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谍战人生》 第1章 人生重启 1995年4月，埃斯国，黑水市。 “林威，老实点！好好交代你的犯罪行为，争取宽大处理！” 昏暗的审讯室里，坐着三个人——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和一个叫做林威的犯罪嫌疑人。 银白色的手铐透出一丝寒意，将林威的手腕紧紧箍住。而他却不以为然，身子放松地靠进椅子里，翘起二郎腿，不停地抖动着。 “把你们乔治局长叫来，我要跟他谈。” “放肆！”其中一个警察猛地一拍桌子，将桌上的玻璃茶杯都震得抖了三抖：“乔治局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林威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老实交代你的问题，哪儿都别想去！” 可林威并不为所动，反倒是露出了凶悍的眼神，缓缓坐直身子，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把你们乔治局长叫来！我、要、跟、他、谈！” 头顶的白炽灯泡微微摇晃，使得墙上林威的影子，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咄咄逼人，似乎要把对面的这两个警察吃了一般。 警察们紧张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向搭档使了使眼色，另一个便匆匆忙忙地打开门，走出了审讯室。 过了一会儿，他又带着一个身穿黑色夹克，留着平头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站在桌子后边，双手叉腰说道：“林威，咱俩好久不见了。” “张组，我让他们叫乔治，他们怎么把你给叫来了？” 这位名叫张捷的警官眉毛一挑，反问道：“怎么？我这个市立警察局有组织罪案调查科的科长，还不配跟你谈话了是么？” 林威“切”了一声，轻蔑地笑了笑。 见他这么嚣张，张捷立刻收起刚才的态度，恶狠狠地看向林威：“我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和你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你身上那些破事儿，我一清二楚！” “张捷，那就把证据亮出来抓我啊，没证据，你说什么说？” 林威的反问，使得张捷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又气又急。眼见三个警察都对付不了自己，林威索性把铐着的双手放到桌子上，俯下身子，冷冷地看向对面的三人。 “我最后说一遍，我要见乔治。” 说完，他又靠回了椅子里，悠闲地闭上了眼睛。 1990年8月，埃斯国，黑水市。 “近日，我市发生一起刑事犯罪案件。受害人为女性，24岁，尸体于4月21日被发现，目前警方正在全力。。。” “你说这一天天的，我们这黑水市，真变成了一潭黑水。” 听着电视机里新闻主持人的播报声，坐在饭桌前的林大福叹了一口气，拿起啤酒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重重地放回了桌面。 坐在他右边的林正兴夹了一块炒鸡蛋，放进林大福的碗里，随口劝道：“爸，你都退休两年了，就别瞎操心了。” “你老爹我当了一辈子警察，就看不得这些！” 林正兴知道自己老爸的脾气，便不再多说什么，大口大口地朝嘴里塞着饭。 “儿子啊，你明年就要毕业了对吧？” “嗯，开学就大四了。” “学校里说分配到哪个部门了么？” “我学的刑侦，肯定分到刑事调查科咯，”林正兴放下筷子，“爸你慢慢吃啊，我吃饱了，去给妈上柱香。” 来到母亲的牌位前，林正兴掏出三柱香，用打火机点上。随后，他毕恭毕敬地鞠了四个躬，将它们插进了香炉里。 回到自己的卧室，林正兴从写字台上拿起一本教科书，打开床头灯，悠哉游哉地看了起来。 正当他看得津津有味时，客厅里的电话铃响了起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爸，接电话！”林正兴眉头一皱，不耐烦地喊了一声，随即起身准备关上房门。 “欸，乔治啊，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突然找我，有什么事情啊？” 可正当林正兴即将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却听到父亲的嘴里冒出了“乔治”这个名字，便不由得站在门边，偷听起父亲和乔治的对话。 可林大福只是举着电话，嗯嗯啊啊了半天，并没有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来。就这么过去了两三分钟，他随口说了句“我知道了”，便放下了电话。 眼看父亲满面愁容地坐回了饭桌前，林正兴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便走回客厅，坐到沙发上，好奇地问道：“爸，刚才你电话里的那个‘乔治’，不会是市立警察局的副局长吧？” “不是他，还能是谁？”林大福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闷头吃起了菜。 林正兴之所以对这个名字如此敏感，是因为这个乔治，不仅是警察局的副局长（当年还是副职），更是黑水市警察学院的名誉校长。每次开学，他都得来学校里做一段开学致辞。 “爸，你跟乔治很熟吗？”在林正兴的认知里，父亲不过只是一个普通的分局刑警，干到退休也才混了个二级警司，怎么还能认识乔治这么大的官儿？ 没想到，林大福只是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他是我徒弟，你说熟不熟？” 林正兴一听，连忙搬了个椅子坐到父亲身边：“徒弟？哎哟我的亲爹，你可不得了啊，有个这么厉害的徒弟，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你帮忙打声招呼，我大二那年也不至于差点被劝退了！” “你也有脸说！咱们林家自从移民到埃斯国，世代为警，到你这儿差点断了层！你自己不好好争气，还想搞那些歪门邪道！” “那我现在不也是浪子回头了么？上个学期，我还拿了三等奖学金呢！”被父亲灰头土脸地一顿骂，林正兴悻悻地躲回了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架不住好奇的林正兴，又重新坐回了林大福的身旁。 “欸，爸，刚才乔治找你，是什么事情啊？” “跟你有关。” “我？”林正兴不解地用手指向自己：“我最近也没搞出什么幺蛾子啊。。。” 林大福放下筷子，交叉起双臂，严肃地看向林正兴。 林正兴被父亲用犀利的眼光盯得浑身发毛，既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儿，又不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人生的一次重启。 第2章 改头换面 1995年4月，埃斯国，黑水市。 “乔治局长，那个林威，吵着闹着要见您，否则一句话都不肯交代，我是真没招了啊！” 局长办公室内，张捷怯生生地站在乔治的办公桌前，愁眉苦脸地诉着苦。乔治则屏气凝神，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桌上的那枚警徽。 沉思良久，他终于点了点头，站起身子，随着张捷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来到审讯室内，乔治挥了挥手，示意所有警员全都出去，只留下他和林威，单独谈话。 关门前，乔治特意向张捷叮嘱道：“所有监视监听设备，统统关闭，所有人员撤出监控室。” 张捷先是一愣，随即用力点了点头，对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走完了么？”沉默了五分钟后，林威探出脑袋，看向审讯室后的那块单面镜。 乔治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小子，我说话还能不顶用？” 林威把自己被铐上的双手举到乔治面前，冲着他挑了挑下巴：“我说老大，您说话要是顶用，我也不至于被铐进来了啊！” “你个臭小子，巴不得别人知道我俩的关系是吧？我告诉你，你这样子，别人会以为我是黑警的！” 林威见乔治火气如此之大，连忙叫苦不迭：“老大，不是我想拉您下水啊，你们那个张捷就跟个狗皮膏药似得，我走到哪儿他贴到哪儿！我要是再不找您求援，可真就被他送到牢里去了啊！”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乔治不耐烦地摆摆手，“快说，这下掌握了些什么线索？” 林威把下巴枕到桌子上，露出两排大白牙，对着乔治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 1990年9月，埃斯国，黑水市。 “哎，你说这林正兴，好好的，怎么就出了车祸呢？” “就是啊，还有一年就毕业了，他老爹得多伤心啊。” “我听说，他爸也是个警察，本来还盼着子承父业呢，没想到林正兴就这么去见他短命的老妈了。” “造化弄人啊。” 黑水市安华公墓内，一群身穿警察学院制服的学生们，正围在一个棺材旁，窃窃私语着。 一夜白头的林大福，迈着沉重的步伐提着一把铲子，从管理处那儿缓缓走来。走在他身旁的，是同样满脸憔悴的乔治。 人群十分自觉地给林大福让开了一条道，默默看着他走向林正兴的坟墓。 来到墓前，林大福先是礼貌地向所有人点头致意，随后便一言不发地开始铲起了泥土。 身旁的乔治，只得替他向众人解释道：“各位同学们，来宾们，感谢你们来参加林正兴同学的葬礼。他的父亲林大福先生，由于悲伤过度，现在嗓子哑了，没法儿发声，还请大家谅解。” 接着，他又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众所周知，林正兴同学为人正直善良，学习刻苦认真，是警队未来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材。可惜，天妒英才，在这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就不幸英年早逝，离开了我们，实在是十分遗憾。在此，我谨代表黑水市警察学院和黑水市市立警察局，向林正兴的家属致意最诚挚的慰问。愿林大福先生，能够尽快走出失去亲人的阴霾，好好生活。” 说罢，所有人齐刷刷地对着林大福鞠了一躬。 这一幕，被躲在远处一棵树下的林威，尽收眼底。 此刻，他的脑海里不断重复着半个月前，乔治站在手术台前对他说的那段话： 林正兴，感谢你为警察事业做出这么巨大的牺牲。从今天起，你不再是林正兴，而是林威；你也不再是警察学院的学员，而是混迹黑社会的小混混；你更不是林大福的儿子，而是黑水市爱儿福利院的孤儿。我是你唯一的直属联络人，也是全黑水市警务系统内唯一知道你真实身份的警察。林大福将作为你的第二联络人，配合我们的行动。 你的真实档案会全部移交至市立警局的机密档案处保管，一旦行动结束，我们会立刻恢复你的名誉和警察身份，直升一级警司。 一开始，林正兴心里不明白，乔治为什么会这么斩钉截铁地，选择自己这个尚未毕业的毛头小伙去当卧底。更不明白，林大福怎么连反驳都没有反驳，就答应了乔治的请求。 他仍旧记得那天，从父亲的嘴里说出乔治的请求时，自己有多意外：“爸，我都还没毕业呢啊，让我去当卧底，合适么？” 而林大福则仍旧犀利地盯着儿子，模棱两可地说道：“我相信乔治的选择，也相信你可以做到。” “万一我被黑社会抓出来，你可就没儿子了啊，你想清楚了！” “你要是真光荣了，我就把你带回中国老家，给你立个牌位，写进族谱里。” 林正兴被父亲的话惹得哭笑不得。但刻在骨子里的正义感，还是让他接受了这份苦差事。 直到被推上整形手术台的时候，父子俩这才有些后悔。可保密协议都签了，档案也封存了，这个时候反悔，势必是来不及了。 “就不能不整容么？我们中国人讲究一个‘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啊。。。” 乔治则不由林正兴分说，严肃地回答道：“这次你接受的，是一项长线任务，需要自下而上，打击黑水市及周边地区最大的黑帮组织小岛会，并且揪出它背后的保护伞。 正是因为警队系统内部有内鬼，所以我才不能抽调现有警员，只能让你去执行这项任务。这个过程会很漫长，可能是两年、三年甚至五年。 你别忘了，你的那些同学以后都是要被分配到市内各个分局的。万一其中出了黑警，你顶着现在这张脸去当卧底，岂不是死得笔挺？” 乔治振振有词地大说一通后，林大福也只得无奈地安慰道：“算了算了，整完之后还是比现在帅的，就是看上去痞一点。。。” 于是，林正兴就这么顺理成章地变成了林威，而林大福，也顺理成章地，成了个孤寡老人。 “再见了，林正兴。”林威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镜，偷偷离开了公墓。 来到大街上，林威用自己在家练了半个月的步伐，叼着香烟，摇头晃脑地走着。看到路过的美女，他还抬起墨镜，朝人家吹起口哨来。 “阴天还戴墨镜，傻逼。”那美女瞪了他一眼，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就这么吊儿郎当地走了一路，林威停在了一栋砖红色二层公寓楼前。这个地方，就是他以后的家了。 掏出钥匙打开房门，他不动声色地朝周围扫视了一圈，走了进去。 客厅的桌子上放着一把钥匙，和一张照片。林威很清楚这两件东西的含义：钥匙属于他和乔治联络时要用到的那间安全屋，而照片上的人，则是他需要去接近的对象——克里斯。 林威哼了一声，将两件物品一起塞进了客厅五斗橱的抽屉。 第3章 设局相遇 1995年4月，埃斯国，黑水市。 “怎么会是他？”在听到林威说出的那个名字后，乔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确定情报无误？” “我说大哥，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么？我都干卧底五年了，这点情报我还能搞错？！” 林威重新翘起二郎腿，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乔治。而乔治，则交叉起双臂，眉头紧锁。 见乔治一脸愁容，林威赶忙安慰道：“不过老大，要我说，连他这样看似廉洁奉公的家伙都成了黑警，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势力在逼良为娼。说不定，我说的这个人，还有挽救的余地，兴许能成为我们的突破口。” 乔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我会去调查他的。还有其他线索么？” “没了，我能揪出这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慢慢来吧。” “你都混了五年了，还慢慢来，是不是当黑社会当上瘾了？” 听到乔治这么说，林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指了指乔治。乔治也指了指他，起身准备离去。 临走前，乔治刚拉开门，又重新关上，回过头看向林威。 “干嘛呀？舍不得我走啊？赶紧的！再不进监室，我的那帮兄弟们都要以为我招了！” “听说那个克里斯放出来了，你自己小心。”说罢，乔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审讯室。 听到这个名字，林威把身子往后一靠，思绪飘回到了五年前。 1990年11月，埃斯国，黑水市。 摇身一变，林威从一个警校生，变成了街头混混。仅仅两个月的时间，他就进了三次局子。头一回是因为在超市里偷了一袋面包，第二次是在街上和另一个混混打架斗殴，而第三次，则是为了接近克里斯，而故意砸了一家服装店。 乔治之所以让林威接近克里斯，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小岛会在黑水市林克区的艇仔头子，专门负责给帮会所开设的地下赌场拉客和兑换筹码；另一方面，这家伙性情外放，好大喜功，随便被人吹捧两下，尾巴就翘上天了。要不是因为他的上级是自己的表哥达米安，恐怕就这猪脑子，再给他八辈子也坐不到现在的位置。 对于林威来说，克里斯这样的对象，是再好不过的、供他打入小岛会的跳板。 原本林威是不用通过进局子的手段接近克里斯的。先前，他之所以频繁出入警察局，就是为了给自己多留一些案底，这样在接近克里斯时，可以显得不那么“干净”。 可谁曾想，就当他准备开始行动的前一晚，那个克里斯喝酒喝大了，在酒吧里想要强上一个女顾客，结果被人报了警，告他强奸未遂，给抓进了局子里。 幸亏这家伙在他表哥的照顾下，在小岛会的底层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于是，经过克里斯手下那帮小弟的一番“软磨硬泡”，那个女顾客最终同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这家伙就以扰乱社会治安的名义，被判了拘役一个月。 “真尼玛晦气。”刚从局子里出来才没几天的林威，听到这个消息后，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可一个月毕竟不是一两天，这都已经在外边晃荡了两个月了，要是再拖一个月才开始接近目标的话，那自己的卧底行动可就太拉胯了。 无奈之下，林威只得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跑到刚才说的那间服装店门前，抄起一块石头，就直挺挺地朝着橱窗砸了过去。 二人就这样，在警察局的临时监室里相遇了。只不过，当林威被关进监室的时候，克里斯早就已经在上铺睡了个四脚朝天。 “心真大。”林威悄悄用中文抱怨了一句，随后躺倒在了下铺。 半夜里，被尿憋醒了的克里斯想要上厕所，便从上铺爬了下来。可当睡眼惺忪的他爬到一半时，余光突然瞥见下铺多了个人，吓得一个踉跄，从梯子上跌落在地。 “卧槽，你什么时候进来的？吓老子一跳！”克里斯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使劲揉着自己的屁股。 林威不屑一顾地白了他一眼：“早就来了，哥们你睡太死了。” 克里斯先是站到旁边的马桶前尿了个尿，随后提起裤子，手也不洗就坐到了林威的床上。 只见他拍了拍林威的大腿问道：“哥们，犯了什么事儿啊？” “砸玻璃。”林威闭上眼睛，冷冷地回答道。 “砸玻璃？砸玻璃就进来了？” “嗯。” 克里斯一听，乐得哈哈大笑：“这他妈才多大点事儿啊？就抓进来了？” “我自己报的警，主动要求进来的。” 这句话，林威说得倒是一点不假。但克里斯不明白了？眼前的这家伙，又是砸玻璃，又是自首的，图个啥？ 见克里斯一脸问号，林威只好补充道：“找不着工作，没饭吃，进来蹲几天。这里管吃管住，多好。欸，那你又是怎么进来的呀？” 被林威这么一问，克里斯那可就来劲儿了，开始滔滔不绝地编起了故事。先是说自己怎么怎么有魅力，惹得人家姑娘主动投怀送抱，然后又是姑娘被其他男人调戏，他英雄救美给了人家脑袋一酒瓶子之类的胡话。 林威心里想：你个二百五怎么进来的，老子门儿清，在这儿跟我编故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表面上，他肯定不能拆穿人家啊！林威只得坐起身子，假装听得津津有味的模样，活像个相声里的捧哏似得，一会儿“哦”，一会儿“嗯”，一会儿“啊”，然后鼓掌叫好。 见林威脸上露出了一副小迷弟的表情，克里斯更加兴奋了，开始讲起自己给小岛会当艇仔的事儿。怎么拉客、怎么抽水、怎么教训不听话的客人之类的，讲得那叫一个唾沫横飞！ 眼见时机来了，林威连忙凑到克里斯跟前，小声问道：“大哥，你这么厉害，还缺小弟不？哥们没别的意思，就想跟你混口饭吃。” 见有人主动想当自己小弟，那克里斯的尾巴不得翘上天了？不由分说，他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小意思，以后你就跟着我给客人换筹码，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一口汤喝！” “欸，好好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啊！今天起，我就叫你一声大哥！出去之后，你可得罩着小弟我啊！”说着，林威还像模像样地抱了个拳，把克里斯看得一愣一愣的。 第4章 接风洗尘 第二天一早，二人就分道扬镳，一个被转移到了市立监狱，另一个则去了拘留所。 两周后，林威从拘留所里刑满释放。由于他的裤兜实在比脸还干净，店家也没法儿找他赔偿损失，只得无奈认栽。 而进了市立监狱的克里斯，则因为自己短短几句话就收服了一个中国小弟的事情，骄傲了老半天。即使是在监狱里，也逢人就说，见人就提，殊不知，自己早就上了林威的套。 又过了半个月，克里斯也出狱了。这天早上，他去管理处取完东西，就被带到了市立监狱门口。 不用说，他的那几个小弟自然是早早地开了辆面包车，就等候在了门口。一看老大出来了，他们活像一群野鸡似得，叽叽喳喳就扑了上去，嘘寒问暖，极尽谄媚。 克里斯也像是领导视察一般，这个拍拍肩，那个捶捶胸，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正当他准备上车时，不经意间，眼睛瞥到了站在马路对面的林威。 只见林威双手插兜，直勾勾地盯着克里斯。见他终于注意到了自己，林威大声喊道：“大哥，那天晚上说的话，还算不算数啊？” 克里斯一看他这副模样，心想：哟，这小子居然跑来接我了？看来是真铁了心想跟我干啊！ 感动之余，他冲着林威大手一挥：“过来吧！从今天起，你跟着我干！” 林威听罢，大摇大摆地穿着马路，心里却在暗自偷笑：乔治看人真准！这家伙，确实好骗。 克里斯先上了车，特意把车门开着，等林威进来。林威刚一上车，克里斯就对着几个小弟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了他，又说他会中国功夫，又说他博学多才，总之是把他描述地那叫一个出神入化！ 不过有一说一，就埃斯国的国民平均智力来说，中国人的智商，确实是碾压各路移民的。再加上林威毕竟是警校出来的，格斗技能确实也有。所以克里斯吹的这些牛，他倒也能给帮着圆上。 克里斯手底下这帮人，本来也就是一群二逼，被他这么一通说，个个都跟犯了花痴似得，热烈欢迎林威的加入。 那人家都这么热情了，他也不能摆谱么不是？于是，林威便也热情地抱起拳，认几个傻小子做大哥，让他们以后好好照顾自己。 一番寒暄后，克里斯叼起一根烟，含糊不清地说道：“林威，从今天起，你就是我们小岛会的人了。今天哥给你接风洗尘，等过一阵子，我带你去认识认识我的老大。” “那可太好了，感谢我大哥！” 很快，面包车便停在了一家名叫“东京夜”的夜总会的门口。下车后，司机将钥匙交给门口看门的保安，带着一行人走了进去。 夜总会之所以叫夜总会，就是因为它主要是在晚上营业。这大白天的，里面连个灯都不开，看着就跟进了鬼屋似得。 林威本来想着，所谓的接风洗尘，应该是找个地方吃顿饭。谁能料到，这大白天的，就让人带进了夜总会？ 可克里斯就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大摇大摆地朝里走着，边走还边说道：“你看看，这个夜总会气派么？豪华么？这也是我们小岛会的资产！这里的老板，也是跟我哥混的！” 气派么？豪华么？这乌漆嘛黑的，我能看出什么来呀？但林威的心思自然不在这上面，于是，他故意装作惊讶地重复道：“跟你哥混的？” 克里斯的眼神有些闪烁，含糊其辞道：“哦。。。我是说。。。我的老大。。。整个林克区小岛会的产业，基本上都归他管！” 林威心想：你这二百五，倒还知道要避嫌呢啊？他不动声色地在心里浅笑了一下，拍手奉承道：“承蒙大哥这么看得起我！我今后一定好好努力！” 就这么朝里走了好一会儿，几人终于来到了一间办公室前。克里斯轻轻敲了三下门，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进来”后，这才拧开门把手，带着几个小弟走了进去。 “哟，克里斯啊，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办公室里，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正在低头翻着账本，只是抬眼瞄了克里斯一眼，并没有要抬头的意思 克里斯拉开办公桌前的椅子，一屁股坐了下来：“嗨，这不进去待了一个月么，今天刚出来，顺便还收了个小弟。所以这不是想问你借个地方，请兄弟几个吃一顿。” “你这个家伙，能不能大方一点？每次都来我这儿蹭吃蹭喝！”男人用手捋了捋自己的大油头，无奈地说道：“出去找大堂经理给你们开个包间！但是我先说好啊，白天姑娘们都在休息，没空招呼你们。” “用不着姑娘，有酒有丸子就行！多谢了黄老板！”克里斯连忙起身点头哈腰，跟个狗腿子似得。 姑娘、丸子。。。林威是越听越兴奋！当然，他兴奋的不是说可以接触到许多新奇好玩的玩意儿，关键这些，可都是小岛会的犯罪证据啊！如果能掌握这个“东京夜”里卖淫嫖娼和贩卖毒品的证据的话，岂不是上来就能立个大功？ “欸，你还愣着干嘛？跟你老大走啊！”正当他脑海里幻想着自己接受授勋仪式的画面时，黄老板的一声质问，把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林威回头一看，好家伙，那几个人早已走出了办公室，只留下他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原地。 “你就是克里斯新收的小弟？”黄老板站起身，把手插在裤兜里，上下打量起他来。 林威试探性地用中文问道：“对对对，我叫林威，华人。黄老板您也是华人吧？” “嗯，祖籍浙江的。”黄老板用中文回答道。 林威赶紧凑上前去，热情地握住黄老板的手，使劲地晃了又晃：“哎呀幸会幸会，我是在唐人街的福利院长大的，福利院的妈妈也是浙江人，所以我也算是浙江人！” 虽然林威的老家确实是浙江的，但他这辈子，压根就没回过中国。至少现在，这重身份对他来说，无非只是与黄老板套近乎的手段罢了。 正当林威还想说下去的时候，克里斯从门外探进脑袋，吹了一声口哨：“嘿，走了。” “来了来了。黄老板，那我先去了啊。”林威谄媚地同黄老板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第5章 白日狂欢 他们一行人，又顺着漆黑一片的走廊，来到了一个电梯前。随着“叮”的一声响，电梯来到了一楼。 林威十分知趣地走到队伍的最前端，电梯门刚一打开，他就用右手拦住了门，左手对着克里斯做了个“请”的动作。 这克里斯的几个小弟都是木讷之人，何时曾像林威这么献殷勤过？小小一个动作，就把他搞得受宠若惊，突然有种真正为人老大的感觉了！ 只见他大摇大摆地走进电梯，随后拍了拍林威的肩膀：“小伙子有前途！” 林威则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活像宫里的小太监似得。直到所有人都进了电梯，他才最后一个跨了进去。 “老大，几楼啊？”林威把手伸向电梯按钮，但不知道应该按下哪个楼层。 “四楼。”克里斯趾高气昂地说了一声，林威便立刻按下了“4”的按钮。 电梯很快就上到了四楼，门一打开，林威又和之前一样，第一个冲了出去，然后用手挡住电梯门，好让几位大哥安全出来。 几人来到一个包厢门前，克里斯掏出先前大堂经理交给他的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几个小弟也屁颠屁颠地跟了进去，各自挑起了座位。 林威最后一个走进屋内。只见这是一间有两层楼的大包厢，下边是环绕式的沙发和卡拉ok系统，上面半层则是牌桌、飞镖和桌球台。 克里斯一屁股坐到最中央的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打开了电视机。 “老麦，帮我把话筒拿一下，放一首‘今夜无人入眠’。” 那个叫老麦的家伙，立刻从柜子里翻找出一盘录像带，插进了录像机里。随后又把话筒插上音响，递到了克里斯的面前。 “老大，这可是您压轴的曲目啊，怎么今天一上来就唱这首啊？”老麦一边赔着笑，一边好奇地问道。 克里斯点起一根烟，冲他吐了个烟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透明小塑料袋，在老麦的眼前晃了晃。 “今天就唱一首歌，”他把那个小塑料袋往桌上一扔，“然后咱们喝酒撒欢！” 话音刚落，包厢里便传出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林威若无其事地走上前去，假装好奇地把手伸向那袋东西。可就在他的手即将碰到塑料袋的那一刻，却被克里斯重重地拍了一下！ “猴什么急啊你？！” 克里斯白了他一眼，然后从桌上拿起袋子，又塞回了口袋里。被吓了一跳的林威，连忙满脸堆笑，尴尬地解释道：“这不是没见过么，想看看长什么样。” “没见过？”克里斯先是把头向前一伸，惊讶地看着林威，随即又左顾右盼，和他的那几个小弟一同放生狂笑起来。 看着他们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的样子，林威的内心充满了鄙夷，可脸上只能露出憨憨的傻笑，时不时还故作紧张地搓搓手。 “没见过不要紧，以后这小丸子，你想什么时候见就什么时候见，想怎么见就怎么见！来，喝酒！” 说罢，克里斯便把茶几下的一箱啤酒直接拎到桌上，拿出起子就挨个儿开了起来。 老麦则帮忙分着啤酒，待人手一瓶后，他把酒瓶高举过头，大声喊道：“恭喜老大出狱，又收了个新的兄弟，双喜临门！干杯！” 随着酒瓶碰撞发出的丁零当啷声，几人纷纷仰起脖子，将手中的啤酒一饮而尽。 “duang！”酒过三巡后，克里斯将酒瓶重重地往茶几上这么一拍，从兜里掏出了刚才拿袋小丸子。 “嗨皮时间到！！！” 只见他像个峨眉山的猴子似得，一下跳上沙发，踮起脚尖在上边跳来跳去，手舞足蹈！而他的那几个小弟，也像发了情的公猫一样，纷纷围在他的身旁，饥渴地看向克里斯手里的那个小袋子。 林威坐在最右侧的沙发上，假装自己喝得七荤八素，实则悄咪咪地观察着这伙人的一举一动。 克里斯跳了一阵后，累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便双脚一蹬，来了个自由落体，重重地摔在沙发上！他的小弟们连忙围上前去，前呼后拥，只是为了能够第一个尝到那小药丸。 “老大，快给我吧！我忍不住了！” 那个老麦伸出长长的舌头，如饥似渴地对准克里斯手中的那个袋子，装模做样地来回舔着。其他几个小弟也有样学样，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瞧瞧你们一个个的，都猴急成什么样了？！”克里斯一把推开围在身边的小弟们，伸手指向了林威：“看看人家阿威，多淡定！这样，第一颗，我赏给你！” 说着，他便伸出拇指和食指，从塑料袋里捏出一粒粉红色的小药片，缓缓举到空中。随后，克里斯又看向林威，对他挑了挑眉毛。 “快来啊臭小子，看看大哥对你多好！”那个老麦立刻回过头去，对着林威就是一阵吆喝。 其他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呼唤着林威。不为别的，说白了，就是想让他快点咽下去，好轮到他们爽一爽。 可此时此刻的林威，脑海里却始终回荡着自己最后一次见到林大福时，父亲对自己说的话： 儿子，记住，你是一个警察，你有你的责任，你有你的信仰。那些三教九流的东西，不到生死关头，千万不要碰！ 那现在这个点，算不算生死关头？我要是不碰，会不会引起克里斯的怀疑？林威盯着克里斯手里不断晃动的粉色药片，内心陷入了无比的纠结。 “不了，老大，您还是给兄弟们吃吧。我没吃过这玩意儿，不习惯。”思忖良久，林威还是笑着摆了摆手，婉拒了克里斯的邀请。 “欸，你这孩子，”克里斯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走到林威身边，“干咱们这一行，黄赌毒哪个不都得沾一些？否则怎么在道上混？来吧，吃一个，保你飘飘欲仙！” “老大，我看阿威他就是初出茅庐，胆子还小。咱们别跟他浪费时间了，先爽了再说！”小弟们争先恐后地起哄着，个个都想快点得到克里斯手里的东西。 第6章 逢凶化吉 但克里斯对此并不买账，而是半蹲下来，将小丸子递到林威的嘴边，轻声说了一句：“吃。” “吃、吃、吃、吃。。。”几个小弟也开始一边鼓掌一边起哄，将林威团团围住。 药到临头，骑虎难下啊！看着眼前这一双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林威不由地头皮发麻。但毕竟是警察学院出身、乔治副局长钦点的卧底人选，如果这样的场面就把他给唬住了，那哥们儿的卧底生涯可就彻底结束了！ 于是，林威眼一闭，心一横，接过小丸子就往嘴里一塞！然后，他又抄起桌上的酒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大口，张开大嘴对向众人。 “好！不愧是我克里斯看中的人！阿威，恭喜你迈出了这坚实的一步！”说着，克里斯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带头鼓起掌来！ 其他小弟们也跟着鼓掌吆喝，随即火急火燎地问克里斯讨要小丸子。 “别急别急，一个个来，大家都有！” 克里斯得意洋洋地分发着小丸子，最后自己也吞了一颗下肚，随后从橱柜里抽出一盘录像带，插进了录像机里。 “演出开始咯！！！” 随着音响里传来了迈克尔·杰克逊的《beat it》，一群人开始像猿猴一样跳上沙发，摇头晃脑。 林威坐在沙发上，跟着晃起脑袋。但趁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他却从沙发缝里抠出刚才那粒小丸子，偷偷塞进了口袋里。 原来，刚才他并没有将小丸子吞进肚里，而是使用了一个“障眼法”，用手指夹住药片，假装自己吃了下去，随后快速地将它塞进了沙发的夹缝中。 “老大，你看这东西，能不能定他们的罪？” 夜晚的安全屋内，浑身酒气的林威，将小丸子递给乔治，满怀期待地看向他。 可接过丸子的乔治，反应却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只见乔治把丸子举到眼前，透过昏暗的灯光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淡淡地反问道：“就这？” “就这？大哥，这可是毒品啊！这是他们的犯罪证据啊！”被乔治这么一问，林威气不打一处来，焦急地说道。 但乔治只是不紧不慢地把丸子放到桌上，然后伸手指向它，问了几个问题。 “第一，你怎么证明，这颗丸子出自克里斯之手？第二，仅凭这颗丸子，你怎么证明克里斯有贩毒的犯罪事实？最多只能证明他聚众吸毒，进去几天就放出来了。至于第三，”乔治斜眼看向林威，“我让你接近克里斯，目的是什么？” “获取克里斯的信任，把他作为打入敌人内部的跳板。”林威小声回答道。 “你倒是还知道啊！”乔治气得一拍桌子，大声呵斥道：“你现在已经跑偏了你知道吗？！你要是上来就把这块‘跳板’给拆了，还怎么打进敌人内部？借你对翅膀飞进去？！” “可是，克里斯是个罪犯啊！打击犯罪难道不是我们当警察的应尽的义务吗？！”林威也有些急了，脸红脖子粗地和乔治争了起来。 这年轻人，就是血气方刚。乔治毕竟也是过来人，理解林威的心情。于是他便搬了把椅子，让林威坐下，给他捏起了肩膀。 “小伙子，”乔治一边按，一边说道，“不是说不能抓克里斯，他是个罪犯，当然得抓！但即使是打击犯罪，也得讲究时机。我们要做到的是，铲除克里斯之日，就是你上位之时。这样，把他做掉才有意义。 我年轻的时候，你爸跟我说过一句中国的谚语，叫‘小不忍则乱大谋’。我相信，作为一个华人，你应该比我更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被乔治这么一说，林威只得乖乖点了点头，不再和领导互怼。 1995年4月，埃斯国，黑水市。 “林威，你可以走了。” 乔治刚离开不久，张捷又带着自己的几个弟兄回到了审讯室。正在回忆过去的林威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到，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一个警察走到他跟前，极不情愿地掏出钥匙，替他解开手铐，眼睛时不时还白他几眼。而那个张捷，则始终靠在门边，交叉着双臂冷冷地看着他。 被解开了手铐的林威，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随后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裤腿，大摇大摆地朝审讯室门口走去。 在走过张捷的面前时，他还特意冲对方挑衅似得说道：“辛苦了张组，早点回去睡觉吧。” “我告诉你，你丫的别得意！迟早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里！” “那就试试咯！”说着，林威还冲张捷眨了眨眼睛，吹起了口哨。 待林威走远后，张捷看着他的背影，愤怒地骂道：“呸！华人之耻！” 张捷的这句“华人之耻”，并没有逃过林威的耳朵。强忍住内心的不甘，他回过头看向眼中冒火的张捷，不以为然地说道：“世事无绝对！”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理会张捷，自顾自地走向了楼梯口。 “局长，怎么就这么放他走了呀？！”局长办公室里，张捷愤怒地一拍桌子，皱着眉头质问起乔治来。 正端起咖啡杯准备呷一口的乔治，被张捷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哆嗦，随即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看向张捷。 “你跟谁俩呢？我办事自有分寸，用得着你来问？！” 被乔治这么一怼，张捷立刻又怂了下来，但仍旧忿忿地小声嘟囔道：“这不是兄弟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这个混蛋么？您就这么给放了，我不好跟兄弟们交代啊。。。” “我放走他，有我的目的。放长线，钓大鱼，你懂不懂？”乔治说着，放下了咖啡杯，冲着张捷使劲挥了挥手：“走吧走吧，我现在头疼，让我静静。” 局长都这么说了，张捷也只得悻悻地走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听到张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乔治这才靠进办公椅内，用两个大拇指揉搓起自己的太阳穴来。 刚才在审讯室里，林威说出的那个名字，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没有散去。 “连他都叛变了。。。”乔治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捏起自己的鼻梁骨。 第7章 出师不利 1990年11月，埃斯国，黑水市。 从安全屋走出来的林威，还没走几步呢，便闪身躲到一棵大树后边，警惕地环顾四周。在确认周围没有威胁后，他这才走到马路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为了掩人耳目，他特意在离家两个街区的路口下了车，随即步行前往乔治为他租住的公寓。 但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还没到家呢，远远的就看到，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自己家门口的台阶上，百无聊赖地东张西望。 他连忙躲到身旁的一条小巷子里，探出半个脑袋朝外一望：咦？这不是克里斯和他的几个小兄弟么？下午还一个个磕得摇头晃脑、回家睡觉去了，怎么现在在我家门口？ 此时的林威，突然有一种不详的预感：糟了，该不会我已经暴露了吧？这卧底生涯刚开始，难道就要宣告结束了？ 不过，在林威的认知里，以克里斯这个脑子，应该没那么快发现自己的身份。算了，人家既然已经找到这里来了，就上去会会吧！于是，林威便壮着胆子，钻出小巷，大摇大摆地朝家门口走去。 “老大，林威回来了！”正叼着烟站在人行道上的老麦，看到林威走近，立马兴奋地转过头，呼唤着克里斯。 克里斯定睛一瞧，嘿，还真是林威回来了，于是便立马从台阶上站了起来，正对着林威。 林威一看那几个人都看到自己了，先是假装愣在原地，然后立刻张开双手迎了上去！ “老大？你们不是回去睡觉了么？怎么跑这儿来了？”到了克里斯跟前，林威连忙一把抱住他：“快快，里边请里边请！” 说着，他便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一伙儿人前呼后拥地进入了林威的公寓，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似得，这里瞧瞧，那里摸摸。 克里斯则直接一屁股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看向林威问道：“你小子，明明有个二层公寓，还跟我说你没钱？？” “这小破公寓是福利院的爷爷死之前留给我的，您看就这么屁大点儿地方，能值几个钱呀？”林威满脸堆着笑，随即反问道：“对了，你们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啊？” 还没等克里斯说话呢，老麦就抢先一步回答道：“嗨，你之前不是砸了人家面包店赔不起钱么？那店老板在警察局里记住了你的住址，特地找我们出头，让我们揍你一顿。” “嚯，老大，咱们业务面还挺广啊！连这种活都接？那。。。你们不会真揍我一顿吧？”林威说着，还特意哆哆嗦嗦地后退了两步。 听到这话，一群人瞬间笑得前仰后合！林威见他们一个个都笑得跟二百五似得，自己也傻呵呵地跟着乐了起来。 克里斯站起身子，拍了拍林威的肩膀，笑着说道：“傻瓜，你现在是我的人了，我怎么可能揍自己人呢？不过那个面包店老板也给我们交了好几年的治安费了，这次算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这样，你跟我去给人赔个罪，这事儿就了了。” 好险！原来是虚惊一场！惊魂未定的林威听到这里，正准备松一口气呢，没成想，老麦那个手闲不下来的家伙，竟然开始翻起他家的抽屉来！ 只见他吊儿郎当地打开第一格抽屉，把脖子伸得老长，朝里面看了看，然后便关了上去。然后，他又打开第二格抽屉，再次把头伸进去看了又看。 “麦哥麦哥！！”见状，林威赶忙冲上前去，挡在了抽屉和老麦之间。 老麦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莫名其妙地看向他问道：“你干嘛？这么小气？我就看看你藏了些什么好东西罢了。。。” 克里斯怕两人闹出误会，也跟着补充道：“阿威啊，你就让他看吧。这人就是有这个怪癖，放心吧，他不会拿你东西的。” 可林威哪能让他接着往下看啊？那张克里斯的照片，正直挺挺地躺在五斗橱的第三格抽屉里呢，再让这老麦更近一步，发现那张照片，自己铁定会被怀疑啊！ 于是，他立马露出尴尬的笑容，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是下面都是我的衣服裤子什么的嘛，没什么好看的。” “衣服裤子？你把衣服裤子放客厅里？”这么一听，老麦更加莫名其妙了。 “换衣服方便，习惯了。这下边还有内裤，而且没来得及洗，我怕熏着你，”说着，林威赶忙指向房门，“不是说要道歉么？咱们现在就去，现在就去！” 幸亏这克里斯脑子也不太行，只当林威真是不好意思呢，便大手一挥，招呼兄弟们一起出去。 没能满足自己的偷窥欲的老麦，虽然有些不爽，但也只得悻悻地跟着克里斯走出了公寓。直到所有人都出了门，林威这才长吁一口气，快步跑出家门。 几人走向马路对面的面包车，老麦第一个冲了上去，打开车门招呼克里斯入座。看来，这家伙的学习能力倒是挺强的，白天林威那些小技俩，这么快就让他给偷师过去了。 而林威则跟在克里斯的身后，故作谄媚地问道：“老大，您这才睡了多久啊，就出来干活了？也太敬业了吧！” 克里斯被这么一夸，尾巴又翘上天了！可为了维持自己当老大的姿态，便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欸，不都是为了赚点丸子钱给大家开心开心么！对了，你这么晚不在家里睡觉，跑哪儿去了啊？” 这一问，直接把林威给问傻了，心里不停咒骂自己干嘛多嘴，结果被人反将一军！但他毕竟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再离谱的谎言，他都能说得十分自然。 于是，他便索性瞎扯，说自己晚上没事儿干，去海边散步去了。 “你可真有闲情雅致，这大冬天的还去还边散步，也不怕冻出鼻涕来。老麦，开车！” “好嘞！” 随着老麦油门一踩，面包车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般，横冲直撞地开上了马路！看来，白天那小丸子的药劲，多半是还没过去呢！ 第8章 从小做起 当他再次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回想起这危机四伏的一天，林威累得一下瘫坐在沙发上，自言自语道：“这卧底，是真不好当啊！” 想到这里，他的眼睛突然张大，然后连忙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奔向五斗橱！ 幸好，那张照片，还好好地躺在第三格抽屉里呢。林威连忙将它拿起带到厨房，打开煤气灶，把照片给烧成了灰。 这下，他终于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洗漱完毕后，满身疲惫的林威躺倒进床里，刚一闭上眼睛，就又想起个事儿来，只得无奈地再次爬起。 他从床头柜里取出自己的警徽，心疼地拿在手里摸了又摸，然后将它藏进了床底下的一个空鞋盒里。 1990年12月，埃斯国，黑水市。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威一直跟着克里斯手下一个叫呆伦的家伙走南闯北，可偏偏干的都是些收保护费，吓唬吓唬人的低级工作。至于地下赌场相关的事情，克里斯却从来没让他碰过。 好几次，他主动提出想要干一些更重要的活，可都被克里斯给拒绝了。 那天下午，林威又被叫去跟呆伦收保护费。路上，他便满脸不悦地向呆伦抱怨起这件事来。 呆伦一边抽着烟，一边晃晃悠悠地向前走：“急什么急？谁都是这么过来的！你看我，都跟老大混了一年多了，这不才混到治安费的负责人么？” 听到这话，林威心里忍不住嘲讽道：如果没有我，你还是最小的那个小弟呢！就你这傻样，连克里斯都看不上，还指望这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我就是想多干点儿大事嘛！天天欺负菜市场大妈算什么本事？” “欸，这你就错了，”呆伦转过头来，“我们这是在保卫一方平安，好事儿啊！再说了，收保护费有什么不好的？至少安全啊！不像老麦他们，接触的都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哪天就让人给黑吃黑了！” 嘿这个呆伦，倒也没傻到那个地步。不过这嘴，就跟开过光了似得，怎么回事儿呢？ 原来，同一天下午，克里斯照常带着老麦和另外两个小弟去收赌债去了。他们去的地方，是一个叫做老约翰的酒鬼家。 这个老约翰呢，原本是个做生意的小老板，手里有点儿钱了，人就飘了。在克里斯这儿交了地下赌场的入场费，又换了几次筹码后，算是成功踏进了赌场的大门。 但这家伙赌运是真的差，别人好歹是有输有赢，他呢，逢赌必输！没去几次，就把自己的积蓄给输了个精光。 不过，仗着自己还有家货运公司在，他就跟克里斯赊账，用公司里的几辆卡车做抵押，又换了一笔赌资。结果，毫不意外地，又给输了个精光。意志消沉的他，开始足不出户，成天饮酒度日。 所以，当克里斯他们几个找上门来之日，就是他交出卡车钥匙之时。一伙儿人来到老约翰家门前，“砰砰砰”地使劲敲起房门。 老约翰中午刚喝了半瓶伏特加，正睡得香呢，一听门外咚咚咚敲个不停，惊扰了自己的美梦，便没好气地嚷嚷道：“吵吵吵吵什么吵？！老子都快摸到同花顺了！！” 克里斯一听，好家伙，哥们还在做白日梦呢！于是，他便隔着门喊道：“好了哥们，别做梦了，是我！” 听到克里斯的声音，老约翰顿时吓得一激灵，连酒都醒了半拉儿，连滚带爬地就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赶去开门。 打开门后，老约翰结结巴巴地问道：“大。。。大佬。。。您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啊？” “嘿我说你个老东西，”克里斯把手往门上一靠，“你可别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我来找你是为什么，你自己心里没点逼数？” 老约翰自然听明白了克里斯话里的意思，便连忙拱手作揖，好声好气地求道：“大哥，我求求你宽限几天吧，我最近拉了一批货去纽敦，等人家把钱结给我了，我就可以还钱了！到时候我一定连本带利还给您！” 但是克里斯这伙儿人，哪里会跟他一个平民百姓讲道理？他们的宗旨就是：说好了今天还钱，你要是不还钱，我就肯定得弄你啊！ 于是，克里斯冲老麦使了个眼色，老麦就立马像条恶犬一般冲进了屋里，掐起老约翰的脖子就威胁道：“你要么今天还钱，要么就把车钥匙交出来！否则，老子让你开开眼！” “大爷们，我求求你们了，就宽限个三五天吧，拿到钱，我第一时间给你们！” 虽然老约翰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但克里斯仍旧不依不饶地说道：“说了今天还钱，就是今天还钱，没得商量！” 都说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咬人，更何况老约翰这么个大活人呢？见自己好说歹说都没用，他索性破罐子破摔，一把挣脱开老麦的手，回到茶几旁，抄起了酒瓶子！ 只见他把酒瓶往茶几上一砸，玻璃渣瞬间碎了一地！老约翰举起半拉儿酒瓶，二话不说，大喝一声冲向了离他最近的老麦！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眼看这老约翰像条疯狗一样冲了过来，老麦眼睛瞪得老大，吓得屁滚尿流，转身就跑！ 而克里斯呢，则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呆了，傻不愣登地愣在原地，和跑出来的老麦撞了个满怀！ “跑啊大哥！”这老麦如同一个撒开腿的兔子似得，拉起克里斯就往街上跑！而老约翰呢，则举着半个酒瓶子在后面追，足足撵了他们三条街！ 咱们之前提到过，林威和呆伦二人，正在大街上晃悠呢。呆伦刚说完“黑吃黑”那三个字，就看到远处的街角有几个熟悉的身影拐了个弯儿，冲他俩跑了过来。 呆伦停下脚步，眯起眼睛，把脖子伸长了一看：“欸，你看那个嗷嗷叫的人，是不是老大？？”‘ 林威顺着呆伦的眼神一看，哎呀妈呀，这不就是克里斯他们么？！顾不得多想，他连忙朝他们奔了过去。 “哎咦呀！！！”呆伦把烟头重重地往地上一扔，也立马跟了过去。 第9章 虎口拔牙 见林威朝自己跑来，克里斯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大喜，连忙高声喊道：“阿威，救我啊！！” 林威看到追逐在众人身后的老约翰，冲过去抡起就是一脚，正中他的胸口，把老约翰踹翻在地！不等老约翰反应，他又一连带一记侧踢，直接踢走了老约翰手里的酒瓶，彻底让他缴了械。 “哎哟！你他妈的！”老约翰在地上拼命地打滚，嘴里忍不住地骂骂咧咧。 而林威呢，则一个势成骑虎，一屁股坐在了老约翰的身上，彻底让他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眼见威胁解除，克里斯立刻调转枪头，又杀了回来！来到二人身前，他对着林威身下的老约翰拳打脚踢，嘴里还忍不住骂骂咧咧。 “你他妈的！也不看看老子是谁，居然敢搞我？！我日你大爷的！！” 克里斯一边骂着，一边像踢皮球一般使劲踹着老约翰的头，恨不得当场把他踢死过去。见此情景，林威自然是连连阻止，把克里斯拦到了一边。 “好了好了大哥，”林威抱着克里斯劝阻道，“差不多得了，再踢下去，就得出人命了！” “这狗东西敢拿酒瓶子弄我！我不弄死他，以后怎么在这片混？！”说着，克里斯又歇斯底里地挣脱开林威的双手，冲到老约翰身边连打带踹！ 眼看马上要闹出人命了，林威赶忙一把抓住克里斯的脚踝，把他抓得有些莫名其妙。 “老大，”林威下意识地护住老约翰的脑袋，苦口婆心地劝道，“这大马路上的，影响不好啊！” 气血攻心的克里斯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在光天化日之下殴打一个老头儿！这要一会儿警察来了，可不好弄啊！于是，他便立刻收起拳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捋了捋头发故意大声说道：“嗯，把他带回去，好好说一说，他是怎么勾结外部势力坑害老百姓的钱财的！” “是，老大！”几个小弟蜂拥而上，将老约翰立刻带离了现场。 一伙儿人把老约翰架到了那辆面包车上，发动引擎，直接将他带到了郊区一座废弃的船坞里面。 老约翰哭天喊地地求饶，试图让这帮混蛋饶自己一命。可这些人都是凶神恶煞的亡命之徒，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否则日后在黑水市的面子，还往哪里搁？ 于是，带头的老麦一脚将老约翰踹倒在地上，恶狠狠地咆哮道：“你刚才不是很能耐么？来啊！弄我啊！” “好了好了麦哥，别搞出人命，回头不好收拾！”林威一只手护住老约翰，伸出另一只手对着老麦，试图让他冷静下来。 老麦不服气地踢一脚旁边的易拉罐，将它直接踢到海里。 “我说小威，你知不知道，这个畜生刚才差点把你麦哥我，还有老大直接送上黄泉路啊！！！” “那这不没上路么，但是你们要是把他给送上路了，回头警察找上门来，咱们不就吃亏了么？？” 林威的话，让老麦稍许清醒了一些。但坐在一旁的克里斯，却始终一言不发。 林威也不知道这老头到底什么个来历，只得板着脸问道：“欸，老头儿，我问你，你欠我们老大的钱，到底什么时候还？？” 这老约翰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脸色煞白，听到林威这么问，又立刻搬出了自己先前的那一套来：“过几天就还，过几天就还！！” “老大，他说他过几天就还。。。”林威看向克里斯，机械地重复道。 但克里斯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大手一挥，嘴里吆喝道：“把他给推到海里去！喂鱼！！” 听到这话，老约翰腿都软了，连连磕头求饶，这头磕得，就差把船坞的地板给磕穿了！ 林威毕竟是警察出身，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老头儿被送去海里喂鱼呢？他灵机一动，冲着克里斯提议道：“老大，要不，我们报警，让警察给他定罪，还我们钱，怎么样？” 本以为出了一招“缓兵之计”的林威，没成想，却遭到克里斯的当头一棒！ “荒谬！！！”只见克里斯坐直了身体，用手指着老约翰骂道：“这个畜生要是落到警察手里，不仅死不了，还得他妈的把我的事儿给揭发出来！我今天，非要杀了他不可！！！” 说罢，他便“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老约翰的跟前，二话不说，就把他给一脚踹到了海里！ 这冷不防的一幕，直接把林威给吓傻在了原地。他看着在海里扑腾的老约翰，又想救，又不敢救，只得眼巴巴地看着他，被海浪冲走，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老麦！” 听到克里斯的嚎叫，老麦立刻凑上前去，大喊一声：“老大您吩咐！” “把他的公司给我注销了，所有车子都卖了，从今天起，黑水市，就没有老约翰这个人！！” “遵命！！” 老麦应了一声，飞也似得跑出了船坞。而林威呢，则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被冲向海里、已经消失不见的老约翰，傻傻地发着呆。 克里斯一把搂住林威的肩膀：“阿威啊，今天你救了我一命，我欠你的！但是，你要知道，江湖上就是这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老约翰算是你的第一课，从今往后，你还会遇到许许多多同样的事情，习惯了，就可以了。” “那为什么不直接报警呢？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可以让警察逼他还钱啊？！” 听到林威如此天真的质问，克里斯猖狂一笑，随即认真地回答道：“阿威，我们做的，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怎么可能让警察插手？万一深入调查起来，不仅你我小命不保，连我们的上头，可都得受到巨大的挑战啊！！” 林威如鲠在喉，欲言又止。身为卧底警察的他，只得无奈地看着一条生命在他眼前消逝。而为了更大的目标，他又不得不接受这一残忍的现实。 此刻的林威，虽然表面看上去波澜不惊，但内心则在疯狂地咆哮、嘶吼，试图将周围的一切都撕成碎片。克里斯，这笔血债，我林威总有一天，要让你血偿！ 第10章 步子太大 1995年4月，埃斯国，黑水市。 从审讯室里全身而退的林威，像个凯旋而归的将军一般，来到了警察局的临时监室。他的几个小弟，此刻正蹲坐在里面，等着老大来捞他们呢！ 见林威大摇大摆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小弟们立刻争先恐后地跑到铁栅栏旁，嘴里纷纷叫着：“老大！老大！！” “都跟你们说了，不会有事不会有事，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子！有点气势好不好？！” 林威一边训斥着自己的小弟，一边转身面向带自己下楼的警员：“我说大哥，可以开门放人了吧？” 那个警员虽然万般不情愿，但也只得掏出钥匙，打开了监室的大门。 “走吧哥几个，出去吃顿好的！” 林威大手一挥，那几个小弟立刻从监室里蜂拥而出，前呼后拥地跟着他走上楼梯。 看着好不容易抓回来的人，现在只能无奈地放走，警员只得站在原地，斜眼看向他们，小声嘟囔了句：“人渣！” 此时的警察局门口，早就围了几十个小弟，正等着林威带人出来呢！眼看老大虎口脱险，他们立刻排成三排，对着从警察局走出来的林威齐声高喊：“老大好！” 经过了五年的“奋斗”，他早已从一个去菜市场收治安费的小跟班，摇身一变，成了林克区的扛把子！ 至于原来的那个老大达米安去哪儿了呢？那咱们就得把过去五年发生过的故事，继续往下说道说道了。 1991年2月，埃斯国，黑水市。 寒冷的冬天渐渐过去，这个小小的岛国又开始呈现出春日的生机。 经过三个月前老约翰的那次事件，林威的身手算是得到了克里斯的充分认可。他也从跟着呆伦收治安费的小跟班，晋升为克里斯的贴身保镖兼讨债员。 虽然在做和地下赌场直接相关的事务时，克里斯仍旧只带着老麦一个人，会有意将林威支开。但至少贴着克里斯近了之后，林威可以偷偷记录下他的一举一动。接触过哪些人，去过哪些地方，林威统统将信息报告给了乔治。 而乔治呢，通过林威的线索，建立了一个档案库，将被讨过债的赌徒、以及接触过克里斯的人的信息全都记录在列。 乔治原本是想先去找那些小商小贩，收集克里斯收保护费的证据后，给他扣一个“敲诈勒索”的帽子，把克里斯和他的小弟先关起来，断了和赌徒们的联系。然后，他再挨个调查赌徒，逼他们交代犯罪事实，收集证据把地下赌场一网打尽。 当然，他的心里也很清楚，端掉一个赌场，最多就是弄死一个克里斯而已。以达米安的实力，想要重新发展林克区的地下赌博业，也就是分分钟的事儿。 既然克里斯始终不敢放权给林威，那林威的当务之急，就得是在帮派内部建立人脉关系，寻求庇护，确保克里斯被端掉之后，自己可以上位，接手艇仔工作。甚至如果可以的话，接手整个地下赌博业。 可没想到，当执行任务的警员们去往菜市场和沿街商铺调查取证的时候，所有的小商贩全都守口如瓶。他们都知道，克里斯背后还有个更大的靠山，谁还敢冒着被打击报复的风险，揭发他的恶行呢？对于普通老百姓而言，出点“治安费”，就当是破财消灾了。 眼见保护费这条路走得不顺畅，乔治索性正面进攻，安排警员着手调查起赌徒来。 但是，步子迈得太大，容易扯着蛋。这不，随着相关人员接二连三被警察带走问话，克里斯开始意识到，是不是自己身边，出了内鬼。 既然有了这个想法，那么他头一个怀疑的，必然就是林威了。为什么呢？因为除了林威以外，其他几个傻小子都是跟了他四五年的老部下了。如果他们之中有人有问题，那也不会现在才出事。 可林威跟他的这几个月来，始终点头哈腰跟个小太监似得，干活也卖力，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异样啊！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克里斯也不敢妄下判断，生怕一个弄巧成拙，损失了好不容易捡到的这块宝贝。 于是，克里斯灵机一动，想了个计谋，准备试探试探林威。 这天早上，林威还在家里睡大觉呢，电话铃声突然像催命鬼似地响了起来。 “喂，谁啊？”他接起床头的电话，不耐烦地问道。 “我。” 电话那头，传来了克里斯的声音。林威瞬间清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毕恭毕敬地说道：“老大您吩咐。” “最近外头风声紧，上头让我物色一个新赌场的位置。我已经谈妥一家了，你跟我去看看。” 林威瞥了一眼闹钟，这不才早上七点多么？哪有人这么早谈生意的？于是，他便试探性地问道：“您是现在就要去么？” “没有，我就是通知你一下，十点来我家报到。” “哦，好好好，您放心，一定准时到！”说完，林威便挂了电话。 作为保镖，林威护送老大出去谈生意，确实是理所应当。可问题在于，之前咱们提到过，和赌场直接相关的事务，克里斯从来都是只带老麦一个人的。这次却破天荒地叫上了林威，让他不得不怀疑，其中是不是有诈。 于是，林威又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乔治的私人专线。听完林威的描述后，乔治皱起眉头，若有所思。 “他克里斯不过就是个艇仔头子，赌场的老板一定另有其人，达米安怎么会让他去物色场地？肯定是我们最近动作比较频繁，打草惊蛇了。克里斯开始怀疑你了，你要小心一点。”果然，乔治的想法，和林威内心的判断如出一辙。 “所以，您看他是不是想故意透露个假消息给我，然后看我上不上钩？” “很有可能。克里斯这人没什么脑子，手底下也没几个像样的小弟，想不出太高明的点子来，”乔治呷了一口咖啡，“总之，今天他交给你的任何消息，你都别当真。” “明白了。” 挂了电话的林威，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就凭克里斯这智商，还想来试探老子？可他转念一想，虽然这次可以躲过克里斯的试探，但只要他的疑心还在，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甚至更多次，万一自己哪天真的一个闪失露出了马脚，岂不是死得笔挺？ 怎么样才能彻底解除克里斯对自己的怀疑，成了林威现在心里挥之不去的难题。 “不管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林威自言自语了一句，便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一番出了门。 第11章 事出蹊跷 春雨绵绵的黑水市，空气中充满着恼人的潮湿感。当林威来到克里斯的家门口时，时间才刚刚到八点半。 听到敲门声的克里斯，急匆匆地前来开门。可当他看到门口站着的是林威时，脸上却露出了诡异的惊讶神情。 林威当然第一时间察觉到了克里斯脸上的不自然，便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老大，不是您让我过来的么？” “这个。。。是啊。。。”克里斯有些紧张地支支吾吾道：“确实是我让你过来的，可我不是让你十点到么？” “嗨，老大您吩咐了，我肯定不能怠慢啊！”说着，林威一脚踏进了克里斯的家门。 可他的第二只脚还没来得及跨进去呢，就被克里斯伸手拦住了去路。 “怎么了这是？”见状，林威有些莫名其妙地问道。 “那个。。。我还没刷牙洗脸呢，你先出去逛一圈，十点再回来。” 说着，克里斯便一把将他推出了家门。察觉事有蹊跷的林威，自然乖乖配合，走向了大街。 来到街上，他直接去了马路对面的一家咖啡店，点了杯咖啡就坐到了离窗户只有一米之隔的角落里，偷偷朝外边看着。 果然，过了还不到五分钟，老麦就急吼吼地从街对面走过来，跑进了克里斯所居住的公寓楼。 林威心想：怪不得这么着急把我赶走，原来是另有企图啊！看样子，老麦也是今天这个局的关键人物。 可正当他脑子里在思考时，老麦又急匆匆地从公寓楼里走了出来。只见他站在公寓门口，东张西望了一阵，便快步朝咖啡店走来！ 坏了！要是他就这么走进来，二人撞了个正着，老麦一定就会知道自己在偷偷监视公寓，说不定他们就会藏起狐狸尾巴！想到这里，林威赶忙冲到咖啡店的厕所里，重重关上了门。 躲在厕所里的林威，虽然暂时逃过一劫，可要是老麦真坐下来不走了，那自己这门，到底是出还是不出呢？想到这里，他真真急得像个热锅上的蚂蚁似得！ 结果没成想啊，这老麦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店家厕所在哪里！这可把林威给气的哟！你丫的不能直接在克里斯家上厕所么，还非得跑这儿来！ 服务员给他指了指方向后，老麦便捂着肚子冲到了厕所门口。可此时的厕所门早就被林威给死死锁上了，任凭他怎么拉怎么拽，根本打不开啊！ “欸，里面有人吗？？能不能快点儿啊！拉屎憋不住了！！！”老麦一边着急地敲着门，一边大声问道。 可林威哪儿敢搭话啊，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见里面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老麦更急了，扯着嗓子大吼道：“你他妈别占着茅坑不拉屎啊！老子都快憋死了！！！” 但林威依旧没有答应。急不可耐的老麦只得骂了一句粗话，随后匆忙跑出咖啡店去了。 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林威又在里边躲了两分钟，这才从厕所里走了出来。他回到刚才的座位前，一口气喝完凉了半截的咖啡，也走出了咖啡店。 随着时间的流逝，大街上开始热闹起来，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林威就这么双手插兜，走在人堆里，想要看看老麦究竟去了哪里。 当他经过一间超市时，余光正巧看到老麦迈着轻松的步伐从里面走出来。可他俩即将迎头撞上时，老麦却突然一个转身，又朝里走了回去！ 看来，这个老麦果然有问题！想到这里，林威故意假装什么都没看见，自顾自地继续朝前走去。 时间很快来到了十点，林威也再次回到了克里斯的家门口。这一次，克里斯倒是十分从容，穿起大衣就跟着林威出了门。 二人来到停车场，林威照例帮克里斯拉开车门，让他坐进面包车内。 “老大，往哪儿开啊？”坐进驾驶室后，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 “华尔西路。” 华尔西路？那么鸟不拉屎的地方？林威虽然心里有些怀疑，但依旧照做，发动起了引擎。 汽车在拥挤的道路上缓慢前行着，但克里斯却并没有因此而焦躁不安，反倒是靠在座位上，气定神闲地闭目养神起来。 林威通过后视镜瞄了一眼克里斯，试探性地问道：“老大，咱们跟人家约了几点？会不会赶不上啊？” “今天房东不在，钥匙已经给我了，什么时候到都可以。” “哦，那我就放心了。”随后，林威便不再说话。 足足开了半个小时，他们才终于到达了克里斯所说的地点。这是一座废弃的旧仓库，四周除了长满杂草的荒地外，连只苍蝇都见不到。不得不说，如果这里真的是地下赌场的新场地，倒还真的挺合适的。 二人下了车后，林威跟在克里斯的屁股后面，看着他掏出钥匙打开了仓库大门，随他一起走了进去。 “你看看，大不大？气派不气派？回头啊，一楼做大厅，二楼做vip包间，三楼安排小姐和丸子，立体化、多元化经营！玩累了就上去摸摸大腿吃吃丸子，神清气爽之后下来接着赌，保证这帮赌客，不输到倾家荡产，走不出这里！” 克里斯滔滔不绝地讲述着赌场未来的规划，而林威呢，也跟在他旁边，煞有介事地点着头，时不时还拍手称赞几句。 等克里斯不再夸张地手舞足蹈后，林威好奇地问道：“欸老大，那这赌场，咱们准备什么时候开门迎客啊？” 克里斯冲他挑了挑眉毛，得意地说道：“快了，合同签完就开始装修，下个月就能投入使用了！” “下个月？这么快？” “下个月正好开春，新春新气象嘛！开门时间都定好了，3月18日！” “3月18日，”林威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声，“那这样的话，下个月您可得忙死了呀！” “欸，有钱赚就行，还管什么忙不忙呀！” 说罢，二人四目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第12章 见招拆招 二人回到停车场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走，跟哥吃个饭去。”克里斯二话不说，勾起林威的肩膀就朝外走。 林威则婉言谢绝，堆着笑说道：“不用了老大，我家还有吃的，昨晚上的意面还没吃完呢。” 克里斯低头看了看手表，然后把头一甩：“嗨，吃那玩意儿干嘛？一点营养都没有！走，大哥带你去吃点儿好的！” 不由分说，他就拽着林威，走出了停车场，来到路边的一家——快餐店。。。 意面没营养，汉堡就有营养了？林威心里忍不住吐槽道。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对着克里斯给他点的套餐感恩戴德。 二人边吃边聊，一直聊到接近下午一点，克里斯这才终于肯放林威回家，自己也回去睡午觉去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林威总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毕竟在警察学院里学习过侦察与反侦察的课程，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慌张，而是继续摇头晃脑地往回走着。 当正巧经过一家音像店时，林威一个侧身，直接钻了进去。 来到琳琅满目的录像带和磁带货架前，林威假装这边看看，那边瞧瞧，实则偷偷瞄着店门口，看看那个跟踪自己的人，是不是会跟进来。 不过，那个身影并没有傻到直接跟进音像店。于是，林威故意背对店门，拿起一盘磁带，仔细地看了又看。 只不过，他的眼神并没有放在在那盘磁带上，而是在那玻璃材质的收银台上！从玻璃的反射中，林威看到了店门口匆匆走过一个人影。 那个人一边向前走，一边转头通过橱窗朝音像店里看，然后突然蹲了下来，露出半个脑袋悄悄监视着林威。虽然并不能看得十分清楚，但仅仅从身形上，林威就可以确定，那个跟踪自己的人，正是老麦！ 但是，他依旧不动声色地看着磁带，然后带着它走到收银台前，准备把磁带买下来。 “先生，您真是要买这盘磁带么？”店员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林威，认真地问道。 “对啊，快结账！” “可。。。这是《奥特曼》啊。。。” “回忆童年不行啊？！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见林威毫不犹豫地把钱递了过来，店员只得收下钱，帮他把磁带包了起来。 走出音像店，老麦早已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林威冷笑一声，继续淡定地朝家里走去。 回到家，他反锁上房门，透过窗户朝外看了看。在确认老麦并没有跟上来之后，林威立刻走到电话机前，准备向乔治报告情况。 可正当他拿起电话机的听筒时，眼神却瞟到一处不对劲的地方。原来，因为自己平时疏于打扫，所以电话机的周围，始终都蒙着一层厚厚的灰。而如今，桌子上却出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指印。 林威俯下身子，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起那个指印，果然，它确实不是自己留下的。顿觉蹊跷的林威，果断拧下听筒的盖子一看！果然，听筒里，被藏进了一个窃听器！ 好家伙！怪不得这克里斯吵着闹着要请自己吃汉堡，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林威一边想着，一边急匆匆地冲上二楼，来到自己的卧室。毫不意外，卧室的电话机里，也同样被藏进了窃听器！ 林威顿感一阵脊背发凉，连忙趴下身子，钻到了床底下。他找到那个空鞋盒，打开一看，还好，自己的警徽正好好地躺在里边，并没有被挪动过的痕迹。 谢天谢地，谢天谢地！林威取出警徽，紧紧贴在自己胸前，长吁一口气。幸亏自己及时发现，不然就真的要被“人赃俱获”了！ 看来，克里斯是做好了两手准备：他先让老麦跟着自己，以防我直接去通风报信；同时又找人在我家装窃听器，来看看我会不会打电话暴露自己！ 眼见这个克里斯，倒也没有自己想得那么蠢，林威不禁有些担忧起来：我该怎么样，才能卸下他的防备呢？ 打电话给乔治是不可能了，克里斯的这个套自己也不可能上，如今的林威，顿时陷入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 坐在床上的林威，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自己应该怎么样摆脱克里斯的怀疑。无奈之下，他索性把事情抛到脑后，往床上一躺，闭上眼睛就睡了过去。 可正当他即将进入梦乡的时候，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突然传来，吓得他一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喂、喂。。。”林威接起电话，结结巴巴地喂了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了乔治熟悉的声音：“是我。” “你。。。你谁啊？？” 正坐在办公桌前的乔治，听到林威这么一问，刚想发飙，突然察觉不对，便配合着叨叨起来：“我是谁？我是你爹啊！你个兔崽子，老爹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啊？我问你，今年复活节你回不回老家过啊？” 听到乔治这么说，林威顿时松了口气，一边摸着胸口顺顺气，一边没好气地回答道：“过你妈个头啊！老子哪儿来的爹？！我说老头子，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 “嘿你个小兔崽子！你。。。等等，你这声音不对啊？你不是查理么？” “查你妈个头啊！打错了！”林威狠狠地骂了一声，“砰”地一下挂断了电话。 乔治听到听筒里传来的“嘟嘟”声，立刻意识到，林威的电话一定是被人给监听了。放下电话的他，交叉起双手抵在下巴上，仔细思考着，要怎么样才能帮助林威脱困。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二人都没有再互相联系。林威始终像个小迷弟一样，把克里斯伺候得舒舒服服；而乔治为了不让事情显得太过明显，仍旧继续调查着那些赌徒，以此来迷惑克里斯的判断。 至于老麦呢，在克里斯的指示下，仍旧一有时间就去监视林威的一举一动。只是他的跟踪能力实在是太差，每每都被林威发现而不自知，还以为自己天衣无缝呢！ 第13章 暗度陈仓 1991年3月，埃斯国，黑水市。 自从那天带着林威去过一次仓库之后，克里斯就再也没有提起过新赌场的装修进度，也没有再带林威去那边看过。 而林威呢，也配合地不闻不问，好像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似得。 不知不觉，时间就来到了3月18日，也就是那个地下赌场预定开张的那一天。 一大早，克里斯就打电话叫醒了睡梦中的林威，让他抓紧到自己家来，一起去参加新赌场的开业仪式。 半信半疑的林威，只得匆忙出了家门，来到克里斯的公寓楼里。没想到，克里斯的其他小弟，全都早他一步等在楼下，正围在那儿抽烟呢！ “哟，哥几个到的挺早啊，”林威走向前，和他们一一打起招呼，“老大呢？” “老大下去取车了，”老麦指了指地下停车场的入口，“今天他说，要亲自开车带我们去一个地方。” “去哪儿啊？” “没说，”呆伦交叉着双臂插嘴道，“就说有好戏看。” 但林威心里很清楚，克里斯准备带他们去什么地方。于是，他有些不安地走到人群中，一起在街上等待面包车的到来。 过了一会儿，克里斯开着面包车，从地下停车场里驶了出来。一伙儿人匆匆上了车，开向华尔西路那座废弃的仓库。 林威被老麦和呆伦夹在中间，挤得浑身不自在。他有些恼怒地看向老麦，没好气地问道：“后边有位子你不坐，非要跟我们两个挤什么呀你？” 而老麦呢，则斜眼看向林威，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再过不久，你就知道了。” “莫名其妙！”林威生气地抱怨了一声，把头转向了呆伦那一侧。 今天的路和上次相比，显得通畅了许多。没过太久，面包车就驶进了那片荒野。眼看目的地越来越近，林威的心，也有些情不自禁地紧张起来。 不出所料，当车子停到仓库附近的草丛里时，那个仓库，还和一个月前那样，破败不堪。 “老大，这。。。” 还没等林威把话说完，克里斯就粗暴了打断了他：“别废话！所有人，都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车上，谁都不许走，谁都不许说话！” 被克里斯这么一吼，所有人都乖乖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大气不敢出一声。而林威的心，也早就跟着提到了嗓子眼儿。看来这一把，克里斯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群人就这么憋在车里，话不敢说，屁不敢放，只有少数人知道，克里斯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就这么从早上等啊等，一直等到了中午，仓库四周仍旧静悄悄一片，毫无动静。克里斯脑补出的警察包围仓库的画面，并没有如期而至。 “老大，”呆伦的脸早就憋得通红，轻声央求道，“我想尿尿。。。” “憋着！”虽然克里斯自己的膀胱也快炸了，但他仍旧十分谨慎，生怕有人通风报信。 “憋不住了啊。。。”呆伦带着哭腔说道：“真要尿出来了！” “真尼玛懒驴上磨屎尿多！”克里斯没好气地抱怨了一声，随即带头下了车：“都跟我来啊！谁也不许瞎跑！！” 在克里斯的带领下，所有人站成一排，酣畅淋漓地释放起来，面前的小坑都快被填成水洼了！ 解决完膀胱问题后，大伙儿正想上车，呆伦又捂着肚子说道：“老大，我饿了。。。” “饿你妈个头啊！忍着！少吃一顿饿不死！”克里斯愤怒地拍了一下呆伦的后脑勺，又抡起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把自己的小弟们像赶小鸡一样赶回了车里。 他们就这么坐在闷热的面包车里等啊等，等到太阳升到正当空，热得汗流浃背，也没见到半点儿警察的影子。 这个时候，连克里斯都开始犯嘀咕了：难不成真的是我想多了？燥热不安的他，实在没忍住，摇下了车窗，让外边的新鲜空气流通进来。 夕阳西下，黄昏来临。等了一天的众人，还是没有等到警察来冲场子。眼看这一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克里斯一言不发地发动起汽车，朝着市区的方向开去。 被莫名其妙拉来坐了一天，早已腰酸背痛的几个弟兄们纷纷叫苦不迭，七嘴八舌地抱怨着。而最该跳出来装可怜的林威，此刻却异常冷静，一言不发。 在将所有人放到了自家门口的大街上，并嘱咐他们各回各家后，克里斯独自开着车，重新回到了地下停车场。 