\\"他还有四个姐姐，就因为中间隔了这四个姐姐，所以徐伯父徐伯母对徐鸿很溺爱。他家情况不算好，可是他当初看我要去读书了，就闹着也要去读书，哼！\\\" \\\"他哥哥嫂子都不同意他读书，把持着家里的财政，伯父伯母手里一分钱也没有，就用他大姐二姐的彩礼前供他读书。\\\" \\\"结果他两个哥哥觉得自己很亏，感觉自己养大了妹妹，钱都给外人了。对桃花姐和梨花姐就像对待奴隶一样，要把梅花姐菊花姐欠他们的钱从剩下两个妹妹身上讨回来，听说他们已经和伯父伯母商量好未来这两份彩礼钱由他们两家平分了。\\\" “不过李小薇有一点说的很对，徐鸿，哼哼。父母姐姐在上面顶着，他可安逸的很。” \\\"不过我听我奶奶说，桃花姐、梨花姐比徐伯父徐伯母要厉害，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桃花姐、梨花姐都是可怜人啊。\\\"徐嘉还在前面思考他奶奶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兴然却想起了他无意间看见的徐梨花的笑容。 \\\"唉，可能真像村里说的那样，他们一家招了什么，受到诅咒了吧。\\\"徐嘉叹气，\\\"行了，我就送你们到村口吧，你们认识回去的路吧？\\\" \\\"是因为咱们关系铁，我也知道你们都不是爱闲说的人，我才给你们说徐鸿的事情的，要是今天马越和今天在这里我绝对不会和这个大嘴巴说的。\\\" \\\"虽然很讨厌徐鸿，可我也不想他们家的事情传到村外去。\\\" 众人点头，周兴然拍了拍他的肩：\\\"现在知道后怕了，知道让我们不要说出去了，我知道你积了一肚子的牢骚，说出来就行了，我们也不会往外说的，但以后这样的事你也少往外说吧，小心祸从口出。\\\" —————— 7月14日，志愿军金城战役胜利。 7月27日，《朝鲜停战协定》在板门店签订。 今年通知书来的格外晚，直到进入8月份周兴然才拿到他的通知书，他考上了怀山县柿景镇联合中学，没错，小学隔壁那个。 考前的志愿表他就没有填别的学校，三个全填了柿景镇联中，主打的就是一个自信。 中小学他感觉在柿景镇上就够了，没必要跑太远，至于高中，当然是上全市最好的那一个。 去福安医馆卖完货之后，周兴然没有急着回去，这几天自从抗美援朝胜利的消息扩散开来后，他就感到周围的人和环境从\\\"温水\\\"状态变成了\\\"沸腾\\\"状态。 站在医馆门口，看着来来去去的步伐轻快的人们，欢快的气氛，周兴然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 逛到学校门口的杂货店的时候，可能是最近报纸销量比较好，周兴然看见门口摆了一列报纸。 周兴然看着报纸突然想起来，在信息闭塞的现在，自己还一直没有稳定信息获取渠道呢。报纸，不就是一个很好的渠道吗？ 周兴然翻了翻那列报纸，《人民日报》、《光明日报》、《s省日报》、《临曲市报》...市报他不打算买，《人民日报》和《s省日报》之间他思考了一下，还是选择了《s省日报》，《s省日报》作为本地最大报纸，不但会重复报道《人民日报》报道过的重要消息，还会报道一些国家主流报纸不会关注，但对本地人来说很重要的一些信息。 周兴然从架子上拿了一份《s省日报》进入商店：\\\"老板，报纸多少钱？\\\" 老板抬头看了下，说：“三分钱一份。” 好贵！ “能便宜一点吗？我想定一年的。”周兴然说。 老板惊讶的看着他，日报日报，就是每天都有一份，很少有人一定就是一年。 周兴然笑着说：“老板，卖报纸的可只有镇上有啊，我订完拿回附近村子卖，就挣个铅笔钱，给我便宜一点嘛。” “行情好，我以后年年定。” “年纪小，心眼却不少。”老板看着他，“要是订一整年的，我给你按两分五一份，明年再订在这个基础上再给你便宜。” 周兴然点头：“行。” 周兴然做出掏钱的动作打算从空间拿钱给他。 老板制止了他，说：“一个月结一次吧，这个月给我7毛钱就行。” 周兴然掏出七毛钱递给了他：“老板，您人心善，多谢。” 第35章 初中 周兴然和王学义先把桌子放到各自教室后，王学义又领着周兴然一起去交学费，周兴然给了老师入学通知书、高小毕业证、小升初准考证，还有五块钱的学费。 老师仔细查看后，给了他一张学费收到条。 交完学费，趁着王学义还没有到上课时间，两个人在校园里闲逛。周兴然看见一个平房前面摆了一张桌子，桌子前面排了很多学生，身上还背着麻袋。 一个30多岁的男人在桌子后面正在检查放在桌子上的麻袋，他扒开袋子看了看，又用食指和拇指捏起一点放在嘴里尝了尝，说：“过。” 王学义看周兴然一直看那边，他解释道：“这些人应该都是在学校住宿，在学校吃饭，这是在交伙食，餐厅的验收员岳老师正在验收他们带来的粮食。” “当然有部分人也不是住宿生，他们只是中午在学校吃一顿，叫午膳生。只需要交住宿生三分之一的量，也就是一个月要交8斤三两的红薯干面。” “住宿生一个月还要交一毛五的柴火费，午膳生一个月交五分钱。还好咱们和小学共有一个水井，吃水不要钱，听说县城里都是自来水，一个月还要交三毛钱的水费。” “看你好奇的样子，走吧，咱们可以走过去看的。”王学义拉着周兴然往岳定那边走去。 岳定尝完面前麻袋里的红薯面，一挥手：“把你的面拿走，这是雨淋后晒干的红薯干磨成的面吧，不合格，不要拿这些次品糊弄人，你们带来的粮食都是要混成一锅做的，怎么？你要拿这些次面换人家的好面吃？” 岳定一句话就说的这个学生满脸通红。 周兴然看他验收收时，每个袋子都要抓点尝一尝，还以为他是在贪小便宜，毕竟现在的粮食很珍贵，没想到他是在用这种特殊的方法来验收面的好坏。 “是我狭隘了。”周兴然想，他为自己的刚刚的想法在心里默默地给岳定道了一个歉。 王学义在一边说：“岳老师嘴巴很毒的，是不是用淋湿又晒干的红薯干磨成的面，他一尝就能尝出来，新生里面总有几个抱有侥幸心理的，岳老师也不会给他们留情。” 周兴然对这个时代的宿舍很感兴趣。 随后王学义就带他去看了学校里的男生宿舍。 宿舍就是一间和教室一般大的平房，只不过从中间砌了一堵墙分成男女宿舍，面积很小。 宿舍分男女，但是并不分房间。因为这个初中里面还有很多别的镇子考过来的学生，所以住宿生还是挺多的，所有人都挤在这一间房里休息。 宿舍没有锁门，周兴然站在门口往里看了看。 宿舍不像教室，里里外外都抹了白灰，看着还算清新。宿舍只有外面抹了白灰，里面并没有抹，红色的砖头都在外面裸露着，周兴然感觉应该是后来加盖的。 四面摆满了木质上下床，中间只留下一个窄窄的过道，放在墙角的床，直接没有留空间，要想睡觉只能从别人的床上爬过去。 画了个草图，大概就是这个样子，比例有点不对。 这个上下床还是双人的，一张上下床上要睡八个人。 虽然是开学第一天，但是有部分家远的同学已经提前到校住宿舍里了，一股酸臭味扑面而来，不敢想象要是住满了人得是什么样的。 “听我同学说，宿舍里有人还在尿床呢，关键是睡的比谁都熟，叫都叫不醒。”王学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兴然裂开了，高中肯定是要住校的，他一定要找一个财力雄厚的学校，他可不想住这样的宿舍，比大通铺还不如。 没想到，开开心心的来上学，逛了一圈校园之后，他的开心却消失了。 王学义要上课了，周兴然和他告别，回到自己的教室，班里人来了大半。 人群中，周兴然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王莉、徐嘉！” 柿景镇联中三个年级分六个班，他在一班，国正得分到了二班，没想到王莉、徐嘉也分到了一班。 值得一提的是，徐嘉今年很幸运的考上了初中，马越和没有考上。 徐嘉回头看见是周兴然，兴奋的冲过来一把抱住他：“兴然！嘿！没想到和你一个班。” 这时王莉也一脸兴奋的走过来，周兴然看着她：“班长好呀。” 王莉赶紧摆手：“别打趣我了，咱们可都上初中了。” 几个人坐在一起聊天，快九点的时候，一个三十岁左右梳着中分的男老师走了进来，他在黑板上写下了“周运晟”三个字。 他站在讲台上做了个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叫周运晟，是教语文的，也是负责同学们日常生活的老师，平时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来找我。” 懂了，这是一班的班主任。 周运晟说：“第一天见，同学们先做个自我介绍吧，互相认识一下。” 轮到周兴然，他站起来说：“我叫周兴然，家住在柿景镇梨乡沟，毕业于怀山县柿景镇联合小学....” 周运晟听到他的名字眼前一亮，等他做完自我介绍坐下后，低着头笑眯眯的对他说：“你就是周兴然啊？很棒哦。”然后抬头看着班里其他人：“同学们，周兴然同学成绩可是很好的，是今年学校录取的人里面最好的一个，差一点双满分。很高兴周同学报了这个学校，大家可都要向他学习呀。” 初中比小学的人数多了不少，一班有四十二个人，其中有八名女生。 做完自我介绍后，周运晟要几个人帮他去搬课本，第一个就点了周兴然的名字。 周兴然去搬课本就一个感觉：今年的书本费是真没白交！ 语文，政治，俄语，动物学，植物学，世界地理，代数，初级中学歌曲集，初中理化课本，世界古代史，劳动教育等等。 之后还有平面几何、外国历史之类的要学。 看着这一厚摞的书周兴然的脑子都有点涨，更别提其他人了。 前世小学要学语数英三门主课，外加国文、科学之类的副课，小学毕业他没上辅导班直接上的初中，所以初一时他花了一段时间才适应骤然变多的学习科目和压力。 他还记得有一个同学小学是不开设英语课，一上来就要面对已经学了几年abc,有一点英语基础的同学，英语成绩很拉后腿，这个同学有事没事就抱着英语书看。 现在所有人都成了这个同学，他也不例外，他可没学过俄语啊。 第36章 怀孕 发完课本，周兴然坐下来翻了翻书，发现动物学、植物学加起来就是生物的变本，世界古代史是现代世界史的加长版，看着这些还算熟悉的内容，周兴然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还好，优势在我。 时间如清风一般，无声无息，开学快一个月了，大家对初中的课程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但就是因为有了一定的了解，才越发的崩溃。完全不了解一个东西时，你觉得只要去做就可以掌握它，有了一点了解之后，才发现自己想得太多了。 新开的代数课程，一开始的代数式还是简单的，当方程出来的时候，有些人就是无法理解这个概念，甚至连方程等号两边该放什么都弄不懂，接下来的有理数、整式、多项式、因式分解，直接击溃了某些同学的向学心。 理化课本就更不用讲了，物理是什么？化学是什么？书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书。 骄傲如王莉，周兴然在这短短的二十来天的时间里，就看见她不止哭过一次，明明在写作业，写着写着就哭了，也不出声，就悄悄的抹眼泪。 “靠！”徐嘉猛的将刚发下来的作业本掷在桌子上，“怎么一道题也没对？” 徐嘉本来就是踩着分数线考上初中的，他学习也没有王莉认真努力，这些天可谓是备受折磨。发现自己考上初中的喜悦早已消失在一道道数学题、地理题之中了。 周兴然发现他前世的地理老师说的挺对的，地理是一个理科学科，需要“理性”一点才能更好的掌握它。 “兴然，我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傻子，怎么什么也学不会。”徐嘉怏怏的走过来和他挤在一个凳子上坐着。 周兴然想说，这不只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在小学的时候，他就发现老师不太会教授学生，上初中了，这种感觉更明显了，尤其是理化生，老师可能都一知半解，就是在照着课本念，他又怎么教会学生呢？ 他学过这些知识了，所以他可以看出老师的错误，但他没学过俄语呀。 不过看俄语老师上课时磕磕巴巴的样子，就能猜到他的水平。 没有办法，只能想办法自学了。 星期天，周兴然趁着这天不上课，坐公交车又来到了怀山县的新华书店。 “同志你好，我两个星期前在你这里订了一本俄语词典，请问到货了吗？”周兴然问店员。 两个星期前，他打算买一本俄语词典自学俄语，来到新华书店之后，他让店员拿俄语词典给他看看，没想到店员根本不理他。 当时周兴然又说了两遍之后，店员不耐烦的说：“拿什么拿？你买的起吗？”就是这么嚣张。 “你不用管这么多，你先拿出来我看看。”周兴然也不怕他，大声说道。 估计店员也想不到一个小孩子竟然不怕他，贫困的人进来本来就很局促，再加上他工人身份的加持，让他在这些人眼中高不可攀，只要他的语气稍微不耐烦一点，他们就蔫了。 他为此感到得意，没想到今天遭到滑铁卢，穿着破旧的小孩态度这么强硬，看店里的人都在朝这边看过来，他态度软了下来：“不是我不想拿给你，店里没有俄语词典。” 周兴然问：“哪里有？你们这里会进货吗？可以订书吗？” “可以，我给你登记一下，词典比较贵，你确定要吗？先交两块钱的押金。”店员说。 “给。”周兴然把钱给他，“大概时候能到？” 店员看着手里的钱，惊讶这个小孩还真有钱：“这个东西比较少，我们要去市里调，你两个星期之后再来看吧。” 时间回到现在，听见周兴然的问话，店员从柜台底下拿出一本厚厚的书，深灰色的硬书壳，左边用金色写着“俄文辞典”，四个字竖着排列，旁边是用横版俄文书写的俄文辞典，周兴然看了下内封页，还是今年五月份出版的。 店员看着他在翻看，说：“定金不够，还需要再补两块六。” 这价格真是令人咋舌，称得上是天价词典了。 周兴然将剩下的钱给他后就离开了。 离新华书店不远处，有人摆摊卖小人书，摊位边上围满了小孩子，周兴然也过去看了看，封面是彩色的，里面画的也很不错，他起了兴趣。 挑了《火车上的战斗》《朝鲜老大娘和干粮袋》《人民警察立功记》这三本书，花了他两毛三分钱。 他回到家后，天还没有黑，但是李琴美却在家中，也没有干活，很奇怪，李琴美可是一个十分勤劳的人，从不偷懒，这个点应该不在家才是。 周兴然发现周兴文也在家，他过去问了下：“小文，今天娘没出去？” 周兴文一脸兴奋的示意他低下头：“哥，娘要给咱们生弟弟了。”原来怀孕了。 吃晚饭的时候，周李氏说：“我看兴国、兴元也到年纪了，该搬出来自己住了。” 周兴国听了直拍手：“太好了。” 李琴美和周富章也没说什么，默认了。 只有周兴元要哭不哭的抱着李琴美：“娘，我想和你一起住。” 李琴美抱着他摸了摸头，周富章直接说：“收起你的猫尿，这么大年纪，和你哥哥一起睡去。” 周兴元直接放声大哭，周富章抬手就要要打他，李琴美给拦住了，摸着他的头说：“你听话，你如果听话，今年冬天娘就给你做一床新棉被盖。” “真的吗？”周兴元瞬间止了哭声，抬头看着李琴美。 周兴国不乐意了：“娘，我也要！” “行行行，你们都有，做一床大的你们一起盖。”李琴美说。 作为一家之主的周富章没有反对，在他看来，这些都是固定资产，可以传给后代，现在做了孩子结婚的时候就不用做了。正好这两年也攒了一点钱，做床棉被不成问题。 周兴然和周李氏盖的棉被都是周爷爷那时置办的，每年拿出来晒晒、拍打拍打，不是照样能盖吗？多少人家因为没有多余的被子，全家人挤在一张床上睡觉？ “你明天收拾收拾东屋，再编个草席，我上山捡点石头给他们搭个床。”周富章对李琴美说。 李琴美点头：“好。” 第37章 熊孩子 又是一个星期天，周兴然难得的啥也没干，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儿。 他找出之前买的小人书，坐在院子中，晒着秋日暖洋洋的太阳，翻开第一页开始阅读起来。 “哥，你在看什么？”书才翻了几页，周兴元就不知道从哪里跳出来了。 “嗯。”周兴然不想搭理他，答非所问。 周兴然正在看的是《人民警察立功记》。 浓烟滚滚的背景，穿着一身绿军装的警察抱着两个孩子从火中冲出来，这彩色的封面对周兴然来说是小儿科，却精准靶中了周兴元的内心。 他看着周兴然不理他急的抓耳挠腮，直接凑过去和周兴然一起看书。 书是一页文字一页图画，周兴元不认识字，但他能看懂图，随着周兴然看了两页，原本就急躁的内心仿佛上了火一样，他迫切的想知道这是一个怎样的故事。 他开始蹭周兴然：“哥，哥，哥哥～”像只小狗一样把头埋在周兴然的脖颈处，扭过来扭过去。 周兴元突如其来的动作差点把周兴然撞倒，周兴然一脸黑线，他不会以为自己这样很可爱吧？ “给给给，搬个凳子坐一边去看，不要挨着我。”周兴然把书塞到周兴元怀里。 周兴元一脸开心的接过：“哥哥，你真好。” 周兴然看他安静下来了，又拿了一本《火车上的战斗》开始看，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上方投下一片黑影，抬头一看，果然是周兴元，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手里的书。 周兴然也没说话，直接把书给他了。 看着周兴元一脸开心的接过就准备走，周兴然喊住他：“这本你也拿走吧。”周兴然抽出垫在屁股底下的《朝鲜大娘与干粮袋》递给周兴元。 书也不看了，将手放在脑袋后面，放松身体靠在墙上假寐。 没过一会儿，“哥。”周兴元又过来了。 周兴然没吭声。 周兴元放大音量：“哥哥。” “说。” 周兴元蹲到他旁边：“哥，你能给我读一下上面的故事吗？” 周兴然睁开一只眼睛瞟了他一眼：“上面不是有图吗？” “我都看完了，但是还不够，我想知道英雄的全部故事！”周兴元说。 周兴然说：“自己看呀，上面有字，写的很清楚。” “我...我不认识字，哥哥，你太过分了，你明明知道我没上过学。”周兴元的声音里充满了委屈。 周兴然把眼全都睁开，直视周兴元的眼睛：“我记得小文说要教你的，怎么，她没交吗？怎么回事？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开始，小文办事太墨迹了一点。” 周兴元听到这里顿时哑火了。 周兴文跟着周兴然认完常用字之后，非常兴奋，她想把这份快乐也传递给周兴元，周兴元则是完全不想学，学字有啥用？那么难，还占用时间，他有这个时间玩不好吗？ 他不以为意的样子将周兴文气的够呛，周兴文想不明白这么珍贵的机会他为什么不放在心上，私下里已经找周兴然控诉好几回了。 周兴元嗫嚅，哼哧了半天才开口说：“姐姐教了，是我还没学会。” “哦，那就等你学会了在自己看吧。”周兴然说完又把眼睛闭了起来。 周兴然转瞬想到什么，又睁开眼睛看着周兴元：“小元呀，我不给你读是因为我没有时间，今天没时间，以后也不会有时间。” “到底该怎么看完这个故事，需要你自己把握。咱们家里又要有新成员了，你作为家里最大的孩子，你责任和很重大啊。” “只要立得住，关键时刻自然有人扶你一把。就像这本书，如果你只是有几个字不认识，我会教你，但如果你一个字也不认识，我不可能一个字一个字的给你读。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周兴元听到问话，懵懂的点点头，但他不太明白，明明还有哥哥和姐姐，他怎么就变成家里最大的孩子了呢？ 吃完午饭，周兴文迫不及待的拿起一份报纸大声朗读起来，声音清脆，感情充沛，她很享受这种感觉。 她刚开始学认字，就喜欢读语文课文，一开始还不好意思，都是躲着人小声念，要不跑到山上去读。 周兴然发现后，鼓励了她，让她不要害羞，都是一家人，想要读的话就大声读。 周兴文从那以后就开始在家里读书，她发现父母也没有说她什么，弟弟们也不在意她，哥哥有时间还会当她的听众，她享受这种氛围，自在随心。 读完课本读报纸，朗读使她识字速度变快，记得也更牢固，知识面更广，读过的报纸还可以用来当练字本。 “姐。”周兴元走过来打断了她的朗读，举起那本《火车上的战斗》说：“你读这个吧。” 周兴文放下报纸看着他，想了想接过书开始朗读，周兴元在旁边听的津津有味。 读了两页，周兴文停了下来，周兴元急忙说：“然后呢？怎么不读了，姐？” “不想读了，你自己看吧。”周兴文将书还给他。 “为什么？为什么？再读一会儿嘛。”周兴元嚷起来。 “不读就是不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要继续读报纸了。”周兴文拿起报纸就要继续读。 “哇！”周兴元感觉自己这一天是真的不顺，太委屈了，一下子就哭了出来。看周兴文根本不理他，还继续读报纸，怒从心起，抬手去抓报纸，“次啦”一声，报纸从中间裂开。 周兴文：！ 周兴文气的眼都红了，一把拉过周兴元“啪啪”揍起来，周兴元不愿意，一直扭动身体，还想要还手，挣扎的力气很大，她都快按不住了。 这时，一根棍子突然出现在眼前，周兴文也没多想，捡起棍子就开始招呼周兴元的屁股。 周兴元的鬼哭狼嚎引来了周富章，周富章说：“动静小点，吵得头疼。”说完就走了。 李琴美走过来问：“小文，你揍他干嘛？” 周兴文说：“周兴元撕我东西！” 李琴美：“你这死孩子，该！”转身离去。 周李氏路过看了眼这边，说了一句：“稍微揍揍就行了。” 没有一个人拉架，周兴国还站在一边笑嘻嘻的看热闹，挥着双臂：“姐姐加油！揍他，揍他！” 第38章 萌芽 周兴然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那个女孩子了。 他和王学义每天一起回家，王学义下课早就等他，他下课早就等王学义。 他们约定好在离校园门口不远处的一棵树底下碰面。 不知是在哪一天开始，周兴然打算去树底下等王学义，发现他已经在那了，还有一个女生也站在那里，不过和王学义相隔2米远，两个人之间也没有任何交流。 周兴然一开始以为是偶然，毕竟这是学校不是他家，谁想站在这里都可以。 然后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周兴然发现王学义总是和这个女生一起出现。 如果是王学义等他，这个女生也会站在树底下，如果是他等王学义，这个女生就会和王学义一前一后的出现。 不管是站在树底下，还是一起走过来，两个人总是相隔2米远。按理来说，这个距离并不会给人暧昧的暗示，可是王学义身边什么时候出现过女生啊？ 尤其这个女生每次出现都是微微的低着头，一副害羞的样子，而王学义的行为也比平时更收敛，好像被裹进一个套子里，步子放缓了，背更挺直了，话也少了。 两个人从来没有当着周兴然的面交流过，只是在一起走。 如果女生走在前面，周兴然就感觉到自己的小伙伴频频抬头偷瞄前面的背影，如果他俩走在前面，王学义几乎不再和周兴然交流，全程都在凹姿势，使自己看起来更加英俊挺拔。 虽然两人之间零交流，但恋爱的酸臭味已经快把周兴然熏晕了。 到岔路口的时候，两个人互相微微点头就算告别。 告别之后，应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吧，并不，两个人还要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互相对视良久，周兴然站在王学义身边，就好像王母娘娘派来抓“织女”回天庭的天兵。 和女生分别以后，走在回家的路上，周兴然感觉他要是不抓着点王学义，他可能就要飘到天上去了，一个人咧着嘴在那傻乐，时不时发出“嘿嘿”的笑声。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周兴然看他并没有想要对好兄弟坦白的意思，觉得王学义真不够意思，自己好歹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电灯泡为他俩创造在一起的机会，是因为自己还不够亮吗？ 周兴然用肩膀撞了一下王学义，王学义收回视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周兴然在他耳边小声问：“你们俩什么情况？当着我的面这么长时间还不想给我说？不会是不想公开吧，学义哥，你可不能耍流氓啊！” 王学义的脸瞬间变得通红：“阿然，你...你在乱说什么？让别人听见了会误会我和邱露同学的。” “啊，原来你不喜欢她。”周兴然一副了然的样子，“不喜欢邱露。” 王学义感觉自己的脸简直可以煎鸡蛋了，否认的话到了嘴边绕了几圈还是被咽了回去，因为他按捺不住那颗听到“邱露”二字就剧烈跳动的心脏：“喜欢啊。” 声音很轻，被风轻轻一吹就消散在空气中。 “那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周兴然疑惑，他知道这个时代的爱情都很含蓄，但有必要含蓄到这个地步吗？ 周兴然用手把王学义往前推了推：“邱露明显也喜欢你，上前去和她说一句话呀，你总不能是想女孩子先开这个口吧？” 在五十年代谈女追男根本不现实，两个人之间的窗户纸已经这么薄了，只要王学义上前一小步，一对恋人就会因此诞生。 王学义很想顺着这个力度上前叫住邱露，可他...将周兴然的手抚下去，后退一步，把这段距离重新拉开：“阿然，你不懂，这样就很好，至少现在我和她之间的距离相隔如此之近，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 周兴然想问他为什么，不过看着王学义苍白的脸色和扣着衣角的手，还是没有问出口。 到了分岔口，邱露回头看见王学义一脸颓废的神情，用担忧的眼神的看着他。 王学义今天没有拖沓，向她点头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王学义！”邱露在后面喊。 王学义闷头往前走，周兴然拉了拉他的袖子，王学义始终没有选择回头。 ￥ ￥ ￥ 周兴然坐车来到怀山县卖布料的供销社。 现在是1954年3月份，票证时代马上就要来临了，是时候开始囤货了。 周兴然看了半天，挑了两个颜色，一个粉底白花，一个蓝底印了不知道是茄子还是草莓花样的布料，每种要了两匹，都是上好的细棉花布，一尺要三毛七分五厘，一共花了他十五块钱。 在店员惊异的眼神中他抱着布离开了。 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将布料收进空间，他向另一个供销社的方向走去。 打一枪换一个地方，转战多个镇和县的供销社。 黑色、深蓝、浅蓝等等纯色的细棉布、粗棉布，他每种买了四匹，纯色细棉布要三毛二一尺，粗棉布要两毛五一尺，白色的粗棉布他多买了些，总共花了他一百七四块六。 分批购买了二百斤棉花，九十五块四毛六五十公斤，一共花费一百九十块九毛二。 花生油七毛七分钱一斤，买了五十斤，价值三十八块五。 白糖七毛二一斤，红糖六毛钱一斤，这不比日常的米面粮油类的票证容易获得，糖票少，还是送礼的硬通货，他直接买了二百斤的白糖和一百斤的红糖，花了二百零四。 盐两毛五一斤，买了十块钱的。 周兴然左思右想要不要买粮食，毕竟他有信心考上大学，转为城镇户口之后每月会有供应粮额度，最后还是决定在有限的资金中挤出一部分来买粮食，四百斤大米，六百斤小麦，一共花了他九十八块钱。 他在奉新县的供销社里还发现了蜂蜜，六毛钱一斤，买了十八块钱的。 柜台上还摆满了五颜六色的毛线，品质从高到低，他很想挑几种颜色好看的高品质毛线，大喊一声：“每种来上一百斤！” 可是实力不允许，左挑右选，选了西宁藏羊毛制成的原色毛线，一共买来了五十斤，花了一百三十二块六。 第39章 落榜 周兴然囤货的行为一直持续到1954年8月份。 不是他不想继续了，而是没钱了，全身上下就剩一块六毛钱，辛辛苦苦四年多，一下变回穷光蛋，不过看着空间里那些物资，他就感到万分满足。 这几个月他忙的脚不着地，一是囤货，二是初一下学期开学时他向学校提前购买了二年级的课本，他要用半年的时间来学完一年半的知识，然后直接跳级到初三。 每天不是挣钱就是学习，不勤快一点，就算九月份他顺利跳级了，也没钱上学了。 每天高强度的体力、脑力劳动加上进入青春期开始抽条的身体，使周兴然快速消瘦下去，即使他偷偷的给自己投喂食物，还是不可避免的瘦成了一个\\\"骨头架子\\\"。 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王学义，周兴然恍如隔世，自己上一次见好兄弟是什么时候来着？哎呀，实在想不起来了，好像放假之后就没怎么见过吧，实在是太忙了。 周兴然对王学义说：\\\"学义，你找我干什么？是不是中考成绩是不是出了？怎么样？抱歉，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没顾得上你。\\\" 王学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阿然，能陪我找个地方坐坐吗？\\\" 周兴然看着王学义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将割下的益母草捆好放进粪斗里，说：\\\"行啊，你找个地方。\\\" 王学义找了一个树荫浓密的地方，他坐在树下的一个大石头上，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周兴然坐下。 \\\"其实你应该也猜到了，我没考上高中。\\\"王学义说，\\\"虽然知道自己大概率考不上高中，可是当今天我去学校被确切告知这个消息时，我还是很难受。\\\" \\\"从小学毕业开始，我感觉自己就在走下坡路，为什么初中这么难？为什么怎么学都学不会？我明明这么努力了不是吗？从初一到初三，学习成绩一年比一年差。\\\" \\\"我想着我爹为我付出这么多，我一定得考出来，我一定得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结果成绩好像更差了。本来我以为这就是最差的情况了，直到邱露的出现...\\\" \\\"她和我并不在一个班级，因为她和我们班上的霍美华是朋友，她经常来我们班上找霍美华，我从来没有在意过她。直到有一天她在走廊上被人不小心撞进我怀里，明明一秒钟都不到就分开了，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从那一天起，总是有意无意的开始关注她。\\\" \\\"她原来是一个这么可爱的人，我之前竟然都没有注意到！\\\"说到这里，王学义嘴角勾起一抹笑，\\\"她再来找霍美华时，我就会不自觉的观察她，我发现她也会偷偷看我，哈哈，被我抓到好几次。\\\" \\\"我们好像心有灵犀一般，接触过几次，都默契十足。一天放学，我和她在楼梯口遇见了，那天霍美华并没有和她一起走，然后我们一起下了楼梯，一起走在校园里，一起站在树下等你。\\\" \\\"她父母双全，家庭和睦，父亲在家具厂上班，姐姐在供销社上班，而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我和她的差距这么大？她的父母不会同意我们的，甚至还要训斥她的眼光差。\\\" 周兴然开口：\\\"学义哥，你不要这么贬低自己，或许...\\\" 王学义没等周兴然说完，就打断了他：\\\"你是不是想说或许她父母不会这样？哈哈，她父母确实不会这样，她已经和父母说过我们的事了，我是个懦夫，竟然要女生先开口去独自面对她的父母。\\\" \\\"她父母清楚了之后，什么也没说，只是连夜把她送到清唐县的姑姑家去了。\\\" \\\"让她多住几个月，不着急回家，还说让她姑姑帮忙介绍几个合适的小伙子。这些还是霍美华告诉我的，要是我能考上高中，我手里的筹码会大一些，现在一切都成空了。\\\"王学义的声音哽咽起来。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遇见她？为什么呀，阿然，你说为什么？\\\" \\\"我感觉我现在一无所有，就是一个废物，要不是供我上学，凭我爹这么勤快，早就把家支起来了，都是因为我。我感觉我对不起他，也对不起邱露...\\\" 周兴然让哭的稀里哗啦的王学义靠在自己肩上，希望给他一点微薄的安慰：\\\"不要这么说自己。你看除了你，咱们村里还有谁是初中毕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自己。\\\" 周兴然送王学义的回家，看见了站在院子里的来回踱步的王家柱，感觉到刚好一点的王学义情绪又低落了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没事，你先进屋休息一会吧，这么多天一直担心成绩也心神俱疲的，我和叔叔说两句。\\\" 王学义回屋后，王家柱就一脸担忧的走过来：\\\"兴然啊，学义怎么样了，没事吧？你说这孩子，不就是没考上高中吗，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今年没考上，在复读一年就是了。\\\" \\\"叔，你知道了？\\\"周兴然问。 王家柱叹了一口气：\\\"这些天他就神思不属的，今天是去领通知书的日子，一上午过去了，这孩子也没找我，我就猜到结果了。兴然，你和学义玩的好，你就帮叔带句话，告诉他，不要紧，明年再去上就是，只要他肯读，我就一直供！\\\" 周兴然点头。 周兴然一直在王家待到傍晚才出来，他回来后先去周王氏家将他新出炉的三弟周兴家抱走。 老宅里面没人有时间看孩子，李琴美出了月子后就把周兴家寄养在周王氏家，早上喂完奶送过去，中午接过来，下午上工前再送过去。 一整个白天就喂三顿奶，根本不够三个月大的孩子吃饱，周兴家已经饿的嗷嗷哭了。 周兴然抱着他在院子里来回走，希望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要再哭了，结果一点用不管。 门口传来动静，周兴然看见李琴美终于回来了，赶紧把孩子递给她。 第40章 李老太太 八月下旬，周兴然来到了奉新县的一个小巷子里。 在巷子倒数第二家门前敲了敲，\\\"吱呀\\\"一声门开了，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她看着周兴然疑惑的问：\\\"你是？\\\" 周兴然说：\\\"我是来找李奶奶来拿东西的。\\\" \\\"哦，快请进，快请进。\\\"妇人脸上顿时堆满笑意。 \\\"娘！有人来找你拿货了。\\\"妇人朝屋里喊道。 堂屋露出一个头，是个六十多的老太太，她探头看了一眼，说：\\\"哦，是你呀，东西我都绣好了，你进来瞅瞅吧。\\\" 周兴然进了屋，看见李老太太已经在桌子上将绣品铺开了。 这个李老太太是他在奉新县的供销社里买东西的时候认识的，那时候他在挑选布料，布料旁边还放着被面。 不管是古时还是五十年代，甚至是现代，在婚嫁中被子总是占据一席之地，从被子填充物到被面、里子等，各有各的讲究，价格从几百到几万不等，嗯，冰岛雁鸭绒被甚至卖到四十万元。 周兴然看见老太太一进来就在那里翻被面，左挑挑右捡捡，嘴里还嘟囔着这不好那不好，把售货员气的够呛，扯过她手里的被面扔到柜台上，说：\\\"买不起就不要乱碰！吃不到葡萄还嫌葡萄酸。\\\" 老太太听见这话也生气了：\\\"哎！你这人怎么说话的你，你说谁呢！\\\" 售货员也硬气的很：\\\"谁应了就是说谁的，怎么着，我说错什么了吗？吃不到葡萄还嫌葡萄酸！这句话哪里说错了吗？害！你还管我说什么？我就说了，吃不到葡萄还嫌葡萄酸，吃不到葡萄还嫌葡萄酸，吃不到...\\\" 骂战一触即发，还好，吃瓜群众都十分热心，在战况升级之前，上前拉住两人给分开了。 老太太气哼哼的走了，周兴然见她离开，也不买东西了，跟着她走了。 周兴然拦住老太太：\\\"这位奶奶，等一下，我刚刚在供销社里听你说被面不好...\\\" 老太太一下子就炸了，抬起双臂，仿佛要饿虎扑食：\\\"怎么着！你个小子也敢来教训我！\\\" 周兴然赶紧按下她的手，解释道：\\\"不是，我是听见您说您会刺绣，店里的被面不如您绣的好什么的。我就是好奇，我哥哥最近要结婚，我父母想要想挑几个好一点、特别一点的被面，您要是会绣...\\\" 老太太听到这里顿时激动了，又把周兴然的话头截断，一脸亲切的拉起他的手：\\\"哎呀，小伙子，你找我可真是找对了，我以前在上海给大户人家当丫鬟，后来人家看我手巧，把我派到绣坊做绣娘，跟着一个苏绣大师学刺绣。\\\"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拉着周兴然往前走：\\\"我学的可好了，师傅都夸我，咱们这边可没有这样的手艺。后来那户人家到香港去了，我遇见我丈夫才跟他来到这边，可惜哦，他死的早，我就是靠着这一门手艺才拉扯大三个孩子，要不然，我们娘四个早饿死了。\\\"老太太说到伤心事，还拿袖子去抹眼泪。 \\\"以前人人都穷，但大家好歹还认我这份手艺，哎现在的人啊，说什么我的手艺比不上供销社里机器做的东西，把我气的呦！所以我今天才去供销社看看，哼，都是些什么，也这么能吹。\\\" 老太太用钥匙打开门，拉着周兴然进来，笑的一脸和蔼的说：\\\"孩子，进来吧。我本家姓李，你叫我李奶奶就行，你看看我的绣的东西，绝对亏不了！\\\" 李老太太又拉着他吧啦吧啦说了好大一通，周兴然看她拿出来的东西，确实很美，手帕上的玉兰含苞待放，枕巾上的石榴栩栩如生。 \\\"李奶奶，您手艺是真不错，就是我娘喜欢的那种。不知道绣个被面要多少钱？\\\"周兴然问道，然后给她说了下要求，被面刺绣不能太少，也不能太多，也不要龙凤，绣点牡丹、喜鹊之类的就行。 周兴然之所以这么说是怕以后被子做好了也不能用，被一些小人抓住小辫子死死恶心咋整？ 李老太太还是一脸和蔼的看着他，说：\\\"你说的这种，给我18块就行。\\\" 多少？ 周兴然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就知道，刚刚听着老太太唠叨那么多，肯定不是别人嫌弃她的手艺，是嫌弃这个价格吧，怪不得刚才她说近几年都没人找她绣大件了，以前来找她的人是真有钱啊。 要知道，供销社一个绣满花的绸缎被面才12块钱，素缎面7块钱。 \\\"小伙子，我这价格可真不贵，我这老太太都这么大年纪了，眼神都不好使了，但是手艺可是比以前更好了，就是赚点饭钱。\\\"老太太说。 周兴然知道她的手艺确实值这个价，但是怎么办，心好痛。 两个人开始讨价还价，经过一番角逐，最终周兴然以八十块钱的价格谈下四个被面，外加八个枕套。 周兴然借口去家里取钱，去供销社挑了水蓝、玫红、淡紫、橘红四个颜色的素缎面，又各配了两个相同颜色的枕套。 这四种颜色都是素净又喜庆的，不出挑不扎眼，以后不管是自用还是送人都是极好的选择。 买完被套又在外面转悠了一圈才回到李老太太家，将东西给她，并交了二十块钱的定金。 足足等了三个月，终于能见到成品了。 周兴然看着桌子上的绣品，水蓝被面配着怒放的玉兰花，枝头站着喜鹊；玫红被面是雍容华贵的牡丹花；淡紫被面饱满的石榴压弯了枝头；橘红被面鸳鸯戏水。枕套也绣着和被面配套的图案，栩栩如生。 周兴然被震撼到了，用手摸了摸牡丹花，这要是有人结婚被送了一套这个，好感度不暴升啊。 李老太太看着周兴然，笑了笑，声音里充满了骄傲：\\\"怎么样？\\\" 周兴然看着她：\\\"李奶奶，你手艺太好了，这钱没白花，拿回家我娘肯定要夸我。\\\" 将剩下的六十块钱给她：\\\"李奶奶，这是剩下的钱，您收好，东西我就先拿走了。\\\"得，干了这些天的钱又都花出去了。 李老太太一张张的数这些钱，数了一遍又一遍，冲周兴然挥了挥手示意他自便。 周兴然出去时，那个妇人就在门口站着呢，她显然是看见了李老太太手里的那一厚摞钱的，脸上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了，一直把周兴然送到巷子口：\\\"下次再来啊。\\\" 第41章 初三 初二开学，周兴然正式向周运晟提出他想要跳级到初三的想法，并且做完了上学期初二的期末试卷，成绩全部优秀。 之后由周运晟报告校长，校长批准，周兴然正式成为一名初三的学生了。 因为开学、考试加改试卷耽误了几天的功夫，周兴然在初二一班还是上了几天课的，所以这天午休完他开始收拾东西搬桌子，一副要离开的样子，把其他人惊了一跳。 徐嘉说：\\\"你这是要干什么？快要上课了。\\\" 周兴然对他微微一笑：\\\"以后不在一班上了，我去二班上课。\\\" \\\"为什么，发生了啥？周老师舍得放你走？要抛弃我去找国正德呀。\\\"徐嘉问。 周兴然抛下一句：\\\"是在初三二班上课。\\\"浅装一下，扔下一个炸雷，再云淡风轻的离开。 留下徐嘉一个人张着能塞下鸡蛋的嘴。 周围正竖着耳朵听的同学：！ 周兴然搬着桌子来到正等在教室门口的周运晟身前，喊了一声：\\\"周老师，我都收拾完了。\\\" 周运晟一脸复杂的望着他，没想到煮熟的鸭子还没捂热乎就长翅膀飞走了，还是这么一个优秀的鸭子，心痛。 \\\"走吧，我带你过去找林宏放老师。\\\"周运晟说完转身往前走去。 周兴然走之前还抽空看了一眼还在惊讶状态的徐嘉，对他做了一个\\\"拜拜\\\"的嘴型。 周运晟带着周兴然来到办公室，林宏放正收拾东西准备去教室呢，看见他俩过来，说：\\\"这就是周兴然吧，巧了，我正要去教室上课呢，和我一起走吧。\\\" 初三在学校唯一一个二层建筑里上课，一班在一楼，二班在二楼。 周运晟把周兴然送到教室门口，对林宏放说：\\\"林老师，我就不进去了，到时间了，我得先去上课。\\\" 然后又转过头来对周兴然说：\\\"在新班级也要听话，好好学习，实在跟不上还是可以回到初二继续上课的嘛，不要有太多压力。\\\" 周兴然跟着林宏放进了教室，林宏放说：\\\"同学们，这是咱们班新来的同学。他叫周兴然，是从本校的初二直升上来的，这叫什么来着，哦，跳级上来的，还是咱们学校这么多年第一个跳级的。周兴然同学的好学精神是值得大家学习的，以后要和他好好相处。\\\" \\\"你先在下面挑个位置坐吧，有什么不合适给我说再调换。\\\"林宏放对周兴然说。 底下的同学听见林宏放的话议论纷纷，每个新学年的开始，一个教室的人大部分都还是最开始的同学，但总会有那么几个生面孔，一般都是因为各种原因被留级的人。 初三年级是新增人数最多的年级，因为有很多考不上高中的人都会选择复读，复读的人就被均匀的安插在初三的两个班，相当于另类\\\"留级\\\"。 不过跳级到真是第一次听说。 教室是两两坐在一起的，前面都坐满了，只有最后一排有空位。 周兴然看见最后一排是王学义和另外一个女生，不过两人都是单独坐着的，于是把桌子搬到王学义身边。 \\\"阿然？\\\"王学义从周兴然走进教室时就开始吃惊。 周兴然点头：\\\"嗯，我之前一直在准备跳级的事情，但是没有把握，就没和你说，还好成功了。学义哥，从今往后咱俩就是同桌了。\\\" 放学的时候，周兴然和王学义被几个人给堵了。 王学义吓了一跳，作出一个防备的姿势，周兴然按下他的手：\\\"学义哥，这些都是我的同学。\\\" 国正徳先开口了：\\\"今天我听说你直接升到初三了，两个班级都传遍了，行啊，兴然。\\\" 徐嘉说：\\\"什么时候的事？你小子准备了不是一天两天了吧。\\\" \\\"确实准备了很长时间了。\\\"周兴然看他们两个听见这句话，一副要冲上来揍自己的样子，又开口道：\\\"只是之前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你看我不是还在初二呆了几天吗，都是在准备这件事。\\\" \\\"我想趁着自己学有余力的时候，多学点东西，然后早点上完学出来工作。工作之后我就是一个大人了，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也能挣钱补贴家用。\\\" 众人听到这话都沉默了，周兴然这话也是他们的目标，只是过程艰难，上学这条路他们还能走多远都未可知。 王莉心思更细腻一些：\\\"如果我像你一样聪明就好了，我感觉以我现在的成绩根本考不上高中。\\\" 一句话戳中在场除了周兴然所有人的痛点，王学义因为已经有了一次失败的经历更是不自信。 周兴然看原本还欢乐的气氛一下沉寂了，赶紧说：\\\"虽然你们没有一个像我一样聪明的大脑，但是你们共同拥有一个聪明的同学啊，你们怕什么，不是有我吗？\\\"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副搞怪的模样。 徐嘉憋不住笑了。 \\\"放心吧，我就是先去帮你们探探路，能不能考上高中还不一定呢。我把我的练习册都提前整理一份出来，等你们上了初三不就省事了。\\\" \\\"好兄弟。那我可先厚脸皮的接下了。\\\"徐嘉说。 去年周兴然说要准备一份习题册给他、马越和、徐鸿三人，虽然他走了狗屎运一次考上了，但是另外两人可落榜了呀。 今年马越和、徐鸿都顺利上岸成为了他们的学弟，徐鸿的情况他不清楚，但是马越和可是和他说了，周兴然给的习题册特别好用，思路比老师还要清晰。 有了马越和的经验在前，现在周兴然又开始许诺高中习题册，这样的好事他怎么能放过。 打那之后，周兴然的初三生活就正式开始了。 借着和王学义是同桌的便利，让王学义回忆了一下他中考考的那份题目，记不清的地方又找其他复读生给补充了一下，一套中考真题就出来了。 他们学校是不搞什么模拟题、真题这一套的，周兴然还想着有时间去县城看看有没有以往中考的题目，没有什么比刷题更能查漏补缺的了。 做的多了还能摸清出题老师的喜好，复习重点不就来了嘛。 虽然初三的课他还没学到，但挡不住他学东西快呀。王学义因为初中的知识点都学过了，日常上课也比较轻松，所以周兴然就一边学一边拉着王学义复习初一初二的知识。 巩固加强的同时也在给王学义查漏补缺，看看他这座“大楼”的地基是从哪里开始出差错的。 第42章 奇怪的女同学 周兴然性格不错，又有光环加身，来到新班级一个月的时间就和同学都混熟了，就是和坐在王学旁边的那个女生还没有说过一句话。 按理来说，三人坐的这么近，又同在最后一排，是有些\\\"战友情\\\"在的。但周兴然多次想和她搭句话，都被无视了，一点回应都没有，弄得周兴然都有点尴尬。 不过周兴然也没有放在心上，以为她就是比较内敛的性格，再加上这年代都是男同学和男同学玩，女同学和女同学玩，男女同学之间距离感都很重。 可是他发现她好像也没有女性朋友，也没和谁说过话，周兴然甚至没见过她离开座位。 要不是经常听见她趴在桌子上不知在嘟囔些什么，周兴然都要以为她不会说话了。 她总是就独自一人伏在桌子上，一直在做题。上课的时候小臂交叠，腰背挺直，坐姿十分标准。 她好像活在一个孤独的世界里，老师不理她，班上的同学也自动忽视她。 现在的人上学都挺晚的，但是小学和初中学生的年纪一般不会超过十七八。十七八岁已经是标准的成年人了，这年纪还没上高中说明上学这条路不适合他，该结婚结婚，该下地下地，有关系的就进厂子。 这个女生看样子绝对有20岁了，这么大年纪还在上初中确实很奇怪。 \\\"学义哥，你认识她吗？我怎么感觉她有点奇怪啊。\\\"周兴然指了指那个女生，问王学义。 王学义顺着周兴然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说：\\\"认识，她叫吕小夏，以前和我是同学。\\\" 哦，原来也是复读生啊。 \\\"不过，听我以前的同学说，她和去年我班上的复读生也是同学。\\\" 虽然王学义这句话说的拗口，不过周兴然听懂了，复读了两年，也不奇怪，马云高考还复读了三年呢，这就不奇怪她年纪为什么这么大了。 \\\"听说这是她复读的第五年。\\\"王学义的最后一句话彻底让周兴然惊住了，好毅力！ 事不过三，一般在一条路上跌倒三次，人们就会换条路走，但也有人喜欢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把南墙给撞倒。 这个女生显然是后者。 周兴然虽然不赞成这种偏执的做法，但他能够理解，女版\\\"范进\\\"，从古至今，学业一直是平民向上走的最好的阶梯。 ----- 周兴然每个周天都会坐车出来去市里的各个新华书店里找有没有中考真题之类的东西，可惜每次都是败兴而归，连本习题册都买不到。 后来他转变策略，去那些实力强劲的初中附近的居民区转悠，这些初中的生源大部分来自这里，他和年纪差不大的男生搭上关系，交一个露水朋友。 现在的人们都很朴实，就算是新交的朋友也可以邀请他去家里玩，这时候周兴然就会借机表示自己想看看他的课本和作业本。 看这些东西的目的主要是为了区分老师的授课风格，以及老师会出哪些题目，管中窥豹，从而了解这个学校的风格是什么样的。 毕竟中考题大概率要从这些知名学校中抽调老师来出题。 没有题集就创造题集。 周兴然考上高中的把握还是很大的，之所以这么拼，是因为他并不想在怀山县上高中，也就是他要面临跨区上学的问题，如果他的成绩不足以碾压其他人的话，他跨区成功的概率就会大大减小。 现在的中考高考又是提前填志愿，如果他没有被目标高中录取的话，而托底的怀山县高中又收满学生了，他们是不会专门给他调剂留空位的，到时候他可能连高中都没得上。 那就和他辛辛苦苦跳级争取早日考大学的理念就相冲突了。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很多人明明拥有考清华的实力，但为了保守起见，为了有个学上，第一志愿就会报一个名次很一般的985。 上了大学之后你会发现，明明在同一个学校，在同一个专业，为什么我同学的分数能比我高将近一百分啊，这些都是提前填志愿惹的祸。 周兴然这份偷师计划一直持续到放寒假。 这天，周兴然从新交的小伙伴家里出来之后，一阵冷风吹来，冻的他瑟瑟发抖，裹了裹身上的棉袄，决定偷师计划暂且搁置，等开春后再说吧，实在是太冷了。 因为要过年了，街上的人挺多的，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都在置办年货呢。 已经进入1955年了，票证时代来临了，但是过年嘛，怎么能不买点好的，款待款待劳碌了一整年的家人呢，所以供销社里还是人满为患。 周兴然看见一个摊位明目张胆的摆在供销社门口，摊子周围也围满了人。 他挺好奇，什么生意在供销社门口还能做这么好，于是决定过去看看。 这摊子就是卖对联、年画的，不出奇。出奇的是他摊子上的《开国大典》，就是后世那副经典的油画，在这个人人家中挂毛主席画像的年代，这幅画就是绝杀，人们争相购买，老板笑的嘴都歪了。 \\\"不要抢啊，不要抢！我这里多的是，管够，保证大家人手一副！和供销社里的买的那副画是一模一样的哈，供销社卖没了，我这里还有，保真！\\\"老板说。 好家伙，还是个做盗版周边的，而且做盗版的这个还嚣张到正主面前舞，厉害了。 \\\"哎呀，别抢，别抢，那是我先拿到的！\\\"一个老太太一手提着油桶，一手拿着画，在人群中突击猛进。 看着这热闹的景象，周兴然也心动了，他在柿景镇和怀山县可没见到过这个啊，可见是新出的。 心动就要行动。 借着身材矮小，在人群中钻来钻去，拿了两张《开国大典》，花了两毛四，又将画卷起来塞进怀里防止损坏，这才钻出人群。 一张给周王氏，一张贴在老宅里，完美。 第43章 中考报名表 1955年4月份。 周兴然和王学义一起来到怀山县照相馆，中考志愿表和准考证都需要贴照片。 王学义先拍的照片，一面墙上挂了一块红布，底下放着一个凳子，坐在凳子上靠着红布，\\\"咔咔\\\"两下就拍好了。 王学义拍完照去付钱，怀山县照相的价格还不算离谱，一张一寸照片4毛钱。 一次中考最少要用两张照片，王学义就付了两张的钱，付完钱之后老板给了一张收据，一个月后要拿着这张收据来领照片。 王学义小心翼翼的将收据放进自己上衣的内口袋。 周兴然进去拍完一寸照片之后，没有急着付钱。他对站在一旁等着的王学义说：\\\"学义哥，咱们一起拍张合照吧。\\\" 王学义连连摆手，头晃的犹如拨浪鼓：\\\"不了，我没有带那么多钱。\\\" 周兴然直接把他拉过来：\\\"我第一次照相，好不容易来一次，本来就打算给自己照一张留个纪念的，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有一张合照不是更好吗？等咱们年纪大了，也是一份回忆。放心吧，我攒了一点钱，本来就是我要照的，照片也是给我，当然是我付钱。\\\" 王学义听他这么说就犹豫了，大家总是对照相这种新奇的事物抱有强烈的兴趣，现在有个机会可以拍张\\\"艺术照\\\"，诱惑实在太大了。 两个人在从房顶垂下来的深蓝色的幕布上站好，周兴然没有选什么花里胡哨的背景图，也没有换服装，两个人就穿着自己那还带着补丁的衣服，因为那些都是要另加钱的。 不过墙角堆的一些道具是可以用的，周兴然选了个草帽给自己戴上，又拿了把锄头扛在肩上，他转向王学义给他展示了一下自己现在的形象。王学义见状也拿了个草帽戴上，又选了把镰刀杵在地上，两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 两个干农活的少年的形象就出来了。 \\\"抬头看着我的手。\\\"老板抬起右手挥了挥，\\\"好，保持住，可以笑一笑哈。\\\" \\\"咔嚓\\\"一声画面被定格住。 除此之外，周兴然还给自己单独照了张个人全身照。 照完照片之后，周兴然去交钱，他给老板说，一寸照片洗五张，个人全身照洗两张，合照也要洗两张。 个人全身照一块一一张，合照要三块一张，一共花了十块二。 六月份，林宏放给众人发了中考报名表，报名表最重要的一项是填写志愿，所以也被叫做志愿表。 一张a4纸大小的表格，表头是\\\"s省临曲市1955年中考（初升高）学生报名表\\\"，下面是学校、班级、填表日期、姓名、性别之类的基本信息，基本信息右侧是留了个一寸照片的空。 接下来是\\\"何时何地受过何种奖惩及其原因\\\"，下一行就是\\\"拟报考学校\\\"留了三个志愿的空。 然后是\\\"直系亲属情况\\\"、\\\"主要社会关系\\\"，最后是\\\"原学校意见\\\"。 原学校意见很重要，如果老师给你的评价会影响你的升学，严重的话，即使你成绩很优秀，高中学校也会选择罢录。再过十年，有的初中会在意见注明学生家庭成分，并建议高中学校不予录取，这时才是绝望。 虽然林宏放给每个人都发了报名表，但是有一部分人是不填的，因为他们不参加中考。 中考和小升初考试不同，小升初考试需要你有小学毕业证才能参加，也就是说你必须先参加原学校组织的期末考试，如果通不过你就没有资格参加小升初考试。 而中考是市里统一组织，规模大，很多学校来不及组织期末考，索性就没有\\\"必须拥有初中毕业证\\\"这一限制了，即使你没有通过学校组织的期末考，但你考上高中了，照样可以去上高中，直接由初升高变成小升高。 有些人知道自己考不上高中，也不强求，不填报名表、不参加中考，还能省一笔报名费和照片钱，等着参加学校组织的期末考拿毕业证就行了。 填完报名表再交给林宏放，等收齐整个学校的，会交给县里，县里收齐，再交给市里，由市里进行统一调配，分发试卷和分配考场。 六月二十八日，柿景镇联中组织了期末考试。 考试科目和中考科目是一样的，共有六门，分别为：语文、数学、政治、俄语、物理、化学。 像植物学、动物学、历史之类的会作为平时考核，考不过会有留级风险。 考试六门分三天考，第一天上午语文，下午化学；第二天上午数学，下午政治；第三天上午物理，下午俄语。 周兴然做题很快，学校就这么几个老师，出题风格就是平时布置作业的风格，稳稳拿捏。 周兴然一出考场，就被以前班级的同学还有王学义给围了起来。像王学义这类的复读生，已经获得毕业证的可以申请不参加这次期末考，王学义没有选择参加，他把这三天留来做最后的冲刺复习。 徐嘉问：\\\"阿然，感觉怎么样？我感觉这次考试好难呀，不知道你们初三的题难不难？\\\" 周兴然摇了摇头说：\\\"还行，都做完了。\\\" \\\"我就知道对你来说不是事。那就祝你顺利拿到毕业证，再祝你中考成功！\\\"徐嘉说。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让周兴然考个好成绩，像其他学校展示他们学校的实力，秀秀肌肉。 周兴然跟他们聊了好一会儿才和王学义一起离开。 等两人单独相处时，刚才一直没有开口的王学义就拿眼看周兴然，周兴然瞬间懂了他的意思，点点头说：\\\"你放心，应该考的还不错。\\\" 初一初二年级考完试可以放暑假了，初三不参加中考的人也可以离开了，等过段时间来拿毕业证就行，参加中考的人则要留在学校里一直上课，直到中考结束。 七月九号，林宏放拿着一沓纸走了进来，教室里的人看见他手里的东西都激动起来，根据这个时间点推测，他手里拿的应该是准考证。 看着学生这激动的神色，林宏放的脸色却不太好，他敲了敲黑板，示意学生安静一下：\\\"同学们，你们应该都猜到我手里拿的是什么了。但是有个坏消息要告诉大家，咱们这次不再本校考，市里给咱们分到平盘中学去了。\\\" 周兴然听到这话，感觉不太妙，平盘中学在怀山县，而且地理位置比较偏僻，坐公交车无法直达，可能得耗费很长时间在路上了。 考试考三天，每天都要这么走过来走过去，体力就比那些不需要赶路的人多消耗很多，在考试这个节骨眼上，任何一点差距都是致命的。 第44章 中考 要是住在县城里，据周兴然所知，怀山县就县政府旁边有一家招待所，招待所能不能住下这么多人先不说，每天的费用谁来承担，有些人走到这一步其实已经是倾尽所有了。 哎，难办。 林宏放将准考证发下来，很简单的一张纸，最上面写着\\\"临曲市一九五五年暑期统一招生委员会 新生准考证\\\"，下面是学校和编号，考生姓名以及考生照片，还有三个印章，分别印在左侧、左下角、右下角。 右下角的印章有一半印在照片上，算是防伪标志，防止有人替考偷换照片。 七月十五日早上五点多，柿景镇联中的初三学生就在学校集合好，准备坐公交车前往怀山县，这次考试，足足有六个老师带队。 周兴然上车之后，抢了个靠窗的位置留给王学义，他坐在王学义旁边。 周兴然现在坐公交车已经毫无反应了，王学义还差点火候，现在也没有晕车药可以吃，他只能尽量让王学义好受点，不要太耽误状态，一上车就让王学义赶紧闭上眼睡一会。 还有些部分同学是从来没有坐过公交车，没一会就开始呕吐。带队的老师把座位都让给学生了，见到同学们这副样子，顾不得站酸的双腿，急的团团转，跑前跑后。 好不容易到站了，连坐下休息一下也不行，就要继续赶路去考场，导致晕车最严重的那几个人，边走边吐，边吐边哭。 周兴然看着这个场景，特别担心王学义，他盯着王学义的脸说：\\\"学义哥，你还好吧？能撑住吗？\\\" 王学义朝他笑了笑，内心很感动：\\\"没事，稍微有些头晕，吹吹风就好了。\\\" 周兴然看他脸色、嘴唇颜色还算正常，提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说：\\\"那行，咱们慢点走，等你恢复了再加速，等会好了别忘了吃早饭，第一场语文可是要考两个半小时呢。\\\" 众人在路上又走了四十多分钟，等到达平盘中学已经快七点四十了。 第一场语文八点开考，考到十点半。带队老师催促学生赶紧先进学校，找自己的考场和座位。 周兴然和王学义不在一个考场考试，分别时，周兴然说：\\\"学义哥，加油！你已经复习的很好了。\\\" 王学义看着他点点头：\\\"阿然，我们一起加油！\\\" 周兴然找到自己位置坐下以后，没一会儿王贤文也进来了，王贤文就是他们班晕车严重的那几个人之一，看他苍白的脸色，摇晃的步伐就知道还没好，王贤文在位置上坐下后就直接趴伏在桌子上开始休息。 八点一到，语文试卷发下来了。前面的题目都很常规，就是作文是周兴然没有练习过的，以《我在党的教育下的成长》为题目写一篇作文。 虽然没写过，倒也简单。从自己一开始的文盲到现在的\\\"学有小成\\\"，从一开始只顾着吃喝到现在的有所追求，从一开始的上学利己到后来上学为民思想的转变，又红又专！ 交上试卷走出教室门，周兴然本打算去找王学义，就听见后面传来\\\"yue~\\\"的声音，回头一看，王贤文在座位上就吐了。 周兴然帮他清理完污秽，又扶他走出教室：\\\"王贤文，你还能撑住吗？千万不要硬撑啊，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王贤文早上进考场前逼自己吃了点东西，没想到吃完以后更难受了，早饭好像就窝在嗓子眼处，咽不下去吐不出来。 他先感谢了周兴然的帮助，又说：\\\"吐出来之后感觉好多了。到下午考化学的时候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只是我语文可能考的不怎样。\\\" \\\"没事没事，这才一门，你剩下的五门把分追回来就行。而且你题目都做完了，语文分差不会太大的。\\\"周兴然安慰他。 下午化学两点半开始考，考到四点半。一部分是让填一些化学名称、分子式、化合物种类的题，大部分题目是默写化学实验的反应方程式。当然，在周兴然看来就是\\\"默写\\\"，但是看考场其他人抓耳挠腮的样子怕还是有点难度的。 考完化学后，周兴然先和王学义汇合，然后跟着带队老师坐公交车回去，这次公交车上只剩下四个带队老师。 因为考完第二场才四点半，有部分学生选择走着回去，不多花那三分钱坐公交车，带队老师要保证带出来的每个学生都平安回去，所以分出两个人跟着这部分学生一起走回去。 老师是真的辛苦。 王学义本来也要当这其中的一员，被周兴然好说歹说劝回来了：\\\"学义哥，你看他们那部分人大部分都是住宿生，咱们回到学校可还是要走回家的，考试期间不宜太劳累。而且你下午多坐这一趟熟悉熟悉，明天早上的状态说不定能更好一点。\\\" 第二天去考试，昨天晕车严重的那部分人都选择不坐车了，家长有空的就用板车推着孩子去，王贤文就是被他爹用板车一路推到平盘中学门口的。家长没空的就是自己早早出发走着去，令人佩服。 数学试卷： 下午的政治考试说是政治，到不说是文科综合，包含了历史、时事、法治、地理等知识点，要是不注意副科学习，怕是要吃亏。而且很多题没有客观答案，需要仔细斟酌。周兴然的优势在于他副科学的都不错，而且每天都看报纸，时事也都比较清楚，只这一条，就要甩开其他人五六分。 第三天的物理、俄语也都是他所擅长的，尤其是物理题，两个小时的考试时间翻来覆去的检查了数遍，试卷都快看出花来了。 将俄语试卷交上去，中考就结束了。 出了考场，看见王学义正在等他，周兴然走过去说：\\\"学义哥，终于考完了，接下来我可要好好休息一下，一起啊。\\\"他没有问王学义考的怎么样。 王学义却一把抱住他：\\\"阿然，这一年真的是谢谢你了。\\\" 第45章 第一名 周兴然背着蝎子、蝉蜕来到供销社，这都进入七月下旬了，还是他今年夏天第一次出货。 之前中考没有结束，虽然他有信心考上高中，可也不敢太放肆，像以前那样得了空就进山，生怕中间出了差错。 时间就是金钱，一年之中就七八月最挣钱，耽误了这么多天，周兴然心痛的要死。 所以中考结束的当晚他就进山摸蝉蜕去了，这五天可把他忙坏了，蝎子、蝉蜕、草药，还有这几个月积攒的兔毛，他都收拾收拾背出来了，打算今天一次性卖出去。 不过他还没有失去理智，这几种东西他是找了几家供销社分开卖的，山货一共卖了13.11元。 兔毛一共卖了16.2元，结算的时候，店员问他：\\\"要钱还是要单子？\\\" 钱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现金。 供销社的单子类似于超市的购物卡，你可以拿着单子直接在供销社里购买相同价值的物品。 周兴然说：\\\"给我钱吧。\\\"他暂时没有什么想买的。 在县里逛了一圈，就坐公交车返回柿景镇。 \\\"齐医生。\\\"周兴然在路上竟然看见了齐一轩。 去年12月份福安医馆变成了柿景镇人民医院，里面的大夫也都变身成医生。正好供销社也遍地开花，周兴然就不再去那里卖东西了。 柿景镇虽然不大，但是不再经常去\\\"福安医馆\\\"卖东西，双方想要遇见还是挺困难的，所以这大半年来周兴然和齐一轩几人一次面也没有见过。 齐一轩看见周兴然说：\\\"哦，是你呀。放暑假了？这是出来卖草药了？\\\" 齐一轩和半年前的样子变化还挺大的，以前他人虽然表面看起来温和，但给人总有种距离感，比起齐一真那种难相处的多，现在的他看起来倒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对呀，中考结束了，再不努力赚钱，高中都要读不起了。齐医生，你这是要去哪啊？\\\"周兴然问，齐一轩平时最刻苦认真，中午一般都在医院呢，这个点在外面看到他很稀奇。 齐一轩没有回答周兴然的问题，而是惊讶道：\\\"中考！你还是真了不起，这才上了几年学，就赶得上人家十几年了。\\\"他是知道周兴然小学直接从四年级开始上的，可他没想到周兴然连初中也只上了两年。 真是一个敢想敢干又聪明的人啊，齐一轩内心感慨道。 周兴然笑了笑没有搭话。 \\\"我年初结的婚，这不，我妻子怀孕七个月了，我比较担心她，每天中午都会回去看看。\\\"齐一轩说着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样子就和老婆关系不错。 怪不得看起来温和许多，原来套了层\\\"慈父\\\"光辉。 周兴然朝他拱了拱手：\\\"我竟然不知道，恭喜齐医生了，在这里先祝齐医生儿女双全。\\\" 齐一轩拍了下周兴然作揖的手，说：\\\"少作怪，半年没见，你就客气这么多，叫什么齐医生，以前不都是叫我轩大哥的吗？\\\" \\\"轩大哥。\\\"周兴然顺势改口。 \\\"没事可以来医院找我们玩，前两天一真还给我说好久没见到你了。\\\"齐一轩说。 周兴然说：\\\"行，我一定去。现在医馆变得这么正规，我这不是怕打扰到你们工作嘛。\\\" 两人在路边聊了一会天才分开。 八月二十日，周兴然接到通知到学校领录取通知书，这通知书下来的是真慢，还有十天高中都该开学了，他都以为自己没考上呢。 周兴然和王学义一起来到学校，王学义一路上都很紧张，周兴然也不知怎么安抚他，因为他也挺紧张的。 等到了教室门口，王学义踌躇了，周兴然呼出一口气，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看着王学义说：\\\"走吧，学义哥，咱们的通知书可都在里面等着去拿呢。\\\" 教室已经来了很多人，老师还没有来，乱哄哄的。 只是来领通知书，大家也没有必要在把桌子带来学校，所以人与人之间的距离一下近了很多。两个唾沫横飞的人之间就会有有一个呆愣愣的坐在板凳上的人，有抠手的，也有抠衣服的。 可以看出大家都挺紧张的。 没过一会儿，林宏进来了，他进来后并没有说话，不过周兴然看他神色很轻松，说明他们班的成绩还不错。 等教室彻底安静下来，林宏放说：\\\"今年我们市的高中录取率还是挺不错的，据统计，有10.8%的同学都考上高中了。\\\"他说到这里停了停，去看底下学生的表情。 学生听到这句话神色变幻不定，10.8%的录取率比起往年确实高了不少，但分到各班人数就少了，他们班只有38个人报考，按这个录取率算，才只有4.104个人能考上高中，连五个人都不到。 每个人都在心中思索按照平时成绩来看，谁考上的几率更大。 林宏放看他们一个个都皱眉思考的样子，也不再卖关子：\\\"今年咱们班非常棒，一共有六位同学考上了高中。奉新长城中学同学们都知道吧？他们一直号称是临曲市第一中学。\\\" \\\"他们确实很厉害，今年他们学校的平均分是81.3分，在全市排名第一。奉新县作为临曲市第一县，县里其他中学的成绩也都很优秀。大多数高中后名额都被他们搂去了，咱们在这种压力下还能有这么好的表现，我十分高兴！\\\" \\\"尤其是咱们班出了一个第一名！临曲市的第一名！\\\" \\\"周兴然同学中考考了98.4，他比第二名高了2.1分！第二名就出自奉新长城中学，周兴然非常的厉害，太棒了！\\\"林宏放说到这里脸色涨红，整个人显得十分激动。 \\\"镇里听说咱们学校出了个第一名很高兴，决定奖励周兴然同学二十块钱！同时，学校也决定奖励周兴然同学五块钱，希望后面的同学都以他为榜样，向他学习！\\\" 班上的人听了这句话，顿时炸开了锅。 王学义听完，更是激动的一把攥住周兴然的手：\\\"阿然，你考了全市第一，第一啊！\\\" 第46章 准备出发 周兴然也很开心，他没想到自己能考第一，像这种大型考试的前三名，真不是光有实力就可以的，还需要一点运气。 \\\"周兴然，你考了第一名！\\\" \\\"你考了第一啊？！\\\"\\\"天呢，咱们班竟然出了一个全市第一！\\\" \\\"二十五块钱！\\\"\\\"真的假的？\\\" 周围人都把头转向周兴然，对着他问东问西，激动的神情，横飞的唾沫，差点将他淹没，他赶紧抬手挡了挡。 林宏放笑着看他们闹，过了好一会儿才抬手示意他们停下来，说：\\\"同学们安静一下，请周兴然同学上来领奖学金。\\\" 众人都安静下来，但一直用热烈的眼神追随着周兴然的身影。 搞的还挺正式，周兴然心里想，弄得他还怪不好意思嘞。 从林宏放手里接过接过通知书和二十五块钱，在讲台上站了站，挂着尴尬的笑容迎接同学们的掌声，同学火热的目光差点将他洞穿。 周兴然顶着压力回到座位，他能感受到有几个人眼中不止流露出羡慕，还有嫉妒。 屁股还没挨到座位，一个声音响起：\\\"周兴然，这下你不用愁了，高中三年的钱一下全都有了。\\\"话说的是没问题，怎么语气这么怪呢。 周兴然看了说话的张友一眼，不咸不淡的\\\"嗯\\\"了一声。 周围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这时台上的林宏放说：\\\"好了，接下来，我们将另外五人的通知书发下去。\\\" 王学义听到这话收了脸上的笑容，抓住了周兴然的手。 张友看见了，嗤笑一声：\\\"王学义，你每天跟在周兴然屁股后面，他这么厉害，今年你也一定能考上高中吧。\\\" 周兴然拍拍王学义的腿以示安抚，两个人都没有理张友。 张友：！ \\\"高景.....王学义、王贤文，你们也都很棒。\\\"林宏放说。 王学义激动的\\\"噌\\\"一下站了起来，周兴然对张友说：\\\"张友，你嘴真灵，瞧，我们两个人都可以去上高中了。\\\" 王贤文...听到这个名字，周兴然向王贤文坐的位置看过去，见他和王学义一样，都激动的面红耳赤。 很优秀的一个人，周兴然确定他第一天状态肯定受到影响了，后面两天竟然真把分数追回来了，那个节点摆平心态迅速追分是很多人都办不到的，心性强大。 在王学义去上去领通知书的空档，周兴然也看了看自己的通知书，看见上面写着\\\"奉新县城关高中\\\"几个字，心里默默松了一口气，虽然通知书到手时他就知道自己能上这个学校，但总要看一眼才放心啊。 奉新县城关高中并不是临曲市最好的高中，临曲市最好的高中应该是奉新长城中学，就是林宏放说的排名全市第一的中学，这个学校包含初中、高中，实力十分强劲。 但是奉新城关高中时周兴然实地考察过后的最优选，它有不错的实力，在市里也是名列前茅，最重要的是校园建设不错，宿舍不是大通铺，它是上下床，但不是柿景镇中学这样的上下床，六人一寝，学校还有自来水、锅炉房。 总体来说就是教学质量优秀、财力丰厚，这才是他想上的高中啊。 领完通知书后，就要赶紧开始准备上高中需要的东西了。 周兴然也是这时才发现自己当年囤货的时候没有买暖壶，现在他一时半会也弄不到票，还是求助了齐一轩，花两块五买了一个。 这时候的暖壶外壳是竹编的，里面是铁，外表没有上颜色。当然也有那种用于出口的暖瓶，比较出名的是珍珠牌，外表色彩斑澜，可惜太贵了。 周兴然给自己做一床新棉被，他在柿景镇找了一个老奶奶，将当初买的的布料和棉花拿出来，做了一床六斤的棉被，又做了一个被罩。 他原本还打算给自己打个床头柜，结果在赶集的时候遇见有人卖竹筐，做工精良，他询问了一下卖家，得到确定答案后，定做了一个长一米一，进深七十厘米，高九十厘米的竹编柜，因为加急要，还多出了一点钱，一共花了一块二。 这可比用实木打一个柜子便宜多了，重量还轻，周兴然拿到手发现那个人还给自己做了一个可拆卸的隔板，随时可以讲这个竹编柜变成二层。 周富章友情提供了一把锁。 离开学还有三天，周兴然去找了一趟王学义：\\\"学义哥，我打算明天就出发去学校。\\\" 王学义点点头：\\\"你学校远，早去点也好，需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 周兴然摇头：\\\"可别，这趟路我要自己来回走三年呢，你还能次次陪我不成？再说，我明天走，你后天也要去学校，你还是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王学义的高中在怀山县栾桥高中，这也是怀山县下属镇子里的学生的第一选择，他们班其他五人都考的这个高中。 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周兴然和王学义在村口告别，两人互道保重。 这时，周富章站在一旁说：\\\"真不用我送你过去？\\\" 周兴然摇头：\\\"爹，你放心吧，真不用，我拿的了。\\\"说着还颠了颠背上背着的竹编柜。 竹编柜被用两根麻绳缠绕绑在周兴然身上，里面放了他的两件衣服、旧棉被，还有三十斤红薯干面，这是要交给学校的粮食。还有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比如周王氏给他煮的两个鸡蛋，周富章给他塞的几个窝窝头之类的。 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背这几十斤的东西走到公交站还是能撑住的。就算背不动，找个没人的地方把柜子里的东西收进空间里就行。 至于他买的暖壶，还有新做的棉被都在空间里，没在其他人面前拿出来过。 空间——世界上最好的旅行箱。 挥手向他们告别，周兴然踏上了去柿景镇的路。 上了公交车后，周兴然发现自己貌似有点\\\"庞大\\\"，车上也有很多背着麻袋、提着鸡鸭的人，但是他们都可以将行李收拢到脚下。 只有周兴然背着硕大的竹编柜，十分碍事，一不小心就会打别人的头，他还不能取，取下来等会下车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重新复原背到背上，他只能默默的挨了几个白眼。 公交车到怀山县后，他又上了从怀山县到奉新县的车。 在奉新县下车后，他还要背着行李走上一段路程才到城关高中，庆幸的是城关高中离公交站的不算太远，位置要是再偏一点，可有罪受了。 第47章 报到 “临曲市奉新县城关高级中学。”周兴然站在校门口，轻轻念出这几个字，从公交站到校门口走了一个多小时，即使就背了个空柜子也是累的够呛。 周兴然扶墙缓了缓气息，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学校从外观上看挺像一个医院的，白墙、高度从中间向两边逐渐降低的铁门，铁门旁边还有一个小铁门。 周兴然走过去拍了拍铁门，两个三十来岁的黑脸壮汉从旁边的小屋中走了出来，身穿绿军装，其中一人还背了把56式半自动步枪。 没有背枪的那个人问：“干什么的？”表情十分严肃。 周兴然瞄了瞄那把步枪，真好看，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枪，柿景镇太穷了，可能就家具厂里有两把枪。 “老师好，我叫周兴然。”周兴然对怎么称呼他们这个问题上迟疑了一下，叫门卫？保安？长官？好像都不太合适。小学、初中的保安都很平易近人，他们都是直接喊叔叔、伯伯，看这两人的样子恐怕不喜欢别人一上来就套近乎。 “我来报到，这是我的录取通知书。”说着，假装从怀里掏出通知书递给他们。 周兴然看他们在看通知书，连忙问：“老师，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您？” 那个没有背枪的人看完通知书后脸色缓和很多：“我姓方，他姓汪，不用喊我们老师，我们也不是老师，你叫我们队长就行。”说着将通知书还给周兴然。 周兴然忙喊：“方队长好，汪队长好。” 方泰华笑着点了点头，将小铁门给他打开：“今天就来报到，家挺远的吧？” 这个点就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还有提前三天就到的呢，只要排查清楚不是坏分子就行。 周兴然点头：“是啊，我家在怀山县柿景镇。” 方泰华也是知道跨区上学的难度的：“呦，真不错，从怀山县考到这里来，成绩都是数的着的。” 周兴然笑笑没有说话，他和方泰华在门口聊了两句，一旁的汪队长没开过口，一直肃着脸笔挺的站着。 “你来的也不算太早，从今天开始正好有老师值班负责报到的事情，沿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就行了。”方泰华给周兴然指了指面前这条路。 这是一条约有四米宽、硬梆梆的，从土路踩成水泥路的道路。 “多谢方队长。” 学校建在一个土坡上，门口这条路的西侧是足球场，很大一片，安装着三个球网，地面上的草被踩的半死不活。 足球场的西北角上搭了一个棚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北侧是一个奇怪的呈三角形状的二层建筑；西侧有一个坡度，上方的平台上有很多一、二层的平房，应该是教室。 道路东侧是一大片菜地，不过菜地栽了很多花草树木，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十分美丽、阴凉；空地北侧也建有几间平房。 学校 周兴然走到道路尽头，看到那个三角建筑前面有摆的桌子，桌子旁还有两个人。 周兴然走过去：\\\"老师，我来报到。\\\" 田美丽看着他：\\\"来的挺早呀，通知书上面的注意事项都看过了吧？\\\" \\\"看过了。\\\"周兴然一边说一边将竹编柜从身上拆卸下来，在打开柜门前将空间里的东西都放进去，然后从里面拿出录取通知书、准考证、初中毕业证交给田美丽。 录取通知书的注意事项里阐明了报到流程、未按时报到流程，报到需要用到的证件、入学需用到的生活用品、伙食标准，以及最重要的学费收费明细。 田美丽看着手里的录取通知书，笑弯了眼：\\\"你就是周兴然啊，真巧，我是你的历史老师。我叫田美丽，你分到一班了。\\\" 一旁的严高朗说：\\\"还真是巧，他是不是就你刚刚给我说的那个第一名？\\\" 田美丽点点头，对周兴然说：\\\"这位是严高朗严老师，他负责咱们学校的食堂。\\\" 周兴然喊：\\\"田老师好，严老师好。\\\" 田美丽：\\\"证件都是要收上来的，不过毕业证过一段时间会在给你们还回去，你不用着急。\\\" \\\"好的。\\\"周兴然点头。 田美丽将东西归置到一边，拿起一个收据开始写起来，写完之后，对周兴然说：\\\"那好，我再跟你确认一下入学费用，本学期学费2.8元，报费0.15元，讲义费0.3元，热水费0.3元，水电费1.5元，付本费0.8元，书籍费4元，住宿费1元；食堂的标准是每天0.16元，一个月伙食费4.8元，一共是15.65元，你有什么异议吗？\\\" 周兴然虽然早就知道了入学的学费，但每次听到这个数字，还是暗自咋舌，这谁上的起学啊？而且伙食费是每个月都要交的，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周兴然提起那袋子红薯干面放到桌子上：\\\"田老师，我自己带了粮食。\\\" 田美丽看着严高朗，严高朗将粮食拿过来，查看了下，对田美丽说：\\\"可以。\\\" 田美丽又转头看着周兴然说：\\\"哦，那这样，你的伙食费可以抵扣2.8元，在学校吃菜不？要是也不需要的话，就不用交伙食费了，交0.2元的柴火费就行。\\\" 周兴然点头：\\\"要。田老师，那个报费我也不要了。\\\"一学期这么点报费，估计是一个班合定一份报纸，他能不能看上还两说。 来之前他就把柿景镇的那份报纸给停了，他打算在学校周边找家书店再定一份。 田美丽点点头，没有说什么，在收据上刷刷的改了几笔，然后将收据推到周兴然面前：\\\"你看看，一共是12.7元，没有问题的话交完钱在这里签个名字。\\\" 周兴然先数出12.7元给她，看了下收据，就是列了下各项费用，然后在最后一行写着\\\"今收到周兴然12.7元\\\"，下面是田美丽的签名。看了看没什么问题，周兴然在田美丽的签名旁边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田美丽将副本撕下来交给周兴然，并叮嘱道：\\\"这是收据，一定收好。\\\" 第48章 宿舍 \\\"你来的时候看见东边那片树林了吧？宿舍就在树林的北边，东边的那座楼是男生宿舍，直接拿着行李过去就行，里面有老师一直守着呢，你给他说你是高一一班的周兴然，他会领你找到房间的。\\\" \\\"好的。\\\"说完周兴然就蹲下来开始收拾他的柜子，刚才拿证书和粮食，导致柜子里的东西都散落在一旁。 这时，又一个人走了过来：\\\"老师好，我叫常永康，是过来报到的。\\\"特别巧的是，这个男生也是一班的。 ...... 田美丽：\\\"你对收费还有什么异议吗？\\\" 常永康：\\\"田老师，我不需要报纸、讲义和热水，我自己带了窝窝头，也不用吃食堂。\\\" 田美丽惊讶：\\\"讲义你都不要？里面都是老师整理的知识点，还有试卷钱也包在里面。\\\" 常永康摇了摇头：\\\"不用，我可以自己抄。\\\"然后用迟疑的语气问：\\\"田老师，试卷钱我能考试的时候再交吗？\\\" 田美丽点点头，又说：\\\"现在天气还热，你自己带的饭能放住吗？我看你家也不远，不如回家换成粮食，交上柴火费，就在食堂吃。\\\" 常永康没说话，只是摇头。 田美丽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说什么，把收据给他：\\\"一共10.1元，把钱交了，在这里签个字。\\\" 常永康挠挠头，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一把皱巴巴的钱，不好意思的说：\\\"田老师，我身上只有6.5元，剩下的钱我爹去借了，等他凑够马上就给我送过来，学费能晚两天再交吗？先把这些钱给你。\\\"说着，他把这一堆毛票放在了桌子上。 田美丽只拿了一块钱，重新写了一张收据：\\\"其他费用等凑齐了再交吧，我先把你的住宿费收了，你先在宿舍住着，尽快把钱交齐，记住没？\\\" \\\"记住了，多谢田老师。\\\"常永康赶紧把剩下的钱收起来：\\\"后天我爹就来送钱。\\\" \\\"行，那你和周兴然一起去宿舍吧，都是一个班的，还能照应一下，提前熟悉熟悉。\\\"田美丽说。 周兴然原本听见常永康也是一班的学生，觉得他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室友，想等他报完到一起走，所以故意磨磨蹭蹭收拾不好，这下看他们结束了，迅速捆好柜子背在背上，因为无法复原原来的样子，只能一只手在后面托着，一只手拽着垂在胸前的绳子。 常永康见状，赶紧帮他托住柜底：\\\"你能不能背动？要不咱俩换着背行李背吧，我的行李轻一些。\\\" 常永康今年十七岁，虽然瘦，但是比十三岁的周兴然高大半个头，力气也大些，而且他的行李只有背上那个卷起来的铺盖和手里拿的木盆。 \\\"不用了，最重的粮食都拿出来了，背的动，咱们走吧。\\\"周兴然说。 两个人一路聊着天来到了宿舍楼，宿舍是个二层平房，占地面积颇大。 常永康看着这宿舍楼，发出了感叹：\\\"这宿舍可真阔气，早听说咱们宿舍条件好，果然名不虚传，一学期可是要一块钱的住宿费啊，比周边的高中贵多了。当初我不想报城关高中的，还是我爹说这里老师教的好，不怕多交几毛钱。\\\" 进去之后，看见一个五十多的大爷正坐在桌子前看报纸。 周兴然走过去：\\\"老师，我们是新来的高一生，能麻烦您帮忙找下宿舍吗？我叫周兴然，他是常永康，我俩都是一班的。\\\" 宿管放下报纸，从桌子下面拿出一个本子，开始翻找：\\\"周兴然...你在210室，常永康...你在208室，这是钥匙，拿好了，每个宿舍只有两把的。\\\"说完，从墙上把钥匙串取下来，找了两个分别递给周兴然和常永康。 \\\"你俩宿舍都在二楼，上了楼梯左转就能看见。\\\"然后拿起报纸继续看起来，不再理他们。 楼梯建在宿舍的中间部分，两人上了楼。 常永康说：\\\"唉，我们两个竟然不在一个宿舍，不过住在隔壁也不错。\\\" 宿舍的走廊比较狭窄昏暗，只有走廊尽头各有一扇窗户，走廊两边都有宿舍。 周兴然宿舍在楼梯正对着的那间宿舍的左侧，常永康宿舍又在他宿舍的左侧。 周兴然打开门，第一感觉就是小，非常的狭窄，不过想想这样两层楼设计了四十间宿舍，能大到哪里去？ 宿舍两个月没住人了，积了一层灰，周兴然用手扇了扇因开门扑到脸上的灰尘。 宿舍里面弄的挺好看的，抹了白墙，地面也是水泥的。 进门之后就能看见四张床整齐的靠在两边，每个床上还给放了张草垫子。不过靠门的这两张是上下床，后面的那两张是上床下桌，放的是长条桌，勉强能够坐下三个人。 中间的过道只有一米宽，上床下桌的那两张床直接靠着窗户，床与窗户之间也没有留空间缓冲一下。 \\\"兴然，咱们这宿舍可真好，哈哈，我还是第一次住这么好的房子，交了钱的，我一定得住够本，哈哈哈。\\\"周兴然正打量宿舍呢，背后突然传来常永康兴奋的声音，他还没来的及搭话，声音又回到了隔壁。 摇摇头，不理他。 周兴然选了右侧靠门的上床，这个地方背靠门，隐私性比较强。先用门边的扫把简单的清理了下宿舍，然后把柜子放到了地上。 宿舍楼后面就是厕所，周兴然进去看了看，厕所靠北墙挖了条浅沟作为小便池，靠南墙挖了条深沟作为大便池，都用水泥封层了，一侧还有个大水箱，隔一段时间会冲出一股强劲的水流洗刷污秽。 终于见到像样一点的厕所了，谁懂他每次上厕所的心酸。 厕所外面是一排水龙头。 用木盆打了一盆水，爬上床，将草垫子掀起来，擦干净床板。站在床上抖了抖草垫子，也用抹布擦了擦，干了之后重新铺在床板上。 周兴然先将他的旧被子铺在草垫子上当褥子，又将新棉被和枕头拿出来摆好，最后将竹编柜拿上来横放在床尾，用麻绳固定了一下，防止他半夜不小心给踹下床。 这样既不耽误他伸腿也不耽误他随时取用柜子里的东西。 收拾完宿舍后，周兴然提着暖壶打算去找常永康，逛逛校园，再顺便去锅炉房打壶热水。 第49章 室友 周兴然和常永康向西走，又回到了三角形建筑这里，走进去看看，发现这里是餐厅。 又去问了田美丽在哪里打热水，田美丽一拍脑袋说：“瞧我，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然后从一旁的包里掏出一叠硬卡片，拿了一张递给周兴然：“这是学校的热水卡，拿着这个去打水就行。” 卡片上写着“城关高中热水票 至1956年1月”。 说完领着周兴然来到餐厅东边，那里挨着餐厅搭了一个很小的房间，门是关着的。 田美丽推开门走进去，只见里面在门边摆了张凳子，里侧有一排水龙头，水管连接着餐厅内部，田美丽指着水龙头说：“这些都是热水，不过只有吃饭的时间能打到热水，平时用水要注意时间。打热水的时间这扇门是开着的，有老师坐班，给老师看完水票就可以进去打水了。” “还有，在学校餐厅吃饭需要饭票，开学第一天由班主任发给你们，因为今明两天不是正式开学，吃饭的问题需要自己解决。身上有没有带吃的？没有带的话这两天可以跟着我吃。”田美丽说。 “谢谢田老师，来的时候带了些鸡蛋窝窝头。”周兴然说，“老师，我明天还想出去买两个本子，能行吗？” 田美丽看了看他：“明天还是能出去的，但是开学之后不能随意外出，咱们学校一个月休息两次，一次小休，休息半天；一次大休，休息两天半。” 小休肯定不够他回家一趟的，看来以后要一个月回一次家了。 和田美丽告别后，两人继续逛校园。 足球场离得最近，先去足球场逛了一圈，常永康拍了拍球网，一脸感慨道：“我之前还没见过这个呢，不过听我住在镇里的同学说，他家旁边就有一个球场。” 再富有的地方也会有贫民窟，就像常永康他的户籍虽然在就在奉新县，奉新县可是临曲市最富有的县了，可他生活在奉新县下辖村子里，生活困顿。 沿着球场走到了木棚处，离的远了还看不见什么，等能看清了常永康一下跑了过去，还不断朝周兴然招手：“兴然，快过来！是自行车啊，天呢，还有两辆。” 他用手轻轻抚摸着车身，眼里满是羡慕。 周兴然也眼馋，毕竟这时代自行车可是一个“奢侈品”，比如今年生产的永久11型标定车要160元一辆，在这一人上班养全家的年代可谓是天价啊！ 谁要是骑着自行车上路，可真谓“稻花香里说丰年，引起\\u0027哇\\u0027声一片”啊。 周兴然当年囤货的时候也想给自己买辆自行车来着，可惜钱不够，要是买车，就得少囤很多东西，自行车近三四年又骑不着，不如换成物资。 自行车嘛，总会有的，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稀罕完自行车，两人又去教室逛了一圈，逛完教室逛菜园，逛完菜园逛小树林，最后饥肠辘辘的两人疲惫的回到宿舍。 吃了两个鸡蛋和窝窝头，用凉水擦洗下身体，倒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周兴然打算去外面把报纸订下来，去和常永康说了一声，就出校门了。 先找了一个不用粮票的早餐摊美美吃了顿早饭。 吃完早饭就在街上开始游荡，离学校不远处有家新华书店，周兴然在那里订了报纸，约定两个星期拿一次。 居民区有些人家把大门一开，就在自己院子里做些吃食生意，不用票也能买，就是贵些，周兴然买了些麻花和绿豆糕，又是油又是糖的，十斤点心花了他3.95元。 又在外面吃完了中午饭才打道回府。 回到宿舍之后发现宿舍来人了，周兴然推开门和正在收拾行李的三人面面相觑。 周兴然先开口：\\\"你们好，我叫周兴然，昨天来的。\\\"说着，给他们每人分了一根麻花，三人连连推脱，最后还是收下了。 郭和平举了举他手里的麻花，说：\\\"多谢了，我叫郭和平。\\\"郭和平手长脚长，皮肤很白，带着一副眼镜。 邱永福个子很矮，和周兴然差不多高：\\\"我叫邱永福，住你下铺。\\\" 杜清性格开朗，浓眉大眼、身材高大，很符合现在的审美：\\\"我叫杜清，今年已经十八岁了，是不是这个宿舍最大的？哈哈哈，你们以后可要喊我大哥。\\\" 几个人坐在一起聊了一会天，周兴然给他们介绍了一下学校的情况。 下午三点多的时候，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留着三七分发型、眉毛弯弯的单眼皮白肤帅哥，打扮的很潮流，气质和郭和平很像。 他一进来就打招呼：\\\"你们好，我叫胡起通。\\\" 一下午宿舍五人都在培养感情，等到晚上休息时，宿舍最后一人还是没有来。 几人躺在床上，杜清说：\\\"什么情况？明天正式开学了，你们有谁知道咱们宿舍最后一个人是谁吗？\\\" 众人纷纷说不知道。 \\\"好不容易考上的高中不能不上了吧？\\\"杜清猜测。 \\\"滴～滴滴～滴——滴滴\\\" 九月一日，一大早外面响起一阵滴滴声，还有人在拍宿舍的门：\\\"起来了，都起来了，都上高中了，还这么不积极，起床上课去了。\\\" 住在周兴然对面的郭和平透过门上面的空隙看了眼：\\\"快起来，是宿管叫的我们。\\\"他一边叫着其他人一边对宿管说：\\\"老师，我们起了。\\\" 宿管听到应答之后，又继续去叫下一个。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他们总算出门了，出了宿舍楼之后发现天色还很暗。 宿舍楼前一群人都呆愣愣的站着，看样子都是新生，以宿舍为单位分成一小堆一小堆的，常永康看了周兴然，走过来对他说：\\\"原本我想直接去教室的，结果听见二年级的人说要去跑步什么的，我问他们咱们要不要去，他们说不用，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都在这等着呢。\\\" 这时杜清跑了回来：\\\"我看见一群人在足球场跑步呢，应该都是高一高二的，咱们要不要也去跑步？\\\" 宿管这时也下来了：\\\"你们这群人站在这里干啥呢，不用管其他人，该上课上课，赶紧去教室啊！\\\" 第50章 初见贺安安 周兴然等人走进教室时，一个梳着大背头穿着短袖衬衫的男人已经等在里面了 。 课桌是一张长桌子，能坐两个人，周兴然和邱永福做了同桌。 万刚洁看人都坐好了，先来了一个自我介绍：\\\"同学们，你们好，我们是第一次见，我叫万刚洁，是你们的政治老师，也是你们的班主任，希望接下来的三年我们能好好相处。\\\" \\\"高中呢，和小学初中都不太一样，我先给同学们简单的介绍一下学校的作息情况。今天早上大家都听见铃声了吧，那是咱们学校的起床号，每天早上六点响起。听见声音赶紧起来洗漱，六点十五在足球场集合做广播体操、跑步，然后回来上早自习。\\\" \\\"上完早自习再去吃饭，吃完饭开始正式上课，至于课表，回来我会写在纸上贴在墙上，晚上吃完晚饭还要回到教室上两节晚自习。\\\" \\\"这两节课是用来给你做作业的，是用来复习、预习的，不要在那里打闹。都给我注意了，办不到就趁早退学，不要打扰其他人学习！\\\"万刚洁语气很严厉。 这个年代老师的权力是很大的，家长也对老师的话奉为圭臬，打学生？这不是为我孩子好吗？使劲打！如果老师让学生退学，不用说，就是学生的错。 \\\"晚自习七点五十下课，下课之后你们就自由了，可以去干自己的事情了，当然，能坐在教室里再学会习也是极好的。你们宿舍的灯是九点半停电，注意一下时间。\\\" \\\"好了，水票你们报到的时候都拿着了吧，现在我先给你们发下饭票，凭票吃饭。\\\" 万刚洁喊着人名一个个上去拿，发完之后，他还强调着：\\\"好好保存着，不要弄坏了，必须要完好无损！\\\" 周兴然看着手中这一沓饭票，数了数一共有90张，也是用硬卡片制成的，上面写着\\\"城关高中 饭票壹号\\\"， 周兴然怀疑万刚洁让他们好好保管可能是这个饭票可以回收利用，等到下个月还可以再发给他们。 他还发现有的人手里饭票上面写着\\\"饭票贰号\\\"，可能是每个人交的伙食费标准不一样，有人要菜，那就有人不要菜。 \\\"同学们。\\\"万刚洁拍拍手，\\\"咱们做个自我介绍，互相认识一下，做完自我介绍还需要去拿课本。动作利索一点，不然赶不上食堂的饭了。\\\" 于是班上的开始一个接一个的开始自我介绍。 一个留着齐耳短发，头上还别着一个红色发卡，穿着黄色碎花衬衫和蓝色背带裙的女生站起来：\\\"大家好，我叫夏娟，住在五三钢铁厂家属院，我爹是五三钢铁厂9级工程师。\\\"说完，昂起头，十分骄傲的样子。 这话一出，班上顿时炸开了锅，周兴然也咋舌，她爹是真厉害，工资每月上百元了！ 即使是在五三钢铁厂，这个临曲市数的着的钢铁厂里面，这个工资也是很厉害的，她爹在钢铁厂地位不低啊。 万刚洁则反应淡淡，他对着夏娟点点头：\\\"好了，坐下吧。你爹把你送你学校不是让你比这些的，好好学习才是正道。\\\"这是明着说夏娟是托关系进来的了。 万刚洁的话又在班里引起一阵议论。 夏娟听见同学们的窃窃私语，脸顿时涨的通红：\\\"哼！\\\"坐在她旁边的女生拍了拍她的胳膊，提醒她注意一下老师。 下一个进行自我介绍的就是夏娟的同桌，那个皮肤白皙扎着马尾的清秀女生，她的眼睛很出彩：\\\"大家好，我叫贺安安，毕业于......\\\" 同学们还在感叹夏娟的爹是多么的厉害，也有人在表达对夏娟走后门行为的不耻，贺安安的自我介绍没有引起丝毫水花。 万刚洁在夏娟进行完自我介绍后，就一直肃着脸，直到周兴然进行自我介绍。 他的脸如盛放的菊花，一脸笑意的对其他人说：\\\"同学们，周兴然同学还有一个重点没说，他是咱们市今年的中考第一。\\\" 周兴然害羞捂脸，又来了，他的老师总是喜欢在大庭广众下夸他。 虽然他内心也挺欣喜的，但次数多了有点尴尬啊。 \\\"你们可要像他好好学习，这样才能考一个好大学，周兴然同学，虽然这次考了第一名，但你.....\\\"万刚洁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邱永福则戳了戳周兴然的胳膊：\\\"我去，周兴然，真的假的，你这么牛啊，昨天咋没跟我们说呢。\\\" 坐在周兴然后面的郭和平等人也开始戳他的背。 做完自我介绍后，万刚洁点了几个身材比较高壮的人去搬书，发下课本后，万刚洁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好了，也快到时间了，你们去食堂吃饭吧，趁着高二高三的还没下早自习，说不定食堂的师傅能给你们多打两勺子。\\\" 众人熙攘着来到食堂，食堂里面的桌子都是大圆桌，里面的师傅正在分饭，周兴然他们给将一张饭票递给师傅，师傅给他们安排到正在分饭的这桌坐着，一桌八个人。 分菜的勺子一抖，抖下许多菜：\\\"你们都是高一的是吧，第一顿多给你们一点菜，吃好点，才好学习，都加油使劲干。\\\" \\\"多谢师傅。\\\"\\\"多谢师傅。\\\" 早饭是一碗稠粥，一盆炖白菜，一盆炒萝卜，虽然没有肉，但是菜里的油不少，一群人吃的都挺开心的。 吃完早饭周兴然打算去足球场遛遛食，碰见了垂着头坐在球网旁边的常永康。 \\\"你这是咋了，垂头丧气的。\\\"周兴然走过去问他。 常永康叹了一口气：\\\"刚才我去校门口找我爹了，你看。\\\"常永康将手里攥着的毛票展示给周兴然看，\\\"我爹没凑够钱，这次只给我2.1元。\\\" \\\"你说咋办啊？\\\"常永康一脸忧愁的望着周兴然。 这确实难办，如果一直交不齐学费，学校可能不会让上课，再说，这学期凑齐了，下学期又该开始了。 第51章 戴行杰 “不用怕，去找田老师，我看万老师、田老师人都不错，和她说下情况她会给你延期的。然后让你爹去互助组借钱，把土地抵押出去，每年只分家里够吃的粮食，剩下的拿来还钱，直到把钱还清再返还土地。”周兴然说。 常永康听完一脸的吃惊，把土地抵押出去？这是不是疯了，土地可是一家人最后的防线，他第一反应就是摇头。 周兴然知道常永康无法理解这种超前的想法，就像你跟还了三十年才刚把房贷还清的人说\\\"把房卖了，赶紧拿钱去炒股\\\"一样，这人多半认为你是神经病。 但是从明年开始土地就归公有了，地没了也就没了，到时谁手里有地？ 借的钱也不用怕，到时土地作价入股公社，欠债就由互助组转移到了公社，那么大一个公社还怕你借这点钱？社长看谁家困难可能还得组织捐款帮助。 可惜这话不能对常永康说。 周兴然看着他的眼睛：“永康，你想想，如果不采取点极端措施，你高中的学费永远都凑不出来。就算高一你勉强上完了，高二呢？还有亲戚愿意借钱吗？拿不到高中毕业证不如一开始就不上，还浪费了一年的学费。” “再说，抵押土地并不是卖掉，你不是认字嘛，写份合同呀，写明借款多少和还款日期。要借索性把高中三年的学费全借了，然后一次性交给学校。接下来三年你只要负责认真读书、背水一战就行了。\\\" \\\"等你考上大学，还钱不是轻松的很。就算没考上，有高中毕业证，你进厂就容易多了，只要你开始赚钱，这点欠款就不算什么。” “永康，你不要忘了，我们可是社会主义国家，一切都集体的，个人有困难，向集体借点钱没什么的。”周兴然最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 常永康听完这段话陷入了沉思，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解决办法，但是真的要因为供自己读高中让全家人背上债吗？ 家里的弟弟妹妹，因为自己读书长这么大都没吃过一口好的、穿过一件新的，还有沧桑的父亲、疲惫的母亲.... 看常永康眉头越皱越紧，周兴然用调侃的语气说：“我知道这件事很大，你好好想一想，不着急，我估计田老师能把交学费的日期给你推迟到这个月大休回来。不要太担心，就算你想抵押你爹还不一定同意呢，小心他揍你，哈哈。” 常永康一手撑着下巴，胳膊拄在膝上：\\\"兴然，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我现在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办，让我好好想想。\\\" 周兴然拉了拉裤腿，在他身旁坐下：\\\"行，你好好想，我陪你一起。\\\" 直到校园里的人逐渐减少，周兴然提醒常永康快到上课时间了，先回教室上课。 第一节课就是政治课，万刚洁早早的就来到教室，在讲台上等着，看人来的差不多了，敲敲讲桌：\\\"快上课了，先把课本找出来预习一下不行吗？\\\" 教室安静下来。 这时一个男生出现在门外，白衬衫绿裤子小皮鞋，一抬手露出了手上的手表，散发着大款的味道，他敲了敲门：\\\"老师。\\\" 万刚洁抬眼望他：\\\"你谁啊？\\\" 男生回答：\\\"老师，我是戴行杰。\\\" \\\"哦，你就是戴行杰啊，你来干什么？\\\" \\\"我来上学呀。\\\"戴行杰一脸理所应当的表情。 \\\"别人都昨天就到了，你怎么今天还来？今天来就算了，怎么这个点才来？我还以为你不上了呢，刚刚还想着要不上完这节课把你学籍消了，省的回回考试班级末尾挂一串零蛋，别的老师怎么想我？\\\"万刚洁越说语气越冷。 万刚洁厉喝：\\\"你说是不是啊，戴行杰！\\\" 戴行杰语气弱弱的说：\\\"抱歉，就是起晚了，迟到了，老师，我下次不会了。\\\" 万刚洁气的仰倒：\\\"还下次，你还想有下次！戴行杰，我告诉你，当初你爹找校长想把你塞给我的时候，我就不愿意，怎么回事？一个个的什么脏的臭的都往我这里塞！我万刚洁辛苦经营的名声都是你们给败坏没的！\\\" \\\"还是你爹保证的，说你听话，听话？你听话吗？你这是无组织、无纪律！\\\" 万刚洁这一番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万刚洁的话音一落，班里嘈杂起来，又响起早上夏娟做完自我介绍后的那种讨论声。 \\\"我去，周兴然，不会吧？咱们班这么多关系户？别的学校三个年级加起来都找不到一个，咱们班一下两个？啧啧啧。\\\"邱永福用手捂着嘴，趴在周兴然耳边说道，将掩耳盗铃这个词演绎的淋漓尽致。 郭和平听见邱永福的话，脑子灵光一闪，凑过来说：\\\"你们说，他不会是咱们那位室友吧。\\\" 胡起通点头：\\\"我感觉是。\\\" 周兴然感觉也是。 全班听见这话只有两个人的脸涨成了猪肝，一个夏娟，一个戴行杰。 戴行杰怒气上涌，他用手指着万刚洁说：\\\"你说什么，你...\\\" \\\"你什么你，你用手指谁呢？我不想听你说话，你要是还想上课就赶紧进来坐下，不要打扰其他人，要是不想上，现在立刻转身走！\\\"万刚洁说完不在理会戴行杰，转过身开始写板书。 众人都以为这位骄傲的小少爷会愤而转身，结果他只是一直站在门口，等上课铃响起后，他就来到教室最后一排找了个空位坐下了。 万刚洁写完板书转过身来，看都看坐在后面的戴行杰一眼：\\\"同学们，上课了，翻开第一课，今天我们要讲的是......\\\" 第52章 回家 两周后，午休起床铃响起后，周兴然就\\\"腾\\\"一下坐起身，没办法，养成习惯了。 宿舍里的人陆陆续续都起来了，胡起通坐起身后没看见对面床上的身影，开口问道：\\\"戴行杰呢？\\\" 郭和平伸了个懒腰：\\\"他啊，午饭都没吃，下了课就回家去了。\\\" 杜清：\\\"啧啧，住的近就是好哈，也不嫌折腾。\\\" 两周前，戴行杰第一次来到宿舍，看到就给留了个靠窗的位置，脸拉的老长，开口就是要换床，可惜没人理他。 本以为他会发飙或者尴尬，结果都没有，周兴然发现他一个优点——脸皮厚。 戴行杰自己做过的任何不合理的行为，一会就自行忘掉了，一点不带尴尬的。 就因为他这种性格，虽然有些少爷脾气，但和宿舍关系也没有闹的太僵。 周兴然收拾好后，挎着他的单肩包就下了床：\\\"我要出去一趟，去书店买两张报纸，你们有谁要一起吗？\\\" 邱永福摇头：\\\"不去了，好不容易休息半天，我得再睡会儿，然后还要去教室看会物理。\\\" 杜清：\\\"我一会要去澡堂洗澡。\\\" 原本都躺下了的邱永福听见这话瞬间又坐了起来：\\\"哇，杜清，你可真有钱，那么贵，我可舍不得洗，我娘也没给我多余的钱，还好现在天还不冷。\\\" 平时大家洗澡都是用盆接一点在宿舍里洗，要想好好洗一次就要去学校专门的澡堂了，热水淋浴，每天下午四点到八点供应，0.18元一次，贵得很。 要不然不去，要去就一定要把自己洗秃噜皮了再出来。 周兴然看他们都不去，打开门：\\\"那行，我先走了。\\\" 出了校门之后，先去新华书店把这两周的报纸拿了。 然后又转着买了点糕点。 在卖麻花的那户人家里，周兴然还向人家借了锅把自己空间里没吃的十六个鸡蛋给煮了。 这个年代的学生都很珍惜学习机会的，每天就是在教室里埋头苦学，周兴然看同学们这个劲也不敢放松，每天也学的很刻苦。 就是每天五点来钟就吃完晚饭了，经过一晚上的高强度脑力劳动，虽然晚饭都是吃面条，但到了睡觉的时候肚子还是饿的咕噜咕噜叫。 为了安抚自己的胃，也为了不影响自己的生长发育，周兴然尽量满足自己的肚子。 他上次来买的糕点早进了肚子，这次索性多买一些，签到出来的鸡蛋放着也不能生小鸡，索性煮了给自己补充一点蛋白质。 九月二十七日上午，上午最后一节课是万刚洁的政治课。 万刚洁上完课后，擦了擦手上的粉笔灰说：\\\"同学们，下了这节课后就开始大休了，我知道大部分同学都是一个月没有回家了，我知道你们心急，但是回家的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还有，我们的劳动课也很快要开始了，下次回学校的时候，每人都要带一把农具来学校，锄头、箩筐、扁担、镰刀都可以，一定不要忘了。好了，下课！\\\" 听到下课两个字，众人一哄而散。 周兴然和室友告别后，也迅速走出校园，他要赶中午的那班公交车，不然到家就太晚了。 早上的时候他就已经收拾好床铺，锁好竹编柜了，这时倒不用重返宿舍再收拾了。 五十年代的小偷可一点都不少啊，而且因为穷，什么都偷卖，就没有小偷看不上的东西。竹编柜里只放了他的旧棉被、枕头和一套旧衣服，新棉被趁人不注意收进空间里面了。 周兴然去新华书店领完这两周的报纸后，就开始撒腿向着公交站狂奔。 等到了之后，看见车上都已经坐满半车人了，赶紧买票上车。 周兴然回到家时，天都擦黑了，老宅里的人正在吃晚饭。 李琴美第一个看见他，连忙起来拉住他：\\\"哎呦，你可回来了。我看王学义十几天前就回来过一次，等了你一晚上都没回来，第二天去问他，他说可能是你学校远，要一个月回来一次，果然啊。\\\" 周兴文看见他，扑过来：\\\"哥，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想你。\\\" 周富章对他说：\\\"回来了，快坐下吃饭吧。\\\" \\\"行了，小文，赶紧拿碗给你哥盛饭去。\\\"李琴美拉开周兴文，又对周兴然说：\\\"兴然吗，还没吃饭吧，赶紧先坐。\\\" 吃完晚饭，周兴然把周兴文叫到房间里来，周兴元鬼精的带着周兴国也跟了上来。 周兴然从包里掏出一沓报纸递给周兴文：\\\"给你，这是前两周的报纸，拿回去看吧，读书贵在坚持。\\\" 周兴文一脸开心的接过来：\\\"谢谢哥哥，我还以为不会再有报纸了呢，真好。\\\" 周兴元趴在门框上看着，发现只是报纸，嘟了嘟嘴，他还以为是大哥给姐姐开小灶呢。 这时，周兴然又从包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周兴元见了眼睛一亮，周兴然看见门外的两个小脑袋，喊道：\\\"想吃就赶紧进来，在外面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打开油纸包，这是周兴然专门留的五斤绿豆糕，给老宅三斤，周王氏两斤。先给周兴文塞了一块，然后又给周兴元、周兴国各一块。 在周兴文、周兴元都在小口品尝的时候，周兴国直接一口塞嘴里了：\\\"大哥，太好吃了，我还能再吃一块吗？\\\" 周兴然无情的拒绝了他：\\\"不行。\\\"从油纸包里又拿出一块绿豆糕，然后将绿豆糕和油纸包都给了周兴然，\\\"小文，这块绿豆糕你拿给兴家，油纸包直接给娘。\\\" 周兴文点点头，转身跑了出去。 周兴然摊开双手在周兴国面前晃了晃：\\\"好了，你看，我一块也没留，想吃问娘要去吧。\\\" 第二天一早，周兴然先把糕点给周王氏送去，周王氏也好久没见他了，拉住他说了好一会话。 回到老宅后，周兴然叫住刚挑完水正打算出去玩的周兴元：\\\"兴元，过来帮我按住兔子。\\\" 一月之期已到，又到了该给兔子拔毛的时间了。 \\\"唉。\\\"周兴元叹了一口气，满脸不甘愿的走过来，\\\"哥，你怎么不叫大姐啊？\\\" \\\"我就想叫你，怎么还使唤不动你了，我买的东西你可没少吃，买的小人书你也没少看吧。\\\"周兴然挑眉道。 周兴元更蔫了：\\\" 不是。你不是和她关系最好吗？以前都是找大姐帮忙，怎么突然使唤起我来了。命苦啊～\\\" 周兴然不理会他搞怪的语气，反问：\\\"这一个月是谁帮我照顾的兔子，是你吗？\\\" \\\"呃，是大姐。\\\"周兴元嗫嚅道。 周兴然轻哼一声：\\\"你还知道，兴元，你今年可都已经十岁了，我看你什么时候能长点心。你看看小文平时有休息的时候嘛，没事多帮帮她，说不准你以后还得靠她呢。\\\" 第53章 返校 中午的时候，周兴然想着这个点如果王学义回来的话应该在家，就下山去找他。 王学义果然在家，两人隔了一个月再次见面都很开心，约着来到村尾的石桥下。 石桥是天然形成的，一块两米宽扁扁的石头搭在天然沟渠上方，沟渠中有水流不断从上方流下来，水流很小，但从未断绝过，周兴然觉得这应该是西山上流下来的山泉水。 两个人把脚放进溪水，水将将没过脚背。 天气还是很炎热的，脚底传来的清凉感让周兴然舒服的谓叹一声：\\\"学义哥，高中生活感觉怎么样？这个月过的还好吧。\\\" \\\"就那样吧，高中难度更大了，我一般都要学到熄灯才能勉强跟上老师的进度。\\\"王学义声音低沉。 周兴然刚要安慰他，结果王学义紧接着话风一转，语气轻快起来：\\\"不过，我感觉我现在好像能参透俄语了。\\\" 王学义猛的伸高双臂，激动非常：\\\"这种感觉好棒！兴然，你知道吗？我的俄语老师是刚从江华师范学院毕业的，江华师范学院啊！\\\" 王学义激动的握住周兴然的肩膀，希望他能感受到这份惊喜：\\\"大学生啊，兴然，大学生！\\\" 周兴然赶紧拉下他的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开学的时候，他说我们一定要好好学习俄语，因为他帮我们联系了苏联的朋友，会有一批人寄信给我们，不好好学习俄语都看不懂别人信里写的是什么。一开始我们还不太相信，结果上个星期，信已经收到了。给我的那封信里说想要和我交朋友，随信而来的还有他的一张照片，我好开心啊，兴然，有一天我竟然会交到外国朋友。\\\" ？？？ 还有这样的操作，为啥他没遇到这样的老师？周兴然表示他好酸。 但同时周兴然内心还有些隐忧，这个刚出学校的年轻老师，为了学生更好的学习，竟然和苏联联系上了，再过几年，这善良的举动都会成为刺向他的尖刀。 \\\"为了能更好的和这位特殊的朋友交流，我现在真是废寝忘食的学俄语，以前看不懂的词现在也不是事了，强烈的学习欲望让我掌握了它，哈哈哈。\\\" \\\"那很好啊，到时你的俄语成绩就能甩开别人一大截了。我俄语成绩也不怎么样，等回来放寒假了，你可要教我，学义哥。\\\" 王学义拍拍胸脯：\\\"放心吧，交给我，我一定好好学。\\\" 两人聊了两个小时才分开。 周天上午九点钟，周兴然收拾好东西又要准备去学校了。 坐车到了怀山县，他没有急着去找去奉新县的公交车，而是先去供销社把兔毛卖了，一共卖了5.4元。 回到学校后，他把这个月的粮食和伙食费交了上去，再加上刚才在校外买的糕点，5.4是花的一毛不剩啊。 周兴然先回宿舍将他带来的箩筐放下，又将床铺重新铺好。弄好这一切时已经快三点了，快速回到教室，教室里已经坐满一半，很安静，都在翻书。 周兴然刚想回到座位坐下，常永康一把将他拉住，指了指嘴巴，又指了指门口，表示有事和他出去聊。 常永康将他拉到球网处坐下，直接开口道：\\\"兴然，其实上次小休的时候，我爹又来了一次，将剩下的学费给我了。我左思右想还是给我爹说了你讲的方法，我爹说他回去想想。\\\" \\\"没想到这次回家他直接跟我说，同意把家里的土地抵押出去，我问家里其他人知道吗，他说和我娘商量过了，也和我爷爷奶奶都说过了，我爷爷没说话，我奶奶让他看着办。我娘说都读到这份上了，说啥也得继续供，兴然，呜～\\\"常永康的眼泪突然决堤。 \\\"呜～其实我和我爹说这事的时候根本没想到他会同意，我知道他多看重家里那几亩地。自从你和我说了这个方法之后，不知怎么回事，我脑子里就一直想这件事，一直想一直想，想着要是家里同意抵押多好啊，我就可以安稳的读完高中了，不用担心哪天万老师给我说\\u0027常永康，你退学吧\\u0027。\\\" \\\"唉，你说，我有这想法是不是挺没良心的。\\\"常永康开口问周兴然，也不等周兴然回答，又开口道：\\\"我也觉得我挺没良心的。\\\" \\\"我和我爹开口，就是为了绝了我这想法，整天想，都耽误我学了。\\\" \\\"没想到，回到家吃完晚饭，我爹就和我说他已经和组里其他人说了这件事，抵押土地的事情都差不多了，就等我回去写那什么合同了。\\\" \\\"我感觉我对不起他们啊！\\\"常永康整个泪眼朦胧，抬头看周兴然的时候鼻子还吹了个鼻涕泡。 \\\"我心里有点难受，也不知道和谁说，只能和你说说。\\\" 周兴然听完后，开口道：\\\"伯父既然这么做了，一定有他的道理，这说明你的前途在他眼里比土地重要多了。以后你再也不用担心了，安心读书吧，读出来才是对伯父伯母最大的安慰。\\\" 这年代多的是这中倾尽全家之力供一个孩子的事，就是指望这个孩子出息之后能带着全家一起飞升。 常永康含泪疯狂点头。 戴行杰和夏娟两人来的都挺晚，踩着晚自习的铃声来的。 戴行杰进来之后倒是挺安静的，主要他坐最后一排，没有同桌，和前排的关系也挺一般。 夏娟就不行了，她人缘不错，话又多，和这个说两句，和那个说两句，第一节晚自习就没停下来过。大家都对她嗤之以鼻，但谁都没有第一个开口去阻止她。 快下课的时候万刚洁走了进来，进来第一句就是：\\\"夏娟，我在外面想看你什么时候能停嘴，没想到我在外面一站就是一节课。\\\" 夏娟脸绿了，众人都没说话，就戴行杰哈哈笑了出来。 万刚洁背着手走到戴行杰面前：\\\"你也别笑，别人都在学习，你一节课都在干什么？我记得咱们班还一直没有选班干部是吧，那这样好了，夏娟你来当班长，戴行杰...你就当学习委员吧，在其位谋其职，你俩可要管好咱们班。\\\" \\\"同学们，你们要是谁看见班长和学习委员带头违反纪律，一定要大胆的站出来指正他们，没有指正就没有进步，我们发挥群众的力量。\\\" 第54章 学农 \\\"兴然，快，快让让！\\\"身后传来常永康的喊声。 周兴然撑着竹竿的手一顿，赶紧往旁边一闪。 \\\"噗通\\\"一声，常永康将桶里的厨余垃圾倒进积肥坑里，\\\"哎呀娘嘞，累死我了。\\\" 从前天开始，他们学校就开始了劳动课，拿了锄头的就去帮农场种冬小麦，拿了镰刀的就去割草，拿了木桶、箩筐之类的就来积肥。 锄头、镰刀作为铁农具，拿的人很少。 大多数同学都拿的箩筐，就算家庭条件不错，住在县城的学生，能花一毛钱买个木桶，为什么要多花钱买个以后用不着的锄头。 所以周兴然班上大部分同学都来积肥了。 积肥就是积攒家禽家畜粪便、菜梗菜根、厨余垃圾等有机废物，将他们一起堆积在大坑中沤烂。 粪便能有多少？绝大多数还是要靠烂菜叶和厨余垃圾。 万刚洁还给他们弄来三辆板车，他们就推着板车去垃圾桶收集能用的垃圾，但是一辆板车也就放六个木桶，剩下的人只能自己提着木桶或拿着箩筐来回。 有板车的就走远点，没板车的就在附近收集垃圾。 天热加上垃圾一烂发出的味道，让学校澡堂这两天的销售额直线上升。 周兴然和戴行杰被万刚洁分配来搅拌积肥坑，拿着长竹竿或长木棍在坑里来回戳、翻，一天下来手酸的不行，关键是他鼻子好像已经闻不到味道了。 戴行杰更惨，来了三天吐了三天。 万刚洁说他们要沤完两个坑的积肥才算完成任务，现在第一个坑弄了还没有一半，结束时间还遥遥无期。 周兴然用脚踢了踢坐在坑边的常永康：\\\"你坐一边休息去吧，不嫌臭啊，小心一会来倒垃圾的人倒你一身。\\\" 常永康一遍挪动身体一边说：\\\"不嫌，我都和粪一个味了我还嫌什么。\\\" 这时，推着板车的杜清等人也回来了，杜清先行将他的木桶倒进坑里，然后不顾形象的坐在了常永康身边。 贺安安第二个提着木桶晃晃悠悠的来倒垃圾，倒的时候身子一晃，差点栽到积肥坑里，虎了周兴然一跳，忙拉住她的胳膊：\\\"小心点。\\\" 贺安安白着脸朝他点点头：\\\"谢谢。\\\" 夏娟等其他人都倒完垃圾了，才满脸不情愿的提着垃圾过来，戴行杰看见了，脑子还晕乎着呢，嘴先发动了：\\\"哟～就你还班长呢，干活可真麻利，小姐的性格丫鬟的命。\\\" 夏娟将倒完的桶一下扔到了戴行杰脚边，吓了他一跳：\\\"戴行杰，你骂谁呢？你一个男的嘴怎么那么长，你厉害！你厉害你怎么不去种麦子，隔这搅屎啊！这是不是说明你就是跟搅屎棍啊！\\\" 周兴然：大可不必。 戴行杰脸都绿了：\\\"谁搅屎了，我这是在堆肥。\\\" \\\"哦，是吗？那你跳下去证明一下。\\\"夏娟指着积肥坑对戴行杰说。 贺安安赶紧走过来拉住夏娟：\\\"小娟，好了。\\\" 周兴然和杜清作为室友并没有替戴行杰出面，他这张嘴，真的欠治。 又忙活了一个星期以后，万刚洁过来检查：\\\"周兴然，怎么样，快好了吗？\\\" \\\"还差一点。\\\"周兴然说。 万刚洁在两个积肥坑周围转了转：\\\"嗯，你们做的都不错。剩下的这点也不用着急，等出去收集垃圾的人回来了，你让他们先不要往外跑了，我找了家煤厂，你们过去拉点煤渣和煤灰应该就满了。\\\" \\\"你们这伙堆积肥的全都去吧，你和戴行杰也去，多拉点煤渣回来，你们接下来的学工要用到。\\\" 周兴然：\\\"好的，老师。\\\" 下午，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就去了安苍红星煤厂，他们去到之后一个矮小的男人领着他们来到一个如同小山一般高的煤渣堆前，说：\\\"诺，你们自己装吧。要是想要煤灰的话，看见旁边这条小路没，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尽头就是。\\\" 男人说完就走了。 夏娟站出来：\\\"好了，我们快点开始装吧。\\\" 在众人开始装煤渣的时候，也有一些煤厂家属院的人过来装煤渣生火用。 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走到周兴然旁边，一边装煤渣一边抬头问：\\\"你们哪个学校的？装煤渣是拿来学工的吧？\\\" 周兴然回答：\\\"城关高中的，我们拿来沤肥。\\\" 妇人惊讶：\\\"城关的，这学校好啊。\\\" 郭和平在旁边听见了，兴奋的凑过来：\\\"婶子，您这么清楚，您孩子也在城关上学？\\\" 妇人听见这话笑眯了眼：\\\"哦，我儿子啊，他在长城高中上学，离你们学校也不远，你们应该听说过吧？听说这孩子在学校成绩还行，也就排班里前几名。\\\" \\\"呃....听说过，听说过。\\\"郭和平一下就噎住了，单从学习成绩方面来讲，长城高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在排名第一的学校里排前几名，那学习是真好。 闹半天，这是在凡尔赛啊。 等煤渣装的差不多了，夏娟又让出几个人去装点煤灰回来。 这种脏活累活当然要指派戴行杰去了，正好邱永福和杜清想逛逛煤厂，索性他们宿舍就拉了一辆板车，一起去了。 \\\"就在前面，咱们走快点吧。\\\"周兴然指指前面，邱永福和杜清一路上啥都想看看，耽误了不少时间。 邱永福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袖：\\\"兴然，你看，那个人好像很难受。\\\"他指着斜前方。 六人走近一瞧，一个男人全身蜡黄，正坐在一个石头半闭着眼休息，身前还有一堆呕吐物，显然刚吐完。 郭和平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这位大哥，你咋了，要帮忙吗？\\\" \\\"你们帮不了他。\\\"身后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 周兴然回头看去，身后出现了好几个小孩，有提着木桶的，有抬着箩筐的，看样子是去倒煤灰的。 第55章 学工 邱永福问：\\\"为什么这么说？\\\" \\\"是我爹说的。\\\"小女孩道，\\\"他说有的人下煤矿就会这样，很难治的。\\\" 其他小孩听见也跟着点头：\\\"对啊，对啊，我爹也说了。\\\" \\\"我听我娘说过。\\\" \\\"我知道他，他叫胡石头！他出医院了？可他还没好呀，我爹说出了医院病还没好就代表要死了。\\\"一个小男孩突然大喊。 和他一起抬着箩筐的小孩疑惑的问：\\\"真的吗？我也叫石头。\\\" 男人这时也睁开了眼，苦笑着开口：\\\"谢谢你们了，他们说的对，我没救了，下矿好不容易挣点钱全给治病了，病还没治好钱就没了。\\\"说着他咳嗽起来，然后就是呕吐，胃里没有东西就吐出一些酸水。 \\\"你们快走吧，我就坐在这里歇会儿。\\\" 周围静默下来，还是一开始说话的那个小女孩：\\\"好吧，你好好休息。\\\"又向自己的小伙伴们说：\\\"咱们先把这些煤灰倒了，我娘还等着用木桶呢。\\\" 周兴然几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们本来以为这个人就是肚子疼或者发烧之类的小病，还想着伸把援助之手。 这下不但没帮上忙，还把人家伤口撕开瞧了又瞧。 周兴然上前一步：\\\"这位大哥，人生病的时候如果能保持心情畅通，会加快身体恢复的。我听那几个孩子说，你这个病也有很多人治好了，说明这个病不是无药可治，可能那些人治病的时候就是心情通达才治好的，只要活着就没有治不好的病。\\\" \\\"对呀，我三爷爷就是村里的大夫，他说很多病都是心情郁结造成的。\\\"邱永福附和道。 那个人勉强咧了咧嘴：\\\"好，多谢。\\\" 几个人又干巴巴的安慰了他一番才离开。 装完煤灰回去的时候看见他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 将煤灰和部分煤渣倒进积肥坑里后，所有人站在坑边搅拌了两天，才完成这次的学农任务。 回到学校一天都没有休息，又被万刚洁叫走去进行学工。 学工时班里分成了四个小组，有学用烧碱制肥皂的，有学制作活性炭的，还有学做算盘的，还有一组去了超声仪器厂。 周兴然被分到了制作活性炭的小组，上次他们多拉的煤渣终于派上了用场。 到了工厂以后，万刚洁领着他们到了一个大平房里，里面有几列长长的水泥台子。 万刚洁说：\\\"你们接下来就在这里呆着就行，听师傅的话，不要乱跑。超声仪器厂小组的人跟我走，我现在送你们过去。\\\" 等到万刚洁带人走了之后，一个四十多岁的穿着一身蓝色背带工装的男人认领了周兴然这个小组。 男人对他们说：\\\"我姓刘，你们叫我刘师傅就行了，学工都不难的，比学农轻松多了，主要是为了让你们多点见识。以后咱们都在这个台子上制作活性炭，不要记错了。\\\" 刘师傅指了指面前的水泥台，台子上面已经摆好了用具，每人两个木盆、一块纱布，其中一个木盆里面装了三分之一的煤渣。 刘师傅端起装着煤渣的木盆，带着他们走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开始清洗煤渣：\\\"做活性炭的第一步就是要把煤炭给洗干净，洗干净之后滤到干净的木盆里，再把它研磨成细粉就行了。\\\" 众人跟着他的步骤做，刘师傅在小组里转悠，连续看了几个人的木盆后强调：\\\"煤渣都要研磨的细一点，不要省着力。\\\" 每个人的碳粉都合格之后，刘师傅就说：\\\"好了，今天就没事了，碳粉要晾晒一天一夜，你们明天再来继续做。\\\" 听到这句话，小组里的人一下就散开了，周兴然伸了个懒腰，好久没这么轻松了。 周兴然去旁边的台子去找正在做肥皂的常永康，远远的就看见他的手还湿漉漉的，不知道弄的什么。 周兴然看了看常永康的带班师傅没有对他们这群窜过来的人说什么，就走到常永康身边问：\\\"永康，你弄的咋样了？\\\" 常永康举起他的手给周兴然看，兴奋道：\\\"这是猪油啊。天呢，咱学校可真奢侈，竟然用猪油给咱们浪费。我们师傅还说做完的肥皂可以带回去自己用，我还没有用过，就要开始亲手做了。\\\" 他原本想用手拍拍周兴然，看了看手上的油放弃了：\\\"兴然，你放心，作为好兄弟，我也不会忘了你，一定也给你做一块。\\\" \\\"嗨，那可真是要提前谢谢你了。\\\" 学工比较轻松，至少他们现在在学校吃完晚饭还能再去上个晚自习。 这么多天都没上课，但是课程量并不会减少，学农学工期间老师也乐得偷个闲，不会敬业到见缝插针的找个时间给你补课，现在不好好学，回头期末考试就该哭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宿舍里开始聊起各自的学工内容，戴行杰说：\\\"去超声仪器厂学工可真轻松，就是参观，啥也不用干，最多就是给师傅递递工具。\\\" 杜清：\\\"可是咱们回来的晚啊，别人一上午就完成任务了，咱们得一直参观到下午才能走，就那些仪器，看也看不懂，我都看腻了，我宁愿去做肥皂，去做活性炭，唉。\\\" 胡起通：\\\"我们做的算盘还能拿回来自己用。\\\" 戴行杰想了想：\\\"也是，自己动手做点东西也挺好的。要是能早回来睡个觉就更好了，这两个星期真是要把我累死了。\\\" 第二天，刘师傅说：\\\"检查一下你们的煤粉是不是完全被风干了？下一步要等粉末全部风干才能进行，没干的就再等等，先看我演示，先来混合氯化钙和水......\\\" 一个星期以后，周兴然宿舍的四个角落里都挂了一包活性炭，他洗脸的时候肥皂盒里也多了一块白腻腻的肥皂。 高中的第一次学工学农终于结束了。 第56章 助学金 这一天刚吃完早饭，教室里一片寂静，该看书的看书，该补觉的补觉。 万刚洁突然走进教室对着讲桌\\\"啪啪啪\\\"拍了三下，将全班都吓了一跳，万刚洁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沉浸在兴奋的情绪里：\\\"同学们，同学们！都醒一下。\\\"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市里领导听说有些同学的家庭条件比较困难，马上就要上不起学了，为保证学生上的起学、学校留得住人，决定在全市高中进行助学金评选。\\\" \\\"助学金每月评选一次，有2元、4元、6元三个等级。助学金评选一看家里的成分，家庭成分是贫农的在先，二看学习成绩，学习成绩优秀的在先。每个班级有六个名额，三级选三个人，二级两个，一级一个。\\\" \\\"兴然，兴然，兴然！\\\"常永康听到这消息高兴的疯了，隔了两排疯狂的叫着周兴然的名字。 平时他这样肯定会引来他人侧目，不过现在教室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他混在其中也不出奇。 周兴然隔空朝常永康点头，他明白常永康的意思。 常永康成绩不错，又是贫农，不说别的，一个两块钱的助学金还是能稳稳拿到手的，他一直想帮家里减轻负担，机会这不就来了。 常永康自己也知道，所以才这么高兴。 说起来，\\\"我好像也是贫农来着。\\\"周兴然摸摸下巴，真不错，又多了一项稳定收入来源。 万刚洁说了下评选的方法：所有贫农、中农的同学去登记造册，然后从这些人里面选成绩前六名。 上级下达了命令，但是并没有给出具体的评选规则，所以各班班主任的喜恶就成了关键。 像万刚洁这么看重成绩的人，肯定是把成绩的比例能拉多大拉多大，最后就成了家庭成分和成绩各占50%。 虽然贫农不一定就穷，像梨乡沟张强一家，梨乡沟里都是贫农成分，但是张强在厂子里有工作，其他人在家种粮食，会木工手艺的儿子农闲时还可以帮附近村的人打点家具，挣点外快。 等以后公社成立了，匠人也能以技术入股，不用在地里刨食，他出去给别人做家具照样算工分，分的粮食还比人家多。 像张强家这种情况还好，他虽然不种地，但是他几个儿子还在家呢，都是壮劳力，干的活不比村里其他人少，等分粮食的时候人们也不会太介意，顶多抱怨两句，更多的是羡慕嫉妒恨。 但有的家里就一个男人还找了门路去厂子上班了，地里的活扔给体弱多病的媳妇和老娘，下面再拖上三四个幼小的孩子，一年到头干不了多少活，但家里人头多还能分很多粮食。 有粮食还有钱，家里个个\\\"穿金戴银\\\"。 村民内心就会不平衡，凭什么他家干活少还比我活的好？这类人被称为\\\"吃空户\\\"，常常受到村民唾骂，村里的小孩没事就拿石头扔那家小孩。 同样的道理，生活在县城，是工人也不一定富有。现在很多家庭都是一个工人养活一大家子，再说，谁家里还没几个农村亲戚，不得接济一下嘛。 有些人是靠自己成为了一个工人，娶了个城里媳妇，生下一窝孩子，但是老爹老娘都还在乡下呢。每个月不得给点孝敬，老爹老娘看这个孩子过的好，就想多要一点接济一下其他孩子，希望几个孩子过的一样好。 到了六十年代，都还有户籍在北京，家住四合院，但是却穿不起裤子的人。家里两条裤子，大人上班穿走一条，剩下的人就窝在被窝里，谁要是出去谁就穿另一条裤子。 要是一个工人家庭的同学跳出来说了：\\\"凭啥没有我呢？\\\"没办法，你怎么证明自己很穷呢？就你穷？大家都不富裕啊。 所以评价一个人的家庭情况会直接看家庭成分。 简单粗暴且高效。 再去找夏娟登记了完信息之后，第五天，周兴然顺利的拿到了六块钱。 颁发助学金的时候，万刚洁还特意弄了弄了颁奖仪式，像模像样的，让那些没有得到助学金的人看的眼热。 有了助学金这个胡萝卜在前面吊着，一班的学习热情又上了个高度。 1956年1月，万刚洁又放出一个爆炸消息：\\\"同学们，快要期末考试了，那我也提前给大家说下我下学期的打算，希望你们提前做好准备。\\\" \\\"你们现在坐的这个座位是你们当初自己挑的，说实话，不是很合理。有些同学私下里找过我想要换座位，我一直都没有同意。因为谁都想坐在一个好的位置，对不对？\\\" \\\"所以，为了公平起见，以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为标准，我们按实力选座位，大家有意见没？\\\" 教室无声，万刚洁：\\\"好的，看来同学们都同意了。\\\" 周兴然：不愧是你啊，万老师。 寒假的这个期末考试和暑假的那个不同，暑假考完试回家还有农活等着呢。寒假就放过年那两个星期，只有吃喝玩乐，所以到了快放假的时间班里人心散乱，脑子都在想着过年要干点啥。 这个苗头刚刚起来，就被万刚洁一下吹灭了。 明天就要考试了，戴行杰整个人有点躁动不安，大半夜不睡觉在床上翻来覆去的。 杜清：\\\"戴行杰，你不睡干嘛呢，你不睡不要耽误我，我要是拿不上助学金你给我补上？\\\" 戴行杰不动了：\\\"就你那成绩还拿助学金，你这是明目张胆的讹人啊。\\\" \\\"你们说，我成绩要是不好，我爹会不会揍我？\\\"安静了一会儿，戴行杰又开口问道。 周兴然听戴行杰说过他爹在政府上班，职位应该不低，家里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自然是给予了厚望，最好能考个大学传承他的衣钵，奈何烂泥扶不上墙。 戴行杰自小舒服日子过惯了，爷爷奶奶又疼他，根本没有上进的心。但上次回家他爹可下了最后通牒，再不及格就别回家了。 杜清：\\\"明天就考试了，你现在才来担心？\\\" 戴行杰：\\\"唉，我...我就是...\\\" 我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个啥。 周兴然适时开口：\\\"行了，赶紧睡，休息好了你明天有可能考及格，休息不好，及格想都不要想了。\\\" \\\"也是。\\\" 第57章 打架 1956年2月19日，正月初八，高一下学期开学第一天。 万刚洁在早自习快结束的时候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你们的期末成绩都出来了，我给贴在黑板上，你们吃完早饭赶紧回来，我们利用空闲时间抓紧调完座位好上课。” 周兴然吃完早饭回来看见黑板前人挤人，想要上前看成绩的步伐顿了顿，打算先回座位等等。 这时杜清从包围圈中冲出来，一掌拍在周兴然肩膀上：“你又是第一名，你说你这脑子咋长的？”说着捧着周兴然的脑袋翻来覆去的看，\\\"能摘下来借我戴两天吗？\\\" 周兴然也毫不客气的对着他的肚子来了一拳：“去你的。” 作为第一名他可以第一个挑选座位，周兴然选了第四排中间的位置，有着绝佳的视野。 常永康这次考了第二名，他抬步就要走到周兴然旁边坐下，被万刚洁阻止了：“永康啊，咱们也要给别人留个机会对不对。” 万刚洁又对外面的同学说：“这次调座位我希望学习好一点的同学能帮扶一下基础比较薄弱的同学，争取共同进步，这不是强制，只是个建议。” 万刚洁真的很新潮，还会搞一对一帮扶制。 老师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能拒绝不成？ 常永康选了周兴然旁边左边那一列的位置，还是和周兴然坐在一起，只不过中间隔了条过道。 周兴然的新同桌是一个叫金盘的男生，个头不高、有些瘦弱，很安静、爱学习，总之是一个非常省心的同桌。 周兴然前面坐着贺安安，常永康前面坐着夏娟。 夏娟成绩中等偏下，她的同桌是个叫侯代梅的女学霸。贺安安成绩中等偏上，她的同桌是一个成绩和夏娟差不多的男生，叫牛成双。 万刚洁内心还是更重视排名靠前的同学的感受，虽说要同桌帮扶制，但给学习好的人配的同桌都是像金盘这样性格的，不会打扰到他们的学习。 其他吊儿郎当或过于活泼的都被他赶到一起坐了，除了戴行杰。 戴行杰坐在第二排，位置挺好，周围也都是话少爱学习上进的同学，万刚洁给他弄到这个位置费了不少心。 戴行杰上次考的不咋样，估计他爹又找过万刚洁了。 万刚洁再怎么刚正不阿，领导真站在面前的时候也得客气客气。 唉，有个好爹是真不错啊，可怜他两辈子也没赶上。 周兴然午休起来没在宿舍看见戴行杰，问下铺的邱永福：“戴行杰今天中午又没回宿舍？” 郭和平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肯定啊，床都没有躺过的样。” 杜清：\\\"嘿，他可真是...\\\"后半句话并没有说出来。 “管他干嘛，人家高中毕业就直接坐办公室去了，咱比不上。”胡起通接道。 \\\"快走吧，要上课了。\\\"周兴然提醒道。 几个人闲扯着来到教室。 结果一进门就看见戴行杰正揪着他前桌陆才伟的领子将人压倒在了课桌上，大声质问：“是不是你？！” 陆才伟人很瘦，被压制的脸色涨红，不断用手掰着戴行杰的胳膊：“你放开我，我说了我没有！”可惜扯了半天都没扯过戴行杰这吃的好喝的好壮小伙。 周兴然几人瞠目结舌，互相对视了一眼，冒出同一个疑问：发生了啥？ 外面的人看周兴然几个堵在门口，推了推他们：“赶紧进去呀，挡路了，看啥呢？”说完他还垫脚看了看：\\\"我k，戴行杰这是又发什么疯？\\\" 一语惊醒梦中人，周兴然拍拍杜清：\\\"咱赶紧先把戴行杰拉开！\\\" 腿才刚迈出，这时戴行杰身后的一个人影冲出来，扯起戴行杰狠狠摔在地上：“戴行杰，你要点脸，天天就知道仗势欺人！不要以为你有个好爹就能怎么着！” \\\"陆才伟都说了没拿、没拿，你还在这发疯！\\\" 戴行杰被摔的呲牙咧嘴，本就恼火的情绪又被添油加柴，胸口一起一伏，眼里的怒火仿佛即将喷射出来，他直起上半身，用手指着黄兴：“黄兴，你他....\\\" 不等他说完，人就被周兴然几个捂着嘴钳制着胳膊拖出了教室。 周兴然等人一直把他拖到外面的草地上才放开，戴行杰被放开后踉跄着后退了几步。 戴行杰恼怒的瞪着几人：\\\"把我拖出来干吗？\\\" 胡起通：\\\"不把你拖出来等你在教室打人？陆才伟怎么你了？\\\" \\\"哼！他欠打。\\\"戴行杰一提起他就冒火，\\\"他偷了我的手表。\\\" \\\"手表？！\\\"\\\"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了，我踢完球去洗脸的时候放桌洞里了，回来就没了，当时教室就他一个人。不是他还能是谁？\\\"戴行杰恨恨道，\\\"真是穷疯了。\\\" 周兴然听见他最后一句话皱了皱眉头，戴行杰说话是真难听。 不过情况应该不假，到底是不是陆才伟拿的还有待商榷。 戴行杰一直挺喜欢踢足球的，上学期虽然喜欢但是踢的不多。这学期坐在老师眼皮子底下上课不能偷偷打盹走神了，周围也没人和他聊的过来。 可能感觉很压抑，他逮着时间就去踢球泄气，课间十分钟都得抱着球出去走一圈。午休也不回宿舍，直接在足球场踢一中午。 虽然天气还凉，但踢完球的他浑身冒汗，他在教室里放了暖壶、脸盆、毛巾。踢完球就去接些凉水兑点热水擦洗一下后背、脖子，洗洗双臂、脸。 怕手表弄湿了，他摘下来放到了桌洞里。 这块表可是上高中前硬从他妈那里讹来的，是从苏联进口的，虽然比不上瑞士进口的那些一类表，可价格也高达105元。 等他收拾好，回到座位，伸手往里一摸，没摸到手表，当时脑子就有点宕机，他还想着或许是自己没摸到呢，可是把桌子都翻过来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 当时教室里就只有陆才伟和黄兴两个人。 中午吃完饭到下午上课还有很长一段时间，一些人会回到教室学会习，差不多点了再回宿舍休息。 而陆才伟和黄兴两个人是班里出了名的勤奋，从不午睡，直接在教室学一中午，真是从早自习上课一直坐到晚自习下课，周兴然怀疑他俩这样不会长痔疮吗？ 戴行杰先问了黄兴有没有拿他手表，黄兴说没拿，他就信了，因为他端着盆出去倒水时，看见黄兴紧跟着出来上厕所，作案时间不太够。 那就只能只能是陆才伟了。 戴行杰双手抱胸，冷哼道：\\\"我前几天一直把手表放在那个位置，都没有丢。陆才伟坐的离我那么近，他很可能注意到了，今天趁我出去正好拿走了我的手表！\\\" 第58章 陆才伟?黄兴? 周兴然看着戴行杰斩钉截铁的样子，问：\\\"你能确定吗？能确定的话就去找万老师，自己动手算什么事？有理也变没理了。\\\" \\\"对呀，这种大额物品在教室没了，万老师肯定得彻查到底。\\\"郭和平扶了扶眼睛附和道。 戴行杰犹豫了：\\\"那行，那你们能陪我一起去吗？\\\" 戴行杰知道万刚洁不太喜欢他，所以问话时一直用眼睛盯着周兴然。 周兴然不但在万刚洁眼中是个满分学生，在宿舍里也威信高、人缘好，他要是能陪着去肯定万无一失。 \\\"走走走。\\\"周兴然挥手。 来到办公室，和万刚洁简单的说了下情况，万刚洁越听眉头越皱，他紧盯着戴行杰：\\\"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确定吗？万一手表只是夹在课本里或者掉到桌缝里面了。\\\" \\\"我确定。\\\" 万刚洁听完直接站起身：\\\"那行，咱们走。\\\" 站在一旁抱着课本的田美丽见状迎过来：\\\"万老师，我和你一块去吧，正好是我的课。\\\" 去教室的路上田美丽一直在和万刚洁嘀嘀咕咕，周兴然就听见一句：\\\"万老师，先按我说的做，不行再说，都上到高中了不容易。中午教室开着门，其他人也能进来。\\\" 教室里乱哄哄的，有聚在后排聊天的，也有围在前排安慰陆才伟的。 \\\"咚！\\\"万刚洁拿起教杆狠狠的敲在讲桌上：\\\"同学们，你们也知道我现在站在这里是为的什么，咱们班竟然还能出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我不管你们是谁拿的，都希望你能识相点，快点把手表交出来。现在，所有人都给我出来。\\\" 众人不明所以的出来以后，田美丽声音温柔的说道：\\\"我不知道是谁拿的，我相信你们都是好孩子，也许当时的你只是一时想左了。做错了改正就行，你们好不容易上了高中，你要你们自己拿出来，这次就不予追究了。\\\" 戴行杰听完急了：\\\"凭什...呜～\\\" 周兴然眼疾手快的捂住他的嘴：\\\"老哥，你能先安静会吗？不管怎样，现在重要的不是先把手表找到吗？其他的回来再说。\\\" 戴行杰一听也是，用眼神示意他松开自己的嘴。 \\\"你得保证我松开后你不再嚷嚷了。\\\"戴行杰连连点头后周兴然才放开手。 田美丽顿了顿继续说：\\\"我知道大庭广众之下你们很难做到，所以现在排队一个个进入教室。拿了手表的那个同学把手表放到讲桌上，教室只有你一个人，谁都不会知道是你拿的，放回去这事就算结束了。\\\" \\\"好了，杜清你第一个进去吧。\\\" 周兴然听完田美丽讲的，就知道这方法就是她想出来的，就万刚洁那直来直往的火爆脾气，才不会给你什么第二次机会。 周兴然一直在观察班里的同学，重点在陆才伟和黄兴身上。 陆才伟的脸色一直很白，惨白惨白的，原本眼神一直呆愣愣的望着虚空，听完田美丽的话后眼睛开始发红，想抬头看什么，被站在他身后的黄兴轻捣了一下，抬头的动作一下顿住了。 周兴然轻轻眯起眼睛，他确定自己刚刚没眼花，看来这两人很不对劲啊。 一个人也就在教室里面待二十秒左右，很快就轮到周兴然进教室了。 他进去晃了一圈，看见讲桌还没有手表。 \\\"不会真是我想的那样吧。\\\"陆才伟和黄兴都还没进来过呢。 不过田美丽这方法有个地方不太靠谱，就算前面进来的人把手表放到讲桌上了，那后面进来的人又动了贪念给拿走了怎么办？ 这算找到还是没找到，嫌疑人又是谁？ 周兴然出去后拉上戴行杰往外走，戴行杰：\\\"你这是要干嘛？\\\" \\\"不知道，就是突然有一种屎到临头的感觉，陪我去趟厕所吧。\\\" 戴行杰一脸恶寒：\\\"你多大了？我还要等我的手表呢，你自己去。\\\" \\\"别废话，快走。\\\" 戴行杰走到厕所门口就不走了：\\\"我在外面等你，里面臭死了。\\\" 周兴然指了指厕所门口：\\\"你就在站着不要动。\\\"又掰了掰他的头：\\\"好，保持这个姿势看着我，我要找一个东西，你帮我看着点。\\\" \\\"找什么东西能找到厕所来？\\\" 周兴然在厕所转了一圈，厕所没有能藏东西的地方，至少地面上没有，除非扔进坑里被水冲走了。 可是，一个赌徒拿到了一个必然会中千万奖金的彩票会舍得丢掉吗？ 地面没有，那就在墙上。 其他三面墙都是光秃秃的，只有东墙上开了个通风口，还装了一个竹制四叶风扇，位置比较高，也不经常打理，风扇上都挂上了蜘蛛网。 \\\"戴行杰，你帮我摸摸这上面有东西吗？我够不着。\\\"周兴然指指通风口。 戴行杰一脸不情愿的踩着小便池往上够。 \\\"有东西没？\\\" \\\"哪有什么东西。\\\"戴行杰说。 周兴然不知道是该叹气还是该高兴：\\\"没有就算了。\\\" \\\"哎，等一下。\\\"戴行杰大叫，\\\"有东西。\\\" 戴行杰拿下来一看：\\\"我的手表！\\\"目瞪口呆。 \\\"嗯。\\\"周兴然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手表在这里的？\\\" 周兴然摊手：\\\"我不知道，只是感觉。\\\" \\\"我靠，黄兴这厮！呸！\\\"戴行杰气急败坏。 周兴然没有说话。 两人回到教室，所有人都已经轮完一遍了，但是讲桌上并没有出现手表。 田美丽的表情十分伤心：\\\"你们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明明给你们机会了，竟然还不知道珍惜。\\\" \\\"田老师，别说了，找公安和安保室的人过来吧，把学生教成这样都是我的责任。\\\"万刚洁说。 周兴然老远就看见陆才伟听到公安二字后，脸色突然涨红紧接着又变得煞白，白眼一番，晕了过去。 此时此刻这样晕倒，很难不让人怀疑陆才伟的清白，至少万刚洁和同学们都用怀疑的目光去看他。 戴行杰一撸袖子，就要走向前：\\\"看陆才伟干嘛，明明是黄兴。\\\" 周兴然头疼扶额，拉住戴行杰叮嘱道：\\\"你不要轻举妄动，等下找个时间单独和万老师说，不要弄的人尽皆知，怎么处理还是要和老师商量一下，知道吗？\\\" \\\"嗯？\\\"周兴然看着他。 戴行杰点头：\\\"那行吧。\\\" ------ 最近很多人比较关心男主的家人，感觉男主有点冷漠，这个不要担心！男主不圣母但也不会是冷漠无情的人，家人的剧情只是还没有到。男主吃肉家人不至于喝不上汤。希望各位同志书评的时候手下留情一点~（t。t)~球球了 第59章 一封情书 不知道戴行杰是怎么和万刚洁商量的，晚自习的时候万刚洁带着方泰华进来了，指了指黄兴。 黄兴一直稳如泰山的神情见到方泰华那一刻彻底崩溃了。 方泰华：“黄兴，跟我走一趟。” 陆才伟看见这一幕猛的将头低下，拿着笔的手不停的抖动。 班里的同学看见黄兴被带走，都很吃惊。 \\\"是黄兴？\\\" \\\"我一直以为是陆才伟。\\\" \\\"我也是。\\\"\\\"陆才伟下午是因为什么晕倒的？\\\" \\\"那谁知道。\\\" 议论的声音不大不小，不少都传进了陆才伟的耳中，陆才伟充耳不闻，一副沉浸在学习中无法自拔的样子。 同桌丁刚戳了戳陆才伟的胳膊：\\\"哎，陆才伟，你下午怎么晕倒了？\\\" 陆才伟抿抿嘴想要说些什么。 这时戴行杰从后面拍了拍他的背：\\\"陆才伟，中午的时候对不...\\\" 陆才伟回头看是谁拍他，发现是戴行杰，呼吸就有些急促，又看见戴行杰因为上半身前倾导致衣袖上滑露出的手表，白眼一翻，不等戴行杰说完话就又晕了过去。 \\\"陆才伟又晕倒了！\\\"丁刚大喊。 戴行杰吓得赶紧缩回手，抬起手看了看，自己刚才没有使劲啊？陆才伟身体也太虚了，一天晕两回。幸好上午打架的时候没晕，不然自己就麻烦了。 回到宿舍后，周兴然问戴行杰：“黄兴怎么处理的？” 戴行杰耸耸肩：“没怎么处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呗。” 春风贺喜无言语，排比花枝满杏园。 吃完早饭的周兴然撑着头、眯着眼面向窗户，感受着阳春三月初晨温和的阳光，享受着一天之中最惬意的时光。 “哈哈，那好，安安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夏娟那清脆的笑声伴着拉开凳子的刺耳声一起钻入周兴然的耳朵。 凳子摩擦水泥地面发出的“兹——”声让周兴然微皱眉头。 是夏娟和贺安安回来了。 贺安安将桌子上的早读课本整理好，打算收到桌洞里，下节课是她很喜欢的田老师的历史课，得提前准备好。 伸进桌洞的手顿了顿，她感觉到桌洞里有一个东西的触感很陌生。 拿出来一看，是个信封，信封上面没有写字，但信封摸着厚厚的。 ！！！ 内心涌起一种诡异的直觉，贺安安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不停地对着夏娟喊：“小娟，娟娟。” 夏娟正和侯代梅交流感情，听见贺安安的叫声望过去：“怎么了？” 贺安安拿着信的手藏在桌洞里，一只手不停的招呼夏娟：“你坐到这边来。”说着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空出一半的凳子给夏娟。 夏娟挤过来，接过信封用震惊的眼神望着贺安安，用眼神示意贺安安自己要打开了。 贺安安点头。 两个人看完之后，夏娟说：“嗯，还真是那个，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谁写给你的？” 贺安安有些惶恐的摇头：\\\"我不知道。\\\" 周兴然被两个人嘀嘀咕咕的声音弄的不能再假寐下去，睁开眼，发现两人窝在一块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一抬头他正好能从两人的空隙中看到一些字： \\\"贺安安同志： 在高中这样应该努力奋斗的大好时光里，我却满怀心事不知.....我发现我们在理想上、志愿上、生活喜好上竟然是如此的一致.....寒风呼啸，却吹不散.... 中间排第....\\\" 情书？用词还挺火热啊！ 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年代直接写了情书塞女生桌洞里可真称的上是大胆开放了。 不过中间排？ 教室有六排桌子，二三四五都能称得上中间排吧。都有胆子写情书了，却没胆子署名，让人家女生在这里玩猜猜看，她想同意你的告白都不知道对谁说。 要是有人此时站起来认了这份情书，贺安安也答应了他的追求，不知道那位真正写情书的老兄会不会哭？ 贺安安拿着信封的手有些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况不知该怎么办？ 她小学初中都是在家附近上的，同学一大半也都是认识的人，之前十六年她没见过也没听过谁收了或送了这样的信，她有些慌。 贺安安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心情去对待这件事，从本心来讲，她有点不太开心。 越想越慌，有种想哭又不敢哭的感觉，好像光天化日之下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做贼心虚的左右前后张望。 和周兴然望向情书的视线对了个正着，吓得贺安安跟个受惊的兔子一样\\\"嗖\\\"把头缩了回去。 只剩下周兴然脸上挂着尴尬的笑容无人瞧，一阵微风吹过，吹的露在外面的八颗牙齿有点干。 悻悻的合上嘴巴，周兴然发誓他真不是故意偷窥少女心事的，哎，你说巧不巧，就那么看见了。 夏娟趴在贺安安耳边悄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贺安安哼哧了半天说：\\\"不知道。\\\"突然想起什么， \\\"娟娟，你说咱们把它交给田老师怎么样？\\\" \\\"我感觉可以，先和田老师说一声，要是这个人以后还给你写信咱们就找田老师帮忙。\\\" 第一节课末尾，田美丽笑着说了声下课，又温声细语的叮嘱他们记得认真完成作业之后就拿着课本走了。 田美丽刚出教室门，周兴然就看见夏娟和贺安安追出去了。 一个人喜欢你，你给她写情书这叫浪漫；两个人暧昧，你给她写情书这叫告白；一个人不喜欢你，甚至和你不熟悉，你给她写情书这叫骚扰。 \\\"哎。\\\"周兴然看着这一幕有些感叹：\\\"啧啧，希望以后我的字是用来告白的。\\\" 第60章 模拟考 又一次大休回家。 周兴然将四个弟妹叫到一块分完糕点后，将剩下的糕点递给周兴元：\\\"你把这些拿给娘，不准偷吃，小心我打你。\\\"说着向周兴元展示了一下自己的手掌。 \\\"知道了知道了，我才不会偷吃。\\\"周兴元抱起糕点就要跑，这还是哥哥第一次把送糕点的活交给自己，好激动。 周兴然看他那么急着走，抓住衣领又将人拽了回来：\\\"先不急，我话还没说完呢。等会给娘送完糕点再来我屋一趟，有事情和你商量。\\\" 周兴元睁大了眼睛：\\\"商量？！好的，哥哥，保证完成任务！\\\"说完\\\"啪\\\"的一下像模像样的敬了个军礼。 以后他也是个大人了，也可以像大人一样\\\"商量\\\"事情了。 \\\"哈哈。\\\"周兴然看周兴元这样子笑出了声，\\\"跟谁学的，还挺像样。\\\" \\\"他是看小人书上学的，他现在厉害着呢，读完故事就讲给村里其他小孩听，引得小孩追着他跑，现在都成孩子王了，还带着人打游击战、地道战，学公安破案，没有他不会的。\\\"周兴文在一旁插话。 周兴元听完姐姐陈述完自己的光辉事迹，骄傲的做了个端枪的动作，嘴里还发出\\\"突突突\\\"的声音。 \\\"真有你的。\\\"周兴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请停止你的表演，赶紧先把东西给娘送过去。\\\" 等周兴元离开后，周兴然看着眼前已经有些大姑娘模样的周兴文，感慨万千。 周富章的基因很强大，家里的每个孩子都有一双和他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前后娶的两个老婆也都不丑，再加上相似的脸型，端正的五官，使得家里的小孩仿佛共用一张脸，走出去绝对知道是亲兄弟。 周兴文今年12岁了，身体已经开始抽条，显得瘦巴巴的，周家人（周富章这一脉）特有的脸庞在她的面容上体现的更柔和一些，虽然天天在太阳底下干活晒的很黑，可也算是个\\\"黑里俏\\\"。 我心目中周兴文的形象，瘦瘦黑黑的但也是个小美女（图片来自百度，侵删） 周兴然目光柔和的摸了摸她有些发黄的头发：\\\"小文，你想去参加初小、高小的考试吗？考下来以后你就算是个有学历的人了，如果有用到学历的地方，这些就是你的底气。\\\" 周兴文的眼睛亮了亮，可是头很快低了下去，不停的抠着自己的的手指头：\\\"可是哥哥，我都没有上过学。\\\" 周兴然安慰她：\\\"没上过学不要紧，我不是在家教你了吗？这四年的时间，你逮到时间就学习，这些付出可都不是白费的，我看你知识都掌握的很好，尤其是语文，比那些上学的人还要好，不要怕。你看看我，当年我也是没有上学直接去考的初小考试，不也拿到证书了吗？\\\" \\\"我还是担心，要是过不了怎么办？我不像哥哥那么聪明，学什么都很快，而且考试是要花钱的，我不想哥哥的钱打水漂。\\\"周兴文望着周兴然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哥哥已经为她做了很多了，哥哥平时还要挣钱供他自己读书，自己怎么好意思去浪费他的钱？ 周兴然知道不打消她的顾虑，就算上了考场也不安生：\\\"那这样好了，明天我先出套题你做做，如果你成绩很好，那咱们就去试试怎么样？\\\" \\\"好！\\\" 周兴元回来的时候，周兴然正好跟周兴文商量完。他看着周兴元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架势，笑着问：：\\\"兴元，你跟着小文读了这么久的书，学的怎么样了？\\\" 他是知道周兴元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原本还斗志昂扬的周兴元气焰陡然低落下来，不过他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一名永不退缩的战士，他昂首挺胸的回答道：\\\"学的很好，很认真！\\\" 这不是假话，他现在读小人书读的可流畅了。 周兴然假装高兴的拍手：\\\"那太好了，明天你就不要乱跑了，我给你和小文出套试卷，检验一下你们的学习成果。\\\" \\\"啊？\\\" \\\"啊什么啊，你学的这么认真，肯定考的很好吧，考好了我有奖励哦。\\\"周兴然看着周兴元傻眼的表情诱惑的说道。 第二天上午，周兴然拿出他一早出好的试卷，递给周兴文和周兴元。 周兴文一套初小试卷、一套高小试卷，周兴元嘛，只给了他一套初小试卷。 将家里吃饭的桌子抬到院子里，周兴文和周兴元面对面坐在对角线上。 考试开始了。 一个监考老师如果只监考两个学生，那么学生的压力会很大。 每当周兴然转到周兴文旁边时，周兴文都紧张的额头冒汗，握着铅笔的手都直打哆嗦。 对面的周兴元也很紧张，不过他紧张的是他可能要露馅了，这题怎么这么难啊，考的不好哥哥会不会揍他？ 一手写字，一手捂着做过的题，还一边用眼尾偷瞄周兴然，看他走过来了，把试卷捂的更严实了。 \\\"考试的时候遇到监考老师站在你旁边，不要紧张，做你的题就是，拿出你平时读书、学习的的状态就行，他又不会对你干什么。\\\"这是对周兴文说的。 \\\"考试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一副做贼的样子，会引起监考老师的格外关注，你说是不是兴元？\\\"这是对周兴元说的。 \\\"啊？我不知道，不知道。\\\" 周兴然点了点周兴元盖在试卷上的手：\\\"手不要捂着试卷，手心出汗把试卷抹脏了、把字抹糊了，都是影响考试分的。\\\" 周兴然将两人的初小试卷收上来，先改了周兴文的，成绩很好，将改完的试卷放到周兴文旁边。 周兴文看见自己的试卷，做题的手顿了顿，大眼睛弯了弯，吐出一口气，原本有些慌乱的心情突然平复下来。 周兴元看哥哥越看自己的试卷眉头越皱，不停的小步向后退。 \\\"离我那么远干什么，站到我右手边，再近一点，不要墨迹。\\\" \\\"这就是你说的学的很好？\\\"周兴然指着周兴元都是?的试卷。 周兴元的语文还行，79分，就是字写的歪七扭八。 数学只有60分，老师手一抖，就要不及格，站在可拿可不拿岌岌可危。 看着周兴元都如筛糠的腿，周兴然把严厉的语气一收，春风和煦的说：\\\"虽然你考的不好，但你是第一次参加考试，我也要奖励你。\\\" \\\"真的？\\\"周兴元抬头看他，怎么感觉哥哥笑容有点怪。 \\\"当然，我这两天加把劲再出十套试卷，接下来两个星期你把它们做完，这奖励怎么样？\\\" 第61章 过过过 周兴元听完这个奖励鬼哭狼嚎着跑走了。 随后周兴然开始批改周兴文的高小试卷，发现周兴文的语文成绩是真不错，语文里他加了些初一的知识，周兴文答的也挺好。 与之相比，数学就薄弱很多，数学试卷就是常规的高小题，但也做错了一些不该错的题。 周兴然将两套试卷都摆在了周兴文面前，对她的学习情况表示了肯定：“以你现在的成绩去参加考试，拿到毕业证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这下你不用担心了吧。” 周兴文也渴望自己的努力得到一个更权威的证明，听到周兴然这么说，她也放下心，眼睛亮晶晶的点头。 \\\"等会儿我先带你们去学校报上名。\\\" “你的数学还有些薄弱，那接下来的时间，我给你重点补习一下数学，有哪里不会的趁着我在家赶紧问，你学义哥学校近、回来的次数多一点，我回头和他说一声，还有不会的去问他也行。” \\\"你们考试的时候我应该回不了家，如果到时学义在家，可以让他带你们去，如果不在，你和兴元都这么大了，自己应该问题不大吧？\\\" 周兴文点头：\\\"哥哥，不用找学义哥的 ，我们自己能行。\\\" \\\"行，到时侯看情况决定吧。\\\"周兴然站起身，招呼周兴文：\\\"先把周兴元这臭小子找回来。\\\" 周兴元正躲在周王氏家避难，被周兴然揪住时吓了一跳。 周兴然带着两人找到王学义，说了下自己的请求。 \\\"这有什么，以咱俩的关系，你的弟弟妹妹不就是我的弟弟妹妹吗？问几道题而已，包在我身上。\\\"王学义笑着应道，\\\"不是说还要报名吗，我和你们一起去吧，也好久没见过老师们了。\\\" 一行四人来到柿景镇小学的时候，学校正好是午休时间。 相玉吃完午饭正往办公室走，王学义喊住了她：\\\"相老师。\\\" 相玉一抬头看见王学义和周兴然，很惊喜：\\\"是你们啊，怎么来了？听说你们两个都考上高中了，怎么样，还是适应吗？\\\" 一番叙旧之后，王学义笑着开口：\\\"相老师，你还记得我第一次带着阿然来见你是因为什么吗？今天来也是一样的目的。\\\" 他说完看了看周兴然，周兴然自然而然的结过话头，说了下自己弟弟妹妹是多么聪明，这些年家里供自己读书耽误了他们，不过自己在家一直有教他们学习，现在也算学有所成，自己攒了些助学金决定让他们考个证书这些年不白读。 这一套深情并茂的组合拳打得相玉是一愣一愣的。 周兴文听了感觉自己哥哥此时的形象和平时不太像，油嘴滑舌的。 周兴元听了直起腰，原来自己在哥哥的眼中是那么的聪明有才华。 \\\"那我去跟校长说一下，不过我感觉是没有什么问题的。\\\"相玉笑着说。 四人就在原地等着，相玉很快就回来了，对他们点点头表示这件事成了：\\\"不过，需要交八块钱。\\\"相玉有些为难的看着周兴然。 \\\"明白的，我已经准备好了。\\\"周兴然直接掏出钱给相玉。 相玉接过：\\\"咱们定的是这个月24号考试，你们到时直接来就行了。\\\" 回到家后，周兴然就开始忙起来了，一边出试卷一边给周兴文、周兴元补数学。 说到做到，十套试卷一套都不能少。 \\\"离考试还有很长一段时间，我给你们留的这些试卷，两天做一套，记住没？答案我放到三奶奶家里了，小文，你做完一套去她家拿一套的答案，自己改，也帮兴元改改。” 周兴文点头：“嗯！” “小文，剩下的时间你的任务比较重，除了自己学习之外，还要监督兴元，他学的还不行，要想他一次过，还需要加把劲。不要让他再出去疯跑了，按着他好好练字，还有数学题一定让他一道不落的全做完。\\\" 周兴文点头，周兴然看着周兴元那痛苦的表情，强调道：\\\"兴元，好好听小文的话，不要出幺蛾子。\\\" 周兴元眼泪突然落了下来：\\\"哥哥，我感觉好难，好多题根本看不懂。\\\"他感觉自己的头好痛，要炸了。 \\\"等你能全看懂，感觉不难，能考满分的时候就不用再学习了。\\\"周兴然揶揄。 周兴元崩溃了：\\\"哇～那要到什么时候！\\\" 为了上个双保险，晚上的时候周兴然又给李琴美说了下这件事，希望后面这一个月她能约束下周兴元。 李琴美听了之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饿耳朵，自己的两个孩子不用上学不耽误干活还能有毕业证书？天呢，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 \\\"嗨！你说说，小文这丫头天天在院子里叽里咕噜的，没想到还真念叨出一个章程来，哈哈哈。\\\"李琴美越想越高兴，又感觉在继子面前笑的太放肆，只能死死忍住，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狰狞。 过了好一阵儿李琴美才回过神来，她是想到什么，忙问周兴然：\\\"阿然呀，是不是还用交钱？多少钱？你说这...这....\\\" 周兴然看她这呀这的半天也没这出个什么来，朝她笑着摆摆手：\\\"我们学校针对学习成绩好的贫困户会发些助学金，我用攒的助学金给他们交上了，也没多少钱。\\\" 李琴美听了，右手握拳锤在左手手心上：\\\"唉呀！都怪我们当爹娘的没本事，我和你爹都对不住你啊～孩子，辛苦你了，你...你自己的钱还够用不？\\\"一个\\\"钱\\\"字说的格外艰难。 周兴然微微一笑：\\\"娘，够了。\\\" 李琴美有些紧绷的面容顿时放松了：\\\"那就好，那就好。你刚刚说什么来着？管好兴元这小子是吧？你放心，他要是敢不听他姐姐的话，敢范犟，我饶不了他！咱们家没有浪费钱的人。\\\" 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之后，星期天上午，周兴然又踏上了去学校的路程。 到了二十四号这天，周兴然不可避免的还是为他们两个人担心，虽然担心解决不了任何事，自己也没有办法赶到他们面前，但人嘛，事情落到亲近之人头上的时候总是冷静不下来。 想到这里，周兴然轻笑着摇了摇头，自己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有种已经是两个孩子父亲了的感觉呢？ 金盘感觉自己这个一向成熟冷静的同桌一上午都有些神思不属的，小心翼翼的靠近问：\\\"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有没有。\\\" 因为已经到了学期末，还要进行期末考试，今年期末考试的时间又比较晚，所以原定的一月一次大休往后推迟了一星期。 万刚洁看班里的人都有些浮躁，特地抽了几分钟的时间开了个小会：\\\"急什么？还有几天就要考试了还这么浮躁？都复习的很好了是吧。不要担心什么大休不大休的，考完试就放假了，你想怎么休就怎么休。还有，现在手里还有钱的可以先补一下多上这一周的饭钱，没有的下学期可别忘了交。\\\" 好不容易考完试，收拾好行李，周兴然飞奔回家呢。 一推开门，还没开口说话呢，周兴元就扑了过来：\\\"哥哥！你猜我考试怎么着？\\\" \\\"你这么棒，肯定过了。\\\" \\\"猜对了，哈哈哈。\\\"周兴元开心的说道，\\\"现在村里谁还比我厉害！\\\" 第62章 同学 “周兴然，兴然！” 周兴然听见有人喊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国正德。 “想什么呢，这么沉浸，喊你这么多声都没有听见？”国正德看周兴然终于停下了，赶紧追上来搂住他的的肩膀。 周兴然看见国正德还挺高兴的：“天太热了，照的脑子发晕，想快点回家而已。倒是你，你在这附近干嘛呢？” “嗨，中午给我妈过来送点东西。”国正德母亲原先在布料商店工作，现在那个布料商店合并成了供销社，“毕业了，家里人也不把我当人看了，我身上一大堆活呢。” 国正德露出一脸痛苦的表情。 “你来这里干什么？上了高中，天天连个影子都见不着，寒假约你出来你也不出来，怎么，有情况了？”国正德坏笑着顶顶周兴然的肩膀。 “去你的。”周兴然一巴掌拍开国正德，“你以为我像你啊，这不是来镇上卖点草药赚点学费嘛。一上高中就太忙了，哪有多少自由时间，寒假就放那么两天，赶路还要去掉两天，忙死了。你不是中考完了吗？你上高中就知道了，我现在一个月才能回一次家。” “对了，你要在哪上高中？怀山县？”周兴然问，以国正德的成绩考上高中还是没问题的。 国正德耸耸肩：“不然嘞，我又不是你，唉，怀山县高中能要我就不错了。” 周兴然点头，然后又问：“徐嘉考上了吗？” “就是要跟你说这件事，我和王莉考上了，徐嘉没考上，他说明年再复读一年，考不上就不上了。他成绩还差挺多的，明年…..明年还是很危险。”天热的国正德拿手不停的对着脸扇风，“虽然他说这话的时候嘻嘻哈哈的，但你也知道他这个人，表面马大哈，内心细着呢。所以我想约上你和马越和咱们几个去找徐嘉玩玩，全当散心了。” 在周兴然开口之前，国正德先指着他道：“你这次可不能说没有时间哈。” “不会不会，什么时间，要不咱们直接徐家村集合吧。” 周兴然和国正德约定好了时间地点，又商量了下谁去通知马越和才分开。 三天后，正在地里干活的徐嘉看着眼前这三人，非常吃惊，眼眶也有点发红，扑过来给了每个人一个拥抱：“好家伙，你们这是搞突袭啊，我又不是徐鸿那种人，还要专程来看我？” 周兴然斜睨着他：“你想多了，我们就是来玩的。” 国正德也接话：“就是，不要对自己太自信。” 只有马越和真情实感的抱住徐嘉道：“好兄弟，不要太伤心，明年我就来陪你了。你这样想想，是不是好受很多？” 周兴然：其实，不会说话是可以不说的。 徐嘉还感动着的表情一下尬住了，脸上挂满了黑线，一把推开马越和：“一边去吧你，你明年才中考呢，说什么屁话。一年时间多努力努力一定能考上。” 马越和笑了笑：“我自己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 “好了好了，今天就是出来玩的。不要说些和玩耍无关的事情。”国正德跳出来，不让气氛往严肃的方向走。 周兴然问：“对呀，徐嘉，能去玩吗？不耽误你干活吧。” “不耽误，走吧，我领你们去捉鱼，今天吃烤鱼。” 几个人在小水塘里扑腾了半天，捉上来四条巴掌大的小鱼，插上棍子烤的黑乎乎的。 烤的不好，也没有放盐，一点也不好吃，但是几个人吃的都挺开心的，糊的嘴周围漆黑一片。 他们看着对方的样子，互相嘲笑对方“丑”。 一直玩到下午三点，四个人都有些累了，看了看天色，周兴然说：“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走吧，下次再聚。” 在玩下去就要留在别人家吃饭了，这可不是个礼貌的行为。 徐嘉将他们送到村口，四人依依不舍，最后周兴然又单独抱了抱他，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个本子：“多努力一把，在高中等着你。” 说完，周兴然就走了，快步追上在前面大树下等着他的国正德和马越和。 马越和问：“还说我，自己又墨迹上了，背着我们偷偷抱上了，啧啧啧。” 周兴然：“马越和，我让你三十米，你快跑吧。” 徐嘉看他们嬉笑打闹着跑远的身影，低头看了看周兴然塞给他的书，是一本习题册。 看着本子上的自己，徐嘉眼眶又红了：“这几个人，真是!” ??? 爱情变兄弟情了。 第63章 国立大学院系表 九月份开学的时候，周兴然又是第一，不过这一次他挑了一个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常永康看见他选了这个很惊讶：\\\"兴然，怎么选了这么个位置？可是要坐一个学期的。\\\" \\\"没事，坐这里也挺好的。\\\"高二了，周兴然要加快进程了，他打算过段时间去市图书馆或省图书馆找找看有没有高考相关的书籍或习题。 这个位置安静偏僻，没人打扰，适合自学和刷题。 \\\"行吧，不耽误你看黑板就行。\\\" 周兴然的同桌还是金盘，他们俩之间还真有些猿粪。 两个星期后学校小休，城关高中就在市中心，周兴然就趁着小休时间去了市里的曲河图书馆。 曲河图书馆就在曲河边上，图书馆的窗户特别大，站在图书馆里透过窗户望向曲河，还能看见撑船打鱼的渔民。 图书馆是个占地面积颇大的二层楼房，门窗都涂着绿色油漆，里面还隔出一个少年儿童阅览室专区。 每个阅读室都是方方正正的，四面墙都放满了书架，书架上排列着一本本书，房屋中间摆放着长桌，因为今天是星期天，图书馆人很多，尤其是少年儿童阅览室专区人都坐满了。 周兴然也不知道他要找的书籍在哪个分类，索性今天下午没事，就耗在这里一本本的翻。 翻了大半个图书馆，还真让他找到一本和高考相关的书，叫《新标准大学入学高中会考指导》，根据介绍，这是一本按照部分高中的课程标准和各大学入学试题编写的各科问题精解，在1948年出版的。 虽然现在全国已经统一高考了，不再是各学校进行自主招生命题。但是高考试卷出什么样的题，肯定也参考了当时各大高校的自主招生题，所以这本书虽然有些过时，但也有些参考价值。 真正令周兴然激动的是这本书里有一个\\\"国立大学院系表\\\"，上面列举了国立大学的校名、校长、现设院系，附注里还标了一些学校特设的专修科或者地址。这不就是现代每个高考报名时都要用到的高考志愿填报指南吗？ 拿走拿走，必须拿走！ 可惜办理借书证必须要用户籍本，周兴然没有，只能下去买了个本子先将院系表抄写下来，剩下的高考问题精讲没有时间抄了，因为图书馆要闭馆了。 周兴然恋恋不舍的将这本书放回原处，下次再来至少得两个星期之后了，也不知道这本书到时还在不在。 不过，最重要的院系表都抄下来了，题目没了就没了吧，再找就是。 两个星期之后的大休，周兴然没有选择直接回家，而是打算去图书馆看看《高中会考指南》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这个月就不回家了，先把这本书抄写下来，以免夜长梦多；如果不在了，再坐公交车回家也不晚。 幸运的是，书还在，周兴然用两天半的时间将它抄完了。 进入十月份后，周兴然就每天抽出一些时间来研究这些习题，根据习题类型举一反三，自己再出题靠自己。 这年代的练习题实在是太少了，每一科就一个习题册，老师把习题册的题目抄在黑板上，同学在把题目抄在本子上，整个学期就是反反复复的做这上面的题，把习题册都快翻烂了。 周兴然没在书店里找到老师手里拿的那本书，估计各个学校自己整理的。 上午第三节课下课后，周兴然又把《会考指南》拿出来，打算做两道题，没想到金盘拍了拍他：\\\"周兴然，门口有人找你。\\\" 周兴然抬头一看，发现方泰华站在外面，他心里咯噔一下，什么事能让安保人员找上自己？ 方泰华看着周兴然，态度很平常：\\\"校门口来了个小姑娘，说是找你的。\\\" 周兴然一听只是校外有人找自己，心情顿时放松了，又想有小姑娘找自己，谁？该不会是周兴文吧，不可能，周兴文还没出过远门，也没做过公交车，怎么来？ 结果到了校门口一看，还真是周兴文。 一直背着枪站在校门口的汪长源，看周兴然明显认识外面这小姑娘的样子，开口说了一句：\\\"学校里只有休息时间能够进出校园，如果家里人来看望或者送东西，也是只能休息时间来找，看她还是个小姑娘孤零零的跑过来才给她特例通传了一次，没有下一次了，好好跟你家人说一下。\\\" 周兴然点头：\\\"多谢汪队长，怪我没跟家里人说清楚。\\\" 周兴文看见周兴然很高兴，一路提心吊胆的心情见到哥哥那一刻瞬间平复了，但是看见哥哥因为她受到批评又很自责。 周兴然隔着铁门问她：\\\"小文，你怎么来了？\\\" 周兴文将背着的红薯干面递给他：\\\"你上个月晚上没回来，爹以为你是没赶上车，得第二天才能到家，谁知你一直没回家。距离你应该回家的的日子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了，你带的粮食只够吃一个月的，爹担心你在学校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会不会饿肚子。就让我来学校看看你，顺便给你送点粮食过来。\\\" 周兴然是真没想到自己爹会突然这么关心自己：\\\"是我没考虑清楚，上高二之后太忙了，以后可能不能保持一个月回一次家的频率了，原本想下个月回家的时候再给你们说一声的，结果你今天就来学校了。\\\" \\\"下次不允许再这样了，我在学校里能出什么事。你年纪这么小，也没坐过车，也不认识路，爹就让你一个人来了？\\\"周兴然在心里不停吐槽周富章，担心自己也不自己来学校看看，让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来怎么回事？ 这世道可不安全，荒山野岭多的是，尸体随便往哪一丢，近一二十年是别想发现了。 \\\"没事的，爹要忙嘛，三奶奶给了我车费，我坐公交车然后问路问过来的。\\\"周兴文说到这里眼睛亮睛睛的，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知道了，你真是天底下最勇敢最聪明的妹妹。\\\" 聊了一会天后，周兴然打算去请个假，趁着天亮赶紧把周兴文送回家。 周兴然去办公室找万刚洁请假，万刚洁皱眉：\\\"只有这一次，以后不要因为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来找我请假，你看看，多耽误学习，上午第四节课是不是没上成？我只能给你请道下午上课之前。\\\" 万刚洁的态度很坚决，周兴然没有办法，只能抓紧送周兴文走。 现在教室开始上课了，厕所没有人，周兴然就先去厕所将上个月的报纸从空间拿出来。 *** 上章把大家都毒跑了，呜呜～作者笔力不够，想的很美好，写出来的内容却尬的一批，不知道还有没有追到这一章的老读者，上一章已经全部删去重写了，有需要的可以回去看看。因为原定贺安安是女主，这样子看是不成了，现在开始众筹女主人设和身份，我重新想感情线。 第64章 送粮 周兴然将万刚洁的请假批条递给汪长源。 汪长源接过来一看就皱起了眉头，他是一个很守规矩的人，甚至在外人看来有些刻板，所以他对周兴然这个时间请假外出很不喜。 周兴然：\\\"汪队长，我妹妹孤身一人前来，我很担心，实在不敢让她再孤身一人回去了，您放心，我送完她就回来。\\\" 方泰华在一旁拍拍汪长源的肩膀：\\\"老汪，人家情有可原，不要在拉着个脸了，再说这不是有请假批条吗，合规的。\\\" \\\"来来，快出去吧，快去快回，路上小心一点啊。\\\"方泰华说着就打开了一旁的校门，示意周兴然赶紧出去。 \\\"哎，谢谢方队长，谢谢汪队长。\\\" \\\"走吧，下一班车就要到了。\\\"周兴然拉上周兴文赶紧跑路。 周兴文则有些蔫：\\\"哥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我看那个....\\\" \\\"没有的事，但是你下次不准单独来找我了。\\\"周兴然又把上个月的报纸递给她，\\\"诺，这些我都看完了，你拿着吧。\\\" 周兴文伸手接过，搂在怀里。 周兴然边赶路边和周兴文闲聊：\\\"兴家（男主三弟）现在还总黏你吗？\\\" \\\"嗯！\\\"周兴文很喜欢这个最小的弟弟，周兴家和前面那两个皮小子不一样，很文静，可能因为周兴文带他比较多，很爱黏着她，每当周兴文读报纸时他就静静地卧在她怀里听声。 \\\"哥哥，兴家现在都认识字了！\\\"周兴文向哥哥分享了这个好消息。 \\\"嗯，都是你教的好，都说要从娃娃抓起，当姐姐的这么厉害，带的弟弟当然也厉害，说不定你就培养出一个大学生。\\\" \\\"兴国（男主二弟）要是还一直不听话，你就交给兴元教，他整天牛逼哄哄，我看亲弟弟他能带好不。你负责考核两个人就行，要是学的不好，直接告诉娘，让娘来收拾他俩。\\\" 能对自己儿子好的事情李琴美都愿意去做。 闲聊着上了公交车，一路颠簸着回到了柿景镇。 周兴文望着周兴然：\\\"哥哥，你回学校吧，剩下的路我自己回去就行。\\\" \\\"没事，我送你一程吧，不耽误事。\\\" 结果还没走两步呢，周兴然竟然看见了周兴元。 周兴然喊道：\\\"周兴元！你在这干嘛呢！\\\" 周兴元看见他俩，一脸兴奋的跑过来：\\\"哥哥，你咋回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你找我，你怎么找我？你身上有钱，哪里来的？还是打算走着去？\\\"周兴然用眼神不停的扫描着周兴元，\\\"你怎么在这里，谁让你过来的，你不会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吧？\\\" 一连串的问题砸下来，直接把周兴元砸懵了，不过等他想起周兴然问的什么，不由的左看右看，一脸心虚的样子。 周兴然先给了周兴元屁股一巴掌，才说：\\\"好啊，周兴元，你胆子越来越大了。\\\" \\\"姐姐都能去找你，我为什么不能去？我就要去，我没钱，我可以走着去。\\\" \\\"去去去，以后谁都不准去了，赶紧回家。\\\"周兴然一手牵一个，扯着往镇子外走去。 走到镇子口，停下，周兴然对周兴文说：\\\"原本是担心你路上一个走害怕，现在兴元也过来了，我就送你到这吧。\\\" 然后掏出两毛钱给了周兴文，又掏出十个一分的给了她：\\\"你今天能去给哥哥送粮食，哥哥很感动，不过以后千万别再去了。这两毛钱是奖励给\\\"好妹妹\\\"的，好好存着，以后买点什么。\\\" 接着将头转向周兴元：\\\"原本也是要给\\\"好弟弟\\\"两毛钱的，但是你私自跑出来，直接减半。我知道你存不住钱，这些钱就交给小文存着，等你真有东西想买时，就来问她要。\\\" \\\"行了，你们俩赶紧回家去吧，钱的事情就不要告诉爹娘了，留着自己花吧。\\\"周兴然拍了拍两个人的脑袋。 在两个人欢天喜地的准备走时，周兴然又叫住周兴文：\\\"哦，对了，兴元私自跑出来这件事还没完呢，小文，记得回家告诉爹哈。\\\" \\\"哥哥！\\\" 周兴然冲周兴元招招手：\\\"知道了知道了，让你长记性这件事不用太感谢我。回去吧。\\\" 接下来的时间，周兴然就开始不停的往返学校—家—图书馆。 市里图书馆都找完了，就去省里找，还好省会离临曲市不是太远，就是隔壁的文曲市。 文曲市和临曲市都临着曲河，可以坐船去，而且一张票只要三毛钱，有些私人小木船甚至一两分钱就能拉你渡河，虽然便宜，但是周兴然可不敢坐，这些都是黑船，没有安全保证，万一到了河中央开始让你掏钱，哭都没法哭。 多花一点点钱，不但安全，汽船的行驶速度也不是那些\\\"黑船\\\"能比的。 为了以防万一，周兴然以没有带户籍本，想去图书馆办借读卡的名义，从万刚洁那里开了一个证明，上面是他的姓名、住址、学历等信息，还盖了城关高中的章。 其实就是几年后出门必备的\\\"介绍信\\\"。 本以为买票或坐船时会查这些，结果并没有。 曲河上的船和公交车没什么区别，船来了就可以上人买票，人差不多满员了船直接开走，只要你买了票售票员并不会搭理你。 船上每天来来去去很多人。 船上有些人是在文曲市工作，在临曲市安家的，他们需要每天坐船往返两个城市，这类人通常会购买\\\"月票\\\"。 通过坐船，周兴然能利用大休两天半的时间在两个城市间打个来回的，还有些空余时间供他到图书馆翻翻。 第65章 乱象起 文曲市不愧是省会，它还真有些东西，周兴然竟然在新华书店里看到了高考大纲和时事手册。 ？？？ 真稀奇啊。 店员看他拿着高考大纲和时事手册看，就笑着开口：\\\"这些都是首都来的书，书不多，而且卖的很快，要真想买，可要快点。不过，我听说，相济大学联系了大众日报也要出一份时事手册。\\\" 周兴然本就不急着买时事手册，等他真的要高考的时候再说吧。 他主要看中高考大纲，一口气买了三本。 这三本高考大纲周兴然打算自己用一本，给在怀山县上高中的同学一本，再给万刚洁一本。 万刚洁收到这本书的时候非常高兴，实在是他们的教材太少了，不要以为五十年代的老师就没有教学压力，没看到高三的那群老师为了多几个人考上大学，头都快秃了吗，而且学校里也给高三的学生开绿灯，他们教室的灯可以亮到晚上十点，就是为了让他们能在教室多学一会。 学生考上的数量就是老师升职的指标，教的好，一步从小县城到省会不是梦。 大休回家时，周兴然将最后一本高考大纲给了王学义，告诉他可以多抄两本出来给国正徳和王莉也送一份。 周兴然一直坚持每天看报，确保自己以最快的速度接受外界的消息。 11月份的时候，他就看到了报纸上刊登的八届二中全会上宣布的将于1957年开展整】风运动的消息。 当时看完他嗅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味道，他虽然除了那十年之外对这时代的其他年份的发生的事情知之甚少，但他在现代也是当过一年公职人员的，整-风这件事年年都在进行，但是每年风声紧的那两个月人人精神都高度紧张，必要出点成绩。 放在刚刚起步的五十年代，整」风又会发生什么？ 周兴然没想到这场风风火火的运动声势是那么浩大。 1957年1月份就开始了会议，2月份报纸刊登了《如何处理人民内部的矛盾》，以正确处理该内容的整」风运动正式开始了。 3月份全国会议，八百多人参加，报纸上每天报道的不是这个会就是那个会。 周兴然也不再坐车出去乱逛，安安分分的在学校学习，又开始了每个月的大休都回家的规律日子。 3月末的这个大休，周兴然忙得飞起，他回家以后先是叮嘱已经进入青春期的周兴文、周兴元接下来的日子都待在家里好好干活、认真读书，不要出去随便乱逛撒野了。 因为青春期的小孩很容易偏听偏信，然后脑子一热干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就像由青年人组成的\\\"红*卫】】兵\\\"都是穷凶极恶之人吗？不见得，甚至很多人都是\\\"正直善良\\\"的栋梁，只是年轻不经事，被一些人恶意利用引导，以为他们干的就是正确的，以为他们在伸张正义，以为他们在与邪恶作斗争。 孩子是白纸，成年人执笔在其上涂画，可惜，不是每个执笔人都是好人。 随着手段越来越暴力，血腥使得整个事件变了味道，也侵蚀了少年人的脑子。 李琴美周富章周兴然倒是不担心，这夫妻俩是真的很有\\\"夫妻相\\\"，对不相关的事情漠不关心，自私又抠门，每天就想着提升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在外人看来是不值得深交的，在周兴然看来是很棒的性格，继续保持住！ 第二天一早又叫上王学义，去镇上找了国正徳和王莉，四个人聚在一起，周兴然将自己挑出的几张报纸摆在他们面前。 \\\"就这样，我感觉有点...\\\"周兴然也不敢说的太过明显，\\\"现在和我们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叫你们出来就是让你们亲眼看看这几天的内容，不要担太多事，埋头学习就行。\\\" 国正徳脑子转的很快，他脑海里隐隐有什么浮现，却一闪而逝，这种蒙了层雾看不真切的感觉让他难受，最后慎重的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王学义则是信任周兴然，他相信这个好兄弟不会害自己，他也点点头。 王莉自小就很得老师喜欢，小学初中高中一直在班级中担任职务，没错，她高中又当选学委了，主打的就是一个听话、听劝，她乖巧的跟着点头。 至于徐嘉和马越和这两个人就交给国正徳去负责了，马越和和国正德住得近，让国正德通知完马越和，再让马越和通知徐嘉就行。 5月1日，报纸刊登了中央的整【风指示。 各机关和高等学校、科学研究机构、文化艺术单位的组织部都积极响应，开展各种各样的座谈会，运动范围在一点点扩大。 5月11日，《大众日报》刊登了沪上《解放日报》昨日的内容，沪上开展了中等初等学校的座谈会，自这以后，各种批评意见急剧升温，情况愈趋复杂。 上面也发出\\\"对于右】】倾】分子....必须原样地、不加粉饰地报道出来，使群众.....\\\"的指示。 指示出来以后，首都高校开始张贴大，字\/，报，受报刊和社会上的言论影响，张贴出来的报纸上都带有鲜明和尖锐的立场。 周兴然看着这篇报道反而有种石头落地的感觉：终于来了。 \\\"四大\\\"在各种地方疯狂蔓延，紧张性和不稳定性急剧增加。 从整」风运动开始，周兴然就感觉老师们的神经一直绷紧着，学生在铺天盖地的报道中也开始疯狂吸收\\\"养分\\\"，埋下的种子随时能破土而出。 不过暂时没人轻举妄动也可能是高中实施封闭式管理的原因，外界很难干扰到这里。 小学初中情况就要差一截，周兴然上个月大休的时候见过徐嘉一面。 徐嘉一见他就苦笑：\\\"兴然，我感觉明年我是无缘高中了，现在的学校有点不适合学习，联中已经开始出现骚乱了。\\\" 城关高中现在情况还可以，即使所有人都站在悬崖边上，但至少师生之间的关系还算和谐，老师还管的住学生。 这种诡异的平衡是在一天上午被打破的，上午第二节课是达尔文主义基础（生物），正在上着课，校长李信厚敲了敲教室门，说：\\\"贾老师，你出来一下。\\\" 那一刻，周兴然感觉整个教室的氛围都变了。 第66章 老师与学生 生物老师叫贾英光，今年刚刚三十岁，带了副眼镜，整个人文质彬彬，对学生很亲切，讲课十分认真。 \\\"哇，方队长也过来了！\\\" \\\"方队长把贾老师铐起来了！\\\" \\\"方队长把贾老师带走了！\\\" 周兴然坐的偏，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不过坐在门口的同学十分热心，不停的进行实时播报。 班里的人听到这些消息都十分吃惊，不知道贾英光犯了什么事，所有人都七嘴八舌的讨论着。 李信厚走进来，班里瞬间恢复安静。 \\\"同学们都安静下来，这节课先不上了，改成自习课，都好好学习吧。\\\"李信厚站在讲台上不慌不忙的说完，开始着手收拾贾英光放在讲桌上的课本和笔记。 下午吃完饭，周兴然进教室发现班里都聚成一堆堆的在讨论什么，周兴然一脸懵的回到座位，问金盘：\\\"大家这是在讨论什么呢？\\\" 金盘小声回答：\\\"苗明松说贾老师不会回来了，因为贾老师被定为\\u0027历史yiliu问题加意识形态保守者\\u0027了，已经被送去改%造了。\\\" 苗明松是他们班的\\\"万事通\\\"，小道消息发达而且准确率极高，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周兴然听是苗明松传出的消息，就知道贾英光怕是真的兄多吉少了。 \\\"送去哪里改%造？\\\" \\\"李校长说这是咱们学校找出的第一个意识形态保守者，要多多批评，不能送的太远不然批评不方便，送到安苍红星煤矿去。\\\" 安苍红星煤矿就是周兴然上次学农去拉煤渣的那个厂子的煤矿。 周兴然皱了皱眉，贾英光文文弱弱的，再加上金盘说他有历史￥问题，那大概率家里曾是很有钱的有钱人家或有很多地的有地人家，一个从没受过苦的大少爷直接拉到煤矿上干苦力，还要天天挨批评，他能承受几天？ 第二天，又传出高三二班的数学老师张华才被定为意识形态保守者。 苗松明站在凳子上，看着周围一圈同学，得意洋洋道：\\\"你们知道他是因为什么吗？\\\" \\\"快点说，不要卖关子！\\\" \\\"就是啊，快点快点！\\\" 苗松明收到了观众的热情催促，咧着嘴说：\\\"听说这个张老师啊，不对，张华才，平时沉默寡言、脾气古怪、待人冷漠、没有人情味、个性强，和咱们学校的校长和老师关系都很一般啊。\\\" \\\"人缘太差、工作方法太古板！他是\\u0027既定的\\u0027、\\u0027内定的\\u0027、不可漏网的意识形态保守者！\\\" 苗明松的话慷慨激昂，煽动性极强，引得一些同学跟着喊：\\\"对，意识形态保守者！\\\" 苗明松很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我们要找出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意识形态保守者，打倒意识形态保守者！\\\" \\\"打败意识形态保守者！打败意识形态保守者！\\\" \\\"打败意识形态保守者！打败意识形态保守者！\\\" 真是越来越乱了，空气中充满狂热与极端。 周兴然跑完早操跟着大部队回到教室上早自习，一进教室就愣住了，黑板上贴了一副对联，不对，应该叫写了很大的字的报纸。 \\\"高高在上犹如官老爷，凶神恶煞胜似恶修罗。\\\" 早自习一般万刚洁都会过来看着他们，这是～贴～给谁的不言而喻。 \\\"谁贴的？\\\"周兴然问常永康。 \\\"不知道，你没发现咱们学校都快让贴满了吗？哪个教室没有，哪面墙没有？\\\"常永康反问道。 确实，校长办公室也被贴了个\\\"图舒适\\\"的报纸，因为全校只有他自己一间屋。 安保室也被贴了个\\\"黑脸阎王\\\"的报纸。 他们班能撑到今天也算可以了。 万刚洁一进教室看见黑板上的东西，脸顿时黑如锅底，不过他的暴脾气没有发作，没有训斥没有诘问，只是默默的将黑板上的报纸撕了下来，动作非常小心，生怕在学生眼里留下粗暴的印象。 现在万刚洁上课遇见不听话的同学想要发火，也只能忍住，忍的面色狰狞：“这位同学，你…你…能不能好好听课？” 因为高一一班的历史老师陈同和被定为意识形态保守者，原因就是脾气暴躁、言语尖锐，因为所犯问题不大，还有改正的机会，现在陈同和需要上半天课，打扫半天厕所、给菜园子浇水、施肥。 关键是他在校园里经常被学生拿着石头、土坷垃砸，常常看他头破血流、眼肿嘴肿。被砸的时候还要被骂\\\"打死意识形态保守者\\\"、\\\"砸si 苟东西\\\"、“打死坏蛋”。 学生们认为他们做的都是正义的、正确的。 ￥￥￥ 改了好几遍，坚强的写完，把系统提示次数都用完了，也不知道该改哪里，盲改。里面的xiongduojishao不知为何也敏感了，所以是改了错别字，不用管它。 第67章 徐潘 大休回家的时候周兴然先问了周兴文、周兴元家里最近的情况，听到肯定答案才松了一口气。 第二天去找王学义的，发现他脸色不太好：\\\"学义哥，你这是怎么了？\\\" 王学义语气低沉：\\\"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俄语老师吗？他现在已经不在学校了。\\\" \\\"记得。\\\"周兴然内心已经大概猜到这位老师怎么了，但还是开口问了一句：\\\"他现在去哪了？\\\" \\\"原本他还说第二天要给我们带苏联朋友新寄来的信，结果第二天他一直没有来上课，我们班主任说他被定为意识形态保守者，在他家里搜出好多证据，县领导很生气，对于这样的人绝不能姑息，连夜批评完，早上就押走了，说是要送去什么..凄凄哈尔，这个地方在哪里？\\\" \\\"没想到我和他都没有好好告个别，就这样分开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去的那个地方在哪里。只是听说那个地方很远很远，很冷很冷。阿然，你说这是为什么？\\\"王学义问了一句，声音飘渺，看的出来这位老师的\\\"离开\\\"对他影响很大。 周兴然也不知该怎样开口，虽然第二套人民币都是请老大哥帮忙制的，但感情这种东西，说变坏也不过一夕之间的事情，尤其是掺杂着那么多的利益问题。 人民币制造完成的时候的时候其实感情就已经出现裂痕了，时间越往后，裂痕越深，再过两年俄语外语课也逐渐被英语替代，再然后进入六十年代双方正式分手。 根据王学义平时讲述的内容来看，这位老师属于各种debuff叠满的人，被发送到边疆也不算离谱，只是不知道他在那里能坚持多长时间。 在这样的大环境里人人不过是一粒沙，被大风裹挟着前进。周兴然无法做出改变，他只能适应，然后尽量使自己和身边人过的舒服一些。 看着好兄弟这失魂落魄的样子，周兴然正绞尽脑汁的想着怎么开导开导他，还没有想出头绪呢，就听见有人喊自己：\\\"兴然！\\\" 紧接着一阵风拂到脸上，面前就出现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徐嘉，徐嘉缓了缓呼吸，招呼道：\\\"兴然，学义哥。\\\" 周兴然惊讶道：\\\"徐嘉？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周六吗，你不应该在学校上课吗？\\\" 现在不管是上学还是上班，没有特殊情况都是上六休一。 \\\"嗨，别提了。\\\"徐嘉往上一拉裤腿，一屁股坐在周兴然和王学义中间：\\\"现在去不去学校、上不上课有什么用，联中和联小里面的人都已经疯了。\\\" \\\"一开始虽然乱但也没有到现在这种接近疯魔的程度。\\\"徐嘉叹了一口气，问了他们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看过那个论述：百分之九十五的人是好的，坏人占百分之五。\\\" 周兴然和王学义点头，这是2月份人民日报发布的一个指示里面的内容。 \\\"也不知道谁提出来的，说要照这个比例找出足够的意识形态保守者，打那之后，学校是彻底乱了。现在也没老师上课了，学生也都去围堵老师去了，去不去学校还有什么关系。\\\" \\\"不过我今天来找你们不是因为这个。\\\" 周兴然抬头：\\\"不是因为这个？那你今天来干啥？\\\" 徐嘉嘴一张一合，就吐出一个大炸弹：\\\"今天一大早徐鸿的二哥徐潘被抓走了，是镇上直接来的人，他也被定为意识形态保守者了。\\\" \\\"什么？\\\"周兴然吃惊，因为现在外面虽然乱，但都是上面乱，学校乱，和最下面的农民没多大关系，农民们也不关心这个。 周兴然内心充满了危机感，要真是运动范围进一步扩大，波及范围这么广，他可要提前想好对策。 王学义开口：\\\"我没记错的话，徐鸿家庭成分挺好的吧。\\\" \\\"对，pin农，我们村没有有钱人。\\\"徐嘉点头，对王学义的说法表示肯定。 \\\"那他是怎么回事？\\\"周兴然问。 徐嘉摇头：\\\"不知道，我一听到这个消息就来找你了，我没想到能蔓延到村里，这不是害怕嘛，找你来想想办法。\\\" 周兴然皱眉思考了一下，问道：\\\"你知道他人现在被弄哪里去了吗？\\\" \\\"应该是要拉到柿景镇公开批评。\\\" \\\"走，咱们去看看。\\\" 三个人来到柿景镇后先去找了国正徳，国正徳正窝在家里看书，给他简单的说了情况，国正徳也是一脸的震惊。 叫上国正徳之后又要去找马越和，国正徳给阻止了：\\\"他娘怕他出幺蛾子，想着现在在学校也学不了什么东西，就把他送回外家帮忙种地去了，估计得过一阵子才能回来。\\\" 徐嘉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怪不得我这几天没看见他人。\\\" 几人都猜测徐潘现在在哪，国正徳从小就生活在柿景镇，对这里了如指掌，他低头思考：\\\"按照徐嘉的说法，镇上重视，又要公开批评的话，应该离镇政府办公地方不远，人还要多，地方也要足够大。\\\" 周兴然和国正徳同时开口：\\\"镇政府前面的那个巷子口！\\\" 镇政府和周围居民区的商业街有个交接的十字巷子口，空了一大片空地，平时是小商贩的聚集地。 来到这里一看，果然巷子口临时搭起一个台子，周围乌泱泱的聚满了人。 上面的人正细数徐潘的罪证，周兴然几人就在底下听了会，听完之后，周兴然一脸无语的对其他三人说：\\\"走吧，徐潘就是特殊情况，运动应该波及不到乡下。\\\" \\\"真无语了，还真像徐潘能干出来的事。\\\"徐嘉一脸无语的说道。 可不让人无语嘛，这场运动声势这么浩大，各村干部根据上级命令，也会时不时的宣读一些上级会议摘要和指示，只是各村村干部也不是都认字的，领导让宣传也不知道怎么宣传，反正回话的时候说宣传了就行。 就算村干部识字，村民也不识字，听不懂这些东西，也都不放在心上。 偏偏徐潘不知从哪里听说积极响应号召，抓出隐藏的意识形态形态保守者能得到市里甚至省里领导表扬，什么给钱、安排工作都不在话下。 他感觉自己的机会来了，将这个当成了一个向上爬的梯子，专门来镇上学了别人是怎么运动的，想着来个一鸣惊人，回家弄了很多写了大大的字的报纸，开始疯狂的贴，彻夜未眠，从镇子口一直贴到镇政府门口，连厕所的什么的都没放过。 这么嚣张，当安保人员是吃干饭的吗？ 这不，徐潘拖着精疲力竭的身体刚回到徐家村村口，就被带走了。 他被指定为自我跳出来的意识形态保守者，原本想争当先进分子，没想到直接把自己送进去了。 四人走在回去的路上，国正徳问道：\\\"徐潘没上过学吧？他应该不认识字，那些写了大大的字的纸哪里来的？\\\" 徐嘉：\\\"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还问出来干吗？\\\" 第68章 要挟 经历了徐潘这件事，周兴然回到家再次叮嘱自己的弟弟妹妹没事不要随便跟风，周天上午又马不停蹄的出发回学校。 \\\"周兴然。\\\" 在学校门口听见有人叫他，周兴然回头看见是一个瘦弱、头发凌乱、胡子拉碴的人站在自己面前：\\\"你是？\\\" \\\"你是...你是黄兴？\\\"周兴然不确定的说道。 面前的人点点头：\\\"对，我是黄兴。\\\" 原谅他一开始真没认出来这是谁，变化也太大了，黄兴以前可是个板正的小伙子。 而且，他不应该进监狱了吗？周兴然没记错的话，现在盗窃关押年限应该比现代的要长，这么快黄兴就出来了？ 周兴然：\\\"你有什么事吗？\\\" 黄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和陆才伟约好这个点在校门口见面的，他一直没来，不知道他是还没回学校还是忘了有和我约定这件事了。\\\" \\\"周兴然，你能帮帮我吗？如果陆才伟回学校了，你就帮我给他说一声，说我一直在校门口等着他呢；如果他还没来就算了。\\\" 周兴然点头：\\\"行。\\\" 周兴然先回宿舍收拾好行李，然后才到教室，一进教室就看到陆才伟正坐在位子上学习呢。 周兴然走过去敲了敲桌子：\\\"陆才伟，黄兴在校门口等着你呢，他说他和你约好了。\\\" 听完周兴然的话，陆才伟的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扬起了一个笑容：\\\"好的，多谢你了，我差点把这件事忘了。\\\" 这时，坐在陆才伟后面的一个人抬头：\\\"啊？陆才伟，我刚刚上厕所回来你不是说你去见过黄兴了吗？\\\" 周兴然：\\\"什么情况啊，这是？\\\" 不重要的同学：\\\"哦，就是我刚才进学校的时候也碰见黄兴了，他让我叫一下陆才伟。我给陆才伟说完以后就去了趟厕所，回来以后看他还坐在位子上，还问了他一句，他自己说的已经去找过黄兴了。\\\" \\\"陆才伟，你原来没去吗？\\\"这个人又问了一遍。 陆才伟脸色惨白，看着周兴然和不重要的同学投向自己的奇怪眼神，感觉藏在内心的秘密都被看光了，他说道：\\\"你记错了，我哪说过这种话，你提醒完我后，我做了会数学题就给忘记了，还得谢谢周兴然又提醒了我一次。黄兴也等挺久了，我先过去了，呵呵。\\\" 陆才伟留下一个尴尬的笑声，快步离开教室。 不重要的同学默默头：\\\"嗳，我记错了吗？没有啊。\\\" 周兴然看见陆才伟没过一会儿又脸色苍白的回来了，在自己位置上翻找了一阵，拿了个什么东西又匆匆离开。 戴行杰来学校的时间一向很晚，周兴然直到第二节晚自习才看到他悄悄溜进来的身影。 晚自习下课以后，周兴然叫上他一起走，在路上说：\\\"我今天在校门口看见黄兴了。\\\" 戴行杰：\\\"嗯。\\\" 周兴然锤了他肩膀一下：\\\"你不要装，快点说。他应该不会这么快出来才是。\\\" \\\"唉。\\\"戴行杰忽然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兴然，我一直以为我什么人都不会怕，直到我遇见黄兴和他娘。\\\" \\\"黄兴头天晚上进去的，黄兴的娘第二天一大早就找到我家了，把我爹我娘都堵在家里，又哭又喊，又是跪下磕头，弄的左右邻居都出来看，说黄兴知道错了，让我爹一定高抬贵手放了黄兴。你也知道我爹在政府工作，很看重脸面，冷不丁来这么一下，不知道邻居背后说了多少嘴。\\\" \\\"我爹自然不会受她威胁，结果她天天去我家门口堵，而且还去我爹工作单位门口堵，门口有安保她进不去，就在门口嚎，引起一堆人围观，保卫科的人把她拉远，第二天又来。最后没办法我爹和公安局说偷手表的这件事就算了，黄兴就这样出来了。\\\" \\\"我回家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处理完了，我娘给我说了下原因。我知道她是怕我心里难受，要去找黄兴的麻烦，让事情二次发酵。\\\" \\\"唉，她太低估我了，我知道我现在能这么潇洒都是因为我爹，我肯定不能让我爹丢了工作呀，我还嫌他们俩处理的太晚了呢，这么长时间肯定对我爹影响不小。\\\" \\\"我回去的第二天，黄兴他娘又带着黄兴来了，说是感谢我不追究这件事，买了两斤肉和一斤白糖，硬要我家收下。我娘不收，又开始搞哭喊跪下那一套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家对不起他们呢。呸！真会恶心人。\\\" 戴行杰停了停，在周兴然耳边悄悄说：\\\"幸好，他们是去年闹的，要是今年来闹我家，还不知道弄成什么样，就凭黄兴她娘这说跪就跪的本事，指不定还真把我爹给跪进去了。\\\" \\\"不过，哼哼。我们家也不是吃闲饭的，黄兴就初中学历，在这边可不好找工作，她娘想把自己的工作让给他，交接工作的时候我爹插了一手，嗳，你猜怎么着？鸡飞蛋打！哈哈哈，嘿嘿嘿嘿。\\\"戴行杰猥琐的笑声在黑夜中显得格外瘆人。 \\\"黄兴可是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的人，原本家里有两份正式工，他爹和她娘，他大哥是临时工，二哥结婚了还没工作呢。大哥二哥都瞄准了他娘手里的工作，这下好了。\\\" \\\"哼！这一年黄兴在家里可不好受。\\\" 第69章 悲剧 黄兴这一年确实在家里吃够了苦头。 原本他可是家族中学历最高的人，也是家里的骄傲。 \\\"皇帝爱长子，百姓疼幺儿\\\"，黄兴和大哥二哥的年龄差距挺大，黄母生下二哥五年之后才又有的他，所以即使第三年就又生下了黄小妹，也动弹不了黄兴在黄母心中的分量。 可惜，一念之差。 黄兴家庭条件还可以，但也止步于还可以了，并没有闲钱给他买一些不是生活必须品的东西。 黄父黄母两个人的工资养着这么多口人，大哥结了婚之后就紧接着有了自己的小孩，他的那份工资不再往家中交一分，还时不时的借着孩子的名义反问黄父黄母要钱。 黄兴上高中之前，虽然也会羡慕某些同学的小零食或者新衣服，但更多的是羡慕，梦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拥有。 上了高中之后，黄兴发现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竟然如此之大。 戴行杰第一次出现在教室里的时候，那\\\"高贵奢华\\\"的手表就吸引了黄兴全部的注意力。 全班就戴行杰一个人有，就戴行杰特殊，他为什么会有\\\"成功人士\\\"才会拥有的东西，黄兴好嫉妒。 可是手表真的很好看。 原本戴行杰坐在最后一排，黄兴也只是偶尔借着从后门经过的那一秒过过眼瘾。 可是为什么戴行杰会突然坐到他前面，他被那个手表勾的每天都心痒痒，学习都学不进去了。 后来，黄兴发现戴行杰有时会将手表摘下放到桌洞里的时候，一个阴暗的想法瞬间滋生，愈来愈烈，就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终于有一天，黄兴按捺不住了，轻轻一伸手，他就拥有了那块手表。 当时教室里还有一个人——陆才伟。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黄兴去拿手表的时候他就没有阻止，黄兴提出共享手表的时候他倒是没有一秒犹豫。 黄兴早就发现陆才伟和他是一类人了。 他发现过很多次陆才伟偷偷回头看戴行杰的行为，从那双温和憨厚眼睛里看出了疯狂、渴望、嫉妒。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原本黄兴对自己一人扛下所有罪责是没什么想法的，毕竟他也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并且当母亲提出要将工作的给他的时候，黄兴内心还十分高兴。 原本黄兴对得到母亲的这份工作是不太有信心的，因为大哥二哥自成年以来就对黄母的工作虎视眈眈，所以他只能将全部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就是为了多给自己留条路。 谁知自己被退学之后直接拥有了一份工作，即使那晚大哥二哥的酸言酸语要将他淹没，黄兴也毫不在意，好处得了，别人酸两句又怎么了。 不过他内心又隐隐有些埋怨黄母，要是她早点将工作给自己，他或许就不用费力的去考什么高中，初中一毕业就工作也许现在都已经转正了呢。 他就可以自己买手表了，也就不会因为一时的羡慕导致做错事情害的他名声落到这种地步。 谁知黄兴高兴的太早了，工作刚交接完，他干了还没两天呢，就被厂子各种挑刺为难，然后又被叫去厂组织谈话，说接到举报，说他品行恶劣，厂子决定开除他。 开除就开除吧，反正他还没转正，工作再还给黄母就是了。 结果左等右等，工作没了。 去厂子要说法，厂子就往黄兴身上推。 黄兴和黄母承受了家中所有人的谴责，随着时间慢慢推移，黄母也开始埋怨黄兴不争气，让她陷入如今的境地。 跌入低谷的黄兴，脑海中又开始浮现那只漂亮的手表。 黄兴迫切的想买一个手表，可他没有钱，这时他想到了陆才伟。 他如今这么惨，是因为他替陆才伟扛下了一部分罪责，那么陆才伟就要付出一些代价来感谢他。 黄兴在学校附近围堵陆才伟，问他要钱，一次、两次..... 陆才伟没钱了，他甚至有时两天才吃一顿饭，可即使是到了如此地步还是填不满黄兴的胃口，他就开使向家里找各种理由骗钱，于是家里也对他突然增多的学习费用产生埋怨。 黄兴要求每个星期都在学校门口见一次面，陆才伟实在承受不起他每次见面都会翻倍的费用，就打算避而不见。 反正黄兴也进不来学校，等大休放假的时候他再晚点走，或许就能摆脱黄兴了。 没想到黄兴会一趟趟让同学叫他出去，陆才伟不敢去想同学们是怎么看待他和一个小偷有如此密切的联系的？ 尤其是原本的受害人戴行杰就在这个班里，黄兴是不是已经告诉戴行杰偷手表的不止他一个小偷了？戴行杰会告诉班里其他人吗？ 怎么办？他已经受不了了，为什么黄兴这么贪？ 他要结束这一切。 周兴然再次得知黄兴的消息，是在刚刚考完期末考试的那一天，学校挺热闹的，都在为即将到来的暑假开心。 黄兴被捅了数刀，整个人躺在血泊中。 凶手也被汪长源打中双腿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突然发生的暴力让带着一脸笑容走出校园的学生们发出阵阵惊呼，又都刷刷的跑回了学校里面。 也有一些胆大的扒着校门瞧，还指着双腿中弹的人问同伴：\\\"我k,我k，你有没有感觉那个人有点脸熟啊？\\\" 同伴用不确定的语气回到：\\\"有点，像不像高二一班那个陆才伟？\\\" \\\"对对对，就是他，我k，平时完全看不出来他是这种人啊？\\\" \\\"他捅的是谁啊？什么仇什么怨啊？\\\" \\\"那谁知道。\\\" \\\"兴然，兴然，不好了。\\\"常永康一脸惊恐的跑到周兴然的宿舍。 周兴然正在收拾床铺呢，常永康行李少，收拾的快就先走了，此时他又满头大汗的背着一大包行李跑回来了。 \\\"怎么了？\\\" \\\"陆才伟在校门口把黄兴给杀了。\\\" \\\"什么？！\\\"周兴然震惊的猛一起身，撞到了天花板，\\\"哎呦喂。\\\" 杜清：\\\"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几个人冲到校门口，发现黄兴人已经不在那了，只留下一摊血迹。 而陆才伟正在被两个穿绿军装的人拖着往前走，周兴然没见过他们，应该是公安。 常永康：\\\"他俩什么情况？闹的这么激烈？\\\" 周兴然：\\\"不管什么情况，这下都彻底结束了。\\\" 第70章 高考滑铁卢 1957年第一天开学的早自习，万刚洁给他们开了一个小会，重点给他们强调了一下他们已经进入高三了，需要将更多的注意力转移到学习上来。 \\\"你们知道57级毕业生有几个考上大学吗？我告诉你们：三个。你们没有听错，只有三个！咱们学校作为市里数一数二的高中，去年竟然只考上了三个人！咱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考的这么差的时候！你们自己多想想是因为什么？\\\"万刚洁语气满含愤怒，可他又不敢咆哮，只能从那通红的脸、血胀的眼看出他憋的有多厉害。 周兴然理解万刚洁的未尽之言，老师与学生之间的斗争现在依然没有结束，上届高三就因为这个没有学好，他们这届原高二的就学的很好吗？ 老师谨小慎微，学生疯狂激进，高二的知识根本没有学的多透彻，地基没有打牢，一年之后他们可能还没这届高三考的好呢。 这个年代如果考上大学，会在报纸上登出名字，周兴然早就看过报纸了，不止他们学校考上的人少，是他们整个省考上的人就不多。 当时他看完报纸就感觉有些不妙，为了验证自己心中的猜测，他还多买了几份《人民日报》、《解放日报》之类的大报纸，最后感觉今年全国大学生也就招收了八九万人。 其实这是可以预见的，大学和科研机构都在各种搞，老师都少了一半，谁来招生？谁敢招生？ 建国初期才几所大学，几个大学生？别说大学生了，识字的也没几个。现在比建国那年的数据好看多了吧，就是靠多开大学、多招生、多扫盲。 以往每年都会新开不少大学、大专、中专来扩大可以招生的数量，今年也没有人搞了，高校数量不但没有变多，甚至有所减少，可不大学生名额就少了吗？ 今年形势不好，明年又该周兴然上考场了，但周兴然一点都不担心，首先是他的成绩能让有信心的说出\\\"即使学校就考上一个人，那么这个人必然是我\\\"这种一听就十分欠打的话。 第二就是明年将进入大越近时期，什么生产队、lian gang」tie都会搞起来，为了求得快速发展，学校什么的应该会新建很多所，招生也会多很多名额，明年考大学会容易很多。 当年为了多挣点钱推迟一年上学的决定做的真是太对了，在心中又理了一遍思路的周兴然想着他这\\\"有祸能避，有福能蹭\\\"的好运气，也是啧啧称奇。 11月份的小休，周兴然上完一天的课洗漱完躺在床上开始在空间里翻找今天刚从外面拿回来的报纸，随便拿了一张开始阅读。 结果翻开第一页就愣住了，在左上角一列醒目的大字：新泰师范学院春季招生简章。 然后列举了一二三共八条内容，简单概括一下就是： 新泰师范学院于今年十月二十日成立于文曲市德莱县，现发布招生公告进行春季招生，持有高小毕业证、初中毕业证、高中毕业证的可报名参加考试，本次招生200人，报名截止到后天下午。 学习时长是三年，毕业之后分配到小学进行教师工作，免学费，享全额助学金，助学金分三等，从八元到九元不等，除此之外，生活困难的同学可申请“生活补助费”，补助费用为一等四元，二等两元。 周兴然看完“噌”一下就坐起来了，虽然今年老师形势很不好，使的一些人对这个学校避之不及，可是那些都是有退路的人，若一个人连饭都吃不起了，谁还在乎这个？ 包吃包住包分配，主要是小学毕业就能考，周兴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兴文，毕业以后要是能分配到厂办小学，危险性就大大降低。 实在不行，可以不要学校分配的工作，有了一个名头，以后自己找工作也轻松。 整个招生简章的篇幅占了报纸的八分之一面，还是很醒目的，高中一般每个班都会订一份报纸，不知道有多少人都看过这个内容了。 尤其是今年大学录取率这么低的情况下，肯定很多家庭情况困难、对大学把握也不大的人会心动，竞争压力估计会很大，但不管怎样，得带周兴文过去试试。 周兴然两个星期出去拿一次报纸，信息具有一定的滞后性，现在报名时间马上就要截止了，得赶紧带着周兴文把名给报上。 第二天一早，周兴然就去找万刚洁请假了，理由就是现成的，把报纸往万刚洁桌子一铺：\\\"老师，知道了今年的录取率之后，我内心十分不安，想要去试试这个学校，万一考上了也是给自己留一条退路。\\\" 在万刚洁复杂的眼神中顺利拿到请假条，马不停蹄的坐上了回梨乡沟的公交车。 坐车到了怀山县后，周兴然先去怀山高中找了一趟王学义，告诉了王学义这个招生信息，问他要不要参加。 王学义沉默良久，还是缓缓的摇了摇头：\\\"抱歉，阿然，劳你专门跑一趟来告诉我这个消息了，只是我现在已经不想当老师了。上了这么多年学，很幸运的遇见了很多好老师，可是他们的下场也让我后怕，我....我...\\\" 周兴然从门缝中将手伸进去拍了拍王学义的肩膀：\\\"我懂你，不要紧，咱俩谁跟谁。不和你聊了，既然你做出选择，就赶紧上课去吧，明年考个好大学。\\\" 周兴然和王学义告别以后回到了周家老宅。 找到周兴文把情况给她说了一下，周兴文既兴奋又担忧：\\\"哥哥，我真的可以吗？这个报纸上说高中毕业生也会参加招考，我比人家差那么多，真的能竞争过人家吗？\\\" 周兴然给她喂了一剂强心针：\\\"学校既然把条件放低到高小毕业生，说明高小毕业生是概率能考上的，考试题目很可能就是小学那些，如果考试题目人人都会做，这时比拼的就是个人的细心与认真程度了。\\\" \\\"放心吧。\\\" 回家不到一个小时，在李琴美的欢笑笑语中和周兴元的可怜巴巴中周兴然带着周兴文又踏上了去新泰师范学院的路。 第71章 新泰师范学院 周兴然带着周兴文找到新泰师范学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这个点学校受理报名的人都已经下班了。 新泰师范学院的招生简章是登在《大众日报》上的，《大众日报》可是s省的省报，周兴然问了几个人了解了一下情况，果然s省各市各县都有来人。 因为明天结束报名后，大后天就要开始考试了。来这里参加招生考试的一般家庭情况都不太好，家近的还能回家住，家远的可都是坐火车来的，一张票八毛一，他们承担不起来回的车费，就索性在学校旁边住下。 拿了铺盖的就将棉被铺在地上，人躺在棉被上；没拿铺盖的，就找一个墙角窝着，就把棉袄脱下来盖在身上。 来的早的，报名第一天就来了，都已经在学校门口睡了半个月了。 已经11月份了，晚上冷的很，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坚持的下来的。 \\\"走吧。\\\"周兴然扯扯周兴文的手，\\\"咱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来。\\\" 在附近找了个民居，敲了敲门，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开的门：\\\"谁呀，这么晚了还来敲门！\\\" 打开门一看，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妇人一个都不认识，脸上顿时起了警惕之色：\\\"你俩是干什么的，为什么要敲我家的门？\\\" 周兴然：\\\"婶子你好，我姓周，这是我妹妹，我和她是来参加新泰师范学院考试的，能在您家借住几天吗？\\\" \\\"噢呦～快进来快进来，我家正好有空着的房间，收拾的可干净了。\\\"妇人听完周兴然的话瞬间缓和了脸色，一脸热情的拉着周兴文的往院里走，一只手还不停的招呼着周兴然。 这大半个月，自从旁边那所学校要考试开始，这附近陆陆续续都有人借住，都挣不少钱了。 可是她家一直没人来，虽说她家不差钱，可她看着别人哗哗的挣钱，自己家那么好的房间白白空着，她嫉妒的眼都红了，但是人家不进来，总不能上前硬把那些人往家里拽吧。 她都放弃这件事了，没想到今晚一下来了两个人。 \\\"谁呀？\\\"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询问声。 \\\"旁边学校考试的，来咱们家借住。\\\"妇人朝里屋喊了一句，又将头扭回来看着周兴然两个人，\\\"那是男人，你们回来叫他刘叔就行。我本家姓杨，你们就叫我杨婶子吧。\\\" \\\"杨婶子。\\\" \\\"杨婶子。\\\" \\\"哎。\\\"杨婶子边应声边推开一扇门，将屋里的灯打开，\\\"姑娘你看这屋怎么样？我孙女没结婚之前就住这屋。\\\" 周兴文眼前一亮，她想上前摸摸那张大床和衣柜，又想到这是在别人家，踏出那只脚硬生生的收了回来：\\\"婶子，这房间真好看。\\\" 周兴然看了一下，觉得这屋是真不错，于是夸道：\\\"杨婶子，这房间真不错，干净又漂亮，关键还有电灯呢。\\\" \\\"哈哈哈。\\\"杨婶子忍不住笑了起来，\\\"哎呀，我家孩子少，我就一个儿子，还好儿子儿媳争气，都有工作，生的孙子孙女也听话，一个邮递员，一个宣传干事，哈哈哈。\\\" 人家都这么说了，你还能干什么，赶紧夸呀。 周兴文：\\\"哇！\\\" 周兴然：\\\"怪不得呢，您家里情况真不错，羡慕。\\\" 杨婶子的笑容更大了一点。 她将周兴然引到她孙子的房间：\\\"你就住这吧。\\\" \\\"行。\\\"周兴然点头，这个房间收拾的也是干净整洁，比住招待所要好的多。 最后和杨婶子商量好，两个人住三天，一共给一块钱，不管饭。 第二天天还蒙蒙亮，周兴然两个人就出发去排队了，今天可是最后一天报名了，要是因为去的晚排的太往后没报上名那就搞笑了。 去到一看，果然前面已经排了十来个人了，周兴然让周兴文在这里排着队，他去买带点早餐。 嘴一张都出现白雾了，早上不吃点热乎的，一直站在冷风里可扛不住。 等到天光大亮，学校的门终于开了，负责报名的是两个三十来岁的男老师，看完户籍本和毕业证，还需要先量一下身高体重，只有身高体重合格了才能填报名信息，这次考试并不需要交报名费，填完报名信息就算报完名了。 坐在右边的男老师提醒道：\\\"行，明天下午来领准考证。\\\" \\\"好的，多谢老师。\\\" 第三天下去，来到学校的周兴然发现乌泱泱的全是人。 \\\"哥。\\\"周兴文有些紧张的拉拉他的手，这么多人，她真的能考上吗？ 周兴然安慰道：\\\"别怕，小文，你不必任何人差。\\\" 离校门口最近的一面墙上贴了很多纸，上面是各个考生的名字和对应的考场、座位号等，还有考场分布图。 一个老师负责发放10个考场的准考证，你在墙上找到自己的名字和考场，直接找老师去拿就行。 周兴文：\\\"老师，我是98考场的周兴文。\\\" \\\"98考场的是吧，我找找，周兴文...周兴文，诺，找到了。记得收好，不要丢了。\\\" 周兴然看周兴文拿到准考证了，凑过去问了那个老师一句：\\\"老师，我想问下，咱们这次考试有多少人报名啊？\\\" \\\"这个，我想想，大概有3600多人吧。\\\" 第72章 周兴然听完这个数字感觉还好，18:1嘛，机会还是很大的，现代国、省考报录比几千比一的该考还得考呀。 他拉了拉听到报考人数些呆滞的周兴文：“走吧，明天就要考试了，带你看看校园，看完你就有动力了。” 周兴然先陪着周兴文去看了寝室，寝室很小，一式的木质上下床，一个宿舍要住十个人。然后去看了食堂，食堂很大，桌子都是大方桌，坐十来个人没问题。 又去参观了图书馆、阅览室、健身房、校园环境…… 除了住宿条件不太好，其他的都不错，尤其是图书馆，三层楼，书塞的满满的。 “怎么样？”周兴然看着一旁已经斗志昂扬的周兴文好笑的问道。 周兴文斩钉截铁的说：“哥哥，我一定要考到这里来上学！” 周兴然拍拍她的肩膀，很欣慰：“这样就对了，对自己有信心一点，我相信你。” 回到杨婶子家，周兴然让她早早歇下，为明天的考试储备精力。 第二天早上起床，先让周兴文喝了水，争取在上考场前能去趟厕所，以免考试的时候又想拉又想尿的。 “进去吧，水你就不用带了，我一直在门口等着你，要是考试的时候感觉渴的话就撑一下，考完第一场我带你去吃点好的。”周兴然在校门口对周兴文进行最后的叮嘱，事情果然如他所想，这次考试只有两门——语文和数学，老天都偏向周兴文，不拼一把怎么行。 来的时候周兴然专门找戴行杰买了点粮票和肉票，下次馆子是没有问题的。 周兴文考完出来，周兴然带她去了家小饭馆，鸡蛋汤、油饼、一盘猪肉水饺、一个土豆丝，吃完饭溜达了半个小时，又赶她去休息。 下午考完试已经四点了，也不急着走，这个点要是往回走，到家得半夜。 周兴然领着她在县里到处闲逛，溜达了两个多小时，感觉周兴文整个人没有再绷着了，找了个路边摊吃了晚饭，把周兴文推进房间：“好好放松一下吧，这几天你一直绷着神经也挺累的，收拾收拾行李咱们明天回家。” “嗯！” 考试成绩会在1958年2月8日张贴在学校门口，如果考上了过完年就可以来报到上学了。 两个人走的时候正好路过学校门口一面空白的墙，这就是以后张贴名单的地方。 周兴文站住，眼睛定定的望着这面墙。 周兴然拍拍她的后脑勺：“走吧，别看了，等我放假了我过来帮你看成绩。” 只有考上的人才能看到成绩和排名，这意思就是说周兴文一定能考上了。 周兴文才发现自己对着一面墙痴痴的看了这么长时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哥哥你真好。” 回到梨乡沟已经是中午了，老宅里的人都在休息，家里静悄悄的，周兴然把食指放在嘴边，对把周兴文做了个\\\"嘘\\\"的动作：\\\"声音小点，不要打扰到其他人，我得马上回学校去。\\\" 他出来这么多天了，再不回去，万刚洁得疯。 周兴文点头，也跟着做了个\\\"嘘\\\"的动作，踮着脚进了屋。 回到学校的时候第一节晚自习已经开始了，周兴然决定偷个懒，都这么晚了，今天就不去上课了，拿好衣服趁着澡堂还供应热水，美美搓洗一番。 在现代赶路都累，更何况现在了，这几天跑来跑去都快把他骨头架子跑散了。 1958年2月12日，考完期末考试，周兴然在学校留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坐上了去文曲市的船。 站在新泰师范学院的张贴出来的名单前，周兴然知道周兴文的学历确实不占优势，于是从后往前看，就算考了最后一名，也是考上了不是。 找呀找：周兴文 68.6分 第176名 没想到考的还不错，毕竟虽然就考了语文和数学两门，但周兴然问过周兴文了，题目60%是小学知识，20%初中知识，20%高中知识，周兴文语文是不错，但是数学尔尔，能考到这个分数是真的很不错了。 周兴然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他以为老宅里的人都睡了，没想到他刚推开门走进院里，周兴文房间的窗户就被掀了起来，露出一个小脑袋：“哥？” 周兴然走到窗户边答应了一声。 周兴文眼巴巴的望着面前的人，眼神里充满期待，她知道哥哥这个点才回来一定是帮她看成绩去了，她这几天一直煎熬着，神思不属的，干啥都没劲。 “小文，恭喜你，第176名。”周兴然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说道。 “真的？太好了！”周兴文高兴的简直想翻到屋顶高歌一曲。 “当然是真的。” 得到肯定回答的周兴文大声笑出来：“哈哈哈哈哈。” 这时屋里的周李氏翻了个身，吓得周兴文赶紧捂住嘴：“嘿嘿，哥，我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觉得你今天一定会回来。所以怎么也睡不着，一直在床上\\\"摊饼\\\"呢，二奶奶被我闹了一晚上了，刚睡着。” 周兴然莞尔：\\\"你也不要太兴奋了，不然明天起不来，你难道不想亲口告诉其他人你的成绩？还不快睡觉。\\\" \\\"睡睡睡。\\\" 早上吃早饭时，周兴文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郑重的宣布：\\\"我考上新泰师范学院了，过完年就要去上学了！\\\" 周兴文昨晚极力的让自己心平气和，但是一闭眼就满脑子的\\\"考上了，考上了，我竟然考上了\\\"，果然兴奋到半夜才睡着，不过天一亮，眼就\\\"刷\\\"一下睁开了，她要向全世界宣布她考上新泰师范学院的念头使她丝毫感觉不到疲惫。 \\\"真的假的？\\\"李琴美震惊。 周李氏：\\\"那咱要不要弄两桌席面？\\\" 周富章：\\\"不错不错，有福气。\\\" 李琴美：\\\"啧啧，真是了不起，兴元，去把你三奶奶喊过来，咱们一家人先聚聚，哈哈哈。\\\" 三个大人越聊越开心，周兴然开口打断他们：\\\"爹，娘，席面咱们就不要弄了，小文还是村里头一份，还得好多天才去学校，要是有人起坏心眼了不好。\\\" 不要以为村里人有多友善，\\\"恨人有，笑人无\\\"的多的是，就算周兴然自己考上大学了，他也不打算声张名，先悄咪咪的成功入学再说其他。 \\\"阿然说的对，\\u0027财\\u0027不外露，咱们一家人聚在一起乐乐就行了，其他的等小文去上学再说。\\\"周王氏过来了，帮周兴然补充了一句，又笑眯眯望着周兴文：\\\"你是咱们老周家最出色的女娃子了，哈哈。\\\" 周王氏也很开心，她都还不知道这么一件事，周兴文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考上了。 其实周富章、李琴美没告诉周王氏，是因为他们自己内心也没一点谱，就想着试试就试试吧，哪知道还真考上了。 第73章 入学 \\\"也对也对，哈哈哈，咱们得悠着点。\\\"李琴美嘴都咧到耳根了。 周兴元在一旁看着被众星拱月的姐姐，朦朦胧胧意识到自己和姐姐的距离好像在这一刻被拉的无限大，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以前没有好好学习，导致自己连进入考场的机会也没有。 至于考上了到底会怎么样，周兴元现在还不是特别清楚，但是他知道全村目前就她姐姐最特殊，她做了其他人都没有做到的事情。 望着眼前这一切，他有些后悔，还有些害怕。 周兴然注意到一向活蹦乱跳的周兴元此时竟然蔫头耷脑的缩在一旁，走到他身旁蹲下：\\\"怎么了这是？不高兴了？羡慕还是嫉妒？后悔？\\\" 周兴元被戳中少男心事，恼羞成怒：\\\"哥！\\\" 周兴然看他这样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放柔声音劝道：\\\"我知道，后悔了？现在才哪到哪，等你长大了再想起以前怕不是想打死自己，以后好好读书，机会都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这次你没抓住，再不努力，下一次怕是依旧抓不住。\\\" 周兴元点头：\\\"我记住了。\\\" 虽然不办席，但是还是要好好庆祝一下，正好也要过年了，今年杀了两只兔子，所有的肉票加了加一共买了六斤猪肉，白面饺子、白面馒头、白面饼子一起端上了桌，周兴然友情提供了糕点、糖、瓜子，这个年过的十分丰盛。 过年走亲戚的时候，包括几个姑姑回来看望两位奶奶的时候，周家人没有向任何人提起周兴文考学的事，主打一个闷声发大财。 初二开始，就要开始为周兴文准备去上学的行李了。 首先就是要重新准备一床被子，周兴文和周李氏是合盖一床被，总不能让周兴文背着这床被去上学吧？那周李氏就没得盖了。 周富章竟然想把他和李琴美的棉被拿出来，他再做一床新的盖，想的是真挺美的。 周兴然好说歹说，硬从周富章手里给周兴文扣出一床新棉被，被子不厚，因为周富章只出了四斤重的棉花，还说这床被子就先抵周兴文一部分嫁妆了。 周兴然是真无语，他敢保证他爹手里绝对攒了一笔不少的钱，不过他看周兴文不在意，他也没多说什么。 四斤棉花就四斤棉花吧，只要被子做的足够小，也是能做成厚被子的，反正宿舍的床也小。 周兴然找人替周兴文做了一身新衣服，就用的他以前存的浅蓝色碎花布做了上衣，深蓝色布做了条裤子，还去供销社买了两根红头绳。 周兴文摸着这身新衣服眼泪哗哗的流，吓了周兴然一跳，赶紧去给她擦眼泪：\\\"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周兴文抽抽噎噎道：\\\"没啥，就是感觉哥哥对我太好了，这还是我第一次穿新衣服。\\\" \\\"哈哈哈。\\\"周兴然笑了笑，\\\"这有什么，这都是自己买布找人做的，等你参加工作了，还能买更好看的衣服，什么列宁装、布拉吉，到时想买什么买什么。\\\" \\\"不要，到时我要先给哥哥买！\\\"周兴文说，表情极其认真。 \\\"呜呜～\\\"周兴然感动的自己在心里悄悄的流了两滴泪，他的妹妹好可爱！ 唉，还有种自家小孩终于长大懂事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2月24日，周兴然带着周兴文去学校报到，这次还带了周兴文的户籍本，要把她的户籍转到学校去，如果以后顺利毕业分配到工作，户籍就会转到工作单位，以后周兴文就是城市户口了。 周兴然上高中的时候也能转，不过只是暂时的，户口在学校里待三年，三年之后考不上大学再返还原籍，周兴然嫌麻烦就没有弄，不过大学他是要带着户籍走的。 周兴然领着周兴文报完道，收拾好宿舍，又去外面给她买了一些糕点：\\\"这些留着你晚上饿了吃，或者留着和宿舍同学打好关系都行。\\\" \\\"嗯嗯。\\\" 最后走时，周兴然又掏出两块钱给周兴文，周兴文连连摆手，表示不要。 周兴然直接把钱塞到她手里：\\\"收下吧，我也就给你这一次，以后你有学校每个月发的助学金，努力一点每个月还能多拿一笔生活补助费，到时你就算是想找我要钱，我也不会给你的。\\\" \\\"钱也不多，也就和一个月的二等生活补助持平而已，你就当学校看你表现好，提前给你发生活补助费了。现在给你这个钱，是因为我知道你手里没几毛钱，我也不知道爹娘私下里有没有给你补贴，不过大概率是没有的。\\\" \\\"虽说学校会发助学金，但是这刚开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下来，可能这个月末就发，也可能得等到下个月月中，没发钱的这段时间你要是有点急事怎么办？难道要找同学借？\\\" 这里很多上学的同学一般都会省了再省，把剩下的钱寄回家，可没有多余的钱能借给别人。 周兴文听完，没有再拒绝，默默收下钱。爹娘确实没有额外给她钱，她手里只有这些年她自己攒的五毛四分钱，这些钱还都来自周王氏给的过年红包和周兴然给的买糖钱。 周兴然看她收下了钱，也不再耽搁：\\\"行了，我走了。我也得赶回学校进行报到了，不然去的太晚学校就关门不让进了。\\\"城关高中在新学期报到的时间点，进校时间卡到晚上八点，过了八点就等第二天再进去吧。 \\\"再见。\\\" \\\"哥哥，路上小心一点。\\\" 周兴然回头看了一眼站在校门内的周兴文，下一个就该是他自己了，加油吧。 第74章 周富章心碎 开学第一天，万刚洁照常利用早自习开了个小会。 万刚洁：\\\"今年的七月份咱们就要参加高考了，时间十分紧迫，本学期咱们还有一项工作要进行，那就是分科。\\\" \\\"大家都知道了，高考根据报考志愿的不同要分成三科：文史、医农、理工三大科类。\\\" \\\"理工要考国语、政治、数学、物理、化学；医农要考国语、政治、达尔文基础、化学、物理，你如果想要报考农业相关还要加试数学；文史要考本国语言、政治、历史、地理，哲学和财经类还要加试数学和外国语。\\\" \\\"我现在在这里又给你们强调一遍，就是要告诉你们，选学校、选专业不是要等到几个月填志愿的时候才考虑的问题，是你现在就要决定下来的！\\\" \\\"确定好你要考哪一科类，咱们就算完成分科了，接下来再上课你可以只听你所选那科的课程就行，这半年就是给你们来加强训练的。\\\" \\\"我知道有些同学还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也不是要逼你们，后天！后天早上早自习给我答案。\\\" \\\"你们自己好好考虑一下吧。\\\"万刚洁丢下一句话，定定的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听万刚洁说话的时候班里就有些蠢蠢欲动，等他一走，一个个的顿时都按捺不住了，直接离开座位，找自己相熟的人讨论起来。 常永康就坐在周兴然不远处，此时也悄摸的搬着凳子挪了过来：\\\"兴然，你想好了吗？\\\" \\\"嗯，我打算选理工科。\\\" 其实选什么不重要，重要的读了什么专业、以后能分到哪里去工作，对这个问题周兴然可是在心里琢磨了好多年了。 由此逆推，周兴然想来想去，还是觉得理工科是最好的选择。理工专业出来一般都是技术工作者，往后直升是工程师，地位在单位是举足轻重，要是再混个总工什么的那可太牛ac了；往后退一步能转行政岗，只要不争不抢，搞搞管理混个主任什么的也能轻松度日。 最重要的是，这两个岗位一般都不会出什么幺蛾子，搞事也搞不到他头上。 常永康靠在周兴然桌子上，头枕着胳膊，对周兴然的答案丝毫不感到惊讶：\\\"我猜你也会选这个，你各科学的都挺好的，但是物理、化学什么的学的要更好一点。唉～\\\" 常永康说着说着重重叹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叹什么。 周兴然：\\\"愁成这样？你有什么好愁的？你学的也不差啊。\\\" \\\"唉，我...我是想选文史类，而且想读汉语言、文学这类专业，以我的成绩还要差点。\\\"常永康说完眉毛皱的高高的。 周兴然瞬间理解了常永康的愁绪。 虽然现在和将来的那拾年对文学工作者不太友好，但是一点不妨碍现在文史类专业是大热门，毕业之后能进入政府、报社、宣传部等等地方，都是让人眼热的好工作。 常永康想读的这两个更是热门中的热门，想要考进去得实力十分强劲才行。 \\\"想读就读，想选就选，不是还有半年吗？而且这半年你也不用在学别的课程了，半年时间专攻这几门还提高不了成绩？\\\"周兴然对常永康笑着说，\\\"这可不像你啊，永康。\\\" 一股东风即将刮过来，常永康上岸的几率还是非常大的。 晚上回到宿舍休息的时候，宿舍里的几个人也在互相交流意见，一个个都面带哀愁，毕竟周兴然这个宿舍除了他这个尖子，其他人的成绩都平平。 杜清几个人都在想着法思考选什么能让自己考上大学的几率大一些，宿舍里只有周兴然和戴行杰没有参与讨论。 周兴然是在看报纸，戴行杰是认为自己考不上了，选什么都无所谓，索性随他爹的意报个文史类的。 开学第三天的早自习，万刚洁又来到教室，发下一张纸，先让他们把自己的选好的科类都登记在这张纸上。 统计完后，又给他们说了一下分科以后怎么上课：\\\"分好科类了，把不重要的书都收起来吧，只留下你接下来半年要学的书籍就行。大部分人都是要考国语、政治、数学的，上共同科目的时候你们就坐在自己的原位置，上分科类课的时候要学这门课的同学就往前坐，不上这门课的同学自觉向后挪，安静的坐在后面上自习就可以了。\\\" \\\"我知道这种上课方式对你们来说很稀奇，有些同学或许还不能接受，但这是对你们学习最有帮助的一种做法了。最重要的是，接下来半年教室会比较乱，要保护好个人财物，不要把贵重物品往教室带了，丢了可不一定能找回来。\\\" 四月底，周兴然大休回家，没想到一进门就看到周富章一脸愁容满面的样子，正坐在院子里抽旱烟。 烟叶是自己地里种出来的，碾碎之后用纸一卷，这就是村里大多数人的抽烟方式，还有一些人是用自己做的烟斗。 梨乡沟本来地就少，都要用来种粮食、蔬菜，能留给烟叶的位置十分少，所以周富章一般情况下可舍不得抽，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拿出来抽两下开心开心。 看着周富章这幅样子，又看看一旁正在补裤子的周李氏也明显一副低气压的样子，周兴然一头雾水，拉过周兴元：\\\"这都是咋了？\\\" 周兴元：\\\"我也不太清楚，好像和咱家的地有关。\\\" 和地有关，这确实是周富章的七寸。 \\\"爹，你怎么了，咱家出啥事了？\\\"周兴然决定直接问当事人。 周富章吐出一口烟：\\\"今天林老头来找我了，说是咱家的地可能要被收回去了。\\\" 周富章口中的林老头是梨乡沟除周家另外一个大姓林家的人，名字叫林卫军，四十多岁，是梨乡沟高级合作社的社主任，相当于村主任一职，是镇上向各村传达政策的\\\"传令兵\\\"兼\\\"执行者\\\"。 周兴然追问：\\\"就收咱们家的地？说什么时候收回去了吗？\\\" 周富章\\\"吧哒吧哒\\\"吸了好几口烟才开口：\\\"听说是要把所有人的地都收回去，至于什么收林老头说还不确定，他现在是提前通知，让各家都做好心理准备。\\\" \\\"你说说，地才种了没两年，就又要收回去，那我这么多年辛辛苦苦养起来的地怎么算？\\\"周富章的怨念与伤心简直要冲破天际。 听周富章说完，周兴然懂了，这是要为即将成立的人民公社和生产队做前期工作呀，土地即将私有变公有了，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爹，又不是只有咱一家要没地了，那你愁什么？\\\" 周富章听见他这话，直拍大腿：\\\"我就是心疼我的地。\\\" 一旁的周李氏也跟着重重叹息一声：\\\"你爹担心的没错，咱以后可怎么过啊。\\\" 第75章 高考志愿 五月份的时候，万刚洁发下了高考志愿表：\\\"大家一定好好填啊，一定要符合自己的实际，不要好高骛远，滑档了可就没学上了。\\\" 周兴然看着志愿表上的三个志愿位，没有犹豫多久，直接填上自己想好很久的内容： 华庆大学——动力机械与工程系动力机械专业 首都铁道学院——车辆工程系车辆工程专业 文曲大学——机械工程系机械工程专业 前两个大学是周兴然真正想要上的，最后那个文曲大学纯纯就是一个备胎，就在隔壁文曲市，单放在s省看还是有点声名的。 尤其是第一个华庆大学，全国的顶尖学府，首都大学中的王者，也是前世周兴然的理想大学，前世没上上的大学，这辈子终于有机会了。 稳住，一切能行。 志愿表交上去以后，万刚洁几乎和每个人都单独谈过话，无一例外都是说的志愿问题。 周兴然也不例外，万刚洁将他叫到办公室，把他的志愿表拿出来放在桌子上：\\\"兴然呀，你要是能考上华庆大学，咱们学校一定为你骄傲，老师也相信你有这个实力。但是你看去年的情况实在不算好，不少有实力的都被刷下来了，今年招生是什么情况我们都还不清楚。\\\" \\\"老师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要打击你，只是希望你能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你要不要把首都铁道学院挪到第一志愿？这个学校老师相信你一定能考上，华庆毕竟是华庆，老师主要是怕怕出什么状况，到时首都铁道学院不一定有名额等着你。\\\" 周兴然明白万刚洁的苦心，但同时他也对自己的实力和今年的形势很看好，于是他摇了摇头：\\\"老师，我还是想试一试。\\\" \\\"确定了？要真是被滑档，只能去文曲大学或者复读了。\\\" \\\"嗯，我确定。\\\" 随着时间越来越靠近七月，班里的气氛就越紧张，今年的高考时间已经定下来了：7月18日—7月20日，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这半年以来，班上的同学进入了一种疯狂的学习状态，有些人已经在学校待了将近五个月没有回过家了，屁股只要沾到板凳，一定要坐到晚上十点才走，中午也不再午休。 这样疯狂的学习就导致没有办法及时顾及个人卫生，加上炎热的天气，周兴然一走进教室就能闻见一股酸酸的、咸臭的味道，这时要是再来上一阵风，周兴然怕是能直接晕过去。 随着高考压力的不断增大和上级指示的放开，反对意识形态的保守者的运动范围在一步步缩小，学生至少高三的学生也都安分下来，老师们也不用时刻绷着神经了。 但是已经被定为意识形态保守者的人，并不能随着运动的消失而恢复身份。 他们还要再等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和以后将要发生的十年里的被错误指认的人一起等到一九七」八年恢复身份。 七月二日，班上的同学才刚跑完早操，一进教室就发现万刚洁已经在教室里等着了，而且看那样子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了。 \\\"快进来，都快进来，咱们开个紧急会议。\\\"万刚洁催促着。 周兴然从他旁边走过时看见他嘴角都起了个痘，看来是真有十万火急的事，万刚洁昨晚怕是都没睡好。 \\\"昨天，教育部颁布了《关于高等学校1958年招考新生的规定》，根据规定：考试科目仍然分为三类，但是各科都需要考外语！没有学过外国语的学生，可以申请面试。\\\" \\\"之前一直没有过这个要求，所以咱们对外语也不是很重视，结果还有半个月要考试了突然来了这么一出。\\\"万刚洁语气里充满愤怒。 \\\"至于免试是个什么手续，校长已经去找人确定去了，等一有消息回来，我就通知给你们。但是，教育部既然有考外国语这个规定，那说明外国语在考试成绩中还是占比重的，只是占比重大小的问题而已。\\\" \\\"如果你和另外一个同学成绩相同且报考了同一个大学，但是报考的大学只有一个招生名额了，外国语成绩怕是用来定生死的。\\\" \\\"咱们都是学过外国语的，不管咱们学的好也罢，差也罢，作为老师，我希望大家都不要申请免试，都去考场考个成绩出来，不管分数的多少咱们至少有个成绩在。\\\" \\\"咱们学校还紧急挪出一个教室专门上外国语，全天都有老师在那里，有需要的同学可以自行去补课，这边缺的课我会和任课老师沟通的。\\\" 周兴然原本还绷着神经去听万刚洁讲话，怕有什么紧急事件，比如炼gang铁突然开始小范围进行试点让他们放下学习去参加劳动之类的，要真是这种情况，周兴然也不能保证辛苦劳作半个月且中间不能碰课本对他的成绩影响有多大。 还好，只是加试外国语，六边形战士无所畏惧。 教育部突如其来的规定对其他人影响还是很大的，不少同学开始缩减其他科目的时间来挪给外国语。 原本就要考外国语的人更是增加了外国语的学习时长。 第76章 高考 高考考场周兴然这个班级被分到了长城高中的考场，长城高中离城关高中不远，每考完一场都能回到学校吃饭、休息，能很好的保证考试期间的精力，优势还是挺大的。 本次高考城关高中共有三个班级参加考试，一班、二班是正常从高一升上来的，三班是每届高三年级都会开设的复习班。 这次复习班里面三分之二都是57届没考上大学的本校学生，再加上外校吸收的七七八八的学生，三班的学生数量多达六十二人。 三班这次考场也是分到了奉新县另外一个中学化丰高中，距离也不算远；只有二班被分到了旁边的宁安县，距离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这次考试可能得在宁安县找个地方住上三天了。 7月17日的晚一自习课最后十分钟，万刚洁进来做了一个考前动员，打了点鸡血，又强调了一下收好自己的准考证和考试用具。 晚一下课后，万刚洁：\\\"好了，同学们都回去休息吧，今天第二节晚自习不用上了，明天考试都早点休息，养精蓄锐，希望大家都能有个好成绩。\\\" 同学们怀着兴奋又忐忑的情绪进入梦乡。 因为每个人考的科目各有不同，所以有部分人在考场上考试，还有部分人在校外等待，手里还拿了一本书在看，其实根本看不进去，纯粹就是起个心理安慰作用。 国语是第一天第一场开考的，7月18日的7:30～9:30，所以周兴然早早就进了考场。 国语前面考试内容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作文比较特殊：《我的母亲》，周兴然两辈子的父母缘都比较薄，平时作文题目也都是什么夏收、劳动、geming一类的题目。 这方面的作文对周兴然来说还是比较特殊的，好在，要想把作文写好不止可以煽亲情，还可以表现表现自己的爱国情，\\\"母亲\\\"先从祖国写起，然后是党，最后简单提一下对早逝生母的怀念和对李琴美的感激，ok，很完美。 7月18日15:00～16:40政治 7月19日7:30～9:30物理；15:00～16:40化学 7月20日7:30～9:30数学；15:00～16:40外国语（俄语） 其实到7月20日下午参加外国语考试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很多人都选择了免试，考完外国语出了考场有人大笑，有人流泪，就连周兴然站在学校门口也是高举双臂大喊了一声，然后狠狠伸了个懒腰，吐出一口郁气。 高中生活终于结束了！ 在学校照完毕业照、领完高中毕业证、收拾好行李回到周家老宅时已经是7月24日了。 这一整天周兴然什么也没干，就躺在床上好好放松了一下。 结果7月25日一大早，村里就敲锣打鼓的通知去山脚下开会。 村里乌泱泱的一群人都在村口那片空地上站着，村民之间的叽喳声，小孩子的哭喊、吵闹声，使得周兴然一大早仿佛被放进了油锅一样煎熬。 等村里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林卫军提着锣站在村口的大石头上，\\\"哐哐\\\"一顿敲。 等众人都安静下来，林卫军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天把大家都叫过来，是有一件大喜事宣布，今年四月份呀，在河豫省的遂平县成立了咱们全国第一个人民公社，叫做嵖岈山卫星人民公社！主席为此还奖励了他们一辆拖拉机。\\\" \\\"咱们领导特别重视，觉得不能落后他们太多，终于，在昨天咱们是柿景镇成立了柿景镇卫星人民公社，以后大家都是柿景镇卫星人民公社的人了！\\\" 林卫军人皮肤黝黑，还有些精瘦，四十八岁的年纪已经在他脸上刻下不少沧桑，不过打扮的倒是干净整洁，看着也有一副领导者的样子。 他在上面讲的激情飞扬、唾沫横飞，不过下面的村民反映倒是平平，因为他们根本公社成立代表了什么，甚至连拖拉机是什么都不知道。 没过一会，就有村民悄悄离场。 开完会后周兴然也不再休息了，公社都成立了，还能安稳几天，他得趁着东山、西山变成公有的、不能私自采集东西之前，得再去山上多挖点草药挣点钱。 转眼就进入了8月份，林卫军又组织了一次村民大会，这次的内容很重要。 第一，梨乡沟正是更名为红星大队，隶属于柿景镇卫星人民公社管理。 第二，红星大队八十二户人家将被分割为八个生产小队，生产小队都由红星大队统一管理。林卫军暂代生产大队长一职，还有生产副队长、民兵排长、会计、保管员、记工员、妇女主任、政治队长等需要民众选举，每个生产队还要选出小队长，不过这个可以由每个生产小队自行推举，然后报给林卫军就行。 第三，就是土地问题了，正好夏收也结束了，所有土地收为公有，再确认一遍每户的自留地位置与面积，以后由生产（大）队长负责生产任务，包括但不限于每项工作的工分分配、交粮交税、任务分配等。 第四，东山、西山也变成公有的了，村里的非个人的一草一木也是公有的，若是从中获取到利益，要全村共享。 第五，...... 这次会议开完，村里不少人都提出抗议，闹的沸沸扬扬的。周富章作为深爱土地的人却没有参与进去，因为他回来之后就病倒了，窝在床上抑郁难眠。 还是周王氏来到老宅将周富章用拐杖狠狠敲打了一顿，才使他振作起来。 周王氏指着周富章说：\\\"多大的人了，遇到一点事情还弄这副样子？还不赶紧起来去山下看看工分是怎么分配的，咱家是那个生产队的，以后在哪里干活？就知道躺在家里吃干饭！\\\" 周兴然一家和六户周姓人家外加三户杂姓人家组成了一个生产小队，三户杂姓人家里面就包括了王学义一家。 周兴然又打听了一下其他生产小队的情况之后，吃完晚饭，他组织了一个家庭会议，主要内容就是能不能联系一下村里其他周家人把周兴元推选成为会计。 煽动其他周家人帮忙的理由也很简单： 梨乡沟80%的人口是由周、林两族组成，林卫军现在成了生产队长，那么周家最好拿下生产副队长外加一个会计或者保管员的职位，才能和林卫军对抗，更好的保护周家的权益，正所谓，衙门有人好办事，即使啥也不干，内部有人也安心啊。 这样的理由他相信周家人都会同意的。 至于向民兵队长、妇女主任这类职务为了公平可以让给剩下20%的人家，最好由周家率先提出，博得一个人情。 周兴元人缘好又机灵，能读会算，周兴然可以毫不夸张的说，他这个弟弟也算是村里数得着的文化人了。 但周兴元也有一个致命缺点：年纪太小，现在也就十三岁。 在这个年代怎么也得等到十六七岁成家了，才算有资格和\\\"大人\\\"对话；等到二十多岁有孩子了、是个壮劳力了，能真正不靠别人养一个家，成为顶梁柱才有资格和\\\"大人\\\"平起平坐。 第77章 争工分 所以就算周兴元确实优秀，但是在这个父权主义盛行的年代想要成为会计还是很难实现的。 但是再难也得试试。 而且当\\\"掀开屋顶\\\"这个条件确实让人难以接受时，你可以假装退一步，提出条件换成\\\"开个窗户\\\"，这个条件瞬间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会计\/保管员这个职位还是要周家的人来担任，但是这两个职位又恰巧需要那么一点文化，周家人又那么刚好的都没文化。 那让周兴元站在这个周家人背后当个隐形的\\\"实权\\\"会计\/保管员行不行呢？ 向周家其他人发出周兴元在这个位置上干不了多长时间的信号，等把表面上担任会计\/保管员的这个人教会了，周兴元隐形人也不当了，直接退下来。 免费教授知识，只是要两三年的会计\/保管员的工分，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或者由担任会计\/保管员职位的这户人家出个壮劳力干活，工分算在周兴元头上也行。 这一切最好还是由周兴元自己出面提，反正他也是个社牛。 至于原因嘛，就说：一是想要帮助周家拿下这个职位，毕竟没有文化担任这个职位肯定会遭到其他家族反对；二是他家壮劳力少（实际成年男性壮劳力就周富章一个），想给家里减轻负担，他年纪小，实际去上工拿不了多少工分，但是两三年后他就长大了，就能下地干重体力活了。 你瞅瞅，还能立个村里老人最喜欢的\\\"孝子\\\"人设。 周兴然也不打算让周兴元在梨乡沟里窝一辈子，之所以这么做算是给周兴元一个成长缓冲期，毕竟周兴元也不是什么安分的性子，他长大以后肯定也想去外面闯闯。 周兴然觉得本次高考要是不出意外他将要前往首都上学了，他以后也是想要定居在首都的，首都与梨乡沟千万里之遥，要是周家真有点什么急事，他真的是鞭长莫及。 所以他教周兴文读书，虽然现在周兴文算前途可期，但是她未来是要结婚的。虽说嫁出去的女儿不是跟娘家断亲，但要是娘家全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周兴文付出再多又有什么用，可能还会遭受夫家娘家两边的白眼。 以上：周兴元必须也得立起来！ 周兴然、周兴文都要离家去上学，周兴元在家待几年正好还能继续教周兴国、周兴家读书，不至于让后面这两个小子以后只能在地里刨食。 \\\"爹，咱们生产小队是不是还没有选举生产小队长？\\\"周兴然看着周富章说，\\\"等咱们小队开始竞选了，你也去参加竞选吧。\\\" 周富章满脸吃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连连摆手：\\\"这不行，这不行。我可干不了这个。\\\" 周王氏看着周富章这副怂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她也知道周富章是什么性子，要真让他当上生产小队长，这个生产小队得让他给干倒号。 周王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周富章一眼，开口替他找补：\\\"阿然，三奶奶知道你是为咱们家着想，可是你爹他....\\\" \\\"三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周兴然好笑的打断了周王氏的话，他爹就算真想竞选小队长，就周富章这么\\\"独\\\"的人缘，有人会选他？ 周兴然问：\\\"咱们生产小队的队长是不是得从咱们周家人里出？\\\" 周王氏点头，一个小队十户人家，周姓：其他姓氏为7:3，小队长的职位肯定落不到别人手里。 \\\"应该从你三爷爷或者六爷爷家里出。\\\"周王氏推断。 \\\"让我爹假意竞选，然后在当着其他人的面退出竞选，卖三爷爷、六爷爷一个好。\\\"周兴然停了停，\\\"生产副队长也让我爹去竞选，然后也是退出竞选，卖其他参竞人员一个好，这样兴元拿会计工分的事应该稳了。\\\" 计谋很拙劣，甚至还是个拙劣的阳谋，但是好用啊，不管周富章来这么一出有何目的，但那些参竞人员确实都承了他一个人情。 再加上先由他们家提出前面那些利弊，他们这一脉的地位在村里还能升一升，以后有啥事不要忘了他们就成。 \\\"这...这....\\\"周富章看着一脸淡然的说出这番话的周兴然，有些震撼，有些惆怅，这真的是他的儿子吗？ 从周兴然提出想要开个家庭会议，到提出怎么帮周兴元多争取几年的工分再到最后怎么让其他人承他们家的人情，这一套套、一出出，让周富章对周兴然感到有些陌生，他儿子突然变化这么大？ \\\"你怎么想到这些的？\\\"周富章问。 周兴然：\\\"读书读多了，自然而然就想到了。\\\" \\\"是嘛。\\\"周富章默然。 周兴文一脸崇拜的看着周兴然，李琴美则是复杂的摸了摸周兴文的头，又摸了摸一旁听到自己可能能当上\\\"会计\\\"一脸兴奋的周兴元的头。 周王氏倒是笑眯眯的说：\\\"阿然，你是个大人了。\\\" 周兴然看着还有些愣神的周富章说：\\\"爹，宜早不宜迟，我说的这一切能实现的前提是咱们率先发现这个危机，率先提出对策，现在也不算晚，你带着兴元去找几个爷爷商量商量吧。\\\" \\\"而且，早点提出来还能早点去联系其他姓氏的人家，让他们助周家得到副大队长的职位，晚一步，他们可能就让林家拉拢去了。\\\" 周王氏在一旁跟着催促。 李琴美也不希望这个计谋落空，毕竟好处是落在她亲儿子身上，起身推着周富章、周兴元爷俩往门外走。 第78章 录取 一直到月上西天，周富章才带着一脸笑意的周兴元回来，看这个样子，和周家其他房聊的不错。 接下来几天，梨乡沟的气氛有些凝滞，隐隐能闻到火药味，村民之间的冲突也变多了，主要是发生在周家与林家之间。 这一天，林卫军又开始提着锣满村敲：\\\"村口集合，开会了！开会了！每家都必须出一个人！\\\" 林卫军站在大石头宣布本次开会内容为选拨生产大队其余干部，先是自荐或者他人推举，然后由村民进行举手投票，票多者胜。 不是每个人都进行举手投票，村里八十二户人家每户出一个代表进行投票，这个人一般都为一家之主。 这八十二个人里面一多半都是二十多三十多岁的男人，剩下的一小半里面又有一大半是五十来岁上了年纪的男人，只有一小部分是女人，这部分女人都是村里出了名的强悍能干。 所有该来的人都来齐了后，在林卫军刚要开口，周家辈分最高的周安岩突然从人群中站了出来，他今年七十多岁了，拄着个棍子摇摇晃晃，他并不是有投票权的那八十二个人之一，但他的年纪和辈分让人无法忽视。 林卫军疑惑的看着他，周安岩站直身体说：\\\"这个土地收回去之后啊，我心里总是慌慌的，以后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马上要死了不要紧，但是村里的水、粮食、树....得给孩子们看好，要不，咱们先把民兵队长选出来吧，有了民兵队长以后就能招民兵了，这几天让他们围着村里勤走走。\\\" \\\"哎呦，你说我这心口啊～慌呀～\\\"说着周安岩一手捂着胸口随时要倒下的样子，他小儿子周富粮赶紧上前扶住他。 民兵队长不像其他队长、保管员之类的权利很大，但他手底下可以管着十几个壮劳力，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拿人，平时在村里巡巡逻也是很有架势，最重要的是所有的大队职位都有丰厚的工分可拿，票证也是优先发放给他们。 民兵队长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若是一个村里只有一个主事人，民兵队长多为大队长的亲信，也就是大队长手里的\\\"尖刀\\\"。 只是，现在这把\\\"尖刀\\\"会属于谁还不确定。 林卫军想了想感觉也行，他是打算推他侄子担任民兵队长的，为此还做了一番\\\"准备\\\"，他还是很有自信这个职位能到手的，于是冲周安岩点点头表示同意了。 周安岩看林卫军点头了就示意周富粮扶他回到人群。 投票结束以后，原本自信满满的林卫军铁青了脸，所有的周家人和大部分其他姓氏人家都选了张发金。 看着眼前的结果，林卫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狠狠瞪了之前找好的那几家其他姓氏人，这几个虽然没有选张发金，但是也没有选他侄子，全程都没有举手，属于\\\"弃票\\\"了。 此次选举，三伯周富和成为了副大队长，五伯周富宁成为了会计，林家的林成仁成为了保管员，张强的大儿子张发金成为了民兵队长，行事直爽泼辣但人缘很好的黄又儿成为了妇女主任。 选举结束，林家人气冲冲的走了，周家人则是笑眯眯的和其他姓氏的户主挨个打招呼。 大队干部都选举完了，梨乡沟好似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宁。 周兴然每三天去一次镇上，一是为了卖货，二是为了买报纸，高考都过去好些天了，成绩也该下来了。 这两天报纸上陆陆续续的开始登报各地录取名单，每张报纸会给两个版面来公布录取名单，这两个版面被人们称为\\\"金榜\\\"。 周兴然看着手里的人民日报和大众日报，出版日期为8月15日，今天新出炉的报纸，翻过来找到\\\"金榜\\\"，大标题写着\\\"全国高等学校一九五八年暑假招考新生录取名单（华东区部分）\\\"，总算到华东地区的录取名单了。 今年招生的数量比去年多很多，\\\"金榜\\\"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名字。 找到一张1952年的\\\"金榜\\\"报纸，1958年录取率为120%，有很多非高三应届生也都被录取了 但是周兴然找了又找，还是没有他的名字：\\\"没事，没事，只是一部分录取名单，或许明天到我。\\\" 即使周兴然有自信，但是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还是令人难受。 不过还是有个好消息的，周兴然在大众日报文曲大学里面看见了王学义的名字。 虽然仅凭报纸上一个大学一个名字就确定一个人是否考上了大学有点草率，毕竟这年代重名率有点高，具体还是要看录取通知书，但周兴然有九成九把握这个名字代表的就是他认识的王学义。 他拿着报纸飞奔回到梨乡沟，找到正在地里干活的王学义：\\\"学义，你看这是什么？\\\" 王学义走过来接过报纸，看向周兴然指的那个位置：\\\"这是？这是我的名字吗？\\\"说完，一大颗泪直接低落在报纸上，晕成一片。 \\\"兴然，这是我吗？\\\"王学义满眼含泪的不确定的看着周兴然反复问着。 \\\"我记得你给我说过你报了文曲大学。\\\" 王学义点头：\\\"对，我报了文曲大学的农学。\\\" \\\"我觉的就是你，我看过了，这里面没有和你重名的，连姓王的都很少。\\\" \\\"真的吗？\\\"王学义喃喃自语，他的成绩一直不算好，就去年那个状况，他根本就没有期待过考上大学，所以这些天他也没有去过镇上，没有看过任何一份报纸，他只想赶紧把下半年复读的钱挣出来。 周兴然搂过他的头：\\\"高兴点，你看看今年这个\\u0027金榜\\u0027人数，应该是今年扩招了，相信自己，过两天通知书应该到了。\\\" \\\"不要哭丧脸了，你瞅瞅我，我现在连我的名字都还没找着呢。\\\" 文曲大学虽然在省会，但是在s省的学校里并不拔尖，真拔尖的学校周兴然也不敢用来当托底的学校，不然人家学校图你什么？在今年扩招这么厉害的情况下，周兴然觉得王学义上岸的几率很大。（文曲大学我对标的是双非普本） 第二天上午周兴然正在山上偷偷割草药呢，周兴文找到他：\\\"哥，你赶紧回家吧，有个万老师来找你！是好事！\\\" 周兴然大概知道了万刚洁为什么而来，心脏砰砰直跳。 一进门，就看见在堂屋里正喝茶聊天的万刚洁，陪他聊天是周富章和李琴美，三个人的脸上都满是笑意。 万刚洁第一个看见周兴然，大踏步迎上来：\\\"周兴然，我今天一大早在报纸上看见了你的名字，怕你错过了，就着急忙慌的来找你，猜猜看，是哪个学校？\\\" 周兴然喉咙动了动，他觉得有些口渴。 万刚洁哈哈一笑，抢在周兴然前面开口：\\\"是华庆大学！哈哈哈！咱们省应该没几个人能考上华庆的，这个周兴然指定是你！\\\"主打的就是一个自问自答。 第79章 奖励 周兴然听到这个确定的消息，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还没跟万刚洁继续搭话，周富章和李琴美就一前一后迎了上来。 周富章问他：\\\"我听说华庆大学在首都？\\\" \\\"对。\\\"周兴然点头。 李琴美挤开周富章，凑到周兴然面前：\\\"阿然，那你以后是不是能见到主席了？\\\" \\\"呃...应该不能。\\\" \\\"不能也不要紧，万老师可跟我们说了，你考的这个大学是全国最好的学校，你以后肯定能见到主席的，等你见到了，回来可得跟我们好好说道说道。\\\"李琴美抓着周兴然的手，\\\"首都是不是比咱们这里好很多，那里的人是不是顿顿吃肉？你去了那里可是享福了。\\\" 两个人围着周兴然问了好久，兴奋之情才稍稍减弱。 周兴然一回头，发现万刚洁正双眼冒光的看着自己。 周兴然被他看的发毛，退后一步：\\\"万老师，多谢您了，麻烦您大老远跑这么一趟。\\\" \\\"不麻烦不麻烦，我这几天净守着报纸了，看着你们一个个都考上了，别提内心有多高兴，每一个看见名字的我都亲自去通知了，哈哈哈。\\\"万刚洁眼下青黑一片，他这几天可差点没累死，跑东跑西的就没停下来过，可是这种劳累他心甘情愿，甚至想要多来点。 万刚洁又用充满慈爱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周兴然许久，拍拍他的肩膀道：\\\"你这个成绩，学校里、县里肯定会有所表示，等你拿到录取通知书就来学校一趟，不然我们可就吹着喇叭给你送过来了。\\\" 周兴然连连摆手：\\\"不用不用，到时我一定过去。\\\" 周兴然和王学义商量好暂时不打算将考上大学的事公之于众，接下来的几天就轮流守在村口，眼巴巴的等着邮递员的到来。 8月20日上午，王学义收到了文曲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下午，周兴然收到了华庆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你们这个村还真厉害，一下出了两个大学生，你还考上了华庆大学。\\\"邮递员将通知书递给周兴然后，满是笑意的打量着他们。 平时他都是一个星期才下乡送一次快递，但是每年只有这个时间点特殊，学生急等着用通知书呢，所以有一封他就送一封。 \\\"到今天为止，我也就送了三封录取通知书，一个在镇上，剩下的两封就是你们的了，厉害。\\\"邮递员朝他们竖了竖大拇指才离开。 通知书是用信封装着的，信封上的地址还是周兴然的字迹，信封上的落款处是华庆大学。 交高考志愿表的时候，学校还会给他们发一个空白信封，让他们在信封上写好自己的通讯地址和姓名，再交上去，还需要交3分钱的邮费。 3分钱的邮费也是国家特地照顾考生的，即使这封通知书是从最北方发往最南方也只要3分钱。 打开信封，里面的通知书就是一张32开的薄纸： \\\"周兴然同学： 根据国家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需要和你的志愿，录取你为我校动力机械专业一年级新生，请于8月30日至9月5日到平城六道口本校报到.....\\\" 下面跟着校名和公章，通知书背面是入学须知，和高中入学须知差不多。 8月21日，周兴然拿着通知书来到城关高中。 他发现学校里人还不少，至少老师都在，还有三三两两满脸笑意的学生在校园里穿梭，身边跟着的大人也都十分开心，不少人手里都提着东西，有鱼、肉、暖壶等，看样子是学校给的奖励。 周兴然还看见了戴行杰。 戴行杰走两步就要跳一下，看样子是高兴的不行。他身边还跟着一个穿着中山装气势十足的中年男人，男人眉心有条沟，日常生活中应该常常皱眉，不过男人此时脸上也堆满了笑意。 戴行杰看见了周兴然，率先跑过来，将通知书在他面前晃了两下：\\\"没想到吧？我竟然有一天也能有大学上，哈哈哈。\\\" 周兴然看见上面写着\\\"奉州延谷学院\\\"，他没听说过这个地方：\\\"学校在哪里？\\\" \\\"在陇西省。\\\"戴行杰说到这里语气低了下去，毕竟现在的陇西属于边疆，条件很艰苦，\\\"虽然学校比不上你们，可也算是个正经的专科学校，当初我爹挑了好久才挑到出这么一个学校，没想到真让我考上了。\\\" \\\"对了，兴然，这是我爹。爹，这就是我常跟你说的周兴然。\\\" 周兴然赶紧打招呼：\\\"叔叔好。\\\" \\\"你好，行杰经常在家提起你，对你可谓推崇备至，这小子不懂事，多谢你这三年的照顾了。这次考到哪个学校了？\\\"戴永年看着周兴然的眼睛问。 周兴然先谦虚的回了戴永年说的那些客套话，又回答了他的问题：\\\"华庆大学。\\\" \\\"华庆大学？厉害！\\\"戴永年吃惊，\\\"那你这成绩在省里都数的着啊。\\\" 和两人告别后，周兴然来到办公室找万刚洁，万刚洁一见他就他拉着去见了校长李信厚。 \\\"校长，考上华庆大学的周兴然来了！\\\" 李信厚正在和一个拿着相机的男人说话，听见万刚洁的声音抬起头来，一个年纪就这么点人，他也是认识周兴然的。 李信厚走了迎上来，先是大力表扬了周兴然一番，又把他带到那个男人面前：\\\"这是咱们市报的记者，叫严嘉实，我专门请来给你做一期采访的，周兴然同学一定和记者同志好好聊一聊。\\\" 严嘉实很温和，他没有因为周兴然还是个孩子就怎么着，他先向周兴然伸出右手：\\\"周兴然同学，你好。\\\" 周兴然赶紧伸出右手握住，感觉校长真会玩，这是想借他考上华庆大学的名头宣传自己的功绩呀。 做完采访，一行四人又来到学校门口，周兴然站中间拿着录取通知书，万刚洁、李信厚分别站在两边，三人合了一张照。 最后一切都弄完，李信厚给了周兴然六十块钱、一个军绿色水壶、一个军绿色背包和一个沪上产的深蓝色暖壶。 周兴然：\\\"老师，这太多了，我不能要。\\\"确实太多了，多的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你就拿着吧。\\\"李信厚将东西强行塞进周兴然手里、怀里，\\\"这是市里、县里、学校还有我个人共同奖励给你的，就这一次，拿着吧。成功升学的同学都有奖励，或多或少而已，只是我们对你们的美好祝福。\\\" ———— 六月最后一章。 第80章 炼钢决议 周兴然和李信厚之间来回推让多次，最终周兴然兴高采烈的拿着东西离开了。 经过柿景镇，周兴然去取了报纸，在回梨乡沟的路上边走边看，然后就看见了8月17日在北戴河召开的会议，通过了全民奋力生产1070万吨钢铁的决议。 心情复杂的放下报纸，他们市就有煤矿，要想扩大钢铁生产，必然还要拉一批人去挖煤，人从哪里来？估计就要从各村选拨壮劳力了。 周兴然回村之后还是先去找了王学义，告诉他自己打算后天就出发去学校。 王学义惊讶：\\\"这么早？\\\" \\\"不早了，明天我就得去买火车票，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买上。从咱们这里到首都估计得坐一天半的火车，我还没去过首都，到了之后我还想转着玩两天呢。\\\"周兴然假装一脸向往的说。 王学义听此也是也笑了起来：\\\"那行啊，回来你可得跟我说说首都是啥样的。\\\" 周兴然默了默：\\\"学义，其实你要是没事的话也尽早去学校吧。虽说文曲大学就在隔壁，但我觉得你能早去就尽量早去，实在不行在学校旁边打两天地铺也行。\\\"说着，他把那张报纸给了王学义。 王学义接过报纸看完内心还有些茫然，他试探的问：\\\"会像去年那样吗？\\\" 周兴然郑重的点点头：\\\"去年只是党内整风，到后来就慢慢牵扯到学校了；这次直接是全民运动，尤其是这种劳动性质的，和你我，和咱们家人就更息息相关了。虽然不知道到底会怎么样，早做准备总是好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周兴然准备走时，又隐晦的提醒了王学义一句：\\\"炼钢总得需要煤，咱们市里就有煤矿，到时怕还要招人，也不知村里会不会也有名额，王伯父一个人供你上完高中，他的能干在村里是数得着的，要是大队长安排活计，不如让伯父先接住干着，累点也不要紧，总比....\\\" 留下王学义一个人在树下深思。 吃完晚饭，周兴然提出要在堂屋再开一次家庭会议。 周富章、李琴美、周李氏都自觉的搬着凳子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周兴元机灵的去请周王氏。 等所有人都来齐之后，周兴然将周兴国、周兴家赶出去玩。这俩年纪还太小，脑子还不太灵光，小孩子嘴大，万一说漏嘴了就不好了。 周兴然先说了自己后天将要启程的消息，并吩咐周兴文让她也尽快回学校。 李琴美有点不乐意：\\\"干啥去那么早？不如多留两天帮家里挣点工分。\\\" 周兴然没有搭话，周兴文则是按下她娘防止她继续出声：\\\"娘，先听大哥说完。\\\" \\\"爹，夏收的粮食还没有卖是吧？\\\"周兴然问。 \\\"还没呢。\\\" \\\"那就不要卖了，都留在家里咱们自己吃。\\\"也不等其他人提反对意见，周兴然就扔出一个大炸弹，\\\"今年下半年的收成应该不太好。\\\" \\\"真的假的，你咋看出来的？\\\"李琴美用震惊的眼神看着继子，\\\"学校还教这个？\\\" \\\"不是，我今天去学校在报纸上看见了中央对今年下半年的安排，为了进一步提高发展速度，下半年的重心将放在钢铁上，粮食的事情得先放在一边。\\\" \\\"我同宿舍的同学的父亲是在市政府工作的，他今天也去了学校，我趁机问了问他这件事，他表示了肯定，还说可能要抽掉全部的壮劳力去炼钢铁。他有内部消息，知道的肯定比咱们清楚，大队长应该很快就要宣布这个消息了。\\\" \\\"壮劳力都被抽调走了，谁来种地？明年收成指定是不成了。\\\" 对自家人周兴然不需要打什么谜语，主要是周富章等人也听不懂，虽然只是刚下了决议，还没有到这一步，但是周兴然撒个谎他们也会不知道，因为他们根本无从求证。 而且随着时间流逝，当他们发现周兴然所说的一切都在慢慢实现时，以后对他的话就会更深信不移。 \\\"真的？\\\"周富章皱眉。 周王氏也攥紧了拐杖：\\\"阿然，你确定吗？\\\" \\\"嗯。\\\"周兴然点头，\\\"这件事咱们自己知道就行了，不要往外传了，尤其是兴元，我把你留在这里，是把你当大人看，出去嘴巴要紧一点。\\\" 周兴元：\\\"收到！\\\" 不但今年收成不太好，59—61年还有大范围的饥荒，周兴然没跟王学义提这件事，是因为王家用不到，上大学不要钱还管饭，以后王家柱自己挣钱自己花就行了，怎么都能养活自己。 但是周家不行，老人小孩一大堆，主要靠周富章、李琴美，还是早做准备的好。 不等周富章心情平复下来，周兴然继续扔炸弹：\\\"爹，炼钢铁要用煤，你要早做准备不要拉去下煤矿。咱们去又不是当工人的，而且去当工人下煤矿你也不一定能受的了。我听说，不是还要去开荒、挖河道什么的嘛，你不如早接了活计躲出去吧。\\\" \\\"对。富章，累是累点，好歹离家近，回头我们也能去看你，你也能随时回来。\\\"周王氏一脸严肃的说。 李琴美也拉住周富章的手：\\\"对呀，当家的，我平日里多去给你送回饭，但你要真去下煤矿出事了，我们可怎么办？\\\" 听李琴美说送饭的事，周兴然又想起一件事：\\\"对了，听说每个大队以后还要办大食堂，大家都在一块吃饭，不用单独开火了。咱们村里还有公有粮食吗？还是说要从每家每户收粮食上去？\\\" \\\"这这这....还有这种事情？\\\"李琴美被一个接一个的消息打懵了，甚至来不及反应周兴然说的是不是真的。 周富章惊喜：\\\"管饱吗？那咱家粮食不就能拿出去换钱了，咱们就在食堂吃就行。\\\" 周兴然将众人的反应看在眼里，又开口道：\\\"听说管饱，尽管放开肚子吃，但是吃的粮食都是咱们各家出的，就算是公有粮食也是咱们自己种的不是？以前那些家里人多又吃不饱饭的可以放心吃了。但像咱家，以往粮食收上来咱们还能从嘴里省一点拿去卖，以后怕是不行了，都要拿给他们吃。\\\" 这一下可是打在了周富章、林琴美的七寸上，他们自家人都不舍得让多吃，还要白白拿给外人？ \\\"那可不行！\\\"周富章\\\"噌\\\"一下站了起俩。 \\\"搞什么？都快当爷爷的人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坐下！听阿然把话说完。\\\"周王氏气愤的拿拐杖戳了戳周富章的脚。 周兴然：当爷爷？？？话不要说太早。 第81章 出发 周兴然：\\\"以后都吃大食堂了，也不知道种的粮食还发不发到咱们手里，我觉得咱们今年不但不能卖粮，还得买点粮食回来囤着。\\\" \\\"爹，你明天要不借辆车推着粮食假装去卖，等到晚上再悄悄运回来，咱们把这批粮食藏起来。然后再去集市上找别人买点粮食，买什么都行。\\\" 周兴然说的集市都是附近村的人自发集成的，挑着自家的鸡蛋、豆子、蔬菜什么的去卖，不用票也能买到东西。 \\\"粮食存好了，几年不吃都没什么问题，只是比不得新粮好吃罢了。\\\" 周富章对买粮食这件事倒没什么抵触心理，毕竟粮食在他心里就像黄金在世人心里的地位一样，怎么样都不会砸手里的。 这个家庭会议到此结束，周兴然安排完家里的事一身轻松，其他人听完今晚都纷纷失眠了。 第二天，周兴然出发去买火车票，周富章借了一辆板车推着粮食出门了。 临曲市还没有开通火车呢，要坐火车得去文曲市，一路摇摇晃晃的来到文曲市火车站售票处，不过年不过节，开学时间也还早，火车站的人不是很多，很快就排到了周兴然。 周兴然也不知道这个年代购买火车票需要什么证件，他把自己的户籍证明和通知书都递给了售票员：\\\"你好，我想买一张明天去平城的火车票。\\\" 周兴然犹豫了一下问道：\\\"有没有卧铺票？\\\" 售票员拿着通知书看了许久，然后一脸回味的将证件都还给了周兴然：\\\"正好这两天买票的人不多，各种票都还有不少，硬卧7.1元，要坐快车吗？快车还要再加1.6元，卧具0.5元一套。\\\" \\\"不用了，就普通火车就行，卧具也不用。\\\"周兴然掏出钱给他。 只见售票员拿印章在一张纸条上盖了一个章，然后将纸条递给周兴然：\\\"这张票两天之内都有效。\\\" 周兴然接过一看，上面写着\\\"卧铺票 自文曲站至平城站 硬席（上铺） 有效期间2日\\\"，然后一个红章上面写着\\\"下午3点40分\\\"。 1959年从济南通往北京的火车票 价格 从文曲回到梨乡沟天都已经黑了，但是周富章还没有回来，一家人都很担心。 直到半夜，周兴然迷迷糊糊之间听到院里有动静，出来一看，周富章正在院子里喝水呢，李琴美就站在他旁边，周兴然上高中买的那个竹制外壳的暖壶淘汰下来给家里用了。 \\\"爹，这么晚才回来？没事吧？\\\" 周富章摇摇头：\\\"没事没事，我就是担心被人发现，故意等到这么晚才回来的，你赶紧去睡吧。\\\" 没睡几个小时，周兴然就起来了，又清点了一边行李，今天他就要出发去首都了。 周兴文几个都围在他身边依依不舍，下次见面就要等到半年之后了，周富章走过来：\\\"真不要带点粮食去？\\\" \\\"真不用，和小文一样，我们学校管饭的。\\\"周富章已经反反复复问了好几遍了。 \\\"那就行那就行。\\\"周富章点头，然后掏出十块钱递给周兴然，\\\"你收着吧，别嫌少，咱家比不上旁人。这些年你也辛苦，帮了家里不少忙。\\\" 周兴然到是惊讶周富章能拿出这么多钱，笑嘻嘻的说：\\\"爹，一点也不少。\\\" \\\"爹，我养的那些兔子，要是能拔毛你们就继续拔毛，怎么操作兴元很清楚，拔完毛拿去供销社卖了就行。林队长不是说牛羊什么的也要统一管理嘛，虽然村里现在还在闹着不同意，但我估计这事最后还得成。\\\" \\\"鸡、鸭、兔子一类的要不了多长时间也得有一些限制，到时你们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卖了吃了无所谓，但是小白得给好好养着，不要吃它，留着拔毛就是。\\\" 第一只长毛兔跟了他这么长时间，为他赚了不少钱，生下许多崽崽，劳苦功高，未来还能继续为这家赚钱，可不能吃。 \\\"行。\\\"周富章应到，\\\"走吧，我送你去车站。\\\" 周兴然这次没有推辞，背着行李和他一起走出门。 刚走出大门，就听见山下的敲锣声，这是又要开会了。 走到村口，周兴然看着慢慢聚集的人群说：\\\"爹，我下午的火车，咱们开完会再走吧，来的及。\\\" 王学义和王家柱也在村口，王学义是专门等在这里来给他送行的，周兴然和他好好道了一个别。 站在大石头的林卫军开始讲话了：\\\"根据公社指示，我们为了加快发展，为了完成赶英超美的目标，我们将进行炼钢任务，我们公社被分配了....\\\" 周兴然和王学义担忧的对视了一眼，这就开始了。 开完会，周兴然和周富章重新踏上去火车站的路，只是周富章的心情低落了不少。 周兴然安慰道：\\\"爹，你也不要太担心，不是还有三伯和五伯吗？咱们准备的都挺齐全的了。\\\" 到了火车站，还有一个多小时才发车，周兴然就陪周富章在火车站转了转，火车站的包子不要票，周兴然给周富章买了四个包子。 \\\"我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和咱们村是真的不一样。出来一趟我也算涨见识了。\\\"周富章感慨道。 到点了，周富章送周兴然上车，找到床位，现将自己带来的被子铺上去，周富章看着他良久：\\\"不知不觉你也长大了，当老子的没用，什么都得靠你自己，在外面不要太委屈自己，好好学习，以后好报效国家。\\\" \\\"知道了，爹。你回去吧，不然到家就太晚了。你记得回去的路吗？不要不舍得坐公交车。\\\" \\\"记得记得。\\\" \\\"呜呜呜～\\\"火车开动了，周富章目送火车缓缓远去。 第82章 到达 今天火车上的人格外少，周兴然这个硬卧间就他一个人。 周兴然爬上床，双手交叠枕在脑后，看着空荡荡的车厢呼出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毕竟这个时候火车里的乱象可是出了名的，什么偷钱的、抢劫的、人贩子，也就稍逊于八十年代刚改革开放那一阵子。 具体有多乱，你看看现在的小人书上有多少本故事是围绕火车上的惊险经历编写的就知道了。 周兴然上车之前还担心了一下，自己要上厕所怎么办，他没有同伴帮忙看行李，回来会不会被子就没了，毕竟他也不能光明正大之下将东西收进空间，真敢这样做，怕是下一秒就进国安了。 还好，硬座处人不少，但是硬卧车厢加起来也没几个人。 周兴然在车上也无事可干，索性就开始闭眼假寐。 \\\"有要饭的吗？炒豆角和红烧带鱼嘞，三毛五一份，不要粮票，盒饭三毛五嘞～\\\"一个声音洪亮的男声吵醒了周兴然。 周兴然这才发现他闭着眼真的睡着了，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都已经黑了下来，也不知道他睡了多长时间，脑子都睡疼了。 周兴然跳下床推开硬卧间的门，正好和卖盒饭的列车员打了个照面，但是他不饿，就没有买饭，径直去了卫生间解决了下生理问题。 重新躺回床上后，因为下午睡的太饱导致现在没有丝毫的睡意，他就开始翻空间，查看他这些年储备的物资，又数了数这几年攒下的钱。 高中三年的开销确实大，除了一空间的物资，他身上只剩下854.65元。 没有过千的存款让周兴然缺少安全感。 唉，他好穷。 在火车上躺了将近两天的时间，直到8月26日早上才到站，把一向精力充沛的周兴然弄的浑身不自在。 周兴然快步走出火车站，面对清晨明媚的阳光伸了个懒腰，这两天睡的他的腰都快断了。 平城火车站内部设施很破旧，但是外面还是很拿的出手的，漂亮的绿化，恢弘的欧式建筑风格，让一直呆在小山沟的周兴然大开眼界，仿佛又穿越回了现代，谁能想到这个建筑已经在此矗立近60年了呢。 周兴然买了两个包子边啃边走，8月30号才报到，这几天他得找个地方住下来，好在火车站旁边就有一个\\\"前门招待所\\\"，一个床位一天五毛钱，周兴然花了两块钱租了四天床位。 搞定住的地方，他就出去逛街了。 前门大街是最近的商业街，周兴然就从这里开始逛起。 走进前门大街周兴然也算是开了眼了，一边是东方建筑，一边是西方建筑，宽阔的街上人来人往，站在街口，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 行人都是靠道路两边走，中间是给公交车、有轨电车留的道，在临曲市很少见到的自行车，前门大街不少人都骑着。 周兴然甚至还看见一辆小汽车，黑色的外壳，圆润的车身，和民国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车很像。 路边电线杆上的电线也是扯的是密密麻麻的。 看着眼前这幅景象，周兴然想起前世村里一个八九十年代去北京当过兵的老爷爷给他说过的一句话：首都比别的地方至少先进20年。 诚不欺我呀。 别说八九十年代了，就现在，这和临曲市仿佛两个世界一样，更别提和梨乡沟比了，改革开放后，肯定也是先发展首都呀，到时平城和临曲市这样的小城市差距就更大了，要不怎么人们都喜欢往大城市跑呢。 冷食店、公私合营食品商店、鞋店、照相馆....周兴然一家家的逛过去，除了去照相馆照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其他的都是为了过眼瘾。 接下来几天周兴然坐着有轨电车、公交车，去了动物园、天安门广场、体育馆、北海大桥，还有着名的王府井百货大楼，玩的那叫一个开心啊。 越看越觉的，他打算在首都定居的这个决定做的真对，那接下来的目标，就是在这座城市买一个容身之所。 游玩期间唯一的遗憾就是身边没有朋友陪着，也没有相机，要不然他一定去一个地方打一次卡，这是多美好的回忆。 不要紧，开学之后还能和同学出来玩。 一直到8月30号，周兴然才收了玩心，拿上行李去了华庆大学进行报到。 第一天来报到的人就很多，周兴然前面就排了好几个人。 周兴然听见前面有一个男生是工程物理系的，一个女生是无线电系的，不由默默的把目光投向他们，这些都是大佬专业啊，说不定里面就藏着未来的院士，得好好记住他们的脸，等他们以后上电视了也能跟自己的后代吹一吹：\\\"这个xx院士啊，以前跟我是同学，一届的。\\\" \\\"叫什么名字？哪个专业的？\\\" \\\"周兴然，动力机械专业。\\\" 周兴然把录取通知书和户籍证明递给报到老师。 \\\"行，户籍证明可能得过几天再给你，这个你不应担心，处理完了会让你们老师给你的。\\\" 周兴然这次是要把户籍从老家转到学校里来，先变成暂时的城镇户口，等以后迁到工作单位正式变为城镇户口，改户籍需要一定的时间。 老师又给了周兴然12.5元的食补费：\\\"这个是你们这个月的粮食补助，拿着钱直接去食堂买饭票就行，其余的补助等你们班主任具体给你们讲吧。\\\" 周兴然谢过老师后，拿着行李来到宿舍楼，他在305房间，华庆男生宿舍是六人一间，女生四人一间，标配是双层钢丝床、书桌、书架。 他现在这栋宿舍楼还是新建的，建国初期，大学生数量遽增，大学能教的了这么多学生，但是大学里的配套设施却跟不上，听说那时华庆新生入学住的是几十个人一间的大通铺。 不过顶尖学府就是顶尖学府，政府拨款快，新的宿舍楼五四年就全部竣工。 但是也就只有华庆、平大有这个待遇，平城西北郊大学区那八大院校，不管男女都还是八人一间，宿舍狭小，也没有书架。 第83章 新的开始 周兴然推开宿舍门，发现已经有人在里面了。 \\\"你好，我叫周兴然，来自s省。\\\"周兴然率先出声。 \\\"你好，我叫陈景福，是平城本地人。\\\" 周兴然露出一副惊喜的表情，搭话道：\\\"真的太好了，你应该挺熟悉这一片了吧，还要麻烦你多带带我了。\\\" 陈景福看他这个样子，第一次见面的陌生感也消退了许多，露出一个笑容：\\\"可以啊，我从小的目标就是考上华庆大学，自己偷偷溜过来好几次，也算熟悉环境。你快收拾，收拾完我带你去逛逛校园，去周边看看也行。\\\" 陈景福选了一个靠门的上铺，周兴然索性就选了他对面那个上铺。 铁床、草席，床上还放了六根竹竿，周兴然拿起竹竿好奇的问：\\\"这个竹竿是干嘛的？\\\" 陈景福：\\\"留着给你挂蚊帐的。\\\" 周兴然打量了一下宿舍，地面铺了地板，墙上刷了白灰，有窗户、没有纱窗、没有窗帘，还能想着给他们留挂蚊帐的工具，学校想的也算是齐全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个布袋，陈景福说是留着装换洗衣物的。 周兴然收拾完宿舍后，提着暖壶跟着陈景福出门了。 学校的浴室、厕所都在西边邻着操场，热水也是浴室旁边接。 随后两人就去了食堂，陈景福带着周兴然买完了菜票和饭票，拿着票就去买饭。 伙食是真不错，宫保鸡丁、木须肉这类夹菜才要一毛五分；荤素搭配的烧茄子、菜花炒肉这类乙菜才要一毛钱；像土豆丝这类的纯素菜只要五分钱。 这还是中午饭，价钱要贵些，早饭有十几种小菜，只要饭票就能随意挑选。 这样下来，一个月12.5元的食补完全够用，再加上日常生活、学习上的补助，怪不得有人上着大学还能养起一个家。 周兴然没有亏待自己，他要了一个宫保鸡丁、一个虾皮熬白菜、两个馒头。 端着菜路过一个窗口，看着上面写着\\\"特等菜\\\"，周兴然望了一眼，红烧鱼、排骨、肉丸子.... 默默流了下口水，周兴然转身就走，因为特等菜起步价格就两毛钱，吃起来是有点奢侈的。 陈景福注意到了周兴然的视线，笑了笑：\\\"放心吧，有机会的，每逢节日，咱们学校的菜的品种还会变多，到时师傅心肠也软，能买到便宜菜。\\\" \\\"唉，现在不像以前了。\\\"陈景福叹息一声，\\\"没有搞定量之前，学校的饭菜都是随便吃，主食白面馒头、大米饭、面条啥都有，副食是每人每顿两碗，都是结结实实的两碗肉、蛋、鱼，汤、调料什么的都不要钱。\\\" \\\"节假日更放肆，直接八人一桌，弄上一桌子丰盛的席面。\\\" 陈景福说着咂咂嘴，仿佛在回味：\\\"我们院里二大爷的大儿子以前就是华庆大学的，我跟着他来吃过一回，是真好吃啊。\\\" 周兴然也被说馋了，这大学上的是真值：\\\"别想了，再想你怕是吃不进饭了。\\\" \\\"也是。\\\"陈景福笑了一声，\\\"花钱买的，可不能浪费了。\\\" 吃完饭，有顺着学校内墙消了消食，周兴然还看见校门左侧还有一家售品所，根据摆在外面的商品推测应该是一家食品店。 周兴然指了指那家店问陈景福：\\\"学校里还能开商店？\\\" \\\"对呀，你想想咱们是什么学校。\\\"陈景福脸上带出些骄傲，\\\"咱们学校发生什么都不出奇，这里以前是外面的公司通过招商承办的，后来改造完，变成学校自营了。里面的东西很好吃，要是早饭不想在食堂吃，在这里吃也不错。这里还经常出售一些零食，炒栗子、炒花生、糖果什么都有。\\\" 周兴然：这就是华庆大学？爱了爱了，竟如此与众不同。 遛完圈，回到宿舍，宿舍里又新到了两个人，一个平城本地人彭才捷，一个青省丁茂实。 丁茂实的裤子才到小腿肚，上衣、裤子补丁非常多，双脸坨红，看着就家境十分贫寒，但是他是今年青省理工科第一。 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周兴然三人对他投去了敬佩的目光。 说实话，周兴然对于自己高中能一直保持一骑绝尘的成绩，顺利考上华庆，还能攒下一笔家资内心也是感觉十分骄傲的，但是真正见识过天才之后，才明白那种智商被碾压是什么感觉。 他也不过是比这些人多了几十年的眼界，这所学校的其他人可都是真材实料，个个都能徒手搓核弹、搞飞机、推火箭。 这几年可得好好努力，不管怎样不能让自己成绩太难看。 8月30号只来了周兴然四个人，虽然报到时间截止到9月5日，但是9月1日就是正式开学的日子。 第二天一早，宿舍四人就相约来到教室，教室里的人也不多，也就来了十几个人吧，其他人估计是通知书到的晚、家又远，得过几天才能来。 他们班的班主任是一位五十多岁双鬓斑白的老者，叫做郦俊民，是教他们工程制图的。 郦俊民很和蔼可亲，说话不疾不徐，却能让人的视线牢牢的粘在他身上。 华庆大学从来不搞什么虚的，自我介绍进行的很快，做完自我介绍以后，剩下的大半节课也不会说留给学生，让学生彼此之间熟悉熟悉，而是直接上课。 根据郦俊民提供的课程表，他们的学习任务安排的非常满，每天早、午、晚甚至星期天都排得满满的，绝对让你感觉这个大学上的超值，恨不得这四年把所有知识都塞进你的脑子。 在这样紧张的学习环境中，学校特别重视学生的德智体全面发展。以前学校都是在校内开展各种文艺活动和体育项目，但是受到炼钢决议的影响，现在很多活动都变成帮助炼钢了。 郦俊民看他们有些人对活动感到困惑，解释道：\\\"这些都是自愿的，我们学习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报效国家！自然国家哪里需要我们，我们就往哪个方向前进。当然，目前大家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要是感到活动太困难，可以不参加。\\\" 第84章 团支部书记 九月六日，动力机械班人员全部完成报到，一共是76个人，53名男生，23名女生。 周兴然另外两名室友也到了，一个是来自沪上的陈建中，他是九月二日抵达学校的，为了对他表示欢迎，周兴然四人拉上他一起去食堂聚了个餐。 陈建中身高高挑挺拔，皮肤白皙，眼神清正明亮，面容格外坚毅，让人一看就感觉很安心。 陈建中的性格就像他的外表一样，内敛却很温柔，和他当室友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一个是来自琼省的柯卓，他个头不高，皮肤晒成了巧克力色，脸上还有两团坨红，性格热情开朗。 柯卓并不是土生土长的琼省人，他的父亲是赣省人，为了边疆援建工作被调到了琼省呢个，一待就是这许多年。 柯卓说他从收到通知书的那一刻就开始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就坐牛车离开了村子，一刻也不敢停，但是到华庆大学的时候已经是九月五日下午，来的时候办理报到的老师正收拾东西准备走呢。 所有同学到齐的第一堂课，郦俊民将他们分成了六组，两组十二人，四组十三人，给了他们一节课的时间让他们每个小组互相熟悉一下彼此，并且选出每组的团支部书记、副书记和学习组长。 周兴然属于第五小组，这组有十二人，七男五女，算是全班女生最多的一组了，陈建中也和他一组。 郦俊民并没有限制学生一定要待在座位上，所以周兴然这个小组聚在一起，围成了一个圈。 一个静默的圈。 没错，他们已经彼此互相注视有一分钟之久了，但是没有人开口，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望着。 说是望着，其实每个人的眼神都在放空、游移，要是两个人的视线不小心对上了，下一刻就慌张的移开了。 周兴然：他们这组应该都是比较内向的性格，让一个内向的人在这么多陌生人面前第一个开口是挺难的。 他看确实没有人打算开口说话，于是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我打算推荐我自己成为第五小组的团支部书记，以后我将承担起一个团支部书记应有的责任.....\\\" 大学没有白干的职位，对入党、老师手里的\\\"资源\\\"以及四年后的工作分配都有影响。 所以周兴然不打算向以前那样偷懒躲闲，他打算趁上大学的这四年时间成功入党，所以他把目标放在了团支部书记上。 本来打算等有人开始上来打个样，他再站出来参加竞选的，没想到他成了这个打样的人。 周兴然发完言后，小组依旧静默无声，搞得周兴然都有点尴尬了。 周兴然目光转了一圈，最后落在陈建中脸上，陈建中接收到他的眼神，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举起手说道：\\\"我同意！\\\" 随着陈建中开口，其他人仿佛大梦初醒一般，\\\"同意\\\"声此起彼伏的响起。 周兴然自荐成为小组团支部书记这件事全票通过以后，一个长相可爱的女生站了出来。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应该叫朱怡宁，来自沪上。 朱怡宁面对众人的目光有些紧张的抠了抠裤缝：\\\"我平时做事情比较认真，对待学习负责详尽，我想自荐成为本组的学习组长，如果.....\\\" 朱怡宁话音刚落，周兴然就开口表示同意，她成为学习组长这件事也全票通过。 朱怡宁回到原来的位置后，小组又陷入静默之中，等了一分钟没人再站出来，周兴然问：\\\"谁想竞选副团支部书记？\\\" \\\"没有人吗？\\\" \\\"我来吧。\\\"陈建中站出来。 至此，第五小组正式组成，周兴然将三个职位人选报给了郦俊民。 周兴然开始了忙碌的学习生活，每天就是上课、吃饭，吃饭、上课，但是每天下午四点到七点是体育锻炼时间。 四点以后，学校鼓励学生们走出教室，来到操场进行体育锻炼，体育项目多种多样：乒乓球、足球、排球、长跑、跳高....学校还请了专门的专门的老师进行辅导。 每种运动项目都组建了体育代表队，如果你在某个体育项目上表现的很优秀，就可以申请加入代表队进行训练。 当然也可以去进行炼钢铁，这也是现在学校十分鼓励的行动。 虽然现在学习任务挺紧张的，但比起以前差远了，一是国家重视身体素质，学校要分出一部分时间给体育；另一方面就是建国以来一直有人在挑动老师与学生的关系，导致老师现在不敢给学生太多压力。 开学后的第二个周天下午，305宿舍抽出时间，集体出来压马路进行第一次宿舍团建，来放松压力、增进感情。 他们沿着道路一直走，结果碰见一群学生跟在几个老师后面呐喊着\\\"拒绝zichan阶」级-毒瘤在无产阶级的讲台上卖弄！\\\"，手里举着报纸、白布，上面写着\\\"受害人正在发声\\\"、\\\"逃避现实\\\"、\\\"醉心成名\\\"等字样。 周围还有人观看，聚成一堆指指点点。 柯卓一脸吃惊：\\\"这时在干什么？\\\" \\\"大学老师中存在很多资」产」阶级，让他们教导学生是对学生的毒害，这种老师是白旗，要拔掉。\\\"陈景福解释道，\\\"这是平大的学生，他们就是在给他们的古典文学老师拔旗，咱们学校也有，只是没有这么厉害。\\\" 周兴然也知道这件事，从1957年的意识形态问题，到今年的拔旗插旗，一大批教师都被迫离开岗位，使本来就不多的教师一下变得很稀缺，所以很多学生毕业之后就被分配到了中学、高校的教师岗。 他们中很大部分就是当时批判老师的人，上岗之后没过两天舒心日子，十年就到来了，他们被另一群\\\"学生\\\"当成了革命的对象，何尝不是一种轮回呢？ \\\"要闹的这么严重？\\\"柯卓问，边疆也有边疆的好处——和气。 \\\"嗯。\\\"周兴然点头，\\\"我没记错的话，这几个应该都是文学系的教授吧。\\\" 柯卓听了之后更震惊了，彭才捷、陈景福倒是一脸平淡，他们一直生活在首都，总是第一时间受到各种政治冲击，早就习惯了。 周兴然拍了拍柯卓的肩旁：\\\"你又不学这个、不当作家、不追求艺术、不寻古问今的，你怕什么？\\\" \\\"赶紧走吧，绕过这段路。\\\" 第85章 快乐的劳动 九月下旬，根据《关于在学校提倡勤工俭学的规定》，每个学生都要进行勤工俭学，郦俊民让他们以小组为单位完成任务。 勤工俭学一开始提出来是为了改造思想，与工农结合，实现知识分子劳动化，让学生自己承担并解决自身的一些困难，思想是好思想。 但是现在这个勤工俭学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劳动报酬、纯纯的义务劳动。 听说上一级的某些学长为了完成任务，主动提出减免自己的助学金，也就是最基本的饭钱。 这.....属实难评。 还好，本班同学没有那么傻的，各有各的门路。 有帮着新华书店卖书的，每个休息时间段，学校里、路口都能看见几个学生聚在一起，守着一个摊位，向行人推销书籍。 有去失火工厂帮忙捡剩余布料的。 有去工地抬砖的，彭才捷就是这一组的，他晚上回来时，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和砖灰，脸上也是一道道汗水流下形成的泥沟，头发也被风吹成了鸡窝头，里面还惨杂着砖屑，整个人都灰头土脸的。 他这个样子把其余五人震的不轻，周兴然劝道：\\\"彭才捷，要是太累可以换个勤工俭学的工作，要找不到 ，回家问问你爹娘，他们在这里生活这么多年肯定有轻松一点的工作，何必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彭才捷嘿嘿一笑，没有刻意隐瞒：\\\"累倒是没这么累，你们都感觉我很累，那我这件事就算做成了。\\\" 周兴然：好家伙，小丑竟是我自己？ 彭才捷这件事也让周兴然知道了什么叫不要把先入为主的把别人当傻子，没准你才是那个傻子呢。 或者说\\\"人不可貌相\\\"？ 你看一个人在路边乞讨，他就真的是乞丐吗？没准他一天收入顶你一个月的工资。 周兴然这一组选择帮新街口电影院打扫卫生，别人是白天行动，他们是晚上等电影院放完最后一场在行动。 这时的电影院并不大，他们一行十几人打扫的很干净，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很高兴，还说要请他们免费看电影。 周兴然他们都很心动，开学后忙的都没停下来过，看个电影也好啊，可惜真的没时间，只能遗憾拒绝。 这项工作干了一个多星期以后就被迫中断了。 因为电影院晚上最后一场一般在七点左右播放，早的话六点半就开始放，晚的话七点四十才开始，一个电影一个多小时才能放完。 周兴然他们往往九点多才能开始打扫卫生，打扫卫生需要花费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他们学校离电影院不近，赶回学校再花上一些时间。 到学校的时候学校基本都关门不让进了。 没办法，他们只能爬墙进去，墙还是挺高的，男生先上，然后拉女生一把。 朱怡宁从小生活在城里，家庭条件不错，从来没有爬过墙，第一次爬墙的时候她吓的坐在墙头不敢动，既上不来又下不去，磨蹭了好长时间，差点被安保发现，还是几个人抬着陈建中，让陈建中把她托下来的。 而且回校的时间太晚，也耽误他们的休息。 因为他们起的都很早，睡的太晚，第二天上课也打不起精神。 什么，多睡一会儿？ 华庆大学可是有卷王四点就起床去图书馆学习啊，你是怎么睡的着的？ 虽说不至于四点就起，但是五点钟是大部分华庆学子的起床时间。 不说超前，但也不能落后呀。 打扫电影院这件事时间上来说，确实不太方便，周兴然只能跟电影院负责人说他们打算换个勤工俭学的工作。 他们组也去六道口的新华书店弄了一些书帮忙卖，结果市场过于饱和，等勤工俭学结束，他们又原封不动的把书都还了回去。 勤工俭学结束后，他们又接着进行了\\\"除四害\\\"，这项活动是他们整个班一起进行的。 九月下旬，郦俊民带着他们来到近郊的农场进行\\\"除四害\\\"。 他们三点钟就起床出发了，到农场的时候才刚刚五点钟。 到达目的地之后，就分开以小组为单位进行活动，他们每人都分到了一个长竹竿，还有一个锣，这个锣交给了来自辽省又高大又壮实的祝安国负责。 爬树的爬树、爬屋顶的爬屋顶，祝安国根据情况时不时的敲下锣，惊起麻雀。 实际上现在麻雀、老鼠已经很少了，这项活动从去年十月开始，一经发起就收到了各界强烈响应，就光这一个小小的农场，今天就来了几百个学生，都是平城大学城的。 树上、屋顶上都站满了人，地面上也都是人，仿佛一只网，逼得四害无处可逃。 有的麻雀飞的太匆忙直接撞到了树上，引起一堆人哄抢；有的老鼠刚出窝等待它的是十几个棍棒。 周兴然这个小组都是话少实干的人，但是忙碌到下午三点，他们组一共才抓了两只老鼠、八只麻雀，就这竟然还是六个小组里面成绩最好的。 进入十月，炼钢运动进一步扩大，校外风声越来越紧，学校不再采取散养的方式，而是在二十四号召开了全校师生职工炼钢动员大会。 作为顶尖高校，学校也不再让学生去外面瞎帮忙，反正学校专业齐全、人才辈出，直接发动师生自己建设高炉冶炼。 各个院系在东区铁道边建起土炉炼钢，机械系还建了五百公斤转炉，精仪系冶金专业老师当指导。 周兴然这种的才来了两个月的新生，帮老师学长打打下手就行。 活动开始的声势浩大，第一天过后人员就直接减半了，五天以后，校长宣布他们共冶炼出了四十五吨钢。 一个月后，活动自己就悄无声息的结束了，至于最后到底冶炼了多少钢铁，周兴然也不知道。 第86章 着凉 因为在58年9月份中央发布了新的《关于教育工作的指示》，里面提到“各省市自治区有权按照当地的情况规定本地区的校历”，废除了全国统一校历。 放假时间、开学时间以后将由学校自由安排。 所以1959年1月末，华庆大学就举行了期末考，考完试就能够回家了。 不过，并不是学校说放假然后学生就都回家了，一部分学生考完试之后还是会留在学校学学几天再回家，尤其是家近的会临近过年才回家，反正补助假期也会发放。 1月31日中午期末考试结束，今天正好是北方的小年，食堂今天供应水饺，周兴然和室友一起热热闹闹的饱餐一顿，吃完饭他提上行李就离校准备回家，火车票他昨天中午就抽空买完了。 之所以这么急忙回家，是因为他响应学校号召，报名了2月10日的寒假军训。 时间短路程长，按说他不应该回家的，回家在家也待不了两天就得回来，但是外出求学的第一年，尤其是中间还有个春节，不回去不太好。 周兴然这次依旧是买的硬卧票，和来的时候不同的是，抬眼望去，火车站密密麻麻都是人头。 上车不用自己走，就被人流推搡着进了车厢。 他运气不好，睡在下铺，在车上这两天就跟开超市一样，来来往往都是人。 弄的周兴然精神高度紧张，睡觉都睡不踏实，下铺真的太没有安全感了，要不是有个空间能藏钱，他都被偷成穷光蛋了。 这话真没开玩笑，周兴然出去上厕所的时候，看见硬座那边哭声震天，过去一问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钱被人偷走了。 周围围观的人群除了对此表达同情，就是去检查自己的钱还在不在。 这件事传的很快，周兴然回到自己的车厢的时候，听见睡在他对面下铺的大叔正在和睡在他上铺的夫妻俩在讨论这件事。 睡在中铺的妻子啧啧着叹了一口气：\\\"这都是第几回了？每次坐火车都少不了。光这趟车我都听了三起了。\\\" \\\"哎呀哎呀，还好我们在硬卧，还安全一点。\\\"睡在下铺的大叔感慨了一句，同时还有些洋洋得意。 睡在上铺的丈夫看大叔这个样子，说了一句：\\\"那可不一定，软卧都有被偷的，不要心大，看紧自己的东西才是。\\\" \\\"对呀，尤其是你们这种小伙子。\\\"妻子从上边探出头来看了看周兴然和对面另外两个人，\\\"你们是大学生吧？你们还年轻，不经事、马虎、心眼大，你们钱都装身上的吧？快看看丢了吗？\\\" 夫妻俩这话一出，对面三人都开始翻来覆去的检查自己，尤其是那个大叔，原本正躺着呢，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周兴然看他们都在检查，也装模作样的上下摸着自己，检查的很敷衍，因为他身上根本就没放东西。 简单的从上到下摸了一遍，结果还真检查出问题了。 周兴然上大学之后，没有刻意展示自己的富有，也没有刻意装穷，他穿的衣服永远都是六七成新，浆洗的有些发白，有一身衣服还打了一个补丁。 在学校里，他这个水平也属于中等，不至于让人嫉妒，也不至于让某些脑子有泡的人觉得他在抹黑国家形象。 但是他却在上衣靠近肚脐的位置发现一道切割整齐的口子，这个口子绝对不是他自己弄的，因为他刚起床上厕所的时候，还站在床边捋了捋自己发皱的衣服，那个时候衣服还好好的。 现在的衣服就是口袋很多，周兴然穿的这件像是简化版的中山装。 胸前两个口袋、腰间两个口袋，那个口子就在右侧腰间口袋旁边。 这个年代人们都喜欢在衣服里面缝一个内口袋，更保守一点的会在内裤里面缝一个内口袋，然后把钱都藏在内口袋里面。 小偷也喜欢用刀对着这种地方割，周兴然用手摸了摸衣服上的这道口子有些怔神，他不知道什么被划的，完全没有感觉到。 内心却有些后怕，庆幸自己有个空间，也后悔自己因为有空间防范意识大大降低，要是那人不是想偷他钱，而是想用刀捅他怎么办？ 等到达文曲火车站，周兴然就跟蔫了的小白菜一样，紧绷的神经和对面大叔令人头昏脑涨的脚臭，让这趟行程犹如受刑。 月明星稀，周兴然在火车站旁边的招待所好好的补了一觉，第二天终于恢复了精神，中午回到了梨乡沟。 周兴然一进梨乡沟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村里比往日更安静，村民的脸上也都带着些许肃穆。 一脸茫然的回到家里，快过年了，现在属于农闲时间，村里人都挺闲的。 要是往年，村民可能还会去地里转一转、看一看，但是今年村民名下没地了，自然也不想以前那么顾着土地。 周家老宅也一样，所有人都猫在家里呢。 回来之后一家人自然是先对他嘘寒问暖了一番。 等一切都安静下来后，周兴然坐在周李氏旁边，一边帮她穿针一边问：\\\"奶奶，我看村里人都不太对劲啊，怎么感觉都挺伤心的呢，发生啥事了？\\\" 周李氏去接针的手顿了顿，重重叹了口气：\\\"你小姑死了。\\\" \\\"小姑死了？\\\"周兴然震惊，\\\"咋死的？\\\" 周李氏嘴里的小姑名字叫做周富甜，是八房那一脉的孩子，她是她爹娘四十多岁的时候意外生下的。 本来八爷爷周安房在爷爷这一辈里年纪就算小的，结果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宝刀未老，生下一个姑娘，导致周富甜虽然和周富章是一辈的，结果年纪比周兴然还小。 周富甜可能是因为爹娘高龄生下的原因，智商略微有些问题，但是问题不大，就是某些时候做事情不会拐弯，有些轴、一根筋。 但是她上面有两个能做爹的哥哥，爹娘、哥哥都宠溺她，她长得又跟爹娘取的名一样，天生一副笑眼圆脸，见谁都笑眯眯的，笑起来能甜到人心里去。 她的一根筋虽然在某些时候让人感到哭笑不得，但也让她成为了村里有名的\\\"勤快姑娘\\\"、\\\"利索人\\\"，做事情又快又好。 周富甜在村里人缘不错，在村外人缘也不错，不少人都等着跟她结亲呢。 他记得周富甜年纪还不到十六周岁吧？ 周李氏听见周兴然直白的问话反而有些梗住了，嘴巴张合半天吐出一句：\\\"去挖河道，受凉了。\\\" \\\"受凉？咋受凉的？发烧了？送没送医院？是不是烧着脑子了？\\\"周兴然问出一连串的问题，他觉得像周富甜这种天生脑子有些问题的人，如果发高烧不及时处理，确实比旁人更容易引发危险。 发高烧死亡的概率很大。 第87章 群架 周李氏满脸纠结：\\\"你这孩子，现在给你说了你也不懂，你们就不懂这个，腊月初天气冷，挖河道放水的时候，水太凉，一不注意就着凉了嘛，当时就晕倒了。\\\" 周兴然看周李氏这遮遮掩掩的样子，在结合她说的话，周富甜应该、大概是河道放水的时候恰巧来例假了，结果猛的受凉被刺激到了。 这个话题放在这个年代聊确实让人放不开。 \\\"唉。\\\"周李氏又叹了一声，\\\"人接回家后马上就找了婆子看，结果看不好，又送去了镇上，为了给她治病，你八爷爷家连牛都给卖了，没治好。腊月中旬就走了，都没能留下过个年。\\\" 周安房家里的孩子起名都爱起周富鱼、周富羊、周兴牛、周兴鸡这类名字，从名字上就可以看出他对家畜的追求与热爱。 可能他真的很会起名，自打那之后，家里鸡鸭成群，羊买了，牛也买了，日子过的算是村里很不错的。 村里有牛的可没有几家。 \\\"富甜治病的时候他们老两口就天天哭，最后富甜没救回来，直接晕倒了，吓得你几个伯伯一大跳。回家又哭，把眼睛都快哭瞎了，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大过年的，老两口还得白发人送黑发人。\\\" \\\"回头敬（祭）天、上坟的时候，我领着你去给你小姑姑多留点钱，多放点吃的，她还是个小孩子呢，顽皮些，就好这一口。\\\" 这里没成亲的人都被认为是小孩，如若夭折，上坟时会格外关照一些。 \\\"本来村里很多人就对林卫军说的什么牛羊交公一起养这件事不满意，你八爷爷也是其中之一，他们一伙人和林卫军对着闹才导致这件事一直没办成。正关头，富甜被派出去挖河道，结果死了。你八爷爷怕是心里把林卫军恨死了，你瞅着，不会有林卫军好过的。\\\" 周李氏说的没错，这几天村里安静的过分，周安房和林卫军两边都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 直到除夕这一天，因为周富甜的事情，今天的年味格外淡。 众人一边聊天一边守夜，静待零点到来。 等山下传来鞭炮声时，周富章和周兴然也出门开始点鞭炮，在噼里啪啦的火光中冲出一个人，周兴然都没有看清楚脸，就听见那人喊：\\\"九伯！快下去看看，八爷爷家和林卫军家打起来了！\\\" 周富章：\\\"啥？！走！兴然，你跟我一起下去看看。\\\" 周兴然闻言点点头，叫过一旁的周兴元，将还在燃烧的鞭炮的塞到他手里：\\\"兴元，我跟爹下去看看，你就在家好好待着就行。听娘的话，放完鞭炮别忘了敬天。\\\" 拍了拍周兴元的肩膀：\\\"照顾好家里。\\\" 说完，就追周富章去了。 等到了山下一看，发现就是一整个大乱斗，现场还充斥一股难以言表的味道，不止是周安房家和林卫军家在打架，很多无关的周家人和林家人也都参与其中。 这场大乱斗持续到大半夜，双方伤势都很惨重。 乱斗停止后，周富章和周兴然又随着众人把周安房一家人送回了家，陪他们一家人坐了坐，说了些干巴巴的安慰，天蒙蒙亮了才回到家。 回到家时，除了最小的周兴家在睡觉，其他人都在堂屋坐着呢。 \\\"快过来，我就知道你们俩得受伤。\\\"周王氏冲他们俩招手 ，她除了拿这个药水回了趟家，一晚上都在老宅里等着呢。 周王氏将这个不知名的药水轻轻的涂在周富章、周兴然的伤口上，她到是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指责。 两个人伤的都不重，毕竟等两个人下去加入战局时，已经挤不进核心圈了。 周兴然嘴角青了一块，其他都在肚子、胳膊上，都是些皮外伤。 周富章则是嘴角、眼睛肿了，看着倒比周兴然严重些。 李琴美看着周王氏给两人抹上口，把她下去打听到的消息说给众人听：\\\"听说八房几口人一直在林卫军家门口蹲着呢，等他们开门打算出来敬天的时候，正好泼了他们一身混了鸡血的金汤子（粪水），往大门上也泼了一桶，冲进院子又泼了一桶，双方就这样打起来了。\\\" 周李氏叹息一声：\\\"你说说这年过的，发泄出来也好，不然一直窝在心里怕给老八两口子窝坏了。\\\" 因为周兴然今天下午就要坐火车回学校，所以处理完伤口，一行人就踩着晨露去山上上坟，路过周富甜坟头的时候，众人多停留了一会。 周富章烧了厚厚一沓黄纸：\\\"多给你一些钱，在那边吃好、喝好、玩好，过的舒坦点。\\\" 周兴然等众人离去时，又悄悄的在周富甜坟口放了两块绿豆糕，真切祝愿这个芳年早逝的小姑姑能有个幸福的下一世。 回到家后，周兴然拎着行李就要出发了，众人都依依不舍，今天才大年初一，昨晚刚吃了年夜饭，今天就要分开。 周兴然拒绝了周富章的陪行：\\\"爹，我都这么大了，自己能行，今天还在过年，你就留在家里吧。\\\" 众人把他送到村口，周兴然给泪眼汪汪的周兴文擦了擦泪，又夸赞了一下越发成熟的周兴元。 \\\"家里有急事就给我写信，记住地址了吗？\\\"周兴然问周兴元。 周兴元用力点头。 周兴然最后向他们挥挥手，踏上去文曲市的路。 第88章 军训 月色如水洗一般澄澈明亮，周兴然站在火车站出站口出神的望着新年的月亮，内心涌起一丝丝莫名的孤寂之感。 直到冷冽的北风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周兴然呲牙咧嘴的回过神，向上扯了扯衣领，嘴唇都要给冻裂了。 快步朝前方走去，今晚他不能在招待所休息了，得赶回学校，明天六点就集合，他怕来不及。 路上寥寥几个人，周兴然本以为他得彻夜不睡，一路走回华庆大学，谁知一拐弯就在路边看见了一辆人力三轮车。 周兴然赶紧走过去，拱了拱手：“大爷，过年好啊。” 原本洪昌坐在车架子上还在犹豫今天都这么晚了，要不先回家算了。 正思考着呢，听见了周兴然的声音，回头一看他拿着行李就知道他要坐车，脸上顿时绽开笑容，站直身子对着周兴然也拱了拱手：“过年好，您要往哪去？” “华庆大学。” “呦～厉害，您是华庆大学的学生吧？华庆大学离这可不近啊。”洪昌听见路途如此遥远，笑容更盛了。 “不知怎么收费？” “过年出来就是讨个彩头。”洪昌一边说一边接过周兴然的行李放到车上。 周兴然：懂了，得加钱。 洪昌做了个“请”的姿势：“您给八毛就够了。” 嚯～是真不便宜。 周兴然也没有跟他讲价，直接坐上车：“走吧。” \\\"您坐好了。\\\"洪昌回头看了一眼周兴然，确定他坐的稳稳的，双腿开始交替用力，带得身体左右晃动起来，使三轮车快速前进着。 即使三轮车两边有遮挡，也挡不住平城正月的寒风，周兴然索性将棉被解开盖在身上，在洪昌一颠一颠的节奏中半睡半醒的眯着眼。 \\\"您醒醒，华庆大学到了。\\\"洪昌的声音将周兴然吵醒。 周兴然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收拾好行李下了车，掏出八毛钱递给洪昌：\\\"多谢大爷了。\\\" 洪昌脸上布满汗水，衣领也扯开了一道口子，在黑夜中都能看到从洪昌身上冒出的蒸腾热气。 洪昌笑呵呵的接过钱：\\\"不谢不谢，下次再坐我的车。\\\" 周兴然也笑着回道：\\\"下次一定，大爷天都快亮了，您也回家休息会儿，注意别着凉了。\\\" 等洪昌拉着车走远了，周兴然翻墙进了学校，走到宿舍门口，轻轻的推了推门，门很容易的就被推开了：\\\"还好，彭才捷记得没给我锁门，不然今晚只能住走廊了。\\\" 走进宿舍能听见两道呼吸声，是彭才捷和陈景福的，他们俩作为本地人，也都报名参加了这次的军训活动。 周兴然也没有怎么收拾，把床简单的铺了一下，就躺下休息了。 感觉刚把眼睛闭上，还没开始睡呢就被陈景福叫醒了：\\\"兴然，兴然，醒醒，该出发了。\\\" 周兴然痛苦的睁开眼睛，转过头通红着双眼看着趴在床边的陈景福。 \\\"你昨天晚上什么到的？我怎么一点动静没听见？\\\"陈景福问。 周兴然爬下床：\\\"得快四点才到学校。\\\" 三个人快速洗刷完来到宿舍楼前集合，已经有好几个老师和学生等在那里了。 等动力机械班的同学都到齐后，郦俊民带着众人来到校门口，一辆公交车等在那里，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后面还有班级再往这赶。 \\\"挤一挤，往里挤一挤，让后面的人上去。\\\"司机坐在驾驶位上不停指挥着。 本次去军训的得有一百多号人，这么多人就塞到这一辆车里面。 车子晃晃悠悠的上路了，军训场地在津市羊村军营，太阳爬上正中间的时候他们才到。 郦俊民并没有来，这一百多号人由一个三十出头的男老师负责，名字叫做魏永望。 众人在军营门口下车，下车之后公交车没有停留，直接沿原路返回了。 魏永望指挥着他们在军营铁门前排好队：\\\"你们既然来到这里就说明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这是一个向解放军学习的绝佳机会，希望你们能够珍惜！要做到\\u0027三好两不怕\\u0027，不怕苦、不怕累、团结好、纪律好、学习好！\\\" 魏永望用严厉的眼神在每个同学的脸上巡视了一圈：\\\"能不能做到？！\\\" 众人异口同声：\\\"能！\\\" \\\"好，进去吧。\\\" 进入军营之后，一个连长已经等在那里了，笑眯眯的和魏永望握了握手：\\\"魏老师，您就放心把这些学生交给我吧，一定给您好好训练！\\\" 魏永望也挂上一个笑脸：\\\"多谢李连长了。\\\"说完，他就飘飘然的消失在众人面前，不知去哪了。 李连长先领着他们先去看了宿舍，八人一间，宿舍里除了四张上下床其余什么都没有。 又领着他们到了食堂，李连长安排他们开始吃饭：\\\"这个点其实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了，因为你们第一天来，开了个特例，以后如果过了饭点就没有饭吃，要记住了。\\\" 吃完饭就让周兴然他们回去休息了，下午两点准时被拉去参观战士们的宿舍内务，又去看了坦克、炮兵的作战表演。 一发发的炮弹射出去，暴力的美学迷住了众人的双眼，对接下来的训练充满了期待。 第二天去了一个大厅听军队领导关于解放军优良传统的报告，讲了军队的纪律、战士的模范事迹还有崇高的爱国主义。 第三天开始进入训练场进行操练，但是这天风特别大，风一吹，训练场的沙子直往嘴里、眼里扑，让人睁不开眼。 训练一天，人都快冻的僵直了，回到宿舍，也没有热水供应，军队里都是直接用冷水洗漱。 周兴然用鼻子哼了哼气，哼出两缕沙子，脸上、耳后、头发里沾满了沙子，周兴然有些嫌弃的拨了拨头发，决定用凉水洗了个头，边洗边哆嗦，洗完后用毛巾包着脑袋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进被窝。 将才捷看他这副样子，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勇士。我就不洗了，脏点就脏点吧。\\\" 周兴然向他投去鄙视的眼神：\\\"还有这么多天呢，你要是真不洗，回去坐车不要坐在我旁边。\\\" 第六天，本来就寒冷的气温再度急速下降，周兴然冻的手都伸不出来。 教官看着华庆大学哆哆嗦嗦、站的七歪八扭的方队，紧皱眉头：\\\"都给我站好了！站直了！这个天气你们就受不了了？那我们的战士在战场上的条件比这还艰苦呢，他们又是怎么办到的？\\\" \\\"方队什么时候站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开始今天的训练！\\\" 众人只能在寒风中咬紧牙关努力的抬头挺胸，站在周兴然旁边的陈景福牙齿冻的咔咔作响，还是努力的昂起头，昂头的瞬间，脖子与衣服之间就产生了一个空隙，冷风瞬间顺着空隙钻进他的身体。 陈景福冷的蜷缩了一下又瞬间站直：\\\"卧靠，咔咔...咔咔，冻死老...子了，咔咔...\\\" 周兴然用眼角余光瞅了他一眼，小声提醒道：\\\"快闭上嘴巴，小心灌了冷风，一会儿窜稀，咳咳..\\\"糟糕，说话太急，被冷风呛到了，陈景福还没有啥事，自己先中了埋伏。 陈景福是个有良心的人，他没有嘲笑的周兴然，反而说：\\\"咔咔....你说的对，咔咔咔...\\\" 教官等了一会儿，看他们终于都站好了，围着方队转了几圈，满意的点点头：\\\"好了，跟我走，今天去射击场，进行实弹射击。\\\" \\\"哇哦！\\\" ———— 没有找到首都的人力三轮车的价格，但是沈阳是三分钱一公里，首都应该也差不多，老北京站距离清华大概十七八公里。 第89章 粮食定量 教官领着他们来到射击场，场地上已经摆好了设备，放在木桌上的步枪、手枪，也有架在地上的冲锋枪、狙击枪。 “哇！”“哇！”“哇！” 众人激动的跑过去这摸摸，那碰碰，教官没有阻止，只是站在一旁静静的听取“哇”声一片。 教官脸上微带笑意，看着周兴然他们，他也想起自己刚参军时的样子，当时参军就是图能吃个饱饭，所以他第一次感到兴奋是见到了军队的伙食。 那时国家情况远不如现在，枪械也不像现在这么多，训练都要排队，他当时十六岁都不到，为了能参军多报了一岁，又瘦又矮，每次训练总是排最后一个，他永远也忘不了自己第一次摸到枪的心情，可比这群小家伙兴奋多了。 没想到不知不觉已经在军队度过十五年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国家也越好了。 一个自动控制专业的学生跑过到教官面前，直接问：“教官，教官！子弹呢？咱们什么时候开始训练？” 教官被他的问题拉回了飘远的思绪，没错，他敢那么放松的让学生去拿枪，是因为枪里都没有配子弹。 “不要急，一会儿就送过来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四个士兵抬着两箱子弹过来了。 教官走过来：“大家都先不要动，先围成圈看我们的演示。” 教官演示完后，又让学生排成五个列队，由他和四名士兵一对一指导着进行实战。 周兴然最喜欢冲锋枪，先排了这一队，每列的轮换速度并不快，但是这并不能消减同学们的热情。 终于轮到周兴然了，他按照指导趴在地上，瞬间感觉到一股凉气从地面传来。 过于寒冷的天气使冲锋枪高速运转产生的热度迅速凉了下来，所以当周兴然用已经生了些许冻疮的手摸上冲锋枪时，枪身依旧那么冰凉，教官给他摆好姿势，冲周兴然点点头，示意他可以开枪了。 手指按下去那一瞬间，一股巨大的后坐力将周兴然整个人都带的都震了下，周兴然感觉肩膀、胸口传来一股剧痛，但是他没有松手，直到子弹耗尽。 周兴然晕晕乎乎的起身，仿佛喝醉了酒一般，摇摇晃晃的往前走，走到中间被还在排队的彭才捷拉住了胳膊，双眼放光的看着他：“兴然，感觉怎么样？” “爽！” “真的假的？一会儿我可要好好试试！” 更爽的还在后面，训练的第八天凌晨，周兴然还深深的陷在梦中，就被一阵尖锐的声音吵醒：“紧急集合！” 还伴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快点，都快点，不准开灯，紧急集合，声音都放小点！” 周兴然前世高中、大学时到是有过类似的经历，所以虽然他脑子还迷糊着时，身体已经一个鲤鱼打挺站到了地面上，脚底板传来的的凉意瞬间让他头脑清醒起来。 于是他一边穿衣服一边叫着还迷糊的室友。 周兴然是第一个到达集合地点的，而且衣着整齐，得到了教官赞赏的眼神。 其他人就不行了，此次紧急集合共花费十三分钟才集合完毕，后面来的很多人都衣着不整，还有人手里提着鞋子，光着脚冻的呲牙咧嘴的就跑来了。 教官也没有说啥，只是给了他们三分钟让他们整理着装，整理完毕后，排成两列纵队出了军营开始急行军。 周兴然来到这边后还从来没有出来过，他只知道这里被叫做羊村军营是因为养了很多羊，既然能有地方养这么多羊，地方自然是十分荒僻的。 一路急行军也不知道自己走在什么地方，只知道路过了树林、草地、湖泊、山丘，转了一圈在黎明时分又回到了军营。 这一出夜袭，直接累趴下一群人。 时间飞逝，不知不觉就到了第十天，明天就是开学的日子了，所以周兴然他们今天就要坐车离开。 众人和教官们中午的时候在食堂聚了聚，虽然才短短的十天，但是感情就是这么奇怪，短短的时间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不少人都为即将到来的离别留下了眼泪。 回到学校时已经很晚了，但是郦俊民还是过来看了看班里去参加军训的几个人。 开学第一天，郦俊民公布了放假前的期末考试成绩和本学期的助学金评定等级。 周兴然凭借着优秀的成绩和良好的教师人缘，获得了甲等助学金和34斤粮食定量。 甲等助学金每个月都19.5元，也就是说周兴然除了每个月12.5元的饭钱，还有7元的零用钱；男生的粮食定量是30—36斤，周兴然今年17岁，班级最小的一个，但是凭借发育良好的体格，获得了34斤的定量，虽然不是最高的那一档，但他已经很满意了。 下课后，郦俊民找到周兴然，单独对他说了一句：“今天中午吃完饭，到办公室找我一趟吧。” 第90章 入党申请 周兴然观察了一下郦俊民神情，郦俊民表情淡淡，眼睛好像带着点笑意。 笑意浅浅，周兴然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内心隐有猜测，但是不敢确定。 周兴然点点头：“好的，老师，我知道了。” 中午吃完饭，周兴然敲了敲李俊民办公室的门，“请进。” 周兴然进去之后惊讶的发现，陈建中也在里面。 陈建中看见周兴然好像并不惊讶，抬头朝他笑笑。 “兴然，过来。”郦俊民朝他招手，“知道今天叫你来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周兴然摇头。 郦俊民慈爱的看着两人：“你们都已经上大学了，也有能力去承担一些责任，经过这半年的相处，我觉的你们两个都是十分优秀的人。尤其是兴然，年纪小，大过年的就要和家人离别，但是依旧不怕艰苦的去参加了本次军训，听魏老师说你这次表现还很优秀，被教官表扬了？嗯？” 周兴然只是嘿嘿的傻笑一声，没有搭话。 “陈建中同学、周兴然同学。”郦俊民肃正了脸色，“你们两个人于1959年2月通过党支部、老师和同学们的审核，经组织培养和教育被党组织确定为入党积极分子培养对象，现正往入党积极分子的方向发展，现校党委委派我作为你们两人的入党联系培养人。” “陈建中、周兴然，你们是否愿意为早日成为一名光荣的、合格的共产党员努力奋斗？” 周兴然眼睛“噌”亮了起来，他累死累活图啥？不就图这个嘛，原本以为还要再等一段时间才能获得入党邀请，没想到啊没想到，哈哈哈哈！ 作为小组的团支部书记，尤其是这个年代的书记，每天做不完的任务，开不完的会，传达不完的政策，不停的在各个老师面前刷脸。毕竟同为华庆学子，谁又能比谁差太多？不刷脸，怎么让老师记住你。 同时还要看顾着组里的人员不要跟着外面搞风搞雨，不断用各种方法培养组员之间的感情、信任度和团结度，一个组最后会发展成什么样也是团支部书记的能力体现。 他们第五小组的团结友善是在班里出名的，经常被老师提出来表扬，同学也向周兴然问过\\\"你们组怎么这么团结，从来没吵过架？\\\" 周兴然只是笑笑不说话，组里成员内秀的性格也是他能快速走到一步的助力，他感觉自从上了大学之后运气都变好了不少。 成绩也是大头，作为一个学生，成绩不好其他再好一旦获得荣誉，总会被人揪着小辫子不停攻讦。 这半年的一切努力，终于让他成功拿到了“门票”。 “老师，我愿意，我将为这个目标不断奋斗！” 陈建中：“愿意！” “好，那你们回去写一份入党申请书给我，截止到下周一之前，能办到吗？”郦俊民看他们俩这样，缓和了脸色，露出温和的笑意，“你们能成为新生中第一批入党积极分子，你们的优秀是毋庸置疑的，希望你们以后能够不骄不躁，继续保持，为后面的同学做一个榜样。” “是。” 周兴然出了办公室还是有些兴奋，进入大学后第一个目标达成！接下来就是要努力成为正式党员。 侧头看着一旁比他淡然的多的陈建中，有些好奇陈建中为什么也会获得资格，并不是说陈建中不优秀，他的成绩也是前列，但是他担任的职务和参加的活动还不足以让他脱颖而出。 就像这次特别重要的军训陈建中就没有参加。 尤其是陈建中和周兴然是一个小组的，按照国人的中庸思想，通常会把两个名额分给两组，可现在却全落在他们第五组了。 周兴然和陈建中回去后默契的没有声张这件事，但是他们要写入党申请书，不管在哪写，总会有人看见，这件事很快就在班里就传开了。 “厉害啊，第五组一下出了两个入党积极分子！“ “为什么两个名额都给了第五组？” “我感觉这个名额其实还可以再商量商量。” 对于两个人成为入党积极分子这件事，有人同意，自然也有人想要暗戳戳的搞小动作。 周兴然坚挺住了，他的综合条件在班里称第一当之无愧。 所以大部分将矛头对准了陈建中，也不知道在这个信息闭塞的时代这些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把一个人的底细扒的清清楚楚的。 陈建中是烈士的独子，家中只有他和寡母两人，没有别的亲人，他的信息在沪上的市党委都是有备案的。 他的家境一般，但是从小到达没缺过吃喝，还顺利考上了大学，都是沪上政府的扶持。 陈建中的信息被扒出后，那些人就哑火了，一个烈士独子的身份就把他综合分拉到无限高。 周兴然听了之后也很惊讶，同时内心还有些庆幸，如果这次班里只有一个入党积极分子的名额，他不会认为这个名额是自己的。 毕竟这年代党委组织的人情味很重，可能在陈建中刚入学的时候，沪上党委就和华庆校党委通过信了，别人可以没有，他不能没有。 周五，周兴然和陈建中就相约来到郦俊民办公室交了入党申请书，郦俊民看后表示很满意：“不错，我一会就把这个交到党委去，党委可能还会给你们发学习资料，一定要好好学习。” “是，我一定认真学习，时时端正自己的入党动机。” —————— 1959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今年是五四运动的第四十周年，正好又碰上五一国际劳动节，一场盛大的游行即将开始。 周兴然从老师手中接过衣服，不禁再次感叹首都人民生活的真幸福，机会多、岗位多，就连学生活动也比别的地方多，不少活动是独属于首都的，全国头一份儿。 五一游行不像阅兵，不需要那么整齐划一，相对要随性一些。 周兴然和学校里选出来的男同学列成方队，每人都发了制式中山装，还有红旗，有些人手里拿的是鲜花、报纸。 五一当天，所有学校的学生列队从天安门前经过，走在最前面的是少先队员，男生白衣白裤，女生白衣白裙，每人都打着红领巾，他们在天安门前放飞了彩色气球。 跟在他们后面则是女大学生们组成的仪仗队，她们站在由鲜花簇拥着的车上，车里还放着硕大的金色麦穗，让人一看就觉得充满了希望与幸福。 周兴然这种方队则簇拥在花车两旁，有拿旗的，有拿地图的，有举标语的，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在天安门前走过，两边挤满了围观的群众，他们对着学生们欢声喝彩，还有本国与外国的摄影师在一旁拍照。 在这种氛围下，很难不兴奋、激动、自豪，人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周兴然跟着人群一起欢呼，奋力的摇动手中的红旗，还被一旁的女生在耳边插了一朵鲜花。 这时的快乐在是现代比不上的，青春啊～ 第91章 国庆日常 1959年也是建国十周年，今年的国庆比以往都要盛大，除了国庆要盛大，首都也要为即将到来的庆典\\\"梳妆打扮\\\"。 1958年9月初，政府召集一万多名建筑工作者开会，在会上提出了“国庆十大工程”，火车站就是其一。 国家经济建设初具规模，却没有一个像样的火车站，老火车站已经很破烂了，外国友人从这里走出来，怕是影响国家形象，所以重新规划了一个地方用于建设新的火车站。 要建就建一个最好的，59年1月20日开始动工，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大量建筑工作者、工人从全国各地涌来，这一年首都的人数激增。 周兴然开学后还去围观过，谁料五一过后，他们班还被抽调去工地帮忙了。 因为首都十大工程几乎一起动工，人手肯定有所不足，所以首都各大高校的建筑系学生都被外借走了，没想到现在连他们现在这种稍微和工程沾点边的也要被借走。 周兴然看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人头，问了问正领着他们去工作地点的工人：“大哥，咱们工地现在有多少人？” “两万多吧。” 啧啧啧，周兴然现在除了啧啧无话可说了，厉害，不愧是首都，这还只是火车站。 周兴然等人除了在工地上帮忙搬搬砖，就是拿着图纸指挥工人作业，就这样忙碌到暑假期末考，工地才放他们回去。 周兴然回去之后先向周兴文的学校打了一个电话。 “你好，找一下二年级的周兴文。” “好的稍等一下，已经让人去叫了。”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在那头响起。 “哥？” “小文，这个暑假我不回去了，要待在学校学习，你回去之后记得给爹娘说一声，有事写信通知我。” “好的。” 电话费挺贵，两人之间没有聊什么废话，把重点说完就挂了。 华庆大学是每个宿舍楼都装有一部电话，而周兴文的学校是一整个学校才装有一部电话，这还是托了学校建在s省省会的福，要是建在临曲市怕是连这一部电话都不会有。 周兴然这次没有回家的原因是因为他凭借着优越的身高和俊美的脸蛋被选为民兵了，国庆节接受阅兵的那种民兵，需要留校接受训练，当然你也可以拒绝。 周兴然当然是选择接受。 二十个人一个方队，每天重复的练习齐步走、正步走、向右看。 周兴然上大学之后不再需要干农活，原本小麦色的皮肤都被养白了不少，这一训练直接晒成了巧克力色。 除了周兴然，他们组里的陈建中、朱怡宁也被选上了，陈建中也是民兵，只是在另一个方队进行训练，朱怡宁则是被选上了\\\"装饰品\\\"。 就是套着花朵头，手里拿着灯，站在天安门前或者人民大会堂等地方，给一个指示换一种颜色的灯，组成各种形状和字体，等国庆当天被拍成摄像放在电视上很好看。 至于其他没有被选上的同学，也有办法去参加国庆，他们可以登上观礼台，看众人表演。就是整个过程都要站的笔直不能动，这是首都高校生的福利。 9月份开学之后，周兴然除了学习，下午的体育锻炼时间都要拿来训练，为了不让自己变瘦，这个月伙食费猛增。 9月20号，周兴然终于抽出来一点时间，约上宿舍几个人，去参观了一下新建成的火车站。 火车站已经建成好几天了，他们还是第一次来，不过现在来也不亏，能够看到主席提的站名，听说新火车站的第一张票就被卖给了主席。 众人看着眼前占地25万平方融合了多种风格的宏伟建筑，眼露惊叹，周兴然没想到这个日后成为首都地标之一的建筑物，他竟然也在其中出了一份力。 新火车站距离天安门广场很近，说不定国庆当天他们呢还需要从这里走过。 国庆当天，周兴然等人半夜就来到了天安门广场，他们需要先进行预演，防止到时出现错误。 上午十点，国庆正式开始，随着时间的流逝，马上就要轮到周兴然的方队阅兵了。 周兴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走过天安门的，时间过去好久了，他的脑子还是一片空白，以前常常感慨历史和历史长河中的人物，没想到有一天他这条小鱼也游入了历史长河。 欢庆热闹的白天过去了，喧嚣的夜晚才刚刚开始，晚上有各个高校联合举办的晚会，周兴然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得到放松，和陈建中背靠背的坐着欣赏表演。 所有表演之中，周兴然最喜欢的就是民族艺术学院的表演了，不管男女个个长得都水灵，能歌善舞，身姿灵巧。 听说那晚过后，民族艺术学院里每个学生屁股后面都跟着好几个追求者。 晚会第二天，放飞了的周兴然又拉上室友去了他一直想去但是一直没去的什刹海露天游泳场，在水里扑腾了一个下午。 第92章 饥荒 周兴然和几个室友吃完午饭出了食堂打算去操场溜达了两圈消消食。 丁茂实性格很活泼，他家境兄妹四个，四个人都在上学，虽然他父母在青省都有工作，但是家庭依旧困难，在青省物资实在匮乏，即使有钱也买不到什么东西。 他原本就是青省第一考上来的，上大学之后成绩依然名列前茅，他也是拿甲等助学金的人，他每个月往家里寄六块钱的补贴，剩下的钱就留着当车票、书本费和饭钱。 他平日里的爱好就是到处溜达着吃点什么。 当初一进华庆看着这么丰盛的食堂，简直开心坏了。 丁茂实走在几人的中间，咂了咂嘴，仿佛还在回味午饭的味道，拍了拍肚子，对其他几个人说：“你们有没有感觉最近食堂的饭菜质量下降了不少？” 陈景福紧声附和道：“我也觉得。” 彭才捷点点头：“听我妈说最近物资供应紧缩了不少。” 柯卓很困惑，开了个小玩笑：“这是怎么了？哈哈哈，总不能咱们还能没粮吃吧？” 因为国庆的原因，除了彭才捷和陈景福这两个本地人，其他四人暑假都没有回去。 现在已经十一月下旬了，也就是说他们将近一年没有回去了，所以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家乡现在是什么情况。 从去年开始，生产出的粮食由公社存储，剩下的粮食用来做大锅饭养活农民，农民本身不再享有生产报酬，如果认认真真种地倒也罢了，没有外力冲击可能真的能坚持很多年。 可是这两年步子一步比一步迈的大，重心也不在农业上，庆典花费又是一笔天价。 整个粮食生产、分配和消费都由中央控制，个人不能随便迁移户口，就导致每个人只能依靠户籍所在地区上缴粮税后所剩的粮食生存。 关键是地方上为了虚名，假报粮食产量，本来就没种多少亩粮食，再加上今年是旱年，全国都少水，赤地千里，结果各地都是捷报，粮食亩产千斤什么的都是小意思。 所以中央的粮食采购比例并没有改变，使得采购后各个地区的剩余粮食不足以维持人民的基本生存。 没有粮食就会饿，饿了就无法种粮食，不种粮食就没有粮食，没有粮食就会饿…..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现在真实情况还被人合力蒙在被子底下，没有报纸报道，也没有地方寻求支援，毕竟刚把“豪言”放出去，现在就求援岂不是打脸。也不止打脸这么简单….第一个站出来的人所承受的怒火是无法想象的。 但现在真实情况到底怎么样了，看看学校食堂和首都人民的供应就知道了。 除了周兴然，其他没回过家的三人整天待在学校，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消息十分闭塞。 彭才捷、陈景福虽然时不时的回家，但他们生活在物资最丰富的首都，没有报纸公开报道他们就无法知道外地的事情，他们也是听家里人说\\\"这个菜难买了，那个米少了\\\"之类的话，所有人都不知道现在不少人都已经饿死了。 丁茂实听见柯卓的话，顿时皱起了眉头，他最怕没饭吃了。 彭才捷则是给了柯卓的脑袋一巴掌：\\\"想什么呢？明明才放了那么多卫星，就没粮食吃了？你还是担心一下不要吃撑了才对。\\\" 柯卓委屈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 周兴然揽过柯卓的肩膀：\\\"我不管，我可当真了，我一会儿就给我爹娘打个电话，让他们多囤点粮食去。\\\" \\\"你们你几个要不要也打个电话给家里？\\\"周兴然假装一脸兴奋的说，\\\"刚刚才捷的话题性我了，你说今年产出这么多粮食，会不会粮价特别便宜，赶紧让家里多囤点啊，用一斤粮食的钱买两斤粮食，过年回去多蒸点白面馒头吃。\\\" 周兴然看他们脸上还带着犹豫，又说了一句：\\\"我说，咱们自己在学校里吃的这么好，不能让家人在家吃糠咽菜吧，你们不打，我可要打去了。\\\" 说着，就跑远了，仿佛迫不及待要去打电话一样。 这话说出来，不管几个室友怎么想的，肯定会在脑子里留下点印象，到时是给家里打电话也好，写信也好，当个笑话在饭桌上讲给家里听也好，家里大人路过\\\"私人集市\\\"恐怕会顺嘴问一下。 问了之后才会发现：便宜粮食？哪里便宜了！ 父母这一辈的人都是苦汁子里淌过来的，给他们掀开一角，他们就能洞若观火，肯定会忙不及的往家里多囤粮食。 在不危及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能帮一个是一个，更何况还是自己的室友，这些可都是自己未来几十年的关系网啊。 \\\"害，周兴然，你太坏了！跑这么快干什么！\\\"陈景福在后面大喊。 今年回家寒假学校没有在安排什么活动，周兴然也比较担心家里，所以一放假就买了车票回家去了。 回到家后，发现家里一片愁云惨淡的景象，回家好一会了，除了一个几个小的，一个大人也没见着。 周兴然拉过昨天刚回到家的周兴文：\\\"小文，家里发生什么事了？爹娘呢？\\\" 周兴文心情也很低落：\\\"娘怀了小弟弟，但是没有留住，在屋里躺着呢。爹出去给娘割益母草去了，二奶奶去找三奶奶去了。\\\" 周兴然震惊，李琴美又怀孕了？ 周富章和李琴美今年一个35岁，一个38岁，哦，按照现在计算年龄的方式，他们一个36了，一个39了，这...这又有孩子了？ 这个年龄放现代也算大龄产妇了，放这个年代，如果周兴然没有穿过来，原身怕已经结婚生子了，周富章都可以当爷爷了。 只能说：这俩夫妻感情是真不错。 \\\"娘怎么流产的？\\\" 李琴美身强体状，都第五胎了，按理来说不能出什么问题才对啊。 周兴文：\\\"咱们村里的食堂十月份就不行了，虽然没公开解散但是村民也都不在哪里吃饭了，今年交完粮税，大队长就作主将剩余粮食都发给大家了，没再往食堂送。\\\" \\\"咱们家算村里工分高的，但是只分到大半袋里的粮食。爹娘一看咱们那么高的工分才分到这一点粮食，更不敢多吃饭了，跟村里那些贫困户一样，一天就一顿清水汤。\\\" \\\"就这样一直饿着，直到娘感觉自己肚子疼才发现自己怀孕了，但等发现的时候孩子已经留不住了。\\\" 周兴文说着说着声音带上了哭腔。 周兴然猜李琴美怕也没想到都这样了她还能怀上孕，所以才没有及时发现身体的异常导致流产的。 \\\"小文，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怎么没跟我说？再说，咱们家里不是存了一批粮食吗？\\\"周兴然说到最后声音小了下去。 \\\"我...我也是昨天回来才知道的，我问了娘，问她为啥家里还有存量还吃那么少，娘说还不知道饥荒什么结束，得省着点，不然真像别的村一些老人一样饿死了，呜呜呜。\\\"周兴文小声呜咽起来。 \\\"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没有怪你，这不关你的事哈。\\\"周兴然安慰了一下周兴文，大声喊道，\\\"周兴元，你人呢？赶紧给我出来！\\\" 第93章 饥饿 一直躲在后院小菜园侍弄菜地的周兴元听见周兴然的声音，内心十分恐慌不情愿，但还是磨磨蹭蹭的走到了周兴然面前。 周兴元低头喊了一声：\\\"哥。\\\" 周兴然看着面前这个瘦骨嶙峋的少年，内心五味杂陈。 \\\"我走之前是不是跟你再三强调，照顾好家里、照顾好家里，有事就跟我写信。要是你怕来不及，去小文的学校找她也行，找到她，让她给我打电话也行。是不是和你说过了？\\\" \\\"是。\\\" \\\"家里弄成这个样子怎么没跟我说？\\\"周兴然生气，\\\"爹娘、奶奶不舍得吃喝，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饿肚子？家里粮食在哪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都长这么大了，有点主见，粮食是省下了，人一个个都饿倒了，那存的粮食有什么用？是给谁存的？\\\" \\\"我知道，你怕把粮食吃没了，但是吃没了咱们再想办法买，就算买不到粮食，去啃树皮，你吃饱了也能比人家多啃两口。都这种情况了，还是先顾好今天，再想明天的事吧，兴元，我希望这些年教你读的书没把你教傻。\\\" 说句不好听的，那些荒年背井离乡逃难的人，难道是懂得存粮的人活下来的多吗？不是的，是体格健壮身体好的，把自己喂壮了，即使粮食没了，去抢别人的也能活下来的，而那些把自己饿的半死不活空有大量存粮的人就是被抢的。 \\\"阿然，阿然，你别怪他。\\\"李琴美不知何时站在了卧室门口，她整个人瘦的跟个纸片一样，脸色苍白，扶着门框都摇摇晃晃的站不稳。 \\\"娘。\\\"周兴文赶紧过去扶住她。 李琴美借着周兴文的力气走到周兴然面前：\\\"不怪他，他一个小孩，家里的事他做不了主。是我和你爹的错，我们光想着省粮了，不想一下省的太狠，就....\\\" 李琴美眼里也带上泪花，她想起流掉的那个孩子就心痛：\\\"可是，不省不行，村里已经没有多少粮种了，明年肯定也种不出多少粮食，也不知道这饥荒什么时候才能过去，荒年越往后越难捱....多少人都是荒年马上就要过去了饿死的。\\\" \\\"娘知道你本事大，但是也不能把所有事都推到你身上，爹娘还能扛，兴元要给你写信的，是我没让寄。\\\" 其实，李琴美是想着周兴然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不能什么都靠他，在两方实力不对等的情况下，情分这种东西越用越少。就算周兴然是亲生的，一直索取，也得跟家里闹掰。 现在就是周兴然属于上位者，他去了首都，考了大学，有一个光明的前程，李琴美看的很清楚，周兴然是不打算回来的，他打算留在首都。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一门可有可无的穷亲戚，越用越少的情分。 李琴美怎么舍得把这么珍贵的情分用在这种\\\"小事情\\\"上，她还有这么多个孩子待在村里。这么多年，她也想开了，地里刨食是真的不安稳。 要是...要是周兴然肯帮帮忙... 周兴元突然挺直腰背，抬头看着周兴然：\\\"大哥，你说的对，都是我的错，要打要罚随便。\\\" 哥哥姐姐都出去了，他这两年承担起\\\"大人\\\"的角色，年龄越大，他反而变得越沉默了，也不像以前那么幼稚了，知道大哥对这个家付出多少，知道的越清楚他反而越自卑，他知道这样不对，但是却不知该如何调节。 被这两人一打断，周兴然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等到周富章和两位奶奶回来，看着家里这一个个皮包骨头的样子，周兴然做主，弄了一锅稠粥，大米、黄豆、黑豆一股脑的往里放。 等众人吃完饭，周兴然说：\\\"我知道爹娘的意思，不想在村里太过惹眼让别人知道咱们家里有存粮，也不想到饥荒后期没有粮食吃，但是一切都要在保证自身健康的前提下，可以省着吃，但没必要饿死自己。\\\" \\\"我打算去市里找找我同学，托他的关系在弄点粮食回来。\\\" 周富章眼前一亮，忙问道：\\\"用我跟着你一起去吗？\\\" \\\"不用。\\\" 第二天，周兴然出门时，李琴美塞给他五十块钱：\\\"也不知道这些钱够不够，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咱们也不强求。\\\" 周兴然没有推辞直接接下了，出门又看见周王氏等在门外。 周王氏看见他，直接塞给他一把毛票：\\\"求人家办事，多给他们塞点钱准没错，现在粮食贵，买不回来就算了。\\\" \\\"奶奶，娘给我钱了，我不要你的钱。\\\"周兴然连连推辞。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吧。\\\"周王氏强硬的把钱塞到周兴然手里，拄着拐杖转身就走。 自由集市上卖粮食的很少，一个个都还是天价，周兴然索性去了怀山县的黑市。 其实黑市一点都不\\\"黑\\\"，它由一批人掌控，秩序井然，在一个死胡同里面排着队买东西。 周兴然从空间里找出一件他以前的破烂衣服换上，又给自己带了个斗笠，拿了半匹粉色的细棉布、十斤白糖、十斤红糖，外加周王氏那把毛票换了两袋子粗粮。 就是一些红豆、黄豆、黑豆、高粱、玉米之类的，这两袋子三百多斤。 他一直等到半夜才回去，将粮食倒在周富章提前准备好麻袋里，又往里面掺了一些他以前买的大米和小麦，还有他这些年签到出来的花生豆子，因为他不需要偷摸补食了，倒是攒了不少，一股脑的全塞进去。 第94章 见识实习 第二天周富章李琴美醒来看见多了那么多粮食，激动的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李琴美激动的抓住周兴然的手：\\\"阿然，咋买了这么多粮食回来！哎呀...你说这...你是个有本事的。\\\" 周兴然瞟了一眼两个人，提醒道：\\\"正经粮食没有多少，都是一些豆子，但是豆子都一样吃。娘给我的钱，再加上三奶奶把积蓄都给我了，才买了这么多粮食。\\\" \\\"现在外面粮价都涨疯了，要不是我同学关照我，也买不了这么多，他没多收我钱，我可是欠了他一个大人情。这些加上之前咱家囤的，应该够吃了吧？\\\" 李琴美：\\\"一定得好好感谢一下你那个同学，要不要请他来家里吃饭？也不知道他嫌不嫌弃咱家。\\\" \\\"够够够！掺着糠，能吃好长时间！\\\"周富章则是只注意到了周兴然问够不够吃。 周兴然看见原本还一脸激动的李琴美听见周富章的话顿时变了脸色。 李琴美确实很生气，但和周富章生活这么多年了，她知道周富章就是一个这么没脑子的人，唉，没办法，习惯就好，还得她来给找补。 \\\"当家的，阿然买回这么多粮食，你去三娘家说一声，今天中午咱们在聚一聚，吃顿饱的。\\\"李琴美推了一把周富章，示意他赶紧出去，又朝周兴然扬起一个笑脸，\\\"阿然，我再拿些钱你去买点东西给你同学送去？\\\" 周富章一脸不乐意，但没有反驳，只是一步步的往外面挪。 周兴然：\\\"不用了，他们家不需要这些。\\\" 李琴美又道：\\\"也是也是，他们家那么大本事怕是不缺这些，实在不行，咱们家还有攒的一些柿饼，你拿些给人家送去吧，不管怎样，咱们总得表达一下心意。\\\" 周兴然摇了摇头：\\\"没事，我和他约好了，这事我来解决就行。但是近一段时间可能弄不了第二次粮食了。\\\" \\\"这就够了，麻烦你了，让你欠了这么大一个人情。\\\"李琴美拉着周兴然的手，望着他的眼睛，让他能够看清自己的开心与感激，\\\"阿然，你做的够多了，这个家多亏了你。\\\" 周兴然对李琴美的话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叫住了要走出院门的周富章。 对于周富章刚才说的吃糠，周兴然没有反驳，这种时候，只要能吃的都是宝贝，他对两个人说：\\\"省着点吃是没错，别人吃树树皮咱们也跟着吃树叶树皮，别人吃土咱也跟着吃土就是，但也不要太省，不管怎样每天都得吃点粮食，健康才是第一位！\\\" 周富章和李琴美两个人齐点头。 今年的年夜饭过的有些凄凉，一盘子炒鸡蛋，一盘子烤知了猴，一碟子柿饼，还有管饱的杂粮粥，以往守夜还能磕点炒花生、南瓜子，今年都没有了。 知了猴是周兴然空间的存货，他直接在外面烤完拿回家的，和其他人就说是自己一只只在土里挖出来的，挖了好些天才攒了这一盘子（冬天也有知了猴！只是少）。 虽然年夜饭比往年简陋，但比起村里其他人家又算丰盛了，至少周家人吃的都挺开心。 开学后，随着其他人陆续返回学校，粮荒的事情渐渐在私底下传开。 虽说是私底下，但是大家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人公开说这件事，就像学校里的伙食一天比一天差，但所有人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没人提出过异议。 不管怎样，在学校里混个肚饱还是不成问题的，可是不少人还是一天比一天消瘦下去，比如丁茂实，好不容易养圆一点的脸又瘦出了高高的颧骨，他把大部分钱都寄回家了。 按丁茂实说的：“咱们在首都困难，但是在青省更困难，青省已经没有粮食了，供应粮的份额已经减了又减，全职工的家庭也得瘦一圈，我在学校饿不死，我爹娘在青省却难捱，我爹连唯一一双撑体面的皮鞋都卖了，我得多帮把忙。” 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时间进入五月份，周兴然他们要开始二年级的的见识实习了。 第一站去平城汽车制造厂；第二站去平城汽车配件厂。 平城汽车制造厂的地址位于朝阳门七圣庙附近，平城汽车配件厂的地址位于宣武区南纬路，这两个厂子可是全国汽配厂的领头羊。 其实这两个厂子原本是一家，原本叫“第一汽车附件厂”，只是现在分开了，它的原身是人民解放军平城汽车修配厂，当初主要是为了生产机踏车，以满足抗美援朝战争的需要。 能到如今这个规模，中间也历经了不少波折，全靠机械工业部领导给力，一路挺到现在。 七圣庙这个是新厂，南纬路的老厂变成了配件厂，俗称“老厂”、“平配”。 众人抵达厂子之后，有一个人已经在厂子门口等着了，他一看见众人，就喜笑颜开的迎了上来握住郦俊民的手：“郦老师，我叫李建业。你们可算来了，我们可是期待你们好久了，总算见到了，快来快来。” 靠近厂门口，最瞩目的就是那硕大恢弘的“平城汽车制造厂”六个大字的厂名，众人都停下来看，周兴然也静静的瞧了好一会儿，如果不出意外，他要留在首都，那未来工作将在汽车制造厂和汽配厂两个之间选了。 他的目标当然是这个新厂子，按他目前在学校的综合表现分配到这个厂子的概率也比较大，但如果厂子也满意他，主动和学校提，更保险一点。 李建业看着众人都在看厂名，骄傲的挺了挺胸：“58年我们厂子生产出了第一辆小汽车，向市政府报了喜后，市长亲自接见了我们，da领导和e}r领导视察并乘坐了汽车，da领导特意夸赞了我们厂和我们厂的所有职工，哈哈哈！这几个字还是\\\"德同代志珍\\\"亲笔所题。” 小轿车 望着华庆师生露出惊叹的表情，李建业更高兴了，领着他们进了厂，一进厂有一块宣传栏，李建业指着宣传栏说：“你们看，这就是当年的报纸和照片，呵呵呵，我们厂还一直留着呢。” 周兴然看着宣传栏上的内容，确实如他所说，几位领导都在上面，旁边就是当年他们厂生产汽车合的影，标题写着“热烈祝贺第一汽车附件厂成功生产出井冈山牌小轿车”。 ___ 每次审核都审在我意料之外，西红柿牛。 第95章 同学情 领着众人先参观了他们厂的辉煌事迹，参观完后李建业热情更加高涨，带着他们一个厂房一个厂房的看过去，满脸红光、唾沫横飞的解说着。 有一个地方是专门存放完成品的，有组装好的小汽车和拖拉机。 看着完成品，众人激动的手舞足蹈，李建业骄傲的头都快仰到天上去了。 李建业示意学生可以进去看，但是不能碰，就算这样，学生也很兴奋，冲进去用眼睛丈量着小汽车的每一寸。 周兴然也对着小汽车流口水，这年代开着汽车上街，无异于你在现代开着飞机去逛街，拉风！ 看看这车灯、看看这车窗、看看这流畅的线条，是放哪个时代都不会过时的款式，鉴定完毕，是他得不到的东西。 汽车这种东西，改革开放之前他是不用想了，就算能买的起也不敢买啊，买了之后怕是要被上面的领导查钱的来路，每个月就拿那么多工资，钱是哪里来的？ 柯卓则是虚空抚摸着拖拉机，手都有些颤抖：“真好看，太好看了，这要是在我们那里弄几台就好了。” 参观完小汽车和拖拉机，众人就要进厂房跟在工人身边近距离参观了，走的时候每个人都一步三回头的回头望着放完成品的厂房，李建业笑着说：“要真想看，等你们毕业进了我们厂，天天看，看个够！” 看来李建业还被分配了额外的任务在身上啊，这就开始拉人了。 虽然周兴然班上的人很多，但是毕业之后留在首都的还真没几个，不是不能留，而是留不住，首都恨不得把顶尖人才都留在眼皮子底下，现在的人都很高风亮节，都有自己的理想，这也是让周兴然最佩服的一点。 一批批人放弃优渥的生活和美好的前途，一头扎进边疆，一扎就是几十年；要不就是回到家乡，将自己所学的知识用于家乡建设。 每年分配工作的都有很多人反反复复的找老师协调，就是为了改工作地点，想要改到家乡或边疆区，老师劝都劝不住。 所以为了多给自家拉几个优秀人才，不少厂子早早就瞄准大学生，放出优厚待遇诱惑他们。 二年级只是见识实习，不用动手，所以每个学生会在每个厂房都轮一遍，周兴然先在各个汽车零部件厂房轮了一遍，又去了汽车组装车间。 书读百遍，不如一观，跟着工人们学习，周兴然总算是对部件的制造过程和汽车的组装过程有了一些了解。 六月份，他们又来到平城汽车配件厂实习，配件厂主要是生产配套化油器、调温器、汽油泵等东西的，它不单单给平城汽车制造厂生产配套产品，往北接了东三省的业务，往南接了浙、湘等省份的业务。 业务范围之广泛，怕是平城汽车制造厂也要退后好几步，周兴然心里暗想：就凭这个业务，每年福利待遇怕是不少。 果然，彭才捷估计之前也做过不少功课，他一进厂情绪就高涨起来了，他也没有瞒着众人，直接说道：\\\"汽配厂是我很早之前就定下来的目标，现在终于能实现了，哈哈哈，我得好好看看，两年之后就得在这里工作了，嘿嘿。\\\" 陈景福也挺喜欢这个厂子，但小汽车的吸引力更大，他搞怪道：\\\"完了，看来我要和你分开了，哎呀呀，难受难受。\\\" 等周兴然他们见识实习结束后，都该期末考试了。 但是在期末考试之前，郦俊民给他们开了一个会，内容就是关于饥荒问题，他说现在全国上下都困难，学校搞了一个捐助活动，希望大家都能够伸出援手。 周兴然猛的听郦俊民公开提起这件事，还有点懵，原来饥荒已经公之于众了嘛，最近太忙，他都没有关注外面的信息。 周兴然去书店看了看，果然各家报纸都在报道这件事，有图有文章，包括事情被公开之后政府开的会议，提出的解决办法都在上面。 周兴然回到宿舍，和室友商量了一下捐助的事，捐助并不是捐钱，主要是现在捐钱也没有什么用。 也不需要他们真的往外拿什么，而是希望学生们贡献出一部分供应粮份额，学校将这些份额在上报上级，上级将这些捐出来的份额整理出来，运送到灾区。 因为他们都是男生，除了柯卓以外还都是高个子，所以他们的份额都挺高，彭才捷、陈景福、陈建中还拿了36斤的满份额。 彭才捷：\\\"我出3斤。\\\" 陈景福：\\\"我出6斤。\\\" 陈建中：\\\"我出6斤吧。\\\" 丁茂实和周兴然都是34斤的份额，周兴然打算出4斤，丁茂实只出了2斤，他羞红着脸道：\\\"我身上的钱都给家里了，不能买菜，平时就靠吃点主食，捐多了就...就...\\\" 周兴然揽住他的肩膀：\\\"没事，我们都知道你的情况，你就算不捐也时常饿肚子，现在还能拿出2斤的份额已经很棒了。\\\" 其他几人跟着附和，不要小瞧一个青年人的饭量，其实每个人捐了都会饿肚子，但每个人都义无反顾。 柯卓只有30斤的份额，他也捐了2斤。 女同学那边也捐了不少。 捐完供应粮份额之后，所有人都处在一种饥饿状态，体育锻炼都少了不少。 本来是一件挺悲伤的事情，但是当女生那边带头给男生捐粮之后就变了味儿。 男生比女生更容易饥饿，不少男生几天下来都瘦的变了个人，尤其是上着课肚子\\\"咕噜咕噜\\\"叫的震天响，就有女生提出再从她们的份额里面挪一部分出来，给那些饿的厉害的男生吃，这个提议受到所有人支持。 结果，可能是因为这感天动地的同学情，再加上都是年龄相近的年轻男女，稍微一接触就容易擦出火花，捐粮之后，班里成了不少对。 比如：陈建中和朱怡宁。 第96章 李小菊 这件事两个人都瞒的挺好的，只是陈建中和宿舍一起吃饭的时间变少了，周兴然在宿舍能看见他的次数也变少了。 一开始大家都没在意，毕竟要期末考试了，万一是人家认真学习呢，万一是嫌宿舍人多，跑图书馆去学了呢，至少和陈建中和朱怡宁一组的周兴然没看出什么异样。 还是期末考完试，大家都边收拾行李边说自己买了哪天的火车票，而往日一放假就积极回家的陈建中没有任何动静，半躺在床上看书。 柯卓抬头问他：“建中，你怎么还不收拾行李，买了哪天的票？” 陈建中淡淡的说了一句：“哦，我不急，朱怡宁参加了戏剧社，因为期末考试耽误了好几天，和平大的比赛要开始了，她现在正加急排练呢，等她表演完节目我们在走。” ？？？ 众人满脸问号，虽然你们都是沪上人，但这两个人有一起回过家吗？ 周兴然疑惑的看着陈建中：“你….” “咳。”陈建中一声咳嗽打断了周兴然的话。 陈建中把眼神从书上移开，坐在上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仿佛才看到他们满脸的疑惑，语气淡然又欠揍：“咦，你们还不知道吗？我还以为你们知道了呢，嗯，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说完，又将眼神移回书上，想起什么，低头看了眼周兴然，朝他挑了挑眉。 “啪”一下将书合上，放到一边，身体下滑，双手枕在脑后躺下了：“哎～” 悠闲猪猪（图片来自表情包） 在其他人还在大跌眼镜时，周兴然像只猴一样瞬间窜上陈建中的床，给他来了一个泰山压顶：\\\"好呀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好同志，没想到陷儿这么黑！\\\" 合伙把陈建中\\\"痛扁\\\"一顿后，五人作鸟兽散，各回各家，只余陈建中\\\"独守空房\\\"。 周兴然这次没有买上硬卧，也不想奢侈的去买张软卧票，索性就买了张硬座票。 硬卧车厢人多嘴杂，每到一个站点，都有不少上车下车的人。 周兴然在火车上看着形形色色的路人，发现一个个都面色苍白、骨瘦如柴，而且精神风貌都不好，眼神黯淡无光，被生活摧残的惨兮兮的。 只有几个青年男女虽然瘦弱，但是朝气蓬勃，衣着也比车厢里的其他人要干净整洁，他们上车之后就聚在一起谈天说地，有人上下车还有好奇心去瞧一瞧，对谁都是一副笑脸相迎。 周兴然就坐他们旁边，通过他们聊天知道了他们的身份——知青。 这就是上面应对饥荒的办法，除了将大量的粮食物资运送到灾区，还将大量的城市劳动力转移到农村，也就是上山下乡，来弥补因饥荒产生的劳动力缺口，挽救粮食生产。 上山下乡一直存在，虽然一开始叫做\\\"支边援疆\\\"比较合适，而且进行这项任务的都是些技术工作者，将他们派到边疆进行技术工作，配合着当地人民，进行边疆建设。 技术工作者有些人是成家了的，为了能让他们安心的工作，允许他们拖家带口，并且会优先替家属安排工作。 但还有一批人很年轻，没有成家，难免会思念故乡，定力也不足，所以在五十年代中期，一批由沪上、平城等大城市出生的、至少有初中学历组成的年轻娘子军进行了援疆工作。 她们和他们结成了伴侣，就此在边疆扎根，生育后代，后代又生后代，几十年过后，不少边疆省份的人口构成是一半的原住民加一半的援疆后代。 饥荒三年，上山下乡的力度进一步加大，范围也不再局限于技术工作者，工作内容也艰苦的多，福利待遇要差的多，其实和六年后下乡的人没有什么区别，顶多被叫一声\\\"前辈\\\"。 他们以为自己为建设农村贡献巨大力量，抱着绝对崇高的理想投入了工作，然后就被现实狠狠打了一巴掌，退缩了，想要回家却发现根本回不去。 \\\"呜呜～\\\" 又一站到了，这伙青年人你帮我扛麻袋，我帮你提包裹，带着笑容和对未来的憧憬下了车。 他们都在周兴然前面下了车，这也是目前当知青唯一的好处，被分去的地方不会特别荒僻，日子还算有点盼头。 再等几年，被分到梨乡沟这种地方，或者更深的大山里，那才是痛不欲生。 坐了两天的火车，又做了一天的船和公交车，终于回到梨乡沟了，长时间坐着，周兴然感觉屁股上都长了痘。 进入村里，村民的精神风貌比半年前更差了，一个个走路都轻飘飘的，还有老人在墙角缩着，眼神痴痴的望着天空，这么大的太阳他们的额头竟然没有冒出一滴汗。 外面的热闹与喧嚣都被大山隔绝在外，外界的帮扶并没有进入小山村，甚至没有进入怀山县。 它依然处在绝望中。 周兴然回到家，看到自家人瘦是瘦了点，但是比过年那阵子精神了不少，顿时松了一口气。 李琴美看见周兴然回来，热情的拉住他：\\\"阿然，快，把行李放下，看你满脸的汗，赶紧洗把脸，好好捯饬捯饬。\\\" 周兴然一脸懵的被李琴美拽的团团转，听话的洗脸擦脸。 李琴美则是一脸兴味的站在一旁上下打量他，周兴然被她看的心里发毛。 \\\"啧啧啧。\\\"李琴美围着周兴然转了一圈，\\\"阿然，你来的太巧了，哈哈，去你三奶奶家，走，有好事。\\\" 周兴然来到周王氏的小院子，看见周王氏和一个五十出头的妇人坐在院子的阴影处聊着天，聊到兴处还拍着腿哈哈大笑，一旁周兴元的手里把玩着一颗小石子，满脸的苦大仇深。 周兴然看到这幅场景，内心冒出一个不太美妙的想法。 \\\"三娘，你看，谁回来了？\\\"李琴美一进院子就喊道。 周王氏抬头，看见是周兴然，一脸高兴的站起来，连拐杖都没有拿，就摇摇晃晃的朝周兴然这边冲过来，吓得周兴然赶紧快步上前扶住她。 \\\"哎呦，阿然回来了，三奶奶可想你了。\\\"周王氏抱着周兴然一顿亲热，又扯着他来到那个妇人面前，\\\"阿然，你看看，这是你小李庄的李奶奶，来，快叫奶奶。\\\" 周兴然低了低头，乖乖叫道：\\\"奶奶好。\\\" \\\"哎，你好你好，你就是兴然？\\\"李小菊也一脸的兴奋站起来，热情的拉住周兴然的手，\\\"你就是那个大学生，哈哈哈，长的可真是一表人才，真俊呢真俊！\\\" 她又将头转向周王氏，笑着说：\\\"王姐姐，你家大孙子真是个俊小伙！\\\" 第97章 爱情今天不在家 周王氏一脸骄傲的说：“那可是，这十里八村的哪个小伙子能比过他。” 李小菊到是没有反驳周王氏这句吹嘘的话语，毕竟周兴然的条件是真不错，是个大学生，两年之后毕了业就能吃公家饭，个子高大，长得白净俊美，一点都不像个乡下人，刚刚她可是摸到这小伙的手了，哎呦喂，比大姑娘的还要软嫩滑溜，啧啧啧，都说有这种手的人都是有本事的人。 这话不假，当初梨乡沟一下被爆出了两个大学生，可谓震惊众村，听说一个还考上了什么华庆大学。 华庆大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学校她李小菊不知道，但是她知道这个学校在首都，那可是首都哎，能差的了？！ 有了新鲜事大家肯定都要打听，这一打听不要紧，李小菊还发现考上华庆大学的不是别人，是她好姐妹的大孙子——周兴然，可把羡慕坏了。 想起往事，李小菊又一脸感慨的拉起周兴然的手想要再拍拍，没想到被周兴然下意识的一躲，手指头落到了他的袖子上，哎呦！这个料子，李小菊不确定的又摩挲了一下，这料子看着不出奇，摸着可真舒服，当年她结婚的时候都没穿上这么好的料子。 周兴然的衣服从外表看就五六成新，是比村里人穿的好些，但是一想到他大学生的身份，村里人就觉得他穿的好些是应该的，毕竟你去走亲戚还得换身好的呢，更何况一个年轻大小伙独自在首都求学，他们外地人可不得体面一点。 要是他们自己子孙能考上大学，别说一身衣服了，要一身得给买两身！ 可实际上周兴然是用空间里囤的细棉布做的衣服，手感摸着可不好嘛，能让自己舒服点何必找罪受。 村里人都是穿着粗棉布做成的衣服，更多人衣服所用的布是自己织的。 周兴然就见过李琴美织布，织布时扯的那个线好一点跟毛线那么粗，差的时候赶得上手指头那么粗了，而且还容易打结，团成一个疙瘩在那，织成的布难看至极，也不撑穿。 所以李琴美现在都不织布了，一是缺棉花，二是她手艺确实不好，还不如攒点布票去供销社买呢。 李小菊意犹未尽的收回手，两眼放光的看着周兴然，心里想：“这可真是个金龟婿啊，要不是她孙女大的太大，小的太小，不然一定得捞到自己碗里。” 李小菊把头转向周王氏，一脸为难的说：“王姐姐，你看这….” 周王氏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急，指挥周兴元搬来两个木头墩子，让周兴然和李琴美都坐下。 “阿然，你李奶奶可是我的好姐妹，要不然当年我也不敢将你大姑姑嫁去小李庄。都是问过了你李奶奶才下的决定，你看看，你大姑姑现在小日子过的挺滋润吧。” “你李奶奶今天来是要给兴元说亲事的，结果你也回来了，正好，你也听听，有没有合适的。” \\\"菊花妹子，我这大孙子虚二十整了，按城里的说法都十八了。\\\"周王氏又将头转向周兴元，\\\"你瞅瞅，这个小的都十五了，没想到，一转眼孩子们都这么大了。\\\" 周兴然赶紧道：\\\"奶奶，我感觉我自己还小....\\\" 周兴元听见周兴然的话趁机向周兴然递了个同病相怜的眼神。 李小菊则打断周兴然后面的话：\\\"不小了，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二伯我都怀上了。你看看你弟弟，我就像他这么大的时候结的婚。\\\" \\\"你放心，知道你家条件好，给你们说的都是好姑娘。\\\" 李小菊本来今天就是打算给周兴元说亲的，现在闹饥荒，不少人家为了一口吃的都开始嫁闺女，闹饥荒的这两年她是来过周家的，看周家人外貌就知道周家条件不错，肯定有些家底。 趁着现在姑娘都往外嫁，而且聘礼就是一二十斤粮食，还不好好挑一挑。 李小菊又补了一句：\\\"我也是瞅见有好姑娘了，也不想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才巴巴的来找王姐姐。\\\" \\\"这个姑娘长的可俊，干活又麻利，家里兄弟四个，也不愁有人养老，还不是她嫂子刚生了个小娃娃，实在是没奶水喂了，就想着把她嫁出去换点细粮奶孩子，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人家可舍不得嫁姑娘。\\\" \\\"你放心，这家人都是善人，撑过这两年，她娘家还能给你们倒帮忙呢。\\\" \\\"还有一个，是....\\\" 李小菊\\\"突突突\\\"介绍了好几个姑娘的情况，如果周兴然就是个地道的山村小伙，听见这样的媳妇人选肯定乐的仰天大笑三声。 可惜，他不是，虽然不至于追求灵魂共鸣，可也要有共同话题，能互相聊聊工作、看看电影、逛逛图书馆，不然，往后余生几十年该怎么过？ \\\"奶奶，我现在真的没有这个想法。\\\"周兴然郑重道，这声\\\"奶奶\\\"既是叫的李小菊，也是叫的周王氏。 周王氏有些困惑：\\\"你为啥不愿意？\\\"因为这个年纪的小伙子都想媳妇，她孙子这是还没开窍？ \\\"我想找个能说的上话的。\\\"周兴然看了她们几个一眼，又道，\\\"最好和我是同学，能和我一起在首都打拼的。\\\" 一句话将三个女人都捶沉默了。 李琴美急道：\\\"阿然，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而且我和你爹年纪越来越大了，再往后，我们...我们可能没有能力帮你娶上城里媳妇儿。\\\" 这话是真的，能不能帮这四个儿子都娶上媳妇还是个问题，更别提还要娶城里媳妇了，所以李琴美听到李小菊来这里的目的才那么高兴，趁饥荒发笔\\\"媳妇财\\\"，赚了赚了。 李琴美又想起了流掉的那个孩子，有时候想想流掉了也好，那孩子命不好，来的时候就闹饥荒，家里兄弟又多，要真生下来还是小子，也发愁，唉。 周兴然摇头：\\\"没事，男子汉大丈夫，我自己想办法。\\\" 周王氏也结巴着开了口：\\\"阿然，你真这么想的？这几个姑娘条件是真不错，三奶奶不坑你，你这样的条件，不赶紧去个媳妇生两个小子都是浪费。\\\" 周王氏就是很传统的老人思想，结婚生子乃是头等大事，周兴然条件这么好，放以前，别说一个媳妇了，就是两个三个也娶得起，没看她那死去的老伴儿那个样儿，都娶了三个。 而且她对村里的姑娘有好感，听话懂事勤快，能照顾好男人，家里家外一把抓，城里的姑娘总是傲一些。 周兴然淡淡吐出一句话：\\\"娘、奶奶，我学校里的同学，不管男女，毕业之后至少这个数。\\\"说着，伸开五个手指头。 第98章 这章是个求助帖 \\\"这是多少钱？阿然，你这是多少钱！\\\"李小菊的声音尖锐刺耳。 周兴然感觉自己耳朵都要聋了，揉了揉耳朵，扬起嘴角对李小菊说：\\\"李奶奶，是五个五块钱，就是二十五。\\\" 这话说的，明眼人一思考就不会信，周兴然也确实在给李小菊开玩笑。 不过看着李小菊肃穆下来的神色，知道她真信了，周兴然觉得有点无语的同时又感觉这位奶奶傻的可爱。 然后周兴然去看周王氏和李琴美神色，他知道这两个人肯定能懂他的意思，知道他说的是多少。 周王氏和李琴美确实知道周兴然说的是多少，五十块！那可是五十块钱！ 天呢！一个月竟然能挣这么多钱，要啥农村媳妇，坚决不要！哎呀呀，她们差点好心办了坏事，和什么作对也不能和钱作对。 她们一直以为周兴然毕业之后就和张强挣得差不多呢，张强那么牛，不也娶得村里人，儿孙一大堆，谁家有他家过的滋润。 没想她儿子（孙子）能挣这么多！ 挣这么多娶个仙女也娶得吧。 周王氏和李琴美两人默默对视一眼，咽下吃惊，绝口不再提给周兴然说媳妇这件事，也没有反驳周兴然刚才对李小菊说二十五块钱的事，财不外露，外人误会就误会了吧。 \\\"什么，二十五块钱！\\\"反射弧超长的李小菊才安静下来没多久又开始尖叫，\\\"阿然，是一开始就能拿到二十五块钱吗？\\\" 周兴然点头：\\\"对，而且我们一年就能转正。\\\" \\\"天呢！\\\"李小菊惊讶，\\\"真的是你俩都能？\\\" \\\"当然。\\\" 李小菊得到肯定回答脸色顿时跟调色盘似的，瞬息万变。 不怪她吃惊，怪这世界太过参差。 小李庄还不如梨乡沟呢，一个工人都没有，但她知道梨乡沟的张强一个月能拿二十多块钱。 李小菊靠着一张嘴，走遍附近的七乡八村，自认为也算有点见识，张强的工资在她知道的工人里面算高的了。 现在想要托人进厂子上班，你只能拿到十几块钱的工资，还要给师傅交\\\"孝敬钱\\\"，到手能剩五六块就是好的，更可怕的白打工，过年过节你还得再掏钱给师傅买礼品送到家里去。 这就是山沟沟里的悲哀，外面工资改革都过了几轮了，大山里面还在遵循自己定的那一套。 县里的领导仿佛对此一无所知。 张强在家具厂干了很多年了，才能拿到二十多块钱，不过他知道那些有城镇户口的、关系硬的的工人能多拿一些，但没办法，他弱人家强，他不敢说什么。 镇上的那个厂子很小，但是他们这地方人口又多，争岗位都争红眼了，多的是人等你犯错，找机会将你弄下去。 所以李小菊听见周兴然伸五个手指头，以为是五十呢，简直吓死她了。 还好是二十五，但二十五也挺多了，像他们乡下一年到头除去吃喝拉撒能不能攒下五块钱都难说。 两口子加起来一个月就有五十块钱，乖乖嘞，这得过什么样的生活？ 在镇上，多少人家里就一个男人在外面挣钱养活全家，就算女人和男人能干一样的工作，甚至更能干，也没有岗位留给你。这时候的工作岗位可是会下金鸡蛋的母鸡，放谁手里不如放自己手里，等哪天实在干不动了再传给儿子。 而且是一开始到手就能拿到二十五块钱，等工龄涨起来了还得了！要知道最开始张强一个月才拿八块钱。 要是等周兴然到了张强这个年龄.....李小菊想想那个数字就有点头晕，这才真正明白\\\"大学生\\\"这三个字的分量。 周兴然到是理解李小菊在震惊什么。 他前世长大的地方也就是个十八线小县城，很有可能就是几十年后怀山县的发展模版。 听村里老人说起，都九十年代了，下煤矿那么辛苦，一个月工资才给三百来块钱。 改革开放之后，县里商业局的局长家也穷，穷怎么办呢？他就骑个自行车下乡，看看有没有人托他办事。 办事不是白办的，办不成不收报酬，办成之后得大出血，很多人都是托他找工作、当兵。 那时候岗位多了、当兵也没那么吃香了，他一般都能办成，但他会要你每个月三分之一的工资，要一直给一年或者两年。 比如下煤矿一个月360元，你就要买120元的东西给他送家里去。 黑吗？黑。 但是还是有人前仆后继找他帮忙，这是走出大山的捷径。 三个女人都意识到周兴然依然身在大气层，一般女子怕是入不了他的眼了，但她们都不想放弃，又把目光放在了周兴元身上，反正一开始也是来给他说亲的。 李琴美放柔声音叫道：\\\"兴元...\\\" \\\"我也不想结婚！\\\"周兴元突然站起来，大声说道。 \\\"你说什么！\\\"李琴美气死了，这孩子知不知道他在说什么，错过了这个时间点，他上哪找这么优质的媳妇人选去，真以为他是周兴然了，\\\"为啥不想结，你还以为你是小孩子吗？\\\" \\\"不想结就是不想接！\\\"周兴元说完就跑走了。 留下李琴美和周王氏在风中尴尬，还得陪笑脸给李小菊，周王氏也是媒人，她可知道媒人是不能得罪的，不然你在媒人嘴里变成缺胳膊少腿的拐子了都不知道。 在这个出门全靠两条腿的年代，结婚可不就靠媒人那张嘴嘛，死的说成活的，白的说成黑的。 在媒人这里坏了名声，就擎等着打光棍吧。 —————— 1.解释下柿景镇的工资：为啥会比网上流传的工人工资表低很多？因为这是我按照我从老人那里听说的写的，那时候他也是在一个小山村（后来的贫困县），工资一直都是十五、十八左右，国家工资改革完全和他们没关系。 我还给代表人物\\\"张强\\\"的工资往上提了提，变成了二十多。 2.求助：！！！男主是大学生，我查到的资料是大学生毕业之后是干部待遇！也就是行政级别：办事员-科长-处长-大领导这样往上升。但是你们也看出来了，男主学的专业，未来进了厂做的是搞技术、搞研究这类工作，也就是从助理-技术员-工程师-院士这样往上升。 这两个体系完全不同，级别不同、拿的工资也不一样，享受干部待遇却做技术工作的人在那个年代到底是拿那个体系的工资？升职按照那个体系来？ 我查了半天资料也没找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希望看文多、知识面广的读者帮帮我【允悲】。 第99章 梦想着绿装 一直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周兴元都没有回来，李琴美气个半死。 吃完晚饭、收拾完院子，李琴美就坐在院子中等周兴元，决定得揍他一顿大的。 月上中天，李琴美靠着墙困的头一歪一歪的，周兴然把她劝回屋，让她先去休息：\\\"娘，你放心吧，兴元的事情交给我。\\\" 直到半夜，周兴然因为想着下午的事和还未归家的周兴元，也辗转反侧，睡的不稳妥，半睡半醒之间就听见院门\\\"吱嘎\\\"一声被推开了。 周兴然将窗户抬起一角：\\\"兴元？\\\" 周兴元走到他窗边，低声回道：\\\"哥，你还没睡啊？\\\" \\\"你去哪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周兴然趿拉着鞋打开屋门，\\\"进来，咱俩聊聊。\\\" 周兴元听话的进了屋，坐在床边，低着头说：\\\"没去哪，心烦，就在周围散了散心。\\\" \\\"哦，散心散到现在。你下午怎么回事？\\\" \\\"哥，你不用劝我了，我是真的不想结婚，我长大了，想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这两年我白拿着会计的工分，虽然在认真的教五伯，但是我感觉他越来越不耐烦了，尤其是五伯母看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估计这份工分拿不了多长时间了。\\\" \\\"没有这份工分之后我还能干什么呢？靠我自己上工挣那点远不如会计的工分吗？\\\"周兴元声音里充满迷茫，\\\"而且，我也不想在小山村里待一辈子，我也想像你和姐姐一样出去走走。\\\" 周兴元自认为很隐蔽的瞥了一眼周兴然：\\\"我想...我想去当兵！我马上就够年龄了。\\\" 其实周兴然已经完全适应黑暗环境了，再加上从窗外洒进来的夏天明亮月光，周兴然将他的小动作看的一清二楚。 周兴然看他这个样子笑了笑，感觉自家小毛孩终于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向往外面的世界了，终于想飞了。 欣慰的摸摸他的头：\\\"别紧张，我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也不是来劝你结婚的，你现在还太小，你想结婚我还不同意呢。你想当兵？好事啊，我支持。\\\" \\\"等你到了年龄给我说啊，我亲自送你去！\\\" 周兴元兴奋的猛一抬头，差点撞到周兴然的下巴：\\\"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太好了！\\\" \\\"而且我觉得你可以给你爹娘说说你为什么不想结婚，把你的规划、想法都告诉他们，他们会明白的，省的他们趁我不在把你绑着去结婚。\\\"周兴然揶揄道。 周兴元有些退缩：\\\"可是，可是...我怕...娘她..\\\" \\\"怕什么，不是有我给你做后盾吗，明天我和你一起去去找娘，有什么事我给你顶着。\\\" \\\"哥，那这可说定了哈。\\\" 为了防止李琴美大早上起来偷袭，周兴元今晚索性和周兴然一起睡了。 早上起来是躲在房间里没有出来，李琴美以为他还没回来呢，站在院子里隔空将他痛骂一顿，然后上工去了。 等中午回到家，看见午饭都做好了，鸡也喂了，地也扫了，刚想夸夸周兴然，一抬头就看站在他身边的周兴元。 \\\"娘、爹、奶奶，先吃饭吧，有什么事等吃完饭再说。\\\"周兴然在李琴美开口骂之前先说话了。 周富章点头：\\\"行了，先吃饭吧。\\\" 在周兴元胆战心惊心惊中，午饭吃完了。 放下碗筷，周兴然挥手再次打断李琴美即将张开的嘴巴：\\\"娘，昨天我和兴元聊了聊，他说有些话想跟你们说，要不您先听听他说的？\\\" 李琴美嘴巴张了张，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周兴然用胳膊捅了捅周兴元，示意他赶紧开口。 周兴元眼睛盯着桌面，仿佛能把桌子盯出一个洞来：\\\"爹，娘，我现在不想结婚，现在结婚我不知道该如何养家，两个弟弟还小呢，结婚之后又有了小孩该咋整？五伯的工分我可能拿不了几天了。\\\" \\\"什么！\\\"李琴美拍案而起，\\\"你辛辛苦苦教他，他这就要翻脸了，我呸！我这就找他去。\\\" 周富章没有阻止，显然他对周富宁（五伯）的做法也不认可。 \\\"娘！\\\"周兴元叫住她，情绪有些激动的喊道，\\\"你现在去找他有什么用，就算他再给我一年的工分，两年的工分，难道还能给我一辈子吗？\\\" \\\"是我自己没本事，不怪别人看不起。但是你看大哥、学义哥，还有姐姐，村里哪个人哪个敢给他们摆脸色？\\\" \\\"我也想出去闯闯，练些真本事在身上，让人也能发自内心的尊重我。我也能像哥哥姐姐一样成为这个家的顶梁柱。\\\" 李琴美回过头来有些震惊的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一旁正在拍着周兴元肩膀安慰他的周兴然，发现自家儿子都到继子嘴唇的位置了。 原来都这么高了吗？ 看来是真长大了，真的可以结婚生子了，李琴美这么想的也这么说了：\\\"我知道你心气高，你要是真的心气高就出去闯闯吧。我和你爹还不到走不动路的年纪，还不用你来关心两个弟弟能不能吃饱饭。但是这不耽误你结婚...\\\" 周兴元打断她：\\\"娘，我不想这样。\\\" \\\"为啥？\\\"李琴美困惑，男人出去闯荡，娶个媳妇生孩子伺候老爹老娘都是常有的事。打仗的时候，很多男的直接死外面了，一个小媳妇拉扯着孩子和老人不也活过来了吗？要是没有这个媳妇，老人后半生还不知道咋办呢。 就像她公公，当年不就是去参军，把老婆孩子都扔在家里。 \\\"你是怕她守不住？你放心，娘一定....\\\" 周兴元有些急眼：\\\"娘...\\\" \\\"娘，你现在还想给我介绍媳妇不？\\\"周兴然突然插话。 \\\"这...\\\"李琴美有些尴尬，\\\"不想了不想了，你还是得找个大学生媳妇，咱这里的姑娘配不上你，娶村里的姑娘太亏。\\\" 周兴然又问：\\\"那你以后打算把小文嫁到哪个村？\\\" \\\"啥？嫁到哪个村？\\\"李琴美坚决的说，\\\"哪能把她嫁到村里，她可是有工作的女娃子，长得又好看，嫁给县长我看都行。\\\" 周兴然笑了：\\\"娘，当年你也没想到我和小文能走到这一步吧。为什么这么着急兴元的婚事？怕他以后娶不到媳妇？没准明年他也能给你领一个一个月就能挣五十块钱工资的姑娘回家。\\\" 李琴美听到五十块钱的工资咽了咽口水，犹豫道：\\\"你俩从小就聪明、爱学习，兴元这小子从小屁股上跟有钉子一样，一下都坐不住，哪能比？\\\" 周兴然侧头看着周兴元：\\\"兴元，你昨天说想去干什么来着？跟娘说说。\\\" 第100章 我想给你说件事 周兴元挺直腰板，直视着周富章和李琴美：“爹、娘，等明年我想去参军。我想要...” 周富章：\\\"你明年能选上吗？\\\" 周兴元：\\\"当兵又不是只要16岁的，我17岁也能去报名，总能选上的。\\\" 李琴美有些急道：“你想参军是好事，但你咋知道你能选上呢？什么时候才能选上？明年不成还要后年，后年不成又要到什么时候？到时候煮熟的鸭子早飞....” 周富章伸手拦住李琴美，对周兴元说：“你想去就去吧。我们不拦着你，爹娘没本事也给不了你任何帮助，只能默默的支持你，但是，兴元，最后不管结果好坏都是要你自己承担的。” “兴元，不是爹打击你，有上进心是好事。可你也听过咱们周家一直传的那个笑话：没搬来梨乡沟之前，族里有一个青年，也和你这般大，心气高，自己背了一床被子就出去闯荡去了。\\\" \\\"结果呢？六年之后，背着那床破破烂烂的被子又灰溜溜的回来了，精穷、啥也没捞着，到举族搬迁的时候也没说着媳妇，半路上就和旁人走散了。” \\\"不管爹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就图你能安稳度日，娶个媳妇生俩孩子，这样我们就满足了。\\\" 周兴然还是第一次听周富章说这么多话，说好的先听听周兴元自己的想法和规划的呢，这才说了一句，后面就这么多句等着了。 可能他和周兴文太省心了，做什么事情都一遍过了，导致周富章和李琴美现在接受限度极低，只能接受有百分之百成功率的事情。 可世界上一次就成功的事情哪有那么多？更多的是像王学义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正好赶上58年的\\\"大跨步\\\"，招生率激增，王学义可能现在还在高中复读。 国正徳在校期间的成绩比王学义同时期的成绩要好吧，但今年是国正德第二次参加高考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真是时也命也，也不知道他今年能不能成功。 周兴然一愣神的功夫，周富章又说开了：“去当兵是个好出路，但是现在要当兵可不是你爷爷那时候了，是个人就能随军走。现在都得到镇上统一报名、检查，名额在各村铺开来，咱们村可能就能捞到一个、两个名额，你确定这个人一定是你吗？” 周富章说的是实话，现在当兵很苦，但是当兵能吃饱饭，就凭这一点吗，多少人前仆后继的往里挤，可国家现在不需要那么多兵，限制完名额后，\\\"当兵\\\"二字就变得宝贵了。 尤其是这两年又赶上饥荒，明年验兵的时候正好挂在饥荒的尾巴上，百姓们受了这么一顿饥饿，恨不得全家老小一起去当兵。 可以想象明年验兵时的竞争是多么激烈。 周兴然看着周兴元的头随着周富章的话一点点低下去，拍了下的后背，将他的头抬起来正对着周富章：\\\"这就蔫了，就你这心理素质，我看你想当上兵确实有难度啊。\\\" \\\"爹，不要急，先听兴元说嘛。\\\"周兴然一脸疑惑道，\\\"兴元只是说想参军，明年要去验兵，验兵能耽误几天？而且他又不是在家天天躺着，他没给家里挣工分吗？又不是只有结婚才能挣工分。\\\" \\\"就算他真像您说的一直没选上兵，但天天都往家里拿工分了呀，何至于落到那位族人的下场？\\\" 周兴然低头看着周兴元，\\\"兴元，你告诉爹，要真出现这种情况怎么办？一直这样下去等下去吗？\\\"他记忆里的周兴元可不是那么不会拐弯的人。 周兴元眼神坚定的道：“爹，我现在真的还不想结婚，我想去试试，给我三年！” “就是啊，爹，你看看兴元这小身板，我感觉在村里是这个。”周兴然拍拍周兴元的肩膀和后背，然后竖了一个大拇指，“多亏您养的好哇，这一年在多给他喂点，保准明年选上。” 周富章和李琴美被兄弟俩一唱一喝弄的有些哑口无言，四人面面相觑，气氛陷入沉默。 不过只有周富章两人是干瞪眼，周兴然是怡然自得，周兴元是紧张。 “爹，娘，大哥？” 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众人循声望去，看见是周兴文提着行李站在门口。 李琴美激动：“小文回来了！” 周富章原本紧绷着的脸也放松下来：“今年回来的怎么这么晚？快进来吧。” 看周富章和李琴美的注意力都被周兴文转移走了，周兴然说趁机说：“爹，娘，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哈。” 李琴美有些愣神：“哎——啥就说定了？阿然….” 周兴然假装没有听见，说完就拉着周兴元去找周兴文。 周兴然从周兴文手中接过行李：“小文，今年怎么放假这么晚？” 正规大学的学习生活肯定是要比周兴文这种\\\"定向的免费师范生\\\"的学习生活要充实。 大学学校放假了学生也不会立即走，还有不少活动要收尾呢，得等把自己的事情都忙完了才买火车票，周兴然也是这个样子。 这几年周兴文一直都比他早回家，今年暑假到是特别，他都回家两天了，周兴文才回来。 周兴文：“今年八月份就要开始实习了，我们一直在学校等着老师公布实习学校。” 听见\\\"实习\\\"两个字周兴然还有些恍然：“时间过的可真快，你都该实习了，你分配到哪个学校了？\\\" 周兴文是春季入学，正好今年冬天毕业，说是实习，但是分配的这个学校大概率就是以后要去任职的单位了。 \\\"是奉新县下面的泉灵镇小学。\\\" 周兴然思考了一下这个学校，完全没有印象，但是被分到奉新县总比分回怀山县好，奉新县的待遇要好一点。 周兴然打算这两天去考查一下这个学校，也顺便看看周边的厂附小，最好调到某个厂子的附小当老师，安全、轻松、福利多。 要是能换个别的工作就更好了，嗯，好长时间不见戴行杰了吧，得找他好好聚聚。 \\\"哥哥...\\\"周兴文叫了一声，声音低不可闻。 但周兴然听见了，低头问：\\\"嗯，怎么了？啥事？\\\" 周兴文犹豫半天，还是说：\\\"没什么。\\\" 周兴然：\\\"跟我你还有什么不能说的，有事尽管说。\\\" 周兴文点头。 但是周兴然等了半天都没有等到她开口，挠了挠头，青春期的女孩子啊～ 晚上吃完晚饭，周兴然看见李琴美将周兴文拉进了卧室。 打水经过窗户底下，隐约能听见李琴美的絮叨声，停下脚步听了两句，这是在给周兴文抱怨周兴元白天的事情呢。 结果，没过一会儿，周兴然正坐在院门前的大石头上乘凉，听见耳边传来脚步声，转过头一看，是周兴文。 笑着问她：\\\"娘给你说啥了？\\\" 周兴文没有回答他的话，眼睛亮晶晶的在他旁边坐下：\\\"哥，我想给你说件事。\\\" 第101章 机会 周兴然来了兴趣：\\\"就是你中午吞吞吐吐没说的那事？怎么突然想说了？\\\" 周兴文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嘿嘿，因为那时候还没想好，怕给你们添麻烦，但是我听娘说了兴元的事情，我觉得他长大了。\\\" \\\"以前那么皮的一个小孩，现在都知道道追求理想，知道谈判，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我作为姐姐怎么能落后于他。\\\" \\\"前两天，好几个学校去文曲市的文工团参加了文艺汇演，我们学校也去了，结果一个老师找到我，说我的声音条件不错，想让我留下来在文工团干几个月。\\\" 周兴然：！！！他妹妹这是命带贵人啊。 不过，周兴然有个疑问：\\\"仅仅是因为你声音条件不错就要把你留下？\\\" 不是他不认可周兴文，而是文工团是干什么的？不就是唱歌、跳舞、表演节目的嘛，在文工团当老师的，声音条件不错的应该见多了吧。 周兴文是挺优秀的，但没有优秀到让一个专业老师打一个照面就想要留下来的程度。 周兴然眼睛一厉：\\\"这个老师男的女的？多大年纪了？是怎么....\\\" 周兴文脸颊爆红：\\\"哥哥，是个三十多的女老师。\\\" \\\"哦。\\\" \\\"其实，其实....\\\"周兴文悄悄瞥了一眼周兴然，她长到这么大，读了很多书、看了很多报纸，独自外出求学三年，成年人之间的世情冷暖、捧高踩低她都了解，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白甜。 她也就是个普通人，也会有阴暗面、也会沾沾自喜。 但是哥哥好像一直把她当小孩，当\\\"小白\\\"（那只兔子），她说出当时的实情会不会影响她在哥哥心中的\\\"纯白无瑕\\\"的形象呢？ \\\"其实，我们学校在文工团表演的那出戏是我写的，反响还不错，我在里面演了一个电报员。\\\" 周兴然：\\\"厉害，你什么时候成的大文学家？怎么没跟我说。\\\" 周兴文脸又红了：\\\"结束之后，那个老师就找到了我，说我的创作能力不错，普通话标准、吐字清晰、表演的也很自然，希望我能在文工团干几个月，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她会好好教导我，但是，我只能在文工团干这几个月。\\\" \\\"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可高兴了，以为天上掉馅饼了，以为自己能进文工团，结果这只是一场交易。\\\" \\\"她的侄女是军队的，因为结婚怀孕了，丈夫也要转业到文曲市，就打算退伍也跟着一起来文曲市任职，但是文曲市并没有多合适的岗位，就被分到临曲市了安苍红星煤厂。\\\" \\\"但等办完转业手续什么的还得一段时间，到时候就该生了，还得坐月子，打算直接做完月子在上班。\\\" \\\"结果她工作分配完了以后没多久，上级决定再给文曲市的文工团招几个人，现在就剩下一个岗位了，就是老师费了好大劲儿给她侄女留的。\\\" \\\"这个老师的压力现在特别大，外面不少人都在打听这个岗位的事情，就希望我能顶替他侄女几个月。\\\" 现在是有这种办法的，比如一对夫妻都有工作，但是只有一个孩子，孩子继承了一个工作之后，剩下的那个工作不舍得卖、短时间内还找不到人继承怎么办呢？总不能就白白扔那里不管吧，得浪费多少钱。 于是有人就想了一个办法：租出去。 假如一个临时工工资是15块钱，一个正式工资是30块钱，主人家找一个急需工作的人顶替他的班，但每个月需要上交一半或者三分之一的工资，也就是租工作的这个顶着正式工的名头拿临时工的工资。 不用干活、工作保留，还白拿一笔巨款，美滋滋。 不过这样做有一个风险：租工作人的干了几年不想还了怎么办？又是一堆扯皮的官司。 文工团的这位老师现在就面临这种问题，她在不落实工作，工作可能就要保不住了，毕竟她侄女的关系都还在安苍红星煤厂，可是真找人顶了工作，能不能拿回来还是两说。 顶工作可是要真的去人事科报备的，报备完了在人事科那里工作就真的是顶工作的那个人的了。 而老师和顶工作的人之间的信任只靠一张薄薄的协议维系。 \\\"然后呢？\\\" 这老师挺精明，挑了一个啥靠山都没有，根本斗不过她的人来顶岗位，这样就可以确保岗位一直给她侄女留着了。 \\\"我是挺想去的，但是去了的话，学校这边的实习任务就完不成了，毕业之后可能不会给分配，毕业证也不知道能不能拿到。\\\" 周兴然挑眉：\\\"这明显对你不公平，她向你许了什么条件？\\\" \\\"老师说学校那边不用担心，她去跟学校说，就说想把吸收进文工团，下半年得训练不能去想实习了，一定不会耽误给我发毕业证。\\\" \\\"然后还会让她侄女给我写一封介绍信给安苍红星煤厂，但是她侄女还没入职就要走，和厂领导的关系也不亲密，不能保证厂子要我。\\\" \\\"哥哥，安苍红星煤厂那份工作在宣传科。\\\"周兴文声音低沉。 \\\"哥，我想去文工团干几月，看看别人都是怎么进行文艺工作的，我也想去安苍红星煤厂当宣传干事，可是...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保证，很危险。\\\" 周兴文的声音很低落：\\\"很大几率我啥都落不着，这几年学白上了，也浪费了你培养我这么多年的精力。\\\" 原本她就想当没有这事的，也不打算说出来，可当她听了李琴美给她抱怨周兴元的事情之后，她那颗追求文艺、追求理想的心突然异常活跃，想把这一切都告诉哥哥。 \\\"去！\\\" 周兴文惊讶：\\\"什么？\\\" 周兴然笑：\\\"我说去，我觉得这机会挺好的，不过，去之前，咱们得先再去找一趟那个老师。\\\" 第102章 长大的我们 周兴然决定在周兴文去泉灵镇实习之前解决这件事。 不过在此之前，他得先去找一趟王学义、国正德几个人，这是他们以前就约好的，放假回来先聚一聚。 正好又遇上周兴文这件事，更得好好聚一聚了。 在这个上学是个奢侈品的年代，同学之间的感情反而变的特别深厚，有忙他们是真帮啊。 每一个同学都是一条宝贵的人脉，这和现代一些高校上层领导全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人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抱团”，整合手里的资源，以期“手拉手”爬的更高。 周兴然来到山脚下，正好看见王家柱和王学义正在和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在门口聊天。 王学义看见他了，和王家柱说了一声，就跑了过来。 周兴然有些好奇，他没在村里见过这个女人，难道是王家的远房亲戚？ 想到就直接问了：“那是你家亲戚？” 王学义挑了挑眉：“那是来给我爸说亲的。” “还是来说亲的？”周兴然震惊。 王学义没考上大学之前，王家父子在村里可是“臭名昭着”的人物；王学义考上大学之后，王家就突然门庭若市起来。 当时也有几个媒人上门给王家柱说亲，说的都是和他差不多大年纪的寡妇，打得就是要沾王学义光的主意。 不过王家柱都没同意，拒绝的次数多了，慢慢的也就没人上门了。 “呦～王叔这么受欢迎，媒人还没放弃呢？他今年得四十岁了吧？给说的是什么人啊？”周兴然倒是真的挺吃惊的，王家柱本来就结婚晚，和他同岁的有的孙辈都抱上好几个了。 “今年四十三了，你还别说。”王学义讲到这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三十出头的寡妇，十七八的大姑娘，各个年纪的都不少。我怎么不知道我爹以前这么受欢迎呢？” 这个笑容有悲伤也有自豪。 \\\"还有年纪这么小的？\\\" 王学义点头：\\\"嗯，不过粮食要的多。\\\" 周兴然咋舌，虽然一到荒年，为了能给家里省点粮食，也为了能让家里多点粮食，一般都是着急忙慌的将闺女嫁出去，但是选的都是同龄人。 饥荒真让人疯狂，为了多拿几斤粮食，要把十七八岁的姑娘说给四十三岁的中年男人。 \\\"叔叔是什么意思？\\\" \\\"我爹不想结婚了，他说守着我过惯了，我倒是想他再找一个，为了我操劳了那么多年，该好好享受一下生活了。\\\" \\\"他还说，以后...以后我就是城里的干部了，本来有他这么一个爹都是拖累。\\\"王学义说到这里红了眼眶，\\\"他帮不上我什么忙，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我的拖累变多。\\\" 周兴然哑然，拍拍他的肩膀：\\\"王叔对你是真好啊，有这么好的一个爹，你还哭什么？小心一会儿让王叔看见惹他担心。\\\" 这时，王家柱终于送走了媒婆，看见他俩站在这里聊天，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兴然，不上家里坐坐？\\\" \\\"不了不了，我就是找学义哥聊聊天。\\\"周兴然摇头，\\\"在外面挺好的，一会儿还要打算去找同学，就不坐了。\\\" 周兴然看着眼前的王家柱，腰背挺直、红光满面，和同龄人相比要年轻许多，这两年的舒心生活仿佛让他返老还童了。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看谁脸上都带着笑意，整个人散发着和善的气息，像一尊弥勒佛，比起以前那副耸眉搭眼、满面愁苦的样子可顺眼太多了。 怪不得媒人\\\"去而复返\\\"，还带加砝码呢，就这幅样子，一看就是有钱有闲啊。 虽然王家现在还是\\\"精穷\\\"，但不会饿肚子了，再等两年，说不定还能天天吃肉呢，这是所有答应嫁给王家柱的女人内心的真实写照。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在娘家一口也落不着，活计还有一大堆；不就是嫁给一个\\\"老头\\\"吗，和能吃饱饭比起来，一切都不算事。 王家柱这两年过的确实舒心，其实当年王学义考上大学的时候就给他说了，不用卖力的挣那个工分，到处走走溜溜，他虽然现在不能让爹吃上大鱼大肉，可是他的食补和助学金也能支撑两个人饿不死。 王家柱当然不能答应，他干活干习惯了，一停下来还真有点受不了，只是不像以前那么拼命了，想着能干点是一点，就当给儿子攒家底了。 心里的结解开了，村里也没人在讥讽戏弄他了，顶多有几个人在背后说些酸言酸语，没关系，就当他们是羡慕他。 全村都找不出第二个像王家柱这么悠闲的人了。 \\\"是不是要去找徐嘉他们？\\\"王家柱知道他们几人玩的好，所以都徐嘉、马越和几人叫什么名字。 \\\"是的。\\\" \\\"那你们快去吧，呵呵，我去溜达几圈。\\\"说着，也不等两人回应，背着手休闲的离开了。 周兴然羡慕的对王学义说：\\\"学义，你说咱什么时候也能过上王叔这样的生活？\\\" 四十三岁就已经\\\"退休\\\"两年了，这日子过的可真是舒坦。 周兴然和王学义原本是想先去找国正徳的，结果扑了空，只能先去找马越和了。 马越和没有考上高中，但是家里有点关系，狠狠出了一回血，把他弄去公社跟着社长当个小跟班，工作比较轻松，可惜只是个临时工。 周兴然问马越和：\\\"正徳去哪了？\\\" \\\"哦，应该是去照相馆了吧。\\\" \\\"去照相馆？去照相馆干什么？\\\" 马越和双手插兜，遥望远方：\\\"去和王莉拍结婚照啊。\\\" \\\"拍结婚照？他俩现在就结婚了？我还以为还要在等一段时间呢。\\\"周兴然惊讶，王莉和国正徳有苗头他早就看出来了，但是两个人一直没有考上大学，他还以为得等考出一个结果才去想这件事呢。 马越和装不下去了，哀怨的看着两人：\\\"你是不知道这两人有多过分，说什么既然决定在一起了，那么结婚是早晚的事，不管结果好坏，两人要一起承担。而且，今年要是还考不上，王莉就不复习了，决定找份工作养着国正徳，继续供他考。\\\" \\\"真想不到王莉这样泼辣的性子还有这么贤惠的一面。\\\"马月和喃喃道，语气不乏羡慕。 他也老大不小了，家里催的急，可是就他这样子，高不成低不就，二十多岁了还一直拖着没结婚。 马越和失落的说：\\\"现在想想真后悔，上学的时候太吊儿郎当了，以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我还不如徐嘉呢，至少徐嘉还有个盼头。人生为什么没有后悔药啊？\\\" 徐嘉也没有考上高中，不在考了，紧接着就回家相亲生子，现在大女儿都快会走路了，凭借初中学历和\\\"徐\\\"姓，又顺利的当上了附近村小的老师，虽然一个月只有几块钱，但也比种地强。 有父辈的帮助过几年当上生产队的会计不成问题，甚至是生产队队长；可以说一句未来可期。 哪像他，转正无望，一辈子就是个临时工了，后半生一眼望穿，饿不死富不了，仿佛生活在一摊死水里。 ———— 交代一下以前的同学现在的生活状况，66年之前应该都不会再出现了。 第103章 调动函 第二天，周兴然去徐家村看望了一下徐嘉，又去给国正徳送了一斤白糖和红糖作为新婚贺礼。 和老同学交流完感情后，才出发去找戴行杰。 戴行杰父母都不在家，就他一个人在家啃着西瓜、扇着电风扇享受呢。 周兴然看见电风扇，瞬间感觉自己化身一颗柠檬，好酸好酸，一九六零年的电风扇啊，真的好酸。 \\\"你这也太会享受了吧。\\\"周兴然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把戴行杰挤到一边，自己开始享受三伏天难得的凉意。 戴行杰也不恼，反而开心的对周兴然：\\\"你来的正好，我正想找你呢，这个假期你要不要早点回学校？我打算跟你去首都看看，我要真实的看看天安门广场。\\\" 周兴然在首都这两年，可没有白待，在照片上花了不少钱。 他和几个好伙伴虽然天南地北的，但是一直都有通信，周兴然有时会把自己的在首都各景区拍的照片随信寄一份给他们。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给戴行杰寄的是他参加国庆时的照片，是学校摄影社拍的，他感觉很好，庆典气氛很浓厚，就问他们要来了底片，多洗了两张。 \\\"行啊，没问题。\\\"周兴然直接答应了，\\\"但我现在有件事急需你帮忙。\\\" \\\"我妹妹现在有一封任职安苍红星煤厂的宣传干事的介绍信，能帮她落实一下这个岗位吗？放心，她有师范中专的学历。\\\" 周兴然之所以强调\\\"师范中专\\\"，是因为周兴文上的那个学校其实算不得正经中专，毕竟只是定向培养欠发达地区小学老师的，但当时招考的时候确实也有很多拥有高中学历的人去考试，含金量还是有的。 戴行杰好歹也是个二代，一听这话就明白了：\\\"开介绍信的人和厂领导关系不好？还是身份不够高？\\\" 岗位介绍信可不是随便开的，一般会直接放在档案袋里由学校或原单位转交到新工作单位，由工作单位的党组织接收，然后你直接拿着报到证和身份证明去报到就行了，这叫公对公。 但文工团老师答应给周兴文的那封介绍信不一样，介绍信是直接由个人开给厂子，这就是私对公；因为开给厂子也就只有高层领导能看、能决定，叫做私对私也行。 开介绍信的人一般位高权重，厂领导也就顺水推舟，这就是为什么会有很多\\\"空降兵\\\"，就是这么空降来的。 虽说这个岗位就是给专门留给老师侄女转业安置用的，她有优先处置权，可难就难在她是外来户，在当地没有根基，厂领导可能不会接收介绍信，巴不得她不想入职了，握在手里卖了赚一笔不好吗？ 周兴然简单的把情况给戴行杰说了一下，戴行杰听完微皱眉头：\\\"这...\\\" 周兴然：\\\"放心，不会为难你的，我会让她们俩都入职的，到时直接走调换岗位的路子，我就是想让你在调换岗位的时候出点力。\\\" \\\"这简单！我爹正好管人事，包在我身上了。\\\"戴行杰听他这么一说顿时趴着胸口保证。 周兴然抱住他：\\\"好兄弟，多谢！一定记你一个大人情。\\\" 第二天，周兴然领着周兴文再次来到戴行杰家，戴行杰直接给了他两张盖了公章的调动函。 戴行杰：\\\"要调动的时候，拿着这个直接去单位就行，如果单位墨迹，多去磨一磨。\\\" 周兴然将十斤蜂蜜和十斤羊毛线放在桌子上，戴行杰急了，要给他塞回去。 \\\"行杰，这是给叔叔的谢礼，可不是给你的，你的这份人情我会一直记得的，以后只要你开口，义无反顾。\\\"周兴然直接将戴行杰推倒在椅子上，放下东西，拉着周兴文就走了。 跑出一段路程后才放缓速度。 \\\"哥哥。\\\"周兴文定定的看着周兴然，\\\"我会记得的，等我工作了就还给你。\\\" 周兴然笑了笑，没有反驳她：\\\"好，那你可要好好赚钱。\\\" 到文曲市后，直接去了文工团。 张谷兰这几天也挺煎熬的，她还真怕周兴文不来找她，但是想想周兴文听见可以来文工团工作时那个欣喜的表情，感觉这单纯的小丫头应该忍不住。 张谷兰听见有人找她，下来一看是周兴文，顿时笑开了花：\\\"周兴文同学，来了，决定好哪天入职了吗？\\\" 周兴然：\\\"张老师您好，我叫周兴然，是小文的哥哥，现在是华庆大学的学生，听小文说您有意让她入职文工团，所以跟过来看看。\\\" 张谷兰这才看到原来旁边还有个外人在，笑意有些僵：\\\"你好，你...\\\" 周兴然：\\\"张老师，刚刚路过一个公园发现里面人很少，要不咱去那里逛逛？\\\" 三人来到公园后，找了一处空旷还没什么人的地方，让周兴文在旁边在看着点，周兴文掏出调动函：\\\"张老师，我感觉你说的方法挺好的，就是还有一点不足，你看，我这回是专门来给你补足的。\\\" 张谷兰惊讶：\\\"你从哪里弄来的？\\\" 周兴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道：\\\"张老师，要不咱们一会儿先和小文去学校处理实习的事情？处理完了应该还能剩一点时间，你看她今天能入职吗？\\\" 第104章 合作成 虽然现在是假期，但是新泰师范学院里面还有不少老师在工作。 三人一起来到学工办，里面有一个女老师正在看书。 周兴文将她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一下，女老师惊讶的说：“文工团？” 周兴然接话：“对呀，我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不敢相信，没想到小文运气这么好，这位就是文工团的张老师，具体情况可以问问她。” 周兴然指了指张谷兰，女老师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张谷兰原本以为逮到的是一只小白兔，没想到竟是一只大灰狼，以至于现在被人牵着鼻子走，虽然办的事情也是她急需解决的，但掌控权不在自己手里的感觉真难受。 张谷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没有察觉到其他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她。 “张老师，张老师。”周兴然叫了她两声。 张谷兰回过神来，挂起一个不是很走心的笑容：“啊？对呀，周兴文同志在创作和声音方面特别有天赋，她这么好的天赋不去从事文艺工作太浪费了，所以我们想要特招她。” “我知道贵校每一个学生都大有用处，可是我们文工团也是面向广大的人民群众的，每个月都要下乡演出，咱们走的都是同一路线，我之前特意问过周兴文的带班老师了，她直接转到文工团应该没什么问题。” “文工团下乡除了表演，也要教村民们歌曲、舞蹈，指导他们排练节目，既然都是要当\\u0027老师\\u0027，在哪里当不是当，您说是吗？这是周兴文的录用通知书，您看看。”张谷兰掏出一张纸递给女老师。 女老师看了看，笑着说：“您说的对，学生有一个好前途我们也是很高兴的。” 这事也不算稀奇，虽然学校是统一分配，但是学生不满意是可以找老师调换的，只是不一定成功。上面有关系的，会等实习结束直接不要分配；关系再大一点的，能够说动某地方政府或者某厂，直接一纸通知给到学校：这个学生我们要了！ 女老师是把周兴文当成第二种和第三种之间的人了，别人既然有能力另谋出路，她拦着干什么。 学生的档案袋都还在学校，等到半年实习结束后档案才会跟着学生离开落到新单位，女老师找到周兴文的档案，打开、将她的实习单位改成文工团，又将张谷兰那张录用通知书塞到里面。 “既然你们直接录用了，这个档案我也不留了，直接送到文工团人事科吧。过一段时间拿着实习证明来领毕业证书就行。”女老师将档案递给张谷兰。 出了学校之后，张谷兰和周兴文就工作tiaohuan签定了一个协议。 签完协议之后，周兴然直接将周兴文的那份拿了过来：\\\"张老师，东西贵重，我就先替她收着了。我得先拿去给我调动函的叔叔看看，省的他忧心。\\\" \\\"呵呵。\\\"张谷兰皮笑肉不笑的说，\\\"应该的，应该的。\\\" 张谷兰领着两人到了人事科，敲开一间小办公室的门，里面坐着一个有些秃顶的中年男人。 张谷兰笑着说：“刘主任，这就是我招的那个人，哈哈哈，慢是慢了点，还不是等人家毕业的嘛，哈哈，周兴文同志进来也给咱们文工团拉一拉文化水平。” 文工团单位特殊，出了里面搞创作、搞传宣这些文字工作的人，其他人都是到乡下、艺术学院海选的，从小培养，一般大字不识两个，毕竟你还指望一个舞蹈家研究核弹吗？ 刘能也满脸笑意的回道：\\\"张老师你跟我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和我平起平坐的，这样解释好像我多不通情达理一样。呵呵，招的这个人可真及时，领导刚还说你今天要是再招不来人，就把名额给其他人呢。\\\" 虽然满脸笑意，但是说出的话却阴阳怪气，而且明里暗里挑拨张谷兰和领导的关系，果然能在一群文艺工作者中杀出重围的就没有简单人。 刘能：\\\"看我，扯着扯着又扯远了，给你说这些干什么，赶紧带这孩子去报到吧，小高！小高！赶紧领着张老师带来的人去报到！\\\" 一个男青年出现在办公室门口：\\\"是。\\\" 张谷兰仿佛没有听出刘能话里藏着的意思：\\\"那行，刘主任，我们就先走了，您说的对，得赶紧去报到，孩子都领过来了，要是岗位再让人给抢了岂不是对不起人家嘛。\\\" 一切都处理完后，张谷兰送两人到门口：\\\"行了，都弄完了，明后两天过来报到就行，这两天我去给你申请宿舍。\\\" 她语气顿了顿，压低声音：\\\"希望你们遵守约定，我也不是吃干饭的。\\\" 今天这一套手续下来，周兴文可是文工团正式职工了。 到时她要是真不想走，没见到调动函和周兴然之前，张谷兰自然有办法让她自动退位让贤；现在嘛，投鼠忌器，还真不敢有大动作。 周兴然：\\\"张老师，您放心吧，小文是个女孩子，我们一家人也不放心她跑这么远，能放跟前看着肯定是放跟前看着。\\\" 张谷兰听到保证，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那行，就这么说定了。\\\" 时间已经很晚了，两个人在文曲市休息了一晚才回家。 两个人出去时没有和其他人说这件事，以至于回到家后被李琴美堵住了：\\\"你们两个人这两天去哪里了？干什么去了？也不跟大人说一声，惹人担心。\\\" 周兴文望望周兴然，她不知道这件事要不要和家里人说。 周兴然：\\\"说吧，你不是马上就要去上班了吗？不用担心了。\\\" 李琴美听见周兴然的话还有些茫然：\\\"上班？上什么班？小文，你要去上班了？不是说下个月才去吗？\\\" 周兴文把她拉进屋，给她说了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你们真是翅膀都硬了，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家里说一声。\\\"李琴美听周兴文说完第一反应就是生气，然后反应过来，\\\"你刚刚说这件事办成了？你以后是不是就要当干部了？\\\" \\\"娘，不是干部，你说啥呢。\\\" 李琴美原本耷拉着的脸缓缓向两边扯开：\\\"咋不是干部，就是干部！哈哈哈，没想到我李琴美的孩子有一天也能当上干部！\\\" 不管是文工团还是宣传干事的工资可比老师多多了，工人的工资也比老师多，升级也比老师快，88年中师毕业才拿到101元工资，一直持续到九十年代中期。 根据地方不同，有人第一年只能拿到四十多块钱，八十年代末的四十多，真的是有点少了，关键有时会拖欠工资，半年一发，导致某些老师家里都揭不开锅了。 \\\"小文，唉，娘年纪大了，跟不上你们小年轻的想法了，现在想想你弟弟说的也许是对的。\\\"李琴美听完周兴文的故事，突然有感而发，突然对周兴元想去当兵不想结婚的想法释然了。 就周兴文想要换工作这件事来说，要是给她说了，她指定反对，换什么换，不稳妥，万一没成功怎么办？还是先把老师这份工作紧紧抓在手里再说。 但是不拼一把，难道等好工作自动送上门吗？ \\\"多亏了你哥哥啊，娘老了、老了。\\\" 李琴美拍着周兴文的手郑重道：\\\"你得记住你哥哥的恩情，以后一定要好好孝顺他，可不能忘恩负义！\\\" 李琴美抓着周兴文的手沉思半晌，眼神逐渐坚定：\\\"走！\\\" 第105章 房子 说着，李琴美拉着周兴文冲出房间，在院子里没看见周兴然，又跑去他的房间，\\\"蹭\\\"冲了进去。 把周兴文和周兴然两个人各吓了一跳。 周兴然惊魂未定的叫了一声：\\\"娘？有什么事吗？\\\" 李琴美扯过周兴文，让她站在两人中间。 \\\"阿然，你看看，又麻烦你了，这一天天的，家里竟要靠你一个小子撑起来。\\\" 周兴然摇摇头：\\\"没什么，都是一家人。\\\" 一家人？自己不过是个后娘，周兴然从小也不和她亲近，更向着周王氏，因为她一嫁进来就接连生育、干活，也没有时间去和他培养感情，他现在做的这些真的是\\\"过了\\\"。 自己的这几个孩子跟周兴然只能算\\\"半个\\\"亲兄弟，他都能这么尽心尽力，村里多少亲兄弟还在为了一根草、一片瓦斗的你死我活？ 李琴美突然想起她小时候跟她爹去镇上，看见地主给穷人施粥。 年纪小小的她好奇的问：\\\"爹，地主咋那么傻？有粥还要分给别人，要是我，我就自己藏起来悄悄喝。\\\" \\\"哈哈哈。\\\"李爹被她的童言童语戳到笑点，\\\"傻丫头，你不懂，地主多有钱啊，就这点粥，对他来说就是毛毛雨，人家根本不在乎，撒出去三瓜俩枣，换回一个好名声，你要是他，你也会这么干的。\\\" 当时的李琴美不懂，但是她喝到了地主施的粥，真好喝，比家里做的要稠。 现在她懂了，她还是那个\\\"穷人\\\"，不，整个周家还是那个\\\"穷人\\\"，但是周兴然却早成为了\\\"地主\\\"，或许他帮的这些忙、做的这些事对他来说都是轻而易举，但对于被帮助的人来说却是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周兴然有本事，她没有本事，既然有本事的人愿意帮助她，李琴美自然是感激不尽，她性子是不太好，但她有良心。 尤其是周兴然帮助的都是她的\\\"命根子\\\"。 受到帮助就要感谢人家，即使谢礼对人家来说微不足道。 \\\"阿然，娘真的是要多谢谢你，为小文跑前跑后，替她筹来这么一份好工作。家里几个孩子都是你拉拔起来的，你知道娘，娘最笨，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但是....\\\" \\\"今天，就让小文做个见证，娘说话算话：你这间屋，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不管你回不回来，娘都给你留着，这间屋子就是你的！你以后娶媳妇咱也不亏待你，我和你爹给你出双倍的聘金。\\\" \\\"娘知道你看不上，但不管怎样，你的就是你的，不管你要不要，娘也要留给你，谁都占不去。娘给你看着，即使你不来住，别人也不能来住。\\\" 周兴然听见李琴美给她的承诺，到是真的挺惊讶的，因为这个保证对李琴美来说可谓大出血。 在梨乡沟，有孩子成婚之后就分家的，也有等到爹娘百年以后在分家的。像周家老宅这么宽敞的院子，自然是等百年之后在分家。 分家产的时候也不是老大占大头，而是下一代的话事人占大头。比如兄弟三个，老大黏糊、办事不利索，老二能抓能放、家里有大事时能及时组织起兄弟并给出解决办法，那么老二就要占六成家产。 祖宅都是默认分给话事人的。 如果周兴然不定居首都，这老宅准是留给他。 可惜周兴然可不会因为一个老宅子就放弃定居首都，周家的根基就在这梨乡沟，周兴然不是独子，以后离得远，也不能亲奉在老人跟前，那么话事人就要在他几个弟弟里面选。 而李琴美的意思就是直接把老宅一分为二了，不管以后老宅留给谁，这件屋永远是周兴然的。 这代价不可谓不大，一是毕竟周兴然又不回来住，等剩下几个成亲生子之后，空间就会变得紧张，结果你还白白空着一间不让人住，这不是惹人厌吗？到时李琴美就得顶住来自儿子儿媳的压力。 二是以后老宅被分给了话事人，原本都是自己的，结果现在硬生生被挖去一间给了别人，放谁身上谁好受？干出这件事的还是自己的亲娘，无处说理。 \\\"娘，用不着。\\\" 李琴美反驳：\\\"怎么用不着？我说用的着就用的着，不能寒了你的心，这样才能让家里人知道你给家里多少贡献。\\\" 说完这件事，李琴美仿佛卸下了重担一般，一身轻：\\\"好了，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还得去做饭，一会儿你爹该回来了。\\\" \\\"小文，来帮我烧火。\\\" 周兴然看着李琴美风风火火的背影陷入沉思，李琴美这一步做的真让人舒坦，不管他需不需要这间屋子，这样做总是令人感到贴心。 他不是傻子，他这么帮家里，一是身体的血缘，二是为了他自己。要想走的长远，大后方得稳，他富的流油，家里穷的叮当响，天天找他哭诉，这算什么事？一拖八？ 不如都富起来，说不定家里还能反过来推着他向前走。 不过，李琴美到是提醒他了，时间也不早了，房子的问题他得赶紧办好，不然只得等工作单位分房了。 耗时长、房间还小。 第106章 挑选 八月中旬，周兴然和戴行杰就坐车返回了华庆大学。 周兴然先带他逛了逛校园，戴行杰：“这么走一遭，感觉好像我也考上了华庆一样，不错不错。” 然后带着他去天坛、天安门广场、长城等挨着逛了一圈，留下不少合照，两个人晒黑一个度，戴行杰压着开学最后的报到时间线买了去学校的火车票。 周兴然送他上火车时，递给他一只打包好的全聚德烤鸭：“拿着在路上吃，保管香死全车的人。” “哈哈哈。”戴行杰笑着接过，“还是你了解我，放心，这只烤鸭绝对下不了火车。” 送走戴行杰的这天已经是八月二十九日了，周兴然趁着没有开学决定好好去他之前挑好的地方转一转。 在上次李琴美提完房子的事情后，周兴然就决定用这个学期的时间给自己买一个安家立命之所。 陪戴行杰在平城几个景点游玩的时候，他也趁机看了看房子。 看完之后就一个感受：首都居，大不易。 这房子属实不便宜。 要说买不起房子，那肯定不是，毕竟郊区的瓦房才几个钱？可是要周兴然去住那，他指定不愿意，这样他宁愿等着单位分房。 要买就要买一个好的、通勤近的，最好还得是学区房，要是邻居素质还高那就更好了。 既然有这么一大堆条件，周兴然一开始就奔着东城区去了。 住东城区的都是什么人？以前是官员、贵人，现在是工人、文学创作者外加一部分资本后代，这一批邻居在这个时代是顶配了吧。 东城区第一种人：工人。现在的房子绝大部分都是公家的，由国家分配给工人居住，一般只有居住权、没有买卖权。也就是说虽然你在这里住着，住到死也没人赶你，但这房子严格意义上来讲并不属于你。 工人中拥有产权的只有极少部分，而这一部分人的房子都是刚需房，一大家子挤在一间屋或者两间屋里，自己都不够住，怎么可能卖给你。 第二种就是文学创作者。建国之后，能挣到钱的文学创作者很少，挣到钱能存住、会理财的可谓是“幸运儿”，这些幸运儿在五十年代前中期就用存款买了房子，也是为的自己住，不可能卖。 第三种：资本后代。既然被称为资本后代，他们的房子相较前两种人就要豪华一点，豪华就代表了面积大、装饰好、价格贵，东城区的房子价格在一百多到几百元一间不等，这些人的房子最低也要二百起步。 而且他们这种人又分为两种，一种是聪明人，嗅到了风声不对劲，知道自己现在虽然还在苟延残喘，但这一天紧过一天的形式，让他们不得不开始谋求退路。 他们非常乐意出售自己的房产，时刻准备拿钱跑路，他们不但愿意在房价方面做出让步，也不介意“糟蹋”祖产，愿意把原本的整个五进院、三进院拆开卖。 比起大杂院，周兴然更喜欢独立、隐蔽一点的空间，不至于过“今天晚上放个屁第二天整个院子都知道了”的窘迫生活。而且价格上虽然便宜了，可不管是340元\/间还是300元\/间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太贵！ 资本后代中的第二种人是“乐天派”，他们认为生活还过的去，未来可期，房子什么的自然不会卖。 兴冲冲的来，灰溜溜的走。 “是我想当然了。”周兴然喃喃道。 他突然想起前世那部风靡番茄的年代剧，他当年看的时候还有心情笑笑这个，批评批评那个，只有当自己陷入同样环境之后，才知道人家都是人生赢家啊，不是有房就是有工作、要不有房有工作，唉。 周兴然决定先把东城区当个备胎，要是最后真的找不到合适的，就只能在那些愿意卖祖产的人手里买上一间、两间了。 开学后的一个月的时间里，周兴然把条件符合的住宅区跑了个遍，最后还是敲定了华庆附近的前官园胡同——旁边的“民房”。 前官园胡同是不可能的，既然带个“官”字，早就被收为公有了，现在也变成了大杂院。 前官园胡同的南侧在五十年代新建了一片居民区，一部分被卖给了当时小有家资的百姓。 周兴然瞧中了一个有着三间正屋、两间厢房的院子。 前官园胡同地理位置不错，但价格比起东四北头条、光明胡同、南锣鼓巷这些地方要便宜很多。 新建的这批民房又比前官园里面原有的小院便宜很多。 前官园青砖黑瓦，黑油油的木门，屋檐、一圈围墙都贴了瓦片，墙景花窗一个不少，门前做了台阶，里面还栽了花草，周围有配套的园景，看着就给人一种庄严的感觉。 而新建的这批民房，周兴然也不知道用的什么砖，这才过了几年，长方形的砖都快磨成椭圆形了，有些人家的门框都裂开了、墙上长草了。 官房 民房 虽然这批民房属于前官园胡同，但这天差地别的样子被人戏称\\\"后民局胡同\\\"。 周兴然看中的这个院子主人家姓汪，原本是做小买卖的，家里用以前的积蓄买下了这个院子，这个院子一半拿来住，一半拿来继续做生意。 可院子买下没多久，随着政策的变化，小买卖越来越难存活，汪家人的生意被迫关停。 汪父又染上急症，每两个月就撒手人寰，死的倒是干脆利索，还给儿子留下了薄薄的家底。 汪家人原本都是指望小买卖生活的，家中没有工人，生意没了，父亲死了，剩下的独子只好花钱买了个临时工，生活一开始倒还过的去。 可是随着孩子的增多，生活逐渐开始陷入穷困，不断的开始动用以前的积蓄，到了荒年，更是不得了——积蓄没了。 只能像厂子里借钱，借到最后还不上，借到最后厂子不在借钱。 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了，只能打起这唯一的宅子。 周兴然看中之后，也怕被别人买走，所以稍稍等了两天表达出自己并不着急买房的意思之后，第三天中午就敲响了汪家的门。 汪大柱打开门，露出一张消瘦憔悴的脸，他看见周兴然，无神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光亮：\\\"来了，快进来看看。\\\" 进去之后，周兴然并没有马上急着谈价格，而是先把自己带来的油纸包放在堂屋的桌子上：\\\"汪大哥，上次在您家见到几个侄子，感觉非常投缘，这次专门在供销商店买了点点心，带给几个侄子吃。\\\" 原本几个汪家小子都趴在堂屋门口偷瞄周兴然，结果听见周兴然带了点心给他们，如恶虎扑食般，瞬间来到桌边，就要拆油纸包。 这时，门外响起一道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干什么呢！都给我放下！\\\" 两个小的听见这声音瞬间吓住了，只有十岁的汪彪当耳旁风，手下继续动着。 \\\"你个死孩子，怎么这么不听话。\\\"一个看着有六十来岁的老太太冲了进来，不停拍打着汪彪的手，\\\"饿死鬼投胎啊。\\\" 好不容易把油纸包抢过来抱在怀里，老太太扬起个笑脸不好意思的冲周兴然笑笑：\\\"你说说，让你看笑话了，这孩子忒不懂事，明明刚吃完饭，呵呵，呵呵。\\\" \\\"哇——我要吃，我要吃！我要饿死了，明明就没有吃饱，我已经好久没有吃饱了。爹，娘！奶奶要死我，我要吃糕点！\\\"在两个双胞胎弟弟出生前汪彪可是当了五年的独生子，在加上那时家境还好，全家都宠着，性子可霸道的紧。 —— 主角这样干，会不会有点不光伟正，哈哈。 第107章 砍价 \\\"你个死孩子，说什么呢。\\\"汪老娘被简直要被气死了，她怎么会有这么丢人的孙子。 \\\"啪啪\\\"对着汪彪的背呼了两巴掌。 \\\"娘，娘！奶奶不但要饿死我，还要打死我。\\\"汪彪嚎的更大声了。 两个五岁的双胞胎看哥哥哭的那么惨，也跟着哇哇叫。 正在东屋糊纸盒子的康燕子跑过来：\\\"娘，彪子咋哭的那么厉害？\\\" 周兴然赶紧站出来：\\\"不好意思，汪大哥、嫂子，都怪我买了这些糕点，要不然...\\\" \\\"不怪你，不怪你。\\\"汪老娘以为他要要回去，吓得连连摆手，\\\"这孩子从小就皮。\\\" \\\"燕子，你拿回去，晚上咱们吃，哈哈。\\\"汪老娘尬笑两声，对儿媳速生说道，\\\"还不赶紧回屋，看看胖丫醒了吗？\\\" 康燕子也机警的接过糕点转身走了，汪彪三个自然也是跟着\\\"糕点\\\"走了，汪老娘怕儿媳妇拗不过三个小子，真把糕点分了，找了个借口也溜了。 周兴然看着瞬间空荡荡的堂屋，其实他刚才想说的是：要不先给孩子分了，回头他再给买... 看着汪大柱尴尬的神色，周兴然说了一句：\\\"汪大哥，我这糕点是买对了，你看你个侄子多喜欢啊。\\\" 汪大柱尴尬点头：\\\"呵呵，是的，呵呵。\\\" \\\"对了，汪大哥，我看大侄子也不小了吧，怎么没上学啊？\\\"周兴然明知故问道。 \\\"那啥，上了两年，交不起学费了就退下来了。\\\" \\\"呦！这可不行，我看大侄子这么聪明，好好上学将来肯定是当干部的料，您这么做，不是浪费了嘛。\\\" 汪大柱闻言苦涩的低下头，他何尝想啊。 堂屋陷入一片寂静，周兴然若无其事的转了几圈，在汪大柱跟前停下：\\\"汪大哥，你上次说你这个院子多少钱出来着？\\\" \\\"你要真想要，810元给你。\\\" 上次来还要830元呢，两斤绿豆糕就降了20块钱，值，真值！ 汪大柱确实被周兴然带来的这两斤绿豆糕打破了心理防线，吃不饱饭、上不起学，也不较那点真了，还是尽快出手吧，家里人都要饿死了。 这两天也有来看房子的，可是那时汪大柱还倔得很，他不想便宜买了这唯一的财产，轻易不让人讲价，讲价讲的狠的他都是直接赶出去。 结果今天周兴然这一通操作下来，还没开始讲价呢，他自己先开始降价了。 780元是曾经别人给过最高的价格，他现在直接打算在这上面加价20元卖出去。 \\\"810元啊。\\\"周兴然嘴里念叨着，走出堂屋，来到院子中。 他先来到院子西南角的那颗大枣树下面，仰着头看：\\\"我喜欢吃枣，这棵枣树真不错，长得结实。\\\" 汪大柱跟着走出堂屋，听见周兴然的夸赞，露出一个笑容：\\\"那可是，当年我爹买这个院子也是看中了这棵枣树，每年结的枣子又大又密，还甜，你买了可一点都不吃亏。\\\" 在汪大柱以为一切稳了之时，周兴然突然问道：\\\"汪大哥，我怎么没看见水井，你家没打井，平时怎么吃水啊，得花不少钱吧。\\\" 汪大柱的笑容僵住了，结巴道：\\\"没啊，没花多少，我家用水少，要不了几个钱。\\\" 虽然一条整个民房胡同也没几家打水井的，可是你家没有就是短处。 周兴然貌似不在意的说道：\\\"唉，我还是喜欢有水井的院子，从小喝井水长大的，离不了。重新打个水井得不少钱吧，哎呀。\\\" \\\"要不，再给你少点，你给我...\\\"汪大柱亦步亦趋的跟着周兴然。 周兴然突然大叫一声，打断了汪大柱的话：\\\"汪大哥，这是什么？青苔啊，呦呦呦～长这么大一片。\\\" \\\"汪大哥，不是我说，这样很危险，家里的孩子摔倒怎么半，去医院得不少医疗费吧？青苔不好弄干净，你回头找人问问怎么才能弄干净，多花两个钱也不要紧。\\\" 不等汪大柱反应过来，又快步走到东边两间厢房的位置，汪家的两间厢房并没有住人，一间当了厨房，一间当了杂物房。 周兴然指着厨房说：\\\"汪大哥，我得给您提个意见，灶台得好好改改，您瞅瞅，半边屋子都熏黑了，咱们平城天干，得小心明火，万一失火了，那真是没地说理去。\\\" \\\"咳咳咳。\\\"周兴然推开杂物间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的退后两步，捂住眼睛：\\\"哎呦，迷住眼了，这间先不看了，灰尘太大，是不是窗户不好使了？得买扇新的换上，好好打扫一下才是。\\\" \\\"我的眼好疼。\\\" \\\"小兄弟，要不要紧，来来，赶紧用水洗洗。\\\"汪大柱端着舀子冲到周兴然面前，一脸紧张的上下打量他，可千万别有事，你说说，今天这房子可真晦气。 —— 要到十二点了，先到这，明天三更。 第108章 买房 周兴然用手接了一些水，假装很认真的在洗，过了一会儿放下手：“好了，谢谢你呀汪大哥，感觉好多了。” 汪大柱有些后怕道：“你没事就行。” 周兴然又去看了看东西两屋，因为这两间是卧室，比较私密而且里面还有女人、孩子在，他就没有进去，只是站在外面瞧了瞧。 “哈哈，汪大哥，这窗户纸很长时间没换了吧？” 说实话汪大柱感觉他可能在这里一直住着习惯了，真没觉得家里有这么多缺点，今天被周兴然一挑觉得自家真是哪哪都不合适，他听见周兴然的话挠了挠头：“这…窗户纸而已，买新的要不了几个钱的。” “对。”周兴然闻言颇为赞同的点点头，然后又有些为难的看着汪大柱，“汪大哥，其实有一件事，我上次来就想跟你说了。” “没事，你直说。” 周兴然：“我很喜欢你这个院子，就是这个院门和屋门我不太喜欢，唉，也不是您家的事，这不是来的时候先经过前面的官房嘛，先看过了人家那个院门，总感觉心里有些不得对劲儿。” 说完可能是感觉这话说的有点不太合适，周兴然慌张找补：“你瞧我这话，说的什么，呸呸呸！要是能顺利买下您的院子我就心满意足了，别的咱小老百姓不敢想，您看，就算要卖下您的院子，我这还将家里掏了个底朝天呢。” 汪大柱确实被周兴然的话触动到了，就咱们国人，谁不对家门、台阶这些东西有要求、有向往，这是一种外在的身份象征，他也想弄个体面的大门，可是没钱啊！ 汪大柱拍了拍周兴然的肩膀，郑重道：“周小兄弟，你说的我都懂，唉，你说说，人活着都图啥。你要真想要，我再给你便宜一点！” 周兴然在他要减少的具体数字说出来之前，赶紧接话道：“那我先在这里谢谢汪大哥了，我记住了，你可不能反悔啊。” 然后周兴然又围着院子转了两圈，东说一句，西说一句，嘴里没有说宅子一句不好，也没有开口对汪大柱讲价，只是以一种外人的身份对他提了一些“善意”的建议，又不经意的说了说他看的其他宅子是怎么样的。 周兴然在堂屋门口停下：“汪大哥，时间不早了，院子也看的差不多了，要不咱们坐下来谈一谈？” 汪大柱答应了，周兴然直说谈一谈，没说谈什么，但汪大柱坐下来后很自觉的开口：“790元，你要真想要790元你直接拿走！” 周兴然笑了笑，对汪大柱给出这个价格还算满意。 “汪大哥，能不能再便宜一点，跟您说实话吧，这房子买来除了是家里人口多，想换个大点的之外，也是要留一间给我当婚房的。要结婚可不得在好好修整修整。” “哦，院子还是泥地面，唉～还得买点砖铺一铺，我对象说好得有张新床，要结实好看的，最好去信托商店买那黄梨木的。” 汪大柱听了直皱眉：“你这媳妇娶的不值，咋要这么多东西！怎么，泥地面还不能踩了？” 周兴然不好意思的笑笑：“她和我是同学，家里条件好，就她这么一个闺女，人家都不嫌弃我，提点要求也是应该的。” 汪大柱瞬间闭嘴，过了半晌，说：“你想多少钱？” “775元行不行？”周兴然有点不好意思道。 汪大柱感觉周兴然挺过分的，他今天已经便宜的不能再便宜了，结果他还要一下减去15块钱！ “我知道汪大哥已经给的很优惠了，可是，我还想在院子里搭一个厕所，得请街道办的人来看看，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周兴然抢在汪大柱拍桌之前说道，然后头靠向汪大柱小声了一句，“我对象家有点门路，您看，嫂子和侄子都饿成这样了，要不要买点大米、白面什么的补补？保证比外面的便宜！” 周兴然坐直身子，正色道：“汪大哥，不怕您笑话，不是我舍不得出钱，而是家里已经把住的房子卖了，算上这些年攒的钱，加起来还没有790块钱呢，离下个月发工资还有一段时间，手里总得留几块钱吃饭吧，这是我们所有的钱了。” “您要是同意，今天咱们就过户，全款给您，绝不拖拉！” 汪大柱犹疑许久，最终还是点了头：“你得多给我弄点粮食。” “这个您放心，一定办到！” 汪大柱露出笑容：“那行，你等一下，我这就去请隔壁的史大爷给咱们主持仪式。小兄弟，你请的公证人呢？” 现在的买卖双方先商量好房子的价格、面积，然后请一位德高望重的人在现场主持仪式，领外双方还需各请一位公证人，拟好契约后买卖双方先签字画押，接着公证人签字画押，一切完成后，契约生效。 但是周兴然要的可不是这种私下的过户，他要的是在房管局那里真实过户、记录在案的，还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1954年国家就发行过《城市私人房屋情况及今后意见》：人民有买卖活着租赁房屋的权利。1955年的《关于目前城市私有房产基本情况及进行社会主义改造的意见》限制了机关、社群团体、部队、国营企业等官方向死人购买房屋的权利，但私人买卖仍可进行。 国家都给了保障了，还等什么呢。 “汪大哥，咱们直接去房管局吧。”周兴然说，“这…这也是我对象要求的，她说等办完了要拿着房契给她看。” 汪大柱皱了皱眉：“那也行，走吧。” 一小时之后，周兴然拿着新出炉的房契笑嘻嘻的走出房管局。 经过供销社的时候他让汪大柱等一下，他进去假装逛了逛，然后从空间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半斤白糖递给汪大柱：“汪大哥，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是我执意要来房管局办手续，也不会耽误你这么长时间，都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了吧？”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这点白糖你拿着，囊中羞涩，买不了多少，可别嫌弃少。” 汪大柱看见白糖眼睛“刷”亮了，可是成年人嘛，就是内心在想要，嘴上还得说着：“使不得，使不得。” 周兴然直接塞给他：“给几个侄子甜甜嘴。” 周兴然一路将汪大柱送回家，当着他的面在怀里掏呀掏，掏出一沓钱，从中抽出几张毛票，将剩余的递给汪大柱，假装羞涩的低下头：“今天就带了780块钱，要不是汪大哥义气，怕是都没钱交过户费了，您点点。” 汪大柱也不客气，接过来，“呸！”在手指头上吐了一口唾沫，哗哗数起来。 “没错没错，哈哈。”汪大柱笑出声。 “那就好。” 两个人约定好七天之后周兴然来收房，才互相分开。 ———— 五六十年代一直可以私人买房、租房的哈，而且还有官方机构帮忙办理手续，1962年还通过了《农村人民公社工作条例修正草案》：所有人都有买、租房的权利。 66年之后什么情况就不知道了，而且66年之前一直是私人住房比公有房多，但是很多公有房直接被官方、国有买、租去了，国家还专门限制了这一方面的问题。 因为大量的私有房屋都集中在少数人手里，66年之后，这部分人的房子全被没收了，使得公有房数量突增。 第109章 出租 周兴然买下这个小院面积在320平方米左右。 堂屋最大，接近36个平方，东西屋一样大，33个平方；靠东墙的两个厢房一个大，方方正正，16个平方。 院子倒是大的很，将近180个平方，汪家人弄了菜园子，当然现在全拔走了。 在周兴然看来，布局很不合理，而且汪家人搬走之后，犹如狂风过境，到处都乱糟糟的，他要是真的想住进来得大改。 但他现在在宿舍住的挺好的，每天学习、活动安排的也挺紧，没必要住到校外多此一举。 房子一直空着没人住对房子也不好，不如直接租出去。 周兴然又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打扫清理，又花了二十多块钱给除了厨房以外的每个房间都放了床和柜子，都是些不值钱的货，但是用两年还能倒倒手卖出去，不亏。 正好把他卖给汪大柱三十斤粮食的钱花的一干二净。 周兴然算了算手里的钱，他以前攒的存款以及上大学攒的助学金，减去大学的开销、买房子的钱，正好还剩下一百元。 平城房租每平米在一毛五到三毛三之间，当然，这只是个大盖，有的公租房比这便宜，私人住宅有的贵上了天。 平城私人住宅的租金总体上要比公租房贵50%左右。 周兴然也不打算自己出去找人租，麻烦；也不打算去找政府专门办理租房业务的部门帮忙，因为国家对日益紧张的住房关系有比较严格的政策，若你报出的租金过高，相关部门会让你调整。 那就剩下一种选择了：雇佣\\\"经理账房\\\"管事人员，俗称房屋中介。 周兴然问了几个人，七拐八拐的走进一家院子，不大的院子里倒是有不少人。 有七八个中介，剩下的都是有出租房屋的人，还有零星几个是自己跑来寻求房源的租房人。 夏成夏成益刚做完一单生意，心情正舒畅呢，一抬头看见了推门进来的周兴然。 “小哥，要出租还是要租房啊?”眼前一亮，夏成益腿比脑子快，看见周兴然的那一刻直接向他小跑了过去。 夏成益虽然年轻，可是他能在这一行站住脚，并且把业绩做到在中介里面是数一数二的，靠的就是利索的皮嘴子、勤快的双腿、让人亲切的笑容以及良好的售后服务。 最后一点是关键，很多中介做完一单生意拿到钱，就不愿意再管后面的事情了，而夏成益从来不怕麻烦，他会尽力让房主和租客都满意。 周兴然：“出租。” “嘿，那感情好啊，现在正缺房源，您放心，这事交给我，保管第二天就给您租出去。”夏成益听见是出租的更高兴了。 “不知您要出租的房子在哪一片?面积几平方公尺（平方米)?” 周兴然：\\\"在后民房胡同，一整个院子都出租，能住的房间有四间外加一间厨房，院子很大，可以随意种菜，你可以跟我去看看。\\\" \\\"好好，不敢耽误您时间，咱们这就出发吧。\\\"夏成益开心，这一单生意不算小了，看来今天收益又要涨一涨。 周兴然领他到院子里逛了逛：\\\"房子还算整洁吧？每个房间我免费提供和一个柜子。\\\" 夏成益点头，这条件可以。 实地也考察过了，接着就是房租，夏成益直接问：\\\"您要多少租金？\\\" \\\"我不知道要给你们中人费。\\\"周兴然答非所问，\\\"既然不知道中人费，我换个方式你看行不行？\\\" \\\"每平方公尺我只要二毛二，这只是四间住房的价格，院子、厨房都不收钱，你能租出去多少我不管，多租出去的都算你的，就算你每平方公尺多租二毛钱，也都是你的。从这个月一直租到62年6月份结束。\\\" 夏成益大喜，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好事？他在心中算了算，契约真要签成了，自己这两年能在这个院子上挣多少。 越想越激动，不等周兴然继续说，夏成益直接道：\\\"什么时候签契约，争取明天租客就能住进来。\\\" 周兴然摆了摆手：\\\"别急，我还有个条件，你可以随便改造这个院子，但是回到我手里的时候要恢复原样。\\\" \\\"厨房你要是想改成卧室也可以，那么我就要照收每平方公尺二毛二的房租，其他空地你要还想再建房间，随便，我也不多要你钱。\\\" \\\"这棵枣树结的枣子随便吃，但是一定得好好养着它，不能肆意破坏。\\\"周兴然和王大柱砍价时，有一句话是没有骗王大柱的，那就是他真的很喜欢这棵枣树。 \\\"最后，我得再强调一遍，不管怎么改造，我收房时要给我恢复原样。\\\" 周兴然盯着夏成益：\\\"你要是同意这个方案，那就签订契约吧。\\\" \\\"签签签。\\\"夏成益大喊。 夏成益身上没有带纸笔，他也来不及返回去拿，直接拉着周兴然进了附近的一家供销社，买了纸笔，借了里面的印泥，拟好契约、签字画押，然后把契约推到周兴然面前。 周兴然看过没什么问题，也签字按了手印。 看着夏成益喜不自胜的样子，周兴然也挺高兴，虽然这样他每个月会少不少钱，但是以后他都不用操心了，每个月至少还有26块钱的租金入账。 只有在\\\"驴\\\"面掉一根胡萝卜，\\\"驴\\\"才能卖力干活，将夏成益弄成合伙人，他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好好对待周兴然的房子。 周兴然又和夏成益商量一下，约定每个月一号夏成益把租金给他送到华庆大学校门口。 第110章 苦力 周兴然忙完房子的事情之后，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将所有心思都投入了学校里。 最近他又接了一份活——替郦俊民打白工：帮他审核班级某些同学提交的入党申请书。 这份白工还不是别人轻易能打的，目前班里有资格只有他和陈建中两个人，因为他们两个人成为入党积极分子时间最久。 这份工作没钱还劳心劳力，但是在郦俊民提出来的时候，周兴然还是积极的响应了，有时陈建中没有时间，周兴然也会主动替他的班。 因为他觉察到这是一份能加快他入党进程的\\\"白工\\\"。 果然，在做出积极响应、沉迷工作、如痴如醉的姿态后，郦俊民看他的眼神更慈祥了，周兴然感觉成为正式党员的时机已到，只是还差一把火。 只是这把火什么时候出现，他还没有头绪。 说回这份工作，为什么是审核某些同学的入党申请书？ 这里的某些同学是指家底\\\"不清白\\\"的人，即使他们自己知道自己提交的申请根本不可能通过，但是依然会每个月都提交一份申请书，就是为了表达自己靠党向党的决心。 周兴然也是接手他们的申请书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批人在入学的第一个月就开始提交申请书了，佩服佩服。 这批人的申请书郦俊民已经不屑看了，但是怕出什么幺蛾子，所以得有一个人替他来检查，其他正常同学的申请书还是郦俊民在看。 周兴然主要是看申请书中申请人的决心是不是够热烈、够纯洁，字里行间有没有写一些不该写的东西。 日子在忙忙碌碌中度过，时间进入十一月。 1960年11月中旬，动力机械与工程系的领导传达了改造农田、挖沟造渠的任务。 地点在郊区的农场，时间紧、任务重，就首都这寒冷的天气和干硬的土质，光想想就累人。 而且也快到考试时间了，学习任务更重，耽误的学习学校的不负责的。 领导也说了是自愿报名，所以直到报名快截止了，拖拖拉拉的也没几个人报名，毕竟对学生来说学习成绩才是重中之重。 这时又不是现代，你入职还有入职培训，这时毕业了可是直接上岗，专业知识不扎实，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转正升职就困难了。 周兴然却在第一天就报名了，他感觉期待已久的\\\"那把火\\\"终于来了。 为了不耽误学习，在报名没截止的这几天时间里疯狂学习。 疯狂的程度让一贯爱学习的柯卓都看不下去了，劝道：\\\"兴然，要注意身体啊，实在不行你可以去和老师说一声，不去了吧，这活确实挺累的。三年级学习难度本来就加大了，而且下学期咱们就要专业实习了，学的不扎实可不行。\\\" 周兴然先谢了他的关心，然后回了一句：\\\"没事，我还忙的过来，我只想在有限的时间里为更多的群众提供帮助。\\\" 这话说的，周兴然都想给他自己鼓鼓掌。 宿舍几人听的肃然起敬，柯卓：\\\"你说的对，是我狭隘了，我去找老师，我也要去！\\\" 说完就跑出去了。 周兴然瞠目结舌，想要阻止，但这时去阻止会和他刚刚说的话冲突，只能木呆呆的目送柯卓离开，还得说一句：\\\"真不错，咱俩正好结个伴，一起为国家贡献力量。\\\" 柯卓，保重。 出发前一晚，周兴然将几本专业书籍都塞在空间，这样他干活的时候也能随时查看。 坐着公交车来到郊区农场，负责人将他们带到一间宿舍，表示他们所有人这几天都住在这里。 周兴然看住大通铺已然无法避免，直接在其他人回过神来之前，将自己的行里放在靠墙的一个床位上，还坐在旁边的床位上朝柯卓挥手，示意他睡这里。 当年下午他们就被拉去干活的地方了，因为他们一群年轻的大小伙子，负责人也没有看他们是学生就优待他们，直接全部分区挖沟渠。 周兴然一铲子下去，铲子只进去半指的深度，\\\"喝！\\\"用脚用力的将铲子都踩进泥土里，弯腰双手用力的将土挖出来。 周兴然吐出一口气，在空中散成白雾，抬手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看来他是不用担心冬天干活冷了，还是担心会不会累死吧。 周兴然和柯卓分到一块地方，周兴然想着柯卓也是因为他的话才来这里的，平时周兴然边干活边在空间里看书时，会时不时的问柯卓几个问题，拉着他一起学习，除了饿，日子过的到也快。 第111章 黄豆 他们一连挖了十来天沟渠，累的要死，还吃不饱，华庆大学的伙食已经很差了，这里的更差。 挖完沟渠又到了农场的小山丘挖坑种树，本来是没有这项的，挖完沟渠就能回去，但是校领导知道农场这边还有这项任务时，积极的替他们答应了下来。 又在这里干了七天，终于将这个山坡都种了树苗。 干完活的这天中午，周兴然站在坡顶往下望：一条小溪围绕着山坡，溪水清澈，溪面结了一层薄冰，坡底下是一片辽阔的农田，远处隐隐能看见一片房屋和树林。 柯卓也站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下面的一切，露出八颗牙齿：“喔！”吐出一串长长的白气。 “兴然，明年这里肯定能种出很多粮食。”柯卓说完转头看着周兴然，“今天下午就能种完所有的树了，咱们明天一早就能回去了，哈哈。” 周兴然闻言也笑了起来：“对啊，出来这么多天终于能回去了。” 晚上的时候，宿舍里不像往常那么沉闷，虽然也干了一天活，但是明天就能离开的消息使每个学生都异常兴奋，边聊天边收拾行李。 “笃笃笃。”宿舍门被敲响了。 宿舍门并没有关，众人循声望去，负责人站在外面。 学生们赶紧起身问好：“孙老师好。” 孙来对他们点点头，走到两个大通铺中间站定：“你们这次表现的很优秀，校领导很满意，公社领导也很满意。为了表示感谢，公社领导还邀请你们明天去公社一趟。” 这个农场是由城坡公社管理的，城坡公社对于他们这群白得的壮劳力的工作效率很满意，恨不得他们长住在这里才好。 平城日报的记者来城坡公社做日常调研，听说了这件事，向城坡公社的社长表示能不能请这群年轻人过来，采访一下他们。 社长知道这是个正面报道，弄对了对他对公社都好，也乐意做个面子，表示学生们马上就要完成任务回学校了，任务结束后自己正好要代表公社感谢他们，到时记者直接在现场采访就行。 第二天坐着公交车来到城坡公社，周兴然他们一下车发现公社门口站了好多人，他们学校的专门教思想课的老师何晋也在其中。 众人下车后还有一个人拿着相机在那拍照，众人茫然看着人群中的何晋。 何晋只是一脸笑意的看着他们，等记者拍完照片，何晋才上前一步道：“这位是城坡公社的吴高达社长，还要感谢吴社长给了我们学生这么好的锻炼机会；这位是平城日报的黄德运记者，他们是听说了你们的事迹，特意来采访你们的。” 这话一出，让众学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在门口寒暄一阵后，社长和记者先进了公社的大门。 何晋走在最后，他小声叮嘱众人：“一会好好表现啊，要展现出我们华庆大学的风采。” 平城日报的采访就是一个简单的群访，主要是问了问他们是如何知道城坡公社需要帮忙的，为什么来帮忙，干活累不累，学习与劳动如何平衡.... 聊了一上午，才终于采访完。 看着黄德运和摄影开始收拾东西，何晋突然出声叫住他们：“我们学校学生在本次劳动中收获良多，他们将自己的实践写成了文章，不知贵报收不收?可以和本次报道放到一起登报。” 黄德运来了兴趣：“好啊，但是你们要尽快，我们这份报道这周就要发出去，稿子直接送到报社就行，和他们说我的名字。” 何晋一番话使得周兴然他们还没有回学校就又多了一项工作。 一回学校何晋就催着他们每人两天之内就要交一份文章出来。 周兴然沉思良久，卡着最后的截止时间交了一篇《坡顶》。 交完文章之后他就不管了，忙着学习呢。 结果过了几天，郦俊民来找周兴然：“周兴然，你在这次校外农场实习中表现的十分优秀，这次校领导都表扬了你，诺。”递给他两张报纸。 周兴然接过一看，是《平城日报》和《平城青年报》。 不需要翻找，郦俊民已经给他翻好了，两份报纸都刊登了他们这次外出任务，两张大大的合照放在最上面，青年报上还刊登了周兴然的文章。 郦俊民笑眯眯的看着他，拍拍周兴然的肩膀：“这次期末考试好好考，老师很看好你。考完试之后来办公室帮我看几份申请表。哦，你有什么事吗？急着回家吗？不会耽误你吧。” “不耽误不耽误，等我考完试就去。” “好，赶紧回去学习吧，好好考啊。”郦俊民说完背着手走了。 考完试后，周兴然帮郦俊民审核完这两个月的入党申请表，又替他整理完了满桌子的机械制图才离开。 回到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后天就要过年了。 一进梨乡沟周兴然感觉有些奇怪，村里怎么都没什么人呢？但是一路走来能看见许多院子门口都挂了一条白布，这代表家里死了人。 路过林卫军家才发现他家门口聚了很多人，院子里时不时还传来“安静，不要挤”的喊声，可是这喊声不怎么管用，门外的人还是疯狂的想往里面挤。 现在已经是1961年1月15日了，全国上上下下其实已经到了一种粮荒崩溃的边缘，如果说黎明前最黑暗，那么现在就是粮荒结束前最饥饿的时候。 梨乡沟早就开始吃土、啃树皮了，周兴元还给他写过信，说山脚下的树皮都让可能没了，可以想象一下现在的村民的生理与精神状态。 突出的眼眶、凹陷的脸颊，瘦如干柴的手臂和手指，此时疯狂想要进入林卫军家的样子，仿佛丧失围城。 “阿然，快过来，快过来！”李琴美大喊。 她刚刚把周富章和周兴元送进去，导致她被重新寄到了边缘，她担心周富章吃亏、担心林卫军少给他们家东西，所以也想要挤进去。 但是后面一直有人在拽她，她回头刚想要骂那人几句，结果看见了周兴然。 周兴然走过去：\\\"娘，这是什么情况？\\\" 李琴美：\\\"林卫军说是国家从外国特意买了些黄豆发给咱们，说是每个人一份，让咱们磨成豆浆喝，这不都在抢吗？\\\" \\\"怎么是你在这里挤，我爹和兴元呢？\\\" 李琴美嘿嘿一笑，眉目满是骄傲：\\\"当然是送进去了，我能让咱家落到旁人后边？你不知道村里人听见发粮食的时候那样子有多吓人。\\\" 周兴然听到她这么说，将她拉到一旁：\\\"那您就别挤了，等我爹出来不就行了。\\\" \\\"那林卫军给咱们少发了少发了咋办？专门给些次等的咋办？\\\" \\\"放心，不会的，既然说了每人都有，那就不会错，肯定上面特意交代过了，安心等着就是。\\\" 等了好半天，里面才有人突出重围的挤出来。 他一出来还在外面等着的人齐声问：\\\"发了多少？发了多少？\\\" 那人举起麻袋。 众人看着空荡荡的麻袋一脸懵：没发？ \\\"每人一捧黄豆。\\\"他说完，提着袋子一瘸一拐的走了。 留下众人议论纷纷：\\\"怎么就发这么少？\\\" \\\"唉，我还专门把家里所有的麻袋都拿过来了。\\\" \\\"呜呜呜～我公公吃土吃的都不能动了，这下没有粮食，可咋整啊。\\\" 第112章 入党 等周富章出来后，李琴美一下子扑了上去：\\\"当家的，给了多少粮？真的一人一捧黄豆？\\\" 周富章晃晃麻袋，就最底下一点装了东西：\\\"咱们一家人统共就这么多，林卫军说每人一捧，在台上上展示了一下这一捧是多少，然后拿竹筒装的。\\\" \\\"他还强调了一遍要把黄豆磨成豆浆喝。一家人每天喝一捧黄豆的，能喝好几天呢。\\\" 李琴美不是很高兴，但还是接过麻袋：\\\"行吧，咱们这几天就喝豆浆了。\\\" 这一捧黄豆的作用大不大，周兴然认为还是很大的。 村里很多吃土啃树皮的人将自己吃的肚大四肢干瘦，其中很多人已经走不动路了，有些人是没力气走路了，都躺在家里等死。 但是几天豆浆喝下来，又能动弹了，可以说是这一捧黄豆将很多在死亡边缘上的人拉了回来。 李琴美也发现了：\\\"这黄豆还有这用？是不是国家发的这黄豆不一般，要不咱留一点，等生病的时候吃。\\\" 周兴然猜是黄豆给他们补充了急缺的矿物质和维生素，黄豆还促进排便，这也解决了很多吃土人的难题，或许这就是国家进口黄豆的原因吧。 开学之后，周兴然不负辛苦，成绩依旧位列班级前十。 成绩下来后，郦俊民找到他：\\\"恭喜你，经过考察，校党委决定同意你为正式党员，这周周天早上八点来办公室找我。\\\" 周天，周兴然早早的来到郦俊民办公室。 郦俊民就住在家属区，他年纪大了，觉少，每天都会早起到办公室看看书、画画图，他看见周兴然站在门外，惊奇的说：\\\"来的还真早，昨晚不会激动的一晚没睡吧。\\\" 周兴然害羞的低下头。 郦俊民笑：\\\"这有什么好害羞的，这是多么值得骄傲自豪的一件事，说明你是一名很优秀的同志。\\\" 郦俊民将笔搁在一旁，站起来说：\\\"走吧，既然你这么激动，咱们也不在这里干等着了，带你去一会进行宣誓的地方看看，或许你还能交两个朋友呢。\\\" 入党宣誓的地方选在物理系的一个空教室里，这教室在顶楼，里面一张桌椅也没有，前面是黑板，黑板上已经挂上了党旗；后面是一面大镜子，这里虽然属于物理系管辖的教室，但是却常常借给艺术系的练舞用。 这次入党仪式是全校范围的，所以教室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教室里的人年纪普遍偏大，是真的很大，都在三十出头的样子。 周兴然疑惑，参加仪式应该是学生居多吧，怎么来了这么多老师？ 郦俊民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那些都是调干生。呵呵，也可以去和他们聊聊，他们可都属于同龄人中的优秀代表，经历和你这种学生娃可不一样，相信你会有不一样的认识。\\\" 周兴然知道\\\"调干生\\\"，国营厂、机关事业单位以及军队里的职工，经自己申请或组织调派进入学校进行系统学习，完成学业后，返回原单位就能升值。 调干生在这时多为组织看好的能力出众但学历不够的\\\"年轻\\\"优秀职工，这个年轻是相对单位里其他来说的，放学校里各个都属于超龄。 周兴然班里虽然没有调干生，但是他听别人提起过，说他们学校最年轻的一个调干生都26岁了。 周兴然拿着一等助学金，每个月是19.5元，但是调干生每个月可以拿到42元，带薪上学，上完还升职，简直不要太爽。 调干生既然都能被选来进行\\\"镀金\\\"了，他们中的党员数量可一点都不少，就算不是党员的，也至少是个积极分子，通常在校第一年就能成功入党，这也是为什么教室里的人年纪都这么大了。 调干生都在和调干生聊天，他们都是参加过工作、结婚生子的人了，和一群还呆在象牙塔里的学生也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 所以周兴然并没有听郦俊民的，贸然上去搭话，站在旁边听听他们聊天也挺好的。 随着时间推移，也有不少和周兴然差不多大的人陆续进入教室。 对同龄人，周兴然到是不怵，聊来聊去，周兴然还真在这里结交了几个好友。 一直到九点钟，才有人站出来主持入党仪式，教室里只留下了两个主持老师、校党委支书、摄影师和即将入党的积极分子，其余不相关的人员都要在外面等候。 \\\"入党宣誓开始！第一步，唱《国际歌》。\\\" 随着主持人的话落，收音机里奏起《国际歌》，大家随声跟唱。 唱完歌后，另外一名主持人，也是校党委的组织委员上前做了简短致辞。 \\\"第三步，由支书带领进行入党宣誓。\\\" 老支书上前，握拳站直：\\\"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承认党纲、党章....\\\" \\\"我志愿加入中国共产党，承认党纲、党章，遵守党的...\\\" 明媚的眼光洒在每个人的脸上。 \\\"咔嚓！\\\" 相机一响，就记录下了1961年华庆大学举行的入党仪式。 —- 黄豆也是我听老人说的，一捧黄豆将好多人都救了回来。 第113章 专业实习 五月份，大三的专业实习要开始了。 这次不再是全班一起到某个厂子，郦俊民说实习期间可以以小组为单位根据自己的侧重点来决定去哪个厂子实习。 周兴然自然是想去平城汽车制造厂，还好最后小组商量的结果也是平城汽车制造厂。 来到平城汽车制造厂，依旧是李建业招待了他们。 李建业：\\\"各位同学，你们是自己有想去的厂房，还是我们这里给你们安排好？\\\" 周兴然和陈建中对视了一眼，周兴然道：\\\"李干事，你给我们安排就行，我们不怕苦不怕累，能学到东西就行，就是最后能不能给我们安排到一个厂房，我们还得写实习报告呢。\\\" 李建业哈哈一笑：\\\"可以啊。有你们这群高材生的加入，师傅们可要开心了。\\\" 周兴然和他们组的一个男同学杨敏才分到了流水线的开端：冲压厂房。 李建业把他们两个人送到门口就走了，还要去送其他人呢。 周兴然和杨敏才进去之后发现所有人都围在中间那个大机器旁边。 \\\"这可真先进啊，是不是和咱们看的那些影片里的东西一样？\\\" \\\"你可真会瞎说，明明比那个东西好多了！\\\"\\\"就是就是。\\\" 周围人都站在一旁议论着。 \\\"乖乖嘞。\\\"\\\"啪！\\\"这是一个工人想上手摸机器，被另外一个人打了手。 周兴然看没人注意他俩，就拍了拍一个人的肩膀：\\\"师傅，我们是华庆大学来这里实习的，有什么需要我们干的吗？\\\" 祝岩回头看着他们俩：\\\"华庆大学的？来来来，跟我走。\\\" 祝岩带着他们拨开人群来到两个拿着一本书正皱眉看着的人面前：\\\"许师傅、余师傅，华庆大学的学生来实习了。\\\" 许子民、余和玉正对着手里的俄文版说明书愁容满面呢。 厂子新进了一个冲压机器，是从苏联买的，说是新进的，但其实是两年前就从苏联下单了，因为各种原因加上两国决裂今天才到。 机器一进来就惊艳了他们，这种精密的仪器他们只在影片里看外国人用过，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能用上，苏联重工业强悍，他们可是公认的汽车巨头，他们厂子里那个原来的冲压机器一下就被比成了渣渣。 机器是好机器，可是怎么安装、怎么使用，他们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现在和苏联的关系不好，他们也不能让领导请个苏联的专家过来指导一下。 他们两个人可不认识什么俄语，正愁呢，听见有人说华庆大学的学生来实习，顿时眼睛一亮。 许子民抬头看着周兴然两个人：\\\"你们两个人认不认识俄语，这本书上面写的什么能看懂吗？\\\" 杨敏才摇了摇头，红着脸低下了头，他总共没学两年俄语，还学的一塌糊涂，早就还给老师了。 周兴然上前一步看了一下内容，说：\\\"认识，我俄语还不错。\\\" 余和玉激动的说：\\\"好好好，你来的可真是及时啊，哈哈哈！这是厂子从苏联新买来的设备，咱们厂想要这台设备尽快运转起来投入生产，可是第一步就卡住了，我们不认识俄语，你能帮忙翻译一下这本书吗？\\\" \\\"翻译并编写成中文说明书。\\\"余和玉怕他不同意，又道：\\\"你放心，你要是翻译出来，不让你白帮忙，我们可以向领导申请给你发些补贴。\\\" 周兴然有些为难的说：\\\"我可以试试，但是我从来没有翻译过，而且我看书里有不少都是专业词汇，不一定能翻译的准确。\\\" 许子民连忙道：\\\"不要紧，你尽管翻译就是，有总比没有好，你看看我们这一大群人，又有那个认识一个字？你可比我们强多了。\\\" 周兴然不再推辞，点点头，从他手中接过书籍。 余和玉：\\\"你在哪翻译？在厂房？不行不行，太吵了。\\\" \\\"老许，我带他到主任办公室去，那里安静。\\\"余和玉和许子民说了一声，挥手示意周兴然跟他走。 \\\"行。\\\" 余和玉领着他来到一间办公室，和里面的冯奇志说：\\\"冯主任，这是今天来咱们厂实习的华庆大学的学生，他认识俄语，我专门请来帮咱们翻译说明书的，您这里安静，让他在您办公室待着？\\\" 冯奇志听到这话站起来：\\\"这说的什么话，他是帮我们厂的忙，这种事还需要问我吗？\\\" \\\"这位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周兴然微微鞠了一躬：\\\"冯主任，我叫周兴然。\\\" 冯奇志揽过他的肩膀：\\\"周同志，来，你就坐在这里，安心翻译就是，有什么需要就给我说。\\\" 冯奇志将周兴然带到他办公桌旁边的一个桌子旁坐下。 自此，本该进行专业实习的周兴然意外的开始做起了翻译的活。 一开始，周兴然和冯奇志一个办公室还有些不自在，毕竟像冯奇志这种四十来岁，又在国营大厂当上了主任的中年男人，身上总是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但是随着身心投入翻译中，他也就忘了周遭的一切。 \\\"主任，我都安排妥当了！\\\"李建业的声音将周兴然在这种状态中惊醒。 \\\"哎？你不是在冲压车间吗？\\\"李建业疑惑，\\\"主任，这是？\\\" 冯奇志给周兴然介绍道：\\\"这位是李干事，他跟我一个办公室，平时给我打下手，你应该见过吧？\\\" 周兴然点头，原来他坐的是李建业的办公桌，他连忙站起来让到一旁：\\\"李干事，你赶紧坐吧。\\\" \\\"小李，你去楼下在搬一张桌子上来，这几天周同志要坐在这里翻译书籍，这可是咱们好不容易找到会俄语的同志，可不能打扰他。\\\"冯奇志对李建业说完，又对周兴然说，\\\"没事，你安心坐在这里就是，尽快翻译完才是对我们最大的帮助。\\\" 李建业反应也很快：\\\"对呀，一张桌子而已，你做吧。\\\"说完，也不等周兴然反应，直接跑下去搬桌子了。 周兴然尴尬的站了一会，最后还是坐下继续翻译说明书。 这一翻译就翻译了十二天，才把这本册子翻译完成，主要是有些词他也不认识，好在当年买的那本俄语辞典他一直放在空间里呢，遇到不会的就在空间里翻词典。 他也不是将所有的翻译完才交给余和玉他们，而是翻译一个步骤就给他们一个步骤，希望能尽量完成机器的安装。 翻译完了之后，冯奇志还给了他二十五块钱的补助。 虽然他付出的劳动价值应该远超这二十五块钱的报酬，但有些事情不是钱能够衡量的。 周兴然翻译完说明书之后，实习还没有结束，他还要去各个厂房轮值，但是每个厂房都有一个师傅专门带着他，应该是冯奇志专门打过招呼了，整个实习进行的异常顺利。 实习的最后阶段他们小组还要出一个实习报告，实习报告上面需要有工厂的师傅的点评，冯奇志直接接过了这个活，在点评里将他们这一组学生夸的天花乱坠，还重点提了一下周兴然的提供的帮助，说感谢贵校培养出了这么优秀的学生。 周兴然看完都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他们组靠着这份实习报告成为了本次专业实习的第一名，郦俊民还专门提名表扬了。 —————— 因为我并不是汽车制造相关专业的，一切资料都来源于网络，自己看的半懂不懂，再加上六十年代咱们国家汽车相关内容比较少，有不对的地方求轻喷【感谢】??。 第114章 留学生联欢晚会 1962年1月1日五点钟，周兴然正打算收拾收拾东西去吃晚饭呢，今天是元旦，说不定食堂有好吃的。 三年饥荒对华庆大学影响也挺大的，美味的食物他只在食堂享受了半年，后面的饭食一天比一天寡淡，一天比一天没有油水，但是能吃饱就已经很奢侈了。 \\\"周兴然，出来一下。\\\"郦俊民在外门叫道。 周兴然出去后，郦俊民对他说：\\\"回去换身好一点的衣服，等会带你出去，穿的体面一点啊，咱们班里我就选了你一个人。\\\" 周兴然又些疑惑，不知道要去干嘛，郦俊民挥挥手，示意他动作快点：\\\"快去吧，一会儿你就知道干什么的了，我在校门口等着你，快点哈，不要迟到了。\\\" 周兴然回宿舍找出一身深蓝色中山装，这还是他想着要毕业了，得弄身体面衣服，九月份的时候找裁缝做的，做的秋冬款式，料子厚且不透风。 想到郦俊民说的要穿的体面，肯定不能从外面套棉袄了，那这身中山装不就白穿了吗？又翻出一件羊毛衫穿上，这是跟中山装一块做的，用的他以前囤的毛线。 临出门前，周兴然想了想，从空间拿出一块手表带上了，这是一块五一牌18钻半钢防震手表，前缀如此长，看着好像挺厉害的，其实这块手表才90元，算手表中的便宜货了。 这是周兴然去年十月份去找中人拿粮食换的，虽然他也想换一个什么上海牌、浪琴牌的\\\"名表\\\"带一带，可惜中人那里只有这一种牌子的手表票，他拿着手表票去红旗手表店买了人生中第一块手表。 带上手表周兴然就出门了，虽然里面穿了羊毛衫，但是在平城刺骨寒风的吹拂下依旧感到寒冷，周兴然索性跑起来，一直跑到郦俊民跟前，感觉身上才暖和起来。 郦俊民看着眼前的周兴然，满意的点点头：\\\"不错，这一身好看，看着就是一个英俊帅气的小伙。\\\" 郦俊民带着周兴然上了公交车。 在座位坐下后，郦俊民对周兴然说：\\\"咱们去人民大会堂。\\\" \\\"人民大会堂？\\\" \\\"对，今天那里举行留学生联欢晚会，我可以带一名学生去，就选了你，带你去见识见识。\\\" 周兴然兴奋起来，他还没进去过人民大会堂呢，没想到第一次去就是去参加晚会的。 一进人民大会堂，就有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周兴然舒服的谓叹一声：舒服。 里面已经来了很多白人、黑人留学生，更多的是国人学生和老师，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交谈。 周兴然没有乱走，就一直跟在郦俊民身边。 郦俊民带着他来到一旁的餐桌旁边，周兴然瞪大眼睛：有多长时间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食物了？说一句满汉全席都不过分。 \\\"来，坐这。\\\"郦俊民指了指他旁边的一个位置，\\\"咱们先吃点。\\\" \\\"好。\\\"周兴然答应的很痛快，麻溜的就坐下了。 等郦俊民开吃后，他也不可气，夹了一块还冒着热气的猪脚就放在了碗里。 郦俊民显然和旁边的老师认识，边说边聊着天，周兴然塞了三块猪脚之后才有心情抬头观察了一下，这位来自航天学校的老师带来的是一个女生，她显然很紧张，手里捏着筷子却不夹东西，眼神就看着前方的人群。 她老师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又些拘谨，一直催促：\\\"小朱，没事，吃吧，多吃一点，特意带你来的。\\\" \\\"好的，老师。\\\"这位姓朱的女生听话的低头吃了一口菜，吃的眼睛微眯，显然她很喜欢，但是吃了一口又拘谨的放下了筷子，继续看着前方。 周兴然摇摇头，不在看她，他可不拘谨，吃吃吃，不要亏待自己，这种好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第二次。 七点之后，各个国家的学生还轮流上台表演节目，又唱又跳，一个留学生接一个本国学生，周兴然又吃又看，今晚过的是十分尽兴。 等晚会结束，都是晚上十点了，走出门被风一吹，冷的打了个激灵，郦俊民看见了笑出声：\\\"怎么样，今晚吃的开心吗？\\\" \\\"开心，老师，什么时候安排下一次啊？\\\" \\\"嘿，这个还刚结束，就想着下一次了，我还想呢。\\\" 回到学校已经锁门了，但是跟着郦俊民自然是不可能翻墙的，郦俊民和安保说了一声，两个人顺利从正门进入学校。 郦俊民：\\\"快回去休息吧。\\\" 周兴然回道宿舍后，其他几人还没睡，丁茂实鼻子特别灵：\\\"哇，我总感觉你身上有股味，你是不是去吃什么好东西了？\\\" \\\"哈哈，猜对了。\\\"周兴然趁着黑夜他们看不见，从空间掏出一包东西放在桌子上，\\\"给你们带了只烧鸡要不要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够意思吧？\\\" 周兴然被自己感动到了，他应该被评为中国好室友，要不是想着宿舍这群饿狼，他可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在桌子底下偷偷藏一只烧鸡。 \\\"我去，真的假的？\\\"\\\"吃吃吃。\\\" 周兴然：\\\"咳咳，去参加留学生联欢晚会，悄悄给你们带回来的，可不要声张。\\\" \\\"厉害啊。\\\" 求一个免费的用爱发电～ 第115章 征兵 周兴然回到家时已经是1月26日了。 周兴然进门第一件事就是问李琴美：\\\"娘，兴元验兵的事怎么样了？\\\" 去年十二月份发出了招兵通知，周兴然还专门写了一封信送回家，叮嘱周兴元好好准备，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和他说。 信是送出去了，可他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周兴然猜周兴元可能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怕麻烦他才没有回信，可他在学校里收不到一点消息，不知道周兴元是通过了还是没通过？心里一直挂念着这件事。 李琴美正拿着扫帚打扫屋檐，听到他的问话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低头叹了一声，将扫帚杵在地上：\\\"验上了，不但验上了，验完就跟着人走了。\\\" \\\"走了？不是要三月份才是入伍时间吗？\\\" 李琴美点头：\\\"对，可他非要跟着人家招兵的走，那有什么办法？\\\" \\\"这次去验兵的人很多，验了好多天才全部验完，通过的也多，但是招兵名额就那些，所以....\\\"李琴美声音里带上了气愤，\\\"兴元回家跟我们说：镇上的领导说了，所有验上的人要想去当兵就每个人交20块钱，名额有限，先到先得。\\\" \\\"说这20块钱就当买这个名额，没有钱就不去。你说这叫什么事？\\\" 周兴然早就猜到这几年想当兵的人应该比以往要多，他对验兵通过人数远超招兵名额这件事倒是没感到惊讶。 但对于镇上的人公然要钱这件事也感到气愤：\\\"他们就这么直接要的？\\\" 李琴美一想起这件事就生气：\\\"对，兴元回家跟我和你爹说的，我们听说当兵还得交钱就不想要他去了，本来就是为了找个能管饭的地方，结果还要钱！要钱我们就不去了，在家不是一样的活着？\\\" \\\"而且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种地，我们还不用每天为他提心吊胆，多好。\\\" \\\"当个兵就要二十块钱，二十块钱我们得攒多长时间才能挣出来，谁能拿的出来，他怎么不去抢呢？\\\" \\\"但是兴元这孩子不愿意，死活要去，反复缠磨人，问我要了20块钱。\\\"李琴美说到这里放轻了声音，抬头小心翼翼的观察了一下周兴然的神色。 周兴然觉察到了，看了她一眼，李琴美接收到周兴然那意味不明的眼神顿时感到有些尴尬，急忙说：\\\"阿然，你可不要误会，兴元说这钱就当提前把留着给他娶媳妇的钱用了，以后也不用我们再给他钱了，我想着也是这么一回事，他又实在想去当兵，就没想那么多...\\\" 李琴美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周兴然无所谓的笑了笑：\\\"没事的，娘，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按兴元的意思来，不过提前用了而已，他自己的钱想用就用。\\\" 不过周兴然心里想的却是果然如此。 周兴元应该是怕他知道这件事后，想帮着出钱，但是周兴元随着年纪增大，自尊心也强了，性格也变得内敛，认为自己也是个大人了，不想欠他太多情。 李琴美看周兴然顺着她的往下话接，连连点头找补：\\\"呵呵呵，是是，我就是这么个意思，你放心，他这回用了，结婚的事就让他自己着急去吧。\\\" \\\"娘，我去兴元房间看看。\\\" \\\"去吧去吧。\\\" 周兴然想看看周兴元有没有在房间里给他留信什么的。 周兴元房间也没有什么东西，一张大床，床尾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了两个木箱。 周兴然一眼就扫完了整个空间，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周兴然疑惑：不应该啊，周兴元不是这样的人啊。 又仔细寻找了一番，在木箱上方有一封信，因为长时间这样放着，信的表面都落了一层灰，周兴然拿下来一看：好熟悉，这不就是他给周兴元寄的那封吗？ 将信封打开，可以看见里面的信纸都有点皱巴巴的了，应该被反复折叠过很多次，看信的人内心当时应该十分犹豫。 在信的末尾，有一行不属于周兴然的字：哥，以后再给你回信。 周兴然将信重新装回去，塞到木箱下面的缝隙中，好笑的摇摇头：\\\"这小子。\\\" 这时，8岁的周兴家\\\"噔噔\\\"的从外面冲了进来：\\\"大哥，你回来了！\\\" 周兴然接住冲过来的\\\"小炮弹\\\"：\\\"嗯，回来了，你二哥什么时候走的，有没有托你给我带什么话？\\\" 周兴家仰头看着他：\\\"二哥？他都走了好长时间了，好像没给你留话，只是叮嘱我和三哥在家要好好听娘的话。\\\" 2月1日的晚上，周兴文才从厂子里休班回家，她61年6月份就顺利的调到了安苍红星煤厂做了宣传干事，就是转过来之后还得再当一年的实习生才能转正。 周兴然一边接过周兴文手里的行李一边让她赶紧去堂屋烤烤火、暖暖身子，内心不禁感慨：还是上学的时候好啊，不上学去哪找一年能放这么多天的工作？ 周兴文这份工作属于轻松的了，但是也放不了几天假。 周兴然抓了一把花生放在火堆旁烤着，然后在周兴文旁边坐下，侧头问她：\\\"兴元怎么跟你说的？他说什么时候回来了吗？\\\" \\\"没有，他就是...\\\"周兴文话一出口，就感觉有点不太对劲，捂着嘴看周兴然，\\\"哥，这个...\\\" \\\"哥什么哥，快说，跟我你还瞒着。你们俩欺上瞒下的，藏的挺好啊。\\\" 周兴文瘪瘪嘴：\\\"他也不是有意瞒着的，主要是...\\\"她抬头望了望，发现李琴美不在身边，小声对周兴然说，\\\"哥，你知道这次招兵他交了多少钱吗？六十块钱，六十啊！\\\" \\\"我两个月的工资，真不知道镇上那帮人是不是疯了！\\\" 托了那一纸调函的福，安苍红星煤厂认下了周兴文那\\\"偏科\\\"的毕业证书，她就算现在是实习期，也是以中专生的身份实习的，并且每个月给她开到33块钱的工资。 \\\"兴元一开始知道要交这么多钱，也很犹豫，考虑了几天，还是决定要去当兵。他担心爹娘听见要交这么多钱就不让他去了，所以只从爹娘那里要了20块钱，又从我这里借了40块钱。\\\" 周兴然听见周兴元从她这里借走四十块钱，眉头皱了皱：\\\"你现在手里还有多少钱？自己也多攒点钱。\\\" 对一个已经工作了一年半的人说这句话，听着挺搞笑的，但放周兴文身上可一点都不虚。 周兴文刚进入文工团工作的前几个月，算是学校的毕业实习，每个月只有十八块钱，这十八块钱还是文工团给她多开的，她那些去了小地方教书的同学到手工资更低。 她自从开始工作后就每个月往家里交十块钱，除此之外，只要回家，都会给家里其他人买些吃的用的，省去她自己花用，一个月下来根本剩不下几毛钱。 61年正式毕业之后，开始拿文工团的实习工资，每个月有26块钱，钱是变多了，但是她手里依旧没有多少存款。 因为去年周兴然放暑假回来时周兴文给了他50块钱，说是还当时周兴然帮她跑关系花的钱。 周兴然不想要，周兴文执意要给，记得当时周兴文是这么给他说的：\\\"哥哥，当初说好的，你帮我走关系花的钱和人情都算在我头上，你不要嫌这个钱少，等我攒些钱会继续还你的，我知道再多的钱都抵不了你许出去的人情，但我会努力还。\\\" 周兴然推让不过她，最终还是把钱给收下了，但是和周兴文说了，五十块钱足够了，就给他这么些吧，剩下的钱她自己攒着傍身用，没事买身新衣服穿也行。 结果，攒了半年，手里终于有点钱，又让周兴元给借走了。 第116章 热处理车间 周兴文：\\\"我现在虽然还是实习，但是每个月比以前多拿6块钱呢，放心吧，我手里还有钱。\\\" 周兴然拿起几颗烤好的花生拨开递给她：\\\"你们俩怎么不跟我说这件事？\\\" 周兴文朝周兴然露出一个笑容，伸出双手接过花生米，用手一搓，\\\"呼\\\"一下将外面那层红衣吹落到火堆中，火光在她脸上不停的跳跃着，趁的她格外清丽动人。 \\\"兴元是因为他感觉自己是个大人了，想自己担事，不想事事都依靠你，你看他这件事解决也还可以哈。我也一样，你为我们做的够多了，接下来就等着我们好好\\u0027孝顺\\u0027你吧，嘿嘿。\\\" 周兴然拍了下她的脑袋：\\\"怎么说话呢？\\\" 周兴文哼了哼鼻子，靠近他悄声说：\\\"真的，你比咱爹还像个爹。\\\" 周兴然扶额，该高兴自己提前成为父亲了吗？周兴文看着他这个嘿嘿直笑。 \\\"那兴元有没有跟你说他去哪了？\\\"周兴然不再跟她歪缠这个话题，询问了一下周兴元的去处虽然这个问题不太可能得到答案，可万一呢？ 果然，周兴文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可能就连兴元自己都不知道吧。本来征兵就是随机分配，他这下直接跟着征兵的人走了，更不知道到哪去了，他提前走是为了防止\\u0027东窗事发\\u0027。\\\" 看来，只能被动的等着周兴元来联系他们了。 \\\"哥，兴元走的时候很坚决：他说花了这么钱才当上兵，一定不白当，他一定要干出带点样子来。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 \\\"嗯，我也相信。\\\" 过完年，周兴然就回到华庆大学了，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剩下的这半年要进行毕业实习，他得好好准备一下。 毕业实习可不是闹着玩的，时间长达半年，实习期间厂子会给你发工资，都给你发工资了，厂子可不得使劲用你。 这次他们小组依然选的是平城汽车制造厂，他们班这次选择来汽车制造厂有三十九个人除了他们组是一个完整的小组外，其他小组因为意见不统一，都拆开了。 因为毕业实习关乎最后的工作单位，郦俊民对这种情况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要求最后小组的实习报告还是要一起写一起交，都不在一个地方、实习内容完全不一样怎么交？自己想办法吧。 李建业一看他们就十分高兴：\\\"你们来的太好了，快快！我们正有个紧急任务要完成呢。\\\" 他们进厂实习的第一天，就全部被\\\"贬\\\"为工人。 厂子接到通知要加急制作一批井冈山牌小汽车出来，正好他们就来了。 他们被分到了不同的车间，每个人都被分配了一个大师傅，要求他们在三天的时间内能够熟练掌握本车间的工作。 周兴然很不幸的被分到了热处理车间。 上面催的急，底下的工人自然跟着着急，这时候大师傅就得能者多劳，站出来多担点责任，带领其他工人一起赶进度。谁知道他竟然被安排来带新人，而且三天时间就得带出来？！ 屠俊达一面担心周兴然学不会，还耽误他赶进度，有点不想教；一面又担心周兴然要是真的学不会，三天之后领导考察的时候该怎么办，恨不得一下把所有知识都塞他脑子里。 屠俊达对周兴然说：\\\"咱们热处理车间条件差，任务重，你要是感觉受不了可以和李干事说，让他给你换个车间。\\\" 想来想去，屠俊达想到一个好办法，要是学生自己受不了，跑了，自己不就不用交了吗？也不用担心领导谴责。 我可真聪明，屠俊达在心里默默夸了自己一句。 周兴然一进车间就感受到了，热处理车间不愧是\\\"热\\\"处理，非常热，每个工位上的炉子得有上千度，工人淬火时，噼里啪啦、油烟四起，这要是不小心掉到身上，得什么感觉？ 周兴然光想想就感觉骨头疼。 但是他也不是那种遇到一点小挫折就退缩的人，在哪里干活不是干，就因为条件差跑去和领导说自己干不了？ 那在领导心里他成什么样了？好不容易对他有点好印象，得继续保持下去才是。 所以，周兴然摇摇头，对屠俊达说：\\\"屠师傅，我不怕，可以坚持。\\\" \\\"你确定吗？咱们热处理车间可是厂子最艰苦的车间，出去随便哪个车间都比这里轻松。热处理车间是全厂生产的\\u0027瓶子口\\u0027，压力很大的，一辆汽车能不能生产出来，可都指望着咱们车间呢。你确定你受的了？\\\" \\\"我确定。\\\" 第117章 检查 周兴然看着屠俊达还要说什么的样子，指了指旁边那些正干的热火朝天的工人：“屠师傅，你看看他们，这次的任务这么紧急，听说领导都跟着下车间了，咱们还是快点开始吧。多耽误一秒任务就得往后拖一秒。”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可是我走出这个车间，还会有另一个人进来，你依然要教他。别的我不敢保证，学东西我自认为还是挺快的。” 屠俊达默然，转身的时候说了一句：“快过来，我教你这个厢式炉怎么用。” “要想学会怎么用厢式炉，就要先学会怎么清扫炉子：要学会清除炉内铁屑，清扫炉底板。”屠俊达指着厢式炉说，“平时都是下午下班前清扫，不过现在因为加急任务，我们三班倒，也不存在下不下班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炉清灰，也就没办法给你演示了。” 屠俊达担心光靠自己嘴上这么一说，周兴然是否能懂的如何清理厢式炉。 周兴然笑笑：“没事，总会遇上的。如果遇不上，说明我也不用学这个，我想到时领导来检查，也只会关心零件做了多少个了、还能不能再提提速，不会关心\\u0027今天清理炉子了吗\\u0027这种小事的。” 如果忙的停不下来，哪有时间来清理炉子，该担心的是炉子会不会因为过度使用报废了。 屠俊达也笑了起来，他明白了周兴然的意思，暗想自己年纪是不是大了，这点弯都转不过来。 屠俊达一边嘴里教着一边上手操作给周兴然看，教完一遍示意周兴然动手试试。 周兴然虽然有些磕绊，但也顺利的完成了一整套厢式炉的操作流程。 屠俊达眼睛锃亮：“不愧是华庆大学的学生，学什么都快，你要是进厂子当工人，用不了两年就把我比下去了，哈哈。” 他身为大师傅，平时可没少带徒弟，还是第一次碰见这么聪明的人。 “屠师傅，您可千万不要这么说，都是您教的好。我知道这些都是最简单的，靠的都是机器、不靠手艺，我比您还有好多路要走呢。” 周兴然说这话不假，现在屠俊达教的基本上就是操作机器，真正要自己上手的地方很少，他既不手残、也不脑残，对他来说做这个是小意思。 要是学后面的淬火，还有其他车间的钳工、锻工，更甚者手搓火箭燃料这些，他怕是有的学了。 屠俊达不同意他的观点：“学的好就是学的好，不玩虚的，你是没见过车间这些人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害！”他现在想起来都想打人，有的人脑子咋就那么笨？ 一个二十多岁的工人正好从两人身旁走过听见了这句话，瞄了屠俊达一眼，被屠俊达逮住了，狠狠瞪回去：“脑子笨手脚还慢就没治了！” 这个工人瞬间变怂，灰溜溜的跑走了。 屠俊达又带着周兴然来到井式炉这边：“新筑炉衬的炉子要按烘焙规程，升温速度为50c....咱们这都是老炉子了，正常生产生产使用，是没必要进行这一步的。” 周兴然点点头表示他记下了。 “老屠，在这教学生呢？”身后传来一道充满磁性的声音。 周兴然转身，看见一个身材瘦削，面白俊朗的中年男人，他气质温润儒雅，给人的感觉是他应该站在讲台上教书，而不是在热处理车间当工人，不过透过他的双手和小臂可以看出来他可不是什么样子货，他的身边还跟着周兴然的同学吴汀。 屠俊达转身看见何昆身边也带着学生，有些幸灾乐祸的说：“呦，老何，不赶紧去给后桥差速器被动齿轮淬火，怎么也在这里教学生？” 何昆听了苦笑着直摇头，他原本是想着他们干淬火的人本来就少，反正车间里的工作都要学，不如先教吴汀淬火，教会了还能帮他们组减轻一下负担。 是他想的过于美好，吴汀动手的时候差点伤到自己，把何昆吓了一大跳，也不敢教他淬火了，把他带到这边先教点危险性低的。 “小周，这是何师傅。”屠俊达介绍道，“老何，这是分给我的学生，周兴然。” 周兴然：“何师傅好。” 向何昆打完招呼后，周兴然趁屠俊达和何昆不注意还给了吴汀一个眼神，吴汀回了他一个苦哈哈的笑容。 周兴然和吴汀并不是同一个小组的，平时接触也不多，没想到这回竟然分到了一个车间，辛苦的工作让两个人迅速熟稔起来。 时间来到第三天下午，屠俊达和何昆都有些犯愁，他们能教的都教了，就是淬火两个学生还没有掌握，他们厂子里现在还没有自动淬火压床，一切全靠手工，既然纯靠手搓，那这就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 周兴然还好一点，吴汀是一点也没掌握。 “唉～”屠俊达和何昆齐齐叹了一声。 这时，一个工人跑到两人身边说：“屠师傅、何师傅，冯主任、卓主任、周书记、贾书记来了。” 屠俊达：“小周、小吴，过来！” 四个人还没走到大门口，就碰见了来检查的人。 四个领导里面数冯奇志职位最低、最能说，所以他看见屠俊达，直接上前一步问道：“屠师傅、何师傅这两天怎么样？能不能再提提速？” 头一偏，又看见了周兴然和吴汀，笑着说：“这是不是来实习的华庆大学的学生？被分到热处理车间了，辛不辛苦？” “哎？这个同学看着有点眼熟啊？我记得....”冯奇志看着周兴然感觉很熟悉。 “冯主任，我叫周兴然。” 冯奇志一拍手，恍然大悟道：“我想起来了，帮咱们厂子翻译俄语说明书那个。” 然后他指着周兴然对身后的周为、贾文昊说：“周书记、贾书记，记不记得我以前给你们说的那个小同志？就是他。” 一行八人边聊边往车间里面走。 几人来到厢式炉前，冯奇志上前摆弄了几下，周兴然发现他还像模像样的，看着挺会的样子，其他几人倒是都站在一旁没有动。 都是自家领导，也没有像前世电视那样：工人面带笑意巴拉巴拉介绍一大堆，仿佛推销房子的销售，领导就站在后面听，还时不时的点头。 屠俊达和何昆就看见冯奇志上手也没有惊慌，和另外三个领导一样，就安静的站在后面看着。 冯奇志摆弄了几下，点点头：\\\"嗯，还行。\\\" 然后回头说：\\\"书记，咱们几个再去盐浴炉那边看看？\\\" 刚说完，看见周兴然和吴汀，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你们两个人不是在这里跟着师傅学习的，学的怎么样了？来，上手看看。\\\" 第118章 瑞士自动淬火压床 周兴然很干脆的应了一声：\\\"好。\\\"说完直接上前开始操作，完成的很顺利。 操作完成后换吴汀，吴汀虽然有些紧张，但也完成的不错。 冯奇志看完以后点点头：\\\"好，不错。\\\" 他说完回头看另外三位领导，贾书记贾文昊开口说：\\\"不错，很优秀，老冯，咱们继续下个点吧。\\\" 然后四个人径直往前去了。 屠俊达在后面小声介绍道：\\\"一直在和咱们说话的这位是冯奇志冯主任，那个女的是卓春秋卓主任，还有一位齐正阳齐主任，这次没有跟来，他应该在车间干活呢。\\\" \\\"他们虽然同为主任，但是冯主任管杂事多一些，卓主任和齐主任都是技术工升上来的，属于技术主任，虽然转行政了，但是心思都还放在技术上，尤其是齐主任，他...\\\"屠俊达想说点什么又止住了，\\\"等你们以后见到就清楚了。\\\" 何昆在一旁搭话道：\\\"说起来，以后小周和小吴就是走这种路子的吧？哈哈，过两年就升为我们的领导了。\\\" 周兴然和吴汀赶紧推辞一番。 屠俊达继续说：\\\"周为周书记是咱们厂子党委的副书记，贾文昊贾书记是咱们车间的党支部书记，和车间的关系亲近一些。\\\" 周兴然在心中默默记下。 路过一处堆满零件的地方时，卓春秋突然开口问：\\\"何师傅，被动齿轮次品都这么多了？\\\" 何昆：\\\"是啊，都赶的咱们半年的用量了，都是次品不能用、也不能再加工，但又不舍得报废，只能放这里堆着了。\\\" 卓春秋：\\\"咱们车间淬火成功率还是那么些吗？\\\" 何昆点头：\\\"是啊，咱们工人已经尽力了，就只能做到现在这一步了。\\\" 屠俊达突然插话道：\\\"卓主任、周书记，我们不是已经打了报告说想要进口一台瑞士的自动淬火压床吗？这么长时间还没批下来？还要等多长时间？\\\" 何昆帮腔：\\\"只要自动淬火压床下来了，咱们淬火就不用人工了，成功率能达到百分之百，整个效率都能提高一大截啊！\\\" 周为打了个哈哈：\\\"这个我也不知道，回头帮你问问财务科，不过机器太贵了，一台要几十万美元，我看他们大概是不同意的。\\\" 卓春秋冷哼一声：\\\"周书记，你不用给他们遮掩，不用大概，我看他们是根本不会同意。\\\" 周为：\\\"哈哈，呵呵，卓主任说的太绝对了，哈哈，我回头好好帮你们问问。\\\" 冯奇志站出来打圆场：\\\"这事咱们私下说，任务紧，咱们先去看看盐浴炉，哈哈，走、走。\\\" 周兴然走的时候又回头看了眼那堆零件，他前两天还好奇呢，原来是淬火失败的残次品，不过，自动冲压机床... 每到一个地方，冯奇志也不自己上手了，他会让周兴然和吴汀演示给他看，他就站一旁检查。 一直到淬火的工位，这回不等冯奇志开口，屠俊达先站出来说：\\\"几位领导，这个淬火...\\\" 何昆：\\\"淬火两位同学还没有学会呢。\\\" 冯奇志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笑着说：\\\"没学会就没学会，你看我在厂子里干了这么长时间，我不也没学会吗？我把华庆大学的学生拨到一线车间，主要是想让他们学学简单的流水线工作，帮你们减轻一下压力而已。\\\" \\\"你们可不要背负太大压力，这种带有技巧性的工作，本来就是靠日夜不断的练习，要是三天就能学会，那...那也太...太...\\\"冯奇志原本想说\\\"太妖孽了\\\"，但是一想\\\"妖孽\\\"这个词现在不能用啊，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另一个合适的词。 屠俊达猛的一拍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悄悄给冯奇志递了一个台阶。 屠俊达：\\\"太好了，那我们已经完美完成任务了。\\\" 冯奇志点头：\\\"对，你和老何都完成了，这两个小同志被你们教的很好。\\\" 在他们两人聊天时，卓春秋已经上前开始检查淬过火的零件了，又把正在淬火的零件举在眼前仔细检查。 冯奇志对淬火这一块不太了解，他就没有上前打扰卓春秋：\\\"卓主任，怎么样？\\\" \\\"不太行。\\\"卓春秋举着那个零件说：\\\"这个齿轮应该要失败了，变型太差了。\\\" 卓春秋问何昆：\\\"何师傅，技术部之前不是刚刚给你们改进了一下方法吗？你还说有用，我怎么感觉废品率没变？\\\" 何昆：\\\"变了啊，废品率下降了有5%，现在成功率有55%了。\\\" 卓春秋沉默的将那个零放下：改进效果太不显着了，还得继续改进！ 因为热处理车间是车间里的重点，领导团先检查了这里，把每种工位都检查完了之后才去了下一个车间。 周兴然在热处理车间待了将近一个月，和车间里的人都混熟了，厂子才终于把这次加急车辆全部制作出来。 周兴然也终于拿到了毕业实习第一个月的工资，算上加班费有24.3元。 周兴然能拿到这个钱挺高兴的，平城汽车制造厂可是和华庆大学有合作的，像这种和学校有合作的厂子一般都比较托大，毕竟没有规定毕业实习一定要给工资。 就像北医的同学，实习完全是打白工，像那种专门搞病毒、细菌研究的，有时还得自己掏钱买菌。 汽车厂任务结束后，冯奇志做主给他们学生放了三天假。 第二天，周兴然把小组的同学约在一起：\\\"你们休息够了吗？还累不累，要是不累的话，跟我去热处理车间看看？\\\" 第119章 三结合攻关组 陈建中疑惑：\\\"怎么突然要去热处理车间？\\\" 周兴然咳了咳嗓子：\\\"你们还记得四年前吗？航空学院做的那架\\u0027平城一号\\u0027。\\\" 小组里的人脸上露出追忆之色，1958年秋天，他们这一批新生还刚刚步入大学，还没上几天学，平城航空学院就做了一件震惊世人的举动：航空学院\\\"飞机制造专业\\\"的大五学生制造出了一架飞机！ 这架飞机被叫做\\\"平城一号\\\"，不但制作出来了，而且试飞成功。 听说这个飞机虽然有航空学院的老师指导，但主力军确实是那一届进行毕业实习的学生。 也就是说他们的毕业作品是一架飞机。 顶不顶？太顶了！ \\\"平城一号\\\"还不是最厉害的，\\\"平城二号\\\"是枚火箭，几乎和\\\"平城一号\\\"同时成功。 没错，这也是航空学院干的。 当时这件事传出来以后，不知引得多少学生羡慕，每个学生都梦想着也能在毕业实习时达成这么伟大的一个成就。 周兴然看着他们的神色说：\\\"你们难道不想有一个记忆深刻的毕业实习吗？不想有一个五十年后再想起来都还能感觉骄傲的经历吗？这都毕业了，再不做点什么，可真来不及了。\\\" 这是他的真心话。 前世他就是一个安分的穷学生，不想去任何一个有丝毫风险的尝试，也没有资格尝试，他只想安稳的毕业，然后上班等死，他的一生就是这么的平平无奇。 但是这个时代不同，是压抑的，也是异常活跃的、有生机的，百废俱兴，一切都可以尽情的去尝试，所有人也都鼓励你去尝试，一个崭新的时代等在你去创造，周兴然只要一想想就感觉浑身都充满了力气！ \\\"咱们可是华庆大学啊，平城航空学院到今年才建校十年，而且它还是我们航空系分出去的。\\\"周兴然不断火上浇油道，\\\"咱们这样也算是\\u0027主校区\\u0027吧，没有人家\\u0027分校区\\u0027厉害也不能被拉太远吧。\\\" 周兴然几句话问的小组里的人面色都潮红起来，陈建中给了他一拳：\\\"嘿好家伙，这话说的，谁不想啊，在这给我们上眼药呢。\\\" \\\"嘿嘿。\\\"周兴然笑起来，\\\"我这不是发现了一个好机会嘛，想拉你们入伙。\\\" 组里的姜向明问：\\\"是什么？\\\" 周兴然：\\\"热处理车间缺少一个淬火机床，他们一直想要一个瑞士自动淬火高精淬火压床，但是厂子里的资金又不够，这件事就这么一直拖着。\\\" \\\"我这几天反复的想这件事，发现咱们完全可以研发一个替代品，虽然可能没有瑞士买来的那么精准，但也能使淬火成功率提高20%以上，怎么样？\\\" 陈建中眼睛一亮：\\\"有把握吗？\\\" 周兴然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有点思路了，但最后能不能成功还得一点带你去试。\\\" \\\"而且咱们不是还有毕业论文要写吗？咱们论文就要照这个方向来怎么样？\\\" 组里的成员石高雅听完以后直接道：\\\"我同意！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咱们的论文也算是经过实践检验了。\\\" 朱怡宁也跟着点头：\\\"高雅说的对。\\\" 陈建中：\\\"我和朱怡宁想法一样。\\\" 组里的其他人纷纷表示赞同。 周兴然看他们这个样子，握拳猛的一挥：\\\"好，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不过，丑话先说在前面，咱们就算研发成功了也比不上53届的航空学院学长学姐们哈，你们可不能怪我。\\\" 毕竟能打败手搓火箭的大概只有手搓核弹了。 \\\"嘿！\\\"陈建中跑到周兴然身后钳制住他，\\\"还没开始，就给我们泼冷水是不是，来来来，我抓住他了，想动手的赶紧动手过后吧。\\\" 组里另外一个男生施成仁站出来喊道：\\\"都让开，让我来，先用航空学院给我们上眼药，骗我们上钩，紧接着就要跑是吧？\\\" 周兴然挣脱陈建中的钳制，向远处跑去：\\\"我是好心啊，你们冤枉我了，我是想告诉你们咱们没有老师指导，比不上他们也不要气馁！\\\" 一行人拉拉扯扯、追追打打的来到了热处理车间，进了车间以后终于安静下来，先去小房间换上了白色劳保工作服。 他们进来引起了几个工人的注意，周兴然朝他们摆摆手，指了指那堆次品：\\\"受命来解决问题。\\\" 工人惊讶的张张嘴，倒是没有说什么。 周兴然带着组员来到那堆次品前，拿起一个给他们展示：\\\"你们看，就是这样的，这还不是全部，听说几年前攒的已经卖了，这堆是这两年的，不到最后一刻这车间里的工人都不舍的当废品处理，还期望着能二次淬火，废品再利用呢，这可都是钱啊。\\\" \\\"所以我感觉咱们要研发的机床出了能够提高淬火率外，还得能够对废品进行二次淬火。\\\" 陈建中蹲在次品堆前翻了翻，眉头皱起：\\\"有点困难啊。\\\" 周兴然将手里拿着的次品放下，朗声道：\\\"是很困难，但要是有外援呢？\\\" \\\"外援，什么外援？你还能请得动老师？说实话，咱们学校老师可都金贵的很，这种小项目根本不值得让他们抽出时间来。\\\"陈建中很不看好。 确实，华庆大学里不管哪个理工科老师，在现在都是顶尖人才，各个行业都指望他们搭把手，他们去研发拖拉机都比研发小汽车有意义，毕竟，拖拉机是生存，而小汽车是生活。 百姓可以没有小汽车，但不能没有拖拉机。 周兴然：\\\"我知道，所以我根本没想找老师，你想想，咱们如果真做出淬火机床，谁受益最大？\\\" 石高雅：\\\"平城汽车厂！\\\" 姜向明：\\\"热处理车间的工人！\\\" 周兴然点头：\\\"没错。\\\" \\\"怎么淬火、效果如何、往哪方面提高，这些问题还得专人专项，车间里的工人是最了解的；咱们毕竟还在进行毕业实习，要想以后不被安排过多的不相关工作，专心研究，最好厂子里还有个领导能够支持我们。\\\" \\\"技术工人、管理干部。\\\"周兴然看了其他人一眼，清清嗓子，\\\"咳咳，虽然咱们还没有毕业，但是先称呼一句技术人员（干事）不过分吧，咱们就成立一个三结合攻关组！\\\" \\\"怎么样？攻关组的技术人员已报到，现在，出发去找技术工人吧。\\\" 空气静默了一瞬，紧接着就沸腾起来。 \\\"好。\\\" \\\"走走走。\\\" \\\"第一个完成报到的人员有义务去\\u0027帮助\\u0027工人同志成功入组！\\\" 一行人簇拥着周兴然往淬火工位走去，目标：何昆！ 第120章 齐正阳 何昆自早上开始淬火后就没停下来过，刚把工位让给徒弟，打算休息一下。 一扭头看见周兴然这一群人，拿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笑道：\\\"小周，这些都是你同学？厂里不是给你们放了三天假吗，怎么今天就来了？\\\" \\\"好奇热处理车间，想带他们来看看？\\\" 周兴然：\\\"何师傅，我有件事想跟您商量一下。\\\" 周兴然把他们想成立攻关小组，想研究淬火机床的事情给何昆从头到尾介绍了一遍。 何昆听完以后直接点头：\\\"好啊，我同意加入你们。\\\" 周兴然惊讶，他本来以为还得花费一番时间来劝说，结果这就同意了？ 何昆看着他的表情：\\\"哈哈哈，我加入很奇怪吗？是不是我答应太快了，要不要重新来一遍，我假装思考思考。\\\" \\\"你们成功了还不是我们受益，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有什么不好同意的？\\\" \\\"三结合\\\"瞬间齐了两个，这个开门红振奋了大家的精神，一行人又雄赳赳气昂昂的来到屠俊达面前。 看着屠俊达面露迟疑之色，周兴然道：\\\"屠师傅，这有什么可犹豫的？何师傅可是听我们说完就答应了，还是他推荐我们来找你的，这车间好几个大师傅，他单单推荐了您，我们也只找了你们两个，你可一定得同意啊。\\\" 屠俊达一听这话，那还犹豫什么：\\\"行，我同意了。\\\" \\\"太好了，那我们现在这个三结合攻关组就只剩一个管理干部了。\\\" \\\"我们如此迅速，不如立个目标：今天就把攻关组落在实地上。\\\" \\\"对，就这么办！\\\" 屠俊达看他们这么兴奋，插话道：\\\"要不你们等后天吧，这些天你们一直在车间工作，和干部们也不熟悉，贸然去找，不太礼貌，要想领导加入攻关组，首先得让他心情是愉悦的。\\\" 他们一开始进车间是为了赶任务，但现在任务完成了，休完这三天假期后，就得按照原本大学生实习来分配了，他们大概率会分到技术部去。 说到技术部，周兴然想起了那天来检查的主任卓春秋，看起来性子比较直、关心车间、动手能力也有，如果拉她入组的话，应该能成功。 但也不排除她认为学生们都是小打小闹，不能成事还会耽误她自己的技术研发不同意加入的情况。 还有一个人——齐正阳，周兴然虽然还没见过他，但是从别人口中也能描画出一个沉迷于技术、不善管理、和其他领导关系不太好的中年男人形象。 和沉迷技术的人聊技术，也是有很大概率加入小组的。 但这一切就如屠俊达所说，还差一个契机，如果后天他们被分到这两人名下，跟着他们干两天再提这个想法，成功率很高。 屠俊达的话给热血上头的小组成员泼了一盆冷水。 朱怡宁：\\\"多谢屠师傅，还是您考虑的周到，要是我们就这么直接去了，还不知道闹什么笑话呢。\\\" 陈建中：\\\"哎呀，屠师傅，还好您进组了，要没有您提点，我们可怎么办啊？\\\" 屠俊达被夸的咧嘴直乐。 周兴然看着其他人：\\\"屠师傅说的对，不过在等几天的功夫。咱们就是刚刚太顺了，让你们产生了错觉，要知道这还没开始研究淬火机床呢，可别在门口就倒下了。\\\" \\\"等开始研究，问题那才叫多，我们不能遇见一个小困难就士气衰落，那还不如不研究，打起精神来。\\\" 施成仁：\\\"小看我们了不是？我们刚才只是在思考如何感谢屠师傅的提点之恩。\\\" 姜向明：\\\"哈哈哈，是的，施成仁说的对。\\\" 第三天，华庆大学的实习生果然被重新分配了，齐正阳、卓春秋、冯奇志三人手底下都分了实习生，冯奇志下面最少，但也有几个人，他们组里的程助诚就被分到冯奇志手底下了。 齐正阳是技术一组，卓春秋技术二组，冯奇志是生产科主任。 周兴然被分给了齐正阳。 被分给齐正阳的人被一个他手底下的一个技术人员带着来到了齐正阳办公室：\\\"齐主任，这是这次分来的学生。\\\" 齐正阳有四十岁的样子，头上有点地中海，脸上皱纹很少，但是眉心有一道深深的沟壑，看样子平日里经常皱眉。 齐正阳：\\\"你们好，平时好好在技术一组学习就行了，想学哪方面的知识就学哪方面的知识，我对你们没有太多约束，有什么不会的也可以来问我。\\\" 出乎意料的和蔼，周兴然原本以为他是个脾气死犟、冲怒易怒的老者。 在齐正阳这边工作了两天之后，周兴然知道他为什么会有外界那些传言了。 齐正阳对爱学习、肯学习的人特别友善，对爱技术研发、爱思考的人也特别友善。 他作为技术主任，在厂子里也算是高层领导了，但他不会一直坐在办公室里享清闲。短短两天的时间里，周兴然数次见过他出入车间，向工人们了解厂子目前的技术不足；进出科研车间，观察技术人员的科研进度。 观察了两天，周兴然感觉自己心里有底了，他和一起被分到齐正阳手底下的施成仁说：\\\"我打算下班前去找一趟齐主任，你在他办公室门口等我一下。\\\" —— 上一章改了一个同学的名字：程正阳改成姜向明了，这个同学和前面出现的技术主任齐正阳重名了，自动取名器太不靠谱了，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比较正常的，总是重名。 有想成为角色的同志可以把自己名字放在评论区，不保证角色好坏！ 目前女主名字已被预定。 第121章 三结合攻关组成立 周兴然原本是让施成仁在办公室门口等着自己，结果他把小组成员都拉来了，在门口很壮观的站成一排。 周兴然：\\\"搞这么隆重？\\\" 施成仁：\\\"为了给你助威，加油！这种关键时刻，小组任何一人都不能落下。\\\" 周兴然给了他一拳：\\\"这也太显眼了，你们在门口可得保持安静啊。\\\" 陈建中：\\\"你放心吧，有事就叫我们，随时能够支援。\\\" 周兴然转身进了办公室，齐正阳正在收拾东西，看样子是准备走：\\\"齐主任，要下班了？\\\" 齐正阳抬头看见周兴然，笑了笑：\\\"是小周啊，怎么，找我有事？\\\" 周兴然站直身体：\\\"齐主任，是这样的。前段时间我在热处理车间发现....但是我们还有力有不逮的地方，所以想请您加入我们这个攻关小组，给我们做做指导。\\\" \\\"哈哈哈。\\\"齐正阳笑出声，\\\"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脑子转的快、想法多，这是好事，你们能邀请我加入是我的荣幸。\\\" \\\"以后你可以不用一直在技术一组打转儿了，反正都是搞研究，在哪搞不是搞，你们安心的呆在热处理车间做研究吧，还能随时和工人交流。\\\" \\\"多谢齐主任。\\\"周兴然很开心，\\\"齐主任，我们这个小组在技术二组那边也有成员，能不能麻烦您和卓主任也说一声，当然要是能把卓主任也拉进小组就更好了，哈哈。\\\" 周兴然蹬鼻子上脸的尬笑两声，把门外那一堆人叫了进来：\\\"齐主任，这就是我们加入攻关组的所有同学。\\\" 齐正阳看见这么多人，非但没有生气，还很开心：\\\"这次来咱们厂的人也就三十来个人吧，没想到能有一半的人参加这项研究，好好好，卓主任那边我去跟她说一声就是。\\\" 第二天早上周兴然又去找了李建业：\\\"李干事，我找程助诚有事，有一项研究需要他帮忙，最近程助诚来生产科这边的次数可能会减少。\\\" 李建业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你们要是有事，直接让他去那边忙就行，反正他在这边也学不到什么，他也只是挂名在生产科底下实习，最后分配还是要去技术的。\\\" 至此，三结合攻关组正式成立。 周兴然他们就在热处理车间的次品堆旁边摆了一张桌子，反正这边也挺空旷的，是专门留着堆放次品的。 周兴然自桌子上铺开一张a2大小的草图：\\\"这是我画的淬火机床的结构草图，我想做成像厢式炉那样的形状，还是如现在这样是单工位。\\\" \\\"这只是我的初步想法，你们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咱们一同完成结构图。\\\" 陈建中：\\\"冷却器在哪呢？\\\" 周兴然指了指图纸：\\\"在这里，它旁边我还给放了一个增压水泵，冷却器的进水端通过这根水管与水箱内部连接。\\\" 石高雅盯着图纸看了半天：\\\"这个精度应该不太高吧？如果精度不高，那我们做这个就没有什么意义？现在这张图纸能推断出大概的成功率是多少吗？\\\" 周兴然摇了摇头：\\\"这个得实验，现在不太好判断，想要提高成功率也好解决，在这里增加齿轮，但是我不确定这样有没有必要，毕竟成本越低越好。还有这个水箱，你们感觉多大合适？\\\" \\\"这里的转盘你们想用什么材料？\\\"身后传来何昆的声音。 众人忙喊道：\\\"何师傅。\\\" 何昆笑着对他们点点头，又把头转向图纸：\\\"转盘是要涂漆吗？\\\" \\\"可能不行。\\\"周兴然摇头，\\\"瑞士那种压床我们做不了，我们想要做一台液压机床，转盘肯定越防锈越好。\\\" \\\"何师傅，你看这些加紧旋转机构什么的，咱们厂子能自己生产吗？\\\" \\\"何师傅，你感觉操作台放哪个地方更舒适一点？\\\" 众人叽叽喳喳的讨论了一个多星期，终于把最终的结构图纸定下来了。 周兴然拿着图纸去找齐正阳：\\\"齐主任，这是我们定下来的图纸，您看看。\\\" 齐正阳拿起图纸仔细查看：\\\"不错，很好。就是这个单工位能不能改成双工位的？过来。\\\"齐正阳朝周兴然招招手。 齐正阳拿着铅笔不停的在图纸上轻轻涂改：\\\"你看哈，把这个水箱挪到这个地方，容积啊在扩大1.5倍，把......\\\" \\\"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具体情况怎么样，咱们还是要计算一下，好好研究研究的，最重要的是把成本压下去，要是一个双工位的机床比两个单工位的机床要省时省料，那这么做就是值得的。\\\" \\\"如果比直接制作两个单工位的机床要麻烦，那我们就放弃这个，可以多尝试尝试。\\\" 周兴然拿着齐正阳改过的图纸回到热处理车间，召集其他人重新计算双工位的可能性。 总共耗时15天确定了最终稿，期间齐正阳多次来这边和他们一起讨论。 开工。 原本就热闹的热处理车间又加入了一股\\\"叮当乒乓\\\"的声音。 一个半月以后，一个粗燥的机床被制作出来了，像一个大冰柜，上半截刷着蓝漆，下半截刷着绿漆。 姜向明看着眼前的大家伙：\\\"哈哈哈，终于制作的差不多了，有点丑是怎么回事？\\\" 程助诚风风火火的跑过来：\\\"快，把这个弄到淬火工位上去，让何师傅试验一下。\\\" 众人合力将淬火机床弄到了何昆面前。 何昆没有嫌弃它丑，反而爱怜的拍拍机身，他也算是看着这台机器一点点的被制造出来的，\\\"感情\\\"深厚着呢。 \\\"小张，你过来。\\\"何昆唤过来一个淬火工人，\\\"咱们俩试试这个机床。\\\" 插上电源，伴随着\\\"嗡嗡\\\"声机床开始工作了。 周兴然他们目不转睛的盯着何昆两个人，把张姓工人看的汗毛直竖，何昆感觉到小张有点紧张，抬头看见周兴然一伙人的表情，笑出声来：\\\"你们都出去吧。\\\" 姜向明：\\\"何师傅，你可不能这样，我们要亲眼看着它工作，要第一时间见证我们这两个月的劳动成果是什么样子的？\\\" 周兴然：\\\"何师傅，你不要紧张，我们就是看看。\\\" 何昆：\\\"试验哪是一小时两小时能试完的？至少得三天，这三天，我调调几个工人的班，让他们一直三班试这台机床，一定给你们一个最好的答案。\\\" \\\"忙了两个月了，一天都没有休息，还不赶紧去休息休息，不累啊？\\\" 何昆将他们一群人请出了热处理车间：\\\"快走，快走，在这里看着也是抓心挠肺，好好休息一下吧。\\\" 众人无法，只能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周兴然对自己的第一个\\\"作品\\\"还是很关心的，如果这个机床成功了，或许他毕业之后能够提前转正，可不重视吗？ 这三天虽然是休息时间，但是周兴然也没有出去玩，就在技术一组的办公室看书。 \\\"小周，机床的试验结果还没出来？\\\"齐正阳看着有些郁郁的周兴然，\\\"哈哈，当年我研究第一个机器的也像你这样，没想到啊，一晃竟然这么多年了。\\\" 第122章 淬火机床成功 第三天一大早，周兴然就出现在了热处理车间门口，当然，和他一起出现的还有小组里的其他成员。 周兴然早早起来，就是为了能够第一时间知道试验数据，结果到校门口发现其他人也是抱着同样的想法。 陈建中看着其他人哈哈大笑：\\\"我还以为就我和兴然这么不淡定呢，你们昨天晚上睡的也不怎么好吧。\\\" 姜向明有些困倦的揉揉眼睛：\\\"哎别提了，翻来覆去的半夜才睡着。\\\" 众人一进门就问：\\\"何师傅，怎么样了？\\\" 何昆递给他们一张纸，上面一排排的写满了数字，数字下面有的画了勾，有的画了叉，这是他们这三天用机床进行淬火的数量和淬火结果。 \\\"勾和叉是什么意思不用我说了吧，你们看出来成功率是多少了吗？哈哈哈，是八十啊，百分之八十！\\\"何昆嘴角咧到了后耳根，忍不住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比起我们人工淬火的成功率提高了25%，到了这一步，你们已经成功了！\\\" \\\"次品我们也试了一下，因为时间不太够，我们的试验的比较少，但是，次品可以被这台淬火机床回炉二次淬火是毋庸置疑的，咱们的次品可以回收利用了，哈哈。\\\" 何昆仰天大笑：\\\"哈哈哈哈！\\\"他是真的高兴，那堆次品堆在那里都堆成了他的心病了，哎，这下可算是给解决了。 众人静默了一瞬，然后都欢呼起来，周兴然和陈建中拥抱了一下，然后又去和陈助诚等人拥抱，拥抱使得快乐不断增加。 陈建中趁着别人不注意还偷偷的和朱怡宁拥抱了一下。 欢呼了好一阵，众人才安静下来，周兴然：\\\"大家不要松懈了，再加一把劲，这只是咱们的初版，咱们不是还有两个改进方案吗？咱们争取把成功率提到90%！\\\" \\\"好！\\\" 初版的成功极大的激励了周兴然他们，再次开始研究机床，一个个的都哼起了小曲儿，炎热的车间仿佛也清凉起来。 下午的时候，齐正阳也来了：\\\"怎么样，成功率有多少了？我猜至少得有70%以上。\\\" \\\"齐主任，您猜对了，80%。\\\" 齐正阳挑挑眉：\\\"你们中午吃饭的时候，一个个都露着牙直乐，我就知道成功率不低，没想到这么高，年轻人厉害啊。\\\" 周兴然：\\\"要不是您给指点那几次，我们也不会这么快就做出来。这可不单单是我们的功劳，这是我们和您、和车间工人的共同功劳。\\\" 半个月之后，周兴然再次从何昆手中接过试验数据，这次数据要比上次多很多，因为这次试验了五天。 周兴然拿着纸给其他人看了看，然后就把纸给合上了，对着满脸笑意的何昆说：\\\"何师傅，您就直接告诉我们吧，成功率是多少？\\\" \\\"95%～96%，接近百分之百的成功率。\\\"何昆握着周兴然的手开始摇，\\\"次品这次我也试验了，也在这个数值，你们真的成功了，这不比瑞士自动压床差，你们替咱们厂子省下几十万美元啊。\\\" 何昆握完周兴然的手，又去握姜向明的手，把所有人都感谢了一遍。 \\\"何师傅，您说的太夸张了。\\\"周兴然可不真的认为他们弄的这台液压机床就真的能和瑞士自动压床比，毕竟要是瑞士那个技术随随便便就能超越，压床还能卖到几十万美元？ 周兴然：\\\"何师傅，每次开始试验你就把我们赶出去了，我们还没见过这台淬火机床工作的样子，您给我们展示一下。\\\" \\\"行啊。\\\"何昆喊道，\\\"小张，来，给他们看看咱的技术。\\\" 周兴然看见一股股水流进入机器，没一会又\\\"哗哗\\\"的流出来，一次淬火作业下来，消耗了大量的水资源，这些水不能被二次利用。 周兴然看着机器皱了皱眉：\\\"何师傅，您有没有感觉这机床有些浪费水、还影响淬火加工的节能效率？\\\" \\\"是不是心疼水了？\\\"何昆看他这个样子问，\\\"不用担心，咱可是国营厂，这点水还是能供得起的，它创造的价值可比浪费的水要多的多。\\\" \\\"你们改进的时候我也常去看，要是想改掉这个毛病，就要从其他地方取舍，这已经是最优解了，放宽心。\\\" 周兴然沉默，何昆说的对，这是液压淬火机床的一个不可避免的毛病：机床在使用过程中淬火用水无法得到有效收集。 他们当时设计的时候还去问过齐正阳，齐正阳也没有很好的解决办法，周兴然原本对用水做了一个心里评估，没想到实际远比他评估的多。 施成仁捣捣他的胳膊：\\\"我说，我聪明的团支书，你怎么在这种小问题上陷进去了，你想想这只是咱们制作的第一台机器，咱们还年轻，以后要制作的东西可多了去了，它已经很完美了，只是有点小瑕疵而已。\\\" 说完这句话，施成仁踮起脚尖在周兴然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就算今天真的设计出瑞士压床，顺便把热处理车间所有问题都解决了，也不能让你当厂长啊，慢慢来吧。\\\" 周兴然夹住他的脖子：\\\"嘿，你提醒我了，下一步我就要整顿热处理车间，你等着瞧吧。\\\" 出了热处理车间，周兴然去找齐正阳告诉了他机床的最新消息。 齐正阳站起来将双手搭在周兴然的肩膀上：\\\"哈哈，做的好，咱们技术一组也有一段时间没去找过冯奇志了。走，带你去找冯奇志。\\\" 第123章 表扬 齐正阳一进冯奇志办公室就笑呵呵的说：\\\"冯主任，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冯奇志：\\\"哦。\\\"反应颇为平淡。 实在是他太了解齐正阳这个人了，每次一有点什么成就就来找他，当然，不是来炫耀的，而是来找他要钱的，要钱来把研究出来的机器变成实体用于车间。 一开始他见到齐正阳还很高兴，后来逐渐麻木，他问齐正阳：\\\"你不去找财务科，光来找我干什么？\\\" 齐正阳理直气壮的说：\\\"我研究的东西不是给车间用的吗？车间换了好设备生产效率提升了没？生产车间的好坏是不是和你这个生产科主任的前途息息相关？\\\" 这几个问题冯奇志哪个都无法反驳。 齐正阳看他这样子就更加理直气壮了：\\\"财务科那边实在太磨叽了，我不太耐烦与他们打交道，咱俩见面多，关系也不错，直接来找你不就好了吗？然后你去跟财务科交涉，你为了生产车间多跑两次腿也是应该的吧？\\\" 冯奇志依旧无法反驳，他也就默认了每次齐正阳研究了新机器就跑来找他的举动。 齐正阳：\\\"老冯，脸色怎么这么差？这次真的是有好消息。快别摆脸色了，还有小孩在呢。\\\" 冯奇志才注意到他旁边的周兴然：\\\"哦，是小周同志啊，你怎么把他也带来了？\\\" \\\"这次来找你说的事和他息息相关。\\\"齐正阳把周兴然推到身前，\\\"他可是替你解决了热处理车间的一个大难题。\\\" \\\"大难题？\\\"冯奇志皱眉思索了一阵，也没想出是什么大难题。 要不热处理车间怎么叫\\\"老大难\\\"车间呢，因为它的问题实在是太多了，各个问题都不是小问题，冯奇志每次想起热处理车间就头疼。 齐正阳提醒道：\\\"瑞士自动淬火压床。\\\" 冯奇志一拍桌子\\\"啪\\\"站了起来：\\\"咱厂子终于同意批钱给买了？不容易啊，这么多年了，可算熬出来了，可怜我年年给财务科递那么多份报告。\\\" 齐正阳：\\\"是小周做了一台液压淬火机床，成功率达到了95%，不比瑞士的差，这次找你来就是想让你去财务科批点钱，把机床量产了，给热处理车间的淬火工人都安排上。\\\" \\\"这个不难吧。就是一点小钱，咱们厂的工人自己就能做。\\\" \\\"不难不难。\\\"冯奇志握着周兴然的胳膊转了一圈，仿佛在看什么稀世珍宝，\\\"小周，还有多长时间毕业？家在哪里？是想回原籍还是留在首都？留在首都是不是属意咱们汽车厂？\\\" \\\"哈哈哈，看我，说的有点多了。你来汽车厂，我也没什么好敢跟你保证的，但是我和劳资科的人还是很熟的，绝不会让你等一年才能转正。\\\" 周兴然：\\\"冯主任，您太看得起我了。这机床我一个人可做不出来，齐主任、车间里的师傅，还有我的同学共同努力，耗时两个多月才研究出来。\\\" 冯奇志眼睛一亮：\\\"还有同学？是谁啊？叫上他们今天中午咱们在食堂一起吃个饭？\\\" 周兴然：你是会抓重点的。 午饭时间，冯奇志对着周兴然小组不停的夸赞，当知道是周兴然发起的这个项目后，拍着他的肩膀说：\\\"知道是你我一点也不吃惊，从上次你给车间翻译说明书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一个普通人，能学、爱学，肚子里墨水多，不管在哪都能起来。\\\" \\\"哈哈哈，像你这样的人才，我都忍不住想要和老齐抢人了。\\\" 齐正阳皱眉：\\\"冯主任，你这话说的可不够意思，我好心帮你你还要当着我的面挖人。\\\"齐正阳可舍不得一颗好苗子去跟冯奇志混，这是在浪费他的天赋。 旁边就坐着技术一组的人，他们是被齐正阳叫过来认识认识\\\"新同事\\\"的，齐正阳看看周兴然这个小组，再看看技术一组的人，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技术队伍越来越庞大了，真好。 看了一会儿，齐正阳转头对技术一组的人说：\\\"你们也要努力，他们还有两个月就毕业了，可千万别被年轻人给反超了。\\\" 热处理车间制作出了淬火机床这件事传播的非常快，冯奇志并没有给周兴然什么奖励，只是在当天要下班的时候专门来找了他一趟：\\\"小周同志，告诉你们组的同学，明天都穿的精神一点。\\\" 第二天上午，车间书记贾文昊在热处理车间摆了几张桌子，搭起一个简陋的台子，桌子上连红布都没有，对周兴然小组、车间工人、齐正阳进行了公开表扬。 观众除了热处理车间所有的工人、技术一组的技术员，还有其他车间偷偷跑过来看热闹的工人。 周兴然站在台子上往下望，人数可一点都不少，都抬着头面带欣喜、羡慕的神色望着他们。 奖励不多，每人一个陶瓷脸盆、一条毛巾。 贾文昊还在他们每个人的胸前佩戴了一朵小红花，随后众人合了一张照片，等这张照片洗出来后他们每人也是能免费领一张的。 最后，贾文昊站在台上说了几句激励工人的话，他们就在众人的鼓掌声中下了台。 虽然只是在热处理车间开了个\\\"小会\\\"，并不是年末全厂大会那样的公开表扬，但是传播度可一点不小。 因为厂子里虽然没有开会表扬，但是在大喇叭里喊了，连播三遍：夸齐正阳领导有方，周兴然他们聪明能干，热处理车间的工人团结友善上进，呼吁厂子里的其他职工都要向他们学习。 到了发工资的时间，周兴然发现工资多了十块钱，财务科说这是给他们的奖金。 周兴然看着手里的十块钱默默叹了一口气，他要是现在已经毕业，正式成了一名汽车厂的职工，借着这次机会他怎么也得往上升一级，可惜他还不是。 现在除非是重残或者牺牲，不然很难从工作单位拿到大额奖金，更多的给一些实用的生活物品或者稀缺的票据。 所以这些都不是真正的奖励，真正的奖励是看不见摸不着的功劳，等功劳攒够了，就可以升职加薪了。 周兴然他们都还不是厂子的人，所以真正的大头失去了，就显得到手的东西很少。 不过不要紧，只要他毕业后入职汽车厂，这个功劳依旧会给他记住的。 第124章 自行车票 液压淬火机床研究完后，周兴然就轻松多了。 有这个机床在前面挡着，谁能不说一句他毕业实习完成的优秀呢。 接下来的时间周兴然偶尔去其他车间逛逛，去热处理车间找工人们聊聊天，把大部分精力都放在毕业论文上面。 因为论文内容他已经从头到尾试验一遍了，现在的论文也不像后世那样动辄四五十页，不过一个星期他的论文就完成了。 他直接交给了郦俊民，郦俊民拿着论文翻了翻，然后放在了桌子上：\\\"这是你们制作淬火机床的试验吧，我听去汽车制造厂的其他同学说，你们小组在厂子可出名了，让他们好生羡慕。\\\" \\\"你很优秀，没有辜负我对你的期望，能够在毕业实习期间就做出一些实用的机器，没有荒废你学的知识，老师期待你的未来。\\\" 交完论文之后，周兴然就清闲下来，每天去车间逛逛，把有需要改进的地方先在心里默默记下来，没有再去直接动手研究什么新的机器。 主要是现在已经进入六月了，他估计顶多再在厂子待一个月就要结束实习回学校等待毕业了，真要去研究点什么，也来不及。 好在他的房子也到期了，六一当天一大早，周兴然就在门口看见了在校门口站着的夏成益。 夏成益递给他一沓钱：\\\"这是最后一个月的房租了，你数数，一共是28.6元。给我五天的时间，我去清清房客、整整院子。\\\" 第三个月，夏成益就在厨房边上又搭建了两间小屋，周兴然能收获的租金也随之上涨。 周兴然没有伸手接钱：\\\"夏哥，你为人我是相信的。这钱你收着吧，我不要，我有个忙想请你帮一下。\\\" \\\"什么事？\\\"夏成益很精明的没有一口答应。 周兴然指了指夏成益的自行车，语气中满含羡慕：\\\"夏哥，你这自行车是凤凰牌的吧？你看我这马上就要毕业了，还没摸过自行车呢。\\\" 夏成益听到这话，顿时挺直了腰，骄傲的望向自己的自行车：\\\"没啥没啥，我这买的轻便车，不贵，哈哈。你以后买的车肯定比我这好。\\\" 夏成益这自行车都买了一年多了，但是每次骑着它出门还是感觉自己贼牛ac。 周兴然对自行车是真的挺眼馋的，之前因为种种原因一直拖着没有买，这回要工作了，怎么也得给自己安排上。 之前一直拖着没买一是他上学期间不经常用到自行车，所有的票证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规定时间买了自行车只能扔在空间里，他一个还拿着助学金的学生骑自行车太显眼，再说随时间发展，自行车品牌不断变多，质量也在不断变好。 二是重点：买自行车之后要给自行车\\\"上户口\\\"，如果周兴然在老家买了一辆自行车，然后通过空间运到首都，这样是行不通的，因为这辆自行车的户口不在这里。 买了自行车以后，要去公安局交一块钱，公安局给你备案、打钢印、发自行车行车执照，还有一个铅皮牌照。 毕竟现在自行车堪比后世豪车，还比豪车易盗，不查的仔细点，谁知道你自行车是怎么来的？ 他现在一切都安定下来了，也有能力给自行车一个\\\"家\\\"了。 万事具备，只差毕业证和自行车票了。 ??????（下方稀有票证来袭，请准备好钱～） 北京六十年代自行车车牌和税牌（63年自行车每年要交2.5元的税）（图片来源于小红书南锣老六个人收藏） 自行车票（图片来源于网络） 缝纫机票（图片来源于网络） 手表票（图片来源于网络） \\\"帮我弄一张自行车票？\\\"周兴然小声说，\\\"我用粮食换也行，我爹娘囤了不少大米。\\\" 虽然已经进入62年了，但是现在粮食依旧要比钱要硬。 夏成益眼睛亮了亮：\\\"自行车票可不好弄，不过就咱俩这交情，就是再难弄也得给你使把劲不是？\\\" \\\"这钱你拿着，房租是房租，车票是车票，咱们各算各的。\\\"夏成益把钱塞回周兴然的手里，\\\"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给你弄到凤凰牌的车票？\\\" \\\"不要紧，我不挑，只要是自行车票就行，管它是哪个牌子的。\\\" 五天之后，夏成益又来找周兴然：\\\"院子都收拾好了，走，我带你过去验收一下。\\\" 推开院门，确实和之前没有区别，就是院子的东南角看着有片压痕，这就是夏成益原本搭建房屋的地方，现在也已经被拆除了。 周兴然转了一圈，对夏成益笑着说：\\\"夏哥办事就是利索，我看着比之前还敞亮不少。\\\" 夏成益听了这话也开心，毕竟干他这一行的，除了要摆平房客，摆平房主也是一大难题，有的房主唧唧歪歪，这不好了那不好了，总想再从他手里抠点钱走。 \\\"兄弟，别光说我，你办事也敞亮。\\\"夏成益从兜里掏出一张票递给周兴然，\\\"给，永久牌26轻便车，我够讲义气了吧，这车可比我那辆好多了！\\\" 周兴然接过一看：上海永久自行车26寸，价值190元。 \\\"夏哥，多谢了，不知要多少钱？\\\" 夏成益：\\\"哎，你也知道，现在一张自行车票又多难弄，我就是一个弄房子的，我也是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弄来的，这可是永久牌的呀，可比凤凰牌的....\\\" 周兴然就听他在那吧啦吧啦的五六分钟。 最后，夏成益深处一只手：\\\"这个数，一百斤大米。\\\" 周兴然倒吸一口凉气，他这么冤大头吗？ \\\"夏哥，我之前是吹了一点牛，我爹娘攒再多粮食，也不够我这么败家啊，一百斤粮食是不可能的，这样吧，六十斤，这可不少了。\\\" 夏成益作出一副着急的样子：\\\"哎，兄弟，我这上下打点了许多，好歹让我挣一点啊。\\\" 经过一番争论，最后以七十五斤大米成交。 周兴然将票还给夏成益，说：\\\"夏哥，我这身上也不可能背着几十斤粮食满地走，明天，你再来这，咱们交易。\\\" 第125章 售货员啦啦啦～ 第二天中午周兴然拿着粮食从夏成益手中换得了自行车票。 等到周天工厂休息，周兴然去了百货大楼。 一进门差点被热情的大妈们给挤出去，还好大妈们都是在抢一些吃的、穿的，等走到“奢侈品”这边，人就少了很多。 百货大楼的二楼一大片区域是专门卖自行车的，就在二楼楼梯口处，一上楼梯就能看见威风凛凛的摆在桌子上的自行车，是凤凰牌的。 买车的人虽然不多，但是围观群众多啊，大多数是些二十来岁的姑娘、小伙，几个人聚成一堆对着某辆车指指点点，不时在同伴耳边耳语几声。 男生大多在看“28大杠”，这应该算是自行车里面最常见的型号了，女生大多在看女式车。 28大杠对一些个子稍矮的男生来说都很不友好，更别说女生了，所以自行车厂也相应的研究了女式自行车。 但是女生买车时，更多的还是选择买对自己来说不太方便骑行的28大杠，而不是更符合自身条件的女式自行车。 无他，女式自行车实在是太太太贵了。 现在自行车的价格一般在150元～200元之间，那么女式自行车的价格就要在200元～300元之间，例如：凤凰牌女式自行车216元，永久牌42型涨闸轻便女车263元。 女式车又被称为贵族车，谁家姑娘出嫁时要是能够有一辆女式车当嫁妆，那真的是能够吹一辈子。 快入土的时候都能拉着重孙辈的手说一句\\\"想当年你曾祖母我的嫁妆可是一辆女式自行车\\\"的那种。 周兴然往里走了走，就到了卖永久牌自行车柜台前。 周兴然指了指其中一辆车问售货员：\\\"你好，这是26寸车是吧？多少钱？\\\" 售货员丝毫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和卖凤凰牌的那个售货员嗑着瓜子聊的风生水起。 \\\"喂，你好，我想看看那辆车！\\\" \\\"叫什么叫？\\\"售货员把头扭过来瞪了一眼周兴然，\\\"天天问！天天问！介绍了又不买，问什么问？欠你们的。\\\" 她说完话，扭过头去继续聊天，她也不怕被投诉，毕竟她是这么的\\\"温柔\\\"，既没打人又没骂人，只是语气稍稍激烈了一点而已。 \\\"我能看看那辆车吗？\\\"周兴然将票掏出来在售货员面前晃了晃，然后放到了桌子上。 售货员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东西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怎么还吓人呢？有票还不赶紧拿出来，在这跟我耗唾沫星子呢？\\\" 她脸色涨红，嘴巴张的很大，一说话，就溅出一片唾沫星子，要不是周兴然的躲得快，就要喷他脸上了。 售货员拿起自行车票看了一眼，就把周兴然刚刚指的那辆车抬起来放到了柜台上：\\\"看吧，这正好是26寸轻便车。\\\" 周兴然转了转车轮，又捏了捏车闸，检查一下车铃和刹车是否完好。 售货员看他这个样子：\\\"轻点，碰坏了可是要赔的！\\\" 周兴然当着她的面又捏了两下，然后说：\\\"哦？这么容易坏？这又不是碗碟，捏捏还能碎了不成，是不是你们这个百货商店卖的都是次品，还是是永久这个牌子就是专门做成这种质量来坑钱的吧？\\\" 售货员没想到周兴然嘴这么利，一口接一口的大锅向她砸来，她可是一口也不敢背啊。只能硬撑着气势说：\\\"到底买不买，不买就不要耽误后面的顾客买。\\\" 周兴然先是回头看了眼后面离他有三米远的吃瓜群众，回过头来对售货员说：\\\"后面还有顾客啊？还是您眼神好，不像我一个也没看见。\\\" 售货员气的眼睛发红，不管不顾的就要把车搬下柜台，搬车的时候手都是抖的，周兴然按住车制止了她的动作，暗忖：他都没说什么，就气成这样了？售货员的日子过的真舒坦，都没受过社会毒打。 \\\"干嘛呢，我买，就这辆吧，检查过了，挺好的。\\\" 周兴然一手按着车，一手将自行车票往她面前推了推：\\\"开发票吧。我记得买自行车可以再从这里不用票就能买一把锁是不是？也给我拿一个。\\\" 自行车车锁是2元一个，周兴然掏出早已准备好的192元放在桌子上。 售货员站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平复下心情，找了一把锁\\\"啪\\\"扔在周兴然面前，然后开始数钱、写发票。 周兴然看着面前的锁笑了笑，这种人都不值得他生气，多大年纪了还因为自己犯错跟个小孩一样，搁这儿撒泼找面子呢，幼稚。 周兴然先把自行车搬下来放在自己身旁，等售货员写完发票也不用等她再次扔到桌子上，眼疾手快的直接抢了过来，最后才去拿桌子上的锁。 \\\"哎呦，这桌子怎么了？\\\"周兴然发出夸张的叫声，回头对着吃瓜群众说，\\\"你们快来看看，哈哈哈，她自己把自己柜台砸坏了，玻璃都碎了，哈哈。\\\" 这柜台不像卖吃的、喝的那种柜台是全透明玻璃柜，卖自行的柜台下面就是木桌子，不过上面压了一层玻璃。 周兴然这话一出，不但让售货员心慌慌，忙去查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把玻璃砸碎了；也让原本正对着他自行车流口水的吃瓜群众将视线转向了柜台，起了看热闹的心，纷纷向前走，想看看玻璃碎成啥样了。 群众苦售货员久已，所以一个同情的没有，全是吃瓜乐子人。 \\\"哎，你说什么胡话呢？我可没砸碎，这玻璃好好的，你回来！\\\"售货员在后面大喊。 周兴然早趁着后面人群从后面包围过来前，假装让空给群众吃瓜，推着车从一侧跑了。 不好意思，他周兴然也是个幼稚的人，玻璃当然没碎，但这时候谁还在乎玻璃碎没碎啊。 推着车从百货大楼出来，周兴然骑着车溜达了两圈，逐渐找回骑自行车的手感，才骑着车去公安局交了一块钱给自己的新车上了\\\"户口\\\"。 从公安局骑回小院的这一段路，真的很像前世开车豪车炸街，偶尔体验一把还不赖。 接下来的一个月周兴然时间挺宽裕的，他决定就用这一个月的时间好好改造一下这个院子，毕业之后正好入住。 第126章 装修 首先周兴然得先去街道办找几个工人来给他家安上自来水。 难以想象，在这之前汪家人和之前那些房客是怎么解决用水问题的，这院子里可是既没自来水又没水井啊。 周兴然去街道办说明情况之后，小院里来了三个人。 \\\"你想怎么安装自来水？\\\" 周兴然先在堂屋一侧比了比：\\\"一个水龙头安在这里就可以。\\\" 又走到房屋东南角，用手比划了一下大概位置：\\\"我还想在这里弄一间厕所和洗澡间，毕竟我这里离公厕挺远的，起夜总是不太方便。\\\" \\\"弄个洗澡间也是为了夏天冲凉，夏天不值当的专门跑澡堂去洗澡。\\\" 贾浩博听完周兴然的要求皱皱眉头：\\\"你确定要这样？你说的这样花费可不小，如果要在家里建厕所的话，每个月还得交一笔清洁费，让工人上你家来清理粪便。\\\" \\\"没问题，您放手做就是。\\\"周兴然看着贾浩博问，\\\"贾师傅，您除了来弄自来水，还接不接盖房子的活？\\\" \\\"怎么，你要给我介绍活计？\\\" 周兴然：\\\"我这院子要大修一番，可能得铺铺地面，整整院墙，还有这厕所什么的也得找人盖起来。一事不烦二主，您要是能接，您就全包下来。\\\" 贾浩博：\\\"可以啊，你想什么时候整完？\\\" \\\"七月之前，时间紧不紧？要是时间紧可以再往后拖两天。\\\" 贾浩博想了想：\\\"七月之前应该可以，但是我得再叫几个人过来。\\\" 事情说定以后，周兴然就开始买材料，走的是贾浩博的门路，砖2分钱一块，瓦八分钱一片。 盖这个院子时只有三间正屋用了瓦片，周兴然这次决定给厢房和厨房也全部换上瓦片，又加盖了一间厢房、杂物间、厕所、洗澡间。 加盖的厢房靠着西墙，杂物间、厕所、洗澡间都很小，三间加起来的面积都比不上一间正屋。 小院平面图 盖新房用的加给正屋换掉碎瓦用的，一共买了1200片，花了96元。 修正围墙的、盖房子的加铺地面的红砖用买了块，花了200元。 还买了20元的石灰。 贾浩博又找了3个人，一行6人干了十五天，就把小院休整完了。 贾浩博的工资最高，干了半个月周兴然给了他50元，其他的木工、瓦工工资在20元到30元不等，一共付了173元的工资。 虽然说好了干活期间不管饭，但是周兴然这些材料都是托贾浩博的关系才能迅速买到位，期间招待费用加七七八八的杂费加起来也有20元，要不是他空间有存的粮食，不然买的更多。 所有房间的门、窗，还有院门，周兴然也全部买了新的、厚实的给换上了，还刷了漆，这部分花去了60元，主要贵在院门和堂屋门上，院门他更是买了那种四角包铁的，看着就十分有安全感。 接自来水是另外给钱的，开地面、铺设、接自来水，如果有很多人一起弄，费用会便宜很多，但是只有他一个人弄，所有费用都得他一人承担，这一部分又花了35元。 贾浩博也很实在，没有辜负他这么费心费力的招待，免费给他休整了厨房的灶台，还按照他的想法在洗澡间上方给他固定了有水龙头的大木桶，勉强实现了淋浴。 还在西厢房和枣树之间用剩的砖头给他围了一个菜园子。 这家具一个还没买呢，光硬装就花了604元。 他身上就剩下45.7块钱了，要不是这两年收租挣了不少，可能他刚买完自行车就一穷二白了，哪来的钱来装修呢。 手上只有这一点钱了，软装只能往后拖一拖，但是他要住进来必须得有一张床。 至于去哪买，周兴然早就想好了——信托商店，现在的信托商店好东西可是很多的。 周兴然先去了东四北大街的信托商店，一进门就被拿两米高，一米多宽的黄花梨木大衣柜迷住了，上面还绘着花鸟虫鱼，主打一个精致绝伦。 往右一扭头，又是一个造型华丽的花梨木拔步床，低头是紫檀木宽椅、金丝楠木的小凳。 恋恋不舍的退出这家信托商店，这家店明显是走高端奢华风的，不适合现在的他。 周兴然不用问就知道这些家具的价格是他现在不能承受的，他只有四十多块钱，还是去别的地方努力找他现在能买的起的东西吧。 周兴然走之前又回头看了这家店一眼，心想：安静在这里等着我，总有一天我要吧你们都带回家。 又逛了好几家信托商店，才终于挑中一款心仪的床，这是一张花梨木的大床，造型质朴，没有太多的花样。 这张床放在家里，就算有人进屋搜查，都不会出什么乱子。 除此之外，他在这家店还找到一个花梨木的五斗柜，和那张床很配。 床有了，柜子也有了，勉强达成入住条件，这两件家具一共花了他四十块钱，商店离民房胡同又比较近，所以还有一个免费的配送服务。 周兴然让人把家具送进了东屋，以后东屋将是他的卧室，也将是他的婚房。 不过家具等他攒一些工资之后还是要置换的，还有好几间卧室呢，怎么说也得每间屋子给放上一张床吧。 六月下旬，周兴然毕业实习结束，回到学校等待毕业；他的小院也终于全部收拾完成，等待他的入住。 回学校之后华庆大学开始组织拍毕业照，除了全班大合照，相熟的同学也可以单独合照，不过这些需要另交钱。 拍完毕业照之后郦俊民给他们开了一个小会，他在台上说：\\\"同学们，毕业实习结束了，你们这几个月的进步我都看在眼里，你们交上来的毕业论文我也看了一部分，很棒，有你们做我的学生是我的荣幸。\\\" \\\"工作分配马上就要下来了，我们即将分离，各奔东西，但是不管在哪里，我希望大家都记住你们华大的身份，不管在国家的哪个地方，都能继续发光发热，贡献自己的力量。\\\" 第127章 入职 大部分人都在等毕业分配的结果，还有一部分人开始频繁的去找郦俊民或者其他关系比较好的老师，来协调自己被分配的地方。 这一天，宿舍关灯之后。 “我要走了。”黑暗中陈建中突然说了一句，“后天就要动身回沪上了。” 周兴然在黑暗中半支起身子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沪上党委来的通知？” “对。”陈建中悄悄吐出一口气，稍稍消散心中的离愁，“来了好几天了，一直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说，拖到现在，想着要是走的那天再跟你们说，是不是有点不太仗义。” 彭才捷：“我感觉你现在说都有点不仗义，我们还有两天的见面时间，好舍不得你，唉，时间过的好快，突然就要各奔东西了。” 彭才捷虽然知道到了毕业这一步分离是早晚得事情，但分配结果还没下来，他就假装这件事离他还很遥远，陈建中的突然告别，让他不得不直面这个现实。 陈景福沉默的听他俩说完，也悠悠开口：“往后，只有我、才捷、兴然三人能够经常见面了，下一次宿舍再相聚，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现在分配一般是本地军队、工厂等先把优秀的学生的截留下来，然后再将其他同学按照原籍分配。 如果学生有强烈意愿想要去某地，多找老师几次说说情一般也能达成心愿。 找老师调意愿时，若原籍在边疆、在校期间也没有表现的很优秀的同学想强留首都、沪上这些地方，老师不会同意，但如果他想去比原籍稍发达一点的地方是可以的，比如：东北三省、冀省等。 分配的时候还要照顾到配偶情况，大学四年很多人都和自己的同学处成了对象，总不能把两人一个分到南边，一个分到北边吧，学校也是很有人情味的，一般将两人分到同一单位，再不济也在同一个地方。 所以分配工作时有对象要及时和老师说，不然等结果下来一切就成定局了。 分配结果还没下来，陈景福却能说出这种话，是因为周兴然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他留在首都成了必然。 彭才捷和陈景福是首都人，分配也大差不差。 丁茂实成绩也很有优秀，按照正常情况，他也会被分到首都，但是他一直想着回到青省用学到的知识建设家乡，他也割舍不下他的家人。 老师劝了他很多次，想要他留在这里，他梗着头没有答应，和老师来回拉扯好久，才终于让老师同意他回青省。 柯卓虽然没有丁茂实那么优秀，但是他想留在首都也不是很困难。 他完全没有透露过这个想法，还专门去找了郦俊民一趟，请学校务必将他分配回琼省。他和丁茂实一样，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建设家乡。 虽然现在交通很发达了，但是出行依旧受限，跑来跑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卧底呢，日常交流还是靠写信。 现代快递还经常丢件呢，一封信从\\\"天涯\\\"出发，往往到不了\\\"海角\\\"就半路消失了，就算到了，收信人也可能不在原住址了。 所以进入21世纪之后，很多老人通过各种方法寻找失联的同学。 陈景福说的在理，下一次宿舍六人再相聚，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三天之后，周兴然宿舍五人外加朱怡宁来火车站送陈建中，朱怡宁给陈建中买了两个包子：\\\"现在天热，东西放不住，所以只给你买了两个包子，这两个包子你就当早饭，赶紧吃了吧，后面肚子饿了直接在火车上买就行，不要想着省钱。\\\" \\\"嗯。\\\"陈建中应着，\\\"我先回沪上安顿下来，收拾收拾咱们的屋子，等你分配下来就抓紧回去，等你回去我们就结婚。\\\" \\\"好，路上你可千万要注意安全啊。\\\" 周兴然五人在一旁被酸的呲牙咧嘴，感觉陈建中配不上他们五人一大清早起来送他来车站之情，眼里根本没有他们五个人啊。 两人终于腻歪完了，陈建中抬头看着他们几个一言难尽的表情，不由咧嘴笑起来，这样也好，分别不用太过悲伤。 陈建中：\\\"怡宁得留在这里和你们一起等分配，这段时间要是有什么事，还得劳烦你们几个多照顾一下。\\\" 周兴然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吧，这都是我们应该的。\\\" 华庆大学在操场上搭了几个台子，毕业分配出来的班级或者学院可以到操场上去宣布分配结果。 他们班半个月之后才出结果，也没和院里其他系的掺和，郦俊民在操场上找了一个小台子，给他们宣布了毕业分配结果。 他们都得偿所愿。 周兴然去找郦俊民拿入职通知书时，郦俊民拍着他的肩膀对他说：\\\"好好干！空闲时间可以回学校看看，找老师聊聊天，哈哈，离得这么近，以后可得长联系。\\\" 周兴然拿到入职通知书后也没有耽误，第二天就骑着他的自行车来到了平城汽车制造厂的劳资科。 劳资科的主任叫徐增凯，他此时正在品尝自己刚刚泡好的茶：\\\"滋，啊～哎呀，老冯这茶叶真不错，下回得多要一点。\\\" 徐增凯一脸享受的放下茶杯，闭着眼睛慢慢回味口中的茶香，\\\"扣扣扣\\\"敲门声响起。 \\\"什么事？\\\"徐增凯睁开眼睛慢吞吞的问道。 小干事站在门口说：\\\"徐主任，有一个叫周兴然的华庆大学学生来报到。\\\" 平时厂里招工考试进来的人都是劳资科底下的干事负责报到程序，但像一些大学生、关系户报到时，为表重视，都是徐增凯亲自负责。 平时徐增凯就常常嘱咐手底下的人，遇到这类人不要耽搁，一定第一时间向他汇报。 徐增凯闻言也不再品茶了：\\\"请他进来。\\\" 周兴然敲门进来时，徐增凯正好收拾完桌面，他看见周兴然，从位置上站起来，走过来握住周兴然的手，郑重的晃了晃：\\\"周兴然是吧？来来来，这边坐。\\\" 他将周兴然拉到待客的椅子旁按着他坐下。 徐增凯办公室在整个劳资科大办公室里面隔出来的一个小间，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的办公桌，还有和办公桌对着的两张招待椅和一张小方桌。 \\\"要不要喝杯水？\\\"徐增凯和蔼可亲的低头问周兴然，然后转头急声吩咐还等在一旁的小干事，\\\"小王，快给周同志倒杯水！\\\" 小干事快速的从暖壶中倒了两杯水放在两人面前，徐增凯很满意他这个速度，对着他点点头：\\\"好，你先下去吧。\\\" \\\"像你这样的高材生一直是我们厂子招工的方向，很荣幸你能来这里。\\\"徐增凯在周兴然旁边坐下，\\\"周同志，欢迎入职平城汽车制造厂！\\\" 说完，他朝周兴然伸出了右手。 第128章 进入技术一组 周兴然赶紧握住他的手：\\\"徐主任，您说的太夸张了，能够入职咱们平城汽车厂是我的荣幸才对。\\\" \\\"哈哈哈。\\\"徐增凯很满意周兴然这个回答，年轻却不气盛，有真才实学却不傲慢，好啊，他徐增凯就喜欢这样的人。 在劳资科干得久了，为人就变得圆滑，不圆滑这科室主任的位置也轮不到他来当，所以他不介意去捧一捧前途远大的人。 除了是做给上面的人看，也是为了以后这批人真飞升了，他如果有事去求人家，人家也能记得他以前给予的这份微薄的人情，伸伸援助之手。 但是有些年轻人真是给脸不要脸，给点阳光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鼻孔都翘到天上去了，他这样干叫礼贤下士，叫尊老爱\\\"幼\\\"，叫关爱同事，不是真的再给你捧臭脚！ 一些大学生、大专生傲慢一些，他还能说一句\\\"恃才傲物\\\"，毕竟现在大学生确实是稀有动物。 但一些走关系进来的你傲啥？凭啥？他徐增凯也可以完全不出来的，可以直接让下面干事接待的，他这是给厂里的老同事一个面子。 真要这么厉害还用他本人亲自来报到？ 周兴然不知道他一句话，就让徐增凯的思绪绕着地球转了一圈。 徐增凯摆摆手，笑着对周兴然说：\\\"我这话可不夸张，你知道生产科的冯主任吧？\\\" 周兴然点头。 \\\"前两天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还跟我提起过你呢。我才知道上个月厂里设计出淬火机床的那个人就是你啊，优秀啊。\\\" \\\"哈哈，技术一组的齐主任昨天吃完午饭遇到我还问我你怎么还没入职，怎么还没来上班。\\\" 周兴然：\\\"我们学校分配结果出的晚了一点。\\\" 徐增凯亲自带着周兴然来到放档案的地方，找出他的档案袋，将他的入职通知书盖完章又给塞进档案袋里。 \\\"好了，这样就算正式入职了。\\\"徐增凯说，\\\"走，我带你去后勤办，你是技术员，除了每个人都有的厂服，还可以去那里领一条毛巾一个搪瓷水杯。\\\" \\\"徐主任，哪能劳烦您陪我去，我自己去就行了。\\\" \\\"没事。\\\"徐增凯摆摆手，\\\"我送你过去，正好再去生产科找冯主任聊聊天。\\\" 周兴然听他这么说，也就不再坚持自己一个人去。 徐增凯在路上还告诉了他许多信息：\\\"咱们工厂每个月月中发工资，你来这里实习的时候应该知道了吧？厂子规定不管哪天来上的班，到了月中就能去领一整个月的工资，你小子有福气了。\\\" 周兴然早就听别人说起过厂里发工资的规则，但是再听一次还是很高兴，干半个月拿一个月的钱，真不错。 后勤办人不是很多，一个办公室就塞下了，主任王菱德就坐在最里侧那个办公桌，她是一个很年轻的女性，看着只有三十岁的样子。 \\\"扣扣。\\\"徐增凯敲了敲门，就带着周兴然直接进去了，\\\"王主任，忙着呢。\\\" 王菱德听见他的声音抬起头，看着两人。 徐增凯指了指周兴然说：\\\"我带新来的同志来领物资。\\\" 王菱德知道他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既然能亲自带人来领物资，说明这个新同志在他心里有些地位。 王菱德拿起放在一旁的册子，翻了起来：\\\"叫什么？技术员还是干事？分到哪里去了。\\\" \\\"王主任您好，我叫周兴然，是新来的技术员，应该是被分到技术一组了。\\\" 王菱德挑眉，这个名字很耳熟啊，在花名册上找到周兴然的名字，让他签字确认之后，指使办公室一个干事去储物间给周兴然拿物资。 \\\"哎，可得用心挑一挑，给咱们新同志拿个好一点的。\\\"徐增凯冲那个干事喊道，又冲王菱德笑道，\\\"王主任，您说句话呀。\\\" \\\"害～徐主任，我这里的可都是好东西啊，你还在我这里挑上了。\\\"王菱德调侃道，但是她并没有反驳徐增凯的话，转头对周兴然露出一个浅笑，\\\"周同志，你跟着小杨一起去吧，衣服还是自己挑的最合身。\\\" \\\"小杨，先带周同志去挑衣服，然后再去挑毛巾和搪瓷杯。\\\" 周兴然听见王菱德的话赶紧一副惶恐道：\\\"王主任，您客气了，您叫我小周就好。\\\" 王菱德点头：\\\"那行，我以后就叫你小周了。\\\" 周兴然抱着东西回来时，看见徐增凯和王菱德聊的正尽兴。 徐增凯看见他：\\\"小周，领完了？领完了那咱走吧？\\\" \\\"王主任，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头再聊，我先走了。哈哈哈，下次请你吃饭，叫上妹夫，咱们边吃边聊。\\\"徐增凯一边往外走一边朝王菱德招手示意。 \\\"好，下次一定。\\\" 两人走到生产科，周兴然怎么样也不愿意徐增凯陪了：\\\"徐主任，您上去找冯主任去吧，我自己去技术一组就行，真不劳您送，我才多大，受不起啊。\\\" 徐增凯看他这样子，也没有坚持。 \\\"扣扣。\\\"周兴然敲了敲技术一组技术员那间办公室的门。 众人听见声音都抬头看他，周兴然：\\\"我今天入职，来这里报到。\\\" 经过毕业实习的相处，技术一组的人都认识他了，看见他喧哗起来。 \\\"来来来，快来。\\\"所有人里面林玖潇蹦跶的最欢实，他指着他旁边的一个空办公桌，\\\"你来的可真巧，齐主任前天刚让我给你收拾好的办公桌，快来坐。\\\" 齐正阳虽然技术转行政变成领导了，但是他并没有给自己配干事，平时都是在办公室一个人安静的画图、计算，有事外出或者跑腿什么的，带的最多的人就是林玖潇。 林玖潇很年轻，今年才二十五岁，性格活波好动，话多，但是相比其他人脑子也灵活。 他十八岁高中毕业就通过招考进了这家厂子，跟着厂子几经搬迁、改名，也算厂子里的老人了。 第129章 新的设计 周兴然在他旁边坐下：“还得多谢林大哥帮我收拾桌子了。” 林玖潇听见他这话有些不好意思：“你这样一说，好像我做了多大好事似的，嘿嘿，收拾收拾桌子而已。” \\\"怎么不是好事，帮我省了找桌子、收拾桌子的时间。\\\"周兴然又拿着发下来的东西问林玖潇，\\\"林大哥，我去把衣服换上，我柜子在哪，我先把毛巾放起来。\\\" 他们办公室每人都会有一个铁皮小柜，就像澡堂放衣服的那种，给每个人放生活用品用的。 林玖潇指着靠东墙的一个柜子：\\\"看见没？第三列从上往下数第一个就是你的。\\\" 周兴然去厕所换好工服后对林玖潇说：“我先去给齐主任汇报一下。” 林玖潇连连点头：“快去吧，齐主任这两天可一直念叨着你呢，他见到你肯定很开心，他现在应该还在办公室。” 周兴然来到齐正阳办公室门口看见他正伏在桌子上画着什么东西，于是抬手敲了敲门。 齐正阳抬头看见他，露出一个笑容，他是真的很高兴，虽说他有99%的把握周兴然会来汽车厂上班，但是不是还有1%的可能性不来嘛。 “快进来。”齐正阳招手，“刚来的？” 周兴然假装羞涩的挠挠头：“昨天才拿到分配结果，今天就迫不及待的来上班了，嘿嘿。” 齐正阳一听他这么积极，更高兴了：“你的档案其实很早就送到厂子了，我说怎么一直没来报到呢，原来是你们学校公布分配结果时间晚。” “行，既然来上班了，就要好好工作，平时不要求你一直待在办公室，没事可以常去车间逛逛，工人们缺少的才是我们要努力的方向。” “好的。”周兴然点头应道，然后对着齐正阳露出一个笑，“主任...那没事我先走了，正好打算去热处理车间看看呢。” “怎么，对热处理车间还有想法？” 周兴然：“没啥太新的想法，热处理车间不是咱们工厂的老大难吗？问题多，工人工作条件也辛苦，我正好和热处理车间里的工人最熟，怎么说也得帮他们解决一下困难。” 齐正阳朗声大笑：“哈哈哈，不愧是年轻人啊，有志气、有义气，去吧，好好干！” 周兴然回到办公室给林玖潇说：\\\"林大哥，我去趟热处理车间，你要一起去吗？\\\" 林玖潇听见他要去热处理车间，露出吃惊的表情：\\\"你要去热处理车间？\\\" 然后又突然想起来周兴然之前一直在热处理车间待着，而且还做出了不小的成绩，不由朝他竖起大拇指：\\\"厉害，你还要去热处理车间啊？你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可受不了那里的环境。\\\" 当年他参加招考，没想到一下子就成功的考上厂里的技术员，他简直高兴坏了，把家里也高兴的不得了。 林玖潇作为首都人，家庭条件不错，父母都是工人，家里的哥哥姐姐也不是都有工作，没想到他这最小的儿子一飞冲天，得到一份这么好的工资。 像他们这种招考进去的，不像中专、大学生这样毕业分配进去的，只需要实习一年就行，而且大学生实习期间拿的是14级助理的工资48.5元。 普通人进厂都要先当三年的学徒，第一年初级学徒工是17元一个月，第二年中级学徒工是19元一个月，第三年高级学徒工是21元一个月，三年期满，才能拿正式的一级工工资，平均在30元左右。 向他们技术员可以适当的缩短的学徒时间，林玖潇争气，两年就成功转正，拿18级实习生的工资27.5元。 工人、技术、行政这三类的起始工资一个比一个低，技术最低18级拿27.5元，行政最低30级拿23元。 但是上限一个比一个高，工人里面工资最高的应该是8级电工拿103.35元，技术是1级院士拿322元，行政则是各大主席、委员长拿644元，翻着倍的往上涨。 而且，这三类也是一个比一个轻松，技术和行政在外都被称为干部，虽然最后能成为干部的寥寥几个。 工厂发福利的时候，虽然三类职工表面上看似平等，但技术和行政类的职工发到手的东西就是比工人要多。 所以，虽然技术员起始工资低，但是考上技术员可比考上工人说出去有面子多了。 \\\"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父母本来就最喜欢林玖潇，他有出息了之后就更喜欢了。 林玖潇也不负期望，用了七年的时间从学徒工升到了16级实习生，拿37元的工资。 年纪大了，结了婚，有了孩子，父母宠着，哥姐羡慕，老婆孩子热炕头的，也进一步消磨了他上进的心。 林玖潇也知道他跟着周兴然去热处理车间能更快的做出成绩，如果是他刚考进工厂的时候，他一定积极响应。 但是现在嘛，他感觉自己现在这样就挺好的，不需要像周兴然那样累死累活的跑最艰苦的车间，他才二十五岁，以后有的是时间升值加薪，慢慢磨吧。 不过他看着周兴然的背影，也不得不感慨一句：自己老了啊，看看人家，一进厂就48.5元的工资，还这么拼，哎～ 林玖潇不知是羡慕还是羞愧的摇摇头，将视线转回自己的桌面。 周兴然毫无所觉的来到热处理车间，径直来到屠俊达身边：\\\"屠师傅，休息会儿吧，咱聊聊天？\\\" 屠俊达看见周兴然：\\\"呦～毕业了这是，工服都换上了。\\\" 周兴然笑笑：\\\"屠师傅，我记得你以前是不是说过是不是车间里有些东西搬运困难？\\\" 屠俊达听见他这话眼睛亮了亮，经过上回周兴然制作淬火机床，心里不由期待这是要给他们车间解决这件事？\\\" \\\"对呀，咱们厂可是制作汽车的，汽车是啥？汽车可不就是铁疙瘩吗？平时搬运材料、制作大型零件、框架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我们也跟领导反映过这件事，但是你也知道，现在一线工人哪有不苦的，比起农民咱还有钱拿不是？\\\" \\\"就是工作条件艰苦点，又不是什么大问题，领导让我们克服克服。你说要是一般的小轿车也就罢了，咱们这里可还要制作货车，我们...\\\"屠俊达重重的叹了一口气，\\\"真不是我矫情，就想着要是能改善一下，咱们效率也能高一些不是吗？\\\" 屠俊达说完，双眼亮晶晶的看着周兴然。 周兴然对他这个样子简直苦笑不得：\\\"屠师傅，你知道天车吧？\\\" \\\"知道知道，哎呀，周技术员，你人太好了！\\\"屠俊达激动道，\\\"没想到我们这车间有一天还能用上天车！\\\" 周兴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忙招呼屠俊达让他小声一点：\\\"哎，屠师傅，我就是问问你知不知道天车，其他的课什么吗都没说，你怎么这么激动？\\\" \\\"还有，可别叫我技术员，我现在就是个助理。\\\" 虽然外人都以技术员称呼他们，平时听见谁打招呼说\\\"xx技术员，吃饭了吗\\\"，也会微笑着点点头，但是这么郑重的被叫技术员，周兴然可承受不起。 技术的16-18级叫做实习生，14-15级叫做助理，10-13级才被称为技术员。 不过，周兴然心里想着，虽然他现在不是，但他很快就是了。 第130章 天车 屠俊达笑呵呵的说：\\\"呵呵，不过是早晚的事，怎么就不能叫你技术员，你就是技术员啊。\\\" \\\"好好好，我叫你周助理行了吧，反正也叫不了两天。\\\" \\\"周助理，对我你还瞒着，你都问这话了，我还能不知道什么意思吗？这样，这次是不是还要成立什么三结合小组，我第一个加入，怎么样？\\\" 屠俊达看周兴然不说话，又道：\\\"周助理，老何那边我也替他答应了，一会儿我去跟他说，嘿嘿，自从你帮他做了机床，怕是你提什么要求他都会答应。\\\" 周兴然：\\\"那行。\\\" \\\"哈哈哈，那就这么说定了。\\\"屠俊达大笑一声，拉住周兴然，\\\"走，带你去见见老何，一段时间没见，他看见你肯定很高兴。\\\" 天车其实就是桥式起重机，在生产、运输中常常需要搬运一些重物而催生的产物，常用于工厂、港口、仓库等地。 当然现代的天车经过多次改进已经非常高级智能了，而且对于不同的场景也细分了很多类。 周兴然想在过年之前完成天车的制作，当然不可能这么复杂的东西，而且他现在去做智能机械好像不太现实。 他打算就做现在应用最广泛也最简单的一种天车，只能一个方向移动，只能横向或纵向的吊起物品。 好在，热处理车间的工位都是沿着东西方向排列的，一个方向的天车对他们来说也够用了。 研究肯定是宜早不宜迟，拜访完何昆之后，周兴然拿出他早准备好的天车设计图给两位师傅看了看，询问了一下他们的意见。 然后回到办公室开始修修改改，天车比较简单。 所以两天之后，他就拿着天车的设计图纸找上了齐正阳。 齐正阳接过图纸一看：\\\"这是...天车？\\\" 周兴然点头，齐正阳有些感慨的放下图纸：\\\"还是你细心，我也去过不少次热处理车间，每次都是观察他们的设备、技术方面缺哪些东西，却从来没考虑过他们日常工作需要面临的这些磨人的小问题。\\\" \\\"设计图是没什么问题的，去做就是。\\\" 设计图出来以后，天车其实就不太用得到周兴然了，它结构简单，交给老师傅，让老师傅带着工人制作完全行得通。 周兴然为了有始有终，也为了精确度，全程跟着工人。 天车的固定架、移动支架、螺母等他们厂子就能生产，就是有一些部件需要用到别的车间工人的帮助。 周兴然就每天跟着屠俊达去别的车间溜达，看他和其他工人交涉、争吵、求助，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件事，被带着也认识了不少人。 除此之外，天车的驱动机构还需要一个电机，使得与移动支架传动连接后，能够沿一个方向移动，实现运输物品的功能。 电机虽然工厂也能制作，但也是第一次制作天车的电机。 为此，周兴然和发动机车间、动力传动车间还有电工耗时一星期一起设计出了适合天车用的电机。 所有零件都准备齐全后，就剩下组装。 前前后后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一台崭新的天车就出炉了，屠俊达第一个使用了这台天车。 \\\"哈哈哈，好好好。\\\"屠俊达试完之后开心的大叫，\\\"哎呀，咱们车间也算发达了！以后车间再招人也不像别的车间那么困难了，只能挑别人挑剩下的，哈哈哈。\\\" 冯奇志消息很灵敏，天车刚制作好，他就闻讯赶来，一进车间就听见了屠俊达这番话，笑着对屠俊达说：\\\"屠师傅，这回可不能再朝我抱怨了，看看周同志，什么都给你安排好了，车间的效率是不是又能往上提一提了，哈哈。\\\" 冯奇志看着周兴然，感慨这小子旺自己呀，年轻就是能干，不错，很不错。 天车只是为热处理车间的工人改善了劳动环境，不像上次淬火机床那样引起很大的轰动，冯奇志应该算是来的最大的领导了。 冯奇志拍着周兴然的肩膀，意有所指的说道：\\\"周助理，这几月来你的优秀是有目共睹的，不要着急，是你的怎么都跑不了，等着吧。\\\" 他微微昂起头轻声说了一句：\\\"谁亏了你，我冯奇志都不可能亏了你，好好干！\\\" 跟在他身边的李建业也听见了这句话，羡慕的望着周兴然：瞅瞅人家，啧啧，才正式上班一个月，都快把他比下去了，要不是两个人是不同赛道的人，不然他可真的会嫉妒的。 对冯奇志的话周兴然没有怀疑，他知道过年前的厂子会开一次全年大会，表彰、升值都在大会中进行，他之所以想急着把天车做出来，也是冲这个大会去的。 没想到天车制作这么顺利，离大会还有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他完全可以利用起来再做点什么。 第131章 同学而已 制作完天车后，周兴然一直在思考要怎么样在剩下的时间里再做一个易制作、见效快的机器。 他一时还没有什么思路，手里倒是还有别的设计图纸，可惜都是复杂又耗时长的设计，不适合现在。 周兴然又跑了两天热处理车间后，被车间的燥热和毫无头绪的设计弄的烦躁不堪，索性也不再逼自己跑热处理车间了，就待在办公室休息、聊天。 劳逸结合才是最重要的，挣钱不就是为了享受吗？ 话说，周兴然来报到半个月之后，技术一组又来了一位他的同班同学，叫穆建白，他是隔壁冀省的，分配结果出来以后，他先回家分享了这个好消息才来厂子报到。 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有一些人甚至隔了半年才去工作单位报到，像周兴然这样不回家说一声直接来上班，或者像陈景福、彭才捷这样就分在\\\"家门口\\\"的人才是少数。 郦俊民公布分配结果的时候，穆建白就知道周兴然也被分到平城汽车制造厂了。 而且按照周兴然毕业实习的分组和表现，90%的可能性分到技术一组，结果穆建白进了技术一组后一直没见到周兴然，他就以为周兴然还没来报到。 毕竟周兴然家比他家距离平城远，来回耗费的时间长一点也是能够理解的。 穆建白报到的第四天，一上班就看见了坐在办公桌前的周兴然，他一脸高兴地对周兴然说：“你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周兴然看见穆建白也挺高兴，以为他在问自己早上什么到的：“哦，这几天没什么事，七点多就到了。建白，你是刚报到完吧，什么时候回的平城？” 一旁听他俩聊天的林玖潇简直要笑死了：“这么多天了，你们俩不会还没见过面吧？哈哈哈。” 周兴然和穆建白听见这话有些傻眼：不是吧？ 果然，只听林玖潇说：“周兴然来了得有大半个月了，他最近有一个新研究，一直泡在热处理车间里，很少回办公室。穆建白来的这是...得是第四天了吧。我还以为你们作为一个班的同学，都知道彼此的报到时间呢。” “不是，你们俩这几天真的没见过面吗？吃饭的时候也没遇见过？” 周兴然和穆建白尴尬的点头。 林玖潇乐了：“哈哈哈哈！” 那时候天车正在关键时候，周兴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待在办公室；穆建白没想到周兴然竟然比他早来那么长时间，而且已经在进行新的研究了，内心顿时涌起一股迫切感，从那天开始也天天泡在车间里，想有一个新的设计，不要被周兴然拉的太远。 倒是让这尴尬没多蔓延就消散了。 等周兴然制作完天车，穆建白也从涂装车间里面找到一个可以改进的方向，他内心的紧迫感稍稍缓解。 两个人都闲了下来，正好待在办公室聊聊天，回忆回忆大学时的美好时光，增进彼此感情。 这一天，周兴然和穆建白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正聊着天呢，旁边突然出现一个人喊道：\\\"团支书...支书...\\\" 周兴然转头一看，是大学时和他一个小组的女生，叫黄语林，也是平城人，但是她一点都不像个平城姑娘。 长的挺白净，就是有些瘦弱，个头不高，两个大麻花辫静静地垂在胸前。 性子十分安静内向，不善于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以前在组里的时候就是一个只听不说的人，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黄语林就像一朵长在路边的小白花，无害，但是也容易被忽视。 \\\"哦，是黄语林啊，你分到技术二组去了？什么时候来报的到？\\\"周兴然说，\\\"还有，咱们都已经大学毕业了，就别叫我团支书了，都是过去的事了，叫我周兴然就行。\\\" 黄语林听见周兴然叫她名字的时候脸红了红，她努力的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抬起头大大方方的，和老同学聊聊天而已嘛，又没什么。 脑子里已经做了八百回心理准备，一开口还是结巴：\\\"我在家休息了两天...就来报到了。\\\" \\\"那什么，好...好的，那我以后就叫你...周...兴然...了。\\\"黄语林控制不住的脸红，\\\"我刚刚就是一着急就喊了你团支书，你放心，以后都不会再喊错了，肯定不会喊错的。\\\" 前面说的那么结巴，后面又一口气细声细语的说了那么一大长串，黄语林差点没被自己憋死。 说完以后微微有些急促的喘了喘气。 \\\"嗯。\\\"周兴然淡淡应了一声。 黄语林对他这个反应有些失望，感觉肯定是自己刚刚表现太差劲了，内心充满懊恼的情绪。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之中，都没发现自己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 周兴然看黄语林低着头站在那里动也不动，回头疑惑问她：\\\"干啥呢？黄语林，你不饿？吃饭了。\\\" 黄语林猛的回神：\\\"哦，来了来了。\\\" 又走了一段路，三人谁都没有说话，穆建白不停的用眼角余光去瞥周兴然，他自认为做的很隐蔽。 周兴然被他看的有些烦了，回看了他一眼。 穆建白被逮住了，尴尬的呵呵一笑，也不再去看周兴然，把头回正，双眼直勾勾的望着前方。 黄语林：\\\"那个...\\\" \\\"嗯？\\\"穆建白瞬间竖起耳朵。 黄语林：\\\"那个，周兴然，听说你又研究出了一个新的机器，有时间我得去热处理车间参观一下。\\\" \\\"你真厉害，都是一个学校毕业的，感觉你和别人就是很不同....你在学校就很厉害...\\\" \\\"不像我，普通人一个，要不是占着户籍在这里，根本留不了平城。我真幸运....竟然被分到了平城汽车制造厂....\\\" 话落，空气静悄悄的，周兴然没有搭话，穆建白又开始拿眼角去瞥周兴然。 又往前走了十几米到了食堂门口，周兴然说：\\\"这个天气去热处理车间可不是闹着玩的，我也没研究出什么新奇玩意儿，没什么好看的。\\\" \\\"走吧，吃饭了，看看今天食堂做了什么好吃的。\\\" -- 路人同学，不会有太多的交集，学生期间疾疾无终的暗恋，毕业之后人生再次有了交集，本以为会有个好的结果，谁知只是美好的幻想。^_^ 第132章 连续淬火炉 周兴然在办公室和穆建白聊到聊无可聊，坐下就是四目相对，沉默无言，他感觉自己彻底休息够了，就又开始跑热处理车间。 周兴然来到热处理车间后，发现车间支部书记贾文昊和冯奇志也在，两个人由西向东走着，指指这个，问问那个。 他靠近一些后，就听见贾文昊说：\\\"咱们的车间还能不能再提高些效率？厂子里这么多人，咱们不管出件有多快，都是能够忙的过来的。\\\" \\\"咱们平城作为首都，咱们厂子又作为平城的第一汽车厂，领导们可都是对我们抱有很高期盼的，咱们要发挥出领头的作用！\\\" \\\"但是咱们现在进步变得缓慢了，而东北三省的汽车制造厂却在强势崛起！咱们还得再加把劲儿，争取再把效率往上提一提。\\\" 八月的天，贾文昊也不嫌热，就站在热处理车间吧啦吧啦说了好长时间，周兴然光站在他身后听他讲，汗就哗哗的往下流。 又过了十分钟，他终于讲完了：\\\"好了，你们继续吧。\\\" 冯奇志转头看见周兴然，微笑着朝他点点头，指了指他，在贾文昊耳边说了一句什么。 贾文昊也朝周兴然露出一个微笑，经过他身边时说了一句：\\\"优秀的同志，好好干！\\\" 等两人离开之后，周兴然问屠俊达：\\\"屠师傅，贾支书要求再提高一些效率？\\\" \\\"是啊。\\\"屠俊达叹了口气，\\\"但是谈何容易，听说东北三省汽车厂的设备都换了好几轮了，可不效率高嘛，可是你看咱这....唉！\\\" \\\"效率，效率\\\"周兴然在嘴里不停的念叨着，如果现在最困扰热处理车间的是效率问题，那他下个设计是不是能从这方面入手？ 但是怎么样才能大幅度的提高效率呢？ 突然，周兴然眼前一亮，他想到了！ 什么效率最高？流水线啊。 周兴然兴奋的拍了拍屠俊达：\\\"屠师傅，我这里有个提高效率的好办法！你要不要听一听？\\\" \\\"什么？\\\" \\\"咱们可以设计一个热处理连续淬火炉，连续淬火炉不但生产效率高、热转化效率高，而且工艺技术参数易于控制，咱们工人的劳动强度也能大大降低，产品的质量还稳定！\\\" 屠俊达一听就觉得这是个好机器啊，刚想开口说\\\"那还等什么，咱们快开始吧\\\"，就被周兴然制止了动作。 \\\"屠师傅，你先听我说完。\\\"周兴然说，\\\"这种连续淬火炉只适合于普通的、没有特殊要求的零件，这个您清楚吧？\\\" \\\"知道知道。\\\"屠俊达点头。 \\\"但是它还有巨大的缺点：高耗能、成本高。控制不好成本甚至不如现在这样一件件的淬火，我感觉厂领导不一定能批准这个。\\\" \\\"你看，纺织厂大多数车间都是机器在干活，都是流水线，他们织布的可比咱们做汽车简单轻松多了吧。\\\" \\\"但是纺织厂也有纺织厂的难度，就是如果他们的花色，织出来的布的柔软度比不上别的纺织厂，他们的布就卖不出去。那他们前期花大价钱买回来的机器就无法回本，可能面临倒闭关厂的风险。\\\" \\\"这个连续淬火炉就是一样的道理，它体积大。\\\"周兴然贴着北墙比划了一下范围，\\\"前期建起来就得花费不小，后期使用又是一串连续的支出，风险还是很大的。\\\" 屠俊达听周兴然说完就知道他说的是对的，领导还真不一定给批。 \\\"怕啥？\\\"屠俊达猛的一拍周兴然的肩膀，把周兴然疼的呲牙咧嘴，\\\"再贵能有当时我们车间想买的瑞士压床贵？！\\\" \\\"几十万美元的东西我们都敢问厂子里要，现在只不过是多问他要点材料自己建造罢了，他不给，我和老何就天天去他办公室要！\\\" \\\"周助理，你放心。我感觉咱们可以试试。\\\" 周兴然看屠俊达那么有自信，也不再说什么，他也感觉应该有点戏，现在贾文昊这么急着提高车间效率，现在办法有了，就看他舍不舍得出钱了。 \\\"屠师傅，你先不要急，我先回去画张草图，再去问问齐主任的意见，等准备齐全了，再去找领导，把握不是更大吗？\\\" 屠俊达也不是冲动的人，他只是听周兴然描述的连续淬火炉，想象了一下有点上头而已。 他点点头：\\\"那行，周助理，天热，你先回办公室吧。我去和老何说一声，让他也想想办法。\\\" 周兴然出了车间，先去水龙头那里洗了把脸，\\\"啊～\\\"一下子凉快许多，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回到办公室，拿出纸笔就开始画连续淬火炉的图纸。 其实这已经不能称之为炉子了，这是一个用玻璃和钢铁组成的一个长方形的钢铁平房，里面全是淬火设备，外面再垒上一层砖墙，只有长边的两端留下一个小口用来传送零件。 思路有了，出图就很快，周兴然用一天半的时间画完了连续淬火炉的图纸，当然，只是一个草图，各种数据还得后期计算修改，结构后期也得发生变动。 周兴然拿着这张草图去找齐正阳。 将图纸递给齐正阳，又给他说了一下热处理车间现在面临的问题和连续淬火炉的优缺点。 齐正阳拿着图纸细思：\\\"你说的不错，光看你设计的这个草图，就知道这是个耗能大户，要想拿到钱来建造这个，得让领导们看得到利益才行。\\\" \\\"去之前咱们最好有一份比较正式的设计图。这里，这里，还有这里。\\\"齐正阳在图纸上圈出三个地方，\\\"我感觉这三处可以再换个别的装置。\\\" 齐正阳拿着图纸问周兴然：\\\"如果淬火炉的热利用效率足够高，其实耗能什么的都是小问题，因为咱们获得的收益也足够高。关键是怎么提高热利用效率呢？\\\" 第133章 找冯奇志 周兴然听见齐正阳说这话，把自己手里拿着的计算本放到他办公桌上。 “齐主任，这是我计算的淬火炉每小时产生的能量、每千克钢材零件吸收的热能、淬火炉的热转化效率和每小时淬火炉在炉内同时加工的零件数量。” 计算本乱七八糟的写了不少东西，看的人眼花缭乱，周兴然直接翻到最后一页：“这是最后计算出的淬火炉的淬火工艺和产量。” “根据计算可以看出影响淬火炉生产效率的主要因素是淬火炉的热利用效率和机件进入炉内的装炉速度，这两个因素相互制约，相辅相成。” “因为时间受限，这只是我用一种零件钢材计算得出的，不具有代表性，实际情况可还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要想提高热利用效率，就要控制好装炉速度，每种零件的尺寸是不一样的，每次新零件进炉之前可能要重新计算一下每小时的装炉量。\\\" \\\"不然，进入淬火炉的零件重量超过淬火炉能够承受的量，零件淬火质量就会降低。装炉重量小于淬火炉能够承受的量，热利用效率和生产效率又会降低，这部分就是无意义耗能。\\\" \\\"所以，我感觉这个进炉传送带是不是可以做成变速的？或者每种零件对应几个工人，以后这几个工人专门负责这种零件的淬火。\\\" \\\"齐主任，你觉得哪种更合理一点啊？\\\" 齐正阳看着侃侃而谈的周兴然，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容。 周兴然一直等着齐正阳的答案，可他不但没回答，反而对着自己越笑越慈祥，周兴然心里有些发毛。 \\\"齐主任，你....\\\"周兴然有些踌躇的开口。 \\\"哈哈哈，我觉的都挺好。\\\"齐正阳笑着打断周兴然的话，\\\"小周啊，真是....你真是每次都能让我刮目相看，哈哈哈，好啊，好啊，这是你昨天开始画的？\\\" 周兴然点点头，又摇摇头：\\\"前天下班之后在家里也在思考。\\\" 齐正阳被这个\\\"诚实\\\"的回答逗笑了：\\\"两天时间出了图纸和计算，很不错，应该说和你同一年龄段的人没几个能比得上你。\\\" \\\"你做的很好，把那三个地方稍微改一改就可以拿着去冯主任要经费了。\\\"齐正阳说到这里，大概是想到了冯奇志为难的神色，嘴角翘了翘，\\\"等你们从冯主任那里得到许可之后，可以来找我，上面的领导我和冯主任去说。\\\" 周兴然：\\\"好！\\\" 说实话，谈起钱来很难有人能一直保持\\\"得体\\\"，这份活落不到他头上，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周兴然改完图纸找齐正阳确认过后，就拿着图纸去找屠俊达。 屠俊达这几天过得可是十分难捱，每次一想起还没着落的连续淬火炉，他就跟被胡萝卜吊着的驴、找不到厕所周围还全是人的屎到临头患者一样。 唉，这几天他嘴角都起了燎泡。 看见周兴然终于俩了，他上前几步一把周兴然：“怎么样，怎么样？今天就去?” 周兴然点头，屠俊达兴奋的一挥手：\\\"走！\\\" 两人来到冯奇志办公室，周兴然到门口的时候想要抬手敲门，被屠俊达拉下了手，屠俊达冲他摇摇头：“要钱可是个苦力活，咱们气势得放足一点。” \\\"你跟在我后面。\\\"屠俊达说完，就大摇大摆的进去了，两只手摆的跟胖虎一样。 周兴然看的有些愣神：这是在演电视剧？ 冯奇志和李建业都在办公室。 李建业正在伏案写材料，没有注意到两人，倒是冯奇志正在喝水，一抬眼看到两人来势汹汹的样子，把他吓了一跳，呛水了。 \\\"咳咳咳。\\\"冯奇志喷出一口水洒在桌子上，手里还拿着搪瓷杯，随着身体颤抖里面的水也跟着晃动，等冯奇志将杯子放到桌子上时，就只有杯底还剩一些水了。 一旁的李建业听见动静，连忙站起来帮冯奇志拍背：“冯主任，没事吧？” 冯奇志摆摆手：“没事，就是喝水喝急了，你回椅子上坐着就是。” “你们俩来有什么事？”冯奇志问完，将头扭向周兴然说，“你不会才进厂子，就把老齐那套学去了吧？” 屠俊达跳出来：“冯主任，你可别误会，今天是我来找你的，周助理可是被我强拉过来的，因为一会儿还有些专业的问题需要他来回答。\\\" \\\"冯主任，你还真猜对了，这回来是想你拨点款来帮车间弄台机器。你可得同意啊，你不同意的话，明天换老何来，后天我再来，一直到你同意为止。” 冯奇志头疼的捏捏眉心：“你俩又给我来这套？瑞士机床是不可能的，小周助理不是给你们做了淬火机床了吗？还不够用，就图那国外的好？” \\\"嘿嘿，这事也就冯主任你还记在心里了。什么瑞士机床早让我忘八百里地外去了。\\\"屠俊达将淬火炉的图纸铺在冯奇志已经收拾干净的桌面上，\\\"这回是为了这个——连续淬火机床！\\\" 图纸上别的内容冯奇志可能还看的一知半解，但是尺寸他是能看懂的，一瞅就知道是个超级大家伙，就算光用砖，盖这么大一个房子也得不少钱啊。 屠俊达看冯奇志开始看图纸了，就站在一旁给他介绍，周兴然帮他补充漏洞。 冯奇志听完沉默了，光听介绍就知道确实是个好东西，但是为什么好东西都这么费钱呢？唉！ 冯奇志抬头望着屠俊达，一脸苦口婆心的说：\\\"老屠 ，你说咱俩一起也在这厂子干了这么多年了，我还能不理解你吗？全厂哪个车间最苦？是热处理车间啊！这些年也是辛苦你和老何了。\\\" \\\"而且我作为生产主任，你们效能提上去了最高兴的是谁？还不是我吗？我可以这么跟你说，全厂我是最希望热处理车间好起来的那个人！\\\" \\\"可是....咱厂子经济确实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全场上上下下那么多个车间、科室，不能光给热处理车间花钱吧？\\\" \\\"老屠，你也得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考虑，是不是这个理？\\\" 这一番话，冯奇志说的那叫一个头头是道、催人泪下。 至于催的是谁的泪，自然是冯奇志自己的眼泪，他说着说着就想起之前一次次自己去问领导、问财务科、求审计科的可怜样子，越想越伤心。 \\\"老屠～\\\"冯奇志眼眶微红的对屠俊达说，\\\"你不知道我多想同意给你钱，我要是厂长，我明天就给你把炉子建好！你真的得....\\\" \\\"冯主任。\\\"周兴然在旁边悄悄喊了他一声，\\\"我觉得你可以叫上贾书记，他应该能同意建造连续淬火炉。\\\" 冯奇志将头转向周兴然，还带着悲伤面庞显得有些滑稽。 屠俊达一拍桌子：\\\"对啊，我把贾书记这一茬给忘了！冯主任，你去找贾书记，他现在变着法儿的想再提高一些车间的效率。\\\" \\\"你俩一块去找领导不就行了吗？\\\" 办公室就他们四人在场，屠俊达还是低下头在冯奇志耳边说了一句：\\\"他是领导，你让他顶前面啊。\\\" \\\"冯主任，我可是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才给你说的贴心话，咋样？\\\" 第134章 连续淬火炉建成 冯奇志一下坐正了身子，好像是有这么回事，贾书记这段时间跑车间跑的格外频繁。 \\\"咳咳。\\\"冯奇志手握成拳头放在唇下轻咳两声，\\\"咱们厂子并没有大规模的动员工人提速度、提效能，所以我也不清楚贾书记是怎么想的。\\\" \\\"我去找他他不一定能同意，我只能尽力试试。如果失败了，你们俩可不能再来找我了。\\\" 屠俊达点头：\\\"放心吧，冯主任，您肯定能成功的！您一定多给贾书记说说连续淬火炉的好处，说完他肯定同意。\\\" 屠俊达只是对冯奇志的行动进行了美好的祝愿，完全没对要是不成功就不来了作回应。 两天之后，周兴然收到了屠俊达带来的好消息，贾文昊同意了。 \\\"哈哈哈。\\\"屠俊达骄傲的对周兴然说，\\\"要不是我跟着冯主任一起去找贾书记，他还真不一定能说服贾书记，他不知道淬火炉的作用有多大！\\\" 屠俊达那天从冯奇志办公室出来以后，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又返回去和冯奇志说等明天去找贾书记的时候叫上他。 冯奇志和贾书记都同意了，那这事还是有搞头的，周兴然回到技术一组给齐正阳说了这个消息。 贾文昊、齐正阳、冯奇志三人开始向上级领导发起了\\\"进攻\\\"，贾文昊当车间书记已经当了很多年了，他的很稳，但就是太稳了，所以他总是想往上动一动。 哪条路不是一砖一砖铺起来的，所以他从不会嫌砖小，更何况这块砖来的时间还挺关键。 从领导批准，到财政科给钱，到外面买砖、管道、玻璃等，再到厂里调配材料，除了在领导批准那里卡了一下，其他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从八月中旬有思路，到九月中旬开始动工建造淬火炉，耗时一个月的时间称的上是动作迅速了。 淬火炉打算建在车间靠北墙中间的位置，旁边就是天车，也方便来回搬运零件。 玻璃用在了淬火炉的南侧面，方便机器运作的时候工人能及时查看里面的情况。 做不了现代那么先进的设备，所以为了防止热量溢散过多，玻璃都是一小块一小块的。 最后是在外面垒砖，垒完砖，淬火炉就算建造完成了。 关于每小时零件进炉量的问题，和齐正阳还有热处理车间的师傅、工人商量之后，周兴然还是选择了比较简单的\\\"对应工人负责对应零件\\\"的选项。 这里面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热处理车间的工人面对一台顶数十人工作量的机器时内心感到些微恐慌。 他们之前从未用过这样的机器，只知道它能让他们轻松很多，在周兴然询问控制零件进炉量的两个选项他们选哪个之前都是开心期待的。 当周兴然在他们面前摆出两个选项时，他们突然发现这淬火炉的这么厉害吗？什么工作都让淬火炉干了，那他们干什么？ 从一开始的期待满满到变得惶恐不安，不过是一念之间。 如果热处理车间不再需要那么多人，他们该怎么办？调去别的车间？ 如果没意识到他们随时可能被机器替代之前，他们或许还挺高兴的：太好了，竟然能去别的车间，终于能离开热处理车间这个鬼地方了，赚了赚了。 但当他们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他们发现自己擅长的其实就是淬火一类的活计，去了别的车间他们什么都不会，得从头学起。 要是别的车间也出了这样的机器呢？那这个车间同样不会需要很多人，必须得调离一部分工人，首先被调离的就是他们这批\\\"学徒工\\\"。 调来调去，发现无处可去。 最后会不会就是...劝退离职？ 虽然说他们坚信自己手里拿的是铁饭碗，不会出现上述情况，但凡事都得有个万一，所以他们一致选择了自己来负责零件进炉速度，让自己看起来还是有很大作用的。 周兴然大概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觉得有点好笑，一台连续淬火炉，根本影响不到他们什么，他们想的那种情形离现在还很遥远。 不过，周兴然也惊讶于他们的嗅觉竟然如此敏锐。 所以说，现代人穿到五六十年代，会受不了这里匮乏的物资和落后的科技，但是五六十年代的人穿到现代，也受不了过于\\\"发达\\\"的科技。 种地都是成规模的了，播种、收割被机器替代，像车间里大部分人的工作也都被机器替代，若突然穿越现代，其实留给他们的生存空间特别小。 没事不要乱穿越。 屠俊达毫无所觉的对周兴然说：\\\"周助理，我就说建这个淬火炉用处很大吧，你看，车间里的工人比平时都勤快不少。\\\" 周兴然随着他的话点点头，假装赞同，然后说：\\\"屠师傅，咱们试试炉子？\\\" \\\"好。\\\" 随着机器运转，周兴然站在淬火炉前能清晰的感觉到温度在不断的升高，他把手靠近淬火炉，很烫，热量在不停的往外溢散，他又透过小窗往里看了看，感觉还行，在可控范围内，他们这机器密封性、保温性做的应该还不错。 不过到底行不行，还得实践出真理。 周兴然拿出他的计算本，这是建造淬火炉期间，他计算的所有能进淬火炉进行批量淬火的零件的每小时传输数量。 \\\"屠师傅，先进行螺栓的淬火吧。\\\" 第135章 发言稿 接下来的时间周兴然就一直待在热处理车间陪着工人们试验零件。 把所有能进淬火炉的零件按照计算出来的数量试验完了之后，又对零件每次进炉的数量在计算出来的数值上进行增减，来验证计算出来的数据和淬火炉的实际情况是否一致。 来来回回，反反复复，一直忙到很晚，进入12月份淬火炉的事情才算真正的告一段落。 中间齐正阳只来过一趟，看周兴然把后续工作的处理的井井有条，满意的点点头，对周兴然说：\\\"计算完的数据不要丢，等回头整理一下和淬火炉的设计图一起放进档案室里。\\\" 冯奇志和贾文昊倒是隔个两三天就来转一圈，每次来了就站在一边看周兴然和工人交流探讨，再看看\\\"嗡嗡\\\"不停工作的淬火炉，越看越满意。 肉眼可见的，自从有了连续淬火炉，热处理车间的效率又提高了一个档次，即使是试验的时候耽误了不少时间，零件出车间的速度也快了不少。 贾文昊从周兴然口中得到淬火炉正式完工的消息后，第二天带着一个四十来岁的男人来了热处理车间，让工人们演示了一番如何是操作机器的，还让周兴然和屠俊达给他们介绍了一下淬火炉产出量和消耗情况。 中年男人的表情十分严肃，腰背挺直，周兴然感觉他应该当过兵。 屠俊达这么随和能说的性子，在男人面前都表现的很拘谨。 不过，看他的表情对淬火炉的效果还是很满意的，至少走的时候，表情不像来的时候那么严肃了。 等人走后，屠俊达给周兴然说哪个中年男人是他们厂的副厂长，叫苏华志，是退伍兵出身，当年一进厂就任职了车间书记，也就是贾文昊现在的职位。 之后的时间，周兴然又开始窝在办公室进行\\\"中场休息\\\"。 12月份的平城已经很冷了，不用在一整天都待在热处理车间的周兴然感觉还有点寒冷。 12月中旬的上午，齐正阳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引起办公室所有人的注意，只见他指了指周兴然，说：“小周，你出来一下。” 周兴然有些茫然的放下手里的书走出办公室：\\\"齐主任，找我有什么事？\\\" 齐正阳带着他来到自己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之后，他先在南侧的待客椅上坐下，又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周兴然也坐。 周兴然不知道他找自己有什么事，乖乖的坐下。 “别紧张，找你没什么事，就是聊聊天。”齐正阳双手交叉放松地靠在椅子上说，“最近怎么样，在车间里忙了这么多天，休息过来了吧？” 周兴然点头。 齐正阳又东拉西扯的和他说了很多，没什么重点，仿佛真的就是来找他谈谈心。 要是放在其他主任、领导身上，周兴然一点都不感觉奇怪，这本来就是他们的本职工作之一，但要是放在齐正阳身上，那可就太奇怪了，他根本就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哈哈哈，是不是感觉很奇怪？\\\"齐正阳仿佛看出周兴然在想什么，笑着问他，\\\"哈哈，我经验少，是不是谈的不好？\\\" 齐正阳说着站起身，伸了伸胳膊腿：\\\"哎呦，这种事果然不适合我，就聊了这么一会天儿比我画一天稿子还累。\\\" 周兴然也赶紧跟着起身。 齐正阳：\\\"哈哈哈，说起来找你还真有件事，还是件好事。\\\" “小周，你最近没事的时候写个发言稿，就写写你毕业实习的时候是怎么想出来要制作出液压淬火机床的，再后来是写写怎么进厂工作的，为什么选择我们厂子，平时是以什么态度对待工作的，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制作出天车和连续淬火炉的。” 他这时候说这种话，不得不让周兴然联想到即将要开始的职工大会。 \\\"我跟你说，我也是有过几次职工代表经验的人了，稿子要谦虚一点，但是，必须把咱们其中的优势、努力、辛劳、态度都表达的明明白白，让所有人都知道咱们是靠真实实力成为职工代表的！\\\" 这就是在直接明示了，周兴然对于自己工作第一年就能成为职工代表还是很高兴的。 \\\"托你的福，我也要准备一份发言稿。哈哈哈，这还是技术一组的年轻人第一次有机会站在职工代表大会上发言呢。\\\" \\\"以往都是我亲自上，这回可好了，咱们技术一组也有接力的人了。\\\" 齐正阳拍拍的他的肩膀，假模假样的威胁道：“好好写，要是在大会上说的不好，闹了什么笑话，可别说你是我手底下的技术员，哈哈哈。\\\" 技术员？ 周兴然默念着，不知道齐正阳是口误还是再给他透消息，毕竟之前齐正阳一直叫他小周，第一次带级别就是称他为技术员。 周兴然对于自己能提前转正这件事还是很有信心的，就是不知道转正是转到第几级。 回到办公室，周兴然静静的坐在椅子上放空了一会儿自己。 然后笑着摇摇头，甩掉纷乱的思绪，拿过本子，打算开始写发言稿。 \\\"嘿，齐主任找你啥事啊？\\\"林玖潇把头凑过来问。 穆建白听见动静也竖起耳朵听。 齐正阳还是很重视周兴然和穆建白两个人的，把他们两个安排在林玖潇左右两侧，这是打着让林玖潇这个\\\"老人\\\"带带他们的主意，办公桌位置安排的也好，靠着窗户。 周兴然看着他俩的表情，展现出一个露牙的笑容：\\\"是好事，齐主任跟我说了下淬火炉的事情。\\\" \\\"哦～\\\"林玖潇一脸懂了的表情，周兴然这次贡献很大，估计是给他的奖励要下来了。 穆建白看着林玖潇的表情，感觉自己也懂了。 不过他羡慕的望了周兴然一眼，人比人，气死人啊，比不过比不过。 林玖潇这半年受周兴然的刺激，也做出了一点成绩，但这点成绩被周兴然一比，真是被比的连渣都不剩了。 这份发言稿周兴然一写就写了半个月，其实改了三遍之后就挺好的了，后面的时间根本没有改什么东西。 只是周兴然意识到他即将在几千人面前发言时，难免有些紧张。 齐正阳对他说：\\\"我知道你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这样的情况有些紧张激动，我当年也是这样的，但可别太紧张了哈，不要像冯主任那时候上台的时候全身都在抖，哈哈哈。\\\" 齐正阳想起了当年的事忍不住笑出声，冯奇志当年不但紧张的全身发抖，声音也抖，就这么全程哆嗦着念完了稿子，当时底下笑声一片，也就是他现在当领导了，没人敢在他面前提这件事了。 周兴然嘴角抽了抽：这么堂而皇之的揭冯奇志的老底，他这时候是不是应该假装没有听见。 齐正阳给周兴然说了自己当年的放松心情的方法：\\\"你这样想，以后当职工代表，上台发言的机会多着呢，放平心态，告诉自己这只是开始，只是一个小小的起点。你试试，很管用。\\\" \\\"我看了你的稿子，已经写的很棒了，接下来等着上台把它念完就行了。\\\" 不管怎样，经过齐正阳一番安慰，周兴然倒是真的轻松了不少。 第136章 职工代表大会开始 等到了开职工代表大会这天，周兴然发现他轻松的时间有点早。 今年的职工代表大会定在了1963年1月5日，这一天倒是罕见的没有刮风，太阳也早早的起床上班，阳光照在人身上，让人感觉到了冬天少有的暖意。 厂子里的过节福利元旦那天就发下去了，元旦当天午饭是免费吃的，每人发了一斤猪肉加一袋子白菜，东西看着不多，但汽车厂有七千人，每人发一份下去，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猪肉和白菜都是额外给的，冬天的煤炭费、红糖那都是定例，不算在内。 周兴然作为技术系统的人，还多发了一条三斤的鱼，也不知道厂子是从哪里弄来的，看着还挺新鲜。 要过年了，今年过年前的这一段时间厂子里不是很忙，再加上1月1日是元旦，1月3日是腊八节，1月5日厂子开大会对厂里的工人来说也能算得上一个节日，开完会就等着过新年了。 可能是连续过三个\\\"节日\\\"的原因，周兴然能明显感觉到厂子里的气氛比以往欢快不少，来往上下班的工人脸上的笑容也比以往多不少。 汽车厂里的职工代表大会不像其他厂子那么严肃，虽然有\\\"代表\\\"两个字，可每次都是全厂工人一起参加。 除了最前面的领导席还保持着正经严肃，下面的职工位就欢快多了，很多人把家属也都带来了。 今天天气暖和，不少家属把孩子也带上了，人多本来就吵，再加上小孩子坐不住，到处乱跑，走一步能绊倒两个小孩。 今天整个厂子都人声鼎沸，吵的人脑子嗡嗡的。 走进人群里，两人相隔一米远聊天，都不听见对方在说什么。 大会就在一进厂的那片空地处举行，在正对着厂大门的办公楼前搭了一个台子，办公楼的两边还安有两个大喇叭，台上人的发言能清清楚楚的传进每个人的耳朵里。 周兴然作为职工代表，就坐在领导后面一排。 闲着无聊，就和旁边的人聊了会儿天，聊完后周兴然才发现自己轻松的过于早了。 领导后面这几排其实都是厂子里今年的职工代表，毕竟七千人里面选出一百人左右的职工代表不能说多吧。 但是职工大会都在冬天举行，天气寒冷，在外面待的时间怕工人们感冒，所以每次只开一个多小时，两个小时的时间。 不能是个职工代表就上去讲话吧，那么多职工代表再加上领导，就算每人上去只讲一分钟，时间也来不及。 所以从职工代表里面再选出一部分人当职工代表，让这一部分人上去讲话。 周兴然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为了\\\"代表里面的代表\\\"，压力好大，啧啧，都怪他太优秀了。 有时候过于优秀也令人犯愁。 上午十点，职工大会正式开始，大会是由宣传科的人当主持人。 厂里面的大书记第一个上去发言，他只在上面说了三分钟就下来了。 厂长第二个上去，他发言久，先回顾了今年一整年的厂子业绩，比去年进步了多少，新招了多少员工，又获得了哪些荣誉，明年的目标是什么，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最后又给工人们灌了一大碗鸡汤才下去。 周兴然前世类似的会参加了不少，已经对此产生了免疫，但是底下的工人听到厂长说的这些话还是挺激动的，坐在位置上面带骄傲的不停讨论着。 接下来主持人宣布了今年的职工代表的名单，引得下面掌声阵阵，周兴然发现贾文昊、冯奇志、齐正阳都在职工代表列表里面。 主持人：\\\"职工大会结束后，我们将换下宣传栏里去年的职工代表名单，换上今年的职工代表名单，希望大家以此为榜样，共同进步。\\\" \\\"接下来，让我们请职工代表曲飞章同志上台发言。\\\" 曲飞章是财务科的主任。 \\\"接下来，让我们请职工代表齐正阳同志上台发言。\\\" 周兴然没想到这么快就轮到齐正阳了，在齐正阳上台的时候，他奋力鼓掌，齐正阳还笑眯眯的看了他一眼。 ..... \\\"接下来，让我们请职工代表周兴然同志上台发言。\\\" 周兴然路过齐正阳时，齐正阳说了一句：\\\"不要紧张，放轻松，拿出你平时那个样子就行。\\\" 这时，齐正阳旁边的一个人问：\\\"齐工，这就是你们组里那个小同志？\\\" 齐正阳笑着点头：\\\"对呀，怎么样，还行吧？\\\" 那人竖起一个大拇指：\\\"行啊，怎么不行，多优秀的一个小同志，这回光上台发言的你们技术就占了两个吧。\\\" 齐正阳只是笑，没有回话。 \\\"哎，齐工，这小同志今年多大了？有对象了没？我跟你说，我有一个.....\\\" 后面的话周兴然久听不到了。 刚站上台的时候，望着下面乌泱泱的人头周兴然还是有点紧张的，念着念着稿子就慢慢适应了，越往后越顺。 他的稿子写的挺多，整个发言过程持续了有十分钟才结束，发言结束后，台下响起阵阵掌声。 走下台后，周兴安感觉全身通畅，比大冬天洗了个热水澡还舒服。 第137章 转正 今年有上台发言资格的职工代表只有五人，两个领导层，三个普通职工。 领导就是曲飞章和齐正阳，三个普通职工是周兴然，韦小兰，万正明。 韦小兰是个三十出头的妇女，她这个工作接的是她丈夫的班，是个锻工。她丈夫因病去世，她一个人照顾四个孩子和婆婆，生活很困难，可她在工作中也没有落后他人一步，她现在已经是四级锻工了。 韦小兰属于妇女楷模，厂里似乎有意将她打造成标杆、榜样，三个普通职工里面她是第一个上去发言的。 周兴然第二个发言。 第三个上去发言的万正明是个将近五十岁的男人，他是焊装车间的工人，还是里面的大师傅之一，不管是工龄还是能力在工人里面都是顶级的。 厂里安排的也挺有意思，男人、女人，年轻人、老工人、中流砥柱都有，主打的就是一个公平。 效果也是很显着的，至少下面坐着的职工对此很满意，感觉自己有被代表到，厂子还是很重视他们这一类人的。 五个人发言结束，大会的进程已经进入后半段了。 \\\"接下来，让我们请徐增凯同志公布今年转正的人员名单。\\\" \\\"经过平城汽车制造厂党办和工会考核决定，对以下职工予以正式录用，现向全厂职工公布转正名单和转正职级：......\\\" 汽车厂这么大一个厂子，每年转正的人还是很多的，名单足足有一页纸。 周兴然竖起耳朵仔细听着，生怕错过自己的名字。 \\\"周兴然同志转为11级技术员。\\\" \\\"穆建白同志转为13级技术员。\\\" \\\"......\\\" 11级！ 周兴然没想到自己真的成功实现了半年三级跳，这种现实中几乎不可能出现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自己转正之后就只能转成12级的技术员，毕竟现在的人还是挺保守的，11级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每次也就是想想，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不要好高骛远。 哈哈哈，从此以后他每个月的工资就变成73.5元了，也算成功迈入高收入人群之中了。 凭借改进涂装车间机床的穆建白也被评为了职工代表，他也是因此被提前转正的。 就是他的座位比较靠后，和周兴然隔了两排，他羡慕的看了看周兴然的背影，哎，人比人真的是气死人啊。 作为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他靠自己的努力从冀省走到平城，又只用了半年时间成功转正，每个月的工资拿到55元，更别说他还是一个大学生，以后升职加薪都不是问题，有一个光明又璀璨的未来。 如此多光环加身，穆建白感觉自己应该骄傲的，可惜，他怎么也骄傲不起来，还有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慨。 \\\"建白，恭喜恭喜啊。\\\"前方的周兴然发来一个贺电。 穆建白回了一个笑容：\\\"嗨～我还没向你恭喜呢，你倒是提前恭喜起我来了，同喜同喜～以后还得请周技术员多多指教。\\\" 周兴然：\\\"你这话说的，好像你不是技术员一样，咱俩之间还能用的上指教？\\\" 穆建白听见周兴然这话笑了起来，他安慰自己：算了，不是一直这样嘛，从来也没比过人家，都认识四年多了，还没习惯呢。 这么一样，心里翻出的那点浪花渐渐平息了下去。 坐在前面的齐正阳在两人的聊天的时候，回头瞅了他们一眼，看两人聊的正欢，笑着摇摇头又将头扭了回去。 一回头，就看见孙玉书那张大脸顶在自己眼前，吓得齐正阳差点心肌梗塞，恼怒道：\\\"孙主任，你这是在干嘛！\\\" 孙玉书是之前说要给周兴然介绍对象的那个人，他是厂里退休办的主任。 退休办不像厂里其他科室那么忙，他平时就在自己办公室喝喝茶，到别的科室找人聊聊天，倒是养出一张这年代少见的大脸。 可能是因为他平时清闲，日常工作接触也都是一些老同志，所以染上了一个爱跟别人说亲的毛病，那嘴巴，比街道办的老太太的嘴还能说，还要碎。 巧合的是，他老婆就在街道办工作，也爱给别人说亲。 两人之间的感情可谓是：王八看绿豆，情比金坚啊！ 两人手里又都握有大量的优质男女青年的资料，每天给别人说亲说的不亦乐乎，没有人比他们夫妻两个过的更轻松快乐的了。 不过，想要相亲找孙玉书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孙玉书被指责了也不恼，胖脸露出一个惹人亲近的笑容：\\\"齐工，还是你厉害啊，手底下两个大学生都提前转正了呀。\\\" \\\"这两位小同志私底下有没有对象？哎呀，我这里好几位优秀的姑娘，你不说，可不是让人错过了一桩好姻缘？\\\" \\\"放心，都是咱平城本地的姑娘，至少都是家里没有拖累的，不担心结婚以后还得帮衬岳家。\\\" \\\"有工作长的又好看的姑娘也不是没有，不过嘛，性子都有点傲气，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我瞅着那位周同志应该行，长得又俊又白净，还这么年轻有为，年轻姑娘又爱这一口。\\\" \\\"那个穆同志是不是来自冀省？嘿，你说巧不巧！我这里正好也有一个来自冀省的姑娘，人家正好想找个来自家乡的对象，他要是不喜欢咱们平城的姑娘，我给他介绍这位姑娘，让两人认识一下？\\\" 瞧瞧这消息灵通的，厂里还有人不知道周兴然和穆建白是谁手底下的人，孙玉书连人家老家在哪都扒得一干二净了。 齐正阳：\\\"......\\\" 台上的大会还在继续。 \\\"今年有些同志表现的十分优秀，为我们汽车厂作出了巨大的贡献，经党办、工会和财务科决定，为他们额外颁发一份奖励，以资鼓励。让我们请他们上台领奖。\\\" \\\"......\\\" \\\"技术一组的周兴然同志。\\\" \\\"......\\\" 周兴然开心的站起来，没想到还有他的事。 上台领奖的有十三个人，周兴然正好站在中间，挺拔的个子让他成为那个\\\"尖\\\"，引起台下坐的近能看清他的脸的工人一阵讨论。 \\\"这名字今年大会上出现了好几次了吧。\\\" \\\"对呀对呀。刚刚上去发言的就是他。\\\" \\\"呦～这伙子咋长这么高的？\\\" \\\"和我年轻的时候长的一样俊。哎，没想到，一转眼，我今年都三十六了。\\\" \\\"yue～\\\"\\\"你吐什么？\\\" 几个人站定之后，有厂里领导上台颁奖，给周兴然颁奖的正好是副厂长苏华志。 苏华志递给周兴然一张纸，很小，应该是一张票。 苏华志拍拍周兴然的肩膀：\\\"很不错，周同志以后要继续保持！咱们厂子正好需要你这样的年轻人。\\\" 等领导下去以后，周兴然看了看手里的东西：一张收音机票。 第138章 年假 还是一张沪上牌160-a收音机的票，票上写着160元。 可谓是天价啊。 这个收音机很出名，因为它在61年举办的全国第三届收音机大赛中取得了第一名，赢得了无数人的喜爱。 这张票周兴然转手出去估计就能挣没转正前他一个月的工资。 周兴然看了看其他的人奖励，有和他一样是收音机票的，也有人是自行车票、缝纫机票，种类倒是挺多。 还行，他没有拿到自行车票，虽然拿到也不亏，但是还是拿到一张他没有的物品的票更开心一点。 台下的照相师说：\\\"同志们，都抬下头，咱们拍张合照。\\\" \\\"啪！\\\" 周兴然进厂后第一张大合照诞生了。 周兴然下台后，齐正阳说：\\\"小周，这收音机还喜欢吗？\\\" \\\"原本他们是想给你一张自行车票的，我知道你有自行车了，给了你你也用不到，正好你们年轻人喜欢收音机，我就让他们给你换成了收音机票，还不知道你家里有没有收音机呢？\\\" 周兴然这才知道原来中间还有这么一出，他摇摇头：\\\"没有。多谢齐主任帮我这个忙，我正好想买个收音机，正好票就到手了。\\\" 一旁的孙玉书插话：\\\"你要是有张缝纫机票就更好了，缝纫机可是结婚的大件，你要是.....\\\" 周兴然：\\\"呃....\\\" 孙玉书：\\\"不过收音机也很好，你还年轻，能慢慢添置，晚上回家也能听个响。\\\" 颁奖结束后，厂长上去做了一个简短的结束发言，本次职工大会就正式结束了。 周兴然没有立刻去买收音机，他手里现在虽然又攒了300元，但是一个收音机就要花去他一半的存款，他院子里还空荡荡的等待添置呢，还是等过完年他再攒点钱再说吧。 1月15日，周兴然领到了他的工资，还是48.5元，因为是在1月份宣布转正的，要想拿到新的工资，得等到下个月。 1月19日，厂子里开始安排职工们轮班休假，等待过年了。 周兴然就是第一批放假的，过年一共放十天假，他和齐正阳说了一声，又把探亲假也给用上了，一共有15天，他打算回梨乡沟一趟。 票早就买好了，19号晚上正好有一班车，下了班后他紧赶慢赶的总算上了车。 因为这次是晚上上的车，他到达文曲市时是白天，也不需要再在文曲市火车站旁边住一晚上了，下了车直奔梨乡沟而去。 \\\"呦～平城的干部回来了？\\\" 周兴然回到梨乡沟时，天已经有些暗了，村口正好有些人吃完饭不怕冷的坐在村口聊天。 所以他一进村，就被村里人围住了，他们都知道今年周兴然毕业，会分配工作，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成了干部？ \\\"兴然，你毕业了咋没有回来？是不是就留在平城工作了？\\\" \\\"那肯定啊，你看，王学义那家伙也没回来，王家柱不是说他留在文曲市工作了吗？还想把他一块接过去嘞！\\\" \\\"天呢！兴然，你这下子真成首都人了。\\\" 众人纷纷惊叹。 这时一道特别不和谐的声音传了出来： \\\"切，有什么用，工作这么久也没见他回来过一次，也没听周富章说他儿子要把接到首都去过城里人生活，还不如王学义那小崽子呢！\\\" \\\"要我说，供孩子读书有什么用，还不是翅膀硬了就飞走不回来了！唉，以后养老指望不上喽～白白养大一个儿子～\\\" 说话的人有五十多岁，他这话一出场上瞬间静默，还有几个年龄大的，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一个村人嗤笑出声：\\\"刘老头，你在这酸什么呢？兴然这小子就算不在他爹跟前，手指缝里稍微漏点，都够周富章吃的肚圆肠肥。你三个儿子倒是都在身边，也没见你吃上他家一粒米哦，啧啧啧。\\\" 听见这话，场上顿时笑声一片： \\\"哈哈哈哈，这话说的好。\\\"\\\"刘老头，今晚你去哪个儿子家吃饭啊？\\\"\\\"刘老头，今晚你家吃什么，不会吃肉吧，哈哈哈！\\\" 周兴然也知道这个人，姓刘，是梨乡沟的杂姓之一，本名叫什么不知道，村里人都叫他刘老头。 刘老头自家条件一般，辛辛苦苦养大三个儿子，本以为能享享福，谁知三个儿子都是白眼狼，这一把年纪了，别的老头都干点清闲活儿颐养天年了，就他还下着死力去拿那个高工分挣钱。 除了养活自己，还自虐般的去给三个儿子送钱，周兴然也不知道该同情他还是唾弃他。 刘老头一边骄傲自己的三个儿子，一边又羡慕别人家的父慈子孝，稍微过的好点的他都要眼红一下。 村里人也不惯着他，反正他儿子也不会帮他出头，怕什么？ 所以面对刘老头的酸言酸语村里人都是当面怼回去，刘老头也不是认不清形势的人，他知道对方人多势众，自己搞不过，每次都是生事被怼之后他都是放一句狠话然后灰溜溜的离场。 \\\"哼，我说的不对吗？周富章以后过的什么日子，等两年就知道了，不一定比我强呢，等着吧！有他哭的。\\\" \\\"让让，让让！没事在这挡我路干嘛？\\\" 果然这次刘老头放完狠话后，决定像以前一样遁走。 周围人一边嘲笑着，时不时的还推搡他一下，到没有挡路，决定放他离开。 \\\"刘叔。\\\"周兴然拦住他，\\\"不知道怎么称呼您，刘叔，刘爷爷？还是叫您刘叔吧。\\\" \\\"喏。\\\"周兴然递给刘老头两颗大白兔奶糖，\\\"给您吧，我爹他不爱吃这玩意儿。\\\" 刘老头看着眼前这两颗糖眼红了，可怜他这么年纪了，连这玩意的糖纸都没舔过，没想到这次还有人主动给他送上门，他就要伸手去抓。 结果抓了空。 刘老头感觉被耍了，抬头愤怒的盯着周兴然。 周兴然朝他微微一笑：\\\"瞧我，差点做了错事，您这么厉害，怎么瞧得起这种小玩意儿，怕是平时都吃腻了，我还是拿回家给我爹泡糖水喝吧。\\\" \\\"不耽误您了，您不是有事急着走吗，赶紧走吧。\\\" 刘老头怒：\\\"你这小兔崽子！\\\" \\\"哈哈哈，快走吧，刘老头！\\\" \\\"哎呦～\\\"刘老头一个踉跄，回头怒视众人，\\\"谁推的我？！小心今年我赖你家吃饭！\\\" —— 没找到160—a型收音机的价格，连其他收音机的价格也查不到，就用了64年上海熊猫收音机的价格160元，应该都差不多吧。 第139章 交钱 刘老头还在那里叫嚣。 周兴然已经又假装在兜里掏出一把糖开始发糖了：\\\"各位叔伯、兄弟，这还是用厂里发的票买了一些，东西不多，也就给各位甜甜嘴。\\\" 大白兔奶糖他是真的不多，还好围着他的人也不多，他一人就给发了两颗，对其他人来说，能得到这种\\\"高档货\\\"，别说两颗，一颗也是大方人了。 平时他们都是给孩子买供销社那种一毛钱十块的水果糖，就这，也不常买。 然后周兴然又假装从行李里掏出一包大概有大半斤的瓜子，这本来就是打算给家里过年待客用的，先拿出一部分分给村人就算提前待客了。 \\\"买了些瓜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各位叔伯分着吃了吧，聊天也不至于太无聊。\\\" 众人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一拥而上，直接把刘老头挤出人群，急的他直跳脚。 \\\"多谢各位平时对我家的照顾，我工作离家远，我爹他们年纪大了，以后还得麻烦各位再多关照一下他们。\\\"周兴然一边看村人分瓜子一边说：\\\"大家以后也不用叫我领导，我在平城就是一个小技术员，可不敢称的上领导。\\\" \\\"哎呀，都是一个村的，称不上关照。\\\" \\\"啥？技术员？\\\"\\\"那不就是领导吗？\\\" \\\"对呀对呀，老周家这回是真发了！\\\" 一个周家人听了挺直腰板：\\\"咳咳，哎呀，都是孩子努力，呵呵呵。\\\" \\\"又不是你家孩子，你在这里傻乐什么？\\\"\\\"我怎么傻乐了，周兴然难道不姓周吗？\\\" \\\"各位叔伯，天色晚了，我先回家去了。\\\"周兴然看他们又在争吵，说完这一句就溜了。 等众人争吵完想再去找周兴然聊聊天，发现早就没人影了。 \\\"哥，你回来了？\\\"周兴文看见他惊喜的迎了上来。 周兴然应了一声，先将给家里买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又将自己的行李放回自己房间。 收拾完后，一家人聚在一起聊天，周兴然说起村口的事情，李琴美听见他给村里人散了那么多东西，就一脸的心疼：\\\"哎，下次可不要和他们多扯，让他们尝到了甜头可不得了了。\\\" 周兴然点头：\\\"这个我心里有数。\\\" 一家人吃着花生继续闲聊，聊着聊着聊到了周兴元身上，李琴美一说起他就伤心的哭了起来：\\\"这死孩子，一走就是一年，一封信也没给家里写过，心可真硬啊，呜呜～\\\" 一旁的周兴文赶紧拍拍她的背，又拿手给她擦眼泪。 周兴然皱了皱眉头，问周兴文：\\\"你那边有没有收到兴元的消息？\\\" 周兴文摇摇头。 周兴然眉头皱的更紧了，他也一直没有收到周兴元的来信，这小子也不知道在干嘛。 周兴然给周兴国和周兴家使了一个颜色，两个小子顿时机灵的开始插科打诨，绕过了这个话题。 很长时间不见面，一见面仿佛有聊不尽的话题，聊着聊着没注意就月上中天了，一阵寒风从没关紧的门缝中吹来，冻的周王氏和周兴文打了一个哆嗦。 周富章看了看天色：\\\"好了，天也不早了，先回屋休息去吧。\\\" 其他人都走了，周富章和李琴美起身也要走，周兴然叫住了他们，从兜里掏出70块钱递给李琴美。 李琴美看见钱，伸手想接又顿住，抬头望着周富章。 周富章深深的看了眼周兴然，周兴然笑眯眯的回望过去：\\\"爹，娘，你们就收下吧。我现在也工作了，往家里交钱也是应该的。\\\" \\\"再说，小文一个姑娘家，工作早，交钱不是比我交的还多吗？虽然我现在每个月钱也不多，但我作为大哥，怎么说也不能比她差不是？\\\" 不管怎样，这个时代工作之后往家里交钱是约定俗成的，而且一般是往家里交一半的工资，分家的话就交到结婚，不分家的话就一直交。 还好，周富章和李琴美在这方面比起这时代的父母强很多，不像一些人把孩子养大了，也不管自己有没有付出，直接趴在孩子身上美美吸血。 当初周兴文工作后提出往家里交钱，周富章和李琴美还不想要，是在周兴文的坚持下，才同意让她每个月只往家里交十块钱就行。 周富章和李琴美这性格，也让周兴然松了一口气，虽然他们两个对于周兴然来说属于半路上冒出的\\\"便宜爹娘\\\"，但不管怎么说，\\\"周兴然\\\"的身体给了他新的开始，身体里的血缘关系是无法斩断的。 他也愿意承担起一个\\\"儿子\\\"该承担的一切，包括在赡养父母，包括他们在辛劳养育还没成年的弟妹时搭一把手，但是不代表他愿意伸脖子任人肆意吸血。 现在这样就挺好，他们还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而且，周兴然还讨了一个巧，周兴文往家里交了十块钱，那他也往家里交十块钱，虽然他的工资比周兴文高可以往家里多交一些钱，但他也缺钱啊，他那小院还空荡荡的呢，而且，他还想...... 周兴然看周富章和李琴美都站着不动，直接走过去将钱塞到李琴美手里：\\\"娘，你就拿着吧。\\\" 想起了什么，又说了一句：\\\"咱们家现在条件也好起来了，可以的话把兴国和兴家送到镇上去读书吧。\\\" 周兴然想起这件事就无语，刚刚冒起的周富章和李琴美两人还行的念头瞬间烟消云散。 也不知道这俩人咋想的，就是不想送孩子去读书。 当初周兴文往家里交钱后，就提出送两个弟弟出去读书，结果李琴美不以为然的说：\\\"不用，让他们俩在家自学就行，家里不是还有你哥留下的课本和报纸吗？你有空回家的时候随便教教他俩就行，你和兴然不都这样过来的吗？\\\" 李琴美想起周兴然和周兴文两个，就觉得十分骄傲，你看，两个孩子随随便便就取得了别人怎么也得不到的成绩。 周兴然：是谁给的她错觉，他能自学，是因为他就不是个小孩子啊。 周兴文能学出来，一是因为她对学习抱有强烈的兴趣，二是他当初还没有升入高中，每天都能回家，回家之后每天都会专门抽出一段时间来教导她，升入高中后教导周兴文的时间直线下降。 虽然那时候周兴文都认识字了，也能自学了，但是比起有他天天教导的时候学习效率还是有明显的下降的。 毕竟这世界上还是普通人多，还是需要一个老师专门来引导的。 当时周兴然和周兴文好说歹说，才让周富章和李琴美同意把两个小的送入学校。 当然，没有送到柿景镇，他们嫌那里学费太贵，想要送到其他村自办的村小，便宜啊，两个人的学费还抵不上当初他一个人的学费，但教师资源也差啊，可惜周富章和李琴美听不懂这些。 课本费也省了，打算直接用周兴然当年用的那些，虽然周兴然估计课本都换了好几次了，哎，将就用吧。 周兴然一脸黑线的在附近几个村子扒拉好一点的村小，毕竟很多村里办的那个学校纯纯就是敷衍，一半是牛棚，一半是教室，没有桌椅，没有黑板，甚至连老师也没有，直接坐在稻草堆里上课。 找来找去，发现还是徐家村的小学靠谱一点，而且徐嘉在那儿，也能照顾一下。 就是梨乡沟到徐家村比到柿景镇要远的多，还好当时周兴国年纪也不小了，由他领着周兴家上下学周兴然还是比较放心的。 周兴国直接上了高小，周兴家上了初小，一套课本完全不耽误两个人用。 第140章 周王氏 还好，知道这两人不靠谱，他刚回家的时候就私底下跟周兴国和周兴家说过了，倒时真想去镇上上学，不要怕丢脸，多跟爹娘哭一哭、讹一讹。 有本事了将来才能更好的孝顺爹娘不是吗？ 毕竟你要是挣一毛，全给爹娘了，那也只有一毛。你要是能挣一百，就算只给爹娘百分之一，那也有一块钱，这是十倍的差距。 周兴然脑子里思绪不断。 周富章这时开口了，他对李琴美说：\\\"既然孩子是孝顺的就收下吧。\\\" 然后他又对周兴然说：\\\"当父母的不能给你们提供帮助，那我也不会要求你为这个家付出多少。这个钱既然你想交，那就交到你结婚吧，结婚之后你顾好自己的小家就行，不用管我们。\\\" 周富章停了停，又说：\\\"我和你娘现在有手有脚的，干的动，自然不需要你们养，但是等我们老了，你们得给我们养老。\\\" 周兴然笑：\\\"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是我爹，我还能不给你养老吗？\\\" 周富章满意的点点头，说：\\\"行了，不早了，你坐了一天的车，赶紧回屋休息去吧。\\\" \\\"爹，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周富章扭头：\\\"啥事？\\\" \\\"这次回来我想把三奶奶带走。\\\" \\\"带走？\\\"周富章疑惑，\\\"带哪去？你不会是想把她带去平城吧？\\\" 周兴然点头。 周富章和李琴美对视了一眼，周富章严肃的开口：\\\"你三奶奶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了，你确定她能跟你一块走？而且，你刚工作，你们两个在首都怎么生活？\\\" \\\"她要是跟你走了，村里肯定不愿意再给她发人头粮了，你三奶奶没有粮本，以后怎么吃饭？爹知道你想在首都定下来，那也要娶个本地媳妇吧，说句不好听的，你以后的媳妇能同意你带个拖累？\\\" \\\"说起来还是爹对不起你，没本事，帮不了你一点，但是爹本事就这么大，你一个穷小子好不容易进了城，还是不要有一点拖累的好，你看看王家柱，不想拖累他儿子，不还是一个人孤零零的住在村里吗？\\\" \\\"学义是个好的，三催四请，王家柱愣是没答应，听说城里房子紧张的嘞，一家人都挤在一间屋子里，学义现在还住宿舍呢。\\\" 李琴美也是一脸担心的望着周兴然，她这会儿也是真心实意的为这个继子好，连忙接过周富章的话茬：\\\"是啊阿然，我知道你和你三奶奶感情好，可你三奶奶在这里跟着我们，我们也不会亏了她。\\\" \\\"有我们一口饭吃，自然也有她一口饭吃，在这里好歹还有一房半瓦的能够遮风挡雨。你要是实在担心她，你可以多回来看看她。\\\" 周兴然：\\\"爹、娘，你们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了，就是因为都考虑过了，所以我才跟你们提这件事，我是认真的。\\\" \\\"住房的问题你们不用担心，我现在在厂子里还算送领导重视，厂里给我分了住处，够我和三奶奶住的。\\\" \\\"说到结婚。\\\"周兴然自信的挺了挺腰板，\\\"我感觉三奶奶对于我来说完全不算累赘，反而是助力，我还年轻，还有很多事都没经历过，就像结婚生子一类的，你们放心我们两个年轻人操持一切吗？还需要三奶奶在我身旁引导我。\\\" 这话是真的，周兴然上辈子年纪也不大，都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他两辈子的人生都是才刚刚开始，有些地方确实需要一位长者来引导。 结婚、生子、日常生活，都离不开一位长辈。不说别的，周兴然现在年纪也不小了，马上面临结婚生子的问题，孩子生下来谁带？他未来的妻子一定是一位家庭主妇吗？ 如果她也有工作，要知道这年代的产假只有56天，还不一定能休满，休完产假孩子怎么办？这年代送到岳父母家也行不通啊。 厂里倒是有托儿所，能够托管出生56天到三岁半的小孩，如果他的小孩满三岁了，他不介意送进去，全当上幼儿园了，但是只有两个月的小孩，他可不舍得。 因为里面通常是两位保育员、一位炊事员看几十个小孩，你说她们能看好？我不信。 一般都得小孩屎糊腚上干透了，她们才能来得及给处理，不是不上心，而是忙不过来。 而且婴儿嘛，最喜欢干什么？ 哭。 一个哭了，一串都得跟着哭，一哭哭一天，哭的嗓子都哑了，保育员在这种高压环境下工作，气急了揍两下小孩周兴然也是能够理解的。 理解归理解，但他可不舍得把小孩往里送。 而且，他空间还剩下那么多粮食，院里还有一片菜地，还怕一个没有粮本的老太太把他吃垮？ 小院那么多间屋子，周王氏跟他走了，还能占一间屋子，不会显得他家过于空荡荡。 周兴然感觉周王氏在这里总是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不像一位山沟沟里的老太太，他相信她会喜欢平城，也能在平城活的如鱼得水。 当然，以上都是他在想好事，周王氏同不同意还两说。 \\\"爹娘，我一切都想好了，现在就是跟你们说一声，我还没跟三奶奶说，明天我去问问她，她要是不愿意就算了，要是愿意过完年我可就带她走了。\\\" 周富章和李琴美沉思半晌，无奈点头：\\\"行，你明天先去问问你三奶奶再说吧。\\\" —— 周王氏1908年出生，现在还没过55周岁生日。 第141章 与周王氏商量 第二天一大早，周兴然就起床来到了周王氏的院子，周王氏正在她的小菜园里拔萝卜。 周兴然走过去蹲下去帮她拔：\\\"奶奶，你赶紧起来吧 ，冬天地上凉，我来就行。\\\" 周王氏笑眯眯的说：\\\"好好好。\\\"然后站起来也不走，就站在那里看周兴然动作，笑容里满是宠溺与幸福。 周兴然拔了一会儿，抬头对周王氏说：\\\"奶奶，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村子？\\\" \\\"离开村子？\\\"周王氏疑惑，\\\"我这么大年纪的一个老太太，又不是你们小年轻，哪还能出去乱跑，守在家里，看你们安安稳稳的长大就是我最大的心愿了。\\\" \\\"奶奶，话不可能这么说。\\\"周兴然反驳道，\\\"您年纪哪里大了？您就是太谦虚了，在城里像您这么大年纪的人，很多都还奋斗在一线车间工作呢，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我看您比起他们来一点都不差。\\\" \\\"哈哈哈。\\\"周王氏被周兴然的话逗得哈哈大笑，\\\"你这孩子，就会打趣我，我怎么能跟人家比，人家可是城里人，吃的好穿的好，有工作靠自己吃饭，做事有底气，自然是神气！\\\" 周王氏说到这里，不免有些怅然。 她出生在一个风雨飘摇的年代，从活下来都困难，到现在顿顿有饭吃，可谓是质的飞跃，她应该感到开心满足。 但有时内心总会冒出一股虚无感，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如何排解，忙起来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被抛之脑后，闲下来的时候就会突然冒出。 周王氏感觉是自己心大了，给人说亲说多了，人见多了，家庭见多了，富贵也见的多了，就不安于自己的生活了。 周王氏眼睛望着远处的山林，思绪飘远。 周兴然犹豫着开口：\\\"奶奶，我想把你带去平城和我一起生活，你想去吗？\\\" 周王氏的思绪被周兴然的声音打断，她回过神来，摇摇头，暗忖自己一大把年纪还能想这么多事..... 不对，刚刚大孙子说啥来着？ 带我去平城？ 周王氏惊讶反问：\\\"阿然，你刚才说要带我去平城？\\\" 周兴然点头：\\\"对，奶奶你不想跟我一起去吗？以后我可就要在那里定居了，不能常回家，不能常回来看你了，你不想我吗？不管你想不想我，我可是很想你的，我太舍不得你了，奶奶～\\\" 猛男撒娇。 \\\"我怎么能你一起去？咱们两个怎么生活？在这里我还能自己种种地，养活自己，去到平城完全就是你的拖累，你以后.....\\\" 周王氏说出了和昨晚周富章、李琴美一样的话，嘴唇翻飞，语速飞快，生怕说慢一句周兴然就把自己打包带去平城了，那不是扯孩子后腿嘛。 周兴然看她挺激动的，一手拎起装萝卜的篮子，一手扶着周王氏将她扶到院里的椅子上坐下，将昨晚对周富章和李琴美的那套说辞又给她说了一遍。 \\\"奶奶，你看看你光靠你小院里这两行菜地都够你日常生活，我那院里的菜地可比你这里大多了，你还担心吃饭问题？\\\" \\\"那可不一样，我平时....\\\" 周王氏想说我平时也会去山上挖野菜，可不是靠这点菜地活的，可惜话都没说出来，就被周兴然打断了，周兴然：\\\"奶奶，你也太小看我了，我养活不起两个人吗？城里工资比我低的人多的是，人家还能养活一大家子呢。\\\" \\\"啪！\\\"周王氏拍了下周兴然的肩膀，\\\"你这臭小子，不要转移话题，就会糊弄我，我哪里有这个意思。\\\" 周兴然嘿嘿一笑：\\\"您不是这个意思吗？那您是什么意思，担心我养不起您重孙子啊？\\\" 周王氏听见他这话也笑起来。 两人笑了一会儿，周兴然调整了一下蹲姿，让自己的视线和周王氏平齐，盯着她的眼睛严肃的说：\\\"奶奶，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但是我想带你去平城，和你一起生活也是我一直想的，一直想要努力实现的，现在我也有这个实力了。\\\" \\\"你知道我不是一个逞强的人，我既然开口，那必然是考虑良久的了，我说能养的起你就是能养得起你，你不用担心这些，我就想问问您，您想跟我去平城吗？\\\" 周王氏望着眼前的青年人，伸手摸了摸的他的脸，仿佛又回到了数年前，孩子还小的时候，他那时就会用童言童语对自己说：\\\"奶奶，等我长大了，就给你盖大房子，天天买肉给你吃，好好孝顺你。\\\" 没想到，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孩子都变成青年了，当年的童言童语也变成了现实。 周王氏知道周兴然说的都是真的，相信他完全有能力负担自己一个老太太的日常生活。 但是人啊，就是这样，爱一个人，恨不得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他，也不想给他添哪怕一点带麻烦，长辈对晚辈的爱尤甚。 但是扪心自问，她真的不想跟着周兴然去平城吗？ 周王氏摸了摸自己胸口，内心深处的答案告诉她是想去的。 她的女儿们已经很大了，有的已经当奶奶了，不再需要她隔三差五在去补贴点什么了；她的继子周富章也是同样的情况，孩子都长成了，不在需要她的帮扶了，她安心的等着周富章给她养老就行了。 可是，周王氏看着眼前的周兴然，这孩子一出生她就很有眼缘，很喜欢很喜欢，投入了她很多的感情。 如果她的晚年要挑一个人一起生活，要选一个人给她养老，她内心是偏向周兴然的。 她也不像一些老人一样，故土难离，她虽然也对这片土地有着深厚的感情，可她也很向往新的生活。 是的，她向往新的生活，她忍不住想象平城是什么样子的？和柿景镇、怀山县到底有什么不同？真的有别人嘴里说的那么好吗？ 可是，她有点怕，怕年龄，怕未知，怕陌生的环境..... 周兴然感觉到周王氏在动摇，又加了一把火：\\\"奶奶，故宫可壮观了，你还记得我给你带回来的照片吗？还有长城，咱一起去爬一次吧？而且我还想你帮介绍个媳妇呢，你看我都这么大年纪了。\\\" 周王氏点点他的头：\\\"嘿！你这小子又想哄过骗我，我又不是没去过县城，能不知道城里有工作的年轻小伙、姑娘行情有多好？\\\" \\\"还让我给你介绍个媳妇，我大孙子长的这么俊，工作又这么好，说，多少人给你介绍过对象了？你怕是都挑花眼了吧。\\\" 周兴然看她这副乐滋滋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奶奶，你是不是打算跟我去平城了？\\\" \\\"嗯。\\\" \\\"真的？\\\" \\\"当然是真的，托我大孙子的福，我也算咱们村第一个去首都享福的人了。\\\" 周王氏搂住周兴然的头：\\\"多谢我乖孙喽～\\\" 第142章 返程 得到周王氏的肯定后，周兴然回到老宅向大家公布了这个消息。 周富章和李琴美听到这消息表情复杂，心中一时感慨万千；周兴国和周兴家则兴奋的簇拥上来，问东问西。 \\\"大哥，以后三奶奶就要跟你首都了吗？三奶奶是不是以后也成城里人了？\\\" \\\"大哥，我们以后也能去首都吗？我想去看升旗！\\\" 周兴然笑着挨个回答他们的问题：\\\"当然能了，只要好好读书，去平城、去沪上，哪里都能去，坐火车、坐汽车、坐船、坐飞机，什么都能玩。\\\" \\\"真好！\\\" \\\"对呀，真好，所以记得要好好读书。\\\" 周李氏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却莫名感觉有些心塞。 除夕夜，一家人这顿团圆饭倒是吃的格外伤感，一是桌上少了一个周兴元，二是过完年后就要送周兴然和周王氏走了。 周富章这平时脾气暴躁、执拗不会拐弯的大汉，吃着饺子竟然哭了起来：\\\"三娘，这么多年多亏你照顾了，是儿子不孝顺，竟然不能给你养老，你到了平城可要好好生活，要是感觉过的不顺畅，随时回家呀，呜～\\\" 李琴美搭腔：\\\"是啊，三娘。\\\" 周兴然：咋，跟着我过有这么凄惨吗？ 周王氏看着眼前哭的跟个泪人的一样的继子，虽然他平时很会气人，但总算往日没有白疼他，没有辜负自己的辛劳付出，看他哭成这样子也红了眼眶：\\\"跟着阿然过，你们还不放心吗？你平时不要太犟，多听你媳妇和你闺女的话，她俩的脑子比你脑子好使。\\\" 周兴文原本也挺伤感的，结果在周王氏说完话后，她清楚的听见了自家大哥笑了一声，于是她扭过头看周兴然：\\\"哥，你刚才是不是笑了？你是笑咱爹....\\\" 周兴然给她夹了一筷子菜：\\\"快吃快吃，不要说话。\\\" \\\"哎，我就是觉得三奶奶对咱爹的劝告很诚恳。\\\" 周兴文努力咽下碗里的菜，总感觉大哥说的这句话哪里怪怪的。 初二，已经到奶奶辈的姑姑们回来了，因为周王氏要离开这里去平城，和女儿们下一次再相见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所以大家都有意给她们留出相处空间。 周兴然避出来后就溜达着到了王学义家门口。 \\\"最近咋样了？\\\"周兴然问。 他和王学义将手撑在王家低矮的围墙上，眺望着远方，昨晚刚下过雪，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倒别有一番美丽。 王学义笑了笑：\\\"挺好的，我已经转正了，主任看好我，让我跟着他干，还牵线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再过两个月我可能就要结婚了，哈哈，你呢？\\\" 周兴然转头看了王学义一眼，咋感觉他的笑容怪怪的呢。 伸手揽住他的肩膀拍了拍，然后松开，两手蜷成喇叭状放在嘴巴旁边，对着远方大喊一声：\\\"喔！\\\"震地旁边柿树的枝干上落下一层积雪。 \\\"速度好快啊，刚毕业就有对象了，你年纪比我大\\u0027那么多\\u0027，再不结婚王叔是该着急了，哈哈。\\\" \\\"我也挺好的，不比你差多少，也转正了，过两天就要带着三奶奶开始新生活了，喔！\\\"周兴然又畅快的朝远方大喊一声。 王家柱听见这话，沉默了半晌，也不知是惊讶还是什么，最后勾了勾嘴角：\\\"是挺好的。\\\" 两个人又聊了好一会儿，分开的时候，周兴然对王学义说了一句：\\\"学义哥，虽然不知道你在愁些什么，但是\\u0027车到山前必有路\\u0027，遵循自己的心意走就好。\\\" 初三，周王氏开始收拾行李，都说\\\"破家值万贯\\\"，不收拾不知道，一收拾吓一跳，平时感觉啥也没有，这缺那缺，到准备搬家的时候没想到自己有这么多东西。 周王氏感觉这个也能带着，那个也能带着，边收拾边念叨：\\\"这个碗带着，到那边就不需要买了；这被子得带着，还怪新的；阿然，你说这箱子要不要搬着？\\\" 周兴然赶紧阻止了她：\\\"奶奶，咱们可就两个人啊，这么多东西怎么拿到平城去？要我说，咱们把这些东西都留给我爹他们吧，咱们搬不好搬，但是留给他们用正合适，以后咱们也能常回来，正好也给我爹他们留个念想，好让他们睹物思人。\\\" 周王氏笑：\\\"你说的还怎么怪恶心人嘞。\\\" 最后经过两人争执，行李定为周王氏的一套被褥，两身单衣、一双单鞋，以及她穿在身上的棉衣棉裤棉鞋。 东西不算多，周兴然一个人背的很轻松，但是走的那天早上，周富章和周兴国、周兴家三人一起将他们两人送到了火车站。 火车开动后，周兴然陪着周王氏在窗边给三人告别后才回到了自己的车厢。 两天的路程虽长，但是周兴然把自己买到的卧铺票让给了周王氏，所以一路上也没有出什么意外。 到达平城后，照例是晚上了，要是没有带着周王氏，周兴然可能就把行李往空间一扔，然后掏出自行车骑回家了，现在只能在招待所住一晚了。 入住的时候周王氏的身份还被盘问了好一会儿，拿出介绍信，招待员就拿在手里反复观看，周兴然又将自己的工作证掏出来递给他：\\\"我接我我奶奶过来和我一起居住，时间太晚，只能在招待所住一晚。\\\" 招待员看完周兴然的工作证后，态度瞬间变了很多，房间不到一分钟就开好了。 周王氏悄悄的向周兴然问了问价格，心疼的直抽抽。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餐就准备回小院了，周兴然对周王氏说：\\\"奶奶，走，带你去坐有轨电车，公交车你做过，有轨电车还没做过吧。\\\" 周王氏坐在座位上扶着一旁的把手：\\\"阿然，这什么电车真不错，比公交车稳当。\\\" —— 三十万字了！！！开心！终于等到这天了！ 求三十万字追读，求个免费的用爱发电，么么～ 第143章 买家具 “奶奶，就是这里了。” 来到院子前，周兴然拿出钥匙开锁，推开门先将行李提了进去，然后站在一边等周王氏进来。 周王氏在等周兴然开门的时候就注意到大门，进门的时候特意用手摸了摸：\\\"呦，这门真不错，结实！一般的贼的难从门进。\\\" 周兴然得意的笑了笑：\\\"必须的，这门可是我特意挑的。\\\" 当初买的砖头铺了房间的地面还有堂屋到大门一条小道，所以周王氏一进门就能直接踩在砖头上了。 感觉脚下质感不对，周王氏拿脚踩了踩，低头一看是用砖铺的一条路：\\\"这条小道修的好，门口有台阶地势高，院里有小道，下雨就不怕踩土脏鞋了。\\\" 她沿着这条路一边走一边观察院子：“哎呀，都说城里人一家人都挤在一间屋子里，我看你这小院很大嘛。” 周兴然将周王氏的行李提进了东厢房，一出来就听见了她说的这句话：“奶奶，你忘了？咱们怀山县城里不是也有住楼房和住小院的吗？住小院的面积自然大一些，住楼房的面积小一些，还有一些虽是城里人却没有房子的。\\\" \\\"平城和怀山县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是面积大了一点、厂子多了一点、人口多了一点，我这只是其中一员。\\\" \\\"比我住的地方大的人多的是，你瞧那儿。\\\"周兴然指了指故宫的方向，\\\"谁还有当初皇帝家住的宽敞，不说远的，就咱旁边的官房，院子可比我这小院好多了。\\\" 只不过官房都被拆成大杂院了，真论个人使用面积没他多就是。 周王氏在周兴然说话的时候已经看过堂屋、东屋，她刚才看见周兴然把行李放进了东厢房，知道这就是给自己安排的房间了，于是来到东厢房门口一看，发现东厢房地面也铺了砖头。 惊讶的回头问周兴然：\\\"阿然，我住这屋？怎么也给铺了砖头，太贵了，浪费。\\\" \\\"奶奶，这种话下次可不许再说了，给你用怎么叫浪费，就算不给其他屋铺，也得给你安排上。\\\" 周王氏听他说这话，又想起周兴然说的官房小院好，赶紧反驳道：\\\"还有，你刚才说啥？官房好，我看还是你这小院好，瞧瞧，收拾的多齐整。\\\" 周兴然没有反驳她，只是把她引到东厢房里：\\\"奶奶，别看这间屋子小了点，但是采光好，门两边各有一扇窗户，而且这间屋因为连着厨房，我还让师傅给连了厨房的烟道，冬天会很暖和。\\\" 东厢房大概有16平米，确实不能和东西主屋相提并论，但是烟道可是小院里独一份，周兴然当时装修的时候就想着要把周王氏接过来住了，又怕她年纪大了害冷，特意嘱咐贾师傅给改的。 \\\"就是您瞧这屋子还空荡荡的，连张床也没有，我们等会儿得出去买。别说这个房间了，除了我那东屋，其他房间都是这么空荡荡的。\\\" \\\"奶奶，你看见我一个人过的多可怜，还好你答应跟我一起过来了，以后这个家还得靠您啊！\\\" 周王氏听见他说这话，不但没感觉忧愁，反而开怀的笑起来：\\\"好好好，我刚刚看你那个小菜园还没种菜吧？都长草了，放心交给我，一定给你打理的好好的。\\\" \\\"行，那一会咱们就出去买种子。\\\" 在周王氏继续逛院子时，周兴然先去杂物间假装将自行车推了出来。 \\\"阿然，这也是你的？\\\"周王氏惊讶的问。 \\\"对呀，奶奶，你看我这样怎么样？周兴然跨坐在自行车上给周王氏摆了一个pose，\\\"我这里还有一张收音机票，厂子里奖励给我的，我暂时用不到，所以一直还没去买，回头买了留在家里给你听响儿。\\\" 周兴然偷偷模糊了一下概念，他没说自行车怎么来的，只说厂子奖励了收音机票，假装自行车票也是厂子奖励的。 周王氏听他说要给自己买收音机，连忙阻止：\\\"可别，我平时在院子里收拾收拾，一天就过去了，哪有时间听收音机，再说，你刚买了自行车，又给你爹娘交了钱，一会儿还要去添置家具，哪有闲钱啊。\\\" \\\"还是多攒点钱，以后有的是地方要花钱。\\\" 周兴然嬉皮笑脸道：\\\"好好，我一定好好攒钱，等多攒些钱咱们再去买收音机。\\\" 在周王氏生怒之前，周兴然解释道：\\\"奶奶，这收音机早晚都得买，弄一张票可不容易，难道要等票过期了或者卖给别人？\\\" \\\"当当当！\\\"周兴然变戏法似得掏出一块棉花软垫，利索的系在自行车后座上，\\\"走吧，奶奶，咱们买床去。\\\" 周王氏也不是真的要跟他生气，因为周兴然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收音机票可不好整。 锁上门，周兴然骑车带着周王氏来到信托商店开始一家家逛起来。 逛了大半个上午，最后选了一张黄花梨木床，一张梨木床，一个枣木箱，一个枣木柜，一个三个樟木衣柜，两张梨木桌子，两张梨木靠背椅加两个梨木长条凳。 这下好了，啥也不用买了，存款清光了。 那张黄花梨木床是真的挺好看的，低调又精致，周王氏看周兴然喜欢，就说：\\\"阿然，喜欢就买吧。\\\" 她对周兴然买这种能传家的东西是支持的，贵点就贵点吧，难得孩子喜欢，不糟蹋钱。 梨木床和枣木箱是给周王氏挑的，枣木箱就像古代女子出嫁时专门用来装嫁妆的那种箱子，上下开合式，她年纪大了，就喜欢这种的。 枣木柜的样式和现代餐边柜的样式很像，是专门买来放在厨房装碗筷、粮食用的。 樟木衣柜就不用说了，周兴然给自己房间配备了两个，虽然周王氏说她不需要，但是周兴然依然帮她也买了一个。 两张梨木桌子，一张大的，是方形，留着买来放在堂屋当饭桌。 说起来也是一把辛酸泪，周兴然工作半年了，虽然找夏成益买了一口小铁锅和一些碗碟，但是没在家吃过几顿，所以他连餐桌都没买。 至于另一张梨木桌子，是张长方形的，和一张书桌差不多大，周兴然一时也不想不起有什么用，但因为这两张桌子加那两张椅子、两条长凳是打包卖的，很优惠他就一块买了。 这次还好是和周王氏一起逛的商店，周王氏虽然才第一天来平城，但是讲价她是熟练的，不然周兴然的钱不一定够。 就算每件家具的价格都讲了又讲，最后还是花了周兴然212元，还要再花一块钱请辆板车把东西给他拉回去。 除去给周富章和李琴美的钱，过年和路费的花销，买家具的钱，周兴然又又又一次回到了解放前，全身上下还剩下5.36元。 要不是他空间里有存粮，就这么点存款都不够他和周王氏活到下个月他发工资，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能养的起奶奶，果然，每一个g都会有属于它自己的回旋镖。 第144章 邻居王家 周兴然突然想起前世网上流传的一张1960年一个老平城人的家庭日用开支流水账。 账单里面男主人每个月工资101.5元，当时的周兴然虽然对这年代了解不深，但也知道这工资不管放当时的哪个地方都算高工资了，那为啥感觉账单里面一家人每天还过的苦哈哈的？ 甚至有时还得问厂子工会借钱，好不容易存点钱就会遇上事，必须得马上取出来用。 找不到记账的内容了，给你们看看封面吧，我记得这家四个小孩上学学费需要30元（两小一初一高） 现在的周兴然懂了，他感觉自己马上也要走上那个家庭的老路，问厂子借钱生存了。 钱，总是在他还没热乎的时候就飞走了。 想到来买家具的路上，周兴然还在和周王氏讨论要买什么样的种子，周兴然还给周王氏保证，他认识一个朋友，可以不要票的给她买一把锄头、铲子。 记得当时周王氏可高兴了，这下好了，根本没钱买。 周王氏看着周兴然一脸苦大愁深的表情，默默的从兜里掏呀掏，掏出一大把毛票，递到周兴然面前：\\\"喏，是不是没钱了，这些给你。\\\" \\\"你也知道奶奶不会挣钱，这就是我所有的积蓄了，原本是想留给你爹养家的，结果他不要，硬要我带过来了，幸好我收下了，拿着吧，看看够不够。\\\" 周兴然看着这一分一毛的纸票，鼻头有些酸，他赶紧把钱推回去：\\\"奶奶，你自己收好吧，我钱还有呢。就是....可能得下个月才能给你买铲子了。\\\" \\\"下个月就下个月买，我又不急。\\\"周王氏说，\\\"咱们先去邻居家借借就行，不耽误用，种子也先不买了，不一定能种活，你不是城市户口吗？咱们去买点萝卜、粮食，萝卜埋进土里，保鲜又好吃。\\\" 周王氏看他不收也没有硬给钱，想着一会儿买东西自己付钱就是了。 周兴然所有证件类的东西都是放在空间里的，粮本也是，他感觉周王氏这意见不错，就掉了个头直接去粮店：\\\"那行，奶奶，你可坐好了。\\\" 因为他们来的挺晚的，已经中午了，新鲜的菜都是一大早就买完了，萝卜还有一些，要三分五厘一斤；大白菜没有了，还剩一些圆白菜，个头都不大，一毛一一斤。 周兴然买了三十斤萝卜，还有十棵圆白菜，花了2.36元。 买完菜周兴然就把这些菜提出去想着怎么固定在自行车上好带一点，周王氏则是追出来问：\\\"阿然，怎么不买粮食，是不是钱不够，奶奶这里还有一些呢。\\\" \\\"奶奶。\\\"周兴然小声在她耳边说，\\\"家里还有粮食呢，让我藏起来了，这不回家时间长吗，怕家里遭贼。\\\" \\\"哦，那就好。\\\"周王氏放下心来。 她在家里没看见粮食，以为都让周兴然吃完了，刚刚看周兴然也没有买粮食的意思，以为是孩子抹不开面子，不好意思用她的钱，这才有些急，孩子心里有成算就行。 \\\"你也心里不用着急。\\\"周王氏拍拍周兴然的肩膀，\\\"这个月花的多，咱都是用来买大件了，不亏，以后咱每个月也用不了花这么多钱，慢慢的就能攒下钱了。\\\" \\\"奶奶知道你急着想表现表现，想给我一个更好的生活，但要因为这件事你着急上火或者累着了，那我宁愿不跟你过了，我宁愿回到老家去。\\\" \\\"你不是说了嘛，奶奶我啊还年轻，我觉得你说的对，奶奶还年轻，所以还有好多年可以等着你孝顺我呢 ，所以不要着急，慢慢来。\\\" 周兴然感动的点头：\\\"嗯。奶奶，我找不出第二个像你这么好的人了。\\\" 周王氏大笑：\\\"哈哈哈。是吗？那我可开心了。\\\" 回到小院，家具还没送到，周兴然让周王氏先去他那屋坐下来休息休息，然后去杂物间停自行车，假装从里面提出了五十斤大米，五十斤小麦。 \\\"奶奶，你看，咱家还有粮食呢。就是这个小麦我一直没时间处理，回头要吃面还得找人给磨一磨。\\\" 周王氏蹲下来检查这两小袋粮食，捧起一把放在手心查看，又捏了几粒放在嘴里品尝，满意的点点头：\\\"这粮食不错，也没有受潮。\\\" 趁着家具还没送到，周兴然带着周王氏去隔壁认认门，顺便借下锄头。 隔壁人家姓王，和周王氏还属于是本家，当家人王文行和他儿子王子平都是轧钢厂的工人，而王子平的老婆是个有些泼辣，但是很热心的人，叫做周海燕，和周兴然算是本家。 当初就是借着这么一层五百年前一家人的关系，再加上周海燕的热情帮扶，这一片里周兴然和王家的关系最好。 \\\"扣扣。\\\"周兴然敲响了门。 \\\"吱呀\\\"一声，门被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青春洋溢的脸，王如曼看着周兴然惊喜的说：\\\"哎呀，兴然哥，你回来了？\\\" 正在洗菜的周海燕听见这声\\\"兴然哥\\\"，差点把牙酸倒：\\\"哎呀，兴然哥～你回来了～\\\"她似模似样的学了一下。 \\\"yue～\\\"把自己恶心到了。 也不知道谁睡到大中午才起，不然能现在才发现人家回来了。 明明一大早就回来了好吧，她早上去倒垃圾的时候就看见了，还打招呼了呢。 殊不知，她这副搞怪的模样被周兴然看了个正着，在心里偷偷笑了一声，给一旁的周王氏介绍道：\\\"奶奶，这位是王如曼，王家的二女儿。\\\" 王子平的妹妹，算是王文行大龄得女吧，今年19岁，正在读高三。 第145章 货到 王如曼没想到周兴然这次过来竟然是带着长辈过来的，顿时感觉有些尴尬，周兴然一直一个住，也没见有什么人来过他家，她都习惯每次一开门看见周兴然先叫上一声“兴然哥”的行为了。 这下好了，丢人丢大发了，王如曼赶紧让到一边，对周王氏喊了一声：“周奶奶好。” 周海燕听见还有一个老太太的声音，猜到是周王氏这次跟着一起过来了，赶紧站起身，在围裙上擦了擦擦手，走到大门旁：“哎呀，周奶奶对不住了，我刚刚在洗菜不得闲，您瞅瞅。” 说着，她向几人展示了一下自己还带着水珠的手。 周兴然：“嫂子，这是我奶奶，早上咱们见过一次了，这次回家我把她接过来和我一起住，想着要在这里长住，日后都是邻居，就带她正式过来认认门。” 周海燕一听，握住周王氏的手摇了摇：“哎呀，奶奶，欢迎欢迎啊，日后你可要常来我们院里玩，咱们民房胡同比不上官房那边，这边独门独院的多，您、我、和我婆婆咱们几个人正好也能一起聊聊天。\\\" \\\"您说说，您怎么培养出兴然这么优秀的孩子的，把我婆婆都馋死了，还想让我问问您教育小孩的方式，说以后我家两个小的就按照这个方式来，务必培养出第二个、第三个周兴然，哈哈哈！” 对于有一定岁数的女人，聊孩子是拉近关系最好的方式，周海燕这利落的性格很得周王氏的心，两人站在门口没说两句话，就手拉手进了院子。 周海燕把周王氏带到堂屋，让她先坐，冲还在大门处傻站着的王如曼喊道：“如曼，快去给兴然和婶子倒两碗糖水来。” 她这小姑子人不坏，就是懒，还有点呆，只要没课通常就是睡到大中午才起，待人接物更是像个白痴一样，你说成绩也不咋好，咋还读书读傻了呢？ 她平日里也不敢多说，这丫头可是老头老太太的命根子，宠着呢。 喊完王如曼，就又周王氏道了声歉：“奶奶，你先坐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让如曼给你倒杯水喝，你看我外面还洗着菜呢，我得赶紧把菜洗完，不然这天这么冷，该把菜冻坏了。” 周王氏连忙说：“不急不急，你去忙你的，我们就是过来聊聊天，哪能耽误你干正事。” 等周海燕洗完菜，两人就坐在堂屋聊天，聊了一会儿，周王氏说：“这次过来也是想要借一下你家的锄头、铲子，我们那院子的菜地因为阿然没时间打理，草都长得老高了，我想着我以后住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平日里就给他管管小菜园。” “今天想去买点农具的嘞，结果半路上才想起没有票。” 周兴然听了汗颜，周王氏真给他留面子，他哪是没有票，分明是没有钱。 哎，一张嫩脸在外人面前算是保住了，感谢奶奶。 周海燕一听，这算什么事？ 直接到厨房拿了工具过来递到周兴然手上，对周王氏说:“奶奶，你看你这话说的，咱们邻里之间不就是图个互相帮助吗？” “你直接拿去用就是，最近我们家暂时也用不上，等你什么时候用完了什么时候还。” 周王氏站起来，刚要说些感激的话，就看见大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老太太，身边跟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和两个八九岁的男孩。 周海燕也看见了，赶忙迎上去：\\\"娘，你们回来了？\\\" 又去摸了摸女孩的手和两个男孩的脸蛋儿：\\\"冷不冷？你说说，干啥大冷天的非要去滑冰？着凉了怎么办？\\\" 一个男孩蹭了蹭有些发红的鼻子：\\\"娘，我冷，我想喝糖水！\\\" 周海燕怒了：\\\"好呀，你在这等着我呢？想喝糖水？早上不是才刚刚偷喝了一碗？呸！\\\" 周海燕的婆婆方小米有些不高兴了：\\\"干嘛对孩子发那么大火？不就是一碗糖水吗？孩子想喝给孩子倒一碗就是了。\\\" 周海燕气结，他们家是很有钱吗？要不她婆婆怎么那么大的口气？ 虽然她家是公公和丈夫两个人在上班，公公王文行是6级锻工拿72.3元的工资，丈夫王子平是3级钳工拿45.2元的工资，两个人的工资加起来也有一百多元，但是开销也大啊。 小姑子加上她的三个孩子，四个人都在上学，这一年光学费就得多少钱？ 她女儿今年十四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年都得做身新衣服，至于为啥不捡她小姑子的穿，人家不愿意给啊。 她双胞胎儿子今年九岁，也是长身体的时候，衣服、鞋也得勤换。 再加上这一大家的吃喝拉撒、人情往来，一年到头能剩下几个钱？ 王如曼倒是不长身体，不用勤换衣服了，但她又到了爱美的年纪，时不时的就问方小米要钱买新衣服、新鞋子。 王如曼还有半年就要高中毕业了，家里总算能轻松一下了吧？ 可她又到了婚嫁的年纪，平城重嫁妆，家里不得多备一点钱？ 有那种家里不要脸面的，就让姑娘穿着一身衣服出门了，可你看看，他们家像不要脸面的人吗？ 就算她周海燕是这种人，王如曼愿意？还是她公公婆婆愿意？ 而且，周海燕还有一件非常担心的事情，就是她公公还能工作几年？ 现在家里的绝大部分收入都来自王文行，可是锻工工作辛苦，王文行今年也五十有五了，还能再干几年？ 丈夫王子平昨晚跟她说自己马上就能升4级钳工了，到时工资就可以拿52.8元了，可一旦王文行退休，家里估计得入不敷出。 而且她两个儿子年龄还小，至少得十六七才能去接公公的班吧，但是王文行能撑那么长时间吗？ 之后还有她女儿的婚嫁、儿子的婚嫁，儿子又生孙子..... 每次一想周海燕就感觉头大，她觉得她婆婆方小米简直和王如曼一样没有脑子，不愧是母女俩，一点远虑都没有！ 因为一碗糖水，周海燕已经想到八九年之后的事情了，越想越气，气的鼻子都要冒烟了。 方小米也不高兴，她这儿媳妇什么都好，就是这脾气忒大了一点！ 周王氏端着她那碗还没喝的糖水走到几人跟前，她先朝方小米笑了笑，缓和了一下气氛，然后又对周海燕说：\\\"燕子啊，不要着急，一点小事，犯不着跟孩子闹脾气。\\\" 然后问旁边的两个小男孩：\\\"你们哪个是永山，哪个是永海啊？谁来给我介绍一下，我手里这碗糖水就给谁喝好不好？\\\" 来王家之前，周兴然给她简单的介绍过王家的人口情况，所以一看见两个长的一样的男孩进门，她就知道这是王家的双胞胎，但哪个是老大，哪个是老二她分不清楚。 \\\"我是永山。\\\"左边的男孩说。 \\\"我是永海。\\\"右边的男孩说。 \\\"好好好。\\\"周王氏笑着将碗给了哥哥王永山，\\\"这碗糖水分着喝了吧，我是旁边院子新来的太奶奶，你们可以叫周太奶奶。\\\" 这时周兴然也把他那碗糖水递给了周海燕的女儿王馨怡：\\\"馨怡，给，这碗是我没喝过的。\\\" 两碗糖水总算让焦灼的气氛回归平静。 \\\"奶奶，这是方婶子。\\\"周兴然指着方小米给周王氏介绍道，然后又对方小米说，\\\"方婶子，这是我奶奶，今天刚搬过来，以后就跟我一起住了。\\\" 之后几个大人又开始了假笑的迎客模式，刚刚的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坐在堂屋里谈天说地。 \\\"咚咚咚，哎～有人在家吗？\\\"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 \\\"什么声音？\\\"方小米站起来往大门处走了两步，\\\"不是敲咱家的门，我听着怎么像兴然家的？\\\" 第146章 复工 民房胡同这边因为独门独院的多，所以大门一般都是关着的，官房胡同那边多是大杂院，大门时时敞着。 \\\"开门呐，送货了！\\\"门外又喊道。 周兴然站起身：\\\"可能是我上午买的床到了。\\\" 他快速走到王家大门处，打开门，探出头对着他家门外板爷喊了一句：\\\"别喊了，人在这呢，这就过去了。\\\" 然后站在原地等周王氏走过来，和方小米说一声，两个人一起出了门。 拜板爷的大嗓门所赐，左邻右舍都有人出来看看是谁家买了那么多东西，还需要板爷送货上门。 幸好现在平城各厂都开工了，周兴然现在还没上班是因为他请的探亲假还没到期，所以现在得闲出来看热闹的就是老人和小孩。 不然一大堆人叽叽喳喳的挤在这里，出点啥事就完蛋了。 王家人自然也在看热闹的群体里，周海燕震惊：\\\"哎呀，没看出来，周家挺有钱，买这么多家具！\\\" 王如曼：\\\"哇，这张床真漂亮。\\\" \\\"兴然呐，你买这些东西花了多少钱？\\\" \\\"哎呀，这桌子可真好看。\\\" \\\"这伙子搬来有一段时间了吧，有对象了没？\\\" 不少人对着这堆家具指指点点，小孩子更是直接上手去摸。 周兴然忍痛从他仅剩的三块钱存款里拿出一块钱请板爷帮他把家具都搬进屋，周海燕在一旁也搭了一把手。 周王氏就留在门口对付那些老太太： \\\"嗨，我大孙子还没对象呢，这位姐姐有没有好的给他介绍一个？\\\" \\\"没花多少钱，这不没结婚吗？这院子整个都是空的，连张床都没有，就想着反正结婚也要买家具，不如提前买了，还好说对象，这不，家底都掏空了，还借了不少钱呢，哎，得还好几个月。\\\" 有老太太想要跟进去看看，周王氏不动声色的挡住了她们的去路，只把几个小孩子放进去了。 几人没想到周王氏看着挺单薄，还挺能说，挺能站的，她们几个都累了，周王氏还在那里东拉西扯呢。 一直聊天把几个老太太都聊走了，周王氏才进了院门，院子里还有几个小孩子在跑跳，周王氏没有理他们。 周兴然看见她招招手：\\\"奶奶，快来看看你的房间，看看还喜欢吗？\\\" \\\"哎，来了。\\\"周王氏乐呵呵的应道。 看着已经铺好的床，放好的衣柜，还有床位的枣木箱，周王氏满意的不得了。 就是看着这被子不太对劲儿，周王氏伸手摸了摸，真软和，她抬头问周兴然：\\\"阿然，你给我换新被了？\\\" \\\"对。\\\"周兴然掀开一角给她看了看，\\\"奶奶，你那床被我给你当褥子了，这样睡着又软和又暖和，给你做了一床8斤重的新被，一个枕头，你那两身衣服还有原来的褥子我都给你放木箱里了。\\\" 周王氏：\\\"你....\\\" 周兴然赶紧揽住老太太的肩膀，把她按坐在床上，打断她未完的话：\\\"奶奶快试试，舒不舒服？我叫你来是跟着我享福的，哪能让你过的比在老家差？\\\" \\\"原来的褥子不要急，咱也不浪费，等过两天天暖和了咱再拿出来用也是一样的，回头衣服要是放木箱里不好拿，我找人给你打两个衣架咱们挂在衣柜里。\\\" \\\"婶子，小婶子？在家不？\\\"门外传来方小米的声音，她今年五十七岁，大周王氏两岁。 方小米带着王家四个小孩过来了。 \\\"来了来了。\\\"周王氏探头。 方小米看她在屋里，眼前一亮，两步并作一步，瞬间移动到周王氏面前，给她展示了一下手里的锄头和铲子：\\\"刚刚你们走的太急了，不是说来借锄头的吗？怎么还忘拿了？\\\" 她一边说话一边不着痕迹的四处打量屋里的摆设，王家四个孩子在院子里转悠着东张西望。 以前汪家人住在这里的时候，方小米来过这里，可是汪家人过的贫困，整个小院也显得破烂。 后来周兴然搬进来之前装修了一番，装修的时候他们家也围观过，可那时候整个院子到处都有扒的土、垒的砖，乱糟糟的，看不出来什么。 周兴然把大门重新安装之后就更不容易瞧见里面装修成什么样了，毕竟谁没事天天趴人家门缝、墙头往里看啊。 这次是周海燕帮周兴然搬过家具后，回到家一直对没进院子的方小米念叨周家院子好看、整洁。 方小米带着孩子以送农具为借口来参观参观。 没想到，装的是真不错，方小米看着看着心口只泛酸。 周兴然把几个人请到堂屋，按理每人给倒了一碗糖水，方小米一边喝着糖水，一边用眼去看摆在堂屋的餐桌：哎呦，这桌子可真滑溜，嘶～这糖是不是过期了，要不然这糖水怎么越喝越酸呢。 看着一旁拿眼偷瞄周兴然的闺女，方小米感觉把闺女嫁给他肯定享福，就是也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要不，试试？ 送走几人后，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 接下来两天，周兴然把菜园里的草锄了个干净，又翻了一遍地，帮周王氏把买来的萝卜和圆白菜又重新买进地里。 忙活好一切后，又到了该去上班的时间。 第147章 汽车半轴 周兴然到了上班的时间，喝过周王氏煮的白粥，骑着自行车一大早的就来到了办公室。 其余人因为没有请探亲假，比他要早上班好几天，同事们见到他纷纷向他问好、打招呼。 穆建白：“回来了？家里都还好吧？” 周兴然点头：“挺好的，现在我弟妹年纪都大了，不用父母太操心，家里比起以前轻松多了，这次回去把我奶奶也接过来了。” 穆建白有些羡慕的看着他：“那挺好的。” 这年代谁家里什么情况同事之间都知道的门清儿，几十年后体制内的工作单位依然还保留着这种“风格”。 除非你在办公室闭口不谈自己的一点事儿，可这样就会显得格外不合群；还有一些人会用谎言去隐瞒自己的贫寒家境，给自己打造一个人设，但是每次都要用新谎言去弥补漏洞。 毕竟一个工人家庭出身的人在社会上要比一个贫农家庭出身的人受欢迎的多。 但是你的档案资料里面基本上都给你展露的八九不离十了，你还能撒个多大的谎？ 周兴然和穆建白先是同学后又是同事，自然是比较清楚彼此的家庭情况的。 不巧，周兴然就是那个不诚实的人，他属于给自己立人设的人，但是和大多数立人设的人不同的是，他是装穷。 虽然他的个人资产比起真正富有的人来说不值一提，但是一个家境贫困、好学上进、家人友爱团结的人设在现在真的很吃香。 周兴然对外都是说自己上学的学费是一部分是父母辛苦种地攒的，一部分是自己没日没夜上山挖草药换来的。 这样说主要是为了隐瞒挖草药获得的“巨额”收益，如果挖草药收入过多，日后别人很可能会以这个点来攻击他，不多不少，刚好够学费，反而会被赞一句\\\"寒门贵子，有韧性，前途无量\\\"。 反正他到底有多少钱没人知道。 他也不属于骗人，毕竟他家的贫困都在档案里都写的清清楚楚呢。 穆建白属于双职工家庭，但是他家也是小县城的，工作单位少，父母工资都不高，加上他家里一共有七个孩子，五个男孩，两个女孩，在这年代很正常，周富章还有四个儿子呢。 孩子多不要紧，资源少就要命了，当然比起以前周家的日子自然是好过很多，至少吃肉的次数要比周家多不少。 但问题也就出在这，穆家不像周家都是农村人，如果周兴然没有穿越，几个孩子也就争一争家里的锅碗瓢盆，然后就分家出去种地挣工分了，没有眼界，不知天地之大，糊涂着过完碌碌无为的一生。 都说难得糊涂，对普通人来讲，稀里糊涂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穆家好歹算是城里人，有一些眼界，心中有傲气，能力有却不多，被困在一个机会渺茫的小县城中，犹如养蛊一般，他们不敢停下争抢的步伐，停了就输了，输了以后靠什么生存，他们无法想象。 尝过\\\"山珍海味\\\"再去吃糠咽菜是他们无法容忍的。 都说小县城难生存，大概就是因为地方小，工作少，好工作基本靠血缘流转，竞争很激烈。从城西拉住一个人，开始盘他的人际关系，能一直盘到城东。 所以穆家几个兄弟都盯住了穆父穆母的工作，当初穆大哥以结婚对象要求他有一份正式工作为借口，从穆母那里得到了工作，说好的结婚之后要将三分之二的工资上交，以帮助父母养育弟妹。 随着下面弟妹的逐渐长大，穆大哥小孩的出生，家里的矛盾愈发尖锐。 穆建白排行老四，上面的有一个姐姐已经出嫁，大哥正式工已婚育有两娃，二哥临时工已婚育有两娃，四弟临时工已婚未育，五弟虽然才十六岁但是小心思不少，最小的妹妹的今年十一岁。 几个兄弟包括五弟都盯着穆父那份工作呢，父母稍有偏心家里就会爆发一场激烈争吵。 儿子们现在都长大了，以前强大的父母也学会了如何避让锋芒。 穆父年纪大了，依旧死守岗位是因为下面还有两个小孩没有成家，他的\\\"任务\\\"还没完成，他也知道一旦让出这份工作，再让成年的儿子供弟妹读书、婚嫁都是在想屁吃。 穆建白算是穆家成功飞出的凤凰，晋升成功的凤凰迎接他的不止是喜悦，还有缚住翅膀的名为家庭的绳索。 父母、哥哥、弟妹都在向他哭穷，打感情牌，穆建白也不是不知感恩的人，而是现在他们的索取无度已经干扰到他的正常发展了。 天知道，他现在还住在厂子的多人单间宿舍，等厂子分配住房可能遥遥无期，但是出去租一间体面点住房以他的工资来说还是很容易的，但就目前情况来看还是有困难的。 他现在明明工作了，却比上大学的时候过的要寒酸，今年过年他初二就跑回宿舍了。 所以穆建白就很羡慕周兴然，同样多孩家庭，家境还比他差，现在过的可比他过的舒服多了，自行车都骑上了，衣服也多了几身，羡慕啊～ 周兴然要知道他的想法，只能告诉他一句：哭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比如这次穆建白提前转正了，他其实可以不给家里说的，要是家庭和睦也就罢了，吸血都吸到这份上了，还要坦白到底，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事。 周兴然在办公室摸鱼摸到过完十五，伸伸懒腰，又要开始工作了。 周兴然来到热处理车间后直奔汽车后半轴淬火工位，问了下正在工作的工人：\\\"师傅，现在对汽车半轴淬火进行的怎么样了？\\\" 那个工人叹着气摇头：\\\"不怎么样，还那样呗，裂纹还是很多。就算过了第一关，后面测试的时候还是有很多汽车半轴易疲劳断裂，尤其是载重车的半轴。\\\" \\\"你也知道现在对载重车的需求有多大，愁人啊。\\\" 汽车半轴是驱动车轮的杆件，主要承受驱动和制动扭矩，此外还要受一定的冲击载荷。 其中，载重汽车的半轴杆部和凸缘的连接处是易损坏部位，易产生疲劳断裂。 所以，汽车半轴既要有高的抗扭强度，又要有好的抗冲击韧度，更不允许半轴的杆部与凸缘的连接处出现裂纹等不良现象。 现在他们车间还达不到这样的要求，汽车半轴的淬火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难题。 周兴然去年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了，但他觉得这方面要改进的地方有很多，时间有些来不及，就拖到了今年。 \\\"师傅，这半轴的淬硬层是谁做的？\\\" —— 上一章改了一下周海燕、方小米、周王氏三人之间的辈分问题，男主和周海燕是同辈，所以周海燕得喊周王氏奶奶；方小米喊周王氏婶子，虽然两人差不多大。 女主还得几章出来，不要着急。 第148章 车间事故 工人指了指他左前方：\\\"那边，你过去一问就知道了，过年休假，现在都在赶工呢。\\\" \\\"师傅，你刚才说现在载重汽车需求高，那这是做的小轿车的半轴还是载重车的半轴啊？\\\" \\\"载重车的，现在哪里都缺跑长途、搞运输的车辆。\\\" 周兴然听完后从旁边拿起一个半轴，双手捧着，掂了掂，对淬火工人说：\\\"师傅，这个汽车半轴我先拿走用用，一会儿再给你送过来。\\\" 工人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 周兴然托着汽车半轴来到淬硬层深的地方，和一个工人闲聊起来：\\\"师傅，你们淬这种载重车硬层一般是深多少毫米啊？\\\" \\\"半轴中杆一般是8到9毫米，半轴花键从花键齿底径开始算，一般得.....\\\" \\\"师傅，你们有没有想过稍微改变一下淬硬层深啊？\\\"周兴然抱着汽车半轴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看，咱们厂里汽车半轴质量一直没上去，因为这事你们负责半轴的也挨了不少批吧？\\\" \\\"现在我想尽自己一点微薄之力改善一下这个问题，就是需要一些材料来做实验，需要不同淬硬层深的半轴，您能不能帮帮忙？\\\" 周兴然去年观察了很长时间，觉得汽车半轴问题可能出在好几个方面，要想质量做到最好，就要每一个步骤都做到尽善尽美。 他这样其实是想一个个步骤排除半轴制作过程中技术上的问题，但不能直接当着人面说\\\"我感觉你淬硬层深不对，你换一换\\\"，给自己安上求助者的名头，再来表达诉求，就会让人舒服很多。 工人没有怀疑周兴然的话，因为周兴然他们热处理车间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他相信周兴然的能力，也期待他能快点解决这个问题。 可是在这地方给汽车半轴淬硬层深的不止他一个人，他感到有些为难。 周兴然：\\\"没事，你只要能答应下来就行，我去找冯主任说明一下情况。\\\" 工人：\\\"那行，只要冯主任同意那就没事了。\\\" 周兴然给他说了一下自己的要求：\\\"半轴中杆我想要6\/7\/8\/9\/10毫米这五种硬层深，除了半轴中杆硬层深不一样，r处、花键还和以前的数据一样；r处我想要4.5\/5.5\/6.5\/7.5\/8.5毫米这五种硬层深，除了r处硬层深不一样，半轴中杆、花键和以前的数据一样；花键我.....\\\" \\\"然后这几个不同的硬层深帮我用不同的箱子装起来单独存放，麻烦你了。\\\" 工人连忙客气道：\\\"没事，也都是为了车间，周技术员要是帮我们解决了汽车半轴的质量问题，该是我谢谢您才对。\\\" 和工人说完要求，周兴然直接抱着那个汽车半轴来到了冯奇志的办公室。 冯奇志看他这副样子就感觉眉心\\\"突突\\\"直跳，他有些头疼的捏捏眉心，忧愁的问：\\\"周技术员，你这是在干什么？\\\" 周兴然和他说了下现在热处理车间汽车半轴的质量问题，然后提出自己想要一些材料来做实验。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每次节日前后载重车总是催的格外急。\\\"冯奇志先是表达了自己的赞同，\\\"但是和载重车有关的，资金开销都很大，这我可就没能力帮你了。\\\" 周兴然摇头：\\\"我不需要额外的资金，只是记录一下这些汽车半轴在加工过程中的数据变化情况。\\\" 冯奇志：还有这种不要钱的好事？ \\\"但是，各项数据要想变化多，最开始的淬硬层深就要在原有的基础上做出一些改变。\\\"周兴然抱着汽车半轴走到冯奇志跟前，给他指了指哪些地方需要改变厂里原先定下的层深要求。 \\\"这些改变目前我还不知道好坏，层深一旦发生改变，后续半轴进行热处理时必然会受到影响，可能会提高汽车半轴出现不良缺陷的概率。\\\"周兴然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这只是个小实验，我用在实验中的半轴数量不会很多。\\\" 只是、可能会、提高汽车半轴出现不良缺陷的概率？ 冯奇志能当上领导，自然很会抓重点，他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不是一件多大的事，他确实可以直接不向上级汇报，直接作出决定。 \\\"那行，你想做什么实验尽管去做吧。\\\"冯奇志同意了，反正他们厂的这个汽车半轴质量已经很差了，再多出现几十件废品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 周兴然和他道谢后回到热处理车间，先把拿着的那根汽车半轴还给淬火的工人。 又找到进行淬硬层的工人说冯主任已经同意这件事了，让工人安心做他要的那几种硬层深的半轴就行。 然后回到办公室，等着工人做完不同硬层深的汽车半轴。 周兴然为了不耽误厂子的进度，只要了一个工人来做他要的那几种半轴，每种半轴至少得做十根，越多越好，所以耗的时间有点久。 在等待的时间，周兴然还陪齐正阳去了一趟冲压车间，前天冲压车间出了一起意外事故。 工人许群在操作机器的时候因为注意力不集中，工作服也没有按要求穿戴，导致衣服一角被卷进机器，一只手也被卷了进去。 好在旁边的同事反应迅速的关停了机器，许群的手只有半个手掌被卷了进去，可能是因为慌张，还没等同事上前来帮忙，他自己就拔了出来，用力过猛，拔出手的瞬间整个人向后倒，碰了下后脑勺。 被同事扶起来后，许群动了动手，除了有些疼、有些肿，没啥事，活动很正常，就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去医院。 他摸了摸后脑勺，感觉还有些头晕，但是没有流血，他和同事就都没把碰的这下头当回事。 结果等到下班，还没走出车间大门呢，人一歪，死了。 第149章 聊天 周兴然一听到许群这个死因，就猜测是脑出血死的。 人的脑袋说坚强是真的很坚强，没了半个脑壳换上假的，依然活蹦乱跳；说脆弱也是真的很脆弱，轻轻一碰，躺尸吃席。 很多人不把碰下脑袋当回事，包括家长看小孩，小孩子顽皮，经常磕着碰着，心大的家长看看没出血一般哄好孩子就不放在心上了。 因为很多孩子碰着头都没事，这就给了他们更大的错觉，殊不知哪怕出事的概率是有万分之一，当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是百分之百。 在现代有一个人出车祸被撞飞了，起来发现自己一点事儿没有，就开心的回家了，晚上就因为内脏破裂出血死在了梦乡中。 许群就是大概就是犯了这样的错误，自我感觉良好，没有什么外伤，就没有去医院检查，其实大脑已经严重受损。 在工厂干活经常出现点小伤小痛很正常，但汽车厂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出过“工人死亡”这么大的事情了。 不管什么时候，死亡都是一件大事，尤其是现在才刚过完年，就出了这么一件事。 上级领导需要迅速做出反应，安抚其他工人的心神，以及对死去的工人家属作出赔偿。 齐正阳一个技术主任都被当成一个\\\"检修员\\\"，派到冲压车间来检查机器是否完好。 当然不止他一个人来，技术一组、二组很多技术员还有技术型的工人都被派到冲压车间当检修员，齐正阳属于这个\\\"检修小队\\\"的队长。 虽然这次事故和机器没有太大的关系，但接下来马上就要对这起事故定性、谈赔偿了，厂领导很小心，要求今天检修完冲压车间的所有机器，作出报告，好给家属一个交代。 齐正阳和周兴然进来时，就看见一伙人对着冲压车间的各种设备敲敲打打，进行检查。 冲压车间的工人都聚在一旁，他们现在无法开工，只能在一旁等着，还有不少人围着前天和许群一起工作的聂雨问东问西。 \\\"那天我就叫他去医院看看手，毕竟被机器压了一下，许群非说没事，不耽误。他当时要是去了医院，或许医生就能发现他脑袋的毛病，他也许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呢。\\\" 一个人问道：\\\"真是因为脑子出的事？\\\" 不等聂雨说话，另外一个人站出来：\\\"当然了，当时他哗一下就倒我身旁了，还是我和聂雨把他抬去的医院。\\\" \\\"吓死了，我还真以为压了一下手把人压死了呢。\\\" 聂雨：\\\"其实现在想想也不奇怪，碰完头后，他就感觉头晕、想吐，我问他咋了，他还说可能昨晚洗了个澡着凉了，看来一切早有征兆。\\\" 冲压车间的大师傅黄立丰这时看见了齐正阳，连忙走了过来：\\\"齐工，您来了，辛苦您了，你看看我们车间这事闹得。\\\" 齐正阳摆摆手：\\\"应该的，谁都不想这事发生。\\\" 黄立丰：\\\"齐工，这检查得什么时候结束？我们任务也是很重的，不能让那个所有人在这里干等着吧。\\\" 齐正阳：\\\"你放心吧，用不了一上午，这么人只检查一个车间还不快吗？\\\" 检查结果是好的，冲压车间所有机器维护的都很好，只有个别机器有一些小毛病，但是不耽误正常使用，检查人员也很快联系相关人员进行了调整维修。 跟着齐正阳处理完这件事后，周兴然来到热处理车间：\\\"罗师傅，汽车半轴都做完了吗？\\\" 罗大指了指放在角落里放着一辆架子车：\\\"刚给做好，每个类型都做了很多个，给你装好车了，周技术员直接推到淬火那边就行。\\\" 周兴然看见架子车上装了好几个袋子，掀开看了看，都是汽车半轴：\\\"罗师傅，这几个袋子里面分别是什么硬层深的半轴啊？\\\" 罗大指着袋子外面他写的几个数字：\\\"这是中杆6毫米的，这是中杆8毫米的，这是.....\\\" 他一边说，周兴然一边看袋子外面的标记，还从兜里拿出本子来记。 等罗大介绍完后，周兴然来到架子车旁边：\\\"好的，多谢罗师傅了。\\\"双手猛的一用力，推着车摇摇晃晃的往前走了两步。 \\\"不谢不谢。\\\"罗大摆手，发现周兴然动作艰难，赶紧上前给他稳住车，\\\"周技术员，要不然我帮你推过去吧，你没干过这个，可能不太会用。\\\" \\\"没事，你忙去吧，这又不是独轮车，还能倒了不成，我慢慢推过去就成。\\\"他不是文弱书生，这点力气还是有的。 周兴然推着架子车来到一开始找的进行汽车半轴淬火的工人宋满旁边：\\\"宋师傅，忙不忙？\\\" 不等宋满回答，周兴然就笑嘻嘻的上前：\\\"我又给你推了车工件过来。\\\" 宋满掀开车上的各个袋子看了看：\\\"周技术员这几天就是在忙这一车东西吧？放在这里就行，都是汽车半轴，我熟，交给我就行了。\\\" 周兴然笑容更盛了：\\\"好嘞，那就多谢宋师傅了！\\\" 然后掏出他刚才记得那张纸递到宋满面前，一一进行介绍，然后说：\\\"宋师傅，我主要是想让你找出在只改变一处淬硬层深的情况下，那种半轴更不易出现淬火裂纹。\\\" \\\"这张纸你就留着，出现裂纹的画叉，良好的画勾就行。\\\" 宋满收起纸，折了折放在自己胸前的口袋：\\\"周技术员，你就放心吧，这事我肯定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就是我日常也有任务要完成，只能在空闲时间对这堆半轴淬火，时间要久一些。\\\" 周兴然：\\\"没事，我不急，有任务当然要先紧着任务。\\\" 周兴然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被林玖潇一把拉住了胳膊：\\\"哎呀，周技术员，你又去热处理车间了吧？刚刚齐主任正找你呢。\\\" 原本他和林玖潇的关系还是很和谐的，有点像朋友。 可职工大会结束后，周兴然飞升太快，导致原本两人之间微小的差距瞬间被无限拉大，林玖潇在和周兴然相处久拘谨了很多，平时就算在办公室都不叫他名字了，而是叫他技术员。 周兴然对他这种变化有些怅然，但是并没有去干涉林玖潇的决定。 一是他和林玖潇的关系没有那么的好。 二是他感觉以自己能力，工作的前几年是他的飞速发展期，一年升一级，甚至一年升几级也都是可能的，会逐渐与其他人拉开差距，林玖潇这种现象在未来都是不可避免的，他早点适应也好。 周兴然疑惑：\\\"齐主任找我，什么时候找的我？找我什么事？\\\" \\\"你回来的很及时，大概十分钟前把。至于找你什么事我就不清楚了，说是找你去办公室聊聊天。\\\" 找我聊天？周兴然听见这个回答一头雾水，他站起身：\\\"我去齐主任办公室看看。\\\" 周兴然敲了敲门：\\\"齐主任，您找我？\\\" 齐正阳笑呵呵的招手：\\\"对啊，快过来坐，咱们三个一块聊聊天。\\\" 周兴然看着办公室里的齐正阳还有仅见过两面的副厂长苏华志，两人靠坐在待客椅上，十分的放松悠闲，默默的拿过靠墙放着的马扎坐在了齐正阳旁边。 第150章 来信 周兴然坐在马扎上，腰背挺直，双手放在膝上。 齐正阳看着他这样子笑出声，拍拍他的肩膀：\\\"放轻松，找你就是聊聊天，苏厂长看着呢，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对手底下的技术员多严格呢。\\\" \\\"苏厂长是来找我聊天的，借机也来考察考察咱们的工作，关心年轻职工对工作的适应情况也是考察的一环，我这不就想到你了吗？你可是职工代表，咱们技术的门面。\\\" \\\"对，不要紧张，就是简单的聊聊天。\\\"一旁的苏华志开口了，声音低沉：\\\"小周同志家是s省的？家里有几口人啊？兄弟几个，现在生活上有没有什么困难？\\\" 周兴然简单介绍了一下他家的目前情况，包括弟妹的读书、工作情况。 \\\"哦，你弟弟还有一个去当兵的？\\\"苏华志挑眉。 \\\"是啊。\\\"周兴然有些担忧的说道，\\\"当初验完兵直接跟着走了，都没有在家停留，现在一年多了都没有收到他的消息，家里人都很担心。\\\" 苏华志安慰他：\\\"不用太担心，可能是去的部队比较特殊，不能往外传递消息，也可能是去的部队位置比较偏僻，消息难以往外传递，现在整个国际上还是比较和平的。\\\" 齐正阳比较惊奇的是：\\\"小周，没想到你们家几个孩子都读书了，你父母很有远见啊，这在城里都很少见，当时苦是苦了点，未来就享福了。\\\" 周兴然笑笑没说话。 苏华志继续问：\\\"听说你没申请宿舍？现在在哪里住，生活还方便吗？\\\" \\\"在官园胡同（民房\/官房胡同的学名）那边租了两间屋，和我奶奶一起住，生活上没有遇到什么问题。\\\" \\\"官园胡同啊？离厂子还是挺近的，环境也不错。\\\"苏华志点点头，\\\"小周同志今年22岁（虚岁）了吧，我听说你还没有结婚？\\\" \\\"现在已经工作半年了，怎么样，有对象了吗？\\\" 周兴然摇摇头：\\\"还没有。\\\" 苏华志笑了笑，带着些玩笑语气说：\\\"22岁可不小了，该找对象了，再不找对象，可就成大龄青年了。你还是一名党员，这是又给咱们党办的同志们增加工作量啊。而且过两年，等咱们厂子也学别的厂子一样盖一些楼房，结婚才更有可能分到房子。\\\" \\\"听说你在咱们厂很受欢迎，这么多人给你介绍对象，就没有一个看上的？眼光很高吗？\\\" 周兴然：\\\"之前一直在忙工作呢，就想着先转正在找对象，这样对人家也负责一些。那些给我介绍对象的人时机出现的不太对，都让我给推了，怕是我在他们口中就变成眼光很高的人了吧。\\\" \\\"哈哈哈。\\\"苏华志笑起来，\\\"你这条件，眼光高一些也没有事，说起来，现在工作还很忙吗？先成家后立业也是一样的。\\\" 周兴然赶紧摇摇头：\\\"现在好多了。\\\" \\\"也就是说现在是给你介绍对象的好时机喽？\\\"苏华志开玩笑道。 周兴然心里毛毛的，尴尬一笑；\\\"呵呵。\\\"也没有回答是与不是。 三个人又闲聊了几句，苏华志站起身：\\\"好了，时间不早了，不能再打扰技术的同志们的工作了，我先走了。\\\" 齐正阳：\\\"小周，来，送送苏厂长。\\\" 苏华志退伍兵出身，身上自有一股正气在，齐正阳看着温和，其实脾气又直又硬，不爱搞面上的东西，所以两个人性格是很相合的，私底下关系不错。 两人把苏华志送到楼下，周兴然看着苏华志的背影有些沉思，这次真的是来考察工作的？怎么只关心年轻同志，不关心老同志？ 周兴然一扭头，发现齐正阳正看着他笑，笑容有些奇怪，周兴然回了一个好奇的眼神。 \\\"哈哈。\\\"齐正阳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揽着他往办公室走，\\\"没什么事，进屋吧，外面怪冷的。\\\" 第二天是个星期天，周兴然休班，吃过早饭，他骑着车慢悠悠的来到华庆大学邮局。 是的，华庆大学自带一个邮局。 周兴然每个星期都会过来看看，周兴元不知道他的工作地点，也不知道他小院的地址，如果想要给他寄信的话，地址大概率要填华庆大学，正好华庆大学里面又有一个邮局。 周兴然到了门口下车，推着车进了校门，他冲安保点了点头：\\\"早上好啊。\\\" 安保：\\\"又去邮局？\\\"他知道周兴然以前是这里的学生，对于这个已经毕业却每个星期都要回一趟学校的人很熟悉了。 \\\"是啊，这么长时间一直没有收到信，心里着急啊。\\\" \\\"快去看看那吧，或许今天就有信了呢。\\\" 还别说，今天真的收到信了。 周兴然到了邮局柜台前，都不用开口，邮递员就高兴的喊道：\\\"周同志，今天有你的信，前天到的，来，在这里签下名字。\\\" 周兴然签完名接过信一看，寄信地址是新省某兵团。 周兴元！ 好小子，总算是有消息了。 周兴然拿着信骑着自行车飞快的回了家，将自行车推进大门后往墙上一靠，嘴里就喊道：\\\"奶奶，兴元来信了！\\\" 正在捣鼓厨房的周王氏猛的探头：\\\"啥？\\\" —— 因为刚开始写小说时整个人比较混乱，现在很后悔当时脑子一抽给男主家乡用了英文字母代替，太不和谐了，但是已经写了这一百多章了，不好改啊【阴暗爬行】【吐血三升】。 第151章 读信 \\\"哥： 对不起。 很抱歉现在才有勇气给你写信，原本只是害怕你说我一意孤行、固执己见，后来发现时间拖的越久越难拿起笔向你诉说。 来到这里一年了我才知道你说的是对的：读书真的是一条好出路，多读点书没有坏处。 感谢以前你和姐姐对我的教育，不嫌我无理取闹，愿意一次又一次的教我读书识字。 当初我跟着招兵的队伍直接走了，我和里面的一位教官处的还不错，所以我跟着他来到了现在的军队。 经过三个月的新兵训练，我成为了一名光荣的边防战士，这里好荒凉、好苦、好累、好冷，我高估了自己，原来当兵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好，这一口饭并不好吃。 可是这里也很美，很壮阔，我和战友用脚丈量着边疆的每一寸土地，每当太阳升起时，太阳照在雪地上反射的光总是容易让我泪流满面，我为我的祖国感到骄傲。 离开父母兄长后我才发现，原来一个人独当一面这么难啊，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人真的好难，原来的我在你们眼中是不是特别的幼稚、软弱。 哈哈哈，不过现在的我已经成长了，已经是一名合格的战士了，现在的我站到你面前，你肯定会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来到部队之后我发现原来我以前过的生活是很幸福的，至少有的吃、有的穿，家庭美满、无病无灾。 训练的时候我发现我这个只拥有高小毕业证的人，竟然是整个新兵连队中学历最高的人，和我一个连队的有很多人都是不识字不识数，有的人甚至连名字都没有，还是招兵时教官给取的。 新兵训练的那三个月是我的巅峰时刻，我一个无知穷小子竟然也收到了很多惊讶、羡慕、赞许的目光，我也感受到了一下众星捧月的滋味儿。 感谢大哥当时逼着我念书，并让我招兵前成功考下了高小毕业证，这给迷雾中的我点亮了一盏指路灯，请原谅当时还年少不懂事的我吧。 巡防的过程总是寒冷而孤寂的，这时我常常想起小时看不完的连环画和报纸，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是奢侈的。 我们在山上半个月、一个月通常都见不到一个人，不少战友都因此心神崩溃。 为了防止寂寞将我淹没，已经认识到学习重要性的我也为了每天都有所进步，所以我选择拿起笔自己写，我现在的文笔和书法比起以前是不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换防的时候我总是冲到阅览室吸收新的知识，可是阅览室也没有几本书，所以我只好厚着脸皮去借政委的报纸，没想到竟然还落下一个好学的名声，哈哈哈。 现在的我已经是一名小队长了，这一年多的时间不算虚度吧，不知道有没有给大哥丢脸，未来的我将更加努力，希望有一天你也能够为我感到骄傲。 家里也已经同时去信，安好，勿念。 兴元\\\" 当\\\"兴元\\\"两个音落下的时候，周兴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他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周王氏：\\\"奶奶，他就写了这么多。\\\" \\\"好好，看来兴元这小子吃了一番苦长进了不少，就该好好治治他那个性子。\\\"话虽这么说，但周王氏还是拿衣袖抹了抹眼角。 周兴然不想让她那么伤感，就打趣道：\\\"是啊，我看这个文笔就进步不少，以前他那哪能写出这么长、这么清楚的一封信，奶奶，你看，兴元的字是不是也比以前好很多。\\\" 他说着就把信纸递到周王氏眼前，周王氏笑着拍开：\\\"拿走拿走，欺负我一个老太太不认识字是吧？我哪能看出字的好坏。\\\" 说是这么说，等情绪稳定下来以后，周王氏拿过信，细细观摩了一番，看着那些她看不懂的文字，仿佛能看清周兴元这一年所经历的一切。 随信而来的还有十块钱。 周兴然拿起这十块钱看了又看，像周兴元这样的小兵第一年入伍每个月只有六块钱的补贴。 他给自己这里寄了十块钱，肯定还要再给家里寄一些钱，还要再拿出一部分还当年欠周兴文的欠款，除去周兴元自己在部队的一些必要开支，怕是他手里没什么钱了。 至于问什么一个弟弟要给自己这个不缺钱的大哥寄钱，周兴然猜可能是感恩，也可能是愧疚。 周兴然把这个钱给了周王氏，周王氏不想要：\\\"既然是兴元给你的，你就收下吧，你这个当大哥的这么多年也算是对他尽心尽力了，这十块钱你收得。\\\" \\\"既然是给我的钱，那我不是想给谁就给谁？\\\"周兴然挑眉道，\\\"奶奶，我现在就想把它给你，你拿着吧。\\\" 在周王氏再次拒绝之前，周兴然说：\\\"兴元现在在那边过的也挺辛苦的，等回来我们用这十块钱给他做点棉鞋、棉手套、棉袄寄过去。\\\" \\\"以后等他真的有余钱了，他还想给我钱，那我一定得收着，可现在他自己都过的艰难，我没必要干这种杀鸡取卵的事情。\\\" \\\"你说的也是。\\\"周王氏伸手接过钱，然后反应过来，狠狠拍了下周兴然，\\\"什么杀鸡取卵，呸呸呸！\\\" \\\"嘿嘿。\\\"经过一番嬉笑打闹，周王氏的心情明显好了很多。 周兴然拿出纸笔，对周王氏说：\\\"奶奶，我要给家里去一封信，说说兴元的事情，兴元说他给家里也写了信，不知道家里有没有收到，你有啥想对家里说的吗？\\\" \\\"有有有。\\\"周王氏听到这话坐直了身子，\\\"你就帮我写，先给你二奶奶问个好，再问问你娘，你爹最近有没有.....\\\" 直到中午，这封长长的家书才算写完，周王氏一直坐在旁边陪周兴然写信，等周兴然写完信，折好，起身去房间找信封的时候，她才发现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周王氏连忙起身往厨房走去，边走边冲周兴然喊道：\\\"哎呀，你说说，不知不觉已经到中午了，阿然，写了这么久，累坏了吧？今天中午想吃点啥？奶奶给你做。\\\" \\\"要不，咱吃点面条吧。\\\"周兴然说，\\\"好久没吃了。\\\" \\\"行啊。\\\"周王氏直接点头答应，丝毫没有嫌弃现在都这么晚了，还要和面、擀面很麻烦，不知要多久才能吃上饭。 周兴然最喜欢她的也是这点，从来不会在你兴头上泼冷水，做事情也不会嫌麻烦，性格很稳定。 周王氏去舀面，周兴然开始起锅烧水。 下面条的时候，周王氏还往锅里磕了两个鸡蛋，嗑鸡蛋的时候她一脸的肉疼：\\\"阿然，这鸡蛋这么大，一个得不少钱吧。\\\" \\\"哎呀，失算了，这院子这么大，应该养上两只鸡的，就在那枣树底下围个网子就行，随便养养，也比咱们在外面买着实惠，你说我这脑子，咋现在才想到呢。\\\" 这鸡蛋能不大吗，都是他日常签到签出来的，系统虽然给的东西少，但是质量都是杠杠的。 这么多年下来，签出了不少，当然大多都直接进了他的肚子，空间还剩下一小箩筐，大概只有四五十个，现在天气放在外面也不会坏，前几天让他找了个由头拿了出来，今天还是周王氏第一次用这个鸡蛋。 \\\"行啊。\\\"周兴然感觉周王氏说的也挺有道理的，\\\"还有两天我就要发工资了，一发工资咱们就买几只鸡回来养着。\\\" 第152章 新研究效果初显 吃过午饭，周兴然去邮局把给家里的信寄了出去。 回到家午休后，他带着周王氏在周边去故宫转了一圈。 说起来也惭愧，周王氏来平城也快一个月的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他带着周王氏出来玩。 周王氏自己平日里挺清闲的，但是周兴然不敢在她对平城还一知半解时独自出去游玩，跟着邻居也不行。 主要是现在能得闲的不是上了岁数的，就是年纪小的，要是带着周王氏出去出了什么意外，该怪谁？毕竟人家也是好心。 如果周王氏和方小米一样，是个土生土长的平城人，那他不会担心，方小米是个闭着眼都能找回家的人，出了什么事也知道去哪里寻求帮助，现在的周王氏还达不到这个要求。 所以平日里周王氏就和邻居们聊聊天、拉拉呱，她有多年媒人经验，很会聊天，短短几天，不但和民房胡同的邻居混熟了，就连和住在官房胡同那边的人也能聊上几句。 官房胡同里有个孤寡老太太带着一个孙子过活，生活很贫困，街道办如果有些像糊纸盒之类的事情都是先交给她做，周王氏得闲就会去帮她一起糊纸盒。 所以周王氏现在在整个官园胡同，不但人缘好，名声还好。 \\\"奶奶，你看，士兵们每天就是在这里升起国旗的。\\\"因为旗杆周围还有人在站岗，周兴然没有靠太近，远远的指了指国旗给周王氏介绍道。 \\\"那上面就是挂的画像，奶奶，你能看清吗？咱们要不要再靠近点？\\\" \\\"不用了，我看的清清楚楚，哎呀，可算是见到了。\\\"周王氏看见画像激动的眼泪都出来了，\\\"和你给我送得那幅年画一模一样，真的一样啊。\\\" 周王氏说的年画，是数年前周兴然买的开国大典，这次周王氏搬家也把这幅画撕下来带走了，现在正好好的贴在她床头呢。 \\\"哈哈哈。喜欢咱们就靠近点看。\\\"周兴然停稳车扶周王氏下来，\\\"你看，广场都是来玩的。\\\" 陪着周王氏在天安门广场度过了愉快的一个下午。 第二天上班，周兴然好不容易挨到中午，他在热处理车间门口成功堵到宋满：\\\"宋师傅，中午有空吗？一起吃午饭呀。\\\" \\\"走吧。\\\" 打好饭菜，周兴然和宋满面对面坐好，宋满从兜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周技术员，是想拿这个数据的吧。\\\" 周兴然伸手接过，也没有反驳：\\\"想和你吃饭的心也不掺假，还得多谢宋师傅这段时间的辛劳了。\\\" \\\"算不得辛劳。\\\"宋满摆了摆手，\\\"就是正常的工作嘛。周技术员，不过我发现你还真是厉害，我发现有几个新淬硬层深淬火后效果要比原来的淬硬层层要好。\\\" 宋满凑过来，指着对号很多的那几个数值说：\\\"半轴中杆用7毫米、8毫米的都行，以前的淬硬层深有些太厚了，花键用9毫米的这个数值最好，至于半轴r处......\\\" \\\"周技术员，你让我先淬火了这些，就是想是实验出最适合汽车半轴的淬硬层深是吧？还是您有主意，这回汽车半轴的良好率能稍稍提升一些了。\\\"宋满边说边给周兴然比了一个大拇指。 \\\"嗨，还是你聪明，我的每一步您都猜到了。\\\"周兴然也给宋满比了一个大拇指，\\\"不过，我要的可不止是让汽车半轴的良好率稍稍提高一些，怎么也得提高一半吧？\\\" \\\"就是过程有些麻烦，耗时多一点，但是能少一点废品就省一点，还要麻烦宋师傅回头给罗师傅说一声，以后他再给汽车半轴淬硬层时数据都按这张纸上的最优数据来。\\\" 周兴然又把那张纸还给了宋满：\\\"原本只是一个处用了最优硬层深，现在整个半轴都换上最优硬层深，那淬火后的汽车半轴抗扭阈值还要再提升一些。\\\" \\\"只让罗师傅一个人负责这种型号的半轴就行了，先不用和其他人说，现在最终解决方案还没出来，就以目前的这点成绩让整个车间都改动怕是不容易。\\\" \\\"好，交给我吧。\\\"宋满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在感慨：周技术员不愧是半年连升三级的技术员啊，就是与众不同，管这个叫\\\"这点成绩\\\"？ 这小吗？ 他要是车间的大师傅，肯定直接车间换数据重新淬硬层。 哎，聪明人的世界他不懂啊。 周兴然当然不止这点追求，要不就不改进，要改进就要看到显着效果。 他想像当初做液压淬火机床一样，在做一台汽车半轴专用的淬火机器，至少也要把汽车半轴的成功率给拉到90%吧。 —— 男主新研究都快搞完了，才发现自己写错了一个东西，还好大家都不太懂，不影响观看体验【抱拳】。 希望不要有汽车行业的观众，如果有的话，可以在这里寄存下脑子【筐】。 第153章 生活费 周兴然画了一张现在正使用着的汽车半轴淬硬层机器的图纸，拿到车间给罗大看了看。 \\\"罗师傅，你看，你现在正在用的机器是长这样的吗？我记得应该没错吧？\\\" 罗大接过图纸仔细看了看，他干淬硬层已经很长时间了，对于手里的机器是极其熟悉的，看完之后他点了点头：\\\"没错。\\\" \\\"那就行。\\\"周兴然拿回图纸。 其实要是有当年的机器使用说明书就好了，上面应该会带有设计图纸，可惜当初建厂的时候，人手不够，再加上多次搬迁，一些进厂早的机器的资料保存的并不完好。 周兴然拿着图纸回到办公室，就算不准确也没有关系，有个大概就行，他要的是在这上面进行改造。 到了发工资的这天，周兴然摸着比以往厚上许多的工资笑开了花，哎呀，瞬间贫农变小康了。 周兴然在下班途中找了一个没人的地方，从空间掏出了五斤羊毛线，五斤棉花，还有他早就在家提前裁好的两尺黑布。 西宁的这羊毛线是真不错，这些年他也给自己做了几件毛衣穿，保暖又舒适，现在都成高档货了。 或者说原本就是高档货，只是现在票少，显得更珍贵一些。 周兴然把东西挂在车把上，骑着车哼着小曲儿回了家。 推开门，喊了一声：\\\"奶奶，我回来了！\\\" 周王氏一般是白天出去交友，在他快下班的时候就回来做晚饭，所以一般这个点她都会在家。 果不其然，周王氏从她的卧室中走了出来：\\\"回来了，快洗洗手，我去盛饭。\\\" \\\"奶奶，以后天黑了，你就把煤油灯给点上，不要怕浪费钱，你说你要是不小心摔了，我怎么办？\\\"周兴然一边说，一边把堂屋放着的煤油灯点上，提着走到厨房里给周王氏照明。 其实现在平城百姓家中已经可以用电灯了，但是平城电量不足，加上时代发展，工厂一家接一家的建了起来，导致平城严重缺电，部分工业生产用电受到限制，市区经常轮流停电，所以家里的小灯泡，真是说灭就灭。 上面常常号召大家节约用电，各方自然也是积极响应，新华书店的电灯才用到15瓦。 现在灯泡不好用，电费不便宜，大多数人家还是用煤油灯。 周兴然买了三个煤油灯放在家里，一个放在他的卧室，一个放在周王氏卧室，一个就放在堂屋桌子上，方便外间随时取用。 可是周兴然每次回家都是黑的，周王氏舍不得这点煤油。 周王氏看着一旁乖巧的大孙子，笑呵呵道：\\\"我又不乱走，点什么煤油灯？你这个小院我都摸的透透的了。\\\" \\\"以前住山上的时候我走夜路连火把都不用带，山上那么崎岖，你这小院这么平整，我能出什么事？放心吧，摔不着。\\\" 周兴然不理她：\\\"您就当这盏灯是安我的心吧。\\\" \\\"哈哈。\\\"周王氏笑了两声，刚想说周兴然这张嘴还挺会说时，看见了桌子上放的东西，她把菜放下，问：\\\"这是什么？\\\" 周兴然把煤油灯放到周王氏面前，让她能看的更清楚一点：\\\"今天发了工资，于是买了点东西回来。\\\" 又从兜里掏出23.5元递给周王氏：\\\"奶奶，这是这个月的生活费。\\\" 周王氏伸手接过钱，发现竟然有这么多，赶紧又塞回周兴然手里：\\\"我不要这么多，咱们两个生活费哪用的了这么多？\\\" 现在平城判定一家人生活是否困难的依据是每人每月生活费开销是否低于5元，也就是说，在平城，五块钱就可以让一个人活过一个月。 虽然一个月就用五块钱可能困顿了点，但是活下来绝对没问题。 对于周王氏这个年岁的人来说，活下来就很好了，也不会想着买点好东西犒劳一下自己，就算买也是买给自家孩子用的。 汽车厂日常是管两顿饭，中饭和晚饭，以前周兴然是直接在厂子里吃完再回家，周王氏来了以后，他都是把晚饭打包回来，和周王氏一起吃，这也是大多数有家庭的职工的选择。 家里的粮食也是周兴然提前准备好的，都是空间里的存粮，如果空间里的存粮吃没了，周兴然可能会把粮本交给周王氏，让她去买粮食，可是看着空间的存粮，他感觉一时半会儿时吃不没的。 蔬菜也有菜园子，就是现在还没种满，菜的种类有待补充。 也就是说，周王氏日常只需要负责自己的一日三餐、周兴然的早餐和半顿晚餐，再寻摸点菜种，就没什么花销了。 一日三餐的食材还不用她花钱买，她和邻居关系好，平时串门儿时，邻居也会在自家小菜园里拔两颗菜送给她，或者直接给点菜种，所以其实连菜种钱她也不用出。 周王氏也是上个月月底算了一下，发现如果她当家，一个月下来可能一毛钱都不用她出，这当然不行，孩子给她钱，她再不为这个家付出，那这钱成什么了？她年纪大了，又不需要钱。 所以她强烈要求周兴然她来负责交水费、垃圾清理费等一些杂七杂八的开销，可就算这样，一个月十块钱也是够够的了。 周王氏看着桌子上的这些东西：\\\"一发工资就买了这么多东西？再给我这么多钱，你还有钱吗？咱们家现在一个月才支出几个钱啊？我看你两个月给我十块钱的生活费就够了。\\\" 周兴然又把那二十多钱给她塞了回去：\\\"奶奶，你不是说想买几只鸡养着吗？怎么，不买了？\\\" 又假装从兜里掏出几张工业票，这些都是随工资一起发下来的，除了工业票还有一些零碎的布票、肥皂票什么的，周兴然将工业票递给周王氏：\\\"还有锄头、铲子，不想要了？虽然借邻居家的也方便，但我感觉还是咱自己也买一个好。\\\" 周王氏一听这话，顿时不再推辞，直接把东西塞到自己兜里。 \\\"奶奶，这些钱够你买鸡的吗？不够我这里还有钱，喜欢养咱们就多买两只，挑几只好的，正好我喜欢吃鸡蛋，以后就每天你一个，我一个，要是吃不了你就拿去供销社卖。\\\" 周王氏连忙说：\\\"够了够了，就算这鸡是金子做的，我也能给你抱一只回家。\\\" 哈哈，没想到他奶奶还挺有幽默细胞。 想到生活费的问题，周兴然开口道：\\\"奶奶，以后我每个月给你13.5元的生活费。\\\" 他现在的工资是73.5元，自己还能剩60块钱。 在周王氏开口拒绝之前，他又说：\\\"这些都是暂时的，我以后工资多了，再给你加，在在这个家只有咱们两个人之前，都这么算，要是以后我有了老婆孩子，生活费再重新商议。\\\" \\\"生活费你就拿着日常开销，要是有大笔开销钱不够，你问我要，要是有剩余的，你就自己存着，就算花不到我身上，嗨花不到您重孙子身上吗？\\\" 周王氏同意了：\\\"那先这样，你可不能再给我加钱了。\\\" \\\"好。\\\" 第154章 又起事故 周王氏指着桌子上的这些东西问：\\\"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不是说要给兴元寄棉衣棉鞋吗？我想起来他说他那里冷，发军装的时候可能都是发的厚棉衣，在山上巡防也得穿军装，咱们给他寄个棉袄他也穿不上啊。\\\" \\\"不如就给他做双棉手套、棉鞋，这黑布就是给他做这些东西的，做手套、做鞋面的话这黑布是完全够用的，就是鞋底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材料，回头你给我说下，我再去买。\\\" \\\"棉袄咱们给他做不了，不如就给他织一件毛衣，穿在军装里面，又保暖又不违反纪律，这五斤羊毛线就是给他织毛衣的。\\\" \\\"也不知道兴元现在多高了，但不管他现在多高，五斤线足够给他织两件了，剩下的您在您自己织一件。