等他走回自家门口时，却赫然发现，林威，正站在他的家门口等着呢！ “阿。。。阿威，你不回家，在。。。在我家门口干嘛。。。”自知理亏的克里斯，扶着墙壁，结结巴巴地问道。 而林威呢，只是淡定地指了指房门，看向克里斯：“要不进去说吧？” 进了克里斯的家，林威关上房门，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露出不悦的神色。 “老大，”他用犀利的眼神看向克里斯的眼睛，“您是不是怀疑我？” “这。。。我。。。”克里斯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说辞。 见状，林威接着故作委屈地说道：“我知道，最近外边查得严，咱们的生意受到了影响。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原来您这么不信任我！” 说着，他还故意把头往下一沉，用手捂住了额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克里斯知道，林威已经看穿了一切，自己再狡辩也无济于事。于是，他索性一屁股坐到了林威的身边，点起两根香烟，将其中一根塞进了林威的嘴里。 “哎呀我说兄弟，”克里斯深吸一口烟说道，“不是我不信任你，是上头觉得咱们哥几个里有内鬼，让我挨个儿查。不仅是你，其他人，我也会去查的嘛！” “不用查了。”林威冷冷地说了一句，从夹克衫的口袋里掏出一本东西，重重地摔在了茶几上。 克里斯好奇地拿起来一看，眼前的这个黑色小本本，居然是一本——警官证！ 第14章 将计就计 此时的克里斯，早已惊讶地下巴都快掉了！他颤颤巍巍地打开警官证一看，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老麦！ “你从哪里弄到的？？”核对再三后，克里斯紧紧捏住林威的手，焦急地问道。 “今天老麦贴我贴得紧，我顺手偷出来的。您别忘了，我以前也没少偷东西。” 这一下，可把克里斯吓得冷汗直冒：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亲信，居然是卧底警察？！ 当然啦，这个只是克里斯被林威给迷惑了。事实上呢，就老麦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伙，怎么可能是卧底呢？那这一切，又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正所谓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原来，在发现自己被跟踪和监听之后，林威为了尽快转移嫌疑，便通过特殊手段联络上了乔治。而乔治呢？他又想出了一招“无中生有”！这一招，既可以摆脱克里斯的纠缠，又可以让他损失一员亲信，可谓一石二鸟！ 那他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呢？在通讯技术爆炸式进化的90年代，克里斯和老麦他们光顾着监听电话了，却忽略了一个原始而又有效的手段——信件。 在发现听筒里有窃听器的当天，林威就在家里写了封信，然后塞到了那盒奥特曼的磁带盒子里，装进了信封。有一天，趁老麦有事没有跟踪自己，他就将信封贴上邮票，扔进了楼下的邮筒，寄往安全屋。 而乔治呢，自从和林威断了联系后，他就每天晚上都去安全屋待上两个小时，生怕与他错过。 那天晚上，乔治习惯性地打开邮箱查看的时候，赫然发现里边躺着一个信封。他打开一看，里边居然是一盒磁带。乔治二话不说就打开了盒子，里面果然是林威的亲笔信。 信中简短地写了几句话，大意就是他俩没猜错，克里斯确实盯上自己了，想让乔治帮忙洗脱嫌疑。 乔治是谁啊？副局长啊！比起林威的苦思冥想，乔治眼珠一转，就想到法子了！ 他找了自己的亲信，直接在后勤科那边用老麦的身份伪造了一本警官证。不仅如此，为了做戏做全套，他还编了一份老麦的警员档案，塞进了档案库里。一切办妥后，乔治依样画葫芦，把警官证藏在磁带盒子里，又给寄了回去。 这一通操作下来，老麦就是在克里斯面前杀人，克里斯都得对他的卧底身份深信不疑了！ 克里斯紧紧捏住老麦的“警官证”，气得重重捶了一下茶几，愤恨地说道：“好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亏我这么器重你，你居然想把我给卖了？！” 见克里斯完全上了套，林威立刻作出一副委屈的表情，愁眉苦脸地嘟囔道：“您还说呢，我才更惨好嘛？莫名其妙，什么都不知道，就被污蔑成卧底！要不是我找到这本东西，估计就先您一步，让那老麦给陷害了！” 说到这里，林威还低下头去，不停地摇着头。其态度之诚恳，表情之悲怆，把克里斯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克里斯当即就勾住林威的肩膀，好声好气地说道：“哎呀，我说阿威，这事儿你可真不能怪我啊！我也是受害者啊！不过你放心，以后大哥一定好好罩着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说罢，克里斯就从茶几上拿起大哥大，准备打电话。 林威一看，赶忙问道：“老大，您这是给谁打电话啊？” “给老麦啊，把他叫过来，我们一起做了他！” 一听这话，林威赶忙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得，按住克里斯的手。 克里斯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便疑惑地问道：“你干吗呀这是？” “老大，”林威语重心长地劝说起来，“您想啊，今天为什么警察没来？肯定是因为他老麦也知道您在试探卧底对不对？要是他回去发现警官证不见了，说不定还会以为自己弄丢了；可要是您现在给他打电话让他过来，老麦肯定就知道自己暴露了，还不赶紧跑？” 克里斯一听：对啊！确实是这么个道理！毕竟那个旧仓库的事情，除了林威以外，老麦也是知道的呀！之所以老麦没有通知警察来冲场子，就是因为他知道这是个局！如果林威是卧底，那警察肯定会过来！没错，老麦果然才是那个卧底！ 此时的克里斯，脑子已经完全被林威给迷糊住了，对老麦是卧底这件事那是信得叫一个板上钉钉。 思来想去，克里斯还是放下了大哥大，把身子靠进了沙发。 “那你说，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对付他？”只见他不停地用双手挠着头皮，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林威也跟着靠近沙发，慢悠悠地说道：“老大，杀警察可不是小事儿啊，咱们千万别气血攻心。要我说啊，这事儿，还得高人相助！” “哪个高人相助？” 林威眼珠子左右一转，把头凑到克里斯的耳边，捂着嘴耳语了一番。 这边林威正设计对付老麦呢，那边可怜的老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家伙回到家以后，一边吃饭，一边在回顾这一天来发生的事。 经过一个白天的等待，虽然林威暂时摆脱了卧底的嫌疑，但老麦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但至于哪里不对劲呢？他又说不上来。 想了半天，他拿起电话，给克里斯拨了过来。 克里斯刚听完林威的计谋，正准备点头称赞呢，大哥大就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直接问道：“谁啊？” “老大，是我，老麦啊。” 一听是老麦，克里斯的脸色“唰”得一下就白了，支支吾吾地问道：“怎。。怎么拉？” “老大，之前您让我在林威家的电话机里装窃听器的事儿，您还记得不？” “记得啊，怎么啦？”克里斯说着，站起身子，假装若无其事地远离林威。 “我问了那个负责监听的小子，他说这段时间，林威家里的电话，除了咱们几个打过，就没人打过了。会不会这小子提前知道我们要监视他，所以故意把自己的活动给隐蔽起来了？” 第15章 实锤了 该说不说，跟克里斯相比，这个老麦，多少还算有点脑子，竟然被他歪打正着，给猜对了！ 但这话传到现在的克里斯的耳朵里，早已变了味儿！在他看来，你老麦就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变着花儿来嫁祸林威呢！ 可他既不想直接“揭穿”老麦，又怕得罪了林威，便用手捂住嘴，轻声说了一句：“拆了。” “拆了？老大，您是要我把窃听器给拆了吗？”电话那头的老麦，惊讶地合不拢嘴，完全摸不着头脑。 “嗯。” “为什么呀？好不容易才装上去的！而且这家伙是不是内鬼，咱们还不知道呢！” “别废话，照做！”说完，克里斯便生气地挂断了电话。接着，他又笑嘻嘻地回到沙发前，坐到了林威身边。 虽然刚才克里斯已经把话说得非常隐蔽了，但林威早就听出他们的谈话内容。只是，他必须揣着明白装糊涂。 于是，他便好奇地问道：“怎么了老大？我刚听到您说什么‘拆了’？要我帮忙不？” “哦，不用不用，”克里斯连忙摆起手来，“小事情小事情。时候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刚才你出的那个主意，我会去搞定的。” 说着，他便将林威一把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拖向了门外。一脸懵逼的林威只得顺从地告辞，离开了克里斯的家。 来到大街上后，林威那叫一个神清气爽！原来，刚才他给克里斯又献了一计，什么计呢？借刀杀人！具体怎么回事儿呢？我们接着往下看。 话说第二天下午，克里斯独自匆匆出了家门，带着老麦的“警官证”就去找自己的表哥达米安去了！ 手握警官证的达米安，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为什么呢？因为这个老麦，正是他亲自放到克里斯身边，为他保驾护航的助手！ 达米安知道，自己的这个小表弟脑子不好使，所以当初他吵着闹着要跟自己混的时候，达米安就特地派了老麦去给克里斯打下手。 虽然老麦也不是什么聪明人，但至少比克里斯要靠谱多了。有这么个家伙在身边，一方面可以给克里斯出出主意，另一方面也可以听达米安的指示去做一些事情，可谓一举两得。 就连林威刚加入帮派那会儿，老麦也是在达米安的指使下，假装偷窥隐私，实则探探这家伙的底细，看看他家里是不是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 可现在，自己却被眼前的警官证给将了一军，这让达米安顿时有些无所适从。但达米安是谁啊？林克区的扛把子啊!区区一本警官证，怎么就能轻易骗得了他？ 只见他拿着警官证，在手里不住地来回翻动，若有所思地问道：“这玩意儿哪儿来的？” “我手下新收的那个小弟，就是那个林威，在老麦的裤兜里偷来的。”说罢，克里斯又将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重复了一遍。 达米安听出了其中的蹊跷，便歪着头，不解地问道：“你说，一个卧底警察，在什么情况下，会把自己的警官证随身携带？这不是自投罗网么？” “谁说不是呢？”克里斯把双手一摊：“但我上午特地把咱们这儿的假证贩子挨个儿盘问了一遍，都说没有接到过办假警官证的单子。而且，有两个贩子还说，从材质和做工上来看，不像是假的。” “那也不能证明，它就是真的啊，”达米安说着，把警官证往抽屉里一塞，“总之这件事先不要声张，我会调查清楚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克里斯和客户交易的时候，开始有意疏远老麦，反倒是逐渐带上了林威。 由于做得太过明显，让老麦开始不由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克里斯给盯上了。 这就让他十分不解了：自己这么忠心耿耿，说什么做什么，怎么就怀疑到我头上来了呢？难道这林威在背后挑拨离间？不行，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于是，他便违抗了克里斯的意志，并没有将窃听器从林威家里拆走，试图再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但这一举动，反倒是帮了林威一把！既然你老麦死咬着我不放，我就让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在乔治的严打下，克里斯的处境日益艰难，每天都活得提心吊胆。但越是提心吊胆，他越是认定，老麦在背后暗算自己。 这天晚上，克里斯正在家里喝着小酒看电视，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他，听到敲门声后，立刻警觉地把茶几上的丸子塞进了沙发的缝隙里，跑出去开门。 “阿威？你怎么来了？”眼见来人是林威，克里斯不由地松了一口气，赶忙让他进屋。 但林威却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走到沙发前，重重地坐了下来。 “干嘛呀？发这么大火？谁欺负你了？哥替你揍他去！” 还没等克里斯说完呢，林威就从口袋里掏出两枚窃听器，重重地摔在了茶几上。 “老大，”只见他猛地一拍茶几，“我家让人给监听了！” “卧槽？”克里斯连忙露出吃惊的表情，将窃听器拿在手里，仔细地看了又看。 林威心想：哟呵，你小子，装得还挺像！但为了烘托气氛，他故意气得浑身发抖，眼珠子左右转动着说道：“我严重怀疑，是老麦那个家伙干的！” “不得不说，确实有可能！”见林威并没有怀疑到自己头上，克里斯立马松了一口气，连忙点头附和。但他心里，早就把老麦给诅咒了一百遍了：这个臭小子，居然敢违抗我的命令，果然有猫腻！ 见状，林威果断趁热打铁，把身子转向克里斯，紧张地问道：“老大，您也这么想对不对？这个老麦，肯定是卧底没跑了！对了，那天我跟您说的那个高人相助的办法，弄得怎么样了？” 克里斯还没来得及回答呢，他的大哥大，便响了起来。而打来电话的，正是林威嘴里的那位“高人”。 只见他举着大哥大放在耳边，脸色由惊恐变为愤怒，又似乎从眼睛里冒出了火光。 “好的，我知道了。”说罢，克里斯便放下了电话。 第16章 借刀杀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原来，这几天里，达米安特地找了自己在警察局里的关系网，暗中展开调查，看看这个老麦，是不是真的卧底警察。 那前面咱们提到过，乔治他早就有所准备，做了一份老麦的假档案放在档案库里保存。帮着达米安做事的黑警，偷摸着去档案处一查，嘿，还真有老麦的警员档案！这下，老麦是卧底这件事，可谓是板上钉钉了！ 得知消息的达米安，那是气的哟，一天一夜都没吃东西！没想到，跟了自己那么多年的老麦，居然是警察的人！我达米安好歹也是地方一霸，眼睛怎么会瞎到这种地步？！ 正所谓爱之深，责之切。既然现在老麦的“罪名”是洗脱不掉了，那对于达米安和克里斯这哥俩来说，现在最要做的，就是尽快除掉祸害，避免再出现一些事端。 于是，达米安思来想去，给克里斯打去电话，让他尽快找机会干掉老麦，这才有了刚才提到的那一幕。 放下大哥大的克里斯，满脸愁容地和坐在沙发上的林威对视了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怎么了老大？”林威赶忙站起身来，把克里斯给扶到沙发上，点起一支烟来。 “高人是找了，老麦的身份也确认了。但人家说，让我自己去搞定老麦。”说着，克里斯把手肘撑在大腿上，眯起眼睛，吐出了一长条烟雾。 林威一听，嚯，这达米安还真够机灵的啊，知道不能脏了自己的手。于是，他又继续怂恿道：“我说老大，这杀老麦，和杀那个老约翰可不一样啊！老约翰不过就是个无亲无故的小老百姓，死了都没人在意；可这老麦是警察，要是弄死他的话，咱们是连逃都没得逃啊！” 别看这克里斯平时耀武扬威的，真让他杀警察，恐怕借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但既然自己的表哥都发话了，那就算真要去借十个胆子，这死手也必须下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呢？ “要不，我们找黄老板当这个‘垫刀头’的？反正这家伙老是不给我好脸色看，索性直接把他也一波带走，以后夜总会的生意，我们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接过来！”沉思良久，克里斯突然邪魅一笑，从嘴里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林威立刻竖起耳朵，想要听听克里斯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这家伙并没有向林威解释什么，反倒是掐灭烟头，拿起了大哥大。 “喂，黄老板，今天生意怎么样？能给我匀个包间出来不？嗨，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带兄弟们喝个酒。放心，今天肯定不赊账！好嘞好嘞，马上到，多谢黄老板！” 一番言语后，他又拨了一串号码，继续嗷嗷叫起来：“喂，老麦啊！我！出来喝酒，有事找你聊！没其他人，就你、我、阿威。行，半个小时后黄老板的夜总会见！” 然后，克里斯便站起身来，走向卧室换衣服去了。 独自坐在客厅里的林威，立马意识到，克里斯这是想在黄老板的地盘上动手啊！这对他来说，绝对算是一个利好消息！ 为什么这么说呢？那是因为克里斯这个损招，绝对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馊主意！ 原本林威只是想拿老麦作为诱饵，逼迫达米安动手，露出狐狸尾巴。可没成想他竟然这么鸡贼，连自己的表弟都可以当枪使。 眼看着计划就快泡汤了，可现在若是克里斯真在黄老板的夜总会里动手，把脏水泼到黄老板的头上，那到时候警察肯定会把夜总会给封了。 这么一来，不仅克里斯接替黄老板的美梦会立刻变成“白日梦”，警察还能顺势调查黄老板，顺藤摸瓜揪出达米安，直接就把林克区的这几个扛把子给一锅端了啊！要真是这样，那林威岂不是歪打正着了？！ 按理说，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那是相当的有利，可此时的林威却如坐针毡，心急如焚！这又是为什么呢？ 因为说到底，他只是想把老麦作为一个“替死鬼”，并不是真的想让他去死。克里斯那家伙虽然没脑子，但他够勇啊！毕竟这家伙，可是当着林威的面把老约翰给踢到大海里的人。 林威毕竟是个警察，他可不想再看到有人死在自己面前了，哪怕是老麦这样的黑社会。于是，林威颤颤巍巍地把手伸向克里斯放在茶几上的大哥大。。。 过了五六分钟，当克里斯换好衣服准备出发时，林威立马起身拦住了他：“老大，要不要先冷静一下，从长计议？” 但克里斯这时候早已血气冲脑，哪里还听得进林威的劝说？只见他拉起林威的胳膊，二话不说就走出了家门！ 那边克里斯带着林威赶去了夜总会，这边老麦也不敢怠慢。不明就里的他，虽然觉得有些蹊跷，但多年来的忠诚还是让他匆匆出了家门，打了个车前往夜总会。 路上，老麦摇下车窗，一边抽烟，一边思考着，这克里斯大晚上的把自己和林威叫到一起喝酒，到底是怎么个事儿？ 可毕竟林克区就这么屁大一点儿，他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呢，车子就已经开到了夜总会的门口。 老麦下了车，直奔门口的保安问道：“欸，我大哥来了么？” “没有。”保安看都没看他一眼，便冷冷地回答道。 好吧，自己还是来早了。于是，老麦索性交叉起双臂，站在夜总会的门口，顶着夜晚有些微凉的风，来回抖着身子，等待克里斯的到来。 没过多久，那辆熟悉的面包车从马路上拐了进来。没等车子刹停呢，老麦就已经屁颠屁颠地迎了上去，满脸堆笑地把手撑在车上。 克里斯皮笑肉不笑地从车里走了出来，勾起老麦的肩膀就说道：“哎哟小老弟，来得够快啊！” “那可不，老大让我来喝酒，我还敢迟到不成？”说着，老麦从克里斯的手里接过车钥匙，扔给了门口的保安。 束手无策的林威，只能这么跟在二人的身后，忧心忡忡地走进了夜总会。 第17章 不按套路出牌 在克里斯的带领下，三人先是一起去了黄老板的办公室。说是想当面谢谢他帮忙留出一个包间，实际上，克里斯就是想看看黄老板在不在夜总会里，方不方便自己泼脏水。 结果，他们朝办公室里一瞧，黄老板居然不在！ “哎，可惜了，原本还想请他喝一杯呢！”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克里斯的心里可是乐开了花！这么一来，自己要动手可就更没有后顾之忧了。 接着，他们便跟着大堂经理去到了那个预留好的包间。前脚刚一走进去，后脚克里斯就傻了眼：那个黄老板，正左拥右抱，搂着两个姑娘坐在包间里，等着他们呢！ 措手不及的克里斯，连说话都有些结巴了：“黄老板。。。你。。。你怎么在这里？” 黄老板瞪大眼睛，左看看，右瞧瞧，然后莫名其妙地反问道：“这是我的店，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不是。。。是。。。店是你没错，可是。。。可是我今天是带兄弟们来喝酒，有事儿谈啊。。。” 正在这时，一旁的大堂经理看着已经快语无伦次的克里斯，疑惑地问道：“克总，刚才是你说的，想请我们老板喝一杯。现在我们老板在这里了，你怎么又不欢迎他了呢？” 被顶到杠头上的克里斯，请也不是，不请也不是，只得硬着头皮，走进了包间。 原本想着把老麦灌醉，然后给他多吃点丸子造成吸毒过量假象的克里斯，现在看着这乌泱泱一大屋子的人，是又气又急，连那些花枝招展的姑娘都成了眼中钉了！ 黄老板让两个姑娘走开，把位置腾给克里斯，邀请他坐了下来。 “怎么了小老弟？看上去不太高兴啊？”黄老板往一个空杯子里倒了点威士忌，递给克里斯。 “没。。。没有，出来就是来玩儿的嘛！” 如坐针毡的克里斯，强颜欢笑，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可没成想，黄老板立马又往他的杯子里倒了点，还拿起了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个杯。 见黄老板没有收手的意思，克里斯有些着急了，便催促道：“黄总，这顿我请，姑娘和酒都算我的。但我跟小弟们是真的还有话说，要不你先回避一下？” “难得今天克总有兴致请客喝酒，我黄某人还不得多喝两杯？”说着，黄老板也一口闷，喝完了杯中酒。 克里斯心想：好家伙，你个姓黄的是逮着个机会，新仇旧恨一起算啊！行，既然今天做不成事儿了，我就陪你丫的喝上两口！ 于是，克里斯索性把干掉老麦的计划完全抛诸脑后，从冰桶里直接舀了一大勺冰块送进杯子里，斟满威士忌，喝了个干净。 在众人的注视下，黄老板和克里斯这哥俩，就这么一边划拳一边喝酒，没一会儿就干掉了两瓶威士忌！ 而林威和老麦呢，则毕恭毕敬地坐在旁边，大气都不敢出，女人也不敢碰，就这么默默地看着二人拼酒。 要说比喝酒，咱们中国人还真没输过谁。这不，还没出一个小时呢，克里斯就已经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利索了。 “老。。。老黄啊。。。你弟我他。。。他妈的心里苦啊。。。”说着说着，克里斯竟然还哭了起来！ 这可把黄老板给逗乐了，勾着他的肩膀问道：“哭什么呀？谁欺负你了跟哥说说，哥帮你犒劳犒劳他去！” 见克里斯支支吾吾，看向自己，林威赶紧用手肘捶了捶老麦：“老麦，你想不想上厕所？” “我。。。我不想啊。。。”老麦心想，老子来这儿这么久了，连口水都没喝上，哪儿来尿呢？ 可林威并不买账：“不！你想！”说着，拖起一脸懵逼的老麦就往外走。 二人来到包间门外，林威面色铁青地拖着老麦的衣领朝厕所的方向走去。而老麦却不明所以，一个劲儿地挣扎着，边挣扎还边问林威，他唱的是哪出啊这是？ 来到厕所旁，林威并没有把老麦拖进厕所，而是将他拖进了旁边的楼梯间。在把老麦拉到顶层天台后，林威这才松开手，不由分说，硬生生给了老麦一个巴掌！ 这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换谁谁乐意啊？老麦一只手捂住自己的脸，伸出另一只手指着林威的鼻子骂道：“你个兔崽子敢打我？！活腻了你！” “我打你？！老子他妈的是在救你！！”说完，林威又是“啪”地一下，给了老麦另外半扇脸一巴掌。 连挨两巴掌的老麦更加摸不着头脑了，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看向林威，满脸都是问号。 于是，林威立刻把他拽到天台的角落里，蹲了下来，勾住他的肩膀，神秘兮兮地说道：“你知道老大今天把你叫来是要干嘛么？” “干。。。干嘛？”顿觉蹊跷的老麦，颤抖着声音问道。 “老大，要把你做了！” 听到这话，老麦顿时两腿发软，一屁股坐到地上！要不是有手撑着地面，估计尾骨都得坐折了！ 但慌张了几秒后，老麦又突然反应过来，疑惑地问道：“不是。。。老大他。。。他干嘛要做掉我啊？？” “我哪儿知道？”林威生气地用力咋了咋舌：“我只知道，是达米安让他这么干的。之所以把我叫来，就是要让我和他一起弄死你。念在这几个月麦哥你对我还不错，我才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把你给拽出来了啊！” 达米安？这下，老麦是更加懵逼了！自己就是达米安派到克里斯手下的啊，怎么好端端的，他要干掉我了呢？ 见老麦完全被蒙在鼓里，林威索性使了个诈，冲着老麦问道：“你自己好好想想，你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达米安了？？” “我。。。我没有啊！”一脸委屈的老麦，沮丧地搓着自己的额头。 “你好好想想！达米安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让老大做掉你，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亏心事了！” 被林威这么一再催促，老麦思忖了半天，这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一件事来。 第18章 挑拨离间 原来这个老麦，这几年来虽然是忠心耿耿服侍达米安和克里斯兄弟俩，但总觉得跟着克里斯没什么油水，赚的钱还不够自己挥霍的。 于是，他就每次趁克里斯不注意，偷偷低价放点筹码出去，然后把钱装进自己口袋。反正做账的事情克里斯也不会，都是全权交给老麦在管，所以从来也没被发现过。久而久之，老麦自己也有了一票稳定的客户，每个月能捞到不少钱。 林威一听：嘿！这不就给诈出来了么？于是，他便趁机火上浇油道：“你想啊，就你那点小技俩，瞒得了克里斯，瞒不了达米安啊！肯定是你手里哪个客户走漏了风声，传到他耳朵里了。” “不可能啊。。。我特地跟他们说过，绝对不能外传，否则他们就再也拿不到低价筹码了！”老麦情绪激动地反驳道。 “人心隔肚皮，哪有这么多板上钉钉的事儿？” “那，我一个月也就贪个十几万埃斯币，一年下来才够买辆车的。就这么点小钱，达米安不至于就要下死手吧。。。” 林威一听，顿时露出无可奈何的笑容，拍了拍老麦的肩膀数落道：“我说兄弟，你得想明白一件事儿。这帮人，只准他给你，不准你自己拿，明白不？别说一个月十几万了，你就是一个月只贪一块钱埃斯币，他要弄死你，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被林威这么一怂恿，老麦立刻泄了气，瘫软地靠在围墙上。 “那这么看来，”只见他叹了一口气，“老子今天是死路一条了。。。” 说完，老麦突然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突然“腾”地一下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身就准备朝楼下跳！ 得亏林威眼疾手快，趁着老麦刚跨出一条腿的时候，一把搂住他的腰，将他硬生生给拽了回来！ “你干嘛呀你？！”林威把老麦死死按在地上，大声怒吼道！ “反正要死，还不如我自己去死，至少还痛快一点！” 说完，老麦便“哇”得一声，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哭，直接哭到林威的点子上了。 只见他再次勾住老麦的肩膀，把嘴凑到他耳边，轻声耳语道：“别着急，活路还是有，就看你怎么选。” “怎么说？”老麦仿佛死里逃生般，猛地睁大双眼问道。 林威捂住嘴，继续低语了几句。老麦是越听越害怕，越听眼神越飘忽，甚至连手都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一番话听完，他是连连摇头，慌里慌张地说道：“我说阿威，照你这么做，我不就成二五仔了么？” “当二五仔，总好过当扑街仔啊！” 林威恨铁不成钢似得咬牙哎了一声，把头扭向另一边，忍不住捂住嘴偷笑起来。 魂不守舍的老麦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而是坐在原地，抱头沉思起来。 “看来，要想活命，也只有这条路可选了。”良久，他终于叹了口气，从嘴里吐出了这句话。 林威一看老麦接受了自己的提议，这才回过头来，拍着他的肩膀说道：“这就对了嘛，咱们中国人常说：‘识时务者为俊杰’。麦哥，看来我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老麦连连摆手：“嗨，瞧你这话说的，要不是你，我今天连命都没了。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你！” “快别说了，我掩护你撤，一会儿老大的酒该醒了。” 说罢，林威便带着老麦走出天台，乘电梯下到一楼，把他从安全通道给送了出去。 当他再次回到包间时，克里斯已经睡得跟头服用安眠药过量的死猪似得，扇巴掌都叫不醒。黄老板则坐在他身边，默默地抽着烟。至于屋里的其他人，则早已被黄老板给赶了出去。 见林威回来了，他掐灭手中的烟，站起身子。 “黄老板。。。” 还没等林威把话说完，黄老板就已经走到他面前，勾着林威的肩膀就往外走。 “去我办公室说。” 二人来到黄老板的办公室，各自点起一支烟，面对面坐了下来。 据黄老板所说，刚才他把克里斯那傻小子灌了个酩酊大醉之后，克里斯酒后吐真言，什么都招了。 “阿威啊，得亏你及时提醒。要不然，我今天就得栽在这臭小子手里了。”说着，黄老板拿起桌上的威士忌，倒了一杯，放到林威面前。 大佬递酒，林威自然是毫不含糊，端起酒杯便是一饮而尽。 黄老板的话是什么意思呢？原来，林威在帮派里混迹的这些日子里，早就已经掌握了林克区各个大佬的联系方式。 所以在今晚早些时候，当克里斯回房间换衣服时，林威拿起克里斯的大哥大，就给黄老板拨了过去。 这黄老板正坐在办公室里看书呢，一听自己大哥大响了，便立马接了起来。在听到电话那头说的是中文后，他先是一愣，随即立刻警觉起来。 而林威只说了六个字，便挂断了电话。 这六个字便是：克里斯要害你。 “咳咳，这酒真烈，”林威忍不住握拳挡住嘴，咳嗽了两声，“黄老板，要我说，还是您高明，我就说了一句话，您就能想出这一招，还把克里斯给玩儿成这样。这要换了别人，说不定还以为是恶作剧呢。” “当你说中文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不是个恶作剧了。” “那您打算怎么处理克里斯？” “怎么处理？”黄老板哼了一声：“克里斯是达米安的表弟，我还能怎么处理他？既然他没害成我，今天的事情只能就这么算了。” 一场极有可能掀起帮派内斗的波澜，就这样被林威给巧妙地平息了。二人交谈了一阵后，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林威便准备起身回包间，去查看一下克里斯的情况。 “对了，”正当林威准备开门时，又被黄老板从背后叫住，“那个老麦的死活我无所谓。不过从今天开始，我们两个，能不能合作？” “合作？”林威装作不解地歪了歪头。 “别装了，你是个聪明人，肯定明白我的意思。”说完，黄老板便甩了甩手，示意林威离开。 第19章 殊途同归 这边林威回包间去找克里斯了，那边老麦去哪儿了呢？没错，他去警察局自首去了！ 从夜总会逃出来的老麦，马不停蹄地就去往了负责管辖林克区的市立警察局第二分局。 可当他前脚刚一踏进警察局的大门，后脚就被站在门口抽烟的一个警察给拦住了。 “这位老兄，你这么匆匆忙忙的，是想报案吗？”那个身穿便衣，腰间别着警徽的警察，认真地上下打量了老麦一番，狐疑地问道。 早就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老麦，开口便说道：“对，警官，我，我是来自首的！” “自首？” “对！自首！有人要杀我，我要自首，然后转做污点证人，求你们务必保证我的安全！” 看到老麦脸上慌张的神情，警察将信将疑地甩了甩头：“跟我来。” 老麦怯生生地跟着警察走进警局，来到了角落里的一个审讯室，坐了下来。 “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说着，警察关上并反锁了门。 他急匆匆地来到局里的停车场，坐进自己的车子，用车载电话机拨通了达米安的电话。 此时的达米安，正找了个妓女在家里滚床单呢，眼看就要进入贤者时间了，却被电话铃声打断施法，一下子兴趣全无。 他接起电话，没好气地问道：“谁啊？大半夜的不睡觉？！” “是我。” 听到这个声音，达米安立刻警觉起来，一脚把妓女踹到床的另一侧，坐直了身子问道：“吉米？出什么事了？” “你老弟的那个手下，就是那个卧底警察老麦，来局里了。” 原来，这个吉米就是达米安在第二分局里的关系网，也就是所谓的“黑警”。 听到吉米这么说，达米安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小老弟克里斯，又把事情给办砸了。 见达米安愣神了半天都没说话，吉米便接着说道：“他说他是来自首的。” “自首？他不是卧底么，自哪门子的首？”达米安的反应，和先前吉米刚碰到老麦时一模一样，难以置信。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为了掩盖身份吧。总之人现在被我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了，接下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做了他啊！”说完，他还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旁正在抽烟发呆的妓女。 可怜那妓女，只听到了最后一句话，还以为达米安在说自己，连忙一屁股翻下床，惊恐地贴到墙边，连连求饶！ “不是说你！”达米安放下电话怒斥一声，那妓女这才回过神来，重新爬到床上，趴在了达米安的根前。 “可是，那老麦是警察啊，你让我杀警察？？” “你也是警察，你知道该怎么做的！顺便把他的上线也挖出来，事成之后，我给你十万，美金！”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嘟嘟声，吉米有些沮丧地打开窗，抽了根闷烟。 看着四周昏暗的水泥墙，老麦的心里一阵紧张，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双手。可怜的他，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这是刚出虎口，又入狼窝啊！ 正当他对着墙上那硕大的单面镜，焦虑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时，吉米又重新回到了审讯室内。 看到警察回来了，老麦立刻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站起身就迎了上去。 吉米关上门，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你的联络人是谁？” “联络人？”老麦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一脸懵逼：“什么联络人？” 吉米用鼻子发出一声短促的哼声，摇了摇头。然后，他又突然站起来，打开了房门。 “跟我走。你要‘自首’的事情，不适合在这里说。”说着，吉米便走到门外，打开半扇门，等待老麦出来。 但这时，老麦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不是，警官，我还没说我要自首什么事儿呢。。。” 吉米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即故作镇定地回答道：“放心吧，我也是警察，还能害你不成？” 被他这么一说，老麦这才犹犹豫豫地走出审讯室，跟着吉米走到停车场，坐上了他的车。 路上，老麦看着窗外越来越荒凉的风景，顿觉事情有些蹊跷。 于是，他便吞吞吐吐地问道：“警官，你。。。这。。。这是要带我去。。。去哪儿啊？” “我联系了市局的一个同事，一会儿跟你对接一下。” 汽车越开越远，终于来到了郊区的一座无名小山。吉米把车子开上山路，缓缓开到了山顶。 坐立不安的老麦，俯瞰着城市的夜景，不知道吉米到底是何打算。 吉米将车停在山顶的一处公共平台上，先行走下车，自顾自地戴起了手套。老麦立刻打开车门，随之跟了上去。 可他站在原地左顾右盼，这屁大点儿的地方，除了他俩，也没见到第三个人啊！ 正当老麦大惑不解时，吉米突然一把拽住他的衣领，把他生拉硬拽到山坡前的栏杆旁，将老麦的半个身子给推出了栏杆！ “说！你的联络人是谁？！”此时的吉米，已经是一头露出獠牙的恶狼，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老麦则被这吃人的眼神给吓得魂不附体，撕心裂肺地惨叫道：“饶命啊警官！！我。。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什么联。。。联络人啊！！” “死到临头还嘴硬！老子数到三，你要是还不说，我就把你给扔下去！一、二。。。” 还没等“三”还没说出口呢，老麦就已经吓得失去了理智，裤裆一热，尿湿了一地。 “就这心理素质，还当什么卧底？还是给老子换点儿钱吧。”吉米鄙夷地嘟囔了一句，手一松，脚一蹬，直接把老麦给踢下了山坡。 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老麦就跟一个皮球似得滚了下去。沿途的石头和峭壁把他弹来弹去，多次变换方向，最后滚进了一片树林里。 吉米回到车上，拨通了另一个电话。 “喂，帮我把上次找你查的档案偷出来。别废话，给我就是了，我现在来找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朝市立警察局疾驰而去。 第20章 正邪两立 都说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可怜这个老麦，最终还是没能逃过魔爪，就这么一命呜呼了。 但林威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这一切啊。在好不容易把烂醉如泥的克里斯给拖回家安顿好后，他立刻火急火燎地赶往安全屋，和乔治碰了面。 虽然这是二人时隔近一个月后的第一次碰面，但他俩都没有寒暄的心情，而是直奔主题，讨论起老麦的处理方案来。 “老大，人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救出来的，还怂恿他去自首了，你可得好好利用啊！有了老麦的供词，再把赌场给揪出来，克里斯这条线咱们可就能端掉了！” 林威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摩拳擦掌，仿佛胜券在握了一般。 乔治则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道：“如果老麦真的肯一五一十地招供，我倒是可以启用证人保护计划，给他一个新的身份，去外地坐牢。这样，也不怕小岛会的人打击报复。但是。。。” “但是什么？？”林威赶忙追问道。 “但是，从你把老麦放走到现在，差不多也有两个小时了吧？” 林威立刻明白了乔治话里的意思。按说都这么长时间了，老麦就算是爬，也该爬到警察局了。可到现在为止，乔治并没有收到任何分局关于老麦自首的信息上报。 难不成这家伙，畏罪潜逃了？？妈的，黑社会果然不靠谱！想到这里，他左手握拳，重重地敲了一下桌面。 “你也别太着急，”乔治拍了拍林威的手背，镇定自若地说道，“分局的信息传递有时间差，耐心等待一下，说不定明天早上就有消息了。” 说完，他便催促林威，尽快回家休息。 “对了，下个月你过生日了，你老爹让我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听到这句话，林威的心里顿时泛出一阵酸楚。自己从林正兴变成林威已经足足半年了，这半年来，从来都没有机会去和林大福见一面，哪怕只是吃顿饭、说说话。 即便偶尔在街上遇见彼此，还要装作不认识的样子，纵使擦肩而过，也形同陌路。 想到这里，林威暗下决心，一定要尽快掌握小岛会的犯罪证据，把他们全都绳之以法！ 回到家后，他便第一时间拨通了黄老板的电话，答应了他提出的合作请求。 “识时务者为俊杰。以后咱俩互相照应，互通有无。只要有我黄某人一口吃的，就不会忘记你这个小老弟。” 林威知道，这一刻起，自己便不再是克里斯的人。而黄老板找他合作的目的，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报复克里斯那么简单。 第二天一早，林威刚从睡梦中醒来，就接到了乔治的电话，得知了老麦的死讯。 “老麦的尸体在花溪区被找到了，死因是坠崖。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他的身上也没有发现第二个人的指纹。” “没有发现，不代表他就是自杀啊！”电话这头的林威，情绪激动地说道。 “你瞎激动什么？警方也没有判断是自杀，现在还在调查取证呢。”说完，乔治便挂断了电话。 林威独自拿着听筒，愣神了许久。自己辛辛苦苦做了那么多事，到头来不但没能成功破案，还害死了一条人命！ 一股强烈的内疚感从心底里涌出，林威猛地伸出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而吉米那边，则将同伙偷来的警员档案，和印有老麦坠崖的报纸一起，丢到了达米安的办公桌前。 “达总，这小子嘴硬的很，死活都不肯说自己的上线是谁。”吉米点起一根烟，故作为难地撒了个谎。 达米安眉头紧皱，翻看着老麦的“警员档案”，不禁陷入了沉思。 “你说这老麦，都当了十二年的警察了，这档案看着怎么还这么新呢？” “嗨，”吉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档案都用塑封袋套着的，都这样。你就别疑神疑鬼的了。” “哦，是这样啊。。。” 达米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拿起桌上的打火机，点着了档案的左下角。 “欸欸欸，我说达总，你这是干嘛？” 吉米虽然想要阻止，但达米安并没有给他机会。火光很快就窜了上来，把老麦的档案给烧成一团火焰。 达米安则淡定地从桌上的雪茄盒里拿出一根雪茄，用火焰点着，使劲抽了两口。 “好了，”只见他把档案往桌子下面的金属垃圾桶里一扔，“现在除了老麦的上线，这个世界上就没人知道他是警察了，就看他跳不跳出来吧。” 要知道，在三十多年前的1990年，埃斯国还只是个落后的小岛国，所谓的信息化、无纸化办公在那时候还不存在。一本档案几页纸，就是一个警员的所有信息。 所以，乔治才能这么容易地骗过达米安，达米安也可以如此轻而易举地“抹黑”老麦。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烧掉的，是一本假档案。虽然曾经确实怀疑过，但达米安的怀疑，也随着火焰的燃尽，而烟消云散。 “好了，八万美金过两天会打到你的海外账户，自己留意一下。”说完，达米安便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往垃圾桶里浇去。 “八万？”吉米错愕地重复道：“不是说好的十万么？” 达米安瞪了他一眼：“十万那是挖出上线的价格，你都没挖出来，给你八万不错了！” “可是，档案是我托关系弄出来的啊！现在档案没了，我还得给人分账摆平，这。。。” “别他妈可是了，就这么多，爱要不要，滚！” 被达米安一吼，吉米这才停止了絮叨，灰溜溜地走出了他的办公室。跟黑帮讲信用，那还不如找乞丐贷款呢。 要说达米安想到了通过失踪的档案来挖老麦的上线，乔治也想着拿这假档案来找内鬼呢！ 当他在档案室里死活都没找到老麦的档案时，乔治的心里，已经有了数。 一场围绕着老麦假身份的斗法，这就拉开了帷幕。 第21章 编故事 出了档案室的乔治，走到值班室里，归还钥匙，顺便登记了一下离开时间。 “我说阿克，你这儿平时没什么人来嘛。你看这都两个多月了，半页纸都没用完呢。”只见他一边在纸上签着名，一边扫视了一圈上面的那些登记资料。 档案管理员阿克淡定地挥挥手，随口说道：“嗨，长官，不是我说，就我们这破地方，又没什么很重要的东西，谁没事儿老往这儿跑啊。” “那不能这么说，”乔治放下笔，略显严肃地说道，“里面不少卷宗对破案都是有帮助的，是咱们的警员不知道怎么好好利用，” “是是是，你是领导，你说得对。”阿克打趣地点点头，与乔治相视一笑。 临走前，乔治特意回过头叮嘱道：“没事儿少熬夜，你看你这黑眼圈黑的，都跟眼影似得。” 听到这话，阿克立马哭丧着脸抱怨道：“我说领导，总算有人关心关心我的黑眼圈了！我跟你说，不是我想熬夜，是理查德那家伙回老家照顾生病的老娘了，现在档案室就我和阿伦两个人看着，不熬夜也不行啊~” “哦？什么时候的事儿？”乔治好奇地问道。 “得有半个月了吧，听说他母亲病得挺重的，做了个大手术。” “哦，”乔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昨晚也是你值班？” “那倒不是，”阿克摆了摆手，“昨晚是阿伦。” “行吧，反正你自己注意休息。” 回到自己办公桌前的乔治，基本可以断定，档案室的三个保管员里，至少有一个手脚不干净。 因为刚才他假装漫不经心地看了上面的登记信息，实则在心里早就盘算好了时间。从达米安确认老麦身份，到老麦跌落到山下，前后也就两三天时间。这假档案失踪的窗口期，肯定也就是这两三天。 但问题在于，登记在乔治上一行的信息，已经是十天前的事儿了。 那么，要么就是档案管理员纵容了某人进去偷档案，没有进行登记；要么，就是管理员本身，监守自盗。 那个理查德都离岗半个月了，基本可以排除嫌疑。也就是说，那个手脚不干净的管理员，就在阿克和阿伦两个人里。 但究竟是谁呢？面对这个问题，乔治也犯了难。 当然，如果他要是知道档案被偷的确切时间的话，那就已经判断出了嫌疑人。可市立警察局装监控录像，还是1992年——也就是一年以后的事儿，现在的乔治，唯一可以查的线索，也就只有值班室里的那张登记表，仅此而已。 这边乔治在想方设法找出黑警呢，那边林威又被克里斯给叫去了自己家。 “不是，这老麦为什么会死在花溪区？还是从山上跌下来跌死的？咱们昨晚上是不是喝到假酒了，我现在还没醒过来？” 克里斯歪着头，看着茶几上那张以老麦的死作为头版头条的《黑水晚报》，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林威伸出手，狠狠地掐了一把他的大腿，把克里斯掐地嗷嗷直叫。 “是做梦不？” “不是不是，”克里斯呲牙咧嘴地搓着自己的大腿，“那昨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林威叹了一口气，随口就编起了故事。 据林威所说，昨晚克里斯喝多了，用眼神示意自己带着老麦出包间，于是他便乖乖找做。 这走出包间以后呢，老麦就带着林威去夜总会外边儿抽烟。抽着抽着，老麦就好像知道自己要被做了似得，趁林威一个不注意，撒腿就跑！ 可怜林威哦，紧赶慢赶地跟了上去。但这老麦就跟个上了发条的兔子似得，撵都撵不上！ 结果，在追出三条马路后，老麦跑到一座桥上。林威刚想跟着上去，正好桥对面走过来两个巡逻警察。老麦唰的一下就死死抱住警察不愿松开。无奈之下，林威只得放弃了追逐，折返了回来。 听完他的故事，克里斯不禁啧啧称奇：“难不成这小子知道我们要对他下手？”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他是干卧底的，反侦察意识强。” 正在这时，克里斯的大哥大响了。他刚一接起电话，就被那头的达米安劈头盖脸一顿痛骂。 “是是是，大哥说得对，是，对对对，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一番点头哈腰后，克里斯郁闷地挂断了电话。 “是达米安帮我们解决了问题。”他把大哥大扔回沙发上，整个人瘫坐进去，长叹一口气。 听到这话，林威强忍住内心的惊喜感，委屈巴巴地自责道：“老大，这事儿得怪我。是我没把人给看好了，最后还得麻烦达总出面。” “嗨，不怪你，”克里斯无奈地摆摆手，“这不挺好么？咱们一开始也是想让达米安帮忙除掉老麦，殊途同归了，还不用脏了自己的手。” 虽然嘴上这么说着，但克里斯的心里还是有些发怵。他知道自己的老哥是个多么心狠手辣的人，要是自己再不好好干，说不定哪天连他也得被达米安给做了。 想到这里，克里斯不禁坐起身子，拍了拍林威的大腿说道：“阿威啊，现在老麦不在了，下面几个弟兄又没多大出息，从今往后，咱们哥俩可就得相依为命了啊。” “老大您放心，”林威果断拍着胸脯表忠心道，“阿威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出了克里斯的家，林威就连忙走到路边的公用电话亭，拨打了乔治的电话。 二人再次来到安全屋。林威把克里斯亲口承认是达米安干掉老麦的事情说了出来。同时，乔治也和林威互通有无，把老麦的假档案失踪的事儿，以及自己的怀疑，统统告诉了他。 “这么看来，假档案应该在达米安那里。可他要那档案做什么呢？” “要把老麦的联络员找出来，然后利用自己手里的黑警关系，做掉这个‘联络员’，一了百了呗。” 姜还是老的辣，达米安的那些小心思，一下就被乔治给吃透了。现在有了达米安杀人的线索，接下来，就是要怎么收集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于是，二人商量了一下，准备来他个“以逸待劳”。 第22章 暗中结盟 很快，在没有搜集到更多证据的情况下，老麦的死被警方定义为“自杀”，给结了案。 达米安盼星星盼月亮，可警察局里一点动静都没有，就好像这老麦，压根就跟他们没关系似得。 反倒是黑水市的一个民间小报《星星报》，却在头版头条，刊登了这样一条信息： 震惊！街头野痞竟是卧底警察？！ 报道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老麦的生平事迹，并援引某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警察所提供的消息，说老麦是一名长期卧底，而之所以选择自杀，可能与精神压力太大有关。 这就更让达米安摸不着头脑了：这消息是谁放出来的呢？他又为什么要放出这个消息呢？ 在老麦的“卧底身份”公之于众后，克里斯的手下那是个个担惊受怕，生怕自己做的那些坏事儿已经传到了警察那里。 而林威呢，则借着这则报道煽风点火，怂恿克里斯抓紧做好地下赌场的搬迁工作。 “这事儿我能做什么主呀？我不过就是个收账的，赌场的经营和管理，那都是我哥一手操办的呀！” 此时的克里斯，也不再跟林威遮遮掩掩。反正跟了自己这么久，他跟达米安的关系，林威早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那得让达总做好准备啊，要不然那帮警察为了报仇，把赌场给一锅端了咋办？” 听起来也是这么个道理，于是，克里斯便接受了林威的提议，劝说达米安尽快寻找新的赌场地点。 而达米安还在着手调查老麦的上线呢，哪儿来闲工夫去想搬迁的事儿？但他又觉得克里斯说的有道理，便把赌场搬迁的事儿，全权交给了黄老板。 这下，可把克里斯和林威这哥俩儿给弄傻了。林威本想借着这茬儿，趁机参与赌场的经营，从而提升自己在帮派内部的地位。而克里斯呢，自己建言献策，不仅没捞着好，还给自己的对头抬了轿子。 而接到指令的黄老板，也同样不开心。 虽然他很清楚，达米安之所以把这活儿交给自己做，就是不放心克里斯。可毕竟黄老板是个聪明人，他也知道，这件事情是个“烫手的山芋”，并不是什么肥差。就算办得妥当，对自己也没有太大好处；但办得不妥当，还得当背锅侠。 所以，他便灵机一动，找上了林威。 这天晚上，林威刚从克里斯那儿回到家，就看到黄老板的车，停在自己家门口。 这让他颇为吃惊：一来，黄老板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哪儿？二来，这个黄老板，大晚上找自己，是要做什么？ 带着疑问，他走到车前，轻轻敲了敲车窗。 后排的车窗缓缓放下，黄老板正坐在里面，招呼林威上车。没有犹豫，他便立刻照办，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阿威啊，大晚上不好好在家待着，去哪儿了啊？” 林威略显无奈地说道：“嗨，这不老大找我有事儿么，去他家了。黄老板，您在这儿等了多久了啊？” “还行，一个多小时。” “嚯，那可真够久的了，真不好意思啊，”林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您找我啥事儿啊？” 于是，黄老板便表明来意，想让林威帮着自己，忙活赌场搬迁的事儿。 林威倒是没想到，这事儿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上。不仅如此，他还可以借此机会加深同黄老板的关系，简直一举两得！ 当然，他心里也很清楚，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黄老板之所以找他，也不过是想给自己上一层保险，真办砸了，好歹可以把锅给甩回克里斯身上去。 林威心里的算盘已经打得砰砰响了，但表面上还是故作为难地皱起了眉头，咋了咋舌。 “怎么？我黄某人面子不够大，请不动你？” “嗨，瞧您这话说的，”林威愁眉苦脸地说道，“您黄老板开口，我肯定不敢怠慢啊。只不过。。。” 看到林威欲言又止的样子，黄老板立刻意识到了他的顾虑，便拍了拍林威的大腿说道：“小伙子，我知道，你怕克里斯知道了怪罪你是不是？” “就是啊。毕竟我是他的人，这明面上就给别人办事儿，肯定不好吧。。。”见黄老板上套了，林威赶忙嘟囔着说道。 “那就暗地里帮我，不就行了？小老弟，我之所以让你参与这件事情，也是为了帮你提升在小岛会里的地位。” 接着，黄老板就给林威画起了饼，说什么这事儿给办妥了以后，自己会把功劳全都记在林威头上，向达米安好好美言美言。那达米安本就看不起自己的弟弟，这么一弄，说不定可以把克里斯挤下去，那他们两个华人就可以控制林克区的黄跟赌，互相之间有个照应。 这要换了一般人，肯定听了得花枝乱颤啊！但林威知道，黄老板就算真的把自己说的都实现了，最后的目的无非就是架空达米安，独占林克区的黑势力罢了。 “那毒呢？那些小丸子是谁在流通？”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林威，随口问道。 黄老板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说道：“那个。。。那个你就别管了，反正不是咱们碰得到的。” 林威心想，你黄老板都碰不到，那就说明，掌管“毒”这条线的，应该是个更高级别的大佬，甚至有可能是个比达米安还要更上层的角色。 如果能把这条线给揪出来，那对小岛会来说，一定是个致命的打击。于是，林威心里便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藏在丸子背后的人的情报，给掌握到手。 经过一番推脱与拉扯后，林威最终还是答应了黄老板的请求，并承诺自己会在完成克里斯交代的任务的同时，去帮忙物色赌场的新址。 得到承诺的黄老板是大喜过望，连连称赞。 可林威毕竟是克里斯的贴身保镖，除了他独自在家的时候，其余时间只要是出门，林威都得跟着，哪儿来时间去物色赌场的新地址呢？ 欸，其实新赌场的最合适位置，已经在他的脑子里了。 第23章 鹬蚌相争 果然，不出一周，黄老板就被林威给叫了出来。去哪儿呢？欸，就是去他所物色的“新地址”。 为了掩人耳目，黄老板特地没有让司机开车，而是跟着林威，乘坐出租车来到了华尔西路。 看着眼前的这座废弃旧仓库，黄老板一时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您看看，大不大？气派不气派？回头啊，一楼做大厅，二楼做vip包间，三楼安排小姐和丸子，立体化、多元化经营！玩累了就上去摸摸大腿吃吃丸子，神清气爽之后下来接着赌，保证这帮赌客，不输到倾家荡产，走不出这里！” 林威依样画葫芦，把当初克里斯跟自己吹的牛逼，一股脑儿地重复了一遍。 黄老板站在仓库正中央，看着这硕大的空壳子，不停地挠着自己的下巴。 “我说小子，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的？” “嘿？这怎么能叫鸟不拉屎呢？”林威眼睛一瞪，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 “您看啊，这周围什么都没有，多好？那些来了的赌客，除了在咱们赌场里消费，他出门连个杂货铺都别想找着！带来的钱都得花在咱们这儿！ 而且，这荒郊野岭的，警察找不上门，老千无处可逃，安全的很。 再者说了，这是咱们林克区和隔壁星城的交界处。就算警察真找上门来了，咱们收拾家伙直接过界往星城跑，他们想追都不敢追过来！ 总之一句话，进可攻，退可守，绝啊！” 看着林威唾沫横飞的样子，黄老板是将信将疑，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行吧，这个地方就先作为备选方案。咱们再找找看，还有没有更合适的地方。” 听黄老板这么说，林威故意装出一副吃力不讨好的样子：“行吧，反正我觉得这里不错，您要有更合适的地儿，就听您的，毕竟我只是个小打杂的。” “欸，怎么这么说话呢？”黄老板一把勾住林威的肩膀，用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周围：“我这不是也得替达总考虑一下装修成本么~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我会认真考虑的。” 其实，林威之所以极力推荐这个地儿，不为别的，就是想让黄老板和克里斯俩人闹矛盾。 因为这地方本就是克里斯发现的，虽然当初并不是真的为了给赌场选址用，但假如这个地方被黄老板推荐给了达米安，且达米安还真就接受了，那克里斯的心里，岂不是比吃了屎还难受？ 而且他知道，黄老板这个人精明的很，如果达米安确实觉得这里不错，黄老板是一定不会告诉他，这个地方是林威选的；只有在达米安看不上、甚至因此责怪他的情况下，黄老板才会把林威的名字给说出来。 到时候，林威也可以委屈巴巴地跟克里斯诉苦，说因为黄老板逼迫他找赌场，他一个小弟不敢不从，所以才把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给提供给他了，从而洗脱嫌疑。 所以，只要达米安接受了提议，以克里斯的性格，一定会想办法报复黄老板。到时候，林威就有机可趁，借机接近达米安了。 1991年6月，埃斯国，黑水市。 经过了细致的装修，那座废弃仓库果真成了达米安的新赌场所在地。开张的那天，意气风发的黄老板站在达米安的身边，迎接各路赌客，别提有多威风了。 而克里斯呢，则带着自己的几个兄弟，像是一群保安一样站在门口负责给人泊车，灰头土脸。 斜眼看着远处那红光满面的黄老板，克里斯是又羡慕又嫉妒。明明是自己发现的宝地，最后让别人揽了功劳！ 关键他在得知黄老板的选址后，还特意找了达米安，告诉他这地儿是自己先看上的。 但他的诉苦，并没有获得达米安的同情，反倒是被劈头盖脸一顿骂：“你别老在我这儿放马后炮！你哥我给你的机会还少么？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想到这里，克里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地关上了一辆宝马的车门。 “欸你这人，能不能好好关门啊？！”那辆车子的主人，回过头狠狠瞪了一眼克里斯。 克里斯也不让着他，恶狠狠地说道：“老子就这样，你他妈要是不爽自己去停车去！别他妈跟老子废话！” 赌客见这家伙不好惹，便用鼻子哼了一声，匆匆走向了赌场入口。 这天晚上，赌场内歌舞升平，酒池肉林！所有赌客们都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全新体验，玩得不亦乐乎。 只有克里斯闷闷不乐，连别人来找他换筹码，他都一副爱换不换的样子，全然没了精气神。 当然，林威自然也没闲着。表面上帮着帮会招呼客人的他，暗地里则把到场的车牌号全都给记录了下来。 不仅如此，没了老麦帮忙记账的克里斯，早就把这个工作交给了林威。他也趁着新赌场开张的机会，完善了一下账本，把那些赌客们和赌场的金钱往来全都记得一清二楚。 有了这两个关键证据，那这些赌徒，可就插翅难逃了！ 既然网已经撒下了，鱼也游进来了，那乔治这个“渔夫“什么时候收网，完全就可以按照林威的节奏来决定，警方在这一场争斗中，也渐渐掌握了主动权。 当然啦，前面我们提到过，乔治还有另一条线在忙活，那就是“抓内鬼”。 只不过，与铺天盖地的内部审查不同，自知警察局里有不少腐败分子的他，选择了以逸待劳的战术。 三个月前，《星星报》上的那篇文章，就是他安排线人透露给报社记者的。 所以，虽然表面上，整个警局风平浪静，官方并没有任何关于老麦身份的情况说明。实际上，大家都在窃窃私语，互相打听着关于老麦的情况。 这里面既有吃瓜群众，也有居心叵测的黑警。乔治就是要看看，哪些人对老麦的身份那么在意。这越是在意的人，是黑警的嫌疑也就越大。 他就像一个稳坐钓鱼台的姜太公一样，等着鱼儿们自己上钩呢。 第24章 引蛇出洞 经过了这三个月来的暗访，乔治列出了一串可疑人员名单。这其中排第一位的，就是吉米。 要说这个吉米，本来就只是一个分局的普通警司，官儿不大不小的。除了在局里混了十多年，资历比较老，认识的人比较多以外，也没什么特长了。按理说如果低调一点，没人会在意到他。 可这家伙有个最大的毛病，就是贪财。 自从干掉老麦，却只拿到八万美金后，吉米就一直闷闷不乐，誓要把剩下的两万块给拿回来。 但奈何警务系统里压根没有官方通报，好像从来就不存在老麦这么个人似得，这让他完全无从下手。 正当这家伙心灰意冷，觉得这事儿多半没戏的时候，《星星报》的出现，一下子让这则消息又活跃了起来。 既然这事儿公之于众了，大家都在私底下讨论，那他肯定也得趁机打听啊！ 于是，他便活像个花果山上的猴子似得，东窜西眺！今天请这个吃吃饭，明天请那个喝喝茶，就是想套出一些话来，从而找出老麦的上线。 但他所不知道的是，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乔治的人给盯上了。 这里说个题外话。大家想想，为什么扳倒小岛会、揪出保护伞，这么重要的卧底计划，中央政府会交给乔治他一个副职做，而不是交给正职去办？这当中，自然是有原因的。 这个原因无他，就是因为，乔治，已经被内定为下一任局长的人选。老局长再过两年就要退休了，干了十来年副局长的乔治自然是最优先被提拔的对象。那既然要扶正，肯定得有政绩，否则难以服众啊！小岛会，就成了下手的目标。 所以，虽说那会儿，乔治只是个副局长，但得知风向，从而愿意站在他身后的人，可不在少数。 可以说，基本上每一个分局，都有不少他的追随者在。这些人，要么就是为了谋个一官半职，忠心耿耿替他卖命的；要么就是臣服于乔治的正义感，真心实意想做点实事的。 当然，乔治也能看得出来，哪些人是真心，那些人是假意。所以为了更好地开展工作，他只在每一个职能部门里，培养一个在警察之中的“卧底”，从而帮助他更好地打击黑警。而且，这些人互相之间并不知情，以确保万一有人叛变，他们的身份不会泄密。 要说巧就巧在哪儿呢？这个吉米就跟开了雷达似得，一连找上三个乔治的亲信。 所以，当乔治把几个亲信各自提交上来的嫌疑人名单拿到一块儿做比对时，一下就盯上了“吉米”这个名字。 于是，他便想了一招，想要试探试探吉米。 这天中午，吉米出完外勤回到分局，是又渴又饿，便马不停蹄地去到了员工食堂。 可他一只脚刚踏进食堂，就看到靠窗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 他在脑海中仔细回想着这个留着分头的亚洲面孔，然后突然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便冲了上去！ “张捷！”吉米偷偷来到张捷身后，兴奋地对着他的后脑勺来了一下！ 毫无防备的张捷，被这么猛地一拍，头差点冲到意面里去！他没好气地回过头来，一看是吉米，便立刻转怒为笑，站起身来。 “哦哟老同学，”张捷紧紧握住吉米的手，“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吉米也咧着个大嘴，激动地说道：“就是啊，这么巧！我说怎么刚才看着这么眼熟呢！咱俩都好几年没见了吧？” “可不是么，得有五六年了吧！”张捷也跟着应和道。 “欸，那你今天怎么有空跑我们分局来了？你不是在市局上班的么？” “嗨，”张捷装作吃力的样子叹了一口气，又坐了下去，“来林克区办事儿，正好经过这里，想着进来蹭顿饭。” “办事儿？办什么事儿？” “就是那个，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事儿。” 吉米一听：哟呵，正愁没人打听呢，这不送上门来了么！ 于是，他连忙去吧台那儿打了两杯咖啡，又拿了一个三明治，屁颠屁颠地坐回了张捷的身边。 “我说老弟，你不是反黑组的么，这事儿，跟你也能扯上关系？”吉米一边递上咖啡，一边好奇地问道。 张捷浅啜一口咖啡，哈了一声放下杯子，慢悠悠地说道：“你想啊，这老麦一个卧底在林克区的警察，就是真要寻死，他随便找辆车撞死，或者找条河跳下去不就完了么？他干嘛要费那老劲儿，还跑到花溪区那么远的地方，找个山往下跳？” 听到这话，吉米瞬间出了一身冷汗，连手上的三明治都不自觉地给捏扁了一半。 “怎么了？你觉得我说的有问题？”张捷叉起一个肉丸子，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没有没有，我喜欢吃这样的，方便。” 吉米立刻镇定下来，还特意把三明治给压得更扁了一些。 见张捷不再说话，按捺不住好奇的吉米又接着问道：“照你这说法，那也就是说，这个老麦，他不是自杀？” “当然不是，那个只是做给外面人看的。按照上头的假设，这应该是一起有预谋的黑吃黑事件。只是没想到，这黑帮歪打正着，干掉了一个卧底。。。” 张捷这番真假参半的话，把吉米给听得脸色是一会儿红，一会儿白。 “那现在，上头准备怎么处理啊？”于是，他便接着问道。 “这不是就让我来了么？”张捷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暗访一下，看看老麦生前是不是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有没有什么与他死因有关的蛛丝马迹。” “哦~”吉米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接着便试探性地问道：“那老麦的联络员怎么说？” 张捷一听，嘿，这不就上钩了么？于是，他便故意把头埋得很低，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 吉米见他这神神叨叨的样子，也不自觉地跟着压低脑袋，狐疑地看着张捷。 “念在咱们是老同学的份上，我跟你说，但是你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说啊！” “不说不说，放心吧，大家四年同窗，我什么人你还不了解么？” 张捷放下叉子，压低嗓门小声说道：“我就是老麦的联络员。” 第25章 梦中情人 听到这句话，吉米的心里如同升起了一朵大烟花般，绚烂无比！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听了好几个月的人，现在居然主动投怀送抱，来到了面前！ 从这一刻起，张捷在吉米的眼里，便不再是一个老同学，而是行走的两万块，还是美金！ 强忍住内心的喜悦，他的脸上立刻浮现出担忧的神情：“你是他的联络员？那老麦的死，对你影响很大吧？” “谁说不是呢？”张捷气得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放了七八年的长线，没来得及收呢，让人给剪了，你说气人不气人？” “确实气人。”吉米撅着嘴，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边往嘴里塞进一大口三明治，来避免自己笑出声来。 把三明治咽下去后，吉米接着问道：“欸，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那还用说？找到杀老麦的人，将他绳之以法！” “好！我一定支持你！老同学，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尽管开口就是！” “有你这句话，我已经很满足了！”说着，张捷拿起咖啡杯，同吉米碰了一碰。 “根据我的情报，现在基本上可以断定，吉米是个黑警。” 当晚的安全屋内，乔治斩钉截铁地说出了这句话。坐在椅子上的林威，则看着天花板上那前后摇晃的吊灯，愣出了神。 “你别看了，掉不下来！”见林威一点反应都没有，乔治都有些着急了。 “我不是怕这个，”林威这才坐直身子，把双臂伏在桌子上，直勾勾地看向乔治，“那您说，老麦的死，会不会也跟这个吉米有关？” “这个我倒没有证据。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林威站了起来，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分析道：“您看啊，林克区的这几个大佬，在老麦死的当天晚上，黄老板和克里斯都在我眼皮子底下，这两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达米安呢，虽然我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我记得有一回，克里斯接了个电话之后，脸色很难看。按照他的说法，最后是达米安找人解决了老麦。” 说到这里，他便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站在原地，看着乔治。 见他说得头头是道，乔治心领神会，照着他的思路继续分析道：“但是达米安既然已经命令克里斯去做掉老麦了，理论上来说，就算他已经找好后手了，动手时间，也不应该是在那天晚上。” “所以说，一切可能就是碰巧赶上了。老麦被我支走后，想要跑去警察局投案自首，结果在警察局里遇到了吉米。吉米在和达米安通了气之后，就找了个借口把他带去花溪区，然后把他给推下了山崖。” 想到这里，二人对视了一眼，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当然，这只是我们两个的假设，真实性还有待考证，”乔治将双手背向身后，“这样吧，现在黄老板和克里斯的梁子已经被你给结下了。你找个机会再进一步，接近达米安，找找证据。” “遵命，长官！”林威立刻站直身子，敬了个标准的礼。 乔治欣慰地指了指他：“你呀，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也就敬礼的时候，还知道自己是个警察。” “嗨，”林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不是干一行爱一行么？我不装得吊儿郎当一点，怎么干卧底？”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 在商量好策略之后，二人还是按照之前定下的规矩，一前一后准备离开安全屋。 林威率先走了出去。按照惯例四下张望一圈后，便优哉游哉地往大路上走去，准备叫一辆出租车回家。 “前面的，站住！” 可还没走出二百米远呢，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林威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女警，正蹬蹬蹬地朝他一路小跑而来！ 女警走到他面前，双手叉腰命令道：“你，身份证出示一下。” “莉。。。莉娜。。。”双眼发直的林威，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道。 “对啊，”莉娜指了指自己的胸牌，“莉娜·科林斯。怎么？你认识我？” “不。。。不认识。。。”林威吞吞吐吐地说道。 其实，林威何止是认识她？莉娜可是他心中的女神啊！ 在林威还是林正兴的时候，这个莉娜，不但是警察学院里出了名的校花，而且和林威还是同级的校友。 从大一刚进学校开始，他就被莉娜那碧蓝的大眼睛和高挑的身材所吸引，幻想着有朝一日能与其成双成对。只可惜，一直到自己变成了林威，也没有机会和她说上一句话。 但现在，他做梦也没想到，和自己的梦中情人的第一次对话，居然会是在这样一个场合。 “我管你认不认识，快，身份证出示一下。”莉娜的语气变得更加严厉，皱起眉头瞪着林威。 可林威却扭扭捏捏地回答道：“不好意思。。。没。。。没带。。。” “没带？那就跟我回局里登记一下。”说着，莉娜拔出了腰间的手铐。 林威一看，好家伙，来真的啊？他赶忙后退两步，把手背到身后：“不是，警官你干嘛呀？我就出来溜达溜达，也没犯什么事儿啊！” “没犯事儿？没犯事儿你怕什么？” “我。。。我。。。”见到自己的女神，林威原本的伶牙俐齿一下子不知道去哪儿了，支支吾吾了半天，都硬是没再憋出半个字来。 看着林威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莉娜就更不会放过他了：“我看你就是心里有鬼！我现在警告你，把手伸出来，否则我就将采取强制措施！” 一番拉扯后，眼看林威始终不肯就范，莉娜便掏出了腰间的催泪喷雾。 正当她准备对林威下手的时候，一个中年身影，慢慢悠悠地从他俩身边经过。一边走，还一边好奇地看着他们。 “校长。。。哦不，长官晚上好！”莉娜突然站得笔直，毕恭毕敬地朝来人敬了个礼。 而那个来者并不是别人，正是我们的乔治副局长。 第26章 解围 原来，按照二人之前定下的规矩，在林威离开安全屋五分钟后，乔治便可以紧随其后离开。这是因为，五分钟的时间，足以让林威走到大马路上去等车了。 可今天，乔治从安全屋出来，正准备到马路对面去开自己的车的时候，却突然瞥到不远处的两个身影。 定睛一看，这不是林威么？身旁怎么还有个女警？该不会是被盯上了吧？保险起见，他决定上前看看，于是便发生了刚才的那一幕。 乔治双手背在身后，朝莉娜点了点头问道：“嫌疑犯？” “是。。。不是。。。”莉娜先是肯定，随后又摇了摇头：“最近不是治安不太好么？局里规定要对所有夜间游荡的可疑人员进行抽查。这个人没带身份证，所以我想带他回去核实一下身份。” 在作了一番解释后，乔治满意地点了点头，大家夸赞道：“很好，小姑娘执行力很强。你叫什么名字？” “莉娜，莉娜·科林斯，长官！”说着，莉娜指了指自己的名牌。 “莉娜，”乔治拍了拍她的肩膀，“这个小子交给我吧，我带他去局里核实身份。” 说着，他又看向林威，威严地甩了甩头：“跟我走吧，小子。” 林威心想：这乔老爷子真是及时雨啊，要不然自己突然在这个时候进了局子，被克里斯他们知道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可林威刚想跟着乔治离开，莉娜就一下挡在了二人中间，尴尬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呢？还是我来吧。” “哎呀没事儿，我正好有事要回去一趟，顺路。” 在乔治的强烈坚持下，莉娜这才乖乖退到一边，双手放在身前不停地道谢。直到目送乔治的车子开走，她这才继续了自己的执勤任务。 “我说你这臭小子，这里可不是林克区，你凡事都得小心点，别总是吊儿郎当的。” 车上，乔治一个劲儿地数落着林威。而林威呢，虽然面红耳赤，但他的这个脸红，并不是因为被领导训斥，而是不停地回味着刚才和莉娜的相遇所致。至于乔治说了些什么，他是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快一年没见了，她还是那么漂亮。也不知道莉娜有没有了男朋友，自己还有没有机会。 正当林威靠着车窗想入非非的时候，乔治的刹车声将他拉回了现实，汽车停在了一条小巷子里。 “好了，你就在这里下车吧，注意周围环境。” “哦，好。。。”他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心不在焉地下了车。 正当乔治重新发动起汽车准备开走的时候，林威突然一个回身，双手趴在了他的车上。 “又干嘛？！”这回，连乔治都有些不耐烦了。 “那个莉娜。。。是以前跟我同级的。。。”林威吞吞吐吐地说出这句话，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乔治。 “行了行了知道了，回头我上局里打听打听人家婚姻状况。今天交代你的事情赶紧去办了！”说着，乔治摆摆手，油门一支便疾驰而去。 知我者，乔老爷子也！林威心里想着，美滋滋地走上大马路，等待着出租车。 1991年7月，埃斯国，黑水市。 达米安的地下赌庄，经过了一个月的经营后，在黑水市的灰色地带里可谓是声名鹊起，连不少原本混迹于其他区域甚至其他城市的赌客，都被吸引了过来。 这可让他是赚得盆满钵满。都说贪心不足蛇吞象，生意越做越大之后，达米安的野心也跟着膨胀了起来，不再满足于这一个小小的赌场，而是想要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但毕竟黑水市是小岛会的天下，达米安充其量不过也就是帮会里的一个堂口老大而已，如果去抢其他几个区的生意，肯定是不合适的。 既然我没法儿“走出去”，那就把客流“引进来”。带着这样的想法，他想到了一个法子：我这儿不是离黑水市近么，我就去那儿把人给招过来。这样，既不影响其他堂口的生意，又可以增加赌场的收入，一举两得！ 但现在刚从吉米那儿了解到老麦上线的一些眉目，还听说那个叫张捷的家伙，发誓一定要逮住自己。那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不尽快拔掉的话，达米安是寝食难安啊！于是，这个“招商引资”的计划，便又一次落到了黄老板的头上。 毕竟黄老板属于是一个大“妈妈桑”了，当初如果不是他从东南亚搞了一大批秀色可餐的姑娘过来，赌场的生意也不会爆发得这么快。再加上黄老板的脑子比自己的那个啥表弟要好太多了，交给他做，达米安也放心。 于是，接到任务的黄老板，便带着几个小弟，动身前往星城了。 这可把克里斯给气得哟！三天三夜没有睡个好觉！自己好歹也是达米安的血亲，怎么什么好事都轮不上，到现在还只能做一个外围的艇仔呢？ 他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恨不得找人直接把黄老板给做了！ 这下，可把我们的林威给乐坏了。上个月他还在跟乔治商量对策，看看怎么激化黄克二人的矛盾，好让自己渔翁得利呢，这个月，机会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天下午，林威把呆伦他们收来的保护费和上个月的账目揣进包里，动身前往了克里斯的家。 心事重重的克里斯，已经好几天都没出门了，所有的活儿都交给下面人干。林威敲了老半天的门，才把他给敲来开门。 看着叼着烟的克里斯，敞着浴袍露出三角内裤，胡子拉碴的就跑来开门了，林威是又想笑，又不敢笑。 “我说老大，你这是干嘛呀？人家失恋都没你这么意志消沉。。。”坐上沙发，林威一边从包里掏着钱和账本，一边开玩笑道。 “哎，你懂个屁，”克里斯把烟从嘴里拿下，直接往地上弹了弹烟灰，“你老大我呀，江河日下了。” “就因为黄老板那档子事儿？” “那不然还能是什么事儿？” 听到这话，林威张开双手往沙发上一靠，不禁笑出了声。 第27章 弄巧成拙 “不是，你笑什么？”克里斯瞪大眼睛，一脸鄙夷地看着林威。 而林威呢，则把脚往茶几上一翘，不紧不慢地问道：“老大，这黄老板，去星城几天了？ “得有三四天了吧，怎么了？” “有什么动静不？” 克里斯歪着头想了想，摇了摇头。 “那不就得了，”林威双手一拍，“说明这活儿，他不是什么美差啊！要不然凭姓黄的那个老狐狸，三四天下来，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克里斯想了想，道理么好像也确实是这么讲的。但他又转念一想，就算是个苦差事，那也总比没差事强啊！想到这里，他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 见克里斯一副丧家之犬的样子，林威真是恨铁不成钢，便重重地把账本往茶几上一甩，起身准备离去。 “不是，你发什么火呀？”克里斯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目不转睛地瞪向林威。 “我说你这人真是死脑筋！”林威转过头，接着说道：“达总不给你机会，你就不能自己主动点？？” 听到这里，克里斯这才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我们也去星城？” “可不是么？”见克里斯上钩了，林威又一屁股坐回了沙发上：“既然他姓黄的搞不定，那咱们出马了，把事儿给办了，老大你的地位不就上去了么？？” “那黄老板都搞不定，我怎么搞定？”克里斯无奈地挠了挠自己鸡窝一般的头发。 “你就真觉得自己不如他了？” “你说呢？” 林威拍了拍克里斯的大腿：“要我说啊，老大你的能力绝对不在姓黄的之下，要不然我也不会跟着你啊！对不对？你只是缺一个机会，现在机会来了，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大家都知道，克里斯这个人，最经不起别人拍马屁了。林威这三两句话一说，他的尾巴立刻又翘上天了，不仅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还放了一个带着些许水渍的连环屁！ 林威索性马屁拍到底：“你看，就冲你刚才那个能把屁眼皮都给吹起来的屁，咱克总就不是一般人！而且，我有一招，是姓黄的肯定不肯做，但又一定管用的！” “什么招？”克里斯一听，更加激动了！ 林威则赶忙催促道：“别废话了，快出发吧，路上说！” “你等着，我现在去洗个澡，咱们这就出发！”说完，克里斯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屁颠屁颠地跑去了浴室。 1991年7月，埃斯国，星城。 林威开着破面包车，载着克里斯马不停蹄地开往了星城。 你们可千万别以为给地下赌场揽客，就跟超市开业大迎宾一样，找些弟兄在马路上发传单这么简单。 这玩意儿毕竟是个见不得人的生意，所以这引流手段，也得是一些见不得光的渠道。 毕竟人家星城也有自己的帮会，有自己的产业，既然要从这里拉客源，就必然会动到人家的蛋糕。所以，那些可以给他们介绍客源的中间人，也都是一些左右横跳的二五仔。 跟二五仔谈生意，自然就不能谈交情、谈未来了，说白了就是一锤子买卖，抽水合适，价格公道，把人引过来，后续自己维护新客就完了。 之所以黄老板谈了好几天都没谈下来，就是因为他这个人的行事风格，就是喜欢给人画大饼，再加上他做人又比较小气，二五仔们看不到利益，自然不愿意跟他多废话。 所以，在林威的建议下，克里斯直接找到那些外围艇仔和皮条客，啥也不多说，直接按人头给钱，拉一个客户就是五千埃斯币，主打一个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两个人在星城跑了三天，就敲定了四五百个新客源的路子。离开星城的前一晚，拿着手里长长的一条预约名单，坐在酒店沙发上的克里斯，开心得手舞足蹈。 “哎呀，明天把这东西往我老哥手里一递，看他怎么说！”一想到黄老板即将露出比吃了屎还难看的表情，克里斯笑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活像个志得意满的二愣子。 林威则好声好气地提醒道：“我说老哥，小心驶得万年船，要不咱们现在就启程回黑水吧，省的夜长梦多。” “不要，我刚叫了个小姐，星城的货色我还没试过呢~” “行吧，那你好好爽一爽，明天早上我们早点出发。”说完，林威便离开克里斯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他二话不说，立刻拨通了黄老板的电话。 碰了一鼻子灰，已经回到了黑水市的黄老板，一听克里斯在星城混了个风生水起，一下子血气冲脑，从床上一屁股坐起来，说什么也要连夜赶往星城，把克里斯给按趴下不可。 “黄老板，我得说清楚啊，我只是在跟您‘互通有无’，您可千万别把我给卖了啊！还有，都是自家兄弟，千万别冲动。。。” 刚挂了电话的林威，立刻又拿起电话，打给了乔治。 “今天晚上，黄老板和克里斯可能会在星城械斗，您要不要带点人过来，趁机把他俩给送进去蹲一阵，我就有机会接近达米安了。” 谁知，乔治的答复并不如林威所想象的那么干脆，反倒是有些为难地回答道：“这事儿毕竟是在异地，我做不了主啊。可能只能等事情真正发生了，你自己报警当作正常案件处理了。。。” 这可把林威给听得一愣，这可如何是好？正在气头上的黄老板，说不定会干出什么事儿来！如果星城的警察效率低下一些的话，到时候自己原本设的一个局，还真就得闹出人命来了。。。 见电话那头的林威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乔治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轻声责备道：“你啊，做事情真是欠考虑。。。我想想办法吧。。。” 说完，他便挂了电话，翻起自己的通讯录。 于此同时，自知闯了祸的林威，是站也不自在，躺也不自在。他就这么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想着一会儿要是警察真来不了的话，自己该怎么解决二人的矛盾。 尤其是，如果让这俩人知道是自己从中作梗挑拨离间的话，那这事情恐怕，就不是从中调解来得那么简单了。。。 第28章 内斗 两个小时后，黄老板带着两车兄弟来到了星城。车子刚在酒店大堂前停下，林威就第一时间冲了出来，拦住黄老板的去路。 “我说黄老板，您这是干什么呀？”看着乌泱泱十几号人冲进酒店，林威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而酒店的工作人员一看情况不妙，二话不说便偷偷报了警。原本就已经接到乔治电话通知的星城警方立刻出动，前往位于市中心的这座酒店。 “一边儿去！”黄老板不由分说，一把推开林威，便带着人径直走到了电梯口。 林威是怎么也没想到，黄老板居然会带这么多人过来。这不纯纯造反了么？要是这姓黄的真把克里斯给搞死了，那达米安岂能放过他？到时候达米安要是跟黄老板打起来了，那可不就乱了套了？ 于是乎，他再一次冲上前去，拦在电梯门前，好言相劝：“我说黄老板，都是自家人，冷静啊！可别在别人的土地上让外人看了笑话！” 谁知，黄老板眼珠子一瞪，更加火冒三丈了：“自家人，他们兄弟俩拿我当过自家人么？林威，你要还当自己是华人，就跟着我一起上去干他丫的！” 这时，电梯门开了，黄老板带着兄弟们进了电梯，看向门外的林威。 林威也不想多说什么了，跟个泄了气的皮球似得摆摆手，示意他们关上电梯门。 可这电梯门刚一合上，林威便飞也似得冲到前台，抓起电话就拨通了克里斯房间里的号码。 这克里斯正准备给叫来的小妞灌奶油泡芙呢，忽听屋内铃声大作，便扫兴地接起电话。 “老大，黄老板来了，要弄你，现在在电梯，你快跑！” 一听那头传来了林威的声音，克里斯二话不说，提起裤子就爬下了床！那姑娘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呢，只当碰上警察临检，便也麻溜地穿起了衣服。 这还没过三分钟呢，房间门外就传出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可一伙儿人敲了半天，愣是没人答应。 “给我踹开！” 随着黄老板一声令下，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轮流踹起了房门！五六个回合过后，只听“砰”地一声，房门终于被他俩给踹开了！ 人群蜂拥而上，一股脑儿地冲进房间里。那正坐在沙发上抽烟的姑娘，一看进来的不像什么好人，立刻吓得不淡定了，尖叫一声就想冲出去！可这还没走出两步呢，就让人家给拎小鸡似得给拎了回来！ “说，克里斯呢？！”带头的大胡子秃头一只手拎着姑娘的衣领，恶狠狠地问道。 “在。。。在。。。” 话音未落，厕所那边传来了一个声音：“在这儿呢！” 众人一回头，顿时傻眼了：只见克里斯正握着一把匕首，抵住黄老板的脖子往门外倒退呢！ 原来，黄老板的这群手下们也是一群二愣子，光顾着往里冲了，压根没注意到，人克里斯就躲在房门边上的厕所里呢！ 猫在厕所门后边的克里斯，趁大家分心的时候，瞅准时机，一个箭步冲出去，就掐住了黄老板的脖子！ 等人群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这时候，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黄老板，又回到了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举着双手配合着往后退。 “我说克总，这是何必呢？大家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 “我去你妈的！你带那么多兄弟直接闯我房间，还好好说？你这像是好好说的样子吗？！” 这说话的时候，克里斯情绪实在太过激动，唾沫星子都飞到黄老板的眼睛里了，让他不由自主地就把头侧了过去，眯起了眼睛。 可这一下，却让克里斯以为黄老板看不起自己，反倒是把他给整得更愤怒了，气得他把匕首捏得更紧了，死死贴住黄老板的脖子！ 黄老板毕竟平时伙食也不错，这脑袋大脖子粗的，被匕首这么来回蹭了两下，竟也蹭出了点血来！眼看自己见红了，他更是慌张了，连连求饶！ 而他的那帮兄弟们呢？则提着棍子和砍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随着克里斯的步伐缓缓挪向电梯口！ 正在这时，电梯门“唰”地一下被打开了，从里面出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威！ 只见他一边在走廊里狂奔，一边上期不接下气地喊道：“别打了别打了！警察来了！！！” 此话一出，原本还剑拔弩张的克里斯和黄老板，瞬间就和解了，争先恐后地寻找安全出口！要知道，这俩货干的可都不是什么正当买卖，这要是在黑水市还好说，能有人保出来；可现在毕竟是在星城，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更何况来的还是警察？ 看着十几号人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走廊里乱窜的样子，林威连连挥手示意，让他们跟着自己。 在林威的带领下，一伙人先是来到电梯口，用走廊上用来装饰的盆栽、垃圾桶等物品堵住电梯门，然后又朝另一个方向跑到底，转了个弯，来到一个员工通道前。 “踹啊！愣着干嘛？？”眼看一群人都等着自己给开门呢，林威急得嗷嗷直叫！ “我来！” 这次，走在最前面的黄老板二话不说，叫人群散开，自己朝后退了两步，然后大喝一声，一个飞踹把自己给抛了出去！ 可谁能想到啊？就在他腾空飞起的一瞬间，一个推着车子的清洁工大妈正巧打开门，从里面走出来！ 毫无防备的黄老板一下子被打开的门给弹开到一边，好巧不巧，正好砸在克里斯的身上！只听“砰”的一声，二人一上一下，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我。。。我操。。。”只听得黄老板闷哼了一声，吃力地吐出一句话，然后便没了声音。 而克里斯呢，则同样面目惊恐，一脚把黄老板从自己的身上踹翻了下去。 当两人并排躺在地上的时候，包括林威和那个清洁工大妈在内，所有人全都呆若木鸡，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第29章 误杀 只见克里斯的匕首，此刻正直挺挺地插在黄老板的胸口上。而黄老板呢，则双目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呼吸越来越微弱。 原来，克里斯在跟着大家伙儿跑路的时候，为了不被突然袭击，始终都把匕首紧紧握在手里。刚才黄老板飞过来那一下，刀尖这就不偏不倚，直接插进了他的身体里。 “你。。。你们都看到的啊，”克里斯一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惊慌失措地指着黄老板，“是他自己飞到我的刀上的，不关我事啊！” “啊啊啊啊，救命啊！！杀人啦！！”那清洁工大妈突然惊声尖叫起来，抱着自己的脑袋就冲出了人群，跑向电梯的方向。 有两个黄老板的小弟正准备去追呢，被林威厉声喝止：“别追了，快跑啊！” 于是乎，一行人手忙脚乱地抬起翻了白眼的黄老板，顺着员工通道快速向楼下跑去！ 开车的小弟，在接到里面传来的消息后，趁着门口守着的两个警察不注意，发动起汽车就绕到了后门接应。 大家火急火燎地来到了一楼，二话不说，前呼后拥地就把不省人事的黄老板给抬进了车子。 “你俩上不上来？”大胡子秃头看着车外的林威和克里斯哥俩，恶狠狠地问道。 “你们快走吧，送黄老板去胡克诊所，说不定还有的救！” 林威用力甩着手，示意他们赶紧离开。他口中的“胡克诊所”，正是专门服务于小岛会的一个地下诊所。帮派里有些什么伤病的，都送到那边去，避免去大医院被警察盘问。 大胡子也不跟他们客气，一声令下，两辆车便一溜烟儿地跑没了影。 早就已经慌张得脸色发白的克里斯，直到连车尾灯都看不到了，这才反应过来，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林威问道：“那我们呢？” “我说老大，”林威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刚才干了啥，心里没点儿数？要是黄老板在车上咽了气，那些傻大个能放过你？” “不是，那。。。刚才那个是意外啊。。。”克里斯委屈巴巴地强调道。 “不管是不是意外，只要黄老板挂了，那些人就不会放过你！” “那现在警察已经在前门守着了，我们又拿不了车，那个清洁工大妈还认得我的脸，还能往哪儿跑？” 克里斯这么一问，林威左看看，右瞧瞧，沉着地说了一句：“跟我走。” 接着，他便带着克里斯，沿着酒店后门的小马路一路小跑，跑进了对面的一条小巷子里。 巷子里有一个嵌在墙上的直梯，林威借着月色抬头朝上望去，梯子的尽头是一栋四层建筑的天台。只是那梯子的起始点得有三米多高，这还不太好够着。 “来，你踩着我的肩膀，爬上去！”于是，他二话不说，跑到梯子前半蹲下来。 克里斯也毫不含糊，一脚踏一个肩膀，双手扶在了墙上，朝上看去。 林威抓住他的两只脚，一边缓缓站起身子，一边告诫道：“扶好了啊，别跌下来！” 克里斯也紧紧把双手贴紧墙壁保持平衡，紧张地动都不敢动！终于，在林威快要站直的时候，克里斯的双手，可以够着梯子了！ 只见他死死抓住梯子的最下面一格，做了个引体向上，然后利用惯性朝上一跳，又上去了两三格。 “你快爬上面躲起来，我去想办法搞车，搞到车我来接你！” 不等克里斯回头朝下看，林威便抛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跑了。 连续跑出好几个街区后，同样不知所措的林威停在了马路边，双手扶着膝盖喘起了粗气。这俩货，一个生死不明，一个在劫难逃，该怎么弄呀。。。 这时，他突然瞥到不远处有一个绿色的电话亭。于是，他顾不得多想，快步跑过去，塞进一枚硬币，拨给了乔治。 正端坐在自家书房里的乔治，本就十分担心星城的状况，突然电话铃声响起，竟也把这个身经百战的老警察给吓得一哆嗦。 “喂？” “是我，林威。” “怎么样？两个人都弄走了么？”乔治双手抓住电话，焦急地询问道。 “情况超出了我的掌控。。。” 说着，林威便快速把刚才的事情捋了一遍。乔治听完后，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骨，叹了一口气。 “给达米安打电话，让他派车来接你们，要快。” 听到乔治的话，林威一下没反应过来，忍不住反问道：“为什么？” “现在的你，只有赌一把了。” 林威立刻明白了乔治话里的意思，便第一时间挂了电话，又投了一枚硬币，打给了达米安。 电话里，他和达米安说了克里斯和自己擅自前往星城招揽生意的事，又说了黄老板过来寻仇以及克里斯误伤黄老板的事情，把达米安是听得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是说。。。我老弟。。。把老黄给杀了？？” “现在死没死还不一定，不过，”林威话锋一转，“按照被捅的部位和刚才黄老板的状态，恐怕多半是保不住了。。。” “操！” 达米安把自己的电话听筒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敲，传来的声音差点把林威的耳膜给震破了！ “你们现在在哪里？” 林威看了看路牌：“我在布雷克大街31号门口的公用电话亭。克总被我藏起来了，您快派车子来接我吧，我到时候带司机去找他！” “我自己过来！” 挂断电话的达米安，又抄起手边的电话簿，一边摸索，一边打出去了两个电话。 而林威也没闲着，又给黄老板的大哥大，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半天也没人接，正当他准备挂电话时，一个粗犷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谁？” 林威立刻听出了，这是刚才那个大胡子秃头的声音，便焦急地问道：“老杰是么？黄老板怎么样了？” “现在还在去诊所的路上，不过看样子，黄老板可能不太行了。。。” 听到这话，虽然林威说话的语气十分悲凉，但他的心里，多少安定了一些。看来这一把，自己要赌对了。 第30章 酒吧闲谈 打完电话，林威便一头钻进了电话亭对面的一个小酒吧里。 “客官喝点儿啥？”听见门被推开的声音，正在专心调酒的酒保，连头都没抬便开口发问道。 “干马天尼，要摇的，不要搅拌的。”林威只是想随便找个地方躲一躲，并没有什么目的性，便随口说起了007的经典台词。 “好嘞，稍等您内！” 不一会儿，一个倒圆锥形的高脚杯便被端到了他的面前。林威拿起杯子，猛地喝了一口，顿时呛得喉咙直咳嗽。 忙完了的酒保，把摇酒杯往吧台下一放，手肘架在吧台上看向他：“这位客官，心事重重啊。” 林威环顾四周，酒保所面对的方向，就只有他一个人。 “有这么明显吗？”说着，林威不自信地又喝了一口酒。看来自己的演技还不到位啊，紧张感这么容易就被人看穿了。 “再明显不过了。要知道，来我们这儿的就两种人。要么把酒寻欢，要么借酒浇愁。这两种人，喝酒的动作和状态，是完全不一样的。怎么样？要不要聊两句？” 见酒保的脸上透露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真诚，林威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又把酒杯推还给了酒保。 “你请我喝一杯，我就告诉你。” 酒保耸了耸肩，二话不说，又拿起金酒和味美思开始调制起来。没过多久，又是一满杯的干马天尼，被推回了林威的面前。 “来吧，这轮我请。”酒保说着，搬了个高脚凳坐到林威的对面。 这次，林威并没有一口闷，而是小口抿了一下。因为刚才那一杯下去，微醺感已经冲上了脑袋，让他既有些舒服，又不太放心自己的情绪。 “你过来。”他伸出两根手指，对着酒保勾了勾。 酒保配合地伸长脖子，把头贴到林威的嘴边。林威捂住嘴，轻声说了一句：“其实，我是警察，而且是个卧底。” 听到这话的酒保，警觉地左右瞄了两眼，然后同样把头伸向林威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巧了，我也是。” “你开什么玩笑？你不调酒的么？” 酒保一下子哈哈大笑起来：“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被涮了的林威，是又好气又好笑。还好，这酒保并没有相信自己的话，要不然一传十十传百，万一从星城传到了黑水市，那自己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于是，他便跟着哈哈大笑起来，两个人看着彼此，笑得前仰后合。 “对了，警察先生，”过了一会儿，酒保一边擦着杯子，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如果你是个卧底，那表面上，应该是个坏人对不对？” “对啊，不然叫什么卧底？”林威一边呵呵发笑，一边喝了一口马天尼。 谁知，酒保指了指窗外，轻声说道：“坏人看到警察，是不是应该躲一躲？” 顺着酒保的手指，林威转头一看，大街上此刻正有四个警察，匆忙地挨个店铺搜寻着什么。 坏了，估计是在找自己和克里斯！林威想着，连忙问道：“后门在哪儿？” 酒保用大拇指朝后一竖，林威便二话不说，双手一撑翻进了吧台，准备朝后跑去。 “别忘了，你欠我一杯酒钱。”酒保放下杯子，转过头说道。 林威打开一扇门，疑惑地问道：“不是说好的你请吗？？” “第一杯可不是我请。” “知道了，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前脚林威刚关上门，后脚警察就走进了酒吧里。量个警察把守着大门，一个警察在这不大的酒吧里挨个查看顾客的面容，还有一个走向了酒保。 “欸，伙计，”那个警察用手指敲了敲吧台，“有没有看到过一个三十多岁的白人，平头，一米八五左右，身材不胖也不瘦的？” “有啊。” “在哪儿？”警察一听，顿时兴奋地两眼放光。 “跑了。” “跑了？” “嗯，跑了，”酒保点了点头，指指桌上那杯没喝完的马天尼，“看到你们在对面的店里问话的时候，头也不回就跑了，连账都没结。” 几个警察顿时紧张地四下张望。询问的那个警察连忙问道：“往哪儿跑的？” 酒保伸手随便指了个方向：“往那儿跑了，你们要是动作快点儿，说不定还能追上。” “走！” 警察们二话不说，一股脑儿地冲了出去。待到他们跑得没影儿了，酒保这才回过头，淡定地喊了一声：“出来吧。” 林威打开门，从后边钻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 “我说大哥，你这后边就是个仓库啊，哪里来的后门？” “我不就是你的后门么？”说着，酒保走回林威刚才坐的位子，把没喝完的马天尼又推给了他：“喝了，别浪费。” 林威接过杯子，定了定神，又把它给一口喝了个干净。 “在座的，感谢不举报之恩，今天有一个算一个，都记在我头上！”林威对着酒吧里寥寥无几的几个顾客放声说道，然后从裤兜里摸出两张五千块的埃斯币，拍在桌子上。 “干杯！”那几个顾客纷纷举起酒杯对着林威，随后一饮而尽。 林威翻过吧台，重新坐回刚才自己的座位上。他和酒保两个人，便又是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起来。 “我说小伙子，刚才人家警察找的也不是你啊，你躲什么？” “找的虽然不是我，但他们说的那个人，是我跟的老大。” “黑吃黑？” “算是吧。”林威苦笑一声，无奈地点了点头。 酒保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默默地挖了一大块冰，装进一个威士忌杯里，又从后边的架子上取下一瓶泰斯卡，朝着冰块浇了下去。 “威士忌加冰，来上一杯，把烦恼都扫空。”说着，他把杯子滑到了林威的面前。 林威接住杯子，冲他点了点头，又喝了起来。 一小时后，一辆银色宝马停在了马路对面的电话亭前。正探头张望的林威，一眼便认出了那是达米安的车，便放下那杯已经连冰块都融化完了的威士忌，起身准备离开。 “再见，警察。” 当他正准备推门而出时，身后传来酒保的声音。林威转过头，冲他敬了个礼，然后推开门，快速跑向了马路对面。 第31章 跑路 “我弟呢？” 林威刚一拉开车门，连屁股都没坐稳呢，驾驶座上的达米安便火急火燎地问道。 这可把林威给惊了一惊：“达。。。达总？您怎么亲自来了？？” “别废话了，快带路！” 在林威的指引下，车子很快便开到了那条小巷子里。 “达总，糟蹋一下您的车。” 说完，他便来到车头，一个箭步跳上引擎盖，然后又咚咚咚跑到车顶，纵身一跃，扒住了梯子！ 只见他像个猴子似得，三两下就爬上了房顶，双手一撑翻了进去。 此时的克里斯，正躲在天台的墙角呢！尽管已经到了夏天，但这家伙仍旧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 “老大，老大，车来了！” 借着月光，林威看到了克里斯，便压低嗓音对着他轻声说道。 克里斯一看来人，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连忙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跑向林威。 “你可算来了！刚才这警车来来回回的，我都怕你被警察抓走了！” “别多说了，车子在下面等着呢，快走吧。” 二人一前一后爬下梯子，跳到车顶上，再钻进了车里。被来回踩车的达米安，既心疼，但又无可奈何。 “哥，你怎么来了？”刚一上车，克里斯的反应，和刚才的林威一模一样。 达米安并没有作答，而是发动起汽车，“轰”的一声冲出了巷子，疾驰而去。 路上，克里斯一个人躺在后排，把头朝下埋得死死的，生怕被人发现。达米安则用各种亲切的言语，问候着自己的姑妈，也就是克里斯的母亲。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林威，只好一个劲儿地劝着，试图让达米安冷静下来。 可开着开着，林威突然觉得窗外的路有些不太熟悉，似乎并不是在开往黑水市。 “达总，咱们这是要上哪儿去啊？”于是，他便小心翼翼地问道。 达米安一边开车，一边回答道：“这傻小子杀了人，还怎么回黑水？我联系了一个蛇头，送他去新西兰躲一阵子。” 听到这话，就差把脑袋缩进肚子里的克里斯突然直冒冷汗，伸长脖子从后排探出脑袋，惊恐地看着达米安。 “哥，你刚才说。。。我杀了人？？” 林威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他也颤颤巍巍地问道：“您是说，黄老板他。。。死了？” “嗯，”此刻的达米安，面色铁青，“我在来的路上接到电话，刀子把他肺给刺穿了，没挺过来。” 克里斯和林威对视一眼，不禁又默默地躺回了后座上，连屁都憋着不敢放。这下，事情可真闹大了。 达米安则一个劲儿地絮絮叨叨，一会儿骂克里斯不长脑子，一会儿又骂黄老板自讨苦吃，总之那叫一个恨铁不成钢，巴不得把这俩货全都回炉重造。 唠叨了好一阵子，车子终于开到了一个渔人码头边。达米安把车往路边一靠，自顾自得下车去，走到了后备箱前。 林威和克里斯也快马加鞭地跟了下去，分列在他的左右两边。 只见达米安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旅行袋，递给了克里斯。 “这里面有一些食物和水，一部大哥大，还有十万美金，”达米安拽着自己老弟的胳膊，“船我已经联系好了，就在码头里，一艘红蓝相间的渔船。登船暗号是‘巧克力披萨’，找到船夫跟他说就行了。” 巧克力披萨，林威强忍着笑意，认真记着达米安所说的信息。 “如果有人敢抢你钱的话，”达米安拔出腰间的手枪，塞到克里斯的手里，“崩了他。” 克里斯颤颤巍巍地从达米安手里接过手枪，放到了旅行袋里。 “记住，没有我的指令，不许回来！” “哥！”一向吊儿郎当的克里斯，此刻也是眼含热泪，一把搂住了达米安。 达米安也一下子心软了下来，轻声说道：“谁让你是我表弟呢，我会想办法帮你摆平的。快去吧，时间不等人。” 克里斯应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朝码头深处跑去。达米安站在原地，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克里斯拐了个弯儿看不到了，他这才叹了一口气，招呼林威上车。 回去的路上，林威在心里焦急地盘算着，如何将这一信息尽快传达给乔治，好让他安排抓人。毕竟这要是真让克里斯逃到了新西兰，再想抓回来，可就难了。 可毕竟自己又没有大哥大，让达米安放自己下车去电话亭也不现实，这可如何是好呢？ 正当他焦头烂额的时候，达米安突然把车开到了一条熟悉的道路——布雷克大街上！ 于是，他立刻两眼放光，坐直了身子：“达总，前面那个酒吧门口，能停一下么？” “干嘛？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喝酒？” “不是，我去付一下酒钱。”说着，他把刚才酒吧老板掩护他躲藏的事情说了一遍。 达米安心想，如果真是林威说的这样，那这个酒保还算是间接帮了自己的弟弟，便默默地点头同意了。 “快去快回！”说着，他便把车子停到了酒吧门前。 林威立刻下车，一个箭步冲进了酒吧内。此刻的酒吧里，一个客人都没有，只剩酒保一个人坐在吧台内的高脚凳上无聊地把玩着搅拌棒。 “客官喝点儿啥？”这一次，他仍旧没有抬头。 林威快步走到他面前，把酒保给惊了一下：“你怎么回来了？” 而林威则没有看他，只是尽量让自己的嘴抿得小一点，轻声说道：“我现在跟你说的话你都记好。你替我打个电话，，告诉那个人，克里斯，红蓝渔船，星城出发，去新西兰了。” 一边说话，他一边不紧不慢地从兜里掏出一张一千元面值的埃斯币，递给了酒保，然后大声说道：“不好意思走得太匆忙了，这是刚才的酒钱，不用找了，多谢你啊！” 说完，他便没有再多交流，而是匆匆忙忙地跑出酒吧，坐上了达米安的车子，只留下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的酒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待车子开走后，酒保立刻拿起吧台上的电话机，一边嘟囔着，一边拨通了这个号码。 第32章 被拉下水 接到电话的乔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和电话那头的酒保反复确认了林威的长相后，这才相信他所言非虚。 “这位先生，感谢你提供的宝贵信息，这对我们十分重要！”乔治正欲挂掉电话，就听见酒保欸了两声，便疑惑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儿么？” “哦没有，我就想问问，那个中国小伙子，真的是卧底警察？” 乔治先是一愣，随后便不置可否地回答道：“对不起，这个不方便透露。”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得到克里斯潜逃信息的乔治，立刻联络了国民海岸巡逻队，告知具体信息，请求他们立刻进行抓捕。 而这时候的达米安，还依旧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呢。在他看来，自己好不容易把克里斯给送出去了，接下来就得考虑如何安置黄老板的尸体了。 “阿威啊，”达米安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跟着我弟，差不多得有一年了吧？” 林威有些胆怯地摇摇头：“还没，大半年了。达总您有什么指示？” “啊呀，之前听克里斯说你身手不错，救过他一命，就是那个老。。。老什么的来着。。。”达米安举着一只手指，半天没想起来。 见状，林威赶忙补充道：“老约翰。” “对对对，老约翰那次。他跟我说，要不是你，他就让人给做了。然后我看老麦死了之后，账目上的事情都是你在管，也没出什么纰漏。” 听到这里，林威心里多少有了些眉目，看来，达米安这是在做铺垫，准备用自己了！ 但嘴上他肯定不能这么自信啊，便故作谦虚地摆了摆手：“嗨，都是老大抬举。我一个刚入行的小混子，能有多大出息？” “哎呀，可现在老黄去了，克里斯也跑路了，咱们这赌场和夜总会的生意，总得有人管管啊。。。” “您的意思是？” “我是这么想的啊，”达米安用一只手在空中比划着，“虽然是克里斯干掉的老黄，但终究是个意外，而且也是老黄先带人抄的克里斯，他们其实不占理。而且，老黄下面那帮人，很多还是认我这个大哥的。所以，我想把夜总会的生意自己负责运作。但如果是这样的话，赌场这边的活儿我可能就忙不过来了。” “所以，您是想让我帮忙打理赌场对吗？”林威不假思索地插嘴道。 “嗯，”达米安点了点头，“反正克里斯下面那些人你都熟，原本你们该干什么也不用我教。至于经营这块，我可以放权给你去参与，不会的就来问我。” 这个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计划赶不上变化啊！原本林威还想着拉拢黄老板，把克里斯当跳板去接近达米安。结果这三番四次的阴差阳错下来，不仅黄老板早早领了盒饭，自己竟然顺理成章地接替了克里斯的位置，甚至还更进一步，连赌场的经营权都给拿下了！ 于是，他连忙拍着胸脯表起了忠心：“达总您放心，只要我林威在一天，就一定全力以赴，让赌场赚越来越多的钱！” “很好，那么，等下有件事情，需要你去帮忙处理一下。” “什么事儿？”这么快就来新活了？这让林威感到有些意外。 “黄老板的尸体，需要你处理一下。” 林威心想：好家伙，放了半天彩虹屁，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这达米安果然精明的很，坏事从不亲自动手！ “您。。。您打算怎么处理啊。。。”于是，他便吞吞吐吐地问道。 达米安瞥了林威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这个么。。。就发挥你的聪明才智了。总之，一定要让警察找不到他的尸体就对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样一个至关重要的活儿，竟然落到自己头上了！ 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他真的按照达米安所吩咐的，把黄老板的尸体给销毁得一干二净，那警察就算抓住了克里斯，也没有证据起诉他。 可如果林威不按达米安说的做，把尸体交给了警方，那他的卧底身份必然会暴露无遗，撑死了也就只能打掉以达米安为首的一个堂口，距离覆灭小岛会、揪出保护伞这个终极目标，远隔十万八千里！ 想到这儿，林威真恨不得把达米安给剁成肉泥。他的大脑飞速运转，想着怎么样才能把事儿给巧妙地办了。 只见他露出为难的神色，支支吾吾地反问道：“达。。。达总。。。这黄老板那么大个活人，哦不，那么大个死人，我一个人，哪里搞得定？？就是抬他，也至少得两个人吧？” 达米安想了想，林威说的似乎也有道理，于是他便眼珠子一转，又拉了个人下水。 “这样，我给你找个帮手，你们两个一起把事儿给办了。” “谁啊？”林威迫不及待地问道。 “你现在还不认识，再过不久你就认识了。”说完，达米安拿起车载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半小时后，胡克诊所后巷见。” 达米安只说了这一句话，便挂断电话，认真开起车来。 坐在副驾驶上的林威，则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这个半小时后即将见到的人，究竟会是谁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子也已经开回了黑水市的地界。这大半夜的，沿街的商铺基本都已歇业，只有道路两旁纯白色的路灯，还能带来一丝光明。 达米安把车子停到胡克诊所的后巷，招呼林威一起下车。 随着“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八记有节奏的敲门声，诊所的后门，咔哒一下被从里面打开了。 正当达米安一只脚踏了进去时，林威突然好奇地问道：“达总，不是说还有个人么？要不要再等等？” “先别管他，把人抬出来之后，他自然就来了。”说完，他便匆忙走了进去。 无奈，林威只得左右张望了一下，跟上达米安的脚步，匆匆走进诊所，关上了后门。 第33章 抛尸 1991年7月，埃斯国，黑水市。 诊所内的人群看到这俩人从后门进来，纷纷识相地退到两边，让出了一条道。 走到黄老板那已经被合上眼睛的尸体前，达米安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他的胳膊。 那个名叫胡克的医生立刻站到他身边，战战兢兢地说道：“达总，对不起，来得太晚了，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我。。。” “不用说了，”达米安打断了胡克的话，“这不怪你。” 听到他这么说，胡克这才稍稍安心一些，又退回到了一边。 “老黄啊，你安心的去，家里我会帮忙照顾好的，”达米安抹了抹眼角，转过头看向黄老板的手下们，“你们老大的死是个意外。但他毕竟是死在克里斯的手里，所以无论如何，我也会给他家里人一个交代。至于你们，从今天起，想接着留下来跟我的，我们就一起好好干；不想留下的，另谋高就，我达米安，也绝不为难。” 老杰——也就是先前的那个大胡子秃头——率先表态道：“我们不走，我们一定跟着达总好好干！” “是的，达总待我们不薄，这时候我们要团结！” “生是小岛会的人，死是小岛会的鬼！” 在老杰的带头下，这群人争先恐后地表起了忠心，这让林威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地鄙视起他们来：这帮墙头草，真是想往哪儿倒往哪儿倒！ 正在这时，达米安的大哥大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应了两声，便匆匆放下。 “来了。”达米安看着林威说道。 林威心里清楚他的意思，那个被叫来帮自己的人，到了。 达米安让众人退开，自己架起黄老板的两条胳膊，示意林威去抬他的两条腿。两个人就这么一前一后，把黄老板给抬到了后门口。其他人想要插手帮忙，却被达米安严词拒绝。 二人合力把黄老板靠在墙上，然后达米安伸手打开后门，和林威一起，吃力地把他给抬了出去。 一个留着八字胡，头戴牛仔帽的家伙，正靠在自己的棕色轿车上抽着烟，见两人出来了，便立刻将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愣着干嘛呀？快来帮忙啊！”达米安早就累的气喘吁吁，看着那个男人责备道。 男人切了一声，这才不情不愿地从车旁走了过来。 三人合力，把黄老板的尸体抬到棕色轿车的后备箱前，放到了地上。那个男人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裹尸袋，拉开拉链罩在了黄老板的身上。 “我问你啊，上次你要的人我可给你找着了，两万块钱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只见他一边麻利地套着袋子，一边问道。 达米安则不耐烦地回应道：“这次做完，钱一起打给你，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他就把黄老板给塞进了裹尸袋里。然后便要求林威和他一起，把黄老板塞进了后备箱。 在男人的示意下，林威坐进了他的车子。男人回到驾驶室，探出脑袋看向达米安，伸手比了个“五”：“这一把三万，加上之前的两万，总共五万。事情我先给你办了，一周之内我要看到钱。” “放心吧，什么时候赖过你钱了？快去快去！”达米安鄙夷地催促着，男人这才发动起汽车，开了出去。 林威有些拘谨地坐在后排，不知道眼前正在开车的这个男人，姓甚名谁，到底是干嘛的，准备把他们带到哪里去。 于是，他便试探性地问道：“嘿，哥们，哪个道上的？” 可那男人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不用你管。” 吃了一瘪的林威，又接着客客气气地问道：“那哥们贵姓啊？” “也不用你管，你就闭上嘴，安心跟我把事儿给办了就行。”男人的回答依旧冷漠。 眼看这货不是什么好惹的主，林威也只得闭上嘴巴，看着窗外的风景，心里想着，此时此刻，百余公里外的星城，乔治到底有没有联系上人，把克里斯这家伙给抓住。 汽车很快便开出了林克区，越开越远，越开越偏，偏到林威都已经认不出这里是哪儿了。他只知道，这个地方离大海是越来越近了，看样子，二人多半是要去海边了。 果不其然，在又开了十来分钟后，男人把车子一拐，开出了公路，开进了一条林间小路。穿梭了一阵后，眼前出现了一片沙滩。 男人把车停在沙滩前熄了火，招呼着林威一起下车。二人把后备箱里的黄老板抬出来，一前一后扛着尸体，朝海边走去。 一边走着，林威一边努力看着周围，试图在这一片黑暗而又陌生的环境中找到一些标志性的景象，以便日后可以再次找到这里。 可月光下的沙滩，除了波光粼粼的海面以外，哪儿还有什么可以记忆的地方？周围不是沙子就是树的，连栋平房都看不着。 正在他努力搜寻的时候，走在前面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有些分心的林威没来得及刹车，差点撞了上去。但就是这一下，黄老板也从二人的肩膀上滚落了下来。 “没事，就放这儿吧。你，去树林里捡些石头来，要大块的，越大越好。” 在男人的吩咐下，林威连忙转身，准备走回树林。正在这时，他的12点钟方向——也就是正前方，出现了一个值得铭记的地标！只见整座城市最高的建筑——克里托大厦，此刻正藏在高山和树林后边，露出了一个尖尖。 林威立刻意识到，如果自己此刻正身处克里托大厦的楼顶的话，就可以完全看到现在所身处的这片海滩。 他尽力掩饰住自己的兴奋之情，慢悠悠地走回树林，寻找起石头来。他知道这些石头即将派什么用处，肯定是为了增加重量，好让黄老板能沉地更快一些、更深一些。这样，裹尸袋就不会浮起来了。 而那个留着八字胡的男人，此刻则淡定地一屁股坐到黄老板身边，点起一支烟，默默地监视起林威的一举一动。 第34章 抛尸(2) 不一会儿，林威捧着大大小小的一堆石头走了回来。 男人眯起眼睛，认真打量着他带回来的那堆石头，一块一块地放到眼前看了又看，然后把烟头朝下塞进了沙子里。 “我说哥们儿，”他略有不满地看向林威，“你知道我们拿这些石头是要用来干嘛的吧？” “不知道啊，干嘛的？”论装傻充愣，林威早就混出了一套了。 男人噗嗤笑了一声，然后嘲讽般的伸出手指，指着他说道：“我说你这个傻小子，达米安怎么会把你给派过来的？” 听到这话，林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男人从石头堆里挑出几块大的，放到林威面前，告诉他就按照这个来找，让他再去找一些来。 这便正好顺了他的意。林威之所以故意找一些不合适的石头，正是为了可以找机会再往更远处去一些，好更多查看一下周围的环境。 前前后后忙了足足半个小时，他终于抱着几块还算挺大的石头，呼哧呼哧地走了回来。 “嗯，这几块还像点样子，把它们装到裹尸袋里吧。” 在男人的指挥下，林威拉开裹尸袋，把石头分别放到黄老板身体的各个部位，然后还随口嘟囔了一句：“三万块是你拿，又不是我拿，活儿都让我干了。。。” 听到林威这么一抱怨，男人可不乐意了：“年轻人，要多锻炼锻炼，别老抱怨，咱们都是这么过来的。再说了，这裹尸袋是我包的吧？车是我开的吧？怎么就都是你干了？” “对对对，你说的都对，”林威苦笑一声，“不过，才为了区区三万块，老哥你就敢替人抛尸，也算是挺有胆量的了。” “三万是美金，你当是埃斯币啊？” 嚯，三万美金，那可是好大一笔钱！林威心里不由得猜想，这个家伙一定来头不小，否则达米安也不会找他来干这差事。 忙活了老半天，本就已经很沉的裹尸袋现在变得更加沉了，但男人似乎还是不放心，又拖着林威走到树林里，各找了一块足有五六十斤重的大石头，搬到了沙滩上。 男人从后备箱里掏出两根麻绳，将石头左一圈右一圈，硬生生又缠在了裹尸袋上。 做完这些后，他双手撑着沙子站起身来，搓了搓手，长舒一口气。 “好了，”只见他看向林威，“就这样吧，把他推海里去。” 林威立刻瞪大眼睛：“这我哪能推得动啊？怎么也得一起来啊！” “行吧。”男人无奈地笑了笑，和林威一起，用尽全力把尸体抬起来，走向大海。 两人就这么一直走到海水淹没到了胸口，才松开手，让尸体慢慢沉了下去。 此时的林威，心里是有些窃喜的。毕竟再过不久海水就会涨潮，就他们现在这个深度，说不定明天白天尸体就会被冲上沙滩。到时候，他再和乔治一说沉尸地点，警察立马就能找到人了。 但那个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只见他泡在水里沉思了一会儿，突然一个猛子扎进水里，没了踪影。 “大哥？大哥你干嘛去呀大哥？”漂浮在海面上的林威，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了一跳，连声朝水里呼唤起来。 过了两三分钟，他又从水里探出头来，深吸一口气，又钻了下去。 林威也不跟他多废话了，自顾自地朝岸边游去。 这大晚上的让海水一泡，坐在沙滩上眺望的林威是又闷又热，巴不得现在就撒丫子跑路。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等待那个男人完成他的“工作”。只见那个人越游越远，直到只能看到一个小点点，他才慢慢地朝海岸边游来。 林威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已经快要落下，天空中泛起了一丝鱼肚白。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 被泡得像个落汤鸡似的男人，吃力地爬到岸上，四仰八叉地躺了下来，大口大口喘起了粗气。 “我说哥，要不快点走吧，都快天亮了。”林威赶忙冲到他的身边，拖着他就想往车里走。 男人却不为所动，死活都拽不走：“着什么急啊，让我歇一会儿。。。妈的，早知道搞艘船了。。。” 他从兜里掏出已经湿透了的香烟和打火机，伸到眼前看了看，失望地扔给林威。 “送你了，”男人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车，“去，帮我拿根烟来，在手套箱里。” 林威叹了一口气，又吃力地连走带爬，回到了车上。他一边在手套箱里搜寻着香烟和打火机，一边抬头偷瞄远处的那个人。 这家伙很隐蔽，原本应该放驾驶证的地方，居然空无一物。为了不引起怀疑，他只得拿上烟和火机，又咚咚咚地跑到了男人身边，点起一根塞进他的嘴里。 男人猛吸一大口，惬意地眯起眼睛，吐出一个眼圈。过了十来分钟，他终于从地上坐了起来，捡起烟头，埋掉烟灰，站起了身来。 “走吧。”说着，他便一边倒退，一边弯腰清理着周围的脚印，朝自己的车退去。 林威心想：果然还是个老手。于是，他也有样学样，倒退着清理起自己留下的痕迹。 车子开出树林，回到了大路上。男人始终沉默不语，只是默默打着哈欠。过了一会儿，车子终于开回了林克区所属的地界。 “我就不送你回去了，马上天亮了，我得回去换身衣服上班了。你自己打个车回家吧。”说着男人便靠边停下，示意林威下车。 林威心里很清楚，这人就是不想跟自己有更多信息上的勾兑，既不想让林威知道他家在哪儿，他也同样无意知道林威家里在哪儿。 于是，他便识相地道了个谢，推门下车。 当林威再次回到家时，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抬头一看时间，竟已到了早上五点。回想起这几天的奇葩经历，又累又饿的林威，疲惫地连洗澡的力气都没了，拖着湿漉漉的身子就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35章 莉娜的插曲 这一觉，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直到肚子实在饿得受不了了，林威这才从睡梦中醒来。 一晃眼，这都已经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他打着哈欠走到厨房，拿出一个锅子，便准备煮一碗泡面吃吃。 可这才刚打开煤气，闻到身上的馊味的他，又觉得自己需要去洗个澡，便迷迷糊糊地回到卧室，找了套换洗衣物，径直走去了卫生间。 洗着洗着，林威忽然闻到一股焦味。 “坏了！”他这才想起来，刚才煤气忘了关了！估计是火把什么东西点燃了！ 林威赶快擦干身子跑了出去，可为时已晚，熊熊烈火已经包围了整个厨房！ 正当他准备拨打火警电话的时候，只听得“咣当”一声，家门突然被人给踹了开来！ 猝不及防的林威，傻呆呆地举着电话朝门口一看，只见一个英姿飒爽的女警，甩着马尾辫就冲了进来！ “是你？”女警看到林威，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威定睛一看，这不就是莉娜么？怎么跑这儿来了？但事不宜迟，他也顾不得多说，牵着莉娜的手就冲出了家门！ “不对啊，我是来救你的啊！”被拽出火场的莉娜这才反应过来，明明自己是来救人的，结果让人家给拽出来了！ “现在还管那么多干嘛？”只穿着一条内裤的林威连忙指着自己的厨房喊道：“快打消防局的电话啊！” 莉娜赶忙取下肩膀上的电台，调整频率呼叫道：“总台总台，唐人街22号失火，请联络消防支援。” “总台收到，会尽快联络。”很快，电台里便传来了总台的回答。 “等吧。”莉娜双手叉腰，无奈地看着冲天的火光。 林威捂着自己的裤裆，羞得满脸通红。路上的人群纷纷驻足，像看猴戏一样看着他们两个人。 见状，莉娜一边驱赶着人群，一边从巡逻车里取出一件外套，丢给了林威。 “披上吧，能好点儿。” 林威接过外套披上，感激地点了点头。 “那个。。。警官。。。你不是在中央区巡逻的么？怎么跑我们林克区来了？” 莉娜把头转向他反问道：“你不知道？” “。。。我应该知道什么？”被这么一问，林威也有些不知所措了。 “你们小岛会的两个大佬失踪了，听说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星城，两伙人内斗来着，不知道有没有回到这里来。所以现在黑水的警方都在驰援林克区，搜寻他们的下落呢。” “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岛会的？”听完，林威惊讶地问道。 莉娜鄙视地白了他一眼：“上个月你跟着咱们副局回警局做了个身份核实，忘了？” 一听这话，林威心想：好家伙，乔治还真是心思细腻，做戏做全套啊！于是，他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傻呵呵地笑起来。 莉娜则是不依不饶，接着教训道：“你说你们这些人，有手有脚的干什么不行？非要加入黑社会！年轻人，我看你跟我也差不多大，人生路还长着呢，早点走正道。” 被自己的梦中情人一顿数落，林威是有苦说不出。他好像告诉莉娜自己的真实身份，却又不得不保守秘密，这让他的内心异常挣扎。 见她数落了半天，林威还是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的架势，莉娜也懒得说了，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又过了五分钟，消防车终于停到了林威的家门口。水枪一顿滋后，火势终于被扑灭了。 林威脱下外套，递还给莉娜，道了声谢。莉娜呢，则仍旧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白了他一眼，回到巡逻车上。 “年轻人，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回头是岸。”临走前，她摇下车窗，看着赤身裸体的林威，又强调了一遍。 “放心吧，”林威对着已经开走的巡逻车，心里默默地喊了一声，“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对我刮目相看的。” 回到屋里的林威，也顾不上吃饭了，匆匆拿起电话，就打给了乔治。 这天夜里，二人又在安全屋里见了面。林威把昨晚抛尸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叙述了一遍，然后便关心起克里斯的下落来。 “放心吧，克里斯让我们给逮住了。” 原来，昨天晚上，林威让酒保传递信息后不久，国民海岸巡逻队便在乔治的请求下，立刻出动。 坐在船里的克里斯，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两艘快艇从后边追上来，把自己所乘坐的渔船给堵在了中间！慌不择路的他，背着旅行袋就跳进了海里！ 但你想靠游的，就能从埃斯国游到新西兰了？果然，没游出多少路呢，这家伙就没力气了，在水里使劲扑腾，求警察把他给捞上来。 听到这里，林威歪着头摸起了自己的下巴：“咦？不对啊。。。那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我今天还碰上莉娜了？” 乔治只得耐心地解释道：“那是因为，我们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没有对外放出克里斯被捕的消息。而且，为了保险起见，他现在正被扣押在星城的秘密警局里，只有少数参与行动的人才知道。” “不愧是我乔老爷子，想得真周到！”说着，林威凑到他面前，极尽谄媚之势，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好了好了，”乔治不耐烦地将他推开，“我知道你什么小心思，不就想问人家莉娜有没有男朋友了么？” “所以，到底有没有？”林威满怀期待地看向乔治。 “很不幸，有了！而且还是你以前的同学，学刑侦的高桥五郎。” 高桥五郎？？听到这个名字，林威顿时傻了眼！要知道，这个小日本可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虽然长得不算高，只有一米七出头一点儿，但架不住帅啊！甚至和当时刚刚出道的smap成员木村拓哉，都有几分相似！ 不仅如此，他还是班里名副其实的学霸，几乎门门成绩都是满分！要说追她的女孩子，都可以排到巴黎了！ 被这样一个人捷足先登，林威的心里，是又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第36章 黑警行踪 “好了，你就别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正当他眼睛都发呆到出神时，乔治又把他的思绪给拉了回来，“就算人家莉娜没有女朋友，以你现在的身份，也不可能跟人家有什么进展的。与其天天犯花痴，你还不如跟我说说，昨天和你一起抛尸的那人长什么样呢！” 林威用手点了点太阳穴，皱着眉头开始回忆道：“牛仔帽，蓝衬衫，黑西裤，四十来岁，一米八五的样子，留着小胡子，抽‘好彩牌’香烟。。。” 听着听着，乔治的眼睛越瞪越大，越来越惊讶！没等林威回忆完，他便在公文包里一顿翻，随即翻出一张照片，递到了林威面前。 “你昨天看到的，是不是这个人？” 林威拿起照片仔细一看，可不就是这个人么！这乔治是哪里弄到的照片？莫非。。。 “这人。。。该不会就是吉米吧？？”他有些不可思议地看向乔治问道。 乔治也同样惊讶地点了点头：“就是他。。。没想到，这臭小子什么烂钱都恰！” 这么看来，吉米的黑警身份就已经坐实了。但是，仅仅依靠一个抛尸，没有办法将他所犯的滔天罪行所挖出来，更不知道还有哪些人和他一样，也在直接或者间接地为达米安工作。 乔治振振有词地分析着：“尤其是那天偷老麦档案的，绝对不是他。毕竟档案室在市局，而吉米是个分局的警察，他没有权限调取档案。所以，吉米的背后，一定还有同伙。” 所以，二人商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先找到黄老板的尸体，定下克里斯的罪，把他送到大牢里。接着，想办法接近吉米，套出更多幕后的黑警，从而把他们一网打尽。 “记住，克里托大厦，十二点方向的海滩。” 临走前，林威特地又强调了一遍，生怕警方找错地方。乔治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挥了挥手，示意他尽快离开。 但是，令他们二人全都意想不到的是，接下来的好几个夜晚，警察在那片海滩周围的海域里秘密搜寻了许久，都没有打捞出那个装满石块的裹尸袋。 黄老板的尸体就像凭空失踪了一样，消失地无影无踪。 但是，虽然打捞行动是在夜晚秘密进行，但不知怎么的，还是有人走漏了风声，传到了吉米的耳朵里。当了十几年警察，经验告诉他，那天晚上跟自己在一起的林威，恐怕不是什么善茬。 于是乎，他便匆匆找到达米安，告诉了他这一情况。 达米安手里夹着雪茄，左右摇晃着自己的办公桌，盯着天花板有些不可思议：“感觉不太会啊。。。如果不是林威那天晚上火急火燎给我打电话，克里斯早就让警察给抓去了。他要是跟警察一伙儿的，那还打电话给我干嘛？直接让警察把他给抓了不就完了？” “会不会是，他想以此获取你的信任呢？”吉米把帽子一脱，当作扇子扇了起来。 达米安仍旧不信，果断摇了摇头：“但是之前克里斯试探过他一次，没什么问题啊，反倒是还把老麦这个真卧底给找出来了。我看呀，多半是你自己屁股不干净，让人家给嗅到骚味儿了！” 吉米一听这话，顿时急眼了！他信誓旦旦地告诉达米安，自己那天晚上，一路上都十分小心谨慎，确定自己没有被人跟踪，连车里的那些水渍都擦得干干净净的。 “那会不会是有人路过，正好看到了？”达米安歪着头问道。 “不可能！”吉米斩钉截铁地说道：“那个破沙滩都没开发过，连个名字都没有，平时压根就没有人去！更别说晚上了！” 一堆似有似无的证据面前，达米安的态度有些动摇了。该不会林威还真是卧底吧？要不就是警方的线人？ “这样吧，我们分头行动。你去那些传出来捞尸的警察那儿打听打听，他们的消息来源是哪里；我亲自去试探试探林威。” 于是，二人便各自想办法，去证实林威的身份去了。 当然，此刻的林威还不知道这些，依旧勤勤恳恳地每天在赌场里转悠。 这天晚上，他正和几个兄弟在赌场门口聊天呢，达米安的宝马突然从远处开了过来，拐进了停车场。 见状，林威赶忙一路小跑跟了过去，在停车场门口等候着达米安下车。 车子停稳后，达米安在保镖的护送下，从后排走了下来。林威立刻迎上前去，搀扶住他的右手，笑眯眯地问道：“达总，今晚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这不赌场交给你有一个礼拜了么？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这哪儿能有什么问题啊？您就放心吧，从上到下全都打理得好好的！” 一行人走进赌场，客人们见到达米安，纷纷上前握手寒暄，仿佛见到了大明星似的。而他也十分享受这种待遇，一边向着人群点头致意，一边朝办公室走去。 到了办公室门口，他吩咐保镖和其他小弟们全都不要跟进来，而是把林威单独带了进去。 达米安坐到了原本属于他的那个老板椅上，林威也毫不含糊，烧水沏茶，端了一杯热茶放到他的面前。 “托朋友从老家寄来的龙井，您尝尝。”说着，他识相地拉开椅子，坐到了达米安的对面。 只见达米安用杯盖刮了刮杯沿，吹了两口气，呷了一口茶。这一举一动，还真有点那味儿了。 “茶是好茶，可人是不是好人，就不好说了。” 听到这话，林威脸色顿时煞白，下意识地把身体往后一靠，战战兢兢地问道：“达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达米安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放下杯子，十指交叉撑在桌面上，把头凑近林威，神情严肃地凝视着他。 “阿威啊，我已经知道了，你是警察的人。识相的，就老老实实交代，说不定我们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听到这话的林威，顿时五雷轰顶，两腿发软，差点儿从椅子上摔下去！ 第37章 自证清白 “不是。。。达总。。。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他赶忙撑着桌子站起身来，努力为自己辩解道。 “乱说？”达米安一拍桌子：“如果你不是警察的人，那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们去抛尸的事情，会被警察知道？” “警。。。警察知道了？？”林威满眼无辜地看着达米安，惊讶地反问道。 “还装！如果不是你透露的风声，那还能是谁？！” “就不能是那个和我搭伙儿的人么？为什么非得是我呀？！”说到这儿，林威也着急了！ “因为，那个人自己就是个警察！” “警察？”林威“啪”地一下瘫倒进椅子里，难以置信地摇起了头。 过了一会儿，那又好像灵光一闪般坐直了身子，两眼放光地看着达米安：“那既然是这样，就更有可能是那个人干的了啊！” 达米安不屑地哼了一声：“他收了我的钱，帮我干过不少脏活儿，还背着人命。这样一个黑警，怎么可能把自己给卖了？” 背着人命？难道说，老麦的死，真的和他有关系？想到这里，林威不禁暗喜。 为什么呢？因为啊，那个走漏打捞尸体风声的，不是别人，正是张捷！而指使张捷走漏风声的，不是别人，正是乔治！ 乔治心里很清楚，虽然林威帮着达米安干了抛尸的活，让自己手脚不干净了。但以达米安的性格，迟早有一天会想办法试探林威，看他是不是警方的卧底。所以，与其被动应战，不如主动出击！ 于是，他便让张捷故意在和吉米吃饭时透露出捞尸的事情，这样吉米就一定会去找达米安，那么，达米安就一定会找机会试探林威。 同时，张捷也可以趁机寻找一些蛛丝马迹，看看吉米是不是有些什么犯罪证据仍旧能够被挖到。 只不过，林威倒是没想到，达米安会用这么直截了当的方式，来试探自己。 顺着达米安的话，林威立刻站起身来，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达总，咱一件一件事儿捋啊！先说我是不是卧底这事儿。 您看，当初老麦是让我给抓出来的吧？虽然我不知道他最后到底是怎么死的，但至少现在已经能够确定他是个卧底警察了！您说，如果我也是卧底，我会害死自己的同僚么？ 其次，克总去星城招揽生意的主意，它确实是我出的，办法也是我想的，而且最后确实给咱们场子里带来了好几百个新客，这是事实吧？虽然出了黄老板这档子事儿，但如果我是卧底，我要做的难道不应该是搞垮这里么？怎么可能还费尽心思给咱们场子引流呢？ 再次，就说克总这事儿，如果那天晚上不是我掩护克总逃跑，还通知您来救人，他当场就让警察给拿下了！您说说，如果我是卧底，反正他当场被抓了那也不是我的责任，我何苦要冒着自己也被逮住的风险帮他呢？ 最后，咱说说黄老板的事儿。如果我是卧底，我还听您的，跟着一个警察大老远跑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熬一个通宵就为了去抛尸？抛尸它也不是小罪吧？我就不怕被警察给逮咯？” 说完这一长串话，林威又一屁股坐回椅子上，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猛喝一大口，接着张大鼻孔喘起了粗气。 这么一些话，虽然是临时发挥，但见招拆招的效果确实也不错。被他这么叭叭叭一顿输出，达米安的内心也有些动摇了。 毕竟林威说的话，句句属实，有理有据，如果他确实是卧底，那为了帮会干这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是为什么呢？ 但是啊，达米安这个人，一旦起了疑心，要想消散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于是，他便笑着摆摆手，用平和的语气安慰道：“年轻人，不要这么着急嘛。我就这么随口说说，你看把你急成什么样了。无论什么时候，都要学会保持冷静和克制。” “那您说我是卧底，我能怎么冷静？！”林威两手一摊，气鼓鼓地反驳道。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是卧底了，刚才的事，你别太放在心上。” 林威一听，好家伙，这就蒙混过关了？但他的内心，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自己的三言两语不过是定个基调，达米安一定还有什么花花肠子留在后边，自己必须保持警惕才行。 所以，他仍旧交叉着双臂，把头瞥向一边，重重地喘着粗气。 “对了，最近生意怎么样？”此时，达米安突然转移话题，聊到了生意上。 “还不错，新来的客人给咱们带了不少生意，小姐和丸子也都快不够用了，我正准备找达总您帮忙加一点呢。” “那就好，我会去办的，”达米安笑着点了点头，“阿威啊，有一件事情，我也需要你去帮我办一下。” “什么事情？”林威把头转回来，好奇地问道。 达米安把身子凑近林威，捂上嘴，小声说了一句话。 听到这话的林威，顿时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达总，您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啊！”只见林威一边摆着手，一边朝椅背里靠去。 达米安啧了啧嘴，埋怨似地说道：“这怎么叫把你往火坑里推呢？这可是让你自证清白的最好办法啊！再说了，那么大个赌场我都交给你了，你就不能替我办点事儿？？” 林威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了半天，右手一会儿举起，一会儿放下，最后叹了一口气。 “如果真的要靠这种方式，才能证明我的忠心的话。那么达总，以后您要再对我有任何怀疑，我就真无话可说了！” “放心吧，”达米安伸手拍了拍林威的手背，“做完这档子事儿，你就是我达米安最信任的人。” 说完，他便站起身子，扭了扭腰，转身走向门外。 “我出去赌两把。这龙井不错，回头给我也带两包，多少钱我给你。” 说完，他便打开门，走了出去，留下一脸错愕的林威，独自坐在办公室里。 第38章 移花接木(1) 林威确实有心理准备，达米安会让自己去做一些事情，从而确保自己并不是卧底，就跟当年克里斯一样。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达米安提出的要求，竟然是想让自己去杀了吉米！ 达米安这个老贼，真是精的不止一点半点！这么一招借刀杀人，既可以让为自己干脏活的吉米永远收声，又能够试探出林威究竟是不是警察的卧底，真是算盘打得啪啪响！ 林威心里深知，这样一个难题，绝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轻易破解的。于是，他决定把这件事情暂时抛诸脑后，也同样离开了办公室。 这一晚上，他的心情五味杂陈。但为了不让兄弟们看出自己的慌张，他仍旧强颜欢笑，招呼着赌场的生意，一直忙到天亮散场。 自从接手赌场的经营后，林威的作息就被调了个个儿，白天睡觉，晚上干活。但这才没几天时间，生物钟还没完全适应，所以虽然已经是白天了，但他仍旧没法儿睡着。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的他，还是拨通了乔治的电话。 这是林威当卧底将近一年的时间以来，第一次在白天和乔治见面。为了掩人耳目，二人选择在远离市区的一处农田里碰头。 他俩坐在树荫底下，看着金灿灿的麦田，一起托腮叹气。 据乔治所说，吉米这几天果然主动联系了张捷，询问他们反黑组是怎么得到信息去捞人的。张捷自然跟他实话实说，说自己只是奉命行事，具体消息源从哪儿来的，不得而知。 不死心的吉米，还百般试探，想看看张捷在小岛会里，除了老麦这个下线以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卧底或者线人存在。但早已做好准备的张捷，只是斩钉截铁地否认，还特意装作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当时张捷就是这么跟他说的：‘早知道老麦会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当初就应该多发展几个下线，不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这么一说，那个吉米自然也就相信了。” 听完乔治的讲述，林威又追问道：“那张捷有没有找到些什么可以定性的证据？能够证明当晚他确实去过那片海滩抛尸的？你知道的，我没法儿跳出来指证他。。。” 昨天晚上，达米安已经把吉米的住址和车牌号都写给了林威，并且叮嘱他，一周之内必须搞定。 所以，他现在心里想的是，如果吉米能够在规定的时间内被警方逮捕的话，自己就有理由不下手了。虽然此举并没有办法让达米安放下心来，但至少，自己不用去做杀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只是，乔治的叹息让他的心情跟着跌落到了谷底。那个吉米把所有痕迹都清理得很干净，甚至连轮胎里嵌着的沙子都没找到。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只能找到吉米，逼他就范了。”林威用手搓了搓自己的额头，无奈地说道。 回去睡了一觉后，傍晚时分，本该出现在赌场的林威，如今却在林克区的一栋六层公寓大门前，站在人行道上四处张望着。 过了十来分钟，一辆棕色轿车由远及近，停到了马路上划出的停车位上。吉米走下车，用钥匙锁上了门。 当他低着头朝公寓楼走去时，忽听得有人在叫自己，便循声一看。四目相对间，他顿时傻了眼。 “是你？你怎么知道我住这里？”吉米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林威。 而林威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拽住他的手，又将吉米往车上拉。 “开门，上车，跟我走。” 林威冷冷地说着，不明就里的吉米心想：反正老子是警察，还怕你不成？于是，他便果断照做，发动起了汽车。 在林威的指引下，二人来到郊外的一栋废弃工厂的露天停车场内。 林威率先走下车，吉米也立刻跟下车。隔着车子，他便开口问道：“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干嘛？” “你觉得我要干嘛？”林威嗤笑一声，随即严肃地看向他。 “你。。。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住哪儿的？” “我不但知道你住哪儿，”林威双手插兜，挑衅似地说道，“我还知道你叫吉米，是个警察。你给达米安做过许多坏事，其中就包括抛尸黄老板，和杀害卧底警察老麦！” 听到最后一句话，吉米吓得脸色惨白，立刻从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林威！ 林威故作镇定地摆了摆手，示意他把枪放下。但吉米仍旧双手握枪，紧张地说道：“我就知道，你是警察的卧底！” “卧底？”听到这句话，林威顿时笑得前仰后合：“我是卧底？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是卧底的？” “如果你不是卧底，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吉米依旧不依不饶地问道。 只见林威不紧不慢地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拿到空中挥舞了一下。 吉米微微放下枪，眯起眼睛朝他的手上看去，试图看清纸上的内容。 “别眯了，再眯你也看不到，你过来看。放心吧，我真要弄你，也不会把你带到这里来。” 在林威的劝说下，吉米这才警惕地绕过车头，走到他身边，但手里的手枪，却始终指着林威，没有放下。 林威把纸递到吉米眼前：“认得出是谁的字不？” 吉米接过纸，定睛一看，卧槽，这不是达米安的字么？只见纸上写着自己的地址和车牌号，原来是他出卖了自己！ 正当吉米万般惊讶的时候，林威又趁热打铁地补充道：“你就想啊，你杀老麦的事情，是不是只有达米安知道？” 吉米下意识地点了点头，然后又把枪抵住林威的眉心，恶狠狠地问道：“达米安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可以毫不避讳地跟你说，达米安要我来杀你。欸你别急，我还没说完！我知道你是警察，我也没这个胆子杀警察。所以我来找你，就是想和你合作。” “合作？”吉米满脸狐疑地看向林威，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而林威则轻轻捏住抵着自己脑门的手枪，缓缓朝上抬，看着吉米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第39章 下套 “怎么个合作法？”吉米把枪插回腰间，半信半疑地问道。 林威靠在他的车上，有板有眼地分析道：“你看啊，达米安为什么要做掉你？肯定是因为你知道他太多秘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灭口，对不对？那他为什么要我来办这事儿？肯定是他现在对我不信任，要试探试探我是不是卧底，对不对？” 吉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要知道，提出林威是卧底的，正是他吉米自己啊！结果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所以，我们就联合演一场戏，各取所需。”说着，林威还伸手打了个响指。 “怎么演？” “很简单。我假装杀了你，然后拿着照片和你的车回去交差。你呢，就赶紧逃出国去。这样，我也可以重新获得达米安的信任，你也可以留一条活路。至少他给你的那几十万美金，够你出国过一阵舒服日子了。” “哪儿有几十万啊，也就三十来万。”吉米皱着眉头，随口嘟囔道。 “三十万不也是几十万么，”林威瞪了他一眼，“怎么样，干不干？” 吉米心里思忖道：如果真是达米安让林威来杀我，那就算他把林威干掉了，达米安还是会找其他人来追杀我，终究还是得跑路。 但如果我和林威合作，制造假死的迹象，那跑路的时候也能安全地多。 反复权衡了半天，他终于点了点头，同意了林威的提议。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我们事不宜迟，尽快开始吧！”说着，林威拉开车门，把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来，使劲掏着些什么。 吉米双手叉腰，好奇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知道林威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鼓捣了好一阵，林威这才从里面掏出了一罐暗红色的液体、一支毛笔，和一张黑色的圆形贴纸。 吉米立刻看出了他的用意。他从林威的手里接过那张只有半个硬币那么大的小贴纸，左看右看，有些狐疑地问道：“这玩意儿，能行么？” “行不行的，拍出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便让吉米赶快躺倒在地上，自己则把贴纸往他额头左上方一贴，开始用毛笔往上边蘸血。 猪血顺着毛笔从额头一路流到地上，眼看额头上的妆化的差不多了，林威再把剩下的猪血倒了一半在吉米的头发下面。血液四散，流成了一滩。 “嗯，看上去还挺像那么回事儿。”林威满意地点了点头，收起剩下的半罐猪血，放回包里，又拿出一个拍立得，对准了吉米。 “眼睛睁开，别闭上，闭上不真实。” 在林威的指导下，吉米把眼睛睁得老大，乍一看还真有点含冤而死的样子了。 “咔嚓”一声后，一张照片从相机里缓缓弹出。林威拿下照片，用两只手指捏住，轻轻甩了几下，便叫吉米可以起身了。 二人站在一起，看着照片上那个已经“死了”的吉米，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吉米捋了一把头发，将手上沾满的猪血往裤子上擦了擦，欣慰地说道：“这血没白淋。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你也自己当心，尽快离开这里吧。”说着，林威还同他握了握手。 上车后，这次由林威坐上了驾驶座，而吉米则坐上了副驾驶。车子穿越了大半座城市，回到林克区吉米的公寓门前。 天色已经渐暗，路上的行人也少了起来，这对他俩来说，算是个利好的消息。 “先别着急下车，”当吉米正想推开车门下车时，却被林威一把拦住，“观察一下周围，有没有眼熟的人。” 二人猫在车里，小心翼翼地朝四周看了看。在确认没有人监视后，林威立马指挥吉米下车，冲进公寓楼里。而他自己，也一脚油门，迅速离开了这里。 半小时后。 公寓门前的人行道上，一个头戴太阳帽、戴着墨镜和口罩的男人，拎着一个旅行袋，正焦急地等待着出租车。 在他的招手下，一辆出租车停到他的面前。男人匆匆上了车，只说了一句话：“去机场。”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我说哥们儿，这大晚上的还戴墨镜，看得清路么？” “不用你管！开车就是了！” 司机摇了摇头，朝着机场的方向开去。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出租车停在了机场的出发大厅前。男人从裤兜里掏出一张五百埃斯币面额的钞票，二话不说甩给了司机，匆匆下车。 “人傻钱多。”司机看着计价器上的203元，轻声嘟囔了一句。 男人低头走进明亮的机场大厅，试图避免和任何人有眼神上的接触，甚至在过安检时，他也只是把头瞥向一边。 来到购票处，他焦急地排着队，神情慌张，整个人不由地来回晃动。 终于轮到他的时候，不等航空公司的服务员开口，他便抢先一步说道：“一张最近一班去洛杉矶的单程票，头等舱，快！” 服务员有些茫然地看着他，然后把手伸到电脑键盘前：“您稍等，我帮您查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战战兢兢地说道：“最近一个航班三个小时之后起飞，可以吗？” “可以可以，快点吧！”男人不耐烦地说着，从裤兜里掏出了钱包。 “总共是两万零五百埃斯币，保险要买么？” 男人快速数着钱，然后甩给了服务员：“不要了。” 拿到机票的他，匆匆赶往候机大厅。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后，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摘下了自己的墨镜。 “嘿，吉米，这么晚了，是要去哪儿啊？” 听到这个声音，男人错愕地抬头一看，面前站着的，正是自己的老同学——张捷！而张捷的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乔治。 张捷在向坐在吉米身边的旅客亮明了身份后，那名旅客便识相地拖着行李箱走开了。 乔治坐到他身边，直接伸手拎走了吉米的旅行袋，夹在了自己的两脚中间。 “别跑了，你想跑也跑不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我也是警察，你们凭什么抓我？” “抓你肯定有抓你的理由，”乔治拍了拍他的大腿，“都是同事一场，你也不希望被拷走吧？” 第40章 交差 昏暗的审讯室内，吉米不屑地把腿翘在桌子上，冷冷地看着对面的这个男人。 “乔治副局长，我可是有急事要去一趟洛杉矶，我姑姑病了，得见她最后一面！你这样把我拦下来，算什么意思？” 乔治一听，笑着摇了摇头：“都到这时候了你还在扯谎，有必要么？” 但吉米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他的心里很清楚，只要警方手里没有证据，自己一口咬死无罪，那他们没办法拿自己怎么着！ 自认为所有事情都做得天衣无缝的他，自然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他的心里已经认定，乔治只是在诈唬自己而已。 “副局，我尊重您才叫您一声副局。您要有什么事儿就抓紧说，没事儿就别浪费大家时间。回头我会跟我们分局请假的。”说完，他便把脚缩回地面，起身准备出门。 见状，乔治则不紧不慢地伸手一拦，把他给拦了下来。 “你坐好，我给你看一些东西。” 吉米疑神疑鬼地坐了下来，想看看乔治到底弄出些什么名堂来。 而乔治呢，则拿起了桌上的黑色遥控器，对准电视机那么一按，电视机上立刻出现了黑白相间的雪花。接着，他又拿起白色遥控器对着录像机一按，只见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段影像。 看到这段影像的第一眼，吉米就知道，自己没戏了：此刻的电视里，正播放着他和林威在停车场里的那段对话。从拍摄的角度来看，拍摄者就在距离他们不到二十米的工厂厂房内，甚至连二人说话的声音，都能大致听清。 “我就知道，那个臭小子是卧底！”吉米愤恨地捶了一下桌子，然后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 乔治关上电视，伸出三根手指说道：“这段录像里，可是清清楚楚地记录了三件事：第一，你是黑警，替达米安卖命；第二，老麦是你杀的，你身上背着人命；第三，你准备装死跑路，隐姓埋名。我没说错吧？” 吉米无力地点了点头，没有勇气面对乔治凝视自己的双眼。 “这段录像是我亲自拍的，当然，到目前为止，也只有我和你两个人看过。甚至门外的张捷，都没有看过这段录像。” 听到这话，吉米突然震惊地抬起头：“副局，您的意思是？” 