\\\" 周兴然当初囤的这个毛线属于中粗线，给一个一米八左右的成年男性织一件毛衣只需要1斤六两左右。 周兴然自己的身高是183，在当下的人群中可是瞩目的很，但是他找人给自己织一件毛衣还用不到一斤七两的线。 周兴元走的时候比他矮半个头，现在也不知道多高了，周兴然想着是不是给他做两个型号的毛衣。 至于像周王氏这样身高不足一米六的女性，织一件毛衣用量也就在一斤左右，所以这五斤毛线够用了。 周王氏伸手摩挲了一下毛线：\\\"这毛线真不错，我一个老太太用不着穿毛衣，我穿棉袄就挺好的，我给你和兴元做就行。\\\" \\\"可别。\\\"周兴然解开两颗外套扣子给周王氏看了看他里面穿的毛衣，\\\"您看，我可不会亏待自己，早就穿上了。\\\" 想了想，怕周王氏阳奉阴违：\\\"奶奶，您一定得给自己做，就算给我做了我也会拿到外面找人拆了重新织的。\\\" \\\"嘿，你这臭小子！\\\"周王氏瞪了一眼周兴然，看似生气，实则眼里都是笑意。 \\\"奶奶，您会织毛衣吗？\\\" \\\"你小看我了，我不会，我还不会学吗？不是我吹，我做姑娘的时候手巧就是出名的。\\\" 周兴然连忙捧场：\\\"哇！那您可真厉害。\\\" 周王氏骄傲的挑了挑眉，她又翻了翻那堆棉花：\\\"鞋底你不用着急，我回头自己做就行。就是只做手套和棉鞋，用不到这么多棉花。\\\" \\\"用不了的您就存起来，等以后需要的时候再拿出来，多了总比少了强。\\\" \\\"也是，正好我也给你做双手套、护耳。\\\" \\\"好，多谢奶奶，奶奶辛苦了。\\\" \\\"哈哈哈。\\\"周王氏大笑，\\\"别贫嘴了，我先把东西收起来，赶紧吃饭，饭都凉了。\\\" ￥￥￥ 周兴然在办公室画图纸的时候，有时也会被派去冲压车间巡逻。 距离许群死亡还没过去一个月，领导还是很重视冲压车间的安全问题，技术组的人员被分成两两一组被派到冲压车间巡逻，说是巡逻，其实是监督。 监督冲压车间有没有工人掉以轻心，不重视自身安全，重点是检查工人的防护设施有没有佩戴好，劳保服有没有穿好。 其实都不用他们监督，冲压车间的工人自己就很重视，完全不用他们操心，技术组的人员只需要站在车间门口聊聊天就行。 周兴然和林玖潇是一组，一天轮四次班，他和林玖潇是上午十点到十二点的班，两个人说说笑笑九点五十九来到了冲压车间，准备替班。 他们过来替班的这组人员是技术二组的人，两组人见面，也不急着走，聚在一起聊了会天。 \\\"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早上都检查过了，工人同志们对自身安全问题都很重视，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技术二组的一名同志说道。 一天四次轮班，就上午第一组，和下午第一组要辛苦一些，因为工人进车间，他们要仔细查看工人们的安全措施，防止出现问题。 至于他们后来的小组，只有工人进出车间的时候，他们需要重新检查一下，其余时间真是站着纯聊天。 林玖潇：\\\"知道，还得多谢你们的认真检查，让我们轻松不少。\\\" 四个人正聊着天呢，突然听见前面一阵喧闹声：\\\"来人呢，孟石雨出事了！\\\" 周兴然和林玖潇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震惊：不是吧？！ 技术组的四人快速往前面跑去，是在压力机那边，周兴然扒开围着的工人：\\\"让一让，都让一让！\\\" 挤进包围圈后，周兴然看见孟石雨的第一个想法是：还好他安全设施都带的好好的。 呸！周兴然在内心狠狠吐槽了自己一句，这种时候竟然还能想到这种事。 看到孟石雨第二眼就是：\\\"卧槽！\\\" 孟石雨半躺在地面上，疼的嗷嗷直叫，他想用手去摸自己的眼睛，被托扶着他的工友强行钳制住：\\\"先忍一下，不能摸啊！\\\" 右眼模糊一片，往外冒着些汁汁水水，一些血水都流到了脸颊上，看样子是废掉了，不过除去这些血迹，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眼睛里和右脸脸颊上分别有一块微小的碎屑，眼睛里的那块碎屑更大一些。 压力机冲压压件薄板的时候，会产生少量的碎屑飞溅，这是现在无法避免的，所以机器周围挡了一圈防护栏，工人也带有安全帽，穿的劳保服也都是厚硬布料制成的，就是为了防止这种现象发生。 平时机器工作时，工人也不会贴着防护栏站着，都是再往后走两步，要不望着机器发呆摸鱼，要不和同样等待的同事聊聊天。 所以孟石雨这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 —— 毛衣用量来自百度，给同一个人用不同粗细的毛线织毛衣用量也是不同的，有错误的话可以@我改正。 第155章 送医 后续的调查自然会有人进行，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孟石雨送到医院。 周兴然转头看着周围围着的这一堆人，大喊：“同志们，都让一下！先把孟同志给抬到车间门口去。” 这时林玖潇也挤了进来，周兴然对他说：“玖潇，把他送到车间门口，看好他，最好找根绳子把他的手绑住，不要让他碰到眼睛。” “好。”林玖潇急忙点头。 周兴然说完推开人群飞快的向外跑去，跑到停车棚把自己的自行车推了出来，骑上就往冲压车间赶去。 他速度很快，赶到冲压车间的时候其他人才刚把孟石雨扶到门口，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一根绳子正打算把他的手捆起来。 周兴然猛地一停车，发出刺耳的“吱”声，他对林玖潇喊道：“玖潇，快把他扶起来，送到医院去。” “好。” \\\"来，都帮帮忙。\\\" 孟石雨还在那里哀嚎，动弹不停，两只手胡乱挥舞，几个人都按不住。 有人还记得周兴然之前说的最好要把他的手绑住，就想去绑手；有人感觉最好先把孟石雨送到医院，所以想把他先扶到车后座坐好。 孟石雨的不配合，加上热心群众内心各有各的轻重缓急，导致现场一团乱。 孟石雨在车后座根本坐不住，还差点把车撞倒，周兴然赶紧扶稳车，他看着这纷乱的场景暗暗皱紧眉头。 \\\"好了，他不想被绑手就不要绑了！\\\"周兴然对着人群大喊一声，然后看着孟石雨这样子颇为不耐烦的对他说了一句：“你耽误的每一分钟，都是在耽误你最好的救助时间，瞎了一只眼睛不要紧，可不要像许群同志那样.....” 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像许群那样？ 还能哪样，死了呗。 孟石雨脑子里冒出这么一句话后，顿时安静下来，乖乖的在后座坐好，但是眼睛的疼痛使他面颊微微抽搐，面目显得有些狰狞。 原本周兴然是想直接骑上车带着孟石雨离开的，但是看他这个样子还是有些不放心，有时人本身的行为并不受大脑控制，所以最好还是有人看一下。 周兴然的视线从所有人的面庞上略过，最后把视线放在了比他矮半个头、腿也比他短半截的的林玖潇身上：“玖潇，你会骑自行车吗？” 林玖潇看起来很健康，主要的是他俩最熟，合作起来最容易。 “会。”林玖潇虽然还没买自行车，但是他爹有一辆，所以他比起一些没有自行车的人来说，对自行车要熟悉很多。 “来，你上来，带着孟同志去医院。” 林玖潇问：“那你呢？” “你放心，我跟着你们。” 林玖潇跨上自行车开始带着孟石雨离开，周兴然就跟在自行车后面跑，一只手扶着孟石雨的胳膊，另一只手推着自行车给林玖潇加油助劲儿。 “玖潇，再起快点。”周兴然喊道，他喊完，脚下的步伐更紧凑了一些，一呼一吸之间感觉嗓子要冒烟了。 他们厂子是没有正规医院的，只有一个卫生室，随着厂子的扩大，卫生室自然是满足不了职工以及职工家属们的医疗需求。 原本领导想着要不要申请建一个厂医院，没想到打算申请的时候，在他们厂子不远处，成立了一个新的高校——平城第二医学院。 凡是医学类高校必然自带医院。 而且平城第二医学院距离汽车厂骑自行车也就十分钟左右的距离，这下好了，医院不用建了。 厂里的领导直接和第二医学院的附属医院谈好了条件，他们厂的工人如果需要就医就来这家医院，这家医院也必须像对待自家人一样对待他们厂的工人，至于医药费什么的厂里也会给报销。 现在周兴然他们要去的就是这家医院。 孟石雨不管怎么说也是一个成年男人，骑车带着他还是有些费劲的，原本就哼哧哼哧的林玖潇听见周兴然的话后更加卖力了，像头老牛一样身体都快弯成一张弓，脚下却踩成风火轮。 好在有周兴然的助力，路上没有耽误太长时间，反而比平时要快上不少。 林玖潇停下车，周兴然第一时间扶着孟石雨下来了，一进大厅就喊：“医生、医生！” 等护士把孟石雨从他手上接走后，周兴然拖着有些乏力的步子走到收费台对面的椅子上，一屁股坐了下来。 至于缴费的什么的，再等等吧，反正他是要累死了，他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发现距离他跑出冲压车间去骑自行车的时间到现在一共花费了9分54秒。 真是跑的他嗓子都冒烟了，嘴里隐隐有股血腥味，周兴然知道这是跑的时候太用力，牙龈有些出血，他感觉自己逃地震的时候也就这速度了。 这时候林玖潇停好车也扭着两条跟面条一样的腿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问他：“怎么样了？” “不知道，交给医生了。” “哦。”林玖潇知道现在也没什么结果，索性也不再问，整个人瘫在椅子上开始休息。 太久没有剧烈运动的人猛地这么来一下真是要人命。 又过了三四分钟，只听大厅门口传来一阵刺耳的刹车声，紧接着冲压车间的大师傅黄立丰带着一个周兴然有些眼熟但是并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人冲了进来。 那个人应该也是冲压车间的人，可能刚刚就混在热心群众里面。 黄立丰一进来就喊道：\\\"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孟石雨人没事吧？\\\" 周兴然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下：\\\"黄师傅，先过来休息一下吧，已经交给医生去治疗了，在这里等着就行。\\\" 黄立丰两人听见这话松了一口气，依言坐下。 \\\"周技术员你说说，这都叫什么事？许群的事还没完，这又冒出一个孟石雨，一天天的净是些破事儿了！\\\"黄立丰坐下后有些苦恼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都知道，我听见这消息的时候，心脏都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 周兴然安慰道：\\\"没事没事，这不一出事咱就送来了嘛，送的很及时，应该没什么事。\\\" 过了一会儿，一个中年女医生走了过来，她脸上微带笑意。 周兴然看着她脸上的笑内心的紧绷感稍有松懈。 只听女医生说道：\\\"你们送来的很及时，再加上虽然碎屑划破了眼球，眼球的内容物流了出来，但是你们没有用水给他冲洗，没有让内容物进一步流失，没有造成太严重的后果。\\\" \\\"所以他的右眼还是有视力的。\\\" \\\"真的？！\\\"黄立丰激动的问道。 女医生点点头：\\\"对，你不要太激动。虽然我们对他的伤口进行了缝合，但是流失的眼内容和受损的眼组织是无法挽回的，会造成长期视力损伤，而且就算能看见，也不会多清晰，容貌上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黄立丰：\\\"这样就很好了，多谢医生了。\\\" 女医生笑了笑：\\\"没事，都是应该的。你们要是没事，可以去病房看看他，已经出手术室了，病房在....\\\" \\\"兰兰？\\\"后面传来一个女声。 第156章 是你啊?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中年女子站在他们身后，皮肤十分白净，脸有些圆，齐耳短发，穿着一件浅蓝色的上衣，裤子颜色也是蓝色的，颜色要比上衣深一些，裤脚还带着一圈小白花，右胳膊挎着一个单肩包。 女医生看见来人，一脸笑意的迎了上去：\\\"你怎么来了？忙完了？\\\" \\\"哪有，像我们这样的哪有忙完的时候。\\\"女子应声道，\\\"只是事情刚刚告一段落，好不容易有时间出来逛逛，就想起咱俩怪长时间没见了，这不就来找你来了吗？\\\" 女医生：\\\"哎，我的荣幸，来，你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先处理一下工作。\\\" \\\"行。\\\"女子说着就往一旁的座位走去，经过周兴然旁边，又回头看了两眼，仿佛在确认什么，然后一脸惊喜的说：\\\"是你啊！\\\" 周兴然茫然，看了看左右，最后点了点头：\\\"是我。\\\" 女子看了看汽车厂这几人，然后问周兴然：\\\"怎么来医院了，是不是有同事受伤了？\\\" \\\"对，一个同事被碎屑划到眼睛了。\\\"周兴然说。 \\\"呦，这可很严重啊。\\\"女子感慨了一句，然后对女医生说，\\\"兰兰，赶紧给他们说说吧，省得他们担心。\\\" 女医生把视线重新转回他们这一伙人身上：\\\"孟石雨现在在203号病房，你们去看看吧。\\\" \\\"多谢医生了。\\\"周兴然说，\\\"不知道您怎么称呼？\\\" \\\"我叫兰新淼，你们叫我兰医生就行。\\\"她说完，转头对着那个女子说：\\\"南春，走吧，去我办公室坐一坐。\\\" 女子走的时候还扭头朝周兴然笑了笑。 林玖潇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碰了碰周兴然的肩膀：\\\"她是你亲戚？和医生这么熟啊。\\\" 周兴然一头雾水的摇了摇头；\\\"不是啊，我都不认识她。\\\" \\\"嘿，那奇怪了，她怎么好像认识你的样子。\\\" 一行人去203病房看望孟石雨，他此时十分安静的躺在病床上，右眼被绷带缠了起来，看见他们进来连忙撑起上半身，想从床上坐起来。 黄立丰赶紧过去扶他，把枕头放在他背后让他靠坐着。 \\\"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还要多谢两位技术组的同志把我这么快就送到了医院，上午是我失态了，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哎呀，没事没事，你人没事就行，你人没事我们就放心了。\\\"跟着黄立丰一起来的那位工人接话道。 黄立丰也跟着点点头。 周兴然和林玖潇没什么反应，也给不出什么反应，只希望下次这种事情不要在被他们碰上了。 他们在病房陪了孟石雨一会儿，就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他们在医院食堂自费吃了一顿。 周兴然和林玖潇吃完午饭，返回病房想和孟石雨告个别，就返回汽车厂的，没想到厂里的领导过来了。 领导在这里，他们自然是走不了了，就坐在一旁看领导和孟石雨聊天。 这个领导走了，那个领导来了，连冯奇志都进来坐了坐，病房最后终于清净下来后，已经下午三点多了。 周兴然在思考是回厂子在上回班呢，还是偷偷溜回家来个\\\"早退\\\"。 \\\"扣扣。\\\"一阵敲门声响起。 周兴然回头，上午见到的那个女人正站在门外，她满脸笑意的朝周兴然招招手：\\\"周同志，你出来一下。\\\" 周兴然对林玖潇说：\\\"也不知道她找我什么事？要是我耽误了时间，你自己回厂子就行，不用等我。\\\" 林玖潇点头。 周兴然走了出去，在女人身前站定：\\\"您好。\\\" \\\"跟我来。\\\"女人带着他一路来到楼下，停在一片草丛前。 草丛旁边有一颗树，树下站着一个女孩，女孩看见女人走了过来，跑过来喊道：\\\"妈！\\\" 女孩和她的母亲长得很像，同样的白净，圆圆脸，充满了胶原蛋白，不过眼睛比起她母亲要大上很多，睫毛又长又密，长发被她扎成了两根麻花辫。 不过她的麻花辫并没有像现在很多女性那样垂在胸前，而是又窝了一道，用红头绳系了起来。 发型（图片来源于百度，侵删） 已经偏西的阳光变成了金黄色，洒在女孩的脸上，脸上的小绒毛都看的一清二楚，洒在女孩的头发上，趁的女孩的头发金灿灿的。 \\\"不要跑，急什么。\\\"女人对女孩说道。 \\\"我哪里急了？\\\"女孩一听这话连忙反驳，\\\"我是最近做采访太累了，而且我在这里等了你很长时间了。\\\" 女孩一边说话一边抬头瞄了一眼周兴然，然后声音越来越小，微微低下了头。 周兴然看着女孩圆圆的头顶，还有她微红的耳尖陷入沉思。 不需要谁在说些什么，情况已经很明显了，他这是在相亲啊！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女方很明显认识他，可能见过他的照片，或者已经从媒人哪里了解了一些他的基本情况。 哪个媒人这么不靠谱？他还不知道女方的基本情况呢。 女人看着女儿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对这个相亲第一印象应该挺不错的，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周同志，我闺女前段时间去下面农场了，那里有位同志需要采访，今天才回来，今天一回来就被我叫过来了，呵呵呵。\\\" 采访？难道在报社当记者？ 第157章 相亲 周兴然一脸不在意的说：“没事，这段时间我也很忙，才刚刚有些空闲时间。” 女人双手交握在一起，姿态很是闲适：“年轻人忙点好，上进肯干才是青年人的优良作风，你们都是大学生，只有你们忙起来国家才能有发展。” 可以看出女人的性格是很健谈的那种，周兴然和年轻女孩见面之后，彼此就说了一句话，剩余时间全是女人在说，即使没有人给她搭话，她也从不会话头落在地上。 她的社会地位应该也比较高，因为母女两人气色都不错，衣衫整洁干净，脚下还都穿着小皮鞋，两人手腕上各有一块手表。 这时代一般家庭的人去相亲一般会穿自己最体面的一身衣服，或者借同龄人的新衣服穿一穿，但即使这样，也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比如借了上衣，自己的裤子上还有两个补丁；借了一整身衣服，脚上却穿了一双草鞋。 可家庭条件只是加分项，相亲的重点还是在人本身，毕竟这时候就算是亿万富翁也没地方消费，三观相合才是最重要的。 尤其是在周兴然能够自给自足的时候，对方的人品就占比分就会很大。 女人说了几分钟，抬起手看了看手表，露出一副着急忙慌的表情：“哎呀，都这个点了，我还有事呢！先走了。” \\\"刚刚不是说你们俩今天都没什么急事吗？医院对面有个小公园，正好去里面走一走，工作忙了这么久，也累了，正好休息休息散散心，你们年轻人有话题聊，不如一块去，认识认识。\\\" 嘴上说着有急事要走的女人，此时正慢条斯理的叮嘱着他们，脸上还挂着暧昧的笑容，原先还算正常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奇怪起来。 叮嘱完他们的女人是真的打算走了，不过走之前，女人又对女孩说了一句：“琦琦，今天我买了两个猪蹄，咱们好久没在一起吃饭了，记得早点回家。” 女人离开之后，再也没有人一直在一旁说个不停活跃气氛，再加上空气中充满了奇怪因子，还带着料峭的春风都吹不散两人之间的热度。 对于相亲这件事，周兴然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啊。 至于为什么他会站在这里安静等着被安排相亲？ 周兴然抬头看了一眼对面的姑娘，不管这场相亲是怎么开始的，谁给介绍的，他愿意花时间去了解对面这个姑娘除了美丽的外表，是否还存在有趣的灵魂。 咳，他只是感觉自己年龄也差不多到了，可以开始下一段人生旅程了，而眼前的人很适合作为他下一段旅程的第一站。 至于后面是每一站都在一起，直到人生旅途结束；或是一站就下车，还是未知。 两人静默了有一分钟，想着干站着也不是事，周兴然琢磨着开口：“那个...” “那个...” 两人同时开口，那熟悉的尴尬又找上了周兴然，他不禁开始怀念起网络，如果在现代相亲，怎么也能从绿微上聊两句，试探一下对方的喜好、性格，而不是这样直接莽上去。 尤其是他对对方还一无所知，对方持有他的一张明牌。 姑娘看着他露出一个带着些许害羞的笑容，语气却舒朗：“你先说吧。” 周兴然没有推辞：“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兴然，出生于1942年4月，毕业于华庆大学，现在在平城汽车制造厂工作当技术员。” 林嘉琦：\\\"我叫林嘉琦，出生于1943年5月，毕业于华北大学，现在在平城团市委宣传部当干事，家里兄弟姐妹四个，哥哥已经大学毕业随父亲在油田工作，弟弟跟在父亲身边上大学，妹妹还在上中学。\\\" \\\"我父亲目前在黑省西部油田当勘测工程师，母亲是一名研究员，来首都是交流工作的，当时我正好在这里上大学，想到她能在这里陪我一段时间，我还高兴了好一阵儿呢。\\\" \\\"母亲已经来平城有两年多的时间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交流，不过我猜也快了。\\\" 说到这里，林嘉琦可能是想到和母亲分离的场景了，微微瘪了瘪嘴，自我介绍完后就一直用大眼睛看着周兴然。 \\\"哈哈哈。\\\" 林嘉琦疑惑：\\\"你笑什么？\\\" \\\"没什么。\\\"周兴然看着她，\\\"就是感觉你好可爱。\\\" 不好意思，他这个人最爱打得球就是直球。 \\\"你.....\\\"林嘉琦红了红脸。 \\\"你想去对面的公园逛逛吗？\\\"周兴然问。 林嘉琦点点头。 \\\"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推自行车。\\\" 林嘉琦：\\\"我和你一块去吧，我正好也要去推自行车。\\\" 林嘉琦的自行车是一辆凤凰牌的女式车，周兴然还是第一次见身边人骑这种车，真的太少见了，忍不住多扫了两眼。 \\\"很少见吧？你会不会觉得我有些浪费，多花了这么钱就是买了一辆和普通自行车功能相同、型号小一圈的东西？\\\" 周兴然摇头：\\\"女式自行车被设计出来，说明它更适合女性，每次在路上看着一些个子娇小女性却骑着28寸自行车都会担心她们上下车的安全问题。\\\" 周兴然自己的自行车是26英寸的，比现在流行的\\\"二八大杠\\\"即28英寸自行车还要小一些，现在的人又不如后世发育的好，男女都普遍偏矮，他是真担心那些身高和自行车不匹配的人。 \\\"而且，在自己有能力的情况下，多花一点钱，买更适合自己的东西怎么算浪费呢。\\\" 林嘉琦闻言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我妈妈当时也是这么说的！\\\" 当时林嘉琦一毕业，她的母亲朱南春告诉林嘉琦，攒点钱，都工作了，最好买辆自行车，上下班也方便，至于自行车票家里会给她准备好的，还会赞助她一部分自行车钱。 她和母亲去逛百货大楼时，林嘉琦第一眼就相中了这款女士自行车，她感觉这款自行车是最适合她的，但是过高的价格令她望而却步，她知道自家条件不错，但那都是爸妈自己辛苦打拼的，而且家里也不止她一个小孩。 真的有必要为了\\\"适合\\\"二字，花近乎普通自行车两倍的价格来买这辆自行车吗？ 林嘉琦内心做不到这样，所以她把视线转到了一边。 朱南春却看出了她的心思：\\\"不要紧，你喜欢这辆就买这辆，而且这辆车多适合女孩子骑啊，这是爸妈送给你的一份礼物，当然要符合你的心意。\\\" \\\"好了，就这辆吧，过两天等票下来，咱们就来买车。\\\"朱南春一锤定音道。 林嘉琦还记得买下自行车那天她是有多么的开心。 但是当她第二天骑着车开心的去上班的时候，办公室充满了酸言酸语。 \\\"哎呦，真会显摆。\\\" \\\"可真有钱啊，花这么多钱来就为了买一个小号自行车？\\\" \\\"天呢，啧啧啧。\\\" 也有人羡慕她、安慰她，但是像周兴然这样和朱南春一样理解她、赞同她的还是第一个，而这个人在未来很有可能是她的对象。 想到这里，林嘉琦忍不住对周兴然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你笑什么？\\\" \\\"没什么。\\\"林嘉琦看着周兴然的眼睛，眼里的亮晶晶仿佛能通过眼神交汇传递到他的眼里，\\\"就是觉得你很可爱。\\\" —— 这应该大概就是女主了。 第158章 我请你喝猪脚汤 不好，竟然遇到同样会打直球的对手了！ 周兴然俊脸一红，眼神不禁有些飘忽：\\\"咳，那什么，咱们去公园逛逛。\\\" \\\"好！\\\"声音清脆明亮。 来到公园后，两个人就在公园里推着自行车逛圈聊天。 周兴然感觉这行为傻傻的，如果手里没有推自行车，两个人散着步逛公园还挺浪漫，但是现在推着自行车就显得有些怪异。 还不如在医院院子里找个地方坐下来聊聊天，可是在医院相亲，又总感觉怪怪的。 周兴然有些后悔推自行车出来的这个行为了，他们完全可以逛完公园再去医院推自行车嘛。 林嘉琦看周兴然一直不说话，好奇的问：\\\"你怎么不说话了，在想什么？\\\" \\\"我在想，咱们俩这样推着自行车逛公园是不是有些傻？\\\"不好，一不留意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哈哈哈。\\\"林嘉琦笑的前仰后合，\\\"不会啊，这样多可爱啊。\\\" 周兴然：...... 为了不再提起\\\"可爱\\\"这个词，周兴然提了一个话题：\\\"你是43年的，现在已经工作了，也是去年毕业的吗？\\\" \\\"对啊。\\\" \\\"我本来以为自己算是同龄人中完成学业早的了，没想到你比我还早，那你不就是19岁就大学毕业了？\\\" 林嘉琦点头：\\\"其实主要是因为我父亲工作的原因，他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那里的人都没有读过书，但他不想认命，小小年纪就跑出来学本事，他没上过学，测绘都是自学的，从一个小工开始，一步步的走到了现在工程师的位置。\\\" \\\"因为我父亲的工作性质就是国家哪里需要他，他就去哪里，所以我们家小孩经常转学。通常是这里上两年，就要搬去另外一个地方了。\\\" \\\"再加上我父母工作都比较忙，没有时间照顾我们，我们兄妹四人上学都比较早，各地学制不同，我小学上了五年，初中上了两年，高中也只上了两年，就参加了高考。\\\" \\\"话说，来平城之前，我们一家人在青省待的时间最久，我母亲是研究病菌的，青省鼠疫肆虐，她也是在那里取得了很多成果。\\\" \\\"我高二时，我们一家又搬去了长安，可惜这两个地方物资都比较匮乏。我的父亲原本是想让我考长安大学的，但是我想来首都看看，听说首都物资丰富，有很多好吃的。\\\" \\\"嘿嘿。\\\"林嘉琦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所以我就没有听他的，执意报了平城的大学。\\\" \\\"本以为我们一家人会在长安也待上很长一段时间，没想到59年的时候在黑省勘探出了大庆油田，我父亲被紧急派往了黑省。\\\" \\\"在去往黑省的途中，父亲转站来了一趟首都，一是来看看我，二是告诉我我们一家人又即将搬家的消息，说我放假要是回家不要在回长安了，他到了黑省安顿好后会写信告诉我具体的位置。\\\" \\\"三就是告诉我，我母亲过段时间也会来平城，说是来汇报工作，然后留在平城进行一段时间的交流学习的。\\\" \\\"我既开心能见到父亲，我期待不久将抵达平城的母亲，为了招待他，我花了一天半的时间带着我父亲吃遍了平城有名的小吃。\\\"林嘉琦说到这里有些骄傲、有些开心，\\\"平城物资确实比边疆丰富许多，我父亲也很开心，走的时候还给我弟弟妹妹买了不少零食。\\\" 周兴然把林嘉琦的话默默记在心里，看样子她是一个喜欢美食的人。 林嘉琦扭头看了看周兴然：\\\"我的故事是不是有些曲折？\\\" 周兴然：\\\"没有。\\\" \\\"没有吗？\\\" \\\"嗯。\\\"周兴然点头，\\\"我倒是感觉有些离奇。\\\" \\\"离奇？\\\"林嘉琦疑惑，\\\"哪里离奇了？\\\" 周兴然满脸笑意的说：\\\"我发现我和伯父的经历竟然有些相似，这是不是有些离奇，哈哈，我感觉咱们俩好有缘分。\\\" 林嘉琦震惊。 \\\"我也出生在一个小山村里，村子里的人对于学习这件事没有什么概念，但是我不甘心一直待在那里，所以一直努力读书，付出也得到了回报。\\\" \\\"你从长安千里迢迢的来到了平城，我也从小山村一步步走了上来，你看，咱们俩之间是不是很有缘份。\\\" 林嘉琦面颊爆红，周兴然本以为她不会回应，没想到她红着脸点了点头：\\\"是挺有缘份的。\\\" \\\"哈哈哈。\\\" \\\"你不要笑。\\\"林嘉琦脸色更红了，她慌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意思是.....我爸见到你应该挺喜欢你的。\\\" 周兴然：原来都到了见家长这一步了吗？ 林嘉琦见他误会了，有些着急：\\\"哎呀，你和我爸经历如此相似，又是同样的好学，他见到你...肯定会喜欢你的。\\\" 周兴然抬手制止了她：\\\"你不用解释了，我懂你的意思。\\\" 林嘉琦刚送了一口气，就听见他说：\\\"我们两个是真的挺有缘份的。\\\" 林嘉琦：.....好吧，她也感觉他们俩挺有缘份的。 两个人一直聊到天色变暗，才意犹未尽的停了下来，周兴然看了看天，说：\\\"时间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嗯。\\\" 虽说时间已经不早了，但是两人谁都没有骑自行车，而是继续推着车往林嘉琦住所方向走去。 林嘉琦在一栋楼房前停下，她指了指楼房西边：\\\"好了，我到家了，三楼就是我和我母亲现在住的地方。\\\" \\\"好，那你上去吧。\\\"周兴然说。 林嘉琦推车要走，又回头扭捏了一阵，用脚踢了踢从缝里好不容易钻出来的两颗小草的脑袋，瓮声瓮气道：\\\"我妈今晚做了猪脚汤，今天不太方便请你上去，等回头...等回头我可以做给你喝，我做汤也很好喝的。\\\" 像他们这样的相亲，没有第一次见面就去对方家的，还要男女双方在见几次面，确定了关系才能上门，上门也就意味着要定亲了。 说完，猛的转身推着自行车就走，一下就消失在黑暗中。 在月光和楼房微弱的灯光映照下，周兴然只能看见林嘉琦模糊的影子，和自行车偶尔反射出几缕银光。 \\\"我记住了！\\\"周兴然对着她的背影大喊。 第159章 孟家闹事 周兴然推开门发出“吱呀”的声音，等他把自行车推进门，又把大门关好后，发现周王氏已经提着灯站在了他面前。 “阿然，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啊？我听说你们厂里有一个人出了意外，眼睛瞎了？”周王氏一边说一边用手拉住周兴然的胳膊，把灯提到他面前，仔细查看，表情很惶恐。 汽车厂很大，胡同里就有几户人家是在汽车厂工作的。 但亲眼见证现场的人很少，人云亦云，不少人知道厂里人又有人出事故了，却不知道到底是哪个人出了事。 周王氏看周兴然到点了还没有回家，又听说厂里出了事故，担心的不得了，生怕出事的那个人是周兴然，去问了几个在汽车厂工作的那几个邻居，也没有得到确切答案。 “对，还是我送他去的医院，奶奶，你不要担心，我没什么事。”周兴然安抚她，“我是技术员，是设计机器的，不是操作机器的，不会出什么事的。” 其实确定了周兴然无事那刻，周王氏就放松多了。 听到他说自己一般不会去操作机器，那就代表他不会发生这种意外，周王氏呼出一口浊气：“那就好那就好，就是你们厂子这么短的时间内连出两起事故，怪吓人的。” 心神放松，也有闲心去关心其他：“你送他去的医院？那他现在人怎么样了，没多大事吧？真的瞎了？听说他满脸是血，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了，脸还毁容了。” 周兴然哭笑不得：“奶奶，你听谁说的，太夸张了。就是他的右眼被压片碎屑给扎了，现在做完手术已经没什么事了，视力以后肯定会受影响，但还没到瞎的那一步。” “也没有毁容，就是脸上也被碎屑划伤了一块。”周兴然用指甲比了比大小，“就这么大，毁容肯定谈不上，过两天结痂掉了就看不出来了。” “人没出大事就行，就算一只眼睛看不见了还有一只呢，人活着比什么都强。”周王氏年纪大了就希望周围人都是平平安安的，“哎，你说说，好好的，怎么就遇上这么一件事啊。” 周兴然把她扶进堂屋：“好了，奶奶，你不要担心了，明天我去厂里看看回来再给说说。” 第二天，周兴然骑着车去上班，没想到在厂子门口就被迫停下了。 厂子大门口聚集了一堆人，周兴然打眼一瞧，基本上都是汽车厂的工人。 周兴然推着车挤进了人群，发现有一个六十来岁的老太太正坐在地上对着他们厂子大门哭，她手里拉着一个小男孩，身后还站着一个小女孩，两个小孩穿着单薄，看着怪可怜的。 “天呢，我好好的儿子就这么被糟蹋了，你们赔我儿子！” “我儿子以后都干不了活了，他成废人了，可怜我一大把年纪，以后还得白发人照顾黑发人。” “我们一家人都指望着他，以后可怎么活啊。” “我好好的儿子就这么在厂子里瞎掉了，他做错了什么，现在都没有人站出来说一句话！” 周兴然环顾了一下四周，在身边发现了一个眼熟的人，也是冲压车间的人，好像叫赵六奇。 他碰了碰赵六奇的肩膀，凑过去问：“这是？” 赵六奇挑了挑眉，用下巴指了指那个老太太：“这是孟石雨他娘。” 周兴然：猜到了。 “你可不知道，这老虔婆可不是好惹的，泼辣的很。孟石雨他爹走的早，他爹走后孟石雨就和他哥哥分了家。” “诺，你看站那边的就是他哥孟非凡和他嫂子。”赵六奇指了指站在老太太不远处的两个人说。 周兴然抬眼望去，嚯～这么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他还以为哪个车间的工人，或者路过看热闹的行人，没想到是老太太的亲儿子和儿媳妇。 现在天可不暖和，也不知道老太太在这坐了多久了，就算裤子穿的是棉裤，在地上坐时间长了棉裤也早被凉气浸透了，受凉可是容易蹿稀的。 “我怎么感觉他哥的腿好像有些问题。”周兴然发现孟非凡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老婆身上，站姿很奇怪。 “嗯。”赵六奇语气里满是不屑，“小儿麻痹症嘛，估计是上辈子造下的孽，当时胡同里好几个人都得了，都没受多大影响，就他半瘫。” “可惜老天不长眼啊，怎么没把他收走，反而让他又能站起来了，现在还能走两步了，就是那个腿，啧啧啧。” 看赵六奇名字就知道他在家排行老六，父母生他时年纪已经很大了，都有儿有女了，个个懂事听话。 意外高龄有了他，并不是很想再多一个小孩，可是现在没有打胎一说，有了就剩，母亲受了一番折磨才生下他，对他更是不喜。 不受期待出生的小孩过的很惨，赵六奇和孟石雨两家挨得近，年龄差不多，加上相同的人生境遇，所以他很能和孟石雨共情。 回过神来，赵六奇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不该说的东西，慌忙看向周兴然，“那什么，我的意思是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不是，不是说….” “嗯？”周兴然作出一副迷惑的样子，“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赵六奇看他这样子偷偷松了一口气，知道周兴然这是给他台阶下：“没啥，我是说孟石雨和孟非凡关系很不好。” “孟母偏心有病的大儿子，孟父死后直接把孟石雨扫地出门了，房子、存款都留给他哥了，孟伯父年轻的时候很能挣，要不然不会攒下一笔钱，让孟非凡这个瘫子娶了一个城镇户口的漂亮媳妇，还生下两个孩子。” “好在，孟伯父还留下一份工作，孟石雨就接了班，谁知道孟母在第一次发工资当天就直接把他的工资拿走了，一分也没他留。” “她原先没有卖掉工作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想让孟石雨打白工养他哥。” “孟石雨肯定不愿意啊，当时在厂子闹的还是挺大的，最后经过厂里调解，孟石雨同意每个月拿出三分之一的工资来赡养母亲。” 说到这里赵六奇的脸上又染上愤怒：“切！说是三分之一，其实她每到发工资的时候都会来找孟石雨闹，每个月不从他手底下撕下一半以上的工资不算完。” “不给，就闹到厂子，厂里能怎么办？孝敬父母，天经地义，苦头都让孟石雨吃了，最后没办法还是得给。” “周技术员，你瞅瞅，孟非凡和他媳妇儿穿的差了？不比孟石雨穿的好？” 周兴然点点头，确实。 “哎，你说，孟石雨现在都三十有一了，现在还没成家呢，都是这一家给拖累的，哪个姑娘敢嫁给他，钱无一张，房无一间。” “就算是乡下姑娘也不稀罕啊，人家嫁城里人图什么，不就图个轻松、吃好穿好嘛，跟着孟石雨可一点也图不上。” 说到这里赵六奇叹了一口气，说起来，他可比孟石雨过的舒服多了，虽然全家把他当透明人，漠视他，但他幸运的得到了现在的工作。 自己白手起家，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全家人都指着他一个人挣钱，还要拿出一部分钱孝敬父母，日子是苦了一点，可父母到底没像孟母这样对他敲髓吸血。 “还上不上班了！都散了吧，上班去！”厂里出来一个人大喊，这是保卫科的科长张川。 张川出来以后，保卫科的其他人也行动起来，开始疏散人群：“走走走！” 当然疏散的都是围观群众，没有去管孟家那几人，周兴然还看见又几个保卫科的人在有意绕过孟家人。 第160章 苏华志介绍相亲对象 周兴然推着自行车对赵六奇说：“咱也进去吧。” 进了办公室以后，发现办公室里吵吵嚷嚷的，仔细一听，都在讨论刚才大门口的事呢。 周兴然在座位坐下后，林玖潇一脸兴奋的凑了过来：“周技术员，你刚才进来的时候看见门口的状况了吗？” “看见了。”周兴然点头，“他们一家人在咱们厂子很出名吗？” 林玖潇一脸玩味的说：“声名不小，不过都不是什么好名声罢了，也就是你来的时间早，他们一家这大半年没有来厂子大闹过，所以你可能不清楚，但你瞅咱们办公室这些人，哪个不知道他们家那点事。” “昨天送孟石雨去医院的时候，我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出！果不其然啊。” 大半个上午办公室都沸沸扬扬的讨论着这件事，一潭死水般的生活里好不容易冒出个水花，没几个人的心思还能放在工作上。 “扣扣。”苏华志出现在门外。 办公室顿时被按了暂停键一般，瞬间安静下来，原本脸上带着笑意的技术组的人一个个闭紧了嘴巴，开始慌乱的扒拉桌子，装作一副很忙的样子。 苏华志：“周同志，你出来一下。” 周兴然从图纸中抬起头，他看了一眼林玖潇，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林玖潇点点头：没错，说的就是你。 没想到苏华志竟然是来找自己的，周兴然连忙站起来。 苏华志带着周兴然来到齐正阳的办公室，他推开门，齐正阳没在办公室，苏华志也不感觉奇怪，径直走到一张椅子前坐下，看向周兴然：“来，坐。” 苏华志看着周兴然，仔细打量他的眉眼，然后露出一个笑容：“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周同志，是不是对我前几天来找你感到奇怪？” 周兴然闻言，暗道果然，他想了一下回答是还是不是呢，最后选择点了点头。 “哈哈哈。”苏华志搭在椅子扶手上的手指轻点两下，“你不要紧张，是一件好事。” 然后他微微坐直身子问周兴然：“我给你介绍一个对象怎么样？” 好像是在询问周兴然的意见，但是语气不像是询问，更像是通知。 “给你介绍的姑娘叫林嘉琦，是我一个同乡的孩子，当时我们两个一起从一个小山村中走出来去奔前程，我参军了，他是找了地方给人家当小工，干苦力。” 说到这里停了停，苏华志从上衣兜掏出一张巴掌大小的单人照片递给周兴然。 “我随军队离开后，本以为以后都不会再相见，没想到在青省又遇见了他，他已经成了一名工程师，我们俩就此联络起来，在青省那段时间，我们两家经常见面，我家又只有两个小子，所以我和我爱人一直拿她当亲闺女看的。” “嘉琦这姑娘长的俊，能力也强。”苏华志吧啦吧啦介绍了一通林嘉琦的家庭、学历、工作等基本情况。 “我感觉你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同志，所以现在郑重的将她介绍给你，上次你也说了你还没有对象，你感觉怎么样？” “之所以过了好几天才又跟你提这件事是因为嘉琦出差去了，昨天早上才回来的，中午的时候我就想和你吃个饭，等下午的时候约个时间让你们两个小年轻见见面。” “但你也知道，昨天厂里的冲压车间出了事故，等我忙完想找你的时候，发现你送孟同志去医院了，呵呵，都是一些巧合。” “不过今天也不晚，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 苏华志看向周兴然，发现他正拿着照片愣神，不由疑惑道：“小周？” “啊？”周兴然回过神来，他没想到林嘉琦竟然是苏华志给牵的线，还以为是退休办的孙主任给牵的线，还没来的及跟他说呢。 因为职工大会过后他在厂子里遇见过孙玉书好几次，每次见面孙玉书对他那叫一个热情啊，简直让人受不了。 所以苏华志接到了给林嘉琦介绍对象的委托，找来找去挑中了他，跟朱南春看了他的照片，说了他的基本情况；然后想要安排双方见面，奈何林嘉琦要出差给耽误了？ 不得不说周兴然真相了。 “苏厂长，我昨天在医院遇见一个人，然后被安排了一次相亲，我们彼此都挺满意的。” “！”苏华志震惊，就耽搁了两天，周兴然一个大好青年就长翅膀飞走了？ “和谁？”问完之后，苏华志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小周，有时候结婚选对人很重要。” 苏华志除了周兴然不是没有别的优秀青年人选介绍给林嘉琦，而且是家在本地，有一定底子的年轻人，这点周兴然比不上人家，他没房（在苏华志看来没有），没有在厂里混了很多年已经成了老油条的父母帮衬。 但为啥偏偏选了周兴然，这也是他的一点私心，因为只有周兴然是在汽车厂干的，人看着也踏实肯干，学历优秀，家底清白，一看就有着光明的未来。 这种青年才干只要有人肯稍稍搭把手，必然会乘风而起，而且周兴然孤单一人，你帮了他，如果他不是太白眼狼的话，肯定会感激你，向你靠拢。 哎，人活在世上，没有人脉想要往上升简只是寸步难行，苏华志也不甘于只做一个副厂长，那么培养属于自己的青年骨干势在必行。 结果，他墙角让人给挖了？！ “说来也是巧。”周兴然对苏华志露出一个单纯无害的表情，“正好和照片上的姑娘是同一个人。” “刚才听厂长说要给我介绍的姑娘叫林嘉琦，我就在想不会是同一个人吧？一看照片，果然是一个人。” 苏华志：谁教你说话这么大喘气的？！ 第161章 苏华志发出组队暗示 “我送孟石雨去医院的时候，在医院里碰见了朱伯母，发现她好像认识我，下午我就被安排着和林同志见了面，我还以为是退休办的孙主任给安排的。” “原来如此。”苏华志安静的听周兴然说完，然后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朱同志应该是去找兰医生的吧，她们两个是大学同学，只是当时一个选择留在了平城，一个执意要回苏省。” “朱同志上大学之前因病休学了两年，在这期间她认识了林同志，也就是你林伯父，他大名叫林坚，这还是他出村之后自己给自己取得。” 说到这里，多年前的记忆又涌上脑海，令苏华志的思绪有些飘飞，那时的日子是真的苦，他们作为最底层的贫民，被一层层的剥削，到了最后，鬼子都不愿意再进他们村，因为穷的连根草都扒不出来了。 贫穷又动荡的生活，使得他们连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因为没人知道他们是否能活过明天，有没有名字又有什么关系。 他的名字还是参军后一个长官给取得。 “朱同志大学毕业后执意回苏省也是因为你林伯父在那里，她在大二寒假就和你林伯父结了婚，哈哈哈。” 苏华志每次想起林坚说这话时那骄傲的表情就想笑，苏华志笑的幅度过大，前仰后合的，周兴然能清晰的看见他笑出的满脸褶子。 “是不是很意外？当时听他说起这件事，我也很意外，真没想到一个看着老实巴交的人竟然拐跑了一个大学生，哈哈哈！” 面对领导当着你的面开友人的玩笑，自然是不能应和或者反驳的，人家又不是真问你，不然等着你的说不定就是一秒变脸。 周兴然嘴角微微勾起，眼睛看着苏华志的方向，时不时来个和他来个眼神，表示自己有认真听，您尽情说。 “不过，朱同志很忙的，她这次来首都是和军队里的研究员进行学术交流的，在军队里通常一待就是四五天，忙起来十天半个月也是有可能的。” “她有闲心去找兰医生，看来是研究告一段落了，好不容易去一次医院还正好让你碰上了，这么看，你和嘉琦还真是有缘份。” “当初朱同志让我给嘉琦介绍一个对象，我就找到了你，先把你的照片拿过去给她看了看。”说到这里苏华志故意停了停，然后戏谑的问周兴然，“你知道我给她看的哪张照片吗？” “就是你在职工大会上念发言稿时拍的照片，哈哈，精神着呢，可不就被丈母娘一眼瞧中了嘛。” 周兴然：害羞，微笑，低头，抬头，害羞又感激的望着苏华志。 苏华志看他这样子感慨的摇了摇头，心道到底还是年轻人，一聊和感情相关的话题就会不好意思。 不过他很满意周兴然这个态度，如果他和林嘉琦的感情是情比金坚、双向奔赴的，那他和周兴然的关系也可以更亲密一点。 苏华志肃了肃神色，道：“虽然过程发生一些小意外，但你们俩既然已经已经见过面了，双方也彼此满意，那我这个媒人做的也算成功，周同志，你是真心想和嘉琦处对象吗？” 周兴然郑重的点点头：“嗯。” 得到肯定回答，苏华志的神色一下柔和许多。 谈完林嘉琦的事情，苏华志也没有急着离开，他整个人显得更放松了，和周兴然开始聊厂子、聊工作、聊生活。 聊了二十来分钟，苏华志站起来瞥了眼窗外的天色，转头对周兴然说：“走，我请你吃个饭。” 周兴然连忙站起来推辞，让苏华志请他吃饭，他还没修炼到那种地步。 苏华志摆摆手：“不是出去吃，嘉琦可是我干女儿，你既然打算和嘉琦在一起，也算是我的干女婿了，我带你去小食堂吃个饭。” 听到是去食堂吃，周兴然也不再推辞，不过，他看了看手表，现在才11点：“苏厂长，现在就去？小食堂可能还没做好饭呢。” “哈哈哈，没事，跟我走吧，去到之后你就知道了。”苏华志拍了拍周兴然肩膀，示意他跟上来。 苏华志带着周兴然来到食堂三楼，进了三楼的一个小房间。 周兴然来了汽车厂大半年了，都是在一楼、二楼吃的饭，一楼二楼的饭没什么区别，都是大锅饭。 不过他知道食堂三楼比较特殊，三楼一半是普通职工吃大锅饭的长桌，还有一半分成了几个大大小小的房间，是留给领导开小灶、吃小锅菜的，如果要招待厂外领导、客户等也在这里进行。 其实就是后世饭店大堂和包间的区别。 周兴然虽然对这个包间挺好奇的，但也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资历是进不去的，既然进不去的话吃个大锅饭还要爬三楼，不太值当，所以他还一直没有上过食堂三楼。 今天倒是被苏华志带着终于能尝尝小食堂的饭是什么味道的了。 苏华志和周兴然坐好后，都不用干什么，一个胖胖的看着就像厨师的人走了进来，他对苏华志说：“苏厂长，您来的可真巧，食堂今天做了红烧肉和辣子鸡。” 苏华志对着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周兴然震惊，小食堂两个肉菜？真奢侈啊。 要知道这就是一顿平常的午饭，自家厂子里的人吃，要是几位领导想小聚一下，或者招待客人的时候，得是啥规模？ 辣子鸡他还没在大食堂吃过，红烧肉倒是吃过几次，味道还行，在大食堂最常吃的肉菜就是白菜煮肉片、萝卜煮肉片了。 这个厨师他也没在打菜窗口碰见过，估计是专门负责小厨房的。 不一会儿，厨师端着一盘红烧肉、一盘辣子鸡、一盘醋溜白菜，两碗米饭，两碗鸡蛋汤上来了。 周兴然看着面前这盘红烧肉，光泽红润鲜亮，比他在大食堂吃的那个有些干巴的红烧肉好看多了，看着就让人食欲大动。 他夹了一块尝了尝，真不错，好吃，比一二楼的红烧肉好吃多了。 辣子鸡更不用说了，周兴然两世都是北方人，口味偏重，辣子鸡一端进来就席卷了他的嗅觉，就连醋溜白菜的汤汁里也是飘着一层油花。 周兴然在小院吃饭时，并不吝啬放油和调料，奈何，不管是他的厨艺还是周王氏的厨艺，都只是普通人的水准罢了。 今天，也算享受了一番大厨的手艺。 “怎么样？”苏华志问他。 周兴然如实回答道：“好吃，比大食堂的好吃多了。” “哈哈哈。当然了，小食堂都是大师傅做的，能进咱们厂做大师傅的人，都是有些真本事傍身的，各有各的拿手菜，喜欢吃我就带着你多来几次，来的多了，你都能吃上。” 吃完午饭，苏华志有和周兴然在厂子里走了走，消消食，聊了会天。 周兴然注视着苏华志离开的背影，苏华志今天对他异常的亲切，只是因为如他所说的他视林嘉琦为女儿吗？ 或许，林嘉琦只是一个引子，林嘉琦在苏华志心里肯定有分量，但不会太多，没有林嘉琦，也会有李嘉琦、王嘉琦。 如果他不是那么的优秀，刚刚和苏华志一起吃饭的或许就是李兴然、王兴然了。 “哎。”周兴然面对苏华志递过来的橄榄枝有些惆怅，不管他想不想接，他都得接，好在，苏华志看起来是个很靠谱的领导。 人的本质是什么？ 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还有一句话说的好：“一个人究竟能爬多高，端看他领导给不给力，能把他拉到多高。” “哧，我愁什么？”周兴然摇了摇头，“该愁的是苏厂长啊，他应该挺愁怎么把我拉上去吧？” 第162章 中频淬火 下午，消失了三天的齐正阳和穆建白终于回来了。 “去哪了？” 穆建白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说：“津门喽，我再也不想跟齐主任一块出去了，真累啊，他太拼了。” “你都不知道，我们到津门的配件厂后一刻钟都没有休息！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去到之后直接进了车间！”说起这个，穆建白突然激动起来，猛的坐直身体“这三天连轴转的啊，早上还在津门开会呢，开完会接着就坐车返回平城了，真是累死我了。” “哎，要不是齐主任非要回办公室，我可能就直接回宿舍休息去了，现在好了，还要再从办公室再坐几个小时。” “你还好，你不知道我和齐主任一起出差多少回了。”一旁的林玖潇幸灾乐祸道，“你知道他为啥总带年轻人出差了吧，因为年纪大的精力根本跟不上！” 周兴然问：“齐主任这么厉害，他不需要休息？那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办公室？” 穆建白：“对啊，你找齐主任干什么？” 周兴然晃了晃手里的图纸：“能者多劳，找齐主任检查下图纸。” 林玖潇一脸敬佩，穆建白则说：“快去吧，齐主任肯定高兴，一回来就有工作干，多好。” 周兴然来到齐正阳办公室，比起穆建白的有气无力，齐正阳显得格外精神。 而且如穆建白所说，齐正阳看见周兴然来找他很高兴，一脸兴味的看了起来。 “你这个机床我感觉和车间里的那些机床没什么区别啊？” 周兴然点头：“对，这就是一个普通好的机床，我只是把调质处理和感应热处理加在了上面。” “经过这段时间的研究，我发现除了扣一扣细节，汽车半轴稍稍提升了一些，之后再无寸进，我在想，是不是咱们的工艺流程还不够完善。” “我对比了全国其他汽车厂给出的数据，发现用调质半轴的都有类似的问题，而且这么多家工厂也没在其上有多大改进，是不是代表着这条路已经到头了？” “调质半轴还不够用，那我们再从上面拓展工艺流程呢？调质处理之后我们可以再对它进行粗\/精加工、中频感应淬火、自回火。” 齐正阳拿着图纸陷入了沉思，沉思良久，问周兴然：“你是怎么产生这个想法的？” “根据热处理车间设备更换记录，其实车间里感应淬火零件不在少数，还有逐年升高的趋势。感应淬火零件质量也比较好，没出过什么大问题，是不是可以说明我们以后的机器也要往热感应这方面靠拢？” “其他零件感应淬火取得了成效，汽车半轴为什么不行呢？” “小周，有时我感觉能和你一起工作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齐正阳放下图纸道。 周兴然：什么意思？ “我常常能在你身上获得启发，你思维不受局限，很灵活，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年轻人的活力，一些困扰我很长时间的难题从你身上我看到了解决的可能性。” 最后，周兴然带着齐正阳浩如烟海的夸奖晕乎乎的走出了办公室。 哎，和齐主任一起工作也是件很幸福的事嘛。 周兴然带着图纸去找了罗大和宋满，询问他们这样是否可行，罗大：“我感觉可以啊，如果一切程序都能在这一台机器里完成，光时间就能省下不少。” 宋满则是拿着周兴然推算的改进后的汽车半轴数据看，然后震惊的问：“周技术员，屈服强度真能提高百分之五十？还有这个抗扭强度？” “那以后汽车想要转弯不就顺畅多了？遇见不好的路况也不怕开到一半车不动了，而且咱们这个半轴的使用寿命也能提升一大截。” “宋师傅，这些都是纸上数据，作不得真。”周兴然没有应承宋满的话，“最后到底能改进到什么程度，还得汽车半轴制作出来后，咱们自己真刀真枪的试一试。” 这时屠俊达踱步过来，笑呵呵道：“周技术员，你就不能让他高兴一下，你的能力我们都是知道的。” “小宋，周技术员说的也有道理，你也不要太激动，等机床做好的那一刻在激动也不迟啊，现在就激动，等试验半轴的时候你还有劲儿去试吗？” 宋满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不是好不容易轮到我们负责汽车半轴的能得到周技术员的帮助了，一看推算数据还这么好，没忍住嘛，嘿嘿。” 在热处理车间一直待到下班，周兴然去食堂打完饭打算骑着车回家，都走到一半了，才想起来，今天算事是他和林嘉琦相亲的第二天吧？ 他们俩昨晚分开时好像忘记约定第二次什么时候、在哪里见面了! 第163章 调查 现在执行八小时工作制，大部分的单位冬季作息时间是五点钟下班，夏季作息时间为六点钟下班。 有的地方或许在此基础上稍作改动，比如五点半下班之类的。 所以说周兴然和林嘉琦没有约定时间的话，他现在去团市委肯定是找不到人的。 周兴然有些懊恼的拍拍自己的脑袋：“还是没有经验啊，明天中午去团市委一趟吧。” 回到小院后，周兴然怕明天去团市委不一定能见到林嘉琦，就拿了张纸，给林嘉琦写了一封简短的信，到时可以交给保卫科，让保卫科转交给林嘉琦。 信的内容主要是约定他们下一次的见面时间、地点。 第二天周兴然刚到办公室没多久，齐正阳就把他和林玖潇叫了出去。 齐正阳：“工会来了一名同志，要问问你们俩孟石雨的事情，现在就在我办公室呢，不要怕，有什么情况就说什么情况，我和你们一起。” “听说是你们俩最先送孟同志去的医院？” 林玖潇有些紧张的点了点头。 “因为许群同志的原因，厂子对冲压车间组织了督查小组，孟石雨发生事故时是你们这个小组的值班时间？” “还没有到，我们俩早去了十分钟。”周兴然说，“去到之后技术二组的同志说他们都已经检查过了，没什么大问题，我们还没完成交接，孟同志就出事了。” “不过，孟同志出事的时候我看他身上的安全措施都还是好好的，周围上前救助的同志安全设施做的也都很好，就是孟同志倒下的位置离压力机很近，再加上他脸上的伤，应该就是离压力机过近导致的。” “当时冲压车间所有工人都在场，您可以问去去，大家应该还记得当天发生的事。” 又问了两个小问题，工会的人收起笔记本，站起来分别对着齐正阳、周兴然和林玖潇三人伸出右手：“多谢三位，对我的工作帮助很大。” “不用谢，都是应该的。” 出了齐正阳办公室，林玖潇羡慕的望着周兴然：“你应答的好自然，不像我，特别紧张害怕，一对上他的视线就大脑一片空白。” 周兴然：“这有好怕的，他是工会的人，又不是公安同志。工会不就是帮助我们的嘛，它是守卫我们权利的地方，你忘了每次工人家里有困难，需要借钱的时候都是谁给批的了？” “他来问我们也是为了弄清楚孟石雨同志的这起事故的起因，也是在保障孟同志的权利，又不是来审问我们的。” 林玖潇挠了挠头，朝周兴然露出一个笑容：“你这样一说，我顿时感觉没那么吓人了，主要是这名同志压迫感好强。” 中午吃完饭，周兴然骑着车去团市委，团市委的办公地点在台基厂二条，距离汽车厂不到十公里的路程，周兴然大概骑了半小时。 团委不像汽车厂那样动辄几千上万人，建国之初，国家规定了省以下各级团委的编制人数。 团省委编制一般在25～50人，之后是团地委、团县委、团区委编制人数依次减少，最低的团区委编制只有3人。 团市委则不同，它是按照城市人数来规定，50万到100万人口的大城市编制为50～100人，而像平城、沪上这类城市编制人数为100～250人，后来沪上编制更是增加到350人。 根据林嘉琦所说，平城团市委现在有231人，已经很接近最高规定人数了。 团市委最高的建筑是个二层的小楼，应该是办公楼，另有几个建筑坐落在办公楼两侧，面积自然是无法和大厂相比，但是收拾的格外整洁，宣传栏很大，墙上也写了不少标语。 周兴然在大门处停下车，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背着枪走了出来：“你是干什么的？” 何远山在团市委工作多年，团市委人又不多，他能清楚的记住里面每一个人的脸，叫出每一个人的名字，眼前的这个人他没有印象。 周兴然从上衣兜拿出一包打开的大前门，向上轻轻一掂，就掂出了两根香烟，他把拿着香烟的手伸到何远山面前：“您好，我想找下宣传部的林嘉琦。” 何远山没接，问：“你找林同志干什么？” 周兴然害羞一笑：“家长介绍我们认识的，见完第一面分开后才想起有些事情没告诉她，我又不好意直接去她家，所以只能来这里找她了。” “原来是林同志的对象啊。”何远山在心里暗忖，弄清楚周兴然身份后，他也不在拒绝眼前的香烟，拿起一根顺手夹在了耳朵上：“林同志回家去了，你现在见不到她。” “你也看到了，我们这里地方小，没有职工宿舍，他们一般吃完午饭就回家休息去了，除非家离的特别远。” 周兴然：“这样啊，那能帮我一个忙吗？还不知如何称呼您？” “我叫何远山。” 周兴然掏出他昨晚写的那封信递给何远山，把那包拆开的大前门也一并塞给了他：“何同志，你能帮我把这封信交给林同志吗？我在信里给她说明了情况，她拿到信应该会给答复，我明天再来找你。” “行，举手之劳，这烟我可不能要。”何远山把烟又还给了周兴然。 “哎呀，拿着吧拿着吧，不能让你白帮忙。” 经过一番拉扯，何远山笑容满面的收下了那包大前门。 送完信，周兴然骑着车慢悠悠的回到了汽车厂，到了大门口，发现孟家一家人又在大门口哭喊呢。 他们一家人也很聪明，每次都是把自己弄成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不说前因后果，只是哭喊着自己的困难苦楚，让不明所以的人同情。 他们也没有骂厂里的任何一人，却说自己儿子在厂里工作结果却怎么怎么样了，惹人误会。 她要是骂了也就好了，保卫科的人能正大光明的赶她走，可惜她说自己只是想坐在这里哭一哭，连她在哪里哭都要管吗？她又没在厂子里哭。 这个点，工人们家近的都回家了，有宿舍的都在宿舍里休息，家远的就在办公室休息，只有极少几个人围在门口看。 保卫科的人看围观群众少，也不怕闹出什么事，就想强行把孟家这几人赶走。 这时，厂里走出一个人对保卫科的一名安保说道：“小刘，让他们几个进来吧，正好给他们说下孟石雨这次事故的赔偿方案。” 第164章 第二次见面 下午上班，林玖潇刚坐到位子上，就兴奋的向周兴然这边靠过来：“哎，周技术员，你知道孟石雨这次事故咱们厂里是怎么解决的吗？” “不知道啊。”周兴然抬起头，“你知道？” 林玖潇猛点头。 “你中午不是回家了吗？” 周兴然真的好奇，林玖潇到底每天从哪里知道的那么多小道消息，他可是亲眼看见孟家人喜不自胜的跟着那位出来通知保卫科的人进了厂子，他都不知道赔偿方案是什么。 “对呀。”林玖潇点头，“嘿嘿，但是现在厂里已经和孟家人说完孟石雨事故的解决方案了，他们不满意，在厂子里闹开了。” “结果被保卫科直接驱离厂子，还告诫他们再闹就把他们送到公安局，孟家人才灰溜溜的离开，这些事我稍微一打听就知道了。” 周兴然来了兴趣：“那厂子给了什么赔偿？” “没有赔偿。”说完这四个字，林玖潇靠近周兴然的耳朵，“咱们俩不就在现场吗？这根本不是厂子的责任，是孟石雨自己违反了规定。” “冲压车间距离孟石雨工位近的几个人也说，那天早上孟石雨就不太正常，经常愣神。” “听说孟石雨自己也承认了，是他的过错，说是被孟老太太几人给讹的，那几天没休息好，压力机启动后还在愣神没有离开，就酿成了这场悲剧。” “厂里说事故主要责任在孟石雨身上，孟石雨的伤情还在可控范围内，等他伤好后，给他调到后勤工作，工资不变，这几天他在医院的开销全包，出于人道主义再多给他三十块钱。” 周兴然认同的点了点头：“这解决方案还不错，不给他调换岗位，就他家人那性子，保不准以后孟同志还会因为他们出事故，待在后勤就安全多了。” “我也觉得不错，但是孟石雨推辞了！”林玖潇说出他打听来的另一个消息，“孟石雨没要赔偿，他说这次本来就是他的责任，厂里能给包医院所有的开销他就很感激了，不能再要厂里的钱了。” “见他是真的不要，厂里就没给，把这条给去掉了。孟家其他人可不接受这个方案，三十块钱他们都嫌少，这下连三十块钱都没了。” 周兴然感慨道：“没拿也好，这样他和厂里还能多些感情，厂里领导还能对他留个敢担当懂事的印象，就算拿了在他手里放不了几天。” 林玖潇也是这么感觉的：“你说的对。哎，就是不知孟非凡一家要怎么去闹他呢？” 周兴然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办法，在现代你还能跑的远远的，现在嘛，只能在这里耗下去。 而且现代对与父母恩情和兄弟情更包容，不会一味的认为父母给了孩子生命，就可以理所应当的掌控孩子一切。 在这个年代，真的是“天错地错，父母无错”，父母对孩子再狠，即使到了周围人都看不下去的地步了，只要父母稍稍收敛，他们又会劝孩子回头：“你看你爹娘现在不再变好了吗？无不是的父母，父母既然知错了，你还是要好好孝敬他们的。” 对于亲兄弟也是一样，即使这个兄弟非常混账、拖后腿，周围人也是一直劝你：“能帮就帮，好歹是亲兄弟啊，以后你俩可是要相互扶持的。” 这时候的人们格外喜欢道德绑架，一个个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等轮到自己身上时，跳脚骂的比谁都欢。 在孟老太太离世之前，孟非凡可以一直快乐的趴在孟石雨身上吸血。 除非他几年后大义灭亲。 ￥￥￥ 周兴然骑着车又来到团市委，他本来只是想过来看看林嘉琦给他留了什么消息，没想到看见了正在大门口等着的林嘉琦。 “在这里等我？” 林嘉琦点点头：“我想了一下，不管给你回什么消息，都不如我亲自来给你说一声有诚意。” “现在天还是黑的早，等下班回到家天就基本黑了，不如….不如…” 周兴然闻弦歌而知雅意：“那我们以后就利用中午时间出去玩，怎么样？” “好。” “今天要出去吗？”周兴然调转了一下车头问林嘉琦。 林嘉琦转身就要回团市委：“好，我去推车。” “哎。”周兴然连忙拉住她的袖子，“别去了，我载你吧。” 说完拍了拍放了棉垫的车后座：“你放心，肯定颠不着你。” 趁着还有几年的轻松光景，让他也来体验一下单车载女友的浪漫青春时光，不然，到时领了结婚证走在大街上都得被查。 看着林嘉琦久久没有动作，周兴然又道：“你要是不好意思，那我在这里等着你，你去推车吧。” 林嘉琦确实很害羞：“你先上，等你扶稳车把，我在上。” “好嘞。”周兴然一下跨坐上自行车，直视前方，“安心上来，我不会回头看你的，坐好后，抓着我腰侧的衣服就行。” 还没说完，就感觉身后一沉，然后是上衣被轻轻拽住。 周兴然露出一个笑容，忍住回头的冲动：“走喽！” “噌”一下，自行车窜出好几米远。 周兴然还要给自己留出回汽车厂的时间，去电影院不够看完一场电影；两个人还都吃完了午饭，不需要去饭店，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去哪。 林嘉琦看着周兴然骑着车都了好几个圈子，问：“你去过东交民巷吗？要不咱们去参观一下教堂吧。” “好啊。”周兴然一边应着一边拐了个弯去东郊民巷，“还是刚上大学的时候去过一次，好长时间没去过了。” 第165章 大白兔奶糖 东郊民巷距离团市委很近，骑车几分钟就到了。 一条街外开满了各种商店，人声鼎沸，周兴然和林嘉琦走的这条路就只有寥寥几人，道路两边栽满了参天大树，树上已经冒出许多新芽，道路一旁就是各种欧式建筑。 周兴然推着车和林嘉琦漫步其中，谁都没有说话，就静静的走着，也别有一番滋味。 一直走到天主教堂前，周兴然抬头望着这个巍峨恢弘的建筑，不由感慨道：“虽然以前就参观过，但是再看一次，还是会被它的壮观美丽震撼到。” 不知道当年发动了多少人力、耗了多少钱财才在华夏的首都建立起这样一栋极具特色的外国教堂。 “是啊。”林嘉琦踏上台阶，站在教堂朱红色大门前应声道，“好在一切都在向前。” 初春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教堂前大树枝干的影子稀疏的投落在她白嫩的脸上，仿佛开出了黑色的花朵，只有那双明亮的眸子熠熠生辉。 周兴然看着她的样子，突然说了一句：“我感觉以后必须得买一个照相机。” 林嘉琦好奇：“为什么？照相机很贵哎，胶卷也不便宜，想拍照去照相馆就好了。” “有了照相机就可以随时随地的拍照了。”周兴然顿了顿，“比如，我就很想给刚刚的你拍一张，可惜，没有相机。” “不过，可以等以后买了相机再来这里一趟。” 林嘉琦听见这话，回头看了看教堂朱红色的大门，又看了看周兴然，眉眼弯弯道：“没关系，我们可以每年都来一趟，直到你可以给我拍照的那天，不过，我感觉在这里拍一张合照应该挺好看的。” 周兴然点头：“都会有的。” 围着天主教堂走了一圈，两个人开始原路返回，周兴然看着一蹦一跳正快乐踩影子的林嘉琦，问：“最近工作还忙吗？没有什么下乡采访的任务了吧？” 林嘉琦停下了蹦跳的脚步，摇了摇头：“其实我日常工作就是整理整理文书档案，收文发文，这两年不像咱们大学时那会儿，每天都有很多简报要写。” “现在很多系统都建立了自己的团委，能够负责本系统的共青团工作，比如工业系统的工作已经非常成熟了。他们替我们承担了很多工作，我们只要隔段时间发下扫盲简报就行。” “上次采访还是我第一次出任务。”说到这里林嘉琦有些不好意思，“我的日常工作很轻松，比起你的差远了。” “不会，各司其职，现在能有这么多人加入共青团，脱离文盲身份不都是你们的功劳吗？”周兴然看着她，“你要是让我现在去写简报，我连格式是什么样的都不知道呢。” “哈哈哈。”林嘉琦笑的格外灿烂，“以后你要是想学怎么写简报，我可以教你，我的很多简报都登上了平城日报。” “这都是我每日研究中央、外省的团训总结出来的好方法哦，别人我一般都不告诉他，怎么样？”林嘉琦眼睛亮晶晶的，仿佛一只邀功求夸奖的小猫。 “平城日报？这么厉害，这次的采访也被选上了吧，是哪一期，我一定要买一份回来好好学习学习。” “呃….”林嘉琦犹疑了，看周兴然这样子是真的想去看她写的东西，“我就是开玩笑的，我写的其实很一般，没什么好看的。” 周兴然不信，团市委那么多人，写的不好平城日报会给她过稿？ 手指敲了敲车把，道：“我想一下，文章总得你采访回到首都才能交给报社，报社拿到稿子后还得修改、排版，应该....” 看着周兴然这样有板有眼的推测，引得路过的两个行人回头看了他们两人一眼。 林嘉琦有些急了，扑过来想要捂住周兴然的嘴，又顾及这行为既不太礼貌又过于亲密，只能生生止住动作：“好了好了，我给你说，还没发表呢，要三天后才发表。” “你这样一本正经的推测，搞的我好像是一位多么了不起的大文学家一样，我怪不好意思的。” “现在路上虽然没什么人，但要是被谁不小心听去，然后去读我的文章，岂不是要笑掉大牙。” “而且，你真的这么想看吗？”林嘉琦小心翼翼的问，“我写的文章其实都很无聊，属于那种消遣都会被人略过的内容。“ “你要去看我写的东西，我...有一点害羞，总有种心事被偷窥的感觉。”说着林嘉琦还捂了捂自己的脸：“你不会私底下偷偷笑话我吧？” “本来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就想顺便....提升一下我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没想到啊，唉～”林嘉琦红着脸长叹一口气。 “哈哈哈。”周兴然被她这副真诚的样子戳中笑点，“你可是专业的，我一个外行人怎么有资格嘲笑你，就是想看看你的文章，吸点文气。” 相处的快乐时光总是短暂的，两个人聊着天很快又回到了团市委门口。 “我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要不然下午上班该迟到了。”林嘉琦回头看了眼团市委的大门对周兴然说道。 可是语气却充满了不舍。 “嗯。”周兴然点头，“明天你还会在这里等着我吗？” “你明天还会来？只要不耽误你工作我都可以啊。”林嘉琦惊喜。 “那好。” 周兴然从兜里摸索一阵，然后右手握成拳都兜里拿了出来：“伸手。” 林嘉琦不明所以的伸出右手，摊平。 “没有送过你东西，也没有一起吃过饭，这个你就拿着甜甜嘴吧，我身上就只有这几颗了。” 说完，周兴然像上次说要请他喝猪脚汤的林嘉琦一样，跨上自行车飞快的骑走了，只给林嘉琦留下一溜尘土。 林嘉琦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好一会儿，然后将视线转向自己的手心，只见三颗大白兔奶糖静静地躺在那里。 回到汽车厂后，整个下午周兴然都是乐滋滋的。 打完晚饭，周兴然骑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心情依旧明媚，周围乌泱泱的一群下班的工人，人多车多，所以时不时就会响起车铃声。 心情好，看啥都好，平时感觉刺耳的车铃，今天听起来也悦耳很多，周兴然这样想着，也拨弄了两下车铃。 “奶奶，我回来了！” 周王氏探头：“回来了就好，赶紧洗手吃饭吧，对了，阿然，今天邮递员给咱家送了一封信，说是怀山县那边送来的。” 第166章 周兴文对象 “怀山县的来的信？” “那应该是之前给我爹娘还有小文送的信到了，他们给咱们的回信。” 除了很早离家的周兴元会把信寄到华庆大学，周兴然早已把新的寄信地址告诉了家里的其他人，只要有信到，邮递员就会给他送到家里来，方便的很。 周兴然拿起信封一看，寄信人果然是周兴文。 周王氏看他拿着信不动：“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看信。” 吃完饭周兴然迫不及待的拆开信，一目十行的看完后，满脸复杂的放下信纸。 “阿然，怎么光看不出声啊？”周王氏看周兴然一直没有读信，就催了他一下，没想到就看到了周兴然这副神色。 周王氏紧张的握住周兴然的手臂，连声问道：“咋了？难道家里出事了？” “没有。”周兴然摇摇头。 “小文来信说，家里也收到了兴元的信，他给爹娘说自己在那边一切都好，还给爹娘寄了十块钱，说自己挣钱了，也要往家里交钱，这些钱就当是孝敬爹娘的。” 周兴然没说的是，周兴文还在信里写了，周兴元还单独给她寄了一封信，信里什么都没写，就塞了四十块钱，这是在还当时他征兵借的钱。 周兴元一整年补贴才七十二块钱，真是一点不给自己留啊，也不知道他自己在那边过的有多紧巴。 “哎，他长大了，这孩子过的不容易，也好，苦点累点总比不知事强。”周王氏对着烛光感慨道，“这都是好事啊，你怎么那副表情，不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周兴然又拿起信纸，看了又看，才道：“还有一件事，就是小文有对象了。” “哎呦，好事啊！”周王氏高兴的一拍桌子，“她年纪也不小了，工作也有好几年了，现在找对象正合适。” “你说，之前她在文曲市工作的时候不找对象，我理解，咱们又不是在那长干，找了对象等兴文回到临曲，他们夫妻两个不就分居了嘛。” “可是在煤厂工作了这么长时间还一直没找对象，我就不理解了，咱也不认识什么城里人，就指望她能自己谈或者同事给介绍，但是直到我跟你上首都，都还没有动静。” “这是咋回事？咱们的兴文长的又不差，工作又好，怎么没人理会呢？每次问她有心怡的对象吗，她也不吱声。” 周兴然望着微微跳跃的煤油灯火焰：“她可能是放心不下家里吧。” 周兴文一向懂事的令人心疼，若她一毕业就结婚了，就不那么方便接济家里了，现在家里的情况一步步好起来了，她也能放心了。 之前怕不是没人给她介绍对象，而是她不愿意别人给介绍对象。 “是啊，兴文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周王氏的声音也一下伤感起来。 “不过，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你还是跟我讲讲兴文这个对象是个什么情况吧？家是哪里的？家里有几口人啊，干什么工作的？” “咱们走的时候，兴文那边还没有一点消息，是瞒着家里偷偷谈的，还是咱们来首都之后别人给她介绍的？” 提起这件事，周兴然不由有些心梗：“是咱们走后别人给她介绍的，咱们前脚刚走，兴文去上班的别人就给她介绍了，那时候还是过年呢，奶奶，你知道谁给介绍的吗？” “谁啊？” “我一个高中同学，叫戴行杰，你还有印象没？” “我记得，你跟我提起过，我记得他家里很厉害啊，兴文这份工作是不是就找他帮过忙？” 周兴然点头。 “他给介绍的？那男方家里不会跟他一样吧？哎呀，咱们家比人家家里差那么多，兴文嫁过去会不会受欺负啊？” “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周王氏担心的握住了周兴然的手，“人家高官厚禄的，手段厉害着呢，我就希望你们几个找个能称心如意的，和和美美、平平安安的过完这一辈子。” “奶奶，你不要激动，先听我说完：男方叫顾正，家里有一个姐姐、一个弟弟，姐姐已经结婚了，弟弟刚上高中。” “他父母都有工作，也都在政府部门工作，但是不像戴家职位那么高，顾父和戴伯父是一个单位的，却不是一个科室的，顾父是科室主任，不像戴伯父那么…那么位高权重。” “顾家和戴家都住在那片筒子楼，但不是一栋。” “顾母在妇联当主任，和戴行杰的母亲关系很好，过年串门的时候，和戴伯母聊起给顾正找对象的事，正好让一旁的戴行杰听见了，他就给推荐了小文。” 周兴然很难描述他现在的心情，他过年回去的时候匆匆和戴行杰见过一面，互相聊了聊彼此的近况，他好像记得自己就提了一嘴“我妹妹现在好懂事，不知道等以后有对象了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记挂大哥了”。 结果就被这小子记在心里了！ 周家所有小孩里面他最喜欢的就是周兴文了，他对周兴文相处的最融洽，付出的心力最多，以至于现在竟然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脑子思绪纷乱复杂，嘴上却没停：“也不知道戴行杰怎么介绍的，真让顾母记在心里了，她托兴文办公室的老职工给牵了线，结果两人见面之后都挺满意的。” 周兴然看着信里周兴文写的：“哥哥，顾正人很好，工作也不错，人很温和，每次见面我们都相处的很融洽，我很喜欢他，所以决定和他处对象了，你不要担心。” 周王氏感觉这男孩条件不错：“这很好啊，就是不知道这顾正现在做什么工作的？” “他是高中毕业，在街道办工作，不过是正式工，也是坐办公室的。” “那挺好，工作轻松。”周王氏道，她不在意顾正有没有考上大学，她脑子还是挺清醒的，知道他们临曲出一个大学生有多难，是不是大学生不要紧，工作是正式的就行。 “这孩子真的挺不错的。”周王氏看着周兴然表情还是有些犯愁，以为他是嫌顾正学历低，毕竟她孙子可是华庆大学毕业的，兴文也是个中专生。 “阿然，如果一个人家庭和咱们家差不多，脑子不够清醒，他就算是考上中专，甚至和你一个学校，也比不上嫁到顾家轻松，这道理你能想明白吗？” 第167章 邀请穆建白、林玖潇 “甚至还比不上学义家呢。” 这时代像王学义这样没有母亲，连亲族都少的可怜，只有父子两个人孤苦伶仃的相守着，在相亲市场是减分项。 因为人都是群居动物，总是认为多些亲人有助力，不怕事，就像村战一样拼的就是人数。 可是现在的亲朋之间，又结合的过于紧密，不单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连整个同族都要捎上，像给二大爷家的孙子介绍一份工作，要轻松钱多的，像给三大爷家的孙女介绍个对象，要有高又帅还有钱的。 办不到根本办不到，你咋不说弄个厂长给你当当呢。 一个大家庭，不说每个人多有出息吧，单单没有人拖后腿，就有很多家庭做不到这一点。 前面的人使劲飞，后面的人一个劲儿的往下拽，最后只能共沉沦。 像王学义这种的，没有了亲族助力，但也没了拖累，夫妻俩如果都有工作，只需要供养王家柱一个老人，王家柱还不是那种难缠、事多的老人，他很愿意为王学义付出，这个小家庭起飞是很快的事。 对于有没有亲族这种事情，各有各的好坏，全看你重视哪方面了。 在周兴王氏看来，周兴文能嫁入一个关系简单的家庭是最好的，生活的轻松，不用耗心力处理复杂的人际关系。 周兴然看周王氏误会了，笑了笑：“奶奶，我不是那个意思，有学历不代表有学力，只要能挣到饭吃，为人正直，处事有规矩，就算他是个文盲也行啊。” “而且顾家一家条件这么好，我哪能嫌弃人家，人家不嫌弃咱们就行了。再说，我感觉和顾家结亲很好啊，戴行杰不还在那儿嘛，我妹妹就是他妹妹，怎么说也能照看一下。” “我就是担心小文会识人不清，对方是不是真有她说的那么好，也不知道爹娘能不能帮她辨别出来？”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要结婚最好是找个能走到最后的，再往后推五十年，离婚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不管男女，只要有离婚的想法，都会被要求为了孩子忍忍吧。 在这年代只要离了婚，哪怕你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别人也能指着你的鼻子说两句。 周兴然自然不想周兴文陷入这种境地。 “嗯….”周王氏听了他的话沉思片刻，“你爹不能指望了，你娘倒是一个精明人，但是这么一个女婿掉进她的碗里，也还真不一定能保持清醒，这事还真挺难办。” “也不用着急，小文这才刚处上对象，离结婚还有段时日，我给娘写一封信，再给戴行杰写一封信让他帮忙打听一下顾正的情况。” 周王氏：“行，回头得好好谢谢人家戴同志。” “放心吧，奶奶。” 周王氏看着奋笔疾书的周兴然，幽幽叹了一声：“没想到，一转眼，兴文这孩子都该出嫁了，阿然，你啥时候找对象啊？总不能让妹妹在你前面结婚吧？” 周兴然握笔的手顿了顿：“奶奶，快了快了，争取明年就让你抱上重孙。” “快了？有多快啊？我咋看你一点都不急呢。”周王氏没有听出周兴然话语中隐藏的意思，继续道，“咱胡同里倒是有好几个看上你的，我知道你心气高，我看啊，都配不上你。” 来了平城后，周王氏对周兴然的优秀有了一个更深的认识，眼界也开阔了，她也不再局限于当年找孙媳的标准。 “哎，我觉得你还是找个大学生好，那叫什么来…..有共同语言。”周王氏看着周兴然，“阿然，当年，你说有一个大学生对象，是真的假的？” “假的，当时全是托词，奶奶你又不是不清楚。” “哎，真可惜，要不然你现在都结婚了。” 接下来的时间，周兴然就每天在上班、找林嘉琦、上班、回家几个过程中循环。 这天，和林嘉琦即将分别时，周兴然问了她一个问题：“林同志，今天我有一个问题需要你来解答，我们也见面很多次了，现在算是对象吗？” “啊？”林嘉琦听到这个问题面红耳赤，同时又有点生气，“我以为我们早就是了….那之前见面你都是以什么身份来看待我的？” “当然是对象。”周兴然毫不犹豫的说，“只是我感觉这种事情还是要挑明了征求一下你的意见比较好，不然被人问起来我总是没有底气。” 林嘉琦眼睛开始发亮，仿佛太阳坠入其中，浅棕色的眸子显得格外耀眼，睫毛接连眨动了几下，她向周兴然伸出右手：“今天我将赠予你这份底气，那么现在也请你给我一份底气吧，周同志。” “好。”周兴然伸出右手郑重的握住林嘉琦的手摇了摇，“给你了，林同志，哈哈哈。” 已经正式脱离单身的周兴然下午上班时脸上一直带着笑容，笑的穆建白恶寒，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脖子都炸毛了：“兴然，你遇见什么好事了，笑成这样？” 林玖潇闻言也过来瞧了一眼：“不会是有对象了吧？” 周兴然差异的看了林玖潇一眼，有经验的人就是不一样啊，他点了点头：“对。” 穆建白收到了暴击：“什么时候的事？你瞒的挺深啊，肯定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林玖潇也有些惊讶，不过没一会儿就适应了，他淡定的对穆建白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嘛，周技术员这么受欢迎，入职这么久才有对象才值得惊讶，话说，穆技术员，你有对象没？” 像他当年成功考入技术组后，一下就变成附近最受欢迎的小伙了，好不夸张的说他相亲一天能相三个。 周兴然、穆建白个人条件都比他要好，有对象是分分钟的事。 穆建白默然：“还没呢。” 虽说城里人结婚晚些，但也都是二十左右就成家了，毕竟城里人还是很看重结婚证的，国家都规定了男的二十周岁，女的十八周岁可以领证，大人们认为到了这个年龄必须重视结婚这件事了。 不少人是高中一毕业就结了婚。 像他和周兴然这样的都属于“大龄青年”了，但因为上了大学，这个年龄还没结婚也能被理解，现在连周兴然都有对象，结婚也是指日可待。 他是40年12月的生日，比周兴然还要大一岁多，按照上一辈的话来说，都二十三四的人了，竟然还没有对象！ 相亲市场优质男女资源总是稀少的，他还能找到合心意的吗？ 穆家白：“咳咳，你们有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可以给我介绍一下。” 周兴然：！！！你这话题转的可真快啊。 周兴然：“你可以去问问齐主任啊，还有退休办的孙主任，孙主任就喜欢给人牵线，他私底下没找过你吗？” 林玖潇：“咱们厂每年五六月分还会和别的厂子举办联谊晚会，都是单身男女青年，到时你可以参加一下。” “建白，你爹娘是什么想法？”想起穆家白家的情况，周兴然问了问。 “没想法，不然还能在老家给我找个媳妇不成，那还怎么生活？” 周兴然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也不要着急，这姻缘说来也快，先把工作搞好，倒是相亲底气也足。” “建白，最近你手头还有什么活没有，没有的话就来热处理车间帮帮我。玖潇，你也是，要不要一起？” 第168章 工程师晋升条件 穆建白听见周兴然的邀请，原本丧丧的表情瞬间变得惊喜：“行啊，求之不得啊。” 林玖潇则要拘谨很多，他去年因为偷懒拒绝过周兴然一次，没想到这次还可以得到周兴然的邀请，他可是知道现在周兴然研究的这个项目的优势，如果成功了年底他很有可能会跟着晋一级。 至于周兴然能不能成功，他还是很相信周兴然的能力的，尤其是现在穆家白也要入伙，他中途加入占了很大便宜。 他能力远不如这两人，职级也落后两人许多，所以即使他内心很想加入，但是自卑却令他退缩。 “我也可以吗？” “当然。”周兴然对林玖潇露出一个笑容，“你们能力这么强悍，能来帮助我是我的荣幸。” “那就多谢周技术员了。” 周兴然对他们俩发出邀请也是深思熟虑的，要是放在去年他刚入职的时候，他肯定是不想有很多人来分薄他的功劳的。 但今年不一样，他现在是11级的技术员，如果顺利的话年底会成为10级技术员，但也就是10级技术员了，不能再高了。 因为9级就到了工程师级，是需要他提交申请进行评定的，现在工程师晋升是基于教育背景、工作经验、业绩表现等因素进行考核和评定的。 不像现代很多学历优异的硕士、博士，一些公司为了招他们签订合同，会直接给出工程师职位。 而对于他的工程师评定，可能领导们还要开个小会，不能再像一般晋级那样劳资科感觉可以了就给晋级了。 他的学历目前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业绩努努力也能合格。 就是工作经验，多半和工作年限挂钩，至少得需要两年，这是苏华志给他透漏的消息，也就是说要等到明年夏天。 人们总是会下意识的看轻年轻人取得的成就，两年就能申请工程师，已经很宽容了。 对于其他晋升工程师的人来说，年限根本不是事，因为等他们满足工程师晋级要求时，早就远远超过两年了。 汽车厂其实对于工程师晋级年限确实没有明确的规定，因为每个工程师都耗时颇长，这还是苏华志看周兴然起飞过快，旁敲侧击了几个负责这个的干部：如果职工很优秀，最快多久能晋级工程师？ 答案就是两年。 等他成了工程师，大小也能在厂子里说的上话了，看苏华志的样子，到时可能要帮他使把力，调动一下。 那他也要开始为自己培养两个信的过的人，不然只身往前冲，还是有些虚的，穆建白和林玖潇不就是现成的嘛，这两个人年轻、实力又不错。 两个人的心性也是值得肯定的，尤其是穆建白，和他是同学，那么两人天然就是同盟，他不介意分去一些功劳换得两人的感谢。 他刚刚对林玖潇说的那句“能力强悍”也不全是夸张，有了他们两人的加入中频淬火机机床的进程确实可以更快一些。 那么他也就有更多的时间来研究更多的东西，为明年晋升工程师做准备。 苏华志说这两年的时间还是考虑到他是本科学历，才给了这么短的一个时间。 如果是大专学历，两年的工作经验厂里不一定会给通过，至于中专，那时间就更长了。 像林玖潇这样高中毕业考进来的，除非他被厂子推荐去进修，或者他自己有门路有能力能带薪取得中专及以上的学历，那么升工程师有望，不然9级技术员就到头了。 这样看，技术系列这条路也不好走，太吃学历，还好现在还不是太卷，不然他可能得一直考到博士才行，现在一个本科学历完全够用了。 在建国之初，还有各种厂子建立之初，人才紧缺，即使学历不够，也是有机会成为工程师的，只是随着时间后移，各种制度逐渐完善，厂子越来越大、人才也越来越多，各种晋升渠道开始遵守章法。 除非你能力格外出众，能够让人为你破例，不然像林嘉琦父亲那样靠自学成为工程师的例子已经成为过去式。 各种想法在脑子里转了一圈，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周兴然看两个人都答应了，说：“那好，咱们明天早上就在热处理车间集合吧。” 第二天早上，热处理车间。 周兴然拿出图纸放到穆建白和林玖潇面前：“你们先看下图纸，熟悉一下，要是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直接提出来。” 穆建白：“那咱们用什么作为淬火介质？” “一般采用循环水就行。”周兴然指了指图纸上的喷水器，“比较特殊的材质这个也能用，我给它设置的转速范围很大。” 第169章 拒绝内卷 林玖潇举高图纸，对着车间窗户光亮处，仿佛这样图纸就能印进他的心里：“咱们是要做一台卧式机床吗？” “对。”周兴然点了点头，“是一台单工位的卧式淬火机床，因为卧式机床比较适合咱们车间的淬火工艺。” “而且这还是一台针对外圆淬火系列零部件的机床，据我观察咱们车间的半轴形状都比较常规。这个机床制作出来以后，再想进一步去制作适合端面、平面类型零件的机床也就容易多了。” “对于那种能对异形零件或者超大型零件进行淬火的机床，还有淬火时需要特殊工艺的机床，就不是区区几个人就能完成的了，咱们厂用到的也少，暂时不在考虑范围。” 周兴然看着眼前的两人，用玩笑的语气说道：“总的来说，这就是一台非常基础、简洁的中频淬火机床，你们不会嫌弃没有挑战性吧？” 不等穆建白开口，林玖潇就兴奋的说：“不会不会，能够这样就太好了，哈哈哈，我比不得你们两个人聪明，要是一上来就是最高难度的，那我还是尽早退组吧，哈哈哈。” 林玖潇真是太高兴了，因为即将要和他们组里最有才华的两个人合作，他昨天晚上压力大到都没睡好，一直害怕自己跟不上他们两个的步伐，就算到时周兴然和穆建白不说什么，他自己也难受。 这下好了，从最简单的机床入手，图纸他看过了，有难度，但是他能跟的上。 研究出这台中频淬火机床，他不但能分点功劳，还能从周兴然和穆建白身上学到很多东西，简直不要太赚！ 穆建白很了解周兴然的性格，所以周兴然说完后他没有太大的反应，等林玖潇情绪稍稍平稳后，他才问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吧？这台机床做出来后怕只是你这个项目的第一步。” “对。”周兴然赞同点头，“这就是个基础款，打个样，我们主要是在这个基础款上研究出最适合咱们厂子的机床，然后一点点改进，最好能多做几个款式。” 周兴然不意外穆建白能猜出来，毕竟他刚刚都说了嘛，异形零件、特大零件、淬火有特殊工艺要求的机床光凭他们几个做不出来，那么剩下的几种呢？ 当然是都试试。 “哈哈，跟着你干果然是要不断进行挑战的。”穆建白满脸笑意的说。 说干就干，接下来的时间三人就一直泡在热处理车间里面。 每天早上来到厂子后也不用去办公室，现在可没有打卡制度，直接来热处理车间就行，反正办公室的人都知道他们三人在忙活什么。 技术组的人要不就是窝在办公室构想、画图、查资料，要不就是在各个车间研究各式各样机器，他们三人的行为也不出奇，属于正常现象。 等到中午下班就去吃饭，吃完午饭就各自分开休息，下午又是直接在车间集合，一到下班的点就各自分散开。 主打一个在上班时间充分利用时间、勤勤恳恳，但绝不加班一秒。 这种行为方式自然是周兴然起的头，以前周兴然在车间做研究的时候，也是好几天都见不到他的人影，穆建白和林玖潇都以为他为了研究夜以继日、加班加点、苦心沥血呢，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 真是让第一天上岗的两人大为震惊。 尤其是林玖潇看见周兴然和穆建白两人比他聪明，却还这么努力，一整天都没怎么停不下来休息过，周兴然作为这个合作的发起人，以前那么多日夜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林玖潇内心充满危机感，他还想着要是周兴然和穆建白下班之后要留下来加班，他们俩加一个小时，他就加两个小时，脑子笨，就用时间去弥补，人家愿意带他，他也不能太拖后腿了。 累是累了点，但没看人家周兴然从去年毕业实习开始算起，一年多了都是这么过来了嘛。 到了三人合作第一天下午下班时，林玖潇内心已经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打足了气，已经决定要陪着周兴然夜战到天亮。 没想到一到下班的点，周兴然就开始收拾东西，周兴然收拾完自己的东西打算下班回家时，回头一看发现穆建白和林玖潇没有要走的打算。 周兴然疑惑：“这么勤快，你们不走吗？” 林玖潇：“周技术员，你这是打算去食堂？是要先去吃饭是吧，先去吃饭也行，脑子动了一下午，肚子早就饿了，早去吃饭还能让师傅打点好菜，不然就只能吃别人剩下的了。” 周兴然：？？？ “不是，我打算打了饭直接回家，你们平时都是在厂子里吃吗？玖潇，你不是结婚了吗？都不和老婆孩子一起吃饭的呀？” 穆建白：“兴然，你一直都这个点走吗？” “对啊，下班了，还不走？” “你以前研究连续淬火机床、天车的时候也是这个点走？中午不加班，下午也不加班？” 周兴然摇摇头：“也不是，大四实习的时候是我第一次主导研究机床，我中午吃完饭还会来车间再研究一会儿。那时候还不熟练嘛，毕业之后再去研究就有经验了，就不需要了。” 然后，周兴然不能问两人：“你们俩要加班？” 穆建白没动作，林玖潇傻傻点头。 周兴然赶紧劝他：“不需要，国家给咱们规定了八小时工作制，就是为了让咱们既能努力工作，又可以享受生活，人家工人加班还有加班费，我可没有多余的钱给你们啊。” 周兴然也很惊讶，没想到在这个年代，都有人开始内卷了吗？ 他知道这年代喜欢加班的有两类人，一个是一线车间工人，人家加班是为了加班费，为了养家糊口，一个月多挣几块钱，孩子就能多吃一口肉，快点攒出一身新衣服。 而且就算是一线工人，也没有那么多班让你加。 一类是研究高科技的精英，比如核弹、氢弹、火箭、大炮之类的，远离日常生活、又极具危险性，但是这种东西，不卷不行，外边人家拿着枪指着你的头呢，不快点把自己武装起来，是要要命的。 其余大部分人都是很平和的上班族。 没想到啊，今天一下遇见两个立志成为卷王的人。 “玖潇，你要是有很不多不懂的，实在是想多研究一会儿，不如回家想，睡觉之前躺在床上思考思考就行了，你回家不比待在这里舒服？一天都待在车间，整个人都要被烤干了。” 林玖潇作为老员工，他是很幸运被分到房的那批人，不过是分的四合院里的一间房，只有居住权，产权还是在厂子里，但是和父母家离得又比较近，时时可以得到补助，生了一儿一女，活的还是比较滋润的。 “每个人的大脑都是有一定限度的，小心用脑过度，白天认真干了就可以了，晚上就让脑子休息休息吧，晚上脑子用多了第二天也会没精神，导致第二天工作效率下降，小心本末倒置。” “你们也快走吧，我先去打饭去了。” 周兴然背对着他们挥了挥衣袖，只给两个目瞪口呆的人留下一个帅气的背影。 第170章 第一版中频淬火机床 这天，中午周兴然打饭的时候，感觉他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回头一看，是齐正阳。 “齐主任，中午好啊，真巧，这么大食堂咱们都遇上了，今天菜不错，您想吃点什么？” 齐正阳没好气的说：“可一点都不巧，我一出办公室就看见你了，喊了你两声你都没听见，就想着走快点追上你，没想到你这小子走路够快的呀，我紧赶慢赶都没追上你，还是你停下排队，才让我有了机会。” 说着，齐正阳还上下审视了一下周兴然的身板：“呦～个子高就是任性。” “呵呵。”周兴然扬起一个尴尬的笑容，几天不见，没想到齐正阳变得这么回阴阳怪气了。 周兴然和齐正阳打完饭找了一个桌子坐下。 齐正阳：“怎么没和玖潇、建白两个人一起吃饭呀？” “主任，你也知道，玖潇人家是有家庭的人，怎么会和我们一起吃饭，早就打饭回家了，这会儿估计都出厂子大门了吧。” “建白今天有事，不和我一块吃了。” 齐正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瞧我这记性，都忘了。” “还不是都怪你。”齐正阳嗔怒道，“你说说你，你自己一直待在车间也就罢了，还把建白、玖潇一块拉走了，就知道待在车间，也不回办公室看一下。” “太长时间不见他们俩，我都忘记玖潇已经结婚了。” 周兴然：这也夸张了一点。 “还知道咱们技术一组回门朝哪不？哎，办公室就你们三个最年轻好使唤，一下都走了，有点什么事带办公室哪个都用不顺手，可把我难受坏了。” “嘿嘿。”周兴然对齐正阳露出一个傻笑，然后低头猛一筷子白菜炖肉塞进嘴里，不再和齐正阳有眼神交流。 这事他做的确实不地道啊。 齐正阳静静的看了周兴然好一会儿，他嘴角微微勾起，刚刚他话语里充满了责怪，此刻神情却丝毫不见怒色。 望着周兴然的眼神里充满了喜爱，看周兴然仿佛在看自家调皮的孩子。 等周兴然不再猛扒白菜后，齐正阳缓缓问道：“你们现在进度怎么样了？” “进度不错，我们快把第一版中频淬火机床做出来了，到时候一定请您去瞧瞧，让您在外人面前好好风光风光，看看您手底下的技术组员都是怎样的人物！” “哈哈哈，你小子。”齐正阳听见他这话，再也装不住了，大笑起来，“你这嘴，真是不得了，是在夸我，还是在捧你自己呢？” “两者可以同时进行，不干扰。” “行，既然你有这个自信，我就擎等着风光了。” 又过了数日，周兴然拿着抹布把刚做好的机床擦了一遍，用湿抹布抹去外壳的积灰，用干抹布抹去车好的零件上残留的碎屑。 在高温下的热处理车间，湿抹布留下的那点水渍转瞬即干。 周兴然望着干净整洁的卧式中频淬火机床，转头对等在一旁的穆建白和林玖潇说：“好了，过了这遍擦拭，这机床算是彻底完工了，可以去通知几位师傅和齐主任了。” 原本周兴然是打算做好机床就通知好该通知的人，然后直接进入实验阶段的。 没想到林玖潇第一次从无到有的完成一次机器研发很激动，让周兴然这个主设计师给机器来遍“净身”，增加点仪式感，就像前世开业董事长剪彩一样。 周兴然听到这个建议是有点无语的，没想到穆建白也同意，少数服从多数，就有了这个流程。 “啪啪啪。”穆建白和林玖潇鼓起掌。 周兴然：都快住进我刚扣好的大别墅里吧。 “我去找齐主任！”林玖潇撂下一句，就往外飞奔而去。 “那我去通知几位师傅。”穆建白也走了。 齐正阳来了之后，先检查了一下机床：“这两个主动、从动行走机架做的还挺精良，四爪卡盘安装的也挺好，不错，看样子你们这次实验没什么问题了，那我就等着长脸了，哈哈。” 周兴然：“罗师傅，下料吧。” “好。”早就准备好的罗大应了一声，然后开始安装半轴，使机床机床恢复起始位。 “应该到热锻造这一步了。”罗大站在机床旁边念念有词，随着机器的运转不断絮叨着自己的推测。 “我听见呲水声了，是不是开始淬火了？！” 周兴然点头：“如果机床没出什么错的话，半轴装在淬火感应器上的法兰盘根部冷水喷射，其余部位都是采用垂直喷射冷却。” 又过了一会儿，“噌”一声机床停止了运转，处理好的半轴就被机床吊起放在提前预留好的地方。 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人上前。 周兴然走到宋满和罗大跟前：“宋师傅、罗师傅，到底行不行，还得您两位掌掌眼。” 屠俊达：“咱们车间都经历过这么多回这种事情了，怎么还这么磨磨唧唧，还没习惯吗？” 第171章 取得阶段性成功 宋满胆子更大一点，虽然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他也很紧张，但是中频淬火机床的淬火效果深深吸引着他，听见屠俊达这么说，也不再犹豫，直接上前拿起那根汽车半轴。 看宋满动了，其他原本还站立不动的围观工人瞬间上前将他围住：\\\"咋样咋样？\\\" \\\"是不是比原先的质量要好？\\\" \\\"必须得好，我相信周技术员！\\\" 宋满抱着那根汽车半轴难为的看着屠俊达，屠俊达上前一步：\\\"好了，都让一下，先让小宋说下情况。\\\" \\\"这....这...\\\"宋满犹豫，\\\"其实...光看是看不出来这根半轴质量如何的，还需要切实检验一下才能知道它的效果的如何。\\\" 说完这句话，宋满心中暗想：周技术员忙活了这么久，今天才开始实验机床，心中必定认为自己是能成功的。 刚刚周围这些人又都捧着他，先我一步将话头都堵死了，我这时说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岂不是驳了他的面子？他内心不会怪罪我吧？就算周技术员心中不怪罪我，也不知道其他两位技术员如何想我。 这时罗大从宋满手中接过汽车半轴，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然后抬头对周兴然几个人说：\\\"周技术员，我看着这根半轴和我平时亲手淬火的半轴没什么区别，说明这机床在淬火这一步是成功的、是可行的。\\\" \\\"至于真正安装在汽车上的效果是怎么样的，还需要进一步验证，只是这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 罗大的话让宋满稍稍松了一口气，给了他一个感激的眼神，至少不是他自己一个人来面对可能发生的一切了。 罗大接收到宋满递过来的眼神，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周兴然：\\\"好的，接下来就麻烦两位师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结果？\\\" 罗大：\\\"您明天正常来就行。\\\" 周兴然点点头，然后对齐正阳说：\\\"齐主任，虽然还不知道明天结果怎样，但是能正常对半轴进行调质处理、加工和淬火，我们这机床做的就不算失败吧？\\\" 林玖潇用晶亮求表扬的目光盯着齐正阳。 齐正阳乐呵呵道：\\\"做的不错，你们放心好了，我看过机器了，明天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的。\\\" \\\"也忙了这么天了，那今天剩下的这点时间就回办公室休息会儿吧，还知道咱们办公室的人长什么样吗？\\\" 林玖潇：\\\"肯定记得。\\\" 穆建白：\\\"齐主任真会体谅我们。\\\" 原本罗大说明天早上才能出结果，结果下午快下班的时候他来到技术一组办公室，敲了敲门，然后站在门口一脸兴奋的朝周兴然招手：\\\"周技术员！\\\" 周兴然看他这副样子，猜到应该是中频淬火机床的结果出来了，而且大概是好消息，他叫上穆建白和林玖潇走了出去。 周兴然：\\\"罗师傅，是不是结果出来了？\\\" \\\"出来了！拿回去后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个半轴没有出现淬火裂纹，屈服强度有了不小的提高，根据我们推断，疲劳极限应该也提高不少，至于到底能提高多少，还要再等等，反正是个大进步。\\\" 罗大有些不好意思的搓搓手：\\\"原本想明天早上在告诉几个技术员的，结果实在等不了了，忍不住就跑来这里来了，哈哈哈。\\\" \\\"周技术员，您不知道，现在我们车间负责汽车半轴的工人有多高兴，一个个的都抱着那台机床不肯撒手。\\\" \\\"这中频感应淬火咋就这么神奇呢！\\\" 第二天，来到车间，结果果然如罗大所说，甚至还要更好一点。 车间工人昨天利用中频淬火机床又对好些半轴进行了淬火，结果都和最开始的那个半轴结果差不多。 周兴然望着眼前这几个兴奋不已的工人：\\\"还要多谢几位师傅帮忙实验。\\\" \\\"怎么能叫我们帮忙呢，周技术员您太客气了，明明是您帮了我们忙，我们还不知要如何感谢您呢。\\\" \\\"就是就是。\\\" \\\"谢谢还是要说的。\\\"周兴然摇摇头，\\\"现在这个机床只是最基础的一个，效果到底如何，还是需要大量实验来验证的，所以还需要几位师傅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多多使用这台机器。\\\" \\\"看看后续淬火处理的半轴效果是不是都像这两天处理出来的半轴这么稳定。\\\" \\\"也要请几位师傅留意一下长时间使用这台机床，还有什么不适宜的地方，想要怎么我们怎么改进，或者您感觉机床改动一下哪里可以使处理完的半轴效果更佳。如果做一台可以处理端形轴的机床又需要那些方面？具体想要什么样式的机床呢？\\\" \\\"差不多就是这种类型的问题，几位都是多年的老师傅了，对于各种工件的淬火也是得心应手，知道什么样的机器是最好用的，那么就麻烦几位了。\\\" \\\"放心吧，周技术员，我们一定认真观察，都给你记在本子上！\\\" 和工人们又交流了一会儿后，周兴然三人才离开车间。 \\\"两位，现在是什么心情？\\\"周兴然看着身旁仿佛在神魂游移的两个人。 穆建白望了望天，一副深沉至极的样子，嘴角却忍不住翘了又翘：\\\"不好说，啧啧，过于高兴，乃至无言可表。\\\" 林玖潇则背着手，迈着八方步：\\\"像做梦一样，努力这么久，突然就成功了，而且是很成功的那种，啧啧。\\\" \\\"我感觉自己要飘起来了。\\\"林玖潇煽动下两只手臂，仿佛真的要起飞了。 \\\"周技术员，咱们什么时候开始下一阶段，迫不及待了。\\\" \\\"你不累？\\\" \\\"不累！内心的干劲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穆建白也接了一句：\\\"原本昨天晚上还是有些小紧张的，今天心里的石头彻底落地之后，那点紧张全化为动力了，感觉还能大干一场。\\\" 周兴然不想理他：\\\"不累也得休息，咱们要的数据还没出来呢。\\\" 第172章 告知周王氏 第二天正好是周天，中频淬火机床第一阶段总算结束了，周兴然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身心放松之下，以前压下的疲倦就会卷土重来，周兴然醒来时外面已经天光大亮了。 穿好衣服站在卧室门口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哎呦，舒服～\\\" 然后将右手握拳放在耳侧，左手高高举起，做了一个迪迦飞天姿势：\\\"系统，签到！\\\" 【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古法红糖粒??30。】 \\\"切！\\\"周兴然顿时有些泄气，系统依旧如此抠门，这可是周签啊。 说是古法红糖粒，听着很高大上，其实就是用红糖压成的一个正方体糖块，反正周兴然没有看出来和普通红糖有什么区别。 给了30个，看上去好像很多，其实一粒只有指甲盖那么大，三十粒加起来也只有一点点。 古法红糖粒这些年也签出不少，但是周兴然也不喜欢红糖的味道，除了第一次签到出来的时候他拿了一颗尝了尝味道，其余的都用一个罐子给攒起来了。 慢慢的也积累了不少，他拿出来一半给了周王氏，另一半送给了林嘉琦，妇女同志们对这个红糖粒倒是都接受良好，平时拿出一两粒扔在杯子里泡茶很方便。 周王氏已经吃完早饭去外面溜达了一圈，和老姐妹聊完天、散完步了，推门院门一进来，正好看见了周兴然这怪异的姿势，她一边关门一边好奇的问周兴然：\\\"阿然，你这是干啥呢，腰疼？\\\" \\\"没有，就是睡的有点久了，拉拉筋。\\\" \\\"哎，都是这段时间累的。\\\"周王氏也不在意他说了什么，\\\"这段时间厂里的活不少吧，你上下班都风风火火的，是不是挺忙的？\\\" 周兴然惊讶，奶奶这观察力很强啊，他可都是和往常一样的时间上下班，也从来没在周王氏面前提起过什么，没想到这样周王氏都能猜出来他这段时间挺忙的。 \\\"已经忙完了，奶奶，接下来几天都休息，休息一段时间再继续忙。\\\" \\\"没错，就得这样干！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不要因为一时不注意，提前四十九年就从厂子里退休了。\\\"周王氏从厨房端出她给周兴然温着的粥，\\\"快去洗手吃饭吧，温度正好。\\\" \\\"奶奶，你都从哪听来的？\\\" 提前四十九年退休，这什么说法？周兴然忍俊不禁的咧了咧嘴。 \\\"胡同里的人都这么说，说什么只有养好了身体，才能为国家奋斗五十年，你要是把自己累坏了，可不就提前四十九年退休了嘛。\\\" \\\"对对，您说的有道理。\\\"周兴然赶紧从她手中接过碗：\\\"奶奶，我可真幸福，每天都能吃上您做热乎饭。\\\" 周王氏听见这话笑成了一朵菊花：\\\"我大孙子可真会说话。\\\" 周兴然坐下开始喝粥，他看见周王氏又拿着锄头打算去菜地忙活了，喊道：\\\"奶奶，你坐过来再陪我喝点？咱家菜地都锄过多少遍了？不用再锄了，要是有哪里不对，一会儿我吃完饭去弄就行。\\\" \\\"不用了，我还不饿，现在吃了，中午就吃不下了。\\\"菜园子确实不需要怎么收拾了，周王氏就是单纯的闲不下来，想找点事干。 \\\"那您不饿也过来陪我坐会儿，咱俩聊聊天也行，我自己一个人吃饭感觉不得劲儿。\\\" \\\"行行行。\\\"周王氏感觉今天周兴然格外会缠人，无奈的放下锄头，坐到周兴然对面，看着他吃饭。 周兴然一边吃饭一边对周王氏说：\\\"奶奶，一会儿吃完饭我要出去一趟。\\\" \\\"出去呗，不需要跟我说。\\\"周王氏无所谓道，年轻人休息时间想出去玩不是很正常嘛，她年纪这么大了，每天早饭后、晚饭后还要去邻居家串串门呢。 \\\"咳，奶奶，你就不问我要干啥吗？\\\" \\\"哦，你要出去干什么去？\\\" \\\"约会。\\\" \\\"啥？\\\"周王氏感觉自己刚刚好像耳聋了，要不然怎么没听清周兴然说了什么。 \\\"约会，就是和我对象约好了去电影院看电影。\\\" \\\"对象？你什么时候有的对象？你不天天都待在家里吗，咋没听你给我提起过？\\\" 现在周王氏也是一个很新潮的老太太了，她知道城里人谈对象，不像乡下那样就是由媒人陪着见一面，行就是行，不行就下一个。 感觉可以，两方就给媒人透个口风，开始安排定亲，定完亲，男方有空就可以去女方家里干干活，女方给男方做双鞋，等一段时间就直接结婚了。 城里年轻人处对象就有意思多了，逛公园、下馆子、看电影、溜冰、游泳....哎呦，真是让她一个老太太开了眼了，城里人不愧是城里人啊，花样就是多。 不对，应该是不愧是首都人啊，老家怀山那个小县城可没这么多花样可以玩。 他们胡同里正好也有人正在处对象。 与他们小院隔了两排的一户人家的小伙子，每天晚上都回来的很晚，他娘每次都站在胡同口吐槽自己一整天都见不着自己儿子一面。 这小伙子每次回来还都呲着大牙，一副乐的找不着北的样子，问干啥去了，就说陪对象逛公园、看电影去了。 处对象不就得跟对象约会、见面嘛，所以众人也都理解，但是每次见面还都要调笑他两句，问他什么时候能把新娘子娶进门。 还有两个小年轻都住在他们胡同，互相看对眼了，那叫一个黏糊，去哪都得在一起，面上还装的不是很熟，像模像样的，其实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来了。 背地里都说：\\\"哎，你看，那俩小年轻又一块出去了。\\\" 周王氏越想越不对劲儿，哪有像她孙子这样处对象的，每天都按时回家，也没见他呲着牙傻乐，她怀疑的问周兴然：\\\"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我哪敢骗您呢，奶奶。\\\"周兴然放下碗筷，\\\"是我们副厂长给我介绍的，我都是中午休息时间和她见面，所以没耽误回家的时间，这不您在家嘛，我可舍不得晚回家。\\\" 周王氏嘴角翘了翘，又立马压了下去：\\\"别给我打岔，副厂长给你介绍的？那女孩肯定很不错，你给我说说她家里都是什么情况？\\\" 周兴然把林嘉琦的情况给周王氏说了一下。 \\\"呦，人家这条件真好。\\\"周王氏感叹了一下，\\\"她真看上你了？还是副厂长亲自做的媒，第一个就找了你？\\\" 周兴然自信点头。 \\\"那你跟我说说你和她处对象多长时间了？见了多少次面了？\\\" 周兴然有些心虚：\\\"咳，快两个月了吧。\\\" 周王氏怒：\\\"怎么现在才跟我说？瞒的挺好呀。\\\" 两个月的时间真不短了，就算放城里，一些经媒人介绍的，以\\\"相亲\\\"模式认识的青年男女都相处完开始走定亲的流程了。 周兴然也知道这时候除非是青梅竹马，或者高中、大学时的同学，或者像他们胡同里这样自由恋爱的（自己出去玩认识的），不然谈恋爱、定亲、结婚的流程走的都是很快的。 大学里也有不少上学期确定关系，下学期结婚的，他大四的时候还去参观过别的院系由老师给学生主持的婚礼。 \\\"之前见面次数少，也不确定跟人家能不能成，现在稳定了，这不第一时间就告诉您了。\\\" 周王氏点头，表示相信了他的理由：\\\"那你现在告诉我，是稳定了，想要往家里带，认门、定亲、结婚了？\\\" 周王氏越说越兴奋，她原本还在愁周兴然找对象的事，这下马上就要结婚了，惊喜来的太快。 \\\"呃....\\\"周兴然看着越发兴奋的周王氏，\\\"我就是单纯的想要跟你说我有对象了而已。\\\" \\\"你要是想见她，我和她商量一下，不过不保证她会同意哈，毕竟这种事情女孩子总会害羞一些。\\\" 要是林嘉琦来了他家，那么就要开始准备定亲事宜了，因为认门就代表他\/她愿意和你定亲。 所以，周兴然也不确定林嘉琦有没有做好进行下一阶段的心理准备。 而且就算林嘉琦答应了，也要他先去林嘉琦家，正式见过朱南春，然后再带着林嘉琦来见周王氏。 第173章 么么 周兴然吃完饭，又在周王氏强烈的注视下磨蹭了一会儿，然后对周王氏说：“奶奶，没事我就先出去了。” 周王氏嫌弃的朝他摆手：“快走快走，看你磨蹭的，好人都能让你急死。” “约的什么时间？别让人家姑娘等着急了！” “不会晚的，奶奶你放心吧。” 周兴然和林嘉琦约在了南河沿大街，南河沿大街旁边有个小公园，他们就约在小公园入口。 等周兴然骑着车到达的时候，发现林嘉琦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周兴然停下车，看了眼手表，发现才十点半，他们约的是十一点，本以为自己是早到的那个，没想到林嘉琦来的还早。 “你来的好早，等了多长时间了？” 林嘉琦嘴角荡着一个弯弯的弧度：“没有等多长时间，我也是刚来。我是想着在家闲着也没什么事，不如出来等着，今天天气这么好，还能出来看看风景，再说，你不也早到了吗？” “感觉你今天心情很好啊。”不想让周兴然继续追问，林嘉琦猛一下蹦到周兴然面前，歪着头观察他的表情，“老远就看着你笑。” 周兴然莞尔：“来见你啊，和对象约会，当然心情好，你看你，现在也是笑着的，是不是见到我很开心，嗯？” 说着周兴然拨弄了一下自己头发，自信昂头，伸直双臂在林嘉琦面前转了一圈，向她展示了一下自己帅气的身姿。 林嘉琦听见这话有些害羞，又对周兴然的幼稚行为感觉好笑，两种情绪交错下，把脸色憋的通红。 最后，林嘉琦摇了摇头，拍了下周兴然的胳膊，嗔怒道：“不要胡闹，我说的可不是这个意思，你不想说，那就让我来猜一下….“ ”你是不是刚刚完成了一项让你很满意的工作？这项工作在你心里压了很久，现在终于完成了，所以你感觉整个人很放松。我想想….你前段时间说的那个什么机床研究是不是已经告一段落了？” 周兴然惊讶的看着她，没想到，自己身边就这么两位亲近的女性，还一个个都这么敏锐。 他之前只给林嘉琦说过一次自己研究中频淬火机床的事，而且只是顺嘴提了一下，没想到她一下就猜中了。 周兴然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平时表现都太外放了，导致别人很容易就把她看透。 林嘉琦看着他有些陷入自我怀疑的样子，笑的肩膀抖动起来：“周同志，不要怀疑自己，不是你不行，而是我太厉害了。” “昨天中午你来找我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今天一见面就更加确定了。”林嘉琦说着说着忽然语气低沉下来：“工作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呀，你看你都瘦了。” “我瘦了吗？” “瘦了，比咱们第一次见面时相比瘦了很多。” “我妈说，只有把一个人真正放在心里，才会第一时间发现ta的不同，所以亲人、爱人之间才会发现对方身上微小的变化。”林嘉琦右手轻掩嘴唇，笑意从眉眼间展露，红晕却悄悄爬上的她的耳垂，“所以，你也不用担心，可不是谁都像我这么仔细的。” 这是在安慰他。 不过，周兴然眼中只看的见那双明亮含笑的眼睛，他感觉这一刻世界上的所有声音都从他耳朵中消失了、听不见了。 他好想….. 可惜现在是在大街上，人来人往，周兴然硬生生克制住这个冲动，慌乱的把头转向一边：“咳。” 林嘉琦感觉周兴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你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突然想起了我奶奶。” 林嘉琦被这个大转弯的话题弄的有些摸不着头脑：“奶奶怎么了吗？” “她也和你一样，一眼就看出我前段时间很忙，我还以为自己和以前表现的一样呢。我觉的伯母说的对，只有真正把一个放在心里，才会第一时间发现他的不同，那么，谢谢林同志，把我放在了这么重要的位置。” 林嘉琦没想到周兴然又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感觉脸烫都能煎鸡蛋了，她深吸一口气，看着周兴然说：\\\"不客气。\\\" 不想再和周兴然纠缠这个问题，她急忙去推周兴然的自行车：\\\"快走吧，说好今天要玩个尽兴的。\\\" 周兴然点头：“好好，走，咱们先在小公园里溜达溜达，然后去百货大楼逛一逛，再去五芳斋吃点饭，最后再去吉祥戏院看电影。” 两个人围着小公园走了一圈，原本尴尬又激动的心情都平复了下来。 出了公园，周兴然骑车载着林嘉琦往百货大楼的方向赶去。 周兴然微微偏头，对林嘉琦说：“对了，嘉琦，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事？” “我给奶奶说了咱们俩处对象的事了，她特别想见一见你，想邀请你去小院做客，你感觉怎么样，想去吗？” “去小院之前，我是不是得先登门拜访一下伯母呀，你打算什么时候邀请我去你家坐一坐？顺便和伯母喝喝茶，吃个饭什么的。” 周兴然感觉抓着自己衣服的手紧了紧，就听林嘉琦说：“快了快了。” “\\u0027快了\\u0027是什么时候，有多快，是明天吗？” “快了就是我还差一点心理准备。\\\"顿了顿，林嘉琦又补充道，\\\"请你去我家做客总得备点好菜吧，等我攒够买肉的票，我就请你去我家。” \\\"哈哈哈。\\\"周兴然被林嘉琦找的这个理由笑死，\\\"我这里还有肉票，要不要我赞助你一点。\\\" 后面半晌没有声音，显然林嘉琦自己也被她找的找个理由蠢到了：\\\"好好骑车，专心看前面，今天出来玩的人好多，不要撞到别人。\\\" \\\"收到，哈哈哈。\\\" 两个人一直在外面玩到五点才走进电影院，周兴然看了看吉祥戏院能放映的电影，发现只有一部《花为媒》适合小情侣看。 \\\"就看《花为媒》怎么样？\\\" 林嘉琦点了点头。 周兴然买了两张电影票，选的是倒数第二排，又买了一袋盐煮花生。 林嘉琦：\\\"你刚才没吃饱吗？怎么又买了花生。\\\" \\\"看电影不买点吃的，总感觉差点味道，等会儿剥给你吃。\\\" 等到电影开始放映，电影院里也就坐满一半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年轻情侣，位置不是靠前，就是靠后，中间的最佳观影区却没有几个人。 电影放到三分之二时，虽然环境很黑暗，但周兴然借着幕布发出的微光和已经适应了黑暗的视力绝佳的眼睛，看到了两对小情侣悄咪咪的亲在了一起。 没想到，六十年代电影院里的小情侣也喜欢搞这一套。 他羡慕的看了那两对情侣一眼，又看了看自己旁边正在认真观影的林嘉琦，怎么办，他也想，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咳，说实话，他选了一个这么靠后的位置也是想这么干来着。 无奈，他是一个纯情大男孩。 又过了几分钟，周兴然剥了一个花生，投喂林嘉琦时，一侧脸发现坐自己后排的那对小情侣也悄么交换下口水。 呔！ 周兴然愤愤的又剥开了一个花生，打算继续投喂林嘉琦。 林嘉琦注意到了周兴然伸过来的手，痛苦的往一边避了避，她在五芳斋吃的很饱，一点都不饿，结果周兴然周兴然买的这袋花生自己是一点没吃，都喂她了。 一袋花生都下去半袋了，林嘉琦感觉很撑，一点也吃不下了，她刚想对周兴然说不吃了，就看见周兴然\\\"嗖\\\"一下把手缩了回去，朝她招了招手。 嘴里好像还说着什么，林嘉琦没有听清，就把头凑了过去，想听他再说一遍。 凑过去之后才发现周兴然说的是：\\\"嘉琦，我能亲下你吗？\\\" 林嘉琦还没反应过来，就猛的被周兴然捧住脸，眼睁睁的看着周兴然那张俊脸覆了上来，紧接着嘴唇被撕咬了几下，\\\"唰\\\"的一下眼前的人又缩了回去，她又能看见正在播放的电影了。 恍惚中，她好像听见周兴然说：\\\"咸的，下次我请你吃糖，咱们再试试甜的怎么样？\\\" 第174章 顾家 周兴然周三下班后，一回到家，就听见周王氏说：\\\"阿然，今天邮递员又送来一封信，快看看是谁的？\\\" \\\"来了。\\\" 周兴然拿起周王氏放在桌子上的信一看，寄信人：戴行杰。 迫不及待的撕开信封，这么长时间才给他回信，估计戴行杰对顾家查了个底朝天。 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内容，然后周兴然略带思索的拿着信坐在板凳上，戴行杰这封信带来的是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顾家一家确实很不错，顾正人也不错。 对于已经在和顾正处对象的周兴文来说，这确实是个大好消息。 信的末尾，戴行杰还给他说，一开始就盲目的给周兴文介绍对象是他不对，不过他也是平日里听附近的人说顾家人不错，好相处，才一时冲动有了这么一回事。 收到周兴然的来信后，他才发现自己当时好像冲动了，根本没有具体的去了解一下顾正这个人，好在调查结果是好的。 说着说着，戴行杰又飘起来了，让周兴然一定要给他包个大红包，感谢他给他找了一个这么好的妹夫。 果然，戴行杰还是那个戴行杰，一点没变。 周王氏端着饭进来时，就看见周兴然这一副表情：\\\"阿然，谁给你写的信啊？\\\" \\\"戴行杰的。\\\" \\\"这不是你那个同学吗？托他打听顾家的事他都打听到了？怎么样，结果怎么样？你怎么这一表情，是不是顾家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一串连珠炮式的问题向周兴然砸了过来。 \\\"奶奶，来，你先坐过来，我跟你慢慢说。\\\"周兴然拉过周王氏坐到他旁边，\\\"看戴行杰给我的信，顾家整体上来说是没什么问题的。\\\" \\\"那感情好啊，兴文这下有福气了。\\\" \\\"就是...顾正这个人性格很温和，温和的有些温吞、懦弱，他遇到事情怕是不会拿主意。\\\" 顾父这个人是戴行杰最熟悉的，因为他也在这个单位干，不过戴行杰和他爹是一个部门的，平时上下班、吃饭的时候他也遇见过顾父不少次，两家住的又近。 \\\"戴行杰说顾父不管是在家里，还是在单位都是一个样，温和有礼，仿佛一个谦谦君子。\\\" 周王氏听到\\\"谦谦君子\\\"这四个字，脑子一时转不弯来：\\\"不管是啥，是君子就行，君子的孩子差不到哪去。\\\" 周兴然也好奇什么样的人值得用\\\"谦谦君子\\\"这几个字去形容。 \\\"顾家三个孩子都随了顾父的性格，姐姐长得漂亮，又温柔贤惠，是附近最受大爷大妈们喜爱的女孩，常说要是能到他们家当儿媳就好了。\\\" \\\"顾正和顾父最像，甚至比顾父更添一份温柔，邻居们从没见过他和谁红过脸。\\\" \\\"弟弟也温柔，但相比顾正多了一份坚韧，学习又好又懂事，都说顾家未来指定能出一个大学生。\\\" 没等周兴然继续往下说，周王氏就问：\\\"是不是顾正他娘挺强势的？\\\" \\\"是。\\\"周兴然点头，\\\"奶奶，你可真聪明。\\\" \\\"那是，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都多，都是经验啊。\\\"周王氏感慨一声，\\\"如果一家子都是这温吞、不爱惹事的性子，没被邻居欺负，日子过的还过的红红火火是不可能的，所以顾家必然有性格强势的掌舵人。\\\" \\\"你这同学信上又说邻居们对顾家的评价都很好，顾家团结，没听他们家闹过什么矛盾，说明掌舵人只有一个，要是有两个性格火爆的人，那平时生活时少不了吵闹和摔摔打打。\\\" 周王氏想起她那死去的老伴儿，周爷爷周安清就是一个性格强势的人，说一不二，谁反对他，他就跟谁急。 周王氏的性格虽然不强势，但是她脾气犟啊，年纪大了脾气也变温柔了许多，年轻的时候真是死犟。 所以她以前和周安清可没少争吵，吵来吵去把感情都吵淡了，再加上周安清又不止她一房老婆，到最后竟然弄的像仇人一样，周王氏现在想起周安清心里都还冒火。 周安清一死，她就从老宅搬出来了，她不愿意再住周安清的那栋宅子。 \\\"奶奶，你猜的都对，顾伯母作为妇联的妇女主任，平时就是个热心肠，对人对事非常热情有活力，为人处事又周到，所以她早早的就当做了主任的位置，比顾伯父当上科室主任早了好几年。\\\" \\\"可能原本性格就比较强势，也可能是领导当久了，她家里外面一手抓，大大小小的事她都管着、拿着主意，指挥着整个顾家往前跑。\\\" 周王氏听完点点头：\\\"如果一个人长时间被安排好，没有机会自己做主，确实会像顾父、顾正这样，缺少主见，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虽然大事上帮不上什么忙，但和这样的人一块生活会很舒服。\\\" \\\"既然有人有能力帮你安排明白，你就舒服的待着就行，兴文的又正好是主意大的，她和顾正挺配的，顾正被管了这么多年了，已经习惯了，以后和兴文结婚，肯定也是兴文当家。\\\" \\\"而且兴文不像顾母这么性格外放，她这孩子都\\u0027收着\\u0027，就算以后两个小夫妻跟爹娘住，也不会和顾母闹的很难看。\\\" \\\"有兴文管着，又有顾母帮忙，以后他俩的孩子一定差不了！\\\" 第175章 改进机床 这半个月周兴然可谓是过的十分轻松自在，手头暂时没有工作需要推进，和林嘉琦的关系也更近一步，每天上班的时候就坐在办公室里喝喝茶、聊聊天。 在办公室坐累了就去车间转一转，看看工人们对中频淬火机床的掌握情况。 穆建白和林玖潇忙活了那么长时间，而且是全身心的投入的忙活，突然一下子闲下来，很不适应，内心十分忐忑，总感觉要是手里有不干点活就难受。 不过有周兴然坐在他们身边，这么现成的例子摆在面前，两人就开始向他学习，时间久了慢慢体会到了其中的快乐。 林玖潇端着搪瓷杯悠闲的靠在椅背上，看着周围几个埋头查资料的同事，乐呵呵的对周兴然说：“呵呵，看别人这么努力工作还挺开心的，完全没有负担，是因为知道自己这么清闲是前段时间努力工作换来的吗？有点骄傲是怎么回事。” 穆建白同样端着搪瓷杯靠在椅背上，听见林玖潇这话，白了他一眼：\\\"不要太嚣张，时间也差不多了，估计明后天咱们又要开始机床的研究了，到时就轮到他们看你的热闹了。\\\" 林玖潇一点也不在意穆建白的打击：\\\"乐呵一天是一天，明天的愁明天说。\\\" 半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早上一上班周兴然就对穆建白两人说：“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咱们一起去车间问问情况，记录一下各位师傅的使用体验和反馈，顺利的话明天开始动工改造。” 周兴然走到正认真守在机床旁边的罗大面前：“罗师傅，机床用的怎么样？” \\\"是周技术员啊，今天这么早就来车间了。\\\"罗大抬头看是周兴然，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还能怎么样，自然是十分好用，怪不得之前有机床帮助的工人每天都乐呵呵的，确实让人轻松不少。\\\" \\\"您感觉这个机床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吗？\\\" \\\"没有了，我干一行这么多年，淬硬层可是娴熟的很，这机床的\\u0027手艺\\u0027和我一样好，还比我稳定。\\\" \\\"那行。\\\"周兴然在笔记本划了一道，打算再去问问下一个工人。 还没转身呢，宋满就激动的跑过来了。 “周技术员，我有件事要和你说。”宋满扯住他的衣袖，“前两天我看报纸，辽省有一家工厂对工件采用锻热淬火加高温回火，哎呀，人家处理的半轴质量那叫一个好啊，好像还得了一个什么奖。” 对于感应淬火的组织准备，一般是采用调质处理，如果工厂条件好的话会采用锻热淬火加高温回火，这种方式对于以后的加工和感应淬火都较为有利。 现在的东三省工业发达，尤其是辽省的汽车厂，有几项技术的改进都是由他们带头发起的，实力很强劲。 周兴然：“你一说，我想起来了，我也看到这篇报道了，他们把汽车半轴成功率拉高了35%。” \\\"对对对。\\\"宋满猛点头，\\\"本来他们的质量就好，这下又有提升，怕是没有厂子能比得过他们了吧。\\\" “周技术员，你不是要改进机床吗？能不能稍微改动一下，让这台中频淬火机床也可以使用这种热处理方式，虽然咱们厂里领导不会同意每种工件都采用这种方法，但是对于要求较高、价值较大的，也是会同意的。” 平城作为首都，资源自然是很多的，但是平城也是一个在人群中扔一块砖能砸死五个主任的地方，说法是夸张了一点，可也侧面说明了平城位高权重者之多。 每个人上面都可能藏着一座靠山，平城的工厂多且杂，每个工厂都用尽力气想要为自己厂子多谋点福利，就导致平城的工厂反而不如东三省这样产业相似、地大物博的地方发展快。 辽省已经开始用锻热淬火了，宋满还在这里担心厂里会不会给批，毕竟锻热淬火可是很耗钱的。 “没问题。”周兴然点点头，当着宋满的面把这个记在了笔记本上。 宋满来提意见时内心还是比较忐忑的，没想到他这么重视，不由对周兴然生出无限好感。 不由又把他发现的另一个问题说了出来：“周技术员，冷、热加工协调对热处理质量也有很大的影响，应该对这一方面还可以在精调一下。” “机床的感应器和端面的距离，距离太小或太大都会影响淬火热处理质量，易出现淬火裂纹，将导致半轴工作早期损坏，目前只有中等型号的半轴能够完美适配这台机床。” 周兴然笑了笑：\\\"宋师傅真细心，这个问题我也注意到了，你放心，一定先解决这个问题。\\\" 三人忙碌的一上午，对每个使用过中频淬火机床的工人都细致的询问了一遍。 中午吃完饭，三个人在办公室对了对收集到的使用体验和希望改进的方面，把重复的问题提出掉，把剩下的问题按照轻重缓急和难易程度排了排序。 周兴然把整理好的清单放到穆建白和林玖潇面前：\\\"你们俩也抄一份吧，平时可以放在兜里，随时查看。\\\" 第二天，周兴然三人又开始了整天泡在车间的生活。 进行汽车半轴淬火的工人有好些个，一台机床也不够工人们使用的，所以周兴然没有在第一版机床上直接改造，而是又新弄了台机床。 周兴然把零件搬出来的时候，林玖潇瞪大了双眼：\\\"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让师傅帮忙准备第一台机床材料的时候，反正早晚都要制造第二台，早点把材料备齐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零件都是一些基础、通用的，我们先把框架弄出来，然后一些特殊的零件在去联系工人师傅们。\\\" 第二台机床不需要设计，只需要简单的组装，所以很快就完成了。 组装好后，周兴然三人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开始一点点改进。 一星期之后，周兴然叫来宋满，指着新出炉的2号机床介绍道： \\\"宋师傅，这台淬火机床改进了半轴工件的外圆很和中频感应器之间的间隙，间隙可调节，调节距离控制在x1-x2的范围，另外还调试了半轴工件的自转速度和上声移动速度，以实现.....\\\" \\\"这台机床您直接搬过去用，要是用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问题直接过来找我们，要是还有什么好想法，也可以随时过来找我们。\\\" 宋满欢天喜地的带着2号机床离开了。 看着穆建白和林玖潇有些愣神，周兴然拍了拍手：\\\"怎么，还舍不得？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同志们，准备研究3号机床了。\\\" 第176章 拜访朱南春 四月末，周兴然啊问林嘉琦：\\\"伯母五一有空吗？\\\" 现在的五一也是放假的，虽然只放一天，和现代五一期间出门游玩或者在家躺平不同，五六十年代的五一会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 在平城，人们会换上\\\"盛装\\\"，参加游行大会，手里举着红旗和标语牌，在天安门广场唱歌、放礼炮，观看五一表演。 公园、剧院、广场也会举办各种庆祝集会和活动，有些工人在此期间还会收到表彰。 朱南春虽说是来交流的，但是她交流的地方可是军队，像这种节日，就学生和军队最忙，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安排什么集体活动，如果被安排了那种一整天的活动，真是比上班还累。 林嘉琦：\\\"她上午被邀请去观礼台看表演，下午有空，怎么了？\\\" \\\"当然是想要登门拜访一下伯母呀。\\\" 上次跟林嘉琦提过上门的事情后，两人一直在准备，只是就是那么不凑巧，朱南春有空了，周兴然开始忙了，周兴然有空了，朱南春又从军队研究所里出不来。 周兴然点了点头：\\\"半天时间也够了，一整个下午呢。\\\" \\\"你五一想去天安门看表演吗？\\\" 林嘉琦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摇了摇头：\\\"不去了，反正当天活动很多，在路上看一看就行了，我陪你去商店买东西吧，省的你买多了。\\\" 周兴然兴奋的搂住她肩膀：\\\"谢谢贴心的嘉琦同志。\\\" 林嘉琦没想到周兴然会突然抱住自己，她着急忙慌的推开周兴然：\\\"干什么呢，在外面呢，大庭广众之下你...\\\" \\\"我又不傻，你看周围哪有人，没有\\u0027广众\\u0027，只有你我。\\\"周兴然借着身高优势拍了拍林嘉琦的脑袋，\\\"不要生气了，一时情难自禁，保证没有下次。\\\" 也是每次都中午约会带来的毛病，中午外面的人真的很少，情绪激动之下，难免想对自己的对象做点什么。 现在是不要紧，毕竟溜冰场还有男青年当众追求女青年的，过两年风气就要变了，还是要慎重一点。 五一这天，周兴然一大早就起来了，开始捯饬自己，一旁的周王氏也换了一身新衣服，她要和周海燕一起去参观庆典。 已经收拾好自己的周王氏并没有离开，她看着周兴然，有些不放心的叮嘱道：\\\"第一次去人家家里，一定要勤快一点，对大人要礼貌一点，我给你买的东西千万不要忘了带。\\\" \\\"一会儿去百货大楼能多买就不要少买，要不，还是我和你一块去商店吧，我总担心你买的东西不合适。\\\" 这次又不是去定亲，只是男方上门让女方家长看看人，自然是不能带家长去的，不然周王氏肯定要跟着去。 就算不能去，她也提前给周兴然准备了两斤红糖、两斤白糖还有一斤大白兔奶糖。 要不是周兴然跟她说自己五一要去拜访朱南春的时候，时间已经太晚了，她能买到更多东西。 可惜时间太紧了，百货大楼每天柜台上卖的东西也都是有数的，她只抢到这些，还好，一会儿周兴然还能去百货大楼再买一些。 周兴然制止了她，反过来叮嘱道：\\\"奶奶，你放心吧，我和嘉琦一起去买，还有什么不合适的，反倒是你，今天天安门广场人很多，去观礼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点，跟好周嫂子。\\\" \\\"知道了知道了。\\\" 周兴然先把周王氏送到了隔壁：\\\"奶奶，快走吧，再不去时间就晚了。不要担心我，朱伯母老喜欢我了，你就放心吧。\\\" 周兴然和林嘉琦约在了百货大楼门口，周兴然到时，林嘉琦已经等在那里了。 周兴然等下车：\\\"来这么早，怎么感觉你比我还紧张呢？\\\" 林嘉琦刚想反驳两句，就看见了周兴然车筐里带的东西：\\\"你已经买好了，什么时候买的？这些就够了，不需要再逛百货大楼了，其实两斤白糖、红糖就够了，奶糖都不需要，只是一次普通的拜访而已。\\\" \\\"怎么能叫普通的拜访呢，这可是我去拜访岳母，嘿嘿，百货大楼还是要去的，这些是我奶奶买的，我自己再添点东西。\\\" 两个人站在门口掰扯半天，最终还是周兴然取得了胜利，两人进入百货大楼。 今天人们都去参加庆典去了，所以虽然是个休息日但是百货大楼里人很少，并不拥挤，他们两个可以一个个柜台逛过去。 感觉周兴然对每个柜台都十分感兴趣的样子，林嘉琦紧紧抓住他的手：\\\"看看就好了，这些都不实用，刚刚在门口说好的，进来之后要听我的。\\\" 逛了一会儿，周兴然指着挂着一件军绿色男式衬衫说：“这衣服不错啊。” “你喜欢？走，咱们过去看看。”林嘉琦拉着周兴然来到这个卖衣服的柜台前。 林嘉琦看的仔细，都没注意周兴然从她身边悄悄溜走了：\\\"阿然，你感觉左边的适合还是右边的适合你，你要不要试试？\\\" 半天没等到回应，林嘉琦转头：\\\"阿然？\\\" 人呢？！ 林嘉琦连忙转身去找，刚转过身，就看见周兴然拿着两条丝巾向他走来，一条大红色；一条嫩黄色，很有春天的气息，很适合年轻女孩。 不等林嘉琦说什么，周兴然直接把那条嫩黄色的丝巾给她系在了脖子上：\\\"第一次正式的送你一个礼物，就收下吧。\\\" 林嘉琦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丝巾，又看了看眼前的人，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的时候脸上露出粲然一笑。 出了百货大楼，林嘉琦想要回家的，又被周兴然拉去买了两斤肉和三个猪蹄。 望着周兴然提在手上的东西，林嘉琦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开口。 周兴然望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挑了挑眉：\\\"怎么了？\\\" 林嘉琦摇摇头：\\\"没什么，你等下就知道了。\\\" 两人到达林嘉琦家时，时间还很早，不到十点，朱南春还没有从庆典上回来。 林嘉琦家是军队研究所给朱南春分配的一个两室一厅，原本研究所是想让朱南春直接住在所里的，但是听说她还有一个女儿在平城上大学，就给她在附近安排了这个住处，好让她和女儿能够团聚，可谓是十分通情达理了。 房子很小，也就五十平，客餐厅一体，还硬生生隔出一个小厨房。 但是布置的很温馨，窗棂几净，餐桌上铺了一块白底红格的桌布，家的感觉一下就出来了。 而且只有朱南春和林嘉琦两个人住在这里，也不算拥挤，尤其是和这栋楼上那些一家五六口、七八口挤在一间屋子的住户相比。 周兴然先把买来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围着客厅转了一圈，然后停在关着门的两间卧室前：\\\"嘉琦，哪个是你的房间，我想参观一下。\\\" 第177章 林嘉琦的家 林嘉琦走过来给他打开里侧的那间房间门：“我的房间有什么好参观的？” “就是好奇，毕竟这可是你生活了好几年的地方，想更了解你一点嘛。”周兴然踱步进去，“你放心，到时我的房间你随便看。” 林嘉琦哼了哼：“我才不要看。” \\\"为啥不看？\\\"周兴然回过头来对林嘉琦挑了挑眉，\\\"虽说现在那是我的房间，可是未来那是我们两个人的房间，你提前看了，有哪里不满意我可以提前改动改动。\\\" 林嘉琦在后面推着周兴然的后背把他推到自己书桌前：\\\"快看，快看，你不要说话了，我发现你越来越油嘴滑舌了。\\\" \\\"哎，只是一想到咱俩马上就要定亲了就激动嘛。\\\"周兴然把自己的右手伸到林嘉琦面前故意抖了两下，\\\"你看，都激动成这样了，脑子难免不太清醒。\\\" 林嘉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林嘉琦的房间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大书桌，简单的三个家具就将这件小卧室塞的满满当当，但因为她收拾的很整洁，所以并不显得拥挤杂乱。 床单是粉色的，并没有什么花样，可能因为洗的次数有些多，颜色已经无限接近肤色了；枕头是浅绿色，一个角上还绣了一朵小花。 衣柜周兴然没有打开看，毕竟现在不太合适，万一看到不该看的东西怎么半。 房间最醒目的就是那张大书桌，大概一米五长，七十厘米宽，书桌上摆放着她大学时的课本、报纸还有她因工作需要买的一些书籍，像《团章教材》《团的纪律》一类的。 周兴然翻了翻她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字迹娟秀：\\\"你这小楷写的不错啊。\\\" \\\"当然。\\\"林嘉琦骄傲的点了点头，\\\"我爸当初就因为字难看，总是被人嘲笑，当初为了写好字，下了一番苦功夫，所以他从我们兄妹小时候，就要求我们开始练字。\\\" \\\"一切都从娃娃抓起，伯父有心了。\\\" 离朱南春回来还有一段时间，两人也不打算闲着，打算趁这段时间，把中午饭做好。 作为两世都独自生活过的人，周兴然自然是会做饭的，就是水平一般，林嘉琦则对自己的水平很有自信，所以两人一个负责洗菜、择菜，一个负责炒、煮、炖。 住楼房有一个不太好的地方就是自己房子里没有单独的水龙头和厕所，水龙头和厕所都在每层楼的最东侧。 每次有需求还得专门跑一趟，每到饭点洗手池处都非常的拥挤，常有小媳妇因为谁先来的闹矛盾。 要是住在一层楼的最西侧就会特别麻烦，除非你特别早去，不然只能排在最后，每天晚上厕所也是个问题。住在最东侧的人家虽然离的近，但是也要忍受半夜有人起夜闹出的响声和厕所的臭味。 周兴然接过林嘉琦给他的菜盆子，转身去找刚才买的猪肉和猪蹄，打算一块端过去洗一洗，林嘉琦看他在那里翻找，就猜他是想去洗肉，连忙说：“肉就不用洗了。” “嗯？”周兴然疑惑抬头。 然后就看见林嘉琦从厨房的台子底下端出一个盆，里面放了肉和猪蹄。 “你什么时候洗好的？”周兴然问。 问完，才意识到不对，他买的猪肉就放在他眼前呢。 “我原本就想跟你说的。”林嘉琦叹了一口气，“我妈昨天下午都提前买好了，就是为了招待你，今天早上出发前还特意洗好了，叮嘱我要是回来的早，先把猪蹄给炖上，结果….谁知道你动作那么快，买重了。” \\\"下次可不许动作那么快了，我妈买的完全够咱们三个人吃了，你又买了一份，这咋吃啊。\\\" “哈哈哈。” 林嘉琦：“你笑什么？” “开心啊，没想到伯母这么喜欢我，哎，突然放松很多。” 听到周兴然如此自恋的话语，林嘉琦有些无奈的赶他出去：“你赶紧端着菜出去洗洗吧，我先把这些肉给剁了。” “好。”周兴然一边点头一边端着盆出去了。 今天的五一庆典，几乎万人空巷，所以洗手池处并没有人，周兴然可以悠闲的哼着小曲独占整个洗手池。 \\\"这么早就洗菜呢？\\\" 周兴然回头，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他点了点头：\\\"您今天没去参加庆典？\\\" 老太太摇了摇头：\\\"今天早上去公园里逛了逛就回来了，天安门就不去了，远不说，人太多了，我这老胳膊老腿可挤不动喽。\\\" \\\"您说的是，安全第一。\\\" 老太太盯着周兴然的脸瞧了好半晌：“小伙子，你是哪家的，新来的吗？我怎么感觉之前没见过你？” 周兴然回头给她指了指林嘉琦家的方向：“朱研究员家的。” 老太太听闻摇了摇头：“你和嘉琦那姑娘长的一点都不像，该不会是他对象吧？” 周兴然听她这么问，也不害羞，坦然的点了点头：“对，今天第一次来拜访。” “呦～小伙子在哪工作的？多大了？家里几口人啊？怎么和嘉琦认识的？和她处对象多久了？你....” 老太太的好奇心瞬间喷涌，一连串的问题向周兴然砸来，令周兴然都有些招架不住，周兴然加快洗菜的速度，然后急忙抱着盆转身：“奶奶，我洗完了，还急等着回家做饭呢，先不聊了，回见。” 老太太也不纠缠，只是望着周兴然的背影脸上的充满了遗憾，这是吃瓜吃的不够尽兴导致的。 朱南春回来的时候，周兴然和林嘉琦还在厨房忙活呢。 朱南春一进家就闻到了香味，没在客厅见到人，就喊道：\\\"嘉琦，在做饭呢？兴然快来了吧？\\\" 周兴然听见门口有动静，出来一看，是朱南春回来了，连忙迎上来：“伯母，回来了，来，您先坐下等等，还有一道菜就好了，今年庆典怎么样，好看吗？玩的还开心吧。” 朱南春没想到周兴然在厨房，怔愣之下被他拉到椅子上坐下，周兴然拿出带来的大白兔奶糖：\\\"您要是饿了先吃颗糖，休息会儿，我去厨房帮忙，菜真的马上就好了。\\\" 回到神来，朱南春连忙来到厨房，看着厨房忙活的两个人：“兴然，你去客厅等着吧，我和嘉琦来就行，你是客人，第一次来怎么能下厨房呢？\\\" 又对林嘉琦说道：\\\"嘉琦你也太不懂事了。” 周兴然直接将朱南春推出厨房：\\\"伯母，都是我硬要帮忙的，不怪嘉琦，你先去客厅休息吧，还有十分钟就能开饭了。\\\" 朱南春：怎么感觉我像客人，他像主人呢？ 十分钟之后，三个人围着桌子坐着，桌子上摆了四菜一汤：大米粥、西红柿炒鸡蛋、猪肉炖白菜、芹菜炒猪肉、猪蹄炖黄豆。 朱南春先给周兴然递了双筷子：\\\"就当在自己家一样，不要拘谨，想吃啥吃啥，这还是你们俩做的饭呢，放松点。\\\" 于是三人就开始边吃饭边闲聊，主要是朱南春和周兴然在聊天，林嘉琦旁观。 在饭桌上，朱南春主要是问了问周兴然目前的工作情况，忙不忙，累不累，父母的身体如何了，讲了讲林嘉琦小时候的趣事，林父几口人在黑省的情况等等，午饭就在比较轻松愉快的氛围里结束了。 第178章 谈话 吃完饭，周兴然想要主动表现一下，他开始收拾桌子和碗筷，但是刚碰到碗，就被朱南春制止了，朱南春指挥着林嘉琦：“嘉琦，快收拾收拾桌子，兴然第一次上门做了饭不说，你还想让他收拾碗筷不成，哪来的道理？\\\" \\\"你去水池那边慢慢洗，不要着急，洗干净一点。\\\"然后朱南春又把头转向周兴然，招呼他，\\\"兴然，来，咱们坐下在聊会天。\\\" 周兴然知道这是在支开林嘉琦，想要单独和他谈谈话。 朱南春坐在椅子上，整个人非常温和，让周兴然感觉不到一点压力。 \\\"嘉琦是我辛苦养育大的，我有四个孩子，这四个孩子我一视同仁，一样的喜爱，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现在就要嫁人了，所以我得替嘉琦好好把把关，这本来是嘉琦父亲的工作，可惜他不在平城，就有我来代替，兴然，你不会感觉被轻视了吧？\\\" 周兴然摇头：\\\"怎么会，林伯父也是为了国家，嘉琦是你们俩的女儿，谁来和我谈话都是一样的。\\\" \\\"你这个孩子，我第一次见到的时候就感觉很不错，很板正帅气的一个小伙子，听苏厂长介绍完你的情况之后，就更喜欢了，一个人不为环境所困，这么努力上进，不管放到哪里放到什么时候，都是值得肯定的，最后也一定会取得成绩。” “你们俩的情况，我也和嘉琦的父亲通过信了，他也很喜欢你，说只要你们两个人能够好好相处，能够认真过日子，他别无所求，我的意思呢，和你林伯父是一样的。” “我知道你身上压力大，在老家还有父母和兄弟姐妹，你放心，彩礼什么的，我们也不会多要，你意思一下就行，嘉琦的嫁妆，我们从小就给她准备着，彩礼和嫁妆结婚那天我们会给嘉琦一块带过去，以后都是你们小两口的，我们不会留的。” 周兴然想开口说，老家他都安排妥当了，并不会拖累他，但是想了想没有开口，在这个年代，不管怎么解释，周富章、李琴美还有两个没有读出来的弟弟在别人看来都是他这个长子的责任，现在的说的再多，还不如以后做给朱南春他们看。 周兴然开口说了另一句话：“伯母，你放心，别人有的嘉琦也一定会有的。” 朱南春笑着点点头：\\\"你尽力就好，我们都知道你的心意，有什么困难可以和我说，不必强撑，面子都是做给别人看的，里子才是真正的生活。\\\" “你第一次上门，和你说的太多也不好，换成是我，第一次去男方家里就被说教这么多，我也会感觉非常的不舒服，说这么多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对嘉琦。\\\" \\\"以后我也要离开平城，这里就剩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你可不能欺负她，她以后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对，你可千万不能打她，可以和她商量，她这孩子脾气很好，道理都是可以说的通的。” \\\"她要是犯浑，就是不改，你可以给我或者林伯父说，我们来教训她、和她沟通。\\\" 都是朱南春的一副拳拳爱女之心，周兴然非常理解：“伯母放心，这是一定的。” 等林嘉琦洗完菜回来，周兴然和朱南春也谈完话了，三人又回到客厅闲聊。 周兴然将那条大红色的丝巾取出来递给朱南春，朱南春一愣，她早就看见了林嘉琦脖子上戴的丝巾，没想到周兴然还给她买了。 “你给嘉琦就行了，还给我买干什么？我这么大年纪了，不需要了。” “我在百货大楼看见这条丝巾的第一眼，就觉得特别的趁您，您快带上看看，肯定特别好看。” \\\"伯母年纪哪里大了，根本看不出来，和嘉琦走在一起，就像姐妹一样。\\\" 一句话夸的朱南春笑的合不拢嘴。 之后，三人坐在桌子旁闲聊到了下午3:00左右，周兴然起身告别。 朱南春：“嘉琦，你快起来送送兴然。” 朱南春也一直把周兴然送到楼下：“也正式见过面了，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以后有空常来家里玩。” “好的，伯母，以后您千万别嫌我来的次数多，而嫌我烦。\\\" \\\"巴不得呢，哪里会嫌你。\\\" 朱南春把手里提着东西递给周兴然，是用两个纸包包着的。 周兴然不要，这种包装不是糕点，就是茶叶，一看就很贵重。 朱南春硬塞到他手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就拿着吧，都是规矩，你要是不要，过两天嘉琦去你家，我可也不要她拿东西回来。” 周兴然：\\\"多谢伯母，那我就不客气了，好不容易来一趟，又吃又拿的。\\\" 朱南春大气的一挥手：\\\"我愿意给，你只管拿着就是。\\\" \\\"路上小心一点，嘉琦，多送兴然一段路。\\\" 朱南春没有上楼，就站在站在楼下看林嘉送周兴然离开，周兴然回头看时，她还朝周兴然挥了挥手：\\\"路上小心。\\\" 第179章 少女心事 周兴然回到家时，周王氏已经回来了，她就坐在堂屋里的条凳上，半倚着桌子，有些神思不属。 听见开门声，她连忙站起身，向周兴然冲来，按住他的胳膊，急声问道：“阿然，怎么样？” 力道之大，让周兴然都往后退了半步，周兴然扶住她：“奶奶，您先别着急，咱们坐下慢慢说，我这么优秀的一个女婿，朱伯母怎么可能放过我。”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周王氏听见他不着调的话就气，侧过头来去瞥他，就看见周兴然英俊的侧脸，挺拔的鼻梁，突出的眉骨。 周兴然似有感应，扶着她的手略微收紧，低下头来瞅她，仿佛在问：奶奶怎么了？ 周王氏忍俊不禁的笑出声：“你说的也有些道理。” “那是必然。”周兴然扶她在椅子上坐好，骄傲的仰头应承一声，“奶奶，你先别问我，怎么样，今天上午庆典好看吗？玩的开心吗，顺利吗？” 周王氏点点头：“挺好的，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大场面，就是回来之后吃完饭一直在想你的事情。” “快跟我说说。” 周兴然把在林嘉琦家里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周王氏听完有些感慨道：“哎，她也是个疼闺女的，有大智慧的人，阿然，以后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姑娘。” “奶奶，你放心吧。” 然后周兴然又指了指桌子：“这是朱伯母给的回礼。” 周王氏拆开一看，是一包桃酥和一包茶叶：“哎呦，这回礼可不便宜，看来林家是真的看中你这个未来女婿。” “等回头嘉琦上门咱们也要好好招待她。” “对了，阿然，你和嘉琦商量好她什么时候来咱们家了吗？“ ”你都去过别人家了，不赶紧和她商量好什么时候来咱家，耽误太久，还以为咱们不满意她，给她下马威呢，对她也不好，你们俩瞒着我谈了这么久，我还从来没有和她见过面，这次正好见一见，看看到底是个多么俊俏的姑娘。” “奶奶，不是给你看过照片了吗？” 苏华志当时要给他相亲看的林嘉琦那张照片，得知两个人已经见过面后，直接把照片给他了，他和周王氏坦白后也把照片拿给周王氏看过。 “那哪能一样？照片是照片，人是人，你难道是要和照片结婚？” ￥￥￥ 林嘉琦上门的时间约在了一个星期的之后。 星期天一大早上，周王氏和周兴然都在那里忙碌。 主要是周王氏在忙碌，她不让周兴然油烟之类的东西：“今天你就先不要碰这些啦，好不容易换的新衣服，保持干净，一会儿好见嘉琦。” “奶奶，你….” 周王氏懂他的意思：“我不要紧，你先不要管我，等一会儿趁你去接嘉琦的时候，我再回屋换衣服。” 十一点左右，周王氏看了看天色：“阿然，时间差不多了，这条鱼就先在锅里炖着，你赶紧去接嘉琦吧，别让人家等急了，等你把她接回来，鱼也就炖好了。” “那行。” 周兴然和林嘉琦约好的地方是百货大楼门口，等周兴然到的时候，看见林嘉琦已经提着一个篮子在门口等着了。 篮子上面用一块浅蓝色的布盖着，鼓鼓的，显然篮子里面装了很多东西。 周兴然停下车伸手接过林嘉琦手里的篮子，发现入手很沉：“不是说好等我来了和你一起进去买东西的吗？你怎么提前买好了？还买了这么多。” 顺手就把篮子挂在了自行车上：“还说我，你看你也买了这么多东西，不用客气，不要紧张，不要害怕，不是还有我吗？我会一直站在你面前、陪着你的。” 林嘉琦坐到后座上，轻轻的抱了抱周兴然，很快就松开了：“谢谢你，我知道的，只是要见的人是周奶奶，一不留意就买多了，放心，都是她老人家用得到的东西。” 周兴然载着她回到了官园胡同。 今天是星期天，又不举办什么庆典，所以胡同口处坐着很多人，都在懒洋洋的晒着太阳、聊着天，还有好几个小孩子在一旁嬉笑打闹。 和周兴然家关系比较近的邻居都从周王氏那里听说他有对象了，看他带了一个姑娘回家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周家为人比较低调，不想将自家的事情到处说，周王氏给亲近的邻居说这件事的时候，叮嘱过了不用特意的往外传，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如果不是怕关系好的邻居蒙在鼓里，还一个劲的通过她给周兴然介绍对象，周王氏连他们都不想给说，等结婚吃席的那天自然会知道的。 所以和周家关系比较远的邻居，都还不知道这件事，看见周兴然带了一个姑娘回家都很惊讶，一个个的都拿眼盯着林嘉琦看。 小孩子就比较心直口快，看见周兴然后座上带了一个姑娘，直接问道：“兴然哥，这是你媳妇吗？” 林嘉琦听见小孩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出的直白话语，羞红了脸，抓紧了周兴然腰侧的衣服。 周兴然冲那个小男孩温和一笑：“现在还不是，现在还只是对象，不过马上就是了。” “哇！兴然哥要娶媳妇了，到时候是不是有糖吃。” “对，到时候你来我家，我多给你两块。” “太好了，娘，你听见了，兴然哥要娶媳妇了，他还要给我糖，娘，我要看新新媳妇。”小男孩拽住靠墙坐着的一位妇女的衣袖，撒欢道。 妇人被他吵的头疼，也有些窘迫，给了小男孩脑袋一巴掌：“一边玩去。” 然后猛然站起来，走到周兴然身后，两眼放光的盯着林嘉琦：“哎呦呦，这闺女长的可真俊。” 附近吃瓜的大爷大妈、媳妇婆子们好想被按开了开关，瞬间就围了上来： “姑娘今年多大了？” “叫什么名字？”“是咱们本地人吗？” “在哪里工作？”“爹娘在哪里工作的？” 周兴然有些无奈的停下车：“各位让一让，让条道出来，还等着回家吃饭呢。”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不急，今天又不上班，吃那么早干什么。” 林嘉琦从后座上下来，走到周兴然身边，有些害怕的向他这边靠了靠，周兴然一直手把住车，一只手拥住她：“回头我在给各位细说，只是嘉琦第一次上门，还不熟悉咱们这里的情况，各位嫂子、大妈大爷们不要吓着她。” 听见这话的众人总算散开一条道，让两人能够通过。 但是总有一些人十分讨厌、没有眼力见，两人走，他们就跟着，嘴里还在不停的问七问八，两人就这么埋头朝着小院走，周兴然偶尔抬头回答几个问题。 路过王家时，看见周海燕、王如曼，还有两个妇女正坐在大门口聊天，周兴然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周嫂子，帮帮忙。” 周海燕十分热心的站起来拦住那几个人：“干啥呢，干啥呢！还让不让人家孩子回家吃饭了！” 周兴然给了她一个感激的眼神，然后赶忙从旁边丢了过去。 王如曼则愣愣的看着林嘉琦，虽然她早就从周海燕口中知道周兴然有对象这件事了，但是不亲眼看见人总是有些不甘心。 真正见过林嘉琦后，王如曼也不清她到底是什么心思，有后悔、有嫉妒、有伤心、有不甘，最后都化为了心底的一抹苦涩。 王如曼清楚周兴然可能连她喜欢他这件事都不知道，她的这些情绪没有任何一点立场。 以前见到周兴然的喜悦、欣喜、害羞都是她自己的臆想，是一个人的内心独舞。 少女青涩的初恋还没开始就败落了。 —— 下一次再出场可能就是她结婚了～ 第180章 周王氏见林嘉琦 周兴然还没靠近小院，就喊道：“奶奶，我回来了。” 周王氏已经出来看了好几次了，这会儿正在门内来回踱步，听见了周兴然的声音，瞬间冲了出来，速度之快，都不像一个缠脚老太太。 她一出来，就看见了王家那边闹哄哄的一团人，看见有两个人还一直往这边看，脑子稍微一思考，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冲那边瞪了一眼，然后转过头春风和煦的对林嘉琦说：“这就是嘉琦吧，长的可真俊，我就是阿然的奶奶，你也跟着我叫奶奶就行，快进来，饭早就做好了，就等着你来了。” “奶奶好。” “好好好。”周王氏拉着林嘉琦的手一路来到堂屋。 “阿然，你快去厨房把菜都端上来。”周王氏喊道，林嘉琦想起身去帮忙，被周王氏一把按住了，“让他自己去忙就行，咱们俩在这坐着聊天就行。” 吃饭的时候，周兴然看的出来林嘉琦还是有些紧张的，比较拘谨，整个显得特别“端”，仿佛在面试一样，吃饭也比较矜持，周兴然给她夹了好几筷子菜。 想到自己面对朱南春的时候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周兴然内心就感觉有些好笑，忍不住盯着林嘉琦看了两眼。 林嘉琦感受到了，趁着周王氏低头吃菜的空，转过头来瞪了他一眼，周兴然回了她一个咧嘴笑。 周兴然摸了摸她的手，做了个嘴形：“不要紧张。” 饭毕，周兴然起身收拾碗筷，将空间留给了周王氏和林嘉琦，按照周王氏原先的吩咐，故意在厨房磨蹭了一会儿。 等周兴然回到堂屋的时候，林嘉琦正在和周王氏说笑呢，比吃饭的时候亲近多了。 三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周王氏对林嘉琦说：“你一进来，就拉着你吃饭了，还没逛过这个小院呢，让阿然领着你逛逛，熟悉熟悉。” 林嘉琦想要推脱，让周兴然给拦住了：“走，我领着你逛逛。” 周兴然领着林嘉琦走到院子里：“以后可是要在这里生活很长时间的，你还是提前看看的好，要是感觉那里缺什么东西，可以给我说，想要哪里改动一下，也可以和我说，我奶奶肯定也是这个意思。” “不信，你可以回头看看，奶奶早就避开，回她卧室了。” 林嘉琦回头一看，果然，周王氏已经不在堂屋了。 周兴然带着林嘉琦在整个小院里逛了逛：“怎么样，还满意吗？” “满意，你这小院弄的很干净整洁，很漂亮，我很喜欢。”林嘉琦开心的说，“比我看过的很多院子都好看舒服。” “那就行，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在青省的时候就住院子，我就怕你前住的院子条件好，不喜欢这里。” 林嘉琦摇头：“怎么会？在青省的时候我住的那个院子都是用泥砖垒起来了，天天尘土飞扬，可比不上平城，要不是那里雨水少，还不知道得什么样呢。” “是这样吗？”周兴然惊讶，林父在青省的时候就是优秀人才，就已经是工程师了，要不然也不会被派到黑省油田。 林家在青省的时候还是生活在省会的，凭林父的身份肯定会分到一个不错的房子， 没想到条件还是这么差。 林嘉琦耸耸肩：“没错，所以我刚来到平城的时候，非常震惊。我妈说沪上还要繁华一点，我就是在沪上出生的，还在那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不过时间太久远了，加上年纪又小，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周兴然握住她的手：“没关系，等以后有机会我陪你一起回沪上，我们再好好参观参观。” 林嘉琦笑着点点头，不过没有把他的话当着，这时若不是工作调动或者上大学，哪那么容易从一个地方跑到另一个地方。 “青省的条件还算是好的了，我爸现在待的那个地方才叫条件艰苦，我去过一次，第一次都没找到他人，一间大平房，两边砌了两溜炕，十几户人家住在上面，所有人都躺在一起，每户之间就用布帘子隔开，一家人里面男女也用布帘子隔一下，做饭的炉子就放在炕头，拥挤的都无法行走。” “好像说这种房子叫什么…干打垒，应该是这个吧。”林嘉琦有些不确定道，语气有些悲伤，她又想起许久不见的父亲和兄弟姐妹了，也不知道父亲现在的身体还好不好。 周兴然轻轻抱住她：“一切都会好的，等咱们结婚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伯父了，实在不行咱们可以去黑省看他。” 有身份的工程师条件都这么艰辛，很难想象那些被分到边疆的知青该如何生存。 “嗯。”林嘉琦声音里带着些微鼻音，回抱住周兴然。 —— 明天一定写完！ ?? 第181章 中频淬火机床完成 之后周兴然带着林嘉琦来到他的卧室，笑呵呵的说：“那天答应你的，要带你参观一下的我的卧室，不对，是咱们的卧室，快看看，还缺什么嘛，我去买。” 林嘉琦不想搭理周兴然的胡言乱语，围着房间转了一圈：“没想到你收拾的还挺整洁的。” “必须的，我这个人内心和外表一样纯洁无瑕，人前人后一样的光明磊落。” 林嘉琦被他逗乐了：“哈哈，你都从哪学来的？” 周兴然坐在床边看着林嘉琦研究这间卧室，然后想起来什么，从床头翻找了一下，找出一个纸盒。 \\\"嘉琦，给。\\\" \\\"嗯？\\\"正在研究五斗柜的林嘉琦转过身来，看见周兴然递过来的纸盒伸手接过来，是一个鞋盒。 作为一个经常穿皮鞋的人，林嘉琦对这个再熟悉不过了，打开盒子，是一双很漂亮的小皮鞋，而且是她正在犹豫要不要买的那双。 林嘉琦自己的工资朱南春一点没要，反而是因为平城只有她们母女两个，朱南春还时常补贴她一些。 林嘉琦上大学的时候林父也会额外的给她一些生活补贴，所以她从来没让钱缺过。 但不代表她就是一个不知生活疾苦、奢侈浪费的人，皮鞋她已经有三双了，完全够穿，所以即使在百货大楼看见了她很心水的鞋，她依旧会犹豫她要不要买，需不需要买，毕竟这双鞋也要将近8块钱了，是平城很多人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林嘉琦抱着鞋子欣喜的问：\\\"给我的？\\\" 她没想到周兴然会突然送她一双皮鞋。 \\\"对。\\\"周兴然点头，\\\"你说巧不巧，售货员说这是沪上最受欢迎的女士皮鞋，你不是想记起以前生活在沪上的记忆吗，希望这双鞋能让你想起点什么。\\\" \\\"周兴然！\\\"林嘉琦飞扑过来，抱了一下他，然后拉着周兴然的手有些泪眼婆娑道，\\\"你这个人，这个人....怎么这样...\\\" 过了两分钟，林嘉琦情绪稳定下来：\\\"谢谢你，这双鞋我很喜欢，但是以后不用在给我买了，很贵的。\\\" \\\"我已经有好几双皮鞋了。\\\"说着，林嘉琦还抬了抬脚，让周兴然能够看到她脚上正穿着的也是皮鞋。 等两人在卧室说完闲话出来时，周王氏又已经回到堂屋了，林嘉琦又坐下和她聊了会儿天。 然后周王氏不知从哪拿出一身衣服，当着林嘉琦的面抖落开来：“嘉琦，你们家对阿然的诚意和喜爱我都知道，也不知道该如何对你说，我们那边女方上门时，如果看的中，就会给她准备一身新衣服，这是我亲手做的，你要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这是一件蓝底白花的连衣长裙，袖口、腰间、裙摆还用粉底白花的布掐了一圈花边，这些布还是周兴然提供的。 当时周王氏看到朱南春的回礼后，就决定也为林嘉琦也准备一份厚礼，现在天气暖和了，街上已经有人开始穿裙子了，她就想也给林嘉琦做一身。 于是让周兴然买点年轻姑娘用的布，周兴然想起自己空间还有两匹花布，就裁了一些下来。 周王氏加急用了三天赶工出来了。 林嘉琦一脸开心的接过来：“奶奶，谢谢你，我很喜欢。” 说着，她还站起来当着周王氏的面拿裙子在自己身体上比划了一下：\\\"很合身。\\\" 周王氏笑的一张脸都皱成了菊花：\\\"你喜欢就好。\\\" 下午三点，周兴然把自行车推出来，该送林嘉琦离开了。 周王氏拉着坐在后座上的林嘉琦的手细细叮嘱了一番，然后又递给林嘉琦两包用牛皮纸包着的礼品，里面是一斤红糖和两斤大白兔奶糖。 林嘉琦急了，连忙推辞：\\\"奶奶，这个我真不能要，你已经给了我回礼了，哪能拿了一次又一次。\\\" 她可不想给周王氏留下一个眼短手长的印象。 周王氏拍着林嘉琦的手道：\\\"衣服是给你的，这些事是带给你娘的，不一样，东西不值钱，不能和茶叶相比，你可不要嫌弃。\\\" 朱南春送的那包茶叶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品质是相当的好。 周兴然也劝道：\\\"嘉琦，拿着吧，不然奶奶能一直追到你家给送去。\\\" 林嘉琦只好点点头收下。 \\\"行，走吧，路上小心。\\\"周王氏冲着两人挥挥手。 周兴然骑车带着林嘉琦，两人聊着天往她家赶去。 走到一个行人比较少的路段，林嘉琦突然从后面抱住了周兴然，脸贴着他的后背，声音有些闷闷的说道：\\\"阿然，我突然好想嫁给你啊。\\\" 周兴然回头：\\\"这时候才想嫁给我，我好伤心，你之前都不想吗？\\\" \\\"不是，以前也想，但是一想到结婚又有点害怕，有点紧张，现在是特别特别想快一点嫁给你。\\\" \\\"可以啊，咱们明天去领证吧。\\\" \\\"嘻嘻，那可不行。\\\"林嘉琦捶了捶周兴然的肩，\\\"讨厌，你都不让我再感动一下。\\\" 把林嘉琦送到家后，周兴然又被朱南春邀请着留下来吃了个晚饭。 ￥￥￥ 周兴然接下来的两个多月的时间，全身心的投入到了中频淬火机床的研发之中，他带着穆建白和林玖潇两个人天天忙的不可开交。 除了要研究机床的改进方向，还要和工人讨论上一版机床的优缺点。 随着时间推进，周兴然三人在第一版的的基础上又改了好几版机床出来，原本三人的\\\"小打小闹\\\"在领导层也有了一些名声。 车间书记贾文昊来巡查时特意在他们身边站了站，勉励他们好好干，和颜悦色的说他们的一切努力都是被他看在眼里的。 苏华志早知道周兴然要搞这个机床，只是没想到他弄的这么风生水起，中途还专门带着他和贾文昊吃了几顿午饭。 自此，贾文昊看周兴然的神色更和蔼了，完全把他当成自己人来看了，走路上遇见周兴然还会停下来和他说几句话。 \\\"周同志，研究还顺利吗？\\\" \\\"周同志，不要急，慢慢来，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如果当时贾文昊身边有其他人，贾文昊还会向他人介绍周兴然：\\\"这就是咱们厂里很有才华的周兴然，周技术员。\\\" 直到六月中旬，中频淬火机床定下了最终版本，一共有三种类型：外圆淬火、内圆淬火和端面淬火。 他们三人又用了几天时间，把之前做出来的那几台机床改造成最终版本。 周兴然将详细的设计图纸、步骤、说明书往档案室存了一份之后，又把材料给了屠俊达一份，告诉他如果觉得机床的数量不够用，他们可以按照图纸自己找人再造几台出来。 之后三人进入休息时间，等着热处理车间新机床投入生产后带来的好消息。 —— 同志们，走过路过留下一个免费的用爱发电吧，昨天我的互动只有八毛钱，还有一毛是我自己送的【留下贫穷的泪水】 第182章 提亲 63年已然过去大半，周兴然是打算今年把自己的终生大事解决掉的，所以现在闲下来了终于有心思琢磨定亲的事情。 现在定亲，国庆结婚，完美。 周兴然先和林嘉琦说了下的自己的想法，林嘉琦是同意的，毕竟按照这时候的相亲-结婚速度，他们已经算慢的了。 林嘉琦回家和朱南春说了周兴然打算上门提亲的想法后，朱南春只托林嘉琦给周兴然带了一句话：\\\"如果想好了，只管上门，随时欢迎。\\\" 女方这边没啥阻碍后，周兴然就向周王氏说了他的想法。 谁知周王氏听完后，第一反应竟然是白了他一眼：\\\"原来你开窍了，你说说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我一直以为你没开窍，但是你这段时间工作又这么忙，我也不敢贸然跟你提起，怕打扰到你。\\\" \\\"急的我是半夜都睡不着觉啊，看看。\\\"周王氏指了指自己的嘴角，\\\"都急出一个泡。\\\" \\\"你自己有这个心就成，剩下的交给我去办。\\\" 周兴然和周王氏忙碌了一个多星期，周天一大早，天公作美，风和日丽，周兴然后面带着周王氏，前面带着一个盖着红布的大箩筐，往林嘉琦家赶去。 筐里放着聘礼：两条香烟、两瓶白酒、两包茶叶、四包糕点、四色糖果、鱼类干货、干果：桂圆、红枣、花生、莲子四种，还有一台收音机，没错，周兴然把那张收音机票给用了。 虽然现在流行的聘礼是三十六条腿，但周兴然想了想还是把收音机加进去了。 茶叶是白嫖苏华志的，当时周兴然想着去哪能弄点品质比较好的茶叶时，第二天中午吃饭时苏华志递给他两包茶叶。 当时周兴然很开心，想给苏华志钱时，他怎么也不要，苏华志：\\\"这不是给你的，是给嘉琦的，怎么也算是我干女儿，她要结婚了我怎么能不表示表示呢。\\\" 周兴然清楚，以林苏两家的关系，苏华志往他这里送了茶叶，肯定也要往林家再送一份礼。 与其说这茶叶是看林嘉琦的面子，不如说苏华志再借这机会给周兴然卖好，使两人关系更紧密。 周兴然看苏华志真的不要钱，就收下了，然后给林嘉琦说了这件事，林嘉琦也赞同他收下：\\\"你放心吧，苏伯父为人谨慎小心，会是个不错的领导。\\\" 从林嘉琦那里得到肯定后，周兴然收的更安心了，谨慎小心好啊，他就喜欢谨慎小心的人。 为了准备好这些东西，周兴然找好几个同事换了票，身上就留下了一些布票和肉票。 办公室的人很热心，担心他的票不够用，还帮着去技术二组换票，导致周兴然和穆建白下班走出办公室时被黄语林给拦截了。 \\\"你要结婚了吗？\\\" 然后穆建白用兴奋的目光的盯着周兴然，冲着黄语林连连点头：\\\"是啊是啊，这不正发动大伙准备票据嘛。\\\" 周兴然悄悄给了他一胳膊肘。 得到肯定的黄语林一直盯着周兴然，等了半晌也没见他反驳，脸色不由有些苍白。 跟着黄语林来的还有他们的同班同学方鲁，也是技术二组的，他心比较大，完全没注意到这些暗流涌动，听到周兴然真的要结婚了，不由激动的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还需要什么票，尽管给我说，我尽力帮你，哈哈，这可是好事啊。\\\" 方鲁年纪比较大，一毕业就结了婚。 黄语林听到方鲁的话总算回过神来，默默的从身上掏出一大堆票证，递到周兴然面前：\\\"给，你看看你还需要什么票，尽管拿去用吧。\\\" 大学离得那么近都没机会，毕业之后都疏远了更没机会，这下也算彻底死心了。 周兴然认真的挑出几张糖票，然后又从自己身上掏出一堆票证：\\\"你看你需要哪些？\\\" 黄语林也没有客气，她按照周兴然拿走的糖票价格拿走了几张工业票。 方鲁没想到黄语林准备的那么齐全，连票都带上了，他还以为黄语林提议来找周兴然，只是先来看看他、聊聊天，等问完周兴然需要什么在去准备票呢。 他不由尴尬的摸摸自己后脑勺：\\\"我现在身上没有那么多票，兴然，你还需要什么，我明天给你拿来。\\\" \\\"没事。\\\"周兴然笑了笑，\\\"你要是有的话，给我带一些糖票、布票、肉票就行。\\\" \\\"那行，明天早上给你。\\\"方鲁拍着胸脯保证道。 脑子里想着这一星期的发生的事情，等周兴然回过神来，发现已经到了林嘉琦加楼下。 周兴然停下车，先扶周王氏下来，又去拿挂在车把上的篮子，回过头看见周王氏正对着楼上招手。 周兴然抬头，发现是林嘉琦正趴在栏杆上往下看，脸上盈满了笑意，正对着他们打招呼呢。 周兴然也笑起来，对着上面挥了挥手。 就见林嘉琦对他做了个口型：等着我。然后她的脑袋就消失在上面。 等周兴然和周王氏刚迈上楼梯，就看见了迎下来的朱南春，后面跟着脸色微红的林嘉琦。 —— 你们说的对啊，不应该加黄语林这条暗恋线的，还要填坑【哭】。 第183章 定亲 朱南春看见他们， 快走两步来到面前，一把握住周王氏的手，脸上满是亲切：“您就是周兴然的奶奶吧？哎呀，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我是嘉琦的妈妈，我叫朱南春。” 周王氏也是笑开了花：\\\"呦～嘉琦和你长的可真像，果然只有南春这么好看的人才能生出嘉琦这样的姑娘，是我们家有福气了。\\\" 两个人先是在一楼的楼梯口聊了两句，然后朱南春笑着对着一楼的几个盯着这边的邻居点了点头，就牵着周王氏的手先一步上楼了，在楼梯上边走边聊。 留下脸红的林嘉琦对着周兴然笑的十分甜蜜。 周兴然也回了她一个笑容，提着篮子走到她身边，林嘉琦看着他提了那么大一个篮子，怕他累，不由说道：“沉不沉，你往我这边放放，我帮你一块提着。” 周兴然摇摇头，避开她的手：“不会，你放心吧，我自己能提的动。” 走到二楼，有一个婶子摇着扇子满脸八卦的问林嘉琦：“嘉琦，你对象今天是来提亲的？” 周兴然自上门之后又来过林嘉琦家几次，所以不少邻居都是见过他的，也都知道他就是林嘉琦的对象。 林嘉琦红着脸嗯了一声，然后拉着周兴然连忙继续往上走。 那个婶子盯着他们的背影好一会儿，然后跟老姐妹说：“这小伙子长的很俊啊，和嘉琦很配，这叫什么来着？叫…叫…” “郎才女貌。”有人接话。 “对对，郎才女貌。” 声音之大，让上到三楼的两人都还能听见。 来到林嘉琦家，发现给孟石雨看眼睛的那个女医生也在。 林嘉琦在周兴然耳边悄悄提醒道：“都说提亲的时候我们这边大人的人数最好是双数，所以我妈特意请兰阿姨过来撑场子的。” 周兴然点点头。 进入家门后，林嘉琦就坐到了朱南春身边，周兴然将篮子放到桌子上后，也坐到了周王氏身边。 提亲的时候都有双方家长来商议，以表重视，年轻人是不能开口的。 三个女人先是聚在一起聊了一会儿家常，朱南春对林嘉琦说：\\\"嘉琦，糖水快喝完了，你再去厨房给你周奶奶还有兴然泡一碗来。\\\" 周王氏没有阻止，她笑眯眯的看着林嘉琦进去又出来，给每个人的碗里又添满了糖水：\\\"嘉琦真是个心灵手巧的人儿，要是有她来做我的孙媳妇就好了。\\\" 朱南春：\\\"她要是能找到一位向兴然这样的青年才俊，有一位您这样和善的老太太当奶奶，那才是她的福气呢。\\\" \\\"婶子，兴然有对象了吗？\\\"兰新淼先是问周王氏，然后又去问朱南春，\\\"南春，你给嘉琦找好婆家了吗？\\\" 两人都摇头。 兰新淼高兴的一拍手：\\\"那感情好，你们都对对方的孩子满意，两个孩子又都没对象，我看啊，不如你们结为亲家算了。\\\" \\\"我看不错！\\\"周王氏也拍手叫好，\\\"你看，这是我们家准备的聘礼。\\\" 兰新淼：\\\"那可得瞧瞧。\\\" 周兴然感觉这演技真的是好拙劣，尬的他已经抠出一套三室一厅了，抬头看见林嘉琦也是满脸憋不住的笑意。 周王氏三人演完这么一通，才算正式开始谈论定亲事宜。 周王氏主要是给朱南春介绍周家为了诚心娶林嘉琦这个媳妇准备了什么样的彩礼，周家有几口人，结婚之后会怎么对待林嘉琦，保证一定对林嘉琦好之类的。 朱南春则主要是夸林嘉琦从小到大是多么的懂事明礼，父母是怎样的疼爱，家里为了她准备了多少嫁妆等等。 然后双方表示皆同意这份姻缘，婚期定在哪天。 等商讨完后就到了中午，周兴然则带着几个人到提前决定好的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兰新淼看着周兴然和林嘉琦笑着说道：\\\"说实话，兴然和嘉琦这两个孩子还真是有缘分。\\\" \\\"我记得那天兴然是第一次去我们医院吧，南春也是隔了好久才又去找了我一次，没想到竟然让你们刚好遇见，这么说来，我也算是半个牵线人了。\\\" \\\"算算算。\\\"朱南春点头，\\\"等他们结婚了，我给你包个大红包。\\\" \\\"哈哈哈，嘉琦，你可听见你妈说的什么了。\\\" 这家饭店就在林嘉琦家附近，几人吃完饭后，周兴然和周王氏又陪着林嘉琦三人回了家，在他们打算走时，朱南春从聘礼里面拿出了两条烟和两包点心递给周王氏，这是退礼。 不管是聘礼还是过年过节时走亲访友时送的礼品，客人在准备离开时主人家都要退还一部分。 周王氏看她竟然要退还\\u0027四礼\\u0027，连连摆手：\\\"退\\u0027两礼\\u0027就行了，哪用的着那么多，使不得使不得。\\\"她只伸手去接那两包点心。 朱南春：\\\"就凭那台收音机，别说是退\\u0027四礼\\u0027，就算是退\\u0027六礼\\u0027、\\u0027八礼\\u0027又如何，你们周家这么看重嘉琦，我乐意多退。\\\" \\\"也别光说我们，亲家，你们给嘉琦准备的嫁妆在这一片也是数一数二的，将心比心，我们哪里能亏待嘉琦。\\\"周王氏将那两条烟推回去。 朱南春强势的把那两条烟塞进她手里：\\\"拿着吧，家里就我和嘉琦两个人，如果嘉琦爸爸在也就罢了，我和嘉琦哪里用的上香烟。反倒是兴然一个男同志走在外面，身上揣一包烟也好办事。\\\" \\\"哪里用不着，你可以给嘉琦他爹留着呀，烟这东西，又不会长毛，又不会过期，兴然他要用他可以去买，这次找同事换了不少烟票呢。\\\" 两人来回拉扯，加上兰新淼帮腔，最后周王氏还是把那条烟收下了。 朱南春三人站在楼下送周兴然两人离开，只是叮嘱两人路上小心，慢一点，注意安全，没有说回见、再来之类的话。 毕竟如果女方在提亲的时候说了这样的话，就是对男方或聘礼不满意，希望对方\\\"二顾茅庐\\\"，甚至是\\\"三顾茅庐\\\"。 亲事定下后，周兴然趁着他最近有空闲，厂里也不是很忙，就和林嘉琦分别向单位请了假，两个人登上了去文曲市的火车。 第184章 见父母 两人下了火车后，已是深夜，需要在火车站的招待所住一晚。 两人分别拿着工作证和证明信开好了房间，上楼时，周兴然对林嘉琦说：\\\"等我们下次再回来，就能住一个房间了。\\\" 下次再来，就是结婚之后，男女可凭结婚证同宿。 第二天五点钟，两人就已经起床收拾好，准备继续出发了。 周兴然带着林嘉琦坐上去临曲市的船，将买的包子递给林嘉琦：\\\"吃饱点，接下来的路可是很难走的。\\\" \\\"我不怕，再难走，有我去黑省找我爹的时候难走？\\\" 两人抵达梨乡沟时，已经过了吃饭的点了，村民们已经吃完饭在家中午休了，毕竟夏收可不是闹着玩的，休息不好是真能要人命。 周兴然推开老宅的们，发现家里的人都在。 周兴然倒是也不奇怪，他在准备定亲需要的东西时就往家里寄了一封信，怕信到不了，还专门借厂里的电话给周兴文通了电话。 告诉自己有对象了，正在准备定亲，定完亲后打算带着对象回老家一趟，见见父母。 不能他都结完婚了，父母连媳妇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吧。 在电话里他详细的告诉了周兴文自己将坐哪天的火车，大概什么时间到老宅，就是为了家里的成员能够多一点，一次性见完。 他为此还特意选在周四登上了火车，这样他到梨乡沟的时候正好是星期天，周兴文也有时间过来。 这下人确实是挺齐的，齐到连顾正这个周家准女婿都来了。 他和周兴文是五一定的亲，周兴然还特意给周兴文邮了一份定亲礼：一套水蓝色的被面和两个对应的枕套。 众人吃完饭没有休息，坐在堂屋里在等周兴然两人，李琴美正在和周兴文聊天，只是有些神思不属，喃喃道：\\\"你哥快回来了吧？\\\" 刚问完，就看见周兴然和林嘉琦进了大门，她连忙站起来说：“回来了？” “这就是嘉琦吧，长的真俊。”李琴美拉着林嘉琦坐到了自己身旁。 周兴然怕林嘉琦紧张，也紧跟其后，坐到了林嘉琦旁边。 后面跟着的周兴文看见这一幕，俏皮的冲着周兴然眨了眨眼。 周李氏、李琴美、周兴文开始对着林嘉琦大夸特夸。 一旁的周富章没有出声，但是看他的表情，显然也是十分高兴。 周兴然作为他第一个孩子，不但是一个大学生，还拥有了一份工作，现在又即将和一个城里姑娘结婚，这可是大好事啊，说明周兴然已经“彻底”成为一个城里人了。 很多人都说村里跑出去的还是要娶一个农村媳妇才能过的安稳，娶个附近的儿媳妇，让她在老家伺候着自己，以防出去的儿子心野了，就不回来了。 那都是没本事的人说的，村里成功进入工厂成为工人的，一般不会是什么轻松的工作，更多的连正式工都不是，城里姑娘看不上，村里姑娘嫁过去跟进城里他又养不起。 只好他在城里打工，媳妇在村里种地，还能缓解一部分压力。 看看他儿子给他找的这个儿媳妇，听说一个和兴然挣一样多呢，不比农村媳妇在生产队种地强？ 毕竟要是能享福谁愿意吃苦呢？ 那些鼓动他让他给周兴然在附近村里找媳妇的人怕是想扒上兴然吸血呢。 其实周兴然现在每个月具体有多少，周富章也不清楚，但他知道肯定不少，他也听李琴美推测过，说是肯定要比兴文挣得要多。 周兴然到底挣多少他不在意，知道孩子厉害就行了，他又不是那种恨不得把孩子掏空补贴自己的父母。 想到这里，周富章又看了看正在和周兴然聊的十分开心的周兴文，以及有些拘谨的顾正。 似模似样的点点头，再一个就是他的女儿了。 周兴然、周兴文两个人可谓是彻底跃出农门了，这两个孩子是他的骄傲啊。 周富章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不像村里有些男人那样上了年纪之后就蓄起了山羊胡，所以下巴只是有些小胡茬，他突然感觉蓄个胡子也挺不错的。 他想着如果自己有胡子，自己一定要坐在山下水井处，因为那里人最多，他要一边摸着胡子一边抽着旱烟，坐一上午，每当有人来他就要和别人好好炫耀炫耀他的一儿一女。 那边的周富章脑洞大开，这边的李琴美正在进行一个两难的抉择。 犹豫半晌，李琴美仿佛壮士割腕一般，拿出了四十元钱放在了桌子上，明明肉痛的紧，还要作出一副十分大方的模样：“兴然，这是当初说好的，你娶媳妇就给你双倍的礼钱，这是四十块钱，你就拿着吧。” 周兴然也不客气，手往桌子上一放，盖住那沓钱，再一滑，钱瞬间就从桌子上到了他的手里。 “谢谢娘，谢谢爹。”周兴然先是客气的朝周富章和李琴美点头微笑示意，然后接着就把刚拿到手的四十块钱塞到了林嘉琦的手里，“诺，拿着吧，这是咱爹娘给你的，你就好好收着吧。” 林嘉琦猛的被塞了四十块钱，有些懵，她抬头看看周兴然，又看看李琴美，不知道该不该要。 周兴然解释道：“收着吧，村里结婚彩礼和城里不太一样，城里要三十六条腿儿、要糕点等，村里是给些粮食和礼金，都是父母的一副拳拳爱子之心，你不收，不是让我爹娘没脸嘛。” 李琴美内心疯狂尖叫：她才不会，不收最好，赶紧还给我吧！ 但她最后只是脸色有些僵硬道：“是啊是啊，嘉琦，你就收下吧。” 天知道，自从周兴文跟她说周兴然有对象了，而且已经在城里定亲了，过两天就要带着对象来见父母的时候，她就在纠结礼金的事情。 当初因为她给了周兴元20元钱的事情，说好的，周兴然要结婚就给40块钱。 当时说的时候她就已经很心痛了，好在并不需要她马上拿出钱，所以还能坚持。 现在是要她真金白银的出这个钱，简直心疼的要死，这是在她心口剜肉啊。 但又不能不给，李琴美犹豫过很多次，要不要她这次就不做人了，她就不给了，反正村里那么多后娘与继子继女关系不好的，别人又能怎么办？ 再说，万一周兴然完了还有这回事呢？万一他年轻面子薄，不好意思提呢？ 天知道，村里娶媳妇哪里用的了四十块钱！四块钱还差不多。 她和周富章一年的结余也就四十块钱，年情不好的时候可能还不够，这一下直接把她一年的汗水给了出去，她能不心痛吗？ 她不禁开始埋怨起一切的祸头——周兴元，要不是他当时非要20块钱，她哪用得着出这40块钱。 可想想周富章，这老头肯定不愿意。 她知道以周富章这属貔貅的性格，出这四十块钱也是心疼的要命，但周兴然可是他第一个儿子，又给他挣了那么多面子，就算是心痛，出也就出了，毕竟儿子娶媳妇嘛，大事呀。 和周富章睡了这么多年，她知道周富章是偏心的，家里她最喜欢的两个小孩就是周兴然和周兴文了，这两个孩子没有出息之前，他就最喜欢这两个孩子，现在有出息了，就更喜欢了。 还有她自己的闺女和儿子，怕是心里也不乐意她这么做。 第185章 定亲礼 说来也是泪，周兴然虽然离家也有几年了，一年到头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来一次，但是他在弟弟妹妹心目中的地位可一点没有降低。 周兴文和周兴元那是心怀感激，两人又都是勇于拼搏的性格，不在意她和周富章的这三瓜两枣。 周兴国和周兴家对周兴然的记忆相对较少，可也知道自己的大哥是个很负责任、很有本事的人。 在村里属于头号人物，这俩小的一直视周兴然为这个家的骄傲。 每次听到村里有人用羡慕嫉妒恨的语气谈论周兴然时，两人的脖子总是仰的跟只大鹅一样。 要知道她干了这种事情，怕是会认为她干了十分丢人的事情。 思来想去，李琴美发现她必须得出这个钱。 后半场谈话，李琴美的目光不时就会落在林嘉琦的身上，具体一点，是落在她的手上。 夏季时下午上工的时间比较晚，周兴然得知周富章和李琴美下午依旧想要去上工的时候，就在一家人聊了一个小时左右后，催他们俩先去休息，不要耽误下午的上工。 李琴美进屋之前，对周兴然说：\\\"兴然，你那屋我给你收拾好了，你们俩要是累的话，可以轮流躺会儿，等晚上你和你爹睡一屋。\\\" 周兴然：\\\"好的，多谢娘了。\\\" 周兴然先带着林嘉琦去他的房间看了看。 发现在床上放了两只暖壶、两个脸盆，还有一个毛毯，都是大红色的，一看就是结婚用的。 毛毯是\\\"滩羊牌\\\"，这个可不便宜，周兴然在平城的百货大楼见过类似的，当时那条毛毯售价为48元，比现在周兴文一个月的工资还要高。 周兴然将两人带来的行李和这些东西都归拢到床尾。 看着林嘉琦睡眼惺忪的样子：\\\"你先休息会儿吧，这些估计是小文送的，我去和兴文聊聊天，一会来叫你。\\\" 林嘉琦点了点头，她为了给未来的婆家留个好印象，可是特意打扮过的，脚上穿的是小皮鞋，一路走来累个半死。 周兴然等林嘉琦睡着后才出去，到了堂屋发现就只剩下了周兴文一个人了。 周兴文看着周兴然的表情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二奶奶休息去了，顾正去山上逛去了，哥，我就知道你肯定要来找我聊天，特意打发他出去的。\\\" 周兴然点点头，坐下：\\\"我屋里那些东西都是你送的？\\\" \\\"对呀，你当初给我送了那么贵重的定亲礼，作为回报 ，我当然也要回你一份厚礼，那条毛毯还是顾正找了关系帮我买的，怎么样，好看吗？\\\" 周兴然无奈道：\\\"送你那些东西是为了让你过的更好，你看看你给我送的那些，都多少钱了，你一个月工资才多少？你身上还剩多少钱，是打算接下来都吃土吗？\\\" 周兴文给他送的定亲礼，单论价值，已经远超过他送的那三件套了。 \\\"吃土？\\\"周兴文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大概猜到是什么意思了，\\\"哥，你这个形容还真贴切。\\\" \\\"你不用担心我，我现在还没结婚呢，吃厂里、住厂里，现在一个月四十多块钱怎么会攒不下钱，我又不是二傻子，打肿脸撑胖子，我就是觉得，你作为我哥哥，配的上最好的东西。\\\" \\\"给你买些便宜货色，我自己都心梗。\\\" 看着周兴文这坚定的模样，周兴然换了个话题：\\\"最近怎么样，没遇到什么难处吧？\\\" \\\"挺好的。\\\" 周兴然又问：\\\"你和顾正什么时候结婚？\\\" \\\"原本是想着八月份或者九月份，知道你打算中秋结婚后，我和他商量着打算再往后推一推。\\\" 周兴然皱眉：\\\"你不用顾忌我，我要是一直没有对象，你还要一直等我找到对象再结婚？原本打算什么结就什么时候结就是了。\\\" \\\"哥，原本不知道你有对象就罢了，现在知道你有对象，而且已经订完婚马上就要结婚了，我怎么可能还抢在你前面结婚，你放心，不要紧，原本我结婚的日期就没有确定下来。\\\" \\\"我是和顾正商量过的，他说他家里人也没什么意见，都理解我，这样还显得咱们家兄友弟恭呢。再说，等到冬天结婚也没什么不好，或许还能婚嫁和年假叠在一起，能放好多天假，我这样就能好好休息休息了。\\\" \\\"不行，你该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结婚，我感觉8月1日就挺不错的，你回头再和顾正商量一下。\\\"周兴然一锤定音道，\\\"冬天结婚你穿什么？已经准备好结婚穿的衣服了吧，到冬天还能穿？我妹妹结婚就要开开心心、漂漂亮亮的。\\\" 周兴文泪眼朦胧。 \\\"乖一点，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给你包个大红包。\\\"周兴然望着周兴文跟哄小孩似的，又想起什么，补了一句，\\\"顾家这么通情达理，那我回头可得去拜访一下。\\\" 周兴文听到这话破涕为笑：\\\"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吧，工作这两年也不是没人给我介绍过对象，可是只有见到顾正的时候让我有一种就是他了的感觉。\\\" 周兴文：\\\"伯父伯母都挺好的，你要是想去拜访尽管去，他们听说你是华庆毕业的，也都一直想见你呢。\\\" \\\"哥，你说你怎么对我这么好。\\\" 晚上休息时，周兴然和周富章一起，李琴美和周李氏一起，林嘉琦自己睡在周兴然那屋，周兴文和顾正因为第二天要上班，晚上都没吃就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周兴然带着林嘉琦来到了戴行杰工作的地方，安保刚去通知没一会儿，就看见戴行杰从里面跑了出来。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有事？怎么没提前写一封信啊？\\\"戴行杰抱住周兴然拍着他的背道。 周兴然歪头往旁边看看：\\\"诺。\\\" 戴行杰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你对象？\\\" \\\"嗯，未婚妻，她叫林嘉琦。\\\" 戴行杰先是和林嘉琦互相自我介绍，认识了一番，戴行杰才把视线转回周兴然身上：\\\"你够突然的啊，回来见父母的吧，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中秋，你呢？\\\" 戴行杰酸了，听见周兴然的问话，摇头晃脑道：\\\"我还没呢，不过快了。\\\" 以他的条件想找对象简直不要太轻松，只是他父母看不上一般的女孩，眼里只有那些和他爹差不多级别家庭里出来的姑娘。 原本以为以为他是块扶不上墙的烂泥，又是这么个吊儿郎当的性格，想着同一层次的姑娘有人能看上他就不错了，只要能看上他，就结婚。 结果他爆冷门，考上了大学。 毫不夸张的说，一个大学名额，直接将他从坏小孩晋升成了\\\"别人家的孩子\\\"，他父母又有信心开始挑挑拣拣了，这不，挑了这么长时间，感觉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行。 不过，根据他妈最近的口风，怕是要给他正式介绍对象了，像他们这样的家庭，双方没什么大问题，只要父母看中了一般就是结婚了。 \\\"不许再提我的伤心事了，走，我请你们去饭店搓一顿。\\\" 周兴然挑眉：\\\"不上班了？\\\" \\\"不要紧，这不是第一次见弟妹嘛，肯定要请她吃顿好的。\\\" 于是，三人吃了一顿早不早、午不午的饭。 和戴行杰分开后，周兴然带着林嘉琦在周边转了转，还带她去看了自己的高中，等到了中午，领着她去安苍红星煤厂找周兴文。 打算让周兴文带着，今天下午去拜访一下顾家。 周兴文出来后，听见他的想法，二话没说就点了点头：\\\"其实我昨天晚上就和顾正说过，今天你大概要去他家拜访一下，我果然没猜错。\\\" \\\"就是他们一家都上班，得下午才能过去。\\\" 第186章 回平城 到达顾家时，已经快6点了，但是天一点要黑的意思都没有。 \\\"扣扣。\\\"顾家的门没有关，但是周兴文还是敲了敲。 正独自坐在客厅等待的顾正看见他们三人，连忙迎上来安排他们坐下，然后大喊：\\\"爸、妈，兴文他们过来了。\\\" \\\"来了。\\\"一道女声从厨房传来，紧接着一男一女从厨房走了出来。 顾正是一个特别白净的男子，眉毛浅淡，胳膊很长，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可能是技术问题，现在的眼镜都是特别宽大笨重的，几乎遮住了人的小半张脸，但是透过厚厚的眼镜可以看出顾正眼里也是一片温和。 他脸上长着几颗小痣，每次一笑，就将这几颗痣扯了起来。 见到周兴然他可能是紧张，时不时的就去扶镜框，或者搓手，说实话，周兴然第一次见到他时，也是非常震惊，第一次知道了温柔男子是是什么样的。 温和、温柔，但不会让人把他往女性身上靠。 而顾父就仿佛二十年后的顾正，顾正和他长的非常像，只是他身上比顾正多了儒雅随和，待人处世更自然。 顾母看起来年轻时也是个俏丽的女人，就是她皮肤微黑，眉毛特别的浓，身材有些发福，和顾家父子的淡眉淡眼简直天差地别，她很高，在这个女性平均身高只有一米五出头的年代鹤立鸡群。 她一看见周兴然三人就举着锅铲手舞足蹈的欢迎，接着又把锅铲递到了顾父手里：\\\"你去厨房继续做饭吧，这里有我陪着就行。\\\" 然后坐到周兴然身边开始滔滔不绝的聊了起来，但不会让被聊天的人感觉厌烦或者尴尬，时不时的就把话头递给对方，让人不自觉的想跟她再聊会儿。 就凭这一嘴的本事，是个厉害人物。 吃饭的时候，顾母杨锦连连招呼他们三人放开了吃：\\\"专门做了这么多菜招呼你们，可别客气。\\\" \\\"哎，可惜现在小原（顾弟）学校还没放假，不然他肯定很高兴，我们一家学习都不咋地，好在出了小原这个好苗子。\\\" \\\"他之前崇拜兴文，现在崇拜兴然，他要是知道你今天来了，肯定都高兴疯了。\\\"杨锦说着又用看宝物的眼神瞅着周兴然，\\\"你说你们家孩子脑子都怎么长得，一个个的学习都这么好。\\\" \\\"哎呦，还多亏兴文不嫌弃我们家小正，我们家可太有福气了，哈哈，也让我们顾家沾沾文气。\\\" 这话说的太贴心，直把周兴文说的又笑又羞，周兴然笑着道：\\\"您太客气了。\\\" \\\"哪里，你们家就是有文气，看看，找的媳妇也是大学生。哎呀，以后小原要是有你一半这样的文气我就心满意足了，像兴文一样能考上中专也行啊。\\\" \\\"兴文，等你和小正结婚后，作为大嫂，可得帮我好好管管小原。\\\" 看着周兴文在那里羞涩点头，周兴然默默的叹了口气，顾原怕是无望大学了。 等他高考那一年都65年了，一切都太晚了。 别说65年上大一，就算65年那年上大四的学生，不少都被延迟毕业了。 一直拖到66年，好不容易准许被毕业，还都被分配到了边疆、农场，和以往大学生的高待遇也不同，这批大学生被要求下地、进车间，除了基础级别高，根本看不出来是大学生。 顾原如果65年真能考上大学，上是可以上的，能不能毕业就不好说了，还不如高中一毕业，趁别人没反应过来，先走家里关系占个工作，至于大学，真想上，等过了风声也不晚。 到时他还不到三十岁，在77年的大学生中还不算太老。 周兴然心思百转千回，面上依旧笑盈盈的，毕竟这话可不能现在说，谁信啊，过两年他可以悄悄的给周兴文写封信，让她注意点。 酒足饭饱之后，周兴然提出告别，拒绝了杨锦的退礼，走上了回煤厂的路。 这次亲眼见过顾家人后，周兴然也算放下了一颗心，虽然还没见过顾正姐姐和弟弟，但不要紧，这两个人和周兴文又不会天天一起生活。 顾父顾昭和顾正都很好相处，杨锦性格比较强势，但也不是那种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人。 把周兴文送回厂子后，周兴然和林嘉琦也没打算回老宅，时间太晚了，两人就在奉新县的招待所住了一晚。 又在梨乡沟待了一天，周兴然和林嘉琦就开始收拾准备回平城了，这次毕竟是请假，不好耽误太长时间。 \\\"爹、娘，到时你们直接坐火车去就行，让兴文给我提前打个电话，我去火车站接你们。\\\" 周富章点头，他还没去过首都，这次能借着儿子结婚的光去一次，想想还怪激动的。 下午三点，周兴然和林嘉琦坐上了回平城的火车。 第187章 先进车间 周兴然还没走进办公室，迎面碰见一个同事，只见他对自己拱了下手：\\\"呦～周技术员，回来了？恭喜，恭喜啊。\\\" 周兴然以为他在说自己订亲的事情，便也对他回了个笑容。 只是内心有些疑惑，他请的这几天假，又不是去结婚，见面就要恭喜，定亲的事情办公室里的人不是早就知道了吗？都恭贺完了啊，怎么今天早上还来这一出？ 走进办公室，办公室里的人看见他都是满脸开心：\\\"周技术员，回来了？\\\" 和往日周一上班时见面打招呼的表情很不一样，有人嘴里还说着祝福话，当然还有个别人在外冒酸气。 林玖潇看见他了，连忙招手，示意他快点过来。 林玖潇看着身旁的周兴然，右手握成拳放在嘴边：\\\"咳，周技术员昨天刚回来？\\\"他想让自己表情严肃一点，但是上扬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来。 周兴然点头。 \\\"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热处理车间被评为先进车间了！\\\" 周兴然脸上露出笑容：\\\"好事啊。\\\" \\\"还不止啊！\\\"林玖潇感觉周兴然这个反应太过平淡了，说话的语气越发激动，\\\"每次先进车间不都是会被厂里大喇叭通报吗，这次通报热处理车间的时候，在大喇叭里面可是大夸特夸。\\\" \\\"像什么仅仅只用了一年的时间，热处理车间就成功摘下老大难的帽子，成为全厂的先进车间，这种不畏艰险、勇于奋斗的精神值得我们全厂学习，热处理车间.....\\\" 林玖潇声情并茂的说出那天广播里的通报，情绪高涨时还握住了周兴然的手：\\\"你在咱们厂里可是彻底出名了，你知道厂里的人都怎么说这件事的吗？他们说是因为热处理车间有了一名大学生技术员，车间才能大变样。\\\" \\\"咳，当然...\\\"林玖潇又突然矜持起来，\\\"我和建白也沾你的光，稍稍有了些名气。\\\" \\\"哈哈哈哈！惊不惊喜？！\\\"林玖潇这个笑声可谓是十分放肆。 一直默默在旁边当听众的穆建白不由拍了林玖潇一巴掌：\\\"你收敛点，都多少天了，还这么爱显眼，小心招人厌。\\\" 林玖潇放低了笑声：\\\"这不是见了周技术员，想给他说说这两天的事嘛，一不小心就兴奋过头了。\\\" \\\"不过这不能怪我，哎，工作这么多年，我才第一次意识到什么叫\\u0027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u0027，都多亏了你呀，这下我也算发了。\\\"说着，林玖潇又握住了周兴然的手。 名声、名声，多少事都是有名无声或有声无名才失败的，新厂长上任还得提前造个声势呢。 他现在沾着周兴然的光在厂里有了点名声，不止是在普通工人那里出了风头，在领导层那里也能留下一句\\\"这名字有点耳熟\\\"。 以后领导要是有什么人员调动，肯定是会想到脑海里有名有姓的人，从技术员到书记听起来是一步登天、不可思议，但全国上下这么多厂子也不是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要任用年轻人当管理层，还得让手底下的工人服气，路人皆知的名声就是让他们服气的手段之一。 穆建白也正了正脸色：\\\"是呀，兴然，这事还要多谢谢你。\\\" 周兴然也是没想到热处理车间评上先进对他还有这种帮助，但是听到穆建白和林玖潇的话他不由摆了摆手：\\\"不用谢我，你们难道没参与中频淬火机床的制作？这都是你们应得的，只是谁也没想到\\u0027果实\\u0027这么甜罢了。\\\" \\\"这可不一样。\\\"穆建白喃喃一句。 当然不一样，如果没有周兴然之前在热处理车间研究出的那些机器，光凭这一个中频淬火机床热处理车间可不一定能评上先进，先进车间看的是整体，各方面都要没太大的短板。 周兴然提前走了90步，他们只是陪他走完了剩下的10步，却与他共享了这份荣耀。 林玖潇提议道：\\\"一会儿咱们去热处理车间看看。那些师傅十分想你，已经向我问过好几次了，问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玖潇说的果然没错，热处理车间的人看到周兴然都十分开心激动，\\\"周技术员\\\"叫的一声比一声响亮。 屠俊达这么粗犷的一个人面对周兴然竟然抹起了眼泪：\\\"周技术员，你不懂，每次看见别的车间被评为先进车间我们心里有多难受，这也就罢了，他们评他们的先进，还非要拿我们车间做反面教材。\\\" \\\"你说说，领导指出的我们评不上先进的那些问题，是我们能解决的吗？领导愁，我们也愁啊。\\\" \\\"自从你进了我们车间，我们车间一点点的变好起来，终于也不用被叫做反面教材了，偶尔还能从领导那里得到表扬、肯定，我以为这就到头了，我是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们车间也能被评为先进。\\\" \\\"周技术员，多谢你，多亏了你，我们才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屠俊达看见站在周兴然身后的穆建白和林玖潇，也朝他们点点头：\\\"还有穆技术员和林技术员，多谢你们。\\\" 周兴然连忙安慰他：\\\"屠师傅，您言重了，一开始要不是因为有您的帮助，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始，怎么能把功劳都推到我身上呢，这是咱们共同努力的结果。\\\" \\\"你想想车间里的工人，我们哪次搞研究，没有他们参与其中，这都是你们应得的，我相信就算没有我们，你们早晚也会得到这个先进称号。\\\" 苏华志消息很灵通，周兴然刚回来，他中午就约了周兴然一起吃饭。 \\\"都说时也命也，我看你小子运气就很不错嘛，不错不错，哈哈哈！\\\"苏华志有些感慨的拍拍周兴然的肩膀。 一次普通的先进车间评选，也不知是谁为周兴然造的势，只能说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 一命二运三风水，他苏华志刚好喜欢命好、运好的人，身边有这种人跟着一起做事，成事几率很大，一起待久了，说不定他也能传点好运。 —— 备注1:放段评了。 第188章 洪水 8月2日一大早，穆建白看着喜气洋洋的周兴然，问：\\\"昨天你妹妹结婚吧？\\\" \\\"对啊。\\\"周兴然笑眯了眼，\\\"虽然没办法去现场，但是我提前给她包了一个大红包，她应该挺开心的，以她的性子，怕是等不及给我写信，这两天应该要给我打电话了。\\\" \\\"你们俩可帮我听着一点。\\\"周兴然叮嘱穆建白和林玖潇。 穆建白有些酸溜溜道：\\\"哎，你妹妹都结婚了，你也快了，不成想就剩我一个人，难哦。\\\" 然后他搓了搓自己露在外面的胳膊：\\\"你妹妹昨天结婚好啊，日子好，天气也好，这才刚刚进入8月份，昨天还艳阳高照，今天就有点凉了。\\\" \\\"刚出宿舍时还没感觉，现在我胳膊都要起鸡皮疙瘩了，气温变化这么大，烦人，一会儿我得去宿舍拿件外套。\\\" 周兴然没有放在心上：\\\"夏天，就是这样的嘛，没个定性，可能要下雨了吧。\\\" 林玖潇将头凑了过来：\\\"那今天这个雨和以往的还真不一样，以前下雨前都是闷热，让人喘不过来气，今天倒好，降温，跟秋雨一样，不会要提前入秋了吧？\\\" \\\"应该不会，才刚八月份呢，哪会提前那么多天。\\\" 8月2日只下了一点雨，停了。 8月3日倒是下了小半天，但是雨不是很大。 8月4日周兴然进了办公室先抖了抖身上的水滴，拍打了一下报纸上的水迹，然后坐到位置上看起了平城日报。 越看眉头皱的越紧，报纸上提及了这场怪异又连绵的雨，雨区分布广，暴雨日降雨量大于50毫米的雨区面积已近8万平方公里。 周兴然看着窗外还在连绵的雨水，这雨可一点也没有要停的意思，在这样下下去，怕是要出事。 中午雨停了一会儿，周兴然赶紧去找了林嘉琦，告诉了她这一情况，让她这两天上班要小心一些，怕是会有大暴雨。 林嘉琦作为一个宣传干事，每日必看报纸，她也从报纸上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这两天我们先不要见面了，下雨你跑来跑去也挺危险的，一切等雨停了再说。\\\" 周兴然看着她满脸的担忧，安慰道：\\\"或许都是我们想多了，万一没事呢，你看平城这个雨也不大，断断续续，一天也下了多少，会没事的。\\\" 海河流域的暴雨造成了特大洪水的消息在8月7日这天爆了出来，占了人民日报、平城日报的大面积篇幅，从配图上就能看出来灾区受损有多严重。 周兴然拿到报纸的时候就被那一个个硕大的字占据了眼神，他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办公室，就看到了一个极度压抑的穆建白。 \\\"建白，你还好吗？\\\"周兴然小心翼翼的问道。 \\\"兴然，津市南郊、冀中、冀南已经淹成一片汪洋了，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我父母兄弟全在那儿。\\\"穆建白手有些颤抖的握住周兴然的胳膊，眼眶已经红了。 穆建白老家就在冀南，平时他和几个兄弟有诸多矛盾，但远不到恨他们到死的地步，尤其是他爸妈..... 周兴然心也十分沉重，报纸上统计出来的受灾县已多达一百多个。 \\\"没事的，安心，国家已经第一时间去支援了，各省都有援兵来，你不相信我，你还不相信咱们的士兵吗？冀省和津市都离咱们这么近，说不定已经把你爸妈救出来了。\\\" 周兴然露出一个无力笑容，说着他自己都不信的话，这时设备这么简陋，只能纯去靠人数去堆，救援怎么会那么简单。 因为这次暴雨的主雨峰自南向北移动，导致上流各支洪水，几乎同时穿越了平粤铁路，侵入平原。 此时的水利工程已经很不错了，但平原地区的河道狭窄平缓，加上这次洪水突如其来且凶猛，水利工程发挥了它应尽的职责，却还是未挡住洪水。 报纸上说这次损失较为严重，但周兴然脑海里回想着现代的水利工程和发洪水的模样，心里不禁对\\\"较为\\\"这个词的范围扩大扩大再扩大。 周兴然和林玖潇这一整天都紧张的守着穆建白，生怕他一冲动，干出什么傻事，林玖潇中午都没有回家吃午饭，净在办公室待着了。 可惜，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第二天，周兴然等了老半天，还是没见穆建白来上班。 周兴然找到齐正阳，齐正阳没等他开口，就说：\\\"小穆来找我请过假了，我批准了。\\\" \\\"虽然我很不想同意，但是，小周，你处在他这个境地，你会怎么办？我不同意就能消灭他想见家人的决心吗？他要是自己偷偷跑了怎么办？\\\" \\\"还不如我同意，圆了他这个心愿，正好昨天晚上平城还有一批志愿军要去冀省救援，我就托苏厂长把他安排进去了，这样他的安全还能有一定的保障。\\\" 周兴然点点头：\\\"多谢齐主任费心了。\\\" \\\"没事，咱们都在一起工作，要一起共事这么多年呢，就像家人一样，我理解他的心情，都是应该的。\\\" 灾区条件差，穆建白一去就没了消息，周兴然和林玖潇只能在心里默默祝他平安归来。 每天守着报纸获知最新消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这次海河灾情全国上下最多时出动了800多万人进行支援。 一部分军人被派去了整修水库和河堤，更多的人是被分到各县各村帮助当地人堆沙挖沟对抗洪水。 望着每日不断新增的受灾人口和死亡人数，周兴然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沉重。 直到林嘉琦说：\\\"阿然，我可能要被派到冀省或者津市去了。\\\" 林嘉琦作为团市委宣传干事，有时需要干记者的活，出差采访一些优秀团员，将他们的事迹写成简报，这次去灾区支援的百分之95都是青壮年，里面很多团员，又是做的这种救苦救难的工作，确实值得去灾区采访。 可是...周兴然抱住林嘉琦，他不想让她去。 \\\"没事的，只是可能，万一不是我去呢。\\\"林嘉琦也回抱住他，安慰道。 好在，林嘉琦的话应验了，她们办公室主任说林嘉琦年纪轻，又新婚在即，还是留在单位好好备嫁吧，下次再带她出去。 \\\"你们主任叫什么？等咱们结婚让她坐上席。\\\" 第189章 结婚证 林嘉琦站在楼上先朝周兴然招了招手，然后像一阵风似的跑到了他面前。 林嘉琦仰着脸问周兴然：“等急了吧？” “没有。” “嘻嘻。”林嘉琦在周兴然面前转了一圈，“好看吗？” 周兴然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姑娘，她今天上面穿了一个红色带白波点的衬衣，下面是一条米黄色的长裙，嘴巴上还涂了口红，一看就是精心打扮过的。 周兴然看的时间有些长了，林嘉琦不禁有些害羞。 “好看，非常好看。” 林嘉琦坐上自行车后座：“谢谢，今天的你也十分英俊。” “坐稳喽。”周兴然叮嘱着，脚下一用力，自行车一下走出了很远的距离。 两人在一家照相馆前停下，周兴然带着林嘉琦走进照相馆：“老板，我们想拍张结婚照。” 老板看着郎才女貌，格外的登对的两人，脸上露出笑容：“恭喜二位，先提前祝你们新婚快乐，早生贵子，您里面请吧。” 拍完结婚大头照，周兴然看摄影房里面还有旗袍、西装、鲜花，又和林嘉琦拍了两张全身照。 “这两张照片，回头咱们找个相框放进去，就和结婚证一样挂在咱们床头，怎么样？” 林嘉琦眼睛像月牙儿一样弯起：“哪有人把结婚证也挂墙上的，又不是奖状。” “怎么没有，奖状可以挂墙上，在我看来结婚证是我们情感的证明，是爱的结合，也是荣誉的一种，当然能挂在墙上，不但要挂在墙上，我还要和这个照片一样找个相框裱起来挂墙上。” “姑娘，我感觉这个小同志说的也有些道理，哈哈。”照相馆的老板听到两人的谈话笑着插了一句。 两周之后，周兴然带着林嘉琦来照相馆拿到照片后，接着两人又来到负责官园胡同的街道办事处的婚姻登记科。 办事员问过看过两人递过来的户籍册，又问了一句：“你们两人是自愿的吗？” “是。”“是。” “那行。” 办事员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什么，直接拿过一张结婚证，写上两人的名字、年龄，盖上章，之后将结婚证递给周兴然。 周兴然没有接，而是拿出那张提前拍好的大头照：“能麻烦你帮忙贴上吗？” “可以。” 周兴然一手拿着结婚证，一手牵着林嘉琦来到自行车面前，他将结婚证递给林嘉琦：“好好拿着，不要折了，我回家就要放相框的。” 林嘉琦惊讶：“你还真买了相框，要把它挂在墙上？” “说到做到。” 周兴然带着林嘉琦回到小院，周王氏看见他俩，笑眯眯的问：“领完结婚证了吗？” “领完了，奶奶，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周王氏感叹，“现在政策真好，还能领结婚证。” 她结婚那会儿，哪有这种东西，别说她了，周富章和李琴美孩子都生了好几个了，也没有领结婚证，梨乡沟现在的年轻人结婚也没有几个真的去领结婚证的，因为他们结婚时大多不到年龄，心里也没有这个概念。 周王氏觉得，还是去领的好，这既是夫妻关系的证明，也是两人之间的保证。 周兴然领着林嘉琦来到他的房间，指了指床：“你先坐。” 然后开始翻出他前几天买好的相框，一一拆开把照片和结婚证放进去，又去外间拿了锤头和钉子，“邦邦”两声，将钉子砸进墙里，挂上相框。 “怎么样，好看吧。” 林嘉琦站起来走到墙边，仔细瞧了瞧：“好看。” “我把奶奶叫过来也看看，她还没见过咱们得结婚照和结婚证呢，哎呀，刚刚应该给她看过再挂上墙的。” 不一会儿，周兴然带着周王氏进来了。 林嘉琦看周王氏仰头看的有些费力：“奶奶，您能看清吗？要不拿下来给您瞧瞧。” “不用不用，我眼睛好使着呢，能看的清。”周王氏摇摇头，然后对周兴说，“你这方法不错，跟画一样，每天看着心情也能好一些，小两口的日子啊是越过越甜蜜。” 周兴然假装惊讶的看着周王氏：\\\"奶奶，我的想法和你一样。\\\" 搞怪的样子把周王氏逗的哈哈直乐。 等房间就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周兴然看着乖乖坐在床边的林嘉琦，忍不住亲了亲她微嘟的红唇：“开心吗？我们终于结婚了。” 林嘉琦屏住呼吸，睫毛微颤，周兴然亲眼看着她的脸颊和耳根一点点的变红,她轻轻的点了点头:“嗯。”声音仿佛也含羞带涩，变得糯糯的。 周兴然对天发誓，他刚刚真的只是想和林嘉琦亲昵一下，没有别的想法，但她这个反应，真是让人.....水润甜美的桃子捧在手里，不啃两口，都对不起他的良心。 “嘉琦，你真可...” 爱.... “爱”还来不及说出口，就消失在两人的唇边。 好一会儿，周兴然揽着脸颊通红的林嘉琦，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口处：“等国庆节咱们就办婚礼，到时我带着你去天安门广场溜一圈，结婚和庆典都不错过。” 林嘉琦微微抬头看了周兴然的侧脸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又贴近了周兴然一点，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幸福的弧度。 两人在房间里一直磨叽到周王氏喊他们吃晚饭。 看着格外黏糊的两人，周王氏忍不住用怀疑的目光去审视周兴然，把周兴然的寒毛都快盯出来了。 这时，林林嘉琦走过来抱住她的一条胳膊：“奶奶，走，我帮你去端菜。” 周王氏被她一声甜甜的“奶奶”迷昏了头，也不再看周兴然，牵着林嘉琦兴高采烈的去了厨房。 吃完晚饭，周兴然送林嘉琦回家，刚到楼下，就感觉一道光束照到了身上，现在已经9月20号了，七点半的天已经很暗了，但是周兴然凭借他良好的视力，看见是朱南春正拿着手电筒坐在楼梯口等他们。 \\\"妈？\\\" \\\"嗯，停好车快点上楼吧。\\\" 等周兴然停好车，朱南春已经消失了。 周兴然赶紧和林嘉琦上楼，果然，屋门开着，朱南春正坐在桌子旁边，桌子上还放着两杯冒热气的水，显然是刚倒好的。 \\\"来，赶紧坐下休息会儿。\\\"望着两个人，朱南春问道:“玩的开心吗？今天领结婚证还顺利吗？” “顺利。” 朱南春点了点头，看看周兴然，又看看林嘉琦，眼神十分复杂，嘴唇动了动，还是把那句话说出口：“我知道你们年轻，现在也领了证，是合法夫妻了，但是毕竟还没办婚礼，嗯....可不能冲动啊。” 在现在的人眼里，婚礼可比结婚证有效应得多，只有办了婚礼才算是夫妻。 林嘉琦脸色爆红，还不自觉的往周兴然身后躲了躲，这一躲不要紧，周兴然顿时感觉朱南春望向自己的眼神犀利了很多。 周兴然内心苦哈哈的，他是真没有啊，顶多就亲亲和摸摸，摸摸都很少。 “妈，你就放心吧，我俩没啥，我一定等到结婚之后才....嘉琦。” 哎，和家长聊这种话题总是令人脑壳痛。 朱南春的眼神温柔下来：“行，我不是...我只是...”巴拉巴拉... 第190章 父母到来 9月27号，周兴然根据周兴文给他打的电话，来火车站接周富章和李琴美。 \\\"爹、娘，兴国、兴家没跟着一起来？\\\" 李琴美：\\\"没有，生产队上一天都离不了人，再说，放你二奶奶一个人在家也不行，他们两个就留在那里看家吧。\\\" 周富章：\\\"火车票太贵了。\\\" 周兴然：很不错，很符合周富章的性格。 周兴文没来则是因为她怀孕了，去医院检查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大概就是结婚那几天怀上的。 \\\"哎呀呀，不得了啊，阿然，首都就是首都，一个火车站都弄的这么漂亮。\\\"林琴美望着新火车站这壮丽精美的外观，不禁有些头晕目眩，嘴里的惊叹就没停下过。 因为一次要接两个大人，周兴然就没有骑车，他领着两人去坐了有轨电车。 周富章摸着有轨电车的栏杆有些惊奇：\\\"兴然，你说这和咱们镇上的公交车长的差不多，我坐这个怎么就不会难受呢？\\\" 他坐公交车坐的上吐下泻，真是一条老命都快搭上去了。 周富章和林琴美两个人像好奇宝宝一样问了一路。 \\\"奶奶，我把我爹、我娘接回来了。\\\" 李琴美被小院里面的样子震惊了，这都是砖啊，老天爷，这得多少钱。 周富章也是小小震惊了一下，但他只是以为周兴然租的或者厂子给的，毕竟他才毕业一年多，哪来那么多钱在平城买下这么大一个院子。 周富章直奔周王氏而去：\\\"娘，我终于又见到你了。\\\" 周富章即使愚笨、抠门、为人处事也不行，但有一个优点周王氏很喜欢：孝顺。 她看着面前这个眼眶微红的皮肤黝黑的汉子，拍拍他的胳膊：\\\"行，没变样。\\\" 李琴美也回过神来，不再盯着院子看，赶紧跑到周王氏面前表孝心，只是一见周王氏，她傻眼了：\\\"娘，你是我三娘？娘，你咋看起来年轻这么多？\\\" 周王氏听见这蠢话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但李琴美话里话外又是夸她年轻，又忍不住笑起来：\\\"变化哪有那么大，不还和以前一样。\\\" \\\"只是生活过的舒心了，人显得年轻了一点罢了。\\\" 林琴美：好酸。 看来她三娘这日子过的确实舒心，李琴咩忍不住用粗糙的手摸了摸自己黑黄的面庞，过两年，她不会比周王氏还显老吧？ 林父林坚来的很晚，一直到29号傍晚才到，周兴然和林嘉琦一起到火车站去接了他。 林坚人很瘦，看起来有些沧桑，他明明和朱南春差不多大，看上去却要比朱南春老上许多。 他穿着一个黑色的又黑又硬的长外套，看起来很保暖，手里还提着一个大布袋，整个人风尘仆仆的。 林嘉琦看见他的那一瞬间，猛的扑上去抱住他：\\\"爹！\\\" 林坚放下手里的包裹，也回抱住林嘉琦，拍拍她的脑袋，又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在哄小孩一样。 这时，周兴然也上前一步，喊了一句：\\\"爹。\\\" 林坚抬眼：\\\"你就是兴然，咱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呢，不错，看着就是一个精神的小伙子。\\\" 三人回到家，朱南春已经做好晚饭在等着了，她看见林坚眼眶也与有些泛红，林坚又赶紧放下包裹去安慰她。 周兴然和林嘉琦默默被这对中年的夫妻塞了一嘴的狗粮。 \\\"好了好了，赶紧先洗手吃饭吧，饭都快凉了，还有孩子在一旁看着呢。\\\"朱南春擦了擦眼泪，拍拍林坚的肩膀，示意他放开他。 林坚松手以后，第一件事就是脱外套：\\\"平城比黑省暖和太多了，现在穿这一身有点热。\\\" 朱南春伸手接过林坚的外套，拍了拍灰尘，睨了林坚一眼：\\\"你傻呀，热也不知道开口，还穿身上这么长时间，快拿毛巾擦擦汗，平城这天一早一晚也冷的紧，可别冻着了。\\\" 林坚嘿嘿一笑：\\\"一进门你就哭，我哪有时间脱衣服，不得先给你擦眼泪。\\\" 四人坐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吃了一顿饭，林坚在饭桌上说道：\\\"嘉琦，现在油田离不了人，你哥哥在那里替我呢，你妹跟在你哥身边实习，小妹学习正在关头上，都来不了。\\\" \\\"爸，不要紧，妈早就和我说过了，你能来我就很开心了。\\\" 林坚摆手：\\\"你妈给你说过了，我也要当面在给你说一遍，免得你这娇娃娃伤心，不过，你放心，他们都给带礼物了，都在我包里，吃完饭拿给你。\\\" 第二天中午，周兴然作局，在国营饭店定了几个菜，请双方父母在结婚前见了一面，混个脸熟。 两边父母还是第一次见面，不免有些尴尬，林坚是话少。周富章和李琴美面对林坚和朱南春则是有些自卑，反倒是朱南春和周王氏这两个人在中间打圆场。 几人又确定了一下明天结婚的流程。 —— 明天结婚?洞房。 四十万字了，同志们，庆祝一下，耶！ 第191章 婚礼 国庆当天，周兴然给自行车前面挂上了大红花，快九点的时候，在办公室同事的祝福和打闹声中骑着自行车出了厂子。 他后面还跟着林玖潇、穆建白、方鲁、彭才捷、陈景福，他们五人人手一辆自行车，有自己买的也有借的，他们自行车车把两边各系了一朵巴掌大的小红花。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往林嘉琦家赶去，这身行头一看就是去迎亲的，惹来街上不少人注目，不过今天是庆典，街上到处都是热闹欢腾的景象。 因为今天朱研究员嫁女，不少邻居都选择留下来帮忙，帮不上忙的还能凑个人气，坐在客厅喝喝茶、嗑嗑瓜子也是好的。 六个长的精神抖擞的大小伙子把车往旁边一停，就开始往楼上跑，引来邻居阵阵打趣声。 周兴然进门先弯腰拜过林坚和朱南春：\\\"爸、妈。\\\" 朱南春赶忙扶起他：\\\"好好，嘉琦就在里面呢。\\\" 这时候的婚礼很简洁，没有人挡门、为难一类的，周兴然进去就看见坐在床边穿着一身绿色仿军装容颜娇俏妩媚的林嘉琦。 她胸前被系了一朵大红花，两边窝起的头发也放了下来，编成了两个麻花辫，发梢用红头绳系了，还别了两朵小红花。 嘴唇是红的，脸蛋也是红的，不过不突兀，就像少女羞红的脸庞，很自然。 凑近一点，还能闻见一股好闻的茉莉花味儿。 跟着周兴然进来的有穆建白、陈景福等人，还有周围的邻居，将林嘉琦的房间挤的满满当当，还有人拼命的想要挤进来，看看新娘和新郎。 \\\"新娘长的真好看。\\\" \\\"当然了，你第一天知道嘉琦这姑娘长的好看？\\\" \\\"我看啊，新郎长的也不赖吗？瞅瞅这身板、这俊脸，啧啧啧。\\\" \\\"切，也不看看你多大年纪了？\\\"\\\"你管我？！\\\" 林嘉琦被这么多人注视着有些紧张，微低下头，她不由攥紧了手中大红花垂下来的系带。 周兴然看着她：\\\"嘉琦，我来接你了。\\\" 说着，周兴然将右手伸到了林嘉琦面前。 林嘉琦顺着这只手慢慢望向周兴然那双含笑的眼睛，林嘉琦看着看着不由也露出一个笑容，内心的紧张稍稍散去，她将自己的左手放进周兴然的手心中。 \\\"嗯。\\\" 下一刻，她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抓紧了。 \\\"哦～新郎成功接到新娘了！\\\" \\\"恭喜恭喜啊！\\\" \\\"快让让，让新娘新郎出来！\\\" 周兴然牵着林嘉琦的手在众人的簇拥下回到客厅，给林坚和朱南春道别。 \\\"爸、妈。\\\" \\\"哎。\\\"朱南春拉着林嘉琦的手依依不舍，\\\"以后结婚了就好好过，可不能犯犟。\\\" 林坚坐在一旁并没有说什么，不过他的眼眶泛红，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林嘉琦。 \\\"嗯。\\\"林嘉琦的声音带了哭腔。 周兴然赶紧站出来宽慰两人：\\\"妈，你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待嘉琦，绝不欺负她、绝不辜负她，我们一定会幸福的。\\\" \\\"等我和嘉琦在厂子里举行完婚礼就回去和您一起吃饭。\\\"说着，还给林嘉琦擦了擦眼泪。 因为这次婚礼定在了汽车厂，所以嫁妆什么的需要朱南春、林坚给运到小院，然后和周富章他们一起主持在小院举行的酒席。 林坚听到周兴然这话回过神来，好像他就只需要和女儿分别几个小时，他赶紧拍拍朱南春：\\\"快别哭了，一会儿还要去那边帮忙，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朱南春听周兴然说完就开始调整心情，收拾自己，看林坚提醒自己，不由嗔道：\\\"我知道，还不许人家嫁闺女的时候哭两声了。\\\" 周兴然看他们心情都好起来了，又向朱南春、林坚告了一次别，牵着林嘉琦的手往外走。 转头时看见客厅、走廊里站着的邻居，周兴然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朝他们挥了挥手：\\\"也欢迎大家到我家吃喜酒。\\\" \\\"行啊。\\\" 在众人的呼喝中来到楼下，周兴然把车头那朵大红花摘下来，放到自己胸前：\\\"嘉琦，帮我系一下，这样一看就知道是咱俩结婚。\\\" 陈景福牙酸，林玖潇不足为奇：\\\"第一天当新郎都这样，到时候你肯定比他还会炫耀。\\\" \\\"坐稳喽，带你去看国庆庆典！\\\" 顺着人流，向天安门赶去。 一路的欢声笑语，殊不知他们也成了人们眼中的一道风景。 他们时间赶的很好，现在正是各学校方队入场的时候，众人停下车，纷纷驻足观望自己学校的方队。 \\\"郦老师！\\\" 郦俊民听见有人喊他，循声望来，发现是自己曾经的学生，他直接走了过来：\\\"周兴然，你这是...你今天结婚啊？\\\" 周兴然点头：\\\"是的，原本还想跟您说的，但是去学校找了您一次，发现您不在学校。\\\" \\\"哎，前段时间发洪水，津市铁路需要抢修，我也过去了，这才回来呢，一回来，接着就要带着学生走方队。\\\"郦俊民摆摆手，\\\"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个了。\\\" 他看了看周兴然身后：\\\"穆家白、陈景福几个也在？\\\" 陈景福不乐意了：\\\"老师，我们都站在这里老半天了，您才看见我们啊。 \\\"郦老师，您带他们呢走方队，直接这样过来，不会耽误吧？\\\"周兴然指了指前面还在等着的华庆大学学生。 \\\"不要紧，正经的方队都已经过去了，我带的这一个是走过场的，一会儿怎么走都行。\\\" 周兴然看着那群穿着白衬衣黑裤子的少年少女，心里突然面冒出一个主意，他对林玖潇招了招手：\\\"玖潇，给我和他们拍张照怎么样？\\\" 此次结婚，最令周兴然惊喜的就是苏华志把他家的相机拿了过来，让他能够在路上拍几张照片，留下美好的回忆。 几人都觉得这个主意好，说干就干。 第一张：周兴然和林嘉琦分别站在郦俊民两侧，身后是华庆大学的学生。 第二张：是找了一个路人，周兴然和林嘉琦站在一起，右边是郦俊民，左边是林玖潇，郦俊民右边则是穆建白他们，身后是华庆大学的学生。 拍完照后，周兴然：\\\"郦老师，庆典结束后记得来吃我的喜酒啊。\\\"接着给李俊民说了小院的详细地址。 \\\"好，一定去。\\\" 和郦俊民分开后，周兴然和林嘉琦又在天安门广场前拍了两张照片，只有他们俩的。 一张位置有些偏，一侧是拥挤的人群，一侧是红色的宫墙，身后是美丽的花坛。 一张是在拥挤的的人群中，人们高高举着彩旗、书本，脸上的笑容胜过金秋十月，中间是一对身穿仿军装，胸前带大红花的新人，脸上盛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一行人回到汽车厂时，刚好十一点，正适合举办结婚仪式。 结婚仪式就在技术办公楼一楼的大厅，由苏华志当证婚人，齐正阳、冯奇志、孙玉书等人都来观礼了。 苏华志先说了一下周兴然和林嘉琦是怎么认识的，自己是如何开心能成为证婚人，讲了三四分钟之后，说：\\\"现在请新人合唱《东方红》。\\\" 是的，受时代影响，婚礼第一道程序是唱红歌。 \\\"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呼儿嗨呦～\\\" 周兴然无所畏惧，他和林嘉琦私下早就练过了。 唱完歌后，苏华志没有说话，他指了指大厅正中间的画像。 周兴然和林嘉琦对着画像鞠躬行礼三次。 苏华志露出一个笑容：\\\"夫妻对拜！\\\" 之所以跳过二拜高堂，是因为他们父母都不在厂子，此时还在外面为他们的婚礼操持，这一拜留着他们举行完婚礼，回到小院再对着父母进行拜谢。 \\\"新人背诵语录。\\\" \\\"我们应该谦虚、谨慎、戒骄、戒躁，全心全意为中国人民服务。\\\"\\\"群众是真正的英雄。\\\"\\\"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 \\\"礼成！\\\" 随着苏华志的声音落下，周围人都鼓起掌来，周兴然和林嘉琦拿出提前准备好的水果硬糖，一一分给周围人。 第192章 洞房 在厂子里举行婚礼，婚礼结束后还要和同事们去食堂吃一顿饭，一群人嘻嘻哈哈的在食堂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中午。 吃过午饭，对交情一般的同事来说，婚礼就彻底结束了；和新人关系好的则可以再去新人家里吃喜酒。 当然，这是要交份子钱的，城里一般都是五毛、一元，村里便宜一些，两毛、五毛。 要是关系十分亲近，五元、十元也不是不可能。 周兴然和林嘉琦带着要吃喜酒的人回到小院时，看到小院时常紧闭的大门此时敞开着，门上贴了喜字，进门后，院墙上贴了红纸。 宽敞的小院此时变得拥挤，院子里摆了五张大圆桌，堂屋里还有一张，这还是周家和林家都属于外来户，在这里待的时间又不长，关系亲近的人少，所以才只用摆六桌酒席。 不少人家摆喜酒都要十桌起步，而想要席面好一点，一桌就要十元，所以平城结婚真的非常耗钱。 这还是领导下令整改过的，因为前两年人民日报爆出过一户人家婚礼花费高达上千元，吃的都是鲍鱼、海参，奢侈程度令世人震惊。 席面还没有备好，不少邻居正坐在桌边聊天、嗑瓜子。 见新娘新郎回来了，一窝蜂的都围了上来。 好不容易从中挣脱出来，周兴然和林嘉琦由苏华志主持着向坐在堂屋中的周王氏、周富章、李琴美、林坚、朱南春进行\\\"二拜高堂\\\"。 之后周兴然和林嘉琦在院中帮着父母开始招呼客人。 周兴然看林嘉琦有些困，他今天可是一大早就起来准备了，想着她还要化妆，应该比自己起的更早。 趁别人不注意，将她拉到一旁：\\\"你要是累了，就先回房间休息一会儿，等酒席开始了，我在喊你。\\\" \\\"不用，这里这么多人，我得帮忙，能坚持住。\\\" \\\"得一直到晚上，乖，先进去休息会儿。\\\"周兴然不由分说的将林嘉琦拉到卧室。 没想到卧室里还有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和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正在翻箱子。 周兴然怒了：\\\"干什么呢？！\\\" \\\"啊！\\\"他的突然出声吓了老太太一跳，回头看见是周兴然，不由没好气的说道：\\\"我看看还不行吗？\\\" 那个妇人则有些紧张：\\\"娘，咱们先出去吧。\\\" 老妇人脸上满不情愿，但是身体却很顺从的被拉出去了，妇人经过周兴然身边时，尴尬的\\\"呵呵\\\"笑了两声。 周兴然紧皱眉头，他对这两个人根本不熟悉，没想到她们连声道歉都没说就这样直接走了。 \\\"你先在这里检查一下有没有少东西，我去叫下奶奶。\\\" 林嘉琦点头。 林嘉琦的嫁妆已经在他们举行婚礼时被朱南春送过来了，就正摆在这个卧室里，比如那个收音机，此时正放在床头的柜子上。 因为还没来得及查看，周兴然也不清楚嫁妆里面有没有丢东西，但是林嘉琦的嫁妆，她自己肯定清楚。 周兴然找到周王氏：\\\"奶奶，刚刚有人在我那屋翻东西。\\\" 原本还乐滋滋的周王氏听到这话脸往下一拉，使劲一拍手，又气又苦恼：\\\"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太高兴了，有段时间没去你那屋查看了。\\\" 结婚是不能锁婚房的，要敞着门，就是为了让客人能够看嫁妆、看聘礼，参观新房。 看是看，可没让你趁主人不在在那里翻箱倒柜。 客人也就是看看面上的东西，走走过场，要是在箱子底部塞了一万块钱，还真得拿出来让你看看不成？ 即使不少人真的非常想知道别人嫁娶用了多少钱财，但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 为了防止有人趁乱偷东西，家里有八九岁小孩的话可以让小孩在房里看着东西，但他们家没有小孩，要是放个成年人在里面看着，又太不给宾客脸了，这是把谁当小偷呢？ 所以只能他们家人时常进去瞧瞧。 \\\"是谁？\\\" \\\"我不认识，是一个六十多....\\\"周兴然一抬头，发现那两人竟然还没走，又坐在院子里嗑起了瓜子，他手一指，\\\"奶奶，就是那两个人。\\\" 周王氏抬头一看，阴阴一笑：\\\"我知道了，原来是她们俩，这事先放放，今天你结婚，等回头我再找她们算账，先去看看东西少了没。\\\" 那两个人好像注意到周兴然和周王氏在谈论她们俩，感觉大事不妙，赶紧溜出门去了。 回到卧室，林嘉琦笑了笑：\\\"还好，她们应该是刚开始翻，没有丢东西。\\\" 周王氏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下午四点，客人都来齐了，饭店定好的饭菜也都送过来了，厨房自家做的饭菜也都做好了，酒席开始。 苏华志、林嘉琦的主任、齐正阳、郦俊民等老师、领导单独坐一桌，周兴然和林嘉琦时不时来敬个酒、聊个天，朱南春和林坚也时不时的来转一圈。 周富章和李琴美因为没见过领导害怕，到是从头到尾都老老实实的坐在长辈那一桌，陪几个长者聊天。 穆建白、陈景福、林玖潇等几个年轻，和周兴然关系又好的人单独坐了一桌。 剩下的几桌则是林嘉琦的同事、朋友、同学，亲近的邻居。 六点，酒席进入尾声，周兴然和林嘉琦站在院门旁送客。 穆建白今天喝了很多酒，走的很晚，他走时到周兴然身边说了一句：\\\"一定要幸福。\\\"声音低沉，像是祝福，又充满了悲伤。 洪灾时，穆建白一直到九月初才回的厂子，去了整整一个月，回来的时候整个人又瘦又黑，眼袋浮肿，嘴唇苍白。 周兴然原本以为他家里有人不幸落难，想要安慰他，穆建白：\\\"没事，家里人都还活着，我爸和我嫂子受了伤，其他人都好好的。\\\" 受了伤，受了多严重的伤？他没有说，他也没有说这一个月他经历了什么。 反正穆建白回来以后，整个人变得沉稳了很多，他以前总是有些浮躁，也忧郁了很多，不像以前那么爱笑爱闹了。 周兴然定定的看着他，然后抱住穆建白：\\\"你也是，我们都会幸福的。\\\" 送走客人，在几个热心的邻居帮忙下，将桌子和院子收拾了出来，寥寥无几的剩菜都送给了帮忙的邻居。 周兴然是挺不好意思的，但是看几个婶子倒不介意，一个个喜笑颜开，周兴然又给她们各抓了把花生，这才送她们离开。 等一切收拾好后，都八点了，林坚和朱南春还要摸黑回家。 让周兴然给拦住了：\\\"爸、妈，就在这里住下吧，房间我早就给你们收拾好了，这么多间屋子，还怕住不下咱们几个人嘛。\\\" 安顿好大人后，周兴然去洗澡间匆忙的冲了个凉，就回到了卧室。 走到门口，周兴然不知为何有些紧张，他默默的咽了口唾沫，轻手轻脚的关上了屋门。 只是走进去一看，房间里没人，林嘉琦还没回来？完了，把新娘锁门外去了！ 周兴然刚想出去找，就听见一声轻轻的\\\"咳\\\"。 走到床边，他才发现原来林嘉琦早就躺进被窝了，躺的很靠里，只露了一个白嫩的脸蛋在外面，她人又苗条，这时灯光又暗，不仔细看还真不容易发现。 周兴然直接脱鞋翻身上床：\\\"这么热情，害的我吓一跳，要真把你关在外面去了，你今晚会不会让我独守空房？\\\" 原本就紧张的林嘉琦听见这话脸顿时红的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她本来就是不知道这种场合该怎么面对周兴然，又该和他说些什么，所以才趁他不注意洗完澡后藏在这里的，被周兴然一说，好像她....多迫不及待似的。 想到这里，她瞪了周兴然一眼，只是这一眼，蕴含千种风情，万般娇羞。 周兴然轻轻琢了下她的眼皮：\\\"你怎么不说话？\\\" 林嘉琦吓的闭起眼睛，睫毛一颤一颤的，许久都不睁开，周兴然看这一副驼鸟样，轻轻笑出声，又亲了亲她的嘴巴：\\\"你快回答我呀？\\\" 还是不说话。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心疼我，我自己要动手了～\\\" 林嘉琦依旧不说话，只是耳根红了。 \\\"我来了。\\\"周兴然把手伸进被子，捏了捏。 好家伙，正中头彩，抓到两只大白兔。 \\\"哈哈哈。\\\"周兴然笑出声，林嘉琦上床也脱了衣服，里面只是一层单衣，单衣很薄，视若无衣。 周兴然先好好的摸了摸兔头，然后翻身而上，从额头开始一路向下啄wen，啄一下，就要喊一声\\\"嘉琦\\\"。 林嘉琦感觉他好烦，这种时候为什么他这么多话，她又热又不好意思，她睁开眼睛，想瞪周兴然一眼，让他不要说话了。 谁知一睁眼，就看见周兴然盛满笑意的大眼睛：\\\"看着我。\\\" 然后，林嘉琦就感觉自己的脖子湿漉漉的，接着，她看到什么东西被拨到了一边，大面积皮肤突然接触空气，她感觉有些冷，想和周兴然说一声。 “呀！” 林嘉琦辛苦养育多年的兔子被端上了餐桌，她很伤（兴）心（奋），伤心的都哭了。 ￥￥￥ 【此处省略n个字，我放章评】 过不了怎么都过不了！ —— 男女主持证上岗了，可惜我还没有驾驶证，只能开幼儿园的小车车～【1】几个半句，非我原创，在诗中找了几句能看的与同志们共赏。 今天两个大长章，求一个为爱发电！ 章评我会放几张六十年代上海结婚费用明细表，记得查看哦（可能会有延时，等会儿就好了） 第193章 中秋 等林嘉琦睁开眼时，被耀眼的阳光刺了下眼睛，眼中瞬间涌上泪珠，她想拿手去遮，发现手怎么也抬不起来，挣扎着动了动，才发现她和周兴然交缠在一起。 周兴然像只八爪鱼一样将她整个人都搂住了。 林嘉琦猛然面对这样的亲密有些害羞，但是晚起床的紧张还是占据了她大半心神。 看太阳这样耀眼，也不知是几点了，新婚第一天，她不会是起的最晚的吧，双方父母都在呢，想想就尴尬。 林嘉琦手伸不出来，只能拍了拍周兴然的肚子：“阿然，快起来，你看这都几点了？” 周兴然睡眼惺忪的睁开双眼，也被这阳光刺了下眼睛，他快速眨动了双眼，缓解刺痛感：“失策了，应该给窗户装个窗帘的。” 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这么晚起过了，竟不知上午的太阳这么刺眼，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快九点了，看来昨天晚上是累着了，虽然年轻，还是要节制啊。 周兴然以为林嘉琦是害怕上班迟到，安慰道：“不要紧，你忘了今天是中秋，再说了，咱们婚嫁有三天呢。” 林嘉琦：她不是这个意思。 林嘉琦催促道：“你快把松开，再不起来，也不知道街坊们该说些什么了，再说，咱们父母都还在呢。” 周兴然了然的笑了笑，把松开：“放心吧，他们会理解你的。” 林嘉琦红了脸，嗔道：“把我衣服拿过来，然后转过身去。” 周兴然乖乖拿过衣服，又看了眼还拿着棉被遮挡身体的林嘉琦，然后转过去开始穿衣服：“咱们都这个关系了，还有什么是不能看的。” 林嘉琦不理他。 等两人收拾好出来时，发现外间只有周王氏和朱南春在院里，林嘉琦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 朱南春拿眼睛来回瞟了瞟女儿女婿，周王氏则热情的拉过林嘉琦的手：“嘉琦啊，快洗手吃饭吧，特意给你做的大米红枣粥。” 吃完饭，林嘉琦想要把收拾一下碗筷，也被周王氏一把夺下了：“嘉琦，哪有让新媳妇儿干活的道理，你吃完饭要是累了就去屋里躺会儿，要是无聊也可以出去转转。” 然后她又转头对林南春说：“侄媳儿，我知道嘉琦刚结婚，你们母女俩肯定有很多话要说，诺，去屋里或者到街上一块去走走吧，一起说说体己话。” （关于奶奶应该如何称呼孙媳妇的妈妈，我没有查到，我爸说应该叫侄媳，有正确答案的可以@我改正） 朱南春先感谢了周王氏，这么体贴的老太太真的太不常见了，然后才和林嘉琦回了卧室。 等两人走后，周王氏看着跟前这个眼巴巴的大孙子，又笑又气，最后无奈的拿手戳了戳他的头：“嘿呀，你呀～快去把碗刷了。” 今天是中秋节，晚上的时候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团圆饭、赏月、吃月饼。 这时候的月饼并不常见，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才会有些存货，而且现在买月饼还需要月饼票，月饼有三种售价，分别为0.66元\/斤、0.72元\/斤、0.78元\/斤，价钱并不便宜。 所以即使有些人家有月饼票，也不舍得购买，加上现在各家各户孩子多，每家四五个孩子是标配，还有家中老父老母，一大伙人住在一起，买多少月饼才够吃？ 一些穷困的人家只能一块月饼回去，一个月饼切八块勉强尝尝甜味；更多的是买半斤或一斤月饼回去，给家里人尝尝，买的月饼也不是中秋当天就吃完，节省点的能一直吃到过年。 而周家不用担心这种状况，不管是周兴然、林嘉琦，还是朱南春的工作单位福利都很好，周兴然和林嘉琦是每人发了一筒月饼，一筒里面有八个，而朱南春更是一个人发了两筒，七口人吃三十二个月饼，还是很富余的。 每人都拿了一块月饼开始吃，周兴然吃了一块就停下了，说实话，现在的月饼只能说是材料天然绿色无公害，但是味道嘛，还是后世含有科技与狠活的好吃。 他已经不是那个半夜会饿醒的小孩了，所以不急着把所有能填饱肚子的都塞进肚子里。 桌上只有周富章、李琴美、林坚三人吃完后又拿了一块，周富章和李琴美纯粹是见的少吃的少，林坚则是黑省物资缺乏，这些高油高糖的糕点他已经很久没吃了，也是吃个新鲜。 前半场一家人欢声笑语的好不开心，后半场氛围就开始低沉，因为林坚身上任务重，明天就要回黑省去了，林嘉琦和朱南春情绪都很低落。 今夜，林坚和朱南春依旧在小院住下了。 第二天天不亮，两人就回了朱南春的房子，开始收拾林坚的行李。 等周兴然和林嘉琦醒来，也收拾了一些东西直奔林家。 两人到了林家之后，看见林坚和朱南春就坐在凳子上，显然是在等他们，周兴然把手里提着的包裹放到桌子上：“爸，这些东西你走的时候一定得带上。” 林坚推辞：“我不要，你们俩刚结婚，还年轻，正式需要钱的时候，哪用的着给我买东西，我自己有工资，想要什么可以自己买。” “爸，里面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是听嘉琦说油田上吃食单调，所以就给你装了些糕点干货，你路上能吃，也可以带回去给大哥和弟妹吃。” 包裹里面他给装了八块月饼、绿豆糕、炒制瓜子，还有婚礼的一些糖果，都是一些可以放很久不会坏的东西。 林坚听他说完，又想起在黑省的另外三个孩子，不再拒绝。 上午十一点钟，周兴然、林嘉琦、朱南春送林坚上了火车。 第194章 存款和生活费 到了晚上，周兴然和林嘉琦肩并肩的趴在床上，两人面前摆了一大堆钱，还有一个存折。 钱大部分都是周兴然的，存折是林嘉琦的，没有什么地方比放空间更安全的，所以周兴然没有去银行存过钱。 结婚花费并不小，这大半年来，刨去给周王氏的家用和每月给周富章夫妻俩的10元钱，周兴然手里一共剩余400元左右（十月工资未发）。 回梨乡沟的来回花费、给周兴文的结婚礼金，和林嘉琦订婚时买的聘礼以及那台收音机，这些就花去了270元左右。 接着就是结婚，除去购买糖果以及瓜子干果等又花了一笔钱，酒席的开销基本上被客人随的礼金给覆盖了。 加上李琴美给他的40元结婚赞助金，结婚时周兴文也给他随了礼金，现在他手里一共剩下170元左右。 林嘉琦就比较有钱了，她从大学毕业开始到结婚这段时间，朱南春和周兴然都没有让她花过什么钱，她只需要负责养好自己就行了，而且朱南春和林坚还给她补贴了一笔，现在她存折上一共有1000元整，有一半都是朱南春和林坚给添的。 周兴然看了看自己的钱，又看了看林嘉琦的存折，忍不住将头靠在林嘉琦的肩膀上：“以后都要靠媳妇养我了～” 林嘉琦揽住他，笑的像朵太阳花：“好呀！” 两人先商量了一下双方父母的问题，朱南春和林坚一个人的工资都能顶得上他们两个人加起来的了，根本不需要两个人给钱，但是父母不需要，不代表你不需要孝敬。 接着是周富章和李琴美，周富章已经和周兴然说过了，他结婚后不需要再往家里给钱了，直到等他和林琴美年纪大了，需要照顾养老时，重新商量他需要出的钱和物资、人力；但他要是这余下十几二十年一毛不给他们，怕是要被其他人喷死，尤其他还是长子。 经过一番商量，周兴然和林嘉琦一致决定，过年时给双方父母各购买五十元的礼品送回去，平时发现父母需要的东西也可以给他们寄，只是这些都很零碎，算在日常开销里面，就不再一一计算。 然后开始商量给周王氏的日常开销，他们家现在三个人了，肯定不可能每个月再只给她13.5元了。 以前只有周兴然和周王氏两个人生活时，每个月的生活费周王氏都还能剩点，只是这次他结婚，周王氏怕是把那些省下来的钱又都花他身上了，毕竟，周兴然发现每次他回家，家里就会多点瓜子、红纸什么的。 周兴然目前是11级技术员，工资73.5元，林嘉琦是4级办事员，工资56元，好消息是，两人年底都有希望升职加薪。 “我们两人的工资现在加起来是129.5元，那就每个月给奶奶20元的生活费用于日常伙食开销，每个月再拿39.5元现金出来用于我们俩的日常开销和人情往来，买衣服、鞋子，咱们一家人出去吃顿饭什么的都从这里面拿，奶奶要是生活费不够用，也从这里面拿。” “如果家里有人不小心的生病了，直接从家里拿钱就行，不用跑一趟银行专门取钱。我们一年整理一次零钱，要是一年结束后，零钱剩很多，我们连给父母的孝敬钱都能从这里面取。” “这样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们每个月就可以往银行里面存70元，一年就能存840元，说不定过两年我们就能成为万元户了。” “等到明年咱们工资变了，可以再重新商量给奶奶的生活费和日常开销，怎么样？”周兴然说完侧头看了看林嘉琦。 林嘉琦点了点头，这方法很好，一年到头有余钱，心中不会慌，但也不会整天过着紧巴巴的日子亏待自己。 林嘉琦靠近周兴然，用脸贴了贴周兴然的脸：“你怎么那么好，好开明，就连我妈都对我说结婚后不能像结婚前那么潇洒了，要学会节省。”按照周兴然这么计算，她依旧可以保持婚前的生活水平。 她结婚前是一点负担没有，挣得钱全是自己的，不像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不管男女，都要交大半工资给家里，还要算计自己的未来，需要攒些钱傍身，以至于她不是个铺张浪费的人，在其他人的对比下，都显得铺张浪费了。 不少人都私底下暗戳戳的说她也就潇洒这一两年，不会过日子的人结婚后就惨了。 周兴然搂住她，身子一歪，两人仰躺在床上，周兴然看着头顶昏黄的小灯：“结婚本就是为了让两个人变得更好，过的更好，要是和我结婚让你过的还不如以前，那我岂不是很没用？” “况且我们有能力让自己活的舒服点，何必把自己整的那么累，就算我们每个月只花给奶奶的那20元生活费，虽然说一年能攒下一千多，但时间久了人就会疲惫，长久这样，心就会生病，心病难医。” “如果真想每年多攒点钱，还不如每天过的快快乐乐，然后全身心投入工作，把工资提上去，比什么都强。” “而且，不要说我好，我现在明明靠你养，你现在可是个千元户了。”周兴然打趣道，摸了摸林嘉琦的头。 林嘉琦默默抱住他，两个人静静的享受了一会儿温情。 过了几分钟，两人爬起来，还要整理那堆纸钞呢。 这堆钱里面有周兴然的一百七十多元，还有林嘉琦的二十多元，加起来也有二百出头。 林嘉琦将钱拢了拢，找出一些比较平整、面额也比较大的一部分，叠放在一起，拿了根绳系好：“这是150元，明天我们拿去存了，剩下的五十几块钱就留在家里当日常开销吧。” “爸妈明天走，我们还要给他们买些东西带着。” 对林嘉琦的安排周兴然没意见。 周王氏的生活费是周兴然发工资的时候给，也就是每月的十五号，九月份周兴然特意多给了一些，所以现在还不用给周王氏生活费。 林嘉琦是每个月10号发工资，比周兴然还要早些。 10月4日上午，周兴然和林嘉琦又带周富章和李琴美出去逛了逛，给两人一人买了一双鞋，收拾行李时，除了给周王氏留了两块月饼、一把糖果，其他剩余的东西全给他们装上了。 下午三点钟，周兴然和林嘉琦送两人上了火车。 第二天，周兴然和林嘉琦两人就要去上班了。 上班后周兴然先借电话给周兴文那边说了下周富章和李琴美两人大概到站时间，让周兴文不要忘记去接一下。 第195章 有孕 1964年1月22日是腊八节，一下班周兴然带着从食堂打的腊八粥兴冲冲的回了家。 进门之后，看见厨房亮着灯，走近一看，周王氏和朱南春正窝在厨房烤火：“妈，您来了？嘉琦是不是还没回家？” 想着今天是腊八节，周兴然昨天就特意去邀请朱南春来家里一起吃个饭；林嘉琦的单位离小院要远，比周兴然要在路上多花七八分钟的时间。 朱南春抬头看着他，笑着招手：“冷不冷，快进来暖和会儿。” 周兴然一边说着不冷一边走进厨房找了地方坐下，顺手将打来的腊八粥放在灶台上，灶台都是砖垒起来的，台面很热，粥放在上面保温。 三个人聊了一会儿，就听见院门“吱呀”一声，周兴然就接着起身从厨房离开了，他接过林嘉琦手里的东西，摸了摸她的脸蛋：“冷不冷？” “不冷。”昏暗的天色里林嘉琦用脸蛋蹭了蹭周兴然温热的掌心。 听见院里传来的谈话声，朱南春露出一个笑容，她这个女婿，确实没话说，小两口的日子过的比谁都甜蜜。 四个人坐在堂屋里吃着晚饭，昏黄、时不时还要跳跃一下的灯光都显得格外温馨。 “你们这日子过的真不错，趁着年轻也早点要个孩子，哎，我也不知道在平城还能待多长时间，还能不能亲眼看着外孙出生？你们俩不会像那些人一样也要玩几年再生孩子吧？”朱南春看着自家闺女越发圆润的脸蛋说。 周王氏听到这话悄悄抬起头看了看对面的小夫妻一脸，脸上浮上期待，要说这个家里谁最想有后辈出生，那肯定是非她莫属了。 但是她一个奶奶，都算不得婆婆，不好干这种破坏感情的事情，对着小辈吆五喝六，指挥这个指挥那个，况且人家小媳妇才嫁进来三个多月。 “妈～”林嘉琦羞愤，这种事情单独给她说就好了，怎么放到饭桌上堂而皇之的就说出来了。 朱南春：“不用不好意思，在我们三个人面前你还用不好意思吗？我是说真的，怀孕前几个月危险，得万分注意，我虽然不是学临床妇产的，但是好歹也是医学院毕业的，第一个孩子有我看着，我还放点心。” 周兴然站出来替林嘉琦说话：“妈，你放心，我们都是顺其自然的，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有了，时间还早呢。” 至于朱南春说的那种玩几年再生孩子的夫妻，没错，平城现在就有这种情况，不得不说，平城和沪上一直是走在潮流的最前端。 朱南春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林嘉琦那圆润的小脸，这不知是幸福肥还是怀孕了，又想看看她的身子，可惜，冬天穿的厚，啥也看不出来。 心里放了疑问，朱南春就难受的不行，一吃完饭她就把林嘉琦单独叫到了卧室。 “手伸出来。” 林嘉琦疑惑的伸出手。 朱南春把上脉门，静心等了一会儿，这….脉往来流利，应指圆润，如珠滚玉盘之状，虽然她改行细菌研究很多年了，但这么明显的滑脉，她还是能摸出来的？ 朱南春没好气的问自家傻闺女：“你是不是很久没来例假了？” “啊？”林嘉琦皱眉回忆，“好像上次来还是一个半月前。” “不对啊。”朱南春皱眉，这么强劲的脉象不像是刚怀上，“你明天上午请个假，我陪你去医院查查，你应该是怀孕了。” “啊？！” 林嘉琦震惊，她结婚以来，吃得好、玩的好、睡的好，一点都没有怀孕该有的反应，怎么就突然怀孕了呢？ “妈，你确定吗？” 朱南春点头，她知道林嘉琦在惊讶什么，这也是她一直没有为林嘉琦把过脉的原因，她生过四个孩子，孕育过程还算顺利，孩子也都乖巧，孕期没有太折腾她，可是不管怎样，都还是有反应的，林嘉琦是一点怀孕的样子也没有，要不是今天她突发奇想来把脉，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现林嘉琦怀孕呢。 “可能是你月份太小了？不对不对，我把脉不准，总感觉你月份不止一个半月，还是等明天去医院看看再说吧。” 林嘉琦摸了摸自己的脸，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觉好神奇，我一点感觉都没有哎。” 结婚后唯一的变化就是脸圆了一圈，肚子上也多了一层肉，但胖的不多，办公室里的人都说这是婚后生活过的好，自然而然就胖了。 突然想起什么，林嘉琦红着脸结结巴巴的问朱南春：“妈，这一个半月以来我和阿然还…那个过了，不会对孩子有影响吧？” 朱南春心里啧啧一声，面上还要不动声色，以防林嘉琦过于害羞晕过去：“不要紧，但是没确定之前，你们俩还是不要再发生关系了，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女婿和你奶奶了，等确定了，在给他们一个惊喜。” 已经开始头顶冒烟的林嘉琦：“哦。” 答应好好的林嘉琦，晚上临睡前，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周兴然一把抱住她：“怎么了，内心很‘燥热’吗？不如朝我发泄一下。” 林嘉琦先是呸了周兴然一口，然后抱住他，声音有些发闷：“阿然，我好像怀孕了。” 周兴然：？！ 第196章 升职 “多少天了？你怎么知道的？”周兴然连忙问，然后想起晚饭后朱南春和林嘉琦的单独相处，“是不是咱妈告诉你的？哎，好突然。” 埋在周兴然的胸口的脑袋上下动了动：“妈不让我告诉你，说等明天去医院检查过了在告诉你，可是怎么办，我好想告诉你，第一时间就想和你分享。” 周兴然抱住林嘉琦将她整个人往上托了托，亲了亲她的脸蛋：“你做的对，要是明天我没陪你去做检查，我得难受死。” 随后，卧室陷入安静，过了许久，初知自己要当父亲的周兴然，越想越兴奋：“嘉琦，你睡了吗？你说咱们的孩子得长什么样？像你还是像我？” 半晌没得到回应，低头一看，林嘉琦早就进入了梦乡，独留他一个人失眠到半夜。 朱南春昨晚留宿在小院，想着今天早点起来带林嘉琦去医院做检查，一开屋门就看见周兴然和林嘉琦手牵手的站在院中傻乐，周兴然看着她，开心的喊了一声：“妈，你起了？” 朱南春：“你知道了？” 周兴然点头：“一会儿我陪你们一块去。” 周兴然带着林嘉琦先分别到两个人的单位请了半天假，然后跟着朱南春来到平城第二医学院的附属医院。 兰新淼得到消息，特意带他们敲开一个办公室：“这可是医学院的教授，经验丰富的老中医。” 兰新淼又对着那个头发花白的医生说：“蒋老师，快来给看看，这是朱南春，我大学同学。” 蒋语蓉擦了擦老花镜，慢悠悠的给戴上，脸上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招呼他们：“赶紧进来坐吧。” 给林嘉琦把完脉，笑眯眯的看着周兴然和朱南春：“一大早就来医院，很期待吧，恭喜，怀孕快四个月了。” “四个月了？”朱南春震惊，那不就是刚结婚就怀上了吗？林嘉琦这妮子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一来就给你来个大的。 林嘉琦也不解：“可是我一个半月以前来过一次例假。”虽然量少，但确实来过。 “不要紧，怀孕前期有的人确实会有这种情况，养养就好了，我看你的身体很健康，没什么大问题，要是后期还有出血情况，一定要及时来医院。” “孩子月份还小，看不出来男女，你们要是想知道性别，过两个月再来。” 周兴然拥住林嘉琦，对蒋语蓉说：“谢谢医生了，不用，就喜欢开盲盒的感觉，哈哈哈，到时候生了一定给医生您包个大红包。” 蒋语蓉还是第一次听见“开盲盒”这个说法，摇摇头：“你们小年轻，新奇玩意就是多。” 一行人晕乎乎的谢过蒋语蓉，来到大厅，周兴然还要坚持带林嘉琦在做个一维超声，朱南春自然无不可。 超声检查自然也是顺利通过，孕期已经有16周了。 周兴然拿着检查单悄悄对林嘉琦说：“说不定这小家伙咱们结婚当天就来了，真是心急。” 林嘉琦红着脸抢过单子，什么心急，最心急的难道不是他吗？ 出了医院也快中午了，周兴然扭头对朱南春说：“妈，中午来小院一起吃一顿，庆祝嘉琦怀孕，你先回去，我再带嘉琦去买点东西。” 不等朱南春答应，他就带着林嘉琦走了。 先去全聚德买了只烤鸭，又去商店买了四只猪蹄，看着周兴然那还不够的表情，林嘉琦赶紧阻止：“好了，这都花了不少了，你都给我花完了，以后怎么养咱们小孩？” 周兴然嘿嘿一笑：“不怕，我努力升职养你们，这猪蹄回头让妈给你炖上，你很久没吃过妈炖的猪蹄了吧，哎呀，不得不说，妈做的猪蹄确实一绝，托你的丰福，我也能尝尝味。” 最后，又去国营饭店买了八个肉包子才打道回府。 两人回到家时，周王氏正在和朱南春聊天，原本周王氏就对朱南春大中午的回来感到奇怪，因为他们中午都不回来吃饭，尤其是朱南春，一般不会连续留宿两天，她问朱南春是否有事，朱南春也只是笑嘻嘻的说等周兴然回来告诉她。 好不容易盼到周兴然回来，周王氏连忙问：\\\"怎么了？怎么都大中午的就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 周兴然一手提着东西，一手扶着林嘉琦：\\\"奶奶，确实有件事：嘉琦怀孕了！\\\" \\\"再过六个月，您重孙就要出生了！\\\" 周王氏把这两句话在脑海里过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一拍手、一跺脚，一时间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她把周兴然挤到一边：\\\"嘉琦啊，难不难受？有没有想吃的东西？\\\" \\\"哎呀，真没想到，你月份都这么大了我们才知道，这孩子是个疼人的，以后肯定是个乖乖仔。\\\" ￥￥￥ 1月30日，周兴然参加了他入职以来第二次职工大会，他这次依旧被选为了职工代表，穆建白、林玖潇也被选为了职工代表。 林玖潇得到消息现给周兴然表演了一段\\\"潇派舞蹈\\\"，扭曲的仿佛一棵海草。 \\\"真没想到，我林玖潇也能有今天，哈哈哈！\\\" 只是这一次周兴然没有被选上代表上台发言，因为这件事，苏华志还专门来找了他一趟：\\\"小周，这事你不要往心里去，咱们厂子人多，领导们也要做好调度，不然一些同志心里该起心思了。\\\" \\\"不过，你放心，明年职工大会你会以最年轻的工程师上台发言，到时，我看谁还敢有意见。\\\" \\\"苏厂长，这都是小事，咱们厂子上万职工每年上台发言的也就四五个人，我非常能理解，再说，不管发不发言，我都是职工代表，这就是对我最大的认可。\\\" 职工代表大会，周兴然顺利升职为10级技术员，拿86.5元的工资。 职工大会开的时间也比较巧妙，正好卡在一月份的尾巴上，他下个月就能领10级的工资了。 除此之外，周兴然还被额外奖励了一张缝纫机票，可惜，他家里有缝纫机了，是林嘉琦的陪嫁，回头可以问问哪个同事有需要吗，卖给他们。 穆建白则是升职为12级技术员，工资为55元；林玖潇升职为15级助理，工资42.5元。 被选为职工代表的职工也是有奖励的，一个搪瓷脸盆、一个搪瓷杯、两条毛巾。 林嘉琦在的团市委开的是年末总结大会，就是开的比较晚，2月5日立春当天才举行，林嘉琦在大会后也顺利升职为3级办事员，拿62元的工资，可惜得等到三月份才能领到这个数。 晚上休息时，林嘉琦羡慕的对周兴然说：\\\"好羡慕你，这个月就能领新工资了，我还要等下个月，总感觉亏了不少。\\\" \\\"还羡慕我，你这份工作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 林嘉琦想想也是，团市委、团省委这样的单位特别喜欢培养年轻干部，尤其她学历还出众。 就算她这一年中没有做出特别亮眼的成绩，但是年末依然可以升一级，在没有到达节点之前，她基本能一年升一级，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 因为工资调整了，林嘉琦又怀孕了，家里即将增加一位新成员，周兴然和她商量着每个月给周王氏的生活费提高到28.5元。 周王氏不要：\\\"每个月20块我都不知道怎么花，咋还要给我加？即使这个孩子出生，20块也够了，不行不行。\\\" \\\"奶奶，你就拿着吧，我们年轻不懂，你可以往家里给孩子买点能用的上的东西啊。加了这次，下次再加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孩子生下来也不加了，真的。\\\" 好说歹说，让周王氏收下了这个钱。 每个月家里的零钱也加了5毛，变成了每个月40元。 其实除了知道林嘉琦怀孕的这个月多花了点，每个月他们都没什么开销，给双方父母送完年礼都还有余。 今年是不能回梨乡沟了，周兴然把给周富章的年礼早就寄了回去，一同寄过去的还有一封信，告知了林嘉琦的怀孕的消息。 这样，在每个月存款不变的情况下，他们的生活质量又能提升一大截，这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第197章 推荐表 林嘉琦每次去医院做检查都会找蒋语蓉，蒋语蓉只在周四到周六坐班。 没有办法，林嘉琦只好请半天假去做检查，一般由朱南春或者周兴然陪着，不敢让周王氏单独陪着，一个小脚老太太和一个孕妇，实在不敢让人放心。 4月25日这天，就是由朱南春陪着林嘉琦去做产检的，周兴然下班回来后就发现林嘉琦有点闷闷不乐的。 周兴然心想不会是孩子有什么变故吧，又看了看周王氏，发现她没什么异常，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不开心了？孩子检查有问题？” 林嘉琦摇头：“今天检查完我妈告诉我说，她交流结束了，过段时间就要回黑省了。” 周兴然沉思，朱南春来平城也三年出头了，确实该到回去的时间了，他默默拥住林嘉琦，安慰道：”你舍不得妈，爸和哥哥、弟弟、妹妹这么长时间怕更是想她想的不得了，她该回去陪他们了，等孩子生下来，你要是想她咱们可以带着孩子去看她呀。” “嗯。” 五月份，刚过完青年节，周兴然和林嘉琦就来火车站送别朱南春。 林嘉琦抱着朱南春哭的稀里哗啦，周兴然的急的团团转，这都七个多月了，哭的太伤心伤身啊。 朱南春轻轻拍着林嘉琦的背安抚她：“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这么哭，要是让肚子里的孩子学会了，怕是要生下一个爱哭鬼，到时候真有你愁的。” “你哭的我心都碎了，这是不想让我走吗？”朱南春的声音也渐渐哽咽，她也舍不得离开即将生产的女儿，可是要是留在这里陪女儿生产，还要等几个月，生下来她更不可能放下月子里的女儿独自离去。 耽误来耽误去，怕是要明年才能动身了。 如果之前研究院不放人就罢了，研究院一放人，她就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丈夫和其他三个孩子，大儿子要结婚了，二儿子要毕业了，小女儿也高中了，这么多年不见，都不知孩子变化有多大。 她等不到明年才回黑省。 一边是其他家人，一边是孕晚期的女儿，哪一个她都舍不得。 朱南春和林嘉琦互诉离别之情，直到再不走就赶不上火车了，朱南春才提着行李匆匆离开。 朱南春离开之后，周兴然也要开始着手准备晋升工程师的材料，先是填写晋升专业技术职务的申请表和专业技术职务任职资格的评审表。 接着需要提交一份工作以来个人业务工作总结，要写三千字左右，这个倒是不难，毕竟这两年他可是一点没有闲着，三千字都不够他写的，写完之后还删减好一部分。 随着周兴然开始准备晋升工程师，林嘉琦也不再去想朱南春的事情，她知道周兴然目前写的这些东西对他能否成为工程师来说至关重要，渐渐的把重心都放到了周兴然身上，周兴然写完稿子还是她给润的色。 最后一份需要现阶段提交的材料是本人的代表作，如果代表作很多，就按照报告的形式一式一份，还好周兴然一直有整理材料的习惯，他只需要按照他日常整理的材料按照报告形式誊抄一遍就行。 五月下旬，他就将材料交给了齐正阳。 齐正阳拿到材料后先过目了一遍，看完后神情愉悦，他把那堆材料压在桌子上：“写的不错，哎，伤心啊，明年我怕是要失去你这个得力干将了！” 周兴然听见这话心里一突，脸上仰起笑容：“齐主任，你这是说的什么话？你可是我的主任，我跟着你学了这么多东西，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 “嗌。”齐正阳走到周兴然身边拍着他的肩膀，打断了他后面未尽的话语，“我和苏厂长的关系你还不知道吗？你放心，我没什么想法，就是单纯的认为你是个踏实肯干的年轻人，只是当上工程师之后怕是不归我管了。” “以后你有什么样的职位都是你的造化，只是，我希望你记住一点，不要忘了你是一个技术人出身！” 周兴然望着一脸郑重的齐正阳，也同样郑重的点了点头。 毕竟，在他还没有别的手段傍身之时，他的脑子，他技术员的身份，他研究出每一台机器，都是他最好的护身符与登天梯。 齐正阳看他放在心里了，两只手往后一背，整个人都放松不少。 他对周兴然说：“你放心吧，关于技术方面的东西我还没看走眼过，你今年工程师的评选应该没什么问题。” “多谢齐主任，就借齐主任的吉言了。” 材料交上去之后，剩下的就是等待了。 不得不说，不管是什么材料审核，都慢的让人心躁，一天两天，一点消息都没有。 一转眼又即将进入盛夏，天气热的让人心焦，林嘉琦怀孕都九个多月了，周兴然坐在办公室里开小差，推算着林嘉琦的预产期。 林嘉琦现在看着一切正常，但是第一次当父母，心里总是慌慌的，想着要提前几天让林嘉琦住进医院待产。 “咚咚。”苏华志出现在门前，“小周，你出来一下。” 苏华志手里拿着几张纸晃了晃：“猜猜这是什么？哈哈哈，诺。”他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周兴然。 单位推荐意见表。 周兴然看了看表头，然后快速翻到最后一页，对申报人员的推荐意见一览写着：同意推荐！ “哼，那几个人还想以你年纪小、工作时间短，卡一卡你，什么时候本事这种东西还要以年纪大小论长短了？一个九十岁没读过书的老汉比得过一个20岁的大学还生？”苏华志看着推荐意见表原本神色是很高兴的，但是又想起拿到这张表格的不容易，心里愤愤，言语上不禁带出几分。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一定能办到，咱们都是按照规章制度来的，你又有真才实干，他们就算不同意也没有办法。” “这次叫你出来，一是让你看看这个推荐意见表，让你放下心来。二是你是以大学生的身份申请的工程师，需要对你的身份进行审核，需要你的毕业证原件。” “行，苏厂长，我明天就给你带过来。” 苏华志点点头。 “苏厂长，这个推荐表能拿下来还要多谢你在中间周旋，多谢苏厂长了，周天我请您吃个饭吧。” 苏华志想要拒绝，他以为周兴然要在国营饭店请他吃饭，这时候，以他和周兴然的这种关系，不好在外面露面聚餐。 要聚餐也要在隐藏在胡同里面的苍蝇小馆，都是私人的，他认为以周兴然来平城的年限还有工作认真程度，怕是还没有进入这种苍蝇小馆的门路。 “苏厂长，嘉琦这都要生了，您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她了吧，放心，咱们不再外面吃饭，就在我那个小院里吃顿饭，带上伯母，咱们就是一顿平常的长辈与晚辈的小聚。“ 苏华志看了周兴然一眼，发现他表情很正常，仿佛在说的真是一顿熟人之间的小聚，心里暗想这小子脑子转的还挺快。 “行，确实很久没见过嘉琦了，在干孙子出生之前怎么说也得再见上一面，就这么说好了，周天再聚。” 第198章 新生命 林嘉琦整个孕期都正常的不得了，不吐不难受，吃啥啥香，只有孕晚期半夜里腿会疼的醒过来，真是看着一点都不像一个孕妇。 这么乖的宝宝，让周兴然和林嘉琦对ta的喜爱之情又上升了几个度，就连周王氏也忍不住和邻居炫耀几句，自己的这个重孙是如何疼人的，以后一定是个孝顺孩子。 直到预产期前三天，这个孩子依然没有什么异动，但周兴然怕出意外，强行把林嘉琦送到医院去了，由周王氏陪床。 两人在医院食堂吃早饭和午饭，晚饭就由周兴然下了班做好或者买好送过去。 \\\"奶奶，嘉琦，今天怎么样？孩子还是没有要出生的迹象吗？\\\"周兴然进门之后先把饭盒给放到了桌子上。 这间病房还是走的兰新淼的关系，虽然是个四床房，但是病房里并没有其他病人，有待产孕妇进来都是先安排到其他病房，所以和单人病房没啥区别。 一开始周兴然还想给林嘉琦直接安排一间单人病房的，毕竟他们攒那么多钱是干什么的，不就是为了这种时候让自己舒服点的嘛。 可惜这个医院并没有单人病房，单人病房多集中在协和、第x军医医院，毕竟去那里的看病病人有这个需求，身份也到位。 而这个附属医院，来看病的多为附近的居民、学生、工人。 周王氏先盛了一碗米粥递给林嘉琦，然后才回了周兴然的话：\\\"没呢，这孩子是真沉的住气，不到最后一刻不动弹，哎呦～\\\" \\\"这样也好，省的像顾燕那小妮子那样，令人头疼，啧啧。\\\" 顾燕是周兴文的长女，孕期就把周兴文折腾的够呛，前几个月还好，越到孕晚期越能折腾人，折腾的周兴文六个半月就不能上班了。 把顾家的人吓了一跳，几乎以为这个孩子保不住了，但是每到关键时刻她又顽强的坚持了下来，根据周兴文的来信，那几个月把家里几口人都折腾的瘦了一圈。 就连周富章这个心大的人，都往顾家跑了两趟，可见顾燕折腾人的功夫。 好不容易生了下来，还是个黑丫头。 嗯，也是个聪明丫头，知道家里谁最有权威，就朝着谁长，所以这孩子很像杨锦，皮肤像，眉毛也像。 杨锦一见就喜欢的不得了，感觉这几个月受的折磨也不算什么了，没想到她自己生的孩子都不如儿媳生的孩子像自己。 顾燕可能天生就是活泼好动的性格，被杨锦这么宠着疼着，更是了不得了，还不满月就经常在小包被里上演全武行。 周兴文出了月子之后给周兴然寄了一封信，里面还附带了一张顾燕的照片，重点向他描述了这个孩子多么调皮，和皮肤多么黑。 毕竟周兴文就不白，这也是她比较耿耿于怀的一点，想着找了个白净的对象，孩子总能比她白吧，这下好了，孩子比她还黑。 照片是黑白的，孩子黑不黑周兴然不是很清楚，但是顾燕眉毛确实很浓，不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孩子能有的眉毛，不过眼睛很大，鼻梁也高，长得不丑，长大后应该是个俊丫头。 至于周兴文一直认为自己很黑，周兴然不是很赞同，她就是个黄种人的肤色，不黑也不白，以前种地晒多了显得黑，现在不是白回来了吗。 当然，和他、和顾正比是要黑，周兴然推测，他这一身白皮怕是随了这身体的亲娘。 \\\"哎呦～\\\"林嘉琦的一声痛呼，打断了周兴然胡乱的思绪。 \\\"怎么了？怎么了！\\\"周兴然赶紧接住林嘉琦撒了一半的的汤碗，一只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毛巾擦拭床铺，一只手去扶林嘉琦瞬间痛出冷汗的额头。 \\\"肚子疼...好疼...\\\" 周王氏拍开周兴然的手：\\\"嘉琦这是要发动了，但是离要生还得过段时间，以防万一，你还是去叫医生过来看看吧。\\\" \\\"好。\\\" 医生很快过来了，这个医生年纪不大，大概三十岁，但是态度很友好，周兴然去叫她的时候，她正在吃晚饭，突然被打断，脸上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医生检查了一下：\\\"嗯，这才刚开始呢，离生还早的嘞，可以扶着孕妇适当的下床走走，饭也要吃，不然等开始生的时候怕是没有力气。\\\" \\\"过一个小时我会再过来，中间有任何问题都可以去叫我，也会有护士过来查房，有问题也可以和她们说。\\\" \\\"好的，多谢医生。\\\" 周兴然扶着林嘉琦走一阵、歇一阵，林嘉琦也很坚强，只要肚子不是很疼的时候就坚持走，见缝插针的吃饭喝粥。 一直等到后半夜，三个人都十分疲惫了，周兴然让周王氏先去空床躺一躺，毕竟她年纪这么大了，怕她受不了，周王氏不同意，一直坚持说自己能行。 当医生最后一次来查房时：\\\"可以了，准备进手术室吧。\\\" 周兴然和周王氏在手术室外煎熬的等待着，夏季天亮的早，周兴然看外面的天渐渐亮了，再次叮嘱周王氏：\\\"奶奶，你先去休息吧，这里由我看着就行。\\\" \\\"不行。\\\" 两人正在争执之际，手术室的门开了。 一个护士抱着一个孩童出来，后面跟着林嘉琦的病床。 护士小秘密的道：\\\"恭喜啊，是个男孩。\\\" 1964年6月25日6点，周兴然的长子降生。 生男生女天注定，作者也是最后一刻才知晓哦 第199章 周宁璋 周兴然从护士手中接过这个小不点，又软又小，仿佛在抱着一块嫩豆腐，他手臂些微颤抖，在护士的指导下僵硬的将孩子搂在怀中。 护士看他这个样子，轻笑一声：“第一次当父亲都这个样子，没想到你上手挺快，抱孩子的姿势很标准嘛。” 周兴然听见这话，出于礼貌回了护士一个笑容，只是这笑容因为紧张，显得有些扭曲。 他才不会告诉护士，林嘉琦孕晚期，他们两个人每天晚上都讨论关于孩子的事情，还拿枕头当小宝宝提前练习怎么抱、怎么哄，还商量小孩之大之后如果不听话该怎么教育、小孩怎么结婚，儿媳如何、女婿如何。 把孩子从出生到死亡整个一生会发生的各种各样的事情都给想了一遍，跟俩大傻子似的。 初初为人父母，总是这么单纯又热忱。 周兴然看着臂弯中这个长得跟只小猴子似的丑娃娃，内心无限感慨，谁能想到他已经在这个世界生活这么长时间了，上学、工作、结婚，如今还有了自己血脉的延续。 一直有些飘荡的心在此刻似乎彻底安定了下来。 周兴然过于激动，都没注意到一旁也急着想看孩子的周王氏。 此刻他眼里只有孩子和林嘉琦，径直掠过周王氏，抱着孩子来到林嘉琦床边：“嘉琦，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周王氏也不恼，知道他此刻脑子还糊涂着呢，也跟着来到林嘉琦床边。 林嘉琦脸色苍白，但是精神头还不错，她看着周兴然抱着孩子一脸紧张的样子，笑的很灿烂：“没事，你可要抱好咱们儿子，不能离手。” “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这可真不是说着玩的，现在虽然没有计划生育，孩子随便生。但从古至今，生育困难的人从不在少数，生不到自己想要的性别的孩子的人也不在少数。 孩子一旦被人抱走，出了医院的门，真是针入大海，再想找到，难如登天。 这时候的人贩子有多嚣张？ 他们甚至连军区大院里的孩子都敢拍。 平城、沪上这样的大都市还好一点，达官权贵多，看管的也严一些。 一些穷乡僻壤，刚生完孩子的小媳妇都不敢一个人待在家里，因为一不留意，孩子媳妇一块给你抱走。 两边的护士看着夫妻两个搞怪，不禁有些羡慕的说：\\\"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周王氏骄傲的说：\\\"那可是，他们两个从来没吵过架，小日子过的那叫一个甜哦。\\\" 不能在手术室门口停留太久，需要先把林嘉琦推回病房。 周兴然先抱着孩子跟在林嘉琦身边回到病房，然后将孩子递给周王氏：\\\"奶奶，我去食堂买点饭。\\\" 周兴然和周王氏交替着吃完饭，林嘉琦现在还不能吃东西。 吃完饭，周兴然抱着孩子挨到林嘉琦身边：\\\"这个小不点以后就叫周宁璋吧。\\\" 林嘉琦没有丝毫惊讶，她看着一直安静的躺在周兴然臂弯中闭着眼的周宁璋，无限温柔的点了点头。 周王氏则隔着包被摸了摸周宁璋的头：\\\"宁璋、宁璋，哎呦～奶奶的乖孙孙～\\\" 小孩的名字之前他们取了好多个备用的，最后三个人经过商议，主要是周兴然和林嘉琦经过商量，因为周王氏相信以自己孙子、孙媳的文化水平取什么名字都是好的。 男孩定了周宁璋，女孩定了周宁瑾。 \\\"璋\\\"与\\\"瑾\\\"都有无瑕、美玉的含义，只是一个多用来形容男孩，一个多用来形容女孩。 三个人待在病房里轻声交流着，好不温馨。 只是随着太阳越升越高，周兴然丝毫没有要去上班的意思。 林嘉琦一边揽着被放进她被窝的周宁璋，一边问周兴然：\\\"阿然，你今天不去上班了吗？\\\" \\\"不去了，等明天再去，今天我在这里看着你们，等中午出去打饭的时候我去厂里请个假，他们看我这么长时间没来应该能猜到是你生了，不要紧的。\\\" 林嘉琦不同意：\\\"用不着你，你现在正是评选工程师的紧要关头，本来就因为我生产害你分心在厂里的工作，要是再直接请假，影响不好，这里有我，还有奶奶，你不用担心。\\\" 林嘉琦说的影响不好，是因为这时候男人并没有产假，毕竟孩子又不是男人生的，怎么会耽误你上班呢？ 即使他们知道周兴然在平城没什么长辈，就小夫妻加一个年纪大的奶奶，这种时候若他不来照顾林嘉琦，林嘉琦怕是只能一个人住院照顾孩子，也不妨碍他们借题发挥。 \\\"这里离厂子这么近，你中午直接过来看我们就行。\\\" \\\"对呀，阿然，你快去吧。\\\"周王氏也劝道，她虽然不知道工程师到底是个什么水准，但是看孙子和孙媳为这事忙活了这么久，也知道这件事很重要。 看两个女人为他这么担忧，周兴然决定还是去上班吧。 \\\"你就打算直接这么去？\\\" 周兴然回头：\\\"啊？\\\" 林嘉琦指了指自己的脸：\\\"快去洗洗脸。\\\" 周兴然从昨晚上就开始陪着林嘉琦，林嘉琦疼他也跟着难受，更别说手术室外的焦急等待，导致此时眼下青黑一片不说，脸上还油光一片，林坚看了都得测测他脸上是不是有油田，瞅着十分不得体。 周兴然恍然，洗漱完路过病房又叮嘱了林嘉琦和周王氏一遍：\\\"奶奶，嘉琦，你们要是累的话就休息一会儿，但是一定不要两个人同时休息。\\\" \\\"咱们借着兰主任的光独住在这里，护士查房次数也多，虽然比其他病房安全一点，但也要注意。\\\" 周王氏挥手：\\\"你放心，好不容易盼来的重孙，一定好好的看着他。\\\" 到了厂子后，周兴然趁人不注意，往自己带来的饭盒里装满了提前准备好的喜糖。 他一进办公室的门就开始分发喜糖：\\\"来来来，大家尝尝这个糖哈，昨天晚上新得一个大胖小子，哈哈哈！\\\" \\\"哎呦。\\\" \\\"恭喜恭喜啊。\\\" \\\"满月酒办不办？我一定得去尝尝。\\\" 林玖潇接过糖，直接扒了一颗放在嘴里：\\\"你家这小子真沉的住气，我还没见过这么足月的孩子呢，是不是很沉？\\\" \\\"不沉不沉，才六斤六两。\\\" \\\"嚯～六斤六两还不沉啊，都赶上我家那两个加起来的了。\\\" 第200章 抽风的系统 与众人寒暄了好一会儿，办公室才安静下来。 穆建白看着他那青黑的眼底，悄声说道：\\\"你不会昨晚到现在一直没休息吧？你快眯一会儿，我帮你看着点人。\\\" 林玖潇也道：\\\"对呀，瞧你眼睛，都是红血丝。\\\" 周兴然点头表示感谢，他也确实累了，闭上眼开始假寐，疲惫的双眼和沉痛的脑袋终于得到了休息。 半晌，他睁开眼睛，终于有心思去理会脑海里叮铃不停的系统。 因为今天周宁璋出生的原因，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睛就默念签到，不想往日里半点声响没有的签到系统开始在他脑海里叮铃哐啷，仿佛要拆家。 在医院的时候他并没有理会，也不想去理会。 到了厂子之后倒是有时间了，但他依然没有去理会，想看看这突然抽风的系统到底要干什么，大半天过去了，除了叮铃哐啷的声音从舒缓渐渐变得尖锐狂躁以外，并没有什么其他事情发生。 周兴然开始在心里和系统沟通，啰哩啰嗦说了一大堆，系统半个字都没回，叮铃哐啷的声音也没停，好吧，还是那个智障又抠门的系统。 或许它突然抽风是在提示他还没签到。 不再等待，周兴然默念：\\\"系统，签到。\\\" 下一秒，系统的提示音仿佛迫不及待般响起： 【签到成功！恭喜宿主获得足金999龙凤状元及第长命锁项圈套装（208g）??1。】 原本内心毫无期待，只想让系统安静下来的周兴然听到这个猛然坐直身子，掏了掏耳朵，刚刚系统说了什么玩意？ 林玖潇被周兴然的突然动作吓了一跳：\\\"怎么突然就坐起来了？\\\" \\\"没事，做了个梦。\\\"可不就是做了个梦嘛，他竟然听见铁公鸡系统竟然出血了，还给了他一套黄金饰品，哈哈哈。 \\\"哦，没事，梦都是反的，不要往心里去。\\\"林玖潇安慰道。 周兴然：不，我想要这个梦是真的。 周兴然赶紧在空间里查看，这么多年他也算明白了，当初系统说这个空间是给他的新手礼物，其实是为了存放他以后签到出来的物资的，每次他空间签到出来的东西都是直接出现在空间里。 不然签到出来的东西都放在手上吗？ 不过，这么多年，空间也帮了他不少忙，不管系统有多抠门，有一个小空间他也算知足了。 空间正中央放着一套闪亮亮的黄金首饰，周兴然看了又看，发现今天这个签到竟然是真的。 这套黄金首饰套装分为两个金镯子，一个金项圈。 金镯子就是两个素圈，尾端挂着两个铃铛。 金项圈不粗也不细，上面还錾刻了满圈的祥云图案，在下三分之一位置，项圈两边各悬挂了一个小葫芦，上面也錾刻祥云图案。 重头戏是项圈底部挂着的长命锁，很大一只，整体看上去是一块有些像心形的祥云图案。 长命锁一面正中间部分錾刻着一位骑马着官府的小童，小童脸上喜不自胜，脸上的表情刻画的是栩栩如生，他前后还各有一个小童给开路遮伞，身旁还刻有桂花、荷花。 龙、凤用身体将这幅\\\"状元及第图\\\"围绕在中间，仿佛在给这个小童以中状元的祝愿。 穿官服的小人头上还有一颗红宝石，正好在龙凤之间，仿佛一颗小太阳，红宝石两侧还刻着八个小字：天子门生，状元及第。 整个锁面还用烧蓝给上了色，红、绿、蓝，色彩艳丽非常，巧夺天工，不似凡品。 周兴然用意识催动着给长命锁翻了个面，果然，锁背錾刻着四个大字：长命百岁。 还有很多花花草草，这些花花草草也都用烧蓝上了颜色。 长命锁下面还坠着五个小铃铛。 \\\"呼～\\\"周兴然深深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 然后站起来对林玖潇说：\\\"我去趟厕所，要是有人来找我的话，你帮我说一声。\\\" \\\"行。\\\" 周兴然快步来到厕所，汽车厂这么大，职工又多，自然是有好几个厕所，他来的这个在他们办公大楼附近，平时都是他们技术一二组的人用。 幸运的是，此时厕所除了他没有旁人，他快速走到最里侧的那个坑蹲下。 坑与坑之间都水泥墙挡着，他找的这个坑位于两堵墙之间，只要微微侧过身，就没有人能看见他在干什么。 周兴然还是不相信一向抠门的系统会这么大方。 它今天的异动怕是也与签到出来的这套首饰有关。 周兴然仔细思考了一下，这项圈又是状元及第，又是长命锁的，显然不适合他这个成年许久又完成学业的人。 而系统异动仿佛就是在他儿子周宁璋出生时开始的。 周兴然将那两个手镯拿了出来，放在手心上，果然，小的可怜，就是给小孩戴的，估计一个也就七八克。 又把那项圈拿了出来，哎呀，是真压手啊，挂脖子上得把头累歪。 放在眼前仔细看了看，周兴然发现这项圈虽然华丽却不失童趣，果然是给小孩准备的吗。 摆弄了一下，周兴然发现这厚一指左右的长命锁竟然还能打开，可以往里面放一些香丸或者凝心静气的药材。 周兴然越看越觉得珍贵，赶紧把项圈塞回了空间，这要是掉进茅坑里，他怕是要哭三天三夜。 看来，这是系统给他孩子的新生贺礼，也不知道他后面再生还有没有这样的好事。 没想到啊没想到，周宁璋一出生就自带干粮，这一套首饰碾压他连续十年不间断签到所获得得价值。 以系统这抠门程度，他签一辈子也买不来这么一套啊。 现在的黄金也不是很贵，20元一克，这208克也不贵嘛，嘿嘿。 贵的是这个工艺，这工艺怕是远超这些黄金的价值了。 没想到，周宁璋自带传家宝。 这么想着，周兴然突然觉得周王氏对邻居吹嘘周宁璋的那些话语不一定是假的，他心中的中二病又开始爆发：周宁璋含金出生，以后怕真是一个不得了的人物，哈哈哈！ 下了班，周兴然马不停蹄的赶往医院，到达病房后，先亲了亲周宁璋的小脸蛋。 林嘉琦急了：\\\"他刚睡了，不要把他弄醒了，而且医生说了，从外面回来最好先洗手洗脸在亲近孩子，孩子体质弱容易生病。\\\" \\\"我知道，我就是太激动了。\\\" \\\"嘉琦。\\\" \\\"怎么了？\\\" \\\"我突然发现咱们儿子以后会成为一个不简单的人物。\\\" 林嘉琦：？ 第201章 工程师 6月27日下午，周兴然下班回来，发现这间病房被安排进了另一位孕妇，此时正躺在床上疼的嗷嗷叫. 周宁璋也被吵醒了，哭的哇哇的，根本哄不住，周兴然只好把他抱到走廊里走走，此时走廊都比病房安静。 等周兴然哄好周宁璋进去，孕妇已经停止痛呼，她身边也没有其他大人陪着，只有一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小姑娘正端着碗喂她喝水。 周兴然刚照顾林嘉琦生产完，完全能理解隔壁这位孕妇的痛苦，但是理解归理解，现在病房确实是很吵闹，不适合在住下去了。 他靠近林嘉琦低声说：“明天是周日，我正好有空，不如明天早上我叫辆车过来把你接回家吧。” 到明天林嘉琦已经完整的生产完三天了，恢复了基本的元气，回家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如果不是现在天已经暗了，怕林嘉琦受凉，他都想今天晚上就走。 周王氏第一个表达赞成:“在医院太不方便了，吃喝只能去食堂买，想吃的食堂还不一定做，回家好呀，回家嘉琦想吃什么我给做什么。” “嘉琦，你是不是想吃猪蹄了？回家就给你炖上，哎呦，在这里要啥啥没有，愁的我呦，宁璋以后饭量也会慢慢增大，得先给你调理好，什么鸡、鱼、豆腐你想吃什么咱们就做什么。” 周王氏感觉在这里待的很憋屈，她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给林嘉琦搭把手，她倒想回家做了饭带过来给林嘉琦吃，可又怕把林嘉琦一个人留在这里出点啥事，她不能及时照顾到。 林嘉琦抱着圆乎了一圈的周宁璋，点点头，她也想回去了，住病房比不上自家待着舒服。 “那行，我先回家拿床被子来。”周兴然说着转身就要走。 周王氏拽住他：“在给嘉琦那套厚衣服过来吧，现在天是暖和，但是刚生完孩子，还是注意一点好。” 周兴然点点头。 第二天吃完早饭，周兴然叫了一辆人力车，用棉被将林嘉琦整个人包住，抱到了车上，周王氏也抱着周宁璋坐在林嘉琦身旁。 周兴然骑车跟在后边。 回到小院之后，经过一番兵荒马乱的收拾，林嘉琦舒服的躺在床上，周王氏就坐在床边看丝毫没有被惊扰到、睡的正香的周宁璋。 透过窗户，周王氏一抬头就能看见她的小菜园，不禁感慨道：“哎呀，可算回来了，还是住在自己家里舒服啊。” 林嘉琦也笑着附和了一声：“是啊。” 与小院阔别几日，三人一回来，个个都神清气爽。 这时候的产假是56天，从生产前半个月开始，一直到出了月子，如果是剖腹产，产假则能延长到90天。 上班之后孩子未满一周岁的哺乳期女职工，每天有两次半小时的哺乳时间，这两次也可以叠加在一起使用。 林嘉琦就把这两次一次放在了午饭前和下班前，这样中午和下午她都能早走半个小时。早上上班前把周宁璋拍醒给他喂的饱饱的，勉强可以撑住。 林嘉琦生产单位里还是给了奶粉票的，团市委给了八张，汽车厂也顺应的给了周兴然一些奶粉票，不过只给了他四张。 恐怕这四张都还是看在他技术员的面子上才给的。 现在不管是奶粉还是牛奶，都十分紧缺。 林嘉琦出了月子后，苏华志的妻子来上门看过一次，给送了两张奶粉票，还告诉了他们一个消息，后天早上百货大楼要上新奶粉，让他们早点去抢。 于是乎，周兴然带着所有的奶粉票早晨五点就在门口等着，等柜员一上班，将十四张奶粉票全用了。 随着周宁璋长大，林嘉琦这样\\\"一天三顿\\\"的喂，肯定是不够他吃的，但没办法，又不能让林嘉琦辞了工作在家。 毕竟，这时候，别说一个孩子，就是两个、三个孩子也比上一份体面的工作值钱。 所以这时候只能用奶粉凑合。 之所以说凑合，是因为这时的奶粉完全不能跟后世的那些奶粉比。 后世的那些奶粉不但能够代替母乳，各种元素也比有些母乳齐全，还不用担心母亲生病会通过母乳传递给小孩，所以小孩刚出生就喝奶粉完全没问题。 而现在的奶粉，就拿周兴然买的这个红旗牌全脂奶粉说，配料表简单，就是用鲜牛乳和蔗糖经高压喷雾干燥后制成的。 有没有营养先不说，就这个，一罐454克，就要6元。 这玩意肯定没有母乳好，所以周兴然轻易不想给周宁璋喝。 直到周宁璋满三个月，林嘉琦不管回来的有多快，每次回来都看见他饿的嗷嗷大哭，而周王氏也抱着他满院子转悠也哄不好，心疼的直掉眼泪。 周兴然这才把奶粉安排上，看着饿急了啥也顾不上的儿子，周兴然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红旗牌的，好歹是个大牌子，这么多人吃了都没事，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在物资缺乏的时候养育一个孩子，真是大人累，小孩也跟着受苦。 ￥￥￥ 平城工程师的评选一般定在九月份，所以将申请人的材料和单位的推荐意见表提交上去后，等着就行了，评审时间没有规定具体是哪一天。 9月11日，汽车厂在临近饭点的时间播报了周兴然被评为工程师的好消息。 办公室的人虽然知道周兴然成为工程师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想法不得到验证，总是会有些不真实感。 旁人或笑或闹，猜不准他们心里的真实想法，穆建白和林玖潇倒是真的为他感到开心。 林玖潇看着一脸淡定的周兴然：\\\"你不开心吗？忙了这么久，终于晋为工程师了。\\\" 开心，当然开心，现在他这么淡定，是因为昨天下午苏华志已经提前告诉了他，他当时情绪外放的一定比林玖潇还要厉害。 因为他回家后发现自己的牙都干了，原来他是一路笑着回来的，表情一定很傻。 第一时间和周王氏、林嘉琦分享了这个好消息，从十月份开始他每个月就能拿102元的工资了，可喜可贺啊。 被确定评为工程师后，周兴然能明显的感觉他成了技术一组的二把手，虽然没有明确的规定他就是副主任。 但同事日常相处中对他多了一分恭敬，多了一分敬畏，也多了一分隔阂。 苏华志则暗示他，不要心急，安下心来再多做点成绩出来，车间党支部副书记的位置他可以想一想。 当时周兴然听的太阳穴处的青筋都跟着一跳一跳的，这....苏华志确实看重他啊。 不过周兴然对这个暗示很心动。 —— 六十年代的奶粉价格没查到，你们要是有具体的价格，可以@我改正。 第202章 载货车 不用苏华志提醒，对接下来的研究方向，周兴然也早就考虑过了。 苏华志的提醒，只不过是他把这个过程再加快了一点罢了。 已经有一个热处理车间的优秀案例放在前面了，周兴然想他不管怎么帮助别的车间，怕都不会有热处理车间这么大的进步，这么惹人瞩目了。 毕竟，热处理车间一开始的底分是真的低。 要想在别的车间也取得这样的成就，恐怕几年内都不会出太大的成果。 效率太慢，不适合现在正处于事业上升期，急需成绩的周兴然。 于是，周兴然将视线转向了载货车。 自从和苏联闹掰后，苏联不再向本国出售各种型号的货车\/运输车了，所以货车一下成了紧需物资。 可惜现在中国的技术手段远比不上苏联，国际反对势力也对中国进行各种封锁，大批进口汽车因为缺乏配件供应而无法正常使用。 所以研究出属于本国的货车一直是各省市汽车厂的重要任务。 现在时机正好，国家正在大力推进一款被命名为pc130货车的研发，当时还把主要的研究人员聚在一起，去东三省、津市、沪上等知名汽车厂挨个学习。 齐正阳就是此列人员之一，据说此行还从吉省汽车研究所带回了1.5吨的sh120型汽车的全套产品图纸、设计计算书，还有各种有关汽车标准的资料。 dyna1900型汽车还定为参考样车。 要是在这种大型研究中能够解决一些问题，喝到一口汤，那结果也是极为喜人的。 齐正阳到底是不是真的带回了1.5吨的资料周兴然不知道，但是光档案室里的各种资料就已经堆成山海了。 周兴然从里面扒出关于dyna1900型汽车的资料就开始研究学习，sh120型汽车的图纸和计算书他已经看的差不多了。 齐正阳进档案室找资料，看见周兴然正在研究dyna1900型汽车的资料，就问他：\\\"怎么突然开始研究起这个了，怎么，你也对要研究的pc130货车感兴趣？\\\" 周兴然点头：\\\"声势这么浩大，说不感兴趣是假的，能有幸参与到这样一场研究盛会中是我的荣幸。\\\" \\\"哈哈哈，好。\\\"齐正阳就喜欢这种爱研究的人，\\\"你继续看，有什么好的想法可以随时找我交流，等你有时间，我可以带着你去见见其他研究人员。\\\" \\\"多一个人就是多一分力量，过段时间还要去吉省出差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时间飞逝，一转眼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职工大会。 这次周兴然作为代表上台发表了他成为工程师的经历。 不过今年林嘉琦并没有升职，还是3级办事员，她今年并没有多突出的成绩，再加上她今年又是怀孕又是坐月子，耽误了不少时间。 虽然上面说女职工的产假和哺乳时间都算工时，但轮到实行时，99%的人都不会认可。 林嘉琦深深叹了一口气，周兴然安慰她：\\\"放宽心，比起去年我们家里还是有进步的，今年你不升职，明年肯定能轮到你。\\\" 林嘉琦不想让周兴然过于担心，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进去了。 65年1月27日，周兴然和林嘉琦请了年假，带着57岁的周王氏和刚满7个月的周宁璋回家探亲。 此行回去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大龄剩男\\\"王学义终于要结婚了，周兴然既然有时间，自然是要亲自去一趟，送上祝福的。 林嘉琦把周宁璋缚在胸前，背上还背了个小包袱，周王氏手里提了一个竹篮，上面盖了一块布，用绳子系紧了。 大头行李都让周兴然背着了，他背上背了一个大包袱，手上还提了一个大的竹编箱，里面都是林嘉琦、周王氏为老宅、周家亲戚以及王学义准备的各种礼品。 其实箱里的大部分东西都让周兴然塞空间里面去了，所以看似背负重物的他行走很轻松，及时帮周王氏和林嘉琦挤开人群，顺利登上火车。 到车厢后，周王氏帮他们把行李一一解开，好塞到床底或者上铺。 为了把三个人弄到一个车厢，周兴然也是跑了不少关系。 \\\"嘉琦，看看宁璋还适应吗？\\\"周兴然递给林嘉琦一杯水，又去问周王氏，\\\"奶奶，您不难受吧？\\\" 周王氏摆摆手：\\\"没事，你还是先看看宁璋吧。\\\" 周兴然对此次回梨乡沟带不带周王氏其实很纠结，毕竟周王氏年纪大了。 可是看着周王氏为他们积极准备回去的行李，丝毫不提跟着一起回去的事，她自己私下里却偷偷发呆，周兴然知道她其实也很想回去。 想回去那就一起走，趁现在还能动，能回尽量回，真等躺床上动不了再回去，那就晚了。 回到梨乡沟后，周王氏仿佛进入主场，她虽然已经离开了好几年，但是一点也不生疏，再加上她辈分又高，简直如鱼遇水。 周王氏带着林嘉琦，抱着周宁璋挨家挨户的逛，让还没看够大孙子的周富章怨念不已。 周兴然则找到了正在院子里劈柴的周兴国，一转眼这小子也该17岁了，学习还挺好，考上了高中，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 只是现在已经65年了。 —— 耶，发现本书已经上九分了，哈哈哈，多谢各位同志出手相助【抱拳】 第203章 放弃高考 “兴国，最近学习怎么样？这次高考的把握大不大？” 周兴国苦笑一声，把柴火拨到一边，坐在木墩上垂头丧气道：“我在班里的排名不是很高，今年大学怕是很悬。” 他的哥哥姐姐都各有出路，不管干什么事情都是一次成功，周兴国知道高考考两三次能考上大学都是好的，多少人都是连续落第，只是家里哥哥姐姐的例子在前，他难免有些失落。 周兴然也在他旁边蹲下来，劝道：“这次考不上就不考了，出去找找工作吧，趁早找。” “哥，是娘让你过来劝我的吗？”周兴国失落的喃喃道。 读高中的花费并不少，虽然他就在怀山县读的高中，离家近，粮食什么的都可以自己带或者让周富章送，但花出去的钱还是让周富章和李琴美颇有微词，林琴美总是念叨着让他快点毕业，然后赚钱把钱给补上。 “哎呦，家里的这五个孩子，就你花钱最多，心疼死我了，你可得读出个道道来，不然老娘这些钱不是都打水漂了。”每次高中大休回家李琴美都会这么念叨他，周兴国知道李琴美是为了他好，只是她没有文化，说的有点直接伤人。 比起前面的三个哥哥姐姐，他的学习条件已经很好了，毕竟家里愿意出钱给他读高中。 只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学习心思重，李琴美的一遍遍强调，使他内心的弦不断紧绷，周兴国告诉自己考出来就好了，所以学习越发努力，但是成绩不升反降。 他以为周兴然这么说，是李琴美知道了他的成绩，不想在浪费钱给他继续读了，周兴国内心有些茫然，不知道自己以后要怎么办？ 周兴然摇摇头：“不是。” “我和你嫂子平时在首都工作，一些消息知道的比你们更快一些，尤其是你嫂子在的团市委，平时主要就是和你们这些年轻人打交道，她说现在的形式很不好，可能会出现几年前那种状况，甚至范围更大，延伸到学生身上。” 周兴国现在上学了，已经知道周兴然说的状况是指前几年的“翻you”，毕竟当时声势浩大，老师们自那之后都寡言了很多，每次新生入学，也都会听到学生讨论：“你听说过张老师吗？” “就是那个被举报去了农场的老师，我表哥的儿子前两天还见过一面，听说瘦的不成人形了。” “哎呀，这都是作为…的代价，活该。” “哎，看见那个扫厕所的老师了吗？他就是前几年被发现和国外有联系，胆子真大啊。” 周兴国不像那些同学一样天真又热血，他能嗅到下面隐藏的腥风血雨。 周兴国听到这话震惊的看着周兴然：“大哥，你说的是真的吗？” 周兴然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兴国，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周兴国犹豫良久，半晌才吭哧道：“为了出人头地，为了活的更轻松一点，我也想像你们一样。”说完他羞愧的低下了头，虽然这些目的都是人之常情，但是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总是显得有些功利，尤其对象还是他的最崇拜的大哥。 周兴然点点头，然后道：“你没发现现在工作特别紧缺吗？现在一份体面的工作可谓是千金难求。” “虽然咱们这里读书的人少，但是城里的孩子基本都读书，家里条件过的去的，都让孩子读到高中，在首都一块砖头落下去，都能砸到两个初中生，现在这批孩子都长大毕业了，村里的孩子也想进城过更好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要有工资打底。” “他们都想有一份工作，但是工厂该扩建的也都扩建了，该招的工人也都招了，以前工厂招工小学水平就行，现在工厂招工对着高中生都还能挑挑拣拣。” 周兴然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周兴国，问：“兴国，你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供应大于需求。” 周兴然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不错，以前咱们国家积贫累弱、百废俱兴，所以只要你有心进取，基本都能办成，但是十几年过去了，国家得到了初步发展，体系也都建立起来了，人才也越来越多，自然要有所选拨。” “以前不少家庭条件不错的人家，看不上这个工作，看不上那个工作，总想为自己孩子挑一个既清闲又体面，工资也过的去的工作，现在都不行了，个个急的要命，抓到什么工作就让孩子去干什么工作，生怕去晚了工作就让别人抢去了。” 其实现在情况还没有到周兴然说的这种地步，毕竟明年66年5月份的扩大会议才是十年的开始标志，但他不说的严重一点，怎么让周兴国放在心上呢？ 他前面说的这些情况也不是假的，将青年人赶下乡，就有大量青年毕业找不到工作，城市暴力事件逐渐增多的原因。 如果周兴国没有大学生的身份，他和县城里的那些同年龄段的人并没有太大的竞争力，不如让他打个时间差，快人一步。 周兴国的手颤了颤，他感觉自己喉咙发紧：“哥….” “兴国，咱们这里工厂少，但是相对的高学历的人也少，你的高中文凭现在还是很有用的，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进厂，这就是你的优势，懂吗？” 周兴国点头。 “你自己多留意工厂的招工公告，如果顺利考上，不要犹豫，直接和老师申请提前毕业。过两天我去找人问问，看有没有工厂最近要发招工公告，只能给你提供信息，能不能考上就全看你了。” “多谢大哥。” “那行。”周兴然站起来打算转身离开，又想起什么，叮嘱道，“我给你说的消息你就不要往外传了，这些都是内部消息，就是因为你是我弟弟我才提前告诉你，外面的人都还不知道呢。” “我知道的。”周兴国郑重点头，如果他此时已经找到工作并且顺利转正了，他可能还会有善心去帮助别人，现在嘛，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多一个人知道就是多一个竞争对手，他不傻。 “好好干，不要灰心，一切都来的及。” 第204章 去顾家 初二的时候周兴文带着顾燕回老宅，周兴然把对周兴国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顾原不也是今年参加高考吗？你回去告诉你婆母，让她来决定这件事，不管结果怎样，我们都算尽了心，反正我是不推荐参加高考的。” 周兴文听了神色凝重，她把顾正叫过来商量了一下。 看着他们夫妻两个人这副模样，周兴然把林嘉琦叫了过来，打算给他们添一把火。 “嘉琦，你们单位最近是不是举行了很多鼓励青年人下乡的宣传活动？” 林嘉琦点头：“去年我生完孩子再回到单位，感觉鼓励青年人下乡的力度变大了很多，以前只需要每年出一批人下乡就行，前年都没有几个人愿意下乡，但是我们领导也没有说什么，从去年开始一直到我放年假，我们那里一直在进行宣传下乡的活动。” “持续时间很长，招的人也比以往多，但是宣传活动依旧没有停止。” 林嘉琦说完看了看周兴然，这个问题他们在小院时也讨论过，讨论出来的结果是平城人太多，工作不够，人均住房面积过小，这一批青年面临工作结婚，现在平城一个也解决不了，只能将他们转移到乡下。 就是不知道周兴然让她当着周兴文夫妻俩说出这个情况是什么意思。 “你们好好想想。”周兴然对周兴文和顾正说道，然后拉着林嘉琦的手走到了院外。 “我想让兴国放弃直接去参加工作。”周兴然没有给林嘉琦说那套他劝周兴国的话语，因为林嘉琦就和他生活在一起，知道平城现在的情况，也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内部消息，不好给她解释他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 索性直接扔出这个大炸弹。 林嘉琦家里需要操心学业就只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弟弟林嘉柏现在已经跟着林坚开始实习了，林坚护着他让他顺利毕业分配到身边不成问题。 妹妹林嘉珍要等到66年才能参加高考，到那时高考就取消了，就不需要进行是否参加高考的选择了，现在告诉林嘉珍，林嘉珍才高二，就算想参加工作也拿不到毕业证。 至于等她高中毕业找工作，就更不用愁，他们在边疆，又有兵团，父亲是工程师，母亲是地方细菌研究所所长，哥哥姐姐都是大学毕业的干部，还能给她找不了一个工作？ 林坚不能把她安排到自己身边，在兵团里还找不到一个工作吗？ 那里的工作又不像平城的工作那么值钱，很多工作都是特意留给兵团家属的。 如果林坚提出来他有困难，组织怕是第一时间会安排人给他解决。 “啊？为什么？”林嘉琦确实被惊住了，她不知道明年高考就要取消，今年的考上也不会有好的分配，毕业还困难。 在林嘉琦看来，虽然平城的初中生、高中生都不太值钱了，而且还要被“嫌弃”，但是一旦考上中专、大学，那分量还是挺足的，起码大学生的起点就是很多人的终点，高中进工厂不管你多聪明，还得从最低一级开始做起。 “阿然，爸妈他们是有什么困难吗？我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上大学好，一年考不上就考两年，你我都是大学生，你还不知道考上后是什么样的吗？” “就是因为知道，我才会这么做。”周兴然看着一脸疑惑的林嘉琦笑了笑，“就算让他参加，凭他现在的状态怕也要考个两三年，而我父母可等不了这么久。” 这话是真的，一般的成绩加已经开始出现的崩溃的心理状态加来自家庭的压力，周兴国想闯过千军万马，难啊。 “还不如趁着同学都没毕业，找工作的人少，还可以让戴行杰、顾家帮帮忙，先行拿下好工作。” 林嘉琦对周兴然父母也有一定的了解，听到他这么说，点点头不再说话。 初三早上，周兴文找到周兴然：“哥，我们打算一会儿就回去了。” 周兴然挑眉，这次走的够早啊，以前起码得吃完午饭再走。 “哥，我打算邀请你和我一起回顾家，你当面和我婆母说下这件事，你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可不轻。兴国也要找工作吧，小原不会和他有冲突的，还能分一些资源给兴国。” 周兴文脑子转的也很快，她知道如果周兴然说的是真的，那找工作的事情就刻不容缓了，凭顾父顾母的能力，趁现在事情没出来前，给顾原找个和顾正差不多的工作不难。 顾原不需要去参加招工考试，就算去参加也是内定人员，而周兴国需要的只是招工信息，两者不冲突，顾母为顾原找工作时完全可以给周兴国共享信息，至于筹码，就是这份提前打招呼的情义。 周兴国如果手里有很多份招工信息，他完全可以一个个报名一个个去考，广撒网，总有一个会中。 如果这样都考不上，周兴然表示：自便吧，尽力了。 毕竟周兴国的对手都是一些初中、高中生，每次招工都是招好几个人，不能一次都不考上吧？而且去考试时招考人员如果知道他是从顾家\/戴家那边知道的信息，其实私下里也会给他开一些方便之门。 林嘉琦没有跟着去，周兴然独自和周兴文夫妻来到了顾家。 给杨锦说明情况之后，杨锦当时就变了脸色，她对着周兴然连连感谢：“多谢燕子大舅了，不然，等事到了门口才反应过来，就难办了。” “我记得你们家兴国和我家小原是同一级是吧，你放心，他找工作的事情也包在我身上了！” 周兴然连忙阻止：“伯母，可千万别，他那么大人了，让他自己去考就行，您要是有什么厂子的招工信息告诉他一下就行，一天考三次，连考一个月，我不信他一份工作都考不上。” “哈哈哈。”杨锦被周兴然的俏皮话逗乐了，不过听到周兴然的话，她内心也松了一口气，毕竟安排一份好工作，都是要浪费钱和人情的，周家告诉她这么一个大消息，她问不问周家要钱呢？ 要是只有一份好工作，给顾原还是给周兴国？ 没想到周家只是要招工信息，办事真敞亮，这份亲结的是真不错，杨锦拍着胸口表示道：“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平日里就空闲多，接触也都是些妇女同志，她们的消息可灵通的很，别说一天三场，一天想考五场都行。” 从顾家出来，周兴然又去找了一趟戴行杰，请他也帮忙留意一下招工信息。 第205章 王学义结婚 王学义的对象是他同校的学妹，被分到了他们单位，去年毕业分配来的，半年时间就让王学义拐走结婚了。 新娘叫叶书雪，过年前王学义领着她回了一趟梨乡沟，周兴然见过一面。 圆圆脸、圆圆眼，连手都是圆的，给人的感觉她好像整个人都是圆的，很可爱，加上她脸色的青涩与羞涩，一看就是个一直住在象牙塔里的单纯女学生。 不过根据王学义所说，叶书雪是文曲市本地人，父亲还是王学义单位的一个领导，她进单位之后也没有啥糟心事，可不就还没出象牙塔嘛。 叶书雪今年22岁，王学义今年25岁，虽然两人之间就差了3岁，但王学义这两年为了能快点升职，在单位里呕心沥血、劳心劳力，整个人显得沧桑不少，他和叶书雪站在一块竟然有种“老夫少妻”的感觉。 “挺厉害啊。”周兴然对着王学义的胸口捶了一拳，“是不是人家刚进单位就瞧中人家了？啧啧，可怜啊，一毕业就被狼给叼走了。” 王学义笑而不语，笑容中隐隐带着骄傲。 王学义还带着周兴然和林嘉琦去参观了他的新房。 他结婚新房就在单位给他分配的宿舍里，在一个大杂院里，离单位很近，新房有两间，一间是主卧，一间是堂屋，加起来有60平，产权虽然不在他手里，但是在这里住到死是没什么问题的。 而且虽然现在买房困难，但周兴然相信，开放后，以王学义现在的发展状况，买房也是分分钟的事，而且那时他的孩子也十五六了，换房正合适。 这两间房位于后院，靠着院墙，屋子西侧有一小片空地，屋前就是众人共用的院子，不过院子很大，以后想要搭个小厨房什么的应该没什么问题。 周兴然来参观时，王学义这两间屋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贴了红纸和喜字。 王学义指着屋子西侧的那片空地说：“这原本杂草丛生的，让我用了两天的时间给清理出来了，也碍不着谁的事，以后搭个小卧室或者留来当菜园子都行。” “原本我就分了一间房，面积小，只有十几平，书雪没向单位申请宿舍，她就住在家里。这还是和书雪定完亲后，我岳父找人给我调换的，算是把我和书雪两个人的住房面积都合到一起了。” “那挺好呀，有你岳父帮忙，以后你也能轻快一点。” 王学义侧头看他：“你语气倒是平和，不认为我是靠吃软饭上位的？” 周兴然笑出声：“你办公室的人说的吧？” “哼，倒是不敢当着我的面说，只是私底下说的多了，管不住嘴，让我听见了。”王学义冷笑一声，“不过我就当他们嫉妒我了，我喜欢书雪，然后才追的她，只是她又恰好有一个好的身世，我就是更喜欢了。” “更喜欢”这几个字，王学义说的很坦然。 周兴然拍着她的肩膀道：“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舒心一些，同时还能为国家做点贡献，两全其美。只要不是太过看重利益而失了人性，或者太过无私苦了自己和家人，我感觉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对象没什么大不了的，重点还是要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自己身世不好，只有个才华能看，岳父又正好是自己的领导，王学义以后面对这样的风言风语不会少。 “放心，我心里有标尺，自然不会受无关人员酸言酸语的影响，书雪是个很好的姑娘，我很庆幸能和她成亲。” 王学义说完，走到叶书雪身边，从她怀里接过周宁璋，对叶书雪道：“这么喜欢宁璋，不如我们结婚那天让他来给咱们当滚床童子吧。” 叶书雪很开心：“真的吗？”她确实很喜欢周宁璋，自见到之后就一直抱着不撒手。 周宁璋被养的很好，白净又胖乎，一双大眼睛仿佛黑葡萄似的，性子不乖巧，不亲人但是别人要抱他他也不闹腾，安静的窝在怀里抠手，要不就在抠别人怀里的扣子，没有几个人能抵挡的住他的魅力。 “当然了。”王学义点头，然后又低头询问周宁璋的意愿，“宁璋，你同意吗？”说着，还用手指头点了点他的脸蛋。 周宁璋控诉的看着他，然后将头转向林嘉琦。 林嘉琦笑着接过，温柔询问：“宁璋，快说你同意了。” 周宁璋还不会说话，但是他跟听懂了一样，像模像样的点点头。 几个人笑作一团。 王学义：“谢谢你，宁璋，竟然肯给我这个面子，哎呀，要是放在以前，像你这么漂亮的娃娃怕是请你滚床的人都多的数不过来。” 现在的婚礼仪简洁明了、又红又专，不流行以前结婚那一套了。 但是私下里可以玩玩，比如等宾客都走了之后，就剩下周王两家人，就可以让周宁璋去滚一滚床。 初五，王学义结婚。 初四的晚上周兴然一家三口就在附近招待所住的，初五一大早起来，周兴然就来到王学义的住所，要和他一块去迎亲。 婚礼上王家柱哭的跟个泪人一样，眼泪怎么止都止不住，宴席上男方这边的宾客除了周兴然没有其他梨乡沟的人，甚至都没有几个怀山县的人，大多数都是王学义大学的同学和工作后交好的同事，周兴然看着这一幕也是感慨万千，王学义现在也算彻底摆脱那个令他痛苦的地方了吧。 酒席结束，等一切收拾好，也到了晚上六点多，要不是现在天气冷，还得再往后拖一拖。 周兴然拍拍开始有些迷糊的周宁璋的后背，将他放到了新床上。 周宁璋这小子已经开始认床了，如果不是在自己熟悉的床上睡觉，一定要有爸爸妈妈陪着，所以周宁璋被放到床上后，他左右移动两下，感觉这张床好陌生，然后就躺好不动，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周兴然和林嘉琦，等着爸爸妈妈上床来陪着自己。 周兴然被他逗乐了，将手臂伸到他面前，做了个翻滚的动作：“宁璋，快，跟着爸爸学，滚两圈。” 周宁璋翻身打滚已经很利索了，周兴然和林嘉琦在家也经常这样陪着他玩，周宁璋看着这个动作，下意识的就想滚两圈，只是衣服穿的厚，行动困难，翻了一下没翻过去，他还跟自己较上劲了，周兴然想伸手帮他一把都不乐意，滚了两圈把自己累的气喘吁吁的。 “好，宁璋真棒！”周兴然赶紧把他抱起来亲了亲，一个劲儿的夸，真怕他一会儿玩上瘾了再耽误人家洞房。 周宁璋分辨出周兴然的语气，知道他在夸自己，露出自己仅长出一颗小米牙的牙床傻乐。 王学义掏出一个红包塞到周宁璋手里：“多谢宁璋，这是叔叔给你的谢礼，可要拿好了。” 周兴然也不客气：“厉害了儿子，年纪这么小都能赚钱了。” 第206章 样车 过完年后，上级领导再次呼吁“马车不进城”，要改变平城主要靠人力车搞客运的局面，要求汽车厂加快轻型载货车的研发。 pc130定位为轻卡，要求载重能达到两吨，但是空车重量不能大于两吨，技术先进但是要符合中国国情，即多用本国能自给自足的零部件。 因为“马车不进城”主要是为了改变平城市容市貌而提出的要求，研发的主场就被放到了平城汽车厂，这辆车也将被记到平城汽车厂的名下。 周兴然休完假后还没得到缓冲，刚一上班就进入脚不沾地的工作状态，每天都有不少其他地方的工程师来到平城汽车厂进行讨论研究，技术组的办公室也不像以前那么安静，每天都闹哄哄的，有的工程师讨论起来上了头就差抡起袖子打一架。 除了别的省份的工程师来汽车厂，周兴然跟着齐正阳这几个月也没少往吉省、沪上的汽车厂跑，出差好像一下就成了家常便饭。 周兴然不想把工作带回家，弄的家里都紧张兮兮的。 有一次他看资料入了迷，看着手上的这本书他总感觉好像抓住了什么，迫切的想把这本书吃透，所以把这本书带回了家，想着吃完饭后再看会儿，结果周王氏和林嘉琦生怕打扰了他，脚步都尽量往轻了放，正在学说话的周宁璋都那晚都安静了许多。 周兴然意识到自己的工作如果带回家对其他三人有多大影响后，就不再把工作带回家，每天使劲的在工厂研究，时间不够，连午睡时间都给取消了，累的他每天晚上倒头就睡。 周王氏每天对着他叫唤：“哎呀，阿然，悠着点，你看看你现在瘦的，心疼死我了，我每天都看着你下班回来都比去上班时瘦一点，一定得注意身体啊。”然后变着法的往家里买鸡鸭鱼肉补身体。 周兴然确实吃的很舒服，就是疑惑，他们家有这么肉票吗？ “你放心，没有我不会给别人换吗？”周王氏道，周兴然和林嘉琦每个月的各种票证都会发一些，他们家除了日常生活用品的票用的到，像什么工业票一点都不到。 收音机、缝纫机、自行车他们家缺哪个？热水壶家里还有四个呢，原本是六个，实在用不了那么多，也被周王氏给置换了。 但是一些人他就缺这些票，周王氏也不去什么黑市白市，胡同里大爷大妈的嘴就是最好的交易市场，谁家缺什么，谁家多什么，张嘴一说，懂的人自然懂，找一个人少的时间，拿上要交换的物品直接登门就行了。 周兴然全身心投入工作的这段时间，跟在齐正阳身边，认识了不少人，也学到了不少东西，他感觉自己的知识储备又扩充了一圈。 4月28日，他跟着齐正阳以及来到平城汽车厂的工程师们一榔头一榔头的终于敲出了两辆试制pc130样车，众人都来不及欢呼，就开始在厂区内进行驾驶试验。 试驾完成时已经快到晚上八点了，紧接着这两辆样车就被交给了早已得到消息在一旁等待的两名士兵，样车将连夜被运往八达岭，由另一波同志对样车进行制动性能试验。 不管怎么说，这车的研究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周兴然能喘口气好好休息一下。 等他回到家，已经八点多了。 开门进了院子，东厢房的灯已经熄了，东屋和堂屋还亮着灯。 “阿然，是你回来了吗？”周王氏虽然熄灯了但是一直没睡，她一听到动静就赶紧起身问道。 “是，奶奶是我。”周兴然站在东厢房窗下回道，“您别起来了，大半夜外面冷着呢，可别冻着了，快休息吧，我厂里的活都忙完了，明天休息。” 周兴然下午的时候托和他同样住在官园胡同的工人给家里带了话，说自己要加班，不知道几点回去，让家里人不要着急。 听到周兴然这么说，东厢房窸窸窣窣的声音停下了：“那行，阿然，你饿了吧，厨房给你留了饭，一直放锅里闷着呢，堂屋也给留了灯，你吃完饭洗洗脸赶紧休息，这几个月你都累脱相了。” “我知道了，奶奶。” 周兴然确实饿了，他先去洗了手，然后去厨房端饭，回堂屋的路上，就看林嘉琦披着一个外套站在东屋门口。 林嘉琦哄睡周宁璋后一直在等周兴然，没想到靠着床头睡着了，她迷糊间听到外边的动静，赶紧出来看，果然是周兴然回来了。 周兴然把饭先放回堂屋，然后拿着放在堂屋的那个煤油灯来到林嘉琦面前照了照，看见林嘉琦眼下也青黑一片，倦容明显，显然这段时间她也不轻松。 周兴然给她拽了拽衣服：“先把外套穿上，你在屋里暖和，外面还凉着呢，感冒了怎么办？” 林嘉琦乖乖把外套穿好。 “宁璋睡着了？” 林嘉琦点点头，然后轻手轻脚的掩上门，跟着周兴然来到堂屋。 “睡之前还在闹脾气，不高兴呢。”林嘉琦想到周宁璋撅着嘴拧着头的样子笑起来，“我估计是想你了，又见不到你正生气呢。” 周兴然叹了一口气：“对不起，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都是我….” “啀？这说的什么话。”林嘉琦把手伸到周兴然面前摇了摇，“你都是为了这个家，难道我忙的时候你就不管家了？咱们都是为了这个家，你不需要向我道歉，我心甘情愿。\\\" 林嘉琦不想让周兴然心里光想着这件事，于是她笑眯眯的对周兴然说：\\\"明天你还有个惊喜呢，等着吧。” 周兴然抬头询问，林嘉琦笑而不语，只说你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周兴然正睡的迷糊呢，就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脸，睁开眼一看，果然是周宁璋。 “好你个小坏蛋，竟然敢打你爹！”周兴然一个鲤鱼打挺抱起周宁璋放倒在床上，就开始啃他的脸，边啃边说，“错了没，还敢不敢了？” 周宁璋乐的嘎嘎笑，一点悔过的意思都没有，不过周兴然决定大方的原谅他。 把周宁璋抱起来玩了一个举高高，周宁璋开心的扑腾的两只手，嘴巴一张，喊了一声：“爸爸！” “你叫我什么？再喊一声。” 周宁璋眨巴了一下眼睛，又叫了一声：“爸爸！” “乖儿子。”猛亲一大口，然后周兴然开心的鞋都没穿，抱着周宁璋飞奔出屋：“奶奶，宁璋会喊我爸爸了！” 正在照顾小菜园的周王氏回头一看，看见周兴然激动成这样：“他前两天就会喊爸爸了，昨天才喊顺溜，嘉琦让我瞒着你，说是给你一个惊喜，怎么样，开心吧？” 第207章 林嘉琦出差 林嘉琦给已经睡熟的周宁璋盖了层薄被，然后整个人依偎进周兴然的怀里，周兴然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就像林嘉琦哄周宁璋那样。 “阿然，我过两天可能要去青省一趟。” 周兴然的动作顿了顿：“出差？要去青省采访谁吗？” “嗯。去青省团省委那边交流学习，然后还要采访那边的几个同志。” 这还是林嘉琦第一次跑那么远的地方，平时最远就是去津市或者平城与冀省交界处待两天，要去青省的话肯定不是一两天能回来的。 这时候本就出行困难，一般都是因工作原因才能外省，但是出于安全和妇女在家庭关系中所承担的责任考虑，一般不会让女同志去外省出差。 尤其是林嘉琦这类文职工作，并不是像朱南春那样具有不可替代性，谁去都行。 周兴然皱眉问道：“你们主任给安排的？” “不是，只是正好有一个要去青省的任务。你也知道青省的情况，没有几个人想去。” 这是实话，现在青省就是个穷乡僻壤，要啥没啥，连吃的喝的都少有。 要是去沪上或者某大省省会，怕有人乐意的紧，宣传干事又不像周兴然跟着齐正阳出发，上有领导催着压着，下有当地工程师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跟你开会讨论画图，他们的空闲时间多的很，当地经济发达，去到之后还能玩玩转转，权当旅游了。 去到之后当地人员还会给点特产，都是些票证稀少的好东西，也能悄摸的和当地人换些特产，然后拿回来散掉，出一趟差，钱包都得鼓一鼓。 要不然司机为什么这么让人羡慕呢，不就是他们每次出发都能捞一笔嘛。 司机虽然属于工人，但是和那些普通的工人可不一样，不少干事都得巴结着，就为了让人家出发时能给自己带回来一些好东西，司机的工资本来就不低，再加上来回外快，怕是没有几个能比干司机更有钱的了。 尤其是那些跑长途的，早就赚的盆满钵满，拿着钱给自己安了好几个家，真是比当领导的还快活。 周兴然仔细想了想，还真没想出青省又什么值钱的特产，如果去黑省都有人愿意，毕竟那片黑土地孕育出了一批批的鹿茸、山参、木耳等稀缺物资，上次林坚来参加婚礼还给周王氏留下两根山参呢。 去一趟真是顶你干三年。 相比之下，去青省这样的地方出差纯粹就是个苦差事了，要啥没啥，一点好处捞不到。 “不对啊，没人愿意去怎么说也不能推到你的身上啊。” 林嘉琦微直起身捧着周兴然的脸答非所问道：“阿然，宁璋马上就要满周岁了，你不想有给他生个弟弟妹妹了吗？” “想。”周兴然老实回答道，这是心里话，这年代除非是生完一胎身体抱恙的，怕是没几个人会选择只要一个孩子。 如果周兴然和林嘉琦打算只要一个孩子，别说周王氏，就算朱南春都要叨叨两句，也就是李琴美不是亲妈，要她是亲妈，以她的性子早就催二胎了。 周兴然也没想有多少个孩子，如果真让他像其他人家那样生上七八个，恐怕第一个反对的就是他自己，孩子能有个血脉相连的陪伴就行。 对于自己的孩子，周兴然和林嘉琦都是下了心血认真教养的，既为了林嘉琦的身体着想，也为了周宁璋的教育着想，两胎之间他们都不想让挨得太近。 一年多到两年的间隔正好，等二胎生下来周宁璋正好到了上幼儿园的年纪，多好！ 所以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周兴然一直给自家兄弟带着雨伞，咳，医院就有售卖，五毛钱俩，不要觉得贵，因为这个用完洗洗还能用，保护的好说不定能陪你一起住进小盒子。 “我也想啊。”林嘉琦的声音无限温柔，“但如果今年怀孕，明年生产，不知道年底我什么时候才能升职。” “你都是工程师了，我还只是个3级办事员，这拉你也太多了，今年你参加的这个项目，虽然你没透露什么，但是我猜等有些成果后保你再升一级是没什么问题的，我们可是并肩奋斗的战友，我不可能让你停下来等我，那我就只好奋力直追，拉小我们的距离。” “我们主任说出青省的这个任务的时候，我就很心动，正好也没什么人愿意去，我就自告奋勇了。我在青省生活了那么多年，自然是认识一些人的，团省委正好也有跟我爸妈关系不错的叔伯，我去了之后安全你不必担心。” 周兴然声音有些发闷的说：“那你得什么时候回来？” 林嘉琦都规划的这么好了，他自然不能拖后腿。 “学习时间只有两个星期，加上采访、走访，快的话一个月的时间就回来了，慢的话得一个半月。” 林嘉琦摸摸周兴然的头，给他顺了顺头发：“只是宁璋周岁宴我怕是参与不了了。” 国人总是非常重视满月、周岁、满五满十这样的生辰，现在已经进入六月了，林嘉琦动作再快，也得七月初才能回来。 “没事，这小子要是不能理解你，我一定好好揍他一顿，妈妈可是为挣钱去了，太不懂事了。” 林嘉琦没好气的拍拍周兴然的胸口：“你就会拿我开玩笑，你舍得吗？” 周兴然听她说完，就起身下床去了，林嘉琦问：“你干什么去？” 周兴然哼道：“我是不舍得揍他，我还不得揍你吗？我去拿雨伞，你就乖乖躺好等着被揍吧。” 他们的床不带暗格，不能放东西，所以雨伞这样的常备物品都被他们放到床边五斗柜第一层，里面专门有一个木盒放这个。 拿完东西，就是一个饿虎扑食。 英威灿烂，绮态婵娟；素手雪净，粉颈花团。 第208章 风起 林嘉琦回来的不早也不晚，她是七月八日到的家。 周宁璋很聪明，虽然年纪小，但也没有因为一个多月没见妈妈就认不出来她了，见到林嘉琦后，他先是愣了愣，然后就放声大哭。 哭的那叫一个凄惨，简直要把林嘉琦的心给哭碎了。 林嘉琦抱在怀里又亲又哄，好不容易才哄好，哄好了也不愿意离开妈妈的怀抱，就这样抽抽噎噎的睡着了。 周兴然以往中午都是不回家的，林嘉琦出差的这一个月，每天中午他都是把饭打回来吃，就是为了看着周宁璋，就是为了怕他见不着妈妈，也不能时时见到爸爸，以至于伤到他那颗幼小的心灵。 林嘉琦正好又是中午回来的，所以周宁璋的这场哭戏，家里的三个大人都在，看着周宁璋终于被哄好了，周兴然看了眼手表，发现都该去上班了，好家伙，哭了一个多小时。 周兴然揉了揉不停被魔音贯耳以至于有些头痛的脑壳，然后用手指没好气的弹了弹周宁璋的屁股。 周宁璋年纪小，天气又热，身上穿的是一个单层开裆裤，此时窝在林嘉琦怀里睡着，露出的两个小屁股，跟两个小桃子似的，白嫩又软乎。 但是此举遭到了林嘉琦的强烈谴责。 周兴然委屈道：“嘉琦，我发现咱们儿子可不像他表面上那么听话，鬼精着呢，脾气又倔，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因为见不到你，又哭又闹，我理解他、纵容他，没想到他竟然想在我头上拉屎，可别看他现在在你面前卖乖，他….” 话没说完，就被周王氏给打断了：“孩子想妈妈，那不是正常吗，你要是把他给闹醒了，一会儿你哄哈。” 周兴然赶紧把嘴给闭上了，哎，他现在的家庭地位，完全被儿子给碾压了。 不过，最可怜的还是林嘉琦，白天哄儿子，晚上哄老公。 出差回来的第一天晚上她就和周兴然为了要二胎奋战到天明。 这天晚上，林嘉琦悄声和周兴然说道：“今年我和几个同事去了几个学校做宣传活动，发现现在的情况好像不太妙啊。” “怎么说？” “你也知道，现在招青年下乡的宣传一直没停，我以为就是想让一些人多去乡村支援建设，但是今天我去的那几个高中，发现有几个学校竟然一个工作都没分配？！” 可能是生活在平城的福利，或许是之前别的省市也都这么做，只是现在取消了。 平城的高中生也是会进行工作分配的，只是机会少，不是每个人都能分到工作，一般都是品学兼优的学生才能分到工作。 就算分到了工作也是和其他工人一样，从最低级别干起，不少工厂和高中都有合作，到了毕业时间，工厂会和学校说一声，然后等着学校给他们分配学生。 这些分配就很随机了，有可能一个体弱的女生被分配到去搬货，男生去做宣传，显然分配工作的人员都是很不走心的，除非家里有关系能给说上话，才能得到一个称心如意的工作。 不然，无所谓你喜不喜欢，乐不乐意，不愿意？不愿意就不去，多的是人愿意干，没人会给你分配第二次工作。 不像大学生好歹是个干部，工作都是不错的，只是分配的单位有好有坏罢了。 至于那些没分到工作的，就回家待业，让家里人想办法，或者你自己找出路，不然，就等街道办分配吧。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街道办手里哪有什么工作，就算有工作，也都是一些糊纸盒、扫厕所的工作，这些都是留给贫困户的，哪能留给青壮年。 比起初中生，高中生肯定有优势，但是比起老弱病残，是一点优势也没有，街道办手里好不容易有一个工作，是整个胡同里的人一起抢。 反正，周兴然在官园胡同住了这好几年了，还没听说哪个青年顺利的从街道办那里得到工作机会。 以前一个班上还能有十几个同学得到分配，这几年随着工厂工人数量充盈，每年的被分配工作的学生数量也在不断减少。 王嘉琦：“极少的那一两个被分配工作的学生，我听说也不是上面分配的，而是他们家里早就给找好了工作，只是借着毕业分配这个档口名正言顺的去参加工作罢了。” “而且我们还去了几个大学，发现这都快八月了，但是有不少毕业生都还滞留在学校里，他们说学校里的分配情况还没下来，这太不正常了。” “阿然，你说，会不会以后连大学生都不给分配工作了？” 周兴然看了她一眼，没想熬林嘉琦这么敏锐，他点了点头：“这是必然的，现在大学生是不是比以前多很多，随着时间推移，大学生会越来越多，说不定比现在的初中生、小学生的数量还要多，那时，没有那么多工作给分配，自然会取消这项制度。” “但是，这种情况离我们还很远呢，你不要担心，说不定我们都活不到那天。”周兴然安慰道。 “不要再大晚上说这么丧气的话。” “好好好。”周兴然应道，“但是你平时工作可以一定要注意点，现在你们是不是要比以前忙很多？” “对，而且…”林嘉琦把声音又放低了一个度，“我感觉有些人已经不太正常了，要是那位的提议被采纳或许会好一点….” “不要想太多，放宽心，不要去掺和太多事。”周兴然安慰道，3月份的提议虽然没有被采纳，但是18年后ta会有更好的方法。 “其实，我在汽车厂也能感受到。样车验证早就完成了，优点缺点也都列出来了，就等着继续研究推进，但是一会儿这个想阻止，一会儿哪个在催促，我们只能停一阵，歇一阵。” “啊？”林嘉琦赶紧抬起头，“那它还能顺利进行下去吗？你为这个项目做了这么多功课，不会到最后付诸东流吧。” “不会的，从目前的项目推进情况来看，他们愿意让这个项目继续进行下去的意愿大一些。” \\\"好了，不说这些了。\\\"周兴然起身拿关上灯，扑到林嘉琦身上，\\\"咱们目前最紧急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林嘉琦脸红：\\\"呸！怎么就最紧急的任务了？\\\" 对于周兴然来说，确实很紧急，如果林嘉琦顺利怀孕，那么在接下来的动荡不安的一年里或许能少沾点是非。 —— 越查资料越感觉生活在首都的孩子真幸福，福利好多呀。 其实在建国初期，他们的初中生也能包分配！ 第209章 提纲 林嘉琦已经当过一次妈妈了，对是否怀孕已经有了经验，晚上她跟周兴然说自己可能怀孕了。 正好还有两天是周日，周兴然陪她一起去了医院，果然怀孕了，月份还小，只有一个月多点。 两人回到家之后并没有直接把这个消息直接告诉周王氏，还有几天就要过中秋节了，到那时再宣布正好。 中秋佳节，在晚饭前，周兴然清了清嗓子，看了看桌子上的人，笑道：“今天除了是中秋，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宣布！” “嘉琦怀孕了，我又要当爸爸了，奶奶，你又要有重孙子了，宁璋，你要有弟弟妹妹了。” “哎呦，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啊？肯定不会是今天才知道的，什么时候知道的，就会瞒着我。”周王氏话语上有责怪，但脸上的笑意怎么也掩藏不住，“宁璋也长大了，这时候再要一个正好。” “就前两天，这不是想给您一个惊喜嘛。” 周王氏笑开了花：“那这可真是一个惊喜，哈哈哈，嘉琦，你有什么想吃的，直接告诉我，我明天就去给你买。” 周兴然看着还在懵圈中的周宁璋，怕他感觉自己收到了忽视，伸手把他从专属的小椅子上抱下来：“宁璋，你有什么想吃的？也可以告诉奶奶哦，接下来一年你就跟着妈妈一起吃香的喝辣的吧。” 周宁璋听到“辣”，皱起了眉头：“不要，宁璋不要吃辣的。” “哈哈哈哈，不要吃辣的，那就吃肉！” “嗯！”周宁璋点了点头，他特别喜欢太奶奶做的肉酱鸡蛋羹，好吃。 周宁璋年纪还小，他对即将到来的弟弟妹妹并没有什么直观感受，只是觉得妈妈怀孕真好，家里吃肉的次数比以前多了。 过完中秋之后，周兴然就感觉时间过的非常快，一转眼，又是一年一度的职工大会。 因为pc130项目之后受上面的影响，时而停，时而推进，以至于一年下来，除了样车并没有其他的成就，样车还有很多要改进的地方，不能投入使用，所以今年周兴然并没有晋职。 反倒是林嘉琦的推测是正确的，她去青省的那一个月作用很大，成功晋升为2级办事员，工资提升到70元。 现在他们两个的工资一共是172元，生活费提高到了32元，家庭零用钱每个月40元，但是每月能存进银行的钱变成了100元。 65年5月份的时候，周兴文来信说，周兴国顺利的考入了一家轧钢厂，干的是钳工，这显然是份力气活。 周兴国自己却很满意，他给周兴然来了一封信，先是表达自己成功得到工作的快乐，虽然这份工作和他当时读书的时候想要得到的工作有很大出入，但是自己已经心满意足了。 周兴国在信里写道： “哥哥，姐姐说我好歹也是个高中生，为我惋惜没有考上那份坐办公室的工作，但是，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能提前得到工作，就已经超过班里的其他人了，而且我的高中并没有白读，师傅说我学习的比别人快，现在我是他最喜欢的徒弟，哈哈哈。这也许就是读书的意义，我的学习能力比旁人要强，我相信，即使是下车间，我也能比别人过的更好。” 他这份乐观自信，善于发现自己长处的性子，周兴然很喜欢，收到信后立即给周兴国回了一封信，祝贺他得到新工作，肯定了他乐观的态度。 与周兴国比起来，顾原那边就困难的多。顾原和周兴国不同，他是有一个大学梦，成绩也比周兴国要好，他对大学势在必得，听到家里不准备让自己考大学，而是要为他找工作时，他显然不乐意。 面对他这样的态度，顾家人也很犹豫，一边是提前得到的消息，一边是孩子的大学梦，只要考上大学，孩子必然有个光明前程，所以事情一时陷入了僵持。 收到周兴文的来信，周兴然只是在6月和7月各寄了一封信回去。简单的说了下平城目前的状况，以及65届还停留在学校的大学生。 收到信的杨锦咬咬牙，关了顾原两天，直接没让他去参加高考，胳膊拗不过大腿，顾原痛哭一场，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上班了。 过完新年上班的第一天，穆建白就对周兴然说：“二月初一，我结婚，记得来给我撑场子。” “这么突然，我怎么没听说？” “你说你，不是跟着齐主任出差，要不就窝在家里看孩子，哪有分心给我一点。”穆建白上下打量了周兴然，看的周兴然心里发毛，“哎，去年一整年我都没少参加联谊会，可忙死我了，相亲都相了不知多少个了。” “是咱们厂子的？” 穆建白摇头：“是华庆附中的一个老师。” 老师….周兴然在脑海里咂巴了几句，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老师，现在都比较危险啊，但是他又不可能劝穆建白分手，都定完亲了，你提分手，不是找揍吗？ 而且穆建白相亲相了这么多个，才找到一个满意的，他马上就要满27周岁了，要是真把这个劝分了，哪辈子才能在找一个合心意的？ 穆建白看自己说完后，周兴然开始眼神迷离，拿手在他面前摆了摆：“喂，你这是什么表情？我要结婚了，不为我高兴？” 周兴然回过神来，挤出一个笑容：“这不是太高兴了，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可算找到人要你了，我都高兴疯了，一时失了表达能力。” 哎，只能接下来的时间好好提醒一下穆建白了。 周兴然没想到这机会来的这么快。 二月初，穆建白一进办公室，就看周兴然拿着一份报纸愁眉苦脸的，拉开椅子坐下来：“有什么大事发生吗？脸色这么难看。” “你没看今天早上的报纸吗？” “还没来得及。” 周兴然将报纸推到穆建白面前，指着那页关于学术讨论的提纲说：“你先好好看看。” 穆建白拿着报纸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周兴然还火上浇油般指着那句”文艺界被认定是一条反….的黑线”、“要坚决进行一场文化….的….大革命”，给穆建白划重点。 “建白，既然你是我同学，那也就跟你明说了，你也是经历过高中那起运动的人，而且你就生活在冀省，离首都多近啊，感受比我深多了，你对象又是中学老师，该注意什么不用我告诉你吧。” 穆建白郑重的点点头：“多谢，我中午就去跟她说。” 下班之后，周兴然还专门把带有提纲的那页报纸裁了下来，装在信封里，给周兴文寄了一份。 虽然这个提纲只要卖报纸的地方都能看见，但是周兴文是个聪明人，看见他专门寄了一份这个来，应该就明白他要表达什么意思了。 第210章 穆建白结婚 在真正办婚礼之前，还要解决一下住宿问题。 穆建白现在还住在厂子里，厂子里都是一间间宿舍，宿舍分为十人间、八人间、六人间，穆建白身为技术员，自然是住在六人间里面的，但是在宿舍合住的都是单身人士，结婚之后你总不能带着对象和别人合住吧。 穆建白这段时间一直在找房子，因为他在向厂里打了结婚报告之后，厂里给他批的结婚宿舍是间倒座房，采光不行、面积又小，他自然不是很满意。 再去找领导调换，倒是给换了间大的，但是离汽车厂又太远了，他现在还没买自行车呢。 只能在去找领导调换，换了好几次，都没有很满意，领导直接跟他说了：“穆建白同志，你不要再挑了，换来换去都是这样的，现在房源紧缺，好一点早就被挑走了，我们给你找的这些已经是矮子里面拔高个了，你要是不满意，不如自己去租一间，厂里可以报销一些房租。” 穆建白很苦恼，将这件事给周兴然说了：“你说，我要不要就选第二次给我的那间宿舍，虽然位置远了点，但是大呀，三十多平呢，我攒攒钱买辆自行车骑着上班也还行。” “你先想好，你到底需不需要自行车，你现在还没有自行车票，就算买辆最便宜的，自行车票加自行车也得小200块钱呢。”周兴然一旁慢悠悠的提醒道。 穆建白家里可不像周富章一样，结婚之后就不需要往家里拿钱了，他家里是一直需要他的支援的，再加上上次洪灾帮家里安置、照顾受伤的家人，估计穆建白也没少出钱，现在他手里还剩多少钱也不好说。 至于穆建白的对象，这几天，周兴然也了解了一些，也被穆建白领着见过面。 她的名字叫许倩，今年年纪也不小了，二十五岁，中等的身高，普通的长相，放在人群中可能找不到，但是她与人相处时会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笑容很具有亲和力。 她虽然是个本地姑娘，但是一大家子十几口人都挤在两间房间里，再加上她还有结婚的哥哥，没结婚的弟弟妹妹，做姑娘的，总是可怜些，这些年估计没少往外掏钱补贴家里。 要不然，一个手脚俱全，身体精神都没什么毛病，还有一份正经工作的姑娘，怎么会留到二十五岁还没结婚。 而且老师的工资不高，许倩的工资估计现在也就在30元左右，她手里还能有多少钱？这还是未知数，结婚时家里能帮衬多少？这也是未知数。 不过周兴然和她谈话时能看到她眼神中一闪而逝的精光，就知道她不是个蠢人，至少日常生活上要比穆建白聪明。 穆建白长叹一口气，他知道周兴然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现在手里确实没多少钱，要是真把钱都拿来买自行车，怕是要过一段苦日子了，如果一结婚就有了孩子，也怪愁人。 “你有了自行车，你对象呢？怎么去上班？”周兴然又问了一句，许倩现在也没有自行车，要是离的远了她上班也麻烦。 “那要不要出去租房子？哎，厂里虽说会补贴一部分租金，但是没说具体金额是多少，我去外面找了一圈，发现现在房源确实紧张，我看中的房子都贵的要死，真愁人啊。” “住在厂里啊。你现在住的不也是宿舍吗？你去跟领导申请一间单人宿舍不就行了嘛，这样也省了自行车的钱，咱们厂离华庆附中又不远，从咱们厂出发，门口也有符合路线、符合上班时间的公交车，完全不用担心坐公交车上班会迟到。” “我不信咱们厂里之前没有申请单人宿舍的已婚同志。” 穆建白眼睛一亮，嘴角也扬了起来，但是紧接着嘴角又撇了下去：“确实有，但是兴然不住宿舍不知道，咱们宿舍隔音条件可不好…咳，加上人多嘛，每次洗漱跟打仗一样。” “最关键的是申请单人宿舍的都是同样在骑车厂工作的，或者对象没有工作的同志。小倩不是咱们厂里的人，我不知道她愿不愿意。” 因为观念原因，一个小家庭还是以男同志为主，申请单人宿舍都批在男生宿舍这边，每次小夫妻进出门，周围男同志的眼神都黏在他们身上，然后彼此还交换着只可意会的眼神。 穆建白一想想以后他就要在这种情况生活，就有点受不了。 周兴然懂了：“你傻呀，你可以把宿舍申请到女生那边啊。要是避讳，就把宿舍申请到离洗手间最近的那间，或者离洗手间最远的那间，只有一面墙挨着别的宿舍，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至于你对象那边，你不如先去问问她的意见。” 最终，穆建白还是在汽车厂申请了一间单人宿舍，申请在女生宿舍楼一楼，远离洗手间那间宿舍。 2月20号，周兴然和林嘉琦一起去参加了穆建白的婚礼。 婚房就在厂里，婚礼自然也是在厂里举行。 婚礼比较简陋，对着画像宣誓完成后，在食堂吃了一顿，并没有另办酒席，听说还是许倩提议。 周兴然比较赞同她的观点，这样干省钱不说，最主要是这个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能穆建白天生霉运比较旺，他刚结婚没多久，3月8日，冀省邢台专区发生了6.8级的大地震，虽然穆建白的家不在邢台，但是离邢台不远，6.8级地震已经不小了，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不回家看一眼不会安心。 刚从冀省回来没几天，3月22日，冀省的邢台专区再次发生7.2级地震，穆建白再次请假回到冀省。 —— 其实住在工厂内部还有一个巨大的好处。 第211章 起风了 穆建白冀省平城两地跑忙的飞起，周兴然却闲了下来。 三月底，中宣部和平城市委同时被指责包庇，部长和市长被停职，而市长是一直督促推进pc130项目的直接领导，多次来访汽车厂，现在他被停职，项目停滞，齐正阳和周兴然再次闲了下来。 周兴然目前的状况让林嘉琦十分担心，毕竟这个项目周兴然付出了多少她是看在眼里的，再加上现在情况不明朗，她担心以后不单单是项目停滞这么简单，市长都被停职了，那这些负责项目的工程师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但是她又不想周王氏也跟着担心，所有的担忧只能自己咽下。 二胎不像怀周宁璋时那么安宁，自从查出怀孕开始，吃啥吐啥，吃的饭干一点还好，呕吐困难，肚子里好歹还能留一点，喝粥喝水吐的一点都不剩，每次吐完脸色涨红，青筋突出，仿佛急性过敏。 把周宁璋吓得哇哇哭，天天哭着弟弟坏。 周王氏每天想着法儿的做些吃食，林嘉琦还是不可避免的瘦了下来，现在进入孕后期，终于不孕吐了，好不容易长回了一些肉，现在因为担心周兴然又瘦了下去。 把周王氏急的团团转，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周兴然只能抱着她一遍遍安慰，可能也是受孕期激素影响，效果并不理想。 周兴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让周宁璋时刻看着林嘉琦不让她乱想，毕竟现在的形势确实堪忧，就算他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没事谁又信呢？ 风声越来越紧，四处都洒着火药，只等着有人扔下一根火柴，就会发生爆炸。 ￥￥￥ 上班途中，“嗳，让一让，让一让！” 周兴然不断拨响自行车车铃，提醒着前方散漫游荡的青年。 这段时间街上没有工作扎堆聚集、四处游荡的青年男女越来越多，年龄范围也在扩大，他们走在路上，不坐公交车、不靠边，已经影响了自行车正常行驶。 当你按车铃提醒他们的时候，从一开始的快速推开让路，发展到现在慢悠悠的看你一眼，然后在慢悠悠的挪移开。 青年不像青年，像行将就木的老人，但是岩石下面埋藏的是即将喷发的火山。 这当然不是一个好现象，周兴然在进厂子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他们，心往下沉了沉。 周兴然来到办公室之后，林玖潇问他：“周工，你有没有感觉这几天街上的青年有点多啊？”林玖潇过年之前终于如愿的买上了自行车，自此之后每天都要骑着他的自行车出门。 “不止街上多，咱们厂子门口也多，我们胡同里也多，每次回家都费事，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么多青年。” “对吧，我也感觉到了。”林玖潇疯狂点头，“我还听我们院里的大娘说，他们家的已经初中毕业的二儿子这些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整天的往外跑，我看啊，可能就和街上那些青年一样。” 四月中旬，来回跑了两趟冀省的穆建白，现在终于安顿下来，按说应该是新婚燕尔，每天笑意盈盈才对，但是他的神色才放松下来两天，就一天比一天更阴沉。 每次问他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穆建白就说没什么事。 林玖潇私下里悄悄跟周兴然说：“周工，你说他是不是跟许老师的感情不好啊？不然，这刚结婚哪有天天就拉着个脸的，勤快点的，孩子都揣上了。” 说着，林玖潇露出一个略带猥琐的笑：“也是，穆技术员也太惨了一些，你说说老家总是出事，把刚结婚的新娘子一个落在这边，天天独守空房，新娘不生气才怪啊，嘿嘿。” 周兴然知道更清楚一些，他在厂门口碰见过穆建白和许倩，就是冀省发生6.8级地震的时候，许倩大概是想跟着一起回去，穆建白没同意，一个能解决的事，没必要搭上两个人，多一个人请假就少拿一份钱。 穆建白回冀省的那段时间，他也在厂内碰见过许倩几次，许倩看神色还行，不像生气的样子，见面还主动和他打招呼。 但是四月中旬之后，再见许倩脸色一次比一次差劲，穆建白的脸色也跟着不好起来，夫妻感情没出什么问题的话，那就只能是学校那边出事了。 许倩教的中学生可是革命中的主力，怕是现在学校已经出现乱象了。 进入五月，中央开始不断召开扩大会议，成立了未来着名的小组，周兴然每天都盯着报纸仔细寻找各种信息，会议期间还通过了《…委员会通知》对二月提纲进行了批判。 各种会议一直持续到5月26日才落下帷幕，一切骚动好像都又隐入水面，周兴然却知道革命正式开始了。 5月30日一大早，穆建白脸色苍白的对周兴然和林玖潇说：“昨天华庆附中的学生们成立了一个组织，他们自命名荭卫乒。” 周兴然听到这个名字心里咯噔一下，接着反而有种石头终于落地的安心感。 现在报纸上还没有出现过这个组织的任何消息，说明华庆附中很有可能就是成立的第一个荭卫乒小队。 林玖潇还在问：“荭卫乒是什么意思？” 周兴然：“大概是保卫mzx，保卫红色革命的意思吧。” 穆建白看了周兴然一眼，然后点点头：“对，那群学生是这么说的。” “建白。” 穆建白抬头看着周兴然。 “咳，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你让许倩同志不要和这些学生对着干，老师嘛，好好上课就行了，其他的不要多说话，尽量少和学生接触，要是闹起来了，身体不舒服可以请假休息两天，扣点钱就扣点钱吧，身体永远在第一位，知道吗？” 穆建白明白了周兴然的暗语，点头：“多谢。” 再多的事情周兴然也管不了了，因为林嘉琦要生了，他收拾好东西，拖家带口的把一家人又拉到了医院。 6月3日，穆建白和周兴然说荭卫乒已经开始公开亮相了，昨天早上他们在华庆附中门口张贴了署名为荭卫乒的大宀子报。 第212章 周宁瑾 1966年6月4日，周兴然的女儿周宁瑾出生。 49%男，49%女，2%多胎 原本已经在医院待不住的周宁璋没想到一觉起来多了个妹妹，开心的不得了，一个劲儿的要凑过去看看妹妹长什么样子。 周宁瑾在肚子里的时候很会折腾林嘉琦，但是一点都没有亏待自己，出生的时候虽然皱巴巴的，但是却有七斤二两，生产的时候把林嘉琦折腾的不轻，中途差点转剖腹产。 周宁璋看见周宁瑾长得如此丑不禁唉声叹气，他两岁了，从邻居的言行中已经知道自己是个长得可爱、受人喜欢的小孩，没想到妹妹一点都不像自己。 但是他知道作为一个哥哥，是不能嫌弃自己妹妹的，所以他依旧准备把自己跟妈妈学的儿歌唱给妹妹听，可惜周宁瑾是个不给面子的主，最多听两句，超过两句就要扯着嗓子哭。 对于这个能哭能闹的小丫头，家里三个大人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周兴然庆幸他们这次依然自己住一间病房，不然得被其他孕妇嫌弃。 和周兴然当初猜测的一样，随着周宁瑾的出生，系统当天也发生了异动，签到出来的物品同样是一套长命锁首饰（208g），金手镯和项圈都和周宁璋的一样。 唯一不同的就是长命锁，周宁瑾的长命锁正面是喜事连连如意的图案，花团锦簇，还刻有喜鹊、鹿、鹤等动物，连下面挂的坠子都换成了花朵状。 因为这次林嘉琦生产的不太顺利，周兴然打算让她住两天院。 6月5日是周日，伺候着林嘉琦和周宁璋吃完午饭，打算回家一趟，收拾收拾家里的物品。 虽然小院里没什么违规的东西，但是某些人会趁着这次机会大发一笔血泪财，所以还是要回家把一些不必要的东西往空间里藏一藏，等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当大批青年开始下乡后，事情就没有那么紧迫了。 回的小院的途中经过了天安门广场，广场上一堆人聚集在那里，正在喊口号，周兴然就停下来听了两句，没想到这些人都是荭卫乒，周兴然看着周围那些还没有加入其中，但是已经眼睛赤红、心动无比的青年，心中哀叹一声。 回到小院后，周兴然拿起收音机，自言自语道：“先委屈你一阵，明年再放你出来。”然后将收音机收进了空间里。 之后，周兴然又把家具的位置换了换，让每个家具都待在阴影里，看起来毫不起眼。 最后，连家里的粮食、零食都一块都进了空间里。 林嘉琦一直在医院里住到6月12日，听到终于能回家了，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再在医院待下去，人可能就要疯了。 周宁璋亲了一口已经变得白白嫩嫩的周宁瑾：“妹妹，我们马上就能回家了，你开心吗？我告诉你，咱们家里可漂亮了。” 回到家后，肯定是要先把林嘉琦抱到卧室里，因为忙乱，众人都没有看出来家里的变化，等安顿好后，发现家里大变样，周王氏还以为招贼了。 周王氏快步走到厨房一看，厨房竟然也被掏的一干二净，她脸色一变，就要落下泪来，周兴然赶紧把她拉到东屋。 看着家里上到六旬老太，下到刚出生的婴儿，周兴然：“家里没出什么事，我就是把家里整理了一下，一些东西都让我找地方放起来了，那地方绝对安全，以后你们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我就去那里给你们拿回来。” “至于粮食，以后家里的粮食都由我来负责，去粮站买粮的事情也都交给我吧，我每次会给家里留三到五天的粮食，如果我要出差，就多留一些，尽量不要让家里生太多粮食。” “奶奶，以后你给宁璋买零嘴，或者往家里买肉，记住不要买太多，最好是一两顿就能吃完的量，想吃可以带他去买，或者告诉我，我给你们带回来。” 