乔治把身子微微向前一倾，点了点头：“没错，这是你戴罪立功的机会。” “您要我怎么做，我全力配合！”听到这里，吉米异常激动，就差站起来了！ 而乔治，则依旧淡定地说道：“你也知道，我们这个国家是没有死刑的。但你所犯的那些事儿，足够你在牢里过完下半辈子了。 不过，只要你肯与我们合作，把你知道的和做过的所有事情全都供出来，包括你替达米安做的那些事，以及还有哪些人直接或者间接为他卖命等等，我就可以给你一个新的身份。 利用这个新的身份，你可以去外地坐牢，在里面也不用担心被小岛会的人报复，并且还有机会出来养个老。对你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听完乔治的话，吉米犹豫了很久。终于，在经过一番心理斗争后，他捏紧拳头，答应了乔治所开出的条件。 见吉米已经就范，乔治便满意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从录像机里抽出录像带，起身准备离开审讯室。不过，当他即将开门的前一秒，乔治又回过头，对吉米说了一句话。 “记住，在你的所有招供内容里，都不能把林威是卧底这件事提出来。我会亲自审阅口供，如果让我发现了，刚才说的所有事情，全都作废！” “放心，一定不说！”吉米连忙摆手，信誓旦旦地伸手发誓。 见他这副认真的模样，乔治这才放心地离开了审讯室。 早已在门口等待着的张捷，一看乔治出来了，便立刻迎了上去。先前，乔治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让他不要在监控室里偷听他俩的对话，否则会有纪律处分。张捷自然不敢自作主张，只好乖乖地等在门口的走廊上。 “怎么说？”他扶着乔治的手臂，满怀激动地问道。 “谈妥了，什么都招，你就安心做笔录吧。辛苦你了，今天还得加个夜班。”乔治一边说，一边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真棒，不愧是局长！”张捷一边竖起大拇指，一边追问道：“欸，您到底是怎么搞定他的呀？” 乔治瞥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录像带在他面前晃了晃，故作神秘地说道：“秘密。” 说完，他便笑着离开了反黑组，留下一脸茫然的张捷。 凌晨两点，达米安的办公室内。 林威小心翼翼地坐在办公桌的这一侧，有些拘谨地看向对面的那个大佬。桌子上摆着两罐西湖龙井，和一张照片。 达米安拿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但并没有如同之前一样发出满意的哈声，而是眉头紧锁，看着那张照片。 “你说，他就是这么毫无防备的，让你给一枪崩了？” “对啊达总，”林威指着桌上的照片，信誓旦旦地说道，“这照片总不能作假吧。再说了，我都把他车子给开回来了，还能有假不成？” 虽说证据确凿，似乎也确实没什么疑点。但达米安总觉得，以吉米这个老油条的反侦察能力，怎么就轻易地被林威这样的毛头小伙给弄死了呢？ “算了，不纠结了，”思忖良久，达米安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鼻梁，“尸体呢？” “烧了啊！”林威异常果断地回答道。 “烧了？” “对啊，烧了！我特地开车把他带到隔壁哥谭市的一座荒山上，一把火把他给烧干净了，连骨头和灰都让我扔海里了！要不然，我怎么会这么晚才来找您？” 一番有理有据言之凿凿的话，把达米安给说得一愣一愣的。 “行，你做的很好。今后要替我好好打理赌场，我们一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好嘞！”林威起身做了个揖：“那我先回去睡觉了，茶您晚上别喝太多，免得睡不着。” 说完，他便一个转身，故作轻松地离开了达米安的办公室。 第41章 设局 1995年4月，埃斯国，黑水市。 在车队的护送下，林威回到了自己位于林克区的豪华别墅。远远的，他就看到别墅的院门口站着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高个子，板寸头，不胖也不瘦。 “老大，那个好像是。。。” 呆伦的话还没说完，林威便抬起手，插嘴道：“我知道他是谁。” “那。。。” “没关系，带他进去坐坐。” 车队停在前院，林威和一众弟兄们走下车，与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 “老大，好久不见。” 克里斯哼了一声，冷笑道：“我现在应该叫你林总了吧？受不起你的这句‘老大’。” “一日为老大，终身为老大。走，进去喝口茶。”说着，林威勾起他的肩膀，想把克里斯往院子里带。 但克里斯并不吃这一套。只见他一把甩开林威的手，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你个臭小子，别以为四年前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当初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抓住？如果不是你，警察怎么会让我每个月打电话给我哥？如果不是你，我哥又怎么会死？！” 林威心里很清楚，克里斯这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于是，为了减少一些他的杀气，林威便再次吃力地挽住高他半个头的克里斯的肩膀，拖着他走进了院子里。 1991年9月，埃斯国，黑水市。 经历了两个月的审查，乔治并没有取得预期的结果。这个吉米，归根结底不过只是一个小喽啰，或者说是一个花钱消灾的“职业杀手”。他在小岛会里能够接触到的最高级别的头目，也就是达米安了。 至于在警局内部的黑警派系里，他也只是个我行我素的独狼，并不知道还有哪些人在替小岛会做事，除了那个帮他偷档案的阿伦。但是，那个阿伦也只是收了吉米的钱办事，甚至连小岛会的门儿都没摸上呢！ 至于黄老板的尸体，张捷带着下面人秘密打捞了三次，都没有再找到。据吉米所说，那天晚上，他用尽全身力气，把尸体拖出了几十米远，沉到更深的海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说不定黄老板，现在已经沉到海底去喂鱼了。 而吉米所提供的所有不利于达米安的证据，都只有人证，没有物证。虽说他的海外账户确实搜查出了三十万美金，但转账者都是位于开曼群岛的一家空壳公司，表面上查不到任何与达米安的关联。 至于达米安让他做的那些事，也都没有留下文字证据。所以，仅凭吉米的一言之词，就想把达米安给抓起来，无异难于登天。 不过，乔治仍旧履行了承诺，给予吉米一个新的身份，将他送往国家最北端的陆克乔市立监狱，隐姓埋名。 至于林威这里，乔治最终还是决定放长线钓大鱼，让他利用达米安，去接近帮会的头目小岛幸三，挖出更多的黑警，以及为帮会提供毒品的毒枭集团。 同时，克里斯也同样因过往所犯下的一些轻罪，被判入狱三年六个月。虽然没能抓住他两次杀人的直接证据，但先把他送进去，总比放虎归山的要好。 只是为了避免达米安的怀疑，乔治还勒令克里斯在警方的监视下，每个月用表哥给他的大哥大打个电话回去，好让达米安始终相信，自己的表弟还在新西兰躲着。 1992年3月，埃斯国，黑水市。 不知不觉间，林威加入帮派已经一年多了。虽说从去年七月的那次风波起，他就成了林克区堂口的二把手，还把赌场经营得风生水起。但达米安始终和最初的克里斯一样，核心的业务不让他碰，核心的人不给他见。 所以，混了大半年，他虽然跟着达米安见过两次小岛幸三，但却只是远观，并没有机会参与到他们的内部会议中。 同样的，关于赌场和夜总会的毒品来源，他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一来二去，他倒是跟经常来场子里“送货”的小伙子——华金，熟络上了。 这天傍晚，华金照常开了一辆天蓝色小轿车来到赌场，停在了大门口。这是他一贯的风格，开到哪儿停到哪儿，根本不管有没有停车场。 下了车之后，背着一个大号旅行包的他，潇洒地把车钥匙甩给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小弟，摘下墨镜，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径直朝赌场内走去。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传来，坐在办公室里的林威抬眼看向门口，喊了一声：“进来。” 华金背着包走进办公室，关上门，把包往沙发上一扔，坐到了林威对面。 “林总，这个月的货，您点一下。” “还点什么呀，都是老客户了，我还能不信你？！”林威一边笑，一边往空杯子里撒了一把茶叶，沏上了热水，推到华金面前。 可华金似乎并不领情，摆摆手说道：“不喝不喝，喝了晚上睡不着觉了。” “嗨，睡不着就灌一瓶威士忌，保证外面打仗都叫不醒你！” 说罢，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恭敬不如从命，华金把口香糖吐进烟灰缸，拿起茶杯就喝了一口。 “嚯，你小子，真不怕烫啊。”林威看着他这虎虎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华金却不以为然地说道：“我们这种刀口上舔血的人，烫算什么？真要有事儿，让我吞子弹也得吞啊！” 说话间，林威已经从抽屉里取出了厚厚的一沓用报纸包着的钱，递到了华金面前。 “数数看，对不对。” “嗨，”华金二话不说，把刚才林威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还点什么呀，都是老主顾了，我还能不信你？！” 林威似笑非笑地嘲讽道：“都说是老主顾了，可我老是让你帮忙牵个线，你还是不肯牵啊~” “那不一样，我就是个送货的，上头的事情我管不着啊！回头有机会我自然会帮您，就这么说定了啊！” 说完，华金便快速把钱塞进包里，道别林威，急匆匆地出了办公室的门。 第42章 苦苦追寻 林威心里清楚，华金这小子是个人精，没有绝对的利益，是肯定不会透露半点风声的。即使自己通知乔治抓他，华金也肯定半个字都不会透露，因为这小子心里很清楚，要是把自己的上游供给警方了，不但自己会死，连同家人也将一并遭殃。 但对于他来说，现在唯一的突破口，也只有华金而已，不找他，还能找谁呢？ 于是，他便想了个法子，引诱华金上钩。而这个法子，就藏在刚才的那包钱里。 话说这个华金还真是说到做到，说不点数量，就不点数量，直接就把钱交到了自己的上游手里。 可上游肯定会清点啊，没成想，这一点，发现怎么有一沓钱比其他的要薄。 “少了两千美金！是不是你坑的？”上游数完那沓钱，愤怒地把它甩回给华金，弄得他有些不知所措。 华金难以置信地把桌上的那沓钱拿起来，拆开橡皮筋一数，原本应该是一百张一沓的美金，现在还真少了二十张！他给小岛会送了这么久的货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尤其是林威，每次都是客客气气给他沏茶，时不时地拉拉家常，和其他堂口的大佬完全是两种风格。 所以，他第一反应就是，林威肯定是收到了缺斤少两的钱，然后自己也没细看，就给包了进去。 他收起钱，重新套上橡皮筋，揣进怀里。 “放心吧，那两千我肯定给您要回来。”说完，他便站起身子，准备回去找林威。 当华金再次驱车赶到赌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晚饭都没吃的他，把车子随意地往路边一靠，便急匆匆跑进了赌场。 此时正值赌场营业的高峰期，偌大的场子里人头攒动，高朋满座。华金在人群中来回穿梭，努力寻找林威的身影。 但平日里应该举着酒杯四处迎客的林威，此时却毫无踪影，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在一楼大厅里兜了三圈后，华金只得跑去林威的办公室，想看看他在不在里面。 可他在办公室前敲了半天的门，仍旧没有人来应。万般无奈下，他只好抓住路过的一个服务员的胳膊问道：“小哥，麻烦问一下，你们林总上哪儿去了？” “林总，”服务员埋头思忖了一下，“好像听说是达总找他有事情，去夜总会了吧。” “好吧，谢谢啊。” 吃了个闭门羹的华金，只得悻悻地离开了赌场，开往夜总会。由于夜总会的货也是他在送，所以去那边对他来说，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可当他火急火燎地赶到夜总会时，却又听门口的服务员说林威已经回去了，刚走没多久。 又累又饿的华金，猛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又钻回了车里，重新驱车前往赌场。 万万没想到，当他第三次回到赌场门口时，却听看门的小弟说，林威并没有回赌场，而是直接回家了！ 华金强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对着看门小弟央求道：“小哥，那能不能帮帮忙，把你们老大的电话号码告诉我？我找他有急事！” “我们老大没有大哥大。。。”小弟冷漠地回答道。 “家里电话，家里电话也行！”华金这激动的，就差给人跪下了。 见他这么执着，小弟虽然比刚才态度好点了，但依旧无可奈何地回答道：“家里电话号码，我们当小的也不知道啊。。。” 华金看了看手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行吧。。。那我明天再来找他。。。” 说完，他便拖着疲惫的身子钻进自己的天蓝色小轿车，一个掉头，朝自己家的方向开去。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看到马路对面那家营业到深夜的快餐店还亮着灯，早已饥肠辘辘的华金，咽了一口口水，然后将车停到了路边。 刚一走进去，他就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黑色薄风衣、黑色的大油头，正独自坐在靠近点餐台的角落吃东西。 华金一边往点餐台走，一边将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人身上。离得越近，他越确信，自己眼中的那个人，就是林威！ 于是，他便迫不及待地走上前去，脱口而出道：“林总！” 正在埋头啃着汉堡的林威，一看眼前的人，也惊讶地瞪大眼睛：“华金？这么巧！” “巧什么呀，我都找了您一晚上了！”说着，他一屁股坐到林威对面，伸手就抓了一把林威盘子里的薯条，大口大口地嚼了起来。 见状，林威站起身子走到点餐台，又买了一份一模一样的套餐，端回桌子。 “吃这个，别吃我吃剩下的。”说着，他把盘子放到了华金面前。 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华金，也不跟他客气了，拿起汉堡就朝嘴里塞！三两口一炫，汉堡就被吃了个精光！ 华金满足地吮了吮手指，又猛吸了半杯可乐，这才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往座位里一躺。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林威悠闲地吃着薯条，静静看着眼前和他年纪相仿的华金。 休息片刻后，华金又从餐盘里抓起薯条，连番茄酱都没撒，便狼吞虎咽地嚼起来。 又是一番张嘴狂炫后，他把剩下的半杯可乐一饮而尽，用纸巾擦了擦手。 “林总，您怎么这么晚了还在这儿吃汉堡啊？”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要跟林威寒暄两句。 “嗨，这不刚跟达总开完会，饿了，出来吃点东西。” “您也住这附近？”华金难以置信地问道。 林威搓了搓手指，随口说道：“哦，那倒没有，就是出来逛逛，正好碰上这家店开着，所以就进来了。”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华金激动地一拍桌子：“真是巧了！要不然我这一晚上就白跑了！” 嗨，这傻小子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呢。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巧合？其实就是林威设下的一个计。 他早就知道华金家里住这儿，也知道以华金这急脾气一定会到处找自己。所以，林威便故意在这儿蹲点，就等着这傻小子送上门呢！ 第43章 招揽人心 “对了，你找我干嘛呀？这么火急火燎的？”林威喝了一口可乐过过嘴，好奇地问道。 华金看了看周围，整个店里不算点餐台的服务员的话，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于是，他便从怀里掏出那一沓用橡皮筋捆着的美金，放到桌上。 “林总，这沓钱，少了两千。”华金用手拍了拍美金，把头凑近林威，轻声说道。 “怎么会呢？”林威不可思议地拿起钱来，认真数了两遍，然后叹了一口气，把钱又放回了桌上。 “没骗您吧，确实少了两千。。。” 华金把钱揣回怀里，满脸无辜地看着林威，等待他说些什么。可林威并没有任何反应，重新拿起汉堡，啃了起来。 这可把华金给整愣了：怎么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于是，他再次把头凑过去，吞吞吐吐地问道：“林。。。林总。。。这钱。。。怎么说啊？” “怎么说？”林威抬起眼睛反问道：“你的意思，这钱是我少给你的？” “这个。。。”被林威这么一问，华金反倒是有些没了底气。但想到两千美金可是他辛辛苦苦送货一个月的收入，华金还是好声好气地说道：“林总，我当然相信您不会坑我啊！我估计，可能是您下面人收钱的时候没仔细清点。。。” “不可能！”话还没说完，林威就粗暴地打断了华金，把店里的服务员都吓得一激灵！ 林威清了清嗓子，压低嗓门说道：“我的这些伙计做事都仔细的很，不会出这样的纰漏。而且我都跟你说了，让你点一点再走，也是你自己说不用点的。现在少钱了，你来找我，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讹我？” “我。。。这。。。” 华金被林威一连串连珠炮似的发问直接给问懵了，涨红了脸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眼看这傻小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林威便草草吃完了汉堡，抹了抹嘴，看向华金。 “林总，您可要相信我啊，我不可能来讹您的钱啊，您说是不是？”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我的小弟在讹我咯？” “不不不，可不敢可不敢！”华金连连摆手！虽说自己也是混黑道的，但得罪小岛会的人，他可没这个胆子。 眼看自己这钱多半是要不回来了，华金只得认栽：算了，大佬得罪不起，花钱消灾，息事宁人吧。 只见他站起身来，朝林威鞠了一躬：“感谢林总的晚餐，我先回去休息了，您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说完，他便朝门口走去。林威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便转过身子，喊了一句：“回来！” 华金意外地回过头，林威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这让他的两脚瞬间发软。难道林威还要刁难他？ 于是，华金便诚惶诚恐地问道：“怎。。。怎么了？” 林威对他甩了甩头，示意华金回到座位上。不明所以的华金只得乖乖照做，重新坐回他的对面。 “林总，您还有什么吩咐？” 林威并没有作答，而是慢悠悠地从裤兜里取出皮夹，一边数钱一边说道：“误会也好，故意也罢，这个钱我先替你补上。大家赚钱都不容易，以后数数清楚就是了。” 说罢，桌子上多了五张百元的美金，和十几张万元大钞。 “我身上没那么多美金，这十五万埃斯币按汇率，应该能抵剩下的一千五了，你先拿去交差吧。” 说完，林威收起空空的皮夹，吃起了剩余的薯条。 华金看着眼前的这些钱，一时不知道究竟该不该拿。林威见他犹犹豫豫的样子，索性把钱理理整齐，直接塞到了华金胸口的口袋里。 “给你你就拿着，我不差这点钱，但你差，快拿去交差吧。” 华金这才唯唯诺诺地点了点头，说了声感谢，便起身告辞。看着华金离去的背影，林威哼笑了一声。 虽然这是他提前设好的局，但经过这一番拉扯，华金收下的钱，就成了林威自掏腰包替他擦屁股。都说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华金这人情，就算是欠下了。 既然欠下了人情，那么即使华金仍旧不肯替自己牵线搭桥也无所谓，迟早会有用得上他的地方。 1992年4月，埃斯国，黑水市。 不知不觉，就到了林威成为卧底之后的第二个生日。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在为抓黑警和挑拨黄克二人关系的事情奔走，没想到仅仅过去了一年，自己就成了林克区堂口的重要人物。 权力更大、自由度也更高的他，开始想念起了久未谋面的父亲——林大福。 于是，在他生日的前一周，林威把乔治叫到了安全屋，提出想要和父亲共度生日的愿望。 乔治自然是十分为难的。倒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风险太大。毕竟林大福不仅是林威的父亲，也是他的备选联络人。如果林大福真的不幸被盯上的话，不仅林威的卧底身份可能会暴露，就连林大福的生命安全都成问题。 “可是老大，您也知道，我妈死得早，从小就是我爸拉扯着我长大。。。” 没等林威说完，乔治便打断了他的话：“这个都是在你当卧底之前就跟你说过的，既然选了这条路，肯定要付出一些代价。” “但是，我当卧底都快两年了，连一顿饭都没跟我爸吃上，连一炷香都没给我妈供上。。。” 看着林威委屈巴巴的样子，乔治的心里也泛出一丝酸楚。虽说当卧底这么久以来，林威确实成熟了不少，但本质上也只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有想家的念头也十分正常。 左思右想了一番后，乔治终于松了口：“这样，我安排个地方，让你们父子俩一起吃个饭。但是，给你妈上香的事情，还是谨慎为妙。毕竟我也知道，师娘的骨灰就放在你们家里，如果暴露了你爸的住址，可能会引来危险。” “真的？太棒了！不愧是我们乔老爷子，干啥啥都行！”听到乔治的话，林威立刻兴奋地将他抱起，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第44章 父子情深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林威生日的这一天。因为在帮会内，他总是宣称自己是孤儿，不知道生日在哪一天，所以这个特殊的日子，自然也没人知道。 天还没亮，林威就趁着月色悄悄前往乔治给他的地点——佐治亚敦。 这个佐治亚敦，位于城市的西南角，靠近内陆区域。既远离了林克区，又和小岛会的主要盘踞地相隔甚远。可以说，这个地方对林威来说，是这座城市里少有的安全地带。 虽然上个月刚买了车，但保险起见，他还是通过电话预约了一辆出租车，载他前往目的地。 一路上，看着窗外尚未热闹起来的街市，他的心情反倒是越来越激动。 虽说自己读书那会儿，跟老爸的感情似乎并没有这么深厚，甚至有时候还嫌他啰里吧嗦，狗屁倒灶。但这离开了林大福这么久，林威的思念之情却日趋深厚。 经过了接近一个小时的长途跋涉，出租车终于停在佐治亚敦的一个十字路口。 “311元，先生。” 林威直接掏出一张五百面额的埃斯币，交到了他的手上，然后直接下了车。 “呵，又是个人傻钱多的。”司机哼了一声，把钱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林威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门牌号。为了掩人耳目，他还是和平时一样，提前几个街区就下了车。 虽然林克区也与外地接壤，但和这里不太一样的是，林克区与市中心离得更近一些，所以显得更加繁华与现代化。 而佐治亚敦这个地方，四处都是低矮的平房和布局逼仄的小店。如果放在其他国家，这里反倒是更容易滋生贫穷和犯罪。 但好在，乔治之所以选择这里，正是因为这里的民风比较淳朴。虽然收入普遍不高，但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不太爱管闲事，可以说是冷漠，也可以说是保守。 当然，面对这陌生的环境，林威还是有些谨慎，小心翼翼地不让自己寻找的动作太过明显。 终于，在走过三条街区后，他来到了一间灰蒙蒙的矮平房前。周围全是荒地，这个平房就这么孤零零地杵在那里，看上去就跟废弃的房屋没什么两样。 掏出乔治交给自己的钥匙，林威颤颤巍巍地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个十分普通简陋的平房。墙壁被刷成了淡绿色，地板则是小块儿的长方形地板。客厅的中央放着一张吃饭用的餐桌和几把折叠椅，除此之外，就只有一个摆放着黑白电视机的电视柜，再无其他。 林威走到唯一的一间卧室瞧了瞧，林大福并不在里面。他又去厨房和卫生间看了看，也没有看到父亲的身影。 看来，自己还是来早了一些。难掩失望的他，随手拉开一把椅子，坐了下来。 不过，林大福并没有让儿子等太久。当林威刚抽完第二支烟时，便听到了门锁被打开的声音。 林威本能地回过头一看，站在门边的，正是林大福。 这一幕，仿佛让他回到了小时候，父亲穿着警察制服下班到家时的场景。只是和那时相比，父亲的白发明显多了，身材也明显发福了。 “爸，你来啦。” 许久未见的父子俩，都显得有些拘束，仿佛两个陌生人一样，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过了几秒，林大福这才反应过来，举起双手说了一声：“儿子，生日快乐。” 只见他的左手拎着一个看上去很沉的塑料袋，右手则拎着一个蛋糕，正对着林威露出一丝尴尬但又温馨的笑容。 林威也毫不含糊，赶忙站起身子去帮林大福拿下手里的东西，然后用脚关上了门。 林大福看着餐桌上的烟灰缸，忍不住摇头道：“儿子啊，我知道，干你们这行，抽烟也是无奈之举。但平时不工作的时候，自己能不抽就别抽了，这玩意儿，伤身体。” 这要换做以前，林威肯定就怼上去了：您还好意思说我，您天天喝啤酒就不怕尿酸高了？但今天听到这话，他的心里反倒是暖暖的。 于是，林威把父亲带来的东西放到餐桌上后，又从裤兜里掏出剩下的半包烟，直接当着林大福的面扔进了餐桌下的垃圾桶里。 林大福一边拆着塑料袋，一边喃喃自语道：“番茄炒蛋、红烧肉、糖醋排骨、蚝油生菜。。。这些都是你以前最爱吃的菜，我特地早上起来做的，还新鲜着呢。” 他把饭盒一个个放到桌上，掀开盖子，最后又从塑料袋里取出两个碗，朝里面盛了两碗饭。 而林威也没闲着。他先是拉上了屋里所有的窗帘，打开头顶的日光灯，随后径直走向厨房，去冰箱里拿饮料。 乔治为他俩准备了各式各样的饮料和啤酒，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伸向了可乐。 回到座位上的他，用扳手打开可乐，放了一瓶在父亲面前，然后自己拿起另一瓶，和林大福碰了碰，咕咚咕咚喝下了两大口。 “爸，有一说一，这应该是我们两个吃过的最丰盛的早饭了吧？” 林大福看了看手表，现在还没到早上八点呢！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别说是我们爷俩了，就是你老爸我呀，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早饭！” 说罢，二人便哈哈大笑起来。林威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排骨放到林大福的饭上，自己则夹起一块红烧肉，塞进了嘴里。 红烧肉的余温随着酱汁一起在嘴里蔓延开来，让他顿时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满足感。 “太好吃了！我都快不记得上一次吃中餐是在什么时候了！”说着，他又往嘴里炫了一大口米饭。 看着儿子一脸享受的样子，林大福是既开心，又心疼。为了公理和正义，林威确实牺牲了太多东西。想到这里，他不禁默默地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爸，你哭啦？”看到父亲的动作，林威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没有没有，起得早，打哈欠就容易流眼泪。”说着，林大福还像模像样地打了个哈欠。 林威的心里其实清楚，父亲是个嘴硬心软的家伙。所以，他便也不拆穿他，继续大口大口地嚼起了米饭。 第45章 扫兴 父子二人一边吃着饭，一边谈天说地，聊着工作上的事情，和一些家长里短。 吃饱喝足后，林大福关上灯，打开蛋糕盒子，插上了两根数字蜡烛：2和4。 “儿子啊，今年是猴年，也是你的本命年。老爹祝你像孙悟空孙大圣一样，斩妖除魔，所向披靡！”说着，他从蛋糕盒子里拿出一盒火柴，点燃了蜡烛。 看着柔和的烛光照亮四周的环境，林威的眼眶中也忍不住泛出了一丝泪花。他闭上眼睛，默默地许了个愿，然后吹灭了蜡烛。 林大福按下门边的开关，重新打开日光灯，高兴地说道：“来吧，寿星切蛋糕！” 林威取下蜡烛，拿起刀，将蛋糕从中间一切为二，嘴里还在嘟囔着：“我说老爸，就咱们两个人，你订那么大一个蛋糕，也太浪费了！” “欸，这话说得！就算只有我们两个，那生日也得过得气气派派么不是！以前你过生日，就是大排荷包蛋长寿面，今天有蛋糕吃，你就多吃点！” 说着，林大福从儿子手里抢过蛋糕刀，直接切了一大块装进盘子里，递到林威面前。 “喂猪呢这是。。。”虽然林威嘴上这么说着，但他的心里别提有多乐了，直接用筷子夹了一大口蛋糕，就塞进了嘴里！ 可没成想，正当父子二人享受着天伦之乐时，门外的小路上突然传来了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警觉的林威，二话不说，立刻走到门边关上灯，把窗帘拉开一条缝，眯起眼睛朝外面张望着。 一辆白色轿车正朝着这里缓缓驶来，林威赶忙轻声说道：“有人来了，爸，你先从后门走。” 林大福毕竟也是老警察了，听到这话，他二话不说，收起桌上自己的那副碗筷和数字蜡烛，把椅子推进餐桌下，便匆匆跑向了厨房边的小屋后门。 “确定是冲这儿来的？”临走前，他还不忘再多问一句。 “肯定啊，周围就这一栋房子，不冲这儿来冲哪儿来？” 说话间，那辆车子已经开到了平房门口，停了下来。 “儿子，你保重，老爹找机会再来看你。”说罢，林大福便打开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几乎是同一时间，驾驶员也下了车。林威定睛一看来人，既松了一口气，又立马紧张起来。 因为来者不是别人，竟然是张捷！ 林威心里很清楚，乔治是绝对不会把自己的卧底身份透露给警局里的任何人的，哪怕是张捷这样的亲信。 可他为什么会在今天这么个特殊的日子，出现在这个特殊的地方？这让他也十分摸不着头脑。林威赶忙轻轻跑到后门查看，此时的林大福已经走远，应该是不会被发现了。 与此同时，张捷关上车门，四下张望了一番，然后笃定地走向平房，敲响了房门。 “林威，开门。” 但是，林威并没有第一时间开门。等了十几秒后，张捷又一手叉腰，一手敲门，有些着急地说道：“别躲了，我知道你在里面，开门！” 按照警察的习惯，要是自己再不开门，张捷就可能要围着房子转了。为了避免暴露林大福，林威想了想，还是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 “怎么了张警官，这大清早的，找我什么事儿啊？” 张捷并没有答话，而是径直走进了屋内，打开了日光灯。 “哟，躲这儿吃独食呢？”只见他走到餐桌前，看着满满当当的一桌子菜，还有那个大蛋糕，好奇地问道：“你一个人，吃得了这么多？” “这不嘴馋么，就多买了点。反正找唐人街的阿姨买的，用饭盒装着，吃不完可以放冰箱。”林威顺着他的话，开始胡编乱造起来。 张捷一边搜查着屋内的各个角落，一边说道：“没想到啊，你在这犄角旮旯的地方，还能有自己的一片小天地！真不错！欸，桌上蛋糕是怎么说啊？你生日？” “没有，就是想吃了，就买了呗。我是个孤儿，天晓得我哪天过生日。” 张捷搜查了一圈，见屋里只有林威一人，便准备拉开林大福先前坐过的椅子坐下。 林威一看，生怕椅子上的余温会被张捷发现，便抢先一步拉开另一侧的椅子，客气地说道：“来来来，张警官，您坐这边。” 恭敬不如从命，张捷便点了点头，坐上了林威替自己拉开的椅子。 看着一脸严肃的张捷，林威满脸堆笑地说道：“不好意思啊张警官，不知道您来，所以只有一副碗筷，您看要是不介意，就用我的吃两口吧。” 张捷摆了摆手：“不用了，大早上的吃这些，不腻么？” “确实腻了点，”林威继续陪着笑，“对了，我这地方藏得这么深，您这是怎么找到我的呀？” 其实，张捷早就盯上林威了。 经过多方打听，黄老板被误杀和克里斯逃跑被抓的这天晚上，林威同样也在星城，并且事发后就没了踪影，直到第二天才被人看到出现在了黑水市。多年的侦察经验告诉张捷，这个林威，很有可能跟这件事情脱不了干系。甚至更进一步说，黄老板尸体失踪的事儿，他都有可能有份参与。 所以，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张捷始终没有放过他，明里暗里地在监视着林威的一举一动。 今天这事儿也是巧了，他刚从警局下了夜班开车回家，经过林威家门口时，正好看到他坐上出租车。这大清早的就急匆匆出门，肯定有什么事情，张捷瞬间就起了疑心。 可正当他想要跟上去时，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个打扮得风尘妖娆的女人正被一个流浪汉抢夺手包！于是，他便记下了车牌号，然后去处理抢劫事件了。 等把流浪汉交给来支援的巡警后，张捷又打电话到出租车公司，询问了那辆出租车的目的地。好巧不巧，虽然林威提前了几个街区下车，但由于不熟悉佐治亚敦的地形，他订车时说的目的地正是这栋平房的门牌号。 于是，张捷便一个歪打正着，愣就让他顺着门牌号给找了过来。 第46章 被盯上了 当然，刚才提到的那些事情，张捷自然不会就这么老老实实地告诉林威。于是，他便故弄玄虚地说道：“我当然有我的办法，要找一个人能有什么难的？” 听到这话，林威的心里倒是犯起了嘀咕：该不会这哥们也是个黑警吧？没理由啊，就算他是黑警，也不能知道我是卧底的事儿啊。。。 但是，表面上的他，还是十分平静，继续笑着问道：“那么，张警官这大老远跑到这儿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儿呢？”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来看看你。” “看看我？要看我，在林克区天天可以看到，何必跑这么大老远呢？恐怕，张警官还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吧？”说着，他夹了一块已经凉透了的红烧肉，放进了嘴里。 张捷原本以为，林威天不亮就急匆匆地出门，一定是去见什么重要人物，谈一些黑帮的大生意。所以他跟上来，就是来寻找线索的。可谁知道，这家伙竟然一个人躲在这里吃饭，这个结果，是他来的路上无论如何也没预料到的。 既然事情发生到了状况外，那他一时也没法儿说什么，只好清了清嗓子问道：“黄老板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做什么？” “我在星城。那边的警察没跟你说么？” “我知道你在星城，我想问的是，你在星城做什么？” “旅游啊，跟克里斯旅游。” “就你俩？两个大男人，旅游？”张捷歪着头，对林威的话嗤之以鼻。 “对啊！怎么了？两个大男人就不能去旅游了？”林威无辜地张大双眼看着张捷，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当然，后面的事情你也知道了。黄老板不知道为什么，带人过来找克里斯麻烦，然后克里斯不小心把他给捅了，结果一个死了，一个跑了，两个人现在都无影无踪了。” “那你呢？案发当时你在干嘛？”张捷又咄咄逼人地追问道。 “我？我去喝酒啦。” “喝酒？？” “对啊，”林威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去附近的一家小酒吧喝酒了，喝的干马天尼和威士忌，还和酒保聊了很久。” “然后呢？” “然后我就回酒店了。这到了门口一看，嚯，乌泱泱一大片警察！我寻思着多半出事了，所以就连夜赶回黑水了啊。” 听着林威绘声绘色的描述，张捷还是十分狐疑地看着他，半信半疑。 “你说你看到警察就回黑水了，没犯事儿你跑什么呀？”抓住漏洞的张捷再次追问道。 林威一下被问懵了，但好在脑子灵活反应快，便立马邪魅一笑，说道：“嗨，我这人就是不爱和警察打交道，多麻烦啊！问这问那的！能免则免。” “那你就把你老大扔那儿了？什么人呢这是！” “嗨，我跟克里斯就是普通朋友，没什么老大不老大的。” “嘴硬吧你！”张捷伸手指着林威的鼻子：“你别给我抓住什么把柄，否则有你好受的！唐人街出了你这么个败类，真是祖上造孽！” 一听这话，林威立马不乐意了，毕竟祸不及家人，尤其他母亲已经西去了，你张捷这么说话，换谁谁好受？ 但他又不好发作，只得微笑着反驳道：“说老实话，我还真不知道祖上造过什么孽。张警官，回头您要是有空，也帮我查查，好让我回去认个祖！” 碰了一鼻子灰的张捷，只得悻悻地站起身，准备离开这里。 林威也毫不客气，坐在位子上说了一声：“慢走不送！”便自顾自地继续吃起了蛋糕。 好不容易和父亲见一面，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被张捷给破坏了。不仅如此，林威心里也清楚，自己和张捷的梁子，这算是结下了。他的本命年生日，过得别提有多糟心了。 无心吃饭的他，索性收拾起一桌子饭菜，重新装回了塑料袋里。也不知道林大福现在到哪儿了，会不会被张捷发现。魂不守舍的林威，不小心一个手滑，把蛋糕打翻在地。 “哎，太背了。。。” 毕竟这是父亲替自己买的蛋糕，林威舍不得扔，便拿起蛋糕刀，把上面那一层给削了下来，大口大口地吃着。直到吃得都快作呕了，他才罢手。 离开平房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拎着塑料袋的林威，挺着个吃撑了的肚子，慢悠悠地走在佐治亚敦的大街上。周围的居民默默看向这个古怪的陌生人，并没有说什么。 一直走到一条车流相对较大的马路时，他这才站到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重新回到了林克区。 这天下午，他把乔治从办公室叫到了安全屋，把平房的钥匙还给他，还说了张捷过来“砸场子”的事儿。 “不可能啊？”乔治摸着自己的下巴，不可思议地嘟囔道：“那间房子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连里面的东西都是我布置的，他张捷怎么知道在哪儿？” “要不，您去问问？” “那不行，”乔治赶忙摆手道，“我要是问了，不就把咱俩的关系暴露了？” 林威一听，立刻两手一摊说道：“暴露就暴露了呗！反正我也是警察，怕什么？让他知道我是卧底，总比让他咬着我不放要好啊！” “不行，你的身份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连张捷也不行？” “连张捷也不行！” 见乔治说得这么斩钉截铁，林威也只得耸耸肩，不再说下去。从乔治的表情中，他已经知道这场扫黑除恶的斗争，有多么激烈了。 当然，乔治也明白林威内心的苦涩，便安慰道：“你要知道，张捷在我们局里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他咬你咬得越紧，你的身份就越不容易暴露。反倒是如果他知道你是卧底了，一旦手下留情，那些真正为小岛会做事的黑警，反而会盯上你。” “我明白。老大您放心，我会好好做好自己的工作的。”林威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经过和乔治的对话，林威开始相信，今天的事情多半只是个巧合。但这个巧合，也给他敲响了警钟，以后行事需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得亏今天跟过来的是张捷，这要是小岛会的人，就更不知道该从何解释了。 第47章 以恶制恶 1992年6月，埃斯国，黑水市。 虽然林威在乔治的配合下，故意把赌场的生意做得红红火火，但却始终没有取得达米安的信任，从而接近小岛幸三。 眼看这又是两个月过去了，林威的行动迟迟没能得到更多进展，无论是他自己还是乔治，都十分着急。 于是，他便主动向乔治提出，再来一次一年前的那一招，想办法把达米安给送进去，这样林克区群龙无首，他就有机会上位了。一旦上位，自然也有机会接近小岛幸三。 “现在看来，也只能这样了。否则再这么拖下去，遥遥无期。”乔治虽然万般无奈，但还是决定接受林威的提议。 在二人的商量下，一场抓捕达米安的行动，就此展开。 六月中旬的一天晚上，达米安正独自开车从夜总会前往赌场，才开到半路，就遇上了大塞车。 “这大晚上的堵车？搞什么呀？”他打开车窗探出脑袋，喃喃自语道。 不远处红蓝相间的灯光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看来，多半是警察临检、查酒驾之类的。 于是，他便把头缩回车内，乖乖排队等待通过。达米安心想，反正自己身上什么违禁品都没带，也没必要跑路。 他就这样跟着车流缓缓向前，不知不觉便来到了警察设的关卡前。 一个身材高挑、扎着马尾辫的女警走到车窗边，敲了敲玻璃：“请出示一下证件，下车配合检查。” 达米安一眼就被眼前的姑娘深深吸引住了，没想到警队里还有这么漂亮的女警？他仔细一看名牌，记下了这个名字：莉娜·科林斯。 只见他从手套箱里拿出驾驶证和行驶证，打开车门走了出去，交到莉娜的手里。 “美女，这两本东西，能换你一个电话号码么？”达米安色眯眯地看着她，语气略显轻浮。 莉娜并没有理会他，只是瞥了达米安一眼，举手示意他站到一边去。接着，另外两个警察便一前一后，开始检查起车里有无违禁品。 他俩先从驾驶室和后备箱这两个最容易藏匿违禁品的地方搜寻起。在反复寻找未果后，他们又仔细检查了座椅缝隙和皮套里面。 “没有什么问题。”其中一个警察回过头，对着莉娜说道。 “行，那就放他过去吧。下一个。” 可话音刚落，另外那个半身还钻在车里的警察突然喊道：“等一下，可能有毒品！” 听到这话，包括莉娜在内，周围的几个警察齐刷刷地把手按到腰间的手枪上，警惕地看向达米安！ 而达米安此刻也是一脸茫然，惊讶地看着那个正在车座底下鼓捣着的警察。 不一会儿，他便钻出了车子，手里捏着一包小小的白色粉末。他把粉末的密封条打开，用鼻子凑近闻了闻，抬起头说道：“确实是海洛因！” 话音刚落，所有警察立刻把枪对准了达米安！莉娜掏出手铐，一边将他的手背到身后，一边说道：“看来，你是没机会要到我的电话号码了。” “这不可能啊？我车里怎么可能会有海洛因？是不是搞错了？”直到被莉娜和她的同事们架上警车的时候，达米安仍旧满脸无辜，不停地喊冤。 “所有罪犯都说自己是无辜的。迈尔斯，开车。” 莉娜无情地嘲讽了一句，拍了拍警车的车门，示意同事将达米安送去市局。而她自己，则通过电台向市局报告了逮捕达米安的信息，随即继续留在原地，检查后续的车辆。 当然，这次，达米安确实是被“陷害”的。而陷害他的人，正是林威。 一周前，林威跟着达米安去帮会总部开会时，坐在后排的他，假借系鞋带的名义，将一小包海洛因粉末塞进了副驾驶的座位底下。 因为驾驶座底下一般不会有人去特意查看，所以达米安开着车来来往往了好几天，都没有发现那包粉末的存在。 而乔治也十分聪明，为了避免设卡时间和林威放粉末时间隔得太近，从而引起达米安的怀疑，他特意把设卡时间放在了一周以后，地方也选择在达米安经常开车经过地点。 他原本以为，可能需要巡警们多值几天夜班才能逮住达米安。可没想到，这才第一天设卡，达米安就自投罗网了。 被开车送往市局的路上，被拷在警车驾驶室后侧的栏杆上的达米安，仍旧气急败坏地大吼大叫，说自己是被冤枉的，有人陷害他之类的话。 但前排的两个警察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他俩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完全不理会达米安的吼叫。 正当他们转了个弯，把车开到距离市局只有两个街区远的地方时，马路对面突然开来一辆银灰色轿车。而那辆轿车的车顶上，正贴着一个闪烁着的蓝色吸顶警灯。 “嘿，迈尔斯，”坐在副驾驶的警员指着对面那辆车说道，“那个是不是缉毒组老大的车？” 驾驶员迈尔斯定睛一看，貌似还真是。就在这时，对面的银色轿车对着他们闪了闪远光灯，按了一下喇叭。 那个叫迈尔斯的警员立刻把警车靠边停下，几乎是同一时间，银色轿车也掉了个头，停在了他们车后方。 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梳着分头的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走近了警车。 只见他弯下腰，趴在驾驶室的车窗前，伸手指了指后座上的达米安：“我刚才听电台里说，这家伙藏毒被逮住了？” “是的，长官！”迈尔斯隔着车窗，冲着来人敬了个礼。 “东西呢？”西装男把手伸进车窗，向警员索要刚才的那包海洛因粉末。 两个警员互相看了一眼后，迈尔斯有点为难地说道：“长官，这个，不合规吧。。。” 西装男不满地拍了一下窗沿，大声说道：“扯什么淡呢？你们把他送到市局，最后不还是我来审？有区别么？” 见他说得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两个警员商量了一下，从证据箱里取出那包粉末，递给了西装男。 第48章 掉包 西装男正准备把那包粉末拆开呢，没成想，一不小心给掉在了地上。 他弯腰捡起粉末，当着两个警员的面拆开它，用食指沾了一点，然后又用拇指和食指揉搓了一下，放到牙龈上抹了抹，然后吐在了地上。 “呸，这他妈不是面粉么？哪里是海洛因了？” “面粉？”两个警员耐不住惊讶，异口同声地反问道。 “是啊，面粉，”西装男把粉末交还给他们，“不信你们自己尝尝看。” “不了不了，长官您说是面粉，那肯定是面粉了。”迈尔斯果断摇了摇头，另一个警员也跟着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算了算了，都开到这里了，带回局里做个笔录，把人放了吧。”说罢，西装男便径直走回自己的车子。 “多谢啊长官！”迈尔斯把头伸出窗外，对着远去的背影道了个谢。 而那个西装男，也象征性地抬了抬手，拉开车门坐回了车里。 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的达米安，直到这时候才用双手牢牢抓住栏杆，委屈地说道：“警官，我说的没错吧？我就说我是无辜的，你们还不信！” “别废话了，就算是面粉，你车里怎么会有这玩意儿？回局里做个笔录再说！”副驾驶的警员用警棍敲了敲栏杆，示意达米安乖乖靠回去。 直到警车开远了，那辆银色轿车仍旧停在原地。西装男点起一根烟，用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 “哪位？” “我。搞定了。” “很好。” 只言片语后，对面挂断了电话。西装男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包海洛因，塞进了自己的座位底下。而这包海洛因，正是刚才警察从达米安的车里搜出来的那包。 结局自然一目了然。被带到警局里的达米安，由于证据不足，只是简单录了个口供，便被放回家了。 不仅如此，第二天一早，昨晚执法的几名警员还在上级领导的安排下，出具了一份书面道歉信，开车送到了达米安的家里，为避免他以此大做文章，诋毁警队形象。 当然，达米安一定不会用这事儿来刁难警察。因为他的心里很清楚，昨天晚上，从自己车里搜出来的，就是海洛因。至于怎么会变成面粉的，背后一定有高人相助。 而这个高人，就是小岛幸三。 原来，当晚在警队内部的公共电台内听到莉娜发出的逮捕信息后，就有人第一时间把该信息告知了小岛幸三。 而这个黑帮大佬也毫不含糊，立刻给毒品罪案调查科的科长——约翰——打去了电话，也就是当晚出现在两名警员面前的那个西装男。 接到电话后的约翰，便匆匆出了警局，赶在警车到达之前拦下他们，又借机掉了包，把海洛因换成了面粉，从而化解了达米安的一场危机。 事情发生后的第二天，小岛幸三便把达米安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我说小老弟，这东西出现在你的车里，肯定是有人陷害。如果昨天晚上我没有来得及把你给救出来，那你可就有大麻烦了。” 小岛幸三把那包海洛因丢在桌上，用夹着雪茄的手指了指它，吐出长长的一条烟雾。 达米安自然是点头哈腰，一个劲儿地感谢道：“是是是，老大您所言极是！这次得亏老大及时相助，否则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好了，别废话了，把东西收起来，查一查是谁干的吧。” 达米安匆忙把那包海洛因揣进兜里，一边鞠躬，一边离开了小岛幸三的办公室。 与此同时，行动失败的乔治和林威哥俩，则疑惑地摸不着头脑。 “不可能，”安全屋里，林威气得用力一拍桌子，把自己的手都拍得通红，“那包东西肯定是海洛因！我特地从场子里弄来的，绝对不可能是面粉！” 乔治总归是相信林威的，毕竟自己培养出来的卧底，还不至于蠢到想用一包面粉来栽赃嫁祸。可这好好的海洛因，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变成面粉的呢？ “我得好好调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当晚开车回局子里的两个警察有问题。至于你，”乔治有些担忧地问道，“场子里少了一包海洛因，会不会引起怀疑？” “这倒不会，”林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我换过包装，那个袋子和场子里的袋子不一样。而且，账都是我自己做，随便糊弄两笔就搞定了，放心吧。” “那你尽快。达米安逃过这一劫，一定会追查毒品来源，你自己千万小心！” 林威见乔治紧张的模样，不想让他太过担心，便比了个“ok”的手势：“没问题，您就放一百个心吧！” 于是，乔治和达米安，展开了一场“抓内鬼”的较量。 当然，相比于达米安而言，乔治想要找出案发当晚的纰漏，显然要容易的多。 在听取了莉娜的汇报后，乔治又派人把当时坐在警车上的两名警员分别带到不同的房间进行秘密问询，得到了同一个答案：回警局的路上，他们遇上了约翰。在尝过袋子内的东西后，约翰确认证物为面粉，又还给了他们。 “在这个过程中，有没有什么异常举动？” “没有吧，一切都挺正常的。”这是坐在副驾驶的警员的回答。 而驾驶座上的警员迈尔斯显然记得更清楚一些。据他回忆，在接过证物时，约翰不小心把袋子掉到了地上，之后又捡了起来，才进行的尝试。 在听取下属的报告后，乔治心里断定，很有可能是约翰掉下去的那一下，对证物进行了掉包。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约翰，大概率是个黑警了。 没想到，原本想捉达米安，却引出了一个黑警。这让乔治既兴奋，又担忧。 兴奋的是，作为毒品罪案调查科的科长，约翰如果真是黑警的话，将他铲除，无疑对于打击黑水市的黑恶势力能够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担忧的是，现在一切都只是猜测，并没有实际证据。况且，既然约翰把东西掉包了，达米安肯定就会知道自己周围出了内鬼。那么，林威的安全问题，很可能会再一次被推上风口浪尖。 第49章 刨根问底 这边乔治找到了约翰这个疑点，那边达米安也开始不动声色地观察起周围的人来。 虽然他也很想尽快找到内鬼，但达米安毕竟比克里斯要精明了不少。毕竟自己是被搞的那一方，他在明，敌在暗，相对来说做事需要谨慎一些。 而且，自己这辆车，来来回回坐过那么多人，有自家小弟、有重要客户、有保镖，具体这包毒品是谁放的、什么时候放的，他要理一理头绪，也得花上不少时间。 更何况，他到现在，根本不知道（当然，也没机会知道）乔治已经盯上了约翰。 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的达米安，拿起纸笔，伏案笔划。 根据能否接触到毒品这个最基本的点，他先排除了几个客户；接着，又根据亲疏程度，排除了几个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多年的弟兄；最后，达米安列了一个五个人的嫌疑人名单，这其中，就包括了林威。 而其他四个人中，一个是洗车店的小弟，另外三个都是夜总会的重要客户。 虽然理智告诉达米安，林威都替他摆平了吉米，按理说不应该是内鬼。但也不能就此排除，这小子想做掉自己上位的可能。 所以思来想去，达米安决定，从林威先查起。 事发后一周的一个下午，正在补觉的林威，突然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接起电话的他，一听是达米安的声音，便赶忙坐起身子，毕恭毕敬地问道：“怎么了老大？找我有什么事？” “你来我家一趟。”仅仅说了一句话，达米安便挂断了电话。 一脸茫然的林威，看着手里的电话听筒，骂了一句，便起床洗漱了。 半小时后，他赶到了达米安的家里。这大哥正躺在游泳池旁的躺椅上，喝着小酒，晒着太阳，看上去惬意的不得了。 林威走到达米安跟前，俯下身子，轻声说道：“老大，我来了。” “坐。”达米安指了指旁边的躺椅，示意林威坐过去。 他乖乖地坐到隔壁的躺椅上，继续问道：“老大，找我什么事儿啊？” “上周有人在我车里塞面粉的事儿，你听说了吧？” 林威立马点头道：“那当然，闹得沸沸扬扬的，下面人都传开了，说有人恶作剧来着！” “恶作剧？”达米安冷冷地看向他：“你觉得这是恶作剧？” “啊？那不然呢？不是警察都说那是一包面粉么？”林威眨巴眨巴眼睛，无辜地反问道。 达米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拿起酒杯喝了一口，慢悠悠地问道：“那你觉得，是谁这么无聊，跟我开这么低级的玩笑？” “这我哪儿能知道啊？”林威两手一摊，装作一副毫无头绪的样子。 他的心里很清楚，达米安已经开始试探自己了。这时候的林威，一定不能透露半句自己知道海洛因被人掉包的事情，否则达米安就能确定海洛因是他放的了。 所以，随便达米安怎么说，林威必须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才行。 看着他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达米安便笑着问道：“那你给我分析分析看看，可能是谁，我们一起猜猜看。” 林威摸着自己的下巴，皱起眉头沉思起来。见他一脸认真的样子，达米安从雪茄盒里掏出一根雪茄，递给了他。 接过雪茄的林威，突然灵机一动问道：“欸，达总，您最近有没有拖欠过司机或者保镖的工资之类的？” 听到这话，达米安顿时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臭小子，你太幽默了！” “哦。。。那看来应该不是自己人所为。”见状，林威立刻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接着，他又点上雪茄，抽了两口，看着面前泛蓝的游泳池，继续装作努力思考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又睁大眼睛，仿佛灵光一现般问道：“欸，对了，会不会是得罪了哪个客户？比如想点的姑娘没点上，被人抢了不开心，所以找机会捉弄您一下？” 达米安用手指点着自己的眉心，仔细思考了一下，然后默默摇了摇头。 “那洗车呢？洗车给钱了么？” “废话，当然给了！” “那有没有可能，”林威突然转过头，严肃地看向达米安，“是其他帮会买通了洗车小哥，偷偷往您车里塞的？”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达米安心里突然犯起了嘀咕：最近一段时间，黑水市的另一个帮派——巴拉斯帮确实跟自己有生意上的过节，双方为了争夺一个三立市的头牌花旦差点大打出手。这么一说，倒的确有这么个可能。 但他现在毕竟是在试探林威，所以必须做戏做全套，演戏演到底。于是，他又对这个想法嗤之以鼻道：“呵，要真是其他帮会弄的，干嘛不弄个真的，要弄袋面粉来搞恶作剧？” “那我就真没辙了。。。”说着，林威满脸失望，“啪”的一下躺了下去。 “阿威啊。” 达米安的呼唤声，又把他从躺椅里叫了起来。只见林威重新坐起来，挠了挠头问道：“怎么？您想到新的嫌疑人了？” “我问你，你跟我干赌场多久了？？” 林威掰着手指头，眼睛朝天上瞟了瞟，嘀咕道：“到下个月就满一年了。” “这一年，你过得怎么样？” “这不挺好嘛？”林威拉了拉身上的西装说道：“穿得人模狗样的，又买了车，正准备再买个大哥大呢，比一年前可是强太多了！” “我对你不赖吧？” “不赖不赖！达总对我，简直如同再生父母一般！” “嗯。”看着林威红光满面的样子，达米安并没有继续说下去。看他那兴奋样，确实不像是昧着良心的溜须拍马。 但林威却抓住了这个机会，突然一拍大腿，大声说道：“对啊！下个月，可不就是黄老板一周年了吗？！” “你的意思是？”达米安也突然如梦初醒般，从躺椅里坐了起来。 四目相对间，二人仿佛突然就达成了共识一般，相互点了点头。 第50章 先下手为强 林威刚把这句话说出来，达米安就立刻将嫌疑转向了黄老板原本的那些小弟身上。那些小弟现在都是他自己带着，其中好几个都坐过他的车，自己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完全排除了林威的嫌疑。于是，达米安便让他把头凑近自己，轻声说道：“来，我告诉你一个事儿。” “什么事儿？”林威立刻识趣地把耳朵贴近，好奇地问道。 “那天晚上，警察从我的车里搜到的，是真的海洛因。” 听到这话，林威立刻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着达米安，震惊地反问道：“真是海洛因？” 达米安缓缓点了点头，抽了一口雪茄，继续凝视着林威。 “不是，”林威故意用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歪着头不解地问道，“不说是面粉么？怎么又成海洛因了？到底是什么？” “确实是海洛因。”达米安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那这海洛因，是怎么变成面粉的呢？” “这个你就不用多管了，有人暗中帮了我一把。至于是谁，你暂时不需要知道。”看来，达米安对林威，还是没有完全信任。 但这时候的林威好不容易才洗脱了嫌疑，自己肯定也不能上赶子找罪受啊！于是，他便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您不说我就不问，反正您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就会告诉我的。” 然后，他交叉起双臂，皱着眉头前后摇晃着身子，目光紧紧盯着泳池对面的墙壁，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啧了啧嘴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真有可能是黄老板以前的那帮手下，想要趁机打击报复，给自己死去的老大报仇。” 见林威的想法与自己如出一辙，达米安也跟着兴奋起来，仿佛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一般！ “阿威，这件事情，你千万不要声张，我会想办法调查清楚的。” 见达米安这么说，林威自然心里一百个乐意，连连冲他摆手：“放心吧达总，我就当今天这件事没发生过，绝对不会跟任何人透露半个字！如果我透露了，您拿我去祭天！” “行了行了，别扯犊子了，快回去睡觉去吧，晚上还得干活呢。” 作别达米安后，林威便找了个隐蔽的公用电话亭，马不停蹄地把乔治约到了安全屋。 在听完他的汇报后，乔治面色凝重，板着一副面孔说道：“那既然达米安自己都承认了掉包的事情，说明约翰肯定是黑警没跑了。娘的！咱们的系统里到底有多少人渣？！” 难得看到乔治爆粗口的林威，赶忙上前安慰，让他别大动肝火。 “反正现在达米安把视线转移到黄老板下面人的身上了，我暂时是安全了。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找一找约翰的犯罪证据，把他给弄进去啊！” 林威的想法倒不能说是不对，但乔治心里很清楚，当下不是最好的时机。即使确定了约翰就是黑警，也不能这么快下手。 因为，至少到目前为止，明面上知道有人掉包毒品的，除了约翰本人以外，只有小岛幸三、达米安和林威三人。如果这林威前脚刚得知了消息，后脚就有人开始盯上约翰了，那只能是林威走漏了风声，等于自投罗网。 在听完乔治的解释后，林威也立刻明白了过来。于是，二人便各自坐在椅子上，谁都没有说话，默默地思考了起来。 良久，乔治率先发话道：“事情毕竟是你干的，达米安就算去查黄老板的人，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不久之后，他的注意力，势必会重新回到你的身上。” “所以，要想不让我自己暴露，”林威立刻接茬道，“就得想个办法，一口气把达米安和约翰这两个人渣，一网打尽！” “没错！” “而且还得把事情做得漂亮点儿。非但不能暴露自己，还要借机接近小岛幸三。” “没错！” “这尼玛也太难了吧！”林威一拍大腿，长叹一口气！ 虽说目标是有了，但如何去实现，又成了摆在二人面前的一大难题。要知道，同时摆平一个黑帮大佬和一个位高权重的黑警，还得让林威获取小岛幸三的信任，这种“一箭三雕”的操作，可不是什么信手拈来的事情。 终于，二人经过了一番苦思冥想了后，还是商量出了一个险招。 没过几天，一月一次的送大货的日子又如期而至。华金依旧和平时一样，给林威打去了电话，约定上门送货的时间。 但让他意外的是，林威竟然生病了，并且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去场子里了。 听到电话那头病怏怏的声音，在表达了一通关切之后，华金好心提议道：“那要不我等您病好了，我再把货送过来？” “不行，场子里丸子和白粉都不多了。”没想到，林威一边咳嗽，一边否决了他的提议。 于是，华金又提议道：“那要不，您安排一下哪个小弟收个货，交个钱什么的？” “也不行，数额太大，交给他们我不放心。”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下连华金都没辙了，无奈地反问道：“那您说，应该怎么弄？” 电话这头的林威顿了顿，随即问道：“达总场子的货，是不是也还没送？” 华金一想：对啊，可以让达米安代收一下，反正这俩人是一伙儿的，达米安还是林威的老大，他拿更放心啊！ 于是，跟华金说好后，林威便给达米安去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让华金把货交给达米安的事情。 达米安这个人，之前我们也都提到过，是个十分小心谨慎的人，凡事能不过自己手，就不过自己手。所以，往常夜总会里的毒品，都是手下的亲信在帮着收取。 但既然他是个小心谨慎的人，面对这么大金额的钱货交易，达米安肯定不会放心让小弟去做，一定会自己亲自出马。 而这，也正是林威所预想到、也是他希望看到的结果。 第51章 交易 狂风大作的的周六下午，达米安带着保镖，由司机开车前往与华金约定好的地点进行交货。 汽车开到郊外的一座荒山下，停了下来。三人坐在车内，观察着周围的道路，等待华金的到来。 之所以选择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也是因为他不想直接在自己的场子里交易，避免人多眼杂，即使以前他的小弟都是这么干的。不得不说，达米安这个人，多少有点精神洁癖。 不一会儿，天上下起了绵绵细雨。 “下雨天真烦人！”正开着窗抽烟的达米安，一看雨水滴进车内，便懊恼地抱怨了一句，把雪茄直接扔出窗外，关上了车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大片乌云从不远处飘来，使得天色越来越阴沉。原本应该阳光明媚的下午两点，如今却比夜晚亮不了多少，这让达米安的心情愈发烦躁。 “那个臭小子到哪儿了啊？打个电话问问？” “达总，”坐在副驾驶的保镖回过头，无奈地答道，“华金没有大哥大。。。” “车载电话呢？” “也没有。。。” “穷逼！”达米安忿忿地骂了一句，将身子靠进座位里，闭上了眼睛。 这个荒郊野岭，老半天都看不到一辆车，仿佛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似的。等着等着，达米安开始犯困，不久后竟然打起了微鼾。 保镖和司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敢叫醒他，只得任由达米安睡过去。 到了下午两点半的时候，头顶上的乌云突然如尿失禁了一般，下起了倾盆大雨。 滴滴答答的雨声吵醒了刚刚进入梦乡的达米安，让他顿时犯了起床气。只见他突然坐直身子，大声怒吼道：“那个臭小子怎么还没到？” “可能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吧。。。”保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得随便替华金找了个借口。 还好，这个华金也没有让保镖继续为难下去。过了五分钟，他的天蓝色小轿车，终于出现在了三人的视线里。 “来了，达总，华金来了！”保镖指着从马路对面驶来的轿车，仿佛见到了救星一般兴奋。 达米安也从后座把头探向前方，眯起眼睛一看，确实是华金的车子。 “臭小子，终于来了！” 说话间，轿车横跨车道，直接和达米安的宝马头对头停了下来。身着牛仔衣的华金，撑起一把蓝色雨伞，背着一个大旅行袋从车里走了下来，走向达米安的车子。 保镖立刻提起夹在双腿间已经一个多小时了的黑色手提箱，冒着大雨走了下去。 二人在雨中交换了钱和货，华金拎起手提箱对着车内的达米安晃了晃，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车里。而保镖，也同样一只手捂着头，带着大旅行包跑了回来。 虽说他们都回到了车内，但两辆车却像说好了的一般，谁都没有开走，而是双双停留在原地。不用多说，都在各自清点着呢。 “达总，货没有问题。”验完货的保镖，敞开旅行袋的拉链。给后座的达米安仔细瞧了瞧。 而华金也在自己的车里，打开手提箱仔细检查了每一捆钱。在确认金额对的上之后，他便按了三声喇叭，然后直接一个倒车甩尾，向自己来时的地方开走了。 “我们也走吧。”终于搞定了的达米安，放松地躺进座位里，准备继续睡个午觉。 听到命令的司机掉了个头，也准备开回林克区。 雨越下越大，司机把雨刮调到最大档，小心谨慎地往回开着。正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后边有一阵急促的鸣笛声！而且这个声音，似乎就是华金的车子发出来的！ 司机和保镖同时透过后车窗一看，那模糊一片的玻璃外边，是一个同样模糊的天蓝色轮廓，正冲着他们的车子疾驰而来！ 还没等他俩反应过来，又是一阵刺耳的警笛声传入耳内！这下，连已经睡死了的达米安都被惊醒了。 “又怎么了？！这一天天的！！”他用力捶了捶饮料架，愤怒地问道。 “达总。。。好像有警察。。。”保镖说着，伸手指了指后车窗。 达米安转过半个身子，看着背后一片模糊的车窗，骂了一句，又打开侧边的车窗，把头伸了出去。 只见华金的轿车正从远处全速前进而来，他的身后，跟着一辆巡逻警车，正闪着警灯，紧追不舍！ “卧槽？？快加速！加速！” 眼看两辆车都要追上来了，达米安赶忙一阵催促。司机犹犹豫豫地问道：“老板，万一这家伙只是违章被追呢？我们这一跑，岂不是露陷了？” “这小子要是被逮住了，你以为我们跑得了？快跑！” 听到达米安这么说，司机也毫不含糊，一脚油门踩到底，直接把达米安和保镖给推进了座位里。 就这样，这条人迹罕至的荒野公路上，竟然展开了一场惊险刺激的三车追逐！ 对了，处在最后的那辆警车驾驶员不是别人，正是市局的巡警——莉娜！当然，她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绝对不是巧合。 虽然莉娜只是一个普通警员，但在经过之前发生的几件事情后（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林威的因素在内），乔治便认定这个姑娘是个正义感十足、可以培养的人才。 于是，他就将莉娜发展成了自己的亲信警员，让她像张捷和其他几个人一样，替他执行一些不能对外声张的秘密行动。 今天的这场交易，本就是乔治和林威提前策划好，准备引诱达米安和约翰二人上钩的一个局。 而乔治虽然没有和莉娜明确说明任务的核心目标，但却提前把她派到了华金前去交易地点的必经之路上，并且叮嘱道，一旦华金第二次经过她的面前（也就是交易完成后折返的时候），莉娜就要立刻逼迫其调转方向，造成一个偶遇犯罪分子的假象。 于是，在看到华金的车冒着大雨超速从远处开来后，莉娜突然从旁边的小道上窜出，将车横在马路上，通过扩音喇叭勒令华金停车。 自知绝对不能停车接受检查的他，又是一个漂移掉头，开始疯狂加速逃离，从而发生了先前所看到的那一幕。 第52章 雨中追逐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这里是052号巡逻车，警员莉娜·科林斯，警号，于圣纽波特公路上发现两辆可疑车辆。 其中一辆为银色宝马轿车，车牌号yd539；另一辆为天蓝色福特轿车，车牌号pd228。两辆目标车辆全都处于超速行驶状态，怀疑与不法交易有关。我正在全力追逐目标车辆，请求附近同僚支援，完毕！” “总部收到，总部收到，会尽快通知附近车辆配合拦截，完毕。” 通过车载电台呼叫支援后，莉娜双手握紧方向盘，继续死死咬住前方的两辆车。 与此同时，警务系统总部电台也在内部进行了广播，要求附近的巡逻车辆前往支援。毫不意外的，这个信息再次通过不知名的渠道传进了小岛幸三的耳朵里。 在经过那次和林威关于掉包事件的分析以后，达米安向小岛幸三也同步了他们的判断。虽然没有充分的证据，但小岛幸三认为，达米安的想法不无可能。 但同样的，林威的嫌疑，也并没有被他第一时间排除。毕竟在小岛幸三的眼里，林威这个不怎么熟络的小弟，和其他人并无两样。在完全取得自己的信任之前，所有人都是潜在的怀疑对象。 今天，在又一次得知达米安被警察追捕后，林威的嫌疑，也再次浮现在小岛幸三的脑海中。 因为今天达米安去干什么事情，为什么会去，小岛幸三心里早就是一清二楚。 “赶快去救人，同时给我找到林威，把他带过来。” 收到指令的属下，一边联系了约翰帮忙摆平达米安车上的毒品，一边派了一队人前往林威的住所。而小岛幸三自己，则给达米安拨去电话，告诉他尽快逃到和约翰接头的地点。 其实在接到电话以前，约翰就已经通过内部广播系统得知了达米安被追捕的消息。只是在没有得到小岛幸三的求助前，他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否则一个普通的公路追击， 他一个缉毒组的老大前去支援，说起来也有些狗拿耗子的感觉。 但既然小岛幸三打电话来了，那说明达米安车里确实有毒品，既然平时一直收人好处，那这时候，他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 于是，他只好拿起车钥匙，借口自己出去办点事，离开了市立警察局。 当约翰的灰色轿车驶出停车场不久，张捷的白色轿车，也悄悄发动引擎，跟了上去。 过了不久，小岛幸三的得力打手——绰号“野牛”的前田贤二便带着一队兄弟赶到了林威的家里。 这个“野牛”真是人如其名，虽然是个小日本，但基因却仿佛突变了似的，身高七尺，力大如牛。刚走到林威家门口，他就“砰”地一脚，把他家的门给踹了开来！ 一伙人大喊大叫着鱼贯而入。可本就不大的小公寓，楼上楼下都给找遍了，也不见林威的人影。 “老大，林威不在家里。”野牛掏出大哥大，给小岛幸三打去了电话。 这下，小岛的疑心可就更重了：不是说林威生病在家休养吗？现在不在家，他上哪儿去了？ “你们周围的医院、诊所之类的地方都去找找。” “收到。”挂了电话的野牛，直接带人冲出了林威的家，连门都不知道帮着掩一下。 那么，林威究竟去哪儿了呢？ 原来，今天警方的行动，乔治早就和他同步过了。所以，林威算准时间，趁着警察差不多开始追捕达米安的时候，立刻打了个电话过去，假意询问和华金的交易是否成功。 接到电话的达米安，哪里会管林威生没生病啊？他立刻命令林威想办法掩护他们跑路，逃离警方的追捕。 这不就正中林威下怀了么？只听他扯着虚弱的嗓子对着电话那头说道：“达总，您让司机把车开进市区，往我家方向开。我现在开车出来找你们，帮您拦警车。” 说完，他便拿起车钥匙，离开自己的公寓，坐上了新买的丰田轿车。实际上，他确实为了这个局，故意淋了两小时的冷水澡让自己感冒发烧，但是两天前就已经好了。 只是为了做戏做全套，他不得不继续装病，省的达米安又把活儿给甩回来。 这边，你追我赶的几辆车很快便驶入闹市区，横冲直撞，吓得路上的车辆纷纷躲闪。那边，林威开着自己的车子，在自己家里附近转悠，随时等待达米安经过。 进入市区后，追击的警车从原先的一辆，渐渐变成了两辆、三辆、四辆，警笛声此起彼伏，呼啸在大街小巷。 原本在雨中匆匆漫步的行人们，极少见到如此疯狂的场景，争先恐后地躲进两旁的商铺，小心地探出头朝外看热闹。 但追击的警车驾驶技术似乎都不怎么样，很快就有两辆车率先掉了队。没过多久，又有一辆警车在过十字路口时撞上了一辆横向正常行驶的卡车，车头当场瘪了进去。最后，又只剩下了莉娜独自一人，苦苦追赶着前方的车辆。 十分钟后，达米安的银色宝马开到了林威家门口的那条大道上。听到远处传来的警笛声，林威知道，时候差不多了。于是，他把车子开到自己家门口两个街区外，静静等在马路边。 很快，那辆银色宝马从远处飞驰而来，其背后还有一辆天蓝色轿车，和一辆闪着警灯的警车。林威切换到前进档，缓缓把车开到了路上。 由于对面车道上有一辆慢车，所以宝马立刻切换车道，冲着林威逆行而来！他也十分聪明地把车靠边行驶，在放走达米安和华金的车后，他立刻猛打方向盘，将车子开回车道！ 于是，同样逆行追赶、但来不及刹车的莉娜，便直挺挺地和林威的车子来了个头碰头，直接把他的车给撞退了三四米！ 在那个安全气囊还没有完全普及的年代，两个人的头在惯性的作用下，全都磕到方向盘上！林威头还比较铁，只是鼓起了个大包；但莉娜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只见她的额头上裂开一个口子，正噗噗往外冒血！ 借着这个机会，宝马立刻越开越远，开出了警车的追捕范围。而华金却并没有跟着开走，反而一个急刹车，跑下车来！ 因为他在和丰田擦肩而过时，就已经注意到了驾驶座上的林威。华金立刻明白过来，林威是故意拦停警车，来放他们逃跑的！ 第53章 自首 华金火急火燎地拉开车门，把已经晕得天旋地转的林威一把拖下车，架着他准备回到自己的车上。 临走前，林威看了一眼警车里的那个警察。同样，疼得不轻的莉娜，也捂着脑袋从座位里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二人全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莉娜？”他不禁脱口而出，甩开华金的手，踉踉跄跄地走向警车，想要把莉娜救出来。 但华金哪里知道林威的用意？他连忙伸手拉住林威的胳膊，使劲把他往回拖：“林总，您干什么呢？快走啊！一会儿其他警察就要来了！” 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份的林威，立刻恢复了理智，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目露凶光的莉娜，跟着华金上了蓝色轿车，逃向了另一个方向。 而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正好被从林威家里出来的野牛那伙人，看了个明明白白。 当时，他们的两辆黑色商务车正在路口等红灯，就看到达米安的宝马自对面开来，从面前呼啸而过！还没等野牛反应过来呢，马路对面就传来了一声巨响。一伙人定睛一看，好家伙，原来是林威用自己的车，硬生生把警车给拦下来了！ 看到此情此景，野牛立刻拨打了小岛幸三的电话，将所见所闻如实禀报给了自己的老大。 电话这头的小岛幸三也是着实没想到，自己本来打算抓回来审问的对象，居然做了这么关键的一件事！一瞬间，他对林威的怀疑便消除了大半。 更巧的是，他刚一挂电话，达米安的电话也打进来了。他和野牛一样，同样报告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并且告诉小岛幸三，自己即将去约定地点，和约翰碰面，暂时先把毒品交给他藏起来。 在得知是达米安告知的林威行车路线后，小岛幸三心里的疑惑，这才消除了。 在小岛的吩咐下，野牛他们追上华金的车子，护送他离开林克区，开回毒枭老大——埃斯科巴的庄园。 林威也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摸到了埃斯科巴的门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在把钱交给了埃斯科巴后，林威便提议华金跟着自己去警察局自首。 这让华金大感意外，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了，现在又去自首，算是个怎么回事？不仅是他，就连野牛等人在内，也大惑不解。 见众人一脸茫然的样子，林威只得面向大家解释道：“刚才华金之所以逃命，是因为车里有一箱美金在。假如被警察拦下来了，解释不清钱款来源就会有大麻烦； 现在钱已经交给埃总了，华金的车里就没有可疑物品了。与其等着警察找上门一番调查，不如直接自首，最多只判个危险驾驶罪，拘留半个月，赔点钱就能出来了。而我，撑死也就是个妨碍公务，不算大罪。” 听他这么一解释，众人立刻明白了。主动投案可以避重就轻，何乐而不为呢？ 坐在自家大厅里的埃斯科巴听完林威的解释，不禁拍手称赞：“好小子，脑子转的够快的！你叫什么名字？” 一看机会来了，林威赶快毛遂自荐道：“埃总您好，我叫林威，跟达米安混的。” “你就是林威？”埃斯科巴惊喜地上下打量了林威一番，又伸手指着华金说道：“华金可没少在我面前提起你，说你是林克区的二把手。没想到，居然这么年轻。小伙子，前途无量啊！” “没有没有，混口饭吃。”林威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随即对着华金说道：“走吧，事不宜迟。” 华金点了点头，来到他的身后。林威又和野牛他们打了声招呼，让他们尽快去想办法接应达米安，避免他被警察抓住。 在林威跟着华金的车子离开庄园后，野牛也告辞埃斯科巴，带着他的人马前往达米安和约翰的接头地点。路上，他把林威去自首的事情和用意告诉了小岛幸三。得知此事，小岛幸三对林威的怀疑，也几乎消失殆尽。 这边，华金刚把车开到大马路上不久，就遇到了正在巡逻的警车。警车上的人一看，这不就是电台里说的那辆逃窜车辆么？于是，便警笛一开，加速追了过来！ 一看这架势，华金赶忙右转，开向了另一个方向。 “开快点，一定要在他们抓到我们之前赶到警察局！”坐在副驾驶上的林威，一边催促，一边下意识地捏紧了车门上的把手。 而华金也毫不含糊，一只手死死捏住方向盘，另一只手紧握档把，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前方的道路！ 可正当他们的车子开到一个十字路口时，横向的马路边又冲出来一辆警车！华金赶忙一个急刹车，看着警车从自己面前滑了过去！如果不是这一下，他们估计这会儿已经被撞飞了！ 惊魂未定的他，连忙踩下油门，继续朝前开去！这辆天蓝色福特就好像是一条蛇一般，左扭右扭，在车流里不停地穿梭。而那两辆警车也在后边紧追不舍，还用车载喇叭命令华金停车。 但华金当然不会听他们的！很快，他俩就来到了距离警察局只有一条街区的距离。 “油门支起来，下一个十字路口就是警察局了，快！”林威伸手抹去后视镜上的雨水，认真观察着后方的车辆，焦急地说道。 但正在这时，华金突然毫无防备地来了个急刹车，使得他重重地向前一冲，头差点撞到中控台上！ “你干嘛？”林威转过头，狠狠地瞪了华金一眼。 而华金并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指了指挡风玻璃。