周王氏抓住周兴然的手：“阿然，这是咋了？突然要这样。” “荭卫乒你们听说了吗？” 周王氏和林嘉琦摇摇头，她们进医院的时候荭卫乒刚冒了个头，她们每天病房食堂两点一线，到哪里听说去？等出了院，荭卫乒倒是有了些名头，但是还没到人人皆知的地步。 “荭卫乒就是咱们平城一些青年发起的一个组织，里面都是些中学生，还有很多毕业没有分配到工作的青年。” 周王氏听到这里还有些不知所以然，林嘉琦瞬间懂了，她急声问道：“现在他们人数多少了？都有些行动？” “既然你们都给还没听说，那说明规模还不是很大。”周兴然抚了抚林嘉琦的背，让她不要那么激动，然后拿过那份一直在床头放着的5月末的报纸给林嘉琦看，“他们日常就是跟着这个指示走，喊喊口号，搞搞改革。” “以后大概还要配合抓捕一些人吧，你们不要担心，他们的对象也不是咱们，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嘛，奶奶，你也知道小年轻上头，就容易干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对不对？” 周王氏觉得，这些人是不是就像那些公安一样，公安确实不是一般人敢惹的，于是她点头：“是是是，咱们还是要避着些。” 对于周王氏，周兴然只能说到这。 到了晚上，周兴然给林嘉琦说了许倩目前的状况，自己在广场上的见闻，以及自己的推测。 “阿然，对你真的不会有影响吗？” “不会，我下午说的可是真的，我这么做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且主要是避着那些浑水摸鱼的人。你的工作不是和这群青年人接触最多嘛，你对他们还不了解？现在工作的问题依旧没有解决，他们未来还是得下乡，等明年就应该好一些了。” “嗯。” 周宁瑾的满月酒，周兴然也没有举办，只是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好的。 满月酒后过了两天，周兴然上午收到了周兴文的来信，信里夹了十块钱的礼钱，恭贺小侄女的出生，信的末尾让他等一等顾原的来信，字里行间不乏看好戏的意味。 下午就收到了顾原的来信，周兴然一撕开信封，被里面掉出的五十块钱的惊呆了，看信里说这是给周宁瑾的满月礼，但是谁家满月礼给这么多？ 完整的看完顾原的信，周兴然才知道为什么周兴文专门让他等一等这封信了，顾原在信里又是感激又是愧疚，怕是已经明白当初周兴然让他提前找工作对他来说是多么幸运的事情了。 顾原虽然很想考大学，但他也不是个傻子。 这封信恐怕不只是顾原写给他的，里面也有杨锦的意思，不然哪能塞五十块钱的礼钱，这更多是感谢他提供消息的感谢费吧。 第213章 惹不起躲得起 一群年轻人组织起来的队伍，怕是谁也没想到能发展的这么快、这么大。 现在要是哪条胡同里面要是没有几个年轻人加入其中，都不太正常。 就像6月份发表的一篇社论，要在广大人民群众中创造出新思想、新文化、新风俗、新习惯，谁也没想到到了8月份就在全国掀起一阵风潮。 年轻人陷入疯狂，到处打砸抢，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孔庙里的一千多座石碑、近三千册古书，以及近一千轴子画被毁坏，消息一传出来，引起一阵动荡，疯狂的更疯狂了，沉默的更沉默了。 穆建白和许倩就生活在这种担惊受怕受怕的生活中，脸色一天比一天差；因为学校里也传出有学生趁机报复老师，将老师的家给砸了的消息。 周兴然看他们俩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就在一个上午领着穆建白来到了保卫科，找到一个和他关系比较好的小队长马青。 马青看到他们俩，笑着拉出两把凳子给他们坐：“呦，您二位怎么有空来我这里玩啊？” 周兴然递了一根烟过去：“最近得闲，这不好久没找你聊天了嘛，你说说，你有空的时候我忙，我忙的时候你有空，哎！马哥，最近一段时间挺忙的吧？” 马青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可别提了，你看看外面都啥样了，能不忙吗？” “也是。”周兴然露出个无奈的笑容，然后假装不经意的问，“马哥，我看咱们厂子没那些年轻人来闹，是不是你们给拦住了？可千万不能让他们进来啊，咱们厂子这么多机器，要是碰坏了，那得多少钱？” “机器碰坏了也就碰坏了，他们年轻又没进厂工作过，要是进了冲压车间或者热处理车间，再出点什么事，你说这得谁担责任？” “这你不用担心。”马青朝他一摆手，“那群小毛孩想进来着，冲了好几次，都让兄弟们给拦下了，笑话，咱们厂子也是谁都能进的吗？” “再不济，咱们厂子这么大，外面那些孩子有不少都是咱们的职工子弟，要是闹不停，就告诉他爸妈，让他爸妈教训他，咱们管不了，他爸妈还管不来了吗？嘿嘿，冒不出什么水花的。” 周兴然心想：那可不一定，父子相撕，夫妻相残的事还在后面等着你呢。 “那就好，不瞒你说，马哥，我今天来就为了这事。”周兴然一脸惊喜的说，“自从外面闹开后，我这心里一直不安生，生怕他们进来喽，这下好了，有你们我就放心了。” 马青将烟头碾灭：“我就知道，你这个大工程师，没有事，怎么可能来我这小破屋，你放心，有我们守着呢。” 三人又聊了一会儿，周兴然和穆建白才起身告辞。 走的时候，周兴然还把剩下的那半包烟留给了马青，马青笑嘻嘻的收下了：“周工，常来啊，哎呀，你要是天天来，那我可就省烟钱了。” 周兴然也开玩笑道：“行，那咱们就说定了。” 在回办公室的路上，周兴然拍拍穆建白的背：“建白，听到马队刚才说的了吗？你呀，不用担心了，你在厂里住着，可比我在外面住着安全多了，我在胡同里，可没这么多人无时无刻的给我守着门。” “清楚了，这下我总算能放下心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和小倩两个人天天都从大门走，竟然没想到咱们厂里还有保卫科，哈哈哈。” 笑着笑着，穆建白苦涩的抹了抹脸：“这些天让你担心了，也让某些人尽看笑话了。” “别这么说，我自己还每天担惊受怕的呢，这都是人之常情，放谁身上谁不害怕啊。” “真的，兴然，你不知道自从小倩跟我说有老师家里被砸的一干二净，连人都被打的鼻青脸肿的时候，我心里有多害怕，脑子里根本想不了别的东西，就害怕在厂子里也见到那群学生。” “我还好，小倩这几天瘦成什么样了，你也知道，在学校里担心，回到家还要担心，她还害怕连累到我，你说，我有什么好连累的？呵呵。” 穆建白的笑里充满了苦涩。 “今天多谢你，我原本还奇怪你带我来保卫科干嘛。我比你还大，却一直让你处处都帮着我，能当你同学是我的福气。” 周兴然假装生气道：“嘿，不许说这种话了哈，咱们俩都认识快十年了，说这么生分的话不是伤咱们的感情嘛。” “行，不说了。”穆建白伸了个懒腰，然后吐出一口浊气，感觉这么长时间压在胸口处的石头终于被挪开了，重担被卸下，终于能够自由呼吸。 “我回去和小倩说去，哈哈哈，等回来请你吃饭。” “哼哼，白捡一顿饭，多谢你了。” 想到什么，周兴然对穆建白说：“建白，你们结婚这么长时间了，还没打算要孩子吗？” 穆建白脸竟然红了，这种话题一般都是家里长辈私下里问问，没想到周兴然竟然直接问到面上了，而且他和许倩刚结婚半年，还属于新婚呢。 周兴然看着他这个样子，捅了他一下：“想什么呢？我说真的，你们年纪不小了，家里也挺急的吧。” “是啊。”穆建白脸有些挎，其实他毕业之后过了这么长时间才结婚，他妈都差点急死，谁家正经青年27了才结婚啊。 去岳家也是，话里话外，让他们赶紧要孩子，最好三年抱俩。 “就结婚这半年出的这些事，哪件能让我们安下心来去想孩子的事？愁都愁死了。” 周兴然恨铁不成钢：“之前没想，现在想啊，你不感觉现在机会特别好吗？” 从怀到生至少能在厂里躲一个半月不去学校，中途要是身体不舒服请假频繁一点也是可以理解的。 现在外面还不到闹的最厉害的时候，既然不敢直面暴风雨，那就躲到屋檐下。 惹不起躲得起。 穆建白和周兴然对视了一眼，突然懂了，捶了自己一下：“对呀！” “哎呀，这下欠你两顿饭了。” “我记下了。” 第214章 国正徳的来信 1966年10月，由学生发起的这个组织，加入其中并且投入运动的人数已达千万。 呈指数形式的人数以及这两个月以来他们的所作所为，让任何人都不敢在忽视他们的存在。 孔庙事件发生后，最震惊的还是本省的人，周兴文、周兴国两人先后都打来了电话，问候平安。 戴行杰更是连寄三封信表达问候平安，以及他的震惊无奈。 不过生活不会将所有的窗户都封掉，10月末，pc130的项目可以继续进行了。 因为不管如何，现在的国家很需要一种轻便好用且属于自己的轻卡，这是两边的领导共同达成的决定。 以后外面的事情，都不会侵扰到他们的项目。 消息一下来，汽车厂瞬间又恢复了热闹，各汽车厂的工程师往来不绝，周兴然跟着齐正阳也过上了每个月至少出一趟差的生活。 就算不出差，周兴然也不像以前那么悠闲，要一直泡在厂子里，下班偶尔还要晚半个小时、一个小时的。 就这，还是周兴然悄摸“早退”才能达成的，要不人家头发少、级别高呢，为了一个公式整宿整宿的熬。 周兴然内心十分佩服，里面不少工程师年纪都不小了。 一忙起来，家里就有点顾及不上了，两个孩子只能交由周王氏和林嘉琦照顾，尤其是周王氏，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拖二。 现在两岁多的周宁璋有正是能跑的时候，周兴然怕周王氏追不上他，还专门做了一根牵引绳。 但是周王氏直说用不上：“你不知道，宁璋可听话了，邻里邻外都说没见过这么懂事聪明的孩子，哈哈。” “从来不乱跑，我要是走的稍微慢点，还知道停下来等我，要牵着我，让我注意安全，让我小心一点不要跑丢了。” “你教的那些他记得可牢了，家在哪个市哪个区那个胡同，门牌号多少，爸爸叫什么，妈妈叫什么，奶奶叫什么，妹妹叫什么，哎呦，他还要求我背会呢。” “能带这么一个孩子，我开心都来不及，怎么会累呢？”周王氏握着周兴然的手，“阿然，你不要担心家里，有什么事放心去干，给你带孩子我心甘情愿，哪个老太太还有我享福。” 林嘉琦也说：“我开心都来不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因为你的事情担心了多长时间了，现在终于又能继续了，你得加油干呀。” “你以前常说不用担心、不用担心。”林嘉琦将周兴然拉到镜子面前，“你没发现这两天你脸上的笑容都比以前多多了吗？你开心我就开心，为这个项目付出了这么多，你忙起来我才放心。” 有家人做后盾，周兴然在研究的时候更有精神了，思路也就更加开阔。 11月中旬，周兴然收到一封意外来信，是国正德寄给他的。 说是意外，是因为大家都已成年，有了自己的家庭，又天各一方，他和初中那几个同学也就他回梨乡沟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 就算回去见面，也不像以前还是学生那样聚的那么齐了，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你有空他可能没有空，他有空另外一个可能又没空，每次只能三两个聚在一起见一面。 要是不回去，可能会给对方写一封信，收到信后手头要是正好有事，一时半会儿的还回不了信。 61年那年的高考，国正德终于成功考上了大学，总算没白费自己那些年的努力，还有王莉背后的支持。 但是他正好是65年毕业，65年有一些学校就已经出现毕业困难的问题了，周兴然怕国正德也遇到这个问题，专门写了一封信问他，但是一年多过去了，一直没有收到回信。 周兴然都快把这件事，却又突然收到了回信。 看过信，周兴然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65年国正德在等待分配工作时，因为某些原因，工作迟迟分配不下来，接着学校又接到通知：“不能光给大学生安排轻松的工作、安排干部的岗位，也要让大学生体会工人的辛苦，可以适当的安排到农场去、安排到….” 这下可炸开了锅，学生们竞相奔走，谁都不想成为那个倒霉鬼，但既然接到通知，自然要有同学分配到这样的工作，而且数量还不少，据国正德所说，大概占到他们班里的五分之一。 而他，正好就是倒霉鬼之一，被分配到这样工作的学生可以早早离校，其他学生还需要在学校里等着进一步分配。 国正徳的学校在南方，等周兴然的信到了，他正好离开了学校，信在学校里停留了一段时间，又被转交到国正徳所分配的农场，而那时，国正徳正在为工作调配的事情跑前跑后，就这样一直耽搁下来。 现在终于忙完了，国正徳也到了新的工作地点，才终于想起来给他回了这封信。 国正德在信里说了一下他这一年多所经历的辛苦，尤其是他本以为自己终于能毕业分配回家乡，或者随便哪个地方，有一份好一点的工作，当一个小领导，把这么多年为他辛苦付出的妻儿接到身边一起生活。 哪知，一朝竟被分配到农场。 农场位于高原，位置偏僻、环境恶劣，他自然是不能把妻儿接过来，王莉倒是想跟来，被他拒绝了。 国正德写道：“我儿子今年都四岁了，而我们却是最近两个月才熟悉起来。” 好在他被分配到农场，不是真的当普通工人，还是有一些特殊待遇的。 他踏实肯干，又恰逢贵人相助，终于获得了离开农场的机会。 当时和他一起分配去农场的人，还有一个大学生，不过不是和他一个学校的。 有两个大学生，但是调离农场的名额只有一个，两个人都使出了吃奶的劲，只有两个人的战场，硬是斗出了腥风血雨的感觉。 现在，国正德调到了青省工作，而且还不是在省会，但不管怎么说，都比在农场待着好，他也顺利的把王莉和儿子接到了身边一起生活。 他写信来主要是感谢当时那样的情况下周兴然还能想到自己，还能够给他写一封信。 最后，国正德简单介绍了一下的自己目前的工作，以及新的通讯地址。 第215章 夏陈氏 1966年5月17日，沪上市委在文化广场举办了一场青年大集会，现场聚集了多名青年，市委要求他们鼓起勇气、下定决心，积极投身边疆建设，为建设和保卫边疆事业做出贡献。 虽然有很多人也是根据上级的命令来到边疆进行支援建设，但是他们都是有工作的人，比如像林坚这样的技术工作者，这属于工作调动；或者是身份特殊的人，比如驻扎边疆的兵团。 他们心怀大义，为了国家变得更好，愿意做出牺牲，而国家也给了他们一定的补偿，更高的工资，更丰富的票据，虽然不一定的能买到相应的东西。 而知青一般都是没有工作的年轻人，都是由政府宣传鼓励、引导他们下乡，进行边疆建设。 从来没有这样比较强硬的要求哪个年轻人必须下乡，沪上市委这是把下乡的主导权放在了自己手里。 这件事一经发生，直接登上报纸，各方都在等待后续结果，结果就是没有什么动静，这批人顺利下乡了。 也就是说上面默认了沪上的做法，这也给其他省市打开了一点思路，上山下乡的人数自此开始陡增。 这本来和周兴然没什么关系，他就听一耳朵就过去了，只是没想到偏偏有人要迎头撞上来。 12月21日晚上八点，周兴然有些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他跟着齐正阳已经连轴转了一个多星期，就在刚刚终于解决掉了一直困扰他们的问题。 因为技术一组、二组办公室里已经摆满了办公桌，齐正阳的个人办公室又不够大，来往汽车厂的工程师又多，所以为了让工程师们更好的做研究，厂里专门把技术这栋办公楼一楼的党建活动室批给了他们。 空间很大，各种图纸都能摆的开，而且活动室的上面就是档案室，拿取资料也比较方便。 虽然已经到了八点，但是现在这间活动室里的人还是很多，刚才问题被解决时大家都很兴奋，欢呼、雀跃。 但当兴奋劲儿过后，随之而来的就是无穷无尽的疲惫。 这些天一直没怎么休息，问题还没得到解决之前，心中还有一股气撑着，问题解决之后，之前被刻意忽略的疲惫感一下子都涌了上来。 齐正阳感受到了周兴然的异样，他也不由的按了按头：“哎，这阵子确实很累，这样吧，明天正好是冬至，小周，你明天就在家里休息一天吧，上个周天你不是没休息吗？这下正好补上。” 周兴然也没有推脱，他确实需要好好补个觉。 22日一大早，周王氏去商店抢新鲜的肉去了，今天得回来包饺子，林嘉琦给周宁瑾喂完奶也匆匆忙忙的上班去了。 只剩周兴然一个人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看着周宁瑾和周宁璋。 周宁瑾吃饱喝足，又有周宁璋在一旁逗她玩，倒也没有哭闹。 周兴然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刚想对周宁璋说：看好妹妹，不要乱跑，就在床上玩，有什么事就拍醒他，他在睡会儿。 他也不想这样，实在是过度劳累后睡不够啊。 这时，就听见外面“碰碰”一阵敲门声，周兴然还以为他听错了。 官园胡同里那边的“官房”，因为都是大杂院，所以白天都不关门，“民房”这边虽然大多是独门独院，但很多人家白天也都开着门，就算关门也会留个缝，很少会像周家这样把门关的紧紧的。 周家的门又结实，不熟悉的人都会以为无人在家。 外面敲门声还在响，周宁璋：“爸爸，外面有人在敲门。” 没听错，确实是在敲自家的门。 “谁啊，这个点来家里？”周兴然边嘟囔边起身穿鞋披袄，打算去给开门。 还没走到屋门口，就听见外面动静越来越大，接着院门就被推开了。 周兴然刚出屋门，就看见哗啦啦的涌入了一堆人，都是一些年轻人，身着绿军装，头戴绿军帽，脚上穿着解放鞋，胸口带着一个头像章。 是荭卫乒。 不过一堆年轻人里面还站着一位中年妇女和一个白头发老太太，周兴然认识她们，就是在他结婚时被他逮到在他房间乱翻的人。 周兴然看着面前这堆人，眼睛眯了眯，神色不明的问道：“各位，一大早的，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他们主要还是专攻四旧，虽然也上门砸了一些人家，但那都是极个别，而且砸的都是和古物、教学相关的人家。 上门砸人的事情明年才是高峰期。 现在不管怎么着，都轮不到跑他院子里来，看着那熟悉的两个妇人，这怕是借机来寻仇的吧。 当年周王氏对他说，这件事不需要他操心，周兴然就真的放下来没再管。 周王氏也是很能沉得住气的人，她不想再周兴然新婚期间闹的太难看，等把两家父母都送走后，周王氏才“登门拜访”。 这个白头发的老太太具体叫什么，胡同里的人都不太清楚，大家都叫她夏陈氏，好像大家有印象时她就独自带着儿子生活在这一片了，从来没见过她的丈夫，大家都默认她是一个寡妇。 她住在官房那边，家里只有一间后座房，家里没人能挣钱，自然是穷的很，为了把儿子拉扯大，年轻时没少干偷鸡摸狗的事。 不知道是偷多了习惯了还是其他原因，后来生活改善了，她还是经常在外面悄摸拿别人家东西。 她虽然过的苦，但是她对儿子很好，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偷来的东西大部分都进了她儿子嘴里，把自己饿的皮包骨头，所以有时候人们即使抓住了她，看她这样子，也不好做什么，只能骂两句，把她给放了。 她儿子叫夏万里，一个瘦弱矮小的母亲，竟然养出了一个高高壮壮的儿子。 夏万里到了十五六岁，就能自己出去找活干，不用夏陈氏糊纸盒、扫厕所、偷东西了。 至于他在外面干些什么，没人知道，不过一些老人提起时，一脸的嫌弃，估计也不是什么好营生。 过了两年，攒了些钱，夏陈氏招呼着给夏万里说了个媳妇，就是现在跟在她身边的这个，叫白凤。 第二年，白凤给他们家添了一个孙子。 周兴然用眼睛在这群年轻人中寻视了一下，他没记错的话，就是站在最前面这位吧，名字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夏相旬。 本来夏家也算是慢慢过上了好日子，一天天的很有盼头，谁知在夏相旬三岁的时候，一天半夜，夏万里一身是血的回来了。 半夜，大家都睡了，大杂院的门自然是关上了，夏万里噼里啪啦的敲门，敲了半天，住在门房的人家睡眼惺忪的给开了门，谁知一开门，夏万里就倒下了，吓得那人赶紧去扶。 不扶不要紧，一去扶发现夏万里满身都是血，这该不会死了吧？ 他赶紧去叫夏陈氏，可惜太晚了，夏万里还没送到医院就死了。 第216章 搜查 夏陈氏是什么样的人，那时就能看出来了，儿子死了，第一时间不是去埋葬伤心，而是去讹钱。 一开始的说辞是：“都怪你，要不是你开门开的太晚了，我儿子怎么会死，你们家必须赔钱！” 后来直接发展成：“是不是你捅的？不是你捅的你为什么要去扶？说不定就是你悄悄捅死他然后跑来装好人呢！” 人家自然是不吃她这一套，当谁家都是孤儿寡母吗？ 住在门房给夏万里开门的那个人姓典，因为他的头很大，别人都戏称他为典大脑袋。 典大脑袋世代都是平城人，他在平城的亲朋多着呢，不过对付夏陈氏这样的人家，都不用叫叔伯兄弟，他带上自己的双胞胎儿子往夏家的倒座房门口一站。 当时年纪还小的夏相旬吓的哇哇哭，夏陈氏当时就蔫了。 不过两家的梁子自此结下了，夏家从院门走过，典家都呸一口唾沫，谁家要是因为夏陈氏偷东西找上门了，典家都要站在最前面看热闹。 夏万里死了，夏家又回到了以前的生活， 但不管怎样，生活还得继续，还有一个小孙子要养大呢。 加上夏万里还留下一点积蓄，夏陈氏带着儿媳妇白凤东家偷点、西家摸点的把夏相旬养大了。 夏陈氏对夏相旬跟当时对夏万里的态度是一样的，把他当个娇娃娃。 不过夏相旬不如他爹夏万里懂事顾家，也不如夏万里有本事，搂不来钱。 他就是二流子，脑子还缺根弦的那种，夏陈氏跟白凤拿出从牙缝里省出钱的供他读书，他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一学期下来能待在学校的时间也就一半。 夏相旬今年也得十七八了吧，没出小兵这个组织之前，他还靠奶奶跟母亲在外面偷东西养他呢。 现在嘛，啧啧，瞧瞧，绿军装都穿上了，还是崭新的，他之前哪件衣服不补七八个洞。 当年，周王氏大大方方的去了夏家，也不进门，就站在倒座房门前，站在大杂院的院子里喊：“夏姐姐，你快把那天拿的我家的东西还给我。” “虽然你跟相旬他娘拿走东西的时候也没跟我们说一声，虽然当天是我大孙子结婚，院里人多，也闹腾，但是你不要担心，我和阿然都看见了，知道你们家情况急，这不，我等了这么多天才来找你要嘛。” “哎呦，要是别的东西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但是那可是我孙媳妇的嫁妆啊！没得那么丢人，这新媳妇刚进家门，嫁妆就少了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们家贪了人家的东西呢。” “夏姐姐，快把东西还给我吧。” 周王氏的声音洪亮，保准院里的每户人家都听的清清楚楚，何况当时周王氏去夏家的时候是中午，大家吃完饭正打算歇个觉，听到周王氏这叭叭一通说，还有啥不明白的，呼啦啦的都出来了，午觉哪有吃瓜重要。 因为这个四合院只有一进半，所以人群聚集速度非常快，在另一位主角夏陈氏出场前就聚集完成了。 夏陈氏当时在屋里正打算闭眼睡会，听见周王氏的话差点气过去，她哪里有拿周家的东西，这是赤裸裸的栽赃！ 她也就在兜里揣了两把瓜子，是拿的多了点，但是怎么滴？你结婚还不准别人吃点零嘴吗？什么，没请她，她没给礼钱，她夏陈氏吃饭，什么时候给过钱？赏脸去吃就是给面子了。 至于周王氏说的嫁妆，她是心动，但是还没来的及上手，就被周兴然给撵出来了。 夏陈氏感觉自己不能蒙受这样的不白之冤，她要骂死周王氏。 不过再此之前，她给叫上自己的好帮手，夏陈氏拍拍床的另一边，发现是空的，这才记起来，白凤刚刚说有什么事出去一趟。 该死的，关键时刻掉链子！ 夏陈氏骂骂咧咧的出去了。 结果可想而知，周王氏占理，院里的人都清楚夏陈氏是什么性子，都一个劲儿的帮倒忙。 尤其是人群里面还有夏陈氏的老对头——典家，典家一直在一旁煽风点火、阴阳怪气。 这一场嘴仗，周王氏大胜而归，而夏家的名声，经过典家好心好意的传播更上一层楼。 时间回到现在，周兴然这句话问出后，竟然没有人回答，因为这群年轻人知道闯进周家没有任何理由。 周家没有污点，身家清白，也没人举报，那他们为什么进来呢？ 好像是夏相旬说他奶奶和他妈在周家发现了违禁物品，要到他们来立一功。 众人想到这里，将目光都转向了夏相旬，周兴然自然而然的跟着看向夏相旬，然后恍然大悟道：“这不是夏相旬吗？” 接着望向后面的夏陈氏和白凤：“哎呀，这是夏奶奶和白婶子啊，还真是夏相旬，哎呀呀，几天不见，你就穿的这样齐整了，我还从未见过你这样穿过，差点没认出来你。” “夏奶奶，白婶子，这么长时间你也不来我家，一来就是这么大阵仗，不至于，还一个东西而已，至于这么隆重吗？” 一个青年人疑惑：“还东西？还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吗？”周兴然一脸吃惊道，“就是当年我结婚时，夏相旬的奶奶和妈妈偷了我对象的嫁妆….” “我是不是说漏嘴了？”周兴然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好像不能说偷，应该说借，只是没有经过我们的同意，一借借了好几年而已，嘿嘿，我知道你们年轻人有红色理想，最看不惯这种事。” “要是知道自己队伍中出了这种蛀虫，怕是恶心死了吧，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去调查别人啊？哎呀，呸呸呸，你瞧瞧我，一不小心又说了不该说的了。” 周兴然再次问道：“各位，你们来我家是做什么的？” 一个身体比较高大的年轻人回道：“是夏相旬带我们来的，说你家里窝藏了不该出现的东西，我们本着为创造、传播四新，破风除旧，要对你家进行搜查！” “哦，是吗？哈哈，吓我一跳，我还以为夏相旬又想来我家借东西呢？”周兴然把“借”字咬的极重。 然后不等目眦欲裂的夏陈氏和白凤开口，也不理两股战战、一脸冷汗的夏相旬，领着这伙人往厕所那边走去。 “各位多担待一下，我孩子还小，才几个月，我领着你们搜查吧。” “就从头上开始吧，这里是澡堂和厕所，各位进去看吧，搜的仔细点，可别让某些人回头又悄摸找上门来。” 第217章 这些话你都忘了吗? 周兴然带着这伙人挨个房间搜。 等开始搜查厨房时，夏相旬才反应过来，他推开众人，冲到最前面，第一个挤进厨房，还喊着：“刚刚我落后了，这里就我来搜吧，你们等着就行。” 只有在周家搜出东西，才能证明自己清白；只要搜出东西，就可以说周兴然刚刚讲的那些话都是污蔑，是不想让他们搜查的而放出的烟雾弹。 夏相旬不禁有些后悔听了奶奶和母亲的话没多想就来搜查周家了，光听奶奶说周家多有钱，周家里面的东西有多多、多好了。 他被奶奶和母亲的描述蒙蔽了双眼。 夏相旬回想起刚刚众人望向他的眼神，他已经加入组织两个多月了，不敢想要是一会儿没搜出东西他会有怎样的下场。 夏相旬本来以为凭借小兵们这段时间的赫赫声名，就算明目张胆的进来搜，周家也会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任他摆布。 之前不都是这样吗？ 就算是那种专门放文物的单位，他们真要进去，谁又敢拦？ 他之前就搜了两家，真是把那两家吓个半死，他现在想想那两家人的苍白的脸色都想笑。 没想到，周兴然竟然还胆量说那么多，失策了，要是能成功闯过这一次，他一定不在官园胡同周围进行搜查工作了。 畅快日子过惯了，他都忘了自己奶奶和妈妈是什么名声了，别人不清楚，他们胡同这一片还不清楚吗？ 哎，都怪奶奶和妈妈，真是的，没事手那么长干什么，干什么拿别人东西？ 惊恐中的夏相旬，似乎都忘记了他是怎么长大的，身上这身新衣服是怎么来的了。 厨房干净而空荡，就放了柴火、两个木桶、一个暖壶，还有一张桌子。 靠墙的放的那张桌子是专门用来放粮食的，粮食只剩一点，大概也就够今天吃的，周兴然是打算等到中午再从空间往外拿一点的。 除此之外，就只剩下桌子下面码的那一小堆因为过冬而储存的蔬菜，周家因为自家有个菜园子，连蔬菜都比别家储存的少。 夏相旬的因为心里慌张，动作幅度很大，把码的整整齐齐的柴火都推到地上，还用脚踩了两下，确定里面确实没藏东西，又转身去搜下一处。 周兴然看着厨房变成这样，真是怒从心起。 他看见夏相旬又去踢那堆蔬菜，直接上前按住夏相旬。 夏相旬看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布满冷汗的脸上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你干嘛？为什么不让我搜？是不是下面藏着东西啊，快让开！” 周兴然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只是手下用劲更大了。 夏相旬痛的呲牙咧嘴，但是看着周兴然这个样子，他越来越觉得周兴然在下面藏东西了。 也许是个古董花瓶、玉盒，不过如果周家真像他奶奶说的那样有钱，下面藏的是黄金也说不定，不管是什么，都给他砸了，砸不了的，拿去卖了也行，哈哈哈。 回头还可以趁机威胁一下这个令人讨厌的周兴然，让他给自己一些辛苦费，不然自己天天带人来搜查。 听到夏相旬的话，站在门口的那群人也都想上前来搜查一下。 看着夏相旬那越来越狂妄的笑容，周兴然微微一笑：“‘不剩一粒米’、‘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脚踏实地，喜气洋洋。’\\\" ？ 夏相旬不知道周兴然为什么这时候突然说些不相关的话。 周兴然冷笑：\\\"呵，领导说的这些话你都忘了？” “你看看你弄撒的这些米？”周兴然指着地上散落的米粒斥责道。 因为夏相旬刚才把放粮食的桌子推倒了，导致那剩下的一小袋子米散落在柴火和地面上。 “你这样不把领导的话放在心上的人，你怎么好意思做保护领导的荭色士兵？！” “你怎么是这么一副表情？你不会不知道领导说过哪些话吧？这么不用心的吗？” 周兴然拽着夏相旬的手往旁边狠狠一掷，夏相旬往后退了两步，最终被地上的柴火绊倒，摔了个结实的屁股墩。 然后周兴然蹲下身，抬起被推倒的桌子，小心翼翼的捡起被桌子压住的带有红色封皮的书籍，轻轻的拍落上面的灰尘。 刚才那个高壮的青年看见周兴然手里拿着的书，眼睛一亮：“你手里拿着的是领导的文集吗？你竟然把它放在厨房里，平时也研究这个？”（你们应该十年间最畅销的书是什么吧？） “是啊，现在谁不研究这个，我每日都要看上很长时间，从里面能学到很多东西，受益匪浅，我们家里人也都看，我儿子才两岁多，每晚睡前我都要给他读一会儿里面的内容。” “至于为什么放在厨房，是因为我买了很多本啊，我在每个房间里都放一本，想看的时候随时都能拿过来看，毕竟一天三顿饭，在厨房待得时间也不算短是不是？” \\\"我们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来学习、充实自己。\\\" 高壮青年拍手：\\\"好！说的对，我们得向你学习。\\\" 周兴然可没说假话，周王氏不识字，周宁璋还小，他每次吃完晚饭，只要有时间，都会儿给周王氏和周宁璋读会这个，没时间就让林嘉琦给他们读。 确保家里的每个人都能熟练的说出里面的几个句子。 周兴然手里拿的这本，是他前两天早上上班时买的，他每天早上上班的时候照常会去书店买份报纸。 这本书就放在最前排，因为封面是大红色，非常鲜艳，他付钱的时候就顺道瞥了一眼，发现竟然是领导的文集。 因为封皮和之前买的文集不一样，就拿起来翻了翻，一翻发现里面还真加了不少内容，都是关于这次运动的， 他知道这应该是后面这十多年几乎人手一本的第一个版本的xx书了，赶紧买了几本回来。 那个老板还说：“哟，你来的可真巧，这一版刚刚发行，刚到货，我才摆上，你是第一个买的。” 所以目前有最新版的文集的人还占少数。 “这是新出的，里面加了好多内容，你们还不知道吗？”周兴然朝那群年轻人望去。 这群人静默了，还真不知道，一个个的都不敢和周兴然对视。 周兴然呵呵一笑，没再说什么，又将头转向夏相旬：“你怎么对待这本文集？不要跟我说你没看到！\\\" \\\"原本你们家偷东西的事情我是不想追究的，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突破红线的行为，我是非追究不可了！” “各位，我不想让一位喜欢浪费粮食的人来继续搜查，你们谁来继续搜吧。” 说完，周兴然不再看夏相旬一眼，拿着那本书往厨房外走去，众人自动给他让开一条路。 周兴然来到院子，靠着墙开始看起手里的文集，一副任凭他们搜的样子。 这样子任谁看都相信他是清白的。 偏偏因为力气小、手脚慢没挤进厨房的夏陈氏和白凤一无所知，她们还等着儿子（孙子）从周家多搜出点好东西来呢。 看见周兴然出来，夏陈氏慢悠悠的靠过来，用长辈的语气问道：\\\"你怎么出来了？我刚刚好像听见你和小旬吵嘴了，是不是？\\\" \\\"吵得什么？\\\" \\\"你出来不会是因为被赶出来的吧？\\\" 说到最后一句，夏陈氏咳嗽了两声，因为她快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了，周兴然这臭小子肯定是被她孙子抓到把柄被赶出来了。 不然刚才他可是说的领着这群人搜，呦呦呦，领着搜，怎么一个人站在外面，呵呵。 —— 夭寿啦，首字母缩写也会被查！连m都不行【可怜巴巴】 第218章 开始反击 白凤也凑过来想说两句，可惜不等她开口，里面的那群人就出来了。 领头的青年说：“周同志，确实没什么东西，咱们继续下一间吧。” 周兴然内心冷笑：这时候也知道叫同志了？ 有了厨房这一出戏，后面搜查就快多了，周王氏的房间就一张床、一个木箱、一个衣柜，他们进去三种翻完就出来了。 “你们动静小一点，我女儿可能睡着了。” “行。” 周兴然领着众人进入卧室后，就看见周宁璋有些害怕的坐在床上，他还从来没见过家里来这么多人，而且感觉都不太友好的样子，爸爸出去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回来。 看见周兴然后，周宁璋急声喊道：“爸爸！” “嗯。”周兴然应道，把周宁璋的鞋拿给他，“先穿上鞋下来吧，让这群叔叔看看咱们的床。” “不要不要，妹妹还在床上。”周宁璋虽然害怕，但还是坚持挡在周宁瑾前面。 “没事，我抱着她。”周兴然说着就去抱周宁瑾。 可能是因为家里吵，周宁瑾并没有睡着，两个大眼睛转来转去，看见周兴然，还赏脸的“啊啊”了两声。 周兴然抱起周宁瑾退到房间的角落里，周宁璋害怕的抓着他的裤腿跟着他动。 周宁璋看着那群人翻箱倒柜，把家里的床和柜子翻的乱七八糟，使劲的拽了拽周兴然的裤腿：“爸爸，他们为什么要翻我们的东西？你不是给我说，去别人家玩不能随便动别人的东西吗？” “呜呜，那是妈妈刚铺好的床，还有我的衣服，爸爸，爸爸，那是妈妈的东西，那是…那是妹妹的小被子，都给翻乱了，妈妈回家要生气的。” 周兴然蹲下身先拍了拍周宁璋的背安慰了一下他：“抱紧我的脖子。”然后一个用力将周宁璋也抱了起来。 “乖，都这么大了，还哭鼻子，羞不羞？叔叔弄乱了自然也会给我们弄整齐的，妈妈不会生气的。” 父子俩的对话让一群青年尴尬，只能连声说道：“对，我们就是看看，一会儿就能整理好。” “呸，还整理好，谁要给你家整理？”一旁的白凤唾道。 夏陈氏虽然没有说话，但是那鼻孔朝天的模样怎么看都是支持白凤这番言辞的。 刚止了哭声的周宁璋指着白凤道：“坏奶奶！” 然后指着夏陈氏也说了一句：“坏奶奶！” 白凤起个仰倒：奶奶，竟然叫她奶奶！ 周兴然：“我这房间是大了些，连阿猫阿狗都能进来了。” “你说什么呢，你说谁呢？你骂谁阿猫阿狗呢？！” 夏陈氏和白凤的声音瞬间尖锐了好几个度。 看着被吓到，瘪着嘴要哭的周宁瑾，周兴然怒火中烧：等着吧，不止整理房间这么简单呢！ “什么阿猫阿狗？说什么呢？阿然，厨房怎么弄成那个样子了？”周王氏出现在东屋门口，然后被房间里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你们是谁，为什么要翻我家的东西？！” “奶奶。”“太奶！” “阿然。”周王氏疾步走来，从周兴然手中接过哇哇哭的周宁瑾，抱在怀里哄。 周兴然也开始专心哄周宁璋，等周宁璋和周宁瑾的情绪稍微稳定些后，周兴然小声的给周王氏说了下情况，还示意周王氏往朝仍旧生着气的夏陈氏和白凤看去。 周王氏狠狠道：“好啊，又是这俩，等回来看我非撕烂她们嘴不可。” “太奶奶，嘴巴破了痛痛。” “乖宁璋，不是你的嘴巴，太奶是要撕坏人的嘴巴。” “奶奶，你听我说，等一会儿你就….这样。”周兴然贴在周王氏耳边悄声说道。 声音很小，连他怀里抱着的周宁璋都没听清。 白凤伸长了耳朵，可惜啥也没听着，不禁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又再打什么歪主意呢，哼。” 周王氏嘴巴张了张，决定先不搭理她。 又过了几分钟，这群人终于翻完了，什么也没发现，倒是在卧室还真发现了好几本文集，勉强将东西归位后，就让周兴然带着他们去另一个房间搜查，他们感觉是从周家搜不出什么东西了，还是赶紧搜完走人吧。 只有周宁璋看着被翻乱的家伤心不已，爸爸骗人，他们根本没有给整理好，妈妈回来肯定要生气了，他也好生气啊。 剩下的几个房间更是空荡荡，除了桌椅板凳、床，就没放什么东西。 “周同志，抱歉了，我们先走了。”高壮青年打了声招呼，就打算带人离开。 白凤急道：“什么，就这样走了，还没拿东西呢？” 周兴然：“拿东西？白婶子，你想从我家拿什么东西啊。” 周王氏直接拿起扫院子的大扫帚拍向白凤：“好你个不要脸的东西，以前只是偷东西，现在改明抢了是吧？看我不打死你。” “对，不能走！”夏相旬喊道，他也不想走，他一定得从周家搜出点什么。 夏相旬直觉，要是今天从周家搜不出东西，他可能就要完蛋了。 “还有菜园子，还有菜园子没有搜！快点搜，肯定能找出东西，不可能没有东西的！我奶奶…” “相旬！”夏陈氏一声怒喝，将夏相旬接下来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呵呵。”周兴然冷笑一声，走到那位高壮的青年面前问，“这位同志，不知道怎么称呼？” “我姓程，我叫程洪英。” “哦，程同志，我们家里里外外你们搜过了吧？不知道找出什么没有？你们要是不放心，就如夏相旬夏同志所说，不如把我们家菜园子也搜一搜，把土都铲起来看看。” “只是记得小心一点，记住领导说的话，珍惜粮食，我里面还有那么多菜呢，别把菜都给我弄死了。” 程洪英尴尬一笑：“不了不了，搜查结束了，我们要走了。” “别急，我还有件事要问问程同志呢，你们来我家搜查，肯定是有人举报我们家吧。现在搜查结束，你也说了，我们家没有什么东西，说明举报我们家的那个人纯属诬告，方便告诉我那个人是谁吗？” “我倒要看看他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陷害我们家，看看把家里老人、小孩给吓得，诬陷别人也是有惩罚的吧？不知道惩罚是什么？” “要是没有惩罚，岂不是谁想告谁就告谁，想诬陷谁就诬陷谁，那要是我…” “周同志！”程洪英赶忙打断周兴然的话，“你放心，我们回去一定严肃处理这个问题，至于是谁举报的，抱歉，无可奉告。” 要是让人知道是内部出现的乌龙，岂不是要被人笑话死？ 夏相旬听见程洪英的话冷汗直冒，他指着菜园子疯狂喊道：“快去查，快去查，相信我，肯定有！” “呵呵，抱歉了，马上走。”程洪英对周兴然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然后和另外两人拖着夏相旬就往外走。 “我不走，放开我！” 夏相旬疯狂挣扎。 “哎，你们干什么呢，快放开我孙子！”夏陈氏叫嚷道，跟着众人一路追出去。 白凤被周王氏打的脸上一道道血印子，正满院子乱窜，看众人都往外走，赶紧起身去追。 “哼，让你知道我的厉害。”周王氏看见白凤逃跑的样子冷笑，刚想拄着扫帚休息一下，发现那群年轻人都走出院门了，想起孙子交代的事情，也起身去追。 “等一下，你们等一下，我有情况要反馈！” 第219章 你们最好动作快点哦 “怎么了？”程洪英等人停住脚步。 “我要举报夏陈氏和白凤偷盗，要求你们去搜查夏家。” 夏陈氏忍不住了，举起手来就要打周王氏，程洪英抬手给拦住了，他生气的看着夏陈氏：“你这是要干什么？” 夏陈氏才不管那么多，她推开程洪英，指着周王氏的鼻子：“呸，说我偷东西，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凭什么搜查我们家！” “说你偷东西还要证据，你问问咱们胡同里的人，哪个还不知道你们婆媳是干什么的？你哪个死鬼儿子是怎么长大的？”周王氏说着又指着被钳制住的夏相旬，“你这龟孙子又是怎么长大的？” 他们这么一大群人在外面拉拉扯扯，引起了胡同里的人的注意，原本因为这群穿军装的青年人的站在这里，还不敢太靠前，现在谁都知道这样的穿搭是什么人。 听到周王氏的话后，一个个的都忍不住围了上来。 就像周王氏说的，谁不知道夏陈氏和白凤是什么样的人啊，她们俩是真没少偷东西，就算没偷他们家的，也被这婆媳俩占过便宜，胡同里真没几个人喜欢这两个人。 “就是就是，王婶子说的对啊。” “兴然奶奶说的对，这位小哥，你要是怕没有证据，可以问问我们，我们可以给作证。” “害，这个白凤，还偷过我们家月饼，那是我留给我外孙子吃的，可恶！” “你们说什么呢？胡说，我们才没偷过东西！”白凤上前，将唾沫星子均匀的喷在每个人的脸上。 小偷小摸这么长时间，人缘这么差，还能在胡同里生活这么年，说是脸皮比城墙厚可是一点也不夸张，该哭的时候哭，该骂的时候骂，反正别人说的一个字也不认。 原本看见周王氏追上来的夏相旬紧张不已，他要是被关进去了，夏陈氏和白凤还在外面呢，夏相旬很清楚自己在她们心中的地位，肯定不能坐视不管，会想方设法的救自己出去，希望虽然渺茫，但总还是有希望的。 但要是一家三口都被关进去了，那才叫暗无天日。 看白凤这死皮赖脸的样子，夏相旬偷偷松了一口气，看来结果还不会太糟糕。 “好了！”程洪英大喝一声，让周围安静下来，程洪英将头转向周王氏，声音严肃且压抑着怒火，“这位同志，我们是领导的兵，你要是想抓小偷就去找公安，要是想把小偷拉去p兜，就去乡下找队长、找支书，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要是放在平常时候，程洪英可能还有闲心去搞搞这种小偷小摸，但刚经历过这么一次闹心的搜查，他根本不想管闲事，和他有什么关系？ 原本来周家前看夏相旬那么信誓旦旦的样子，还以为能抓住一个大的，结果呢？什么也没有不说，还被周兴然阴阳他带的这个小队内部有问题，这就是在打他的脸！ “程同志，等一下。”周兴然叫住程洪英，“抱歉，我奶奶的意思是，夏陈氏和白凤两个人多次盗窃，是不是她们顺手往家里拿了一些不该拿的东西，偷盗不属于你们管辖，这个总属于吧？” “呸，你个小崽子，你说什么呢？谁拿了不该拿的东西。”白凤跳脚，她以为周兴然说的不该拿的东西就是她偷的那些东西。 程洪英被白凤吵的头疼，更想快点离开这里了，他轻蔑的看了白凤一眼，就这种大字不识又白痴的人能违反什么呢？他都不屑去搜。 心里这样想着，面上却挤出一个笑容：“周同志，你说的情况我都了解了，有时间我们会去核实的，我们有急事，真的要走了。” 周兴然指了指夏相旬：“不用我跟着去吗？” 夏相旬这个举报的人都跟着来我家搜查，我举报夏家却不用跟着去夏家看你们搜查？ “呵呵，不用了。”程洪英露出一个假笑，“这是我们的工作，外人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说完，也不再等周兴然回复，招呼众人离开。 周兴然也不再阻拦，还面带微笑的往前送了他们两步，周兴然转身离开的时候，轻声跟程洪英说了一句：“程同志，我说的情况都是真的，你们要想去核实的话，动作可要快点啊，要是被别人抢了先，那就不太妙了。” 程洪英不知为啥，听见这句话心里凉飕飕的，回头看了一眼周兴然的背影，暗暗皱起了眉头。 “阿然，这样行吗？” 周王氏看见周兴然回来，上前把住他的胳膊连忙问道，她怕自己刚才表现不够好。 “行，奶奶你放心吧。” “真行？”周王氏内心还是有些犹疑，周兴然说这样可以让夏家受到惩罚，她咋感觉不太靠谱呢。 “奶奶，你还是赶紧给邻居们说下夏家在咱们家做的那些事吧。”周兴然不让她再乱想，指了指周围那些依然还在吃瓜的邻居。 “放心，交给我。” 离林嘉琦回家还有段时间，他得赶紧回去收拾一下，走到院门口，还能听见周王氏那抑扬顿挫的声音： “各位，真不是我们家想做绝，我也知道他们家可怜，你们都知道，上次我们家就没有追究，可是你们瞧瞧，夏陈氏还像话吗？！她一直惦记着我孙媳的嫁妆，偷不成，这次竟想借着她那加了组织的孙子来我家明抢！” “我知道我孙子和孙媳的工作是不错，工资比普通工人高那么一点点，但是，他们两个小的在这里也没个大人帮衬，自己养家糊口带孩子，又要养着我这么一个老的，可怜我还是个农村户口，没得粮本，要想吃饱，每个月还要多拿钱出来去买粮，呜呜呜，我们家其实也过的艰难啊～” “这次要是她在我们家抢成功了，下次岂不是看上谁家的东西都要抢过来，谁家敢安生啊，是不是啊！” “婶子，你说的对，真吓人！” “也不知道刚才那群小伙子到底管不管事，要是不管事，要不，咱们直接报公安吧，这次不能轻饶这对婆媳了。” 第220章 把它送到该去的地方 林嘉琦回来的路上还在想两个孩子在家听不听话，周宁瑾有没有哭。 结果进了胡同，有人跟她说：\\\"嘉琦，你快回家看看，你们家被人抢了，孩子吓得哇哇哭。\\\" 林嘉琦突然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发黑，自行车脚蹬子都被她踩出火花了。 回到家一看，家里好好的，周王氏和周兴然也都在家，两个孩子也都好好的。 “阿然，你不知道，刚才住胡同口的那个…”话还没说完，就被周宁璋扑过来一把抱住，哭着叫妈妈。 “乖，怎么了，宁璋一直是个乖宝宝，今天怎么哭鼻子了啊，是不是爸爸偷偷打你了？” 周兴然先招呼林嘉琦进卧室，把周宁瑾先塞给她让她给喂奶，然后抱起周宁璋，给她说了下今天上午的事情。 “什么？！” 林嘉琦气的一拍床面，把怀里正专心干饭的周宁瑾吓了一跳：“宁瑾乖～” 周宁璋也在一旁告状：“妈妈，他们把我们的家弄的好乱。” 周兴然抓住周宁璋，把他的脸埋进自己的怀里：“嘉琦，我记得你前两天不是说冬季还要招一批知青下乡吗？” “你是说…”林嘉琦眼前一亮，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可是，看他们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主动报名的样子。” 一开始还有热血青年争抢着要下乡建设祖国，可是随着前几批下乡的知青的信寄回来，个个累的哭爹喊娘。 而且现在学生也有学农课，有些学校学农课时间长，要求近郊的农场\/村子待整整一个月，帮那里的人收割麦子，一个月下来，谁还想去下乡。 热血青年也不热血了，现在还想下乡的，要不是真的心中有大义；要不在平城活不下去了，想换个地方谋条生路；要不就是身份有问题，需要去乡下避祸。 知青下乡后过的好的没几个，熬出头大多数是本来就有本事傍身，这样的人在哪里过的都不差。 再说，就算孩子自己想下乡，稍微心疼孩子的家长也不愿意，尤其是女儿。 儿子下乡后回来的可能是一个皮包骨头的可怜人或是被埋在土里的断了腿的骨头架子。 而女儿回来的可能是一把灰，一群外孙、外孙女，或者根本回不来，也没有消息。 人们总是时不时听说哪家的姑娘下乡后，一段时间来了信，第二天爹娘就哭的眼睛都肿了起来，问是什么事，也不说话，只摇头，但是在同行的其他知青的信里总能透出一言半语。 什么八孩、九孩在这时候都是小事情，但凡村里的女人少一些，男知青也保不住清白。 “上半年沪上那边援疆知青，你还记得是怎么去的吗？” 林嘉琦点了点头。 “嘉琦，你能办到吗？” 林嘉琦犹豫了一下，依旧点了点头，都把她家闹成这样子了，不撕下来一块肉来她就不是属羊的！ “不要为难自己，咱们是为了出口气，但是犯不着把自己搭上。” 看瞒不住周兴然，林嘉琦开口道：“要是他们身上有点事，就会好办很多。” “哈哈，放心吧，马上就会有事的。” 周兴然把哄睡的周宁璋给放在床上，林嘉琦也顺势把吃饱喝足的周宁瑾放在周宁璋身边。 “嘉琦，我中午要出去一趟，你和奶奶先吃饭，不用等我了，我自己在外面买个包子吃就行，放宽心，好好吃饭，想想宁瑾和宁璋。”周兴然嘱咐道。 “先让宁璋睡会儿吧，过一个小时再叫起来，还是奶奶早上出门前给喂的饭，估计早饿了，不要让他睡太久，不然起来要胃疼。” 林嘉琦知道他出门要干什么，只是抓住他的手：“小心一点。就算今年冬季送不走，还可以明年送走他们，你不要急。” “嗯。” 除去夏相旬和程洪英，来周家的还有五个青年，周兴然记得他们的长相和大概体形，以及他们名字的某个字，但是并不知道全名，也不知道家庭住址，打算先去打听一下。 夏相旬和程洪英这两个人好打听，再查查和他们走的近的青年，拔出萝卜带出泥。 为了防止误伤，周兴然骑着车跑了一下午，去了几个街道办，逛了好几个胡同，还去找了一趟消息灵通的夏成益，可算都打听清楚了。 周兴然先去饭馆吃了一碗面。 看着慢慢黑下来的天色，呼出一口气，接着就变成了白雾，今天本来是冬至，该一家团圆好好吃顿水饺的，偏偏要来闹他，让他不安生，这下好了，都别安生了。 周兴然做事不喜欢拖，吃完面，他看了看空间里准备好的东西：“放心，今天晚上就都给你们找到家。” 其实也没什么东西，就是他以前自己看的几本俄文、英文小说还有诗歌，现在当然不太方便摆在家里，可他又不太舍得扔，就算手塞空间里了。 今天上午收拾完房间就让他拿出来给撕了，然后几本书各取几页合成一份用报纸包上，又用左手在上面写了一些不太合宜的东西。 周兴然趁着天色暗，看不太清人脸，又不是太晚，导致走在路上会引人起疑，把东西一一送到它们该去的地方。 和当初隔空从井里打水一样，空间是可以在一定范围内隔空拿取东西的，周兴然也不用专门去到他们家里，站在门外、墙后，顺着缝往哪个犄角旮旯一塞就完事了。 带着一身风寒回到小院，林嘉琦先往他怀里塞了一个热水瓶：“冷不冷？赶紧暖暖手，锅里还给你留了一碗饺子。” 看着周兴然吃完饭，林嘉琦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调查的时候遇见困难了？” “没有，一切顺利，等着吧，明天好戏就要登场了。” 拥着林嘉琦回到房间：“咱们赶紧早点休息吧，明天我还要早起。” 第二天早上五点，周兴然已经骑着车出门了，12月的早上五点，啥也看不清，仿佛给行人披上了一层隐身衣，周兴然把举报信塞进门缝，敲了敲门，就赶紧骑着车走了。 为了以防万一，周兴然带着第二封举报信塞入一个门缝，同样是敲了敲门，走人。 这还不是怕这群年轻人干活不积极，耽误的他的事嘛。 第221章 打探消息 到了中午，周兴然在食堂吃完饭就推着自行车往厂子外面走去。 路上还碰见了技术二组的方鲁，方鲁看着周兴然骑着自行车一副要走的样子，很惊奇：“兴然，你这是去哪儿呢？” “回家呀。” 方鲁玩笑道：“呦，你还知道回家呢，我还以为你都已经住在厂子里了。” 这段时间周兴然的忙是众所周知的，吃饭都跟打仗一样，别说还利用午休时间回家了。 “可别说了，就是因为忙，没空管孩子，家里两个孩子这两天闹腾的厉害，我得花时间回去镇镇场子。” 方鲁想到自己的孩子，还别说，这个年龄的孩子就是会折腾人，他拉住周兴然传授了好几个育儿经验，才放他走。 周兴然出了厂子自然不是要回家的，他得先去看看早上投出的举报信起作用了吗。 离汽车厂最近的是一个叫王百泉青年的家，他是大杂院里的人，大杂院人多眼杂，周兴然不必进去，就骑着车假装路过王百泉所住的胡同，坐在胡同口的那群人就是最好的情报机关。 现在正是吃饭的时候，胡同口的人很少，大妈小媳妇都回家做饭伺候孩子去了，只剩几个年纪大的老头老太太还靠着避风口晒太阳。 周兴然还在考虑要不要在往里走走，就这几个人能得到他想要的消息吗？ “哎呀，要我说王家那个小子就不应该参加那个什么组织？这下好了，自己家被翻了个底朝天！” “是呀，当初毕业了怎么都找不到工作，心气还高的要死，我给他介绍了两个，他还看不上，嫌工作不好，又是临时工，也不看看他自己是什么条件！” “结果，和几个年轻人搞在一块，参加这个运动，那个组织的，还牛气起来了，鼻孔就没对着地过。” “这位大娘，你刚刚说的人是谁啊？”周兴然把自行车往旁边一停。 原本说的津津有味的几个人没了声音，打量着周兴然：“你是谁啊？到我胡同这里是要干什么？问这个干什么，和你有什么关系？” 周兴然不好意思的笑一笑，指了指汽车厂的方向：“我是汽车厂的钳工，这不是想趁着午休去前面买点东西嘛，正好经过这里，听见几位的谈话，好奇。” 周兴然的话让几位老人的脸上的防备之色放松了几分，汽车厂是附近有名的大厂，他们胡同里也有在汽车厂工作的工人。 他们胡同前面有条小的商业街，确实有不少人都会经过这一片去商业街买东西，汽车厂那么大，是个他们不认识的工人也正常。 看了看他们的神色，周兴然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说来也不怕您笑话，这位大娘，我其实是听见您刚才说的给谁谁谁介绍工作，嘿嘿，不瞒您说，我对这个工作很中意，看您能不能介绍给我，我有个侄子正在找工作呢，人都急死了。” “不过您放心，我侄子身材高大，长相端正，为人踏实肯干又吃苦耐劳，绝不像那些不识货的人，什么工作他都能干，临时工也不怕，好歹有份收入不是？” 刘三娘听了周兴然这番话觉得舒心不已，她年纪其实也不大，才五十出头，只是年轻的时候吃了不少苦，显得苍老些，好在现在孩子都争气，不用她像那些同龄人一样在操心家里，儿子儿媳还孝顺，所以她能在别人都忙碌的时候还坐在这里聊天打屁。 刘三娘摸了摸身上新做的厚棉衣，脸上隐隐浮现出一个骄傲的笑容。 “你这小子倒是会说话，不像王家那小子那么不识抬举。” 现在一份工作多难找啊，要不是她大儿子当个小领导，还没有一份空闲的临时工等着安排呢，原本儿子是想把这份工作给同事的亲戚，卖个人情，是她好心好意，顾念着同住一个大院的王百泉还没有工作，就想把这份工作给他留着。 王百泉看不上，对着她还刺了两句，嫌弃她竟然给他介绍了这么一份工作，简直要把刘三娘给气死。 “小伙子，你来晚了，现在都是人等工作，哪有工作等人的道理，那份工作早让人占去了。” 其实不到一个星期就让她儿子给卖出去了，虽然那工作确实不咋滴，但也卖了一百六十块钱。 刘三娘知道工作卖了一百六十块钱之后，就更生气了，她可没问王百泉要一毛钱，这不就相当于给王百泉白送了一百六十块亲卖嘛，结果他还嫌弃。 工作卖了一个月左右，王百泉带着他老娘舔着脸又找上门来，问那份工作还能不能让他去干。 外面形势严峻，王百泉碰壁碰多了，终于认清自己了，想吃回头草了，可惜草自己长腿跑了。 这时，另外一个大娘帮腔道：“可不是嘛，工作早没了，我乡下有个侄子挺有上进心，想进城，当个城里人，托我给他找份工作，可是他不知道城里人自己也没有工作，不过我想到三娘好像提过一嘴工作的事，我就去问了问，那时候三娘就告诉我没有了。” “是不是，三娘？” 刘三娘点了点头。 一个留着羊角胡的大爷抽了一口旱烟：“哎，百泉就是太年轻了，以后就知道后悔喽～” “不用等以后，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到现在还没回家，可别是已经让人给抓走了。” 周兴然假装好奇的问：“这个叫百泉的家里出了啥事？” “呀～今天一大早，大家伙正在院子里忙活着呢，就有一群人闯进他家一阵翻。”刘三娘拍了拍周兴然的肩膀，示意他回头看，“诺，就是干这个的，王百泉也加入了。” 后面正好有一个小红走过。 第222章 人要钱也要 “原来是这么回事！”周兴然惊讶，“那还不出大事了，我们胡同里也有人家里被翻了，哎呦，老惨了。” “小伙子，你们胡同里也有啊？” “哎呦，不得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呢，你说这世道，不管啥事也不能进别人家里强翻嘛。” “是啊，是一对孤奶寡媳家被翻了，不知道因为啥，不过听您说王百泉加入了组织，我好像明白了，那家的孙子也加入了这个组织，不会是犯了什么事或者得罪什么人了吧？” 刘三娘认同的点点头：“没错了。哎呦，王家被翻的那个乱哦，那货年轻人直接把他家里的很多东西直接给扔到院子里了，一开始众人劝两句他们还能听一听收敛一下。” “后来好像翻到了什么东西，兴奋的哇哇乱叫，根本劝不住，还要把王百泉的老娘和嫂子给带走，我们院里一伙好不容易给劝下来的。” 羊角胡大爷一针见血道：“那是他们想抓的人根本不是她们婆媳俩，要是当时王百泉在现场你试试，你看看能不能把王百泉给保下来？” 刘三娘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就会拆台：“呸，我保他干嘛，抓走才好。” 其他几个人也开始发表自己的见解，没人看见微低着头的周兴然嘴角勾起一个上扬的弧度，肯定不能保的下来啊。 周兴然举报信里可是很明确的说了程洪英这几个身在组织，心在外，他看见过程洪英几人聚在一起研究什么书信，行为谨慎小心，嘴里还说着洋文。 自己都不符合规定，又有什么脸面来管那些不符合规定的人，怎么好意思的？ 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然后开始质疑组织里的其他人，是不是其实是借着名头来敛财的？因为他看见程洪英等人就是这么干的。 看到这样的举报信，如果和程洪英等人不对付，怕是高兴的疯了，就算没有矛盾，一心向红，也会气个半死。 好巧不巧，周兴然把两封举报信正好扫到了符合这两种情况的人的家里。 “也不知道他在外面犯啥事了，竟然牵连到家里人。”周兴然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年纪应该也不小了吧，真是不孝顺。” “是啊是啊。” “就算这次他躲过去了，王百泉敢回家，也得被他老爹和大哥揍个半死。” 周兴然又陪着他们聊了两分钟，然后抬起手看了看手表：“呦，各位大娘大爷，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去买东西了，不然去玩了抢不到好的了。” “行，你快去吧。” 周兴然离开后又骑车去其他几个人家周围转了转，发现昨晚那两封举报信作用还真大，一个中午这些人家里都被翻了个底朝天。 等转完一圈，又到了下午上班的时间，周兴然来不及回家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班时间，周兴然给齐正阳说了一声家里有事需要早走，就骑着车飞快离开了。 “中午没有时间回来，不知道夏家是什么情况，他们家现在怎么样了？”吃完饭，周兴然把林嘉琦拉到卧室问道。 林嘉琦捂着嘴笑：“听奶奶说，夏家一大早就被人给翻了，但是我中午回来的时候那边还在闹腾，我休息完骑着车走的时候还在闹腾呢，现在也就刚消停了一会儿。” “听说是从他们家翻出一包纸？有人说是书，有人说是报纸？阿然，是不是你干的？你怎么办到的？危不危险？” “放心，不危险，就是麻烦了点，要不昨天我那么晚才回来呢，我不是自己亲自干的，找了住在附近的小孩，偷偷给塞进去的。” 林嘉琦急了：“啊，那孩子会不会认出你？这可怎么办？” “没事，我专门等到天黑，还蒙着脸，没人看清我的脸。” 林嘉琦稍微放心了些。 “中午的时候我去其他几个人家周围转了转，他们的情况应该和夏家差不多。” “嘉琦，现在你也不用着急把他们的名字报上去，说不定过两天他们可能求着你去下乡呢。” 林嘉琦：“真的？” “等着吧。” 周兴然不着急，反正在审讯室受苦的又不是他，周兴然又等了一天，等到周天，才骑着车慢悠悠的去找夏成益。 “夏哥，帮我个忙呗。” “什么忙？”夏成益问，“周工这两天来找我找的有些频繁啊，你本事这么大，还有什么忙需要我帮？” “先说好，太过困难的话我可没本事帮你哈。” “放心，不难，这不是你认识的人多吗？你去程洪英、王百泉….这几个人家旁边帮我给他们家里人散播几个消息，就说…”周兴然附在夏成益耳边把自己的计划说出来。 夏成益听完颇有深意的看了周兴然一眼：“他们几个人怎么得罪你了？”他感觉这几个人的名字有点耳熟，有两个人前两天周兴然来找他打听过。 “你还不知道我的性格吗？最是一个良善人，怎么会跟他们闹矛盾，我就是听说他们最近出了点问题，这不是想帮帮忙吗？” “帮忙就是把他们都送去下乡？” 周兴然点了点头：“夏哥，你也知道现在上面要求的下乡人员越来越多，年轻人也聪明，都不愿意蹚这一片浑水，不瞒你说，我对象很不巧就是负责招收知青的，身上任务重的紧，回回都躲在被窝里哭。” “哎呀，这一个月下来瘦了一大圈，还奶着孩子呢，我能不心疼嘛。正好这伙年轻人也惹了麻烦，不如去乡下躲一躲，两全齐美。” “夏哥，这样，成功一个，给你10块钱，不对，15块钱！怎么样，够义气吧。” 夏成益倒是惊奇，周兴然真这么疼媳妇？虽然一个人15块钱不多，但是七个人加起来就多了，周兴然现在一个月工资也就这么多吧。 这些钱还要给手底下的人，也就是那些干活的人分一分，到手也剩不了几个钱，但是十块、二十的也是钱啊，夏成益感觉这事能干，就点了头：“你放心吧，这事交给我。” 周兴然回到家问林嘉琦：“嘉琦，你是不是和招收知青那边的工作人员有玩的好的？” 林嘉琦点头，她和那边两名女同志关系还不错，要不然也不敢打包票把程洪英几个人的名字安排进去。 “哪个和你关系更亲近一些？一会儿咱们带两包糖去她家拜访一下，不知道方不方便？” “是不是要把夏相旬几个人给塞进去了？也是，虽然关系不错，也不能让人白帮忙，是得买点东西，咱们家还有什么糕点没？”说着，林嘉琦就要去翻找。 周兴然拉住她：“别急，不是‘塞’，是他们主动要进，也不是让你那个朋友白帮忙，是‘谈生意’。” “我刚才找人去给这几个青年家人散播消息了，说有人不但可以帮他们儿子从青年组织审讯室里带出来，还能在乡下给找个好地方躲躲，在下乡的村里给安排一个老师或者保管员的工作，等个一两年就能给调回来，你说疼孩子的父母心动不心动？” “但是咱们也不能白帮忙不是嘛，一个人收多少钱好呢？” 林嘉琦震惊的瞪大双眼，还有这种操作？ 接着林嘉琦意识到一个问题：“阿然，咱们就算给他们成功报名下乡了，那边会放人吗？” “所以才要你这个朋友去交涉一下，因为搜查的人把搜查出来的东西都拿走了，其他人不知道那些纸上写的是什么，但是经过拷问后发现只有那些只言片语，罪行和那些真正被查的人相比，不大。” “而且程洪英带领的小队都是这种情况，内部人员很可能会联想到有人陷害他们，自己辩白，加上外面还有家里人使劲，可能用不了多长时间就把他们放出来了。” “都是些小虾米，你朋友前去交涉，再给他们安排一些苦寒的地方，他们肯定交人，毕竟如果真查出来有罪行，最后也是要安排下乡、进农场的。” “咱们就和你朋友说，是这伙人的父母听说你有门路安排下乡，求到你面前，想让你帮孩子下乡躲一躲的，给你朋友分一些钱，怎么样？” 第223章 这活必须接 周兴然和林嘉琦专门提着一包红糖一包白糖去拜访了一下负责知青下乡的陶娟。 走在路上，林嘉琦对周兴然说：“我和陶娟的关系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陶娟这个人办事我放心，嘴严，办事利索，关键是她家庭条件现在不太好。” 到陶娟家的时候正好是下午三点，不早不晚，能避开午饭和晚饭，不会让主人家尴尬。 看见林嘉琦来，陶娟还有点惊讶，不过她看着周兴然道：“快进来，嘉琦，这就是你对象吧？呦，你们俩可真配。” 进门之后，林嘉琦把两包糖放在桌子上，陶娟不要，拿起来就要还给他们：“你这是干什么，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可不要你的东西，拿走拿走。” “陶姐，我们来自然是有事相求。”周兴然躲开陶娟推让的动作，把糖郑重的放在桌子上，“求人自然要求求人的态度。” “您这个样子，我们以后可不敢登门了，看在嘉琦的面子上您也得拿着不是？不知道有时间没，咱们聊聊？” 陶娟顺势拿了把凳子在他们对面坐下：“有时间，正闲着呢。” “是这样的，有几个小同志不小心惹了些事，他们父母就想把他们送到乡下躲一躲，想让您在名单上加几个名字。” 陶娟为难道：“加名字简单，我们正好招不够人呢，有人愿意报名，我是求之不得，只是…我也控制不了知青的分配地点。” 不是控制不了，而是好一点的地方就那么一点，每批下乡的知青里面都有很多是因某些原因不得不下乡的，这批人，只要家里还有人，只要还没穷到揭不开锅，都是到处打点希望能分到一个好点的地方，以后过的轻松一些。 更有甚至，提前打点好分配地点不说，还会提前查看分配地有没有认识的亲戚朋友，能不能走走关系，就算不能给孩子在那里安排一份工作，也得让朋友知道自家孩子去了，有什么事可以搭把手。 好地点和好工作一样，都是不等人的。 周兴然说的这几个人的父母既然是想要“躲一躲”，肯定也想要被分到一个比较轻松发达的下乡点。 可是，现在哪还有什么好的下乡地点，早没了。 “陶姐，不用不用，该怎么分就怎么分，要是那种比较辛苦的下乡点还没找到人去，您又不想得罪别人，把这几个青年分去也成。” 这话说的够直接，陶娟心里起了疑惑，这群人犯了啥事，竟然这么不挑，该不会周兴然和林嘉琦还有什么事瞒着她吧？ 看见陶娟怀疑的眼神，周兴然也不怕：“这几个人现在确实有点小麻烦，还在审讯室里没出来呢，到时候可能还需要您去交涉一下，不过您别担心，事情都不大，就是…..” 周兴然把几个人被搜出的东西给陶娟说了一下。 “也不要您白帮忙，既然是求人，他们父母愿意出点小钱，一人给45元。” 周兴然想要观察一下陶娟的神色，可惜陶娟此时面无表情。 “您也不要嫌少，这几名小同志家里也不富裕，拿不出多少钱，我和嘉琦愿意为了他们来跑这一趟，自然也是为了给家里的孩子赚点奶粉钱，多少也要拿点跑腿费，不过您拿的可是大头啊。” 看陶娟还是没啥表情，周兴然以为他不满意，暗暗皱了皱眉头：“陶姐要是觉得不满意，要不我回去和他们在商量一下，看看…” “行，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早上，不对，等会儿吃完晚饭我就回办公室一趟，趁着人少把他们几个人的名字给加上，他们几个叫什么？”陶娟好似才回过神来，“等着，我去找张纸，你们给我写下来。” 不等周兴然和林嘉琦做出反应，她就像一阵风似的飘走拿了一张纸然后又飘了回来。 开什么玩笑，一个名字45块钱，那可是45块钱，她一个月工资才43块钱！ 就是前面是刀山火海她也敢闯一闯，她知道周兴然和林嘉琦指定对她隐瞒了一些事，但是她不在乎。 陶娟不像林嘉琦这样是大学生，她虽然也坐办公室，但她就是一个初中毕业生，工作很早，16岁初中一毕业，走了狗屎运考上了现在的单位。 一个学历普通，家庭又没任何助力的女人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一个月43块钱，虽然也不出众，但陶娟自己还是很骄傲的，多少人还没工作呢，她不但有了一份工作，现在趁着东风，工作也渐渐让更多熟知。 要是一个碰巧知道了陶娟是在哪里工作的，都会夸一句：“哎呦，这单位不错。”这都是以前没有的待遇。 但是看上去风光的陶娟也有自己的难处，之前林嘉琦说和陶娟关系一般，是因为两人年龄差大。 就算因为工作的原因会经常接触，但相差十岁的距离，使得两人没什么话题可聊，彼此只能算是关系友好的同事。 陶娟的难处就在于她是一个二婚人士，在这个时代堪比大熊猫一般的人物。 因为种种原因，她和前夫走到了离婚这一步，但是他们俩之间还有个儿子，虽说前夫说用不到她管，但是作为一个母亲，怎么可能不管孩子，大儿子现在十四岁，是一个中学生，花销比起小学要大很多。 她现在的丈夫，是一个6级木器工人，基本工资67.9元，比陶娟多一些，但是工作不轻松。 他前妻是因病去世，留下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丈夫年纪比她大几岁，继子继女的年龄自然也是不小了，继女还好说，嫁出去就完事了，有钱就多送嫁妆，没钱就少送嫁妆。 可是继子不同，现在形势这么乱，工作又难找，陶娟就是负责下乡这一块的，家里人都清楚下乡是个什么后果，所以花了大钱给继子弄了一份工作。 陶娟再婚后又生了两个儿子，看着被掏空的家底，她心痛万分。 但是紧接着就是继子、继女的嫁娶问题，又是一大笔开销；等继子继女嫁娶完，她和前夫的儿子也到了结婚的年纪，她作为母亲，不能一分不表示吧。 还有她两个正在上学的小儿子，家里的钱都给前面的孩子花光了，以后他们该怎么办？攒钱，一定得攒钱。 丈夫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了，本来工作就够累了，现在每个月还要加班加点的多干点，就为了每个月多拿几块钱的加班费。 陶娟单位里也有不少人托关系，赚快钱，她也想，可是她这个岗位没啥油水。 就算有些油水，她上面还有主任呢，人家走主任的关系不比走她这个小办事员的关系靠谱吗？ 就算走不起主任的关系，办公室里还有好几个工作时间比她久、还比她油滑很多的老职工呢。 想钱都快想疯了，这下好了，有人主动送钱上门，她又不是傻瓜把钱往外推。 林嘉琦展露出一个笑颜：“那行，陶姐，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过两天我去找你吃饭。” 第224章 通通打包送走 夏成益办事效率很高，没两天，就有人走夏成益的关系找上林嘉琦，哭求着让她给自家孩子安排一个好去处。 林嘉琦假装为难，等对方提出条件之后在犹豫着答应下来。 殊不知他们的孩子早就在名单上面了。 周兴然和林嘉琦自然也是对这几个家庭情况有些了解的，家庭情况的好一些的就要150元，差一些的就要120元，在他们的底线上蹦跶。 都不是多有钱有权的人家，出这么多钱就为了把孩子送下乡当知青，他们自然心疼，但是看着孩子在审讯室里鬼哭狼嚎的样子，谁又能忍的住，一咬牙，只能答应下来。 而这七个青年，除去夏相旬是独生子之外，其他人家里都是有兄弟姐妹的。 人穷的时候，会把每一分钱都看的极重，虽然知道父母拿着这钱是为了救弟弟（哥哥）出来，但是一想到都是他们自己作进去的，就气不打一出来。 牵连了家里不说，还成了邻居茶余饭后的笑话，最后还得搭一辆自行车的钱进去。 这个钱给自己，那得多快活，越想越气，自然会发生矛盾，他们各自家里都闹的不安生。 很快除夏相旬之外的六人都交完了钱，减去给夏成益和陶娟的分成，周兴然手里还剩420元。 夏相旬应该是七个人中最想交钱出来的那个，他因为虚假举报害得程洪英他们丢脸，被提前一天关进审讯室，多享受了一天的折磨。 接着又被人从家里搜出了报纸，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折磨，而且这次折磨他的人变多了，手段也变厉害了，他早就受不了了。 夏相旬可是夏陈氏和白凤的命根子，只要有一丝希望，哪怕倾家荡产她们都愿意，可惜即使倾家荡产，她们两个也凑不出最低的一百二十元钱。 周兴然看她们三人实在可怜，就托夏成益的人给带了一句话，说夏家给一百块他们就愿意找门路把夏相旬给放出来。 因为夏家和周家住的近，夏陈氏和白凤都是见过林嘉琦的，这件事自然是不能让林嘉琦出面，由陶娟直接对接。 夏陈氏和白凤天天出去偷，也凑不够钱，只能一边偷，一边去骚扰陶娟，向她哭诉自家是多么可怜，夏相旬是多乖的一个孩子，他这样一定是被人给陷害了，能不能减免一些钱财，或者免费帮帮夏家。 陶娟早就从林嘉琦那边知道了夏家三口是什么样的人，内心厌恶不已，不给钱就罢了，还想要让她免费帮忙，多大的脸？ 她都没嫌弃夏陈氏和白凤脸皮厚，天天在半路或者家门口拦住她，然后抱住她的大腿就一阵哀嚎，丢死人了，要不是为了可能还能从他们身上掏出45块钱，她早就发飙了。 再一次被夏家婆媳拦住后，陶娟也不想再忍了，语气冰冷：“这一批知青马上就要坐火车离开了，还有最后一星期时间，到底要不要送你们家孩子下乡，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晚了，就算拿出钱来我也帮不上忙了。” 夏陈氏和白凤愣住，没想到就剩这么点时间了，她们自然是抱住陶娟的腿又一次哀嚎，可惜依旧没起作用。 夏陈氏看着陶娟走远的背影，又想起自己可怜的孙子，瞅了瞅身边还在低头抽搭的儿媳妇，内心挣扎不已，最终眼神定了下来。 两天后，夏成益在厂子门口找到周兴然，给了他30块钱。 “这是？” “你让我看的最后一壶人家——夏家老太太给的。那天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大金戒指给了我兄弟，托他卖掉。那个戒指大，卖了不少钱。” “你也知道我在那伙人中也就是个小鱼小虾，称不了龙王，卖货的钱得一层层分，还要给‘那货’的小子一笔跑腿费，到了我手里钱就不剩多少了，给了那老太太一百块，我拿完我自己那份，剩下的专门给你送过来。” 周兴然笑了，也不客气，伸手接过钱：“夏哥，真不愧是你，就是讲义气，多谢了。” “客气啥，这个月因为你，我也多赚不少。” 夏陈氏拿到钱后自然是要去找陶娟交钱的，陶娟也很守信用，拿到钱后等到晚上看不清人脸的时候就跑周家送钱来了。 “给，这是55块钱，你们数数。”陶娟往桌子放了一个自己用 布头做的小钱包，里面鼓鼓囊囊的。 周兴然拿过钱包，从里面翻找了一下，找出一张红五元放在桌子上，推到陶娟面前：“陶姐办事我们都放心，钱就不数了。” 陶娟看着面前的五块钱：“那你们这是？” 周兴然给她说过，这七个青年每人收一百块钱，她占大头，剩下的五十五块钱周兴然还要和别人再分一分，周兴然多给她五块钱，肯定就要从自己的份额里扣五块。 “陶姐，最后一个夏家太难缠了，这段时间辛苦您了，这五块算我请您吃顿饭，你一定得收下。” 林嘉琦也帮腔：“是啊，陶姐你钥匙不拿着我以后可不去找你玩了。” 陶娟没想到来送钱还能碰上这种好事，推辞一番，就美滋滋的收下了。 时间飞逝，很快就到了知青下乡的这一天。 为了送别这伙人，周兴然还专门带着帽子围巾来送行，因为火车站人很多，他又挡着脸，倒是没人认出周兴然。 来回扫视了几圈，周兴然凭借自己良好的视力，在人群中找到了程洪英几人。 再次见面，远没有上一次那么风光神气了，家里人因为他们也都闹的不愉快，所以这次远行，也没有多少人来送他们，大多只来了父母，或者一个兄弟姐妹。 程洪英垂头丧气的听着母亲对他进行最后的叮嘱：“洪英，去到之后就好好待着，别惹事，过个一两年就能回来了，你也别气你大哥大嫂，实在是这次家里为了你的事情花了不少钱，哎，他们还有自己的孩子要养呢。” “妈，知道了。” “行了，火车马上就要开了，快上车吧。” “嗯。”程洪英答应着，走到车门处，又顿住了，他很后悔，他一点都不想下乡，“妈，我不想下乡，我能不去吗？我要回家。” “你这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快上去吧。” 周兴然看到这一幕，笑了笑，快上去吧，好好享受你的旅程，程洪英的分配点还是他专门致电国正德，用心挑选的“好地方”。 而夏相旬这边更惨一些，他面色苍白，脸颊凹陷，他在审讯室待得时间最久，受得的苦最多，整个显得非常单薄。 他的行李像他这个人一样单薄，小小的一个，一看家里就没给准备什么东西，能准备什么呢，家里啥也没有，当初为了凑钱，能偷的都偷了，能卖的也都卖了。 大冬天的家里连床棉被都没有，虽然偷了一个金戒指一下就凑够了一百块，但是夏家也没有再添置什么东西，而是把剩的那点钱都给了夏相旬。 夏陈氏明白，即使胡同和街道办的人再怎么不喜欢她，但是也不能也眼睁睁的看着她饿死、冻死，但是她孙子到了那边可就不一定了，穷家富路，能多带点钱就多带点钱吧。 “相旬，上车吧。”夏陈氏呜咽道。 夏相旬沉默的点点头，也没有说什么话，径直往车上走。 可是现在人很多，他这个小身板根本挤不过人家，夏陈氏一个老太太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至于白凤，白凤为什么没来？ 自然是因为偷东西进去了，能有大金戒指的人家自然是有点家底的，既然敢偷这样的人家，就不要怕报复。 而且人家也没报复她，只是报了警，也不知夏陈氏怎么给白凤说的，白凤自己顶了所有罪，公安把她抓走了。 说不定白凤的劳改的地点和夏相旬下乡地点还是同一处呢。 这时，一个青年站出来帮了夏相旬，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上了火车。 夏陈氏想要感谢他，那个人一转眼流入人群不见了，回过头来再去瞅孙子，只见孙子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 夏相旬想到刚才那个人在他耳边说的一句话：“小子，你家没交够钱就把你放出来了，哼哼，我们可不是做慈善的，专门给你挑了个‘好地方’，好好享受去吧！” 夏相旬想质问他，但是却找不到人影，想问问奶奶怎么回事，但是火车却在这时开动了。 \\\"呜呜～\\\" \\\"相旬～相旬～\\\"夏陈氏追着火车跑。 不知夏相旬这一路又会受怎样的煎熬呢。 周兴然看着这一幕，笑的很开心，刚才那个青年可是他花了两块钱专门请的演员啊。 至于夏相旬去了哪里，当然是送到林坚那里去了。 周兴然只是给林坚打了一个电话，说了夏相旬干了哪些事，两个外孙受到了什么样的惊吓而已，别的什么也没干。 至于林坚会怎么做，周兴然就不知道了。 女婿还能管到老丈人头上吗？ 第225章 周宁璋入学 “他们都走了？” 林嘉琦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是向周兴然确定这个事情，不得到肯定答案总是心慌。 “走了，我一个个看着上车的，等过段时间再给正德和爸那边打个电话，问问程洪英和夏相旬是不是都到了。” “那就好。” 林嘉琦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陡然颓了下来，肩膀挎着，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哄着周宁瑾。 房间陷入安静，过了一会儿，林嘉琦苦笑着开口：“咱们还是年轻了点，不经事，其实这也不算多大一个事，只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搞定了，中间也没有打磕巴，很顺利，现在一切尘埃落定，应该高兴才对，只是我心里不得劲。” “难受、疲惫，可算把他们都弄走了，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听你说这件事的时候手一直在发抖，怕都怕死了。” 林嘉琦的声音越发低落。 周兴然揽住她的肩膀，给她无声的安慰。 其实周兴然现在也很后怕，他本以为自己做好了万全的防范，却怎么也想不到在运动的一开始就被人找上了门。 周兴然也思考过如果他们一家人不幸被牵扯进去，会是因为什么，他设想了很多种原因，谁知竟然是因为一个不起眼的老太太的嫉妒之心，真是给他当头一棒。 如果当天他不是正好休息在家，只有周王氏一个老太太又该怎么应付？ 林嘉琦说的对，他们两个人还是年轻，自以为想的很周全了，但因为经验欠缺其实还有很多遗漏之处。 幸运的是，周兴然和林嘉琦年轻，程洪英和夏相旬一伙人也年轻，而且他们没有太多的心眼。 周兴然在搜查的时候执意要领着程洪英等人，就是怕他们当中有人趁他不注意往犄角旮旯里塞东西，还好经过一番试探，他们心性都比较单纯，没想那么多。 说句不好听的，要是周兴然现在去干和夏相旬一样的搜查工作，查谁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查谁谁出事。 组织里都是青年人对那群遭了无妄之灾的人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但凡是参加了工作，在社会上混了几年，年纪在二十五六、三十岁左右的，他们就敢嚣张到当着你的面塞东西，然后把你抓回去审讯。 该经历的一个不会少，甚至会更难堪。 程洪英、夏相旬这件事解决的不算特别完美，中间也绕了不少弯子，这是周兴然给他们的教训，也是给自己长一个记性。 外面的时间才过去短短一分钟，周兴然的大脑已经来回转了八百圈。 最后，周兴然从林嘉琦手中接过周宁瑾，将她放到床上，轻声对林嘉琦说：“好了，这件事都过去了，就不用想那么多了，他们也得到了自己的教训，要是心里难受，就去看看夏陈氏。” 周兴然凉凉道：“呵，转了一圈，她倒是一点事没有，真是\\u0027福厚命好\\u0027。” 林嘉琦：“怎么没事，就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了，孙子走了，儿媳也走了，以后怎么生活还不知道呢，怕是又要去讹街道办了，哎，街道办也难办，遇上这种人除了恶心也没什么好的解决办法。” “现在支撑她的恐怕就是孙子过个两年就能回来，等到两年后知道了真相，还不知道多伤心呢，哈哈。”林嘉琦说着笑起来，她实在是太讨厌夏陈氏了。 “哪里用得到那么长时间。”周兴然也笑起来，“夏相旬一到黑省，就会发现那里不是什么好去处，爸再给他安排一个‘好工作’，不出三天，就得往家里寄信哭诉。” 周兴然在夏相旬上车的时候还专门让人说了一些挑拨离间的话，凭夏相旬的性子，肯定会埋怨奶奶和母亲当初不肯尽心尽力的营救，导致他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 最看重的孙子寄来这种信不就是在剜夏陈氏的心吗？ “不聊他们了，扫兴。”周兴然示意林嘉琦去听周宁璋在院子里玩闹的声音，“过完年就该把宁璋送学校里面去了，咱们还是想想还有什么没准备齐全吧。” 林嘉琦问：“你真要把他带到汽车厂去上学？” 好一点的单位都会有配套的医院和托儿所、幼儿园，大一些的单位还有配套的小学。 汽车厂就是一个满配的工作单位。 托儿所和幼儿园很多单位都是混在一起办的，雇几个保育员管着，这时候人们都没有上小学之前也需要学习的意识，反正小孩子嘛，扔在一起玩不就好了。 汽车厂也没有明确的分托儿所和幼儿园，但是汽车厂的托儿所里除了有看孩子的保育员，还有值班的附小老师，专门给三岁半以上的孩子教授一些知识。 周宁璋虽然才两岁半，但是他比同龄的小孩要听话懂事，老师授课的时候他也能旁听。 “你还不了解他，他期待这件事好久了，这几天一直问我还有几天才过完年，什么时候能去上学。” 周宁璋一直很想去爸爸工作的地方瞧一瞧，周兴然也带他去过两次，结果周宁璋去过以后还是吵着要去，那里好大，有好多人，小朋友也多，老师他也喜欢。 所以当爸爸妈妈告诉他要去上学了，让他选跟着爸爸还是妈妈去上学时，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爸爸。 林嘉琦想着这几天周宁璋睡前都要叨叨几句上学的事情也笑了起来：“这孩子也奇怪，竟然喜欢上学，我小时候可一点都不喜欢，每次上学都要哭闹好久，也不知道真正上了学之后还喜不喜欢。” “我主要是怕他耽误你工作，孩子在单位里，总免不了想抽空去瞧几眼，你现在正是忙的时候，会不会太耽误你？” \\\"不会，我休息的时候去看他就行。主要是团市委的托儿所太小了，没有老师授课，光让宁璋这样一直玩可不行，除了咱们自己在家教，也得让他提前适应一下老师的教课形式。\\\" 主要是他和林嘉琦职业都不是老师，也就不能第一时间接收到老师应该教什么样的课程、传达什么样的思想，万一教了一些不该教的，在这时候可不安全。 \\\"现在都是女同志带孩子多，你们那边女同志多，托儿所又小，孩子都满了吧？\\\" 林嘉琦点点头，认同周兴然的话，团市委托儿所的孩子确实有些多，从出生一两个月的到六七岁的，都挤在两间屋里，闹腾的紧。 已经有很多人反应了，团市委的领导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重建个大一点的，但是团市委又不是汽车厂这样有自己挣钱门路的单位，重建的钱要找谁要呢？ 汽车厂职工虽多，但是托儿所也大。 汽车厂托儿所和现代的幼儿园很像，是一栋三层的小楼，还单独围了一个小院子，孩子能在里面跑动。 \\\"太过拥挤的空间更容易发生打闹，你肯定更不放心，岂不是隔一会儿就要去瞧两眼，而且你现在还要给宁瑾喂奶，中午需要回家，难道还带着宁璋一起回来？\\\" \\\"小孩子觉多，去掉路上来回和吃饭的时间，中午睡不够下午就要犯困，不如跟着我，还省心一些。\\\" 林嘉琦想想也是：\\\"那就先这样说定了，过两天咱们去百货大楼看看有没有军绿色的布，买点回来给宁璋缝个书包。\\\" 第226章 pc130设计完成 1967年1月下旬，周兴然收到了陈建中的信。 林嘉琦看着正在拆信的周兴然，迟疑道：“该不会是他已经出事了吧？” 一月初，他们虽然忙着整治夏相旬他们，但是沪上市政大权被夺的消息被各地报纸争相报道，他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当时周兴然还给陈建中打过电话，可惜并没有联系上陈建中。 自沪上起事，各地掀起了抢夺权力的一月风暴，局面越发不受控制，安稳已经成为过去式，青年们一开始的目标也发生改变，他们变成了炸药桶，不能碰，一碰就炸，以后向程洪英、夏相旬这样突临搜查的事情将变成常态。 周兴然拆信的动作顿了顿：“应该不太可能，建中的身份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沪上是第一个闹起来的，陈建中现在的情况….周兴然还真有些拿不准。 一目十行的读完信，周兴然嘴角微微勾起，又很快落下，皱起眉头，他将信递给林嘉琦，示意她看一看。 “建中现在没有工作，待在家里呢，但是也没有说让他停职，只说等等看，可能会被安排新的工作，就是不知道这个工作什么时候才能被安排下来。” 陈建中很重沪上领导重视，当初回到沪上，并没有进入机械相关单位工作，而是直接走的行政路线，由几个领导看着，顺畅的一路飞升。 林嘉琦看完信，也放下心来，她不像周兴然那么担心：“虽然以的身份一般不会出事，但是万一呢，现在的情况，谁又拿的准，他在家待着也好，至少不会沾惹是非。” “而且怡宁不还在工作吗？不用担心。” 周兴然点点头，如林嘉琦所说，陈建中现在在家待着也算好事，一直不给安排新工作又怎么样，这伙人顶多嚣张到明年，陈建中的停滞期最长两年，两年之后，一旦领导权复位，肯定要优先解决陈建中的问题。 ￥￥￥ 1967年5月中旬，上次样车试验之后，他们一直在对试验产生的问题进行改进，现在终于改进完成。 因为上级领导强调工艺是试制的基础，设计是上层建筑，要求参与人员必须懂得工艺，主要也是为了更好的符合国情，不想过多依赖外国的零件。 就比如前桥，这时国外都采用模锻方式，但是国内可没有那么先进的机器，没有那么大的模锻机，周兴然提出来不如就分两段锻造前桥，然后在焊接起来。 这样既不用依赖国外零件，锻造工艺还简单，对以后的生产制造也友好。 齐正阳觉的这个办法不错，有齐正阳撑腰，即使周兴然是个籍籍无名的新人，但是提出的办法也得到了众人的重视，一经试验，发现他提出的办法简单实用，倒是都对他赞赏有加起来。 周兴然跟着齐正阳跑了不少地方，这些地方还都是优秀汽车工厂，每个汽车厂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因此周兴然也见识到了不少国内生产的轻型车零部件是什么样的，对它们的质量、生产过程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所以pc130上应用了大量的国内已生产出来的轻型车零部件和总成，里面少不了周兴然对齐正阳的“耳旁风”，这部分费用占了pc130生产成本的40%。 不但减少了试制的难度，等以后大规模生产也能节约不少成本。 毕竟上级想要的是一款经济适用的轻卡，便宜抗造才是上上之选。 pc130算是彻底设计完成，能够投入批量生产了。 这个消息第一时间就被传了上去，然后接着来了两位领导来视察工作，试验pc130。 试验完成后，他们对结果很满意，对带来的人民日报和平城日报的记者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进行拍照，撰文了，最好加急一点，三天之内挑一个好位置发表出去。 在这张排有本行业顶尖人士的合照中，周兴然也幸运的露了脸。 拍完照周兴然很兴奋，pc130研究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是出成绩了，齐正阳看着他的表情，哈哈大笑：“到底是还年轻，沉不住气，这么容易就高兴了？” 周兴然看着齐正阳自上午就没落下来过的嘴角，撇了撇嘴：“主任，可别说我了，您还不是一样。” “哈哈哈，也是。”齐正阳拍拍自己的胸口，“哎呀，总算轻松了，一放松，就忍不住想笑一笑。明天是周六吧？” 周兴然点点头。 “这样，你明天不用来了，周六周日都在家里休息吧。”说着，齐正阳也伸了个懒腰，“哎呦，年纪大了，我也得好好休息一下了。” 齐正阳叮嘱道：“这两天好好休息，打足精神，过两天文章发出去之后，还有更高兴的事情等着咱们呢，等到了那天可别没力气高兴了。” 周兴然看了眼齐正阳，想问下是什么事，但是齐正阳一副卖关子的样子，不想告诉他。 周兴然想了想，文章发出去后的好事，和pc130有关，现在130也都设计完了，该高兴的也高兴了，难道是升职？以齐正阳的性子，怕早不在意这个了。 设计完了，下一步就该生产投入使用了，难道是订单？ 又瞅了瞅齐正阳的神色，周兴然越发肯定。 订单多了好呀，越多越好。 订单越多说明他们这几年的成果越好，厂里给的奖励也会越多。 第227章 大家都来买车 周宁璋在托儿所栅栏门后看见了周兴然，欢乐的招手：“爸爸！” 周兴然双手从周宁璋腋下穿过，然后将他高高举起，周宁璋发出一声惊呼：“哦～” “爸爸我还要再来一次！” 周兴然又陪着周宁璋玩了几次，然后把他抱在怀里，和保育员说了一声，就带着周宁璋离开了。 “爸爸，我还想玩？” 周宁璋还没尽兴。 “不玩了，咱们先去看看还有没有烤鸭，买一只回家吃。” 自行车前面的大梁上安装了一个小凳子，周兴然先将周宁璋放在上面，确定他坐好了，这才跨上自行车。 周宁璋知道烤鸭，很贵，也很好吃，也特别难买，每次吃烤鸭的时候太奶奶都能念叨很久，周宁璋现在已经知道了只有节日、生日这样的日子才能吃上烤鸭。 “爸爸，今天是谁的生日吗？”周宁璋现在熟记几个重要的节日，今天并不过节，他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生日，今天好像也不是家里人的生日，“今天有客人要来我们家过生日？” “不是，爸爸就是高兴，要买一只庆祝一下。” “好，那就庆祝爸爸高兴，爸爸，以后你要天天高兴，我们天天都给你庆祝。” 周兴然：“我努力。” 烤鸭当然不是要去全聚德买，现在这个点根本赶不上趟，周兴然要去的是黑市边上的一条小巷子，里面有一户卖烤鸭烤鸡的人家，味道也非常好。 能开在黑市旁边，自然也是有人罩着的，一般都得是熟客介绍才能知道这个地方。 周兴然也是碰巧知道了这么一个地方，去年他有好几次下班都很晚，路过那一片，发现总是有香味传出来，谁家这么晚才做饭？而且顿顿都吃肉，周兴然就猜到那大概是家“黑店”了。 发现了情况，只要细心留意，就会发现行人进这家院门时特殊的敲门规律。 周兴然记在心里，按照记下的规律去敲门，老板果然开门了，也顺利的买到了东西，估计老板以为是熟客介绍的，都没有多问。 等知道周兴然是自己发现的地方，周兴然已经成为熟客了，老板自是不好赶人，店开在黑市，不就是为了赚钱嘛，赚谁的不是赚。 来黑市除了赚钱就是为了买东西，有些事大家心里清楚就行了。 老板只是给周兴然说了一句吃了他们家的肉，他们开店的事情就要闷在肚子里，周兴然自然是答应的。 周兴然来的时间刚刚好，还剩一只烤鸭和两只烤鸡。 在饭桌上，周兴然向大家宣布了pc130项目完成的好消息，林嘉琦欢呼：“你们肯定得上报吧？有没有拍照片？咱们得一张回来存着。” 周王氏虽然不是很懂，但也知道他为这件事付出了很多，也跟着露出笑颜。 周兴然又跟周宁璋说：“宁璋，明天爸爸不上班，你还去不去托儿所，不去的话可以在家里陪陪爸爸。” 周宁璋是真的很喜欢上学，在托儿所里不但受小朋友的喜欢，周兴然每次去接他，如果碰见老师，老师都会当着面夸两句。 “没事，明天不去学也没关系。”周宁璋小大人般摸了摸周宁瑾的头，“我在家里陪着太奶、爸爸还有妹妹，对家人的陪伴也是很重要的，尤其是妹妹还这么小，我要多陪陪她。” 周兴然：成精了。 林嘉琦莞尔：“那我就先替妹妹谢谢你了。” 周兴然周一去上班的时候pc130的报道正好登出，他来到办公室就看到有好几个人正拿着报纸看的津津有味。 刚坐下没一会儿，林玖潇拿着报纸风风火火的进来了，他把印有合照的那面放在周兴然面前：“周工，这…这是不是袁工和朱工啊？” 周兴然低头看了看他指着的那两个人，点点头：“是啊，他们来过咱们厂子好几次了，你不会一次都没见过吧？” “就那么巧，一次都没见过。”林玖潇捂脸。 “虽然袁工和朱工确实很厉害，但是这次pc130可是咱们厂主造的，齐主任可是负责人。” “我知道啊，但是齐主任我能天天见到，还能每天打招呼说话，这两位隔着天涯海角，不常见啊。” 周兴然挑眉：“这好办，我去跟齐主任说一声，以后只要去吉省和沪上出差，都带上你。” “不用不用。” 报纸下来了，众人是高兴了一阵子，但是也只高兴了一阵子，一个上午过去，兴奋劲就散的差不多了，周兴然坐在办公室左等右等，也不见齐正阳说的“更高兴的事情”出现。 中午去吃饭的时候半路碰上了苏华志和齐正阳，苏华志叫住他：“小周，过来一起吃个午饭吧。” 饭桌上，齐正阳看着安静吃饭的周兴然：“今天上午怎么样，开心吗？” 周兴然点头。 “我看你是还不够开心，还在等什么吧？哈哈哈，有些地方路途遥远，咱们得给他们一点时间，要对我们的产品抱有足够的信心，苏厂长，你说是不是？” 苏华志给自己盛了一碗豆腐肉丸汤：“今天不是有两个腿快的已经到了嘛。” “老齐，不是我说你，这种事情以后你自己说，总是借着我的嘴说出来，不就是想听我在夸你们一遍吗？”说着说着苏华志也笑了起来，“哎呀，这一次，你们中秋、过年想要什么福利都可以好好想一想了，想要什么咱们就发什么。” 很快，周兴然就懂苏华志是什么意思了。 pc130 被报道后，在全国各地都引起了强烈反响，现在不管哪个地方都缺这样适用的轻卡，只是离的远，一时半会儿还到不了汽车厂。 报道出来的第一天上午，先来的离汽车厂很近的一家纺织厂和汽水厂，他们都是不差钱的单位，要来汽车厂买车，自然是谈钱，谈钱就得专业人士来，所以具体是什么价格周兴然也不清楚。 接着是离平城很近的津市、冀省的人在下午下班前赶到的，汽车厂也很有底气的说让他们等一等，130的问题明天一早在谈，他们竟然都答应了。 要知道，现在各家汽车厂竞争也是很激烈的，以前有单子都是让立马接待，现在让买家等一等，我要下班了。 买家还非常乐意。 然后是再远一些的省份陆陆续续都有来人。 虽然谈钱的事情和技术组没什么关系，但是众人每天站在窗前看着那些明显是来汽车厂买车的人都骄傲的不行。 最后是一些边疆地区的来人，边疆自然是不如别的省份有钱，他们也知道自己光靠票子可能买不到汽车，但他们也有自己的办法\/ 比如，新省的人背来了两袋子棉花，说他们那里这种质量的棉花还有很多，多少斤棉花可以换一辆pc130，没错，不是买，是换车。 蒙省更厉害，赶着两头羊来汽车厂，除了这两只活羊，他们还背来了一只杀好的羊，也是要来换车。 现在天气已经很热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保存的，羊肉还很新鲜，这三只都没过夜，中午就被食堂给炖了。 哎呀，味道美得很。 第228章 投入使用 汽车厂络绎不绝的买家，让全厂人的脸上都挂起了笑容。 随着大量订单纷至沓来，新的问题也随之产生，那就是怎么尽快完成这些订单。 只有订单完成才能拿到所有的报酬，要是完不成那就是白高兴一场。 因为现在全国的轻型车大概也就一万七千台，远远不能满足各地的使用需求，但也反映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现在还没有一个工厂能做到量产轻型货车。 总不能想搞研究的时候一锤子一锤子的敲，然后一个个的上螺丝吧，那这些订单得等到天荒地老才能完成，所以，平城第一汽车厂就要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而且要量产的还是他们研究出来的汽车。 怎么形成量产能力，当然是要设计并制作出配套的设备和工装模具，源头又回到了技术组。 齐正阳叫上卓春秋，带着技术一组和二组实习生以上级别的人开了个讨论会。 这样的会很少开，众人齐聚一堂，面面相觑，不知道谁能先带个头说点什么。 周兴然看了看其他人，站出来：“齐主任，pc130使用的零部件本来就是咱们国产的，虽说里面有很多零件咱们自己也能生产，但是咱们一个厂子要负担这么多任务，生产一辆pc130怕是要花费很长时间。” “不如咱们直接和那些生产零部件的工厂合作，把这些工作转交给他们，我们只负责制作出pc130的专用设备和模具，然后负责最后的组装。” “不过，这样的话，我们的利润就会少一点，但是，我们的效率变快了，将其他厂拉到一条船上，共享收益，他们承了我们人情，以后有什么事需要他们帮助，或者他们有了新的设计我们都能凭这个相求或者合作。” “比如，我们选用了平城内燃机总厂生产的492汽油机，同在平城，还是兄弟单位，找人和他们谈一谈，应该很容易谈妥。” “而且别的零部件可以我们慢慢生产，用自家的，但是492汽油机是我们试过很多种，选出来最适合130轻卡的一个，如果不与平城内燃机总厂合作，我们就需要寻找新的汽油机，至于还能不能找到这么合适就不一定了。” “其他省份就是看中了130现在的性能才来买我们的车，我们连汽油机都给换了，那不就是另外一辆车了吗？他们还愿意买吗？” “内燃机总厂也知道我们使用了他们的汽油机，现在可能就在他们厂里等着我们过去谈合作，或者他们的人在来我们厂谈合作的路上，与其被动等待，不如先行出手，这样我们还能占个‘义’。” 周兴然说完就坐下了。 周兴然的这番话一下子打开了其他人的话匣子，众人纷纷站起来发表自己的意见。 有人同意：“我觉得周工说的对，我看过设计图，咱们零部件用的很杂，各厂的都有，有些咱们能生产，有的不能生产，到最后，还是要找这些厂子，还不如一开始就由我们提出来呢。” 同意这个观点的人纷纷站起来附和补充，最后一统计，一辆130轻卡大概用了70家工厂的零部件。 周兴然是参与了大部分设计的，他计算了一下，这个数量应该大差不差。 有人不同意，不同意的观点主要集中在利益分配这一块。 这也正常，原本可以一个人吃一整只鸭子，现在要分去好多肉，当然会心疼，毕竟个人的福利待遇直接和厂子的收益挂钩，他们自然希望厂子赚的越多越好。 齐正阳全程都静静的听他们说，等众人都说累了，他才说了一句：“这件事先放一放，先按周兴然的提议报上去吧。” 本来这些就不该是他们来讨论，在齐正阳看来，这不明摆的嘛，就是需要合作，他们是技术，让他们讨论有什么用，这不该是他们负责的事。 “卓主任，你是什么看法？”齐正阳问卓春秋。 卓春秋摇了摇头：“齐主任，您来拿主意就行。” 虽然都是主任，但是齐正阳的资历和级别可比她高多了。 “那行，咱们继续往下说。” “咱们重点应该讨论的是130的专用设备和模具到底该如何设计才能最大程度的发挥量产能力，设计130的时候我们其实已经设计出一半了。” “具体是什么情况，你们已经应该都看过设计图了，周兴然，你还是在跟他们讲讲吧。” …. 会议结束之后，齐正阳把讨论结果给报了上去，其实厂长也知道最后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只是还想在挣扎一下，既然挣扎无用，他就开始派人出差，去各厂谈合作去了。 周兴然这边，由齐正阳带着开始建造pc130的专用设备和模具。 技术组领着厂里的工人加班加点，在出差的人带回了与各家零部件工厂成功建立了定点协作关系后，设备和模具也都建造完成了，pc130开始投入小批量生产。 虽然只是小批量生产，也是现阶段能达到的最快速度。 带有平城汽车一厂标志的轻卡陆续出现在全国各地。 第229章 礼品单 为了尽快生产出足够的130轻卡，周兴然带着人忙活了好一阵子。 第一批130轻卡只有40辆，刚一生产出来就被平城的买家开走了。 尤其是纺织厂和汽水厂，隔两天就要来汽车厂转一转，生怕自家用不上最热乎的汽车。 一切步入正轨后，周兴然也算正式从这个项目中脱身出来，从厂房出来，看着门口这两棵开始发黄变秃的杨树，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进入九月了。 回到办公室，发现办公室空荡荡的，只剩下四个人聚在一起不知道要在讨论什么。 虽然平时办公室满员的时候也不多，但是人这么少的时候也不多见，穆建白和林玖潇也不在。 周兴然走到那几个人身边问：“你们聊什么呢？咱们办公室的人都去车间了？最近搞研究都这么积极了？” 聊的最欢的人叫卢元义，他的性格一向都大大咧咧的，是个乐天派，他看见周兴然，赶紧招手，示意周兴然一起加入讨论。 “周工，你最近都在忙pc130的事情可能不清楚，最近咱们国家和一个叫什么….什么来着，哎呀，一个名字很奇怪的国家签订了条约，要修铁路，把很多有空闲的技术人员都给叫走了。” “虽然咱们是干汽车的，但是技术方面的问题好歹也懂一点，尤其是咱们一厂借着130轻卡刚出了一回风头，有面子着呢，所以咱们厂子也被邀请了。” “齐主任说有空去看看、学习一下也不错，哗啦一下都走了，我们几个是刚好有别的事耽误了，等回到办公室其他人都已经坐着车走了。” “齐主任说不去也没啥关系，大本营也得有人守着，就让我们在办公室好好待着，还得了我们这个！” 卢元义把放在桌子上的纸拿起来举到周兴然面前：“嘿嘿，周工你也知道，咱们主任本事大，总是能提前知道一些消息，这不，中秋节的礼品单啊！” “齐主任让我们选，说喜欢什么就挑什么，挑中什么他就给厂里报什么，中秋节就发我们几个看中的东西。” “我们几个挑中的东西是要发给大家的，所以觉得得小心谨慎一些，正聚在一起讨论呢。” 其实更多的是兴奋，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任务，好东西任你挑，简直挑花了眼了，不知该选什么好，现在物资匮乏，看啥都想要。 以前发什么还不是厂里决定，哪里轮得到他们挑三拣四。 周兴然有些惊讶，想了想估计是厂里看这次齐正阳带队完成pc130项目完成的很优秀，特意把这种事交给他，卖他一个面子。 而齐正阳刚好不耐烦这种事情，他对手底下人虽然在技术研究上要求比较高，不喜他们去做一些浪费时间、没有意义，只是表面光的事情，但是日常相处、生活上对技术员们还是很和蔼的。 一人独断，不如大家开心，这种事情交给技术员又省心又涨好感度。 卢元义：“周工，来，你快看看，这次中秋节有这么多东西可以选，还是沾了你的光呢。”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说：“对呀，周工，要不是因为你设计出来了pc130，咱们厂里哪会有这么好东西，就看这个花布，纺织厂平时哪舍得放出来。” 周兴然皱起眉头：“什么叫因为我，pc130是齐主任带队，很多家汽车厂工程师共同参与设计完成的，我就是一个打下手的，要不是因为研究过程是在咱们厂里进行的，我又在齐主任手底下干活，这种事情哪轮得上我。” “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让人听了要笑掉大牙，别说别人，齐主任听了怎么想？要沾光也是沾了齐主任的光，这是厂里给齐主任看的吧？” “要不是齐主任愿意放出来给咱们看，愿意让咱们选，尊重咱们的意见，咱们有机会看到这张礼品单？” 搭话的三人看着周兴然严肃的脸色，一个个都歇了笑脸，噤了声。 虽说他们年纪都比周兴然年纪大，但是在职场上，年纪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真是一文不值，周兴然是工程师，他们就是技术员，甚至还有两人是助理。 “周工，正是高兴的时候，可千万别生气啊。”卢元义赶紧打圆场，“我们就是太开心了，说顺嘴了。” “我没生气，就是给你们提个醒，有些话不要乱说的好。” 看了他们四人一眼：“不是说要选中秋节的福利吗？赶紧继续吧。” 周兴然将礼品单放在了桌子上。 “对对，继续继续。” 气氛稍稍回暖。 周兴然看了下礼品单，发现种类确实多，当初那些拿东西换车的省份带来的东西都在上面，估计和厂里谈下不少辆，棉花、羊毛线、木耳、干蘑菇等等，都是一些平时很难买到的东西。 如果选汽水厂的礼品的话，是直接可以送一箱橘子汽水，纺织厂也拿出了红底花白、蓝底白花这样的花布。 要知道纺织厂的布向来不愁卖，除了供应国民日常需求，一到过年过节也有不少厂子也会去纺织厂谈价格，都想给自家职工发点实用的东西过节。 可惜纺织厂的价格并不好谈，他们不愿意压价，如果价格压得低，他们甚至不愿意卖给你。 毕竟他们是汽车厂，一般设计的东西都是一般人用不上，如果是肉联厂、罐头厂的话，纺织厂还会好说话一些，这种日常生活用品工厂都会换货发福利。 这次好不容易被汽车厂逮到机会了，可不得好好宰他一下。 东西确实很不错，周兴然觉得就礼品单上面的东西，厂里不管发什么，厂里的职工都会满意。 “既然是齐主任交给你们的任务，还是你们几个挑吧。” “周工，您不看了？” 周兴然揉揉眉心：“不看了，好东西太多，哎呦，看的我眼晕，挑不出来，真是个苦差事，还是交给你们吧。” “哈哈哈，没想到周工和我们一样。”“哎呀，好东西确实太多了，我感觉每样都是我们需要的，周工挑花眼也正常。” 周兴然一句似真似假的话倒是让办公室欢乐了不少。 “你们看吧，刚从车间出来呢，我得坐下休息一会儿。” 周兴然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刚想拿杯子接口水喝，却发现苏华志站在门口。 “苏厂长？” 苏华志笑着对周兴然点点头。 一声苏厂长，让其余四人惊吓不已，纷纷回头喊道：“苏厂长。” “苏厂长好。” “苏厂长您什么时候来的？赶紧进来坐坐。”卢元义说着就把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给抽了出来。 “不用了。”苏华志摆手，“我就是来找下周同志，兴然，你跟我出来一下吧。” 周兴然能猜出来他是来找自己的，毕竟苏华志来技术一组，不是来找齐正阳的，就是来找他的，不然还有什么事需要一个副厂长亲自下来传达吗？ 就是不知道苏华志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为什么没有出声？ 想着，周兴然走了出去。 第229章 礼品单 为了尽快生产出足够的130轻卡，周兴然带着人忙活了好一阵子。 第一批130轻卡只有40辆，刚一生产出来就被平城的买家开走了。 尤其是纺织厂和汽水厂，隔两天就要来汽车厂转一转，生怕自家用不上最热乎的汽车。 一切步入正轨后，周兴然也算正式从这个项目中脱身出来，从厂房出来，看着门口这两棵开始发黄变秃的杨树，才意识到原来已经进入九月了。 回到办公室，发现办公室空荡荡的，只剩下四个人聚在一起不知道要在讨论什么。 虽然平时办公室满员的时候也不多，但是人这么少的时候也不多见，穆建白和林玖潇也不在。 周兴然走到那几个人身边问：“你们聊什么呢？咱们办公室的人都去车间了？最近搞研究都这么积极了？” 聊的最欢的人叫卢元义，他的性格一向都大大咧咧的，是个乐天派，他看见周兴然，赶紧招手，示意周兴然一起加入讨论。 “周工，你最近都在忙pc130的事情可能不清楚，最近咱们国家和一个叫什么….什么来着，哎呀，一个名字很奇怪的国家签订了条约，要修铁路，把很多有空闲的技术人员都给叫走了。” “虽然咱们是干汽车的，但是技术方面的问题好歹也懂一点，尤其是咱们一厂借着130轻卡刚出了一回风头，有面子着呢，所以咱们厂子也被邀请了。” “齐主任说有空去看看、学习一下也不错，哗啦一下都走了，我们几个是刚好有别的事耽误了，等回到办公室其他人都已经坐着车走了。” “齐主任说不去也没啥关系，大本营也得有人守着，就让我们在办公室好好待着，还得了我们这个！” 卢元义把放在桌子上的纸拿起来举到周兴然面前：“嘿嘿，周工你也知道，咱们主任本事大，总是能提前知道一些消息，这不，中秋节的礼品单啊！” “齐主任让我们选，说喜欢什么就挑什么，挑中什么他就给厂里报什么，中秋节就发我们几个看中的东西。” “我们几个挑中的东西是要发给大家的，所以觉得得小心谨慎一些，正聚在一起讨论呢。” 其实更多的是兴奋，第一次接到这样的任务，好东西任你挑，简直挑花了眼了，不知该选什么好，现在物资匮乏，看啥都想要。 以前发什么还不是厂里决定，哪里轮得到他们挑三拣四。 周兴然有些惊讶，想了想估计是厂里看这次齐正阳带队完成pc130项目完成的很优秀，特意把这种事交给他，卖他一个面子。 而齐正阳刚好不耐烦这种事情，他对手底下人虽然在技术研究上要求比较高，不喜他们去做一些浪费时间、没有意义，只是表面光的事情，但是日常相处、生活上对技术员们还是很和蔼的。 一人独断，不如大家开心，这种事情交给技术员又省心又涨好感度。 卢元义：“周工，来，你快看看，这次中秋节有这么多东西可以选，还是沾了你的光呢。” 其他几个人也跟着说：“对呀，周工，要不是因为你设计出来了pc130，咱们厂里哪会有这么好东西，就看这个花布，纺织厂平时哪舍得放出来。” 周兴然皱起眉头：“什么叫因为我，pc130是齐主任带队，很多家汽车厂工程师共同参与设计完成的，我就是一个打下手的，要不是因为研究过程是在咱们厂里进行的，我又在齐主任手底下干活，这种事情哪轮得上我。” “这种话以后不要说了，让人听了要笑掉大牙，别说别人，齐主任听了怎么想？要沾光也是沾了齐主任的光，这是厂里给齐主任看的吧？” “要不是齐主任愿意放出来给咱们看，愿意让咱们选，尊重咱们的意见，咱们有机会看到这张礼品单？” 搭话的三人看着周兴然严肃的脸色，一个个都歇了笑脸，噤了声。 虽说他们年纪都比周兴然年纪大，但是在职场上，年纪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真是一文不值，周兴然是工程师，他们就是技术员，甚至还有两人是助理。 “周工，正是高兴的时候，可千万别生气啊。”卢元义赶紧打圆场，“我们就是太开心了，说顺嘴了。” “我没生气，就是给你们提个醒，有些话不要乱说的好。” 看了他们四人一眼：“不是说要选中秋节的福利吗？赶紧继续吧。” 周兴然将礼品单放在了桌子上。 “对对，继续继续。” 气氛稍稍回暖。 周兴然看了下礼品单，发现种类确实多，当初那些拿东西换车的省份带来的东西都在上面，估计和厂里谈下不少辆，棉花、羊毛线、木耳、干蘑菇等等，都是一些平时很难买到的东西。 如果选汽水厂的礼品的话，是直接可以送一箱橘子汽水，纺织厂也拿出了红底花白、蓝底白花这样的花布。 要知道纺织厂的布向来不愁卖，除了供应国民日常需求，一到过年过节也有不少厂子也会去纺织厂谈价格，都想给自家职工发点实用的东西过节。 可惜纺织厂的价格并不好谈，他们不愿意压价，如果价格压得低，他们甚至不愿意卖给你。 毕竟他们是汽车厂，一般设计的东西都是一般人用不上，如果是肉联厂、罐头厂的话，纺织厂还会好说话一些，这种日常生活用品工厂都会换货发福利。 这次好不容易被汽车厂逮到机会了，可不得好好宰他一下。 东西确实很不错，周兴然觉得就礼品单上面的东西，厂里不管发什么，厂里的职工都会满意。 “既然是齐主任交给你们的任务，还是你们几个挑吧。” “周工，您不看了？” 周兴然揉揉眉心：“不看了，好东西太多，哎呦，看的我眼晕，挑不出来，真是个苦差事，还是交给你们吧。” “哈哈哈，没想到周工和我们一样。”“哎呀，好东西确实太多了，我感觉每样都是我们需要的，周工挑花眼也正常。” 周兴然一句似真似假的话倒是让办公室欢乐了不少。 “你们看吧，刚从车间出来呢，我得坐下休息一会儿。” 周兴然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刚想拿杯子接口水喝，却发现苏华志站在门口。 “苏厂长？” 苏华志笑着对周兴然点点头。 一声苏厂长，让其余四人惊吓不已，纷纷回头喊道：“苏厂长。” “苏厂长好。” “苏厂长您什么时候来的？赶紧进来坐坐。”卢元义说着就把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给抽了出来。 “不用了。”苏华志摆手，“我就是来找下周同志，兴然，你跟我出来一下吧。” 周兴然能猜出来他是来找自己的，毕竟苏华志来技术一组，不是来找齐正阳的，就是来找他的，不然还有什么事需要一个副厂长亲自下来传达吗？ 就是不知道苏华志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为什么没有出声？ 想着，周兴然走了出去。 第230章 抖齐正阳老底 “苏厂长。” “嗯，跟我来吧。” 苏华志领着周兴然来到齐正阳办公室门口。 不过齐正阳不在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还锁上了，苏华志在门牌上方摸索了一阵子，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苏华志站在门口，示意周兴然先进去，她看着他周兴然犹豫的样子：“哈哈，很惊讶吗？凭我和你们齐主任的关系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周兴然想想也是。 “不单我知道老齐办公室的钥匙在哪，老齐也知道我的办公室钥匙的在哪，哦，不对，不是他知道，是我直接多配了一把给他。” “不过他懒得很，很少去我那里，想聊天都是我来找他，他呀，一去我那里就是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哎。”苏华志嘴上抱怨，但是眼里满是笑意，他将钥匙重新放回原处，关上了门，“老齐心比较大，不止我知道他钥匙放在这，你们办公室应该不少人都知道他钥匙放在这。” “平时他要是出差在外地，有什么资料忘记了，需要查看，他都是打电话回厂里，让技术组的人去他办公室帮他找一找。” “看你这样子，还不知道他钥匙放在这里吧？你不知道也正常，你来到汽车厂就没怎么停下过，查资料这样的小事他也不会安排你干的。” “来，坐。”苏华志指了指他对面的凳子，示意周兴然坐下，还想给周兴然搬过来。 周兴然赶紧自己搬过来，塞到屁股底下：“苏厂长，我自己来就行了。” “今天我就是单纯的找你聊聊天，别喊我厂长了，太生疏，喊我伯父就行。” “苏伯父。” 苏华志点点头，没有马上回话，而是上下打量着周兴然，嘴角勾起越看越满意。 “兴然，你知道我最满意你哪一点吗？” 不等周兴然回答，苏华志话锋一转，又回到了齐正阳身上：“你知道我和你们齐主任关系为什么这么好吗？” “他是一名令人佩服的同志，很有本事，随着咱们厂子一步步走到现在，当时以他的才华完全可以往东三省跑，国家很多重点项目都放在那边，在那边学到的东西多、升职也快，你看看一个吉省有多少个工程师？” “这回pc130项目他们那边也有来人，兴然，你也认识了几个吧？” 周兴然点头。 “咱们就占个首都，其他的还剩什么呢？” “老齐性子比较直，不喜欢弯弯绕绕，不喜欢搞一些研究之外的东西，但是很真诚，有这种人当朋友很放心，有这种人当战友，把后背交给他很安心。” “其实，他性格和你岳父很像嘞。”苏华志说着说着笑起来，仿佛又想起年轻时的光景，“就是你岳父话少一些，不熟悉的人和他相处能憋死。” 林坚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周兴然不是很清楚，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相处时间太少，对林坚的了解都来自林嘉琦的口中，还有双方日常来往交流的信件之中。 他和林嘉琦结婚时，和林坚同住过几天，确实话很少，但是言语间对他和林嘉琦都很关心。 日常来往信件也很关心他和林嘉琦的日常生活，关心周王氏的身体健康状况，关心周宁璋和周宁瑾吃没吃好，多高了、多沉了。 周兴然对礼品单上那些平城很少见的蘑菇、木耳都不在乎，就是因为林坚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们寄一些来，说都是本地老乡在山上采的，他用东西给换的，知道平城山货少，特意寄点给他们尝尝。 有一次周兴然把他们家一家五口的合照放在信封里一块给林坚寄了过去，林坚好像得到了启发一样，也给他们寄了林家一家人的合照，在信里还说，寄照片这个办法很好，以后可以每次寄信都塞一张照片，不要怕钱不够，不够就问他要。 周兴然就想起了前几天莫名收到的来自黑省的五十块钱的汇款，这才明白原因，有些哭笑不得。 在周兴然看来，林坚是一名合格的父亲、姥爷，喜欢在信里唠叨，关心、爱护小辈，周到而心细。 但是一个人对家人和对同事、朋友态度肯定是不一样的，周兴然不知道林坚在外人看来是个什么形象，所以他就静静的听苏华志说话，没有发表意见。 “老齐的坚持也是得到了回报，他可是2级工程师，我看，升总工也是分分钟的事。” “兴然，你知道为什么一个总工级别的人物还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主任吗？” 周兴然摇头，他不知道，他不应该、也不想知道。 “有些人厉害些，总工当厂长，再不济也得是厂里的高层人物，但是你看我们厂，多少人站在他头上？” “就是他性格的原因。”苏华志盯着周兴然，“他不喜欢、甚至厌恶这些场面上的社交，也不善于管理手底下的人。” “他本事大，厂里用得到他，所以即使他经常给领导甩脸子，领导依旧不记他的仇，有什么事还会通知他一声，看他会不会参加一下，一起商量商量。但是不记仇心里就不生气了吗？很多事上领导根本不卖你们主任面子。” “我以前私下单独和他说过，要不要我出把力，帮他动一动位置，以他的本事，只要有心，调动一下还是很容易的。” “可惜啊，老齐和我说，他就是个技术员，专门搞技术的，干不了管理层，能勉强管住技术一组这几个人，都是因为他们是技术员，管不好还可以带着你们一起搞搞研究。” “要真是把他调出去，管起人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记恨他。” “他还说，这个主任他都不想当，要不是几位领导死命的把他按在这个位置上，他什么都不会当，就安心做一个技术员，安心的搞搞研究。” 苏华志叉着手：“兴然，我给你说的这些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啊。” 确实掏心窝子，周兴然瑟瑟发抖，把齐正阳的事情都抖落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想干啥？ “老齐是个好朋友、好战友，可惜又不是个‘好战友’。”苏华志叹息，他已经不是一名士兵了，现在需要的战友是能在事业上给他续力、提供支持的，齐正阳的性格不是很符合。 也幸好齐正阳是这个性格，齐正阳和苏华志差不大，也有真本事，真是个面面俱到的人，苏华志和他还做不了朋友。 苏华志以前搞政委，心思又多又细，转业后干的工作最开始就是干支书，也是要心计的，齐正阳要不是这样的性格，苏华志怕会事事防备。 甚至直接出手解决掉自己这个有巨大潜力的竞争对手。 第230章 抖齐正阳老底 “苏厂长。” “嗯，跟我来吧。” 苏华志领着周兴然来到齐正阳办公室门口。 不过齐正阳不在办公室，办公室的门还锁上了，苏华志在门牌上方摸索了一阵子，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门。 苏华志站在门口，示意周兴然先进去，她看着他周兴然犹豫的样子：“哈哈，很惊讶吗？凭我和你们齐主任的关系这有什么好惊讶的？” 周兴然想想也是。 “不单我知道老齐办公室的钥匙在哪，老齐也知道我的办公室钥匙的在哪，哦，不对，不是他知道，是我直接多配了一把给他。” “不过他懒得很，很少去我那里，想聊天都是我来找他，他呀，一去我那里就是有事情需要我帮忙，哎。”苏华志嘴上抱怨，但是眼里满是笑意，他将钥匙重新放回原处，关上了门，“老齐心比较大，不止我知道他钥匙放在这，你们办公室应该不少人都知道他钥匙放在这。” “平时他要是出差在外地，有什么资料忘记了，需要查看，他都是打电话回厂里，让技术组的人去他办公室帮他找一找。” “看你这样子，还不知道他钥匙放在这里吧？你不知道也正常，你来到汽车厂就没怎么停下过，查资料这样的小事他也不会安排你干的。” “来，坐。”苏华志指了指他对面的凳子，示意周兴然坐下，还想给周兴然搬过来。 周兴然赶紧自己搬过来，塞到屁股底下：“苏厂长，我自己来就行了。” “今天我就是单纯的找你聊聊天，别喊我厂长了，太生疏，喊我伯父就行。” “苏伯父。” 苏华志点点头，没有马上回话，而是上下打量着周兴然，嘴角勾起越看越满意。 “兴然，你知道我最满意你哪一点吗？” 不等周兴然回答，苏华志话锋一转，又回到了齐正阳身上：“你知道我和你们齐主任关系为什么这么好吗？” “他是一名令人佩服的同志，很有本事，随着咱们厂子一步步走到现在，当时以他的才华完全可以往东三省跑，国家很多重点项目都放在那边，在那边学到的东西多、升职也快，你看看一个吉省有多少个工程师？” “这回pc130项目他们那边也有来人，兴然，你也认识了几个吧？” 周兴然点头。 “咱们就占个首都，其他的还剩什么呢？” “老齐性子比较直，不喜欢弯弯绕绕，不喜欢搞一些研究之外的东西，但是很真诚，有这种人当朋友很放心，有这种人当战友，把后背交给他很安心。” “其实，他性格和你岳父很像嘞。”苏华志说着说着笑起来，仿佛又想起年轻时的光景，“就是你岳父话少一些，不熟悉的人和他相处能憋死。” 林坚到底是什么样的性格，周兴然不是很清楚，因为他们两人之间相处时间太少，对林坚的了解都来自林嘉琦的口中，还有双方日常来往交流的信件之中。 他和林嘉琦结婚时，和林坚同住过几天，确实话很少，但是言语间对他和林嘉琦都很关心。 日常来往信件也很关心他和林嘉琦的日常生活，关心周王氏的身体健康状况，关心周宁璋和周宁瑾吃没吃好，多高了、多沉了。 周兴然对礼品单上那些平城很少见的蘑菇、木耳都不在乎，就是因为林坚隔一段时间就会给他们寄一些来，说都是本地老乡在山上采的，他用东西给换的，知道平城山货少，特意寄点给他们尝尝。 有一次周兴然把他们家一家五口的合照放在信封里一块给林坚寄了过去，林坚好像得到了启发一样，也给他们寄了林家一家人的合照，在信里还说，寄照片这个办法很好，以后可以每次寄信都塞一张照片，不要怕钱不够，不够就问他要。 周兴然就想起了前几天莫名收到的来自黑省的五十块钱的汇款，这才明白原因，有些哭笑不得。 在周兴然看来，林坚是一名合格的父亲、姥爷，喜欢在信里唠叨，关心、爱护小辈，周到而心细。 但是一个人对家人和对同事、朋友态度肯定是不一样的，周兴然不知道林坚在外人看来是个什么形象，所以他就静静的听苏华志说话，没有发表意见。 “老齐的坚持也是得到了回报，他可是2级工程师，我看，升总工也是分分钟的事。” “兴然，你知道为什么一个总工级别的人物还在这里当一个小小的主任吗？” 周兴然摇头，他不知道，他不应该、也不想知道。 “有些人厉害些，总工当厂长，再不济也得是厂里的高层人物，但是你看我们厂，多少人站在他头上？” “就是他性格的原因。”苏华志盯着周兴然，“他不喜欢、甚至厌恶这些场面上的社交，也不善于管理手底下的人。” “他本事大，厂里用得到他，所以即使他经常给领导甩脸子，领导依旧不记他的仇，有什么事还会通知他一声，看他会不会参加一下，一起商量商量。但是不记仇心里就不生气了吗？很多事上领导根本不卖你们主任面子。” “我以前私下单独和他说过，要不要我出把力，帮他动一动位置，以他的本事，只要有心，调动一下还是很容易的。” “可惜啊，老齐和我说，他就是个技术员，专门搞技术的，干不了管理层，能勉强管住技术一组这几个人，都是因为他们是技术员，管不好还可以带着你们一起搞搞研究。” “要真是把他调出去，管起人来，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乱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记恨他。” “他还说，这个主任他都不想当，要不是几位领导死命的把他按在这个位置上，他什么都不会当，就安心做一个技术员，安心的搞搞研究。” 苏华志叉着手：“兴然，我给你说的这些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啊。” 确实掏心窝子，周兴然瑟瑟发抖，把齐正阳的事情都抖落的差不多了，也不知道是想干啥？ “老齐是个好朋友、好战友，可惜又不是个‘好战友’。”苏华志叹息，他已经不是一名士兵了，现在需要的战友是能在事业上给他续力、提供支持的，齐正阳的性格不是很符合。 也幸好齐正阳是这个性格，齐正阳和苏华志差不大，也有真本事，真是个面面俱到的人，苏华志和他还做不了朋友。 苏华志以前搞政委，心思又多又细，转业后干的工作最开始就是干支书，也是要心计的，齐正阳要不是这样的性格，苏华志怕会事事防备。 甚至直接出手解决掉自己这个有巨大潜力的竞争对手。 第231章 车间副书记 林坚和齐正阳虽是同一属性的人，但是在苏华志心中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林坚和他是同乡，当初一起出来闯荡时一无所有，彼此惺惺相惜，别说两人不是竞争对手，就算成了竞争对手，苏华志心中还会留有一份同乡情。 齐正阳就不一样了，和齐正阳认识时，两个人最开始的关系是同事，年龄相仿的同事。 苏华志是个胸有大志的人，是个俗人，既然他转业来到这个地方，就想干出点成绩，别人都能当厂长，为啥他不能呢？ 当初一个大字不识的人谁能想到最后成了政委？ 万事皆有可能。 既然想争，苏华志就要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做好准备，认清哪些是竞争对手，哪些可以是战友。 苏华志试探了很多次才确定齐正阳确实没什么向上之心，如果试探结果不如意，现在的汽车厂可能就没有齐正阳这个人了。 “兴然，你就不一样，你和老齐不是一类人。” “谁都很喜欢纯粹的人，可要是人人都像老齐这样，那这个国家就转不起来了。” “你搞技术能力比别人都强，为人处事据我观察也很不错。当领导嘛，就是要待人亲和，但是也不能让手底下的人蹬鼻子上脸，双方处在一个令对方都舒服的圈里最好。” 苏华志和周兴然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他的孩子都比周兴然大，所以周兴然不会对他产生威胁，他和周兴然成为“战友”、“朋友”就不用像当初和齐正阳交好一样小心翼翼。 相反，年纪大了，就喜欢这些有干劲的年轻人，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现在是新社会了，钱这种东西，你可以留给自己的后代；权，还真不留不下，这玩意已经不单单是靠血脉就可以延续的了。 你当厂长，你可以用使点手段把自家小辈安排进来当个工人、技术员、干事，在位期间，多使使劲，等你退休的时候，让他当个小领导还是很轻松的。 如果孩子自己有本事，当个有实权的领导也不成问题。 但力排众议把厂长都让给他当，是不可能的，这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恐怕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跟着你混了很多年的下属，人家跟着你混是因为什么，图你屁股底下的位置呗。 底下人怨声载道，对手喜不自胜，还有空降兵随时等待降落。 一步走错，晚年颜面全无。 除非这个厂子是自家的，但是现在有个人的厂子吗？ 就算有，那也不是“权”，又回归了钱。 当厂长是当不了一辈子的，为了退休后还能过得潇洒肆意有面子，不会让还没退休的老对手趁机打击报复，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持本战队中与自己理念相通、大家都比较认可、有威望的人上位。 这是新时代的权利延续方式。 苏华志虽然还不到培养继承人的年纪，毕竟连他自己都还没爬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呢，培养什么继承人？ 但是不妨碍他提前物色啊，能当继承人候选的，能力都不会差，拉到战队里就是一大助力。 同意和他站在一起，就多伸手帮一帮；不愿意和他站在一起，就趁早踢出去。 他又不是没能力，也不是白长这么大年纪。 “瞧我，又说多了，每次见到你就忍不住想多聊聊，话止都止不住。\\\" 这是说多了吗？这就是专门说给他听的吧，周兴然内心腹诽，表面一直保持微笑，表示自己有认真在听。 最后周兴然还要惊喜抚掌：\\\"能让苏伯父这么有畅聊欲望的人不多吧，很荣幸啊，能成为其中之一。\\\" \\\"哈哈，是啊，还真不多。\\\"苏华志应下这句话，微坐直身子，\\\"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跟着老齐参与了这次pc130项目，表现的很优秀，130轻卡给厂里带来了多大的利益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这还只是开始，因为生产问题，只选了几个卖家订出去了一小部分，供远远小于需，当时pc130项目能够开展，还是领导为了平城实现能够用货车进出城送货的愿景，打造更美丽整洁的首都而提出的。\\\" \\\"单单把平城武装起来，就得需要多少辆货车呀，上次那些来咱们厂子想买车的人其实也都没有买够数量，等产量上去了，后续咱们到底能卖出多少辆车可能是个无法估量的数字。\\\" \\\"汽车一厂从不会亏欠任何有功之人，你们为厂里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厂里肯定会有所表示的。\\\" 周兴然客气道：\\\"苏伯父，不对，谈工作，我还是叫您苏厂长吧，我也只是跟着齐主任当助手而已，更多是为了学习。\\\" 苏华志对周兴然的改口没什么不满，反而还挺满意周兴然的敏感度，不会因为叫了他伯父就洋洋得意，关键时刻还能清醒的对待工作。 有才华的年轻人最怕年轻气盛，别人一捧就飘上了天，一冲动就干出一些愚不可及的事情。 像周兴然这种人才能走的更远更稳。 \\\"能给老齐当上助手也是你的能力，谁不知道项目里面都是些什么人物，怎么就你当了助手，别人没当上呢？\\\" \\\"更何况老齐可是私底下和我说了，你这两年兢兢业业，还对项目的达成提出了很多很有见解的建议，这奖励是你该得的。\\\" \\\"其实现在发奖励都有些晚了，应该在项目完成的时候就给你们发的，但当时为了更快的建设出生产线就把这件事往后推了推，委屈你了哈，兴然。\\\" \\\"苏厂长，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都是应该的，当初是我自愿参加的，怎么会委屈。\\\" 苏华志点了点头：\\\"现在发也挺好，要是当时就给你们发，怕是都来不及准备什么，要委屈你们。\\\" \\\"现在都规整好了，厂里对你们的奖励也经过了深思熟虑，结果都出来了，我就是过来通知你一声。\\\" \\\"你这次大概是要提前升职喽！\\\" 周兴然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虽然苏华志是说的大概，但是都来提前通知了，那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了。 升职是早有预料的事情，但再多的心理预设也不如得到肯定这一下来的喜悦。 \\\"升完职应该要把你调离技术了，兴然，这个你有准备吧。\\\" 周兴然点头。 \\\"放心，我已经提前给老齐说过了，老齐也愿意放人，给你找了个好地方，给贾书记当副手，管车间，你要是手痒了也不耽误你继续搞技术。\\\" \\\"苏厂长，这...这不太合适吧。\\\"周兴然震惊。 虽然苏华志以前就跟他暗示过车间党支部副书记的位置给他留着，但这一刻真的来临时，还是那么的让人不可置信。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很早以前答应过你的，你跟着我干，虽然是我的干女婿，对于有才华的人，我举贤不避亲嘛，哈哈哈。\\\" \\\"放心，书记也是你的，你就是太年轻了，从技术转管理没有经验，小贾迟早也得往上升，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等他把你培养出来了，你能够独当一面时，上面留给他的位置也就空出来了，好好干，好好学。\\\" \\\"小贾是个有本事的，你可得把他这一身本事吃透了。\\\" 第231章 车间副书记 林坚和齐正阳虽是同一属性的人，但是在苏华志心中还是有些不一样的。 林坚和他是同乡，当初一起出来闯荡时一无所有，彼此惺惺相惜，别说两人不是竞争对手，就算成了竞争对手，苏华志心中还会留有一份同乡情。 齐正阳就不一样了，和齐正阳认识时，两个人最开始的关系是同事，年龄相仿的同事。 苏华志是个胸有大志的人，是个俗人，既然他转业来到这个地方，就想干出点成绩，别人都能当厂长，为啥他不能呢？ 当初一个大字不识的人谁能想到最后成了政委？ 万事皆有可能。 既然想争，苏华志就要在最开始的时候就做好准备，认清哪些是竞争对手，哪些可以是战友。 苏华志试探了很多次才确定齐正阳确实没什么向上之心，如果试探结果不如意，现在的汽车厂可能就没有齐正阳这个人了。 “兴然，你就不一样，你和老齐不是一类人。” “谁都很喜欢纯粹的人，可要是人人都像老齐这样，那这个国家就转不起来了。” “你搞技术能力比别人都强，为人处事据我观察也很不错。当领导嘛，就是要待人亲和，但是也不能让手底下的人蹬鼻子上脸，双方处在一个令对方都舒服的圈里最好。” 苏华志和周兴然不是一个年代的人，他的孩子都比周兴然大，所以周兴然不会对他产生威胁，他和周兴然成为“战友”、“朋友”就不用像当初和齐正阳交好一样小心翼翼。 相反，年纪大了，就喜欢这些有干劲的年轻人，好像又回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现在是新社会了，钱这种东西，你可以留给自己的后代；权，还真不留不下，这玩意已经不单单是靠血脉就可以延续的了。 你当厂长，你可以用使点手段把自家小辈安排进来当个工人、技术员、干事，在位期间，多使使劲，等你退休的时候，让他当个小领导还是很轻松的。 如果孩子自己有本事，当个有实权的领导也不成问题。 但力排众议把厂长都让给他当，是不可能的，这已经成为过去式了。 恐怕第一个不同意的就是跟着你混了很多年的下属，人家跟着你混是因为什么，图你屁股底下的位置呗。 底下人怨声载道，对手喜不自胜，还有空降兵随时等待降落。 一步走错，晚年颜面全无。 除非这个厂子是自家的，但是现在有个人的厂子吗？ 就算有，那也不是“权”，又回归了钱。 当厂长是当不了一辈子的，为了退休后还能过得潇洒肆意有面子，不会让还没退休的老对手趁机打击报复，最好的办法就是扶持本战队中与自己理念相通、大家都比较认可、有威望的人上位。 这是新时代的权利延续方式。 苏华志虽然还不到培养继承人的年纪，毕竟连他自己都还没爬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呢，培养什么继承人？ 但是不妨碍他提前物色啊，能当继承人候选的，能力都不会差，拉到战队里就是一大助力。 同意和他站在一起，就多伸手帮一帮；不愿意和他站在一起，就趁早踢出去。 他又不是没能力，也不是白长这么大年纪。 “瞧我，又说多了，每次见到你就忍不住想多聊聊，话止都止不住。\\\" 这是说多了吗？这就是专门说给他听的吧，周兴然内心腹诽，表面一直保持微笑，表示自己有认真在听。 最后周兴然还要惊喜抚掌：\\\"能让苏伯父这么有畅聊欲望的人不多吧，很荣幸啊，能成为其中之一。\\\" \\\"哈哈，是啊，还真不多。\\\"苏华志应下这句话，微坐直身子，\\\"这次过来，主要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你跟着老齐参与了这次pc130项目，表现的很优秀，130轻卡给厂里带来了多大的利益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这还只是开始，因为生产问题，只选了几个卖家订出去了一小部分，供远远小于需，当时pc130项目能够开展，还是领导为了平城实现能够用货车进出城送货的愿景，打造更美丽整洁的首都而提出的。\\\" \\\"单单把平城武装起来，就得需要多少辆货车呀，上次那些来咱们厂子想买车的人其实也都没有买够数量，等产量上去了，后续咱们到底能卖出多少辆车可能是个无法估量的数字。\\\" \\\"汽车一厂从不会亏欠任何有功之人，你们为厂里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厂里肯定会有所表示的。\\\" 周兴然客气道：\\\"苏伯父，不对，谈工作，我还是叫您苏厂长吧，我也只是跟着齐主任当助手而已，更多是为了学习。\\\" 苏华志对周兴然的改口没什么不满，反而还挺满意周兴然的敏感度，不会因为叫了他伯父就洋洋得意，关键时刻还能清醒的对待工作。 有才华的年轻人最怕年轻气盛，别人一捧就飘上了天，一冲动就干出一些愚不可及的事情。 像周兴然这种人才能走的更远更稳。 \\\"能给老齐当上助手也是你的能力，谁不知道项目里面都是些什么人物，怎么就你当了助手，别人没当上呢？\\\" \\\"更何况老齐可是私底下和我说了，你这两年兢兢业业，还对项目的达成提出了很多很有见解的建议，这奖励是你该得的。\\\" \\\"其实现在发奖励都有些晚了，应该在项目完成的时候就给你们发的，但当时为了更快的建设出生产线就把这件事往后推了推，委屈你了哈，兴然。\\\" \\\"苏厂长，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都是应该的，当初是我自愿参加的，怎么会委屈。\\\" 苏华志点了点头：\\\"现在发也挺好，要是当时就给你们发，怕是都来不及准备什么，要委屈你们。\\\" \\\"现在都规整好了，厂里对你们的奖励也经过了深思熟虑，结果都出来了，我就是过来通知你一声。\\\" \\\"你这次大概是要提前升职喽！\\\" 周兴然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虽然苏华志是说的大概，但是都来提前通知了，那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了。 升职是早有预料的事情，但再多的心理预设也不如得到肯定这一下来的喜悦。 \\\"升完职应该要把你调离技术了，兴然，这个你有准备吧。\\\" 周兴然点头。 \\\"放心，我已经提前给老齐说过了，老齐也愿意放人，给你找了个好地方，给贾书记当副手，管车间，你要是手痒了也不耽误你继续搞技术。\\\" \\\"苏厂长，这...这不太合适吧。\\\"周兴然震惊。 虽然苏华志以前就跟他暗示过车间党支部副书记的位置给他留着，但这一刻真的来临时，还是那么的让人不可置信。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很早以前答应过你的，你跟着我干，虽然是我的干女婿，对于有才华的人，我举贤不避亲嘛，哈哈哈。\\\" \\\"放心，书记也是你的，你就是太年轻了，从技术转管理没有经验，小贾迟早也得往上升，只是现在时机未到。\\\" \\\"等他把你培养出来了，你能够独当一面时，上面留给他的位置也就空出来了，好好干，好好学。\\\" \\\"小贾是个有本事的，你可得把他这一身本事吃透了。\\\" 第232章 广播 苏华志说完正事，拉着周兴然又东拉西扯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先聊到这吧。” 周兴然内心一直没有平静下来，这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跟苏华志说了些什么，脑子一片混沌。 “对了，兴然，这事你出去以后先不要和其他人说，估计得等过完中秋节以后公布消息。” “苏厂长，您放心吧，今天您就是来找我问了一些关于pc130的事情，顺便聊了会天，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哈哈哈，你小子。”苏华志点了点周兴然，“行，就这么说。” 送走苏华志，周兴然满怀兴奋的回到办公室，看见卢元义四人都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和颜悦色的问卢元义：“选完了？” 卢元义觉得周工的表情怪怪的，但还是点点头：“选完了，选的是….周工，你觉得怎么样，还行吧？” 周兴然根本不在意他们选了什么，只是内心充盈的喜悦马上要溢出，又无法跟人分享，见着谁都想说两句话，宣泄一下喜悦。 周兴然听见卢元义呜啦呜啦，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就仰着期待的表情看着自己，周兴然点点头，开心的说：“好，好！” “真的吗？周工，您能满意，那这下我们四个人心里可有底了。” 周兴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一本书翻开打算看看，结果久久没有翻动一下；放下书，拿起笔想要画点什么，也是久久没有动笔。 索性放下东西，靠在椅子上，将自己放空，享受这个难得空闲又开心的下午时光。 下班后，周兴然去接周宁璋，拿出林嘉琦给织的围巾，将周宁璋围的严严实实，周宁璋有些不乐意：“爸爸，我不冷，我不想围。” “爸爸觉得你冷。” 周宁璋愣住。 “嘿嘿。”周兴然看着他这个傻样，将手指头塞进围巾里面摸了摸周宁璋嫩滑的小脸蛋，“你不知道爸爸妈妈把你养成这副样子费了多大心力。” “快过中秋了，不要小瞧秋风，秋风也厉得很。爸爸骑车快，你坐在前面，爸爸也不能给你挡风，要是你这张小脸被吹皲了，爸爸妈妈可要伤心了。” “脸皲了，脸会变的红红的，还又疼又痒。” “那好吧，爸爸。”周宁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听你的话。” “乖儿子。”周兴然抱起他亲了一口，放在小椅子上，骑着车“嗖”一下就蹿出去老远。 周宁璋看着飞快倒退的人影和建筑物，感觉爸爸今天骑车的速度比以往要快。 周宁璋感觉这样很快乐，举起双手“嗷嗷”叫了两声。 周兴然被他逗乐了：“宁璋，你这是干什么呢？” “爸爸，你今天速度好快，比其他人都要快，快追上前面那个叔叔，我们要做最快的人！” “行，抓好你椅子两边的扶手，爸爸要加速了。” 周兴然带着周宁璋在路上追这个赶那个，玩的不亦乐乎，一直进了胡同才慢下来。 “爸爸，你今天是不是也很开心？我都已经发现了。” 周兴然以为周宁璋说的是他们在路上玩的追车游戏：“是的，你可真聪明，这都让你发现了。” “我还知道你不想跟我和妈妈她们说，哼，爸爸也有小秘密了。” 周兴然低头看了看周宁璋圆乎乎的脑瓜，惊讶的说：“行啊，宁璋，爸爸要收回刚才那句话，你是非常聪明，你是天下最聪明的宝宝，快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周宁璋听见周兴然叫他宝宝有些脸红，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怎么还叫他宝宝呢。 “因为今天你来接我的时候很开心，以前你只要一开心就会跟我们分享快乐，但是今天你什么都没说，说明你也学会藏秘密了。” “妈妈说，每个人长大了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的，我也有，爸爸你放心，我不会跟妈妈说的，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周兴然哭笑不得，但又觉得小孩子的感受真灵敏，他确实没打算现在跟家里人说他即将调任车间副书记这件事，想着等通知正式下来了，给他们一个惊喜。 没想到，差点被周宁璋给戳破。 正好到了家门口，周兴然将周宁璋抱下车：“多谢宁璋了，那你可一定帮我保守秘密。” 中秋节前一天，厂里开始发节礼，除了必备的两筒月饼，厂里还给周兴然发了五斤棉花，一只羊腿，小小的，但是连肉带骨头也得七八斤，还有一盒子干货。 齐正阳还塞给他五瓶橘子汽水和一盒子金鸡饼干，让他带回家和家里人分着吃。 周兴然看了看别人的节礼，就知道绝对是厂里照顾自己了，别人东西可没自己这么多。 除了这些东西，周兴然还从空间里拿出几尺花布送给了林嘉琦，告诉她这是厂里领导私下送给他的，让她不要声张。 中秋节这天，一家人先一起出去溜达了一圈，午休起来就开始为晚上的中秋晚宴做准备。 周兴然把那只羊腿处理了一下，骨头留着炖汤，剩下的可以炒着吃，还切出一块打算烤着吃。 可惜现在没有铁制品难弄，没有烧烤架，拿了几块砖，临时搭了个小灶，摆上几根树枝，勉强弄了一个简单版的烧烤架，也就是吃个乐趣。 一家人度过了一个快乐的中秋节。 中秋节后上班第一天，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发生，苏华志说的各种奖励、升职也没有到来。 第二天，一个上午就要在安静中过去了，周兴然等了又等，感觉厂里可能还得过几天再宣布，失望的摇摇头，打算先去吃饭。 \\\"喂喂，接下来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前段时间，我们厂里生产出了pc130轻卡，为我们厂里带来了巨大的效益，这多亏了技术的齐正阳、周兴然....等同志的辛苦努力，没有他们的付出就没有厂子的今天。\\\" \\\"为了表彰这几位同志，厂里决定....\\\" 第232章 广播 苏华志说完正事，拉着周兴然又东拉西扯了好一阵子，才开口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先聊到这吧。” 周兴然内心一直没有平静下来，这半天也不知道到底跟苏华志说了些什么，脑子一片混沌。 “对了，兴然，这事你出去以后先不要和其他人说，估计得等过完中秋节以后公布消息。” “苏厂长，您放心吧，今天您就是来找我问了一些关于pc130的事情，顺便聊了会天，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哈哈哈，你小子。”苏华志点了点周兴然，“行，就这么说。” 送走苏华志，周兴然满怀兴奋的回到办公室，看见卢元义四人都回到了自己座位上，和颜悦色的问卢元义：“选完了？” 卢元义觉得周工的表情怪怪的，但还是点点头：“选完了，选的是….周工，你觉得怎么样，还行吧？” 周兴然根本不在意他们选了什么，只是内心充盈的喜悦马上要溢出，又无法跟人分享，见着谁都想说两句话，宣泄一下喜悦。 周兴然听见卢元义呜啦呜啦，不知说了些什么，然后就仰着期待的表情看着自己，周兴然点点头，开心的说：“好，好！” “真的吗？周工，您能满意，那这下我们四个人心里可有底了。” 周兴然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起一本书翻开打算看看，结果久久没有翻动一下；放下书，拿起笔想要画点什么，也是久久没有动笔。 索性放下东西，靠在椅子上，将自己放空，享受这个难得空闲又开心的下午时光。 下班后，周兴然去接周宁璋，拿出林嘉琦给织的围巾，将周宁璋围的严严实实，周宁璋有些不乐意：“爸爸，我不冷，我不想围。” “爸爸觉得你冷。” 周宁璋愣住。 “嘿嘿。”周兴然看着他这个傻样，将手指头塞进围巾里面摸了摸周宁璋嫩滑的小脸蛋，“你不知道爸爸妈妈把你养成这副样子费了多大心力。” “快过中秋了，不要小瞧秋风，秋风也厉得很。爸爸骑车快，你坐在前面，爸爸也不能给你挡风，要是你这张小脸被吹皲了，爸爸妈妈可要伤心了。” “脸皲了，脸会变的红红的，还又疼又痒。” “那好吧，爸爸。”周宁璋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我听你的话。” “乖儿子。”周兴然抱起他亲了一口，放在小椅子上，骑着车“嗖”一下就蹿出去老远。 周宁璋看着飞快倒退的人影和建筑物，感觉爸爸今天骑车的速度比以往要快。 周宁璋感觉这样很快乐，举起双手“嗷嗷”叫了两声。 周兴然被他逗乐了：“宁璋，你这是干什么呢？” “爸爸，你今天速度好快，比其他人都要快，快追上前面那个叔叔，我们要做最快的人！” “行，抓好你椅子两边的扶手，爸爸要加速了。” 周兴然带着周宁璋在路上追这个赶那个，玩的不亦乐乎，一直进了胡同才慢下来。 “爸爸，你今天是不是也很开心？我都已经发现了。” 周兴然以为周宁璋说的是他们在路上玩的追车游戏：“是的，你可真聪明，这都让你发现了。” “我还知道你不想跟我和妈妈她们说，哼，爸爸也有小秘密了。” 周兴然低头看了看周宁璋圆乎乎的脑瓜，惊讶的说：“行啊，宁璋，爸爸要收回刚才那句话，你是非常聪明，你是天下最聪明的宝宝，快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 周宁璋听见周兴然叫他宝宝有些脸红，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怎么还叫他宝宝呢。 “因为今天你来接我的时候很开心，以前你只要一开心就会跟我们分享快乐，但是今天你什么都没说，说明你也学会藏秘密了。” “妈妈说，每个人长大了都会有自己的小秘密的，我也有，爸爸你放心，我不会跟妈妈说的，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周兴然哭笑不得，但又觉得小孩子的感受真灵敏，他确实没打算现在跟家里人说他即将调任车间副书记这件事，想着等通知正式下来了，给他们一个惊喜。 没想到，差点被周宁璋给戳破。 正好到了家门口，周兴然将周宁璋抱下车：“多谢宁璋了，那你可一定帮我保守秘密。” 中秋节前一天，厂里开始发节礼，除了必备的两筒月饼，厂里还给周兴然发了五斤棉花，一只羊腿，小小的，但是连肉带骨头也得七八斤，还有一盒子干货。 齐正阳还塞给他五瓶橘子汽水和一盒子金鸡饼干，让他带回家和家里人分着吃。 周兴然看了看别人的节礼，就知道绝对是厂里照顾自己了，别人东西可没自己这么多。 除了这些东西，周兴然还从空间里拿出几尺花布送给了林嘉琦，告诉她这是厂里领导私下送给他的，让她不要声张。 中秋节这天，一家人先一起出去溜达了一圈，午休起来就开始为晚上的中秋晚宴做准备。 周兴然把那只羊腿处理了一下，骨头留着炖汤，剩下的可以炒着吃，还切出一块打算烤着吃。 可惜现在没有铁制品难弄，没有烧烤架，拿了几块砖，临时搭了个小灶，摆上几根树枝，勉强弄了一个简单版的烧烤架，也就是吃个乐趣。 一家人度过了一个快乐的中秋节。 中秋节后上班第一天，安安静静，什么也没有发生，苏华志说的各种奖励、升职也没有到来。 第二天，一个上午就要在安静中过去了，周兴然等了又等，感觉厂里可能还得过几天再宣布，失望的摇摇头，打算先去吃饭。 \\\"喂喂，接下来向大家宣布一件事情，前段时间，我们厂里生产出了pc130轻卡，为我们厂里带来了巨大的效益，这多亏了技术的齐正阳、周兴然....等同志的辛苦努力，没有他们的付出就没有厂子的今天。\\\" \\\"为了表彰这几位同志，厂里决定....\\\" 第233章 公告栏 “厂里决定将授予这几位同志‘先进工作者’称号，另外，陈岩同志晋升为.....周兴然同志晋升为7级工程师.....本次表彰内容将会张贴在公告栏上。” 上面这两段话广播来回播放了三遍。 “请以上几位同志尽快来工会一趟，接受表彰。” 安静的办公室瞬间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向周兴然表示恭喜。 “恭喜啊，周工，又升职了。” “我觉得咱们厂里这个公告来的太晚了，这都多长时间了。” “扣扣。”齐正阳敲了敲门，“小周，咱们先过去吧，等下再去吃饭。” “齐主任。” “好。”周兴然答应着，对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谢谢各位了，我得先去趟工会，你们赶紧吃饭去吧，咱们下午在接着聊。” “周工，您赶紧去吧。” 周兴然和齐正阳走在去工会的路上还有种不真实感，他本以为自己只会升一级，毕竟成为工程师后几年不动一下都是常态，没想到一下子升了两级。 过段时间调任副书记，行政级别是参考技术等级的，自己开局级别有保障啊。 齐正阳转头看了周兴然一眼：\\\"很意外？老苏没提前跟你说吗？\\\" \\\"没说的这么详细。\\\"周兴然也不瞒齐正阳，\\\"没想到这次竟然升了两级，我还以为到7级工程师还得好几年。\\\" 齐正阳很淡定：\\\"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有这个本事，坦然受着就是。\\\" 等周兴然和齐正阳到了工会之后，其他几个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工会的主席叫赵统。 赵统身材瘦削，带着一副眼镜，眉头有一道沟壑，让人一看就是个严肃异常的人，不好相处。 恰恰相反，赵统很和蔼，待人温和、处事认真仔细，和工人相处融洽，由他来做汽车厂的工会主席在合适不过了。 赵统原本正在和另外几个人说话，看见周兴然和齐正阳，满脸笑意的迎过来，一把握住齐正阳的手：\\\"齐主任，呦，稀客呀，你怎么还亲自来了，一会儿我让人把东西给你送过去就行。\\\" 齐正阳严肃的脸色对上赵统都缓和了许多：\\\"怎么就不能亲自来了，这不是来找你聊天吗？不欢迎我？\\\" \\\"欢迎欢迎，快进来。\\\"赵统十分热情，拥着齐正阳就要进去，他也没有忽视一旁的周兴然，\\\"这就是周兴然，周同志吧？\\\" \\\"来来来，赶紧进来，真是一表人才，齐主任，也只有你才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哈哈哈，周同志的事迹我可是听过不少，在等两年，又是一个英雄人物！\\\" \\\"pc130刚研发出来的时候你们拍的那张合照我可是看了，还买了好几份让办公室的人一起看呢，咱们厂里这么受人欢迎的时候可不多。\\\" \\\"光看合照就知道周同志是个灵秀人儿，可惜报纸有些糊，今天近距离这么一看，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虽然全程都是赵统在说话，但他从来没让话头落下过。 \\\"小孙，赶紧再倒两杯水来。\\\"赵统嘱咐小干事。 \\\"各位先等一下，我先去拿奖状。\\\"赵统急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沓纸油返回来，对照着人名一一发了下去。 看着众人都在低头看奖状，赵统感慨了一句：\\\"哎呀，我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平时来工会的都是一些工人间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来工会哭诉困难借钱的，像发奖赏这种事情只有年底的时候才会进行。 这种年中奖赏的是真不多见。 周兴然仔细看着手中的先进工作者荣誉证书，就是一张奖状，上面写着： \\\"周兴然同志：在一九六七年为生产、为群众服务工作中，成绩显着，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图片来源于网络 下面盖的是汽车厂工会的会章，在中秋节后这么一个不前不后的时间评选的先进工作者，只可能是厂里自己评选的了。 如果是国庆期间评选的，还有可能是更大级别工会评选的先进工作者，比如市级、省级、国家级。 厂里自己评选的在外面是没有太大的用处的，但是在厂子里还是很好用的，长脸、有物品奖励，升职时这也也算过往荣誉，可作为筹码的一种。 这也算厂里给他们的额外奖励吧。 先进工作者和职工代表比较相似，之前周兴然一直都是职工代表，这还是第一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看着还是很新奇的。 孙干事这时也把给他们的奖励拿过来了，必不可少的搪瓷杯、毛巾，平平无奇，光周兴然自己获得的都够开个卖杯子、毛巾的小铺子了。 \\\"这次厂里可是给了些新鲜玩意儿。\\\"赵统看他们一个个的都不为所动，也不意外，能坐在这里，谁身上没点真本事，会缺搪瓷杯和毛巾？ 赵统从兜里掏出几张票递给他们：\\\"饼干票、奶粉票、牛奶票、糖票，怎么样！\\\" 周兴然眼睛一亮，接过来一看，光看票上的价格，就知道给的这些票都是高级货，还正好都是他需要的。 其他几个人也都开心的接过来，这几种票外面都很紧缺，就算自己不需要，一出手，也能赚一笔。 赵统看着他们几个人高兴，自己也很高兴，一群人坐在工会办公室里聊的很欢快，都忘了自己还没吃午饭。 等工会的其他干事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后，赵统恍然：\\\"耽误你们吃饭了，赶紧吃饭去吧，走，咱们一起去，还能拼个桌，也不知道还剩了些什么菜。\\\" \\\"赵主席，别忘了还得写感谢稿呢。\\\"齐正阳什么荣誉都得过了，他很清楚各种表彰的后续。 赵统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你们回去对自己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这件事还要写一份感谢信，就按照职工大会先进代表的发言稿的样式来就行。\\\" \\\"到时候要和表彰内容一起张贴在公告栏上的。\\\" 中午吃完午饭周兴然又去托儿所看了看周宁璋，现在还不到托儿所的午休时间，小院里到处是玩耍的小朋友。 周宁璋看见周兴然飞快的跑过来，抱住周兴然的大腿，让周兴然抱抱他，周兴然照做。 周宁璋看见自己和周兴然等高后，趴在周兴然耳边说：\\\"爸爸，今天那个大喇叭喊你的名字了。\\\" \\\"是表扬你的，爸爸，你真厉害，被表扬了，你一定表现的很优秀，阿姨和老师都在讨论你。\\\" 说完，抱着周兴然的头\\\"啵啵啵\\\"亲了三下。 \\\"你也很棒，老师和阿姨还经常夸你，你是不是也经常被当众表扬？\\\" 周宁璋点头，黑葡萄似得眼睛里的快乐仿佛要溢出来了：\\\"我们都很优秀。\\\" 心情愉快，周兴然一个下午就把感谢信写完了，还润色誊抄了一遍。 接周宁璋放学时，他从老师那里知道了周兴然的表彰还会被放进公告栏里，周兴然要抱他上车时，他扭着身子躲开：\\\"爸爸，我想去看公告栏，我要看看你。\\\" \\\"过两天再去，爸爸还有其他奖励呢，时间还早，都还没张贴，现在就去看什么也看不到。\\\" 周宁璋委屈的点点头。 表彰公告广播完就张贴上了。 三天之后，周兴然几人的感谢信也被张贴上了，就在表彰公告的旁边。 第233章 公告栏 “厂里决定将授予这几位同志‘先进工作者’称号，另外，陈岩同志晋升为.....周兴然同志晋升为7级工程师.....本次表彰内容将会张贴在公告栏上。” 上面这两段话广播来回播放了三遍。 “请以上几位同志尽快来工会一趟，接受表彰。” 安静的办公室瞬间炸开了锅，众人纷纷向周兴然表示恭喜。 “恭喜啊，周工，又升职了。” “我觉得咱们厂里这个公告来的太晚了，这都多长时间了。” “扣扣。”齐正阳敲了敲门，“小周，咱们先过去吧，等下再去吃饭。” “齐主任。” “好。”周兴然答应着，对办公室里的其他人打了声招呼，“谢谢各位了，我得先去趟工会，你们赶紧吃饭去吧，咱们下午在接着聊。” “周工，您赶紧去吧。” 周兴然和齐正阳走在去工会的路上还有种不真实感，他本以为自己只会升一级，毕竟成为工程师后几年不动一下都是常态，没想到一下子升了两级。 过段时间调任副书记，行政级别是参考技术等级的，自己开局级别有保障啊。 齐正阳转头看了周兴然一眼：\\\"很意外？老苏没提前跟你说吗？\\\" \\\"没说的这么详细。\\\"周兴然也不瞒齐正阳，\\\"没想到这次竟然升了两级，我还以为到7级工程师还得好几年。\\\" 齐正阳很淡定：\\\"这有什么不可能的，你有这个本事，坦然受着就是。\\\" 等周兴然和齐正阳到了工会之后，其他几个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工会的主席叫赵统。 赵统身材瘦削，带着一副眼镜，眉头有一道沟壑，让人一看就是个严肃异常的人，不好相处。 恰恰相反，赵统很和蔼，待人温和、处事认真仔细，和工人相处融洽，由他来做汽车厂的工会主席在合适不过了。 赵统原本正在和另外几个人说话，看见周兴然和齐正阳，满脸笑意的迎过来，一把握住齐正阳的手：\\\"齐主任，呦，稀客呀，你怎么还亲自来了，一会儿我让人把东西给你送过去就行。\\\" 齐正阳严肃的脸色对上赵统都缓和了许多：\\\"怎么就不能亲自来了，这不是来找你聊天吗？不欢迎我？\\\" \\\"欢迎欢迎，快进来。\\\"赵统十分热情，拥着齐正阳就要进去，他也没有忽视一旁的周兴然，\\\"这就是周兴然，周同志吧？\\\" \\\"来来来，赶紧进来，真是一表人才，齐主任，也只有你才能培养出这样优秀的年轻人。哈哈哈，周同志的事迹我可是听过不少，在等两年，又是一个英雄人物！\\\" \\\"pc130刚研发出来的时候你们拍的那张合照我可是看了，还买了好几份让办公室的人一起看呢，咱们厂里这么受人欢迎的时候可不多。\\\" \\\"光看合照就知道周同志是个灵秀人儿，可惜报纸有些糊，今天近距离这么一看，真是让人眼前一亮。\\\" 虽然全程都是赵统在说话，但他从来没让话头落下过。 \\\"小孙，赶紧再倒两杯水来。\\\"赵统嘱咐小干事。 \\\"各位先等一下，我先去拿奖状。\\\"赵统急步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沓纸油返回来，对照着人名一一发了下去。 看着众人都在低头看奖状，赵统感慨了一句：\\\"哎呀，我这里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 平时来工会的都是一些工人间鸡毛蒜皮的小事，或者是来工会哭诉困难借钱的，像发奖赏这种事情只有年底的时候才会进行。 这种年中奖赏的是真不多见。 周兴然仔细看着手中的先进工作者荣誉证书，就是一张奖状，上面写着： \\\"周兴然同志：在一九六七年为生产、为群众服务工作中，成绩显着，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图片来源于网络 下面盖的是汽车厂工会的会章，在中秋节后这么一个不前不后的时间评选的先进工作者，只可能是厂里自己评选的了。 如果是国庆期间评选的，还有可能是更大级别工会评选的先进工作者，比如市级、省级、国家级。 厂里自己评选的在外面是没有太大的用处的，但是在厂子里还是很好用的，长脸、有物品奖励，升职时这也也算过往荣誉，可作为筹码的一种。 这也算厂里给他们的额外奖励吧。 先进工作者和职工代表比较相似，之前周兴然一直都是职工代表，这还是第一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 看着还是很新奇的。 孙干事这时也把给他们的奖励拿过来了，必不可少的搪瓷杯、毛巾，平平无奇，光周兴然自己获得的都够开个卖杯子、毛巾的小铺子了。 \\\"这次厂里可是给了些新鲜玩意儿。\\\"赵统看他们一个个的都不为所动，也不意外，能坐在这里，谁身上没点真本事，会缺搪瓷杯和毛巾？ 赵统从兜里掏出几张票递给他们：\\\"饼干票、奶粉票、牛奶票、糖票，怎么样！\\\" 周兴然眼睛一亮，接过来一看，光看票上的价格，就知道给的这些票都是高级货，还正好都是他需要的。 其他几个人也都开心的接过来，这几种票外面都很紧缺，就算自己不需要，一出手，也能赚一笔。 赵统看着他们几个人高兴，自己也很高兴，一群人坐在工会办公室里聊的很欢快，都忘了自己还没吃午饭。 等工会的其他干事吃完饭回到办公室后，赵统恍然：\\\"耽误你们吃饭了，赶紧吃饭去吧，走，咱们一起去，还能拼个桌，也不知道还剩了些什么菜。\\\" \\\"赵主席，别忘了还得写感谢稿呢。\\\"齐正阳什么荣誉都得过了，他很清楚各种表彰的后续。 赵统一拍脑袋：\\\"差点忘了，你们回去对自己被评为先进工作者这件事还要写一份感谢信，就按照职工大会先进代表的发言稿的样式来就行。\\\" \\\"到时候要和表彰内容一起张贴在公告栏上的。\\\" 中午吃完午饭周兴然又去托儿所看了看周宁璋，现在还不到托儿所的午休时间，小院里到处是玩耍的小朋友。 周宁璋看见周兴然飞快的跑过来，抱住周兴然的大腿，让周兴然抱抱他，周兴然照做。 周宁璋看见自己和周兴然等高后，趴在周兴然耳边说：\\\"爸爸，今天那个大喇叭喊你的名字了。\\\" \\\"是表扬你的，爸爸，你真厉害，被表扬了，你一定表现的很优秀，阿姨和老师都在讨论你。\\\" 说完，抱着周兴然的头\\\"啵啵啵\\\"亲了三下。 \\\"你也很棒，老师和阿姨还经常夸你，你是不是也经常被当众表扬？\\\" 周宁璋点头，黑葡萄似得眼睛里的快乐仿佛要溢出来了：\\\"我们都很优秀。\\\" 心情愉快，周兴然一个下午就把感谢信写完了，还润色誊抄了一遍。 接周宁璋放学时，他从老师那里知道了周兴然的表彰还会被放进公告栏里，周兴然要抱他上车时，他扭着身子躲开：\\\"爸爸，我想去看公告栏，我要看看你。\\\" \\\"过两天再去，爸爸还有其他奖励呢，时间还早，都还没张贴，现在就去看什么也看不到。\\\" 周宁璋委屈的点点头。 表彰公告广播完就张贴上了。 三天之后，周兴然几人的感谢信也被张贴上了，就在表彰公告的旁边。 第234章 调任公告 无聊的人真的很多，每当有工作人员去公告栏张贴东西时，都会有闲人第一时间注意到。 胆子大一点的，工作人员边贴他边看；胆子小一点的，工作人员走了之后他再看。 看完之后就会广而告之，现在的人们生活娱乐很少，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注意，听说公告栏更新了，就会一拥而上。 人传人，不用两天，公告栏上的内容整个厂子的人就能知道。 张贴完感谢信后，周兴然看似很悠闲，每天待在办公室里和其他人说笑打闹，其实私底下一直在为调任做准备。 齐正阳也跟周兴然谈过了，说调任的事情这两天就能办好，让他准备一下。 事情进行的很低调，除了贾文昊手底下的人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了。 贾文昊那边私底下一直有人传车间党支部要来一个新书记，但因为都是\\\"关着门\\\"说话，传播范围小，没激起什么水花。 十月一号，国庆节，周兴然的调任在今天完成，早的话他今天下午就可以离开去任职，晚的话明天上任。 每到国庆盛典，整个平城就是喜洋洋的，齐正阳却有些开心不起来。 他看着周兴然充满了不舍，齐正阳是真的很喜欢周兴然，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会阻拦，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厂里抽调了一部分去天安门广场参加庆典去了，不少领导也去观礼台观礼去了，工人们在这一天时间是相对自由的。 就算偷偷跑出去去天安门看热闹被逮到了也不会被怎么样。 汽车厂内部也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庆典，不能去天安门广场的可以在厂子内部观礼、看节目，领导层几乎都不在，工人们格外放的开。 齐正阳显得格格不入，他对着周兴然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齐主任，你不不用这样。\\\"周兴然被齐正阳逗乐了，同时内心也很感动，工作这几年齐正阳帮助他很多，\\\"我是车间党支部工作，工作内容还是在车间啊，和技术离的还是很近的。\\\" \\\"以后你想去哪个车间给我说一声，我陪你去，咱们还是在一起工作。\\\" \\\"你有心了，但是还是安心做书记的工作吧，不要分太多心在技术上。\\\"齐正阳听见这话很舒心，但也怕周兴然转行政后，像他一样还是全心全意的扑向技术研究。 他知道周兴然和他不是一类人，也不强求，再说，周兴然可是苏华志看重的人，要是他真把周兴然带歪了，苏华志该生气了。 \\\"好好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私底下有空的时候搞搞研究就可以了。\\\" 齐正阳想了想，加了一句：\\\"千万别把技术忘了。\\\" 周兴然看着齐正阳这副小孩闹脾气的样子就想笑，但看着齐正阳这副严肃的样子，真笑出来怕是会被打：\\\"知道了，齐主任。\\\" 关于周兴然将调任车间党支部副书记的公告也在国庆这天张贴在了公告栏。 有几个人上厕所时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了，但是没有放在心上，只一心想着赶紧上完厕所回去看节目。 公告栏上有什么事，不急，明天再看也是一样的。 周兴然下午下班时对穆建白、林玖潇说：\\\"我明天就不来这边上班了，我被调到车间党支部去了。\\\" 林玖潇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刚下的通知。\\\" \\\"这么快？怎么也不给一点准备时间？\\\"林玖潇嘟囔道，倒是忘了问周兴然在那边是干什么的了。 穆建白只是给了周兴然一个拥抱：\\\"保重。还是一个厂里工作，还是同事，以后还得和我们一起吃饭哈。\\\" 穆建白一点都不意外，他觉得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去党支部能干什么呢？ 技术转行政，穆建白很早以前就知道周兴然会走上这条路，或许在苏厂长一次次来找周兴然的时候就确定了吧。 以周兴然的资历去到那边之后也不会当个小干事，不当小兵那还能干什么呢？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穆建白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苦涩、茫然，又为周兴然感到高兴。 周兴然也按照当初说的，带着周宁璋来公告栏看自己的光辉事迹。 前些天的表彰公告、感谢信都还没换掉，这次的调任公告正好贴在感谢信的上面，这一面小小的公告栏上一下出现了三个\\\"周兴然\\\"，不多见。 周宁璋已经认识不少常用字了，他慢吞吞的读着公告栏上和爸爸有关的文字，一边读一边对着周兴然吹彩虹屁。 父子俩在公告栏前站了良久，一直到周宁璋尽兴才离开。 经过一天的热闹，这时人们对庆典的热情也在一点点的消退，住在厂子外面的工人打完饭都急匆匆的回家了。 住在厂内宿舍的人打饭经过这时，看见一对父子俩站在这里也不知道在看啥，看了那么长时间，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 打完饭回来看见父子俩已经离开了，就想看看公告栏里贴了啥，那么有趣？ 反正也不耽误这两分钟吃饭的时间，就挪着步子慢悠悠的走到公告栏前。 \\\"这也没啥啊？看啥呢？\\\"拿眼大体扫视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一抬头，发现被张贴在最上面的调任公告，\\\"我去？！\\\" 他正好是冲压车间的一名工人。 把重要信息记下后，飞快的往宿舍跑。 遇见熟悉的人就会停下说两句：\\\"哎，老张，咱们党支部要来一个新领导了，你知道不？\\\" \\\"老李，那个工程师，就是前两天大喇叭喊的那个...要当副书记了。\\\" \\\"小王，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自己去看呀，就在公告栏贴着呢。\\\" —— 啊啊啊啊，五十万字了！ 打滚求个用爱发电。 第234章 调任公告 无聊的人真的很多，每当有工作人员去公告栏张贴东西时，都会有闲人第一时间注意到。 胆子大一点的，工作人员边贴他边看；胆子小一点的，工作人员走了之后他再看。 看完之后就会广而告之，现在的人们生活娱乐很少，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注意，听说公告栏更新了，就会一拥而上。 人传人，不用两天，公告栏上的内容整个厂子的人就能知道。 张贴完感谢信后，周兴然看似很悠闲，每天待在办公室里和其他人说笑打闹，其实私底下一直在为调任做准备。 齐正阳也跟周兴然谈过了，说调任的事情这两天就能办好，让他准备一下。 事情进行的很低调，除了贾文昊手底下的人应该没几个人知道了。 贾文昊那边私底下一直有人传车间党支部要来一个新书记，但因为都是\\\"关着门\\\"说话，传播范围小，没激起什么水花。 十月一号，国庆节，周兴然的调任在今天完成，早的话他今天下午就可以离开去任职，晚的话明天上任。 每到国庆盛典，整个平城就是喜洋洋的，齐正阳却有些开心不起来。 他看着周兴然充满了不舍，齐正阳是真的很喜欢周兴然，正是因为喜欢，所以才不会阻拦，只是觉得有些可惜。 厂里抽调了一部分去天安门广场参加庆典去了，不少领导也去观礼台观礼去了，工人们在这一天时间是相对自由的。 就算偷偷跑出去去天安门看热闹被逮到了也不会被怎么样。 汽车厂内部也举办了一个小小的庆典，不能去天安门广场的可以在厂子内部观礼、看节目，领导层几乎都不在，工人们格外放的开。 齐正阳显得格格不入，他对着周兴然一声接一声的叹气。 \\\"齐主任，你不不用这样。\\\"周兴然被齐正阳逗乐了，同时内心也很感动，工作这几年齐正阳帮助他很多，\\\"我是车间党支部工作，工作内容还是在车间啊，和技术离的还是很近的。\\\" \\\"以后你想去哪个车间给我说一声，我陪你去，咱们还是在一起工作。\\\" \\\"你有心了，但是还是安心做书记的工作吧，不要分太多心在技术上。\\\"齐正阳听见这话很舒心，但也怕周兴然转行政后，像他一样还是全心全意的扑向技术研究。 他知道周兴然和他不是一类人，也不强求，再说，周兴然可是苏华志看重的人，要是他真把周兴然带歪了，苏华志该生气了。 \\\"好好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行，私底下有空的时候搞搞研究就可以了。\\\" 齐正阳想了想，加了一句：\\\"千万别把技术忘了。\\\" 周兴然看着齐正阳这副小孩闹脾气的样子就想笑，但看着齐正阳这副严肃的样子，真笑出来怕是会被打：\\\"知道了，齐主任。\\\" 关于周兴然将调任车间党支部副书记的公告也在国庆这天张贴在了公告栏。 有几个人上厕所时路过这里的时候看见了，但是没有放在心上，只一心想着赶紧上完厕所回去看节目。 公告栏上有什么事，不急，明天再看也是一样的。 周兴然下午下班时对穆建白、林玖潇说：\\\"我明天就不来这边上班了，我被调到车间党支部去了。\\\" 林玖潇震惊：\\\"什么时候的事？\\\" \\\"今天刚下的通知。\\\" \\\"这么快？怎么也不给一点准备时间？\\\"林玖潇嘟囔道，倒是忘了问周兴然在那边是干什么的了。 穆建白只是给了周兴然一个拥抱：\\\"保重。还是一个厂里工作，还是同事，以后还得和我们一起吃饭哈。\\\" 穆建白一点都不意外，他觉得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去党支部能干什么呢？ 技术转行政，穆建白很早以前就知道周兴然会走上这条路，或许在苏厂长一次次来找周兴然的时候就确定了吧。 以周兴然的资历去到那边之后也不会当个小干事，不当小兵那还能干什么呢？答案已经不言而喻了。 穆建白无法描述自己现在的心情，苦涩、茫然，又为周兴然感到高兴。 周兴然也按照当初说的，带着周宁璋来公告栏看自己的光辉事迹。 前些天的表彰公告、感谢信都还没换掉，这次的调任公告正好贴在感谢信的上面，这一面小小的公告栏上一下出现了三个\\\"周兴然\\\"，不多见。 周宁璋已经认识不少常用字了，他慢吞吞的读着公告栏上和爸爸有关的文字，一边读一边对着周兴然吹彩虹屁。 父子俩在公告栏前站了良久，一直到周宁璋尽兴才离开。 经过一天的热闹，这时人们对庆典的热情也在一点点的消退，住在厂子外面的工人打完饭都急匆匆的回家了。 住在厂内宿舍的人打饭经过这时，看见一对父子俩站在这里也不知道在看啥，看了那么长时间，不禁被勾起了好奇心。 打完饭回来看见父子俩已经离开了，就想看看公告栏里贴了啥，那么有趣？ 反正也不耽误这两分钟吃饭的时间，就挪着步子慢悠悠的走到公告栏前。 \\\"这也没啥啊？看啥呢？\\\"拿眼大体扫视了一下，也没发现什么，一抬头，发现被张贴在最上面的调任公告，\\\"我去？！\\\" 他正好是冲压车间的一名工人。 把重要信息记下后，飞快的往宿舍跑。 遇见熟悉的人就会停下说两句：\\\"哎，老张，咱们党支部要来一个新领导了，你知道不？\\\" \\\"老李，那个工程师，就是前两天大喇叭喊的那个...要当副书记了。\\\" \\\"小王，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自己去看呀，就在公告栏贴着呢。\\\" —— 啊啊啊啊，五十万字了！ 打滚求个用爱发电。 第235章 新办公室 周宁璋回家之后迫不及待的给奶奶还有妈妈分享了他在公告栏上看到的一切。 周宁璋说的不是很清楚，周王氏也听不懂和厂里项目有关的内容，但是她知道书记是什么，这可是一个官啊，以前公社领导来梨乡沟视察工作的时候，被围在最中间的不就是社长和书记吗？ 林嘉琦则惊喜的问：“什么时候的事？肯定不是今天才公布的，你是不是瞒了我们很久？” “没有一锤定音之前，总是还会存在变数的，犯不着让你们和我一起担心。” “这下倒是安稳了。”林嘉琦一边给周宁瑾喂饭，一边笑盈盈的说，“惊喜太大，我激动的饭都吃不下去，怕是晚上又要饿肚子了。” “不怕，我也吃不下饭。”一旁傻乐的周王氏拿着筷子半天都没有动一下，“咱们晚上可以再吃一顿，宁璋，你饿了吧？快吃，都是你的，呵～呵～”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周兴然先去技术那边拿他提前收拾好的东西，除了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和几个笔记本，其余都是技术的东西，所以一个竹编箱就装下了。 办公室的人还没有来全，周兴然和已经在办公室的穆建白说了一声后，就打算拿着东西离开，穆建白想送送他，周兴然推辞：“都在一个厂子里，弄的好像我提前退休了一样，你现在弄的这么伤感，中午吃饭的时候铁定不好意思见我了。” 穆建白想想也是。 除了和穆建白和林玖潇说过自己要离开的事，周兴然并没有和其他人说过，反正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自己升官了还要大张旗鼓的告诉每一个人，这是想干什么呢？ 坐在办公室门口位置的一个技术员看见周兴然提着箱子往外走，就问：“周工，又有事要出差，您可真忙，这回是要去哪里啊？” 周兴然没有回答，只是朝他笑了笑，然后走了出去。 那个人也不是很在意，继续低头喝水，今天奢侈的放了茶叶，可要好好品一品。 结果，等周兴然离开后，办公室的一个人还专门走到门口朝外看了看，确定看不见周兴然的身影了，才走回喝水的技术员跟前，靠在他办公桌上，一脸神秘的说：“老谢，你不在厂里的宿舍住，可能还不知道，你知道我昨晚听到一个什么消息吗？” 老谢就不喜欢他这副卖弄的关子的样子，不想接他话茬，脸色平淡：“哦？你知道什么？” “周工不是去出差了，他调任了，车间党支部副书记！以后见面的时候还多着呢，你跟个呆头鹅一样，以后去车间的时候要是碰见他可得注意点。” 要是放平时，老谢被骂呆头鹅，肯定得和人起争执，这时也不在意了：“什么？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啊？” “哼哼～” “赵生，你可别跟我玩这一套哈！快说，回头我请你吃饭。” 赵生这才露出笑意，他也不在乎老谢是不是真的要请他吃饭，赵生只是单纯的喜欢看别人求着他讲八卦的时候那一脸焦急的样子。 享受够了乐趣，赵生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开始传的，宿舍那边好多人都知道了，我也是吃完饭去洗漱的时候听别人说的，今天早上我还专门去公告栏看了看，还别说，真的贴了公告！” “什么时候贴的？” “昨天。” 赵生看着老谢：“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穆建白和林玖潇啊，他们俩肯定清楚。” 老谢倒是想去问，看了一眼穆建白，又有些退缩：“我还是等林玖潇来了问他吧，或者等中午我自己去公告栏看看。” 一个上午，技术一组、二组都知道了周兴然调任车间副书记的事情了，有人震惊，有人觉得是早晚的事情，上午办公室的讨论声就没停下过。 周兴然提着箱子来到车间党支部办公室。 因为生产车间是工厂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为了方便办公，和车间有关的部门都在一个办公楼上，办公楼很大，有四层，党支部就在最上面一层。 车间党支部的人都是知道上头要来一个新领导的，早就做好了准备。 周兴然原本是想先去拜访一下贾文昊的，可惜贾文昊还没有来，他只能提着箱子先去干事集体办公室，问问自己的办公桌在哪边。 “扣扣。”周兴然刚敲了敲门。 坐在办公室西侧靠窗的位置上的一个人连忙站起来：“周书记，我叫吕丹臣，办公室已经帮您安排好了，跟我来吧。” 吕丹臣带着周兴然走到集体办公室的斜对面，打开一扇门：“周书记，这就是您的办公室了。” “办公室有点小，但您放心，东西都是齐全的，隔壁是档案室，对面就是贾书记的办公室，您要是不满意，我回头在给您安排。” 正对着门的一扇窗户，天蓝色的两页窗帘被分别系在窗户两边，窗户下面还放有一张棕绷床，床不是不大，周兴然估计只有一米二宽，床上空荡荡的，只放了一个麦壳枕芯。 吕丹臣看见周兴然视线在床上停留了很长时间，以为他对床不满意：“周书记，咱们这里物资不是很丰富，实在是没找到合适的棉被和床单，您要是不满意，我一会儿在去帮您找找。” “不用，我回来自己从家里带一床过来就行。” 现在棉花、布料都不好弄，执意让吕丹臣给他找一套出来就太难为他了。 这个办公室确实不大，放下一张床后，床尾就没多少空间了，吕丹臣给他放了一个木制衣架。 棕绷床南侧是办公桌，办公桌和床之间只留了三十厘米的空隙，办公桌西侧是铁质档案柜。 办公桌再往南就是一张桌子，上面放了水壶、搪瓷杯，桌子上面钉了一根木棍，挂了一条毛巾，角落里还放着一把扫帚。 窗几明亮，地面干净，桌面整洁，就像吕丹臣说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周兴然转了一圈，感觉挺满意：“挺好的，都是你安排的？” “是。” 周兴然看着吕丹臣这熟稔的样子，他对吕丹臣没有什么印象，说明之前他们没怎么见过面、聊过天，吕丹臣却对他的事情安排的如此周到。 那只有一个可能，有熟悉周兴然的人特意指点过吕丹臣或者吕丹臣特意打听过他的喜好，周兴然想了想，觉得应该是第二种。 办事这么利索省心，应该不是一般的干事，而且周兴然属于车间党支部新上任的二把手，和一把手贾文昊又是同一战队的人，贾文昊肯定不会特意为难使绊子，为了表现重视，还要把欢迎他的事情交给一个值得放心的人去干。 很显然，吕丹臣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周兴然看着吕丹臣问道：“你是贾书记的秘书？” 吕丹臣笑着说：“是的，只是贾书记办公的时候喜欢独处，我就没和他一个办公室。” 周兴然默默记下，贾文昊喜欢独处，应该是领地意识很强的一个人，以后要注意一下。 第235章 新办公室 周宁璋回家之后迫不及待的给奶奶还有妈妈分享了他在公告栏上看到的一切。 周宁璋说的不是很清楚，周王氏也听不懂和厂里项目有关的内容，但是她知道书记是什么，这可是一个官啊，以前公社领导来梨乡沟视察工作的时候，被围在最中间的不就是社长和书记吗？ 林嘉琦则惊喜的问：“什么时候的事？肯定不是今天才公布的，你是不是瞒了我们很久？” “没有一锤定音之前，总是还会存在变数的，犯不着让你们和我一起担心。” “这下倒是安稳了。”林嘉琦一边给周宁瑾喂饭，一边笑盈盈的说，“惊喜太大，我激动的饭都吃不下去，怕是晚上又要饿肚子了。” “不怕，我也吃不下饭。”一旁傻乐的周王氏拿着筷子半天都没有动一下，“咱们晚上可以再吃一顿，宁璋，你饿了吧？快吃，都是你的，呵～呵～”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周兴然先去技术那边拿他提前收拾好的东西，除了一些零碎的生活用品和几个笔记本，其余都是技术的东西，所以一个竹编箱就装下了。 办公室的人还没有来全，周兴然和已经在办公室的穆建白说了一声后，就打算拿着东西离开，穆建白想送送他，周兴然推辞：“都在一个厂子里，弄的好像我提前退休了一样，你现在弄的这么伤感，中午吃饭的时候铁定不好意思见我了。” 穆建白想想也是。 除了和穆建白和林玖潇说过自己要离开的事，周兴然并没有和其他人说过，反正到了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自己升官了还要大张旗鼓的告诉每一个人，这是想干什么呢？ 坐在办公室门口位置的一个技术员看见周兴然提着箱子往外走，就问：“周工，又有事要出差，您可真忙，这回是要去哪里啊？” 周兴然没有回答，只是朝他笑了笑，然后走了出去。 那个人也不是很在意，继续低头喝水，今天奢侈的放了茶叶，可要好好品一品。 结果，等周兴然离开后，办公室的一个人还专门走到门口朝外看了看，确定看不见周兴然的身影了，才走回喝水的技术员跟前，靠在他办公桌上，一脸神秘的说：“老谢，你不在厂里的宿舍住，可能还不知道，你知道我昨晚听到一个什么消息吗？” 老谢就不喜欢他这副卖弄的关子的样子，不想接他话茬，脸色平淡：“哦？你知道什么？” “周工不是去出差了，他调任了，车间党支部副书记！以后见面的时候还多着呢，你跟个呆头鹅一样，以后去车间的时候要是碰见他可得注意点。” 要是放平时，老谢被骂呆头鹅，肯定得和人起争执，这时也不在意了：“什么？真的假的？你听谁说的？什么时候的事啊？” “哼哼～” “赵生，你可别跟我玩这一套哈！快说，回头我请你吃饭。” 赵生这才露出笑意，他也不在乎老谢是不是真的要请他吃饭，赵生只是单纯的喜欢看别人求着他讲八卦的时候那一脸焦急的样子。 享受够了乐趣，赵生开口道：“我也不知道是谁开始传的，宿舍那边好多人都知道了，我也是吃完饭去洗漱的时候听别人说的，今天早上我还专门去公告栏看了看，还别说，真的贴了公告！” “什么时候贴的？” “昨天。” 赵生看着老谢：“你要是不信，可以去问问穆建白和林玖潇啊，他们俩肯定清楚。” 老谢倒是想去问，看了一眼穆建白，又有些退缩：“我还是等林玖潇来了问他吧，或者等中午我自己去公告栏看看。” 一个上午，技术一组、二组都知道了周兴然调任车间副书记的事情了，有人震惊，有人觉得是早晚的事情，上午办公室的讨论声就没停下过。 周兴然提着箱子来到车间党支部办公室。 因为生产车间是工厂很重要的组成部分，为了方便办公，和车间有关的部门都在一个办公楼上，办公楼很大，有四层，党支部就在最上面一层。 车间党支部的人都是知道上头要来一个新领导的，早就做好了准备。 周兴然原本是想先去拜访一下贾文昊的，可惜贾文昊还没有来，他只能提着箱子先去干事集体办公室，问问自己的办公桌在哪边。 “扣扣。”周兴然刚敲了敲门。 坐在办公室西侧靠窗的位置上的一个人连忙站起来：“周书记，我叫吕丹臣，办公室已经帮您安排好了，跟我来吧。” 吕丹臣带着周兴然走到集体办公室的斜对面，打开一扇门：“周书记，这就是您的办公室了。” “办公室有点小，但您放心，东西都是齐全的，隔壁是档案室，对面就是贾书记的办公室，您要是不满意，我回头在给您安排。” 正对着门的一扇窗户，天蓝色的两页窗帘被分别系在窗户两边，窗户下面还放有一张棕绷床，床不是不大，周兴然估计只有一米二宽，床上空荡荡的，只放了一个麦壳枕芯。 吕丹臣看见周兴然视线在床上停留了很长时间，以为他对床不满意：“周书记，咱们这里物资不是很丰富，实在是没找到合适的棉被和床单，您要是不满意，我一会儿在去帮您找找。” “不用，我回来自己从家里带一床过来就行。” 现在棉花、布料都不好弄，执意让吕丹臣给他找一套出来就太难为他了。 这个办公室确实不大，放下一张床后，床尾就没多少空间了，吕丹臣给他放了一个木制衣架。 棕绷床南侧是办公桌，办公桌和床之间只留了三十厘米的空隙，办公桌西侧是铁质档案柜。 办公桌再往南就是一张桌子，上面放了水壶、搪瓷杯，桌子上面钉了一根木棍，挂了一条毛巾，角落里还放着一把扫帚。 窗几明亮，地面干净，桌面整洁，就像吕丹臣说的，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周兴然转了一圈，感觉挺满意：“挺好的，都是你安排的？” “是。” 周兴然看着吕丹臣这熟稔的样子，他对吕丹臣没有什么印象，说明之前他们没怎么见过面、聊过天，吕丹臣却对他的事情安排的如此周到。 那只有一个可能，有熟悉周兴然的人特意指点过吕丹臣或者吕丹臣特意打听过他的喜好，周兴然想了想，觉得应该是第二种。 办事这么利索省心，应该不是一般的干事，而且周兴然属于车间党支部新上任的二把手，和一把手贾文昊又是同一战队的人，贾文昊肯定不会特意为难使绊子，为了表现重视，还要把欢迎他的事情交给一个值得放心的人去干。 很显然，吕丹臣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周兴然看着吕丹臣问道：“你是贾书记的秘书？” 吕丹臣笑着说：“是的，只是贾书记办公的时候喜欢独处，我就没和他一个办公室。” 周兴然默默记下，贾文昊喜欢独处，应该是领地意识很强的一个人，以后要注意一下。 第236章 见到贾文昊 “原本是想给您选一个大一点的办公室的，可是选来选去，都没有这个房间合适。” “回头也要给您配一个秘书，让他和您一个办公室，您有事直接吩咐他，办公也方便，只是现在这办公室小，要硬塞下第二张办公桌就太挤了，可能还要牺牲您的休息区域，所以您的秘书可能要和我一样在集体办公室办公了。” “周书记，您觉得这样可以吗？会不会不太方便？”吕凡尘小心问道，虽然他打听着这位新书记为人和善，但到底都是别人说的，具体什么样还得他亲自接触了才知道。 小心总不会出错。 “行，没问题。”周兴然觉得没啥，贾文昊的秘书都不和贾文昊一个办公室，他要是觉得麻烦，是不是有点太矫情了？ 吕丹臣露出一个笑容，第一关总算过去了，他看着周兴然随手放在办公桌上的竹编箱，打算打开帮周兴然把东西都拿出来，整理一下桌子。 “不用。”周兴然阻止了吕丹尘，“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周兴然开始自己整理起东西来，看吕丹臣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就对吕凡尘说：“我之前都是负责技术研究，跨行转到这里，初到还不了解，你和我说说咱们这边的日常工作，贾书记平时都干些什么，我主要负责那些方面吧。” “您和贾书记工作内容都是一样的，主要对车间贯彻党和国家的一些方针、政策，监督并协助车间主任搞好车间生产安全，制定安全政策，对工人进行安全教育，提高他们的安全意识，总结安全、高效、先进的生产经验，参与….深入了解各车间班组工人的思想动向，及时….” 吕丹臣正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着，门口突然传来一句：“呦，周书记这么早就来了？” 门外正是贾文昊。 吕丹臣连忙问好：“贾书记早。” 贾文昊点点头，周兴然走到贾文昊身边和他握了握手：“贾书记，我以后可就跟着您干了，您以后还请多多包涵，您不用叫的那么生疏，叫我兴然或者小周就行。” “哎，可别，好歹你也是个书记了，怎么能叫你小周呢，我以后就叫你兴然吧。” 贾文昊看着周兴然感慨道：“哎呀，当时我在热处理车间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现在回想，我果然没看错人。” “当时你在热处理车间搞的那些研究，就帮了我不少大忙，现在你又和我一个部门工作，是我的福气。” 周兴然可不敢应这句话：“贾书记，您也太会夸了，我都不好意思，当初要不是您同意，我哪能研究成功呢，现在我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还要请您多指点，您才是我的良师益友，我成长路上的指明灯啊。” 贾文昊被他逗的哈哈大笑：“真没想到你说话这么有意思。” 贾文昊指了指吕丹臣：“刚才小吕说的那些，确实都是我们的工作，但是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这么多火光靠我们两个人干，就算是累死也干不完，更何况我们俩平时还有不少会议要参加，第一时间接收上级的最新指示，忙的很。” “咱们俩只需要抓好大方向就行，剩下的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干，你放心，我这两个月会一直带着你的，你在旁边看着，有什么不会的直接问我就行。” 吕丹臣站在一旁疯狂点头。 贾文昊指点道：“咱们既然是负责车间的事情，就免不了要和车间主任打好关系，平时要是没事，可以多去那边转一转。” “先让小吕带你在四楼转一转，看看每间办公室是干什么的，也认认大办公室里的干事，回头也好安排人干活，对了，你还差个秘书是不是，看看有没有瞧中的，就让他跟着你干。” 贾文昊晃了晃手上的包：“我先把东西放下。” “书记你快去吧，有吕干事带着我就行。” 吕丹臣先带着周兴然看了看旁边的档案室，然后带着周兴然来到干事的集体办公室，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边：“各位同志，这位就是咱们党支部新来的周兴然周书记，大家欢迎一下。” 在刚才吕丹臣带周兴然去办公室的时候，众人就猜到了，此时也不生疏，吕丹臣话音一落，掌声就噼里啪啦的响起。 “周书记好，我叫朱远山。” “周书记好，我叫苏为民。” ….. 众人一个个起来做自我介绍，因为人多，周兴然其实也没记住几个，不过不妨碍他接下来的发言：“大家也都知道我之前是干什么的，第一天来这边上班，很高兴见到各位同志，以后就要一起工作了，还要请各位多指教，咱们共同进步！” “周书记您太客气了。” “就是就是。” 和众人聊了一会天儿，吕丹臣继续带着周兴然逛四楼。 “这是一间小会议室，平时咱们这边人开会就用这个小会议室，三楼还有个大会议室，都是平时领导们开大会用的。” “这边是生产计划科办公室，生产计划科的人比较少，工作和咱们有重叠，严格意义上来说算咱们车间党支部下属科室，这办公室里面还有两位是专门负责档案室的事情。” 吕丹臣把那两个人叫出来让周兴然认了一下脸：“周书记，平时要是在档案室找不到资料，直接找他们俩就行。” 第236章 见到贾文昊 “原本是想给您选一个大一点的办公室的，可是选来选去，都没有这个房间合适。” “回头也要给您配一个秘书，让他和您一个办公室，您有事直接吩咐他，办公也方便，只是现在这办公室小，要硬塞下第二张办公桌就太挤了，可能还要牺牲您的休息区域，所以您的秘书可能要和我一样在集体办公室办公了。” “周书记，您觉得这样可以吗？会不会不太方便？”吕凡尘小心问道，虽然他打听着这位新书记为人和善，但到底都是别人说的，具体什么样还得他亲自接触了才知道。 小心总不会出错。 “行，没问题。”周兴然觉得没啥，贾文昊的秘书都不和贾文昊一个办公室，他要是觉得麻烦，是不是有点太矫情了？ 吕丹臣露出一个笑容，第一关总算过去了，他看着周兴然随手放在办公桌上的竹编箱，打算打开帮周兴然把东西都拿出来，整理一下桌子。 “不用。”周兴然阻止了吕丹尘，“我自己来就行。” 说着，周兴然开始自己整理起东西来，看吕丹臣站在那里有些手足无措，就对吕凡尘说：“我之前都是负责技术研究，跨行转到这里，初到还不了解，你和我说说咱们这边的日常工作，贾书记平时都干些什么，我主要负责那些方面吧。” “您和贾书记工作内容都是一样的，主要对车间贯彻党和国家的一些方针、政策，监督并协助车间主任搞好车间生产安全，制定安全政策，对工人进行安全教育，提高他们的安全意识，总结安全、高效、先进的生产经验，参与….深入了解各车间班组工人的思想动向，及时….” 吕丹臣正在滔滔不绝的介绍着，门口突然传来一句：“呦，周书记这么早就来了？” 门外正是贾文昊。 吕丹臣连忙问好：“贾书记早。” 贾文昊点点头，周兴然走到贾文昊身边和他握了握手：“贾书记，我以后可就跟着您干了，您以后还请多多包涵，您不用叫的那么生疏，叫我兴然或者小周就行。” “哎，可别，好歹你也是个书记了，怎么能叫你小周呢，我以后就叫你兴然吧。” 贾文昊看着周兴然感慨道：“哎呀，当时我在热处理车间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现在回想，我果然没看错人。” “当时你在热处理车间搞的那些研究，就帮了我不少大忙，现在你又和我一个部门工作，是我的福气。” 周兴然可不敢应这句话：“贾书记，您也太会夸了，我都不好意思，当初要不是您同意，我哪能研究成功呢，现在我初来乍到，什么也不懂，还要请您多指点，您才是我的良师益友，我成长路上的指明灯啊。” 贾文昊被他逗的哈哈大笑：“真没想到你说话这么有意思。” 贾文昊指了指吕丹臣：“刚才小吕说的那些，确实都是我们的工作，但是你也不要有太大压力，这么多火光靠我们两个人干，就算是累死也干不完，更何况我们俩平时还有不少会议要参加，第一时间接收上级的最新指示，忙的很。” “咱们俩只需要抓好大方向就行，剩下的交给手底下的人去干，你放心，我这两个月会一直带着你的，你在旁边看着，有什么不会的直接问我就行。” 吕丹臣站在一旁疯狂点头。 贾文昊指点道：“咱们既然是负责车间的事情，就免不了要和车间主任打好关系，平时要是没事，可以多去那边转一转。” “先让小吕带你在四楼转一转，看看每间办公室是干什么的，也认认大办公室里的干事，回头也好安排人干活，对了，你还差个秘书是不是，看看有没有瞧中的，就让他跟着你干。” 贾文昊晃了晃手上的包：“我先把东西放下。” “书记你快去吧，有吕干事带着我就行。” 吕丹臣先带着周兴然看了看旁边的档案室，然后带着周兴然来到干事的集体办公室，拍了拍手，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这边：“各位同志，这位就是咱们党支部新来的周兴然周书记，大家欢迎一下。” 在刚才吕丹臣带周兴然去办公室的时候，众人就猜到了，此时也不生疏，吕丹臣话音一落，掌声就噼里啪啦的响起。 “周书记好，我叫朱远山。” “周书记好，我叫苏为民。” ….. 众人一个个起来做自我介绍，因为人多，周兴然其实也没记住几个，不过不妨碍他接下来的发言：“大家也都知道我之前是干什么的，第一天来这边上班，很高兴见到各位同志，以后就要一起工作了，还要请各位多指教，咱们共同进步！” “周书记您太客气了。” “就是就是。” 和众人聊了一会天儿，吕丹臣继续带着周兴然逛四楼。 “这是一间小会议室，平时咱们这边人开会就用这个小会议室，三楼还有个大会议室，都是平时领导们开大会用的。” “这边是生产计划科办公室，生产计划科的人比较少，工作和咱们有重叠，严格意义上来说算咱们车间党支部下属科室，这办公室里面还有两位是专门负责档案室的事情。” 吕丹臣把那两个人叫出来让周兴然认了一下脸：“周书记，平时要是在档案室找不到资料，直接找他们俩就行。” 第237章 嫉妒让人失智 十点钟，贾文昊带着周兴然去三楼的大会议室开了一个会，主要是将周兴然介绍给这栋楼上的其他人。 肯定不可能所有人都来参加会议，来开会的都是一些领导阶层或者干了很多年的老员工。 “各位同志，今天在例会之前呢，还要给你们介绍一位新成员，是四楼车间党支部的副书记——周兴然同志。” 周兴然站起来和众人打了一个招呼。 “周同志可是由苏厂长、齐主任共同推荐过来的。” 原本还站着任人打量的周兴然听见贾文昊这句话，猛然转头看了他一眼，这种话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好吗？ 贾文昊示意他稍安勿躁。 等会议结束后，贾文昊才给周兴然解释例会上的那句话：“有时候做人确实需要低调点，因为周围群狼环伺，稍不留意让人抓住把柄，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你分而食之。” “有时候却要高调出场，震住屑小，这样再和他们相处就不需要那么费力了，他们反而会因为惧怕你背后的力量而敬畏你，对你唯命是从。” “至于选哪个，就要看你对这群人的了解程度，我和他们共事多年，知道的他们的底细，没人撑腰，胆子也不大，就算心里有想法，也只敢私底下自己嘀咕，等着吧，下午下班的时候在看他们，肯定要比你早上见到他们的时候亲切多了。” 周兴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说白了就是贾文昊在这栋楼上权力大，也有信心管住人，根本不怕其他人多嘴，有这么强势的一个人护着，他以后轻松了。 第二天，贾文昊带着周兴然去车间视察，来到轮胎车间的时候，周兴然看见了卢元义。 卢元义原本拿着图纸正在和工人讨论着什么，就听见一句接一句的问好声，抬头一看正好是贾文昊和周兴然。 虽然也就两天没见，但卢元义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短短几米的距离中间仿佛隔了一条黄河。 卢元义拿着图纸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喊了一句：“贾书记好，周书记好。” 一路走来，问好的人太多，贾文昊都没有放在心上，听见卢元义的问好同样没放在心上，他左右看了看打算接着往里走，就看见了卢元义手上拿着一张图纸，带点兴味的问道：“你是技术几组的？” “一组的。” “一组的。”贾文昊将头转向周兴然，“兴然，那他以前不就是和你一个办公室的吗？怎么样，熟不熟？” 周兴然笑了笑：“怎么不熟，在一个办公室待了好几年，就算我是个盲人光听声音都记住人了。贾书记，他叫卢元义，也是咱们厂有资历的一位老同志了。” “哦？那卢同志现在忙不忙？和我们一起逛一逛？” 卢元义肯定不能拒绝，一边低头一边将图纸收起来，站到了贾文昊和周兴然身边，不过落后半个身位。 今天贾文昊就是带周兴然出来转一转、熟悉一下程序，也没有什么工作要嘱咐工人，就是单纯的看看工人的认真情况，遇到需要注意的地方会停下来给周兴然介绍一下，所以贾文昊今天没有带吕丹臣出来。 卢元义的加入，让贾文昊分了一部分心神放在他身上：“卢同志，经常来轮胎车间吗？对车间熟不熟悉，咱们车间还有哪里需要进一步改进的？” “我经常来这个车间，多熟悉谈不上。”卢元义小心回道，“更别谈对于车间的改进工作了，这次过来还是受周书记以前在热处理车间的启发，想要优化一下轮胎生产流程，看看设备能否进行升级，提高设备的自动化程度。” “随着技术进步，车间里的自动化生产必然会逐渐加大比例，不但完成质量更有保证，还能提高生产效率。” 周兴然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卢元义，虽然不知道卢元义这次来轮胎车间的目的真如他自己所叙述的这样，但确确实实在拍他的马屁。 “兴然，哈哈，我就说你当时在热处理车间表现很优秀吧，好几年了，还有人惦记着你那时的样子。”贾文昊拍了拍卢元义的肩膀，“好好干，向周书记看齐，希望两年后之后也能叫你一声卢工。” 卢元义连连摆手：“贾书记说这话让人惶恐，我哪里比得上周书记，人家可是正经大学生，他来咱们厂实习的时候干的事情就不是一般技术员比的上的。” “元义，你这话可就把捧的太高了。”周兴然意有所指，“我感觉贾书记说的不错，不要有压力，就算有，那也是为了车间生产，化压力为动力，才能更好的做研究，这样吧，我看这次写提高车间生产效率就可以把元义加上。” “贾书记，你觉得怎么样？” 周兴然说的就像在开玩笑一样，贾文昊也就当他在开玩笑：“我看行，卢同志继续努力，期待你的成果。” 卢元义的脸顿时有些垮了，后面再没有插一句话。 临走时，周兴然故意落后贾文昊几步，对卢元义说了一句：“元义，咱们以前可是一个办公室的同志，虽然我现在不在技术干了，但我还是汽车厂的职工不是吗？” “怎么对我这么疏离？你这样显得我在技术这几年都白待了，同事几年，再见面就这么生疏啊？不用这样，咱们以前怎么相处现在还怎么相处就行。” 卢元义对他太过恭敬了，恭敬的都有些诚惶诚恐了。 周兴然可是技术出来的，天然就和技术有一层关系，不出什么意外，周兴然以后到了厂里高层，技术要是想要批示什么，走周兴然的关系，更容易成功，他们是天然的同盟。 但卢元义这副样子，好像他以前天天在技术称王称霸一样。 说完，周兴然就走了。 卢元义站在原地，背后却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自己因为太过紧张，或许还有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因两人巨大的差距产生的嫉妒，使的自己鬼迷心窍说了一些脑子短路的话。 周兴然的一番提醒将他内心的小九九扒的一干二净。 “这是在干什么？”卢元义拍了拍自己的脑子，人有的时候真的不太理智，明知有些事不该做、有些话不该说，却偏偏做了、说了。 “人家不调任，你还想等着他成为技术主任，成为你的直属领导吗？” 卢元义没好气的想，对自己刚才不理智的行为咬牙切齿。 第237章 嫉妒让人失智 十点钟，贾文昊带着周兴然去三楼的大会议室开了一个会，主要是将周兴然介绍给这栋楼上的其他人。 肯定不可能所有人都来参加会议，来开会的都是一些领导阶层或者干了很多年的老员工。 “各位同志，今天在例会之前呢，还要给你们介绍一位新成员，是四楼车间党支部的副书记——周兴然同志。” 周兴然站起来和众人打了一个招呼。 “周同志可是由苏厂长、齐主任共同推荐过来的。” 原本还站着任人打量的周兴然听见贾文昊这句话，猛然转头看了他一眼，这种话堂而皇之的说出来好吗？ 贾文昊示意他稍安勿躁。 等会议结束后，贾文昊才给周兴然解释例会上的那句话：“有时候做人确实需要低调点，因为周围群狼环伺，稍不留意让人抓住把柄，他们就会一拥而上，将你分而食之。” “有时候却要高调出场，震住屑小，这样再和他们相处就不需要那么费力了，他们反而会因为惧怕你背后的力量而敬畏你，对你唯命是从。” “至于选哪个，就要看你对这群人的了解程度，我和他们共事多年，知道的他们的底细，没人撑腰，胆子也不大，就算心里有想法，也只敢私底下自己嘀咕，等着吧，下午下班的时候在看他们，肯定要比你早上见到他们的时候亲切多了。” 周兴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说白了就是贾文昊在这栋楼上权力大，也有信心管住人，根本不怕其他人多嘴，有这么强势的一个人护着，他以后轻松了。 第二天，贾文昊带着周兴然去车间视察，来到轮胎车间的时候，周兴然看见了卢元义。 卢元义原本拿着图纸正在和工人讨论着什么，就听见一句接一句的问好声，抬头一看正好是贾文昊和周兴然。 虽然也就两天没见，但卢元义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短短几米的距离中间仿佛隔了一条黄河。 卢元义拿着图纸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自己哑着嗓子喊了一句：“贾书记好，周书记好。” 一路走来，问好的人太多，贾文昊都没有放在心上，听见卢元义的问好同样没放在心上，他左右看了看打算接着往里走，就看见了卢元义手上拿着一张图纸，带点兴味的问道：“你是技术几组的？” “一组的。” “一组的。”贾文昊将头转向周兴然，“兴然，那他以前不就是和你一个办公室的吗？怎么样，熟不熟？” 周兴然笑了笑：“怎么不熟，在一个办公室待了好几年，就算我是个盲人光听声音都记住人了。贾书记，他叫卢元义，也是咱们厂有资历的一位老同志了。” “哦？那卢同志现在忙不忙？和我们一起逛一逛？” 卢元义肯定不能拒绝，一边低头一边将图纸收起来，站到了贾文昊和周兴然身边，不过落后半个身位。 今天贾文昊就是带周兴然出来转一转、熟悉一下程序，也没有什么工作要嘱咐工人，就是单纯的看看工人的认真情况，遇到需要注意的地方会停下来给周兴然介绍一下，所以贾文昊今天没有带吕丹臣出来。 卢元义的加入，让贾文昊分了一部分心神放在他身上：“卢同志，经常来轮胎车间吗？对车间熟不熟悉，咱们车间还有哪里需要进一步改进的？” “我经常来这个车间，多熟悉谈不上。”卢元义小心回道，“更别谈对于车间的改进工作了，这次过来还是受周书记以前在热处理车间的启发，想要优化一下轮胎生产流程，看看设备能否进行升级，提高设备的自动化程度。” “随着技术进步，车间里的自动化生产必然会逐渐加大比例，不但完成质量更有保证，还能提高生产效率。” 周兴然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卢元义，虽然不知道卢元义这次来轮胎车间的目的真如他自己所叙述的这样，但确确实实在拍他的马屁。 “兴然，哈哈，我就说你当时在热处理车间表现很优秀吧，好几年了，还有人惦记着你那时的样子。”贾文昊拍了拍卢元义的肩膀，“好好干，向周书记看齐，希望两年后之后也能叫你一声卢工。” 卢元义连连摆手：“贾书记说这话让人惶恐，我哪里比得上周书记，人家可是正经大学生，他来咱们厂实习的时候干的事情就不是一般技术员比的上的。” “元义，你这话可就把捧的太高了。”周兴然意有所指，“我感觉贾书记说的不错，不要有压力，就算有，那也是为了车间生产，化压力为动力，才能更好的做研究，这样吧，我看这次写提高车间生产效率就可以把元义加上。” “贾书记，你觉得怎么样？” 周兴然说的就像在开玩笑一样，贾文昊也就当他在开玩笑：“我看行，卢同志继续努力，期待你的成果。” 卢元义的脸顿时有些垮了，后面再没有插一句话。 临走时，周兴然故意落后贾文昊几步，对卢元义说了一句：“元义，咱们以前可是一个办公室的同志，虽然我现在不在技术干了，但我还是汽车厂的职工不是吗？” “怎么对我这么疏离？你这样显得我在技术这几年都白待了，同事几年，再见面就这么生疏啊？不用这样，咱们以前怎么相处现在还怎么相处就行。” 卢元义对他太过恭敬了，恭敬的都有些诚惶诚恐了。 周兴然可是技术出来的，天然就和技术有一层关系，不出什么意外，周兴然以后到了厂里高层，技术要是想要批示什么，走周兴然的关系，更容易成功，他们是天然的同盟。 但卢元义这副样子，好像他以前天天在技术称王称霸一样。 说完，周兴然就走了。 卢元义站在原地，背后却出了一身冷汗，他知道自己因为太过紧张，或许还有自己都没注意到的因两人巨大的差距产生的嫉妒，使的自己鬼迷心窍说了一些脑子短路的话。 周兴然的一番提醒将他内心的小九九扒的一干二净。 “这是在干什么？”卢元义拍了拍自己的脑子，人有的时候真的不太理智，明知有些事不该做、有些话不该说，却偏偏做了、说了。 “人家不调任，你还想等着他成为技术主任，成为你的直属领导吗？” 卢元义没好气的想，对自己刚才不理智的行为咬牙切齿。 第238章 秘书 周兴然在车间党支部算是安顿下来了。 这边坐办公室的时间更多，还有不少时间要跟着贾文昊到处开会，真是开不完的会。 长时间坐办公室不好，周兴然不忙的时候就去车间转转，他应该是来车间来的最勤快的领导了，工人们都由一开始的拘谨变得越来越自在。 如果碰上技术组的人，周兴然就和他们一起讨论讨论他们现在想做的研究，了解的他们的想法，也方便更好的对车间发展做出规划。 就算碰不上，也能和工人们聊聊天，毕竟了解工人们的思想和生活状况也是党支部工作的一部分。 贾文昊看周兴然都是自己一个人跑来跑去，就一直催着周兴然找个秘书，可是周兴然来的时间尚短，也不熟悉这些干事都是些什么性格，一直没找到一个合心意的。 周兴然顽皮道：“贾书记，你也别光催我呀，我这不在努力的找，还没找到吗？要不您给我推荐一个吧，吕干事麻利又细致，还是您会调教人，我也不挑，找个吕干事这样的人就行。” 听着像个玩笑话，可周兴然是个认真的，反正他一时半会儿也挑不出来合适的，不如卖贾文昊一个人情。 给领导当秘书可是个好差事，一般只需要服务好领导就行，要是干的好，领导升任时还会带着秘书一起走，用惯了离不开，秘书就跟着高升了。 领导要是升职快，那这个人也不会一直跟在领导身边干秘书，跟在领导身边锻炼这么久，总会放出去锻炼锻炼的，若是省长的秘书放出去，当个局长、县长的不成问题。 领导再大一点，秘书一出去就是市长的也不少。 还有些人，会把接班人带在身边当秘书，就是为了接班人能切身实地的接触一些事情。 贾文昊听到这话脸上带着一丝认真的表情问：“你真让我给你介绍一个？” “当然，实在不行您把吕干事让给我也行。” “那可不行，小吕我可是要带走的，可舍不得他，让我好好想想，一定给你挑个好的。” 就算挑不好也没关系，在没找到合心意的人之前，用谁不是用，贾文昊在车间党支部又干不了多长时间，顶多两年就会离开，到时，如果他觉得贾文昊找的人不顺手，慢慢疏远就是了。 就算贾文昊知道了，也只能怪给周兴然的秘书自己能力不够，这么好的一个秘书都没把握住。 过了两天，周兴然正在办公室里写材料，贾文昊领了一个青年进来：“兴然，快看看，我把秘书给你找来了。” 那个青年站直身子自我介绍：“周书记，您好，我叫陈文农，今年二十一岁，高中学历，以前在后勤办….” 贾文昊打断他：“他以前在后勤办工作，不过可不是做办公室那种，就是个普通工人，但是跟进跟出的也长了不少见识，高中学历也算是个高学历了，以前在学校学习还不错，写的一手好字，写文章做宣传都没什么问题，是不是啊，小陈？” “是是是。”陈文农有些慌张的从上衣兜里掏出一张纸，展开铺在周兴然面前，“这就是我昨晚写的一篇文章。” 周兴然看了看，字确实不错，文章也有意思，是陈文农在后勤办的工作总结，文笔怎么样没看出来，条理很清晰。 “不错。”周兴然用手指头点了点那张纸，“多谢贾书记了，以后我可算有人用了。” “你满意就行。”贾文昊看周兴然相中了，他也很开心，“小陈要是有哪里做的不对的地方，你直接批评就行，严厉批评，可别因为是我带过来的就有所顾忌。” “好。” 贾文昊能走到这个位置，自然是捞过不少好处。 汽车厂每到扩张就缺人用，虽然很多人都有能力考进来，但是心里总是不踏实，这时候就会极尽所能的找能接触到的领导，送钱送礼，就为了能百分之百进入汽车厂工作。 以前工作形势还没这么紧张，厂里为了卖各位领导一个面子，招工前甚至会直接给一部分领导每人留一到两个工作岗位，只要他们一句话，就可以带人直接来上班了。 贾文昊在这里面没少赚，他也拉了不少人进厂。 不过贾文昊和某些人不一样的是，他很会爱惜自己的羽毛，收人进来时都会提前面试一下，没什么大差错才会领进来，这些年从没出过什么错，高层提起他都会点点头。 不像有些人，为了钱，什么都不顾及，人领进来之后，不正干，天天整幺蛾子，谁是走后门进来的大家心里门清儿，嘴上不说，私底下不知道吐槽多少回了。 贾文昊记得有一次一个冲压车间的工人竟然中午去吃饭时竟然忘了关机器，差点酿成大祸，这个工人就是走后门进来的，平时就吊儿郎当，工友们心里早不满了，这下直接闹到厂长面前。 厂长开大会直接当众批评领他进厂的那个领导一顿，里子面子都丢干净了。 贾文昊这次帮周兴然找人，也不想出去乱找人，他想着他以前带进来的这一批人干的挺好，没出过差错，干脆就从这里面挑，省心。 放出话去，不多时就有人就有不少人找上门，书记的秘书，多少的工作啊，原本岗位就不是很好的人，更是卯足了劲想要冲一下，成功了，不但能转行政岗位，前途也不用愁。 贾文昊就在出钱最多的几户人家里，挑了一个最适合干秘书的人——陈文农。 一个人吃两回，被吃的人还心甘情愿，贾文昊也是有点本事的。 第239章 犯傻的陈文农 陈文农敲了敲门：“周书记，刚才保卫科的来人，说门口有人找您。” “找我？”周兴然将笔放到一边，本子合上，望了望外面雾蒙蒙的天，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一转眼，已经在这边干了两个多月了，说实话，光看贾文昊的样子，就知道这份工作还算悠闲，只是周兴然初来乍到，要学的东西比较多。 只要不碰上上面的领导开会或者过年过节，这就是一份体面又轻松的工作。 可惜现在临近年关，首先要保证车间工人的人身安全，可别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不然家属有的闹了。 同时还要督促他们提高生产效率，都年底了，把没完成的任务赶紧给完成了，不要拖到明年。 临近新年，各种会议也没停过，每天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开会的路上，周兴然不是一个喜欢使唤人的人，他自己能做到的事情都喜欢自己做。 厂里不少领导，包括苏华志、贾文昊，不是每次吃饭都愿意亲自跑一趟食堂的，这时候就会让秘书去打饭，不是让秘书吃完饭给他带一份回来，而是先给他们打了饭送回来，秘书再去食堂食堂吃饭。 脸皮厚一点的人，就会趁机直接打两份饭回来，给领导送一份，自己吃一份，还能借着领导的光多吃点肉。 小食堂不是每天都有新鲜的食材来营业，小食堂不营业的时候领导们也只能吃大食堂的饭。 食堂的工人也都认识这些秘书，每次他们去给领导打饭的时候有不排队特权，一道白菜炖肉食堂的师傅是不是会给领导们多盛肉呢？ 不存在的。 因为都是秘书直接拿勺子盛，根据领导口味自己分配，就算全盛肉也没人敢多说一句。 周兴然第一次见到这种现象时，他都毕业进入技术一组工作两个月了，中午吃饭周兴然来的比较快，排队自然靠前，他看见打饭窗口里面有个男人明显穿的不是食堂的衣服，面前摆着四个，在那里打菜。 好一会儿都没打完一道菜，因为豆角炒肉，他只挑肉，寥寥几根豆角仿佛是点缀，只为这道菜显得更好看。 周兴然拍拍当时排在他前面的林玖潇的肩膀：“那人是谁啊？怎么他能进到厨房里面，还能自己打菜？” 周兴然的声音不大不小，离得近的人都听见了，那时厂子里还没几个人知道周兴然这么一号人物，他们听见周兴然这么问，都侧头看了眼周兴然，看他年纪还小，就知道他是刚进厂的新人，不懂厂里这些门道。 所以不等林玖潇说话，就热心的回答了周兴然的问题：“那是咱们厂长的秘书。” “专门伺候厂长一个人的，厂长想吃点肉，吃个午饭，还用得着排队吗？” 周兴然懂了，当领导的，总会耍点派头。 “不过，这位小同志，这个秘书可是不一般，他有点本事的，他当厂长秘书当了很多年了。” 周兴然好奇：“听你的意思，他不是咱们这个厂长带过来的吗？” “不是，他叫杜世安，你别看杜秘书看着年轻，其实和我差不多大。“说话的人很兴奋，两眼冒光。 周兴然看了看貌似二十五六岁的杜世安，以及四十岁上下、皮肤粗糙发黄的好心工人，内心表示怀疑，但他没有出言反驳。 这名工人没有发现周兴然上下打量的动作，继续道：“他是前前任厂长提拨上来的，提拨上来就给厂长当秘书，可惜后来厂长调走了，也没有把他带走，也没说怎么安置，就这么尴尬的处着，然后前任厂长来了之后，他继续给人家当秘书。” “还别说，他伺候人的本事有一套，至少人家把杜秘书留下了，允许他继续占一个秘书的位置，后来厂长走了，又把他给留下了。” “但人家杜秘书就是有本事啊，诺～”工人意有所指的朝杜世安的方向努了努嘴，“现在又给李厂长当秘书呢，还别说，李厂长对他还挺满意的，啧啧。” 这是一个生活秘书啊，周兴然想，不过他看杜世安打饭时那份细致的劲儿，一般人都不会拒绝这么一个会照顾的人跟在自己身边，反正也不需要他接触多核心的东西，是不是自己人又有什么要紧的。 进入1968年，上面的风向又有一些变化，不少会议是必须参加的，主要是周兴然也想参加，不少会议内容都能直接反映上面的行动趋势，这是一种比看报纸更快更核心获取信息的渠道。 但不可避免的就会和一些活动以及小会议发生冲突，周兴然也不会分身术，只能把陈文农派出去替他参加这种小会议，好好做笔记，回来朝他汇报内容。 陈文农欣然接受，这算是周书记正式交给的他的第一项任务。 陈文农觉得他跟的这位周书记，性格挺好，处事也不错，至于前途，看看人家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纪，一个当了书记，一个花了大钱才能从工人转为干事，前途自然是不必提。 跟着这么一个领导，自然是舒心的，只是也太舒心了一点，陈文农刚来车间党支部，非常急切的想站稳脚跟，他谁都不认识，而且之前是在后勤办当工人的，不像这个办公室里的人，一进厂就干行政，当干事。 内心里自己就把自己看轻了。 在整个四楼，陈文农很清楚，自己能依靠的就两个人，一个是认识的人——贾文昊贾书记，可惜人家收完了钱就交情浅浅了，反正也确实把你弄进来当秘书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这个选项先排除掉。 第二个就是靠着周兴然，自己是他的秘书，周兴然又是二把手，只要周兴然认可了他，还有谁敢小瞧他。 可惜周兴然的所有事都自己干，陈文农想帮他去打壶水，周兴然都阻止了，说：“小陈，以后打水这种事情用不到你，天冷了，你在办公室坐着就行，有事我自然会叫你。整天坐办公室对身体不好，我也就能趁着打水、上厕所这点时间出来溜达溜达、散散步了。” 这话陈文农无法反驳，一直等着周兴然分派任务给他，可惜周兴然一直都没有给他派任务。 看着吕丹臣时不时就被贾文昊安排一点活，忙进忙出，虽然都是些琐碎事，但陈文农也羡慕极了。 干坐着也不是事儿，为了尽快融入大集体，陈文农看谁忙都帮着干点，差点把自己弄成整个办公室的秘书。 一开始别人还顾及他是周书记的秘书还不敢用他，后来他们看周书记也不安排陈文农干活，整天忙着学习、开会，也不怎么在意大办公室的事情， 而且是陈文农自己上赶着要帮忙，用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越用越顺手。 陈文农：苦不堪言。 第240章 久别重逢 周兴然要知道了陈文农的想法，只会说一句：该！ 坐在那里白领工资不干，偏偏上赶着当驴使，天生劳碌命。 在平城汽车厂这种性质的单位里，你会干、想干，尤其是这种不出成绩的成绩的杂碎活，到最后就是全干、累死，又不是技术部门这种多干多出成绩，明晃晃从那里摆着的部门。 在这种部门，更多的是整理材料，给工人做思想工作、做宣传，统计数据，写写文章。 加入陈文农写完了一篇文章，交到第二个人手里，第二个人给润色了一番，然后对领导说这是自己写的，完全没毛病啊，难道他没写吗？他写了，只是没提陈文农的名字。 就算陈文农知道了，他一个新人确定要为了一点小事得罪老员工吗？ 只要提了，得罪的可能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三个，甚至是整个办公室的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开始就帮不忙，理由也是现成的：“周书记让我多看看报纸、读读书，长进一下文学水平，以后写材料要用，还说要抽查我呢。” 这话一出，别管人家有什么理由找你帮忙，全给堵上了，难道人家还要去问问周兴然：“周书记，你说这话了吗？” 除非是贾文昊点名想要陈文农去干活，当然，这事概率无限接近0。 既享了清闲，又不会得罪人，谁知陈文农硬生生给自己弄成地狱开局。 陈文农每天都苦的冒黄连水，别人让他的干的也不是什么体力活，但是太琐碎了，内耗严重，有些还需要去车间找工人核实、宣传，做思想工作。 不少老工人进厂时间久、文化水平，你一个新兵蛋子就想指挥人家，做梦呢，陈文农嘴皮子磨破，人家全当耳旁风。 陈文农知道自己做了个错误的选项，可惜现在除了硬着头皮往下干，也没别的好的解决办法了，除非周兴然肯出手。 好几次陈文农走到周兴然办公室门前了，又停下了脚步，第一次开口求周书记，就用在这种事情上，他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当周兴然让陈文农去帮他开会时，陈文农简直喜极而泣，终于有机会摆脱这群人了，开完会回来就说周书记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他，反正不管怎样，不能再继续干这些活了。 周兴然嘱咐陈文农时，贾文昊出来上厕所，正好听见，就笑着说：“兴然，你还是个年轻人啊，这种小会议不参加又有什么关系，直接派人跟他们说一声，他们会理解的，他们都知道咱们这个部门忙。” 周兴然笑着没说话，就让贾文昊当自己年轻，办事较真吧。 如果时间往后推个十一二年，周兴然可能也不会把这种小会议放在心上，专门派秘书去参加这种小会议，还要叮嘱他好好记、好好听，可是谁让现在时间特殊呢。 大会议表明领导想要的行动方向，小会议表明下属是不是都能真正按领导的意思实施行动。 毕竟一千个人中总是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为了更全面的实施领导的意思，就会在上面层层加码。 从这些小会议的行进方向可以猜测一下真正实施到基层时，会是什么样。 在陈文农进来之前，周兴然正在看陈文农参加会议时写的会议记录，正在从里面找出自己认为重要的摘抄到自己的笔记本上。 周兴然对着窗户默默的望了一分钟，想着这两个多月发生的事情，陈文农没有出声打扰，就静静的站在办公桌前等待着。 周兴然终于看够了窗外的景色，将头转回来对着陈文农：“保卫科的人已经走了？” 陈文农点头：“临近年关，厂里对安全问题很重视，保卫科执勤时比以往要严格，保卫科的人原本都不想亲自跑一趟的，想等有工人经过顺便把消息给您带过来。” “年关工人们也都在加班加点赶生产，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合适的人，又怕这个人来找您有很重要的事，怕耽误，就专门过来跑了一趟，话刚说完就急着走了。” 潜在意思，保卫科很忙，要不是周兴然是个领导，人家都不给通报。 “行，我知道了。有没有说来找我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没有，说是一个二十来岁高壮青年，还没来的及问更多的消息，保卫科的人就走了。” 周兴然站起来拢拢衣服，拿过一旁的围巾给自己带上：“你回去吧，我去大门口看看。” 周兴然快走到大门口时，正好碰见一队在厂子里巡逻的安保人员，里面有张面孔周兴然很熟悉，经常跟在马青身边。 周兴然打了一声招呼：“怎么没见你们马队长？” “周书记好，马队长昨天值了一个夜班，今天轮休。” “那行，你们继续吧。” 周兴然来到厂子门口，没看见有人等着，问了守在门口的安保，他们让周兴然出去看看，说是人在门口等了好一段时间，可能冷了去哪个避风口躲着了吧。 周兴然转了一圈，看见靠着厂子围墙的大树下蹲着一个人，身上穿了一件军大衣，贴着树的另一侧，不留心还真容易忽视。 “你好，请问你是？”周兴然走到他身边。 那人转过身来，和周兴然差不多的身高，不过比周兴然壮很多，嘴唇发红，脸颊皲着，带着两团高原红，眉毛粗黑浓厚，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眉眼犀利，看向你时，仿佛将你内心所有的阴暗照的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周兴然退后一步，发现这个人身板挺直，必然是当过兵的。 虽然面庞变得成熟锋利了，但依然还残留着熟悉，尤其是那双看见周兴然的瞬间就盈满笑意的大眼睛，周兴然声音艰涩：“兴….元？大弟！”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240章 久别重逢 周兴然要知道了陈文农的想法，只会说一句：该！ 坐在那里白领工资不干，偏偏上赶着当驴使，天生劳碌命。 在平城汽车厂这种性质的单位里，你会干、想干，尤其是这种不出成绩的成绩的杂碎活，到最后就是全干、累死，又不是技术部门这种多干多出成绩，明晃晃从那里摆着的部门。 在这种部门，更多的是整理材料，给工人做思想工作、做宣传，统计数据，写写文章。 加入陈文农写完了一篇文章，交到第二个人手里，第二个人给润色了一番，然后对领导说这是自己写的，完全没毛病啊，难道他没写吗？他写了，只是没提陈文农的名字。 就算陈文农知道了，他一个新人确定要为了一点小事得罪老员工吗？ 只要提了，得罪的可能就不是一个人，而是两个、三个，甚至是整个办公室的人。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开始就帮不忙，理由也是现成的：“周书记让我多看看报纸、读读书，长进一下文学水平，以后写材料要用，还说要抽查我呢。” 这话一出，别管人家有什么理由找你帮忙，全给堵上了，难道人家还要去问问周兴然：“周书记，你说这话了吗？” 除非是贾文昊点名想要陈文农去干活，当然，这事概率无限接近0。 既享了清闲，又不会得罪人，谁知陈文农硬生生给自己弄成地狱开局。 陈文农每天都苦的冒黄连水，别人让他的干的也不是什么体力活，但是太琐碎了，内耗严重，有些还需要去车间找工人核实、宣传，做思想工作。 不少老工人进厂时间久、文化水平，你一个新兵蛋子就想指挥人家，做梦呢，陈文农嘴皮子磨破，人家全当耳旁风。 陈文农知道自己做了个错误的选项，可惜现在除了硬着头皮往下干，也没别的好的解决办法了，除非周兴然肯出手。 好几次陈文农走到周兴然办公室门前了，又停下了脚步，第一次开口求周书记，就用在这种事情上，他丢不起这个人。 所以当周兴然让陈文农去帮他开会时，陈文农简直喜极而泣，终于有机会摆脱这群人了，开完会回来就说周书记还有别的任务交给他，反正不管怎样，不能再继续干这些活了。 周兴然嘱咐陈文农时，贾文昊出来上厕所，正好听见，就笑着说：“兴然，你还是个年轻人啊，这种小会议不参加又有什么关系，直接派人跟他们说一声，他们会理解的，他们都知道咱们这个部门忙。” 周兴然笑着没说话，就让贾文昊当自己年轻，办事较真吧。 如果时间往后推个十一二年，周兴然可能也不会把这种小会议放在心上，专门派秘书去参加这种小会议，还要叮嘱他好好记、好好听，可是谁让现在时间特殊呢。 大会议表明领导想要的行动方向，小会议表明下属是不是都能真正按领导的意思实施行动。 毕竟一千个人中总是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为了更全面的实施领导的意思，就会在上面层层加码。 从这些小会议的行进方向可以猜测一下真正实施到基层时，会是什么样。 在陈文农进来之前，周兴然正在看陈文农参加会议时写的会议记录，正在从里面找出自己认为重要的摘抄到自己的笔记本上。 周兴然对着窗户默默的望了一分钟，想着这两个多月发生的事情，陈文农没有出声打扰，就静静的站在办公桌前等待着。 周兴然终于看够了窗外的景色，将头转回来对着陈文农：“保卫科的人已经走了？” 陈文农点头：“临近年关，厂里对安全问题很重视，保卫科执勤时比以往要严格，保卫科的人原本都不想亲自跑一趟的，想等有工人经过顺便把消息给您带过来。” “年关工人们也都在加班加点赶生产，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合适的人，又怕这个人来找您有很重要的事，怕耽误，就专门过来跑了一趟，话刚说完就急着走了。” 潜在意思，保卫科很忙，要不是周兴然是个领导，人家都不给通报。 “行，我知道了。有没有说来找我的这个人叫什么名字？” “没有，说是一个二十来岁高壮青年，还没来的及问更多的消息，保卫科的人就走了。” 周兴然站起来拢拢衣服，拿过一旁的围巾给自己带上：“你回去吧，我去大门口看看。” 周兴然快走到大门口时，正好碰见一队在厂子里巡逻的安保人员，里面有张面孔周兴然很熟悉，经常跟在马青身边。 周兴然打了一声招呼：“怎么没见你们马队长？” “周书记好，马队长昨天值了一个夜班，今天轮休。” “那行，你们继续吧。” 周兴然来到厂子门口，没看见有人等着，问了守在门口的安保，他们让周兴然出去看看，说是人在门口等了好一段时间，可能冷了去哪个避风口躲着了吧。 周兴然转了一圈，看见靠着厂子围墙的大树下蹲着一个人，身上穿了一件军大衣，贴着树的另一侧，不留心还真容易忽视。 “你好，请问你是？”周兴然走到他身边。 那人转过身来，和周兴然差不多的身高，不过比周兴然壮很多，嘴唇发红，脸颊皲着，带着两团高原红，眉毛粗黑浓厚，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眉眼犀利，看向你时，仿佛将你内心所有的阴暗照的清清楚楚、无所遁形。 周兴然退后一步，发现这个人身板挺直，必然是当过兵的。 虽然面庞变得成熟锋利了，但依然还残留着熟悉，尤其是那双看见周兴然的瞬间就盈满笑意的大眼睛，周兴然声音艰涩：“兴….元？大弟！”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第241章 排长 周兴元离家已经六年了，中间并没有回来过，再次见到他，周兴然觉得恍如隔世。 自周兴元开始往家寄信后，每隔几个月就会往老家和周兴然这边寄一封信。 周兴然每次给他回信时会附上自己这边的近照，家里添了人也会特意写信给周兴元说一声。 周兴元写信的次数并不是特别频繁，一年周兴然也就能收到两三封信，周兴元只在第二次寄信时也寄过来一张自己的照片，一张穿着单衣靠墙站着的上半身照片。 周兴元说这是他参军半年之后拍的照片，现在经过允许可以送给家人。 整张照片被周兴元占去了三分之二的篇幅，那时的他还不到十七岁，脸上带着青涩，可能是高原的阳光刺眼，周兴元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口牙齿全露在外面，笑容灿烂。 黑白的照片看不出颜色，但周兴然仍能看出周兴元比起以前沧桑了许多，脸上、嘴上都泛干起皮，周兴元在那边过的并不轻松，但他整个人比起以前精神的多。 靠着的那面墙也十分普通，普通到你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它，因为现在到处都是这种墙。 一面墙，一个少年，普通的人、普通的景，组成了一张普通的照片，不要妄想从这张照片中得到任何你不该得到的信息。 如果这张照片没有顺利送到周兴然手中，意外拿到照片的人也不可能根据这张照片找到具体的地点。 这是这六年中周兴元唯一寄过的一张照片，周兴然能理解，毕竟现在的边境并不太平，不止外乱，内部也乱，周兴元竟然还能寄一张照片出来，他就已经很惊喜了。 只是一年接一年的过去了，周兴元始终都没有回来过，周兴然几次提笔想在信里问问，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既然周兴元在信中也避开这件事不提，那周兴元自然是有他的选择。 没想到时隔六年，他竟然在汽车厂门口再次见到了周兴元。 周兴元与六年前相比变化很大，周兴然差点认不出来。 “哥。”周兴元再次见到周兴然也很高兴，激动的抱住他，“这么多年不见，你咋还越长越秀气了呢？不对，应该叫儒雅。” “看来你在军营没少读书。”周兴然拉着周兴然往远处走，“天气冷，咱们找家店坐一坐。” 进了饭馆之后，周兴然看也快到吃饭时间了，就给两人一人叫了一盘水饺，在等餐的过程中周兴然问周兴元：“你还没给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从军营出来也有二十天了，先回梨乡沟待了半个月，陪了陪爹娘。大姐想给打电话告诉你我回来的消息，我没让打，我想着等陪完爹娘，我亲自来平城一趟，见一见你，当面告诉你我回来了。” “哥，你见到我开心吧？” “不开心，我是惊喜。”周兴然看着周兴元，“我还想着是谁找我，如果消息多一些我可能还能猜出来是你，可是保卫科来传消息的人跑的太快了，我见到你之前都还在是谁来找我呢。” “太过惊喜，以至于有些不敢置信。” “你这次回来，是休假还是….”还是退伍。 后面的话周兴然没有问出来。 上次收到周兴元的信还是67年年初，距现在已经一年了，一年时间变故太多，周兴然不敢乱猜。 如果当初周兴元参军只是为了锻炼自己，周兴然可以很自然的问他是不是退伍了。 毕竟周兴元当时选拔参军的办法去到军营之后是当的义务兵，义务兵很难有出头之日，大多数是随着兵龄的增长从一个新兵蛋子变成一个老兵。 如果当兵多年还是一个普通士兵的话，到了年纪就会被要求退伍，虽然周兴元现在还很年轻，但是周兴然也不知道在边境当兵年龄限制是多少，现在想参军的人那么多，军队完全可以将老兵放出来，继续招新兵。 退伍就退伍吧，锻炼也锻炼过了，从中有些收获，人生即将进入下一段旅程，可以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专心寻找工作了。 可周兴元去军营是奔前程的，在这些年的来信中周兴然发现周兴元从军营中成长，他发自内心的感恩军营，爱上了军营。 如果周兴元真的是退伍回来的，这个问题那对于一个没从热爱的事业中获得前途反而还被裁掉的人来说是很残忍的。 “不是休假，也不是退伍。”周兴元回答的很坦然，“是被安排去进修。” 不等周兴然开口祝贺他，周兴元继续说：“哥，我今年升排长了，正的。” 周兴然眼睛一亮：“你小子可以啊！” 一个像周兴元这样的人进入军营多少年能够成为排长？ 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八年？ 答案可能远比你想的要长：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 普通士兵和排长的关系就好像工人和科室主任，工人在刚入职的时候总会期待的幻想：“哎呀，主任真威风，我也想当主任，不知道我要工作多长时间可以当主任？” 天真的工人没有意识到他属于机械工人，主任属于行政，按照车间工人的这个方向努力，即使他最后成为了9级工，成为了整个工厂唯一的大师傅，给工厂带来的价值远超主任，那他也不会成为一个主任。 因为就不在一个赛道上。 除非他工人转行政，或者上面的领导发话，直接像周兴然这样调任。 普通士兵在军营时间待得时间再长，除了工资会涨，成为军官的希望依旧渺茫。 周兴元也是进入军营三年之后才明白的这个道理，他表现优秀，办事认真，有点文化还爱学习，训练时就常常受到表扬，是所有人中第一个被任命为小队长的人，然后又当了班长。 他明明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不少上级也表示对他很看好，可周兴元等啊等啊，都等不来下一步，仿佛班长就已经是他的尽头了。 再过两年，成为一个老兵，如果不想退伍，也可以去帮着训练新兵，然后继续带着新兵上山，将自己掌握的经验传授给他们。 可是，周兴元不甘心，有人比他晚进军营，却提了副排长和排长，凭什么呢？ 有人凭关系，有人凭学历，有人凭战绩。 周兴元终于明白，如果不给自己踏出一个分岔口，那他只能在普通士兵这条路上走到黑。 凭关系，周兴元哪有关系可以走，征兵时的那个教官以及他们这个团的政委倒是挺喜欢他的，但若想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长辈助你一臂之力，只有依靠拔尖的个人素质。 扪心自问，他拔尖吗？小范围是的。 营长、团长都卯足了劲想把亲戚往军营里塞，这点周兴元完败。 和周兴元一样想来拼一把的人也不在少数，初中的、高中的，他一个高小毕业生，甚至还有一个正经军校毕业分配来的，周兴元完败。 想明白自己的状况之后，周兴元还有点自得的脑袋彻底埋了下去。 “我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能看见比我差的人，还为此洋洋得意。” 第241章 排长 周兴元离家已经六年了，中间并没有回来过，再次见到他，周兴然觉得恍如隔世。 自周兴元开始往家寄信后，每隔几个月就会往老家和周兴然这边寄一封信。 周兴然每次给他回信时会附上自己这边的近照，家里添了人也会特意写信给周兴元说一声。 周兴元写信的次数并不是特别频繁，一年周兴然也就能收到两三封信，周兴元只在第二次寄信时也寄过来一张自己的照片，一张穿着单衣靠墙站着的上半身照片。 周兴元说这是他参军半年之后拍的照片，现在经过允许可以送给家人。 整张照片被周兴元占去了三分之二的篇幅，那时的他还不到十七岁，脸上带着青涩，可能是高原的阳光刺眼，周兴元的眼睛微微眯起，一口牙齿全露在外面，笑容灿烂。 黑白的照片看不出颜色，但周兴然仍能看出周兴元比起以前沧桑了许多，脸上、嘴上都泛干起皮，周兴元在那边过的并不轻松，但他整个人比起以前精神的多。 靠着的那面墙也十分普通，普通到你都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它，因为现在到处都是这种墙。 一面墙，一个少年，普通的人、普通的景，组成了一张普通的照片，不要妄想从这张照片中得到任何你不该得到的信息。 如果这张照片没有顺利送到周兴然手中，意外拿到照片的人也不可能根据这张照片找到具体的地点。 这是这六年中周兴元唯一寄过的一张照片，周兴然能理解，毕竟现在的边境并不太平，不止外乱，内部也乱，周兴元竟然还能寄一张照片出来，他就已经很惊喜了。 只是一年接一年的过去了，周兴元始终都没有回来过，周兴然几次提笔想在信里问问，最终还是选择放弃。 既然周兴元在信中也避开这件事不提，那周兴元自然是有他的选择。 没想到时隔六年，他竟然在汽车厂门口再次见到了周兴元。 周兴元与六年前相比变化很大，周兴然差点认不出来。 “哥。”周兴元再次见到周兴然也很高兴，激动的抱住他，“这么多年不见，你咋还越长越秀气了呢？不对，应该叫儒雅。” “看来你在军营没少读书。”周兴然拉着周兴然往远处走，“天气冷，咱们找家店坐一坐。” 进了饭馆之后，周兴然看也快到吃饭时间了，就给两人一人叫了一盘水饺，在等餐的过程中周兴然问周兴元：“你还没给我说，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从军营出来也有二十天了，先回梨乡沟待了半个月，陪了陪爹娘。大姐想给打电话告诉你我回来的消息，我没让打，我想着等陪完爹娘，我亲自来平城一趟，见一见你，当面告诉你我回来了。” “哥，你见到我开心吧？” “不开心，我是惊喜。”周兴然看着周兴元，“我还想着是谁找我，如果消息多一些我可能还能猜出来是你，可是保卫科来传消息的人跑的太快了，我见到你之前都还在是谁来找我呢。” “太过惊喜，以至于有些不敢置信。” “你这次回来，是休假还是….”还是退伍。 后面的话周兴然没有问出来。 上次收到周兴元的信还是67年年初，距现在已经一年了，一年时间变故太多，周兴然不敢乱猜。 如果当初周兴元参军只是为了锻炼自己，周兴然可以很自然的问他是不是退伍了。 毕竟周兴元当时选拔参军的办法去到军营之后是当的义务兵，义务兵很难有出头之日，大多数是随着兵龄的增长从一个新兵蛋子变成一个老兵。 如果当兵多年还是一个普通士兵的话，到了年纪就会被要求退伍，虽然周兴元现在还很年轻，但是周兴然也不知道在边境当兵年龄限制是多少，现在想参军的人那么多，军队完全可以将老兵放出来，继续招新兵。 退伍就退伍吧，锻炼也锻炼过了，从中有些收获，人生即将进入下一段旅程，可以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专心寻找工作了。 可周兴元去军营是奔前程的，在这些年的来信中周兴然发现周兴元从军营中成长，他发自内心的感恩军营，爱上了军营。 如果周兴元真的是退伍回来的，这个问题那对于一个没从热爱的事业中获得前途反而还被裁掉的人来说是很残忍的。 “不是休假，也不是退伍。”周兴元回答的很坦然，“是被安排去进修。” 不等周兴然开口祝贺他，周兴元继续说：“哥，我今年升排长了，正的。” 周兴然眼睛一亮：“你小子可以啊！” 一个像周兴元这样的人进入军营多少年能够成为排长？ 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八年？ 答案可能远比你想的要长：也许一辈子都不可能。 普通士兵和排长的关系就好像工人和科室主任，工人在刚入职的时候总会期待的幻想：“哎呀，主任真威风，我也想当主任，不知道我要工作多长时间可以当主任？” 天真的工人没有意识到他属于机械工人，主任属于行政，按照车间工人的这个方向努力，即使他最后成为了9级工，成为了整个工厂唯一的大师傅，给工厂带来的价值远超主任，那他也不会成为一个主任。 因为就不在一个赛道上。 除非他工人转行政，或者上面的领导发话，直接像周兴然这样调任。 普通士兵在军营时间待得时间再长，除了工资会涨，成为军官的希望依旧渺茫。 周兴元也是进入军营三年之后才明白的这个道理，他表现优秀，办事认真，有点文化还爱学习，训练时就常常受到表扬，是所有人中第一个被任命为小队长的人，然后又当了班长。 他明明受到了很多人的喜欢，不少上级也表示对他很看好，可周兴元等啊等啊，都等不来下一步，仿佛班长就已经是他的尽头了。 再过两年，成为一个老兵，如果不想退伍，也可以去帮着训练新兵，然后继续带着新兵上山，将自己掌握的经验传授给他们。 可是，周兴元不甘心，有人比他晚进军营，却提了副排长和排长，凭什么呢？ 有人凭关系，有人凭学历，有人凭战绩。 周兴元终于明白，如果不给自己踏出一个分岔口，那他只能在普通士兵这条路上走到黑。 凭关系，周兴元哪有关系可以走，征兵时的那个教官以及他们这个团的政委倒是挺喜欢他的，但若想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长辈助你一臂之力，只有依靠拔尖的个人素质。 扪心自问，他拔尖吗？小范围是的。 营长、团长都卯足了劲想把亲戚往军营里塞，这点周兴元完败。 和周兴元一样想来拼一把的人也不在少数，初中的、高中的，他一个高小毕业生，甚至还有一个正经军校毕业分配来的，周兴元完败。 想明白自己的状况之后，周兴元还有点自得的脑袋彻底埋了下去。 “我原来也只是一个普通人，只能看见比我差的人，还为此洋洋得意。” 第242章 根苗正红 周兴元更加用心的读书。 原本他读书是为了充实自己，发现自己借着读书获得了上级的注意之后，读书不知不觉有些变了味道。 “呵。”周兴元自嘲一笑。 在军营里也有学习的地方，考核合格，还能获得军队认可的学历。 重新摆正自己的学习态度之后，周兴元去进行了初中考核，过了，不管在外面有没有用，至少在军队里他已经是一名初中毕业生了。 每次读书时，周兴元都会在心中深深懊悔自己当年没有好好读书，年纪越大越能发现学历的好处。 周兴元决定为自己在拼搏一把，他主动申请换了巡逻的工作，调到了两国边境线。 虽然巡逻过程也有可能发现敌人，但概率很小，边境线倒常常发生冲突，立功的概率大大增加。 周兴元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做的对不对，也不知道真发生冲突时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但他想，在哪里都是奉献，如果真的活不下来，为国戍边牺牲也是光荣。 67年4月初，一直没消停过的阿三又开始闹幺蛾子，但是始终没有越界，中方只是警告，但他们依旧没有停止挑衅行为，还刺伤了一名士兵，接着又炸死了周兴元当时的连长。 冲突的爆发只在一瞬间，中方开始反击，虽然冲突从爆发到结束只用了短短几分钟，但中方取得的成绩斐然。 周兴元带着当时身边的几个战友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本次共歼敌64人，受伤6人，周兴元的带的队伍歼敌17人，受伤一人，受伤的那个人还是他自己，为了保护战友受得伤。 周兴元当初做了一场豪赌，但是他赌成功了。 他被接回营地养伤，养伤期间他也没有闲着，干脆全部用来学习，三个月后，伤好了，他也顺利过了军营里高中测试。 从高小毕业到高中毕业，他花了五年半的时间。 养伤结束，他本次奖赏也下来了，如他所愿，从普通士兵到军官，他成了一名排长。 这个好消息还是当初带他入营的教官来传达的：“兴元，本来对于你这次的职位，上面还是有一些讨论的，不知道政委从哪知道了，听说是你，知道你爱学习，还已经考完了高中，说你直接当正排没问题。” “他的这句话起了很大的作用。”教官强调道。 “我记住了，多谢政委和您的培养，我定不会忘，以后会更加努力。” 教官看周兴元如此认真，露出一个笑容，都说玩政治的心都脏，但是混军队的，没点手段也起不来啊。 “你不要急，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不可能就给你这么一点奖励，还有一个进修的机会，你要不要去？” “去！” “好。既然要去，就要好好准备一下，虽然这次给你留了一个名额，但要是表现太差也不行。” 然后周兴元一直在军队里待到十二月，经过考核名正言顺的拿到了去进修的资格。 周兴元一边回想着过去，一边挑挑拣拣的给周兴然说自己是如何获得进修资格，如何成为排长的。 周兴然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哪有的事～\\\"周兴元反驳的声音在周兴然的注视下越来越低，\\\"一点小伤，早就好了。\\\" \\\"哥，我获得了进修资格哎，你不为我高兴吗？\\\" \\\"军校出来我就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军官了，以后就算只熬年龄，也能升上一两级。\\\" \\\"高兴。\\\"周兴然点头，\\\"但是你也不要转移话题，我不知道你当时到底是什么状况，只希望你下次再冲动时能好好想一想。\\\" 周兴元也不再嬉皮笑脸：\\\"哥，我知道了，我当时主要是不甘心一直当个兵，有句话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将军，但我也不是士兵了，以后我也会有自己的士兵，我不会盲目突进的。\\\" 聊完天，饺子也吃的差不多了，周兴然看了一眼外面。 \\\"走吧，先去厂里接你的侄子，再带你回家休息。\\\" —— 这场冲突是真实存在的，但为了把周兴元这个不存在的人加进去，我改动了一下，时间和数量都变了。 第242章 根苗正红 周兴元更加用心的读书。 原本他读书是为了充实自己，发现自己借着读书获得了上级的注意之后，读书不知不觉有些变了味道。 “呵。”周兴元自嘲一笑。 在军营里也有学习的地方，考核合格，还能获得军队认可的学历。 重新摆正自己的学习态度之后，周兴元去进行了初中考核，过了，不管在外面有没有用，至少在军队里他已经是一名初中毕业生了。 每次读书时，周兴元都会在心中深深懊悔自己当年没有好好读书，年纪越大越能发现学历的好处。 周兴元决定为自己在拼搏一把，他主动申请换了巡逻的工作，调到了两国边境线。 虽然巡逻过程也有可能发现敌人，但概率很小，边境线倒常常发生冲突，立功的概率大大增加。 周兴元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做的对不对，也不知道真发生冲突时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但他想，在哪里都是奉献，如果真的活不下来，为国戍边牺牲也是光荣。 67年4月初，一直没消停过的阿三又开始闹幺蛾子，但是始终没有越界，中方只是警告，但他们依旧没有停止挑衅行为，还刺伤了一名士兵，接着又炸死了周兴元当时的连长。 冲突的爆发只在一瞬间，中方开始反击，虽然冲突从爆发到结束只用了短短几分钟，但中方取得的成绩斐然。 周兴元带着当时身边的几个战友也取得了不小的成绩，本次共歼敌64人，受伤6人，周兴元的带的队伍歼敌17人，受伤一人，受伤的那个人还是他自己，为了保护战友受得伤。 周兴元当初做了一场豪赌，但是他赌成功了。 他被接回营地养伤，养伤期间他也没有闲着，干脆全部用来学习，三个月后，伤好了，他也顺利过了军营里高中测试。 从高小毕业到高中毕业，他花了五年半的时间。 养伤结束，他本次奖赏也下来了，如他所愿，从普通士兵到军官，他成了一名排长。 这个好消息还是当初带他入营的教官来传达的：“兴元，本来对于你这次的职位，上面还是有一些讨论的，不知道政委从哪知道了，听说是你，知道你爱学习，还已经考完了高中，说你直接当正排没问题。” “他的这句话起了很大的作用。”教官强调道。 “我记住了，多谢政委和您的培养，我定不会忘，以后会更加努力。” 教官看周兴元如此认真，露出一个笑容，都说玩政治的心都脏，但是混军队的，没点手段也起不来啊。 “你不要急，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你这次立了这么大的功，不可能就给你这么一点奖励，还有一个进修的机会，你要不要去？” “去！” “好。既然要去，就要好好准备一下，虽然这次给你留了一个名额，但要是表现太差也不行。” 然后周兴元一直在军队里待到十二月，经过考核名正言顺的拿到了去进修的资格。 周兴元一边回想着过去，一边挑挑拣拣的给周兴然说自己是如何获得进修资格，如何成为排长的。 周兴然听完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没有，哪有的事～\\\"周兴元反驳的声音在周兴然的注视下越来越低，\\\"一点小伤，早就好了。\\\" \\\"哥，我获得了进修资格哎，你不为我高兴吗？\\\" \\\"军校出来我就是一个根正苗红的军官了，以后就算只熬年龄，也能升上一两级。\\\" \\\"高兴。\\\"周兴然点头，\\\"但是你也不要转移话题，我不知道你当时到底是什么状况，只希望你下次再冲动时能好好想一想。\\\" 周兴元也不再嬉皮笑脸：\\\"哥，我知道了，我当时主要是不甘心一直当个兵，有句话说的好，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虽然我现在还不是将军，但我也不是士兵了，以后我也会有自己的士兵，我不会盲目突进的。\\\" 聊完天，饺子也吃的差不多了，周兴然看了一眼外面。 \\\"走吧，先去厂里接你的侄子，再带你回家休息。\\\" —— 这场冲突是真实存在的，但为了把周兴元这个不存在的人加进去，我改动了一下，时间和数量都变了。 第243章 奶粉 \\\"爸爸，你今天来的好晚！\\\"周宁璋看见周兴然飞奔过来。 每天中午周兴然都会在周宁璋吃饭时或者刚吃完饭时来看看他，今天周宁璋吃完饭好一会儿了，都不见周兴然过来，还以为周兴然今天中午不来看他了。 \\\"抱歉，来晚了，今天你叔叔过来，我去见他了，耽误了一点时间。来，宁璋，叫叔叔。\\\"周兴然抱起周宁璋示意他看周兴元。 \\\"就是你一直没见过的那个叔叔，爸爸给你讲过的，去当兵的那个。\\\"周兴然看着周宁璋懵懂的眼神解释道。 \\\"叔叔好。\\\" 周兴元兴奋的接过周宁璋，放手里掂了掂：\\\"哥，你把宁璋养的真好，比照片上还要可爱，真扎实，沉手。\\\" 周宁璋一直很喜欢这项被抛出然后再被接住的活动，很快和周兴元初步建立了感情。 \\\"宁璋，下午给你请假好不好？你在家陪陪叔叔。\\\"周兴然询问周宁璋的意见。 周宁璋点头答应了。 周兴元是半夜到的平城，时间太晚，他也不认识平城的路，尤其是平城胡同多，想找到周兴然的小院不容易。 就在火车站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打算白天直接来单位找周兴然，那么大一个厂子，打听厂子总比打听xx胡同xx号容易。 周兴然带着两个人先去招待所拿行李，周兴元行李不多，一个军绿色的手提包外加一床捆扎好的被子。 周兴元看着被塞的满满当当的自行车：\\\"哥，你行不行？要不我还是坐电车吧，你告诉我在哪里下就行。\\\" 这问题问的。 \\\"休息的时候我可没少带家里这几个人一起出来玩，哪次不是前面后面都带的满满的，不要废话，赶紧上来。\\\" 回到小院时，林嘉琦和周王氏正带着周宁瑾在院里玩。 林嘉琦和周宁瑾没见过周兴元，初次见面很生疏；周王氏则是不敢认，站在原地老半天，才抱着周兴元抹眼泪。 \\\"我真不理解你们这群小年轻，当兵就当兵，怎么还不带回家的呢，都多少年了？我可没听说谁当兵一走就是六年。\\\" \\\"奶，我错了。\\\"周兴元愧疚。 义务兵满三年之后就可以申请休假探望家人，周兴元刚进军营时很想家，期待着三年之后再次与家人相见。 世事难料，当周兴元有资格申请假期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的处境，自己一直停滞不前，前途如堕烟海。 那段时间周兴元的状态也不好，突然认清的现实让他整个人颓了下来，他觉得不能就这样回去，再等等，再给他一点时间。 这一等就等到了67年，周兴元没想到一个机会就花费了如此长的时间，还好，一切都没有白费。 众人絮叨了半个小时，眼看着又该到了去上班的时间，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哥，嫂子，我给宁璋和宁瑾带了一点东西。\\\"周兴元打开他那包行李，掏出两大包用牛皮纸袋装着的东西。 周王氏伸手接过，东西很沉，周王氏没防备，被带着往下坠了坠，\\\"你买了什么，这么沉？\\\" \\\"你那点津贴还是好好攒着吧，别都花光了，自己也要留点钱傍身。\\\"周兴然伸手接过这两袋东西，\\\"真想买东西等你进修完再说。\\\" 普通士兵前三年津贴都很低，分别为六元、七元、八元，第四年为十元，第五年十五元，第六年到第八年津贴分别为二十元、二十六元、三十二元。 一般人津贴其实到26元就结束了，因为这时已经当了七年兵了，到了该退伍的年纪，想不退伍成为一名老兵，也得是有点本事傍身的。 如果顺利成为了一名老兵，每超期服役一年，津贴会增加6元，直到第十一年达到顶峰，一个月50元。 周兴元被提为排长才没几个月，也就是说他之前最高才拿过每月十五元的津贴。 除去他自己在军队里的花销，每年写信的支出，过年时还会给周富章和李琴美寄一笔钱，他还能剩下多少钱呢？ 林嘉琦：\\\"兴元，你有这个心意就可以了，我们收到了。\\\" 周兴元嘿嘿一笑：\\\"我可没有乱买，先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周兴然拆开袋子，一股奶香味儿扑鼻而来，看着袋子里有些发黄的粉末，周兴然拿手指头蘸了蘸，发现真的是奶粉。 \\\"这得多少钱？你身上还有钱吗？\\\" \\\"哥，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工资每个月能拿52元，而且我当兵已经满了五年，我还有一个军龄补助，一个月能拿57.2元，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够花了。\\\" \\\"而且之前因为穷，给了爹娘就不能给你，给了你就不能给爹娘，哎，你还给我邮了衣服、吃食，我却不能给你买点什么，我可都一一记下了。\\\" 周兴元买不了东西，不只是他没有钱，主要是他那边东西也没有什么可买的，他参军时青、川藏两条公路才通车没多久，军队里物资匮乏的很。 他还是幸运的，在军队里能吃饱，还吃的都是新鲜蔬菜，要是早出生几年，早参军几年，公路还没建成，吃土都不够吃的。 边疆的军队饿个半死，尤其是修路的军人，没有办法，指派唯一两架能飞高原的美制运输机进行空投，投的都是些脱水蔬菜，味道差量还少。 这些都是留下来的老兵告诉的周兴元的。 \\\"哥，我觉得我还是挺幸运的，是吧？我至少生在了一个好时候。\\\"周兴元也把老兵给他讲的故事简单的给众人讲了讲。 周兴然听完第一时间联想到了现代泡面里面的蔬菜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蔬菜包里至少还有鸡蛋和牛肉粒，而运输机空投的粮食可是百分百的纯蔬菜。 \\\"等到了我参军的时候，路能通车了，运输物资就方便了许多，我们能吃饱穿暖，可是其他的东西还是很少。\\\" \\\"还好物资少。\\\"周兴元玩笑道，\\\"这样我还能借口是我有钱没东西可买，要是物资丰富，不就把我是真贫穷的事实暴露了嘛，嘿嘿。\\\" \\\"这两袋奶粉出现的也及时，是我在回家的途中发现的，一个兵团弄出来的。\\\" \\\"说是现在路都通了，这边又盛产牛、羊，羊毛、牛毛每年都能卖上那么多钱，为啥羊奶、牛奶不能卖呢？在外省奶粉一袋都卖上天价了，还供不应求。\\\" \\\"他们就想着自己搞个奶粉厂，也给驻地多弄点创收、改善生活。\\\" \\\"我不知道他们卖到外面是什么价格，不过附近的人去买都很便宜，因为当地人都不喝奶粉，牛奶管够，都是现挤的。\\\" \\\"我想着你和大姐都有孩子，可不得多买点嘛。\\\"周兴元指着袋子介绍道，\\\"这袋子是羊奶粉，这袋子是牛奶粉。\\\" \\\"一袋子五斤，不多。就只能给宁璋、宁瑾香香嘴，放心，选的都是最好的那一批货。\\\" 周兴元有些汗颜，东西确实少，但他身上也确实没多少钱了，买不了更多。 —— 脑壳痛，56年到70年代末军人工资变了好几次，我选了65年取消军衔定级后的一个工资表。 第243章 奶粉 \\\"爸爸，你今天来的好晚！\\\"周宁璋看见周兴然飞奔过来。 每天中午周兴然都会在周宁璋吃饭时或者刚吃完饭时来看看他，今天周宁璋吃完饭好一会儿了，都不见周兴然过来，还以为周兴然今天中午不来看他了。 \\\"抱歉，来晚了，今天你叔叔过来，我去见他了，耽误了一点时间。来，宁璋，叫叔叔。\\\"周兴然抱起周宁璋示意他看周兴元。 \\\"就是你一直没见过的那个叔叔，爸爸给你讲过的，去当兵的那个。\\\"周兴然看着周宁璋懵懂的眼神解释道。 \\\"叔叔好。\\\" 周兴元兴奋的接过周宁璋，放手里掂了掂：\\\"哥，你把宁璋养的真好，比照片上还要可爱，真扎实，沉手。\\\" 周宁璋一直很喜欢这项被抛出然后再被接住的活动，很快和周兴元初步建立了感情。 \\\"宁璋，下午给你请假好不好？你在家陪陪叔叔。\\\"周兴然询问周宁璋的意见。 周宁璋点头答应了。 周兴元是半夜到的平城，时间太晚，他也不认识平城的路，尤其是平城胡同多，想找到周兴然的小院不容易。 就在火车站的招待所开了一间房，打算白天直接来单位找周兴然，那么大一个厂子，打听厂子总比打听xx胡同xx号容易。 周兴然带着两个人先去招待所拿行李，周兴元行李不多，一个军绿色的手提包外加一床捆扎好的被子。 周兴元看着被塞的满满当当的自行车：\\\"哥，你行不行？要不我还是坐电车吧，你告诉我在哪里下就行。\\\" 这问题问的。 \\\"休息的时候我可没少带家里这几个人一起出来玩，哪次不是前面后面都带的满满的，不要废话，赶紧上来。\\\" 回到小院时，林嘉琦和周王氏正带着周宁瑾在院里玩。 林嘉琦和周宁瑾没见过周兴元，初次见面很生疏；周王氏则是不敢认，站在原地老半天，才抱着周兴元抹眼泪。 \\\"我真不理解你们这群小年轻，当兵就当兵，怎么还不带回家的呢，都多少年了？我可没听说谁当兵一走就是六年。\\\" \\\"奶，我错了。\\\"周兴元愧疚。 义务兵满三年之后就可以申请休假探望家人，周兴元刚进军营时很想家，期待着三年之后再次与家人相见。 世事难料，当周兴元有资格申请假期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的处境，自己一直停滞不前，前途如堕烟海。 那段时间周兴元的状态也不好，突然认清的现实让他整个人颓了下来，他觉得不能就这样回去，再等等，再给他一点时间。 这一等就等到了67年，周兴元没想到一个机会就花费了如此长的时间，还好，一切都没有白费。 众人絮叨了半个小时，眼看着又该到了去上班的时间，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哥，嫂子，我给宁璋和宁瑾带了一点东西。\\\"周兴元打开他那包行李，掏出两大包用牛皮纸袋装着的东西。 周王氏伸手接过，东西很沉，周王氏没防备，被带着往下坠了坠，\\\"你买了什么，这么沉？\\\" \\\"你那点津贴还是好好攒着吧，别都花光了，自己也要留点钱傍身。\\\"周兴然伸手接过这两袋东西，\\\"真想买东西等你进修完再说。\\\" 普通士兵前三年津贴都很低，分别为六元、七元、八元，第四年为十元，第五年十五元，第六年到第八年津贴分别为二十元、二十六元、三十二元。 一般人津贴其实到26元就结束了，因为这时已经当了七年兵了，到了该退伍的年纪，想不退伍成为一名老兵，也得是有点本事傍身的。 如果顺利成为了一名老兵，每超期服役一年，津贴会增加6元，直到第十一年达到顶峰，一个月50元。 周兴元被提为排长才没几个月，也就是说他之前最高才拿过每月十五元的津贴。 除去他自己在军队里的花销，每年写信的支出，过年时还会给周富章和李琴美寄一笔钱，他还能剩下多少钱呢？ 林嘉琦：\\\"兴元，你有这个心意就可以了，我们收到了。\\\" 周兴元嘿嘿一笑：\\\"我可没有乱买，先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 周兴然拆开袋子，一股奶香味儿扑鼻而来，看着袋子里有些发黄的粉末，周兴然拿手指头蘸了蘸，发现真的是奶粉。 \\\"这得多少钱？你身上还有钱吗？\\\" \\\"哥，你就放心吧。我现在工资每个月能拿52元，而且我当兵已经满了五年，我还有一个军龄补助，一个月能拿57.2元，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够花了。\\\" \\\"而且之前因为穷，给了爹娘就不能给你，给了你就不能给爹娘，哎，你还给我邮了衣服、吃食，我却不能给你买点什么，我可都一一记下了。\\\" 周兴元买不了东西，不只是他没有钱，主要是他那边东西也没有什么可买的，他参军时青、川藏两条公路才通车没多久，军队里物资匮乏的很。 他还是幸运的，在军队里能吃饱，还吃的都是新鲜蔬菜，要是早出生几年，早参军几年，公路还没建成，吃土都不够吃的。 边疆的军队饿个半死，尤其是修路的军人，没有办法，指派唯一两架能飞高原的美制运输机进行空投，投的都是些脱水蔬菜，味道差量还少。 这些都是留下来的老兵告诉的周兴元的。 \\\"哥，我觉得我还是挺幸运的，是吧？我至少生在了一个好时候。\\\"周兴元也把老兵给他讲的故事简单的给众人讲了讲。 周兴然听完第一时间联想到了现代泡面里面的蔬菜包，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蔬菜包里至少还有鸡蛋和牛肉粒，而运输机空投的粮食可是百分百的纯蔬菜。 \\\"等到了我参军的时候，路能通车了，运输物资就方便了许多，我们能吃饱穿暖，可是其他的东西还是很少。\\\" \\\"还好物资少。\\\"周兴元玩笑道，\\\"这样我还能借口是我有钱没东西可买，要是物资丰富，不就把我是真贫穷的事实暴露了嘛，嘿嘿。\\\" \\\"这两袋奶粉出现的也及时，是我在回家的途中发现的，一个兵团弄出来的。\\\" \\\"说是现在路都通了，这边又盛产牛、羊，羊毛、牛毛每年都能卖上那么多钱，为啥羊奶、牛奶不能卖呢？在外省奶粉一袋都卖上天价了，还供不应求。\\\" \\\"他们就想着自己搞个奶粉厂，也给驻地多弄点创收、改善生活。\\\" \\\"我不知道他们卖到外面是什么价格，不过附近的人去买都很便宜，因为当地人都不喝奶粉，牛奶管够，都是现挤的。\\\" \\\"我想着你和大姐都有孩子，可不得多买点嘛。\\\"周兴元指着袋子介绍道，\\\"这袋子是羊奶粉，这袋子是牛奶粉。\\\" \\\"一袋子五斤，不多。就只能给宁璋、宁瑾香香嘴，放心，选的都是最好的那一批货。\\\" 周兴元有些汗颜，东西确实少，但他身上也确实没多少钱了，买不了更多。 —— 脑壳痛，56年到70年代末军人工资变了好几次，我选了65年取消军衔定级后的一个工资表。 第244章 又离别 他身上剩的钱除去路费、生活费，还给周富章和李琴美分别买了一件羊皮袄。 周兴元自己都还没穿上羊皮袄呢，就先给周富章和李琴美买了，那袄子确实好，保暖极了，处理的也漂亮。 周富章和李琴美收到后一边骂他败家，一边开心的在身上比划，然后等不到第二天就穿在身上满村溜达。 周兴元也喜欢羊皮袄，他想给家里的每个人都买一件，想法是好的，可惜就是没钱，蹲下身来看着乖巧的周宁璋和呆萌的周宁瑾，捏了捏他们的脸蛋。 周兴元叹息一声：\"等叔叔我进修完了，回到军队肯定给所有人都买一件羊皮袄，先给你们俩买，不止买羊皮袄，奶粉还管够，想喝多少喝多少。\" 周兴元要去进修两年，两年之后再回军队，升职就快了，升职快工资就多。 而且进修时间也是给他算在军龄里面的，等军龄超过十年，他每个月就能多拿15%的军龄补贴，钱就更多了。 周兴然踢了踢周兴元：\"你可别跟他们俩开玩笑哈，这俩聪明着呢，你说啥他们都能听懂，记性还好，你回头要是不给买，他们指定哭着要你买。\" \"我怎么会不给买呢？一天喝十斤也买的起！\" \"哇～\"周宁瑾发出一声惊叹，她虽然还不清楚十斤到底有多少，但是知道肯定不少，\"那我要喝十斤。\" 奶粉票不好找，周兴然一直有在黑市收购奶粉票，到了发工资和票证时，他和林嘉琦也都会问问同事谁有多余奶粉票，他们换。 即使这样，也不能让周宁璋和周宁瑾顿顿喝上奶，这两个孩子让他们喂的白净又圆乎，胃口自然不小。 周宁璋现在三岁半，周宁瑾一岁半，两人每次一顿就喝400多毫升奶，奶粉一次要放50多克，两个人加起来至少要100克奶粉。 周兴然和林嘉琦商量着让两个孩子三天喝一次奶，一次喝两回，早上一顿，晚上一顿，即使这样，一个月也要两罐奶粉。 周王氏笑着搂过周宁瑾：\"你这小妮子，还喝十斤，喝不下。\" 周宁瑾摇头：\"喝的下。\" 两个小孩都很喜欢喝奶，加上年纪小，对奶粉的依赖性很大，每次到喝奶粉的时间时两人饭都得多吃两口。 比起周宁瑾在那里豪言一顿要喝十斤，周宁璋就直接多了，他指着奶袋牛奶粉说：\"爸爸，我现在能喝吗？\" \"行，托你叔叔的福，今天给你加餐。\"周兴然又去问还坚信自己一顿能喝掉十斤的奶粉的周宁瑾，\"宁瑾，你要不要喝？\" \"要！\" 周兴然一边给两个孩子泡奶粉，一边问周兴元：\"你给兴文那边送了多少奶粉？强军年纪还小，你应该给兴文那边多留一点的。\" 强军是周兴文的儿子，大名就叫顾强军，虽然和周宁瑾同一年出生，但他的生日小一些。 之所以取名叫顾强军，就是因为周兴文怀他时总是梦到军人，次数多了，还以为是周兴元要出事，专门给周兴元那边写了一封信询问他是否安全，是否受伤。 知道周兴元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后来觉得肚子里这孩子上辈子可能是个军人，索性就取名叫强军了。 \"哥，你和大姐说的话一样一样的，她给我说让我多给你留点奶粉，宁璋比燕燕要小呢。\" \"要我说，你们俩别推让了，一个老大大，老二小，一个老大小，老二大，加起来不一样大嘛，也不用争，就买了二十斤奶粉，一人十斤，再多没有了。\" \"哎呀，你嘴皮子越发利索了。\"周兴然盯着周兴元好好瞧了瞧，\"我看你以后就当不成政委，起码也得是个教导员。\" 周兴元就当周兴然是在夸自己了：\"真的吗，哥？哈哈，我现在才是排长呢，你都预测到我能当政委了，别说，我看行，你等着吧。\" \"不跟你贫了。\"周兴然看着两个孩子喝完奶，就要和林嘉琦去上班了。 \"宁璋、宁瑾，在家好好陪陪你叔叔，等下午我给你们带烤鸭吃。\" 周兴元在周兴然这里住了一个星期，两个孩子刚和熟悉起来，正要好着呢，周兴元就要走了。 腊月十六，天还没亮，周王氏就起来给周兴然和周兴元做了一顿早饭，今天周兴元就要坐火车离开了。 周王氏一边烧火一边擦眼泪。 周兴元拦下要送她去火车站的周王氏：\"奶奶，有我哥送我就行了，嫂子，你快把奶奶拉回屋吧，外面这么冷。\" \"不看着你上车，我不安心。\" \"奶，你放心，我这次是去延安上学，离平城近了，学校也不像军队里管的那么严，你要是想我，我保证只要有时间就回来看你。\" 看着还是不大管用，周兴元祭出了大杀招：\"奶奶，哥带我一个人还能带了，带两个大人没法带呀，总不能让你像宁璋那样坐大梁上吧，要不，咱们坐公交车过去？\" 很好，一句话就把周王氏劝回了屋。 周兴元踢着他那个包，背着棉被走在前面，周兴然推着自行车跟在他后面，车把上还挂着一个包袱，这是专门给周兴元准备的吃食。 \"真不能再住两天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好歹留下过个年。\" \"我也想。\"周兴元叹息，\"可惜现在离过年还远呢，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学校那边也要开始上课了，这次已经休息了一个多月，也够了。\" \"学校过年前还要上两天的课，不能再多待了，第一年管的严，听说学校里趁着过年的这几天要带我们去一个地方参观一下，看来今年我看是要在学校里过了。\" 周兴然亲自送周兴元上了火车：\"多保重，到了学校先给我打个电话报个平安，电报、写信也行。\" \"我知道了哥。\" 第245章 齐家 两天之后，周兴然收到了周兴元的电报：已到校已安顿好勿念。 嗯，为了省钱标点符号都没有加。 收到电报的周兴然放下心来。 月升日落，时间一天天的过去。 周兴然从邮局中出来，拽了拽自己的衣领，把自己遮的更严实一些，年关将近，天气越发冷了，刚才他去邮局给周兴元发了一封电报，询问他过年是否能够回来，是不是真的要留在学校过年了。 每次过年时，如果不忙，周兴然就会带着一家人回梨乡沟过年，如果忙，就留在平城，今年原本也计划着回梨乡沟。 结果周兴元回来了，周兴然想着不如先不回梨乡沟了，和周兴元在平城过个年，带他看看首都过年时是什么样子，再带他去参加一下那些活动，可惜周兴元年前就要去学校。 既然周兴元不在，一家人按照原计划打算回梨乡沟。 离出发还有两天的时间，周兴然来到邮局给周兴元发了一封电报，就怕他突然又可以回来过年了，要是他能回来，一家人就留在平城等他，要是不能回来，到时间就上火车。 周兴然等了又等，明天一大早就要上火车了，还没收到周兴元的回信，他猜周兴元现在可能有事耽误了，更甚者已经不在学校了。 叹息一声，周兴然趁着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又去邮局给周兴元发了一封电报，告诉他自己一家人即将返回梨乡沟过年，要很晚才能回来。 周兴然主要是怕周兴元忙过这一阵，想趁着新年还没过完，再回小院看看，到时要是一家人都不在，让他扑了空就不好了。 他们一家人回梨乡沟，一年甚至两年才回这么一次，都会尽量的在那边待得久一点，不止要陪着老宅那边过年，还要和朋友见面、互相拜个年联系一下感情，都是拖到最后一天才回踏上返程的火车。 到达文曲市后，照例在旁边的招待所住了一晚。 第二天早上，周兴然将买来的早饭放到靠墙的小桌子上时，林嘉琦正在洗刷，周王氏正在给周宁璋穿衣服，周宁瑾半睡半醒的眯着眼，显然还很困顿。 周兴然从早饭里面拿出两个包子，对周王氏和林嘉琦说：“早饭给你们放在这里了，要是不想吃，再从招待所里买点也行，现在天冷，这些饭带着不会坏。” “你们慢慢吃，不要着急，我去学义家看看，要是他还没走，我们就和他一起回梨乡沟，也正好有个伴，等我回来，你们应该能收拾妥当了。” 林嘉琦点点头：“现在天冷，你就不要走着去了，看看有没有公交车。” 周兴然一边应着一边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就被周王氏拽住了，她指着周兴然手里拿着的包子：“吃完再去，不耽误这一会儿，早上有风，路上吃，小心灌了冷风，回来拉肚子。” “奶奶，不用担心，走不到招待所门口我这两个包子就进肚子了。”周兴然怕她不信，当着她的面咬了一口包子，一口咬掉三分之一。 周王氏被周兴然逗乐了，笑着拍拍他的背，把他往门外赶：“可真有你的，行了，快走吧，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宁璋一样。” 原本正在床边看着周宁瑾的周宁璋听见太奶喊自己的名字，“噔噔”的跑了过来，望着两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行，我先走了，你们就不要出去逛了，在招待所里好好待着就行，要是学义已经走了，我一会儿就回来了，很快的。” 周兴然来到王学义住的这个大杂院时，他们两个人正在吃早饭。 王家的餐桌就在堂屋门旁边，一侧靠着墙。 靠近堂屋，就听见叶书雪对王学义说：“咱们得快点吃，吃完饭你再去检查一下行李，我去给小宝喂奶，小宝昨天睡的早，这会儿应该醒了。” 小宝是王学义和叶书雪的儿子，生日不错，66年大年初一生的，大名叫王怀远。 “学义，嫂子。”周兴然敲了敲堂屋门。 王学义看着他很惊喜：“兴然？你的信我才刚收到，你什么时候到的？不会才下火车吧？吃没吃早饭，快来坐。” 叶书雪也赶紧站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一个凳子，放在餐桌旁，示意周兴然坐下。 “不用了，你们赶紧吃吧，我已经吃过了。”周兴然说着，把凳子拉离餐桌，在王学义的旁边，“昨天晚上下的火车，嘉琦和奶奶在招待所看着两个孩子呢。” “我想着你们差不多也就是这两天要回梨乡沟，就想过来看看你们走了吗，要是没走，咱们一起走呀，路上有个伴，还能一起聊聊天。” 叶书雪欢喜道：“真巧，我们也要今天走，船票都买好了，行李也收拾完了，吃完饭收拾一下碗筷就要出发了。” “正好，我回去和嘉琦说一声，咱们就在坐船的地方见。” 周兴然和王学义约好九点见面，就急忙往回赶。 到了坐船的地方，王学义一家还没有来，周兴然嘱咐林嘉琦：“看好宁璋和宁瑾，千万不要让他们掉水里去了，这天气掉进去，怕是得住院，我去买票。” 买完票回来，就发现周王氏和林嘉琦已经和王学义、叶书雪聊上天了。 “你们来的真及时，刚买完票呢，走吧，咱们拖家带口的，先去船上安置下行李。” 下了船，又坐上公交车，到柿景镇时刚好下午两点。 周兴然下了车，将提着的包裹放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哎呦，一路摇摇晃晃的可累死我了。” 王学义也跟着伸了个懒腰，长叹一口气，呼出一长串白雾：“是呀，每次回趟家都得歇半天，我还好，就在隔壁，你还得坐两天火车呢，难受吧？” 周兴然叹息：“哎，这才到柿景镇，一会儿还要走回梨乡沟呢，也不知道能不能搭个便车。” 如果都是大人，走回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主要是带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孩子也都小，走不了多久的路，也得抱在怀里。 “说到底，还是交通不便利。要是能从平城坐火车一口气坐到家门口，别说两天，就是三天、四天也行啊。学义，这项艰巨的任务就交给你了。”周兴然脸色肃穆，搞得像真的一样，“务必优先发展文曲、临曲两市的交通。” “行，交给我吧。保证火车能一口气把你从平城送到梨乡沟卧室的床上。” 聊完天，就要继续赶路了，周兴然一手提起地上的包裹背在背上，又从林嘉琦手里接过还在打瞌睡的周宁璋；林嘉琦牵着周宁瑾，一会儿周宁瑾累了，林嘉琦和周王氏也能轮流抱着。 抱着周宁璋走了有二十分钟，周宁璋终于清醒了，想下来自己走，周兴然顺势把他放下：“自己下来走走也行，我得休息一下，一会儿就要出柿景镇了。回梨乡沟的路就更不好走，要是搭不上便车，你走累了，我可没力气抱你了。” 牵着周宁璋才走了几分钟，就到了一条熟悉的街道，福安医馆就在这条街。 想起福安医馆，周兴然就想起了他刚来到这个年代，一点点攒钱的样子。 又往前走了两步，发现一群人聚在一起，闹哄哄的。 “我们要破除旧思想…..旧习惯，齐家以齐景山为首，以医术要挟他人、强迫他人以达到自己的目的，齐一轩学医不精，罔顾他人性命…..” 第246章 现在时机不合适 周兴然皱眉：“这是….” “是的。”王学义没让周兴然把后面的话说完，快速答道，“有一阵子了。” “原因是什么？” 以周兴然对齐家的了解，齐家一家为人都不错，应该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才是，不过他离开柿景镇这么多年了，也许齐家人移了性子也不说定？ “哎。”王学义对齐家人也很有好感，福安医馆附近的对齐家人印象都不错，医术好，谦逊，待人亲和，在这个时代算是个标准的好医生了。 “应该是有人眼红，7月份，福安医馆收治了一个伤了脑袋的的病人，伤势严重，没有救过来，正好被一直等待的人抓住了机会。” “以杀人、骗财、中医、思想陈旧、守封建规矩等等一系列理由被小荭给抓走了。” 周兴然疑惑：“中医？” “嗯。”王学义点头，“那伙人说这也是旧的一种，呵。”语气极其嘲讽。 周兴然：“我记得上面给破旧立新定的概念里面和中医一点关系都没有吧，怎么齐家还能因为这个被责问。” 在现代很多小说中，主角总是会在牛棚、在农场发现被发配、过的极其凄惨的老中医，只要主角稍稍施以援手，给个包子、送身旧衣服，老中医就会变成主角的金手指。 一朝翻身，就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把主角喂的饱饱的。 但中医并不会过的如此凄惨，因为中医是从建国后领导一直推崇的，为了提高农村医疗，让人人皆有病可医，赤脚医生不过短短几年，遍布在全国各地。 赤脚医生依托中医而生，领导推崇中医，还提出了“西学中”。 62年的时候，粤省还给一位老中医颁发了荣誉证书，这事还登上了报纸，持表扬态度；再过几年，青蒿素将被发现。 这一切都表明，即使在特殊时期，中医的生存环境也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王学义：“平城是首都，稍有风吹草动，就全国皆知，有什么最新的政策你们最先知道，最先执行，但也不敢出差错，因为受到的关注多，自然谨慎。” “文曲市、临曲市的市里和平城是同样的情况，因为发达，受到的关注多，反而不敢出‘框’太多，像柿景镇及下面的这些村子就不一样了，没人会去关注一个小小的镇子上发生了什么，所以一些人反而越发肆无忌惮。“ “他们不需要知道上面说的是什么，只需要一个机会，一个利己的机会，能够帮助自己迅速爬起，打倒敌人的机会就够了。” “兴然，你相信吗？全国上下和齐家处境类似的医生绝不止他们一家。” “我信。”周兴然脸色不太好看，“齐家被抓走了，怎么又放出来了？我看这群人可没有放过齐家。” “居民们还得看病呢，附近正规的医院可就这一家，把医生都抓走了，大家还怎么看病？小病村子上的赤脚医生能看，稍微大点的病也得来镇上看吧，别看这个医馆小，好歹也把着柿景镇和下属村子的命脉呢。” “不放人，他们自己看病都没地看。” 王学义说完，周兴然没有回应，他一直看着齐家那边的动静。 “兴然，你可不能冲动。”王学义以为周兴然想伸手帮齐家，“一些脏水一旦被泼上，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就能洗清的。” “尤其是齐家这件事都已经这么长时间了，要是事情刚刚发生时还有挽救的余地，现在整个镇子上谁不知道齐家的情况，你能堵住悠悠众口吗？” “齐家人现在情况就挺好的，虽然每天都要被这群人拉出来念叨一遍，但是被人念叨又不会受到什么伤害，这群人拿齐家也没什么办法，念叨完还得放齐家去治病救人呢。” “只要不节外生枝，齐家就能一直这么安稳的过下去。” 他们一伙人在这里停留了不短的时间，周宁璋都有些站累了，他歪靠在周兴然的腿上，还抓着周兴然的裤子蹭了蹭脸。 周兴然低头看了周宁璋一眼，摸了摸他带着毛线帽子的头，对王学义说：“我知道，没想干什么，只是有些感慨。” 如果时机合适，他不介意伸手拉齐家一把，可惜现在时机不合适。 “咱们走吧。” 他们一行人比较幸运，刚出了镇子，没走几步路，就碰上了一辆牛车，牛车堆了不少东西，都是过年要用的物品。 这种都是过年前，村民有想采买的东西，在附近的集市上买不到，就报给生产队长，由队长指派人去镇上给大家把东西买回来。 毕竟现在牛可是属于公共财产，要是让村民自己去买，估计人人都想借牛车，这么多人，先借给谁好呢？容易发生矛盾不说，牛也累啊。 赶车的是个男人，还有一个男人坐在牛车上，看着买回来的东西，防止东西掉落。 周兴然看他们都比较面生，估计不是梨乡沟的人，问了一下，果然不是回梨沟，但是他们村就在梨乡沟附近，也能搭一段路程。 都不用给钱，周兴然分别给了他们几块糖，就顺利的把行李和小孩放在了牛车上。 第247章 周兴国的婚事 周兴然睁开眼，看见外面天才蒙蒙亮。 睁着眼望着屋顶，等眼睛适应了现在的亮度，抬起手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七点二十了。 昨天太累，到达老宅后吃完饭、聊完天，竟然一口气睡到现在。 周兴然起身穿衣服，动静惊醒了林嘉琦，林嘉琦迷糊的问道：“你要起床了？几点了？我也起吧。”说着就要从被窝里爬出来。 “时间还早，你睡吧，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啥事也没有，等两个孩子起了你再起也不迟。” “我出去转转，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你起了之后要是无聊就去王家找叶嫂子聊聊天，你们俩应该有共同话题。” “那行。”林嘉琦也不跟他客气，又缩回被窝开始闭眼睡觉。 周兴然给林嘉琦三人掖好被子这才推门出去，因为怕再吵醒他们，动作很轻。 来到院子后，发现院子里没点灯，也没人，就只有厨房还有点光亮。 李琴美一边拨弄灶里的柴火一边问周兴国：“你和你对象咋样了？” “今年过年应该带她来咱家看看的。” “看什么看？我们俩还没定亲。”周兴国语气不是很好，“她要是上门，村里那些人还不知道怎么说呢。” “那就定！我又不是恶婆婆，定亲啥的还要故意难为她一下，她说怎么定就怎么定，我还巴不得你们赶紧定亲，好让我抱上孙子呢。”李琴美越说越激动，“你们处对象也处了很长时间了吧，咋还不定亲？咱们家没什么问题，是不是她不愿意！” “我看她就是耍着你玩，要是她还不愿意定亲，我看你们俩还是分了吧。” “你年纪轻轻、板板正正的大小伙子，又有一份工作，在城里能立住脚跟，离了她还找不到媳妇了吗？” “娘，这是不可能的，以后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周兴国气愤道，“我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我的事不用你管，我自己能做主。” “咋就不要我管，我看你就是翅膀硬了不听话了，哪个儿子结婚自家老娘不管？！”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们喂大我容易吗？呜呜～”李琴美越说越伤心，声音带上了哭腔，“大的大的管不了，小的小的不听话，你看看你二哥，一跑出去就是六年，一次都没回过家。” “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待不了两天又要走，他今年都多大了？过完年就23了，一点都不为自己着想，我在家里一直忧心他的安全，每天就盼着他能收到他的信，知道他这个人还活着。” “看见他人活蹦乱跳，人也高了、壮了、精神了，刚能开心一下，又要开始忧心他结婚的事。” “你大哥23的时候，宁瑾都该生了。我就问了问兴元在军队有处的对象吗？” “有的话尽快结婚，反正离得远，我们也管不着，一切按自己心意来就行；要是没有，在军队里找不到，我就托媒婆问问，看看附近还有没有好姑娘，要早点下手，不然好姑娘都被人抢光了，他也是对我说，不要我管。” “行，都不要我管，你们能自己找到对象尽快成家也行啊，没有我，我看你们到几岁才能结上婚！” 看李琴美哭了，周兴国也有些气虚，紧接着又听李琴美跟机关炮一样叭叭后面这一大堆，顿时有些头疼：“娘，你真不用操心，我不是还年轻嘛，结婚这事还早呢。” “还早？要不是上学，就你这个年纪在村里，早就两三个孩子了，哪里早？” “村里是村里，城里是城里，这不一样。”周兴国掰着手指头算给李琴美听，“我是6月出生的，还有五个月才满20周岁，等到那时候我能领结婚证。” “就算我和我对象今天定亲、明天结婚，那也不能算夫妻，国家不承认，娘，所以这事你就别担心了，时间真的还早呢，城里大把二十七八岁才结婚的人。” “啥？！”李琴美惊叫，“二十七八岁才结婚？不行不行，别人都当爷爷奶奶了，他们才想着要结婚呢？兴国，你可不能跟他们学。” “咱们和那些城里人不一样，我和你爹这么多年了哪有什么结婚证，不照样生了你们几个吗？摆了酒席就算结婚了，不用管那么多。” “娘，我想转正以后再结婚。”眼看李琴美越说越起劲，周兴国直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里面安静了好一会儿，一直站在门口的周兴然，在想这时是不是应该进去。 刚想抬脚，就听见李琴美问：“这是不是你对象要求的？” 周兴国也没有否认：“她是有这个意思，但是我绝对支持，因为我也想转正之后再谈结婚的事。” 周兴国的对象叫简瑶，是个有工作的城镇姑娘，在汽水厂上班，比周兴元大一岁，简瑶已经转正了。 周兴国和简瑶是通过相亲认识的，中间人就是带周兴国的大师傅，简瑶家庭条件很好，家里没有负担，不像有些城里姑娘即使有工作，但是每月的工资到不了自己手里，即使结婚了，也要拿出一半资助娘家，给自己的小家庭使不了多大力。 师傅也是看中周兴国，不然他不会给周兴国介绍简瑶，没想到就见了一面，两人就看对眼了。 简家是不太满意周兴国的，不是城里的，没有一个固定的住处，工资也不高，也不是简家傲气，因为凭简瑶的条件完全可以找个比周兴国条件好的多的对象。 奈何两个孩子看对眼了，死活要在一起，还好周兴国外表不错，为人处事也凑合，家里的哥哥姐姐都争气，不是那种一人背全家的穷小子，虽然还没转正，但不是那种临时工。 考虑种种，简家到底没反对两个人在一起，但是提出一个条件，要等周兴国转正了，再谈婚事。 虽然实习生转正是很顺其自然的事，但是不是没有转正失败的案例，总有人脑子缺根弦或者命中缺点运道，以防万一，还是等周兴国转正再说吧。 今年周兴国实习就满三年了，不出意外的话还有几个月就能转正了，到时周兴国也正好到了结婚年龄，能领结婚证了。 周兴国也没有意见，说来说去，还是他自己的硬件条件不够优秀，他觉得简家提出来的条件挺好的，他也想转正之后再结婚，这样工资上去了，婚后生活也有保证。 等几个月他就转正，转正之后再等两个月他就去考级，考级通过后工资又能往上涨一涨。 周兴国现在住的地方是厂子给提供的宿舍，临曲不像文曲市和平城那么有钱，宿舍楼说盖就盖，但临曲市人口很多，是文曲市的两倍，也没有很多空闲的房屋能够租给厂子。 厂子里只有一栋三层宿舍楼，周兴国住的就是多人宿舍，宿舍住的还很满，不能像穆建白那样申请一个单间供结婚之后居住。 厂子好几年前建过一批楼房，已经分出去了，下次再建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厂子从政府手里租的一些房屋，也早就分给老工人了。 周兴然工龄不长、级别又低，从厂子获得住房的概率很低。 第248章 周兴国的育儿观 周兴国想要结婚只能自己去租别人的房子。 租的房子是用来结婚的，肯定要粉刷一下，添置一些家具，这还只是一部分。 接着还有给简家的聘礼、结婚的酒席钱，周兴元知道自己结婚李琴美肯定会出钱，但是父母手里能有多少钱，他们辛苦了一辈子，就是为了给自己攒点养老钱。 周兴国觉得既然自己能负担的起，就最好不要花父母的钱。 工作两年半，除去给家里上交的钱，他自己手里也攒了不少，但是结一个婚可能就花的一毛不剩了。 结婚之后周兴国就成为一家之主了，紧接着又要迎接新生命到来，要是还是实习时那点工资，还怎么养家？ 周兴国觉得，等他转正之后和简瑶定亲，最好等他考完级后在结婚，这样手里的钱还能多一些。 当然这件事不能和李琴美说，她听见自己转正之后在结婚都那么难以接受，要是知道自己还想把婚期往后推一推，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刚和简瑶认识时，周兴国只是沉浸在恋爱的快乐里，没想过结婚养孩子的事情。 随着双方的家长不断给他们施加压力，周兴国开始逐渐正视结婚这件事，结婚之后必然要有孩子，孩子会是什么样呢？ 周兴国开始思考，他接触最多的就是村里的孩童，看见他们就想起自己小时候，虽然自己小时候过的也挺幸福的，但如果让他自己的孩子再重复一遍这样的生活，周兴国是不愿意的。 然后是周兴然和周兴文的孩子，他们两个人养孩子的方式，让周兴国见识到了：原来还能这样养孩子啊，真好。 周兴国的理想状态当然是想让自己的孩子也过上自家侄子侄女这样的生活，但他知道这是很难达到的，周兴然和周兴文（婆家）都是高收入人群，一个月工资顶他好几个月。 每次看看自家侄子侄女，再看看村里的孩子，周兴国都会感慨一句真是天壤之别。 最后就是周兴国同事的孩子，他们厂自然也是有托儿所的，从一个月到几岁，还有闲着没事来工厂找自己父母玩的少年，通过他们，周兴国也算是见识过一般家庭里各个年龄段的城里孩子了。 周兴国觉得自己即使达不到自己哥哥姐姐那个水平，城里一般家庭水平自己还达不到吗？ 只要自己和简瑶努力工作升级，说不定自己的孩子还要比同事家的孩子过的还要幸福呢。 这一切都需要经济打基础。 李琴美看着说完一句话后抿着嘴不再说话的周兴国，指着他：“你…你…”半天说不出话来。 李琴美觉得自己命好苦，村里和她同龄的只有她还没抱上孙子，这些孩子一个个都不听话，叛逆的很。 只有周兴文贴心懂事，也怪自己肚子不争气，一个接一个蹦出来的都是男孩，这一刻，李琴美已经忘却了当时儿子出生的喜悦，越发觉得当时要是再生个女孩就好了，不然此时也不会找不到人说些体己话。 “娘，你就安心吧，我自己都有主意，结婚这事我现在是真不着急。”说完，周兴国怕再和李琴美吵起来，就站起身来决定离开厨房。 李琴美没想到周兴国撂下一句话就要离开，刚要追上去再念叨周兴国两句，就听见周兴国喊了一声：“大哥。” 刚抬起的屁股又坐了回去，还正了正自己的姿势，拿起烧火棍开始拨弄灶里的柴火，一副认真烧火的样子。 李琴美只觉得一片黑影投下来，挡住了外面的亮光，回过神来周兴然已经在她旁边坐下了。 “娘，怎么起的这么早，这是在做早饭？”周兴然表情坦然，仿佛刚才没有听见她和周兴国的争吵一般，“真是辛苦了。” “呵呵。”李琴美尴尬一笑，“不辛苦不辛苦，年纪大了，睡不着觉，现在过冬没啥事，白天休息的够多了，所以早上就醒的格外早一些。” 安静了一会儿，周兴然开口道：“娘，我觉得刚才兴国说的挺有道理的，他结婚这事不着急，村里是不认结婚证，但是城里认啊。” 李琴美动作顿了顿，没有搭腔。 “您要是不满意简同志，那您想给兴国找个什么样的？简同志再不好，也有份工作在身上不是？以后兴国养家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大。” 李琴美嘀咕道：“也不一定非要找她。” “那您想找个什么样的？就按城里姑娘条件来说，简同志算很不错的了。您要是想找个不一样的，只能在村里挑了。” “村里姑娘也没什么不好。”李琴美觉得自己受到了挑衅，“娶个村里姑娘，我儿子当家作主，还不是说什么她就得听什么，还能找个比简瑶漂亮的、年轻的。” “哦～”周兴然从地上捡起一根柴火拿在手中把玩，“那您孙子孙女咋办？兴国好不容易进城了，您也知道他找到这份工作多不容易。” “他心气高，肯定不想自己还是农村户口，找个村里媳妇，不就一夕回到解放前了吗？” 现在孩子户口都随母亲。 一句话说的李琴美不知该如何反驳。 看着李琴美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的样子，周兴然递给她一个台阶，话头一转，换了个话题：“娘，就你自己起了吗？爹和二奶奶起了吗？” “起了，都起了，你爹一大早就去村里找人聊天去了，你二奶奶也出去了，可能上山溜达去了。” 周兴然点点头：“我来是想给您说一声，我打算去柿景镇上转一转，得晚点回来，免得一会儿你们吃饭的时候找不到我着急。” “粥就快好了，不喝完一碗再走？” “不了，昨天晚上吃的多，我现在一点都不饿。”周兴然站起身，“娘，那我先走了。” “哎，好。”李琴美还想站起来送送周兴然，被他阻止了。 第249章 齐百龄 周兴然来到医馆，有一个中年男人正在桌子上碾药。 听见脚步声，男人抬起头来：“哪里不舒服？” 周兴然没有回话，他定定的看了好半晌，才认出来眼前这个人是齐一轩。 周兴然还记得自己刚认识齐一轩时，他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少年郎，办事认真，为人温和，在齐家三兄弟中最沉稳出挑。 上了高中再见面时，齐一轩变成了一名儒雅的青年，他刚刚新婚，每每想到自己的妻子以及未出世的孩子嘴角就会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容。 周兴然58年上的大学，现在已经是68年下旬了，转眼之间十年已过，自从离开柿景镇，每次回来都是匆匆忙忙，周兴然都想不起来上次与齐家人见面是什么时候了。 没想到当时那个齐一轩已经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了。 黑白掺半的头发，两个大大的眼袋，衣服打着补丁，袖口起了毛边，一副落魄不堪的样子，谁能想到作为一个镇子上仅有的几名医生能把日子过成这样？ 一个全家都有工作的城镇人，弄的像一个乡下老农。 没记错的话，齐一轩今年也就30出头。 想到昨天看到的景象周兴然的眼神不禁暗了暗。 齐一轩看着对面的这个青年半天不说话，觉得有些奇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认真的打量起他，越看越熟悉，猛地站起来指了指周兴然：“你是…” “齐大哥。” 齐一轩走了过来：“你是周兴然吧？” 周兴然点头：“是啊，咱们好久没见面了。” “你变化好大，路上要是见了，我肯定认不出来你。” 齐一轩露出一个笑容，虽说他与周兴然之间差了几岁，算不了同龄人，而且除了当年的买药、卖药之外两人也没有太多的交情，但再见面齐一轩觉得就像见到了一个从小玩到大的老朋友一样，在昏暗的生活中投下了几缕阳光。 “当年你考上了华庆大学，可真是了不起，县里镇里都传的沸沸扬扬，当时来看病的人一聊起天说的也是你，要是他们知道自己买的药有些还是你卖的，不知道会高兴成什么样呢？” 见到周兴然，齐一轩就会想起以前那段幸福的时光，他们一家都是体面的，人们都是和睦的，生活都是甜蜜的，再看看现在过得是什么日子，真是恍如隔世，齐一轩的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收了起来。 “当时我们三个也经常讨论你呢。”齐一轩勉强扯起一个笑容，“还说要去你们村子上给你贺喜，可惜那段时间真的太忙了，等我们忙完你都上大学去了。” “不知道你今天过来是因为什么，身体不舒服吗？哪里难受？” “都不是，正巧路过这里，想着咱们好像也好多年没有见过了，特意过来看看你们。”周兴然张望了一下，“怎么没看见修哥和真哥？” “要过年了，医院也不是很忙，一真就留在家里搭把手，没过来。”齐一轩露出一个苦笑，“本来做医生就很忙了，给家里帮不了多大的忙，这下还害得他们跟着我们受连累。” “一修去县里拿药去了，有些消炎的药快没了，我爹在后面坐着呢，后边还有两个病人一直没有出院，得有人看着点。” “我把他叫过来吧，当时他听说你考上大学可震惊了，非说等下次见面一定要求你留下几个字，贴在家里的墙上，让子孙后代都沾沾你的文气，说不定也能考一个华庆大学。” 齐一轩说着就要往后院去，被周兴然拉住了：“轩哥，不用了，我就是过来看看，专门把他老人家叫过来就太正式了，我可没有带礼哈。”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哪里需要带什么礼？现在还有人能想着我们，我就很开心了。” 两个人光站着说话也不是事，齐一轩就邀请周兴然坐到柜台这边来。 两个人刚坐下，就有一个六七岁的男孩子从后面跑了过来，一下子撞进了齐一轩的怀里：“爹！” “跑慢点，这里到处都是边边角角的，磕到了怎么办？”齐一轩先是环抱住男孩，接着将他从怀里拉出来，让男孩站直，声音严厉的训斥他，“你忘了上次是怎么磕到腿的了？要是还磕到腿倒是不要紧，要是磕到脑袋，我看你怎么办？” “我知道了，爹～”男孩很会撒娇，一点都不惧怕冷着脸的齐一轩，扭动着摆脱齐一轩的钳制，硬生生扑进他的怀里。 周兴然看见齐一轩整个人一下子就柔和了下来，可见他对男孩疼爱不已。 齐一轩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周兴然笑了笑：“这是我的小儿子，很调皮，整天招猫逗狗，一刻也写不下来，闹心的紧。” “哼。”男孩听见齐一轩这么说自己有些不高兴了，轻哼一声抬起头来，侧脸看着周兴然。 虽然齐一轩现在一副落魄至极的样子，但是他把这个孩子养的很好，圆圆的小脸，两颊带着些冻出来的红，黑溜溜的眼睛里面满是对周兴然的好奇。 男孩身上的衣服虽然带着补丁，但是很干净，也不像齐一轩身上穿的那么陈旧，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齐一轩抚了抚男孩的后脑勺：“百龄，叫叔叔，这位是周叔叔，他可厉害了，当年可是考上了华庆大学。” 齐一轩说完，转头又对周兴然说：“这小子是61年4月份出生的，刚出生的时候，身体不是很好，家里人都很担心，就给他取了个名字叫百龄，希望他能够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小名叫石头。” 齐百龄虽然不知道华庆大学是什么，但看自家老爹这么郑重其事，乖乖的叫了一声叔叔。 “哎。”周兴然答应着，然后变戏法似的把左手往背后一伸，再拿到齐百龄面前时，掌心放着两块大白兔奶糖。 齐百龄瞪大了双眼，一下坐直了身体，伸手去捞糖。 齐一轩没有阻止，打趣周兴然：“你哄小孩倒是挺有一套。” “可别小瞧我，我也是有两个孩子的人了，这还不是信手拈来。” “哈哈哈。”齐一轩笑起来，“时间过的可真快，当年你还是个小孩子呢，现在都有两个孩子了，哎！” 两个人正聊的开心，外面就走进来两个人，一个人走到两人面前：“齐一轩！” 一个人直接往后院走去：“齐景山，齐一真、齐一修，人呢？！都快点出来！” 齐一轩看到这两人，就默默的起身往门外走，周兴然拉住他：“轩哥？” 齐一轩摇了摇头：“帮我看着点百龄，别让他趁乱乱跑。” 紧接着苍老许多的齐景山也从后面出来了，都来不往周兴然和齐百龄这边看一眼，就急匆匆的出去了。 “齐一修和齐一真呢？怎么没看到他们人？！” 第250章 哇，是个神奇的章 数，合影留念! 周兴然就坐在柜台前听着齐一轩和齐景山唯唯诺诺、细声细气的给那伙人解释着。 明明就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那伙人偏偏要齐一轩和齐景山解释都满头都是汗时，才放过他们。 紧接着是一个人站出来细数齐家人的数条罪状，然后让齐一轩和齐景山开始认罪、道歉，中间还参杂着这伙人对齐家人的谴责，反复的问着同一个问题，来确认齐一轩和齐景山是否真的知错了。 周兴然默默的听了好一会儿，越往后越感觉听不下去，又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小孩子，连忙去找齐百龄，也不知道他会怕成什么样。 周兴然以为齐百龄会害怕的跑到后院去，可是他就安安静静的坐在原本齐一轩坐的那个椅子上，一手托腮，认真的听着外面所发生的一切。 周兴然抬手捂住他的眼睛，齐百龄伸手把周兴然的眼睛拉了下来，眨巴着大眼睛问：“叔叔，你为什么要捂住我的眼睛？” “你不害怕吗？” “不害怕。” “你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吗？” “知道呀，他们正在批评我爹和我爷爷。”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批评你爹和你爷爷吗？” “不知道，但是别人都说是他们做错的事情，应该批评。” “那你知道你爹、你叔叔还有你爷爷做错了什么吗？” “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爹、你叔叔还有你爷爷的工作是什么吗？” “知道呀，是医生，治病救人的。” “你….”觉得他们应该这样的批评吗？ 周兴然张了张嘴，没有把这个问题问出来，问出来又能干什么呢？ 孩子的世界是单纯的、天真的，齐百龄或许还不清楚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这样也挺好的，希望等他长大以后眼前的这一幕幕不会给他留下童年阴影。 不过，周兴然伸手揽住了齐百龄，从齐一轩走出医馆开始，他就一直安静的坐在这里。 和齐一轩口中的调皮还有他刚才在齐一轩面前表现的一点都不一样。 孩子是天真的、单纯的，也是敏感的，或许他不是什么都不懂，只是还不明白，也不敢将内心的恐惧表现出来。 周兴然一直坐在这里陪着齐百龄，等听见外面那伙人开始放狠话，周兴然就知道今天这次批评要结束了，他站起来打算去迎接一下齐一轩和齐景山。 走到门口，看见了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那两个人有些熟悉，想要再仔细看看，那伙人就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只给周兴然留下一个后脑勺。 周兴然走在齐一轩和齐景山中间，一手托着一个人：“轩哥，齐伯父，你们都还好吧？” “这眼看着就要过年了，他们怎么还过来？” 齐一轩冷笑一声：“别说现在还没过年，就算今天是除夕、是大年初一，他们该过来的还是会过来。” 周兴然皱眉，怎么，这是将批评齐家人当成团建了吗？这么紧咬不放，一天喘息的时间都不给留。 “爹，爷爷。”齐百龄扑过来抱住他们。 “哎。”齐景山应着，原本还带着愁苦的脸上瞬间染上了笑意。 安抚了一下齐百龄，齐景山才有心思去看周兴然，他和周兴然见面次数不多，也没说过几句话，所以此时根本认不出来周兴然。 “一轩，这位是？是来看病的吗？” “爹，他是周兴然，就是以前来咱们医馆卖药，后来考上华庆大学的那个，你还记的吗？以前你天天夸人家呢。” 齐景山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你啊，变化真大，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齐景山可没说假话，他努力的想着记忆中那个周兴然，虽然有些模糊了，但他还记的那是个又瘦又矮的小孩，黑黑的，穿的又破，周兴然第一次见到他时脸上还带着一些拘谨。 再看看现在的周兴然，身高体壮，着装干净整洁，身上穿的这件大衣，就算他们没被批评之前也穿不上，不是没钱，是买不到。 虽然待人处事温和有礼，但身上还隐隐带着一些上位者的气场，就算不是有权有势，日常生活中也绝对被很多人捧着。 齐景山不禁暗叹，真是世事难料，当初天上人如今下凡沾了泥，当时的穷小子如今飞上天做了凤凰，以前没在意过的无所事事的青年如今生死都靠他们的一句话。 人生啊，真是世事无常！ 这天下风云，未免也变换的太快了些。 齐景山看见周兴然心里越发难受了，和周兴然没说两句话，就推辞身体不舒服，要去后院休息。 齐百龄也不想在前面待着了，就和齐景山一起去了后院。 整个屋子又只剩下周兴然和齐一轩，他们两个人又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轩哥，我看那伙人里面有一个人有些熟悉。” 齐一轩问：“谁，你以前认识？” “站在中间的那个，是不是以前医馆的那个人，我记得医馆以前有四个人一起跟着齐伯父学医来着。” 中间那两个人周兴然都很熟悉，其中一个他感觉很像和齐家三兄弟在一起当学徒的那个人。 在周兴然的记忆中，齐家三兄弟从来没和那个人说过话，总是无视他，对他还隐隐带有敌意，所以周兴然也没有和那个人交流过，甚至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哦，是他啊？对，就是以前和我们一起学习的那位。” “他叫曹安通。其实以前福安医馆有两位坐馆大夫，你知道吗？” 周兴然点了点头，听说过。 “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齐一轩露出一个苦笑，“另一位坐馆大夫就是曹安通的父亲，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切还要从上面打算给医馆选个馆长开始说起。\" 第251章 医馆旧事 “曹安通的父亲叫曹子迁，他的年纪比我爹小一些。” “我爹年纪比他大，医术也比他好一些，在这个医馆待得时间也长，镇上的人更认可我爹，上面没传出选馆长这件事之前，这个医馆里就是以我爹为主。“ “我爹自然是对这个馆长的位置势在必得，我爹甚至都没有将曹子迁放在眼里，以为曹子迁不会和他竞争，因为不管怎么看，这个馆长都会是他的，我爹每天乐呵呵的只等着上面来人进行确认。” “可惜我爹太天真了一些，虽说柿景镇上这个福安医馆很小，与外面那些相比不值得一提，但是一馆之长的位置怎么会不让人动心呢？” “曹子迁为了能胜过我爹，就动了歪心思，在上面派人来确认馆长的前两天，他换了我爹给病人开的药，那个病人病情比较严重，就住在医馆里，由我爹每天亲自照顾。” “当然，曹子迁给换的药也不是多致命的，他还没有那个胆子，只是让病人的伤更严重一些，好的更慢一些。” “你也知道我爹这个人，比较严肃、死板，教我们的时候很认真严厉，对他自己要求就更高了，当初教我们医术时提的那些要求，是他每天都在坚持的。” “曹子迁第一次换药的时候，是在我爹检查过药之后换的，我爹对他检查过的药很放心，于是就把那副错误的药给病人用上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那药见效很快，病人当天下午就表现得很痛苦。”齐一轩说到这里脸上满是庆幸，要是见效慢一些，等到来确认馆长的人来的那天在爆发出来，齐景山可就有嘴说不清了。 “病人的表现和前两天正在慢慢恢复的样子大相径庭，我爹又每天三次的去看他，就发现了异样，当场检查伤口，发现伤口竟然变严重了，仔细问过病人，确认病人没做出什么加重伤情的事情之后，就明白原因可能出在医馆这边。” “我爹第一时间就怀疑是他的药出现问题了，可是伤药每天都是现配的，用一次配一次，没有剩余，他也就不能确认上一次的配药是否出现了问题。” “我爹回去之后马上又配了一副药，这次配的很多，够两次用量的，一半被他拿去给病人重新上药了，一半被他留在房间里。” “那天我爹就住在医馆里，一晚过后，他很早就去查看了病人的伤情，发现再次用药之后伤情又好了很多，说明他的配药是没什么问题的，有问题的是上一次的药。” “但是，我爹检查过，他晚上给病人换完药回来的时候，留在房间里的那副药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早上，他检查完病人的伤情回来，又检查了一遍，那副药还是没有发生什么变化。” “他一时不知道究竟是自己上副药配错了，还是换药的人没有胆子再做第二次，所以他打算做最后一次试探。” “吃完早饭，我爹向医馆的其他人发出了他配好药、检查完，即将去给病人换药的暗示，接着我爹回到自己的房间，在房间待了一会儿之后，将包好的药放在桌子上去了厕所。” “去完厕所回来，他也没有在房间多待，而是拿上药直接去了病房，在病房里进行检查，发现药果然被换了。” “之后，我爹也没有客气，当着上面来人拆穿了曹子迁，他们将曹子迁带走了，上面查明后，曹子迁被赶出去了，还通知所有的福安医馆不准再录用。咱们这地方小，事情一出，同行都知道的七七八八了，谁用能录用他呢？” “我并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我爹也没跟我说过，想一想，曹子迁要想有出路，要不出市出省，要不回乡下当个赤脚大夫，他挣的也不少，回村里也能比一般人活得滋润。” “你知道我爹是怎么发现换药之人的吗？” 周兴然踌躇着开口：“有人证？” 这时候有没有摄像头，只能是有人目睹了一切，打凶手一个措手不及，然后趁他心慌露出破绽时收集证据。 齐一轩微微瞪大了眼睛，没想到周兴然一下子就猜中了，笑着摇了摇头：“怪不得你能考上大学，脑子就是转的快。” “其实那天晚上我也没有走，我爹偷偷的将我留下了，就藏在他的房间里。第二天早上他假装上厕所之前，又让我藏进柜子里，我通过缝隙看见了曹子迁换药的全过程。” 周兴然感慨：“齐伯父当医生屈才了。” “怎么说？” “他应该转行去当公安。” 齐一轩还是一头雾水，这和当公安又什么关系？ 周兴然笑笑也没有过多的解释，这个年代和信息大爆炸的现代不同，很多破案方法脑子一转就能想到。 要怎么给齐一轩说齐景山超强的敏锐度和反侦察意识，在这个时代有多么奢侈，而且他能通过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寻找到嫌疑人，妥妥的一个公安苗子啊。 齐一轩看他不愿多说，也不多问，只是感慨自己年纪大了，这才三十就跟不上别人的思路了。 “当时我、一真、一修都已经进了医馆跟着我爹当学徒工，只等着年纪、医术到了就转为实习生或者正式医生，曹安通也和我们一样，不过他属于曹子迁‘招’进来的学徒工。” “曹安通不但跟着他爹学习，也跟着我爹学习。” “曹子迁没闹出换药这件事之前，和我爹的关系不错，我爹想着反正以后医馆还要我们四人当家，多教曹安通一点我们三个也能轻松一些。”齐一轩说起医馆任职的潜规则倒是没有任何遮掩。 “出了换药的事情之后，他们父子俩的脸皮也是厚，曹子迁也没说要带着曹安通一起走，曹安通也就厚着脸皮一直赖在医馆里继续跟我爹学习。” “呵。”齐一轩冷笑，“脸皮薄是没有一份能吃饭的工作管用，他倒是想的明白。” “我爹也想过找个由头把曹安通赶走，但他这个人很滑头，在外人面前表现的可怜巴巴，一副知错认错的样子，在医馆里谨小慎微，有活干活，没活就待在他自己的小房间里不出来一下。” “我们三个自然是看不惯他，时不时的就要刺他一下，曹安通竟然都忍了下来。” “哼，现在想想果然咬人的狗都是不叫的。”齐一轩的眼里满含愤恨。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爹动了恻隐之心，想着这事就这么过去吧，以后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平日里教我们医术时也时不时的带上曹安通，还约束着我们，不让我们再去刺激曹安通，我们都应了下来。” “少年的心胸也不像我爹那般广阔，我们不再开口刺激他，但也不跟他有什么交流，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相处着，就是你来卖药时见到的那副场景。” “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我作为受害者一方自认为与他无冤无仇了。” “可他呢，那点子事情不知道在心里咀嚼了多少遍，阴沟里的毒蛇，一见风起就想着赶紧报仇。” “报的谁的仇？” 第252章 另外一个领头人 “我到现在都还记得出事的那天。” “我们兄弟三人和曹安通的关系一直淡淡的，我们很少和曹安通说话，他也很少和我们主动交流，但是那天早上他竟然罕见的对我们又说又笑。” “弄的我们一头雾水，后来我才想明白那不就是小人得志的做派嘛。” “他带着一群青年把我们都给抓走了，这还不够，连我们家里都去搜了，搜查出很多医书硬说是证据。” “还带着所谓病人的家属来审讯室指证我们故意杀人，又带着他们去我家里闹我的母亲妻子孩子！”齐一轩说到这里，紧握双拳，眼眶通红，全身微微颤抖，语气中恨意滔天。 “本来家中老小因为我们几个人都被抓走，茫然无措，急得团团转，又被曹安通带人带人这么一闹，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听说我娘那一阵子天天跪在审讯室门口哭，原本多么富态的一个老太太，等我们再见面时，她老了不止10岁，头发已经花白。” “我妻子原本也肉乎乎的，因为这事她瘦的皮包骨头，还有我们的孩子….” 齐一轩声音里染上哭腔，没有再说下去。 但是周兴然猜齐一轩应该也发现了自己的孩子并没有表现上那么开朗乐观。 “曹安通原本应该是想把我们都弄进去，他好一个人称霸医馆，可惜曹安通千算万算，没没算到徐鸿这个人这么不好惹，上了他的贼船，就要受到他的钳制，轻易就想要下船，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徐鸿…”周兴然默默的把这个名字念叨了几遍，果然是他。 周兴然觉得带头的两个人很熟悉，一个人他觉得是当时福安医馆的那个人，也就是曹安通，另外一个人他觉得很像徐鸿。 自他上大学后，他和徐鸿就没有再见过面，这么一算也有十几年了。 周兴然这十几年和徐嘉倒是见过不少次，以前他和徐嘉的关系就比和徐鸿的关系要好，有限的时间里自然是要与关系好的人见面。 再加上周兴国、周兴家小学都是在徐家村上的，每次回来当然要去见见弟弟的老师。 周兴然和徐嘉见面的地点，有时选在徐家村，有时选在柿景镇或者怀山县里，在镇上或县里见面时就是叫上初中、高中同学一起出来聚个会。 在村里见面时，就是两个人的小聚会，聊聊天，谈谈心，说说彼此这一两年的生活状况。 徐嘉、徐鸿都在徐家村，周兴然和徐嘉在徐家村单独见面时，并没有刻意地避开徐鸿，可是每次和徐嘉见面，都没有见过徐鸿，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人为。 最开始的三四年，周兴然都是从徐嘉的一言半语得知徐鸿的近况，比如：还在复读了、又和家人吵架了，反正一直没啥好消息。 后来，徐嘉将心神都放在了家庭、事业上，不再过多关注徐鸿一家，也渐渐地也不再提起徐鸿的事情，周兴然也好几年没得到徐鸿的消息了。 没想到，再次见面，就是在这种情况下。 “一方面他受到徐鸿的钳制，徐鸿不愿意放曹安通回来让他过上‘称心如意’的生活；另一方面，应该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想到的。\" \"人活着就有可能生病，生病就需要医生，而他们把所有能干事的医生都抓走了，这自然是不行的，镇上的领导压着他们将我们放了回来。” “可也仅仅是将我们放了回来，羞辱从来没有结束。” 周兴然看了看面容悲戚的齐一轩，无声的叹了口气，能放回来已经算很好了，如果是齐家和领导关系不错，领导愿意为他们走走关系，做做努力，他们活的还能轻松一些。 可惜领导与他们并不熟，向徐鸿施压将他们放出来也是因为不得不这样做，不然这时候没地方看病的居民要是闹起来就够他喝一壶了。 现在徐鸿这个组织的庞大，是无法想象的，他们上面还有人撑腰，不少地方的权力都被组织这一方的人掌控了，谁闲着没事敢和青年组织硬碰硬呢？ 周兴然没跟齐一轩说自己认识徐鸿，又和齐一轩聊了一会儿天周兴然就提出了告辞。 周兴然在街道上转了一圈，后天就是新年了，街道上也变得冷清，没什么新奇玩意，周兴然看了一遍就回到了梨乡沟。 接下来的几天，周兴然就和家人在村里走亲访友，带着孩子走走转转，认认人。 一直到了初三，吃完早饭，周兴然和林嘉琦说了一声，就往徐家村的方向赶去。 周兴然来到徐嘉家，发现他家里可真热闹，一堆人坐在堂屋里聊天，看见周兴然进来，很多人都不认识他，一时安静下来。 徐嘉看到他倒是很惊喜：“兴然，你回来了？快来坐！” 周兴然将手里提着的一包红糖，一包白糖放到了桌子上：“嘿嘿，专门过来给你拜个年。” “你肯赏脸过来看我就是我的荣幸了，哪里还用的着拿东西。”徐嘉打趣道，不过他知道周兴然的性格，也没有推辞说不要。 “快来坐。”徐嘉再次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不用了，好久没见面了，有点事想问问你，咱们出去走走？” “行。”徐嘉半点没有犹豫，他对妻子还有院里的村民说：“大过年的，你们玩你们的，继续聊，这是我老同学，好不容易来一趟，我和出去聊聊、叙叙旧。” 周兴然和徐嘉来到一个小山坡，周兴然问：“呦～成生产队长了？” 他刚才在院里听有人喊徐嘉徐队长，还聊着明年粮食、农具一类的话题。 “嘿嘿，我不像吗？一个小队长而已，离真正的大队长还远的很。”话虽是这么说，徐嘉的牙可一直露在外面呢。 “现在还当老师吗？” “当着呢，能力强，兼任！” 周兴然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又聊了两句，周兴然突然问道：“徐鸿是不是加入青年组织了？” 第253章 徐家那场火 “对。” “怎么你见到他了？”徐嘉皱眉，“他去找你事了？！” 不应该啊？徐鸿已经疯到这种地步了吗？ 徐嘉作为徐家村年轻一辈的优秀人物，在村小当老师，现在又当上了生产队长，老一辈看中他，年轻一辈佩服他，小孩子们敬畏他，所以他在徐家村有很大的话语权。 因为他上学的时候经历过一个相似的运动，所以当风一起时他就感觉到了不对劲。 后来周兴然回老家与他见面时，徐嘉知道周兴然待在首都消息肯定要比他灵通，第一时间就向周兴然进行了求证，得到的结果果然和他预想的差不多，事态走向不明朗。 乡下的孩子上学都比较晚，上到五六年级的孩子十三四、十四五岁都很正常，这个年纪正是冲动的时候，容易受人鼓动铸成大错。 徐嘉一直用他教师的身份约束着自己的学生，不让他们胡乱参加什么，甚至是加重课业或者多给布置一些农活，减少学生出村到处乱逛的行为。 当上生产队长之后，徐嘉又开始时不时的敲打自己的队员，给他们讲述一些孩子趁父母不注意，胡乱参加了一些不知名组织，下场凄惨的故事。 徐嘉应该算附近这一片最年轻的生产队长了，他很多队员的年纪都比他要大，这批队员又和上村小的学生的父母有重叠。 比徐嘉年纪大的队员都没怎么上过学，连柿景镇都很少去，他们认为徐嘉是个有本事的人，于是将徐嘉的话记在心里、奉为圭臬。 这批队员回到家就会严加看管自己的孩子，生怕孩子像徐嘉说的那样，稍不留意就捅下大篓子。 村小的教育质量一直堪忧，徐嘉还是村小最有文化、最会授课的老师，每年考上柿景镇初中的学生寥寥无几。 村小里面的学生大多都来自徐家村，双管齐下，这两年徐家村还真没出过什么事。 徐嘉都忍不住要对自己竖一个大拇指了。 直到在村里存在感极低的徐鸿有一天忽然穿着一身崭新的衣服大摇大摆的走进村里，颇有一种让曾经所有瞧不起他的人看看他如今过的是多么的富贵！ 为什么这么形容徐鸿？ 因为徐鸿这个人很不正常，他这些年什么都没干，就一直在上学、上学，二十多岁了还在上学这对村里人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大逆不道！ 如果他这个年纪是再上大学或者中专，村里人可能见面都要给个笑脸，可是他一直在上初中、高中。 衣服是一天比一天破，面容是一天比一天苍白，回村里都是低着头、弯着腰躲着人走。 徐鸿好像只有在上小学的时候得到过几句表扬，自那之后的学业，更像他一个人的狂欢。 国正德和徐鸿的情况比较像，为了考上大学也是复读了很多年，但是国正德有家里人给他兜底，家里的收入能够支撑他这么多年的学费、生活费。 而且国正德也没有一条道走到黑，他给自己定下了如果考了三次还考不上大学，就认命，说明他没有上大学的命，离开学校，安心找份工作养家糊口。 徐鸿不一样，家里穷的叮当响，二十多岁了不下地不干活就硬读，虽然徐父徐母非常宠爱他，但是这么多年来不断的被扒皮吸血也是累的够呛，自徐鸿二十岁以后和他的关系就不像以前那么好了。 以徐家的家境和徐父徐母的能力，就算是把自己累死也拿不出这么多钱供徐鸿上学的，更何况徐鸿前面还有两个亲哥哥掺和着不让徐父徐母给徐鸿花钱。 在徐鸿复读初中的时候，徐父徐母有时就掏不出足够的学费、学杂费了，有一个次甚至连粮食都凑不够，但徐鸿就这样拿着那些仅有的钱离开了，不知道他那两个星期在镇上是怎么度过的？ 好不容易上了高中，费用加大，徐父徐母更是无力支撑。 当家里再也掏不出一个子儿时，徐四姐徐梨花就出现在众人眼前了。 她这时已经十九岁了，为了多帮家里干几年活，就多留了几年，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姑娘，年纪有些大了，不过不要紧，山里的那些人不会介意的。 这时徐家二哥、二嫂第一个跳出来想要瓜分彩礼，当初徐三姐徐桃花的彩礼徐父徐母是想全部留给徐鸿做学费的，可惜被徐大哥徐二哥硬生生分去不少。 但是徐大哥、徐二哥的小家中并没有变得富裕些，因为他们两家陆陆续续都遭了贼，那些分来的彩礼不但被人偷走了，原本攒下的家底也少了大半。 他们一致认为不是徐父徐母偷走的，就是徐鸿给偷走的，奈何就是没找到证据。 这次好不容易又能分钱了，纷纷跳出来要多分一点，好弥补当时的损失。 徐鸿一家一个个开始瓜分彩礼，享受着天降横财的喜悦，却忽略了一个人。 徐嘉望向山坡下的村居，目光幽深，其实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起，徐鸿家出事的那天，他单独见过徐梨花，而且还说了一句话。 徐嘉那时候就不经常在周兴然面前提起徐鸿这个人了，因为他已经厌倦去观察留意徐鸿，不想再提起与徐鸿、徐鸿一家人任何有关的事情。 徐家村的村民也大多是这个想法，路过徐鸿家门口都得往旁边再移三米，生怕沾上点什么。 徐鸿一家没一个人好人，作为供奉一个老祖宗的同族，把自己弄的人嫌狗厌，不得不说，也是一种本事。 那天好像也是在这个小山坡，徐嘉去给学生们上课路过这里，他发现平时不是在干活就是在去干活的路上的徐梨花，姿态闲适的坐在山坡上，享受着春风与阳光的照拂。 这画面不常见，感到新奇的徐嘉的就爬到半坡问她：“梨花姐，休息呢？你倒是会着地方，在这里看咱们村子可好看着呢。” “嗯。” 徐梨花轻轻点头。 徐嘉等了半晌也不见徐梨花继续开口，自己和她也不知道能聊点啥，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徐嘉就提出离开。 “徐嘉，你晚上来我家吧？” “啥？”徐嘉疑惑。 “我要嫁人了，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我爹娘也算有点良心，说嫁人前要给做顿好的，弄两桌席面给我庆贺庆贺。”徐梨花对徐嘉露出一个笑容，纯净甜美，即使是放在她这张蜡黄枯瘦的脸上也显得格外美丽。 “我们家是没钱弄肉，但是我娘说要把家里的鸡杀一只给我吃，徐嘉，你是咱们村最有本事的，你今晚愿不愿意来吃我这顿送嫁饭？” 徐嘉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徐父徐母一下变得这么有良心了？ 徐梨花看他不说话：“徐老师，你来吗？” “梨花姐，你可别叫我徐老师，那都是给小孩子叫的，我去，我去还不行嘛。”嘴上答应着，徐嘉内心却想着去不去还不一定呢，等回头找个理由搪塞过去就行。 “那行，说好了，你一定得来哈。”徐梨花告诉了徐嘉吃饭的时间。 到了时间，徐嘉还在思考是现在去徐鸿家说一声自己有事吃不成饭了，还是明天早上再给他们说一声。 还是明台呢早上去吧，现在去正好碰上他们吃饭，看见自己，指定得拉自己入席吃一顿。 徐嘉还在纠结，就听见外面有人喊： “着火了！着火了！快来救火！” 第254章 是的，请吃饭 徐嘉将脑海里的纠结一抛，拿上木桶就冲了出去。 跟着人流跑到着火处才知道，竟然是徐鸿家着火了。 徐嘉愣了一下，赶紧去打水，只是内心的怪异怎么也驱散不掉。 一边感觉怪异，一边为徐梨花可惜，新婚在即，闹出这种事，希望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啊。 打完水回到徐鸿家门口，看着聚在门前的村民他内心的怪异就更深了。 “这门怎么打不开？” “这才几点？大门怎么就锁住了？” “让我试试让我试试。”一个体格健壮的男人后退两步飞踢在门上，木门颤了颤，但是没有倒下，依然坚挺。 “这门咋回事儿？这么结实？！” “会不会是他们在里面将门顶上了？” “这说的什么话，这才几点？这个点就把门顶上了？” “要是别人家不可能，但这是徐鸿家，他们家做事一向出格，我觉得很有可能。”这话一出，倒是让好几个村民赞同。 这时，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哭嚎着冲了过来：“我儿子呢？谁见我儿子了？我围着村子找了好几圈都没找到？是不是在徐鸿家里？” 她扑过去摇晃着门：“山娃！山娃！你在里面吗？” 目睹这一切的徐嘉突然觉得浑身冰凉。 徐鸿家里这场火来势汹汹，噼里啪啦的声音加上里面的惨叫声、辱骂声、哭喊声，让人听不真切。 妇女将耳朵贴在门上：“我听见山娃的哭声了，他就在里面，就在里面！” 众人一听，更是疯狂砸门，“轰”的一声，木门连带门框一起飞了出去，但是突然窜出来的火苗吓了众人一跳。 大家齐心协力，开始救火。 等火势稍小一些，里面窜出好几个人，有的人身上还着着火，也有村民进去救出了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就是山娃。 看着妇女抱着孩子哇哇大哭，徐嘉大声问着：“里面还有人吗？人都出来了吧？” 一个村民指着徐母问：“徐小草，你家死丫头和你婆婆是不是还在里面？” 徐小草环顾了四周，好像是的，顿时放声哭嚎：“我可怜的女儿啊！” 钱！钱要烧成灰飞走了！ “嚎啥！我刚才好像看见梨花了，我在进去看看！” 一个国字脸、四十来岁的村民说着就要冲进去。 谁知一直窝在地上不动的徐鸿听见这话，拖着烧伤的右腿，一瘸一拐的也要跟着进去。 “宝儿，宝儿，鸿小子！危险，你进去干什么！”徐小草拽住徐鸿，“咱们好不容易才出来，你进去干什么，里面危险着呢。” 徐鸿甩开她，到底还是进去了。 徐小草哭嚎不已，但没有再拦。 最后的结果是，那个村民把半个身体都着起来的徐家婆婆徐杨氏救了出来，徐鸿拖着一个仿若行尸走肉，烧了半边头发和脸颊的徐梨花走了出来。 徐鸿出来后，将徐梨花往地上狠狠一掷，徐梨花那半边被烧伤的脸颊触地，发出一声痛呼。 徐嘉自徐梨花出来后一直用怀疑的眼神看着她，但看她这副惨样，还是忍不住蹲下去扶了她一把。 借着火光，徐嘉看见徐梨花没被烧伤的那半边脸红肿着，明显被人打过，两个手腕也青肿了一圈，胳膊上还有抓伤。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徐嘉也不想多过问，将徐梨花扶起来后，就想松手，往旁边走一走，和徐鸿这几个人挨得太近徐嘉怕他晚上睡不着。 “你晚上来吃饭了吗？”徐梨花突然伸手抓住了徐嘉的小臂。 这问题问的徐嘉后背一阵冷汗。 徐嘉回望过去，只见徐梨花目光游离，眼神也并没有放在他身上，仿佛只是自言自语。 “来了。”徐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鬼使神差的撒了这么一个谎。 “那我怎么没有看见你？”徐梨花的眼神凝了凝，随之又放松，“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那名来找孩子的妇女，抱着山娃哭嚎完，终于有心思给孩子一个教训了。 她把山娃倒放在自己腿上，啪啪揍了山娃屁股几下：“你来这里干什么！要死了！” “呜呜呜～吃饭～我要吃肉～我来吃饭。” 山娃似乎被吓得不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知是说的来吃饭，还是饿了想吃饭。 另外一个孩子的父母闻讯赶来，也开始责问孩子，可惜这孩子年纪比山娃还小，只会哇哇哭，什么也不知道。 里面除了徐家人和两个孩子，还有一个五十来岁的爱贪便宜的妇女。 “刘嫂子，你怎么也在这里？” 刘嫂子惊魂不定的说：“来吃饭，徐小草要请我吃饭。” 众人疑惑，徐小草是这么大方的人？ “徐小草，你真是请他们吃饭的？” 徐小草环视了一下围着她的村民，迟疑的点点头：“是…是。” “是的，我姐要嫁了，我娘专门请他们吃饭的。”一旁的徐鸿突然搭话，语气坚定，这话一出口比徐小草可信多了。 有人不屑：“切！你们倒是突然大方一回，这么一大方，就出事了。\" “怎么没请我们？”有人质问。 徐鸿：“你们都不喜欢我们家，请了肯定不愿意来。” 众人面面相觑，徐鸿说的倒也在理，虽说是徐鸿家不像样子，他们才不喜欢徐鸿一家人的，但人们都讲究面子、人情。 被一个青年当面指出众人对徐鸿家的孤立，众人都不好意思再问他们什么了。 这场火起的迅速，火势凶猛，只给徐鸿家留下一个空壳。 待在院子里面的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但是没人死亡。 最严重的就是徐杨氏，她的双腿几乎被烧的一干二净。 但她本来就是个瘫子，有腿没腿似乎都一样，烧成熟肉的下半身没怎么经过治疗，但她竟然没有感染，就这么活了下来。 第255章 是谁在纵火? 徐嘉那一晚都没有怎么睡着。 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白天徐梨花叫他去吃饭究竟是为了什么。 第二天中午，徐嘉在村小上完课，手里拿着一本书快步往家走去，昨夜辗转反侧，导致今天早上起晚了，早饭就喝了半碗稀饭，现在肚子饿的咕咕叫。 半路上，徐嘉听见有人说着结婚、迎亲之类的话题，就顺嘴问了一下：“这么早，今天谁家结婚啊？” 乡下结婚一般都安排在夏收、秋收之后，收了粮食，手里有粮有钱，就会开始琢磨着给自家添个人。 现在时间尚早，连夏收还没到呢，虽说也有人在其他时间结婚，但到底少，徐嘉也好奇，就顺嘴问了一下。 “徐梨花啊，今天嫁人！” “她家不是昨晚才着的火吗？”徐嘉震惊，“我记得她之前的出嫁日期也不在今天吧？” “对。”那看戏的青年点点头，“也没早几天，再说了，她家都被烧干净了，就指望着这点彩礼钱把家在支棱起来，可不得快点嘛。” “还有她那张脸，啧啧啧，都被烧坏了，留在家里是给她花钱治还是不给花钱啊？不如就这样许出去算了。” 正说着话，接亲的人已经接到新娘往回赶了。 徐梨花还穿着昨天晚上那身衣服，半张脸可怖异常，行动僵硬，眼睛无神，仿佛一个会动的死人。 有人惊呼：“咋，梨花手上还绑着绳子呢？！” 徐嘉这才看见，徐梨花的双手被麻绳缚在一起，绳子的一头被她旁边的男人——新郎攥在手里，男人身形高大，面容坚毅，看在众人眼里也算是一个“俊俏儿郎”。 有人用胳膊肘轻轻捣了捣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小声提醒道：“你小点声，再让人家听见了，徐梨花怕是被嫁到山里去了。” 徐家村的人都知道徐梨花要嫁人了，但却不知道她要嫁给谁，不过想想也不可能嫁到好人家。 一个正常人家哪回出的起高额彩礼，一般都是智障、手脚残疾、脾气暴躁、死过好几个老婆或者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徐梨花的三个姐姐嫁的都是这种人。 徐家村的人都看不起徐父徐母这种行为，可这几个姑娘也不是自己的女儿，父母之命不可违，别人也说不出来什么。 还有一种就是像徐梨花的新郎一样年轻、手脚俱全，一看就可托付终身的“好人”。 看似完美的对象，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他是个山里人。 徐家村、梨乡沟，甚至是柿景镇都是在大山里，怎么好叫别人是山里人？ 徐家村、梨乡沟虽然被大山包围，也没有什么正经的道路，但是它们和柿景镇有联系，去镇上的路虽然难走，但是走了这么多年了，也被人们硬生生的踩出了一条路，柿景镇又和怀山县联系着。 所以这些地方虽然贫穷，但是和外界有联系，外面有什么消息、政策，他们该知道的也都知道。 村民口中的“山里人”则不一样，他们住的地方很隐蔽，轻易不和外人接触，更像避世之人，或者是藏在深山老林中的“道士”。 他们与世隔绝，也不关注外界的变化，每次与外界进行交流的时候只派三四个人前往，沿途还会扫清自己留下的痕迹，不想让外界的人发现自己的聚集地。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是过年过节的总还能见上一面，但把女儿嫁到这种地方，结婚那天大概就是此生最后一面了。 而且每个山里人聚集地都不会太大，全靠自给自足，有的聚集地很穷，天天啃树皮，有的聚集地很富有，自己打猎、种茶叶、采干货。 嫁到一个富有的聚集地日子还算好过，至少吃穿不愁，要是嫁到一个穷的响叮当的地方，真是叫天天不灵。 山里人与外界又没有联系，你想打听一下这个聚集地的情况都不知道找谁打听，全靠媒人的那张嘴，至于媒人对山里人了解多少，全靠媒人的良心了。 “后面这几个人…徐梨花该不会一起嫁给他们四个了吧？” 众人怔忪，看着后面紧紧围绕着新郎和徐梨花的三个男人，和新郎相似的体格与相貌，差不多的年龄，很有可能啊。 “就你会胡说。”一个人拍了乱说话的村民一巴掌，“哪可能啊，呵呵呵。”笑声干巴。 徐嘉望着这几个人，不可能吗？ 山里人本就看中男丁，因为人数少，生下的女孩也被嫁到了外界，导致内部男多女少。 落后的环境与封建的思想相碰撞，竟然碰撞出了不可思议的道德观，比如男\/妻和共\/妻，任一个拿出来外界都要瞪大眼球，在他们看来就是稀松平常。 如果周兴然当时也在这里观礼，怕不会像徐家村的人这么惊讶，毕竟生长在一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什么突破底线的事没见过。 改革开放后，还有人在山里称帝呢，直到九零年才被公安局消灭。 任谁见了都会当个笑话，可这就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当一个地方与外界联系过少时，发生什么好像都不足为奇。 虽说很少有爹娘会把女儿嫁给山里人，可也不是没发生过，众人多多少少听说过几个，只是不记得有哪个山里人来迎亲是把新娘拴着带走的。 山里人来迎亲一般都是自己一个人来，就算带了帮手，也都是制造氛围的，吹吹打打，看着热闹。 哪怕你娶得这个媳妇回到聚集地要面对一百个丈夫，也不能在迎亲的时候表现出来，不然就是打女方父母的脸，让别人怎么想他们，想钱想疯了？ 而来迎娶徐梨花这四个山里人，是直接没有任何隐藏，也没给徐鸿一家留任何面子。 徐鸿则跟在四个男人后面，他走路还一瘸一拐的，低垂着头，谁也不看，他是来送亲的，他们家除了徐鸿没有一个人来送亲。 这场连遮羞布都没有的婚礼，让徐家村的人议论了好久。 几天过后，才被徐鸿送亲后一直没有回来的消息给盖过去。 徐嘉这两天正忧心忡忡，他利用老师的身份，对已经回过神来的山娃和另外一个小孩套话，从他们口中得出一个大概结论之后。 又借着徐梨花结婚这个热点新闻在刘嫂子那里确定了细节。 徐嘉发现，那晚的大火可能是徐梨花自己点的。 提前堆积好的柴火，被顶住的院门，突如其来的火焰…. 按照刘嫂子所说，那天她如约来到徐鸿家，发现徐小草正在打徐梨花，原因是她杀了家里的一只鸡，刘嫂子就意识到徐梨花跟她说的徐小草为了她结婚办席面请客这件事是假的，很可能是徐梨花自己想给自己置办的体面一点。 如果是一般人，可能会笑着打个呵呵，然后转身离开，可刘嫂子偏偏不是一般人，她想着鸡杀都杀了，不坐下吃点，不就亏了吗？ 另外两个来客是四六不懂的小孩，也直接在桌子旁坐下等着吃席。 徐梨花任凭徐小草打骂，就是要弄这桌席面，把徐小草气个仰倒。 刘嫂子为了顺利吃上席面，还专门挤兑了两下徐小草，把徐小草及对的回卧室待着了，刘嫂子还帮徐梨花做了两道菜，想着吃完赶紧走人。 谁知菜做都做好了，徐梨花却不让她吃，说要等人齐了再吃，等啊等啊，徐家一家人都齐了，徐梨花还是不让吃，说人还没来齐，可众人都不想听她的，埋头吃起来。 “看没人听她的，梨花那丫头还伤心的跑回屋哭了一会儿，然后才回到桌子上跟着我们一起吃饭。” “可惜啊，她才刚坐下没一会儿，他们一家就着了火。” 徐嘉只想知道，徐梨花那天叫他去吃饭，是不是也想将他一起烧了？ 可是，为什么会想烧死他呢？他们两个之间无冤无仇的。 不，不对，徐嘉仔细想了想被徐梨花邀请到家里吃饭的这几个人，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联，要说关联，那就是他们都是一个村的人。 徐梨花不会是想烧死整个村的人吧？ 徐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出一身冷汗：“不可能，不可能。” 但徐嘉找不出一个更合理的原因了，徐梨花想要烧死全村的人，但她没有这个能力。 可她有烧毁一个院子的能力，这个院子里有她最痛恨的几个人，烧死他们几个人徐梨花就知足了，但如果能多捎带几个就更好了，所以她进行了无差别邀请，来一个赚一个。 徐嘉想：或许，被邀请了没去参加宴席的人不止他一个。 —— 不能嘲笑山里人，这次亚运会看杭州城的科技，我都感觉自己是山里人【裂开】。 第256章 徐鸿得势 徐嘉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越想越觉的不可思议，徐梨花究竟是为什么呢？ 这件事徐嘉一直憋在心里，现在也没想明白。 徐嘉想着往事，有些迷茫的问周兴然：“兴然，你说如果有这么一个人，她家境不好，过的十分可怜，但是有一天她突然暴起，想要杀死所有她认识的人，会是因为什么呢？” 周兴然挑眉，没想到徐嘉吹了半天冷风，一句话不说，一开口就问了一个这么奇怪的问题。 “我哪里知道为什么，也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徐嘉，你要清楚，当她开始行动时，她就是一个罪犯，她既然牵连了无辜之人，就不需要知道她是怎么变成这样的了，只要记住她的恶，然后去讨厌就可以了。” “是吗？” 时间回到徐梨花出嫁那一年，徐鸿一家都没出去送亲，就是因为怕丢人。 但是彩礼还没拿到手，徐梨花嫁的那户人家说了，既然徐梨花是卖给他了，那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徐家派人跟他们跟他们到山脚下，他们确认徐家不是想玩仙人跳后，就会把“彩礼”给他们。 送亲当天，只有徐鸿不怕丢人，顶着全村人的目光去送了亲。 可是，徐家剩下的人，在家里等了又等，就不见徐鸿回来了。 徐父徐母怀疑是山里人不想给钱，把徐鸿给杀了，这一说法得到了村里大部分支持。 “徐小草，你这回可真是赔了女儿又折了儿子啊，你亏不亏？” “我就说，不能和山里人结亲，听说他们都是喝血吃生肉的！” 徐二哥则认为徐鸿自己拿着钱跑了，嫌他们这一伙是拖累，这一说法村里人也有一小部分支持，纷纷指责徐鸿忘恩负义、不孝。 还剩一部分人说什么的都有。 徐嘉还带着村民出去找了两次，没找到人。 在众人都放弃寻找，快忘记徐鸿这个人的时候，徐鸿自己回来了。 徐大哥、徐二哥问徐鸿，当初那些彩礼钱呢？ 徐鸿也没有隐瞒，说都让自己拿去读书了，现在钱都用完了，就回来了，快给他拿点钱，他还要再去读书。 “嘭！”徐大哥一拳打到了徐鸿脸上，“王八羔子，那钱我还要留着盖房子呢！你xx ！” 徐鸿也没有还手，任家里人对他拳打脚踢，反正也不敢把他打死。 ￥ 问完问题的徐嘉仿佛打开了话匣子：“徐鸿当初拿了他四姐的彩礼钱，跑出去可大半年，按照他的说法是读书去了，交钱挥霍一空，打那之后，他这个人就更赖皮了。” “从不问家里一点事儿，不知从哪弄两毛钱就要跑出去花掉，每次都说是读书用掉了，也不知道真假，他就一直这么过着，别人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他还在读书，而且大家都不知道他在哪里读书。” “我也没有过多的关注他，结果突然有一天，他就穿着那身很有标志性的衣服回来了，我经常跟着村主任、大队长他们去公社开会，也不少去镇里转悠，就连县里也去过一两次。” “尤其是你给我写过信之后，我每次去公社开会，我都会问公社领导要他们看过的报纸，所以对外面那伙青年穿了什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还是很清楚的。” “我一看他穿的那件衣服就知道坏了，他这个人，偏执阴险，一旦他得势，定会搅风弄雨。” “兴然，你知道徐鸿做的第一件事是什么吗？呵呵，竟然是把他大哥大嫂、二哥二嫂，以及父母，是的，包括他父母，都抓去审讯室，关了两天。” “要不是有村里人帮忙，等徐鸿把他们放出来，他的侄子侄女还有奶奶都饿死了。” 周兴然的表情也凝重起来，徐鸿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在这种群魔乱舞的时候最容易出头，也最难对付，就像一条疯狗，逮谁咬谁。 “兴然….”徐嘉犹豫着，决定还是给周兴然透露了一些徐梨花的事情，“你还记徐鸿的四姐吗？” 周兴然想起多年前徐鸿那诡异的一家人，瘦小可怜却森然的女孩：“记得一些。” “徐鸿家当初发生了一场大火，本来快到徐梨花出嫁的时间了，发生火灾应该把婚事往后推迟几天才是，但是火灾第二天迎亲的人就来了，我查到，是徐鸿给递的消息。” “徐鸿得势之后攀这个咬那个，很快手底下聚集了一群敬佩他的青年，也累积了不小得权势，那之后他就更得意了。” “在村里经常耀武扬威，没事找事，要是敢反抗，二话不说就把你拉到审讯室关两天。” 周兴然越听越不对劲：“没人能管他吗？他在外面不敢这样吧？报到公社，公社会处理才对。” “还不等报到公社，他就在外面得罪了人，一下子被按倒了泥地里，但后来不知怎么着，徐鸿的权势被砍去了大半，却也没受到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他从那后就收敛了许多，但是手底下还是有不少人跟随，在镇子上也混的很开，只要不闹的太过，没人想去触他霉头。” “这就是你问我他的事的时候，我很惊讶的原因。”徐家看着周兴然，“他去找你的事了？” “没有。” “他那次不知被谁教育了一顿后，也不敢去找那些厉害人物的麻烦，兴然，你在咱们县城是出了名的’金凤凰‘，他一般不敢找你的事。” \"你来找我，肯定是见过他了，还正好碰见他作恶。\" 周兴然点头。 徐嘉沉思：\"他这人虽然阴险狠毒，但是胆子也很小，不能碰你，以前或许还嫉妒你，出于自卑心理他应该会特意避开你才是。\" \"你们在哪里见过面了？\" 第257章 院里有人 “我就是在镇上的医馆看见他了，也不知道他看见我了吗？” 徐嘉眉头舒展了一些：“原来如此。” 紧接着就是叹息：“徐鸿原本没打算对医馆动手的，可谁知蹦出来个曹安通，两个人狼狈为奸，害得几位医生遭了大罪。” 齐景山和曹子迁之间的事情都已经过去十几年了，这么多年齐景山一直将曹安通留在医馆，对他还有授业之恩。 曹安通的行为在众人看来就是忘恩负义、大逆不道，对他的行为很不耻。 “我还以为徐鸿相对你做些什么，若只是在路上碰过一面，那没什么，不要去管他，这种人，你越搭理他他越兴奋。” 周兴然点头答应，又向徐嘉询问了一些关于徐鸿的事情，包括他何时回村，一般待多长时间，回村之后会干些什么，在镇上或者县里有没有固定居所之类的。 徐嘉一开始以为周兴然是对这位走了歪路的昔日的同窗感到好奇，结果看他越问越细，颇有种要将徐鸿的底细扒的一干二净的意思。 “你问这些干什么？你该不会是想…”徐嘉紧张的看着周兴然，他想起来了，在镇上上学的时候，他见过周兴然和医馆的几位医生聊天，几人之间颇为熟稔。 这样想来，他们的关系应该不错，应该算是朋友，如今朋友落难，岂有不出手之理？ 徐嘉以为周兴然想为几个齐医生报仇或者翻案，他拍拍周兴然的肩膀，带着沉痛，也带着安慰：“兴然，你是不是想帮几位医生一把？” “但你要知道，当一个人被打上标签，不管他有罪没罪，他都会变成有罪，这两年，我跑的公社勤了一些，接触的人也变多了，也见识了不少事情。” “你在首都，你那个工作单位顶得上我们公社了，更何况，你们那边级别高，你接触的事情更多，了解的更深，应该知道，这几年，一个人一旦被认定，被贴上标签，还没人能撕下来过。” “这次和咱们上学时那次没什么不同，不过范围大了些，你看有哪位老师翻了案？” “扫厕所的都扫了多少年了？被送去边疆的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也许当年的运动根本就没有结束，这次不过是重来罢了。” “兴然，你现在帮不了他们！” “你先不要着急。”周兴然看徐嘉着急的模样，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内心涌起一股暖流，这朋友是真没白交，“我还没说我要做什么呢？” “你说的都对，我也没想把他们都拽出来，而且怕是也拽不出来。” 别说被认定标签，很多要下乡的知青想不去下乡都很难，只能托关系给自己找一个好点的村子。 “我就是觉得徐鸿这个人不得不防，我和他这么多年没见过面，对他一点都不了解，只能逮着你好好问了。” “你说真的？” “当然了。” 看周兴然一副认真的样子，徐嘉勉强信了，周兴然说的也对，对于徐鸿这种人，还是多点了解好，万一哪天真碰上了，也能有所准备。 徐嘉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周兴然：“他在镇子上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你要是想知道的清楚了一些，还得去镇子上找人问问。” “不过，你可得注意些，现在他们这种青年嚣张的很，一般人都会卖他们一个面子，还有那种会卖巧的，专门把一些他觉得重要的、奇怪的事情告诉青年，包括黑市的人。” “黑市那些人本来就是为财，巴结正处于权力漩涡的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基础操作，小心些，千万别对他们抱太大希望。” “我不去黑市。”周兴然忍俊不禁，“徐嘉，你说的就跟咱们是地下党，要去炸基地一样，不至于不至于。” “你就会取笑我。” 徐嘉怒了，他是当老师的，面对孩子自然是要耐心又细心，现在又当生产队长，对待自己的队员也是面面俱到。 