林威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往外一看，只见一个头上包着纱布的女警，正气喘吁吁地站在马路中央，举着手枪对着他俩。 “这下。。。算是自首。。。还是被逮捕啊。。。”华金看着正一步步走向他们的莉娜，自言自语道。 “算了，哪怕被逮了，也比拒捕强。”说完，林威推开车门举起双手，朝莉娜走了过去。 第54章 秘密行动 独自站在雨中的莉娜，浑身已经被淋得湿透，一身警服紧紧贴在身上，显得她的身材愈发出众。 高举双手的林威，缓缓走到她的面前，看着莉娜随着呼吸起伏的胸脯，有些出神。 “看什么呢？臭流氓！”莉娜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收起手枪，从腰间掏出手铐。 林威自然十分配合，把双手背到身后，转过了身子，嘴上还关切地问道：“你的头疼不疼啊？一会儿得换纱布，雨水脏，别发炎了。” “要你管？！” 莉娜将他的双手一铐，便准备去逼迫华金下车。可没想到，华金突然一脚油门，从他俩的面前飞驰而过，溅起的水花把二人淋得更湿了！ 没反应过来的莉娜，立马手忙脚乱地从腰间掏出手枪准备射击，却被林威大声喝止！ “别开枪！他真的是去自首的！”莉娜回头看的时候，林威努了努嘴，示意她继续看华金的车子。 只见华金绕过两辆车，开到十字路口后一个漂移，直接把车漂到了市立警局的大门口，停了下来。 听到动静的警员们，纷纷从警局大厅里冲了出来。而华金也下了车，举起双手朝里面走去。 看到这一幕，林威有些得意地对莉娜说道：“你看，我都跟你说了，我们是来自首的，你还不信！” 可莉娜哪里会给他好脸色看？只见她猛地一推同样淋成落汤鸡的林威，让他跟着自己走到路边的人行道上，躲在沿街商铺的雨棚下面，朝警察局走去。 路边的行人纷纷退避，让开了一条道供二人前进。有几个热心的市民甚至还想着替莉娜撑伞，被她一一婉言谢绝。 很快，二人便走进了警局内。莉娜的男朋友高桥五郎，早就等候在了警务大厅内，手里拿着一件崭新的制服外套和一块毛巾。见自己的女朋友回来了，连忙火急火燎地冲了上来。 “宝贝，你没事儿吧？快擦擦头发，别着凉了！”他一边把外套披在莉娜身上，一边用毛巾给她擦着脸上和头上的雨水。 这一幕，被站在莉娜身边的林威给看了个一清二楚。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突然被强行喂了一波狗粮的他，只得把身子转了九十度，看向窗外的雨景。 莉娜则轻松地笑了笑，伸手接过高桥五郎手里的毛巾，摇了摇头说道：“小意思。五郎，你帮我把这个嫌疑犯带到交通稽查科去好吧？” 听到女朋友的话，高桥五郎二话不说，狠狠地踢了一脚林威的屁股：“你，跟我走！” 莫名其妙挨了一脚的林威，正欲发作，一想到自己是来自首的，也不得不忍住怒气，乖乖跟在高桥五郎的屁股后面。他心想：要不是看在咱俩以前是同学的份上，我高低要给你两个大逼斗！ 这边，华金和林威双双去到市立警局自首。那边，达米安仍旧奔驰在逃亡的路上呢！ 在又甩开两辆追击的警车后，达米安的银色宝马，风驰电掣般地疾驰在高速公路上，朝着一个叫做“芬克尔桥”的地方开去。 这个芬克尔桥，坐落于城市边缘那个十分偏僻荒凉的芬克尔山谷内，是一座一百多年前建造的石头拱桥。 虽说是座桥，但桥下的河水早已干涸，这座桥也随着芬克尔山谷一起，被遗忘在历史的长河里。别说外乡人了，就是在黑水市生活了几十年的本地人，也没几个知道这里的。 但这样的地理位置，对于黑帮来说，简直是得天独厚的条件！所以，从七十年代开始，这个地方，就成了各个黑帮之间秘密接头、交易甚至谈判的重要地点之一。 所以，当达米安和约翰二人听到小岛幸三让他俩分别前往芬克尔桥时，他们的心里立马就有了数。 与此同时，悄悄离开警局的约翰，也已经冒雨把车开到了芬克尔山谷。他把车子停在桥下，坐在车里点起一支烟，静静等待着达米安的到来。 而追踪他的张捷，为了避免行踪暴露，便没有贸然跟进去，而是将车子停在山谷入口附近的一个草丛里，做了隐蔽。 然后，他便打电话给到乔治，汇报了约翰的行踪。得到消息的乔治，向张捷简短交代了几句，便挂断电话。然后，他发布命令，让有组织罪案调查科和刑事侦缉科——也就是反黑组和刑侦组——的所有当班警员即刻出动，前往芬克尔山谷。 但是，为了行动目标不被泄露，他并没有告知警员们具体任务目的，只告诉她们，到了那边之后，所有行动都由张捷进行统一指挥。 得到命令的警员们，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第一时间做起了出警准备。 正在高桥五郎把林威带往交通稽查科的路上，突然被刑侦组的同僚给拦了下来。在得知需要紧急出警的情况后，他对同僚说道：“你等我一会，我把这人送到交通组去。” 但同僚却十分着急地催促道：“来不及了，现在就要出发！” 高桥五郎犹豫了一下，只得拉着林威的胳膊，跟着同僚回到了警务大厅。正在大厅的椅子上休息的莉娜，一看二人又回来了，也十分摸不着头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高桥五郎向她解释了一下紧急任务，莉娜便催促他干警出发，自己推了一把林威，示意他跟自己走。 再次前往交通稽查科的路上，林威看着被头顶电风扇吹得有些瑟瑟发抖的莉娜，心疼地脱口而出道：“要不你先去浴室洗个澡换身衣服吧，别着凉了。我知道交通组怎么走。”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浴室？”莉娜转过头，疑惑地看向他。 林威怎么知道？要知道，他还是林正兴的时候，每个学期都得到市局来参观和培训，别说浴室了，就是让他闭着眼睛摸到局长办公室，都不成问题！ 当然，他肯定不能这么说，只得尴尬地笑了笑：“上次被抓进来的时候，听警官说的。” “管好你自己吧。”莉娜白了他一眼，继续向前走去。 第55章 挺身而出 市立警局的停车场上，六辆警车整装待发，两个组的警员们全副武装，准备前往芬克尔山谷。 但是当他们的车队将将开到大门口时，却被匆忙从警务大厅冲出来的乔治给拦了下来。 乔治让所有警员下车，然后对着他们说道：“所有人，有私人通讯设备的，全都把设备留下。” 警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意外。几个警察已经开始行动，把自己的大哥大或者bb机，从车上和腰间取下，交到了乔治的手里。 “还有吗？互相检查一下。”捧着一堆设备的乔治再次问道。 听到副局长这么说，大家立刻意识到，今天的任务肯定不简单，保密等级也相当高。于是，他们便两两搭档，互相搜查了一番。 在确认所有人都没有可以用来和外界通信的设备后，乔治大手一挥：“这次任务十分艰巨，大家一定要做好打硬仗的准备！到了那里，统一用警用电台交流，通讯频段118，任何人不准泄露通讯频段！现场指挥权我会交接给张捷。出发！祝你们平安归来！” 听到这话，警员们紧张地上了车。六辆警车闪着警灯，排成一排长龙开出了市立警局，向着芬克尔山谷呼啸而去。 十几分钟后，达米安的车子也驶入了芬克尔山谷的入口。躲在草丛里观察的张捷，虽说因为下着大雨看不清车牌号，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达米安的车子。 在从乔治那儿得知警局的车队刚出发不久，可能还有二十来分钟才能到达目标地点后，心急如焚的他也顾不得危险了，从自己的车里掏出一个一次性胶片相机，便冒着大雨徒步冲进了山谷。 顺着泥泞的轮胎印，他很快便摸索到了两伙人接头的那座芬克尔桥下。张捷在距离石桥还有不到二百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悄悄攀爬上了一座小土堆，居高临下地望着远处的两辆车。 只见达米安的保镖独自撑着伞站在车外，警惕地四处张望着。为了避免被看到，张捷把头尽可能地埋得低一些，只露出半只眼睛观察着前方发生的一切。 两辆车相邻的后排车窗全都被摇了下来，看样子，约翰可能已经转移到了后座，和达米安隔着车窗聊着些什么。 张捷掏出一次性相机，对着两辆车按动了快门。 接着，他便趴在小土堆上，静静等待着双方的下一步动作。过了一会儿，达米安的银色宝马车窗里，突然伸出半只黑色旅行袋。看来，他们是想顺着车窗把毒品给送到约翰手里！ 张捷正准备举起相机接着拍呢，那个旅行袋突然卡在车窗里，不得动弹。心急如焚的达米安使劲把旅行袋朝外推着，另一辆车上的约翰也从车窗内伸出手，试图帮忙拽一把。可那个袋子却倔强地纹丝不动，一点面子都不给这两位大佬。 无奈之下，达米安只得把袋子收回去，打开车门，探出半个身子，护着旅行袋不让它淋更多的雨。约翰也十分知趣地打开车门，同样探出半个身子，把那一大包毒品给接了过去。 这一幕，恰好被躲在土堆上的张捷给看得明明白白，拍到了相机胶卷里。 接着，两拨人便各自关上车门。保镖在达米安的呼唤下，匆匆回到了车里。而约翰也从后座上下车，钻回了驾驶室内。 眼看两辆车子纷纷发动，准备离开现场，而自己的支援却迟迟未能赶到，张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这要是把他们给放跑了，回头这两伙人就说旅行袋里装的是口香糖，那都死无对证啊！ 不行，一定得把他们堵在这里才行！想到这里，张捷把一次性相机塞回口袋，从腰间掏出手枪，装上消音器，默默地指向达米安的宝马车。 “砰”！一声闷响划破天际，子弹划过漫山的大雨，直接射入宝马的左后轮里！只见车子一个晃悠，朝左边倾斜下去！ 嚯，真是歪打正着！连张捷自己都没想到，怎么会打得这么准！他兴奋地挥了挥拳头，然后赶忙连做几下侧滚翻，让自己翻到了两辆车的右侧，正好用石桥挡住了对方的视野。 “怎么回事？爆胎了？”坐在车里的达米安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莫名其妙的整个人就陷了下去。 “我下去看看。”见状，保镖连伞都顾不得撑，冒着大雨就冲下车子，绕到了车子的左后方。 他先是踢了踢已经瘪下去的轮胎，然后蹲下仔细查看了破洞处。这一看，他的眼睛立刻瞪得像铜铃般大！ 只见他立刻用车身当作掩护，掏出手枪警觉地指向四周，寻找枪手的踪迹！坐在车里看到保镖动作的达米安，也马上紧张起来，把身子朝下埋了埋，整个人缩到了座位里。 他打开车窗，对着神情紧张的保镖说道：“不行就上来快跑吧！别浪费时间了！” 正坐在车里悠闲地抽着烟、数着毒品的约翰，不经意回头瞥到窗外的情况，也瞬间收起笑容，打开后车窗对着外面问道：“怎么了？” “有人放冷枪！”保镖回答道。 一听到“放冷枪”这三个字，约翰的额头立刻渗出豆大的冷汗，和雨水交混在一起，从额头上滑落了下来。意识到危险的他二话不说，关上车窗就准备率先跑路！ 听到掉头声的张捷，第一时间从下方车辆的视觉死角翻了出来，对准想要跑路的灰色轿车就是“砰砰”两枪！ 约翰刚把头掉过来，准备加大油门跑呢，结果挡风玻璃就让人打得稀碎，成了“蜘蛛网”！这要是再打得准一点，自己的小命可就得当场交代了！ 来者不善啊！想到这里，他也不敢贸然向前冲了，只得切换倒挡，把车子藏到山谷的更深处。约翰打开车窗，推开车门，自己则躲在车门后面，把枪架在车窗上，寻找枪手的踪迹。 不过，刚才那两枪的弹道已经被敏锐的保镖所捕捉到。发现张捷踪迹的他，立刻对准张捷所在的方向，连开好几枪进行反击！ 第56章 以寡敌众 受到攻击的张捷也毫不含糊，匍匐着朝后退去，离开了保镖的射击视野。 “来者何人？什么仇什么怨，要把我们堵在这里？” 见保镖已经找到了枪手，达米安也摇下车窗，把头伸到保镖的背后，对着外边大吼道。 但是，下着这么大的雨，双方距离又那么远，张捷哪里听得到他在说什么？他只听得到达米安在那边嚎着些什么，但毕竟有枪指着自己，张捷也不可能探出头去听个明白。 而此时此刻，达米安的保镖则半蹲着身子，顺着小路悄悄朝着张捷逼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六辆赶来支援的警车距离芬克尔山谷，已经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距离了。在头车的指示下，所有警车全都关掉警笛，只留着车顶的警灯继续闪烁，无声地行驶在人烟稀少的高速公路上。 与此同时，保镖已经摸到了张捷附近，二人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了。 大雨发出的噪音并没有让张捷听到保镖的脚步声，只是在沉默了许久后，趴在原地的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偷偷抬起头，想要观察一下远处的情况。 可这一看，二人便立刻四目相对，看到了彼此！保镖第一时间举起枪，对着张捷就是啪啪两枪！但张捷毕竟是反黑组的老大，受过专业训练，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打中？ 眼疾手快的他，立刻把头埋了下去，紧紧贴着地面，连泥巴都沾了一脸！子弹从他的后脑勺上飞了过去，差点就擦到了他的头皮！ 看到张捷位置的保镖，立刻勇猛地冲了过来！而张捷也悄悄地转移着位置，伺机而动！ 一个跑，一个躲，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张捷已经可以听到保镖踩水的“哒哒”声了！他知道，这一把可是生死局，任何一方没有把握住机会的话，都有可能直接殒命在对方的枪口之下。 于是，他默默做了个深呼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保镖的脚步声。在确定了方位后，他突然站起身子，猛地纵身一跃，跳到了保镖的身后！ 猝不及防的保镖还来不及转身，一枚子弹便直接打穿了他的脊椎！他把手背到身后，想要捂住伤口，但身体已经没有了力气，整个人直挺挺地面朝下倒了下去。 还没等张捷松一口气呢，一发子弹从背后打来，射入了他的左肩！他惊讶地回头一看，约翰正举枪对着自己，并且又开出了一枪！ 这么短的时间内，张捷完全没有机会做出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子弹朝自己射来！ 不过，老天有眼，子弹擦过他的耳垂，飞向了更远的地方！大难不死的他，连忙捂着自己的伤口躲到一边，藏在一块大石头后边，大口大口地喘起粗气。 那一边的约翰，当他射出那一枪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无路可退了。因为警方只要做一下弹道比对，就可以轻而易举地查出是他的枪打伤了张捷。对一个警察来说，这意味着什么，根本无需多言。 所以，对他而言，如今唯一可以让自己脱身的办法，便是彻底弄死张捷，确保死无对证。然后，再将责任栽赃嫁祸到达米安头上，这样，自己最多就算个渎职，至少能逃脱更重的处罚。 于是，他直接冲到正在掉头的宝马车前，猛地敲响后座的车窗！达米安惊讶地打开车窗，约翰立刻把枪塞到他手里，严肃地说道：“你去，把那个枪手打死！” “我？”达米安原本还不知道对面的那个“枪手”，其实是反黑组的警察。但有了约翰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他立刻明白过来，反问道：“对面那货，也是个警察，对么？” 约翰并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凶狠地威胁道：“你别废话，想要活命，就把他给做了！我要是被抓了，你也没得活！” 可达米安毕竟也是在黑道上混了二十年的老江湖了，约翰什么心思，他能看不出来？ 坐在车里的达米安，默默地叹了一口气，把枪从车窗里扔了出去：“约翰，我可不是小孩子，跟我玩狠的，你还嫩了点。” 约翰看着被扔出窗外的手枪，先是一怔，随后将它从地上捡起，擦了擦上面的泥，把枪口对准了达米安。 “你最好一枪崩了我。毒品在你手里，我也被你打死了，你就好交差了。就算打死那边那个警察，你也可以说成是误杀。不过，”达米安轻蔑地看向窗外的约翰，“你得想好，怎么跟小岛先生交代。” 听到这最后一句话，约翰的气势立刻沉了下去，捏着枪的手都有些轻微地颤抖。 是啊，就算自己把达米安打死了、洗脱罪名了又怎么样？小岛幸三肯定不会放过他，到时候，自己一样无处可逃！相信到了这个时候，约翰才真正地，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感到后悔吧。 见约翰再不敢轻举妄动，达米安对着司机说了一句“开车”，便摇上了车窗。 司机拖着报废了一个轮子的破车，开足马力碾过泥泞的道路，艰难地朝山谷外开去。 躲在石头后边的张捷，听到引擎的轰鸣声，立刻探头朝外一看：银色宝马正摇摇晃晃地朝自己开来！车里的司机把头埋到方向盘后边，正通过方向盘的缝隙观察着前方的道路！ 眼看达米安要跑了，他也顾不得左肩伤口的疼痛灼烧感了，用右手举起枪，对着宝马车就是一通射击！ 子弹打在车壳上，发出了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威胁。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车子从张捷的面前开过，溅起一身泥点子，甚至都飞到了张捷的眼睛里！ 被糊得睁不开眼的张捷，只得凭感觉对着宝马的车屁股又开了几枪，直到子弹全部打完。趁他艰难地单手换子弹的档口，车子已经开出了他的视线，跑没了踪影。 于是，整个山谷里只剩下了两个人。原本的罪案现场，成为了张捷和约翰，这两个市立警局部门老大之间的单挑对决！ 第57章 分头行动 随着血液的流失，张捷的身体反应，从钻心的疼痛，渐渐变成了刺骨的发冷。他知道，再这么拖下去，自己就得交代在这里了。 于是，他对着仍旧躲在芬克尔桥另一侧的约翰放声大吼道：“约翰，出来吧！现在自首，一切都还来得及！” 当然，约翰同样听不清张捷的话。见宝马已经冲破了张捷的防线，约翰也准备放手一搏，尽快逃离这里。 于是，他便飞快地躲进车里，一踩油门，向着山谷外开去！既然达米安已经跑路，自己再干掉张捷，就完全没有必要了，而且还会罪加一等。与其如此，不如赶快离开这里，想办法逃出国去。 所以，在经过张捷的时候，他连刹车都没有踩一脚，任由张捷对他的车子疯狂射击，都没有后退半步，直接冲了出去！ 眼看两辆车全都逃离了自己的封锁，张捷愤怒地用枪托砸了一下身旁的大石头，懊恼地仰天怒吼一声！ 没想到，他刚吼完，山谷外便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是同僚的支援来了！听到这个声音，张捷顿时松了一口气，转怒为笑，艰难地站起身子，跌跌撞撞地朝山谷外走去。 原来，正在张捷和达米安他们进行对峙的时候，前来支援的六辆警车已经快要开到山谷入口了。 可头车上的刑侦组组长史密斯调整完频率后，在警用电台里呼叫了半天，都没有得到张捷的任何回应。 这下可把他给急坏了：这现场总指挥没了踪影，行动还怎么开展？正当他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时候，山谷口突然冲出来一辆瘪了轮胎的银色宝马。多年的刑侦经验告诉他，这车一定有问题！ 于是，史密斯拉响警笛，油门一支就紧紧跟了上去！ 后边的几辆车一看这架势，那也是立刻踩下油门，紧追不舍！正当最后一辆警车快要开过山谷入口的时候，就听到山谷里传来一阵零乱的枪响，随即约翰的灰色轿车也呼啸着冲了出来，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开去！ “一号车一号车，我是六号车。缉毒组组长约翰的车子正朝我们反方向行驶，车玻璃上有明显弹孔。请确认是否需要跟进，完毕！”六号车的驾驶员立刻把车停到路边，呼叫起了前车。 收到电台通讯的史密斯，马上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这约翰怎么会也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看到警车并没有停车，而是朝反方向行驶？ 嗅到了猫腻的他，赶忙回话道：“五号车、六号车，掉头跟紧约翰！四号车，前去芬克尔山谷探查情况！二号车、三号车，跟着我，继续追捕嫌犯！” “六号车收到。” “五号车收到。” “四号车收到。” 电台里传来了后边几辆车此起彼伏的回应声。只见大雨滂沱下，后边的几辆警车直接在公路上来了个漂移掉头，然后朝着各自的目标疾驰而去！ 最先赶到目标地点的自然是四号车，驾驶车辆的警员，正是反黑组的副组长奥斯卡。他把车子开进山谷，沿着地上的轮胎印向前摸索着，直到看到了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保镖，和捂着左肩、嘴唇发白的张捷。 “老大！那是老大！”说着，奥斯卡急忙停下车。车上的四个警员齐刷刷地推开车门冲了下去，争先恐后地把张捷给抬进了车里。 奥斯卡回到车里，把车载电台转到与总部通话的频道，开始大声呼叫道：“呼叫总部，呼叫总部！芬克尔山谷有警员和疑犯受伤，请求救护车支援！请求救护车支援！” 不久后，电台里传来了总部的回应，告诉他们已经通知最近的医院安排救护车。 “奥斯卡，这样不合规矩啊，副局说了，只能用118频段。。。” 旁边的警员刚刚小声嘟囔了一句，就被奥斯卡严厉地怼了回来：“命令重要还是救人重要？！” 正当两个人准备开吵时，靠坐在后排上的张捷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只听得他有气无力地缓缓说道：“约。。。约翰是黑警。。。是他把我打。。。打伤的。。。快抓。。。抓住他。。。” 说完这句话，他就闭上眼睛，昏了过去。 听到张捷这么说，四个警员全都震惊地说不出话来！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堂堂一个毒品罪案调查科的老大，居然是黑警？！ 但是，奥斯卡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只见他把电台切换回118号频段，然后拿起车载对讲机高喊道：“一号车，一号车，这里是四号车。我们老大受到枪击，目前正在等待治疗。据他所说，击伤他的正是约翰！现在严重怀疑约翰是黑警，请求指示！请求指示！” 史密斯一听，好家伙，又来了条大鱼！正在驾车追击达米安的他，立刻回话道：“收到收到，五号车、六号车，跟进嫌疑犯康纳·约翰，务必将其捉拿归案！” “五号车收到！” “六号车收到！” 跟在约翰身后紧追不舍的两辆警车里，也都是张捷手下的反黑组组员。他们早就觉得这事儿不对劲了：大家都是警察，你要没犯事儿，你跑什么呀？ 这下得知实情后，他们可就更来劲了！两辆警车，活像两头充满怒气的公牛一样，加速朝约翰的车辆逼近！ 与此同时，死死咬住达米安的三辆警车也已经快要追上他了。虽说警车的性能不如达米安的银色宝马，但奈何它的一个轮子已经废了，只是用轮毂在死死支撑，怎么可能甩得开警车的追捕呢？ 于是，在史密斯的指挥下，二号车三号车一左一右，开到一号车的身旁，占据了两根正向车道和一根逆向车道。 随后，二号三号两台车突然开始加速前进，直接贴上了宝马车，再加上紧随其后的一号车，三辆车直接就形成了一个虎口，把它硬生生给套在了中间！ “靠近点，卡住他！” 在史密斯的指挥下，两辆警车开始贴近宝马，直到彻底把它夹在中间，动弹不得。而他自己，则绕到最左侧的逆向道上，准备超车到宝马身前，将它逼停。 然而，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第58章 紧追不舍 正在史密斯加速前进时，原本空空荡荡的公路上，突然出现了两辆黑色商务车的身影，正同他们面对面驶来！ 只见那两辆车牢牢占据两根对向车道，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见此情形，史密斯只好大声鸣笛示意它们减速让行，但商务车好像完全听不到似得，仍旧加速朝这边开来！ 眼看双方的距离剩下不到五百米了，史密斯只得减速退回，并且命令宝马左边同样在逆行的二号车也减速后退到这边的车道。 然而，即使警车已经主动让道了，那两辆商务车却仍旧没有任何配合的意思，其中一辆反倒是逆向开到了他们正在行驶的线路上！ 看到这里，想必大家都明白了，这两辆车，正是奉命前来营救达米安的野牛他们！ 史密斯也马上看出了来者不善，便在电台内呼叫道：“操！这帮人是来砸场子的！二号三号，逼停他们，我继续追捕目标车辆！” “收到收到。” 接到指令后，两辆警车开始抽头，向着那两辆黑色商务车迎面驶去！ 野牛和他的小弟虽然生猛，但毕竟也不是金钟罩铁布衫，还能不怕死？见警车直冲他们而来，毫不退让，他们也只得缓缓减速，直到四辆车的车头两两相对，全都停在了公路上。 “下车，接受检查！”两辆车上的八名刑侦组警员推开车门，蜂拥而上，将枪口对准商务车的驾驶员，逼迫他们下车。 当然，野牛也受到了先前林威的启发，临出发前，把所有的武器家伙全都留在了埃斯科巴的庄园里。所以十几个小弟从两辆车上下来时，全都赤手空拳，高举双手，任凭警察搜身。 这下，追击达米安的警车，就只剩下了史密斯所驾驶的一号车。车上包括高桥五郎在内的另外三名警员全都小心翼翼地扶着车里的把手，全神贯注地看着前车的一举一动。 一番追逐后，两辆车已经快要开到出城的城际公路上了。在达米安的指示下，司机一个急转，开上匝道，去往了连通哥谭市的城际公路。 “老大，咱们得尽快啊，要不然让他出了城，咱们就不好追了啊！” 坐在后排的警员这么一催促，把本就心情急躁的史密斯给惹得更恼火了，油门踩得人都快站起来了！ 和刚才那条荒无人烟的公路不同，城际公路上还是有许多车辆，这给警车的追捕也造成了一定的难度。 两辆车在车流里左穿右绕，活像两条灵活的泥鳅一般。但此时，宝马的左后轮轮毂，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老板，轮毂快撑不住了！”通过后视镜，司机已经可以看到包裹着轮毂的轮胎即将完全脱离，再过不久，轮毂就将彻底变形。 双手死死拽住驾驶座椅背的达米安，打开车窗朝外边看去，寻找可以逃离的方向。 正在这时，他看到车子右侧有一片森林，便急忙喊道：“下高速，往林子里开！” 司机二话不说，直接把车变道到最右侧，然后从最近的一个下匝道冲了下去！而史密斯的警车，也一起呼啸着冲了下去！ 匝道下边的马路旁就是一片低矮的灌木丛，司机刚一下去，便猛打方向盘，把车子开进了灌木丛里。继续向前开了一阵后，面前出现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老板，不能再往前了，开不过去了。” “下车，跑！”达米安说着，便推开车门，直接跳了下去。 而司机却并没有跟着跳车，只是把车子刹停，慌张地坐在车里。很快，追击而来的警车就开到了宝马的车旁。史密斯等人拔出手枪，将车子团团包围，大声喊道：“出来投降，拒捕击毙！” “别开枪， 别开枪！” 司机赶忙高举起双手从车里走了下来。史密斯朝车内一看，惊讶地发现，怎么就只有他一个人？不可能啊！刚才追击的时候明明看到后排有人的啊！ “说，刚才坐在后座上的人呢？！” 此刻的司机，早已吓得两腿发软，站都站不稳了。只见他双手抱头，含含糊糊地回答道：“跑。。。跑了。。。” “往哪儿跑了？”说着，史密斯的枪管都贴到司机的脑袋上了！ 死到临头，肯定是保命要紧啊！迫于无奈，司机只得伸手指向达米安逃跑的方向。 史密斯二话不说，立马顺着司机所指的方向追了过去！ “我也去！”高桥五郎也撒开丫子，主动跟了上去。其余二人则留下来，控制住司机不让他逃跑。 可这又是狂风又是暴雨，光线还那么暗，想要在树林里找到一个躲藏起来的人，哪儿有那么容易？史密斯和高桥五郎只得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着地上的脚印，来判断达米安逃跑的路线。 而这个达米安呢，慌里慌张地一路跑，一路回头，心里正没好气地骂娘呢：原本交完毒品，早早把车开出来不就完了么？谁成想还遇到张捷这个跟踪的警察！现在事情一闹大，自己不跑也得跑了！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了他妈八辈子血霉了！ 谁知，更倒霉的还在后面呢！正当他脑子里分神想着这些事儿的时候，前方忽然出现了一个向下的斜坡！等哥们儿看到斜坡的时候，自己已经走到了它的边缘！ 结果达米安一个躲闪不及， 脚底一打滑，直挺挺地屁股着地，给滑了下去！ 一路上的荆棘、断枝和碎石，把达米安的身上划出了一道道伤口， 鲜血那是噗噗往外滋啊，疼得那叫一个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摔到最底下了，浑身是伤的达米安，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扶着周围的树木， 缓缓朝着树林深处走去。 追击到这儿的史密斯，一看地上的脚印没了，再往下一看，好嘛，达米安已经出现在视野范围内了，瞬间勇字当头，踏着斜坡就往下跑去！高桥五郎一看，老大都下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一步一停跟了下去。 要说毕竟一个浑身是伤，一个身强力壮，达米安哪里跑得过史密斯啊？没过多久，二人的距离，就缩小到不到十米。 第59章 内鬼 “你他妈快别跑了！再跑我就开枪了！” 累得气喘吁吁的史密斯，举起手枪，朝天鸣枪示警，终于让达米安停下了脚步。 浑身是血的达米安，已经累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了，扶着身旁的树木回过身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将双手伸向史密斯。 “你拷了我吧，我投降。”达米安彻底放弃抵抗，绝望地看着史密斯。 正当史密斯向前走近达米安，准备拿出别在腰间的手铐将他拷起时，跟在他身后的高桥五郎，这才姗姗来迟。 只见高桥五郎双手叉腰走到史密斯身边，站定在他旁边。史密斯把枪插回枪套，伸手去摸别在后腰的手铐。 电光火石间，高桥五郎突然从史密斯的腰间拔出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你干嘛？”史密斯错愕地转过头看向戴着手套的高桥五郎，满脸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但高桥五郎二话不说，直接扣动了扳机！一声枪响回荡在丛林间，瞪大双眼的史密斯应声倒地，脑袋歪向一边。 靠坐在树干上的达米安被枪声震得一激灵，随后突然奇怪地放声大笑起来！ “下一个，就是我了对吧？”他看向朝自己走来的高桥五郎，仿佛已经看淡了生死般，没有丝毫恐惧，语气中反倒更有一丝轻蔑。 高桥五郎半蹲到达米安身边，凑近他的耳朵说道：“你知道的，小岛先生一定不希望你落在警察的手里。” “我什么都不招，也不行？” 高桥五郎笑了笑：“只有死人，才会什么都不招。” 达米安斜眼看了看他，闭上了眼睛。当面前的这个警察嘴里说出“小岛先生”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其实已经意识到，一切都结束了。 “你自己来，还是我替你？”说着，高桥五郎把史密斯的手枪伸向达米安，又从腰间拔出了自己的手枪，对准了他。 达米安没有回话，而是用颤抖的手，从高桥五郎的手里缓缓接过手枪，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还有什么话要我带给小岛先生的么？” 闭着眼睛的达米安，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突然睁开眼睛。 “照顾好我家里人，还有我那个藏在新西兰的表弟克里斯。” “行，我会把话带到的，一路走好。” 见高桥五郎冲着自己点了点头，达米安咬紧牙关，嘶吼一声，扣动了扳机！ 又是一声枪响回荡在树林间，小岛会在林克区的扛把子达米安，就这样殒命于1992年夏天的一场大雨中。 五分钟后，听到枪声的警员循声而来。当他看到已经断了气的史密斯和达米安，以及坐在地上掩面哭泣的高桥五郎时，脑子里“嗡”地一下，同样一屁股瘫坐了下去。 “快叫救护车！”听到动静的高桥五郎，第一时间抬头看向同僚，带着哭腔嘶吼道！ 在刑侦组追捕达米安的同一时刻，反黑组的两辆警车也还在奋力追击约翰。 要知道，约翰的车子除了挨了几枚枪子儿，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而且作为一个常年混迹于缉毒一线的老警察，驾驶技术可算是相当了得，没过多久，就把两辆警车给甩得无影无踪！ 这下可把反黑组的兄弟们给急坏了，老大让人给崩了一枪，自己还被崩人的家伙给甩开了，这回去还怎么交代？！ 情急之下，五号车的驾驶员急中生智，打开警队公共频段，开始呼叫：“我是黑水市市立警察局有组织罪案调查科警员埃米尔·哈特，警号。 我们正在米克尔大道追捕一辆可疑车辆，车型为灰色大众轿车，车牌号fc828。 嫌疑犯姓名：康纳·约翰，为市立警察局毒品罪案调查科科长。 现怀疑其与黑社会勾结，开枪击伤同僚！请所有附近的巡逻车辆前来支援，完毕！” 放下车载对讲机的哈特，手心已经渗出了满满的汗水。他知道，自己的举动，很可能会引发一场警局内部的地震。但为了抓住约翰，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正处在公共频段的巡逻警车们，听到电台里传来的声音，无不惊讶地张大嘴巴。 正把车停在路边，躲在商铺雨棚下抽烟的两个骑警，错愕地看向彼此。其中一个问道：“咱们电台不会让人给黑了吧？” “不会，”另一个皱着眉头说道，“刚才喊话的那个是我同学，三年前也是巡逻警，后来才调去市局的。” “那还等什么？赶紧上啊，这可是立功的机会！” 说着，两个警察把烟头朝地上一扔，跨上摩托车便朝着米克尔大道飞驰而去！ 好不容易把追击的警车甩掉的约翰，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突然发现路口怎么又出现了两辆警车，正鸣笛朝自己冲来！他知道，肯定是有人叫支援了！ 穷途末路的约翰，只得像个亡命之徒一样四处逃窜，而四周出现的警车越来越多，警笛声此起彼伏，环绕在各个角落，仿佛全城的警察都在追他一般！ 雨刮器像是抽风了一般来回摆动着，约翰的车子这边撞一下，那边蹭一下，磕破了不少警车和路上正常行驶的车辆。 在开到又一个十字路口时，他突然看到路口的中央被前面的警车所封锁，地面还被铺上了用来扎破轮胎的阻车钉！情急之下，约翰直接把车开上人行道，一个右转绕过了警察的拦截！ 幸好雨势太大，路上已经没有几个行人，要不然这一下，约翰可就糟了老孽了！ 可正当他转头瞄着后视镜，想要看一下后车的追击情况时，突然听到“砰”的一声巨响，自己的车撞到了什么东西？！ 原来，刚才提到的那两个骑警正驾驶着摩托车朝这里开来，正好和拐过弯来的约翰迎面撞了个满怀！ 开在前面的摩托车直接被巨大的冲击力撞退好几米，骑警也直接飞到半空中，越过约翰的车顶翻滚了好几圈，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跟在后边的摩托车则被前车所带倒，也滑倒了出去！幸亏车上的骑警及时跳车，否则也一样凶多吉少！ 第60章 蒙冤 毕竟一个是铁包肉，一个是肉包铁，两位骑警都受到不同程度伤势的同时，约翰却毫发无损。但是，巨大的冲击力让他一下子失去了对轿车的控制，轮胎打滑直接原地转了一圈！ 就是这一圈，给了警察包围他的机会！只见从路口赶来的两辆警车一前一后把他给堵在了中间，车上的几个警察用车门做掩护，将枪口对准了约翰。 “车上的人听着，你已经被包围了，请立即下车配合警方工作，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行动！” 一个警员用车载扩音喇叭，对着约翰大声呼喊着。与此同时，又有两辆警车拍马赶到，从各个方向将约翰团团围住！ 自知插翅难飞的他，终于还是放弃了抵抗，将自己的手枪扔出窗外，然后缓缓下了车。 至此，这场闹剧，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让我们把视线再拉回林威身上。 在交通稽查科接受调查的时候，他谎称自己在和莉娜撞车时，头部受到撞击导致了脑震荡，所以出现了短暂的失忆情况。他只记得等自己回过神来时，已经在和华金前来自首的路上，但不记得这中间发生了什么事。 他这么一说，华金的供词怎么着都成立了。因为警察并不知道他们逃窜去了哪里，也没有任何第三人在场的证据。既然一方提供不出任何供词，那另一方无论怎么说，只要没有足够的证据，就无法证伪。 所以，华金的证词虽说荒唐可笑，但也令警方无可奈何。当然，这段供词，也是二人在自首的路上，林威早就教了他的。 据他所交代，自己为了避免超速被罚分罚钱所以躲避警车追赶，后来看到林威撞上了追捕自己的警车，虽说双方并不认识，但他心生怜悯，便将林威拖下车想要一起逃跑。 二人在城里逛了许久后，意识清醒过来的林威突然主动提议自首。良心发现的华金，立刻听从了他的意见。于是，他俩就掉头开往警察局，然后就有了先前发生的那些事。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和另一个嫌疑人，互相并不认识？”听到这里，做笔录的警员歪头看着华金，满脸写着质疑。 华金自然是故作激动地回应道：“对啊，就是萍水相逢，正好赶上了！你说巧不巧哦！” 毕竟警察手里也没有林威和华金往来的证据，在经过好几个小时令人沮丧的审问后，他们只得将二人暂时拘留，择日起诉。 但林威由于自称受到了脑震荡，所以在警方的安排下，他连夜被带往了警队附属医院，接受脑部检查。 当押送他的警车开进医院停车场时，正好遇到了两辆闪着蓝灯的救护车。 然而，那两辆救护车并没有平时里的那种风驰电掣，反倒是不紧不慢地停到了医院门口。几位急救员从车上下来，从各自的车辆里分别抬出一具盖上了白布的尸体，小心翼翼地走进医院大厅。 满脸愁容的乔治和绑着医用肩带的张捷，早已在大厅内等候多时。见到急救员进来，他俩立刻迎了上去！ 虽然他俩已经得知了消息，但当史密斯和达米安的尸体真正出现在眼前的时候，二人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而这一幕，也被跟着警察走进医院大厅的林威，给看了一清二楚。当他看到达米安的尸体的时候，自然是万分惊讶，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这是。。。怎。。。怎么回事？”毫无心理准备的他，连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 还没等他看向另一具尸体的脸庞呢，张捷就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绕过尸体向他冲了过来！ 只见他抬起右手，对着林威的面门就是一记老拳，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他妈个孽畜！如果不是你，我们早就抓住达米安了，史密斯也不会死！你一个臭虫，害了这么多条人命，你不得好死！” 在他放声怒骂的同时，乔治和其余两名警员立马拦腰抱住他，迫使他远离林威。尤其是知道内幕的乔治，也只得强忍住内心的悲痛，暗暗给林威使眼色，示意他往后退。 “史密斯？” 林威当然认得这个人，毕竟自己大学里学的就是刑侦，史密斯又是刑侦组的组长，甚至有些培训课就是史密斯给他们讲的！可以说，这个史密斯也算得上是他的半个老师了！ 脑子里快速回想起这些事情的同时，林威机械地走到另一具尸体前，用被铐住的双手缓缓拉开白布。 “孽畜！把你的脏手拿开！”被死死拽住的张捷仍旧情绪激动地大呼小叫着。 当看到白布下那张脸时，林威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想不明白，原本一个全都安排好了的计划，只是将达米安和约翰给缉拿归案而已，怎么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整个大厅里回响着张捷的怒骂声和其余警员的劝说声，很快，电梯便来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了的话，我们就把他们带去地下室，等待法医检查了。”一个急救员看向乔治，用询问的语气说道。 乔治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进电梯。 正当两具尸体被抬进电梯的那一刻，医院大门外冲进来了一群警员。这些人，就是今天参与行动的刑侦组和反黑组的组员们。 冲在最前面的高桥五郎，跑到乔治和张捷的面前，毫无征兆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 “对不起副局！对不起长官！我没有保护好老大，让达米安那个恶棍抢先了一步！我愿意接受任何处罚！” 跟在他屁股后面的警员们，有的上前将他扶起轻声安慰，有的追进电梯，扶着担架嚎啕大哭。 这样的场景，使得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包括林威和乔治在内，都没有对高桥五郎产生任何的怀疑。 乔治走上前去，对哭成一团的警员们说道：“史密斯的牺牲，对警队来说是个巨大的损失。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请大家节哀顺变。如果有需要心理治疗的，可以向各自上级，”说到这里，乔治突觉不对，便改口道，“可以向我提出申请，我来安排。” 第61章 蛊惑 1995年4月，埃斯国，黑水市。 被带到别墅客厅里的克里斯，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双手扶着膝盖愤怒地喘着粗气。虽然他现在特别想把林威撕成碎片，但哥们心里也清楚，林威早已今非昔比，想要弄死他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监狱里的这几年，他也明白了一个道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与其螳臂当车，不如卧薪尝胆，伺机而动。 但是，就克里斯那些小心思，林威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刚一进屋，他便吩咐保姆沏了两杯龙井，端到了茶几上。林威推了一杯到克里斯面前，叹了一口气说道：“喝喝看，这是达米安活着的时候最爱喝的茶。” “你不配提我哥的名字！” 见克里斯并不领情，林威只得把脸一沉，坐到克里斯旁边，小声问道：“你真的以为，当初是我出卖的你？” “不是你还能是谁？！那天晚上只有我们三个人，我一出海就被抓了，还能是我哥出卖我？！” “那你就没有想过，出卖你的是船夫？”林威把脖子伸得老长，看向他问道。 被这么一问，克里斯先是一愣，然后又不屑地摇头说道：“怎么可能？那家伙就是收钱消灾的，他出卖我干嘛？再说，如果真是船夫出卖我，为什么警察还要我每个月给我哥打电话报平安？不让我哥知道我被抓了，他们一定是想包庇谁！” 听到这里，林威猛地一拍大腿说道：“对啊！我知道你被关起来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啊！ 达米安没死之前，我一直都当你还在新西兰混着呢！所以当我从小岛先生那儿知道你已经被抓起来了，我就立马怀疑，是不是咱们内部还有警察的卧底！ 但是我真的把咱们的人都查遍了，全都干净的很！所以我才不得不怀疑，就是那个船夫出卖了你，然后警察为了不让达米安找船夫报复，故意让他以为你就在新西兰！” 被林威三言两语这么一糊弄，克里斯也觉得事有蹊跷，半转过身子对着他问道：“那那个船夫现在在哪儿？” “不知道，”林威两手一摊，“早就跑没影儿了！所以我跟你说，肯定就是那个船夫把你给卖了的！” 见克里斯还有些将信将疑，林威索性激动地用指关节敲了敲茶几，激动地反问道：“你想啊，如果我真想把你卖了，当初在星城的时候我就可以直接把你交给警察，费那老劲儿把你哥从黑水喊过去救你干嘛？！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克里斯仔细一想，林威说的话也不无道理，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可正当林威以为自己把克里斯唬住了的时候，他又一拍茶几，指着林威的鼻子质问道：“那我哥的死，你怎么交代？！所有人都知道，我哥死了，受益最大的就是你！” 听到这话，林威眉头一皱，躺进了沙发里。关于这件事情，他可得好好跟克里斯扯扯淡了。 1992年9月，埃斯国，黑水市。 三个月前的那场追逐战结束之后，一切收尾工作都在短时间内进行完毕。 在经过法医检验后，确认打死史密斯和达米安的，确实是史密斯本人的配枪，但是枪上只有史密斯和达米安二人的指纹。 根据对死者中枪位置以及子弹弹道的分析，结合当时唯一的目击证人——高桥五郎的证词，最后得出结论：在追捕的过程中，达米安夺过了史密斯的手枪并将其击毙，而后畏罪自杀。 史密斯下葬的那天，晴空万里，似乎老天也想用正道的光，照耀这位冤死的亡魂。 出殡的时候，史密斯的老婆孩子捧着遗像走在队伍的最前端，身后跟着的，就是刑侦组的组员们。 以高桥五郎为首的八个人，排成两个竖排，用肩膀扛起披着国旗的棺材，缓缓走向墓地。 葬礼仍旧由乔治主持。在说完悼词后，警乐队奏响国歌，所有人脱帽致敬。 莉娜也来参加了史密斯的葬礼。见高桥五郎哭成了泪人儿，心疼的她将男友的头抱进自己怀里，不停地轻声安慰。 至于被缉拿归案的约翰，一开始并不承认自己所犯下的罪行，只说自己是在抢夺达米安车内的毒品的时候误伤了张捷，后来逃跑也是因为追捕自己的是张捷的手下，怕同僚误会。 这段毫无根据的扯淡很快就被张捷和当天追捕的警员所拆穿。张捷的证词咱们暂且不说，他约翰是事后才知道追捕他的是反黑组的人，被追捕的当时怎么可能知道？ 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那个脊椎挨了一枪的保镖，居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在被送到医院抢救后，他被转入了icu病房，并于一周后恢复了意识。 虽然下半辈子多半是要在床上度过了，但至少命保住了！待身体状况好些了以后，那位保镖将当天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坐实了约翰的黑警身份。 不过，保镖毕竟跟了达米安这么多年，黑道的规矩他是一清二楚。为了避免报复，他并没有把华金和林威等人供出来，只说达米安和约翰有交易，把这件事情说成了达米安利用毒品向约翰“进贡”。 保镖的这一证词，结合张捷所拍到的照片，以及毒品在约翰车上被搜查出来的这些事实，直接将约翰给锤得翻不了身了！任凭他再怎么解释，也无济于事！ 更何况，追捕当天被他撞到的那两个骑警，一个身受重伤，浑身多处骨折；另一个虽然没有大碍，但也摔断了两根肋骨。乔治怎么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于是，约翰数罪并罚，直接被判处了二十年监禁！一想到判个二十年总好过被小岛帮弄死在监狱里，约翰也只得认栽，不仅没有咬出小岛幸三，也没有进行上诉。 而哈特在公共频段发出的那条求助信息，确实和他所想的一样，在黑水市的警务系统里引发了一场巨大的地震。 第62章 内忧外患 有了约翰的事件后，乔治和局长二人一起，第一时间主持召开了全市警察大会，严厉批评了约翰背叛警队的行为，并警告所有警察，不准参与任何非法勾当，否则一律从严处理。 不仅如此，乔治还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成立了一个内务调查组，由张捷作为调查组的组长，对警务系统内部的各个部门进行一对一调查审问。 接下来的几个月，警察局里可谓是疑云密布，人人自危。连约翰这样的重量级人物都勾结了黑社会，可想而知警队里还有多少黑警存在？ 所以，警员之间的信任关系骤降至冰点。那些为各个黑帮组织撑腰的黑警们，也在严打的氛围下，夹紧屁眼做人，减少了和黑社会的往来。 虽说这次行动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但终于也算是因祸得福，好好震慑了一把警务系统里的人渣们。 不过，乔治自己也为了史密斯的牺牲而付出了代价。由于这次案件涉及情况复杂，中央不得不派出调查组前往黑水市进行调查，最后判定乔治指挥不当，原本年底就可升任局长的他，被暂缓升职，额外增加了半年监察期。 虽说这个处罚看似不痛不痒，但老局长年底就退休了，如果他不及时升任，那么这半年时间里，由谁来主持黑水市的大局呢？ 为此，中央也早做打算，指派星城市立警局的局长凯恩，于1993年1-6月，代理黑水市市立警局局长一职。 而我们的主人公林威，也在事件发生三个月后的一个周四，被从市立监狱里给放了出来。 这次事件里，他和华金算是最幸运的两个人了。由于缺乏他俩勾结达米安和约翰的直接证据，二人最后都被判处了危险驾驶罪、妨碍公务罪和肇事逃逸罪。鉴于二人有自首情节，最后只是监禁了三个月。 出狱的这天，呆伦带着几个小弟，连同黄老板原来的亲信老杰一起，前来迎接林威。 虽说重获自由，但林威的脸上并没有喜悦之情。同样的，呆伦和老杰等人，也是愁眉苦脸。 这是为什么呢？ 原来，在达米安去世、林威被捕的这三个月里，林克区的黑道形势，可谓是内忧外患。 先说内部。没了带头大哥的林克区，自六月起突然一片混乱。群龙无首的小弟们，虽说没有闹出内讧之类的丑事，但少了人主持大局，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搞得那些光顾赌场和夜总会的顾客们是怨声载道，颇为不满。 所以，为了平息事端，小岛幸三安排了隔壁夸克区的扛把子德古拉前来暂管林克区的生意。 因为夸克区面积和人口，都比林克区要大上不少。所以那边赌场、夜总会都有好几家，甚至还有几家专门提供吸食毒品的烟馆。 因此，德古拉在帮派内部也算是一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了。刚刚得知他要来暂管林克区的消息时，下面的兄弟们也没什么反对意见，当然，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反对意见。 但没成想，这个德古拉竟然是个“趁火打劫”的老壁灯！趁林克区的两个场子管理混乱的时候，他居然主动给客人推销起自己在夸克区的场子，把人流都吸引到他自己的场子里去了！ 这件事情，引起了林克区兄弟们的强烈不满。但林威还在局子里，没人敢出头挫一挫德古拉的锐气，只能忍气吞声。 再说说外患。外患就更复杂了，分成了两部分。 一个，就是敌对帮派的竞争。虽然我们之前从没提到过，黑水市还有其他帮派，但没提过不代表没有呀！之所以不提，是因为整个黑水市的黑道，基本上都被小岛幸三给控制了个七七八八，其他那些帮派无论从帮众上，还是生意上，都没法儿与之匹敌。 七八十年代的时候，还有包括新安义、扬基客和三田组之类的帮会同小岛会杀得你死我活，但到了八十年代后期，随着小岛会势力的壮大，那些帮会是死的死、降的降，基本都没有了还手之力。 所以，这些残存的帮派势力就全都夹紧屁眼做人，安心守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时不时还给小岛会进贡来换取生存空间。 小岛幸三是个聪明人，知道如果没有敌人的话，帮会内部也会出现“合久必分”的局面。所以，他也默许这些小帮会存在和发展，只要不动到小岛会的蛋糕，那就无所谓。 但这次不一样了。因为林克区是华人聚集比较多的区域，甚至还有唐人街，所以这里也有一个盘踞在此许久的帮会，叫山河会。 这个山河会，本就因为中日之间的世仇关系，看小岛会不顺眼。正好现在林克区的小岛会没了扛把子，新来的代理人德古拉又无心管控局面，山河会必然会趁此机会，兴风作浪一把！ 抢地盘、抢客人，总之能做的事情，山河会可是一样都没落下。 另外一个外患就更容易理解了，那便是由乔治主持并开展的内务调查行动，使得警队内部风声鹤唳。那些原本暗中罩着场子的黑警们，在这股严打风气下，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所以为了避免被警方冲场子，赌场和夜总会只得开开关关，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生意都没法儿安安稳稳地做。 在这三方压力下，达米安原本的这点家当可谓是被蚕食了个七七八八，兄弟们都没饭吃了，怎么可能还笑得出来呢？ 虽说林威这三个月一直都在监狱里，但对于外面的这些事情，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不仅有呆伦每月一次探监时的通风报信，连监狱犯人之间，都把林克区的风风雨雨给描述地绘声绘色。 林威看着来接自己的几个弟兄，这个抱一抱，那个拍一拍，对着大家说道：“别一个个都跟苦瓜脸似得了，跟老子回去，我们一起，把属于我们的都拿回来！” 第63章 吃哑巴亏 看到这里，大家可能会有一个疑问：既然林克区都乱成这样了，小岛幸三为什么无动于衷呢？ 是啊，按道理说，下面小弟们能看到的情况，他小岛幸三肯定也知道个大概。以这个老家伙沉浮多年的经验，如果要出手摆平，那也是分分钟的事儿。 说到这儿，可能有些人就能看明白了。小岛幸三之所以不出手，故意留下一个烂摊子给林威，就是要看看，这个被林克区的兄弟们公认为“大哥”的年轻人，究竟有没有两把刷子？ 如果林威真的有本事，能够挽狂澜于既倒，那今后把林克区交给他，小岛幸三也能够放心；如果他没有这个本事，翻不了盘，那他再安排一个新的扛把子过来，再拨乱反正，兄弟们也是心服口服。 所以，这个小日本，可以说是精得很呐！当然，他的这点心思，在同样是老江湖的乔治眼里，可以说算是一副明牌。面对小岛幸三的想法，乔治也同样想好了对策。 在告别一起出狱的华金后，林威直接坐上了老杰开来的商务车。他看着车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像是回到了自己被抓的那天一般。 只听他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有意地问道：“那个老东西现在住在哪儿？” 正在开车的老杰微微侧过头回答道：“一三五住在区里的希尔顿酒店，二四六天回花溪区。” 今天是周三，那也就是说，德古拉现在也在林克区。林威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会儿说道：“老杰，去希尔顿。” “现在就去？” “现在就去！” 老杰不敢多说什么，便拐了个弯儿，朝希尔顿酒店的方向驶去。 等到车子开进酒店大堂前的平台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了。呆伦划开车门先下了车，然后让另外两个小弟跟下去。三人排成一个三角形，一边警戒，一边把最后下车的林威围在中间。 在哥几个的簇拥下， 林威来到酒店大堂。登记完毕后，他们径直走向电梯，上升到了顶楼的总统套房。 刚起床不久，正在泡澡的德古拉已经在前台的提醒下，得知了林威来拜访的消息。于是，他便擦干身子，穿起浴袍，早早地等候在了门口。 听到门外传来的脚步声后，还不等林威按响门铃，他便直接打开门，笑脸相迎。 “哟，这不是我们大名鼎鼎的林总么？今天出来了怎么不提前让小弟通知我一声啊？我好去接你啊！” 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看到德古拉这副贱兮兮的样子，林威的内心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鄙夷。 当然，在黑道混了两年后，林威早已养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习惯，便同样笑嘻嘻地握住德古拉的手，热情地说道：“德总您太客气了，跟您比比，我不过就是个后辈，哪里劳烦得了您啊！” 两个人就这么在门口假惺惺地寒暄了几句后，德古拉单手一摆，示意林威等人进屋去坐。 老杰和呆伦带着两个小弟站在沙发后边，看着林威和德古拉并排坐到沙发上，侧着身子看向彼此。 林威看着眼前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家伙：高高瘦瘦，皮肤惨白，面无四两肉，梳了个大油头。这副扮相，和他的这个名字倒是有几分般配。要是再穿件黑袍子，看上去就跟吸血鬼没什么两样了。 正当他内心在打量着德古拉时，身旁的这个家伙先开口问道：“不知道林总今天来我这儿，有何贵干啊？” 呵，这话问出来，让林威不由得在心里“切”了一声：这老家伙，显然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我来这儿干什么，你心里还能没数？ 既然他德古拉装傻，那林威也只得明说了：“我来就是想和德总您聊一下交接的事情。” “交接？什么交接？”德古拉猛地张开嘴巴瞪大眼睛，看上去更像个吸血鬼了。 林威硬憋着怒气，继续好声好气地回答道：“就是交接夜总会和赌场的事情。” 德古拉像是听不懂林威说话的外星人一样，看看他，又看看背后的那几个小弟，瞠目结舌地反问倒：“谁说要交接了？” 这话一出，林威立刻明白了：这家伙分明就是还没把这儿榨干，不想收手！按照他的态度，肯定就是想让自己去找小岛幸三说理去了。 于是，他便拍了拍德古拉的大腿，笑嘻嘻地说道：“欸，我说德总，您别这么意外嘛！之前小岛先生之所以让您过来代管林克区，不也是因为我进去了么。现在我出来了，就不需要再劳烦您了。大家都是自家兄弟，这么小的事儿，总不用再特地去麻烦小岛先生一次吧？” 林威本以为，自己把话说在前头，可以将德古拉的话头堵上，让他无话可说。可万万没想到，这个老东西脸皮简直比钢板还厚！林威的话，并没有对他起到任何作用。 “我说阿威啊，”这时候，他也不管林威叫林总了，“你这样，恐怕也不太合适吧。我来林克区，是小岛先生安排的。那现在要走，肯定也得小岛先生叫我走才行咯！否则， 岂不是不把他放眼里了？” 虽然德古拉的话，林威也早有心理准备，自知无力反驳。但看到德古拉那副皮笑肉不笑的无耻样儿，林威还是不由得心生厌恶。于是，他索性不再和德古拉扯皮下去，起身告辞。 “马上中午了，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饭？我请客！”林威他们几个临出门前，这个德古拉还假模假样地招呼了一声。 “不用了，”林威笑着摆摆手，“三个月没回家了，回去整理整理。抽空我找您吃饭。” 在和几个兄弟一起吃过午饭后，林威被老杰开车送到了自己的公寓门口。正当他掏出钥匙准备开门时，呆伦先一步从兜里掏出一把新钥匙，递到了林威的手里。 “这是？”林威看着新钥匙， 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 于是，呆伦便跟他说了三个月前野牛带人冲他家的事情。林威听完，不动声色地拍了拍呆伦的肩膀，让他跟着老杰先回到各自的场子里去，自己独自在家休息休息。 第64章 解惑 林威关上房门后的第一件事，便是快速跑到二楼卧室里，钻到了床底下。 那个装着自己警徽的空鞋盒仍旧布满灰尘，并没有被动过的迹象。他并没有将鞋盒拿出来，而是瘫倒在床上，看向天花板。 此时的林威，心里更多的，是一种纠结。 按理说，除掉达米安和约翰之后，对于他的卧底生涯来说，算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胜利。而且现在林克区的不法经营行为也得到了极大的遏制，可以说是为民除害了。 但和他的最终目标比起来，这些事情又显得没有那么重要了。况且，现在的他，如果想在小岛会内立足，就需要重振旗鼓，将林克区的不良产业重新发展起来。若真是这样，那他到底算是做了好事， 还是做了坏事？ “我到底还算不算是个好警察？”想到这里，林威不由得喃喃自语道。 正在这时，床头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将他的思绪拉回到了现实中。林威坐到床边，接起了电话。 “你好，哪位？” “阿威啊，是我。” 电话那头，竟然传来了小岛幸三的声音！这让林威十分意外，有些坐立不安地问道：“小岛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儿？” “听说你出狱了，所以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电话那头的小岛幸三不紧不慢地说道。 林威心里明白，肯定是德古拉把自己找上门的事儿告诉来了小岛幸三，不然哪里会这么巧，自己刚到家才多久，人家电话就打来了？ 但既然对面在跟他打哈哈，林威自然也得揣着明白装糊涂，便谄媚地回应道：“感谢小岛先生关心，对我来说，这真是莫大的荣幸！回头我抽空上您那儿去，请你吃饭！” “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吃，”小岛幸三突然话锋一转，“但干活得抓紧开始，不然可就没饭吃咯！” 哟呵，这小日子还开始暗示起来了！听到这话，林威也只得无奈地说道：“我倒是想啊，但德总那边把持着生意，我也不好插手啊。” 林威的这句话，相当于踢皮球，把球又踢还给了小岛幸三：你又要我开工，又不把妨碍我开工的人给拎回去，这个怎么搞？ “德古拉也是我们帮会的老臣了，虽然我是老大，但老臣的想法，我也得尊重。你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这个‘神通’怎么显，就靠你自己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小岛幸三真是个比达米安还要精的人精，随便几句话，又把皮球给踢给了林威。 他的这话，翻译过来其实就是：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林威当然听得懂，虽说内心有万般不爽，但也无计可施。 “行，我明白了，小岛先生您多注意休息。” 直到小岛幸三挂断了电话，林威这才放下听筒，骂了一句。左思右想后，他还是决定尽快找到乔治，汇报一下情况，请示接下来的行动。 久违的二人，来到了那个熟悉的安全屋内。林威惊讶地发现，三个月不见， 还没到五十岁的乔治，两鬓已经开始变白。想必这几个月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特别的煎熬。 不过，乔治虽然面容憔悴，精神头却仍旧十足，身子依旧挺拔。 在听完林威的汇报后，乔治坐到椅子上，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我果然没猜错，小岛幸三确实想试试看你的能力。”就像我们之前所说过的，小岛幸三的这些心思，在乔治的眼里，其实就是一副明牌。 “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早上我跟那几个弟兄们说的话，不过就是放放嘴炮而已，难道真的要再把林克区的不良产业给发展起来？” “做卧底，有些事可为，有些事不可为，需要随时局而动。” 对于小岛幸三的这副牌，乔治也做好了一些对策。他将自己的计策与林威说了一通后，林威瞪大眼睛反问道：“那我这，岂不是助纣为虐了？” “你要知道，这些赌客、嫖客和瘾君子们，如果没地方去的话，任由他们游荡在街头，对于社会治安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乔治的话，乍一听也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无奈之下，林威只得接受他的建议，按照乔治的计策去进行下一步的动作。 临走前，林威回头看了一眼乔治，有些心疼地说道：“我说老大，你也别太拼了。局长的位置迟早是你的，上头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多注意休息。” 听到这话的乔治，无奈地笑了笑，靠进座椅里叹了一口气：“职位什么的，都是过眼云烟。但只有不断地往上爬，才能更好地除暴安良。我做这么多事，也只是不想让警队的大权，落到有坏心思的人手里罢了。” 听到这话，林威忍不住朝他敬了个礼，随即转身离去。 离开安全屋的林威，并没有回到自己的公寓，而是径直去向了呆伦的家。 这才分别了不到半天的时间，林威又找上门来了，刚睡醒午觉准备吃晚饭的呆伦也有些意外。只见他茫然地看着家门口的林威问道：“老大，什么事儿啊？” “进去说。”林威不多废话，径直走进了屋内。 他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呆伦家的电话打给老杰，让他也立刻到呆伦家来。 接到电话的老杰正在吃着晚饭，听到林威叫自己过去，连忙放下刀叉，用手抓起牛排就塞进嘴里，三口两口给嚼完了，匆匆出了门。 白天在德古拉那儿碰了一鼻子灰，老杰和呆伦都有些沮丧。看着现在手底下唯二的还算能派上用场的哥俩，士气都这么低落，林威神情严肃，从口袋里掏出两沓美金，“啪”地一下丢到了桌上。 “这里是两万美金，你们拿去买三台大哥大，我们哥仨一人一台。剩下的，发给弟兄们，就当补贴家用了。” 看着桌子上的两万美金，呆伦和老杰这哥俩，顿时看向彼此，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第65章 结硬寨 按照埃斯国1992年时候的物价，三台大哥大虽然得花上个六七千美金的样子，但和林威拍到桌子上的那两万美金比起来，也不过就是一小部分而已。所以，他的这一举动，目的不言而喻。 其实对于林威来说，两万美金也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了。这一笔钱，几乎是他做卧底两年多来所有的积蓄。而且这里面不仅有在帮会里挣到的钱，还有乔治给他发的警察薪水，可以说真是一家一当都拿出来了！ 但是，俗话说得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既然现在要玩大的，那再不舍得也得拿出来花才行。所以，林威眼一闭，心一横，也不去多想了。 当然，看着桌子上的这两万美金，呆伦和老杰，谁都不敢伸手去拿。 “愣着干嘛？拿着啊！”见二人无动于衷， 林威把桌上的钱往二人面前用力一推。 呆伦看了看老杰，又看了看林威，有些为难地说道：“不是，阿威，这么大一笔钱。。。”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哪儿那么多废话？！我们哥仨，很快要开始做大事了，这点小事你俩还给我扭扭捏捏的？！” 林威的厉声呵斥，吓得哥俩连忙伸手，一人拿了一万美金。想来也惨，林克区这些个人里，还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所谓“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说的就是呆伦和老杰这二人了。 “呆伦，”林威伸手拍了拍呆伦的手背，“告诉兄弟们，从明天开始，不要去收商铺的保护费了。” 一听这话，呆伦吓得立刻把钱给甩回了桌上，吞吞吐吐地问道：“阿威。。。你这。。。该不会是遣散费吧？” “遣你妈个头啊？”林威忍不住拍了一把他的脑袋：“要遣散你们，我还给你俩买大哥大干嘛？联络感情？” 林威这么一说，呆伦想想也有道理，便犹犹豫豫地重新拿起钱，接着问道：“那干嘛不收了啊？兄弟们现在也就这些收入了啊！” “是啊，”一旁的老杰也跟着附和道，“生意都让那个德古拉给占了，夜总会这边现在都是德古拉的人在看场子，哥几个连喝瓶啤酒都得记账！” “要不然干嘛叫你们别去收了呢？就是让你们别浪费时间，把兄弟们都集中起来，咱们把场子再给夺回来啊！老吃那苍蝇肉有什么用？塞牙缝都不够！” 听到林威这么说，哥俩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林威说的“玩大的”，是这么个意思！ 但是很快，他俩刚提起的兴致又消退了下去：毕竟德古拉位高权重，就他们这三四十号弟兄要去跟他较劲，多少有些以卵击石的味道。况且，万一小岛幸三怪罪下来，岂不是更加难做？ 但林威既然做了这个决定，他就一定有办法去解决。说白了，小岛幸三都已经放手让他和德古拉斗了，自己不发发威，人家真就当他是只病猫了！ 更何况， 他的手里，还有乔治这张不为人知的“隐藏牌”。 所以，不由他俩分说，林威便强制要求他俩照着自己说的去办，然后便离开了呆伦的家。 临走前，他还特意叮嘱道，虽然从今往后不再收取保护费了，但是那些小商小贩的安全问题还是要帮着打点，如果有其他人想去欺负他们，林威的这些弟兄们该出手时还是要出手，倾囊相助。 这个决定， 也是让呆伦和老杰哥俩十分意外。当然， 这次他们没有过多废话，只是点头同意照办。 一周后，老杰搞定了大哥大购买和入网的相关事宜，呆伦也把“抚恤金”分发给了弟兄们。虽说每人只能分到几百美金，但对于那个年代来说，几百美金换算成埃斯币，也够他们舒坦一阵子了。 都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毕竟达米安死后，这些老部下们一直处于被帮会边缘化的状态。既然林威愿意出来主持大局，还让兄弟们体验了一把“久旱逢甘霖”，那么，大家伙儿对于他的敬重，自然也多了几分。 这么一来，他想要调兵遣将的时候，就能更加得心应手了。 搞定了人心涣散的问题之后，下一步就自然是“收复失地”了。 不过，林威并没有像德古拉所想象的那样猴急出手，而是选择风平浪静地度过了两周时间。这两周里，原本林克区的这些兄弟们拿着钱，该吃吃，该喝喝，生活得有滋有润。这状态，不由得让人想起一个成语：乐不思蜀。 面对林威的这一举动，德古拉虽说有些意外，但也并没有自乱阵脚。按照他的判断，林威肯定是憋着一口屁，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出来罢了。憋得越久，放得越臭。 所以，他也是和往常一样，在夸克区和林克区两头跑，忙得不亦乐乎。 1992年10月，埃斯国，黑水市。 让德古拉没想到的是，一个月过去了，林威仍旧像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毫无踪影。难道这小子是真的放弃了？德古拉的心里不由得冒出这样一个想法。 有着同样想法的，可不止德古拉一人，就连小岛幸三，也搞不清楚林威葫芦里到底卖了什么药。如果再这么下去，林克区的灰色产业可就完完全全给德古拉给蚕食殆尽了。到了那时候，就算把场子重新还给林威，没有了客源， 也不过就是一副空壳罢了。 那么， 林威真的如他们所想，放弃抵抗了么？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要想知道这一个月里，他都在干什么，答案， 很快就要浮出水面了。 还记得一个月前，跟林威一起出狱的华金么？回到了埃斯科巴的贩毒集团内的他，从那会儿起，就显得十分低调。当然，主要原因还是他的上线——马克，怕他受到警方的暗中调查。 但缉毒组出了个大黑警，正受到内务部的严厉审讯、人人自危着呢，谁还有空盯着他一个小喽啰啊？所以在发现自己没什么风险之后，华金可一点儿没闲着。 这不，林威的第一张牌，其实就是华金。而这张牌，也很快就要打出来了。 第66章 好伙伴 在华金关进去的几个月里，送货的事情，一直都由负责城市南边的另一个运货仔在代做。而他放出来后的这一个月，也没有参与到送货的事情里。表面上让人看起来，这哥们每天就在插科打诨，无所事事。 这不，一晃眼，又来到了一月一度的送货时间。因为之前咱们提到过的各种原因，林克区的场子对丸子和海洛因的需求量直线下降，小到几乎用一个腰包就能装下的地步。 巧就巧在，林克区和夸克区虽说是隔壁，但它俩是南北隔壁，夸克区在南，林克区在北。所以夸克区原本就是运货仔的地盘。 而现在北面生意最好的林克区都成了如今这副模样，眼看捞不到什么好处，累死累活也就能挣一些油钱，那个一直在代管送货事宜的运货仔肯定就不想干了呗。 于是，他便跟马克提出，北面这几个区的活儿就交还给林威做，自己安安心心维护好南边的客户就是了。 可马克一想：反正生意都是我谈，单子都是我接，让谁送货不是送啊？现在华金刚出来不久，就让他重操旧业，万一警察暗中埋伏着呢，岂不是亏大发了？ 所以，他便第一时间否决了运货仔的提议，让其再替华金多代上几个月。 被自己老大按头强撸了一番，运货仔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没办法，他也只得拎着那一小包毒品，准备送去林克区。 没成想， 正当他带着毒品出门没多久，就遇上了四下游荡的华金。 只见华金双手插在兜内，吹着口哨走在路边，正像个街溜子似的东张西望呢。看到运货仔从马克家里出来，他便立刻笑嘻嘻地迎上了前去。 “上工去啦？”华金走到运货仔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 可运货仔本就不爽着呢，现在看到华金这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心里就更不是个滋味儿了：你个臭小子，活我替你干着，风险我替你担着，你倒好，还有闲工夫过来跟我打哈哈？ 似乎是看出了运货仔眼里冒出的火光，华金立刻收起笑容，认真问道：“怎么了这是？” “还能怎么了？同人不同命呗！有些人就是受到上头的偏爱，而我这种劳碌命，只能干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运货仔一边极尽冷嘲热讽之事，一边钻进了车里。 正当他准备发动汽车时，华金把左手搭在运货仔的车顶上，右手敲了敲窗玻璃。 “又怎么了？”运货仔不耐烦地问道。 “干嘛呀摆着副臭脸？有什么话就直说呗！” 见华金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摇下车窗的运货仔叹了一口气，拿起副驾驶座上的两个腰包反问道：“知道这是什么不？” “货呗，还能是什么？” “那你知不知道，就这么点儿东西，我得开车绕半座城？” 其实，华金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哥们就是故意等着运货仔漏出这句话呢！听他这么一说，华金这才装作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随即又皱起眉头问道：“等等，你说的‘半座城’，该不会是我的那些地儿吧？” “不然呢？”运货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华金嘴里发出“嘶”的一声：“不会吧？就这么点儿？” “你没听说么？林克区的生意都让德古拉给拉走了七七八八了！再加上最近警察动不动就严打，生意能好到哪儿去？” 看着运货仔的嘴脸， 华金心里是一百个鄙夷：你个狗东西，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嘴上功夫了的的华金，自然是摆出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连连点头哈腰，给运货仔拍着马屁，夸赞他勤劳能干，任劳任怨。 “要不这样吧，东西我去送，你回去歇着吧。”扯了半天犊子，华金终于开口提议道。 此话一出，立刻击中了运货仔的心！他要的不就是这个么？如果华金真的帮他把活儿干了，那可就再好不过了呀！ 但是，运货仔还是故作为难地摆了摆手：“欸，这样不行，要是被老大知道了，还不得骂死我？” 听到这话，华金立刻两眼一瞪，身体朝后仰了仰说道：“瞧你这话说的！你不说，我不说，老大怎么会知道？” “那你行不行啊？”虽说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但运货仔嘴上还是十分担忧。 “老子出道比你早，你还问我行不行？” 华金笑着哼了一声，伸手就从车窗里拿走了那两包毒品，然后和运货仔挥了挥手，继续吹着口哨大摇大摆地朝前走去。自以为得了便宜的运货仔，也歪嘴切了一声，发动油门扬长而去。 本以为这件事情，到了这儿就算是告一段落了。可人算不如天算，当天晚上，正当运货仔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吃着薯条喝着啤酒的时候，家里的电话铃声突然响了！ “谁啊？”运货仔把手往衣服上抹了抹，接起了电话。 “我。”电话那头，传来了马克冷冷的声音。 运货仔赶忙坐直身子，毕恭毕敬地问道：“老大？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吩咐？”马克的语气明显严厉起来，提高了嗓门问道：“我问你，货呢？” “货？什么货？”这傻小子，还没反应过来呢！ “让你他妈送的货啊！” 听筒那边传来的怒吼声，一下把运货仔给吓得一激灵：卧槽？该不会华金那小子，到现在还没送到呢吧？可不都大半天了么，就是爬，也该爬到了啊！ “这。。。我。。。”运货仔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心里也清楚，若是真让上头知道他自作主张，把货交给了华金， 那少说也得剥一层皮下来！ “你你你，你个头啊你？！问你货呢？” “我。。。我下午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回来睡了一觉，马上就送，马上就送！” 不等马克继续追问下去，运货仔便火速挂了电话，拿起桌上的啤酒猛猛灌了大半瓶，然后顺了顺气，决定出门去找华金去了 第67章 火烧眉毛 没一会儿，运货仔便把车子开到了华金的公寓楼下。只见他重重关上车门，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公寓大厅。 “砰砰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拍门声从门外传来，听到声音的华金知道，运货仔找上门来了。但他并没有因此表现出任何的慌张，反倒是不紧不慢地踱到门前，把眼睛贴近猫眼，观察起运货仔的着急样来。 “谁啊？”眼看运货仔手都快拍肿了，华金便冲着门外，装模作样地问道。 运货仔连忙回答道：“我啊！” 华金打开房门，看着满头大汗的运货仔，好奇地问道：“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运货仔刚想发怒，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几个门栋，便不由分说，一脚迈进华金的家，关上了房门。 走进去之后，他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气势汹汹地瞪向华金：“货呢？？” “货呢？”华金一边转身寻找，一边自言自语。没一会儿，他从五斗橱上拿起那两个小包，朝着运货仔晃悠了两下：“在这儿呢，怎么啦？” 看着华金一副关爱智障的表情，运货仔那是更加气不打一处来！只见他重重地拍了一下茶几反问道：“怎么啦？你不是说你去送货的么？怎么货还在这儿啊？” “对啊，是我去送，不过我是打算明天去送的啊。。。” “明天？？”运货仔腾的一下从沙发上坐起来，五官都快拧成一团了：“今天是送货日，你明天才送？？” 见运货仔急得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华金这才佯装反应过来，一边缓缓点头，一边哦了一声。 然后，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哎，这不是好几个月没送货了么？都不记得了，这样，我现在就去送！” 说着，他立刻拎着包准备走回房间去换衣服。可急得上头的运货仔哪里还等得起啊？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快速冲到华金面前，一把夺过那两包毒品。 “你管你在家待着吧，我自己去！”说着，运货仔便朝门外走去。 暗自窃喜的华金这才假惺惺地耷拉下脑袋，冲着已经打开房门的运货仔的背影问道：“你行不行啊？别回头酒驾让警察给拦下来啊！” “去你的吧！” 随着房门被重重关上，屋内又只剩下华金一人。他悄悄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瞄着运货仔。直到他走进了电梯， 华金这才放心地回到沙发上，拿起了电话。 “那傻小子没检查，直接把货拿走了。”他对着电话那头，有些得意地说道。 “很好，”电话这头，是林威的声音，“接下来，就等着看好戏吧。” “话说林总，我不会有事吧？” “别怕，我跟你们埃总早就通过气了，不会怪罪到你头上的。”说完，林威便从容地挂断了电话。 话说拿到毒品的运货仔，火急火燎地把车开到了城边的赌场。 与几个月前灯火通明的盛况不同，如今的赌场可谓门可罗雀，不仅停车场里没几辆车，就连内透的灯光，也比从前少了一大半。 运货仔提着一个小包走进赌场，经过好几个空荡荡的赌桌，走进了昏暗的办公室。 坐在办公室里的那个家伙并不是德古拉，而是德古拉的小弟哈齐兹。这个浓眉大眼，用白头巾包着脑袋的中东佬，正把双脚翘在原本属于林威的办公桌上，趴开双腿。而办公桌下的空档处，则跪着一个年轻女子，头正埋在他的两腿中间。 见运货仔连门都没敲，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哈齐兹颇为不满地扯下头巾往腿间一铺，皱起眉头问道：“你怎么才来？” “不好意思，身体不舒服，有事儿耽搁了！”运货仔连忙把小包递到办公桌上，拉开了拉链：“老板，您验货。” 