导致徐嘉现在和人说话时总会不自觉的把对方当成小孩，忍不住一再叮嘱。 周兴然又和徐嘉聊了一会儿，婉拒了对方想留他吃午饭的邀请，和对方告别后就来到了柿景镇。 周兴然来到柿景镇，先去国正德家里看了看，他最近没和国正德通信，也不知道今年过年国正德回不回来。 去国正德家一问，他今年没回来。 周兴然又去了马越和家，向他问了问徐鸿的情况。 马越和对于这个沉寂多年，但最近一两年很出风头的老同学自然是有所耳闻，他给周兴然说了一个地址：“他们那一伙人都住在那一片。” 周兴然来到马越和说的地址，发现最里面的那几个院子都挺安静的，这个时间点来看要不这几户人家都回乡下走亲戚去了，要不这就是徐鸿等人在镇上的落脚点。 如果这里是徐鸿等人的落脚点的话，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分配的，如果是好多人挤在一个院子里，那还有点难办。 也不知道他们今天回不回来，周兴然想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于是找了个避风的地方躲了起来。 没让周兴然等多久，一群人就大摇大摆的走了过来，正是徐鸿一群人，但这群人里面还没有曹安通。 周兴然稍微一想就明白过来，曹安通之前有工作有工资，而且都三十岁的人，肯定已经是结婚有孩子了，不可能天天不着家，跟着小伙小青年在外面住。 这群人光看脸，有十五六岁，有十七八的，最大的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可不都是小青年嘛，没结婚，又想干事业，自然是要和兄弟们住在一起。 不像徐鸿，已经奔三十了。 周兴然还看见他们手上还提着鸡和几串猪肉，显然准备大吃一顿。 等到了第一处院子，提着肉的那个人分出一串猪肉给徐鸿：“鸿哥，这个肉你拿着，回头我们鸡做好了，给您送一碗过去。” 徐鸿点点头，提着肉继续往后走，一直走到胡同尽头，徐鸿住在最后一家。 周兴然看这伙人这么分配，倒是松了一口气，决定等晚上或者挑个徐鸿不在的时间到他的住处转一转。 “嗯？”周兴然仔细看了看，发现徐鸿走到院门前，竟然不是像其他人一样拿钥匙开门，而是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应该是开了，院子里的人没有出来，徐鸿站在门口和里面的人说了两句，周兴然离的远，他们说的什么也听不清，就看见徐鸿接着进门了。 周兴然摸索着下巴，这就有点不好办了，难道徐鸿也和别人同住？ 只是今天那人没出门，守在了院里？如果不是大型活动，好像确实不用全体出动。 也不知道院子里有几个人，长什么样，好对付吗？ 周兴然没和徐嘉坦白，因为他确实想对徐鸿做点什么，但也不算撒谎，因为他没想现在动手，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已。 面对毒蛇，手里拿根棍或者穿身防护服，不过分吧？ 第258章 在厕所挖了一个坑 毕竟，毒蛇这玩意它不咬人也膈应人啊。 徐嘉有一件事说的对，现在被打上标签的人，只能等十年后一起摘掉，现在是没人敢担这个责任的。 好在齐一轩他们现在出了审讯室，徐鸿等人除了对他们进行每日一次的精神折磨，也做不出什么实质伤害。 如果把徐鸿拉下来，换一个好点的上去，拉长批评时间，比如半个月一次，或者一个月一次，那就再好不过了。 但现在这一切都是设想，具体要怎么做还得细细斟酌，如果徐鸿不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这样等到十年后一起清算，也算“安稳”。 不管要不要对徐鸿出手，先帮徐鸿把“证据”藏好才是紧要事。 周兴然下午就在镇上漫无目的的逛了起来，等到天擦黑的时候，看见徐鸿等人再次回到他们所住的院子，就来到了院子后面的那条胡同。 这个胡同的走道正好挨着堂屋和卧室，柿景镇上的房屋有大多是用石头搭建的，隔音效果一般。 若到了夜深人静的后半夜，你走在胡同的小道上，可以清楚的听见旁边屋子里面的说话声。 周兴然就赌徐鸿和这个院子的人不会那么小心，在屋子里说话还要打谜语，只要屋子里所有人都开口说话，他就能知道里面有几个人了。 周兴然站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里面传来动静，拖拉桌子的声音，应该是要吃晚饭了。 “徐队长，中午还剩了一些肉，我又用白菜给炖了炖。” ？？？ 这是个女人的声音啊，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女人。 该不会，徐鸿在金屋藏娇吧？ 周兴然将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了听，大多数只有那个女人在说话，徐鸿惜字如金，偶尔应一声，再没有别人的声音了。 从两人的对话中，也可以听出来不是普通队员对队长的态度，女人语气中很是亲昵。 徐鸿八成是在金屋藏娇了。 得到确定信息后，周兴然也不再多待，趁着还有些光亮，赶紧回梨乡沟，出来都一天了。 而且他怕在胡同上在遇上什么人，虽说现在过年又天冷，人们都在屋子里待着呢，但万一呢，要是出来看见他，趴在别人墙上偷听，问上两句，那就暴露了。 墙壁不隔音，他可以听见里面的动静，里面也可以听见外面的动静，还是小心为上。 周兴然比较为难的就是，怎么给徐鸿塞东西？ 他原本还以为徐鸿会一个人住，连怎么给他塞东西都想好了。 找一个徐鸿回徐家村的夜晚，翻墙进入卧室，扒开床底的一块石头，将东西塞进去就是了，最好塞在里侧一条床腿的下面。 这下好了，徐鸿金屋藏娇，就算他不在，那个女人还会在，没办法进入卧室啊。 两天之后又到了徐鸿回徐家村的时间，下午的时候周兴然还专门去确认了一下徐鸿是否回到了徐家村。 看到他回去了，周兴然又回到了梨乡沟， 等到凌晨，周兴然和林嘉琦说了一声，悄声出了村。 林嘉琦清楚周兴然最近一直在镇子上待着肯定是在忙什么，看他这个点出去，知道周兴然定是有要紧的事去办，只是担心的叮嘱他小心一些。 周兴然来到徐鸿院子的后面，看着空无一人的胡同，现在大概是凌晨两点，正是人们睡的正熟的时候。 就算有人也不怕，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就算有人看见他，怕也只能看见一个黑影，不知道的还以为撞见鬼了。 周兴然找到一个地方，用手撑着，轻巧的翻上墙头，然后落地，小心翼翼地踩在堆在墙角的两块石头上。 大气不敢喘一下，因为这里是徐鸿院子的厕所，实在是太臭了。 现在的人们都不太在意自家的厕所，反正都是留着积肥用的，臭点就臭点吧。 整个大院子就徐鸿和一个女人，堂屋在正中间，徐鸿和那个女人住在东屋，厕所和东屋隔着堂屋和西屋。 只要周兴然不是太放肆，就不会吵醒睡着的女人。 周兴然将角落里的一个石头搬开，从空间拿出铲子挖了个洞，将东西埋进去，填好土，又将石头搬过来压在上面恢复原位。 徐鸿绝对想不到这个地方藏了能让他万劫不复的东西。 翻墙出去后，周兴然狠狠喘了两口气，庆幸现在是冬天，厕所没到最臭的时候。 周兴然回梨乡沟的路上，不停的念叨着徐鸿的名字。 希望徐鸿以后能够安分点，他给夏相旬、程洪英等人塞东西的可没这么费劲，因为给他们塞的东西，第二天就会有人去查，用空间随便塞到哪个缝里就行，也不怕他们发现，因为根本没有时间。 这次费了大劲才塞好东西，要是徐鸿不安分，他介意出手狠点，给自己多要点利息。 处理好事情，周兴然剩余的时间都在陪亲人。 回平城的票，周兴然买的是晚上的，这样到平城正好是早上，但是周兴然带着一家人早上就离开梨乡沟了。 路过戴家，周兴然又和戴行杰见了一面，向他问了几个问题。 拒绝了戴行杰的热情挽留，周兴然一家人坐上了回平城的火车。 —— 徐鸿：我没怎么出场，却就要说拜拜了。 第259章 报销被卡 “啪！” 贾文昊将手里拿着的本子往桌子上狠狠一摔，发生一声巨大的声响，任谁都看出来他在生气。 才刚过完年，68年2月下旬的天气还是很冷的，各个办公室的门都关着来保持房间温度。 现在又是早上，一天刚刚开始，大家都在认真工作，办公室很安静，所以即便周兴然关着门，贾文昊弄出的这个动静也把他吓了一跳。 周兴然头疼的捏了捏眉心，将纸笔放到一边，打算出去看看，上司生气了，不出去看一眼说不过去。 周兴然也有些好奇，他记得早上来上班的时候，贾文昊的心情还是很好的，和人打招呼时脸上都挂着笑容。 贾文昊在他自己办公室里喝了一杯热茶，就拿着本子出去了，吕丹臣还想跟着他一起出去，贾文昊没让，只说没什么重要的事情，自己就能办。 周兴然打开门，看见贾文昊背对着办公室的门站着，上半身还在一起一伏，显然正怒火中烧。 门口站着闻声赶来的吕丹臣，吕丹臣站在门口来回踱步，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进去，作为秘书，他应该进去，只是怒气上头的书记…吕丹臣想了想，害怕的打了个冷颤。 “先回去吧。”周兴然在吕丹臣耳边小声说道。 吕丹臣感激的点点头，然后半点不带的犹豫的回到了办公室。 周兴然敲了敲贾文昊的门。 贾文昊以为外面的人是吕丹臣，猛地转过身，想对他喊一句：“出去，不要打扰我！” 结果一看竟然是周兴然，贾文昊脸上的怒色顿了顿，然后慢慢的收敛了起来，半张的嘴巴也合上了：“是你啊。” 周兴然笑笑：“书记，怎么了这是？出门的时候不还是挺开心的吗？回来的时候就气成这样，谁气着您了？我来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看您这么生气。” 这话可是真的，贾文昊和手底下的人虽然有距离感，但他从不会轻易生气，就算生气，也是皮笑肉不笑的那种生气，让人面对他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情绪这么外露的生气还是第一次。 “唉！”贾文昊对周兴然招招手，又指了指办公室的门，示意他关上门进来说话。 贾文昊翻开自己扔在桌子上的本子，里面夹着几张发票、火车票：“早上我去报销出差的花销了。” “结果财务说有些不在报销范围内，不能报销，这不是欺人太甚吗？！我出差不一直花的这些钱，怎么以前能报，现在不能报了？” 看着贾文昊高昂着头义愤填膺的样子，周兴然微低着头偷瞄了几眼贾文昊要报销的那些账单。 嗯…确实有些不在报销范围。 很多人出差的时候都喜欢借着出差消耗的名义给自己多买些东西，比如和其他厂子谈合作给他们带了十斤上好的茶叶做见面礼，是不是上好的不知道，有没有十斤也不确定。 反正合作是谈成了，钱也就花了那么多。 还比如出去开会，给一起去的上级领导买了餐食，代交了一些费用，交肯定是交了，但有没有花那么多钱不确定，你又不能去找领导问。 这也算心知肚明的事情了，只要不是太过分，财务一般都给批。 周兴然在心里计算着贾文昊的要报销的数额，忍不住腹诽：一点没亏待自己啊。 “不应该啊，以前都能报，偏偏今天报不了吗？”虽然内心在吐槽，面上还要表现出担忧不解，“财务那边怎么说？” “说是发的通知，就是前阵子那个，叫什么…”贾文昊在桌子上一阵翻找，找出一张白纸，上面用红字写着批示照办。 贾文昊大声念出上面的字：“《关于进一步实行节约…，坚决节约开支的紧急通知》，就是这个，财务说，不给批了！” “发下来的时候我可看了，不是冻结咱们厂去年的结余，说是基建、大修和更新设备要按计划进行，严格控制款项，这和我的出差报销有什么关系？” “刚过完年就要出差，别人都不出差，就我出差，现在还不给我报销！真是欺人太甚！”贾文昊越说声音越发高昂。 周兴然拿起桌子上的那张纸，去年就发过一个类似的批示，今年2月中旬再次下发，表明了上面厉行节约的决心。 这个批示主要是为了遏制贪污，进一步加强革命的控制权，贾文昊那些“用心”制作的出差发票可不就正好在打击范围嘛。 “书记，您先坐下消消气。”周兴然把贾文昊按坐在位置上，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您刚才说是有些不在报销范围，不就是说明有部分还能报销吗，不如先把能报销的报销了，拿回一部分是一部分。” “您这样拖着，要是回头都不能报销了，那不就亏大了吗？” 贾文昊很清楚哪些能报销，哪些不能报销，可是不能报销的那些可是他花了大价钱的，现在全成了自费购买，他们家除了日常吃喝，多长时间没花自己的钱买过东西了？ 这次真是亏大了，想想就心痛。 贾文昊这次发这么大的火，一是真的生气，二是心痛，三是发火给财务看的，给他们施加一些压力，赶紧把自己花掉钱给报销了。 本来贾文昊正在琢磨着怎么从财务手里抠出这些钱，怒火稍减，听到周兴然的话怒气又沸腾起来。 “都不能报销了？那替厂里办事，还得自己往里搭钱是吗？！” 周兴然望着怒气勃发的贾文昊，暗叹，贾文昊人还是挺好的，就一点不好，太过贪财。 也只有提到钱才能让他发这么的火。 贪财若是有度，能让生活越来越好，若是不知节制，是祸不是福。 贾文昊现在是周兴然的队友，周兴然自然是希望贾文昊能越来越好的，可千万别被人抓住把柄，当成典型开刀了。 第260章 不同寻常的关系 “话不可能这么说，书记，您知道我有个弟弟在军队里当兵吧？” 贾文昊不知道周兴然话题为什么转的这么快，但他确实知道周兴然有个弟弟在军队里，于是点点头。 周兴然露出一个骄傲的笑容：“他也算争气，现在去学校进修去了。” 贾文昊挑眉，他是知道周兴然还有个妹妹在老家当干事的，当时就觉得这周家人有些本事，一个穷的叮当响的乡下贫农，大字不识一个，供出来一个大学生干部不说，还出了一个宣传干事。 要知道在这个一人出息供全家供全家的时代，一个家庭里能出一只金凤凰就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了，没想到一下出了两只。 现在，周兴然又告诉他是三只金凤凰。 可不令人惊讶嘛。 虽说现在到处都在破除封建迷信，但贾文昊还是忍不住猜想周家祖坟是不是埋了一个风水宝地？ 要是谁家能有这三个年轻人，兴家有望啊。 周兴然不知贾文昊心中所想，要是知道，肯定会笑嘻嘻的说，错了，是四只金凤凰，他还有一个弟弟也有工作，是名优秀的锻工。 “你弟弟是个有大本事的，毕业之后再回军队前途可谓一片光明，你们周家不得了，要发达了。” “嗨，都是没影的事呢，您说的我都要脸红了，跟您说这事，主要是想跟您还告诉您，这个批示可不单单发给咱们工厂了，也发到军队里了。” “我知道。”贾文昊点了点那张纸，“上面写着呢，‘各机关、团体、学校、企、事业单位’，这是面对全国的。” “前几天我弟弟才给我通过信，说自从这批示下来后，学校里先给取消了特殊学生的‘病号饭’，除了必要的电灯，其他电器全部移除，就连煤都不用了，说要节约资源，喝的水都是直接从井里和水塘挑的。” 贾文昊听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整个人也坐直了。 “批示既然下来了、执行了，那就代表不可更改，事情既然已成定局，您说会不会有人借着这个机会秀肌肉？” “现在各项资源都被限定，资源就那么多，一个单位多些，另一个单位就要少些，什么样的单位会多，自然是表现优秀的单位。” “批示下来，不管是向上表忠心，还是争优先，肯定是要执行批示的，而且还要积极执行，看哪家最省、最节约。” “当所有人都开始抢这个名额，势必会对自己单位的一些福利一砍再砍。” “您看，自来水喝水多方便，但我弟那边却都开始挑水喝了，咱们厂子现在只是限制一部分发票的报销，以后鼓励自费出差也不是不可能啊。” 贾文昊听的脸都黑了，因为周兴然说的这种情况很有可能发生。 虽然周兴然说的是正确的，贾文昊还要挣扎一下：“出差都要自费了，那以后还有谁要出差？” “厂子又不可能逮着一个人出差。以后厂里要真是这样执行，点了谁出差，这个人顶多是不乐意，但不敢辞职啊，这年头，一份工作多难找，外面的人肯定乐意出差。” “同事看见不是自己出差，内心肯定都松了一口气。” “看这个人不愿意出差，说不定还会指责他呢，毕竟他不出差，就要换人，换谁谁都不愿意，因为他们也不愿意出差。” 贾文昊的脸更黑了，人的劣根性，让周兴然分析的明明白白。 看着贾文昊有些动摇，周兴然劝道：“书记，能报销的还是赶紧报销吧，和财务闹的这一通，您也别往心里去，这发票，我替您去报销！” 贾文昊被说服了，顺着周兴然的梯子就下：“不用你去，明天我让小吕帮我跑一趟就行。” “也好，吕干事办事可比我细心多了。” 基本的出差费用都要被砍掉，这是几乎不可能的，要不然肯定有人去工会闹。 如果是偏远一点的地方倒是有可能，在平城，在汽车厂这不可能发生，因为汽车厂就在政治中心的眼皮子底下，不敢玩的太大。 领导还时不时的来他们厂转一转呢。 厂里的职工闹起来，再被领导刚好看见，就等着受批评吧。 贾文昊就是当局者迷，今天这一出，肯定会让他以后有所收敛，毕竟现在查贪污查的是真严，每年报纸上都有一堆公社书记、省市领导被批评、革职。 厂里虽然不会砍掉出差费用，但不一定不会抓典型啊。 现在还是安分一点好。 ￥￥ 4月份，穆建白的长女满月，将近三十才有了第一个孩子，穆建白高兴的不行。 虽然父母不能过来，但他依然邀请了几个亲近的朋友在宿舍里摆了一桌打算庆祝庆祝。 宴席是下午开始，中午的时候周兴然就陪着穆建白出去买食材。 买完东西回来，周兴然看见厂子门口有一个女人面对着工厂，挺着一个肚子，得有六七个月了，看样子是在等什么人。 穆建白看周兴然往旁边看了一眼，也跟着转头看了看：“这谁家的媳妇？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怎么一个人挺着肚子在这里等人？” “也不知道安保给通报了没有，要是没有，咱们可以过去问问，帮她给说一声，有身孕了站时间久了可不好。” 说干就干，穆建白过去问：“这位女同志，你是在等人吗？等的谁啊，哪个车间或者办公室的？给你通报没有，我可以去帮你说一声。” 女人转过头来，一脸感激的看着穆建白：“多谢同志了，我找孟石雨，刚才安保给通报了，可是我等了好半天还没见他出来，麻烦你再帮我去给我说一声。” 周兴然看见女人转过头来，就觉得这张脸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时一个男人从厂里跑出来，一看见女人就急声问道：“你怎么过来了？还大着肚子呢，快回去吧。” 又想到什么似的，男人问：“是不是哪里难受，肚子没事吧？！” 看着男人微微泛白的右眼，正是孟石雨，当时冲压车间受伤的工人，还是周兴然给送到医院去的呢。 周兴然想起来了，这个女人不是孟石雨的…嫂子吗？ 这两人之间的氛围，怎么也看不出来两人是叔嫂啊。 —— 大家中秋快乐啊！么么么 第261章 孩子是谁的? 女人看着孟石雨紧张的样子笑了笑：“没事，我身体好着呢。” 然后女人摸了摸肚子：“三儿也好着呢。” 孟石雨听见女人说第一句话时眉头舒展开来，听到第二句话眉头皱了皱，但是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我这次来，是咱娘…咱娘说…不是，咱娘身体不舒服，去医院开了两片药家里那点钱就花完了，病还没看好，让我再找你拿点钱用。” “哼。”孟石雨看着女人的眼神越来越冷厉，“到底是她生病了，还是把钱又攒着寄给她大儿子了，或者给她两个好孙儿败光了？” 女人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穆建白和孟石雨不熟悉，他原本以为这两个人是夫妻，看到孟石雨出来了，这位女同志不需要帮忙了，就想着离开赶紧回去做菜。 听了两个人谈话后，发现他们可能不是夫妻，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穆建白两眼放光，也不急着走了，就站在一旁吃瓜。 周兴然也想弄明白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看穆建白不着急，他也就静静的站在一旁。 “你回去告诉她，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每个月给你们的那些钱够花了，我本事不大，勉强养活五个人，再多一个都不可能！” “你倒是听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让你来你就来？” “我平日住在这厂子里，到没见你主动来看我一次。” 穆建白：！ 孟石雨的声音愤怒且严厉，女人听了，眼泪一颗一颗的往下掉，大多数都落到了她的肚皮上，少数几颗砸在了地上，摔成一朵小花。 “你回去吧，我没钱。” 女人看孟石雨要走，急忙拉住他：“我…家里是真没钱了，一毛都不剩，两个孩子早上都没吃饭呢，不然我不能过来找你。” “哦，没钱吃饭那就饿着吧，我不信我娘还能让她两个宝贝孙子孙女饿死，你放心，到时她肯定有办法找到钱的。” 这意思是坚决不给钱了，女人哭的更伤心了。 孟石雨想直接转身就走的，想着刚才女人说的那句话：“你今早吃饭了吗？饿不饿？” 女人想说她不饿，但是怀孕后期本来就容易饿，又因为这胎怀的不得婆婆喜欢，在家里时常被婆婆挤兑，今早自然是没吃饭的，这会儿嘴里都饿的反酸水了。 孟石雨看她这副样子就明白了：“走，我带你去吃饭。” 一转身就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周兴然和穆建白，脸色微变：“周书记好，好巧。” 他不认识穆建白，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只是对着点点头表示打招呼。 穆建白心说我们俩一直站在这里，只是你眼里根本望不进别人罢了。 孟石雨对这个当时救了他，又升职飞快的书记印象很深，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看着周兴然车把上挂的东西：“书记，这是家里有客人？” “你好。”周兴然应下，然后指着穆建白介绍道，“这是技术的穆建白穆技术员，他女儿满月，这不，被他当壮劳力拉来帮忙的。” 穆建白对孟石雨伸出手：“你好。” “你好，我叫孟石雨，之前是冲压车间的工人，后来受伤调去了后勤办，穆技术员可能没怎么见过我。” “在这里还要恭喜穆技术员家里添了一位小棉袄。”孟石雨笑着对穆建白恭喜道，脸上的笑意十分真诚。 寒暄了两句，周兴然指了指旁边的女人，明知故问：“这位是？” “这是我嫂子，家里有些事来找我，我先带她去吃个饭。” “我叫李小云。”李小云还带着泪痕的脸上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刚才还要谢谢两位同志的帮助了。” “那行，你们赶紧去吃饭吧，我们也要回去忙活了。” 四个人分别，周兴然还能听见孟石雨的叮嘱声：“回到家该吃你就吃，少吃一口都不行，你们不会不知道我寄钱回家是因为什么吧？” “明天我回家一趟，好好问问娘，你怀着孕，不让你吃饭还赶你出来要钱，是个什么意思？” 回去的路上，穆建白悄声问：“兴然，那个孟石雨你认识？” 周兴然点点头：“他在车间受伤的时候，我正好在现场，是我送他去的医院。” “你可能不认识他，但是你应该听说过他的事，他受伤之后，他娘来厂里闹过，那段时间厂里抓安全抓得严，所以闹得挺大的。” “之前他娘也经常来厂闹，主要是因为他娘偏心，来问他要钱，供养他哥哥…” 周兴然说着说着顿住了，他不认识孟石雨的时候，没有关注过他的事情，认识孟石雨之后，虽然不会特意关注他的事情，但是听见别人说，总会放一只耳朵听一听。 好像，很久没听说过孟家人来厂里闹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整个汽车厂就是一个大家庭，一点事就能传的全厂都知道。 虽说孟家人来讹厂子、讹孟石雨是件屡见不鲜的事情了，但是每次孟家人来，厂里的人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单纯的看热闹，总是会说上一嘴，周兴然也就能听个大概。 确实好久没听过孟家人的消息了。 听孟石雨话里的意思，他娘还活着，依孟老太太的那个性子，只要不死，就还能作，孟石雨还能挣钱，她怎么会放弃孟石雨呢？ 而且孟石雨和李小云两人之间怎么看都不是单纯的叔嫂关系，是一开始就不单纯，还是后来变质了？ 两人言语之间，李小云肚子里这个孩子，貌似是孟石雨的。 离谱啊！ 李小云可是孟老太太给她喜欢的大儿子娶的媳妇儿，怎么会让她怀上二儿子的孩子？ 看孟老太太那么喜欢李小云前面两个孩子，说明孩子是大儿子孟非凡的没错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 难道孟非凡死了？ 就算孟非凡死了，孟石雨和李小云在一起的可能性也不大，这又不是山里，没人说什么，这可是在平城，嫂子二嫁小叔子，怕是能让人说一辈子。 如果孟非凡没死，哦豁，那就玩的大了，现在这个时期乱搞男女关系，关两天、进农场改造都是小意思，就怕上面人心硬，直接拉去枪毙了。 看孟石雨那个样子，虽说没有招摇过市，但也没有太藏着掖着，谁看了都得怀疑一下他和李小云的关系。 周兴然带着满脑子的疑问回到穆建白的宿舍。 但是第二天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要忙工作，还是先顾好自己吧，再复杂的八卦也只是调味品。 第262章 一封意外来信 周兴然本来都把这件事忘的一干二净了。 这天，穆建白、林玖潇和他一起吃饭，穆建白挑着眉问他：“兴然，你还记得咱们前两个月遇见那一男一女吗？”表情十分猥琐。 穆建白文的突然，周兴然还专门想了想：“你说孟石雨？有什么事吗？” 林玖潇抬头：“以前冲压车间那个？” “嘿，我今天下车间的时候听说了一件事，去的是冲压车间，孟石雨以前工作的地方，嘿嘿。” 周兴然嫌弃的看着他：“你表情能不能正常一点，咱们吃饭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在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咳咳。”穆建白努力的压了压嘴角，“听说前几天那个女同志生了，是个大胖小子。” 还没搞明白的林玖潇：“谁生了？孟石雨都娶媳妇了？不容易啊。” “孟石雨不是一直住在厂子嘛，不经常回家，以前孟老太太来闹的时候，更是一年到头都不一定回一次家，这两年虽然会的次数勤快了一些，但是也就一两个月才回去一次。” “但就上个月，他回家的次数格外勤快，周天一休息他就回去了，然后，那个女同志生产当天，托人给孟石雨带了个口信，孟石雨听完，满脸笑意的回家去了。” 穆建白十分兴奋：“嘿，你就说，怪不怪！” 周兴然：“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我不信你没猜出来。” “猜出来是一回事，得到证实又是一回事，啧啧，这两个人胆子还挺大，要是被抓住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林玖潇听明白了，惊讶的问：“这…这孟石雨乱搞男女关系了？和谁啊，也不藏着点，怎么弄的你们都知道了，哎呦，不会过两天我就在街上看见他被拉去游街吧。” “不止我们知道，他原本在冲压车间工作，现在虽然调去后勤办了，但是车间里的人有和他关系好的，经常会去看他、找他玩，慢慢的就知道了。” “这种事一旦被别人知道，哪还能瞒得住，现在整个冲压车间，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吧，不然你以为我是从哪里知道的？” “不过你放心，这件事应该闹不出来，孩子都生了，在厂子里却没闹出什么动静，也就冲压车间的人私底下说说，要不是我跟你说，你能知道？” 林玖潇：“难道女方有什么特殊之处，和谁啊？” “他嫂子，叫…”穆建白一时想不起来。 周兴然替他回答了：“李小云。” 林玖潇：！ “这不可能！你知不知道孟…” 穆建白看了看周围，低下头靠近周兴然、林玖潇，压低声音说道：“我听说了，但是万事没有绝对，你知道吗？孟石雨的哥哥孟非凡十个月前被送到农场改造去了，而且去的还是黑省。” “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事，还是得罪人了，被拉去那么远的地方，孟非凡身体不好，孟老太太又疼他，估计走的时候把家里的钱和票给他带走一大半。” “这还不够，依她以前那个性子，每个月还得再给寄钱呢。” “家里就剩一个老婆子，一个年轻媳妇，两个孩子，没人能上班挣钱，你猜她能干什么，肯定还得来讹孟石雨。” “而孟石雨只要不傻，就会反过来利用孟非凡来威胁他娘。”林玖潇理清楚了，接话道，“说不定他哥能去黑省，孟石雨还出了大力气。” 穆建白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是这个理。” “这时候该怎么办？不能来硬的，只能来软的，这不还有小媳妇儿嘛，不知是郎有情妾有意，还是红娘强行牵线，有了孩子就有了牵挂，钱不得不照给。” “孟石雨和李小云既没领证，又是叔嫂，只要他们自家人坚持说这是孟非凡的孩子，谁又能拿他们怎么办？再说了，孟石雨和孟非凡还是兄弟俩…”穆建白抬抬下巴，表示懂得都懂，“还能验出是谁的孩子不成？” 一直默默吃饭的周兴然表示：世界上有种东西叫dna，可惜80年代中后期才在中国广泛应用，要说准确率，估计得到21世纪了。 可真到了那时候，谁在乎这孩子的亲爹是谁？ 不得不说，孟家人这一出玩的挺溜儿。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竟然还形成了闭环？ 等在厂子里再和孟石雨碰面，周兴然发现他以前常阴沉着的脸也平和多了。 再见面，两人也不过是点头之交，周兴然假装自己什么也不知道，毕竟不可能上去扒着孟石雨说我知道你有了一个儿子。 孟石雨也知道他的事情被很多人知道了，知道就知道吧，别人顶多私下说说，既不敢问到他的面上，也不能拿他怎么样。 他就是这么厚脸皮的一个人，无所畏惧。 一开始他也就是一个普通，也要脸，可惜他的脸皮早就被这些年他娘一次次的来厂子闹事给丢尽了，厂子里还有没看过他笑话，不知道他难堪的人吗？ 他要是要脸，早就上吊自杀了。 人活一世，图个自在，脸面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这个有点匪夷所思的八卦，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点调剂，说完听完也就过去了。 七月份的一天，天气炎热，周兴然带着周宁璋回到家，先打湿毛巾抹了抹自己的脖子和脸，又洗干净，帮周宁璋擦了擦他被晒的红彤彤的脸蛋。 周王氏已经给他们倒好了水：“今天收到一封信，你喝完水看看吧。” “谁的信？是不是兴元的？” 周王氏虽然不识字，但是周兴然教着她记住了家里人的名字的写法，所以只要是家里人来信，周王氏都知道。 就连经常和周兴然通信的几个同学，周王氏也无师自通的记住了他们的名字写法。 能给周兴然写信的就那么几个人，周兴然想了半天，也就猜出一个周兴元，能有事没事的给自己写封信。 但周王氏摇了摇头：“不是。” 第263章 走投无路的齐一轩 周兴然拿起周王氏说的那封信拆开一看，发现这不能叫信，这是一封电报。 周兴然展开电报，想要看看里面的内容，结果从里面又掉出来一张纸，是一张汇款单：￥800。 这是齐一轩的来信。 齐一轩说前几天夜里医院里的药材柜不知为何起火了，药材毁掉大半，他怀疑是曹安通干的，但是并没有证据。 反而是被曹安通挑唆着说不是他故意报复就是他小儿子齐百龄坏心眼放火烧掉的，不管是谁干的，都要付出代价，这是故意毁坏公家财产，要把那个凶手找出来，送他去改造。 徐鸿虽然不是最前面，但是没有他在后面撑腰，曹安通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徐鸿怕是一直没有放弃拿齐家人开刀立威的念头。 毕竟权利这种东西，一旦尝过了，就难以舍弃。 徐鸿现在权力虽然不小，可比起他被打击以前不太够看了。 如果他能扳倒一个别人都维护的人，以后谁还敢再轻易动他？ 齐一轩看他们来势汹汹，硬要找出凶手的样子，知道他们是想抓住齐百龄来拿捏他，作为一个父亲，他万万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齐一轩作为哥哥和儿子，也不能让别人来顶这个莫须有的罪，没办法他站出来了。 说他在医院值夜的时候，起夜上厕所，拿的是煤油灯，路过前院的时候进来检查了一下，结果不小心被绊了一下，碰碎了煤油灯和他下午没喝完放在柜台上的酒，导致药材柜失火。 多么离谱的理由，齐家走医术这一行也有几代了，算是医生世家，最开始的干这一行的老祖宗开始，就规定，齐家只要是干这一行的人，就不准酗酒。 往下传了两代，家规变得更严了，变成干这一行就要滴酒不沾。 是为了能随时保持清醒治病救人，齐家还有一手厉害的针灸术，也怕喝多酒手抖，下针不稳。 镇上不少人都知道齐家人不喝酒。 如果齐一轩因为遭遇大变故，受到打击，变得颓废，开始借酒消愁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过年回去周兴然去探望时，没有从他和齐景山闻到一滴酒味，也没有从前院见到一个酒瓶。 就是这么一个离谱的理由，徐鸿和曹安通竟然笑眯眯的接受了。 曹安通和齐家人一起待了这么多年，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他既然接受了这个理由，那这把火是谁放的也就明了了。 齐一轩认下罪后，徐鸿和曹安通对他的惩罚更严重了，每天批评完后，还要挨打，然后去扫医院旁边的公共厕所。 平城、沪上这样的大城市，以及各中学的公共厕所，应该是这个年代最高规格（干净）的了，毕竟有专人打扫，基本也都铺了水泥或石块，但依旧又脏又臭。 更别提一个没有任何卫生观念的偏远小镇上的公共厕所了。 那就是个土坑，也不分男女，一共就一个坑，上面压了两块木板，稍微沉点，都怕木板断了，人掉粪坑里。 有些不讲卫生的，直接撒在坑外，周围黏糊糊一片，让你没有下脚之地。 周兴然有幸去过一次，隔夜饭都差点贡献出来。 齐一轩这不叫打扫公共厕所，这是直接去挑粪啊。 无望的生活又多了许多重担，齐一轩坚持下来了，他想着不能让敌人给打倒，自己活的够苦了，就让孩子轻松些吧。 不过是折磨罢了，多一些少一些又何妨。 就在齐一轩觉得自己能挺过这一关时，他发现自己天真了，徐鸿和曹安通这一次不搞垮他们誓不罢休。 就这么干了几天，曹安通说他们觉得凶手不止一个，要把另外的也找出来。 看他们那个样子，不把齐家砍掉一半不算完。 齐一轩这才慌了神，他想找人帮忙，可是他们哪里认识什么此时能拉把手的人。 他们也不算多出名的医生，就算认识，也是镇子上几位领导，但没有巨大的利益，谁都不想惹一身骚。 走投无路的齐一轩想到了在平城的周兴然，这是他能接触到的、跳出柿景镇这个关系圈、还有点真本事的人。 也不知道周兴然接到这封电报之后有没有办法，但他真的没有办法了，他不敢去想周兴然不能伸手的后果是什么样的。 在最后，齐一轩说最好的结果就是周兴然能帮他们齐家解决眼前这个困难，不要求待遇多好，能恢复到药材柜没失火之前就行。 800元只是定金，事情办成，还有重谢。 第二种结果就要差一些，如果齐家真的没有救了，他希望周兴然能收养齐百龄，毕竟齐百龄年纪小，如果路途中“不小心”死了，也是可以理解的，他会让齐百龄带着齐家剩下的家产来找周兴然。 钱全部都是周兴然的，不需要给齐百龄留一分，只是希望他把齐百龄好好养大，如果齐百龄长大成人之后，周兴然能在工作和婚姻上搭一把手是最好不过的了，没有也不要紧。 周兴然看到这里，也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齐家可不止齐百龄这一个孩子，齐一轩此时竟然只顾得上齐百龄了，看来情况很危急。 第三种结果，更是字字泣血，如果真的没有任何办法，齐家也没有任何活路，这个钱就是送给周兴然的，不求别的，只为了他不忘记齐家，若以后他身居高位，有机会替齐家报仇。 800块钱只求一个飘渺无望的承诺，徐鸿啊徐鸿，你到底在干什么，安分一点不好吗？ 看着这密密麻麻的大半张电报，以及800元的汇款单，齐家人这次也是出了大血了。 他们一家在柿景镇上经营了那么多年，齐景山更是当了十几年的馆长，肯定是没少挣，但是这十年过后还能剩多少就不一定了。 周王氏还没见过汇款单呢，她看着和以往不太一样的信，好奇的拿过来瞧了瞧：“这是什么？” 她认识那几个数字：“8、0、0，这是…该不是钱吧？谁给咱家这么钱？” 周兴然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周王氏皱眉：“还是你同学？这娃娃心肠咋那么坏？” “阿然，你能行吗？你毕竟在平城上班，要是在镇上上班，咱们肯定要伸手帮一帮，可是这隔着那么远…”周王氏担心的问。 “奶奶，你不用担心，学义不是在文曲市吗，我明天先去问问他。” —— 你们是都出去happy了吗？怎么放假了还没人看书了【痛哭流涕】。 第264章 国正德的来电 周兴然口中的明天说意思是明天上班之后，借厂里的电话给王学义通下气。 但是有些东西是今天晚上就要送出去的，齐一轩那边那么着急，早办妥早放心。 周兴然已经决定插手这件事了，徐鸿放在那里就是一个定时炸弹，真让他爬上高位，接下来的几年，柿景镇上的人还有好日子过吗？ 还好，当时走前在院子里给徐鸿挖了一个坑。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周兴然和周王氏说了一声，骑上车就往最近的邮局赶去。 到了邮局之后，邮局的人已经下班了，不过还有一位男同志在值班。 听见推门声，男人往这边瞥了一眼：“下班了哈，有什么要紧事自己上点心，早点来，明天早上8点上班，明早再来，回去吧。” “嘿嘿，哥。”周兴然趴在窗口前，塞进去两包烟和一把糖。 男人看了看，有些心动，但是还是说道：“不要跟我来这套。” “哥，请你的，拿着吧，真有急事，我下班之后才收到信，读完信马上就赶过来了，你瞅瞅我头上这汗。” “下不为例。”男人沉默了一秒，然后笑着用手掌盖住东西，往下一滑，就收进了自己口袋中，“有什么东西要寄的，赶紧的，被别人看见不好。” “发个电报。”周兴然给说了王学义的名字还有联系地址。 “就写：东西我怕丢，就放在徐鸿院子的厕所角落的一块石头底下，先确定徐鸿是否还在租住，若还在，去找戴行杰，他会给你介其他绍同伴的位置，你们一起去拿，事情办妥后请给我回个电话。” 电报一般都是家里有人生病来借钱或者报平安时用的，只有短短几个字，周兴然这不但字多，内容也奇怪。 男人随口一问：“这是在干什么呢？什么东西怕丢？搞的神神秘秘的。” “还能是啥，钱呗，唉。”周兴然重重的叹息一声，显得万分无奈。 “当时家里出了点事，借了好几个人的钱，上次回家想还给他们的，结果他们都有事，这个来不了，那个没有空，徐鸿就是我的朋友，他说可以先把钱存在他那里，回头他把钱还给那几个兄弟。” “当初为了让我信任他，还说他们一家人都出去，留我一个人在他们家，让我自己找一个地方把钱藏起来，等我回到平城之后，给那些寄了钱的兄弟写一封信，把藏钱的地方告诉他们，让他们直接来拿钱就行。” “可今天我刚收到信，说那些人去的地方没找到钱，急死我了，二百多块钱呢，也不知道是让我朋友贪去了，还是让第一个去拿钱的人全部拿走了。” “心里着急，没办法等到明天，这不第一时间就来了。” 一个略显劣质的谎言，不过这位男同志显然信了。 男人听到是二百多块钱，啧啧两声，也跟着心疼起来：“你心真大，财帛动人心，掺杂了利益，亲兄弟也不可靠，你怎么就那么放心的就放他家里了？” “现在想想当时就跟昏了头、不清醒一样，其实我一回来就有点后悔了，这不，真的出事了。” “行吧，祝你能把钱找回来。”男人伸出手：“一共2.87元。” “哎呦，可真贵。”周兴然一脸肉疼的把钱递出去。 “那可不，电报就是贵，现在还是降过价的，一个只要3分钱，另加5厘译费就行了，以前可要一毛多一个字，你以后可长点心吧。” 第二天去上班时，周兴然先去找了另外一家邮局，给王学义寄了一张300元的汇款单，这件事主要是王学义跑腿，齐一轩既然出钱了，肯定要给王学义分一些。 接着送周宁璋去托儿所，回到办公室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陈文农就进来跟他说：“周书记，刚才有您一个电话。” “电话？”他还没来的及去打电话，就有人跟他打电话过来？ “他说他叫国正德。” “行，我这就过去。” 给国正德回了电话后，周兴然才知道原来齐一轩还给国正德寄了一封电报，内容大差不差，同时给国正德汇了700元。 国正德：“我和齐家不熟悉，只有生病的时候才去医院看过病，他给我寄信，估计是因为我家也在镇上，我也同样考上了大学，齐一轩病急乱投医吧。” “我想着他既然都能给我寄信，你不是和他们关系挺好吗？肯定也会给你寄信。” “不过你还别说，我手里还真有点东西，你知道徐鸿的学费哪里来的吗？我因为复读加工作，在那边待的久一些，碰见过两次，盗窃、投机倒把，这小子有点本事。” “当时不想多惹事，再加上我们是同学，由我把这件事捅出去不好听，我就没管，但是我也知道徐鸿他是什么性子，留了一些证据，都放在我妈那里了。” “你可以去我妈那里找找，也不知道还有没有。” 周兴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惊喜，他心里的把握更大了。 挂了国正德的电话之后，周兴然开始给王学义打电话。 “学义，齐医生那边出事了。” 王学义没想到周兴然上来就是这么一句话，还思考了一下齐医生是谁：“我这半个月都没回去，还不知道呢，出什么事了？” “具体的情况我给你寄了电报，你应该也快收到了，还给你邮了些钱，你放心拿着用，都是齐医生给的。” “徐鸿在镇上的院子里我藏了些东西，凭着那些东西应该能解决这件事，还有，正德说他在他妈那里也放了些东西，你可以去问问。” “你不要一个人去，先去找戴行杰，过年的时候我问过他，徐鸿的工作不能停，得找人替他干活，戴行杰那里正好有一个人合适，你叫上他一起去。” “对了，去徐鸿家的时候小心一点，他媳妇应该怀孕了，别惊着她。” 王学义应该能明白，徐鸿根本就没结婚，哪里来的媳妇。 电报有人看，打电话的时候也有人在一旁听着，都不好说的太明白，两份都遮遮掩掩，但是合在一块就清楚了。 —— 电报的译费，我不知道是一个字加5厘的译费，还是一整份电报加5厘的译费，建国初期一个字是0.135元，就按一个字加5厘的译费来算了。 第265章 好队友 挂了电话，这件事就算结束了。 剩下就交给时间和天意吧。 最近还有一件事，贾文昊要升职了，要调去和苏华志一个办公楼去了。 虽然还没有正式通知下来，但是这种事情一般会提前放点消息出来，告诉别人：这是我自己通过正规途径上去的，我的努力你们都能看得到，咱一步一个脚印踩的踏实着呢。 最怕那种没有任何风声，眨眼之间突然上位，之前周兴然调任副书记就属于这种。 谁见了都得啧啧两声，他背后的人脉可见一斑。 这两天整个四楼气氛欢快的不得了，贾文昊脸上一天到头都挂着笑容，看谁都乐呵呵的。 各干事看他心情好，心里也放松，胆子大的还敢和贾文昊说两句玩笑话：“主任好。” 这时贾文昊总会乐呵呵的回道：“说什么呢，我现在可还在这里工作，叫我书记。” 这句话看似责怪，但语气可一点没有责怪的意思，叫贾文昊主任时，他脸上的笑容还更盛几分。 两天之后，通知终于下来了，一份张贴在了公告栏上，另一份是苏华志亲自送过来的。 苏华志叫上周兴然一起在贾文昊办公室聊了一会天儿，办公室的门没有关，贾文昊和苏华志的说笑声响遍整个走廊。 中午，苏华志对贾文昊和周兴然说：“文昊，一会儿咱们去小食堂吃一顿，我早上提了几斤牛肉、一只鸡、一只兔子给大师傅，还特意跟他说要留一个大房间。” “再叫上其他几个人，咱们一起吃个饭，就当给你贺喜了。” 贾文昊假意推辞：“哎呀，苏厂长，您也太正式了，哪里用得着您破费。” “你可别跟我来这一套，我还不知道你，这张嘴叼的很，那几斤牛肉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弄来的，你不吃？” “吃吃吃。”贾文昊大笑，“今天我可算是有口福了。” 三人走出办公室，众人都喊着：“苏厂长、贾主任、周书记。” 这次贾文昊再被叫主任，就没有说什么场面话了，而是笑着点头应了。 吃完饭回到办公室，贾文昊还拉着周兴然单独聊了会天。 贾文昊拍着他办公桌对面的档案柜对周兴然说：“我这些东西这两天就能搬完，等搬完东西你就收拾收拾换到我这个办公室吧。” “贾主任，不用了，我在那个办公室也挺好的。” “好什么好？难不成你用那个小办公室，来个副书记用这个大办公室？你不搬，新来的那个书记用的也不安稳。” 周兴然调到这里来，本来就是冲正书记的位置来的，现在贾文昊走了，周兴然的职位也该挪一挪了。 只是，周兴然现在确实不着急搬，既然是早晚的事，那等通知下来再搬也不晚。 最近这段时间车间党支部这边有两个人升职，还是最上面的两个领导职位有调动，下面的人自然做好了极力吹捧的的准备。 先前还有贾文昊在前面顶着，毕竟他的职位高一些，又是老领导，要从这个岗位离开了，多说两句好话以后见面打招呼还能被认出来。 等明天贾文昊离开了，没人挡在前面了，周兴然要升任又是这伙人的顶头上司，可以预见他们会有多热情。 别人能捧能恭喜，但他自己一定不能飘。 说实话，这两天周兴然就觉得自己过的太舒服了，走到哪里别人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样子，话说的还好听，唉，这一通糖衣炮弹打下来，是个人都很难抵挡。 贾文昊之前当了好几年的书记，他手底下也没有副书记，周兴然是突然蹦出来的。 周兴然出来之后，众人一算，发现贾文昊也到了该动一动的年纪了，那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副书记其实就是未来的书记。 等周兴然升任书记之后，估计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人来占用副书记的位置，他会是四楼的唯一的领导。 已经走了99步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还是安稳些吧。 定定自己的心，也防一些人背后乱伸的手。 贾文昊看周兴然一直没说话，稍微一思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也行，路怎么走还是要自己把握的，你安稳的走也不错，只是，等通知下来后，你一定得搬到这个办公室来，不然太不像样子了。” 吕丹臣有些本事，贾文昊走的时候也把他给一起带走了。 虽然这是早有预料的事情，但是看着吕丹臣来帮贾文昊收拾东西，也把他自己的东西拿走了，很多人还是暗地里羡慕嫉妒的不行，让坐在一旁看着的陈文农压力倍增。 过了大半个月，周兴然收到了王学义传来的消息，徐鸿欺压了那么多人，这次他也同样被关进了审讯室，现在对于徐鸿的审讯还没有结束。 王学义说徐鸿大概率是要被送去农场改造了，而且还不是附近的农场，不是送到黑省去，就是送到新省去。 王学义带人去徐鸿那个小院时，还专门确认了一下徐鸿是否在家，就是为了抓他一个现形。 踹开门的时候，徐鸿和跟着他的那个女人正在吃午饭，女人温声细语，伺候的服服帖帖，倒是很好的满足了徐鸿一直以来的自卑心理。 徐鸿看见王学义带着人来势汹汹汹汹，就知道大事不妙。 “齐医生还有点本事啊，怎么把你请过来了？”徐鸿第一时间就认出了王学义。 这么多年，当时玩的好的几个人都没怎么和徐鸿见过面，再见面都会有些生疏、不敢认，但是徐鸿对他们几个人的面容倒是熟悉的很。 “王学义，你是在文曲市工作的吧，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有什么资格进入我的院子？” 徐鸿猜的很准，看见和他工作内容毫不重叠的王学义大老远跑到这里，就猜到是齐一轩找的帮手。 徐鸿内心虽然慌，但还算镇定，就像他说的，王学义可不是干这一行的，有什么资格来抓他，而且王学义在文曲市工作，人脉关系都不在这边。 “呵。”王学义听见徐鸿的话当时就笑出声，“你的院子？是你的院子吗？” “谁说是我来抓你的？是这位秦队长接到举报特地来验证一下，我只是他请来的见证人。”王学义说完，对身旁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秦队长，您请。” 秦丰收：“王同志，您太客气了。” 徐鸿听懂了，感情找了个同行来拆他的台子，他狠瞪了一眼秦丰收：“你们不要太过分，旁边的院子都是我的人。” 徐鸿还以为这伙人是像他和曹安通对别人那样，现场当着受害人的面伪造证据。 毕竟他自己家自己清楚，狡兔三窟，他小心着呢，没有往这边拿什么不该拿的东西。 徐鸿给身边的女人递了一个眼色，让她赶紧出去叫人。 王学义和秦丰收没有拦着她，还好心的等那伙人过来才带着人当着他们的面从厕所将东西翻出来。 “徐鸿，请吧。” 当时，还有几个人想要动手，可惜，领头人都被抓了，被秦丰收一个眼神就吓住了。 徐鸿刚进去，结果还没出呢，秦丰收就接替了徐鸿的位置，上位之后他也没有急着处置曹安通。 没过两天，徐鸿自己就把曹安通供出来了。 而且徐鸿把大部分的罪责都推到了曹安通身上，真是“好队友”。 第266章 周书记 秦丰收接管这边的“业务”也有齐一轩的一份功劳。 如果不是齐一轩写了求救信，那王学义和周兴然也不会出手。 所以秦丰收对待齐家几个人不像徐鸿那么严苛，不再大骂，甚至不再一天一批评，减到一星期一次。 但是不管怎么减，齐家几位上面的标签是摘不掉的，有些苦依旧会吃，齐家人非常满足了，这比他们预想的结果要好的多。 看到信的最后两行字，周兴然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齐家人能少受一点罪总是好的。 齐一轩办事也利落，当时说了事情解决之后还有重谢，就非常直接，周兴然、王学义、国正德一人五百块钱。 对于现在的周兴然来说五百块钱虽然不多，但也在这个年代，五百块钱是什么分量，齐家人的家底是真厚啊。 而且现在秦丰收上位，也很给面子对他们一家人不赖，齐一轩也得出点血，对秦丰收表示一下感谢。 果然，每次风云变动时，就是改换门庭时，有人上自然也要有人下，还好齐家人有一手医术傍身，以后不管怎样过的都不会差的。 九月份，周兴然的升职通知姗姗来迟，在一阵庆贺声中，周兴然从小办公室换到了对面的大办公室。 这几个月下来，果然没听说谁要调到车间党支部这边任职副书记。 开心快乐的氛围还没持续几天，9月7日一大早，周兴然看着报纸上刊登的那份社论：《无产阶级…全面胜利万岁！热烈欢呼全国各省、市、自治区…成立》。 周兴然眉头皱的仿佛能夹死一个苍蝇。 现在是68年的9月，已经是68年的下半年了，轰轰烈烈的红色小青年们虽然仗势依旧不减，但是今年确实是他们最后的狂欢时刻了，再过两个月，热闹了两年之久的青年们就要被拍到一边去了。 该工作的工作，找不到工作的统统下乡去。 虽然小青年们要下去了，但不代表这场混乱又让人心慌的狂欢就要结束了，结束的只是小青年们的狂欢而已。 接替他们的就是报纸上刊登的这个——革\/、委\/、会。 这批人比现在正在街道上的闹哄的青年的平均年纪大一点，心思更深沉，手段更毒辣。 青年们手段也很毒辣，只是一个是年轻不知事带着些天真的“疯狂”，有些根本都弄不清楚自己现在所做的会造成什么后果，所以后来很多人年纪上去后，懂事了，就开始忏悔自己年轻时犯下的罪过。 另一个是成熟、知事，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但为了立场或者自身利益，不择手段的阴毒。 而且后者是得到国家认可的、广而告之的，专门成立了部门，里面的工作人员是有职级职称的，他们都是国家工作人员。 秦丰收应该就是想走后面这条路子。 估计下次回家再见到秦丰收，就该尊称一声：秦队长？秦主任？秦科长？ 没猜错的话，徐鸿想走的也是这条路子，秦丰收那里有人指点，走的不急不缓，徐鸿则是光凭感觉，有些横冲直撞。 周兴然感觉自己大学毕业之后升职之路就很顺畅、很快了，但是比起这个委员会的某些人来说真是小巫见大巫。 给他们一年的时间，从零开始爬到周兴然的头上，周兴然都信。 还好徐鸿已经没有机会了。 虽然现在秦丰收现在对周兴然等人释放出的是友好气息，但现在是现在，不能保证以后会怎么样。 不管怎么说，即使以后双方立场不同，去找秦丰收，你还可以和他坐下来谈一谈，若秦丰收换成徐鸿，你根本不会有这个 机会，徐鸿这个人，太疯。 作为一名开会专业户，这篇社论刊登之前，周兴然已经能从大大小小的会议上嗅到一点味道了。 虽然心理早做了准备，但真看到时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关键是只有周兴然一个人明白这个部门的威力，其他人，包括苏华志和林嘉琦，觉得只是新增了一个和运动相关的部门，不算什么大事，稍微关注一下就可以了。 他们不明白周兴然为什么最近心情这么低落，才升任书记不是吗？ 对于林嘉琦，周兴然可以每天提点，结婚以来，只要听周兴然的，好像还没出过什么错，两个人的小家庭也是越来越好，所以林嘉琦也非常信任周兴然说的每句话。 再加上两人单位不同，周兴然的职位也比林嘉琦高一些，林嘉琦就以为是周兴然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 听了周兴然的劝诫后，她都绕着委员会的人走。 至于苏华志就有点难办了，两人同一个单位，苏华志级别还高，有些什么事情，他比周兴然知道的清楚多了。 周兴然暗自着急，各地委员会成立之后，在各个单位也要成立委员会，他觉得苏华志非常适合革、委主任这个职位。 接下来的几年，委员会可是厂里最高的权力机构。 第267章 绵薄之力 周兴然没有直接去找苏华志，而是中午直接拎着饭盒找到了贾文昊。 周兴然一手拿饭盒，一手敲了敲贾文昊办公室的门：“贾主任，欢迎我不？” 贾文昊看到他还一阵愕然，毕竟周兴然和他可没有太多话聊，也不是关系不好，就是有年龄差，不知道聊什么。 贾文昊对周兴然也没有什么好聊的，周兴然算是他的小辈，贾文昊对亲近的小辈都是指教多一些，把自己的架子架得高高的。 但是周兴然虽然也算小辈，可也是他的同事，职位也没有比他低到哪里去，以前他和周兴然都是聊工作，就算日常聊天也都是他对周兴然传授经验。 像朋友一样闲聊、扯家常的时候很少有。 贾文昊想了想，最近可没有什么和周兴然负责的内容相重叠的工作，而且大中午的拿着饭盒来找他，显然也不是来聊工作的，反而有点像周兴然与穆建白他们时那样。 虽然觉得有些惊讶，但贾文昊反应很快，他直接拥着周兴然走到待客桌旁边：“来来，小吕刚把饭给我打过来，我正要吃。” “贾主任，来的有点突然，有点事想咨询一下，不会打扰到您吧？” “没事，反正都是休息时间。” 东扯西扯一阵后，周兴然悄声问：“我听说咱们厂长最近有变动，苏厂长有什么计划没？” 贾文昊愣了一下：厂长有变动，他咋没听说？ “你听谁说的？” “我都忘了，正巧路过的时候听别人说了一嘴。”周兴然作出一副努力思考的样子，“半个月之前的事了，我原本还想等着苏厂长那边有事的话聚在一起聊一聊。” “但等了好长时间也没看苏厂长有什么动作，有些着急，这种事情也不能直接去找他，这不就来向您讨教来了吗？怎么说，您也算是我师傅。” “师傅”这个词还是被第一次安在贾文昊身上，贾文昊觉得稀奇，想了想，露出一个笑颜，他与周兴然之间可不就是师徒嘛。 “估计是哪个工人在吹牛，厂长最近两年稳着呢，没有那些事。” 周兴然点了点头。 “是不是觉得往上走花费的时间很漫长？”贾文昊看着周兴然的样子呵呵一笑，“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从最底下往上爬，你一年升十级，只要理由找的好，没人在意。但是第二升第一，耗费数年不过是寻常，牵扯的东西太多，牵一发而动全身，可不得小心一些。” “花费的时间和精力还是小事，只要最后事情成了，那都是值得的，最怕的是最后失败了，那才叫损失惨重。” 贾文昊指了指上面：“闹的正欢的这位可一直伴随左右吧，都多少年了，我看他最后也得不到想要的结果。” “当然，虽然往上走需要很长时间，但你要是做错了事，赶你下来也不会那么绝情，这就是人人都想往上走的原因。” 想到了什么似得，贾文昊补充了一句：“这两年乱一些，我说的这个情况不一定适用。” “你要是一直在最底下当个工人、当个小技术员就觉得满足了，一旦做错了事情，那就是别人一句话的事情，说开除就开除了，甚至都不会有人为你开会讨论一下，因为你不值得。” “你要是个八级工，或者有齐主任那样的本事，你要是犯错，厂里是不是得好好思考一下，怎么处置你。” “走咱们这条路的也是同理，赶你下去，是为了让某些人上来，你既然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自然是少不了贵人、同袍相助的，有人赶你下去，帮助你的那些人是不是得拉你一把，不让心血白费？” “我记得有一位老领导，人挺好，就是手紧了些。” 听到这句话时周兴然看了贾文昊一眼，所谓的手紧就是贪财，和贾文昊是一个路数的，听这句话意思是显然是贪得无厌被处理了。 周兴然觉得贾文昊就挺爱财的，但贾文昊谈起这个领导神色自若，认为自己和这位老领导不一样，可想而知这位领导敛了多少财。 果不其然。 “他动作太大了，惹起上面的不满，要对他作出处罚，但是处罚下来之前，就有人给他透消息。” “就这样，一年、两年、三年，直到第四年，才有人来处理他。” 虽然知道这就是平常事，但周兴然还是想啧啧两声，三年时间，多大一个金山都能转移走了。 “小周，这些不需要你们着急，要想苏厂长走到稳，你好好工作，能一步一个脚印扎实的往上爬，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了。” 周兴然作出一个懂了的表情，然后一脸兴奋的说：“贾主任，那咱们有没有办法给苏厂长多添些助力？” “你有什么想法？” “咱们厂里不是要成立一个委员会？苏厂长有没有可能担任委员会主任？” “这个…..”贾文昊思考了一阵觉得没有必要。 “担任主任又不耽误苏厂长现在这个职位，能者多劳。” “我不是这个意思。”贾文昊想了想还是对周兴然说：“有人想要这个职位，苏厂长想卖他一个人情。” “贾主任，当时成立这个委员会可是各家报纸专门让出一个大板块公布的，这么重视，我觉得上面对这个委员会很重视。” “而且一成立就是个政府部门，是全国都有建立，省市县，现在连各个工厂都要成立一个，我觉得上面是不是想借着它搞一些什么。” “咱们厂还没成立呢，就有人盯上了这个位置，是不是他知道一些内部消息？” 贾文昊面容严肃，觉得还真有这种可能。 “这个人要是和咱们是一起的呢，让给他也无妨，要不是一起的，我觉得咱们先把它握在手里再说，人情这种东西，早一些晚一些都是人情，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要不咱们还是多打听一下，再做决定？” 贾文昊被说服了，觉得这事还能再商量一下：“那行，回头我和苏厂长说一声。” “我觉得这事不着急处理，等上面真下来通知，苏厂长再决定都不晚。” 聊完天，午饭也吃完了，贾文昊满意的看着周兴然：\"怪不得苏厂长那么喜欢你，你做事确实妥帖，想的也周到，一般人怕是不会注意这些小事。\" 周兴然心想：这可不是小事。 苏华志出身底层穷苦，又参军多年，这样的人不会太坏，也体验过下面人的难处。 由苏华志来坐这个位置，比其他人来坐这个位置对某些人来说更安全、安心。 虽然无法避开，可也有机会改善，一点绵薄之力，周兴然出的起。 第268章 上山下乡 周兴然还收集了平城几个区已经开始上岗的革、委主任的信息，只要在厂里遇见苏华志或者贾文昊就会和他们聊一聊。 周兴然还让林嘉琦没事的时候多带着孩子去找苏华志的妻子聊聊天，就隐晦的穿插一些这几位主任的权力、福利。 好在一番功夫没有白费，汽车厂成立委员会以后，苏华志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站出来说愿意担任这个主任的位置，等找到合适的人选他再退位让贤。 众人虽然有些惊讶，但是都没有怎么反对，尤其是苏华志的竞争对手，还以为苏华志耐不住着急，要转行了呢。 很快就到了国庆节，这一天周兴然倒是意外的清闲，带着一家人好好去天安门广场玩了一圈。 回到家后，周王氏有些感慨的说：“嘿，来首都好几年了，我年年都去观礼，你还别说，就没有看够的时候。” “看不够就继续看，奶奶，明年还好看呢，你就等着吧。” 明年是建国二十周年，可不格外盛大嘛。 “行，那我就等着。”周王氏笑眯了眼，“今年去观礼小伙子比去年多了不少。” 周宁璋有话说：“都多都多。” 周王氏知道他的意思，是说每年人都很多，周王氏先是夸了周宁璋一句：“去年你还小着呢，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哎呦，宁璋可真聪明。” “不小了，那时我都开始上学了，太奶，那时我比妹妹的现在的年纪还要大。” 周王氏真是太喜欢周宁璋这副样子了，撂下手里的东西抱着他就亲了一口：“怎么会有这么听话懂事又聪明的小孩，关键还是我家的小孩。” 一旁的林嘉琦笑道：“我也觉得今年观礼的青年多了不少。” 去年在广场上的青年是不少，但可不是单纯去观礼的，很多都是红色青年组织的人。 周兴然听到这话抬头想了想，问林嘉琦：“你们单位和知青办那边最近有联系吗？我听说下乡知青的名额又变多了。” “那不是一般的多。”林嘉琦说起这个就一肚子的苦水，“知青的名额一扩再扩，知青办那边的人都要哭了，还想着分一半任务给我们呢，不过我们领导没答应，这就不该我们负责，更何况还是个苦差事。” “哎，我瞅着还有往上升的趋势，我看到最后得一户出一个人才能凑够人数。” “平城这么多人，一户出一个足够了，要是不够一户出两个、三个。”周兴然玩笑道。 “快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林嘉琦不信，“那些青年不得闹起来。” “这不已经闹完了吗？都闹了两年了，没办法，平城工作就这么多，闲散青年太多了，还不如去种地，大家都能吃好点。” 林嘉琦一愣：“按照你的说法，也不是没有可能，真要这样，我看他们还有的闹呢。” 12月22日，《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主要阐述了城里目前面临的困境，以及乡村广阔的土地与无穷的未来，鼓励青年们下乡。 这句话在刊登出来之前，私底下就流传甚广，不知是哪里最开始传出来的。 接着，领导更是在全国范围内号召广大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空前浩大的上山下乡运动就此展开。 只要不是独生子女，没有工作的青年到了年龄都要去下乡，知青办的困难一下解决掉了。 盛极一时的青年组织也仿佛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大部分青年又回到加入组织之前的生活，跑各种地方参加招工考试，托父母关系只求一个临时工。 各地的工作比以往的更抢手了，一份又脏又累的临时工的工作都能卖到几百元，真是让人瞠目结舌。 主要是还有很多人抢着买，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人家，一下能拿出这么多钱，一下子就把自家孩子的工作给解决了，如果不是有这么一回事，大家可能都还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同事\/邻居这么有钱。 就好像你以为大家都是普普通通的打工人，结果同事却是隐藏的首富之子。 不知道多少人回到家后羡慕的眼都红了。 林嘉琦还对周兴然说：“真让你猜中了，这回有些人不得不下乡了，这样也好，咱们也能清静、安心一些。” 林嘉琦说的安心，是真的安心，虽然现在局势不好，但依然不妨碍有些人铤而走险，没有工作的青年太多，盗窃、抢劫等犯罪率也跟着直线上升。 周兴然见过负责他们胡同的公安同志，眼袋又大又黑，听说小毛贼多到没人抓，他们只能挑着数额大的，事情严重的案件优先处理。 可能青年组织不讨大部分人喜欢，但公安绝对喜欢，因为不管这些青年做了什么，可确实帮他们分担了大部分压力，有很多案子这伙青年都间接地帮他们解决了。 除了很多青年和他们的父母在抱头哭泣，很多人都开心的不得了。 在这件事情出来之前，还有一件事很重要，苏华志担任主任之后，悠闲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碰到了一件大事。 10月中旬上级开会期间，对一个领导作出了严重处罚，这件事波及到了很多人。 虽然苏华志的级别还没有那么高，但他也要跟着做一些动作，包括但不限于敲打汽车厂的其他人，再次强调上级指示，调查每个人最近做了什么，包括下班之后。 然后再次查看已经不知道被查看了多少遍的个人资料、出身、家庭成员。 苏华志意识到自己这个位置的重量。 第269章 周宁瑾上学 今年职工大会上林嘉琦升了一级，1级办事员拿78元的工资。 林嘉琦开心的不得了：“我现在也算是办公室的一名老同志了，天天被人叫干部，我自己都不好意思，这下终于看到了希望，说不定明年我就能正式的成为一个干部。” 虽说大学生给的是干部待遇，但到底不是干部，这种实力与虚名不匹配的日子过久了，不免有些郁郁。 尤其是周兴然早已迈入了干部的行列，林嘉琦一边羡慕一边暗暗努力追上。 “周兴然同志，还要向你继续学习，请多多指教！” 林嘉琦对着周兴然像模像样的敬了一个礼。 周兴然点点头，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件深棕色的呢子大衣，递给林嘉琦：“林嘉琦同志表现的很优秀，这是对你的奖励，请继续保持。” “哇～”林嘉琦也不玩闹了，拿着衣服一阵惊呼，“你从哪里买的？我怎么没在百货大楼看见过？可真好看。” 说着还拿着衣服在身上不断比划着。 “这衣服只要出现在柜台上，用不了一上午，就卖的干干净净了，怎么会让你看见？这是我在黑市上碰巧看见的，那伙人不知道要弄到哪里去，被我遇见，当然要截留一件下来。” “正好你升职，这算是给你的贺礼。” 这衣服正好是周兴然去的那家做烤鸭烤鸡的那家黑店时看见的，看见这些东西周兴然还很惊讶，他来买过好多次烤鸭了，还是第一次碰见他们院里出现别的东西。 没想到这伙人业务范围还挺广。 不过他们显然不打算就在黑市里贩卖，不知道想要运到哪里去，一个个嘴巴都闭的紧紧的，周兴然也不想多问，只说想留一件，他们答应的很爽快。 “我很喜欢。”林嘉琦套在身上试了试，很合适，“我穿着还行吧？” “等过年的时候穿正合适。” 周兴元今年也有空回来一起过年，小院里又热闹了几分。 周兴然看着经过一年系统学习，总算有点知识分子样子的周兴元：“这一年的收获怎么样？” 周兴元平时给他来信都是聊生活，没有怎么说过学习上面的事情。 “哥，你不要说你看不出来，你刚才见我的第一眼就对我满意的不得了，哈哈哈。”周兴元的脸上还带着些许骄傲，能得到大哥的赞许怎么不算一种成功呢？ “怪不得从军校出来，或者进修过的人才能当干部，人家学的确实不一样，我进学校之前觉得自己还算有点本事，进了学校之后知道了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中学学的那些是为了明礼、开阔眼界，学好了也能过的不差，但并不会教你怎么带兵打仗，这叫什么….术业有专攻。” “哥，这是不是和你们大学选专业是一个道理？一个学习再好的高中生，比起大学生总是差了那么一点专业知识。” “哈哈哈，哥，我是不是勉强也算一名大学生了？”周兴元期待的问。 “算。”周兴然夹起一只鱼眼放到周兴元碗里，“来，大学生，学习费脑子，得吃个鱼眼补一补。” 然后周兴然对周宁璋和周宁瑾说：“看看，你们二叔活生生的例子放在眼前，多向他学习学习。” 周兴元羞红了脸，刚才太兴奋，都忘了奶奶、嫂子以及侄子侄女还在跟前呢，丢脸了。 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在小院里过了个新年。 周兴元说是要在学校进修两年，但是这个两年可不是标准的两年，如果学习进度快的话，可能就提前结业回军队了。 军队里既然送人去学校，肯定是希望学校给他们培养一个人才出来，至于时间嘛，自然是越短越好。 按照周兴元现在的学习进度，周兴然就怕他今年过完中秋就回军队了，觉得给周兴元的结业礼物也该开始准备起来了。 过完年，周兴然去上班的路上又沉重了几分，因为周宁瑾也到了该上托儿所的年纪，经过商量，周宁瑾也跟着周兴然在汽车厂的托儿所上学。 周兴然只要去上学，必然是前面一个小孩，后面一个小孩，体验了一把老父亲的心酸。 只是周宁瑾和周宁璋完全就是两个性格，她可不乐意去上学，只要早上到了该出门的时间，能拖就拖。 周宁瑾还很会撒娇，她知道爸爸妈妈不会听她的，就只抱着周王氏的腿说她在学校好想好想太奶，想的都哭了，伤心的都吃不下饭，一张小嘴满是腻人的甜言蜜语。 周王氏还真吃她这一套，抱着周宁瑾只抹眼泪，但是她不敢、也不会阻止自己的孙子孙媳教育孩子，毕竟人家两人都是大学生，对于怎么学习这件事自然是比她一个老太太要清楚。 每次早上出门前两人都抱在一起可怜巴巴的抹眼泪，下午回来之后抱在一起互诉衷肠，周兴然觉得自己每天都在看苦情剧。 周兴然一开始也担心周宁瑾真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可怜，毕竟自己不管是中午去托儿所看她，还是下午去接她，周宁瑾始终都皱着眉头，一副不开心、好难受的样子。 如果真的是这种情况，家长还是需要出手干预一下的。 可惜呀，和周宁瑾一起上学的还有一个周宁璋，一开始周宁璋觉的自己作为哥哥，有义务带着妹妹熟悉校园生活，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她。 后来发现妹妹自来熟的很，一个上午就和托儿所的人成为了朋友，玩的开心极了，但是只要看见爸爸、妈妈、太奶，又是一副伤心至极的样子。 这丫头小小年纪就有了两副面孔，周兴然对自家闺女佩服至极，这一招攻心计算上让她给玩明白了。 弄清楚情况之后，周兴然面对周宁瑾的愁眉苦脸更坦然了。 这时候没有什么娱乐项目，每天看一出大戏也挺不错。 “快到时间了。”周兴然看着还在和周王氏依依不舍的周宁瑾提醒道。 周宁瑾也很乖觉，抹了抹眼泪，对着周兴然伸出双手，可怜巴巴的说：“爸爸。” 这是让周兴然抱她上车去上学，周兴然抱起她，看着已经完全没有眼泪的脸蛋，以及独自伤心的周王氏，有些忍俊不禁。 将周宁瑾放在大梁的小椅子上，点了点她的脑袋：“鬼精鬼精的。” 周宁瑾：！ 年后初上班的这大半个月，单位里不是很忙，周兴然也有时间去给周兴元准备结业礼物。 3月初，对这份礼物才刚有了一点头绪，这天周兴然带着两个孩子刚回到家，周王氏对他说：“中午的时候邮递员送来一份信，我看着是兴元寄过来的，你赶紧看看是什么事。” 周兴元一个星期之前刚寄了一封信回来，他一般寄信的时间间隔是一个月或者两个星期，这次时间间隔这么短，周王氏心里有些担心。 周兴然拿起来一看，是一封电报。 第270章 珍宝岛1 周兴然虽然还没看到信的内容，但是内心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 周兴元的学校离平城不算太远，哪里用得到电报来通讯？ 周兴然这几个弟弟妹妹，性格都不错，再加上小时候的苦日子，都不是会浪费的人，这还是周兴元第一次给他寄电报，周兴元既然肯花这个钱，那说明就图一个——电报的速度。 展开，就只有两行字，周兴然两眼就看完了。 周王氏看着周兴然自拿到信后就一直沉着脸，就那么一点字，还看了那么长时间，看完了也不说话。 周王氏心里很慌，觉得有什么事儿，她拍着周兴然的肩膀：“咋了？咋了？兴元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听见周王氏的着急的声音，周兴然稍微放松了下面容：“奶奶，你不用担心，他在学校还能出什么事？是别的事情，等回头我先和嘉琦商量了一下，再和你说。” “哦，那行。”周王氏心稍稍放下来一点，但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尤其是周兴然说还要和林嘉琦商量一下，有什么事情必须和林嘉琦商量过后才能告诉她的？ 只有涉及到林嘉琦的事情。 周王氏想了想，林嘉琦这几天挺正常的，每天就是上班下班，也没听说她要出差什么的，反而因为和真正的干部只有一步之遥，每天都干劲满满。 再说，周兴元现在是一个学生，有什么事情会和林嘉琦牵扯到一起？ 难道是林嘉琦父母那边？ 不得不说，周王氏真相了。 周兴元来信说中苏在珍、宝岛发生了武装冲突，学校的几位领导对学生们通知了这件事，毕竟这里面可不是没见过血的真学生，大多都是经历过战争，流过血、流过汗来这里进修的。 普遍二十来岁，大的都有三十岁了。 而且里面除了周兴元这种有基本的文化知识，却缺少军事知识的学生外，还有那种大字不识一个，但是军事素养优秀的天生军事家。 可以说和周兴元完全是两种人，但是周兴元宿舍里就有这么一个人，周兴元已经和他成为了好友。 这次回来也是对这位同志大夸特夸，听的周兴然耳朵都起茧子了。 学校领导对学生说这件事，并不是单纯的告知，更是鼓励他们去前线，不管是去学习也好，去帮忙也好，真实的战场总比学校里干巴巴的教学要强。 事发突然，冲突一发生，军队里不少高层都已经知道了，但是报纸上还没刊登出来，所以周兴元比周兴然早知道。 这封电报就是为了告诉周兴然，他和他那个室友都报名了，一报完名接着就坐上了去前线的火车，时间紧任务重，来不及和周兴然说更多。 这封电报还是周兴元路上发的。 周兴元二话不说又上了战场，周兴然当然非常担心，但这只是他忧心的原因之一。 第二个就是珍宝岛和大庆都在黑省，周兴然并不知道这两者相距多少，林嘉琦一家人都还在黑省呢。 除了广为人知的几件事，周兴然对这十年间的事情知之甚少，他也不清楚这场冲突闹的有多大，伤亡是多少，家里也没有地图，看着林嘉琦还没有回来，周兴然和周王氏说了一声，推着车就往书店跑。 刚到胡同口就碰见了林嘉琦，林嘉琦看着周兴然匆匆忙忙的样子，大喊：“兴然，这是干什么去？” “去趟书店，回来跟你说。” 周兴然去书店找到地图算了一下，二者相距近一千公里，还好还好，林家几口人应该是安全的。 毕竟冲突要真闹到了林父那里，就是一场不小得战争了，该与朝鲜、越南齐名了。 一回到院子，林嘉琦一脸担心的问：“我听奶奶说，兴元来信了？你刚才那么着急，他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后面这句话林嘉琦的声音很小，她知道周兴然如果刚才没跟周王氏说的话，就是怕她担心，上了年纪的人，悲喜过盛可不是一件好事。 周兴然拉着林嘉琦进了卧室，林嘉琦紧张的问：“真出事了？他不是在学校的吗？” “苏联闹起来了，他跟着去了前线。” 林嘉琦沉默了一瞬，这大概就是家里有人当兵的无奈，去战场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你不能阻止，但是担心是少不了的。 这不是一个人上了战场，这是带着一家人的心上了战场。 林嘉琦知道这是件大事，肯定不能让周王氏知道，但也不能让周兴然一个人承受，她一时想不出什么安慰的话语。 “嘉琦，有件事必须让你知道，你刚才不是问我去了哪里吗？” 林嘉琦有些迷茫地看着周兴然：“你刚才不是说去书店吗？” “对，我去查了下地图。” 不但查了地图，周兴然还买了一份地图回来。 周兴然将地图递给林嘉琦：“你知道兴元去了哪里吗？黑省。” 林嘉琦心里一紧，握住周兴然的胳膊：“那….” “没事，你看看地图，二者相距很远，要真到了那种时候，不止咱爸妈，我们都避免不了，所以放宽心。” “相信他们，相信国家，我们现在和过去真的不一样了，一定不会的。” 周兴然将林嘉琦抱在怀里，沉声道，语气坚定。 “嗯，我相信你，一定不会的。” 第二天，报纸上也登出了这场冲突，国民的心跟着牵挂起来。 好在，几天过后，报纸上传来了胜利的消息，曾经的老大哥主动挑衅，却被小弟按着头打，吃了败仗。 两天后，周兴然也收到了周兴元的第二封电报，上面只有两个字：平安。 第271章 谨防二五仔 林嘉琦看到这封电报之后松了一口气，笑道：“还好，还好，兴元没什么事情。” “等他下次来你可要好好说下他，这样太吓人了。他要是在军队里不管做出什么选择咱们都拦不住，也不会拦，可他现在还在学校学习呢，是个学生，我情愿他在学校安心学习。” 然后林嘉琦问周兴然：“这事咱们还要不要给奶奶说？” 这件事如果不告诉周王氏，可能也就这样过去了，她都不会知道有这么回事。 可是周王氏也有知情权，周兴元已经安全了，告诉周王氏也无妨，已经有了一个好的结局周王氏不会那么担心。 “再等等吧。”周兴然沉思道。 周兴然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么简单，中苏其实在五十年代中期关系就出现裂痕了，一直到59、60年，苏联撤走了很多东西，武器和车辆也不再想卖给本国，两边算是把不合摆在了明面上。 但之前不管怎么样，好歹有一块遮羞布盖着，勉强能看。 这次的武装冲突，算是彻底撕破了脸皮，苏联自恃强大，主动出击还失败了，再加上现在他们的总统，比较难形容。 周兴然把自己放在对方的位置上，现在他该是什么心情？ 恼羞成怒。 估计苏联接下来还有动作，危机并没有解除。 周兴然看着已经完全放松下来的林嘉琦，没有说什么，就当他心思多，乱猜的吧，不一定会发生。 接下来的几天，风平浪静，一切好像都没有发生，每天依旧是太阳升起就去上班，太阳落下就下班。 果然，3月15日、17日，苏联又在珍宝岛发生了两次较大规模的武装冲突，但比起上一次，这次中方准备的更充足，苏联损失不小。 再次传来的冲突消息让林嘉琦紧张不已，周兴然好几次起夜，都发现林嘉琦辗转反侧，显然是一直没有睡着。 “别想了，会有解决办法的，我们赢了不是吗？” “嗯。”林嘉琦靠在周兴然怀里，“可我还是担心，咱们的日子才刚刚好起来，但是我现在觉得一切都像泡沫一样。” “不会的，我们有手有脚的，可不是站在那里挨打的，你看，这次他们哪一次占到便宜了？” 两个人一直聊到后半夜，直到天都蒙蒙亮时，才又躺下睡了一会儿。 三番两次的冲突连周王氏这个整天围着家人转的老太太都听到不少消息。 周王氏将买来的肉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然后扔到刚才洗好装在篮子里的蔬菜上，一边叹气一边说：“苏联咋那么气人，就不能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 周王氏以前虽然生活在大山里面，但她可记得中苏以前关系是什么样的，不禁感慨物是人非。 周王氏端起菜篮子想拿到厨房去，看着正在院子里玩的孩子，以及正在给自行车链上油的周兴然，突然说了一句：“真打起来了也不怕，我这么大年纪了什么没经历过？” “如果到时候要转移，你和嘉琦就带着孩子走吧，正好两个孩子，一人抱一个，跑的还快。” “到时就去找兴元，还好他现在在学校学习，要是还在军队里，可能还找不到他在哪里，你们去找他，你们就是军属，跟着他、跟着军队走，安全。” 周兴然停下动作，看着周王氏：“奶奶，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宁璋、宁瑾。”周兴然唤过两个孩子，“咱们以后要是搬家，还带不带太奶？” 周宁璋和周宁瑾异口同声道：“要！” 周宁瑾更是跑过去抱住周王氏的腿：“太奶，你不想和我一起住了吗？可是我好喜欢你，见不到你，我会想你的。” 周宁璋：“爸爸，我挺喜欢这里的，能不能不搬家？” 周王氏有些泪目：“阿然….到时我就是个累赘，带着我哪里走得了，更何况，战争总有打完的那一天，你们还要回来住吧？” “咱们都走了，谁来看着院子？这院子是我们一点一滴布置起来的，要是被别人趁机打了抢了那得多心疼。” “我留在这里帮你们看着院子，我个小，有危险我就往床底下或者柜子里一藏，他们也找不到我。” 周兴然暗叹：若真有人来抢，第一时间翻的就是床底和柜子，哪里会找不到人？ 他没有拆穿周王氏话里的漏洞，只是笑呵呵道：“奶奶，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哪有那么严重，兴元跟我说过了，就这样的小冲突，他在戍边的时候隔几天就能遇到一回。” “这次就是知道的人比较多，看着声势浩大，其实苏联在咱们手里吃了三次亏了，放宽心。” “真的？”周王氏看着周兴然那副强大自信的模样，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当然是真的，不信等会儿你问问嘉琦，你知道嘉琦那个性子，她可不会撒谎。” 仿佛真像周兴然说的那样，三次冲突之后，苏联并没有打算发起第四次冲突，两边渐渐安静下来。 人们都以为这件事到此结束，渐渐的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令周兴然不安的是，周兴元一直没有返回学校，而是一直呆在珍宝岛，他给周兴然的恢复是，这边也有老师，在哪里学都一样。 夜晚，周兴然看着手里的这份图纸，希望这份礼物能够顺利送出去吧。 时间进入四月，伴随着代表大会的召开，周兴然忙到飞起，虽然他并不参会，但是大会堂外面的会议他参加了不知道多少个，基本上大会堂里开一个会，他就要跟着开两个。 代表大会开完，紧接着是第x届一中全会。 整个四月份，周兴然的脑子都是懵的，他感觉开会比学习还累。 至少，周兴然的心情是平静的，只是会开多了有些烦躁，贾文昊就不一样了，他现在的心情应该用惴惴不安形容。 因为两会过后，宣布了新的接班人，以及副领导，咳，恰巧是一个人。 哦，还恰巧是贾文昊不太看好的那个人，贾文昊还跟周兴然嘴过。 虽然和同事一起骂骂领导，说说坏话都是很正常的事，尤其是当某个领导特别不招人喜的时候，你不加入这场骂战，还会被其他同事排挤，因为他们怕你去做那个二五仔。 贾文昊能跟周兴然吐槽，是因为周兴然是和他同一战队的，只要他不是跟周兴然说苏华志的坏话，吐槽一下别人无伤大雅。 周兴然担心，贾文昊除了在他面前说过一些不该说的话，有没有在别人面前说过。 他能保证自己的嘴巴严，可不能保证别人的嘴巴一样严实。 贾文昊以前说的时候他就想说了：\"这些话是能随便在外面说的吗？！\" 你也太高看二五仔做人的底线了。 第272章 和平快快到来 什么样的人才能被叫做二五仔？ 就是他能在你面前义愤填膺和你一起骂领导，出了办公室的门就去找领导打小报告去了。 你说不能只惩罚我，明明他也私底下骂人了。 可是你有什么证据吗？怎么看都像你恼羞成怒诬陷他。 这种事情，只有第一个去检举揭发的人才有效果。 以前，周兴然就听办公室的人讲过一个笑话，但也许并不是笑话。 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围在办公室里吐槽领导，一开始小明并没有加入其中，他看众人讨论实在热烈，忍不住加入了进去，这时，有人提议说不如我们写封检举信，一起去揭发他吧。 小明一听这主意好，等众人拟好检举信，打算签字时，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一个个都推三阻四的不想第一个签名，最后小明无奈的第一个签了名。 小明还自作聪明的把名字签在后面，前面留了好大一片空白留给别人签。 殊不知，这一夜，领导的办公室的门和电话都被挤爆了。 第二天，小明被领导劈头盖脸的训斥了一顿，领导将那张检举信扔到了他的脸上后，生气的离开了。 小明捡起来一看，昨天还说着谁不签谁是狗的纸上只签了三四个人的名字，而且他的名字还排在第一个。 到了贾文昊的级别，已经值得别人铤而走险了，而且，周兴然扪心自问，他作为队友，一定保险吗？ 答案是也不一定。 他选择闭上嘴巴，是因为利益还不够大，他可以快速且清清白白的到达贾文昊现在的位置，而且比他更高的位置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还年轻，有无限可能。 但他如果选择揭发，成功了，只是得到一个他早晚会获得的位置，不成功，还惹得一身骚，不断被本战队的人针对。 又一次散会后，周兴然快步走到室外，扯扯领子，呼出一口气，里面实在说太闷了。 “兴然。” 周兴然一转头，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正是贾文昊。 “贾主任，你也出来了，哎，里面真闷，一会儿还有个会要在这开，愁人。” “是啊。”贾文昊竖起一只手在脸颊旁扇了扇，“那个，兴然…你…前些时候…” 贾文昊也不知道要不要开这个口，毕竟这件事也过去很长时间了，当时就说了一句，万一周兴然根本没在意或者忘了呢，要是一提起来再让周兴然想起这件事，岂不是多此一举？ 不提吧，贾文昊心里又一直发慌。 这几天，贾文昊私底下不止一次唾弃自己这张嘴，怎么那么能说！ 这张嘴是大漏勺吗？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还是好日子过惯了，想重新回去啃树皮、吃野菜了？ “贾主任，我这个人，就一个优点，喜欢听，不喜欢说；喜欢做，不喜欢说。” 没有让贾文昊继续开口。 “好。”贾文昊目不转睛的看着周兴然，“我相信你，我相信周书记的为人。” 不管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周兴然这边算是暂时解决了，还有其他人那边要解决呢。 贾文昊算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减了下去。 “我跟你说，我前几天看见苏厂长训斥贾主任了。” “真的假的？” “也不算训斥吧，反正苏厂长的脸色很不好看，贾主任又一副做错事的模样。” “那可真稀奇，以前贾主任还在咱们这边的时候，苏厂长哪次不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是不是贾主任调到那边后，两人离得近了，经常见面，反而相看两厌了？” “哈哈哈，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周兴然听着大办公室里面人的谈话，刚想迈进去的腿又收了回来，这是贾文昊把事情告诉苏华志了？ 还真是一个好办法，有苏华志的帮助这件事能解决的更利索一些，只是免不了一顿训斥。 6月中旬，苏联又入侵了新省西部地区，制造了新的流血事件。 距离上一次武装冲突已经过去了三月之久，苏联突然这么不声不响的来了一下子，展示自己的存在感，表示自己并没有退走。 周兴然听到消息的第一感觉竟然是果然如此。 他猜三月份中苏三次冲突过后，周兴元应该就有内部消息，知道这场冲突远没有结束，才选择了继续留在黑省边境。 只是这次发生冲突的地方换成了新省，不知道周兴元会不会跟着转移过去。 而且这次发生冲突的地方距离周兴元原先的军队并不算远，如果冲突继续扩大，很有可能需要其他地方驻扎军队的支持，如果周兴元与原军队相遇，很可能直接回军队，提前结束这次进修。 周兴然给周兴元发了一封电报过去，地址填的就是上次他报平安的那个，也不知道周兴元还能不能收到。 可惜等了很长一段时间，周兴然也没有收到周兴元的回信。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七月上旬，苏联在八岔岛对中方进行了武装挑衅，八岔岛在黑省。 林嘉琦手里拿着地图出神，指尖发白，八岔岛与珍宝岛相比，距离林家所在地又近了一百公里。 再多的安慰都是苍白的，周兴然默默的搂紧她，他始终坚信这场战争不会打起来，和平快快到来吧。 8月中旬，苏联再次入侵新省，造成流血事件。 第273章 平复心情 8月的最后两天，汽车厂的氛围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厂里召集大大小小的领导开了一个会，说是要重新布置厂里的工作重心。 “咱们厂里一些不太重要的工作都先停一停吧，那个pc130加快生产，尽可能多的生产几辆出来，还有咱们之前生产的军卡，也要再次投入生产…..” “咱们厂的地址可能也要重新调整，你们看是换到郊区方便一点，还是依旧留在附近好一点，郊区的话地方大，还留在这里厂面积可能会闭塞很多。” 周兴然越听越不对劲，这不像常规的调整工作，更像是工厂性质的转换，这是上面打算把汽车一厂换成军工厂了？ “还有一件事，技术人员是本次调整的重点对象，如果有技术人员身上兼任其他职位的，先放一放，把重心投入到技术研发上面去，争取让我们厂的技术更上一层。” 开完会后，周兴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找到苏华志：“苏厂长。” “你跟我来。”苏华志示意周兴然跟着自己走。 苏华志领着周兴然到了自己办公室后，办公室里已经有好几个人在那里等着了，周兴然都很眼熟，经常能在苏华志身边看见他们，贾文昊也在其中。 苏华志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打开笔记本，从里面拿出一张纸，放到众人眼前。 众人都凑过去看，发现是一截报纸的复印件，油墨有些重，很多地方都花了，看不清。 不过整的还挺花哨，报纸上是洋文，他们都看不懂，除了周兴然。 周兴然快速扫完后，心里有了底，大概知道今天厂里这么兴师动众开会的内容了。 截取的这一截报纸上讲的是：据可靠消息，苏欲对中使用导弹，对中方重要军事基地以及重要工业城市进行核打击。 周兴然又打量了一下报纸，发现这篇报道的位置应该在这份报纸上最醒目的位置，这可是一份报纸的黄金位置，可见发表报道的人对这份报道的重视程度。 苏华志虽然也看不懂，但笔记本上有记得翻译内容，他把内容给众人读了一遍。 众人听完后，齐齐变了脸色，一个人甚至质疑道：“苏厂长，你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得到的？可靠吗？” 苏华志没有生气，只是严肃的点点头：“我今天早上才知道的，那时候事件还很早，我从家里还没起床，就被人叫了起来，说是有紧急会议，就我和李厂长、高书记三个人去开了会。” 李厂长和高书记是汽车厂的正厂长和正书记，整个厂就数他们俩职位最高，如果真有这种紧急事件，开会肯定首选他们俩。 苏华志估计自己这个副厂长也被叫去开会，估计是因为身上还背了一个革委主任的职位。 “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问问这两位领导。” 众人无言，苏华志要这么说肯定是真的了。 “当时给我们开会的时用的东西正是这份报纸的原件，我特意留了个心眼，问他们复印了一份回来，虽然我看不懂上面讲了些什么，但是领导念的翻译我可是一字不差的全记下来了。” 苏华志问周兴然：“周兴然同志，你认不认识上面的字，讲的是这个意思吧？” 其他人都注视着周兴然，期待着他的回答。 周兴然点点头。 众人的眼神一下暗了下去，虽然希望渺茫，但是万一呢，万一苏华志记错了呢？ 贾文昊：“苏厂长，那咱们厂里的意思是？” “你们都不要怕，领导们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比咱们都早一天，他们早就把办法想好了，不就是打核战吗？咱们不怕！”、 “按照上面的指示，咱们做好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的方针，汽车一厂转军工，现在就是等着看咱们是转向山区还是地下了，务必做到‘散’，不能让产业聚集到一起。” “苏厂长，按照你刚才说的，他们打算向咱们投放几百万吨的核弹，咱们….” 话还没说完，就淹没在苏华志严厉的视线中：“这种话不要让我再听到第二次，这种事还轮不到你来担忧，上面肯定比你要清楚。” “再说了，就算真到了那一天，士兵们都死光了，要重新派人上战场，也是我比你要先上，你跟在我后面，你怕什么？” 苏华志说完，室内一片静默。 过了好一会儿，苏华志又将视线转向周兴然：“周兴然同志，根据厂里现在的部署，你作为咱们厂里能力出众的技术人员，需要暂回技术组，跟着齐主任继续工作。” “一切都向军工看齐，至于具体要求你可以回来去问问齐主任或者等待上级的命令。” “好。”周兴然答应下来。 苏华志看他答应的爽快，脸上终于又了一个笑的模样，他在剩下的人员中巡视了一圈，最终还是将视线定格在贾文昊身上。 “贾文昊同志，周兴然同志因为要回技术工作，没有办法分心车间党支部这边的工作，这段时间你就多担待一下，帮他看着点那边，对那边你也熟悉，怎么样，有什么困难吗？” “没问题。”贾文昊答应的也爽快。 当他听到周兴然要暂回技术工作的时候，就知道车间党支部那边的工作肯定要落到自己头上，反正自己也是干熟了的。 周兴然要开的会，他一般都要开，他开的会，周兴然不一定开，也就是说本来他的工作就包含一部分周兴然工作，以后不就是多抄一份笔记，多传达一份政策的事嘛。 这种小事都可以交给秘书去做，自己时不时的去转一圈就行，党支部又不是没了周兴然就转不了了，里面还有那么多干事呢。 而且如果以后真打起来了，谁还在乎他这种性质的工作做的什么样？ 苏华志又讲了几项内容，这个小会算是开完了。 离开苏华志办公室的几人，脸上或多或少的都上了些忧愁或者惶恐，谁第一时间听到这种事情心里能不慌呢？ 一行人一边走一边小声讨论着，周兴然默默的走在最后面，没有参与进去。 贾文昊与周兴然分别时，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周兴然一眼，他倒是真的有些佩服周兴然了。 乍一听到这种事情，年轻人比他们这个年纪的人经历的少，心里应该更惶恐才对。 或者真的年轻，又是个热血青年，这时会喊着“跟他们拼了！”“让他们尽管来！”之类的话语。 但是周兴然什么都没有，从头到尾都很平静，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泄漏。 这份心性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拥有的，是个人才啊。 周兴然要是知道了贾文昊对他的评价，肯定会说一句谬赞了。 周兴然确实很平静，在他看到那张报纸复印件之后，原本还有些惶恐的内心更是直接平静下来。 那份报纸的名字叫《华盛顿xx报》，如果周兴然没记错的话，这是美国一家很有名的大报纸。 一家有名的大报纸，怎么会刊登这样的文章，而且最上面的几位领导都信了，现在全国隐有进入全国备战的状态。 第一，上面的人不是傻子；第二，这家报社不是傻子；第三，美国更不是傻子。 因为现在国际格局可不是一超多强。 第274章 biu biu～ 当一个人有一个旗鼓相当，哪里都不输于他的对手时，行事就会万分小心。 就算想要搞事情，也只会在旁边敲敲边鼓。 一方在搞小动作，另一边肯定要及时做出反应，不然让对方占了好处、占了便宜，吃亏的就是自己。 跷跷板一旦失衡，下一个挨打的就要是自己。 当周兴然知道苏联想要向中国发射几百万吨核弹时，他就知道这事成不了。 这么多核弹下去，中国可能真的完蛋了，但这种事情美国第一个不同意，毕竟你都能往中国扔，也能往美国扔，你难道要打破不使用核武器的约定吗？ 报纸上这篇报道就是最好的答案。 不过，周兴然很好奇，美方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是苏联自己亲口说的？ 回到办公室，周兴然拉开抽屉，拿出一张图纸，放在手中看了很久，最终还是折叠了两下放进了笔记本中，然后拿着本子就打算出去。 陈文农看到周兴然的身影，连忙跟了出来：“书记，您要出去，要我跟着一起吗？” 虽然周兴然出去时一般都不用陈文农跟着，但是周兴然每次出门时他还会过来问一次，这是做秘书的基本素养。 “不用了。” 周兴然低头说了一句，就继续往前走，走到楼梯口，才想起有些事情没和陈文农交代，又走了回来。 “小陈，你出来一下。” 陈文农赶紧跑出来。 “这段时间我工作上有些调动，好些天可能都不能回来工作了，贾文昊贾主任暂时接手了我的工作，不过贾主任那边也忙的很，可能没大有空过来，但应该会派吕秘书过来。” “这边的工作内容你应该都熟悉了，你和吕秘书配合好工作，你以前怎么工作的，现在还怎么工作就行，主要是不要出什么大错。” “书记，您是要出差吗？” “不是，你不需要多问，过两天就知道了。” “哦。” 现在国家行事比较直接， 不像现代好多危机都已经过去了，才在新闻上或者社交媒体上出现短短几个字，让你根本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 现在有什么事情都不会瞒着群众，毕竟要全民备战。 周兴然来到技术一组，却没找到齐正阳，他问林玖潇：“齐主任呢？” “你去一楼的活动室看看，主任应该在那边。” 周兴然来到一楼的活动室，齐正阳果然在这边。 这个活动室还是以前他们研究pc130用的那个房间，研究结束后房间已经收拾好，又变回活动室了。 没想到短短半天不到的时间，这间活动室又变成研究间了。 “你来了。”齐正阳抽空看了周兴然一眼，然后又低下头继续看图纸。 周兴然也不在意，房间里已经有很多人在了，一组、二组的人都有，穆建白也在。 周兴然找了一个比较偏僻、安静的位置坐下，拿出他那张图纸，继续研究。 其实这张图纸已经大体研究完了，周兴然只是在一遍遍的检查还有没有什么错误。 不知过了多久，一只手过来抽走了图纸，周兴然循着这只手望向他的主人：“齐主任。” 齐正阳没有说话，看着手里的图纸眉头越皱越紧：“这是什么？” “枪的图纸啊。” 齐正阳抬头看了周兴然一眼，仿佛再说：你看我像傻子吗，看不出来？ “63式自动步枪的图纸，我在原图纸的基础上改进了一下。” “你从哪里弄来的图纸？” “这…平城又不是没有生产63式自动步枪的工厂，步枪都能买到，我没事去别人厂里转几圈，以我的脑子总能记下来吧。” 周兴然确实去别的工厂转了，但是他不止转了，还利用空间趁别人不注意偷瞄了几眼图纸，不过这话不能说，就当他是天才吧。 “你光靠看就记下来了？” “记个大概就成，齐主任，咱们汽车厂这么大一个厂子，枪械总有报废的时候吧，是不是要补充更新，咱们厂正好有一把63式步枪，我记个大概，回来再看真枪，一份图纸不难。” “咱们是汽车厂。”齐正阳强调道，“这玩意是能轻易研究的吗？” “要不是厂里把你调回技术，你就是私自研究，你想干什么？！”齐正阳有些头疼，聪明人好用是好用，但也因为聪明，总是会发生一些不可控事件。 “没想干什么，如果没有回技术，这把枪可能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了，军队里出来的就再送回军队。” “齐主任，您知道我有个弟弟当兵去了吗？他因为立功被军队送来进修，这本是我打算送给他的毕业礼物，可是他三月份就去了边境，到现在都没有回来，也不知道这份礼物他还能不能收到？” “我想不用等着送给他了，我们现在就需要这样一把枪不是吗？” “改进完的62式步枪还保留着原来的单、连发射击，高连发精度的优点，但是机匣、螺纹连接等工艺都有改进或简化，能大大提高生产效率，也该让咱们手里的枪全都换一批了。” 齐正阳听完沉默半响，然后问周兴然：“你知道一把枪稍有改动，就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军队验收才能投入使用吗？你有自己试过吗？” 齐正阳问完就在等着周兴然的否定答案，结果周兴然确实给出了一个否定答案，就是有点让人出乎预料。 “没有，不过我把咱们保卫科那把63式自动步枪已经改进完了，我对枪了解也不多，听他们说效果还不错，和以前没什么差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 “那把枪现在在哪？带我去看看。” 齐正阳先把那张图纸折了折塞进了自己兜里，然后就让周兴然带着自己赶紧去看看枪。 “如果真如你所说，你是真有本事，比我强。”齐正阳在半路上突然对周兴然露出一个笑脸，“你这身运气，一般人可比不了，总能在别人最需要的时候拿出东西来。” 说着话，已经到了大门口旁的小房间处，周兴然先进去看了一眼，今天马青正好在。 厂里唯一一把63式步枪就在马青手里。 —— 男主改进的63式步枪，应该不存在。 63式步枪一开始很好，但是因为后来需求量过大，超出工厂生产能力，工厂私自简化，导致后来生产出来的产品都不合格，出现各种各样的故障，没过几年就被停产了。 希望这把枪的服役年龄长一些。 第275章 上交图纸 “马哥，拿上你的配枪咱们出去耍耍？” 马青虽然有些疑惑，毕竟周兴然从来没提过这样的要求，但还是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枪出来了。 一出来就看见了在门口等着的齐正阳：“齐主任，您怎么不进去？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齐正阳还是头一次来这边。 “我来这里就是来看看那这把枪的。” “哦，那咱找个空旷一点的地方。” 走在路上，齐正阳问马青：“听说你这把枪被改过了？用起来和以前比怎么样？” 马青把挎在肩膀上的枪拿下来放在手上掂了掂：“周书记给我改的，我感觉和以前没啥区别。” 来到厂子最后侧，这里有一片空地，前面有一个仓库。 空地上还安装了两个篮球架，木制篮球框已经很破旧了，有时候工人们会在这里打打篮球，搞搞比赛。 靠着墙的一侧还设置了几个木制靶标，拿到新枪或者保卫科训练时，都在这里进行。 马青给仓库看管员说自己要练会儿枪，让他看着点人，别一不小心让误伤了。 三人在离靶标数米的地方站定，齐正阳先从马青手里接过那把63式自动步枪，摆好姿势对准靶标。 “哎呀，齐主任，看您这样儿，有两下子。”周兴然有些惊奇的问齐正阳，“您练过啊？” 齐正阳有些傲娇的瞥了周兴然一眼：“大惊小怪，我这个年纪的人谁没两下子。” 说完，对着靶标就是突突一阵射，虽然成绩很不好，但好歹都射在靶上了。 “啪啪啪。”周兴然一阵鼓掌，“齐主任，您感觉怎么样？” “光这一会儿看不出来什么，要想得到准确答案，还得长时间使用才行，不过，这63式确实不错。” 说完，齐正阳把枪还给了马青：“马队长，你再试一会儿，用心体会，好好体会，然后告诉这把枪和改造前有什么区别。” 马青听到他这话有些愁眉苦脸，他天生脑子就不太好用，有什么区别，他的手告诉他没什么区别。 最后，马青把带来的子弹都用完了，也没试出什么区别，于是三人打道回府。 和马青分开后，齐正阳对周兴然说：“你和我一起回我的办公室，咱们再好好研究一下这份图纸，要是没什么问题，今天晚上或者明天早上就把这份图纸报上去。” “现在是特殊时期，枪械什么的把控应该都比以前变严格了，本来63式自动步枪放在外面的就少，这下咱们怕是更买不到几把了。” “而且试验枪械花费的时间也长，不如直接交上去，交给专人来办这件事。” “小周，这事要真成了，你可真是立大功了。”齐正阳拍着周兴然的肩膀一时有些感慨。 经过一下午的研究，两人没找出什么问题，毕竟只是改造，不是发明一个新事物，而改造这件事周兴然已经进行了大半年，修修改改这么长时间。 在齐正阳的提议下，周兴然又补了一份简短的说明书。 “行了，我这就去找厂长，这几天厂长怕都直接住在厂子里了，你赶紧接孩子去吧，两个孩子该等着急了。” 快到下班的时间，周兴然感觉今天不能准时走了，就托穆建白去托儿所说了一声，就怕周宁璋、周宁瑾到了时间找不到他急的哭。 好在，没有加班多长时间，四十分钟就结束了。 接上叽叽喳喳的两个孩子赶紧往家赶。 等周兴然回到家的时候，林嘉琦已经在家了，而且和周王氏把晚餐都布置好了，就等他们三人回来吃饭了。 林嘉琦看到周兴然立马站起来迎接，先把周宁瑾从大梁上抱了下来。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这两天工作很多吗？” “我看你们一直不来，就想你今天是不是又要加班，会不会到晚上八九点才能回来，可是你又没托人捎信，我和奶奶只好等着。” 周兴然笑嘻嘻的说：“有点意外情况，今天厂里又把调回技术了，跟着齐主任研究一个项目，项目进度比较快，想着今天能做完一个内容，也不好拖到明天。” 林嘉琦光看周兴然说有项目，却没说什么项目，就知道应该是保密的，就没有多问。 “那以后你是不是要忙起来了？还专门把你调回技术，看来汽车厂这次是有大动作。” 周兴然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别的。 看林嘉琦这一副如常的模样，就知道她们单位应该还不知道报纸的事情，或者说单位大领导知道了，但是还没有告诉手底下这些人。 不过也不出奇，林嘉琦一般都是搞政治工作的，面对的还是青年，在政治团体也数不着什么名头。 林嘉琦这个单位就好像汽水厂与汽车厂，后者面对这种事情可以转为军工厂，前者就是纯民生厂了，设备简陋、厂子也小。 提前告诉了也没什么用，可能还会使他们心里慌乱。 还不如等一切部署差不多的时候，即开启全民备战时，和百姓一起知道这件事。 等到晚上休息时，周兴然看着一无所知的林嘉琦，说：“这段时间要不让宁璋和宁瑾先不去托儿所了。” 林嘉琦想了想：“要不这段时间跟着我，换个环境，等你忙完了再让他们回汽车厂的托儿所。” “可别，你难道还不知道儿子、闺女的分量吗？我带着都气喘吁吁，你要是带着去上班，得上一天班，然后请假休息一天。” 林嘉琦听到这话第一时间就是先往旁边的小床看了一眼，看周宁璋睡的正香，然后才笑出声。 “这话要是让宁璋听见了，肯定会生气。” 和周宁璋不一样，周宁瑾十分骄傲自身满身的肉，别人都很羡慕，托儿所的保育员最喜欢的就是她和哥哥，私底下总是偷亲他们俩的脸蛋。 就这样，两人经过商量：周宁璋和周宁瑾暂停上托儿所。 厂里对汽车厂是搬迁到郊区还是留在原地的这个选择也很快做出了决定，就打算留在原地，毕竟还有这么多设备，要搬迁的话估计会舍弃很多。 当然留在原地，肯定不能在留在地面了。 周兴然看着一行人数的众多的工人排着队出了厂，听他们的谈话，说是厂长安排他们这一批人帮着军队去搞建设。 其实是决定留在平城的厂子要派一批人出去，跟着军队的指挥挖地洞、防空洞，毕竟洞也不是随便挖的。 没过两天，九月初，关于苏联要使用对我国核武器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也不知道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但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知道了。 政府工作人员也及时出来引导，指挥着民众应该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战争。 第276章 珍宝岛2 后续 这天，周兴然一回到家就看到了满目焦急、害怕的林嘉琦与周王氏。 林嘉琦直接扑过来：“兴然….” 周兴然明白她未尽的话语，直接点头：“是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真的会打起来吗？” “我们厂子因为比较特殊，算是被通知的很早那一批。”周兴然领着两人来到堂屋，让她们都坐下，“现在还只是备战，没有打起来，我们只是在做最坏的打算。” 周兴然看着两人担心的神情，安慰道：“世界上每年那么多冲突，真打起来的没几个。” 林嘉琦嘴巴张合了几下：“可是…”这次不一样，苏联断断续续挑衅那么多次了。 “就算真打起来我们也不会孤军奋战，不然我们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美方既然决定插手，肯定不会让苏联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至少，我们面对的应该不会是成千上百的核武器。” “对。”林嘉琦握紧周兴然的手，“还没到最差的时候。” 之后几天，整个汽车厂都动了起来，“霹雳乓啷”的每天比过年还热闹，但是一点都没有过年的氛围，工人们个个眉头紧皱。 外面再乱，也和技术这边没什么关系，技术这栋小楼比以往还要安静，走进来的人都会特意放轻脚步、放轻呼吸声，生怕打扰到正全身心浸入研究中的人。 安静的仿佛在走廊也能听到笔在纸上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而周兴然和齐正阳拿着一张图纸在车间争执着。 周兴然：“齐主任，真的要这样改吗？这辆车原本性能就不太好，改完之后不就成了一辆报废车了吗？” “哪有那么夸张，不至于到报废这一步，就是寿命会缩减一些，故障会出的多一些罢了。” “可是…” 齐正阳看了离他们两人有三米远的工人，小声说：“别可是了，这样改能提高生产效率，产能不够，这就是我们面临的最大困难。” “你信不信，当任务量加倍的时候，就算我们不给改，这些工人为了完成任务，私底下也会偷偷给你改掉。” “如果任由工人们乱改，性能会更差，还不如我们提前改完，这是我短时间内研究过与原来图纸相比最相近的的一份图纸了。” ”而且我们现在就是需要多多的工具，多多的物资，就算它是一辆破车，也比没有车强。” “兴然，战争就是这样，会牺牲很多，会浪费很多。” 周兴然默然，点了点头不再争辩什么。 九月中旬，听说中苏两方在谈判，周兴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是平城发生的这一切变动在并没有停止，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过了几天，苏华志找到周兴然，他知道周兴然很忙，所以也没有带周兴然回办公室，而是拉着周兴然找了一个避风、人少的角落，打开笔记本，递给他一张纸。 “快给我说说上面写的什么意思。” 周兴然一看，是熟悉的英文报纸复印件。 不过这次报纸背后的主人换了一家，因为这是一份英国的报纸，报道内容和那份美国来的报纸大差不差，苏联即将对中国的边境和xx基地实施…. 周兴然简短的给苏华志翻译了一下。 苏华志听完，直摇头：“果然啊果然。” “苏厂长，这是您刚开会说的内容吗？李厂长怎么还没组织我们去开会？” “又是一大早匆忙去开的会，不过上面这次可没跟我们念叨什么报纸上的内容，就是又给我们强调了一下目前的形势，以及加快生产速度。” 苏华志摩挲了一下那张纸：“我就是看着这份报纸和上一份报纸不太一样，就问他要了一份复印件，你们应该不开会了，任务没有变还开什么会，你们知道的少点还不易动摇‘军心’。” “你赶紧回去工作吧，我也得忙去吧。”苏华志没工夫闲聊，说了这么一句就离开了。 周兴然回研究室的路上，回想着刚才的内容，这次又多了一个国家掺和这件事。 这份报道的内容只是重复了上次那份报道的内容，更像是在给中国施加压力，战前搞敌人心态。 但选了另外一个国家的报纸发表，也像是对美国的试探，毕竟单纯的搞心态，用同一份报纸发表两份报道的效果不是更好吗？ 上次苏联找美国谈合作，结果人家不接茬，还直接把他的阴谋捅在了明面上。 这次应该是想再试探一次美国的态度。 周兴然现在比较好奇的是我们的战术，毕竟看这样子是打算全民备战，但是然后呢，后面的战术一直没出来，如果苏联真的搞核武，这样一盘散沙似得散落在各地损失太大了。 若与苏联谈合作，如果只有我们一个参与，肯定谈不下来，毕竟苏联的诉求很明显，就是你家的地多给我一点。 自49年开始，地盘只可能多，怎么可能少。 这场声势浩大的战争最后肯定没有打起来，但是是怎样结束的呢？ 不拿出一点真本事，苏联肯定不能罢休。 周兴然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就在他看到苏华志带来的报纸的第二天。 大早上，周兴然一起来，就听见周王氏跟他说：“阿然，我看真的要打了，外面好多士兵啊！” 周兴然骑车去上班时，也看到路上军用车拉着一队士兵呼啸而过，或一行士兵在地上跑着向火车站方向出发。 这些兵都是平城的兵，如果有一天连首都的兵都开始调动了，说明其他地方都调动的差不多了。 听马青说最先调动的兵种是野战兵。 过了几天，又一个消息迅速的传遍了大街小巷，周兴然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就笑了，他猜，苏联和美国肯定要比他们先听到这个消息。 这正是中国的战术，而且还是个阳谋。 大体如下： 1.先在边境布置好军队，当核弹过来时，军队带领人民群众冲境，极限一换一，破坏苏方工业，毕竟他们的依靠就是这个；然后直接在苏联住下也不错。 他们破坏了我们的家，我们重新找一个就是了。 2.跨境之前，先往小美那边投放核弹，拉小美入局。 虽然核弹是我们扔的，但这事可不能怪我们，罪魁祸首是谁你都知道的，别犹豫了，快来联手加入我的队伍，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这场战争真的打不起来了。 —— 犹豫要不要把战术放上来，毕竟这样显得男主存在感有些弱，最终还是放上来了。 我好震惊，他真的好牛皮！ 第277章 断联 现在只需要等着看美国和苏联是什么反应就可以了。 虽然平城的各种变动都没有停止，但周兴然再去研究室“糟蹋”东西的时候，不会像前几天那么郁闷了，这些除了效率提高，其他都降了不少的图纸不会有用上的那一天了。 有一些脑子很灵活的人，也从这一个个漫天飞的消息嗅到了不同寻常的味道。 周天，周兴然上午加完班，下午就在家休息，他打算带一家人出去散散心。 林嘉琦虽然没有反对，她坐在桌子旁有一下没一下的收拾着出去玩要带的东西：“兴然，咱们真的要出去吗？要不在胡同口玩玩就行了。” “在哪里玩不重要，咱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就行。” 周兴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秋天了，早该带你们出去逛一圈的，可惜这一桩一件的麻烦事才耽误下来，再不出去逛天就冷了。” “放心，咱们不走远，沿着巷子到华庆大学，在华清大学那条道上走一走，散散心、捡捡落叶咱们就回来，这不就相当于在咱们家门口吗？” “今天我好不容易有一个空闲的下午，今天不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去。” “也是，今天不去，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去。”林嘉琦喃喃道。 而且现在的华庆大学里面有很多军宣、工宣的领导，就算他们倒霉在出去玩的这一会儿遇上事，待在华庆大学的门口也比待在他们胡同里安全。 一家人来到华庆大学这条路开心的转了两圈，等要走的时候，从华庆大学里面走出一队衣着整齐、相貌端正都在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林嘉琦看着这群着装一样的人：“这是要参加二十周年庆典的人吧？” 周兴然不能确定，看这几人腰背挺直，如果说是为了迎接庆典参加了一段时间训练是有可能的，但也有一种可能他们原本就是军人。 想到庆典，周兴然也不知道今年庆典能不能如约举办，如果没有苏联这一系列的事情，今年建国满二十周年，又是一件举国同庆的大喜事。 虽然周兴然能确定这场战争不会真的打起来，但是几个国家之间的事情，尤其都是大国，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牵一发而动全身，不管是发动战争还是谈判和平肯定都是一个很耗时间的事情。 就像现在的美国和苏联肯定都收到中国在战争中即将使用的策略了，毕竟就是给他们设计的，但是几天过去都还没有一点回应。 而国内各工厂、军队都还在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着也能很好的说明这一点，这套战术不是虚的，如果苏联一意孤行，他们只能硬拼了。 需要先等美国那边做出回应，然后再等苏联那边停止战备，三方进行谈判，一套下来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但是现在距离10月1日还有不到10天的时间。 国庆当天天安门广场上又聚集了那么多人，就算他们安两个炸弹，也能炸死不少人。 还没等周兴然想出一二三来，国庆庆典开始前就迎来了别开生面的庆祝，xx基地和xy基地分别投放了一颗原子弹。 两个“大鞭炮”一上天，还没等别人反应过来，庆典就举办完了，而且该登上城墙的人一个都没少。 周兴然虽然离最中心的位置很远，但是托这辈子好视力的福，城墙上的人影勉强能看的清楚，尤其是开场的声音，平城的人民应该都很熟悉。 周兴然也说不清自己是以什么心情参加的这一场庆典。 不过庆典的欢欣热闹鼓舞了不少百姓这段时间一直浸在忐忑里的心，庆典都还能如约举办，情况好像也没有那么糟？ 至少周王氏庆典前像一张绷紧的弓，这场庆典过后，周王氏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周兴然一开始还不懂为什么，齐正阳给他解释：“各国进行完核试验后，都要在国际上公布消息，发表声明，我猜这次，我们应该是没有公开吧。” “哇，还有这么一回事，齐主任，你了解的可真清楚。” “我了解的不算多清楚，等你年纪再大一些就知道了，你们这一届的学生可比以前的学生厉害多了，未来国家如何发展还得靠你们。” 就这样到了10月下旬，正在研究室画图的周兴然突然被通知开会。 李云胜（厂长）：“接到命令，咱们厂的工作恢复原来的进度，原本干嘛的现在还干嘛，那些被调去挖洞的工人应该明天就能赶回来。” “他们一直在从事体力劳动，非常辛苦，等他们回来后记得先检查一下他们的身体状况，是否有受伤的，然后调配好休息时间，好好让他们休息两天。” 一切恢复如初，那不就代表着谈判成功了嘛！ 开完会后，苏华志单独和周兴然说了两句：“兴然，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跟着齐主任在技术那边没日没夜的干活，结束了，你就回车间党支部吧。” “回去后，要是有什么工作还没完成，也不要着急，顾好自己的身体。” 周兴然回到技术一楼的研究室，齐正阳正坐在一张椅子上仔细的看图纸：“齐主任。” “走吧走吧，哎。” 说着，齐正阳就是一声长叹。 “齐主任，你这样弄的我还怪不好意思的。”周兴然嬉皮笑脸的说，“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管饱。” 齐正阳哼笑一声：“那我胃口可大了，我得吃半个食堂的饭才能饱。” 一顿插科打诨之后，周兴然回到了车间党支部在的四楼。 “周书记，您回来了。”陈文农一脸欣喜的迎了上来，先周兴然一步给他打开了办公室的门，“办公室我每天都帮您打扫，都是干净的，您直接用就行。” “辛苦陈干事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份内的事。” 坏消息可以瞒着家里人，好消息肯定要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周兴然将厂里今天开会的内容给周王氏和林嘉琦说了一下：“应该到此为止了，这下可以放下心来了。” 周宁璋、周宁瑾也恢复了上学。 周兴然现在唯一比较担心的就是周兴元，继上一次周兴元的平安信后，这大半年了，他寄出的几封信都没有得到回信。 他也不知道周兴元是否已经离开了黑省，只能按照上次来信的地址以及学校的地址一遍遍的寄信。 最近一封信就是十月一庆典过后寄的，二十多天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 周兴然看着手里刚刚写好的信，明天把这封信也寄出去，希望能得到回信吧。 周兴元去学校进修的这段时间，不但给周兴然写信写的勤快，给家里写信也很勤快，除了周兴然联系不上周兴元，家里也联系不上他。 除了三月之前收到过周兴元往家里寄的两封信，今年就再也没有收到过，好似周兴然已经提前完成进修回到军队了。 周兴国、周兴家还专门写信来问过周兴然，周兴然推辞说周兴元表现优秀，被推荐到一个基地封闭式学习去了，封闭式学习管的比军队里还严格，不让联系外界。 只是，这样的谎言还能坚持多久？ 第278章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周兴然刚送两个孩子进了托儿所，正打算骑着车去停车棚停车就碰见了齐正阳。 和齐正阳打了一个招呼，看齐正阳有话想对自己说的样子，周兴然也不骑车了，推着车打算和齐正阳聊聊天。 “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齐正阳也不卖什么关子，“我帮你交上去的那份图纸，工厂第一批批量生产了350支，确实比原来的生产效率要高不少。” “生产出来的350支第一时间就送到军队里去验收去了，现在结果已经出来了。” 齐正阳略带皱眉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很少做这么情绪外露的表情：“验收合格，和按照原图制作出来的没什么区别。” “其实军工厂当时还给另外一个军队也送了一批改进过的63式自动步枪，只是因为当时时间紧，给第二个军队只送了150支枪。” “当然，验收也合格了。” 周兴然也欣喜不已，一支枪的成功还能说是偶然，但是500支枪都成功了，说明他那张图纸改进思路是正确的。 “你先不要急着高兴，一支枪是否合格，至少要验收三次，谨慎一些的甚至要五次、六次，你这才第一次呢。” “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听说工厂已经把第二批枪也送到军队去了，每个军队500支，这次验收的数据更准些，而且按照这个工厂的性子，说不定第二次验收还找了第三个军队。” “毕竟，这也算是白送枪。” 齐正阳说完后，感觉自己这样打击周兴然不太好，又补充道：“不过，工厂第一次送去验收的数量就不少了，足足500支，按照这个数量第一次成功的话，第二次也没有什么大问题。” “如果真出现了什么大问题，估计是工厂那边又私自改图纸了。” “还得多谢齐主任帮我打听到这么多消息，今天一上班就听到这么一个好消息，看来我得开心一天了。” 齐正阳将自行车停好：“收敛点吧，现在都这么高兴，等三批都验收合格了，要给你奖励的时候，你可不一定要撑住，不能给我们厂子丢脸。” 周兴然按照第一批这个验收算了算，如果速度快的话过年前就能完成验收，慢的话一过完年也差不多了。 这原本还是周兴然打算送给周兴元的毕业礼物呢，结果现在枪都进入验收步骤了，他依旧没有收到周兴元的回信。 验收速度很快，70年的一月中旬验收就结束了，周兴然的奖励也下来了，他的工资每个月增加了10.5元，变成了140元，职级什么的都没有变。 140元的工资正好也卡在上下两级之间，周兴然在往上升就要拿154元的工资了。 对于只增加了钱，没有升职这件事，周兴然也有心理准备，毕竟他在这个位置上近段时间是动不了了。 他交出的图纸也只是改进，他能改的别人也能改，比起创造一个新事物要弱了许多。 30号是北方小年，一家人在一起吃了一顿饺子，这么长时间没见周兴元来信，瞒得过其他人，瞒不过朝夕相处的周王氏。 周王氏虽然没说过什么，但是每到团圆的时候，人们总能想起饭桌上缺少的那个人。 第二天清晨，周王氏又是早早起来，她都已经习惯这个作息了，改不了，在平城也没什么活让她忙，她就每天都在精心照顾小菜园。 周家的小菜园应该是附近这片被打理的最好的一个菜园子了。 周王氏洗完脸后，依旧是打算照例去看看她那个并无不妥的菜园子，还没等进去，就听见大门被“嘭嘭”的敲响了。 “谁？” “奶奶，是我。” 周王氏听见这个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声音，连忙去开门。 煤油灯照着周兴元那张布满汗水的额头，以及一身有些破旧的衣服，手上也提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包裹。 “你….”责备的话来不及说出口，周王氏先将周兴元拉了进来，“你先去堂屋里坐着，我给你找毛巾先擦擦汗，大冬天的要是弄的浑身是汗不去管，等汗干了会着凉的。” 周王氏和周兴元两人之间的谈话声并没有刻意降低，周兴然披着衣服出来看时，终于见到了消失了快一年的周兴元。 “你这是怎么弄的？”周兴然问。 “下了火车之后也没有电车、公交车，我就自己一路走过来的。” “你直接在旁边的招待所住下，等天亮了再过来或者坐人力车过来也行，这个点应该有人力车吧？” “太贵了，不值当。”说着，周兴元又提了提他那个包裹，“我自己两条腿走可能比坐车还快呢。” 周兴元没有坐人力车是因为他觉得贵，不住招待所他是想尽快见到家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他身上没钱了，就连买火车票的钱还是借战友的，等回去要还的。 他既然是来进修的，补贴自然也是通过学校这边发，虽然他不在学校这边了，但是依然要在学校才能领到。 要放在平时还能走走程序，把补贴拿到手，可是这几月形势紧张，哪有那么功夫去管这点小事。 当时他身上带的那些这几个月走南闯北、吃喝拉撒也早花的一干二净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第279章 说话不中听 看着周兴然和周王氏，周兴元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哥，不好意思，这一路匆忙又颠簸，没给你们带什么东西回来。” “谁说没有的？” “嗯？”周兴元有些疑惑的看着周兴然。 “你能安全回来就是带给我们最大的礼物了。”周兴然烧着了火盆，招呼周王氏和周兴元过来坐，“你一消失就这么长时间，尤其是爹娘那边还以为你在学校念书呢。” “我们在这边又担心又着急，还要瞒着爹娘那边。” “我们都知道你是去干什么的，能完成任务、保护好自己就再好不过了，这种情况下哪用得着什么礼物？” “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受伤？严不严重？” 周兴元赶紧摇头：“只有几场小冲突，都有原本的军队在那里守着，不用我们上，我去那里就是学习。” 情况当然没有周兴元说的那么轻松，武装冲突只有对方打过来了你才能反击，你是不能主动攻击别人的，毕竟只要被人抓住一个由头，人家就有光明正大攻打你的理由了。 所以即使对面天天用坦克指着你的脑袋挑衅，只要对方没越线，没开炮，你都不能主动开枪。 边境防军的压力非常大，整个过程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漏，毕竟只要一开战说不定就是决一死战，周兴元自然也是和他们换过防、轮过岗的。 这一月月累计下来的疲劳无法诉说，尤其是接到苏联将使用核武器的消息后，当时的每个人大概都抱了必死的决心。 这些不需要对家人说，周兴元话题一转绕过这个话题：“哥，我这一年可没有白费，我今年所做的一切将直接算到我的功绩上，回到军队后再结算，哈哈，可能我一回去就直接连升三级了。” “就是我们学校老师也没料到这场冲突持续时间这么久，相当于直接耽误了我一年的进修的时间，所以我们这些选择去战场的学员，都被延毕了。” “我们要在学校里继续学习，直到明年五月份毕业，然后再回各自军队。” “那挺好，立功学习两不误。”周兴然笑着说，“好不容易才有这么一个进修的机会，能多学点就多学点，学到就是赚到，我害怕你一回来歇两天就直接回军队了。” “你们老师不错，规划的挺好。” “我也觉得，我原本还以为就要这样学个半吊子就回去了，还好，老师多给了机会。”周兴元是真的想学习，而且不止要在学校里学，回到部队之后也不能停止学习。 毕竟想要进步就要不停的学习，他什么都没有，凭什么能战胜那么多人获得领导青睐，能依靠的只有学识、领军能力、战术、功绩。 他要不断的充实自己，不断的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更有价值。 因为学校又给了周兴元这类人一些额外的学习时间，但到底时间不多，周兴元要珍惜、利用好每一天。 在周兴元回来后，周兴然一家很快带着他回到了梨乡沟过年，初二时候见过周兴文，初二的下午就踏上了回平城的火车。 回到平城后，周兴元只在小院里休息了一晚，接着坐火车回到了学校。 周兴然算着时间，弄回来十斤猪肉，让周王氏做成猪肉脯，邮寄给了周兴元。 原本周兴然是想买牛肉的，但是这时候牛肉实在少见，就连十斤猪肉，周兴然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弄回来的，都是上好的猪里脊。 这些猪肉脯就当是送给周兴元的毕业礼物吧，周兴然也不想起自己还能送些什么了，不如就送些吃食，至少实惠。 63式自动步枪的事情周兴然没有跟周兴元说，有些事情，就像周兴元隐瞒周兴然那样，没有必要事事都跟家人说，徒惹伤心、麻烦，这是善意的谎言。 如果当时没出什么意外，东西真的送到了周兴元手里，周兴然可能还要好好卖弄一下自己的才学，可是现在不管是什么原因，原本想送给周兴元的礼物已经提前交了上去。 周兴然没有说，但周兴元还是知道了。 周兴元回到军队的时候，时间已经进入六月了。 回到军队后，周兴元既没有调回原来的岗位，也没有被安排新的职位，领导就说让他先等一等。 如果换作其他人，很可能就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得罪人了，是不是有人想排挤他，这是不是在晾他？ 周兴元很淡定，就这样等了一个多星期，被安排了一个副连的位置。 虽说没有连升三级，但也足够周兴元开心了，当时只是一句玩笑话，能升一级他就很开心了，而且他这个连队连长位置是空着的。 这时候的军队有一个位置空着，自然很多人都盯着，但是上面人却说：“是副连长的位置还空着。” 这意思就是这位置是给周兴元留着了，等周兴元过段时间升上去，再来争副连的位置吧。 周兴元也是在带队训练的时候，发现手里的枪升级了，以前他就知道有这么一把枪，但是产量少，整个军队里也没多少把，自然轮不到他们用。 于是休息的时候周兴元问了自己手底下一个兵是怎么一回事。 这个士兵是刚训练完没多久的新兵，面对周兴元很紧张，挠挠头：“听说是生产图纸又改进了，产量变大了，哗哗的，生产出来的63式自动步枪先给平城、津市以及边境的军队配备。” 看他支支吾吾的样子，周兴元就让他下去了。 但是这个头一起，倒让其他人纷纷讨论起来： “你们知道现在产量有多大吗？不但能供咱们自己使用，还能够卖给外国人，说是给边境配齐以后，再生产出来的枪一边给其他省市的军队配备，一半卖给外国人。” “这么说，这么大产量、这么快的速度生产出来的东西还能卖给外国人，质量很好喽？” 国人都好面子，拿到外面卖给别人的东西都是个顶个的好，不想让人说嘴看不起。 虽然现在国家很穷，但是我们并没有欠外债，六八年年底的时候，还清全部国内公债，自那时起，我们既没有内债，也没有外债。 这都是撅起屁股埋头干努力努力出来的结果。 兢兢业业赚钱不放过一分一厘。 再加上国人的天性比较保守，很有危机感，爱攒钱，下面爱攒钱，上面也爱攒钱，还清负债之后，我们依旧在兢兢业业赚钱，手里攒了许多外汇，但是不舍的花。 以至于外国很多厂家破产，引起多国不满。 上面人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慢慢地改变了这种“守财奴”的状态。 虽然这都是后来的事情了，但从这两个士兵口中也能窥探到一二。 说话的这名士兵的惊讶，引起了另外一名士兵的不满：“怎么说话呢？东西好不好，你这段时间不是一直用着的吗？你自己不知道？” “哎…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这名士兵有些不好意思，“这把枪什么样，我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好用极了，只是听到还能卖给外国人有些惊讶。” “啧，你说话有些不着调。” 吐槽了这名士兵一句，其他人就开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自己知道的关于这把枪的一切。 第280章 久违的二人世界 “听说这把枪还不是咱们军队内部自己改的呢？是一个平城人改的。”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 平城、沪上这种大城市总是人才辈出，有学识的人也多，多少行业领头人都出自这些城市里面。 “平城确实不出奇，但听说改图纸的不是专门研究这个的，是研究汽车的。” “真的假的？快说说。” ….. 周兴元坐在旁边，怎么有种越听越熟悉的感觉？ 周兴然改进了图纸的这件事，军工厂那边并没有刻意隐瞒，很多人都知道。 尤其是那些渴望新枪、好枪很久的军队领导，看着上面突然这么大方，说换装备去换装备，惊喜又奇怪，免不了就要问上一嘴。 既然不隐瞒，别人问就有人解答，慢慢地越来越多的人都知道原来他们能够换新装备竟然和汽车厂的一个工程师有关。 周兴元越听越觉得他们说的这个人像自己大哥，但是大哥不是已经调任干部了吗？ 内心好奇的抓心挠肝，周兴元索性就写信去问周兴然。 没想到周兴然竟然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也告诉了他原本这是给他准备的礼物，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周兴元看着这封信感到万分荣幸，他何德何能能获得这样一份毕业礼物，也许现在这样就是最好的安排。 —— 69年的时候，周宁璋满了五周岁，他就从父母的房间里搬了出去，搬去了西屋。 周宁璋跟着周兴然和林嘉琦已经住惯了，突然搬出去还有些不适应，尤其是还搬去西屋，和爸爸妈妈的房间离得那么远。 周兴然为此还特意陪了他几晚，周宁璋也渐渐的适应了。 今年六月下旬，周宁瑾也满五周岁了，也要从父母的房间搬出去，搬到西厢房，就在周宁璋隔壁。 周宁瑾一向会撒娇撒痴，抱着林嘉琦的脖子说自己不要出去。 可惜费了再多的力气都不管用，好在像当初周兴然陪周宁璋那样，林嘉琦也会单独陪她睡几晚。 这下可让周宁瑾逮到机会了，抱着林嘉琦，眼泪能从林嘉琦脖子一直流到后脚跟，林嘉琦要走，说什么也不愿意。 周宁瑾这副样子被周宁璋看到了，周宁璋此时马上就要去上二年级，自认为已经是个大人，完全忘记了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哈哈嘲笑了周宁瑾一顿。 把周宁瑾气个够呛，告诉了周兴然，周兴然自然要管教一下周宁璋，让他爱护一下小朋友幼小的心灵。 不过闹了这么一顿，周宁瑾倒是顺利的分房睡去了。 周兴然和林嘉琦过了好一段甜蜜的二人时光。 7月中旬，人民日发表了《公告》：中美双方进行了友好的会谈。 看着上面大张的照片，周兴然有些感慨，一不小心又要见证历史了。 “没想到咱们也能与他们进行谈话。”周王氏感慨了一句，她现在可是时髦老太太，什么都知道一些。 “哈哈，现在是谈话，说不定以后还能交个朋友。” “真的吗？”周王氏有些惊奇，“都说村有一老，如有一宝，人活久了，见识果然就变多了，什么事儿都能遇上，如果我能活到八九十岁，说不定我还能回到梨乡沟当一个老祖宗。” “奶奶，那你就安心的等着当老祖宗吧。” 九月份的时候，周兴然正在办公室里写报告，贾文昊突然过来了。 “贾主任，您有什么工作安排？” “没什么工作。”贾文昊脸上的笑意止也止不住，“就是想着好久不过来了，还有点想的慌，就过来看看，兴然，忙不忙，一会儿一起吃个饭？” “我今天早上从家里带过来不少好东西，都交给二楼的师傅了，咱一起好好吃一顿，爽快爽快，你放心，我知道你的性子，没有旁人，就我和你、还有苏厂长。” “怎么样？” 周兴然总觉得贾文昊这样有些怪怪的，他还是第一次这么热情，但想了想也没有外人，有什么怕的，就答应了。 到了之后，周兴然发现贾文昊可能只是单纯的高兴，虽然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但是整个午饭期间，贾文昊的情绪异常的兴奋。 饭没吃几口，就一直在那说话聊天，聊的内容还非常跳脱，东一句西一句，想到什么说什么。 而且贾文昊还不知道从哪弄来一瓶好酒，让了让周兴然和苏华志，周兴然和苏华志各要了一杯，周兴然没怎么喝，苏华志的喝酒的情绪也不高涨。 贾文昊也不在意，自己“吨吨吨”，一瓶酒就喝下去了。 酒的度数高，喝到后面贾文昊明显是喝醉了，说话越发是前言不搭后语，苏华志脸上的嫌弃非常明显。 \"行了，小贾，咱们私底下自己高兴高兴就行了，你可别在外面给我胡来，就这一次，你长点教训吧。\" 贾文昊：\"啊啊啊，呵呵...haha\" 苏华志明显知道点什么，但他没跟周兴然透露太多，看着贾文昊这样子无奈至极。 \"兴然，你去把吕干事喊过来，让他把贾主任给抬回去。\" 第281章 意外泄漏 吕丹臣来了以后，苏华志将他拉到一边，絮絮叨叨的交代了好一会儿。 周兴然帮着吕丹臣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贾文昊弄回他的办公室的小床上，贾文昊躺在床上后安分下来，翻了一个身就打起呼噜。 幸好他们三人又吃又聊花了好长时间，扶贾文昊回办公室的时候工人们都已经回去午休了，路上没有太多围观的人。 不然，就贾文昊这副样子，还不知道要传出什么谣言。 一星期之后，他在报纸上看到了逃亡坠机的报道，他后知后觉的知道了贾文昊为何这样“疯癫”。 有些事情处理的再好，因为发生过，总会有暴露的风险，如果事情的源头都没了，那这件事就不足为虑了。 当时虽然有苏华志出手相助，但贾文昊还是会后怕，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怎么收都收不回来。 如果这是旧社会，贾文昊怕是恨不得把知道的人都封嘴，这下彻底不用怕了。 今年的中秋过的晚，先过的国庆，才过的中秋。 中秋的时候周王氏把周兴元寄过来的马奶酒给端了上来，打开之后，周王氏先闻了闻：“咦，这味道真怪。” “兴元这小子真不会过日子，大老远花这么多钱就为了给咱们带这么一瓶酒回来。” 马奶酒保质期有限，要真等邮寄，估计等拿到手，这酒都该臭了，周兴元还是托要休假回家途经平城的的战友带过来的。 周兴元手里也没有现成的酒，得把钱给这位战友，让他走的时候去附近牧民家里买，托别人买东西，自然要给钱给大方一些，不能让别人往里面垫钱。 战友到平城后，从火车站到周兴然小院的车费也得周兴元承担，即使没有车费，周兴元也得出一笔钱，不能让人家白白跑一趟。 这一趟下来，零零散散的至少要花去十块钱，比茅台还要贵了。 “奶奶，这还不是兴元孝顺，想让您尝尝北边的酒是什么味的嘛。” 周王氏嘴上说着怪，最后几个人中她喝的最多，周兴然和林嘉琦只喝了一小杯，都不适应马奶酒的味道，怪怪的，只有周王氏一杯接一杯的喝。 现在的马奶酒的度数都很低，周兴元送过来的这一瓶马奶酒大概在八九度之间，但是周王氏猛的喝完一整瓶后还是觉得头有些晕。 周王氏一开始还能模糊不清的说些什么，到后面话来越少，头一低就要碰上桌子，周兴然赶紧给扶住了。 将周王氏送回房间休息后，周兴然对正在看月亮的周宁璋、周宁瑾说：“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们再玩一会儿就要去休息了，明天还是上学。” 领着两个孩子洗漱完分别送上床，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但周兴然发现自己一点都没有困意，说着让孩子早点休息，但是今晚他和林嘉琦却睡的很晚。 周兴然一大早起来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开始洗雨伞，再洗第二支的时候，周兴然发现这只竟然有点漏水，顿感大事不妙。 他将林嘉琦叫醒，给她说了这件事，林嘉琦听完还有些懵，半晌过后：“没事，有了就生下来，咱们养的起。” 原本有些慌乱的周兴然也镇定下来，只是有些懊恼医院卖的雨伞质量真差，他已经算换的很勤快的了，没想到其他都防住了，没防住这个采用了两次的雨伞自己坏掉了。 两个月之后，林嘉琦计划怀孕，周家即将迎来计划之外的老三。 周王氏知道了之后又高兴又惊讶：“我还以为你们不打算要孩子了，这突然告诉我，我还有点转不过来。” 周兴然和林嘉琦这条件放谁家里也得四个孩子起步，结果他们只生了两个孩子就不打算要了，在其他人眼里显得很不可思议。 周王氏带着周宁璋、周宁瑾出去玩时，邻居们总是夸完这两个孩子，然后话里话外的让周王氏去催周兴然小两口多生两个，只有两个孩子哪里够？ 但周王氏脑子很新潮，她并没有听信邻居的话去跑到周兴然面前催生，毕竟周兴然已经有两个孩子了，又不是一个没有。 别说两个孩子，就算只有一个孩子，培养好了，一个顶别人家十个，周兴然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边周兴然听见这话忍不住老脸一红。 周兴然马上就要三十岁了，他和林嘉琦结婚不算早也不算晚，如果想要孩子，早就生了，何必等到周宁瑾都六岁了才去要三胎，这次这个孩子来的确实有些意外。 消息传回梨乡沟，周富章和李琴美都挺高兴的，在他们眼里当然是多子多福，孙子孙女多了谁不高兴。 李琴美高兴之余，又有些哀愁，她这几个孩子中，最省心的肯定是周兴文，这孩子从小过的就顺畅，有儿有女，把自己的小家打理的井井有条。 接着就是周兴国了，虽然结婚有些波折，但是婚后的小日子过的也很舒坦。 68年的时候周兴国顺利转为正式工，接着又考过了二级锻工，这下也有底气去简家提亲了，因为他和简瑶的情感稳定，提亲、结婚一切手续不到半年的时间都完成了。 69年12月李琴美才算抱上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孙子——周宁桂。 周兴国说这个桂是“蟾宫折桂”的桂，希望这孩子像他大伯一样学习那么好。 周兴然倒是有些惊讶周兴国这个说法，毕竟现在都不能高考了，但是周兴国对孩子的期盼还是寄托在学习上，很少见。 周兴然也很欣慰，重视学习是好事情。 周兴国虽然脾气有些执拗，李琴美以前没少生他的气，但现在看他一步一步撑起了一个小家，内心也骄傲的很。 两年过去了，周兴国现在已经是三级锻工了，工资能拿到45.2元，听说明年还要去考四级锻工试试。 放眼整个柿景镇，像周兴国这样能干的也没几个。 然后是小儿子周兴家，周兴家年纪还小，现在还在上学呢，明年才能毕业。 想到周兴家毕业以后的工作，李琴美稍稍忧愁一下，就抛之脑后了，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一个高中生总不能饿死吧？ 最后是周兴元，就比周兴然小三岁，周兴然第三个孩子都揣肚子里了，他连个媳妇的影子都没见着。 切切实实奔三的人了，周兴元不急，李琴美都急死了。 想催婚，却一直见不到人，李琴美只能干着急。 不要孩子先结婚也行啊，可是人家也丝毫没有这个意识，有时候李琴美真想替儿子去当兵，让周兴元闲下来先把婚结了。 不过这当然是不可能的。 第282章 周兴家毕业 72年6月下旬，周兴然收到了家里寄来的一封信，是李琴美的信。 当然李琴美不认识几个字，是她托周兴文写了寄过来的。 周兴然拆开信一看，有些惊讶，李琴美信上说周兴家毕业以后没去找工作，直接回到梨乡沟当了一名生产队员。 过年的时候，因为还有半年周兴家就要毕业了，周兴然还专门问过他对自己未来的规划，对工作又什么看法，问清楚了如果有他能帮到的肯定会施以援手。 但是当时周兴家没有说什么，只说他自己已经想好了，不需要帮助。 比起周兴元、周兴国，周兴家自小就比较安静内秀，但是做事之前总是会规划好，然后一一列出来，再一一去执行，他虽然不是什么有天赋的人，但是执行能力很强。 做事情也有自己的道，是个很让人省心、放心的人。 看着信纸最后几行，划去写，写了划的一句话：“如果他就是想当一个生产队员，想当一个普通的农民，何必去读这么多年书，浪费这么多钱？！” 可以看出来当时周兴文按照李琴美的意思写这句话时的纠结。 周兴然看着这句话，皱了皱眉头，话虽然难听，但他也能理解李琴美现在的心情。 家里其他几个孩子不说都出人头地了，但怎么说也比村里人过的强一大截，这是李琴美的骄傲。 她本以为周兴家也会按照他哥哥姐姐走过的路走，这也是她愿意交钱供他上学的原因，谋个好前程，谋个好工作。 一个高中生回家种地，怎么看都有些可惜。 而且周兴家根本就没有去找工作，李琴美怎么说都不出去，一门心思的就打算在梨乡沟种地了。 理由找的也很好：“哥哥姐姐都出去闯荡了，娘，我在家里天天陪着你、照顾你不好吗？” 李琴美气急：“我不需要你陪，除了你大哥、二哥，兴文、兴国离得又不远，我也没到走不到路的年纪，哪里就用你照顾了？你现在把自己的前程搞好，就是对我最好的照顾了。” 看打感情牌不管用，周兴家就闭口不谈了。 周兴然看完，他眼中的周兴家是一个对自己很有规划的人，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想回家种地，里面应该有什么隐情。 周兴然当即写了一封信寄回梨乡沟，专门指了这是周兴家的，其他人不要看。 很快，就收到了周兴家的回信，周兴家对他没有什么隐瞒，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周兴家认为，他也算学有所成，或许经过一番努力，他也能够从县城中获得一份工作，娶妻生子，安定下来，慢慢地从一个农村人变成一个城里人，这是一条设想的多么美好的路途。 可是然后呢？ 周兴家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看重爱护家人、爱护朋友、爱护村邻，也爱护脚下这片贫瘠的土地。 他是从这里走出去了，但是脚下这片土地还留在这里，如果没有人去治理，它就会一直这样贫瘠。 也困住了许多走不出去的人，这些人被困在贫瘠的土地上，也变得贫瘠。 周兴家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忽然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许多，他觉得自己有能力也有责任去帮助它做出改变。 那么，回到村里就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周兴然没想到自己的小弟竟然是一个有着崇高志向的人，也是真正热爱土地的人。 周兴然不是原主，他在前世已经经历过一个相对美好的童年，所以对这个梨乡沟并没有太深的故乡情感。 但周兴家的志向应该被尊重和支持。 要做到这一切，当一个普通的生产队员当然是不行的，得是村主任、生产队长，甚至是公社主任，然后是镇里、县里。 一步步来，总能实现的，周兴然相信周兴家的能力。 除了这件事，周兴家还对李琴美隐瞒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谈恋爱了。 还谈了很久，虽然他今年才十八，但是和自己的对象也谈了四年了。 对象是他的初中同学，叫田宛蓉。 田宛蓉并没有考上高中，她家里也不是多么富裕的家庭，肯定是不会供她复读的，即使田宛蓉考上了高中，家里人可能也不会让她去读书，因为高中花钱实在是太多了。 初中学历并不能让一个没有根基的乡下女孩找到工作，所以初中毕业之后田宛蓉就回家陪父母种地去了。 田宛蓉比周兴家还要大一岁，上完初中的女孩年纪也不小了，如果不是因为上学，这个年纪在村里可能已经定完亲，就等着出嫁了。 因为田宛蓉之前一直在上学，她的父母也并不着急给她说亲，现在既然毕业了，这件事自然是要操持起来。 再加上村里能坚持读完初中的人并不多，更别提田宛蓉还是一个女娃，靠着这份学识她总是能在生产队里得到一些轻体力、重脑力的工作。 这种工作在其他人眼里，是一份让人十分羡慕的工作。 田宛蓉长得也不错，有初中学历，在生产队里安排的工作也相对轻松，自然是很多人眼里好儿媳的人选。 但是田宛蓉和周兴家说好了，要等周兴家高中毕业，然后两人结婚。 所以整整三年，田宛蓉顶住了家里的所有压力，硬是一门亲事都没答应，把自己从妙龄少女脱成了“老姑娘”。 从别人眼里受欢迎的好儿媳人选变成心高气傲的大小姐。 周兴然看的眼前一黑，你俩搁这给我玩地下恋呢？！ 是不是还把自己整的挺感动？ 第283章 周宁瑜 这件事根本没有必要这样。 不说出来，影响的是田宛蓉的名声，她这三年背负了很多的压力与嘲讽。 说出来影响的就是田宛蓉和周兴家两个人的名声，两个人瞒着大家玩这一套，是把别人当傻子耍吗？ 在外人看来，田宛蓉、周兴家都是单身，都是可以找媒婆上门说亲的。 结果这两个人根本不是单身，那把这些年不断上门找田宛蓉提亲的人当什么了？ 田宛蓉的家人如果知道了田宛蓉是因为周兴家才一直拖着没有结婚，而周兴家就真的三年都没有上过一次她家门。 村里与村里结亲，结婚之前都是女婿去帮岳家干点活，儿媳帮婆家缝缝补补，做双鞋子什么的。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必须这么干，但这都是约定俗成的事儿。 而且周兴家和田宛蓉私底下谈了这么多年恋爱，周兴家毕业了也没有第一时间提亲，甚至没有和自己的家长说。 这不是看不起他们的女儿吗？ 这就是在耍流氓！这就是在耽误他们女儿的婚事！ 以周兴然对李琴美的了解，好好跟她说一说，肯定会接受田宛蓉的。 毕竟李琴美对前面这几个儿子都想过给介绍一个村里的媳妇儿，很显然对村里媳妇情有独钟。 如果周兴家真的打算守在村里了，光看表面条件，田宛蓉和他还是挺相配的，也很符合李琴美的要求。 也不知道周兴家拖拖拉拉这么长时间不跟家里人说是为了什么。 难道两个人感情出现什么矛盾了，周兴家想和田宛蓉分手？ 这可真不是轻易就能分的，要是分手过程中，产生任何一点矛盾，田宛蓉很可能去告周兴家。 全家人都还蒙在鼓里，周兴家突然写信给透露给周兴然。 周兴然只能表示：眼前一黑。 这时代不适合长时间的谈恋爱，城镇里还好一点，村里根本不可能。 村里甚至都没有恋爱这么一说，所有人的目的就是结婚生子。 你在城里搞个对象还能看看电影、逛逛超市、公园，你在村里能去哪？ 村里到处是田地、到处是村邻，走到哪里都有熟人盯着你看，恋情无处可藏。 周兴然上初中的时候，他班里就有一对男女是同一个村里的，渐渐的两个人看对眼了。 没有暧昧的时候，两个人也是一起结伴回家，就当个普通的村邻，不常说话但是相处还是挺自然的。 有了暧昧之后，还是一起走，但是两人之间的距离一下隔远了，生怕别人看出来，就像当初王学义和邱露那样，连走在一排都不敢。 其实这种问题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感情稍稍稳定后，就告诉家长，由家长出面，给两个人定个亲。 可以先不结婚，但是定完亲后，大家就会变得宽容很多，两个人走的近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越想越头疼。 周兴然赶紧先给周兴家写了一封信，让他给李琴美坦白他和田宛蓉的事情。 让李琴美去准备东西提亲，这样也能间接的转移李琴美一部分注意力。 不要把注意力全放在让周兴家去城里找工作这件事上了。 先把这封紧急的信给周兴家寄了过去。 之后周兴然又根据周兴家的志愿、要求在平城各大书店里跑了一圈，买了好几本关于农事的专业书籍。 除此之外，周兴然还买了几本关于常见水果种植方法的书，梨乡沟那么贫瘠，也不一定非要在粮食上下功夫，种果树说不定也是一种很好的出路。 毕竟梨乡沟的柿树就长的很不错，每年结果都很多。 关于如何揣测别人的心理，如何与别人友好相处、取得信任等一系列的书周兴然都买了一个遍。 希望周兴家读完后能取得一点成绩吧。 周兴然把自己能够想到的、适合乡村治理的方法（政策）都写在信上，虽然不知道用不用的上，周兴家多知道一些总是好的。 信的最后，周兴然特意点出，如果周兴家真的想要往种水果这条路上走的话，最好找那些习性和柿树差不多的果树来种。 柿树能活，它们应该也能活下来。 种水果也只是给周兴家开辟一条新思路，别让他一心扑在怎么提高粮食产量上。 那么贫瘠的土地，如果周兴家一门心思的扑在上面十年、二十年或许也能做出一点成绩，提高一些粮食产量。 但那时他们还不如直接买别人种出来的杂交水稻，成本还低。 不管是种粮食、种水果，还是周兴家想另辟蹊径，根据实际情况去研究一些特产，酱、油、辣椒之类的，都是需要时间的。 等他研究出来点什么，正好时间也合适，他们村可以自己建厂、成立品牌出去卖。 最后杂七杂八的弄了一个好大的包裹，给周兴家寄了过去。 一段时间后，周兴家回信告诉周兴然，他和田宛蓉已经顺利定亲，他非常感谢周兴然给他寄送的这些东西。 可惜这封信周兴然根本没有收到，因为他此时正在医院里陪着林嘉琦。 就在刚才，72年7月16日的凌晨，他的小儿子周宁瑜出生了。 周宁瑜也挺会选日子，他出生的这天是周日，不上班、不上学，所有人都可以全天候的陪着他、看着他。 系统也没有厚此薄彼，伴随着周宁瑜的出生，今天签到出来的物品是一套\"富贵荣华、喜乐安康\"的金饰。 周兴然看着眯着眼正在睡觉的周宁瑜，以及旁边正脸贴脸看着周宁瑜的哥妹俩，不求这三个孩子真有长命锁上祝福语那样的成就，只求他们三人都喜乐安康。 等把林嘉琦从医院接回家，周兴然才看到周兴家给他写的信。 周兴然心下松了一口气，看来周兴家和田宛蓉之间也没什么大矛盾。 越往上走越会发现，身居高位的人都是家庭和谐、夫妻友善的，别管那是不是真的，但都得给人做出这样一副样子。 家里的事情都处理不好，怎么让你处理国家的事情？ 第284章 权力集中 1973年5月下旬，看着天气刚刚有点进入夏天的味道，周兴然收到了周兴文的来信。 周兴文说她小叔子听说现在能考大学了，让她来问问周兴然是不是真的？ 周兴然收到信的时候还一头雾水，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四年后才恢复高考。 但是看信上周兴文说的头头是道，周兴然有些半信半疑，就去调查了一下。 调查完后，周兴然发现顾原真是初心不改，这都能让他给发现了，看来四年后的高考他是非参加不可了。 顾原说的现在能考大学了，可以说对，但不完全对。 从前两年开始就有政策，可以推荐和选拔表现优秀的知青上大学，就是所谓的工农兵大学。 当然，被推荐的人也不全是知青，如果村子里有表现好的青年，也是能够获得推荐的。 但是这部分人（知青），其他地方表现的是优秀了，往往学识上差了很多，有些是初中、小学毕业的，有些甚至不识字。 在大学深造完成后，虽然顶着一个大学生的名额，看着很唬人，但很多人水分特别大，名不副实。 所以今年在领导的主持下，这些被推荐的知青，在入学前增加了一项极为重要的文化考试，只有通过考试才能够考上大学。 这样看来，这和高考也没有什么区别，甚至这个文化考试也定在七月份。 周兴然之前不关注这个，所以还不知道有这样一个政策。 现在工农兵大学招生倾向很明显，如果顾原真的想上大学，可能还得放弃他手头上这份好工作，去报名下乡。 顾原既然求周兴文写这封信来，就表明了他的态度，只要周兴然这边点头确定，他那边就会或辞职或走关系来获得考试资格。 不管是哪种办法，牺牲都是很大的，其中最大的牺牲就是他手上的这份工作。 周兴然立马给周兴文回了一封信，说现在形势不明朗，不要轻举妄动，高考都停了好多年了，如果真的恢复了，肯定会发通告告诉所有人。 现在只是一个小范围的政策，能存在多长时间还不一定呢。 就算你凭这个政策钻空子进入了大学，政策被取消后，学校会不会不承认你这个学生？ 现在斗争这么厉害，完全是有可能的。 周兴然并不是危言耸听，因为实行这个政策的人和恢复高考的人是同一个，为什么恢复高考被那么多人知道，这个政策知道的人却寥寥无几？ 配合他的波澜起伏，只能说明这个政策施行的不够好，随着浮沉，紧接着就被人取消了。 不然，得有不少知青靠着这条路子回城。 至于几个月后那些根据新政策进入大学的人会怎么样，周兴然也不知道。 最难过的莫过于你以为自己考上大学了，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了，被人当头一棒，又给赶回乡下种地去了。 周兴然这封信把各种情况的危机都夸大了，就希望打消顾原的念头，真想考，也不急这两年。 好在，周兴然的劝慰是有用的，顾原亲自给他回了一封信，说今年不行的话，那就等明年看看。 那就等着看吧，希望明年还有。 8月份的一天，林嘉琦一回到家就说：“今天有人来给我们做宣传。” “还有人去给你们做宣传？”周兴然有些惊奇，调笑道，“那可真是关公门前耍大刀。” “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猜猜来跟我们宣传的什么？” “什么？” “计划生育。” 周兴然愕然：“啥？” 林嘉琦以为周兴然不知道，她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因为我们那里女同志多，所以他们特地选了我们单位做宣传，说是让晚婚晚育、少生、两胎之间拉长间隔之类的。” 这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话题，所以两人的就坐在堂屋里聊天的。 一旁的周王氏听了，也惊奇：“哎呀，生孩子的事也给你们管着？你们单位管的可真多。” “可不止我们单位管，可能以后所有单位都要管着吧。” “这事可真是稀奇。” 自从林嘉琦说了这件事之后，周兴然也渐渐的发现关于计划生育的宣传变多了，汽车厂很多职工都听说过，但也有很多人没有听说过。 大多数人是不怎么放在心上的，该生还得生，该怎么生还是怎么生。 最近变化比较大的还有苏华志，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革委主任的权力是越来越大。 其实委员会也是三结合制，里面有干部、群众、军队三个代表共同掌管委员会，苏华志就是那个干部代表。 军队代表找的是保卫科的人，群众代表是汽车厂普通工人。 不巧，这个工人是苏华志的人。 至于说保卫科挑出的人，周兴然只能说苏华志很会挑。 这个人叫张望津，同样都是军人出身，他和苏华志的关系其实还不错，但是张望津的性格和齐正阳差不多。 和齐正阳不同的是，张望津性子真的很独，常年肃着一张脸，不像齐正阳私下里其实有不少好友。 张望津在保卫科里面的人缘挺好，没和谁闹过矛盾，但没听说谁和他走的很近。 不过张望津资历高，选他出来，别人不会说什么。 这个小组里面其他两个是这种人，谁还能挡的了苏华志呢？ 再说革委主任要承担起组织生产、管理社会生活的责任，这正好是苏华志的本职工作。 而且他还能扒别人老底，所以领导们都让他一头。 这几年苏华志一点点的朝李云胜那边试探，李云胜避其锐气，一点点退缩。 现在厂里很多人说起厂长，若是不带姓，都不知道他说的是苏华志还是李云胜，以前称呼苏华志时都叫一声苏厂长。 因为不带前面那个姓，就要叫他副厂长了，这是绝对不行的。 以前别人称呼厂长时，人们第一时间想到的人就是李云胜。 短短几年的时间，李云胜就被挤兑成这样了。 周兴然看着这情形，如果李云胜没有什么好方法的话，当务之急就是调走。 真等苏华志把他弄下去，就真的一点体面都没有了。 第285章 李云胜离开 苏华志合李云胜的办公室挨的挺近，以前要汇报工作、交材料都是先去找李云胜。 现在形势发生了变化，那些观望的人也很清明，再汇报工作都是派两个人去，同时给李云胜和苏华志汇报。 只是有时因为工作紧急，安排人去汇报的时候安排的不太妥当。 以前宣传科都是张三去给李云胜交材料，结果忙中出错，这次是李四被安排去给李云胜交材料。 李云胜问了一句：“今天怎么是你拿过来的？张三呢？” 李四讷讷，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张三当然是去给苏华志送材料去了呀，可惜这话可不能当着李云胜的面说出来。 犹豫半晌，才说张三这次有事，忙不过来。 李云胜却在他的沉默中猜到了事情的原委，内心气愤又无奈，面上还要表现的春风和煦。 苏华志和李云胜两个人我绊你一下，你打我一拳，就这样拖拖拉拉的到了年末。 周兴然本以为苏华志成功上位，就靠这种慢刀子割肉的方法，还得耗上一两年。 结果12月末的时候转机就来了。 随着计划生育小组的成立，各单位也纷纷成立了计生办。 一开始苏华志是没瞧上这个新开的科室的，在他看来，这个和厂里的妇联、档案室是一个性质，不是很重要，里面有他的人也行，没他的人也行。 要主宰一个大厂子，还得看厂子的生产，和生产、钱有关的科室才值得重视。 苏华志不在意，自然是有人在意，新的科室代表新的工作机会，现在能有一份工作多不容易啊。 而且这份工作看上去还挺轻松的，说不定又能收个高价。 厂里的领导经过开会选定了计生办的主任，都不需要另找人，直接把厂妇联的二把手调过来就行。 计生主任选好后，就开始有人陆陆续续的往里面塞人了，你塞一个，我塞一个，没两天，计生办就招满了人。 对于厂计生办这伙人具体工作是做什么的，周兴然一开始还不清楚，他只是在公告栏上看见有计生办的人贴的宣传标语。 在周兴然的记忆中，严格执行生育政策是在八九十年代，现在还早呢，今年上面才成立的计生小组，能闹出什么事情来？ 结果，太小看他们了。 年前的会议指出有些计划工作者工作时过于限制，专下强迫命令，恐吓威胁，包括但不限于不安全感计划生育不给上户口，第三个孩子不给上户口、不提供口粮等。 要杜绝这样的工作者出现。 上面既然指出了问题，下面的人肯定要去查。 苏华志有些老派，他看不惯这种不把三胎当人的计生办工作者，开完会后就打算好好查一查汽车厂的计生办工作情况，汽车厂肯定不能容留这样的人存在。 结果还真让他查出来几个。 一开始苏华志是打算根据情况看看是通报批评还是开除，结果发现这几个人都是李云胜那边的人。 这几个人当然不是李云胜送进来的，而是李云胜手底下的人送进来的。 计生办没有太多的岗位，加上也有人想靠这个机会赚点钱，招人的时候，没有公开招工，就按照潜规则，给某些人一人分了一个或几个工作岗位。 这个工作岗位不管是他们拿出去卖掉换钱，还是留给自家小辈都是可以的。 也就是说招进来的人不一定和保他进来的领导有多亲近的关系，也许是单纯的走后门的人有钞能力。 就像陈文农和贾文昊的关系。 出了这种事情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一般也牵扯不到领导身上，但苏华志看着被抓出的那几个职工脑中却突然闪出一个念头。 如果能快速到达终点，为什么还要多花上一两年的时间呢？ 于是，苏华志就开始借着幌子往开后门的领导身上引，不少人都在审讯室走了一遭。 理由都是现成的，上级都说了“世间一切事物中，认识第一个可宝贵的”，你们思想迂腐落后、不思进取，纵容属下利用职务之便恐吓威胁普通职工、乱派指标，不关系人民群众的真正需求…. 这一句句话砸下去，把这几个人给弄的狼狈不已，因为这些问题还真的跟他们都沾边。 这些人也知道苏华志的目的并不在他们，但如果李云胜不站出来，苏华志也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如果李云胜不站出来，这些人受了这么多折磨，心里肯定有怨言，他手底下的其他人看见自己跟随的人这么冷漠，也难免会有兔死狗烹之感。 一来二去，肯定会有一些人和李云胜离心，他的势力范围就会再次缩小，若后续李云胜没办法拿出制胜法宝，被苏华志打败也是必然的事。 如果李云胜站出来，他该怎么站出来了？ 苏华志所求很明显：你离开这里，我就放过他们。 如果上面没人力挺李云胜，不管怎样，李云胜都要离开，或早或晚而已。 李云胜做事到干脆利落，他主持着开完了今年职工大会，职工大会过后，就听说李厂长将调离平城汽车厂，去豫省任职去了。 周兴然很佩服他，毕竟能狠心离开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地盘，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而且一下从首都调到地方，这也是很多人不能接受的。 可若是调到东北三省或者沪上、津市等地，李云胜又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落差太大，很多人都不能接受，这也是很多人一定和对手斗争到底，到最后被碾到土里的原因。 李云胜走的时候还带走了三名心腹以及他的行政秘书。 多年谋划，苏华志终于得偿所愿。 过年回梨乡沟的时候，周兴然发现周兴元也回来了，周兴元也没有写信跟他提前说，周兴然看到他时还惊讶了一下。 这还是孩子长大成人之后，周家老宅第一次聚集了这么多人。 周兴元给众人分完礼物，又掏出一个小布袋递给李琴美：“娘，过年的时候咱们就用这个包饺子吧。” 李琴美还以为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打开一看，就是一袋子面。 “咱家有面，你说你大老远回来，还带一袋面做什么，累不累。”李琴美掂了一下，这袋子面不多，但是也有三斤左右。 如果单独提着这一袋子面倒没什么，但周兴元还带着那么多行李呢，稍微多带一点都是负担。 “这可不是一般的面。” “咋，这面吃了还能长命百岁？”李琴美又打开了看了一眼，“这该不会是洋人吃的东西吧？哎呦，那可真的怪稀奇，你说，洋人吃的面和咱吃的面是一个味吗？一定得尝尝。” “差不多。”周兴元呵呵一笑，脸上带着些许骄傲，“这是我们那里种出来的面。” 李琴美不懂什么意思，一听就是一袋子普通的面，兴趣顿失。 周兴然却注意到了：“兴元，你们那里都能种粮食了？” 周兴元那里可属于高寒地区，之前还得靠飞机往军队里送物资呢。 “是的，不过数量还不多，我们军队里的物资现在主要还是靠下面那些兵团以及外省运输，这第一批粮食出来，就给我们军队送了一些，够我们吃半个月的。” “因为稀奇，拿到这个面后，我们军队连续三天都是吃的面食，我想着你们还没吃过高原上种出来的小麦，就问食堂要了一小袋面。” “也没什么怪味，和咱们这里的面是一个味，不过吃的就是一个新鲜。” “那可太稀奇了。”周兴然感叹，“我可得好好尝尝。” —— 才发现早已经六十万字了，求个用爱发电！ 第286章 年 时光荏苒，光阴不复。 随着新年的钟声敲响，人们迎来了1976年。 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又有着无限的未来，人们应该是开心的快乐的。 但此时平城人人都肃着一张脸，刚过完元旦没几天，就传来领导去世的消息，这位有着赫赫声名的人的离世，带给大家的打击不是一般的大。 这一年好像从一开始就蒙上了一层阴影。 周兴然拿着文件去找苏华志，到了厂长办公室却发现扑了一个空，就去旁边的办公室问了里面的干事：“厂长去哪了？” “去委员会那边了。” 周兴然皱了皱眉头，这个人说的去委员会那边，当然不是单纯的去那边坐班，这个没什么好坐班的，都在汽车厂，难道那边的主任办公室会比厂长办公室舒服吗？ 苏华志应该是去审讯了。 这名干事看周兴然手里拿着的东西：“周书记，您是要找厂长签字吗？要不您把这个给我吧，等厂长回来我给他就行了。” “不用了。” 周兴然谢绝了他的好意，拿着文件下了楼，本想直接回办公室，想了想往委员会那边走去。 一靠近委员会，就听见有男人哇哇的叫声，周兴然就知道苏华志应该还在厂里。 汽车厂是个企业，不是专门干审讯的，苏华志一般抓到人会先在厂里简单的审讯一下，然后把他送到专门负责审讯的地方。 苏华志看见周兴然，笑着说：“兴然，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给您送东西。”周兴然给苏华志看了看手里的文件，“不是没找到您吗？想着您可能在这边，我就拿着文件过来碰碰运气。” “来，你过来坐。”苏华志拉了一把凳子给周兴然，“坐下来看看，这才刚开始呢。” 这是一间与众不同的办公室，苏华志坐得这边，有桌子有凳子；另一边，因为中间有一块毛玻璃，看得不太真切，但也能能看到三个人影，其中有人在嚎叫。 这副场景，一看就知道是在干什么。 “厂长，这个人是犯了怎么回事？”周兴然一脸好奇的问。 “其实没有什么，怪他这个人倒霉。他他是第一批被下放到农场改造，种地挖粪住牛棚的人，你说既然都去改造了，好好的呆在那里不行吗？不知道是谁给他翻了案，他回来了。” “可你也知道….现在形势不好，他回来就得受罪，还不如一直呆在乡下呢。” 周兴然一阵沉默，去年陆陆续续的有很多被发配到农场、兵团等地方的人回来了，有人给他们证明清白，这些人受了很多罪，和以前判若两人，但是能回来总是好的，他们心里还是高兴的。 但是风云转换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一些人对他们的回归持不同意见，要求再次审理他们，各地再次紊乱。 对面的这个人，就是这样一个倒霉鬼，本以为终于能回家了，谁知迎接他的是新一轮的折磨。 “厂长…” “嗯？”苏华志看周兴然叫了他一声就不再说话了，有些好奇的看着他。 周兴然附在苏华志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让里面的人轻点吧，这人本来和我们厂子也没有多大的关系，不是吗？” \"本来这事是因为上面争斗引起的，他们不想要他掌权而已，但是您看闹了这么大一通，人家一点事没有。\" \"受罪的只有这些''无辜''的人。\" \"现在形势变化太快，咱们也不能预测以后怎么样，多做多错，少做少错，与其掺和这些事，不如直接把他往上送。\" \"交给上面，让他们来发愁吧。\" \"主要是我看这次回来的人也有没被重新审理的，该恢复职位的恢复职位，该返还工资的返还工资，受牵连的不过是这些无足轻重的人。\" \"那些人吃了这么多年的苦，心中有一股狠劲儿，一上来就和其他人抱成一团，对着曾经那些害他的人喊打喊杀，咱们没必要牵扯进去。\" \"咱们就是一个汽车厂，负责生产就行。\" 苏华志看着这乱糟糟的形势，本来就拿不准主意，但是上面下了命令，你也不能什么都不做。 听了周兴然的话后心中的天平更加倾斜了。 \"你小子倒是一如既往的敏感。\" 苏华志想起来以前也是周兴然第一个提议让他兼任革委主任的职位，对周兴然刚才说的话更看重了几分。 \"我心里有主意，因为必须得抓到一条鱼，这是鱼塘里最小的一条鱼了，我也就是把他扔进了桶里，别的没干什么，不然气力还能这么足？\" 周兴然听懂了：\"厂长，咱们没做自然不能背锅，送人离开的时候记得跟他说清楚。\" 苏华志不解：\"我打算一会儿就让咱们的人休息一会儿，你说的也有道理，以后一天就审一回，多留两天，然后直接往上面送就行了，我都做到这种地步了，他只要不是傻子...\" \"厂长，他不是傻子，但不一定不是疯子。\" 第287章 周宁璋的礼物 周兴然认为不管是他还是苏华志，乃至绝大多数“成功人士”是幸运的、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 虽然他自己的起点不是很高，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也耗费了许多精力，但是他成功了。 当一个人获得成功时，回想以前那些为了达到目的而流下的汗水，都会觉得幸福，会被当时努力奋斗的自己感动。 怎么会不幸福？努力没有白费，踩在路上的每一个脚步都留下了足迹。 真正的苦是那些付出了很多却没有取得相应结果的人。 就像对面那个人一样。 周兴然相信他为了回来一定付出了很多，毕竟那么多人都还在农场里待着，或者已经死在了牛棚里，怎么就他翻案了？ 要知道现在革命还没有结束，从上到下的翻案政策也没开始实行，能落到汽车厂的委员会手里，说明他也没什么大的靠山，只是有那么一小股风吹了出去，正好让他给抓住了。 但是当一个没有取得成功时，回想以前那些为了达到目的而流下的汗水会觉的分外苦涩，会质问凭什么。 凭什么我蛰伏这么多年，吃苦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了，还要打我骂我侮辱我？ 如果是周兴然满怀期待回到家乡打算开始新的生活，却遭受到这样的待遇，估计也会疯。 “厂长，很多同志都已经没有机会回来了，他侥幸回来，又被抓住，不就是给了他希望，又让他绝望吗？在他看来就像猫在戏耍耗子一样。” 苏华志眯了眯眼，双手抱胸：“还是你考虑的周全，我这个方法如果放在一个没被下放过的人身上肯定管用，但是放在他这种身上还真有很大可能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不过也没事，一个人的脑子就那么些空，多记点别人，就能少记点我。” 苏华志做事很灵活，原本他是想多让这个人在汽车厂留几天再送走，也让领导看到他在认真工作、认真审讯。 听了周兴然的话后，觉得早点送走也能安心。 移交这位倒霉同志的时候，苏华志还有意无意的说自己的无奈，上面来了命令，下面的人就要干，冤有头债有主，这几天对你也算不错，回头真要找事也得对我“温柔”点。 苏华志处理好这件事后，忍住叹息一声，他最近感觉工作越来越难做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领导当的比当个小干事还难受。 汽车厂的摊子也是越铺越大，工作越来越繁忙，苏华志觉得自己作为平城汽车厂的厂长，还是要以汽车厂的工作为主，委员会这边不是三结合嘛，工作可以让另外两个人多担待一下。 就这样，一直在委员会当吉祥物的张望津两人突然被委以重任，手上拥有了不小的权力。 苏华志虽然将这份越发艰辛的工作推给了别人，但是也给另外两人一个忠告——不要轻举妄动。 —— 6月4日是周宁瑾十岁的生日，满十是个大生日，周兴然特意在全聚德预定了座位，一家人快乐的饱餐一顿。 这两年周兴然的工作变动不大，职级没有变动，只是工资上涨了五块钱，倒是林嘉琦在年初成功升职为17级副科，每个月拿99元的工资，还有一些零碎补贴，也算是月入过百的高收入人群了。 再加上她办公室的主任已经升职调走了，林嘉琦顶替了她的位置，现在大小也算一名真正的干部了。 吃完饭后，周宁璋兴奋的提出要一起去逛一逛，大家都同意了。 来到停放自行车的地方，周宁璋打开车锁，拍了拍自行车后座，对周宁瑾说：“小瑾，快上来！” 周宁瑾有些不乐意，周宁璋催促道：“快上来，快上来，算我求你了。” 周宁瑾不情不愿的坐上去，刚一坐好，周宁璋带着她就蹿了出去。 “爸爸，咱们溜冰场见，我先走了。” 已经满头白发的周王氏身体还十分硬朗，她看着周宁璋因为个子不够高，只能站起来蹬自行车，导致身体一左一右摇摆不停的滑稽模样，有些担心的说：“哎呦，看着真吓人，还带着宁瑾呢，咱们得赶紧追上去看着他。” 周宁璋生日和周宁瑾很接近，还有半个多月就要过十二周岁的生日了，平城的小学是六年制，周宁璋从六岁开始上的小学，也就是说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就要从小学毕业了。 在周宁璋和周宁瑾小的时候，周兴然一前一后的带着他们上学，还是挺轻松的，只是随着他们长大，小小的自行车上满满当当的塞着三个人，就越发不方便了。 尤其是周宁瑾都六岁之后，大梁上的小板凳已经放不下她了。 周兴然就让周宁璋下来跟在他自行车后面跑着去学校，跑累了就换周宁瑾下去跑，有时周兴然也会推着自行车跟他们一起跑，解决问题还能锻炼身体。 等小儿子周宁瑜两岁半以后，周兴然和林嘉琦经过商量，还是跟着周兴然去汽车厂上学，毕竟汽车厂的教育资源比团市委要好很多。 上学之路又多了一个人，周宁璋更得跑着去了。 跑着跑着，周宁璋就长大了，也长高了，都说男孩发育晚，但是十二岁的周宁璋也到周兴然的肩膀处了。 周宁璋十岁的生日愿望就是希望有一辆属于自行车，当时周兴然答应了。 但是看着还小胳膊小腿的周宁璋，周兴然说得等过段时间再买，周宁璋也没有不高兴，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提醒一下周兴然别忘了给他买自行车。 年初林嘉琦升职，一家人去逛百货大楼，看着正好有新摆出来的自行车，周兴然想着周宁璋长高了不少，马上就要满十二岁了，也该把答应他的事落实下来了。 就让周宁璋去挑一辆自行车。 周宁璋也不贪贵，选了一辆最便宜的凤凰牌二八大杠，150元。 周宁璋这么做倒也不是孝顺，体谅父母的不易，毕竟他从小虽然被教育要节约、不要浪费，但是从来不缺吃喝、不少衣物，他就单纯觉得这辆车和爸爸妈妈的不一样。 不一样才好，免得三个人的车骑混了。 周宁璋有了自己的车之后很兴奋，想每天都骑着，但周兴然不允许，只说他在练习半年，好好练练车，等小学毕业后，就可以骑着车到处去玩了。 因为今天是周宁瑾的生日，周宁璋还是第一次被允许在官员胡同以外的地方骑自行车。 他太兴奋了，来全聚德的路上就很兴奋，一直冲在最前面。 吃完饭，周宁璋又想了一个主意，好不容易可以上路了，他要带着一个人骑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周宁瑾，以前在胡同里练车的时候两个人配合还算默契。 其实，周宁璋还想试试带周宁瑜，就像爸爸以前带他和周宁瑾上学那样，前面一个，后面一个，可是他不敢提。 因为他知道爸爸肯定不会答应，周宁瑜还太小了，爸爸说这么小的小孩要是摔到脑袋，容易变成傻子。 林嘉琦看着两个孩子远去的身影，也很担心。 于是周兴然带着周王氏，林嘉琦带着周宁瑜就向前追去。 第288章 新的时代 7月上旬，周兴然一上班苏华志就组织开了一个小会。 会议内容主要是通知他们又有一位领导逝世了，会上还和他们一起进行了悼念。 会议比较简短，很快会议就结束了。 开完会后，苏华志和周兴然一起离开的会议室，走着走着，苏华志突然感慨了一句：“也不知是该说句世事无常，还是命运本就如此，我感觉这一年到头过得真是令人丧气。” “从去年的地震、洪水，再到今年才过了一半，就送走两位同志，对人民也是一种打击。” 虽然逝世的消息周兴然一早就从报纸上看到了，但依旧会被会议上沉重的气氛感染。 苏华志说的地震、洪水，是指去年辽省的7级地震，以及豫省的洪水，这两个地方一个重工业，一个重农业，发生的自然灾害还正好对这两个地方的产业进行了“精准打击”，损失极其惨重。 当时汽车厂出钱又出力，对这两个地方都进行了帮扶。 尤其是辽省，东北三省的汽车厂发达，汽车厂只要经常出差的人，肯定都去过这三个地方的汽车厂，辽省怎么着也算的上半个兄弟了，兄弟出事，你肯定着急。 其实今年除了两位同志的逝世，中间也发生了一次自然灾害，云南也发生了大地震，震级七级以上。 只是现在这个交通，平城很多人都对云南很陌生，所以对平城人来说云南灾害自然比不上附近省份发生的自然灾害来的让人记忆深刻。 这样看来，也不能怪苏华志感慨，命运总是害怕人们尝不出苦，总是不断给不幸加码，发生自然灾害时总会再加点人祸。 让人产生一种末日即将来临的感觉。 自七月下旬开始，一直到八月下旬，老天爷仿佛在给人们开玩笑，冀省、蜀省的地震，香港的泥洪一个接一个的降临，不让人们有一点喘息的时间。 时间紧、任务重，汽车厂的保卫科都调了三分之二的人手奔赴了现场，厂里的义捐活动也没有停过。 汽车厂的义捐对象主要是厂里的职工，虽然汽车厂有附小，但是学校里并没有举行过义捐。 结果，到了晚上，刚吃完晚饭，周宁璋和周宁瑾拿着一堆毛票放到桌子上。 周宁璋：“爸爸，这是我和小瑾攒的钱，你拿去帮我捐了吧。” 一旁的周宁瑾想了想，把钱平均的分成两份，把其中一份推到了林嘉琦面前：“妈妈，这份给你，你也拿去捐了吧。” 林嘉琦单位也在举行义捐。 看着面前零碎的钱，周兴然知道这些都是周宁璋和周宁瑾一点点攒的。 在孩子开始上小学开始，周兴然会时不时的给孩子一些零用钱，每次也不多，至于孩子想怎么花，他也不会管。 没想到这次他们一次性全拿了出来。 “你们你们想好了吗？都要捐出去，这可是你们攒了很长时间的。” “想好了。”周宁璋点头，“我看见了报纸上那些记者拍的图片，那里的人们房屋全部都倒塌了，希望这些钱能够帮助他们快点把家建起来。” “他们的衣服也破了，希望他们早点穿上新衣服。”周宁瑾补充道。 小小的周宁瑜也想加入这场活动，可是他还没属于自己的存款，周王氏从怀里掏出两毛钱递给他：“拿过去吧。” 然后摸了摸周宁瑜的头：“好好向你哥哥姐姐学习，他们都是好孩子。” 一眨眼，当初的小孩已经长大了。 第二天，周兴然将这些钱都捐了出去，然后以汽车厂的口吻给三个小孩各写了一封感谢信。 9月9日，领导逝世。 一大早来到厂里，苏华志照旧开了一个悼念会，只是这次的氛围比上次还要沉重。 九天之后，众人在天安门广场举行了悼念活动，广场上密密麻麻的站满了人。 结束后虽然还不到下班的时间，但是这时上不上班也没人在意了。 因为这里离周兴然的小院不是很远，加上还有林嘉琦这层关系在，苏华志就跟着周兴然来到了小院里。 林嘉琦也参加了这个活动，她是和他们单位的人站在一起的，但周兴然、苏华志和林嘉琦差不多同时到的小院门口。 一番寒暄后，三人在堂屋落座。 苏华志喝了一口茶后悠悠开口：\"兴然，嘉琦，我打算辞了革委主任的职位。\" 周兴然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苏华志开口第一句就是这个。 苏华志也不需要他们给出什么回应，继续说：\"虽然我当这个主任依然还有很大的权力，但不能只看眼前。\" \"你们也知道这个委员会是因什么而建立的，是怎样得性质，上面那几个人虽然还活跃着，但我一直有种直觉，我的直觉一直很准。\" \"一个新的时代要来临了。\" 第289章 铁树要开花 当苏华志打算辞掉各位主任一职的时候，第二天就开始准备。 因为有些事情还没有被摆到明面上，辞职肯定要找一个好一点的理由。 苏华志就开始装病，表示自己年纪大了，现在工作又多，有些力不从心，打算给自己减一减身上的担子，况且现在有才华的年轻人那么多，他不如早点让出位置留给年轻人去发挥。 就这样，只要苏华志去委员会坐班，就会提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一个月下来，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现在身体不是很好。 一个月后，苏华志正式提出辞职，有些人虽然感觉有些惊讶苏华志真的提了辞职，但也觉得在情理之中。 苏华志的政治嗅觉确实很准确，在他辞掉革委主任这个职位几天之后，一个通告自上而下疯狂传遍了大街小巷，曾经那个疯狂的、搅风弄雨的组织被粉碎了！ 四人已经全部被抓获！ 这是由中央发出的通知，真实性是可以保证的，每一个听说了的人都喜不自胜，人民群众奔走相告。 热闹程度堪比举行国庆庆典的时候。 实际上，确实是堪比庆典，通告发下来五天之后，平城举行了庆祝游行和集会，参加的人普通民众也有军人，整个平城参加人数周兴然估算了一下，超过百万人。 庆祝游行结束后，周兴然给周兴国、周兴家等人写了信，有人走下历史舞台，自然也要有新人走上来，新人新气象，一个新的时代要来临了，各种政策可能也会跟着发生变化。 随着国家发展，对于高级知识分子的需求也越来越大，那么恢复高考将迫在眉睫，如果有意参加高考，可以从现在就开始准备了。 当然，在信里周兴然说这是自己猜测的，事情走向不一定会这样进行。 鉴于周兴然之前说的那些事情都一一应验了，虽然周兴然说这只是自己的猜测，但收到信的人也很重视。 最后，经过他们的慎重考虑，周兴国、周兴家都决定不参加高考，这两个人的事业都做的风生水起，先不说能不能考上大学，就算考上了大学，毕业之后也是做办公室的工作。 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份了不得的好工作，但对于他们两个真心热爱现在这份工作的人来说，就有点难受了。 而且，两个人都已经结婚生子了，如果去上大学，就剩媳妇一个人照顾整个家庭，他们也不愿意这样。 只有顾原、马越和回信说决定备战高考，尤其是顾原，在信中说收到周兴然的来信十分激动，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一年之久，这些年他从未放下过学习。 如果明年真的能参加高考，他的目标也很明确——华庆大学，他要来周兴然的师弟，还要来平城拜访周兴然。 周兴然看到顾原的回信也很高兴，有朝气、奔着目标努力的人总是招人喜欢的。 马越和选择参加高考是单纯的搏一搏出路，他这么多年一直在公社里工作，高不成低不就，每天过的浑浑噩噩，看不到未来的路，虽然不知道高考会不会给他带来改变，但是总要试一试。 —— 回到梨乡沟的第三天，一家人都休息过来了，周兴然就带着林嘉琦还有三个孩子去柿景镇逛街，周王氏没有跟过来，她和周李氏、李琴美一起去别的村找老姐妹聊天去了。 从商店买完点心刚出来，就听周宁璋喊：“爸爸，你看那是不是二叔！” 顺着周宁璋指的方向看去，还真是周兴元。 因为路途遥远，周兴然提前三个月就给周兴元写信问他今年是否回家了，可是一直没有收到回信，今年周兴元跟他们联系也不密切，周兴然也不清楚周兴元的安排。 周兴元和以往的打扮不一样，虽然周兴然也不是常和他见面，但以前周兴元回来时都是穿的冬季旧军装，外面还要披个军大衣。 因为军装不好直接穿出军队，他就把以前的旧军装上面的标志都给拆除了，外面套的那个军大衣也有些旧了，因为周兴元把新发的军大衣寄给了周富章。 看着就是一个特别朴素的退伍军人。 周兴然看他每次都穿的旧军装出门，以为他手里没什么钱，毕竟周兴元平时没少孝敬周富章、李琴美，周王氏和周兴然这边也是过年过节没少过礼品。 周兴然想着给周兴元买身体面的衣服，一般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和周兴元见面，过年的时候穿身新衣服心情也好。 周兴元知道后，就连忙阻止了他：“哥，你不用给我买，我不缺衣服也不缺钱，你给我寄的那两身羊毛衫我到现在都还穿着呢。” “你想想我平日里都在军队里，哪用得着穿别的衣服，就出来这一下穿不了军装，但是也不至于要买新衣服，至于别人怎么看？我不在意，咱们家走到现在个个都有出息，他们说的那些话，我就当嫉妒了。” 周兴然再三确定周兴元是有存款后，也不执着给他买衣服了。 一直标榜出门在外不需要靠衣装的周兴元，今天竟然穿了一身崭新的中山装，脚上穿的还是皮鞋，因为天冷，外面还套了一件军大衣，但是军大衣也是崭新的。 这身行头在柿景镇可以说很亮眼，今天又逢年前最后一个集市，镇上的人非常多，不少人都盯着周兴元瞧。 “哇，二叔竟然带了婶婶回来了，奶奶今年肯定很高兴。”周宁瑾惊呼。 随着长大，周宁璋、周宁瑾对家人的记忆越来越清晰，自然就忘不了李琴美口中对周兴元时不时的埋怨。 埋怨周兴元怎么还不结婚，说自己就算死了都不闭不上眼。 周宁瑾现在都能想起李琴美的原话： 李琴美拍着胸口，脸色涨红：“不要脸的说一句，整个柿景镇也没有几家比咱们老周家过的还要滋润的了吧？！其他人咋都那么顺畅？工作、结婚，样样都行！怎么到你这里就卡住了？” “你瞅瞅你的个头，有你几个比你高的？瞅瞅你的体格，有几个比你壮的？瞅瞅你的样貌，虽然我这个当娘的不好看，但是你长得俊就行了，有几个小伙子比你长的好？” 她拿手指头点着周兴元的脑袋：“再说这个工作，你在军队里当领导，一个月拿不老少、补贴又多，怎么就找不到媳妇！我又不是什么恶婆婆，我天生就没有享福的命，除了兴家在我跟前，你们一个个都跑的老远。” “我也不指望二儿媳妇能跟着我、照顾我，只要你们俩过得好，怎样都行，都这样了，你怎么就找不到媳妇呢？！” “周兴元，你今年都三十好几了，除了那些又懒又穷又埋汰的潮巴打光棍，谁家好小伙打光棍？人家在你这个年纪都当爷爷了，你还在打光棍，你真是要气死我了！” 嗯，这是前年李琴美说的话，因为周兴元是十月生的，生日比较小，当时他还不到三十周岁，但也不小了。 去年周兴元没有回来，不知道是因为部队没有时间，还是被李琴美说怕了。 今年没收到回信，周兴然以为周兴元依旧不回来，没想到他不但悄无声息的回来了，还带着一个女人。 第290章 华香君 因为时下风气原因，情侣在外面都不会挨得太近，举止也不会太亲密，所以即使你在路上碰见了一对情侣，如果你不认识他们，你可能就会认为他们两人彼此是陌生人。 就像此时周兴元与那个女人中间还隔着一条胳膊的距离，如果周兴元没有时不时伸手替那个女人伸手挡开拥挤的人流，周兴然或许会认为周宁瑾那句“带着婶婶”是句玩笑话。 不过这样看来，三十二岁的周兴元真的铁树开花了？ “走，咱们过去找你二叔去。”周兴然拖家带口的往周兴元的方向走去。 “二叔！” “二叔！” 周宁璋、周宁瑾一前一后的喊了起来。 周兴元循声望过来，看见周兴然一家五口也很开心，连忙招手。 “哥、嫂子。”周兴元开心的喊人，然后又用手摸了摸周兴然怀里周宁瑜的小脸蛋，“这是宁瑜吧？小孩子就是长的快，两年没见，就长变样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简单寒暄了两句，周兴然意有所指道：“你就让人家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不赶紧给介绍介绍。” 周兴元的脸一下子红了，支支吾吾道：“哥，你都看出来了。” “她叫华香君，是我对象。”周兴元将一旁站着等待的华香君拉过来，“香君，这就是我大哥周兴然，大嫂林嘉琦，大侄子….” 华香君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长相清秀，带着一副细黑框眼镜，个子很高，大概到周兴元耳朵中间，她穿了一身草绿色的列宁装，外面套着一件棕色毛呢大褂，显得整个人干练又文质彬彬。 华香君依次与周兴然、林嘉琦问好，林嘉琦让三个孩子先喊华香君阿姨，一切进行顺利。 谁知，这时周宁瑜来了一句：“婶婶好。” 让极力表现淡然的华香君羞红了脸。 周兴然：…. 感觉有点丢脸。 自家这个小儿子，从小做事就慢吞吞的，反射弧也长，所以经常闹出一些啼笑皆非的笑话。 一开始周兴然和林嘉琦还担心过周宁瑜智商是不是有问题，后来发现这小子天生就这么个性格，估计是听见刚才周宁瑾说婶婶了，就记在心里了。 在周宁瑜面前，是一点悄悄话都不能说，不然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让他给捅出去了。 周兴然用手拍了拍周宁瑜的屁股：“华同志，不好意思，孩子太不懂事了，乱说话，你可千万别生气，回去我打他一顿大的。” 华香君摇摇头：“没事没事。” 回梨乡沟的路上，林嘉琦和华香君走在一起，聊天拉近关系，周兴然和周兴元走在一起，探探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香君是我们那里的军医，不过来的时间不长，下来了一年多的时间。” 周兴然有些揶揄的看了他一眼，周兴元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她原本可以留在平城的，她父亲在那边。” “但香君知道我们这种边境医疗条件不好、医生数量也少，自愿来这边任职。” “我…我这个年纪还没有结婚，在军队里也属于一个老大难。”周兴元说到这里，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那段被军队和家里疯狂催婚的日子真是太恐怖了，这辈子不想体会第二次。 “香君因为学医上了很多年学，来到我们军队时候的时候年纪也不小了。\" \"又因为她是一名女同志，边境军营中女同志本来就少，我们军营里没结婚的单身汉可不少，所以她来到军队后领导一下给她介绍了好几个对象，我就是其中一人。” “嗯，然后我们俩互相看上对方了。” 说这话时周兴元脸上还带着害羞，仿佛又回忆起了那段甜蜜的过往。 其实当年周兴元和华香君两人早就被里里外外到处都在催婚的情形弄的烦躁不已，那次相亲根本没成功。 就是给领导面子，应付任务而已。 两人内心对婚姻、对相亲都起了本能的厌恶和惧怕，因为两人这种回避的态度，虽然当时见面也算愉快，但对彼此都没有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只是知道了有这么一个人。 过了两个月，周兴元因为任务受伤，伤情比较严重，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在这期间一来二去的倒真和华香君熟悉了起来。 出院后两人也没有断联系，周兴元没事时经常去找她。 他们两人的结合也是大家喜闻乐见的，都在暗搓搓的撮合，最后成功的走到了一起。 在周兴然面前之所以说相亲时就看上眼了，是因为不想让家人担心，隐瞒自己受伤的事情，这件事周兴元一直没给家里说过。 受伤时跟家里说，相距那么远，双方见不了面，只会让他们徒增担心。 如今伤好了，更没有什么说的必要了。 第291章 周兴元的＂复仇之路＂ （各位，290章末尾又补了几百字，有需要的可以刷新一下重新观看哦，2023.10.14留） 周兴元在带华香君回来之前，其实已经和华香君的家人见过一面，并且向军队打了结婚报告，等过完年回去报告结果应该就出来了。 周兴元和华香君商量后，决定改变一下两人相恋的过程，华香君也同意，她理解周兴元为什么这么做。 周兴然和周兴元这边聊的尽兴，林嘉琦和华香君那边聊的也很开心。 华香君的父亲是军人，母亲是军医，在她的记忆中，两人一直很繁忙。 再加上哥哥姐姐与她的年龄差有些大，所以华香君小时候是很孤单的，家里人对她也感觉有些亏欠，生活上总是顺着她、宠着她。 可华香君并没有变得骄傲跋扈，反而温柔娴静、吃苦耐劳。 学医那么辛苦，自打华香君决定学医，和母亲走相同的道路后，她从来没有叫过一声苦，从来没有说过要放弃。 华家还是有些能力的，家托人在医院给华香君找了老师带着，抓门学习西医；然后还拜了一个老中医，学了一些中医知识。 那时虽然没有高考，不能考大学，但是华家给她弄来一个工农兵大学的名额，把她送进学校又系统的学习了一遍医疗知识。 今年华香君已经二十七岁了，她上学一直上到二十五岁。 华香君知道在这时能够万事不用担心，能安心在学校脱产待到二十五岁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她一直都非常感恩自己的父母。 一行人聊着天不知不觉就回到了梨乡沟，和几位村民打过招呼后，看着近在咫尺的周家老宅的院门，华香君知道里面住着的就是周兴元的父母，自己的公公婆婆。 虽然来的路上已经做了无数心理建设，但临到关头，华香君还是有些紧张害怕。 经过这一路的相处，林嘉琦已经喜欢上华香君了，和华香君相处总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非常舒服。 林嘉琦觉察到华香君有些不对劲，猜她可能是紧张了，忙拉住她的手安慰道：“不用紧张，我第一次上门的时候也像你这样，其实公公婆婆还是挺好相处的。” 这是真话，周富章不太和儿媳妇说话，但是他对这样一个样样俱全的儿媳妇很满意，行为、言语上总是能带出一些，林嘉琦还听到过周富章和别人夸自己。 李琴美是因为婆媳两人身份差距过大，再加上林嘉琦算是她的继儿媳，和林嘉琦相处时总是很收敛。 不管是什么样的关系，一方强，另一方就弱。 华香君怎么看都不像弱势的那一方。 “你不知道婆婆想兴元结婚都想疯了，天天在家里念叨，常说只要他肯结婚，哪怕是个傻子、跛子都行。” “没想到兴元带回你这么一位优秀的女同志，高兴还来不及呢。” 林嘉琦一边安慰华香君，一边引着她向前走。 不过到门口时，林嘉琦拉住了华香君，让周兴然和周兴元先进去，给里面的人说一声，也好有个准备。 在门口等了有一分钟，林嘉琦就拉着华香君进去了。 李琴美刚和周王氏她们溜达完回来，刚坐下还没有一刻钟，就看见周兴元回来了，还没来及的做出反应，就听见周兴元说：“娘，我带我对象回来给您拜年了。” 啥？ 李琴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将头扭向周兴然，想验证一下，刚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周兴然点头：“兴元带对象回来了，就在门外呢。” 正说着话，林嘉琦和华香君就进来了。 想了很多年的事情，突然成真了，李琴美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望着眼前这个高挑白净的文静姑娘，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愣了两秒，上前抓住华香君的手，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 当时太激动，李琴美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些什么，只记得自己的手当时都是颤抖的。 众人寒暄过后，李琴美让林嘉琦领着华香君在村里逛逛，她则开始准备晚饭，决定做顿丰盛的好好招待一下华香君。 不过，做饭之前，李琴美先把周兴元领到厨房拿棍子敲了一顿：“我听说你们俩都已经打结婚报告了？” “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一声都没给家里透露？” “要是今年过年你不能回来，你不是等着等孩子生了，满周岁了再给家里说呀？” “你多大的人了，办事怎么这么不靠谱？你说说，你们俩还没定亲呢，就直接结婚了，你说说，这算什么事？” “香君那姑娘有没有不高兴，我们都不知道这件事，一点忙没帮上，既没出钱也没出力，她会不会怪我们？” 周兴元小声说了一句：“娘，我们两个人都是军人，哪有那么麻烦，军队给批的结婚报告，就是我和香君婚姻最好的肯定了。” 李琴美白了他一眼。 “娘，你想想，你说的这些流程，等结婚报告下来后都是可以再进行的，要是把这些都进行完了，结果结婚报告没给通过，那是不是挺糟心的?” “还不如等结婚报告下来后，再说其他的，香君和我岳父他们都是了解并且支持的，还说不能让我们办的太高调。” “所以，您说的这些事啊，都不急。” 本来李琴美听了周兴元前面那些话，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想在抓着他错处继续念叨了，结果听见最后一句“不急”直接气炸了。 “你是不急，我要急死了!你也不想想你多大年纪了，你要是对香君不好，人家不想跟你搞对象了，你就等着打光棍吧!” “照你说的，这些事情都不急，但是你谈对象这件事怎么不跟家里说一声，嫌我烦，不想跟我说，怎么也没跟兴然他们说?” \"呃...\"周兴元被问住了。 他和华香君的事情既然都打了结婚报告，对这段感情自然是非常认真的，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当然要和家里人说。 周兴元却谁也没有告诉，至于为什么这样做，其实是为了给李琴美一个惊讶。 周兴元天天被催婚，他一边感到厌烦，却也一边感到焦急，他也知道，自己年纪确实很大了，看着战友的孩子和自家侄子侄女，他内心也有些羡慕。 还有更重要的一方面，结婚代表着一个人成熟的标志，代表这个人真正的\"长大成人\"了，代表他有牵挂了，可以承担更多的责任了。 这样的人可以被委派更重要的任务，授予更重要的职位。 有些特殊单位甚至会考虑职工的孩子数量、兄弟姐妹数量，牵挂越多，越不容易背叛，尤其是单位对他家人有所照顾的情况下。 当周兴元提交结婚报告时，他从领导脸上看到了笑容，话里话外也更加亲近、自然，周兴元自己也有种轻松愉悦之感。 别说，这种愉悦感还挺让人着迷，周兴元想到了总是念叨他的李琴美，他想，如果他一声不吭领回家一个媳妇，李琴美会是什么表情？ 肯定会非常吃惊。 想想这个画面就觉得期待感满满。 周兴元知道李琴美总是念叨他也是为了他好，但确实弄的他焦虑不已，没找到对象时一想到回家要面对李琴美，他就觉得头疼欲裂。 现在总算是成功找到人生另一半，周兴元就想\"报复\"李琴美一下，开启自己的\"复仇之路\"。 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了，为我惊讶吧！ 事实也确实如周兴元所想，看到李琴美那震惊不已的表情周兴元觉得这么多年的郁气散的一干二净。 只是姜还是老的辣，李琴美一下子就看穿了他的小九九。 \"好啊，臭小子，你还敢看老娘的笑话了！\" 第292章 林坚到来 这个年过的十分热闹。 李琴美被周兴元幼稚的行为气到了，私下里时不时就要刺他两句。 虽然生周兴元的气，但是正事也不敢耽搁，虽然周兴元说一切从简，但是该给的见面礼李琴美一个都没落下。 因为当初给周兴元准备的彩礼钱被他提前拿走参军用了，李琴美也没有再给他准备多余的彩礼钱，至于私底下有没有，谁知道呢？ 反正花的也不是周兴然的钱，只能是周富章、李琴美攒的那些辛苦钱。 周兴然不缺钱，周富章和李琴美的那些钱他看不上，也不会去要。 不过，就算李琴美私下给了，周兴元也不会要，华香君的家庭条件很好，别说几十块钱，就算是几百块钱，估计她也不会放在眼里。 如果她真的是喜欢钱，也看不上周兴元。 毕竟，让华父给她挑一个门当户对的对象还不简单吗？ 就算直接在华父手底下挑一个人结婚也比嫁给周兴元过的滋润。 李琴美过年的时候领着华香君挨家挨户的认亲戚，整个梨乡沟都知道周兴元有对象了。 一个年过下来，林嘉琦和华香君倒是处成了朋友了，分别的时候两人依依不舍，约定要多多通信。 4月初，周兴然收到了来自林坚的信，信上说过段时间他要去平城开会，可能得在平城待半个月的时间，到时他们就可以见面了。 这些年，周兴然和林坚他们见面的次数并不多，加起来只有五次。 其中两次是周兴然和林嘉琦去黑省见的林坚他们，是只有周兴然和林嘉琦去黑省，不带孩子；三次是林坚、朱南春因工作路过平城，彼此能匆匆见一面。 剩下的时间都是靠书信和照片联络。 见面次数这么少，距离远只是一个小问题，主要是交通太不方便了，下了火车后，周兴然的记忆中只剩下转车、转车再转车。 牛车、驴车，甚至羊车周兴然都体验过。 第一次去的时候，因为林嘉琦距离上次来林坚工作单位这边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也不太记得具体位置，两个人转来转去，差点迷路。 还好林坚在当地的名气比较大，一提他的名字很多人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两个人就靠问路才见到林家人。 住宿条件更差。 当年林嘉琦来时，林坚这批技术工作者就住大通铺，这么多年过去，依旧没有改善多少，只不过房间稍稍大了一些。 这一路颠簸，根本不敢带孩子来，万一生点病，又得不到及时救治，很容易出事。 这回林坚竟然能在平城待半个月的时间，真是太难得了。 林嘉琦听到消息后激动不已，第一时间就要去收拾房间，被周兴然拦住了：“爸现在还没来呢，过段时间再去收拾吧，先让孩子住着。” 林嘉琦稍稍平复了下心情，点点头：“也是。” 现在家里除了杂物间所有房间都住了人，杂物间很小，不能住人。 周家现在是周宁璋带着周宁瑜睡一间屋，周宁瑾睡一间屋，周王氏一间屋，如果林坚要住进来的话，得把周宁瑾的房间收拾出来，让她先和周王氏或者周兴然、林嘉琦睡几天。 既然林坚还有几天才来，没必要现在就要去折腾孩子。 过了两天，周兴然开了一个会，大概知道林坚此行来平城的目的是什么了。 上面决定召开一个学习会议，要学习肯定就要有优秀代表，大庆就是那个优秀代表。 要开的会议就是让全国工业都去学习大庆是怎样发展、生产的。 林坚估计就是被邀请来的优秀代表人物。 林坚给的信上只说了他要来平城，却没说什么时候来，所以周兴然也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火车站接他。 四月中旬的一天，周兴然刚上班，就被苏华志叫走：\"兴然，一会儿你和我去趟火车站，大庆的代表团来了。\" \"上面派人去迎接他们，咱们工厂也被邀请一起去，呵呵，里面或许有你认识的人哦，怎么样和我一起去见识见识？\" 周兴然心中一动，这个时间，再加上苏华志这个语气，这个人他认识，苏华志肯定也认识。 林坚来了。 林坚要来，除了通知自己的女儿女婿，肯定也得和自己多年的老友说一声。 第293章 离别 为了表示尊敬与欢迎，肯定要提前到车站等着。 不过来车站接人的这伙人级别也都不低，没有提前来很久，周兴然和苏华志因为林坚的关系的算是来的最早的一批人。 等了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就听见火车“呜呜”着进站了。 一群身上还穿着毛呢大衣、军大衣的人被引着下了车。 周兴然虽然年轻，地位在这一批人中也不显眼，但他一直靠着苏华志站着，苏华志去哪他就去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苏华志的副手，也没有多说什么，所以周兴然有幸站的非常靠前。 周兴然第一眼就从人群中认出了林坚。 这么多年他们虽然很少见面，但是每次通信都会放照片，所以对彼此样貌的变化也不陌生。 不过林坚比照片上的他要显得苍老些许，不知是舟车劳顿使得人有些沧桑；还是单纯的年纪上去了，只是拍照时特意收拾过显得年轻一些而已。 想到这里，周兴然叹了口气，岁月催人老，不知不觉今年他都三十有四了，林嘉琦就比他小一岁，再回首，他们的父母也都步入老年了。 林坚旁边还站着一个和他样貌十分相似的中年男子，那个是林坚的长子，林嘉琦的大哥——林嘉轩。 林嘉轩毕业之后一直跟着林坚干活，给他打下手，现在也是能独当一面的工程师了。 不过虽然林嘉轩也算的上一位年轻有为、实干笃行的工程师，但还不至于专门被邀请来平城开会，毕竟这次从能被从大庆邀请来到平城，功绩、资历、职位那是一个都不能少。 这次会议，将大庆标为典型，供全国人民一起学习，同时在两个地方举行，一个就是首都平城，一个就是大庆本地。 在大庆那里进行的会议肯定比不上平城这个有分量，大庆那个会议多以表彰为主，以林嘉轩的资历或许有资格参加在大庆举行的会议。 而平城这个会议，大庆这些人作为被邀请方，不但要接受表彰，还要作为“导师”坐在主席台上向其他工厂的厂长、代表们传授他们的经验，一般人还真没资格被邀请。 这也算难的一见的大场面了，林坚当然是要带着自己的儿子来见见场面。 看见大庆那边的代表下车了，来迎接的这伙人都热情的迎上去，又是握手，又是问好。 苏华志给了林坚一个拥抱：“老林，真是好久不见了。” “哈哈哈，是啊，老苏，你老了不少。” “还说我呢，你也不看看你那张老树皮。” 一旁人注意到两人熟稔的动作，不禁好奇问道：“苏厂长，您和林工认识？” “认识好多年了，我俩老乡。” “哎呦喂，那可真不错，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 一伙人聊着天往车站外面走去，周兴然也趁机上前和林坚握了握手：“林工，您好。” 这么多外人在，周兴然不能直接挑明他和林坚的关系，只能随大流的叫一声林工，不然一个厂长伯父，一个工程师岳父，你在搞什么？ 别人只会说一句：裙带关系就是好，你看那小子爬的多快。 就像林坚再给其他人介绍林嘉轩时也一样，只说这是自己手底下的一位工程师，工作做的不错，这次特意带他出来涨涨见识。 林坚和林嘉轩长的那么像，只要不是瞎子，知道他们两个肯定有亲缘关系，但是人家正主不挑破，他们也就只能装瞎子。 林坚也早就看见周兴然了，只是人多也不好说什么，跟着周兴然的动作回握了他一下：“你好。” 和林嘉轩就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了，周兴然和林嘉轩两个人都特意放慢了步伐，落到了众人身后。 “大哥，好久不见。”周兴然开心的给林嘉轩打了一个招呼。 “好久不见，不错啊，年纪轻轻的就做了车间书记，咱爸天天在我耳边夸你，听的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两人互拍了一会儿马屁，原本还有些生疏的两人快速升温。 然后周兴然才问起正事：“大哥，你们在平城的住宿是怎么安排的？嘉琦和几个孩子可想你们了，能不能住到家里去？” 林嘉轩自然也是想和妹妹相处一段时间的：“这两天恐怕不行，领导已经给我们这行人安排好了住所，我们不过去住两天说不过去，不过你们也不用着急，就住两天，两天之后管的松了还要去叨扰你们。” “随时欢迎。” 周兴然回到家后跟林嘉琦说了林坚一行人的消息。 听说林坚今天不能来家里住，林嘉琦虽然有些不开心，但也期待两天后的见面。 大庆来的这一批人，来到后休息了一下午，第二天就开始准备会议，平城大大小小的工厂都来参加了，汽车厂作为大厂，自然也有不少名额，周兴然就在其中。 两天之后，林坚和林嘉轩住进了小院。 林嘉琦先抱着林坚哭了一阵，诉说自己的思念之情。 然后又拉过三个孩子：“爸，这三个孩子长这么大，除了照片，您还没怎么见过他们吧，尤其是小三宁瑜，一面都没见过。” 周宁璋和周宁瑾因着年纪大，林坚路过平城那两次，倒是匆匆见过一面，但周宁瑜年纪小，林坚第二次出差经过平城时，周宁瑜才几个月大小，天气又冷，不好见风，两人就一直没见过面。 林坚听见这话，爱怜的看着面前这三个孩子，笑呵呵的说：“确实没怎么见过，这样一看，和照片上还不一样哩，明明个个都看着既可爱又聪明，照片根本没有拍出来。” 一句话逗得三个孩子都笑起来。 三个孩子虽然对林坚没什么印象，但是知道这是他们的外公，周兴然卧室有一面墙是专门放一家人的照片的，里面就有很多外公外婆的照片。 更何况这段时间妈妈一直念叨林坚，他们就知道那个一直存在在照片上的外公要来平城了，还要在小院里住上一段时间。 这时林嘉轩也急忙挤过来，把三个孩子挨着夸了一遍：“记住了吗？我是你们的大舅，我还给你们带了礼物呢。” 之所以第一天见面时没有把礼物给周兴然，就是为了亲手把礼物送到周宁璋三个人手里。 林嘉轩准备的礼物也很特殊，是缩小版的油井、汽车以及他们的住所。 造型小巧玲珑，但是非常逼真，很多地方都能转动、开关。 林坚看见这些东西，也很惊讶：“我说你天天偷偷摸摸干什么呢，原来在捣鼓这个，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除了给孩子带的礼物，林坚父子还给他们带了很多大庆的特产，比如瓜子、小米以及腌制好的鱼。 只不过这些东西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让周兴然给提回来了。 这场会议一直持续到五月中旬才结束，会议结束后，林坚一伙人马上就得回大庆，毕竟这伙人可都是那边的骨干，离开这么长时间肯定得早点回去主持工作。 周兴然和苏华志依依不舍的松林坚和林嘉轩上了火车。 林嘉琦也来了，她专门请了半天假，来送别林家父子，看着远去的火车，林嘉琦泪流满面，这一次分别，也不知道下一次何时才能再见。 周兴然安慰她：“快了快了。” 第294章 恢复高考 随着时间流逝，天气也越发炎热。 入夏了，太阳当空炙烤着地面的一切，让人避无可避。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炎热，汗水流不尽，一出门衣服就湿透了。 炎热的天气也让一些人心浮气躁。 周兴然刚停下车，周宁瑾就从后座上跳下来，跑进屋里：“太奶，我要喝水，热死人了。” 周王氏笑嘻嘻的从屋内走出：“早就给你们凉好了，快去喝吧。” 然后又对周兴然说：“阿然，刚刚又送来一封信，我咋瞅着应该还是顾原那小子寄过来的？” “那行，我一会儿瞅瞅。” 周兴然先将周王氏凉好的开水一饮而尽，然后用冷水湿了毛巾，递给周宁瑾和周宁瑜，让他们擦擦脸。 周兴然现在只需要接送周宁瑾和周宁瑜，周宁璋现在上初中去了，平时往返都骑自己的自行车。 现在依旧受革命的影响，学校任务不重，放学比较早，至少比周兴然下班的时间早，但周宁璋总是比周兴然三人晚到家。 周宁璋给出的理由是放学后还有那么长时间，他得在图书馆和书店多待一会儿。 孩子爱学习，做家长的还能拦着他不成。 一番操作缓解了炎热之后，周兴然拿起桌子上的信看了起来，果然还是顾原寄过来的。 自从入夏以来，这是周兴然收到的顾原的第三封信了，可见顾原内心的着急。 第一封信顾原还有些不好意思，用了周兴文这个大嫂当借口，后来直接在信中表明了自己内心的焦灼，写信给周兴然更多的是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一个肯定答案。 顾原所求的自然是和高考有关。 他自去年接到周兴然的暗示后，就在书本上投入了更多的时间。 在建国之后，高考没有被取消之前，高考的时间一直定在夏天，而且基本上都是七月中旬。 虽说也有学校冬季、春季招考，比如周兴文考的那个学校，但那并不是“大学”，顶多算中专，顾原的梦想并不在这里。 眼看着七月到来，上面却没有传出一点关于高考的消息，顾原急了，难道今年依旧不能参加高考吗？ 虽然他知道这件事并不是周兴然能够左右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给周兴然写了很多信，他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从周兴然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哪怕继续骗骗他，给他继续编织一个梦，让他知道他这么多年的坚持没有白费，他的梦想依旧有机会实现。 顾原清醒的沉沦在为自己编织谎言中。 周兴然看着信中顾原的焦急难耐，也有些无奈，他知道今年会恢复高考，但这不能直接说出来，给别人一个肯定、准确的时间。 你如果说你有小道消息，听到些什么传闻，这还说的过去，但是能准确的说出几个月后才发生的事情，怎么看怎么有鬼。 但是周兴然在信中依旧给顾原打了一针强心剂：原弟可注意到前两天中央恢复了xx的职位，之前工农兵大学的文化考试就是他主持的，勿急，等你的好消息。 周兴然知道顾原肯定懂他的意思，高考这件事不要着急，愿意主持恢复高考的人已经官复原职，高考恢复指日可待。 果然，这封信寄出后，顾原被安慰住了，没有再给周兴然写信。 到了八月份，中央召开了科学与教育工作座谈会，虽然并没有向外界公布会议内容，但是周兴然知道会议内容肯定少不了高考恢复这件事。 10月21日，恢复高考的消息对外公布，全国上下一片沸腾。 今年以来有不少被打了标签的人在慢慢的撕掉标签，恢复身份、回到原来的工作单位，也有一批家里有点关系的知青看到政策松动，纷纷拖关系离开了下乡的地方。 但这种人毕竟是少数，还有大批知青想家却无法回乡，被留在原地。 听到高考恢复的消息之后，知青们震惊不已、痛哭流涕，他们终于也有一条光明正大地返乡途径了。 只要能考上大学，不但能回家，还能够获得一份体面的工作。 高考报名点天天人满为患。 顾原也第一时间给周兴然写了一封信，顾原的激动与感激跃然纸上，周兴然仿佛都能看见他手足无措激动不已的样子。 周兴然也为他感到开心，给他回了一封信，让他好好准备考试，期待明年见到他。 除此之外，周兴然也没有时间做其他的了，因为最近他非常的忙，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顾原。 前两天，周兴然突然被告知他升职了，很突然，没有任何的征兆。 他和被调到厂党委里，和贾文昊平级，但是两人分管不同，周兴然主要负责厂子生产技术、设备更新、产品研发这一块。 周兴然也分不清他现在到底算是行政人还是技术人了，不过这些都不要担心，不管是技术，还是行政，工资没给他少发就行。 现在周兴然每个月的工资涨到了178元。 在汽车一厂周兴然也算做到了技术类领导的最高级别。 再往上能管住他的只有厂长、副厂长和厂书记、厂副书记了。 第295章 不惧挑战 当得知周兴然要升职了，党支部的人都很惊讶，之前一点风声都没传出来。 也不怪他们，周兴然自己都不知道，他们更不知道了。 但是惊讶过后，就是蜂拥而至的祝福、恭贺。 因为四楼周兴然的职位最高，其他人都算他的下属，这些人来恭喜周兴然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然后一到三楼有些原本和周兴然平级的主任也都一脸和善的来恭喜他，周兴然也能理解，当时贾文昊升职的时候这伙人也来过。 毕竟以后周兴然也算他们的领导了，不过是说两句好听的话而已，不是什么大事，最怕你想恭维人家，还没地方说。 现在谁家没几个孩子、亲戚，有一个关系比较亲近的领导好办事。 但是也有很多不认识的人纷纷来到这边恭贺他。 因为车间党支部这边还需要几天来交接工作，所以周兴然收到升职消息后并没有马上搬离办公室。 原本周兴然被这栋办公楼里络绎不绝的人弄的有些烦躁，好不容易看着有减少的趋势，以为能轻松一下。 结果第二天来上班的时候，被大办公室满满当当的人吓了一跳，车间党支部什么时候进了这么多新人？ \"这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陈文农小声说：\"就是咱们厂里的人，说是来这里恭喜您的。\" 周兴然愕然，要不要这么夸张，以前贾文昊升职的时候也没这个阵势呀。 周兴然不知道的是，当时贾文昊升职时这群人也来过。 只不过，贾文昊升职之前一直有风声传他要升职，传了一年多，这群人有很多时间慢慢来拜访贾文昊，今天来一个，明天来一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来找贾文昊聊工作的。 但是周兴然升职这事很突然，没有时间来让他们一个一个来了，索性就扎堆过来，显得格外壮观。 这伙人看着周兴然过来了，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的恭贺起来。 周兴然发现他们这群人大小都算一个领导，就算是车间的工人，也至少是小组长级别的。 他第一次发现原来汽车厂有这么多\"领导\"。 周兴然被吵的脑仁疼，让陈文农把人都请了出去，对陈文农说：\"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不希望出现第二次这种情况。\" 陈文农赶紧点头。 这算什么样子？这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当厂长了。 就算他真的是去当厂长，能这么高调吗？ 两天后，周兴然完成工作交接，把办公室搬到了主楼，主楼就是正对着工厂大门的这栋楼，足足有五层高。 搬东西的时候一直是陈文农在忙前忙后。 搬完东西后陈文农站在新办公室里看着周兴然不说话，周兴然看他一脸忧郁的样子：\"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主任，您是不是不想我跟着您了？\" 周兴然沉吟半刻，然后点了点头：\"文农，我感觉你在党支部干的就不错，我这回负责的方向变了。\" \"说不定以后还得像以前那样下车间跑前跑后的研究机器呢，你更适合文职，我这是技术，需要有一定的功底，理学文简单，文学理太难，硬要你留下来也是难为你。\" \"你就在党支部好好干吧，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我。\" 陈文农也跟着他干了好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果陈文农以后遇上什么困难，周兴然愿意伸手拉一把。 陈文农嗫嚅，最后还是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说的再多又有什么用？周兴然这样子是铁了心的不想留他。 这么多年来周兴然和他一直不是很亲近，除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陈文农不清楚周兴然任何喜好、小秘密，他们两个甚至没有私下聚过餐，比普通同事的关系还要普通。 这种结果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但陈文农还是有些沮丧。 陈文农只能安慰自己，还有很多领导升职离开的时候把秘书留下来了，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这边陈文农还在为自己失去秘书的身份伤心，这边周兴然已经和苏华志聊上了。 周兴然也从苏华志话里得到了此次他升职的原因。 \"兴然，现在上面对我们厂很重视，要求我们加速发展，能够做出更多更好的产品。\" \"不单单是这样要求我们，也这样要求别的厂子，如果我们做不到，别的厂子做到了，那么我们厂子就会被淘汰。\" \"这可不是在开玩笑，虽然我们厂现在看着繁荣，又是一个万人大厂，但是你看平城还有很多厂子，以前不也都挺厉害吗？现在也都落魄了、倒闭了。\" \"虽然那些厂子没有一个能够赶的上咱们汽车厂这样大的规模，可由人推己，我们不得不提高警惕。\" \"更何况那些厂子虽小，但也是比照汽车厂来看的，但是它们真的小吗？一个厂子至少能解决几十人甚至几百人的工作，可说落败就落败了。\" \"哎。\"苏华志深深叹息一声，\"都说工人同志们拿的是铁饭碗，我看未必啊。\" 周兴然看了苏华志一眼，没想到苏华志看的这么长远，工人拿的确实不是铁饭碗，再过一二十年，下岗潮的到来令无数工人失去工作。 现在虽然也有工厂倒闭，但毕竟是少数，而且倒闭的原因也多受特殊时代的影响。 机器囤太多，工厂扩建太多、太快，百分之九十的厂子都是因步子迈太大而倒闭的。 现在这种情况和后世的下岗潮根本不能比，但苏华志却能从这几个小厂看到未来。 苏华志声音低沉：\"我不能让汽车一厂从我的手里变成那个样子。\" \"所以你负责的这部分内容就很重要，你既做过技术员也做过党支部书记，不管是管技术还是管人，这两项工作你都做得非常好。\" \"将这项重要的工作交给你我很放心，希望你能为厂子多带来些变化。\" 上级换人，而且换的这个人还和上个理念有些微不同，苏华志嗅到一个崭新的时代要来临了。 只有主动出击才能成为时代浪潮的弄潮儿。 按理来说周兴然的资历还不够他做到现在这个位置，还有一些老人也盯着这个位置呢，但苏华志想大胆一把，他力排众议将周兴然拉了上来。 苏华志定定的看着周兴然，心想：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周兴然也不虚：\"厂长，您放心！\" 第296章 孟伯山、白春来 在正式工作之前，周兴然需要先给自己挑两个秘书。 之前他和陈文农说的那些话有一半真，一半假，真话就是他以后可能以后还得研究机器，所以他需要一名有机械知识基础的人做秘书。 假话是陈文农虽然负责文职，但他也能用得上，毕竟到了他这个位置，不需要整天泡在研究室，但是会议肯定不少开，所以他需要一名文秘来辅助他完成这些琐碎的事情，好空出更多时间来研究技术。 之所以对陈文农那么说，是因为他不想再用陈文农了，毕竟不是自己亲手选出来的。 带在身边那么多年也算给贾文昊面子了。 之前也没有太多要紧的事，以后可就不一定了，还是用自己选的人放心一些。 选秘书的事也好说，不过是厂里主任想多拉一个人进厂工作而已，厂里还出得起一份工资。 但周兴然依旧让劳资科按照程序张贴了招工告示。 经过初试，进入复试的人有五个，周兴然亲自去面试了他们，然后留下了一个机灵利索、嘴巴又严实的青年，名字叫白春来。 白春来就当他的文秘，至于技术助手周兴然是直接在技术一组里面挑的，他老早就看好的一个青年，名字叫孟伯山。 孟伯山也是通过招工考试进来的，不过他进来的晚，算是技术组最新的那批人了，今年应该算是他进入汽车厂的第四年，刚转为正式工一年。 技术助理该掌握的他都掌握的差不多了，有周兴然暗中看着，他也没有被其他人收用，要过来稍微调教一下，就能直接上任了。 周兴然带着已经入职的白春来笑呵呵的来找齐正阳，给齐正阳说了此次来技术一组的原因。 齐正阳听了之后，恍然大悟：“我说你怎么一来技术就往那个办公室钻呢，我原本还以为你是去建白他们聊天，原来你一直在挖我墙角！” 齐正阳逮着周兴然一顿说，最后同意了，他把孟伯山叫过来：“周主任想让你去做他的技术助理，你是怎么想的，想去吗？” 孟伯山猛的抬头，有些惊喜的看着周兴然。 孟伯山入职后不久，就发现周兴然对他和对与他同一批进来的那伙实习生不一样，面对他时，周兴然好像更亲切、关照一些。 虽然周兴然不常来技术一组，但是只要来了，总会关心一下他，还问了他家里的情况，有没有什么困难，工作上有没有遇到什么难题之类的。 孟伯山有时会沾沾自喜，以为自己被周兴然看上了，说不定自己能被周兴然要过去，当个干事或者秘书，前途一片光明。 但孟伯山左等右等，这么多年下来，也没见周兴然有什么表示，他怀疑是自己太自恋了，或许周兴然私底下就是这么和蔼可亲的一个人。 没看见周兴然对穆建白和林玖潇更好嘛，对这两个人的好可都是摆在明面上的，十分明显，谁都能看出来这两个人和周兴然关系好。 今天突然被叫到齐正阳办公室，孟伯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自己工作上有哪里出现了问题。 没想到梦想成真，一块大饼从天而降，正中他的脑门。 孟伯山连连点头：“我愿意。” —— 从11月28日开始，全国停止了十年的高考又重新启动了，一直考到12月25日，全国各地才完成了招生考试。 临曲市高考是12月10日开始的，一共考三天。 考完试没几天，周兴然就收到了顾原的信，顾原在信上说这次考试他感觉自己发挥的很好，有一定的把握考上华庆大学，后面全是对周兴然的感谢，因为周兴然，才让他有那么多时间开始准备考试。 大部分人都是上面发了公告才知道要举行高考了，从看到公告到开始考试，他们只有一个半月的准备时间。 这次报名考试的人有570多万，但是招生名额却寥寥无几（本届高考招生27.3万）。 其中还有很多本来正在上高二高三的人，还有刚刚下乡一两年的人，这些人算是应届生，他们还记得大部分的知识，考上的几率很大。 留给那些已经工作、下乡很多年的人的名额，只有很少一部分，竞争十分激烈。 尤其是那些从五几年就下乡的老知青，当他们得知高考的消息后，各个热泪盈眶，以为自己终于能回去了，但是翻开书本，发现自己竟然连小学的知识也不记得几个了。 考试结束后，有人高兴，自然也有人痛哭流涕，不过他们很快就收拾好心情，准备二战。 12月10日，上面宣布高考彻底恢复，以后的高考依旧在七月份进行。 也就是说，大半年后，他们就能迎来第二次高考，没有时间哭泣了，得赶紧去复习，下次竞争也不小，万一还考不上就完蛋了。 随着本年高考的落幕，周兴然也找到他下一步可以研究的东西了。 他手里的这份报纸算是一份喜报，报道了今年的农业总产值，比去年有所增长，全国工业总产值也有大幅增长，可不是可喜可贺嘛。 只是相比于工业，农业的那点增长实在是微不足道，现在仍然是公社和生产队把持着各村的农田，大家都是给集体干活，自然积极性不高，这么多年农业其实一直不怎么好。 去年下半年开始，虽然情况有所好转，但今年自然灾害比较多，虽然总产值比去年高一些，但也高不了哪里去。 大部分人还是只能勉强果腹，一个国家要发展，肯定得先把人民的肚子给喂饱。 所以，提高农业总产值势在必行，这应该也是上面接下来两年的发展重点。 等粮食产量提高了，人民的肚子填饱了，才有后来的改革。 不管是现在的集体，还是后来的承包制，农业机器都是稀少的，很多村子想要购买却没有门路，没有货源。 随着发展，农村对农业机器的需求肯定会不断升高。 虽然他们厂子是研究汽车的，但是稍微歪个头，开条支线，把农业机器纳进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大不了去研究拖拉机，拖拉机难道不是车吗？ 如果顺利，之后几年他们厂进账不会少。 第297章 我不介意 对于要研究农用机器这件事，周兴然并没有亲自动手。 他把这件事交给了穆建白，告诉了穆建白他想要什么类型的机器，并且提供了研究思路，接下来怎么将一个想法变成具体的事物就是穆建白的事情了。 穆建白现在也是能够独当一面的人了，周兴然相信他的能力。 穆建白听完周兴然的安排有些惊讶，不过对于一个同样从小县城考上来的人来说，虽然穆家并不种田，但穆建白很清楚农业机器对于农民的帮助有多大。 穆建白理解周兴然为什么要研究农业机器，也从中窥到了丰厚的利润，只是他们厂子做这样的事情，还真是第一次，所以穆建白将这件事特意告知了齐正阳。 齐正阳接受良好：“研究什么不是研究，都是一些铁疙瘩，对我们来说有什么区别吗？如果这件事对国民有利，现在就算是去让我们研究火箭也是可以的。” 穆建白听了齐正阳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甚至不需要去想厂子里其他领导的意见。 技术部两位大领导意见一致，其他人还能有什么意见？就算有意见，他们懂技术研究的是什么吗？ 把这项“副业”交待好后，周兴然带着孟伯山来找齐正阳。 齐正阳伏在桌子上不知道干什么，他听见敲门声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周兴然，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怎么又是你？这段时间来的挺频繁，技术的楼梯都快被你踩坏了吧？” “齐主任，您可真会开玩笑。” 周兴然也不客气，拉了一把在齐正阳对面坐下，还招呼孟伯山也找个地方坐下。 “齐主任，这回我找你可是有正事。”周兴然将他带的本子拿出来，摊在齐正阳面前，“您瞧瞧我画的这画好看吧？” 齐正阳看了一眼，图画的还挺生动，就是一辆四轮小轿车，平平无奇，如果说要有什么特点，那就是这辆车和现在的主流不太一样，很小巧。 车肚子大，就算车里坐上四五个人，应该也不会太拥挤。 车头车尾短小，看着有些怪异，但也算可爱，如果能生产出这样一辆汽车，凭着这个稀奇的外表，应该能吸引那些有钱人购买一辆。 但是有钱人太少，而且很多都不在大陆，现在国内也不是没有进口车，如果他们真的想买车的话，会选择买一辆平平无奇的国产车吗？ 齐正阳看完，问周兴然：“你打算做一辆这样的车出来？” 周兴然点头：“这还是我翻报纸的时候看见的，原型是津市汽车厂生产出的一辆车，我觉得外形不错，就拿笔画了下来，顺手改造了一下外形。” 齐正阳皱眉：“津市是不错，但是它挨着平城，和平城相比，这个不错就不值一提了，你还不如去看看东北、沪上的汽车厂，他们那边还有一些可取之处。” “更何况现在我们也引进了不少外国车、‘洋车’，他们的技术确实比我们高不少，毕竟人家比我们多干不少年，他们的汽车产业确实比国内成熟，很多汽车厂都在研究、模仿外国车。” “说句不太好听的，你看见的那些比较有知名度的国产车其实都是仿制的外国车，你…与其盯着津市的小轿车，还不如看看外国的小轿车是怎么做的。” “那辆津市小轿车说不定也是仿的外国车呢，吸收别人的长处，弥补自己的短处，这样才能进步的更快。” “咱们这里可是平城，平日来往的轿车不在少数，就算是那些稀少的外国车，大使馆还有平城饭店也有不少，你若想细巧，直接借一辆过来就是。” “齐主任，你说的有道理，其实我平日里也没少研究外国的轿车，他们的车确实很好，真是让人羡慕。” 周兴然先顺着齐正阳的话点了点头，然后话风一转：“可是齐主任，您是一个什么人，我最清楚不过，您既然能将这些话说出口，肯定也能办到。” “但您保证其他人也一定能办到吗？” 齐正阳有些不解的抬头。 “我还记得我刚进汽车厂那会儿，大家虽然也会借鉴别人的车，但是从来没有停下自家厂子的研究创新的脚步。” “我想，在我没有步入这个行业之前，大家对于自主研发的热情应该更高。”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将创新、研发抛之脑后，只会跟风仿制了呢？” “我想，有一个重要原因——懒惰。或许大家一开始都和您想的一样，只是借鉴一下、仿制一下，只是从上面吸取长处而已，渐渐的他们发现这样好轻松、好省力，花费很少的精力就能挣一样的钱。” “他们的创造力已经被蚕食了。” “我虽然只是一个小人物，志向却不小，齐主任，你应该知道如果一个人、一个行业失去了创造、创新、研究能力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接着周兴然还跟齐正阳说了一下他对于国家未来发展的猜测，国企正在对外放权，外资不断被引进，以后外国产品也会越来越多，汽车只是一个开头。 齐正阳平日里只关注技术这一亩三分地，从不多分心给外物，所以对外面很多新政策不太敏感，可他不是傻子，他清楚的意识到中间若没有什么变故发生，周兴然说的大概就是几十年后的现状。 看着齐正阳越来越严肃的脸色，周兴然开了一个玩笑：“喜欢仿制也不是一个坏毛病，也许我们还能靠着仿制撑起一片天呢。” 虽然周兴然所说的这些在未来确实都应验了，但周兴然不会像齐正阳这样忧心忡忡，毕竟这就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事实。 一个国家的运转，需要成千上万上亿的国民支撑，他作为一只小蝴蝶，就算带起的风大了一些，改变了一些东西，难道还能扇飞所有人不成？ 别人领先他们国家上百年是事实，落后就要猛追，积蓄力量，找一个节点超过就是。 至于那些偷懒躲闲的人，目的不就是为了赚钱吗？ 随着时代的发展，不止普通人卷，资本家为了赚钱也在卷，当时丢掉的创造力早晚还得再捡起来。 周兴然要做的就是使这段空白时间缩短或者稍微来的慢一些，即使只能改变很小一点。 齐正阳作为一个研究者，自然是不认同周兴然说的“靠仿制撑起一片天”，但他知道周兴然话还没说完，所以他目光深沉的看着周兴然，想听听周兴然说这句话的依据是什么。 “既然都是仿制，不如仿制我们的吧，我不介意。” 第298章 新的项目 “你….” 齐正阳震惊的看着周兴然，然后哈哈大笑：“有志气，哼哼，还好你没说出什么让我心梗的话，不然你以后别想再踏进技术一组的门。” 有人喜欢偷懒仿制外国车，周兴然既然能说出不介意别人仿制他研究出来的车，那就代表他要拿出一辆能媲美外国车的自制车。 “齐主任，你太小瞧我了，这有什么好惊讶的，pc130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吗？还一直在卖着呢，销量依旧那么好，咱们厂可是靠着它发了财。” “咱们也没有藏私，也已经把设计图纸给他们了，有能力的省份早就以pc130开始制造自己省份的轻卡了，不然，咱们厂子能卖更多辆。” “我现在只不过想要复制pc130的辉煌而已，您就作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您是不是忘了，pc130项目还是您主持的呢。” “看轻我不要紧，可不要把您自己的功劳也给忘记了。” “好好好，我错了。”齐正阳连连摆手，被周兴然念叨到得头疼，“我算是知道你来的目的了，又想把我拉入伙是吧？” “嘿嘿，还得是齐主任，一猜就中。”周兴然笑得一脸灿烂，“这么大一个项目光靠我一个光杆司令，干到老也弄不出来，所以向您求助来了。” “我先给您说说我的想法。” 周兴然指着他画的草图开始介绍起来：“….大概就是这样了。” “咱们当初研究pc130的时候，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有这个经验在前，这次研究起来应该更顺手了。” “但是上一次是全国各地优秀的工程师一起加入进来了，我们这次只有我们厂子里这些人，再加上这次研究的是小汽车，是给人们日常出行用的，和轻卡有所不同，不知道比起130来是要花更多的时间、还是更少的时间？” 齐正阳听完周兴然的介绍，觉得他这份草图设计的是真不错，不过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兴然，你是要卖给大家，卖给普通人日常出行用？” “你知不知道一辆汽车要多少钱？” “我知道。”周兴然合上本子，“齐主任，自古以来，南方多重经济，北方多重政治，平城在北方，虽然是一国首都，比起北方其他城市要发达得多，但还是没有办法和南方的城市比。” “我说的不是设施，是经济，以及人们对经济的认知。齐主任，你觉得咱们这里对投机倒把打击的厉不厉害？” “非常严厉。”齐正阳平日里就厂子-家两点一线，他也很传统，在家不做饭，不给家人买衣服，都是直接把钱票交给妻子。 齐正阳是知道平城有黑市的，但他从来没去过，他整个人就被定在规划好的路线上，直直的往前走。 “确实很严，但是你知道吗？南方有不少人都可以做小生意，就像五十年代前中期那样，不少人靠着小生意都成了万元户。” “万元户？”齐正阳还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有些好奇。 万元户八十年代才出现，现在确实没有这个说法，周兴然给他解释了一下：“就是一个家庭存款或者收入在一万元以上。” “真的假的？” “真的，南方还有领导设的‘经济特区’，说是作为一个试验基地 ，即使在特殊年代，他也顶住了所有压力，让这个经济特区能够继续存在。” 齐正阳恍然：“我好像听说过。” “现在的政策正在引导着北方经济向南方学习，不过等真正的实施下去，还需要一段时间；政策实施了，人们赚到钱也需要一段时间。” “这段时间就是留给我们研究这辆车的时间，等他们挣到钱了，有钱买车了，我们的车也研究出来了。” “齐主任，您觉怎么样？” “你既然已经考虑周全了，我当然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件事涉及的范围比较广，需要你去跟厂长说一声。” “好。” 搞定了齐正阳，周兴然马不停蹄的去找苏华志。 苏华志比齐正阳难说服多了，齐正阳只关心车怎么研究，以及研究出来后是不是真的有用；苏华志关心的却是研究费用，以及研究出来后利润有多少。 周兴然没有办法，只能一个大饼又一个大饼的砸下去，只是结果是不是真如他形容的这么好，他自己心里也没有什么底。 最后，还是开了一个会进行讨论，令周兴然意外的是，大多数人竟然选择同意。 贾文昊看着周兴然惊讶的表情，笑嘻嘻道：\"周主任，您很惊讶吗？\" \"看来您还不知道有人来咱们厂子订拖拉机的事，您可是给咱们厂子立了一个大功啊。呵呵，这事先放一放，回头再说。\" 然后贾文昊将视线转向苏华志：“厂长，我觉得周主任说的还是挺靠谱的，资金的事您也不用着急，要不您报上去试试，看看能不能给点资金支持。” “即使不成功，对我们也没有任何损失，成功了，我们白得一笔钱。” \"那好，尊重大家的意愿，我马上回去写报告，但是不管成不成功，这个项目你们可以先进行着。\" 苏华志说这句话时眼睛是看着齐正阳和周兴然的。 —— 文里的那个经济特区不是开放圈的那几个，是革命期间就存在的，是咱们政治课本上的那个。 第299章 平城078 讨论出结果后，会议就散了。 在周兴然还在收拾东西的时候，贾文昊手里拿着笔记本笑呵呵的走过来：“周主任，厉害啊。” “？”周兴然抬头看着他，“刚才还要感谢贾主任您帮我说话，不然要个项目还要往后拖一拖。” “可不是我帮忙，都是你自己的本事，周主任，你还不知道吧？前两天有人来咱们厂子订购农用机器，一下订了好多台，你说，给厂子带来不少收入。” “这些拖拉机一类的机器又不是汽车，也不像pc130那样有很多人为它作保，他们怎么还愿意订购呢？而且现在还不到春耕季节呢，真是想不明白。”贾文昊拿着笔记本拍了拍自己的左手，自言自语道。 “这件事在厂子里都传开了，当时你说想抽出一部分人做农用机器，可是有不少人等着看你的笑话。”贾文昊向周兴然透露出有人对他有敌意，“这下他们的脸怕是被打的啪啪作响。” 周兴然淡淡一笑：“也是运气好。” 贾文昊看着周兴然气定神闲的样子，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这么一件大喜事不管放谁身上都得咧开嘴笑两天，周主任倒是淡定、不露声色，我要是不说你还不知道这件事吧？” “周主任最近都在忙新项目的事？” 周兴然点头，他这几天一直在研究图纸，确实没有关注厂子发生了什么事。 “哎，也只有你这样全身心投入工作的人才能取得这么大的成绩，我不如你。” 贾文昊又跟周兴然闲聊了两句，在办公室门口分开了。 周兴然回到办公室问白春来：“最近有人来咱们厂子订购农用机器？” 白春来开心的点头：“是啊，还有不少呢，我想跟您说这件事的来着，可是您天天忙的都没时间抬头，我就一直没找到机会。” 从白春来口中得到肯定答案后，周兴然感觉这几天伏案导致的腰酸背痛都减轻了不少。 出现现在这种状况，与他当初的谋划有很大关系。 当时周兴然不仅让穆建白负责技术研究，还让宣传科的人画了几张画，画面内容类似“农民驾驶着拖拉机行驶在乡间小路上，两边都是金黄的麦穗”。 这是周兴然为汽车厂的农用机器选择的宣传海报，宣传科的人画完之后，他又拿到报社彩印了几张。 然后将这些画交给了汽车厂的采购员和放映员，让他们下乡的时候，多拿出来在村民面前显摆两下，再接着向他们介绍介绍汽车厂新推出的农用机器是多么便利。 采购员和放映员接触的不只是普通村民，更多的是生产队长、社长、粮站工作人员等，这伙人手中又有钱、又有粮，只要这些人心动了，农用机器卖出的速度还不是嘎嘎快。 而且周兴然带着穆建白改进过的机器是真的好用，不会出现机器还没进村，就已经修了三次的情况，成本也往下压了压，在利润保持不变的情况，售卖价格能比别家低三四十块钱。 三四十块钱不是小钱，这已经是一个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三四十块钱，周兴然让采购员和放映员对目标群众说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与情分上，特意给便宜的。 人们总是会被蝇头小利蒙蔽，尤其是对方将你捧的高高在上，吹马屁吹得晕头转向，受到的蒙蔽更深了。 周兴然还让采购员和放映员暗示目标群众先采购的还有优惠，所以这伙人等不到春耕时节就来订购了。 至于这些做广告的采购员与放映员，周兴然也许诺他们只要是他们介绍来的，每卖出一台，就给他们五块钱的奖金，不过这件事不能和其他人说，能卖出多少全看个人的本事与人脉了。 其实就是将这些采购员与放映员变成了拿提成的销售。 对于奖金这件事，周兴然也早就给苏华志提过了，苏华志之前也一直对周兴然搞什么农用机器这事不看好，听他说这么干能加快农用机器卖出的速度，就同意了。 一台机器抽五块钱而已，小意思，经过某些人的手怕是得抽五十块出来。 整个过程周兴然都是私下干的，毕竟现在这种销售方法还不能太堂而皇之，除了他本人与那些采购员与放映员怕是没人知道为什么农用机器卖的这么好了。 第二天，苏华志和周兴然一起吃饭时，苏华志说：“兴然，报告我今天一早就交上去了，你放心吧。” 然后苏华志饶有兴致的提起了农用机器这件事：“你到底是怎么搞的？” 苏华志只知道给了采购员与放映员钱，具体怎么操作的他还不清楚。 周兴然没打算瞒着苏华志，他觉得让苏华志提前知道、提前适应这种方法，对汽车厂以后的发展非常有好处。 苏华志听的啧啧称奇：“要不是知道你大学学的是机械专业，我还以为你学的是经济呢，这方法真不错，一下就把他们的积极性提上去了。” 苏华志对于这个办法接受良好，操持着一个大厂子，平日里资金流入流出不少，为了让厂子保持盈利，也费了很多心思，正当的、不正当的，符合计\/划、经济规定的，也有不符合的。 苏华志之前也听说过类似的方法，不过不是用在普通职工身上，而是用在那些代表厂子出去谈合作的领导身上，只要谈成了，直接拿多少成利，比五块钱可多多了。 当然，这些也都是私下进行的。 但周兴然这样改动一下，也很不错，不再把成败全系于一人身上，苏华志默默的把这个方法记在了心里。 农用机器的成功给了周兴然更大的信心，既然厂里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不如赶紧开始新项目。 周兴然合齐正阳经过商量，决定把这辆车命名为平城078。 两天之后，苏华志又组织众人开了一个会，众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看着苏华志一脸笑意就知道不是什么坏事。 “同志们，我前两天交的报告批示下来了，上面通过了我们的请求！不但要给予我们资金援助，还说有什么困难可以及时上报，能解决的都给我们解决掉。” “哦，还有一件事。”苏华志拍了拍桌子，“明天领导要来咱们厂子视察，各位明天尽早过来准备，离家远的就不要回去了，住在厂子吧。” “这可是这两年第一次来咱们厂子，这对咱们厂子极大的重视！领导主要来视察红旗078项目的，今天下午赶紧先把研究室整理出来。” 苏华志看着周兴然和齐正阳：“齐主任、周主任，明天还得多靠你们二位了。” 第300章 科学技术发展纲要 “除此之外，我希望各位同志从中能看到一个重要信息！” “各位在各自的位置上也待了很久了，自然知道提交报告的流程，一份报告从交上去到得到回信，需要花多长时间，你们都清楚。” “哪次不是需要等很久？上面忙的时候，我们交的报告甚至都得不到回信，为什么这次这么快？” “而且根据我得到的可靠消息，我这份报告交上去后被送到了领导面前，领导看了很开心，这才决定来我们厂子视察。” “我们应该能从中得到一个风向：上面看重我们做的这个项目。但是看重的是什么呢？我们暂且不知道，但不管是什么，都和技术脱不了关系，再根据领导之前的政策，我觉得咱们应该对技术加大投入。” “你们有什么看法？” 周兴然没想到还有这么一个意外之喜，别人怎么看他不知道，反正他和齐正阳是高兴坏了。 苏华志此话一出，下面的人瞬间分成了两派，同意的和不同意的几乎各占一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各执己见说什么的都有。 生产车间的人和技术联系比较亲密，他们对此表示支持，还对周兴然说：“周主任，你们这回宽裕了，可千万别忘了我们呀。” 众人讨论了半天，也没讨论出一个统一的结果，苏华志看众人讨论的差不多了，发表了最后结论：“好了，这件事就先这样吧，如果后续出现了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变动，我们可以开会重新商量。” 苏华志一锤定音，不同意的人看他坚决，也不好再说什么，只等着有机会说服苏华志改变决定。 毕竟一个厂子的资源就那么多，给这边多了，那边就要少。 第二天上午九点，领导来到汽车厂，说了几句场面话，就直奔平城078的研究室，听周兴然和齐正阳介绍了平城078的特色、胜过其他汽车的地方、预测的研究周期。 听到周兴然说这辆车是打算卖给普通民众，领导哈哈大笑：“你说的有道理，只要我们不断发展、不断进步，未必不能一家一辆小汽车，很好。” 离开时，领导对苏华志说：“你们一厂很不错，是最先想到要创新、要进步的厂子，是最先注意到技术重要性的厂子，保持住，我相信一厂一定能成为汽车行业的领头羊。” 苏华志听见这话心里盘算了一下，脸上露出笑意，自己果然没有猜错，领导果然是重视技术。 站在旁边的那些不同意苏华志观点的人听了这话后，脸色沉郁不少。 平城078项目的开展没有遇到什么阻力，汽车厂还全面支持，进行的十分顺利，虽然工作量加大了不少，但周兴然每天都乐呵呵的。 四月初，全国科学大会结束，对外公布了大会制定的《一九七八—一九八五年全国科学技术发展规划纲要》。 此次会议强调了科学技术的重要性，以及科学技术对生产力的影响，指出脑力劳动者在劳动人民中的地位，本来就受人尊重的脑力劳动者地位变得更加崇高了。 通过这次会议，所有人都看出了上面对于技术方面的重视。 周兴然知道这个消息后没什么表示，他一直都非常认可自己的工作；齐正阳以及其他技术员不同，这种全国性的通知，让他们与有荣焉，干起活来更加卖力了。 也在同一时间，统战部和公安开始为那些被贴标签的人撕标签。 周兴然也第一时间给他上过的学校以及那些同学寄信，希望得到那些被贴了标签的老师的消息。 可惜几乎没有得到什么回应，时间太久远了，久到一些原本年纪就比较大的老师都已经离世了。 王学义给周兴然寄了一封信，也是关于此事的，只不过信的内容不怎么让人愉快。 王学义说他一直还记得那位让他们与苏联的学生成为笔友的俄语老师，可惜当他有能力帮助那位老师时，寄到边疆寻人的信件犹如石沉大海，从未得到一封回信。 这次彻底放开，王学义本以为能得到一点回信了，他还特地托去边疆出差的同事找了找，依旧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周兴然给王学义回了一封信，安慰他：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那位老师也许隐姓埋名，不愿意在见到以前的人和事，毕竟那是一段痛苦的回忆。 看着封好的信封，周兴然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希望那位老师真如他信上所说，在某个地方快乐的生活着吧。 五月份，周兴然发现技术办公楼前停了一辆小汽车，一眼看过去很陌生，他不记得他们厂子生产过这样的汽车。 周兴然问白春来：“春来，这是哪里来的车？有人来咱们厂子谈合作，怎么把车停在这里了？” “我之前听说咱们厂里要买一辆岛国来的车，应该就是这辆吧。” “嗯？” 周兴然围着车转了一圈，看着车标，发现还真是岛国的车。 \"春来，最近平城是不是多了很多外国车或者外国的东西？\" 白春来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好几家厂子都买了岛国车，咱们厂还算慢的。\" —— 300章了！求个为爱发电，么么～ 第301章 提高及格分 （前面红旗078改名为平城078了） “他们动作倒是快！” 刚和岛国签订长期贸易协议没多久，平城就冒出这么多岛国的产品，看来岛国没少往这边送货。 与岛国的贸易协议也只是一个开始，后面还有更多的协议要签署，再不加快步伐，真的要被人撵着跑了。 白春来原本听着周兴然的语气不是很好，刚想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就听见周兴然说：“好了，你先回去吧，办公室那边要是有什么事情你及时来通知我。” “哎呦，我自己的汽车都还没做好，可没功夫去看别人的车。” 周兴然来到研究室后和齐正阳打了一个招呼就打算开始干活。 齐正阳头都没抬：“你看见门口那辆车了吗？” “看见了，正好堵在大门口，怎么会看不见？” “那就行。”齐正阳点头，“那辆车我看过了，很不错，回头可以拆了看看。” 周兴然：“齐主任…” “嗯？”齐正阳看着周兴然那副震惊的样子有些嫌弃，“拆一辆车而已，在汽车厂也不是很常见的事吗？之前又不是没拆过。” “怎么着，你有什么想说的？” 周兴然摇头：“没啥，就觉得你这个想法特别好，听说岛国那边汽车行业在世界上都排在前列，您都说那辆车很不错了，说明那辆车真的很不错，一件优秀的作品是值得学习的，是得拆开观摩一番。” 周兴然既然决心要在平城078上做一些突破，那么他希望在方方面面上都有进步。 发动机、底盘，车身构架、电气设备、轮胎等都是重中之重。 其中发动机作为汽车的心脏，决定着汽车的动力、经济、稳定，这是周兴然最需要作出改进的汽车部件。 这款车既然要面向普通群众，那么肯定是要以经济适用为主，要省油。 现在汽油的价格本来就不是普通民众能够承受的，结果从去年开始，因为美国和跨国公司的控制，油价一路飙升。 汽车厂应该是接触汽车最多的地方，对汽油的价格也最敏感。 周兴然已经不止一次听厂里的工人吐槽过汽油的价格。 以前新车试驾，有不少人都会借着试驾的名义过一把开车的瘾，负责试驾的人也不会训斥、难为他们。 但是现在可不行了，谁要是敢多碰汽车一下，就要挨一顿骂。 就连财务也叫苦连天，说现在买一桶油的价格定以前买三桶油。 就算是前世汽油的价格也不稳定，一年之内油价涨了又涨，导致电车迅速占领了市场。 是人们不想开油车吗？还不是想省两个钱。 除了省油，发动机的性能也要可靠。 买车就是为了开车，即使是第一次买车的人，刚买完车可能还会稀罕一番，随着时间推移，也不会一直待这辆车“如珠如宝”。 作为一款日用车，日后使用频率肯定不低，那么结实耐用应该是日用车最基本的条件。 齐正阳看着周兴然拿着发动机的图纸在自言自语，静心听了一会儿，哭笑不得：“兴然，你这些想法是好的，只是想的再多不如行动一步。” “比如你要发动机耐用，不如先冲着这个要求研发一款出来，然后在这一款的基础上给他施加第二个条件进行改造。” “齐主任你说得对。”周兴然收起图纸，“时间紧迫，咱们得快点，齐主任，你觉得将发动机缸体采用全铝制作怎么样？” 齐正阳没想到周兴然说的“快点”是这么快，但他也不虚，按着周兴然的思路开始思考。 “你是怎么想着采用全铝缸体设计的，咱们之前可都是用的钢铁，铝制缸体行不行？我们还需要经过试验。但是铝制缸体重量轻，这样会降低发动机的重量，我觉得是可以一试的。” 周兴然笑眯眯地看着齐正阳，拍手称赞：“还是齐主任懂我，降低发动机的重量，提高散热效果，这么一来二去发动机不就变得更加耐用了吗？” “齐主任，你看，这是我这两天刚改完的一款发动机图纸，细节还需要在斟酌，但是这个缸体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弄一个出来看看。” 周兴然凑近齐正阳，拿着笔一边在纸上描画一边给齐正阳介绍。 研究室里的其他人看着两位主任又聚在一起开始讨论了，就知道两个人肯定又有新的思路了。 丁世忠也是技术组的老人了，能力虽然称不上顶尖，但他为人沉稳、办事可靠，周兴然让他担任平城078项目的组长之一，负责研究车身构架。 周兴然只给丁世忠提出了自己想要的车身构架要求，至于怎么设计、怎么安排人员全权交给丁世忠负责，他不会插手。 但就是这个要求，为难住了丁世忠，这么长时间了还没什么进展。 周兴然的要求：重量轻、重心低、车内空间利用率高、乘坐舒适。 但周兴然对平城078的设计理念是看着要小巧精致，不占空间。 要小巧但能装，丁世忠表示他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兴然还说现在每家每户都有五六个孩子，能不能实现一辆平城078把全家都装下的要求呢？ 毕竟，都是一家人，落下谁都不好，后备箱里要能装下全家人的出行必备物品。 丁世忠欲哭无泪。 周兴然也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有些无理取闹。 当大家共同研究一个东西时，虽然大家都是同一个团队的，可总有些人吊儿郎当、不重视，连最基本的要求都达不到。 既然如此，不如一开始就把及格分从六十分拉到一百分，迫于压力，即使他们达不到要求，也会想着八十分、九十分前进，最后的结果往往会高于你的预期。 周兴然好像感受到了丁世忠的怨念，朝他微笑：“丁组长，最近有什么进展吗？什么时候先把第一版框架做出来，让大家试一下？” 丁世忠低头：“快了快了。” 第302章 巡访 9月份的时候，苏华志找到周兴然：“兴然，你想不想跟着领导去转一圈？” “哪位领导？” “还有哪位，就是上次来咱们厂子视察的那位，咱们厂能有这个机会，还是因为上次视察领导对咱们的观感很好。” 周兴然震惊，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领导的转一圈，肯定不是普通的闲逛，周兴然迅速想到了上个月签订的《中岛和平友好条约》。 八月份签订的这个条约是在本国签的，现在这份条约还没有实现，如果想要条约实现，还得去岛国在签一份。 周兴然喃喃：“该不会是要去岛国转一圈吧？不可能不可能，哪有访问他国带着工程师的，就算去偷师学艺，也不应该带汽车工程师呀。” 就算是研究军事、武器类的工程师也不可能带，这是去签订条约又不是去参观对方的军事基地，去的地方应该是天皇宫、会堂这种地方，而且就凭双方现在的关系，岛国会让我们参观军事基地？ 访问外国，领导身边带的人虽然不少，但也不会乌泱泱一大片。 如果签订条约都能带上周兴然，那毫不夸张的说，岛国之行得去半个平城的人口。 “兴然，你想什么呢？到底去不去？” 苏华志看着一句话的功夫周兴然就陷入沉思，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听不真切，不由催促道。 周兴然连忙道：“去，这么好的机会，我肯定要去见识一下。” 不管领导要去哪里转，跟着走一圈总是好的。 “厂长，不知道什么时候去？去多久的时间？我得提前跟家里人说一声。” 苏华志：“不用太着急，10天之后才出发，不过在外时间应该蛮久的，至少得半个月，你不要担心，我听到一些消息，说是就在平城附近。” 十天后，周兴然天还未亮就赶到了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之后，有专人引导着上了车厢，车厢也是安排好的，此次列车应该没有其他人，都是这次要跟着出行的人以及军人。 火车开动后，周兴然和车厢里的其他人聊了会天儿。 发现这节车厢有一半的人都是跟着出行的，他们的工作都和机械制造有关，看来他被选中也不是什么偶然的事情。 剩下的半节车厢的人是安保，周兴然估计像他这样的“编外人员”全在这半节车厢里了。 第一站很快到了，是津市。 到站之后有人引着他们下车，但是并没有让他们跟着领导走，而是单独带着他们来到另外一个会议室，周兴然等人进去的时候，里面有人等着了。 领他们进来的那位军人说：“各位，领导让你们相互交流一下经验，时间珍贵，赶紧开始吧。” 平城来的人还有些怔愣。 津市这边的负责人早就接到通知，做好准备了，他清了清嗓子：“各位同志，让我们先欢迎一下平城的。” “啪啪”掌声响起。 “那我就托个大，先开始介绍我这边的情况，各位同志要是有什么不同见解或者新思路都可以补充。” 原来是让他们来参加经验交流会的，估计是想通过此次经验交流会，引发各厂新思路。 使各厂研究出新的技术、新的产品。 一上午的会议开完，周兴然有些头昏脑胀，从四点钟出门一直到现在十二点，他一下没休息过。 但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周兴然问过那个军人了，时间确实很珍贵，他们一行人很可能晚上或者明天一早就要离开赶往另外一个城市。 周兴然边吃饭边回想上午交流会他从津市那边获得的经验和知识。 下午两点交流会继续，中间空出的这段时间可以休息，也可以用来社交。 要不是卖领导面子，不少人可不会轻易露面，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传授自己的经验。 等离开进食时，周兴然的笔记本用去了七张纸，累的他一上火车还没来及的说句话就靠着窗户睡着了。 接着又去了本溪、大庆、沈阳、长春等地。 到地就开会，一开完会就上车离开。 这么频繁的行程以及高强度的学习让周兴然都有些吃不消了，短短两天整个人就疲惫不堪了。 周兴然还算身强力壮，比较能扛，队伍里面还有一些同志年纪都比较大了，几天下来整个人都蔫了，精气神全无。 不过周兴然看着走在最前方的背影，领导今年都七十四了，看着依旧精神抖擞。 周兴然佩服不已。 将整个北方重要城市，尤其是重工业、资源多的城市逛了一个遍，周兴然也算在北方所有有头有脸的工程师面前混了一个脸熟。 九月末，总算是回到了平城。 虽然周兴然很想回家躺下睡个昏天黑地，但是在回家之前得先回趟厂子向苏华志报一声平安，汇报一下这些天的行程。 苏华志被周兴然的黑眼圈吓了一跳：\"兴然，你这是...没什么事赶紧回去休息吧，回头再汇报也行。\" \"明天、后天你都在家休息，不急来上班。\" 周兴然点头，掏出他那个已经用完的笔记本放在苏华志的桌子上：\"厂长，这些天的收获都在这上面了。\" \"您拿去看吧，看看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拿去复印几份，但您千万别给我弄丢了，我搞成这副模样都是为了本子上这点内容。\" \"好，你就放心吧。\" 等周兴然再回到汽车厂，发现他的笔记本里的内容被复印了一份贴在了研究室里。 齐正阳则是单独问苏华志要了一份，这两天一直在看呢。 \"兴然，你回来了，快来看看，我从你笔记本里得到一个新思路。\" \"发动机咱们采用双歧管喷射技术怎么样？这样可以使汽油雾化效果更好，提高燃效效率。\" 周兴然刚坐下，还没来得及看齐正阳推过来的图纸，丁世忠就过来了。 \"周主任，这几天我们也有了点思路，研究了两种方案，您看看哪个更好？\" 另一边研究底盘的人也拿着图纸打算凑过来。 周兴然头疼的捂住脑袋。 第303章 聘请 孟伯山拍了拍周兴然的肩膀，周兴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怎么了？” “主任，白春来找您。” 周兴然朝门外啊看去，发现白春来正在门口探头探脑。 可能是坐久了，周兴然一站起来竟然还有些头晕，孟伯山扶了他一把：“主任，您可千万小心点。” “没事，忙你的去吧。” 孟伯山身为他的技术助理，平城078在这个项目里自然不能闲着，他的任务也是很重的。 白春来看周兴然出来，连忙招呼：“主任，您可算出来了。” “你有什么事直接进去找我就行了，何必再让伯山传话？” “这研究室吵的特别吵，静的又特别静，我不敢进去，怕打扰你们，站在门口喊了您两声，您太投入了，没听见，我只好喊伯山帮下忙。” “没事，你下次直接进去就行，他们根本无心在意里面是否多了一个人。” “你也不是第一次来这里，怎么还这么拘谨？他们是技术员，又不是吃人的老虎。” 周兴然问白春来：“你找我什么事？厂里喊我去开会？” “不是，是有人找您，他说他叫郦俊民。” “嗯？”周兴然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老师？” 因为住的地方离华庆大学不远，周兴然也经常带着孩子去华庆大学周围玩，所以一开始周兴然和他大学那些老师经常保持联络。 但随着局势的紧张，以及工作的繁忙，两边联系日益减少。 不只是周兴然被迫减少了与老师的联系，学校的那些老师为了不牵连学生，也不再与学生联系。 尤其是后期大学被人接管，即使周兴然在带着孩子去华庆大学周围玩，从学校大门那走出来的人也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些老师。 想到记忆中那个和蔼可亲的长者，周兴然催促道：“他现在人在哪？走，赶紧带我去看看。” 白春来一边领着周兴然往外走一边说：“主任，您别着急，我一切都安排好了，他就在您办公室等着呢，我还给上了茶。” 快速回到办公室，因为有客人，办公室并没有关门，还没踏进门，就看到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 “老师！” 郦俊民回过头露出一个微笑：“兴然，好久不见，没想到你现在已经成了一厂的主任了。” “你做出的那些成绩我也都听说了，很好，很优秀，不愧是华庆大学出来的学生，作为你的老师，我为你感到骄傲。” 郦俊民教周兴然的时候已经五十出头了，二十年过去，他已年近八十。 头发全白，脸上的皱纹多了许多，背也驼了，但郦俊民依旧很精神，吐字清晰、身体硬朗。 周兴然猛一见到郦俊民，有些手足无措，原地转了一圈，然后转身关上了门。 他将白春来也关到了门外，嘱咐白春来：“这里没什么事儿了，你忙你的去吧，有事我自然会叫你。” 白春来知道周兴然这是想与故人单独谈话：“主任您放心，这段时间不会有人来打扰您的。” “老师，69年的时候突然就与您失联了，一别近十年，这么多年您过的可还好？” 周兴然激动的握住郦俊民的手：“没想到还能再与您见面。” 周兴然没有问郦俊民这些年的具体去向，毕竟华庆大学的老师身份都有些特殊，个个都是有真本事在身的。 这其中要是有人消失，有可能是被发配到了农场，但有可能是隐姓埋名搞研究去了。 问得太直白、太清楚不好，万一是第二种情况呢？ 郦俊民不方便回答不说，还得编一套假话来骗他，不如一开始就不问。 就算是第一种情况，那也算人家的伤心事，每回答一遍就要扒开一次伤口。 如果是能说的、想说的，不需要问，他自然会告诉你。 果然，郦俊民避开了这些年自己的去向，直言他这些年过的还好。 “老师，咱们学校的其他老师现在都怎么样了？” “唉。”提到这个问题郦俊民重重叹息一声，“有人过得好，也有人过得不好，不管怎样，都过去了，一切都重新开始了。” 周兴然无言。 办公室安静下来。 静默片刻，周兴然看郦俊民的茶杯只剩半杯茶水，又给他添满：“老师，还不知道您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郦俊民看着不断上涨的茶水，也将那些伤愁离绪抛之脑后：“这次来是有事相求，不知道你会不会答应。” “老师，您可太折煞我了，什么有事相求，您直接说就行，不许能开我的玩笑。” “我想邀请你来华庆大学当老师。” 周兴然指了指自己，有些不确定：“我？” “对。高考断了十年，高级人才也就断了十年。” “十年过去，有些人像我一样，年纪大了，早到了退休的年纪，干不动了，只不过为了那些求知若渴学生，还在勉力坚持。” “有些人不像我这么幸运，过去几年因为某种原因，他们被迫离开了学校，虽然今年开始逐渐返校，但回来的人不足当年人数的6成。” 说完这句话时郦俊民司马青衫，声音哽咽。 “去年十二月份有了第一次高考，今年七月份第二次高考，两次高考之间不过隔了半年，本来老师就少，还一次要教导这么多学生，根本忙不过来。” “累极，也会想着怎样能轻松一下，但招上来的学生个个求知若渴，我们不能昧着良心耽误他们。” “况且这一批学生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批学生，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尽全力教出他们，要将他们全部培育成才，告诉世人，恢复高考是一项多么正确的决定。” “国家要发展，毕竟需要人才，以我国目前的状况，想要实现快速发展，理工科人才必不可少，这类学生也多，老师的缺口也大。” “学校的老师除了像我这把年纪依旧在坚持的，还有一些是看着虽然年轻，但身体不怎么健康的，即使要把77届培养成老师分担压力，也还需要两年的时间。” “我们需要外援。” “兴然，像你这样的毕业生，理论学识扎实，实践经验丰富，是最好不过的老师了。” 郦俊民站起来，庄重的对周信任感说：“我这次是代表学校、代表学生诚心来聘请你的。”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第304章 决定 周兴然想了很多种郦俊民来找他的原因，万万没想到他是来挖汽车厂墙脚的。 郦俊民说的情真意切，周兴然听得也很动容。 从郦俊民的描述中不难看出现在不少高校的难处，只是… 周兴然今年刚开始了平城078的研发，距离结束至少还需要两年的时间，如果中间有变动花费的时间就更多了。 可以说这个项目才刚刚开始，周兴然不想放弃。 而且平城078算是第一个由他提起、主持的项目了，对周兴然来说意义重大。 在周兴然胡思乱想之际，郦俊民又开口了：“我知道穆建白也和你一个厂工作，我对他还有印象，他当年也是一名优秀的学生，不知他现在如何了？” “学校很欢迎校友回去任教，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意向？” “咱们班的毕业分配表不知道遗失到哪里去了，所以我也就不清楚你们这一届具体去向，但我记得分到汽车厂的不止你们两个人，还有谁来着？” “….” 原来想挖的不止他一人，这不是挖墙脚了，这是想把汽车厂的整面墙都推倒抬走。 郦俊民提到的这几个人，现在都算他的手下，都在帮他干活，共同推进平城078。 作为当事人，周兴然无法描述他现在的心情。 “老师。”周兴然将郦俊民扶到椅子上坐好，跟他详细讲了一下自己目前的工作情况，以及难处。 “平城078？我听说过这个项目，领导还特意来汽车厂视察过，外面人都说你们厂不得了。” “有了一个pc130，现在又要搞什么平城078，130轻卡现在在国内依旧排第一，平城078出来后，全国第一汽车厂的名号非你们莫属了。” “我原本还以为是齐正阳主持的，没想到是你。”郦俊民望向周兴然的眼神里满是赞赏，“兴然，我真的为你骄傲。” “这下，我想聘请你的心更加强烈了。” 周兴然喝了一口水：“老师，若我清闲，我自然十分愿意，我想其他人也一样，但我现在脱不开身，我也不想放弃这个项目。” “不用这么为难，你忙你的，不是让你辞职当全职教师，当然，你要是愿意我们也求之不得，只需要你找个比较固定的空闲时间能去授授课就行，其他人也一样。” 郦俊民期待的看着周兴然。 周兴然对这个提议十分心动。 “老师，您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考虑一下行吗？”周兴然为难道，“其他人那里我会转告给他们的，等有了结果我去学校告诉您。” “好。” 郦俊民说到做到，剩下的时间他只与周兴然聊天、回忆过往。 送走郦俊民后，周兴然第一时间去找了苏华志，跟他简单介绍了情况，毕竟不管去或不去，都要过苏华志这一关。 苏华志听完后，都没带犹豫的，直接拍板：“去，为什么不去？这是好事呀。” 苏华志这么干脆利落，让周兴然有些傻眼，他原本以为苏华志不会同意的。 “哈哈，你是不是认为我不乐意？”苏华志看着周兴然的表情笑呵呵道，“如果他是想彻底挖走你们，让你们与汽车厂不再有联系，我自然是不愿意的，人才都流失没了。” “但他只是让你们去兼职，坚持的意思就是你们仍然是汽车厂的人，而且主要在汽车厂工作。” “汽车厂的职工竟然被华庆大学邀请去当讲师，说明我们的职工优秀。\" \"这对我们厂子来说是一个很好的宣传，回头可以联系一下平城日报，来个广而告之，好好给咱们厂扬扬名。” “再说，华庆大学里面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都是咱们国家的顶尖人才。“ “你们去任教，若结识老师，当我们厂遇到什么技术难题时，就可以去请教他们；结识学生，就可以向他们介绍我们的厂子，为我们厂吸收新的人才。” 周兴然看苏华志越说越兴奋，连忙打断他：“厂长，这件事我还需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平城078。” 回到研究室，周兴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的同学、校友，而是坐到了齐正阳身边。 “…齐主任，就是这么个情况，您觉得我该不该去？” “去！”齐正阳说的很干脆。 “兴然，苏厂长说的也在理，重新回到学校接触学生，接触知识，你也许会有新的收获。” “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的话吗？接触新人、年轻人，两代人的思想碰撞，总是令我产生新思路、新想法，你们就是我的灵感来源。” “眨眼间，你也快到我当年的那个年纪了，我觉得你也应该去接触一下现在的年轻人了。” 众人的支撑让周兴然下定了决心。 周兴然将汽车厂里其他毕业于华庆大学的学生召集起来，告诉了他们郦俊民的消息。 果然，其他人也都很心动，人人都想为母校做点贡献。 只是有人当场就决定要去，有些人顾虑重重，拿不定主意。 “各位先不要急，已经决定要去的人把你们的名字、住址、能去教学的时间都告诉我，我统计一下，这周天咱们一块去找郦老师。” “没考虑好的也不要紧，我们先去打头阵，给你们探探路，教育又不是一天、一次就结束了的，这是一件持之以恒的事情，你们随时可以选择中途加入。” 周天，周兴然带着穆建白等愿意教学的人来到华庆大学。 郦俊民见到他们很高兴，当着他们的面就排好了班。 “兴然，下周六两点到四点是你的课，你先试试水。” 第305章 授课 教室里零零散散的来了不少人，都集中在前三排，顾原在第二排找了一个位置坐下。 现在距离上课还有十几分钟，顾原这么早来到教室是为了占一个好位置，离老师更近，更好听课。 现在学生的学习热情都很高涨，前几排的位置并不好占。 顾原一般只有在下午第一节课才能找到一个好位置，这还是他提前半小时结束午换得的成果。 教室里这些比他来得更早的人，基本上是不午休，中午吃完饭就在图书馆或者教室中学习。 顾原坐好后，才发现讲台上也坐着一个人，这节课的老师吗？来的好早。 这节课并不是什么必修课，而是选修课，上不上全凭学生自己的意愿。 这两个星期，学校里陆陆续续出了不少选修课，有的甚至称不上选修课，应该叫\"讲座\"。 因为只讲一两个课时，还没反应过来这门课就结束了。 讲课的都是新老师，听说是他们的学长学姐，学校为了他们这两批学生特意聘回来的。 虽然这些选修课看着乱七八糟，但每次开课依旧有很多学生去上课。 课时短、涉猎范围广，好不容易才获得上大学的机会，能学一点是一点。 学校老师叮嘱上选修课的学生，要认真上课、学习，对于新老师的优缺点，也要及时给出反馈。 可以给授课的老师说，也可以跟带班老师说，以便学校可以及时做出调整。 顾原第一眼望过去，发现这个老师有些陌生，应该是新来的，第一次为他们上课。 第二眼望过去感觉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 仔细看了看，这不是他大哥——周兴然吗？ 顾原打了个激灵，猛的站起来，快步走到讲台前：“哥…不是，老师好。” 周兴然正在低头看教案，刚才根本没看见顾原进来，听见熟悉的声音抬头，惊讶的挑了挑眉：“好巧。” 周兴然将教案放在讲桌上，示意顾原：“教室里还有其他同学在学习，咱们出去说。” 一出门顾原就急忙问：“哥，你是学校请回来教书的吗？” “对。” 高考恢复的第一年——77年的高考结果到了今年一二月份才出录取结果。 顾原不负众望，不但考上了华庆大学，他还报了当年周兴然报的专业。 本届开学时间定在了三月初，但顾原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了，他迫不及待的想去看看学校。 这是他盼了十多年的事情。 于是新年都还没过完，正月十一就收拾行李来平城了。 因为顾原的妻子自身有工作，加上还要照顾孩子，不能跟着他一起来平城。 顾原没有拖家带口，独身来到来到平城自然不需要额外租房子，和别的学生一样，住宿舍就行。 但是距离开学还有十来天宿舍还不能住，这段时间他就住在了周兴然家。 虽然顾原对于打扰到周兴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兴奋。 周兴然是他的榜样，有机会与榜样近距离相处，羞耻心什么的先放一边吧。 “哥，你什么时候决定教书的？这是你的第一节课吗？以后常驻学校吗？” 一连串的问题向周兴然砸过来。 问完之后，顾原有些懊恼的说：\"看公告栏的时候比较匆忙，我只看了时间、地点和课程，根本没有注意是谁授课。\" \"如果当时看的仔细点，早就能知道这节课是你来上课了，哎。\" 周兴然也没想到这节课能碰到顾原。 周兴然这节课内容与工程制图有关，顾原能用到，但毕竟是选修课。 像顾原的专业有专门的工程制图必修课，而且其中一位授课老师还是郦俊民，根本不需要来看周兴然这种\"野路子\"老师的课程。 就像顾原宿舍六个人只有他一人选了周兴然的课。 所以周兴然也没有特意和顾原说他会来华庆大学授课这件事。 “我第一次授课，我来这里只是兼职，汽车厂那边还撂不下手。” 顾原听说周兴然不能长期在这里教课有些失望，但很快又开心起来，能教一节课也是好的呀。 “哥，以后你要是再讲什么课，能不能提前跟我说？只要是你的课，我都回来听的。” 顾原一副力挺的模样引得周兴然发笑： “谢谢你的捧场，但是我以后还能不能继续教课，得看学校怎么安排，你就这么确定我还能继续教课吗？” 华庆大学这群学生可以称之为天之骄子，里面的聪明人比比皆是，更有不少“天才”，不是一般人能教得了的，尤其是理工科，想教他们自然要拿出真本事。 有些人有真才实学，但却内秀，只会输入无法输出，这种人适合搞科研，不适合当老师教学。 而有些人既会输入又会输出，讲起课来栩栩如生，非常受学生欢迎。 因为华庆大学一次性找了很多校友给学生上课，校友里面就有这两种人，至于谁是第一种谁是第二种，光看外表很难判断出来。 这就是华庆大学老师支持学生都去上这些新老师课并且让他们及时反馈的原因。 一个老师好不好，学生是最能直观感受的。 相当于学生给老师打分，只有符合条件的教师才能够留下来继续教课、排班。 “当然啦，哥，你这么厉害，我相信你，前几天我才刚跟室友提起你，他们都十分羡慕我。” “好，既然你这么相信我，那我可就要好好讲课，全力以赴不能辜负了你的期望。” 对于第一节课，周兴然也很重视，他认真的做了教案，提前来教室也是为了再捋一遍内容。 回到教室后，周兴然开始在黑板上画图，刚画完，上课铃声就响起来了。 \"同学们，你们好，我是这节课的老师周兴然，这节课我们上工程制图实践课。\" \"大家请看最左边的工件，假如这是xx汽车发动机里面的一个工件，那么先简略的画出它的三面投影图。\" \"如果我要把这个工件替换掉，但不能使发动机的性能减弱，新工件需要什么材料？什么样的工艺？这辆汽车的数据为....，发动机的数据为....\" 这节课结束后，周兴然又被安排了几节课。 一次下课后，虽然上完课了，周兴然却还不能走，他被学生团团围住问问题。 回答完所有学生的疑问，好不容易从包围圈中解脱出来，周兴然只觉得口干舌燥。 拿起水杯想要喝口水，却发现里面已经没有水了。 \"算了，直接回家吧，回家再喝。\" 这样想着，结果一转头看见了郦俊民，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站着看了多久。 \"老师？您怎么来的？\" 郦俊民只是笑了笑：“你也有很长时间没吃过学校的食堂了吧？走，今天我请客。” 走在路上，郦俊民对周兴然说：“看来你很受学生欢迎呀。” “一般般。” “一般般？\"郦俊民挑眉，\"你可真会谦虚，你的成果是有目共睹的，刚才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咱们学校就缺你这种老师。” “怎么样？你是想继续教选修课？还是固定一门必修课？” \"放心，不会给你排太多课程的，保证不耽误你在汽车厂的研究，补贴也少不了你的。\" 周兴然决定回去思考一下，回头再给郦俊民答案。 最后，周兴然决定教授必修机械动力学，同时表示也可以给安排几节工程制图选修课。 第306章 不公平的分配 苏华志出去开完会刚回到汽车厂，就看到了刚开完厂会走出办公楼的周兴然。 “兴然。” 苏华志两步快走撵上周兴然。 周兴然早上刚一上班就被通知要去开会，坐在会议室里听着书记唠唠叨叨了一上午。 会议内容不过是些老生常谈，再加上现在天冷了，众人的衣服厚了，有些人还不爱干净，冬天一个月才洗一次澡，身上的气味可想而知。 会议室闭塞空气不流通，怪味加倍。 耳朵在听书记在上面念经，鼻子在遭受侵略，这个把周兴然开晕乎了。 所以出了办公楼之后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看见苏华志迟钝的问好：“厂长，您刚从外面开完会？” “是呀。” 苏华志这个会开的也糟心，一路上也没个知心的人能给我说说糟心事儿，这下周兴然的提问正中他的下怀。 想要表达的欲望滔滔不绝：“兴然，你是不知道这个会我开的是有多憋屈！”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上面说要重视咱们国家的出行问题，要多拨些款项给我们，让我们有资金能够全身心的去研究，给国家带来新科技。” “但你知道这些资金是怎么分配的吗？” “得到资金支持最多的是那几个铁路x院，说是希望他们能够尽快把咱们国家的火车速度提上去，最好弄一个什么高铁？” “我当时听完这个分配就有点不满意，凭啥给他们那么多，同样都是车，只不过他们是火车，咱们是汽车罢了，都是人开的，有的人研究，火车重要，汽车就不重要了吗？” “这也就罢了，他们多就他们多吧，接着，又将剩下的资金分给了公共汽车和船舶。” “这个会我是开了一个寂寞呀，咱们厂是一分钱也没有捞着，原来我是去给人家当捧哏的！” “既然不给我们，何必让我去开会，让我知道这件事呢？” 苏华志对于本次“0进项”显然非常生气，尤其是分割不均，上面的人做的不公正。 听着苏华志的声音越来越高昂，周兴然连忙拍了拍苏华志的背，帮他顺气：“厂长，放松，没必要跟他们生气，不值得。” “对，不值得！” 如果事实真如苏华志所说，那这次主持会议的人太不会办事了。 如果这个人不是天生情商低、不会办事，那就有可能这样的安排是上面领导授意的。 “厂长，是只有咱们厂没有，还是其他汽车厂都没有？” “所有去参会的汽车厂都没有。” 说完这句话，苏华志的脸色好了一些，好歹还有那么多难兄难弟陪着他，若真只有他们厂子被这样对待，那苏华志只能以头抢地了。 “所有的汽车厂都没有….” 周兴然默默重复了一遍，那这应该就是上面领导做的决定了，给主持会议的人再大的胆子，他也不敢得罪一个行业的人。 突然有大笔的款项拨下来，资助还都和出行沾边，那应该就是最上面几位的决定了。 周兴然想了想，最近发生了什么能让领导突然做这个决定。 最近能影响领导的事情？ 前段时间，领导赴岛国与他们签订了友好条约！ 应该就是这个了，在这期间，领导说了一句很多人都听过的话：“好像后面有人在推着我跑。” 前段时间报纸也有报道，只是没有这么详细，只报道了到达岛国后被谁迎接，乘坐了什么交通工具，谈话的主要内容。 周兴然知道的更详细一些，要去往岛国需要坐船。 但是从平城到港口，距离比较尴尬，现在火车速度又慢，当时思考过要坐汽车过去还是坐火车过去。 后世都说国内火车发展的那么快，就是从这里受了刺激，周兴然觉得他们所说不假。 所有的行业都要发展，只是钱就那么多，有人多就有人少，有人早就有人晚。 “厂长，可能是上面要大力发展列车了。” “不用你说，我自然看得出来，我只是懊恼，为什么没有咱们？” “厂长，事情不能这么看，咱们也得到资助了呀，只是提前给咱们了，就是前段时间因为平城078给咱们厂的那些资金。” 苏华志皱眉：“可那是…” \"咱们厂至少还获得了帮扶，其他汽车厂可是一毛都没有。\" \"其他汽车厂的人怕是牙都咬碎了。咱们不和其他车比，就和汽车比，一步快，步步快。\" \"咱们就用这些钱拿出其他人无法媲美的作品，等下次上面打算发展汽车的时候，咱们也来当一回''火车''。\" \"还是你机灵，脑子转的真快。\" 苏华志眉头舒展开来：\"就这么干！\" 第307章 仓促的三胎 1979年1月30日，正好是大年初三。 前两天又是拜年、祈福又是招待亲戚，折腾的厉害。 今天总算可以享受一会儿清闲，该睡的睡，该出去串门的串门。 周兴然起来的时候，老宅里静悄悄的，只有周兴家一个人坐在桌子旁呼啦呼啦的吃着面。 周兴然洗了一把脸，去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面坐到周兴然对面：“你今天起得也挺晚呀？” “嗯。”周兴家头都不抬得继续吃面。 “咱爹娘，还有你媳妇、孩子都出去玩了？” “对。”周兴家点头，“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娘和宛蓉那个性子，根本闲不下来。” “哎呦，我就不行了，我年年都是从年初忙到年尾。” 说着，周兴家还扭了扭脖子，发出一阵骨头错位的“咔咔”声，证明自己真的很辛苦。 周兴家和田宛蓉的恋情被捅到李琴美面前后，李琴美直接提亲结婚一条龙，办事效率超高。 73年刚过完年就把婚礼给办了，年末田宛蓉就生下了大女儿周宁珍。 77年年初生下了二女儿周宁慧。 家里的这几个孩子，只有周兴家是一直生活在李琴美跟前的，所以宁珍、宁慧基本上都是李琴美看大的。 周兴家和田宛蓉颇有种当甩手掌柜的感觉。 倒不是说周兴家和田宛蓉没有责任心、不疼孩子，光从两个女儿的名字上就能看出来，在夫妻俩心目中，宁珍和宁慧就是他们最珍贵的珠宝。 但这夫妻俩“臭味相投”，太能折腾了，不肯让自己闲下来一下。 这两年梨乡沟大变样，其中大部分功劳都要归属于周兴家和田宛蓉。 田宛蓉刚嫁到梨乡沟，就开始跟着周兴家到处跑，即使孕晚期也一样。 因为太忙以至于生下一个女儿后，隔了四年才生了第二个孩子，这在农村来说很不可思议。 最近，田宛蓉变得清闲起来，一是因为她和周兴家忙的事情已经有了章程，自然不需要像最开始那样事事亲力亲为。 二是她生了第三个孩子。 周兴家的三胎是个儿子，叫周宁杰，现在也就半岁。 和周宁慧只有一岁半的年龄差距。 第三胎显然生的有些焦急、仓促，主要原因就是计划生育。 计划生育后来既然能被定为一项基本国策，那就说明在被定为基本国策之前，它的推行力度就很大。 其实1970年时镇上就派人到梨乡沟宣传过计划生育政策。 宣传效果就是没有效果！ 村民全当宣传人员放了一个屁，根本没人在意。 跟谁睡、怎么睡、要不要生，你都管着？你管的真宽。 村民不放在心上，就连宣传人员也不放在心上，上面派了任务，他来完成任务。 现在任务完成了，至于效果怎么样，领导既然没要求，他自然也不需要去考虑。 像平城这种地方计划生育实行的好，是因为一开始就有人管。 大城市经济好、人口多、工人多，岗位分的细，哪个人管哪一条街道，或者管街道的哪一方面，都是有具体对应的。 完不成任务自身可是会担责任的，当然得认真负责。 有些人为了出头，甚至在要求上根据自己的理解再加要求，让人苦不堪言。 不像柿景镇，来来回回跑村子的就那么几个人，什么都管，人手不够的时候还要去公社临时借人。 村里也不如城里开明，他们依旧认为多生孩子是好事。 以前吃糠咽菜时，孩子都一个接一个的生，现在日子再慢慢变好，可不得多生两个。 这是随着时间推移，国家对于计划生育越来越重视，镇上的宣传人员往乡下跑的次数越来越频繁。 生产队长、支书去公社开会的时候，也会被要求回去后要好好向生产队员宣传计划生育。 村民们也时不时地听说，x村的xxx因为没有遵守计划生育，被训斥了、粮食少给了之类的事情。 他们终于意识到，原来的孩子也不是想上就能生的。 本来乡村对生孩子这件事就很着急，听说计划生育这件事后就更急了，恨不得一下把所有的孩子都生下来，免得以后不让生了。 周宁杰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生的。 周宁慧出生的时候，李琴美虽然有些失望不是孙子，但依旧很开心。 李琴美年纪大了，孩子也都成家了，她退居二线，不再下死力气挣工分，去上工都是跟着老太太、小孩一起拔拔草、浇浇水。 稍微挣点就够她自己吃的，手里还有这大笔养老金，养老不用愁，家里几个孩子都是孝顺的，时不时的就给她买些吃的喝的用的。 李琴美觉得她的人生已经很圆满了，这是膝下空虚。 即使周宁慧是个姑娘，那也挺好，又有一个人能陪伴她了。 但周宁慧三个月时，李琴美正抱着她在院里晒太阳，镇上那位宣传人员来到家里，话里话外就是这两年不要再生孩子了，或者直接就不要再生了。 宣传人员走了之后，大队长又来了。 梨乡沟现在的生产大队长依旧是林卫军，他在梨乡沟当了二十多年的大队长，在村里积威甚重。 李琴美看着面前白发苍苍、老钟老态的林卫军，却悄悄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这个老不羞，年纪这么大了，都当了这么多年的生产队长了，怎么还不退下来，怎么滴，要老死在生产队长这个位置上吗？ 林卫军是林家人，自然是护着林家。 周家虽然和林家旗鼓相当，但这么多年下来，心里也有不少憋屈。 林卫军作为大队长，就算暗地里抠搜些什么补贴给林家，周家也不会知道。 站在周家的立场上，自然是想林卫军赶紧退位让贤。 比起其他周家人，李琴美更迫切一些，因为她渴望让周兴家顶替林卫军的位置。 周兴家的野心并没有隐瞒亲近的人，在母亲的眼里，自家孩子当然是十全十美的，李琴美认为周兴家配一个大队长的位置。 虽然周兴家才二十来岁。 李琴美想了想周兴家、田宛蓉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觉得等林卫军退下来后，即使周兴家年纪不占优势，但上位的可能性非常大。 林卫军来周家也是来说计划生育的事。 内容和那位宣传人员说的差不多。 李琴美知道，如果不抓紧一点，周兴家可能真的不能继续生孩子了。 第308章 水果树 那怎么行？ 兴家还没有儿子呢！ 周兴家、田宛蓉一回来李琴美就跟他们说了这件事，话里话外都是催生。 “抓紧点，如果能一下给宁慧生个弟弟也就罢了，要是生了个妹妹，那咱时间就更紧迫了。” “要真再生了一个女娃，我就去找人给你看看，嗳？要不我明天就去找人给你看看，咱们调理调理争取一举得男。” “听说小李庄就有一个老太太很厉害，宛蓉，明天你不要跟着兴家到处跑了，跟我去小李庄吧。” 田宛蓉没想到在外面累了一天，我到家就听到这些话，脸顿时就黑了：“娘…” 李琴美没注意到，还在催：“宛蓉，我跟你说真的，咱们真得去看看，就算你自己能生男娃，调理一下看能不能一下生两个。” 田宛蓉从李琴美手里接过周宁慧，丢下一句“你跟兴家说去吧”就回屋了。 李琴美就将所有的火力都对准了周兴家。 周兴家对有没有儿子这件事不太放在心上，他两个女儿又可爱又聪明，他很满足。 “兴家，以后你没儿子，死了都没人给你摔盆！” “娘，这事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那么多兄弟，只要有一个侄子愿意给我摔盆不就行了。” 李琴美斩钉截铁的说：“那不一样，个人是个人的，侄子终归是侄子，当你老了，还比不上你闺女呢，孩子还得是亲生的。” “再说了，你要是没有儿子，以后有人欺负宁珍、宁慧怎么办？谁给她们撑腰？” “娘，谁敢欺负她们？有人敢吗？”周兴家疑惑的看着李琴美，“就算以后村里真有人比咱家厉害了，不怕死，敢欺负我闺女，我大哥、二哥摆设呀。” “还有娘，现在也能高考了，说不定是十几年之后，你这两个孙女儿都是大学生，跟我大哥一样厉害，到时她们不欺负别人才好。” 对于周兴家的话，李琴美不知如何反驳，毕竟周富章这一脉，说现在在梨乡沟横着走都不为过。 “你还年轻，不懂，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你就懂了。” 只要周兴家和田宛蓉在家，李琴美就催个不停。 她不但自己催，还叫上周富章、周李氏，以及周家其他房的长辈一起催。 老一辈的人觉得不管怎样，还是有一个儿子比较好，自然催得起劲。 周兴家和田宛蓉都是在农村长大的，也不是不知道“儿子”在农村代表着什么，他们只是觉得不管男女，只要是自己的孩子都是好的。 两个孩子挺好的，再生一个就有些拖累。 如果生三胎的话，田宛蓉得在家里耽误大半年不能跟着周兴家跑来跑去。 田宛蓉可是周兴家的好搭档，就连当年周兴家跑到外市去找水果苗，都是田宛蓉陪着去的。 可在这种氛围下，两个人不免焦虑起来，到底要不要拼个男孩？ 最后两个人妥协，周兴家对李琴美说：“娘，生三胎也行，但是就生这一个，不管男女，我们都不生了。” 李琴美口头答应，想着要是还不是男娃，就再想办法。 还好，周宁杰是个男孩，两边的心愿都满足了。 周兴然问：“宁杰还小呢，就抱出去玩了？” “不要紧，乡下的孩子皮实，他身上的包被，比我身上的棉袄还厚实。” 周兴家吃完面，也没有走，就坐在对面看周兴然吃饭。 等周兴然吃完了，周兴家说：“大哥，走，咱们也出去转转。” “正好，我也有事和你说。” 周兴家和周兴然两个人漫无目的在村里闲逛消食，从山上走到山下。 一路上除了被开垦成一块块的农田，那些零碎的角落里被栽满了果树。 柿树、石榴树、枣树、桃子树，以及家家户户在院子里、门前栽的葡萄树。 柿树是本来就有的，数量最多，桃子树排第二，石榴树排第三，枣树最少。 至于那些种在村民家中的葡萄树，因为不占公共空间，就不算它的数量了。 梨乡沟周围的山上本来就有一些野生的枣树，但都是矮矮的小山枣丛，枣跟花生米差不多大，而且还是酸的。 平时没有人管理，谁看到谁就摘掉吃了。 周兴家发现后，让村民多移栽了一些，现在小山枣丛的数量变多了，小半边片山都是。 站在柿树旁的这些高大枣树，属于“外来物种”，是周兴家和田宛蓉辛苦从外地弄过来的，结的枣又大又甜。 这是周兴家对于这些外来枣树的评价。 枣树从前年就开始结果了，周兴然吃过结的枣子，只能说一般般。 枣挺大，挺脆，就是还不够甜，微甜。 桃树也不是水蜜桃那类果树，就是山桃树，结出来的桃子都跟十岁小孩的拳头一样大。 桃子是青的，只有尖尖那处是红色，卖相不是很好。 但出奇的又脆又甜。 石榴树结出来的果子又大又漂亮，最大的石榴一个就能有两斤半。 但这批石榴有三分之二都是酸石榴，剩下的三分之一甜石榴也不是特别的甜。 最后家家户户都种的葡萄，结果很密，卖相漂亮，但也是酸甜参半，不过葡萄味很浓郁。 总的来说，周兴家和田宛蓉这些年搞得这些果树质量都不是很高。 可这些质量不是很高的果树对于一个贫穷的小山村已经够用了。 只要经营好，后续有什么好品种可以嫁接、改良，过两年，这批果树就是梨乡沟的聚宝盆。 那些不是很好吃的石榴、大枣、葡萄，都可以二次加工后再进行出售，说不定价格还能更高些。 周兴家看着这些果树，内心很骄傲。 除了田宛蓉，谁都不知道，他当时为了说服村里人出钱来买这些果树费了多大的力气，为了尽量找到最好的果树苗，又费了多大的力气。 周兴家拍了拍葡萄藤，一切都是值得的。 第309章 野心 周兴家还带着周兴然去看了村里的牲畜棚，比以前干净整洁了许多。 周兴家带着周兴然绕着村子细细的转了一圈，仔细给他介绍着这几年梨乡沟的变化。 这其中的变化有跟多都是出自他，这次介绍更像一个成品展示，想向周兴然证明这几年他并没有虚度光阴。 周兴家爬上一块大石头，伸开双臂：“哥，你也上来看看，虽然冬天光秃秃的，但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咱们村子还挺漂亮。” 周兴然听到他的话爬上了大石头，登高望远，天空白茫茫一片，形态各异的树枝点缀其中，配着地面上或聚集、或散落的房屋，是一幅美丽的冬日村景图。 “那是什么？” 周兴然指着一个地方问。 “哪里？”周兴家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等看清是什么后，嘴角的笑意隐了下去，“没什么，不就是一块地吗？” 周兴家给周兴然介绍的这些东西，周兴然每次回梨乡沟时或多或少的见过、听说过，毕竟东西都摆在眼前呢，只是都不如今天了解的全面、清楚。 周兴然刚才所指的地方是一块空旷的土地，位置在村外。 梨乡沟附近能被开垦成田地的土地早就被开垦出来了，剩下的都是不适合种庄稼的。 像这种“不合格”的土地，在村子里边的还有人去收拾一下，村外的、山上的都没人管，管了也不会产生什么收益，村民们就任由它们自由发挥、野蛮生长。 这种土地上乱七八糟的长着一些野草、小树、碎石块。 只有冬天人们囤柴的时候，才会到这种地方走一走，捡柴。 但周兴然指的这块地方，虽然离得远，看不太真切，但能够看得出这块土地被收拾过，没有什么树木、杂草，呈一个规整的长方形。 虽然这个地方在村外，但是它与村口的那条路之间还有一段距离，中间隔的土地并没有被处理，遮挡了视线，所以周兴然回来的时候没有发现这个地方。 周兴然目测了一下，这块地方还挺大，收拾出来应该费了不少力气。 能让村民们挤出空闲时间去收拾，说明有利可图。 根据周兴家刚才的反应，这块土地应该也是他所为，只是计划失败了。 “走，光站在这里也挺冷的，咱们回家吧。” 周兴然率先从大石头上下去。 周兴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情，也没有了继续闲逛的心思：“也对，可别感冒了，咱们回去喝口热汤。” 走到村口，周兴然脚步一转，就往村外走去。 周兴家拉住周兴然的袖子：“哥，你去哪里？” 周兴然理直气壮的说：“去那里看看呀。” “没什么好看的。” “没事，就是去看看，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先回家吧。” 周兴家叹了口气，跟在周兴然后面出了村子。 走了一段距离后，周兴家主动向前一步领着周兴然：“走这边，这里有村民们踩出的路。” 走在小路上，周兴家要打开的话匣子：“这里…这里原本是打算收拾出来建厂的， 这两年果树开始挂果后，我们也能拿去镇上、县城里卖了。” “只是卖不了几个钱，我发现县里的人比起水果，更喜欢水果罐头。” 周兴然：“因为咱们这里本来就不富裕，有闲钱吃水果的人家不多。” “你挑选的这些水果也比较常见，比起一个村子卖出的水果，还是全国都通用的水果罐头更有价值，走亲戚、送礼攀关系都可以。” 周兴家苦笑着点头：“大哥说的对，确实是这样。” “就像柿景镇随处可见的柿树，直接卖柿子销量一般没有几个人买，怕是大部分柿子都得烂在地里。但把它变成柿饼，就能销往其他城市，政府每年都收购，开个价还不低。” “虽然我认为我挑选的果树在这边数一数二，但也知道真正放到市场上，竞争力还是比较薄弱的，没有一个能特别拿到出手的点。” “竞争力不高、本地消费能力不强，使我规划的蓝图差点夭折。” 周兴然问：“所以你打算建一个罐头厂？或者说一个水果工厂？把本村的这些水果二次加工，不管是做成罐头，还是果干，都不愁卖。” “大哥就是大哥。”周兴家看周兴然的目光仿佛在看知音，“大哥，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很好。” 周兴家的声音带着些飘渺：“很好…呵，除了宛蓉，大哥是听了我的想法之后不需要我进行任何辩驳就支持我的人。” “当时为了这些果树，以及麦种，我也跑过不少地方，了解了其他地方的生产队是什么样子的。” “在那些发达一些的地方，一个村子建立一个加工厂是很正常的事情，罐头工厂、木头厂、糖厂、砖厂等，五花八门。” “村里人出钱建，建好了工人就从村里招，工厂挣到钱再发给村里人，就相当于一个人能挣两份钱。” “还有的村子比较大，一个村子能有两个生产队，这两个生产队就将村子一分为二，分别建工厂，两个生产队还会比赛，就比哪个工厂产生的利润多。” “他们那里的人也和咱们村的人很不一样，主要体现在精气神上，咱们村的人显得萎靡。” “他们那里工分也贵，一个工分就能价值一毛多，有的甚至两毛、三毛。” “如果一个成年劳动力一天挣十个工分，就相当于一天就能挣两三块钱，这比城里当工人挣的还要多。当然，能挣这么多的村子也是凤毛麟角。” “在咱们这边，从来没有听说过哪个村子建了厂子，毕竟镇上、县上的工厂都没有几家，一个村子说要建厂显得有些天方夜谭。” “我不求能把梨乡沟带到像我上面说的大村那么厉害，我只希望咱们村一个工分能价值八分、一毛的就行，这样算下来，一个劳动力一个月也能挣二十多、三十块钱。” “但是我这个想法一说出来，就遭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其实当年，我提议在村子里栽种果树，他们也都反对。” 周兴然看着眼前空旷的土地说：“可你成功了，那些果树就是最好的证据。” “对。要建一个工厂比买小果苗回来种要难得多，只一个初始资金，就让人望而却步。” “当时买果苗其实没有花多少钱，主要是我和宛蓉到处跑、到处问、到处比价花了不少精力。” “ 其实我理解村民的想法。”周兴家背着手来回踱步，“现在树种下去了，也结果了，终于能卖钱了，当年的投入终于能看见回头钱了，虽然挣的少，果子烂的多，但再少也都是挣的，多等两年，就能回本挣钱。” “而且卖不出去的果子，留着自家吃或者送亲戚都可以，还有面子，乡下人不挑那么多。” 周兴然接话：“如果要建工厂，一台机器就顶得上这半边山的果树钱，刚回本了两毛钱，就被告诉还要扔进去两块，若放我身上我也不会干。” \"说来说去，还是手中可用余钱太少，村民手里本来就没有多少钱，还要留出吃穿钱、孩子结婚的钱以及自己的棺材本。\" \"但如果不建厂增加收入，以梨乡沟的地理位置、发展状况，未来会一直会处于这种能温饱，但没有余钱的情形。\" 周兴家脚步顿住：\"大哥说的对。\" “大哥应该也猜到了，这片空地就是我选中的工厂地址。” “我就知道他们不会同意，反而会认为我建厂的这个想法是异想天开，我索性就没有跟他们明说，只是说要在村外收拾出一块地方，对村子的发展有好处。” “村民们果然自发的将这块地方收拾出来了，然后问我要干什么？” “知道我是想建厂，纷纷离开，还有人劝我不要好高骛远，不要去想根本不会发生的事，我不该想吗？” “这块地方其实已经收拾出来很长时间了，大概是宁杰出生的时候收拾出来的，半年了，它依旧是片空地没有任何进展。” 看着周兴家落寞的样子，周兴然问：“你打算退缩？” “当然没有！”周兴家斩钉截铁，“我认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下去。” “那你不要这么沮丧，谁说你没有进展的？你选好了工厂地址，还将这片荒地给打扫出来了，你已经完成了两步，只是卡在了第三部步而已。” “兴家，你觉得林队长怎么样？” “啊？”周兴家被周兴然这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弄的有些懵，但依旧认真思考后回答，“有些手段。” “那你觉得他还能在生产队长的这个位置待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林卫军虽然已经上了年纪，但身体还是很硬朗的，他当了这么多年的队长，很有威望，只要他想，估计能一直待到走不动路。” 周兴然摇摇头：“兴家，你知道你为什么卡在了第三步吗？” “不够果决！” “你不要告诉我你没有想过生产队长这个位置。” 周兴家这么多年跑来跑去也不是白跑的，他现在是村里的会计，虽然只是一个会计，但在村民的心目中和生产副队长也没什么区别。 或许在某些人心中已经超过了林卫军这个队长。 虽然周兴家从未在周兴然面前抱怨过什么，可李琴美嘴里没少嘟囔：“该死的林卫军这么大年纪，天天跟一个孩子过不去干什么，老不羞，咋不掉粪坑洗洗澡！” 说明林卫军私底下应该没少针对周兴家。 若周兴家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普通青年，一个生产队长犯不着这样偷偷摸摸的针对，林卫军从周兴家身上感受到了压力，所以才想出手打压。 两个人现在旗鼓相当，但周兴家有年龄优势，随着时间流逝，周兴家会碾压林卫军。 林卫军或许是想这种结果来的慢一些。 周兴家有些害羞：“…是想过。” 周兴然看着周兴家这副扭捏的姿态直皱眉：\"你这是什么样子？\" \"我...\" 周兴家有些手足无措。 \"兴家，当有机会摆在你面前，站在你这一边的人恭维你，支持你当队长，你也这个样子吗？\" \"在外人面前我们要谦虚，谦虚也是有度的，也是分人的，过度谦虚就是扭捏。\" \"在上级面前谦虚是为了让领导知道你不是一个容易得意忘形的人。\" \"在下属面前没必要谦虚，你只需要沉稳，不然手底下的人会怀疑你的能力，跟着一个能力不强的领导干，你觉得心里会踏实吗？\" \"有野心并不羞耻，哪个人没有野心？只是藏的深与浅，你不用感到羞耻。\" \"一个刚进厂的临时工说他想当厂长，这会引人笑话；但副厂长说他想当厂长，却不会有人觉得哪里不对。\" \"兴家，你觉得你是临时工还是副厂长？\" 周兴家明白了：\"副厂长！\" \"你为村里做了这么多事情，又是生产队的会计，你想当生产队长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你觉得你还有多长时间能当上这个队长？\" \"只要村里愿意重新选拨，生产队长我当仁不让！\" \"今年可以吗？\"周兴然看着周兴家吃惊的表情，\"林卫军年纪大了，你早点让他休息养老不好吗？半年的时间够不够？\" \"你还记得出门前我跟你说的什么吗？\" \"你说有事跟我说。\"周兴家灵光一闪，\"大哥，你是不是有主意把这个厂子建起来？但这件事只有我当上生产队长才比较稳妥。\" \"不错。\" \"兴家，单纯对种地这件事来说，你觉得是生产队好，还是以前个人种个人的地好？\" \"以前吧。\"周兴家沉思，\"以前人们比这是勤奋，只有好好种地，才能收获更多的粮食。\" \"当一个人看到邻居干活更多时，他也会加大劳动强度，如果不这样，那邻居种出来的粮食就会比他多，卖的钱也会比他多。\" \"渐渐的两人就会拉开差距，邻居就会变得有钱，可以拿着富余的钱再去买地，地多了种了粮食也多了，就会更有钱。\" \"现在的生产队有点像比懒，如果自己被邻居干得多，却拿一样的工分，就会觉得亏，自然而然地也想少干一点。\" \"如果能恢复到以前那样呢？\" 周兴家瞳孔一震：\"大哥，真的假的，什么时候？\" 第310章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虽然四下空旷无人，但是看着远处一人高的枯草丛，周兴然决定还是小心为上。 周兴然示意周兴家凑近一点，小声说：“现在还没有对外公布消息，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这消息我还是偶然得知的，你先不要对外说。” 周兴家郑重点头。 “皖省有一个村子十分胆大，他们私底下签了协议，将村里的土地全都分了下去，以家庭为单位，将土地分开承包。” \"需要上交的公粮也按每户分到的土地多寡分了下去，剩下的粮食全归属农户自己，不再上交生产队。\" \"手里能剩多少粮食全看你勤快与否了。\" “虽然他们是私底下这么做的，但总会走漏消息，这不，上面的人已经知道了。” 现在年都未过完，小岗村的土地分下去才两个月，春种还没开始，外面的人应该还不知道小岗村发生了何事。 但周兴然必须这样对周兴家说，得逼周兴家一把，让他快点行动，夺下林卫军的位置。 10月份小岗村大丰收，这件事就要公之于众了。 甚至十月份之前，可能就有人知道他们的做法，提前开始效仿。 若周兴家真想打造他梦想中的乡村，以梨乡沟这个条件，自然是事事都要走在别人前面。 虽说不用像一些机警的村子觉察到苗头提前效仿小岗村；也要在10月份后传出风声，第一时间行动起来。 如果到时周兴家还不是生产队长，权势威严总是差一点，想要分田怕是要生些波澜。 周兴家听到分田的事情被发现，心生紧张，急忙问：“然后呢？然后呢？” 周兴家十分佩服小岗村的主事人，竟然有如此魄力，做了他不敢做的事情，事发的后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周兴家希望第一个站出来的人能有一个好结果。 “这件事关系重大，领导们应该还在讨论，我既然跟你说了这件事，说明提出这个办法的人还没被处理。” “不过我听说，上面隐隐有支持的态度，兴家，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吗？” 周兴家激动的手直抖：“他们也同意分地？！” 周兴然点头：“现在之所以没放出消息，可能领导们也拿不定主意这个办法是好是坏。\" \"毕竟上面任意一个小想法、小决定，压到农民身上都是一个重担，他们自然要小心谨慎。” “或许这个村子是领导们专门划出来做实验的村子，若这村子丰收，说明分地的这个办法可行，领导们自然会将这个办法公布。” “十月份，等到十月之后，秋收结束，不管成功与否，必然会有消息传出来，你就等着吧。” “兴家，你知道我为何提前给你说这个消息吗？” 周兴家思考了一会儿，不确定道：“因为林卫军？” “对，就算十月份有消息传出来，那也只是一个消息，等上面确定政策，可能又要耗去数月。” “定好政策开始执行，也不是一下子全国都能执行的，肯定会有快有慢。\" \"如果一个村子很不幸被分到最后一批执行政策，它与第一批村子可能会相差几年的时光。” 第311章 图谋 周兴然并不是危言耸听，小岗村78年11月签署了协议，算是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第一个受益村，也是发起村。 但大多数村子都是83年全会之后才开始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慢一点的、偏一点的村子84年、85年才开始实行。 这一来一回，两种村子之间竟然相差五六的光景。 就梨乡沟这穷乡僻壤的地方，如果没有外力干扰，等政策的风吹到这里至少得83年之后了。 晚一年开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就少挣一年的钱。 “你应该清楚，分地到户有利于提高村民的积极性，虽然土地数量不会变，但是侍弄土地的积极性提高、用心度提高，粮食也会变多。” “多出来的这些粮食可以拿去卖钱，卖了钱村民手里不就有钱了嘛，你这时再提出建厂，就算他们依旧不同意，但反抗力度肯定要比之前低。” “早一年实行，村民们就多挣一年钱，多磨两年，厂子早晚能建成。” “只是这政策不知道何时能传到梨乡沟来，如果不想浪费时间，等一有消息传出来，你就鼓动大家跟着你做，兴家，你怕吗？” 周兴然仔细想了想提前行动可能面临的各种后果，老实回答：“如果大哥要我现在去做，我自然是怕的。\" \"我心中虽有抱负，却做不到皖省这个村子这么破釜沉舟、慷慨赴义，我还想看着几个孩子长大，侍奉父母天年。” “但十月份后，若真如大哥预测的这般，即使没有正式的公文下来，我也敢试一试。\" \"这消息一传开，我相信大家都不是傻子，肯定有不少人都要试一试。” “我敢做第一批跟风的人，即使公社的领导不识货，想要怪罪我，我也不怕，有办法应对他们。” \"况且上面的领导如果真有意推行政策，也不会拦着我们这些''聪明人''，可能还会推波助澜一番，因为一个村还不够，多几个村子试验结果更准确！\" 周兴然满意的拍拍周兴家的肩膀，最小的这个弟弟也是个能担事的人了。 “很好。\"周兴然先对周兴家表示赞扬，又点出他的不足之处，\"可是即使搞得定领导，村里人也会有人害怕，甚至反对。\" \"尤其是那些家庭劳动力不足的，一旦分开干，就代表他们无法再从村里领到人头粮。” 现在大多数生产队都是按“人三劳七”来分配粮食，也就是说即使你没干那么多活，甚至没干活，只要户籍还在生产队，队里也会分你一些口粮，以防你饿死。 只是如果工分不够抵你分的这些粮食，会欠队里的工分，不少人都倒欠生产队上千工分。 有道德的人会知羞耻，第二年拼命干活偿还工分。 可无赖、懒汉才不管这些，欠就欠吧，债多不压身。 生产队里最不讨人喜欢的有三类人，第一类当然是无赖、吃干饭的懒汉。 第二类是孤寡贫弱，孤寡贫弱因为劳动力不足，也是靠生产队养着的人。 如果是村民主动扶贫扶弱，他们私底下不会念叨什么，但生产队的存在就带了些强制意味。 人都是带反骨的，一些人自然会心生不满。 生活富裕的对三瓜两枣的不在意，那些生活在温饱边缘的人，尤其是家里有一大堆孩子要养的，日积月累下来满腹牢骚。 第三类和第二类很像，劳动力都在外面上班，爹娘、孩子在家里种地，秋收分粮时是分全家的。 留在家的爹娘、孩子挣得那些工分肯定不够发的这些粮，还是靠队里补贴。 明明上班挣的不少，还要占队里的便宜。 这和张强还不一样，张强虽然去上班，但是三个儿子儿媳全在地里干活，劳动力足够，每天挣的工分很多，不用生产队补贴。 还好，梨乡沟目前没有第三类人。 这就是生产队劳动效率不高的原因，任谁也不想辛苦干活最后收获的粮食被人白白分去一部分吧。 “尤其是林卫军如果和你持反对意见，你很有可能只获得一半支持，只有一半人支持你是不可能成功的。” “如果你已经是生产队长了，力压所有人，整个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与你争风，这件事还可以想一想。” “现在距离10月份还有八个月，兴家，时间够不够？” “而且最好不要拖到最后一个月才完成任务，你如果只用了一个月就当上了生产队长，那就有七个月的时间去树立威信，提前给他们透露些风声，也不会猛一提出来村民没有心理准备。” \"越早当上生产队长对你越有利。\" “也不需要将林卫军怎么样，他年纪大了，正常退下来去养老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吗？也是我们这些当晚辈的孝敬他。” 周兴家眼神坚定：“大哥，放心吧，五月份之前我一定给你递好消息。” 第312章 个体户 3月份，周兴然带着周宁瑜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周宁璋和周宁瑾都还没回来。 “奶奶，宁璋、宁瑾都还没回来？” 周王氏直摇头：“没呢，宁璋提前给我说过了，他今天要晚回来，说是放学之后还要留在学校多学一会儿。” “你说在哪里学不好，非要留在学校里学，在家里不能学吗？” 周兴然：“可能学校里有同学，书还多，说不定又去书店了。” “也是，别人家的孩子都是不爱学，家里得打着骂着，宁璋又太爱学，哎。” 周宁璋还有三个月就要参加中考了，他就说要加大学习强度，这些天回家的时间是一天比一天晚。 在周兴然看来，这都是借口，他早就发现周宁璋在自学高中的课本了，也看过周宁璋买的高中练习册，正确率很高，这是会担心中考的人吗？ 周宁瑜看周王氏只说了周宁璋，一直没说周宁瑾，连忙问：“太奶，姐姐呢？” “和同学出去玩了。” “去哪了？” “应该是去溜冰了吧。” “为什么？明明说好要带我一起去的，为什么不等我？” 周宁瑜声音里满是控诉。 周王氏脑瓜子一疼，知道他又要开始闹了，连忙端出一盘包子：“说不定宁瑾忘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姐的性格，等她回来我一定好好说说她。来，我买的大包子，谁都没给吃，先让宁瑜第一个吃。” 周宁瑜不为所动，嘴巴一张就要开始哭。 刚张开嘴巴，就让周兴然一把给捂住了，周宁瑜只能发出”呜呜“声。 周兴然一把捂着周宁瑜的嘴巴，一手从他腋下穿过，将他抱到桌子前，放到椅子上。 “坐好了。”周兴然拿起一个包子塞到周宁瑜手里，“你长这么矮，宁瑾怎么可能愿意跟你玩？” “你看看人家同学，都是大高个。把包子吃了，多吃饭好长个，说不定宁瑾以后愿意带你出门。” 周宁瑜今年才上一年级，周宁瑾上初一，怎么可能愿意跟他玩？ 偏偏周宁瑜还就爱跟着周宁瑾，愁人。 周宁瑜还要张嘴，周兴然一个眼风过去，周宁瑜乖乖的把嘴闭上了，开始啃包子。 主要是周宁瑜只要开始嚎，不嚎个半小时不带停的，如魔音灌耳，轻易不敢让他哭。 周兴然也顺手拿了包子咬了一口，这包子不大，先吃一个垫垫胃。 “奶奶，这包子不是您从哪买的？” 周兴然咬了第一口，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还以为是周王氏自己包的，但尝着不像她的手艺。 周王氏：“怎么样，好吃吧？” “不错。” 周王氏虽然将包子一直放在锅里闷着，可包子只余温热，有些影响口感。 咬了一口，稍带凉意的汤汁瞬间滑入口中，满齿生香，可以想象如果是刚出炉的包子该多么好吃。 “这是我从李记包子铺买的。” “李记包子铺？”周兴然仔细想了想，没想起这是哪家店，这一片大大小小的饭馆他都吃过了，还是第一次听说李记包子铺。 难道是新开的一家黑店，他还没有去过？ 不可能，黑店都是悄悄地开，全靠老主顾照顾，新主顾也要有人介绍才能去。 主要是听周王氏说的，这家包子铺应该挂了牌子，黑店可不敢挂牌子。 就算挂了牌子，也是挂羊头卖狗肉，比如明明是倒卖古董的，挂了个茶馆的牌子。 “是嘞，说来也是稀奇，这是一家新开的店，但是是由私人开的包子铺。” 周王氏介绍道：“我还是听隔壁王家说的，这包子铺一开就很火热，他们家做的包子好吃，很多人都去买，人传人，就传到咱们这边了，今天好几户邻居都拉着我一块儿去看看。” “去到一看，就是一个小门脸，但是很多人都在外面排队，我先买了一个尝尝，果然很好吃，我想你们肯定也喜欢，就买了几个回来。” “私人包子铺。”周兴然念叨了几遍，“现在个人都能开店了？” 周王氏点头：“是啊，刚听说的时候我也不信，但那个店里就三个人。” “别人都叫卖包子的老板李胖子，李胖子包包子，卖包子的是他媳妇，他老娘在一旁打下手，那个店很小，一个小开间，也就五六平米，看得清清楚楚。” 周兴然这个问题其实并不是在问周王氏，他只是有些惊讶，原来平城这么早就出现能做小买卖了。 “奶奶，他们这么光明正大的做生意，有没有公安之类的人去骚扰他们？” “李记包子铺倒是没听说有人去。”周王氏的沉思，“和李记包子铺同样是私人店铺的一家服装店倒是被骚扰了，听完已经关门了。” “不过都是我今天排队买包子的时候听别人说的，原来李记包子铺不是什么新鲜事儿，最近新开了好些服装店、饭馆，都是私人开的。” “这些店铺有些不会被骚扰，有些却被折腾的没两天就关门了。” 周兴然皱眉，没想到差异竟然如此大：“奶奶，那您知道那些关门的店都是因为什么吗？” “听说去捣乱的那些人说现在还没有明文规定可以开店，这些都是投机倒把，私自开店就得关门。” 既然有人能安稳的做生意，说明现在是可以做生意的，改\/革\/开放这个概念是去年12月份提出来的，在这之前，很多国企权利就已经开始下放。 大厂都开始放权，没道理个体生意还不让做。 只是确实还没有颁布具体的条令鼓励个体经商，估计那些人就是逮着这个空子去威胁那些第一批干个体的商户的。 孝敬的钱多，就能安稳的开店，孝敬的钱不够，那就等着被处理吧。 正在想着，林嘉琦就回来了，周宁瑜喊着妈妈就扑过去抱住了她的腿。 林嘉琦无奈的拖着周宁瑜停好车，然后将车把上挂着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周兴然打开一看，一条烤的喷香的五花肉。 周王氏惊叫：“这五花真不错，肥瘦正好，上面撒的什么料，味道奇特。” 林嘉琦笑眯眯的说：“我们单位旁边新开了一家烤肉店，今天刚开业，也没几个客人，我看着烤肉还不错，就买了一只回来。” 周兴然问：“烤肉店，私人店铺？” “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一夜之间就冒出了好多新店铺。” 聪明人向来不少，稍微闻到一点味道，就如雨后春笋般都冒了出来。 “你怎么买的烤肉？”周兴然反应过来，家里的票证除了放了一部分在周王氏那里作为日用，大头都在周兴然空间里存着。 林嘉琦那里应该有些零散的小票，但绝对没有肉票，肉票本来就少，家里都是等攒够一斤、两斤的再猪肉吃。 周王氏也反应过来，这条五花肉烤好了都还有一斤的样子，没烤之前肯定得一斤多。 林嘉琦有些得意：“这家烤肉店买烤肉可以不用给肉票，就是价钱上贵一些。” “不用肉票？还有这种好事！\"周王氏拍手叫好，\"在哪里？嘉琦，明天你多买些回来，咱们家不缺钱，就是缺票。\" 比起周王氏的兴奋，周兴然内心更震惊，现在猪肉那么稀少，这家私人店铺竟然开的是烤肉店。 如果只要去买烤肉必须给肉票的话，还可以推说老板在肉联厂有些关系。 现在竟然不要肉票也能买肉，只能说这家烤肉店水很深啊。 第313章 夜谈 周兴然和林嘉琦现在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晚上睡觉之前经常会靠在床头一起聊聊天。 今天周兴然更是有许多话想和林嘉琦说，所以洗漱完后周兴然并没有马上关灯。 昏黄的灯光透过床帘照在两人脸上。 周兴然和林嘉琦先聊了聊孩子、父母，看气氛差不多了，周兴然身子一歪，假装从枕头底下拿出两本存折，放到林嘉琦手里。 林嘉琦怔愣：“怎么把存折拿出来了？还不到存钱的时间呀。” 这么多年两人一直都在按照计划存钱，周家虽然每个月都过的很潇洒，好似拿钱不当钱，其实自66年之后，两人每个月的结余都不少于100元。 这一切都归功于两人的高工资、小家的人口少，以及双方父母也不是趴在两人身上吸血的那类人。 如果其他人知道周兴然这么算账，可能得呕血。 周兴然和林嘉琦每年给两边父母的孝敬礼品都不会低于100元，一般人谁能一年给父母这么多钱？ 大多数的人的工资只有三四十，一年到头才发四百块钱左右。 周兴然和林嘉琦一出手就是别人半年的工资。 不等周兴然回答，林嘉琦先将两本存折挨个翻开看了看，看着上面那串长长的数字，上翘的嘴角怎么都压不下来，合上存折后，在封面上亲了一口。 “不能多看，不然我都想提前退休了，真想不到这么多钱都是咱们攒下的，哈哈哈。” 虽然这两本存折每次存钱的时候都要拿出来，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但是林嘉琦每次看依旧会心生欢喜。 她和周兴然现在年近四十，这两本存折可以说是两个人奋斗了半辈子的家底。 她自认为这份家底还算厚实，半杯辛劳有所得，怎么会不开心呢？ 乐过之后，林嘉琦扭过头看周兴然：“你要用钱？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两人每次去存钱的时间都是每个月的一号，除非是遇到像春节这样的假期，才会两个月存一次钱。 这两张大额存折也不敢放在外面，外人不小心看见起了歹心怎么办？林嘉琦知道周兴然藏东西很有一手，平时都是让周兴然收着。 现在还不到存钱的时间，周兴然反常的把存折拿出来，必然是想取用里面的钱了。 除去本月的生活费，家里还剩下零零碎碎的一百来块钱备用。 以目前的购买力，一百多块钱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可是一个大问题。 两本存折这么多年只存过钱，可从来没取过钱，也不知道周兴然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林嘉琦越想越觉得大事不好，原本轻松惬意的神情变得严肃。 林嘉琦从床上坐起来直勾勾的看着周兴然：“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我们一起面对。” 周兴然笑着给她披上外套：“想多了，我天天都和你待在一起，有什么事能瞒过你？” “在厂子里我不是画图就是下车间，在学校里更是和学生待在一块，连饭都很少在那里吃，没有花钱的地方。” 周兴然从林嘉琦手里接过两本存折，打开其中一本，上面总存款为元。 另一本不用看，就知道和这个数字差不多。 为了降低风险，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周兴然和林嘉琦分别开了一个账户，第一个月在在周兴然账户里存钱，第二个月在林嘉琦账户里存钱，循环往复。 十几年下来，两人一共存了元。 “我是想着，咱们要不要拿点钱出来，做个小生意。” “做生意？”林嘉琦没想到自己生活中还能出现这三个字，“你傻了，哪个地方会让做生意，这是投、机\/倒把！” “以前是不行，这两天冒出多少个大大小小的个体店？就算其中一半被强制关闭了，不还是有一半成功开起来了吗？” “他们既然能开起来，尤其是你今天买烤肉的那家店，他竟然敢卖肉，说明上面对开店的管制放松了，以后彻底放开也说不定。” \"我一直有这个想法，但是是想到上面真的放开了再去实施，看今天奶奶买回来的包子，我觉得不必等了，现在这个时机最合适。\" 林嘉琦看出周兴然对做生意这件事很心动，急忙道：“可是…可是…开店的才有几个人，而且那些开店的人和咱们也不一样。” “洗碗的时候我问过奶奶了，李记包子铺那个老板原本就是个临时工，这些年他在厂子里钱没多挣，气没少受，家里孩子又多，实在揭不开锅了，才决定放手一博。” “估计把这个摊子支起来，也欠了不少外债，至于以后怎么样，还没个定性，毕竟包子铺没开几天。” “另一家就是我们单位旁边开的那个烤肉店，人家都能卖上肉了，估计背后根系深着呢。” “但就算是根深如烤肉店，我也不看好，上面还没给定性，一切都瞬息万变，没有保障。” “如果最后店铺不让开了，包子铺的老板失去了一份临时工作，烤肉店老板应该能全身而退。” “我们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两个人走到今天费了多大的力气，如果我们掺和进去被处理了，代价太大。” “还有一点，你我工作都这么忙，撂不下手，奶奶年纪也大了，孩子年纪小又在上学，谁去打理生意呢？” “总不能为了一个还没实施的想法辞职吧？” \"一个小小的包子铺就困住了三个劳动力，就算你或者我辞职了，一个人干的过来吗？\" 林嘉琦放软了语气：“如果你真想做生意，那等以后真放开了，咱们再去也不迟，你原本不就是这么想的嘛。” \"你就当什么变故也没有，依旧按照原来的计划前进。\" 周兴然理解林嘉琦的担忧，她所说的一切也都是做个体要面对的困境。 但现在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市场这么大，先进场的人多吃，周兴然不想轻易放弃。 “我们不一定要亲自出面，找个人合伙，我们多出一点钱就是了，唯一的风险就是这些钱打水漂。” “找人合伙？找谁？”林嘉琦想了一圈也没想到合适的人。 周兴然有一个人选：“你觉得苏厂长怎么样？” “苏伯伯？！他会愿意吗？” “不知道。”周兴然诚实的摇头，“或许他早已经开始了。” 周兴然之所以想这么早下场，也是为了多积累一点资本。 如果梨乡沟发展顺利，厂子建起来后估计还能得到县里的扶持，这时如果跟着往里面投一点钱，以后就是坐在家里等收钱。 周兴然也想在周兴国的妻子简瑶身上投资一笔钱。 细数家里所有人，除了简瑶，其他人都像林嘉琦说的，如果放弃工作去做个体户牺牲有点太大了。 九十年代的下岗潮，下岗的多是工厂的流水线工人，政府工作人员没几个被辞退的。 周兴国这样的技术工人，十年后如果他成了高级技工，每个高级技工都是宝贝，工厂不可能辞退。 就算一个厂子辞退了，去另外一厂子应聘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如果不想再给厂子打工，自己收拾一个门店搞个体，不管什么时间、不管在哪里都能很快扎根下来。 归根结底，是周兴国的自身竞争力高。 简瑶的竞争力比较一般，工作可替代性强。 简瑶提前买断工龄出来做点小生意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所有的兄弟姐妹当中，不算周兴家这个剑走偏锋的，也是周兴国这个小家相对弱势一些。 \"孩子现在还小，咱们的父母身体也康健，用不着操心，但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 \"随着时间推移，我们需要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嘉琦，我不想你嫁给我这么多年，老年还要降低自己的生活品质。\" 周兴然既然选择在平城定居，自然不想三个孩子以后因为生活困顿再回到老家生活。 三个孩子在学业上花不了多少钱，大概率就是在平城、沪上的几个学校打转儿。 如果孩子要出国读书，那是一笔大开销，但这几个孩子读大学、研究生的年纪，出国还很困难。 就算真要出国，也是通过国家出去，学费什么的不用担心。 还有三个孩子的嫁娶问题。 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小院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如果家里只有他们六个人，那可以一直住下去。 如果三个孩子都在这个小院里嫁娶，和他们的对象、孩子一起住在这里，那将十分拥挤。 所以，还要准备一笔买房钱。 买房最好的时机有两个，一个是八十年代初，一个是21世纪初。 这两年刚结束震荡，正在给一些人翻案、返还财产。 财产返还后，其中肯定有些人不愿意再在平城生活，卖卖资产可能就找关系润了。 如果想要接手老房产，这几年是最好的时机。 21世纪初各地商品房开始走上舞台，也是囤房的好时机。 周兴然想入手的房子个个都是天价。 要做的事情有这么多，存款的来源只有他和林嘉琦的工资，怎么看都不够。 不趁着这个时机多积累一点钱，周兴然一时还想不出去哪里找到足够的钱。 上面这些都是为了家人、孩子做的准备。 重生一世，周兴然内心深处也有自己真正想做的生意。 第一创造两个实业品牌，一个跟人们日常吃喝相关，另一个跟工业沾边。 实业是经济的脊梁，实体经济是一个国家经济的基础。 日常吃喝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如果连饭都吃不饱，谈何发展？ 我国在工业和制造业的发展上存在很多关键技术短板，周兴然想要挑起其中一根细须，在外界虎视眈眈的盯梢中，撑起一个小角。 听起来像周兴然在痴心妄想、白日做梦，但谁说白日做梦不能成真？ 实业就像是古代祖辈留下来的祭田，外面再是风雨飘摇，上面的人也不能发卖了它，只要你不作死，上面也会一直扶持着。 实业也不出挑，枪打出头鸟，要想细水长流，还是得稳着点好。 苟个二三十年，也能厚着脸皮打出一个老国货的名头，刷刷在人们眼中的好感度。 这好感度何尝不是一张免死金牌。 第二和汽车沾边。 在汽车厂工作这么多年，与汽车亲密相处，周兴然已经对汽车这个行业产生了深厚的感情。 在这个最好的时代，不在这个热爱的行业里做点什么、留下一点迹象，感觉会很遗憾。 可惜，不管是上面哪一条，都需要大量的金钱支撑。 意念无法将脑海里的金山变成现实，行动却可以。 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起来，抓住每一个小机遇，就会迅速收敛大量的财富。 \"嘉琦，这个钱不是全动，我也怕投资失败，我们多年的辛劳都打了水漂，我只动一半，就这张。\" 周兴然挥了挥那张存款少一些的存折。 \"只动这一张，即使失败了，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如果心里害怕，不想再来第二次，剩下的钱也够我们将孩子好好养大。\" \"嘉琦，你想赌一次吗？\" 林嘉琦听周兴然说完，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感觉放在杯子外面的手臂也有些冷。 于是将身上披着的外套放在一边，躺回了被窝，还拉起被子盖住了半张脸：\"这件事先等等，我需要好好想想。\" 然后，不再说话了。 周兴然知道这是结束夜谈的意思。 林嘉琦纠结、无法很快给出确切答案，周兴然也不逼她。 让谁拿出百分之五十的资产去投资，都是一件很艰难的事情。 周兴然放空心神，他需要再好好琢磨一下自己的计划，争取一次成功。 如果这次不成功，对他打击也不小。 虽然失败的概率很小，但也得考虑进去。 周兴然在心里把自己认识的人过了一遍又一遍，思考着谁能在此时给自己提供有效的帮助。 计划越发的清晰细致，脑子却逐渐混沌。 伴着林嘉琦的呼吸声周兴然也进入了睡眠。 —— 二合一章。 第314章 租房 第二天早上起来，林嘉琦没有提起昨晚夜谈的内容，照常上班去了。 周兴然中午吃完饭趁着有时间去找了一趟夏成益，可惜夏成益不在。 “五哥，还得劳烦你跟夏成益说一声，我周日九点过来找他。” 周兴然对常老五说。 常老五是给这个“房屋交易中介所”望风盯梢的。 周兴然也不知道他的真名叫什么，别人都喊他常老五，周兴然私下里也就跟着喊他常老五，面对面时会称呼一声五哥。 常老五没有特殊原因会一直守在大院里，有什么想转告的交给他最适合。 “行，您放心吧，一定给带到。” 常老五年约40岁，面容和蔼可亲，很容易让人放下戒心，实际上是个狠角儿。 首先夏成益就很尊敬常老五。 周兴然还听这大院的其他人说过一嘴：有人享用了中介的便利，最后却想越过中介省下一笔费用，这事交给常老五去办，不但乖乖的出了中介费，还“自愿”拿一笔钱出来请院里的兄弟抽烟喝酒。 人不可貌相，如果不知道常老五私底下做的事，恐怕会认为他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人。 过了两天，又到了睡觉的时候。 林嘉琦在床上翻过来翻过去，最后叹息一声，转向周兴然：“你要是有把握，就去做吧。” “你同意了？” “嗯。”林嘉琦应了一声，沉默良久才继续说，“想了两天觉得咱们以前都太稳了，现在激进一些也好。” “就算真赔本了，不还是有一万多块钱吗？而且你现在也在华庆大学授课，有一笔补贴费用，怎么着饿不死。” 周兴然每个月需要在华庆大学上六节课，四节必修，两节选修，每月补贴是40元。 虽然不多，但郦俊民告诉周兴然这都是暂时的，以后还会涨，说不定以后他还能跟着学校那些老师一起评级评优。 “那好，那下个星期咱们请苏伯父来家里吃顿饭吧，好好跟他聊一聊。” 周兴然提醒道：“对了，到时记得买两斤烤肉招待他。” 林嘉琦眼睛亮了亮：“好。” 周天一大早，周兴然就来到中介所找夏成益。 夏成益带着周兴然来到后院一间狭小的房屋。 房间非常小，呈长方形，放了一张1.5米左右的床，一张小圆桌，两张椅子，两张椅子的椅背甚至一个靠着墙、一个靠的床。 北墙上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户，小的让人透不过气来，阳光都照不进来。 所以，夏成益带着周兴然进来后并没有关门，这样房间还能亮堂些。 周兴然还是第一次来到后院，感觉有些稀奇，在房间里走了两步。 “是不是觉得有些压抑？没办法，这里人多，只能把一间房隔成两间、三间，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弄到这间屋子。” 夏成益没说的是只有在中介所排得上号的人，才能从后院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屋子。 这大院里的人除了极个别，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是不可能住在这里的，为什么他们还这么渴望在后院拥有一间屋子？ 因为这间小小的屋子代表了权力、身份、地位。 能拥有这样一间“职工宿舍”的人，谁手里没几个大客户。 “周主任，不知道你找我有什么事？还专门让常老五给我递了话。” 夏成益这声“周主任”颇有戏谑的味道。 “夏哥，你们最近很忙？” 周兴然没有回答夏成益的问题，反而向他询问。 夏成益愣了一下：“你是…” 不等夏成益说完，周兴然解释道：“前院都空了一半。” “嗨。”夏成益苦笑一声，“现在生意难做，竞争大，可不得往外面多跑两趟。” “现在能买卖、出租的房源越来越少了，但是平城的人口却越来越多了。” “不但我们这些当中人的难做，那些想要租房、买房的人也难，就你找我的那天，一户人家约我去看房，大大小小十二口人，就挤在一间半的房子里，儿媳妇都闹着要回娘家呢。” 夏成益露出一个带着苦涩、同情又猥琐的笑：“半夜里放个闷屁家里上上下下都能听到响，更何况..” 夏成益双手做了个开合的动作：“嘿嘿。” “但没办法，该做还得做，她嫁的是小儿子，两口子刚结婚半年，还没孩子呢。” “这不来找我想租个房子出去单独住嘛，可惜好房子嫌太贵，差一点的又看不上，啧啧，再磨叽两天，破瓦房都住不上喽。” “现在房子大头都在厂子手里，人家早就分给自家职工了，另一部分像你这样，留着想当祖宅，肯定不会卖。” 夏成益的声音小了些：“这些年下来，那些大户手里的房子该上交的上交，该卖的卖，还在和我们中人合作的本来就没剩多少，而那些租房子的人又都是长租，至少一年起步，轻易不会挪屁股。” “现在我们手里哪还有多少房子？不说假话，现在一间破瓦房的租金放10年前都能租一间大北方了。” “依我看，这租金还有的涨呢，房子就那么些，但知青还在源源不断的回城，回就回吧，还有人拖家带口的回来，不得有一个落脚地。” “不单单是我们这里这样，周主任，你在厂子里当领导，应该比我清楚，厂子里应该也没什么宿舍可以分配了吧？” 周兴然点点头，现在想要厂子分间宿舍住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不过，周兴然看着夏成益，声音有些冷：“夏哥，我可一直都拿你当朋友，你这样骗我可不像话。” “啊？”夏成益凝滞，“周主任这是说的哪里话？” “虽然知青都在返城，10年前那批孩子也都长大了需要一间房成家立业，但返城的人里面也有一批是以前的大户吧？” “当时他们被安上莫须有的罪名被迫离乡，房子被收缴，现在真相大白，房子也都返回来了，他们自己肯定是住不了那么多房子，不管是租是卖，不还是需要有你们经手吗？” “夏哥，恐怕你手里的房源没你说的那么紧张吧？” “我这次来找你，确实和房子有关，但你也别把我当冤大头，说两句真话就要掺一句假话，想从我这里多讹点钱。” “咱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夏哥，你就是这么对朋友的吗？” “哎呦喂，周主任，瞧瞧你说的这话，哪里至于呢。” 夏成益被当面拆穿，尴尬只在脸上待了不到1秒钟，就被笑容取代了。 不过是被人刺了两句，夏成益毫不在意，想要做买卖挣点钱，脸皮不厚一点怎么行？ “周主任，是有那么一点人手里多了一些祖产，但空房还真没多少。” “他们被收上去的那些房屋，大多都是被大厂分走做宿舍了，还有一些直接被当时的租户给瓜分占有了，不管哪种，人家住了这么多年，早就当自己的房子了，谁都不想还给屋主。” “这些大户刚做完罪回来，身心俱疲又势单力薄，能真正收到手里的房产寥寥无几，大多数还在和那些住户扯皮。” “我们真的没有收到多少委托，倒是常老五他们这几个月多了不少生意。” “说起来，还是沾了常老五的光，幸亏有他们帮屋主将房子收回来一批，不然，我们手里的房源更少。” “刚才说的都是一些玩笑话，周主任不要放在心里，您想租或者买一个什么样的房子？告诉我，我必然给您挑一个最好的、最妥当的。” 夏成益既然递了梯子，周兴然也不会一直揪着不放，点点头表示这事过去了。 “我想租一间大一点的房子，最好是一个大开间，这间屋子附近人流量要多，位置不要太偏僻，最好在商业街上。” 夏成益一听这个条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周主任，你是想租一间商铺？” “对，怎么，你手里没有这样的房子吗？” “这样的房子虽然少，但我手里不是没有。” 夏成益赶紧解释，吃饭的本事可不敢让人看轻。 “周主任，你是想学外面那些投\/机、倒把的人开个门头？” 夏成益天天在外面跑，也注意到外面多了一些新开的私人小店。 “是有这个想法。” 夏成益苦口婆心的劝道：“可千万要三思，周主任你和他们不一样，做生意虽然挣钱多一些，但任何生意都是有风险的，稍有不慎就得赔个底朝天。” “你现在这份工作钱多又体面，犯不着跟他们一样风里来雨里去，抢这份辛苦活。” “你可是一个大学生，这份工作来之不易，千万不要辞职呀！” 周兴然奇怪的看了夏成益一眼，发现他竟然格外情真意切。 “夏哥，你干了这一行算不算投、机\/倒把？” “算啊。” “那你怎么还…” “那是因为我没有你这么大的本事，我要是能像周主任你这样坐办公室，一个月上百工资，谁还愿意做中人？有时忙起来从早到晚连口水都喝不上。” 周兴然：“夏哥是个有本事的，要真想进厂子，应该有门路进去吧？” “我晓得周主任财大气粗，看不上我挣的这点钱，那我就给你交个底。” “干中人干到我这个份上，每个月确实也不少挣。”夏成益微仰起头，脸上带着骄傲，“我夏成益这个人有点抱负、也有点傲气。那种一个月累死累活就拿个二三十、三四十的工作我是瞧不上的。” “就算能拿五六十我也得犹豫一下，我羡慕的是周主任你这种级别的、这种水准的，活的可比我滋润多了。” “但我也有自知之明，我知道你这种工作，得有真本事的人才能做得住，就算让给我，我在上面也坐不了两天，就得让人撵下来。” “不都说父母不想让孩子从事自己从事过的工作吗？我觉得这句话说得对。” “我就不想让我的孩子以后再干中人，虽然我没上过几天学，但只要我在家，我就会督促他们好好学习，以后也考个大学，找一份像周主任这样的体面工作。” 周兴然没想到自己在夏成益心中评分这么高：“夏哥，你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只是我是想做点小生意，可没说要辞职呀。” “投、机\/倒把的范围很广，两两之间有很大不同的，夏哥，你可能还没搞懂外面那些个体户意味着什么。” “在我看来，虽然那些小店都是新开的，面积也赶不上这座院落，但他们和中人馆的主事人是同一级别的。” 周兴然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下午还有课，先回去了。” “夏哥，你找到合适的房子直接去厂子或者我家里找我就行，地址你都知道的。” 说完，也不理会吃惊的夏成益，利落的转身离开了。 夏成益被那句“和中人管的主事人是同一级别”给震惊到了，看到周兴然的背影才回过神来，起身就要去追。 “哎，等等，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 可惜，周兴然步子迈得很快，等夏成益追到前院，看见周兴然骑着车已经离院门有20米的距离了。 夏成益知道周兴然这是特意留了个话头给自己，也不继续追，将这句话记下，决定等下次去找周兴然时好好和他聊一聊。 很快一个星期过去了。 又一个周天，周兴然给学生上完课婉拒了围上来问问题的学生：“大家有问题先等一等，我今天有事需要早走，明天晚上七点我会再来一趟这个教室，大家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吧。” 骑着车快速出了校门，到家时还不到四点半。 苏华志已经来了，正在和林嘉琦以及周王氏聊天。 “苏伯伯。” “兴然回来了，上课辛苦吗？”苏华志看到周兴然很高兴，“你看着越来越有老师范儿了，说不定我们汽车厂还能培养出一位优秀大学教师。” 周兴然环顾了一下，没发现苏华志的妻子杨新柔。 “怎么就您一个人，没带伯母过来吗？” —— 二合一章 第315章 衬衫的价格是? “说来也是不巧，前两天你知安哥那边有事，她去那边了。” 苏知安是苏华志的大儿子，现在在冀省工作。 “太可惜了，好久没见伯母了，还想着今天好好聚一聚。” “没事，等她回来了，带上三个孩子去我家里吃饭，最近收了一箱干鲍鱼，回头让你伯母给炖了，她炖汤可是一绝。” 周兴然乐陶陶的在苏华志身边坐下：“就这样说定了，我可真有口福。” 没说几句话，就到了该吃饭的时间。 苏华志看着桌上的菜式有些惊讶：“怎么弄的这么丰盛？咱们就是一家人吃一顿家常便饭，下次要是再这样，我可就不来了。” 桌上共有六道菜：煎豆腐、菠菜粉条炖肉、烤肉、全聚德烤鸭、韭菜炒鸡蛋、鸡蛋蘑菇汤。 配着油饼和大米粥，可谓是丰盛至极。 周兴然盛了一碗鸡蛋汤放在苏华志面前：“这不是想着好久没聚了嘛，饭菜不弄得好一点怎么行？菜是早就定好的，只是没想到伯母没来。” 众人拿了筷子就准备吃饭，苏华志扫了一眼发现周宁璋三人不在：“孩子们呢？该吃饭了，还不快上桌？” 林嘉琦：“苏伯伯，不用管他们，他们还不饿，奶奶在厨房里给他们留了饭菜，等一会儿饿了再去吃就行。” 周王氏点头表示林嘉琦说的都是真的。 苏华志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周兴然：“苏伯伯，他们年纪还小，咱们吃饭的时候万一聊天的时间久了些，他们难免坐不住，还耽误我们，索性分开吃，大人吃大人的，小孩吃小孩的。” “哦？” 苏华志眉毛一挑，这是要在饭桌上谈事儿啊，也不知道难不难为人。 听懂了周兴然话里的潜在含义，苏华志也不再执着于三个孩子，拿起筷子先给自己夹了块煎豆腐：“那行，咱们赶紧吃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和苏华志聊“亲情”也聊了不少时间，周兴然拿筷子状似不经意地指了指只剩一小半的烤肉：“苏伯伯，你觉得这个烤肉怎么样？” 苏华志满口称赞：“很不错，你烤得？哈哈，有水平，不比全聚德的烤鸭差多少！” 虽然苏华志的评价带有一定的夸张成分，但不管怎样，这烤肉做的是真不错。 “苏伯伯，您过奖了。”周兴然笑呵呵道，“我哪里有这个水平，这是在外面买的。” “就算要夸，也得夸嘉琦，这是嘉琦发现的店。” “外面买的？”苏华志思考了一下，没想起来哪个地方有口碑很好的烤肉店，“嘉琦是怎么发现的？“ ”我平时也爱吃两口，大街小巷只要味道不错的店，我基本都去过，怎么没想起有这么一家烤肉店？” 周兴然：“新开的店呀，就在嘉琦单位旁边。” “新开的店？”苏华志皱着眉头问，“你是说这是那啥个体户开的烤肉店？” “对，而且在这家店里买烤肉，可以不用肉票。” “不用肉票？！” 苏华志的表情不像周王氏听说不用肉票时那么高兴，甚至还有点惊恐。 苏华志感觉刚才吞下去的那些肉正在顺着食管一点点地往上涌，马上就要吐出来了。 周兴然和林嘉琦看着苏华志脸色大变的模样还有点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按理来说不用肉票是一件件高兴的事。 周兴然本以为苏华志听到这个消息，就算不像周王氏那么高兴，至少得惊奇一下一个个体户手里竟然有猪肉资源。 还是周王氏人老经验丰富，一下就猜中了：“华志，你不会以为这是米猪肉吧？” 林嘉琦懂了，连忙解释道：“苏伯伯，你可千万别误会，这可不是什么米猪肉，都是正经新鲜的好猪肉。” “这家店就在店门口的一张桌子上给生猪肉刷调料，猪肉是什么样的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米猪肉是指带有囊虫卵的猪肉，囊虫卵在黄豆、米粒大小，呈乳白色或者半透明色，直接镶嵌瘦肉里面，很像猪肉上粘了大米，所以被叫做米猪肉。 生活经验少的人去买肉，还以为这就是一块沾了些肥肉的瘦肉。 如果去买的是五花肉，就更分辨不出来这是一块病猪肉了。 这种肉吃下去，卵会在肚子里孵化成绦虫，绦虫会游动到肠道，在那里安家，绦虫可以长到几米长，寿命更是多达20+年。 一旦被寄生，可能真的要一辈子都要和它一起生活了。 前些年，因为猪肉资源紧缺，很多地方一年到头都吃不上一口猪肉，肉票都成了摆设，于是官方决定放出一批高温肉。 高温肉就是被高温消毒过的米猪肉，居民去买高温肉不需要肉票。 因为平时都是周王氏管日常生活，她对市场上的菜、肉最清楚。 周兴然和林嘉琦能知道米猪肉、高温肉，还是周王氏给他们说的。 当时周兴然听周王氏说市场上新来了一批不要票的猪肉，大家都在抢的时候，还感觉有些奇怪。 当时资源那么短缺，甚至下令让高层党员干部带头缩减每月的份例，怎么还会有不要票的猪肉呢？ 周王氏解释过后，周兴然才明白，还叮嘱周王氏一定不要买，他们家里不像其他人家那般一年到头都吃不上肉，真想吃肉了，就告诉他，他来解决。 当时周王氏说：“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既然你把这个家交给我，我肯定要好好给你看着。” “都是些病猪身上的肉，虽然他们都说没事儿，能吃，可我不放心嘞，万一有一个虫子没弄死怎么办？还不是要进了咱们家人的肚子，到时花钱看病是小事儿，就怕治不好。” “你看我这不就没买吗？我只是去凑了凑热闹。” 周兴然知道这些米猪肉经过两次高温消毒，已经把虫卵都变成蛋白质了，不然官方也不敢让这些猪肉流入市场。 难道就为了一口吃也行、不吃也行的猪肉，让公民染上病吗？不至于。 但周兴然也没有反驳周王氏，主要是因为他自己心里膈应。 他有能力让家人吃上好猪肉，没必要去买米猪肉。 苏华志听到林嘉琦的解释，脸色终于好了起来，想要呕吐的感觉也消了下去。 当年他参军的时候可是在打仗，行军路上，除了身上背的那些干粮，也是走到哪里吃到哪里。 当然，都是吃地主家的。 但即使一年都没有吃上一口肉，到地主家杀猪时，如果发现是米猪肉，也要就地掩埋。 除非身上一口吃的也没有了，才将这米猪肉煮了又煮吃下肚，毕竟饿死和染病之间还是染病轻一些。 苏华志很清楚米猪肉的威力。 苏华志虽然不沾厨房，但他也知道前些年官方放出了一批高温肉。 既然以前能放出高温肉，说明这种高温肉、僵尸肉是有库存的，苏华志听说个体户卖烤肉不用肉票，第一反应就是烤肉是用这类肉做的。 这些肉吃了也没啥问题，可苏华志觉得自己以前已经过得够苦了，现在就想吃点好的。 他是穷家出身，又不铺张浪费，只是想吃口好肉是很高的要求吗？ 苏华志缓过劲来，终于有心思去想这家实力雄厚的烤肉店了：“不知道店主是谁，有点真本事。” 周兴然：“是啊，现在他不仅是有真本事，还真有钱。” 林嘉琦补充道：“苏伯伯，你是没看到这家烤肉店有多受欢迎！每天排队都排到我们单位门口，这一条烤肉就要几块钱，一天下来几百一千的不是随便挣吗？” 苏华志心里默算一下，也是一惊，一天的流水就顶别人一年的工资，怪不得以前要搞这些资本家，太不公平了。 看着陷入沉思的苏华志，周兴然图穷匕见：“苏伯伯，要是咱们也能弄这样一家店就好了。” “你想干个体？” 苏华志明白这大概就是周兴然此次聚会的目的了：“猪肉可不是一般人能弄到的，你找我，我也没有办法。” 苏华志之前还从未想过也去开店做生意。 作为一名厂长，地位高工资高，平时还有些不可告人的额外收入，苏华志每个月到手的钱是很惊人的。 苏华志和时下大多数人一样，也有些看不起个体户。 他骄傲于自己的收入，还从未想过这些个体户营收有多少，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这些个体户是真不少挣。 就算这家烤肉店因为卖得是猪肉，是个个例，别的个体户不能与之相比，营收得砍掉一半，甚至三分之二，那也不少。 此时，听到周兴然的建议，苏华志也很心动，只是他确实没有猪肉的门路。 就算可以托人搞来一些，量也不会多，听林嘉琦的意思，她单位旁边的那家烤肉店每天的供肉量似乎很多。 这完全比不过人家。 而且怎么将烤肉做得好吃，也得有些独家秘方才行。 不管是苏家还是周家，似乎都和厨艺不沾边，样样都不行，怎么做生意呢？ “苏伯伯，我可没想去卖烤肉。我想开一家服装店，但我还年轻，没什么经验，需要一个领路人，这才想拉您入伙。” 周兴然虽然年近四十，但用年轻形容自己时毫不脸红。 周兴然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思考想要短期内积累一笔财富的话，做什么生意安全、稳定又挣钱。 吃食和服装。 吃，人们生活离不开吃喝，做吃食生意不管放在什么时候都能挣到钱。 尤其是现在的人肚子里都没什么油水，嘴就会格外馋。 只要你卖的东西沾点油花、沾些糖，即使味道不怎么好，人们依然会买单。 第二就是服装，灰、蓝、黑已经陪伴人们二十年了，人们也被压抑二十年了。 不穿颜色鲜艳的衣服是不喜欢吗？ 自78年提出改革开放后，虽然才短短几个月，但周兴然已经能感受到隐藏在平静湖面下的蠢蠢欲动了。 前世周兴然也听父母一辈的人提起过，他们年轻的时候也追星。 算算日子，也快到父母偶像出场的时间了。 过去十年，电影大多又红又专。 但电影界的扛把子——爱情题材的电影很快就要登场了。 除了本国的爱情电影，因为和多国建交，也会引进外国的爱情电影。 里面男女主的着装将很快在青年男女中风靡起来，甚至不只是着装，还有发型、鞋子、配饰等。 与电影一起到来的还有言情小说，琼瑶奶奶马上就要带着大批湾湾言情作者入场了。 也许是压抑太久，改革开放后的青年男女对于爱情的追求已经到“走火入魔”的地步了。 电影票都不够卖的。 即使电影都开场了，没买到票的人依然守在门口，黄牛应运而生。 周兴然从不轻视这些“明星效应”，就拿现在满大街的喇叭裤来说，都不能说全国流行了，应该是全世界流行。 周兴然经常看见公安追着一群喇叭裤到处跑。 所以想要做服装生意的话，未来二十年都不需要请设计师，哪部电影受欢迎，你就跟风做里面男女主的衣服就行，保管不愁卖。 服装的利润非常高，一块钱的布，五毛钱的人工，卖你20块钱不亏吧？ “服装店？” “对，最好做的生意‘衣食住行’，服装占其一，苏伯伯可注意过街上那些闲散青年，还有咱们厂里年轻工人穿的裤子了？” “是不是…叫什么喇叭裤？”苏华志一脸嫌弃，“你说这裤子有什么好看的？正常的裤子是放不下他们的腿了吗？” “我瞅着是真难受，哎呦，就连你伯母都跟风买了两条，啧，也不是小姑娘了，还搞这一套。” 苏华志没注意到一旁林嘉琦的脸色变黑了，很不巧，她也买了一条喇叭裤。 杨新柔不是小姑娘，可林嘉琦今年36了，也不是小姑娘了。 周兴然笑了笑：“那苏伯伯可算过，一条喇叭裤十一二块钱，这满大街的喇叭裤得多少钱？” 苏华志愣住了：这是一座金山！ “我已经找中人去租房子了，就是不知道做衣服的布要从哪里找？苏伯伯有什么意见吗？一事不烦二主，那家厂子最好能把衣服也做了。” 苏华志此时也不再纠结体面不体面的事了，谁会嫌钱多呢？ “你问对人了，我正好知道一家厂子。” —— 想给你们放一张“米猪肉”的图片，但是太掉san值放弃了，大家平时买肉也要小心，现在依旧有很多不正规的私人屠宰场，听说猪肉绦虫是可以进入大脑的。 猪肉绦虫除了头，其余支节都可繁衍，只有把绦虫完整取出才算清理完成，一旦断了裂了就相当于白做手术。 第316章 红日纺织厂 刚到十一点，周兴然就打算去吃午饭。 周兴然先是给齐正阳说了一声：“齐主任，我今天下午有事要出去一趟，下班的点才能回来，下午还得您照看着些。” 齐正阳心思都在图纸上，根本不在意他说了什么，只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吃完饭，周兴然又交代了一遍孟伯山和白春来：“我下午要出去一趟，不是要紧的事你们替我决定就行，要紧的事就先按着。” 交代完，周兴然就直奔停车棚的方向，苏华志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昨天听完周兴然的要求后，苏华志正好知道一家符合要求的纺织厂，想着与其嘴上说，不如直接带着周兴然去厂子看看。 这家厂子叫红日纺织厂，在平城郊区，都快到冀省了，说近不近，说远不远，要去的话得早点出发。 在路上苏华志先给周兴然介绍了一下红日纺织厂的情况。 红日纺织厂建于五十年代末，当时闹饥荒加棉布、衣物等物资缺乏，红日纺织厂初建时颇受重视。 红日纺织厂的位置也很奇妙。 平城和津市中间还夹了一块冀省的地盘，红日纺织厂就在这附近，导致它虽然在平城，但是离津市、冀省都不远。 红日纺织厂附近还有一家兵工厂，它离津市的部队也不是很远。 兵工厂和部队里面都是男同志居多，这些男同志里面有许多光棍，那些不是光棍的男同志，他们的妻子或其他女性亲属也大多没有工作。 不管是出于以上哪种原因，红日纺织厂很快就建完了。 刚建厂的前几年，红日纺织厂还是很威风的，但随着纺织业的饱和，红日纺织厂逐渐撑不住了。 衣食住行四大民生问题里，国家最重视的就是前两项。 没有吃的人就会饿死，没有衣服穿人就无法出门，无法出门也就无法劳动。 六十年代初平城住在大杂院里的有些人：全家六七口人，只有两条裤子。 当家的父亲上班要穿走一条，剩下的那一条裤子谁有事谁穿，其他人只能光着屁股躺被窝里，而且是四五个人躺一个被窝，因为没有多余的被子。 所以“衣食”方面国家格外重视，每年都投入大量资金去解决这件事。 七十年代已经基本达成每省有十五个以上大型纺织厂的目标了，就算人烟稀少的省份也有十二个大型纺织厂，中小型更是不计其数。 这种喜事当然要等报纸，当时还占了一整个版面。 西北的棉花也是源源不断的运往全国各地，也就是说，现在基本实现棉布自给自足了。 逐渐饱和的市场让纺织业卷起来，个个都在拼创新，花色、缝隙大小等。 不等纺织厂能弄出什么名堂，化工厂横空出世，直接压的纺织厂抬不起头。 一个的确良打败了多少棉纺厂？ 光周兴然所知，近五年来新建的国有大型化工厂有五十多家。 化工布料耐磨、轻薄透气，产量大，除了不吸汗简直是把棉布按在地上摩擦。 和现代的人们又开始追求原生态不同，现在的人们更喜欢出奇的东西，的确良风靡全国，要是哪个年轻人没有一件的确良，都会被人私底下笑一声“土包子”。 现在已经开始出现棉布过剩的现象了，很多能力平平的纺织厂都快被挤兑垮了。 不只是纺织厂，周兴然知道，以化工厂这个建厂速度和生产速度，化工布料也将很快出现产能过剩的现象。 跟不上时代发展的脚步，就会被时代抛弃。 现在只有一些大型纺织厂还能够支撑，大型纺织厂都是经过多次扩建改建的，生产线众多，就算出现亏损，也能及时进行调整，或者砍掉亏损的生产线，缩建厂子。 而红日纺织厂只是一家勉强达到中型的纺织厂。 建厂这二十年来，厂长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了，有部队的领导、优秀的女工，也有领导的妻子、退役的军人。 长的能在厂长的位置上待个三四年，短的一两年就下来了。 周兴然光听苏华志说就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在玩闹吗？ 说是建厂的时候很重视，就是这样重视的吗？连一个专业一点的领导不给配，厂子垮掉不是早晚的事儿吗？ 苏华志大概知道周兴然心里吐槽，脸上挂起一个玩味的笑容：“当初提议建厂的人，他的初心也许是好的，也是想着发展纺织业、解决附近居民穿衣问题。” “只是后来发展方向越来越偏，红日纺织厂不止帮兵工厂和部队里的光棍找媳妇，还经常开联谊会，帮其他厂的光棍找媳妇。” “这不像一个纺织厂，更像一个红娘厂，专门给人牵线用的，里面的女工都是附近好几个县区搜罗来的。” “看纺织厂彻底歪了头，又只是一个小厂，上面的人自然不会多在意，就放任它自由生长了。” 初建厂的时候，只要能够生产出来布，就能卖出去，即使厂长对管理一窍不通，厂子也能运转。 后来竞争压力变大，棉布卖不出去了，都堆在仓库，红日纺织厂的主事人也不中用，就越来越败落。 由盛转衰，听着总是让人不那么开心。 周兴然听完叹了一口气。 苏华志：“任何事情都有好有坏，它不败落，自然也没有咱们今天这一趟。” “还是厂长你通透。” 等到了红日纺织厂门口，周兴然还行，苏华志则有些气喘吁吁，周兴然问：“厂长，咱们找谁？” 苏华志抹了抹头上的汗，来到门卫处，悄悄窗：“同志，你好，我找下梁佩兰同志，已经跟她约好了。” 等保卫科的人去通传了，苏华志才跟周兴然解释道：“小梁是我战友的闺女，等会你叫她一声姐或者梁主任都行。” “小梁对象是兵工厂的，红日纺织厂刚建成的时候她就在这里工作，资历很老，现在在厂里当财务主任。” “现在红日纺织厂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了，也没人比她更着急。” “小梁虽然是个女同志，但是她随她爹，身上有股血性，早看不惯厂里上下这副摆烂的样子，一直想做点什么，听说我们要来厂里看看，马上就同意了。” 不一会儿，一个人就从纺织厂小跑着过来。 第317章 梁佩兰 梁佩兰先和苏华志握了握手，激动得叫了一声：“叔！” 梁佩兰看着40岁左右的样子，中长发，头发还烫着卷，上身是一个红底白点的的确良衬衣，下面穿着一条黑色喇叭裤，脚上踏着一双小皮鞋，一身打扮很潮流。 梁佩兰又叫视线转向周兴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周兴然。 周兴然先叫了一声：“梁主任。” 苏华志介绍道：“他叫周兴然，很厉害，是我们厂技术部的主任。” “哎呀，周主任雄才大略啊，了不得，第一次见面，很高兴认识你！” 梁佩兰热情地跟周兴然握手，她是真的吃惊，走到周兴然这个位置，再往上走，不就是厂长、书记了吗？ 她又瞅了瞅头发半白的苏华志，苏华志年纪比她爹小几岁，她爹和苏华志不同，当时没有选的转业，依旧待在部队里，现在早就退下来，整天含饴弄孙。 算算苏华志的年纪，也到了退休的年龄了。 梁佩兰外面不像军队里那么严格，走到苏华志这个高度，可以晚退两年，但是也要给自己找好接班人。 周兴然这个年纪、职级，不会就是苏华志给自己找的接班人吧？ 心里叫想着，对周兴然越发重视，脸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苏华志和周兴然待的汽车厂，可是和他们这个纺织厂不一样，人家正如日中天，受着宠信呢。 如果处好关系，让汽车厂所有工人的人布、衣服都从红日纺织厂订购，红日纺织厂都还能再撑两年。 梁佩兰引着两人进去，想先带他们去自己办公室喝口茶、聊聊天。 被苏华志看出来，给阻止了：“小梁，我们厂现在事情多、很忙，我和小周也是抽空才过来的，只有这一个下午的时间，还得赶在天黑前回去呢，就不去，你办公室坐了。” “好。”梁佩兰领着他们往生产车间的方向走，“叔，我爹跟我说你想看看我们厂的布？” “不知道你想订购一些什么样的布？给我说个范围，我也好给你挑一挑，还能节省一些时间。” “要的量多不多？要的多的话，还能再给你们打个折。” “你们放心，我们厂的布质量都是杠杠的，柔软的不得了，谁用了都说好。” 周兴然看着自说自话的梁佩兰，觉得她不去当销售可惜了。 苏华志不接话，只说：“先看看再说。” 梁佩兰看着从他们这里撬不出有用的信息，只能作罢。 到了车间，周兴然就近走到一台纺织机看了看，发现纺出来的半截布是最常见的深蓝色纯色布。 又到附近两台纺织机看了下，一个正在纺棕色布，一个正在纺黑色布。 都是纯色的，一点花色都没有，普通的都不能在普通，放在商店里都不会被人多瞧一眼。 怪不得红日纺织厂面临倒闭呢，就这产品，一点竞争力都没有。 梁佩兰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尴尬地呵呵一笑，手往对面指了指：“叔，周主任，咱们去那边看看，那边才是我们厂平时售卖的布料。” “这边只是在试机器，纺出来的一般都分给厂里的工人们了。” 周兴然和苏华志对对视一眼，并没有说什么，跟着梁佩兰继续往前走。 只是内心对她说的话深表怀疑，厂子可是要给工人发钱的，又不是慈善家，不卖货反而分给工人自用。 这边的布料确实新颖一些，花色也多，但也没什么特别抢眼的地方。 周兴然对苏华志点点头，他觉得这些布就够用了，只要掌握的好，做出来的衣服不会丑。 苏华志虽然不懂这些，但他觉得这么多种布，完全够用了。 等三人出了生产车间，苏华志跟梁佩兰简单说了这次来的目的。 梁佩兰惊讶的重复了一遍：“叔，你说是你个人买布？！” “对，现在上面放开了，开店做生意不再被叫做投、机\/倒把了，平城开了那么多私人店，我闲不住，也想试试。” 梁佩兰：“是吗？” 红日纺织厂这边在郊区，比不上市区，苏华志说的个体户梁佩兰还真没怎么听说，也没见过。 “你们厂是不能卖给个人吗？” “不是不是。”梁佩兰急忙否认。 苏华志过来的突然，她爹也没跟她说清楚苏华志过来的目的，只说想要买些布。 梁佩兰本来以为一个厂长、一个主任，大老远的亲自过来，是想给厂里买些布料，走她的关系只是为了便宜点。 梁佩兰以为是个大生意，即将有笔巨款到账，没想到，好好一个厂长想去干个体户。 梁佩兰顿时失望至极，不过面上不敢表现出来，蚊子腿再小也是肉，能赚一笔是一笔吧。 周兴然问：“梁主任，你们厂应该也做衣服吧？” 虽然梁佩兰只带着他们看了生产布料的车间，但是周兴然刚才看见了有工人推着装满了衣服的小车经过。 而且苏华志也说了红日纺织厂能满足他的所有要求，周兴然问梁佩兰只是为了确认一下。 果不其然，梁佩兰点了点头：“原先是不做的，但是现在行情不好，只能新开业务为厂里谋点进项。” “梁主任，布料我们要，成品衣服我们也要，不过衣服的款式要我们来定。” “怎么样？做成衣总比直接卖布料赚的钱要多。” “要是我们成衣卖的好，说不定以后在红日纺织厂全部买成衣，我们赚你们也赚，说不定，你们还能买新机器，生产的确良呢。” 梁佩兰听到周兴然这些话，意识到周兴然参与了苏华志的买卖。 不由有些好奇，干个体就这么好，一个两个的都要参与进来。 但听完周兴然的后半段话感到好笑，买新机器生产的确良？ 那得多少钱？ 就凭他们这还没开起来的小店？ 不可能。 第318章 打工人 周兴然和苏华志来这一趟，并不是立时就要把布料定下。 周兴然对梁佩兰说：“梁主任，那我们就先走了，过两天差人过来拿布料、送图纸。” 梁佩兰嘴上应着，心里却觉得他们两人的摊子支不起来。 就算拿上几十匹布开个供销店又如何，红日纺织厂这么多存货呢，算了，卖出一点是一点。 至于周兴然说的定做成衣，梁佩兰更没放在心上，想要打板做衣服起机器，得几百上千件起定，若只要几十件他们厂子就应了生意，得赔死。 红日纺织厂再小再破也是一个厂子，不是裁缝店。 梁佩兰就等着过几天周兴然这边来人，她说一个高价，劝退他，也好全了两方的面子。 周兴然和苏华志回到汽车厂时，已经五点半了，周兴然赶紧接了孩子回家。 到家后，连热饭都吃不上一口，拿了一个饼子啃着就去了华庆大学，答应着学生今天晚上七点再给他们上一节课。 周二来到汽车厂后，周兴然也不急着忙开店的事情了，安心的继续研究图纸。 昨天下午回来的路上，苏华志还问周兴然说的过两天派人去红日纺织厂买布的事情。 “兴然，你是不是已经找好搭子了？还是顾好人手了？” 苏华志既然决定参与进来，自然想弄清楚周兴然现在的进度。 他听周兴然说的那些话，以为周兴然快自己许多步，都已经安排好这么多事情了，却没有跟自己透露一声，这还想拉自己入伙？不免太不地道了。 苏华志内心有些生气，但觉得周兴然应该不是这么不着调的人，所以当着周兴然的面问出来，看看他有什么说法。 周兴然：“没有，我和厂长你一样，一切都还没开始呢。就连找中人去租铺子，都还没有得到确切的消息。” “不过，我确实有一个中意的人想拉他入伙，只是现在还在实施阶段，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入套，原本想等事情落实了再给你说的。” “厂长，就算咱们把摊子支起来了，也不可能是我们亲自去干，你那边要是有什么中意的人，也尽管拉来就是。” “有钱出钱，有力出力。” “有钱又有力的可以让他入股，也能缓解一下资金压力、分担风险，只有一样的，咱们尽可以像汽车厂这样，把他当工人顾进来给他发工资。” 苏华志没想到周兴然想的这么远，虽然他没做过生意，但也知道不管是干什么，都是从小做到大。 一开始开店，肯定只有一个门脸，就像那些卖吃食的，都是夫妻两个干，就算凑不够手，也是拉了家里老爹老娘或者儿子闺女来帮忙，没见着有谁花钱去雇人的。 虽然有些国营饭馆只有针尖大小的地方，却配了一个厨师、两个服务员，但那有国家托底，他们有什么？ 要顾得起工人，至少是个有些名堂的门店了。 周兴然这话听着就让人觉得他这人张狂，苏华志却不恼，还露了一个笑脸出来。 吹吹牛、放放大话、展望一下美好的未来，也比垂头丧气的说一些灭自己威风的话好。 到了十点，白春来过来在周兴然耳边说：“主任，外面一个叫夏成益的同志找你。” “呵，他来的倒早。” 当时周兴然和夏成益约定的是等找好了房子再去工厂找他。 如果房子找的快，一个星期之内就找完了，那也要至少等到这周的周二、周三再来汽车厂找他。 也就是说，周兴然定好的最快见面时间是九天，没想到，刚到最低限度夏成益就马不停蹄地找来了。 等到了研究室外，白春来才说：“其实昨天他就来了。” “来的不巧，主任前脚刚走，他后脚就跟着来了，我跟他说了，您有事外出了，打发了他，让他今天再来。” “因为主任昨天回来的晚，走的也急，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这件事。” 周兴然：“没事，你先把请到办公室吧，我和他聊聊。” 等周兴然和夏成益面对面坐好，周兴然似笑非笑的问：“听说夏哥昨天就来了，咱们不是约好时间了吗？怎么来的这么急，我这几天很忙，你这不是白跑一趟嘛。” 夏成益尴尬地笑了笑，自从上星期周兴然话说了半截，他心里就急得慌。 夏成益心里隐隐知道周兴然未尽的意思，可周兴然不挑明，他就无法确定，心里火急火燎的。 夏成益知道自己可能又要面临一次重大抉择了。 这种感觉是天生的，每当人生走到重要的分岔路口时，夏成益心中就会隐隐有预感。 但是也只是预感，并不能替他做出选择，他也不知道自己选的路是好是坏，只能说，人生过半，还算满意。 “周主任要租的是铺子，又不是租房子，我手里铺子只有几间，哪里需要那么多时间来挑。” “反而是我从那些铺子中挑出了顶好的两间，想要尽快告诉你消息，现在干个体户的人多了，晚了可不就让别人挑去了。” 周兴然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压下笑意，上星期还说是投、机\/倒把，现在就说看个体户的人多，变得可真快。 周兴然要租的铺子是大开间，和现在那些小门店可不冲突。 “那行，等中午咱们就去看看这两间铺子什么样，要是好的话，我就交钱定下来，衣服马上就要入场了，不能没地方放。” 夏成益：“周主任动作可真快。” 说完这句话后，两人相顾无言的静坐两分钟。 “夏哥，我也不瞒你，这个摊子我是想拉你一起入伙的，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还记得那天我跟你说的话吗？个体户开的门店再小，在我看来也是和中人馆主事人一个级别的。” “为什么他们被叫做个体户？挣多挣少都是自己的，挣一毛得一毛，挣一万得一万。” “中人馆的主事人不也是一样？看似他也是做中人的，其实是搭了一个中人与房主的桥梁，不管谁从桥上过，都得给他交点钱。” “交的这些钱也全是他自己拿着，不然哪来的钱去养常老五这群人。” “夏哥，你说自己看不上在厂里工作的工人，你难道不是在给中人馆打工吗？不过不用整天坐班，但是放映员、采购员也不用坐班。” “无非是拿到手的钱比普通工人多一些，可这些工人上六休一，过年过节有福利，养老有退休金。” 周兴然越说夏成益的脸越红，手里的杯子被他捏的死紧，手指头因为过度用力而泛白。 “入伙，我不让你当工人，你以后就给自己打工。” 第319章 事成 周兴然说完就在等夏成益的答案，可惜夏成益半晌没说话。 只是瞧着夏成益发红的双眼，粗重的喘息，也不知道在生气还是在纠结。 周兴然知道夏成益是个伶俐人，能这么来急切的找他肯定是些什么，那他权当夏成益在思考要不要加入队伍吧。 还需要再给加把火。 “我知道夏哥当时选这一行，肯定也是因为真心热爱。” “就像抱错的孩子，相处这么多年，不是亲的也有感情，当时的无奈之举现下也成了真心热爱。” “夏哥，你也知道我是打算开店卖衣服的，是不是因为这个才不愿意的加入的？” “如果我打算开的是中人馆，你是不是立刻就答应了？” “我理解你，我在汽车厂干了这么多年，难道我乐意去卖衣服？我难道不想卖汽车吗？” “只是，卖汽车要很多钱，开中人馆要人脉要打手，这些都是咱们现在欠缺的，等靠着服装店攒一笔钱，你开你的中人馆，我卖我的汽车。” “夏哥，到时不说另起炉灶，取而代之也未可知呀！” 夏成益听到“取而代之”身子一抖，将已经凉了的茶水一饮而尽，五脏六腑热的很，根本不是一杯凉茶浇得尽的。 “周主任，真会开玩笑。” 周兴然一脸认真的问：“有人肯当真就行了，不知道夏哥愿不愿意？” “现在就我和苏厂长一起，不过要入伙的话肯定要拿出一部分本金才行。” 夏成益不说自己入不入，只是问：“需要多少钱？” “不拘多少，多的多拿，少的少拿，少拿的到时得多出力。” 周兴然知道夏成益这是同意了：“夏哥，你要是有意向，中午咱们去看完铺子，下午约着苏厂长一起聚一聚，把事情说开。” “那就这样说定了，以后还得多靠周主任提携。” 周兴然摆手：“都是第一次干，说不上谁提携谁，以后相互扶持就是了。” 中午，周兴然跟着夏成益去看他挑出来的两间铺子。 看完第一间之后，周兴然觉得没必要去看第二间了，就定下它了。 铺面坐北朝南，后面不远处就是百货大楼，所以附近的人流量很不错，大开间，有五六十平。 这间铺子以前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大门两侧安装的都是大玻璃，和周兴然要装修的理念相同，这下省下一笔钱。 夏成益看周兴然很满意，笑呵呵道：“不去看第二间也好，确实比不上这间铺子。” “我上午对你说的那些话可都是真话，我急忙去找你也是为着这间铺子，好铺不易得，不早点下手必然后悔。” “既然如此，那赶紧和房主谈好定下来。”周兴然越看越满意，“既然要留着开店，自然是签的契越长越好，五年起步，违约金也弄的高一些，不然…” “周主任，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这可是我的老本行，我自然决定加入进来，那这就是我的店了，我自然上心，自然拿出全部本事来。” 周兴然想到了什么，迟疑的问：“夏哥，这房主什么来头？能不能把这间铺子盘下来？” “房子放在这里又不会坏，以后不想干了也能倒手卖出去，还不用担心生意好了房主出来恶心人。” “周主任，你知道现在房子都多贵了吗？”夏成益本想比划一下，却发现手指头不够用，“一般的房子也得85元一平，位置好的、房子干净的，在这基础上往上加价。” “商铺本来就比住宅要贵，又在百货大楼附近，房主有心要到一百一平也不是不可能。” “拿出这些钱来，我们还剩多少本钱？” “这是个会下金蛋的母鸡，房主也不会轻易转手。” “不过不用担心，我会和房主谈好，他只要有想卖的意愿优先卖给咱们，这条我给写进契约里。” 这个价格让周兴然牙疼，虽然能拿出这个钱，但流动资金就少了许多，不值当的。 看完铺子，夏成益一刻不耽误的去找房主签合同。 周兴然本以为夏成益得耗些时间，没想到他下午三点就办完了。 周兴然领着他来到苏华志的办公室。 三个人经过一番商谈，定下持股比例，苏华志和周兴然各占百分之四十，夏成益百分之二十。 苏华志出资两万元，他不是拿不出更多的钱，只是第一次干，也怕失败，投入太多万一失败打了水漂，以他这个年纪想要东山再起就难了。 苏华志还负责联系了红日纺织厂，还要联络公安局的人，帮着照看一下，这些也是功劳，得算在他身上。 等日后开卖，也少不了苏华志在他的圈子里吆喝几声。 周兴然出资一万三，出资虽少，但他还有技术入股。 周兴然打出包票，这几年的衣服样式都由他来负责，门店的装修、人员培训、规则制定、开业宣传等也由他负责。 夏成益出资三千，他有能力拿五千出来，但是拿完五千，兜里就干净了。 他没别的本事，就占了个勤快和嘴皮子利索，夏成益算是体力入股。 以后面上的事和跑腿的活都得交给夏成益负责，苏华志和周兴然隐在幕后，只动脑子和嘴巴。 夏成益就是周兴然跟梁佩兰说的那个“送图纸的人”。 插手这边的事情之后，中人馆那边去的肯定少了，收入自然也跟着少。 把钱掏干净了，又没什么进项，媳妇孩子吃什么穿什么？ 夏成益对于自己只占百分之二十这件事没什么异议。 第320章 招工启事 夏成益先去红日纺织厂把图纸交给了梁佩兰。 做衣服需要时间，等店铺装修完、店员招好，衣服也就做的差不多了，可以营业了。 梁佩兰没想到周兴然他们动作这么快，图纸也画的似模似样：“这图纸是谁画的？还挺好看。” 夏成益：“这您就别管了，我们专门请大学生给画的，说好要保密的，梁主任是干这一行的，应该能照着图纸把衣服做出来吧？” “能是能，只是上次忘了跟苏厂长他们说清楚，我们厂子成衣是一百件起定，不然你做一件，他做一件，我们厂就真的揭不开锅了。” 梁佩兰补充道：“而且做一百件的价钱和做一千件的价格可是有很大差别的。” “小本经营，纯靠大量走货赚点钱，夏同志应该能理解吧？” 夏成益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也不跟梁佩兰含糊，指着图上的红裙子就说：“这件我们先要五百件。” 又指了其他几张图纸：“这个要三百件，这个要二百件，这个也要三百件….” “苏厂长说了，定这几件只是先试试水，如果卖的好，会继续来这里定，定个几千一万件的不在话下。” 梁佩兰自动忽略了夏成益后面吹牛的话：“真要这么多？这加起来可不少了，得有几千件！” “你们新开的小店能摆得下这么货？卖不完我们这里可是不给退换的。” 虽然夏成益心里也有些虚，但面上不能露出来：“自然，梁主任放心，你们只管做衣服，后面我们自己会负责。” “不过，苏厂长特意强调了，衣服就得按这个款式来，颜色也不能改一下。” 梁佩兰动作顿了顿，最后还是点头应了好。 夏成益不强调她还没意识到，这些衣服的颜色也太鲜艳跳脱了些。 “梁主任，不知道得先付你们多少钱？不可能全付吧？可没这个理。” “这个你们放心，这些衣服我们先挨个做件样衣出来，等你们看过了满意了，我们再来谈钱的事情。” “原本就算做样衣也是要付我们一二百块钱的，防止有人把样衣改来改去不满意，最后不要了。” “工人浪费的时间、我们浪费的布料不就全打了水漂？但你们这个生意既然有苏厂长的一份子，那就有我做主，免了这个钱。” “梁主任，敞亮人！”夏成益对着梁佩兰竖了一个大拇指，“我回去得好好跟苏厂长说说，让他记得你的人情。” 梁佩兰眼睛一亮，她图的不就是这个嘛。 “梁主任，那我就先回去了，过两天再来看样衣。” 回去之后夏成益又开始着手忙装修的事情。 周兴然认为这间铺面挺大的，不如从中间隔一下，一边卖男装、一边卖女装，只要进店的情侣都得扒一层皮下来，口袋都空了才能放他们离开。 装修主要得简洁大方，重新粉刷了下大白墙，铺了亮面地板砖，屋顶上安满了灯泡。 一开灯，整个房间都亮堂堂的。 男装与女装这边各安装了两面一人高的大镜子，镜子周围也安装了一圈小灯泡。 不管买了什么衣服，只要用这个镜子一照，保管男俊女美。 铺子的最北侧用帘子和木头隔出六间更衣室，四女二男。 男装与女装之间用网状木质隔断隔开，隔断大概两米，通过隔断隐约能看到对面的情况。 隔断上被缠绕了上了假花、丝带，远远看过去像一面花墙。 虽然分了男装与女装，但是入口与出口都是相通的，再加上柜台只有一个，实际上还是一家店。 剩余的装饰一丝也无，只在墙上挂了网子，等衣服来了就挂上去。 柜台很大，除开留了一块给客人们结单用，剩下的空间留着卖布料、饰品。 虽然这些零碎东西可能卖不了几个钱，但是能卖点就卖点，反正都是捎带的。 玻璃门窗都是现成的，只是还缺几个木桩模特，夏成益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买到，只能去找木匠现做。 最后还是周兴然给夏成益出的主意，让他去红日纺织厂买几个回来。 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店员人员也都找的差不多了，只等着面试。 现在人们还是倾向于去工厂和政府上班，所以即使招工启事贴了好多天，来报名的人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多。 来看的人倒不少，现在没有工作的人很多，每天都有一堆人在招工启事前驻足。 【招工启事： 招店长一名：不限男女，试用期三个月，基本工资30元\/月，试用期过后基本工资变为40元\/月，另外根据整个店铺的销售给予提成工资。 招女销售员四名：试用期三个月，工资20元基本工资加提成。 招男销售员三名：试用期三个月，工资20元基本工资加提成。】 人们对着这份招工启事议论纷纷： “每个月的工资是20元的基本工资加提成，提成是什么？” “不知道啊，可能就是骗人的，也许就这20块钱，多写点似是而非的东西好骗你去报名，不然谁去啊。” 一个年轻女孩看着“试用期”三个字问：“试用期三个月，意思是如果三个月之后干不好直接辞退吗？” 跟在她身边的老头顿时满脸嫌弃：“哎呀呀，这不就是临时工吗？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去。” 有人看不惯老头这做派：“大爷，你想当正式工，也得有人要你孙女，也得你孙女考得上，不然去哪里不是做临时工？至少这招工启事上给临时工的工资不低。” 老头气红了脸，拉着女孩就要离开，女孩怕爷爷气坏了身体，只能随他离开。 但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应该是对这份招工启事上了心。 一个青年看完之后，对同伴说：“我觉得这份工作还不错。” 同伴急忙将他拽离人群：“你想试试？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去考红星轧钢厂的吗？万一你过了，不比这个好？” “不耽误，我可以先干着这个。” “不说在这里上班耽误耽误你备考，你考上了他不让你走怎么办？” 青年思考了一下，觉得同伴说的有道理，只能遗憾的叹口气，和同伴离开了。 第321章 开业 苏华志和夏成益看着周兴然拟出来的招工启事皱起了眉头，这一下可要招不少人。 招八名员工，加上夏成益就是九个人，先不说店里放不放的下那么多人，到时候可别店员比客人还多，那就闹笑话了。 这八名员工，一个月至少要发170元的工资，再加上房租钱，每个月至少盈利200元才能收支平衡。 就算能盈利，也得看能盈利多少。 周兴然三人原本的工作都不少挣，合伙干个体，自然是想挣更多的钱。 而且要比原本的工作挣的多的多，才能不费三人这一份辛劳。 算来算去，苏华志和夏成益都觉得每个月的开支太大了些。 苏华志：“兴然，我们一开始就需要这么多人吗？” 周兴然明白他们两个心中的担心：“你们放心吧，成不成的其实一个月就能看出来。” “如果一个月后收支难以平衡，我们可以辞掉几个。” “把试用期写成三个月都没多少人来报名，要是写试用期一个月，别人可能以为就是干几天的活，更不会来报名了。” “说不定我们这些人手到时都忙不过来。” 苏华志和夏成益看他心中有成算，放下心来。 除去根据招工启事报名的人，夏成益和苏华志还各推荐了几个，都是相熟的还没有工作的青年。 经过面试与商议，一共选出三男五女。 其中一名叫管顺的男青年和一名叫陈秋水的女青年是被最先定下来的。 这两个人一个高大挺拔，一个娇俏柔美，外形条件很出挑。 周兴然打算让这两个人当活体模特。 不管是穿上店里的衣服到大街公园里走一走吸引别人的目光，然后趁街透露出店铺的位置；还是站在店门口欢迎客人，都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店长人选比较特殊，是苏华志介绍过来的，叫徐胜。 是个二十八岁的返乡女知青，学历不是很高，只有初中。 回来有半年的时间了，一直没有找到工作。 徐胜16岁就下乡了，一去就是十多年了，当年刚出生的小侄子都上初中了。 再回到家，往日亲密无间的家人都有了隔阂，只有父母还会关心她两句。 可是父母不止她一个孩子，家里只有两间房，本来就拥挤不堪，徐胜回来后，就更拥挤了。 徐胜只能和两个侄女挤在搭建的地震棚里，翻身都困难。 原本哥嫂每天还能跟徐胜说两句话，结果他半年都没有找到工作，整天赖在家里吃喝，哥嫂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差。 徐胜母亲和杨新柔有些微交情，知道她和苏华志的本事大，买了点礼品特意找上门来，想让她帮忙出出主意。 杨新柔看徐胜可怜，又想起苏华志最近的搞的个体店正在招人，就把徐胜介绍过来了。 原本周兴然三人看过徐胜的简历，都没太得放在心上，没想到一份考核过后，徐胜是最优秀的那个。 人手招齐了，紧急培训了两天，主要是让这八个人拿出与供销社和百货大楼里销售员与众不同的态度，不然拿什么和人家竞争？ 要微笑着面对顾客，对待顾客要温和有礼，情绪要稳定，不得将个人情绪带到店铺里来等。 选了一个星期天，放了两挂鞭炮，“锦衣行”正式开业了。 门口两边各放了电影男女主深情对望的海报，海报旁边还站着一对穿着和男女主一样服装的俊男美女。 路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一靠近海报，就听见旁边的陈秋水说：“欢迎光临锦衣行，我们身上的衣服店里都有，可以去店里看看。” 一个十八九岁的女青年指着陈秋水身上穿的红裙子：“你确定和你身上这件一模一样吗？” “是的。”陈秋水点点头，“店里的衣服和我身上的这件衣服都是一批货，保证一模一样。” “这位同志，你身材苗条、气质绝佳，穿起这件裙子应该比我更好看。” 陈秋水说这句话时，脸上还挂着温和的笑意，仿佛真心所言。 让这个女青年红了脸，撂下一句“我去店里看看”，就急忙地冲进了店里。 还有一些人在锦衣行装修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个“亮堂堂”的店铺。 早就想进去看一看，现在看到开业了，带着满心的好奇走了进来。 进来一看，发现里面的销售员还穿着一样的衣服，白衬衫配牛仔裤。 牛仔裤现在刚刚兴起，有不少年纪大的人看不惯牛仔裤，认为牛仔裤贴身、显屁股，伤风败俗。 但是年轻人对牛仔裤接受良好。 销售员们开始跟进来的客人介绍起衣服，还拿着衣服在他们身上比量。 销售员告诉他们，如果有喜欢的，可以先去试衣间试一下，觉得合适就买下来，不买也不要紧。 进来的人里面还有情侣，一进店发现男女是分开的，下意识就跟着人群分开走了。 等回过神来就慌了神，想过去又怕对面只限男\/女。 徐胜注意到这种情况，过来解释：“店里隔断只隔衣服，不隔人，您要是想过去，随时都可以，不要紧的，只是男女试衣间不能混用。” 已经进入状态的人指着挂在墙上的喇叭裤问：“这件多少钱？” 销售员先将喇叭裤拿下来，给客人看衣服的细节：“这件喇叭裤12块钱。” “ 12块钱？别的地方这样一条裤子才卖11块钱！” “您细看这条裤子，别的地方可没有这么鲜亮的颜色，我们在口袋、收腰处都做了改良，穿起来绝对比别的喇叭裤更舒服。” 这人带着怀疑又细看了这条裤子，实在没看出有什么区别。 但他实在喜欢这个颜色，穿出去绝对是最耀眼的人。 销售员看他犹豫：“今天我们店新开业，正在搞活动，满三十元减两元，非常优惠，不容错过。” “真的假的？” 青年原本还有些动摇，一听这话立刻决定买了。 这时，三名打扮时尚的女青年走了进来。 其中一个烫着花菜头的女青年说：“先进来看看吧。” “挂在墙上的红裙子是不是百货大楼里卖的那一件？” 花菜头的女伴指着墙上的裙子大叫。 “刚才看见门口女同志身上穿的就觉得眼熟，只是不敢认，这下我确定了。” —— 月末例行乞讨 第322章 巨额利润 烫着花菜头的女青年胆子很大，她看店里的销售员都很忙，就将门口的陈秋水喊过来：“你身上这件衣服好眼熟。” 陈秋水刚才离她们近，将他们三人的对话听的一清二楚：“同志，可是在百货大楼看到过我身上这件裙子？” “如果同志记忆中的那条裙子和我身上这条差不多的话，那就是我们店里的，是百货大楼从我们店里拿的货。” 花菜头的女伴大叫：“怎么可能？那可是百货大楼！” 因为惊讶，她的声音很大，引起店里一堆人注意。 陈秋水没有丝毫慌张：“我们店里的衣服好、质量高，百货大楼自然愿意从我们这里拿货，不单是我身上这条裙子，我们店里所有的衣服被百货大楼拿过一批货。” “这两日忙着开业，我还没有去百货大楼看过，不过听说卖得很好。” “百货大楼想从我们店里再进一批货，可惜我们店新开，也没有预备多少存货，必须先紧着自己，只好回了百货大楼。” 其实是开业之前周兴然想给锦衣行做一个预热、打打广告，目标就盯上了人流量巨大的百货大楼。 不管是什么物品，从百货大楼里待过，好像就有名望了起来。 如果能从百货大楼租一个柜台，专门卖锦衣行的衣服，等开业的时候，人们发现锦衣行卖的衣服和百货大楼里是一样的，对于个体店的轻视就会少一些，掏钱的时候也会更爽快一些。 哪知百货大楼根本不对外出租柜台。 夏成益还专门去找了百货大楼的主任李会师，好话说尽，还赔进去两包烟，人家就是不松口。 苏华志本想靠他的人脉打通这条路，被周兴然制止了：“厂长，不能一遇到点事就让您出马，您可是我们的王牌。” “频繁现于人前，哪还有一点神秘感？人情是越用越少的，力气都要用在刀刃上，不能为了这点事浪费掉。” “而且这种事情夏哥出面可以，我们不行。” “现在对于个体户的情况还不明朗，将我们做生意的事情摆在明面上不好看。” 就算以后做生意自由了，体制内人员做生意也有限制，谁敢大张旗鼓的开公司、开厂子？ 周兴然对夏成益说：“百货大楼既然不能出，那总能进吧？他们柜台上买的那些货品，大部分都是附近几个场子生产出来的。” “百货大楼既然能从这些厂子拿货，就能从我们手里拿货，你将我们的衣服拿几件到李主任面前，好好跟他谈一谈。” “给他的价格低一些也无妨，只要能将我们的衣服摆上柜台。” “你跟李主任说，只要他同意，甚至不需要百货大楼里的工作人员动手，我们自己出一名销售员去卖货，不需要他出工钱，卖出去的钱照样属于百货大楼。“ 当然得他们自己出人看着，不然怎么能知道确切的顾客反馈？ 条件优渥，衣服也漂亮，李会师自然同意，还以为自己捡了一个大便宜。 然后发现，还真捡了个大便宜，放在柜台上的那些衣服很快就让抢购一空。 李会师很满意，找到夏成益，表示还想多进一些衣服。 这次轮到夏成益不同意了，李会师心中暗恼，以为他在拿乔，只好把进价提高一些，李会师本以为夏成益会满心欢喜的同意。 “李主任，实在对不住，我也是第一次尝试，不知道好不好卖，所以只做了少量的货，你现在找我要，我也拿不出来。” “不过李主任放心，我已经让工厂加急做了，只要有货，第一时间就给你送来。” 这事办的，没滋没味，李会师怏怏的应了，催着夏成益快点。 百货大楼的成功让周兴然三人心中更安定了一些。 花菜头三人那天正好在逛百货大楼，看见一堆人围在柜台前，知道一些稀奇玩意儿有货了。 走近一看，发现是在卖衣服。 她们三人原本想凑近看一看，结果根本挤不进去。 站在一旁时不时的看着有人拿着衣服开心离去，场面乱糟糟的，只记得有一条红裙子格外漂亮。 陈秋水的淡定让让花菜头三人知道她说的是真的，不由思考这锦衣行是什么来头，百货大楼都要抢这里的衣服？ 围观群众也在叽叽喳喳的讨论：“真的假的？百货大楼真卖他们家的衣服？” “好像是的。我想起来了，我邻居前两天从百货大楼买了两件衣服，和这里的衣服挺像的。” “什么呀！人家说的是百货大楼想帮他们卖，他们不愿意。” “那不就是百货大楼这卡他们家的衣服？” “各位同志，今天锦衣行新开业，有满三十减两元的优惠，活动持续三天，欢迎大家选购！” 此时徐胜趁机站出来吆喝了两声。 不管有没有购买意向的，听见这句话都往店里走，不买看看也行啊。 坐在隔壁店的周兴然三人看见这一幕，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兴然，你这个主意还真不错，这下我算是放下心了。” 夏成益看着络绎不绝的人群抚掌大笑：“我就等着晚上数钱了，哈哈哈！” 笑声引来店里服务员一声呵斥，周兴然赶紧拉住夏成益：“夏哥，你还是收着点吧。” 到了晚上八点，周兴然三人结伴过来查账，店里依旧有客人。 店员都认识三人，想要过来问好，被夏成益阻止了，就当他们是普通客人就行。 徐胜将整理好的账本递过来，三人聚在一起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就让夏成益整个人颤抖起来。 周兴然觉察到夏成益又在激动，害怕他控制不了情绪、闹出笑话，连忙将人拉出店外。 直到离店门口有十来米的距离才停下。 周兴然假装从口袋中掏出手电筒，用手电筒照着账本。 夏成益还在激动的摇晃：“光一条裙子就卖出了143条，哈哈哈，周主任，快掐我一下，这是不是真的？” “一条裙子的成本价是3.56元，我们在店里卖二十元，143条裙子要卖2860元，利润是2350.92元。” 夏成益学习不好，数学更是一塌糊涂，但此刻仿佛学神附体，一个个数算的飞快。 红裙子是条春款裙，还是有一定的厚度的，现在四月末的天气穿着正合适。 裙摆、袖子、衣领各掐了褶子、花边，工艺还挺复杂。 如果不是用的红日纺织厂的库存布料，成本价可能还要高一些。 “喇叭裤卖了56条，盈利571.2元；牛仔裤卖了42条，盈利491.4元….” “我们今天总利润是4953.52元！” “周主任，苏厂长！” 夏成益的双眼在黑夜中闪着奇特的亮光，周兴然觉得他的眼睛比自己的手电筒还要亮。 苏华志听夏成益算完账，也是激动的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从上午的人流量就猜今天的盈利应该不会少，但是真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苏华志激动的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索性跟夏成益一样看着周兴然。 “咳，先不要激动，明天就没有这么多了…” 第323章 扩大利益 周兴然也惊讶今天竟然能收获近五千的利润。 百货大楼预热那次，一共拿过去不到五十件衣服。 为了让利给李会师，他们一毛钱都没有赚，红日纺织厂的出厂价是多少，他们就卖李会师多少钱。 虽然当时衣服也是很快就被抢没了，可基数小，卖出去的钱也都是百货大楼的，并没有细算过百货大楼能盈利多少。 “今天能卖五千，是因为咱们第一天开业，店铺整得也不错，只要是人就有好奇心，看见一个没见过的东西就会围上来看看。” “进店之后发现咱们的衣服还不错、服务也好，在销售员的引导下，就会买下衣服。” “后进来的人发现店里有很多人都在买衣服，处于那种环境下以及从众心理，会不自觉地跟着买衣服。” “这就是咱们第一天能挣这么多钱的原因。” “第一天来过店里的人第二天基本不会来了，第一天买过衣服的人第二天也基本不会买了，明天估计人流量会减半，收益会跟着人流量减半或保留六七成。” “第三天同理，在第二天的基础上继续减半。”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同理，而且我们开业前三天还做了满减活动，从第四天开始活动就结束了，第四天应该会出现大幅降低。” 夏成益急忙说：“那我们活动不要停，一直做下去！” “如果我们一直做下去，那就不叫活动了，说明我们原价就是这么个价，根本没有什么惠及顾客，这三天买了衣服的人可能还觉得受到了欺骗。” “也是。”夏成益回过神来，一思考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这就跟以前那些小摊贩一样，第一次去买他的东西，过完秤给完钱，他多塞给你一个枣，你还挺高兴。 第二次、第三次再去买，发现摊主依旧多塞你一个枣。 你发现，原来多给一个枣是必然的事情，次数多了，也不会为此感到高兴了。 万一摊主哪次忘记了，你可能还会生气。 “那我们隔两个月举行一次？” “满减活动只有前几次能忽悠到人，今天我们能挣这么多，也是沾了这个活动的光，人们第一次听说有满减活动，还以为是自己占了店家的便宜，所以都来买衣服。” “其实是我们占便宜了。” 苏华志和夏成益连连点头，是啊，挣这么多，可不占便宜吗？ “所以，满减活动做多了，人们的阈值也就提高了，一年做两次活动比较合适，夏季一次，冬季一次。” “周主任，也不知道你这个脑子怎么长的？转的真快。” 夏成益将账本搂在怀里，对着周兴然满口夸赞。 “今天一天卖了不少货，还好周主任那天看百货大楼预热的时候卖得不错，又让我去红日纺织厂加购了一批货。” “不然满减活动结束后，衣服也就卖得差不多了，到时再去厂子里订货，厂子来不及做完，咱们就没东西卖了，可能刚开业就要关门了。” “等明天，我再去红日纺织厂拉一批货回来预备着。” 周兴然：“好，夏哥，明天多拉一些会回来，给百货大楼也送一些。” 夏成益不不解：“为啥？也不知道红日纺织厂做了多少货了，万一都不够咱们自己用的…” “咱们锦衣行今天开业，弄的动静也挺大，又在百货大楼的眼皮子底下，估计是瞒不了李会师的。” “当时给他说好的，等有货了就给他送点，咱们这个样子，可不就是有货了吗？” “红日纺织厂做得多就往百货大楼多送一点，做得少就少做一点，如果纺织厂的动作实在是慢，还得劳夏哥多催催，用尾款刺激一下他们。” “厂长。”周兴然将视线转向苏华志，“万一纺织厂真要卡咱们，到时还得您出马。” 苏华志：“呵，他们要是真敢，我可就要去找老梁讨个说法了。” “不过这次给百货大楼送货，可不能按上一次的价格来了，多往上提一提，咱们做一次中间商，赚赚差价。” “对了，夏哥，跟李会师说，这次咱们的销售员依旧要跟去百货大楼给他们帮忙，不用他出工钱。” 如果有人逛百货大楼的时候，看见他们的衣服不错，也想进货拿去卖，留在那里的销售员就能发挥作用了。 “好。” 三人商量好，打算回店里。 往前走了两步，周兴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夏哥，这次咱们订的货多了，梁主任不是说订的货越多，成本价越低嘛，记得提醒她再给咱们降价。” “用上次说的一件衣服就拿上万件货钓钓她，看能不能在她给的最低价的基础上再往下压价。” 这话说的很不道德，但夏成益和苏华志干这事都是干惯了的，没觉得有什么。 反而是周兴然问苏华志：“厂长，你觉得咱们此时这样干会不会有点早了，要不等下一次拿货的时候再提？” 梁佩兰也不是泥捏的人，万一翻脸了可不好整。 “不早了，成益，这次去你可以先提提这件事，她同不同意都不要紧，主要是让她心里有个准备。“ “等下次去再提起，那就代表着我们必然要一个更低价，她也不会太惊讶。” “我们要的货越来越多，即使价钱低了，他们也是能挣到的，小梁是个爱财的，不会轻易放弃。” 第324章 命中注定是厂长 三人继续往前走。 快到店门口的时候夏成益突然问：“刚才周主任说，我们的营收会越来越低，那会低到什么程度？不能到一天就卖个一两件吧？” 夏成益只要一想到从日收五千变成日收五块，就难受。 刚看到账本时的兴奋情绪也低落下来。 “ 十来天之后，我们到店的日收应该就会进入平稳期，那时的收入就是我们日常的真实收入了，我觉得每天应该还能剩下个几百块钱，不过应该突破不了一千块。” “能有几百块钱？！那也很好了。” 夏成益又开心了，日收几百分到他手里，一个月也能有上千块。 而且这钱挣的轻松，跟白捡的有什么区别。 回到店里，因为时间挺晚了，加上三人在外面也聊了不短的时间，此时店里只剩下两个客人。 徐胜站在柜台前不知道在想什么，目光虚无游移。 听到周兴然在唤她，回过神来，快步流星的走过来。 周兴然：“等这两个客人走了，你们收拾一下，赶紧回去休息吧。第一天开业，没想到忙到这么晚，你们受累了。” 徐胜赶紧摆手：“不要紧，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你们都住宿舍吧？要不要送送你们？尤其是这几名女同志，走夜路不安全。” 既然选择做个体，就不可能像上下班一样，八点才上班，五点就下班了。 再说，上班还有加班的时候呢。 自己开店，肯定要早来晚走，多开一会店，可能就多一个客人上门买东西。 周兴然早就预料到今天这种情况，托了夏成益的关系，租了两间房给店员做宿舍。 这两间房就在锦衣行的旁边，步行一会儿就能到。 不过这两间房破破烂烂，租下来后换瓦、刷墙也花了一些钱，可即使这样破的房子租金也不便宜。 徐胜作为店长，清楚的了解这几名的店员的情况，有两名店员是不住宿舍的。 看徐胜那犹豫的神色，周兴然就知道这事可能有些不太好办。 “因为今天开业，就把你们所有人都留下来了，这样对于那些家远的人来说确实不太方便，徐胜，你给排下班。” “根据夏季、冬季的不同，非值班人下午五点到六点就能下班，值班人员要一直留到所有客人都离开才可能下班。” “为了安全起见，每天的值班人员为两人，且一男一女。” “因为男同志人数比女同志少，值班次数多，值班次数都记录好，一月一结。” “去掉每月每人最低的值班次数后，多出来的值班次数按加班来计算，会补发工资给你们。” 还在店里的两名客人都是女的，所以男店员此时都很清闲。 他们看见周兴然三人在和徐胜谈话，个个都竖起了耳朵，听到这话嘴角不由勾起。 这时代的人并不怕加班，反而喜欢抢着加班，加班就代表着钱，加班越多，工资越多。 不怕加班，就怕没钱。 店员听到周兴然的安排都觉得慰贴，没想到这家私人店的老板对人挺好，福利也好。 就是不知到了发工资的时候是否真能如他说的这样？ 周兴然不知众人心中所想，继续对徐胜说：“今日太晚了，不管住不住宿舍，今晚都留下来吧，没带用品的人，其他同志迁就一下。” 走夜路回家本就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再加上现如今的治安，稍不留意，可能就会发现自己已经重新投胎了。 最高可判死刑的流氓罪就是79年颁布的。 从流氓罪就能看出现在的治安有多差。 现在还没到最差的时候，再过几年，那真是要出动军队人道消灭一波才能安稳。 管顺机灵的站出来：“老板，你们放心吧，我们三个一定把几位女同志安全的送回宿舍。” “好，你们三个也要注意安全。”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时间不早了，他们三人也该走了。 周兴然看了眼夏成益，夏成益依依不舍地将账本递给了徐胜。 —— 时间飞逝，转眼间，锦衣行开业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锦衣行第一个月的势头非常猛，不少人都听说这里新开了一个不得了的服装店，都争相过来看。 锦衣行已经把名声都打出去了。 虽然因为给百货大楼供货，把流量分薄出一部分，但这个月盈利也有两万六千多元。 算完账，三人都开心的不得了。 周兴然从盈利中取出两万块：“红日纺织厂和锦衣行都还需要运作，所以账面上还需要留一笔钱，我们暂时只分这两万块如何？” “够了，已经够了。”夏成益激动道，“我原本都做好半年分不到钱的准备了。” 两万块，按照原先谈好的比例分成，周兴然和苏华志每人八千元，夏成益四千元。 分完钱后，正好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周兴然提出一起去吃一个饭，但苏华志和夏成益都拒绝了他。 生平第一笔分账入户，数额还不小，两人都需要独处，冷静一下自己的情绪。 等到下午再聚，若不看三人眉眼间的轻松过愉悦之色，显得格外平静柔和。 除了锦衣行带来的营收，从百货大楼赚的差价也不少，有两千出头。 其中红裙子是挣的最多的，他们一开始从红日纺织厂拿货价是3.56元，卖给百货大楼4.6元，挣1.04元。 后来通过对红日纺织厂压价，红裙子的拿货价变成了3.5元，现在已经变成3.4元了，不过他们卖给百货大楼依旧是4.6元。 百货大楼平时都直接对接工厂，就像锦衣行与红日纺织厂的关系一样。 百货大楼从其他厂子进货时，商品的价格自然不会很高。 所以，李会师这个人很不好对付。 红裙子是因为样式繁复，加夏成益满口胡诌说这是他们厂自己生产的才能从百货大楼里挣这么多钱。 其他衣服多的一件能挣三毛，少的一件才挣一毛、八分。 可苏华志和夏成益依旧对一个月就从百货大楼这里挣到了两千块钱的差价震惊。 厂子是现成的，衣服是早就做好的。 他们只需要将衣服从红日纺织厂拉到百货大楼，一个月轻轻松松就能挣两千块钱，可不令人震惊吗？ 自己开店虽然挣的多，但是租房、装修、雇人哪样不费精力？ 这还没算开业前与开业后三人殚精竭虑的思考怎么让锦衣行赚钱死掉的那些脑细胞。 苏华志和夏成益看着账面上那两千多块钱，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般，既然能卖给百货大楼，那能不能卖给其他人呢？ 夏成益还在冥思苦想第二个“百货大楼”在哪里。 都说一通百通，虽然汽车厂和服装厂、纺织厂大相径庭，但苏华志想到了更深远的东西。 他用轻飘飘的眼神瞥了一眼周兴然，咋感觉干个体户才一个月，又要转职当厂长了？ 第325章 发工资 周兴然感受到了苏华志诡异的凝视，抬起头来对他露出一个笑容。 苏华志已经想明白了，可惜，时机不成熟，现在挑明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装傻。 三人聚头稍说了两句话，周兴然道：“现在时间正好，太阳烈，没几个人出来，店里应该没什么人，咱们先去把工资发给他们。” 说的再多，不如拿到手的真钱。 赶紧把第一个月的工资发下去，也好安了店员们的心，以后他们才能更卖力的工作。 来到店里后，店里还有一个客人，周兴然也不急，让人先去把一直驻守在百货大楼的吴小虹喊过来。 等吴小虹过来时，那个客人正好刚走。 周兴然示意徐胜先关上带店门，向店员们展示了一下手里的信封：“你们来锦衣行也有一个月的时间了，今天我们过来是干什么的你们应该别都猜得到。” 众人压抑着兴奋盯着信封。 第一次来这种私人小店干内心都很忐忑，万一是骗人的，这一个月的功夫可就白费了。 不过还好，看样子是能拿到钱的，只是能拿多少就不知道了。 众人早已清楚基础工资和提成是什么意思了，周兴然也告诉过他们卖一件xx价位的衣服能拿多少提成。 众人都牢牢记得自己卖过多少货，在心里不知道算了多少遍自己能拿多少工资。 一算都吃惊了，这么多钱，老板真的会如实给吗？ 他们私下里也都讨论过，可惜也没讨论出什么结果。 虽然希望渺小，但众人依旧热切的盯着周兴然，这信封看着挺厚的，每个人应该都能发不少吧？ 周兴然拿出一张名单，开始一个个念名： “刘刚，本月共卖出….，共获得42.1元提成，给，这是62.1元。” 真的全额发下来了！ 店员经过多次私下讨论，已经知道彼此应发多少钱了。 虽然这是刘刚的工资，但众人都如自己发了工资一般，刘刚能全发，那他们也能全发。 “马芳月，65.3元。” …. “陈秋水，60.2元。” 周兴然将数好的钱往前一递，半天都没有人接。 抬头就看着陈秋水满脸纠结，手指不停的揉搓着衣角：“老板，你算错了，多了十二块钱。” “没错，这周你和管顺出外勤出了十二天，现在出外勤先暂定一天一块钱的补贴，如果以后你们引课的效果变好，补贴会随之增加。” 出外勤就是陈秋水和管顺穿着锦衣行的衣服、打扮好去人流多的地方展示，吸引更多的客人来到锦衣行。 周兴然每月给开的基础工资并不是很高。 随着八十年代的到来，各地的工资都会迎来一波增长，二十块钱干不了什么事。 所以这八个员工主要还是靠销售挣钱。 陈秋水和管顺出外勤就没有办法卖衣服，但他们外出也是为了让锦衣行变得更好，应该对他们的牺牲作出弥补。 “多谢老板！” 周兴然又拿出一叠钱递给管顺：“这是你的工资，57.6元。” “多谢老板！” 管顺接过钱后用手不停的抚摸。 就剩下徐胜和吴小虹的工资了。 周兴然先将视线转向了吴小虹：“将你调去百货大楼，你是否埋怨我耽误了你挣钱？” 吴小虹将头低下，让人看不到她眼中的情绪：“不敢。” 在十分钟之前吴小虹都没什么想法，她甚至觉得调去百货大楼驻扎在那里挺好的。 说是让她看着卖货，但自从百货大楼正式从夏成益这里开始进货后，李会师就重视起来了，指派了一名柜员专门卖这些衣服。 吴小虹在那里一点都不忙，还有空嗑瓜子聊天、听八卦。 她也听说了其他几人聚在一起讨论这个月能发多少工资，她觉得他们说的数额不可能，20块钱的基础工资能发下来就不错了。 她在百货大楼悠闲，不比其他人在店里扯着嗓子卖货轻松？ 当刘刚工资发下来的那一瞬间，吴小虹就后悔了。 每多发一个人的工资，吴小虹心中的懊悔与心痛就会加深一分。 要是她在店里卖衣服，要是她没有被… 别人都五六十，只有她才二十块钱！ 不对，陈秋水、管顺那样的都算出外勤，她被调去百货大楼也算出外勤吧？ 一天一块钱，她也能拿五十块钱，不少了。 吴小虹这样想着，觉得心情明快不少。 可惜，“那就好，我就怕你多想，吴小虹，20块钱，拿去吧。” 真的真有二十块钱… 吴小虹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看着吴小虹的眼泪，其他店员都有些不安，想要安慰她一下，但到底没有动作。 苏华志老神在在的看着，不为所动；夏成益抬头看了一眼，想说点什么，最后也没有开口。 周兴然冷肃的开口：“你们八人是我们细心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那一个——徐胜做了店长。” 徐胜低下头。 “你们觉得，除去徐胜，谁能在我们这里排到第二名？” “没错，就是吴小虹。” “去驻守百货大楼是一项很严肃的任务，我们自然要把它交到优秀的人手里。” “可惜，吴小虹同志做得不是很好。” “当初明确的告诉你了，驻扎在百货大楼拿提成的方式就是另找客人，能从我们这里拿货的客人。” “我今天在这里也明确的告诉大家：能拉到这样的客人，提成是他们第一次拿货纯利的10%～20%。” 第326章 立威 周兴然的目光在八名店员的身上巡视了一圈： “也就是说，如果第一次的利润有一千块钱，那你们最少能拿到一百，有一万块钱的利润，你们最少能拿到一千。” 在周兴然的巡视下，八人的目光刚与之对视就低下了头。 听到周兴然口中所描绘的高额提成愿景，他们虽然知道这基本不可能做到，但依旧心潮澎湃。 一下就能挣一千、一万！ 这得多少钱？！ 周兴然：“这种外派驻扎，是典型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可惜吴小虹同志并没有放在心上。” “即使你没有拉到客人，如果你做事认真负责，我可能也会给你补贴，就像管顺、陈秋水那样。” “但我这个月去了两次百货大楼，你不是在聊天，就是在睡觉，我请你来，并不是让你睡觉来的！” 周兴然的声音越发冷厉。 吴小虹整个人颤抖不已：这是要解雇自己了吗？ 其他人也因为周兴然的严厉感到害怕。 相处这一个月以来，头上的三位老板从来不曾训斥过他们。 苏华志身上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一看就是身居高位，鬓边白发和脸上的皱纹加深了他身上的这种气质，众人本能的对他有些畏惧。 夏成益脸上笑容最多，但总给人一种油滑的感觉，也最符合众人对个体户的刻板印象。 周兴然是三人之中最年轻的，温文尔雅，给他套上一件长袍仿佛就能立刻变成五十年前的教书先生，但又没有教书先生的迂腐固执。 虽然周兴然的笑容不如夏成益的多，在众人看来却是最温和的一个人。 没想到，最先对他们发威的就是周兴然。 众人又震惊又错愕，将头埋的更低。 经过一个月的实习，这确实是一份好工作，工资多少全凭自己的努力。 他们游荡这么长时间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满意的工作，不想失去它。 反正训斥的也不是自己，死道友不死贫道。 希望周老板训斥完吴小虹之后，能消消火，不要将怒火转移到他们身上。 吴小虹惴惴不安的等了好久，才听到周兴然说了一句： “因为还在实习期，你又是第一次犯，我会再给你一次机会，如有下次，好走不送。” 这话说的不客气，但总算让吴小虹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不等她喘第二口气，就听周兴然再次开口：“百货大楼的那份工作谁都可以去，只要协调好了，你们轮流去都行。” 话音一落，众人瞬间抬起头，摩拳擦掌、斗志昂扬。 吴小虹苦涩：这真是将她架在火上烤，话里话外都是鼓动其他人去把她顶下来。 “好了，还有店长徐胜同志的工资还没发，咱们继续。” 徐胜期待的看着周兴然，店长负责管理店员、记账、处理突发情况，在繁忙的时候也得帮着卖货。 但是她卖出的钱不会像店员那样被计入个人业绩，因为店长的提成的多少是和整个店的联系在一起的。 其余人也期待的看着周兴然，店长的工资肯定不会少，不然谁当店长？ 只是不知道到底有多少。 “徐胜，163.2元，你的提成是每月店利润的零点五个百分点。” ！！！ 众人嫉妒的看着徐胜，163.2元，他们的工资只是她的零头。 如果说每个月五六十的工资还有不少人能拿到，但是一百五六的工资可真没几个人能拿到了。 徐胜自己听到有这么多钱也是感到一阵阵的头晕目眩：天呢。 自己的工资竟然比家里人加起来都多，这…这.. 徐胜感觉这个世界太玄幻了。 “其他人也不要着急，我知道每个人都是进步的，只要你们达到标准，自然也可以当店长。” “优秀的人会得到奖励，落后的人会得到惩罚，我是最公正的人。” “落后的人”这四个字让吴小虹如芒在背。 “你们只要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就会得到你们想要的。” 周兴然露出一个微笑：“工资都发下去了，在结束之前我还有一件事要说。” “因为是第一次发工资，为了让你们弄清楚规定，得到激励，我才当众发下所有的人工资。” “第二次再发工资的时候就不会再这样了，我会把你们一个个都叫出去。” “希望你们不要私下里讨论彼此的工资、不要轻易泄露自己的工资，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也无所谓。” “但别人如果不愿意告诉你，你执意去探听，一旦被我知道，直接走人。” 周兴然的这番话除去吴小虹和徐胜两人，其他六人不是很在意。 他们六人的工资都在60块左右，相差不大，他们感觉就算被其他人知道了也无所谓。 徐胜觉得这决定太好了，本月工资拿到手后，她庆幸眼光不会杀人，不然她已经死了无数次了。 幸好今天她也不值班，徐胜决定了，一到下班的点就立刻离开。 吴小虹单纯觉得这二十块钱公之于众是对她的羞辱。 别人要是知道了肯定要问一句：为什么你的公司比别人差这么多？ 周兴然再次勉励了八人两句就结束了这次小会。 周兴然三人沉默的走在路上，离开锦衣行有一段距离后，夏成益突然来了一句：“周主任刚才好威风。” 苏华志也笑呵呵的说了一句：“经过刚才你那一出捧高打低，这几个人应该能安稳一阵子了，兴然，你做的很好。” 三人原本商议的就是去给店员们发工资，振振人心，没想到周兴然发了一通火。 虽然有些错愕，但苏华志、夏成益很快明白过来，周兴然这是在拿吴小虹立威。 立威对于他们这个小团体来说是一件好事，所以两个人都老神在在都没有阻止。 “幸好有周主任，周主任真细心，竟然还悄悄去了两次百货大楼考察吴小虹。” 夏成益有些感慨。 吴小虹因为驻守百货大楼，每天起床之后直接去百货大楼就行，不需要来锦衣行点卯。 相对于朝夕相处了一个月的另外七人来说，不常见面的吴小虹是陌生的。 这也是周兴然说百货大楼的职位可以轮换时，众人纷纷落井下石的原因。 给百货大楼送货的事情都是夏成益在做，他见吴小虹的次数最多。 虽然有时去送货，能看到吴小虹在和别人聊天，甚至离开柜台去和别人聊天。 第327章 买机器 但只要吴小虹一看到他，脸上瞬间就盈满了笑意，对他很是恭敬，理货的时候更是跟着忙前忙后。 也会跟他解释：“这些姐姐已经在百货大楼干了很多年了，什么客人都见过，卖货经验丰富，我就趁着有空闲来跟她们取取经。” 夏成益也就先入为主的认为吴小虹是个勤劳能干的员工，没想到… 是真的没想到，夏成益不傻，只是还不善于把自己当老板，也不知道怎么管员工。 夏成益多年来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人性见过不少。 可这么多年来他钱虽然挣了不少，却一直在底层打转，天天仰着笑脸捧这个、舔那个。 在特殊年代当个走在灰色区域的中人，要想挣钱，可不得这样嘛，十斤傲骨也换不来一个馒头。 下限太低，导致他的上限也不高。 夏成益没当过上位者，也没得到过多少阿谀奉承。 如果有人点拨他一下，他早就把吴小虹收拾妥帖了。 可偏偏就是少了这么一点细心。 “我并不是特意去百货大楼，都是去百货大楼买东西的时候顺便看一眼，每次都能看到吴小虹无所事事。” 夏成益是惊叹周兴然的细心，苏华志是满意周兴然的认真。 苏华志管着一个大厂，管一个小店不在话下。 他与夏成益截然相反，他是上位者当太久了，就算能想到吴小虹私下会怎么行事，也不会屈尊过来看一趟。 苏华志抚掌大笑：“你们两个也不要捧来捧去了，我看我们三个合作，可真是天作之合，说不定还真能干出一番大事业！” 周兴然：“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 七月初八小暑，周兴然收到了周兴家的来信： 林卫军自感年岁已高，对生产队的主持工作力不从心，于是自愿辞掉生产大队长一职，退位让贤、颐养天年。 因生产队长的位置关系重大，不能空缺太久，林卫军辞职当天就进行了新队长选拨，承蒙村民厚爱，周兴家侥幸当选，现已报送公社。 不负大哥期望，来信送喜。 听周兴然读完信，周王氏喜不自胜：“好，兴家这小子也有出息了，比你爹强。” 周兴然也很高兴，周兴家说到做到，动作很快，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可以好好筹谋一下了。 周兴然还有一部分没给周王氏念，梨乡沟刚刚进行了夏收。 虽然进行下周的时候，林卫军还是生产队长，但那时他已经被周兴家挤兑的快要立不住脚，夏收是周兴家和他一起主持的。 周兴家说既然梨乡沟进行了夏收，那皖省的村子应该也进行了夏收，可他托买果苗时认识的朋友打听了一下，并没有打听出什么。 这段时间周兴然倒是打听出了一点东西，他当时的猜测没错。 2月初，小岗村的事情就已经摆在了皖省的省委工作会议上，有人同意有人反对，吵得十分激烈。 小岗村就在这种争吵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月。 有支持者将这件事透露给了大书记，大书记对这件事是支持的，不然承包制很有可能就夭折了。 大书记先是派秘书前去调查，又约了记者想做采访，做调查报告。 估计这份调查内容很快就要公之于众了。 但这些事情不能提前说，只让周兴家稍安勿躁，时机马上到来。 这两个月锦衣行的收入虽然不如开业的第一个月，但也都保持在一万以上。 尤其是夏季到来，天气变热，周兴然又让红日纺织厂做了一批新裙子、短衫短衣。 夏季衣服轻薄便宜，走量为主。 这两天销售额在缓慢上升。 但周兴然也发现了，夏季衣衫化工布料是劲敌，即使锦衣行的衣服款式新颖，也被分薄去一半的人流量。 有些人穿惯了轻薄的化工布料，也有一些纯粹是追求时尚，化工布料就是时尚。 所以拥有一批化工布料制作的衣服迫在眉睫。 晚上，周兴然对林嘉琦说：\"我想和苏厂长他们商量一下，把几个月挣得钱拿去购买新机器。\" \"好啊。\" 林嘉琦答应的很爽快。 当锦衣行开业一个月后，周兴然就往家里拿回八千块钱的时候，林嘉琦震惊了，一个月份的利润顶他们两个干好几年。 自那之后，心里剩余的一点不情愿也消散了。 \"当初什么都没有，我都同意你去干个体，现在你用了三个月的时间赚回本，我还有什么不同意的？\" \"我知道做生意就是这样，用钱的地方多，手里的活钱少，需要不断地投资。\" \"你投资也是为了让锦衣行发展的更好。\" \"你有了经验，这次去投资的把握应该更大；即使这次运气不好，全赔了，咱们还有锦衣行啊，还有一家店，我们还能赚。\" 不单单是林嘉琦同意，周王氏也同意了。 开店的事情虽然没和周王氏说过，但从周兴然和林嘉琦的交谈中，周王氏也猜出个大概。 有时两个人谈话时，周王氏还会插一句，周兴然和林嘉琦也没有反驳，周王氏心中就更确定了。 看这几个月周兴然每天都乐呵呵的，知道他外面的生意应该不错。 周王氏认为，虽然周兴然说买机器这叫投资，但买机器就是买机器，即使买了机器生产出来的布料，不受人待见、卖不出去，但这不叫赔本。 毕竟机器是看得见摸得着的资产，养不起了可以卖掉，重新换成钱。 钱只是换了一个形式存在。 周宁璋也来插一杠子，他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方法，对周兴然书说：\"爸，经过我的计算，你这次成功概率还是很大的，放心去吧。\" 家人的全力支持，让周兴然心情愉悦。 第328章 以租代购 三人聚会后时，周兴然开门见山的说：“我想买台机器，生产化工布料。” 这话说的突然，苏华志却没有任何惊讶之色，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他靠在椅背上，插着手点了点头。 夏成益以为周兴然是懊恼被的确良抢占的市场：“我也觉得应该买，但是买了放在哪里，我们也没有人会纺布，难道周主任是想再招两个人吗？” 夏成益觉得自己应该猜到了周兴然的心思，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觉得买机器再去招人可行。 只是还需要再租一间宽敞的房子还放着机器。 租金、员工工资以及买原料的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本？ “不用，人和地方都是现成的。” “在哪里？” “夏哥，你忘了平时去哪定做的衣服了？”、 看着周兴然那戏谑的眼神，夏成益懂了。 他不止明白了周兴然的意思，也看出他的野心。 瞅了瞅一脸平静的苏华志以及一看就谋划已久的周兴然，苦笑：“是我着相了，只看到眼前的一亩三分地。” “周主任、苏厂长当初愿意找我，是我的荣幸。” 夏成益想通之后，心里那颗种子瞬间生根发芽，长成苍天大树，他心潮澎湃、激动万分，想要端起酒敬二人一杯。 但这里哪里有酒？ 夏成益找了一圈，发现自己又犯蠢了，也不害羞，端起眼前的茶碗：“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保证办的妥帖。” 三人分开之后，应该各自回家休息，夏成益回到中人馆他的那间小屋子，本想午憩一下。 奈何一闭上眼睛，脑子里满是繁杂思绪，根本没有一点困意，索性起床，拿起挂在墙上的遮阳帽出门去了。 这时他隔壁房间的中人恰好回来，一边拿帽子扇风一边抱怨天气炎热。 看见夏成益一副出门的打扮，不由问：“老夏，出门去？” 夏成益嗯了一声，径直往前走。 “这个天太热了，太阳正当头，现在出去可别热病了，歇个钟头再去吧。不用理会那些租房子的人，现在房子就这么多，都握在咱们手里，晾晾他们，让他们更着急，心里急拿钱才更多，咱们也能多赚点。” 夏成益只当没听见，急步往前走。 “啥情况这么着急？有大主顾？哎，老夏，你跟我说说，是哪个主顾？！” “可别是有房主找他，他岂不是赚翻了？”这个人念叨着，越想越酸，想着这几个月夏成益整天神龙见头不见尾，觉得夏成益肯定又找到一个大主顾，“等回头我得好好问问他。” 夏成益带着梁佩兰，拿着苏华志的介绍信，以红日纺织厂的名义，成功买了一台新的纺织机器。 梁佩兰是被夏成益从家里拉过来的，问他是要去干什么，他也不说。 好好的休息就这么被破坏了，梁佩兰心里有些不爽，但不敢表现出来。 锦衣行的单子对现在的红日纺织厂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订单了，可不敢轻易得罪他们三人，万一失去这个主顾不比挖骨割肉轻松。 等夏成益利索的买完机器，梁佩兰终于回过神来：“你…夏同志，你买这个干什么？” 夏成益跟工厂说好明天一早就把机器送到红日纺织厂后，才回答了梁佩兰这个问题：“还能干什么？自然是纺布用。” “那你们是…”找了别家厂子吗？ 这个问题还没问完，梁佩兰想起刚才夏成益说的送货地址是红日纺织厂，知道周兴然他们还没打算换厂家，心里松了一口气。 “难道是想送给我们厂，是不是苏厂长的意思？不知道苏厂长有什么要求，我们一定办到！” 夏成益觉得梁佩兰这话说的有些不要脸，一台机器这么贵，三人这几个月分的钱几乎全砸进去了，买来就是为了送人？ “是有这个打算，不过不是现在送。” 还真是要送给红日纺织厂？！ 梁佩兰没想到自己带着调侃性质的一句玩笑话竟然成真了。 梁佩兰按了按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不要紧，我们不着急的，多久们都能等，还得劳烦夏同志帮我谢谢苏厂长。” “三十年后。” “啥？”梁佩兰觉得自己耳朵可能出现问题了，“夏同志莫不是在开玩笑？” “我是认真的，这台机器就放在红日纺织厂，由你们职工日常使用，生产布料我们全要了，但是花纹样式都由我们来定。” “前三十年这台机器免费给你们用，等到三十年后这台机器就属于你们厂子了。” “梁主任，我们可是诚心的，你看，我们这小本经营，掏空家底来买这台机器，说送给你们就送给你们，你们也得给点表示吧？” “不知道，做衣服的钱还能不能往下降一降？” 梁佩兰都想在夏成益脸上吐口唾沫，怎么好意思的？ 免费用了他们厂的地、职工不满足，还要他们倒贴钱。 夏成益看出了梁佩兰的不满：“梁主任还不懂吗？我们可没占便宜。” “虽然把机器放在纺织厂没有给钱，但我们也承诺了，30年后这台机器是属于你们的，这对于你们来说算不算以租代购？” “这是苏厂长知道你们厂子拿不出来多少活钱买新机器，特意嘱咐我这样办的。” “听说红日纺织厂现在发工资的日子越来越晚了？也不知道下一个月还能不能发出工资？” “这就不劳夏同志费心了，我们纺织厂再怎么样这点工资还是拿得出来的。” 梁佩兰这句话说的斩钉截铁，她是最明白厂子财务的人，红日纺织厂虽然困难，但是把剩下的那些钱来回倒一倒，还是能满足日常工资发放的。 “哦。”夏成益淡定的应了一声，突然问，“还有两个月就要到中秋了，不知道梁主任有没有听苏厂长说过汽车厂的福利是什么？” “我这个人没本事，从来没有上过班，还不知道呢？” “哎？梁主任，你跟我说说你们纺织厂的中秋福利吧，也让我长长见识。” 梁主任脸一白，红日纺织厂虽然没有拖欠工资，但也没有更多的钱去发放优厚福利。 这两年年节的福利越来越磕碜了，去年过年甚至只发了两斤黄豆外加仓库堆积的残次布料，弄得全厂上下一片抱怨。 以前这种残次布料随手就以超低价格送给职工了，可从来没有当成福利发放过。 再说了，都是在纺织厂工作的，厂里的职工谁家还能缺布料？他们想要的是其他东西。 以前这些布料还能到手卖给别人赚一笔，随着纺织厂越开越多，布料也越来越不值钱了，倒手也卖不上几个钱，除非往乡下、山里卖。 “夏同志也说了，还有两个月才过中秋呢，时间还早，我哪里知道厂子的中秋节要发些什么。” 夏成益不带任何的情绪的轻笑一声：“呵。” 梁佩兰的脸却如火烧，“腾”的热起来。 “那梁主任总还记得以前年节都发些什么吧？去年发的什么？三年前、五年前、十年前发了些什么？” 梁佩兰沉默，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十年前她因着在红日纺织厂工作，在路上都得昂头走，现在都是把头埋在裤裆里。 “听说红日纺织厂还有许多职工没有被安排工作，天天在厂子里游来荡去？” 第329章 ＂善变＂的梁佩兰 “不知道夏同志是听谁说的，我们厂里职工天天忙到飞起，手指头都快累断了。” 红日纺织厂确实有人在忙，忙的都是那些生产成衣的人，而且也不像梁佩兰说的那样“忙得飞起”，就是正常工作。 生产布料的车间已经停了好几个，自然有不少职工来上班却没有工作可干，天天在厂子里聊天打屁。 不用干活去有工资拿，这样想一想，红日纺织厂也是一个不错的单位。 “哦。”夏成益好似信了，“幸好红日纺织厂里面女同志多，要是放在钢铁厂，这么多闲散的职工早不知道打了多少次架了。“ “这台机器放在红日纺织厂，那些生产布料的职工不就有活干了吗？” “梁主任是财务主任，也不想有人白白拿了工资吧。” “再说，生产出来的东西我们全要，不也是一个进项吗？怎么就不是你们赚呢？” 梁佩兰已经被阴阳的无话可说了，她只觉得自己今天就不应该出门，真是晦气！ 挨了晒还受了一肚子气。 另一边夏成益还没停：“这样我们双方都能受益，说不定两个月后，就又能买一台机器；再两个月，再买一台机器。” “夏同志，买这么多你是想放在哪儿？不会还是放在我们厂子里吧？” “和梁主任这样的聪明人说话就是开心，我还没说，梁主任就懂了。” 梁佩兰觉得自己终于逮到机会来回敬夏成益了：“可真有本事，你们买的机器都放在我们厂子里，干脆把我们厂的机器都换成你们的，厂长也换成你吧。” “为什么不可以呢？” “你！”梁佩兰瞪大双眼，想骂夏成益痴心妄想，又想起他是苏华志的人，骂得太难听怕他去苏华志跟前告状。 闹到苏华志跟前就太丢份了。 夏成益适时推来自行车：“梁主任，时间不早了，事情也办完了，我送你回去吧。” 梁佩兰不想跟夏成益多说话，骑着自行车走在夏成益前面。 带着热气的风迎面吹来，缓解了梁佩兰的热意，脑子也变得的清明了。 梁佩兰怎么想都觉得刚才夏成益那句话不像是玩笑话。 如果夏成益真有这个心，那究竟是他的意思还是苏华志的意思？ 梁佩兰又想起夏成益今天唐突的带她出来买机器，其实完全没有必要带她出来的。 夏成益可以买完机器之后，直接运到红日纺织厂，赔个笑脸，说两句好话，放台机器而已，红日纺织厂车间那么多空间还放不下吗？ 这样做，他们两个人也不会发生冲突，也没有刚才那场争执。 为什么要带她过来？ 仔细回想一下夏成益的话，这台机器不会就是侵蚀红日纺织厂的第一步吧？ 梁佩兰脑子越来越清明，觉得可能性非常大。 梁佩兰一边对夏成益、周兴然，甚至是苏华志感到可笑，红日纺织厂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想要全部侵蚀掉或者买下来，没有个几十万是不可能的。 如果不要里面的机器，会便宜很多。 但谁闲着没事儿买一个空厂子都回去？ 几十万。 虽然每天梁佩兰经手的流水不少，但也不敢想象手里有几十万是什么感觉？ 一边又感到悲哀，原来纺织厂已经落寞到，是个人都想吞并的地步了吗？ 明明以前那么辉煌，梁佩兰觉得自己招了三条狼过来。 另一边，却忍不住去想，如果夏成益他们真的成功了，红日纺织厂会变成什么样？ 会把所有职工都辞掉吗？那她岂不是要丢掉工作。 还是会变得更好？ 梁佩兰想着想着又想到了今天这台新机器上面，三万多块钱。 是周兴然三人这几个月挣的，还是真像夏成益所说，他们将家底掏了出来？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们手里的钱真不少。 夏成益将梁佩兰送回家就离开了。 梁佩兰却在夏成益背影消失后，骑着自行车来到了红日纺织厂。 值班的人看见梁佩兰还很惊讶：“梁主任，你怎么来了？” “我有东西忘办公室了，过来拿一下。” 梁佩兰来到办公室之后，拿出记录本，查了一下夏成益这几个月拿货记录。 根据次数、数量，以及他们将衣服拿回去后可能定的售价，计算了一下周兴然三人的收入。 半晌，梁佩兰合上了本子。 第二天，夏成益跟着机器一起来到红日纺织厂，以为梁佩兰会给他摆个脸色或者说两句难听话，谁知都没有。 梁佩兰满脸笑意：“我一早就跟厂长说过了，这机器你就放心的放在我们厂子吧。” “来来来，放在这里，位置都给安排好了。” 看着热情的梁佩兰，夏成益：周主任、苏厂长好算计。 第330章 年 1979年10月份，小岗村粮食总产量6.6万公斤，比过去增加了四倍。 报道一出，引起一片动荡。 可惜，有闲钱买报纸的都是干部，而不是农民。 如果是农民知道这个消息，八成的人都会跟着小岗村改革，而干部知道了这个消息，有两成愿意跟着改革都是奇迹了。 周兴然还没给周兴家写信，就收到了他的电话。 周兴家十分兴奋，等了这么长时间总算有个确切的消息了，他表示自己将马上在村里执行政策。 周兴然：“你先不要急，我听说粤省不少地方都自上而下的开始改革了，你去探听一下咱们县里或者镇上，再不济公社有什么反应吗？” “不用去了，这两天我都不知道跑了多少趟了，一点消息也没有，反而有不少人正在骂。” 贫穷落后、宗族势力大的地方最喜欢搞特权，由自己族人推举上去，一呼百应，时不时的给族人一点甜头，就能稳坐队长的位置。 现在的生产队长的权力很大，安排哪个村民干什么农活，拿一样的工分，农活却有轻重。 要想干点轻松的，可不得捧着点生产队长。 更别说日常管理、年末的票证…都由生产队长把着。 可一旦要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只有分地的时候生产队长受欢迎，一旦分完地，生产队长的权力会被大大缩减。 这显然不符合某些人的诉求。 周兴然有些担心：“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要紧，反正梨乡沟也偏，关起门来搞自己的就行。” “这几个月我已经说动了不少村民，包括林卫军。” “他能同意？” 让竞争对手，还是被自己赶下台的竞争对手，来响应号令，有困难。 “他家儿子孙子一大堆，劳动力多，分地肯定是他占便宜，分地之后他们家一年就能多不少钱，还不至于为了给我难看舍弃这些钱。” “我答应他到时给他家多分两亩好地，林卫军都没犹豫一下，立马同意了。” 周兴家想到当时的场景，不知该讥讽林卫军的重利，还是该夸奖他的识时务。 “因为这些天到了秋收的季节，我觉得小岗村要是有消息传出来，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我天天都往镇上跑看书店的报纸。” “等看到小岗村秋收数据后，我买了两份报纸回来，一份贴的村里，一份拿着去那些强烈支持分地的人家，挨家挨户的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现在他们恨不得今天分好地，明天就下地干活。” “哥，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你过年回来的时候咱们村应该都分完地了。” —— 1982年。 锦衣行已经拓展成了两家。 虽然变化不是很大，但周兴然三人已经不靠锦衣行挣钱了。 当初在百货大楼安插的职工，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自从周兴然跟店员们说过找到新客户可以获得的高额提成后，店员们就变得非常主动。 在百货大楼驻守时，不再等着客人找上门，而是非常主动地寻找客人，看谁像做生意的、干个体的，都要上去聊两句，推销一下衣服。 这样还真谈成了两个。 还有一些人本来没有这个意向，甚至不是干个体的，驻守百货大楼的销售员东拉西扯，卖力描绘干个体是多么的挣钱、有多么的轻松，被拉住的人渐渐的也产生了干个体的念头。 至于做什么生意？自然是卖衣服。 衣服的来源就从周兴然这里进货。 对于拉到客户的店员，周兴然信守承诺，该给的钱一毛都不会少给。 第一个来个客户的店员是陈秋水，周兴然有意将她立为榜样，直接给了20%的最高提成。 百货大楼的这个工作也变成了欢迎那个岗位，店里的几个人为了抢这个岗位差点打起来。 还是徐胜发挥了店长的作用，从中调停，又安排了值班表，每人一个月轮换着去，但她没有给自己排班，自动放弃了这个岗位。 给出的理由是锦衣行这里离不了人，她作为店长，当然是要驻守大本营，好好管理锦衣行。 店里一些人对她这个说法不屑一顾，说到底锦衣行就是一个小门店，能开多长时间还不一定呢。 而且锦衣行现在除了三个老板，徐胜这个店长已经是最高职位了，这么费心，难道老板还能拿出一股分成给她吗？ 当店长每个月的工资虽多，但已经比不上拉到新客户的人了。 如果他们是店长，一定会给自己排班，一边拿拉客户的提成，一边拿店长的工资，说不定月入上千不再是白日梦。 可不管心里怎么想，怎么吐槽徐胜的假清高，徐胜的安排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 店员们也就不闹腾了、服从安排。 让背地里一直观察的周兴然三人都放下心来，为了奖励徐胜，当月还给她发了三十块钱的奖金。 老板的这个动作，让店里其他人意识到，在个体工作和在厂里工作真的不一样，没有那么死板，你有多种途径获得金钱。 夏成益一开始重心都是放在锦衣行上，专心的当零售商。 当卖给其他其他个体户获得的收入逐月增多时，夏成益也越来越认可自己的批发商身份。 这两个身份的重量在夏成益心目中一度相同。 打破这个平衡是在80年，那时《庐山恋》热映，女主角在电影里面连换几十套衣服，晃花了少男少女的眼睛。 周兴然在这个经典电影刚上映时，就意识到挣大钱的机会来了。 连夜画好图纸送到红日纺织厂，让工人先囤一批货出来。 甚至面对梁佩兰这个半个“自己人” 时，直接说：“还得麻烦梁主任帮我把把关，这批衣服对我来说很重要，至于要做成什么样子，比照着庐山恋来就可以了。” 锦衣行本来就侧重于年轻客户，这两年爱情电影的崛起，让锦衣行狠赚一笔。 庐山恋则将锦衣行推上了顶峰。 人的本质是从众（跟风），当某部电影热映，街上有不少人开始学电影里的主角的穿衣风格时，市面上就会突然用出大量相似服装。 也不知道这些跟风做衣服的人到底藏在哪里？ 这次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市面上就先出现了大批衣服，抢占了大量市场。 也有一些做服装个体的人，是没有生产货源的，都是看什么衣服受欢迎，再到处找人询问购买渠道。 在庐山恋上映之前，都是锦衣行的人向外找客户推销。 庐山恋上映之后，有不少客户主动找上门想要批发购买。 夏成益本以为锦衣行借着庐山恋这股东风已经够赚钱了，没想到等80年8月查完账，发现批发赚的差价钱是锦衣行的三倍。 夏成益震惊的同时，心里的天平也彻底偏向了批发这一块儿。 他觉得不能在被动等待了。 夏成益又新招了两名嘴皮子特别利索的店员，带着他们在冀省、津市、鲁省等周边省份主动推销服装。 因为沪上和平城也一样走在时尚前沿，甚至比平城还要追求时尚，夏成益还专门跑了一趟沪上。 真的在沪上卖出去两批货。 第331章 麻烦 这种转变就导致锦衣行看着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但几年下来只多开了一家分店的原因。 79年的时候上面发布了《个体工商户条例》，允许个人注册为个体工商户，算是将经商摆在了明面上。 在条例下来的第一时间，周兴然就让夏成益去办理了手续。 锦衣行一开业就赚了个盆满钵满，自然引来一部分的人注视。 这里面一部分人心里泛酸但瞧不上个体户，顶多背地里说两句酸话。 但另一部分人却在心中默默计算锦衣行能赚多少钱。 尤其是管着这片商业的贪心又手黑的干部、相邻商户，以及收保护费的“老大”。 没有个体工商户这个证之前，隔三差五的就有一批人找各种理由来要钱。 对于干部，周兴然和苏华志还能说两句，虽然不是同个行业的，但都是一个圈的，托人介绍认识一下还是能办到的。 可是嘴边的肥肉，可不是你去说两句话就能解决的，得拿出真金白银。 所以也是舍了不少钱财才出去。 相邻商户其实和上面的干部相辅相成，商户对锦衣行的生意眼红，能做的就是举报、告黑状，走后门托人来找锦衣行的麻烦。 那些工作人员介绍这些举报，也是乐见其成，喜滋滋地来到锦衣行再次要求他们交费。 还好，苏华志的面子够硬，给出的钱也够多，上面那些行为都保持在一定的范围内，周兴然三人还可以忍受。 至于那些来收保护费的人，周兴然和苏华志就不熟了。 夏成益虽然和中人馆的那些人熟，但这两伙人不在一个片区，帮不了什么忙。 值得庆幸的是，交了保护费，这些人也信守承诺，不会来找事。 锦衣行赚了多少钱，这三拨人恐怕比周兴然他们还清楚。 因为当锦衣行营收多时，各项费用就会上涨，营收低的时候，却不会下降。 对接客人搞批发，是不需要门店，直接人对人就可以，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费用。 锦衣行只开了两家，也算是省了一大笔钱。 最近，周兴然三人特别忙。 苏华志年事已高，在厂长的位置上坐不住了，马上就要退休了。 其实现在就有不少人对苏华志这么大年纪，还占着厂长的位置不满了，已经没有往上升职可能了，怎么还不退休？ 苏华志前两年不退休，是对权势、金钱还有留恋，当锦衣行为他带来巨额利润的时候，他对厂长这个位置已经没有多少不舍了。 再加上这两年年龄增长，对于厂里的事务管理也渐渐的力不从心了。 苏华志就想着退休、颐养天年，坐在家里等着收退休金和锦衣行的分成就行了。 但他也有嘱意又合适的接班人——周兴然。 首先周兴然和他是同一个战队的人，再者周兴然还是他的干女婿，身份上更亲近，最后周兴然是他商业上的合作伙伴。 周兴然爬的更高对他们以后的生意也会更好。 没有道理不选他。 现在就退位让给周兴然也行，但周兴然的竞争对手肯定不会乐意，会想方设法地找茬子。 苏华志认为这些都能解决，但能没有麻烦，最好还是没有麻烦。 那么只有碾压所有的竞争对手，让他们直接臣服，才能做这个地步。 苏华志就在等这个时机，平城078马上就要研发完成可以售卖了。 苏华志在这边帮周兴然顶住压力铺路，还要抽空兼顾锦衣行那边的事情。 平城078到了紧要关头，周兴然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夏成益则忙着收购（承包）红日纺织厂，这个决定是他们三人共同商议后决定的。 随着服装售卖与批发的火热，不止周兴然他们挣到了钱，红日纺织厂这个生产厂家也没有少挣。 红日纺织厂也发现了用周兴然拿过来的图纸做成的衣服特别好卖，一开始厂子特别萎靡的时候，红日纺织厂是特别安分的，老老实实的做衣服，老老实实的卖给周兴然三人。 后来稍微能喘口气后，就开始搞歪心思。 当周兴然送来新图纸之后，红日纺织厂就会悄悄的按照上次图纸生产出一批衣服，转卖给其他人。 夏成益发现后非常生气，就要去找梁佩兰理论，但他还保留一些理智，没有直接找上门，而是回来先找周兴然、苏华志商量。 对于这种事情，周兴然和苏华志的心态都是一样的，甚至苏华志更佛系。 现在不管是什么行业，都是你抄我的、我抄你的，根本不讲什么知识产权。 对汽车厂来说尤甚，平城汽车厂虽然没有被上面定为军工厂，可上面经常会派些任务下来，研发出来的产品也会被上面要求对其他汽车厂公开。 其他地方的汽车厂也经常会收到这样的要求。 就像pc130,现在全国的汽车厂都有一份它的图纸了。 苏华志虽然对此感到无奈，可以觉得这是一种正常现象。 周兴然也无奈，后世在各种法律的保护下，都少不了这种现象，现在拿什么阻止呢？ 更何况，他给出去的那些图纸也称不上原创，都是从电影里化用来的。 无奈是无奈，让红日纺织厂继续这么嚣张是不可能的。 第332章 决定下手 夏成益没在厂里待过，他不理解、也不想理解那些弯弯绕绕。 夏成益只知道他看见红日纺织厂偷偷将衣服卖给其他人心痛万分。 这不就是在挖自己的墙角吗？ 这些衣服要是过一遍他的手，得挣多少差价？ 亏了亏了！ 夏成益原本就打算去找梁佩兰说说理，现在看周兴然和苏华志都站在他这一边，更加理直气壮了。 自从锦衣行定做的衣服越来越多，在红日纺织厂收入占比越来越重后，夏成益每次来梁佩兰都会亲自接待。 这次依然。 梁佩兰满脸笑意的来到夏成益待的休息室，结果一进门就看到夏成益的脸黑如锅底。 所谓做贼心虚，夏成益还没开口说话，梁佩兰就猜到他大概是因为什么生气的了。 刚想捧他两句，先让夏成益降降火气。 谁知夏成益开口第一句就是：“梁主任，带我去见见李厂长吧，可得好好谈谈，不然这么黑心的厂子我们是不敢再合作了。” 夏成益说话毒，一点面子都没给留，就差指着梁佩兰鼻子骂黑心了。 梁佩兰脸一僵，笑容差点维持不住。 李厂长就是红日纺织厂的现任厂长，大名叫李路生，是父母逃难生在路上的小孩。 合作三年了，周兴然三人在最开始的时候和李路生聚过一次。 其他时候都是夏成益跑这边，但夏成益也没见过李路生几次。 李路生看着心宽体胖、和蔼可亲，实际上面甜心苦，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红日纺织厂落魄到现在这一步，没有李路生的点头，偷卖衣服的衣服的事不敢做的如此明目张胆。 顶多是生产成衣的工人自己私下里多做两件，拿出去换点钱。 周兴然怀疑偷卖衣服的这些钱到底是进了红日纺织厂的总账，还是进了李路生的私账？ 夏成益是来找麻烦的，自然要把气势做足。 进了李路生的办公室之后，招呼也没有打一声，直接在椅子上坐下了。 “夏同志，这是怎么了？”李路生先给夏成益倒了一杯茶，然后对梁佩兰说：“小梁，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好好招待夏同志的吗？这是怎么回事？” “李厂长，我可是诚心跟你合作的，没必要跟我来这一套。现在纺织厂那么多，我完全可以去找他们，..…” 夏成益将他是什么时候、怎么发现的红日纺织厂到卖衣服的事情都讲了一遍，直接将这件事挑破。 “什么？！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夏同志，你放心，我一定把偷卖衣服的人抓出来，绝不姑息，这样的事情不会出现第二次！” 李路生义愤填膺，一副气愤至极的样子。 李路生给出了态度，又说了好话，夏成益虽然心中仍不得劲儿，但也知道这件事到此为止了。 做生意就是这样子，还想挣钱，再大的气也得憋着，大家互相演戏。 夏成益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和李路生的脸上又都挂上了笑，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可违反协议的人一旦尝到甜头，就很难断掉。 找完李路生后，夏成益再去查红日纺织厂，发现他们果然停止了倒卖行为。 但还没有两个月，倒卖的衣服的行为又出现了。 只能再去找李路生和梁佩兰的麻烦。 就这样找了停，停了找，一直延续到81年年底。 夏成益这两年对红日纺织厂积了满肚子的怒火。 钱是挣了，气也没少受。 夏成益找到周兴然和苏华志：“周主任、苏厂长，咱们手里也攒了一笔钱，现在我们三人家里都没什么急用钱的地方，不如花出去。” “咱们提前把红日纺织厂买下来吧。” 周兴然和苏华志也被李路生一点脸皮都不要的行为弄的烦心不已，早就想过收购纺织厂的事情。 既然夏成益也有意，那就开始行动。 周兴然让夏成益去红日纺织厂探一探梁佩兰、李路生的口风，看看他们的意思和底线。 最好将梁佩兰这个摇摆不定的墙头草彻底拉过来。 现在已经有不少厂子开始下放股份，卖给私人，以维持厂子运作了。 但是直接将整个厂子直接买下来的没有几个，操作应该有困难。 而且现在红日纺织厂情况说好绝对谈不上，说差吧又还没有破产倒闭。 李路生年龄大了，也到了退休的年龄，以他的性格肯定得在退休前大捞一笔。 至于纺织厂以后什么样就不归他管了，反正退休以后他又不是厂长了。 周兴然觉得李路生是愿意将红日纺织厂卖给他们的，只是价钱不好说。 这件事还有的磨。 想了想，周兴然让夏成益去红日纺织厂前，先去找另外一家纺织厂谈谈合作。 将他们定做衣服的业务挪到新纺织厂来，定好后，把他们这两年买的纺织机器也搬过去。 夏成益有些不乐意，因为红日纺织厂再怎么不好，也是锦衣行合作惯了的，双方已经熟悉彼此的习性了。 红日纺织厂做出来的成衣是什么质量，夏成益心里也有数。 如果要新找厂家这些一切都要从头来过，磨合期肯定会影响收入。 周兴然：“要买下红日纺织厂，这些事情必须做。” “做生意不会一直顺风顺水，只是现在市场好，我们抢了先。” “随着风气越来越开放，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我们的生意遇到的困难也会越来多，早点适应也好，更何况这都称不上什么困难。” 生意场上数不清的刀光剑影，临时悔约、阳奉阴违都是小意思，夏成益需要提前适应。 “夏哥，你和新厂子谈完合作后，然后去拜访一下红日纺织厂归属的公社。” 红日纺织厂并不像汽车厂这样直接隶属于机工部管理，它在友好人民公社的范围内，受公社扶持。 虽然购买厂子出的是真金白银，但是那不叫购买，叫承包。 赚的钱也要给上交公社一部分。 如果公社觉得你承包了厂子能挣的更多，也会乐意承包给你，在你承包遇到困难的时候，会帮着你给阻碍者施加压力。 夏成益点点头就要走。 周兴然叫住他：“夏哥，你去友好人民公社的时候，最好先跟他们确定好咱们以后上交的营收的比例。” “如果给的比例太低，他们不愿意也不要紧，要记得会画饼，可以把咱们真实的营收往上提一提。” “只要营收足够多，就算只给一个点，那也比现在的红日纺织厂强。” “这时公社里的人就知道怎么选了。” —— 李路生这个名字前面没有重的吧？ 第333章 拉拢梁佩兰 夏成益将周兴然交代的前两件事办好后，来红日纺织厂找梁佩透口风。 梁佩兰听后，感觉自己心里乱糟糟的，一时分不清是什么感受。 她当初觉得周兴然他们三人妄图吞并红日纺织厂的想法是异想天开，见识到他们的实力之后，收起了蔑视。 开始思考，如果真的要吞并红日纺织厂，需要多长时间、多少金钱。 现在才过去两年多一点，他们的目标就要实现了？ “夏同志，这么大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你得去找我们厂长。” 夏成益点点头：“有一件事你一定做得了主。” “什么？” “我打算把放在贵厂的几台机器搬走。” 梁佩兰心里一紧：“搬走，搬到哪里去？夏同志是找好地方存放机器了吗？” “其实没有必要，现在房租那么贵，机器的块头可不小，要想放下这些机器得住一间很大的房子吧，每个月得多花不少钱啊？” “放在我们纺织厂不都一直好好的吗？继续放在这里就是了，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你告诉我，我这就去找他，我领着你去找他。” 梁佩兰越说越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但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股不安。 机器一定不能让夏成益带走，他们厂的倒卖现在仍旧在进行，只是更加隐蔽罢了。 不过梁佩兰觉得夏成益应该也能猜到。 锦衣行的对于成衣的需求量一直很大，要的比较急，新机器一共就那么多，肯定要紧着锦衣行的订单先加工，那些倒卖的订单就被排到了后面。 现在这些多出来的订单还没有做完呢，库存的化工布料补不了这个缺口。 订金都已经收了，没有再退回去的道理。 如果机器真的被搬走了，他们只能去外面买化工布料来制作衣服，这样一来，利润将被大大缩减，还不如放弃订单。 “找好了，就是双兴纺织厂，已经谈好了，不说我们的钱，所以梁主任不用为我们担心。” “梁主任还是赶紧去和那些正在操作的工人说一声，我上午就要把机器搬走，那边急着用呢。” 梁佩兰双唇紧闭，脸色发青。 她算明白了，夏成益这是要和红日纺织厂中断合作。 “夏同志这么做，苏厂长知道吗？” 梁佩兰没从苏华志那边得到一点消息，说不定这是夏成益自己私下做的决定，问话不乏威胁。 “这就不劳梁主任烦心了，这是苏厂长、周主任还有我共同做的决定。” “梁主任动作快点吧，你看我请来的这些人。”夏成益指了指在一旁等待的力工，“多干1小时可就要多付1小时的工钱，要是耽误了，梁主任想帮我付钱吗？” “夏同志，你还记得第一次买机器的时候吗？还是带着我去的，说要把机器在我们厂子里放30年，30年后机器就归我们了。” 梁佩兰嘴角上翘，眼睛却木呆呆的一动不动过，仿佛戴了一张面具。 “是啊。”夏成益毫不在意的点点头，“但是我现在不想放了。” “放得最久的一台机器也就两年多一点吧，怎么，红日纺织厂是想把剩下的28年给买断吗？也可以，只要给够钱，机器就留在这里了。” “我请这些工人花的钱也不需要你们负责。” 梁佩兰连假笑都快维持不住了，显的非常不自然。 “梁主任，这是什么表情？不会是想让我付这两年放机器的租金吧？” “可没有这样的事情，这两年我虽然没有给你们租金，但是我也没有问你们要使用机器的钱。” “夏同志，我不过是提了提当年的玩笑话，当不得真。” 梁佩兰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们怎么会做这么没品的事情。” “好，那就让这些人先搬着机器，我上去找一趟李厂长。” “夏同志，如果真的想收购我们厂，还得去找一趟友好人民公社。” “你说巧不巧，我刚从那里回来。” 夏成益往办公楼的方向走了一段距离，想起还有一件事没说，回过身对还怔愣在原地的梁佩兰招招手。 梁佩兰走过来：“夏同志，还有什么事吗？” “苏厂长说了，收购红日纺织厂后会接受他的一切，包括厂里，原本的机器还有员工。” “梁主任，即使红日纺织厂被收购了，你依然可以当主任，同样是当主任，给谁当不适当呢？我可以保证，我们给的福利一定比现在厂里给你的福利多。” “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去找锦衣行的店员打听一下。” “李厂长和咱们不一样，他就要退休了，以后可不管这一摊子事了，你们工资能否正常发放、福利多寡都与他无关了。” “所以，一会儿我和李厂长的谈话可能不太顺利。” “如果梁主任认为我这个提议还不错的话，能不能从中间帮帮忙？” “把我这些话也给厂里其他职工说一说，让他们安心地等着被收购就可以，甚至可以期待一下。” 梁佩兰看着眼前又变得格外和气的夏成益，瞳孔微微放大，这是要她在两边做出选择。 “我…” “梁主任，你要是为难，可以思考两天，我也不是急着要答案。” “不用了，我相信你们，我在红日纺织厂干了这么多年，在职工里面还是有点面子的，交给我吧。” 既然无法改变，那就适应，雪中送炭总比锦上添花来的好。 “梁主任果然是爽快人！” —— 友友们你们都去哪了？ 离我而去了吗？ 第334章 拉锯战 没想到第一次交谈就成功拉拢了梁佩兰，夏成益非常开心。 可惜好心情没有保持多久，因为和李路生的谈话不是那么顺利了。 红日纺织厂现在没有什么业务，李路生这个做厂长的也就非常清闲，夏成益这几次来找都能在办公室见到他。 夏成益进入办公室后，开门见山，直接将这次的来意说开了。 李路生听到夏成益要将机器都搬走的时候，还想和梁佩兰一样说两句，阻拦一下夏成益的动作。 但是夏成益接下来的一串话，让李路生将这一肚子话憋了回去。 李路生知道夏成益是真的想要收购红日纺织厂，不然为什么突然合作中断、机器搬走，他们倒卖服装只是一个小原因。 他们倒卖服装也不是一个月两个月的事情，这么长时间都忍了，怎么现在突然忍不了了？ 倒卖服装的行为会对锦衣行造成经济损失，但是寻找新的合作厂家造成的损失就比这个小吗？ 这是想要切断红日纺织厂的后路，购买的时候好压价。 李路生对红日纺织厂的未来发展前景不在意，他觉得夏成益这时候提出收购是个非常好的建议，能给他的工作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但是压价是不可能的。 而且，李路生捏着香烟倚靠着办公桌，烟雾缭绕将他的面容隐藏，神色难辨：“夏同志，你干这一行才三年吧，这就有能力反过来吃掉我的厂子了，看来这两天没上挣。” “李厂长，我挣的可都是辛苦钱，你瞅瞅我，这两年都给累成什么样了，整个人直接老了10岁。” “我也不给您兜圈子，直接跟您说吧，10万块钱。” “嘁！”李路生发出嗤笑声，“夏同志这是在开玩笑吗？我给你十万你给我买个厂子过来行不行？” “可以。”夏成益笑嘻嘻的说，“李厂长，你是在平城待惯了，还记得咱们国家还有别的城市吗？” “ 10万块钱在好多地方都能买一个不错的厂子了。” 李路生脸一黑：“夏同志说得对，可惜咱们就是在平城。” 夏成益倒了一杯茶站起来递给李路生： “李厂长不要生气，我知道红日纺织厂10万块钱肯定买不来，刚刚是在跟你开玩笑呢，我怕等会儿您跟我开玩笑。” “我这个人，天生不爱玩笑，预备着先给您开个玩笑，做下预防。” “李厂长，要不你开个价？” 李路生将烟头扔进了夏成益递过来的水杯中：“我什么时候同意卖厂子了？” “是是是，你没同意，是我想买。” “李厂长，不要怪我说话难听，明年你可就退休了，这件事不办快点，就怕连口热乎气都赶不上。” “锦衣行现在很忙，我的时间也很宝贵，今天起咱们合作断了、机器都搬走了，以后我来红日纺织厂的次数可不会像以前那么勤了。” 李路生：“夏同志，你还嫩了点，做生意不能急。” “我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纺织厂的厂长，但是我的经验比你多一点，我今天给你传授一点经验：你越急切，就代表你越渴望得到它，这会让对方抓住你的弱点。” “既然你着急，那我也坦诚布公的开个价：60万。算了，咱们认识这么长时间了，就50万吧。” “李厂长，我刚才都已经说过了，我这个人不喜欢开玩笑，你看看，你又跟我开玩笑了。” 夏成益的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还我嫩了点？ 还越急切，越会让对方抓住弱点？ 怎么，这是想当场给我表演一下，抓住了我的弱点？ 虽然他以前就是一个中人，比不上李路生“高贵”，但这句话用不了李路生来教他，他明白的可比李路生早多了。 要论做生意，他是接触时间短，但是看成绩，夏成益自认为自己做得还不错。 向那些零售商卖衣服的时候，夏成益就是那个抓弱点的人，因为他比那些零售商强大。 打算购买红日纺织厂的时候，夏成益认为自己仍然是那个抓弱点的人。 不是不用计谋，而是要看对谁。 “李厂长给出的价格我不满意，李厂长的态度我也不喜欢。” “那我们只好下次再谈了，至于我什么时候再来红日纺织厂，我不能保证。” “李厂长，那我先走了，回见。” 说完，不带一丝犹豫，夏成益直接开门离开。 李路生看着空荡荡的办公室有些茫然，做生意不就是你来我往吗？ 怎么才一个回合人就直接退场了？ 就像夏成益知道李路生不会接受10万的价格一样，李路生也知道夏成益不会接受50万的价格。 虽然50万是李路生非常认可的价格。 李路生已经做好夏成益跟他讲价的准备了，他想着等夏成益给他讲到45万就卡他一下，告诉夏成益45万是他的底线。 实际上他的底线是40万。 在办公室又抽了两支烟后，李路生有点按捺不住了，让人把梁佩兰叫来。 “小梁，夏同志现在在干什么？让他不要着急，虽然不合作了，但咱们还有情分在，一定得招待好他。” 梁佩兰：“厂长，夏成益已经走了。” 李路生愣了一下：“走了？” “走了就走了吧，好，你下去吧。” 锦衣行和红日纺织厂中断合作后，两方果然都受到了影响。 可随着日子慢慢地过去，锦衣行已经缓过阵痛，又开始向上发展了。 红日纺织厂在一开始未见影响，随着锦衣行开始转好时，它却开始走下坡路了。 这段时间，夏成益可累的不轻。 他一边要监督双兴纺织厂这边的成衣质量，一边还要找人去找和红日纺织厂有合作的那些人。 夏成益负责挑拨离间，苏华志负责施压。 然后，夏成益再将这些人介绍给双兴纺织厂。 倒是让双兴纺织厂的厂长高兴坏了，大手一挥，此时不落井下石，更待何时？ 82年过年期间，夏成益提了一些年礼来到李路生家中，又跟他谈起收购红日纺织厂的事情。 李路生没想到上次一遍，夏成益竟然忍了这么长时间才来找自己。 但李路生依然没有松口，咬紧50万不放。 夏成益也不含糊，放下礼就要走，只是在走之前对李路生说： “李厂长，你的心可真硬，厂里那些职工好歹也跟着你干了好几年了，你却不想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听说今年红日纺织厂的年节礼品可是寒酸的紧，不知道今年中秋节还能发下来什么？” “这就不劳夏同志关心了。” 一个多月的时间，厂里变化如此之大，红日纺织厂的职工不是傻子，都才到厂里又遇到困难了。 之前用新机器生产化工布料以及做成衣的工人都闲了下来，加入了厂里那些没有被安排工作，整日游手好闲的职工当中。 再加上梁佩兰的煽风点火，厂里一时人心惶惶。 不知由谁提起的，说有人要承办红日纺织厂，承包之后，待遇都比较以前。 工人们纷纷响应。 夏成益作为推手，对于红日纺织厂发生的这些事一清二楚，所以他才二次找上李路生。 没想到李路生如此嘴硬。 夏成益不惯着他，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离开。 让人没想到的是，李路生真的有些本事，过完年后，厂里的这些纷扰通通被压了下来，呈现出欣欣向荣之态。 拉锯战开始了。 第335章 尾声 周兴然沉浸在工作中，白春来提醒他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周兴然一出门就看见了在门外倚墙等待的夏成益：“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 “刚来，反正也要到吃午饭的时间了，不想打扰你。” “走，咱们去食堂吃饭。” 夏成益心情郁闷，是专门来找周兴然的。 吃午饭的时候，夏成益就聊开了。 “周主任，我知道红日纺织厂起死回生的原因了：李路生买进两台新的纺织机器。” “你说的没错，他这个人果然贼得很，他就是看咱们干得好，打算学我们做衣服卖衣服，或者靠我们以前的图纸继续干倒卖工作。” “你说，红日纺织厂都这样了，他还去买机器，这不是乱来吗？” “听说买机器的钱还佘了一半。” 周兴然示意夏成益不要太激动：“正常，哪家公司、厂子没点欠款和借款呢？” “李路生这一步棋走的挺对的，我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了和咱们拉扯，好让我们多出一点钱，这时候比的就是谁先撑不住。” “欠款是厂子欠的，又不是他欠的，他自然不会担心。” “但他这一步也有可能歪打正着，真的将红日纺织厂给起死回生了，那我们的收购计划泡汤了。” “那怎么行？！” 夏成益的声音尖锐，幸好是在小食堂，不然肯定会引来众人注目。 “自从周主任、苏厂长点醒我之后，我日思夜想的都是成功收购红日纺织厂。” “不怕周主任笑话我，我现在的梦想就是收购红日纺织厂。” “夏哥能把生意做成自己的梦想，有钱赚又快乐，谁敢笑话你。”周兴然莞尔，“就算红日纺织厂真的有一丝起死回生的可能，我们也得将她掐断不是吗？” “起死回生这种令人惊叹的操作，由我们来完成比较好。” 李路生今年就要退休了，所以他做起事来颇有种肆意妄为的感觉。 不巧，苏华志也打算今年退休，规矩了大半生，他也打算今年放肆一下。 李路生怎么做，他就要对着干。 苏华志时不时的就跑到友好公社里喝喝茶，和县里的干部聊聊天。 导致红日纺织厂时不时就要接受视察、督导工作。 因为红日纺织厂情况不好，李路生经常被批评。 红日纺织厂也如周兴然三人预料的那样，生产出一批和锦衣行以前的图纸十分相似的服装进行售卖。 此时正处于初春，锦衣行正好上新了新品，连带着也卖一卖以前的款式。 处理盗版最好的方式，就是买家从内心深处蔑视盗版。 所以锦衣行不管是零售还是批发时，总是在不经意间对买家透露出最近有一些人模仿了他们的衣服，模仿的四不像不说，衣服质量与做工还特别差，遇到之后一定要避雷。 还找了几名店员扮作客户去吐槽红日纺织厂现在生产出的衣服： “这不是锦衣行的衣服吗？” “哎呀，这个料子好差，摸着都扎手。” “卖得好贵呀，锦衣行你这边便宜多了。” “老板，你多少钱拿的货？什么？你买贵了，锦衣行那边拿货才这个钱。” 这一通操作，让不少消费者和批发商内心都产生了怀疑。 无心插柳柳成阴，还真替锦衣行拉来了一些新批发商。 看着红日纺织厂生意没有起来，夏成益又找了一趟李路生。 李路生这次终于没有再报50万了，而是给出了45万的价格。 “ 45万？李厂长，5万放在平时那是相当多，可放在现在又有点太少了。” “ 要是去年我刚跟你提的时候你出45万，我可能就接受了，可又过了一年，厂里的机器使用年数也多了一年，是不是折旧？” 李路生怒极反笑：“夏同志，距离你第一次来谈也就过了四个月，折了五万还不够？” “李厂长怎么不说厂子里买了新机器还有欠款没有还？” “你把厂子买了，机器不也是你的了吗？” 夏成益：“这可不一样。” 5月份，夏成益第四次来，李路生报价40万，夏成益讲到了38万，但没有买。 一直到7月份，夏成益才又来。 “李厂长，这可是我最后一次来了，这次要是还谈不拢这红日纺织厂，你爱卖给谁就卖给谁吧。” 李路生再次见到夏成益心里松了一口气，这两个月他可是非常煎熬。 九月份他就要退休了，红日纺织厂再不卖真的连口热乎的都吃不上了。 加上红日纺织厂日益艰难，资金流转困难，连工资都不再统一发送，先发一半的职工，另一半职工还要往后拖一拖。 李路生都快不敢在职工面前了，他怕被人套麻袋。 他都想过要不要放下面子，主动去找夏成益。 第336章 我真的有8千元怎么办 “夏同志，你可来了，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咱们不是正在谈着嘛，之前几次都是正常讲价。” “我也想一次就成功，但好事多磨，来来来，快坐下，这次我们好好的、深入的交流一下，争取这次成功。” 李路生热情邀请夏成益坐下、倒水，还递了包烟过来问夏成益抽不抽。 “夏同志，上次咱们都谈到38万了，你还不满意，我回去又好好想了想，你觉得36万怎么样？” “当然，36万这个价格依旧还是能继续谈的。” 李路生说完，还拍了拍夏成益的胳膊：“夏同志，我这次可是诚心跟你谈的，诚心的不能再诚心了，你可不能像之前几次那样一句话说的不对，转头就离开。” 夏成益：“之前我因为时间紧张，没有时间坐下来细聊，这次我时间很充足。” “对了，在谈事情之前还有两件喜事没跟李厂长说。” “一个是汽车厂马上要有大动作了，这时间点一过，周主任和苏厂长可能就看不上咱们这点小打小闹了。” “一个是锦衣行和双兴纺织厂合作愉快，对方让我感觉非常舒服，我觉得收购双兴纺织厂也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双兴纺织厂的张厂长为人很实在。” “呵呵，喜事都说完了，咱们赶紧聊咱们的。” 李路生心想，还聊什么呢？ 要真的想聊还跟我说这些，你的喜事我的悲剧。 “夏同志，之前都是我报价，还从未见过你出价呢，要不你先说说你心里的价格是多少吧。” “当然，之前10万那次可不做数。” 夏成益：“李厂长，这样吧，这次你依旧是你报价，你报完价，我接着出价，然后咱们两个人在商量，行不行？” 李路生沉吟一会儿答应了：“都到这份上了，不如就33万吧。” “嗯，都到这份了，我出25万。” “夏同志，红日纺织厂是绝对不可能低于30万出售的！” 李路生用力的一拍桌子：“ 33万，我给的这个价格已经非常诚心了，我一再忍让，你们不要欺人太甚！” “夏同志应该也知道30万是个红线，如果红日纺织厂低于30万出售，公社那边就说不过去。” 夏成益：“李厂长，不要那么大的火气嘛。” “什么叫绝对不可能？万事皆有可能。” “我知道李厂长是诚心的，我自然也是诚心的，其实这次来我有预感能将红日纺织厂收入囊中。” “李厂长先听听我的计划如何？” 李路生默不作声。 夏成益从自己的衬衣内口袋掏出一本存折，放在桌子上：“这就是我的收购价格。” “李厂长可以打开看看。” 李路生打开一看：。 虽然李路生这些年积累了一笔财富，在红日纺织厂的账本上也见过比这还大的数字，但从没有哪串数字有这几个数字给他带来的震撼大。 “29万收购红日纺织厂，剩下的8千，李厂长可以添到收购厂子的29万上面，也可以自己留着。” “今天的事情，出了这个门，我绝对不往外吐露一字。” “这8千元完全交给李厂长处理，29万拿到公社做个交代，甚至可以再从29万上面再薅一笔下来，全部由李厂长处理。” “当然，8千元能给李厂长也是有条件的，公社那边得由您去交涉，以后公社不得以初始承包价格低廉为难我们。” “我们只负责和公社谈分成、签合同，希望交接的事情能在您退休之前办利索。” “李厂长，你觉得低于30万可以收购红日纺织厂吗？” 李路生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应该说不能，但是嘴巴就是张不开。 其实29.8万和30万不差多少，对吧？ 自己出的33万经过夏成益一番砍价后，可能最后成交价格也就30～31万之间。 甚至夏成益也有可能不想砍价、直接走人。 因为红日纺织厂已经连续好几年都在亏损，李路生知道公社那边也倾向于将红日纺织厂承包出去。 如果一个人愿意捐出一亿，是因为他没有一亿，可李路生现在真的有8千元，实在难以放手。 这么低廉的价格卖出红日纺织厂，公社里的人绝对会不高兴。 李路生想想公社那几个领导就觉得头疼，但是8千真的好香。 “好，我同意了。” 李路生听见了自己的声音。 在夏成益谈成收购的时候，周兴然也在看平城078最后一次的测试结果。 “周主任，这车一面市，还不得让人抢疯了！哈哈哈，这也太省油了。” “就是，外面的油还没降价呢，没想到咱们还能吃上高价油的利。” “不是，你们只看到了省油这一项优点了吗？” 周兴然看着纸上的数据，喃喃道：“这还不算什么，要是能把可控预混压燃技术弄出来就好了。” 众人吵吵嚷嚷，一旁的孟伯山没听清周兴然说了什么：“主任，您刚才说什么？” “没什么，我在想怎么能让平城078多卖几辆出去。” 孟伯山：“您什么都不用做，我保证它一定好卖。” —— 纺织厂收购价格参照了玻璃大王曹德旺83年20万收购玻璃厂的事迹。 设定上红日纺织厂比玻璃厂规模要大一些、地理位置也好。 第337章 可变气门升程技术 周兴然出于谨慎一共做了五次汽车实验。 其实在第三次汽车实验结束后，苏华志就开始往外放消息了。 现在靠着汽车厂的名声以及pc130的人情，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到了汽车厂，想要一睹为快。 平城078和pc130不同，侧重个人使用，所以对购买人的要求比较高。 以前买130轻卡，可以用公家的钱，理由也是现成的，买来给厂子、公社使用，078这种标准的家庭小轿车用这个理由不成立。 为了更好的销售，周兴然决定打广告。 除了这些慕名而来的各厂人员，周兴然还请来了报社记者，以及电视台的记者。 只有能买得起电视的人才有可能买得起汽车，一个广告直接进行了初步筛选，广告也算是精准投放了。 就跟当初售卖pc130一样，有些单位来的很早，手里又没有足够的资金，就带着一些地方特产，想要再次实行换购。 苏华志接到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了周兴然，问他愿不愿意。 时代洪流滚滚向前，日新月异。 如果放在以前，即使周兴然是总设计师以及他认可的接班人，苏华志也不需要询问周兴然的意见，会直接同意。 但进入八十年代后，物资好似突然变得丰富起来，各地的产品流通也在加快。 汽车厂已经不需要再依靠以物易物来提高职工的年节福利了。 “不行，平城078定位与pc130不同，pc130侧重群众、民生，买回去就是为了干活。” “平城078是为了改善生活。”周兴然看了一眼苏华志才继续道，“侧重小资，是为了让那些老板有面子，开出去炫耀的。” “要是那些老板知道自己买回来的车用棉花、羊肉就能换，心里估计会不高兴，买家的优越感降低对我们来说不是一件好事。” “嗯。”苏华志对于“小资”两个字毫无反应，就好像没有听见一样，“我也是这么想的，等下我给回了。” “厂长，回这几位同志的时候要含蓄一些，毕竟他们这样做也没有错。” “那些带了吃食过来的同志，我们可以买下他们这次带来的东西，让食堂师傅用这些食材做顿饭。” “请这些同志好好吃一顿，买卖不在情谊在。” 苏华志笑着拍了拍周兴然的肩膀：“好，越来越有厂长的风范了。” “厂长…” “这有什么，早晚的事情，年底我就退休了，你越会当厂长我越放心。” 这次所有人都在苏华志这里吃了闭门羹。 以前都是早来早购买，没想到这次不行了，大家都摸不清苏华志到底是什么意思。 7月18日，苏华志邀请望眼欲穿的众人来到汽车厂。 “这是什么地方？” 有人望着眼前这片尘土飞扬、沙砾堆积的空地发出疑问。 有同样在汽车厂工作的人认识这种空地：“这应该是平城汽车一厂的试车地。” “那把咱们都叫到这里干什么？现场给咱们展示一下平城078？” “我觉得是，你看旁边还有记者呢。” “各位同志。”苏华志登上看台大声说道，“你们应该都猜到这次请你们过来的目的了。” “不瞒你们说，我个人对于平城078是非常满意的，但光我知道可卖不上价，得大家知道才行，大家请看吧。” 话音刚落，一辆红色的小轿车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 围着空地转了两圈，速度越来越快，然后突然停下。 接着继续起步，慢速、紧急提速、紧急降速，最后一个飘移摆正车身停下。 司机孟伯山停下车后，仍旧处在兴奋的情绪中，温柔的抚摸了一下方向盘。 孟伯山对坐在副驾驶的周兴然说：“主任，我的车技怎么样？最后这一招，我练了好几天，总是不成功，没想到今天这么给面子，一下就成功了。” 周兴然本来只是想以一个比较酷炫的方式登场，没想到酷炫过头了。 来到这里太久了，周兴然已经不记得坐快车、漂移是什么感觉了。 猛的这么来一下，感觉自己的脑瓜子嗡嗡的。 松开抓着安全带的手，周兴然按了按额角：“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技术？” 孟伯山露出一口大白牙：“嘿嘿，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主任，没给你丢脸吧？我可是打败了厂里专门试车的人，才拿到这个载你入场的机会。” “你幸好是给我当助理的，你要是给我当司机，我肯定每天都心惊胆战的。” 苏华志看见车都停下了，周兴然还没有下来，也不在意。 转过身来问众人：“怎么样？还行吧？” 虽然问得含蓄了一些，但苏华志已经抑制不住勾起嘴角了。 “这个颜色真鲜亮，我喜欢。” “这个车身很少见，好流畅呀，错不错，挺漂亮的。” 报社记者：“最后那一下叫什么？真不错，我正好拍下来了，适合当封面。” 电视台的记者附和道：“我也感觉不错，如果能拍这样一条广告的话，应该能吸引不少顾客。”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在其他汽车厂工作的人相互对视一眼：“你有没有感觉…” “对，我也看出来了。” “苏厂长，我感觉平城078反应很快呀，高速和低速衔接的非常良好，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因为我们用了可变气门升程技术。” 周兴然带着孟伯山往看台这边走，正好听见了问话。 苏华志走过来拥着周兴然，向其他人介绍道：“这是平城078项目的发起人，也是总设计师。” “我们厂的技术主任周兴然周同志，呵呵，也是我选定的接班人。” 本来听到“总设计师”时，众人面上已经带上了恭敬。 又听到周兴然是未来的厂长，纷纷过来打招呼、凑热闹。 “你们当中应该有人对周主任比较熟悉，他也参与了pc130的研发。” 一个中年人站出来：“周工，好巧，上次我来买pc130的时候，咱们还聊过几句，您还记得吗？” “那时候周主任不还只是个青年吗？”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平城汽车二厂的人最积极，挤到了最前面：“周工，你还记得我吧？” “上次你来二厂做报告，就是我接待的您。” 周兴然看着这个青年：“唐冲。” “对对对。”唐冲疯狂点头，“我想问问您，您刚才说的那个可变气门升程技术是啥呀？” 除了一些外行人还在后面小声嘀咕。 其他人听见唐冲的问话都竖起了耳朵，也想听听答案。 —— 没找到具体广告费用，79年第一条广告90秒300元，一秒3.33元，82年就按5元\/秒吧。 第338章 热闹的场地 “以前我们发动机的气门升程都是固定的，无法改变。” “这样就导致发动机在高速区和低速区得到良好的响应，车开起来就不顺手。” “发动机作为汽车的心脏，最难控制的就是平衡效率与动力。” “传统发动机这方面控制的就很好，非常的平衡，但也因为太过平衡，就像一个圆，太过平滑，没有一个角是突出的。” 周兴然用手比划了一下传统发动机工作时的原理： “既没有好的高速效率，也没有好的低速扭矩，这样的发动机放在二十年前、十年前的汽车行业是够用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汽车行业发展迅速，尤其是国外的汽车发展更是猛烈，而且各国都有各国的优点。” “作为国家培养出来的汽车工程师，我也想为祖国的汽车行业做一点贡献，我国汽车发展已经落后国外许多，要想弯道超车，必须另辟蹊径。” “传统的发动机已经抑制了我们的发展，我认为这就是我们急需改变的，随着转速上升，发动机换气效率越来越差，能不能控制进气和排气的时间呢？” “转速不同，引擎对于进气排气的时间要求就不同….” 周兴然开始详细讲解关于可变气门升程技术的工作原理以及技术难点。 看台上有不少人都开始从包里拿出纸笔开始记录。 还有一些人是空着手来的，没有纸笔，此时急的团团转。 要不问旁边有纸笔的人借；要不找到相熟的人拜托他记录的材料回头借来抄一份。 原本还热闹的看台顿时安静下来，只有周兴然的声音响起，众人认真的样子仿佛是在听讲座。 报社记者虽然不是很懂周兴然讲的这些东西，但也不妨碍他记下来。 记者一边记录一边抽空拍照，他觉得这幅画面非常适合放在报纸上吹吹汽车厂的彩虹屁。 作为记者的他非常敏锐，他知道平城汽车一厂又要在汽车界掀起一阵风波了。 周兴然讲了十多分钟，迎着风，感觉嘴巴都有点干了，这才停下来。 众人还意犹未尽，想让周兴然多讲一些。 “今天毕竟是平城078的发售日，大家看看汽车吧，先讲到这里，等回来还有机会，我再跟大家好好讲一讲。” 一旁早就等的急不可耐的孟伯山说：“是啊，大家先看看平城078吧，周主任讲的这些都在汽车上呢，百闻不如一见。” “而且我们平城078可不止这一个优点，大家可以跟着我看看油箱。” 孟伯山引领着众人来到停在下面的平城078前：“这是一个星期之前加的油，还剩这么多，我们试车的时候，可没少到处跑。” 听见孟伯山这么说，众人将这辆小红车围了起来。 有去看油箱的，也有去摸方向盘、座椅的，更有人不死心趴下来想去看看地盘、发动机。 周兴然、苏华志、孟伯山退到一边，让众人可以随意观看。 过了一会儿，孟伯山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站出来：“大家有兴趣的也可以上车看看。” “我可以载着大家在这里跑一跑、转一转，坐在车里亲身感受一下平城078的性能到底怎么样。” “不知道各位有会开车的吗？会开车的同志也可以直接坐在驾驶位上转一圈，看看这辆车和别的车到底有什么不同。” 唐冲顿住：“这辆车还能给我们开吗？” 周兴然：“当然了，既然要卖车，怎么能不给你们试车呢？只有知道了车的好坏，才能决定买不买车呀。” 报社记者拿着相机激动的问：“周主任，我也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辆车随便你们开。”周兴然颔首，“以前你们来我们厂买车，也都带你们感受过车了，这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正常吗？ 这可不正常。 以前都是确定要买车才会走进汽车厂，个人来个人的，他们坐在副驾驶上，由汽车厂的人带着慢悠悠的转一圈，就算完成了。 哪像现在，能做，还能开。 关键是他们这里很多人都不会买平城078。 汽车厂可不会陪着一个不是客人的人转来转去。 众人只怔愣了一秒，就纷纷抢着要上车。 周兴然又叫来几个人，让孟伯山带着这几个人看着点这边，别出了什么事。 然后周兴然和苏华志走到夏成益身边。 今天汽车厂的好日子，作为亲密的合作伙伴，当然要邀请夏成益一起来观看。 夏成益并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周兴然看向夏成益身边的人：“李厂长，怎么站的这么后边？” “不去前边瞧瞧吗？”周兴然往闹哄哄的人群瞅了一眼，“哎，现在人有点多，等人少了，我带李厂长逛两圈。” 李路生神色复杂的看着周兴然：“还没有恭喜周主任和苏厂长呢，祝平城078大卖。” 然后又问：“周主任真是身怀多技，竟然还会开车。” “哈哈哈。”苏华志笑了，“李厂长，你这就大惊小怪了，兴然他不仅会开车，开的还相当好。” “哪天要是不想在汽车厂干了，去给领导当司机也绝对可以。” 周兴然神态自若：“苏厂长说的太夸张了，我都不好意思了，在汽车厂干，很多人都会开车，我这不出奇。” 李路生瞅着周兴然还想问些什么，被跳起来的夏成益打断了：“哎呀！周主任，你快给我说说，这车卖多少钱？” “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车，对我的眼！高低我得整一辆。” 现在的车大多棱角分明，尤其是车头和车尾，周兴然觉得能扎死人。 平城078他结合着风速对行车的影响，做了一个比较圆润的车型。 车身线条流畅又美观，放在现在的汽车中确实抓人眼球。 而且平城078不止长得漂亮，与其他车相比在大风天行驶时更容易，油耗更低。 “。” “啥？可真是不便宜！” 夏成益跳脚，被这个价格惊讶到了。 “确定不便宜，但是新车开售的前三个月，厂里会搞活动，一辆车两万五就能开走。” 现在一辆小型国产车价格在两万左右，吉普在三万左右，但是一辆进口的小型轿车却能卖到6万。 平城078属于小型轿车，却有一个堪比吉普的售价，称不上便宜。 但是周兴然自认为平城078不比任何一辆普通进口小轿车差，不到三万的售价已经很便宜了。 当然比起那些售价十几万的豪车还是要差一些的，毕竟有钱人也不是傻子。 周兴然非常有自信：“你们放心买，这个价格绝对买到就是赚到。” “周主任说的这话我相信。” 夏成益咂咂舌，这这几年合作下来，他对周兴然非常有自信。 如果周兴然对他说他是全国第一汽车工程师，夏成益都会信。 但是两万五还是有些贵了，夏成益知道这不是车的问题，而是他的问题，他太穷了。 三人里面就夏成益份额最少，刚买下红日纺织厂，对夏成益的影响最大。 第339章 对衣锦还乡的渴望 其实夏成益手里还剩了一些钱，但是红日纺织厂还要进行大规模改动，这得需要一笔钱。 接手了红日纺织厂，同时也接手了纺织厂里的职工，手底下的人猛地增加数倍，锦衣行的业务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倍数增长。 这么多张嘴都等着吃饭，夏成益的压力很大。 在李路生那里谈好价格后，夏成益当天晚上就坐车南下拓展业务去了。 等夏成益回来时，李路生才刚搞定友好公社的人，两方正式签署了承包合同。 手里的那点钱根本不敢胡乱花。 夏成益在八零年年底的时候，腰包就已经很鼓了，那时他就越来越感觉自己像个老板了。 以前感觉自己骑个自行车就很高兴，但当手里的钱都到一定的程度后，夏成益就不再满足于骑自行车。 尤其是每次他骑自行车去店里或者纺织厂，正好遇到一辆小轿车和他擦肩而过，他内心的渴望越来越盛。 夏成益都不敢想象，如果他穿着新衣服、踩着新皮鞋、留着时兴的发型，再开着牛气哄哄的小轿车回老家，该有多么的快乐！ 光想想就十分快乐，什么叫衣锦还乡？ 这才叫衣锦还乡！ 之前夏成益虽然渴望小轿车，但在他知道，在世人眼里，只有开厂子的人才能称得上老板。 虽然手底下有两家店，他也自认为自己称的上一句老板，但别人不一定这样认为，或许背后还会嘲笑他一句个体户。 加上小轿车价格昂贵，所以，夏成益从未表现出他对小轿车的渴望。 现在他已经有厂子了，是一名真正的老板了。 那股对小轿车的热爱、渴望又冒了出来，而且已经无法像以前那样抑制住了。 夏成益非常想冲动的甩出两万五，大喊一声：“买一辆！” 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周主任、苏厂长，能不能给我留一辆？我保证一定买，现在钱不凑手，等厂子缓过这一阵我就来买。” “夏哥，不对，夏厂长，凭咱俩的关系，哪用得着这么客套？必须给你留一辆，不管你什么时候来买，都是两万五。” 夏成益被周兴然一句“夏厂长”叫的微醺。 在脑海里回味良久，才笑着说：“好好！” 一旁的李路生的神色更加苦涩了，夏成益刚才问的那些问题都是他想问的。 人家几辆车就能换一辆厂子，这差距，没得说。 李路生想起以前出差坐过的小汽车，和坐货车、卡车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平城078比他坐过的小汽车更新、更优秀，坐上去得什么感觉？ 李路生看着夏成益那副狂热的神色，就知道他渴望拥有一辆小轿车。 别说夏成益了，谁对小轿车没有渴望呢？ 李路生也想开一辆车走，但只怕上午买了车，下午媳妇孩子就要闹自杀。 周兴然：“李厂长，以前都是我们去纺织厂，这次好不容易轮到你来我们汽车厂，不上去坐坐吗？” “要不，我就现在带你去兜两圈？你要是嫌人多、怕麻烦，我们厂里还有其他平城078，再开一辆过来。” “多谢周主任，不用了。” 李路生谢绝了周兴然的提议，在他们这四个人的小圈子里，谁都能表现出对小轿车的渴望，只有他不能。 这是一个老厂长最后的可悲的尊严。 周兴然点点头，没有再继续邀请。 夏成益：“还有另外的车，周主任，你不早说，走，快带我去兜两圈。” 夏成益拽着周兴然就走了。 众人一直玩闹到中午，都留在汽车厂吃了一顿午饭。 吃完午饭，没有购买意向的就可以离开了，只是他们离开的时候一步三回头，十分不舍。 唐冲看着那些人：“周主任，你这个别开生面的售卖会在这些人心中可算是留下印象了。” 有购买意向的人，就可以来到办公室进一步的详谈。 唐冲虽然是二厂的人，但这次也决定买一辆平城078回去，买回去研究研究。 有购买意向的人都被苏华志引着走了，只有唐冲始终黏在周兴然身边。 作为同根生的汽车厂，一厂和二厂经常进行交流。 周兴然和唐冲虽然不是很熟悉，周兴然单方面对唐冲只有一面之缘。 但唐冲和孟伯山还是见过好几次的，也算了解彼此。 孟伯山提醒了他好几次买车应该去哪里，唐冲权当听不见，因此挨了孟伯山好几个白眼。 唐冲：“周主任，刚才听介绍说平城078还特别省油，您能详细给我说说吗？” “高低速转换流畅，又省油，天呢，周主任，平城078这是要成为车中之王啊！” 孟伯山狠狠盯着唐冲的后背，话说得这么好听，还不是为了从主任这里挖到核心技术。 不行，不能让他得逞。 孟伯山上前一步，走到周兴然身侧，“咳咳”，引来周兴然侧目后，一只手来回摇了摇。 周兴然懂孟伯山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唐冲这人说话还挺好玩的。 “唐同志，你问的这些问题过段时间我会做份报告，统一解答的。” “你还是先去订车吧，第一批078数量有限，去晚了可就没有了。” 第340章 跑在所有人的前面 唐冲也不知道周兴然说的是真是假，但这种话说出口，就代表着要赶客了。 而且他也怕没有办法第一时间买到平城078。 因此只能和周兴然告一声别，匆匆离开。 等唐冲离开后，孟伯山再也忍不住了：“主任，您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您真的打算做报告解答唐冲问的那些问题吗？这些可都涉及078的发动机，都是咱们的核心技术。” 周兴然反问他：“为什么不可以？以前这些资料不都是所有汽车厂共享的吗？” “即使是某汽车厂的核心资料、技术，过一段时间，几个月或者几年，还是要拿出来共用的，现在不可以了吗？” 孟伯山梗住，表情尴尬，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不是不可以，而是尽量不要。 周主任说的这些情况，近两年是越来越少出现了，大家研究出了一点东西，都是藏着掖着，生怕被别人学去了。 以前那种“公有”一去不复返了。 尤其是孟伯山也参与了平城078的研发。 平城078就像他耗费无数心力抚养的孩子，结果还是好不容易长大了、能挣钱了，却被告知这个孩子不是亲生的，要和其他人共同享受这个孩子的赡养。 “可…” “伯山，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是为了咱们厂子好，为了我好。” “我确实有公布平城078发动机技术、数据的打算，我刚才虽然答应了唐冲，可没说这份报告什么时候做。” “也许是明天，也许是下个月，也许是明年。” “咱们国家的汽车发展比起其他国家来说，还是有些落后，需要有人带一带。” 孟伯山知道周兴然说的“有些落后”谦虚了，是落后的有点多。 周兴然望着从身旁驶过的货车：“就拿可变气门升程技术来说，虽然是咱们先运用了，但不代表我们可以独享这项技术。” “大家都是人，大家也都长了脑子，这个技术我能想到、你能想到，为什么别人想不到呢？” “你上学的时候也学过外国史吧？看看那些声名显赫的科学家、发明家，他们真的是独一无二吗？” “你去阅览室翻一翻资料，就会发现，同样一个定律、原理、物品，第二个发现、研究的人只比第一个晚几天或者几个月。” “他们散落在世界各地，处在不同的空间里，可能同时发现了一个定律，即使他的报告只晚出来了1秒钟，他也会变成第二名。” “更甚者，第二名可能就是第一个发现者，只是他的嘴慢了些。” “人们记住的只有光鲜亮丽的第一名，第二名又在哪里呢？叫什么名字？没人知道，也没人想知道。” “我们做汽车的又和上面的情况有些不一样。” “像物理、数学里的这种新发现，第一名会占优势，后面的人只能去学习、去验证，你已经验证完的发现。” “但技术只要学到手里就是自己的，只要能挣钱，谁管他是谁研究出来的、谁最先发现的。” “就像…” 周兴然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出口，像什么呢？ 像原子弹、氢弹、导弹、人造卫星，以及后来的载人飞船、空间站。 人们更注重的是它本身的作用以及我有没有。 “还记得当初我们为什么能研究出可变气门升程技术吗？” “因为我们有这个需求，我们对发动机的性能有要求。” “需求驱使着我们去寻找解决办法，于是我们研究出了可变气门升程技术。” “既然我们有这个需求，别人就没有吗？我们能研究出来，别人不能吗？” 孟伯山依旧无话可说。 “明年或者后年，应该就有某些国外的汽车品牌也应用上这门技术，或许他们还会拿这个当噱头，把本就高昂的进口车卖得更贵。” “那如果等他们来向我们炫耀这项技术的时候，发现这项技术在我们国家已经烂大街了，会是什么样呢？” “反过来，我们将平城078出口，外国发现他们瞧不起的汽车，竟然用上了他们没有的技术。” “你说，如果有一天国外真的用上了可变气门升程技术，是不是在学我们？” “到时候，国外进口车会降价吗？” “甚至有一天，进口车的价格会不会普遍比国产轿车便宜呢？” “将这项技术公布出去没什么要紧的，只要我们始终有别人还没有掌握的新的技术在手中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孟伯山眉头一喜，抓住了关键：“主任，你…”又有新的技术了吗？ “呵呵。”周兴然看着喜形于色的孟伯山笑出声，“有些想法了，刚才唐冲说的省油，以及咱们的可变气门生成技术。” “可不可以把这两项优点结合在一起使我们的发动机性能更上一层楼？” “咱们也要学习一下外国的嘴脸，我们国家以前太平了，现在实行改革开放，就是要搞经济、要赚钱。” “国外最擅长的不就是变着法从别人手里捞钱吗？” “我们也学学他们，把平城078做成咱们厂子的一道亮丽的品牌线。” “现在已经生产出来的078就是这个系列的低档车，等新的技术研究完成，应用到发动机后，这个档次的车就是中档车。” “我们可以在这个基础上继续加以改进，就是我们的高档车。” “我们一直跑、一直赚，别人只能跟在我屁股后面吃灰。” 周兴然这话一落，孟伯山瞬间就将各种担忧抛之脑后。 以主任这个性格，怎么看怎么都不会吃亏，自己完全是瞎担心。 之前孟伯山对于周兴然要担任厂长这件事，既开心又担忧。 开心的是，只要周兴然当上厂长，自己和白春来作为他的秘书、助理，也是最亲近的职工，必然会鸡犬升天。 担忧的是，周兴然会被别人针对，因为不管怎么看，周兴然都像是以技术荣登厂长的，这和以前的厂长不太一样。 孟伯山怕被人逮着周兴然只会搞技术，不会搞钱的这个方向肆意攻击。 孟伯山作为周兴然的助理，自己也知道别人一些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周兴然和苏华志合伙去开了家店，干起了个体户。 今天来的夏成益也是合伙人之一。 虽然周兴然不曾对他和白春来说过什么，或者安排他们俩去帮锦衣行跑跑腿、办些事情，但苏华志倒是经常让他的秘书帮着锦衣行跑腿。 周兴然和苏华志关系亲密，孟伯山自然也和苏华志秘书的关系亲密。 甚至苏华志退休后，苏华志的秘书要跟着周兴然干，因为秘书表示过他不想去调去别的地方任职。 周兴然需要为他安排一个体面的职位，这叫厚待老职工。 孟伯山从苏华志秘书那里了解了不少消息。 从这些零碎的消息里可以推断出，周兴然即使去干个体了，好似依然担任着“工程师”的名头，只负责设计，不负责其他。 孟伯山能从周兴然嘴里听到这么“生意人” 的话非常吃惊。 果然，主任就是主任，生意没白做，个体没白干！ 第341章 广告 周兴然还不知道因为他的一句话，孟伯山脑子转了好几个弯，已经快变成他的极端拥趸了。 “等我们新技术研究出来得到应用后，我就把可变气门升程技术公布出去。” “时间应该不会很晚，最早明年年初就可以。” 周兴然侧头一看，孟伯山还呆愣愣的没有任何反应，以为他还在担心。 不由安慰道：“伯山，你也不用太担心，有些技术不是你告诉了其他人，他们就能立刻应用上的。” “技术的实现也需要其他技术的支持。” “比如你现在生活在石器时代，你知道了一个基础发动机所有的原理、技术，你多长时间能够把它制造出来？” 孟伯山一回神，就听见周兴然问的这个问题，他开始认真思考。 “我可能一辈子都制造不出来，就算侥幸制造出来了，他也只是个发动机，光有发动机没有用。” 孟伯山开始想象，假如他现在真的在石器时代，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高科技，他会干什么呢？ 他可能…会先去填饱肚子。 周兴然哈哈大笑：“就是这个理。” “咱们当初把可变气门升程技术应用到发动机上，也不是一次就成功了。” “平城汽车一厂也算咱们国家数一数二的停车场了吧，同样都知道原理，咱们应用时都遇到了困难，别人呢？” 孟伯山对此非常自信：“必须的，第一都不会，第二也难。” 这话说的是有点满，不过周兴然瞅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回到办公室后，周兴然和孟伯山就分开了。 周兴然叫来白春来：“你在咱们厂子里找一个会开车的高大英俊的男青年，再找一个漂亮的女青年。” “找到之后，去厂里的职工宿舍转一转，看谁家的小孩长得好看，借过来用一用，最好是一男一女。” 说完之后，周兴然想到两个孩子是低于这个时代标准的：“这样吧，这四个孩子，两男两女。” “其中，一男一女年纪大一些，另外一男一女年纪小一些。” “如果找不到符合条件的，只找一个大孩子也行。” 白春来非常机灵，瞬间就明白周兴然想干什么了：“主任，你是想让他们去拍平城078的广告？” “对，要是找不到合适的，你就去模特队或者文工团找找看，告诉他们，放心来，是给钱的。” 白春来惊讶：“主任您还知道模特队？” 模特队是去年才成立的，是大陆第一支服装模特队，现在只能称为草台班子。 白春来看来，周兴然每天忙的不歇脚，怎么还会关心这种小事儿呢？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我不但知道，我还看了杂志《时尚》，上个月还去看了模特队的走秀。” “去年模特队招人的时候闹得动静不小。” 白春来深表赞同：“主任，你说这些人也奇怪，他们为什么要加入模特队呢？如果想上电视就去当演员呀。” 因为封建观念束缚着，做模特被认为一件极其羞耻的事情，尤其是现在国内模特刚刚兴起，没有什么声名，也看不到前途。 当初说要成立模特队，在小范围内也引起了一圈震动。 可惜阵仗闹得挺大，报名人数却远不符合预期。 “行了，别多嘴了，赶紧干活去吧。” 周兴然还是挺喜欢现在的模特队的，至少是在用真心设计服装。 哪像后世，灵感好像枯竭了一般，大多数的服装秀丑的千奇百怪，让人不忍直视。 白春来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人找齐了。 女青年和三个孩子都是汽车厂的人，女青年是宣传科的，男青年是在文工团找的。 几个知道是来拍广告的，都非常激动，一会儿拽拽衣角，一会儿理理头发。 周兴然让人去把早就准备好的汽车开过来。 周兴然给几人讲一会广告的内容：“你们五人就假装是一家人，准备去公园、海边游玩、踏青。” 五人点头，看到他们五人的组合时，就大概猜到广告内容了。 “上车后，你们要表现出家里买的新车很好开、坐着很舒服。”两个大人和一个大孩子周兴然不担心，他看着两个小孩子，“你们要是不会表现，一直笑就行了。” 周兴然对男青年说：“去踏青的路上，你会遇到一些障碍物，要记得变换高低速。” “到了地方，打开后备箱，将我们给准备好的帐篷、桌布、吃食、器物都拿出来，按照正常踏青的流程来就行。” 这分别是在向观众展示平城078的速度转换自然，以及承载能力好，不管是人还是物，都非常能装。 “最后一个镜头，时间来到两个星期后，’妈妈‘要提醒’爸爸‘，这段时间你们开着车去了很多地方游玩，该给车加油了。” “结果，一检查发现，汽油竟然只少了一点。” 虽然夸张了一些，但夸张才抓人眼球。 第342章 南下的种子 拍完去剪辑才发现，这支广告长达九十秒。 放在已经开始流行短广告的现在还是挺显眼的。 苏华志看过样片，觉得挺好，就是时间长了些：“咱们要不要缩缩时长？” 周兴然：“不用，这样就挺好的，咱们广告拍的好，观众就当看电视剧了。” “时间长也是一个特点，人们只要一提起那个时间特别长的广告，就知道是平城078。” 广告投放出去，剩下的就是等待广告生效了。 广告的效果比预料来得晚一些，等看到大多数订单都来自南方后，大家都明白了原因。 周兴然和苏华志来到红日纺织厂躲闲。 签订合同的时候，李路生提出一个条件，红日纺织厂的交接时间要定在他退休之后。 因为他想给自己的厂长生涯一个善始善终。 周兴然三人都同意了。 反正李路生要的只是一个名头，在合同签订的那一刻，红日纺织厂的主事人就已经变成了他们三个，厂里的职工也知道上面的领导换人了。 现在厂里的一切改革、安排已经按照周兴然三人的命令进行了。 只是还不能对外公布而已，李路生还有一个多月就退休了，他们等的起。 这段时间一直是夏成益在忙这边，今天周兴然和苏华志好不容易有时间，就赶过来看看。 既然是三人合作，就要拿出一个态度来，即使过来帮不上忙，在这里站站场也是好的。 夏成益听见周兴然和苏华志的聊天内容，不由酸道：“南方人可真有钱。” 哪边的订单多，一定程度上能表现出哪边有钱，他现在还没买上汽车呢，南方的订单就跟雪片一样飞来了。 这不就代表着，如果他夏成益去了南方，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喽啰。 这样的事实严重打击了夏成益这段时间以来飘飘然的心。 夏成益打定主意，宁当鸡头，不当凤尾，打死他也不去南方，他要留在平城当个小老板。 他现在的地位可不同于往日了。 夏成益一开始还会经常往中人馆跑，接两单生意做做。 锦衣行的生意越来越好后，夏成益渐渐的很少往中人馆跑了。 但坚持每隔一两个月就去一趟，美其名曰念旧。 80年是锦衣行生意齐飞之年，夏成益忙的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去中人馆。 等好不容易想起还有中人馆这档子事，夏成益打算去看看，不为别的，是去看看他那打拼多年奋斗出来的、代表他在中人馆地位的小屋。 夏成益本以为那间小屋已经被收走放给别人用了，那次去他真的是去怀旧的。 去到之后发现那间小屋不但还给他留着，房间也一尘不染，一看就有人时时打扫。 就连常老五态度也温和许多，客客气气的称呼他一声：“夏老板。” 呦～夏老板，听听，这一声直接把夏成益叫美了。 以后再去中人馆，夏成益图的就是一个享受。 夏成益承认他就是个俗人，他是一个非常享受别人追捧的人。 周兴然看出了夏成益的意思，侧过脸，轻笑出声：“确实，南方有钱人多，因为南方人很会做生意，从古至今、自来如此。” “我觉得夏哥做生意这么有天赋，适合去南方看一看。” 夏成益摆手：“我？我不去。” “夏哥知道南方人为什么赚钱比咱们多那么多吗？因为有人在南方投资。” “港岛、澳岛是有钱人的聚集地吧，他们就乐意在南方投资，那些外国人也是，比起北方，更乐意在南方投资、建厂。” “咱们这边见到一辆外国的豪车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在南方，十几万的车堆满港口，说实话，平城078购买者多来自南方还是令我挺惊讶的。” “南方风气更开放，听说只要去了那边，直接拿麻袋捡钱就可以。” 看着夏成益渐渐挺直的腰背，周兴然继续道：“夏哥，最重要的是，这两年你也看出来了，上面是打定主意要发展经济了。” “上面划定的那几个经济特区，这些年也一直在往里面投钱，现在依旧在建设，我估计未来几十年都要花大量的金钱在上面。” “夏哥，你听说过经济特区的铁网吗？” 夏成益点头，高墙和铁网没有挡住人流，反而让世人再次见识到金钱的魅力有多大。 夏成益既然是做服装的，自然也非常关注平城里的个体户小圈子。 他感觉锦衣行的服装怎么着也能算平城的头一份了吧，但是平城还有不少零售商并不从他这里拿货。 而是南下，历经千般辛苦、万般辛劳，从南方拿回一些时兴的衣服售卖，就像平城周围省份、城市的一些零售商也是冒着危险与辛劳慕名来到锦衣行进货。 夏成益也是从这些人口中知道了珠城、羊城这几个地方。 夏成益不明白，明明从他这里拿货，一样可以挣钱，为什么还要冒着危险南下。 去一趟至少得十天半个月，而且非常危险，光夏成益知道的，就有好几个人带着大笔钱财出去，光溜溜的回来。 更甚者，人直接回不来了，看同伴的神色，就知道，此人大概已经离开这个世界了。 但还别说，他们从南方拿回来的货，非常好卖，能和锦衣行出来的衣服打的有来有回。 从南方拿回来的服装还只是小钱，大钱是手表、收音机等奢侈品。 失败的，直接阴阳两隔；成功的，半个月的时间就能腰缠万贯。 这就是一场豪赌，已经腰包鼓鼓的夏成益看了都眼热，更别提其他人了。 人们的双眼只盯着那个成功的富翁，仿佛看不见他背后死去的的、被抢光的同伴。 这个成功的人也乐意去向观众们讲述他的惊心动魄、他的聪明才智。 他的讲述带动了更多的人前仆后继的去往南方。 夏成益能压抑住去南方的渴望，甚至对南方不屑一顾，源于他的惜命。 平城作为首都，只要说乱那也是刀刀见血的，一直在灰色领域混的夏成益非常清楚道上的人为了钱能有多狠。 那几个经济特区，离首都又远，钱又多，可以想象出秩序有多混乱，听说那里一半以上的人身上都是带着枪的。 尤其是在镇守边界的特警、军队，更是全副武装。 “我们要是能在当地立足，哪怕只有半间小屋子，也足够我们赚的盆满钵满，说不定真的还是外汇。” “我们和那些没有没有证明信的人不一样，咱们可以光明正大的去，手里的余钱也可以支撑我们去了当地请保镖。” “我有个大学同学现在在沪市任职，我和他关系很好、经常通信，中途可以去沪市落落脚，遇到一些小麻烦也能请他搭把手。” “大学的时候还有几位同学也在南方，不过他们大部分都是随父辈过去的，也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如果在的话，请他们搭把手也不难。” “听周主任这样一说，南下还真不错，做人不能固步自封，还是需要交流学习的，南北方差异这么大，是得去南方学习学习。” 夏成益越听越心动，面上还带着些矜持。 如果安全能够得到保障，谁不想去金山看看？ “等红日纺织厂支棱起来，我也去南方瞧瞧。” 第343章 梨乡沟建厂 从红日纺织厂回来没两天，周兴然接到了陈建中的来信。 陈建中说他们单位最近换新的配车，给的自由权比较大，可以在一定范围内自己选车，他让周兴然猜猜他选了什么车？ 周兴然不需要往下看，就知道陈建中新配车，因为随信而来的还有一张照片。 是陈建中和一辆红色的小轿车，那辆小轿车正是平城078。 接着往下看，陈建中在信上说平城078坐着非常舒服，他的司机也说这辆车很好开。 受广告的影响，沪上很多家庭都入手了平城078，一到周末就载着一家人出去游玩。 现在一到海边或者公园，都是停着的平城078。 周兴然只给回了四个字：多谢夸奖。 虽然他觉得陈建中信上所述有些夸张，但是好朋友一直在关注自己，并且能够写信鼓励，还是让周兴然非常受用的。 周兴然一高兴就给陈建中寄去了一套汽车厂生产的平城078升级版车椅套。 给陈建中寄完东西后，周兴然又开始写信催周兴家。 这两年梨乡沟在周兴家的治理下越来越好了，尤其是他率先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让梨乡沟更上一层楼。 在梨乡沟实行家庭联产承包制一直到80年10月份才让外人发现。 梨乡沟因为农田质量不好，公社领导给梨乡沟定的量也少。 但本就稀少的粮食再交上去一部分，手里剩的粮食就更少了，所以梨乡沟的人去粮站交粮的时候一向都是愁眉苦脸的。 这两年，梨乡沟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受土地质量限制，增产远比不上小岗村那么出众、明显。 但比起之前的生产队时期，粮食最少的都多了两袋子。 因为外面人还不知道梨乡沟实行了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让梨乡沟上交的粮食还是那么多。 梨乡沟村民手里的粮食越剩越多，余钱也越来越多。 去交粮的时候也不再愁眉苦脸，反而说说笑笑，看着十分开心的样子。 这让粮站的工作人员起了疑，将此事上报之后，上面派人来查看，发现梨乡沟竟然私自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县里、镇上的这些领导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就跟小岗村当年面临的情况一样，周兴家顶着压力继续发展梨乡沟。 与领导们不同的是下面村子的态度，几乎所有的村子都是抱着看笑话的态度看待梨乡沟的。 除了徐家村，因为现在徐家村的话事人是徐嘉。 徐嘉顾念与周兴然的同学之情，加上周兴家在徐家村上的小学，徐嘉当时任老师教过他两年，两人之间还有师生之情。 徐嘉来劝过周兴家，让他收敛一些，最好现在停止在村里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因为临曲市现在没有确认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周兴家这样很有可能会受到惩罚。 周兴家：“徐老师，谢谢你的关心，但我不可能停止的，我们村子因为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变得越来越好了，就算我现在想停止，村民们也不会同意，而且我大哥也支持我。” 徐嘉听到这里，不再劝周兴家，只是替他把风，镇上一有风吹草动，就来告诉他。 众人期盼的“好戏”并没有到了，反而是梨乡沟在81年秋收后宣布建厂。 等梨乡沟真的把厂子建起来，公社和柿景镇都能享受到利益，拿人手软，吃人嘴短，他们自然不可能再对梨乡沟的安排指手画脚。 如果梨乡沟的厂子干的有声有色，能让县里也享受到利益。 那挡在梨乡沟前面的阻碍不但会消失，还会被镇领导和县领导捧在手里。 在众人还在观望的时候，徐家村对外宣布他们村也将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此时临曲市依然是不支持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徐家村不但跟风了，还将这件事情广而告之。 令其他村子诧异的是，对于许家村这么嚣张的举动，公社和柿景镇的领导却仿佛变成了聋子、哑巴，装听不见也没有任何回应。 众人知道，这就是默认了。 在众人还在踌躇要不要跟风的时候，梨乡沟的罐头厂建成了。 建成当天，梨乡沟放了两挂鞭，在村里还举行了流水席。 本来就打算去参观的众人这下更积极了，就连公社和镇上都来人了。 让众人惊讶的是，梨乡沟的罐头厂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大。 周兴家要知道了他们的想法，必然会骄傲的说：“能不大吗？他哥可是出了一半的钱。” 不然这个厂子规模得缩水一圈。 周兴然出钱，村里也都是知道的，而且都表示赞同，他们都认为周兴然也算梨乡沟的一员。 钱越多，厂子越好，这有什么不同意的？ 不止周兴然出了钱，周兴元、周兴国也出了钱，只是出的不多，像村民们一样持一小部分股份。 就连周兴文都出了钱，只不过是以周富章的名义出的这份钱。 分的利润一部分留着给周李氏、周富章李琴美养老，一部分留着自用。 等周富章百年后，在立遗嘱将这份股份转让给她。 第344章 罐头配方 梨乡沟的这个罐头厂虽然叫罐头厂，但是还能生产果干。 罐头和果干好的那部分都被挑出来当商品了，差的那部分则进了村民的嘴里。 罐头厂还没挣到几个钱，村民的嘴都甜出蛀牙了。 一开始对开罐头厂还有些意见的村民，这下是彻底被甜没声了。 在罐头厂建厂之前，周兴家就着手准备了几种罐头的秘方，经过众人筛选、调试形成了最终的配方。 第一批罐头生产出来后，周兴家寄了两罐给周兴然。 周兴然打开尝了一口，差点甜掉牙，很符合这年代的罐头口感。 水果容易腐烂，现在食品行业对于防腐剂的使用也没有那么得心应手，为了延长水果罐头的寿命，重糖是一个很好的解决方法。 这年代的人们平均生活水平还不高，糖、肉比较紧缺，嘴巴淡的人群也好这口甜味。 过于甜腻的味道，已经完全掩盖了水果本来的滋味，周兴然尝着和外面卖的罐头并没有什么区别。 周兴家送罐头给周兴然，一是为了让他品尝，二就是邀功。 周兴家和周兴然的感受是一样的，他觉得自己生产出来的罐头和外面的没什么区别。 他为此感到骄傲，梨乡沟罐头厂都还没正式营业，就已经生产出来和那些老品牌一样的罐头了，这不得大卖？ 周兴家仿佛已经看到天上掉钱的景象了。 自罐头生产出来后，周兴家每天睡觉都能笑醒。 给周兴然寄出罐头后，也迫切的想要看到周兴然的回信，信上肯定都是夸自己！ 然而，周兴然回信上不但没有称赞他，反而要他重新研制罐头的配方。 周兴然在信上说，如果罐头的口感和本地那些老厂子生产出来的罐头口感差不多，人家凭什么买你的罐头？ 先不提老厂子和各家工厂、供销社以及政府领导都有一定的联系，信誉也好，当出现竞争对手，上面这些人要面临二选一时，他们会选哪个呢？ 最重要的是，对于这个比较特殊的年代来说，缝纫机、手表、电视机这种奢侈品他们认可全国都出名的那几个牌子。 毕竟，这些奢侈品也不是一般城市能供得起的工厂。 但对于布料、食品、毛巾等这些日常生活用品，人们更信任当地工厂生产出来的，即使竞争对手是国家一线品牌。 首先在价格上，当地工厂占优势。 第二，在知根知底上面，工厂可能伴随了一批人长大，他们从小就用、吃这些东西，这些东西已经成了他们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记忆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当地老品牌都有它固定的受众。 在当地人眼里，老工厂的名字就代表着信任。 就算去送礼，你买一个当地人耳熟能详的罐头，拿到别人家里，别人会很开心的接受，品牌影响力、价格是大家都清楚的。 你要是买一个新盖的厂子生产的罐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自己在家做的呢。 要想在这种老工厂威压下出头，除非你的价格只有它的三分之二，甚至更低，这样做显然不符合建厂的初心。 建厂就是为了挣钱，带领全村老少奔小康。 现在的白糖可不便宜，一个罐头能这么甜，投入的成本是非常大的，卖价过低的话会导致回本困难。 要想在这种方法下挣到钱只能动原材料的心思，比如白糖换糖精，这显然也不合适。 任何一家工厂建起来的时候，都是想着能长长久久的干下去；村集资建厂，更是想着爷传子、子传孙，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使用糖精做罐头，一旦被上面发现，后果难以想象。 可能在被上面发现之前，就被眼红的邻村给举报了。 罐头厂关闭是小事，村子在附近这一片名声都臭了，再建别的厂都难， 另一个方法是在口味和风格上和老品牌做到完全不一样。 人们会被不同的风格、包装吸引，会尝试买两罐回家尝一尝，如果味道好，就能留住客人。 随着时间渐长，会慢慢地固定下来一批客人，这批客人还会帮助厂子口头宣传、推荐，又拉过来一批客人。 等个一年半载后，如果能有固定的销量与客源，新罐头厂就算成功了。 周兴然在信上推荐让周兴家在做罐头前，先将水果腌制一段时间，不但能够保留水果脆脆的口感，还能延长它的寿命。 这样的话，熬制罐头的时候不需要放太多的白糖，水果是甜的，罐头水是清甜的。 包装也可以从玻璃瓶换成铁罐、铝罐，然后在罐身上面贴上水果的图像，水果一定要画的大而生动，保证一下就抓住人的眼球。 除去桃罐头，葡萄也能做成罐头。 到时酸枣饼、桃罐头、葡萄罐头、柿子、石榴可以做成一个年节礼盒，进行捆绑销售，不但卖的快，还可以加价售卖。 周兴家看完信后，开心的情绪一下子七零八落。 他想说，梨乡沟的罐头不愁卖，但理智告诉他，周兴然说的对。 周兴然怕周兴家脑子转不来弯，在信上还提到如果不相信，可以做个实验。 第一批生产出来的罐头应该还有剩余，可以试着先卖给周边的村子，看看他们是反应。 周兴家还真是去试了，如果罐头是白送给他们的，那些人都非常高兴，好听的话也是一句接一句的冒。 可如果要钱，脸顿时垮了，说什么附近的几个村子和梨乡沟沾亲带故的，怎么好意思收钱？ 就算收钱，为什么要卖这么贵？看在你xx叔、xx婶子的面子上能不能便宜？ 为什么要卖这么贵？县里的罐头也就卖这个价，你一个村里的厂子能和人家比吗？ 好吧，这个实验才刚开始，周兴家都来不及问什么，就已经结束了。 受到打击的周兴家，开始埋头研制新的罐头配方以及干果配方。 因为周兴然对周兴家研制出来的干果也提出了意见。 葡萄干、干枣都还行，毕竟这两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如果比别人家的差，就是差在原材料本身，目前为止这没有什么好方法能够解决。 只能等以后厂子挣到钱了，包一块土壤肥沃的果园，引进好果苗来改变。 周兴然对厂子制作的苹果干也不满意，软不拉叽，还有股潮味。 苹果树还是这两年梨乡沟有钱了，新引进的果树品种，在柿景镇这一片属于稀奇东西。 如果不是种植时间短，苹果树的品种也不怎么样，结出来的小而稀疏，一个个都是长得麻麻赖赖的青苹果，实在拿不出手。 不然，直接卖苹果就能挣到钱，何必还要走果干这一步。 从第一封信开始，周兴家就开始疯狂的改配方，每改动一版，就生产出一点样品送过去给周兴然品尝。 剩下的都低价放在了柿景镇的供销社里售卖。 因为最终配方还没有出来，罐头上都不敢贴厂家标签，生怕坏了以后的名声。 导致罐头就像一个三无产品一样，售价非常低，只勉强维持着不赔本。 周兴然这次来信，就是催周兴家最后一版配方的，周兴家这次保证说，绝对让自己满意，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有动静。 周兴然还给他留了一笔大生意，没动静怎么行？ 第345章 安装电话 周兴然才把信寄出去一天，就收到了周兴家的来信。 看来两个人打了个时间差。 周兴然将罐头打开品尝，脆而不生、甜而不腻，吃完满口留香，这次的配方很完美。 周兴然邀请家人一起品尝。 周王氏很给面子：“很好吃。” 周王氏的评价没有任何可以参考的地方，因为从第一版到这一版，她一直是这个评价。 递给周宁璋的时候，周宁璋的眉头皱的死紧：“小叔又寄罐头来了？” 周宁璋现在在华庆大学上大一，学的是基础学科物理，今年华庆大学刚恢复这个专业，就让他给看上了。 周宁璋一直对物理、数学这两门基础学科感兴趣，本来华庆大学的物理系都取消三十年了，他以为自己只能学数学专业了，没想到今年就给恢复了。 周宁璋还是提前从华庆大学招生老师那里知道的消息。 周宁璋好学，加上周兴然在华庆大学授课，他就厚着脸皮跟着周兴然一起去学校。 一开始，他只是安静的坐在周兴然讲课的教室里。 等熟悉后，就偷偷地跑去听别的老师讲数学，还别说，周宁璋非常受老师欢迎，一个教授还说，等周宁璋上了研究生，可以跟着他。 时间久了，老师们也都知道，这个聪明好学受人欢迎的小孩是汽车厂周老师的孩子，对他更加照顾、亲切。 招生老师也知道以周宁璋的学习情况，指定能考上华庆大学，所以提前给他说了很多学校招生和专业的事情。 周宁璋之所以选物理专业，就是因为他觉得数学专业这么多，他完全可以一边学物理，一边学数学。 但是物理系停开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恢复了，万一学校脑子一抽，看报名人数少，再给关停了怎么办？必须支持。 虽然周家小院离华庆大学近，但周兴然知道周宁璋的尿性，他必然是要住校的，如果不刻意提醒，他甚至会和那些外省的同学一样，等放寒假暑假才回家一趟。 周兴然跟周宁璋说好了，每周抽个时间回来一趟，哪怕不在家里住，吃一顿饭也是好的。 周宁璋这段时间频繁的吃罐头，已经快到看到罐头就恶心的地步了。 但他尝了一口后，还是客观的评价道：“小叔这次配方比上次好太多了，有很大的进步，看来这近三个星期的失联还是非常用功的。” 林嘉琦打了周宁璋后背一下：“那是你小叔，说话客气点。” 这次的罐头得到周家人一致好评。 周兴然就给周兴家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锦衣行挣到钱后，周兴然就在家中安装了一部固定电话，电话非常贵，五千块钱！ 是周兴然这几十年最大的一笔开销了。 但是不安装不行，如果要用电话的话只能用厂里的，说些私密话题不太方便，而且周兴然也不好意思经常用公用电话办私事 梨乡沟有钱后，也安装了一部电话。 梨乡沟的电话安装过程非常困难，因为只有一半的村民支持安装，理由是安装电话后，梨乡沟就是附近第一个有电话的村子了，会非常有面子，有钱为什么不安装？ 另一半不支持，除去周富章的几个孩子，村里其他人都老老实实的待在村子里，没有什么人会往梨乡沟打电话。 他们怀疑周兴家是想拿大家伙的钱办自己的事，安装了电话还不都是他用，而且都是给他几个兄弟打，太不公平了！ 最后，这部电话还是安装上了。 因为周兴家去了镇上和县里、市里，梨乡沟安装电话只花了三千块钱。 就连周兴然都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 两千块钱的便宜，不占白不占，村里人最后还是同意安装电话了。 电话安装完成后，周兴家以身作则，证明自己并不是为了公办私用，和周兴然商量好通信还是以写信为主，很少用电话。 周兴家只有联系公社、县里、市里领导的时候才会常打电话，联系新果苗的时候也是先电话进行了咨询。 不必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知道，到地方后挨家挨户的询问。 周兴然给周兴家保持着一到两个月才打一通电话的次数，据上次通话也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 这次索性直接打电话吧。 打通电话后，周兴然先问：“兴家，你身边还有人吗？” 周兴家：“没有，这个点大家都在家里做饭呢，村办公室值班的那个人把我叫过来的，他现在在门口等着，听不见电话内容。” “我想着你罐头配方应该改好了，昨天给你寄了一封信回去，没想到今天就收到你的信了。” “大哥，这次罐头做的是不是特别好吃！” “对，很好吃，家里人都很喜欢。” “我就知道！”周兴家的声音充满喜悦与骄傲，“我知道，这次你肯定会非常满意，所以这批罐头我生产了很多，打算正式拿去卖。” “距离你给我寄罐头也有一个星期了吧，你这批罐头卖得怎么样？” “…” 周兴家很久都没回答，周兴然问住了他的死穴。 第346章 订购罐头 半成品的罐头放在供销社卖时，销量还是不错的。 价格低廉，只要一上货，很快就被人们抢购一空。 还有些顾客催着销售员多进些货。 销售员也觉得梨乡沟的罐头很不错，梨乡沟来送罐头时，他们内部人员都会先给自己留几罐。 接到顾客这边的反馈，在梨乡沟的人再一次来送罐头的时候，销售员就提出了自己的请求，希望梨乡沟下次能多送一些罐头，如果梨乡沟的人能够答应，他们会将罐头挪到一个更好的售卖位置。 这样顺畅的售卖，也给了周兴家一种错觉。 当最终版罐头制作完成后，要进行正式售卖时，周兴家觉得依然可以将供销社作为第一售卖点。 在供销社购买他们罐头的那批人，是看着梨乡沟罐头一点点研制出来的，也算是老顾客了。 供销社也是梨乡沟合作惯了的，再次合作应该能很顺利。 周兴家想得很美好，他觉得以前人们连半成品罐头都很喜欢，成品罐头更加美味，一上架不得抢疯了。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柿景镇上的人还没有到那个消费水平。 比起味觉上的进步，他们觉得原本价格低廉的罐头更符合他们的心意。 就连供销社也不大满意。 价格低廉的罐头能够为他们吸引一部分顾客，正常价格的罐头已经无法吸引顾客了，他们向顾客推荐时，通常会听到：“这么贵呀，那我干嘛买它？我买xx罐头不就行了吗？” 周兴家没想到，罐头配方都已经改良过了，初次正式售卖，还是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老顾客”那里收获了了，罐头的拉新能力却很不错。 这批新客人大多都是镇政府工作人员，收入不错，看着有新型罐头出现，基本都会买回去尝尝。 而这批新客人并不是之前那批廉价罐头的客户人群，显然他们认为那批廉价罐头够不上他们的品味。 但总体来说，梨乡沟罐头厂的进展不是很顺利。 通过客户群体反馈情况，周兴家也看出了梨乡沟罐头的客户定位，想着要不要去县里、市里的大工厂、机关单位推荐一下产品。 可惜因为时间短，还没来得及实施，就接到了周兴然这个电话。 周兴然听电话对面久久不说话，也猜到了目前的情况。 “不用担心，我打电话就是来跟你说这件事的，我给罐头厂接了一个大单子。” “大单子？！”周兴家没有丝毫怀疑，直接信了，“大哥，你太辛苦了，远在平城还这么关心我。” “你先听我说，不想知道这个大单子是什么吗？” 周兴家瞬间就闭嘴了。 “平城汽车一厂的中秋节礼。” “平城汽车一厂的中…”周兴家跟着重复了一遍，突然反应过来：“这不就是你的单位吗？” “嗯。” 周兴家明白过来：“哥，你这样做不会影响到你什么吧？” “不会，汽车厂中秋节不会只有罐头这一项福利，还需要买其他的东西，我插手其中一样不显眼的，不过需要你带着样品来平城一趟，过了采购这一关，你不需要紧张，走走过场而已。” 周兴家连连点头，点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在打电话，周兴然那边看不见，连忙说：“好好好。” 周兴然：“现在距离十月一没多长时间了，你尽快来一趟平城吧，我看厂里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采购福利了。” 今年中秋节正好在国庆节，距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对了，汽车厂上万人口，就算一人一瓶罐头，也得一万瓶罐头。好不容易一次过双节，一人就送一瓶罐头太寒酸了，我想着正好把以前跟你说的礼盒弄出来。” “不用放其他杂七杂八的东西，就放三瓶桃罐头、三瓶葡萄罐头，取个六六大顺之意。” “厂子里现在应该没有多少存货吧？得抓紧开始生产，时间来不来得及？如果来不及，可以把罐头缩减成三瓶或者四瓶。” “来得及！”周兴家一声大喊，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把守在门外的值班人员吓得一颤，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周兴家又缩了回去，心想周队长这是干什么呢？ “哥，你放心，绝对来得及。去平城的事也不需要你担心，我明天一早就坐火车上平城，大后天保证到！” “小刘，小刘！”周兴然听见电话那头的周兴家在嘶喊。 守在门外的人应道：“哎，队长，我在呢。” “拿着锣去村里走一圈。半小时后所有的人村口集合开会，如果哪一家没有来人，罐头厂的股份直接给他去掉，快去，务必每一户都通知到，快！” “好，我这就去。” 周兴家有贴紧电话：“哥，你听到了吧？我马上就通知村里人开会，必会让他们把六万瓶罐头都做出来，哪怕日赶夜赶，也得把它给赶出来！哥，说好了哈，六万瓶就六万瓶，你可不能给我偷偷减少。” 周兴家乐的不见眼，他觉得自己怎么突然不会算数了？ 她把电话用肩膀夹在耳朵旁，把双手空出来开始掰手指头。 一个两个…天呢！就算一个手指头代表一万瓶罐头，一只手都不够用。 梨乡沟罐头标准售价为2.5元一罐，算是一个中偏上的档位。 虽然周兴家认为他研制出来的罐头和那些顶尖罐头在同一层次，甚至更好，但他决定剑走偏锋，立志做罐头界性价比最高的罐头。 低档罐头如荸荠罐头，才七毛钱一罐；高档如海阳的山楂罐头，要三五块一瓶。 如果要卖给汽车厂作为年节福利，肯定不能按标准售价来，要按批发价。 也就是说，一瓶只能卖两块二到两块四。 按两块二来算，六万瓶罐头就是十四万四千块钱。 在周兴家看来，果树、人力都是现成的，需要花钱的地方也就是罐头包装还有白糖。 不管怎么算，八九万的利润是少不了的。 而挣到这些钱，只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周兴然听到他叨叨的这一堆，有些无奈：“兴家，你先不要激动，如果这次的罐头能够让厂子里职工满意，过年的时候我还可以再定一次。” “如果职工不满意，我肯定不能惹怒众人肆意妄为。” “而且，若职工满意的话，不止是过年的时候可以再定一次，未来这几十年，只要我还在汽车厂干，我可以时不时地就从你那里订一回罐头当节礼。” “只要在汽车厂做到大部分人满意，说明你这个罐头是成功的，你不但可以卖给汽车厂，我可以给你牵线，卖给平城的其他厂子，不怕没有客人，只怕村里的果树不够用。” “说不定，你还能在平城开一家梨乡沟罐头分厂。” “就算这次罐头让汽车厂的人不太满意，只能卖这一回，那也不要紧，你可以借着‘连平城都看中梨乡沟的罐头、一下就买走六万罐’的噱头，在怀山县里好好宣传一番，打开市场。” 周兴然说了半天，发现对面一点回应都没有，觉得奇怪。 “兴家？兴家？” 怎么回事？ 第347章 比屎好吃 “哥。” 周兴家的声音幽幽传来：“我只是快高兴疯了。” 在一个人受到打击的时候，天上突然掉下来一个大馅饼，任谁都得魔怔一会儿。 原本周兴家正在思考罐头厂现在只有白糖是足够的，罐头瓶和礼盒包装都需要再去采购的事。 明天他就要出发去平城，交给谁来办好呢？ 周兴家脑海里浮现出的第一个人就是他媳妇田宛蓉。 两个人平时都处在一起做事，对彼此的能力非常清楚，人脉资源也互通。 上次去定做罐头瓶就是他们两人一起去的，这次交给田宛蓉，周兴家很放心。 这次时间紧，任务重，任何一个步骤都不容易任何差错，田宛蓉正好比他细心一些，这件事交给她再好不过了。 只是，单独让田宛蓉一个人去，周兴家有些不放心。 想着再找两个手脚勤快、做事麻利的人陪着一起去，正在思考人选，就听到了周兴然后面的话。 周兴家觉得这不单是一个大馅饼砸中了他，这是天上在下馅饼雨。 周兴家觉得自己高兴的都有点虚脱，快站不住了。 周兴然：“…行了，我要跟你讲的就这些，把电话挂了吧，电话费也挺贵的，趁着还有点时间赶紧去安排一下，后天晚上我去车站接你。” 挂了电话，周兴家往村口跑去，再也不见半点虚脱。 到了村口，乌乌泱泱的村民或站或蹲。 周兴家大喊：“安静点！” 效果不是很好，闹哄哄的声音只降了一点。 有村民借乱大胆质问他：“周队长，你这个点把我们叫出来干什么？” “就是，还说要把我们赶出罐头厂，咋，你想赶就赶吗？我也是出了钱的。” “到底有什么事？最近应该没什么事儿，快点说说。” “都给我安静！”周兴家站在大石头上扫视着下面的村民，“罐头厂刚接了一个六万瓶罐头的大单子，谁要是在闹腾，就从罐头厂退出去，说到做到。” “我想，这点钱村里很多人都会抢着出，你要不要试试？” 众人顿时噤声。 “兴家，六万瓶的大单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说说。” 说话的是周家的老人，族里排老三的三爷爷周安康。 周安康本人在族里威望重，大儿子又是上一任副队长，他这一脉和周富章这一脉关系也相对亲近。 “先说好，这个生意是我大哥介绍的，你们得记他的情,是…” 周兴家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 “时间比较赶，我明早得赶车去平城，我来安排一下工作….好，就先这样干着，我一办完事马上就赶回来。” “这些钱我们到底能不能挣到，能挣到多少？就全在我们自己了。” “是就挣这一回钱，还是回回挣钱，也全在我们自己，做罐头的时候都给我用心点。” “说不定我从平城回来，还能再给你们带一个单子，咱们就从年头干到年尾，一天都不停歇，躺在钱上睡。” 这话说进村民心里去了：“好，哈哈，就躺在钱上睡。” 安排好村里后，周兴家就坐车去平城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平城，周兴家虽然不差钱，但是也舍不得买卧铺票，主要是他也买不到。 在乱糟糟的环境下坐了两天两夜，身体虽然疲劳，精神依旧亢奋。 周兴然来接周兴家时，就看见了一个头发朝天、衣服皱巴像咸菜的人背着一个大袋子向他冲了过来：“哥！” 人未到，味先到，扑鼻而来的酸臭味差点熏得周兴然一个趔趄。 “走，先带你回家洗个澡，这个天坐火车太遭罪了。” 第二天，收拾齐整、睡了个饱觉、换了身衣服的周兴家跟着周兴然一起来到了汽车厂。 进厂后，周兴然就让周兴家拿着罐头直接去采购科。 “跟采购科的赵主任说，你听说汽车厂要采购节礼，你觉得自家罐头还不错，通过我来自荐的。赵主任快退休了，为人非常和蔼。” 周兴家听清了重点。 采购的赵坚看着眼前做着自我介绍的男人，知道他应该就是前几天周主任提过的人了。 前两天，周兴然突然来找赵坚吃饭，吃着吃着，周兴然仿佛不经意间说了一句：“赵主任，我吃了一个罐头非常不错，觉得适合做咱们厂的中秋节福利。” “不知道是哪个厂的罐头，我这就让人去谈。” “不用了，过两天我让他自己上门找赵主任他。” 赵坚闻弦而知雅意，笑着说：“行，周主任，你放心吧，我一定好好招待。” 赵坚没见到周兴家之前，还以为是有人在周兴然那里使了钱，想要拿下汽车厂的这桩买卖。 这件事很常见，厂里历任领导都干过，只要不是太过分，采购科都不会阻挠。 周兴然现在虽然不是厂里的一把手，胜似一把手。 赵坚原本还想为难一下这个卖罐头的人，拿拿乔，然后再同意。 见到周兴家，听完他做完自我介绍，赵坚明白过来，这人就算不是周主任的亲兄弟，也绝对沾亲带故。 他决定了，只要这罐头比屎好吃，就买。 第348章 周厂长 周兴家还不知道赵坚在想什么，只是觉得赵坚看他的眼神让他毛骨悚然。 周兴家生怕赵坚多想影响了周兴然，拿起一个罐头打开了放在赵坚面前：“赵主任，您尝尝，我这罐头不敢称第一，但第二第三我还是当得的。” “嗯。” 赵坚夹起一块尝了尝，嗯？ 待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后：“你这个罐头做得稀奇，和平城这些厂子里买的罐头不太一样。” 周兴家骄傲的说：“不但和平城的不一样，就算在我们老家也不一样，这是我们厂子秘密研制很久的配方。” “不错。”赵坚点点头，“吃这个罐头就好像真的在吃桃子一样，比起桃子的清脆，罐头里的桃肉又多了一丝韧性。” 赵坚这下放下心来，东西还是不错的，不怕买下来后厂里的职工不满意。 即使周兴家没人推荐，赵坚觉得如果是他在外面尝到了这个罐头，可能也会考虑将罐头纳入福利选项。 “我要是选罐头作为节礼，肯定不可能只买一罐，你们厂子有什么套装吗？周主任喜欢哪种？” 虽然是在问周兴家，其实是在问周兴然的安排。 “周主任最喜欢买我们厂子一个桃罐头和葡萄罐头的组合，一盒里面六个罐头，也是我们厂专门为节礼设计的组合装。” 赵坚惊奇：“你们厂子还生产葡萄罐头？这倒是少见。” “对。”周兴家将剩下的几瓶罐头都放在了桌子上，“赵主任，这些你都带回家尝尝吧。” 赵坚不置可否：“这些罐头你们平时都卖什么价？” “货价两块五一瓶，批发价两块四、两块三都可以，因为这是节礼组合装，可以更优惠一些，如果…” 赵坚摆摆手：“这样，两块三毛五一瓶，两块三是买罐头的钱，那五分是我单独给你补贴，你要负责交六万瓶罐头送到汽车厂，你觉的能接受吗？” “赵主任，您这就决定买了？好好，我没意见，可以的。” 周兴家激动的握住赵坚的手：“您放心，我雇车送货，提前送！” “哎呀，怪不得周主任还在我跟前夸您，赵主任办事就是敞亮。” 赵坚一听这话坐直了身子：“周主任真是这么夸我的？” “当然，所有的主任里面就夸了您一个。” 周兴然开完会回来，看见周兴家正百无聊赖的坐在他办公室玩着茶杯。 “兴家，谈完了？” “嘿嘿，谈完了，谈的太好了！多亏了大哥，一瓶两块三毛五。” 周兴然看周兴家嘴角翘上天的样子忍不住拿公文包拍了拍他：“行了，把你的笑容收一收，接上宁瑜带你去吃饭。” 周兴家和赵坚谈完生意后，第二天就着急忙慌的坐车离开了，连定金都没拿。 跟周兴然说，等定金下来后，让周兴然帮忙汇过去。 —— 时间匆匆，1982年眨眼间进入到尾声。 汽车厂又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职工大会。 不过，这次的职工大会有些特殊，虽然第一个上场的依然是厂长苏华志，但苏华志并没有做年度工作总结，而是回顾了他在汽车厂这么多年风风雨雨、或好或坏的经历。 苏华志在做退休感言以及厂长辞职报告。 “我一直坚信咱们一厂一定会越来越好，走向更高峰。这么多年幸不辱使命，我做到了，可惜我年纪大了，无法在陪着一厂走下去。” “还好，一厂人才辈出，它已经为自己、为咱们选出了新的、比我更优秀的领导者——周兴然。” “周兴然这些年的成就与才华是有目共睹的，我相信在他的带领下，一厂将会走向巅峰。” 伴随着职工热烈的掌声，苏华志将周兴然请上了台，和周兴然进行握手交接。 底下的职工也没有丝毫惊讶，稍微在汽车厂有点根系的，都知道周兴然成为厂长是必然的事情。 对此一点不知情的，也在一个月之前通过公告栏知道了。 一个月前，公告栏公布了经过党委会、工会选举，选举周兴然为新一任厂长，将在83年1月3日上任，也就是83年的第一个星期一。 现在是1月23日，周兴然成为厂长的第二十天。 这次只是借着职工大会这个公开正式的场合，进行一次新老厂长交接，即使没有这个仪式，其他人也不敢质疑周兴然的职位。 和周兴然握完手后，苏华志就下去了。 周兴然看着台下一眼望不到头的人群，他六二年毕业来到汽车厂，一转眼已经到了八二年的末尾，二十年匆匆而过，汽车厂见证了他的整个青年时期。 周兴然望向今年技术组选出来的职工代表。 面容青春稚嫩，看他的头发，应该专门去做过发型，很精神，发现周兴然在看他时，还露出了一个激动的笑容。 透过这个新职工，周兴然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曾几何时，他也像这个人一样，为自己当选职工代表开心、激动。 现在他已经从一个被鼓励者变成了鼓励给予者。 二十年，从实习生到厂长，这个速度应该还算可以吧。 对那位技术组职工代表笑了笑，周兴然开始了成为厂长后的第一次年度工作总结。 开完职工大会后，夏成益来找周兴然、苏华志商量锦衣行和红日纺织厂的事情。 夏成益调笑道：“这下我得称呼二位一声苏厂长、周厂长了。” 周兴然：“夏哥，你要是这么说，那我是不是也得叫你一声夏厂长？咱们三个不早就都是厂长了吗？” “你直接叫我兴然就行，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我们三个都是厂长，又是合作伙伴，互相用敬语，岂不是让外人笑话？” 苏华志帮腔：“是啊，成益，我也跟你说过好多次了，这次你一定得记住了，叫我苏哥。” “难不成，你是觉得我不配当你哥吗？” “苏厂…，不，苏哥，千万别这么说，我叫你哥还不行吗？是吧，兴然？” 三人笑闹一阵，又商量了冬衣销售方向以及春装的准备才分开。 一回到家，周兴然发现周兴家也在小院里：“兴家，你什么时候来的？” 梨乡沟罐头厂罐头在汽车厂的反响不错，所以，周兴然在过年福利中又定了一次，不过这次礼盒里面只有四罐。 这是周兴家强烈要求的。 第349章 出格的顾燕 当初周兴家按照周兴然教的，对于梨乡沟罐头厂接到大单子的事情没有任何隐瞒，反而在传播的时候加了一把火，让更多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梨乡沟的罐头特别好吃，好吃到首都都有人来定，听说已经定出去六万瓶了！ 很多人都来梨乡沟探听消息，想知道是真是假，也有人想要购买罐头，看看到底有多好吃。 82年9月中旬，一辆辆货车开进了梨乡沟，载满货后又排着队离开驶向了的远方。 “周队长，你带着车队上哪去？” 周兴家：“去平城送罐头。” 这话一出，不久就传遍了怀山县。 罐头厂陆陆续续接到了一些小订单。 当时周兴家虽然不在，但是他给田宛蓉以及村里几位主事人说过这种情况。 所以梨乡沟在周兴家不在的情况下，顺利的接单子、做罐头、出货。 这几个月下来，也固定下来一批客户，虽然不是很多，但是足够罐头厂运转、盈利、分红。 周兴家相信以后客户会越来越多的。 既然罐头厂可以自主运转了，周兴家就不想麻烦周兴然出手帮忙。 主要是中秋节和春节挨的很近，周兴然又刚当上厂长，正是紧要关头，两次福利里面都有相同的罐头组合装，难免会让一些人生疑。 周兴家不想耽误到大哥，哪怕只是一时可能。 所以这次周兴然劝了很久，周兴家依然只同意最多卖个四罐的组合装，还说买完，这次至少要等到后年再卖给汽车厂，除非是汽车厂的人真的想要罐头，主动来购买。 周兴家这次来平城依旧是送罐头的。 他原本和周兴然商量好是两天后到平城的，没想到提前了。 周兴家听到周兴然的提问，憨笑：“早上进的城，刚把罐头卸到汽车厂，我想着能早一天送过来就早一天送过来。” 周兴然：“你可真会挑日子，我就今天不上班，你是专门避着我的吗？ “哥，你可不能冤枉我，我原本是想给你个惊喜的，结果想错了，你周日不上班的。” “大舅，你千万不能冤枉小舅。” 厨房突然钻出来一个姑娘。 “顾燕，你怎么来了？这时候你不应该在学校里吗？” 顾燕比周宁璋还大两个月，两人是同一级，同年参加高考。 和周宁璋不同的是，顾燕高考失败了，成绩非常差，连临曲市本地的十八流大学的边都摸不上。 周兴文吃到了学习与学历的红利，周兴文非常珍惜学习的机会，现在每天都坚持读书。 加上哥哥弟弟、小叔子学习都不错，她是非常支持儿女读书的。 周兴文认为好好上学，考个大学，实在不行考个中专，回来进厂当个小干部，不需要都有能力，就能顺顺利利、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 关键是生活有保障，还不用吃苦。 这是没想到，平时还算听话，学习也过得去的女儿高考考得这么烂。 顾燕顿时支支吾吾起来。 周兴家叹了一口气，头疼的说道：“她原本应该好好的待在学校复读，不知怎么的就到了车队的车厢里。” “藏的还特别好，足足过了一天，车队都出省了，她忍不住饥饿和口渴才自己钻了出来。” “大哥，你不知道，当时差点把我吓死！” 听着周兴家激动的语气，顾燕缩了缩脖子。 “要不是我带着车队，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耽误大家的行程，早就把她送回去了。” “到了休息的时候，我找了个招待所，先给大姐打了个电话，告诉她顾燕在我这，大姐都还不知道孩子丢了。” “我让她赶紧去跟学校说一声，让她也不用着急，我会好好带着的。” 周兴然厉喝：“顾燕！这是怎么回事？！” 顾燕声音呜咽：“大舅，小舅，我知道错了，你们别…” “大哥，你可别被这丫头骗了，她可鬼精着呢。” 周兴家煽风点火完，看见顾燕在偷偷瞪他，又道：“我们两个训斥你都是轻的，回到家，还有你妈等着你呢。” 顾燕呜咽声都停顿了一下：“大舅，我真不是故意的，学校里太压抑了，我妈管的又严，时不时就要问我学的怎么样了？有没有进步？考试考了多少分？” “我有点受不了，就逃出来散散心，你放心，我知道这个车队是小舅带领的。” “不然，你再给我800个胆子，我也不敢这样逃出来。” “我是专门等着小舅的车队，想跟着来平城玩一玩。” “ 其实在今年高考前我就感觉到我的情绪有点不太对劲，我…”不喜欢学习，不想上学了。 后半句顾燕没有说出来。 她本来就对学习兴趣寥寥，学习也不是太好，中上的水平，高三下半个学期看同学们夜以继日地奋斗，她只觉得压抑。 对学习的抵抗情绪越来越高，她觉得自己能有个高中毕业证就挺好了，她有很多同学连高中都没考上。 可惜这话，她不敢对她妈周兴文说，不然周兴文指定不同意。 “那行，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好好的玩玩吧，等过年的时候和我一起回去。” “不过。”周兴然盯着顾燕，“这是最后一次，下次你要是再敢偷偷跑出来，我就…” 说着，扬了扬巴掌。 “知道了，大舅，你真好，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一旁的周兴家瞠目结舌：“不是，哥，这就完了？” “完了。人家有理由，而且合情合理，也聪明，知道上你的车，没有让自己处在危险中，你想让我干什么？打她？我可做不到，要不你来？” 周兴家摇头：“我可不做这个坏人，还是交给姐吧。” “哥，这次我专门留下一辆货车，多付了钱，等过年的时候咱们坐车走。” 第350章 修路 货车载着几个人走在回梨乡沟的路上，被土路颠簸的晕头转向。 周兴家看着脸色发白的周宁瑾和顾燕：“小瑾、燕子，你们放心，等叔挣到钱了，把从梨乡沟到柿景镇的这条路全部铺上水泥，还要修的宽宽的，现在再忍忍，马上到家了。” 周兴家这话是真心的。 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产生这个念头。 周兴家一直以来的目标是将梨乡沟建设成十里八乡第一村，让人一提起梨乡沟就羡慕。 他认为这是可以实现的，以前见识少，把邻市那些工分值钱的村子的当榜样。 现在见识多了，放眼全国，周兴家就眼热经济特区，听说那之前就是一个小渔村。 被国家划定扶持之后，直接原地飞升，成了无数人向往之地。 周兴家有自知之明，他知道梨乡沟怎么发展都比不上经济特区，毕竟人家是个市，他是个村；人家背后有整个国家，他背后只有数百村民。 但是比不上，也要冲着目标使劲前进，越接近目标，说明梨乡沟发展的越好。 周兴家也是有了宏图，建了罐头厂后才发现，基础建设是一件难事。 就拿最基础的道路来说，梨乡沟到柿景镇只有一条人为踩出来的窄土路。 他在这条路上走了半生，从未觉得这条路有哪里不好？ 连柿景镇，除了工厂和机关单位门前那点路用了水泥，剩下的也都是土路。 直到第一次送罐头去平城。 运罐头的货车是周兴家从县运输队租的。 之前运输队都是从厂子或者仓库直接搬货然后运往外地，连镇上都很少来。 梨乡沟与柿景镇之间的这条路实在太窄了，货车想要前行，只能压着小路两边的野草、石块，一路上叮叮当当。 司机的脸都绿了，即使出钱的人就坐在他身边，司机也没有露出一个好脸色。 “周队长，不是我说，除了出省的任务，我们需要走山路、走小路外，我还从来没有走过这么差的路，县运输队车辆很紧张，每辆车都很宝贵，你知道一辆车多少钱吗？” “平时我们都开的都很小心，哪里磕了碰了都得心疼半天，你看看我这辆车，我不说，你看得出来是10年前的车吗？” “周队长，等会儿车胎被扎了，这钱给你出。” “好好好。”周兴家点头赔笑。 花了钱，却受了一肚子气，周兴家再生气、无奈，也得让这几辆车开到梨乡沟。 在梨乡沟装完货，开始返程。 这次轮到周兴家脸绿了，他听着叮叮当当的声音开始担心货箱里的罐头。 周兴家无比庆幸，梨乡沟的罐头用的是铁盒，如果用的是玻璃瓶，估计已经碎了一半了。 可是铁盒经过碰撞挤压，也容易鼓胀崩开。 司机看周兴家频频往后看：“不用担心，我们都是老手，做了防护的，罐头不会有事。” 周兴家还是点头应好，心里的担心却一点没少。 等到了休息的时候，他立刻打开检查，还好，绝大部分罐头都是好好的，只有极个别罐头因为碰撞顶部发生了鼓胀现象。 周兴家就是怕中途出意外，专门多带了几箱罐头。 看见残次品，他直接拿出来，分给了司机吃，倒赢得了司机们的友谊。 周兴家自这时起就对梨乡沟的土路产生了不满，想要改变。 随着罐头厂客户的增多，不可能一直依靠村民们用手推车送货，用车辆运输会成为主流。 既然这样，这条路要增宽三倍，至少容得一辆货车自由前进、后退，平整度也不能落下。 况且，随着梨乡沟发展的越来越好，再配这样一条进村路十分丢面子。 周兴家脑海里回忆着往昔，望向两个侄女的眼神越发坚定。 周兴然对此表示赞同：“要想富，先修路。” “我原本还想过段时间，等罐头厂多赚一些钱再给你提这件事的，没想到你自己就先意识到了。” “一家工厂不可能一直靠内部员工出去拉客户，随着越响亮，也会有客户自动找上门来，看人先看脸，这条路就是梨乡沟的脸面。” “就这样一条路，等以后村里富裕了，咱们自己买了货车、小轿车，你舍得在这条路上开吗？” “兴家，村里是不是还有一些人闲着？” 周兴家：“按当初说好的，出资建厂的人家每户出一个人进厂工作。因为还要种粮食、照顾果树，村里虽然还剩了些人比较清闲，但也没多少。” “不要紧，可以放名额给邻村的人。” “放名额？”周兴家疑惑，“放什么名额？” 周兴然：“修路啊。其实修一条路用不了多少钱，主要花费在材料和人工上。” “材料的事情，你和镇里沟通一下，修路是件好事，镇上肯定会同意的，别说只是帮你联系水泥厂，就是让镇里出些钱都有可能。” “工人就用咱们自己人，挑一个农闲的时候，让村里那些种地的人来修路，人手不够，就招一些邻村的人。” “无非是管饭、发工钱。你可以去问问县里修路工人多少钱，给村民的价格可以比县里的人标准工资低一些。” “这也相当于打工，比种地来钱快多了，我相信很多人都乐意干。” “然后再去县里请两名修路的技术工，由他们指导，就可以开工了，齐心协力的话，这条路半个月就能修完。” “早修路，早享受，不用非等到，手里有很多钱才去修路。” “赚钱就是为了花钱，让手里的钱活起来才能产生更多的钱。” “等路修完了，还可以在路口立一块碑：梨乡沟xx年出资建设。” “哥，还得是你。”周兴家拍手，“等着看好了，等你下次回家，将会见到一条四平八稳、通达宽阔的道路。” “行，周队长，我就等着了。” 第351章 热烈欢迎 周兴然和周兴家正聊的开心，在前面和司机坐在一处的周宁瑜敲了敲车窗。 周宁瑜将连接车头和车厢的小窗打开：“爸、妈，你们有没有听见外面的声音，是不是在唱大戏？” 唱大戏是这几年解禁后重新流行起来的。 国人过年过节本就喜欢热闹，尤其是过年前后总会请一些舞龙、舞狮、唱戏的来村里闹腾几下。 请的人都是附近乡镇上的民间艺术团体，和文工团、专业舞狮队没办法比，但村民们也不在意那些，有热闹看他们就开心。 村子里请大戏的时候，会提前对外宣布，方便邻村的人前去观看、凑热闹。 79年的时候徐家村请过一次舞狮团，徐嘉知道周兴然回乡，还特意给他留了最佳观看席位。 当时周兴家带着家人去观看了。 两场戏过后，大戏就不再拘泥于一个固定的位置，伴随着鼓声与鞭炮，舞狮团的人开始绕着人群奔跑跳跃，引得小孩子跟在后面跑。 那一天，是徐家村孩子最快乐的一天，因为不但有舞狮看，连香案上供完的瓜果花生也可以随便抓了吃。 周宁瑜年纪小，正是爱玩闹的时候，那一趟徐家村的游玩让他记了好久。 此时他听见动静声，又想起了徐家村的舞狮团。 周兴然和周兴家原本心思都放在了聊天上，没有关注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听见周宁瑜这么问，两人静心凝听，但坐在后面比不得前面听的清楚。 两人好像听着有，又好像没有。 这时司机侧过头说了一句：“越往前开，我听到越清楚，前面不就是梨乡沟了吗？看来真的有唱大戏的，我得看看再走。” 司机都这么说了，那就是了。 果然，车又往前开了一分钟，周兴然和周兴家都听清楚了，喇叭、唢呐的声音震天响。 “车来了，队长回来了！快快，拉起来，拉起来！” 司机将车停在了村口，周兴然一下车，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了一下。 村民吹吹打打玩的开心，两条舞龙、四只舞狮正热情的舞动，最重要的是，两个村民拉了一条横幅站在最前面。 横幅上面写着“热烈欢迎梨乡沟优秀村民代表周兴然回乡”。 然后是周富章、李琴美，以及走路都有些不太利索的周李氏站在横幅后面跟着唢呐的声音鼓掌。 一下一下的，别说，还挺有节奏。 但周兴然只觉得尴尬，他只是回个家而已，要不要这么大的阵仗？ 现在回平城还来得及吗？ 周兴然本来以为是周兴家搞的这一出，还没去找他，就听周兴家酸酸的说了一句： “呸，这群无利不起早的东西，我忙前忙后跑了这么多回也没见这么热情的欢迎！” 周兴然很想说一句：你想要，就赶紧拿走吧。 周兴然心里的吐槽无人可知，周兴家的酸言酸语却被迎上来的村民听见了。 “队长，你可不能这么说，不是你让我们好好记得兴然的恩情嘛，我们才花钱弄的这一出，正好要过年了，大家也跟着一起热闹热闹。” “队长，你早说你喜欢这个，这样，明年过年我们给你请。” 周富章走过来一巴掌拍飞周兴家，笑眯眯的看着周兴然，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问：“听说你在平城当上厂长了，还是汽车厂的厂长？” 有村民跟着问：“我也听说了，是不是真的？” 看见周兴然点头，村民都挤着上前：“兴然，能不能送辆车给我，也不是给我，是给村子。” “阿然嘞，还记得婶子不？你小时候婶子还抱过你哩，车先往家送。” 比起这些村的贪心不足，有些人的要求就“合理”多了：“厂长，罐头厂能在给俺家一个名额不？” 对于罐头厂的建设，由于周兴然直接出资了一半，村民没有那些弯弯绕绕，他们觉得谁出钱多，谁就是厂长。 所以周兴然在成为汽车厂厂长之前，就已经是罐头厂的厂长了。 当然，只是挂名的，毕竟他远在平城，也管不上事，真正管事的还是村里选出来的那几个主事人。 周兴然对于这个厂长的名头，也推脱好多次，还是周兴家说：“一个名头而已，你站着总比别人占着好，反正没坏事。” 周兴然想想也是，没再推脱。 这两次汽车厂订购罐头礼盒的事情，周兴家除了让村民们记得周兴然的恩情。 还经常说这是周兴然本事大、担着罐头厂厂长才这么尽心尽力地为罐头厂着想。 所以村民对于周兴然是罐头厂厂长这件事还是有着非常清晰地认知的。 周富章享受的站在周兴然身旁，仿佛那些村民请求的人是他一样。 等他过足了瘾，骂骂咧咧的推攘开人群，拥着一家老小往前走。 这时，李琴美也挤了过来：“都回来了？走，家里都做好饭了，就等着你们呢？” 看周宁瑜眼睛盯着舞狮，李琴美说：“不急，村里阔，请了一整天，他们一直到明天早上才走，吃完饭再看，听说晚上才上大戏。” 李琴美往后一瞥，看见了顾燕：“燕子，你怎么也在这儿，怎么来的？我记得你娘还没来呀？她不是说后天才来吗？” 周兴然和周兴家对视了一眼，知道周兴文没有跟父母说顾燕偷跑出去的事情。 顾燕低着头不说话。 林嘉琦适时的摸上了顾燕的脑袋：“正巧路过大妹家，燕子想跟我们走，就带过来了。” “哦。”李琴美点点头，“咦，咋没见着宁璋？” “跟着他导师学习去了，跑远了回不来。” 周宁璋极受老师喜爱，他学习又快，人也聪明。 把大二、大三的专业课都提前学完了，虽然才上大一，但已经能跟着导师到处跑了。 这次就是一不留意跑远了，回不来了。 根据周宁璋给留的信息，周兴然猜他跟着去西北基地了，怕是不舍得回来。 这些猜测不能对外说，有人问，周兴然就说不知道，孩子大了管不住了，没跟他说。 周富章猛的一拍周兴然，大声说：“我就说宁璋这孩子聪明吧！像你！” 因为身边大学生多，周富章已经有点明白大一就被老师单独带着跑项目的意义了。 第352章 周宁帅 周富章年轻的时候认为学习没用，也不喜欢让孩子学习，对当初周兴然的求学行为嗤之以鼻。 现在年纪越大反而开始认可学习的意义了，时常叮嘱孙辈好好学习，将来好找一个好工作、当大官、开大厂子。 过年的时候，要是知道谁考了个好成绩，这个人的红包都要比别人的大一些。 周兴然认为，他就是享受到学习带来的好处了，是“学习好”的既得利益者，不然以周富章这么执拗的性格，八头牛都无法改变他的观点。 周富章对周围的村民大喊：“听见了吗？我儿子说宁璋跟着老师出去学习去了！” “他才大一。” “嗨，瞧我！跟你们说个什么劲儿啊？你们大字都不识一个，说了你们也不懂。” 周兴然听着大字不识一个的周富章吐槽别人不识字，靠近周兴家小声问了一句：“咱爹这种症状持续多长时间了？” 周兴家一脸懵逼：“啥？”爹什么时候生病了？ 看着前面耀武扬威的周富章，周兴家明白过来，苦笑：“其实已经很多年了，只是爹在你面前一直很收敛。” “他之前也没有这么严重，随着梨乡沟的起势，你和二哥地位的攀升，爹的架子也就越来越大，这不，在你面前都藏不住了。” “我之前劝过他好几次，没用。” “还好，爹这个年纪了还一心种地，也没想着出去转转，这些话就是跟村邻说说。” 这时李琴美突然窜上前，狠狠拍了周富章的后背一下。 周富章被打断，很不高兴：“你干嘛？！有事说事，打我干什么？” “谁打你了？”李琴美觉得自己被气死了，这老头年轻的时候看着还行，怎么年纪越大越活回去了？ 每次睡觉的时候想着他白天的干的那些蠢事，李琴美都想往他脸上吐唾沫。 天天在外面耀武扬威，回家继续洋洋得意，那是你自己的本事吗？ 呸！都是孩子自己拼出来的。 李琴美对于自己的这几个孩子也是骄傲的不得了，和别人的聊天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把话题往孩子身上引。 谁能想到几辈子都是泥腿子出身的她，能养出这么多能干的娃娃。 可是骄傲归骄傲，李琴美炫耀的时候，可没把只顾自己的感受，半点不会看眼色。 周富章每次跟别人聊天，除了他自己开心，剩下的人脸都是绿的。 就像现在，被逮住聊天的那个村民，脸发黑，如果不是顾及周兴然、周兴家几人的面子，肯定要和周富章打一架。 后面周兴然和周兴家的脸色也不好看。 自从李琴美发现周富章这个毛病之后，只要他出去遛弯，必然会跟着出去。 就怕这老头帮不上孩子的忙，还净添乱。 周兴然看着李琴美掐了掐周富章的胳膊，把周富章往他这个方向拽了一下。 周富章原本还有些不耐烦的神色瞬间变了，脸上又挂起朴实无华的笑容。 等回到老宅，周兴然直接开门见山的跟周富章说：“爹，以后你在外面收敛一些，你看我们几个，大小都有点职位，待人更应该平和友爱。” “我们能让你不被其他人欺负，但你也不能借着我们的势去欺负别人。” 周富章梗着脖子：“我哪里有欺负别人！” “宁璋以后要进的单位不一般，你这样对他很不利。” 周富章：“他要进什么单位？” “保密单位。” “什么保密单位？” 周兴然直接请出周王氏：“奶奶，我爹问你啥叫保密单位。” 周王氏今年都七十五岁了，精神矍铄，手里拄着拐杖走起路来虎虎生威。 她现在非常时尚，以前穿衣讲究干净整洁，现在都追求潮流，满头银发专门去烫了卷，和周宁瑾交流起时装完全没有任何障碍。 以至于她都这么大年纪了，还能跟着周兴然一家两头跑。 只比她大一岁的周李氏，神智已经不甚清晰，走路也打摆。 外表看起来，周王氏更像是和李琴美一辈的人。 周王氏听到周兴然的喊声，走到周富章面前，眼神锐利的看着他。 已经满脸褶子的周富章依旧惧怕这位三娘，甚至随着周王氏身上威势增加，比以前更惧怕。 “保密单位就跟以前挖地道差不多，你挖地道敢让别人知道吗？别人知道了，敌人不就知道了吗？” 周王氏边说海边拿拐杖拄了拄地。 现在周家老宅的院子里都铺上了石板，周王氏这下没拄进土里，反而拄到了周富章的脚趾头上。 周富章疼的呲牙咧嘴，也不敢吱一声。 “你们也给我听好了，宁璋要进什么单位的事情，都不准说出去，要是让外人知道了，都给我滚蛋！” 所有人都跟鹌鹑一样含胸低头。 只有年老的周李氏眼神迷离的靠坐在椅子上，不知在叨叨些什么。 周兴家用肩膀顶了顶周兴然：“哥，宁璋大侄子真…” “八字都还没一撇。” 周兴家有些失望：“这样也行，能把爹唬上好一阵了。” 过年的气氛一天比一天浓厚，周兴文和周兴元的媳妇女儿也先后回到老宅。 周兴元借着岳父和领导的推荐，在竞争一个政委的职位，竞争十分激烈，不知道能否成功，今年没有时间回来。 只让警卫护送媳妇华香君和女儿周宁帅回来。 周宁帅是周兴元和华香君的独女。 由于周兴元职业的原因，周兴然和他见面次数少，当初知道华香君生下一个女儿专门送了一份礼过去，但是并不知道这个女孩叫什么。 直到周宁帅两岁的时候，周兴然才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姑娘。 听周兴元一直叫她“宁帅”，就问是哪个字，知道后，周兴然沉默了很久。 “为什么叫这个？” “元帅的帅啊，我姑娘以后说不定能成为一个女元帅，是吧，宁帅？”周兴元说着还亲了亲周宁帅的脸蛋。 期盼是美好的，就是名字不咋好听。 “那还不如叫周宁将，当个女将军也不错。” 周兴元惊喜：“哥，还是你懂我！当初我给宁帅起这个名，香君还气了我很久，要不是宁帅要跟着’宁‘字辈，我都想直接让她叫周元帅算了。我对闺女殷殷祝福没错吧?” “我提了周元帅后，香君才同意周宁帅这个名字。” “哥，你说得对，当个将军也顶呱呱，周宁将这名字也好听，宁将，宁蒋，哈哈，真不错！反正宁帅现在还小，要不我和香君商量一下，给她改名叫周宁将算了。” 周兴然赶紧拉住他：“别去。” “为啥？” 周兴然：“宁帅这名就挺好听的。” “宁帅都两岁了，已经记住自己的名字了，是吧，宁帅？” 周宁帅小姑娘听见周兴然叫她，回了一个羞涩的笑容，然后躲进了爸爸怀里。 周兴然主要是不想承受自己弟妹的怒火。 “别去，算哥求你。” —— 我爸是李刚的翻版：我儿子是李刚！ 第353章 再见了妈妈，下个月我就要远航～ 周兴文要比华香君母女早来。 在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和颜悦色，听李琴美说是自己让顾燕自己跟着周兴然的车提前过来的，也没有反对，点头应下了。 寒暄完后，趁周富章等长辈不注意，周兴文将顾燕叫到了大门外。 看着顾燕投递过来的求助眼神，周兴然也跟着出去了。 “顾燕，你胆子越来越大了，你是想气死我吗？” 周兴文用手指头戳着顾燕的脑门，将顾燕的脑袋戳的前后摇摆。 “你的高考成绩那么差，学校都不想收你复读，还是我求爷爷告奶奶，把你高中的成绩一遍又一遍地拉出来放在校长面前，求他收留你。” “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你竟然敢逃学？你要是考不上学，以后怎么办？” 顾燕低下头：“妈，我不想读书了，我读不好，我可能不是读书的这块料。” “有谁天生就知道自己是哪块料吗？事在人为，注重后天培养，你就是读书那块料。” 周兴文看见了站在门边的周兴然，觉得周兴然是个极好的例子，赶紧招手让周兴然过来。 “哥，你快告诉燕子，读书重不重要？” “重要。” “人是不是都要读书？” “是的。” 周兴文开心了：“顾燕你听见了吧？你大舅的话比我的要有代表性吧，你安下心来好好考大学，将来像你你大舅一样…” 周兴然打断她：“读书重要，但一个大学、中专的学历全部是必须的。” 周兴文瞪大双眼：“哥？” “按照目前的情况看，读大学，然后等待分配工作，确实是一条安稳又平顺的道路，分配的这个工作，甚至让你以后不愁吃喝。” “但时代在改变，燕子，现在已经不是我和你妈妈那个时代了，除了种地和上学，找不到一条更好的出路，你现在有更多的选择，但是，你要记住，永远不要忘记学习。” “人可以没有学历，但不能没有学力。” “不管你以后要干什么、想干什么，既然你现在在读书，那就先把书给读好，你以后到底走什么样的路，今年高考完后再说。” 等顾燕进去后，周兴文松下一口气：“哥，你刚才真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是真的同意燕子不读书了。” 周兴然叹了口气：“我刚才说的都是真心话，小文，现在确实不同往日了，如果半年后燕子的成绩依旧不理想，你不妨让她去试试自己想做的事情。” “兴国媳妇只有一个初中的学历。她现在又从工厂辞了职，如果外人知道了肯定都会骂她脑子不清醒，现在一个初中学历的想要得到她那个职位基本不可能。” “但实际情况呢？你可得离得近，知道的很清楚。她开了家小商铺，就卖卖水果、粮食，一个月挣的却比兴国这个老师傅还要多。” “以咱们家的情况，你觉得我们是没有能力给燕子托底吗？出钱支持她开一家粮油店的能力总有吧，既然她不会饿死，那就不需要太担心。” “当年你只有一个等同中专的学历，而我的同学都是本科，正经的大学，可这些人也不是每个都顺利毕了业的，他们有些在大二、大三就中途退学了。” “或结婚，或回老家照顾亲人，之后再无音信，他们有一个聪明的大脑，但他们都不如你，你几十年如一日的坚持学习。” “将现在的你和现在的他们拉出来比一比，或许他们都不如你有文化、有学力。” “我对燕子要求就是这样，我相信她也能做到，因为她有一位优秀的母亲做榜样。” 周兴然说完后，将这块空地留给了周兴文。 周兴文站在原地愣神许久，思绪纷乱复杂。 —— 6月份，周兴然在华庆大学正在给学生们上课。 这间大教室几乎坐满了人，夏天热，也没什么解暑的好方法。 周兴然闻着汗臭、脚臭味艰难地讲个题，说两句就要擦擦额头上的汗。 好不容易撑到下课，还要解答学生们的问题。 等从教室出来后，周兴然的衬衫后背全湿了，周兴然拿本子扇了扇风，放慢脚步，等后面的人追上来。 “周老师。” 周兴然斜了周宁璋一眼：“跟你爸这么生疏。” “这是在学校。” “随你。说吧，大才子，今天怎么有空来听我的课？” 周宁璋给自己安排了很多学习内容，把时间排得很满，虽然周兴然上课的地方离物理系不远，但周宁璋从来不舍得抽出一点宝贵的时间来看望一下他的老父亲。 今天进教室的时候，周兴然因为人多还没发现他。 等上课十来分钟后，周兴然发现后面有一个人一直没有抬过头。 说句自夸的话，他的课非常受欢迎，要来上课，得抢座位。 这么热的天，如果不是真心喜欢、真心热爱，怎么会来大教室上他的课。 因为周宁璋的怪异，周兴然就多看了他两眼，然后发现这人竟然是自己的儿子。 “爸，有件事我得跟你说。” “我要出国留学了，下个月就去，在家里不好说，我提前给你透个气，你帮我暗示一下妈妈和太奶，让她们有个心理准备。” 第354章 金豆子 周兴然知道周宁璋和他不一样，他只是一个有些聪明的普通人，能走到今天这个高度不过是靠着前世经验先人一步。 周宁璋则是个真正的天才，智商异于常人的那种。 “你才刚上完大一，课程都学完了吗？这次留学是你老师让你去的吗？” 周宁璋：“虽然我现在是大一，但我已经上了很多年学了，大学教的这些知识并不是只有在上了大学才能学，只要想学随时都可以。” 周兴然沉默，周宁璋这意思就是他在上大学以前就接触过这些知识了。 周宁璋：“公派留学的机会少，这个机会我也是赢过众多师兄师姐才得到的，该学习的都已经学完了，成绩还不错，至少老师挺满意的。” “那些不重要的，老师对我说也没有必要学。” “爸，你放心吧，我不会在外面待太久，很快就回来了。” 周兴然看着眼前这个挺拔的青年，叹了口气，一转眼，当年那个小不点都长这么大了：“我回家先给家里人透个底，但这件事还是要你来说才行。” “既然你下个月就要出国了，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事就多回家陪陪你妈和太奶吧。” “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说不定，到时你太奶都…”周兴然觉得后半句有些不太吉利，连忙收了回去。 “爸，你可不要乱说，以太奶这个身板，活到一百岁不成问题。” 今天正好是周日，周兴然和周宁璋约好一起回家吃饭，然后等下个周日和家里挑明留学的事情。 中间留的这一个星期，就是留给周兴然给家人作暗示的。 所以这一个星期，周兴然总是会提起一些孩子与父母分开、孩子外地求学多年没回过家的事情。 终于，林嘉琦忍不住了：“上星期宁璋回来吃饭，你和他就眉来眼去的，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周王氏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阿然，你天天在我跟前说这些，是不是宁璋他们出事了？可一定不要瞒着我。” 周兴然顶着压力挺到了周日，周宁璋将自己马上要公派留学的事情说了出来。 今天家里人都在，连上高中不能随便回家的周宁瑾也大休在家。 听到周宁璋的话，周宁瑾和周宁瑜最先反应过来。 周宁瑾是开心、骄傲，她上的高中卧虎藏龙，班里的不少同学家里不是巨富就是大官，都不差钱。 随着改革开放，国家也放开了对留学的限制。 公派留学仍然是主流，但自费留学也在渐渐冒头。 虽然自费留学千难万难，可能是这几十年人们憋狠了吧，他们还就想出去看看。 有权有势的出国比较容易，十年结束，一些人一恢复身份就变卖了家产出国定居了，这些人的经历给权势人家带来警戒，不管是为了留条后路还是为了后代的学业，自费留学再难，他们也要砸钱送孩子出去。 普通人家想要达成自费留学难度翻倍。 而且现在的外国大学学费已经高达上千元，以美国为例，平均年学费高达4884美元，这个数字还在逐年攀升。 即使办好手续能够出国了，普通人家也难以支撑高额的学费、生活费，很可能上了半年学就因为交不起学费而被退学。 所以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办法，他们不去上学，就是单纯的出去看看，他们管这个叫“长见识”。 以目前国内的平均工资，办好手续，买好机票，身上可能就没有多少钱了。 周兴然就听说过，xx出国时，身上就带了2美元。 现在人民币和美元的汇率在1:1.96左右，2美元就相当于4块钱。 在国内想要痛快的玩一下，身上带四块钱也不够，所以很多人下了飞机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个餐厅去刷盘子。 周宁瑾常听班上有出国意向的同学谈起出国留学有多难，要是能获得一个公派留学的名额就好了。 这么难得的机会被她哥哥得到了，这是一件非常值得骄傲的事情。 哥哥果然是哥哥，直接碾压她班上的所有同学。 周宁瑜感觉好伤心，虽然大哥不喜欢跟他玩，还嫌弃他幼稚，也不是经常能见到面。 毕竟在他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周宁璋就上高中了，接着上大学，一般都得一两个星期才能见上一面。 可不管怎样，周宁瑜还是很喜欢大哥的。 周宁瑜知道出国是怎么回事，如果大哥出国了，那自己将很长时间见不到大哥了。 周王氏和林嘉琦倒是一致的沉默，许久没说话。 林嘉琦：“出国是件好事，只有非常优秀的人才能得到这个机会，去吧，不去太可惜了。” 周王氏：“宁璋还是家里第一个出国见世面的人，好啊，好啊，这是件好事。” 两个人嘴上说的多好听，只是一个哭湿了半个枕头，一个眼泡浮肿。 不管怎么说，留学的事情在家里过了名路，所有人都为了这件事紧锣密鼓地忙活起来。 周兴然将一个小包裹递给周宁璋，周宁璋不要：“爸，我是公派留学，由国家管着我，不用你再给我钱了。” “穷家富路，拿着吧，反正没有多少。” 周兴然硬塞给周宁璋。 这里面真的没有多少钱，周兴然跑了好几个银行，竟然才换了30美元。 没办法，换现金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周兴然找人换了一些金豆子，给周宁璋打了一条实心金手串。 如果不是怕过安检的时候，被发现随身带了一袋金子生出不必要的误会，周兴然都懒得打成手串。 “既然国家出钱，这些金子就留着给你应急，在那些同样去留学的同学面前，把手串往里带带，别让人看见了。” “等到了美国、下了飞机，直接把手串打散，分开放置。” “也不知道现在美国是什么情况，如果有特殊情况要用金豆子，不要一个人去换钱，找找老师或者直接去大使馆求助。” 周宁璋点头记下。 到了上飞机的那天，林嘉琦、周王氏留在候车室，周兴然又送了周宁璋两步。 一些话犹豫许久，周兴然还是说出来了：“宁璋，你要记住，你出国是为了学习，是去当一个学生，但是在美国当学生和在国内当学生是不一样的。” “在国内，你越优秀，你的前途越光明；在美国，你不需要太优秀，但也不能太差劲，导师的机会不会留给一个差劲的学生。” “这个度怎么样，需要你自己把握，我们都没有办法陪伴你。” 虽然已经不是以前外国随便扣押本国学者的年代了，但周兴然的担心一点没少，一个没有底线的人，并不会随着时间发展而变得有底线。 “爸爸希望你平安归来。” 看着周围满怀希望的出国人群，周兴然笑道：“也要注意身边的人，即使他是和你一起出国的，一个导师名下的师兄弟。” “儿子，我和你妈、弟弟妹妹的身家性命可都握在你手里了。” 第355章 兑现承诺 国家既然很花这么多钱送学生出去学习，当然是希望他们能学有所成回来报效祖国。 所以公派留学的学生除了学习要好，人品也要过得去。 尤其是像周宁璋未来工作比较特殊的学生。 上次导师带着周宁璋去基地实习参观前，就已经把周家调查的一清二楚了，对于这样“干净”的学生，导师自然是喜欢非常。 人心难测，一个对你百分之百忠诚的人只要放出去，也会忍不住对他的忠诚产生怀疑。 尤其是这个人还知道你不少机密，你会更害怕。 虽然说国与国、国与岛之间，都约定好了，不相互派间谍，但哪一年有少抓间谍？ 周兴然这句话虽然是一句玩笑话，但本意是要周宁璋注意身边突然出现要与你交朋友的人。 一旦陷进去，就难以脱身，只能被要挟着越走越远。 “爸，我现在在领导眼里可没有你重要，应该是你在平城要安稳些才对，可千万别让我悄无声息的身死异国他乡。” “同学在前面等着你呢，快走吧。” 哎，儿子一点都不懂老父亲的心酸与不舍。 周宁璋走之前抱了抱周兴然：“爸，到了之后我会给你写信。我一定会回来的。” 就这样，飞机带着一群年轻人离开了家乡。 周宁璋走了之后，小院里很快又多了一个人——顾燕。 顾燕这次高考成绩依旧不太理想，虽然能够上中专，但她并不想去，她决定去南方闯一闯。 尽管周兴文不同意，最后还是找人给顾燕开了介绍信。 现在南方都是一群淘金之人，乱糟糟的，有介绍信总比顾燕偷偷跑过去好一点。 周兴文知道周兴然对南方比较了解，而且南方也有同学在，特意让顾燕出发之前来找一趟周兴然。 周兴然觉得顾燕的来的这个时机很及时，因为夏成益也打算出发去南方闯荡了。 夏成益这次去南方做足了准备，与他同去的还有红日纺织厂的几名工人骨干。 周兴然和夏成益说了顾燕的事情，夏成益：“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你这个侄女年纪轻轻的竟然就有闯荡的想法了。” “夏哥，就是因为年轻才会有这个想法呀，不然能这么莽撞吗？什么都没准备，直接冲进去。” 夏成益拍拍胸口：“没事，不莽撞还算什么年轻人，我现在常感叹自己不如年轻的时候胆大了。” “大侄女就交给我，只要我在，她必在，我会把她当成亲侄女的。” 周兴然对夏成益表示了感谢，回到家叮嘱顾燕一定要听话，这次去，主要是为了积累经验、增长见识，不需要她干出什么事业、挣多少钱。 七月末，夏成益带着顾燕坐上了去南方的火车。 夏成益走之前，已经安排好了锦衣行和红日纺织厂，日常只需要周兴然和苏华志两人多看着点就行。 苏华志因为退休了，正清闲，主动挑起了这个大梁，让周兴然先忙汽车厂的事。 汽车厂改进了平城078，在发动机的研究上又前进了一步。 周兴然除了要主持“中档平城078”的试验与售卖，他还决定兑现去年的承诺，公布平城078第一版发动机的一些技术。 这件事其实在三四月份就应该进行的，可惜他太忙了没有时间，一直拖到了现在。 周兴然已经让白春来致电各大汽车厂了，邀请他们来这里开展平城078发动机的研讨会。 干这一行的都是人精，加上之前放出的风声，电话刚挂断，离得最近的二厂直接派人过来了。 来人正是当时的唐冲，唐冲来到之后想要抱住周兴然，想了想，还是没敢，退而求其次，抱住了一旁的白春来。 “白秘书，是我想的那样吗？快告诉我，是不是？” “呜哇呜哇。”哭声跟真的一样，“哎，这一年我都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一厂，可算让我求着了。” 唐冲每次来一厂找周兴然，都直接让白春来给挡回去了，就连孟伯山都很想让他见。 唐冲夸张的展现了一下他的激动后，搓了搓手：“周厂长，白秘书在电话里说的那些，我能不能现在就听一听？” 白春来眉毛一横：“唐同志，做人可不能蹬鼻子上脸，你…” 周兴然制止了白春来后面的话语：“小白，拿一本册子给他吧。” “唐冲，这是几天后的会议上，我要讲的内容，你现在提前拿去看吧，我想你们二厂看到这个册子就懂了，也不需要听我讲的那些。” 唐冲接过白春来递来的册子，急忙翻了两页，发现册子内容特别详细，把平城078的图纸，尤其是发动机的图纸进行了重点讲解。 唐冲开心的不得了，还想再多看两眼，就听见了周兴然的话，尴尬一笑：“周厂长说的哪里话？平城078是您研发的，会议我们还是需要听的。” 周兴然：\"是吗？那你们下次研究的时候声音小一点，噼里啪啦的实在不够隐蔽。\" \"买回去的那辆平城078都不知道研究了多少次了吧？好歹也做做样子，不要那么明显。\" \"以二厂的这个勤奋劲，我们一厂还真不敢说对平城078的了解有你们详细。\" 第356章 没有馅饼 二厂不但将买回去的那辆平城078拆成了一块块的，还成立了一个平城078研究小组。 对自己的心思没有一点点隐瞒。 有人提醒二厂，二厂给出的回复是，二厂和一厂本一家。 虽然是一厂研究出了平城078，仔细算起来二厂也算厂家之一，只是没有参与研究。 这中间周兴然去二厂开过几次会，二厂研究小组的人竟然胆大到拿着没研究明白的问题问他。 差点把跟着周兴然一起去的人气死，顾着文化人的面子，没有指着鼻子骂。 可能是二厂的人也觉得这样做有点过分了，之后没有再发生舞到正主面前的事情。 但他们后面做的事情也好不了多少。 二厂给全国的汽车厂广发邀请函，邀请他们来平城参加平城078的报告会。 聪明人都知道，说是报告会，就是披个皮把大家组织起来一起研究平城078。 要面子的不肯来，脸皮和二厂人一样厚的则开心赴会。 还有一批人，没弄明白二厂的目的，还以为是周兴然的汽车厂决定公布平城078的研究细节了。 这批人大多是偏远地区的汽车厂，厂子小，有的甚至建厂以来都没研究出来过汽车，靠承包一点零件制造维持生计。 在他们眼里一厂和二厂没什么区别，都是平城的汽车厂。 想着平城078的细节、技术一旦公开，必然有很多汽车厂要把这些技术应用到自己家的汽车厂，为了快速推出新车、抢占市场，一些不太关键的零部件就会从外厂购入。 这批人的目的很单纯，就是来接活的。 结果开开心心的来，垂头丧气的走。 二厂的一通操作下来，名气直逼一厂，只是建厂立世，名声有好有坏。 大学同学彭才捷原本经常找周兴然小聚一下，这事一出，他身为二厂人别说小聚了，羞得躲着周兴然走。 周兴然去二厂的这几次，两人一面都没碰着，以前彭才捷再忙都会来见他一面的。 时间回到今天，唐冲没脸没皮的事情干多了，如今也感觉自己的脸皮在发热。 内心哀叹，他今天来这里就做好了被骂的准备。 唐冲自己本身没有多少真本事，但是他在汽车二厂颇受重视，靠的就是他这张厚脸皮，能替领导做一些领导不方便出面的事情。 唐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也不敢继续待在这里惹人厌烦。 赶紧把册子拿回去给二厂的研究小组，这几天加班加点的研究完册子，整理完没弄明白的问题，等几天后的研讨会再请教周兴然。 争取研讨会结束，彻底吃透平城078，年底就把二厂的新车研究出来进行售卖。 唐冲离开的话还没说出口，周兴然的话锋一转：“好人做到底，既然二厂的进取心这么强，咱们也同属一源，我自然希望平城078二号出自你们。” “不知道你们现在还有什么问题没有弄明白？可以直接来问我，我今天剩下的时间都属于你们，过时不候。” 唐冲大脑宕机了一秒，下一秒就冲出了门外，声音远远传来：“周厂长稍等，我去去就回！” 然后唐冲载来一车二厂的技术员。 唐冲插着手站在白春来旁边，看着技术员围着周兴然激情讨论的样子满脸骄傲，不经意间又立了一功。 白春来本来情绪就不高，看着得意洋洋的唐冲更气了：“唐同志的笑容真灿烂，夏日的烈阳也不如你灿烂。” 白春来不知道为何厂长要这么纵容二厂的人？这不是助长了二厂的歪风邪气吗？ 等到了研讨会这天，周兴然所在的这栋办公楼都快被踩塌了。 即使已经调换了全厂最大的会议室，空间还是不够用，没办法，最后临时将技术组的一楼大厅收拾出来充当会议室。 当初平城078售卖的时候来的人虽然也不算少，但比起今天来的人算的上小巫见大巫。 周兴然用了一上午给众人将可变气门升程技术拆解了一遍。 周兴然是真心想帮这些汽车厂拽一拽拉垮的汽车制造水准，以初版平城078为基线，最好所有厂的水平都在基线之上。 即使受财力、技术的水平达不到，也要无限靠近基线。 所以周兴然将知识一点点掰碎了喂给众人，生怕他们噎着。 为了让所有人都弄明白可变气门升程技术，周兴然允许他们在自己讲解的时候随意提问。 研讨会虽然是个会，但闹哄程度一点都不输菜市场。 人又多又乱，周兴然一上午都在拿着喇叭嘶吼，吼的自己脑袋发晕。 导致到了中午，肚子饿了，饭却吃不下去。 要把整个平城078讲解完成，至少得十天半个月，如果一直是周兴然来讲解，可能研讨会刚开完，他也进棺材了。 到了下午，众人眼睛发亮的看着周兴然，上午他们的收获非常大，期待周兴然下午继续给他们带来惊喜。 周兴然：“今天下午我特意请了二厂的平城078研究小组的人来给大家进行讲解。” “大家都知道一厂二厂本是一家，加上二厂研究078长达一年，我也提前将技术都教授了他们，他们对078的了解不输我。” “欢迎二厂的祝同志。” 众人边鼓掌边用诡异的眼神看着二厂的技术员。 尤其是加入了二厂研究小组的人，内心愤愤不平，自己冒着道义风险加入小组，结果小组破解了技术却没有共享，可气！ 二厂的人个个都苦着脸，天上果然不会掉馅饼。 有了二厂这群打白工的，研讨会顺利的进行了下去。 到了最后两天，周兴然将自家的技术员也都拉出来露了露脸，还特意给众人介绍了新的技术主任穆建白。 穆建白不管是从学校出身，还是私交上面，都是周兴然最好的盟友。 齐正阳也将穆建白当重点对象培养，齐正阳退休后，穆建白接替了技术一组组长的位置。 齐正阳比苏华志的年纪要大一点，他也不像苏华志有手段能在职位上强撑不退。 齐正阳一到六十就退休了，对于这样的人才，汽车厂肯定是要返聘的。 返聘后齐正阳依旧担着一个意义大于实权的主任名头，却不愿意再领导技术一组，向厂领导举荐了穆建白。 齐正阳才华横溢，可惜没有一个强健的身体来承放他的才华。 退休后，齐正阳的大病小病就没断过，当时齐正阳还在平城078的研究组，周兴然劝过他，要不要先离组，将身体养好再说。 齐正阳不同意：“人老了是一件恐怖的事情，我的身体我清楚，有些事一旦放下，就再也没有机会拿起来了。” “就让我坚持完平城078这个项目吧，我有预感，这可能是我参与的最后一个项目了。” 齐正阳断断续续的参与完成了平城078，项目一完成，他就大病了一场。 让家里的晚辈拦在家里安心养病，不敢再让他轻易来汽车厂，主要是齐正阳一进汽车厂就想研究点什么，不然浑身难受。 这样一来，技术一组、二组的组长兼科室主任，就是最有可能升任厂技术主任的人选。 或者，将这个位置空着，留给外面的空降兵。 第357章 冠军一号 周兴然肯定不会让第二种情况发生。 在平城这个地方，谁知道空降来的是什么妖魔鬼怪。 所以，周兴然升厂长的时候顺便将穆建白一起提了上来。 研讨会足足进行了十七天，众人一边兴奋新的技术，一边努力吸收着庞杂的知识，这样细致的“喂饭”活动，也不知道有没有第二次。 众人不敢松懈，所有人都知道这次回去，汽车行业将进行一次大变动，落后的厂子可能就要就此除名了。 知识是当面传授的，技术是当面讲解的，所有人都在同一起跑线上。 从此以后，众人就要向着平城078这个标准研发新车，低于这个水平的汽车将面临淘汰，就连平城078本身都会受到极大冲击。 当市面上出现过多同型、同性能的汽车时，价格必然会直线下降。 竞争这么激烈的情况下，越接近平城078水平的新车越有竞争力，有本事的厂子甚至可以研制出超过平城078的汽车，竞争力当然更大。 这个目标到底能不能实现，能实现到什么地步，就看本身能从研讨会上学到多少内容。 众人的大脑连续大半个月兴奋、运转，已经非常疲惫了。 周兴然的介绍穆建白这天正好是研讨会最后一天的下午，对于周兴然的介绍，众人虽然给予了回应，但真正记住人的却没有几个。 周兴然也不在意，都说了天上不会掉馅饼，天底下也没有免费的午餐。 二厂是，这些来自五湖四海的汽车厂也是。 周兴然是真心想为本国汽车行业做点贡献，想挣钱、赚名声的心也没有掺假。 做公益还得给工作人员发点劳工费，他做个广告是应该的。 “我相信大家对穆建白这个名字不是很耳熟，但过了今天，我相信你们会记住这个名字的。” 眼底发青的众人视线集中了一点，想听听怎么个记住法。 “一厂本着对汽车的热爱，过去几十年虽然取得了一点小成绩，但不敢懈怠，去年宣布平城078售卖后，紧接着投入了新一轮的研发中。” “经过一年的不懈努力，也算做出了一点成绩。” “在1982年平城078的基础上，我们进行了改进，新车被命名为冠军一号，也被我们叫做f1，这将是一厂一个新的汽车序列，希望我们能将这个序列一直延续下去，直到f100。” “自冠军一号开始，一厂将启用新标识。” 周兴然从桌子上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超大号的标识给众人看。 这是一个龙头标，虽然形状简易，是一笔绘成，但十分生动形象，让人一眼就能瞧出这是一个龙头。 冠军一号又被叫做f1，其中f是first。 不管是新车序列，还是新标识，一厂的野心展露无遗，周兴然就是要做第一，做龙头。 众人目瞪口呆，国人都含蓄，周兴然还是将野心这么堂而皇之地展露出来的人。 当着众人的面，这些人后面都还站着一个汽车厂，周兴然这样做，是想宣战吗？ 众人齐刷刷地冒出同样一个想法。 周兴然不等他们震惊完，继续说：“冠军一号改变了有效压缩比，提高了热效率，降低了油耗，在平城078的基础上增加了4%的动力，同时降低5%的油耗，排放同步减少12%。” “ 而冠军一号项目的负责人就是我身边的穆建白同志。” 穆建白不敢独担美誉，连忙道: \"不敢当，要不是周厂长提供了原始思路，并在关键节点一直引领、指导我，冠军一号此时可能还在研发中。” \"我不算负责人，真正的负责人应该是周厂长才对。\" “在冠军1号项目中我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主要是周厂长的引导和项目组成员的共同付出，才有了今天的冠军一号。\" 周兴然: \"呵呵，我们厂的技术主任还是太谦虚了。” 周兴然和穆建白就当着众人的面你来我往的拉扯了一番。 众人:你俩把我们当什么? “我们还请了许海峰同志作为冠军一号的代言人，希望到时大家能捧个场。” 许海峰现在小有名气，台下有人知道许海峰这个人，但许海峰作为射击运动员，并不和汽车沾边。 众人虽然不太明白代言人是什么意思，大概也能猜出来是请许海峰做广告。 周兴然对能请到许海峰沾沾自喜，许海峰可是本国奥运金牌第一人。 虽然这枚金牌要明年才能获得，但先请他做了广告，等明年，众人发现拍了冠军车广告的许海峰成了冠军，那得是什么场面？ 奥运金牌代表世界冠军，冠军代言冠军，绝配！ 乘着许海峰这股东风，冠军一号将直接卖爆，到时还可以趁机推出冠军二号。 第358章 悲泣，又被压了 如周兴然所说，众人彻底记住了穆建白的名字，更记住了冠军一号。 汽车一厂成为本国汽车行业领头羊一事势不可当，众人可悲的发现他们为一厂登顶添了不少力。 如果一厂正常邀请各汽车厂来观看冠军一号，是不可能来这么多人的。 因为这个研讨会，全国稍微有点名望的汽车厂都来了，等研讨会结束，这伙人带着冠军一号的消息回到单位，相当于将冠军一号的消息散往全国各地。 冠军一号从一个籍籍无名的新车瞬间变成了一个全国皆知的名车。 平城078售卖后收到的评价都不错，不管冠军一号是否真如周兴然所说是从平城078的基础上改的，只要这个名头打出去，买过平城078的人会本能的对冠军一号产生好感。 周兴然的这番话，给原本疲惫无神的众人打了一针兴奋劲。 他们已经虚弱枯竭的身体深处突然又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激动的与身边人讨论起来。 激烈程度丝毫不下研讨会第一天，也就是周兴然亲自给他们讲解的时候。 和第一天不同的是，虽然众人讨论的激烈，但来往语气间充满了酸涩。 众人摩拳擦掌准备用周兴然教授的知识大干一场，而且未必没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想法。 没想到，徒弟以为学会了师傅的全部本领，结果只学走了师傅不屑一顾的皮毛。 众人兴奋激动以及雄心壮志都被泼了一盆冷水，难免酸涩。 要说底下最酸涩的人是谁，当属沪上汽车厂的职工。 进入八十年代，上级提出“以工业为主导”的经济发展战略，汽车行业当然成为了重点照顾发展的行业之一。 东北三省、平城、沪上三地理所当然的占据了最多的资源。 这两年，东北三省频频传来坏消息，开始显露颓势。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东北三省对一般城市的工业依旧呈现碾压姿态。 但平城和沪上已经将东北三省从大哥的位置上往小弟的位置上挪移，两个心高气傲的城市眼里渐渐的只能看得见对方。 一南一北，分庭抗礼。 在改革开放之初上级就明示了，拿出这么多钱来扶持，买技术、买设备，是为了能拥有一辆本国自己的汽车。 不依靠外国，实现自主研发、自力更生。 沪上汽车厂存着劲要与平城汽车厂一争高下，看看第一辆自主设计、制造的汽车究竟出自谁家。 谁料平城汽车厂这么狡猾，偷偷摸摸研制新车这么长时间，沪上的研究刚刚起步，平城078就问世了。 导致自主研发的第一车的荣誉花落平城汽车厂。 当然，这些都是沪上汽车厂自己认为的。 周兴然展开平城078项目可没有瞒着任何人，他们光明正大。 一战失败，沪上汽车厂也没有气馁，竞争才刚刚开始，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落后奋力直追就是。 平城078售卖前，周兴然邀请众汽车厂来提前观摩汽车，沪上本着“知彼知己，百战不殆”的想法，应邀参加了。 而且第一时间下单了两辆车，拉回了自己厂里进行拆解研究。 和声势浩大、不要脸皮的二厂比，沪上汽车厂含蓄很多，但对平城078做的研究一点都不比二厂少。 沪上汽车厂人才济济，有能力的工程师不少，他们虽然从平城078上面吸收了不少知识，打算应用到自家还没研究完成的新车上。 沪上汽车厂几乎破解了平城078所有的重点技术，不能应用到自家车上的，也另想了办法以达到同一目的。 比如将发动机的凸轮轴凸锋线形做长一些，也能达到差不多的性能。 据沪上观察，一厂自平城078问世后的这一年，颇有懈怠。 加上厂领导调换，即使同出一脉、一派，新领导与老领导的处事风格必然不会完全相同，整个厂上下都要互相磨合一番。 而沪上利用这一年，技术组的人夜以继日的研究、制作，终于将新车研制出来了。 比原本预估的时间整整提前了一年。 沪上汽车厂原本是想趁着平城的松懈，对外售卖新车，快速占领一部分市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还没来的及实施，就收到周兴然邀请众厂齐聚平城开展研讨会的消息。 沪上汽车厂一边觉得晦气，他们努力破解出来的技术，周兴然就打算这样轻而易举的公之于众了吗？ 一边觉得不可能，技术与钱财挂钩，周兴然真的能将技术公之于众吗？ 他刚成为厂长没多久，即使平城078是由他主持完成的，当触及整个汽车厂的利益时，也得吃挂落。 不怕被从厂长的位置上赶下来吗？ 所以，沪上汽车厂觉得这个研讨会没有参加的必要、浪费时间，依旧来赴约了，想看看周兴然的罐子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冠军一号的消息公布后，沪上汽车厂的人觉得仿佛被泡在黄连水里一般，太苦了。 为什么要两厂的新车在同一时间进行售卖？ 冠军一号直接碾压了啊！ 来参加研讨会的几人正好也是沪上新车项目的核心技术员，此刻他们只感觉过去一年的夜都白熬了。 周围的人互相倒了些酸言酸语后，将头扭向沪上职工这边，被他们几人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们是不是累着了？快去休息休息。” “学习技术重要，身体健康更重要，没有一个好身体，学会技术也无处施展。” “哎，这半个月比我做项目还累。” “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周厂长放出冠军一号的消息，我此时可能已经闭眼睡着了。” 周围人说着说着话题逐渐偏移，注意力都从沪上职工身上转走了。 等底下的议论声都平息后，周兴然宣布此次研讨会彻底结束。 然后又邀请众人明天早上有时间的话可以来厂参观冠军一号。 邀请发出去了，来不来都无所谓，因为即使不去参观，众人也知道了冠军一号，周兴然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等冠军一号登上报纸，他们肯定也会买份报纸私下观看。 众人出来这么长时间，也不急着今晚坐火车离开平城，大部分人都打算去参观冠军一号。 沪上汽车厂的人并不在此列，他们等围在周兴然身边的人少了一些后，来到周兴然身前。 周兴然看着几人笑了笑：“几位同志，这半个月处的开心吗？” 为首的人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呼出一口气，目光幽幽道：“周厂长，我们出来也有一段时间来了，厂里每天都很忙，这段时间已经催过我们两次。” “我们几个虽能力不显，却也在厂里担有一职，时间紧迫，非常抱歉，我们是向您来辞行的，明天无法参观冠军一号了，今晚我们就要坐火车回沪上。” 周兴然：“那真是太可惜了，祝各位一路顺风。” 第359章 即将破产的汽车零件制造厂 沪上新车研究出来后，也邀请了沪上附近有名气的厂子、机关单位去参观了他们的新车hs760。 被邀请的人里面就有陈建中。 陈建中从毕业开始就是干的行政，完全脱离了大学专业，这么多年下来，早把大学教的那点知识忘得差不多了。 凭着仅有的一点记忆，对hs760和他已经用了一年的配车平城078对比，觉得hs760也不错，和平城078不分上下。 参观回来后，陈建中笑嘻嘻的给周兴然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了他自己这个发现。 陈建中打这个电话也没想怎么着，就是老同学之间开开玩笑：“人家hs760可不比你们差，千万别让他们给追上了。” 陈建中言语间满是调笑。 陈建中不是汽车行业的人，没将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没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 周兴然却从这些玩笑话中抓到了重点，沪上汽车厂果然是闷声干大事的厂子，还好自己有冠军一号托底。 天下英杰众多，周兴然从不敢轻看任何一个人。 而且以本国这么大的人口基数，每天出生的天才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一年年积累下来，天底下的聪明人可不少，他们每一个不经意间的奇思妙想，有可能就是改变一个行业，甚至一个国家的波涛巨浪。 周兴然从没想过要垄断汽车行业的高精尖技术，这是不可能的。 就算勉力做到，上面的领导也不允许，即使一厂是国营。 搞垄断，这是嫌自己日子过的太舒服了吗？ 周兴然的目的就是让人一提起汽车第一时间想到平城一厂，做个谦逊的第一。 周兴然从大漏勺陈建中那里得到了沪上的消息，沪上因为太高兴而忽略了平城一厂的消息。 使得这几名沪上的职工听到冠军一号的消息和数据后，没有心理准备，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周兴然看着几人带着萧瑟的背影，说了一句：“你们已经比在场的其他汽车厂都要快了，冠军一号和hs760并不是一个价位的汽车，你们受到的影响其实非常小。” “与其担心冠军一号，不如担心一下其他汽车厂即将研制出来的其他版本的078。” 几人没想到自己一点心思没露，周兴然猜的却一分不差。 “多谢周厂长开导，这几年一直追逐着一厂的脚步，每当我们觉得能追上了，差距却被陡然拉大，心情难免有些失落。” 承认自己不如人很难，可再难也要说出来。 周兴然作为长者先推心置腹开导他们，他们不能还是一副硬邦邦的样子。 聊了两句，沪上汽车厂几人的脸色总算平缓下来，周兴然怕耽误他们时间，还专门派人开车送他们几人去火车站。 几人看着这个眼熟的车标，周兴然刚在研讨会上介绍过——冠军一号。 坐上车的几人一言不发，冠军一号到底是让他们给参观上了。 第二天，参观完冠军一号的众人伴随着发行的报纸，散往全国各地，也将冠军一号的消息带往了全国各地。 研制、宣传与广告，周兴然把重要事情都做完了，剩下的事情交由厂里其他人。 汽车厂在苏华志当厂长的时候，销售员就开始沿用新的工资制度。 等周兴然当上厂长后，销售员的新工资制度被摆在了明面上。 汽车厂的销售员也成了一个热门职位，虽然总是要往外跑，可是挣得多呀。 有了这群销售员，汽车厂的产品再垃圾也能卖出去一些，更何况汽车厂的产品很优秀。 一桩事了，还有一桩事等着周兴然。 周兴然手里拿着一摞个人资料正在查看，越看眉头皱的越紧。 他刚刚承包了一小厂子，不与任何人合作，是一家小小的汽车零部件制造厂。 专门生产一些基础的汽车零部件，或者某些工厂定制的发动机零部件以及汽车轮胎。 这家厂子没有自主研发能力，一直靠接别的厂子的活生存。 如果这家小厂建在某些较偏远的地方，现在还能生存。 可它在平城，随着这些年的发展，平城的工厂开始两极化。 好的越来越好，各种设备、设施、厂房逐渐趋于完善，在自家工厂内就能完成所有工作的运转。 差得越来越差，从大厂手里也接不到活计，渐渐的销声匿迹了。 这家小厂就属于即将销声匿迹的那一类，这四年已经换了六个厂长。 厂里总共七十来个职工，职工的年龄还普遍偏大，显然已经很久没有招过新人了。 即使不申请破产，就这样一直硬挺着，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职工都退休了，厂子自然散了。 当周兴然联系负责人说自己想要收购这家汽车厂时，负责人激动得不得了，感觉终于能把烫手山芋甩出去了。 当知道周兴然还是着名一厂的厂长时，更是震惊不已。 负责人：\"周厂长可真厉害，这么短的时间，一厂又要扩建了。\" 周兴然知道他误会了：\"一厂可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这个制造厂另有他用。\" 却没有对负责人解释到底是他私人要用，还是一厂要用。 第360章 想要嚣张却傻眼的工人 周兴然看着面前斑驳的名牌、坑坑洼洼的地面，几乎快没有石灰的墙面，决定先把门面收拾一下。 这个厂子在向阳公社名下，所以厂名叫向阳汽车零件制造厂。 周兴然既然承包了厂子，这个厂子以后就独立出来了，虽说承包的时候对公社的人说，承包以后每年的利润拿出一部分给公社。 但公社能不能从他手中拿到利润还两说。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公社面临被取消的问题。 平城作为首都，需要极快的或极慢的对政策做出反应，最晚明年公社彻底消失。 这样的话，再和向阳公社牵扯到一起不太好，周兴然索性给厂子改名为中都汽车制造厂，办好改名手续后，让工人用这个名字去打造了新名牌。 虽然厂子连个加工零件的活都接不到，更何谈制造汽车。 但周兴然相信总有一天中都汽车制造厂会拥有与它名字相匹配的能力。 修整完厂子后，一个老工人期期艾艾的来到周兴然面前：“厂长，我们的工资什么时候发？” 可能是周兴然这段时间表现出来的脾气很好，不等周兴然回答，这个工人又问：“以前欠我们的工资还补发吗？” “呵。” 工人被周兴然意味不明的哼笑声弄的有些不自在，被众人推出来之前，他还有些紧张害怕，话问出口后，他反而不害怕了。 这几年厂子效益不好，一年当中能有半年发出工资就不错了。 如果这群工人都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肯定早不从这里干了，宁愿去南方卖血换钱，也不受这窝囊气。 可普遍四十往上的年纪，又没有一技之长，体力、脑力都比不上年轻人，其他厂不愿要，去南方人家都不想带，只能继续窝在这里，期望着有一天厂里把工资发下来。 况且他们养老保险都交代这里了，还指望厂子给他们养老呢。 他们也不是没去找厂长、公社领导闹过，但一点用也不管。 厂里的情况一目了然，根本没有收入，从哪里获得收入？向阳公社里的人好歹还知道有这么一个名不经传、天天赔钱的厂子。 一出向阳公社，哪还有人知道向阳汽车零件制造厂？ 去找公社领导闹，公社零零散散的给一些钱打发他们。 找厂长闹，要到钱的前提是能见到厂长。 厂子近十年的效益一直不太好，最近四年格外差，厂长的位置来来往往换了这么多人，来任职厂长的人也都知道这不是一个好去处。 道德感高一点的，还露露面试图挽救一下厂子，更多任职厂长的人是躲着工人走，甚至有一个厂长，工人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 这次换周兴然来任职厂长，工人们还当他跟前面那些厂长一样，待不了多长时间就会调离。 厂子属于向阳公社，厂里的工人自然有很多来自向阳公社，有两个工人和公社领导还算的上远房亲戚。 公社里的人在签完合同后，向工人透露了一个消息：“你们有福了，知道是谁承包了零件厂吗？啧啧。” 一个啧声拐了十八弯最后也没说周兴然的身份，把这名工人急的够呛。 等这名工人回到家洗漱完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突然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重点，“承包”，这不就代表他们厂被人买下来了吗？ 这名工人一边感慨买厂子的人是个傻子，买啥不好，买向阳零件厂，希望日后不要亏的哇哇叫。 一边感慨买厂子的人是真有钱。 后面周兴然修整门面的事情再一次将有钱这个标签贴在了自己身上。 获得小道消息的工人觉得那些没发下来的工资有着落了，将这件事在厂里说，暗地里煽动大家一起认同找周兴然要工资的事情。 工人们经过推选，选出了一名资历最老、年纪最大的工人来找周兴然要钱。 在工人没找上门前，周兴然确实有给他们发工资的打算。 在老工人没说出第二句话之前，周兴然都还有这个打算。 虽然这伙工人年纪和掌握的技能都不符合他录用工人的标准，但他们毕竟是工厂的老人。 加上修整工厂门面的这半个月，他们粉刷、填补也都非常积极。 想了想空了一半的钱包，以及还不知何时能盈利的厂子，咬咬牙还是能够按时给工人们发工资的。 如果给工人发工资，每个月就多了一笔几千块的支出，还好有锦衣行和罐头厂兜底。 可即使这样，他每个月攒钱的速度也变慢不少，买设备的时候都不敢像以前那么爽利了。 听完老工人的话，周兴然都不知道该气还是该高兴。 他内心体谅工人们生活不易，工人嘲笑他人傻钱多。 周兴然先在脑海里想了想他的名字：“张田，如果你是来要这半个月充当装修工人的工钱的话，等明天我算完帐就把钱结给你们。” “可我没想明白，你说的补发以前的工资是什么意思？” “我承包这个厂子才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改名中都汽车制造厂半个月，哪有什么以前？我也没有欠你们的钱。” “你不会说的是中都汽车制造厂前身欠你们的工钱吧？这我倒是听说了，可那又不是我欠的，为什么来找我要钱？” 张田急了：“你承包了厂子，自然也要对我们负责。” “我是承包了厂子，包括这块地皮、地皮上面的建筑以及厂里剩的这点设备，可我没承包里面的工人。” 合同上确实是这样写的，将厂子所有固定资产写的明明白白、每个的价钱算得清清楚楚，都折算进了周兴然买厂子的钱里面去了。 对工人却没有提一个字。 这时承包工厂，都默认也要对工厂原职工负责。 周兴然和苏华志、夏成益三人承包红日纺织厂的时候，心中属意纺织厂里面的工人，还特意将这条潜规则写了进去。 承包汽车厂的时候，周兴然心里根本没有这些工人，公社的人也没想到。 所以从合同上来说，周兴然不需要对工人们负责。 “你如果有什么异议，可以去找公社。” 张田以及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工人一下傻眼了：“你是要辞退我们吗？” “你不能这样做，我们都是正式工，凭什么辞退我们？” “就是，我们又没犯什么错，你没有资格辞退我们。” “当初过雇佣你们的是向阳汽车零件制造厂，现在这个地方叫中都汽车制造厂。”周兴然不想跟他们多废话，离开之前强调了一句，“我承包了这里的‘所有’固定资产，连地上掉的树叶都是我的。” “你们最好不要偷偷卖我的设备。” “被公安抓住，万一吃了枪子可别怪我。” 第361章 开始运转 这件事很快闹到了向阳公社领导面前。 公社领导暗恨厂子这群人贪心不足。 之前虽然没有给他们发足够的钱，可这群人也没干活呀！ 一年当中什么也不干，白拿半年的工钱还不满意？！ 虽然领导气个半死，也不想为这群蠢人辩驳什么，但如果不说服周兴然留下他们，烂摊子就得归他管了，这群人还不得天天来烦他。 公社领导唾沫说干了，周兴然咬紧不松口，一个人也不要。 公社领导王荣倒了一杯水咕嘟咕嘟喝完后，转过身来，温和的面容变了一个样：“周厂长，一厂实力再强，也顶不住一伙流氓天天去闹吧？” 周兴然气定神闲：“哦？我前几年不小心改良了一支枪械，汽车厂和军队的关系还算不错，汽车厂的钱也多，保卫科的配枪都是市面上能买到的最先进的。” “上面领导刚开完的会，王社长这就忘了？” “要加大对犯罪的打击力度，我要说这些人是去抢劫的，也不知道公安信不信？” “以前是送到农场改、造，现在是吃枪子，哈哈，不错，都不错。” 王荣只觉得周兴然的笑声格外刺耳，语言上的威胁已经是他最放肆的手段了。 满肚子的怨气不敢发泄在周兴然身上，只好都算在这群无事生非的工人身上。 可王荣也不能不管这群工人，要真是都挨了枪子，底下闹不说，上面也得责怪。 “周厂长，这些工人有些年纪也大了，不如你只要一半的人如何？你承诺给公社的利润我做主拿出一半，也能抵消一部分工资。” 周兴然摇摇头：“我只要10个人，承诺给公社的利润我不要，王社长帮要几个人。” “什么人？” “把分到公社的大学生或者中专生换成汽车机械相关专业的，划给中都汽车制造厂；王社长去开会时，对领导们提提中都厂现在遇到的人才困难，领导要是主动能让几个大学生给我，那就更好了。” “不可能！除非你至少留下30个老职工。” 一番讨价还价，周兴然留下20名老职工，王荣帮他要到两个相关专业的人才，还得约束好其余五十名职工，不让他们去闹事。 至于留哪些人，当然是年轻勤劳肯干的。 周兴然在修整门面的时候，就对外发布了招工公告，招到了一些符合要求的初中、高中生。 一问这些人的家庭情况，果然家里有人在汽车厂工作；要不是本人对机械特别感兴趣，一直有自学。 不能光等王荣承诺的人才来，周兴然还靠着自己在华庆大学积累的人脉，想从里面挖两个高材生出来。 可惜，即使拿工厂股份诱惑，也没成功。 华庆大学里的学生不但有才华，还有傲气，看不上籍籍无名的中都汽车厂也正常。 还好，最后经学校老师推荐，周兴然从平城其他学校招到了两名外地想留平城、导致迟迟没有分配好工作的学生。 周兴然借着一厂厂长的便利，还挖了一个退休的工程师坐镇。 王荣也信守承诺的送来两位人才，不过都是中专生，而且一个是津市人，一个是冀省人。 对于这五位“尖端”人才，周兴然除了给他们发工资，还拿出30%的股份分给他们。 五人持有股份也是有条件的，只有他们人还在厂，还担任现在的职位，才能继续持有股份。 一旦他们跳槽、离职、退休，股份都是要收回的。 不管怎么说，中都汽车厂总算可以运转了。 对于中都汽车厂第一款产品，周兴然打算放在自己比较熟悉的发动机上。 如果第一款产品取得成功，还获得了一定得声名，将对中都汽车厂的发展有很大的帮助，也能缓解中都没有收入的尴尬。 第一款产品需得谨慎，在自己舒适区内最合适。 周兴然决定将中都汽车行的第一款发动机往定在加速性能和最高速度方向研究。 它是一款大容积发动机，最大输出功率必须比日常家用汽车的功率高出许多，才能满足高功率发动机消费者的需求。 研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周兴然将研究方向和基础图纸交给\"尖端\"人才后，打算让他们先研究着，也有试探他们能力的意思。 除此之外，剩下的普通职工也急需安排好工作。 周兴然不可能像王荣那样，工人不工作，却还给他们发工资。 周兴然让原来负责对外交接的工作的人去一厂，看能否在一厂接到一些生产零部件的工作，先把他们自己的工资赚出来。 周兴然没有特意嘱咐过一厂的工作人员一定要给予中都厂的人多少活。 只是说有一家小厂的人要来谈合作，去接待一下，看能否合作。 除了几个最亲近的人无法避开，周兴然没有对外公布自己又承包了一家汽车厂的打算。 一人任两家汽车厂的厂长，即使中都汽车厂还不成气候，放在现在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所以中都的职工能不能顺利接到工作得看他自己的能力。 不过周兴然在向阳公社闹的一通，把还待在厂里的二十人的弦拉紧了，不敢轻举妄动、胡乱编排。 个个都将周兴然安排下来的第一次工作看的极重，厂长不计前嫌的帮他们和一厂拉上了线，必须拿下这份合作。 第362章 卖不出去的车? 一厂采购科的职工看着眼前滔滔不绝的男人：“奇怪？” 中都职工陈定国为了能拿下一厂的外包生产，仔细琢磨好词，在家里反复练习，一直练到口干舌燥。 来一厂之前，陈定国还有些紧张，结果一厂采购科的工作人员问了他的单位和名字后，直接让他介绍一下此行的目的。 陈定国本以为一厂的人会刁难一下他，或挑刺来达到不外包给中都的目的。 没想到一厂职工的谈话都是按照陈定国练习时假设的顺序进行的，陈定国微微放下心来，开始重复已经重复了无数遍的稿子。 陈定国提前编好的稿子繁琐冗杂，采购科的职工却一直没有打断他，陈定国越说越顺畅，紧张也渐渐消散了。 陈定国觉得这是他发挥的最好的一次，语速不快不慢、感情充沛、吐字清晰，对拿下这次外包的信心又足了几分。 殊不知采购科的人根本没有听陈定国的在说些什么。 这名采购科的职工名叫丁二桂，在采购科算得上三把手。 其实丁二桂之前并不是采购科的人，当然也不属于其他科室，他原本待的那个部门比较松散，勉强和采购科、后勤办等部门属一级。 只是原部门还没来的及确认名字、正式成立，就被取消了，员工都并入采购科，由采购科统一管理。 如果丁二桂原部门立牌成立了，应该叫外包生产科（办）。 五六十年代的时候，受限于技术，外包生产很常见。 一个厂子越大，发展越好，接到的订单越多，需要外包的生产也越多。 平城一厂就是上面这种情况，随着外包业务的增多，临时指派某科室的职工去交接已经忙不过来了。 贴了招工公告，专门招人负责这方面的业务，顺着时代的潮流，负责外包的职工越来越多。 厂领导觉得一直让这伙职工这样散着也不是事，反正人数也够了，不如成立一个新科室。 负责外包的这些职工听见风声，都很高兴，私下里讨论着科室什么时候能成立，谁来当新科室的主任，外调还是从他们当中选？ 岂料，自厂领导有建新科室的想法后，能够外包的生产工作越来越少。 到后来，厂领导觉得负责外包的职工太多了，调走一部分去了其他部门，外包职工变得越来越少。 最后，一厂愈发全能，一年到头都不一定有一个需要外包的生产工作。 外包职工没什么可发挥的空间，剩下的人也不多，索性直接并到了采购科。 丁二桂在干外包的时候就是个机灵人，来到采购科也下定决心好好干，这些年下来，也算有了点成绩。 一个多星期以前，在去食堂路上，周厂长突然跟他说了一句：“过两天有一个中都汽车厂的人过来跟你洽谈外包生产的事情，你接待一下。” 丁二桂一头雾水，想问点具体的细节，可周兴然走的太快，他没追上。 丁二桂没听说最近厂里有需要外包的业务。 为了弄明白，丁二桂还专门去财务科、生产科、计划科问了问，都没得到确切回答。 丁二桂见到陈定国后，没看出他这个人有什么特殊的，就想听听他的介绍，结果陈定国啰嗦一大堆，也没什么重点。 陈定国所在的中都汽车厂，丁二桂也是第一次听说。 陈定国正念到兴头上，面前一厂的职工突然张嘴说了一句，他没有听清，于是停下来问：“同志，您刚刚说了什么？” 丁二桂摇摇头：“没什么。” 眼前这个“三无”人员大概是有门路搭上了周厂长。 可周厂长看着也不像很重视陈定国的样子，丁二桂有些拿不准这个度：“中都厂想要承包哪方面的生产？” “这…” 陈定国被问住了，他还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因为他觉得谈合作，肯定是一厂占主导。 一厂有什么活他们就接什么活，这是他们能挑的吗？ 丁二桂懂了，兴致一下低了很多：“我们厂正好在生产冠军一号，需要一部分水箱、车门内侧的螺丝。” “你跟我去车间看看型号，如果你们厂子能生产，那就包给你们。” “好好。”陈定国兴奋极了，他知道合作谈成了。 一直等回到中都，陈定国才回过神来，这就谈成了？ 这么容易就谈成了？ 多亏了厂长！ 中都厂的普通职工通过薅一厂的羊毛，勉强度日，维持他们的开支。 工资能顺利发放，每日到点上班、到点下班，过的比周兴然承包前舒服多了。 与普通职工相比，中都厂的技术员和工程师过的就不是那么顺心了。 他们知道厂子现在在起步阶段，需要一件产品来定基调，卖出去维持生计。 他们也知道周兴然是想往大功率发展，可谁知周兴然的要求这么不同寻常。 被叫做中都y1的项目，周兴然的目标是做一个全铝合金的缸体和钢盖的发动机。 这点他们理解，从周兴然给出的简图上，就能看出这是一个体积小、重量轻、排量大的发动机，用铝合金制作非常合适。 周兴然将发动机的排气量定在了4.5-6.6升。 众人沉默了，他们以为周兴然说的大功率，是与普通家用小轿车比的。 周兴然起步就是4.5升的排量，显然已经超出了国内家用小轿车的使用范围。 难道厂长想制作卡车？ 虽然国内轻卡销售量最好的一辆车仍然是多年前一厂的130。 但130毕竟是轻卡，装载量有限，中都可以往中卡或者重卡的方向发展，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个发动机就合理多了。 可众人又看了看周兴然潦草几笔画出来汽车外壳简图，根本不是卡车。 就是一辆普通的小轿车，外壳和发动机显得十分不相配。 既不是运输用的卡车，也不符合国内私家车的标准，这样的车生产出来根本卖不出去。 国情如此，国内经济才刚呈现起飞之势，甚至都还没开始起飞，国民收入还不足以支撑个人的“奢侈浪费”。 小轿车也贵，但是靠着庞大的人数基数还是能卖出去很多的。 买私家车不但面子好看，家人还能坐车出门游玩。 私家车想要卖出去，限制条件只有一个：买家有钱。 卡车受众同样广，各种厂子、机关单位，而且这些“受众”与私人买家还有些不一样，他们手里的资金多。 一旦决定买车，一个单位可能直接买几辆或者十几辆。 限制卡车的条件：单位有无运输需求。 而周兴然设计的这辆车一旦制作出来，想要卖出去，只能是那些有钱、还贪玩爱冒险的人来买。 文化限制，国人性格偏内敛，这种人本来就少，其中的有钱人就更少了。 限制太多，根本卖不动。 又不是后世，以网络为媒介，人们接收的信息多，思想也越开放包容，允许大街上“呜啦”“呜啦”，跑车、摩托车不停炸街。 这辆车真想有一些销量，也得等到1990、2000年左右，摩托车盛行、并形成一股风潮的时候。 第363章 人言否? 被周兴然挖来的老工程师马安康是最清楚周兴然底细的人。 他不知道周兴然好好的一厂厂长不当，在这里闹什么幺蛾子？ 他刚被挖来的时候，还以为周兴然背地里开厂是为了积累资本，这没什么，谁不爱钱呢？越有钱的还越爱。 如果马安康不爱钱，也不会退休之后还接受了返聘，接受的还不是原厂的返聘。 哦，他这不能叫返聘，就是退休后找了份新工作，还不是看上了周厂长出手大方？ 现在马安康已经不这样认为了，周兴然现在所作所为，根本不像想挣钱的样子。 一般人这样做，早就赔的裤衩都不剩了。 周厂长瞧着财力雄厚，还能再撑一阵子。 马安康有些懊悔，当初真是让钱迷了眼了，怎么就答应周厂长了呢？ 哎，他这一把年纪了，过段时间还要出去找新工作，也不知道原厂还要不要他？ 马安康人老经验丰富，他是最先发现周兴然设计的汽车外壳不对劲之处的人。 也不能说周兴然汽车外壳设计的不对劲，要是真不对劲，其他人怎么没看出来？他们虽然经验少，但好歹是相关专业的，接触汽车也有一段时间了。 只能说周兴然设计的汽车外壳不常见。 这种外型的车多见于平城、沪上等大城市以及南方港口。 因为它与进口车相似，偏欧美产的进口车。 马安康想了想：这样的发动机配上这样的外壳，放在欧美地界，好似一下子正常了许多。 周厂长设计“欧美车”干嘛？ 马安康频繁的注视，引得周兴然看向了他：“怎么了，马工？” “没事。” 看着对面几个技术员一无所觉的脸庞，马安康把心思都咽回了肚子。 重新拿起刚才令众人脑壳疼的图纸，马安康觉得顺眼了许多。 也许情况没有想的那么糟，也许他能顺利在中都厂工作下去，直到“二次退休”。 马安康拿着图纸，对周兴然说：“厂长，我觉得发动机可以这样…” 因为周兴然拿出的是简图，所有细节都需要商量讨论，马安康按照周兴然提出的条件说了下他的思路。 其他技术员看马安康已经开始说他的思路，就知道他决定按照厂长的要求进行研究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做，但马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几个年轻人也不敢纠结，当初周兴然给他们股份的时候可说了，每个人身上的股份并不是固定的。 根据个人贡献度灵活变动，贡献越大，身上的股份越多。 股份的份额根据情况一到五年更换一次。 其实这已经不属于给予股份了，更像是将这30%的股份分红作为项目提成奖给他们。 中都厂目前的经济状况使得这30%的股份毫无价值，还是高额的工资更具吸引力。 可人生在世，总得心怀期待，万一呢？ 几个年轻人竖起耳朵，想听听马安康的思路，他们希望能从中学到知识、获得启发。 等会他们发言的时候也要避开与马安康重复的地方。 等马安康说完，技术员们投过去敬佩的目光，马安康不愧是工程师，真厉害，几乎面面俱到，留给他们可发挥的空间寥寥无几。 马安康看着周兴然，想听听厂长的意思，他自己觉得刚才发挥得不错。 除去多年经验的积累，还有隐约窥探到厂长心思的灵光乍现，这是一次完美的发言。 “不错。”周兴然慢吞吞地开口，“只是马工，我不希望中都y1发动机太过死板。” “大到缸盖总成、发动机总成，小到气门油封，甚至发动机里面的任意螺丝、螺钉，组合在一起时坚固不散架，想拆开时又十分简单迅速。” “虽然我们要做的是y系列中的1号，前面、后面无参考、无阻碍，可以任由我们肆意发挥。” “但我希望你们从y1开始就考虑到y2、y3…y10的性能与零件。” “只要是y系列汽车的发动机，不管是几号，他们的配件都可以随意拆下，进行自由搭配组合，还不影响使用。” 马安康往窗外看了一眼：这里怎么才2楼，不知道二楼跳下去能不能死？ 马安康极力按捺不住想要掀桌子的冲动，不急，万一厂长是给我开玩笑的呢？ 周兴然还在说：“等中都发展起来了，肯定不止一个y系列，如果只要是中都厂生产的汽车，配件都可以进行自由搭配就好了。” 马安康：人言否？ 周兴然说完感觉研究活动室有有些安静，想看看几个技术员的反馈，可惜一个个都低着头，看不清他们的神情。 只能对还抬着头的马安康露出一个笑容： \"马工，我觉得可以从发动机的这里着手，你觉得怎么样？\" —— 也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发动机，应该可以的吧，当然男主肯定做不到这种程度，只能在一定范围内进行配件的自由搭配。 灵感来自gm ls\/lt系列。 第364章 你糊涂啊 跟马安康几人说完发动机的要求，原本还活气的研究室变得沉寂。 周兴然每次来都能听见马安康的唉声叹气，其余技术员也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马工，难是难了一点，但研究出来了，中都在国内也能排得上名号了，说不定马工的级别还能往上挪一挪。” “唉！” 马安康听到周兴然这么说，又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对于y1发动机，周兴然提出第一个条件时，还能说周兴然办事不靠谱、不符合实际。 当提出的离谱条件过多时，马安康竟然从离谱中看出一丝新奇、一丝合理。 只是这样的发动机在国内还没人做过，他一个退休的老头要带着这伙什么经验也没有的小年轻开辟出一条新路径，想想都让人头大。 “厂长，瞧瞧，我的白头发比前两天是不是多了很多？都是这两天愁的，你就别打趣我了。” 给一个已经退休的汽车工程师挪级别，这种事可能存在，但很少，至少马安康没听说过。 退休了还给挪级别，得有突出贡献才行。 又不是搓核弹的那伙人，退休了跟没退休一样，级别还蹭蹭的往上涨。 人家的60岁，职业生涯才刚刚开始。 马安康虽然对研究y1不再那么抗拒，但他可没有信心能研制成功。 万一研制出一个四不像，拿到外面惹人笑话，别说挪级别了，他的晚节都保不住了。 马安康：“厂长，我还是没想明白，你为什么非要要求发动机的各种零件能自由搭配呢？” “难道会有人买了别家的汽车却对发动机不满意，然后来咱们这里单独买一个发动机吗？咱们难道要单独售卖发动机吗？” “还是说会有人就因为对发动机上的一个螺丝不满意，吵着闹着要换一个新的？” 现在有单独卖发动机的厂子，不过和马安康说的不是一种。 一个厂子擅长做发动机，一个厂子擅长做轮胎，一个厂子擅长做汽车外壳。 为了制作出一辆性能优良的汽车，为了更好的售卖，为了共同的利益，三厂会进行合作。 三厂各自负责制作汽车上自己擅长的那部分。 相当于第一个厂子只对外售卖发动机。 可人家也没有孤零零地把发动机摆在柜台上，对着客人说：“买吗？” 而是与其他厂子制作汽车，售卖汽车。 周兴然老神在在：“为什么不可能呢？万事皆有可能。” 周兴然也愁，马安康不懂改装的魅力。 马安康询问周兴然，是想劝他把发动机零件自由搭配的功能放一放，将更多的心思用于研制y1的其他地方，比如研究一个新的汽车外壳。 直接将轿车改货车，也是个不错的选项。 听周兴然这样回答，马安康知道他心意已决，劝说的话也就没有说出口。 找了个空闲，周兴然想起自己很久都没去过红日纺织厂了，得去看看。 这段时间苏华志一直在这里坐镇，几乎每天都在，比当时的夏成益待在纺织厂的时间还要长。 周兴然来到苏华志在纺织厂的办公室，苏华志正休闲的坐在椅子上喝茶。 “苏伯伯好勤快，每天都来厂子，跟你在汽车厂时也没什么区别，倒是我作为负责人之一，来的次数屈指可数，好羞愧。” “在这里和在汽车厂可不能比。”苏华志放下茶杯，“在汽车厂我忙的不歇脚，在这里喝茶、养花，一点都不累，悠闲的很，每天来这里，我都当度假了。” “你有什么好羞愧的？锦衣行能挣到钱还多亏了你，我除了能帮忙看看厂子，什么也做不了。” 说完，苏华志站起身拿起水壶，给放在窗台上的花浇水。 “兴然，我前两天还遇见马安康了，他拉着我的手哭诉新项目难度过大，进度缓慢，正后悔当初被你忽悠走了。哈哈，我瞅着确实老了不少。” “你说说你，怎么突然想起承包一家汽车零件制造厂了？有什么想施展的，直接在一厂试就行，全当开展新业务了。” “中都没遇到什么困难吧？有困难一定都跟我说，我这大半辈子都在汽车厂干，人脉全在汽车行业。” 马安康原本是一厂的职工，后来被调到了二厂，但是和一厂往来甚密，苏华志对他也算熟悉。 “苏伯伯放心吧，遇到困难我一定来找你。” “那就好，千万别跟我生分。” 苏华志给花浇完水，又拿着抹布将花叶挨着擦拭了一遍。 擦完后，苏华志仔细瞧了瞧，然后满意的点点头，将花端起来，放在办公桌上，让周兴然能够看见。 “兴然，快来看，知乐上星期刚给我从长省给我带过来的。” 苏华志的二儿子叫苏知乐。 刚才有苏华志挡着周兴然看不真切，等苏华志将花放在了桌子上，周兴然才看清这是一盆君子兰。 周兴然皱了皱，君子兰现在可买不得：“苏伯伯，知乐哥花了不少钱吧？” 苏华志点了点，脸上露出肉痛之色：“足足花了三百块钱，这小子，哎呀，要不是他说专门买来孝顺我的，我肯定要揍他一顿。” 听苏华志的意思，是不赞成买君子兰的，周兴然松了一口气。 君子兰放在现代，就是一盆平平无奇的花，价位几块到几十块不等。 放在八十年代，可有些不同寻常。 一切还要从源头长省说起，不知从何时起，长省市场的君子兰价格疯涨，以至于获得一个“绿色金条”的称号。 要周兴然说，长省的君子兰可比金子贵多了，听说有一盆君子兰叫出了20万的高价，现在金价才42元\/克。 千年来，兰花时不时就被炒上一个高价，一花千金不是玩笑。 但周兴然怎么也没想到，兰花的泼天富贵还能轮到君子兰头上？ 一盆平平无奇的花能到今天这步，少不了人为炒作。 周兴然不知道幕后黑手怎么办到的，仿佛一夜之间长省的君子兰的价格就来了个五连跳。 君子兰价格如此疯狂，周边省份自然也受到了影响，平城距离长省不远，受到的影响不小。 平城不少人都跑到长省倒卖君子兰牟利。 君子兰疯狂的价格滋生了许多黑暗，抢劫、盗窃、行贿，围绕着君子兰发生的案子不少，人民日报时常报道、批评。 可惜这些负面新闻，不但没有降低君子兰的价格，反而使它价格又往上攀升了一些。 周兴然猜实行改、革、开放，优先发展经济的政策，一定程度上引导了人们对金钱的渴望，这可能是君子兰价格能到这一步的原因之一。 有着超现在几十年眼界的周兴然知道，君子兰的繁荣不过是泡沫。 不只是君子兰，还有一些人暗地里抬价的竹子、金鱼、石头。 要真是倾家荡产的去买，那就真的倾家荡产了。 “这件事都不敢让你伯母知道，知乐直接帮我搬到这办公室了。” “不过贵有贵的好处，我瞧着这君子兰与别的花相比别有一番气质，鹤立鸡群、风雅无双，放在办公室里，让我这个粗人都沾染了一丝文雅。” 周兴然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知乐哥，你糊涂啊！ 第365章 死亡 像苏华志这样有钱有闲的老年人，是骗子最喜欢的客户群体。 苏知乐虽然是好心，可却有将苏华志带入君子兰坑的风险。 如果真的勾起了苏华志的兴趣，成千上万的去买，等这阵风潮过去，脑子冷静下来，估计会后悔不迭。 金子变成土渣渣，这种落差不是谁都能接受的。 君子兰的“风雅无双”的气质上金钱占了几分光辉？ 苏华志若真心喜欢君子兰，不差这一年半年的时光。 周兴然和苏华志聊了两句，发现他对君子兰甚是喜爱，不知是因君子兰本身，还是苏知乐的孝顺。 周兴然不敢赌，回家给林嘉琦说了这件事，让她去找杨新柔聊聊天，能引得杨新柔跑一趟红日纺织厂最好。 一直到十月份，苏华志办公室没有出现第二盆君子兰，周兴然放下心来。 十月中旬，周兴然接到了周富章的电话，周李氏不太好了。 这还是周富章第一次往小院打电话，周王氏怕有什么事，一直在旁边等着。 她离得近，隐约听见了周富章的话。 周王氏紧张的问：“阿然，你爹是不是提你二奶奶了？” 周兴然点了点头，艰难道：“二奶奶身体本来就不太好，不知怎么摔沟里了，在沟底躺了两个小时才让人发现。” “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胳膊、腿都没摔坏，在医院里住了两天看二奶奶好好的就带回家了，谁知道这两天病情突然严重了，下不来床。” “去医院看了，医生也没什么办法，说是…到年纪了。” 说完最后一句，堂屋里静悄悄的。 周李氏是个典型的20世纪初老太太，勤劳寡言，做什么事都不出头，人缘一般，更喜欢待在老宅里或者自己独自转悠，存在感很低。 周兴然和周李氏在同一屋檐下，面对面相处了几年，对她的感情，虽然不如周王氏深厚，可听到这样的消息依旧有些伤心。 与周兴然相比，周王氏对周李氏的感情要深厚很多，她与周李氏更像亲人。 她和周李氏几乎是前后脚嫁给了周安清，然后各自生育儿女。 周安清脾气暴躁，周王氏年轻时性子也烈，总是喜欢和周安清对着干，两人总是吵架，都是周李氏在其中说和。 好在，周安清还有建功立业的志向。 周安清出去的那几年，周王氏和周李氏守望相助，共同养育儿女、侍奉长辈。 虽然日子艰难了一些，可周王氏却觉得比周安清在家时要轻松。 周王氏除了回想起她与周李氏从前生活的一幕幕，还有些物伤其类。 周李氏到了年纪，她还能再活几年呢？ “阿然，把我送回梨乡沟吧，我要在你二奶奶最后的时间里多陪陪她。” 周王氏知道孩子们现在都忙，尤其是周兴然，身上担着好几个厂子。 “由我回去陪着她，算尽了我们俩姐妹情谊，如果你二奶奶去了，我给你打电话，你再回去奔丧。” “如果她还撑得住，能过完这个年，那就皆大欢喜，撑过这个年，说不定能在往后撑几年。” 周兴然同意了，这是一个最好的方法。 不过，是全家人一起送周王氏回的梨乡沟，连高三的周宁瑾都给请了假，打算借着送周王氏的机会看一看周李氏。 见一面少一面，说不定这就是最后一面。 周李氏精神头看着还好，只是脸色蜡黄，原本就有些神志不清的脑子更糊涂了，辨人困难。 她能勉强认出周王氏，却认不出周兴然、周宁瑾等人。 周李氏卧床不起，手脚发抖、不受控制，周富章十分孝顺，一直在旁服侍，喂饭喂水不假他人之手。 随着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梨乡沟一直没有坏消息传来，周兴然想着或许周李氏真可以像周王氏说的那样，度过新年，再多活几个春秋。 84年1月6日，小寒，周兴然在睡梦中被电话铃声吵醒。 周兴然看了眼窗外，漆黑一片，借着灯光看了眼手表，凌晨四点。 周兴家来电，周李氏在梦中去世了。 距离过年还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周李氏终究是没挺过去。 按理说还要再上大半个月的班，可此时也顾不上其他了，周兴然将林嘉琦叫醒，跟她说明情况。 让林嘉琦去叫周宁瑜，再去学校帮周宁瑾请假，安排好她的工作，可以提前将年假请了，收拾一下行李，他们今天就回梨乡沟。 周兴然穿好衣服就去了一厂，事发突然，他的工作比较繁琐，得好好安排一下。 光一厂的工作，就一直忙到中午才交接完。 接着去中都厂，中都厂现在事情较少，都交给马安康负责。 周兴然还告知了苏华志，让他帮忙看着点中都厂。 也没时间等顾燕一起回去了，让苏华志见到顾燕后，帮忙转告一声。 第366章 义兄弟 周兴然一家四口刚出火车站，还没来得及去询问人力车，就听到了一阵喇叭声。 循声望去，红色的小轿车窗户半降，露出一张熟悉的脸庞，是王学义。 小轿车周兴然也很熟悉，正是平城078。 虽然升级版的冠军一号已经开始售卖，但冠军一号的价格要比平城078贵上许多，很多人还是愿意买平城078。 王学义帮四人将行李安放好后，载着人向着梨乡沟开去。 周兴然搓了搓冻僵的手，感觉缓过劲来了，才有心思问王学义：“你怎么在这，是专门等我们的？” “不用特意来接，我们坐船回去就行，实在不行你可以在临曲市的售票处等我们。” “从文曲市到临曲市不走水路，得绕好大一圈，要浪费多少油？现在油价太贵了，不值当的。” 王学义还来不及张口，周兴然已经啰嗦了一大堆。 二人将近一年没有见面了，再见面却毫不生疏，听着周兴然的啰唆，王学义露出一个笑容：“你别跟我说这些，如果是我，你能不来接？” “二奶奶走的中午伯父给我打电话了，当天我们就回去了，想着早点回去还能帮下忙、搭把手。” 周兴然和王学义虽然生活在一个村里，但两人祖辈上并没有血缘，是同村，却不算亲戚。 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共同生活在一个村子里，互为乡邻，即使没有血缘关系，生死、婚姻大事搭把手也是应该的。 可周家与王家早算不上乡邻了。 周家几个孩子各有各的前途，留在村里的唯有周兴家一人。 周兴文、周兴国虽然不在村里生活了，可他们也没跑多远，还在临曲市。 最重要的是周家爷爷辈（周李氏）以及周富章、李琴美依旧在梨乡沟生活。 周家依旧算梨乡沟的人，在外人看来，周家的根在梨乡沟。 王家不同，王家牵挂少，王学义定居文曲市，如果不是王家柱还生活在梨乡沟，王学义几年都不会回来一趟。 等王学义的大儿子王怀远出生后，他将王家柱接到了城里一起生活。 但王家柱时不时就跑回梨乡沟，种地赚工分，等勉强赚够自己的口粮，又跑回城里和儿子一起生活。 那时属于十年，王学义和叶书雪收入、福利不错，养一个王家柱绰绰有余。 可王家柱觉得，他是农村户口，没有粮本，害得儿子儿媳每个月都要花一笔格外的资金买够他的口粮。 他很羞愧，也心疼儿子、孙子，要是把这笔钱花在他们身上，得多吃好几顿肉。 不能给儿子赚钱，至少不能拖后腿，自己的口粮自己挣，王学义劝了他很多次，王家柱都不听。 王家柱这样梨乡沟、文曲市两头跑生活了好多年，直到王学义的孩子长大，王家柱重新扎根梨乡沟，说什么也不和儿子一起住了。 加上王怀远，王学义和叶书雪共育有两儿一女。 随着孩子长大，他们住的两间房不够用了。 一开始，王学义和叶书雪一间，王家柱带着大孙子一间；到后来，王学义和叶书雪一间，王家柱带着两个孙子一间，小孙女自己一间，还得算上客餐厅、储存空间。 如果不是在门口违建了一间厨房，得更挤。 即使王家柱和两个孙子的那间房，是家里隔出来最大的一间，随着孩子体型增长，三个男人躺在一起十分拥挤。 那时王怀远的学习压力也大，王家柱看大孙子每天学的很晚，十分疲惫，好不容易休息，却因狭小的空间睡不好，来回翻身，心疼的不得了。 索性回到梨乡沟，把房间让给两个孙子。 王学义心疼却也无奈，还好，十年结束，紧接又迎来改革、开放，风气放松。 在周兴然的建议下，王学义出钱租了一间屋子给王家柱开了一家小超市，就在大杂院旁边。 这间屋子从中间用布帘一挡，前面卖东西，后面放了张小床，可以住人。 没想到，就是这一间小小的超市，竟然越做越火，王学义买平城078的钱，大部分都是王家柱挣下的。 王家柱在文曲市能挣钱、有地方住，再也不会给儿子拖后腿了，他自然就不往梨乡沟跑了。 因为即使王学义出息了，村人依然爱欺负他，阴阳怪气的说些酸言酸语，让人抓不到证据，王家柱又没自虐症，自然不想回去。 王家柱不在梨乡沟，王学义也不会往梨乡沟跑，他和周兴然见面一般都在文曲市。 只是隔个一两年，王学义会亲自提着东西去梨乡沟看看周富章、李琴美，即使不回去，也会托人给他们带一份节礼回去。 除此之外，王家和梨乡沟断的很干净。 周兴然这些年在梨乡沟又是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又是建厂，王家全部放弃，不参与其中。 开超市的这几年，王学义遇到的困难也不少，当初周兴然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这间铺子买下来。 王学义听劝，可王家柱不舍得，还不知道能不能成功呢？花掉这些钱，三个孩子还要不要养？无法，最后是租的铺子。 超市火了、挣钱了，房主不乐意了，撕毁合同，一次次的加钱，不给？那就滚。 王学义再想买，房主不愿卖，他知道这铺子是会下金蛋的母鸡，怎么舍得一次性薅光。 王家柱后悔不迭。 转机在去年6月份，领导批准了《城镇个人建造住宅管理办法》，有城镇户口、住房困难的居民可以申请建造住宅，每人限20平。 王学义一收到消息，就花钱上下打点好了关系，拿到了建造许可证，地皮就买在超市旁边。 王家柱虽然没有城镇户口，但王学义一家五口有，以他们五人的名义，共申请了一百平，一平就要100元，还没算上建房子的钱。 花销甚靡，但总算摆脱了房主的钳制。 王学义和周兴然关系亲近，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 早在周兴然一次次出手帮扶的情况下，王家柱建议两人拜把子，结为义兄弟。 周兴然和王学义不置可否，不管有没有拜把子这道程序，都不影响他们的感情，既然世人重视，那就走一遍程序。 两人既结为了义兄弟，对彼此父母、妻儿照拂都是应该的，甚至两人的亲属也应彼此互相照拂，王学义过年过节拜访、给周富章夫妇送礼就是因为这个。 周李氏去世，王家有义务去，王家柱和叶书雪也不推脱，立马收拾好东西赶回梨乡沟帮忙。 王学义的声音还在继续：“这种事情伯父肯定第一时间给你打电话，稍微算算就知道你的到站时间，果然让我接到了。” “大冬天的做什么船？水面上能冷死人，还是坐车舒服。” 提到车，王学义兴奋的拍了拍方向盘：“兴然，你研究出来的这车真不错。” 周兴然放松的靠在椅背上：“还得多谢你照拂我的生意。” 第367章 遗容 r 第368章 石碑 周兴文当然不是要打顾燕，她只是长时间不见孩子加上周李氏的死受到冲击太过，一时有些控制不住情绪。 周兴文作为一个“纯正”的周家人，她对周李氏的感情自然要比周兴然对周李氏的感情要深。 更何况她虽然嫁给了顾正，但回老宅的次数并不少，与父母、奶奶的感情没有淡一分。 顾燕也时常跟着周兴文回来，和周李氏的感情深厚。 她与周兴文抱着哭了一阵，然后互相擦干眼泪，顾燕规规矩矩的给周李氏磕了头、烧了纸。 因为这两天家里人多，周兴然睡的并不安稳。 听到堂屋的动静，披衣出来查看。 等他来到堂屋，看见夏成益正在给周李氏磕头。 夏成益虽然比周兴然大几岁，可也属于同一辈分，周李氏也算他的长辈。 不说他和周兴然的私人感情，只论他和周兴然的合作关系，给周李氏磕一个头也是应该的。 夏成益就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才亲自护送顾燕回梨乡沟。 不然以他现在的身份、身家，找一个人出来护送顾燕回来很轻松，何必亲自来呢？ 他也半年未归家，也想父母亲人。 周兴然等夏成益起身后才喊了他一声：“夏哥，多谢了。” 夏成益走近，在灵堂上不好露笑，只肃着面容道：“兴然，节哀。” 时间已经很晚了不适合聊天，夏成益和顾燕连续奔波，肯定也非常疲累，让周兴文带顾燕在老宅找张床睡下，他领着夏成益去二伯周富粮家安顿。 第二天一早吃完饭，由村人主持着葬礼最后一步。 由周富章带头摔盆哭灵。 周富章短短七天老了十岁，他或许不是一个好父亲，但一定是个大孝子，每次守灵都是他哭的最大声，流的眼泪最多。 而且因为周李氏的去世，他对待周王氏越发小心翼翼。 周王氏由于周李氏去世精神有些萎靡，但身体十分康健，一双小脚拄着拐杖走起路来当当作响。 任谁看了都得心里默念一声：“好一个有气势的老太太。” 偏偏周富章要过去扶住她，声音悲戚：“娘～” 仿若周王氏病入膏肓，明日就要离世了。 往往会被周王氏拿拐杖敲小腿，周王氏知道周富章担心自己才作此情状，不然，拐杖敲的就是脑袋了。 也许是这几天哭的太多了，周富章在这么重要的时刻竟然哭不出来。 他摔盆后，跪在地上愣愣地看着破碎的盆和满地的灰，表情难辨，反而是跪在他后面的周李氏的四个女儿哭声凄惨。 一行人身披孝衣，按着血缘远近、辈分高低、年纪大小排成两列，跟在抬棺人后面，先围村子绕了一圈，然后向着山上的坟地前进。 并不是一口气走到坟地，中间需要停下来，每次停下来，都有人撒纸钱，后辈跪在地上哭泣，以示悲伤。 往复三次，终于到了周家的坟地。 周家的坟地在东山与西山的交界地，入口处还立了一块碑，上面写着周家起源以及立碑人的名字。 不过碑的右上角缺了一块。 这块碑并不是梨乡沟的周家人立的，而是当年逃难时从族地带过来的。 这块缺角还有说法，周富章说是很久以前，周家有一支脉实力强劲，竟然考取功名、做了大官。 这个支脉原先在族群中并不显眼，一朝发达难免得意洋洋，甚至威逼当时的周家族长。 族里有难向他求助，他也不伸手帮扶，冷眼旁观。 族长于是用他这支脉不得入周家祖坟威胁，时人宗族观念重，不得入祖坟是一项大惩罚。 官员害怕了，但也生气，不想受族长钳制，想着既然你不待见我，不如我带着我的族人迁走，另立一个周家好了。 又怕祖宗怪罪，半夜骑着马偷偷砸下石碑一角，用布包着带走了。 自官员走后，再也没有回来过，连音信都少的可怜，石碑一角也无法找回，石碑就一直呈破损状态。 周兴然对这个故事持怀疑态度，这块缺角是当年搬迁时不小心磕坏的也说不定。 修建石碑花费多，以前梨乡沟的周家人穷，没钱换新石碑。 石碑存世久远，每次立碑都会刻上出资人的名字，族里人自然都想在碑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所以即使随着生活富裕，一些人重新提起立碑的事情，也会被另一伙没钱的人阻止，他们想等自己有钱时再立碑。 好在，周兴家建起罐头厂后，村里人的钱包都鼓了起来，听说周家新碑一事已经提上议程，今年就能换上。 不但石碑换新，连整块坟地都要修整一遍，该垒石的垒石，该种树的种树。 抬棺人将周李氏的棺材放在早就挖好的坑中，旁边是周兴然爷爷周安清的坟。 随着扬土，众人又开始跪地哭泣。 坟包做好，给坟头门口烧纸、撒酒，葬礼到此算结束了。 回到老宅，众人按照关系远近一一告别。 一些打秋风的连告别都没有，就悄悄的走了。 这些人关系远到周兴然从来都没听说过，他们的身份和夏成益差不多——和周家没啥关系，谁知道他们口中的亲缘是真是假？ 甚至还不如夏成益，至少夏成益和周兴然的关系不错。 他们磕头烧纸还能说是尊敬长辈，哭灵送灵则完全没有必要，送葬时夏成益就没有去。 这伙人之所人上赶着，图的是周家给送灵人发的孝衣。 以前穷时，家里死了人都凑不出一件孝衣，只能将白布剪成细条，在上衣衣摆和袖口处滚一道白边。 情况稍好些，人们去参加葬礼，都是自带孝衣，一件孝衣能穿十几年，走遍各种葬礼。 有些人家族人多，孝衣不够，还会向乡邻借。 孝衣虽然不太吉利，可也是一块布，都吃不上饭，哪还管得上极不吉利？ 今年是改革、开放第6年，万元户出了一个又一个，国民经济也是一日好上一日，可这些和闭塞的农村没多大关系。 一些村子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都没实行，穷的叮当响，自带孝衣依然是农村最普遍的情况。 建国前大户人家，包来者孝衣、孝鞋，参加葬礼的人都乐呵呵的，因为参加完葬礼这些东西可以带回去。 多好啊，他们都没鞋穿，现在竟然免费得到了一双鞋和一件衣服。 周家现在的情况在怀山县都属上乘，自然出得起白布钱。 参加葬礼的人的孝衣都是周家出的。 体贴的举动，却引来一伙占便宜的人。 周家人清楚，但不打算追究，他们没忘记贫穷的滋味，这伙人也实实在在又哭又跪。 就当花钱请他们哭灵了。 第369章 夏成益的打算 忙完葬礼，周兴然终于有时间与夏成益详谈了。 夏成益激动的拉着周兴然的手上下摇摆：“兴然，南方真是不得了！” “我可算长见识了，在平城我大小能算个老板，在南方像我这样的老板遍地都是。” “说实话，去之前，我为自己做下的成绩感到骄傲，骄矜，有些飘飘然，自与普通工人隔离开来。” “但在羊城，那些老板的厂子并不比我小，可他们都在服装市场里排成一溜儿，摆着地摊、死命吆喝，和平城的那些小贩没啥区别。” 夏成益说的那些小贩是指没钱买、租铺子的人，想做生意，找个人流量大的地方拿块布往地上一铺就可以。 个体户被人看不起，这种流动性地摊更惹人白眼，因为现在也有类似城管的人驱逐他们，人们看着他们被撵着跑哈哈大笑。 “我一开始在心里还瞧不起他们，将自己摆得高高在上。” 夏成益说起这个，忍不住老脸一红，发现自己坐井观天的滋味并不好受。 “我在市场上逛了逛，发现他们可不一般。” “有人和摊主相熟，是老顾客，两人说不上两句，一笔大订单就谈成了，摊主拿着笔在本子上随意画两下递给顾客，然后有不知从哪冒出的男人领着顾客离开。” “他们谈话也不避着人，你猜，一笔单子多大？是咱们辛苦拉回客户的两倍！就这样随意的在地摊上谈成了。” “还好，这样的大顾客也不是天天有，不然我就要酸死了。” 夏成益说起这件事脸上依旧带着惊异：“摊主给的价格十分低廉，几乎是红日纺织厂做衣服的成本，不过看摊主的样子，这个价格也能赚。” “他们的生产成本比咱们低，批发价格比咱们有优势，怪不得人们都往南方跑，南方优势确实大。” “还有人是第一次去羊城，身上揣了一点钱，做着一夜暴富的美梦，对这种小白，摊主依然热情招待。” “不过言语之间，挖坑不少，给出的价格也比老顾客要高很多。” “能从摊主手里顺利地买到衣服已经是很不错的了，更多的小白一两句就被摊主探出底细，接着就有男人拉着他墙角，揍一顿抢走钱。” 夏成益脸色淡淡，这半年在羊城这样的事情见的太多了，已经引不起一丝波澜。 羊城是有金山，可也是真的乱。 夏成益第一次见到这么光明正大的故意伤害、抢劫吓了一跳，大价钱雇佣的本地中人却笑着对他说： “老板，不用害怕，在我们这里这种事情很常见，想要来掘金，自然要做好被打劫的准备。” 望着中人双眼中诡异的光，夏成益清楚如果不是他上头有人照拂，还有四个来自平城的保镖跟着，以他在中人面前露的富，下场不会比被抢劫的小白好多少。 倒霉的小白在角落里被揍的凄惨，从他身边路过的人却仿佛没看见，匆匆走过。 夏成益一开始还会思考，摊主这样做，打下凶恶的名声，谁还敢找他做生意？ 这想法一出，夏成益自己都笑了，羊城威名在外，哪一天来的人少了？ 连他也是，不缺钱，依然被羊城的富贵迷了眼，不远千里从平城赶来。 望着说着说着陷入沉思的夏成益，周兴然主动捡起话题：“夏哥，这半年你收获应该不小吧？” “收获很大。”夏成益笑眯了眼，“找到几台新机器，过完年应该就能运到平城了，有了新机器，咱们的成本也能往下降一降。” “还买了一些布料，你不是常说布料种类太少，做出的衣服不符合你的预期吗？” “这回你放心好了，料子种类多到你眼花，肯定能做出和设计图一模一样的衣服，缺哪种布料，咱们再去买。” 停顿一会儿，夏成益再次开口：“据我观察，锦衣行的衣服拿去羊城也是有市场的。” “只是咱们现在的制作成本本就比阳城一些大厂贵，如果从平城制作完衣服再运往羊城，成本更高了，这样高的成本在羊城是没什么竞争力的。” “羊城风向瞬息万变，这样做生意起不来。” “这半年我在羊城也认识了几个朋友，打算在羊城开一家分厂。” 夏成益冒着危险跑来跑去，辛苦半年，付出心力财力不少，如果开新厂他肯定不想只占20%的股份。 而且还认识了新朋友，想在羊城开厂，估计这几个朋友得出力，生意场上不可能白出力，股份这些朋友也得占去一些。 变来变去，影响最大的是周兴然和苏华志的股份。 夏成益说完这句就不再说话了，他想听听周兴然怎么说。 周兴然在鼓动夏成益去南方的时候，对于这种事早有心理准备，听到夏成益这样说，点点头：“这是件好事。” “只是开新厂不是你我二人的事情，得叫上苏伯父还有你那些朋友一起商议。” 夏成益松了一口气：“自然，我提前和你说一声，这件事等咱们回了平城再商议。” 夏成益放下了忧虑，也有心情跟周兴然谈起别的事情。 \"兴然，燕妮可了不得，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有主意的很，天生做生意的料。\" \"这半年我很忙，没有时间管她，只是保障了她的安全，结果她自己默默地赚了五千多块钱，呵呵，真厉害。\" \"我邀请她一起做服装厂，她还不愿意嘞，说她志不在此。\" 第370章 新的分配 另一边顾燕和周兴文说起自己这半年的经历，双眼闪闪发亮。 “妈，我好喜欢羊城的那种环境，和咱们这里完全不一样。” 顾燕被羊城的风气惊艳了，她沉迷羊城的方方面面，不管是盖房子的老板、摆摊的摊主，还是外地来的工人，羊城的生机活力是临曲市所没有的。 相比临曲市慢悠悠的生活节奏，羊城的生活节奏显然要快很多。 而且由于羊城是试点区，没有那么多前人的经验可以参考，导致羊城在快的同时还带着一丝迷茫与混乱。 顾燕对此也接受良好。 顾燕来到羊城的那一瞬间，她感觉心中的某种禁锢被打破了。 待在羊城的这半年，顾燕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反而是一直在随波逐流。 夏成益忙的时候，她就自己带着两个保镖出去转悠，什么也不干，一直观察别人在做什么，观察不同人的言谈举止、处事风格，连他们做生意惯用的话术、小动作都仔细记在心中。 这点和夏成益很像，可是夏成益混迹社会已久，经验丰富，顾燕更像无师自通。 夏成益不太忙的时候，顾燕会央求夏成益带她一起出去。 夏成益能去的地方比顾燕乱逛的地方规格高很多，遇到的人也要复杂很多，顾燕从中学到也就更多。 有时候她也会出手做点小买卖。 顾燕手里并没有多少资金，全身上下只有四十多块钱。 这四十块钱有一半是她从小到大攒下的压岁钱和零花钱，另一半来自周兴文的赞助。 周兴文当时拿了一百块钱给顾燕，顾燕没要；周兴然和夏成益在这期间也多次要给她钱，顾燕通通拒绝了。 顾燕觉得她靠着周兴然和夏成益才能出来增长见识、不愁吃喝，已经对二人造成非常大的麻烦了，怎么还能问二人要钱呢？ 不要周兴文的钱也是一样的想法，读书、复读、外出闯荡，还是让疲劳的父母休息一下吧。 顾燕就用这几十块钱默默的倒衣服、蔬菜瓜果、各种小百货，连工地上的盒饭都跟着做过一次。 倒卖服装是干过最多次。 所以夏成益以为顾燕对服装感兴趣，才邀请她跟着自己干服装厂。 这种邀请不是要她当合伙人，顾燕展现出来的能力还远不到这种地步了。 而是当成骨干员工培养，即使顾燕的才能只是昙花一现，她作为周兴然的侄女，在厂子里当个小干部也说的过去。 谁知顾燕拒绝了，听到那句“志不在此”，夏成益摇头感叹了一句：“年轻人啊。” 当年他也以为自己要从中人馆干一辈子，谁知现在成了服装厂老板？ 顾燕在这半年一直随波逐流，就是因为还没有找到自己感兴趣、想要为之奋斗一生的事业。 “大舅，你会不会嫌我麻烦？明明跟着夏舅舅干是个很好的选择。” 顾燕说完自己内心的想法后，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兴然。 周兴然摸了摸她的头：“你如果这样想，那我觉得你妈妈让你念书考大学是个更好的选择，以后在机关当领导不比在工厂当小干部强吗？” “你还年轻，有机会去尝试，不要急，慢慢来。” 顾燕开心的点头。 葬礼结束的第三天，来不及在梨乡沟过年了，周兴然带着一家人返回平城。 顾燕也跟着来了平城，她和夏成益初接到周李氏去世的消息，急着返回梨乡沟，从羊城带回来的行李和礼物都没空拿，直接放在了夏成益家里。 顾燕给周兴然一家留下礼物后，又匆匆返回梨乡沟。 等和家人过完年，顾燕会再次跟随夏成益去往羊城。 趁着过年前的空档，夏成益邀请周兴然和苏华志一起商议在羊城建新厂的事情。 夏成益：“羊城那几个人，在本地都有些势力，没有他们的加入，厂子很难建起来，他们说了，最少要占20%的股份。” “上下打点的钱都由他们负责，出了麻烦事也由他们解决。” 夏成益仔细观察着苏华志的脸色：“我知道20%的股份有些高，但这已经是我能讲的最低价了，一开始他们开口要50%。” 苏华志神色平淡，双手交叉放在腹部，让人瞧不出心思。 “这个厂子咱们还是按照以前说好的来，出钱多的多占，出技术的多占，出力跑腿的多占。” “以前囊中羞涩，只能勤跑腿占些股份，这些年生意也起来了，在羊城建个新厂虽然花费不菲，咱们三个均分倒也不会让我倾家荡产。” “这次我保证，你们拿多少，我夏成益就拿多少。” 拿一样的钱自然要占一样的股份。 “羊城遥远，兴然身处要职不能轻易离开平城，苏哥年纪大需减少奔波劳累，我愿意多担些责任打理新厂，只是…” 苏华志轻咳一声打断了夏成益接下来的话语：“我有个孙子不太成器，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其他孙辈我都不愁，唯有这个，我怕他饿死。” “成益说的对，我年纪大了，精力不足，我打算将我新厂的股份拿出一半，分给这个小孙子苏有毅。” “你们也知道我兄弟姐妹多，家族拖累重，前两天我侄子来找我，想让我帮忙找个活计。” “他今年刚三十出头，为人成熟稳重、踏实肯干，与有毅吊儿郎当的性子正好相反，光把有毅放出去我害怕给你们添麻烦，不如将这二人一起打包送出去。” “他们此前没接触过生意上的事，还得成益帮忙照顾一下。” 夏成益连忙含笑点头，只是这个笑看着十分勉强。 大家都出一样的钱，但夏成益除了出钱，还要多出一份力，他想借着这件事将自己的股份往上提一提，谁知突然冒出来一个苏有毅。 他夏成益出力，苏有毅难道就没出力吗？ 周兴然微垂眼眸，苏有毅这个人他熟，可不像苏华志说的吊儿郎当。 夏成益去羊城的这半年，苏有毅跟着苏华志在红日纺织厂忙前忙后，做的风生水起，是一名十分精干的青年。 每多1%的股份，多出来的钱要以千、万计数，夏成益不肯轻易放弃，他打算再试试。 苏华志：“哎～在羊城建了新厂，看来红日纺织厂都要烙在我这把老骨头上了。” 看似抱怨，其实是在提醒夏成益，红日纺织厂的股份也是按照钱、力分的，夏成益出钱少，就该多出力。 可他一旦跑去羊城建新厂，无法在给红日纺织厂跑腿出力，如果他还想再扣新厂的股份，那红日纺织厂的股份也得重新算。 夏成益顿时哑火了。 夏成益对新厂很看好，可再看好，新厂连块砖头都还没有，是赚是赔得看以后，他现在靠红日纺织厂吃饭。 他在红日纺织厂的股份一旦减少，收入就会减少，收入减少就拿不出足够的钱，新厂的股份也得减少，一发动全身。 三人最后敲定：夏成益占28%，周兴然占24%，羊城合伙人占20%，苏华志占14%，苏有毅占14%。 周兴然占比少是因为他不像夏成益和苏华志那样出钱出力，他只出钱和技术。 厂子大了，光靠周兴然一人的技术也不顶用，还得招其他设计师和员工。 周兴然技术占比跟着减少。 第371章 药学 1984年五月末，周宁瑾告诉周兴然和林嘉琦她高考志愿报了沪上医科大学的药学。 周兴然和林嘉琦一直以为周宁瑾会在平城上大学，她也有这个实力，没想到她不声不响的要跑到沪上去。 林嘉琦：“怎么报的那么远？现在还能改志愿吗？你要是想学医，平城有最好的医科大学。” 周宁瑾：“沪上医科大学也不差，妈妈，你不要劝我了，志愿已经不能更改了。” “而且姥姥姥爷都在沪上，你们不用担心我，姥姥那么厉害，我在沪上还能随时请教她专业上的问题。” 林嘉琦想要劝说的话被堵住了：“你姥姥是研究传染病的，可不一定会你药学的知识。” 周宁瑾持不同意见：“基础知识都是相通的。” 朱南春可是研究所所长级别的人物，教她一个小白绰绰有余。 林嘉琦的父母林坚和朱南春这些年一直奋斗在边疆，十分辛苦。 林坚驻守油田，轻易不能离开；朱南春研究传染病，追着老鼠跑，经常在高原上一待就是几个月。 林坚和朱南春感情深厚，可惜这些年聚少离多，即使两人待在同一地方，忙起来也见不上面。 所以到了退休年龄后，两人直接选择了退休，而且都没有接受单位的返聘，打算好好享受一下退休生活。 除了林嘉琦，林家其他人都在东三省工作。 林坚和朱南春退休后，生活在油田给分的房子里，离其他孩子也近，本打算在那里一直生活下去。 直到林嘉琦的弟弟林嘉柏工作突然被调动到沪上。 朱南春本来是沪上生、沪上长大的姑娘，林嘉柏的调动一下勾起了她的思乡之情。 况且沪上繁华发达，在沪上养老不比在油田好？ 朱南春先询问了林坚的意见，林坚支持她回沪上生活。 接着又询问了其他儿女的意见，林嘉琦的哥哥和妹妹支持父母回沪上，但他们受工作和家庭的限制无法跟随。 最终，林坚和朱南春跟随小儿子来到了沪上生活。 两人用退休金和存款在沪上购买了一套小房子，朱南春甚至在沪上重新找了一份工作——小学老师。 朱南春的工作性质更接近生活老师，主要是为了缓解退休后的无聊。 如果林坚和朱南春知道周宁瑾要去沪上上大学肯定非常开心。 周兴然看着周宁瑾倔强的神色，问道：“宁瑾，你想好了吗？” “医学类专业要学的知识十分驳杂，需要静下心来认真学，一学就要学好多年，比一般学科的学习时间要长，而且医学更吃经验和年龄，你走这条路可能很长时间内都不见到成果。” “你对选的药学理解多少？会不会中途放弃？” “药学就业方向繁杂，你有没有想过毕业之后干什么？是打算向你姥姥一样扎根研究所吗？” 一旁的周宁瑜听完张大嘴巴，对着周宁瑾大喊：“姐，千万要三思啊，你在椅子上坐一小时就跟针扎似的！” 周宁瑾瞪了周宁瑜一眼，对着父母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想好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高中三年下来，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我了。” 周宁瑜撇嘴，又不是三年未见，什么刮目相看？在他看来，姐姐是一点没变。 周宁瑾：“药学在药品生产、检验、流通、研究、鉴定设计药品等领域有光明的前景，实在不行，我还可以跨专业去学化学。” 看周宁瑾讲的头头是道，就知道她有学药学这个想法很长时间了。 周兴然和林嘉琦对视一眼，周兴然知道林嘉琦同意了。 “好，爸爸妈妈支持你的决定。” 7月29日是个好日子，周宁瑾收到了沪上医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许海峰获得了中国在奥运会上的第一块金牌。 对于周兴然来说，这可是双喜临门。 周兴然一边去饭店预约了席面，打算给周宁瑾庆祝一下。 一边指挥白春来去电视台那边交涉一下，把去年许海峰拍的广告赶紧拉出来循环播放，价钱好说。 许海峰现在风头最盛，电视、报纸、广播里铺天盖地都是他夺金的消息，周兴然要借这个机会让冠军一号出圈。 周兴然要让买不起汽车、对汽车漠不关心的人都知道有冠军一号这辆车。 让买得起车，还在犹豫买什么车的人脑海里只有冠军一号这个选择。 有钱人或多或少都迷信，许海峰代言了冠军一号，然后取得了冠军，那他们开了冠军车，是不是能成为生意场上的冠军？ 白春来接到命令，一边往外走一边激动地说：\"厂长，咱们真的要发了！\" 他十分清楚许海峰这个冠军头衔带来的效应。 \"当初您是怎么想到请徐冠军做广告的？太厉害了！莫非您能预知未来？！\" 第372章 增加技术组 周兴然推了白春来一把，笑骂道：“别贫了，快去吧，争取今天就能把广告给放上。” 然后又叫来孟伯山：“冠军2号研制的怎么样了？快完成了吧？” 孟伯山眼底一片青黑，说话也有气无力：“快了，马上就能试车了。” 这几年每年都研发新车，一年推一款，技术一年比一年先进，一厂的水平直线上升，效率这么高都是牺牲技术员休息时间换来的。 虽然周兴然给技术的补贴不少，可连续加班，让孟伯山觉得钱够花就行，再多不过是数字，还是命重要一点。 自从进了三月，周兴然就一直在催促他们加快冠军2号的研究速度，争取7月份上市售卖。 周兴然要求冠军2号比起1号各方面的性能要有显着的提升，前后加起来不到一年的时间完成这件事本就困难，中间还要帮生产部门解决难题。 汽车发展到现在，也算遍地开花，人们对于未来汽车形式的畅想数不胜数，其中许多畅想有理有据，相信随着时代发展，人们所畅想的汽车一定会一一出现。 那为什么这些汽车形式、技术现在不能实现呢？是不想吗？ 是技术、工艺达不到。 根据周兴然所提的要求，冠军2号就面临上面的难题。 技术组的人原本在全力研究冠军2号，结果中途被生产车间的师傅叫过去，所以车间现在的机器做不出来符合预期的零件。 还有一些零件过于精巧，难度大，必须大师傅出手，才能保证制作成功。 大师傅身上的担子一下沉了许多，跟着技术组的人一起加班加点。 这些事情周兴然都知道，他还跟着一起去车间改进过机器。 周兴然有些无奈，他知道这是工业水平受限。 随着放开，这几年他有些着急了，更新的技术过快，一厂的机械制造水平跟不上，才陷入两难的境地。 周兴然看孟伯山这个样子，有些担心，让他在沙发上坐一下。 孟伯山推辞了，周厂长办公室的沙发是皮的，软和着呢，他怕一坐上去就睡着了。 这段时间厂里的工程师、技术员直接都住在研究室里。 汽车厂前几年新建了四栋四层的楼房，按照工作年限和贡献度分给了厂职工。 楼房离宿舍不远，都在厂子内部，穆建白当年分了一套二居室。 像穆建白这样住在厂子里的技术人员，即使离研究室这么近，都没时间回去住，一样住在研究室。 他们通常工作到凌晨一两点，或趴或躺在研究室的桌子上就睡了，不到七点又开始工作。 连饭都没时间吃，周兴然安排了两个人专门给这群人带饭、洗饭盒。 现在天气热，所以不怕着凉，需要在桌子上铺毯子、被子，直接肉贴木头，睡的很香。 桌子那么硬都能睡着，在沙发上还不秒睡。 周兴然看孟伯山这个状态，鼓励道：“等冠军2号研制完成，我给你们放个假好好休息休息。” “以后也不需要一年推一个新车了，把时间给你们延长一下，你们工作强度能降低很多。” 孟伯山听见这话，疲劳的大脑仿佛受到新刺激，抬头看着周兴然，双眼变得有神了一些。 随着一厂发展良好，技术也扩招了不少职工。 虽然技术依然只有两个组，但人数比以前多了不少。 任何一个有名的汽车品牌，名下的汽车系列不会只有一个。 一厂研制的汽车不少，但目前打算做成系列的只有冠军。 一个冠军系列加上其余一些零散的汽车研究，就让技术部忙不过来了，以后两个系列一起研究，技术岂不是要猝死一半人？ 周兴然原先还想把改革技术组的时间往后推一推，这半年冠军2号的手忙脚乱让他决定把改革提前。 不但要提前，还要大刀阔斧的改。 现有的技术两个组职级明确，领导太少，随着技术员的增多，技术组的领导对技术员的约束大大降低。 周兴然觉得厂里技术一个组的技术员还不够多，至少需要在原有的基础上的技术上翻倍。 现在都管理不了，人数再增多，岂不是要捅娄子？ 需要在每组技术主任下面设新的领导岗位，增加一个级别还是两个级别，直接开会交给其他人讨论，周兴然最后拿主意就行。 周兴然默默将这件事记下，等白春来回来，就让他去办。 宜早不宜迟，先把方案讨论出来，等冠军2号研究完成，趁着技术组的人放假休息的时间改革。 周兴然打算将两个技术组扩充成5个，其中四个组专门负责汽车的研究，一个组专门负责厂里机器以及生产需求的研发。 最好一个组的负责一个系列的研究，即使一个组两年出更新一次，一年也能推出两辆新车。 这样一来，技术的办公室不够用了，想了想技术那栋小楼，好像无法挤出空间了。 这些年随着职工增多，办公楼变得愈发拥挤，是时候新建办公楼了。 唉，又需要一笔钱，花钱的事也需要开会讨论。 一厂好久没翻新了，不少地方掉砖、掉漆，不如趁着这次盖新楼翻新一下吧？ 除了开会讨论，周兴然决定把这件事往上报一报，看上面能资助多少。 虽然以一厂现在的经济状况，可以自己出钱完成盖楼和翻新，到底比不上用“别人的钱，办自己的事”来的舒坦。 周兴然：“最后一次试车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让电视台的来一趟，直接把广告拍了。” 留下足够的时间让电视台制作广告，售卖冠军2号的时候广告和车能同步进行。 如果广告能先放出去更好，给冠军2号做个预热。 许海峰的热度只有这两个月最高。 从他获得金牌开始的那一刻到奥运会结束归国的这段时间；再从归国、领导给予他各项荣誉，到各地做演讲扩大影响力的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这两个月也是国民内心热情最高涨的时间，对带有“许海峰”、“冠军”、“奥运会”、“金牌”等字眼的商品消费时带有一定的冲动性。 再往后，工作、中秋、新年会挤压这份热情，消减冲动。 想到新年，周兴然眼睛一亮，他想到一个可以延长人们热情的好方法。 去年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受到了民众的一致好评，即使没有电视，也能从收音机、大喇叭里面收听，影响力范围不小。 有了去年的好印象，人们对今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可谓是期待至极。 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一直和社会热点息息相关，今年获得了第一块奥运金牌，肯定会邀请运动员上去表演节目。 周兴然对八十年代的联欢晚会没什么印象，不知道许海峰今年会不会上春晚。 如果他上，不需要再用其他手段，等过年时候直接把许海峰拍的那支广告在拉出来遛遛就行了，要是能将广告直接插在春晚中间再好不好。 如果许海峰不上，周兴然可以去打听一下电视台请了哪位运动员。 许海峰都没资格上，那请的运动员必然也是冠军，且在运动领域的辈分比许海峰大，到时请这位运动员重新拍支广告效果也一样。 周兴然又和孟伯山聊了两句，就让他离开了。 孟伯山离开没多久，白春来回来了：“厂长，谈好了，电视台也非常愿意这个节点放许冠军的广告，不多收咱们钱。” “好好好。”周兴然对他招手，“我还有件事要安排你。” 第373章 迎接这件事 “你先去通知党委会的其他人，一个小时之后我要开会。” 白春来看周兴然神色肃穆，脸上的笑意立刻隐了下去：“好的。” 周兴然的食指和中指在桌子上不停的点动，这是他思考和下达命令的时候惯用的小动作。 白春来跟随他这么多年，非常清楚周兴然的一些小癖好，知道他还有事情没有吩咐，所以接到命令后没有马上去通知其他领导，依旧待在原地待命。 周兴然：“这场会议你不用参加，通知完党委会的其他人后，你去把苏厂长请来。” “如果苏厂长不在家，知道去哪里找他吧？” 对于厂子里已退休的职工，厂里人称呼他时依然会带着他退休时的职位，以示尊重。 因为苏华志从军队调到汽车厂，一直干到了退休，算是一个“完整的”一厂人。 当厂里职工说起“苏厂长”或“老厂长”时，都是指苏华志。 在苏华志之前半路调到别的地方任职的厂长，没有“老厂长”这个称呼。 白春来对于周兴然三人开服装厂这事知之甚多，猜到苏华志退休后大概率会坐镇红日纺织厂，于是点点头。 “请完苏厂长后，你再去打听一下这届奥运会什么时候结束？咱们国家的人什么时候回来？大概哪天下飞机？” “还需要打听一下谁负责接待这次奥运会的运动员？都是什么规格？如果我们想承接其中一部分事务，需要什么手续？” “好的，厂长，我这就去办。” 白春来这次受到命令直接转身离开，没有多问为什么周兴然要让他去办这么多和其他场无关的事情。 周兴然对白春来这点很满意，很符合一个秘书的职业素养。 如果自己记忆没出错的话，本次奥运会自许海峰取得金牌后，陆陆续续又斩获了多枚金牌，算是一个大丰收。 让本国在奥运会金牌上从零直接突破到数个，这样的盛事，上面肯定会庆祝。 对于为本国取得荣誉的运动员们，也会授予极大的奖励。 国家从不会亏待为国家带来巨大利益、为国争光的人，估计这伙运动员从下飞机开始，会受到高规格接待。 除了热烈欢迎，摄像机跟拍，各类报纸估计也不少上。 现在没有网络，没有热搜，报纸就是现在的热搜。 上面肯定会用汽车在飞机场\/火车站外面等着运动员，然后将他们接回住处。 在运动员受到如此大关注的情况下，他们坐的车肯定也会受到一些关注，至少会随着运动员们登上各版报纸的头条。 如果这辆车是冠军1号呢？ 周兴然觉得这是有可能的，许海峰的广告放出后，会引来一波对冠军1号和许海峰的讨论，此时人们发现迎接许海峰的车竟然也是冠军1号，讨论将迎来高潮。 运动员不是说首领，没人会向着时刻暗杀他们，也不需要避着讨论热潮。 反而这件事讨论度越高越好，上面说不定乐见其成。 走走关系，达成这件事的概率非常大。 将苏华志叫来也是为这事。 周兴然结交的人脉大多和他一样还在任上，苏华志结交的人脉大多都退休了。 但退休的这些人是很多任上职工的老领导，对任上职工有提携之情，就像他和苏华志的关系。 所以这伙人虽然退休了，能发挥的作用也很大。 为了尽快促成这件事，周兴然打算双管齐下。 白春来进了会议室，在周兴然耳边说：“厂长，我把苏厂长请来了，此时正在您办公室等着。” 周兴然点点头，拍拍桌子，让下面正在吵吵的人安静一下：“今天先到这里吧，你们回去好好想一想，我们明天上午继续开会。” 一谈钱，不开个几次会是不会得出结论的。 周兴然走出会议室，头疼的揉了揉额角，他被这群人吵得头疼，嚷嚷声震天响。 果不其然，对于周兴然提出的扩充技术组，盖新楼和翻新汽车厂，差不多有一半的人同意，一半的人反对。 势均力敌吵得才凶。 说白了，这三件事都和钱有关，就算改革技术组，新招那么多技术员，不也得多发很多工资吗？ 反对最激烈的就是财务科，但凡和钱相关的，他们都反对，简直一毛不拔。 \"呵呵，遇到什么烦心事了？看你眉头皱的。\" 苏华志的声音打断了周兴然的思考，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办公室。 \"没多大事，厂里能让我放心的，除了跟钱有关，还能和什么有关？\" 周兴然：\"咱们先不说这些零碎事了，说来惭愧，苏伯伯你都退休了，我还有件汽车厂的事麻烦你。\" 第374章 提前归来 苏华志听完周兴然的讲述，觉得这件事可行，在心里决定明天组个局联系一下老伙伴们。 面上不露声色，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周兴然：“你小子的脑子就是好用，拐这么多弯儿的事情都能让你想着。” 周兴然谦虚：“没有，都是些小道。” 21世纪的赛事中运动员的衣服、鞋子，赛场的围栏、地板都能被各大商家承包赞助，只是派辆许海峰代言过的车去接他可不就是一个小意思吗？ 苏华志仰靠在沙发上，苍老的脸庞带着一抹怀念：“我确实是老了啊，不说和你比，想想从前，我现在的思想禁锢了许多。” 因为苏华志来的比较晚，两人聊了不到一小时的时间就到了下班的时间。 苏华志看了看天色，起身打算离开：“行，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你那边记得也要多使把劲儿。” 今天事多，周兴然忙了一天，此时也有些疲劳，站起来伸了个懒腰。 刚舒展完身体，听到苏华志这样说，赶紧拉住他：“苏伯伯，别走，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 “不了不了，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各方面都不行了，你伯母一直念叨我，我得回去吃。“ 周兴然拉着不松手：“今天你可得依我，宁瑾收到沪上医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了，我开了一桌打算给她庆祝一下，席面中午就订好了，你必须来。” “不但你要来，还得把伯母叫来咱们一家好好吃一顿，不给我面子，得给你干孙女一个面子吧？” 苏华志听到“一家”两个字眉眼舒展了许多：“呦，宁瑾的通知书这就来了，来的还挺快，你都这样说了，我必须得去。” 年纪大了就喜欢小辈待在身边，可惜他几个孙辈都不在身边。 唯一一个在身边待了一段时间的苏有毅还被他赶到南方打拼去了。 苏华志：“告诉我在哪里吃饭，我接上你伯母就过去。” 周兴然嬉皮笑脸的凑过去：“伯伯带上我一起去接伯母吧，我还想蹭个车呢。” 苏华志退休之后买了一辆平城078，还走战友的路子雇了一个退伍军人当司机，领导的派头拿的足足的，每天小日子乐呵呵。 “行，走吧，我说你呀，你都厂长的人了，可以给自己买辆车开了。” 周兴然扬起一个笑容，没有说话。 以周兴然现在表面上的工资来说，买辆小汽车是可以的，只是买完之后过日子难免捉襟见肘，一般脑子正常的人不会拿出大部分家产买一辆车。 现在国人的思想，别说拿存款买车，连买房的想法都没有，就是攒着，把钱拿到银行存折都舍不得。 前世村里一些老人过世之后，家里整理他的遗物，总是能从犄角旮旯翻出一些被虫蛀、被水浸，快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纸币。 以周兴然私底下的资产来说，别说买一辆车，买十辆车都很轻松。 但是买完之后呢？ 不要以为现在没有查贪污腐败的事，整风、查腐一直有，而且查的很厉害。 头部的几位都被人举报检查过，不过人家查的不是纸币，是黄金。 不但严格要求党员个人的贪污腐败，老大还经常带头减少中上部党员的工资，每次都按百分比减。 受影响最大的当然是拿一级工资的人，虽然他并不需要这几十块钱，好歹态度拿出来了。 周兴然没兴趣对汽车厂里的一些事情动手，心惊胆战的赚那么一点差价，赚的还不多，不如开开心心的开厂子。 如果查周兴然，或许会惊奇的发现他是一个少见的“清正廉洁”。 不买车，私底下开的厂子上面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买了车，几乎是把有其他收入的事情摆在了明面上，不划算。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周兴然知道以苏华志的资产在退休前买辆小汽车是很轻松的事情，而且以他厂长的身份，购买一厂的车，可以用成本价购买。 那他为什么等到退休后才买？ 一是很少有人查退休人员的情况，就算查，也可以推到红日纺织厂上。 红日纺织厂是他退休的那一年承包的，被查了，也没多大事。 二是现在情况开明了不少，风气不像前些年那么严苛。 不然苏华志不会提议周兴然买辆车开，他一向是个小心谨慎的人。 看周兴然不说话，苏华志明白他的意思，又无奈又满意：“就你小心，小心使得万年船，小心点也好。” 语气亲昵，两人现在的关系比苏华志退休前还要亲近些。 周兴然：“苏伯伯，我自己没买车，但我平时可没少坐车，而且还不用付司机工资，哈哈，日子比你还要爽快！” 一厂作为汽车厂，调出几辆车给领导当公用车还是件很简单的事情。 周兴然平时骑自行车只用来走上下班这一条路线。 去其他地方，即使这个地方离汽车厂很近，都是厂里司机开车送过去。 派车的时候说周兴然用的那辆车是厂里几位领导公用的。 依周兴然看来，话是这么说，那辆车就是给他自己单独配的，只要他用，那辆车一定空着、等待着，平时也没见其他人用过。 司机除了中午吃饭的时间，一直在办公室或者车里待命，随唤随走。 当半夜临时接到通知要出差或者紧急开会，白春来都会带着司机在家门口候着。 司机几乎24小时待命，工资还是厂里出。 周兴然觉得他这小日子过的也挺乐呵。 两人还没走到门口，白春来匆匆忙忙的推门跑了进来。 “厂长！”刚喊了一声，白春来来不及说下一句，先扶着门框呼呼喘了两口，“幸好您没走，不然我得追到您家里去了。” 周兴然皱了皱眉：“什么事？这么着急？” “不是让你去探听一下运动员的欢迎仪式吗？这么快就找到门路、联系上人了？他们怎么说的？” 白春来看见苏华志还在，连忙喊了一声：“苏厂长。” 然后苦着脸对周兴然说：“就是来跟你汇报这件事的。” “这次奥运会8月12号结束，运动员们应该参加完闭幕仪式才会返回。” “可我打听到一个消息，许海峰许冠军要提前回来，应该是已经确定了，他们打算3号去接人。” “不算迎接当天，留给咱们的准备时间还有三天。” “这个时间太短了，我觉得非常急，得先回来给你汇报一声。” 周兴然和苏华志对视一眼，看着对方难看的神色，知道这件事有些难办了。 上午才收到许海峰获得冠军的消息，下午他就决定回来？ 周兴然定了定神色，先对白春来的行为予以肯定：“你这件事做的对，事情有轻重缓急，先紧着重要事情做。” “你要是没打听到这个消息，即使最后我们谈成了迎接的事情，可能安排我们去迎接的也不是许海峰。” 第375章 聚餐 这次奥运会受到巨大关注，用冠军1号迎接其他运动员也能起到很好的广告效应，但总比不上直接去迎接许海峰来的效果好。 周兴然沉思一下，对面前两人说：“你们先不要急，这件事对我们来说或许是一件好事。” “原本咱们想的是用冠军1号去迎接参加奥运会的整个团队，但这其中也有个问题。” “不管团队里的运动员有多少，欢迎仪式当天的记者、摄影师的人数是固定的，因为咱们国家数得上名头的报纸就那些家。” “假如团队有20人，现场记者有100人，分摊到每个人身上的记者才5个人。” “当然，这里面根据获奖的含金量、奖牌数量的多寡、国民关注度以及辈分的先后等因素，每人身上受到的记者关照会有所变化。” “像许海峰这样引发国民热潮的，记者肯定会多关照一点，可能有10个，20、30个记者去采访他。” “那么一些边缘人物，可能只有一两个记者会注意到他们。” “咱们作为第三方，虽然是整个迎接仪式的一部分，但咱们无法确定在这样一个场面下，我们会受到多少关注？” “ 是5个，还是向许海峰靠拢，能有10个？” 周兴然没有提被撇到边缘的可能，费了这么大力气，到最后还能被撇到边缘去，这段时间厂里忙活的职工都可以歇歇了，广告的钱白花了？ 白春来此时也休息过来了，恍然大悟道：“如果许海峰提前回来，那我们收到的关照可以和他对半分。” “就是他是冠军，是主角，要吸引去大部分目光，依然还能留给我们三四十个记者。” “到时，我们把阵仗宏大一些，在许海峰下飞机之前就抓住记者的眼睛，赚足关注度。” “说不定，还能先许冠军获得单独一个版面：平城一厂冠军1号为迎接奥运冠军许海峰竟….？！” 白春来越说思路越开阔，原本乏力的身体仿佛被打了肾上腺素一般，他感觉自己能通宵加个班。 周兴然：“对，还得是春来，一点就透。” 苏华志站在周兴然和白春来之间：“之前就知道你身边的白秘书和孟助理能力出众，这两年间的少了，如今是越发卓越了。” “您这可就说对了！他们俩可是我的得力助手，离了他们我是寸步难行。”周兴然笑着应下苏华志的话，揽过白春来的肩膀，“中午我不是订了桌席面吗？你跟我一起去吃。” 白春来连连推辞：“不了不了，厂长，我还不饿，我不去了，在食堂对付两口就行。” 要是一般的聚餐白春来去也就去了，晚上这个他可不能去。 白春来知道周兴然中午订的这桌席面是给他女儿庆祝升学的，他也知道周兴然和苏华志的关系不同寻常，私下里周兴然都叫苏华志伯伯。 现在家里孩子考上大学，摆上几桌是很常见的事情。 如果周兴然公开宣布周宁瑾考上大学这件事，并邀请大家一起去吃席，白春来一定不推辞，吃席随礼、庆祝。 可周兴然现在没有广而告之的想法，连席面都只定了一桌，摆明了是只打算一家人聚一聚。 别管苏华志是亲伯伯，还是干伯伯，至少还有层关系在，他只是一个下属，他去干什么？ 白春来以为周兴然邀请他只是客气一下。 周兴然：“去，必须去，你也来回跑了一天，怎么可能不饿？” “咱们一起聚一聚，然后再商量一下欢迎许冠军的事情。” “上面咱们想的再好，哪怕100个记者有99个记者不关注冠军，关注咱们，前提是能和他们谈下来这件事，连迎接仪式都不能去，一切都是空想。” 白春来知道周兴然是认真的了，乖乖点头应下。 到了楼下，专车司机看周兴然一行人这个阵势，还以为他们要出去，连忙跑过来迎接。 白春来：“今天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带着厂长就行。” 白春来说着，已经把后门打开了，站在一旁，等着周兴然坐进去。 忘了跟白春来说今天蹭车的周兴然：有个过于勤快的秘书也是一种烦恼。 周兴然望了望身边的苏华志：“苏伯伯，看来我今天是蹭不上车了，您先回去接伯母吧，我看看嘉琦、宁瑾他们到饭店了吗？没到我去接一下。” “行，咱们一会见。” 白春来载着周兴然先去订好的饭店看了下，发现林嘉琦等人都到了，不用再去接。 周兴然索性趁着这个空档先找服务员加了几道菜。 还好订的是包间，不然连桌位都要换新的。 为了给周宁瑾庆祝，周兴然订的是全聚德，这一桌花了不少钱，好在宾主尽欢。 在周宁瑾和周宁瑜吃完之前，周兴然没有开口谈事情，就当是请人来给周宁瑾庆祝的。 等周宁瑾和周宁瑜吃完之后，周兴然给他们两个叫了一份甜点，让他们安心吃，待不住也可以去门口溜达一圈。 周兴然：“全聚德的饭还行哈。” “春来，明天你去邀请礼宾部的人，不管怎样，都得把人请来，咱们中午或者下午在全聚德聚一聚。” —— 没查到负责这种欢迎仪式的是什么部门，应该不是礼宾，礼宾是对外，有知道的吗？ 第376章 李保良 李保良今年43岁，在礼宾部下面当着一个不大不小的主任。 礼宾部的工作体面清闲、工资还不低，李保良平时颇为自傲。 昨天他下班的时候听办公室里的干事说有个汽车厂的人来了一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没聊几句，匆匆忙忙的走了。 今天早上刚坐下没多久，干事进来对他说，昨天那个汽车厂的人又来了，还要见他。 李保良皱了皱眉头，心想他可不认识什么汽车厂的人，这人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的他，估计是想走他的关系把孩子塞进礼宾部。 现在礼宾部可不好进了，应该说所有的部门都不好进了，要求越来越高了。 李保良可没把握将人弄进来，不过这人倒是可以见一见。 事办不成，东西可以适当的拿点。 昨天来，今天来，还一大早的来，内心肯定急切，估计带的礼挺厚，他不贪心，只稍稍刮薄薄的一层就好。 李保良骄矜的抬抬下巴：“请他进来吧。” 白春来进来后，微微鞠躬，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名片放到桌子上：“李主任，你好，我是平城汽车制造厂一厂的厂长秘书白春来。” “我们厂长在全聚德备了一桌宴席，不知道您中午有空还是下午有空？” 在白春来开口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李保良已经站起来了，心想还好他刚才顾着身份没有先开口，不然囧大发了。 白春来在名字前面加了一串头衔，还递了名片，肯定不是来办自己事情的。 白春来开口邀请的时候，李保良已经和白春来握上手了，笑的一脸灿烂：“白同志，很高兴见到你。” “一厂原本在平城就响当当的，这几年更是到了平城周边都人尽皆知的地步，厉害！” “在一厂工作的人，谁提起来不是一句羡慕。” 李保良说起一厂职工的福利，都有些眼红。 礼宾部虽然体面又清闲，可是个清水衙门。 礼宾部主要职责是组织协调活动礼宾事宜，拟定活动礼仪规则。 有张嘴可以指挥别人，一双手却很少接触到钱。 好不容易有点钱，还要先置办活动物品，物品他们不能直接去采购，而是将钱拿给另一个部门让他们去采购，给少了人家不愿意。 剩下的钱上面的领导先吃，轮到他就剩了一些渣渣。 李保良在礼宾部吃到的东西可能还不如下面负责对接采购事宜的干事。 一厂最下面的工人的福利都和他这个主任有的一拼，随便当个小领导腰包不得跟吹了气的气球似的鼓起来？ 李保良不记得他和一厂的人认识，热情招待指定没错。 “在全聚德聚餐？不知道周厂长找我有什么事？” 白春来：“不太清楚，也许就是单纯的想请您吃顿饭，到时候让我们厂长跟您仔细说说。” 李保良对白春来说的话半个字也不信，面上笑呵呵：“能和周厂长吃饭是我的荣幸，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既然是周厂长邀请，宜早不宜迟，中午约。” 周兴然一个大忙人，因为能力出众，颇受上面赏识，在平城也算一个炙手可热的人物。 这种人能结识一个算一个，没办法从对方身上获得好处，挂在嘴边和朋友吹嘘一下也是种面子。 一般情况下李保良可没有机会和周兴然相识，现在周兴然主动来结交他，怎么能不答应？ 他“位小人卑”，周兴然又能从他身上谋求什么？ 含笑一直将白春来送出门，又含笑回来，一直到办公室门口才放下笑容。 脚步在办公室门口顿了顿，来到刚才那名干事身旁：“昨天白同志来打听了什么事情？” “没有打听什么，问了问奥运会的事，还有许海峰以及整个参赛团队的事情。” 李保良沉思着点了点头，最近奥运会热度很高，问这个也不出奇。 周兴然找他到底有什么事情呢？ 时间一点点划走，快到吃饭的时间了，李保良才发现他光和白春来说了中午吃饭，没说几点吃。 去的太早，不矜持，而且显得谄媚；去的太晚，太拿乔，恐会引得周兴然不喜。 正犹豫着，干事引了一个人进来。 “李主任，我叫李勇，是周厂长的司机，专门来接您的。” “哎呦，太客气了，我正要出门呢。其实你不用来，我自己去就行。” 李保良一个人坐在后排，看着前面认真的李勇，有些醺醺然。 虽然还没见面，李保良对周兴然的好感度已经不低了，周兴然办事真让人舒服，吃顿饭还特意让司机来接他。 李保良在单位也坐过小汽车，但每次都是和领导一起坐，顾忌着领导，十分拘束。 进了包厢，经过一番介绍，李保良发现汽车厂退休的老厂长也在，看来今天这顿饭不容易吃。 包厢里的另一个人让李保良更惊讶，是仪仗队那边退休的一位老领导吴建平。 言语间和苏华志颇为熟悉。 几人坐下先寒暄了两句，服务员开始上菜。 一开始李保良还忍得住，看着桌子摆满了大半，菜还在源源不断的上，他们就四个人，哪里吃的了这么多菜？ 吴建平语气带着责怪：“华志，适当的行了，你这是干什么？忘了咱们以前打仗的时候了？怎么，当了几年厂长还学会铺张浪费了？” 周兴然赶紧给吴建平满上酒：“吴伯伯，你可千万不能怪苏伯伯，都是我的主意。” 苏华志嗤笑一声：“老吴，收收你的劲儿，怪不得嫂子天天嫌你。” “咱们一桌四个大老爷们，有妻有子，你我孙子孙女一大堆，不得带点回去给他们吃？” 李保良只觉得周兴然太会做人了，赶紧出来打圆场：“太破费了！请我们吃饭，连家里人都想着了，就没见像您二位这么体贴的人。” 连吃带拿，他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吴建平被苏华志刺了一通也不生气：“不如你，把弟妹哄的团团转。” 周兴然看场子热起来了，适合谈正事，一边给吴建平和李保良倒酒，一边说起汽车厂的打算。 吴建平：“华志，不愧是你带出来的人，比你还厉害！这不是什么大事，我一会找人给你说说。” 李保良听完，也觉得不是一件什么大事，甚至是一件好事。 他们原本就打算开车去接人，车已经定好了，就用单位里的车。 如果一厂来接手这件事，肯定要换最好的车来接，一厂的新车不比他们单位的好？ 李保良听周兴然说完才知道许海峰代言过一厂的汽车：“周厂长慧眼识人！冠军配冠军，看来一厂要大卖了，我先在这里恭喜了。” “这种大喜事炒作发酵一下没什么，我觉的非常好，可我…” “唉，只是这件事轮不到我来做决定。” “还请李大哥多帮帮忙。” 周兴然心中只觉好笑：你要是半点用没有，能请你吗？ 面上不动声色，端起酒杯敬了李保良一杯酒。 礼宾部的大领导他和苏华志都不认识，也摸不清他的性格，贸然请客，怕弄巧成拙。 李保良这个人不简单，恃才傲物，还爱贪小便宜，主要是非常会舔人，至少他头上的领导舔的非常舒服，大家都知道他和领导关系亲近。 李保良名声在外，白春来稍微一打听就打听出来了。 看着还在扭捏的李保良，周兴然掏出几张纸放在桌上。 第377章 电视 周兴然将纸分别推到吴建平和李保良面前。 李保良拿起来一看，上面写着：电视机一台。 普普通通的一张纸，看着熟悉的条纹，应该是从会议本上撕下来的。 上面的字迹还是手写的，不知道是周兴然写的，还是苏华志的写的。 现在正流行电视机，要是谁家有台电视机倍有面儿。 有了电视机，家里仿佛会长人，清了一遍又一遍，人越清越多。 有了电视机，你才会发现邻居的脸皮有多厚。 黑市上一张电视机票可以炒到五六百一张。 如果周兴然给的是一张电视机票，李保良还会高兴一下。 他家里还没买电视呢，不然也不会不知道许海峰代言了冠军1号的事情。 电视机贵，一台14寸长虹黑白电视要四百多块钱，他四个月的工资，更何况他还没有电视机票。 家里的小辈一直嚷嚷着要买电视，李保良还在犹豫，毕竟太贵了。 直到前两个月邻居弄来一台14寸长虹黑白电视，一下成了附近最受欢迎的人，这让自傲的李保良有些受不了了。 尤其是大孙子一放学就跑到邻居家蹭电视看，喊都喊不回来。 半个月前李保良听见邻居抱怨家里电费多，都是看电视看的。 这下算戳到李保良痛处了，他觉得邻居是专门说给他听的，嫌弃大孙子蹭电视看，浪费电了！ 于是李保良下定决心也买台电视，不能让邻居太嚣张，可一时半会儿也弄不到票。 李保良看着手里跟玩似儿的“电视机票”，周兴然一共掏出来三张纸，还从他面前放了两张。 “周厂长，这是什么意思？” 吴建平也不解，他家里有一台黑白电视，不急着买第二台，可周兴然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周兴然：“其实，今天请二位过来有些着急了，都没提前跟你们说，还得多谢二位能够前来。” “李主任，我听说许海峰要提前回来是吗？” 李保良点头：“3号到。” “这次迎接对我们厂子来说非常重要，时间紧任务重，还请二位多多出手帮忙，达成我的请求。” “纸上写的就当是我给二位的谢礼了，16寸jv彩电，已经放在汽车的后备箱了，等下李勇送二位回去的时候顺便给你们送到家里去。” 周兴然看着李保良手里另一张“电视机票”：“第三台电视机是送给领导的，劳烦李哥等下帮忙带过去了。” 送给哪位领导不言而喻。 吴建平和李保良震惊，异口同声道：“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现在国内电视机制作水平不够，彩电重要零部件都是进口的。 进口零件然后在国内组装售卖，和直接进口彩电二者税率都很高，一台彩电就要收五六百的税，导致国内彩电价格居高不下。 周兴然家里的彩电是一台18寸的索尼电视，买的时候花了2100元，奢侈品中的奢侈品。 当时连对钱不感兴趣的周宁璋都感慨了一句电视真贵！ 索尼电视的价格给周宁璋留下了深刻印象，以至于他家书上还说，在美国，一台19寸的彩电只要400美元。 现在美元汇率2出头，也就是说美国正常售卖一台19寸彩电的价格不到900元￥。 剩下的钱都用在路费和税费上了。 周兴然送给吴建平、李保良的这三台彩电，市场价格在一千四五。 这三台彩电他可不是通过正规途径买的。 南方港口繁华，走私贩多如繁星，走私犯被查之后，他们走私的奢侈品、汽车、电视机等都直接摆在港口，成了无主之物。 这些东西理所当然的被地头蛇占为己有，地头蛇再通过门路全部卖给\"批发商\"。 这伙\"批发商\"以原价的三到七成购得这批货物，这里的原价是只走私犯去外国购买的价格。 例如一台19寸的彩电，走私犯以900元甚至更低的价格购买，走私犯被查，这台彩电被地头蛇以270～630元，甚至更低的价格卖给\"批发商\"。 \"批发商\"拿到货物，加价卖给二级\"批发商\"，二级\"批发商\"继续加价往下分发，直到被消费者买走。 这也是黑市中大部分电视机的来源。 这三台电视机就是周兴然通过夏成益购买的低价机，三台加一起才一千三百块钱。 市面上流行的电视机尺寸是12～18寸，一般人都是买14寸的。 周兴然觉得送14寸电视太小气，送18寸电视又怕养大他们的胃口，16寸刚刚好。 不管周兴然私底下买三台电视机花了多少钱，在李保良等人眼里这台彩电就代表着1500元。 李保良嘴上推辞，面上已经乐出一头汗。 第378章 迎接 三台电视摆出来后，下半场聚餐充满了快乐气氛。 尤其是李保良，话是一句接一句，热情的可怕。 吃完饭，周兴然除了将多点的菜让白春来打包好给吴建平、李保良带上，还分别给两人多点了两只烤鸭。 李保良拽着两只烤鸭笑开了花：“周厂长，你实在是太客气了，天气热，这么多菜吃不完要坏的。” “那就今天全部解决掉。” 周兴然将白春来叫来，让他亲自送吴建平和李保良回去。 吴建平推辞：“有司机送我们就行了，他是你秘书，你最近这么忙，让他跟着你，多替你分担一点。” 吴建平以为周兴然是怕他们办事不用心，想让白春来看着点，补充了一句：“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全力给你办成。” 李保良：“我回去就找领导汇报。” “二位误会了，春来很细心，让他跟着你们，保证你们下午回去的时候就能看上彩电。” 吴建平和李保良眼睛一亮，这个好。 李保良靠坐在椅背上，微闭着眼，他知道座椅后面放着三台彩电，比来时更醺醺然。 先送李保良到了礼宾部，白春来对他说：“李主任，回见，我送吴主任去仪仗队那边。” “等一下。”吴建平也下了车，“我跟小李一起过去，我和他领导也熟悉，找他聊聊天。” 白春来：“那行，我在外面等着您。” “不用了，你忙你的去吧。” “那您怎么去仪仗队？” 吴建平哈哈一笑：“我自有我的办法，这样，你先去忙你的事情，到了下班的点到这里来接我们。” 白春来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决定听从吴建平的提议。 白春来行动非常利索，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把送给吴建平和李保良的彩电送到家里安装完了。 看着后备箱最后一台彩电，白春来觉得今天下午李保良应该和领导谈的差不多了吧？ 这台彩电的事情肯定也说了，等从李保良那里得到确切消息，自己再上门将彩电给领导送到家里。 送之前还得托李保良给领导说一声，不然贸然拜访，恐会惹的领导不高兴。 安装完彩电，时间也差不多了，白春来赶紧来礼宾部门口等着接吴建平和李保良。 等吴建平和李保良的领导钱春江有说有笑的拉开车门坐进来时，白春来傻眼了。 原来吴建平说的接“我们”接的是他和钱春江？吴主任这就把钱春江搞定了？ 吴建平肯定了白春来的猜测：“白秘书，小李已经回家去了，咱们快走吧。” “你不是给我说要去给钱主任安装彩电的吗？” 白春来反应很快：“对啊，今天下午想给钱主任安装的，奈何敲了半天门钱主任家里没人。” 钱春江随和的笑了笑：“没事，我家里人白天都不在家。” 到了钱春江的住处后，白春来让司机赶紧去找下午安装彩电的那个人，一定要把人带过来。 而他则抱着彩电跟在吴建平和钱春江身后给送上去。 现在是吃饭的点，住在筒子楼的大人正在家里做饭，只有小孩在外面玩闹。 白春来在彩电上面盖了一块红布，没人知道他抱了一台电视，有小孩好奇的打量了几眼，可白春来面生，他们不敢直接上前询问。 白春来抱着电视走得慢，落后吴建平两人四五米。 等他抱着电视走进钱春江家时，看见一个老太太正端着一盘花生热情地招呼吴建平：“快尝尝，这是前两天亲戚从乡下送来的。” “我今天在家里剥了一整天才剥完，刚炒熟一盘子，香的嘞。” 白春来有些尴尬，他是不是该把迈进门的这只脚收回去？ 钱春江家里有人，那自己在车上说的敲门没人开不就成谎话了吗？ 好在，白春来和钱春江两人都是厚脸皮，也都明白里面的道理，慌不慌话的不要紧，东西到手、事情办成才是关键。 一个热情招待一个曲意逢迎，相处的十分融洽。 司机动作迅速，很快带着工人上了楼。 钱春江家里原本也是有一台黑白电视的，现在只需要将黑白电视拔了，换成彩电，然后调试一下彩电就可以了。 非常简单，不像给李保良安装的时候那么麻烦。 等彩电安装完，钱家刚要吃晚饭。 白春来拒绝了钱老娘的热情挽留，打算离开。 白春来又去询问吴建平是否需要自己送他回去，吴建平给了否定答案。 看吴建平是真的不需要自己送，白春来也不强求。 吴建平住在仪仗队分配的筒子楼里，礼宾部和仪仗队建的筒子楼挨的很近，走两步就到了。 一直到白春来离开，他也没从钱春江嘴里得到一个确切答案。 吴建平给他使了眼色，让他放心，白春来只好忧心忡忡地回家了。 8月1号刚进厂子，周兴然就叫来白春来问他昨天的情况。 白春来售后，担忧的问：“厂长，你觉得钱主任会同意吗？咱们还有机会吗？” “不急，还有两天的时间，慢慢来。不管钱春江同不同意，今天上午都会给答复，如果他不同意，中午直接请他吃顿饭，看他来不来？” 10点钟，白春来兴奋的走进来：“厂长，刚才礼宾部那边打来一个电话，成了！” 得到好消息，周兴然也松了一口气。 周兴然让白春来派人将汽车厂准备好的车开到礼宾部，看看哪里还有需要改动的地方。 虽然这次回来的只有许海峰一个人，但是开到礼宾部的却有三辆车，剩下的两辆车是给礼宾部里迎接许海峰的人坐的。 8月3日一大早，平城机场已经围了一大堆人，各个都拿着长枪短炮，现场闹哄哄的。 显得停在一旁的冠军车格外低调。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来了来了！” 站在车旁的白春来还没看清身影，许海峰就已经被一拥而上的记者淹没了。 “许海峰，你为我国取得了第一枚奥运金牌后有什么感受？” “在颁奖环节，主办方推迟了45分钟是什么原因？你当时心里在想什么？” “恭喜许同志为我国取得第一枚金牌，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 成功开群！在我的主页，有兴趣的可以加一下～ 第379章 你是我方请的卧底吗? 礼宾部的人对这种场面还算得心应手，立马指挥人隔开记者。 许海峰被疯狂的记者吓了一跳，看到礼宾部的人站出来维持场面，又放下心来，他知道这是来接应他的人， 今天礼宾部负责迎接许海峰的人叫王计划。 王计划先给许海峰带上了绶带，又给他献上了鲜花，当着所有的记者的面和许海峰拍了一张照片。 接着一群十五六岁的青少年列队对许海峰表示了热烈的欢迎和崇高的敬意。 整个现场不停的响着“噼里啪啦”的拍照声。 欢迎仪式结束后，王计划拥着许海峰往冠军车的方向走。 记者可不甘心就这样将许海峰放走，他们今天来都是冲着头版来的，希望能够从许海峰这里问出一些消息，让报纸大卖特卖。 许海峰还一个问题都没回答，怎么能走呢？ 所以许海峰走了没两步，再次被记者挤的动弹不得。 王计划悄悄的在许海峰耳边说：“许冠军，他们的问题你挑一两个能回答的回答了，这都是正常流程，不然这群人可不会轻易放我们走。” 许海峰性格内敛，对这样的场面很不适应，但还是尽自己努力回答了问题。 “是的，在打最后一环的时候我非常紧张，因为我必须获得十环的成绩才能获胜。” “他们是去准备国旗了。” “目前感觉很轻松，很开心获得这个冠军，这个冠军不止属于我自己。” ….. 许海峰一连回答了很多个问题，王计划觉得数量够了，再次拥着许海峰向前走。 可记者非常贪心，想从许海峰嘴里多问出点什么，拦着不让走。 白春来看着这个场面，觉得厂长真是神机妙算，对身旁站姿挺拔的项援朝说：“项队长，还得你去帮帮忙。” 项援朝刚退伍没两年，现在在汽车厂任安保队长，战斗力很强。 昨天下午，周兴然对白春来说：“明天接许海峰的时候，你跟着去，别人去我不放心。” 白春来点头，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交给他办的，做事有始有终，应该他负责最后收尾。 “明天许海峰坐的那辆车你来开，原本的司机换成项援朝。” 这是汽车厂跟礼宾部约定好的，三辆车，其中两辆礼宾部全权负责，他们的人开、他们的人坐。 但最后一辆车要汽车厂的人来开，而且许海峰要坐在这辆车上。 看着白春来疑惑的眼神，周兴然解释道：“国人的爱国热情和荣誉感是很高的，咱们在体育上被压抑良久，奥运上又接连受挫。” “许海峰的成功扫除了一切灰尘，点燃了国人的骄傲。” 八十年代不像九十年代和21世纪初，还没有手机、电脑和网络，也就没有挑事的公知，也还没流行“骂国”。 周兴然：“更何况，自许海峰取得金牌之后，咱们运动员接连不断的传来好消息，许海峰的意义不一般。” “到时场面可能会失控，带着项援朝保险一些，如果发现许海峰被困，就帮他一把。” 白春来当时觉得周兴然担忧过度，礼宾部带了不少人来迎接许海峰。 厂长果然是厂长，料事如神。 项援朝肩膀一使劲，顶开了两个挡在前面的记者，左挤右挤，来到了许海峰面前：“跟我走。” 被挤开的记者还在指着项援朝骂时，项援朝已经和礼宾部的人打着配合将许海峰塞进了车里。 记者们一窝蜂朝冠军车这边涌来。 白春来一边示意项援朝和礼宾部的人赶紧开车带许海峰离开，一边伸手拦住记者。 “大家不要在追了，许冠军接下来还有活动，得赶紧回去。” 白春来这句话不假，机场迎接许海峰只是一个开始，还有很多大领导在后面等着徐海峰。 白春来还听说许海峰决定将他这枚金牌上交，估计又得多几场奖赏和采访。 “有什么问题问我吧，我是一厂的人，许冠军去年就给我们拍过广告，不知道在场的人有没有看过？我对许冠军还是挺熟悉的。” 车辆带着许海峰和礼宾部的人已经跑远了，现场只剩白春来和一辆冠军车，格外显眼。 有些记者对白春来刚才的阻拦十分生气，有些记者对白春来的话表示怀疑。 也有些记者看过最近在电视上出现频率很高的冠军车广告：“你真的是一厂的人吗？” “当初你们为什么选择许海峰做汽车广告？” “你面前这辆车就是冠军车吧？是因为许海峰获得金牌才改名叫冠军车的，还是原本就叫冠军车？” “你能详细说说当时许海峰拍广告的细节吗？” 除了极个别记者追着许海峰的方向跑了，其余的话筒和镜头都对准了白春来，白春来不但没感到紧张害怕，反而很开心，对这个场面很满意。 “听说一厂冠军车已经更新到冠军2号，你们会接着许海峰做广告吗？” 白春来给这个记者递过去一个满意的眼神。 如果这件事不是他全程跟办的，他都要以为这个记者是汽车长请的卧底了，太会问了。 第380章 破圈 这几天，报纸上报道最多的当然是许海峰。 他从评委手中接过金牌的照片、下飞机的照片、领导给他颁奖的照片还有他捐出奖牌的照片等等占据了各大报纸的头版。 风头无两，全国上上下下都在讨论着许海峰这个名字。 冠军1号也在许多家报纸上占了颇大一块版面。 除了白春来那天在众记者面前接受的采访，许海峰归来后去各单位接受奖励、作报告，都是由冠军1号接送的，使得冠军1号一直蹭着许海峰的热度，在民众眼中一直刷着存在感。 许海峰自下飞机开始的各种活动还被剪辑了一番在电视上进行了播放，存在感极高的冠军1号在节目中自然占有一席之地。 电视上都可以花钱打广告，报纸上当然也可以。 只是花钱很难做到让这么多家报纸同时刊登广告，编者还真情实感、满怀热情的去编造汽车厂与许海峰的故事。 各家报纸各自编各自的，故事写的五花八门，但不管是哪家报纸编出来的故事，周兴然看了都得感慨一声真感人。 有些编者想象力格外丰富，把冠军1号的研发过程写的格外艰难，中间遇到了无数问题，场景描写的绘声绘色，不知道还以为他也参与冠军1号的研发了呢。 然后将冠军1号艰难的研发历程与许海峰的人生经历相结合，感叹二者惺惺相惜、彼此成就。 托这些人的福，前后不过几天时间，冠军1号彻底破圈了。 它不再局限于只出现在有钱买车的人视线中，而是出现在每个知道许海峰的名字的人的眼中。 至少在平城是这种情况。 周兴然为了响应这波热潮，让厂里配给领导的车都换成了冠军1号。 他坐车外出时，能听见周围人的议论声。 不是羡慕他能买得起汽车或者感叹他坐汽车出行，而是认出了这是一辆冠军车。 “这辆车我见过，就是那个广告。” “许冠军做的那个广告是不是？我也看过，汽车厂和许冠军都不容易，没想到这次许冠军回来还是冠军车去接的。” “汽车厂有情有义，不愧是咱平城的厂子，是个好厂子！” 8月7日，许海峰已经回来四天了，他的活动已经告一段落，更多的时间是在家中休息或者训练场训练。 周兴然叫来白春来，让白春来暗地里跟着许海峰：“你心细、聪明，又会随机应变，这件事你亲自去做。” “不要把这当成一项任务，你是一名干事，不是特工，许海峰也不是你的任目标。” “不需要跟的太近，能看见人就行，不要让他发现你，你平时私底下什么样，跟着他时就什么样，放轻松，只要你不是太过分，不会暴露的。” “这几天就当给你放假了，只不过是许海峰去哪里玩你也去哪里玩。” “要跟几天你自己决定，等你觉得时机成熟了，直接回来跟我汇报就行。” 白春来满肚子疑问，看着周兴然认真的侧脸，嘴巴张了张，没有将疑问问出口：“好的。” 安排完白春来后，周兴然又约钱春江一起吃饭，周兴然请客。 周兴然：“钱主任，一事不烦二主，许海峰是我们接的，过几天奥运团队回来，也交给我们去接吧。” 钱春江抿了一口茅台酒，真香！ 近百一瓶的酒周兴然说请就请了，要是他自己可舍不得喝。 钱春江又回味了一番，才抬头惊讶的问：“周厂长说的哪里话，本来就跟你们去接，我还正要去找你，怕你撂摊子。” “哪承想，周厂长先来找了我，周厂长心系汽车厂、心系运动员，胸有大义，来，我敬你一杯。” 聪明人不必多言。 周兴然举杯喝尽：“钱主任谬赞了。” 白春来跟了两天就回来了：“厂长，现在依旧有很多记者跟着许海峰，每天追着他采访，走到哪里追到哪里，他的个人生活受到了严重影响，我甚至打听到，有记者试图翻窗进入他家。” “以我前些天的接触，许海峰此人性格内敛，记者的疯狂跟踪应该让他很不适应。” “这两天根据我自己看到的，每次私下里记者被围住时，他都非常的被动，甚至不安、结巴。” 白春来双眼发亮，他大概猜到周兴然让他跟着许海峰的目的了，可是周兴然是怎么知道许海峰目前困境的？ 周兴然：“他之前就是一个普通人，当过知青，返城后被分到化肥厂工作，正式接触射击没几年，不是从小培养的运动员。” “现在奥运会还没有结束，人们的热情怎么会轻易消散呢？” “至少得等到奥运会结束，整个参加比赛的团队回国，参加各种活动露面曝光后人们的热情才会渐渐减退，那时候差不多进入九月了。” “现在不过刚刚开始。” “送佛送到西，好人做到底。春来，既然你也发现了，那你就开辆车日常接送他吧。” “一定要保护好咱们的许冠军，他不想接触那些人，那就不要让那些人靠近。” “一直接送到整个奥运团队回来，没几天了，辛苦一下，之后换人继续给他当司机，直到他不需要为止。” “好的。”白春来点头，临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将疑惑问了出来：“厂长，你是怎么发现许海峰不适应的？” 周兴然：“通过电视上播放的那些片段就能够看出来，只是他做报告都是在公开场合，提前准备且有人陪着，藏得比较好。” 看着白春来钦佩的眼神，周兴然笑了笑：“我也只是有所怀疑，不能确定，才让你跟他两天确定一下。” 白春来觉得这些都是厂长的自谦之词。 前两天那么笃定、自信的神态，怎么可能只是有所怀疑？ 许海峰训练完，甩了甩有些酸疼的胳膊，打算出去吃个饭。 还没走出门，就听到了外面吵吵嚷嚷的声音。 许海峰皱了皱眉，他真的十分无措，突然成名带来的曝光度让他无法适应。 明明在去参加洛杉矶奥运会之前，他还只是一个在皖省稍有名气的人，很多人都不知道他。 连带队教练是否选他去参加奥运会都持摇摆态度，毕竟他的正规练习时长只有两年半。 一阵喇叭声响起，吸引了许海峰的注意力。 “许同志，快上车！” 望着白春来那张面熟的脸，许海峰来不及多想上了车。 白春来不停地按着喇叭，催着前面挡着记者让道：“都让让，快点让一让，小心不要压到！” 然后，一脚油门逃离了记者们的包围圈。 许海峰望了眼被甩掉的记者，松了口气：“白秘书，你怎么在这儿？是周厂长找我有事吗？” 白春来：“没事，是厂长让我过来的，厂长猜到你这段时间应该会有麻烦，所以专门指了几个人负责接送你。” “许同志，你可千万不要推辞，你为国争光，这都是我们厂子该做的。” 许海峰心中泛起一丝灼热：“多谢了。” —— 许海峰被围追堵截的这件事，是我看到的采访，不能保证真实性。 第381章 初具规模 去年刚刚冒头的许海峰接到了来自平城汽车一厂的邀请，要请他为厂子最新研发的汽车拍支广告。 许海峰虽然不是平城人，但对一厂并不陌生。 不说随便它在平城的盛名，许海峰在皖省也见过一厂生产出来的车。 比如他工作的化肥厂，就有一辆一厂标志性车辆pc130，县中心的综合购物超市的老板开了一辆平城078。 许海峰知道，以他的名气，周兴然应该没听说过才是。 平城有很多专业的模特、演员、歌手，要拍广告也应该请他们才是？ 许海峰当时询问过原因，得到的答案是周兴然看过他的比赛，很喜欢。 认为他实力强劲，和一厂新研发的系列车很配。 许海峰对此表示怀疑，但一厂给出的报酬不菲，许海峰也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值得图谋的地方，同意了邀请。 当时一厂给出的报酬令他生活宽裕许多，给了他很大的帮助。 如今遭遇围追堵截，又是一厂出来帮忙。 许海峰真心的感谢周兴然。 毕竟连教练都没注意到他的困境，周兴然却注意到了。 白春来带着许海峰扬长而去，令记者们又急又气，但不妨碍他们对此大作文章。 记者知道此时的风向，也知道汽车厂与许海峰之间的故事，在民众中很受欢迎。 所以他们也不敢乱写，开始围饶汽车厂与许海峰的“真情”展开，大肆煽情，对许海峰和汽车厂大夸特夸。 随着时间流逝，征战奥运会的运动员团体回国了，人们的热情再次高涨。 兴奋的记者来到机场等待运动员们出现时，看见了冠军1号熟悉的车标以及白春来那张熟悉的脸，都沉默了。 白春来笑着跟他们打招呼：“等会可以继续采访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靠着迎接运动员和载着运动员去参加各种活动，冠军1号又登上了电视和各大报纸的版面，在民众间狠狠刷了一波存在感。 现在一提起冠军车，立马会有人接茬：“我知道，是不是许冠军以前做的那个广告？” “冠军车是平城汽车一厂生产的，我就在一厂工作，哈哈哈！我们不止请许冠军做过广告，这次参加奥运会的所有运动员都是由我们负责接送的，这可是上面指定的，厉害着呢！” “听说许冠军就是做了这个车的广告才得的冠军，‘冠军’这名字取得好，名副其实。” 这时，总会有些人低声附和：“对，我感觉冠军车不一般，等我有钱了我也要买冠军车开开，说不定能助我发家。” “还真有可能！我认识一个人，他去年就买的冠军车，如今可了不得了，老有钱了，生意起得飞快。” 这些话说的毫无根据，聪明人一听就知道是假的。 奈何人云亦云，说的人多了，假的也变成了真的。 周兴然看着翻着财务报上来的数据笑开了花，努力没白费，一厂真的要富得流油了。 真人不露相，平城和津市离汽车厂最近，光这两个地方本月就卖出了十几辆冠军车。 周兴然都不知道原来身边竟然有这么多有钱人。 此外，西北和南方卖的最多。 做生意的人，最喜欢有好兆头的东西。 