正在性头上的哈齐兹，只是眯着眼睛瞟了一眼包里的东西，便随意地甩了甩手，然后指向办公桌堆满的沙发。 “钱在那儿，自己去拿去。”说完，他便把双手枕到脑后，闭上了眼睛。 运货仔道了声谢，便匆忙走到沙发旁，扫视着上面的东西。过了几秒，他才终于在沙发的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皱巴巴的暗红色塑料袋。 他伸手拿起那个和沙发颜色相近的塑料袋，拆开一看，确实是几沓美金。运货仔把钱塞进口袋，点头哈腰了一番，便匆忙朝门外退去。 “楼上的姑娘们没什么事儿干，要不要光顾光顾生意？随便挑随便选，没人跟你抢。” 听到哈齐兹的邀请，已经快退到门口的运货仔连连摆手，婉言谢绝：“不了不了，我还有好几个区的货要送呢，您先玩儿着，玩的开心！” 回到车上的运货仔，看着眼前的这个大仓库气呼呼地自言自语：“妈的，就这么屁一点东西，老子送一趟货才挣几个钱？还想从我这里坑钱，我呸吧！” 说完，他便发动引擎，飞也似的离开了赌场。这个倒霉蛋一直忙到半夜，才终于把该送的货给送完，待他回到家时，整个人已经累得跟条狗似的，倒头就睡。 运货仔本以为，自己终于把坑给填了。但他不知道的是，更大的麻烦，正在朝他步步逼近。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好几天。这天晚上，运货仔正在和几个朋友在家里打扑克牌呢，突然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他们的欢乐。 “谁都不许偷看啊！”运货仔伸手指了指几个哥们儿，然后把牌面朝下放到桌上，赶忙起身接电话去了。 兴致勃勃的运货仔还没说话呢，电话那头便传来了马克的咆哮声：“你个狗东西到底在干什么？？” 我在干什么？？我在打牌啊！一头雾水的运货仔正欲发问，那边又继续咆哮道：“你他妈的现在到我这儿来！现在，立刻，马上！！！” 随着“嘟、嘟、嘟”的忙音响起，一脸懵逼的运货仔，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得草草送客，然后火速前往马克的家里。 第68章 扯皮 运货仔这才刚敲响房门，马克便急匆匆地打开门，一把将他给拉了进去。 可当他抬眼一瞧时，差点没吓背过去！只见马克的书房里，正坐着德古拉和哈齐兹二人。而且，那两个大佬面色铁青，正盯着自己呢！ “老大。。。这。。。”运货仔虽然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却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得不知所措地看着马克。 “你他妈自己跟人家说清楚吧！”马克恶狠狠地把他推进书房，关上了房门。 运货仔怯生生地站在角落里，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众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见马克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桌上一个拉链拉开了的小包大声问道：“我问你，这是不是你前几天送过去的货？！” 运货仔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我前几天送去赌场的那包毒品么？于是，他便犹犹豫豫地点了点头。 “你自己过来，看看里面的货有多少？！” 听到老大这么问，运货仔瞬间懵圈：难道，货少了？？ 想到这里，他立马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扒拉了一下里面的毒品。那些东西看着都挺正常的，粉红色的小药片，和白色的粉包，并没有什么异样。不过从数量上来说，好像确实少掉一些。 看到这儿，运货仔强装镇定，指着东西回答道：“都是货啊，没什么问题。” 话音刚落，一只手肘搭搭在桌子上的德古拉，抬手从里面随意摸出一包半个手掌大小的白色粉末，丢到了运货仔面前，笑着问道：“这个，应该有几包？” 见状，运货仔赶忙尴尬地回答道：“不好意思啊德总，我只是送货的，不是很清楚。” “一共应该有二十八包！你数数看！”没等德古拉继续发话，马克倒是抢先一步咆哮起来。 在众人的注目下，运货仔只得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把那个小包拉到自己的身前，认真清点起来。 “卧槽？”粉末刚一进嘴的瞬间，他就察觉出了异样， 瞪大眼睛看向众人：“怎么只有二十包？” “怎么只有二十包？问你啊！！丸子也少了十包！！一共少了十八包东西！！”马克吧眼睛瞪得比运货仔还要大，愤怒地反问道。 运货仔心想：这下坏了，缺斤少两这事儿，放在业内可是砸招牌的大事儿啊！怪不得这么重量级的人物都到场了，要是这锅自己背了， 那以后在道上可就没法儿混了啊！ “老板们，这真不是我干的啊！！”他突然“扑通”一下跪到地上，哭丧着脸作揖求饶道。 马克看着他这担惊受怕的样子，确实也不像是演出来的。况且如果运货仔真要承认了是自己干的，那连同他这个上线，一样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马克便两手一摊看向德古拉，颇为无奈地说道：“德总您看，我就说我的手下没这胆子搞事情啊！” 话音未落，办公桌又被哈齐兹给重重地拍了一下！只见他情绪激动，咬牙切齿地问道：“不是他干的，难道是我吗？” “这。。。我。。。”马克心里也清楚，哈齐兹是德古拉的亲信，得罪不起。所以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敢说出个所以然来。 说实话，如果这事儿在交易当天发现，当场解决，那也就没那么多扯皮的事儿了。坏就坏在这哈齐兹自己当时光顾着享受了，并没有好好检查。现在货都送去好几天了，再说有问题，论谁都说不清楚。 这个道理，德古拉这个老江湖自然也清楚。眼看屋内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他摸了摸自己的大油头，笑着对马克说道：“这缺少的数量虽然不多，但事情既然发生了，我们双方总得想办法解决。否则万一越闹越大，最后传到了埃斯科巴先生和小岛先生的耳朵里，于你于我，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样吧，我们双方各自调查几天，看看到底是谁干的。等调查完了，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哈齐兹，我们走。” 说着，他便站起身子，带着怒气冲冲的哈齐兹走出了书房，及时化解了一场争执。 在送走二人后，回到自己家里的马克，看着椅子上双拳紧握的运货仔，叹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烟盒点上了一根烟。 “你老实告诉我，货是不是你偷的？？” “怎么可能嘛，”运货仔委屈地一拍大腿，“老大，我跟了您三四年了吧？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情？？” 虽然运货仔的话确实在理，但联想到那天他延迟送货的事情，马克还是满脸狐疑地问道：“那你有没有把货给过别人？” 眼看事情算是瞒不住了，运货仔只得老老实实，把那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交代了一番。 马克听罢，那可是更加不可思议了！华金可是从小就跟着自己走南闯北的老部下了，他可是宁可相信运货仔偷货，也不相信华金会偷货啊！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马克一边吐出一团烟雾，一边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千真万确啊老大！如果我有半个字撒谎，您就地枪毙我！”运货仔吓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腿直打哆嗦。 “我不是说你在撒谎，”马克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我是说，华金不可能把货给偷了。” 听到马克并不是在怀疑自己，运货仔赶忙帮腔道：“我也觉得不可能，他没理由这么做啊！” 二人思忖了半天，最后一齐把嫌疑，给转到了哈齐兹的头上。 因为这批货在零售前，总共就四个人碰过：马克、运货仔、华金，还有一个就是哈齐兹。既然他俩能把自己给排除出去，又觉得华金干不出这种事，那就只能是哈齐兹了！ 因为北面的这批货里，只有交给哈齐兹的这袋东西出了问题，其他几个区域都没有出现缺斤少两的事儿，哥俩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狗东西在捣鬼，想趁机讹他们一把！ 当然，在没有亲口听到华金的否认之前，也不能完全排除他的嫌疑。于是，马克便拿起电话打给了他，让他尽快到自己家里来一次。 第69章 失而复得 根本无需多言，华金自然是第一时间否认了自己偷毒品的可能性。而且看他那斩钉截铁的样子，马克和运货仔二人，也完全没有对他产生任何怀疑。 “没想到啊，这个哈齐兹竟然这么阴险！自己干了坏事，还想把屎盆子往咱们头上扣！”华金用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咬牙切齿地说道。 马克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是啊，想当初林威在的时候多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从来没出过事儿。” “那现在怎么办啊？”运货仔看着二人询问道。 “怎么办？那个狗日的肯定不会承认是自己偷的啊！但是既然他做了这个事儿，那总是会露出马脚的。你们别着急，我再到处去打听打听。”说罢，华金便急匆匆地离开了马克的家。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到了深夜。早就在公寓里等了许久的林威和呆伦二人，终于在困得眼睛都快合上了的时候，等到了华金的拜访。 跨了小半座城市才赶到林威家里的华金，连水都来不及喝上一口，便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事情的进展快速跟林威哥俩通报了一番。 “这么说来，他们算是上套了？”听完华金的陈述，呆伦略带兴奋地看向林威。 林威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下一步的事情，你们两个都准备好了么？” “我这儿是搞定了，”呆伦拍了拍胸脯，“那哥们儿早就看哈齐兹不爽了，有这么个机会，还不可劲儿弄他？” “嗯，但是要让他注意安全，别被哈齐兹抓住把柄。否则这家伙，肯定会把我们给卖了的。” 接着，林威又看向华金问道：“买家的事儿，你这边没问题吧？” 华金同样自信地回应道：“没问题，是个道上的老油条，吸毒跟吃饭似的。而且一听我说回头再给他额外三成的封口费，开心得不得了呢！当然，我也跟他说清楚了，封口只封我们这一头，哈齐兹那边，想怎么宣传，就怎么宣传！” “辛苦你了，这次你可帮了大忙了！”林威拍了拍他的肩膀，感激地说道。 “这是什么话？”华金眉毛一挑，眼睛一瞪：“林总您都救过我两回了，我才替您办这点小事，算的了什么？” 听到华金这么说，林威又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靠坐进沙发里，像是自说自话般地呢喃道：“万事俱备，只等哈齐兹这个傻子上钩了。” 那么，这个哈齐兹究竟上没上钩呢？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具体都发生了些什么事儿呢？咱们接着往下看就知道了。 话说那天晚上，德古拉带着哈齐兹从马克的家里出来后，对于毒品被偷的事儿，多少也有些心存怀疑。 因为按理来说，埃斯科巴这么大个贩毒集团，下面的小弟就算胆子再大，应该也不敢做出这么坑害客户的事儿。否则按照埃斯科巴的性格，把砸自己招牌的小弟给杀了，都是极有可能的。 所以，回去的路上，他也认真地询问哈齐兹，到底是不是他偷偷藏了一些毒品，想赚点外快。 但哈齐兹必然是矢口否认啊！因为这件事情，压根就不是他做的嘛！ “你要是真缺钱花，可以跟我说，别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免得我面子上挂不住，知道吗？” 哈齐兹则一脸委屈地说道：“我说老大，不管我缺不缺钱，我也不可能做这事儿啊！货是在我的场子里发现少掉的，事情也是我主动通报给您的。如果这事儿真是我干的，我岂不是成了贼喊捉贼了么？？” 在手里也没有什么切实的证据之前，德古拉也只能是怀疑一下。既然哈齐兹都这么说了，他也只得作罢，把头靠进座位里，闭目养神起来。 事情的转机，就发生在第二天下午。 睡了一个懒觉的哈齐兹，和往常一样，被小弟的敲门声吵醒，然后接往城边的赌场。 坐在办公室里的他，正一边吃着早午饭，一边看着当天的早报呢，突然，一个小弟便急匆匆地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哈齐兹放下手里的报纸，舔了舔牙床，看向门边。 只见那个小弟把右手插在夹克衫的内袋里，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了一番， 然后鬼鬼祟祟地走进办公室，轻轻关上了门。 “干嘛呀神神秘秘的？发现宝贝了？”哈齐兹看到小弟这副德行， 不由地感到奇怪。 只见小弟从怀里掏出两小袋东西，放到了哈齐兹的办公桌上，询问似地看向了他。 哈齐兹定睛一看，一包白粉，一包丸子，正静静地躺在自己的桌上呢！有些不明所以的他，拿起两包东西看了一眼，随口问道：“这是干嘛？” “老大，您还记得，前两天少了的那些毒品不？”小弟压低嗓门，尽可能轻地问道。 这么一说，哈齐兹顿时震惊地看向他，又看了看手里的毒品，急忙问道：“哪里找到的？” “就在放毒品的那个柜子里找到的，可能是溜到抽屉后边去了，一开始没发现。。。” “那剩下的呢？不是少了十八包东西么？” “都在那边，”小弟伸手指了指门外，“我就是拿过来给您看看，咱们貌似是冤枉人了。。。” 听到这话，一向嚣张跋扈的哈齐兹，也不由地惊叹一声，随即放下叉子，急匆匆跟着小弟前往了储藏室。 二人来到那个放毒品的柜子前，把抽屉一个接一个从柜子里给抽出来放到地上，然后再伸手往柜子的夹层里一掏，好家伙，毒品果然都在里边！ 哈齐兹把找到的毒品拿在手里仔细一数，还真就是八包白粉和十包丸子！看着手里的这些东西，哈齐兹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要不，咱们去跟德总说一声？”看到他脸上凝固了的表情，一旁的小弟试探性地问道。 “不行！”哈齐兹一口否决：“这件事情，千万不能让德总知道！不对，不能让除了咱俩以外的任何人知道！” 第70章 鱼儿上钩 哈齐兹之所以作出这样的选择，自然有他的道理：缺斤少两的事儿都已经捅到德古拉和马克那边了，而且德古拉也算是给人家放过狠话了，现在再跳出来说是误会一场，那自家老板的面子，该朝哪儿搁？ 再者说了，如果他真的承认了是自己闹了个乌龙，那以后在圈子里， 岂不是多了个笑柄？如此要面子的哈齐兹，肯定不会让自己出这番洋相！ 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尽快找人销赃，把这些毒品给卖了，然后再把钱给花了，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 这样一来，就算最后什么都查不到，也就是落得个死无对证，成为一个无头冤案。至少这样的话，也查不到他的头上。 于是，他便把毒品甩给身旁的小弟，对他轻声吩咐道：“你问问道上那些瘾君子，有谁要低价货，赶紧把东西出了，把钱拿回来给我。” “好的，没问题！” “对了，记得找嘴严一点儿的，别他妈把咱们给卖了！”小弟临走前，哈齐兹还不忘仔细叮嘱一番，然后才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这个“偶然发现”毒品的小弟，就是先前呆伦嘴里的那个，看哈齐兹不爽很久了的家伙。要说他为什么这么不爽哈齐兹，其实道理也很简单。就因为这个中东佬对下面的兄弟们都太抠了，便宜都是自己占，脏活累活下面人干，一点也没有当大哥的气质！ 就拿刚才他吩咐小弟做的事情来说吧，“把东西出了，把钱拿回来给我”，短短两句话，就把他的本性给暴露无遗。那你们说，作为下面的小弟，谁愿意拼死拼活给这样的人卖命啊！ 那个带着毒品的小弟，按照先前和呆伦的安排，出门没多久，就找上了华金安排的买家——鬼头佬。 这个鬼头佬人如其名， 鬼头鬼脑， 鬼鬼祟祟。他常年混迹于各大灰色地带，靠给人讨口彩赚点生活费，吸毒这事儿，也一样跟个乞丐似的，有人施舍就抽上两口，没人施舍就只能浑身发抖。 所以，这次华金不仅给他钱让他买毒品，还提出额外再多三成封口费，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鬼头佬怎么可能错过？ 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很快便完成了交易。然后，鬼头佬就突然跟个暴发户似的，到处请人吸粉吃丸子，玩得不亦乐乎！ 这么反常的举动，自然很快便引起了道上的注意。一传十，十传百，没出三天，就传到了马克的耳朵里。 那马克是怎么知道的呢？很简单，华金告诉他的呗！华金这小机灵鬼，一看事情发酵地差不多了，立马找到马克，说自己打听到了运货仔少了的那批毒品的下落。 急于自证清白的马克，当然是二话不说，当天下午就带着华金和运货仔，急匆匆找到了鬼头佬的家里。 这家伙刚清醒不久，正准备再飘飘欲仙一次呢，一看道上几个卖货的兄弟们找上门来了，连忙毕恭毕敬，迎接大佬们进门。 马克也不跟他多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说，你的这些货，都是从哪儿来的？” 鬼头佬也算是懂事。只见他偷偷瞄了一眼华金，然后理直气壮地回应道：“林克区的赌场里流出来的！” 好嘛，这么一说事情算是实锤了！沉冤得雪的马克极力压制住内心的兴奋，一个电话打到德古拉那边，把自己的发现跟他好好说了一通。 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放下电话的德古拉， 第一时间叫哈齐兹到自己的酒店来，然后一同前往鬼头佬的家。 路上，德古拉面色铁青，一言不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哈齐兹，则一脸懵逼地看向窗外，不知道老大这是要带自己去哪里。但是看着德古拉阴沉的样子，他的心里也有一些不祥的预感。 “老大，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车子都快开到鬼头佬的家门口了，哈齐兹这才鼓足勇气，问了一嘴。 “我问你，那些少了的毒品，是不是你放出去的？” 德古拉的话，直接把哈齐兹给呛得说不出话来！好家伙，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过了好几秒，他这才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胆怯地点了点头。 “那你他妈还有脸问，”德古拉瞪了一眼哈齐兹，“你被人摆了一道，自己心里没点逼数吗？” 原来，接到电话的德古拉，早就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了！原因很简单，鬼头佬这样在圈子里出了名的“乞丐”，哪里来的钱，可以一口气买下十八包毒品？这背后，分明有人在操纵！ 坐在车里想了一路，他的脑子里已经想出了个大概。再加上刚才跟哈齐兹确认毒品的事儿，德古拉的心里，已经有了一条清晰的脉络。 说到这里，大家可能会担心，是不是林威不小心下了一步臭棋，让人看出破绽了？其实，恰恰相反！林威还怕他德古拉看不出来呢！ 他让华金选人的时候，特意要求，让他选个穷的，越穷越好！他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向德古拉示威：你德古拉在明处，老子我林威在暗处，我想弄你，就是分分钟的事儿！而且我还要弄得你无话可说，想赖也赖不掉！ 这件事情成功与否，唯一的变量就是在哈齐兹身上。如果这家伙在发现毒品后，选择调查一下、或者及时通报德古拉，那林威的计划，就只能黯然失败。但他就是吃准了哈齐兹不会把事情告诉德古拉，结果，还真让他赌赢了！ “我。。。我。。。” “你、你、你，你个头啊你！你这个臭傻逼！现在全世界都知道货是从你的口子卖出去的，我就是想保你，也他妈保不住！” 被德古拉一顿暴力输出之后，反应过来了的哈齐兹，终于是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没过多久，车子停在了鬼头佬所在的公寓门口。在保镖的护送下，德古拉和哈齐兹二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公寓的大厅。 第71章 抓包 鬼头佬桌上仅剩的八包丸子和白粉，德古拉气得牙关紧咬，眼神中仿佛已经喷射出怒火来！ “我问你，这些货是哪里来的？”见人都到齐了，马克便顺势问道。 鬼头佬哪里见到过这阵仗啊，早已吓得魂不附体，连抬眼瞧一瞧的胆子都没有！ 见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马克焦急地拿起桌上的一小包白粉，贴到鬼头佬脸颊前，大声重复道：“我再问你一遍，这些货，是哪里来的？！” “我。。。我不敢说。。。”被哈齐兹死亡凝视的鬼头佬，嘴唇颤抖着挤出了一句话。 听罢，运货仔猛地上前一步，对着鬼头佬的脑袋就是一个大逼兜：“你刚才不还很敢说的么？怎么，现在就不敢了？” “没事，你就说吧，什么时间，找谁买的，买了多少。只要你说实话，没人会动你。”被保镖搀扶着的德古拉，此刻已经恢复了平静，冲着鬼头佬慢悠悠地说道。 既然大佬都这么说了，那鬼头佬自然也不装了，把自己购买赌场里流出来的毒品的事情给老老实实地交代了一通。 “嗯，数量确实都对的上，”德古拉拉开餐桌旁的一个椅子，缓缓坐下，“但你怎么证明，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呢？” “千真万确啊德总！！”鬼头佬急忙跑到他身边：“钱都给了康斯坦汀了，还能有假？” 鬼头佬嘴里的康斯坦汀，就是那个帮着呆伦搞事情的，哈齐兹的小弟。 “放你妈的屁！！你他妈穷得跟个死老鼠似的，哪来的钱买这么多货？”听到鬼头佬把自己小弟给咬出来了，气急败坏的哈齐兹急不可耐地走上前去，作势要打！ “别打别打，”鬼头佬一边向后退，一边说道，“那些钱是我路上捡到的！就在西维斯街跟胡蒙大街的交叉口的一个垃圾桶边捡到的！” 华金和马克他们哥仨见哈齐兹想“殴打证人”，立刻一股脑儿地冲上前去，挡在二人当中，避免冲突。 自知骑虎难下的德古拉，还想替自己的手下做一下挣扎，便故意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听到声音的众人，这才消停下来，纷纷转头看向他。 “这样吧，”他对着保镖眼神示意了一下，“我们下楼。所有人，大家一起去赌场，找康斯坦汀当场对质一下。” “去就去！”有三个毒贩保驾护航的鬼头佬，瞬间有了底气，把胸脯一挺，跟着所有人下了楼。 为了防止德古拉串通赌场那边销毁证据，华金故意提出，要让自己和哈齐兹调换座位，他坐到德古拉的车上，哈齐兹坐到马克的车上。 德古拉心里清楚，若是自己不答应，那就有落人口舌的机会，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一行人到达赌场内，围坐在办公室内，这里面，就包括了被哈齐兹叫到办公室里来的康斯坦汀。 见人都到齐了，德古拉一边抽着雪茄，一边让鬼头佬把事情的经过全都说一遍。说完后，他用雪茄指向康斯坦汀问道：“来，你说说，鬼头佬刚才说的，是不是确有其事？” 这个康斯坦汀早就被呆伦指示过了，一定不能当面跳反，否则就假的太明显了。况且，如果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证哈齐兹，事后一定会遭受报复。于是，他便连连摆手，极力否认道：“根本没有的事儿，是这个傻逼瞎说啊！” 鬼头佬一听，急得站了起来，指着康斯坦汀就破口大骂！这两个家伙，真是做戏做全套，吵得不可开交，相互之间还推搡了起来！全程看戏的华金，心里都替这哥俩鼓起掌来了！ 一看时机差不多了，鬼头佬愤怒地一拍桌子，大吼道：“我捡到的那包钱，每张上面都有数字！” 此话一出，哈齐兹心里瞬间一凉：坏了，钱还在保险柜里没来得及花呢！ 注意到哈齐兹脸上露出了吃屎的表情，华金连忙跳出来拱火道：“你们说你们没收钱，好，那就把保险柜打开看看啊！如果里面真的没有鬼头佬说的钱，那我们无话可说！如果有，你们自己看着办！” “我。。。我们这里没有什么保险柜。。。”此刻的哈齐兹，已经面如死灰，完全没了底气，连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放屁！”华金果断戳穿他的谎言：“我给这个场子送了这么久的货了，这里有没有保险柜，你骗的了我？？” 此话一出，哈齐兹是完全泄了气，下意识地缩到德古拉身后，愁眉苦脸地看着自己的老大。 德古拉回头瞪了他一眼，心里已经明白，鬼头佬说的这笔钱，一定就在赌场的保险柜里了。自知无力回天的他，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对着面前的几个毒贩子说道：“各位，这件事，恐怕是个误会。反正货款已经全额给你们了，少货的事情我们也不再纠结了，依我看，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 这个老东西，居然把话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仿佛是马克带着小弟无理取闹一样，这马克怎么忍得了？ “不行，今天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谁敢坏了我们集团的声誉，我马克第一个不答应！” 在马克的带头叫嚣下，华金和运货仔也跟着起哄，吵吵嚷嚷，让德古拉和他的小弟们完全下不来台。 万般无奈下，德古拉只得继续打圆场道：“那这样吧，这件事情咱们就当没发生过，以后该怎么交易就怎么交易，对于你们的名誉损失，我们替你们担保澄清。” “谁要你澄清？我们要真相！”说着，华金便直接冲出办公室，熟门熟路地朝着存放保险柜的那个房间走去！ “欸欸欸，你这个人怎么硬闯呢？？”见状，康斯坦汀和哈齐兹一前一后，把华金给夹到中间，不让他有进一步的行动。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不让我去，就是心里有鬼！” 说完，华金便一把推开假惺惺挡在自己身前的康斯坦汀，大步流星地朝保险柜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72章 拱火 狭小逼仄的房间里，一下子涌进这么多人，顿时显得水泄不通！在马克等人的威逼下，哈齐兹只得悻悻地拧动柜子上的密码锁，打开了柜子。 “德总，您看是你们自己检查，还是我们来检查？”马克指着柜子里满满当当的钞票，略带挑衅地询问道。 德古拉没有说话，转而看向哈齐兹，示意他自己去把柜子里的钱拿出来。 事已至此，哈齐兹已经没有任何反驳的机会。于是，他索性也不数钱了，把柜子一关，哭丧着脸说道：“对不起老大，确实是我们的过错。” 然后，他就将事情的真实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一旁的康斯坦汀，也跟着时不时地附和两句，来证明哈齐兹所言非虚。 “真相大白”后，马克终于满意地露出了笑容。毕竟是自己的客户，他也不至于赶尽杀绝，便说道：“你看，明明都是无心之失，要是一早就把事情给说清楚，也不至于闹得大家都不愉快！” 见马克给台阶下了，德古拉自然跟着附和道：“是啊，都是误会一场。下面的小弟做事不过脑子，闹了大乌龙了。” “既然现在一切都清楚了，那咱们的事儿就两清了，”马克站在众人中间说道，“我们也没多收钱，你们也没少拿货，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告辞小岛会的人之后，马克便带着华金和运货仔离开了赌场。 “你呀！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待毒贩走后，回到办公室的德古拉，气得一脚踢翻了垃圾桶，躺倒进沙发里喘起了粗气。 自以为毒贩已经被摆平了的哈齐兹，还游离在状况外呢，走到德古拉背后，替他揉起了肩膀：“老大，那帮毒贩不是已经被打发走了么？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吧？” “蠢货！”德古拉的一声咆哮，吓得哈齐兹不由得把手缩了回去。 “我都说了你让人摆了一道，到现在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巧合？偏偏那些毒品钻到抽屉缝里去了？偏偏鬼头佬那个家伙捡到钱了？偏偏他就从康斯坦汀手里买到了货？ 这件事情，分明就是有人背后指使，故意设的一个局！你小子还上赶子地往里面钻，我怎么培养出你这么个废物来！” 德古拉的一番辱骂，让哈齐兹又害怕，又不知所措。虽然老大的意思他是听懂了，可哈齐兹心里仍旧不清楚，到底是谁在害自己，又为什么要害自己。 “你看着吧，用不了几天，你就得卷铺盖回夸克区了。刚才那个跳得很凶的小子，回头你查查底细，这件事情，多半和他脱不了干系。” 哈齐兹知道，德古拉说的“那个小子”，指的就是华金。他也有所耳闻，华金和林威似乎是有一些关系在。这下，这大傻子总算是开窍了一些，一拍脑袋，大声说出一个名字：“林威！”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德古拉失望地闭上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鼻梁：“还是想想，以后要怎么对付这个臭小子吧。” 这边德古拉和哈齐兹二人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边在回程路上的华金仍旧不依不饶，在冲着马克下眼药，挑拨他和德古拉之间的关系。 “我说老大，咱们差点就让人给冤枉了，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坐在马克身旁的华金，把头凑向自己的上线，怒气冲冲地问道。 经过这件事，马克心里自然有万般不爽。但就像刚才说的，德古拉毕竟是自己的客户，况且他还是小岛会的大佬级别人物，怎么得罪？得理不饶人，最后说不定真会逼得人家狗急跳墙，反咬一口。 于是，他便闭上眼睛靠在位子里，随口说道：“算啦，得饶人处且饶人，反正现在我们也没什么损失，就这样吧。” 若马克是这样的态度，那林威的下一步行动，可就不好展开了呀！因为按照他的设计，接下来就是让华金怂恿马克去埃斯科巴那儿告状，埃斯科巴再去找小岛幸三说理。 这种坏名声的事，小岛幸三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那么，林威就可以自上而下，通过小岛幸三的命令把哈齐兹给端了，夺回赌场的控制权。 况且我们之前提到过，林威自己都说了，他和埃斯科巴已经就这次设局的事情通过气。 几个月前达米安的事件，让林威在埃斯科巴眼里留下了不错的印象。在他眼里，这个年轻人有勇有谋，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让这样的人才欠自己一份人情，那么未来林威上位了，两家的生意便会越做越顺畅。 所以，这次林威主动登门拜访，提到了自己的想法并请求埃斯科巴帮助，他也是欣然接受。 但接受归接受，要是下面的马克不把事情向上汇报，他作为一个集团的老大，也不可能主动询问此事吧？ 这个道理，华金的心里已经想得明明白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这屎都到屁股门了，马克要是真不去告状，岂不是等于前功尽弃？ 于是，他便长叹一口气，抬头看向车顶：“哎呀，这么重要的事情就这么算了，以后看来得处处受气喽。” 毕竟自己也是差点被冤枉的那一方，手握方向盘的运货仔，便也罕见地支持华金的观点：“我觉得华金说得对，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虽然德古拉那条线一直是我在送，但这次的事情实在太过分了！要不是有鬼头佬作证，咱们哥仨以后就都别在道上混了！” “欸，可惜了，要是林威还在管林克区，肯定不会出这么档子事儿。”这下，轮到华金躺进座位了。 连续吃了自家小弟两记激将法的马克，越想越有道理， 越想越不服气。索性睁开了眼睛，拿起架在饮料架里的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大，是我，马克。”马克所拨打的对象，正是埃斯科巴。 第73章 计谋得逞 终于接到电话了的埃斯科巴，顺理成章地将此事与小岛幸三通了个气，把德古拉和他的手下给数落了一番。 小岛幸三也不是个傻子，这么显而易见的栽赃嫁祸，德古拉都能看出来，他怎么会看不出来？ 只不过，这一切本就是在他的纵容下所发生的，目的就是为了看看林威到底有多大本事，能干出些什么来。 所以，他自然不会拆穿真相。况且，即使真的要怪罪，也得怪哈齐兹自作聪明， 上了林威的套。 只是，让小岛幸三没想到的是，林威居然可以有本事说动埃斯科巴这样垄断全国将近一半毒品交易的大佬，来替自己站台。看来，这小子确实有点东西。 “放心吧埃斯科巴先生，我下面人做错事，我会秉公处理的。” 这是小岛幸三给埃斯科巴的承诺，也是林威和德古拉都能预料到的结果。 两天后的上午，小岛幸三把这二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提出让林威重新接管林克区赌场。 听到这个决定后，坐在座位里的德古拉，闭着眼睛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那个哈齐兹，你把他撤回夸克区去，消停个两三个月再出来干活。这样我也好给埃斯科巴先生一个交代。”见状，小岛幸三接着吩咐道。 “那夜总会呢？”这次，还没轮到德古拉点头，林威就接着追问道。 小岛幸三交叉起双臂看向林威：“夜总会还是由德古拉代管，等合适的时候再交还给你。” 林威心里清楚，小岛幸三这是还想看看自己有什么其他本事。于是，他便没有反驳，欣然接受这一变动。 二人走出小岛幸三的办公室，朝停车场走去。 等在停车场里的呆伦老杰，和德古拉那边的哈齐兹正如仇人相见一般瞪着彼此，见各自的老大走出电梯，立刻争先恐后地迎了上去。 “通知大家伙儿，下午所有人集合去赌场，和德总的团队进行交接！” 林威摆出一副胜利者的姿态，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一边走向自家兄弟，一边大声嚷嚷着。 哈齐兹正欲上前回嘴，就被德古拉摆开的手给拦住。只见德古拉笑眯眯地看向林威说道：“林总您放心，我会让兄弟们好好交接的。” “一定得好好交接，”林威装作无意地指向哈齐兹，“都是帮会的场子，咱们得好好经营，不能因为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到时候坏了帮会的名声。” “你他妈骂谁呢？！” 暴脾气的哈齐兹不顾德古拉的训斥，冲上前去拽住林威的衣领，顺势要揍！若不是德古拉的保镖及时阻拦，双方还真有可能爆发一场冲突！ 林威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看向德古拉说道：“德总，有些小弟恃宠而骄，您这个当老大的可不能过分溺爱哦！” 德古拉笑着摆摆手：“欸，林总您这是什么话？我德古拉从来都是赏罚分明的！放心吧，答应过的事情，我都会做到的。只不过，回头还想拿回夜总会的时候，咱们也得正大光明一些。” 说完，他便让保镖把哈齐兹拽上车，自己也坐进车里，打开车窗同林威挥了挥手，扬长而去。 “老大，您刚才干嘛拦着我？！就是这臭小子陷害我，我非要弄死他不可！” 车子已经开远了，但哈齐兹的怒火仍旧没有消退，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冲着自己的老大不住地抱怨。 “你他妈消停一点儿吧！祸是谁闯出来的？你还有脸说？！现在小岛先生指名道姓要我把你雪藏起来，我他妈还能怎么办？！” 收起伪善笑容的德古拉，瞬间换了一副嘴脸，把哈齐兹给喷了个狗血淋头！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哈齐兹，立刻变得像只受惊的兔子般，低头不语。 “算了，”德古拉顺了顺气，十指交叉放在腿上，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平静下来，“反正现在的赌场和夜总会都是空壳子，全都给他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个人很阴险，咱们不得不防啊！” “那还用得着你说？我不会让他再那么轻松地拿走夜总会了。” 那边德古拉和哈齐兹正大眼瞪小眼呢，这边林威以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召集齐了所有赋闲在家的小弟，自掏腰包包下了火锅店的二层，请大家在唐人街的荣福火锅店美美地吃了一顿午餐。 “从今天起，咱们大家伙儿又有活可干，有饭可吃了！来，让我们敬老大一杯！” 席间，老杰和呆伦二人不停地烘托气氛，下面的小弟又有了盼头，一个个也兴奋异常，碰杯声、庆贺声不绝于耳，响彻整座火锅店。 见气氛烘托地差不多了，林威站起身，端起酒杯，环顾周围的几个桌子说道：“拿回赌场只是第一步，接下来，我们得重新振兴林克区的产业，做出成绩让上头看看！只有这样，大家才能永远大口吃肉，大碗喝酒，有没有信心做到？？” “有！！”众人异口同声喊了一句，随着林威一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正当大家兴高采烈时，忽闻窗外传来了刺耳的警笛声！警觉的林威走到窗前朝下一看，四辆警用轿车和两辆警用大卡车，正齐刷刷地停到了火锅店门口。从车上下来的十几个警员，在一个身穿黑色夹克衫的男人的带领下，先后涌入了火锅店。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 正是反黑组的老大——张捷。 随着脚步声逐渐逼近，帮众们也不自觉地开始紧张起来。不一会儿，二楼大厅里一下子多出了十几个便衣警察，两三人一组，站在每个桌子前。 最先从楼梯口走进来的张捷，此时已经来到了林威面前，双手叉腰，露出了皮带上的警徽和配枪。 见状，林威立刻站起身子，毕恭毕敬地问道：“哟，这不是咱们张警官么？怎么，你们也来聚餐啊？” “聚餐？”张捷冷笑一声，随即眉毛一皱命令道：“把这些人，统统给我带回去！” 第74章 智斗张捷 此话一出，整个二楼瞬间炸开了锅！林威的小弟们和张捷带来的警察们你推我搡，就差扭打在一起了！ “全都给我住手！敢动警察？不要命啦？！” 林威的一声怒吼，让大厅内瞬间安静了下来。除张捷外，所有人都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而林威却十分从容地坐了下来，对着张捷说道：“张警官，我只是带朋友们一起吃个火锅，应该不犯法吧？今天您要是赏脸坐下一起吃两口，我林某人自然十分欢迎；不然的话，慢走不送。” 说完，他便从滚烫的锅里舀出一勺热汤，直接泼洒到地上，差点溅了张杰一身。 “你！”张捷愤怒地指着林威的鼻子，正欲开骂，随即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放下手说道：“几十个无业游民不好好出去找工作，跑到火锅店来大吃大喝，我有理由怀疑，这里正在进行一场非法集会！” “怀疑是怀疑，事实是事实。我们一没偷二没抢，就大家高兴坐下来吃个饭怎么了？又没说不给钱，”说着，林威夹起一片牛肉吹了吹，塞进嘴里，“再说了，经济不景气，老百姓找不着工作，你们这些吃皇粮的不想着帮我们解决，反倒还要把人抓起来，算什么本事？” 话音刚落，人群中就爆发出了欢呼声和叫好声，林威的小弟们不停地鼓掌起哄，顿时让张捷下不来台！ “我们也是接到群众举报，前来办理公务。如果你不满意，可以跟我回去做个笔录。没有问题，我们自然会放你走。”站在张捷身旁的副组长奥斯卡接过话茬，想要替自己的老大打个圆场。 “哟，群众举报？哪个群众？举报什么了？举报我们吃火锅味儿太大？还是声音太响？如果随便一个举报都能抓人的话，那我整天啥都不干了，今天举报这个，明天举报那个，你们当警察的，还要不要好好办案了？” 林威刚一说完，小弟们又顿时拍手称快！短短几句话，把堂堂反黑组的正副两个组长架到火上烤，惹得张捷面色铁青，却又无从反驳。 “各位警官，你们也看到了，这里太平的很。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请回吧。”说完，林威举起酒杯，冲着张捷甩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放下了杯子。 灰头土脸的张捷，自知没法儿强行抓人，便只得用鼻子喘了个粗气，带着自己的组员离开了火锅店。 待警车呼啸着离开后，老杰兴奋地对着众人喊到：“老大的话，有理有利有节，把警察都说得抬不起头来！以后在黑水市，就没人敢欺负我们！来，我们敬老大一杯！” 林威虽然表面上春风得意，实际心里慌得一逼！当然，他慌，倒不是因为刚才发生的那件事。而是他心里明白，张捷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发走的怂货。他选择离开，按照华人的话来说，就是“小不忍则乱大谋”。 别看张捷走的时候灰头土脸的，他很有可能是为了后续盯自己盯得更死！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拿回赌场甚至坐上林克区扛把子这把交椅的事情，反而会充满不确定性。 “你们先吃着喝着，我去上个厕所。”于是，他招呼大家坐下，自己倒是站了起来，匆匆走向厕所。 来到男厕所里，林威先是检查了一下里面有没有人。在确认没人后，他便悄悄反锁上厕所门，然后躲到了最里面的那一个隔间里，掏出了大哥大。 “老大，是我，林威。” 十五分钟后。 碰了一鼻子灰的张捷，可没打算真就这么放过林威。毕竟刚才接到的报警电话里可是说得一清二楚，一伙不明身份的闲散人员，正在进行非法集会，并且将于今天下午闹事。 虽然没说具体闹什么事，但张捷心里清楚，一定和城边的那座赌场有关。 提到了这茬，那想必很多人会问：既然警察知道非法赌场的事儿，也知道林威他们究竟在干些什么勾当，那干嘛不直接把赌场和夜总会给一锅端了？那样岂不是更省事儿么？ 没办法，他张捷也想端啊，可是打掉一个赌场容易，打掉一个小岛会，谈何容易？今天冲掉了赌场和妓院，过两天又换个地方重新开张了，治标不治本。再说了，真要把所有帮众全都给抓紧去，那也不现实。这乌泱泱成百上千号人一股脑儿地给抓起来，监狱都塞不下！ 所以，别说是他了，就连乔治，在这件事情上也只能忍辱负重，争取擒贼先擒王，把帮派的核心成员都给逮了。要不然，怎么会有林威这种角色的存在？ 当然讲到这儿，大家心里应该都猜到，这打报警电话的是谁了。没错，正是哈齐兹那个挨千刀的。 虽说德古拉命令他消停一阵，夹紧屁眼做人。可这家伙偏不！他就要把积压在心头的这口恶气给出了！所以，在得知林威他们前去荣福火锅店聚餐后，哥们亲自报了警，把警察给引了过去。 咱们回过头来，接着说下去。虽然不知道个中内幕究竟如何，但作为一个扫黑警察来说，面对下午可能发生的恶性事件，张捷绝不可能掉以轻心。 所以，坐在车里打道回府的他，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再搏它一搏。 “哈特，”他对着驾驶座上正在开车的哈特说道，“下个路口把奥斯卡和昆汀放下车，你开我回荣福火锅店，我们把林威给带回局子里去。” 坐在副驾驶上的警员昆汀，和坐在张捷身旁的奥斯卡一听，惊讶不已，不约而同地看向张捷。 “既然抓不了那么多人，就把他们的头儿给抓了。”看到二人的反应，张捷耐心解释道。 “我明白您的用意，”奥斯卡担忧地说道，“可是，就你们两个，我怕出事啊。” “不用怕，林威他不敢。。。。” 话音未落，张捷腰间的bb机突然就响了起来。他把bb机从皮带上拿下，放到眼前一看，顿时泄了气。 第75章 技高一筹 “怎么了老大？”看到张捷脸上那难以言喻的失落表情，奥斯卡赶忙问道。 “副局让我们回去。说今天下午，要启动反黑组的全员审查。” “全员审查？”奥斯卡挠了挠头：“这上个月不才刚审查过么？怎么又要查了？” “按照之前我和副局定下的规矩，每个部门都要经过三轮审查，这才是第二轮而已。” “这也太巧了吧？偏偏在这个时候。。。” 没等奥斯卡把话说完，张捷便抢先一步解释道：“为了避免走漏风声导致有人串通证词，调查组的调查方向都是严格保密的，且由副局直接发号施令，连我这个调查组组长都无权定夺。” 听到这里，大家虽然都明白了，但心里真是一百个不情愿！ “这他妈，如果副局是个黑警，那整个警局不就完了？”说到这儿，副驾驶座上的昆汀警员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你他妈别乱说话啊！”张捷赶忙给他头顶一记猛捶：“副局绝对不可能是黑警！” “为什么不可能呀？” “因为，副局的老婆孩子，就是受到黑警出卖，才被黑帮绑架并撕票的。”说完这句话，奥斯卡把眼睛看向了窗外，面露悲伤。 刚进局里没几年的昆汀，哪里知道这档子事儿啊！可他刚想追问下去，便被张捷大声喝止，不敢再说话了。 有了乔治暗中帮忙，使了一招调虎离山的林威，这才稳稳当当地吃完了午饭，带着兄弟们前往赌场。 本以为胜券在握的哈齐兹，正在大厅里带着一干兄弟做着开业准备呢。眼看这赌场外浩浩荡荡冲进来了几十号人，他顿时大惊失色！ “卧槽？我报警了呀。。。”哈齐兹呆愣在原地，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林威走在人群的最前面，双手插兜，慢慢悠悠地来到哈齐兹面前，冲他轻蔑地笑了笑。 “哈总，我们来交接了。你们准备好了么？” 听着林威嘲讽拉满的语气，看着他脸上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哈齐兹顿时血气冲脑，用手指着林威的鼻子大声嚷嚷道：“我警告你，你他妈别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就是论资排辈，你也得对我客客气气的！” “你他妈别太嚣张啊！”站在林威左侧的老杰上前一步，怒目圆睁地盯着哈齐兹。 要知道，老杰虽然性格上没有那么强势，但他毕竟人高马大，还留着个大胡子，论气势可真不输给谁！被他这么一瞪，哈齐兹也不由得朝后退了两步。 赌场里的火药味瞬间浓烈了起来，两拨人针锋相对，互相指责，谁都不让着谁。 眼看场面快要失控了，林威抬起头来大吼一声：“都他妈给我停下！”那架势，同中午在火锅店那会儿如出一辙！ 有了他的这么一吼，全场必然是安静如鸡。林威又恢复了刚才贱兮兮的笑容，看着哈齐兹说道：“我说哈总，您该不会连小岛先生的指令都敢反抗吧？如果真是这样，别说对您客客气气了，让我给您擦鞋我都愿意啊！当然，要是您还有那么点理智，就请带着您的人离开这里，不要影响我们开张。” 这话说的，直接把哈齐兹给顶到了杠头上！他要不走，就是造反； 要是走，就是怂逼。反正无论如何，这哥们面子上是肯定挂不住了。 四目相对间，咬紧牙关恶狠狠瞪着林威的哈齐兹，终于无奈地哼了一声，挥手让自己的小弟们跟他离开。 “慢走不送哦！”林威对着哈齐兹一行人灰溜溜的背影，得意地喊了一声。 下午四点，赌场如同往常一样开门迎客。但在情理之中的是，一直到晚上十点，本应出现的高峰期，还是未能如期而至。 看着大厅内稀稀拉拉的人群，呆伦不禁感叹道：“这几个月，真的都让德古拉那帮人给糟蹋了。” “可不是么，”老杰交叉双臂，靠坐在空无一人的赌桌上，“原本这时候，你们这儿是人声鼎沸，我们夜总会那也得是夜夜笙歌。你看看现在，哪怕不算荷官、服务生和楼上的小姐，只算咱们看场子的兄弟们，还比客人多。” 说到这里，二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要是这样下去，不出一周，兄弟们夺回场子的兴奋劲儿就得被耗完。吃不上饭，大家伙儿迟早会怨声载道。 老杰和呆伦都能看出来这赌场成了个烫手山芋，林威怎么可能察觉不到？但是他心里一直都很清楚，自己迈出的这一步，只能说是取得了让小岛幸三正眼瞧自己的机会。想要让他真正重视自己，就得想办法让赌场的生意重新红火起来。 而且，重视是一码事，信任又是另外一码事。乔治对林威说过，如果想要获取小岛幸三的信任，就必须要比德古拉做得更出色。 怎么个出色法呢？你德古拉不是把林克区的赌客嫖客都给忽悠到夸克区了么？按照常人的思路，想办法把这些人都给引回来，重新变成自己的顾客，那林威肯定就成功了。 况且前两年林威刚打入小岛会集团内部的时候，就整理过林克区的赌客信息。对他来说想要做到上述这件事，简直易如反掌。 但抢来抢去，不都还是自家生意么？既算不上什么大本事，在小岛幸三面前也没有什么值得炫耀的点。 要想彻底获取小岛幸三的信任，最好的办法，无外乎于他林威不把曾经失去的那些顾客给夺回来的前提下，还能把场子的生意给做活了。 但林威毕竟是个卧底警察啊！他总不能为了接近小岛幸三，去做那些“逼良为娼”的伤天害理的事儿吧？否则不成了本末倒置了嘛！ 思来想去，他决定，把那些小岛会的敌对帮派作为切入点，逐个击破。这样，既能够打击黑水市的黑恶势力，又可以提升自己在小岛会内部的地位，可谓是一举两得！ 至于要从哪个帮会率先入手，他也早已做好了打算。 第76章 替天行道 咱们之前提到过，虽然黑水市内大大小小的帮会数不胜数，但真正成规模且具有影响力的，寥寥无几。盘踞在唐人街的山河会，可以算是一个。 所以，林威便把矛头，对准了山河会。 当初在听到他的这个建议时，乔治是颇感意外的。在他们的认知里，华人一直都是团结的代名词。不管在唐人街内外，皆是如此。没成想，林威居然想拿自己的同胞开刀！ “哼，同胞，”谈到山河会的这帮人，林威不屑地说道，“他们欺负弱小的时候， 可没把我们当同胞！” 诚然，几十年前的山河会，确实是移民来到埃斯国的华人，为了不受外人欺负，而抱团取暖成立的一个社团组织。 但经过了多年的帮派争斗，尤其是被小岛会打得元气大伤后，他们也只得居于一隅，窝在唐人街里不敢向外扩张。 既然打不过外人，那就窝里斗呗！久而久之，山河会的性质就变了样。尤其是第三代会长黄天霸上台之后，山河会更是变本加厉坑自己人！不仅在唐人街里欺压老百姓、大搞黄赌毒，还把年轻一代的华裔给带上歪路，搞得整个华人社区乌烟瘴气、鸡飞狗跳！ 因为父亲职业的关系，林威从小就充满正义感，早看这帮人渣不顺眼了！现在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能铲除唐人街里的这个毒瘤，还能踩着他们的尸体上位，何乐而不为呢？ 得知林威真实想法后，乔治便同意了他的行动请求，并允诺在必要时候，给予他一定的支援。 1992年12月，埃斯国，黑水市。 四季如春的埃斯国，在这一年的冬天，竟也飘起了小雪，让国民们不由得感到阵阵凉意。而比天气更凉的，恐怕就是林威手下那些小弟们的心了。 距离林威重新接手赌场已经一个月了，眼看场子里的生意仍旧没有什么起色，德古拉和哈齐兹那哥俩别提有多高兴了！与之相对的，林威手下的这帮兄弟们，士气算是低落到了极点。 尤其是那帮最早跟着黄老板混夜总会的兄弟们，赌场对他们来说本来就不是“主场”，还指望着林威能够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把夜总会给拿回来呢！结果不但夜总会没拿回来，赌场看着都快黄了！ 虽说老杰在和林威相处许久后，已经臣服于他的脚下，但下面那些人都是实际的很的。他们才不管谁当老大，只要能让自己有饭吃，他们就认；让他们吃不上饭，他们就不认。久而久之，帮派内部，难免会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 林威当然早就预料到了这种声音的出现。甚至更直白地说，他正期待着这些声音能够早日出现。 这又是为什么呢？其实，道理也很简单。 正所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之所以他看似迟迟没有动作，正是因为如果把夜总会也太容易地拿回来的话，虽然短期内可能士气大振，但这种士气，就跟当时他掏钱给大家发生活费一样，爽的了一时，爽不了一世。期待的东西来得太容易，往往就会不够珍惜。过不了多久，他们又会陷入无尽的贪念。 但让小弟们饿上一阵，他们才能体会到失而复得的不容易，以后才会更加珍惜，努力把场子的生意给搞起来。 既然现在不和谐的声音出现了，林威便知道，可以开始行动了。 这两个月来，他并不是什么都没做。恰恰相反，他做了太多的事情，只是下面的小弟不知道罢了。 正所谓结硬寨、打呆仗，厚积薄发！圣诞假期即将来临的前一周，林威把呆伦和老杰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开始部署起“圣诞攻势”来。 他的目标很简单也很直接，就是直接抢夺唐人街里的客源，不仅要把本就属于小岛会的客户拉回来，还要变本加厉，一举扫清山河会的残余力量。 听到他的想法，呆伦和老杰二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要知道，先前林威进去蹲号子的时候，山河会可没少欺负他俩。 可纵使哥俩想要报仇，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摆在面前：虽说山河会是个小帮会，但好歹也有一百多号帮众，林威手底下就这么三四十号人，怎么打？除非小岛幸三出手，找其他堂口来帮忙，否则林威还真不是那黄天霸的对手啊！ 看到他俩愁眉苦脸的样子，林威淡定地一笑：“你们别担心，到时候只管让兄弟们开着车，上唐人街的门口拉人就是了。” 见林威踌躇满志的样子，老杰和呆伦也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花花肠子，只是听着他安排战术：什么时间、带多少人、出现在哪里、抢哪些客户。 临了，林威猛地一拍桌子，信心十足地说道：“我们要把这个圣诞节，变成林克区灰色产业的一场狂欢！” 几天后，全国人民期盼的圣诞假期如约而至。大街小巷充斥着“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的歌声，所有店铺都装饰上了圣诞树和彩灯，马路上还时不时会经过几个打扮成圣诞老人模样的人，给来往的市民送上圣诞祝福。 虽说这圣诞节和咱们华人没多大关系，但毕竟是公共假期，又是在别人的土地上，总得入乡随俗一把。于是乎，整个唐人街也一改往日的中式风格，与外面一同张灯结彩，过起了洋节日。 既然这样，那唐人街里出现几个圣诞老人，也是再合理不过的事情了。 “嘿哥们，节日快乐！”一家伪装成理发店的妓院外，一个小年轻正准备进去找个乐子，突然被迎面走来的一个圣诞老人给拦了下来。 年轻人扶了扶眼镜，略带怀疑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大高个儿，也回了一句“节日快乐”。 正当他准备推门而入的时候，圣诞老人一把将他拉住，拽到了一边。 “圣诞老人带你去个地方，不仅有你想要的东西，还有礼物送哦！去不去？” 说着，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用绿色礼品纸包裹住的小袋子，放到年轻人的眼前晃了两下。 第77章 圣诞攻势 对于这种趁着圣诞假期派送小礼品打广告的套路，民众早已见怪不怪了。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圣诞老人手里拿的，还只是半个巴掌那么屁大一点的小礼包，哪里提的起年轻人的兴趣？ 于是，他便不耐烦地推开圣诞老人的手，准备回到理发店门口。 “欸，机会仅此一次啊！真的不拆开看看吗？” 听到背后传来的声音，年轻人先是转过头白了圣诞老人一眼，随即走了回来，一把撕开包装纸。 当他正准备用包装纸里的“小礼品”羞辱一下圣诞老人时，却被随着包装撕开而洒落一地的东西给惊呆了！ 没错，洒落在地上的，正是一颗颗粉红色的小药片！ 年轻人顿时两眼放光！只见他二话不说，立马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药片，放到嘴边吹了吹，定睛数了数，足足十颗！他毫不犹豫地吞下一颗，然后兴奋地问道：“你说的地方，在哪里？” “跟我来！”圣诞老人甩了甩头，带着年轻人，朝唐人街外走去。 不一会儿，二人便来到了唐人街牌坊对面的一辆面包车前。圣诞老人拉开车门，示意年轻人进去。 那年轻人一开始还有些紧张，可当他看到车里已经坐了好几个面熟的嫖客后，他的心里转而放心了一些，一头钻进了车里。 圣诞老人关上车门，拍了拍车窗，坐在驾驶座上的两个小弟便冲他点了点头，发动起汽车扬长而去。 然后，他又在自己厚重的红衣服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个大哥大，按了几个数字。 “呆伦，我老杰。又过去了一车人，你可以安排另外一辆车过来了。” “放心吧，已经在路上了。”电话那头，传来了呆伦得意的声音。 放下电话的他，看着重新热闹起来的场子，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一下午的时间，两辆面包车不停往返于唐人街和林威的赌场，前前后后从唐人街的赌场、妓院和烟馆门口拉了得有五六十号客人！ 不仅如此，有十几二十个许久未见的老面孔突然也在这天重新回到了场子里。再加上原本那几十个不离不弃的赌客们，这还没到晚上呢，场子里就已经超过了一百个客人！呆伦都快不记得，上次一次这么热闹的场景，是在什么时候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林威的提前行动。为了这次“圣诞攻势”，他可是早早地就从马克那里额外采购了一批小丸子，专门用来做拉客的赠品；还有那几件圣诞老人的衣服，也是他提前一个月就采购好，藏在自己家里的。 至于那些重新回到场子里的客人，也是林威在用以前整理好的名单一一调查后，得知这些人并没有流失到德古拉的场子里，而是在区里的一些杂场里混迹。 于是，他便逐个拜访，通过电话和面谈的形式给予承诺：只要这些人重新回到自己的场子里消费，那么所有的筹码也好、毒品也好、甚至是姑娘也好，统统打九折！终身有效！ 有这样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啊！于是，那些赌徒纷纷被林威说动，重新回到了赌场。 要说为什么他默默地做了那么多事，却不告诉下面人，让他们帮忙一起参与进来。倒不是他不信任小弟们，而是这些办法毕竟是“阴招”，要是弄得动静太大，最后极有可能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走漏了风声，导致胎死腹中。 这天晚上，城边的这座场子里灯火通明！从一楼到三楼，全都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林威的这些小弟们泊车的泊车、换筹码的换筹码、维持秩序的维持秩序，即使忙了一个通宵，都感觉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一般兴奋！ “这只是我们复兴的第一步，”站在二楼走廊上的林威，对着身处左右的老杰和呆伦说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接下来，就得让兄弟们做好武斗的准备了。” 正所谓几家欢喜几家愁，这边林威赚了个盆满钵满，那边唐人街的黄天霸可就摸不着头脑了：圣诞节这么旺的一个传统旺季，怎么自己的场子里，却比外面大马路上还要雪花飘飘、北风萧萧呢？ 自觉异样的他，连忙在第二天就展开了调查。当然，这都第二天了，还想在大街上抓住林威的“圣诞老人”们，可就是痴人说梦喽！ 因为，圣诞假期的第一天晚上，他就让小弟们给场子里给所有的客人做了登记，弄了个签到本。并且林威还允诺道，未来一个月，这些客人每过来签到一次，就可以免费领一包五颗装的小丸子。如果这些客人再带其他客人来场子里，那么，他和他带来的客人，每人额外多领一包小丸子！ 这么一来，林威便不用再让自己的小弟们上街，反倒是可以“守株待兔”，等待客人们主动找上门来。 同样主动找上门来的，除了越来越多的客人外，还得有咱们的山河会头子——黄天霸。 只不过，黄天霸的举动，早就在林威的意料之中。与其在街上让你逮个正着，倒不如我继续跟你玩儿阴的。你黄天霸想动我林威一根毫毛，就得亲自“登门拜访”才行。 这也是为什么，前一天晚上，林威会让呆伦和老杰做好武斗的准备。 话说这山河会的那帮小弟们，虽然在大街上转悠了一天，也没发现什么不寻常的人或事。但林威的这股“圣诞风暴”实在是刮得太大，没多久便传进了他们的耳朵里。 得知真相的黄天霸，那是气得叫一个咬牙切齿：“林威这臭小子，也不知道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前来汇报情况的山河会二号人物、黄天霸的弟弟黄天明也是跟着义愤填膺：“妈的，连我们山河会的生意都敢抢，也不看看自己是谁！哥，我们非教训教训他不可！” 说干就干！二人当即决定，带领一些帮众前去城外的场子，好好会会林威这个毛头小伙。 第78章 砸场子 就这样，圣诞假期的第二天晚上，四辆面包车两前两后，夹着一辆黑色的凌志汽车，穿过被白雪覆盖了的街道，匆匆前往城边的那座赌场。 正在门口代客泊车的两个小弟，一看远处原本空荡荡的柏油路上，突然传来了光亮，有几辆车正呼啸着朝这边冲来，便预感到事情不对。 “阿强，事情有点不对，你快进去找伦哥和杰哥！”其中一个小弟连忙挥手，另一个小弟便忙不迭地转头跑回了场子里。 此时的老杰正在三楼当着老鸨呢，而呆伦又在二楼的vip厅给客人端茶送水。所以小弟在一楼大厅里转了一圈，愣是没找到他俩，反倒是在一张百家乐的桌前找到了正在看热闹的林威。 小弟把耳朵凑到林威耳边，气喘吁吁地说道：“老大，不好了，貌似有仇家找上门来了！” 林威双手背在身后，半转过身子看向前来通风报信的小弟。可他正欲发问呢，突然另外一个泊车小弟就被人从大门口给扔了进来，重重摔在地上！ 接着，二十多个彪形大汉蜂拥而至，簇拥着一个身穿唐装，头戴地主帽的老头儿走进赌场。 原本热火朝天的赌场瞬间寂静一片，几秒钟过后，客人们这才好像反应过来了一般，争先恐后地朝赌场深处跑去，躲到林威和他的小弟们身后瑟瑟发抖！ 有两个胆子大的家伙，反其道而行之，向着赌场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嘴里还嘀咕着：“不玩了不玩了。” 可还没等他们摸到大门呢，就被山河会的小弟用眼神给呵退了回来，乖乖朝里面躲去。 “哟，这不是咱们黄大老总么！稀客稀客！” 人仰马翻间，林威默默做了个深呼吸，然后笑着迎上前去。当他走到黄霸天面前时，礼貌地鞠了个躬，然后伸出右手看向他。 “哼，别跟我来这套！”黄霸天把脖子一扭，看向其他地方，完全不给林威面子。 “哎呀，您看您这是干嘛？要不这样，我办公室里有上好的西湖龙井，走，我给您泡一杯去！” 说着，林威便一把挽起黄霸天的胳膊，便准备将他拖到自己的办公室。可人家堂堂一个山河会的老大，怎么可能听你的？只见他胳膊猛地一甩，便甩走了林威的手。 不仅如此，他还环顾四周，不怀好意地说道：“听说林老板最近生意做得挺好，特地来看看。没想到啊，这人声鼎沸的，确实不错！只不过，好多张脸，我黄某人看着怎么有些面熟呢？” “嗨，谁都有审美疲劳的时候，这边逛逛、那边玩玩，不也挺正常么？”毕竟是自己的场子，林威也不想把场面搞得太难看，便继续好声好气地打着哈哈。 黄天霸今天可是来闹事的，他可不管你态度好还是差，目的就是为了搞臭林威的名声啊！于是乎，他便伸手一指，对着躲在林威小弟身后瑟瑟发抖的赌客们说道：“在座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我听好喽！从今天起，要不上我唐人街的场子里消费，要不就别在这条道上混！谁要是再让我发现偷偷来这里，可别怪我黄某人不客气！” 嘿这个老家伙，竟然直接恐吓起来了！士可忍，孰不可忍？不过，听到这话的林威，竟然没有像众人所预料的一般大发雷霆，反倒是十分淡定地点了点头，鼓起掌来了！ “黄大老总果然胆识过人，随便一句话，把我和客人都给吓唬住了，”说着，他便无奈地转过身，对着所有客人摊了摊手，“各位客人，今天的营业到此结束，明天请早！” 说完，他就让小弟们退到一边，放客人们出去。 眼看林威送客了，黄天霸倒也没有继续阻拦。只见他对着手下们使了个眼色，那些小弟便自动退到大门的左右两边，让客人们连滚带爬地离开了赌场。 没过多久，就连三楼的嫖客都已经跑完了。整个场子里只剩下了林威的手下和在赌场里干活的人们。 人都被赶走了，狠话也都放过了，他黄天霸就没什么好闹的了。于是，他也准备带着自己的小弟们，打道回府。 临走前，黄天霸指着林威的鼻子，气焰嚣张地说道：“林威，你要是识相的，就别再给日本人办事，愧对列祖列宗！否则我黄某人对你不客气！” “嘿，瞧您这话说的，”林威突然噗嗤一笑，“您黄大老总开的不也是日本车么？” 被他这么一怼，黄天霸立刻老脸一红，不知从何反驳。 林威趁势说道：“我虽然是替日本人办事，但我不坑华人。您刚才也看到了，来我场子里的，非黑即白，黄种人寥寥无几，华人可就更别谈了！” 接着，他又向前走了两步，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气：“反倒是你，可没少祸害咱们的同胞吧？” “你？！” 不容黄天霸反驳，林威便伸手指向他身后带来的那二十多个小弟，瞪大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你看看后面这些人，他们不也是咱们的同胞么？他们原本可以读书、上大学，跟刚才跑了的那帮洋鬼子一样，坐在办公室里，穿得人模狗样，赚着正当的钱！ 但因为有你黄天霸这样的人，他们早早地就走上了歪路，有今天没明天，胡作非为，为非作歹！你说说，咱们俩，到底谁更对不起祖宗？！ ” 虽说这些话，从林威的嘴里说了出来，但它们所代表的，却是林正兴最真实的内心！听到这一番话后，黄天霸身后的小弟们，有几个甚至还羞愧地低下了头。 而莫名其妙挨了一顿批斗的黄天霸，那叫一个又气又恼！只见他眼睛瞪得像铜铃，高喊一声：“放肆！！！” “放肆？？”林威冷冷一笑：“更放肆的，还在后面呢！兄弟们，关门打狗！” 还没等黄天霸一伙人反应过来呢，只听得“砰砰”两声巨响，赌场的大铁门，竟然被人从外边给关上了！ 第79章 软硬兼施 这两记响声，可算是震到黄天霸和他的小弟们的心坎儿里去了！只见落在最后的那几个小弟，慌张地转过身，想要推开大铁门。可那铁门却像是被从外边锁住了一般，纹丝不动！ 这下，别说是小弟了，连黄天霸心里都抖了三抖！当然，他依旧故作镇定地把手往身后一背，看着林威问道：“林威，你想干嘛？” 谁知，林威又嘲讽般地笑了一声：“这是我的场子，我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刚才那么多客人在，动粗影响不好。现在客人都走完了，那我就不用客气了！” “你在威胁我？！” “你刚才在我的场子里放狠话，还有脸说我威胁你？” “你可别忘了，我山河会有一百多兄弟！你就这三四十号人，敢跟我斗？！” “没错，”林威环顾四周，“即使算上服务生和楼上的姑娘，我这也不过六七十号人，跟你是没法儿比。但是，你现在带来几个人呢？如果我现在要收拾你，那请问，你的剩下那一百号小弟，来不来得及救你？” “你个臭小子！”黄天霸气得浑身发抖，原来这家伙，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正在这时，黄天霸带来的一个小弟忍不住插嘴嚷嚷道：“林威你可别忘了，你自己家就在唐人街！有胆子你就碰我们试试看，我看你还回不回得了家！” “狗东西，这里轮得到你说话？！”老杰说着，就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作势要打！如果不是因为那小子躲在人群后边，估计真就被老杰给拖出来教做人了！ 林威大声喝止了老杰，让他赶紧回到自己这一方，然后指着那个出头的山河会小弟怼道：“哼，我林威以后回不回得了家，这事儿不好说。但我知道，你们要是再敢放肆，那今天，在场的所有山河会的弟兄，就别想回家了！” 黄天霸毕竟也是华人，知道什么叫做“好汉不吃眼前亏”，要是在林威的地盘上硬碰硬，一定没好果子吃。况且，虽然林威现在看似势单力薄、孤立无援，但说到底他还是小岛会的人，万一真干起来，小岛幸三前来插手，还真不好收场。 于是，他便不再放狠话，语气稍微软下来了一些：“都什么年代了，还搞那些打打杀杀，丢不丢人？有什么话，一起坐下来说清楚。” 不战而屈人之兵，此乃上计。既然黄天霸被自己的气势给吓退了三分，那林威自然不会赶尽杀绝，便主动顺着他给的台阶往下走。 “好啊，我这儿龙井管够，请！”说着，林威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黄天霸让小弟们等在原地，自己朝林威所指的方向走去。 在跟上黄天霸的脚步前，林威对着身旁的老杰耳语道：“这个老狐狸可能会使诈，你看着点，别让他的小弟打电话叫增援。” 老杰对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放心，林威这才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前去，毕恭毕敬地替黄天霸打开了自己办公室的门。 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的老大，黄天霸也不是真的那么怂的人。这不，刚一进办公室，只有自己和林威两人了，他就又回到了先前嚣张跋扈的状态，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把双脚翘在茶几上，半眯起眼睛看着林威。 而林威呢，也没有露出愠色，反而毕恭毕敬地拿出茶杯，放进一撮茶叶，又用热水瓶倒了些热水进去，端到黄天霸脚边。 “林威，你刚才在外边很威风啊！什么‘关门打狗’的话都说出来了！怎么，老虎不发威，你当我病猫吗？”黄天霸歪着头，一脸鄙夷地看向林威。 而林威则坐到他身边，不紧不慢地说道：“黄大老总，这里毕竟是我的场子。您在我场子里吆五喝六，我要不放点狠话，以后还怎么服众啊？” “服众？”黄天霸听到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你都提前做好了我会来砸场子的准备，还需要服众？” 其实，从赌场大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起，黄天霸就已经意识到，自己落入林威的圈套了。要不然，以他的脾气，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服软？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既然林威在策略上技高一筹，那黄天霸只有转武斗为文斗，才有可能全身而退。 “林威，大家都是中国人，没必要赶尽杀绝吧？你两天时间就抢了我几百个客人，你让我怎么活？让我外面那些兄弟们怎么活？” 林威心想：老子可不就是要赶尽杀绝么？不把你们山河会这颗毒瘤给拔了，唐人街永无宁日啊！ 但他嘴上当然不会这么说，便笑眯眯地说道：“市场经济，自由竞争。您自己都说了，现在已经不是打打杀杀的年代了，想要让客人们回到您的场子，多搞点营销手段就行了！” 你说黄天霸这样的人，往上数三代都是靠拳头说话的，要是真有这脑子搞商业，也不至于发展了几十年还只是个小帮会。刚才那话不过是缓兵之计，没想到竟然被林威给借用了！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旁门左道，不稀罕！”讲不过林威的他，只得哼了一声，背过头去。 “时代在进步，咱们也不能墨守成规么不是？还是得学学新花样，”林威拿起桌上的茶杯递给黄天霸，“就您刚才那进门之后的虎样，别的我不说，即使那帮赌客嫖客瘾君子们不敢上我这儿来了，他们也一样不敢去您那儿啊！最后不还便宜了外人。” 林威的话，虽然语气上是客客气气的，但实际上却是刀刀致命，字字诛心！其实他也没说错，那些三教九流的人被黄天霸这么一威胁，谁还敢去他的场子？还不得躲他跟躲瘟神似的！ “反正你林威要是再敢上我场子里挖人，我可对你不客气！”自知说不过林威的黄天霸，只得吹胡子瞪眼地放了句狠话，然后便一言不发地坐在沙发上，接过林威递来的茶杯，慢悠悠地吹了起来。 第80章 关门打狗 与此同时，大厅里那两拨人还在警惕地对峙着，生怕有一方率先动手，打破眼前这微妙的平衡。 “把门开开，我烟瘾犯了，得出去抽根烟。”正在这时，山河会的一个小弟，突然嚷嚷着要出去抽烟！ 老杰顿时警觉起来，直接回绝道：“要抽烟的话，就在这里抽，我们场子里不禁烟。” 见一计不成，那个小弟又心生一计：“那我去上个厕所总行吧？” “这个可以。” 听到老杰答应了，他赶忙朝着角落的一条小走廊跑去。老杰一看，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嘿，你认识路么就瞎跑？这边！那边是他妈储藏室！”于是，他便大喝一声，把那个小弟给叫了回来。 那个小弟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顺着老杰所指的方向飞奔而去。 待他的身影钻进了另一条走廊尽头的厕所，老杰看着剩下的山河会小弟，故意对着呆伦说道：“呆伦，待会儿他们谁敢出声，就弄死他！” “没问题！”呆伦也跟着一唱一和，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山河会的那群人。 接着，老杰便一溜烟儿地跑向厕所。他刚一冲进去，就听到最里面的隔间里传来了那个小轻声弟打电话的声音。 “天明哥，哎呀妈呀总算接通了！出事儿了！那个，老大他带我们。。。” 话还没说完呢，隔间的门就被老杰猛地一脚踢开！木门重重地砸到这个通风报信的小弟面门上，把他的鼻血都给砸出来了！ 老杰拔出腰间的匕首，怒目圆睁地看着眼前这个山河会的小弟，伸出一只手，示意他把大哥大交给自己。 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砸，这小子早已眼冒金星，哀怨啼鸣了，哪还敢违抗啊！于是，他便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将大哥大递给了老杰。 老杰把大哥大的听筒放到耳边，听着里面传来黄天明焦急的“喂、喂”声，冷笑一下，挂断了电话。 “你他妈给我老实点儿！”话音刚落，老杰对着这小子的面门抡起一脚，直接把他踹得白眼一翻，一屁股坐进马桶里，不省人事了！ 没过一会儿，外边那上百号人，便眼睁睁地看着老杰独自从男厕所里出来，手里还捏着个大哥大。山河会的帮众们立刻意识到，前去通风报信的兄弟多半是栽了！几个胆子大点儿的，立刻朝厕所跑去，想看看自己同伴怎么样了。 “都他妈给我站在原地！”但是，老杰的大吼，让他们一下子停在了原地：“谁要敢离开这个大厅，别怪我们小岛会不客气！呆伦，看着他们！” “没问题！”呆伦回过身子，对着老杰比了个“ok”的手势。 眼看那几个人又乖乖地回到了自己队伍的中间，老杰这才带着大哥大，走向林威的办公室。 其实刚才他的那一吼，办公室里的林威和黄天霸可都已经听到了。自然而然，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二人心里都门儿清！ 自知计划失败的黄天霸，长叹一口气，把茶杯放回茶几上，站起身子理了理衣服裤子说道：“感谢林总的招待，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慢着，”可谁知，已经坐回自己办公椅上的林威，却突然脸色一沉，叫住了他，“你当这里是公共厕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坐下！” 话音刚落，老杰就推开门，带着大哥大从外边走了进来。他把大哥大放到林威的桌子上，小声说了句话，然后看向对面正站着的黄天霸。 林威拿起大哥大，冷笑一声：“黄天霸，你真是不识好歹！我好心好意想放你一马，你却敬酒不吃吃罚酒！看来，今天不给你点教训，你是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你、你。。。你要干什么？？”黄天霸顿时有些慌张起来，指着林威大声质问道。 “我要让你知道，我林威可不是好惹的！” 说完，他把手里的大哥大猛地往地上一摔，一脚踩了上去！ 看到这一幕，老杰仿佛像是接到了指令一般，猛地扑向黄天霸！见状，黄天霸是撒腿就跑，一溜烟儿地冲出了办公室，边跑还边喊救命！ 大厅里听到动静的山河会的小弟们，眼看自己的老大仓皇逃窜出来，那还不得赶快上前救人啊！于是，他们也顾不得老杰和呆伦的威胁了，纷纷向黄天霸跑去！ 黄天霸就像是只小鸡似的，躲到了一个身强力壮的小弟身后，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瑟瑟发抖！而老杰呢，则像是只老鹰一般，和那个小弟你躲我闪，想要伺机而动，抓住黄天霸！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大厅里顿时乱成一锅粥！小岛会的几十号兄弟，把那二十多个山河会的小弟给团团围住，就等林威发号施令了！ 而林威呢，则将双手背在身后，慢悠悠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 “林威，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你别搞得鱼死网破！”黄天霸从小弟背后露出半个脑袋，对着林威嚷嚷道。 “放心，我会‘留一线’的”，林威冷笑一声，对着场子里所有人高喊道，“兄弟们，只要不打出人命，给我狠狠地打！” 早就憋了一整晚的兄弟们，听到林威这么一说，那还能忍得住？纷纷抄起早就在赌桌底下准备好了的家伙事儿，什么棒球棍擀面杖橡胶棍之类的，争先恐后地冲了上去！一瞬间，杀声和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他奶奶的，敢跑来这儿坏老娘生意，姐妹们，我们也上！” 一直站在三楼走廊上看热闹的妓女们，眼看下面打成一团了，从各自的房间里抄起折叠凳就噔噔噔从三楼跑了下来，加入了战斗！ 服务生、荷官、妓女，还有林威的小弟，七八十号人对着那二十多个山河会的小弟那是拳打脚踢，拳拳到肉！把他们打得抱头鼠窜，连连求饶！ 有些人还想着躲到桌子下面避难呢，根本无济于事，被硬拽着脚从下面拖出来，然后三四个人上前又拿棍子抽，又拿凳子砸，直到打得血肉模糊奄奄一息，才肯善罢甘休！ 第81章 警徽丢失 别说这些小弟了，就连黄天霸本人，都被人生拉硬拽，不仅身上的唐装被扯开了一道大口子，连头上的地主帽都不知所踪！一边哎哟哟地到处跑，一边嘴里还骂骂咧咧，控诉林威以多打少，不讲武德！ 这一架，与其说是帮派斗殴，倒不如说是小岛会对山河会的一次单方面“屠杀”！黄天霸带来的这二十多个人，面对对方人数上的碾压态势，压根就没有还手之力！仅仅过去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包括黄天霸自己在内，所有山河会的帮众们全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一边左右翻滚，一边嗷嗷直叫。 那个先前被老杰一脚踢晕的小弟，刚苏醒过来，正踉踉跄跄地扶着门从厕所里往外走呢！没成想，远远地就看到自家兄弟们连同老大一起，全都被打成了猪头三，赶忙头也不回地又躲到厕所里，往马桶上一倒，接着装死！ 还别说，这一场打下来，虽然没受什么伤，但对小岛会的弟兄们来说，体力消耗也不小！只见他们气喘吁吁，扶桌子的扶桌子，坐凳子的坐凳子，纷纷看向始终站在原地一动都没动过的林威。 “打个电话问问胡克医生，他的诊所里容不容的下这二十多号人。” 在林威的吩咐下，呆伦掏出大哥大拨通了胡克诊所的电话。一分钟后，他放下电话，冲着林威说道：“可以是可以，但是胡克医生那儿人手和床位都有限，估计得排队治疗。” “没事儿，能治就行。兄弟们听命！把黄大老总和他的弟兄们送去就医，医药费，我来承担！” 说完，林威便冷笑一声，转身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请吧，我们的‘黄大老总’。”老杰走到黄天霸面前，伸出一只手，想要把他从地上扶起来。 