即使它可能只是一个心理安慰，并不会真的带来好运。 但人就是这样，一旦认可了某种的东西的玄学，当自己生活上行或捡到漏时，都会认为自己果然没买错东西，玄学起作用了。 冠军系列带来的收益是源源不断的。 只要经营得到，随着时间流逝，“冠军”两个字的分量会越来越重。 冠军系列取得巨大成功，让周兴然开心的同时，也感觉自己更松弛了，对汽车厂的掌控更加游刃有余。 一厂的事情算告一段落了，周兴然决定给自己放个假，轻松一下。 他将已经在家休息了四天的白春来拎回来，照看着一厂。 周兴然也不是完全给自己放假，而是只坐半天班，一般的小事也不要拿来烦他。 才刚休息了一天，周兴然就坐不住了，他来的中都厂。 先去看了看普通工人那边，普通工人现在分成了两批，一批人少，依旧靠一厂漏饭，半死不活的做着零件加工，勉强维持收支。 一批人多，听从技术员的安排生产各种y1的零件，不断调试。 为了能更好的生产，周兴然还购买了许多机器进来，又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也是必须的开销。 中都厂走到现在，几乎是他一手拉起来的。 钱花出去不少，收益还没见到一毛，只能硬挺过这段尴尬期，还好他底子厚。 周兴然将马安康从研究室里拉出来。 马安康这半年苍老了不少，皱纹深了，眼袋更大了，头发更加稀疏了，一看就没少操劳。 望着马安康幽怨的眼神，周兴然将视线从他头发上移开：“咳，马工，这半个月厂里还好吧？” “还好。” “新招的技术呢？都报道了吗？来齐了吗？好用吗？” 今年毕业季，周兴然使尽浑身解数从各大高校挖来不少年轻苗子，中都厂的技术部门总算成规模了。 马安康年纪大了，能干几年不确定。 现在后继有人，不怕马安康退下后中都厂无人挑大梁。 说起新来的技术员，马安康表情亲和不少：“虽然还稚嫩，但年轻脑子灵活，怎么会不好用？” “练两年，就能独当一面了。” “而且这群年轻人和厂长你的设计理念十分相合，对y1接受良好，研究起来非常积极。” “再磨合一段时间，y1的研究进度将突飞猛进。” 第382章 军校生 周兴然带着马安康去看工人们制作出来的半成品。 周兴然看着面前的y1，心情不是很美好，雏形是有了，细节还差太多。 “你说磨合好，进度会突飞猛进，能突飞猛进到什么程度？” 马安康算了下：“如果一切顺利，快的话12月底就能完成研究，即使慢过完年也能完成。” “好，我等着。”周兴然莞尔一笑，“建厂初期总是很难捱，像汽车厂这样见效慢的更难捱，希望明年咱们能一飞冲天。” 马安康蜡黄的脸也泛起了红光，周兴然把中都厂的第一个产品交给他负责，他压力非常大，比多年前刚上班进技术组的时候压力还要大。 时代不同了，以前随便做点东西都能出成绩，现在的汽车五花八门，y1还是他不擅长的类型。 周兴然才华横溢，作为一厂厂长，带领着一厂攀登了一个新高度，平城078和冠军系列车在国内属顶尖水平，与进口车相比也不输什么。 自身条件高，见过的好东西多，眼界自然也高。 马安康很怕y1研究出来，不符合周兴然的要求，甚至没达到周兴然的合格线。 中都的研发条件简陋，但周兴然这个厂长十分大方，缺什么材料、机器，只要说一声，立马批钱。 一年的时间，靠着掏周兴然的钱包，马安康带着几个技术员从只有一张桌子将中都厂添置成如今的模样。 中都厂现在的研究环境，不能跟一厂、二厂这样的老牌大厂比，可在所有汽车厂中也属中上游。 这一年从周兴然手里掏出的购置机器的钱，都够再买两个厂子了。 而且这些全都花在了技术部，原本的零件制造车间一毛都没捞着。 可以看出周兴然对技术的重视。 放在其他厂子，如果想要购买机器，必须得先和财务拉扯一番，先磨动财务。 接着财务上报给厂领导，等着厂领导做决定，期间耗费时间长，等上几个月，等来的可能是领导的不批准决定。 就算在一厂都要经过这样的手续，只是一厂钱多，耗费时间短，一般情况领导也会给技术批钱。 马安康在平城两大汽车厂任职过，自然能看出来中都现在的运行方式不太健康，全靠周兴然个人掏腰包撑着。 周兴然出了这么多钱，自然是想把中都厂拉起来，不但要拉起来，还要转型。 周兴然不是慈善家，付出是为了得到回报。 y1的成功就是对周兴然最大的回报。 y1的能否成功对马安康也很重要。 他退休后选了一个无名小厂重新出山，搞了半天，要是一点成绩都没做出来，怕是要晚节不保，那些知道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他。 入职的时候周兴然还给了分了一些在职股份，只有盈利了他才能分到钱。 马安康摸着良心说，他当初能来中都，一是给齐正阳、周兴然面子，二是冲着周兴然许诺的工资和股份来的。 他年纪大了，不知道还能干几年，如果y1不成功，他是否能撑到第二个项目研发完成且成功挣到钱？ 如果撑不到那个时候就二次退休了，按照合约，周兴然给予的股份将随之回收。 即使日后中都厂做大做强，甚至超过一厂，都和他马安康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那些年轻的技术员可以一次次的试错，直到成功，享受分红带来的快乐。 马安康只有这一次机会，他必须成功！ 抛开利益关系，中都厂对马安康来说，就像一个他看着长大的小孩，他真心希望中都厂越变越好。 盛夏匆匆过，寒冬齐鼓来，眨眼间就到了85年1月份。 周兴然刚出办公室，发现天上开始飘起零星雪花，下雪了。 李勇正等着周兴然，看见他出来，赶紧喊道：“厂长，下雪了，今天您别骑车了，我送您回去吧。” “行。”周兴然也不是委屈自己的人，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民房胡同道路宽阔，汽车一直开到了小院门口。 周兴然下了车拿手遮了一下，雪下大了。 周宁瑜84年9月份上了初中，学校不在汽车厂附近，不和周兴然同路，也不再需要周兴然接送。 三个孩子标配，上了初中都给配一辆自行车，自己来自己走。 周兴然有点担心周宁瑜，也不知道他到家了没有。 推开院门，周兴然先喊了一声周宁瑜。 “舅舅！” 周兴然愕然：“强军？” 顾强军是周兴文的儿子，顾燕的弟弟，和周宁瑾同一年出生，同一年参加高考，周宁瑾考上了沪上医科大学，他考上了冀省的军校。 顾强军考上的军校在军校中声名不显，是一个很普通的军校，甚至比不上周兴元当初进修的那所学校。 可这时候学历硬，哪怕是一个中专，也是令人羡慕的，更别说一所正规的军校了。 周兴元现在在军中职位不低，顾强军毕业后可以直接分到周兴元手底下，又有学历加身，路非常好走。 顾家乐坏了，自顾原后，顾家终于又出一个大学生。 周兴文也很高兴，她都做好顾强军复读的准备了，没想到考上了。 顾强军摸头傻笑：“哎！宁瑜已经到家了，只是又被同学叫出去打雪仗去了。” “打雪仗？才刚下雪，雪还没落地上就化了，扫三米雪都扫不出一捧，打什么雪仗？” 周兴然对周宁瑜找的这个理由感到无语。 林嘉琦：“让他跑跑跳跳消耗一下精力也好，省的天天闹的我头疼。” 吐槽完周宁瑜，周兴然分出心神观察顾强军，拍拍他的肩膀，硬邦邦的都是肌肉：“这半年在学校没白待，壮了也开朗了。” 顾强军和顾燕不同，他内敛害羞，一说话就脸红，性子比起他爸更温柔，从小就让顾燕压着打，谁知道竟然不声不响的报了军校。 这点和顾燕很像，都喜欢闷声干大事。 “学校放假了？你们学校放假还挺早。” 昨天晚上，一家人刚给周宁瑾学校宿舍打完电话，周宁瑾说他们学校还得有半个月才能放假。 顾强军：“前段时间学校拉练，我们比预期的时间早完成，学校就给我们早放假了。” 林嘉琦给他补充道：“强军说除了刚去上学那会儿，也一直没有时间来看我们，放假回家之前特地过来看看。” 周王氏：“强军这孩子很有心，还想等咱们一起回家呢。” 周兴然面色忧愁：“一起回家是不可能的了，今年事情太多，能不能回去过年都还不一定。” 顾强军共情能力强，他看着周兴然面上的忧愁，脸上也跟着挂上了忧愁：\"大舅...\" \"先不说了，你好不容易来，就从这里住两天，好好玩一玩。\" —— 80万字，崭新的十二月！ 求个用爱发电～ 第383章 广告位 周兴然正在认真的看着手里的材料，听见敲门声：“请进。” 白春来：“厂长。” 周兴然将资料放在桌子上，长时间用眼，眼睛有些酸疼。 周兴然揉了揉太阳穴：“怎么样了？” 10月份，汽车厂再次邀请许海峰拍了一支关于冠军2号的广告，反响良好。 良好的反响，让周兴然越发想要实现当初的想法。 找参加今年春节联欢晚会的运动员再拍一支广告，留到过年前后播放。 运动员、春节联欢晚会、冠军车，都是今年的热词，春节假期也是电视机前观众最多的时刻，广告效果肯定非常好。 于是他让白春来去打听今年哪位运动员参加了联欢晚会，好方便发出邀请。 “电视台的人说距离过年还有一段的时间，虽然节目已经开始排练了，但他们不能保证会不会临时换人，所以不能确定今年参加表演节目的运动员。” 白春来说完后，悄悄观察周兴然的脸色。 早期的春节联欢晚会，并不像后世那样规整。 特别是第一届春节联欢晚会，因为没有经验，更像公司团建，谁有才能谁就上去唱，能唱几首唱几首。 现在说什么不能明确表演人员，完全是推托之词。 电视台这样是在拿乔，白春来自己都不太高兴，更别提厂长了。 可周兴然神色平淡，丝毫看不来生气的样子：“另一件事呢？” 白春来：“这件事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倒是回答的很积极。” 春节联欢晚会在83年登场，一登场就取得了巨大成功。 今年第二届自然会受到更大的关注。 当人们还期待春晚，愿意看春晚时，登上春晚表演节目的每个人都获得了大量曝光，甚至是一举成名，受到人们的喜爱。 周兴然原本只是想借他们的名气再刷一下冠军车在大众眼中的好感值。 他让白春来去打听参加春晚的运动员是谁时，竟然得到一个意外的消息，电视台在给春晚招广告商。 春晚名声没有坏掉之前，它的广告费年年攀升。 因为在春晚上打广告，效果不是一般的好，谁上去谁卖爆，当年营销额都得翻几番。 以前娱乐活动少，节目类型少，春节联欢晚会就成了人们最期待的节目。 人们对于春晚的信任，总是认为上了春晚的产品就是好东西，就连周兴然前世自己买东西也喜欢买在春晚上做过的广告的产品。 网络还没有那么发达之前，别说一年一度的春节晚会了，就连上过央视的广告，销量都得翻几番。 不然怎么引得各大商家纷纷竞争坑位。 最出圈的当然还是绿泡泡和蓝泡泡的“两马之争”，绿泡泡为了从蓝泡泡嘴里撕下一半肉，那一年在春晚上的花销高达5.5亿。 连周兴然这个对商战毫不关心的人都听说过。 五亿没有白花，绿泡泡在此之前的财付通市场份额不到20%。 而蓝泡泡则占有半壁江山，两者差距明显。 一场春晚耗资不过三四千万，动辄却有几亿、十几亿的收入，这吸金能力让人不得不羡慕。 至于春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招广告赞助的，周兴然并不清楚。 他隐约听说过21世纪初，哈省有家工厂为了力压众人，成功拿下春晚的广告。 花费过亿，导致没有资金周转，把自己搞破产了。 周兴然以为春晚招赞助是从九十年代开始的，他还想着等春晚开始招赞助，他就去投。 春晚最初的广告位肯定没有后世那么贵，小投入大收益，非常划算。 谁知，才第二届春晚就开始找赞助了。 只能说春晚负责人挺会挣钱。 周兴然急忙让白春来去打听，招赞助的消息已经放出去有一段时间了，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厂家奔到了电视台，竞争肯定很激烈。 周兴然告诉白春来汽车厂最高可以拿出20万的广告费，让他务必拿下今年的广告位。 20万可以承包一个厂子，在这个年代也算上的天价广告了。 “厂长，我觉得这件事您可以去找负责人详谈，他肯定非常乐意。” “招赞助的讯息放出去这么长时间，没有招来一个广告。” 如果白春来不是专业素质够高，他都要笑出声了。 白春来作为一厂的厂长秘书，当然也有自己的骄傲，他走到哪里去办事，接待人都是恭恭敬敬、认真对待，谁知道电视台竟然那么拿乔。 尤其是他们厂和电视台合作过 好几次了，不算朋友，也算认识了吧？ 电视台派来接待白春来的人的级别不比他低，表面上看电视台不算轻视他。 可白春来就是难受，还找不出对方哪里不对。 “一个都没招到？” 原本还瘫在椅子上的周兴然听到这个消息瞬间支起了身子。 白春来：“对，也不能说没有，还是有一个的。” “鲁省的一个钟表厂，就是去年和电视台合作搞民歌大会的那个。” 周兴然想了半天，没想起是哪个民歌大会。 周兴然很少看电视，有好几个厂子等着他管，他没多少空闲时间。 就算有空闲时间，他也不想看电视。 虽然现在电视风靡，但对周兴然来说，电视节目还是过于寡淡了，他宁愿带着家人去公园逛一圈。 但周兴然注意到一个重点：“鲁省？” 老乡见老乡，下手抢春晚。 白春来点头：“康巴斯钟表厂。” “呦～”周兴然乐了，“还是一个强劲的竞争对手。” 康巴斯在鲁省算第一大钟表厂，受省里扶持，在全国也算小有名气，周兴然作为鲁省人自然知道这家工厂。 康巴斯的能耐不止如此，周兴然记得前世他们家就有一个康巴斯的钟表。 虽然等周兴然长大，有一定判断力时，康巴斯这个牌子已经没落了。 但他爸说以前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个康巴斯钟表。 那时的康巴斯在钟表行业的地位和现在的平城一厂在汽车行业的地位有的一拼。 当然，那是未来的康巴斯，现在的康巴斯是比不过汽车厂的。 毕竟，一厂如今在汽车厂算龙头，康巴斯只能算小有名气。 而康巴斯为什么能到后来家喻户晓的地步，周兴然猜春晚应该帮了不少忙。 春晚如今招商结果惨淡，曾经合作过的康巴斯果断出手，好令人感动的友谊呀。 康巴斯解决了春晚的困境，春晚自然也会卖力给它宣传，强大的民众号召力带动了康巴斯钟表的销售。 这么大一块蛋糕，独吃怎么行？周兴然必须横插一杠子。 只有一个竞争对手，汽车厂赢面很大。 周兴然自信问：“康巴斯广告费给了多少？” “没给钱。” “没给钱？” 白春来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厂长，康巴斯拉来了一车钟表，说是用钟表抵广告费，一车大概3000只钟表吧。” “咱们拉一辆车过去，就顶他一车钟表了。” 周兴然也笑了：“好好好。” —— 查不到80年代的钟表的价格，我以为得七八十或者一百多一个，问了一下我爸，他说才十块钱左右，生产成本肯定更低。 第384章 背信弃义 第二天周兴然亲自来到电视台，然后被人引到会客室等待。 周兴然没等多久，就听见了开门声，来人他认识，以前找电视台拍广告的时候见过一面。 此人在电视台地位不低，听白春来说他还是这次春晚的总导演——黄当归。 周兴然起身：“黄导，你好。” 黄当归握住周兴然的手：“周厂长，你好，太客气了。” 黄当归正在指挥人员排练，被告知汽车一厂的周兴然周厂长来了：“他来干什么？一厂又要拍广告？这种小事也要告诉我？负责拍广告的人呢？” 黄当归的语气并不严厉，却让来通知的小干事吓得浑身一紧，黄导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人。 “黄导，他应该是专门来找您的。” 黄当归瞥了小干事一眼：“应该？” 小干事点点头，咽了口唾沫：“昨天他的秘书白春来上午来过一次，要打听参加春晚的运动员是哪位。” “可您不是说要好好排练，好好训练，要让这次春晚远好于上次春晚，不要被外面的人或事轻易打扰到嘛，尤其是离春晚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廖主任就把白秘书打发走了。” “然后今天周厂长就来了，说是来谈点事情。” 黄当归气笑了：“这时候你们倒是把我的话记得格外清楚了，平日里我让你们好好排练没一个人听！” “和汽车厂的人闹什么劲？！他们想知道就告诉他们，瞒着干什么？” 小干事嗫嚅：“汽车厂和许海峰的事您也知道，他们要找张老师还能干什么？” 小干事声音虽然小，但黄当归还是听出了里面的不满。 小干事说的张老师是张燮林，他们专门邀请来参加本次春晚的运动员。 张燮林地位不一般，身为运动员，他多次为国争光；身为教练，替国家培养出多个优秀苗子。 84年张燮林又被评为建国三十五年来杰出运动员之一，地位更是不一般。 电视台虽然邀请了张燮林参加春晚，但不敢像对别的演出人员一样对他，将他约束在这里一个劲儿的排练。 张燮林能够自由活动，只在需要的时候过来对对稿子就行。 由周兴然主导的迎接许海峰和参加奥运会运动员团体的那出戏，普通民众不懂，认为汽车厂情深义重，或者认为冠军车自带不可明说的玄学光环。 但他们这群专业媒体人非常明白，这就是一场作秀。 因为这时代这样的炒作和软广告很少见，电视台的人还感慨过，如果周兴然没有经过他人指点，那说明周兴然是个人精。 虽然是炒作，但炒作的非常成功。 八月份汽车厂通过许海峰，声名逐渐攀升，等讨论度开始下降时，10月份将徐海峰拉出来又做了一个广告，数据再次开始攀升。 这个时间点白春来来询问参加春晚的运动人员，明摆着是想拉此人去做广告，趁着春晚的热度炒作一番。 张燮林身份特殊，电视台不能轻易为他做决定。 如果将张燮林的名字告诉了白春来，白春来直接上门去找，张燮林不愿意拍广告，他岂不是要把被打扰的恼怒怪到电视台头上。 就算张燮林愿意，春晚马上就要开始了，汽车厂的广告还不知道要拍几天，耽误了张燮林对稿怎么办？ 黄当归脑子一转就明白了里面的道理，周兴然和张燮林都是大佛，底下人哪个都不敢得罪。 “周厂长进来的时候还有没有说其他的？” “没有。” 两人寒暄过后落坐在沙发上，黄当归：“周厂长可是一个大忙人，怎么有空来电视台？” 黄当归正襟危坐，已经准备好周兴然问春晚运动员的事了。 谁知周兴然一开口：“黄导，我听说你们正在给春晚招广告？” “嗯？”黄当归一愣，立马反应过来，兴奋点头，“嗯嗯。” 难道汽车厂也要竞争广告位吗？ 兴奋过后，黄当归又想起来他们已经和钟表厂约定好了，黄当归顿时变得萎靡。 如果汽车厂早来两天就好了，汽车厂和钟表厂竞争一下，电视台收到的广告费还能多些。 哪像现在，接了钟表厂的广告，却一毛钱也没有，只有一车表。 黄当归虽然感到遗憾，但内心对康巴斯钟表厂非常感谢。 去年电视台和康巴斯合作过，康巴斯的人很和气，双方合作愉快。 今年，电视台招广告的消息放出去那么久，却无人问津，是康巴斯的到来，解决了他们尴尬的处境。 康巴斯一开始也没打算在春晚上做广告，还是听说了电视台的窘境，才特意过来的。 人家这么有情有义，电视台可不能做无情无义之人。 周兴然看才说了一句话，黄当归的脸色变来变去，半天没有下文。 周兴然内心一紧：“黄导，招广告的这件事不会已经结束了吧？” “我们愿意出三万块‘现金’来竞争春晚的广告位。” 周兴然把“现金”二字咬的极重。 “怪我消息不灵通，不然一听春晚招广告，我就来报名了，我们厂的人听说，先前来了一家钟表厂，没给钱，给了一车钟表。” “都提议让我来报名的时候，广告费用一辆汽车来抵。” “我说这怎么行呢？什么年代了？还玩以物易物这种小把戏，电视台可不缺车，认真将钱给到位，让人家想买什么买什么。” “黄导，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黄当归听到“三万”和“现金”两个词时，立马将已经到嘴边的拒绝咽了回去：“还没结束呢，汽车厂想报名可以继续报。” 完蛋，这回电视台可能真的要做无情无义之人了。 对于周兴然暗讽的话语，黄当归假装没听见。 没从钟表厂那里得到现金，确实是黄当归的一块心病，这代表他这次招商不是一次完美的交易，是不成功的。 周兴然一诱惑，黄当归内心的天平就向利益偏移了。 黄当归这句话一出口，代表着如果后续没有其他厂子找上门并且开出大于三万的广告费，此次春晚的广告位将属于汽车厂。 黄当归非常纠结，这么做相当于背信弃义，他该怎么笑钟表长解释？ 周兴然明白黄当归为什么纠结。 根据白春来打听到的消息，和后世广告里面插春晚不同，电视台此次为春晚招广告，广告位只有一个，即跨年报时播放的“xxx为您报时”。 两家厂子，黄当归必须二选一。 “黄导，不知道汽车厂能不能得到这个机会？” 黄当归这次聪明了，没将话说满：“若没有其他人的来，应该有机会。” “很荣幸，那我回头让人来一趟，咱们签下合同，我把钱给你们。合同按黄导说得来，无人来，位置属于我们；有人来，一切再说。” 黄当归没想到周兴然办事这么利索，连合同的事都想到了。 “都说周厂长办事漂亮，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在下佩服。” “都是谬赞。”周兴然笑了笑，“黄导，还有一件事要麻烦你，我们想请本次参加春晚的运动员拍支广告，能麻烦你告诉我是谁吗？” 周兴然问的非常直接，没有任何隐瞒。 黄当归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张燮林。” “周厂长，张老师可不比一般的运动员，他不一定想拍广告。” 周兴然：“没事，事在人为，不管成不成，总要去试一试，黄导放心，我不会将电视台说出来的，只说是汽车厂敬佩他，想要邀请他拍广告。” 黄当归内心松了一口气：“周厂长，张老师还有春晚任务在身。你们可要快点。” “黄导放心，我们效率杠杠的。” 第385章 出口 从电视台回来，周兴然叫白春来。 一个厂长该做的事情他都做了，剩下的是手底下的人事了。 等白春来出去后，周兴然拿起桌子上的资料继续查看。 虽然看得十分认真，其实周兴然在摸鱼，因为他看的不是和一厂有关的资料，而是中都厂的。 y1已经研发完了，速度不快不慢，卡在过年前完成。 周兴然想在过年前彻底把y1的事情解决掉，只好光明正大的在一厂看y1的资料。 周兴然看的是关于出口的资料，从开始研发y1开始，他就没打算在国内售卖y1。 国家对外汇把控严格，出口产品变得容易许多。 随着开放，国外寻求利益，国内寻求发展，二者算是“情投意合”。 汽车方面，国外很多厂子以教授技术的名义与国内的汽车厂合资，实际上国外根本没有教多少东西。 想要知道点东西，还得另花钱。 国外都是将重要零件运到国内，在国内组装，然后进行售卖，挂了国内厂子的半个名字，美其名曰合资。 国内汽车产业被压的喘不过来气。 这些都是上一世的真实写照。 这一世周兴然这只小蝴蝶扇动了一下翅膀，合资侵吞乱象依旧存在，毕竟落后国外许多年，但没有前世那么严重了。 自全面教授平城078的技术后，周兴然又组织了两次会。 一次是向其他厂子教授了冠军1号的部分技术，一次是组织大家一起交流经验。 第三次来的人虽然没有前两次人多，可也不算少，大家收获满满。 国内外企业争议最大的点就在于“钱”，国外认为我教你你就得给我钱，国内认为我只是问了一个非常简单的问题，你明明顺嘴就回答了。 在国内厂子里同一个车间的工人、师徒都是这样互帮互助的，为什么换到国外就不行了？ 为了此事一家中德合资厂频频闹出矛盾。 周兴然就是在放大利用这个点。 努力出口也是一种强有力的竞争方式。 一厂之前的车辆也有出口的，销量最好的是pc130和平城078，但只在东南亚地区和非洲的某些地方有不错的销量。 在发达国家的销量平平无奇，甚至没有销量。 pc130研发出来的时候，在国内算是一辆优秀的轻卡，受到各地工厂欢迎。 看到pc130在国内反响这么好，于是上面决定出口pc130。 可pc130在发达国家只能算质量一般般，销售不好算正常。 但平城078的质量不输发达国家的车辆，可它在发达国家销量依旧不好。 因为平城078的质量虽然不错，可发达国家质量不错的车子有很多，消费者可选择范围广。 外国研制的车子更符合当地居民的喜好以及身高体重的数据，使用起来更舒服。 国外人没有必要去买一辆不熟悉的品牌的车子。 而且某些国家敌视我国，暗地里打压，更不会买平城078了。 在那时，周兴然就意识到，要想在发达国家卖出销量，你的质量不但要好，还要具有独特性。 80年代西方国家的年轻人正是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时候。 先让他们感到惊奇，总会有些有钱的冤大头想要买来试一试，在使用的过程中，他慢慢地会发现这辆车的质量还挺好。 购买者一旦满意，他会向自己的朋友推荐，朋友再向他的朋友推荐，一直辐射下去。 周兴然很早就在脑海里构想一辆类似y1的车辆。 只是y1不适合在一厂研发。 一厂作为国营厂，主攻适合百姓使用的小轿车，难以接受y1这类型的车辆。 所以他建立了中都厂。 周兴然打算用y1在国外试水。 如果能成功，说明他真的找到一条正确的路了。 但中都厂作为一个无名小厂，想要出口产品有点困难，手续繁杂。 之前一厂出口时，都是上面觉得不错，直接提走出口了，所有手续办理的简洁迅速，有些需要跑腿的，下面人直接办好了。 中都厂没有这个待遇，只能周兴然自己去办。 机动车登记证、汽车检测报告都好办理，周兴然跑了两趟，露了露脸，没人为难他，按正常的手续走，过了证件就下来了。 外贸合同等材料周兴然交给了白春来让他拿去给专业人士办。 一厂有出口经验，合同流程成熟。 白春来知道中都厂的事情，其他人不知道，交给白春来去做不会引人注意。 周兴然拿着这几份资料去办出口许可证。 办理出口许可证的工作人员认识周兴然，他还以为一厂有汽车要出口，一看厂子，对不上。 \"这是哪家汽车厂，竟然请的动周厂长来办证？\" 周兴然没有说话，工作人员也不尴尬，检查过证件没问题，将盖过章的许可证递给周兴然。 \"周厂长，都给您办好了。\" 第386章 故人 当周兴然把一切都处理好时，正好是除夕夜。 林嘉琦已经先行带着其他人返回梨乡沟了，所以等周兴然返回小院的时候，孤零零的寂静。 周兴然拿上早已收拾好的行李赶往火车站。 大年初二的早上火车到了文曲市，一出火车站就看到了王学义的车等在那里。 “我特意让其他人瞒着你，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今天是大年初二，你好好在家陪陪老婆孩子吧。” 王学义敲敲方向盘：“其他人的事不好打听，你的事我还不好打听吗？” 王学义通过后视镜看了周兴然一眼：“你在火车上跨的年吧？是不是没看成今年的春晚？” 周兴然点头，现在的火车还没有安装电视，娱乐项目很少。 “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的杰作太可惜了。”王学义脸上的惋惜很明显，“我原本还奇怪为什么整点报时之前出现了三声汽车喇叭的响声。” 周兴然和电视台商量好：在整点报时之前先播放三声冠军车的喇叭声，接着电视上出现一个钟表的图像，秒针嘀嗒着走完84年最后十秒。 出现钟表图像时，背景音乐是由主持人说的“冠军车为您零点报时。” 钟表图像上面还写着“中国平城”、“冠军车”和车标，以及平城汽车制造厂几个字样。 王学义：“零点报时的钟表出来后，我算明白了，兴然，你是真厉害，广告都做到春晚那去了。” “哈哈，现在全国还有几个人不知道平城汽车厂？不知道冠军车？哈哈哈。” 王学义是真的为周兴然开心，开着车笑的前仰后合，如果不是现在车少，肯定得出场车祸。 周兴然：“这机会还是从一个钟表厂手里抢过来的。” “钟表厂？什么钟表厂？”王学义疑惑，然后在脑海里想了一下钟表厂拿下广告位的场景，“还别说，钟表非常适合春晚整点报时。” “如果不是前阵子汽车厂和许海峰之间的故事广为人知，说不定大家都会以为冠军车是一个新颖的钟表名。” 周兴然：“这家钟表厂你应该很熟悉，是鲁省的一家钟表厂。” 王学义脑子一转：“不会是康巴斯吧？” 康巴斯钟表厂是文曲市的一个大厂。 周兴然点头，王学义啧啧称奇：“你是真厉害，我家里还买了一个康巴斯钟表。” 两个人说笑了一阵，车里恢复了安静。 王学义突然叹息了一声，周兴然没有开口，等着他接着往下说。 等了半天都没见王学义开口，周兴然侧过头看了他一眼，发现王学义眉头微皱，心情不是很好。 “怎么了这是，刚才不还是好好的吗？大过年的，有什么烦心事？” 王学义目光直视着前方：“我前两天看见邱露了。” 听到“邱露”这个名字，周兴然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人是谁，毕竟邱露只在他初中时出现过短短几个月，即使中间连着王学义，两人也没什么交集。 “我记得邱露离开怀山县了，你们俩怎么遇见的？” “不会那么巧，你带着老婆孩子回家，她过年回娘家，在怀山县碰上了？”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王学义头疼，“我们是在文曲市碰见的。” “过年前工作比较多，有个去下面县里的活，我亲自跑了一趟，在那里碰见的邱露，她现在搬到文曲市生活了。” 周兴然回忆着：“我记得她当年去了清唐县的姑姑家，后来又在清唐县结了婚是吧？” 王学义点头。 这就比较少见了，这时代很少有人搬家，更别说是从一个城市搬到另一个城市。 “她怎么跑到文曲市来了？” 王学义：“不知道，我都没认出她，是她认出了我，将我喊住了。” 王学义想着当时的场景，只能感慨一句物是人非，已经四十多岁的邱露身上满是生活留下的痕迹，苍老、肥胖、皮肤黝黑、头发半白。 和那个害羞的少女判若两人。 如果不是声音还有些熟悉，王学义根本无法在被邱露叫住的时候喊出她的名字。 “邱露的一条手废了。” “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不清楚，邱露说是坐火车的时候睡着了，手放在窗户外面，等醒过来，右手粉碎性骨折。” 这时候一只手粉碎性骨折，又在火车上，没办法及时得到救助，和废了没什么区别，那只手扭曲成一个怪异的形状。 这件事王学义在心里憋了有一段时间了，无人诉说，见着周兴然总算能说些心里话了。 一边和周兴然说着这次与邱露的偶遇，王学义脑海里对现在的邱露的形象越发清晰起来。 邱露确实不是以前那个邱露了，现在的邱露爽朗大方。 当发现王学义注视着她的右手时，邱露轻描淡写的讲出了惨痛的过往。 淡定的神情让准备细问情况的王学义闭上了嘴。 不管邱露是真的看淡了，还是想要忘却痛苦，这件事都不该再提。 王学义和邱露都有事情忙，这次偶遇打了个招呼，聊了两句闲话就匆匆分别。 分别的时候邱露告诉了王学义现在的住址，让他有空带着妻儿去玩一玩，而王学义连自己的住址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周兴然看着再次陷入沉思，有些郁郁的王学义，小心翼翼的开口：“那你这是…什么情况？” “没什么，就是想起了以前，心里憋的难受，这种事情又不能跟书雪说，和你说过之后心情好了很多。” 邱露不止是王学义初恋，她还是王学义困苦无助的少年时期的缩影。 周兴然想仔细看看王学义的表情，又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邱露现在这种情况，你不打算打听打听帮一下。” “不用了，她现在过的挺好，她脑子挺灵活，算第一批个体户，自己经营着一个小小的花卉批发点，能赚不少钱。” 王学义叹息：“我就是觉得世事无常。” 良久，周兴然耳边轻轻传来一句：“原来时间真的能冲淡一切。” 如果不是这次偶遇，王学义自己可能都要忘记有邱露这么一个人了。 第387章 悬赏金 周兴然回到老宅，发现大家都在围着顾强军说个不停。 “什么情况？” 林嘉琦第一时间迎了过来：“算算时间你得这个时间到村，我该去接你一下的，给忘了。” “没事，咱俩还用接过来接过去的嘛，强军怎么了，我怎么听着你们都在责怪他呢？” 周兴元今年也休假回来了，他听见周兴然的话第一时间站起来表示：“大哥，这里面可不包括我！” 气的李琴美拿起旁边的木棍扫了周兴元一下：“滚！你这个当舅舅的不教育他就罢了，还在这里添乱。” 周宁瑾兴奋的拉着周兴然加入进来，快速给他说了下目前的情况。 顾强军今年放假虽然早，但他在家待的时间很短。 放假的这段时间时不时的就出去一下，这次更是出去了大半个月，连过年都找不到人。 如果不是顾强军给周兴文留了张字条，说是有事回学校一趟，不要担心。 周兴文可能就报警了。 即使知道顾强军的去处，周兴文也担心的不得了。 周兴元的例子在先，考虑到顾强军学校的特殊性，顾强军明明在放假期间，却突然离开返校，一走还走那么多天。 不得不让周兴文怀疑军校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任务？ 这么突然的特殊任务，肯定有危险。 周兴文抓心挠肺的在家等着，等到过年都没见儿子回来。 到了回老宅的时间，周富章、李琴美问起怎么没见顾强军？ 周兴文内心焦虑，面上还得保持平静，淡然的安慰父母。 结果，今天顾强军突然回来了。 顾强军和周兴然是同一天回来的，两人前后脚，顾强军是上午到的，周兴然是下午三点到的老宅。 顾强军回来的时候手里还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说是孝敬外公外婆的。 看礼品的价值并不低。 顾强军还给老宅里这些的弟弟妹妹都发了红包，每人五毛，连周宁瑾这个比他大两个月的姐姐都有。 最后，顾强军掏出三百元钱递给了周兴文，说这是孝敬妈妈的。 众人一看，这可不得了。 顾强军还是一个学生，顾家虽然不差钱，但并不会娇惯孩子，让他们养成大手大脚花钱的习惯。 不管是顾强军还是顾燕，上大学前的生活费在班级里只能算中等偏上。 日常三餐管够，还能余下一些钱买点零食。 再多就没了，如果有什么大笔额外支出，给家里说，只要不是太不着调的事情，周兴文都会给钱。 现在上大学本来就不需要花什么钱，顾强军上的还是军校，补贴比一般学校还要多些，更不需要家里给钱。 周兴文怕孩子出门在外遇到困难，顾强军去上学前硬是给塞了五十块钱。 除去日常生活和车费，半年的时间即使顾强军在学校不吃不喝加上周兴文给的五十块钱也不到三百元。 顾强军还买了这么多礼品，又散去那么多红包。 大家肯定要盘问顾强军这些钱的来路。 结果顾强军淡淡地说了一句：“悬赏金。” 建国后，公安部发布的第一张悬赏通缉令是在1983年，悬赏金额高达两千元。 能有两千元的巨额奖赏，案件性质自然是恶劣到了极点，嫌疑人入室盗窃被发现后枪杀多人。 当年，全国上下有很多人对巨额赏金蠢蠢欲动，但没几个人行动，他们都怕有命挣，没命花。 结果顾强军告诉众人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逝去挣赏金了，赏金还高达五百元。 周兴文当时背后就起了一层冷汗，手直打哆嗦，她不敢想象如果中途出现一点意外，顾强军会是什么下场。 周兴文悲从心起，她自然觉得自己的两个孩子顾燕和顾强军在同龄人中都是属于优秀那一档的。 可这两个孩子都不让人省心，离经叛道。 周兴文也知道能清楚自己的道路，并认真实践的人是值得钦佩的，顾燕和顾强军都是。 他们头脑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他们远胜于同龄人，他们做的这件事并不是“离经叛道”。 可周兴文有时候无比希望两个孩子浑噩一些、普通一些。 周兴文听见顾强军这些钱来自悬赏金的时候，第一时间是想打他一顿。 最后理智占了上风，周兴文不但没有打他，还制止了暴跳的父母和丈夫，询问顾强军的具体情况。 顾强军：“我们放假前学校拉练，拉练地点在长省，在那里我意外见到了通缉令。” “我第一次见通缉令，感觉很稀奇，和同学还研究了一番，记住了嫌疑人的样貌特征和基本信息。” “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当时我和同学们都认为嫌疑人作为长省本地人，又在长省犯了案，现在应该还在长省某个角落或者深山老林里躲着。” “我们都是学生，有教官管着，训练完就回学校了。” “没有空余时间让我们探索长省，抓捕罪犯。” “可能世间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放假后我没有第一时间回家，因为去看大舅耽误了一段时间，等我再次坐上火车归家时，竟然在火车上发现了一个可疑人员。” \"我不敢确定，归家途中一直都在悄悄观察他，发现他真的是通缉令上的逃犯。\" \"出于谨慎，我没有轻举妄动，当时只想着如果他在我前面下车，我就记下他下车的地点，回头报给长省公安局。\" \"结果嫌疑人和我一起在文曲市火车站下了车。\" \"上天注定的缘分，我自然不能让他跑了，我跟踪了他，找到了他的落脚点。\" \"我记得通缉令上写的嫌疑人有三个....\" 三个？！ 不等顾强军继续说下去，众人吵嚷开来，本来他们都以为只有一个嫌疑人。 顾强军一个强壮的小伙子和嫌疑人面对面打，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现在顾强军竟然说有三个？ 他真是胆大包天。 第388章 见义勇为的资本 “但是我发现和这个嫌疑人接头的有四个人，其中一人我在通缉令上见过，其余三人都脸生。” 三个已经够多了，现在又变了五个？ 顾强军不理众人的议论，继续往下说： “不知道他们单纯是嫌疑人的朋友，还是另一起案件的同伙，我决定多观察一下，确认情况。” “我记下他们的住处就先回家了。” “因为嫌疑人的住处离家里不是很远，我经常会去蹲守查看。” “通缉令上说三个嫌疑人涉嫌抢劫，致一人死亡，一人重伤，但三名嫌疑人抢到的财物不是很多。” “三人还要分赃，分到每人手里的钱没有多少。” “据我观察，和我坐同一班火车来到文曲市的罪犯身上应该没什么钱，和同伙汇合后，他们五人也不像有固定收入的样子，也不见他们工作，连门都很少出。” “每隔三天，就有两人结伴外出，形迹可疑，回来时带着一些吃食，我怀疑他们以偷窃为生。” “因为通缉令上的第三个人还没有出现，我怕此人另有住处，稍有不慎，打草惊蛇，再想抓住他就难了，所以一直没有通知长省的人。” “现在他们还在犯罪，这样一直看下去也不是办法，我就给长省的公安局打了电话。” “公安局的人到达后，先约了我见面，确定了嫌疑人的位置，对我说赏金回头给我。” “我对抓捕行动很感兴趣，我央求他们带我一起去实施抓捕，由于我提供了线索加上军校生的身份，成功了，他们同意让我一起加入抓捕。” 顾强军说到这里，声音逐渐降低，他不但央求长省公安局的人让他参加抓捕，等抓捕结束他还跟着人家回了公安局。 他骗周兴文说学校老师突然找他，他要回学校一趟，这是当着众人的面承认自己撒了谎。 顾强军悄悄抬头看了周兴文一眼，被周兴文眼神吓到了，身子往后微微一仰，咽了口唾沫继续道： “经过审讯，第三名嫌疑人已经让另外两人杀害。我在文曲市见到的另外三人是两人外逃时遇到的，臭味相投，干些偷鸡摸狗的买卖，一并给处理了。” 周兴然经过周宁瑾的讲解，已经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周兴然环视了一圈，几个长辈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被吓的。 “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这件事没有告诉其他人吧？” 顾强军摇头：“没有。不过，我不也算撒谎，我确实回学校了。长省公安局的人带着我专门去学校给老师说了这件事，说感谢我的帮助。” 老师先是指责了顾强军的鲁莽，但也鼓励了他的勇敢，说回来给他申请一个评优。 “我从学校出来后，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直接买完东西来这里了。” 周兴然点点头，看向其他人：“你们也没有对外说吧？” 李琴美：“强军这孩子刚回来，我们光听他说话了，还没来得及出去，就算出去也不可能将这种事情说给别人听。” “对，这件事不能说给别人听，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周兴然很赞成李琴美的观点，“这件事一定要记住了。” 不知道是教育问题还是思想问题，这时代的抢劫杀人之类的重刑犯很少能被教育好，即使被关上很多年，也不会认为自己做错了。 他们认为是公安的错，是提供线索的人的错，这种人出狱之后通常会选择报复。 现在也没有监控，一个对你有杀意的人躲在暗处非常可怕。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处于严打时期，不说那两个杀人犯，剩下三个盗窃犯也要蹲上许多年。 周富章、李琴美等人都认同这个观点：“这不是件好事，当然不可能说出去，我们都还怕别人发现呢。” 周兴然看着备受打击的顾强军：“你提供犯人线索、见义勇为是值得被鼓励的，但做这些事情之前，你有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能力？” “你一旦被他们发现，极有可能回不了家，被他们反杀，那活人还有可能顺着线索对家里其他人动手。” 穿越后，周兴然才发现现代是多么的安全。 监控、随时能拍视频传到大众眼前的手机大大抑制了罪恶的发生。 七八十年代看着挺好，走在路上背后被人捅了刀子，都不知道是谁捅的。 在平城，看管这么严的地方，都还经常发生会计被抢劫的事情，甚至有一个会计被杀害掩埋。 因为那一天会计手里拿有两万多元的工人工资，第二天他就消失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这名会计所在的厂子，效益不是很好，没有多好的未来，众人都以为他卷款跑了。 直到去年，会计消失了两年多，公安才从一名盗窃嫌疑人嘴里找出线索，并找到了会计的尸体。 现在已经很安全了，都是在一次次严打中，拿枪子一个个嘣出来的。 “舅舅，我…..”顾强军一想到会有这种后果就吓的手抖。 他知道周兴然说的情况是有可能出现的，他在冀省上学，第四次扫黑严打正是源于冀省的菜刀队，学校里的老师给他们科普过里面的事情，顾强军非常清楚这群亡命之徒的可怕。 正因为有可能出现，才如此恐怖。 自己的冲动，真的可能导致家人的死亡。 顾强军低着头：“我再也不会了。” 周兴然：“你是个军人，责任感和正义感是你这个职业最光辉的特质，你不要因为两句话就被吓得畏畏缩缩。” 周兴元拍拍顾强军的肩膀，安慰道：“你大舅说得对，这也是我刚才为什么会选择支持你，只是你现在还没有当英雄的能力。” 周兴然给周兴元使了个眼色，周兴元机灵的揽着顾强军进屋了，他得好好开导一下顾强军。 看着神色晦暗的周富章夫妇和周兴文夫妇，周兴然缓缓开口：“强军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好心，批评过就让这件事过去吧，反复念叨反而容易让孩子叛逆。” “他还年轻，容易冲动，挣到赏金，第一件事就是买东西向大人邀功，说明他最在意的就是咱们。” “他已经意识到严重性了，下次肯定不敢乱来了。” “大过年的，你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不是让村里人乱猜嘛。” 众人脸上勉强扬起笑容，作出一副和乐的模样。 “今天家里人齐，我正好有件事需要你们帮我参谋参谋。”周兴家蹦出来，打破现场奇怪的氛围，“我打算在修建一个厂子。” 周兴文打起精神：“罐头厂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又要建厂子？” —— 看过一个案子，a杀人未遂，出狱后认为是同村人b告的密，约b喝酒将b一家三口灭门。 第389章 酱 梨乡沟罐头厂现在发展的非常好，能正常供给在厂工作的村人工资，年末每个入股的人家还能分到一笔可观的利润。 梨乡沟现在的果树又增多了一倍。 梨乡沟发展快速，已经成了怀山县标杆式村庄。 周兴家被直接调任到怀山县任职，专门负责指导其他村子的发展。 因为职位、职级的变化，周兴家放在梨乡沟上的精力比以前少了很多。 可周兴家也没停下对发展梨乡沟的探索，当初说要把梨乡沟打造成一个远近闻名的富裕村，现在才到哪，一切刚刚开始。 周兴家带着干事巡视下面村庄情况的时候，由于时间问题经常会在下面村吃饭。 对于县里来的领导，村里人自然拿好酒好菜招待他们。 前几天周兴家带着干事来到一个叫山里屯的村子。 山里屯应该是怀山县情况最差的一个村子了，村里的情况就如它的名字，被重重大山的包裹着，进村难，出村也难。 村里人口也少，土地和梨乡沟的差不多。 怀山县的土地都不太肥沃，县里百分之八十的土地都是梨乡沟这样的贫地。 山里屯的人现在都还衣不裹身、食不果腹，山里屯的村长说他们村子很多年就这种情况，上面有些政策县里的干部甚至都不会通知他们。 山里屯如此贫穷，自然拿不出好酒好菜招待周兴家二人。 跟着周兴家的干事是县城里长大的，从小到大没受过太多的苦。 随着发展，生活水平上升，这两年小干事在家虽然不能顿顿吃肉，可每顿饭里都放了不少油。 他实在吃不惯山里屯清汤寡水的饭菜。 小干事喝着米粥，又夹了点酱：“主任，他们村也就这个酱能吃，比我在供销社买的酱好吃多了。” 周兴家听见他这么说，也夹了一筷子：“还行吧。” “嘿嘿，还是主任你吃过的好东西多。” 周兴家突然想到什么：“你真觉得好吃？” “对啊。” 周兴家临走时叫来山里屯村长，问他要了一竹筒酱。 周兴家将这桶酱带回去给梨乡沟的村民品尝，有人说好吃，有人觉得一般，还有人说难吃。 觉得酱一般的人都是梨乡沟回做酱的人家。 说难吃的人里面有一些是会做酱的人，还有一些是纯粹吃不惯这个味道的人。 周兴家在村里长大，他小时候，家家户户都穷，为了省钱，饭桌上不是放咸菜就是放酱，因为过于熟悉，以至于他忘了酱也可以是商品。 周兴家：“农村这么多人，谁家不会做点酱、辣子啥的，做得还各有特色，如果建厂，我们甚至不需要费很多功夫研制配方。” “我们可以选出几种大家觉得都不错的酱，对配方加以改进，做成一个系列售卖。” “建厂也花不了多少钱，我们可以先弄个小作坊，就请村里会做酱的人当工人。\" \"先从梨乡沟建个小作坊，以梨乡沟为试点，如果卖得还不错，我们可以把小作坊进一步扩大，将其他村子拉进来。\" \"一步步的，最后建成工厂，怀山县所有的村子都可以入股，加入其中。\" \"不只是酱坊，罐头厂也可以这样。\" \"鼓励其他村子也种植水果，我们从他们手中收购，一个厂子带动整个县的经济。\" \"啪啪啪\"，周兴然先鼓起掌，不管周兴家这个主意能不能成，他的格局值得敬佩。 周富章：\"带着其他村一起做生意，厂子还要有他们的份，那我们的钱该怎么办？我们不是没钱了吗？\" 周兴然：\"不会，我们作为最开始的建厂人，手里的股份是很值钱的，后面的人再想加入，需要花更多的钱。\" \"当手底下可用的人变多，我们能往外卖的范围也越广，把控得当，会比现在要挣钱。\" \"大哥说的对，当厂长的人就是不一样。\"周兴家哈哈大笑，他原本对这些也不太清楚，但管了两年罐头厂后也明白了不少。 一直默不作声的周兴国问：\"把控得当，怎样才能把控得当呢？\" \"这我没有办法给你具体的方案，具体情况具体分析，每个厂子面临的情况都不同。\" \"市场也在不断变动，即使你非常认真负责，可市场不好，也会面临破产风险。\" 坐在周兴国身旁的简瑶机灵的问：\"大哥，做生意、开厂子是不是和我开店是一样的？ 我刚开业的时候，来店里买东西的只有零散几个人，时间长了，附近都认可我，来买东西的人多了。 有时候附近的厂子还会从我店里订购节礼发给工人，这种情况下我一天就能赚平时一个多月的利润。 可有时候厂子不但不从我这里订东西，工人们发了节礼，暂时没有要买的东西，也不会来我店里，我那一星期都没什么生意。\" 周兴然：\"道理都是一样的，只是厂子大、管的人多，面临的情况更复杂一些。 兴家的主意我觉得可行，一开始也不需要投入成本，直接叫那些愿意卖酱的人做酱，兴家帮着卖。 卖出去的钱你扣掉一部分费用，将剩下的钱发给他们。 如果酱卖得好，不需要你提，来找你的人慢慢地就变多了，到时候自然会有人提。\" 第390章 轮胎 周兴然回到平城连一厂都来不及去，先去了一趟中都厂。 周兴然叫来马安康和吴荣全询问y1出口的情况。 售卖一件物品需要财务科、行政科、销售科共同进行，y1出口自然也需要这些科室共同配合，牵涉的科室只多不少。 所有科室中行政科负责上传下达，各科室的情况他们知道的最清楚。 吴荣全今年二十五岁，是中都厂去年新招的行政科干事，他在所有新职工里面算是比较出挑的。 勤劳肯干，有向上爬的野心，人也机灵。 厂子这么多事情，周兴然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他需要帮手。 白春来虽然是周兴然的秘书，但他是一厂的职工，偶尔帮忙给中都厂这边跑个腿、传个消息还说的过去，可到底不能将一个人当成两个厂子的员工使用。 周兴然需要在中都厂这边在找一名秘书。 吴荣全就是周兴然挑出来的。 中都厂除了技术组，其他科室里面的职工几乎是新老参半，领导级别的职工也是如此。 周兴然看不上中都厂遗留下来的那伙人，可做生意不能凭着一口气做，厂里的新职工立起来也需要一段时间。 周兴然将比较重要的科室主任的位置都留给了新人，老人任次要科室主任或者在重要科室里面当副手。 行政科周兴然还没有选主任，指认吴荣全行代理之职。 吴荣全身上虽然没有落实主任的名头，但厂里的人对他都很恭敬，光看厂长对吴荣全的重视态度，成为主任是早晚的事情。 除了马安康任厂技术主任，剩下的领导都是各科室主任，级别是一样的。 所以有人猜测周兴然一直压着没有给吴荣全落实行政科主任的职位，是想锻炼他一段时间，给一个更高的职位。 其实他们猜的也不算错，周兴然指派给吴荣全的活种类繁杂，很锻炼人，等吴荣全成长起来不想当秘书，也能任高位管理厂子。 马安康听到周兴然的问话，看向身边的吴荣全，他也很想知道y1的情况。 自从签好合同开始出口y1，马安康每天都担心的不得了，年都没过好。 马安康还四处打听了一下有出口经验的其他工厂，发现没啥用，那些出口布料、玩具的工厂和中都厂的情况根本不一样。 卖出一百件玩具不能代表这个玩具在国外很受欢迎，只卖出十辆车也不代表这辆车在外国没有市场。 顶着周兴然和马安康两人的压力，吴荣全摇头：“时间太短了，现在还没什么消息，也许我们的车还没到外国。” 周兴然一愣，距离他办好许可证才过了半个月，关心则乱：“你说得对，不要紧，咱们慢慢等。” “在消息没传回来的这段时间我们也不能光闲着，我们可以进行下一步研发了。” 马安康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下去。 周兴然哭笑不得：“马工，当时说好给你们放假的，我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y1研究完成，紧接着进行y2的研发，太累了。” “就算你愿意，我也要担心一下技术员们的身体。” “所以咱们歇歇，我打算研究一下轮胎。” “汽车的市场是很大的，从一开始全国上下都没有几辆车，到现在，改革开放才几年，只大陆汽车销量一年可达二三十万辆。” “以前人们都渴望一辆自行车，谁家要是买了一辆自行车，整个胡同的人都得出来观摩一番。” “如今大街上遍地都是自行车，还有人会为见到一辆自行车感到惊奇吗？” “乡下另说，在城里，见到汽车都已经是不足为奇了。” “经济的发展是有目共睹的，一个人的需求是随着他自身经济的变化而变化的，经济变好，人的需求也在变高。” “我认为汽车普遍到如今自行车的数量是必然的，甚至有一天路上的汽车会比自行车还要多。” 吴荣全：“我都不敢想那得是什么样的场景？到时候我要给自己买两辆小汽车，就买咱中都厂生产的汽车，厂长，你可得给我便宜点儿。” 马安康瞥了一眼插科打诨、逗趣的吴荣全，随即将头转向了一边，年轻人啊，有点上进心是好事。 “行~”周兴然眼里堆满笑意，“到那时候，留给汽车厂的市场非常大， 一家根本吃不下，毕竟哪个厂子能卖几亿辆车？” “一个行业要发展起来，肯定不能光发展本身，一个人要买汽车，他至少需要汽油、修车厂。” “其中修车厂又需要轮胎、玻璃以及各种零部件。” “一辆车可以带动不同职业的人生存，就像现在的汽车制造，很多汽车也不是一个工厂独立完成的，现在合资车，甚至是在两个国家完成的。” “如果我们可以生产出优秀的轮胎，中都厂出来的汽车不但多了一个优点，即使哪天汽车做不下去了，我们还能卖轮胎为生。” 马安康：“厂长，咱们还是要以制造汽车为主，你可不能本末倒置啊。” 马安康听完周兴然的“畅想”，知道他说的虽然有些夸张，但不是没有可能实现。 可等那天到来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中都厂现在还处在“婴幼儿”时期，铺子铺的太大，极有可能折腾散。 中都厂还没有固定的营收，一切都靠周兴然个人支出，虽然不是马安康的钱，可他也心痛。 轮胎可以做，但要和汽车制造有个主次之分。 周兴然：“我知道，现在的技术还是以研究汽车为主要任务，我打算在新招一批人，专门研究轮胎。 轮胎的研究你们可以先起个样，等人招进来后，直接移交给他们。” “马工，你也不要整天待在研究室里，天越来越暖和了，多出去转转，去学校、去老朋友家里走走。” “遇到人才，不要客气，往厂里拉就行，待遇给到位，也不拘技术员，咱们厂各方面都缺人。” 说完，周兴然又叮嘱吴荣全：“咱们的招工要求不能放低，多吸纳一些高级技工。” 第391章 y1售卖情况 周兴然一开始还有时间去中都厂转一转，督导一下工作。 当时间进入三月中旬，第六届人代会的第三次会议将要展开，周兴然没时间再去关心中都厂的情况。 只能百忙之中抽空电话询问一下。 周兴然作为一名代表，原本只需要去参加平城市的人代会。 这两届人代会都和经济沾边，尤其是83年6月开始的第六届人代会，三次会议经济占比一次比一次重。 开会的时候自然邀请了一些在经济上有着突出成就的人，平城一厂这几年闪闪发光，周兴然也在被邀请之列。 虽然仍然是在平城开会，可开会的地点不同了，重要程度也变了。 月底才开会，周兴然月中就忙起来了。 会议上对经济体制改革和对外开放再次深挖，权限进一步放开。 第六届人代会的第三次会议四月中旬结束。 周兴然再去中都厂时，吴荣全告诉他有y1的消息了。 周兴然：“具体是什么情况？” “具体情况不知道，出口的数据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到咱们手里。”吴荣全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y1的售卖情况目前为止应该没有咱们想象的好。” “你还对y1的售卖做过预测?” 吴荣全迟疑的点了点头：“每个产品进行售卖时，分析是必须做的，我经验少，对国外的情况不了解，与其说做了分析，不如说是一种美好的设想。” “我研究过其他汽车厂出口汽车的售卖情况，只能说很一般，连一厂的出口都达不到理想。” 吴荣全说这句话时看了周兴然一眼，看见周兴然仍和颜悦色的看着他，松了一口气。 “如果y1卖出了一厂出口汽车的数量或者比它更多,上面早就有人来＇恭喜＇我们了。” “现在没有丝毫消息传出来，说明我们售卖情况很一般，至少在负责出口部门的人眼里数据很一般。” 所有的部门都会看碟下菜，一厂的出口数据有人专门送到厂里，中都厂的数据是吴荣全特地打听出来的。 而且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现在出口的货品种类非常多，负责出口的工作人员工作量大，即使想要将全部的出口货物的事情处理的面面俱到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人不是机器,累了就会想偷懒。 他们会重点关注能挣到外汇的产品，比如瓷器、布料、食品。 以及领导重视的国内大厂。 中都厂作为一个无名小厂，自然不在他们重点关注的范围内。 如果y1售卖情况非常好，一枝独秀，也会引起工作人员的注意，他们会将情况报给领导；为了卖中都厂一个面子，也会提前来告知来厂透露情况。 目前第二种情况并未发生，说明y1销售情况不理想。 周兴然乐了：“荣全，你原本设想的咱们厂能卖多少辆车？” 听吴荣全的意思，还给中都厂设了一个很高的目标。 “至少和平城078差不多。” 周兴然对y1的预测是破百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没想到吴荣全比他胆子大多了。 周兴然不知道该说他年少轻狂还是年少无知。 不过对自己厂有自信是件好事。 “有梦想是件好事，你不要急，现在才刚开始，你说的这个目标咱们早晚会达到。” 在拿到y1销售的准确数据前，周兴然先收到了周宁璋的信。 林嘉琦看着周兴然拿信进来，顺口问了一句：“谁的信？” “宁璋的。” “宁璋?他又寄信来了?” 林嘉琦快步走过来，他们刚收到周宁璋的上封信还不到一个星期。 周宁璋保持着一年两封信的交流频率，就算多寄信，也没有相隔这么短过。 上封信邮递时间是正常的，是周宁璋一个月前写的信。 如果这封信邮递时间也正常，说明周宁璋刚写完一封信没两天，就又给他们写了一封信。 林嘉琦想到这里，兴奋之色渐消，取而代之的是担忧。 “快拆开看看，宁璋在里面都写了什么？是不是遇到麻烦事儿了，还是钱不够了？” 走到桌前坐下，周兴然拆开信，从里面掉出了一张照片。 林嘉琦眼疾手快的捡了起来，只看了一眼脸上盈满了笑意。 看林嘉琪开心的样子，周兴然也松了一口气，周宁璋这次来信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周兴然凑过去：“让我看看，宁璋拍了张什么?该不会拍了他自己吧？” 周兴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周宁璋，高冷、不理俗物，还是傲娇? 周宁璋出国留学前，以及给周宁璋寄的第一封里，林嘉琦都说过，让周宁璋在信中寄一张自己的照片，让家里人看看他最近的变化，以解思念之情。 可周宁璋一张没寄过。 周宁璋从小就不爱拍照。 他将拍照归到非必要事件中，他宁愿将这个时间用来做道题。 周兴然看到了照片的内容：周宁璋和一个外国人坐在车头比着耶，笑容十分灿烂。 这个外国人看年纪应该是他的同学。 周宁璋看着和出国前没太大的变化，没瘦也没胖，瞧着开朗了一些。 看完自家儿子，周兴然有心思看照片的其他内容，他觉得周宁璋屁股底下这辆车看着有些熟悉。 中都厂y1。 倒出信封里的信，展开一看，果然是y1。 周宁璋的同学打算买辆车车开，拉着几位同学跟他去选车，周宁璋就在其列。 周宁璋很惊讶在这里能看到周兴然另一家厂子的汽车。 他虽然没见过y1，可他认出了中都厂的标识和名字。 周宁璋的同学已经有了几个心属的车辆，这次拉他们过来是想让他们帮着选一下。 结果周宁璋另辟蹊径，让他去试试y1。 同学真的去试了，试完之后还挺满意，在周宁璋的鼓动下买了y1。 周宁璋的同学买完车后当然要带着几个关系好的兜一圈，于是有了这张照片。 周宁璋在信的结尾写道： “爸爸，这辆车很棒，很符合美国现在青年人的爱好，一定会大卖的，开庆功会的时候不要忘了我是第一个恭喜你的。” 第392章 老头乐??? 林嘉琦看着周兴然拿着信笑的灿烂，喊了他两声也没见回应，不由凑过去抽走信纸：“写了什么，可别告诉我这封信是专门写给你的？” 看完之后，林嘉琦酸了：“还真是写给你的。” 周兴然虽然对y1抱有美好期盼，但对于中都厂的第一次出口持谨慎态度，运出去的y1只有350辆。 350辆车还分往了好几个地方。 周兴然手里有一厂的出口数据，一厂和中都厂侧重点不同，根据挑拣，他将这些车主要运往美国和它的欧洲小弟，以及沙特。 周兴然对y1目标客户群体定位是以美国、欧洲发达国家为主，八十年代的它们正是疯狂的时候，非常喜欢新奇、怪异的东西。 运往沙特纯粹是因为沙特有钱，每年沙特都从中国购入许多货物，不管是什么，他们都愿意买点回去。 周兴然不知道沙特人会不会对y1这类型的汽车感兴趣，运过去试一下总不会出错。 最出名、最能证明沙特钞能力的是1987年向中国购买了35亿美元的东风-3。 那是两年后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目睹。 林嘉琦也知道中都厂的情况：“你们父子俩还真是有缘分，这几辆车放出去就像往大海里撒了一把芝麻，概率如此小，偏偏你们碰上了。” 周兴然笑的更灿烂了，想开口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说，门外传来周宁瑜的喊声：“爸、妈，我回来了。” “哎呀，先帮这小子把车搬进来吧。” 周王氏年纪大了，虽然看着很康健，但家里人都不放心她一个人出远门，也不放心她在家里洗刷打扫。 周兴然请了一位帮工，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只在白天工作。 周兴然等人上班上学离开后帮工来上班，等周兴然、林嘉琦、周宁瑜任何一人回到小院就可以离开了。 帮工的主要工作是给周王氏做顿饭、打扫一下院子，基本没有活要干。 小院里冰箱、洗衣机、彩电，市面上能买的电器周兴然都买回来了，连冷门的洗碗机周兴然都给弄回来一台。 虽然还不够智能，洗碗机刷出来的碗还要再过遍水，但家务劳动基本解放了双手。 说是帮工，其实是请了一个人照看周王氏。 不让周王氏在帮家里洗刷打扫，周王氏勉强答应，她闲不住，还在偷偷侍弄她的小菜园，周兴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不知道。 私底下让帮工看着点，如果周王氏在菜园待的时间长了，一定要将她喊出来。 可不让周王氏出远门，这让她难以接受。 她从年纪轻轻，就用一双小脚走街串巷的给人说亲保媒。 来了平城之后，媒婆的工作不能继续，但媒婆的技能还保留着，周王氏很喜欢到处走走逛逛聊天、交朋友。 胡同里的人和周王氏的关系都不错。 周兴然和林嘉琦没有禁止她在胡同里乱逛，同一个胡同里都是处了许多年的老邻居，即使周王氏不小心出了点事，邻居也能第一时间给送到医院并通知家属。 可周王氏不单想在胡同里闲逛，她还想去公园和菜市场、肉铺。 周王氏：“公园就在胡同旁，离的不远，我好多老姐妹都在公园玩；菜市、肉铺我去了那么多年，虽然和老板、售货员不是啥亲人，但长时间不见他们，我还有点想。” “我不乱跑，正常的去买点肉、菜还不行吗？” “我知道哪里的肉最好，哪个售货员最和善。” 要求不过分，但周兴然担心。 老年人最怕摔，不管身体看着多康健，轻轻一摔基本都能摔躺在床上。 人到了一定的年纪，会重新变成一个“小孩”。 周王氏也到了这个阶段，看到周兴然和林嘉琦在不同意她出胡同这件事上很坚定，竟然郁郁寡欢起来。 周兴然再想要不要给帮工加点钱，让她带着周王氏每天出去转一圈，到时候多叮嘱她出门后跟紧周王氏就行了。 院子就这么大，帮工随便一瞥都能看见周王氏，可到了外面，她真能时时刻刻跟着周王氏吗？ 周兴然不想考验一个外人的用心。 结果周宁瑜跳了出来：“这件事交给我！我听太奶的话，太奶也听我的话，我带着太奶出去，她肯定不会乱跑。” “你怎么带你太奶出去？每天陪着她出去走一圈吗？” 这也是周兴然不同意周王氏出胡同的一个原因。 周王氏的身体看着和以前没什么不一样，可体能已经大不如从前了，一双三寸金莲走起路来摇摆的更加厉害。 在胡同里转转还行，要真想去肉铺、公园，估计走到半路双腿就得打摆。 周宁瑜挺起胸膛，自信道：“用我自行车载着去。” 周兴然的回家时间不固定，他虽然极力反对加班，可当上厂长之后才知道，厂长也不自由，有些班不得不加。 如果从一厂出来的早，他还会去中都厂转一圈。 红日纺织厂他很少去，都是抽周末的时间去逛一圈。 林嘉琦的工作清闲一些，可她现在也是主任级别，偶尔会被一些事情耽误。 只有周宁瑜每天回家又早又准时，和周宁璋、周宁瑾很不一样。 周宁璋回家晚，是因为他放学后还要去书店或者待在教室学习。 周宁瑾回家晚，是因为她要和同学玩，她都是玩够了才回家。 正值青春期、精力旺盛的周宁瑜也喜欢和同学玩，可他不管和谁玩，都会先跑回家，跟大人说一声再出去。 周兴然看周宁瑜每天回家的时间很固定，觉得疑惑，即使平城的中学学习压力不大，也不至于每天都准点放学，不会被任何事耽误吧？ 周兴然问过周宁瑜，周宁瑜给出的答案是：“我不会被任何人耽误！” 行，小儿子也是个很有个性的孩子。 周兴然看着精力旺盛的小儿子，以及渴望外出的奶奶，突然觉得周宁瑜的提议可行。 不过用自行车带着出去不是个好办法，现在自行车都很高大。 周宁瑜已经一米七了，比同龄人出挑些，可到底是少年人，力气不够大。 周王氏坐在上面，自行车万一歪了，他不一定能把住把。 周兴然：“好，不过你先等两天，我给你做件装备。” “爸，你还给我准备装备了？！是什么？那些跟我说说吗？” 周兴然打算给周宁瑜做辆“老头乐”，做车他可是专业的，老头乐结构简单，不到一星期就完工了。 此老头乐非彼老头乐，周兴然不可能让一老一小开车上路。 周兴然做的是一辆老头乐极简版，一个座带四个轮子，连个外壳都没有，很像一个轮椅。 周兴然在左右两侧和前面设了支架，使得这辆小车轻易不会侧翻。 椅子后面还留了一部分空间出来，可以储物。 椅子做的大，是小双人位置，能同时坐下周宁瑜和周王氏两人。 椅子两侧设有安全带。 只是这辆车不能使电，也无法用油，纯手动。 周宁瑜可以在后面推着车走，也能坐在椅子上像划船一样晃动摇轮使小车前进。 因为是手动，周宁瑜即使将摇轮摇出火花速度也快不到哪里去。 安全性有保障。 ——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在路上见过带电的轮椅，跑的嘎嘎快，一般的电动车都追不上它，深受大爷们的喜爱。 第393章 周宁瑜驾车 周兴然在中都厂制作的小车。 这种小事周兴然当然不可能找马安康，他画了图纸交给两个年轻的技术员，告诉他们拿到车间让工人做出来，尽快做。 做完之后，两个技术员先上车试坐了一下。 等周兴然来拿车的时候，其中一名叫王大虎的技术员兴奋的说：“厂长，你做的这辆车是要拿出去卖吗？” 周兴然：“不是，拿回去哄孩子。” 王大虎惊讶：“原来只是用来哄孩子的，我还以为厂长又有了新的研究方向。” “厂长可真厉害，随手的设计都这么厉害。” “厂长，我觉的将这辆车改进一下，比如加个外壳、加个方向盘，将它真正的变成一辆车，应该会很好卖。” “同样都是车，这辆车结构简单，生产成本低，销售价格也低，至少能吸引很多想买车却买不起的人。” “虽然简陋了一些，可开车到底比骑自行车舒服，能带的东西也多。” “制作材料可以重新挑拣一下，选用轻质材料，整辆车的重量控制在一个范围，最好像初版这样，遇到特殊情况可以推着走。” 王大虎的眼睛闪闪发亮：“如果真有这么一辆车，用汽车替换掉街道上的自行车也许不再是妄想。” 另一个技术员田必先递给周兴然一张纸：“厂长，这是我们俩重新设计的图纸，您看看。” 周兴然接过来看了看，已经很接近后世的老头乐了。 “你们俩的想法很好，但是任何一个新产品的出现都不是件简单的事。” “第一个问题，你们想以低价格占有市场，不知道这个低价格是多低？几百、近千、一两千、五六千还是上万？” “价格一旦高于中千，对大众来说，这辆小车和普通的汽车并没有什么区别。” “第二个问题，你们可能还没有想到，如果车辆重量过轻，不适合高速，因为车速升高时，车开起来好似在飘，给不了车主安全感，对消费者来说不是一种好的体验。” “车重太轻，重量分配不均，转弯时还容易侧翻，这种危及安全的问题该如何解决？” “第三个问题其实和第一个问题很像，由于汽油价高，省油的汽车买的很好；如果消费者买小车是因为小车便宜，买完车后他是否能负担得起高额的油费？” “油价与你们对小车的定位相冲突，要研制小车，是否需要换能源？” “如果换能源，该换成什么？发动机至少不能用汽车的发动机，发动机也需要重新研制。” 兴奋的王大虎、田必先被三个问题打击的脸色灰白。 田必先头上还冒出了汗，他嘴唇微颤：“对不起，厂长，我们没想那么多，我们是因为…” 周兴然：“不用怕，有创造力、肯思考是件好事，场子里就需要你们俩这种人，你们还年轻，犯点小错误不要紧。” “更何况你们也没有犯错误，研究工作非一人、两人之功，如果真的要研制小车，现在才处于图纸初设阶段。” “把图纸拿过去给马工看看，给他说说你们的想法。” “你们就算真想研究，也得慢慢来不是？” 安慰了一番两个还稚嫩的技术员，周兴然推着小车回家了。 周宁瑜看见小车，冲过来：“这是给我的吗？爸爸，这就是你说的装备吗？是给我的吧？” 他一遍遍确认着。 “这辆车由你和太奶共同拥有。” 周兴然将使用方法教给周宁瑜：“学会了吗？我坐上去，你先拿我试试。” “好！” 周兴然坐上去，系好安全带，还有闲心思问周宁瑜：“儿子，你行不行？能不能推动我？这辆车挺沉的。” “我能！” 周宁瑜感觉自己被小瞧了，推着车满院子逛，呼啦啦的跑。 周宁瑜跑了一阵，停下来喘了两口气，他想试试坐在椅子上手摇启动的感觉。 椅子是小两座，他和周兴然一起坐着有点挤。 周宁瑜感觉周兴然影响了他的发挥，将周兴然赶下车，让周王氏坐上来：“太奶，我带你兜风！” 周宁瑜的初次试车在周兴然的看顾下完美完成。 林嘉琦回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周宁瑜带着周王氏满院子乱逛。 两人已经跑了一段时间了，可周宁瑜在兴头上，不愿意停下来，也不愿意让周王氏下来。 周王氏宠溺他，周宁瑜没玩够，她就一直陪着玩。 自从有了这辆小车，周宁瑜放学一回家就带着周王氏出门了，不止带她去公园、肉铺见周王氏的那些老朋友，还带着她去见了周宁瑜的小伙伴。 周宁瑜现在是小伙伴里最拉风的一个人。 小车重量确实不轻，周宁瑜能推着走，抬起来却很困难。 小院门口有台阶，每次玩完回来都得喊周兴然、林嘉琦帮他把车抬进去。 第394章 白春来献策 4月份，白春来敲了敲门，走进来：“厂长，这是表彰会的流程。” 十年结束后，中断了16年的劳动节表彰会重新召开。 可能是为了弥补过去16年没有召开的表彰会，77—79年间连续召开了五次表彰会。 然后一直到83年才开始了第6次表彰会，自83年开始，表彰会变得正常，一年一次。 周兴然在79年和83年两次获得五一劳动奖章，一次是以工程师的身份获得的，一次是以企业管理者（厂长）身份获得的。 近年来获得劳动奖章的人里面知识分子的占比越来越高了。 “嗯，放在这儿吧。” 白春来将资料放下，站在桌子前面一直没有离开。 奋笔疾书的周兴然分出一丝心神抬头看了看：“还有事？有什么事快说。” “厂长，我打听到这次获得五一劳动奖章的有一个冀省的厂长。” 现在离开表彰会还有一段时间，按理说他们这些人应该还不知道受表彰的是哪些人，实际上今年受表彰的有几人、在哪里、叫什么，该知道的人都已经知道了。 今年评选出来的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很少，在冀省、还是厂长，周兴然很快在脑海中找出了符合条件的人。 “你说的是李贺胜李厂长？” 白春来点头：“我打听到一些李厂长的事情。” 周兴然没有说话，继续低头书写，但也没有赶白春来出去。 白春来知道这是同意他继续说的意思。 白春来清了清嗓子：“李厂长这两年势头很猛，听说他是通过自荐成了造纸厂的厂长。” “造纸厂在他当厂长之前已经连续亏损多年，没想到他一走马上任，立刻扭亏为盈，一年不到的时间将造纸厂的利润翻了几倍。” “这一点很有厂长你的风采。” 周兴然对白春来这个马屁毫无反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李贺胜还比他大三岁。 “他不但会经营厂子，还很会造声势，接连不断的上报纸、接受采访，把自己搞得像一个救世主，他…” “说重点。”周兴然打断白春来的话，“我可没有时间听你在这里讲故事。” 周兴然在报纸上看到过关于李贺胜的报道，报道的写的非常好，将李贺胜夸的天上有、地下无，对李贺胜的工作成果给予了充分的肯定。 现在做生意没有太好的宣传办法，只能多上报纸、电视。 不管是什么时代，炒作然后带货都是一种很好的销售方法。 不管是把自己包装成名人，卖自己的货；还是直接将产品包装成“明星”卖产品，都需要大量的曝光。 周兴然也没少买报纸、电视上的广告位，不过他包装的是产品，李贺胜包装的是自己，殊途同归。 周兴然不但关注过李贺胜的报道，还买过造纸厂生产出来的卫生纸。 体验感不错。 “重点就是他成了原本工作的造纸厂厂长，并且将造纸厂的收益拉起来后，又承包了很多家造纸厂，不单是冀省的厂子，鲁省、豫省、长省等都有他的足迹。” 周兴然突然开口：“你不要学他，他这种行为不可取，铺子张得太大，灭亡不过是早晚的事。” 李贺胜是一个进取者，他有野心，他用了两年的时间将冀省的造纸厂变成了造纸厂中的佼佼者。 李贺胜没有在此停留，而是借着自己的名气大肆收购其他造纸厂，不拘泥冀省，不管哪个省，不管造纸厂原来是何模样，只要愿意卖，他就愿意收购。 目前为止，已经收购了二十多家了。 李贺胜依然在东奔西走，显然没有收手的意思。 冀省造纸厂的成功让李贺胜膨胀，他放言要收购一百家造纸厂，还大剌剌的将这句话放在了采访上。 白春来有句话话说的挺对，李贺胜或许真的将自己当成了救世主。 旁观者清，盲目扩张带来的后果非常可怕，不知道李贺胜有一天会不会后悔如今的冲动？ 白春来听到周兴然的话愣了一下，他作为厂长秘书，经手的事情非常多。 白春来虽然只是个秘书，但说句大言不惭的话，他认为自己干的和副厂长没什么区别。 管着一厂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白春来很清楚一个企业的运作。 一个企业想起来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想毁灭却非常简单。 声势浩大如一厂，想要败落只需要作个一两次。 不需要多麻烦，例如一厂生产的汽车发生了意外，被对家逮住大肆宣扬一番，在舆论站中一旦一厂应对不好，就能使自己辛苦经营起来的名声拦腰截断。 坏名声会影响销量。 后续依旧处理不当的话，用不了几年就能从如日中天变得门可罗雀。 白春来：“厂长说的是，不说厂子的事，李厂长此人也很狂妄。” “有件事你可能没听说过。” 白春来也不卖关子：“他直接在造纸厂立厂名的牌子前重新竖了一块牌子，上面写着他自己的名字。” “？”周兴然看着白春来，“这么离谱？” 白春来：“是。听说很多找造纸厂合作的人不需要提造纸厂的名字，提李贺胜这三个字就够了。” “他自己狂妄也就罢了，带着整个造纸厂的人也狂妄起来，都说那一片的人只知李贺胜，不知其他。” 这话说的…. 放在古代，李贺胜可以算一个土皇帝，让这种话传出来，是想谋朝篡位吗？ 周兴然发现冀省还真是一个奇特的地方，明明离平城这么近，应该安分守己才对，偏偏幺蛾子不断。 在一块砖能砸中三个厅长的平城，大家都规规矩矩，冀省闹出的幺蛾子却一次比一次大。 这是不敢在平城闹，跑到冀省发泄去了？ 周兴然：“这件事咱们不知道，他们当地人还不知道吗？怎么瞒的这么好？” “因为造纸厂缴的税高，李贺胜狂妄的一些，可都是在生意场上狂妄，他的目标是想以冀省的造纸厂为中心，将这个产业做大做强。” “这点和领导的观点不谋而合，现在到处在搞经济、抓经济，经济是他们评级的一大指标，他们就等着李厂长做大做强多收点税。” 周兴然默然无语，也不再书写，放下笔，盯着白春来。 猜想白春来今天无缘无故在他面前说这番话是何用意？ 白春来被周兴然看的有些发毛：“厂长，我知道您一直谨慎小心，不愿意将中都厂放在明面上。” “以李厂长为首，像他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他们经常出现在报纸上，领导们难道没有看见吗？” “李贺胜又不是今年才窜的这么猛，前两年表彰会评选了那么多劳动模范，以李贺胜当选厂长第一年做出的成绩给他一个劳动模范完全可行。” “但偏偏没有给，今年名额少，李贺胜却占了一个名额。” 虽说同样是全国性荣誉称号，没有高低之分，但名额少的时候，受到的关注度会大大增加。 “在谋求经济发展的情况下，说明领导们对这种行为不但不反对，还持鼓励态度。” “他们希望有能者多劳，以创造出更大的经济价值。” 第395章 改变 周兴然双手交叠：“所以呢？” 白春来：“厂长，去年粤省有个汽车交流会展，您只以一厂厂长的名义参加了，中都厂没有参加。” “随着改革、开-放，这样的交流会会越来越多，北方的、南方的、全国的、中外的。” “以一厂和中都厂目前的情况来说，一厂参不参加没什么损失，对中都厂去至关重要。” “中都厂没有什么名气，才更需要走到人前，打开市场、提升知名度，结交好友，甚至还能直接在会展上接到订单。” “即使只是替别的汽车厂生产零部件，只要基数够大，利润还是很可观的。” “单靠一厂去补给，中都厂很难运转起来。” 白春来说着说着，一滴冷汗从脸庞滑落，在他蓝色的外套上留下一个深色圆点印记。 周兴然的眼神太锋利了，刺的他浑身难受。 周兴然作为一个领导，对待下属很体贴，不乱发脾气，也不多指派活。 只要安排给你的工作做完了，你在工位上可以自娱自乐，只要不太过分、影响到他人，周兴然即使看见了，别假装没看见。 周兴然自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以来，在工作上，可以说顺风顺水，早早的就当上了领导。 长居高位，使得周兴然威严如山，他平时温和，从不以势压人。 今天生气，一身气势如冰似剑，让白春来不寒而栗。 周兴然虽然同为一厂和中都厂的厂长，两个厂子还都是汽车制造厂，但他从不将两个厂子混为一谈。 他没有让一厂毫无节制的补给中都厂，偶尔从一厂上面薅点羊毛，让承包中都厂时接手的那堆老职工别太悠闲。 周兴然不让白春来插手中都厂的事，所以白春来只是帮中都厂处理了几件事，对中都厂具体的情况不太了解。 仅通过这几件事，白春来凭借他多年做秘书经验，也知道中都厂目前情况并不健康。 周兴然让白春来帮忙时，都是在私底下说的。 白春来忙完后，周兴然会自己掏钱给他补贴。 显然，周兴然不想让中都厂的事情摆在明面上。 白春来知道他今天来找周兴然的行为很冒险，说的也有些多了，引起了周兴然的怀疑、不喜。 这是一步险棋，白春来心想，既然踏出了第一步，就不能犹豫。 风险和收益成正比，他得赌一把。 \"再小的汽车厂，多去两次会展，同其他汽车厂的人交际一番，名声也都打出去了。\" 至于像中都厂这样的无名小厂，能不能收到会展的邀请函，不在白春来的考虑之内。 收不到邀请函，以周兴然的能力，弄一张很难吗？ \"不知道厂长有没有给中都厂招一个厂长，让他顶着名头在会展上混的想法？\" 听到这里，周兴然还以为白春来是想学李贺胜自荐，当中都厂的厂长。 周兴然还真有这个想法。 一种是将中都厂厂长的位置让给林嘉琦。 林嘉琦可以带资入股，当个名誉厂长，这样一来还能稀释他许诺给技术组的股份。 一种是找个有才干的人当副厂长，真实的管理厂子，所有的事情都由副厂长出面。 虽然是副厂长，可到底还是员工，这样还能替周兴然分担一部分工作。 白春来：\"我觉得这样的方法不妥，如果找人来替您的厂长之位，以您目前在汽车行业的名声，没有一个人能胜过您。\" \"别人当厂长，和您当厂长去参加会展、结交朋友，是两个量级。\" \"您自己走在台前，表明身份想拉动一个新汽车厂，效率是最高的。\" \"或许有些人为了谋求一厂的利益却想贿无路，会在中都厂这边走关系，伸手帮扶中都厂。\" \"不说别的，一厂厂长收购第二家汽车厂的噱头，足够让中都厂被大多数人所知。\" \"李贺胜的例子在前，您担心的那些事已经无需担心了。\" \"像您以前说的，随着发展，市场会越来越挤，那出名宜早不宜迟，早日将厂子拉起来，说不定20年后还能混一个老厂的名头。\" \"比如那些医馆，说传承了几百年，中间有没有断代谁也不清楚，可人们就爱吃这一套。\" \"如果一切顺利，几十年后，中都厂没了冲劲儿，光靠一个厂名''倚老卖老''也能再混些日子。\" 白春来悄悄擦了擦额头的汗：\"厂长，我错了，今日惹你生气了，我不该，以下犯上，但我说这些是真心为了您好，为了中都厂好。\" \"呵。\" 周兴然轻笑一声打破了办公室的静默：\"你没错，说的很好，是我错了。\" 白春来抖了抖：\"厂长...\"他可不是这个意思。 旁观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智者。 他刚才还在嘲笑李贺胜\"当局者迷\"，他又何不是当局者呢？ 白春来说得对，大好机会摆在眼前，应该抓住机会。 白春来说他谨慎，周兴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谨慎，还是年纪大了退缩了。 该变一变了。 周兴然：\"你想要什么？\" 第396章 垃圾处理厂 白春来和孟伯山虽然同为周兴然的助理，但二者有很大的不同。 白春来每天跟着周兴然进进出出，有时还得帮他跑腿、开会，准备各种资料。 比如红日纺织厂和中都厂的事情，白春来知道，孟伯山却不知道。 白春来会看眼色，善揣摩人心，与周兴然更亲近一些。 周兴然让孟伯山当他的技术助理，一是为了在自己研究的时候帮把手。 二是为了加强对技术组的掌控力。 周兴然技术出身，现在一厂也是靠技术压住了其他汽车厂。 技术部门对周兴然来说至关重要。 只要技术部门稳得住，他这个厂长就坐得稳。 穆建白是他的同学兼好友，现任正副厂长、正副书记下面的四个厂主任之一，统管技术工作。 这个位置也是周兴然当厂长之前的职位，穆建白是周兴然背后强有力的支撑。 技术的上层领导有了，下层技术员也天然亲近周兴然。 还缺一个中层管理者，孟伯山就是他看好的人选，现在是技术一组的主任，又有工程师的职称。 技术五个组，一组资历最老，孟伯山又是周兴然亲自选出来的。 技术五组都以一组为首。 技术部上中下都在周兴然的掌控之中，稳如泰山。 孟伯山现在空有一个厂长助理的名头，实际上已经被周兴然放出去任实职、掌实权了。 只要干的好，孟伯山未必不能走到穆建白的位置，到时，一厂谁能不卖孟伯山面子。 周兴然只有研制新项目的时候才会叫么孟伯山。 白春来职级也随着年龄的增加在增长，但一直没在一厂任职，难免有些空悬。 白春来在一厂也很吃的开，不过人们更多的是给周兴然面子，白春来是狐假虎威。 遇到一个态度强硬一些的中层领导，不愿意卖他这只“狐狸”面子，白春来也难办。 这样看来，白春来发展的似乎不如孟伯山。 不过，关系亲近有亲近的好处，白春来在私事上有困难，只要不太过分，跟周兴然说一声就能解决。 白春来帮着周兴然跑东跑西，靠着周兴然的关系也趁机结识了不少人脉。 二者有好有坏。 周兴然在一众厂长中算年轻的，而位置坐的稳，会死守平城这块宝地，调任外地的概率很小。 如果周兴然调任且带着白春来离开的话，到了新的任职地点，为了尽快收拢权柄，会把秘书放下去任实职。 周兴然想着他还会在一厂厂长的位置上待很长时间，白春来没有意外会一直给他做秘书，好像是有点委屈了。 今天这样献策，是不是想下去任职了？ 和领导关系亲近是一回事，自己手里能掌权是另一回事，每个人的侧重点不同。 对于自己人，周兴然不会亏待，所以他问的很直接。 白春来脸色苍白，双目圆睁，似乎没有反应过来。 周兴然将声音放缓了一些：“你各方面才能都不错，下去任职能很快适应，除了技术，你想去哪个部门？” “还是你看中外面厂子的哪个职位了，我可以给你推荐一下。” 周兴然想了想，一时半会儿在一厂还真找不出合适的职位安置白春来，难道他想去外厂任职吗？ 也是一个不错的出路。 白春来处事经验丰富，一厂厂长秘书出身。 现在能比肩一厂的厂子没有几个，如果白春来外调，大概率是去不如一厂的厂子。 这样一来，他空降兵身份“高贵”，别人轻易不敢惹他，他能很快立住脚。 调到一个小厂，说不定还能当一当副厂长、副书记。 周兴然怕白春来顾及情分，不好意思开口，安慰道：“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劳苦功高，一定让你满意。” “厂长，我可是要跟干一辈子的！”白春来知道周兴然误会了，急忙表忠心，用玩笑的语气说，“您是嫌我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是不是看中了哪个干事想换掉我？厂长，您可不能这么做！” 白春来脸色彻底白了，他一边说一边观察周兴然的神色。 也不知道周兴然信没信，被领导怀疑下属想离开另立门户可不是一件好事。 说小了，这叫眼界小，想谋权谋钱；往大了说，这叫生了叛心。 白春来如果真的想要任职或者外调，他不会用直接提出来，只有领导提，才不会伤了两人的感情。 这件事得慎重处理，不然领导以后还亲不亲近你都不一定。、 更何况白春来是真心想在周兴然身边继续干。 一厂是国企，在这里上班虽然同样是为国家工作，但和政府机关单位里的人还是有区别的。 不算彻底的仕途。 白春来有自知之明，他也不认为自己能爬到周兴然那个高度。 周兴然这位置，能力和运气缺一不可。 他对自己目前的社会地位挺满意，剩下的时间安稳工作，等待退休，努力搞钱。 人生在世，谁不想多搞点钱？ 与其任职、外调，偷摸的薅点羊毛，白春来觉得还是跟在周兴然身边容易赚到更多的钱。 周兴然疑问：“那你要干什么？” 周兴然赏罚分明，也不喜欢画饼，别人助他，他喜欢当场帮回去。 两人都开开心心的，多好。 看白春来张嘴还要表忠心，周兴然摆手制止： “别贫嘴了，咱们这么多年的感情，我相信你，你不想走就不走，我正好也不想和新秘书磨合，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白春来再三确定了周兴然是真的没生气，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开口： “我家里人想开一家垃圾厂，想让您掌掌眼。” 垃圾场不是古董，周兴然也不是鉴宝师，怎么掌眼？ 白春来是想借周兴然的势。 “不让您白帮忙，给您三成干股。” “哦，原来是这件事。”周兴然后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头，笑眯眯的看着白春来，“你很有眼光，垃圾场很挣钱的。” 随着时代发展，物资丰富，废旧物资逐渐增多，拾荒行业开始兴起。 从70年代末到21世纪，垃圾处理厂一直属于低技术高收入的工作。 与掏粪工类似，不需要多么高端的技术，不怕脏，不怕累，年入百万不是梦。 如果铺子铺的大一些，年入千万也是有可能的。 这种容易赚钱的营生，自然有很多人盯着。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拾荒行业很好的印证了这句话。 天天打架、斗殴，没有正经工作的社会人也不是傻子。 他们去抢占高技术的产业，即使抢下了，也无法管理，产业没办法运转，没办法运转就没办法挣钱，那他们为什么要抢呢？ 所以社会人最爱抢占低脑力高体力的行业。 比如划片区给灰色产业看场子、拾荒行业，还有将人介绍到南方工地拿中介费的，从工人工资手里拿抽成的。 这行业里是真的有江湖，不但有江湖，还有门派、帮派。 什么“飞虎队”、“豫帮”、“四海帮”都是拾荒行业里有名的帮派。 除非你的目标只是在自家院子里开个小门，收一收邻居的垃圾，赚个零花钱，这样不需要看帮派的脸色，也不需要向他们交保护费。 一旦想靠垃圾多赚点钱，就得考虑和帮派打好关系。 各大工厂的废旧物资、街道上的垃圾桶，包括路面的井盖、护栏，工地上的变压器、电缆。 这些都在帮派的势力范围下。 第397章 答应照应 能回收的、不能回收的，能偷的、不能偷的，都在帮派的管理下。 拾荒行业的这些人也是公安局的常客。 一次次的抓，一遍遍地违法，拾荒行业的固执和坚挺，连公安局都没什么好办法解决。 周兴然对该行业有所耳闻，听说光平城，就有13个帮派，近百个“营盘”，每个营盘有千户人口。 弄得似模似样。 白春来说的是想开一家垃圾处理厂，而不是一个垃圾处理站点或者回收处。 一个厂子再小，也得占个一亩地，弄台机器放着，雇两名职工看着。 这已经远超出平城帮派定下的收保护费的最低范畴了。 帮派的人没什么底线，对没有靠山的人收保护费恨不得刮下一层皮。 以白春来自己的能力，显然是按不住这群人，他来找周兴然当靠山。 有周兴然当靠山，白春来去说和，肯定有不少工厂愿意把废弃物资交给白春来的垃圾厂来处理，公安局也愿意卖个面子多照应一下。 别人看白春来这么轻松搞得资源，自然不敢轻易惹他。 到时候白春来再扯着大旗去找片区的帮派似真似假的说上一番，许出一部分利益，就能安安稳稳的开厂做生意了。 白春来听到周兴然的夸赞，憨憨一笑：“哪里比得上厂长，我也就是挣点辛苦钱。” 世人对垃圾厂的误解，不比对掏粪工的误解少，总是戴着有色眼镜看待他们。 出去说你是汽车厂的厂长，别人会羡慕的“哇”。 如果说你是开垃圾厂，别人大概会鄙夷嘲讽的“咦～”。 周兴然慢悠悠道：“我听说你上个月买了厂子两辆老pc130？是打算拿来运送废弃物资的吗？” “看来，你对开垃圾处理厂这件事已经筹谋已久，思考的还挺周全。” pc130作为轻卡，载重两吨，非常适合在市区来回跑运输物资。 汽车厂生产出来的汽车，由于各种各样的原因，总是会自己留用一些。 白春来购买的那两辆pc130，是当年刚生产出来，进行试车试验的车，试完之后，被一厂留下来自用了，平时留着拉拉货。 这辆车距今已经十七八年了。 如果一厂不是汽车厂，对汽车能够进行及时的维修和保养，放在外面，这两辆高龄车估计已经报废了。 pc130算是一厂起飞的第一步，厂里不少老职工都见证了当年车水马龙的场面，对留在厂里自用的pc130有很深的感情. 平时使用很爱护,车辆本身的零件也换过不少。 所以，白春来购买的这两辆pc130还能正常使用。 “是的，让厂长见笑了。”白春来没打算瞒着周兴然，“靠着您的面子，买这两辆车一共才花了一千块。” 平均一辆车才五百块，能以这个价格买下这辆车还多亏了周兴然。 即使这两辆pc130年限已久，但也不是一千块就能买下来的。 它们还能正常使用，如果让下面的村子知道五百块能买一辆正常使用的货车，还不得疯抢？ 白春来买车的时候，专门去找了车辆管理负责人，他知道负责人小女儿最近正在找工作。 一厂有名有钱，父亲还在一厂当小领导，他女儿自然是想进一厂工作。 凭负责人的本事，把女儿弄进一厂不难，难得是怎么安排到清闲又体面的岗位。 这个女儿年纪小，全家人都疼着宠着，不舍得让她进车间。 白春来过来说他可以给安排到秘书办公室，给他当助理，由他看着，别人都不敢欺负，还是干事。 负责人自然求之不得。 白春来作为厂长秘书，平时管的事情多，有时忙不过来，所以他手下还有两名秘书助理。 白春来先在负责人那里立下承诺，然后来找周兴然：\"厂长，我感觉最近有些忙不过来，能不能再从下面调一名助理过来？\" 他笃定周兴然会答应。 果不其然，周兴然对这种小事不在意，答应了。 厂长都开了口，把负责人的女儿从车间调上来就轻而易举了。 看女儿真的成了秘书助理，负责人知道白春来有所求，他不是忘恩负义之人。 别人答应他的事已经完成了，他也要回报才是。 弄清楚白春来的诉求，负责人将白春来购买的两辆pc130的状态改成了几近报废，以极低的价格卖给了他。 白春来将它对垃圾处理厂的规划以及目前的状况跟周兴然描述了一下。 周兴然觉得这件事可行，点头答应下来。 看着白春来喜不自胜的样子，周兴然说：\"不过...\" 白春来的喜意立马消了下去。 \"我不要三成的干股。\" 第398章 中人馆 白春来以为周兴然不满足三成干股，他想想觉得也对，周兴然手底下的厂子，可比他开垃圾厂赚的多了。 白春来咬咬牙，拧了拧自己的手指头：“这事厂长您得出大力，给您四成干股，您看可以吗？” 最后一句询问白春来说的格外卑微。 他的心都在滴血，如果四成周兴然还不满意，他只能拿出五成。 光有周兴然做靠山还不够，日常给帮派的打点也要到位。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不给帮派的人出点血，天天来找麻烦也够他喝一壶的。 白春来为开垃圾处理厂准备了很长时间，他很清楚这些帮派有多难缠。 对于有靠山的，这些帮派里的人不敢太过分，就是搞些小打小闹来恶心你。 帮派里稍微有点名气的小头目都不会出现，只派最底下的大头兵来找事，今天来卖垃圾说你的称不对，明天说你钱给的不够。 确实都是些小事，闹到两边正面硬刚犯不上，或许别人还得阴阳一句“不会和气生财，别做生意”。 这种理不清的破事，去报警，公安都没有什么好的处理方法。 他们天天来闹，闹的次数多了影响生意，别人怕惹麻烦，不敢将废弃物资卖给你。 虽然白春来对中都厂的情况不是特别了解，可周兴然和苏华志、夏成益开锦衣行、承包红日纺织厂的时候，周兴然还不是厂长，跑腿、传话的事白春来没少参与。 白春来对三人的情况比较清楚，周兴然那个时候就不太插手红日纺织厂的事情，和甩手掌柜差不多。 如今他权势威严更重，更不可能插手垃圾处理厂的事情。 白春来清楚，他好似当初的夏成益，拉周兴然入伙，就是为了攀人家的势力。 如果周兴然突然对垃圾处理厂非常感兴趣，积极参与其中，白春来反倒要害怕了，他怕干不了两天垃圾处理厂的主人就要易主了。 所以，如果白春来私底下处理不好这些麻烦事，他也不敢来烦周兴然。 一是这种小事不值得周兴然出场。 二是怕周兴然觉得他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影响他在周兴然心目中的形象，赔了夫人又折兵，开垃圾处理厂钱没赚到，连汽车厂秘书这份工作都失了领导的欢心。 周兴然拍拍屁股就走了，白春来忙前忙后，出钱出力，一个子也没落着，还倾家荡产。 白春来估算以帮派越来越大的胃口，得半成或者一成的收入才能堵的上他们的嘴。 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人脉再花去半成，那他手里还剩什么？ 弄了半天，还是在给别人打工，这样可不成。 白春来希望四成干股能满足周兴然，五成勉勉强强也可以。 超过五成，白春来打算开垃圾处理厂这件事暂缓。 “哎，我不是这个意思。”周兴然伸出手点了点白春来，“我只要一成半的干股。” 白春来心如擂鼓：“厂长？这…您…”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如今开个厂子不容易，我怎么还能拿你三成干股？我只要一成半就行，剩下的一成半算我给你的贺礼吧。” 白春来这才刚开始，等他将厂子拉起来还得一段时间。 等垃圾处理厂起来，即使周兴然拿了三成干股，一年分到他手上的也就三四十万。 这些钱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反正对周兴然没有太大的吸引力。 他宁愿把从这些钱里拿出一半买一个忠心耿耿的下属。 而且，这些钱本来也是白春来的，拿白春来的钱买白春来的忠心，划算的很。 白春来在心中反复感谢周兴然，他觉得自己果然没有跟错领导，外面哪个主任能有他这个秘书当得开心？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不知为何，白春来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样一句话。 周兴然不是君，但这一刻他愿意做周兴然的臣，今日之恩，他必不敢忘。 白春来内心掀起一阵阵波涛，嘴里呼出两口气，勉强镇静下来：“多谢厂长！” 周兴然从本子上撕下一页纸，从上面写了几个厂名递给白春来。 “要开垃圾处理厂，得先有废弃物资可收，不然上哪挣钱？” “一个个垃圾桶翻，或者等居民卖，太慢了，也累人，不能将这种方式作为废弃物资的主要来源。” “还是得直接去工厂收，也不知道你自己准备的怎么样了？谈成了几个？” “这张纸你拿着，上面这些厂子的厂长和我关系不错，你拿着张纸直接去找厂子废弃物资的负责人，如果他们没有谈妥的垃圾处理厂，我的面子应该能帮你谈下来。” “哎。”白春来喜不自胜的应着。 白春来太过高兴，高兴的都有点词穷，他拿着纸条和周兴然对视了两秒，想说点什么，半天想不出词。 白春来想着他也耽误厂长挺多时间了，不然和厂长告别吧，不能再耽误厂长的时间了。 还没来得及开口，周兴然突然拍拍脑门：“光说别人了，差点忘了。” “我记得咱们厂好像还没有固定合作的垃圾处理厂，红日纺织厂和中都厂也没有，这三个厂子你可得接单。” 白春来连连点头：“必须的，多谢厂长，多谢厂长！” 光靠一个一厂，他就能狠狠赚一笔。 “你先别激动，还有一个事，夏厂长以前的工作地点你知道吗？” 夏厂长？ 白春来在脑海里快速搜寻了一下人选，周兴然说的应该是夏成益：“知道，我去过。” 自从夏成益在南方开了新厂，几乎住在了南方，老婆孩子都不常见面，更别提白春来了。 白春来快有两年没见夏成益了。 周兴然：“你可以去那里看看，找一个叫常老五的人，他年纪挺大了，不过应该还在中人馆。” “他是中人馆老板的心腹，你把开垃圾处理厂的事情跟他说说，拉他入伙，他同意了，就是中人馆老板同意了。” “哼，这两年中人的生意不好做，他们应该在原地踏步。”周兴然轻笑一声，“外面个体户舞的风生水起，万元户一个接一个的涌现，尤其是在平城，万元户都不稀奇了。” “他们在那十年间都敢上蹿下跳，赚得盆满钵满，养活了那么多中人和打手，现在却比不上新起的个体户，他们心里的滋味可不好受。” 平城的房子就那么多，该分的蛋糕早就分完了，中人馆盈利的上限在那儿。 在商品房来临之前，中人馆的盈利应该不会有什么突破了。 商品房来临之后，中人馆也不好生存，毕竟，到时候赚钱、分蛋糕的人变成了房地产开发商。 “干中人馆的和看管垃圾处理厂的帮派没什么区别，都是同行，你拉他入伙，他大概率会同意。” “条件怎么谈，不需要我教你吧？” 白春来：“不需要，厂长给我牵了线，给我指了路，如果事事都要您出手，您教我。” “那我还是做一个秘书吧，您来开垃圾处理厂，我不但给您当汽车厂的秘书，还给您当垃圾处理厂的秘书。” 周兴然被白春来逗笑了，打趣了他两句。 才正了正神色道：“我只提醒你一点，一定要掌握主动权。” “我相信你，不拉中人馆入伙，也能顺利的将垃圾处理厂开起来，这样看来，中人馆可有可无。” “所以，我不是让你去多拉一个合伙人，而是去找一个帮手，找一个打手。” 第399章 无题 “我虽然没怎么了解过平城的这些大小帮派，但也能猜出他们的性子——贪婪。” 白春来默默点头。 不贪婪的人挣不到钱，做不成生意，就像不争强好胜的人很难成为世界冠军。 但贪婪得有一个度，太过，也不好。 像周兴然这样正经开厂子的，他和别的厂子合作，都是要签合同的，条约白纸黑字的在上面写着呢。 谁违反了，可以直接问对方要违约金、要赔偿。 而这些混帮派的个个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文化程度普遍偏低，不愿意所约束。 血见多了，使得他们行事容易冲动，更愿意以暴制暴来解决问题。 和他们签合同？不可能。 签不平等条约、写欠条还差不多。 周兴然：“你今天拿一百块堵住他们的口，第二天他们就能问你要200块钱，不给，就敢来恶心你，半点情面不顾。” “你一开始是想拿出一些利润与他们达成表面上的合作吧？” 实则就是拿钱堵嘴。 “是的。” 周兴然摇摇头：“和他们合作不是长久之计，他们敢为难你，就是欺负你手底下没人。” “要解决这个问题有两种方法，第一种把水搅浑，把本该分给一家帮派的钱，分给两家、三家，暗中挑起他们的矛盾、煽风点火。” “将他们的注意转移到其他帮派上，没时间来找你的麻烦，你就可以安稳的做生意了。” “不过，这种方法有一点的危险性，帮派的上层人员也不是傻子，万一他们反应过来，可能就要集火攻击你。” “第二种，你自己手底下有人，手里有人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他们敢来找你的麻烦，你就可以找他的麻烦，也可以趁他们帮派和别的帮派火拼的时候，下黑手。” “中人馆以常老五的那伙人，是这方面的熟手了，从中人馆得保护人转成垃圾处理厂的安保人员非常合适。” “所以我希望你能收服他们，将他们变成手下，而不是又给自己找了个掣肘。” 白春来：“多谢厂长提点，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周兴然点点头，挑着眉，促狭的笑起来：“ 其实可以多给垃圾处理厂招一些安保人员，等人数足够多的时候可以开一个安保公司，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挣钱点子。” “安保公司？”白春来有些疑惑，“现在工厂都有自己的安保科，他们会有安保人员的需求吗？如果有的话，可以直接向上面申请，再调两个退休士兵过来。” “那些士兵和军队都会非常开心，现在各厂岗位上，那些服役年限短的士兵都分配不了工作，只能回家种地。” 虽然现在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在全国都实行开来，可村里人对城里的向往没有减少。 都说父母不想让孩子干自己这一行，因为他们在本行业深耕多年，最清楚里面的辛苦与门道。 除非家里分到的地很多，又种果树，又养牛羊，是“大地主”，不然村民还是希望自己孩子当个兵、考个学，有一份体面清闲的工作。 周兴然：\"怎么会没有呢？平城都是国营厂，治安也不错，所以限制了你的眼界。\" \"说一个近的，夏成益夏厂长，他去南方，他的南方开厂子，你觉得他需要安保人员吗？\" 白春来好像明白了：\"需要。\" \"但是他有安保人员吗？\" \"没有。\" \"夏厂长需要安保人员，还不是需要一个两个，他的需求量很大，但是他又不是国营厂或者机关单位，没有办法让领导们直接给他分配士兵。\" \"他只能自己招，找自己的同乡，找那些退伍却没有工作的士兵。\" \"夏厂长不是个例，随着经济发展，全国各地一夜之间涌现了多少厂子，小厂子甚至不能称之为厂，就是一个小商铺、个头户，但他们也需要安保人员。\" \"这种厂子，多如繁星，他们都没能力等国家分配安保人员，只能自己发公告一个个招。\" \"如果这时候有一家安保公司，我想，他们会非常乐意。\" \"尤其像羊城这样比较乱的地方，你兜里有两块钱，不做生意，只是走在路上都得请两个安保人员随在身侧，不然可能就让人抢劫了。\" \"挣辛苦钱，收山货赚个差价的那伙人，他们敢一个人进山吗？不得多拉几个同乡？\" \"如果这时候，有一个价格合适、受过训练，战斗力、专业度远胜于同乡的安保人员，你觉得他会花这个钱吗？\" 白春来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如果是他，他会：\"钱再多，也得有命花，一般人都会的。\" \"是这个理。\"周兴然肯定了他的答案，\"你现在还觉得安保公司没有市场吗？\" 第400章 公开 白春来能力挺强，不管他在汽车厂干了多长时间，垃圾处理厂都是他开的第一个厂子。 当秘书和当创业者有着本质区别，在垃圾厂开起来到能顺利运转的这段时间白春来肯定非常忙。 除了白春来找各方谈判，维持平衡，他还要适应身份的转变。 但白春来在周兴然这边的工作没有出一丝差错，也没有因为周兴然对他宽容而趁机提出请假或者早退的要求去忙垃圾厂的事情。 工作上反而比以前更加细致。 周兴然没有生活秘书，他也不希望外人过多插手他的生活，平时真有点事需要打饭、买东西都是白春来的助理去。 日常办公室的卫生打扫、倒水烧水也是白春来的助理在干，算是另类的生活秘书吧。 结果有一天周兴然走进办公室，正好看见白春来倒了杯热水放在了他办公桌上。 白春来一转头看了周兴然，点头问好：“厂长，您来了，今天来的好早，水才烧开，很热，需要等一会儿才能喝。” 周兴然：“这几天都是你给我倒的水？” 白春来点头。 周兴然还以为是助理干的，没想到是白春来。 白春来只有刚到周兴然身边的时候，才会做这些零碎的小活，后来他越来越忙，没时间做这些活了，加上手底下有了助理，就都交给助理了。 周兴然不会因为白春来没做这些事情生他的气，两人日常工作重叠度很高，他忙白春来也忙。 周兴然希望白春来将有限的精力都投入工作中，做更有意义的事情，帮他分担一些压力。 “厂长，没事我去忙了。” 周兴然看着白春来眼底明显的青黑：“这种小事交给小胡去干就行了，你这段时间忙，有空多休息一会儿，身体最重要。” “多谢厂长关心。” 白春来笑的灿烂。 到了中午，周兴然往外走，白春来以为他是去吃午饭，也跟着下了楼。 周兴然：“你去食堂吃饭吧，吃完饭赶紧躺下睡一会儿，我出去一趟。” “我跟您吧？” “不用，我去中都厂。” 白出来愣了愣，这还是周兴然第一次这么随意的跟他提起中都厂，以前牵扯到中都厂的事情，周兴然会回他“不用了”，不会给他说具体的行程。 白春来觉得周兴然比以前更放松、更从容了。 他们两人的关系也比以前更近了一些，要说具体近在哪里，白春来又说不上来，这种感觉很模糊。 不过，他知道这种变化是正向的。 令白春来更吃惊的是，周兴然出去坐的是汽车。 他听见了李勇问周兴然去哪，周兴然说了一个地址，正是中都厂的位置。 这也是周兴然第一次坐着汽车厂的车光明正大的去他名下的另一家汽车厂。 白春来明白，那天的建议周兴然听进去了，并且打算实施。 周兴然这边，李勇载着他到了中都厂门口。 李勇发现这里竟然也是一家汽车厂，嘴里呢喃着厂名：“中都汽车制造厂…” “我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个地方也有一个汽车厂，之前怎么没有听说过？” “厂长，您来这里谈生意吗？也太辛苦了，应该吃完饭休息一会下午再来的。” 周兴然没有搭腔，李勇也不在意。 李勇打算将车开进中都厂，奈何厂门是关着的，李勇安按了下喇叭：“平城一厂的。” 安保人员探出头：“一厂的？怎么来这里？找谁的？我得先去通报一声。” 李勇也疑惑：“你们领导没通知你们吗？” 李勇觉得这种小厂子能和他们一厂搭上关系，得感激涕零才是，尤其他们厂长还亲自来中都厂谈生意，给足中都厂面子了。 这种强弱分明的合作关系，中都厂的厂长应该自觉去一厂才对。 这时，周兴然降下车窗，从后座探出头：“是我。” 安保震惊：“厂长？！请进，对不起，我不认识您的车，下次不会了。” 他刚刚说什么？ 李勇迷茫的眨了眨眼睛，他好像听见对方喊自家厂长厂长了？ 看着迎出来、笑眯眯、做欢迎姿态的安保，李勇决定先把车开进去。 等一会儿厂长上去谈事情，他再来找这个人说说话。 叫别人家的厂长应该带上姓名，不然两个厂长站在一起，谁分得清你喊的是哪个厂长？ 这样直接喊厂长，有点攀关系的嫌疑，好像周兴然是中都厂的厂长一样。 停好车，李勇跟着周兴然后面走，他要先把厂长送上去，这样确保他知道厂长在哪个办公室，一会儿找人、接人方便。 一路上，李勇更加迷惑了，首先他能感觉到周兴然对这里很熟悉。 走哪条路、怎么走，没有任何犹豫，也没有问其他人，好像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了。 周兴然谈合作的时候都是他带着去，或者将对方接到一厂。 李勇不记得有中都厂这么一个厂子？ 不对，好像也有，好像听白秘书提过一句，信息太少，李勇不确定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第二来往的职工也都认识周兴然，见到周兴然第一时间问好，喊的都是：“厂长好。” 就像周兴然日常走在一厂内，厂里的职工都是这样给周兴然问好的。 一直跟着周兴然进了中都厂的厂长办公室。 看着吴荣全给周兴然问好，然后开始汇报工作。 李勇内心的猜测成真了，周兴然不是来谈生意的，这是他手底下的另外一家汽车厂，他是来视察工作的。 厂长可真厉害，不声不响的就又承包了一家厂子。 带着李勇去中都厂好似一个信号，自那天后，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周兴然手底下又承包了一家汽车厂。 而且已经研制了新车售往了国外，国内暂时还没进行售卖，也没有进行宣传、信息公布。 有人暗地里打听，奈何没有打听出有用的信息。 不少人失望叹息。 有人是因为想看看周兴然的新作品，能否从中学到知识；有人是想知道中都厂的汽车技术周兴然会不会也对外公布。 还有部分人是看不惯周兴然，想看他的笑话。 如果中都厂y1有哪里不好的地方，他们一定会奋力嘲笑，说周兴然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依托一厂原本的基础，周兴然被捧得太高了，盛名难副。 看打听不出消息，这部分人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测。 如果y1真的很优秀，周兴然早就拿出来大肆宣扬了。 “哈哈哈，听说中都厂现在都还没有稳定的收入，还靠周兴然自己的腰包支撑！” “他太狂妄了，这叫自作自受。” “哎，我早说了，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吧，啧啧。” 对手永远是最清楚你底细的人，周兴然一旦不再隐瞒，对手们第一时间就闻着味过来了，消息格外灵通。 不出一星期，将中都厂的底细扒的一干二净。 白春来知道外面那些情况，他没想到周兴然要不不公布，一公布就闹的这么沸沸扬扬。 短时间内宣传范围如此广，除了对手的推波助澜，也有周兴然的默许。 白春来担心的看着周兴然，外面议论声，中立的是大多数，少数支持，少数看笑话，按理来说是值得开心的局面。 可是，中立和支持的人很少发言，看笑话的那部分上蹿下跳、格外活跃。 使得场面不太好看。 白春来知道周兴然肯定清楚外面人说的有多难听。 —— 400章合影，耶！ 第401章 站台 “怎么了？” 周兴然看白春来汇报完工作没有离开，反而一直注视着他。 “没事。”白春来摇头，“厂长，外面那些人…” 周兴然无所谓：“没事，不用管，嘴长在他们身上，随便说去吧。” “倒是你，与其在意那些无聊之人，不如多找时间休息会儿，你看看你最近都累成什么样了。” “垃圾厂那边进行的还顺利吧？正式开厂的那天记得叫上我，我得去捧捧场。” 厂长不愧是厂长，如此与众不同。 白春来觉得自己要跟周兴然学的地方还有很多，至少周兴然这份临危不乱、谣言不惧的心性他就没有。 生意场上看不见的刀光剑影太多，以后不管怎么说，他白春来大小也算是个厂长了，这段时间里好好向周兴然学习一下。 周兴然就是他的目标。 白川来的眉眼间透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差不多了，多谢厂长关心，呵呵，累也就那这一段时间了。” “虽然累，但我累得开心，累得激动，您看我这黑眼圈，也不一定是累的。” “越接近成功，我晚上回到家都激动得睡不着，眼圈这才一日比日黑。” “您不说我也得邀请您，您也是垃圾厂的厂长，是股东，我还怕您嫌垃圾厂丢份儿，不愿意来呢。” 周兴然：“去，怎么不去？靠自己的本事挣钱，没有丢不丢人一说。” “对了，到时候你可以提前去邀请一下丰台分局的刘局长，以及街道派出所的孙所长，问问他们有时间去现场看看热闹吗？” 白春来激动的有些颤抖，脸一下变得通红，太过兴奋以至于他觉得眼前有些发黑、站立不稳。 “厂长，您还认识刘局长和孙所长？他们…他们…” 街道的孙所长白春来知道，他也试图结交过，效果还不错。 但白春来不确定孙所长当天能不能去现场。 刘局长，他根本碰不到。 周兴然：“关系算不上太好，勉强算朋友，我不能保证他们一定到场，你可以去试试。” “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说好，邀请公安局的人你应该清楚，就是想以他们的身份来为你站台。” “这件事放在明面上是不怎么合规的，如果刘局长和孙所长去了，我希望你那天不要太高调，他们为你站台的事情，让该知道的人知道就可以了。” “如果你请了记者想要宣传一下垃圾厂，最好提前跟记者说好避着点刘局长和孙所长。” “人家为你好，来给你帮忙，你不能连累到人家，即使可能性很小。” 白春来正色道：“厂长，您放心，我肯定不会的！” 周兴然：“最重要的一点是，我让你邀请他们，也是希望你做一个选择。” “你听过外人是怎么评价平城拾荒行业的吗？” “只要肯低头，遍地是黄金，一定能发财。” “但那些帮派有多乱你也知道，如果你选择去邀请刘局长他们，我希望你不要像那些帮派的人一样，指鹿为马，指着地上的井盖说是垃圾。” “认真去干，平城的废弃物资足够你赚得盆满钵满了。” “这些帮派不改变，一直如此作为的话，是走不远的，他们走在危险的边缘，说是涉、黑也不冤枉他们。\" \"上面对这方面的容忍度你也清楚，早晚得清算，不要把自己折腾进去了。\" \"如果你暂时无法做到，就不要去邀请刘局长他们，让他们趟浑水。\" \"你回去好好想一想，想清楚了可以跟我说一声。\" 白春来作出一副被冤枉了的姿态，显得格外委屈：\"厂长，您太小看我了，我可不是那种人，刘局长和孙所长我一定是要邀请的。\" 中都厂传扬开来，苏华志也听到了不少风声。 在周兴然来看红日纺织厂的时候，他问：\"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想起公开了？\" \"没什么，想公开就公开了。\" 周兴然将白春来那套说辞给苏华志说了一遍。 \"李贺胜...\"苏华志念叨着，\"我也听说过这个人，他这个人一向比较狂妄，这次获得了奖章，更加狂妄了。\" \"听说颁奖结束后，马不停蹄地又跑到甘省去收购厂子了。\" \"你这样做也对，上面政策越来越放开了，确实没什么好隐瞒的。\" \"不过，把场面闹得这么大可不好收场，也不像你的风格，你是属狐狸的，就甘心让那伙人上蹿下跳？\" 周兴然假装生气：\"苏伯伯，你是一点神秘感都不让我留！\" \"经营一家新厂子总是艰难的，难免要遇上些妖魔鬼怪，我得好好体验一下，为以后的发展积攒经验。\" 第402章 裁军 苏华志嫌弃皱眉：“你别跟我来这一套，别人难，你是不可能难的。” “说吧，想了什么点子耍他们呢？” 顿了顿，苏华志语重心长道：“大家都在平城，低头不见抬头见，到时候小心一点，不要做得太过份，小心他们狗急跳墙。” “苏伯伯你真误会我了，我可是一名五讲四美的好青年，怎么会伤害别人？” 苏华志被周兴然逗的直乐：“你还青年，五讲四美？不知羞。” 现在上面注重青少年的道德规范教育，重视精神文明，五讲四美是每个小学生、中学生的经典口号。 苏华志在他重孙的作业本上见过。 苏华志上下扫描了一遍周兴然，虽然英俊依旧，和青少年却天差地别。 周兴然想把夹在笔记本里的纸拿出来给苏华志看看，刚要动作想起今天自己是单独来的，单纯的想来散散心，什么都没带。 收回动作，周兴然给苏华志耳语了几句。 “真的？！” 周兴然点头：“没什么好惊讶的，中都厂这个销量和其他国家成熟的汽车品牌根本没得比。” “连一厂都比不过，一切才刚刚开始。” y1销量不错，至少过了及格线，三个多月的时间过去，第一批车已经卖完了，周兴然刚刚将第二批500辆车送出去。 “你小子是越来越不显山不露水了，这种好消息一直瞒到现在才跟我说。” “不对，是不是我不主动问，你根本不会和我说，一直等这件事曝出来，登了报纸，别人都知道啦了我才知道？” “还有，你不要太嚣张了，一厂的老厂长可是站在你面前呢！” “中都厂才多长时间，你就想着让它超过一厂了？让我这个老厂长的颜面往哪搁？” 苏华志明明在抱怨，但眼里的笑意已经满到要溢出。 “在我面前你就别装了，无名小厂第一个产品在国外能卖到这个数据，你不会不清楚意味着什么。” “咱们国家出口了多少东西，卖出去了多少？回来了多少？我虽然没去过南方，但我也听说了那里港口塞满了出口滞销的货物。” “那么多汽车厂的汽车滞销直接在港口被低价售出。” “不说那么远的，百货大楼东边有家瓷器店，你去过没有？里面的瓷器都是出口没有卖出去又拿回来的小玩意儿，精美的很，每天去那里买瓷器的人络绎不绝。” “咱们国家就瓷器卖得最好，瓷器还滞销了那么多，中都厂的汽车倒是卖没了。” “你就在这儿等着那伙人呢？” 苏华志说着来回走了两圈，赞同的点点头：“这方法好，一般人想不到、也没条件用，有这些数据打底，你什么都不需要做、什么都不用回应，他们知道后默默的就把嘴闭上了。” 周兴然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周兴然希望这群人更嚣张一点，踩中都厂踩的更激烈一些，只有低谷足够低，反弹的时候才会格外惊艳。 这群人是免费送上门为中都厂在国内打开知名度的工具人。 5月26日是下午，周兴然一家正在吃晚饭，外面的院门被敲响了。 周宁瑜一下就窜了出去：“我去开门。” “谁啊？” “是我。” 周宁瑜没听出来是谁，打开一瞧：“二叔！” 周兴元的突然到访让家里人都惊住了，林嘉琦一边问周兴元吃没吃饭，一边让周宁瑜去盛饭。 周兴然：“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这段时间不属于任何假期，也没听说周兴元遇到麻烦事。 由于周兴元的职业，长期驻扎在军营，怎么会轻易外出？ 周兴然只能寄希望于一种最好的结果：周兴元有任务在身，途经平城，顺道过来看看他们。 周兴元：“我来平城都三四天了，过来开会，跟着首长一起过来的，不好跟你说。” “连续开了好几天会，开的我身子骨都麻了。”周兴元揉了揉肩膀，“我才刚从会议室里出来，想着来好几天还没来见你们，跟首长说了一声，特意过来看看。” 周兴然松了一口气：“什么会？能说吧？” “没啥大事，商量裁军的事儿呢。” 周兴然真想撬开周兴元的脑壳看看，这叫没什么事？ 建国以来，军队人数众多，军费支出占比过大。 此时国际上虽然大小战争不断，盯着我国的却少，国家处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区域，对军队的迫切性没有那么高。 这几年又在着重发展经济，上面希望减少军费支出，加大多出来的费用用在经济建设上。 10年来，上面颁布了几次政令，军队进行了四次精简整顿。 慢刀子割肉，军队人数悄无声息的减少了许多。 周兴然叹息一声，知道这是大势所趋，无可避免：“来开会的人很多？” “各军区都来了。” 以前颁布政令的时候，可没有闹这么大的动静，将所有人都叫上，估计是有大动作。 “这次要裁多少？” “一百万。”周兴元不顾大哥惊讶的神色，说出一个更让人紧张的消息，“而且主要针对士官，官员太多了，不健康，未来重质不重量。” 一百万，这是要将军队人数直接减少四分之一，是一场大改革。 如果按照周兴元说的方式来进行减员，不止是在减少人数，更是在改革体制。 周兴然担心的问：“你会受到影响吗？” “我应该没什么事，主要针对上层和底层，上面挨到七八十还没退休的领导不少，下面小官有太多，和普通士兵数量几乎是1:3。” “还好我岳父退得早，他退的体面，该给的待遇一分都不会少。” “那些站着位置不放手的，本来就惹得着急上位的人不满，这下不走也得走了。” “能看清事实的，现在估计就开始着手准备退休了。” 话是这样说，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枪林弹雨过了一辈子，好不容易身居高位，体验过权势的绝美滋味，如果他们能看得清，也不会一大把年纪了还没退休。 还有一些人，属于子嗣没有出息，他一但退了，整个家族直接跟着掉一个档次。 所以不得不多撑两年，期盼着后辈能靠着他多爬两级。 一下要裁军百万，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估计整个过程要用到二到三年。 看清事实，拿得起放得下的那伙人，现在开始准备退休，也能像周兴元岳父那样落一个体面。 若固执己见，可能会被抓典型，代价可不是一般的大。 第403章 学校裁减 “我这个中间的受不了多大影响，那些要撤去的部队番号也不可能从我们那里撤。” “现在是比较安全，但不包括我们负责的地方，边境线不会有大变革，应该是从内陆选撤。” 周兴然认可周兴元的说法，现代的边境线都没安稳过，八十年代要求阿三安静，是不可能的事情。 周兴然：“你还是小心一些吧，百万人差不多是两三个军区的人数，哪个军区是善茬？人人都是你这么想的，估计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边境重要，沿海重要，都不撤，撤内陆，内陆能愿意吗？在他们看来，就是在欺负他们，打仗的时候，他们出的功劳就少了？” “你们边界和沿海的军区是各自为营，自己管自家的事儿。” “你们都这么想，内陆的军区怎么想？他们的思路和你们是一样的。” “他们不是傻子，为了不被撤，他们估计会抱团，到时候他们逮住一个边境或沿海的军区死咬不放。” “你们胜利的概率有多大？” 被撤去番号不管怎么看都不是一项荣誉，没有军人希望这样惨淡离场。 周兴元原本放松的身体一下子绷紧了，大哥说的对。 撤去的军区不可能都从内陆撤，这样做显得无情，内陆军区也要闹翻天了。 边境或者沿海至少得出一个。 周兴然：“除了你和首长，还有谁跟你们一起来？” “没有了，主要就是我们俩，其他都是警卫员。” 周兴然：“他既然只带了你，说明你在他心中的分量不轻，回去好好和首长商量商量，提前做好准备，也不要太担心，你们军区的概率很小。” “好。” 周兴元喝下最后一口汤，擦了擦嘴，看着对面的大哥说起他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军区的事情不着急，一开始肯定从最下面的那伙小官开始裁。” “撤番号还得扯一段时间皮才能有结论，但强军那边有点危险。” “这次大改革，既然是要改‘官’，军队方面的指挥院校和专业技术学校也要改，毕竟，这些学校是基层士官的主要来源。” “军队里都已经饱和要外撤，他们这群学生更没什么机会。” “我听说学校也要大减员，学校数量减去多少还不确定，但总人数也减去五分之一。” \"学校不像军区，若军区强势，那学校就属于弱势，学生更是弱势中的弱势。\" 学校裁员不会像军队那样上下都裁，学校只会减去底层。 如果现在要对所有的大学进行裁减，华庆不会在意，它的实力让它不在意。 在意的，应该是那些中专院校，以及省市本地不出名、办学时间不长的大学。 放到军校方面，中央军校肯定不会有事儿，这是亲儿子。 能考上的人也是万里挑一，军队强调重质不重量，去除一般人员，留下高精尖，正好符合军队选人要求。 顾强军学校水平一般，顾强军上学晚，现在年级也不算高，大学二年级，他确实很危险。 \"打听出来要从什么级别的学校开始裁吗？\" \"这些被裁减的学校的学生要如何处置？他们都是正经的大学生，不可能直接撵回家吧。\" 周兴元也正为此头疼：\"还没有打听出来，可能是合并到普通大学，正常学习毕业，只是毕业后进军队不太可能了。\" \"也有可能保留学校几年，让已经考进学校的学生正常完成学业，新学年开始学校不再招生，这样毕业的学生应该还能顺利进入军队。\" 如果按照第二种方法，被裁减的学校最后一批学生毕业，军队百万也正好裁完。 第五次改革结束。 看来这事一时半会儿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周兴然稳定好情绪：\"会议应该没开完吧？你还能在平城待几天？\" \"应该能待到五月结束。\" 周兴然：\"那好，还有这么多天，应该能讨论出学校的裁减方案，等方案出了，咱们再想办法，现在急也没用。\" \"你以后开完会如果有时间，直接来小院吃饭。\" \"我有一件事和你说，不过你先让我想一想。\" 这次百万裁军，又让周兴然想起了和白春来玩笑似得聊过的安保公司。 军费支出多少砍去一半，国营企业又处在一个乏力阶段，\"铁饭碗\"稀少。 国家能给几个被裁减的军人安排工作岗位？ 这批军人退伍后，90%的人只能拿一笔安置费。 这笔安置费也不足以支撑它们结婚生子、奉养父母，他们还是要找一份工作。 在军队与世隔绝了几年，每个士兵都不同程度的被体制化了。 他们要适应遍地开花的个体户、私营企业需要一段时间，如果这时候出现了一个让他们能感到安心的安保公司，会是什么样？ 这个安保公司，不止可以退伍军人有一份工作，还可以给他的战友也提供一份工作。 周兴然给白春来提这个意见时，真的只想一想，他以为要等到90年代初才有可能成立这样一个公司。 这次裁军，貌似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周兴然和周兴元又聊了一会天，周兴然想留周兴元住一晚，奈何周兴元必须得回招待所，一家人不舍的送周兴元离开。 第二天一上班，周兴然叫来白春来：\"垃圾处理厂现在怎么样了？运转还顺利吧？\" 垃圾处理厂在两个星期前正式营业了。 闲扯两句，周兴然将话题转向了安保公司：\"我那天跟你说的安保公司，你有什么想法？\" 第404章 安保公司 周兴然将裁军的消息告诉了白春来。 “接下来三年会有大量的士兵流入市场，这也是拉起一个安保公司的最佳时期，你如果有想法可以试试，我给你提供门路。” 白春来没想到自己的时运这么好，风口一个接一个的怼着他来。 内心狂笑不止，面上稳重泰山：“厂长，这个消息来的太及时了。” “您不给我说这个消息，我过几天也是要找上您的，安保公司的事情我当天回去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 “您说得对，这是个非常有前途的行业，值得干。” “不但要干，还得立刻干，先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说实话，现在垃圾厂刚刚开始运转我手里没多少钱，但我还是想垃圾厂和安保公司两手抓。” “富有富的办法，穷有穷的办法，我一开始想的是以垃圾处理厂安保的名义先招着退伍兵。” “只要符合体质、道德要求，有多少招多少，一般的厂子只需要10个安保职工，那我就朝着20个招，没有钱开安保公司，也可以先把铺子支起来。”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垃圾处理厂的资金回缓过来，我立刻投到安保公司里去，把安保公司落实。” “垃圾处理厂这么多安保即使一时半会儿转不到安保公司里去，也不是累赘。” “很多帮派成员天天在厂子外面晃悠，这些安保齐刷刷地站在厂子里，人多势众，帮派成员不敢轻举妄动，一举多得。” 周兴然轻轻拍了拍手掌：“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春来，我想我在见证一个优秀企业家的诞生。” 白春来因为周兴然的夸奖一边激动地脸红，一边羞愧的低下头：“厂长，我接下来的这句话才是重点：上面那些都是我的想象。” “目前为止我只招到了两名退伍士兵，其中一名接近40岁，等安保公司成立，他可能已经超年龄了。” “这两年没被分配工作的士兵虽然有所增加，但也不是我这种刚开门的小厂能招到的。” 并不是白春来出不起钱，而是这些士兵对非国营、非熟人介绍的工作带有强烈的警惕性。 刚开业的垃圾厂招安保，待遇一切向着国企看齐，这是一个馅饼，可天上真的会掉馅饼吗？ 不少军人都借着战友的关系来到战友所工作的厂子，即使在这里他只能拿一个临时工的工资，但是安心。 另一个原因，是没有渠道。 大多数人都会图个安稳，不到吃不起饭的地步，一般不会轻易改变生活现状。 虽然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实行没几年，可报纸上也登过几个靠着承包山地、栽种果园成为万元户的农民。 报纸上的这几个万元户是所有农民的终极目标，他们本来就对土地爱得深沉，既然种地也能发财，那为什么还要出去打工受苦呢？ 即使发不了财，成不了万元户，这世道也不会把人饿死，想当年，为了一个草根都得打一架，现如今….. 这是很多农民的真实想法。 现在城镇化率低，大多数退伍军人来自农村，入伍七八年、入伍时间久的退伍兵，父母年纪都不小了，他们那些更加依赖强壮的儿子。 分别这么长时间，如今既然退伍归来，不如就将孩子拘在身边，反正种地也能活。 年龄大的退伍兵和父母的想法相合，离开父母身边多年，好不容易能侍奉身侧；这其中很多人还有老婆孩子牵挂着，更不可能离开家了。 这部分退伍兵属于土地，你是不可能招揽他的。 另一部分是相对年轻的士兵，他们愿意出去闯荡，可他们不愿意相信一个陌生人。 退伍后士兵会先回家见一见亲人，接着开始为自己的前途考虑，这时候他们开始联系自己的战友，或者有门路的乡邻。 想要发财，人们脑海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南下，南方机会多。 只要村里或者附近村里有一个从南方回来的人，让他下次再去南方时，身边会聚集一帮乡邻。 这个人也愿意带着乡邻闯荡，不少包工头都是这样闯荡出来的。 周兴然安慰白春来：“不要紧，我给你提供渠道，你回去等着接介绍信就行了。” 周兴然打算走周兴元和周兴元岳父的路子招一批退伍军人，既然不相信外面的招工，自己首长介绍的工作总该相信吧。 “我就等你这句话呢！”白春来开心道，“安保公司您拿三成干股，这次千万不要跟我讨价还价了，说三成就是三成，不然我可不好意思要您的人。” 周兴然含笑应下：“好。安保公司你不是缺钱周转吗？我在垃圾处理厂一成半的分红先不用给我，你直接投到安保公司。” 白春来张口就要拒绝，周兴然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伸手制止。 “我既然持股安保公司，自然可以对它进行一定的决策，我现在决定给它投钱。” “多谢厂长！” 白春来离开后，周兴然光明正大的用办公室的电话远在羊城的夏成益打了个电话，也说起安保公司的事情。 全国各地的人都往羊城奔，羊城的退伍兵不少，不然当地的老板从哪找来那么多保镖？ 电话那头的夏成益惊奇道：“兴然，这真是个好主意！其实羊城有类似安保公司的地方，都是当地帮派搞起来的，也有外地人抱团拉起来的。” “这群人有的直接在人才市场蹲活，举个牌子说自己可以当打手、当保镖。” “当地的帮派大多数有固定的地点，平时在屋里抽烟喝酒打牌，有人来找保镖直接跟着人走。” “可惜这些人都不正规，尤其是混帮派的，简直无法无天，自己人都约束不了，有时候还会误伤来招人的老板。” “说是转行当了保镖，依我看，还是混子，和以前干帮派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也有真心转行的帮派，约着手底下的人，可我瞅着效果都不太好，而且这种帮派很少，也不正规，不像你说的正经的成立了安保公司，他们头上还顶着xx 帮派的名头呢。” “顶着帮派名有好有坏，好的依着以前的名声，很快有人找上门来雇他们当保镖；坏也坏在这个名声上，人们惧怕他们以前的凶名，不敢上门；想要洗清凶名，还得两年。” “所以港商大老板都不愿意在羊城招保镖，他们自带保镖。” 周兴然：“既然如此，那我们成立一个正规的安保公司岂不是正好？” “夏哥，咱们如果成立了安保公司，在羊城能和你竞争的只有那些约束手下的帮派，你也说了，约束效果不是很好。” “我觉得有可能是帮派成员都是本地人的原因，他们在混熟了，关系网复杂，一时难以改变。” “咱们成立的安保公司没有这个烦恼，首先军人在令行禁止这方面做得很好，第二招收的退伍军人有当地的，也有外地的，两方相持，互相约束。” “行啊！”夏成益一口答应下来，“安保公司这么一个好法子，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人人都想来南方掘金，可我觉得不用跑那么远，脑子好使的人在哪里都能挖到金子。” \"周厂长，我又要靠着你发财了！\" 周兴然和夏成益简单商量了一下成立安保公司，两人负责的方向以及投入的资金比例。 后续具体细节等周兴然回到家再给夏成益打电话详谈。 第405章 邀请函 过了两天，周兴元又来了小院。 “怎么样？” 周兴元叹息一声：“我听着会上的要求，强军的学校应该在裁减名单里面。” “冀省附近省市的军校被裁减的数量算少的，甘省和南方裁的多，最后只留下八成的军校。” “不过有个不算好消息的好消息，强军应该会在学校待到毕业，他不需要到处跑、调到别的学校，毕业之后也能正常进入军队。” 周兴然：“这样也可以了，强军应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等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看看能不能约他周天过来吃个饭，咱们一起聚一聚。” 周兴元无奈：“你们聚吧，我后天就要走了。” “这么快？” 周兴元：“是啊，地方远，回到部队还得花上一个星期，算上路上来回的时间，这次出来差不多一个月了。” “别说首长担心部队的情况，我也担心宁帅她们，她们两个独自在家，还好是住在部队的家属区，嫂子们能帮帮忙。” “行。”周兴然点头，“有件事我要跟你商量一下，这次裁军不管撤不撤番号，每个军区应该都会裁下来一部分人，应该有很多人都分不到工作吧？” “我想请这些人到我这边工作。” 周兴然给周兴元介绍了一下平城和羊城两个安保公司的情况，以及日常工作内容。 “在羊城工作，危险性挺高，但收入也高；在平城，大概就是去厂子里干安保，或者给老板当保镖兼司机。” “虽然说在平城工资少一些，但你放心，我保证按照市面上安保的平均工资给他们发钱。” 周兴元：“当然可以，我现在虽然不像最开始那样天天带病训练，可我也天天和他们生活在一起，尤其是早上，大家一起晨练，我和他们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自然希望他们即使退伍了，也能有个好工作、好前程。” 周兴元抿了抿唇：“一下子这么多人退伍，我正愁着他们以后的生计，你这就给我递来了解决方案。” “大哥，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在这里，先替战友们谢谢你！” “你放心，这件事我肯定积极办，你不用担心招不到人，我还担心人太多了，你没地方放。” “我回去就联系岳父，每个军区都要退下来不少人，岳父那里肯定有不少人等着给你送过来。” “等下回去我会将这件事报给首长，他的能量大，绝对少不了你的人。” 周兴然：“不用那么兴师动众，你帮我牵牵线就行。” “哥，你不要觉得这是在麻烦我、麻烦首长，反而是我们两个要感谢你，你给我们、给退下来的人帮了很大的忙。” 时间慢慢地进入了盛夏，一切都在稳定的进行中。 这天周兴然回到家，周王氏递给他一张邀请函：“是一个小伙子送过来的，姓吴，叫什么他没说。” 一旁的周宁瑾补充道：“爸爸，是吴荣全。” 周宁瑾在学校学医学的头昏脑涨，所以暑假没有留在沪上跟着朱南春继续学习。 她回到平城也没给自己安排特别的活动，日常隔一天去一次医院跟着朱南春的好友兰新淼学习一下临床经验。 兰新淼退休之后又被医院返聘回去，她的资历可不得了。 兰新淼和朱南春不同，朱南春主要搞传染病研究，兰新淼在医院当医生。 术业有专攻，论学术研究，兰新淼比不上朱南春；论临床资历，课本上不会讲的小经验，兰新淼能甩朱南春八条街。 兰新淼医术高超，医院为了照顾她，还不用她每天坐班。 每次轮到兰新淼值班时，医院人满为患，不少病人都是冲着她来的。 想跟着兰新淼学习的人多如繁星，医学院也将兰新淼聘回去，当一个荣誉教授，让她有时间过来给学生们讲讲课。 虽然周宁瑾以后大概率也是进研究所或者自己开一个研究所，不在医院做临床。 但知识不嫌少，跟着兰新淼多学习学习没什么坏处。 不去医院的日子，周宁瑾要不找自己以前的同学出去玩，要不跟着周兴然去上班。 周兴然上班，她在厂子里闲逛。 一厂、中都厂、红日纺织厂，甚至连垃圾处理厂她都去过两次。 所以周宁瑾对厂子里经常和周兴然见面、跟在周兴然身边的职工比较清楚。 她认出了此次来送邀请函的人是中都厂的秘书吴荣全。 周兴然看了看邀请函，这是沪上汽车展的邀请函。 好巧，前两天，他以一厂厂长的身份已经收到过一份，现在又收到一份。 第406章 汽车展 周兴然不知道上一世建国后什么时候出现的汽车展，这一世由于他在一厂的各种操作，汽车展早早出现了。 一厂每次出新车都会广邀各汽车厂参观，每次新车的销售情况都遥遥领先。 一厂的成功令人羡慕，于是其他汽车厂有样学样，每次研制出新产品也邀请其他汽车厂参观。 厂子小邀请的人就少一些，厂子大邀请的人就多一些。 这样别开生面的新品介绍会还真给他们带来一些额外收益，慢慢的有不少厂子爱上了这项活动。 经常邀请其他汽车厂来参观自家研制的汽车，即使没有新产品也会发出邀请。 尤其是离得近、同在一个省的汽车厂，今天我请你，明天你请我，恨不得一个月能互相参观两次。 没有汽车可以参观，那就像一厂公开技术那样开个会，美其名曰经验交流会。 这时候各汽车厂的操作还不能称之为汽车展。 不是所有的汽车厂都能跟平城和沪上的汽车厂比，他们能量不够，邀请来的人不够多。 他们将邀请函都发出去了，几乎是全国汽车厂都邀请了一个遍，但应邀参加的寥寥无几，来的还基本上都是同市的厂子。 举办的交流会次数多了，连报社记者都不愿意来参加了。 为了利益最大化，他们决定联合起来。 他们想起了民国时期的举办的汽车展，那时候的进入汽车展还要买票，他们只联合、不收钱，免费让人们参观。 一家汽车厂的能量不够，那就两家、三家…数家汽车厂一起联名举办交流会，向外发送邀请。 这两年大大小小的汽车展举办了不少。 其中以沪上最积极。 平城是首都，在风气和娱乐方面不如沪上开放。 沪上汽车厂作为仅次于一厂的汽车厂，名气大、威信众，他们牵头举办的汽车展是目前为止规模最大、最正规的汽车展。 接到邀请的汽车厂都一一前往赴展，自家没有新车能够展出，看看别人的新车开开眼界也是好的。 主持开汽车展能提升名气，众汽车厂纷纷响应参加也让沪上汽车厂为之自豪，对于开汽车展更积极了。 本次沪上汽车展规模空前盛大。 此次沪上、香港的展览公司共同作为主办方在沪上国际展览公司举行汽车展。 沪上国际展览公司刚刚建成不久，也是政府重点扶持公司，第一次承办大型活动就是汽车展。 此次汽车展不仅邀请了国内汽车厂，还邀请了国外各大汽车品牌：奔驰、大众、日产、福特等等，一个展汇集了全球汽车行业的巨头。 据沪上透露出的消息，这些外国品牌接到邀请后，已经确定会悉数到场。 消息一出，令那些没有收到邀请函的汽车厂捶头顿足，唉叹不已，这是一个对外展示的好机会，可惜他们连门都进不去。 其他汽车厂都是广发邀请函，还生怕你不来、场面不够热闹。 沪上是只要发出邀请函，被邀请者一定到场，没收到邀请函的也在场外翘首以待，场面太过热闹。 周兴然能猜到外国汽车品牌积极响应邀请的原因，本次汽车展能把铺子铺的这么大，不止沪上和香港两方之功，还有德国在后面助力。 德国和沪上谈成合作，合资项目已经敲定，两方对这个项目都非常看重。 沪上政府在旁捧场，对外传递出沪上发展汽车工业的决心。 外国各大品牌都想来分一杯羹，向中国展示自己的实力，在中国树立品牌形象，谋求更大的市场。 一个内向外展示，一个外向内展示，一拍即合。 本次沪上车展算是一次中外汽车交流会。 这次沪上汽车展的方向是高端车，邀请函只对外发了三百多份。 国内、国外、各界名流，加起来一共三百多份。 人人都以收到邀请函为荣。 能收到邀请函，说明你在国内汽车厂里面至少能排个中等。 一厂能收到邀请函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虽然平城汽车厂和沪上汽车厂互别苗头，但在表面上非常和谐。 让周兴然震惊的是中都厂也收到了邀请函，以中都厂目前表现出来的情况收不到才对。 周兴然当然也想让中都厂参加此次的汽车展。 这是近年来最大的一次汽车展，非常适合中都厂首次亮相在众人面前。 加上有外国品牌介入，中都厂y1将外国人的喜好考虑了进去，更适合在本次汽车展上亮相了。 周兴然原本还想找找关系给中都厂弄来一张邀请函，没想到沪上直接发了。 平城不止一厂一家收到了邀请函，二厂也收到了。 而且两家是同时收到的。 说明沪上是同时发出了两份邀请函，而中都厂则要晚于一厂、二厂两家汽车厂。 出现目前这种情况，有两种可能。 第一，沪上一开始没想邀请中都厂，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改变了主意、发送邀请。 第二，邀请函是分等级的，第一批收到邀请函的汽车厂代表了顶尖实力，第二批收到邀请函的汽车厂实力次一等。 周兴然觉得第二种情况不太可能，虽然各汽车厂有无实力都摆在明面上，大家都知道。 但知道归知道，说出来就不太礼貌了。 沪上没有权力给各汽车厂分等级，如果他真这样做了，就是在引起众怒。 周兴然仔细看了看手里的邀请函，和一厂收到的那份没什么区别，他彻底排除了第二种情况的可能。 那就是第一种情况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沪上改变了想法？ 此次车展将在八月中旬举行，路途不算近，到了沪上还得休息一番，周兴然决定提前三天出发。 收到邀请函，周兴然就开始确定随行人数。 一厂这边，周兴然决定带上司机李勇，一名销售员孙立明，没带白春来。 周兴然一走，厂子里还需要副厂长和白春来看着，白春来还有垃圾处理厂需要照顾，抽不开身。 孙立明是一厂最优秀的销售员，对一厂各个汽车都了如指掌，每个螺丝钉叫什么名字都记得，记得比技术员还清楚。 如果汽车展上有需要介绍、展示的地方，让孙立明来绝对合适。 中都厂周兴然决定带上冯安康、吴荣全。 一行人都在准备去买火车票的时候，周兴然大气的给他们购买了飞机票。 两个汽车厂的职工都诚惶诚恐的拒绝了：“厂长，飞机票太贵了，财务不一定给报。” 一张飞机票顶到上他们一个月的工资。 “那就不往财务报，这个钱我出。” 李勇、冯安康等人顿时不再说什么，欢天喜地地接受了。 这时周宁瑾蹦了出来：“爸爸，我也要跟你去！” “你还有大半个月才开学，跟着去干什么？” 周宁瑾：“我也想去汽车展参观一下，我还从来没一次性见过那么多不同的汽车，我要去见识见识。” “看完汽车展你不用担心我，我提前回学校，也可以去姥姥家住着。” “爸爸～”周宁瑾拉着周兴然的乞求，“我现在和你一起去，回来你也不用再送我去学校了，多省事。” 周兴然觉得周宁瑾说的有道理，又给周宁瑾买了张机票。 第407章 见面 虽然周宁瑾已经快二十岁了，但周兴然一点都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去太远的地方。 无它，七十年代到二十一世纪初，正是人贩子猖獗的时候。 他们不仅敢坑蒙拐骗，还敢直接在路上打晕抬走。 现在街道上一个摄像头都没有，交通、信息都不发达，一旦被拐，此生再难相见。 所以周宁瑾每次去上学的时候，周兴然不管多忙，都会亲自送她到沪上。 看着她进校门或者直接送到林家。 不止是周宁瑾，两个儿子他也不放心。 周宁璋出国的时候，周兴然都是叮嘱了一遍又一遍，恨不得自己能亲自送他出国。 这时代，男人一样危险。 尤其是周宁璋这样十八九、二十来岁的初出茅庐、没有太多人生经验的大小伙子，在人贩子眼中就是一头大肥羊。 女人能卖进山村当媳妇，男人能卖到黑窑做苦力。 前世村里就有一个男人，当他在村里走过时，总会引来村人议论纷纷：“就是他，就是他。” 然后村人开始给自家孩子讲述男人的黑历史，劝诫自家孩子一定不要轻易相信外人说的话。 男人在十六七岁的时候，遇见了一个可心的大姐姐。 大姐姐是如此的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男人就此坠入爱河，他决定和这个姐姐结婚。 奈何大姐姐已经二十多岁了，年龄比他大许多不说，还离过一次婚。 男人的父母坚决不同意。 一个黑风高的夜晚，很有男子气概的少年带着他的大姐姐私奔了。 这一去，再无任何消息传回来。 计生时代，家里的孩子都少，这个男人是他父母唯一的孩子。 父母哭的肝肠寸断，后悔没有同意这门亲事，到处托人寻找，村里人也帮忙到处找。 儿子没找到，倒是打听出，拐走儿子的女人是个惯犯。 她拐走了很多男人，小到十几岁，大到三四十，听说，这些男人都被她和同伙卖进了黑煤窑。 一起找了三四年，他的父母已经放弃了，他们已经开始尝试接受儿子再也回不来或者已经死亡了的事实。 在众人都放弃时，已经从少年成长为青年的男人自己回来了。 他的样貌大变，干瘦黝黑，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乱糟糟。 背上背了一床棉絮快要掉光的棉被，脚上连双鞋都没有。 谁也不知道他从哪儿来，他是怎么回来，这一路上又经历了什么？ 他只是走到已经认不出他的父母面前说了一句：“我饿了。” 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然后窝在家里半年没有出门一步。 这三四年他经历了什么，父母和乡邻问了许多遍，他一字未说。 后来，他正常娶妻生子，一直都在村里种地，没有外出打工过。 周兴然相信周宁璋不是一个轻易被美色、被小伎俩蒙骗的人，奈何周宁璋还年轻。 年轻代表了无限可能，也代表了年少无知。 更何况青年人荷尔蒙分泌旺盛，总是容易冲动，爱情这种东西靠的是一种感觉，万一周宁璋上钩了呢？ 作为父母，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担心。 周兴然和林嘉琦只能一遍遍的叮嘱三个孩子，提高他们的警惕性。 要杜绝人贩子拐卖，首先要把自己当成人贩子，熟知各种套路，周兴然和林嘉琦也算煞费苦心。 一行人飞往了沪上。 抵达沪上时时间尚早，冯安康、李勇等人住招待所。 周兴然带着周宁瑾投奔朱南春和林坚。 到了下午四点半，周兴然独自一人出门了。 陈建中跟周兴然说过自己的住址，周兴然一路打听到了陈建中单位的筒子楼。 向邻居打听了一下，找到了陈建中的住所。 陈家此时只有陈建中的老母亲和他自己在，周兴然和陈母寒暄一阵后，坐下来和陈建中聊天。 周兴然：“你好像都不惊讶我突然出现在你面前？” 陈建中将放在桌洞里的邀请函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我早猜到你会来，你来这儿还能因为什么？千万别跟我说是想我了，太虚伪。” “你也收到了？” 周兴然也不太惊讶，既然政府想要推举沪上汽车厂，支持这次展会，沪上当然要给政府发放一部分邀请函，陈建忠职位不低，他有一张正常。 他对于陈建中能收到邀请函也早有预料。 陈建中看着周兴然的表情：\"你看，你也不惊讶，咱俩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次展会的重要性你也知道，不知道大名鼎鼎的平城一厂能给这帮人带来什么惊喜？\" \"现在虽然离展会没有几天了，但展会要连开一个星期，前三天重要人物都在，你要是有什么更好的汽车现在调换还来得及。\" 陈建中这是在明示周兴然要把握好这次机会，争取将一厂带上更高峰。 \"虽然我是沪上人，但我可不偏心沪上汽车厂，小心被沪上汽车厂超过。\" \"他们被你压太久了，早想翻身了。\" 第408章 齐聚展览会 周兴然谢过陈建中的好意：“放心，一厂稳得很，沪上汽车厂想超过还得再加把劲。” “而且我这次来参展的重点可不是一厂的汽车。” “呦，你还有情况？”陈建中兴奋起来，“快告诉我，还藏着什么杀手锏？”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连我都要瞒着。” 陈建中嫌弃的啧啧两声，但也没有打破砂锅问到底，还有两天汽车展就开始了，他有耐心，不差这两天的功夫。 陈建中看着周兴然信心满满的样子，好奇的问：“你这杀手锏威力很大吗？你对它很有信心，相信它能压过本次汽车展的主角？” 三方势力费这么大劲办汽车展，一个重要目的是推举沪上汽车厂，为它造声势。 沪上对即将在汽车站上推出的新车很有信心，他们相信新车将在全国大卖。 “那你可要小心一些，这次是领导们想要捧沪上汽车厂，你如果太出风头，抢了沪上汽车厂的面子，他们的脸色可不会好看。” “这么跟你说吧，这次我领导也收到了邀请函，他不但去参展，还会在展会上去沪上汽车厂推出的新车大加赞扬。” 陈建中的领导是沪上市长汪正华。 这次汽车展真正的牵头人其实是沪上政府。 陈建中这些都是肺腑之言，周兴然感动之余，又觉得有些好笑：“这可是在沪上，是你们的主场，我不过是来做客的客人，离规矩我是懂得，怎么会如此放肆？” “我孤身一人来的，除了秘书可没带保镖，我也是真敢这么做，我怕回不去平城。” 陈建中朝周兴然呲牙：“我们有你说的那么可怕吗？” 两人聊了一会儿，朱怡宁回来了，她看到周兴然非常惊喜：“支书，咱们好长时间没见了吧？” 周兴然来送周宁瑾来上学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一般送完周宁瑾当天就坐飞机返程。 时间够的话会顺道去单位见陈建中一面。 陈建中和朱怡宁不在一个单位工作，周兴然和她确实好几年没见了。 周兴然：“咱们都毕业多少年了？你还叫我支书，跟你说过好几次了，叫我兴然，你一次都没记住，叫的我都怪不好意思的。” 朱怡宁捂嘴笑：“见面少，年纪大了记性不好了，对你的印象还停留在咱们上大学的时候，一见你就想叫支书。” 朱怡宁一边说一边将身上的物品放在桌子上：“我说今天孩子们都不在家，为啥特别想买蛋糕呢，还以为自己嘴馋了，没想到是客人给我的暗示。” “新鲜的，今天刚做的，这家蛋糕店做的蛋糕最好吃，快尝尝。” 周兴然推辞：“不用了，今天才到沪上，在岳父家吃完饭才过来的，现在一点都不饿。” 三人又聊了几句，周兴然起身告辞。 陈建中和朱怡宁想留他吃饭，周兴然指了指林家的方向：“本来孝敬二老的机会就不多，这次好不容易能在沪上待几天，我得好好陪陪他们。” 这话说的让人找不出理由再挽留他，只能送他到楼下。 告别的时候，陈建中和周兴然约着展会见。 8月15日，沪上汽车展开始了。 周兴然带着冯安康等人到的不早不晚，按照事先发下来的号牌寻找一厂和中都厂的汽车。 周兴然事先找展会负责人协调过，让他将一厂和中都厂的放在一起。 一行人很快就找到了位置，与一厂相隔不远的地方放着沪上的汽车。 一厂和沪上中间隔着雷诺的跑车，风格迥异，和一厂、沪上这样以家用车为主的车十分不同。 这辆跑车来头不小，雷诺公司费尽千辛万苦将她从巴黎运到了沪上。 这种车在如今的国内称得上凤毛麟角，别说北方见不到，连经济特区港口都难见一辆。 谁见了都得被吸引住心神，细细观摩一番。 这正符合雷诺公司此行的目的，最好在汽车展上就能接下大笔订单，让他们大赚一笔，不然何苦费这么大劲？ 为什么说这次的汽车展引人注目，因为雷诺跑车并不是个例。 来自国外的一百多辆轿车中，不少车都是刚参加完北美、日内瓦的车展，来不及拖回公司就又飞来了沪上车展。 国外汽车公司也不拿次车含糊，既然想吸引众人的目光、打开市场，各个都拿出了压箱底的汽车。 各品牌的经典车辆只是常规，还有不少是公司刚研发出来的新车，还没有公开售卖就拉来了车展。 周兴然看了一圈，再回到自家汽车前，瞅瞅耀眼的雷诺跑车，发现它也不是那么夺目了。 一只孔雀是耀眼的，一群孔雀只会让人眼花缭乱。 周兴然想起了那天陈建中的建议，不由笑出声。 沪上想推新车，推举沪上汽车厂，想力压众人，可不是一个平城一厂不出头就够了的，这么多外国车，压得过来吗？ 看周兴然突然笑出声，已经被调教差不多的吴荣全立刻上前：“厂长？” “没事。”周兴然摆手，“沪上汽车厂的人还没来吗？” 吴荣全看了看手表：“应该要和领导们一起过来，会展马上开始了，应该快到了。” 他们一行人来的时候，会展上各汽车厂家已经来了一大半，东西方面孔都有，东方面孔更多些。 除了几辆车前有东西方人在一起交谈，他们都是生产合资车的人。 剩下的都是东方人与东方人交谈，西方人与西方人交谈。 随着时间临近，参加会展的人到的差不多了，就剩沪上汽车厂的人还没来。 离展会开始还有10分钟时，市长汪正华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周兴然一眼就看到了跟在汪正华左后侧的陈建中。 陈建中也看到了他，两人互相挤挤眼，算是打过招呼。 跟在汪正华身后的除了政府的人，还有沪上汽车厂的人，周兴然认识沪上汽车厂的厂长孟富有，他此时一脸的春风得意。 还有三人和汪正华走在一条水平线上，分别伴在他左右，汪正华也一直在与他们交流。 走在汪正华左侧的是一个西方面孔，应该是德国人；走在右侧的是两个东方人，应该是那两个提出举办车展的香港人。 周兴然本以为这行人进来之后会立刻宣布汽车展开始，然后几位领导分别上去发言、走流程。 哪知等了2分钟，汪正华一行人一直站在那里聊天，半点开始的意思都没有。 周兴然正想过去打听一下情况，外面又走了一行人。 冯安康激动的拍周兴然的后背：“厂长，是经委的朱主任和交通部的王部长。” 周兴然朝入口处看去，果然是经委的副主任朱文和交通部的副部长王剑一。 这两个人周兴然都认识，毕竟都在平城工作，不认识是不可能的，开会时的点头之交。 其中，朱文和王剑一由于工作原因都去过一厂，在一厂、二厂工作过的老职工也认识他们，比如冯安康。 朱文去一厂的次数比较少。 汽车和交通分不开，王剑一去一厂的次数多，所以周兴然和王剑一还能勉强称得上是朋友，两人关系不错。 冯安康感慨：“怪不得一直没开始，原来在等他们。” 第409章 从容 周兴然见到朱文和王剑一也很惊讶。 他没想到此次汽车展面子这么大，沪上政府推崇就罢了，连平城都来了人。 王剑一有段时间没来一厂了，不然周兴然能提前知道些内部消息。 朱文和王剑一进场之后，汪正华等人也不聊天了。 汪正华大踏步上前握住两人的手，寒暄了一番，然后一直跟在汪正华身侧的一名香港人作为主持人上台宣布沪上汽车展开始！ 主持人讲完最开始的流程，汪正华上台发言。 周兴然趁机溜到站在人群后的陈建中身边：“你咋没跟我说朱主任、王部长也来了？” 陈建中苦笑：“我也才知道，朱主任和王部长昨天晚上才到，之前应该只有市长一人知道两人要来，今天早上才把消息告诉我。” “你们面子很大，连这俩人都请来了。” “他们是不请自来，我们可没给他们发邀请函，他们是下来视察工作的。” 周兴然咋舌，幸灾乐祸道：“那你们可要好好表现。” 汽车展的开幕会，汪正华、孟富有，以及那位德国来的代表都上去发言了，但朱文和王剑一没有上去。 看来两人是不想太高调。 可这种场合，一旦露面，你想低调都低调不起来，众人隐隐以两人为中心站成一圈。 开幕会结束后，就是参观各家汽车。 此次汽车展共进行七天，前三天不对外展出，只有持邀请函才能进入。 后四天，展会对外公开，沪上市民可以免费进来参观。 今天是展会的第一天，气氛比较严肃，官味儿比较浓，虽然大家很想散开去看自己感兴趣的车，说不定还能和生产厂家达成合作、引入技术。 但一切只能想想。 众人跟在朱文、王剑一、汪正华的后面，慢慢悠悠的逛着展会。 朱文等人的目的也很明确，径直朝着沪上新车的方向走去。 路过雷诺跑车，王剑一赞了一句：“这车真不错。” 汪正华搭腔：“是啊，是啊。” 还不等雷诺的人开始介绍，众人已经继续往前走了。 来到沪上和德国的合资车前，朱文下巴抬了抬：“这就是桑塔纳吧。” 也是他们两人此行的目的。 汪正华朝孟富有使了个眼色，孟富有上前一步，开始滔滔不绝的介绍起来，旁边的德国技术员时不时地给他做补充。 只是这个技术员中文不太好，说起话来有些慢。 \"很好，我们都非常重视这次合作。\"朱文将视线转向孟富有，\"这还只是最初版本吧，希望你们以后再接再厉，使我国汽车不断向上。\" 朱文神情严肃，他旁边的王剑一则显得有些散漫。 王剑一在人群中巡视了一圈，看见了周兴然，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趁人不注意，还朝周兴然挤了挤眼睛。 汪正华一行人对着桑塔纳又说了半天，周兴然在后面站的都有些累了。 他前面有人挡着，还能时不时缓缓腿、松快一下，看着前面站的板板正正的陈建中，不由替他感到疲惫。 好不容易散开，按照之前约定好的，陈建中过来找周兴然。 趁着陈建中给汪正华说话的功夫，王剑一大步朝周兴然走过来，将他拉到了一旁。 \"周厂长，你怎么躲在这么后面？让我一顿好找，在这里见个熟人不容易，我也就认识尼和二厂的人。\" \"结果你们见到我不打招呼就罢了，还一个个躲得那么远。\" 语气满含气愤：\"白瞎咱们之前的感情了。\" 周兴然知道王剑一这是在给他开玩笑，一点都不害怕：\"哎呀，王部长，我这不是担心你工作嘛。\" \"王部长，怎么样？人家这车好吧！\" 王剑一鼻子里哼哼了两声，点了点头：\"还行吧，不如咱。\" \"之前领导们对咱们国家的汽车发展非常着急，毕竟事实摆在眼前嘛，也不能强撑面子夸自己，那样反而耽误了发展。\" \"所以一直想要和国外合作，弄一辆咱自己的车、本土化的车。\" \"可惜，谁知道中间蹦出个搅局的人。\" 王剑一说这话的时候，一点生气的样子都没有，反而笑意盈盈的瞅着周兴然。 周兴然指着自己，夸张道：\"你说我？太冤枉人了，我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王剑一大笑：\"哈哈，''自己的车''不就是你研制出来的吗？你还在这里谦虚上了。\" 周兴然示意他小声些：\"王部长，这里可是沪上，你再这样，一会儿汪市长和孟厂长脸就要黑了。\" 王剑一轻咳两声：\"好像是得谦虚点。\" \"我是来检查工作的，可不是来找麻烦的，要是他们回头偷偷搞黑状，我我可就麻烦了。\" \"我说的是真的，研究出来的平城078和冠军1、2、3，就是我们想要的车。\" \"有你顶在前面，我们的压力小了一些；你开交流会给其他汽车厂传授经验，我们的压力又小些。\" 周兴然听他这么说，没有骄傲自满，反而低叹：\"落后的太多，我能做到又太少，这些都不算什么。\" 只有一个一厂是不够，能顶上来的汽车还是太少。 \"已经够了。\"王剑一拍拍他的肩膀，\"至少我们不会那么着急了。\" \"这次合作也是从中挑出了态度最真诚、最符合我们要求的德国。\" \"如果没有一厂，可没有现在这么稳当从容。\" 第410章 沉默的孟富有 王剑一作为交通部副部长，他比朱文更清楚目前国内汽车行业的情况。 王剑一现在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上面让他和朱文来汽车展视察桑塔纳的情况，显然是非常重视这个项目。 虽然沪上已经把桑塔纳做出来了，但这只是开始，他们的目标是将桑塔纳完全国产化。 无可置疑，沪上汽车厂很有实力。 沪上汽车厂五倍超额完成了上面领导给他们规定的国产化率，将这样的工作成果交上去，肯定会收到表扬。 奈何王剑一对桑塔纳目前国产化的进程不太满意。 他好像变成了一个凶恶的资本家，将沪上汽车厂榨出了最后一滴油水仍然叫嚣着不够。 因为前面有平城一厂，直视过太阳，再去望月亮不免会觉得过于暗淡。 王剑一对周兴然说的那句“不如咱”是真心话。 表面上这场汽车展是桑塔纳在众人面前第一次亮相，实际上83年中德两国已经开始进行合作了。 由于生产方式、工艺标准的不同，拖到今年才正式售卖。 很多人都期盼着桑塔纳能有个好销量，王剑一却不太看好，实在是桑塔纳目前在市场是没有太大的优势。 一开始德国想要给桑塔纳定价八万一辆，八个万元户加起来才能买一辆？！ 王剑一简直想蹲在他头上拉屎。 王剑一没有实现这个想法，因为有人脱裤子的动作比他快人：“除了去接你们的车，你还记得我们院里停的都是什么车吗？” 售价不到三万块的平城078！ 中国市场很大，国内那么多汽车厂做出了那么多辆千奇百怪的汽车，都还能找到买家。 桑塔纳水平远在他们之上，当然也会受到市场的欢迎，毕竟，每个人的诉求不同。 会有市场，但市场占有率应该达不到期待值。 这样想着，王剑一不禁感到骄傲，想到是平城的汽车厂，更骄傲了。 王剑一和周兴然在平城的时候只能算一般好友，此情此景下感情竟然更进一步，两人聊的格外愉快。 “王部长。” “周厂长，你哪天到的沪上？到了怎么没去厂里玩玩？我也好向你学习一下。” 朱文和孟富有出声打断了两人的闲聊。 王剑一笑着转过身面向他们两人：“我看见周厂长，突然想起来我上次去一厂和他谈关于冠军车的事，还没谈完，过来找他继续聊聊。” 朱文走过来看着周兴然对面的汽车——冠军3号，神色一下柔和了许多。 站在朱文身边的孟富有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现在看见一厂的人就头疼。 朱文：“周厂长出新车的速度真是让人望尘莫及，不知道冠军3号和2号比起来又有哪些提升？” 周兴然知道朱文这是给他做面子，他给孙立明使了一个眼色，孙立明立马滔滔不绝地介绍起来。 展会国人多，一厂作为行业的老大，一直受到广泛关注。 看见孙立明开始介绍，立刻聚精会神的听起来，时不时地惊叹两句。 众人的反应比刚才介绍桑塔纳的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冠军车作为一辆优秀的汽车，在国外也有些名声，在场的外国人也都礼貌的点头微笑，表示赞同。 有一些一知半解的，同伴给他耳语两句，立马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孟富有的脸色不由更黑了，一旁的汪正华倒是气定神闲。 周兴然看着孟富有的黑脸只觉好笑，带入一下孟富有，他不禁对这位行业里的万年老二感到同情。 说好不是来砸场子的，周兴然就不会做的太过分。 等孙立明介绍完后，周兴然将话题了车展上：“咱们去别处看看吧，已经在这里站了好半天了，不是看沪上汽车厂的车，就是看一厂的车。” “我们两家的车大家还没看够吗？如果没看够以后还有的时间看，欢迎大家去平城一厂做客。” “展会上汇集了来自不同的国家优秀汽车，代表了世界顶尖制造水平，每一辆都值得欣赏、不容错过，咱们不如从头看过去。” 这番话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有人提议：“就从旁边这辆开始吧。这是什么车？还是跑车嘞。” 雷诺的负责人立马站出来满脸笑意的介绍起来。 一群人走走停停，在每一辆车前都要驻足一番，聊得津津有味。 等逛完一圈回到起点时，周兴然一看手表发现都12点多了，早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这次汽车展确实精彩，完全沉浸其中，一连逛了两个小时都没感觉到累。 众人抬头看见冠军3号反应过来，他们已经逛完一圈了。 抬手看表：“ 都十二点多了！” “我一点都没感觉到。” “我也是。” “这次汽车展办得真不错，希望以后这样水平的汽车展多来两次，也让我长长见识。” “逛的时候不觉得，现在反应过来，肚子饿得咕咕叫，饿的我是前胸贴后背。不过在饿两个小时也值当，我对一直困扰我们厂子的难题终于有了思路，还得多谢各位的答疑解惑、倾囊相授！” “我也是，今年我们厂也要上新车了，哈哈哈！” “这样的汽车展多来两次吧，大家聚在一起交流交流经验，多好！” “等周厂长再开交流会的时候，我得好好谢谢他，这次也多亏了他的帮助。” 这句话一出，许多人纷纷附和。 周兴然在知识方面从不藏私，别人问的，只要他会，只要不涉及一厂现在还处于保密阶段的技术，他都会尽心解答。 这些年周兴然也从未放弃过学习，实践多、知识面也广，展会上一多半汽车，他都能说上两句。 有周兴然带头，国内汽车厂的人也不太藏着掖着，同行遇到疑问也会说上两句。 在场的外国人很难理解他们的行为，在他们国家，所有的知识都是付费的。 他们来到这里，是为了打开市场，不是为了交付技术。 他们最理想的状态是，占了市场、拿了钱，技术还在手里。 逛会展的这群人，有领导、也有纯粹的工程师（技术员），但不管是哪种人，都了解一定的专业知识。 80%都是理工生，又干同一行，大家都能聊到一块儿去，聊起天来和吵架差不多，乱哄哄的，空旷的会展叽喳声不停。 围着周兴然的人最多，不停的在他两个耳朵旁吵吵。 喜静的人无法适应，可能会被吵得头疼。 要知道，每个技术员都有一副好嗓子，他们都是能在车间机器轰隆工作时流畅和工人对话的人。 周兴然干这一行这么多年了，每次进研究室都是这种氛围。 而且一厂的研究室里都是一厂自己人，彼此熟悉、气氛更热烈，热烈到恨不得打起来。 所以周兴然不但适应良好，还能从各种争吵声中准确地识别信息，为他们答疑解惑。 一直跟在众人后面摸鱼的那几个外国人的吐槽也被周兴然听到了。 声音虽然小，还用的是英语，周兴然依然听得一清二楚：“中国车间那些工人直接拿着问题来问我，我还以为是他们没有文化、不懂规矩，还和他们大吵了一架。” “那些工人现在见了我都还在生气。” “没想到中国的领导也这么直接，天呢！我真的无法理解！” 周兴然不需要回头，就知道这大概又是一位高高在上合资车企的外国工程师。 对这种放下碗就骂娘的人，周兴然根本不屑一顾，连当场质问都嫌浪费时间。 周兴然只是让展会上的争吵声更激烈了一些，仿佛一万只只鸭子在嘎嘎叫。 拉过来吴荣全和孙立明，让他们去找后面那几人聊天，拖住他们，最好让那几人和众人保持一段距离。 不情愿这种情绪是双向的。 她对我们不愿意，我们对他们难道心平气和了吗？ 这些知识也不是白来的，都是他自己辛苦掌握的，他害怕被白眼狼听去呢。 已经逛完展会的众人面对着冠军3号发表完感慨，又开始讨论起午饭吃什么。 汪正华的秘书站出来：“今天是沪上汽车展的第一天，能承办这样一个盛大的展会，是我们的荣幸，也多谢各位的信任与厚爱。” “之前已经跟各位都说过了，展会期间，吃饭问题由我们承担。” “饭店都已经预定好了，接各位的车辆应该也都等在外面了，一会我们直接坐车去饭店就行。” 秘书说完，众人积极捧场，不过捧得是汪正华和孟富有。 “东道主安排的实在，正好饿了。” “不知道一会儿吃什么，我感觉我现在能吃下两斤肉，体力和脑力都耗尽了。” “咱们走？” “急什么，不是还有一辆车吗？不能半途而废，一口气看完吧。” 这个人的话让众人反应过来，将视线都集中在冠军3号旁边的y1上。 有人看了看名牌：“平城中都汽车制造厂，怪不得和一厂的车放在一起，都是平城的。” “中都厂？我之前咋没听说过。” “我也没听说过。” 几乎所有人都摇头表示自己没听说过这家汽车厂，但也有几个人眼神闪烁，不自觉地将视线定在周兴然身上。 中都厂的厂长是周兴然这件事，平城的人大部分都知道了，平城以外知道这件事的人还在少数。 不少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 因为随着万元户一个接一个的涌现，人们已经意识到干个体是多么的挣钱。 他们这群人中有不少让家里人开超市、开铺子，或者自己私下里承包一个小厂，交给家里人干。 周兴然又开了一家厂子不是稀奇事，即使他新开的是一家汽车厂。 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是一件正常事，汽车行业是周兴然干惯了的。 光靠着一厂喝汤那喝的也是肉汤。 而且周兴然新开的汽车厂一直没什么消息传出来，也没听说过研究出来新车。 他们想当然的就以为周兴然开新厂是为了多从一厂里面薅点羊毛。 孟富有就是那个不在平城，却知道中都厂确切消息的人。 包括中都厂提交过出口申请表。 孟富有还是在一次会议上偶然知道的，现在想来，可能是有人故意向他透露了这个消息。 目的自然是看不惯他们两家，想让他们两家撕打起来，好从中获利。 现在国内汽车行业格局是一南一北平沪相望。 一厂是强势的龙头，沪上汽车厂是灵活的龙尾，其余汽车厂组成一节节龙骨。 一厂是沪上汽车厂的对手，而且是强大的对手，孟富有当然看不惯周兴然，想让他出丑。 但这种东西方都有人的盛大汽车展会，不能闹得太难看，不然丢了可不是周兴然或者一厂的面子。 在理智和感性拉扯之间，孟富有犹豫了几天，还是给没有资格的中都厂发了邀请函。 孟富有想的是，一厂就在国内，要参加汽车展，肯定是车先到，周兴然后到。 他就利用这个时间差，好好看看中都厂的汽车。 如果车子质量极差，他就不把y1放进展会，只会私下里找到周兴然偷偷嘲讽一番。 如果车子质量达到中等，可以放进展会，但他会给找一个犄角旮旯，不引人注意。 没错，他就是一个如此小气的人。 至于y1质量极优，抱歉，孟富有从未想过这种可能。 现在国家大力发展汽车，哪家工厂不是一研制出来一辆车，不管好坏，都大声嚷嚷出来。 如果质量较好，恨不得嚷嚷的全国都知道，因为就这样，资源才会向你倾斜。 不是他孟富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周兴然并不是一个有了成绩不声张的人，他可太会利用了自己那点成绩了！ 孟富有觉得y1连中等质量都没达到，他发邀请函的目的其实是为了检查y1，嘲讽周兴然。 y1抵达沪上，孟富有派人以提前布置展会为由，支走了送y1来沪上的中都厂职工。 将y1交给了他非常信任的人查验。 看完下面递上来的y1报告，孟富有沉默了。 第411章 介绍y1 报告上只写了y1的基础数据，y1的零部件可随意替换、改装简单的最大卖点报告上并没有写出来。 现在国内汽车研究的大方向基本相同，谁能想到中都厂剑走偏锋，直接开始走支线了。 仅仅只是这份基础数据的报告，也让孟富有看出y1是一辆非常优秀的汽车。 当然，也不是没有缺点，比如y1的发动机，日常需要这么大功率吗？ 孟富有还记得测试y1的人一脸兴奋的跟他说：“厂长，这车起步快的嘞，太得劲儿了！” 孟富有一开始不理解，反正他不喜欢这种大功率的车，他要是图极致的速度，他可以坐飞机。 这个容量完全可以应用到卡车上，用在轿车上有点大材小用。 不过看着年轻的测试员如此兴奋，孟富有有点懂了，y1受众不是他，应该是年轻群体。 另一个缺点，算是大功率轿车附带的，从报告上可以看出y1做了省油设计，但效果一般。 周兴然在省油方面研究到了极致，这也是一厂汽车广受欢迎的原因之一。 这次竟然没有贯彻到底？ 难道是因为天天在一厂研究，使周兴然生出了叛逆心，这才承包了中都厂，往相反的方向研究？ 孟富有不解。 除此之外，y1还有一个比较相悖的点，轮胎和车本身不相配。 看完报告，孟富有自认为自己基本摸清了y1的设计理念。 y1的受众是年轻人，他抓住了年轻人贪新鲜、图刺激的特点，以大功率和高速度来吸引他们。 既然y1强调速度，为什么又给y1配了一个胎面宽、阻力大、抓地力强的轮胎呢？ 以周兴然的脑子，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自从被人特意告知了中都厂的消息后，孟富有有意无意的打听着和中都厂有关的事情。 他想起一个小道消息，说中都厂最近并没有研究汽车，反而一直在研究轮胎。 之所以是小道消息，是因为周兴然任职中都厂的消息公开以后，周兴然没有邀请任何一个和汽车有关的工厂负责人去参观中都厂。 一些人主动提出参观，也被周兴然有意无意地拒绝了。 中都厂现在还处于一种“孤岛”状态。 要想打听消息，只能从中都厂职工嘴里打听。 任何工厂的技术职工因为职业特殊性，某个技术员很有可能就掌握着工厂的核心技术。 虽然没有到每个技术员都签保密协议的地步，但不轻易谈论和厂子产品有关的话题，是大家默认的规矩。 周兴然也没有特意叮嘱过其他职工，但很少有人透露中都厂的事情。 周兴然在中都厂和一厂的工作态度有很大不同。 在一厂，他是一位温和的厂长；在中都厂，他是一位冷漠、严厉的厂长。 周兴然只对中都厂的技术组有好脸色，对其他部门颇为严厉，尤其是对那些被迫接手的老职工。 好像一直在等老职工出错，好让他抓住小辫子，然后辞退。 职工们都很会看风向，知道跟着技术组的人走肯定没错，一个个的都成了哑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核武器研究所工作。 孟富有猜送过来参加汽车展的这辆y1的轮胎特意换过了,换成了中都厂最新的研究成果。 周兴然野心不小，这次汽车展，他不但要向大家展示y1，还要展示轮胎。 想清楚的孟富有，有些气结，对手赚了比他亏了还难受。 目前还不到使性子的时候，需要先解决一个问题，y1要怎么安排？ 不放进展会是不可能的，周兴然有备而来，如果发现y1没有进展会，孟富有相信他敢当众给自己难堪。 想到这里，孟富有又生气了，这次是生自己的气。 给中都厂送邀请函，怕是正好如了周兴然的意，这真是一招臭棋！ 孟富有正想着要将y1安排在哪个犄角旮旯时，秘书进来对他说：“厂长，刚才展会的人来说平城一厂的周厂长想让他两个厂子的车放在一起。” “罢了罢了。” 孟富有摆手：“就将y1放在冠军3号旁边吧。” 时间回到汽车展上，孟富有不动声色的看了那几个说没听说过中都厂的人。 如果不是知道这几位汽车厂的厂长在本次展会上属于边缘人物，和周兴然的关系也一般，不然他都要以为这些人是周兴然专门请来捧哏的。 欲扬先抑，不管放在哪里都是一个既好用的方法。 这波又让周兴然赚了。 孟富有心塞的轻叹一声。 贴心的秘书捕捉到了这声叹息，殷勤的问：“厂长，怎么了？” “无事。” 果然不出孟富有所料，周兴然眼睛一亮，站出来站在y1面前：“说来惭愧，中都厂是我的厂子，刚承包没两年，没有做出什么东西，大家不知道很正常。” “很高兴中都厂也能够收到本次汽车展的邀请函，让中都厂有机会在这样的盛会上被大家所认识，在这里我要谢谢汪市长和孟厂长。” 被点名的汪正华矜持的点了点头，虽然1分钟之前他才知道中都厂是周兴然的厂子。 孟富有正在神游天外，突然被点名，僵硬的点了点头：“周厂长太谦虚了，谁说中都厂没有做出东西？” “我可都听说了，这辆y1可是被允许出口的轿车，咱们国家出口产品的质量是一流的，如果y1不优秀，能出口吗？” “这份邀请函是你应得的。” “孟厂长谬赞了。”周兴然话虽说的客气，但眉宇间神采飞扬，“y1只是一辆普通的轿车，在这次展会上不算什么。” “荣全，你来给大家介绍一下吧。” 吴荣全已经在脑海里演练过无数遍这样的场景，草稿也早就背得滚瓜烂熟，深呼一口气，从容的开始介绍起y1。 随着吴荣全的介绍，大家对y1有了了解，逐渐分成两派。 一派觉得y1设计的真不错，纷纷感叹周兴然脑子好灵活，年纪也不小了，却仍然有着刚入行的年轻技术员天马行空的灵感，保持这点并不容易。 一派觉得y1是不错，但有很多地方显得多余。 第一个派别里面西方人占比多一些。 有人直接用英语说：“这辆车出口了？我想它一定有很不错的销量吧。如果我见到它，我想我会买一辆。” 周兴然：“还可以。” 在场的厂长并不是都会英语，听不懂的人纷纷问同伴或带来的助手。 弄明白之后第一反应是惊讶，第二反应是感慨周兴然不愧是周兴然。 这时一个棕发蓝眼的外国人拍手，周兴然认出他是奥兹莫比尔的人。 “我想这辆车我见过，来中国之前，我接我女儿回家，她的同学好像就开着一辆y1。” “它很棒，年轻人一定很喜欢它。” 周兴然嘴角上扬：“谢谢。” 还有人已经上前开始摸索y1，这是正常流程，周兴然没有阻止。 一个外国人和一个国人同时一左一右的按着轮胎，国人感慨：“这轮胎真不错。” 那名外国人皱着眉头：“阻力大了点，y1很符合我的喜好，但我不喜欢这个轮胎。” “还好替换简单，不知道中都厂有什么样的轮胎能够替换，不然我只能选择其他企业的轮胎了。” 周兴然：“当然，这款轮胎是我们厂里新研究出来的，是专门为山地以及路况较差地面设计的。” “y1出厂时配置的轮胎并不是这一款。” 吴荣全开始趁机介绍最开始为y1设计的两款轮胎。 周兴然不好意思的说：“这样光介绍大家可能难以想象，下次车展如果允许我会把所有类型的轮胎都带过来。” “这毕竟是汽车展，不是轮胎展，大家想要进一步了解情况欢迎到平城中都汽车制造厂。” “目前所有出口的y1配备的都是两款原厂轮胎，如果你喜欢可以去销售点看看。” 这句话是对那名外国人说的。 “当然，新款大轮胎也会及时售卖，有喜欢这款轮胎的马上就可以买到了。” “如果中都厂目前设计的轮胎都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去买你喜欢的轮胎，然后将它安装在y1上。” “这也是设计y1的最初理念，大家可以随意改装它，拥有一辆自己设计出来的、独一无二的轿车。” 这句话刚说完，收到了一片掌声，喜欢y1那批人正兴奋得不停鼓掌，拥有一辆独一无二的车，太戳他们了。 还有一些人很务实，他们都没注意到场上因为y1分成两派，他们只知道y1应用了很多新技术。 而且中都厂的厂长是周兴然，他一向大方，他们又有技术可以学习了。 周兴然刚说完，就将他围住问东问西，有人问汽车，也有人问轮胎。 本来一辆没有名气的汽车，费不了多长时间就能看完，甚至还可能出现匆匆一瞥、走个过场的现象。 谁知道现在又耽误了20分钟，外面等着接人的司机都等得焦急了，进来查看是什么情况。 还是周兴然按住了问问题的人，劝解道：“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家先去吃饭吧，下午还可以继续来看。” 众人一听他这么说，回过神来，发现自己都已经饿过头、不饿了。 \"好久没有这么晚才吃午饭了。\" \"太精彩了，完全没感觉到饿。\" 众人纷纷往外走。 中都厂这次算真正扬名了，吴荣全兴奋地拉着周兴然和冯安康表达自己的激动之情。 周兴然勉励了两人几句，也没落下一厂的两人。 导致耽误了时间，落在了人群最后面：\"行了，你赶紧吃饭去吧。\" 周兴然一转头，发现孟富有还没走，有些好奇：\"孟厂长，怎么了？\" 孟富有：\"等等周厂长，有些话想对你说。\" 周兴然好奇了，有什么话竟然需要孟富有私底下跟他说。 \"恭喜周厂长大获成功，这次y1不只要在国外卖的火热了，国内的订单怕也是像飞雪一般涌入中都厂了。\" 周兴然没有骄傲：\"谢谢孟厂长的祝福，希望如此吧。\" \"国内国外需求不同，在国内还不知道能不能卖动呢。\" 孟富有：\"都是小问题，可以改的，y1不正精通此道吗？\" \"换换零部件，又是一辆新车，以y1的性能不愁卖。\" 周兴然哈哈一笑，没有搭话，看着前面已经走出去一段距离的人群，再看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孟富有。 \"孟厂长，咱们边走边说吧，别让大家等着咱们，耽误他们吃饭。\" 孟富有点点头，但并没有动。 他看着前面的两辆车——冠军3号和y1，神情复杂，不像高兴的样子。 周兴然还以为小气的孟富有又生气了，毕竟本次展会沪上汽车厂也展示了两辆车，一辆桑塔纳，一辆自研车。 沪上汽车厂的自研车收到的反应一般，不能说不好，只是比不上y1。 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被老对手抢了风头，确实挺让人生气的。 周兴然不想闹得太难看，打算说两句场面话缓和一下气氛。 结果孟富有突然来了一句：“要是周厂长哪天想不开，不想在平城一厂干了。\" \"可以来沪上汽车厂，保准给你最高待遇，你提的所有要求能满足的我都可以满足你。” 周兴然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不当厂长跑去给你当职工？ 你也知道这种情况是想不开？ 周兴然确信，孟富有这个小肚鸡肠的人就是生气了，故意拿话气自己。 周兴然皮笑肉不笑回到：“好巧，我和孟厂长的想法是一样的。\" \"如果孟厂长哪天不想在沪上汽车厂干了，可以来一厂，至少得给你给一个主任的位置。” “哎。”孟富有被反讽了，也没生气，颇为忧愁的叹了一声，“虽然你不相信，但我是真心的。” 周兴然这种人，当竞争对手令人心梗、厌恶，当同伴却让人愉悦。 孟富有知道周兴然是不可能辞职来沪上汽车厂上班的。 但谁还不能嘴上占点便宜，满足一下自己幻想了？ 第412章 激烈讨论 上午汽车展大家一起行动，等到下午再来展会可以自由活动，找自己感兴趣的汽车企业进行交流。 如果感觉累，也可以待在招待所休息，比如朱文、王剑一、汪正华，下午都没有过来。 周兴然觉得他们接下来几天应该也不会出现在汽车展上了。 下午离开会场的时候，周兴然十分疲倦，感觉自己嗓子都快冒烟了，他身边的吴荣全、孙立明等人也是一副疲态尽显的样子。 只有实力尚存的李勇笑呵呵道：“看来太受欢迎也不是件好事。” 孙立明：“那我情愿天天如此。” 第二天周兴然带着周宁瑾一起去逛展，虽然第四天才能对外人开放，但由周兴然带领是可以提前进去观看的。 周兴然走之前还特意问朱南春和林坚：“爸、妈，你们真不去吗？” 朱南春弯着眼睛，灰白的头发衬的她格外亲和：“你们去吧，我还要去幼儿园，等到周天对外开放了我和你爸再去也不迟。” 林坚扶了扶眼镜：“今天你妈妈的同学组局，我得先招待着他们，你们路上小心点。” 今天有周宁瑾在身边，虽然还是有人不停的上前攀谈，但总算比昨天少了很多。 周兴然领着周宁瑾一辆辆的介绍过去，逛的很愉快。 只是苦了一直守在冠军3号和y1前的孙立明和吴荣全。 冯安康年纪大，周兴然让他在招待所休息，可以隔一天来一次汽车展。 李勇会开车，也有一定的专业知识，但比不上孙立明和吴荣全，只能给两人打下手。 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周兴然过去通知两人去吃饭的时候，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吴荣全：“厂长，下次再有车展可得多带两个人过来。” 身为销售员的孙立明状态要比吴荣全好很多，但听到这句话正在喝水的他也表示赞同：“荣全说的对。” 两人虽然不在一个厂子工作，认识也没有几天，友谊却迅速升温。 孙立明想让周兴然多带几个人来车展不止是为了缓和自身的压力，他发现车展还是一个非常好的售卖点。 “厂长，如果一辆车没有太大的问题，等到后天车展对外开放，市民们涌入，看到这么多车摆在眼前，眼花缭乱的同时也会产生渴望购买的愿望。” 周兴然颔首，他懂孙立明说的这种状态。 市民们不一定是真的急需一辆车，是情景的加持放大了他们的欲望，就像深夜总是会激情购物，游戏输了也会脑子一热疯狂充值。 虽然事后总是会深陷后悔的情绪，网购可以退，车却不能退，卖了就是卖了。 而且激情买车的市民也不一定会产生“如果这辆车能退就好了”的想法，因为车是实用物品，日常出行都可以用到。 除了实用，这时候开着小汽车出门，光是外人羡慕的眼光和感叹就让买家开心的找不到北。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应该都会陷入开心与后悔交织拉扯的情绪中。 孙立明：“如果这时候出现几个热情的销售员，有人积极的为市民们答疑解惑，有人鼓励感兴趣的人可以进行试驾，将围观群众招待的非常周到。” “再加上其他汽车厂留下看守汽车的人作对比，也许利用车展的几天，能卖出以往一个月，甚至两个月的销量！” 周兴然直接给孙立明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自己的肯定，这是直接将汽车展变成自家的4s店了。 连其他汽车厂的看守人都考虑到了。 由于个体户的冲击，现在各国营场所的服务态度已经好了很多，但和后世热情似火的服务还是没得比。 毕竟现在依旧属于卖方市场，很多个体户生意一有起色，别的没学到，将以前供销社高高在上的态度学了个十成十。 其实在2010年前，线上购物还没有占据上风，实体店为王的年代，很多卖家都还保持着我为主、买家为次的态度。 汽车展对内开放的这三天，是专门留给业内人士交友活动的，这也是汽车厂家乐意参加汽车展的原因。 内展期间，在展会上活动的也都是汽车厂的厂长、主任，是汽车厂的负责人，带助理也是为了辅助工作。 就像周兴然带着吴荣全、孙立明，是为了让他们向其他人介绍自家汽车。 第413章 孙立明献策 本次沪上汽车展盛大，介绍汽车这一项很多负责人都是直接亲自上场。 在自由活动、自由交友的时间，很多负责人还会找想要合作的伙伴，主动、反复的介绍自家汽车。 等到内展结束，展会对外开放，几乎所有的汽车厂的负责人会选择返航离开。 好一点的会把自己带来的助理留在展会上，差一点的直接留两个看守的人。 如果留下的是助理，领导走了他可能还会尽职尽责的向观展的市民介绍一番，更多的是冷漠、对前来询问的市民爱搭不理。 跟着领导跑了三天已经很累了，现在领导好不容易走了，还不让他轻松一下吗？ 工作是厂子的，身体是自己的。 不管殷勤与冷漠，差旅费就那些。 还有一些会吃气溜出去游玩放松、买特产。 反正展会上有主办方提供的安保看着，不会出事的。 如果出事了，那更好了。 主办方不但丢脸、贻笑大方，还要对有财物损失的汽车厂进行经济赔偿。 只留下看守的人更不用说。 因为这些看守人基本上是提前运送汽车到展会的人，展会结束后，还要由他们负责运送回去。 这些人多是细心、稳重的性格，不一定特别了解汽车的性能、构造，表达能力也不一定强。 就算想为厂子多干点活也是有心无力。 周兴然：“好，可以先在这次展会上试试，等会吃完饭就给厂里打电话，再派几个销售员过来。” “直接让他们坐飞机，航班及时的话，明天下午就能到。” 周兴然看着李勇：“如果到时有人想试车，你就带着他们逛一圈。” 李勇点头。 “接下来这几天你可能要多辛苦一些，这样，参展期间你们的工资都按三倍发放，如果卖出去汽车，还按厂里的提成来。” 孙立明目光炯炯：“厂长，不辛苦，都是我该做的。” 周兴然扬唇轻笑：“你脑子很灵活，是个优秀的销售员。” 孙立明的想法也打开了周兴然的思路，他也想到一个增加销量的好办法。 “等吃完饭，你来我的房间找我，我有些事情想跟你谈。”说完，周兴然又看向吴荣全，“你也来吧，这件事还挺麻烦，你们俩一起办效率快点。” 孙立明和吴荣全异口同声道：“好。” “行，咱们先去吃饭。” 一直在旁边安静等待的周宁瑾听见这句话立刻依偎上来，动作迅速、仿佛等这句话等了很久。 周兴然点点她的额头：“刚才看车的时候挺兴奋，等我说两句话就不耐烦了。” 周宁瑾晃着脑袋：“不一样，不一样。” 孙立明看周宁瑾这样子，对周兴然说：“小孩子都这样，应该是我们刚才说的她不感兴趣。” 李勇连忙应和：“是的是的，我家孩子也这样。” 吴荣全还年轻，才结婚没多久，还没有孩子，就没有搭话。 周兴然不置可否：“还小孩子呢，都大学生了还跟刚上学的时候一样。” 说是这样说，语气宠溺，没有指责周宁瑾一句。 第414章 无息贷款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往前走了一段路，迎面碰上了一个人。 此人笑眯眯的和周兴然打了个招呼，周兴然停下和他聊了两句。 周兴然对这个人有印象，但不深。 周兴然记忆力不错，他不记得这个人是在展会第一天大家一起看车的时候出来介绍过汽车。 但他又能在内展期间出现在展会上，说明他可能属于沪上邀请过来的“各界名流”之一。 此人气质出众，要周兴然说，和苏华志差不多。 周兴然猜他可能也是退伍转业到国营厂的，就是不知他在什么工厂工作。 在周兴然表现出要告别的意思时，还不知姓名的人突然问：“周厂长，你下午还来吗？” 周兴然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回答的时候就显得犹豫了一些。 此人看见周兴然犹豫：“没有特别的事情，是关于y1的，我想单独和你谈谈。” 周兴然：“那下午我在中都厂展位前等着你，你直接来找我就行。” “那好，多谢周厂长了。” 中午周兴然请客吃饭，吃完饭先将周宁瑾送了回去，然后又回到了招待所。 周兴然这几天受朱南春的热情邀请，一直和两位老人住在一起，但他在招待所的房间一直还留着。 等回到房间，吴荣全和孙立明已经在里面等着了。 两人正在聊天，听见开门声，站起来给周兴然问好。 周兴然让他们坐下，他住的是招待所里最贵的单人间，桌椅板凳一应俱全。 周兴然拉过一把板凳坐在两人对面：“上午立明的话提醒到我了，还有一个方法可以增加汽车销量。” “而且这个方法最适合用在这种熙熙攘攘的展会上，对围观群众的煽动性极强。” 吴荣全、孙立明的腰板变得更直了。 “将车进行分期贷款，只要用一半的钱或者更少就可以买下一辆汽车，先开着车，剩下的钱慢慢还。” 吴荣全、孙立明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中不乏震惊。 孙立明眉头微皱：“贷款…” 孙立明和吴荣全对这两个字都比较陌生，听说过，但没见过、实行过。 孙立明虽然是销售员，但他只负责卖车。 企业与企业、工厂与工厂之间的大额业务，有专门的领导负责洽谈。 有时候是某单位大量购入汽车，领导也会带着孙立明出差洽谈。 但孙立明只负责向对方介绍汽车、煽动对方购买欲望，具体合同细节还是领导负责。 孙立明也是跟着领导出差才知道，别看有些企业特别大方，一挥手就买了很多汽车。 好像非常有钱，这里面有些是真有钱，有些则是面子光鲜，买东西的钱都是问银行借的，这叫贷款。 和孙立明相比，吴荣全吃了年纪的亏，知道的更少。 他身为一厂秘书，获取信息的渠道应该比孙立明多，奈何中都厂目前为止都没有正经的对接过业务。 但他明白了周兴然说的意思，不就是让市民问银行借钱吗？ 他自己是欠别人一毛钱都难受的人，设身处地地想一想，市民们会乐意这样做吗？ 周兴然：“你们可能对咱们国家的某些政策了解的比较少。” “为了促进经济发展，加快经济复苏，上面对贷款有很大的优惠力度。” “八二年上面推出了无息贷款的政策，你们听说了吗？” 不出周兴然所料，孙立明和吴荣全齐齐摇头。 “你想当个体户、做点小买卖，你承包了很多土地，想买果树却没有那么多钱，或者想买台拖拉机解放一下劳动力却没有足够的钱，都可以去银行借贷。” “借了钱去做你想做的，你有钱了，国家才能有钱。” “借的这些钱还没有利息，等你有钱去还款的时候，当年借了多少，现在还多少，银行不会多收你一毛钱。” 虽然八二年的无息贷款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经济发展，但也留下了不少弊病。 首先在推广上受众倾向农村，不少城里人都没听说过。 国人因观念问题，对钱看得比较重，也不想欠别人钱。 尤其是农村人，对钱看得更重，不少老人，甚至认为将钱存进银行里都不保险、会被银行侵吞。 他们会将钱塞进各种犄角旮旯里，以至于纸币因保管不当，受潮严重，有的直接被老鼠啃了、被火燎了。 导致无息贷款推广困难。 政策既然下达，当然要执行，执行还要见成绩。 每个行长头上都被安了不少贷款业务，必须完成某个数值的贷款，否则有处罚，行长的位置都坐不稳。 导致一些行长病急乱投医，不但求着你去贷款，还会满足你许多要求、送你很多小礼品。 第二贷款的时候不查看资质、人品，无需抵押任何东西，导致很多人借了钱不愿意还了，银行留下一笔烂帐。 而且这些烂账都是扎堆出现的。 当一个村里有一个人发现可以薅银行羊毛的时候，他会鼓动整个村的人一起去薅羊毛。 第415章 信用卡 周兴然洋洋洒洒的介绍了一番，孙立明和吴荣全依旧踌躇。 怕自己这副态度惹周兴然生气，一直微低着头，不敢与周兴然对视。 周兴然也不失望，孙立明和吴荣全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这时候的普世观念，如果这时候无息贷款的任务真那么容易完成，行长也不会有强制任务了。 孙立明和吴荣全本来站在市民的角度，如果周兴然能说服他们，使两人真正转变观念，两人会对贷款、分期的概念更加深刻。 两人以自己的经历出发，也更容易说服和他们一样踌躇的市民。 “你们犹豫是对的，因为目前为止办理无息贷款业务的人很少。” 孙立明抬头：“厂长，可你不是说…” 周兴然把无息贷款描述的跟花一样，怎么还没人愿意去办理业务呢？ 厂长不会再骗自己吧？ 周兴然轻笑一声，声音极低，几乎没有发出声音，似乎他只是勾了勾唇角，做了一个笑的动作。 但敏锐的吴荣全还是捕捉到了他的笑声。 吴荣全的理智告诉自己这声笑应该不含任何意味，奈何后背一阵发凉。 “因为大多数的人想法和你们一样，胆子大、去贷款的那一批人早已发家致富，成了万元户、十万元户。” 除了那些恶意骗贷款的人。 就算是那些恶意骗贷款的人，用骗来的贷款也过了一阵舒服日子。 反正贷款他们也不会还，直接白嫖一段好日子。 周兴然感叹，不同的人生境遇就是由一个个机遇造成的，哪怕只是一次借贷，也造就了一批企业家。 使他们真正脱离了普通人的范畴。 周兴然的这句话让吴荣全和孙立明心梗，难道自己小心谨慎、不愿意借钱是错的吗？ 周兴然仿佛会读心术一般：“你们的想法没有错，平平淡淡、平平安安的过一生，也非常幸福。” “可你们要知道，国家实行的无息贷款本就把这一批人排除在外了，国家真正期盼能去贷款的人是有拼劲、想创业的人。” “你们是吗？” 吴荣全和孙立明又同步陷入了沉思，他们不确定。 他们很满意自己现在这份工作：体面、收入不错。 他们很享受现在的生活。 可如果一个发财的机会摆在面前，他们也愿意打破平静的生活，愿意斗一斗、搏一搏。 孙立明感受更深刻，有这番谈话，还是他起的头。 是他向周兴然提议利用车展多卖点车。 这是一份孙立明提议、执行、受累的工作，那他为什么还要提出来？ 还不是为了能多挣些提成。 一点能让家庭宽裕些的提成，孙立明都费尽心机、呕心沥血的去完成。 如果是一份比提成多千倍、万倍的工作呢？ 孙立明可以拍着胸脯说，他愿意冒50%的风险！ 这只是一开始，如果尝到甜头， 冒100%的风险也有可能。 周兴然给两人加了一把火：“你们两个比起那些走投无路，只能去借贷的人优势更大——你们两人家里有存款，也有稳定的收入来源。” “你们可以去银行借自己有能力偿还的数额，拿这些钱去做生意。” “赚了皆大欢喜，赔了也不要紧，你本金没动，可以填上银行的窟窿。” 虽然八十年代干个体几乎不可能赔。 “借贷的时候，银行会给你约定好，是一年、二年、三年还是五年还款，你如果不想短时间内还完，可以和银行重新商定约定期限或每月还一点。” “只要战线拉的足够长，以你们俩的收入那点欠款根本不是事，大不了每个月少吃一顿肉。” 对孙立明和吴荣全来说，无息贷款稳赚不赔。 孙立明突然站了起来：“厂长，我愿意去银行谈下这个合作！” 吴荣全急了，按照周兴然原本的安排，应该是孙立明负责售卖和引导市民，自己去和银行谈合作，孙立明怎么还要抢自己的活呢！ 周兴然看两人意动，狡黠一笑，这次谈话基本完成了80%。 “你们不用急，我还没说要和银行谈什么业务。” 吴荣全疑惑：“不是和他们商议给予我们一部分无息贷款的额度，我们再将这些额度分给想在车展上买车的市民，最后将手续带回银行，由银行统一管理吗？” “基本上是这样。”周兴然赞同，“但无息贷款已经在去年取消了。” “就算不取消，你去跟银行说贷款是为了买车，这是一种消费行为；无息贷款是为了让你创业，人家也很难答应你们。” 当初放无息贷款是为了促进经济，几年过去，万元户一个接一个出现，已经让人们意识到个体户是条发财之路了。 不需要再引导，人们就能自发走向这条路。 本来无息贷款就是赔本赚吆喝，目的达到了，谁还会继续干赔本买卖？ “取消了？！” 孙立明和吴荣全异口同声。 两人有些失落，但又不知为何失落。 吴荣全率先反应过来：“大厂长跟我们说无息贷款是为了什么？” 周兴然：“今年三月份，珠城分行成立了一家特别有意思的公司，叫信用卡公司。” 吴荣全、孙立明：“信用卡？”完全没听过。 吴荣全觉得厂长不愧是厂长，懂得好多，珠城分行开了家公司都知道，哎，他光做自己的工作都很吃力。 如果此时白春来在这里，一定会说“那是，厂长每天海量的报纸可不是白看的。” “就是你从银行卡里存入一定数额的钱，你外出消费是可以直接使用银行卡支付，存多少就能花多少。” 虽然这被叫做信用卡，但周兴然觉得这更像借记卡。 周兴然：“珠城分行是第一个成立信用卡公司、第一个发行信用卡的银行，导致信用卡也只在珠城能办理、使用。” “除此之外，你们也听出来了，信用卡受限条件非常多。” “如果沪上分行发行和珠城一样的信用卡，对我们售卖是没有帮助的。” “能买得起车的人不需要信用卡也能买得起，买不起车的人有了信用卡也买不起。” “你们要去谈的，是让沪上分行以现有的信用卡为模板加以改进，比如，只需要往里面存100块钱，却有一千、一万的额度。” “再把还款要求放宽，让办卡的人能分期或延期延期还款，还款利息要足够低，甚至无息。” 这其实还是无息贷款，只不过对贷款的人多了一层限制。 “现在银行依旧很欢迎人们去办理贷款，所以以珠城信用卡公司为例，说服沪上分行发行信用卡是很容易办到的。” “重点是你能把还款利息压的多低。”周兴然是看着吴荣全，“你能办到吗？” 吴荣全：“厂长放心。” 孙立明小心翼翼地问：“厂长，能让我和荣全一起去银行吗？我虽然不是专门负责这方面的，但我觉得我可以帮上一点忙。” 他知道现在平城还没有派人过来，他和吴荣全身上的担子很重，应该分开行动。 “厂长，你放心，我只去这一下午，一个下午就能谈成再好不过，如果不能谈成，我也算长了见识，明天让荣全继续去就行了。” “可以。”周兴然没有犹豫，“这两天你也很累，注意休息，不要把自己累到了。” “后天才是你真正出力的时候。” 第416章 卖雪糕的军工厂 下午周兴然带着李勇来到了汽车展。 周兴然到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在中都厂展会前等着了，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着y1。 “你好，对不起，我来晚了。” 男人转过身：“周厂长，下午好，是我心急，来的太早了。”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邱慈，是五四军工厂的厂长。” 周兴然伸出右手：“邱厂长好，我是平城汽车制造厂的厂长周兴然。” 邱慈握住周兴然的手：“周厂长的大名，早有耳闻。” 周兴然笑了笑：“都是些虚名，不值一提。” 五四军工厂是一家小有名气的军工厂，周兴然不明白邱慈一个军工厂的厂长找他能有什么事？ “周厂长说笑了，别人的名声可能会有些水分，但全国谁不知道平城一厂的周厂长，华佗当医生——名副其实！” 周兴然只当邱慈在说场面话，只是微笑并不应声，谁知邱慈话头一转，叹息道：“我很羡慕周厂长。” “周厂长高材生毕业，一毕业就进入平城一厂，在汽车制造行业深耕，已经20多年了吧？” “能在自己喜欢的岗位上工作下去并有所成就，是多么令人幸福的一件事。” “周厂长好像有一个兄弟在部队当兵，周厂长为了他还特意改良过步枪，改良的非常不错！” 周兴然听到这句话原本还淡定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眼睛微微眯起：“想改良就改良了，我是为了国家，并不是为了谁。” 如果是一个生活在平城、和周兴然比较亲近的人说出这番话，周兴然都不会变脸。 或者是周兴然的对手，比如平城某些不停搞小动作的人、孟富有，周兴然也不会变脸。 但邱慈一个沪上军工厂的厂长，之前和周兴然也并无交集，突然对周兴然的过往了解的非常清楚，这就很可怕。 周兴然改良枪支的事范围传播并不广泛，尤其是这些年来周兴然在汽车上做出的成就越来越多、越来越大，这一个闪光点几乎将他遮蔽。 让人们炫目，更不会在意平城一厂的周厂长以前竟然还改良过枪支。 枪和汽车还是有点区别的，周兴然毕业之后一直待在一厂，也没有借调过别的地方。 改良枪支的事情还是挺让人惊讶的。 可这都不是重点，因为改良枪支，周兴然被表扬过，细心的人总会知道的。 周兴元是他弟弟，还在当兵却很少有人知道，知道的人和他关系都很好、非常亲近。 现在信息传递很麻烦，还是靠纸质档案记录信息，不然怎么会出现那么多大学名额被顶替的事情？ 以及工作名额被顶替的事情？ 纸质资料流转也困难，有些资料一旦丢失，就无法挽回。 周兴然作为“明星”厂长，人们谈起他，也就是说他的各种成就，顶多带一句祖籍鲁省。 就算是现代，百度上企业家的资料，除了那些不知真假的个人生平，也不会将他的家庭信息大剌剌的写在上面。 这些年随着手里的票子越来越厚，周兴然对家人的信息保护做的愈发好了。 邱慈应该是特意打听过才能知道周兴元的信息。 周兴元是军人，邱慈是军工厂的厂长，这二者之间的联系不得不让周兴然多想。 看周兴然脸色突然变得阴沉，邱慈知道他误会了，连忙解释：“周厂长，千万别误会，我只是单纯的羡慕你能一直在汽车行业干下去。” “周厂长的兄弟是军人，那你应该比较清楚这次百万裁军的消息和内幕。” 邱慈苦着脸：“都是为了国家发展，我都能理解，周厂长，你可知道我现在在干什么吗？” “卖雪糕，哈哈哈！” “我一个军工厂竟然在卖雪糕，其实也不算什么，五四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工厂，人家核工厂不也在卖雪糕吗？” \"周厂长或许没有听说过五四军工厂的名头，但你来沪上也有一段时间了，或许吃过我们生产的雪糕。\" 随后，邱慈念了几个雪糕的名字。 周兴然发现，自己还真吃过。 现在正属盛夏，沪上又比平城热，热的让人心浮气躁。 周兴然掏钱买过好几次雪糕请客，买过的雪糕里面就有五四军工厂生产的。 邱慈：\"一次次的裁军，让军队对于武器的需求大大降低，很多军工厂入不敷出，难以维持生计，只能转行干别的。 \"为了发展嘛，能理解，反正我们卖雪糕卖的也挺好，说不定以后能在雪糕界争一争老大的位置。\" 看似洒脱、不在意，邱慈脸上的表情却一点不像他说的这样。 \"可现在又要裁军，还直接是一百万，更多的军工厂干不下去了。\" \"卖雪糕的、做衣服的、做被子的，数不胜数，也许有一天，连卖雪糕，我都挣不上厂里吃的。\" \"我不得不多准备一条路。\" 第417章 我卖雪糕养你 周兴然知道邱慈说的另外一条路多半是他来找自己的原因，于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邱慈却转了个弯，突然问道：“周厂长这样的聪明人，应该能猜到上面削减军费、不断裁军的依仗吧？” 一个国家一共只有一块钱，要花钱的地方却有无数个。 怎么分配这一块钱才能取得最大成果？ 其中必然有取舍。 以目前情况看，军队就是被舍弃的那一个，而这一块钱里面有五毛甚至更多都给了经济。 虽然已经有了核武，但我国军工产业在60年代就进入了一个瓶颈，然后从七十年代中期一直到现在，处于一个不断被裁军、削减的状态。 70年代末期，军工产业还做过各种挣扎，想要谋求一个好的发展，上面对军工的态度还算温和。 哪像现在，直接裁军百万，军费削减过半，简直让人心惊胆战。 就像邱慈说的，很多军工厂为了存活下来，都转行做了别的，你还能期望军工有发展吗？ 外面突飞猛进，自己停滞不前，本来就落后于人，这怎么让人安心？ 万一有人想对我们发起战争，那不是被动挨打吗？ 别人或许会担心，周兴然这个提前知道结局的作弊者很坦然，他知道这已经是一个很完美的抉择了。 上面依仗的就是现在美国和苏联两厢对峙、两伊战争打得火热。 有人顶在前面吸引火力，虽然很少有人注意到中国正在偷偷发育。 80年代外面打仗，我们挣钱。 90年代外面平静了，我们用80年代挣到的钱开始发展军工，军工呈现起飞之势。 利用国际局势左闪右避，再次出现在人前时，我们已经成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这个决定很大胆，也很成功。 邱慈：“军费被削减，国内进工厂生产的武器军队吃不下，但是国外吃得下。” “有些军工厂不像我们厂这样挣个块儿八毛就满足了，人家照旧卖武器，挣得钱都得用坦克往回拖。” 根据上一世的统计数据，两伊战争期间，我国靠卖武器大概赚了50亿，还是美元（不包括东风三导弹）。 受惠多是些濒临破产的小厂。 这些厂子在两伊战争没爆发前，经营就不太好，和五四军工厂以及核工厂没得比。 随着上面不断打压军工，五四军工厂、核工厂凭借自身底蕴能够撑过阵痛，转行买其他东西。 而那些濒临破产的小厂没得选择，不拼一把，只能宣告破产。 谁料，这一把拼的太成功，反倒比原先有头有脸的军工厂过得还要滋润。 至少这些小厂还在生产武器，还能称得上是军工厂。 其他已经转行当军工厂，比如五四军工厂，是该叫它军工厂，还是应该叫它雪糕厂？ 邱慈：“两伊越打越火热，还不知道要打多长时间，那些卖武器的可算是发财了。” 邱慈又羡慕又嫉妒。 “有钱不赚王八蛋，我也得趁战争结束前跟着挣一波。” “哦？”周兴然挑眉，“邱厂长既然想，那就行动，不知道找我是什么意思？” “我难道还能帮你用武器吗？” “就算需要车辆运武器，也得找一厂谈，一厂有货车，而不是找中都厂，中都厂成立没多长时间。” “不怕邱厂长笑话，中都厂所有的成果都在你眼前了。” 周兴然侧过身来指了指y1车身和轮胎：“除此之外，没别的东西。” “邱厂长来找我，总不会是好心带我发财的吧？” “你还别说，y1还真挺适合战场的，尤其是配上我们新研发的轮胎，过坑攀升，压阻挡碾尸体，绝对能带你逃出生天。” “邱厂长卖武器的时候愿意将y1打包一起卖给他们，分成好谈，保证让你满意。” 邱慈没想到周兴然还挺幽默，幽默的他冷汗直冒。 “周厂长说笑了，我要是有这么大的能量，今天就不会来找你帮忙了。” “他们两个都打了五年了，购买渠道已经固定了，我这时候去插一杠子，哪个愿意让位置给我？” “我也不能用阴私手段，提前出口武器的厂子在内部或许争斗，对外绝对一致，他们肯定不可能将利益分给一个‘外人’。” “我要是敢使诈，我怕我的雪糕摊子保不住。” “所以只能光明正大地售卖，只要两伊愿意买，谁也阻拦不住，是他们自己没有留住客人。” “问题是，都是中国的军工厂，军工产业又停滞了这么多年，大家的水平都是一样的，谁又比谁强？大哥别笑二哥。” “怎么光明正大地卖出去？” “同样质量的武器，已经产生信任的老商家，我必须有远超其他军工厂的优势吸引才能两伊的注意力，才能卖出武器。” “很不错的想法。”周兴然鼓掌，“看的出来邱厂长不是刚想出来的，应该已经筹谋一段时间了。” “虽然我与邱厂长才刚认识，但也能看出邱厂长是个执行力很强的人，有想法、有执行力，我相信邱厂长很快能实现所求。” “我期望如此。”邱慈看了一眼周兴然，叹息道，“想提高竞争力，最好的办法是将武器更新迭代。” “其实我们早该更新迭代了，咱们出口的那些武器被叫做廉价装备，以量取胜。” “那些进口的东西，一个个都卖上了天价；咱们出口的瓷器、纺织品，在国外也不便宜。” “凭什么到了武器就变成廉价装备了？” “如果五四军工厂生产的武器足够精良，不但能打败对手成功卖出武器，还能卖个高价，卖一个出口货物应有的价格。” \"而且我想把卖武器这门生意一直做下去，就更需要精良的武器了。\" \"现在赚得盆满钵满的厂子，等两伊战争一结束，又有哪个国家愿意买这样低质量的武器？\"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虽说两伊现在打得火热，可局势变化不过一朝一夕的事，我不愿意将主动权放在他人手里，提升自己才是最好的选择。\" 邱慈又说了一遍：“所以，我来找周厂长帮忙。” 然后邱慈神色严肃道：“在这里，我需要郑重的对周厂长说声抱歉。” “我一开始的言辞可能引起了你的误会。”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思考武器更新的事情，心里犯愁，收到了沪上汽车厂发的邀请函，其实我不用来的，因为也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 “我闲着没事，想着过来散散心也好，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周厂长，也遇到了y1，这次车展来的很值。” “我想和你谈合作，谈合作自然要先了解对方。” “自打有合作意向起，我派人特意去打听了一下周厂长的事情，竟然打听到周厂长竟然改良过枪支。” “一个人精力是有限的，过于分散，无法取得太大的成就。” “周厂长如此成功，也完美体现了这一点。” “如果改良枪支算你的爱好，但一个人也不会无缘无故的产生爱好。” “所以，我又派人打听了一下，就打听到了你弟弟的消息，无意冒犯。” “周厂长的兄弟是军人，我们军工厂又与军队联系亲密，这一切都彰显着我们的合作会取得巨大的成功。” “我决定改良二代坦克，y1的发动机让我找到了一个突破口。” “这样的发动机别说带起一辆轿车，就算带起一辆货车也很轻松，我希望三代坦克也能有一颗这样强有力的’心脏‘。” “周厂长，你觉的怎么样？” 顿了顿，邱慈又说：“钱不是问题，我卖雪糕养你。” 周兴然：“…？” 第418章 超低利息 看着周兴然仿佛吞了苍蝇似的表情，邱慈以为他不相信自己。 “别看一根雪糕卖不了几个钱，但利润不小，这两年，我不但没有让厂里职工福利待遇下降过，还攒下了一笔家底。” “任何研究都是需要烧钱的，尤其是军工研究，如果没有钱，我也不敢妄想。” “周厂长刚才提的那个建议也挺不错，凭什么外国在咱们国家卖这卖那，什么都想插手？” “咱们只能卖点瓷器、卖点工艺品？” “周厂长答应我的合作，等三代坦克做出来，我出去卖坦克的时候，把y1也捎上！” “大到坦克，小到一根烟，让他们都用咱们的东西。” 邱慈说完期待的看着周兴然。 周兴然收回那句邱慈和苏华志很像的话，两人都不说话时，身上那股军人的气质很像。 一旦开口，没有半点相像。 苏华志谨慎、心思深沉，说话不露声色；邱慈锐意进取、说话直白，这种人去当开拓者还真能取得一些成绩。 周兴然：“邱厂长好志气，但是直接和军工合作我还是第一次，还要研究坦克这种大东西。” “你要是来找一厂，我有很大几率会同意，一厂设施完备，可中都厂确实简陋了些，所以我还需要思考一段时间。” 邱慈顿了顿，低下头：“应该的。” 两个人站在这里聊了半个小时，谈话结束，周兴然才发现小腿发僵，他轻轻晃了晃腿。 看着走神的邱慈，发出邀请：“邱厂长，下午还有什么安排吗？” “如果没有的话，咱们俩一起逛逛，我带着你看看车展、介绍介绍汽车，你给我说说军工厂的事。” “目前咱们对彼此的了解，还都停留在书面上，多聊聊天，才能加深了解，对未来是否合作才会有更清晰的认知。” 邱慈觉得周兴然说的对，两个人愉快的相处了一个下午。 等到下午展会结束，两人要分开时，邱慈一直欲言又止的看着周兴然，意思不言而喻。 周兴然嘴角扬起一抹淡笑：“不急，我这里还有不少好事情没处理完，至少得等到车展结束才能给邱厂长一个答复。” “不知道邱厂长等不等急？” “而且，在给出确切答复前，我更希望亲眼查看一下二代坦克。” “根据二代坦克的具体数据，推测一下更新迭代的难度，如果在较短的时间内完成更新，这门生意可以做。” “如果难度过大，我给邱厂长一个忠诚劝解：趁早放弃。” 85年已经过半，距离两伊战争结束还有三年，如果邱慈想在这场战争上赚上一笔，三代坦克必须在87年8月之前研究出来。 毕竟生产、走程序、销售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两伊战争结束之后，完全没有必要花大力气自研武器，因为距离老大哥解体没多长时间了。 苏联解体之后，又能从他手中购买武器了，而且武器成熟、先进且成套，量大管饱。 可以直接在苏联武器上继续进行研究，将这些技术变成自己的。 如果有捷径，何必多少弯路？ 进入90年代后，不等完全消化来自苏联的技术，上面领导又开始给军队、军工厂投入大量资金，想要自研武器的，可以用国家发的钱。 自己做生意挣的那点钱还不如分给职工，改善职工生活。 这样职工干起活来才更加卖力。 周兴然其实觉得邱慈的提议不错，可以合作。 但他知道的多，顾虑也多，还是决定先看看二代坦克再说。 邱慈的脸色随着周兴然的话变来变去，他想问一句为什么，最终没有问出口，点了点头：“好，我会一直等着周厂长的答复。” 周兴然没有回林家，而是在招待所里等孙立明和吴荣全。 一直快到八点，孙立明和吴荣全才红光满面的回来。 周兴然看两人微醺的面容，猜两人应该是喝酒了：“这么高兴，看样子是谈成了，沪上分行行长请的客吗？” 吴荣全兴奋的冲过来：“厂长料事如神！银行现在对于贷款依然很宽容，非常乐意放贷。” “王行长确认过我们身份后，又得知我们的贷款额度，非常高兴地同意了我们的要求，还请我们吃了饭。” “不过厂长你放心，我知道在外谈事情的规矩，没喝醉，脸红成这样纯粹是激动的。” 孙立明接话：“虽然没有谈成无息贷款，但和无息也差不多。” “贷款最高可分三年还款，可以一次性还，也可以分期还。分期分为月还、季度还、年还，看借贷者的意愿。\" \"三年贷款总利息十元！\" 第419章 热闹的展会 从平城赶往沪上的人在上飞机之前给周兴然打过电话，8月18日下午三点多周兴然卡着点去飞机场接人。 将人带到招待所安顿好、吃完饭，吴荣全和孙立明已经从展会上回来了。 一厂新来了五个人，中都厂只来了两个人。 周兴然让吴荣全和孙立明给这七个人介绍下情况，展会明天就要放开了，免得到时不知该干什么、说什么。 一厂的五个销售员是白春来特意挑选的，也是老牌销售员、经验十足。 其中两个人和孙立明还是一个小组的，打起配合来更是天衣无缝。 孙立明给他们一说，他们立刻就懂了，销售的本质没有变，只是一次性面对的人多了些。 中都厂来的两个人则有些懵圈，吴荣全一直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等散场后将两人拉到一边：“没有经验不要紧，一切都可以学，这是多宝贵的经历，六个一厂优秀销售员现场给你们教学。” “不要求你们卖出多少车，当然，能卖出去最好，毕竟有提成。” “展会结束后厂长应该还会在沪上待两天，到时候你们可以用提成给家里人买些东西带回去。” “咱们厂销售科可还没有设组长、主任，别人都没来，就你俩来了，你们离主任的位置不是又近了一步吗？” 一句话说的中都厂两名销售员心脏砰砰跳：“吴秘书，你放心！” 第二天一大早，周兴然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汽车展。 此时展会刚刚开门，还没有几个人来展会，只有主办方安排的安保在来回巡逻。 周兴然看了一下在他之前到的几家车企看护人，面孔很陌生。 显然，他们的厂长、主任已经离开了，就算没离开，也大多在沪上游玩、走亲访友。 安保看见周兴然这群人很吃惊，愣了一下才说：“周厂长，您来了。” 来到展位前，孙立明和吴荣全趁着市民还没进场，又开始给几个销售员进行紧急培训。 “周厂长，怎么带来这么多人，好大的阵仗。” 周兴然听见邱慈的声音回过头：“邱厂长，你还在这，没回军工厂吗？” “这不是在等你吗？” “倒也不必，五四军工厂就在沪上，我在这里又不跑，你可以等汽车展结束再来找我。” 周兴然留在这里，是因为他的车在这里，而且还要在展会上分期贷款卖车。 他应该是国内第一个进行允许贷款买车的厂长，不看着点不放心。 不然他像别人一样在沪上玩一玩，或者提前回平城处理工作不好吗？ 邱慈是军工厂厂长，不属于汽车行业的人，没有车辆参加汽车展，也不需要结交其他其他车企高层，展会上百多辆汽车这三天他已经看了无数遍，继续留在展会的意义不大。 周兴然：“邱厂长回厂里处理一下工作也行。” 邱慈摆手：“哪里有什么工作需要处理？都是些小事，厂里那些人完全干的了，就算出了什么事，直接来这里找我，我也能很快赶过去。” “我现在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和周厂长达成合作。” “周厂长既然留在这里，我当然也要留在这里，不然怎么体现我的诚心？” “周厂长放心，你忙你的，我在一旁看着，不会打扰你的。” 说着，邱慈笑眯眯的在孙立明等人脸上扫过：“我幸好没走，不然就错过一场大戏了。” “别的车企领导都走了，周厂长不但没走，还拉了许多人过来。” “听他们的口音，应该都是平城人，周厂长大老远的将人拉过来，所谋不小。” “一场实验罢了，要是失败了邱厂长可不能嘲笑我。” 不等邱慈回答，周兴然突然问道：“还不知道邱厂长买车了没有？如果没有，等会儿可得仔细看看。” 邱慈早就买完车了，不过他没说出来，顺着周兴然的话说了声好。 一过九点，展会上慢慢的开始来人了，十点钟，人群将展会塞的满满当当。 还有不少人是专门从沪上附近城市赶过来的，这些人共同点就是身上有点钱。 有钱之后开始渴望更好的生活，除了吃穿，就是家里的大件。 缝纫机、电视机他们都有了，又将目光放在了小轿车上。 在路上骑自行车已经是一件寻常的事情了，开小轿车才新的风尚。 但一辆汽车不便宜，他们还没有到不把几万块钱放在眼里的地步。 到底买什么车好？是一件值得深思的事。 恰巧沪上要开汽车展，听说能进这次展会的车都是好车，不如直接来展会上看看，了解清楚了再去买车。 这伙有备而来的人也是周兴然的主要客户群体。 邱慈震惊的看着举着铁皮喇叭不停叫卖的孙立明，以及将围观群众哄的喜笑颜开的其他销售员。 伸出手指了指孙立明等人，侧过头看了看云淡风轻的周兴然，又默默的将手放下了。 这种场面他还是第一次见，不知为何，总感觉和展会的风格不太搭。 “周厂长是怎么想出这招的？” “邱厂长，沪上离羊城这么近，你应该去过不少次吧，见过那些摆摊卖衣服的老板吗？” “去过几次，最近一次去是去年11月，卖衣服的市场我就去过一次。”邱慈皱了皱眉，“听说羊城的衣服时髦又便宜，想给家里人买几件羊毛大衣，哪知我被坑了。” “买回家之后我屋里人告诉我，在沪上服装店买要更便宜一些，那些个摊主看我不差钱，把我当猪宰呢，后来去羊城就再也没往那边跑过。” 周兴然：“邱厂长等回头有空可以再去一次，羊城可是一天一个变化，现在那些摆摊的，不单单是卖衣服的摊主，人手一个喇叭。” “老远就能吸引住人的注意，我不过是照猫画虎罢了。” 周兴然经常跟夏成益通电话，互换两边的情报。 羊城的变化正是夏成益告诉周兴然的。 邱慈看着一个从副驾驶上下来、情绪完全被煽动起来、激动的脸色通红的人对孙立明说了一句话。 人群吵吵嚷嚷，邱慈听不清这个人说了什么。 但邱慈推测，这个人应该是决定买下一辆车。 果不其然，孙立明对着喇叭大声喊了一句：“恭喜刘同志，喜提冠军车一辆！” “开冠军车，当冠军人，刘同志以后必定所向披靡，工作升职、生意兴隆、孩子都是大学生，人生不断夺冠！” 谁不想听两句喜庆话？ 买下车的这个人听着孙立明的追捧，享受着周围人羡慕的眼光，整个人飘飘乎不知所以然。 直到签完字、盖完章，被人领出去付完钱，才确定自己真的买了一辆车。 冠军3号的价钱并不便宜，六万八千八。 这个人又是全款买的，看到存折上去了一大半的钱，心痛不已。 “刘同志，我们厂在沪上有专门的汽车销售门店，我领你去提车吧。” “好。” 反正钱已经花了，先把车拿到手才是正事。 汽车销售店是去年周兴然专门让人办的，目前只有三家，平城、沪上、羊城分别有一家。 这三家销售店都是一厂的，中都厂还一家都没有。 销售店只负责卖车，还没有修车服务。 汽车展这边，人们看到销售领着买车的那个人离开了展会，有意向买车的人更加蠢蠢欲动了。 一个中年人和吴荣全说了一句话，吴荣全又转述给了拿着喇叭的孙立明。 孙立明：“我在给大家说一遍，我们的贷款活动是真的！” 吴荣全适时举起一张纸，孙立明：“大家可以看看这个公章，是不是沪上分行的？” “最低付总车款的三成，就可以开到一辆崭新的冠军3号，这可是冠军3号！” 第420章 汽车展结束 一句句响亮到有些刺耳的话语刺激着展会上每一个的人心。 那个中年男人咬了咬牙，最终决定买一辆车。 “恭喜王同志，喜提冠军车一辆！” 等中年男人喜忧参半的跟一名销售离开展会后，孙立明才道：“刚才王同志是分期买的车，首付五成。” “有意向的同志可以行动了，目前搞分期买车的只有我们一家，只在沪上，只有这么几天，错过不再有！” “随着经济发展，大家的工资越来越高，汽车也会越买越贵，此时不买，明年同样的价钱不一定能买到了。” “早买早享受。” 邱慈问周兴然：“周厂长，这个分期付款也是你从羊城那些老板那里学来的？” “我看不像，羊城离沪上近，要真有这种好方法，也该是沪上先知道。” “周厂长，邱某佩服，乞丐也得被你榨出三根铁钉。” 邱慈的话说的不太好听，但意思十分到位。 邱慈还想多跟周兴然聊两句，这种雁过拔毛的方法值得他学习。 要是以后真要到外国卖武器，只有这么做才能将利益最大化。 可惜，一声“爸爸”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周宁瑾人未至，声先到，跑到周兴然面前后，还回头跟后面的朱南春和林坚说：“我说什么来着，能闹出这么大动静的肯定是我爸。” 周宁瑾今天过来，除了是带朱南春和林坚过来看展，也是过来给周兴然捧场的。 周兴然原本跟三人说的是下午再来。 中午他会回一趟林家，将三人接过来。 结果，三个人按耐不住，上午就跑过来了。 沪上汽车展做过很长时间宣传预告，很多人都想来参展。 现在娱乐活动不多，汽车展属于奢侈品展会，这种超大型展会可不多见。 今天又是放开的第一天，应该是看展人数最多的一天。 周宁瑾三人原本还以为展会上非常拥挤。 周宁瑾进来前还特意叮嘱朱南春和林坚，一定要拉好她的手，不要被人群冲散了。 尤其是朱南春和林坚年纪大了，万一被人撞倒了，可不是一件小事。 谁知，进来后，发现人是挺多的，但没有到人挤人那一步。 两个人结伴从周宁瑾身边走过，周宁瑾听他们说：“这些车可真好看，但是也没人守着给咱们介绍，咱们也只能看看景。” “对呀，咱们啥也不懂，还不如去看刚才那辆车，那里人多，有意思。” “对，走。” 周宁瑾有一个奇怪的直觉，她觉得这两个人说的那辆车是她爸名下两个汽车厂之一研发的。 她牵着朱南春和林坚顺着人流往前走，看着越来越熟悉的方向以及前面拥挤的人群，她越发确定是她爸引起的动静。 人群非常庞大、人声鼎沸，后面来的人根本挤不进去，还一个劲的往前挤，展会上大部分安保都被调过来维持秩序。 周宁瑾骄傲的跟朱南春说：“姥儿，肯定是我爸！” 原本她还想怎么挤进去见到周兴然，就看见周兴然和一个面熟的伯伯站在人群外，悠哉悠哉的聊着天。 周兴然跟朱南春和林坚打过招呼后，对周宁瑾说：“宁瑾，这是你邱伯伯。” “邱伯伯好。”得到邱慈的回应后，周宁瑾立刻将头转向周兴然，夸赞道，“爸，你可真厉害！” “你知道我从展会门口走到这里，发现了什么吗？” 周兴然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配合的问：“什么？” “其他厂的车辆旁边没有人看着，是因为他们也来一厂这边凑热闹了！” 邱慈环顾了一下四周：“呦，还真是，我记得快九点的时候，这些车旁边都有人看着，现在还真没有了。” “周厂长，厉害啊。把竞争对手都变成客户了，哈哈！” 周兴然听见周宁瑾也愣了愣，看了看，发现还真是。 这些汽车厂换了人看车，都是生面孔，周兴然一时没看出来。 无心栽柳，一石二鸟，将这些人吸引过来，降低了他们的汽车对潜在顾客的黏度，提高了自己这边的吸引力。 周兴然心情更加愉快了：“邱厂长，我得带着家人逛一圈展会，你要一起吗？” “好。” 8月22日下午五点，85届沪上汽车展正式闭幕。 周兴然让一厂和中都厂的人吃完饭后整理一下这几天的数据，一会到他房间里开总结小会。 孙立明和吴荣全分别代表一厂和中都厂进行汇报。 孙立明第一个进行汇报，他捏着写了数据的本子，被上面出乎意料，但又好似在意料之中的数字砸的晕晕乎乎。 深呼一口气，强压下上扬的嘴角：“厂长，四天时间一厂一共卖出…” 第421章 活动多多益善 “四天一共卖出了六十五辆车，全款三十八辆，分期二十七辆，差不多每天都能卖出十六辆车！” “厂长，允许分期买车的主意真不错，足足二十七个人，比起全款买车的人数也不差多少。” “要是咱们没弄分期，得损失不少钱，我觉得这个方法可以继续实行下去，至少得在平城用起来。” 最后，孙立明总结道：“沪上人民真有钱。嘿嘿，在沪上汽车厂的地盘上卖出这么多车，还不知道他们气成什么样呢？” 周兴然对这个数字很满意：“不错。” 然后将头转向了吴荣全，吴荣全顿感压力倍增。 一厂几个人取得了斐然的成绩，中都厂就凄惨多了，一辆车也没卖出去。 一厂和冠军车的名号都不小，孙立明等人说起话来又跟花一样，汽车自然好卖。 如果中都厂不和一厂挨在一起，两个厂子一南一北，隔开一段距离，利用人的好奇心，也能卖出去几辆。 可惜，现实是两个厂子挨在一起，在一厂的衬托下，很少有人将目光停留在y1上。 每卖出一辆车，需要一个销售员领着买车人出去付钱、领车，选择分期的还要去银行办理手续。 一厂的六个人，至少得留三个人在展会上给市民答疑解惑、主持现场。 有时短时间内连续卖出几辆车，一厂的人手不够，需要中都厂的三人顶上，使得吴荣全全身心销售y1的时间大大减少。 吴荣全：“这四天，中都厂没有卖出汽车。” “不过，我们带过来的轮胎订出去不少，其中有以个人为单位购买的，也有以汽车厂、政府机关为单位购买的。” “中都厂在沪上没有销售点，这次参展的轮胎又是咱们厂的新品，目前只有厂里有一些库存。” 吴荣全想了想他来沪上之前厂里新品轮胎的存量：“新建汽车厂订购的轮胎数量比较多，厂里的存量不够，需要尽快通知厂里加急生产。” 新轮胎不仅要在国内售卖，周兴然来沪上之前还提交了出口申请，等回到平城，申请差不多也该下来了。 目前新品轮胎的供求严重失衡，中都厂终于有机会加班加点赶生产了。 生产车间也不用匀出一部分生产其他汽车厂的零部件了，可以全部用来生产自家工厂的产品，可喜可贺！ 周兴然：“不要紧，来沪上之前，我特意给生产车间说过，轮胎生产不能停，厂里的存量应该比你预估的要多一些。” “现在时间太晚了，除了几名安保，厂里能说得上话的人都下班回家了，等明天一早，我在给厂里打电话，让他们加急生产。” “从明天开始到咱们回去之前的这几天，厂里的生产效率必须翻三倍。” 吴荣全默默算了算，用三倍效率生产，很快就能填上缺口。 “厂长，这些以厂、机关为单位的集体买家，他们都有专门的人负责采购一事，都懂里面的规矩，我们把交货日期往后拖一拖，或者把他们的发货顺序往后排一排，他们都能理解。” “麻烦的是这些零散买家，他们可不管快呀慢呀，他们只管要货，可咱们现在手里又没有轮胎。” “所以，要发货的话，肯定是先给这批零散买家发货，不然他们肯定要抱怨。” “中都厂刚面向大众，这种来自顾客的负面声音越少越好。” “厂长还要在沪上停留几天，沪上飞平城有十几个小时，在路上又要浪费一天，等彻底安顿下来再去给他们发货，他们怕早就不耐烦了。” 吴荣全拿出一张飞机票放在桌上：“不如明天一早我先飞回平城，一边看生产，一边往沪上这边发货。” 周兴然不知道吴荣全什么时候去买的飞机票，显然他不是临时起意。 都怪中都厂现在可用人手还太少，不然这点小事哪用的着厂长秘书亲自忙活。 周兴然知道人的精神和身体不能一直紧绷，时不时地需要放松一下。 这伙人跟着自己从平城飞过来，忙活了好几天，几个销售喊的嗓子都哑了，周兴然想着他去跟邱慈谈合作，让这几个人在沪上玩两天。 孙立明和吴荣全是最早跟着出差的，也是最累的，最需要休息的两个人就是他们俩。 结果现在吴荣全需要继续加班加点的工作，周兴然还无法拒绝，因为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好，你受累了，以自己的身体为重，千万不要硬撑，你放心，我这个人从不亏待功臣，你的那一份我加倍给你！” 这是周兴然给吴荣全的承诺。 员工积极主动挑大梁，难道他是真的无私，把厂子当自己家了？ 周兴然不会嫌弃吴荣全功利，有上进心是好事，吴荣全所求，他正好给的起。 周兴然的承诺让中都厂的两个人羡慕不已，吴荣全买飞机票的事他们也不知道。 不然肯定跟着一起买了，这时候再站出来说跟着一起回去，功利的太过明显。 带给厂长的慰贴会大打折扣不说，让吴荣全怎么想？ 明晃晃的抢他的功劳吗？ 吴荣全是厂长亲自认证过的秘书，深受厂长重视，他们俩是普通职工，吴荣全是他们的领导。 惹怒吴荣全，万一吴荣全给他们穿小鞋，他们很难有出头之日。 所以两人只是羡慕的看着吴荣全，没有其他动作。 吴荣全面对周兴然的奖赏，谦虚了几句，然后开心的收下了。 “厂长，还有一件事，之前你不是说y1可拆可换，即使拿出去卖零部件也可以吗？还真有人这么做。” “嘉元汽车厂的黄主任想买y1的发动机。” 吴荣全将黄三星留下的座机号抄了一份给周兴然：“我和他聊过，他们厂想买发动机是想用在货车上面。” “不少人都说过y1的发动机只用在小轿车上太亏了，我觉得咱们厂可以研发一款货车，发动机就用y1的。” “或者在y1发动机上加以改进，比如将容量在扩大一点，到时肯定是一辆非常优秀的货车。” “我和黄主任聊过之后，他还是想要只买发动机，但对我说的货车也动了心思，具体的情况还需要厂长你拿主意。” “hahaha～”周兴然猛的站起，笑声爽朗，两步走到吴荣全身边，赞赏的拍拍他的肩膀，“荣全，真有你的。” 周兴然这四天也没少在展会上待，一厂和中都厂的大体情况他都清楚，开会的目的是得到一个确切的数据，也是为了养成手下严谨的做事风格。 嘉园汽车厂的事情他还真不知道：“黄三星什么时候找的你？” 吴荣全：“就今天下午，展会都快结束了，围在咱们展位前的人也比上午少了很多，黄主任突然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想要购买一批y1发动机。” “他应该是才听到一厂和中都厂在汽车展卖车的事情，这才匆忙赶过来。” 一厂和中都厂在汽车展上的各种操作，经过围观群众的传播，被很多人知晓。 原本只在汽车展第一天出现的报社得到消息，还特意赶过来拍了几张照片、登了文章。 于是一些没有离开沪上的汽车厂负责人听到消息也过来围观，中都厂不少轮胎订单都是这时候谈成的。 周兴然沉思，这种活动看来要多搞，效果真好。 第422章 主战坦克 “来，周厂长这边走。”邱慈满脸笑意的引着周兴然往前走，指着停在空地上的庞然大物道，“这就是二代坦克。” “也有人叫它80式坦克，光听名字就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制造的。” “咱们国家大部分武器都还是二十年前的老物件、老技术，新一点的就是78、79年从西方引进的制造技术，生产出了一批带着80字样的武器。” 邱慈气愤的踢了踢二代坦克的轮子：“可你瞅瞅，生产出一批什么玩意儿？！” 说完才想起周兴然对军工不太了解，又细细的讲解了一番70年代末引进的西方技术和他们已经掌握的技术的区别。 “78年给我们发的那笔钱，是这前后十年间最大的一笔钱了，所以我们才有钱去买技术。” “哪知道让人坑了，买回来的技术有点用，但用处不大，和咱们的一代武器相比，没有太大的进步。” “造一辆坦克得花不少钱，这么一点提升就想让我们花大价钱去更新换代，太不值了。” “如果将咱们自己的武器全部换成二代，用不了两年就得换三代，那我们换新砸下去的钱不就打了水漂吗？这是浪费！” 邱慈知道国家现在为什么削减军工厂和军队的用度，他理解，所有的军工厂也都理解，所以他们虽然颇有微词，但都没有闹事，很平静的接受了。 如果在战时，急需发展军工的时候，上面还这样做，军队和军工厂这一系的人也不是吃闲饭的。 目前军队和军工厂的人还有很多都是过过苦日子的，知道节约。 世界局势瞬息万变，今天a打b，明天他们两个就能联合起来打你。 国家的钱本来就不够用，他们更没有必要花钱去更新一批不值得更新的武器了。 邱慈：“第一辆二代坦克被制造出来后，我们就发现问题了，所有引进来的二代武器产量都不高。” “我们厂子就制造了这一辆二代坦克，一些厂子连制造都没制造，后来，军费被削减，更别谈制造了。” “原本应该是我们这些大厂牵头换新二代装备，现在生产二代装备最多的地方反而是那些小厂，生产出来的装备都让他们拿去卖了，留在国内的少之又少。” “西方早已装备上三代武器了，不然他们也不会将这垃圾技术拿出来恶心我们。” 邱慈又踢了一脚轮子，随后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周兴然明白西方是不想中国发展起来，故意留一手，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但就是恶心。 周兴然听完邱慈的讲解，又看完二代坦克的图纸，拉住还想给他开一炮看看威力的邱慈：“邱厂长，这样可以了。” “我觉得这个项目咱们可以合作。” “我有一些想法，你听一听，哪里不对可要及时给我指出来。” “我虽然对军工不太了解，但也知道，这种大型装备都分为主战型、主防御型、综合型，邱厂长，你想…” “主战，主战！”周兴然话说到一半，邱慈就明白他想说什么了，“主战，周厂长，咱们不玩那些虚的。” \"我吐槽二代武器差劲，但咱们那些老掉牙的装备也没好到哪里去。\" \"生产三代坦克不止是为了卖出去，咱们自己也要用。\" \"咱们现在什么都缺，但最缺的是强大的火力！\" \"防御型坦克等有钱了之后再说吧。\" \"至于综合型坦克，我就瞧不上那玩意儿。不只是坦克，综合型的武器我就没有一个瞧的上的，啥叫综合，就是干啥啥不行，综合型武器浪费资源吗？\" 周兴然对邱慈的认知不作评价，但军工行业和邱慈持相同观点的人不在少数。 \"邱厂长，你既然想做三代坦克，应该已经有了初步的设计图了吧？我能看吗？不涉及机密吧？\" 邱慈领着周兴然来到办公室，将设计图给他：\"不要紧，既然决定合作，那你有权知道这次项目的一切内容，一些东西你不往外透露就行。\" \"哪部分内容算机密，搞汽车和搞武器差不多，周厂长应该都清楚。 邱慈指指图纸：\"这份图纸不包括在内，你拿到外面贴的满大街都行，我还没见过哪个武器和初版图纸相像的。\" 邱慈看周兴然对着图纸皱眉，连忙走过去：\"周厂长，你有什么意见、想法直接说就行，这份图纸只能算得上一点灵感，需要改的地方还多着呢。\" 周兴然也不客气，指着图纸上预设的坦克高度：\"我虽然不太清楚你们内部对主战和主防御的定义，但这高度对一个主战坦克来说太高了。\" \"想藏都藏不起来，这个尖是专门吸引敌人射击的吗？\" 模型 第423章 分配任务 邱慈看了一眼被周兴然圈出来的位置：“周厂长，这你可就冤枉我了，这是我给坦克画的大炮呀。” 周兴然噎住，这画的是大炮？ 邱慈秒懂周兴然的表情：“我退伍之前可没学过这些精细活儿，比不上你们专业人士，能画成这样已经很好了，这份设计图除了大炮画的有点问题，其他画的都没什么毛病吧？” “厂里工程师见得多了，早就熟悉我的风格了，他们都能看懂。” “周厂长，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咱们两个也能无障碍交流。” 原来邱慈还有一个励志故事，周兴然深呼一口气，先跳过这个话题。 “邱厂长，既然你是请我来做发动机的，那咱们开门见山。” “设计发动机之前，我需要知道坦克的大概重量、大炮数量以及规格，还有履带、负重轮的开平的耐久、摩擦等数据。” “发动机影响着它们，它们也影响着发动机，误差过大，会降低坦克的机动性和炮弹准确率。” “我来沪上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平城还有一堆事等着我，我不能在沪上待太久，所以这些数据还要麻烦你快一点给我。” “效率快的话咱们可以一起讨论讨论，更有默契，最后产品更符合你的心意。” “如果花费时间过长，我只能先回平城，你们设计完将设计稿和要求邮递给我，中都厂继续进行研发。” 这也是本次项目的一个难点，合作双方都有自己的事要忙，尤其是周兴然事情多的很，不能长时间待在一起，不利于研究讨论。 论轻重缓急，周兴然这边更重要一些，邱慈也愿意在某些方面做出让步。 一厂和中都厂离不开周兴然，已经变成雪糕厂的五四军工厂却能离开厂里的工程师。 工程师在做雪糕方面用处不大，可以跟着周兴然回平城。 这些工程师、技术员里有很多是厂里的老员工，彼此相处时间长、更有默契。 将五四军工厂的技术人员分成两批，一批留在厂里继续研究三代坦克。 一批跟着周兴然去平城，他们的默契能让他们即使隔着很远的距离依然可以有效沟通。 但随之而来的有另外一个问题，中都厂毕竟是汽车厂，和军工厂还是有差别的。 而且中都厂作为新厂，连汽车厂需要的设备都缺，更难达到要求，跟去平城的技术员不能光说不试验吧？ 不试验怎么知道自己研究的是对是错？ 所以这些技术员在平城不能长待，隔一段时间就要回一次沪上。 还是信息交流不够便利，如果能视频通话都会好上不少。 周兴然一番话砸下来，邱慈原本悠哉悠哉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咱们现在就开会。” 邱慈原本是想等周兴然看完二代坦克，带他在厂里逛一圈，给他亮亮肌肉，加强合作牢度。 看看五四军工厂作为老牌军工厂的底气，再看看现在车间雪糕的产量，销量好他们才敢生产这么多。 有钱有设备，和他合作绝对不会亏！ 奈何计划赶不上变化。 邱慈：“周厂长，你放心，虽然三代坦克只有设计初稿，但在我产生升级坦克的想法后，就把这个想法告诉了厂里的工程师和技术员。” “我对厂里的工程师很有信心，他们在业内都是数得着的人物。” “自从军工厂改雪糕厂之后，他们没了用武之地，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研究过武器了，手痒得很。” “我给他们说了三代坦克的事，他们肯定私底下都在偷偷研究，今天开会，应该会有不少的收获。” “说不定真能在两天之内给周厂长一个大概数据。” 邱慈领着周兴然进了会议室，对会议室众人介绍道：“这是中都厂的周兴然周厂长，是我特意邀请函的，今后我们两个厂子将合作研发三代坦克。” “厂长，你真要研究武器了？” “咱们以后是不是不用再做雪糕了！” 邱慈双手下压，示意他们安静下来：“是要研究武器了，但雪糕还得做，不然从哪弄钱研究武器？” “你们别讲这些没用的，周厂长都在这站半天了，先鼓掌欢迎一下呀。” 会议室里响起一阵掌声。 “我可是给你们找了一个特别优秀的合作对象。”邱慈得意洋洋道，“中都厂你们没听说过，平城一厂你们听过吗？这两个汽车厂的厂长都是周厂长。” 邱慈又介绍了一下y1强劲的发动机：“三代坦克我打算做主战坦克，高机动性、高命中率，周厂长新车发动机的设计理念和我相符，所以我才将他特意邀请过来。” “我上次跟你们提过一嘴升级坦克的事，现在你们手里应该已经有了你们心目中三代坦克的设计图、数据。” “设计了主战坦克的人可以将图纸拿出来了，咱们一起讨论讨论。” “设计了其他类型坦克的人也不要着急，给武器更新换代，哪有是更新一种的？” “你们设计的图纸迟早都能用上，只是现在经费紧张，咱们先看主战坦克，其他的先放放。” 邱慈说完，会议室里有些人垂头丧气，也有些人喜不自胜。 讨论了半个上午，到了中午，周兴然婉拒了邱慈的热情挽留，回到招待所休息。 下午，周兴然再回到五四军工厂时，邱慈发现他身边跟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 “这是？” “这是中都厂的冯安康工程师，学识渊博，在一厂、二厂任职过，我叫他过来一起参与讨论，这样也能快一些，应该不要紧吧？” “冯工，快请进！” 接下来两天，周兴然等人都是在这间会议室度过的。 还好，会议室在四楼，旁边除了一间主任办公室、一间档案室、一个行政干事的小办公室，人少、安静。 不然会议室里吵翻天的架势得让不少职工多想。 众人离开会议室时形容枯槁、精神萎靡，邱慈却很高兴：“兴然，发动机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经过三天讨论，还真让他们把三代坦克的大概数据确定下来了。 这三天，也将邱慈和周兴然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从互称厂长到互叫姓名，两人的亲密不再浮于表面。 “你先回平城休息一下，最晚后天，我就把能跟去平城的人送上飞机，有他们打下手，你也能轻松不少。” “恭敬不如从命，多谢邱哥。” 周兴然也很高兴，中都厂不仅负责研究三代坦克的发动机，经过讨论，周兴然把履带的研究也接下来了。 负责的越多，占比越重，获得的利益也越多。 不同于研究汽车，这次研究三代坦克，中都厂和中都厂的职工都能得到锻炼，人脉渠道也能得到拓宽。 如果三代坦克效果理想，中都厂能借力往上攀登一级，在领导面前露露脸。 汽车厂和军工厂不一样，军工厂备受打压，汽车厂却深受重视。 汽车行业从不缺资源，但资源和资源不一样。 一分钱是资源，一万元也是资源；一个螺丝钉的技术是资源，一整辆汽车的技术也是资源。 将名声打出去，在领导面前露了脸，被领导记住，才会有更多的资源倾斜给中都厂。 以后人们再提起中都厂，第一时间想到的不再是周兴然这个厂长，而中都厂本身。 周兴然一行人早上七点上的飞机，飞机飞到平城刚好到凌晨。 时间虽晚，可大家出来很长时间了，不想住招待所，都趁夜赶回了家。 周兴然回来之前跟家里打过电话，林嘉琦给他留了门。 周兴然动作轻，每吵醒周王氏和周宁瑜，却避不过房间里的林嘉琦。 林嘉琦斜靠在床头，迷朦的睁开眼：“你回来了？吃饭了吗？饿不饿？厨房里给你温着饭呢。” “不饿，等明早再吃吧。”周兴然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快凌晨两点了，“省得吵醒奶奶和宁瑜，反正没多长时间就要天亮了。” “一早还得上班，你先睡吧。” “没事。”林嘉琦和周兴然聊了两句，越聊越精神，“单位这两天没有什么事，我要是困了可以在办公室眯一会儿。” 林嘉琦现在有独立的办公室，将门一关，即使摸鱼也没人发现。 “我今天去中都厂看了，吴荣全管得挺好，厂子没生乱，职工被紧了发条，看着反而比以前精神了。” 昨天是星期天，林嘉琦正好有时间去中都厂转了一圈。 中都厂运往沪上的轮胎走的还是林嘉琦的门路。 沪上富裕，可它周边穷困的地方不少。 平城团市委虽然只是市委，却和团省委一个级别，加上平城是首都，使得平城团市委的地位超然。 上面分给平城团市委的资金也多，平城团市委经常买物资资助一些穷困地方的学校、少儿和青少年团体。 所以，平城团市委有自己的货车队伍，对沿途路线上的“兄弟”也非常熟悉。 前天紧邻沪上的一个小县城，出了一桩“大事”。 某联合小学的团员给领导写了一封信，信还真送到了领导面前。 两方通过书信对信仰、理想、未来做了一系列交流，领导对这名小学生以及联合小学的崇高精神予以了肯定。 在周兴然看来，这里面有很大的作秀成分，奈何这年代就吃这一套。 领导都给出了肯定，这名学生是一名团员、小学是红色学校，平城团市委肯定也要跟着给出回应，表示对他们的赞同。 即使这个县城、这所学校离平城有十万八千里远，离沪上团市委又那么近，应该是沪上给予扶助，平城团市委依然购买了物资运往县城。 购买的物资数量还远超平时扶助其他地方的物资数量。 不单单是平城团市委作出了回应，很多省市的团委也都跟着作出了回应。 来自全国各地的物资一车车的运往了这个小县城。 跟着平城团市委的运输队走安全又方便。 既然有这个机会，当然不容错过，林嘉琦给牵了线。 吴荣全动作迅速，连夜租来货车、装完轮胎，凌晨三点就带着中都厂的车队等在平城团市委单位门口。 周兴然收拾好东西，也斜靠在床头：\"那可太好了，以后我就轻松喽，带着他这么长时间，可算把他带出来了。\" \"新鞋磨脚，新人难用，需要双方不断适应，现在终于适应好了。\" \"这话听着怪怪的。\"林嘉琦吐槽，\"你不要高兴的太早，依我看，你还得再从中都厂挑两个人出来。\" \"吴荣全既是你的秘书，也是技术员，那他到底是文秘还是技术助理？\" \"中都厂的事情越来越多了，他一人身担两职，肯定忙不过来。\" \"是啊。\"周兴然头疼的捏捏眉心，\"今年夏天又招了一批新人，我还没怎么见过，回头在里面找找。\" 第二天一早，周兴然先去了中都厂。 吴荣全这几天吃睡都在厂里，周兴然一回来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厂长，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吴荣全瞧了瞧周兴然眼底的青黑，猜他昨晚没有休息好：\"厂里我还能忙过来，厂长，你黑眼圈都这么重了，多休息一会儿吧？\" \"不用了，你去通知技术组开会。\" 周兴然将三代坦克的数据放在桌子上：\"这段时间厂里很忙，但那都是车间的一线工人在忙。\" \"y1新轮胎设计完也有一段时间了，你们应该都休息的差不多了吧？\" \"那咱们开始下一阶段的任务：第一，咱们厂和沪上五四军工厂合作研制三代坦克，咱们主要负责发动机和履带。\" \"当初主要负责y1发动机研究的人来负责研究坦克的发动机。\" \"在研究坦克发动机的空闲时间，抽空研究一下货车的发动机。\" \"这也和咱们的第二项任务有关，咱们厂要设计出一辆有自己特色的、优秀的货车。\" \"货车的发动机以y1发动机为基础，要不要改动、改动哪里都要想清楚。\" \"货车的需求量一直不小，所以货车也很能研究出彩，我们要打破这个限制！\" 周兴然又将履带的要求拿出来：\"剩下的人负责研究坦克履带。\" \"和发动机不同，履带咱们从来没接触过，所以这个任务并不轻松。\" 第424章 牧见山 周兴然说完接下来的任务，想起今年中都厂新招的几个技术员，都是新鲜出炉刚毕业的大学生，还没在中都厂跟过项目。 “技术组新来的实习生就跟着…” 周兴然还没说完，坐在会议室中段偏后的一个带着黑框眼镜、身材瘦削的年轻人站起来：“厂长，我想跟着冯工一起研究坦克发动机。” 周兴然轻挑眉毛，嘴角勾起一抹兴味：“哦？” 坐在周兴然左下侧的吴荣全先是看了看那个年轻人一眼，眼神难以捉摸，然后上半身向周兴然这边歪过来，提示道：“厂长，他就是牧见山。” 也许是中都厂在平城有了一些名气，也许是周兴然这个厂长的名声显赫，今年中都厂招技术员的过程很顺利。 顺利到还招来一名研究生牧见山。 在这个大学生都矜贵非常的年代，一个研究生的含金量可想而知。 1981年1月1日，上面才正式宣布，我国设立学士、硕士、博士三级学位。 1983年5月，举行了建国后首届博士学位授予仪式，地点直接设在了人民大会堂，博士证书更是由中科院主任签发的，可见上面对这件事的重视。 还邀请了学界名流进行观礼，授予仪式当天挤满了各报社的记者。 周兴然和穆建白也在被邀请行列，两人虽然在学术界没什么建树，但都是华庆毕业的，又被华庆聘回去授课。 关键是两人在平城都算是名人，在汽车行业名声不小，是华庆大学的名誉校友。 华庆大学先对两人发出了邀请，待两人同意后以华庆大学名誉教授的名义替两人申请了出席。 当时还在华庆上学的周宁璋非常嫉妒：“爸爸，我觉得这种仪式应该放出一部分名额给学生，可以激发学生的向学心。” 以当时周宁璋的成绩，如果学生有名额，他肯定能选上。 周兴然挥了挥手中的相机：“你放心，我多拍几张钱主任的照片给你的。” “多谢老爸！” 中科院物理部主任钱三强，是周宁璋的偶像也是他追逐的目标。 硕士虽然没有博士这么大的排面，但放在哪里都是精英中的精英。 当周兴然知道今年招到一名硕士的时候，非常惊讶。 如果当时不是坐在中都厂的厂长办公室，眼前站的也是中都厂的厂长秘书吴荣全，周兴然都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这种人才不应该出现在一厂吗？ 一厂今年都没有招到硕士，中都厂竟然招到了。 一厂都不需要亲自跑学校走关系招人，人才会自动送上门。 中都厂到处跑着招人的时候是六月份、七月份，那时候中都厂还披着一层“神秘”的外衣。 说神秘是给周兴然面子，那时候中都厂还没参加沪上汽车展，没有各家报社报道，没有公布过y1的数据和销量，厂里没有特别优秀的工程师带队。 除了有一个周兴然做厂长，整一个“三无”汽车厂。 现在大学包分配，以牧见山的资历，不是他主动要求老师，老师脑子出问题了才会将他分配到中都厂。 周兴然惊讶完，就开始分析牧见山来中都厂的目的，他大概猜到点东西。 学生毕业到到单位报到的这段时间里，还有三天到一两个月的时间是留给学生回家安置用的。 牧见山不是平城人，来中都厂的报到时间比较晚，周兴然去沪上参加汽车展之前都没见过他。 今天是两人第一次见面。 见到牧见山真人，听完他的发言后，周兴然当时内心的那点隐约猜想被证实了。 牧见山是个锋芒毕露的人，也是个野心勃勃的人。 周兴然回想起他看过的牧见山的资料，宁省某小山村的人，家里兄弟姐妹九人，和周兴然身世比较像。 和周兴然不同的是，牧见山的父亲是县城的工人，这才能供得起牧见山读大学。 牧见山想要在平城安家，又要反哺老家的父母亲人，必须尽快提高他自己的身价才可以，不然日子肯定过得苦巴巴。 牧见山如果去了一厂，晋升也很快，但不如中都厂快。 在牧见山站起来发言时，不需要吴荣全提醒，周兴然根据他面生的脸庞和坐的位置，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中都厂其他部门招人要求不高，但技术组一直保持着宁缺毋滥的态度。 除了在中都厂新建时，时机不太对，招了两三个高中生充架子，剩下的全是大学生、中专生。 而且，周兴然也不遵守实习必须满几年才能转正的规定，他对这方面放到特别宽，只要你有成绩，就给转正。 甚至，你没有特别的成绩，但你认真完成的本职工作，没有出错，也会给你转正。 这就导致，每年招的技术员，不到一年都成了正式工。 也就是说，即使你是大学生，来到中都厂，开会的时候也得坐在最后面，因为你的职级比人家低。 比如今年新招的技术员都排在末尾呢，只有牧见山一个脸生的坐在中段。 没办法，牧见山起点太高，即使仍在实习期，职级也比在场的许多人高。 中都厂技术组除了一个冯安康，没有特别优秀、出彩的人。 冯安康年纪大了，不知何时退休，技术组需要一个接班人。 一旦成功接班，直接上升了几个台阶，人生少走很多年弯路。 第425章 涡轮增压 周兴然又是非常看重个人才能的厂长，以才能和成绩说话，在这里，不需要走寻常路，也许今天是实习生，明天就是副厂长。 牧见山搏的就是这样一个白日飞升的机会。 周兴然看着这个年轻人，内心啧啧两声，牧见山像一个疯狂的赌徒。 毕竟，在他选择中都厂的时候，中都厂除了他这个厂长，什么都没有。 不像现在，一个沪上汽车展将中都厂的名声打出去了。 大家知道了y1在国外的销量，是很多大厂都比不过的数量，也知道了y1的质量，虽然奇怪了点，但并不比一厂的差，各有特色。 y1加贷款买车直接将周兴然的名声再次推上一个新高度。 有人说周兴然是一个优秀的汽车工程师，他带的项目一定会成功。 也有人说周兴然是一个优秀的厂长、生意人，不管什么厂子由他来当厂长一定会起死回生、大赚特赚。 毕竟，连贷款买车，掏空买家未来钱包的事他都干出来了，关键还成功了。 既然不知当时中都厂的底细，那么牧见山是将宝押在了周兴然这个厂长身上。 周兴然觉得压力山大，牧见山对他可真信任。 同时也很高兴，一个人能完全的信任他，连前途都交到了他的手上。 一个信任他又有才能、野心的下属，非常符合周兴然的口味。 周兴然：“牧见山是吧？为什么想跟坦克发动机的项目？” 牧见山站的更直了些：“这个项目由冯工亲自带队，我才学疏浅，跟着冯工能学到更多的知识。” “另一方面，我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可以研究汽车发动机，但研究坦克发动机可能只有这一次机会了，机不可失，我想试一试。” 牧见山办完入职后，第一时间到档案室查看了在外面引起一阵腥风血雨的y1数据。 看完后他对自己选择中都厂这个决定又多了一份信心。 然后牧见山在报纸上天天关注着和沪上汽车展有关的一切，看周兴然引发热议。 根据周兴然的行动，推测周兴然回到平城后会怎么安排下半年的任务，他应该做哪些准备？ 谁知道，周兴然竟然要做坦克发动机？ 而且看起来周兴然对这个发动机非常重视，中都厂同时进行的这两个项目，周兴然肯定在发动机项目待的时间更多。 跟着冯安康学习是假，能跟周兴然多相处才是真。 中都厂目前业务有两个，一个是研究汽车，一个是研究轮胎。 牧见山认为能在汽车厂占主导地位的还是汽车，轮胎都是小道。 如果他想研究轮胎，他不如直接去轮胎厂了。 第二项任务研究的还不是汽车轮胎，而是坦克履带。 牧见山觉得坦克履带和坦克发动机一样，汽车厂不可能一直研究军工相关的东西，这一次可能是偶然合作，很难会有第二次。 研究坦克发动机的经验对他研究汽车发动机可能还有点帮助。 可研究坦克履带对他未来有任何帮助吗？ 周兴然莞尔：“我也是这么想的，在一个行业干久了精神容易倦怠，偶尔能研究点别的很有意思。” “那好，新来的实习生我也不特意安排了，你们根据自己的喜好，选一个项目跟着吧。” 周兴然留了一点时间，让新人选任务。 等他们选完后：“在这里，我要跟还不了解我的新人说一下，我这个人不喜欢浪费时间，任务一旦下达，就会立刻去做。” “我要求高效率的同时，对成绩也有要求，规定的时间内希望你们能拿出满意的成果。” “而不是为了高效率随意拿点东西敷衍我。” “好，既然你们已经分好了，那咱们现在就开始工作，跟着你们的项目组长去该去的研究室。” 吴荣全站起来开始念两个项目研究室的分配，以及分配给项目的工人。 吴荣全说完后，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周兴然和冯安康去了楼下坦克发动机的研究室。 等人到齐后，周兴然在本子上写下几个字，然后问：“刚才你们都看过三代坦克的数据了，对发动机的研究有什么想法？” 牧见山：“厂长，我觉得适合用涡轮增压发动机。” “涡轮增压可以不用增加排量提高发动机的功率和扭矩，而且涡轮增压发动机可以更加省油，非常适合现在的我们。” “涡轮增压发动机试验性更广，安装也方便。” “涡轮增压发动机的噪声比起其他发动机来说更小，更符合作战时的隐蔽要求。” 虽然减小的那一点点音量在战场上没什么作用，可毕竟也是优点。 牧见山此话一出，很多人都表示赞同。 有人赞同，当然也有人反对：“五四军工厂要求三代坦克要有高机动性，涡轮增压的动力输出反应滞后，这符合要求吗？” “在战场上，每一秒都是生命，那边炮弹打过来了，你这边迟迟动不了，这不成的固定靶了吗？” “对呀对呀，涡轮增压除了提速困难，加速也有问题，这也不符合高机动性的要求。” “还有一点！发动机在工作的时候压力和温度都会升高，一个汽车配备涡轮增压发动机，都会比没有增加的发动机要短。这次是给坦克安装发动机，发动机在工作时压力和温度更高，你不怕在关键时刻发动机坏了吗？” 随着一个个人站出来讨论，研究室里的气氛火热起来。 有人帮着牧见山说话，可气势、声音都小，直接被反对牧见山的人压下去了。 显得牧见山形单影只，格外可怜。 周兴然从来不在这种时候出言相帮任何一人，不然有拉偏架的嫌疑。 周兴然除了是厂长，他也是一名优秀的工程师，周兴然如果在技术员争吵的时候放一个人说了话，会让他们误以为周兴然也看好这个方案。 出于对厂长身份和高级工程师的敬畏，周兴然一旦出现偏好，下属不敢反驳。 这不是周兴然愿意看到的。 灵感不分高低贵贱。 也不会因为一个人是高级工程师，是院士，他的灵感就比别人高级。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大家一起讨论，集思广益才会有更好的方法。 而且周兴然也想探探牧见山的底，看他是怎么解决围攻的？ 可千万别因为一点小质疑就退缩了，那样周兴然会直接将牧见山排除可培养人之列。 \"呵。\"牧见山发出一声冷笑，颇为嘲讽，\"各位，时代变了。你们认知中的涡轮增压发动机是多少年前的版本了？\" \"三日不见，当刮目相看。这句话放在人身上合适，放在死物上也合适。\" 第426章 平城分行 牧见山：“咱们厂子成立没多久，唯一一辆汽车y1也没有用到涡轮增压。” 牧见山看向冯安康：“我研究过一厂和二厂生产的汽车，不管是小轿车还是货车，在发动机上用到涡轮增压的同样占少数，不知道冯工之前有没有跟过类似的项目？” 冯安康没想到牧见山问到了自己身上，他仔细回想了下以前的工作：“有，不过是很久之前了。” 牧见山听到冯安康这么说，信心更足了些：“我恰巧对涡轮增压发动机有些了解，大家说的这些缺点确实存在，但可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 牧见山开始介绍目前市面上各厂家涡轮增压发动机的数据。 “我刚才说的这些发动机，将它们复制出来并不难，既然我们是在研究一个新产品，光复制可不够，还需要在这基础上继续改进。” “经过改进，涡轮增压的缺点会进一步缩小。” “我相信，我们可以做到这一点。”牧见山突然开始毛遂自荐，“研究生的时候，我跟过类似的课题，我有把握做到我刚才所说的一切。” “没有完美的事物，那将会使科技停滞。” “我们能做的是根据军工厂的需求选择一个最适合的方案，涡轮增压可以为发动机增加至少40%的功率输出，还有什么发动机比他更符合要求吗？” 牧见山说完后，朝周兴然和冯安康的方向微微点头示意，然后云淡风轻的坐下了。 丝毫不管对面被他怼的脸红脖子粗的人。 周兴然点点头，没有发表意见：“还有什么方案？” “…” 等所有人都发表完意见后，周兴然悄声问冯安康：“冯工，你怎么看？” “我觉得可以试试涡轮增压发动机，其他人各说各的，但听下来和涡轮增压也没太大区别，还有人在扣汽油、柴油这种小问题。” “而且我看牧见山信心满满，他学历又高，说不定他还真能研究出一个适宜的发动机。” 冯安康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厂长，你可以多关注一下牧见山。” 周兴然是第一个接触到坦克数据的人，拿到数据，他一直在思考要用什么发动机，最后也是觉得涡轮增压发动机最适合。 和牧见山有信心研究出更新型的涡轮增压发动机不同，周兴然已经对研究方向有了思路，只等制造出来拿去试验。 周兴然：“大家该讨论的也都讨论了，听完你们的讨论，又和冯工商量了一下，采用涡轮增压发动机最适合，先按照这个方向去做。” “牧见山、林寻真、赵山你们三人担任本次项目的小组长。” 周兴然话音一落，研究室里大部分人的视线顿时落在了牧见山身上。 林寻真、赵山是参加过y1项目的“老人”，大家对他们两个的能力有目共睹。 对这两人担任坦克发动机项目的小组长没有意见。 没想到牧见山才刚进厂，竟然也能担任项目小组长。 一时，有人感慨还是学历值钱，一个研究生学历秒杀其他人多年的努力。 有人通过牧见山接连两次出风头猜出，他将会受到重用，只是这速度未免太快了点。 不管其他人是怎么想的，反正牧见山高兴极了。 在中都厂待了一天，第二天周兴然又去了一厂。 白春来见到周兴然很高兴：“厂长，您回来了？” “最近厂里没什么事吧？” “一切顺利。” “不过，这两天想要来拜访您的人很多。”白春来翻开他拿过来的本子，开始念名字。 大部分都是来找一厂寻求合作的、买车的，也有两个和周兴然不太对付人。 周兴然抬手示意白春来停一下：“他们两个来干什么？” “这个不清楚，不过我接待他们时，他们的态度很友好，但问及目的又遮遮掩掩，只说来找您有事，我猜他们可能是来求和的。” 周兴然嗤笑：“求和？” 白春来脸上浮现怒气：“中都厂公开后，笑得最大声、背后小话说的最多的就是他俩，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胆子？” 生意场上消息都比较灵通，都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么明目张胆的嘲笑，就差面对面指着周兴然的鼻子讥讽，也不知道该说他们是蠢还是坏？ 这两家厂子一家车玻璃厂，一家汽车制动部件制造厂，都属于专精，规模较小，和一厂没法比。 有一次开会，周兴然感觉到一阵若有似无的敌意，回望过去，正是这两个厂的厂长。 周兴然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们？ 他从不轻易看清任何一个敌人，尤其是敌人的敌意汹涌。 一打听，周兴然简直气笑了，两家工厂多次找一厂合作过，可都没有成功，因此让这两人怀恨在心。 周兴然既然想将一厂打造成龙头，制作精品，当然对各合作厂商的要求把控严格。 如果没有符合他要求的，周兴然宁愿自己研究，目前还是自研居多。 周兴然对这两人的评价：本事不大，脾气不小。 中都厂公开后，在周兴然的煽风点火下，消息在平城传播的很广，等着周兴然出丑的人不少，明目张胆嘲笑的还真没几个。 白春来都想敲开他们的脑壳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构造？ 有资格和周兴然争抢资源的那几个都不声不响，顶多回家多喝两口小酒庆祝一下。 怎么你们俩还非要跳出来显摆一下？ 有两种可能，第一种他们没心眼，“说话直”；第二种还是他们没心眼，别人当枪使了。 不管哪种，一个硕大的“蠢”字都刻在他们的脑门上。 白春来笑嘻嘻道：“厂长，其实您去沪上的这些天，平城发生了不少事。” “有件事儿特别好笑，您可能还不知道，这两家也出口了不少货物，但卖出去的寥寥无几。” “现在他们的货物都被运回来了，堆在港口，通知他们去领，上周三他们两家才开着货车去拉货。” “风水轮流转，沦为笑柄的又成了他们。” “可能只有到扎在自己身上，才知道痛。” “沪上汽车展是这些天报社的宠儿，您和二厂的厂长更是被平城日报反复报道，不少来寻求合作的人听到消息后都自发去踩那两家一脚。” “这些天他们的日子可不好过，只要不是真蠢当然要来见您一面。” 周兴然头痛的捏捏眉心：“无聊，他们两家的事以后不用跟我说了。” 周兴然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可不无聊嘛。”白春来打开本子，“厂长，还有呢，我继续给您念，…” “…” “等一下，张行长怎么也来了？” 第427章 春晚邀请函 张云新，平城分行的行长，和周兴然属于点头之交。 处在张云新和周兴然这个身份，在同一个城市任职，说不认识是不可能的，但要说多熟也没有。 白春来：“嘿嘿，厂长，这和分期付款有关。” “我原本是想给您念完名字，重点说下这件事的。” “建国以来，还从未出现过分期付款消费的事情，您算是开了先例。既然能贷款做生意，当然也能贷款消费。” “报纸上都报道了这一举措在汽车展上引起了轰动，我问过孙立明他们了，效果很不错，能为我们提高三四成的营收。” “厂长，我们要在平城也实施分期买车的活动吗？” “张行长来找您就是为了这件事，只要我们愿意，他极力配合。” 白春来说的很含蓄，张云新那天来到一厂后，拉住白春来的手就问：“白秘书，周厂长在沪上实行的分期付款，你事先知道吗？” “你们讨论多久了？是不是很久以前就想这样做了？” “哎呀，咱们都是老熟人了，关系这么好，你们要是想做、想试验，可以来找我呀，我这个人特别好说话。” “咱们彼此知根知底，分期付款在平城首次出现，说不定能有更好的效果。” “你说说，怎么跑到沪上汽车展那么远的地方试验？要是沪上分行不同意怎么办？” 张云新心痛到无法呼吸，多好一个功劳直接拱手让给沪上了。 周兴然早有此意：“春来，你安排一个时间，我和张行长见上一面。” “分期付款对我们来说属于新东西，要大规模实行肯定会出现各种各样的问题，一定要做好准备。” “还有，分期付款不像技术一样受我们所控，它可以为任何人所用。\" \"现在肯定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一旦我们开始行动，他们也会跟着行动，这段时间你一定要仔细一些。\" \"为了吸引更多的消费者，他们可能会在分期时间、贷款金额上下功夫。\" \"在分期付款稳定下来之前，很可能会有一股恶性竞争的风气，我不希望咱们厂里被表面现象迷住眼睛。\" \"你一定要清楚，走到最后靠的还是我们的产品，只要产品做得好，不愁没有消费者。\" \"多注意观察这段时间厂里职工的动静，不要让他们因为一点风吹草动影响了士气，关注自身、提升自己才是重中之重。\" 白春来严肃点头：\"厂长，你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我等下就去通知宣传科的人，最近一段时间多搞点活动，积极引导职工。\" 周兴然在一厂待了一上午，签了几份文件，下午又去了中都厂。 不过他没有急着去坦克发动机研究室，而是叫来了吴荣全。 \"上次你说嘉元汽车厂想要订购y1发动机，现在和我们还有联系吗？\" 吴荣全：\"有，黄主任跟着我一起回到了平城，专门来参观了咱们厂子。\" \"不过他对我们厂的情况不是很满意，说等我们厂研究出来新货车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 \"他们自己的货车马上就要完成了，他们还是更愿意购买y1发动机加快这个进度。\" \"黄主任说如果我们真的研究出来货车，他还会再来中都厂参观，到时他愿意为优秀的货车买单。\" 吴荣全说完羞愧的低下头，他觉得自己这项工作完成的并不好。 周兴然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这个黄主任说话还挺有意思，愿意为\"优秀\"的货车买单？ 用词谨慎，照顾到了中都厂的面子和嘉元厂的钱包。 \"发动机卖给他了吗？\" \"卖了。\" \"卖了就行，怎么说也是一笔收入。\"周兴然教导吴荣全，\"本来就是一笔额外收入，有就行了，不用管它多少。\" \"能赚多少是多少，先把一定能赚到的揣到兜里，因为前面的西瓜不捡芝麻，只会一分钱都赚不到。\" \"你现在做得就很好。\" \"走，咱们去货车研究室看看。\"周兴然领着吴荣全往前走，\"争取早日让黄主任实现诺言。\" —— 白春来：\"厂长，刚才电视台送来的。\" 周兴然接过一叠厚厚的红色小卡片，上面还画着两个小灯笼：\"这是什么？\" \"好东西，您看看就知道了。\" 周兴然打开一看，还真是好东西——春节晚会请柬。 请柬是一张八张大的卡片，正面是红色，背面是白色，写着红字。 右侧写着\"谨订于1986年2月8日晚8:00在中央电视台举行春节联欢晚会，敬请光临。\" 左下角还写着\"每柬一人，请勿转让\"。 \"从哪弄的？\" 白春来：\"电视台刚送来的，也算他们有心。\" 今年一厂冠军车打败两个对手，再次拿下春晚报时广告位。 周兴然一看请柬有五张，电视台还真挺有心，家里正好五个人，一人一张。 白春来羡慕的看着周兴然：\"厂长，你今年可以在现场看春晚了。\" 自从有了春晚，过年前后，不少机关、团体都开始举办自己的春晚，周兴然已经收到不少张晚会的邀请函。 可那些都没法跟家喻户晓的电视台春晚比。 \"我只能坐电视机前看咯，不过到时我可以在电视上看见厂长。\" 周兴然无奈：\"晚会当然是要对准表演者，到时候我可以把巴掌拍的响亮些，让你听听我的掌声还是可以的。\" \"那可不一定。\" 第428章 惊掉下巴 吴荣全：“黄主任，我们厂的货车制作完成了，您什么时候来看看？” 黄三星：“啊？” 黄荣全直接打得黄三星办公室的电话，黄三星一接电话就听见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让他困惑不已。 现在是1986年1月13日，黄三星早就忘记半年前他和吴荣全约定的事情了。 吴荣全也不指望黄三星能一直记着他，心平气和的说：“黄主任，我是中都厂的吴荣全，我们厂长是周兴然。” 黄三星听到周兴然的名字，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啊～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呵呵。” 中都厂自半年前在沪上汽车展打出一点名声后，却后继无力。 y1情况比较特殊，售价高昂，并不比冠军3号低多少，在国内售卖情况并不是很好，全靠国外售卖陆陆续续有进账。 y1售卖情况不好，中都厂也没有新车接力，慢慢地又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反观一厂，这半年靠着分期付款的名头将本就可观的营收又向上提了一截。 黄三星可不是全靠周兴然这三个字才想起吴荣全是谁，中都厂三个字也很关键。 外人对中都厂三个字印象淡了，黄三星可记得清楚着呢。 当初嘉元汽车厂其实基本上将货车制作完成了，只是黄三星对成品不太满意，至于哪里不太满意，他又说不上来。 在沪上汽车展，听完吴荣全介绍完y1发动机那一刻，黄三星脑海里某根弦被触动了。 他终于找到火车不对劲的地方了！ 发动机还差点，而y1发动机与他们厂的新货车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之后黄三星与吴荣全顺利对接，成功谈下合作，并且直接从中都厂购买了300个发动机。 听到黄三星打算直接购买300个发动机，他身边的助手脸都吓白了，不停的扯黄三星的衣袖，小声提醒：“主任，冷静点，咱们厂一年才卖多少汽车？” 对一个还没有经过测试新品抱有期望是好事，期望又不需要花钱。 但买别人家的发动机需要花钱啊！ 中都厂卖得还不便宜，如果他们厂卖不出那么多货车，也不知道这些发动机还能不能退？ 买车的事情先放一边，y1发动机能否与嘉元汽车厂的货车匹配上还不一定呢？ 助手觉得黄主任这次真的是太冲动了，光凭吴荣全一张嘴，就决定要买发动机，发动机性能有没有吴荣全说的那么好，他们根本就不确定。 毕竟他们在中都厂，厂里都是吴荣全这边的人，听得看得都是吴荣全想让他们看到的。 助手越想越害怕，甚至开始怀疑起周兴然。 之前都没有听说过中都厂，只是因为它的厂长是周兴然，就突然获得名声加持，谁知道周兴然是不是干够厂长了，打算搞笔大的跑路？ “不对不对。”助手连连摇头，“他还是一厂厂长，谁舍得放弃这个位置？” 两个不同的观点在脑海里打起仗来，等助手回过神来，发现黄三星连合同都签完了。 “主任！” 助手的一声低喝，把喜滋滋的黄三星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助手嗫嚅：“…您太冲动了，应该先回厂里商议一下的。” 黄三星摆手：“没事儿，我跟厂长打过电话了。” “那厂长知道您一次性买了这么多发动机吗？” 以他们厂长那会过日子的性格是不可能爽快的批这么多钱下来的。 黄三星噎住，脸上浮现犹疑，又觉得合同都签了，发狠道：“所有的事情由我一力担着，你不用担心。” 助手欲哭无泪，他们两个是一起出来的，真出了事，他还能跑的了？ 助手开始计算以他目前的工资需要多少年才能填上厂里购买发动机的亏损，最后发现哪怕他只承担一小半责任，也需要一生的时间。 回忆结束，黄三星脸上挂满笑容。 他现在虽然还担着主任的名头，但已经不是主任了。 他赌运不错，y1发动机与嘉元汽车厂货车结合的非常完美，不到半年卖出去了二百多辆。 惊呆了嘉元汽车厂众人。 这还是嘉元汽车厂第一次有这么好的销量，哪怕往县里、村里卖拖拉机都没卖这么快过。 嘉元汽车厂的副厂长到了退休的年纪，厂里一直在讨论选谁接任副厂长合适。 黄三星以及厂里另外两位主任都是候选人。 当时黄三星带着三百个发动机回来的时候，让厂长狠狠训斥了一顿，也让两个竞争对手乐开了花。 如果不是已经签了合同，中都厂的厂长又是周兴然，并不好惹，嘉元厂长都想不付钱。 新货车的成功堵住了所有人的嘴，黄三星直接碾压两位竞争对手，被内定为副厂长。 就等着开职工大会宣布决定，走马上任。 想起吴荣全后，黄三星紧接着想起了当时他给吴荣全的承诺，可黄三星并不想实现承诺。 都是做汽车的，对内里的门道很清楚。 黄三星记得他上次去参观中都厂时，中都厂还空落落、乱糟糟的。 空落落是因为厂里除了几辆等待售卖的y1，一辆周兴然乘坐的冠军车，连一辆货车都没有。 乱糟糟是因为当时中都厂正在加班加点的生产轮胎，厂里橡胶味浓重、轮胎摆放的到处都是。 根本没有正在生产货车的样子。 吴荣全听说他要买发动机，说中都厂也打算生产货车，向他极力推荐的样子不像假的。 呵，“打算”？ 怎么生产？从烧砖建厂开始吗？ 就算当时中都厂已经把设计图完成了，只等着动工生产了，只用半年完成这个步骤也不太可能。 更何况，黄三星越回想越觉得，中都厂打算生产货车的想法是从他这里得到的启发。 黄三星觉得吴荣全给他打这个电话，醉翁之意不在酒，怕是打着新货车的幌子对他另有所求。 即使中都厂真的生产出来了，黄三星也不敢买，异于常人的超高效率都是用质量换的。 吴荣全听黄三星那边半天不说话，又重复了一遍：“黄主任，您要来看看吗？” 黄三星回过神来：“好呀。我今天中午回家收拾一下，下午就出发。” 黄三星当然不是去买货车，而是打算再去买些y1发动机回来。 当初买来的300个发动机，除去实验了一个，厂里自留了几个，剩下的配着货车快卖完了。 卖出去的货车收到了好评，口碑一个传一个，很多人听到消息赶到嘉元汽车厂订购。 黄三星对被命名为k303的货车的潜力非常看好，它很有可能成为嘉元汽车厂的一款经典车，三百辆远不是他的极限。 至于不买中都厂的货车要怎么给周兴然和吴荣全交代，黄三星得意一笑，还好他当时机智，留了一个口子。 “优秀”的货车。 他对优秀的标准可是很高的，至少得k303这个水平。 达不到？ 抱歉，那他也无能为力。 不是不想买，是厂长要求严、手头紧、职位低、没有办法做决定。 这样吧，我多买一些发动机回去当作补偿。 万一出了岔子，吴荣全或者周兴然态度强硬，想要摆脸色，那他黄三星也不吃素的。 怎么？你还要强买强卖不成？ 夭寿啦，平城人怎么都这样子？ 大不了就撕开说，黄三星也不怕中都厂不卖发动机给自己。 黄三星可以拍着胸脯说，他50岁的人了，也算久经生意场，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生意人把钱往外推的。 如果真有，他一定当着面骂一句傻子。 那你岂不是气生了，钱还没了？ 仗着职位拿乔索要好处的倒不少。 黄三星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在脑海里演练了一回，觉得自己的计策完美无瑕。 带着助手愉快的坐上了开往平城的火车。 黄三星到达平城时是下午三点，坐了将近三天的火车，累得他腰酸背痛，吃饱喝足，美美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精神抖擞地来到了中都厂。 吴荣全提前接到黄三星在招待所打得电话，黄三星到中都厂时他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吴荣全热情的迎上来：“黄主任，欢迎欢迎，都半年没见了吧。” 吴荣全引着黄三星往里走：“抱歉，我们厂长有事，一时半会儿还来不了，我先带您看看吧。” 黄三星猜周兴然可能在一厂处理事情，顾不上这边：“都理解，咱们两个看就行。” 吴荣全带着黄三星一拐弯，到了停放货车的地方。 不用吴荣全介绍，黄三星一眼就被精致漂亮、稳重大气的红色货车吸引了眼球。 虽然两个形容词是反义词，但同时用在这辆车上一点都不违和。 还没有看数据，黄三星就被惊了一下，没想到中都厂只用半年的时间，还真的做出了一辆和k303差不多的货车，虽然目前只有外表像。 不对，外表比k303好看。 “吴秘书，这就是你们厂新…” 一句话还没说完，黄三星眼睛往旁边斜了一下，旁边竟然还有一辆超大号货车，他刚才看见的那辆货车与这一辆相比，就像一个玩具。 黄三星从未见过这么大的货车：“这…这…” 黄三星三步并两步，猛的窜到这辆超大号货车前，用手轻轻抚摸了一下，嘴里喃喃道：“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然后围着货车开始转圈：“一、二…八，八个!” “天哪,这辆货车竟然有八个轱辘，大型军用货车才六个吧，而且你后面六个轱辘全是双轮胎。” “这得多能装？这是一辆怎样的重卡啊！” \"吴秘书，这是用来装什么的？哈哈哈，是不是用来装导弹的？不对不对，我感觉装导弹都用不了这么大的车。\" 吴荣全很满意黄三星的震惊，要知道，他当时第一次看见z85的框架时，都被震惊的不得了。 更何况黄三星看到的还是成品，比当时的框架更令人震撼。 吴荣全骄傲地走到黄三星身边：\"黄主任，这是我们厂新研制的重卡z85，z85的载重在国内的排行中不敢说第一，排个第二第三也是可以的。\" 黄三星汗颜：\"吴秘书，你太客气了，谁敢和z85比。\" 吴荣全淡淡一笑，又介绍旁边缩水一大圈的货车：\"这是我们厂新研制的z85-k。\" \"z85-k是一辆平平无奇的卡车，该车载重量12吨，最高时速80km\/h。\"吴荣全清了清嗓子，\"z85厉害些,载重量可达35吨，最高时速可达70km\/h。\" 黄三星嘴角直抽抽，平平无奇？他们厂的k303载重八吨，最高时速80km\/h,他说什么了？ 哦，他想起来了，k303还沾了中都厂发动机的光。 吴荣全丝毫不管黄三星的死活，继续念叨z85-k和z85的各种数据。 黄三星越听越震惊，越听越心碎，他此刻觉得k303就是一个残次品。 \"黄主任，您当时不是对y1发动机特别满意吗？不管是z85还是z85-k，都继承了了y1的优点，并将之发扬光大。\" \"这两辆货车发动机性能极好，爬坡有劲、超载能力强，说句玩笑话，您就是开着它上刀山下火海都好使。\" \"还不用担心它坏，维修方面我们也考虑到了，缸垫、气门、活塞环、离合器、刹车片...替换简单、维修简单。\" \"我们对质量很有信心，保修一年，这一年内只要是正常使用，不故意开车去撞山，不管哪里坏了我们都维修，全部换新零件！\" \"不管是不是开到开到哪里坏的，深山老林、戈壁滩、泥水坑，不用担心车子开到半路突然坏掉了。\" \"黄主任，您觉得怎么样？\" 黄三星感觉自己被打击的呼吸有点微弱：\"我...我觉得我头有点晕，需要休息一下。\" \"当然，前面有个专门给车间大师傅用的办公室，我连你过去。\" 吴荣全虚扶着黄三星，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侧头看了眼依旧呆愣在原地的黄三星的助手，又恢复成严肃表情。 第429章 是个聪明人 黄三星在办公室里捧着水杯定定的出神，等情绪稳定下来：“吴秘书，你们两种货车怎么卖？” “z85-k售价暂时定在8.25万元，z85价格在15.6万元。” “啥？！” 黄三星激动的手一抖，杯子里的水洒出来一大半，他连忙将杯子放在桌子上，又从裤兜里拿出手帕擦身上的水。 吴荣全将自己的手帕递给黄三星，黄三星顿了顿，还是接了过来：“多谢。” 吴荣全笑眯眯道：“不用谢，都是应该的。黄主任也不用这么激动，我们这个价格非常良心。” “你不相信我的话，也该相信我们厂长的为人吧？” “ 是是是。”黄三星点头，“周厂长的定价一向是最良心的，大家有目共睹。” 吴荣全的话提醒了黄三星，不管是一厂还是中都厂生产出来的汽车，售价在同一层次的汽车中确实算非常有良心的。 可黄三星还是心疼。 黄三星对两辆货车的了解全部来自吴荣全的介绍，先假设吴荣全说的话没有水分，z85-k介于中卡和重卡之间。 中卡一般卖5-8万，z85-k卖8.25万也很实惠。 其实以z85这个量级的重卡卖15.6万也正常，奔驰2628k进口价都要14.9万。 但能卖十万的卡车很少有国产的，国产卡车的价格都在2～5万之间。 黄三星已经熟悉了这个价格区间，猛一听说z85要卖15.6万还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外国人呢。 问过价格后，黄三兴又陷入了沉默，这次沉默的时间格外长。 一旁站着的助手都站累了，悄悄地将重心落在了左脚上。 刚进办公室的时候，吴荣全就一直让助手坐下，助手没好意思坐。 此时助手一动，让吴荣全察觉了：“赶紧坐下休息休息。” 助手刚准备坐下，那边的黄三星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吴秘书，咱们再出去看看？” “你既然叫我来，肯定是有卖车的意向，这两辆车能进去参观吧？应该没什么需要保密的。” 吴荣全：“当然。” 助手无奈，晃了晃酸软的脚脖子，跟着两个人出去。 吴荣全直接领着黄三星上了z85:“黄主任，先看这辆吧，z85-k在某种程度上算它的阉割版吧。” 黄三星点点头，他也对这个“庞然大物”更感兴趣一些。 吴荣全拉开驾驶室后面的车门：“z85完全是为了跑长途制造的卡车，所以很好的考虑了‘驾驶员’这个重要因素。” “这是驾驶员休息的地方，休息舱室2.5m*2.3m，放有两张0.9*1.8m的床，还有吃饭做饭、洗脸刷牙的地方。” 吴荣全拉下一张桌子：“看看这里，甚至可以让两个人仰卧在这里聊天，是不是和客厅很像？” “一个人开车，两个人休息；两个人开车，两个人休息都是可以的。” 黄三星转了一圈，默默点了点头。 吴荣全又带着他来到了驾驶室：“黄主任可以试试座椅，这个座椅还是我们厂长亲自设计的，比一般的座椅舒服多了。” “我们厂长说坐在这种椅子上，即使长时间驾驶车辆，也不会感到过于劳累。” “z85的额定功率有296马力，用油也比一般卡车少，具有极大经济性。” “黄主任，有一件事好像忘了跟你说，z85和z85-k我们还给配备了手动变速箱。” 说完，吴荣全就从驾驶室跳下去，留下正在感受座椅舒适性的黄三星一个人呆愣愣的坐在驾驶位上。 “黄主任，快下来，咱们再去看看z85-k。” 10分钟过后，吴荣全：“差不多就是这样了，z85-k没有专属的休息舱室，虽然我们已经将驾驶室极力做大了，座椅也能变成躺椅，可到底比不上z85舒服。” “z85-k配备的发动机是y1发动机的翻版，排量提升到了8.85升，在省油方面不如z85。” “已经很好了。” 黄三星这句话发自内心。 他们厂还在纠结性能、质量的时候，人家中都厂已经开始考虑美观、舒适了。 就仿佛两个人，一个还在考虑如何生存下去，一个已经在考虑如何让生活更美好了。 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上。 黄三星看了两辆货车好半天，问：“吴秘书，这个…这个价格还能不能再商议一下？” 吴荣全：“中都厂和嘉元厂什么关系，我和黄主任什么关系，一切都好说。” “买的多优惠也多，黄主任要是一下能买一万辆，价格还不是随你定。” “哈哈，吴秘书太会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能买下一万辆？” 吴荣全：“嘉元厂在当地还是很有威望的，你们生产的k303不就卖得很火热吗？” 黄三星想起来k303还用了中都厂的发动机，尴尬地轻咳两声。 吴荣全暗示：“这些人既然买k303，那其中一部分肯定也对z85和z85-k有需求，黄主任和他们一起购买，量不就大了吗？” “只要走黄主任这条路来购买的，中都厂统一认为是嘉元厂购买的，全部按最低价来。” “嘉元厂离羊城也不远，羊城天天搞建设，肯定需要卡车帮助，黄主任可以拉着羊城那边的人一起购买。” “买的越多，购入价越低。” 黄三星这才弄明白，吴荣全殷勤的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来这一趟是为了什么？ 原来是想借他的人脉，借嘉元汽车厂的人脉。 亏他还以为…. 丢人啊，搞了半天，小丑是他自己。 吴荣全话说得真好听，明明是来借人脉的，反倒自己欠了中都厂的人情。 “吴秘书，这件事我需要先回去跟厂长商量一下，你放心，不管怎样，我都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 黄三星叫上助手：“咱们走。回招待所收拾行李，立刻回去。” 黄三星犹豫了一下：“坐飞机走。” 说完，就往大门口走去。 吴荣全赶紧拦住：“黄主任，先别急，我让车送你过去。” 黄三星同意了。 等黄三星和助手坐上车，吴荣全为了表示尊敬，还打算将两人送到大门口。 吴荣全转身之前，往小楼最顶上的办公室看了一眼。 那里正是周兴然的办公室。 周兴然一直都在中都厂，假装不在，就是为了演这出戏。 不知道该说表演太成功，还是黄三星受到的冲击太大，刚来就要走。 不管怎样，周兴然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黄三星推辞不过，只好开着车窗和吴荣全聊着天儿，汽车慢慢悠悠的往前开。 快到大门口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走进了两个人。 “哎呀，吴秘书！”邱慈非常自来熟的扑上来抱住吴荣全，“好久不见。” “邱厂长，您这么快就来了？” 邱慈：“等不及了，这件事一天没完，我心里就一天都不踏实。” “邱厂长您先等等，我先送黄主任出去。” “行行行，去吧。” 等车开出了大门口，吴荣全和黄三星做最后的告别，黄三星忍不住问出口：“吴秘书，刚才那位是？” 黄三星总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但怎么都想不起来。 “沪上五四军工厂的邱厂长，他也参加过沪上汽车展。” “怪不得，我说怎么调整有点眼熟呢。”黄三星假装不经意的问，“沪上离羊城这么远，邱厂长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说完，扬起笑脸：“我随便问问，不方便说可以不说，不会也是来买货车的吧？” “这倒不是，五四进工厂和中都厂有一项合作，邱厂长为此事来的。” 黄三星想起来他去车间办公室的时候，听到车间那边好像闹哄哄的，可能就和这个有关：“你们业务范围还挺广，和军工厂都有合作，不会在研究坦克吧？” 吴荣全作惊讶状：“不然我怎么总是感叹黄主任聪明又敏锐，这都瞒不过你？” 第430章 拆换简单 黄三星惊掉下巴：“还真是？！” “你们来真的？！” 吴荣全：“都快研究完了，进入收尾工作了，邱厂长特意过来看看。” “这有啥？以前很多厂子虽然不是军工厂，可也参与过军工作业，被上面指派过秘密任务。” “不说远的，一厂是，嘉元汽车厂应该也有。” “可惜，中都厂没有这个福气，没赶上时候。” “现在只能和五四军工厂自己谈合作，和你们比起来总感觉少了一些光荣感。” 和军工厂有合作不属于保密工作，不需要对外隐瞒，需要保密的是三代坦克的技术和威力。 反而是和军工厂有合作，丝毫不声张，偷偷进行，大批量生产武器的情况需要警惕。 生产武器的命令还不是上面共同商议决定的。 说出来有些可笑，但情况真实存在，这时候还有人想要囤积武器做些分裂的事情。 一旦发现有苗头，需要立即上报，还得是秘密上报。 现在机械厂、制造厂等厂子和军工厂的分工已经很明确了，不像以前总是有相交的工作。 正因为稀少，中都厂和军工厂能够达成合作才足够引人注目。 这说明中都厂实力强悍。 吴荣全也乐意向黄三星展示实力。 强者恒强，是因为当一个人强大时，会源源不断的吸引别人主动寻求合作。 黄三星的脑子像断了发条的表，无法运转，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吴秘书，不知平城何时也举办一次像去年沪上汽车展那么盛大的汽车展？” 吴荣全被黄三星180度大转弯给弄糊涂了：“？” “中都厂肯定要参加的吧？不知道你们又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在我看来，中都厂已经能够和一厂、沪上汽车厂比肩了。” 这话吴荣全不敢接：“黄主任太客气了，这话中都厂可担不起，不过这也是中都厂的奋斗目标。” 黄三星也没有继续说什么，：“吴秘书，我也该走了，我记得中午有一班飞机可以回去，不敢继续耽误时间。” “黄主任，一路顺风。” 等吴荣全回到厂里，发现周兴然已经下来了，正在和邱慈聊天。 不对，应该是邱慈正在和周兴然感叹z85：\"兴然，你们做的这辆大家伙也太得劲了！\" \"便宜一点呗儿，我买两辆回去，这车可以拉坦克，也能拉雪糕。\" \"哎呀呀，用z85送货,估计一次就能将一个城市一个夏天的雪糕包揽。\" \"我上次来的时候，你们还制造了个框架，当时看着就挺唬人，没想到成品这么漂亮威武，实在太符合我的心意了。\" 周兴然：\"邱哥，咱们先去看坦克发动机，车的事情先放一放，它放在这里又不会跑，你放心，保证给你个最低价。\" \"好好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兴然，我跟你说，我接到...\" 随着两人往车间方向走，后面的话吴荣全渐渐地听不清了。 周兴然和邱慈来到车间，发动机早就准备好了，一堆人正围着看。 牧见山第一个发现两人：\"厂长，一切良好。\" 待在中都厂跟进工作的两名五四军工厂职工也发现了邱慈：\"厂长，快来看看！\" \"比起上次，这次又改善了它的扭距特性，结构更加紧凑，油耗降低了5%左右。\" \"可变截面涡轮增压系统进一步提升了性能，单位体积和单位重量功率也跟着提升了。\" \".....\" 两个技术员你一句我一句的给邱慈介绍起二次改良过的发动机。 周兴然和中都厂其他技术员并不插话，没有什么比自己人的介绍更值得信赖了。 周围除了参与项目的技术员并无旁人，也不怕一些重要信息泄露出去。 邱慈内心很满意，但他一直没说话，等两个技术员全部介绍完后，也没等到邱慈的回话。 邱慈往前走了两步，突然朝周兴然招招手，示意借一步说话。 \"兴然，虽然还不知道坦克到底会是什么样子，但我光听他们介绍，就知道这个发动机已经非常完美了。\" \"可是，有点太完美了，这个..咱们可以自己用，卖的时候嘛，能不能减点东西？\" \"会不会太难为你了？如果不可以的话，我拿回去让他们...\" 周兴然没让邱慈说完：\"邱哥，你还记得y1的特点吗？\" \"三代坦克发动机有一样的特点，不管是拆，还是换都非常简单。\" 第431章 哪个厂子? 中午，周兴然和邱慈出去吃饭，并没有带其他人。 吴荣全一直在忙着协调工作，中都厂这半年加班加点才研究出这么多东西，把技术组累的不轻。 现在研究告一段落，该生产车间忙了。 虽然目前只有黄三星和邱慈来过中都厂，但吴荣全对z85和z85-k有种迷之自信。 他有预感，这两辆车的销量将非常好。 可中都厂里没有存货，空地里停的那两辆车还是中都厂制作的样车。 y1也需要多生产一些，听厂长说将会和五四军工厂合作售卖y1。 吴荣全对此表示怀疑，五四军工厂有渠道卖汽车吗？ “吴秘书，厂长回来了，他让你去办公室找他一趟。” “好。” 吴荣全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才刚开始吃饭，他三两口吃完，连忙往周兴然办公室赶。 等吴荣全刚到办公室门口，就看见牧见山从办公室里出来。 邱慈：“兴然，那就这样说好了。” 说好了什么？ 吴荣全刚进来，弄不清楚情况，但他看周兴然点了点头，没有多嘴去问。 吴荣全视力不错，他看见吴荣全手底下放着一本册子，封面非常熟悉，正是三代坦克发动机设计图纸和数据，以及技术解析。 应该是牧见山送过来的。 周兴然看见了吴荣全：“荣全，你去找四名身体好、会开车的职工，需要他们出趟差。” “事情比较急，速度快一点，找好人直接带去z85停放处。” 吴荣全带着人过来时，邱慈身边站着那两名五四军工厂的技术员，手里提着包裹。 邱慈问两名技术员：“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沪上离平城远，要是有东西忘在这里，来一趟很麻烦。” 吴荣全趁机走到周兴然身旁：“厂长，人找好了。” 周兴然招呼四名职工过来：“你们驾驶z85和z85-k送邱厂长他们回去。” “因为你们不是专业司机，开长途车对你们来说肯定有困难，所以这次出差你们都是双倍工资，差旅费另算。” “路上慢点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安全。” “回到平城后，不用立即回来上班，放你们两天假。” 吴荣全指了指面前的z85和z85-k：“厂长，直接让他们开走这两辆车吗？” “咱们还有其他成品卡车？” 吴荣全摇头：“可这是咱们厂的样车。” 样车一般都作展示用，之后会留厂自用，不会进行售卖。 “没事，邱厂长不在意。” 一旁的邱慈听见了，哈哈大笑：“我不在意，你们样车又没有毛病，制作的时候可能比后来的流水线产品更用心。” “这两辆车我一看见就喜欢，等不及再让你们制作了，这两辆我先用着。” 说完，邱慈开始招呼人将那台样品发动机装上车，看样子也要带回去。 吴荣全有些急了，他担心的并不是两辆样车：“厂长，咱们厂目前只有这两辆车，要生产出第三辆还要等几天。” “这几天要是有其他人想要参观，我们没有样品给他们看。” 吴荣全看了看正忙着的邱慈，将声音压低了一些：“邱厂长怎么将样品发动机也带走了？” “中午的时候我看见您还把发动机的资料也给他了，难道是想让五四军工厂自己制作吗？” 上个月，履带也送回了五四军工厂。 现在，又要将发动机全部资料交给五四军工厂，有了这份资料，五四军工厂想要生产出相同的发动机很容易。 吴荣全作为周兴然的秘书，对厂里一些事情还是比较清楚的。 目前为止中都厂还没从五四军工厂手里拿到一毛钱，这明明是合作项目。 中都厂出了力，资料也全都共享完了，五四军工厂完全可以踢开中都厂单干了。 虽然邱慈为人不错，可吴荣全不想测试人性。 周兴然明白吴荣全的担心：“放心吧，我办公室抽屉里有一份合同，你等会儿可以去看看。” “他们将资料全部带走也挺好，反正早晚都要交到他们手上，咱们不可能一直扣着一份军工资料。” “咱们该得了份额没减少，由他们自己负责生产咱们还能轻松些。” “至于其他的，你也不用担心，这半年大家都辛苦了，今年过年大家都能分一个大红包。” 这次邱慈专门带着钱来的，虽然没有给够，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数额，剩下的等三代坦克开始售卖再补上。 周兴然和邱慈私下里签了一份协议，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邱慈如果无法按时交付剩余金额或者按合同分配利益，邱慈手里的军工厂股份转给周兴然。 如果到时未完成合同，军工厂却破产了，周兴然有处理军工厂固定资产的优先权。 还没等吴荣全安下心，听见邱慈喊：“来来来，把车开上来。” 然后吴荣全看见两辆y1通过斜坡缓缓驶入z85:“厂长，邱厂长这次连y1都要带走？” 邱慈今天刚来，紧接着就要走，走就走吧，还带走了中都厂这么多东西。 效率之高，让吴荣全有种被抢劫了的感觉。 “嗯，跟着坦克一块卖，不知道行不行，先上去试试吧。” 邱慈原话：“兴然，y1皮实，跑得又快，他们最喜欢这种车了，至少逃命的时候管用，交给我，保管让你大赚特赚！” 周兴然对此不置可否，反正他不亏，试试就试试。 等一切准备好，邱慈兴奋的爬上z85的休息室，通过小窗对周兴然招手：“兴然，我走了！” “小房间真不错，度假都行了。” z85行驶在路上给行人带来了极大的震撼，众人发出一阵阵惊呼。 z85本就高大，休息室比驾驶室还要高出一截，邱慈除了坐飞机还没从没坐过这么高的车。 因为坐得足够高，行人的神色给他瞧的一清二楚。 邱慈开着小窗听着众人的感叹与惊呼，嘴角勾起一抹肆意的笑容，虽然一月的风有点刺骨，可他的内心火热又激动。 享受了好一阵，邱慈才关上窗对两名技术员说：“哎呀，周兴然这个人确实厉害，这种车谁见了不想买。” 威武又霸气，像一头红色的钢铁巨兽。 过了一会儿，待在前面驾驶室的司机提醒邱慈：“邱厂长，前面有人拦车，想见你。” 邱慈连忙打开小窗一看，是王剑一。 邱慈认识王剑一，王剑一却不认识邱慈：“你是哪个厂子的？” “这辆车我怎么没见过，是你们厂新研发的？还是买的进口车？” 王剑一想了半天，没想起和z85类似的进口车，应该不是进口车。 又看了看邱慈，邱慈身上的军人气质还是挺明显的，车上的几个人又以他为主，说明邱慈是领导，职位可能还不低。 不是进口车，平城有能力制造z85的汽车厂主要领导，王剑一也都认识，邱慈不是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你是外地来的？哪里的汽车厂？” 只剩这一种可能。 第432章 五十亿 明明马上要过年了，王剑一还收到了春晚的邀请函，这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一件事。 但有件烦心事一直困扰着王剑一，王剑一开心不起来。 现在才下午三点多一点儿，王剑一烦得在办公室坐不住，打算提前溜号，去路上走走、散散心。 王剑一散心的时候喜欢静静的走。 可今天连散心都不让他散的安稳，王剑一作为老平城人，平城的路他门清儿。 虽然他现在思绪繁杂，并没有特意走哪条路，可身体自动走了一条人少、树多、静谧的路。 这个点人们都还在上班，路上的人更少了，间或的个体店因为没有客人也安静非常。 路上的行人要不步行、要不骑着自行车，匆匆的来、匆匆地走，偶尔结伴相行的路人轻声说着话从王剑一身旁走过。 王剑一低头想着事情，感觉前面越来越吵闹。 身后也是，原本走在他后面的人呼啦啦的一下全跑他前面去了。 嘴里还喊着：“这是什么车？” “天哪，这车都赶得上路宽了。” “哎哎，快看前面那是什么车？！” 王剑一烦躁的抬起头，想看到底是什么引起的事端。 抬头的一瞬间，王剑一被震撼住了，烦恼都暂时忘记了。 等王剑一回过神，他知道机会来了，他能否解决掉烦恼，就看这一次了。 被指派出差的中都厂职工还是第一次驾驶大车，所以开得小心翼翼。 随着z85出现在街道上，被z85吸引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围绕在z85身旁，跟着它往前走。 职工生怕压到人，对着路人喊了好几次都不管用，只能开得更小心了，速度也更慢了。 z85和王剑一相向而行，所以王剑一很快就到了z85车前，他对着职工喊：“先停下来，你是哪个厂的？我找你们领导有事。” 职工看着王剑一梳着三七分的发型，手里还拿着一个棕褐色的皮质公文包。 因为z85驾驶室海拔高，王剑一说话的时候还不停的朝职工挥手，生怕他听不见。 职工眼睛尖，看见公文包上镶着一块铜牌，上面写着鸟语，正是现在学生们流行的英语。 还是个洋货嘞！ 这包一看就不便宜，反正职工觉得他自己买不起。 王剑一身上套着皮袄，穿着大头鞋，怎么看都像领导。 一位疑似领导的人拦车，职工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能汇报给邱慈。 “周兴然！” 周兴然的门“啪”一下被打开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周兴然吓了一跳。 “兴然！” 王剑一将公文包扔在了沙发上，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周兴然旁边：“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没给我说呀！” 周兴然头疼的捏捏眉心，今天的客人怎么一波波的，还来不停了？ 看着手足无措站在办公室门口的吴荣全，周兴然挥挥手让他下去，王剑一想硬闯谁也拦不住。 “王部长什么事这么着急，这可不像你的性格，你看看把我秘书吓得，都不会说话了。” “你把我厂里的安保和职工吓的也不轻吧？” 周兴然没接王剑一的话茬，先不轻不重的刺了他两句。 王剑一羞愧的情绪只涌现了一瞬，又换上了肃正神色：“咱们先说正事，回头我请客，给你赔礼道歉。” 周兴然：“那你说，什么事儿我没有告诉你？” “车呀，我问过了，你们厂是不是刚生产了两辆卡车，那辆小的先不说，咱们就说说那辆重卡。” “我都打听过了，是不是叫z85？”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周兴然坐直身体，拿眼不停的瞄王剑一，把王剑一都看都不好意思了：\"说事就说事，你光看我干什么？\" \"现在汽车厂研究新车都需要跟王部长先汇报一声了吗？\" \"咳咳，那倒没有。\"王剑一扭过头，\"我不是那个意思。\" \"嗨！你不知道，这两天我正为一件事发愁呢。不止我发愁，上面的都跟着愁。\" \"你知道我们在为多大一笔钱发愁吗？\"王剑一伸出一个手掌，\"这个数，五十亿！\" \"整整五十亿啊，而且五十亿是我们最理想的数字，具体数字可能还得往上涨。\" \"咱们国家重型卡车不太行，上面决定引进奔驰重卡。\" \"想要引进初步估算需要10亿美金，还需要另外拿出来二十多亿在国内进行投资，生产设备、建造厂子。\" \"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结果呢？！奔驰说可以答应咱们的要求，但是他们在签技术转让合同之前，我们必须先买一大批他们的车。\" \"呵呵，真是一个钱两个赚，一只羊杀两次，一大批？多少是一大批？\" \"更何况，按照他们的尿性，车买了，钱交了，技术再卡两年给我们也有可能。\" \"这几天，都在为这件事发愁呢，一旦我们同意他们的要求，下一次他们会得寸进尺，不同意，就得去谈下一个企业，天下乌鸦一般黑，还不知道下一个会是什么情况。\" \"其实，就算奔驰同意了，咱们也不一定能拿得出这么多钱，伤筋动骨，伤筋动骨啊！\" \"兴然，今天我看到了一个希望。\" 王剑一一手扶着周兴然的办公桌：\"兴然，这究竟是不是希望，还得你来告诉我。\" —— z85是卡玛斯和奔驰重卡的结合体，集优之作，耶。 第433章 这份快乐当浮三大白 王剑一：“看到z85的第一眼，我就知道它肯定是个大家伙，但我所求的可不止体型庞大。” “我一听说z85是中都厂生产的，第一时间过来找你了，咱俩关系这么好，你快点跟我说说。” “咱们虽然正在跟奔驰谈合作，但是对自己人要求不会那么高。” “只要能达到斯太尔那个水平。” 眼看着和奔驰的生意谈不拢了，斯太尔是他们的备选。 最近上面一直在纠结，是在和奔驰纠缠一阵，找找突破口，还是转身投入斯太尔的怀抱。 奔驰技术在手、丝毫不慌，并没有给中方留什么面子。 负责这项工作的领导却迟迟拿不定主意、还在纠结，就是因为奔驰重卡的性能遥遥领先，国内很多企业和军方都更倾向于和奔驰合作，希望此次项目能够成功。 所以王剑一不敢妄想z85比肩奔驰重卡，而是将条件往下放了放。 这句话刚说完，王剑一立马改口：“不不不,你比咱们之前生产出来的重卡优秀就可以。” 王剑一想起来中都厂自参加完沪上汽车展后大半年都没什么动静传出来，估计就是在忙着研究新车。 就目前国内的重卡水平，没有技术引进的情况下，一步抬高到斯太尔的水平太困难了。 前后花费不到半年的时间研究出来的重卡，王剑一不敢对它抱有太高的期待。 跟没见到实物的黄三星一样，如果某个人跟王剑一说，他半年时间研究出来了一辆性能非常优秀的重卡，王剑一一定呸他满脸唾沫。 可王剑一对周兴然非常了解，周兴然这个人就喜欢把不可能变成可能。 王剑一相信周兴然可以研究出来一辆性能不错的重卡。 至于“不错”的程度，为了不让失望满溢，王剑一选择了一个可能性最大的答案。 只要z85达到及格线，技术引进可以往后推一推，奔驰和斯太尔都不接触了。 用z85撑两年，王剑一估算了一下，以目前的发展速度，87年、88年可以拿出足够的资金再去跟奔驰谈合作。 周兴然微垂着眼，声音低沉：“那可能要王部长失望了。” 王剑一的心往下沉了沉，果然时间太短了，连周兴然都没办法交出答卷。 “王部长太看不起我了，z85可比你想象中的要优秀。” 王剑一的心脏仿佛被周兴然狠狠抓住揉搓了一番，接着又放开，脸色顿时涨红。 “呵啊。”王剑一重重的大喘一口气。 王剑一想捶周兴然一顿，说话能不能不要大喘气，他年纪大了，心脏受不了。 可他不敢，如果情况真如周兴然所说，他还得好好捧着周兴然。 王剑一作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周兴然也不再戏弄王剑一，开始介绍z85，顺便把z85-k也介绍了一遍。 “兴然，你真是我的贵人，不，你是我们的贵人！” “哈哈哈，这些钱给谁花不是花，花给自己人还更舒心。” “再也不用了，彻底不用了！tnnd，外国佬还真为我们想买他们的技术呢？！” 王剑一猛的抱住周兴然，声音带着哭腔，嗷嗷叫：“还不是被逼的，都是生活所迫～！” 周兴然神情复杂的拉开王剑一，看见王剑一眼角湿润，脸颊上挂着半颗泪：“王部长，你还真哭了。” “我这是激动的泪水、喜悦的泪水、骄傲的泪水！” “你不知道这段时间我们几个压力有多大，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办公室气氛压抑的呀，唉。” 王剑一重重一叹：“上面领导也犯愁，为了催进度，时不时就把我们叫过去问问情况。” “导致现在我办公室的秘书和干事都不敢多，说一句话，走路都得踮着脚，生怕惹我不高兴。” “da领导虽然没有斥责，可话里话外都是希望我们尽快促成项目。” “你知道他为什么没有斥责我们吗？因为他最清楚咱们的钱不够，不过都是心怀期待罢了。” “那可是五十亿，从哪弄啊？” “兴然，你帮国家省下了五十亿。五十亿咱们拿不出来，二十亿还是能拿出来的，我帮你申请，给你扩厂、扩生产线！” 周兴然回到家时已经快九点了，路过周王氏屋子的时候，周兴然听见屋里还有乌拉乌拉的广播声，声音调的很小。 周王氏年纪大了，睡的少，经常将收音机放在床头，静静的听，几点哪个电台有什么节目，周王氏再清楚不过了。 周王氏也听见了周兴然的动静：“兴然，你回来了。” “奶奶，你不用起了，快躺下吧，我在外面吃完了。”周兴然听着周王氏想要起身下床的声音，连忙将周王氏最关心的事说出来，“奶奶，时间不早了，你也快睡吧。” 周王氏听到他吃完饭了，放下心来：“好。” 周兴然回到屋里，林嘉琦正坐在桌子前用台灯看书。 “时间这么晚了，不要长时间看书，对眼睛不好，小心提前带老花镜。” 现在的灯不是昏黄发暗，就是亮的刺目。 林嘉琦合上书，笑道：“你还说我，就你晚上看书最多。” 林嘉琦动了动鼻子：“你喝酒了？喝了多少？” “这么冷的天，坐在车里也不暖和，喝醉酒容易受寒，当心发烧。” “我去给你弄碗醒酒汤，壶里还有热水，你赶紧用热毛巾擦擦脸，还好受一些。” 周兴然拉住往外走的林嘉琦：“不用忙活了，我就喝了两杯，两小杯。” 周兴然拿手比划了一下：“应该是衣服上沾的王剑一的酒气。” 周兴然将今天的事情跟林嘉琦简单地说了说。 林嘉琦：“这三个人，一个比一个难缠，怎么都还撞到一天去了？我说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呢。” 周兴然用热毛巾敷在脸上，发出舒服的谓叹：“王剑一抱着我哇哇哭了一顿，我看他那激动的样子，还以为他会立刻回去汇报z85的事。” “没想到，他激动过头了，非要拉着我去吃饭，说他请客，一定要感谢我。” “八字还没一撇，也不知道在感谢我什么。” “菜还没吃上两口，他自己吨吨灌了一瓶白酒进去，怎么拦都拦不住，说他高兴，一定要多喝两口庆祝一下，喝了足足三瓶半。” “我看他得后天才能清醒过来，明天是不用上班了。” “他自己喝的烂醉如泥，又哭又笑，为了把他送回家可费老劲了，我和李勇两个人都拗不过他一个人。” 林嘉琦听着周兴然的描述，想了想王剑一平时的为人，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真想不到，他还有这么一面，等回头酒醒了肯定后悔。” 周兴然将脏衣服扔进篮子，擦洗完身体爬上床：“也许吧，不聊他了，宁瑾还没给家里打过电话说回来的事？” “没呢。”林嘉琦脸上的笑容消了下去，重新挂上忧愁，“放假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一直待在学校干什么，她从来没这么好学过。” 周兴然安慰她：“也不用太担心，咱妈不是说她好好的嘛，她想待在学校就待在学校吧，也没乱跑。” “她和顾燕这妮子算是碰一块去了。” 第434章 误事 按照以往惯例，本月月中周宁瑾就该回家了，奈何她一直没回来。 家里还以为她今年放假晚，谁知周宁瑾一通电话打过来，说顾燕来沪上找她了，她要带顾燕再沪上玩两天再回家。 玩就玩吧，过了两天，周宁瑾又打电话过来，说她和顾燕有点事情，回家的时间还要往后推一推，不过一定能赶在过年前回去。 周兴然和林嘉琦两人听说周宁瑾有事，非常担心。 她和顾燕两个小姑娘能遇到什么事？ 赶紧打电话给朱南春，让她去看看周宁瑾那边怎么了。 周兴然已经想好了，一旦出事，先给陈建中打电话让他帮忙，接着自己飞往沪上。 朱南春给的回复让周兴然啼笑皆非。 朱南春说周宁瑾两人非常神秘，做的事情连她都瞒着，问的紧了，周宁瑾透露了一句在创业。 周兴然用口型给林嘉琦说：“大学生搞创业呢，让她使劲造吧，反正咱们供得起。” 林嘉琦：？ 周兴然给电话那头的朱南春说：“妈，那没事了，由着她去吧。替我给宁瑾传句话，好好干，缺钱可以来找我投资。” 朱南春：“那可行了。” 现在离年关越来越近，周宁瑾依旧没有回来。 周宁瑾已经成年了，周兴然和林嘉琦都不想天天打电话去骚扰她，将所有的事情都扒的一清二楚。 导致两个人只能天天聚在一起猜测周宁瑾哪天回家。 第二天，周兴然在一厂待了一整天，临近下班打算去中都厂逛一圈。 原本闭目养神的周兴然感觉车速突然快了很多：“怎么回事？” 李勇先是回头看了一眼，跟周兴然说：“厂长，这辆车好像一直在跟着我们。” “原本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只适合咱们顺路而已，结果我快它也快，我慢它也慢。” “我故意多绕了一点路，结果他也跟着绕了。” “厂长，咱们恐怕遇上麻烦了。”李勇眼神里冒出些许杀气，“不过不要紧，附近应该只有这一辆车跟着，只要他们没有手榴弹，我….” “哔——哔——” 后面响起一阵刺耳的汽车喇叭声，周兴然回头看了一眼，司机他不认识，车牌号也不熟悉。 车后座还坐了一个人，但是看不清楚是谁。 这个架势还真像跟踪刺杀。 “找条宽点的路，将速度降慢点，我看后面那辆车不像有敌意的样子，如果真找我们有事，他们应该会追上来。” “将车距拉宽些，如果他们真是来找事儿的，有点距离也好跑。” 李勇觉得这个决定有点危险，可他攥紧了方向盘，回了一个“好”。 “兴然～兴然～！” 车未近，声先到。 王剑一的声音让周兴然和李勇都松了一口气。 周兴然紧接着是无语，王剑一这是要闹哪样？ 降下车窗，看着王剑一那张沧桑的脸庞又将话咽了回去，只留下一句：“有什么事到厂再说。” 刚一下车，周兴然就被王剑一扑过来抱住了。 “呕～” 王剑一尴尬的后退两步：“差点忘了，昨天喝醉半夜又吐了，我还没洗刷呢，味道好像大了点。” “昨天高兴过头了，就不应该喝那么多酒，喝酒误事，我今天没能起得来。” 王剑一越说越不好意思：“单位里的人找过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多了，汇报完工作接着又来找你，还没来及洗刷。” 今天不是休息日，王剑一的老婆需要上班，孩子需要上学。 王剑一老婆走之前还专门将王剑一拍醒，让他记得去上班，王剑一迷迷糊糊地答应了，转头睡得死沉。 现在和奔驰的项目正在紧要关头上，给王剑一单位打电话让他过来开会，谁知王剑一的秘书说王剑一昨天下午走了之后，一直没见到人？ 给王剑一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 众人都以为他出事了，一边往王剑一家里赶，一边让人给他老婆单位打电话询问情况。 王剑一老婆接到电话，十分懵圈，王剑一没去上班？ 是出事了还是没起床？ 他老婆也十分担心，也往家里赶。 导致王剑一被叫醒的时候窗前站了一圈人，倒把他吓了一跳。 王剑一来不及收拾，顶着老婆的死亡视线灰溜溜地回到单位跟正部长反映了情况。 部长还以为王剑一是懵圈了，还没回过神来：\"王部长，你在开玩笑吗？白日做梦了？好好的从哪蹦出来一个z85？\" \"一厂的周厂长，他的另一个厂子生产的。\" 部长对周兴然的本事也非常信服：\"好，就算是周厂长生产的，按你的说法，半年时间制作出了一辆比奔驰重卡还要优秀的重卡，这可能吗？\" \"你这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部长气的直拍桌子：\"你压力大我能理解，这段时间谁压力不大？\" \"你压力大就是你喝酒、旷工、撒谎的理由吗？\" \"你回去好好反省反省，再有下次我给你记过处分！\" 第435章 如果我说谎了，你当如何? 找到z85是件好事，王剑一还以为能凭这件事立功，没想到喝酒误事，功没立上，还要被训斥背处分。 虽然部长说的是再有下次给予处分，可王剑一可清楚，他邋里邋遢进单位的时候，因为没下班，很多同事都看见了。 喝醉酒忘了上班，顶多被人背地里笑话两声，说两句闲话，囧事人人都会有。 如果因为这件事被领导训斥，那就不是一件小事。 王剑一作为二把手，平日里享受的待遇和一把手没什么区别，部长对他也很客气，开会、做决定都和他商量着来。 机关单位嘛，面子大于一切。 虽然部长训斥他的时候旁边没有其他人，可声音很大，喊叫加拍桌子，墙外的耳朵可不少。 他要是今天真灰溜溜地出去了，明天就要“享受”旁人异样的眼神。 平时部长不会管这种小事，他自己还经常玩失踪、迟到早退，更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训斥王剑一。 部长何尝不是借着王剑一这次犯错来发泄自己心中的这段时间积累的压力、怨气？ 王剑一是不可能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部长训斥他，无非是在没解决合作问题的情况下，醉酒不上班有将工作全推给部长、逃避现实的意思。 部长还不相信z85的存在。 只要能证明z85真如他所说的那样优秀，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面对部长的训斥，王剑一不但没有认错服软，反而用依旧混沌的大脑开始回忆昨天周兴然对z85的介绍，然后一字一句的复述给部长。 部长再次拍桌：“你这是什么态度？！” 怒气上头的部长根本没有听出来王剑一在说什么，他只知道王剑一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这是敷衍、蔑视他！ 王剑一毫不惧怕，继续念叨。 部长只好分出一些心神来听王剑一在说什么，听着听着他的怒气渐渐消了，他听出来了，这是一辆车的数据。 轴距、载质量、底盘载重量、车辆自重、缸径、排气量… 这明显是一辆卡车的数据。 某些数据听着还有点熟悉。 部长回忆了一下，这些数据和他们正在洽谈的奔驰重卡很相似啊！ 相似而不是一样，是因为某些地方王剑一正在介绍的这辆车更优秀一点。 部长变得和颜悦色起来：“剑一，这…” “这就是中都厂的z85，周厂长的最新作品。” 猜测成真，部长十分激动，猛地站起来，又是抚掌，又是转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哎呀，哎呀，真的假的？你…我…” 站在他对面的王剑一则显得十分淡定。 王剑一在心里默默鄙视部长： 你的傲气呢？ 你怎么不训斥我了？ 呵，就这点定力？ 完全忘记了昨天下午他只是在路上问到了z85的名字和厂家，还不清楚z85的性能，就激动的飞奔向中都厂的样子。 差点连鞋子都跑掉了一只。 “中都厂同时还生产了一辆中卡，叫z85-k，数据也十分不错。” 王剑一继续向部长介绍z85-k。 部长连连拍手：“好！我们的运输车辆一直不咋滴，该更新换代的何止是重卡这一个类型，还不是没技术。” 顿了顿，部长又道：“钱可能也缺一点。” “轻卡运输距离短，载重少，有pc130撑着也能行，没想到周厂长这次连中卡和重卡也给解决了。” 部长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站到王剑一身旁，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误会王部长了，剑一辛苦了，多在家里休息一会儿也是应该的。” 部长的声音十分柔和：“不知道你说的这两辆车在哪里？是不是在中都厂？” “你去汽车厂去的多，和厂长们关系好，一定得把周厂长稳住了。” “能不能问周厂长借两辆车过来？他要是不愿意，咱们买，用单位里的钱买！” 部长想去跟领导汇报这件事，有什么比直接将车开到领导面前更好的工作汇报方式吗？ 王剑一顺坡而下：“那行，我去跟周厂长说一声。” 王剑一看了眼窗外：“时间不早了，都快到下班的时间了，得快一点，不然咱们得追到人家家里去。” “现在是我们求着周厂长，直接追到家里去不太好，所以…” “这事好办！”部长走到办公室门口，将门拉开，“小齐！齐有年！” 部长的突然动作，将抱着文件假装经过、实则偷听的吃瓜干事吓了一跳：“部…部长。” 部长怒目圆睁：“畏畏缩缩干什么呢？！没事干了？” “有。”干事“嗖”一下跑远了。 齐有年听到部长的召唤，连忙赶过来：“部长。” “你去和唐建国说一声，立刻备车，马上出发！” “好！” “等一下。”部长叫住齐有年，“你也跟着一块儿去，一切听从王部长的安排。” 齐有年听到这话有些震惊，他透过部长没有挡住的空隙往里望了望王剑一，点头：“明白。” 等齐有年的身影跑过转角，消失不见后，部长才笑眯眯地回到办公室。 “剑一，唐建国的开车技术好得很，数一数二的，指定能在下班之前找到周厂长。” “唐建国、齐有年两个人你随便用，都听你的。” “这两个人跟着我很多年，办事效率都很高，这点小事吩咐下去，2分钟就能完成。” 部长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温和道：“剑一，你也该下去了，他们两个这时候应该已经在楼下等着你了。” “那行，部长，等我的好消息。” 以王剑一对周兴然的了解，前段时间周兴然长时间待在中都厂，现在研究完成，应该待在一厂的时间比较多。 昨天周兴然就在中都厂，今天在一厂上班的可能性更大了。 于是王剑一对唐建国说：“去一厂，开快点。” “没问题。” 刚赶到一厂，结果安保说厂长已经走了，刚坐车离开。 看着安保所指的方向，明显是去中都厂的路。 没办法，几个人只能去追。 谁料，还引起了周兴然的误会。 王剑一站在离周兴然一米开外的地方简述了此行的目的。 “周厂长，我昨天说的一切都还算数，但是要想钱批下来，必须得先向领导汇报，由领导决定是否终止与奔驰的合作。” “没有什么比亲眼所见更有说服力了。” 周兴然无奈摊手：“我非常愿意配合你们的工作，也想为国家出一份力、省一笔钱，可我们厂现在没有现车。” 王剑一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那昨天邱慈开走的那两辆车是？” 周兴然：“z85和z85-k是我们非常新、非常新的产品，新到还没来得及生产，他昨天开走的那辆是我们的样车，他说不介意，反正都是自用，卖就卖了。” “你如果想要车，还得再等几天，我已经让厂里加急生产了。” 王剑一感觉后背发凉，他才想起来他好像忘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没有考证！ z85和z85-k到底是什么样的车，其实他根本就不清楚。 他所认知的z85和z85-k，只是昨天见到了美丽的外壳，性能不知道、不确定，一切数据皆来自周兴然的介绍。 如果周兴然撒谎了呢？ 或者，夸大数据了？ 第436章 拦截 “呼哧～” 王剑一重重喘息两声。 王剑一感觉自己确实上的年龄了，遇到事情，总是心慌、发汗、急喘。 抗压能力比起十年前弱了不是一星半点。 王剑一努力说服自己，周兴然不可能说谎的，对，他一定不会说谎的。 能走到今天这个位置，王剑一也是一名高材生。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自己上大学的时候。 年轻时，少年意气，喜欢争强斗胜，喜欢当干部、管理同学。 王剑一在学校的时候非常优秀，人缘也很好，按理来说，他主动去竞争，不管是班长还是团支书都应该手到擒来才是。 他确实只要去竞选，就一定能选上，票数也最多。 可老师轻飘飘一句话，就在他的称谓前面加了个“副”字。 老师原话：“剑一，你应该改改你的性子，我不是说你爱争优，年轻人有意气、敢作为是好事。” “可你太丢三落四、做事不全面，太粗心了，上面必须有一个人压一压你。” “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等你以后参加工作，还这么粗心，必然会惹出大祸。” 王剑一大学的时候并不理解老师的苦心，还埋怨过他。 进入单位后，经历了一些事情，王剑一理解并感激老师，如果不是老师，他不会一步一步爬上来。 多年修养又身居高位，王剑一的性格早已大变，他以为他已经完全摒弃以前的性格了。 没想到昨天太过高兴，又犯了错。 王剑一此时只能选择相信周兴然：“周厂长，我借电话一用。” 周兴然不知道王剑一为什么脸色突然大变：“不用这么客气，你用就是。” 王剑一快速拨通部长办公室的电话，在等待接通的过程中，王剑一内心不停祈祷，部长速度慢一点，千万不要上报。 “你好，哪位？” “部长，我是王剑一。” “剑一啊，哈哈，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拿到车了，什么时候能赶到单位？我会…” 部长喜悦又轻快的声音，让王剑一心如死灰。 “部长，你是不是已经跟领导汇报过这件事了？” “对，刚给领导那边打完电话，是胡助接的，胡助听了还不相信呢，等会儿就让他大吃一惊！” “部长。”王剑一声音干涩，“有件事需要给你说一下，中都厂这边没有现车，都让沪上的邱慈买走了，就是昨天买走的。” 电话那边停顿了很久，部长声音压抑，仿佛风雨欲来：“王剑一，你告诉我，昨天你到底有没有见到真车？” “有没有进车检验过，周兴然说的是否属实？或者让其他人检验过？” “你可不要告诉我，你昨天就听一席话，稀里糊涂就信了，你…” “部长，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王剑一急忙道，“见过、检验过，只是我的水平不高，可我也能保证车是好车。” “昨天太高兴了，忘记问周厂长生产情况，哪知道我检验的是中都厂目前唯一一辆z85。” 部长：“那好，中都厂什么时候能生产出来？” “还需要一段时间。” 部长：“我们等不了太久，我本来以为今天晚上加个班，直接将车开到领导面前，让领导派人去检验，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我已经汇报了，今天不去，明天也要去，后天再去都算晚。” “我赊出这张老脸求一求胡助，让咱们拖到后天去，后天你能给我交出车吗？” 王剑一将视线转向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的周兴然，用口型询问他。 周兴然悄声说：“还得半个月时间，我们生产线才刚建好。” 王剑一心又凉了半截，他回道：“部长，后天也不行。”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明显粗重了几分。 王剑一和部长两人隔着电话静默无言，良久，部长道：“那就拦截邱慈买的z85。” “他愿意借，那我们好声好气地求他帮忙，不愿意借，我们买下来。” “好。” 这是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还是一个非常差的解决办法。 平城有平城的圈子，沪上有沪上的圈子。 平城作为首都，他们几个职位都不低，可沪上的官员也有自己的傲气。 上级对下级还行，如果是平级，平城官员面对沪上官员并没有什么光环加成，除非是牵扯到中\/央。 邱慈还不在王剑一的管辖范围内，军工厂归属于国家军委和国防部。 可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周厂长，回头见。” 王剑一跑走又跑了回来：“周厂长，希望中都厂能快一点，一辆z85远远不够，拜托了。” “铁路和飞机那边搞得风生水起，咱们汽车这边也不能差太远，不然以后我都不好意思出现在另外两位部长面前了。” “就当帮帮我。” “一个部门竞争也不小，只有汽运这边和你的利益是相通的。” 第437章 告御状 “真是气死我了，我是间谍吗？！他们怎么不拿枪指着我、给我押回来呢？” 邱慈简直快气成一只河豚，不断在周兴然办公室跳脚。 距离邱慈离开平城已经整整一天了，为了在邱慈回到五四军工厂前追上他，部长一刻也不敢耽误。 派出了三队人马去追，车速快到飞起。 日夜兼程，不敢休息一下，终于赶在邱慈进沪之前追上了。 当时是凌晨五点，邱慈被叫醒的时候还懵了一瞬，等看到前面两辆围堵的车辆，心直接凉了半截。 下意识的往旁边摸去，摸了个空，才想起来买z85是临时起意，他根本没带枪。 现在半路截道的不少，汽运队的人都会带枪。 邱慈想着要不要直接撞过去算了。 交通部的人也知道自己这个样子很惹人误会，见z85停下后，赶紧下车：“邱厂长，别误会，我们是交通部的人，有个紧急的事情需要你帮忙。” 解释了好半天，还拿出了部长亲自盖章的信件，邱慈终于信了八分。 但他并不愿意将车借给交通部。 笑话，他好不容易快到家了，结果在家门口被人给抓回去了，谁乐意？ 邱慈：“你们都说了，等中都厂生产也不过十天半月的功夫，何苦来为难我？” “你们不要在这里给我装可怜，你们搞汽运的说可怜，还让不让我们军工厂活了？” “回去吧，厂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处理。” 交通部的人面面相觑，他们觉得邱慈说的很有道理，可部长要求非常严，一定要带回z85，一刻都不能耽误，紧要关头，可以采取强制措施。 “你们干什么？！我告诉你们，车上有重大军工机密，一旦有任何损失，你们赔的起吗？” 一听这话，交通部的人感到束手束脚，想把z85上的东西卸下来，他们只将车开走，他们开过来的车先留给邱慈等人当赔偿。 邱慈不乐意了，惹完麻烦就想跑？ 说是回头携重礼道歉，只怕等吃干抹净随便扔下两个硬币就算抵帐了。 这群人个个都精到了骨子里。 邱慈对交通部还是有点了解的，部门分的不够细致，目前管着水路、公路、运输，但和邮政部、铁道部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里面人的弯弯肠子比发动机里的零件还要多。 邱慈是个不愿意吃亏的主，他决定跟着这伙人回平城，告御状！ 要补偿重礼是吗？少一分都不行。 等回到平城，交通部的人开着车走了，邱慈连夜敲开军部老领导家的大门。 告完状，邱慈来到中都厂。 除了发动机研究手册一直被他贴身保护，z85上的人、物又被安置到了中都厂。 这才有了邱慈在周兴然面前抱怨的一幕。 周兴然也没想到一件好好的事能闹到这个场面，交通部的人真是昏招频出。 周兴然：“邱哥现在打算怎么办？马上快过年了，你不能一直在平城等着 ，不回家团圆了？” “你不是说要抓紧时间将三代坦克研究完吗？厂里的工程师着不着急？厂里开没开职工大会？” 随着周兴然的提问，邱慈愤怒的神色渐渐平稳，他原本还真想留在平城跟交通部的人死磕。 “老领导说帮我打探一下，今天中午或者下午就能有消息，等我得到消息再决定回不回沪上。” 虽然邱慈说的还要思考，但看他的样子，沪上肯定是要回的。 不需要老领导去打探，周兴然就知道交通部一系列骚操作的原因，可这些话不能由他来跟邱慈说。 周兴然只能提醒：“邱哥，你原本就是想坐火车回去的吧？” “你原本在火车上是不是安排了接应你的人？只是临时出了变故，给取消了。” “你要是决定回去，估计还得坐火车，不如你先给厂里打个电话，让接应的人继续，不然带着发动机行动也不方便。” 邱慈没有反驳，用办公室的电话给五四军工厂打了个电话。 三天后，周兴然正在一厂处理工作，王剑一一脸喜意的跑进来：“周厂长，好事！” “中都厂的生产线能扩建了！” 周兴然挑眉：“你们动作这么快？车验完了、批条也下来了？” 王剑一笑嘻嘻道：“那倒没有，还得一段时间，第一步检验已经通过了，扩建又不是一下拿出所有的钱，咱们先干着，等到需要花大钱的时候批条不就下来了吗？” 扩建对中都厂来说是好事，周兴然当然不会反对。 他让王剑一安排人去跟吴荣泉对接。 实际上开不了几天工，马上要过年了，能干一点是一点。 中途顾强军来了一趟，他放假了，来询问周兴然一家是否要一起回去。 周兴然今年打算带着家人去看春晚，并不打算回家。 顾强军也不强求，就是有点担心姐姐顾燕。 平日里他和顾燕一直有联系。 一个月前，顾燕还跟顾强军打过电话，说是今年她会先跟着周宁瑾回平城玩两天，等顾强军放假，可以来大舅家找她。 到时两个人一起回家，也可以跟大舅一起回家。 哪知，一个月了，顾燕没再联系过他，也没有回平城。 今年顾强军放假晚，原本他还担心耽误姐姐和舅舅的时间，现在不用担心了。 如果不是周兴然再三保证顾燕和周宁瑾非常安全，他每隔一天都会打个电话过去，顾强军就追到沪上去了。 2月6日，周宁瑾和顾燕终于回来了。 周宁瑜得意洋洋的将春晚邀请函拍在桌子上：“我还以为你们俩过年之前赶不回来了，那样岂不是要浪费一张邀请函？” “你从哪里搞到的？”周宁瑾飞扑过去，“哇，可以在现场看？” 顾燕羡慕的看着他俩，邀请函只有五张，明显没有她的份。 周宁瑜刚要开始吹牛，林嘉琦进来打断了他。对周宁瑾说：“他哪里有本事，是电视台送给你爸的。” 又走过去摸了摸顾燕的头：“放心，你也有，等回头让你舅再去要一张，今年别回去了，留在平城跟我们一起过年。” 顾燕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周兴然虽然是她的亲舅舅，可周兴然已经帮了她很多了，她不想频繁麻烦周兴然。 春晚谁不想去？ 一票难求，给周兴然惹了麻烦就不好了。 “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已经让吴秘书要来了，不知道你们俩今天回来，一直放我办公室呢，我明天就拿回来。” 周兴然下班回来，正好听到林嘉琦的话。 他知道小姑娘心思细腻，不好意思表达想法，他直接说已经要到了，不会让顾燕难为情。 实际上，根本没有这回事。 今天6号，春晚8号晚上开始。 周宁瑾和顾燕迟迟不回来，周兴然还以为手里的邀请函要浪费掉一张。 再去问电视台要一张邀请函也不是难事。 现在春晚现场，只有第一排是有桌子有椅子的，后面跟着两排座位，再往后全是高低台阶。 能坐在前面的人是什么身份不言而喻，周兴然也没想过自己能坐在有椅子的地方。 台阶上随便坐人，再多几个挤挤也能坐下。 所以电视台手里肯定有宽裕的邀请函。 一厂拿下了广告位，给周兴然五张还是六张邀请函，对电视台来说都是一样的。 第438章 选美大赛 吃完饭，周兴然和林嘉琦拉着周王氏开始对周宁瑾、顾燕进行“三堂会审”：“说说吧，你们俩神神秘秘干什么去了？” 周宁瑜呲着大牙在后面直乐。 周宁瑾挺直胸膛，先问了周兴然和林嘉琦一个问题：“爸、妈，你觉得我有没有开公司、当老板的潜力？” 周王氏抢答：“当然喽，你爹那么厉害，你能差到哪里去？有什么不会的就问他。” 周兴然：“你打算开什么公司？” 周宁瑾：“自然是和我专业相关的。” “我一开始想过当医生，可我的专业要是想当医生有点困难，需要转专业，或者考研换专业，可我还挺喜欢我这个专业的。” “我还想过要不要去开个医院？到时候将姥姥、兰老师，还有他们的那些同事都搂到我的医院里，我的医院肯定能名声大噪！” “咳咳。”林嘉琦赶紧放下茶杯，她被自家闺女的想法惊到了，小小年纪，还挺敢想的。 周兴然也满脸苦色的看着自家闺女，只有周宁瑜觉得姐姐这个想法很不错。 “燕姐给我说了她的想法后，我才发现我路走歪了，舍近求远。” “我为什么要开医院？我明明可以开个制药公司。” “爸，制药公司是不是非常赚钱，比起汽车厂如何？” 周兴然感慨，不愧是年轻人，就是敢想，他避重就轻的问：“你是怎么想到去开制药公司的？” 顾燕替周宁瑾回答：“这还要从去年说起。” “去年羊城举行了一个青春美大赛，不知道舅舅、舅妈在平城听说过没有？” 周兴然点头，这事还闹出来挺大的动静，他喜欢看报纸，这则消息当然看到了。 “青春美大赛” 其实就是后来的“选美大赛”，但周兴然觉得羊城举办的选美大赛比后世要好很多。 要考脸蛋、身体形态、文化知识，而且男女共同参赛、比赛，还要进行才艺表演，选出来的“美”个个都是六边形战士。 要知道八十年代是个连当正常服装模特都饱受非议的年代，更别说这样别开生面的选美。 活动一出来，自然被老学究们议论，只想着穿衣打扮、忘记了艰苦奋斗、这是在搞xx阶级… 周兴然都不知道那群老头是怎么想出这么多罪名的。 历史浪潮滚滚向前，是谁都挡抵挡不住的。 周兴然并没有关注后续，因为他知道不管羊城这次选美比赛成功与否，未来的选美大赛只会多不会少。 顾燕眼睛发亮：“两位冠军真的好厉害，简直全能，谢冠军不但是白天鹅的首席，英语也非常好。” 羊城人口流动极大，说普通话的、方言的还是小问题，说各种外语的也不在少数。 现在又是英语热，顾燕明白技多不压身的道理，她一直在默默学习英语。 好歹高中上了四年，英语底子是有的，可口语一塌糊涂，顾燕不断练习，自我感觉口语练的不差。 在选美决赛那天见到冠军的风采才发现人外有人，自己坐井观天了。 说完，顾燕发现自己跑题了，害羞的笑了笑：“最吸引我的不是大赛里面的选手，而是因为比赛出现的各种新事物。” 顾燕觉得自己说的不够严谨，补充道：\"对我来说的新事物。\" \"比赛是在羊城五星级酒店进行的，决赛的时候主办方从香港请来了化妆专家、服装专家、发型专家。\" \"舅舅，没想到这些行业里面也能产生专家！\" \"夏伯伯说这些都是新兴行业，只有在香港那边常见。\" \"我一直对化妆品比较感兴趣，据我观察，化妆品的市场非常好。\" \"经济发达的地方，比如羊城、沪上、平城，几乎每个女人都有一支口红，一盒香膏。\" \"其实小县城的供销社里卖的蛤蜊油等物品也属于化妆品的一种，不分男女，都可以使用。而且即使家庭不富裕，人们也会买一盒回家备用。\" \"我当时看到这些新兴行业只是内心受到触动，想要干点什么，却抓不住方向，非常迷茫。\" \"等我到了沪上，和宁瑾在外面游玩的时候，我发现沪上竟然有美容院，就是让人变得更漂亮的地方。\" \"在里面做一次简易美容就要8元，做一次全套美容要20多元！\" \"花两块钱买一盒面脂，可以用上半年；花20多元做美容，是一次性的。\" \"这和抢钱没什么区别的活动，却受到人们的喜爱，美容院里一直处于满员状态。\" 周宁瑾补充道：\"爸，这家美容院我查探过了，从开业到现在不到三年的时间。\" \"他们的营业额却比一家小厂还要高，利润更高。\" 第439章 日用化学 顾燕：“我去美容院里面看过了，柜台上摆的瓶瓶罐罐很多，其实和咱们日常买的面脂、油膏没什么区别。” “都是价位较高但又很常见的保养品、化妆品，种类齐全，个人买这么多化妆品很浪费，放在美容院里刚刚好。” “现在工资虽然上调了，可能够消费的地方也多了，工资全部用来买化妆品很浪费，不如一个月去一次美容院来的划算。” “即使是做简易美容，化妆品也可以自己选择想用的种类。” 周宁瑾：“还有一个重要原因，美容院在沪上火爆，已经形成了一种流行活动，也是无形的较量。” “就像以前人们会渴望自行车，现在渴望汽车、彩电。” “一个车间里一半以上的女工都去过美容院，你即使没去，也会撒谎去过，这是为了融入集体、有共同话题。” 周宁瑾眉头染上轻愁：“真让人无奈。” 林嘉琦：“所以，你们打算开美容院吗？” “燕子打算开美容院？”周兴然将视线转向周宁瑾，“你的目标是制药公司，和美容院的联系在哪里？” 周兴然对顾燕说：“你如果真有这个想法，最好快一点，按照你们俩说的，那家美容院如今这么火爆，只有一家店是满足不了他们胃口的。” “开店不像开厂子那么麻烦，花费也不大，盘下一个店面，让老职工带着新职工入驻，在找家报纸报道一下，这家店铺就起来了。” “按照美容院的特殊性和消费价格，他如果开分店，可能会在沪上再开一家，也有可能来平城、羊城等地。” “多地并行也有很大可能。” “新事物代表新市场，第一个去干的人不管好坏总能吃到一块不小的蛋糕。” “你需要趁着美容院没来平城、羊城，先占上位置，在人们脑海中刻下记号。” “爸爸！你猜对了一半。”聪明的老爸没有猜对让周宁瑾有点小骄傲，“燕姐是有开美容院的打算，但要在内容上做创新。” 周宁瑾推推顾燕，让她自己来说。 顾燕顶着舅舅、舅妈探究的眼神，深呼一口气：“羊城举办的青春美比赛，普通观众只看到了美丽、英俊的两位冠军。” “我去过内场，知道冠军的风采也离不开发型专家、化妆专家，甚至音乐、灯光的加持。” “美容院能够火爆，除去它宣传的能够变美、重现青春，美容院内的香氛、体贴周到的服务又加了多少光彩呢？” “我其实对现在商场、供销社卖的化妆品以及美容院的营销持怀疑态度。” “一些化妆品确实具有防干、防裂、防冻的效果，美白、滋养等效果却非常不明显。” 顾燕有了想法后，自己买过很多种化妆品试过，没见什么效果，反而感觉用在脸上很黏腻。 “将美容院看作选美比赛的会场，顾客看作即将登场的选手，那美容院里的店员、化妆品就是主办方请来的新型专家。” “专家的实力在一定程度上影响选手的最终结果。” “而且沪上美容院的顾客性别受限，只有女顾客；今年9月份，羊城人民医院新增了一个医院整形美容中心，吸引的男女比例几乎达到平衡。” “说明男人里面也有很多爱美者。” “既然市面上的化妆品不行，我打算自己创新改良，制作出真正有美容效果的化妆品。” “化妆品还可以进行细分，根据男、女肤质不同，创造出女士专用、男士专用。” 虽然顾燕接触化妆品领域时间不长，可她知道，对大多数人来说，化妆品并不分男女，几乎所有人都适用。 分男女、分肤质、分年龄段，有为消费者考虑的意思，本质是为了提高价格。 顾燕在羊城待的时间不短，各种生意都见过了，她发现越来越多的行业会对商品进行分级、加价售卖。 剔出来的劣等品价格却没有降低，有人打着低价售卖的幌子，其实是把降低的这部分价格加到上一分级的商品上了。 做生意确实是门值得深究的学问，顾燕还没有入场，却已经积攒了不少经验。 “我这半年接收的新事物不少，内心蠢蠢欲动，却一直没想明白自己到底要干什么，还是宁瑾给我提供了主意。” “我要研究新化妆品，却没有这方面的专业知识、也没有门路。” 周宁瑾接话：“我和燕姐是一样的，想路千万条，真正敢下脚的却没有一条，燕姐的想法为我提供了一条新的、脚踏实地的道路。” “我还是个学生，上来就开制药公司，研究治病救人的良药，有点异想天开。” “如果我从最基本的开始呢？” “我有专业知识、也认识几个老师、医生，却没有研究方向。” “我和燕姐互补，我可以和她合作，按研究药品的方式研究出健康有效的化妆品，慢慢打开制药的大门。” 顾燕微笑：“舅舅，他们虽然开始比我早，但我这样也算弯道超车吧？” 周兴然点头。 一家生物科技、日用化学，一家制药，可不是弯道超车嘛，直接进入另一个赛道了。 “这个想法不错，但实施起来有一定的困难，你们俩想好了吗？” 周宁瑾、顾燕齐齐点头，她们俩已经想好了很长时间了。 林嘉琦：“光想不行，做研究总得有个研究室吧？有研究经费吗？” 顾燕：“等过完年，我打算在沪上租个房子，当我们俩的落脚点。” 周宁瑾：“在校大学生有个好处，可以借用学校的设备，这就省下不少钱，我和老师的关系还不错，遇到什么问题还能让他指导一下。” 顾燕：“我自己攒了一些钱，至少能够撑过前期的研究，宁瑾在学校做研究，我回羊城挣钱。” “明年我想多跑几个地方，如果有机会去香港，或者咱们周边的国家转一转就好了。” “我虽然对汽车不是很了解，但我也知道舅舅在这方面非常出色，别人都说舅舅的汽车远超国内水平，丝毫不输外国。” “我也想像舅舅这样，虽然只是研究化妆品，但我也想研究出一款远胜于其他牌子的化妆品。” “目前国内能够获取的知识太少了，我想去外面看看，人家到底是怎么生产的？” “志气不小。”周兴然朝顾燕竖了一个大拇指，然后又看向周宁瑾，“你也不错，没想着一步登天，还知道一步一个脚印。” “你们俩思路是可行的。研究出来新品，不单单可以给自家美容院用，你也可以卖给别的美容院。” “反正美容院里的东西不都是从商场里买回来的吗？” “你们先成另一个品牌，做大品牌名声，这样对你们未来的销售有好处。” “等挣了钱，燕子有足够的钱研究新品、开美容院，宁瑾有钱推进医药研发。” “加油，好好干，相信自己。” 得到周兴然肯定的周宁瑾和顾燕开心的回屋休息去了。 晚上睡觉前，周兴然给林嘉琦商量了一些事。 林嘉琦有些惊讶：“你真打算怎么做？万一两个孩子中途放弃了怎么办？” 周兴然看着床帐：“那就是她们自己的事了。” “效益好，不缺想要投资的人；效益不好，再去拉投资千难万难。” 第440章 新年快乐 2月8日晚上六点半，林嘉琦催着还在饭桌上磨叽的周宁瑜：“快点吃，车马上来了。” “要不你自己留在家里用电视看春晚，或者自己跑过去、骑车去？” “我不！”周宁瑜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周宁瑜吃完，周王氏又过来催他：“你还要不要换衣服？” “当然要换，我衣服很早以前就挑好了。” “那你快点，你两个姐姐都在屋里待了一个小时了，肯定打扮得非常漂亮，你别太邋遢，到时候小心她俩不认你。” 周宁瑜不服气：“太奶，你放心吧，我绝对会成为最帅气的一位观众，让全国人民都认识到我的帅气。” 周兴然：“别啰唆了，赶紧去换衣服。” 周兴然仔细看了看周宁瑜的衣服：“这是也挺好看，要不你就穿这一身吧，不用换了。” 周宁瑜挣扎着跳到一旁：“不行不行。” “摄像机要拍节目，就算拍观众也是一扫而过，拍不到你这张帅气的小脸蛋。” 周宁瑜心态良好，完全没被周兴然打击到：“老爸，俗话都讲个万一。” 一直到六点五十出头，一家人才彻底收拾好。 周兴然看着美丽冻人的周宁瑾和顾燕，回屋又拿了两件军大衣出来。 周宁瑾连连摆手：“爸爸，我不穿。” “没让你穿，看完节目就凌晨了，那个时候指定冷，先备着。” 周兴然不知道是不是每个收到邀请函的人，电视台都会派车来接。 反正电视台提前给他沟通好的是，在家里等着，电视台会亲自去接。 周家人多，电视台来了两辆车，坐着车晃晃悠悠的抵达了春晚表演现场。 下了车，发现会场里的人很多，周宁瑾突然反应过来：“坏了，不该坐电视台的车来的，人这么多，我们不会是来得最晚的人吧？观众席里视野好的位置应该都没了。” “哎呀，我们得赶紧进去，说不定还有漏可以捡。” “是周厂长吗？” 后面传来一个声音。 周兴然转过身去，来人认出周兴然：“周厂长好。” 然后他又笑眯眯地对周宁瑾说：“这是周厂长家的千金吧？不要急，我是专门来迎接各位的，位置都给你们留着呢，不会让别人占了去。” 这个干事领着领着周兴然一行人往里走，人员多而乱，还有七八岁的小孩子跑进跑出。 干事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节目快开始了，所以有点管控不过来，等会就好了。” 干事停在一个圆桌前：“周厂长，你们的位置在这里。” 周兴然没想到给自己安排的这么靠前，干事解释道：“不管怎么说，您也是我们零点报时的赞助商，怎么可能让您坐后面的阶梯？” 干事交代了一些事项就离开了。 周宁瑜比划了一下舞台到桌子的距离：“哇，这么靠前，这体验感也太好了吧。” 后面阶梯几乎坐满了人，前面的圆桌只有稀稀拉拉几个，这样一看，周家来的还算是早的。 随着时间推移，圆桌这边的人越来越多了，有不少都是周兴然和林嘉琦的熟人。 晚会还没开始，两个人先开始了社交。 王剑一和部长也来了，王剑一见到周兴然非常激动，他们一家，只有他和他老婆来了。 王剑一索性带着老婆搬到了周兴然这桌，和他坐在一起。 两人攀谈过程中，周兴然始终感觉有道视线在盯着自己，转头去看，又没发现什么人。 三番两次，终于让周兴然抓住一丝线索，是位老领导。 周兴然和他不是很熟悉，可邱慈和他熟悉，邱慈告御状就是走的这位老领导的路子。 可能是发现周兴然察觉他了，后面他就没再往周兴然这边看。 晚上八点整，春晚开始。 现在的春晚，小品数量多，一个小品接一首歌，质量很高。 尤其周兴然又在现场，在电视上看和身临其境的观看根本不在同一个位次，节目一开始，所有人都投入进去了。 除了鼓掌、叫好，没人继续闲聊。 梨乡沟。 周兴家家里挤满了人，谁让他家有彩电？ 今晚，不单周兴家家里人多，整个梨乡沟买了电视的家里人都不少。 梨乡沟有钱，买电视的人多，很多其他村子的村民一吃完饭就来到梨乡沟蹭电视。 春晚也放了好几届了，有些人还一次春晚都没看过，但他们都知道春晚是个很厉害的节目。 他们听说周兴家的大哥今年没回来，就是因为被春晚留下了。 “兴家，不是说兴然上春晚了吗？咋还没看到他？” “周主任，你哥快出现了吗？” 周兴家心累：“他是去当观众的。” 一晚上不知道解释了多少遍了。 就在这时，春晚开始了零点报时：“冠军车为您报时。” 随后，节目一黑，整个电视屏幕上只余一块白色的钟表在转动，钟表中心写着一厂的名字、地点，还有冠军车的车标。 有人后知后觉：“这是不是兴家他大哥的厂子？” “ 是嘞是嘞！” 10秒一过，电视屏幕重新出现人影，此时摄像机正在扫观众席，还特意在周兴然这桌停留了1秒。 周宁瑾、顾燕、周宁瑜三个看到了摄像机的操作，满脸笑着挥手示意。 “兴家，你大哥真了不起，还真上春晚了！” 有人兴奋的招手隔空回应周宁瑾等人：“他们在朝我们招手。” “那个小妮子我认识，不是兴文的大闺女吗？她也上春晚了，哦哟～不得了。” 过了零点，不少人家开始放鞭炮。 噼里啪啦，新年来了。 屋里屋外，都充满了欢乐。 新的一年祝大家身体健康、天天开心、发大财！ —— 这一章好应景！ 新年快乐！ 第441章 拜见 “周宁瑜，又是你最慢！在磨蹭一会儿庙会就挤不动人了。” 周兴然一边催促周宁瑜一边打开了院门，王剑一满脸堆笑的挥了挥手：“周厂长，好巧。” 周兴然皱眉：“王部长，一点都不巧，你专门我家在门口等我呢？” “没有没有，我正要敲门，你正好开了。” 今天才大年初三，周兴然想带一家人去王府井逛庙会，没想到王剑一登门了。 以己度人，大过年的，周兴然不想工作，那王剑一应该也不想工作，可偏偏他登门拜访了。 估计是有重要的事情。 周兴然看了看王剑一身后的汽车，也没邀请他进门：“一定得今天吗？” 他今天都答应家人了，他不想做一个违约的人。 王剑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然后点了点头。 “那好，你等下，我给家里人说一声。” 周宁瑜没想到自己动作慢了一点，直接把爸爸磨叽没了。 周宁瑜看着周兴然唉声叹气：“爸爸，要是我刚才没耽误时间，咱们已经出门了，都怪我。” “到了庙会，那么多人，他肯定找不到我们。” “那你记住了，下次不准磨磨蹭蹭、浪费时间。” 周兴然拍拍周宁瑜的后脑勺，递给他10块钱，也分别给了周宁瑾、顾燕10块：“多给你们十块钱的经费，好好玩。” 周兴然对林嘉琦说：“庙会门口应该有轿夫，多花点钱叫两个一直跟在身边，游玩的时候还能挡挡人流，累了能直接让他们抬着，等人多了轿夫就不好找了。” “你放心吧。我单位里还有几个同事也说今天去逛庙会，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如果遇到了我们就一起走。” 王剑一和周兴然一起坐在后排，等车开出巷子一段路程，王剑一开口了：“实在抱歉，弟妹没生气吧？” “没有。”周兴然摇头，“今天叫我出来干什么？批条下来了？不是说得等到过完年批条才能下来吗？” 周兴然以为至少得等到初八、初九批条才能下来。 “是下来了，但我今天找你可不单是因为钱的事，领导想要见你。” 周兴然愕然：“嗯？” 王剑一羡慕的看着周兴然：“周厂长，你可比你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z85的重要性也比你想象中的要重要，更何况z85是自研车，某种程度上远超50亿的价值。” “呵呵，当初周厂长参加工作时，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够解决我国轻卡、中卡、重卡的问题吧？从上到下直接一条龙服务。” “其实领导是想直接去中都厂视察的，可是这个时间点不太对，职工们都放假在家，这个时候去工厂，也是个空厂。” “所以领导决定先单独见见你，等中都厂生产线扩建完后，他再去中都厂逛一圈。” 到了地方，周兴然和王剑一被领到会客室。 会客室非常大，周兴然觉得在这里开个舞会都可以。 进了会客室，王剑一被拦下喝茶，有人引着周兴然继续往里走，进了一间小会客室。 周兴然在小会客室待的时间不长，整个面谈时间也就十分钟左右。 借着新年的话题两人聊了两句日常，随后领导说起z85和z85-k，对周兴然的创新能力表达赞扬。 然后说原本打算用在生产奔驰重卡的钱，将全部用来生产z85。 还会另外拿出来一些钱，用来生产z85-k。 资金上会有些吃紧，虽然不用花钱买奔驰的技术了，可要用发展重卡的钱来同时发展中卡和重卡，总是会有钱不凑手的情况。 瘦弱的身躯被椅子遮盖了大半：“这钱花得值，即使有些困难，也是开心的。” 见完领导，王剑一带着周兴然来到了交通部的办公室。 “周厂长，有些事情需要提前给您说清楚。” 周兴然作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王剑一：“给中都厂扩大生产线，只能解燃眉之急，毕竟中都厂在平城，地方有限，就算能扩建，又能扩大多少？” “中都厂要负担z85、z85-k两个生产任务，我们又不能把它变成专线，还要给你留下生产轮胎、y1的空间，万一你有什么想法要研究新品，新品研究完后，也需要生产车间进行生产。” “中都厂也不像一厂，嗯…怎么…” 周兴然：“王部长说的这些我都懂，直接进入正题吧。” 一厂是国企，中都厂可不是国企。 这其实非常离奇，背靠国家的汽车厂都没有交出好作品，中都厂一个私企混的风生水起。 “要想把z85、z85-k推往全国，需要在其他地方建新厂、买生产设备。” “周厂长，几十个亿砸下去，对你的厂子不可能没有影响，国家肯定要注资，z85和z85-k的技术会转让到国家手里。” 周兴然：“这些我都有心理准备，我不会干扰z85和z85-k的生产进度，但我也不希望上面派来的人干扰中都厂后续发展。” “能不能在中都厂下面开个分厂，我直接将两辆卡车的技术转给分厂，你们管你们的，我管我的。” “在其他地方建新厂的时候，直接用分厂的名义就行，这样分得还清楚，分厂以后可以专门用来生产卡车。” 王剑一在本子上记下了周兴然的建议，他觉得这个方法可行，上面应该会同意。 商量完，王剑一将周兴然送回家。 临下车时，王剑一对周兴然说：“周厂长，你放心，这件事还多亏了你，我怎么都不会让你亏的。” “周厂长还缺什么设备吗？回头买设备的时候可以一起给买了。” “除此之外，上面还专门留了一笔钱发展中都厂，这笔钱周厂长可以自由支配。” “中都厂划为国企，每年的资源补助中都厂也能多分一杯羹了，周厂长千万别忘了申请。” “至少今年上面舍得给中都厂花钱。” “往年都是一厂占大头，今年的巨额资源不知道要花落谁家？” 第442章 王义平 初四，周兴然也没能出的了门，因为邱慈找上门了。 “邱哥，你什么时候来的平城，这才大年初四，不在家过年了？” 邱慈摆手：“怎么没过？我在家看完春晚才往平城赶的。” 对此，周兴然只能对邱慈竖起大拇指。 邱慈突然眼睛一亮，拉着周兴然的胳膊，兴致勃勃道：“说起春晚，兴然，我….” 周兴然连忙将邱慈推进车里，自己也坐进去，将车门关好，对前面的司机说：“要去哪里？快走。” 周兴然可太清楚邱慈要说什么了。 这两天，整个周家不胜烦扰。 周家在胡同里住了这么多年，不说整个胡同的人都认识他们，至少也是脸熟。 只要看过春晚的，都认出了周兴然一家，初一那天，邻居差点没把周家的门槛踩平。 就算不是邻居，路上碰见认识的人也要拦住他们感叹两句。 梨乡沟和沪上离平城这么远，周兴家和朱南春还专门打电话感叹了两句。 尤其是周兴家打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应该围了不少人，叽叽喳喳的一块儿说，周兴然是一句也没听清，耳朵还差点聋掉。 邱慈看着周兴然烦躁的样子，大概猜出他这两天的遭遇，嘿嘿一笑：“我幸好回家了，不然都看不见周厂长了！” 周兴然将邱慈的头掰直，让他目视前方，问：“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去见一个人。” “你也带我去见人？谁呀？我今年也太受欢迎了吧，从年前到年尾，来找我的人就没停过。” 邱慈抓住重点：“也？你昨天果然不是出去玩了，是不是去见王剑一了？” “我是昨天到的平城，到平城后先去拜访了我的老领导，结果老领导说要见你。” “然后我们两个人坐着车就来小院找你了，结果你们家大门紧闭。问了邻居，说你们一家逛庙会去了，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了。” “我们两个在门口等了半个小时，一直没见你们回来，就知道你们估计要在外面玩一天，只能先离开。” “和老领导分开后，我又去王剑一家里逛了一圈，他也不在家，说是工作上的事。” “你昨天没去庙会，他昨天有事，我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是不是他把你单独约走的？” 周兴然点头：“猜对一半，昨天要是da领导要见我。” 邱慈嫉妒的上下扫视周兴然：“一般人还真不能和你长时间相处，不然光酸也酸死了。” “既然是领导见你，说明从我手里抢走的那两辆车起效果了，哎呀，早知道当初说什么也不会将车交给交通部，好处都让他们拿了。” “我上次找老领导帮忙的时候，给他说了三代坦克的事情，他这次找你应该就是说这件事的。” 邱慈的老领导叫王义平，职位不低，是一位将军。 王义平位高权重，邱慈家世不好，参军又晚。 如果不是邱慈在王义平的下属底下任过职，表现优秀，被推荐上来给王义平当了两年的警卫员，邱慈和王义平可扯不上什么关系。 偏偏命运就是如此巧妙。 周兴然和邱慈到了王义平住的小别墅后，被警卫员领上了二楼的书房：\"首长，人来了。\" \"进来吧。\" 王义平正伏在桌案上练毛笔字，周兴然和邱慈一直站着，等到王义平练完字说了一句：\"站着干什么？