黄天霸虽然被打得像个大头娃娃似的，但他的脾气还在啊！只见他用尽全身力气，轻轻地把老杰的手撇开了一点，嘴里还吐出了一个字：“滚！” “嘿你个大傻逼，这事儿由得了你？”老杰那是又好气又好笑，直接一只手拉着黄天霸的衣领，像提小鸡一样把他给提了起来，然后往肩上那么一扛，气定神闲地朝赌场门外走去。 圣诞假期的第三天一早，整个林克区的大街小巷就传遍了林威把黄天霸打得找不着北的事情，可谓是让山河会的颜面荡然无存。 那些三教九流的客人们得知了这个消息，心里愈发肯定林威才是能耐人，便毫不理会黄天霸前一天晚上的威胁，继续光顾起林威的场子来！ 要说这黄天霸的弟弟黄天明，那可真是气得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林威给碎尸万段！但自己的哥哥还在人家手上呢，说的好听叫免费治疗，说的难听点，那就是人质啊！ 所以，即使在心里把林威祖宗十八代都艹了一百遍，黄天明也不敢有什么过分举动，只能任由林威耀武扬威。不过，他的心里也在算盘着，怎么整他林威一整，替山河会出一口恶气。 别忘了，林威的家还在唐人街呢。这几天，为了安全考虑，林威始终没有回自己处在唐人街的家，而是在老杰和呆伦家里轮流住着。既然没法儿动你林威本人，那动动你的房子总可以吧？ 于是，在黄天霸被群殴后的第三天一早，黄天明就带着自家兄弟，冲进了林威的公寓，能拿的拿，拿不了的就砸了。临走前，还用红油漆在他家的内墙、外墙和窗户上，写上“汉奸”两个中文大字，要的就是这家伙这辈子没机会再回到唐人街。 而搜查林威卧室的，则是黄天明本人。没有任何意外，他在床底下找到了那个鞋盒，以及鞋盒里的那枚唯一可以证明林威真实身份的警徽。 看到上面刻着的“林正兴”和警员编号时，黄天明并没有第一时间把林威和这个名字联系在一起。因为他知道，林正兴是林大福的独生子，而且在几年前就因为车祸过世了。 这件事在唐人街并不算什么秘密，但林正兴的警徽，为什么会在林威这里？他和林威之间，又是什么关系？虽说内心充满了疑惑，但黄天明并没有因此而大肆宣扬，反倒是不动声色地把警徽塞进了自己上衣的内插袋，然后继续搜寻起其他东西来。 得知自己家被偷了的林威，与其说是怒发冲冠，倒不如说是百般焦急！来不及迟疑，他就火急火燎地就赶回了自己在唐人街的那栋二层公寓。 林威并没有理会那些刺眼的鲜红大字，而是径直冲向二楼自己的房间。 “你们别上来，等在下面！”护送他回家的老杰和另一个弟兄正准备顺着楼梯跟上去呢，被林威立刻大声喝止！无奈，他俩只得乖乖等在一楼，既担心又好奇。 一进房间，林威便下意识地关上房门并锁上了门锁。顾不得看上一眼那一片狼藉的衣柜和书桌，他就飞速趴下身子，爬进了床底下。 床底下的那些东西，和一路上来所看到的其他东西一样，被扔得东倒西歪。看到那个布满灰尘的鞋盒也被打开，林威的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他仍旧把手缓缓伸向那个鞋盒，将它拖到了自己的面前。 果然，鞋盒里空空荡荡，那个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确实不见了踪影。 “他妈的！” 林威忍不住爆了句粗口，用手重重地捶了一下地板。 这么看来，警徽肯定已经在山河会的手里了。幸亏上面刻着的是自己的本名，要不然，林威这下必然会暴露。 只是，黄天明一定会用这个东西来要挟他。到时候，该怎么撇清关系呢？ 此时此刻的林威，思绪免不了地陷入混乱。但是，楼下毕竟还有老杰和另一个兄弟在等待，同黄天明相比，眼前更重要的，必然是不能让他俩看出自己的慌张。 于是，林威定了定神，钻出床底，开门走下了楼。 第82章 黄天明 “老大，上边怎么样？”林威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传来了一声略显多余的关心。 “和下面一样，都一塌糊涂、什么都没了。” 林威扶着扶手，缓缓走下楼梯，看着自己住了两年多的这个公寓，不免有些怅然若失。 老杰环顾四周，咬牙切齿地骂道：“妈的，那个黄天明，非弄死他不可！” “算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回去吧。” 三人坐进林威的白色丰田，正准备离开唐人街，忽然见得不远处的十字路口，两辆一模一样的黄色面包车拐了个弯儿，朝他们驶来。 “糟了！一定是山河会的人！”掌舵的小弟一看情势不妙，连忙发动引擎，想要把车开出路边的停车位。 但那两辆面包车行驶的速度如此之快，想要跑是一定来不及的。更何况现在是假日，又是大白天，唐人街上人来人往，万一撞到无辜的路人，更加得不偿失。 于是，林威便主动叫停小弟，让他不要做盲目的挣扎。虽万般不情愿，但小弟也只得无奈地熄火，眼看那两辆面包车从对面车道开来，直接堵住整条马路，把他们给堵在停车位里。 路上正常行驶的汽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吓得一激灵，纷纷慌张地急刹车，差点造成连环追尾！ 头车正准备按喇叭呢，一看从面包车上下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唐人街山河会的二当家黄天明，连忙把头埋进方向盘里，只敢露出双眼，偷偷瞄着前方的情形。而后面的那些车子，则活像一群大老鼠般，悄咪咪地掉头绕路。 穿着唐装，梳着大背头的黄天明，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像个教书先生一样，和他那个地主打扮的哥哥大相径庭。不了解他的为人的，可能还真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 只见他一挥手，小弟们便立刻里三层外三层地把林威的车子给围了起来，气势汹汹地观察着车内的情形。而他本人则慢悠悠地走到后座旁，敲了敲车窗。 “林总，好久不见啊！”林威刚一打开车窗，黄天明就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 林威知道黄天明的目的，便不跟他假客套，直切主题地说道：“二当家的，有什么事就冲我一个人来，放我两个兄弟走。” “哟，不愧是咱们中国人，有义气！” 黄天明本来也对老杰和另外一个兄弟不感兴趣，他的目标就是林威本人。况且，他也明白，自己想从林威嘴里知道的事情，老杰他们在场的情况下， 林威是一定不会说的。 于是，他便比了个“请”的手势，示意林威下车。 林威正准备拉开门走下车去，身旁的老杰就伸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老大，不要啊！” “放心，”林威回过头，笑着拍了拍老杰的手，“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说完，他便推开车门走了出去。老杰也挪着屁股想要跟出去，但却被林威抬手阻止。 临走前，他又走到驾驶座前，对着开车的小弟吩咐道：“你带着老杰先回去，什么时候来接我，等我电话。” 然后，他便转过身，淡定地看了一眼黄色面包车的车门上喷着的圆形标志。那个标志里有连绵的群山，和奔涌的河流，像极了中国的山水画。 这么美丽的场景，用在黑帮身上，真是暴殄天物！林威并没有将心中的鄙夷表现出来，而是不动声色地钻进了其中一辆车里。 车子开过两条街道，停在了一栋黄色三层建筑门口。林威认识这栋小楼，它是山河会的总部。从小，他就对这栋神秘的小楼充满了不屑与好奇两种自相矛盾的复杂情绪。 如今，自己终于有机会进去，一窥它的真容。但小时候的他，断然是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以这种方式，来到这里。 林威被几个彪形大汉围在中间，走进了一楼的大厅内。说是大厅，其实面积也就五六十平米的样子。墙上刷着上绿下白的油漆，看着跟医院似得。大厅里空旷的很，除了一个向上和向下的楼梯，和墙边杵着的关公大铜像外，空无一物。 只见山河会的小弟们在关公像前统一站定，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后，才继续向前走。 “你们这还有地下室啊？”在向上走时，林威还好奇地往向下的楼梯看了一眼，想要看看下方的情况。 黄天明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地下室有什么东西，你不用知道。” 二楼和一楼一样，都是没有什么装修的大厅。不同的是，墙角摆满了折叠凳，还有一个两边点着电子蜡烛的小型关公像，正立在一个香炉前。看样子，可能就是帮众们集会的地方了。 “你们在会议室里等着，我带林总上去单独谈。”黄天明指了指里边，那些小弟便乖乖地将靠在墙边的折叠凳展开，坐在了大厅里。 “记得给关二爷添柱香。”临走前，他还特地对着小弟们嘱咐了一声。 林威跟在黄天明的身后，上到了三楼。和前两层截然不同的是，三楼是两个并排的办公室一个在里侧，一个在外侧。黄天明推开了里侧——也就是更靠近楼梯口——的这间办公室，率先走了进去。 看来，另一间应该是属于黄天霸的了。林威瞄了隔壁一眼，走进了黄天霸的办公室。 这里和大多数黑道的办公室没什么不同，一个办公桌，一个老板椅，然后就是大沙发和茶几。两侧立着两个柜子，一个放酒，一个放烟。只不过，放烟的那个柜子里，还放了一些书籍。 “黄总果然是文化人，博学多才！”不等黄天明招呼，林威便自顾自地坐到沙发上，盯着柜子里的那些东西说道。 “嗨，不过就是些小说罢了，《三国演义》、《水浒传》这种。” “那也是名着了！” 黄天明并没有继续和他聊下去，而是靠坐进自己的椅子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警徽，丢在了桌子上。 第83章 警徽之辩 “说说呗，你跟这个林正兴，到底是什么关系？应该不至于只是大家都姓林这么巧吧？”黄天霸半眯起眼睛，指着桌上的警徽问道。 林威冷静地瞥了一眼警徽，随意地哼了一声说道：“我倒是挺想跟这个人沾亲带故的，可惜啊，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那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的家里？” “路上捡到的，”林威翘起二郎腿看着黄天明，“本以为能拿去唬唬人之类的，没想到，这货的主人已经挂了。所以我就把它藏在床底下，免得惹人怀疑呗。” 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慌张，林威还特地站起身来，走到办公桌前，伸手拿起那个警徽，用大拇指搓了两下。然后，他又不屑一顾地将它扔回了桌子上。 “这玩意儿对我没什么用，你要你就拿去吧。”说完，林威便转身重新坐回了沙发上。 可黄天明似乎是有备而来，并不相信林威的“鬼话”。只听得他也哼了一声，十指交叉托住下巴，看着林威问道：“林总，想不想听我讲个故事？” “黄总果然博学多才，还会讲故事，您说您说，洗耳恭听！” 林威说罢，黄天明便笑着拿起桌上的警徽，一边看着它，一边说道：“从前，有个警校学刑侦的学生，天性善良，嫉恶如仇。 本以为一切都跟安排好了一样，上学、毕业、进入警察局子承父业。但还没等到毕业呢，阴差阳错间，他却莫名其妙地接到了上级指派的任务，要他打入黑帮内部去当卧底。 作为警察的责任感让他接受了这份工作，改头换面，放弃了从前的自己，换了个新身份，成为了一个新的人。 但是呢，他又忘不了自己的过去。所以，他就把属于自己的那个真实身份，藏在了床底下。 这个人，就是林正兴。同样，他也是林威。林总，我的这个故事怎么样？” 听完黄天明的故事，林威忍不住拍手称赞：“不愧是黄总，真能讲故事！就您这想象力，不去写小说真是文坛的一大损失！哎呀，可惜啊，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不然我还能找警察局要一份工资。太可惜了。” 说罢，他便瘪起嘴无奈地摇了摇头，一副失望的样子。 见林威打死不认账，黄天明便又祭出了另一招棋。 只见他站起身来，把警徽往办公桌下的垃圾桶里一扔。然后气定神闲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起步来。 “故事嘛，毕竟是故事。不过这个故事里有几个细节，还是可以探讨探讨的。” “您说说看，有什么细节可以探讨探讨？”林威好奇地把身子往前一凑问道。 黄天明竖起一根食指：“第一，这个警徽的主人——也就是林正兴——如你所说，已经死了，他的墓就在市立公墓里，确实有这么回事儿。 可是，他死的时候还没有毕业。也就是说，那会儿的林正兴，还没有真正成为一个警察。既然如此，那警徽又是从哪儿来的呢？” 说到这里，黄天明故作好奇地看向林威，挑了挑眉毛，似乎在等待他的答案。 林威呢，则同样摆出一副好奇的姿态，用手一边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皱起眉头，煞有介事地点头道：“黄总说得对啊，这还没毕业人就死了，按理说也不该有警徽啊。难道我捡到的这玩意儿是假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谁没事去仿冒一个死人的警徽？吃饱了撑的。” “那要不，就是警察局看他英年早逝，所以发了个‘安慰奖’？” “安慰奖，”黄天明突然站定身子，哈哈大笑起来，“林总，你的想象力，可比我还要丰富啊！” “除了这两种可能性，我反正是猜不到第三种了。”林威交叉起双臂，半躺进沙发里。 黄天明笑着点了点头，然后竖起了两根手指：“那我们来探讨探讨第二个细节。也就是你，林威的出现。” “我？”林威惊讶地瞪大眼睛：“我又有什么故事可以说道说道？” “我花了两天时间，亲自走访了咱们唐人街的福利院，和一些当年和你在同一时期待在福利院里的‘伙伴’。 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点，那就是虽然你的名字和履历，确实明明白白地记录在册。但是，无论是当年带过你们的福利院阿姨，还是那些理应跟你很熟的‘兄弟姐妹’们，在他们的记忆力，都没有你林威的存在。 更别提你那栋公寓的来历了，公寓的前主人，不仅跟你没有任何关系，也跟福利院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林威，你是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林威看着黄天明满脸自信的表情，似乎是在对自己说：你看吧，我破案了。这下看你怎么狡辩。 若是换了一般人，遇到这种无解的回答，肯定就慌了神，进而露出马脚。但林威已经是个身经百战的卧底了，他并没有因此而慌张，反倒是对黄天明提出的问题不屑一顾。 “黄总，您还记得自己小学时候所有同学的名字不？” 黄天明皱起眉头，心知林威准备偷换概念，便反驳道：“我那个不一样，一起读几年书，和一起生活几年甚至十几年，完全是两个概念。” “那就是不记得呗，”林威淡定地笑了笑，“那我再问一个问题，如果今天您不是黄天明，而只是一个开出租车的，您敢不敢确定自己小学时候的老师，一定能记得您？” 这个问题的言下之意就是：我记得我的老师很正常，但我的老师带过那么多学生，就算不记得我，那也很正常。 原本胸有成竹的黄天明，被林威冷不丁来了个见招拆招，一下子不知从何反驳起。 但这个家伙也不是吃素的，眼看林威跟他斗智斗勇，玩儿得不亦乐乎，黄天明索性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按起号码来。 而这，就是他为林威准备的最后一招，也是最绝的一招。 第84章 父子对骂 “去，把他给我带上来。” 挂了电话，黄天明坐在老板椅内一言不发，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林威。 他？难道说？ 林威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名字。还没等他继续想下去，只听得楼下传来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下而上，越来越近。 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林威尽全力抑制住内心的愤怒和担忧，若无其事地看向办公室的大门。 很快，门口便传来了“咚咚咚”的三声，外边有个人喊道：“天明哥，人带来了。” “进来吧。” 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架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朽走了进来。这个老朽不是别人，正是林大福。 “你们两个小畜生，知不知道我是谁啊？啊！敢动我一根毫毛，老子弄死你们！” 虽然看上去弱不禁风，但林大福却是个老当益壮的家伙，两只手死命挣扎，想要挣脱束缚。那两个大汉也只得使出浑身力气，才能把他给摁在原地，不让他瞎动。 “放开他吧。” 直到黄天明下了命令，小弟们这才放开手，还他一个自由。 “林警官，好久不见啊。”黄天明来回转动了一下老板椅，笑眯眯地看向林大福。 林大福挥了挥膀子，揉了揉手腕，忿忿地看了看沙发上的林威，又看向黄天明问道：“黄天明，你这是在干什么？” “林警官，”黄天明指向沙发上的林威，“这个人，你认识吧？” 林大福双手背到身后，弯下腰，把脸贴到林威面前，仔细端详起来。而林威呢，也配合地摆出一副厌恶的表情，朝后缩了缩头。 “这个臭小子我怎么会不认识？林威嘛，小岛会的。前几个月不还上过报纸么？说开车撞警察的那个。跟你们一样，也是个人渣。”林大福满脸鄙夷地看了一眼林威，歪嘴哼了一声，重新直起身子。 被骂了人渣的林威自然怒不可遏，伸手指着林大福的鼻子说道：“欸你个老东西是谁啊？别他妈信口开河啊！小心老子削你！” “削我？”林大福也指着自己的鼻子反呛道：“老子当警察的时候，你都还没投胎呢！你削我？可笑！” 看着这俩人一唱一和的样子，黄天明忍不住拍手称赞：“你们父子俩果然都是演技超群！如果你们这辈子没选择当警察，而是去做演员的话，一定能赚个盆满钵满！” “我呸！谁要这种人渣当我的儿子？倒贴我都不愿意！”听到这话，林大福立马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骂道。 林威也不甘示弱，“腾”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大声咆哮道：“嘿你他妈个老不死的！谁他妈还要你当我爹？想占我便宜？我告诉你，想认我做干儿子的大佬多了去了！还轮不到你！”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也别在这演戏了。” 林威和林大福吵架的当口，黄天明已经弯下腰，又从垃圾桶里捡起了那枚警徽，径直扔到了林大福的脚边。 林大福看到地上的那枚警徽，先是一愣，然后立刻蹲下身子捡起了它，放在手里又搓又揉，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 “林警官，这个东西，你还认得吧？”说着，黄天明慢悠悠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林大福走去。 林大福抹了抹眼角流出的眼泪，长吁一口气，抬头看向天花板。 待黄天明走到自己身边后，他拿着那枚警徽说道：“这是我儿子的。他出车祸那年，市立警局为了祭奠他——当然可能也是为了照顾我的心情——特制了一枚警徽，并且为他退役了一个警员编号，算是个安慰吧。只不过，这个警徽只是个象征性的东西罢了，我儿子并没有取得正式的警队编制。” “你看，我就说是这么回事儿吧！你还不信！”听完这段话，林威赶忙指向那枚警徽，理直气壮地说道。 其实，这个说辞本就是林威、乔治和林大福三人，在林威刚开始卧底行动的时候就商量好的。他们早就想过，万一林威的警徽被外人发现了，应该怎么去解释。 之所以会给把警徽交给他，而不是由乔治或者林大福保管，就是为了避免在这二人万一遭遇不测的情况下，林威如何才能证明自己的身份。 警徽上的那串“警员编号”，其实并不是真正的编号，而是一段“密码”。这段密码，便是通往市立警局机密档案处的“钥匙”。整个警局里，只有极少数核心人员知道这个编号的真正含义，包括乔治和他的几个心腹。 假如非要到了通过这个警徽才能证明自己身份的关键时刻，这段密码，就能让看得懂它的人前往机密档案处，调取出林威的警员档案，从而恢复他的名誉。 眼看这俩人口供都对上了，黄天明正欲往下说，却被林大福抢先一步提问道：“我说，这个东西两年前就不见了，我一直都没找到，你是从哪里找到的？？” 黄天明冲着林威的方向撅了撅嘴，林大福顿时怒发冲冠，伸手就想呼林威一个大嘴巴子！ “你个屌毛！连我儿子的警徽你都敢偷！” 林威眼疾手快，在半空中拦住了林大福打来的手，瞪大眼睛反驳道：“谁他妈偷了？老子是路上捡的！” “路上捡？整个唐人街几千号人，偏偏让你这个人渣捡到？哪儿有那么巧的事？！” “我警告你，你个老东西可别血口喷人啊！今天之前我他妈都没见过你，我能偷你东西？！”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吵了！烦死了！” 黄天明被他们二人的叽叽喳喳声吵得实在受不了了，连忙叫停了这段“互喷”。二人齐刷刷地看向他，想听听黄天明又想说什么话。 黄天明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按了一下按钮，将刀身弹了出来。 只见他伸出舌头，像个贪婪的蜥蜴一般舔了舔刀身，看向林威说道：“既然林总和林警官并不是我所猜测的‘父子关系’，那这件事，就好办了。” 第85章 林大福之死 没有一丝丝防备，黄天明刚说完这句话，就把刀尖直接对准了林大福的喉结，狡黠地一笑。 林威和林大福同时震惊地看向他。 “你这是要干嘛？”林威强忍住内心的慌乱，硬是装作看不懂的样子，嗤笑一声问道。 “这个老东西当差的时候没少跟我们作对。是时候好好跟他算算账了。” 说着，黄天明把刀尖朝前伸了伸，贴到了林大福的皮肤上。 林威知道，黄天明就是在用林大福试探自己。这个时候，他越是紧张，越容易露馅。 于是，他便自顾自地朝办公室大门走去，边走还边说道：“你们的过节是你们的事情，别在我面前杀警察，我可不想趟这浑水。” “慢着！谁让你走了？” 黄天明话音刚落，两个小弟就上前一挡，直接挡住了林威的去路。 林威眉毛一横，转头怒骂道：“不是，黄天明你到底要干嘛啊？叨叨了半天有的没的，浪费大家时间！你要杀这个老东西的话请随意，我可没工夫在这儿陪你玩推理游戏！” “你现在在我的地盘上，你有什么资格嚣张？”黄天明不屑地白了他一眼，然后把刀一横，抵住林大福的脖子：“用这个老东西的命，换我哥的命，换不换？” 这一把，直接把林威给顶到了杠头上啊！表面上他和林大福是非亲非故的陌生人，要是答应了，那自己是林正兴的事儿几乎就被黄天明给实锤了；可他要是不答应，黄天明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老流氓说不定真的会痛下狠手，那林大福可就真的危险了！ “换你妈个头啊！要杀要剐随你便！别想用这种没用的老东西来诓我！走了！” 林威咒骂了一声，推开拦路的山河会小弟，就朝门外走去。 林大福知道，林威这么做是对的，为了儿子的卧底身份不被暴露，做父亲的早已做好随时牺牲的准备。 于是，林威远去的背影，他是看都没看一眼，反倒死死盯着黄天明的眼睛，厉声呵斥道：“你个小东西，你敢动我一根毫毛试试看？老子干了几十年警察，可不是吓大的！” 黄天明倒是没想到，林威和林大福这二人，竟然可以这么硬，竟然连这种紧要关头都死不承认！不由地，他在心中有些怀疑起来：难道真是我想错了？ 此刻的林威，已经沿着楼梯从三楼走回了一楼。短短两层楼，总共三十多级台阶，感觉像是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的脑海里十分混乱，不确定自己到底赌对了没。 正当他双脚略带颤抖地走出这栋黄色小楼，站在人行道上等着出租车时，只听得一声恐慌的惨叫从头顶传来！ 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林大福正头朝下从三楼坠落！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林大福就趴在了地上。他的头部撞到了地面，摔裂成两半！他下意识撑开的双手也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折断，毫无生气地耷拉在身体旁。 躺在地上的林大福，下半身在神经的作用下，扭曲地抽搐着。而他的眼睛，则悲伤地和林威对视着。那裸露在外的大脑，不知道还有没有反应，记录下这最后的一眼。 看到这一幕，林威的嘴顿时长得老大，眼泪不自觉地夺眶而出！他极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哭泣的念头，赶紧抹了抹眼角，抬头朝上看去。 “卧槽！有人跳楼了，快报警，快报警！！” 三楼走廊尽头的那扇窗户里，黄天明先是对着地面焦急地大喊，惹得人群纷纷看向他，又看向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林大福。 随后，他又对着林威，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把头缩了回去。 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推开人群走到较为空旷的地方，继续等待出租车。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把马路都给堵了个水泄不通。还没等他打到车，附近的巡警已经赶到现场。 林威远远地看着黄天明在慌张地向巡警诉说事发经过，但自己又不能上前反驳，为死去的父亲作证。毕竟黄天霸还在自己手里，如果黄天明选择鱼死网破，那林威同样会深陷泥潭。 在巡警的呼叫下，一辆救护车很快就跟着一辆警车一起，闪着警灯呼啸而来。警车上下来三个警察，和巡警一起疏散人群，维持起秩序来。 两个急救员下车挤进人群。在进行了一番检查后，其中一人掏出一块白布，盖在了林大福的身上。 “需要保护现场等法医来么？他是在我这儿自杀的，我愿意配合调查！” 黄天明仍旧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焦急地握着其中一个警察的胳膊。 “法医已经在路上了，”警察安慰似得拍了拍握在自己胳膊上的那只手，“放心吧，如果排除他杀情况，就没你们什么事了。到时候跟我们回局里做个笔录就行。” “那就好那就好，我一定全力配合！”黄天明连忙点头哈腰，带着哭腔回答道。 这时，一辆出租车绕过人山人海的案发现场，朝林威所站着的方向开了过来。大脑一片空白的林威，机械地招了招手，那辆出租车便立刻靠边，停在了他面前。 “这位先生，你到底坐不坐车？”眼看林威迟迟没有上车，而是把目光紧紧锁定在远处发生的事情上，司机便不耐烦地问道。 “哦，坐坐坐，不好意思啊，忙着看热闹呢！”林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伸手拉开车门，一头钻了进去。 司机一边把车子开回车道上，一边问道：“刚才那边干嘛了？怎么这么多人？我看还有救护车。” “有人跳楼。”林威不紧不慢地回了一句。 “跳楼？”司机挠了挠头：“这附近几幢楼不都才三层么？还有人从三楼跳下来？干嘛不找个高点儿的地方？？” “头朝下的，还是个六十多的老头。” 司机恍然大悟般地哦了一声，然后开始吧啦吧啦滔滔不绝地发表起了自己的猜测和看法。 林威没心情听他的长篇大论。他把眼睛一闭，仰头靠进座位内。愤怒、悲伤、复仇，一瞬间，多种情绪从林威的脑海中迸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黄天霸，我林威一定要把你和你弟弟，统统碎尸万断！！ 第86章 君子报仇 十年不晚 按照林威给的地址，出租车行驶了很久，终于停在佐治亚敦的一座小平房前。 付了钱之后，他拍拍车门，让出租车离开，自己则走到了那座平房的门廊上。 林威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根回形针，然后把它捋直，插进了钥匙孔里。鼓捣两下后，门被打开了。 这是四月份林威过生日时，和老爸林大福一起吃饭的地方。淡绿色的墙壁，小块儿的长方形地板，除了已经被收拾过了的桌椅外，所有陈设和大半年前别无二致。 林威呆呆地走到当天自己坐的那个位子前，拉开座椅坐了下来。他转过头，看着那天父亲所坐的位置，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二人有说有笑的场景。林威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伏在餐桌上放声大哭起来！ 从小到大，父亲是自己唯一的依靠，同时也是他的榜样和楷模。而这唯一的精神寄托，竟然死得这么憋屈！林威不禁在脑海中反思：假如我没有尝试把山河会当作跳板，是不是现在的这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强烈的内疚感涌上心头，林威自责地不断捶打自己的脑袋，哭得撕心裂肺。 而另一边，黄天明则跟着出警的警员们，去到了市立警察局第二分局。 按照他所交代的事发过程，是自己无意间找到了属于林大福已故儿子林正兴的警徽，所以特地通知他前往自己的办公室来拿。 拿到警徽后的林大福，先是喜极而泣，随后又不知为何，冲出办公室，就沿着走廊往窗边跑！黄天明和他的几个手下生拉硬拽，想要避免他自寻短见。奈何这老家伙身强力壮，没能及时阻拦，进而酿成了悲剧。 1993年1月，埃斯国，黑水市。 法医在经过现场勘察后，确认林大福的身上并没有被殴打的痕迹，且确实有拖拽痕迹。外加山河会的几个小弟集体作伪证统一口径，警方最后便以自杀为调查结果，草草结案。 知道结果的这天，正好是林大福的头七。站在安全屋里的林威，完全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对着乔治大声咆哮：“自杀？！自杀个鸡巴！！我他妈亲眼看到黄天明那个畜生拿刀抵着我爸的脖子，是他们把他推下楼的！！” “你能出来作证吗？！能吗？！”乔治一改以往的温和，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林威的鼻子反问道：“老林死了，我不难过？他不仅是你爸，他也是我师傅啊！但是现在只能以自杀结案，不仅是为了保护你，也是为了帮助你！！” 此话一出，林威本想继续反驳，但也只得停了下来。他明白乔治的意思，如果以他杀结案，一定会在调查的过程中把林威和山河会的事情牵扯进去，到时候更难收场。 同时，对于林大福的死，林威没有做任何报复行为，也是为了行动能够顺利地继续进行下去。所以，即使过了一周时间，黄天霸仍旧安安稳稳地躺在胡克诊所里，林威没有动他一根毫毛。 “我已经安排把老林埋进警察公墓里了，这个东西，对外宣称是跟他葬在了一起。” 乔治镇定了一下情绪，从口袋里摸出那枚警徽，丢到了桌上。 林威惊讶地看向它，又看了看乔治，随即伸手从桌上拿起警徽，面露悲伤。 “这次你可得保管好了！别再落到外人手里，不然我也救不了你。”说着，乔治叹了一口气，又坐了下去。 林威用两个大拇指来回揉搓着警徽上的编号，愣出了神。良久，他冷冷地憋出一句话：“老大，我不想干了。” 乔治叹了口气，云淡风轻地回答道：“行啊，随便你。反正那个凯恩已经到岗了，我给他打个报告，恢复你的身份，调回局子里来。” 那个凯恩，就是隔壁星城的市立警局局长。而他所代理的那个位置，也正是原本现在乔治应该坐的位置。 因为铲除达米安的那次行动，乔治丢掉了即将到手的局长宝座；因为对抗山河会的这次行动，父亲林大福又丢掉了性命。如果这个时候，林威轻言放弃，那么，对不起的，可不仅仅是自己了。 想明白这个道理的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嘟囔着说道：“嗨，都是气话，还能真不干不成？” 说完，他把警徽塞进了大衣的内插袋。 “我不逼你，你也别勉强自己。真要不干，我就替你打报告。不过，以后你得离开黑水市，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不了不了，与其在明处让人追杀，不如在暗处惩奸除恶。”林威摆了摆手，苦笑着答道。 见林威不再纠结，乔治示意他坐下，对他讲了个故事： “你爸以前教过我一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那是我还在当巡警的时候，跟着你爸学到的。 当年，我下班回家的路上，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帮派的头目，开车撞倒一个正在路口执勤的交通组的同事，然后扬长而去。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混蛋之所以开车撞他，仅仅是因为那个同事给他的车子开过一张罚单而已！ 但是那个年代，警局一片乌烟瘴气，根本没有人能够出面治一治那个罪犯。最后，也只是定性为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赔钱了事。 就在我得知处理结果，准备愤而辞职的时候，你爸爸拦住了我。他对我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努力提升自己，就可以用自己的双手改变这一切，将坏人绳之以法。’ 正是因为老林的这句话，才让我忍辱负重，一步步走到了今天。而当年那个撞人的黑帮头目不是别人，正是如今的小岛幸三！ 这个仇，我已经忍了二十年了。如果你还愿意，咱们新仇旧账一起算，把黑水市的这帮三教九流，统统给灭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林威在心里反复默念起这句话，从这一刻起，仇恨的种子在他的心里，正式生根发芽！ 第87章 上课 话说回来，事发当天，不仅是林威，就连山河会的几个小弟们，都以为黄天明只是吓唬吓唬林威和林大福二人。不明白个中缘由的他们，完全不理解，黄天明为什么非要把林大福置于死地。 其实，他这么做，完全有自己多方面的目的。 首先，假如林威真如自己所想，就是林正兴本人的话，那么，林大福的死，势必会激起他的复仇心理。而最快的复仇手段，除了干掉黄天明自己外，就只有干掉黄天霸了！ 虽说这哥俩是亲兄弟，但实际上黄天明觊觎山河会老大的位子已经很多个年头了。他也很清楚，只要黄天霸不死，自己永无出头之日。但总不能让亲弟弟亲自下手，残害手足吧？所以，借刀杀人，成了最好的选择。 只要林威真的是林正兴，他黄天明把林大福一杀，林威势必会暴露自己，用自己挟持在手的黄天霸陪葬，报一个杀父之仇！那么，黄天明的目的，可不就达到了么？ 其次，黄天明也根本不怕林威来找自己报仇。只要成功上位当了老大，手底下一百多号弟兄任其发号施令，就林威这点势力，硬碰硬根本不是对手。 更何况，他还可以用“为黄天霸报仇”作为名义，主动出击，先下手为强铲除林威，断了后顾之忧。这样，岂不是一举两得？ 再次，即使林威真的只是林威，和林正兴、林大福并没有半毛钱关系。那他也可以用林大福的死，间接告诉林威：我黄天明可不是谁都能惹的，我连警察都敢杀，更何况你一个江湖混混？ 所以，在旁人看来难以理解的举动，实际上黄天明他的算盘可是打的啪啪响呢！ 只不过，林威并没有随他的愿拿黄天霸开刀。这都一周过去了，都没有传来黄天霸的死讯，这让原本胸有成竹的他倍感意外。 时间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一周。黄天霸的伤势已经有所好转，可以下地走路了。而他的小弟们，伤愈的都被放了回去，那些仍需要治疗的，则继续留在胡克诊所里。 对于林威来说，除了黄天霸，其他人都是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而他也化悲痛为力量，继续执行着自己的计划。 无法再回到唐人街居住的他，不好意思继续麻烦呆伦和老杰，便索性搬到了赌场的办公室里，把办公室当作了家。 安顿好一切后，他便指示呆伦老杰二人重振旗鼓，把因为两个帮派斗殴而惹得不敢光顾赌场的顾客们，通过各种方式重新找回来。同时，他也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放弃更接近市中心的夜总会，将所有资源集中到赌场来。 这样，就算德古拉赖着不走，他守着的不过就是个空壳子，不要也罢。至于怎么做的，我们稍后再说。 在这之前，他要先解决山河会的问题。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活捉黄天霸的下一步，就是想办法瓦解山河会。可现在因为林大福的死，反倒牵制住了他的行动，让林威没法儿更近一步。 于是，他索性换了个截然不同的思路：养虎计划。 虽说大家都知道“养虎为患”这个道理，林威自然也很清楚，放黄天霸这只老虎归山，可能产生的风险。 但他还是坚持要放虎归山，且要放得黄天霸心服口服。 为此，在手下人根据他的指示开展行动后，林威特地亲自前往胡克诊所，探望养伤中的黄天霸。 这天下午，黄天霸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却听到病房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睁开眼睛的他有些疑惑。在这儿半个多月了，对于医生和护士的行动轨迹，他早已烂熟于心。现在这个点，既不做检查，又不要打针，难道是黄天明来接自己了？ 让他失望的是，推门而入的并不是弟弟，而是林威。这也是那一晚的械斗发生过后，林威第一次来看他。 黄天霸嘴角下拉，斜眼看了林威一眼，又默默地闭上眼睛问道：“你来干嘛？” “我来看看您呗。前段时间忙，没空来。这不抽着空了，赶紧来拜见拜见。” 林威提着一袋苹果走进病房，一改之前的剑拔弩张，又开始笑嘻嘻地奉承起来。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黄天霸可不吃他这一套，哼了一声：“哼，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我要不安好心，你还能活到今天？”说着，林威坐到病床边的座位上，从袋子里掏出一个苹果，就用随身携带的匕首削了起来。自从林大福遇害后，从来不带家伙的林威，也开始习惯性地放一把匕首在身上，以防万一。 “说吧，找我有何贵干？”黄天霸睁开眼睛，但始终不拿正眼瞧他。 林威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叹着气，把林大福遇害那天的事情，像讲故事一样说了一遍。 黄天霸听得是莫名其妙：黄天明从林威家里找到一枚警徽，然后把他抓去，又抓了林大福，甚至还把他杀了，就为了看看林威是不是警察？ “如果我的理解没出问题的话，是这么个情况吧？” “是这么个情况。”林威点了点头，削下最后一片苹果皮，扔进了垃圾桶。 黄天霸皱起眉头，不解地“嘶”了一声，扶着床架坐起身来：“那他为什么要把林大福给杀了呢？” 林威叹了口气，把苹果放到自己眼前检查是不是还有没削干净的地方：“为什么？不就为了看看我是不是那个什么林正兴呗。。。” 黄天霸摇了摇头：“我记得林正兴十来岁那年，我见过他一次。长得跟林大福挺像的，塌鼻子小眼睛，反正跟你长得不怎么像，你应该不是林正兴。” “废话，我当然不是什么林正兴！我就是林威啊。。。你们哥俩脑子是不是都有点问题？” 林威苦笑着耸了耸肩，削下一块苹果。黄天霸正准备伸手接呢，就看林威头也没抬，把削下来的苹果送进了自己的嘴里，赶忙尴尬地把伸到半空中的手给缩了回来。 第88章 贵客? 林威看到了他的小动作，笑着调侃道：“怎么，你也要吃？你要吃你说嘛，你要吃我会给你吃的。” “我不吃。”这黄天霸好歹也是个黑帮大佬，低三下四求人的事儿，他可办不出来。 可没成想，林威却突然把匕首往苹果里一插，握住刀柄伸到黄天霸面前，来回晃了晃。 “这个苹果，就像咱们林克区的‘蛋糕’一样。只要你想吃，开个口，我会让你吃到；但是，你若不愿开口，或者想抢着吃，那苹果下面的这把匕首，可没长眼睛。” 黄天霸心想：好嘛，还以为他林威真是好心好意来给自己削苹果的，原来是他娘的给老子上课来了！ 但自己毕竟在人家手里，该夹紧屁眼做人的时候，还是得把屁眼夹夹紧。 于是，黄天霸便开口问道：“怎么？你还要我求你不成？” “求不求我，是你的事，反正我迟早会放你走的。但是你回到唐人街之后，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这可就由不得你了。” 说着，林威把匕首从苹果里拔出来，用刀尖对准了黄天霸：“就像我说的，匕首不长眼睛。但架到你脖子上的匕首，也不一定非得是我林威的。” “你什么意思？”眼看林威关子越卖越多，黄天霸也不想跟他继续绕弯子了。 但林威并没有回答他，而是故弄玄虚地笑道：“你啊，真是不如你弟聪明！”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把削好的苹果塞进嘴里，拎着剩下的那袋苹果朝病房门外走去。 “不是，你个小兔崽子说话说一半是什么意思？吊谁胃口呢？！” 见黄天霸仍旧冲着自己的背影骂骂咧咧，林威索性转过头看向他，又补了一句：“你好好想想，黄天明到底为了什么，非要在我的面前，置一个退休老警察于死地。等你想明白了，通知医生联系我，我会过来的。” “哦对了，”关门前，林威又举起手里装苹果的袋子，“苹果我这多的是，想吃，记得开口要。” 说罢，林威把病房门一关，独留一脸懵逼的黄天霸，怔怔地坐在床上。 离开胡克诊所后，林威便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小岛幸三的办公室。 由于去之前并没有提前通知，所以小岛幸三也没有留出时间来接待林威。当他到达小岛幸三的府邸时，竟意外地被保镖拦在了外边。 “林先生，小岛先生正在接待重要客人，今天恐怕没法儿与您见面，请您择日拜访。”保镖一边伸手阻拦，一边客客气气地说道。 保镖这么一说，林威立马反应过来：小岛幸三正在接待的，一定不是帮派内部的人。否则，没有必要让保镖看得这么紧。 职业敏感立刻被激发出来，林威倒要看看，比他先到的是何方神圣，说不定能够获取新的线索。 “什么客人这么重要？一天都碰不上了？”于是，他便推开保镖的手，一边探头一边朝里走。 另一个保镖赶忙跨上一步，挡到林威身前，为难地说道：“林先生，我们也是打工的，别让我们难做。” “行吧行吧，”林威又朝里面瞄了一眼，然后转身准备离开，“告诉小岛先生，我来过了，让他有空了以后给我打个电话通知一声。” “没问题。”见林威发动起了汽车，两个保镖这才松了一口气。 开出小岛幸三府邸的他，并没有回赌场，而是把车开到了附近的一个商场，将车子停到了停车场内。 然后，林威从手套箱里拿出一顶帽子戴在头上，又带着一个望远镜，离开了停车场。他的目标不是别处，仍然是小岛幸三的府邸。 这是为什么呢？原来，刚才林威故意朝里走了几步，观察了一下楼梯口的情况。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帮会内部有头有脸的人物来造访时，随从都是等在楼梯口的。之前他带老杰呆伦来时，他俩也是在那个位置等着，不让上楼。 那既然自己人都只能等在楼梯口，外头人就更不必说了。 但是，刚才楼梯口并没有人站着。那也就是说，小岛幸三正在接待的人，不一定是出门需要带保镖的大佬。 而且，林威开车驶离时，也偷偷观察了一下停车场的情况。那个花园旁边能容纳十来辆车的小型停车场内，除了小岛幸三平时出门常用的宝马七系以外，只有两三辆普通且眼熟的小轿车，应该是保镖或者管家用的，和“尊贵”二字可谓毫不沾边。 这又不带随从，又不开豪车，却能让保镖紧张兮兮的，说不定是条大鱼？ 想着想着，他已经走到了距离小岛幸三的府邸只有半个街区的距离。林威抬头四顾，寻找合适的监视点。 街边一栋六层的快捷酒店吸引了他的注意。林威快步穿过马路，走进了酒店一楼的大厅。 “这位先生，您是需要办理入住么？” 他刚一走进门，前台小姐便热情地站起身来迎接。林威压低帽檐，不动声色地走到前台，从怀里摸出一个警徽，快速亮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警察办案，借你们天台用一用。” 前台小姐一看是警察执行公务，连忙拿起电话，想要通知酒店经理。林威赶忙伸手制止了她，小声说道：“秘密公务，不要声张，你带我去天台、或者把天台的钥匙给我就行。” “哦。。。哦。。。”前台小姐有些紧张，结结巴巴地答应下来，放下电话，从抽屉里找出了天台大门的钥匙，递给了林威。 “市立警局感谢你的配合，”林威把钥匙揣进口袋，微微点头致意，“千万保密，一旦完成任务，我就把钥匙还回来。” “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前台小姐也跟着压低嗓子，轻声回应道。 林威冲她笑了笑，推开墙边安全通道的门，顺着楼梯快速跑到了顶楼。 来到天台后的他，先是在上边转了一圈，查看是否有什么威胁。随后，林威便寻找了一个最佳观测点，掏出望远镜，望向小岛幸三家的大门。 第89章 可疑人物 太阳一路向西，渐渐落下山头。天边的晚霞映红了林威的脸庞，照亮了他凝重的神情。 从下午三点上了天台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了。眼看这天都要黑下来了，小岛幸三的府邸竟一点动静都没有。 虽说饥饿和疲惫这两种状态同时贯穿全身，但林威还是能够尽力忍住。只是，人有三急，裤裆里还有一泡尿呢，憋着不尿，那得多难受？ 但一来，这天台上没有厕所，随地大小便总有些对不起人家酒店方的配合；二来，万一自己去上厕所的当口，那个“贵客”出来了，最后错过了，岂不是白干一场？ 所以，强忍着肚子里的不适，林威还是举着望远镜，朝着小岛幸三的府邸，聚精会神地观察着。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天色已经暗到快要看不见了的时候，一个长得不算高、穿着黑色皮夹克、戴着米色鸭舌帽的身影，从府邸里走了出来。 在与门口两个保镖简单寒暄了几句后，这个人把双手插进皮夹克的口袋，点了点头朝大门外走去。可以看出，这应该是个男人。只是由于光线已经太暗，再加上对方戴了鸭舌帽，他实在是没法儿看清那人长什么样。 正当林威因为看不清而有些灰心丧气的时候，已经走到大铁门前的那人，突然回过身子，对着那两个保镖伸出大拇指、食指和中指，然后晃了晃，以作告别。 林威顿时眼睛睁得老大！他把望远镜更加贴近眼睛，试图证明自己的猜测。这个动作他太熟悉了，也太罕见了，罕见到从小到大，他只看到过一个人这么做。 这个人就是——高桥五郎！ 要知道，林威和高桥五郎做了四年同学，每回二人分别的时候，他都会用这个手势同林威道别。这个状如青蛙手掌的手势，简直是过目不忘！ 再加上这个人的身材和穿着打扮，虽然不敢百分百肯定，但林威觉得，出现在望远镜里的这个人，大概率就是高桥五郎！ “人渣！”一想到高桥五郎还是莉娜的男朋友，林威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地吐出了一句咒骂。 就在这时，他的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林威连忙从大衣口袋里掏出大哥大，按下了接听键。 “阿威啊，听说你找我？”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岛幸三略显疲惫的声音。看样子，他和那个疑似为高桥五郎的人确实聊得很深入。 “啊，对对对，”林威赶忙捂住话筒，调整了一下情绪，“我想跟您聊一下，关于山河会的事儿。” 一听是关于山河会的事情，小岛幸三立刻产生了兴趣。因为关于几周前林威和山河会斗殴的事情，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但也已经有所耳闻。 据他所知，山河会不仅被打得一败涂地，丢掉了许多重要客户，就连老大黄天霸现在还在林威手里。这一仗，可谓是打出了林威的风头。 “你现在有空么？可以来我这里一次。” 林威原本打算赶紧跟下去，确认一下自己看到的人是不是高桥五郎。可没想到小岛幸三竟然这么快就给他打电话了，这可把他推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思忖再三后，他连忙回答道：“好的好的，不过您得等我一下，我现在在外边，到您那儿可能得有一会儿。” “没事，我反正在家，你多晚来都行。” 说着，小岛幸三便挂断了电话。把大哥大揣回兜里的林威，用望远镜一瞧，那个人已经沿着横马路走出了二百来米远！ 想都没想，他就冲到天台门前，一溜烟儿地跑了下去。 来到前台，酒店经理和前台小姐正坐在一起说话。林威头也没回，把天台钥匙拍在前台桌上就匆匆出门离去。 “这个就是我刚才跟您说的那个便衣警察。”前台小姐指着林威远去的背影说道。 经理抬头仔细一端详，脸色突然从好奇转变成了惊恐。只见他颤颤巍巍地从桌子上拿下那把钥匙，转头问道：“你说，那个人是警察？” “是啊，”前台小姐不解地反问道，“他还给我看了警徽呢，怎么了？” “这人，是林威啊。。。”经理一边说着，一边反复揉搓着手里的钥匙。 “林威是谁？” “算了，”他摇了摇头，把钥匙放回抽屉，“可能是我看错了。” 林威来到大街上，顺着那个人离开的方向小跑而去。在经过小岛幸三家门口时，他还特意将帽檐压低快步走过，避免被看门的人给认出来。 终于，在跑出一段距离后，那个身影转了个弯，走到了另一条马路上。林威在临近路口的地方停下，钻进了街角处的一个小书店，假借找书的名义，透过橱窗认真观察起那个站停在马路上、似乎在等车的人。 但是，那人似乎具备极强的反侦察意识，始终把头低抵地垂向地面，使得已经亮起的路灯无法照射到他的脸庞。 这让林威焦急万分。他恨不得能够立刻冲过去，揭开鸭舌帽，好好看一看那人的脸。但理智告诉他，无论如何都必须忍住。 “叔叔，这本样书你捧了好几分钟了，能不能给我看看？”正当他聚精会神地斜眼瞟向窗外时，一个稚嫩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内。 林威回头一看，一个梳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正用渴求的眼神看向她。林威连忙尴尬地笑了笑，将书递给了她。 “给你。要好好学习哦。” “谢谢叔叔。”女孩礼貌地鞠了一躬，捧起书便津津有味地砍了起来。 林威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准备继续盯梢。 可正当他把眼睛瞥向马路，想要继续监视的时候，却发现那个人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地无影无踪！ 原来，就在林威转头和小女孩对话的当口，那个人碰巧拦下了一辆出租车，钻进车内扬长而去。 懊恼不已的他，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走出书店，前去取车前往小岛幸三的府邸。 第90章 意料之外 再次到达小岛幸三家时，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了。饥肠辘辘的林威，为了不引起小岛幸三的怀疑，强装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笑呵呵地走进了他的办公室。 刚一进门，就看见小岛幸三身穿睡衣，半眯着眼睛躺在办公椅内，看上去十分疲惫的样子。 于是，林威便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小岛先生，要不我明天再来？” “没事，坐吧。” 小岛幸三双手撑着椅子，艰难地坐了起来，双手伏在办公桌上，点起一根雪茄。林威连忙鞠了一躬，随即坐到了他的对面。 一坐下，林威便故作好奇地问道：“小岛先生，您刚才在会见哪位稀客啊？怎么这么长时间？” 可小岛幸三却面露一丝愠色，眯着眼睛说道：“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情。” 自知不能再追问下去，林威果断闭上了嘴巴。 “说吧，你有什么想法？” 眼看时候不早了，他索性单刀直入，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什么？！你想收编山河会？？”听到这个想法，原本无精打采的小岛幸三立刻睁开眼睛，震惊地看向林威。 “没错。不过，收编只是权宜之计，”林威站起身来，边来回踱步边说道，“现在黄天霸和黄天明兄弟俩明面上是亲兄弟，背地里各有各的算盘。表面上我和黄天霸谈收编，实则挑起他们兄弟俩的矛盾，让他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后，我们自然可以渔翁得利。” “嗯，”小岛幸三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按照你的想法去办吧，需要我兜底的时候，我会出面的。”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大胆地干了！那您早点休息吧，我先走了。” 说罢，林威便识趣地离开了小岛幸三的办公室，朝赌场开去。 当他把车开到市立警局附近时，林威下意识地将头往警局的方向一瞥。不为别的，就为了看看有没有机会瞄到莉娜一眼。 他和莉娜上一次说上话，还是去年六月抓捕达米安和约翰那会儿。一晃眼，这都半年过去了。 自从那次事件后，莉娜因为自己英勇出色的表现获得了嘉奖和升职，破格成为市立警局巡警队的副队长。 虽说在这座不大的城市里，林威时不时还有机会看到她一眼，但要想和她再产生什么“瓜葛”，他是连做梦都不敢想象。 只不过，对于林威来说，哪怕只是看一眼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儿，心里就十分满足了。 今天的这一瞥，确实让他得偿所愿。莉娜似乎刚下班，正穿着一袭鲜红色的呢绒大衣，从警局里走出来。 但是！她的身边，竟然并排走着林威刚才追踪许久的那个男人！黑色皮夹克，米色鸭舌帽，就算没有看见脸，仅凭这两个特征，林威就可以百分百确定，一定是他！ “高桥五郎！！”他猛地一拍方向盘，咬牙切齿地低吼一声。 汽车低速从二人面前经过。车里的林威看着车外搂在一起的二人，悲愤之情溢于言表。自己暗恋多年的女神，竟然被一个黑警抱得美人归！苍天对于他来说，也太不公平了吧？！ 走在靠马路更近一些的莉娜，看到了这辆熟悉的白色丰田，心里也不住“咯噔”一下，看向了驾驶室内。 隔着窗玻璃，二人对视了一眼。虽然光线太过昏暗，他们都不清楚对方是否看到了自己，但这一眼，让林威的眼眶瞬间湿润。 林威加速离开莉娜的视线，伸手抹了抹自己的眼角，从副驾驶座上拿起大哥大，拨通了乔治的电话。 “老大，我有重要信息汇报。”说完，他便将电话扔回座位上，把车开向安全屋。 半小时后。 “你是说，高桥五郎，是黑警？” 听到林威汇报的乔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要知道，这小子在警队的口碑出奇地好，会做人，肯干活，回回都冲在最前边，是警队公认的希望之星。 所以，这样一个人是黑警，乔治也是倍感意外。 只见他狐疑地看向林威：“你该不会是妒忌人家，随口胡编的吧？” “编你。。。。”，林威刚想说“编你妈个头”，想了想还是收了回去，“确实没有骗您，我肉眼可见，千真万确啊！” 看着林威信誓旦旦的样子，乔治也理智了一些：这小家伙，确实也不太可能为了一个姑娘，撒这样的谎。他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长叹一口气。 “这样吧，我让张捷私底下去调查一下。你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避免打草惊蛇。” “好。”虽然林威和张捷之间有不小的过节，但对于让他去调查高桥五郎这件事，林威还是十分放心的。 与此同时，躺在病床上的黄天霸，也抬眼看着天花板，看了一整个下午。他在思忖，林威最后留下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他想明白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了：如果林威说的一切都是真实的话，天明他，岂不是想借刀杀人，置我于死地？ 他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越想越觉得气愤。这玩意儿不就跟古代阿哥们夺皇位一样么？自己若是挂了，山河会扛把子的交椅，可不就自然而然落到黄天明的头上了？ “这个挨千刀的！”终于想通了的黄天霸，气得浑身发抖，紧紧捏住床架！ 这一晚，黄天霸可谓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他没想到，和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弟弟，竟然还有这等算计？我黄天霸到底是哪一点对不起你黄天明，你要这么算计我？ 眼看窗外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一夜未眠的他，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护士端着一个装有炸酱面的餐盘走了进来，叫醒沉睡中的黄天霸。 “给我打电话通知林威，就说我要见他。”没等自己坐直身子，黄天霸便立刻向护士提出了要求。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响起：“不用打了，我已经来了。” 第91章 握手言和 只见林威和昨天的扮相几乎一模一样，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拎着一袋苹果，从门外走了进来。 “怎么，想吃苹果了？”林威再次坐到病床旁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匕首，拿起一个苹果开始削了起来。 虽说黄天霸的心里已经有了念头，但他嘴上并没有这么说，而是不快地怒斥道：“你小子，想挑拨我和我弟的关系，门儿都没有！” “嘿，瞧您这话说的，”林威笑着反问道，“到底是谁在挑拨谁的离间，还需要我明说么？” 黄天霸一下子被怼得哑口无言。论口才，他从一开始，就不是林威的对手。 削完苹果，林威将它整个递到黄天霸面前，笑着说道：“来吧，这次不用您开口，我主动给您吃。” “不食嗟来之食。”黄天霸哼了一声，把头转向一边。 “这怎么叫‘嗟来之食’呢？您又没有嗟，咱们这叫‘不打不相识’还差不多。” 说着，他便拿起黄天霸的手，将苹果硬塞了过去。黄天霸也不再执拗，送到嘴边咬了一口。 “说吧，今天找我又想干嘛？”只听他一边嚼，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道。 林威却不提正事，还笑着跟他打哈哈：“不是您找我的么？” “好了别废话了，说完事儿我还要补觉呢。” 黄天霸此话一出，林威就知道，哥们昨晚上一定没睡好。于是，他也不再拐弯抹角，将自己收编山河会的想法和盘托出。 听完林威的建议，黄天霸自然是第一时间否决：“这怎么行？我不成帮派的罪人了？！” “怎么能叫罪人呢？咱们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被收编，您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可要是您不接受收编，那连我都保不住您了。。。更何况您家里还有个反贼，到时候里外一闹腾，山河会还是会覆灭，而且连东山再起的机会都没有了。” 林威的一番话，有理有据，说得头头是道。黄天霸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他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默默地思忖了半天。 林威倒也不着急，就这么翘着二郎腿，耐心地等待黄天霸做决定。 良久，他终于吐出一句话：“分账怎么分？” “不管是你的场子还是我的场子，只要是在林克区里的，打统账四六分成，你拿四，我拿六。” “五五分！” “已经是‘五五’分了，”林威耐心地解释道，“我这六成里，还有两成是给小岛先生的。要是直接五五分，我就只剩下三成了，那我的兄弟谁来养活？” 黄天霸一想，林威都肯把自己的场子拿出来打统账，也不算抠门了。毕竟现在林克区生意的大头已经在他林威的手里，自己这儿确实没多少肉了，这么一算，好像也不亏。 “行吧，那就按你说的分。”说着，黄天霸又咬了一口苹果。 “平时的事情您可以自己安排，但是，”林威伸出一根手指说道，“开新店、抢地盘之类的大事，得听我的。” 做了一辈子老大的黄天霸，虽说心里有万般不愿，但还是无奈地点了点头。 “还有一点，保护费不要再收了。但是不要让外面人欺负到咱们地盘上的老百姓。” “为什么呀？兄弟们都靠着保护费当零花钱呢！再说，咱们维持治安总得有点儿辛苦费吧。”这一点，黄天霸是大为不解。 但是，林威并没有跟他过多解释，只是说道：“别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行吧，反正也是些小钱。”黄天霸也知道，没必要在这种小事上浪费口舌。 林威也没想到，事情竟然进展地如此顺利。喜出望外的他，凑近黄天霸，一把搂住他的胳膊说道：“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哎哟哟哟，你轻点儿！你们那帮小弟下手没轻没重的，我一把老骨头都快让他们弄散架了！” 做完决定的二人，终于对视一眼，舒展开脸，笑着握了握手。 黄天霸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林威的囊中之物。他们兄弟俩，终有一天，要被拉去给林大福陪葬。 “接下来，黄大老总你就得想办法，解决小黄总的问题了。” 抛出这个话题后，二人稍作一番讨论，林威便离开了病房。 都说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黄天明是做梦都想不到，原本自己想要借林威这把“刀”，干掉哥哥黄天霸。结果这一圈下来，黄天霸成了“刀”，而自己却成为了待宰的羔羊。 1993年2月，埃斯国，黑水市。 经过一个月的养伤，黄天霸算是“康复出院”，回到了唐人街。这下，除了几个被打成重伤的山河会小弟还在接受治疗外，胡克诊所又回到了往日的冷清场面。 出院的这天，林威亲自开车，将黄天霸送到山河会的总部门口。 在看到那栋黄色小楼时，林威顿时想起了一个月前父亲去世的那天。那开裂的头颅，悲伤的眼神重新映入脑海，让他那好不容易平复下去的悲痛又再次回到了心里。所谓触景生情，大抵如此。 但他还是强忍着把负面情绪压在心底，回过头对着黄天霸说道：“黄大老总，到了。” 闭目养神的黄天霸抬眼一瞧，果真到地方了。于是，他便用双手撑着坐直身体，挪到车门边。 早已站在门前等候多时的山河会小弟们，连忙一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想要帮老大拉车门。就连假模假样等在人群中间的黄天明，也跟着往前走了几步。 走出车外的黄天霸，笑呵呵地这个拍拍，那个搂搂，在人群的簇拥下朝楼里走去。 “哥，你总算回来了！”黄天明激动地胀开双臂，把黄天霸紧紧搂在怀里，用力拍了拍他的后背。 黄天霸却不以为然，轻轻哼了一声：“你应该巴不得我回不来才对吧？” 黄天明松开手，满脸错愕地看向自己的哥哥：“哥，你说什么胡话呢？” 黄天霸却冷笑一声：“我说什么‘胡话’，你自己心里清楚。” 第92章 内部讨论 黄天明一听，那是更急了：“是不是那个臭小子跟您说什么了？哥，您可千万别被外人挑拨离间啊！” “黄大老总，我先回去了，咱俩商量的事儿，您可一定得放在心上。” 正在这哥俩暗暗较劲时，始终坐在车里没出去的林威，摇下车窗，对着即将进门的黄天霸喊道。 黄天霸回过头来，对他比了个“ok”的手势，慢悠悠地走了进去。而跟在身后的黄天明，则转身瞪了林威一眼，匆忙跟了上去。 进了楼的黄天霸，并没有如众人预期般去往二楼的大会议室，而是径直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回到办公室，坐在久违的凳子上，黄天霸有些兴奋，又有些感慨，忍不住拍了拍座椅的扶手。 接着，他又看向跟进办公室的黄天明，冷冷的问道：“今天有没来的堂主么？” “没有，都来了。”黄天明立马回答道。 “把他们都叫到我办公室来，开个小会。” 听到黄天霸这么说，联想到刚才在楼下时候他的态度，黄天明似乎意识到了什么，顿感慌张：“哥，你要干嘛？” “叫你去找人，你去就是了，哪儿来那么多废话？！”黄天霸不耐烦地一喊，喊得整栋楼都听得见。 没办法，黄天明只得灰溜溜地退出办公室，回到二楼把那五个分管不同业务的堂主给叫上了楼。 七个人挤在二十多平米大的办公室里，有的坐着，有的站着，有的背靠墙壁。看着屋内的气氛有些许紧张，大家谁都不敢讲话，静静等待老大发话。 毕竟被人收编不算是一件光彩的事情，所以黄天霸也是纠结了半天，然后这才开口说道：“这段时间，我们和小岛会之间的瓜葛，大家心里都有数。” 一句话说完，大家全都像小鸡啄米似得点起了头。 “这一个月来，我一直在想：以我们山河会的实力，虎踞一方不成问题。但几十年下来，事实证明，我们终究没有办法更进一步。 所以啊，我就想着，与其坐吃山空，倒不如做一下资源整合。 这一个月来，我和林威聊了很多次。你们都知道，林威他也是中国人。虽然他帮着小岛会做事，但是心里还是有我们唐人街的这帮弟兄们。 如果我们和林威联手的话，就有机会走出唐人街，把帮会做大做强。以后，兄弟们就能有更多肉吃，我们华人在埃斯国的影响力，也可以逐渐变强。 所以，我答应了林威，和他共同管理林克区的生意，有钱大家一起赚，有事大家一起扛。咱们这一仗，就当是不打不相识了。” 说了一堆漂亮话，屋里的这些堂主们听得那叫一个兴奋！没想到，竟然在硝烟弥漫的环境下，还和小岛会达成了和解！既不用接着互掐，又能联手，多好的事儿啊！ 但是，黄天明却从黄天霸凝重的面色上，读出了他话里有话。 “哥，那联手以后，咱们这帮人，到底算是小岛会呢，还是山河会？”于是，他便有些不怀好意地问道。 “这个嘛。。。”黄天霸皱了皱眉，略显尴尬地吐出三个字，然后没有说下去。 虽然他没说下去，但屋里的兄弟们立刻反应过来，瞬间从大喜到大悲。 “我就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一个堂主小声嘟囔了一句，叹了口气。 而黄天明一看机会来了，趁机煽风点火！只见坐在黄天霸对面的他，猛地用手一拍桌子，吹胡子瞪眼道：“这怎么行？！这么一来，不就没有山河会了么？！我们给小日本做事，不成汉奸了么？！” “就是啊！我们怎么对得起过世的老帮主！” “我也觉得不妥。” 黄天明的话，很快便起到了效果。几个堂主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大多数都对此事持反对意见。 被将了一军的黄天霸，气不打一处来，也拍了一下桌子，瞪着自己的弟弟说道：“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 但黄天明依旧不依不饶地反呛道：“我怎么就没说话的资格了？我好歹也是二当家的，这事儿，也不能哥你一个人说了算吧？” “说到这个，”黄天霸顿了顿，“我正好要宣布，从今天起，你黄天明不再是山河会二当家。” 话音刚落，黄天明就气愤地“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原本被发胶黏在脑后的刘海，也被这强大的冲击力给甩回了前面，金丝眼镜也往下掉了一些，使得他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许狼狈。 “凭什么？！好好的撤我职干嘛？！” 黄天霸同样不甘示弱，坐在办公椅内的他，伸手指着黄天明的鼻子骂道：“你说干嘛？你带人杀林大福的事情，还真当我不知道？？在这里杀人，你疯了啊？！” 不得不说，这件事情，无论从动机还是行为上来说，黄天明都是理亏的一方。被黄天霸这么一质问，他也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反正从今往后，你是回去照顾老母亲也好，干其他生意也罢，我都不管你。你缺钱花，我也一样可以养着你。但是，你不准自立门户，不准拉帮结派，否则我饶不了你！听明白了吗？” 黄天霸挑这个时候说这事儿，其实也算是杀鸡儆猴。其他人一看：好家伙，老大这次动真格的了，连自己的亲弟弟都能下手，那我们几个还不得夹紧屁眼做人？ 所以，他们立刻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出。 而此时此刻的黄天明呢？感觉人生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一般，不但没当成老大，现在连当小弟的资格都没了！这换谁谁受得了？？ “黄天霸，你他妈给我等着！”在放完这句狠话后，黄天明一脚踢翻刚才自己坐的那把椅子，摔门而去。 黄天霸使了个眼色，示意一个堂主把椅子扶起来。接着，他定了定神，总结道：“反正，这个决定我已经做了。想活命的，就听我的。” 这些人也知道，即使他们不顺从黄天霸，那么小岛会也会教他们做人，只得不情不愿地点头答应。 第93章 联盟仪式 就这样，存在历史超过五十年的老牌帮派山河会，在1993年的春天，改了名，换了姓。 三月接近中旬的一个早上，林威带着老杰、呆伦和几个兄弟开车来到唐人街，参加了黄天霸亲自举办的“联盟仪式”。据他所说，这个日子是他特地找大师算的“良辰吉日”。至少从明媚的天气来说，道也算给足了黄天霸面子。 六辆印着山河会图腾的黄色面包车整齐地排列在路旁。一百来号山河会的弟兄们，站在几个大佬的身后，把黄色小楼门前的人行道给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马路对面， 除了有熙熙攘攘的围观群众外，还有张捷带领的反黑组、外加总局和分局前来支援的巡逻队维持秩序，避免出现突发事件。 “张警官，好久不见啊！”当张捷独自一人走到站在一起的黄天霸和林威面前时，林威不等他开口，便主动打起了招呼。 张捷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双手叉腰看向黄天霸，严肃地警告道：“黄天霸，今天我们反黑组全员到齐，再加上巡逻组和分局支援，来了四五十号弟兄，也算是给足你面子了。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给我整出些什么幺蛾子来，我弄不死你！” 毕竟对面站着的是现役警察，还是个华人，黄天霸自然不会狠三狠四，便满脸堆笑地答应下来。 而林威也同样插嘴道：“放心吧张警官，黄大老总他这是‘弃暗投明’，减少帮派聚集，对咱们唐人街来说也是好事啊对不对？咱们应该多多支持！” 张捷当然知道他们背地里达成了什么交易，要不然不就成吃干饭的了？见林威这么扯皮，他又瞪了林威一眼反问到：“那要不，你也解散一个我看看？” 被他这么一怼，林威也不敢讲话了，尴尬地笑了笑，朝后退了半步。 “都给我老实点儿！”张捷伸手指了指两位大佬，然后转身走回了马路对面。 林威瞟了一眼他远去的背影，然后又把目光放到那个身穿制服的女警身上。没错，莉娜也来支援反黑组的行动了。 莉娜自然也是看到了被帮众簇拥着的林威。毕业后这么多年，和林威打交道，大大小小也有数十次了。虽然二人从来没有正经交流过，且身份又是一黑一白，但莉娜始终对林威没有那么强烈的恨意。甚至有时候，她似乎能意识到，林威对她的感觉。 所以，当她注意到林威看向自己时，莉娜稍显尴尬地移开自己的眼神，看向别处。 “欸，你弟呢？”见莉娜的举动，林威自然不可能像个花痴一样继续盯着人家看，便转过头随口问道。 “谁知道那个家伙，”黄天霸忿忿地哼了一声，“自从那天跟我吵翻之后就没见到人。不过说起来。。。” 黄天霸环顾了一下周围，微微皱眉，自言自语道：“怎么感觉好像少了些兄弟呢。。。怎么老刘也没来？” “老刘是谁啊？”林威好奇地问道。 “一个堂主。” 听见这话，林威立刻意识到了什么，扭头冲着旁边的老杰耳语几句。老杰会意地点了点头，随即独自挤出人群，朝着旁边的一个小巷子走去。 黄天霸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到了，便转过身，面对所有山河会的兄弟，还有林威带来的几个小弟喊道：“时辰已到，仪式开始！” 话音刚落，两个堂主一人提着一个油漆桶走上前去，各自站到一辆面包车前，等待黄天霸发号施令。 然而，他并没有气宇轩昂地大声指挥，而是沉默半晌，没有说话。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黄天霸。终于，他只是垂头丧气地甩了甩手，简单说出两个字：“涂吧。” 眼看那副风景秀美的“山水画”被黄色油漆慢慢覆盖，黄天霸一时没忍住，老泪纵横。 “哎呀，”他抹了抹眼泪，叹了一口气，“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站在黄天霸身旁的林威轻声安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那两个堂主用刷子在左右车门的图腾上抹了一遍又一遍，前前后后花了得有十多分钟。直到黄色油漆将图腾抹得几乎看不见，这才双双把刷子丢进桶里，走向下一辆面包车。 “这么涂多丑啊，跟打了补丁似的。”站在林威身后的呆伦，忍不住小声嘀咕道。 不料，他的嘀咕声被一个山河会的小弟听到了，也跟着小声应道：“你懂个屁，这就是做做样子，回头还是要送到汽修厂重新喷漆的。” “哦，这样啊。。。” 将近一小时后，六辆车上的所有图腾都被两位堂主抹了个一干二净。接下来，就是黄色小楼正门边的那个图腾了。 “这个我来吧。” 黄天霸从其中一个堂主手里接过油漆桶，转身朝门口走去。帮众们纷纷往左右两边退去，给他留出一条道。 他一步一顿，缓缓走向那面饱经风霜的墙，以及墙上那个看上去已经褪色了的黑色图腾。 林威走在他的身后，也无意催促。他知道，新的风暴很快就会出现。 短短几米的路，黄天霸走了得有将近一分钟。终于，他站定在了那副“山水画”前。只见他把油漆桶轻轻举到自己身前，从里面取出刷子，放在桶的边缘刮了刮，然后将它伸向墙上的图腾。 就在刷子即将触碰到图腾的那一刹那，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吼声：“停下！” 所有人顿时循声望去，来者不是别人，正是黄天霸的弟弟——黄天明！ 当然，他并不是独自一人，而是带了二三十个弟兄，气势汹汹地朝这里 走来！并且，这一行人的穿着打扮极为统一！包括黄天明在内，所有人都身穿黄色t恤，黑色长裤，头上还缠着一条头巾，头巾上边印有山河会的图腾！ 明眼人第一时间就能看出来，这伙人来的目的是什么。林威心里冷笑一声：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第94章 怂恿 “这个天穿t恤，也不怕冻感冒了。。。” 看着这帮人由远及近，呆伦没忍住又嘀咕了一句，差点把站在他旁边的小弟给呛死。 同样看到黄天明的，还有高度戒备的警察们。第一个冲上前去的，自然是张捷和他的组员们。 只见这些没穿制服的反黑组警察们在张捷的带领下，齐刷刷跑向黄天明，堵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张警官，这是我们社团内部的事务，请你们不要插手。”见张捷跑到了自己跟前，黄天明又拿出了平时那股斯斯文文的劲儿，对着他好声好气地说道。 张捷怎么可能惯着他？伸手指着他的鼻子就嚷嚷道：“什么狗屁内部事务？你们只要敢在大街上聚众闹事，就是我的职务范围，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眼看软的不行，黄天明收起了笑容，同样强硬地回应道：“你要是不让开，信不信我连你一起揍？我告诉你张捷，我黄天明可没那边那个老东西那么怂！” 说着，他还抬眼恶狠狠地看向黄天霸，以及黄天霸身边的林威。 “你他妈的，还真当我是吃素的？！兄弟们，拷人！” 张捷一气之下大吼一声，随即从腰间掏出手铐。其他反黑组的警员纷纷响应，围成一圈，将黄天明和他带来的人围在了里面。 一瞬间，警察和黄天明的人开始了你推我搡，乱成一团。而张捷则和黄天明二人互拉着衣领，一个要拷上另一个，另一个又死活不让他拷。 而马路的这一边，黄天霸和林威像是看戏一样，看着马路上的那群人。 眼看局势越来越混乱，那些看热闹的平民们像是不嫌事儿大一般，开始起哄，把维持秩序的巡逻警察们给累得够呛。 就在双方即将动粗时，莉娜突然火急火燎地冲到张捷身边，焦急地说道：“张组，刚才接到总台呼叫，也门大街那里发生帮派械斗，需要你们组去现场勘察。” “巡警呢？”张捷不满地问道。 “负责那个片区的当班巡警，大多数都赶来支援了。剩下的正在前往案发地点的路上。” 张捷不甘地看了一眼满脸得意的黄天明，然后松开了他的衣领。 “黄天明我告诉你，要是你敢给我惹事儿，我不会放过你！” 说罢，他一声令下，把反黑组的弟兄们全都聚集到一起。 “小富，麦克，老崔，你们跟奥斯卡留在这里。其他人跟我走！” 在把副队长奥斯卡和几个警员留在这里后，张捷带着剩下的弟兄，开着两辆车迅速驶向总台所说的案发地点。莉娜同样安排了两辆巡逻车共计八个警员跟在他们身后，准备支援。 这下，虽说现场还剩下三十来个警员，但大多数都是普通的巡逻警，有反黑经验的，就只剩下奥斯卡那四个人。 一看大部队开走了，黄天明那就更加嚣张了！只见他一边朝黄天霸走去，一边嘴里骂骂咧咧道：“黄天霸，你这个欺师灭祖的老混蛋！今天你要是敢涂油漆，你看我怎么弄死你！” “黄天霸，你背叛帮派，不得好死！”黄天明旁边一个瘦瘦小小的老头，似乎也爆发出了极大的气势，指着他就骂！ 黄天霸一看，这不就是老刘么？合着这老东西居然帮着黄天明来对付自己了！ “妈的，亏我养了你们这两个白眼狼那么多年，”气得浑身发抖，将刷子重重地朝地上一摔，咬牙切齿地吼道，“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收拾了！” 话音刚落，这边的一百来号山河会兄弟就冲了上去，连黄天霸自己也跟了上去，只留下林威和他的几个小弟停在原地，坐山观虎斗。 “欸，老杰呢？”直到人群散开，呆伦这才意识到老杰已经失踪多时。 林威嘴角微微上扬，小声答道：“他去办事了。” 好家伙！这前脚反黑组刚走，后脚一百多个山河会的帮众就开始了“自相残杀”，把马路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作为现场的级别最高的长官，奥斯卡立刻站到两拨人中间，伸出手制止他们的斗殴倾向。 “你们想干嘛？！当我这个副组长不存在啊？！” “弄他！” “黄天明才是想置我们于死地的那个人！” “就是！如果听他的，大家都要没命！” 人群中开始叽叽喳喳地喊了起来，呆伦定睛一看，怎么起哄的好像有两个是自家兄弟？于是，他便傻呆呆地看向林威。 林威没有说话，只是冲着他微微一笑。 在此起彼伏的起哄声下，两拨人的情绪越来越高涨！这可把奥斯卡给急坏了！只见他们四个警员夹在两拨人当中，劝也劝不动，抓也不够抓。 看到此情此景，莉娜不动声色地钻进一辆巡逻车，拿起电台呼叫道：“呼叫总部，呼叫总部，我是市立警局日常巡逻组副组长莉娜·柯林斯，警号。唐人街山河会总部门口即将发生大规模帮派斗殴，涉及人数超一百人。现场警员人数不足，请求其他科室同僚支援，完毕！” “总部收到，会进行内部协调支援。” 钻出警车的她，一边要关注山河会内斗的进展，一边还要兼顾身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精神高度紧张。 空气中的火药味，随着越来越多的噪音而弥漫开来。奥斯卡和其他三位反黑组的警员不由得将手伸向别在腰间的手枪，但又不敢真的拔出来。 毕竟他们才四个人，面对一百多个人，万一有哪个上头了，抢了他们的枪就射击，那这辈子别说警察再也当不成了，保不齐还得跟着这帮亡命之徒一起蹲大牢。 所以，他也只能一边怒吼着让两边都冷静下来，一边紧张地左右摆动身体。 “去你妈的，干他！” 突然，就快要安静下来的人群，突然又传出了一声谩骂！这一声谩骂，就像是点燃了火药桶的导火线一般，将局势瞬间炸开！一时间，两拨人不顾警察的阻拦，疯了似的扭打在一起！ 第95章 英雄救美 一时间，杀声四起！黄天明他们早有准备，几个埋伏在后边的小弟捧着棍棒砍刀就从小巷子里钻了出来！黄天明和老刘一看增援来了，立刻脱离战斗，带着兄弟们回撤拿起武器，挥向曾经的自己人。 而黄天霸的兄弟们，没料想到这一突发情况，手里都没家伙呢！一看对面抄家伙了，只得纷纷朝后退，避免被伤及。 “老戴，三麻子，快带几个弟兄去地下室抄家伙！其他人，保护老大！” 一个堂主大喝一声，然后带头挡在了黄天霸身前，形成了一堵人墙。其他小弟纷纷跟上，把黄天霸给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而那被点名的两个堂主，则带着三四个小弟冲进了黄色小楼。