赶紧自己找凳子坐下。\" 两人才有动作。 王义平：\"有件事必须你们两个人都在才能说，少一个都不太合适。\" \"前段时间邱慈找我告状，说交通部的人怎么怎么样，要求严肃处理，现在处理结果下来了。\" \"我打听到最近我们正在和德国谈一个项目，从邱慈手里抢去的车，对这个项目影响很大。\" \"我们和德国合作的原因就是为了获得技术、生产卡车，邱慈手里的两辆车不比德国的车差，因此项目终止，留下了几十亿项目资金。\" \"邱慈，你不是想要严肃处理吗？把交通部的人都处理一遍不太现实，毕竟他们也是为了咱们国家好。\" \"所以我想了个好办法，既能让你开心，又能让他们肉痛，记住得罪军部下场。\" \"我从他们项目资金中扣下了一点钱。\" 邱慈兴奋地跳起来：\"首长，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我还能骗你不成。\"王义平被质疑了，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呵呵的伸出手指头比划了一下，\"他们给这个数。\" 邱慈激动的快要晕厥：\"八...八个亿！\" 王义平真想将旁边的砚台丢到邱慈头上：\"你还真敢想，八个亿，我上哪给你找八个亿去？\" \"八千万！怎么，你嫌少啊，嫌少你可以不要，军费紧张，想要的军工厂多得是。\" 邱慈失望的表情只出现了一秒：\"别别别，首长，我说着玩呢，你还不让我做个梦吗？\" \"那你这个梦做的有点大，以前不卡军费的时候，也没见给谁一下批八个亿的资金。\" 王义平轻哼一声，算暂时放过邱慈：\"这件事其实只跟小邱说就行了，之所以把周厂长叫过来...\" 周兴然也站了起来：\"首长，你喊我兴然、小周就行了。\" 王义平轻轻点头：\"把小周叫过来，是因为原本这些钱都要用在小周的厂子里。\" \"两辆卡车是小周研究出来的，但是三代坦克是你和小邱研究出来的，虽然我认为，这个钱用在哪里都合适。\" \"可你终究是汽车厂的人，不跟你说一声，怕你心里有疙瘩。\" 周兴然：\"没有这回事，z85和三代坦克在我心里有同样的地位，钱也是国家的钱，都是为了发展，没有对错，也没有应不应该，都有资格用。\" 王义平嘴角勾起一抹笑，显然对周兴然的说法很认同：\"这个钱是从汽车上省下来的，再用在汽车上也正常。\" \"但是王剑一等人做出来的事，我必须有所表示，不然都当我们军部是好欺负的了！\" \"这个钱我也不会用到别处，就留给五四军工厂。\" \"邱慈你也不能乱用，全部投入到三代坦克上面吧。\" 第443章 别墅 吴荣全初六就开始上班了，跑前跑后，被上面派来的人指挥的团团转，忙的脚打后脑勺。 休假期间，吴荣全来过小院两次，每次来都吞吞吐吐，没把周兴然怎么着，倒把周王氏给急着了。 周王氏：“孩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事直接说，阿然是个好孩子，能帮你的肯定帮。” 吴荣全呜呜哑哑说不出话，周王氏只能干着急。 周王氏给周兴然吐槽：“你在厂里是不是特别严格，怎么他都不敢说话？最讨厌别人说话说半截，晚上做梦都得给续上。” 周兴然偷笑，他知道吴荣全目的，是想让他提前去上班。 周兴然假装不懂，他是不会去的，这个年他过得很累，打定主意要在家里多休息几天。 过完元宵，吴荣全再次登门，正月十五都过去了，厂长不能再窝在家里了吧？ 吴荣全是专门来提醒周兴然明天去上班的，上面来的那两个人，横挑鼻子竖挑眼，啰哩啰嗦毛病很多。 他们职位很高，吴荣全只能捏着鼻子服从命令，如果周兴然在厂里，他们肯定会收敛一下。 “啥，厂长送闺女上学去了？” 周王氏正由保姆陪着挖她的菜园子，听见吴荣全的话弯着眼睛点头：“是嘞，他没别的毛病，就是对三个孩子宠的很。” 吴荣全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飞机上。 周兴然正在本子上写写画画，周宁瑾凑过去看了一眼，乱糟糟的一个圈，里面还画了几个小圈。 周宁瑾摇了摇头，看不懂周兴然的画的什么，将头扭到一边。 过了一会儿，看周兴然还在画，忍不住问：“爸爸，你是不是很忙？” 过年的这几天，周兴然不停的外出，外面的人不断登门拜访，表情或兴奋或严肃。 周兴然每次出门，三个小时打底，回家后，总是靠在椅子上揉着眉心闭目养神，一副身心俱疲的样子。 “爸爸，你要是忙，可以在家里多休息两天，我都这么大了，不需要你送，谁家孩子这么大了还需要父母接送上学？” “更何况有燕姐同行，燕姐在外闯荡了两年，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她吗？” 周兴然合上本子：“不耽误事，我去沪上办点事情，正好顺路送你。” “是邱伯伯吗？” 邱慈一连来了三天小院，每次都待够半天才离开。 “不是。”说完，周兴然觉得这次来沪上也可以去看看五四军工厂，“和他也有点关系。” “宁瑾，燕子，你们不是说想在沪上找个能聚头的地方吗？不用找了，我有个地方方便你们用。” 周宁瑾眼睛一亮：“是不是咱们家的那幢洋房？” 周宁瑾来上大学的时候知道周兴然在沪上买了一幢洋房，在以前的法租界，面积很大，上下三层。 洋房前面有一大片花园，后面也能塞下两排树，是个青砖法式花园住宅，十分漂亮，还有一个副楼，说是洋房，更像一个小城堡。 周兴然带周宁瑾去看过一次，院落里栽了很多树木，郁郁葱葱，因为无人居住，草地上堆了一堆落叶。 周兴然没有找人特意看着住宅，他跟街道打过招呼，让他们帮忙看顾着点。 只有来送周宁瑾上学的时候，周兴然会雇两个人里外打扫打扫，所以要想住进洋房，需要仔细清理几天。 学校距离洋房很近，只有十几公里，学校的附属医院距离洋房更近，如果洋房当作聚头地点，非常合适。 周宁瑾带着点小兴奋：“爸爸，只有我和燕姐两个人住在里面，会不会太大了？日常打扫也好麻烦呀。” 洋房空间大，将二楼或者副楼收拾出来，可以当研究室用。 周兴然没有给出肯定回答：“到了你就知道了。” 下了飞机，周兴然带着周宁瑾和顾燕来到一幢别墅前：“就是这里，进去吧。” 听到动静，里面走出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行为举止带着拘谨，但衣衫、面容都很干净，她害羞的朝周兴然三人点头：“你们好。” 周兴然：“这个别墅离你的学校更近，周围商业街繁荣，更安全。” “主要是这房子外观精致漂亮，我主要是看中了二层的露天大阳台，还有前面的大花园，花园里的植物都是现成的，有很多年了，不怎么需要你照顾就能生长的很好，你等着他们开花就行了。” “我看到这个房子的第一眼就知道了你肯定会喜欢。” “哇！我太喜欢了。”周宁瑾把行李往地上一放，推开两扇大大的玻璃门，走进被阳光照耀的大厅，“谢谢爸爸。” 送给周宁瑾的这个洋房是红砖尖顶，虽然也是三层，由于二楼的大阳台和尖顶的原因，只能算两层半。 别墅墙面大量采用了长玻璃，在寒冷的冬天有些不保暖，却十分美丽。 两个房子位于同一条街，洋房厚重，别墅精致。 洋房是周兴然买给一家人的，就像平城的小院一样，这个别墅是送给周宁瑾个人的。 周兴然给三个孩子在沪上和平城都买了“祖产”。 一个人大学毕业以后，也算正式成年了，不管是工作还是继续求学、成家，都不会让自己饿死。 树大分枝，周兴然是不赞成已经成年的孩子，还和父母居住在一起。 孩子需要自己的空间，父母也该享受自己的生活。 隔两天一家人聚一聚，享受温馨可以；每天都粘在一块，不可以。 这些房子，周兴然原本是想等周宁璋三人毕业，当成毕业礼物送给他们的，现在周宁瑾提前要用，那就提前交给她。 周兴然：“你们俩平时一个在外面跑，一个在学校学习，回别墅的时间很少。” “时间一长，房子就落灰了，等你们想过来住的时候，住不进去，马阿姨是我专门请过来给你看房子的。” “平时给你打扫一下房间，过来住的时候还能给你做顿饭。” 周宁瑾已经逛完二楼的阳台又跑下来了：“哇，老爸，你想的也太周到了！” “你知道就好。”周兴然双手抱胸，坦然接下女儿的崇拜，“毕业之前，请阿姨的钱我来给你出，毕业之后，你就要自己想办法了。” “既然想创业，那就好好干、认真干，做出一点成绩来。” “不要怕失败，失败有我给你托底，等你超过我的那一天，我就可以退休了。” 周宁瑾立正：“收到！” —— 两个房子外形，一个参考了老蒋\"爱庐\"，一个是宋子文别墅，嘎嘎嘎，都是上海绝美建筑。 第444章 地 陪着周宁瑾和顾燕在新别墅吃完第一顿饭，周兴然没有休息，而是去了陈建中的单位。 刚过完年，陈建中没有多少工作，周兴然很轻松就把他约出来了。 陈建中喝了一口热茶，舒服的谓叹出声，然后美滋滋的仰靠在椅子上。 陈建中一直在观察周兴然，他看周兴然要说话，伸手打断了周兴然张嘴的动作：“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 “掐指一算，你是来找我帮忙的。” 周兴然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废话，你以为我很想来见你吗？” “这话太伤人了，原来你对我只有利用。” 陈建中一番搞怪，终于正经起来：“找我什么事？是不是和五四军工厂有关系？你和邱厂长闹得很不愉快？” “你之前说你们俩在汽车展上认识了，关系还不错，可之前是之前，现在怎么样了？” “邱厂长和交通部闹矛盾的事，沪上这边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更何况，邱厂长直接把事情捅到了领导面前，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件事。” 陈建中满含羡慕：“邱厂长还挺厉害，能从交通部嘴里撕下一块肉，虽然他之前被交通部落了面子，可八千万实实在在拿到手里了，这个亏吃的可太值了。” “交通部前天高调宣布要选址建新厂，生产z85和z85-k，你很少和我说工作上的事，我之前也没听说过这两辆车，但我有80%的把握，这两辆车和你脱不了关系。” “我猜的对不对？” 周兴然点头。 “那就说明交通部和你的利益是结合在一起的，邱厂长动了交通部的利益，不就是动了你的利益吗？” “你和他关系不错，但认识时间不长，这种事情一出，你和他关系就尴尬了。” “邱厂长这个人还是有点本事的，你看他这次能赢过交通部，就知道他在平城的关系深厚，前些年五四军工厂是沪上有名的大厂，现在转行生产雪糕，也占了沪上60%的市场。” “我个人不建议你和他硬碰硬，如果非要…” “谁说我要找他麻烦？” 陈建中明知和邱慈作对是件麻烦事，可依然愿意伸手相帮，让周兴然很感动。 陈建中知道邱慈和交通部闹矛盾的细节，却不知道三代坦克，说明三代坦克的事被人遮掩了，还不到广而告之的时候。 周兴然：“我和邱慈有个合作，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这件事没有影响到我和他的关系，我们俩现在好着呢。” 陈建中眉头一松，也没追问是什么合作：“难不成你真是来找我聊天的？” 周兴然：“当然不是，你刚才说z85和z85-k和我有关，你猜对了。这两辆车是中都厂的新作品，被上面看中了，他们决定接管。” “这可都是我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哪有白给的道理，除了厂子里的利益分配，我还趁机问他们在沪上要了点东西，专门来找你兑现的。” “你要了什么？” “要了点地。” 陈建中掏了掏耳朵：“啥？” “你要地干什么？打算在沪上开分厂？欢迎啊！我绝对给你选一块最好的地。” 来沪上开厂带动沪上的经济、就业，陈建中求之不得。 “开分厂用那么好的地干什么？”周兴然无奈，“现在浦西用地紧张，你们不是正在开发浦东吗？我来为浦东的发展添砖加瓦。” “上面没规定给我多少地，说让你们这边看着批。” “诺，这是我选好的地方，你看看，最好能全划给我。” 周兴然将他在飞机上画的那张纸递给陈建中。 陈建中只看了一眼，就将纸扔给了周兴然：\"你怎么不直接把浦东揣兜里带走算了？\" \"可以吗？\"周兴然开了个玩笑，然后重新将纸铺平，指着上面的几个小圆圈，\"我真正属意的是这个地方。\" \"尤其是这里，其他地方都不要，也得把这块给我。\" 周兴然指着的地方正是陆家嘴，他的房地产公司能不能开起来，全靠这块地了。 \"越靠近浦西的地越贵，这里可以给你...这里可以给你...\" 陈建中指着几个小圆圈一个个给周兴然介绍能划给周兴然的最大面积。 周兴然思考一番，最终选择了陆家嘴和青浦两个地方。 \"建中，我这也算是推动沪上发展了，你们给我划地也不是白划，上面给你们钱，一次性多给我弄点，我自己可以往里再搭一点钱，多多益善。\" 两人激烈争论，暂定陆家嘴80亩，青浦2700亩。 陈建中将茶水一饮而尽：\"暂定这么多，上面给不给批我也不确定，只能尽力帮你争取。\" \"还得多劳陈哥出手！\" 和陈建中谈完，周兴然终于了了一桩心事，他这才感到疲倦。 吃完晚饭，一口气睡到第二天早上，和修剪花园的周宁瑾两人打了一声招呼，决定去五四军工厂看看。 五四军工厂气氛热烈，邱慈领着周兴然在厂里转了一圈：\"有了八千万，我总算舍得多买两套设备了。\" \"我就说新武器肯定能赚钱，还没生产出来，先替咱们弄来八千万。\" \"兴然，根据首长指示，这个钱虽然是意外来的，但不能算作利润，我无法分给你，等以后坦克卖出去了，我多分你一些钱。\" 周兴然：\"按照咱们原先约定的来就行，资金多了，你生产的快，能比预估时间更早的投入市场，卖得也就多。\" \"卖得多赚得多，我分的也多，我也是赚的。\" 第445章 副部 周兴然在沪上又待了两天，从陈建中那里得知陆家嘴和青浦的地被同意划给他之后才动身离开。 周宁瑾和顾燕来给周兴然送行，周兴然则转了个弯带着她们两人去了青浦。 周兴然在青浦划定的这块地方地理位置偏僻，后世这块的房价只有两万左右，和沪上中心没法比。 三个人站在一处山坡上，周兴然指着下面问：“这块地方怎么样？” 没有经过开发的地界破烂而荒凉，远处起起伏伏堆着很多房屋，房屋挨得很近，周边又是大片的草木，看样子是个村集地。 现在还是冬天，虽然沪上比平城暖和很多，草木显得萎靡不振，更为这份景象增添了一份凄凉。 一条长龙盘卧在远方，隐有波光闪过，周宁瑾看出是一条宽阔大河。 依山傍水，是个非常不错的隐居之地。 “咝～” “咝～” 一阵小风拂面，虽不暴烈，却带着河水的凉意，冻的周宁瑾和顾燕齐齐打了个哆嗦。 原本想顺着周兴然的话往下夸一夸的两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嘴，决定先保留意见。 周兴然没有注意到两人的状况：“不是说还想开医药公司吗？这个地方就非常好。” “河网交错、水系发达，空气清新，别看现在有些落败，再过两个月草长莺飞，回头找人好好治理一下，它将成为一个人间仙境。” “不怕地方破，只怕没发展，梨乡沟比这里的环境还要险恶，现在不也成为了柿景镇、乃至怀山县人人向往的地方吗？” “我打算将这里改造成一个研发中心，集办公、研发、生产服务以及居住为一体的社区。” “在这里开展一些高端、无污染的业务，医药研发和这个社区适配度很高，先让你挑一块地方。” 顾燕在周兴然提起梨乡沟的时候已经非常意动了，她见证了梨乡沟的成长，非常了解梨乡沟现在的价值。 周宁瑾也被说动了，她虽然不常回老家，可她有眼睛、耳朵，会听会看。 梨乡沟村民的精气神一年比一年好，笑容比生活在怀山县、平城的居民还要多。 周宁瑾相信自己的爸爸，他说要发展，肯定能发展起来。 周兴然：“国家打算发展浦东，你们都知道吗？” 周宁瑾摇摇头，她没听到有关这方面的消息传出来。 随后又点点头，她长时间生活在沪上，对沪上各种政策、消息非常了解，沪上要发展浦东，是可以预见的。 “浦东又不是孤岛，不可能光发展那一块地方，当某地经济得到迅速发展时，它会带动周边地区一起向上发展。” “浦东要发展，浦西要更新，难道要让青浦一直荒着吗？” 生活在青浦的人口可不算少，和浦西挨着的那块地也不算荒芜，只是周兴然选的地有点偏。 周兴然相信，再过四五年这里就会发生大变化。 他既然承包了这里，肯定不能干等着上面来规划，周兴然在这期间也会不断地投钱，加快接轨速度。 如果研发中心能够按照周兴然的畅想顺利建成，必然会成为沪上的重点工程。 都不需要完全建成，只要完成一半，沪上也会进行扶持。 适宜的环境、先进的研发中心、大量优秀人才，周兴然有能力凭借双手令这千亩地“身价倍增”。 “爸爸，我才提出一个想法，你连住处以及未来的研发中心都想好了！” 周兴然呵呵一笑：“因为你是个幸运的姑娘。” “希望这份幸运能一直伴随着你，想做的事都能实现。把眼光放长远点，这只是一个研发中心的选址地，未来你会拥有更多的研发中心。” 别墅是周兴然提前准备的，研发中心却是这两天才谈成的。 如果没有z85引发的一系列的事情，周兴然也会买地，但不会这么早买。 有些东西即使是不值钱的破烂，一旦被人发现你渴求的心思，对方也会将它卖上天价。 没有领导当靠山，他想顺利在沪上拿下这两块地，得出不少血，哪像现在近乎白嫖。 出钱买不要紧，最怕欠下陌生人的人情，受制于人。 周兴然原本给自己定的时间线是90年之前拿下一块地。 90年后商品房出现在市场，地价上涨。 世界上从不缺少有远望的聪明人，到时再想拿下一块地，难上加难。 周兴然在陆家嘴的那80亩地，根据前世的价格，等到九十年代再买，可能要花费1.56亿美元，这还只是土地转让的价格。 想要平地起高楼、建设成高端社区，2亿美元打底。 等到九十年代再想靠上面的面子和自己的嘴皮子承包土地，怕是说干唾沫，沪上也不会同意。 沪上同意，平城那边的领导也不会同意。 三月下旬，平城开始戒严，第六届人代会四次会议要开始了。 周兴然参加会议时，不少人对他侧目。 周兴然是业界明星人物、经常上报纸，对众人来说不是生面孔，认识的人都会喊他一句周厂长。 外地赶来开会、心思细腻的代表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怎么感觉平城这些人对周兴然比以前要恭敬了？ 一位头发稀少，面颊微丰，人缘好的代表询问自己在平城的好友：“那位周厂长最近怎么样了？是不是升职了？” 只是一句调笑，是用来开启继续谈话的钥匙。 没想到同伴点了点头：“你还不知道吗？他提副部了，手续批的那叫一个快。” “他现在在哪里任职？我怎么听着你们还叫他厂长？” “还在一厂，依旧是一厂的厂长，不叫他厂长喊什么？” “…厂长…可…” 平城小伙伴露出羡慕的表情：“不违规，像一厂这个规模的厂子的厂长是可以提副部的，但少之又少、凤毛麟角！其实就是破格提升。” “你离首都远不知道他升职也正常，才过完年一个月，谁能想到他这时候升职了。” “听说周厂长前阵子还往沪上跑了一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提副部的消息是这两天传出来的。” “之前没有任何消息说上面打算给他提副部，等我们知道时，他已经是副部了。” “唉，其实以周厂长的资历提副部、部长都是很正常的事，但你也知道，他在汽车太厉害了，上面不舍得动他，想让他一直当厂长、一直带队伍、搞科研。” 有秃顶危机的代表：“你听谁说的？” “外面都这么传。”同伴压低声音，“听说周厂长联合交通部又搞出了一个大动作，上面还没公开，提副部也是因为这个。” “人家不停立功，你也不能不做点表示呀。” “有人想把周厂长升调别的地方任职，也有人想把周厂长直接调到研究院，最终还是让他留在了一厂，看来，是惜才的人占了大多数。” 中途休息的时候，王剑一笑嘻嘻的凑了过来：“周部长好。” 周兴然有些无奈：“王部长，怎么连你也来看我笑话？” “这怎么能叫看笑话？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周兴然：\"别人说这句话我还信，你早就是副部了，论资历我还得管你叫声哥。\" 王剑一哈哈大笑：\"我这人脸皮厚，你竟然这样说，这声哥我就应下了。\" \"这几天太忙了，也就借着开会休息一会儿。一直没空跟你说句恭喜，开完会咱们一起去吃个饭。” 第446章 消失的铁饭碗 九月中旬，某胡同。 一个五十来岁50来岁头发梳成发髻的女人正坐在四合院的门口嗑南瓜子，看到一个怀里抱着奶娃的女人走过来：“呸！” 南瓜子的皮不偏不倚正好吐到那个女人的布鞋上。 女人顿时怒了：“姓何的，你眼瞎了！” 何莲花毫不畏惧，猛地站起来，贴着包蓉的脸开始输出：“你才眼瞎了，老娘往地上吐的，谁知道你自己偏偏黏过来。” “怎么，你想吃你姑奶奶的口水吗？” “给你吃个够，呸呸呸呸！” 唾沫肆意挥洒，喷的包蓉和奶娃娃满脸都是，吓得奶娃娃哇哇大哭。 “何莲花，你个臭不要脸的，看我不撕烂你的脸！” 包蓉上去就要扑打何莲花，岂料何莲花一个躲身闪开，脸上表情变得温柔似水：“志远，下班了？” “累不累，呦，又买肉了，沉不沉？快给娘拿着，都说了让你别乱花钱，上个班挣点钱不容易。” \"你也收敛点，别让人眼红记恨上了，毕竟有些人下半辈子还不知道怎么过！\" 何莲花又瞥了一眼跟在儿子王志远后面的何莲花老公于大武：“老于，你有空也说说包蓉。” “也就是我性格好，不跟她计较，一提工作的事就跟我着急、跟我上脸，那叫一个吓人，看把你家孙子，只会哭。” 于小武铁青着脸将气成河豚的包蓉拉进院子：“别丢人现眼了，快给我进去！” 何莲花的声音还在后面喊：“老于，有空也管管你儿子，这么大的人了，一点不顾家，有空就往外面跑，没有工作也不能这样呀！” 何莲花和包蓉有一堆扯不清的官司，差不多的出身、年纪、相貌，两人从小到大都在比。 后来，嫁的老公也在一个地方工作——平城汽车厂。 这么多年，两个人一直打的有来有往，直到去年，何莲花给儿子找的相亲对象没相中王志远，反而相中了包蓉的儿子，火速结婚生子。 接着，何莲花的老公在工作时扭到了腰，一直没好，腰越来越疼，严重影响了工作。 没办法，只能将工作转给儿子王志远。 何莲花的老公是高级工，转给王志远后只能拿实习生的工资，一家人的收入大大减少。 这让何莲花在包蓉面前抬不起头来。 现在好了，前两天，一厂出了一个新规定，取消退休职工子女顶替工作的权利。 于小武同样50多了，还能干几年？ 王家和于家的孩子都没多大本事，没考上大学、没找到工作，日常只能打打零工，等着家长退休将工作转给自己。 于小武原本是想多拿两年高工资，然后将工作传给自己儿子，这下好了，一切都变成泡沫了。 于小武作为厂职工，对规定知道的更清楚，不但子女顶替被取消了，连内部招收职工子女的这项福利也被取消了。 于小武有些哀愁，自家儿子以后要干什么？ 对于有万千职工的一厂来说，于家和王家只是一个缩影。 周兴然的车还没进一厂的大门，就被白春来拦下了。 白春来满脸焦急：“厂长，工人们正在办公楼前闹呢！您得有个心理准备。” 九月上旬，国务院颁布了劳动制度改革的四项规定，包括实行劳动合同的规定、国企招用工人规定、辞退违纪工人规定、职工待业保险规定。 在用工、招工上进行的改革，新职工必须签署劳动合同，取消子女顶替、内部招收职工子女，面向社会公开招工、择优录取。 四项规定一下来，铁饭碗算是消失了。 周兴然知道这些规定肯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所以他一开完会就吩咐白春来立刻将新规定通知下去，确保厂里的每个人都知道。 他要快刀斩乱麻！ 建国以来，工作都是可以传承的，怎么到了他们这里就不行了呢？ 老职工肯定是最不愿意实行新规定的人，厂里老职工多、威望也众。 他们不闹起来，周兴然还真不好收拾他们。 一直隐忍不发，闷痘会变成脓疮，不知道哪天就爆炸了。 对于白春来说的情况，周兴然早有预料：“不要急，你去给我拿个喇叭。” “快让让，让让！” “厂长来了。” “我们听厂长说，厂长，你可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周兴然站在台阶上，俯视众人，一直等到下面鸦雀无声：“各位，你们现在的行为，根据新辞退规定，我可以将你们辞掉！” “不要跟我说什么法不责众，今天就算一厂只剩我一个厂长，以一厂的名声，明天就能招满人，正常运转。” 这句话仿佛火入油锅，一下子将众人点燃了。 于小武冲在最前面，他出奇的愤怒了，为一厂工作了一辈子，一厂就是这么对待老职工的吗？ “你们都是为一厂工作一辈子的老职工了，你们的心情我也能理解，我当然不会那么做，刚才只是确认一下我有没有记错新规定。” “大家安静一点，听我说。” —— 卡文，好卡好卡( ; _ ; )\/~~~ 第447章 两股战战 周兴然：“我理解你们的心情，希望你们也能够理解我的心情，大家相互尊重、相互理解。” “刚才有人说新规定非常不公平，让我主持公道，不知道规定哪里不公平？” 有人张嘴就要回答，周兴然拿喇叭对着他：“先听我说完。” “首先你们要清楚一点：新规定不是我制定的，也不是一厂制定的，是国家制定的，全国都要执行，全国人民都一样。” “新规定不针对某个人、某个市，既然所有人都是一样的标准，还有什么不公平？当然我相信各位同志心里肯定也清楚，只是有些人假装不清楚。” “你们今天为什么聚在一起？是来质问我、找我麻烦的吗？还是最新规定不满意，想要上面取消？” “我劝大家仔细思考，你们的诉求究竟是什么？这样闹对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处？不要被某些人利用了，成了他们的手中刀，助长了他们的气焰不说，小心损害到自己的利益。” 周兴然说这话时，视线在前几排的职工脸上扫过。 这些职工有人羞愧低头；有人眼神躲闪、不想与周兴然对视；也有人回瞪周兴然，眼中怒意更甚。 最后一种人的愤怒又分为两种情况，一种是固执又害怕，他们害怕改革，害怕他们幸福平静的生活因为改革无法继续。 有工作就有饭吃、有衣服穿，能在世上立足，不管怎样，都有一份工作兜底。 改革后他们后代的工作无法得到保障，生活出现了不确定性，人们总是会对没有发生的、不确定的事充满恐惧。 这种人认死理，认为工作给他们了就是他们的，谁也无法夺走、谁都不能夺走！ 另一种人心思敏感，即使周兴然这番带着阴阳怪气的话不一定再说他们，但他们习惯代入，他们觉得被嘲讽了，恼羞成怒。 于小武属于心思敏感的那一类人。 于小武从没想过自己一个大老爷们会被安上“心思敏感”四个字。 王、于两家因为婆娘的关系常年争斗，你来我往、各有输赢。 于小武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觉得都是婆娘家没有工作、在家闲的。 一个四合院里少则四五户、多则几十户人家，关起门来，四合院就是一个小村子。 乡邻间谁没斗过嘴？ 但于小武忘记了，他儿子相亲成功、顺利结婚生子，老王家相亲惨败时，他是多么的骄傲得意，认为老于家就是比老王家厉害，老王算个熊？！ 亲属与他人长达几十年的争斗，即使他很少参与，也早已不知不觉被这种争斗关系牵扯进去了。 王家败，他高兴；王家胜，他难受。 于、王两家子息不丰，孩子都是大龄产下的独生子，两家都宠溺孩子。 相亲不成功不要紧，老婆可以慢慢找；好工作一旦错过了，真的很难再有。 何莲花借着工厂取消子女顶替这一事，连续嘲讽了于家一个多星期了，于小武到了精神崩溃的边缘。 车间里有人背着他说话，他都觉得别人是在嘲笑他、嘲笑他的儿子。 周兴然这么明显的扫视，于小武敏感的神经终于绷不住了，内心积攒的怨愤爆发出来。 厂长怎么了？厂长很了不起吗？ “从我上班起，一直都是这样的，凭什么取消？凭什么不能找你？你在骂谁？你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还好意思当厂长吗？！” 于小武的突然吓了众人一跳，也让某些人蠢蠢欲动，想要跟着于小武折腾一番。 于小武双目充红，面容可怖，周兴然却眼睛一亮，对着白春来招招手。 白春来带着已经等待良久的安保冲过来将于小武从职工队伍中拉出，押着于小武的双手令他站在周兴然旁边。 周兴然微笑着侧过头：“看起来你十分不情愿，就是你对新规定不满意吗？” “你说得对，不能为职工排忧解难的厂长不是好厂长，你的不满我已知情，我会如实向上汇报。” “新规定是暂行，大家都满意，它将变成正式规定；如果不满意的人很多，领导会采纳大家的意见进行整改。” “既然你不满意，你要将你不满意的点说出来，不然领导怎么知道如何改？” “本来这种事情应该是你汇报给我，我再汇报给领导，但我对新规定还是挺满意的，你我理念相悖，我可能无法真正理解你不满意的地方，向上汇报时可能出现错误。” “那就真是我的罪过了，为了防止这种事情发生，不如你亲自跟领导汇报吧。” 于小武平时性格内敛，被抓上来面对众人，脸瞬间变得通红，大脑充血反而使他理智回归。 他十分后悔刚才的行为，即使不满，也不应该当出头鸟，应该等别人发难后他跟着煽风点火，怎么就没忍住呢？ 现在又听到周兴然说让他亲自跟领导汇报，于小武只觉两股战战。 金秋九月、太阳当头，于小武的头上、背上却一股冷汗接一股冷汗冒个不停。 “你不用害怕见不到领导，我带着你去。” “就这样说好了。”周兴然转过头来再看于小武，“还有其他人想一起去吗？” 周兴然等了2秒，下面寂静无声。 “既然没有，那我只能带着这位同志一起去了。” “对了，还不知道这位同志叫什么名字？一厂车间虽然多，可每个车间的大师傅我不敢说全认识，也能记住十之八九。” “我对这位同志没什么印象，想必你是另外十之一二的大师傅了，实在抱歉，如你所说，我这个厂长当的确实不称职，连厂里的师傅都没认全。” “不知道你是哪个车间的师傅？” 于小武的脸又红了起来，能在生产车间当大师傅的，都是八、九级工，是车间里的佼佼者。 他天赋一般，几十年过去只是一个五级钳工，连个小组长都没混上。 其实大多数人都是于小武这般，辛劳多年，五、六级工人封顶，终其一生在中级工人的等级上打转儿。 这是一件多么常见的事情。 大家都是中级工，那就不高不低的工资，除了对高级工酸两句，剩下的只有惺惺相惜。 于小武此刻却觉得大家都在嘲讽他，那些低着头的人是不是在笑？ 其实那些人是被周兴然扫射到了，羞愧低头。 周兴然一直没等到于小武的回答，也不气恼，继续对众人说： “我相信你们都是优秀的同志，可有些人净会浑水摸鱼，这种人和你们拿一样的工资，你愿意吗？这种人的孩子也会进厂，跟你们那样的工资，你们愿意吗？” “以前咱们国家缺少人才，在招工上存在一些漏洞，造成了一些不公平现象，新规定是在保护你们的权益。” “现在不一样了，大家的知识文化水平都在提高，外面难得一见的大学生，咱们厂里也有好多个。” “一厂这些年为什么发展的这么快？就是因为大学生多了，有知识、懂得多，推着一厂往前跑，有发展才能挣钱，能挣钱给你们发工资、发福利。” “要都是浑水摸鱼、没有专业知识、什么也不懂的人在干活，一厂可能早就不存在了。” “和这样的人一起工作，你不怕他操作不当、造成事故，牵连到你吗？” “所有规章制度都是向着你们的，是为了你们好，只要你们勤勤恳恳上班，谁会辞退你？” “至于子女顶替的这件事，和我上面说的这些是一个道理。” “取消子女顶替，最着急的不应该是我吗？我可是厂长，我难道不想让我的孩子接替我的位置吗？我的损失是最大的。” 周兴然这话是在打马虎眼，孩子能接替父母的岗位，不能接替父母的职级，他的孩子顶多进厂当个干事。 这话一听还挺唬人的，至少下面的人都觉得周兴然说的有道理，觉得周兴然是真心为他们着想。 “别看新招工规定说的那么玄乎，咱们招人的时候还是看真本事，咱们职工子女从小在一厂长大，耳濡目染，很多孩子才七八岁，就对厂里的事情一清二楚。” “年纪再大点，掌握了相关知识和一些简单的工作，也就是他们不能考级，不然一厂得出一大批高级工。” 众人被逗的哈哈大笑。 “对比外面那些非职工子女，他们有很大的优势，考进来不是轻轻松松嘛。” 周兴然深谙打一棒子给一个甜枣的道理：“咱们厂招工一直就考那些题，你们也清楚，你们亲自辅导自己孩子，还怕他们考不进来？” “所以我说，新规定对你们没什么影响，还能促进一厂发展。” “我看，中秋和过年的节礼又要变多了。” 像王志远这种近两年才顶替亲人名额进来的职工，都躲在远处瞧热闹。 新规定一出，他们也忧愁，铁饭碗不铁了，他们的孩子怎么办？ 现在为下一辈发愁，好像有点早，毕竟没有意外发生，他们还得在岗位上干几十年。 更何况他们是幸运儿，那些冲在前面去闹事的心里才是最着急的。 当所有人都痛苦时，如果有一批人比自己更痛苦，自己身上的痛苦仿佛被减轻了许多。 同伴拍拍王志远的肩膀：“还好我进厂早，志远，你真幸运，几乎是踩着点进来的吧？” 王志远点头：“你还别说，我爹腰疼来的真及时。” “快走，他们散了，要是让这伙老家伙瞅见我们在看热闹，指定没我们好果子吃，走了走了。” 这群年轻职工风云流散。 周兴然终于把老职工劝走了，白春来靠过来，看了一眼于小武，又向周兴然这边走了半步，低声说：“厂长，这伙人看似笑呵呵地走了，只怕这件事没那么容易解决，估计还会生事。” “不要紧，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下次再闹可没有这么大阵仗了。” 周兴然往后微微侧头：“还有后面这个人呢，他还没派上用场。” 周兴然中午从一厂离开，离开的时候带上了于小武，很多职工都看见了。 于小武在车上坐立难安，周兴然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于小武嘴巴张了又张，不想去见领导的话依旧没有说出口，顺着周兴然的话点头：“有…有些热。” 都不需要周兴然吩咐，李勇就把于小武这边的车窗降下来了。 于小武看着中都厂的牌子，知道这是周兴然的另一个厂子：“厂长，咱们来这里干什么？” 周兴然嘴角勾起，却怎么看都不像在笑：“我感觉这边会发生和刚才一厂一样的事情，我这个人怕麻烦，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麻烦领导，我想一次性把你们有意见的人都带过去。” 于小武瞬间噤声。 让周兴然猜对了，还真有人来表达对新规定的不满。 不过和一厂声势浩大的场面不同，中都厂只有两个人你推我、我推你，期期艾艾的走过来。 远处还站着三个人，一直望着这边窃窃私语，应该是和这两个人一伙的。 来的这两个人全是承包中都厂时被迫收留的老职工，周兴然自己招的新职工和技术员，一个都没出现。 周兴然对这个现象很满意，所以他面对两个老职工也和颜悦色。 这两个职工看周兴然心情好，心一横就把问题抛了出来。 期间周兴然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这两个人却越来越惶恐：“厂…厂长，就是这样了。” “哦，虽说按照工龄来说你们都是老职工，那你们之前工作地点可不是中都厂。” “对中都厂来说，你们都是新职工，新职工实习期是多长时间来着？你们到没到？到不到都不要紧，反正实习期可以延长。” “我按正式工给你们发工资是我心善，但不是你们蹬鼻子上脸的理由。” \"不管是新规定还是旧规定，对实习生的留退都没太大的限制，是吧？如果你们有哪里不满意、不想干了，现在就可以去找财务结清工资、立刻走人。\" 对比周兴然现在的冷漠无情，于小武发现周兴然对一厂职工真是温柔耐心了。 周兴然：\"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没有了。\" 两个人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立刻跑走，生怕周兴然辞退他们。 跑到三个同伴跟前，他们还抱怨：\"都怪你们，我都说不去了，你们非撺掇着去，也不看看那几个精明的，一个冒头的都没有。\" 这边，周兴然对于小武说：\"于同志，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只能劳烦你一个人跟我去见领导了。\" —— 二合一章～ 第448章 归家 周兴然坐上车，对还呆愣着的于小武说：“走吧。” 于小武迟疑：“厂长，您…这就走了，不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吗？” “我待在这里干什么？” “工作。” 于小武本以为周兴然是对他不满，才说出来中都厂是为了找和他一样的人、一起带去见领导的话，周兴然来中都厂的真实目的是处理工作。 于小武非常后悔、内心早已开始打退堂鼓，他知道自己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在一厂闹的那一出有点难看，但没有危及到厂子及厂职工的生命财产安全。 往大了说一场职工聚众闹事，往小了说他就是个跳梁小丑。 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件小事。 既然是小事，那就没有必要闹到领导面前。 周兴然如果因为一点小事就跑到领导面前又哭又闹、打小报告，某种程度上说明他能力不够、御下不严。 遇到严格的领导恐怕会让周兴然交一份反思报告。 于小武想着周兴然应该会在中都厂待大半个下午，到时候即使真的要带他去见领导，他可以用快下班了、着急回家、买菜做饭等借口脱身。 结果周兴然那番话竟然是真的！ 他们两个人才刚来中都厂几分钟，周兴然三言两语就打发了老职工，接着就要走带他去找领导提意见？！ 现在可是中午，原先预备的借口都不能用了。 而且他们是吃了午饭出来的，没办法用饿来拖延时间。 “工作？”周兴然笑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解决你的困难，这也是我的工作之一。” 于小武迫不得已上了车。 刚上车，听见周兴然对李勇说：“咱们先去司法部。” 于小武脑子飞快转动，想要找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怎么都想不出来，急的一脑门汗。 周兴然：“你又热了？明明开着窗户呀。” “不…不是。”于小武哑着嗓子，“我有些不舒服。” “哪里不舒服？” 于小武急中生智，用手捂住肚子，露出满脸痛苦之色：“肚子疼，好疼，忍不住了。” “厂长，我想上厕所，现在就要去，不然…恐怕…” 哼，等他到了厕所，他要表演一个占着茅坑不拉屎。 周兴然满脸焦急：“李勇，开快点，于同志要去厕所。” ？ 这和他想得有点不一样。 于小武拽住周兴然的衣袖：“厂长不用了，掉头回中都厂就行。” 周兴然：“掉头太麻烦，而且中都厂人多，厕所还没扩建完，厕所不一定有空位。还是直接去司法部便利一点，你上完厕所，我直接带你去见领导，去完司法部咱们再去劳动保障部看看。” “李勇，再快点儿。” 周兴然看看李勇，又看看于小武，情真意切的样子还真像一位热心、温柔、体贴的厂长。 于小武可是在汽车厂工作的，虽然不会开车，但是对汽车也很了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汽车掉头都是件麻烦事了？ 这条路宽阔，也没其他汽车、遮挡物，他们离开中都厂也才三四分钟的时间。 周兴然如果真关心他，掉头是最好的选择。 周兴然如今这么做，应该是看穿了他的谎言。 车又往前开了几分钟，速度很快，离司法部越来越近了。 周兴然看于小武的手离开的肚子：“现在好点了吗？肚子是不是不疼了？” 于小武点头，期期艾艾开口：“厂长，我还是有点不舒服，今天可能见不了领导了，我想回家休息一会儿。” 周兴然一直没有说话。 于小武：“厂长，我怕一会在领导面前失态，丢的也是咱们一厂的脸。” “好吧，我送你回家，明天你不用来厂里，明天一早我去接你直接去司法部。” 于小武苦涩，难道怎么都躲不过去吗？ 周兴然没有一点自己的事吗？为什么要在他身上浪费这么多时间？ “厂长，我感觉我可能病得不轻，一会儿要去医院查一查，可能得连续在家休息好几天，找领导的事得往后拖一拖，什么时候能好我也不知道，得看医生怎么说。” “…现在想一想，我觉得厂长你说的特别有道理，上午是我冲动了，现在我冷静下来，对上午的行为非常后悔，现在这里给给你道个歉。” “这一难受，把我原本想提的意见忘得一干二净，就算去见领导，也说不出什么有建设性的意见。” “我非常认可新规定，去见领导也没什么意义吧？厂长，咱能不去吗？” 关键时刻，谁还不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了？ 周兴然终于正视于小武：“你能想明白，我非常高兴，希望你以后一直明白、清醒才好。” 83年，劳动人事部就在推行劳动合同制，进行用工改革。 一直到今年，三年多过去了，才由国务院颁布了《实行劳动合同制暂行规定》等四项暂行规定。 从20世纪80年代一直改革到21世纪20年代，依然有很多工作是靠血脉传播的，比如烟、电等。 周兴然都不敢想象，如果不限制子女顶替，等到70、80后长成，工作环境会变成什么样？ 周兴然：“去还是不去，你自己决定就好。” “好了，到你家了，回家好好休息吧，等你身体好全了再来上班。” 于小武浑浑噩噩地下了车，站在四合院门口注视着汽车远去才进了院门。 包蓉看于小武面色惨白、步履蹒跚，才下午2:00出头就回来了，还以为他受伤了，着急忙慌的扶回了家。 虚惊一场的于小武都没注意到他没给周兴然、李勇说地址，两个人却把他送到了门口。 周兴然为了安抚职工，中秋、过年的福利比往年厚了三成。 一厂本来就福利丰厚，再厚三成，一下碾压平城众厂、单位，成为当之无愧的第一。 一厂职工里子面子都有了，走在外面笑得合不拢嘴。 优厚的福利待遇加上时间的消磨，职工们慢慢地都接受了新规定，不再闹事。 过年回梨乡沟的时候，周兴然发现梨乡沟又搞起了饲料厂。 梨乡沟只是一个村子、人口有限，满山遍野的果树加上三个工厂已经忙不过来了。 更何况村民们有的还种着地、养着猪鸭鹅，还有人因为手头宽裕，在镇上或者县里整了个小门面卖报纸、零食等杂货。 这样一来，人手严重不足。 梨乡沟人手不够，柿景镇其他村子的人正巧想加入进来。 周兴家已经升到怀山县任职了，威信更重，调配起柿景镇上的村子更得心应手。 由他牵头，梨乡沟出资，其他村子出人出力，饲料厂顺利做了起来，果园范围也变大了。 “怎么想起来开饲料厂了？” 周兴然骄傲：“是燕子告诉我的，她这两年越发精神了，果然出去长长见识还是很有用的。” “羊城下面的村子有人做饲料，卖给香港，第一年就挣了40万。” “这样的生意多适合咱们，除去谷物等常见用料，咱们还能往里面加品相不好的水果，肯定要比他们更好卖。” “所以燕子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我，我觉得非常可行，谁会嫌钱多？” “即使一年只能挣20万，给乡亲们分一分，过年饭桌上也能多添两道肉菜。” 两年没回来，梨乡沟的变化属实有点大，但周兴然还没参观完就回平城了。 因为回来的第二天，林嘉琦就莫名的焦虑、心慌，闹着要回平城。 林嘉琦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家里人都很担心。 第三天天还未亮周兴然一行人就离开了梨乡沟。 第449章 归国 回去的途中，林嘉琦担心的问：“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这是在给咱们预警。” 周兴然搂着她的肩膀安慰：“放宽心，咱们一切都好好的，哪会儿有不好的事。” 回到小院，周兴然拿出钥匙打算开门，发现门上的锁没了，眉头一皱，进屋开灯查看，发现果然厨房、餐厅都有人动过的痕迹。 林嘉琦也发现了：“咱们家进贼了？” “什么，贼？！”周宁瑜一蹦三尺高，“在哪里，不要怕，我保护你们。” “爸，妈。”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声音中还带着困倦：“哎？已经快八点了吗？” “今天天不太好，天亮的晚，没想到一口气睡到现在。” “宁…宁璋！” 林嘉琦和周王氏第一个反应过来，冲过去抱住周宁璋。 周宁瑜和周宁瑾也紧跟着反应过来，扑过去一左一右拽住周宁璋的两个胳膊。 周兴然看着站在灯光下脸庞立体、身材瘦削的青年，有些不敢认，最后呢喃出一句：“你看起来比以前开朗多了。” 等众人情绪平复下来，开始问周宁璋：“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前两天。”这是回家的时间。 林嘉琦握着周宁璋的手不放，满脸感慨：“正好和我们回老家的时间错过，不然能带着你一起回老家，或者留在平城陪你过年，你一个人孤零零的很难受吧？” “你出国快四年了，没想到回国的第一个新年都没能陪你，真对不起，儿子。” 林嘉琦觉得她找到自己心慌的原因了，儿子肯定很孤单，寂寞，母子连心，他们两人才有心电感应，提示她快点回家。 周宁璋开朗一笑：“不要紧，新年要等过完十五才结束，现在不还是新年吗？你们都陪着我呢。” 周兴然：“回来的路上一切还顺利吗？” “顺利。” “你不得今年五六月才毕业吗？怎么现在就回国了。” “因为我聪明，提前修完学业了，在外面待着也不是事儿，就回来了。” 周宁璋留学时间是四年，周宁璋很聪明，应该用四年才能完成了学业，他不到两年就学完了。 知识海洋没有尽头，不是简单四年就能学完的，那点知识是毕业的标准，而不是知识的边界。 周宁璋很珍惜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家庭、经济等原因拖后腿，所以他决定利用好这四年时间，尽可能的多学习一点东西。 表面上他只是一个成绩中上的学生，实际上是个疯狂吸收知识的学神。 周宁璋还以为他能安稳的度过四年，奈何86年2月份，中驻美潜伏了三十多年的间谍狱中自杀，登上了美国各大电视台和报纸头条，闹得沸沸扬扬。 二月份之后，周宁璋能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变了。 他们留学生本来就深受歧视，入学时，能正常看待他们的老师、学生还占不到一半之数，半年之后情况才有所好转。 周宁璋这几年除了本国好友，也结交了几个外国友人。 间谍的事情一出，经常见面的老师和同学虽然没对他表示过什么，可周宁璋总是感觉哪里怪怪的，来自大环境的压力变强了。 校里校外对着他们指指点点的人变多了。 86年3月份，周宁璋即使再无奈、不舍，也决定将手上的学习进度加快，他决定提前回国。 不止暗地里学习进度要加快，表面上的学习进度也要加快。 周宁璋虽然有些高傲，但他也不是目下无尘之人，他清楚一张毕业证的作用。 顺利拿到了外国毕业证，回国后华庆大学的毕业证也能顺利到手。 如果因为提前回国而没有拿到毕业证，虽不能说这几年白出来了，效果也得打个八折。 周宁璋开始在课上表现，不断找导师协调课程，申请提前结课、结业。 导师们发现这个平平无奇的学生突然发力了，难道是终于开窍了吗？他们捡到宝了？ 可一看周宁璋的提前节课的成绩单，过是过了，依旧是那么的平平无奇。 随后发生的事，让周宁璋更加紧张了。 有些留学生家境并不怎么好，国内物资和发展比起美国也要落魄许多，导致一些留学生来到美国后，仿佛刘姥姥进大观园、纸醉金迷迷人眼。 虽然是公派留学，但他们的内心已经偏向了美国，他们想方设法地想留下来。 周宁璋一向是对这部分人敬而远之的。 还有一些人，意志要比一出国就沦陷了的人坚定一些，优渥的环境、先进的科技、学术在时间的消磨下一点点侵蚀了他们的意志。 两三年下来，这部分人的意志已经很薄弱了，他们也开始偏向外国。 间谍的事情一出，不管是为了留下来，还是能安心地完成学业，这些已经到了意志边缘的人瞬间倒向美国。 第三类人，比第二类人意志更坚强一些，间谍事情之后，他们犹豫不决，回国的意向更强一些。 这时候，推手出现了。 第450章 长大 周宁璋注意到留学生身边开始出现陌生人。 出来三年了，他们的交友圈基本固定了，如果是单独某个人身边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还能说他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60%的留学生身边开始出现陌生人，那就很值得怀疑。 周宁璋打听过，这些陌生人，有些是留学生的同校同学，也有些是在校外认识的，校外占大多数。 学校老师的变化也很大，老师变得热情起来，想要邀请周宁璋留下来继续深造，他可以给推荐信，还有老师给周宁璋介绍工作。 原本备受歧视的留学生仿佛一夜之间变得炙手可热，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发现异常的不止周宁璋一人。 间谍的事才过去三个多月，同伴们都记得呢，出现异常情况，大家都心照不宣。 也有一部人接受了老师的邀请。 在这种压制的氛围中，周宁璋终于完成了所有课程，同时联系了华庆的导师，表示自己想回国。 周宁璋出国这几年除了和家人有联系，和导师的联系也没有断，毕竟当年他能出国，导师也出了很大的力气。 导师听见周宁璋提前完成学业想要回来，也十分开心，让周宁璋不要担心，他会帮周宁璋联系回国事宜。 周宁璋从老师手里拿到毕业证时，老师很不舍的又问了一遍：“宁，你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吗？” “很抱歉，老师。” “那好吧，祝你好运，一帆风顺。” 老师看着周宁璋离开的背影，心里竟然有些不舍，明明周宁璋性格内敛，与他私交一般。 在学业上，也不是多优秀的学生，即使他提前完成了学业，用三年时间完成四年的学业也不出奇，尤其周宁璋的各科成绩还一般。 周宁璋中上的水平放在留学生里面实在是平平无奇。 中国送出来的这批学生质量确实高，都是他们国家的尖子生，有人来到美国后不过短短几个月就大放异彩，有人还没毕业就进了教授的实验室。 只用两年、三年就完成学业且成绩优秀的学生相比学生总数来说很少，但每年都有几个。 周宁璋不是老师关注的重点，也不是必须留下的对象。 这位老师已经四十多了，知道的事情很多，他知道中国非常喜欢、经常性的往外派留学生，美国是公派重地之一。 这没什么，老师对于自己国家的实力还是十分清楚且骄傲的。 中间因为政治原因断了一段时间，78年就开始公派留学生。 可能是因为中间没有派学生，憋的太久了，积压的人才也多，自78年开始中国留学生开始了爆发式增长。 想到这里，老师的刻板印象发动了，中国好像很穷，这些留学生给中国造成了很严重的经济负担，外汇都掏的差不多了，可是这些学生看着还是很穷啊？ 老师自己在办公室啧啧了两声，想起同事跟他说的一个趣事，说学校里给中国留学生发的奖学金，这些学生自己不会全部花掉，而是留下一半交给中国外事局，或者交给这些学生原本的学校、单位。 哦～天呢！ 竟然让学生挣奖学金攒外汇，这真是他没想过的道路。 老师原本只当这是一个笑话，现在却越来越相信这是真事了。 他们的领导也非常有自信，派出这么多优秀的人才还相信他们会回国，说什么即使有10%得人选择不回去，不还是有90%人回去了吗？ 这90%的人是带着新知识、新技术回国的，是财富，中国是赚的。 老师笑了，他为什么那么自信会有90%的人回去？ 自信是好事，还要感谢中国送来这么多优秀苗子。 他邀请周宁璋不过是广撒网，能留下一个是一个，很多老师都是这么干的。 今年他对普通的周宁璋格外热情，不过是因为出了一个间谍，上面的风声紧了。 周宁璋离开就离开了吧，他看中的那两个学生可一定得留下。 “哎。” 这名老师又莫名叹息了一声，所以为什么他会对周宁璋不舍呢？ 可能是因为周宁璋外表确实很唬人吧，细致、耐心的模样一看就非常适合做研究。 周宁璋所担心的事情都没有发生，有惊无险地回了国。 周宁璋在上飞机之前又给家里寄了一封信，信里没说他要回国的事情。 周宁璋回国的时间是10月初，他回国之后没有着急回家，而是先去见了导师。 两个人高兴的攀谈了一会儿，随后导师提出想要周宁璋在学校里留两天，两天后他要带周宁璋去单位看看。 周宁璋对此早有准备，毕竟他出国之前导师就有这个意向，这也是他没跟家里说他要提前回国的原因。 周宁璋跟着导师来到研究基地，在研究基地又待了三个月的时间，眼看着要过年了，这才放周宁璋回家。 周宁璋紧赶慢赶，回到小院时发现还是晚了。 大门紧锁，周宁璋掏出出国前戴在身上的钥匙，还好，还能开锁，不然他只能去投奔老师或者住招待所了。 按照以往时间，父母至少要在梨乡沟待一个星期的时间，谁料，他才在家待了两天父母就回来了。 周宁璋开心的和家人聊着天，挑着留学期间好玩的事情说了说。 那些不愉快和歧视，以及86年大半年的压抑和紧张都没跟他们说。 只有晚上父子夜聊的时候给周兴然透露了两句。 周兴然看着已经是个青年的儿子，突然温情的摸了摸他的头：“一切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你比爸爸要厉害。” 周宁璋被突如其来的温情弄的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这份温柔来自不太着调、日常相处更像朋友的父亲。 周宁璋僵着脑袋，乖乖接受了周兴然的抚摸。 温情在两人之间流淌了一会儿，周兴然玩笑似得提起他们一家人提前回来的原因：“母子连心，你妈妈连你孤单都能感觉到。” 周宁璋闻言沉默，侧过头：“单位正在研究一个紧要项目，过完年我可能就要离开了，至于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也不知道。” 也许这才是林嘉琦心悸的原因。 如果不快点回去，连和儿子相处的时间都没有。 “雏鸟长大了总是要飞走的。”周兴然伤感叹息，“没事，你认真做你的事情就行。” 2月8日，新年第十一天，周宁璋十五晚上就要离开。 周兴然领着周宁璋来到东四北大街东四条胡同的一个院子，周宁璋看着周兴然熟练无比的拿着钥匙打开门，震惊之余又觉得很正常。 周兴然回过头笑着对周宁璋说：“这院子就是给你准备的，想着你要回来了，经常过来打扫一下卫生。” 周兴然带着周宁璋逛了一圈：“你长大了，也该有自己的私人空间了。” “这里离家不远，地理位置好，商场、菜市场附近都不缺，生活便利。” “你工作比较特殊，平时和领导、同事聚会，可能不方便来家里，你自己一个人住就方便很多了。” 周宁璋工作地点不在平城，而是在隔壁滩上，住这这院子的机会少之又少，但他依旧很感动周兴然的贴心：“谢谢老爸。” “对了，这事可不能跟宁瑜说，现在就他啥也没有，他这个年纪正是闹腾的时候，要让他知道了，可有我头疼的了。” 周宁瑜今年该中考了，周兴然想起他依旧整天就知道疯玩的样子就头疼。 周宁璋想起拽天拽地的弟弟，眼睛弯了起来：“好。” 第451章 都是一个牌子 过完年后，周兴然投入工作，他根据中都厂的销售数据，让厂里生产5万套万向节和大批轮胎发往大洋彼岸。 吴荣全以为自己听错了，又向周兴然确认了一遍，得到肯定回答后犹豫开口：“厂长，这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周兴然：“不会，我发现咱们厂这两个东西在国内卖得很好，比汽车卖得要好，很多人来定，平城汽车展过后，还有外国人来定，既然卖这么好，不如多生产一点，我感觉能卖出去。” “怎么，你觉得是咱们的质量不达标？” 吴荣全摇头，现在能比肩中都厂的没有几个。 因为z85的原因，中都厂扩建。 扩建不单是面积变大、机器变多，中都厂也上了平城各大高校就业推荐位。 老师会主动给学生提起中都厂，积极派学生过来实习，毕业季中都厂分到了不少高材生。 周兴然知道，这应该是上面的授意，背靠大树就是好乘凉，不到一年时间，中都厂的规模迅速变大。 人才的极大富裕，让中都厂开展研究变得容易起来。 中都厂的变化有人惊喜有人愁，厂里职工更多是开心。 只有已经成为技术三组小组长的牧见山背地里偷偷抹了把汗，还好，他加入中都厂的时间够早，不然以中都厂的这个崛起速度，即使他是研究生毕业也很难出头。 牧见山也庆幸自己当时赌了一把。 他赌对了。 他现在虽然只是一个小组长，但他清楚，以他的学历和资历，起飞不过是早晚的事。 吴荣全脑子过了一遍中都厂这大半年的变化，虽然中都厂的东西不愁卖，但在国外依旧没有什么竞争优势。 这不是中都厂自己的问题，而是全国都如此。 吴荣全理解周兴然想要拓展市场的野心，可一次性生产太多容易赔本。 周兴然刚从五四军工厂那边收上来一大笔分红，正财大气粗，对于吴荣全担心的问题毫不在意。 “现在都流行挣外汇，咱们也不能落后，这次出口也不要太分散了，全都发往美国吧。” 吴荣全想要在劝劝周兴然，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自从货物出口后，吴荣全每天都很焦虑，等待着销售数据，可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轮胎和万向节卖得很好。 周兴然看着手里的数据哈哈大笑，笑完发现吴荣全看着他欲言又止。 周兴然：\"你是不是很奇怪我为什么猜的这么准确？\" 吴荣全赶紧点头。 周兴然将材料放下：\"一个东西要想卖得好受两方面影响。\" \"第一，这东西十分新奇，大家都没见过，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也会买来看看。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你感觉稀奇古怪、没什么用的玩意儿却有市场、能卖不少钱。\" \"第二，名声好，任何一个商品名声都非常重要，为什么很多工厂非常重视品牌？因为品牌效应能带来高利润。\" \"一个厂家只有长时间保持高质量才会形成品牌，对于顾客来说，品牌代表了名声、名气、质量，出错率低。\" \"对老顾客来说，他们会习惯买他们用惯了的牌子，对新顾客来说，他们不知道如何选品，那么就会选择一个名声好、品牌大的产品。\" \"咱们厂的汽车质量很好又便宜，为什么那些外国人想买车的时候想不到中都厂？外国汽车为什么能卖那么好？\" \"质量不错，在顾客心里有好名声，提起这个牌子，顾客会不自觉想起这个牌子的质量、擅长的方面、后续服务等。\" \"如果是咱们国家的汽车早进军市场，即使外国汽车比咱们国家的汽车好上许多倍，他们想要彻底打开市场，也需要花费一段时间。\" \"汽车以及和汽车相关的各种产品，已经出现一百多年了，不符合第一个条件。\" \"先进市场的占优势，后进市场举步维艰，中都厂也不符合第二个条件。但是万向节和轮胎却符合第二个条件。\" \"前两年有位前辈打开了万向节在美国的市场，这你总知道吧？\" 吴荣全知道周兴然说的是鲁厂长，可人家是专门做万向节的！ 周兴然仿佛会读心术：\"这有什么，五四军工厂还是做武器的，他们生产的雪糕少卖一根了？\" \"只要产品过关，就会有人买账。鲁厂长将市场撕开一个口子，我不过是''盲目从众者''，跟着钻进去捡两个小钱。\" 中国除去工艺品，还没有哪些东西在国外形成品牌。 鲁厂长的万向节厂没有出名到举世皆知的地步，只是在本国内小有名气，中国在国外又受到限制、排挤。 鲁氏万向节形不成品牌，那他带来的品牌效应寥寥无几，在外国人的印象中，这些万向节都来自中国，是\"中国制造\"。 万向节的牌子是\"中国\"，而不是\"鲁氏\"。 都是中国生产的、质量都差不多，可以买。 第452章 大哥大 1987年12月31日，好久没见面的夏成益突然来到周兴然办公室。 周兴然见到夏成益还有些惊喜：“夏哥，你怎么突然来了？哪天回来的？” 夏成益：“昨天才回来，这不是想着要过年了嘛，在羊城我最想的就是你，所以第一时间来看你来了。” 夏成益五十多了，这些年在外面奔波创业，好在一切顺利，财气养人，看着倒比前两年更年轻一些。 “那你今年回来的可真够早的，以往都得过年或者过年前两天才着急忙慌的赶回来。” 现在连元旦都还没到，夏成益就回来了。 “嘿嘿。”夏成益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周兴然身边，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块黑砖头放在桌子上，“你瞅瞅这是什么？” 周兴然惊呼：“大哥大！” 夏成益哈哈大笑，此行的目的之一得到满足：“我就知道来找你准没错，还是周老弟你识货！” 夏成益当着周兴然的面用大哥大给周兴然办公室的座机打电话，想展示一下，结果没有任何响动。 夏成益懵了，周兴然忍俊不禁：“平城还没有安装移动电话的电话网。” 夏成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周兴然伸手接过他手里的大哥大，夏成益也没有反对。 入手第一感觉：真沉！ 周兴然掂了掂，至少得有两斤：“好沉，拿着挺费劲儿，夏哥，我看报纸11月下旬才出现大哥大吧，你这么快就给自己安排上了？” 进入九十年代，大哥大才在大陆流行起来。 随着羊城发展，去阳城做生意的香港人变多了，有的大老板手上、腰间都别一块黑色大砖头。 见的次数多了，自然会有人好奇、会问，然后在羊城做生意的大陆老板发现带着这块大砖头竟然可以随时随地打电话，纷纷心动。 一块大哥大并不便宜，和一辆国产小轿车是一样的价格，既然有人想要，说明有市场，自然有人不辞辛劳的过来卖。 今年11月下旬，大陆终于也有卖大哥大的了。 第一个买大哥大的人还被登了报纸，周兴然也是看了报纸才发觉时间过得可真快，大哥大都出来了。 前世周兴然并没有用过如此古早的手机，所以对大哥大很感兴趣，翻来覆去的研究。 夏成益：“是不是个新鲜玩意儿？我刚拿到手的时候和你一个模样。” “虽然拿着沉、打电话信号也不好、听不清对方说什么，总之毛病一大堆，可它拿着有面儿呀！” “生意场上就这点不好，看衣装、看鞋、看包、看车…他们用这些给你划分级别，行头贵的受人尊敬、做生意也方便；穿着破烂的，可能就被拦在门外、被他的小弟嘲笑。” 羊城的治安不比平城，空气中都弥漫着金钱的味道，每天进出上万口来自五湖四海的掘金人。 一开始看行头炫耀的成分多一些，当羊城人足够多时，这成了一种筛选手段，导致恶性循环，个人行装打扮的价值真成了一块敲门砖。 毕竟一个大哥大的入门价格就要两万块，不是一般小商小贩能买的起的。 夏成益伸出三个指头，然后又比划了一个六：“我花了这个数才买下来。” “三万六？！” 夏成益点头：“我一看到报纸就托人去买了，所以买的价格还算便宜，现在一个难求，卖价已经提到五万一个了。” 周兴然打消了托夏成益给他购买的想法，现在就算买了没有网他也用不了，还是等平城这边自己出了大哥大再说吧。 夏成益此行过来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明天元旦，带上弟妹孩子，再叫上苏厂长一家，咱们好好聚一聚？” “行。” 88年4月份，顾强军提前毕业，进入了周兴元所在的部队。 因为边境刚被印度侵扰过，而且印度来势汹汹，要不是印度的擅自行动干扰了美苏两国的谈判事宜，中印可能真的就打起来了。 这时候是进军队的最好时机，加入战场的危险已经解除，边境线却需要多加派人手。 顾强军参军后，被周兴元调到边境线驻守积累军功章去了。 印度脑子一热，倒是让周兴然的腰包又鼓了两分。 五四军工厂生产出来的三代坦克99%都流向了国外，更确切一点说是留下了两伊战场。 国内部队偶尔也会订购，受军费影响，买的也不多。 之前军队里的人都以为这次和印度打定了，又是调兵遣将，又是大肆购买武器、给武器更新换代，这笔钱算意外收入。 8月份，两伊战争结束。 9月份，邱慈兴高采烈的来到平城，亲自将坦克的最后一笔分红交给周兴然。 自此，周兴然和邱慈的合作彻底告一段落。 三代坦克即使以后卖出一亿辆，都和周兴然没关系了。 周兴然打开存折看了一眼：“这么多！” “战争要结束了，下一个买家还不知道在哪里，可不得狠狠赚他们一笔。” 表面上签订了协议，结束了战争，暗地里两方都在担惊受怕，怕对方撕毁协议，趁己方不备偷袭。 要想脱离这种氛围，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慢慢疗愈。 邱慈就是借他们风声鹤唳的心态，两边游走，又卖出了大批武器。 “兴然，合作愉快，期待下次。” 周兴然嘴里应着好，心里却想着没有下次了。 军工企业马上要迎来自己的腾飞，接下来数十年军工都是重中之重，到时候还和军工厂混在一起可不是一件好事。 不对，还是有机会的，周兴然突然想起一个绝妙的时机。 “邱哥，如果有机会再合作你可得多分我一点钱。” “分分分，这次算我占你的便宜。”邱慈犹豫了一下，“后续坦克的收益你真不要了？” 周兴然要了三代坦克40%的利润，但是只要到两伊战争结束前这段时间。 按照付出比例，给周兴然40%的利润高了，可三代从研制到售卖到战争结束，才两年的时间。 邱慈还分得了8千万的研究经费，如果中都厂没有研究出来z85和z85-k，邱慈也不会有这8千万。 武器为何要分一代、两代，就是因为它的更新换代有点久，只要研究出来，可以长长久久的收钱。 比如几十年前苏联卖武器给中国，中国又卖往国外，一代武器流传了五六十年，比人的寿命还要长。 给周兴然50%、60%的利润邱慈都不会亏。 “不要了，拿了这么多钱我都怪不好意思的，邱哥现在觉得亏欠，下次不要感到肉痛。” 第453章 建分厂 中秋节当天上午十点钟，小院的大门被人敲响了。 周兴然开门一看，又是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人：“黄厂长，你怎么来了？” 来人是黄三星，他已经升为了副厂长， 黄三星将胳膊艰难的向上抬了抬：“这不过中秋了吗？给周厂长送点节礼。” 黄三星后面还跟着两个助理，他们三人手里大包小包的提满了东西。 周兴然先让三人进了门：“不用这么客气，大老远跑这么一趟，累了吧？渴不渴，赶紧进来喝口水，这些东西我可不要，等下你们提回去。” 两方人开始一番极致拉扯，最后心平气和地坐在桌子上喝茶。 黄三星大老远跑过来肯定不是送礼的，就算真的要给周兴然送礼，让助理跑一趟就行了，他一个副厂长何必跑过来？ 黄三星品了两口茶，直入主题：“周厂长，不瞒你说，我这次过来还有另外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听说中都厂要在别的地方开分厂，专门生产卡车？” 周兴然点头，确有其事。 中都厂已经扩建完，生产线完整，大本营很坚固，可以建分营了。 “不知道地址选在了哪里？如果还没有确定好地址，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嘉元汽车厂附近有一块空间极大的风水宝地。” 周兴然懂了：“黄厂长想让中都厂的分厂离你们近些，还是说想要插手分厂建设，分点利润？” 黄三星尴尬一笑：“是这个意思，我可以保证嘉元汽车厂会全力扶持分厂建设，后续积极宣传，按照上级指示将分厂发扬光大。” 这么直白，和直接开口要钱没什么区别。 黄三星知道他这样做会让人心里不舒服，严重点可能会直接厌恶他、无法进行后续合作。 但黄三星不敢不直接，第一次见到z85和z85-k，就是因为他内心犹豫，错失良机。 黄三星当时非常想买，可两辆车价格都不便宜，买回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回本。 黄三星认为回本的机会很大，做生意哪有不赌的？ 但他又想起了他买y1发动机，嘉元汽车厂众人的反应，没几个人支持他，那段时间他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还好，最后他成功了，也获得了成为副厂长的资格。 如果这次没有成功呢？ 别看厂长如今如此信重他，一旦他失势，厂长也能立刻翻脸不认人。 副厂长？想都不要想，主任的位置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 黄三星手里的筹码变多了，胆子却变小了。 那时黄三星只带了一批发动机回去，回到厂里立刻跟厂长汇报了这件事。 厂长如此谨慎，黄三星好说歹说终于让他同意了。 黄三星都还没来得及回平城，他就听说了五四军工厂的邱厂长和交通部闹不愉快的事情。 黄三星心里空落落的，他马不停蹄的赶往平城，果然还是晚了一步。 黄三星在平城待了很长时间，他亲眼看着无数工人进入中都厂进行扩建，一台台崭新的机器如流水般抬进了中都厂。 邱慈和交通部的矛盾也被他打听的七七八八，赔偿被隐瞒，他费尽心思，也只打听出一二。 看着邱慈喜不自胜的离开平城，黄三星知道赔偿是个天文数字。 随后，由中都厂生产的卡车被卖往全国各地，不是不想出口，而是供应不过来。 中都厂每卖出一辆车，黄三星的痛苦就要加深一分，这都是钱啊！ 黄三星打听到上面打算给中都厂建分厂，这话年年说，现在终于要实行了，他第一时间就赶了过来。 周兴然沉默的这段时间让黄三星度日如年，他不停的描述嘉元汽车厂的实力、诚心。 “好。” “周厂长我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如果…”黄三星一愣，“什么？你同意了！” 周兴然：“如黄厂长所说，嘉元汽车厂的实力有目共睹，我为什么不同意呢？” 当初周兴然叫黄三星来，还演了一出戏，就是为了引他上钩，想借助嘉元汽车厂的势力打开南方的市场。 随着改开，南方的变化日新月异，一座座城市、小镇、港口被建立，货物流向全国，甚至是世界各地。 南方显然更有卡车市场。 嘉元在当地的实力和名声不错，有嘉元的帮助，z85和z85-k能更快的打开市场。 如果嘉元愿意分享将老客户介绍给中都厂，两辆车更不愁卖了。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国家接手了z85和z85-k。 不再需要谁的帮助，就能轻松销往全国，未来的出口事宜也不需要周兴然担心，他只管分钱就行。 根据王剑一提供的内幕消息，这两辆车，虽然没有进行出口，但有别的国家主动来谈合作，就像当时他们和奔驰那样，想要大量购买卡车，如果愿意卖技术最好不过。 买车好说，技术国家现在还不打算卖。 订单变多了，分厂必须尽快建完。 嘉元汽车厂如今对周兴然的帮助微乎其微，周兴然依然愿意答应黄三星，是因为这次建分厂，要一次性建三个，三个分厂的规模都不小。 上面既然打算一次性建三个，说明有这个实力，但如果有人愿意分担一下压力也不错。 看着开心的手舞足蹈的黄三星，周兴然泼了一盆冷水：“黄厂长，这件事其实我也做不了主，我答应你，不代表主持建厂事宜的负责人愿意答应你。” “我只能给你牵线，具体细节需要你自己谈。” 黄三星依然很高兴：“这样就很好了，多谢周厂长。” 周兴然暗叹，他高兴的有点早，这次负责人手紧的很，很少有人能从他手里占到便宜。 希望嘉元汽车厂可别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454章 年 “哎呀～周厂长回来了？” “上班辛不辛苦？” “王奶奶，整个胡同里面都找不出来一个有周厂长二分之一能耐的人，别看他们吹这个八级工，那个九级工的，跟多厉害似得，哪能跟周厂长比啊，他可是厂长！” 虽然家里只多了两个客人，吵闹程度一点都不输胡同口——大爷大妈的聚集地。 周兴然一进门就被密集的追捧话语砸懵圈了。 来人是一男一女，母子关系，同住一个胡同，周兴然自然是认识的。 女人叫王豆子，她儿子叫杨三泰。 周家是整个胡同里人缘最好的人家，没有之一，因为周兴然的职位，不管胡同里某些人是真喜欢周家还是假装的，面上都不敢露出来。 私底下也不敢乱说，想吐槽只敢给家里人说两句，说完了还得叮嘱家里人千万不要出去乱说。 不然这些话一旦传到其他人耳朵里，会被“溜须拍马”之辈说给周家人听。 打小报告的人并不会从周家手里得到好处，聊天时喝的糖水、吃的瓜子不算，但他们依然热衷如此，图的是周家记他们一个“好”，得到周兴然的一个微笑。 被打小报告的人一般也不会得到周家的报复，周家人都有自己的事、都挺忙的，就连周王氏也忙着出去玩、交友、看菜园子。 但他们依然害怕背后说嘴被周家人知道，怕周家人记仇，怕以后有事求不上周兴然。 不说周兴然这个厂长，林嘉琦的工作和年轻人、学校挂钩，谁敢得罪她？ 靠着这种虚无缥缈的，不知何时会用上、能实现的报复、好处，周家人在胡同里能横着走。 周家人并不想横着走，他们现在过得挺好、挺滋润。 这也许就是人们对于权势地位本能的畏惧与讨好，不知道别人是怎么想的，反正周兴然觉得挺好，省了不少麻烦事。 他努力拼搏走出小山村，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不就是为了让自己和家人过得更好吗？ 周兴然和林嘉琦平时因为工作忙，很少能被邻居逮到聊天。 三个孩子也一个比一个有个性，你和他聊两句可以，说了多了就会被拒绝，找的理由非常合理：写作业、回家吃饭、去图书馆、有同学找等。 所以不少对周家有所求的人都是逮住周王氏使劲聊。 周兴然觉得周王氏如今八十多岁依然头脑清醒、身体健康，和这些邻居脱不了关系。 谁每天都被众人敬着、好话敬着，都能乐呵呵的长命百岁。 周兴然在外拼搏，见过的人和事绝对比周王氏多，出门在外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都是别人捧着他，可周兴然听过的好话没有周王氏多。 邻里间的妙言妙语不动声色又格外真诚。 周宁瑜因为年龄问题，他听过的追捧仅次于周王氏，经常学了邻居的话来奉承周兴然，把周兴然弄的哭笑不得。 时间长了，邻居们发现，一直追着周王氏也不是事，不知道周王氏是嘴紧，从不给周兴然和林嘉琦透露他们所求之事。 还是周兴然和林嘉琦在工作上格外有主意，不愿意让一个老太太掺和。 邻居们天天来，唾沫都说干了，也没见周兴然或林嘉琦那边给出一点反应。 邻居们还是很喜欢到周家来玩，陪周王氏聊天，但不会像周兴然刚当上厂长、林嘉琦刚当主任那会儿那么疯狂了，天天来，一坐一整天。 王豆子在胡同里人缘也算不错，因为她天生能聊天，一张嘴嘚啵一天都不会感得累，又热心，邻里间有困难她总会伸手帮助，带着这个年代胡同妇女同志特有的热情。 之所以说“算不错”，胡同里有多少人喜欢王豆子，就有多少人讨厌她。 喜欢她的理由和讨厌她的理由是一样的，王豆子太能说，谁家的事她都要评论一句；太能蹦哒（热心），不管什么事她都要插一手。 王豆子和周王氏一个姓，很自来熟的顺竿子往上爬，说周王氏非常像她长辈，一口一个奶奶，叫的比周兴然还亲切。 周王氏对她的观感也不错，周兴然经常能在家看见她。 但是很少能看见她带着儿子一块过来。 王豆子比周兴然大两个月，王豆子对周兴然的称呼从周技术员、周工…到现在的周厂长。 如果不是王豆子不知道周兴然早已破格升了副部，可能还得叫他周部长。 王豆子比周兴然大，结婚也比他早，生的孩子自然都不小了。 王豆子三子一女，老二和周宁璋是一年出生的，生日比周宁璋大些，老三就是眼前的杨三泰，老四是闺女，上初中，比周宁瑜小一两岁。 据周兴然所知，杨三泰今年20岁，他两个哥哥都已经结婚了。 没人会带一个20岁的大小伙子去别人家做客，又不是相亲，这个年纪了，连女孩都很少带出去。 虽然已经1989年了，物资比起21世纪称得上匮乏，糖、茶、糕点比较珍贵。 带着孩子做客主人家总得塞点吃的，小孩子不要紧，十七八、二十出头再去吃这一口，很不礼貌、容易被人笑话。 王豆子一般都是自己来，或者带着还在流口水的孙辈过来。 她的儿子、女儿只有过年过节的时候会礼节性的带过来给周王氏说两句吉祥话。 周兴然来不及多想，他听清王豆子说的什么后，解释道：“王姐过奖了，我和那些大师傅不过因为分工不同，分没有上下、强弱之分。” “他们管理厂子可能不如我，但处理工件方面我也不如他们，九级大师傅不管放哪个厂子都是宝贝。” 王豆子听见了汽车的声音，知道是周兴然回来了，除了他，整个胡同里还有人能开得起汽车？ 她掐着点专门说了些好话给周兴然，没想到马屁没成功，拍马腿上了。 王豆子一点都不尴尬，伸出右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巴，呸了两声：“周厂长说得对，我说错了。要不你是厂长，我啥也不是呢，觉悟就是高！” 一边说一边给周兴然比了个大拇指，然后歪向周王氏：“奶奶，我说什么来着？周厂长哪哪都好，是个完美滴人儿，我还从未见过像周厂长这般的人物！” 惹得周王氏哈哈大笑。 王豆子本来就话多又逗趣儿，周兴然回来后话更密了。 有趣的话一句接一句，让周兴然这个经过互联网、见识过无数段子的人都笑了好几次。 过了一会儿，林嘉琦回来了，周宁瑜上高中去了，还住在小院的周家人聚齐了。 林嘉琦看到家里这么多人震惊了一瞬，洗完手后也坐下来加入聊天。 半小时过去了… 虽然现在已经五月份，快要进入夏天，天黑的时间晚了，但这个点已经到了周家人吃饭的时间了。 太阳西落，躲在一片晚霞后面，院里的洒下一片美丽余晖。 周兴然已经不太能看清王豆子说话时夸张又带着喜剧性的脸庞，随着她挥舞的双臂、隐去又显现的牙齿，猜着她脸上的神情。 天色已经很暗了。 “啪。” 屋檐下的灯被保姆打开了，小院顿时亮堂起来。 王豆子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周兴然注意到她先是羡慕的看了保姆一眼，恍然大悟道：“这么晚了？！”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吃饭了？真是不好意思。” 林嘉琦让保姆把菜端上来：“没事，一起吃点吧。” 第455章 灰色局势 王豆子连连推辞：“不了不了，这怎么行？” 沉默寡言了一晚上的杨三泰也跟着站了起来，尴尬的手足无措。 保姆摆完菜后，也不管林嘉琦和王豆子的拉扯，跟周王氏说了一声，挎上篮子就要走。 经过周兴然身时，周兴然：“今天走的有点晚，路上注意安全。” 保姆依然不住家。 “哎。” 王豆子看见保姆出去了：“我真不吃，这不是客气话，林主任再这样，我下次可不来了。” 林嘉琦停下动作：“唉，那好吧。” 王豆子却没有立刻拉着杨三泰离开，反而说起保姆：“田姐可真幸福，遇到一户你们这么好的人家，这比上班还要轻松自在。” 王豆子对周家的保姆是真的羡慕。 她虽然不知道周家给保姆开多少工资，但是看过年过节保姆带回去的福利、日常拿走的蔬菜零食，以及周家的身家，就知道工钱肯定不少。 来给周家当保姆也不累，不需要住家，时间上和在工厂上班的职工差不多，到点来、到点走。 工作却和工厂里做办公室的差不多，很轻松。 说是照顾周王氏，但周王氏身体健康，又不是瘫痪在床，白天只给周王氏一人做饭，晚上才给整个周家做一顿。 但周家现在才几个人？ 保姆自己在家做饭都没在周家做饭轻松。 等周宁璋等人回小院，保姆又不需要做饭，一家人好不容易聚齐，都是出去吃。 工资高、福利好、活轻松，可不让王豆子羡慕嘛，她只是一个家庭妇女，一毛钱也挣不到。 王豆子今天举止怪异，周兴然就知道她必然是有所求，看她提起保姆，心里喊着“来了来了”。 周兴然以为她是想顶替现在的保姆田姐，这可不行。 田姐是他好不容易选出来的，手脚麻利、爱干净、有责任心，已经在他们家干了好几年了，彼此之间相处愉快，怎么可能轻易换人？ 而且就算要换，也不可能换邻居，周围都是邻亲，万一出点什么事，不好解决。 周兴然在思考如何拒绝王豆子时，王豆子收回了视线，换了个话题：“看着田姐，我想起来宁瑾和她关系挺好。” “算算时间，宁瑾应该已经毕业了，这一年怎么很少见到回来？去哪工作了？” 周家人很少提起孩子大学毕业以后的事情，但也不是什么秘密，见王豆子问，林嘉琦答道：“在沪上。” “留在沪上工作了？！”王豆子惊讶，“她一个女孩子，你们怎么放心让她跑那么远？留在平成多好，有你们俩看着也不会出什么事、前途也光明。” “没事，她姥姥姥爷、舅舅都在沪上。” 王豆子这才想起来，林嘉琦的父母好像一个是医生，一个是工程师。 有他们帮忙带着孩子，孩子的前途也不会差，王豆子满脸向往：“也是，你跟我们不一样，宁瑾读的医学吧？是不是留在沪上医生了？哎呦，我原本还想着她要是在平城当医生，以后看病就不用愁了。” “没，她没进单位，自己在搞研究，之所以留在沪上也是因为这个，老师、同学都在沪上，遇到问题还能求助一下。” 王豆子识趣的没再问周宁瑾在做什么研究，不管周宁瑾在干什么，都有父母托底。 哪怕她什么都不干，父母也养得起。 王豆子一拍手：“还得是周厂长和林主任，不管是雇人还是培养孩子、安排工作，都是那么厉害，不像我，生了四个棒槌。” “孩子不行，我这当妈了也不行。”王豆子将杨三泰拉过来，“你瞅瞅，这都毕业小一年了，还在家里蹲着，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呢！” 周兴然和林嘉琦对视了一眼，林嘉琦温和的笑了笑：“我记得三泰是高中毕业吧？这学历不错，仔细一点怎么会找不到？我看，好工作马上就要临门了。” 王豆子：“林主任太客气了，真是愁死我了，一个大小伙子不能光蹲在家里，说实话，我今天来就是想让你们帮帮三泰。” “咱们两家在一起生活多少年了，三泰是什么人你们都清楚，他虽然话少了一些，但是踏实肯干。” \"不是三泰能力不行，也不是我们眼高手低，这一年来他也找过工作。\" \"只是没找到合适的，现在国营厂人都满了、没几个招人的，就算招也轮不到我们，私营厂倒是有招人的，我们也不敢去啊！\" 离老大哥解体也没两年了，从88年底开始，世界格局颇为动荡，经济不太好，社会趋于保守。 改开多年，私营厂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就遭遇了严峻冲击，又开始受到歧视。 受民众歧视不要紧，以前也受歧视，但不妨碍人们去里面赚钱上班。 可整个社会的不安稳，使人们惶惶，他们害怕明天没班可上，害怕不稳定。 对私营厂有极大的不信任感，更相信国营厂。 有些私营厂开春以来一个人都招不到，国营厂满员了，还有不少人往里挤。 第456章 定点 王豆子：“不怕说出来被你们笑话，三泰刚毕业的时候，我心中还有口傲气，想让他仔细点找工作，找个好工作。” “怎么说他也是个高中生，比不上你们一大家子都是大学生，可也比旁人强很多不是？” “可惜他毕业的时间不是个好时候，呜～”说到动情处，王豆子忍不住哭了起来，谁懂她这一年来受的煎熬。 她家里只有孩子爸一个人上班，日子算不上舒坦，但每个孩子都让上了学，能上到哪就供到哪，胡同里不少年轻人连初中都没上完。 王豆子本来以为杨三泰找工作应该很轻松，哪怕是个临时工，那也是一个工作。 她二儿子就是一个临时工，不照样过的挺好。 岂料，杨三泰的工作始终悬在半空。 杨三泰只能跟着父母吃住，没有工作就没有收入，没有收入就没办法交家用。 时间一长，让已经成家的两个哥哥心气不平，平时吃个饭摔摔打打、矛盾激增，不上学就该养活自己了，怎么还天天赖在家里吃白饭呢？ 王豆子夹在几个孩子中间心疼又受气。 杨三泰看母亲哭了，红着眼睛过来给她擦了擦眼泪。 王豆子：“三泰能吃苦、不怕折腾，只要能挣到钱，他什么都肯干，他连私营厂都去过。” “毕业后找了一个多月的工作，看进国营厂的机会渺茫，我们赶紧转换方向，开始去面试私营厂，花了半个月就顺利进了一家冰箱厂。” “如果没有后面这些事，能一直在冰箱厂干到退休，谁知道后来厂子的冰箱卖不出去了，厂子里没有钱，给他们发工资都困难。” “当时才干了三个多月，就欠了一个半月的工资，我觉得这样一直在里面打白工也不是事儿，就让三泰辞了工作，赶紧再去找一个。” “一直找一直找也没找到合适的，除了私营厂，没有厂子要他，但是咱们胡同里有也有几个在私营厂上班的青年，想拿工资一个比一个困难。” “所以我也不敢再让三泰去私营厂上班，哪怕私营厂说的天花乱坠，我不信那些，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结果就拖到了现在，我知道这样很唐突，但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来找你们的。” 王豆子一说杨三泰一开始待的冰箱厂卖不出货，周兴然就懂是怎么回事了。 除去世界局势动荡，国内还列了定点生产企业名单。 定点企业是指在领域内，经相关部门认定和授权有能力向消费者提供特定的产品或服务的企业。 后世的种子点、农药点等也在之列。 “定点”两个字放在现在没那么复杂，就是指得到了上面的认可。 好似一个牌子，挂在门口，别人就知道你是国企还是私企。 上面明面上没有限制”非定点”企业从事经营活动，但民众却对“非定点”企业生产出的产品喊打喊杀，强烈抵制他们的产品。 一个产品受到整个社会群众的抵制，该如何盈利？ 私企一旦倒下，很难再有起来的机会。 老板发不出工资？不要紧，厂子里不是还有这么多机器、原材料吗？ 你拿一点，我拿一点，没两个月，厂子都被搬空了，老板赔的血本无归。 私企为了能登上定点生产企业名单，个个都卯足了劲儿，十八般武艺都使了出来，发现只有一条路可走——将产业捐给国家。 因为主义性质，一切政策的最终目的是带领群众走向g，那时候的一切生产资料都该是公有的。 家产全都捐了，大家一起使用，不给这样的企业定点，给谁定点？ 捐献是手段，是为了继续挣钱、工厂得到能继续运转，不是目的，私企老板也不是傻子。 一厂不用为此发愁，他是实打实的国企；中都厂和红日纺织厂更像是私企。 但中都厂和红日纺织厂都是周兴然从当时的公社里承包过来的，答应了每年分给公社一部分利润。 这么多年过去，周兴然和夏成益等人完全掌握了工厂，也一直没有停掉这个钱。 83年公社被取消，厂子算恢复了“自由身”，夏成益提议：“公社都没了，这个钱咱们停了吧？不停交给谁？难不成捧着钱亲自送去街道办？” 周兴然：“你这想法不错。” 周兴然带着吃惊无比的夏成益拿着合同去了街道办，街道办改变了位置就去县、区，反正一定要把钱交给管辖工厂位置的政府单位。 两人没有遇到过阻拦，毕竟这些钱都是白送的。 正因为周兴然的坚持，红日纺织厂和中都厂顺利出现在了定点企业名单上。 花小钱办大事，两个厂子这些年除了市场竞争，没遇过什么困难。 z85和z85-k研究出来后，中都厂更不可能被划为非定点企业。 中都厂和红日纺织厂不用捐，它们一直属于政府。 如此看来，那些将家产全部捐出的老板都是聪明人，为什么其他私企不跟着一起捐？ 因为不是每个工厂都像中都厂和红日纺织厂长幸运。 中都厂和红日纺织厂因为周兴然规划早，有能力、有魄力，整个工厂尽在掌握中，实权、股份一个不缺，两个厂子说是国家的，不过挂了个虚名。 可那些经营时间不长，老板能力不足的厂子可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稍有不慎，工厂可就真的充公了。 先是让你当两年厂长或者管理层，然后管理层都当不成，只能拿分红，最后连分红也不给了，厂子彻底与你脱离关系。 能把厂子做大做强的人一般都具有敏锐的洞察力和预见性，风头不好时，很多老板都想出了捐家产的应对之策。 有两位老板非常出名，一个和杨三泰沾点关系，也是做冰箱的，不过他的冰箱生产工厂很大，规模达到千万。 一位是白瓷厂老板，规模也不小，工厂价值五百万。 两个价值数百万的工厂，他们说捐就捐，不带半点犹豫，都上了报纸、轰动全国。 这两位老板也非常有手段，说是捐给了政府，其实和中都厂一样，权利都在自己手里，一天不耽误挣钱。 生产白瓷的老板是个狠角色，将白瓷厂捐给了自己的村集体，这和左手倒右手有什么区别？ 红日纺织厂每年分给集体的钱有好几万，白瓷厂能拿出一千元分给村集体就不错了。 领导们显然是认可这种行为的，所以报纸上对这两位大老板的评价都是正面的，领导也出面回应过、表扬过。 两位老板没有半点损失，反而还搭上了中、央。 周兴然都想为他们鼓掌了，妙啊！ 第457章 拖字诀 还有一些跟风早、价值一二十万的小厂，借着两位大老板的东风，也保住了自己的产业。 那些反应慢的中小厂的结局则悲喜参半。 如果你手段强、当地政府和善，捐家产不过是走走过场。 如果你手段弱，和当地领导关系一般，当地经济状况一般，急需一笔资金改善生活，捐家产就真的成了一项慈善活动。 这些中小工厂的结局，也让更多还在观望的工厂更加犹豫。 逃避可耻但有用，再拖一拖，外面的风向一天一变，万一不用捐家产就挺过去了呢？ 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一夜之间“倾家荡产”的打击。 拖无法解决问题，是慢刀子割肉，总比直接对着脖子来一下的好。 周兴然猜杨三泰入职的那家冰箱厂就在实行“拖字诀”，然后把自己拖垮了。 这种时候应该选择快刀斩乱麻的，就算产业没保住，好歹手里能余下一些钱。 王豆子：“周厂长、林主任，你们能不能帮三泰在厂里或者单位找个吃饭的地方？临时工就成。” 说完，王豆子热切的看着周兴然，她更希望杨三泰进入汽车厂工作。 林嘉琦单位里基本上都是坐办公室的，在里面工作的人都是干部，很少有普通工人的岗位。 如果杨三泰进去了，可真就是个临时工了，连个努力方向都没有，王豆子有自知之明，他们家是没有能力帮杨三泰在团市委转正的。 嘴上说有个临时工干干就成，可是舍得孩子一辈子当临时工？ 周兴然这边职业路线选择多，先进去当个临时工人，只要好好干，多找找法子能转正的。 “你们来的还真巧，六月份一厂要招一批工人，七月份中都厂要招一批工人，我回头给你们带一份招工细则回来，离招工还有一段时间，好好准备，一定能进去。” 周兴然有给两个汽车厂招人的打算，还谁都没给说。 周兴然没有保证一定能招杨三泰进去，可提前知道大纲、有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学习，这样还考不进去的话，周兴然不想收个麻烦进去。 王豆子听懂了，连连鞠躬感谢：“多谢周厂长，多谢了。” “三泰，快来谢谢周厂长。” “谢谢周厂长。” “王姐，这件事你们自己知道就行了，别往外说了。” 还不到贴招工告示的时间，说了也是给自己招竞争对手。 “我懂我懂，一定不会说的。” 王豆子想明天得拿点什么东西上门感谢一下。 晚上睡觉前，林嘉琦问周兴然：“今天看王姐说的那些，中都厂和红日纺织厂不会有什么事吧？” “没事，安全着呢。” “梨乡沟呢？要不要给兴家等人打个电话说一声？” 周兴然：\"没有比梨乡沟那几个厂子更安全的工厂了，一厂都比不上那两个厂子。\" \"罐头厂、肥料厂可都是切切实实的村集体工厂，挣的钱一分不留全分给村里人了，就算兴家想捐，县里也不敢收。\" \"县里收了，村民们得闹个底朝天。\" \"要担心的应该是夏成益那边的工厂，他那边的问题应该也不大，南方不像北方查得严，他门路又多，我明天打个电话问问他。\" \"我们最应该担心的应该是宁瑾和燕子。\"周兴然侧过身子看着林嘉琦笑起来，\"你不能因为她们两个厂子小，就忽视她们？\" \"林嘉琦同志，你不能搞歧视，小心宁瑾回来跟你闹。\" \"他们两个那边刚起步，投入资金不小，一毛都没挣到，马上就能挣钱了，这时候捐出去，有机会体验一下什么叫血本无归，相当于杀了一只刚要下金鸡蛋的母鸡，两个丫头得哭死。\" \"哎呀。\"林嘉琦猛的坐起，还别说，她还真给忘了。 \"你干嘛去？\"周兴然拉住往下滑的林嘉琦。 \"我给宁瑾打个电话。\" \"现在都几点了？\"周兴然指指外面。 \"哦。\"林嘉琦懊恼的爬回床，然后又往下滑，\"我实在担心，爸妈睡觉晚，这个点应该还没睡，我给他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明天去看看宁瑾。\" \"别，你休息吧。\"周兴然把拽她回来，\"这个点打给爸妈，会让他们误会这件事十万火急，他们又帮不了什么忙，不是干着急吗？他们年纪都那么大了。\" 林嘉琦躺回去，忽然捂住自己的额头：\"我到底是年纪大了，总是忘事，又喜欢干糊涂事，我以后不会老年痴呆吧？\" \"你年纪要是大，我岂不是出门就得被叫爷爷？\" 他可比林嘉琦还大一些。 第二天，周兴然先给夏成益打了电话，夏成益说是小麻烦，让他不用担心。 周兴然给林嘉琦打电话，林嘉琦发愁：\"开个公司可真不容易，没事的爸爸，还没有人来找我的麻烦。\" \"公司里一个产品都没有，就算来找我麻烦，也是压着不让我售卖，我也没什么东西可以卖，不让卖就不让卖吧，不可能一直这样，药等得起。\" \"我手里有三个快要完成的药品，其中一个学校老师全程参与，实在不行我卖它，有老师帮我撑场子。\" 周兴然：\"好，你心里有数就行，你说得对，不会一直这样。\" \"撑住，好事不怕晚，也许两年后的市场对你更友好。\" 九十年代，不少老牌国营药企因为进入多元化扩张道路，反而延误了自身的发展，让很多中小药企占去一部分市场。 第458章 好多好多罐头 周兴然给周宁瑾打完电话后，又给夏成益打了个电话，不过说的不是定点企业的事情。 周兴然在自己办公室打的电话，办公室里没有其他人，除了他和夏成益，没人知道他们两个在电话里说了些什么。 夏成益电话里惊叫连连，显然周兴然的安排让他非常吃惊。 白春来进来汇报工作时，听见周兴然对着电话那头说：“所有罐头都给我留着，不要卖出去了。” “县里不愿意？不愿意就不愿意呗，卖给谁是你的自由，实在不行你让工人们加班多做一些罐头，分县里一点，反正卖得多过年分红也多，村里人肯定愿意。” 周兴然看见了白春来：“好了，兴家不说了，我这边还有工作，我跟你说的你一定得记好。” 白春来笑嘻嘻的问周兴然：“厂长，给家里人打电话呢？是不是给周主任打的？” “我刚才听你在订罐头，是不是再给厂里发中秋节福利？这才年中，您就开始准备了？” “不会是给这几个厂子都发罐头吧？那我有口福了，谁不知道就鲁省和沪上的糖水罐头好吃，嘿嘿，我觉得鲁省所有的罐头中梨乡沟罐头厂的罐头最好吃，就是有点贵。” “买一罐都够我去全聚德吃半个烤鸭了，心疼啊心疼。” “厂长，中秋节多发几个罐头呗，让我吃个够。” 白春来听周兴然要截留梨乡沟罐头厂所有的罐头，除了给厂里发年节福利，他想不到周兴然要怎么处理这么多罐头？ 拿去卖？ 不可能。 现在经济不好，不止受外部世界格局动荡的影响，内部经历了物资匮乏的六十年代、七十年代，中国迎来了第一次产能过剩。 工厂生产的产品卖不出去，资金无法运转，加剧了经济形势的严峻性。 既然是产能过剩，代表绝大部分生活日用品产能都过剩，包括罐头。 罐头算是一个入行门槛较低的行业，导致全国罐头厂不知其数。 水果罐头还好一些，肉罐头的销售情况更加凄惨，不少肉罐头生产出来一年了还没有卖出去。 像白春来所说，鲁省和沪上的罐头因为这么多年积累的名声以及美味的口感，还未收到太大影响，但想要扩张市场很难。 周兴然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在这个时候囤积罐头，奇货可居。 一厂虽然是大厂、人数众多，现在还未到六月，离中秋节还有将近四个月，提前这么长时间截留所有的罐头，明显超过一厂职工能消化的总数。 白春来想着周兴然在平城还有中都厂和红日纺织厂，他觉得周兴然应该是也想给这两个厂子发罐头。 周兴然：“别给我装，你个大老板，手底下两个公司，还缺一瓶罐头钱？” 白春来：“该省省，该花花，这可不能混为一谈。” “厂长，既然你都把罐头截留下来了，能不能让周主任加加班，多生产一些罐头，也分我点？” “安保公司和垃圾处理厂人数都不多，两个地方加起来勉强和红日纺织厂打个平手，分我点呗，今年还没想好中秋节给他们发什么福利，您提醒我了，罐头不错。” 周兴然边看文件边说：“行，不过我有一个条件，9月份我要去趟我大儿子那边，安保公司你给我多留几个人。” “保证完成，10个人够不够？” 周兴然皱眉思考了一下：“派出去任职的人九月份能不能调回来？不如给我全留着吧。” “！” 白春来不知道周兴然要这么多人干什么，找儿子？找儿子需要这么多人吗？ 周兴然的三个孩子都在一厂附属学校上的幼儿园、小学，三个孩子上学时都由周兴然亲自接送，所以厂里人对周厂长家孩子很熟悉。 在三个孩子离开一厂，去别的地方上学时，有些和周兴然关系好的领导层或者胆大的工人还会问周兴然三个孩子的近况。 周兴然也会笑眯眯地回答。 一厂不少人都知道三个孩子在哪上的初中、高中。 都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在周兴然这里不一样，周家好像就没发生过什么坏事，都是好事，而且好事传播很快。 周宁璋和周宁瑾考上大学时，周兴然没有在厂里宣扬，但是厂里人好像都知道了。 厂里人给周兴然说恭喜，周兴然也坦然接下。 周宁璋和周宁瑾上了大学后，周兴然很少再提起他们两个的事情。 周宁瑾和周宁璋还没毕业时，厂里有人问起两人的近况，周兴然总是说还行、不错、还好，具体内容一点没有。 有人问孩子放假回家了吗？周兴然也是点头或摇头，接着会引开话题。 白春来不理解，如果他的孩子像周兴然的孩子这么优秀，他一定天天挂在嘴边，为什么周兴然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 周兴然：这叫保护！ 白春来作为周兴然的秘书，又跟了周兴然这么长时间，周兴然很信任白春来，一些事情对白春来不设防。 所以白春来知道周宁璋去国外留学过，这点很少人知道。 白春来还知道周宁璋的工作内容，周兴然没说过，这是他猜的。 白春来小心验证过，周兴然没有否认，白春来感慨完，不用周兴然可以叮嘱，也从未将这个消息泄露给旁人。 有好奇的工人问起时，白春来还会帮忙敷衍过去。 白春来没有在核武研究基地工作的孩子，也没有这方面的亲戚，他对研究基地的事情不了解。 周宁璋毕业两年多了，这两年因为工作白春来也没少去周家小院，但他一次都没碰到周宁璋。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在研究基地工作应该很少有时间回家。 孩子不能回家，父母想孩子了，可以主动去找孩子呀。 特殊武器研究基地，不是在特别荒凉的地方，就是在特别繁华的地方，周兴然想要几名安保陪同他去找儿子，应该是第一种情况。 白春来表示理解，但是周兴然有必要带这么多人吗？ 白春来的安保公司规模虽小，也有一百多号退伍军人。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打架、抢劫。 白春来有些怀疑周兴然说去找周宁璋只是一个他掩盖事实的理由。 周兴然面对白春来的怀疑和打量，依旧淡定从容，头都没抬一下。 “怎么，有困难？九月份你能调出多少人？” 久久没有等到白春来的答话，周兴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白春来咽下所有的怀疑和猜测：“可以，九月份我会让所有人留在公司待命，我中午就去公司安排一下他们的工作。” “这个公司有您的股份，您也是老板，当然是紧着自己人的需求来。” 周兴然抿唇微笑：“应该有不少人和一些工厂、企业签了长约，违约或者请假的话都会扣钱，直接走我的帐户，九月份耽误员工工作产生的费用也直接走我的账户。” 白春来点头。 周兴然将处理完的材料递给白春来，白春来拿着就要出去。 周兴然叫住了他：“还有一件事，春来，你对安保们更熟悉，他们的酒量怎么样？” 白春来脸上浮现犹豫之色，安保公司的安保都是周兴然走周兴元和他岳父的路子拉过来的，人品都有保障。 留在平城的这部分安保，周兴然又亲自筛选过一遍。 毕竟安保公司性质特殊、带有一定的武力值，平城又是首都，万一出点什么事，谁都兜不住。 能留在平城安保公司的退伍军人，个个都是文明好青年，次一点的都让周兴然送去了羊城。 酒量一词总是和酗酒联系在一起。 周兴然这样问，白春来以为周兴然经他一提醒终于想起来自己是安保公司的老板之一，久不管事不太好意思。 想要过问两句工作问题，落脚点就放在了酒上。 白春来和公司里的退伍军人接触多，知道里面有几个酒量很好的人，但是他们都不酗酒、不耽误工作，酒品也很好。 白春来怕他说出这几个人的名字周兴然会误会他们，从而惩罚他们。 第459章 俄语老师 “春来，不带这样的。”周兴然看着白春来一脸为难的表情，就知道他误会了自己，“你把我想得也太坏了，我是那种人吗？” 白春来连忙摆手：“是有几个，您放心，我会看好他们，不让他们让喝酒的。” “不，你把那几个酒量大的挑出来，另外给他们安排工作，轻松一点，让他们有尽量多的时间来喝酒。” 白春来：？ 厂长今天的要求真是一个比一个奇怪。 “给他们换工作的事情六月结束前完成，给这几个人锻炼酒量的酒钱也走我的账户，不要亏待人家，多给他们买点好酒，买点度数高的、香的、醇的，记住了哈。” 白春来点点头一脸雾水的走了出去。 周兴然在办公室发了会呆，静静的望着窗外。 快到中午吃饭时，周兴然仿佛下定了决心般拨出了一个电话：“喂？” 电话那头的人第一时间认出了周兴然的声音：“呦～稀客呀，周兴然，这号码有点陌生，你很久没用这个号码给我打过电话了，这是你办公室的电话？” “不过年不过节的，给我打电话有什么事儿？你最近不是特别忙吗，不会来找我唠嗑的吧，嗨，我正好有空。” 周兴然：“学义，这么想我，才两个月没给你打电话，你话就变这么多了。” 周兴然和王学义说闹了一番，周兴然才说正经事：“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你和那位俄语老师还有联系吗？” 欢乐的气氛猛的凝结起来。 王学义中学时那位被判为you的老师，命很大，失联多年，竟然在1985年返回了怀山县。 1985年已经很晚了，该平反的早平反了，该返城的知青也早已返城，只有少部分人85、86年才回到户籍地。 这位俄语老师头上的牌子已经在1978年随着大众一起摘下了，但他却一直没有回来。 有人说他已经死了，有人说他跟着家人去香港了… 众说纷纭，直到1985年的一天怀山县街头出现了一个瘦削、头发花白的老头，有人认出了他，正是那位俄语老师。 老人孤零零的，没有家人，没有住处，还是原先任职的中学分给他一间教师宿舍。 王学义得到消息特意去看望过他，周兴然也去拜访过两次。 周兴然知道以王学义对这位的老师感情深厚，一直有定期看望他。 周兴然隔着电话将自己的诉求说了一遍。 “不可能。”王学义的声音变得尖锐，“那是老师的伤心之地，他肯定不愿意回去的。” “我知道我这样的请求很过分，但这件事对我很重要，所以即使不合理我也对你说了。”周兴然望着窗外，外面生机勃勃，他内心却备受煎熬，“怀山县对他来说也是伤心之地，不是吗？” 王学义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是生气，却发现自己有什么资格生气，周兴然说的不对吗？ 老师在怀山县被定性，在怀山县被押走，在黑省受苦。 怀山县和黑省没什么区别，更甚者怀山县才是一切苦难的起源之地。 周兴然：“我无意冒犯，他的性格你最清楚，他70多了还在力所能及的劳动，他不想一直让别人帮扶他，不想白拿东西。” “你去看望他时，他有没有跟你说过再提着东西上门就不让你进门了？” 电话那头一片沉默，周兴然知道自己猜对了。 这位俄语老师本是天之骄子，经受了很多苦难，变得沉默寡言、敏感多疑，害怕接受别人的帮助、别人的触碰。 这都是周兴然通过那两次登门拜访观察出来的，所以有上述举动很合理。 周兴然：\"你先不要急着替他反驳，可以去问问他的意见。告诉他，我是正规聘用，给他的酬劳不会少。\" \"学义，我真的非常需要他的帮助，今天不成功，我明天或者后天还会给你打电话。\" \"你如果没有时间，可以将老师的联系方式给我，我亲自联系他。\" 第460章 学义现在是什么水平? 几个厂子都非常稳定，周兴然暂时离开一段时间也不要紧。 给几个人打过电话后，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剩下王学义那边还在摇摆不定，周兴然很想亲自回去一趟，面对面的和老师谈一谈，可惜没有时间。 6月1日，领导们的谈话内容刊登了出来，要更换领导层，内容紧急，要立刻实行。 虽然大家早有心理准备，但消息一出，心里不免一紧，整个平城开始戒严。 上半年有人借事生乱，引动群众打砸烧抢，还引导学生谩骂、围堵、夺权，使本就混乱的局势更加摇摇欲坠，差点回到十年前。 学生确实好用，不管是谁都能煽动起来，产生巨大的能量。 学生怎么那么惨，谁都能利用？ 上半年的乱况对周兴然的影响不大，他只要约束好手下人，不让他们生事就行。 忙的是林嘉琦，天天脚不沾地。 林嘉琦也是少数几个看完报纸露出笑容的人：“这场动乱总算要结束了，开完会我也能休息一会儿。” 进入六月，周兴然和林嘉琦夫妻二人仿佛住进了会议室，这个会刚结束，那个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新领导上任，又需要开会稳定民心，会上不断强调相关统战方针不变，民众的疑虑减消，一场动乱彻底结束。 等周兴然清闲下来时，已经是七月中旬了。 周兴然收拾了一下行李，告诉白春来自己打算去鲁省出差。 白春来：“什么时候出发？我回去收拾一下行李。” “你不用去，我自己一个人去就行，你好好看着厂子，这段时间依然不能放松警惕，让他们都安稳点。” 白春来没想到周兴然打算一个人去，有些急：“厂长，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必须您去吗？能不能找个人替代您？这段时间忙里忙外您瘦了一圈，休息两天再去吧。”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就当出去散心了。” 周兴然坐上了回文曲市的火车，到站后直接去找了王学义。 周兴然看着王学义的表情有些哭笑不得：“怎么了，你这是什么表情？” “平城那边才刚开完会吧？你今天就过来了？”王学义耸肩，看见周兴然出现在他面前，有些出乎意料，又在预料之中，“看来老师对你真的很重要，拦不住你了，先从我家住一晚，明天我陪着你一起去。” 王学义开车带周兴然回去的路上，跟周兴然说：“我和老师说过这件事了，老师没有立刻给我回答，只说要想想。” “恰巧那时候平城开会，事情不小，至少要开个十天半个月，我想着如果事情不太重要，等你开完会肯定将请老师这件事撂一边去了。” “或者事情非常紧急，等你开完会黄花菜都凉了，也不再需要老师。” “所以老师一直没给我答案，我也没有催他，如果你不专门来这儿一趟，这件事可能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说心里话，我肯定不希望他回黑省，他一个老头子能花多少钱？我有能力给他养老。但是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做，还是得看老师自己的意愿。” 左轻尘正在给宿舍楼前的花圃浇水，看见周兴然和王学义并肩走进来，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了。” 三人攀谈了几句，王学义借口上厕所，将空间留给了周兴然和左轻尘。 王学义离开后，房间陷入安静，周兴然四处打量了一会儿，最终将视线落在了左轻尘的拐杖上。 拐杖非常漂亮，是一根深棕色的竹竿，细长笔直，表面光滑，阳光一照，折射出美丽的光线。 左轻尘看见周兴然盯着他的拐杖看，自嘲一笑：“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事，学义和你关系这么好，你连他都瞒着，我猜，应该和苏联有关吧？” “举目无亲、一无所有，瞧瞧我，一个标准的糟老头子，拄着拐杖走路都打颤，你要想做点什么，我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拖后腿。” “我身上唯一的价值，又能和苏联沾点边的，只有一个俄语老师名头，呵呵，我当老师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确定我现在还会俄语？字母都不认识喽～” “你在平城，平城可是首都，别说找一个会俄语、能当翻译的学生，以你的能量，找一个教授帮你忙都不是难事儿。” 周兴然轻笑出声：“Жn3hьпpekpacha, ecлnnдtnkцeлn, дaжeecлnпytь6yдettephnctыm。左老师，学义现在的俄语是什么水平？” 周兴然悄摸的坑了好兄弟一把。 “你会俄语！” “我可是和学义是同一届的学生，外语课学的就是俄语，会俄语有什么稀奇的吗？别说我和学义，我们前后两届，都会几句俄语。” 左轻尘好一会儿神色才恢复平静：“既然你会俄语，水平还不低，更不需要我了，你找我到底是为什么？” 周兴然：“苏联留过学、当过俄语老师、边境农场干过苦力，在农场劳作的时候也一定和苏联人有个交易吧？” “不然每天干最重的活、吃最少的饭、分最少的物资，还要时不时受到农场里其他人的殴打责骂，是怎么撑过这么多年的？” 左轻尘眼神闪烁：“你不要胡说，不要污蔑我，你有什么证据？！” 左轻尘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周兴然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左老师，我说这些并不是要威胁你，都是为了生存，也不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只要是个人有机会都会这么干的。” “七几年，可没少抓投机倒把的人，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你不用担心，这一切都是推测。我岳父岳母在黑省工作了大半生，所以我知道不少黑省普通民众的事情。” “和苏联做交易的人并不少，黑省条件艰苦，每天都有人拿着粮食换苏联的机器、拿着馒头换石油。” “普通人都能完成的事情，你比普通人对苏联有更多的了解、过得比普通人苦，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 周兴然撒了一个谎，这些并不是朱南春他们告诉他的，而是前世广为流传的。 轻工业不发达的苏联，仿佛一只肥美的绵羊，没少被黑省民众薅羊毛。 说好的一袋子粮食换一桶石油，轮到苏联人倒石油的时候，人们会在桶下面掏个洞，用别的容器装着，苏联人还以为撞鬼了，这个桶怎么就是倒不满了呢？ 因为这种小额交易，都是私人进行的，没有得到两国的授权，中方不允许，苏联那边发现了也会给予严厉的惩罚。 只能选乌漆墨黑的晚上，所以苏联人很少发现端倪。 即使发现了，也只能将苦水咽下肚，难道要拆穿吗？ 拆穿了下回找谁换？ 喝粥还是啃雪？这道题并不难选。 只能背后骂两句，回头接着换。 左轻尘轻轻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和他们进行过交易。” 左轻尘在农场很少有休息时间，很多时候都是累的下不了床，被迫卧床养病。 少数的休息时间，还有人看着他乱跑。 一直到半年后，左轻尘才找到一个空隙，跑出来和苏联人进行了一次交易，他用来做交易的粮食还是他从牙缝里省出来的。 两捧大米，半袋掰成半个半个的冷硬馒头。 馒头之所以都是半个，因为左轻尘每餐是一个馒头，他吃一半留一半。 毕竟，他是去农场服刑的，是罪人，和农场的工人可不一样。 好在，和他做交易的苏联人没有嫌弃，左轻尘就这样饥一顿饱一顿的度过了二十多年。 —— 俄语翻译：生命美好,只要目标正确,即使道路坎坷依然充满希望。 第461章 买飞机 周兴然：“老师在黑省生活了那么多年，和苏联肯定进行很多次交易，我要的就是老师这份经验。” “和苏联有交易经验、会俄语，在苏联留过学，对苏联的风土人情有一定的了解，老师是个再合适不过的人选了。” “老师刚才说的不错，我确实可以在平城找一个学生或者教授，但他们有老师这么全能吗？” “即使有，他们的才能更胜于老师一分，他们有我和老师的关系亲近吗？” 关系亲近与否倒在其次，重要的是和周兴然一起去苏联的这个人会不会被刺他。 看黑省人和苏联人的交易，苏联一直扮演着一个“傻白甜”的形象，但苏联真是如此吗？ 不是傻白甜，而是被迫扮演一个傻白甜。 周兴然这次打算和苏联企业进行交易，交易地点在边境线上，也可能在苏联边境里面。 如果这时候有一个非常了解周兴然，也非常了解苏联的人背叛周兴然，周兴然很被动。 左轻尘和周兴然同是临曲市的人，有一份乡土情在，两人中间还有王学义这个纽带，周兴然有99%的把握可以确定左轻尘不会被刺自己。 左轻尘另一个优点：孤家寡人、年纪大。 这两个特点使得左轻尘自身的能力受到限制，即使他暗中想搞点幺蛾子，也要看自己的腿脚好不好使、有没有人听他的，周兴然收拾起他来简直轻而易举。 换成其他人则没有那么轻松。 左轻尘：“你是想和苏联做交易？做什么交易？有许可证吗？” “没有禁止则为可。”周兴然知道作轻尘动摇了，“听说苏联最近在卖飞机，买两架过来瞧瞧，苏联那边都是好东西，换过来自己用多好！” “这次交易互惠互利，他们都吃不起饭了，我们一向念旧情、情深意重，借着机会帮帮曾经的老大哥。” “左老师，我真诚邀请您的加入，绝不亏待。” 周兴然对左轻尘伸出一只手。 左轻尘顿了顿，回握住周兴然的手：“赚点养老钱也挺好。” 和左轻尘商量好后，周兴然打算带他回平城，左轻尘得知他八月末才出发，不同意跟着周兴然回去。 “你先回去，我不会耽误你的事，你现在也用不到我，我八月份会自己去平城。” 周兴然无法，只好先返回平城。 周兴然回到平城后，又和苏联那边确认了一下交易消息。 “我一听到消息立刻就准备的物资，货量比较大，正在积极备货，物资一备齐，我会立刻赶过去。” 得到那边的肯定答复后，周兴然笑容加深了一分。 他没骗左轻尘，他是真的打算买飞机，不对，不是买，是换。 用罐头、布料、粮食换苏联的飞机。 现在是一个非常好的薅羊毛时间，周兴然怎么会放过？ 周兴然的目标不只是几架飞机而已，炮、枪、图纸...能换的尽量多换一些，错过这个村就没有了。 和苏联交易是真的能一夜暴富！ 一架飞机几千万，要是用钱买，直接把周兴然的存款都掏空了，没有现金流，几个厂子都难以运转。 买民用飞机都需要几千万，买炮得需要多少钱？ 如果以物易物，周兴然赚，苏联也赚，虽然价值不平等，但苏联乐意。 准备足够换飞机的物资，用不了那么长时间。 周兴然故意多说了一些，一是为了夸大物资的难收集程度，增加物资的珍贵性，让苏联心里更舒坦。 二是为了多收集一些物资，多换一些物品，拉着货物去，总比空口说强。 即使苏联不太愿意卖，看到那么多物资也会愿意卖的。 八月初，左轻尘被王学义送到平城，周兴然亲自去火车站接的人，直接接回了小院，同吃同住。 周兴然将自己思考良久的事情，向左轻尘确认了一遍，左轻尘嘴巴越张越大：\"你？！\" 不是说是去买飞机的吗？ \"左老师，这些东西我当然不可能留着自己用，我和沪上一家军工厂关系很好，东西买过来我会直接卖给他。\" 左轻尘松了一口气，他可不想刚从黑省回来，又被送回去。 不对，一旦周兴然真有那方面的心思，他这个从犯连去干苦力的机会都没有，直接吃枪子然后美美睡去。 时间流逝，一转眼进入了九月。 周兴然已经提前和林嘉琦说好他本月将要出趟远门，让林嘉琦照顾好家里。 基本就绪，只要将一厂安排好就可以出发了。 第462章 带队出发 白春来来催周兴然：“厂长，马上中秋节了，罐头快来了吗？有没有我的份？” 周兴然指指电话：“你来的正好，刚接到电话，货车快进城了，你去接一下，直接把你那一份领走。” “好嘞！”白春来喜不自胜， 白春来来到约定地点，左瞅右瞅，都没发现车队。 “哎这位领导，你在找谁？” 一个带着鲁省口音的男人来到白春来面前，白春来反应过来：“你是梨乡沟过来的？我叫白春来，是特意过来接你们的。” 男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在车上看见白同志转悠了半天，好像在找人，我们等的人又一直没到，就过来问一问，没想到还真是。” 白春来跟着男人来到车前，一看车牌号是15，正是鲁省的车。 白春来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发现货车了，面前这辆车是辆轻卡，以前梨乡沟来送货都是用的中卡。 光一厂一个厂子的人都有上万，用轻卡运得运到什么时候？ 白春来刚才一直在观察大车，跟没有注意这里停了一辆轻卡。 白春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带鲁省号码的车就这一辆：“同志，咱们车队呢？怎么没看到？” “什么车队？”此人被白春来问懵了，“这次就我和柱子哥两个人，没听说有旁人啊？” “就你们两个人加这辆车？” 男人点头。 白春来心想坏了，他找错人了。 没想到梨乡沟罐头厂的生意如此火爆，厂长可是周兴家周主任的亲哥，在厂长要求包揽所有罐头的情况下，竟然还有人能从周主任手里买到一车罐头。 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大的面子？难道是给钱很大方？ 白春来不死心的又确认了一遍：“你们是临曲市怀山县那个梨乡沟吗？知不知道要把货送到哪里？” “知道，要送给平城启明安保公司，我和柱子哥这个公司在哪里？柱子哥是老手，来平城送过一次货，不过那次送的是汽车厂，就是周厂长那个汽车厂，白同志你听说过吗？” 男人说着脸上露出骄傲之色。 看到白春来点头，男人继续说：“负责人让我们安心到平城，不用担心，会有人来接应我们。” 白春来皱眉，没错，他们的送货地址就是自己的安保公司呀。 安保公司和垃圾厂的人都不多，这一车罐头正好够这两个地方分。 “罐头厂这两个月是不是在加班加点的生产罐头？” “对，现在都还在生产呢，这两个月真是把我们累坏了。”男人嘴上说着累，脸上的笑容却十分灿烂，“今年又是个肥年。” 白春来带着满肚子疑惑领着两人去了安保公司安顿下来，然后马不停蹄地回到一厂。 白春来跑到办公室的时候，周兴然正在收拾东西。 周兴然：“春来，你回来的正好，你去帮我请个假，请假日期从明天开始算，结束日期先空着，等我回来填。” 白春来到嗓子眼儿的话又咽了回去：“好的。” “不对，厂长是有什么事吗？只出去两三天或者三五天不需要请假，有人找您我给往后拖一拖就行。” 虽然规定要每天按时上下班，但如果家里有事，晚来一会儿、提前走一会儿都不要紧，可以不请假、不上报，只要别被查到就行。 这不只是周兴然的特权，普通职工也能这么做。 只不过周兴然可以将时间延长一些，当厂长很忙，两三天见不到人怎么了？ 周兴然笑着摇头：“我这次不在厂里的时间有点长，至少需要半个月，一个多月也有可能，你去写请假条吧。” 既然需要写请假条，肯定不是公事，白春来心里一紧：“出什么事了吗？厂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没什么，答应宁璋去他那里看看，一直拖到现在，做人不能言而无信，更何况我还是他的父亲，我打算履行诺言，这么多年一直围着平城转悠，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散散心。” 白春来不理解：“好的。” “我明天就出发，今天下午不来了，回家收拾一下。” 周兴然说完拿着手里的东西打算离开。 白春来愣了一秒，连忙喊住他：“厂长，我刚才去接人，发现梨乡沟只来了一车罐头，量还特别少。” “您赶紧联系一下周主任那边，是不是搞错了，现在还有些时间，可以重新发货，再等两天可就中秋了。” 周兴然：“够你用了吗？” 白春来：“够了。” 周兴然：“够了就行，我今年就没打算给一厂、中都厂定罐头，定的是咱们以前合作的老厂家。” “你提醒我了，再过两天他们应该就把货送过来了，你接收一下，中秋节我肯定赶不回来，把福利给大家发下去，可不能亏待了他们。” “我那天是给别人定的。” 白春来这才知道自己意会错了，仔细回想一下，周兴然确实没有说他是给一厂定的罐头，全程只有自己一张嘴不停在说。 周兴然和左轻尘带领着一支z85车队开往了北方。 十辆z85载满了生活日用品，车队里除了应配的司机，还带了八个安保。 与此同时，一南一北两辆载满货物的货运火车也在缓缓驶离站台。 剩下的一百来名安保被均匀的安排在这两辆火车上，看守货物。 两辆火车是周兴然专门找王剑一申请的，租赁费一分没少，这一趟旅程杂七杂八的花了不少，不多挣一点，都对不起自己这段时间的准备。 这次亲自带队运送的货物只是第一批，算是给苏联的定金。 周兴然让周兴家和夏成益那边继续加急生产、收集物资，等把苏联的东西运回来，还得把尾款给他们补上。 现在的道路修缮的并不好，大路还好走一些，小路坑坑洼洼，一辆载满货物的重卡压在上面简直是寸步难行。 周兴然让司机不要心急：“大路我们就开快一点，小路慢慢走，不要急，安全第一。” 不只要保证人的安全，还要保证货物的安全。 罐头、布料周兴然都是用火车运的，z85上戴的是日用品，比如暖水瓶、保温杯、白酒等，稍不注意就碎了。 周兴然不但让z85司机不要心急，他还让火车司机慢慢开，每到一个大站点就停下来等半天。 现在的火车速度并不快，所以周兴然即使坐汽车也能和火车碰上头。 在火车停留的半天时间里，周兴然会询问一下这座城市的特产，然后大肆订购一番，让厂家加急生产。 周兴然只付少量定金，为了让厂家放心，他会让两名火车上的安保留下来，既是人质又是监工。 交付完定金，车队和火车重新出发。 一路买买买，这段路程足足走了半个月，众人在路上过完的中秋节。 一直和周兴然待在一起的左轻尘目睹了周兴然所有的动作，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中途的事物若无睹，现在已经彻底麻木了。 他已经无法计算周兴然中途花了多少钱？ 周兴然选择以物易物是为了以小搏大，现在他付出了这么多，不得薅半个苏联回来？ 火车进入黑省后没开多远就停了下来，它们不在可以来往中苏的40趟班列之内，铁路只到这个地方，无法继续前进了。 周兴然从火车上又叫了几名安保下来，让剩下的人好好守着货物，车队继续前进。 手续周兴然早就办理好了，一行人顺利跨过边境线。 往前走了没多久，就到达了交易地点，这是一家很具有苏联建筑风格的宾馆。 十辆重卡一停到宾馆前，就有人上前询问：“你们是来买图-154的吗？” “是的。” 周兴然带着人走进宾馆，虽然现在才九月份，但是黑省和苏联边境这里已经开始变冷了，进入宾馆后，温度适宜，众人舒服的谓叹了一声。 一个留着黑色短发、蓄着胡须，高大、壮硕到有点肥胖的男人走了过来，目标明确的对着周兴然伸出手：“周厂长，你好，我叫瓦西里，是这次项目的负责人。” 打过招呼后，瓦西里热情的拥着周兴然走进会客厅，用玩笑的语气抱怨道：“周厂长，你来的可真慢，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三天了。” “如果不是还能联系上你，我还以为你要放弃这次交易。” 周兴然：“很抱歉，你要知道，收集足够的物资是件困难的事情，我在路上都还不断地在收集物资，车队带来的物资你看见了吗？这就是我的成果。” 瓦西里笑着抱住他：“当然，我非常高兴，飞机我已经运过来了，你既然带了定金过来，等你回去的时候也可以带一架飞机回去，然后每交付完一架飞机的物资，我们可以给你发一架飞机。” 周兴然：“瓦西里，你太小瞧我了，我带来的物资可不止这些，我跟你们说过了，我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也是交付物资最快的人，我会按照约定的时间完成所有的物资交付。” “你不用在这里试探我。” “听说还有别人想要和你们做交易，真稀奇，之前听说你们的飞机挂了很久都没有人想买，等我和你们联系上后，突然蹦出这么多人来挖我的墙角。” 瓦西里不太明白这和挖墙脚有什么关系，结合语境猜出了大概意思，惊讶的说：“周厂长，你从哪里听说的，从来没有这样的事！” 周兴然微微一笑，也没有继续与瓦西里争辩，他不怕别人挖墙脚，还没有人能挖动他的墙脚。 他唯独对图波列夫设计局原本世界线上的交易对象牟某人有些忌惮，他这只蝴蝶改变的时间线，提前和苏联达成约定、进行交易，就是为了避开牟某人。 牟某一无所有，都能空手套白狼套住四架图-154，将自己变成首富，可见能力非常，他再做出一些出格的举动，周兴然都不会惊讶。 周兴然：“瓦西里，黑省还放了两火车的物资，你可以派人去查看，中苏专列的车太难搞了，我没有谈下来，所以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将物资运回去。” “希望你们速度快一点，两辆火车可不够买你们的飞机，等你们查验完、卸完货物，火车会继续回去拉物资。” 瓦西里眼睛一亮：“真是太好了，我就说选择周厂长准没有错。” 周兴然从兜里掏出一张纸：“这上面是物资清单，你可以按照这个点货。” 物资清单周兴然贴心的用了中俄双语书写。 瓦西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周兴然手中抢过清单，扫了两眼，嘴角抑制不住的勾起。 瓦西里将清单交给自己的助手：“周厂长，看来我们这次交易马上就要完成了，一起拍张照纪念一下吧。” 背靠会客厅的窗户，周兴然、左轻尘、瓦西里以及他的助手，私人合照了一张照片。 拍完照，瓦西里想要邀请周兴然去品尝旅馆的美食：“不用担心口味不一致，旅馆的食材都来自中国，很新鲜，我和我的小伙子们都非常喜欢。” 周兴然制止了他：“瓦西里，我还有一桩生意想要和你谈。” 瓦西里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 “四架飞机太少了，我想再多购买两架，图波列夫设计局的实力众所周知，既然你们是想清库存，肯定不可能只有四架图-154，卖给别人也是卖，我已经向你证明了我的实力和诚信，不如卖给我，还能为你们节省时间。” 瓦西里脸上浮现犹豫之色，刚想说些什么，周兴然又掏出一张纸递给他：“先看看这个再做决定。” 这张纸和周兴然刚刚递给瓦西里的那张纸内容差不多，上面列着日用品名称和数量。 “这是？” “这些物资够买两架飞机了吗？都是现货哦，我已经收集好了。” 瓦西里猛地举起右手：\"可以！\" 这件事本应该请示一下领导再做决定，但瓦西里觉得自己这个选择一定会受到表扬。 —— 浅浅求个用爱发电！ 第463章 猪肉诱惑 随后瓦西里当着周兴然的面给领导打了一个电话，汇报了周兴然想要再买两架飞机的事情，重点强调了一下另外两架飞机的物资都已收集完成。 会议厅很大，电话的位置和周兴然坐的位置相对，所以周兴然只能听见瓦西里的声音，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 左轻尘看了一眼淡定的周兴然：“你就这么有把握他们会同意这件事？” 周兴然：“苏联人都是爽快人。” 这时瓦西里挂上了电话，短须激动地跟着颤动：“周厂长，领导同意了！” 周兴然微微侧过头，带着点骄傲对左轻尘说：“所以很快就会同意。” 爽不爽快不知道，反正财帛动人心。 苏联内部不分贵贱、几乎所有阶层的人都在讨吃讨喝，一个西红柿可以卖上天价，即使这样，人们依旧争相购买，超市门口需要军队驻守才能维持正常秩序。 那具有优先权的军工企业好过吗？他们都垮台了。 军队里开不出军饷，拿什么养活军工企业？ 别说士兵，连军官都当起了小偷，从核材料到普通的枪支弹药被一车车的卖出，动作这么大，为什么没被发现？ 因为是有组织性的，动作迅速，整个军队配合行动，怎么发现？ 就算军队里几个领导不愿意配合，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作没看见。 阻止？ 咦？顶着我后腰的是什么？不会是枪吧？ 活着才是领导，死了只是一具尸体。 当人吃不饱时连易子而食都能干出来，更何况只是杀一个司令，是军队所有人一起干的，还能把整个军队一起端了吗？ 军队里这伙人卖起装备来十分疯狂，才不管你是敌是友，只要能出得起价，要什么给什么。 一开始私下里进行的交易现在已经摆上了明面，赫鲁晓夫亲自访华破冰，中苏关系得到缓和。 苏联方面主动宣布要清国内重工业库存，这是摆明了要将中国视为最大买家。 与其偷偷卖给敌人，不如光明正大的卖给我们。 左轻尘叹了口气：“时代变了，变化真大啊。” 多卖出两架飞机，又收获了一大笔物资，瓦西里非常高兴，对周兴然更加热情了，一定要请周兴然吃顿饭。 如果在国内，瓦西里可能还不好意思请周兴然吃饭。 他知道周兴然是中国一位很优秀的厂长，社会地位高，中国物资丰富，周兴然生活在首都，一个国家最繁荣的地方，山珍海味周兴然一定都吃腻了。 而他只能请周兴然吃土豆，多么寒酸！ 而且不能单单请周兴然一个人吃饭，至少的至少也得把周兴然带在身边的老者和保镖一起邀请上，吃上这么一顿，他家可能得忍饥挨饿上两天。 还好周兴然身边只带了一个保镖，如果周兴然将所有跟随的保镖一起带进来，可能会把瓦西里家存的土豆吃光。 在旅馆这边就不一样了，旅馆离中苏边境线很近，能够到边境线采购食材，虽然只能从中国人民挑过来的食材中选，对比国内，已经算很丰富了。 价格也比国内低很多，瓦西里完全可以负担的起。 瓦西里还想着等他离开时，要多带点食材离开，然后报公司的账户。 “哈哈哈！” 瓦西里想着想着忍不住笑了出来，然后尴尬的扶了扶领带：“抱歉，周厂长我有点太开心了，和您做生意真是愉快！” 瓦西里在带着周兴然去吃饭之前让手下将z85上的货物先卸下来，总要先把东西拿到手才安心。 周兴然见状交代了身边跟着的安保几句，让他跟着一起出去。 因为周兴然和安保是用中文交流的，瓦西里听不懂他们两个人说的什么，用眼神求助一直没派上用场的翻译。 翻译：“跟着一起去…动作快一点…抱歉，他们声音太小了，只能听到这些。” 瓦西里很直接：“周厂长，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需不需要我的帮助？” 周兴然笑笑：“不用担心，中国讲究礼尚往来，你请我吃饭，我也要请你吃点东西，我来的路上遇见一户人家正在杀猪，我买了半扇猪肉，我们车队里有个人做饭很好吃，让他给你做一道中国很有名的菜。” 瓦西里听见“猪肉”两个字眼睛冒光：“真是我的荣幸！” 老天爷，他有多久时间没吃过肉了！ 等他离开时，他一定要去边境扫荡一番。 第464章 米格－24 红烧肉还没有做好，香味四溢，瓦西里口水分泌旺盛，坐在椅子上动过来动过去，忍耐的异常艰难。 半扇猪肉周兴然让一次性全炖了，给周兴然这一桌端上来一盆，剩下的给车队分了，一路上风餐露宿，可要好好补补。 做饭的这名安保退伍前在炊事班干过一段时间，红烧肉做得很好吃，周兴然和左轻尘吃的很开心，但是比较收敛。 瓦西里和他的助手、副手以及翻译吃的格外奔放，全程头都没抬一下。 等盆里最后一块肉吃完时，瓦西里等人意犹未尽的擦了擦嘴。 瓦西里：“红烧肉真好肉，猪肉进食有弹性，能够品尝出来所用猪肉的品质很好。” “感谢周厂长的盛情款待，听说中国美食非常丰盛，可惜我从未体验过，吃了这一顿，我好像体验到了一些，有机会我一定要到中国游玩一番。” “这顿红烧肉让我想起了烤乳猪，我非常喜欢烤乳猪，可惜…” 瓦西里咂咂嘴，他已经很长很长时间没吃过烤乳猪了，都快忘记烤乳猪是什么味道了。 周兴然闻言眼神闪烁了两下：“人生漫漫，总有机会的。” 本次交易基本上完成了，只需要等着另外两架图-154飞过来，周兴然就能离开这里。 至于那些还没有运过来的物资，因为数量众多要花费一段时间，苏联这边的人还需要等一等。 周兴然和瓦西里都没有别的事情，瓦西里领着周兴然在宾馆转了一圈、散散步。 宾馆也没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得很快就看完了，加上周兴然舟车劳顿需要回房休息，两人很快就分开了。 瓦西里则回到房间跟其他几个人喝起酒来。 正喝的高兴，有人来汇报：“周兴然带过来的车队连夜离开了。” 瓦西里微醺的脑袋顿时清醒不少：“物资都卸完了吗？” “卸完了。” “那就好。”瓦西里松了一口气，“我听他说运输队伍很紧张，可能派出去运输物资了吧，我就说他是一个爽快人，好了，你出去吧。” 瓦西里对着房间里其他人举起酒瓶：“大家继续喝，回去可没有这么多好酒让我们随意喝。” 喝了大半夜的酒，导致第二天瓦西里比以往晚起一个半小时。 瓦西里来到餐厅，看见周兴然还在吃早饭：“周厂长早，看来你也起晚了。” 周兴然：“在路上颠簸了这么长时间，难免的事。” 餐厅连接着厨房，瓦西里刚要坐下吃饭，听见厨房里传出一阵乱响：“他们在干什么？天呐，真让人不爽，我早上喜欢安静一些，这样能让我能安心的思考一天的计划。” 周兴然放下碗：“不如咱们一起去看看。” 瓦西里对周兴然这个提议非常不解，但是看着周兴然认真的样子，决定顺从。 来到厨房，瓦西里看见十头小猪被捆绑在一起，嘴巴和腿都被捆了绳子，但它们依旧不安分，发出沉闷的叫声，动来动去，如果动作幅度过大，厨房的职工会踢它们一脚。 瓦西里激动的蹲下来抚摸了一下小猪的屁股，感受了一下软嫩又不失紧致的屁股，他不知道为什么厨房里会出现这么多小猪，采购真懂他，知道他想吃烤乳猪，今天就买回来了。 瓦西里拍拍这只，又拍拍那只，点了点最大的那头：“这只最好，中午就用它做烤乳猪吧，如果你们不会，可以杀完把我叫过来，我做烤乳猪可是一绝！” 厨房的职工尴尬的看着他：“非常抱歉，但我必须遗憾的通知您，这是周厂长的手下刚刚送过来的。” 瓦西里收回手，慢慢地站起来面对周兴然：“周厂长，让你看笑话了。” 瓦西里现在尴尬的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两人又回到餐厅继续吃饭，瓦西里还沉浸在刚才的尴尬中，吃起饭来狼吞虎咽，都没有尝道是什么味道，他只想快点结束以往特别享受的早餐。 周兴然已经吃完饭了，但是并没有走，瓦西里感觉到周兴然一直在看他，更尴尬了，头都不抬。 瓦西里好不容易吃完饭，想要快点逃走，却被周兴然叫住：“瓦西里，我有些话想对你说，咱们一起逛逛？” 瓦西里只好跟着周兴然走出餐厅。 周兴然：“瓦西里，有件事需要你帮忙，你能帮我给米里设计局牵个线吗？我想买两架米格-24。” “当然，我不止想买米格-24，如果你知道其他设计局售卖的武器、炮弹、军舰都可以介绍给我，我很乐意接受，给出的价格一定让他们满意，这点你是清楚的，我想他们也很乐意。” “可惜我不认识多少苏联军工企业的人，只能另想办法搭上线。” “我不会让你白帮忙，你不是很喜欢烤乳猪吗？厨房里那十头小猪就是我给你的谢礼，当然不止那些，昨天的红烧肉好吃吗？” “我昨晚又让手下去买了两头猪，已经处理干净了，和那十头小猪一起运过来，还没有卸车，我…” 周兴然还没说完，瓦西里也没有思考完，但是他的嘴巴已经快他一步：“我同意了。” 瓦西里说完脸顿时红了起来，如果不是周兴然就在他的面前，他都想拍拍自己的嘴，怎么那么快？怎么那么馋？ 周兴然指着装着猪肉的z85开车的手慢慢的放了下来：“多谢，我想您是我认识的第一位苏联朋友。” 瓦西里看着已经属于他的猪肉和小猪却没有吩咐厨房做饭，他很不舍，私下里安排人偷偷地运回了家。 瓦西里回到房间，联系了米里设计局的人，米里设计局的人很心动，却不太相信周兴然和瓦西里，说如果要合作，需要周兴然去他们的公司。 瓦西里非常气恼，挂断电话后，狠狠痛骂了米里设计局的人一顿，疑心为何这么重，让自己不好做人。 周兴然的谢礼已经收了，瓦西里不想还回去。 瓦西里硬着头皮来到周兴然房间，告诉了他这个不幸的消息。 说完后，瓦西里扭捏道：“周厂长，其实去一趟也无妨，你不用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把你安全送到迷你设计局的，如果你…” “好，多谢瓦西里了。” 瓦西里的提议正符合周兴然的心意，他早就想进入苏联，毕竟他的目标不止是几架客运机和战斗机，如他所说，炮弹和军舰他都要。 还有核材料，说不定核技术也能搞到一些。 苏联军队没少偷卖这些东西，大型的炮弹和军舰不好运输，于是他们将军舰拆成废铁，将废铁卖给其他国家。 周兴然知道这个消息时，心痛的不得了，什么叫暴殄天物，这就是暴殄天物！ 进入苏联后，所有的军工企业就对他敞开的大门，就像鱼入大海，还不是他说吃什么就吃什么。 只是没找到好的理由，多谢瓦西里送来的理由。 周兴然爽快答应让准备长篇大论的瓦西里卡壳，不过有个好结局是瓦西里最想见到的事。 到了晚上，瓦西里邀请周兴然一起喝酒，周兴然发现瓦西里房间不只有餐馆提供的酒水，还有他用卡车运过来的酒。 虽然标签都被撕去了，但周兴然买的酒都是国内最常见、销量最多的几个品牌，囤积量也是最多的，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显然，瓦西里偷偷挪用了属于整个图波列夫设计局的物资。 不过周兴然没有戳破，他面色正常的接下了瓦西里递过来的酒瓶，假装没认出这是他运过来的酒水。 周兴然只喝了两小杯，就停了下来。 第465章 专列 瓦西里痛快的灌了一整瓶后才发现周兴然的酒瓶没多少变化，于是一个劲儿的劝起酒来。 周兴然挡住他的攻势：“抱歉，我心脏不太好，医生不让我喝酒，刚刚已经算破禁了，不过你是我的朋友，你的酒我一定要喝，这杯我干了。” 才来两天，周兴然已经见识到瓦西里恐怖的酒量了，不找个理由，他只能天天醉死在宾馆，哪也去不了，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周兴然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瓦西里既遗憾又为周兴然的特殊对待感动。 瓦西里准备自饮自乐时，周兴然再次开口：“来之前我就听说过你们都是爱酒之人，最喜欢的事情就是与朋友畅饮到天亮，我的身体状况让我不能与你完成这个状况，还好我备了后手。” 周兴然让站在一旁的两个安保也坐了下来：“他们两人也是爱酒之人，不如就让他们替我如何？” “我当裁判，瓦西里你们那边也出两个人，和他们二人进行一场友好的比赛怎么样？” “哈哈哈，周厂长，我好久都没这么畅快了！” 这场比赛瓦西里亲自下场，焦灼半夜，勉强打成一个平手，房间里酒瓶满地。 周兴然安排人将他们一个个安置好。 第二天见到瓦西里时，周兴然问：“瓦西里，你觉得昨天那两个人酒量如何，能入你的法眼吗？” 昨天晚上周兴然喝下第三杯酒后，已经给足了瓦西里的面子和里子，没有必要再让安保和他拼酒了。 周兴然刚给他送了一千多斤的肉，瓦西里内心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周兴然之所以发起喝酒比赛，就是想知道在瓦西里这个苏联人眼里两个安保酒量什么样？ 后面还有那么多生意要做，不和瓦西里喝，也要和别人喝。 生意场上一个细节就能决定成败，周兴然至少得对几个安保的水平有个评估，如果喝一场酒就能少给两车物资，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很棒。”瓦西里竖了个大拇指，随即脸上挂满失落，“幸好他们在中国，想喝酒就能喝酒，我们国家没多少酒了，都是个人私存的，昨晚畅快的痛饮，一般只发生在重大节日、亲人聚会，以及庆功宴上。” “原来如此。”周兴然默默记下。 又过了一天，周兴然一大早被左轻尘叫醒：“怎么了？” “你去宾馆外面看看。” 宾馆不远处，停了一架飞机，正是图-154。 左轻尘：“他们还算信守承诺，飞机来了，咱们怎么运回去？” 周兴然：“运？为什么要运？咱们没东西运。” 左轻尘：“总不能让飞机一直放在这里吧？你购买的物资虽然便宜，但成千上万件累积起来也是一个天文数字，我不知道在来之前你在别的地方购买了多少物资。” “你所图甚大，光这一路我亲眼看到的，就已经是上亿的物资了，不把飞机运回去变现，你还有钱继续购买物资吗？怕是连付尾款的钱都没有。” 从平城到黑省，周兴然不止买行进路线上的物资，路过城镇休息时，他看到有好吃的、好用的，会问一问产地及产量，觉得合适的一个电话打过去直接进行定购。 主打一个雨露均沾。 在平城和周兴然生活了一个月，左轻尘也窥探到一点周兴然的财富，所以他知道周兴然手里没剩多少钱了。 左轻尘明明是质问，周兴然却显得十分高兴：“左老师，你终于会关心我了，看来我这段时间没白费功夫，咱们两个人算不算忘年交？” “飞机的事不需要担心，来之前我就跟他们商量好，飞机的运输由他们负责。” “他们可不缺飞行员，直接让飞行员驾驶到目的地就行，又快又省钱。” “咱们已经运过来这么多物资，根据我对瓦西里的判断，不应该只有一架飞机，眼前只有一架飞机可能是因为旅馆的停机坪太小，不知道其他飞机他给放到哪去了？” 周兴然猜的不错，昨晚一共有三架图-154来到了这里，可惜没有地方停放，另外两架飞机根据指示直接飞往了最终目的地——川航。 周兴然从瓦西里口中得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咯噔了一下，然后飞快的往房间跑，连瓦西里的喊声都来不及回应。 周兴然先给川航那边说了一下有两架图-154即将抵达，说了大概抵达时间，让他们尽快接应一下。 川航那边的负责人说已经收到消息了，让他放心。 周兴然松了一口气，图波列夫设计局办事还算靠谱。 “既然飞机马上要到了，代表我们的交易要开始了，希望你们尽快完成检验和试飞，然后将款项打给我，我可是超额满足了你们的要求，足足六架飞机。” 川航以一架一亿价格收购图-154，一架飞机周兴然的利润在四千多万，这是净利。 卖完六架飞机，赶得上数个大厂一年的盈利了。 周兴然又给他派到川航的助手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飞机已经到了，让他们催川航尽快打款。 等周兴然安排完事情出来时，瓦西里已经吃完早饭，坐在窗边看报纸。 “周厂长，你刚才怎么了？看着十分着急。” “高兴过头了，我得亲自跟他们说一声图-154到了才放心。” “感谢你喜欢图-154，这是我们设计局的荣幸。已经飞往川航的两架飞机算是我们的态度，剩下的几架等物资够数后会一一飞往川航。” 瓦西里站起来，往远处的图-154看了一眼：“这架飞机是专门来接我们的，你不是想去苏联吗？坐飞机是最快的选择。” “虽然你购买了六架图-154，但应该还没有坐过它吧？这是我们设计局听说你想去苏联，特意给安排的，让您提前感受一下图-154，你是这架飞机的第一位中国旅客。” 瓦西里也出来有一段时间了，马上就可以回去了，他却不是很开心，在宾馆的这段日子是他近两年过得最舒坦的时光。 “多谢，你们真贴心。”周兴然还真没想到外面那架图-154是来接自己的，“在离开之前，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办。” “瓦西里，你们想好如何将物资运回去了吗？如果能谈下一列或者两列中苏专列，我们交易的速度会大大加快。” 此时不拿下一列中苏专列，以后就没机会了。 两国官方马上要亲自下场进行大额交易，其中必然少不了生活物资。 毕竟，苏联目前的状况，有再多的钱也买不到东西，还不如直接折成物资，到时候40列专列光运官方的物资都不够用，哪还轮得到他？ 瓦西里：“在谈了，等谈下来我会通知你，你可以以我们的名义直接用专列运输物资。” 第466章 安东 上午十点，飞机降落在莫斯科。 瓦西里：“周厂长，你需要休息一会儿吗？” 周兴然伸了个懒腰：“不用，我感觉现在状态特别好，直接出发吧。” 有瓦西里领路，周兴然一行人进入米里设计局没有收到任何阻拦。 设计局里还有很多人认识瓦西里，纷纷给他打招呼：“瓦西里，听说你们把飞机卖给了一个中国商人，是他吗？” “你后面领着的这位是谁？” “瓦西里，你不是去边境做生意了吗？现在就回来了，快跟我说说，一架图-154你们卖多少钱？” 米里设计局的人太过热情，让瓦西里不知道先回答谁的问题，尤其是他们言辞中带着周兴然，周兴然又跟在他身旁，将一切都听了去。 瓦西里有种背后说周兴然小话的感觉，他尴尬的看着周兴然，小声道：“周厂长，因为工作原因我们设计局和政府部门经常有往来。” 怕周兴然不懂，瓦西里解释：“米里设计局是一个政府部门，我们和它的往来最多，我在设计局里多负责对外事务，所以米里设计局的很多人都认识我。” “他们都当我是朋友，是在跟我开玩笑，并不是在说你，如果你感到冒犯，我对此向你道歉。” “不用，我来跟他们解释。”周兴然放大声音，“各位好，我就是你们说的那位中国商人。” 米里设计局的众人看周兴然是个东方面孔，和瓦西里并排走，说明地位高崇，不像翻译，他身边只跟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也不太像翻译，众人默认周兴然两人不会俄语，所以说起话来没有顾忌。 周兴然一口流利的俄语震惊到了他们，接着就是羞愧，显然周兴然将刚才他们带着一些冒犯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 “先生，抱歉。” “那个…我刚才的意思是让瓦西里把您介绍给我们。” 众人纷纷道歉。 “很高兴见到大家，米里设计局大名我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我来到这里是想和你们完成一笔交易，希望能达成所愿。” 周兴然没有对众人的言辞做出评价，而是直接换了个话题，众人知道刚才的冒犯被轻轻揭过了。 瓦西里顺势出来说了一下他和周兴然做生意时的场景，重点描述了周兴然的爽快与大方。 瓦西里并没有透露出图-154具体的卖价，但是宾馆吃过的肉、喝过的酒已经足够使这群人疯狂。 “没人不会同意这样的交易。” “不知道周厂长想买什么？希望他多买一点，这是国家允许的。” “不知道我们能分到多少物资？” “瓦西里竟然吃了肉！我都快忘记肉是什么味了。” 最后一名围观群众的发言，让其他几名围观群众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倒是才吃过一次肉，就是付出的代价有点大。 “好了诸位，我们得去办公室了，回来再找你们聊天。” 瓦西里挥手给他们告别，领着周兴然继续往前走。 瓦西里走到一间办公室前，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安东，好久不见！\" 安东比瓦西里瘦些，皱纹也多一些，上唇也留有胡子，不过胡须泛白。 安东的年纪看上去要比瓦西里大几岁，实际不同，来的路上周兴然已经听瓦西里介绍过了，安东比他小三岁。 可能是如今状况在政府部门干的不轻松才导致了他的衰老。 安东：\"这就是你要给我介绍的人吗？\" \"你好，你可以叫我安东，你确定你要买米-24吗？价格可不便宜。\" 有瓦西里提前备课，周兴然也没有对安东的直接感到诧异。 \"不止，如果可以，我还想买米-28。\" 如果米-24是一架优秀的战斗机，那米-28就是目前战斗机中的龙头，不输美国ah-64阿帕奇武装直升机。 安东皱眉：\"朋友，你的胃口有点大。\" 周兴然：\"我给出的物资足以支撑我的野心，安东，有点你说错了，我的胃口并不大，我只要了米-28，你们不是还有米-29吗？我想米-29才是你们的宝贝。\" \"如果用物资换米-29太亏了，所以我只换米-28。\" \"我这可不是异想天开，我只用了两卡车鞋子就换了一辆坦克t80。\" 瓦西里原本想给周兴然和安东互相介绍一下，没想到这两个人根本用不到他，一进门就仿佛认识了很久，直接开始做起的生意，瓦西里也悠闲自得的退到一边，静静吃瓜。 当他听到周兴然用两卡车鞋子换了一辆坦克t80时震惊的将头扭向周兴然，他们图波列夫设计局应该是第一个和周兴然做交易的苏联企业吧？ 这段时间他一直和周兴然待在一起，周兴然什么时候去换了坦克？他怎么不知道？ 周兴然当然没有换到坦克t80，这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两卡车鞋子也是他换坦克t80时预估的价格。 此时将没有发生的事说出来，是为了给安东增加心理压力，加大自己这边的光环。 \"10吨猪肉换一架米-24怎么样？ 第467章 瞄准军舰 听到这个价格，安东还没有给出回答，瓦西里先打了个颤儿。 办公室静谧无比，因为天冷没有开窗，连一丝风都没有，时空仿佛静止了，瓦西里的反常举动自然吸引了周兴然和安东注意。 站在瓦西里对面的安东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瓦西里摆手：“突然感觉有些冷。” 安东用更加鄙视的眼神扫视着瓦西里，才出去了几天，身体就变得这么弱？ 知道瓦西里没什么事，安东不再分心思，继续微低着头思考周兴然给出的价格，仿佛这个价格低廉，他在纠结要不要卖？ 瞒过去的瓦西里内心掀起波涛巨浪，用10吨猪肉买一架战斗机？！ 瓦西里不是觉得这个价格低廉，他觉得这个价格可以了，这是猪肉，不是水果罐头、饼干。 按照他对周兴然的了解，周兴然许诺出的物资，会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他们手上。 不像有些买家拖拖拉拉，一点物资送好几年，要真是急需物资救命，等物资到了，估计人只剩下骨头渣了。 瓦西里感到羞愧，他什么都没付出，就得到了半吨多的猪肉。 瓦西里知道，周兴然给出的价格安东不会拒绝的，安东之所以没有马上答应、还做出纠结的模样，估计是想矜持一下。 瓦西里对诸如米里设计局这样的政府部门里面的暗情门清儿，如果不是官方主动宣布可以对外售卖武器了，将这件事摆在了明面上，就以这些政府部门还有军队偷偷摸摸的行为，得卖多少武器才能换到10吨猪肉？ 别看这些政府要员表面上个个都跟白天鹅一样，背地里就是只老鼠，将国库搬的一干二净。 瓦西里用胳膊捅了捅安东：“别装了，快点答应周厂长，错过他可没第二个人了。” 安东被瓦西里戳破小心思，十分羞恼，狠狠睨了他一眼。 不过，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一架米-24换10吨肉，一架米-28换25吨肉。 周兴然要了两架米-24，两架米-28。 “我会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先送一批猪肉过来抵一架米-24，剩下的肉可能要晚些才能送过来，在我们国家快过年的时候才会杀猪、卖猪 。” “现在的猪都还在养膘，猪太瘦，卖出价格，养殖户们不会在这时候售卖，你们需要等两个月。” “两个月后，我和瓦西里的交易也基本完成了，空出来的火车和卡车正好可以用来运输猪肉。” 瓦西里听到周兴然还是先紧着他们的物资运输，满意的点点头，也大方的将专列的事情告诉了安东。 瓦西里：“等我们设计局都物资全部运过来后，我可以将专列的使用权交给你，你先用着，然后再去打报告申请，这样更容易通过。” 安东没什么意见。 米-24、米-28的运输方式有些麻烦，这两架飞机不像客机，肯定不能直接飞越领空，只能由米里设计局的人将飞机运到边境，周兴然派人再运回来。 周兴然决定等回国后和周兴元、邱慈说一声，问问他们有没有飞行员，可以借给他用一用。 或者直接跟军队谈好价格，让军队自己想办法运回来。 周兴然和安东敲定好一切事宜后，天已经擦黑了。 早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但安东一点邀请他们吃饭的意思都没有，周兴然也不强求，和瓦西里一起向安东提出了告别。 周兴然对此早有准备，他至少要在这边待半个月，他可不想天天吃土豆，他在图-154上带了足够多的食物。 等走出米里设计局的大门后，周兴然跟变戏法似的从内口袋掏出三个用油纸包着的饼，分别递给瓦西里和左轻尘：“先垫垫肚子。” 街道对面有辆汽车见他们出来闪了闪车灯、按了两下喇叭。 瓦西里笑着朝那辆车招了招手，表示自己看到了：“走吧，接我们的人来了。” 他们来米里设计局的时候打得出租车，这辆车是瓦西里下飞机之后汇报领导特意申请的，手续办理的很快，半天时间就安排上了。 周兴然几人刚要朝对面走过去，一个男人伸手拦住了他们。 一向亲和可爱的瓦西里一下变得凶恶起来：“如果不想挨揍就滚开！” 瓦西里的暴喝让男人的眼神终于从左轻尘手中的饼子上挪开，男人咽了口唾沫，拘谨的抬起上臂：“您误会了，我并不是要抢劫。” “我是想给您换点东西。”男人指了指靠墙停着的一辆摩托车，“给我两个暖水瓶就好。” 瓦西里听到这里脸上的狠意收敛了一些，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周兴然，明显是让周兴然来拿主意。 周兴然凑近一看，还是一辆军用摩托车——乌拉尔摩托车。 光看外表也无法断定这个男人是不是军人，更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这辆摩托车。 瓦西里作为苏联人，比周兴然更熟悉自家军队的东西，但他没有声张，只往那边瞥了一眼就扭过了头。 周兴然猜测这个男人应该是看见他们吃面饼觉察他们三人物资富余，才想着拦下他们想卖摩托车。 这个世界可真魔幻，两个暖壶就能换一辆军用摩托。 苏联的武器虽然便宜，可也没便宜到这种地步。 乌拉尔摩托车是侧三轮摩托，眼前这辆摩托车九九新，好似刚出生产车间，运回国内至少卖个万把儿块钱。 蚊子腿再小也是肉，周兴然决定占下这个便宜。 周兴然：“我有这个意向，但我现在手里没有东西，你能给我回退出吗？” “可以。” 男人骑着摩托车跟在轿车后面来到了周兴然住的宾馆。 暖壶周兴然也带了，但是只带了两个，不可能全给男人。 周兴然给了男人一把暖壶外加半袋大米，远超两把暖壶的价值，男人没想到还有这种好事，兴高采烈地拿着东西离开了。 第二天周兴然跑去换了他提前吹出去的牛——t80坦克。 乌拉尔摩托车的出现也给周兴然提了个醒，这种“小物件”又便宜量又多，当然也不能放过。 周兴然连续奔波了五天，该换的都换了，都是一些枪械、军用车、坦克等，体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零零碎碎也把周兴然手里物资花得差不多了。 等周兴然许诺的物资全部送到苏联人手里的时候得后年开春了，91年2月玉米总统就下台了，周兴然决定为自己的供货速度羞愧一秒钟。 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物资也快没了，周兴然决定干把大的就返程。 周兴然想来想去还是为军舰感到心动，未来对海域的争夺会越来越重视，怎么能放过它呢？ 想换军舰得找政府，还得是领导人物，瓦西里没有那么大得能量。 周兴然托他联系了军队，又贿赂了安东，让安东帮他与上级牵线。 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周兴然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养精蓄锐，明天就能知道结果了。 —— 唉，不知为啥，写这章的时候总有种写末世文的感觉，如果穿到这个时期的苏联不仅要屯粮还得囤枪。 第468章 校友 可能是周兴然吹的牛取得的效果，安东这边率先传过来消息，上面同意见面商议。 周兴然微笑，果然只要钱够多，一切都可为。 他对安东说，愿意付出巨额物资购买军舰， 不管苏联想要什么，他都可以满足。 这些是假话，周兴然哪有那么多物资，他兜里没剩几个子儿了。 有机会见面详谈就好，至于之后的价格，走一步看一步。 可能因为周兴然不是官方派来的人，苏联政府虽然同意详谈，但也没有派出多大的人物，派出了一个叫安德烈的人负责这次详谈，而且交谈地点就选在了米里设计局的大会议室里。 显然官方不太重视周兴然，各种安排很轻慢，而且有很大可能不认为周兴然能达成交易。 周兴然不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最后实惠落得到自己手中就行。 周兴然一接到安东的消息，带着人马不停蹄地赶到了米里设计局。 周兴然故意抢在安德烈等人前面来，想从安东这边打探到一些安德烈的消息。 安东自从收到周兴然送给他个人的物资，也不再时时刻刻绷着一张脸，对周兴然温柔极了，几乎有问必答。 安东递给周兴然两张纸：“我早猜到你会打听安德烈的消息，早就为你准备好了，这两张纸是我短时间内能收集到的他的所有消息。” 周兴然感谢完安东，接过来就看。 安东怎么说也是一位政府工作者，各方面能力还是比较出众的，他对自己收集的安德烈的消息了熟于心。 他怕周兴然忽略重点，周兴然看资料的时候他就在一旁说：\"安德烈学问不错，他毕业于圣彼得堡国立大学，这是...\" 左轻尘突然出声：\"圣彼得堡国立大学？\" 安东被左轻尘吓了一跳，回过头来看着这位一直安安静静、从未发表过意见的老头：\"怎么了？你也听说过这个学校吗？\" \"你听说过也很正常，这可是我们国家历史最悠久的大学之一，18世纪前期就成立了，在国际上都是很有名的一所大学，所以我才说安德烈的学问不错。\" 安东脸上带着骄傲，他知道中国的大学成立的都比较艰难。 左轻尘：\"我就从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毕业的。\" 安东：？ 周兴然也抬起头看着左轻尘，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左轻尘提起自己留学的学校。 之前周兴然怎么问，左轻尘都不回答，只说一切都过去了。 左轻尘脸上浮现一丝回忆之色：\"这样说来，我还是安德烈的师兄，等会见到他，我要好好跟他聊一聊。\" \"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是一所很好的学校，我在那里度过了人生中最愉快的几年，但我已经毕业半个世纪了，也不知道它现在变成什么模样了？\" 左轻尘的声音渐渐低沉了下去，他没有聚焦的眼睛望着虚空，仿佛又回到了50年前。 一旁坐着的周兴然激动的连拿着资料的手都在轻微颤抖，他知道一个绝妙的机会，被送到了自己眼前。 同学情、校友情都是最纯粹的感情之一，人们总是将同一个学校毕业的人划分到一个阵营。 即使两个年龄差很大、从未见过面的人知道了彼此有一个共同的母校，也会生出一点点好感。 如果再借着母校攀谈起来，不出半个小时，两人的关系就能变成普通朋友。 周兴然对谈下交易的胜算又大了几分。 \"左老师。\" 周兴然叫了一声左轻尘，等左轻尘回过头来看他时，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左轻尘，只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昭示着他内心并不平静。 左轻尘点了点头，他明白周兴然的意思。 左轻尘确实毕业于圣彼得堡国立大学，他出声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周兴然。 不然，他完全可以将他和安德烈毕业于同一所大学的事情私下里告诉周兴然，没必要当着安东的面大声说出来。 他既然是周兴然花钱请来的，拿钱自然要办事，这一路上他都没派上用场，内心有些惭愧。 现在终于能帮上一点忙了。 安东也明白这其中的价值：\"真巧，几十年前来苏联留学的中国留学生大多数都选择了莫斯科大学。\" \"这是不是就是你们说的天意？\" 十点半安德烈一行人来到了米里设计局，安东将人引到会议室后，充当主持人为双方进行介绍。 等介绍到左轻尘时，安东故意停顿了一下：\"安德烈你说巧不巧？他和你毕业于同一所大学。\" 安德烈冷淡的表情收敛了一分，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左轻尘。 \"我当时的导师是...\"左轻尘简单的说了两句他大学的事情，仿佛真的是随便说了两句，\"哈哈，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导师肯定已经去世了，你肯定没听说过他。\" 安德烈：\"我听说过，他是一位令人尊敬的教授，他的画像一直挂在荣誉墙上，真没想到能跨国遇到他的弟子。\" 左轻尘和安德烈轻声交谈起来，交流了2分钟后，左轻尘主动打断对话：\"很抱歉，我失态了。\" \"这是我毕业50多年来第一次遇到校友，有点太激动了，都忘记这是什么场合了，我们先办正事。\" \"聊完生意我请你吃顿饭吧，咱们一边吃饭一边聊。\" 左轻尘的主动退出进一步打消了安德烈的怀疑。 开始谈判后，安德烈的表情比刚进来时温柔太多：\"我们能够拿出20艘...\" 第469章 特殊部队 “20艘潜艇、1艘巡洋舰、2艘驱逐舰、2艘护卫舰，外加10艘重型货轮，不知道周厂长能给我们什么？” 安德烈的话一出，在场人都一惊，不愧是政府的人，出手就是阔绰，一张口就是二十多亿美元。 周兴然暗自欢喜，看来安德烈等人也不像他们表现那样对这次交易满不在乎，私下里应该已经调查过他了。 周兴然：“安德烈，谢谢你的信任。” 周兴然这句话说的没头没尾，安德烈却点头：“应该的。” 周兴然：“你们也不是第一次贩卖这么多军舰了，心里应该都有大概的价格，那我直接说了：10货轮水果罐头、10货轮…” 周兴然嘴巴一刻不停，跟报菜名一样足足说了两三分钟。 “装货货轮的标准就是你卖给我的这10艘，所以你们要先付定金，我要带着这10艘货轮离开。” 安德烈的脸色重新变得阴沉：“不可能！可以让你先带走10艘货轮，但是所有的物资数量需要在现在的基础上多加10%。” 除了安德烈的脸色不好看，其他人都一脸恍然大悟。 经周兴然一提醒，他们想起来了苏联确实不是第一次进行大宗军舰交易。 就在上半年，他们才刚和百事可乐进行了一笔20亿美元在交易，用30艘军舰换可乐喝，使得百事可乐一个企业突然跃升成为全球排名第六的海上军事力量。 和周兴然的交易变得更大方，直接拿出35艘军舰进行交易。 如果安德烈他们没有调查过周兴然，怎么敢拿出35艘军舰？竟然敢拿出来，说明他们相信周兴然真的出得起价格。 周兴然有些汗颜，不知道安德烈是怎么调查的他，中间消息绝对有误传，他现在手下的厂子没有任何一家能够比过百事可乐。 周兴然也不虚，既然苏联认为自己比百事可乐的体量更大，那就让他们一直这样认为吧，他们敢卖，他就敢买。 周兴然：“多加10%是不可能的，放眼全球，也许会有人出这个价格，如果你们时间足够多，可以耐心等一等。” “安德烈，我给出的价格可能要比你想象中的低一些，就是因为这样才显得我心诚，我是为了咱们之间长久、可持续的交易考虑。” 左轻尘替周兴然感到尴尬，真敢说，黑的都让说成白的了。 做生意果然要有一颗强大的心脏，周兴然说了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安德烈都没有拍桌离开。 “这只是我们的第一次交易，是一次试水，第一次成功后，还有无数次交易等着我们。” “我们两国一直关系友好，本就应该互帮互助、共同渡过难关，虽然之前发生了一点小矛盾，可现在误会都解开了。你们想要的，我们都有、都能提供。” “不瞒你说，这次两位领导见完面，我们一直想恢复以前你来我往的友好局面，我不过是一个前哨的小兵，因为厂子经营的不错，手里有点余钱，在国内也算有些名气才获此殊荣。” 周兴然给自己扯上了一面官方的大旗：“你应该也见过我的其他同行了吧？” 安德烈上当了：“只见过一个。” 安德烈的表情还是不怎么好看，周兴然的给出的价格并没有因为他说的好听而变多。 周兴然忽然拥住左轻尘：“安德烈，还没有给你介绍过，我是做老师的学生，他是我高中的俄语老师。” 周兴然直接将王学义的经历套在了自己头上，左轻尘知道周兴然要打感情牌，配合着点头。 “我第一次来苏联，怕出什么事，专门将左老师请过来指导我，没想到就那么巧，竟然在这里碰见了他的校友。” “左老师是我的老师，圣彼得堡国立大学也相当于我的半个母校，我应当为它出一份力。” “我回国后，将代表我的老师，为圣彼得堡国立大学捐出两火车物资。” “安德烈，我真切的希望我们能达成这次交易。” 这么明晃晃的感情牌，丝毫没有遮掩，安德烈却找不到拒绝的理由：“这件事我无法决定，我需要询问一下领导，今天先到这里。” 安德烈说完就要带着人离开，左轻尘拦住了他：“说好的要一起吃个饭，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安德烈看了周兴然一眼，左轻尘明白他的意思：“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说别的。我这一趟出来是为了公务，抽不出来时间回母校看一看了。” “我年纪这么大了，说不定回国后马上就死了，我希望能从你这里多了解一点母校的消息，让我能够不带着遗憾回去。” 安德烈深受触动，不再推辞。 周兴然趁着两人吃饭的时间，在安德烈的车里塞满了物资。 安德烈一行人开了两辆车过来，周兴然拦下一位想要跟着安德烈上同一辆车的人，那人用眼神询问安德烈，安德烈摆手示意没事。 “周厂长，这是在做什么？” “想单独跟你说几句话。” 周兴然亲自拉开车门，将安德烈送到驾驶位，安德烈被车里满满当当的物资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他深深地看了周兴然一眼，在沉默中收下了这一车物资。 周兴然：“安德烈，如果我们达成交易，像这样的物资要多少有多少，我询问你们的物资准备丰富，只喝可乐一种饮料，会不会单一了点？” “等你的好消息。” 送走安德烈还没来得及休息，消失了两天的瓦西里出现了：“周，周，有一个好消息！” “你不是想要买大型武器吗？有人愿意卖。” 周兴然给气喘吁吁的瓦西里倒了一杯水：“你真厉害，真幸运第一次合作遇到你，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不知道是谁愿意卖？我没有接到政府的消息，你联系上的哪个军队？” “不是军队，是耶维奇上将，说出来有点丢人。”瓦西里羞愧的低下头，“我并没有联系上军队，是耶维奇上将主动找到我的。” 周兴然的眼神一下玩味起来，一个上将主动找瓦西里卖武器？ 听瓦西里的意思还是私下、以个人的名义找过来的，啧啧啧。 瓦西里低着头没有看见周兴然的表情，他开始介绍耶维奇，重点是耶维奇在哪个军队和部门任职过，让周兴然对耶维奇能拿出的武器有个了解。 “a-10部队？耶维奇将军还在这里待过吗？那他在将军里面都属于厉害人物。” 周兴然来苏联之前，对自己想要购买的东西了解了一番，包括当时觉得不太可能买到的军舰和核武。 军舰已经买到了，现在只剩下核武了。 a-10部队是一支专门用来保护核武器的特殊部队，部队里面的军人见到的核武比吃过的盐还多。 瓦西里：“耶维奇上将确实颇具盛名。” “真不可思议，这一位将军今天主动找我合作。” 瓦西里知道这并不是件光彩的事情，结巴着想要找补两句。 “这是我的荣幸，瓦西里，请你第一时间告诉将军，我想要面见他，跟他谈一笔大生意，速度越快越好。” 瓦西里松了一口气，也不再想着再给耶维奇找理由。 通过瓦西里这个中间人，周兴然晚饭是和耶维奇一起吃的。 耶维奇年纪已经很大了，眼球浑浊不堪：“你想要什么？” 周兴然：“将军，你既然能通过瓦西里找到我，说明我这段时间活动有些高调，以您的手段，我这段时间购买的东西，你应该很清楚了。” “我刚买的东西都已经买了，就连大型武器。”周兴然停顿了一下，“不知你是否知道我上午和谁见面了？” “是一位政府官员，他代表官方和我做交易，交易基本达成了。” 耶维奇将叉子放在盘子上，发出“叮当”的响声，他用的力气有些大，所以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耶维奇：“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该买的东西都已经买完了、什么都不需要了？那你约我过来干什么？我并不是一个好性子的人。” “耍我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说着耶维奇仿佛不经意间抚了抚自己的左手，周兴然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发现叶维奇一直遮遮掩掩的左手手掌上有两处疤痕。 一处是枪疤，一处是刀疤，刀疤横亘整个掌面。 “我可不是你以前见过的那些人，我并不会因为年华老去、身体衰弱而失去的血性。” 周兴然微笑着耸了耸肩，没把耶维奇的威胁放在心上：“都说苏联人很幽默，显然不全是。” “如你所说，我想要的武器基本都已经买到了，但我还缺少制作武器的图纸。” “哼。”耶维奇冷哼，“果然是商人，就是贪心。” “你想要什么图纸？” 周兴然：“有什么我要什么，我这个人很大方的，一定会拿出令你满意的价格，但是将军，请不要拿一些废纸来糊弄我，我要最新的武器图纸。” “不知道你了解我多少，也不知道瓦西里是如何介绍我的，我想我应该提醒你一下，我不带是一个生意人，我还是一位工程师，我只干，这一行已经30年了。” 耶维奇：\"我这方面从不骗人，你放心好了，都回去我就给你收集图纸。\" 耶维奇的轻描淡写，让周兴然对苏联此时内部的腐败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两人三言两语就谈下了一笔生意，再次拿起叉子吃饭，气氛和谐了很多。 晚饭快结束时，周兴然仿佛开玩笑似得说了一句：\"听说将军在a-10部队任职过，其实我也不是所有东西都买齐了，我还没买过核弹呢。\" \"将军，你卖核弹吗？\" 耶维奇没有说话，直到将盘子里最后两口饭吃完，放下叉子，擦干净嘴：\"如果你出的起价格的话。\" 周兴然对耶维奇的无底线又多了一分了解。 周兴然：\"将军，我刚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可不敢买，这玩意儿太危险了，稍有不慎，我可能要提前去见我的爷爷了。\" \"这种专业武器还是要专人来负责吧，不过你要是能把制造核武的图纸卖给我，我...\" 不等周兴然说完，耶维奇直接打断了他：\"不可能，这个你不要想了。\" 耶维奇虽然贪婪，对自己国家的未来也没抱太大的期望，加上年纪大了，他做的这些事情，即使东窗事发他也值了，反正他也享受过了。 在该死的年纪死去，也不是多么难以接受的事情。 但不管怎么说，即使对国家再没有感情，也还怀有一丝期盼和惧怕。 卖普通武器和普通图纸，甚至核武，都不是太大的事情，这些东西中国本来就有。 卖核武图纸，和自己捅自己心脏移到有什么区别？ 万一奇迹降临，国家死而复生，最大的依仗就没了，重走老路也不过是迟早的事。 \"将军果然不是一个幽默的人。\" 耶维奇噎了周兴然一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我不过是开个玩笑，将军就如此严肃。\" \"你真的是在开玩笑吗？\" 周兴然：\"当然，既然核武都能卖，图纸为何卖不得？就算不想卖，我不过是问一问，将军何必摆脸子。\" \"这些图纸、技术，你们40年前对我们公开过，现在为何又遮遮掩掩？说起来，我们两国的核武同出一源。\" \"就算你愿意卖，我花大价钱买，也许买回去的也是一堆废纸，毕竟我也不知道我们国家的核武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也许到我们对你们公开技术、教导你们的时候了。\" 耶维奇对周兴然的阴阳怪气毫不在意：\"那就祝你梦想成真。\" \"饭也吃完了，生意谈完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走了，图纸我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周兴然深呼一口气：\"将军，我有一个问题。\" \"你问。\" \"你知道核武资料的存放地点吧？\" 耶维奇：\"知道，我去过，你不用在试探我了，你猜的很对，特殊部队既然能看守核武，那我们这些当领导的难免经常见到研究员、接触资料。\" \"我就算告诉你一点也没有用，你难道还能进去偷吗？只怕你还没进去大门就被打成筛子了。\" 周兴然：\"进去看看也不行吗？你和我一起进去，价格将远超你卖核武和核材料的钱。\" 第470章 告别 耶维奇冷笑：“周厂长，是要这样称呼你吧？” 这是耶维奇今天晚上第一次称呼周兴然，他把“厂长”二字咬的极重，充满了嘲讽的味道。 “你或许很聪明，你那些洋洋得意的自夸或许也没有掺杂水分，但你太自负了，你只是一个厂长，知道什么是厂长吗？” “莫斯科从不缺各种厂长，从这里能一直排到宾馆门外，它只是一个职位，一个平平无奇、毫无特点的职位，只要身上有点才华任何一个人都能成为厂长，比如像你一样是个工程师，这并不需要太高的智商。” “‘厂长’也就叫着好听，还有别的特殊之处吗？” “你觉的自己很聪明，那是相对于普通人来说，研究核武的可不是普通人。” ”你如果真的聪明，怎么会进入工厂工作？是导师没有留你，还是找不到好工作？” “以你现在的智商，再长出一个脑袋，也不过一个普通核武研究员的水平。” “没有我们的帮助，你们能以那么快的速度研究出核武，领头的几位确实厉害，即使放在我们国家也有资格担当领导者，他们如此优秀，带着手下众人也花费了数年才研究成功。” “你知道里面有多少公式、数据吗？” “即使是你们核武研究基地的领导者过来，我把他们领进档案室，不让任何人打扰他们，让他们在里面待一天、三天，他们也只能学会一点皮毛。” 耶维奇伸出枯树皮似得手拍拍自己的脑袋：“哦～瞧我，说的太绝对了，如果他能在偌大的档案室里恰好找到他急要的技术节点，他这趟来的不算亏，可真的会有那么幸运吗？” 耶维奇接触的核武研究员多了，也知道每个人研究员的小习惯不同，相同的结果并不一定有相同的过程。 如果手稿的主人与自己风格迥异，需要细细研究一番才能够消化，一拿到就能学会、记下来，核武也不会只掌握在这几个国家手中。 “核武研究基地汇集了全国最聪明的一批人，次一些的流向社会，进行其他分工，比如当一个厂长。” 耶维奇看着周兴然，眼神中充满鄙视与不屑。 可能因为骂人骂爽了，耶维奇阴沉了一晚上的脸终于有了笑的模样。 嘴角微勾、眼神鄙视，干枯而高挑的身体挡在周兴然面前，也挡住了头顶的灯光，好一个高高在上的将军。 周兴然不知道耶维奇的性格是不是一直如此阴阳怪气？ 他猜耶维奇在军事方面一定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人物，不然就以他的这个性格，早就被人半夜套闷棍弄死了，哪里还能成为将军？ 周兴然：“耶维奇将军竟然对核武研究如此熟悉，难道你曾经也是一名研究员吗？不知哪种核武是您带头研究出来的？” 不就是阴阳怪气嘛，谁不会？ 耶维奇被噎住了，按照他刚才的说法，他比周兴然还不如，只是一名粗人。 耶维奇冷哼一声：“我可不是来给你耍嘴皮子的，我的时间很宝贵，告辞了。” 说完，耶维奇转身离开。 “我也无意与将军争执，我是诚心想近距离参观一下各位劳动英雄的手稿。一箱黄金加两重型货轮的物资，物资种类可随意挑选，只是进去看一眼都不可以吗？” 叶维奇维持着背对周兴然的姿势：“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只有半天的时间。” “多谢将军。” “不用谢我，回去告诉你们领导，下次不要再派人来试探我了，你们找不到位置的。我会让你蒙眼进去，希望你这颗聪明的脑袋能多记点东西，不然花费巨额代价买了一张参观门票，怕你连个厂长都没得当了。” 周兴然：“好的，我会将将军的话如实带到。” 第二天一大早，周兴然还没起床，宾馆的房门被人敲醒。 周兴然开门一看，是一个陌生男人，他手里还抱着一个箱子。 “这是将军让我交给你的。” 周兴然猜测这里面应该都是图纸，打开一看，果然是。 周兴然蹲在地上翻看着，还没等他看完，男人就说了这箱子图纸的价格。 耶维奇绝对没少干偷买偷卖的事，开出的价格十分低廉，是一个黑市价，周兴然不管是转手卖给他人还是留着自用做研发，都还有的挣。 价格正好卡在周兴然的心理价位上，想到还没去成的档案室，周兴然也没有讲价，点头同意了。 男人：“这箱是定金，将军说等这箱的物资到位了，才会继续给你其他东西。” “不要想着欺骗将军，即使你能离开，你在苏联买的东西也无法离开，希望周厂长慎重考虑。” 周兴然都没有应声，挥挥手就让他离开了。 吃完早饭收拾好，周兴然慢慢悠悠的来到米里设计局的会议室，刚坐下，安德烈等人就来了。 安德烈：“为了我们以后长久的发展考虑，只要你在原有的基础上再加0.5%，这次交易就可以达成了。” 昨天还10%，今天就只要0.5%，可喜可贺。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最终以物资增加0.3%的代价达成了这次交易。 看周兴然签完字，安德烈也松了一口气，上面原本只是猜测周兴然可能是官方派来的人，没想到他自己承认了。 邻国可是大客户，上面非常重视，既然周兴然只是一个“哨兵”，让些利润也无妨。 上面交代安德烈，即使最后周兴然没有同意增加物资，也可以签署合同，如果他加了，那就算他们多赚的。 安德烈知道应该以大局为重，目前的情况是最好的，但是他对着周兴然“小人得志”的脸实在喜欢不起来。 安德烈和左轻尘告了一声别，就打算离开。 周兴然跑到身前拦住他，握住安德烈的右手使劲摇晃：“安德烈，我们达成交易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呢？来，让我将这份快乐传递给你。” “你放心，承诺给圣彼得堡国立大学的物资，我会一分不少的给到他们。” 周兴然松开了安德烈的手：“第一次见面握手代表认识，那这次握手就代表离别，我要回国了，希望有机会再见。” 安德烈刚缓和了一分的表情就被惊讶替代：“这就要回国了，什么时候离开？” “今天。” “今天？” “对，出了这个会议室我就要坐飞机离开了。” 安德烈知道周兴然来到莫斯科后没有休息过一天，不是跑这里买东西，就是跑那里买东西，看什么都想要，安德烈本以为以周兴然这个仓鼠性格，至少得再待几天，将莫斯科的地皮刮一层再走。 “怎么走的这么着急？” 周兴然将自己的两个裤兜拽出来：“瞧瞧，口袋空空了，一毛也不剩，我还欠了这么多外债，你知道的，中国人不喜欢欠债，我得赶紧回国给你们收集物资。” “快要到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了，这是我们最重视的一个节日，如果过节的时候我的外债没有明显的减少，我难以安心过节。” 安德烈伸出自己的右手，郑重道：“祝你一路顺利。” 会议室里其他人听见周兴然今天就要离开都十分吃惊，左轻尘也不例外，他与周兴然同吃同住，就差同睡一张床，他怎么不知道周兴然今天就要离开？ 反常必有妖，左轻尘很快意识到周兴然可能私下里安排的其他活动，趁着其他人还没回过神，默默闭上了嘴。 等其他人回过神时，看到左轻尘淡定还带着一点忧伤的表情，对周兴然话没有怀疑。 众人纷纷开始进行告别。 第471章 驾驶员 回到宾馆，左轻尘问周兴然：“你是有什么其他安排吗？” “咱们离开已经很长时间了，该买的都买了，是说离开了。其他安排没有，但是惊喜倒是有一个。” 既然是惊喜，肯定不能说出来，左轻尘的好奇心也不重，没有追问。 带来的物资都让用了、贿了，所剩无几，拍拍屁股就能做人。 所以从通知离开到所有安保坐上图-154没用半个小时。 瓦西里突然被周兴然告知离开非常不舍，他执意送周兴然离开。 “当初是我把你接来的，现在理当由我将你送走。” 周兴然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瓦西里还以为周兴然是怕耽误他的时间，更加感动了。 瓦西里看着图-154窗边已经有坐好的人：“你们要坐这架飞机回去吗？” “ 正好第三架飞机的物资大部分都运过来了，我们正打算给你发第三架飞机，既然你坐了这架，不如就用这架吧，还方便。” “是不是还没找到飞行员？我这就通知耶里戈里让他过来。” 周兴然附在瓦西里耳边小声道：“不用了，我已经找好飞行员了，只是我想把他带到国内，不好让他露面，让他教我开飞机。” “你知道私自带人入境是不被允许的，所以你千万不要声张。” “嘿，莫斯科这一趟我收获不小，回国后将手里的东西处理一下，说不定我也能买架私人飞机开开。” 瓦西里朝周兴然竖了个大拇指：“好样的，就应该学会开飞机，不过如果你们国家飞机太贵的话，可以在我们国内买。” 周兴然婉拒：“我们国家是不允许私人开战斗机的。” 两个人笑作一团。 周兴然坐在窗边朝瓦西里挥了挥手，瓦西里看着飞机载着他的中国朋友驶离飞机场。 左轻尘感觉才刚刚闭上眼就被人拍醒了：“到底是年纪大了，我怎么感觉才刚睡着就到地方了？” 说着抬头一看，是个陌生的飞机场。 “这是哪里？” “圣彼得堡，左老师走吧，去看看你的母校，不要留下遗憾。” 左轻尘呆愣愣的站起来，他没想到周兴然说的那个惊喜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只是参观学校，没有让所有人都跟着，两个人只带了两个安保。 来到圣彼得堡国立大学后，左轻尘怀着激动的心情逛了两圈，专门去看了看安德烈说的那面荣誉墙，看着导师熟悉的面容落下两行热泪。 左轻尘知道周兴然是好心，更怕耽误他，逛了一个多小时后，对周兴然说：“走吧。” “不逛了吗？可以去教室里看看，也可以去办公室看看，说不定有你以前的同学还在这里任教。” 左轻尘摇头：“不用了。” 出了校门口一转弯，有两辆车停在那里，周兴然自顾自地上了前面那辆车。 因为从飞机场来到学校就是坐车过来的，左轻尘也没有怀疑，想跟着周兴然上一辆车，被一个安保拦了下来：“左老师坐后面这辆吧，分开做安全一些，我们也要保护您。” 他们四人来的时候是挤在一辆车过来的，小小的车内加上司机一共五个成年男性，确实有点挤。 左轻尘以为周兴然是嫌挤才雇了两辆车，分开坐，一人带一个安保确实安全一些，他没有多想就上了车。 等坐好，才发现两个安保都跟着自己上了车：“你们怎么都挤过来了，兴然那边怎么办？” 左轻尘想用手指一下，扭头发现前面的车呢？ 周兴然的车已经不见了。 刚才拦住左轻尘的那名安保说：“左老师，厂长让咱们正常坐飞机离开，不用管他，在国内的边境处等等他就行。” “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 安保摇头：“不知道，这些话还是厂长刚刚对我说的，让我转述给你。” “既然这样你们就当一切都会发生过，我们四个人出来的，回去的时候还是四个人，周厂长是跟我们同样坐图-154回去的，记住了。” 两个安保点头。 左轻尘说完才想起来前面还有一个司机，他们三个人虽然是用中文交流的，但苏联如此境况，有很多苏联人跑到边境和中国人进行交易。 既然是做交易，双方自然要会点对方的语言，几个简单的词语就行，连说带比划，总能弄明白意思。 左轻尘不确定这个司机有没有去过边境、会不会中文。 大概是他看司机时间太久了，司机通过后视镜和左轻尘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个笑：“不用担心，周厂长知道我的。” 这句是用俄语说的。 怕左轻尘三人听不懂，司机又道：“周，知…道…” 司机可能是临时学的中文，说的乱七八糟，还带着浓重的口音，根本听不清他说的什么，还好左轻尘会俄语。 左轻尘知道了周兴然早有准备，没想到连司机都安排好了。 俄语：“好的，麻烦送我们回机场。” 第472章 档案室 周兴然坐上车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的，毕竟他现在可是单独行动，万一到了档案室门口耶维奇想要反悔，来一个灭口，那岂不是要玩完。 不会的，耶维奇这种人的胃口已经被喂大了，才给了他一点点定金，把自己弄死了，找谁要钱去？ 而且自己只给了看档案室的定金，图纸的钱还一毛没付，图纸已经被左轻尘等人带着离开了。 周兴然手里没有物资，但他还有一个空间，此次外出他除了带了一空间的纸，还硬塞了两箱黄金，以备不时之需。 两箱黄金都是这么多年他自己有意无意攒下来的。 他并没有特意去囤金，遇到了就买点，攒着攒着竟然也囤了两箱子。 两箱重量不太一样，一箱一百二十斤出头，一箱一百五十斤出头。 耶维奇同意带他去参观当时的那天晚上，他借着送耶维奇出门的机会，在耶维奇车里打开了那个重120斤的箱子。 周兴然说要给耶维奇一箱黄金，却没有说多沉，周兴然拿出这个小箱子的时候生怕耶维奇不满意，好在耶维奇只是试了一下重量，并没有说什么。 黄金只是添头，重点还是那两货轮的物资。 周兴然拿出三十斤的黄金给耶维奇当定金，然后把箱子重新合起来打算下车。 周兴然只给这么一点定金，当然是为了自身安全，尾款越多，他的安全系数越高。 耶维奇虽然对周兴然的小心谨慎嗤之以鼻，却没有阻止，周兴然怕出事，他也怕呀。 除此之外，周兴然在坐图-154离开莫斯科之前，给黑省的朋友打了个电话。 说是朋友有点勉强，因为他和人家才认识一个月。 周兴然在平城已经将各种会发生的情况都考虑进去了，也想了应对之策。 要想生活过得顺，头上得有“老大”保驾护航。 最好的人选当然是周兴元，可惜周兴元的军队并不在黑省，黑省有他的战友，可职位也不是很高。 第二选择是朱南春和林坚，两人在黑省工作了很多年，一个以高级工程师的身份退休，一个以研究所所长的身份退休，地位超然。 两个人的同事大部分都是东北三省的人或者决定定居在东北三省的人，各个职位都不低。 这种情况就导致这些人的子女在东北三省身居要职。 周兴然打算去苏联的事情两位老人是知道的，都不需要周兴然开口，就跟周兴然打电话说了几个人名和位置，说如果他遇到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去找这几个人。 周兴然在沿路收集物资的时候就一一去这些人家里拜访了一遍。 另一方面，周兴然的小姨子林嘉珍嫁到了黑省，别人不帮忙，她总不会见死不救。 周兴然也不需要他们做什么，只说左轻尘等人两天内没有回到边境，就帮他报个警、登个报纸。 周兴然的行程只跟一名安保透露了一些，说自己可能要落后他们三天回去，三天后没回去也是报警、登报。 周兴然这样想着，心情平静下来。 等见到耶维奇的时候，周兴然的神色已经恢复如常，还笑着跟耶维奇打了个招呼。 周兴然坐上耶维奇的车，又行进了一段路，进到一个庄园，登上了楼顶的小飞机。 在坐上飞机的那一刻，周兴然的眼睛就被蒙住了，蒙他眼睛的那个人动作迅速又麻利，仿佛这件事干过千百遍，此人的力气很大，周兴然挣扎了两下对方纹丝不动。 眼睛被蒙住之前那匆匆一眼，就让他看见飞机后排有两个全副武装的士兵，他们的手指放在扳机上，一轮射击恐怕就能让周兴然千疮百孔。 蒙好眼睛，周兴然被人扶到位置上坐下，动作还在轻柔。 周兴然左右扭了扭头，寻找叶维奇的位置：“将军，现在就把我的眼睛蒙上，太夸张了吧。” 飞机上的气氛凝重，周兴然想调节一下气氛，奈何等了半天根本没人回他的话。 周兴然也不尴尬：“长时间蒙眼睛会让我的视力受损，需要适应一下光线才能恢复，这段时间可不能算在我的观看时间里面。” 耶维奇：“嗯。” 眼睛被蒙住了，其他感官也有一定程度的减损，周兴然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变得迟钝，不知道飞了三个小时还是四个小时，下了飞机又坐车，坐车、换车，一顿折腾弄的周兴然筋疲力尽。 耶维奇：“下来。” 然后有一只手牵着周兴然往前走，通过呼吸声，周兴然判断出来这个人是耶维奇。 两个人往前走了很长一段路，只有他们两个，飞机上的那两名士兵没有跟来。 周兴然猜应该是到地方了，但是进来的如此顺畅，一路上他没有听见第三个人的呼吸声，没有听见问好、验明身份的声音，说明连个站岗士兵都没有。 周兴然感到奇怪。 “好了，站着不要动。”耶维奇开始给周兴然解布条。 布条解下来后，周兴然没有睁眼，他先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布条系扣的疙瘩将他的脑袋隔出一个小坑，很疼。 周兴然一点点地睁开眼睛，慢慢地适应光线，发现天已经黑了。 耶维奇看周兴然恢复好了，推开后面的门：“就是这间，现在是23:18，我们要在凌晨4:00之前出去，你还有将近五个小时的时间，速度快点。” 周兴然对耶维奇减时间有心理准备，在心里嘟囔了两句，不敢耽误，跟着耶维奇进了房间，并随手关上了门。 房间里漆黑一片，周兴然摸索着想要开灯，被耶维奇阻止了：“你干什么？” “开灯。” “开什么灯？”耶维奇从兜里拿出一个手电筒，“用这个。” 周兴然接过手电筒，打开一看，亮度有点暗，用这个绝对耽误阅读。 这和说好的可太不一样了，周兴然定定的看着耶维奇，耶维奇只是看了眼手表：“又过去2分钟。” 周兴然叹了口气，转身朝档案室深处走去。 档案室很干燥，用手电筒大概一扫，可以看出资料摆放整齐。 档案室很大就显得有点空旷，这里又十分安静，周兴然已经尽可能放轻脚步了，依然发出“当当”的声音，让人心惊胆战。 继续往深处走，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鼻而来。 周兴然猜后面这些资料年代应该比较久远了，停在一个档案柜前看了看，果然上面写着1955年。 周兴然重新回到前排，从89年的档案柜开始查看，他手里拿着这份资料没有署名，从字迹和随性的图形中能窥探到笔者的一丝性格。 周兴然不是核武研究员，不是很懂这些，他也不清楚本国的核武研究到哪步了，具体需要什么资料，只能捡着最新的、他觉得重要的往空间里装。 全神贯注的周兴然突然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耶维奇将军，你这是要干什么？！” 周兴然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怒。 耶维奇毫不在意，他继续用手电筒上下扫视周兴然：“我过来看看你学习的怎么样了？” 说着，走到周兴然身边，紧贴着周兴然的肩膀站定，让手电筒的光全聚集在周兴然手里的资料上：“你正在看什么？” 周兴然朝耶维奇的方向偏了偏资料，让他看得更清楚一些：“将军，你什么时候变成老师了？还要来检查我的学习情况？你看得懂吗？” 周兴然指着一行公式问：“我这里正好不懂，你给我讲一讲。” 没有参加革命前，耶维奇可是标准的平民，认识字、能读诗，再多就不行了，他哪里看得懂这些鬼画符？ 让他讲一讲核武的威力他能叨叨半天，让他说原理太难。 耶维奇没有回应周兴然的质问，反而直接伸手拿过周兴然手里的资料，翻看起来：“你一两分钟就换一份资料，看得那么快？” 这是在怀疑周兴然。 第473章 惊魂一夜 耶维奇大体翻了一下，看见这一沓资料，全是俄语，有公式、算术、图形，也有得半页纸都是鬼画符似得文字，很难辨认清楚。 和他以前驻守不小心瞥见的研究员手稿差不多，耶维奇心里的怀疑稍稍消退了些。 耶维奇将资料还给周兴然，又用手电筒侮辱似得上下扫视周兴然的面庞：“说呀，怎么看的那么快？” 周兴然：“我在找一份资料。” 耶维奇手中的动作一顿，声音染上了一丝危险：“你骗我，你不是商人，你是中国的核武研究员卧底。” 周兴然：“将军，我就是中国人，从没隐瞒，不管是商人还是研究员，哪里称得上是卧底？” “我交了钱的，你同意让我进来，不是你说的嘛，即使我是一名核武研究员，放我进来也翻不了天，原来你是在吹牛，这就害怕了？” “将军，相信你自己，也相信你的手下，你的调查没有错，我就是一个厂长，一个商人，一切都是为了赚钱。” 耶维奇：“那你为什么能看懂这些资料？” “我大学是机械工程，学过物理，这些资料只能摸清十之一二，说看懂也太瞧得起我了，我只了解我要找到那份资料是什么样，有人教过我，特意让我记下来，我冒险来这儿一趟可不赚钱，和将军一样只有酬劳。” 周兴然给自己立的人设：他是官方派来专门寻找一份对中方很重要的核武资料的暗线，只要记下资料，回国会有重赏。 这步棋走的有点险，但周兴然必须这么说。 一个正常的、国家指派的、想要偷师的人，进到档案室后应该是抱着一份资料死啃，争取全部背下来。 像周兴然这样翻来翻去，只能说花大价钱过了个眼瘾，什么都学不到。 真·花亿点点买张参观门票。 周兴然必须为自己迅速翻找资料找一个合适的理由，不然耶维奇不会放过他，时时烦扰、耽误时间是小事，就怕把他给咔嚓了。 周兴然赌耶维奇会相信这个理由，赌耶维奇不在意甚至乐见其成。 进来就是为了偷师，这点周兴然从未遮掩过，耶维奇也同意了的。 果然，耶维奇点点头，移开了手电筒：“你弄的还挺专业。” 周兴然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耶维奇的手电筒又照上了前面周兴然翻过的档案盒：“这些你都整理好了吗？一定要认真整理，复原到原来的模样，不要让他们发现，唉，我还是检查一下才能放心。” 周兴然背后瞬间冒出冷汗，说的好听，还是怀疑他。 他怎么不知道这个冷面将军这么会演戏呢？ 周兴然手里拿的这份资料还没来得及装进空间，所以耶维奇没检查出异常，可前面那些资料已经被他换过了，不知道耶维奇是否能看出来？ 耶维奇打开档案盒之前还用手电筒晃了晃周兴然：“你继续找你的，不用管我。” 周兴然手心都变得湿漉漉的，神经紧绷，但他只能按照原来的速度继续翻看资料，假装不在意耶维奇的行为。 用空间里的资料替换了手里的这份资料后，周兴然整理好档案盒，继续翻看下一份资料。 周兴然时时注视着耶维奇的动作，余光瞥到耶维奇将自己手里的资料重新放回档案盒，走了两步，又拿起了另外一份。 抽查了两份资料后，耶维奇来到周兴然后面那排的档案柜开始抽查。 周兴然胆战心惊的等了几分钟，认真辨别耶维奇的脚步声，推测他的位置。 终于，周兴然听到叶维奇走到门边，站定不动了。 从头到尾，耶维奇都没有再质询过周兴然。 周兴然这才松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通过检验了。 心里庆幸，还好他准备的齐全，碰上的又是耶维奇这样“傻大个”。 周兴然来苏联之前，将自己空间里的东西全部清了出来，包括他们家的存折、工厂的合同等等一系列重要文件。 除了那两箱黄金，剩余的空间被纸填满了——用俄语写满物理题和数学题的纸。 他专门找俄语专业的学生抄写的，找的都是一些看着就深奥的难题，有部分是研究生和博士生才能学到的知识。 物理题和数学题交错抄写，抄完后又对纸张进行了不同程度的人工做旧。 纸张的格式还特意询问过华庆大学的教授和周宁璋，他们都是见过苏联留下的未被烧毁的资料的人。 周宁璋很敏感：“爸，你问这个干什么？” 周兴然一副财迷样：“弄点假东西去骗骗苏联人，让他们以为这是他们遗留下来的资料，我要高价卖给他们。” “不可能，爸，你不要胡思乱想了，只有傻子才会上这种当。” 周宁璋不知道自己聪明的老爸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傻白甜\"，但是在周兴然的软磨硬泡下，还是对周兴然的假资料进行了指导。 周兴然就用空间里的假资料换取档案盒里的真资料，当然，他放回去的档案盒里的资料并不全是假的。 档案室这么大，他的空间没有办法全部装下，只能带走一部分。 周兴然索性一次取两份资料，一份放进空间，一份拆成两半，混着假资料重新装回档案盒。 这番操作，即使真正懂核武资料的人来了，也得迷茫一会儿。 不知过了多久。 \"走了，快点！\" 耶维奇走过来催促周兴然。 第474章 回国 周兴然看了眼自己的手表，才3:16:“将军，你有没有看表，现在才几点？又催我离开？” 周兴然之所以说“又”是因为耶维奇这个人真的很“贼”，第一次打消他的怀疑后，依然过十几二十分钟到周兴然身边站一站、看一看、翻一翻。 周兴然随时注意着耶维奇的动静，耶维奇也一直注意着周兴然的动静。 如果周兴然在不停的翻找资料，耶维奇还不会怎么样，一旦周兴然在某个资料面前停留时间过长，他就会过来打扰周兴然： “怎么，找到你想要的资料了？” “你在看什么，怎么不继续找了？” “时间快到了，咱们走吧。” 这是存心不乐意周兴然找到“至关重要”的资料，稍有苗头就得给打断。 周兴然直钩钓鱼，每每都能钓上耶维奇，周兴然也是无奈。 说耶维奇爱国吧，又是他亲自把周兴然领进来的，说他不爱，他拒绝周兴然学到任何知识。 周兴然：“把答应我的时间大大压缩、只给一个手电筒不让查看资料，这些我都不计较了，已经减了时间，还要再减？” 周兴然靠着一个档案柜，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假装在认真观看，声音里带着被打扰的愤怒。 隐在昏暗中的双手微微颤抖，这是累的，他刚把空间全部装满。 27个立方的纸张他一一摸过去，都得摸一会儿，在这里还得把打开的档案盒恢复原样，工程量很大。 还好耶维奇不是时时刻刻盯着他，趁他不注意周兴然都是直接将档案盒扒开一个小缝隔空替换。 档案柜上的资料也不全是核武的研究结果，中间还放了一些演算过程，就是草稿纸。 这些草稿纸没有装盒，直接收拾好摆在柜子上，这种替换比较简单，不然周兴然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将空间装满。 空间装满后，离耶维奇约好的离开时间还有一段时间，周兴然打算休息一下，然后将后排苏联早期的研究资料再拿到前面的档案柜上混一混，争取让一个小小档案盒里的资料时间跨度可达几十年，把整个档案室的资料混成一锅“腊八粥”。 谁知道他还没开始行动，耶维奇又来催他走，周兴然不介意现在走，毕竟最重要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但做戏要做全套，愤怒还是要表现一下。 “这次是真的，我没在开玩笑，快点！”耶维奇掏出手枪顶住周兴然的腰侧，“不想走你就留在这里，马上会有人来给你收尸。” 周兴然身形一晃，手电筒照到了耶维奇的脸上，耶维奇面色憔悴、嘴唇发白，不管怎么说他都是一位高龄老人，紧绷着神经站三四个小时，确实对他的身体造成了很大的负担。 但他浑浊的眼球充满坚毅，望向周兴然时充满了凶狠。 周兴然刚想说什么，耶维奇突然捂住了他的嘴巴。 周兴然还以为有人来了，也跟着耶维奇屏气凝神听外面的动静，外面传来“咚咚”两声，像用手指敲击木头，很轻微，不仔细听都听不见。 每次三下，一共想了两次，中间间隔1分钟。 不对，周兴然觉得应该是三次，有一次他应该漏掉了。 周兴然本以为这个响声是外面人交接换班的指令，他很担心会不会有人闯进档案室，如果在这里被抓住，那可难逃一死。 周兴然怕光源引起注意，已经悄悄地把自己的手电筒关上了，他看着耶维奇别在胸口的手电筒，用眼神示意他赶紧关掉，耶维奇没有动作。 耶维奇控制着周兴然静静的站着直到响声结束，随后扯过周兴然开始给他蒙眼睛。 周兴然猜这是耶维奇的内应给出的提示，不然耶维奇早跳脚了，当这个声音出现时，代表他们得离开这里。 耶维奇听见了第一次提示声，所以才对周兴然说“这次是真的”，外面应该出现了特殊情况，使得他们不得不提前离开。 情况危急，耶维奇给周兴然蒙好眼睛后并没有立刻带他离开，而是将周兴然全身仔仔细细搜查了一遍，确认周兴然没有偷藏一张纸。 一路疾行，两个人顺利坐上了汽车。 周兴然听见耶维奇明显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将军，这么防我，还带我来干嘛？” “想专门骗我那份物资？” 耶维奇：“你答应给我的一瓶罐头都不能少。” “知道了。”周兴然靠在椅背上，“将军对我时倒真有点合格而纯洁的联盟战士味道，实际上呢？哈哈，将军是怎么走上这条路的？最开始的时候心里是不是特别纠结？” “你如果睡不着我可以给你两拳。” 周兴然适时闭上嘴开始假寐，两个眼皮不停打架，他却不敢真的睡着。 重新恢复光明时，周兴然已经回到了庄园，有一架飞机在旁边等着。 耶维奇：“我知道你欠了很多人的物资，我不管你怎么处理，你要第一个把欠我的结清。” “没问题，等我回去会把剩下的黄金放在飞机上让飞行员给带回来，将军，你确定这名飞行员对你绝对忠心吗？小心他携款潜逃，到时候你再怨我。” 周兴然一句话让飞机员汗流浃背。 飞机没有越过边境线，而是停在了周兴然和瓦西里旅馆附近，周兴然连续几十个小时没有睡觉，整个人意识都有点模糊了，下飞机时差点摔倒。 还没往前走两步就被人拥住：“厂长，没事吧？” 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周兴然很欣慰：“多谢各位了，一切顺利。” 左轻尘站在人群后面，看见周兴然面容憔悴、眼圈青黑，不由担忧的看着周兴然，周兴然笑着朝他招了招手：“嘿，左老师。” 周兴然这两天也没有换衣服，他换完衣服后，借机将黄金拿得出来，递给飞行员催他赶紧离开，快点把东西带回去交给耶维奇。 飞行员也挺累，现在都已经下午三点了，他还想着在宾馆休息一天再飞回去，周兴然这一催使他不得不离开。 不然显得他太不上心了。 飞行员也怕耶维奇将周兴然的挑拨离间记在了心上，觉得尽快交完任务也挺好，所以一刻没有休息又飞了回去。 飞行员一离开，周兴然拒绝了左轻尘在宾馆休息一晚的提议，催着众人也离开，甚至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周兴然坐在车上机械地啃着饼子，困倦的身体让他没有食欲，但只要一闭眼必定得睡上十几个小时，空腹太长时间对身体不好，他不得不硬塞些饭。 左轻尘看着脑袋一点一点的周兴然：“怎么突然着急回去？可别告诉我你是出来时间太长想家了。” “我可不是这个原因，我是太久没见儿子想儿子了，我打算去见见他，恨不得下一秒就见到他。” 左轻尘惊讶的张大嘴巴：“你还真想去见他？” 想周宁璋难道不只是一个和苏联交易的理由吗？ “不行吗？我真的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了，父子间的亲情让我值得跑这一趟，而且这趟毕竟拿周宁璋当了幌子，还是去见见他比较合适。” 左轻尘觉得后面这个才是周兴然要去见周宁璋的真正理由：“不错，你比我想得周全，虽然没有禁止和苏联做交易，但你买的东西…不太合适，还是谨慎一些好。” 周兴然：“左老师，你不用跟着我一起走，我委托你的事情你已经完成了，帮了我很大的忙，去找宁璋的路比较颠簸，我怕你的身体受不了。” “我只是去见自己的儿子，没有什么危险，也用不了这么多人跟着我、保护我，我会抽出一部分安保跟你一起回去。” 左轻尘觉得这样不太好。 “左老师，我还有件事要拜托你。” 第475章 这些都是我买来的 “你回到平城之后，去一厂找白春来，让他替我催一催周兴家和夏成益，这两个人都是替我收集物资的，之前不好让太多人知道和苏联交易的事情，所以我还没告诉白春来我干了什么，这次他如果问起来，你告诉他就行。” “再去中都厂找吴荣全，让他替我联系五四军工厂的邱厂长，说我答应给他的大货到了，让他快点来。” 周兴然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乍一听事情都很重要，左轻尘不再推辞，答应先离开。 周兴然又和一名安保队长说了同样的话，让他带好队，和左轻尘在路上互相照应。 随后，周兴然将一部分人分到物资运输线上，继续负责运输物资，一部分人跟着左轻尘回平城。 他自己只带了三个安保开始往周宁璋的方向行进。 一路上周兴然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养精蓄锐，睡的骨头都酥了。 “终于到了。”周兴然跳下车，伸了个懒腰。 现在时间还早，刚刚中午，周兴然带着三名安保走进宾馆，打算订四间房。 两名安保的房间很快订好了，周兴然自己的迟迟没有订好，他挑挑拣拣总是觉得这间不够大、那间也不够大。 “你是从南边来的吧？”如果不是看周兴然三人是开车过来的，前台都想翻白眼了，“南边繁华，听说那边的宾馆、酒店比故宫还要好看，我们这里不一样，我们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招待所。” 周兴然尴尬一笑：“我真的需要一间大房间，我儿子这个人比较娇气，普通的双床房他住不惯，我大老远跑过来见他不容易，可不敢和他闹气，如果实在没有大房间或者套房，只能订两间了。” 周兴然悄声问：“我一个人可以订两间的吧？” 然后将手盖在桌子上滑到前台面前松开，露出里面的两张10元钱。 前台眼疾手快地将两张纸币划到柜台下面：“可以。” 周兴然四人吃完午饭，稍作休息，周兴然让其中两名安保出发去接周宁璋。 “我今天必须见到他，你们辛苦一些，回头差旅费给你们多发些，如果周宁璋有事忙，想要推迟到明天来见我，那你们绑也要把他给我绑过来。” 周兴然给周宁璋留给他的号码打过电话，知道他还在单位。 周兴然住的这个招待所离研究基地有点远，其实他可以再往前去一去，研究基地也有住宅区，像周兴然这样的亲属经过身份检验是可以住在里面的。 但周兴然怕麻烦，不想离核心区域太近。 等周宁璋来到招待所，已经晚上八点了。 “爸，你怎么突然来了？还执意要见我？” “很突然吗？我不是提前给你们单位打过电话了？你们单位的人没有通知你吗？” “通知了，但我没想到你真的会来，你的厂子都没事了？” 周宁璋还以为是父母想他了，打个电话关心一下，嘴上说来见他也是一种关心的手段。 实际上他和父母都有工作要忙，很难实现见面。 下午被人告知周兴然来接他的消息，周宁璋十分愕然。 “我有件事跟你说。”周兴然将安保都打发走，“你给我来。” 周兴然给自己定的房间在走廊尽头，两个房间紧挨着。 周兴然打开最里侧房间的门：“进来看看。” “这是什么？”周宁璋惊讶地看着满房间的纸。 下午趁着另外两名安保去接周宁璋，周兴然和另外一名安保收拾了一下这个房间，然后他将安保支了出去，将空间里的资料全部拿了出来。 周宁璋随手拿起来一张看了看，越看越熟悉，又拿起来另外一张，“这好像…这好像...” 周宁璋连续翻了十几张，越看越激动，手抖心颤。 周兴然看周宁璋阅读毫不迟疑的样子调笑道：“呦，你还背着我进修俄语了。” 等到周宁璋上学的时候，学的外语都是英语，他出国留学也需要用的英语，所以周宁璋的英语很好。 周兴然俄语不错，三个孩子小的时候周兴然也教过他们俄语，只是日常的学习生活中都用不到，三个孩子的教育水平都很一般。 听力和口语很烂，勉强能阅读。 周宁璋摇头：\"没有，但是上面的公式我很熟悉，连蒙带猜能对个八九不离十。\" \"爸，这些你都是从哪弄的？\" 周宁璋目光炯炯的盯着周兴然。 \"我买来的。\" 第476章 军队 “不可能！” 周宁璋一点都不信，虽然苏联现在的情况比较危急，但也没有到卖家底的地步，就算要卖，那也得是个天文数字。 周宁璋从小没为钱担忧过，他知道自家家境不错，可远没有到富可敌国的地步。 周兴然双手一摊：“好吧，是我骗来的。” 周宁璋脸上的兴奋一僵，开始思考这句话的真实性。 越想越觉得这是周兴然的真话，除了骗，还有其他方法能得到这些东西吗？ 周兴然悠闲的斜靠着资料堆：“这些真是我买的，不过都是我贷款买的，嗯…购买的过程中掺杂了一丝丝谎话。” “我既然将这些东西给你看，我也无意隐瞒这些，你可以将这些资料上交，但购买资料的钱等你们出，不然你以后连娶媳妇的钱都没有了。” “你如果想要汇报动作就快点，这里毕竟是招待所，人来人往的，在屋子里放一堆纸，万一被人发现或者走水，我这一番功夫不就白费了吗？” “嘿，我这就去！”周宁璋知道事态紧急，赶紧往外跑，开门前又回头对周兴然说，“爸，你放心，我会多帮你要点辛苦费。” 然后“嘭”一声就将门关上了。 周兴然看着紧闭的房门摇头笑：“这小子。” 过了一会儿，周宁璋汇报完回来：“都办妥了，只是在他们来之前咱们可能得在这里守着，他们可能得凌晨1:00才能过来。” “爸，你能不能撑住？你要是困就在旁边窝一会儿，我自己看着。” 周兴然：“你太小看我了。” 周兴然突然想起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宁璋，这些资料对你们有用吗？我当时弄这些资料的时候时间紧急，我也不太懂里面的内容，所以看到什么我就装什么。” “你光汇报上去了，万一这些对你们都没有用…” 周宁璋挥了挥手上的一张纸：“别的我不敢保证，我手上这张绝对有用，一堆里面能出一张就算赚了。” “而且这张纸不是开头也不是结果，如果爸你是整份资料一起打包的，它的价值更大。” 周兴然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随后房间里陷入安静，周兴然两人坐在被抬到窗边的床上，静静等着基地来人，周兴然在发呆，周宁璋手里拿了一份资料在看。 看了一会儿，周宁璋发现自己根本看不进去，今天晚上的惊喜太大，内心还在波涛起伏，静不下心。 又尝试了一次，还是看不进去，周宁璋放弃了，将资料放在一旁，看了看周兴然，主动挑起话题：“爸，你怎么想到资料的？怎么运回来的？没危险吧？” 周兴然听到周宁璋的问话一愣，周宁璋今晚心难静，他也一样，毕竟冒险的是他，这些资料一日没有交上去，他的心就一天难安。 周兴然：“这还能怎么想？我就是去做生意，买摩托买飞机是买，买炮弹买军舰是买，买核武不是理所当然吗？光买核武也不是事儿，治标不治本，不如直接买图纸。” 重要的是周兴然没有那么多钱买核武，就算有也不能买，个人囤积核武是想造反吗？ “至于怎么运回来的，这就不需要你管了，我自有我的办法，我自身的危险问题，你也不需要管，我为国家做事，自然也该由国家为我扫清后患。” 周宁璋点头：“你有需求直接跟我们领导说就行，他有钱又有人，千万别客气。” 两人一直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凌晨一点半，周兴然突然对周宁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而后外面传来汽车行驶声，听声音还不止一辆。 两人对视一眼，知道基地来人了。 周宁璋：“我下去接。” “咚咚。”轻轻的敲门声响起，“爸，开门。” 周兴然轻轻拉开门，被外面的景象吓得后退一步。 一个四十来岁的微胖男人站在最前方，右边嘴角还长了一颗痘，脸上挂着笑，眼神却焦急无比，一个用力将周兴然往房间里又推了一点。 男人挤进房间，后面又跟进来周宁璋、两位老者以及两位全副武装的士兵。 让周兴然震惊的不是门口这一大堆人，而是他开门时瞥见外面所有房间门口都驻守了两名全副武装的士兵，看来今夜房间里的顾客是别想出门了。 周兴然不知道是自己心绪乱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还是士兵走路没有声音，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整个招待所已经被包围了。 周兴然微抬手腕，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他听到汽车的声音、周宁璋出门迎接才刚刚过去五分钟。 周兴然抬起的手腕还没放下，就被一只手紧紧握住了。 “周厂长，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啊！”男人激动的看着周兴然，周兴然觉得他眼里泛着泪花，“怪不得您能培养出宁璋这样优秀的人才，原来根子在这儿呢！您才是真正的能人！” 男人一边将周兴然往窗边拉，一边将回头吩咐周宁璋：“宁璋，你赶紧给两位主任说说、带着他们检查一下资料。” 两名士兵不用安排，进门后自觉一左一右在门边站好。 本来就没剩多少空间的屋子瞬间变得拥挤起来，房间的温度似乎都升了一度。 周宁璋看着周兴然被拉扯，也不好上前帮忙，只说了一句：“爸，这是我领导，叫李…” 男人抢先一步：“周厂长，你好，正式介绍一下，我叫李正。我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平时在单位里打打杂、管管后勤，我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各位老师、研究员，让他们有更舒心的工作环境。” 周兴然懂了，两位老者和周宁璋这样的类似工厂的技术员，当然地位高上很多，李正类似行政工作者，负责统筹安排、上传下达。 不等周兴然开口，李正声情并茂地说了起来：“周厂长，你不知道我接到周宁璋电话的时候有多不敢置信、多激动！” 不知是不是周兴然的错觉，他觉得李正眼里的泪花多了一些。 “但我一想您的本事，还有周宁璋的为人，觉得也不是没有可能，虽然这种情况微乎其微，但我自己心里面也还有一丝期待。” “宁璋出来单位的时候说是来见亲人，也没有带设备，用招待所的电话给我联系的，挂上电话，我第一时间给他扫尾，生怕被别人听了去。” “怀着中大奖的心态汇报了领导、联系的军队，这才带着人赶过来，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周厂长，还请多担待。” 周兴然：“没事，都是为了工作，为了国家，能理解。” 李正摸着自己嘴边的痘：“你不知道我内心有多着急，这么大的事儿摊在我头上，我…我…才几个小时，你瞧，我就急的嘴上冒了这么大一颗水泡。” “小李！” “哎！”李正立刻转过头，期待的望着其中一名老者，“老师…” 老者严肃的脸上挂上了一丝笑意：“赶快叫人抬走吧。” “哎…哎！” 李正直接一个360度旋转跳，从兜里掏出对讲机：“高首长，叫人上来了。” 虽然验证资料只花了两三分钟的时间，但是李正对两位老者绝对信任，他们说搬，那这些资料绝对有可用之处。 “呼～”李正安排完，深呼一口气，然后想起来旁边还站着一个周兴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周厂长，让你见笑了。” “周厂长，我还有些问题想要咨询一下，这些资料您是怎么弄来的？” 周兴然抬头点了点周宁璋的方向，没有开口。 李正知道这些资料来路不正，方法也不光彩，周兴然不想当着儿子的面说。 “理解，咱们一会儿单独聊聊。” 第477章 背刺耶维奇 “咚咚。” 房间门再次被敲响。 不用房间里其他人动作，守在房门口的士兵打开一条缝，确认来人后，打开了门，行了个军礼：“首长好。” 高厌美看着眼拥挤的房间皱了皱眉：“李主任，你给安排一下，进不来人了。” 李正：“两位老师，你们颠簸了一晚上，现在任务完成了，你们要不要下午休息一下。” 两位老者不愿意，他们执意要在这里看着士兵搬运。 李正只好和周兴然来到房间外，把窗边那点空间让给两位老者。 李正：“宁璋，那你下去。” 周宁璋看了眼周兴然，周兴然点点头，周宁璋无奈离去。 房间有了空，高厌美也走了出来，一挥手，让外面等待着的士兵进入房间，周兴然注意到这些士兵肩上扛的都是密码箱。 高厌美：“李主任，你如果有其他的事情就去忙吧，这里有我看着就行。” 李正：“周厂长，咱们正好借这个时间聊一聊。” 周兴然索性将李正带到旁边他开的另一间房。 在进入房间前，李正先让士兵进去检查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才和周兴然进去。 不用李正问，周兴然主动开口：“我上半年听说苏联有人卖飞机，苏联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如果能将飞机弄到手，肯定大赚一笔。” “我想着，苏联政府都说清库存，他们既然肯卖飞机，肯定也愿意卖别的，苏联军队现在的名声不好，偷偷买了很多不能卖的东西，比如核材料。” “所以在去苏联前我就准备了一些假资料，万一碰见一个心大的、贪得无厌的，就用假资料换些真资料回来。” “虽然这种可能性几乎不存在，但万一呢？万一真碰到了，我自己却没有准备，岂不是亏大了。” “没想到，还真让我碰到了，耶维奇将军主动联系我，想要和我做生意，我借机抬高价换了一个参观资料的机会。” 李正张大嘴巴，他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是这样的。 周兴然：“我查看资料的那个地方比较老旧，摆放的资料年代跨度久，应该是个很老的研究基地了，耶维奇带我进去的时候没有守卫，说明原本的守卫也没有我想象中的多。” “我觉得这个风险可以挑战，趁耶维奇不注意，偷偷调换了资料。” 李正眼神发亮，他想要说些什么，被周兴然制止了：“李主任，我不可能再去冒第二次风险的，你不知道我这次付出了什么代价。” 周兴然故意模糊他调换资料的过程：“我已经没有能力去冒第二次风险了。” \"当时能将这些东西运回来，还多亏了耶维奇的内应，哈哈，他们还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现在他们可能已经身首异处了。\" \"李主任，你不想看到我身首异处的样子吧？\" 李正脸红，他知道自己的想法过分了：“你放心，我听宁璋说你这次贿赂耶维奇花了很多钱，这笔钱将由我们全部承担，另外还会给你一笔奖金，感谢你的英雄行为。” 周兴然：“李主任，我给调换的资料虽然看着以假乱真，但是瞒不了专业人士。” “时间有限，我知道带回了这么多资料，将剩下的资料混了混，这么重要的资料肯定不会只存放在一个档案室里面，应该在别的地方有备份。分拣资料，虽然麻烦，可他们只要调一个备份回来查看一下，就能发现情况不对。” “咱们国家打算和苏联谈判，多买一些武器回来，如果发现是我们偷的资料，后面的事可能不太好办。” “我欠耶维奇的那些物资你们调集起来也简单，我希望你们尽快收集起来，用第三方的名义送给他，他收到物资后会放松警惕。” “在苏联，除了耶维奇和他的手下没人知道我和他接触过，出卖核武资料的事情太过重大，所以耶维奇手下也没几个人知道这件事。”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将耶维奇…”周兴然做了一个手刀的动作，“以绝后患。” 李正神情严肃，如周兴然所说，不解决耶维奇，后患无穷：“我回头跟高首长说一声，汇报完领导后给你答复。” \"不管怎样，我们都一定会保证你的安全！\" “周厂长，你去苏联以及将资料运到宾馆，应该还带了其他人吧？” 周兴然：“是带了，但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件事，他们都不知道，这点我可以保证，只是你们今天这么大的动静，应该瞒不过我的两名安保，他们两个是退伍军人，应该能猜出点什么。” “这两个人李主任也不用太担心，能随身跟着我的，都是我查过一遍又一遍，人品绝对有保证，他们虽然退伍了，但是在我手下干活，和以前当兵没什么区别，他们会对这次行动保密。” “如果李主任不放心，也可以亲自去试探一下，以后这两个人就是我的贴身安保，我会一直看着他们的。” 这个盗窃过程只有周兴然一人参与，空间一装，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周兴然可不希望自己手下遭受无妄之灾。 第478章 武器不愁卖 李正了解完情况，放心不下外面，和周兴然说了一声就出了房间。 周兴然也跟了出来，现在的走廊除了驻守每个房间的士兵、抬着保险箱的士兵，还多了两队来回巡逻的士兵。 周兴然来到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往下一看，黑糊糊的什么也看不清。 “这边只有两队驻守的士兵，没什么可看的，要想看，得去那边。” 周兴然听到声音回过头，不知道高厌美什么时候来到了他的身后，高厌美指着相反方向的走廊窗户。 “这下面有人？”周兴然又低头看了看，“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 高厌美哈哈大笑：“这是我们吃饭的本事，黑夜是最好的伪装，要是他们能被你发现，他们就惨喽～” “高首长，有件事想跟你咨询一下。” 高厌美看着周兴然挑眉，他和周兴然不认识，之前也没见过面，或许两人之间连听说都没听说过。 还是来的路上，高厌美才知道周兴然竟然是一厂的厂长，一厂他知道，能当上一厂的厂长可见周兴然本事不小。 现在不止本事不小了，高厌美觉得周兴然手里拿了一张免死牌，还附带荣华富贵加成。 高厌美所在的军队驻地离研究基地很近，当时建军的主要目的就是守卫研究基地。 只是随着时间发展，基地本身的防御大大增加，基地里面自带的安保人员也不少，用到军队的地方变少了。 军队和基地逐渐独立，但只要基地有需求，军队都要第一时间顶上。 几个小时前正打算去休息的高厌美接到了基地的紧急求助，这边电话还没挂断，平城的电话随之而来，还启用了备用电话。 两边都催得很急，将情况说的非常严重，但就是没说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导致挂断电话后高厌美以为研究基地被人攻破了，还疑惑怎么没听到动静？没检测到敌机？ 高厌美怕开车耽误时间，直接开飞机运了一批士兵过去，同时吩咐后面的坦克和炮弹路上不要耽搁，要在第一批士兵全部牺牲之前赶过去。 到了之后，除了急的嘴角起泡的李正，整个基地一片祥和安宁。 高厌美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听李正说了这次任务的具体内容，觉得这任务的紧急性不输研究基地被攻破的情况。 飞机速度快，高厌美提议开飞机过去，李正看了一眼高厌美开过来的一水的战斗机，否定了他的提议。 李正：“周宁璋说的地方是个招待所，没有停机坪，战斗机容量小，带上足够的人过去支援，就没有空搬运资料了，要想有空搬运资料，你带过来的这些战斗机数量又不够。” “招待所里还有不少顾客，飞机的动静太大，飞机的声音肯定会将所有顾客惊醒，虽然我们直接行动也会惊扰到他们，可没有飞机那么明目张胆。” “最重要的是咱们这片地方一直受到他国监视，你启动了这么多战斗机还不知道令他们怎么想？万一周宁璋汇报属实，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弄清楚咱们用战斗机搬运了什么。” 高厌美行动的时候没想这么多，听李正一分析，觉得情况不太妙：“我已经启动了战斗机，这该怎么办？目前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我当时不知道行动的位置，没有直接飞去招待所。” 李正：“这好办，你让飞行员继续飞行，飞行范围在军队、基地以及我们上次试验导弹的地方，连续飞、不要停。” “假装我们即将进行新一轮的实验，你们在提前侦察、确保安全，如果周宁璋情况属实，我们炸一颗庆祝庆祝又如何！飞机还能遮掩我们地面的行动。” “好！” 高厌美吩咐完飞行员，带着剩余士兵坐车赶往招待所。 高厌美之前确实不认识周兴然，但知道这个名字日后必然在高层中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高厌美不是二愣子，有机会能结识未来的红人，他怎么会放过？ 所以他看到周兴然站在窗边时主动开口搭话，高厌美还以为自己得多费些心思才能让周兴然留下印象，没想到周兴然竟然主动“咨询”？ “周厂长，咨询谈不上，有什么话直说就行。” 周兴然：“不知道高首长缺不缺装备？” “嗯？”高厌美万万没想到周兴然要问的是这个，“没有军队会不缺装备，就算不缺，也想更新装备，谁都想要最好的。” “我从苏联购买了一支舰队，不知道高首长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 高厌美错愕的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周厂长，我们是陆军。” “不过周厂长真是一次又一次刷新我的认知，舰队？什么样的舰队？还有什么东西是周厂长搞不到的吗？” 然后感慨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苏联是周厂长家的后花园。” 因研究基地的关系，在全国军队军费都在削减的情况下，政府也没有亏待他们，高厌美还真不太缺装备。 周兴然脸上丝毫没有尴尬之色：“陆军也无妨，高首长难道就没有海军朋友？我可以给个友情价。陆军的装备我也有。” 周兴然报出一长串装备名。 “周厂长，这些都是你在苏联买的吗？”高厌美不敢置信，“周厂长最近应该没什么烦心事吧？这些装备都付完钱了吗？是不是都在您手里？” 高厌美觉得周兴然并没有那么好结交，他手里存了这么多武器到底想干嘛？ 高厌美脊背发凉，他开始思考自己带的人手够不够？ 好像不太够，弹药也不太充足。 高厌美强行控制住自己想要作用扭转的脑袋，他觉得暗地里有人注视他，是不是周兴然带来的人？周兴然真的只带了两个人吗？ 周宁璋有没有告诉周兴然基地的位置？难道周兴然捐出这些资料就是为了引他们出来？ 基地，危矣！ 周兴然：“我没有足够的物资，所以这些东西大部分还在苏联人手里。” “高首长，你怎么了？怎么满头大汗？” “呼～”高厌美知道自己草木皆兵了，抬手擦了擦汗，“精神太紧张了，见笑了，当兵时间久了就容易这样。” “装备我暂时用不到，接下来一段时间中央应该会给我们军队加派人手，武器当然也会增多。” “卖装备的事情周厂长不用急，你购买的这个装备都非常好，我虽然没有海军朋友，但陆军朋友很多，全国没几个军队不缺装备吧？你这些装备根本不愁卖。” “如果周厂长嫌散卖太麻烦，可以再等一等，你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别说只是一些装备，再多一倍，也会有人全部收拢，只要你有这个需求。” 第479章 终于回城 周兴然和高厌美并没有聊多长时间，因为资料搬运完了。 效率非常高，前后花费不过一个小时的时间。 资料搬完后，李正跟周兴然打了一声招呼就走了，他得尽快将资料带回去。 周宁璋：“爸，我今年回家过年。” 然后快步跟上李正的步伐。 高厌美不急，他带着剩下的两个小队进行扫尾工作：“周厂长，你这次除了送资料，还有别的事情吗？” 周兴然摇头。 “如果没有，周厂长现在就离开吧，我会把房间打扫好，前台的住宿登记表也拿走，不会留下任何你的信息。你在这里多待一秒，就多一分暴露的风险。” “好。”周兴然觉得高厌美说得对，“那我先去叫我那两名安保。” 高厌美看着周兴然的背影欲言又止，最后默默跟了上去。 高厌美原本非常想将周兴然的两名安保扣下来观察一段时间，然后由他的人护送周兴然回去。 但是李正不愿意：“周厂长可是反复跟我强调了，他身边跟着的人没有参与、不知情、绝对忠心，你执意扣下来人家，让周厂长怎么想？不是打周厂长的脸吗？” “你只要确定周厂长确实是回平城的就好。我已经问过了，周宁璋没有告诉周厂长基地的位置。” “对于周宁璋的为人我还是信得过的，他是这一批新研究员里的尖子，他在国家送出去的那批留学生里也属于‘优等生’，全程都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 “不瞒你说，周宁璋在我们重点考核范围内，他的未来不可估量，不给周厂长面子，你也得给周宁璋一个面子，我记得你儿子是不是…” “行行行，别说了。”高厌美连连摆手，“我知道轻重，但你也知道我这个人的毛病，就是爱多想，就是太谨慎，这不也是我在这里任职的原因吗？” 李正提点高厌美：“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们好，我也领你这个情，你可以派出两个兵远远的坠在周兴然几人后面，确保他们一路回了平城，没有去其他地方，中间有没有和有嫌疑的人联系过。” “咱们这里需要保密、重视安全，平城难道就不需要了？平城比咱们这里太严格！回了平城，自然有人会去查他。” “进了平城，就算咱们完成了任务交接，日后出了什么事情该平城那帮人头疼。” 高厌美跟在周兴然身后，看他一间一间的敲开两名安保的门。 高厌美觉得周兴然“大方”这个优点非常好，一人开了一间房，相当于将两名安保分隔开，使他们不能交流、无法串供。 听到敲门声和周兴然的声音，安保开门非常快，他们早就注意到外面的情况了，想要开门，却发现房门无法打开。 一名安保房间的窗户是能看到招待所前面，但是当他想要通过窗户观察一下情况时，发现这面窗户被人锁死了，外面还贴了一层不透光的膜。 他内心焦急无比却毫无办法，只好贴着房门、贴着地板，他当兵多年，意识到招待所可能来了一队士兵。 能够出动士兵，说明招待所里可能发生了恶性事件，他非常担心周兴然的安全。 但是听了半天，除了士兵有序地走路声，没听到打斗声，安保的心放下来一些。 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担心，没有恶性事件却出动了军队，招待所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为何没有察觉？ 另一名安保差不多也是如此，但他的房间窗户无法观察到招待所前面，所以他的窗户没被处理，他内心的焦急要少一些。 高厌美仔细观察这两名安保见到周兴然时的表情，都是焦急而担心的，感情真切，不像装的。 高厌美的担忧少了几分。 安保先观察了一遍周兴然，发现他身上没什么伤痕，内心终于放松下来，接着看到周兴然身后的高厌美。 高厌美穿着军装，无需判断就知他是一名军人，安保探头扫了两眼走廊，发现走廊里也有士兵。 \"厂长？\" 周兴然：\"无事，招待所出了点状况，他们是来解决问题的，宁璋身份特殊已经被他们提前护送走了。\" 安保也大概知道周宁璋的工作单位，点了点头，没有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位长官说为了咱们的安全，希望咱们今晚连夜离开，反正也见过宁璋了，提前离开也没啥，你们身体能撑得住吧？\" 安保：\"我去开车。\" 周兴然三人很快坐上汽车打算离开，高厌美拦住：\"周厂长，需要我送你们一程吗？\" \"不用了，还有这么多事儿，长官先忙，不用担心我们。\" 周兴然故意避开高厌美的名字和职位，安保知道的越少越好。 高厌美挥挥手，目视着周兴然三人离开，等了大概五六分钟，悄声说了一句：\"跟上。\" 很快一辆没有开车灯的汽车疾驰而去。 周兴然的两名安保一开始并未发现跟踪者，直到他们早上8:00来到一个小镇，打算吃个早餐休息一下。 再次开车上路时，开车的安保对周兴然说：\"厂长，后面好像有辆车，一直在跟着我们。\" \"我之前还不确定，刚刚在镇子上它就一直坠在我们后面，我还以为是巧合，没想到这都出镇了，它也跟着出来了。\" \"我在往前开段路，多让两个弯，如果它一直跟着我们，说明一切真的不是巧合，为了厂长您的安全，咱们到下个镇子后可能得弃车，换别的交通工具。\" 周兴然一点都不惊讶：\"不用管它，你安心开车。\" 第480章 我愿意! 周兴然回到平城，没有去其他地方，直接打道回府了。 周兴然回来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胡同，胡同里有在一厂工作的工人，工人又传给了白春来。 晚上七点半，白春来气势汹汹杀过来：“厂长，你再不回来都要过年了！” “你不考虑我，也得考虑考虑一厂和厂里职工吧！你可是一厂定海神针一般的人物，多少职工都是跟着你一路走过来的，你一个星期、两个星期不出现，我能推托你出差了。” “一个月不出现我也勉强能应付过来。”白春来简直想抱着周兴然的大腿痛哭，“可你为啥出去了两个多月！！” 当初周兴然通知的突然、走的迅速，白春来就做好周兴然长时间离开的准备了，周兴然说的最快半个月能回来他根本没放在心上，白春来预估得一个月的时间。 没想到啊没想到，周兴然一走就是两个多月。 周兴然的能力有目共睹，他当厂长给一厂带来的收益也是有目共睹的，一厂在他手里稳步前进，从没出过大问题，反而职工工资一年比一年高。 所以周兴然这个厂长在职工心里有很高的地位，已经四五十、五十多的老职工不必提，周兴然算他们“看”着长成的。 年轻职工内心忐忑，周兴然的年龄摆在这，周兴然肯定要在他们前面退休，周兴然退休后会有新厂长上位，新厂长能延续周厂长的辉煌吗？ 劳动制度的改革，外面厂子的风风雨雨，让职工们胆战心惊，跟到一个能挣钱的厂长才不会失业。 一厂虽然家大业大，可全国家大业大的工厂不在少数，可有多少工厂存活到了现在？不还是说倒就倒了？ 某些厂长被冠上了“传奇”、“奇迹”的称号，一厂职工特别不服，他们觉得自家厂长才配得上这些称号，这些报社怎么回事？怎么没给周兴然安一个？ 绝大部分活了大半辈子没出过平城的职工不会知道周兴然并不需要这些亮眼称号的加持。 后来的事情所有人都经历了，“奇迹厂长”兴盛时全国报社恨不得一起摇旗呐喊，衰败时报社嘲笑辱骂。 厂长的后续好歹还有一些水花冒出来，可破产的厂子呢？在厂工作的职工呢？ 经历的多了，才更珍惜现在的厂长。 周兴然是个勤勉的厂长，一般情况下每天都能在厂里露一面。 周兴然刚消失的时候没有被人察觉，直到中秋节，各位厂领导都得上台讲两句，职工们发现厂长竟然不在？ 有人疑惑，职工与职工之间小道消息传的最快，职工们意识到好像有一段时间没见过厂长了。 传的人多了，传到了白春来耳朵里，白春来放出消息周兴然出差了。 有职工出来佐证，两个星期前确实看见周兴然匆匆忙忙坐车离开。 出差又不是调任，一个月足够从南到北跑一趟了，两个月还没出现，这不是出差，是出国还是调任？ 人们这才想起来，并不是每个厂长都会在一个工厂、一个位置原封不动地干到退休。 周兴然虽然还不到五十，但他当厂长已经当了很多年了，上级把他调任到别的地方，或者周兴然不满现在的职位想要高升都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不知道怎么回事，厂里渐渐的开始传起新厂长的人选，信的人还越来越多。 王剑一等人也来一厂找过周兴然，找一趟不在，再找一趟还不在，白春来一口咬死就是出差了。 最后这一个多星期白春来肩上的压力越来越大，关键他自己不知道周兴然的去向，也忍不住胡乱猜测起来。 然后他见到了归来的左轻尘等人，当左轻尘转述完周兴然的安排，白春来得知他们一行人在苏联混了两个月。 白春来将周兴然的目的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白春来想着这段时间的心酸，望向周兴然的眼神忍不住变得更加哀怨。 当他得到周兴然的回来的消息，一晚上都等不了，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周兴然心虚：“哪有，现在才11月中旬。” 周兴然转移话题：“左老师带给你的图纸你看了吗？” 耶维奇送过来的那箱图纸周兴然将军用图纸挑拣出来，剩下的图纸根据一厂和中都厂的特性分成了两份，托左轻尘分别带给了白春来和吴荣全。 白春来：“看了，非常适合开展新分支，拓展范围，加大影响力，其他人都说我们一厂稳坐钓鱼台，但是其他汽车厂虎视眈眈，第一不是那么好做的，我们必须坚持创新、推新，不断进步才能保持住现在地位。” 周兴然：“有用就行，你可不能嫌弃我离厂时间久了，我是为厂子谋前途去了。” “这只是最开始，后续还有很多图纸送过来，图纸太多咱们也研究不过来，你挑一挑，将不太重要的图纸都卖出去吧。” 白春来本想再抱怨两句，听到后面还有图纸，顿时闭上了嘴：“好。” 白春来是吃了晚饭过来的，对着周兴然抒发完感情也不多留直接打道回府，临走时一步三回头：“厂长，这回过年前您可不能再跑出了。” 第二天一早，周兴然一推院门，迎上了邱慈的笑脸。 邱慈自来熟的推开周兴然走进小院：“我可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了，哎呦，还怪冷的，有没有热汤？赶紧给我盛一碗。” “兴然，你也真是的，吴秘书一通电话，我立刻赶来了平城，你自己又迟迟不出现，嘿，要不是你的饵足够大，我早走了。” 左轻尘送到中都厂的图纸邱慈也借机瞅了两眼，他和中都厂没有竞争关系，不眼红那一沓图纸，可不妨碍他看出那一沓图纸都是好东西。 苏联的货，苏联最擅长的是什么？！ 加上吴荣全嘴里的“大货”，直接把邱慈的眼勾直了。 邱慈将碗往桌子上一放：“快说说，快跟我说说，我可不差钱。” 昨天晚上被白春来突击后，周兴然料到邱慈大概也会来上这么一出，拿出昨天晚上写好的名单：“都在这里了。” 摆在最上面的当然是最有价值的舰队，邱慈张大嘴巴：“真的假的，他们怎么舍得把这个卖给你？” 随后觉得自己的话有些歧义，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种好东西卖给国家或者团体吗？” 单人再有钱，囤枪囤弹囤炮，为啥要囤舰队？ “我用国家名义买来的呀。” “高，实在是高！”邱慈竖起大拇指。 周兴然：“单子上的全部东西你看上什么就可以买什么，全部看上那就全部买走。” 单子上写的都是武器、舰队这种不能再私人手中存放的物品，能够商业化的民用机器周兴然可不舍得往上面放。 “我这一次去苏联的主要目的是为了赚钱、做生意，真正能用来赚钱的东西我都没往单子上写，你对那部分东西应该也不关心。” “单子上的大部分东西我都是用国家的名义顺路买来的，我也不藏私，买的时候就想好了他们的去路，卖给军工厂、军队，你放心，价格绝对低廉。” “我只赚一个辛苦费，把成本拿回来就行，和直接捐给国家没什么区别。” “舰队有点太大了，而且大部分军队都用不到，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买？” 邱慈激动的拉住周兴然的手：“愿意！” 第481章 低廉 “这舰队来的很及时。”邱慈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算将事情告诉周兴然。 舰队这么显眼，还是从周兴然手里买回来的，周兴然有心打听舰队的去向并不困难。 邱慈：“这些年的国家算的上和乐，可你也知道，局势变了，今年拨给军队的军费比去年的多。” “多稀罕一件事儿，以前军队里想要点钱今天拖明天，明天拖后天，定量给不够，这里减一点，那里减一点，今年竟然增加了，也没有拖时间！” “我虽然是干军工厂的，但我不希望发展军队，发展军队就代表着我们时时刻刻面临的危险。” “现在不只要发展陆军，海军也得发展起来，咳，南边不太安稳，咱们海岸线长，各种设备缺着呢。” 说完，邱慈眼巴巴的看着周兴然，等着他报价。 周兴然刚才对邱慈说的话没有掺假，他真的没想在这上面赚钱，他在原有的基础上加了5%，赚个中介费。 因为从安德烈手里拿货价格足够低，即使加了5%，依然是个让人开心的价格。 邱慈喜笑颜开，也不跟周兴然拉扯，直接同意了。 “我手里只有10辆重型货轮，现在它们应该到辽省了，你准备好物资直接去换就行。” “搞了半天，你原本是在空手套白狼。”邱慈的笑意少了三分，“我算怕了你了，下面这些装备不会对我自己去换吧？” 周兴然：“简单，苏联人现在和气得很，平城离黑省不算远，你只需要将物资运到黑省边界，让他们自己将物资运回去就行，咱们买的东西他们还会亲自送过来。” “不过单子上的东西可能不在这个范围内，毕竟威胁性太高，由他们运送靠近不了边境，得你亲自跑一趟接过来。” “运输到货轮都给你准备好了，以你的能力再雇两辆火车不成问题，用货轮载满物资去，在载满武器回来，多美好的画面。” “怎么，不愿意？” “行行，哎，我可能上辈子欠了你。”邱慈无奈，“这张单子我先拿走用一用，舰队我买了，舰队后面的东西也先给我留着，我等会儿再来找你，等我挑完了你才能找别人。” 说完，邱慈将单子折好往兜里一揣，夺门而去。 邱慈打算去找王义平（老领导），通过王义平的手将货物全部吃下，然后卖给各个军队。 邱慈不贪，他只想学周兴然那样只拿一点点中介费就好。 坐在车上，靠着椅背，邱慈不断思考着单子上的内容，他不愁上面的东西卖不出去，因为上面都是国内急需的三代武器。 邱慈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周兴然故意的。 一个是巧合，两个是巧合，整张单子都是巧合吗？ 真是不容小觑。 来到王义平家，王义平更加苍老了，今年进了两次医院，邱慈内心有种紧迫性，他没有坏心思。 只是看到王义平这副样子，不可避免的会猜想他的死亡时间。 明年、后年？八十过半的人了，还能再活多少年？ 王义平去了之后，邱慈将失去平城最大的助力，在这之前，他必须多干点什么增加自己手中的筹码。 “小邱来了，这次怎么在平城待了这么长时间？” “首长，我得到一些好东西。”邱慈将单子递了过去。 王义平捏着单子的手指逐渐用力：“你从哪弄的？” “一厂周厂长给我的。” 王义平：“原来是他，听说他最近一段时间不在平城，也不知道去哪儿了，但是闹出个动静可一点都不小，是一位很得人心的厂长。” “呵呵，原来跑苏联去了，手脚可真够快的，看着一长串的名字，一个人干了多少人的活？” “他有没有乱开价？生意人就这点不好，太向钱看。” “政府派去苏联的人马上就要出发了，以国家的名义大规模购买可是十分便宜，如果他想从国家身上大赚一笔就不要理他，让东西砸在他手里，反正这些东西他也不敢用，最后还得低价出售。” “这么多东西就算一毛一个，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他应该没有那么多钱？不会只付了定金吧？那他就更撑不了多长时间了。” \"苏联人现在脾气没有那么强硬了，那都是饿的。周兴然要是给不出后面的钱，耽误苏联吃饭，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义平想将单子还给邱慈，又舍不得上面的舰队：\"这...这个舰队他有没有说什么价格？这是好东西，小邱，你嘴巴那么厉害，能不能谈下来？\" 邱慈将价格告诉了他，王义平的脸色放晴了几分：\"他为人还可以。\" 邱慈忍不住笑出声：\"首长，从进来开始我可没说过周厂长一句坏话，一切都是您猜的。要是您刚才能让我插上一句，肯定不会说着说着把自己说生气了。\" \"上面所有价格都很良心，我哪能只拿一张单子就来找您邀功。\" 第482章 盛赞 王义平（老领导）听邱慈报完价后，沉思一会儿，他知道邱慈在价格上肯定偷偷加码了。 王义平不是很在意，要是在他这里得不到好处，邱慈能一趟趟的来这里来的这么勤吗？会只要来平城第一时间来拜访他吗？每年各种节礼会送的贵重又贴心吗？ 邱慈有底线，每次诉求合理，不会让人生厌，王义平觉得这个报价他能接受：“小邱，我一会儿亲自去一趟，三天差不多能出结果，到时候你再来找我吧。” 三天后，邱慈又来到王义平的小别墅。 邱慈原本喜滋滋的，见到王义平意味深长的表情，欢快的步伐停滞了下：“首长，咋了？你别这样看着我，还怪吓人嘞，不会…不会没成吧，不可能啊，您出马，一个顶俩。” 王义平挥手制止邱慈的马屁：“多大年纪了，还在我面前嬉皮笑脸，成是成了，唉…” 他深深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这批军火数量不小，但是由王义平出面绝对能很快解决，邱慈在这方面有绝对的自信，所以他刚才才敢跟王义平开玩笑。 如果王义平没有这个能力，邱慈没有这个自信，开这种玩笑，纯属马屁拍到马腿上。 王义平的肯定也打消了邱慈内心最后一点担忧，成都成了，为啥还唉声叹气？ 房间里只有邱慈和王义平两个人，王义平不开口，邱慈想开口也不知道从哪里出发安慰他，一时房间只剩呼吸声。 过了良久，王义平悠悠开口：“你和周兴然关系很好？他这个朋友你算交对了。当年的事情你没有生他的气，现在的舰队他能第一时间想到你，挺好。” “你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看人准，总是能从一堆人中扒出最值得结交的那个。” “昨天上面把我叫过去了，这没啥，以前一直如此，签字前会把我叫过去说两句话，接着将批条给我，让我拿走。” “这次聊着聊着竟然说起了周兴然，领导言语间对他很是赞赏，知道这些东西是周兴然买下来的后还夸他一心为国，诚心可鉴！” “这么多年我还未见过他如此盛赞过哪位后辈，周兴然不止你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邱慈：“首长，他当然不简单，一般人谁敢在这时候只身闯苏联？还买下，不对空着手签下这么多武器，告诉你一个小道消息，他呀，可能已经成为咱们国家的首富了！” “这话怎么说？” “他当初北上是听说苏联卖图-154，他买下六辆，已经卖了三辆给川航，图-154的市场价您也知道，至少这个数。”邱慈伸出一只手掌，想了想，把另外一只手掌也伸了出来。 “周厂长买东西能不用真金白银就不用真金白银，这不是针对苏联人，他对谁都这样，他喜欢交换，以物易物、以技术或人工抵钱。” “这种交易方式放在现在显得落后，但也是真赚。” “六架飞机和这些武器一样都是周厂长用物资换回来的，里面的利润大着呢，相当于川航花高价从他手里买仍在仓库堆灰的罐头，啧啧，羡慕。” 王义平看着邱慈的笑容，知道他想起了和周兴然合作坦克的事，没好气道：“你还挺高兴。” “高兴。”邱慈点头，“周厂长另外一个厉害之处就在这儿，和他合作会让人感觉很舒服。” “他还弄回来很多图纸，他就是干这一行的，图纸放他手里能变成下金鸡蛋的鸡，接下来几年一厂会有一个大提升，不得了。” 王义平：“赚钱多不厉害，赚钱多能留住才厉害，我看他就是这样一个厉害人物。” 领导轻易不会夸人，因为他的夸赞代表一种态度、一个风向，王义平觉得周兴然要升职了。 一切都是王义平的猜测，这是领导和他私下里的谈话，他和亲近之人分析两句还行，传出去可不太好。 王义平感概完，不愿再从上面深挖，转头叮嘱邱慈：“批条下来了，我将这件事交给你去办，过年就委屈你一下，加加班。” “上面特意给批了四条专列，咱们专列少，你尽快用完，还要轮给下个部门用，除了专列，你还需要其他运输车，尽管和交通部沟通，他们会全力配合你。” “你和交通部闹得矛盾暂时放一边，不能因为你们的矛盾把这件事搞砸了，上面很重视。” “虽然是周兴然的个人行为，但意义重大，本次交付物资只是一个开始，做得好了，我们派出去的队伍才好以这次交易为代表多谈点价格下来。” 要求“快准”完成物资运送是聊天时领导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王义平没有多想，上面想要大批购买苏联武器的心思没有遮掩过。 “小邱，你想好了吗？你如果有压力，我可以交给另外一个人。” “放心交给我。” 邱慈当然愿意，这种事情只有亲自去做才有操作空间。 五四军工厂开了这么多年，有长期联系、关系友好的合作对象，有了好东西邱慈当然得让好兄弟先挑。 周兴然也想给周兴元的部队留点好东西，他已经跟周兴元说过了，这件事邱慈也知道。 邱慈拍着胸口将这件事接了过来，先卖一个也是卖，先卖两个也是卖。 邱慈还想借着这次和周兴元接触，将周兴元也拉入五四进工厂的合作名单，不但多一个合作伙伴，还加深了和周兴然的羁绊。 1990年1月，周兴然听见开门声，没听到吴荣全的汇报，知道来人比较特殊，抬头一看，夏成益四仰八叉的仰躺在沙发上。 “夏哥，你一个大老板稍微注意一下形象。” 夏成益动都没动一下：“连夜赶回来的，没那么多精力注意形象了。” “我还以为你今年不回来了，羊城的事应该挺多，你不在那里主持大局了？” 听到这句话，刚才还喊着累的夏成益顿时弹射起来：“你不知道我这把你怎么过的，累，太累！再从那里待下去，我就要猝死了，我得回平城休息休息。” “看来没少赚钱，要是实在累，推掉两个生意？” “那可不行！”夏成益挺着啤酒肚，圆胖的脸上勾起略带猥琐的笑，左手还比划了一个数钱的动作，“今年赚的其实没有比去年多很多，但是…嘿嘿。” “今年是准备时间，重点发挥得看明年，明年利润要是没有翻三倍，我就倒立洗头！” 周兴然没想到夏成益一把年纪了还能说出这样的话：“这不是现在年轻人打赌用的吗？” 夏成益骄傲：“做服装要追求时尚、追求潮流，不打入年轻人内部，怎么知道他们的需求是什么？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轻而易举。” 第483章 搭线 夏成益：“上半年你跟我说让我帮你找物资，需求量还那么大，我顺势盯上了羊城的几个老厂子。” “任何一个地方哪怕工业再发达，也会有一个食品、副食品生产厂，民以食为天，这种厂子一般都是在最初规划的时候就建立的老厂。” “在里面工作的都是什么人？在里面任职的都是什么人？我不敢将话说得太满，但一个老厂出几个根基深厚或社会地位高的家庭很简单，这些人还都是本地的土着，效果加倍。” “随着时代发展，99.9%的厂子都是浪花下的沙粒，一个浪扑过来死了大半，没被扑死的也在日日夜夜的打磨中变得越来越小，除非厂领导能力非凡，眼光精准，能够抓住机遇、带着全厂跟上时代的脚步，不然在辉煌也会褪色。” “羊城有不少这样的老食品厂，建厂之初的老职工基本都退休了，他们在厂子生活了大半辈子，对工厂有很深厚的感情，工厂有难，他们都是尽力掏腰包资助。” “如果能帮这些老厂渡过难关或者延长它们的寿命，由厂领导牵线，我就可以和以前见不上面的人搭上线。” “你不知道我去直接厂子考察的时候厂领导有多高兴，仓库堆的满满的，落下的灰有一尺厚。” “食品厂的情况稍微好一点点，最惨的是纺织厂，羊城越来越多的服装生产厂自己就能生产布料，机器新，花样多而巧，几乎将这些老纺织厂挤兑的没了生路。” “其中一家纺织厂厂长跟我说仓库里的布料算少的，因为他们之前走过一次水，烧了大半个仓库。” “你需求量大，我不但可以将他们的多余产能全部买下，还能让他们继续生产、加急生产，源源不断的赚钱。” “不需要做什么，他们自己就登门拜谢了。” 夏成益重新躺回沙发：“嘿嘿，我这几个月一半的时间跑来跑去帮你收集物资，另一半时间就用来吃饭喝酒、结交新伙伴了。你瞧瞧我这肚子，大了可不止一圈。” “都没有时间去管咱们的公司了，不过不要紧，路都铺好了，明年一定大赚，让你腰包鼓起来。\" 梨乡沟差不多也是如此，村民们感觉自己从来没做过这么多罐头。 每天天还不亮就进厂，天黑才出厂。 因为任务量太大，罐头厂里制作罐头的人数也不再局限定好的工人名单，梨乡沟只要有空闲的村民都得进厂帮忙做罐头。 周兴家为了激励大家，计件发工资，干得多发的多。 即使这样，人手依然不够用，只能从外村招了一批临时工。 梨乡沟的罐头有自己的秘方，怕外人偷学，不敢让这伙临时工接触核心步骤，只让他们搬搬抬抬、照顾果园。 果园的果子都不太够用，周兴家又从外地购买了一批。 果然，一个兴盛的厂子能带动一个片区的发展。 每天晚上梨乡沟的村民带着浑身疲倦入睡，唯一能安慰他们的是梦里丰厚的分红。 过年的时候，分红没让任何一个人失望。 拿到分红的村民却犹豫了，这些年他们挣的不少，该买的基本都买了，家里不缺钱，日常吃的也好，他们一时想不到这笔钱该怎么花？ 周兴家：\"不如我们拿笔钱出来修缮一下村子。\" 村民：\"村子还需要修缮吗？十里八村还有哪个村比我们村更漂亮、更整洁？咱们村家家户户都是新房子，村口也修了水泥路，我觉得比县里还气派。\" \"对呀，市里领导咱们都接待过两批了。\" 周兴家：\"咱们村子确实不错，但可以变得更好。我打算去请几位教授过来，让他们根据梨乡沟的地形，将东山和西山一块包进来，好好设计一下，形成一个浑然一体的景观。\" \"外面有些景不是随便看的，你要是想进去，必须花钱买票，咱们村没有天然优势，但咱们可以后期改造，先不说收不收费的事情，改造的漂亮一点，咱们住着也舒心。\" 周兴家看他们还在犹豫，下了一剂重药：\"咱们这代人是扎根梨乡沟了，咱们的孩子、孙辈呢？他们有出息飞得远你还想拦下不成？不管他们以后在哪里定居，梨乡沟的房子都是他们的祖宅，你不得弄的漂亮点？\" \"和镇上、县里的村子有啥好比的，和市里都没什么好比的，我天天和你们说不要坐井观天，市里领导为啥来，是将我们看作典型。\" \"他们第一次来的时候身边不是带了很多人吗？那是专门过来学习的，他们想在市南再打造一个特色村庄。\" \"市南正好有一个当年的作战区，他们打算以此为据点，设计一个有纪念意义的红色村庄。\" 一些村民坐不住了： \"那怎么行？我们的东西，他们说抄就抄去了？\" \"兴家，你在县里当官，能不能让他们不要弄特色村子了？\" 村民们也不傻，这些年能一直顺风顺水，就是因为梨乡沟一枝独秀，没有能超过他们的村子。 大量往外运输罐头的时候市里会专门开辟专线，做罐头的水果不够了也会发布通知让其他村子积极响应。 如果梨乡沟不再特别，这份关照会大打折扣。 周兴家一直没回话，村民很快自动消声，同时有几个年轻人站出来表示要跟周兴家一起去请教授。 梨乡沟开始动工时，周兴然的突然升职在平城惊起一阵波澜。 第484章 再次升职 三月份和九月份全国会议前、结束后总会掀起一股升职热潮。 该升的升、该降的降，聪明人在升降间琢磨着上位者的喜恶和未来的发展规划。 1990年三月初会议召开在即，大大小小的官员和代表从全国各地赶来。呼朋唤友、交流信息、互通有无；心宽体胖的围着平城转悠，全当来旅游的，吃吃喝喝聊聊八卦。 从经济不发达地区过来的人路过越发宏伟壮观的一厂和中都厂的大门，总会停下脚步感慨两声。 “啧啧，周厂长可真厉害。” “是啊，是啊，如果他是我们那里的人就好了，说不定我们县也能开个响当当的汽车厂，我们县经济不至于像现在这么差，说出来都丢脸，人情薄凉，你待的地方不好，都没人想搭理你。” 刚才说话的人惊讶的看着他：“你想什么呢？周厂长要是到了你们那里能有现在？” 此人恼羞成怒：“怎么不可能！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你什么意思，我们县还能阻碍了他不成？”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周厂长在你们那里最多也就当个厂长，你们能让市长同意把位置让给他不？为什么从古至今人人都向往首都？这可是权力的中心，机会多，他只要在这里待着省长也能当。” “那他当上省长了吗？”这话带着明显的阴阳怪气。 他知道周兴然虽然被破格提为副部，但是想成为一省之长不太可能，要想往高处升大概率也还是在平城任职。 这些年周兴然兢兢业业，身上的功绩有目共睹，却被钉在厂长的位置上好多年，说是上面惜才，周兴然也不愿意调动，他是不信的，估计是顾及面子故意这样说的。 已经到了副部，又不想离开平城这个富贵窝，只能等上面的人下来你才有位置往上爬。 “那倒没有，他现在是宣传部的副部长，虽然只是一个副部长，但享受的是三级待遇。” 顶着副部的名头，享受着副国的待遇，啧啧，周兴然这是连升几级？ 要知道干部退休的时候为了优待老干部、为了体面，都是享受高一级的退休待遇。 “什么时候的事？！” “之前都在传啊，也不知道哪里冒出的消息，可惜这段时间没偶遇着周厂长，不然我得问问他秘诀，昨天正式宣布了，你不知道吗？” “….” 会议第一天，众人见到宣传部长王岐江时面色各异，有惊奇的，有幸灾乐祸的，恨不得把耳朵贴在王岐江嘴上，想听他抱怨点什么。 之前确实都在传周兴然要升副部，之所以用“升”是因为周兴然之前空有职级，这次又传出副部消息，说明这次职位和职级要对上号了。 不知是群众的力量大，还是上面故意放出的风声，不管哪个地方要换领导的时候，当地人总是能提前知道。 众人一到平城就听说了这件事，说明周兴然任职的地方在平城，能一直在富贵窝里享富贵可不是件易事，都猜测他是不是搭上了哪位领导？ 平城能让周兴然就职的职位只有那几个，消息传出来时浮现在众人脑海中的第一个部门是交通部，交通部能让周兴然继续发光发热。 可交通部的部长都干的好好的，没听说得罪人、犯过错，也没听说立过大功要升职，交通部没有空位，周兴然上位究竟还能成功吗？ 而且周兴然和王剑一关系很好，如果周兴然关系够硬成功上位了，岂不是得先把王剑一挤下去？哎呦呦，兄弟反目，好戏！ 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一直活跃的王剑一却没有露面，他常来找周兴然，从消息传出来的半个月一次都没来找过周兴然。 众人在等着看周兴然和王剑一好戏的时候，周兴然的任命下来了，宣传部副部长，享行、政三级待遇，关键是依旧任职一厂厂长。 “不知道周兴然搭上了谁？上面谁和宣传部关系好？不会是…不应该！这么不合理都给安排上了，看来关系匪浅。” “钟广阳副部长调到哪里去了？” “王岐江和原来的副部长也共事好几年了吧？听说两人关系还挺好。这下将省心的同事调离，扔过来一个啥也不懂的关系户，他的日子难过了。” “哈哈，周兴然虽然是副部长，但他和王岐江之间谁是领导还不一定呢？” 王岐江面对外界纷扰淡定异常，谁和他说话他都不开口，只是点头微笑。 会议快要开始了，宣传部副部长钟广阳急匆匆的走进来坐到王岐江后排。 坐在钟广阳附近的人这才想起来去看钟广阳的名牌，确实是他的名字没错，王岐江和钟广阳都在，周兴然呢？不是说他任职宣传部副部长了吗？ 就算谣言有误，公告不可能是假的。 说曹操曹操到，周兴然和王剑一并排着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不过落座时周兴然和王岐江一排，王剑一和钟广阳一排，不过两人离的有点远。 “这是什么情况？” “呵呵，听你们分析了这一大堆，名牌就在那里摆着呢，怎么没人过去看看？” “你以为这是哪里？你说的轻巧，你怎么没过去？看他们坐哪，你坐哪？让你上前面你敢过去吗？” 上午会议结束，有胆子大的人憋不住过去问了王剑一：“王部长，今天上午可是差点迟到了，我看你是和周部长一起过来的，难道平城穷成这样了，你们两个共用一辆车，接完你还要去接他？” 王剑一：“在门口正好碰上了。” 问话的人一脸“我不信”的玩笑表情：“王部长，听说最近宣传部很热闹，都是什么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你看到的情况呗。” “一个部门还能安排两个副部长？” 王剑一停下脚步，望着问话的人，看的对方心虚：“哪个部门都是好几个副部长，你是什么意思？交通部难道就我王剑一一个副部长？要是这点关系都搞不清，我建议你也不用开会了，反正你也听不懂。” “我不是这个意思，哎，王部长！” 王剑一走的飞快，在人流中很快没了身影。 一个部门当然有很多个副部长，但是副部长和副部长还有不同，部长一把手，担着党组、书籍的那个副部长是二把手，其他副部长都要往后靠一靠。 像王剑一，他虽然也是交通部的副部长，但只能算交通部的三把手\/四把手，书籍往下，老三和老四的区分不明显，通常并列称三把手。 周兴然的公告没出之前，众人以为他顶多能升到王剑一这个级别，所以才等着看兄弟反目。 谁知周兴然连爬三级，直接和正部长平起平坐。 钟广阳是那个二把手，以周兴然的行、政级别，他要当副部长，肯定不能屈居钟广阳之下。 一旁的华庆校长瞥了此人一眼，轻哼一声匆匆走过，谁敢相信他的校长兼书、籍的位置差点被周兴然抢去！ 上面打算给周兴然之前，估计对着职位表看了很久、选了很久，选好后，还专门找选好的职位表上的人谈过话。 华庆大学校长这个位置一开始不在上面眼中，职位太低，不过周兴然是华庆毕业的，还在华庆当着一个划水教授，以为周兴然会喜欢这个职位，特意将这个职位划了进来。 华庆校长非常感谢周兴然，周兴然对于当校长不感兴趣，还说他非常尊重现在的校长，校长保住了自己的地位。 选妃似的选职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满，但上面态度强硬，还说如果周兴然都不满意，会给他加一个职位出来。 第485章 董思华 服从安排，上面因为愧疚一定会厚待被周兴然抢了职位的人，；拼命反抗，再想爬上来不可能了。 尤其这次上面几人意见出奇的一致，惹下不满也要为周兴然弄个舒心的职位。 周兴然知道应该是那批核武资料起了大用，上面安排，他也没有推辞，安心享受，至于原因你知我知，心照不宣。 周兴然升职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可不是要把周围人得罪干净。 别看几位部长平时磕磕碰碰，一到利益相关能变得比亲兄弟还亲。 周兴然只想担个名头，也不想真的去插手部门事务，他已经如此忙了，在管个部门，给他一个分身也忙不过来。 周兴然经过考虑选了宣传部，他和交通部关系匪浅，就算不在交通部任职，让交通部帮他办点事也很容易。 宣传部就不一样了，掌握着所有媒体，以后拍个广告、做个宣传不得占主要版面？想把广告放在新闻联播后面那都不叫事儿。 周兴然没有占钟广阳的书、籍身份，公告下来后，他请宣传部几个主要干部吃了顿饭，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杵在王岐江和钟广阳中间，把他当一个吉祥物就行，宣传部以前什么样以后还什么样。 公告出了半个月，除了第一次宣传部内部的会议需要向大家介绍自己，周兴然去了，后面的会议周兴然一次都没参加过。 中间去了一趟电视台，借走两个记者，台长的态度非常和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和善，还说今年春晚要请周兴然指导一下。 周兴然的态度和行为让王岐江和钟广阳放下心来，钟广阳也愿意将周兴然视作正经领导，路上遇见了总是先打招呼。 另一边王剑一快步追上周兴然：“周部长等等我。” 周兴然停下来：“怎么不喊我兴然了？” 王剑一嘿嘿一笑：“在外面，当然要给领导面子。”他似乎一直是那个活跃的、和周兴然关系很好的王剑一。 两人谁都没有提没有见面、沉闷而焦灼的那半个月。 1990年三月中旬，去苏联做交易的队伍回来，带来一个令人伤感的消息，耶维奇将军病逝。 本次和苏联谈生意的队伍中有一名叫康良的队员回国后特意拜访过周兴然，此前周兴然和他没有交情。 康良：“周厂长，我们这次生意其实没有进行完，苏联那边好像发生了一点状况，正在彻查。” “听说他们丢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由于很多人手脚不干净，耶维奇将军主动请缨调查。那几天苏联下大雪，调查途中，耶维奇的车打滑撞到了树上，他不小心伤到脑袋，年龄太大，医治无效去世了。” 周兴然：“真是一个令人难过的消息，我上次去苏联听过他的大名，还想去拜访他，可惜时间太紧没来得及。” 康良：“是啊，真令人难过。” 康良走了之后，周兴然顺势拿起桌子上的图纸，这份图纸来自耶维奇。 回国后，他和耶维奇又交易了两次图纸。 算上第一次赊回来的图纸，周兴然一共和耶维奇完成了三次图纸交易。 图纸本来就比成品昂贵，周兴然知道耶维奇时日无多，收集来的物资被率先用来和叶维奇做个交易，这才换来了三箱图纸。 “看来以后不能和你继续做交易了，不过这些图纸也够用了。” 国内正在开会，交易队伍回国的消息并没有掀起太大的水花，更别提一个他国将军的去世的消息了。 1990年7月，苏联内部一些国家通过了主权、宣言，那个强大的联盟一去不复返。 周兴然在苏联做交易的欠下的物资直到1990年11月底才全部还清，还好周兴然是和具体的单位签订的合同，交易能够顺利进行。 90年12月，电视台台长果然拿着节目单来询问周兴然的意见。 周兴然不在意此事，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我今年必须去吗？” “不是必须，最好去一下，不是去看春晚，而是几个部门联合举办了一个晚会，诚邀您参加。” 周兴然：“好，到时你可以再联系一下白春来。” 周兴然本来以为他是邀请自己去看春晚的，他新官上任第一年，可不得要请他去。 但周兴然连续多年霸占着春晚零点报时的广告，春晚已经去过两次了，他没有兴趣，不过私下晚会可以去逛一圈。 晚会弄的挺好，主要是宴席丰盛，领导还特意过来了一趟。 领导离开之后，晚会气氛更加活跃了，很多人和周兴然一样，都是带着家属来的，所以有很多生面孔，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晚会上一位叫董思华的华侨特别受欢迎。 第486章 显老 董思华被众人围在中间，来来回回有很多人向他敬酒。 周兴然虽然不知道董思华是谁，也不知道平城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号人物？但他认出围在董思华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是厂长、董事，也就是”生意人“。 周兴然侧头询问旁边的王剑一：“他什么来路？” 王剑一：“啧啧，一看就知道你这段时间一直在埋头工作吧，不然怎么会没听说过他？” “他可是平城最近的红人，受欢迎的很。” “董思华，美籍华人，还是个hong ～kong～人。”王剑一腔调拉的长长的，“这条件，不需要说什么了，你懂了吧？” 改开之后，为了吸引外资、香港、澳门等商人入驻，国家不但在政策上给予了优惠，面上儿也捧着。 混饭吃的打工人也喜欢外资，因为这些老板有钱、手松，在他们手底下干活能吃个大的。 又是华人又是香港人，放在大陆确实是个了不得的身份。 周兴然：“他什么时候来到平城？” 王剑一：“这个我不太确定，不管谁负责接待他，都轮不到交通部，等我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的时候，他已经在平城站稳脚跟了。” “他上个月来的平城，在平城待了也有一个多月了。”钟广阳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对着周兴然两人举了举酒杯，“周部长、王部长，新年好。” “这大半年一厂和中都厂忙的热火朝天，听电视台去拍广告的那几个人说，明年一厂和中都厂要出新品，还不止一个，不愧是周部长，就是厉害！” “能从年前忙到年尾的厂子可不多见，先祝明年周部长大卖！”钟广阳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只是要劳逸结合，不能光忙工作，要注意身体健康，周部长身为宣传部的部长，有空也来部里转一转。” “这两个月我派人去请了周部长多少回，周部长都不来。” 周兴然尴尬一笑，他确实当了个甩手掌柜，需要拍广告的时候才去宣传部转一圈。 周兴然很少去宣传部有两个原因：一个是他今年确实忙，一厂和中都厂正在消化图纸制作产品，他不看紧点不放心。 另一个今年是他上任宣传部长的第一年，他既然无意插手宣传部的事务，就不能取得太勤，去的太勤让人误会，去到之后别人忙工作他到处闲逛影响不好。 钟广阳让人去请他这件事周兴然知道，年末本来忙上加忙，一厂的新品有定在正月十六开售，周兴然问清来人没什么大事后，把邀请给推了。 “钟部长可不能冤枉我，我也不是次次都推，不也去了一两次吗？” “那是年终总结会，你这个当部长的当然要来。”钟广阳一副伤心模样，“除此之外，我邀请你游玩、见客的邀请你可一次没应。” 周兴然面露愧疚，连连道歉：“好好，为了给钟部长赔罪，我邀请你参加年后一厂开售会，钟部长一定要来。” “那我应下了，到时一定要目睹一下一厂的风采！” 王剑一看两人场面话说来说去，听的头疼，大过年的聊什么工作？ 钟广阳话题一转，重新回到董思华身上：“周部长当时没应我的邀请真的太可惜了，不然你早就认识董会长了。” 王剑一其实也对董思华很感兴趣，可他了解又不多，听到钟广阳的话眼睛一亮：“这话怎么说？” 周兴然默默竖起耳朵。 “董思华不简单，香港出生，家庭情况一般，家资勉强到中产，吃喝不愁，后来到美国上学，毕业后在美国做生意发家。他为人仗义、乐善好施、忧思国家。” “他活跃在美国政坛，当然这是为了他自己的生意增加曝光度，增大自己的影响力，去年还进入了联合国，成为一名官员。” 钟广阳将“官员”两个字咬的很轻，显然董思华在联合国只是个镶边的官员。 “他身价高、社会地位高，在美国华人圈里享誉盛名，是华侨分会的会长，之所以只是分会会长，是因为他还年轻，他今年才四十二。” “四十二？！” 周兴然的声音有些高，让钟广阳侧目：“怎么了？” 周兴然：“没怎么，我还以为董会长比我年纪大，没想到小我那么多，咳咳，长得有些着急了。” “噗呲～”王剑一忍不住笑出来，给了周兴然肩膀一拳，“周兴然，你这话说的也太损了！行了，知道不是人人都有一张周厂长的俊脸，年近五十还能迷倒一大片妇女同志。” 周兴然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可能咱们离他远，我看不太清。” 周兴然真觉得董思华有点显老，以他、王剑一和钟广阳为例，他们三人都是没吃过多少苦、事业顺遂的成功人士。 他们三人经历相仿，上学、工作、升职，干的还都是坐办公室的活。 没经过风吹雨打，地位高、不差钱养出的气度，看着就是比同龄人年轻一些。 一些人无需看脸，一伸手你就知道他肯定没吃过苦。 一个人的发展不能光看环境，基因也起很大作用，周兴然和钟广阳年龄相仿，王剑一则要大上几岁，如王剑一所说，周兴然凭着一张脸和没有发福的身板，在三人中显得格外年轻。 不仔细看，还以为和王剑一差着辈儿。 董思华不同，若钟广阳所说为真，董思华从小生活富裕，至少年轻的时候过的比周兴然舒坦多了，长大后顺风顺水，董思华外表应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才是，这是钱和权带来的增益效果。 可董思华皱纹颇深，看着像一位五十岁的中年人。 钟广阳怎么会说谎呢？他骗周兴然能得到任何好处吗？不能。 王剑一说董思华这段时间在平城很出风头，董思华的事情出去一打听就能打听出来，钟广阳更没有理由骗他了。 也许是董思华基因不给力，天生显老。 钟广阳还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被周兴然和王剑一一打扰，看了看董思华，觉得周兴然说的对，董思华看着确实显老。 钟广阳也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容：“董思华家里虽然不差钱，可他一个东亚人只身闯美，攒下这一大笔身家也不容易，他家里帮不上忙，全都靠他自己，可能年轻的时候累着了。” “他现在在美国那边越混越好，听说今年要被选举为总会的副会长，镀两年金，等老会长卸任后，他就是华侨会长了。” “从七八年前开始，他不停在几个岛上跑生意，也在大陆投资建厂，出手阔绰，对手下工人和善，名声十分好。” “主要是他在美国有了一定地位后，一直为我国发声，国内遇到困难，他集结其他华侨，捐款捐物，还主动找到政府，说只要开口、必定全力以赴，是个优秀的爱国华侨。” “这两年他的国际地位越来越高，在海外华侨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高，对我们的帮助越来越大，上面有意帮他成为华侨会长，所以他日后必定是会长。” 钟广阳停顿了一下继续道：“董思华是上面邀请过来参加咱们晚会的，宣传部的人负责接待，为了感谢，也是为了增进感情。” “日后这位董会长了不得，两位想不想认识一下，我可以给引荐。” 第487章 这个叔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周兴然：“如此厉害的一号人物，我之前竟然没有听说过，看来我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了，闭门造车不好，我得改，不然迟早吃大亏。” “太谦虚了也不好，你如果是闭门造车，那其他人还要不要活了？” 王剑一对周兴然的谦虚嗤之以鼻，周兴然说这种话和炫耀有什么区别？ 周兴然不理他，拒绝了钟广阳的提议：“他身边围了这么多人，肯定都是想跟他合作的，我就不上去和他们抢了，既然董会长是这样的人，肯定不止这一次见面机会，他应该来过平城很多次了吧？” 钟广阳点头。 “之前不认识不能上门拜访，这次知道有他这样一号人物，等他再次来平城或者空闲下来，我得麻烦钟部长带我去见一见董会长。” “当然可以。” 王剑一其实还挺想上去和董思华说两句的，但周兴然不去，他自己一个人去也没意思。 仔细想一想，认不认识董思华对他的影响不大，大不了等以后周兴然结识了董思华，他让周兴然当个中间人向他引荐一下。 时间一转眼来到1992年1月。 上个月老大哥没了，联盟变散沙。 今年周宁璋回来的格外早，周兴然望着这张笑脸，没有多问，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吃了个团圆饭。 周宁璋回家这几天，除去第一天和家人聊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恢复成了以前上学的样子，整天抱着数学看。 让八十多的周王氏每天担心的唉声叹气，周兴然让他多出去走动走动，周宁璋不愿意：“我只想在数学上多花点时间。” 至于让放假在家的周宁瑜拉他出去更不可能。 周宁瑜一开始还想拉周宁璋出去闲逛，不但没成功，还让周宁璋拽住询问了一下学习情况，然后被狠狠嘲讽一顿。 周宁瑜欲哭无泪：这个家里只有他还在上学，没有任何话语权。 周兴然只好亲自出马，利用空余时间拉周宁璋出来，也不干什么，围着公园走两圈，去胡同里吃碗面条、喝个粥。 “今天中午在这儿吃，你以前特别喜欢他们家的油条。” 店铺里已经坐满了，周兴然和周宁璋也不在意，点好餐在门口的小桌坐下。 两人正吃着饭，忽然一辆车经过，周宁璋抬头瞥了一眼。 还有几个人同样坐在门口吃饭，汽车经过也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不过平城作为首都，汽车很常见，他们虽然买不起，但都已经看得麻木了，匆匆瞥了一眼，继续低头吃饭。 其中一人显然对汽车很感兴趣，兴奋的说：“刚才那辆还是辆洋车，叫什么来着？我想起来了，叫奔驰。” 坐在他对面的一个穿黑袄的人呵出一口白雾，不屑道：“奔驰咋啦？你见到少了？不过是辆奔驰。你赶紧吃吧，大冬天的坐在外面冷死了。” 等旁边这伙人争议结束，周宁璋才对周兴然说：“爸，我感觉刚才那辆车上的人有些熟悉。” “啊？”周兴然疑惑抬头，回头望了一眼早就空空如也的街道，“是什么人？” 周兴然知道周宁璋脑子好使，其实只见过一面隔了很长时间也能清晰的记住人脸，他说熟悉那就真的是熟悉。 周宁璋摇头：“刚才车开得有点快，我只看到后视镜露出的半张模糊侧脸，时间不到一秒，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只是觉得熟悉。” 周兴然朝他竖了个大拇指，这都行：“没事，说明不是很重要的人，平城这么大点，等下次遇到再说，出来逛逛还是很有用的，希望下次不需要我催你，你能主动出来走一走。” “话说你都多大了，还没有一个女…” “打住，这个话题打住，爸，我吃饱了，咱们走吧。” 今年周兴然再次被邀请参加晚会，正常情况周兴然会推拒，但去年全家人都去了，只有周宁璋工作耽误了，今年他好不容易按时回来，周兴然觉得也该带他去玩一玩，所以带着家人再次赴会。 中年人有中年人的圈子，年轻人有年轻人的圈子，一进晚会，一家人很快分开，各自见熟人、结交朋友去了。 周兴然和人正闲聊，被周宁璋从后面拍了拍肩膀：“爸，你过来一下。” 王剑一认识周宁璋：“这不是宁璋吗？呦，又帅了。” “伯父好。” 周兴然看周宁璋脸色焦急，怕他有急事，都没来得及跟另外几个人介绍一下周宁璋，只来得及说声抱歉，跟周宁璋走到一旁。 “爸，你还记得半个月前我说有个人很面熟，一直没想起来是谁吗？我今天又见到他了。” 周兴然顺着周宁璋示意的方向看去，这个方向有很多人，但被众星捧月的只有一个人——董思华。 \"哪个？\" \"中间那个。\" 第488章 中餐馆 周兴然：“你说董会长？你见过也很正常，他从美国发的家，在美国的名气比在国内要大，说不定他去过你们学校。” 周宁璋：“董会长？” 周兴然看周宁璋一脸迷惑的样子，猜他整天关在基地应该不清楚外面层出不穷的新闻，跟他讲了一下董思华的事迹。 “你还在外面留学的时候他就开始绕岛做生意了，怎么，你之前没听说他吗？他那时的生意规模和名气没有现在大，但在华人圈应该有点名气了。” 周宁璋沉思，他重新确认了一遍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但我见他的那次是在一家饭馆，他是老板。” “没错，董思华是餐饮行业发家的。” “ 是一家苍蝇小馆。” 这次轮到周兴然皱眉了：“苍蝇馆子好吃，应该能吸引不少华人和尝鲜的白人，餐饮只要肯吃苦，积攒原始财富还是挺容易的。” 周兴然内心已经产生了一丝怀疑，他刚想问周宁璋这家苍蝇小馆在哪座城市，和他打听到的董思华第一家酒店是否在一个城市，只听周宁璋再次开口： “爸，不是每家苍蝇小馆都好吃。你可能不太清楚华人餐馆在美情况，不止华人餐馆，它们和咱们国家不一样，只要味道过得去，规模小不了。” “那是一家破烂不堪的苍蝇小馆，店里面有几个客人。”周宁璋回忆道，“而且并不在我上学的那个城市，在邻市，学校附近也有两家华人餐馆，规模不错，价格昂贵，一般学生只有搞庆祝活动才会去那里吃一顿。” “我一位好友是外国人，他家境一般，但很喜欢吃、玩，经常发现好地方然后带几个同学一起去体验，有次他从外面回来跟我说，他在隔壁市发现了一家中餐馆，离学校不算太远，价格也不贵，下次要带我一起去尝试一下。” “我们两个坐公交车去了，下车之后还走了一段路，位置真的很偏，我同学说他还是意外发现这里的。餐馆小而破，但是打扫的比较干净，店里没有服务员，都是老板一个人忙前忙后，那位老板就是你说的董会长。” “爸，我刚拉你过来的时候没想太多，只是有些好奇，像他这种人，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回国，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还和以前判若两人。” “我之所以能这么快认出他，是因为他保养得不错，和以前几乎没什么差别。” “听了你的介绍之后，我反而怀疑爸的介绍和他的身份有一个是假的。他做饭很一般，这也可能是他的餐馆经营不太顺的原因，他做的饭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属于我吃过一次，不会特意去吃第二次的那种。” “我同学倒觉得还好，说学校附近的中餐馆太贵，这种小中餐馆就很适合偶尔过来换换口味。那次后我再也没去过小餐馆吃饭，同学去没去过我不知道。” “老板见我是个东方面孔，还挺高兴，跟我说他姓董，没事可以多去坐一坐，可惜当时想着不会再有交集，没有问他的名字。” “对了，我还想起一件事，付钱的时候老板还多收了我两毛钱，不知道他算错了还是数学不好。” 周兴然：“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你还记得吗？董思华的身份不一般，你说到这件事已经很多年了，确定没记错？” 周宁璋郑重的点了点头：“一些日常生活中基础的、反复重复的事情会因为时间模糊了真实，可苍蝇小馆和华人老板在留学生期间算一件很特别的事情了，我不会记错的。” “如果你说的没错，这位董会长的身份恐怕有点问题。” 父子俩沉默了一瞬，周兴然拍拍周宁璋的胳膊：“不要紧，这种事情一时急不来，跟着我的步伐走。” 周兴然带着周宁璋回到刚才聊天的小团体中：“实在抱歉，哎呀，有几位可能没怎么见过他，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儿子周宁璋，宁璋，快点给几位叔叔伯伯问好。” 打完招呼后，周兴然开始解释周宁璋匆忙将他拉走的原因：“宁璋单位有位老师傅对他很好，将他看成关门弟子，不过这位老师傅是冀省人，刚才宁璋在晚会上碰到个熟人，得知老师傅大年初二有事要来平城一趟，在平城得待好几天。” “师傅对他好，他也孝敬师傅，他听说这件事后就想邀请老师傅在平城那几天住我们家里，我们家原本定好初二要出去玩一整天，时间上发生冲突了，离初二没几天了，他着急忙慌的来找我商量。” “协调时间、还要收拾空房间、准备被褥等等，这样一想事情还蛮多，不怪他着急。” 众人听完后纷纷夸赞周宁璋知恩懂礼、孝敬师长，周兴然有个好儿子等等。 周兴然和他们扯着闲话，说着说着往董思华身上引：“没想到今年董会长也来了，我还以为今年他不会来了。” “当然得来，人家现在受欢迎着呢，告诉你们一个小道消息，千万别传出去，听说他和领导见完面后，领导高兴的哈哈大笑，笑声大的连守在门外的警卫员都能听到，这得什么概念？” 钟广阳指导一些内情：“他有个生意和领导谈，领导这么高兴，说明董会长让利很多。” 周兴然：“钟部长，今年董会长过来你没叫我，看来今年不是咱们宣传部接待的。” 钟广阳摇头：“我也是见到他之后才知他竟然来平城了，没听说哪个部门接待的，可能是领导身边的人直接走了。” 一个人突然说：“董会长有这待遇不奇怪，他就像一座桥梁，连着咱们和香港，香港和美国，美国和咱们，你们信不信，五年后的香港他肯定在现场。” 这话没人反驳。 晚会结束回到家，周兴然对周宁璋说：“我第一次在晚会上见董思华的时候就觉得奇怪，像他这个级别的商人值得优待，但如果他只有表面上这点东西，不值得被如此优待。” “今晚钟广阳的话提醒我了，钟广阳接待过他，现在连他都要瞒着，说明董思华在某方面的保密等级上升了。” “在他没有大张旗鼓出现前，就接触过高层人员，结合他现在在外国的身份，不会主动做了间谍吧？不，叫探子更合适一些，也更符合他爱国者的身份。” 周宁璋：“所以他是个双面间谍还是间谍、靠假行为靠近高层获取情报？” 第489章 重新调查 周兴然觉得更像后者。 如果董思华真的是间谍，那必须尽快捅破他的假身份，晚一秒，多一份损失。 关键是该怎么将这件事报上去，董思华涉及的层面有点高，周兴然不知道他是否有同伙或者有收买成功的高层，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周兴然不敢轻举妄动、不敢轻易相信他人。 找不到可以倾诉的人，也不能拖延时间，最后周兴然决定一步到位。 时间选的刚刚好，除夕晚上，就算是一头驴，这天晚上也能休息休息，周兴然比驴倔，他不休息。 他不但不休息，还将领导也拉了起来。 接到周兴然电话的助理，想让周兴然换个时间过来，周兴然偏不，说他有十万火急的事情，只能这个时间说，如果不能正常预约，他自己开车直接过去。 助理无奈，向上面汇报了这件事，领导诧异一阵同意了。 见面后，周兴然将自己整理好的董思华信息和对他的怀疑一一说了出来。 “你猜的不错，董思华确实主动提出来为我们收集美方情报，他经常和美高层见面，他收集的情报是一般人收集不到的，他已经向我们提供过两次情报，对我们产生了一定的帮助。” “他第一次提供的情报是他的投名状，我们不可能轻易相信任何一个人。他递上投名状，我们验证完准确性，又查过了他的身份，确认没有一点，才收下了他的投名。” “兴然，我知道你是好心，你为国家做出的贡献比任何人都要大，这也是我同意在这个时间和你见面的原因，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们好，但董思华的身份已经查验过，如果他的身份是假的，那下棋的人投入的成本有点高。” “像董思华这样的探子可遇不可求，如果没有确凿的证据，我是不可能放弃他的。” 周兴然：“我理解您的意思，但我也相信周宁璋的记忆，他的能力基地是知道的，记错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也许对方就是下了血本，可效果也很显着，才几年的时间董思华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 “如果董思华的年龄是真的，那他这个年龄不管对一个商人来说，还是对一个政客来说，都是年轻人，他还有几十年的时间去为对面获取情报，而随着董思华地位进一步的提高，他接触到的情报的珍贵性也随之提高，每一个情报的损失，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个重大打击。” “真假参杂的谎言才足够真，或许这才是我们调查人员没有发现董思华身份漏洞的原因。” “我觉得董思华的姓氏、年龄以及出生地是真的，至于名字是不是真的有待商榷，毕竟一个叫思华的爱国华侨…太有针对性了些，除非他的长辈非常爱国，被迫离开大陆，才给后代起了这样一个名字一解相思，不知这点调查的时候有没有体现出来？” “我申请重新调查董思华，最后同时派出几对互不相知的调查队同时进行调查活动，这样出来的调查结果更准确一些。” “我们和董思华的接触才刚刚开始，再对他进行调查属于正常情况，顺着第一次调查的路线派出两队人马，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这次可以多花点时间，查得细致一些，不管董思华背后有没有推手，这两个调查队的调查结果应该和第一次的调查大差不差。” “如果他背后有推手，明暗两个调查队应该都会被发现，这次查的细，若推手不想被我们查出真相，可能会放出烟雾弹或者引导我们的调查结果，不知道调查人员能不能感受出来？” 周兴然内心不看好，如果董思华背后有推手，能将董思华从一个落魄人士短时间内推上如此高峰，说明推手的能量很大，只能是官方在搞小动作。 周兴然从不敢看清任何一个官方，更何况还是第一官方，对方真的想下手，调查人员只会被蒙在鼓中。 “一支队伍去香港，再确认一遍他的前半生经历；还有一支队伍去那个苍蝇小馆的位置进行调查。” 周兴然重新说了一遍中餐馆的大概位置和名字：“这家小餐馆在那个位置开了至少一两年的时间，不管生意怎么落魄，在餐馆附近住的居民应该都知道有这么一家餐馆。” “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原先餐馆的位置可能被夷平或者餐馆换了个名字、老板继续营业，但在一直居住在那里的居民应该还有个大概印象。\" \"找老居民打听一下，就知道周宁璋说的是真是假了，如果董思华真的是间谍，这可能是对方留下的破绽。\" \"一个人只要存在过，痕迹是很难磨灭的，它可以将房子夷平，却无法抹去人的记忆。\" 周兴然想了想：\"董思华这些年可能生活好了，样貌变化不大，可以拿着他的近照弄的落魄一些，拿着照片去问，更能激发居民的记忆。\" \"只要找到一个点，谎言很快就能被戳穿。\" 领导：\"好，那就在调查一遍。\" 他们自己放飞到别人家的风筝，也会时不时的扯扯线，毕竟飞的远不放心，万一已经被别人的糖衣炮弹打穿了，他们还傻傻的自娱自乐，拿到的都是假消息，给出去的都是真情报，岂不损失惨重？ 和董思华刚接触，两方其实还没有进行什么重要情报的交换，所以还没到董思华的二次调查时间。 周兴然提议的调查方式太过耗资，如果这样调查出来董思华都是清白的，那和董思华的合作也能更深一步了。 第490章 妖魔鬼怪 一查就查了一个多月，最先回来的是去香港的那批人，根据原来董思华的信息去调查，查出来的东西和原先差不多。 父母、朋友以及小、初中学，学籍等资料清晰明确。 因为调查花费时间长，消息传给周兴然的时候，周宁璋已经回基地了。 周兴然接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伤心，只能静静等着其他调查队归来。 第二批回来的是调查董思华产业的人，这批人汇报说没有查到可疑之处。 一个外号叫冬子的人却说他查到一些疑点，第二批回来的人包括明察、暗访两个小队，冬子是暗访队伍里的人。 冬子很年轻，还不到三十岁，但学历不一般，是一名研究生，专业学的还是政治。 冬子是他导师的得意门生，导师从本科就看重冬子，本科四年毕业之后舍不得放冬子离开，又鼓励冬子考了他的研究生。 导师是一名少d人士，还是该派别里大佬级别的人物，本科的时候他就邀请冬子加入其中。 奈何冬子本人非常优秀，不止导师喜欢他，上面也很看重他，冬子研究生都没毕业，就被拉去做了卧底。 冬子并不认为自己是个卧底，他更愿意叫自己观察者。 不管是卧底还是间谍都是一个长期而高危的职业，观察者不一样，任务时间短，一次任务短则两三个月，长则一年。 危险性低，将自己包装成一个上流人士，冬子觉得自己不需要伪装，也很符合上流人士的气质，然后通过上级安排进入上流社会，当一个旁观者观察任务对象的所作所为，判断他的言行是否真如他自己说的那样“赤胆忠心”。 虽然冬子才二十多岁，但聪明的大脑和丰富的工作经验使他成为行业里队长级别的人物。 冬子喜欢观察者这份工作，“敌人在明我在暗”的那种掌控感让冬子沉迷，以至于他背叛师门，成了一名党员。 调查董思华的任务并不在冬子的工作范围，他和这些明察、暗访属于一个部门里不同科室的员工，这两个科室接到任务时，冬子已经空窗半年没有出任务了。 冬子闲的快要发霉，他看到这两个科室的人要出国调查，心中跃跃欲试，向上级打了报告一起出了任务。 明察、暗访里的人都是按步骤一点点往下调查，冬子不一样，他弄清楚调查对象的情况后，觉察出上面应该对董思华产生了怀疑，才会出动这个规模的调查队伍。 如果董思华安安分分，没有任何异常举动，上面人怎么会怀疑他呢？ 冬子之前的观察对象非富即贵，他太清楚这些富豪心里的小九九了，真老实的没几个，只是上面宽容，不太过分都不会处置。 董思华肯定触到底线了，领导不想忍了。 冬子觉得与其对董思华四十多年的人生经历和所有财产通查，不如逮住一个点深挖。 冬子在美国待了一个多月，只查了董思华最开始发家的餐馆，里里外外查了个通透。 这家餐馆确实没有问题，餐馆并不是董思华一个人开的，而是和别人合伙，董思华只能算餐馆的二股东，而且占的股份很少。 听说是当年餐馆大老板打算开餐馆的时候，想要找一个合伙人降低风险。 找了很多人都不愿意，当大老板决定放弃，自己一个人硬扛所有风险的时候，董思华拿着自己全部积蓄主动掌上大老板，表示自己想要投资。 有很多人劝诫董思华不要冲动，就算想投资可以少投一点，把所有积蓄都投进去，万一打水漂，好几年的劳动都白费了。 董思华表示非常相信大老板，谢绝了所有人的劝解，还是将所有资金投入进去。 餐馆经过多年发展，已经扩张了两倍朝着酒店的模式发展了。 餐馆没什么问题，董思华得到的分红却有点问题。 餐馆开业以后，意外受人欢迎，自然大赚特赚，大老板和董思华腰包都鼓了起来。 餐馆开业之始规模就不小，大老板投入资金非常多，他一个人的钱完全可以维持餐馆的运转，只是临门一脚，不知为何变得犹豫、担心，董思华虽然将自己来到美国后积攒的积蓄都投了进去，可那些钱跟大老板的投入比起来不值一提。 餐馆赚钱后大老板给董思华的分红却远超董思华应该分得的数目，按照大老板的说法是他很感激董思华对他的信任，多的那些钱是给知己的谢礼。 大老板连续给了董思华两年高额分红，这件事还被知情的人视为佳话。 冬子：“这就是我比较怀疑的地方，商人为了利益不择手段，他怎么会那么大方，为了一个浅薄的、可有可无的信任白白给出一大笔钱，至少我没遇到过这样的冤大头。” “也不是没有仗义之士，先假定大老板是个仗义人，他给董思华的两笔大额分红，也是董思华商业帝国的基石，董思华就是拿着这笔钱去投资，投资就赚钱，赚钱在投资，钱生钱，一步步造就了他如今的商业帝国。” “可我算了算董思华自己说的前期投资花销，所有数额加起来已经超过大老板给他的分红了，如果不是有人悄悄给董思华补钱，就是大老板隐瞒了他给董思华分红数目。” “可大老板为什么要隐瞒这件事呢？他给董思华分了更多的钱，这件事不管怎么说都是对他有利的，是怕被人骂他冤大头吗？” “我没有找到这家餐馆刚开业时的经营数据，我算的这些数据是根据餐馆八年前的营业额得出来的，那时候餐馆都开业六年了，开业六年赚的钱肯定比刚开业赚得多。” “按餐馆最开始营业额的数据计算董思华的分红，董思华分到的钱还要再少些，他投资花销产生的空账更大了。” “另一个奇怪的点也在此，董思华所有产业都是和别人合资的，他名下没有一家产业是由他全权控股的。” 冬子没有说剩下的话，在座的人都明白，这些产业有可能真是董思华的产业，也有可能是个障眼法，董思华签了合同、占个名字，其实手里分币没有。 冬子除了交上来一个计算本，其实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一切都是他的猜测。 可他的猜测如此合情合理，至少几位听众听完后都沉默了。 一个星期后，调查周宁璋说的苍蝇小馆周围居民的人回来了。 曾经的苍蝇小馆早已不在，变成服装店了。 苍蝇小馆的存在感低，事情又过去这么多年了，居民也换了一波，对曾经老板有印象的人少之又少。 再少，也让调查队员找出几个。 “有三位年纪较大的老年人，对这位董老板还有印象，认出照片上的董思华就是曾经的董老板，还有一位中年人对董老板也有印象，他说自己曾经经常去董老板的饭馆吃饭，他不但认出了董思华还觉得董思华眼熟。” “因为董思华在美国有一定的知名度，我们怕他将落魄老板和如今的富商联想起来、打草惊蛇，匆匆结束了询问，所以得出更多的线索。” “已经可以确定董思华就是那位董老板，周宁璋没有认错人，可能是中文名太过拗口，董思华并没有给周围人说过他的名字，只说过他姓董，英文名叫frank。” 第二批调查队员回来的时候，周兴然还没有直接听汇报的资格。 多亏了冬子，让领导对董思华的信任进一步降低，等第三调查队员回来的时候，汇报前领导特意将周兴然叫了过来。 调查队员汇报完，室内静的掉针可闻，周兴然看见领导的手摩挲着把手。 “从frank这个名字入手，重新调查，我倒要看看他是谁派来的妖魔鬼怪！” 第491章 间谍董文龙 能有这么大的手笔，除了官方周兴然想不到还有谁。 嫌疑人已经很清楚了，缺的不过是一份直接证据。 周兴然没有多留，匆匆告别。 “兴然，这次还要多亏你了，不然放任董思华继续成长下去，不知会有多严重的后果，你又为国家立下一功，等一切查清后不会忘了你的。” 以董思华攀爬速度，一个美国华侨总会长满足不了他们的胃口，最终目的应该是成为香港等岛屿的会长，爬上更高的位置、打入中心、窃取最高机密。 万一一些一开始不知情、清白的商人被董思华牵了线，搭上了美方，等反应过来已经上了贼船、被套牢，再想回头已经不可能，只能硬着头皮往下干，为了不东窗事发必然要做出一些危害祖国利益的事情。 一个商人不要紧、两个商人不要紧，商会一半的商人都沉沦进去了呢？ 这并不是危言耸听，很多商人本就走在灰色地带，一切向钱看，当利益足够大时，他才不管三七二十一。 这部分人轻轻一碰就会掉入董思华准备好的陷阱里。 周兴然：“都是应该的。” 一声令下，不仅明察、暗访两类调查员行动起来，像冬子这类高知“上流人士”也行动了起来，而且比前两种调查人员更辛苦。 冬子这类高知人员很少，每一个都是经过千挑万选的。 尤其是现在研究生并不需要像冬子这样偷偷摸摸地活着，一个研究生身份是他们最好的敲门砖，随便干点什么都能衣食无忧。 这种工作又不能强制，通常是好不容易看中一个人选人家还不愿意。 因为董思华已经在几个岛上转悠了好几年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行动了，领导决定开展一场大排查。 虽然这些年对重点人员的观察并没有停下过，那些重点人员也没出过毛病，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要加入排查队伍中。 一些小商人也不能放过，和董思华接触过的都要检查一遍，任务量非常大。 这类调查员又少，以至于每个人一趟任务得同时观察好几个人，还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 冬子连调查董思华的奖励还没领又投入到工作当中。 有了一个线索，抽丝剥茧变得容易起来。 董思华的事情终于调查清楚了，显而易见，董思华并不是富商，他是一个闯美失败的普通人，幸运至极被美官方选中。 前半生一直操劳，使他看上去要比真实年龄大一些，根据他的英文名调查出了他真实的中文名——董文龙。 又根据他的真名调查出了他在香港真实的家庭情况。 最好的谎言果然要有真有假，这也是派去香港的调查人员一直没查出问题的原因。 “董思华”一定程度上就是董文龙，董文龙出生在一个相对富裕的家庭，他的少年时期，包括学生生涯基本上和调查人员调查出来的内容相似。 不同的是他并没有上完高中，更不可能去美国读大学。 董文龙少年时期虽然不愁吃穿，但生活的幸福，他的父亲的发家经历并不光彩，给别人看场子，偶尔跟着老大讹诈几笔，积累了一笔财富。 董文龙开始上小学后他父亲金盆洗手，金盆洗手后董父正经工作了两年，再次进入圈子，不过这次他不是打手，而是赌客。 小赌怡情，可能是董父当打手的时候见多了因为家破人亡，他并不玩大的，只玩小的，但经常一赌一夜，工作丢三落四。 富裕的家底在董文龙上中学的时候开始显露败相，沦落至普通家庭，董父并没有收手，他已经成瘾了。 原本日子会一直这样平稳的过下去，家庭陷入贫困时董文龙正好到了出来工作顶替他父亲成为顶梁柱的时候，家庭不会跌入谷底。 变故发生在董文龙高二的时候，董父不知为何和看场大哥的女人搞在了一起，还被发现了，董父被打去半条命，董家被砸的破破烂烂。 上学?上什么学? 下一顿吃什么都不知道。 董文龙退学开始打工，忙忙碌碌了三年找不到出路，家庭依然入不敷出，父亲去世后决定去美国闯荡一番。 第492章 结局 （凌晨上一章节末尾添加了一点内容，可审核太慢，有些读者应该没看到，有需要的可以看看。1.28留） 董文龙勇敢闯美，可惜并没有闯出一片天地。 周宁璋在餐馆里见到的董老板是董文龙在美国真实的生活状况。 董文龙是什么时候和官方联系上的？是怎样联系上的？还需要董文龙亲自回答。 将董文龙的调查报告交上去，领导只说了一句“呵，很好”，然后对董文龙下了抓捕令。 伪装成富商的董文龙再次来到香港活动时，被商会里一名商人邀请到家做客，这名商人还说到时他家里会举行宴会，有很多政商名流都会去。 董文龙欣然答应。 董文龙到了之后发现宴会并没有想象中的热闹，人员也少，还问是怎么回事？ 商人：“这是我的私人宴会，私密性很高，能进宴会的都是和我有过命交情的兄弟，可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董文龙还没来得及放下心，就被周围“兄弟”一拥而上。 董文龙被押到平城的那天，相关人员特意拍了张下车照，记录下他狼狈的样子，不过并没有马上登报，而是先押去审问。 审问出的大部分内容涉及到美方机密，只告诉了周兴然董文龙被官方收买的时间。 和周兴然猜测的差不多，董文龙被收买的时间和周宁璋去餐馆吃饭的时间是同一年。 周宁璋去吃完饭两个月后有人找到了董文龙，而当时开出的月薪仅为一千美元。 因为董文龙工作做的不错，月薪已经涨到了两千美元。 周兴然看着两千美元这几个字沉默不语，两千美元的月薪在美国不过是平均工资，竟然用这么低廉的费用就成功收买了一个勤奋且忠心的间谍。 报告上面的内容只有这么点，周兴然望向给他送资料的调查员，问：“从董文龙的资料看，他是个很有生命力的人，这种人惜命，这点工资恐怕不足以支撑他去铤而走险，美方还给他开了什么条件？” 调查员叹息一声：“国籍。” “他的人生经历使他渴望逃离出生地，美国的繁华又让他向往，以他原本的能力是弄不到国籍的，所以官方一提出国籍诱惑，他就上钩了。” “给董文龙开的工资虽然少，可他日常生活中用不到工资，为了巩固人设，他需要到处跑、到处飞，做演讲、关心员工…这些费用都由官方承包了。” “他在美国的待遇勉强过得去，面上光，私底下也不过是个普通员工，其他人怎么待他我们也不知道，可他来到国内，不但奉为座上宾，就差铺着红毯列队欢迎了。” 周兴然冷笑一声，接道：“没有列队欢迎是因为他的级别还不够格，如果咱们一直没有发现他，等过两年他的身份升上去，可不得列队欢迎吗？现在也是走到哪里哪里都敬着、捧着，这种众星捧月是他以前享受不到的，我觉得即使月薪再给他减少一些，他也乐意干。” “董文龙已经加入美籍了吗？” 调查员摇头：“‘董思华’是美国人，董文龙却不是，官方可能怕真让他加入，他办事就不如现在用心了，拿到我方重大机密前是不会轻易让董文龙入籍的。” 周兴然不知该做何表情：“一张空头支票都钓了他这么久！” 5月1日，本来是纪念劳动、表彰优秀工人的日子，可这些内容却没能登上几家报纸的报头。 随便拿起一份报纸，最先冲入眼帘的是“间谍”二字，然后是一张占据大半篇幅的照片，正是董文龙押解下车的那张照片。 报道上详细阐述了董文龙的恶性，末尾还配了一张他的正面大头像。 这样的事情在劳动节当天爆出，一下点燃了民众的愤怒。 报纸登出的第一天、第二天，美方没有任何动静。 直到第三天，美方否认董文龙是他们派出的间谍，并坚称这是污蔑，严重破坏两国深厚情感，为此他们深表歉意，并表示一定会帮助中方找出真正的凶手！ 好话赖话都让他一个人说了。 后续和美方的交涉有专门人员来处理，董文龙的事情算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到了立功奖赏环节，其他人的奖励都好办，到了周兴然这里却不知如何是好。 周兴然走到现在，能得奖早已经得了，有的还不止一次，他卧室的墙都不够挂的，好些都被收进箱子不见天日。 军队里有些奖是周兴然没有获得的，可周兴然又不是军队的人。 升职更不可能，再往升是要升到哪里去？ 周兴然觉得自己现在职位就挺好，再往上升说不定就该降了，即使再往上担任一个虚职，那也过于引人注目，哪天说错话嘎了也有可能。 如今是三级，退休享受二级待遇，升成二级，退休享受几级待遇？ 为着这事上面还专门开会讨论了一下，讨论了半天没有讨论出结果，最终还是又往周兴然头上摞了两个劳动模范、英雄模范称号，还有一笔在外人看来十分丰厚的奖金。 领导拍着周兴然的肩膀：“委屈你了，我们欠你一个奖章，以后有机会一定给你补上。” 周兴然连忙道：“千万别说这种话，我汇报的时候可没想这么多，董文龙受到惩罚是对我最好的奖赏，一切为了国家！” 说白了，还是荣誉x度不完善，缺少一些高级奖章，很多同志走到周兴然这一步，只缺一个精神奖励。 不完善的原因又要牵扯出太多东西，开讨论会的时候有人想借着周兴然这件事趁机设立几个奖章，完善一下，奈何阻力太多，只能放弃。 周兴然非常理解：“我已经得到最好的奖赏了。” 表彰会过后，周宁璋特意打来一个电话恭喜了一下老父亲，也对周兴然分享了基地对自己的奖励。 1996年，春晚零点广告费激增，十秒广告高达数百万元，一厂的出价难以成功拿下广告，台长为难的找到周兴然说明情况，周兴然表示理解，并宣布今年一厂退出广告竞争。 霸榜十年的冠军车终于撤下屏幕，奈何冠军车已经成为了一代人的记忆，伴着一代人成长。 人们没有关心今年是谁零点报时，都在关注为什么冠军车今年没有零点报时？ 可怜某酒品牌花了数百万为冠军车作了嫁衣。 群众纷纷写信给电视台询问情况，担心是不是冠军车销售情况不佳没有钱买广告位。 群众中的隐藏富豪纷纷掏腰包援助一厂，以至于冠军车的销量再次到达新高峰。 2008年在奥运会中出尽风头的一厂宣布了一个令所有员工不愿意的看到的消息，厂长周兴然今年年底决定退休。 “传奇厂长”还没有落下帷幕，一厂在哭爹喊娘，中都厂在吃瓜看戏。 2016年最高奖章设立第一年，退休八年，已经淡出众人视野的周兴然突然再次出现在人们面前，出人意料的获得了共和国勋章。 对于他获得勋章的缘由写的有些模糊不清。 有人认为周兴然当厂长的辉煌经历和对汽车行业做出的贡献值得一块勋章，有人认为比周兴然贡献大的人多的是，为什么周兴然获得了勋章，而那些人没有获得？ 争议在网络上掀起一阵小水花，还没来得及扩大就被扑灭了。 也许十年、二十年后属于周兴然的档案才会被解封，获奖缘由也会被重新书写。 那一天还未到来，不过终究会到来。 旧的故事还没结束，新的故事已经开始，一切都很美好，一切都刚刚好。 （正文完） —— 还有番外！！！ 第493章 番外:梨乡沟的那个周家 怀山县。 一个头发花白、胡子拉碴的老头正站在一个水果摊前和老板聊着天，不过老头衣着整洁，身上穿的、脚下踩的都崭新，家境应该不错。 正聊着天老头突然伸手从摊位前拿了一个水蜜桃，然后用仅剩的几颗牙齿慢慢啃着。 看着实在没什么礼貌，不过摊位老板眉头都没皱一下，依旧和老头聊天。 这时过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男子拿起摊位上的水蜜桃问：“老板，你这水果是从梨乡沟的果园进的吗？” 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个中年男子是位游客，来这边旅游的。 “当然，你尽管买，这桃子甜着呢！” 老板还没张口，刚才那位老头把啃了一半的桃子伸到中年男子面前：“你瞅瞅，里面都是红的。” 桃子上挂了一些不知是汁水还是口水的东西，看着有点恶心。 中年男人嫌恶的后退半步：“我在问老板，又没问你。” “问谁都一样，我比老板清楚，你是来梨乡沟玩的吧，没人比我更清楚梨乡沟！” 中年男子原本因生气紧绷的脸颊猛的松懈下来，这老头的发言真让人好笑。 中年男子确实是过来旅游的，虽然还没来得及去梨乡沟，可通过怀山县已经能窥见梨乡沟有多美了。 这趟旅游还行，山美水美、有吃有喝、空气清新，唯一让人不满的是大部分怀山县人有点骄傲。 而且这种骄傲是直接摆在脸上的，中年男子对此颇有微词，不就是经济好点吗？傲什么傲？天天把梨乡沟挂在嘴上，可惜，县里没几个梨乡沟的人。 人家梨乡沟的人愿意在县里生活？ 怀山县其他人骄傲也就罢了，一个厂头发花白的老头也这么令人不爽？ 中年男子：“你可真敢说大话，你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 “嘿嘿，我五个儿子给我的。” 老板突然插嘴：“老叔，你啥时候有的五个儿子？咦惹～你不会瞒着老婶偷偷…叔，你这么大年纪了咋还能干出这种事儿？要是哪天老婶问起来我可不会帮你瞒着。” 老头一挥手：“滚一边儿去，女儿不是儿？我一会儿要去兴文家吃饭，小心我找强军告状，一天天的不务正业，当年让你多读书你不肯，你瞅瞅你现在光守着个摊子能干啥？” 老板连连招手：“行了，老叔别念叨了。” 看着中年侄子讨饶，周富章露出胜利的笑容，然后转过头对着中年男子继续说：“我大儿子在平城当厂长，我大女儿是优秀干部，还被评为了什么人…我二儿子在军队里当大官，我三儿子是….” 周富章这一生最值得骄傲的就是他五个孩子，他虽然没什么本事，但他孩子有本事，儿借爹容，爹借儿容，都是一样的。 周富章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跟别人念叨周兴然等人的光辉历史，可惜周围人听得耳朵都起茧了，一听开头恨不得跑八丈远，所以周富章很喜欢出去溜达，专门往人堆里扎。 别人聊天时他总喜欢插进去，聊着聊着就开始说自己的五个孩子，多么多么厉害，多么多么令人骄傲。 认识周富章的人，会捧他两句，不认识他的人，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这些，会质疑他。 恰巧，中年男子属于后者：“老头，你要是没得聊不如回家看孙子，在这里给我编什么谎话？你瞅瞅你说的和我问的有一点关系吗？\" \"我不想知道你家的事儿，也不想知道你有几个孩子，你的孩子怎么了？\" \"你编也编一点真实的，你几个孩子要真是像你说的那么厉害，你怎么还生活在这儿？你怎么还这么一副邋遢样子？\" \"还有你说你的孩子多么多么厉害，你应该姓周是吧？你姓周，那你咋说市公安局局长也是你家的人？我可不是那些好糊弄的，我记得局长姓顾。\" 周富章气的胡子都翘起来了：\"那是我外孙，咋不是我家的人！\" \"好好好，都是你家的人，都是你家的，所有厉害人物都是你家的！\" 中年男子怕把周富章气的背过去，只好屈服，只是这个语调怎么听怎么阴阳怪气。 周富章知道他根本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质疑周富章的人有很多，每次遭到质疑，周富章总要理论半天，他对这个步骤很熟悉，撸了撸袖子决定好好辩解一番。 \"老头子，你又在干啥？赶紧过来！\" 远处一个女声传来，周富章回头一看，正是李琴美，她身边还跟着一个保姆帮忙提东西。 \"等一下。\"周富章想跟中年男子理论完再离开。 李琴美知道他又犯毛病了，直接走过来拍周富章的背，扯着人就要走：\"别给我在外面丢脸！\" 第494章 番外:梨乡沟的那个周家(二) 老板在后面幸灾乐祸：“婶子，你轻点，我老叔年纪大了。” 等周富章和李琴美看不到人影了，老板才回过头来笑呵呵的对中年男子说：“你要买点什么？你放心，这条街上只有我的水果来自梨乡沟，保真。” “其他和你说是从梨乡沟进货的水果贩子，你不要相信，梨乡沟果园的水果勉强够他们自己用，怎么可能卖给别人？” 中年男子装了两个桃子：“既然不往外卖，你这水果从哪弄的？” “我有门路。” 中年男子一边付钱一边跟老板聊天：“刚才那老头是你亲戚？他是不是脑子有点不太好使？” “我们一个村的，虽然不是什么近亲，但沾亲带故。”老板不认可中年男子的话，“他虽然爱吹牛了点，可脑子很清醒，一点都不糊涂。” “他还不糊涂？！哎呦喂，我十几岁的时候都眉头吹得这么厉害，他是真能吹，他要真像他说的那么厉害，怎么在这儿混？” 老板脸色不太好：“在这儿混怎么了？你不也是来这里旅游的吗？这要是不好，你能来这里？我和老叔虽然是农村人，可也是梨乡沟村的人。” “刚才他说的一点都不夸张，你来这里玩不就是冲着梨乡沟来的吗？那你知道梨乡沟周家？” “他姓周，我也姓周，可我们两个人的周可不一样，你以后就知道梨乡沟那个周家指的是什么了。” 中年男子和老板说起周富章，就是想让老板和他一起嘲笑周富章，一个无知老头吹起牛，像无农民以为皇帝用的是金锄头一样令人发笑。 谁料老板不但没跟风，还把他冷嘲热讽了一顿。 中年男子生气的提着两个桃离开了，原本他看摊子上水果不错，还想买点其他水果，呵，既然老板赶客，又何必让他转自己的钱？ 这一条街上都是卖水果的，难道还能饿着他？ 老板也不在意，他不靠这点子水果赚钱，厂里的分红足够他躺平。 一场因吹牛引起的争吵结束了。 “啧啧，还挺有意思。” 无人注意的树下，一个行人笑呵呵的收起手机离开。 他也是来旅游的，虽然是冲着梨乡沟来的，但一进怀山县就让人感到沁人心脾，漫山遍野的花木已经盛开，万紫千红，山峰仿佛被涂上了水彩。 落英缤纷，铺就花路。 这个人本想站在树下自拍两张，记录旅游中的美好时刻。 才刚开始拍照，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争吵，看热闹是人的天性，他立刻停下拍照的动作，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他还以为是老板卖的水果贵，宰客，与顾客发生争吵，景区不都是这样的吗？ 没想到是一个老头在吹牛，听客较真，不愿相信，只想戳错老头的谎言。 行人听了两句感觉很有意思，顺手拿起手机录了一段。 回到家后他将这段视频当作笑话发在论坛上，倒也吸引了一些人观看，盖了两百多层楼，大多评论都是哈哈哈。 周兴然被授予共和国勋章之后，不少人对他进行起底，还真挖出不少东西。 网友挖周兴然老底的事情在网络上引起一阵热议： “不是吧，不是吧，竟然有人不知道周厂长的赫赫威名吗？想了解他的事情竟然需要用到‘深挖’二字，天哪，我果然是年纪大了，我以为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你们真的都不知道吗？” -“+1，不知道周厂长，总知道冠军车吧？我从小看冠军车广告长大的，成年后第一辆车就是冠军车。” —“我去，楼上v50，让我鉴定一下你是富哥还是富姐？” —“666，第一辆车是冠军车，虽然不知道是冠军几，但能买的起冠军车就很厉害了，果然不经意间的凡尔赛才是最d的！！” “话说周厂长到底是哪里人？” -“平城人啊。” —“笑死了，张口就来，脑子里没货就去百度好吗？” —“【周兴然，祖籍鲁省临曲市怀山县柿景镇】刚百度出来，拿走不谢，知道平城好，知道它是首都，但别什么都往平城上靠好嘛！他明明是我鲁省出去的天之骄子！” — —“ 哇，这个地名好熟悉！” — — —“当然熟悉了，梨乡沟就在柿景镇，梨乡沟！梨乡沟！不会有人连梨乡沟是什么都不知道吧？就是人人住别墅、开豪车、存款几百万的那个梨乡沟！” 梨乡沟经常出现在各种视频的头条里面以及新闻里面，所以人们对它都不陌生。 每次这三个字一出现下面就会出现很多鬼哭狼嚎的评论，恨自己不是梨乡沟的人。 梨乡沟三个字彻底把楼带歪了，网民开始讨论起去梨乡沟旅游的费用、梨乡沟景点，更有甚者如何将户口迁入梨乡沟？ 这个帖子虽然歪了，但还有很多帖子没歪，下午四点，一个视频突然爬上前排，正是行人拍下的周富章、中年男子、老板争吵的视频。 “这个老头可以，比我年轻的时候能吹，果然咱们玩得都是前辈们玩剩下的吗？亏我顶着一个键盘侠王者的称号在网络中横行霸道，这个喷不了，我要拜他为师，谁有我师傅的手机号请推给我，详情请+v185****。” -“大家注意楼上是个骗子！” —“谢谢你，蒙鼓人。” “我还以为是谁拍的段子，没想到这竟然是真的，看着像素得很多年前的视频了吧，没想到那么多年前就有比肩卧龙凤雏的存在！” “拉走老头的老太太救了这男的一命，这男的竟然没有意识到，还跟老板吵呢，如果没有老太太，他在和老头吵下去，万一把老头气得背过去，他就赔吧，一赔一个不吱声。这么大年纪的人了，还不知道尊老爱幼的道理，跟一个老头争，有啥好争的？他吹牛碍着你了？你不想听不听不就行了。” -“层主说的在理，众所周知我以前是开冠军k3的。” —“哇靠，不知哥们儿是哪位？遭遇如此悲惨，我今天正好心情不好，说出来让我乐呵乐呵。” —“细说。” “要被评论区某些人笑死了，你还在嘲笑人家老头呢？你连一个老头都不如，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看视频啊？老板说他和老头都是梨乡沟的人！各位家里有几个子？” “只有我注意到老板和那位老人姓周吗？姓周，又住在梨乡沟，我记得梨乡沟有两个大姓，一个周，一个林。” -“没错，去过梨乡沟的人前来补充，虽然周、林都是大姓，但周姓才是主导者，包括梨乡沟那些集体财产，都是姓周的当领导。” —“我也听说过，应该和梨乡沟发展史有关系，周姓的人占股份还多，梨乡沟里姓周的才是真正的土豪！” “老板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这个周那个周的，搞得这么复杂？难道老头真是高手？” 一个网名叫【梨乡沟1号村民】的网友回复：“你们摸不到头脑的样子真可爱，呵呵，因为你们今晚多吃了一碗饭。” 不出意外，这个网友被喷了千层楼： “哪里来的野狗，在这里狂吠？” “你又知道啦？” “懂帝来了。” “@@@@，快来看猴，嘎嘎嘎！” “就你明白，就你聪明，就你摸得到头脑，你来说呀，呵呵，又一个接着网线装大王的，不行给爷爬，吃爷一屁！” -【梨乡沟1号村民】：“这么香的屁，留着你自己吃吧，我可不敢跟你争，视频我发首页了，看完记得回来发表一下感想。” 第495章 番外:梨乡沟的那个周家(三) 【梨乡沟1号村民】的回复很快引来众人围观，众人飞快爬到他的首页，决定看完视频后再狠狠审判他。 结果： “我妈问我为什么跪着看视频？” “不知为何，我突然就跪下了。” “众卿为何一言不发？想我赵子龙年方二八，打遍天下无敌手，今日竟在此尝到一败？！” 视频里是一个阴雨天，像素模糊，一看就不是近期拍摄的，但这些都挡不住视频里散发出的浩然正气。 道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宽阔的道路上挤满了人，视频拍摄者虽然站在前排，可后面不断有人往前挤，使拍摄者镜头不太稳。 人群虽然拥挤而嘈杂，人群中最核心的队伍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队伍末尾是一群穿着雨衣敲锣打鼓的礼仪乐队，鼓、锣、唢呐的声音震天响。 和礼仪乐队隔了三、四米的距离，站在礼仪乐队前面的是一群西装革履的人，一群西装革履里面还混着几个穿军装、警服的人，看这些人的气势以及挺起的大肚腩就知他们的身份。 官员前面站着一排穿着雨衣、举着牌子的大小伙子，因为距离拍摄者有点远，看不清牌子上写的什么。 大小伙子前面是一排排军人，有举牌子的，有举横幅的，有抬匾的。 重点就是这匾上的内容太过不同寻常：三等功臣之家、二等功臣之家、二等功臣之家、一等功臣之家。 足足四块匾！ 红色的木头、红色的花球、金色的边框、金色的字，一个个划破阴雨绵绵的天气，刺的人眼球疼。 走在所有人前面的是一个摄影师，摄影师正在全程录像。 随着队伍走近，人们才看清牌匾后面那些军人举的是什么，横幅上写着“祝贺周宁帅同志荣立一等功”，横幅后面跟着纸质奖状，以及写在牌子上的奖金。 队伍在有条不紊地前进，视频拍摄者的镜头里突然闯进一个老头还喊着孙女，很快被人拉了下去，虽然只有2秒钟，眼尖的人却认出这老头和下午那个吵架视频里的老头长得很像。 “omg，我看错了吗？刚才一闪而过的谁？哦～原来是我亲爷爷，爷爷、爷爷、爷爷！” -“葫芦娃闭嘴。” “这是梨乡沟？什么叫人杰地灵？！天呢，看看我们村，啥也不是！” “wc!活着的一等功！” “不是，这视频真的假的？什么人才能一次立四个功，其中还有一个一等功，不是说只有死了才能获得一等功吗？” -“有没有可能这是好几个人立的功，一起送过来了？” —“我给你推荐一个xx眼科医院，你的问题已经很严重了，请不要讳疾忌医。” —“ +1，横幅上明明只写了’周宁帅‘一个人的名字，到底看没看视频？” “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我貌似知道内情，这个周宁帅好像是个飞行员。” -”细说。” “周宁帅，某部队战斗飞行员，现在应该在xx航母服役，结合视频推测，她这个一等功应该是当年和美子海域pk大获全胜得到的嘉奖，她这个人很厉害，美子都没几个人干的过她，美子在她面前真的只能称‘子’。不过她现在年纪也不小了，不知道是不是退居二线了？” -“wc，让你介绍，没让你介绍这么细？我看完了、爽了，劝删，你如果哪天进去了记得给哥们打个电话，我买点水果去看看你，我的手机号185***” —“又是你，你个骗子。” -“不是，你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你怎么知道的？和你一比我和傻子有什么区别？” “呵呵，你们只看得见她立下的功，却看不到她的背景，站在领导群第一排正中间那个人是谁知道吗？临曲市公安局局长，现在应该是临曲市长兼书籍了，他和周宁帅是表兄妹，顾强军的妈妈是周宁帅的姑姑。听说当时省里都要来人欢迎，但考虑到顾强军和周宁帅的关系，省里来人，顾强军肯定不能站中间，为此，省里专门拖到第二天才去周宁帅家里关心她的亲属，没看到当时顾强军不是一把手却站在最中间吗？省里都给面子，市里更得给面子。” -“你说错一点，不是给顾强军面子，也不是给周宁帅面子，是给他们背后的人一个面子。” —“听说顾强军是周家混的最差的一个人是吗？” 层主回复：“差不多吧。” -“不对，混的最差的应该是周宁帅三叔家，只有钱。” —“人言否？” —“穷的只剩下钱了？” 回复：“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懂。” —“666，真傲气，佩服！” “天老爷！网友问，你们还真说，我劝你们快删了吧，还有那个1号村民，你也赶紧把视频删了吧，我是为你好。” -“这有什么？” 层主回复：“本来没什么，可你们胡乱猜测就有什么了。” “我好像有点明白梨乡沟周家是什么意思了。” -“ +1” -“ +2” -“ + ” “叹为观止！” “兄弟们请看图，本人的哦。【图片】【图片】【图片】（一等功的奖章和证书）” -“兄弟你来真的！” -\"你这一等功怎么弄的？跟我说说，我也想搞一个。\" -\"只有你，我唯一的真神！\" 第496章 番外:梨乡沟的那个周家(四) 如网友推测，两个视频很快引起了上面的关注，周兴然好歹是宣传部退休的老领导，是宣传部的自己人，视频的事情第一时间通知到了周兴然。 周宁帅的视频周兴然倒是不怎么在意，周宁帅的功绩很实，并不会因为一些风言风语受到影响。 可他看到周富章吵架的视频，头疼的捏了捏眉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他怎么不知道？ 这个爹帮不上忙，还净惹麻烦，自己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跟在他后面擦屁股。 视频虽然模糊，但周兴然能看出那时周富章身体还很硬朗，而现在的周富章半老年痴呆、流口水、尿裤子，周兴然生出了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尤其是只在视频里出现了半张脸的李琴美去年就去世了。 “把我爸的这个视频给禁了吧，宁帅的这个视频不用删，控制一下舆论就行。” 虽然周家发家史合规且合法，但不怕贼偷也怕贼惦记，能不踩雷还是不踩雷的好。 说起来，大张旗鼓送周宁帅牌匾回村这件事也和周富章脱不了关系。 周家主要靠周兴然这一辈发家，可这辈人都很低调，比如周兴文给孩子买了别墅，她和顾正依旧住在破旧的单位小区，说这里都是认识的人、住惯了、不想离开。 顾强军和顾燕又是独立的性子，都有自己的事儿干，而且都非常忙，尤其是顾燕，经常国内国外到处飞，周兴文要是不提前打电话说一声都见不到顾燕。 所以周兴文退休之后无需为孩子忙碌，除去旅游，一般都呆在家里养花、练字。 周富章和李琴美要想找周兴文，直接奔她单位小区就行。 这天，周富章来找周兴文时发现周兴文邻居大门上面不知何时贴了一块二等功臣之家的牌子，周富章顺嘴问了周兴文。 弄清楚牌子加持效果的周富章心里仿佛被打翻了五味瓶。 他这房因为人丁稀少，总是受到隐形的歧视，家里有地有存款的儿童时期过得还算不错，就算一些人眼红背地里冷嘲热讽，面上也要作出和善模样。 后来家底儿没了，越长大越穷，连件正经衣服都买不起。 周富章还记得他小时候，穿的衣服是镇上买来的成衣，或者是两位后娘用成品布手缝的，后来变成了后娘自己纺织布料、拿去染坊染色、最后制成衣服。 村里的女人又不是大家闺秀或者绣娘，是要干活的，哪怕是小脚女人周王氏，干不动地里的活，也得收拾家里，所以两位后娘的手都很粗糙，摸在小孩脸上喇的脸皮疼。 加上当时多是周王氏纺线，她的手艺一般，以至于纺出来的棉线细的跟毛线一样，粗的堪比小拇指，还时不时出现一个棉疙瘩，这种线织成的布可想而知，根本卖不出去，只能留给自家人做衣服。 成家之后，生了很多孩子，人丁稀少的诅咒终于在他身上打破了，身上那层隐形的歧视终于消失了。 新的歧视紧接而来，虽然大家都穷，可穷与穷之间也分等级。 周富章脑袋一根筋，不会说话、不会办事，在村里的人缘一般般，所以他的前半生始终围绕着贫穷、歧视、孤立。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窝囊半生的周富章终于靠孩子翻身了！ 多年沉默寡言的周富章“变态”了，能说、爱说、可劲儿炫耀，就喜欢别人捧着他，享受别人羡慕的眼光。 家里发生了哪些事、孩子又挣了多少钱、给自己买了哪些东西，这些还得周富章亲自去说，别人才能知道，才会羡慕。 有些人还不想听，躲着自己走，周富章拿这种人没办法，他很无奈无法享受所有人的羡慕。 但功臣之家的牌子不一样，挂在门上，谁经过都能看见，不需要自己张嘴，别人就能知道周家有多厉害。 周兴文说是邻居儿子当兵立了功，上面专门奖励的，送牌子那天非常热闹，小区的人都来围观了。 周富章虽然没亲眼目睹，可一想那个画面就激动不已。 当兵？ 周富章知道周兴文邻居，比周兴文还小几岁，他儿子才多大？才当了几年兵？自己儿子可是当了几十年兵！还是个领导，不比一个小年轻厉害？ 周富章回到家后，第一时间给周兴元打电话，问他功勋的事情，周兴元确实立了很多功。 周富章只记住“很多”两个字，他让周兴元赶紧把他的奖章、牌子、奖状寄回家，他要贴在屋里、墙上、挂在门上。 电话那头的周兴元脑门只挂黑线，他的奖章都放在部队分配的房子里了，还有一部分放在平城的房子里，这两个地方下属、朋友、战友都光顾过很多次，遇到不懂的周兴元还给他们讲过奖章、奖状背后的故事。 尤其是部队那个房子，在部队家属区，住在周兴元附近的邻居要不是和他级别差不多的同僚，要不是亲近的下属，在同一个部队任职，对奖章来历清楚无比。 整个家属院几乎人人家里都会挂奖章，这几乎成了家里必备装饰物。 有些人还对周兴元的家庭情况有一定的了解，有几位去过梨乡沟做客，一直挂在墙上的奖章不见了，别人肯定奇怪，问起来让周兴元如何作答？ 说让我爹拿去炫耀了？ 周兴元当时马上要退休了，更丢不起这个老脸，他没有同意周富章的要求。 本来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因为周兴元的原因，村里有血性的青年也会选择参军，即使不能换个军职，当几年义务兵也是好的。 梨乡沟每年都会走几个当兵的青年，但这些人一直没有混出名堂，直到林家一位当兵的青年获得了三等功，牌匾被吹吹打打的送进了村里。 周富章总算见识到了周兴文口中的热闹场面，如此风光的场面还是林家的，他羡慕的口中泛酸。 周富章又给周兴元打了个电话，吵着闹着要周兴元将奖章寄过来，还叮嘱阵仗一定要大，然后描述了一下林家三等功的场面，必须比这要阔气。 “爹，我肯定不可能给你送回去的，而且我最晚的一个奖章都距离现在好几年了，就算我给你送过去，人家会这样给你安排？这样吧，宁帅有几个奖章要下来，我让她给你送回去，就当她这个孙女孝敬你的。” 周富章对这个孙女的事情知之甚少，就知道她是开飞机的，混得还不错。 周富章担心周宁帅年轻压不过其他人，对周兴元嘀咕了好半天，周兴元再三保证让他放心。 四个功勋的排场果然不一般，让周富章从年中一直笑到了年尾，那一年周富章开口就是“我孙女…” —— 爱看热闹的网友正在周富章那个视频下面响应【梨乡沟1号村民】，敦促路人甲吃屁并分享屁的味道，才半个小时下面的回复就破千了。 路人甲装死不回应，大家知道他怂更来劲了： “你以为踢了个雪人，嘿嘿，下面藏着消防栓！” “层主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这么多小菜鸡，你为什么偏偏去招惹真凤凰？” 网友正在激情开麦，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点发送，结果显示发送失败，试了好几次都发送失败，网友们还以为是网不好，只好下拉刷新一下。 刷新成功，出来的是一片空白：“抱歉，网页跑路了。” 立马有人开了新帖子：“谁懂啊，一刷新直接刷没了，我都还没截图！” -“都告诉你们不要这么嚣张啦～” -“我早就知道会这样，一开始就截了图，今年第32张乐子图。” 【梨乡沟1号村民】注意到这边情况，内心一抖，尝试着发了条评论，没有发出去，系统提示“您的账号因违规操作被封禁14天”。 “还好，号还在。” 第497章 番外:梨乡沟的那个周家(五) 网友们以为吵架的视频都被下架了，周宁帅的视频肯定也被下架了。 光顾着看视频还没来得及保存的网友鬼哭狼嚎的来到【梨乡沟1号村民】账号下面，发现博主号直接被封了。 很快有人重新发了周宁帅的视频，静静等了一段时间，视频依旧存在。 第二天，还有几个粉丝量很少的蓝微官方号转发的视频，视频的真实性进一步提高。 周宁帅的视频是个很适合炒作、提升群众自信自豪的事件，但几个比较权威的官方号始终没有动静，仿佛没有注意到这一切。 —— 随着时代发展，短视频越来越受欢迎，不管是看热点还是看剧，都能直接搜索相关短视频进行观看，省下大量时间。 短视频花团锦簇，各种各样的短视频博主纷纷出现，做美食分享、盘点人物、法律、搞笑… 【梦想退休的小知】是个经济类百万级up主，她经常给大家分享一些经济知识、富豪故事、企业商战等等，这天她最新的视频【盘点一下我国十大富豪，有些人是你想象不到的富！】登上了热门，播放量达千万级。 视频出圈，自然引来了不少对小知不了解的非粉观看，所以弹幕和评论区不像她其他视频里面那么和谐。 有些人对小知的盘点嗤之以鼻： “天天分享这些有什么用？难道我看了就能有钱了？” “天呢！为什么总是给我这个穷鬼推荐这种视频，是嫌我不够穷，让我见识一下血淋淋的真相吗？好的，马上就去死。” 有些人在视频下面耍宝： “好的，他们10个人我都认识了，请问该怎么让他们认识我并且聘用我呢？我，物美价廉，只要他们股份的0.01%就能为他们服务一辈子！” -“我也是，不过我只要0.005%的股份就好。” —“我只要0.001%的股份。” -“各位，不许扰乱市场价，大家公平竞争！” “我的奋斗目标，现在已完成0.001\/。” “请问，什么样的死法才能投胎到这种家庭？” “哦～我亲爱的从未谋面的爸爸妈妈～” 也有些人疑惑： “第一是周兴然？哪个周兴然？不会是我知道的那个吧？” -“相信自己，就是你想的那个。” “第一位什么是周兴然？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厂长吧？而且是国企的厂长，为什么那么有钱？建议严查！” -\"曾经的我伶牙俐齿，现在的我默默无语，不要问我为什么，只怪网上奇葩多。\" -\"严查？建议先查你家。\" -\"不是，周厂长又被人遗忘了？我怀疑他是不是自带【不被注意】buff。\" -\"维护他的好多，人家钱再多也不会给你们一毛。\" \"首富是周家那位？啧啧，果然不简单，我等p民无法高攀，建议对周家进行资产清查，查出来的东西能做多少善事？\" -\"你也给爷爬。\" -\"喷之前能不能先查查百度？那个年代考上华庆大学有多难我就不说了，那个年代的大学生混得多好你也应该清楚，现在华庆大学的毕业生也很顶，不知阁下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你爷爷当时如果考上了华庆大学也能像他这么有钱。\" -\"他为国家做了那么多贡献，有这么多钱也是应该的，难道英雄为生活所迫才是你希望看到的吗？\" \"华庆大学的教授就是不一般！前两年一个老师被骗一千多万已经很超出我的认知了，这个教授直接变身首富了？是谁在说教师工资低啊！\" -\"普通中小学老师能和他比？首富最闪亮的身份不是厂长吗？\" -\"不能比，红白喜事是最能体现一个人社会地位的时刻，零四年首富奶奶去世，前来吊唁的除了社会名流，还来了很多学生，现在这些学生也都成为了一方大佬。\" —\"哇，你连这种事情都知道，看来你也不一般。大佬是哪家公司的老总？还缺人吗？我985本硕，贼拉能干、接受加班。\" \"还好，猜到啦。我在中都集团总部上班，勉强混了个中层管理，来到中都之后你才明白合作对象是自家人是什么感觉。周总非常喜欢投资，而且99%的投资对象都起飞了，他不是首富我才要震惊。\"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a、梨乡沟周家、b、c、d中的周家指的就是首富这一房吧？政商军三方向齐头并进，从首富本人算起，周家都到第三代了，没有点耀人的成绩才是把我们当傻子。\" -\"听说宣传部那位xx是周家人？\" —\"玩的接力赛？\" — —\"得有本事才能接得住，三代里面虽然他最大，但他今年还不到31，走到现在这位置难道全靠白给？\" — — —\"唉？首富儿子周宁瑜今年才51岁吧？儿子都31了？生小孩的时候不到法定结婚年龄，难道是未婚生子？\" — — 回复：\"烫知识：不了解内情可以闭嘴。\" 第498章 不知爹富(一) 【梦想退休的小知】视频热度还没过去，【央财青年】突然空降评论区： “哇哦～好巧，刚刚采访了首富的家人，明天下午四点更新视频，有兴趣的记的来观看。”「up主觉得很赞」 【央财青年】原本叫【大学生教你学财经】，是几个顶尖大学的学生联合创建的账号，账号背后的运营者是各个学校里最优秀学生，可谓是人中龙凤！ 运营者有才华又是学生，最了解学生需要什么、喜欢什么，一个一时兴起做个账号竟然越做越好，从一届学生手上传到另外一届学生手上。 知名度也越来越大，后来学校方面下场了，再后来官方下场了，给了这个账号一个编制，改名【央财青年】，作为一个分支挂在央财下面。 被官方招安后，官方也没有拿这个账号怎么样，连运营权都还在学生手里，只是上面多了一个责任人看管，制作的视频更严谨、官方了一些。 不管怎样，在一众粉丝数量惨淡的官方财经账号里【央财青年】能排进前三，所以【央财青年】的评论很快引来部分网友围观： “up主骂过。” -“哈哈哈。” -“你觉得小知除了点赞还能干什么？他可是官方哎，好讨厌这种在别人视频底下打广告的行为。” —“你不要太癫。” —“我觉得楼上说的没错啊，不能因为他是官方就容忍这种行为吧？笑死，你还设置了关注才能评论。” “确认过眼神，是蓝v，你来的好晚，捞一把。” “官方号？！知道你活跃，没想到这种地方你都来？” -“蹭热度的呗。” “现在都流行这样蹭热度了吗？不要忘记你是个官方号！” “好的，马上去看。” “捞一把，看来小知是真火了，央青都给吸引过来了。” “啊啊啊啊，唯二关注的两位财经up梦幻联动了。” 【央财青年】这次阵仗闹的挺大，不止在小知的评论区下面做了预告，他在自己账号专门发了一个视频预告，某抖、某快等平台都发了视频预告。 “来了，来了，一定会可能的，加油。” “先码住，看来这次不一般，央青你注意点，你有一段时间没做出高质量视频了！希望这次是真的有东西，可别像前两次那样闹得沸沸扬扬，最后拉了坨大的，在干这样的事我就取关了。” -“放个屁股，记得踢我。” —“ +1。” “看这个预告好像是采访到了周首富的独子，应该有真货，可以期待一下。” -“啊？周首富只有一个孩子吗？我以为这种有钱人都是十个孩子起步。” —“离大谱，虽然有钱人为了规避风险会多生两个，但是十个孩子起步是什么鬼？” — —“我想他说的是曝光度很高的那家人。” —“有可能，不过那种私生子应该不会出现在公众面前。” —“见识短浅，好多富豪都只有一个孩子。” “对于上面某些人的疑惑，我知道一些内情，悄悄爆个料，他还真不止一个孩子，只是不知道央青有没有本事能采访到其他几个？” -“感觉有瓜可吃的样子，所有孩子都是他老婆生的吗？找情人算私生活混乱吧？都说他人品很好，又是一名…万一不是感觉会给勋章蒙羞哎。” 层主回复：“无瓜可吃，传奇厂长永不倒塌，偶然见过一面，没敢上去说话。” — “wc，真的假的？” — —“他是谁呀？你信他？吹牛又不需要打草稿。” 层主回复：“信不信由你，我还能告诉你，他们家的孩子都非常优秀，只是他对孩子保护的很好，外人都不知道具体情况。” 被回复的人怼层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切！我还说我是首富家二舅的女儿的儿子的孙子呢！” 层主：“不管你是羡慕还是嫉妒，我家和他家有生意上的往来，还是他一个孙辈的好友。” -“哟呦呦！少爷您下凡辛苦了！什么手机还需要您亲自打字！什么评论还需要您亲自回复！” 一场战争即将开始，不过网络上这种争斗一天发生的次数得用万计数，吵吵嚷嚷中，【央财青年】的视频终于发布了。 视频很长，差几秒到半个小时。 视频没有开头，直接出现了一个办公室，这个办公室就是采访地点，记者是一名华庆大学金融系大四的学生，叫孟净远。 “大家好，我是么孟净远，这次很荣幸能采访到中都集团董事长周宁瑜….” 视频前二十几分钟都在采访周宁瑜，最后几分钟采访了一下周宁瑾。 视频内容干货满满，包括但不限于集团介绍、两位霸总的个人经历、财经知识。 “有钱就是好，看着一个比一个年轻。” “哇，都说首富年轻的时候是个大帅哥，我看过他年轻时候的照片确实如此，没想到两个孩子都完美继承了他的基因。” “185，75，18，18，后面的单位自己填，懂的都懂。颜值方面，彦祖不如我，你们觉得我有机会博得宁瑾宝贝的欢心吗？” -“你给她当儿子她都嫌小。” —“细说’小‘。” -“脸真大，只有我一半长还好意思出来卖弄。” —“can can need。” “不是说首富只有一个孩子吗？” -“不是只有一个孩子，是只有一个孩子出现在公众面前。” -“视频都摆在这儿了，你还在疑惑这个问题？” “我怎么觉得首富女儿越看越眼熟，在听听她集团的名字，好家伙，不就是我们集团？真是我们集团的老总！我在这里悄悄评论一个，应该不会被发现摸鱼吧？” -“捉！你在启明医药股份有限公司上班？她真的是你们老总吗？” “首富还投资过医药行业吗？” -“有的，不但投资过，还投资了好几家，不过我刚才去查了一下，首富在启明医药里面没有股份，看来真如周宁瑾所言，公司是她创建的。” —“你们真的相信吗？没有一个好爹撑着，她能起的来？” “首富的孩子也是首富！启明在1990年前后强势崛起，一口气推出壮骨凡、皮消炎、福荣洋参丸等产品，在2015年启明产值突破了一百亿！啊啊啊啊，我真是要疯了！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她万分之一的财富。” -“首先你得有个首富爹。” -“启明这么厉害的吗？怪不得有钱投那么多电视剧的广告。” “周宁瑾也经常出现在公众面前，只是之前都不知道她竟然是首富的女儿。” -“对，看了视频之后才发现线索很明显，都姓周，周宁瑾、周宁瑜姐弟俩又长得很像，为什么我们之前都没往这想？” —“你敢想吗？周宁瑾自己的启明医药体量就很大，发家时机也比较合适，外界一直以为她是白手起家。” —“因为普通人无法想象首富的孩子也能那么厉害。” “原来首富家三个孩子！” -“啊，不是两个吗？” —“看视频，周宁瑜说了我哥哥、姐姐，去掉已经出现的周宁瑾，至少还有一个哥哥。” — —“谁懂啊！周宁瑜说他被迫担任中都集团董事长的，哥哥姐姐都跑了，只能他挑担子，怪不得我总觉得他每次露面都苦哈哈的，原来真的有苦衷！” “有人知道首富大儿子是干什么的吗？为什么一直没出现呀？” -“可能从政不好露面。” —“我也觉得。” -“根据首富年龄推算，大儿子年龄很大了，和年轻人应该有代沟，会不会是单纯的不愿意露面？哈哈，但我总觉得大儿子会像女儿一样给我们一个大大大大惊喜。” —“太难了，父亲比不过首富，我比不过首富的孩子，究竟还让不让普通人活了？” — —“我也是，看来我以后不能嘲讽我爹了，毕竟我也是个垃圾。” —“你说得对，好期待，还有哪位富豪姓周吗？” “我发现了，姓周当富豪的几率比较大，现在改姓还来得及吗？” “虽然今天视频全是干货满满，但是你确定这些知识我能用到吗？” -“万一呢？苟富贵，勿相忘，万一你哪天真发财了不要忘记我今天对你的鼓励。” -“戳到谁的痛处了我不说！我三位数的存款用不了这么复杂的知识。” -“取关取关（bushi。” “还好央青有编制，这个视频央财爸爸一定出了不少力，不然光靠几个大学生怎么接触这个级别的老板？” 除此之外，引发讨论最多的地方是孟净远问的一个问题：“您知道您父亲是首富吗？” 周宁瑾和周宁瑜给出了相似的回答。 第499章 不知爹富(二) 周宁瑾能出现在这个视频里，正是网友猜的那样，宣传部里有人。 不过是【央财青年】有人，央青背后的运营者敢想敢干，找了自己直属领导说了自己想做采访的事，又托领导去找在宣传部里任职的周家第三代从中说和。 在宣传部任职的那位三代青年正是周宁瑾的儿子。 周宁璋是科研狂，三十多才结婚，周宁瑜和哥哥姐姐年纪差太多，反而是周宁瑾最先结婚。 不然周宁瑾根本不会接受这个采访。 周宁璋三人都知道周兴然只有一个孩子的传言，除了周宁瑜叫苦不迭，周宁璋和周宁瑾乐在其中，周宁瑾是不介意继续保持低调的。 回到采访，周宁瑾和周宁瑜听到孟净远问这个问题时，首先是疑惑，虽然接受采访前已经猜到采访里必然会提到周兴然，两人对父亲的光辉历史如数家珍，回答相关的问题并不困难，还能祛除某些人在周兴然身上硬泼的脏水。 可知道父亲是不是首富和本次采访主题没有太大的关系。 看到孟净远稚嫩的面庞，周宁瑾、周宁瑜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谅解，也许这就是现在年轻人采访的思路？ 周宁瑾：“不知道。” 周宁瑜：“我不是很关心这种问题。” 弹幕炸了： “不管各位信不信，反正我不信。” “‘我不是很关心这种问题’，好拽，以后这句话就是我的座右铭了。” “‘不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家境什么样自己不知道吗？天呢，这句话装得太过了。” 孟净远嘴巴张成o形，问 出了所有观众的心声：“我还以为当董事长的对数字都很敏感。” 周宁瑾：“其实你说的没错，并不是对数字敏感，而是对市场敏感，及时把控方向才能将公司做大做强。但这和我知不知道父亲的财产并没有太大的关系，我相信周宁瑜的答案和我差不多。” 周宁瑾和周宁瑜并不是在同一个地方接受了采访，甚至都不在同一座城市，孟净远问两人的问题是相同的。 周宁瑜接受采访的地方是一间很常规的办公室，只是办公用具贵一些，他背靠沙发，沙发靠着墙，单从视频里显露的画面推断不出他在哪里。 但采访周宁瑜之前孟净远说过地址，在中都总部，中都总部在平城。 周宁瑾接受采访时坐得椅子后面是一面大大的落地窗，眼尖的人从落地窗景辨认出周宁瑾应该在沪上的凌云研发中心。 凌云研发中心在沪上青浦，是由中都集团投资建造的复合型创新基地，有“人间小仙境”的美誉。 目前已经投入五百亿，整个工程建设才推进了三分之二，不敢想象如果全部建成该是怎样令人神往的基地。 弹幕：“启明医药研发中心占了凌云基地建成部分的三分之一，是整个凌云基地引进企业占地最大、位置最好的一个，我之前还以为是启明集团财大气粗，现在我悟了！” “耶，今晚的做梦素材找到了。” “听说从凌云基地培育出来后，年薪最少三十万，我不奢求首富爹，因为我连被企业选拔进入凌云基地进行培训的资格都没有，根本不在怕的，啥也没有，啥也不是。” “很好，加深了我对富豪的刻板印象。” 周宁瑾猜的不错，周宁瑜对自己不知道周兴然是首富这件事很淡然：“因为我在中都任职，我对我父亲的财富比哥哥姐姐了解的更多些，可也仅限于此。” 孟净远：“听了您的回答，我相信视频发出后，很多网友会猜测周总是不是那种在孩子面前装穷，装普通家庭，来培养孩子自立自强的品格，等孩子长大之后才告诉他们真实家境的人？所以您才一直不知道周家是首富？” 弹幕飘过大片赞同。 周宁瑾皱眉沉默，仿佛在理解孟净远的意思，看向孟净远的眼神满是疑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听说我父亲在外面有个传奇厂长的外号，听名字就知道他是一位厂长，不管何时，一个厂长的薪资都不低。” “我母亲也有自己的工作，在七八十年代，两位职工养育三个孩子是很轻松的。” “我父亲外号并不是突然产生的，而是一个日积月累的效果，他任平城一厂厂长时名声很好，我一直以他为骄傲。” “我从小就知道我们家家境不错，电话、电视、冰箱、洗衣机等产品，往往一上市我们家就买回来了，我不是不知疾苦的人，我知道这些产品价格昂贵，我们家家境在我所有同学中也属上乘。” “我父亲会满足家人所有合情合理的要求，他不认为吃苦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人没有必要去吃不必吃的苦。” “虽然我们家家境不错，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谁会闲着没事天天推测自己家是不是首富呢？” “我自认为将启明药业经营的不错，在国内所有药企中能排前列，可我不会去猜启明是不是全国第一药企？得了全国第一又能怎样？出了国，还有世界，我如果将精力都消耗在这种事情上，启明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即使别人给你安了一个世界第一的名头，你就真的是世界第一了吗？以我身边人为例，很多伙伴非常低调，并不愿意将自己暴露在公众面前，也不愿意随意公布自己的财富。” “你的第一，只是愿意展示自己的人群中的第一罢了。” 周宁瑾一番话说的张净远脸色通红，也让网友吱哇乱叫： “看看我，看看我！求你看看我！「阴暗爬行」「扭曲」” “爱了，她的霸道刚好抽在我的心窝上。” “羡慕，底气好足！” “从小没让钱缺过，悲泣！她不如我，因为我经常缺钱，这种奇妙的体验她一辈子都不会有「完胜」??” 周宁瑜也不认可孟净远的说法：“虽然由我接手了家里的公司，但我父亲身体很健康、仍然在工作，他并没有将所有的产业都交给我。不清楚总资产，自然无法判断财富排名。” “我父亲这个人非常爱投资，食品、医药、新能源、游戏等各行各业他都投资了，他喜欢给年轻人机会，名声传出去后，有更多的年轻人来找他拉投资，特别是他的学生，也就是我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们。” 周宁瑜看了眼孟净远：“当然，那些人应该都是你的师兄师姐。” 孟净远激动点头：“我知道，学校经常邀请优秀毕业生回来做报告，很多师兄师姐都提过周总的名字。” 除了采访视频正片，【央财青年】还在主页分享了一个采访花絮视频。 花絮是孟净远采访周宁瑾、周宁瑜前的准备片段。 先采访的周宁瑾，周宁瑾一直在犹豫要不要接受采访，没给出肯定答复。 【央财青年】决定放弃时，周宁瑾突然答应了，镜头记录下【央财青年】喜悦欢呼的一幕。 采访周宁瑜前，孟净远曾对着镜头说过：“第二位采访人的身份有些特殊，因为他和我毕业于同一所学校，哈哈哈，好高兴！他是我的学长，是华庆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好激动，好怕在师兄面前出丑。” 负责剪辑视频的人也是华庆大学的学生，他看见周宁瑜主动cue华庆大学，特意将这个片段保留了下来。 周宁瑜：“我父亲不限制投资方向，只要你东西做得好，哪怕这个行业他已经投资了十数次，他依然会给你投资。” “过多的投资导致我父亲名下资产多而杂，别说我了，可能连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有多少钱。” “不知爹富并不是装模作样的浅薄炫耀，而是一种真实的困境。” 随后，周宁瑜这句“不知爹富并不是…”登上了热搜。 第500章 番外:突破次元壁?完结感言 周兴然没想到自己一睁眼，发现眼前一片漆黑：\"天都黑了吗？\" \"不服老不行，竟然一觉睡到现在。\" 周兴然摸索着打开灯，被眼前陌生的景象吓了一跳，楞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南锣鼓巷的院子。 官园胡同的小院正在翻新，不能住人，他和林嘉琦搬到在南锣鼓巷买的院子里，他刚从沪上出差回来，十分疲惫，回到家就睡了。 他上午九点多回的家，没想到在睁眼天已经黑了。 周兴然叫了两声林嘉琦没人答应：\"人去哪儿了？\" 恰巧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周兴然推开门一看，他发现屋外的景象竟然如此陌生，整栋院子都让他买下了，是他私人产业，没有他的允许外人不可进入。 但周兴然眼前却出现了很多人，喧哗声是因为一名叫傻柱的男子在大门口发现了一个晕过去的人。 晕过去的人还是个熟人，院子里的人都是出来围观，吵嚷声中周兴然听见大家唤那人叫\"许大茂\"。 傻柱？许大茂？ 这名字好熟悉，这不是电视剧里面的人物吗？ 电视剧都是杜撰的，为什么电视剧里的人出现在了自己身边？ 怪不得醒来之后感觉哪里不太对劲，难道自己再次穿越了？ 周兴然用两天时间弄清楚了情况，自己确实穿到电视剧里了，而且直接穿到了大结局。 周兴然并没有变成剧里的角色，他还是他，四合院里凭空多了一个人物，院里的人喊他周工。 但他并不是工程师，而是轧钢厂的一名技术员，后来厂子落寞，他自己出来开了家五金店，所以院里的人又叫他周师傅、周老板。 这个时间点傻住的养老院已经开起来了，就在刚刚四合院里又开了一个会，院里决定原谅许大茂的胡作非为，重新接纳他进入四合院。 许大茂磕头认错后，傻柱笑着招呼：\"来，大家一起拍张全家福，周老板，你赶紧过来，咱们一起拍一张，都是一个院里的，谁都不能少。\" 周兴然推辞不过，只好加入人群中拍了一张照。 原身四十岁了，还是孤单一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周兴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虽然大结局了，院里的人还是按照既定的剧情发展着，对周兴然很少过问。 周兴然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样进行下去，他先观察一段时间，等时机搬出四合院，搞搞事业，40岁还不算太晚。 说不定能事业爱情双丰收。 结果刚过完年，娄晓娥带着孩子回香港了，养老院开销只剩傻柱一个人撑着。 三个月过后，傻住撑不住了，入不敷出。 六个月后彻底破产，傻柱找到周兴然，想让周兴然出资加入养老院，周兴然当然不可能同意。 傻柱狠狠谴责了周兴然，周兴然不放在心上，他已经收拾好东西，过了今晚就离开。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你怎么在这儿？！\"身边竟然躺着秦淮茹！ 周兴然背后顿生冷汗，秦淮茹坐起来：\"我看到你收拾行李了，你想走？想得美，把你的钱都掏出来，不然我就喊人了！\" 怎么还有抢劫戏码？ 周兴然脑子飞转想着脱身之法，还没想出来就听到门口傻柱的砸门声。 周兴然扯过秦淮茹的手腕，决定拿她当人质硬闯。 \"哎呦喂，你干什么？做噩梦了，怎么一脑门子汗？\"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周兴然睁开眼，对上林嘉琦关切的眼神。 \"唔，做了个噩梦。\" 周兴然有些无语，怎么做了这样一个梦？ 他从床上起来，走到落地窗前，一切都还是那么熟悉，这是他退休后居住时间最久的房子——沪上的盛世豪庭。 盛世豪庭是用当年他在沪上陆家嘴买的地皮盖的超豪华小区，创下国内楼房最高单价，小区全是大平层。 这样的房子当然要给自己留几套。 \"行，放在这吧。\" 周兴然听到林嘉琦正在和人交谈，走出去一看，原来是让小区物业帮忙搬东西。 其中一名物业人员一抬头，傻柱！ 周兴然明白他为什么会做噩梦了，就是因为这名新招进来的物业人员。 和傻柱长得太像了，亲爹亲妈都生不出来第二个这么像的，不止长得像，气质也像。 周兴然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一会儿他得去跟物业经理说一声，他们家要换个负责对接的物业人员。 林嘉琦看到周兴然又在愣神：\"你这两天怎么了？不会真的到年纪要老年痴呆了吧？\" \"我脑子很清醒。\" \"哦，宁瑾和宁瑜最近做的采访视频你看了吗？\" —————— 各位书友，这次是真的完结了。 因为一时兴起写了这本书，这是我的第一本书，写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脑海里有了一个灵感，就想把它写出来，什么都没有，连键盘都是现买的。 所以写的很随性，使这本书有很多缺点，一些读者说写的像白开水、主线不明确、没有爽点、结局突然，以及最开始的女主选角暴雷等等。 批评和建议都收到了，我会积极改正、努力充电，争取下一本书有进步！ 码字并没有我想象中的轻松，本书第一章发出后我就躺平了，过了一个多星期点开app，发现竟然有人给我点了催更，想到有人看，动力十足，立马写了第二章。 然后第三章、第四章…从一开始日更两千，到现在日更四千，码字已经形成习惯。 磕磕绊绊，我竟然写完了一本书！感谢诸位，没有你们，也不会有这本书！ 这本书是大家共同作用产生的。 本书选在这个时候完结是考虑到时间合适，男主身份也合适，再往下也能写，但下一个适合结局的时间点我不知道在哪里，剧情很可能变成脱缰的野马，这是我的锅，我会努力学习！ 而且我觉得九十年代中期到21世纪初期适合另外一种风格的年代文：救赎家庭、打工人变老板这类的。 这本书一直不温不火，优点是卡文时可以悄悄修改下章节，缺点是不太挣钱，正好要过年了，趁着这个时间休息休息、构思一下新书。 ??^_^给自己留一个广告位，接下来可能会开的书： 1、再开本年代？九十年代中期到21世纪初期的 2、穿越中世纪基建领主文（有系统，我这次绝对会将金手指贯穿始终，不会忘了它，但金手指依然不会很大） 本人很喜欢种田、基建类的小说，这本小说一直想加个种田标签，可惜申请了好几次都没通过！！！ 如果你们有喜欢其他和【种田】、【基建】、【经营】沾边的小说，可以提出来我去尝试一下。 比如古代科举（文举、武举都可）、穿越皇家斗争登基搞基建（起义打天下）、联通两界经商、带着游戏系统穿古代经营小镇等等。 2、想尝试最近番茄比较火的性转文，想写个网恋（姐弟恋，可能还有艾斯爱慕？）：《网恋面基后，我被美女总裁狠狠抽了一顿》 3、想尝试赘婿文（现代版） 4、想尝试都市脑洞 起义打天下和都市脑洞框架都比较大，对现在的我有难度。?? 最后，感谢大家一路的陪伴，祝大家新年快乐、身体健康、天天开心、万事如意、八方来财！ 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期盼能与同志再次相见。 2023.5.9—2024.2.1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