直到这时，林威才恍然大悟：搞了半天，这地下室就是个武器库啊！ 很快，那些下楼取武器的弟兄们就冲出了小楼。只见他们架着红缨枪、狼牙棒、流星锤等十分复古的武器，“啪”地往地上一扔。山河会的弟兄们一拥而上，捡起地上的武器就冲了回去！ 好家伙，这单论攻击距离，就比黄天明那伙儿人高出了一大截！刚才还砍的正欢的黄衣人们，一下子落了下风，立马朝后退去。 “天明，这怎么办。。。”老刘把头伸到黄天明耳边，慌张地问道。 “慌什么，干就完了！” 黄天明虽然嘴上很硬，但他的脚步也还是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几步。与此同时，黄天霸则重振士气，大吼一声：“给我上！” 小弟们也跟着高喊起来，举着家伙就冲了上去！局势瞬间扭转，这下，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黄衣人们开始纷纷转身逃窜！ 站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的警察们，是插手也不好，不插手也不行。莉娜通知了救护车，然后带着一队巡逻警察抢在两拨人中间劝架、救治伤员；而奥斯卡他们几个呢，则把几个打得最凶的小弟给铐了起来，塞进了警车。 但现场的警力毕竟有限，撇去维持秩序的警察，真正可以参与到阻止帮派斗殴的警察也就这十来个，哪里阻挡得了一百多号人的群架？ 很快，地上就洒满了鲜血，倒下去的帮众越来越多，有的被砍断了胳膊，有的被打破了头，还有的被削去了一块大腿肉。 吃瓜群众们很快也被分成了两拨：一拨人是越看越兴奋，迫不及待地叫好、起哄！另一拨人呢，则出现了生理不适，头晕的头晕，呕吐的呕吐。 这下，警察们是更忙了！他们只得软硬兼施，要求在场的群众尽快散开避让，避免伤及无辜。 有些听劝的，便离开了人群。有些想走但是碍于后边人太多、挤不出去的，也只得用手蒙住了眼睛不再看下去。 眼看情势越来越紧张，奥斯卡也不忍了，掏出手枪对着天空就是“啪啪”两枪，凄厉地喊道：“都他妈给我停下！” 本以为，这帮人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全都呆若木鸡，停在原地。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帮亡命之徒竟然不为所动，依然喊打喊杀！ 倒是围观群众们，被这两声枪响给吓得不轻，纷纷仓皇而逃！歪打正着下，巡警的精力倒是得到了缓解，除了几个警察去协助群众疏散以外，剩下的巡警们，终于可以在莉娜的带领下，前来支援奥斯卡他们几个了！ 警察们冒死冲进了人群，开始对斗殴的双方实时逮捕！可那帮杀红眼了的家伙，连鸣枪示警都不怕了，还怕跟你警察肉搏？ 于是，双方斗殴，一下子变成了三方混战！警察们掏出警棍、辣椒水，开始和干架的两方扭打在一起！他们两人一组，对帮众们实施抓捕，能铐的就铐住，铐不住的就把他们放倒！ 莉娜虽说是个女子，但完全不亚于他手下那帮男警员！只见她手握橡胶警棍冲在队伍的最前面，见人就打，直接往人家脑门上捶！不一会儿，就被她给捶倒了三四个！而她的搭档，则用二人的手铐铐住人往外拖，手铐用完了之后，就徒手把人塞进警车里！ 正当她杀得兴起时，突觉手臂一阵湿热！转头一看，好家伙，不知何时，自己的左臂已经被人砍出了一个七八公分长的大口子，正噗噗往外冒血呢！ “警员受伤！警员受伤！”她的搭档一边高喊着，一边跑过来把她拉出人群。刚刚到场的一辆救护车立刻展开救治，两个急救员连忙一前一后跑向莉娜，搀扶着她往救护车上走。而她的搭档则转身回去，帮助其他同僚。 可就在她即将踏上救护车的一刹那，忽听得身后一阵高喊！莉娜回头一看，一个山河会的小弟正拎着一根棒球棍，朝她冲过来呢！来到莉娜面前，小弟举起棒球棍，对着她的脑门砸了下来！ 没有做好准备的莉娜和两个急救员全都愣在原地，甚至忘记了反抗！说时迟，那时快！正当棒球棍快要落到莉娜头上时，一条手臂突然挡在了棒球棍和她的头中间！ 只听“咚”的一记闷响，那条手臂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撞到莉娜的头部。可想而知，如果棍子直接打到莉娜的头上，会是怎么样一副场景？ 一棍子打完，所有人都傻了！莉娜傻了、急救员傻了，就连挥棒球棍的小弟也傻了！那个替莉娜挨了一棍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威！ “林。。。林总。。。”小弟吓得“咣当”一声，把棍子扔在了地上，面孔抽筋，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而莉娜也震惊地看向正痛苦地捂住自己手臂、五官拧成一团的林威，怔怔地问道：“你。。。你没事吧。。。” 疼得直冒冷汗的林威，顾不得多想，硬是咬着牙挤出一句话：“别管那么多了，快带莉娜警官上车包扎！” 急救员们这才反应过来，一左一右把莉娜给扶上了救护车，准备关上救护车的后门。 第96章 扭转颓势 正当他们即将关门的一刹那，莉娜突然看向车外的林威，然后对着急救员说道：“等下，把他一起带上来再关门。” 此时的林威，正给那个敲了自己一棒子的小弟使眼色，示意他快点找地方跑路。他身后的急救员们立刻按照莉娜的指示照做，将半蹲在地上的林威给拽了起来，拖进车里，重重关上了门。 狭小的空间内，两个急救员一个替莉娜包扎伤口，另一个帮林威检查伤势，忙得汗流浃背。 “骨折了，我可以先用板子固定一下，不过还是得去医院打石膏。”经过简单的检查后，急救员开始翻箱倒柜，寻找临时固定的夹板。 “为什么要替我挡那一下？”看着林威满头大汗的样子，莉娜有些于心不忍，小声问道。 “协助警务人员，是我们，市民应尽的，义务。。。” 林威断断续续地从嘴里吐出这句话，随后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 莉娜听到这话，又好气又好笑地白了他一眼：“今天这场斗殴，你也脱不了干系。等打完石膏，我可得把你带回局子里录口供。” “我怎么就脱不了干系了？”林威一下子机灵起来，说话都不结巴了：“我和我的人可全程没参与斗殴啊，天地良心，警官你得替我们作证！” “斗殴是没参与，但是非法集会的性质可没落下。” 正当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拌着嘴时，救护车外突然响起了一连串急促的警笛声！他们立刻意识到，支援的警察来了。 当然，听到这个声音，二人的反应是截然不同的。莉娜表现出来的是难以掩饰的兴奋，而林威呢，则有些许的担忧。 他的担忧，出自自己的私心：这是他当卧底三年来，甚至是从生下来到现在，第一次那么迫切地，想要置人于死地。 很快，车外就传来了嘈杂的吵闹声。乔治亲自率队，带领着刑侦组和防暴特警队一起赶到了现场，几十个增援连同现场的警察们，一起对斗殴的人群展开了抓捕！ 有了这两个强力部门的支持，陷入苦战的巡警们有如神助，瞬间扭转颓势！而山河会的弟兄们——不管是黄天霸的人，还是黄天明的人——此刻都知道大势已去，纷纷举手投降。 “好了，这下，你才是我们山河会的罪人了。” 原本面对面的兄弟俩，此刻已经站到了一起。黄天霸看着那些装备精良的特警，泄气似得说道。 “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带人来？！反正山河会已经完了，死在警察手里，总好过给小岛会卖命！” 见他还是那么嘴硬，黄天霸咬牙切齿地小声说道：“你真是想当老大想魔怔了！人在会在，人亡会亡！现在我们都没了，唐人街的场子，不就白送给人家了？！” 在特警黑洞洞的枪管下，山河会的帮众，从上到下，全都跪在地上，双手抱头。救护车来来往往，把受了伤的帮众拉去医院，而没受伤的，则被押送上了警车，送往警察局。 虽说这并不是林威想要的结果，但最起码，短时间内，山河会是恢复不了往日的元气了。 当他在车上一言不发地和莉娜对视时，救护车外突然响起一阵焦急的拍门声。 “开门，快开门！！” 他俩同时听出了那个声音：高桥五郎来了。 “莉娜，我有话跟你说。。。” 还没等林威开口，救护车的后门就被人猛地一拉开！高桥五郎焦急地一个箭步跨上来，坐到莉娜身边查看伤势。 “你没事儿吧宝贝？快让我看看！”只见他心疼地看着莉娜被包扎起来的左肩。那已经被浸湿的黑色警服，和地上散落的鲜红色纱布，让人看得触目惊心。 “没事，已经包扎好了。刚才医生还给我打了一剂止疼药。”莉娜用发白的嘴唇亲了亲高桥五郎的脸颊，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就在这时，高桥五郎发现了坐在救护车另一侧的林威。他先是十分惊讶二人怎么会坐在一辆车上，随后又忽然暴怒，冲上去就想打！ “你个畜生！是不是你把莉娜弄成这样的？！是不是你？！” 正当他的拳头快要落到林威脸上时，莉娜用尽全力大喊一声：“不要伤害他！” 高桥五郎的拳头在空中停顿下来。他震惊地回头看向莉娜，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是他救了我。如果不是他，我现在是死是活都难说。” 听到莉娜这么说，高桥五郎更加震惊了：一个小岛会的大佬，在帮派斗殴中，救了自己的警察女友？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啊！ 他惊讶地转过头，看向林威那被夹板固定住的右手，然后回头看向莉娜问道：“真的？” 莉娜焦急地点了点头。这下，高桥五郎才放下拳头，坐回了莉娜身边。 “你别得意，”不过，他并没有因此对林威抱有任何感谢，“回去有得好收拾你！” 没等林威回话，莉娜突然问道：“对了，你刚才说有话要跟我说。是什么话？” 林威的眼中早已冒出了团团怒火。他是多么想把高桥五郎是黑警这件事公诸于众！甚至如果不是因为高桥五郎的突然闯入，林威可能已经告诉了莉娜这个事实！ 但恢复理智后的他，为了更大的目标，也为了莉娜的安全着想，林威最终还是选择了隐忍。 “你刚才喊我畜生？”于是，他笑了笑，转而扯开话题，对着高桥五郎质问道。 自知理亏的高桥五郎，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将头瞥向一边。 被打了止痛药的林威，现在已经好多了，便十分利索地说道：“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用在每个人身上都可以，包括我，包括你。我可以是好人，你也可以是坏人，只是在不同场合下的不同反应。所以，凡事别那么冲动，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打人，可不应该是警察的风格。” 可以说，他用了一种极为拐弯抹角的方式，说出了真相。 第97章 隐晦 莉娜当然以为林威只是在就事论事，但做贼心虚的高桥五郎，可是隐约听出了他话里有话：难道小岛先生，跟他提起过我的事了？ 当然，不管他听没听出来，总之绝对是不能表现出来。所以，他也只是略显无力地叫林威闭嘴。 站在马路中央、带着防暴头盔的乔治正在指挥着警员的行动，只听得又一阵呼啸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他抬头一看，两辆安装着吸顶警灯的私家车正朝着这里开来。领头的，是张捷的车。 张捷把车停在稍远处的马路上，下车朝乔治跑来。 “你那边处理完了？”乔治说着，拍了拍张捷的后背给他顺顺气。 “他妈的，”张捷忿忿地看向救护车里的林威，“那个臭小子使诈！” “林威吗？” “对。就是他手下那个老杰，拉着几个小弟故意自己人对打，顺道砸了两个水果摊，根本没什么大事！现在都让跟去的巡警给带回局子里了。” 为了避免张捷更多的愤恨，乔治和林威草草对视了一眼，然后又立刻看向高桥五郎。 高桥五郎明白乔治严厉的眼神里透露出来的含义，便依依不舍地和莉娜作别，然后走下了车。 车门一关，警笛一响，救护车便哇啦哇啦地驶离了现场。车上，莉娜再次看向坐在对面的林威，好奇地问道：“你刚才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没什么。。。”林威先是若无其事地摇了摇头，过了几秒，又补充道：“反正想说的都已经说了。” 然后，他便闭上眼睛，将头歪向一边。莉娜明白，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便也不再追问下去。 救护车很快便到达了医院，二人也分道扬镳，被送到了不同的诊室。 临别前，莉娜看着林威的眼睛，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林威只是微微笑了笑，然后跟着急救员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1995年4月，埃斯国，黑水市。 一番故事讲完，二人早已喝干了一热水瓶的龙井。在带克里斯去上了个厕所后，呆伦拎着一个灌满热水的新热水瓶，给他俩沏了两杯新茶。 “照你这么说，那山河会不是应该已经没了么？怎么我出来这几天，还是看到有华人帮派在活动呢？” 听到克里斯这么问，林威点了点头，回答道：“山河会确实还在，只不过就像我说的那样，已经被咱们收编了。 黄天霸进去没多久，就被我想了个办法，弄了个保外就医给弄出来了，现在还在唐人街半隐退着呢。 其他弟兄，判的重的现在还在里面，判的轻的，出来之后就直接上我这儿来干活了。 你也知道，咱们华人是不太愿意和外边人拉帮结派的。所以，我就索性还是让他们自成一派，还叫山河会，还混唐人街。但是，指挥权在我手里，想在林克区混，那就得听我林威的。” 克里斯没想到，当初跟着自己混日子的小弟，如今的势力竟如此庞大。想到这里，他不免又露出了本性，尾巴翘上了天，指着林威说道：“你看，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小子，确实有东西！” 林威知道，克里斯已经快被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了，便作势连连摆手道：“嗨，如果没有你，也不会有我的今天。所以你放心，吃的喝的用的，只要有需求，跟我说一声就行！” “欸，那黄天明呢？”克里斯忽然想起这个人，接着问道。 “死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林威的嘴角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上扬。 “怎么死的？” “这个，我们一会儿再说。” 眼看林威并不打算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克里斯只好不再追问。他从沙发上站起，原地转了一圈，从上到下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客厅的氛围： 一个不算特别大，但看上去十分奢华的水晶吊灯从天花板上垂落，与金色的吊顶相得益彰，勾勒出客厅的空间感； 纯白色的墙面上，挂着好几副看着眼熟，但叫不出名字的画作，给整个客厅增加了一丝艺术气息； 他所站着的沙发区域，茶几下正铺着一块硕大的、带有复杂花纹的波斯地毯，和周围的大理石地砖形成鲜明对比。 虽然克里斯是个大老粗，但以前跟着达米安的时候，多少还是有些见识。这一个客厅，造价可不菲啊！ “你这几年时间的，怎么可以赚到那么多钱？我以前一直听我哥说，这块地方是富豪云集的富人区。我哥混了这么久，也没住上你现在的房子。”克里斯说着，眼中流露出了明显的羡慕。 林威也跟着站了起来，拍了拍克里斯的肩膀说道：“你跟我来，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来了你就知道了。” 说着，林威便拽着克里斯的胳膊，领着他朝客厅左侧的一条走廊走去。始终站在沙发后边的呆伦，也二话不说，立马跟了上去，毕恭毕敬地走在二人身后。 这条不算长、但十分宽敞的走廊的尽头，有一扇紧闭的小门。林威使了个眼色，呆伦立刻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双手奉上。 “在自己家里，还要上锁？”克里斯哼笑一声，有些不解地问道。 “老大，老大说了，重要机密一定要万无一失。”呆伦对着克里斯，拗口地回答道。 这左一声老大，右一声老大的，把克里斯听得都一通别扭，指着林威说道：“现在他是你老大，我不是你老大了，叫我克里斯就行。” “克。。。克。。。” “好了，你俩别扯了，快进来吧。” 正当二人还在说话时，林威已经走进了房间，呼唤二人进入。 克里斯走进去一瞧，这不就是个办公室么？再一瞧，不对，办公桌上有个长方体的大家伙。虽然没见过实物，但他知道，那玩意儿叫电脑。 林威关上房门，打开电脑上的一个文件。一张黑水市的地图，一格一格地出现在屏幕上。 他把克里斯叫到身边，指着屏幕说道：“你来看看，这就是为什么，我能买得起这栋房子。” 第98章 得偿所愿 1993年4月，埃斯国，黑水市。 经过了将近两个月的养伤，林威的胳膊已经无需担心。这两个月里，发生了许多事情。 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对山河会当街斗殴的审判。山河会的两个头目——黄天霸和黄天明哥俩，因为犯了非法成立组织罪、聚众斗殴罪、故意伤人罪、非法经营罪、扰乱社会治安罪等多项罪名，数罪并罚，一个判了终身监禁，一个判了三十年。 讲真，若不是这个国家早早废除了死刑，这哥俩肯定一个都跑不了。 而其他山河会的小弟们呢，则根据在帮派内部的地位、以及在这次当街群殴事件中所起到的作用，分别被处以不同程度的刑罚，短则几个月，长则几年甚至无期。 林威和呆伦，以及其他几个当天跟去的小岛会弟兄，由于全程没有参与，只是和现场群众一样远远围观，所以侥幸逃脱了警方的制裁。甚至林威还因为替莉娜挡了一棍子，受到市立警局嘉奖，颁发了一个“见义勇为好市民”的奖状。 而由老杰带头使了“调虎离山”之计的小岛会兄弟们，则因为没有造成什么大的人员和财产损失，仅仅判了个寻衅滋事，进去关了半个月到一个月，很快就都被放出来了。 由于此次事件影响恶劣，中央政府高度重视，第一时间派了调查组赶赴黑水市。 经过一系列内部审问，以及对卷宗的研究，调查组最后判定，市立警局在事发前，对于风险的把控不足；事发时现场处置混乱，最终造成极大的社会负面影响。 所以，代理局长凯恩，和作为当天现场最高指挥长官的张捷，不得不充当了一把“背锅侠”。 他俩，一个呢，卸任代理职位，被调回了星城，继续当他的警察局长；一个呢，则连降两级，并且内部通报批评。虽然张捷他还是反黑组的组长，但从薪资待遇和内部地位上，要比其他的部门负责人要矮上了一截。 反倒是乔治，因为及时带队增援，处置果断利落，展示了警队对抗犯罪的处理能力，对挽回警队形象起到了很大作用。所以，经中央政府研究决定，将黑水市市立警局局长的职位，重新赋予乔治。 这一系列操作下来，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林威也是歪打正着，变相帮了乔治一把。但他和张捷之间的矛盾，可就是越来越深了。 凯恩调离的那天，乔治亲自去到局长办公室为他送行。看着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办公室，乔治内心多少有一丝顾虑：他真的不想让凯恩觉得，是自己为了邀功而故意让亲信张捷受累，最后把他给逼走了。 但凯恩并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或者换句话说，他根本不需要乔治的解释。 在把所有东西打包进纸箱后，年纪比乔治稍长几岁的他，如释重负般地搓了搓手，然后拍了拍站在身旁的乔治的肩膀说道：“小老弟，以后这个办公室，可就归你咯！” “凯总，你可千万别有什么。。。” 乔治话还没说完呢，凯恩就笑着打断了他：“小老弟，你可千万别有心理负担！我跟你说，上头要我来代管半年，本来就是走个过场，这个位置它本来就该是你的。 再说了，我自己星城一大堆事儿都没忙完呢，两头兼顾，我一个快要入土的老头子，也顾不过来啊！所以，现在有了这一纸调令，对我来说反倒是种解脱，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虽然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但是听到凯恩这么说，乔治的心里的负担多少能够放下一些。 临别前，凯恩当着所有送行人的面，夸赞道：“乔治局长是我们警队最出色的人才！警务系统里有这么一号人，是警队之幸事，警队之荣光！大家以后一定要好好听命于他，打击犯罪，保一方安宁！” 被前辈如此称赞，乔治也感到十分荣幸。他握住凯恩的手，感激地说道：“凯恩局长，星城和黑水市本就是邻居，我们和星城警局也是兄弟单位。往后的日子里，希望我们可以通力合作，共同打击犯罪！” “那是一定的！”说完，凯恩便坐上了前来接自己回去的星城警车。 两辆警用摩托开道，两辆警车一前一后，在车队的护送下，上任仅仅三个月的凯恩，便打道回府，将权力归还给了乔治。 从这一刻起，乔治正式成为黑水市市立警察局的一把手，爬上了权力的最顶端。 对于这样一个结果，势必有人欢喜，有人眼红，也有人，恨得牙痒痒。这恨得牙痒痒的人，便是那些在暗中为黑势力卖命，获取钱财的黑警们。 说到这个黑警，咱们便不得不说一个人：高桥五郎。 林威养伤期间，最关注的事情，除了生意的恢复以外，就是高桥五郎的身份了。所以，在乔治升任局长的事情结束后，他就迫不及待地联络了乔治，想要得知他的调查进度。 “说实话，现在真不好说。” 这是他从乔治嘴里得到的回答。这个回答，让他大失所望。 “为什么呀，”林威不解地问道，“我都亲眼看见他从小岛幸三的家里走出来了，还能有假？？” 看着林威气得直跺脚的样子，乔治只得耐心地解释道：“你第一天当警察？当警察是要讲证据的。张捷现在查不出高桥五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你又不可能跳出来指正他，疑罪从无，只能当他不是黑警啊。” 可林威才不理会，他越说越激动，甚至差点拿自己伤了的手去拍打桌面：“可事实是，他就是黑警啊！我都亲眼看到了！是不是张捷因为上次的事情，心态崩了，没有好好调查啊？” “你别冤枉张捷。他的为人我最清楚，交代给他的事情，一定会全力去做。” 见乔治如此“袒护”张捷，林威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那好吧，既然您这么说，我就亲自去会一会那个小日本。” 第99章 特殊试探 按照乔治的说法，这个高桥五郎在过往的行动中，和平时的作风上都查不出什么黑料来。所以，即使他愿意相信林威的话，但在没有任何切实证据之前，自己也不能贸然行动，避免错杀好人，或者打草惊蛇。 而且，张捷还偷偷查了高桥五郎的亲属关系，无论从直系还是旁系来说，都没有任何他和小岛幸三之间有血缘关系的证明。退一步讲，就连高桥五郎的家里人和小岛幸三之间，都没有任何往来记录和线索。 也就是说，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两个人都没有半毛钱关系。而且，就高桥五郎目前在警队的口碑和表现来看，升任刑侦组副组长，只不过就是时间问题。 但林威却另辟蹊径，调查起高桥五郎过往所经办的案件来。 他的疑点在于：一个当警察不过两三年的“菜鸟警员”，是如何在多个刑侦案件中发挥重大作用的？那些案件中的关键线索，为什么高桥五郎可以先于其他人发现？真的是他天赋异禀，还是有人暗中相助。 林威知道，张捷现在正处于事业的低谷期，情绪肯定不太稳定；乔治刚正式升任局长，一定还有其它重要事务要处理。所以，他便决定，自己亲自去探探高桥五郎，把他的老底给揭开。 经过两个月的固定，林威手臂上的石膏终于可以拆了。在和医生约定的那天早上，他踩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步行来到了市立爱登堡医院，也就是他当初接受治疗的那座公立医院。 当他经过外科诊室时，碰巧遇到了前来复诊的莉娜，以及陪伴而来的高桥五郎。 说是碰巧，其实是必然。因为，之前林威就是通过乔治处得知，莉娜的伤口不知为何在即将愈合时，再次出现感染。感染反反复复，甚至有一阵让她发烧到住院治疗，就这么折腾了一个月，才终于愈合。 所以，这两个月里，她几乎没有去警局上过班。不仅如此，还在医生的安排下，每周都去复诊一次，观察伤势愈合进展。 同样的，林威正是知道今天莉娜会来复诊，才特意与医生约了这个时间前来拆石膏。虽然他确实很想见到莉娜，但林威还有个更重要的目的——见到高桥五郎。 四目相对间，莉娜微微冲林威点了点头，但没有和他说什么。但林威却装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着问道：“莉娜警官，怎么这么久了，伤还没好？” 这一声询问，把正低头看着脚下的高桥五郎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只见他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林威说道：“你应该称呼她为‘科林斯警官’才对。” 没想到，这家伙醋意还挺大。林威故意没有理会他，而是询问似得看向莉娜，等待着她的回答。 “就是有点感染，没什么大碍。” 三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并没有像一般朋友相见般走近彼此。林威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然后关心地说道：“那你一定要多注意休息，保持伤口清洁。” 莉娜正欲回话，一旁的高桥五郎不耐烦地打断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一把挽起莉娜的胳膊，准备从旁边绕过站在原地的林威，嘴里还嘟囔道：“跟一个黑社会有什么好多废话的，我们走。” 说着，他俩已经从林威的身旁走过，走向了取药窗口的方向。莉娜和林威再次对视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 这一眼，让林威的内心五味杂陈。一看时机差不多了，他转过头，对着已经走远的莉娜的背影说道：“莉娜警官，祝你早日康复！” 听到这句话，莉娜并没有回头，反倒是高桥五郎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林威一眼。但很快，他的表情，就从不屑，变成了惊讶。 高桥五郎看到，林威正用自己的左手伸出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根手指，对着他们左右挥舞着。不仅如此，他的嘴角，还挂着一丝神秘的微笑。 见到此情此景，高桥五郎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不是我给人说“再见”时用的手势么？ 高桥五郎的这个手势，虽说比较特别，但也不算是什么秘密，毕竟他时不时都在用。 但是，他和林威至今只见过三次面：一次是林威和莉娜相撞的那天；一次是林威救莉娜的那天；还有一次，就是现在了。 而这三次，高桥五郎都没有对林威做过这个手势。那他是怎么知道的？这个疑问，开始进入高桥五郎的内心，生根发芽。 “嘿，你在想什么呢？” 边走边思考的高桥五郎，甚至没有注意药房门口的台阶，差点被绊了一跤。听到莉娜关切的声音，他的思绪立刻回到了当下，尴尬地笑了笑回答道：“没、没事。就是一下子走神了。” 说完，他还下意识地朝刚才遇见林威的方向望了一眼。只不过，林威已经如同人间蒸发了般，无影无踪。 而林威呢，此时已经来到了骨伤科的诊室里。在大夫的操作下，三下五除二就取下了石膏。 终于摆脱束缚的他，如获新生般上下甩动自己的胳膊，还用另一只手捏了又捏，嘴里兴奋地说道：“终于好了。” “林总，你可别太兴奋，好不好的，咱们还得拍个片子才知道。”一旁的医生生怕骨头还没长好，连连劝道。 但他并不知道，林威之所以这么兴奋，除了解除了石膏的束缚以外，还有另一层原因：他从高桥五郎的眼中，读到了惊恐。 不出意外的话，高桥五郎很快就会有所行动。至于这个行动是找小岛幸三，还是直接来找自己，都不重要。殊途同归，最后都会回到林威身上。 “大夫，不用拍片了，好得很呢，”他笑着甩了甩胳膊，“我还有其他事情，先走了。对了，回头来我场子玩，对筹码的时候我让呆伦给你打八折。” 说完，他便迈着欢快的步伐，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诊室。 第100章 五郎身世 林威这个小小的举动，要是放在一般人眼里，或许并不会特别在意。可这毕竟是高桥五郎啊，一个有希望成为下任刑侦组副组长、甚至是组长的刑警。这么反常的举动，怎么能轻易忽视？ 更何况，这还是在他“心怀鬼胎”的情况下。 心神不宁的他，在把莉娜送回家后，便班也没去上，回到了自己家。在打了一通电话后，他洗了个澡，大白天的睡起觉来。 一直睡到晚上九点，高桥五郎这才换了一身衣服，戴上鸭舌帽和墨镜，甚至还戴了一个黑色口罩，下楼坐进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我说哥们儿，这大晚上的还戴墨镜，看得清路么？” “不用你管！开车就是了！” “呵，”司机笑着哼了一声，“大概两年前吧，我也在晚上接过一个跟你打扮差不多的客人，是去机场的。那哥们下车的时候，本来两百出头的车费，他愣是给了五百就跑了。” “你放心，该多少钱是多少钱，一分不多给，一分不少给。现在开始，闭上你的嘴。” 自讨没趣的司机只好闭上嘴巴，默默地朝着高桥五郎嘴里的目的地开去。 半个多小时后，汽车停在了一个十字路口。 “114埃斯币，先生。”司机一边把计价器合上，一边说道。 坐在副驾后边的高桥五郎掏出皮夹，拿出一张一百，和一个二十埃斯币的硬币，朝副驾驶座上一扔，一言不发地走下了车。 “呵，钱不多还这么傻。”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高桥五郎的背影，讥笑一声。 高桥五郎步履匆匆地走在已经没有多少人的大街上，一连走了两个街区，这才走到那个建筑密度极低的富豪社区。 “信长之野望。”来到小岛幸三的府邸前，高桥五郎对着门卫说了一句暗语。 听到暗语的门卫立刻打开门放行。高桥五郎冲他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来到大门前，他脱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了自己的真容。两个守在门边的保镖和他互相点头致意，开门让高桥五郎走了进去。 只见他轻车熟路地来到二楼，走到小岛幸三的办公室前，敲响了房门。 “进来。”很快，里面便传出了小岛幸三的声音。 高桥五郎旋转了一下门把手，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小岛幸三正倚靠在老板椅内，半眯着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 “爸，我来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办公桌另一侧的椅子上，看着身穿黑金色花纹睡袍的小岛幸三。 “说吧，怎么突然来找我了？”一边问，小岛幸三一边点起了桌上的雪茄。 高桥五郎也不跟他拐弯抹角，直接把白天遇到林威时发生的那一幕，给说了出来。 听完他的描述，小岛幸三吐出一口长长的烟，不以为然地反问道：“就这？你想说明什么？” “我在想，他是不是知道了我和您之间的关系？” “怎么可能？天天跟着我的那些保镖都只当你是个收钱办事的黑警，他林威怎么可能知道你是我儿子？” “那会不会，他知道我是黑警了？” 小岛幸三白了他一眼：“凭什么？就凭你一个手势？他能拿出什么证据么？” “证据倒应该是拿不出的，我做每件事情都很谨慎，确保不留下破绽，”高桥五郎不停地揉搓着自己的下巴，“可就是，这个动作，只有亲近我的人才知道。我和他啊一共才没见过几次，他怎么会知道？而且他的那个笑容，我总觉得是在暗示我什么。” “会不会是你跟别人做这个动作的时候，让他给看到了？”小岛幸三看向天花板，思考片刻后问道。 “这个我吃不准，但是感觉可能性不大。。。” “那你总不能怀疑是我泄露出去的吧？你哪次过来我不清场清得干干净净的？” “不敢不敢，”高桥五郎连连摆手，“肯定不是您的问题。” 小岛幸三叹了一口气，把雪茄架在烟灰缸上。或许是觉得高桥五郎过于疑神疑鬼了，为了打消他的顾虑，小岛幸三俯身把双手架到桌上，语重心长地说道：“五郎啊，我知道你卧底在警察局里，也有很大压力，提心吊胆也很正常。 但是林威那小子也是我们集团的后起之秀，没什么疑点，甚至还设计打掉了山河会。就我本人来说，也是很重视他的发展的。 你也别想太多了，说不定，你们两个以后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一黑一白，合力替我攻城拔寨呢？总之，你就安心在局里发展，我会尽一切手段，把你扶到高位的。” 小岛幸三这话，确实不假。高桥五郎作为他唯一的“后人”，虽说不是亲生的，但自小，小岛幸三就对他宠爱有加。 高桥五郎真正的生父，是小岛幸三初入黑社会时的铁哥们。二人一起混迹街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并因此积累了第一桶金。 但是，在几年后的一次帮派仇杀中，他的生父被仇家挑断了手筋脚筋，然后丢进海里，活活淹死了，留下了怀孕八个月的老婆。 天有不测风云，在生高桥五郎时，他的生母也因为大出血没能保住，撒手人寰。所以这个可怜的孩子，一来到世上，就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儿。 小岛幸三收养了这个小娃娃，还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小岛平次。小岛平次人生的前七年，都在小岛幸三的身边度过，吃喝不愁，潇洒富足。 直到他要上学了，小岛幸三为了不让小岛平次的身份，成为他人生道路上的阻碍，便将他改头换面，过继给了一户人家，也就是现在五郎名义上的父母。并且，还让他改名为高桥五郎。而曾经的“小岛平次”，则被伪造了一份死亡证明，从世界上消失。 当然，二人私下里，还是保持着十分密切的接触。 或许是继承了生父的罪恶基因，又或许是为了报答小岛幸三的救命之恩，高桥五郎完全按照小岛幸三给他规划的人生路线朝前走着：读书，考警校，当警察。 只不过，自始至终他都知道，自己当警察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而他对此，也从不怀疑，坚定服从。甚至他那举起三根手指的特殊打招呼手势，也是为了致敬小岛幸三而特意设计。 第101章 尾行 小岛幸三如此看好林威，自然也是有他的道理。毕竟入行三年来，林威做的几件大事都是有目共睹。虽然他似乎像个“扫把星”似得，跟谁谁倒霉，但面对内忧外患时所表现出来的应变能力，还是让人不由得心生佩服。 既然小岛幸三如此信任林威，都把话给说满了，高桥五郎便只得不再多纠结什么。当然，经过这次谈话，他对林威在小岛幸三心中的地位，也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爸，总之，我的身份问题，应该不会暴露吧？”临走前，他还是有些不安地问了一句。 小岛幸三嗤笑一声，反问道：“这么多年了，有人找出过任何蛛丝马迹么？” 确实，就连张捷掘地三尺，都没查到二人的关联，更何况别人呢？ 听到这话，高桥五郎也会意地笑了笑，道了声晚安后，离开了小岛幸三的府邸。 送走高桥五郎后的小岛幸三，并没有直接回卧室休息，而是继续坐在椅子上抽起了雪茄，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虽说他刚才让高桥五郎放一百个心，但林威的动机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对高桥五郎做出这个如此有辨识度的动作，成了蒙在小岛幸三心头的一团疑云。 或许，林威只是碰巧看到高桥五郎做这个动作，然后想同高桥五郎示好？ 又或许，他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想要给高桥五郎一些暗示？ 当然，经过一番思考后，自信如小岛幸三，宁可相信是第一种可能。因为如果真是第二种可能性的话，那么林威这个家伙，可就太神通广大了！ 虽然小岛幸三和高桥五郎并不知道张捷在暗中调查他们，但自认为保密工作做得天衣无缝的小岛幸三，是有充分的自信不会泄露“天机”的， 于是，他便不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转而回屋休息去了。 出了宅子的高桥五郎，同样将帽子、墨镜和口罩重新戴上，十分低调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有了这次经验教训的他，走的时候甚至没有和保镖以及门卫打招呼，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心里有事。 然而，纵使他如何隐藏自己，却还是没能逃过一个人的眼睛。这个人，就是林威。 就像我们之前说到过的，林威他早就料到，被自己刺激了一下的高桥五郎，一定会有所行动。这不，离开了医院后的他，第一时间回到赌场，取出自己偷偷买了很久的单反相机。随后，他只身一人，马不停蹄地来到高桥五郎住处对面，找了一家咖啡店，蹲了一天的点。 晚上，当他看到把脸遮得严严实实的高桥五郎从公寓内出来时，林威就知道，这家伙一定是要去找小岛幸三了。于是，他掏出大哥大，拨打了出租车公司的电话，叫了一辆车，去到了之前盯梢的那间酒店。 和上次一样，来到酒店前台的他，想要展示自己的警徽来换取天台的钥匙。 接待他的，同样也是上次那个姑娘。要说这姑娘也是实诚，之前在酒店经理口中得知他就是林威后，这次还没等林威发话，前台小姐就主动拿出了天台钥匙，然后毕恭毕敬地说道：“林先生，您请随便用。” 听到这话，林威的心里不由地“咯噔”一下：“你怎么知道我姓林？” 前台小姐瞬间涨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道：“对不起林。。。对不起先生，我们经理说，不该管的少管。” 说罢，她就把钥匙双手奉上，然后默默地缩进前台内。 林威虽然心存疑虑，但为了尽快上到天台进行监视，他也只得尴尬地笑了笑，顺着安全通道一口气爬到了顶楼。 这次倒是蹲了没多久，就看到了高桥五郎从门口出来的场景。林威二话不说，举起相机就是咔咔一顿拍。拍完后，他又在顶楼吹了一会儿冷风，确保高桥五郎走远了，这才慢悠悠地从天台回到地面。 “任何人问起，都说没有看到过我。”在把钥匙交还给前台小姐前，他还特意附上了一张百元美金。 前台小姐哪敢得罪这江湖大佬啊？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不过。林威并没给她太多犹豫的时间，毕竟对他来说，自己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所以，他只是冲着前台小姐点了点头，便着急地离开了快捷酒店，步履匆匆地朝与高桥五郎相反的方向走去。 “老大，这回人证物证俱在，那个小日本总没跑了吧？！” 在把相机送到安全屋后，悄悄离开的林威找了个僻静的小角落，偷偷给乔治拨去了电话。 电话这头，得知林威“壮举”的乔治，自然难掩兴奋，立刻从床上翻了起来。换上出门的着装，他便火急火燎地开车去到安全屋，从里面拿到了林威放在抽屉里的相机。 如果一切真如林威所说，那么相机里的证据，足以确定高桥五郎就是个黑警。虽然不能第一时间将他缉拿归案，但至少他可以成为警方的一个突破口，从高桥五郎身上掌握更多小岛幸三的犯罪证据。甚至还有机会，可以挖出更多的黑警。 带着这样的想法，乔治忙不迭地把车开回了自己家中。 他带着相机走进自家的暗房，开始着手冲洗起胶片来。对于一个从业二十多年的老警察来说，洗照片这事儿，可谓是驾轻就熟了。在把该干的都干完后，乔治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暗红色的房间里，静静等待起来。 半小时后，乔治把林威拍的所有照片，一一夹在了夹子上。对着这些照片，乔治皱起眉头，不停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难掩失落的表情。 “林威啊，你这照片拍的。。。”走出暗房的他，想要打电话和林威通气，但却欲言又止。 林威自然不明白乔治为何说到一半停了下来，便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算了，回头照片给你，你自己看吧。”说完，乔治便无奈地放下了电话。 第102章 白忙活 时间又过去了一天。这天早上临上班前，乔治悄咪咪地去往了安全屋，把照片和相机一起偷偷塞回了抽屉里。 一直到下午，在赌场里忙活了一晚上的林威，这才从睡梦中醒来。顾不得精心打扮，简单洗漱后的林威，便焦急地赶往安全屋。昨天晚上乔治的语气，给了他不祥的预感。 来到屋内，他拨开一些窗帘，偷偷观察了一下外边的环境。在确认安全后，林威小心翼翼地拉开抽屉。 映入眼帘的，便是自己的那个照相机。一叠照片被压在相机下面，那才是他更关心的内容。 林威把相机推到一边，伸手拿起那几张照片一看，顿时两眼一抹黑：这几张照片上，几乎都是乌漆嘛黑的一片，唯独有灯光照射到的地方才有那么一丁点儿糊的不能再糊的印记，从而让人知道这是一张照片。 “闪光灯！”虽然林威为了避免暴露，故意没有打开闪光灯。但这实际拍摄出来的效果，算是狠狠给了他一巴掌。 不过，说句实话，从酒店天台到小岛幸三府邸的这个距离和高度差，就算开了闪光灯，也无济于事。只可惜事发不是白天，否则林威也不至于这么白忙活一场。 林威失望又愤恨地把照片撕成了碎片，可似乎还不解气，又找来厕所里放着的那只铅桶，将它们一股脑儿地扔了进去。随后，他从裤兜里摸出一盒火柴，点起一根扔进铅桶。 照片本就是易燃物，被火柴这么一点就着了，在铅桶里燃起了熊熊烈火。橙黄色的火焰带着一股热流扑面而来，映衬出林威红色的脸颊。这一刻，他的挫败感，前所未有。 这件事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林威都没有再把精力放在高桥五郎身上。因为他知道，还有一种办法可以把高桥五郎给揪出来，那就是把自己，做大做强。 话说山河会被警察一锅端了之后，林威算是把他们原本的生意都给吃了个精光。并且，他还做了一个在旁人看来十分大胆的事情：他把唐人街内的所有灰色产业：烟馆、赌场、妓院等等，统统关闭。 虽然我们都知道，为了还唐人街一片安宁祥和，无论从自己卧底警察的身份，还是从他华人后代的身份，都会驱使林威去做这件事。 但，为了继续在帮派内部向上爬，他也并不是说关了就算了，而是在林克区和夸克区的交界处，又投资开了一个和城边赌场一样的、多种业务相结合的综合性赌场。 不得不说，林威的这一举动，既大胆，又挑衅。 一旦这个新赌场建成，林威手里的两个场子就可以形成一南一北的夹击之势，彻底架空那个被德古拉捏在手里的夜总会。 可怜了这德古拉，自以为捏住了林威的“蛋蛋”，没成想，他竟然自己又新造了个“蛋蛋”。不仅如此，他还把“蛋蛋”造到了德古拉的家门口，反将一军！ 所以，从林威新赌场动工的第一天起，德古拉就开始了密切监视，并时不时地去小岛幸三面前参他一本。 可小岛幸三觉得，林威此举，正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对德古拉进行反击。既然一开始我小岛幸三就不插手你们俩之间的争斗，那现在这会儿再介入调停，多少显得有些偏袒德古拉了。 所以，无论德古拉怎么说道，小岛幸三依旧不为所动，一碗水端平。 1993年5月，埃斯国，黑水市。 这不眼看这新赌场已经装修得差不多，即将开门营业了，耐不住寂寞的德古拉，又屁颠屁颠地跑去找小岛幸三了。 到了办公室里，德古拉又和往常一样，先是倒一通苦水，说什么自己夸克区这边的客户知道林威的场子要开，就已经摩拳擦掌做好准备了；又说什么林威的那些促销和拉客政策破坏了行规，大家为了跟他竞争，毛利都低了不少，分到手里的钱就更少了。 小岛幸三呢，只是窝在椅子里，闭着眼睛静静地听着德古拉那一通车轱辘话，没有支持，也没有反驳。 “小岛先生，您看，这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话，他可就要骑到我头上来了呀！”见小岛幸三没有什么反应，德古拉万般焦急地说道。 直到这时，小岛幸三才微微睁开眼睛，反问道：“当初林威出来后，你占着他的坑不放手，我说过什么话没有？” “小岛先生，”德古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但还是想争取一下，“话虽这么说。但我毕竟也是为了集团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就算没有什么大的功劳，苦劳也不少吧？这种关键时刻，您就真不能出来帮忙主持个公道吗？” “你这话不假，但是林威他也替集团出了不少的力啊。你看，山河会这么多年的眼中钉，不就被他给拔了么？如果我现在帮你主持公道，对人家，恐怕也不公平吧？” 小岛幸三虽说始终把“公平”二字挂在嘴边，而且他这么做也确实没有错。但这个日本人还有另一层心思，那就是要看看，林威这块石头，还能溅起多大的水花来。 毕竟，既然已经把林威视为自己未来“左膀右臂”的人选之一，区区一个山河会，不过就是盘开胃菜罢了。若是他真有办法让德古拉输得心服口服，那才叫真本事。 小岛幸三的太极拳，打得德古拉是坐立不安。只见他站起身子，用手指头敲敲办公桌：“就算是这样，那他现在的拉客策略和经营成本，是把大家往火坑里推啊！所有人都越赚越少了，到您口袋里的钱，可不就也少了么？” 就算德古拉这么说了，他的心里也知道，羊毛出在羊身上，林威甩出去的钱，迟早能赚回来。所以，想用这招来说服小岛幸三，可没有那么容易。 “这点，你不用再说了，”小岛幸三举起一只手，轻轻挥了挥，“你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不会插手的。你们谁有能耐，谁就压另一个人一头。当然，谁要是因此做了对集团未来发展不利的事情，我是真的不会坐视不管。你走吧，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第103章 使坏 出了门的德古拉，是一肚子的不服气：哦，他林威可以为了拿回场子，栽赃嫁祸我缺斤少两，我德古拉就什么事儿都不能做？不带这么玩儿的！ 再说，就算是对集团未来不利，那也是林威这小子挑起的事端，说到底，我也是元老了，难不成拿我开刀？ 坐在车里的他，是越想越不服气，一个电话打到了自己的亲信——哈齐兹那边，布置了一个任务。 要说这哈齐兹，自从上次被林威摆了一道之后，这大半年的时间里是一蹶不振，早就想出一口恶气了！尤其是他听说林威在两个区的交界处建厂子，那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啊！ 这一接到自己老大的电话，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堆东西，哈齐兹立刻像是被打了鸡血一般，信誓旦旦地拍起胸脯：“放心吧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放下电话的他，二话不说出了家门，开车去往郊外的一座农场。 这座农场位于城市的西北角，从地理位置上来说，不管是林克区也好，还是夸克区也罢，都可以说是八竿子都打不着。那既然如此，哈齐兹为什么会匆忙地来到这里呢？ 原来，他来到这里，是来找一个人。 车子停在农场的大院里，哈齐兹走下车，用脚后跟踢上车门，朝院内一座二层小楼走去。 到了门廊上，他清了清嗓子，对着里面喊道：“表哥，你在吗？” 等了几秒后，见无人回应，他又重重地敲了敲门：“哈吉德，是我，哈齐兹啊！” “敲你大爷敲敲敲！” 正当哈齐兹有些急躁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哈齐兹回头一看，一个身穿蓝色背带裤、头戴草帽的大胡子，正扛着一把大锄头，从通往麦田的那条小路上走来。 哈齐兹立马转过身朝他跑去，边跑还边笑着说道：“哥，你这也太勤劳了！” “不勤劳怎么办？我又不像你，在城里混得风生水起！我们当农民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干填得饱肚子么？”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一起。哈吉德把锄头往地上一扔，双手叉腰问道：“你怎么想到上我这儿来了？” “嗨，这不是看你辛苦，给你找了个好活儿么？”哈齐兹立刻挤眉弄眼地回答道。 “好活儿？”哈吉德捋了捋自己那把有些发灰的胡子反问道：“你都不是什么好人，能有什么好活儿？” 哟，瞧这话说的，杀人诛心啊！哈齐兹虽说心里骂娘，但碍于毕竟是自己的表亲，又有求于人，只得好声好气地点着头：“不瞒你说，一笔大买卖！” “多大？” “很大！” “很大是多大？” 哈齐兹见自己表哥的胃口被吊起来了，便伸出一个巴掌，在哈吉德的面前晃了又晃。 “五千？” “胆子大点儿！”说着，哈齐兹又晃了晃手掌。 哈吉德一听，顿时两眼放光，胆怯而又期待地问道：“五。。。五万？？” “再猜！” 这句话一出，哈吉德心里慌了：卧槽，该不会是五十万吧？ 但他并没有直接报出这个数字，而是反问道：“你、你到底要干嘛？？” “你先答应，答应了我就跟你说。” 哈吉德意识到，自己的这个小老弟找上门来的事儿，多半不是什么好事儿，要不怎么会出这么大价钱呢？ “你走吧，我就是一个农民，安安分分种地才是我的工作。”说罢，他用挂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咱也不知道这汗珠，到底是累出来的，还是慌出来的。 眼见哈吉德打了退堂鼓，哈齐兹那肯定也不乐意啊！只见他用双手紧紧握住哈吉德的手，耐心地劝说道：“我的好表哥哟！我今天给你带来的可是五十万、五十万啊！这么大一笔钱，你就是不吃不喝吗，种地要种好几年才赚的回来啊！我又不是让你去杀人，就是办一件小事儿，至于这么害怕吗？” 听到“要好几年才能赚回来”这句话，说哈吉德心里不痒痒，那肯定是假的。纠结了半天后，他伸手往屋里一指说道：“走，进屋说去。” “行行行，进屋说，进屋说。”见一切有戏，哈齐兹赶忙屁颠屁颠地跟在哈吉德身后，走进了屋子。 进了屋内，哈吉德从冰箱里拿出两瓶啤酒，把瓶口放进嘴里这么一咬，瓶盖儿就被吐到了地上。 哈齐兹伸手接过一瓶，喝了一口，清冽的口感让他不由地“哈”了一声：“还是乡下啤酒好喝！” “咋了？城里买不到这个牌子？” “可不是么，”哈齐兹又猛地灌了一大口，“城里的超市，都让那些美国牌子英国牌子给占了，咱们自己的牌子连货架都上不去。” “没办法，谁让咱们是个小国家呢。欸，你少喝点儿，别回头酒驾了。” 表兄弟二人寒暄了一阵后，哈吉德终于切入了正题：“说吧，到底是什么事儿，要花这么大价钱？” 哈齐兹放下酒瓶，抹了抹嘴，故作轻松地说道：“嗨，也没什么大事儿！表哥你以前不是干工地的么？” “对啊，怎么了？”这个哈吉德，别看现在看着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可来到黑水市郊外的这个农场前，他其实是隔壁纽敦市的一个建筑工程师。当初，正是因为他所负责的项目出了重大安全事故，才被抓进去蹲了几年大牢，出来之后没人敢用他，才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哈齐兹把身子往前一凑，一只手搭在桌子上，贱兮兮地问道：“那你一定知道，怎么弄塌一栋楼吧？” 呵，这不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人家就是因为工地上出了事故才去蹲的大牢，你倒好，上来戳人痛处来了！ 听到这话，哈吉德那是面色铁青，气得一拍桌子：“你干嘛？又想让你哥我蹲大牢去？？” “那哪儿成啊？？”哈齐兹连忙摆摆手说道：“既然我来找你，肯定不会让你吃亏啊！咱们这是：有钱一起赚，有事儿我来扛！” 第104章 夜半行动 见哈齐兹说得像模像样的，哈吉德心想：也是，毕竟是我表弟，还能害我不成？ 于是，他便放下酒瓶，认真地问道：“好了好了，你也别跟我绕弯子了。快告诉我，到底要我干嘛？” “我不是说了么？弄塌一栋楼啊！” “什么样的楼？” 这话一出，哈齐兹知道：稳了！于是，他忙不迭地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照片，递到了哈吉德面前。 哈吉德略带嫌弃地拿起那张照片，用手轧轧平一看，照片上是一栋看上去有些年纪的四层灰色大楼。大楼正在进行翻新改造，四周的空地上堆满了建筑材料。 “这楼就这么杵在那儿，周围什么都没有？”看完照片的哈吉德，有些惊讶地问道。 “对啊，就是荒郊野岭的一个小破楼，最近的建筑也得在一公里开外。这破楼以前就是个贸易公司的办公楼，周围那些草地什么的原本是堆货物的堆场。那公司倒闭了之后，这地方就荒废了。” 说到这里，哈齐兹心想：该说不说，这林威在选地方上，还真有两把刷子。 这种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岭，以前从来都不入黑帮集团的法眼。可没想到，林威真就利用了“山高皇帝远”这一点，把开在城边的那个赌场搞得风生水起。现在又来两区交界处“故技重施”，要说德古拉这伙儿人不慌，那肯定是假的。 当然，对于黑社会这帮人内心的小九九，哈吉德自然是不明白的。于是，他把照片往桌上一扔，指着它问道：“不是，那就这破玩意儿，干嘛要弄塌了呀？” “江湖上的事儿，你少管。”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听到哈齐兹这么说，哈吉德心里立刻明白了：帮派斗争呢属于是！所以，他两手一摊，颇为不解地问道：“那费这老劲儿干嘛呀？直接放把火点了不就完了？” 要说放把火点了，确实也能达到目的，可它治标不治本啊！一来，放火烧楼它速度上就不快，要是被发现并及时灭火了，白忙活一场，而且势必会引起林威的重视，以后二十四小时派人巡逻。 况且，就算今天你给他点了，明天他收拾收拾重新开工了，撑死也就能拖上他一两个月，有啥用？倒不如斩草除根，一了百了！ 你林威要真有能耐，那就原地盖一栋楼出来，那算你本事。只不过盖一栋楼，没他个一两年，那肯定搞不定。这时间成本，可不是人人都耗得起的啊。 于是，哈齐兹便颇有些不耐烦地说道：“哎呀，这就不是你要管的事儿了！总之，你把它搞塌了，五十万就是你的！需要怎么配合，要人要炸药，哪怕你要火箭筒，都是一句话的事儿！” “行吧。”既然自己的小表弟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哈吉德也只好点头答应，“抽个空你带我去实地考察一下，我研究一下爆破点。” “真是我的好大哥！”眼看哈吉德终于正式同意了，哈齐兹兴奋地直接从椅子里弹了起来，对着哈吉德是又搂右抱。 “好了好了，”哈吉德架不住他的热情，连忙泼了盆冷水，“亲兄弟，明算账，说吧，钱什么时候给？不见钱我不办事儿啊！” “放心吧，我回去就跟老大申请，明天就给你送来！” 终于解决一桩心事的哈齐兹，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开车回到了夸克区，把事情的进展汇报给了德古拉。 得知哈齐兹说动了自己那个能炸楼的表哥，德古拉也大受鼓舞，十分爽快地从保险箱里取出五沓千元大钞，交给了哈齐兹。 “事儿一定要做得漂亮、隐蔽，让人找不到我们头上，明白么？” “放心吧老大，”哈齐兹拍着胸脯保证到，“一定不会出事儿。” 不知不觉，时间又过去一天。这天晚上，在林威新场子附近的树林里蹲了一天的小弟，一看施工队下班收工了，便立刻回到大马路上，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把信息汇报给了哈齐兹。 得到消息后，哈齐兹也第一时间启程，带着钱开往郊外的农场。 他的表哥哈吉德，早已等候多时。在看到乡间小路传来两束淡黄色的灯光后，站在床边朝外看的他，也立刻走出屋外，打开栅栏迎接。 哈齐兹的车子径直冲到小楼边，在右边窗台前停了下来。走下车的他，手里提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得意地在空中甩着圈圈，吊儿郎当地走向栅栏边的表哥。 “喏，钱给你带来了，数数对不对！” 说着，他把塑料袋往空中一抛。袋子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正好落在哈吉德张开的双手上。 哈吉德迫不及待地撕开塑料袋，五沓千元大钞赫然映入眼帘，看的他眼睛都发直了！ “没骗你吧，一沓十万，一分不少！”说着，哈齐兹已经来到了他的身边。 哈吉德连连点头称是，笑得合不拢嘴了都！ “好啦，那还等什么呀？跟我走吧老哥！” “你等下，我去把钱放好，再换身衣服。”说着，哈吉德就屁颠屁颠地跑回了屋里。 不一会儿，换了一身黑衣服的哈吉德，便火急火燎地锁上房门，冲了出来。 “我说老哥，你还知道隐蔽啊！”哈齐兹替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笑着调侃道。 “我又不像你，做坏事都做习惯了。还是低调一点好。”说着，哈吉德一头钻进了车里。 哈齐兹不以为然地替他关上车门，然后回到了驾驶座上：“好了，咱们哥俩，要去干大事儿了！” 说着，他切换倒挡，猛地一踩油门。车子飞速朝后退去，冲破栅栏，来到了乡间小路上。 “嘿你个挨千刀的！你撞我栅栏干嘛呀？！”眼看家里栅栏给撞出了一个大窟窿，哈吉德是又气愤又心疼。 而哈齐兹呢，则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的好表哥哟！有了那么多钱，你就是装铁丝网都行了，还在乎这破木头栅栏？” 说着，他一个原地掉头，向着林威的新场子疾驰而去。 第105章 爆破准备 月黑风高，乌云密布。大老远的，哈齐兹就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然后带着表哥鬼鬼祟祟地徒步前往林威正在装修中的新场子。 “我说老弟，你们这一天天的，也挺提心吊胆的啊。”猫着腰跟在哈齐兹屁股后边的哈吉德，一边紧张地环顾四周，一边小声嘟囔道。 哈齐兹早已习惯了这种偷偷摸摸的勾当，便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嗨，干哪行都一样，刀口上舔血。” 二人在草丛里悄咪咪地钻着，脸上、身上被初夏的蚊子给叮出了好几个大包，瘙痒难耐。终于，在走了十来分钟后，他们来到了那栋楼的对面。 “看着倒是比照片上大一些啊。。。”哈吉德探出脑袋，一边眺望，一边感叹道。 哈齐兹则站了起来，朝那栋楼走去：“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有没有人把守。” 见他快要走到连通那栋楼的小路上了，身后的哈吉德关切地叮嘱道：“那你小心点儿。” 哈齐兹窜出树林，一路小跑来到路的另一边，将身子倚靠到墙壁上，左右张望了一阵。然后，他又蹑手蹑脚地绕到小楼的侧面，蹲在地面上。 为了避免有人埋伏，他从地上捡起半块砖头，顺着一楼的窗户扔了进去。只听得“哐当”一声，砖头重重地砸向地面，但周围仍旧寂静一片，鸦雀无声。 稍微放下一点心的他，双手把在窗台上，探头朝里面看去。楼内黑漆漆的一片，空无人烟。 哈齐兹两手一撑，顺着窗口翻了进去。在从上到下全都检查了一番后，他这才彻底放心，把头从四楼的窗户上探出来，对着草丛里的哈吉德大喊道：“没人，出来吧！” 听到声音的哈吉德，连滚带爬地冲出草丛，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道：“他奶奶的，老子都快被蚊子当成自助餐了！” 很快，二人便在一楼碰面。哈吉德绕着这栋楼走了一圈又一圈，接着又从一楼爬到四楼、四楼爬到一楼。只见他一边捋着胡子，一边东比比，西划划，时不时地还念念有词。 终于，在经过了一番研究后，他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11个爆破点，65公斤炸药，能把这栋楼给搞塌了。” “需要多少人配合？”哈齐兹紧接着问道。 哈吉德反问道：“你要多久完工？” “越快越好！最好等我炸药弄到手了，我们晚上过来，当晚就能给炸了！” 那可不是么？难不成今天打几个洞埋点炸药，明天打几个洞埋点炸药，那哪儿成啊？ “你这不是开玩笑么，”哈吉德哭笑不得地说道，“我们以前搞爆破，再怎么也得个把月的时间，你一晚上就想搞定，得开坦克来炸了吧？！” “我不管！反正钱都给你了，你就是开飞机来，也得给我把这栋楼给炸了！” 都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这毕竟钱都已经到了自己的口袋里了，除非吐出来，要不然硬着头皮也得上啊！更何况，他哈吉德收的还是小岛会的钱，即使想吐出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好吧，”哈吉德只得无奈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等你炸药准备好了，你就多带点人、钻头、工具什么的来，越多越好。炸药也别按照65公斤来准备了，一样，越多越好。反正这周围也没什么建筑，咱们一切从速，速战速决！” 听到哈吉德这么说，哈齐兹瞬间乐得眉开眼笑：“欸，这就对了嘛！这才是我的好大哥！你放心，其他的事情我来搞定，到时候你就负责现场指挥就行，我们干他一票大的！” 在把哈吉德送回农场后，哈齐兹回家美美地睡上了一觉。第二天一起床，就开始着手准备哈吉德所要的东西去了。 都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为了搞掉林威的这个新场子，德古拉可谓是有人出人，有钱出钱，全力支持哈齐兹的行动。这短短一周时间，就又搭进去了二百多万埃斯币用来买炸药和工具，前前后后加起来，活脱脱把他场子小一个月的收入给搭了进去。 但是，出一个月的收入来换取后边一两年的安宁，也不算是什么亏本买卖了。被林威搞得焦头烂额的德古拉，也只得这样来安慰自己。 终于，在忙活了两周后，哈齐兹终于赶在林威的新场子完工前，凑齐了哈吉德所需要的所有东西。 月底最后一天的晚上，哈齐兹如约来到郊外的农场，把自己的表哥从农场里接出去，来到了即将动手的楼房前。 这一晚的夜空，清澈明朗，繁星点点，似乎在预示着行动可以取得预期的成功。 来到约定地点的哈吉德，被眼前的阵仗给吓了一跳：只见皎洁的月光下，乌泱泱地站着四五十个小弟，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不同的工具：电钻、凿子、榔头等等，俨然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哈齐兹得意地用手肘顶了顶身旁目瞪口呆的哈吉德，笑着问道：“老哥，我可是把咱们一半的弟兄给叫过来了啊！而且我怕插排不够用，安不上那么多电钻，所以所有能打洞的工具，都想办法给你弄来了！怎么样哥？到位不？” “炸药带了多少？” “一百公斤！” “卧槽，”哈吉德不由地惊叹一声，“那还等什么呀？开干吧！” “就等你这句话了！”哈齐兹站到人群面前，大手一挥，对着大家伙儿喊道：“兄弟们，今天辛苦一晚上，明天我好酒好肉伺候着！开干！” “炸了它！炸了它！炸了它！”小弟们纷纷把手里的工具举过头顶，大声吆喝着附和起来。 在一片嘈杂声中，哈吉德开始发号施令，把小弟们分成好几组，然后分别将他们带到自己所规划好的爆破点处，耐心地指示他们应该如何打炮孔，如何装填炸药等等。 半个小时后，所有人都到达了指定地点，并明确了各自的目标。哈吉德长舒一口气，对着紧紧跟在身边的表弟说道：“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第106章 出其不意 万事俱备，只欠发号施令！哈齐兹觉得自己像个攻城拔寨的将军一般，昂着头，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到了楼房的外侧。 他先是深吸一口气，然后便指着楼房大吼道：“开干！！！！” 吼声划破夜空，穿透了整片荒野。接到指令的小弟们，举起手中的工具，这就准备开始了！ 可他的指令才将将发布下去，就听得草丛里突然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 “我他妈看看谁敢！” 只见林威手里举着个大喇叭，从草丛里探出头来！与此同时，楼房的前后左右四个方向，全都冒出了好多人，形成合围之势，将哈齐兹和他的人统统围在了里面！ “这。。。我。。。”毫无防备的哈齐兹，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包围给打得找不着北，慌张地一会儿转向这边，一会儿转向那边，看着四周渐渐合围而来的人群。 而那些已经就位准备挖洞的小弟们，也个个呆若木鸡，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林威左手举着喇叭，右手举着一把左轮手枪，朝哈齐兹走来：“哈齐兹，当初我放了你一马。没想到，你竟然不知好歹，还敢来我的地盘撒野？！” 枪这东西，十米以内它无敌，十米开外看运气。别看平时骄横跋扈的，现如今浑身上下只有腰间别着一把短匕首的哈齐兹，被林威这么硬生生地用枪指着，哪里还敢动？ 只见他跟个被贴了符的僵尸似的，站在原地，乖乖地看着林威一步步靠近，直到那黑洞洞的枪管，贴到了自己的脑门上。 “林总，我，”此刻的哈齐兹，已经吓得双腿发软，用颤抖的声音结结巴巴地说道，“我也是听命办事。。。饶。。。饶命啊。。。” 而林威依旧咄咄逼人，把冷冰冰的枪口对着哈齐兹的脑袋就是“嘣嘣”两下，敲得他五官都疼得拧成了麻花。 “那你告诉我，你听的是谁的命？” “我。。。我。。。” 一句话，直接把哈齐兹顶到了杠头上。虽然这事儿，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儿。但他哈齐兹若是真把德古拉的名字给讲出来，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你不说，那就是你的问题了。”说着，林威扳动了手枪上的击锤。 哈齐兹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双手使劲作揖求饶道：“林总，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原谅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林威的枪口随着哈齐兹的下跪而下移，即使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他那犀利而又充满杀气的眼神，仍旧能够让哈齐兹看得一清二楚。 与此同时，林威的小弟们，在老杰和呆伦的带领下，也抄着家伙冲进了灯火通明的大楼里，把那些早已吓得魂不守舍的小弟们给堵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见哈齐兹已经吓得半死不活了，林威便掏出怀里的大哥大，拨通了一个号码。很快，对面就接起了电话。 “小岛先生，抱歉这么晚打扰到您。还想请问您一下，现在有没有空来我新场子这里一次？对对对，就是开在跟夸克区交界处的这个场子，离您家不远；欸好好好，那我等您，好，好，麻烦您了。” 听到林威打电话的对象是小岛幸三，哈齐兹更是慌得直冒冷汗，抱住林威的大腿就开始又哭又嚎：“林总啊！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这小岛先生要是来了，我可就死无全尸了啊！” 一楼大厅内，正举着双手蹲在地上的哈吉德，一看自己的表弟都快让人给崩了，急得不管不顾，连滚带爬地从里边冲了出来，抱住林威的另一条腿，哭丧着脸求道：“这位老总，我表弟还年轻，不能就这么死了啊！求求你放他一马吧！” 这一左一右拖着两个中东大汉，林威的腿就像是灌铅了一般动弹不得。看着眼前哭成泪人的兄弟俩，林威也只得稍稍放缓语气说道：“我如果真的要你死，你现在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哈齐兹瞬间如释重负般撒开双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边哈气，一边抚摸着自己的胸口。 而哈吉德也一边磕头一边感谢道：“老总宽宏大量，老总宽宏大量！” “但我也没说要放过你呀，”看着自以为成了没事儿人的哈齐兹，林威挥了挥手里的枪，“一会儿小岛先生来了，你如果不老老实实交代，我一样饶不了你！” 哈齐兹这下是听明白了：醉翁之意不在酒，林威就是要借自己的嘴，把德古拉指示他炸楼的事儿给说出来。因为只有从他嘴里亲口说出来，才更具备信服力。 这一把，哈齐兹可谓骑虎难下、进退两难：若想活命，就得把自己的老大给供出来；可把自己的老大供出来，一来不忠不义，二来难免会被秋后算账。 正当他手足无措时，林威再次拿起电话，拨通了德古拉的号码：“德总，我新场子这里出了点事儿，您有没有时间过来看看？” 接到电话的德古拉，紧张地手一滑，把听筒给滑落了下去。若不是有线连着，估计就直接给摔坏了。 愣了两秒，他又弯下腰捡起快要垂到地上的听筒，强行让自己的语气镇定下来：“什么事？” “来了您就知道了，小岛先生很快也会过来的。” 不等德古拉继续说话，林威便挂断电话，让老杰拉着哈吉德哈齐兹哥俩进到楼内，各自找了个油漆桶坐在上面。 放下电话的德古拉，脑海中冒出的第一反应，便是哈齐兹身边的那个向着林威的内鬼，仍旧没有除掉！ “这个傻逼！”他忍不住骂了一句！当初他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哈齐兹好好看看身边的人。结果这家伙还是没有吸取教训，这么长时间了都没把该办的事情给办了！ 这下好了，连同他德古拉一起，都给搭了进去。 气急败坏的他，撩起一脚踢翻摆放电话机的架子，然后朝着自己的卧室走去。 第107章 哥俩好 二十来分钟后，小岛幸三的车队停在了楼前的小路上。而德古拉的车子，也和他前后脚，拍马赶到。 听到外边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林威领着哈齐兹和哈吉德兄弟俩走出大楼，来到了小岛幸三车前。 虽然已经接近六月，但小岛幸三却仍旧穿着一件灰色大衣，戴着个咖啡色大毡帽，在保镖的搀扶下走下了车子，与林威四目相对。 “阿威啊，这么晚了，把我叫到这荒郊野岭，有什么事情吗？” 小岛幸三说着，伸出两根手指举到半空中。保镖立刻心领神会，掏出口袋中的香烟，抽出一根放到了他的指尖。 林威也立马跟上，掏出打火机替他点燃香烟，嘴里还没忘了回答道：“很快，您就会知道了。” 说话间，德古拉也匆匆忙忙地走到了二人旁边。三个人站在一起，一边抽着烟，一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开始吧。”说着，林威看向身后的老杰。 老杰点了点头，将躲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哈齐兹哥俩像拎小鸡似得，一左一右拎到了三人面前。 “说！”老杰气势汹汹的一声怒吼，不仅把哈齐兹和哈吉德给吓得两腿发软、差点跌倒在地，更是把几个大佬给震得一哆嗦。 其实在来的路上，小岛幸三对于发生了什么事，已经心里有了些数。现在看着楼里楼外这乌泱泱百来号人，以及哈齐兹魂不附体的样子，小岛幸三知道，一定是德古拉做坏事，让林威给逮了个正着。 面对眼前的一众大佬，哈齐兹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支支吾吾了半天，嘴唇都跟着发抖了。 而和他面对面站着的德古拉，此刻也意识到了大祸临头，微微低下头不敢说话。 “你不说，那我来说。”见他迟迟不愿意开口，林威清了清嗓子，把哈齐兹准备带人爆破自己这栋楼的事情，给说了个清清楚楚。 直到这时，哈齐兹才意识到，自己周围一定有个细作。要不然，林威怎么能把他的计划，讲得如此事无巨细？ 但现在反应过来又有什么用？一切都已经晚了！ 听完林威的叙述后，小岛幸三用烟头指了指哈齐兹问道：“你来说说，是不是这样？” 他哈齐兹倒是想否认啊！可自己带来的那几十号弟兄手里的物件，以及堆在路边的那一百公斤炸药，可由不得他抵赖！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敢当一点。”林威跟着补了一句。 既然大佬们都发话了，哈齐兹也不敢狂妄，泄气地点了点头。 见状，林威趁热打铁，再次逼问道：“说吧，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我。。。这个。。。” 哈齐兹垂头丧气地看向自己的老大——德古拉，想要向他求助。而德古拉呢，眼神闪躲，似乎并不想与他对视。 “这什么这？你他妈快说啊！”老杰又是在哈齐兹的耳边来了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都快把他的耳膜给震破了！ 犹豫再三，哈齐兹突然直起身子抬起头，语气坚定地回答道：“没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法子！他林威欺人太甚， 把场子都开到我们这儿，我不弄一弄他，以后就爬到我们头上来了！” 见哈齐兹独自一人扛下了所有，德古拉瞬间鼓起勇气，站到他身前，指着自己说道：“小岛先生，不关哈齐兹的事！指令是我下达的，要罚就罚我吧！” “不关老大的事！是我自己想的，罚我！” “不，罚我，罚我！” 事到如今，这哥俩仿佛像是在演苦肉计一般，争先恐后地把责任揽到自己头上，看得林威一行人是又好气又好笑。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脑子都让你们吵的嗡嗡疼，”小岛幸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指向林威，“你们这两个混球，居然敢出此下策，如果不是林威及时阻止，帮派的脸面就要让你们给丢尽了！不过，你们砸的是他的场子，罚不罚的，由不得我。阿威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一时间，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到了林威的身上。而他呢，也不紧不慢地将别在腰间的手枪取下，递到德古拉和哈齐兹二人中间，淡淡地说道：“我不管你们到底是谁想出来的这个损招，我也不管你们谁把这把枪拿过去。总之，我只要听到一声枪响，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这下，君臣二人面面相觑：这挨一枪毕竟不是什么小事儿啊！哪怕只是照着胳膊来上一枪，要从这荒郊野岭转移到帮派诊所，也得花上不少时间。如果不尽快救治，一样有生命危险！ 所以，谁来挨这一枪呢？ 出人意料的是，哈齐兹竟然夺过手枪，直接指向了林威的脑袋！一瞬间，小岛幸三的几个保镖也机敏地拔出手枪，齐刷刷对准了他！ “哈齐兹，别做傻事！”德古拉也知道，要是哈齐兹真一枪把林威给毙了，那他们哥俩肯定没有好果子吃！与其鱼死网破，倒不如立正挨打，给自己留条活路。 所以，他一边喊着，一边伸手按住枪口，示意哈齐兹不要乱来。 但这一边的林威，却没有表现出丝毫的胆怯与慌张。他只是冲着哈齐兹笑了笑，嘲讽般地说道：“打死我，可解决不了问题哦！应该怎么办，你们自己想想清楚。” 喘着粗气的哈齐兹，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在怒气冲冲地盯着林威十几秒后，他把枪口朝下，将它递到德古拉面前。 “老大，您来开枪，我来顶这一枪！” 没想到，这家伙平时看上去跟个六亲不认的该溜子一样，到了这个关键时刻，竟然这么讲义气！ 德古拉自然是大为感动，甚至老泪纵横！只见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从哈齐兹的手里接过手枪。而哈齐兹，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抬头，闭上了眼睛。 但更加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在几秒钟之后，发生在了众人的眼前。 第108章 抓内鬼 随着“哔”的一声脆响，空气瞬间凝固。 所有人都举目看向德古拉，除了已经闭上眼睛的哈齐兹。此刻的德古拉，正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左前臂，双目紧闭，五官扭曲。 过了两秒后，他迷茫地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左前臂。 “没。。。没子弹？？”接着，他又迷茫地看向林威。 只见林威突然捧腹大笑，他身后的老杰呆伦二人，也跟着笑得合不拢嘴。 “这就是把玩具枪，压根就装不了子弹！”林威硬是将自己嘲讽般的笑容憋了回去，微笑着回答道。 “我滴妈。。。” 德古拉如释重负般摸了摸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整个人一下子瘫软下去。若不是有保镖的搀扶，他就得摔倒在地了。 而哈齐兹和德古拉的保镖一样，睁开眼睛后的第一件事，便是上前搀扶自己的老大。 “老大！”他没想到，德古拉竟然没有朝他开枪，而是选择对着自己的手臂射击。激动而又愧疚的他，一时间也流出了热泪。 看着二人抱头痛哭的样子，小岛幸三转过头看向林威，平静地问道：“阿威，事情算解决了吗？” “解决了，当然解决了！”林威随口答道：“我说过，只要听到枪响，这事儿就算解决了。现在枪响也听到了，我便不会再追究下去。” 显而易见，林威此举，是他早就谋划好的方案：如果德古拉不开这一枪，那他就是有贼心没贼胆，以后在帮会里的名声定会一落千丈； 而如果他开了这一枪，德古拉的面子算是保住了，但也趁机捧了一把林威。毕竟，林威准备的是把玩具枪，不会造成任何伤害。这时候他选择不再追究，既给了小岛幸三面子，又在帮会里立了个大度的人设，一举两得。 所以这一把，无论德古拉开不开枪，林威都稳赢。 可怜这德古拉，混迹江湖三十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在林威的面前，却被玩儿得跟个智商着急的傻子似得！ “好了，既然阿威已经选择不再追究，那这件事情，我看，就到此为止吧，”小岛幸三冲着德古拉摆了摆手，“带着你的人，还有那边那堆炸药离开这里。从今天起，任何人都别想动这个场子一分一毫，否则，我小岛幸三饶不了他！” 说罢，他便转过身去，在保镖的搀扶下回到了车里。 林威连忙跟过去，毕恭毕敬地走在后边，还不忘俯身在车窗外，对着小岛幸三关心道：“小岛先生，今天晚上真是让您受累了。您回去好好休息，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嗯。”小岛幸三随口应了一句，便闭上眼睛，让司机关上车窗。 目送他的车队远去后，林威这才回到德古拉面前，瞟了一眼地上那堆炸药：“德总，那您就带着人回去呗，我就不送了。” 此刻的德古拉，已经抹干了眼泪。既然小岛幸三离开了，他便现出原形，愤恨地指着林威说道：“你个小兔崽子，在我身边安插细作，跟我玩儿阴的！” “欸矮矮，这话怎么说的？”林威故作委屈地反问道：“难道不是你们玩儿阴的在先？要不是我有所提防，家都让你们给拆了！” “你！”德古拉气得浑身发抖，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大喊一声：“走！” “走走走，都快走，带上家伙！” 哈齐兹也跟着招呼起自己带来的小弟们，坐上各自的车准备离开这个地方。 正当他准备回到自己的车上时，德古拉及时叫住了他：“哈齐兹，你坐我车，我有话要跟你说。” “哦。”得到指令的他，立刻乖乖跟上，坐进了德古拉的车里。 上车后，德古拉单刀直入地问道：“今天炸楼，你这谁没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哈齐兹一拍大腿，懊恼地说道：“哦哟！今天下午哈达迪那个狗日的，跟我说他拉肚子！” 这个哈达迪，就是当初配合林威和华金他们摆了哈齐兹一道的家伙。那次事情过后，他就准备好了随时跑路了。可连他自己都万万没想到，不仅在哈齐兹手底下又好好地活了大半年，还让他再次捞到了整哈齐兹的机会！ 德古拉失望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梁，叹了一口气：“你知道他家在哪儿么？” “知道知道，就在安林科尔大街，离这儿十来公里路！” 于是，德古拉伸手拍了拍司机的座位说道：“走，去安林科尔大街！” “好的老板。” 司机一踩油门，车子朝着哈达迪的家开去了。 当一行人火急火燎地来到安林科尔大街，包围了哈达迪所居住的那栋小平房后，哈齐兹走到门前，猛地一脚朝门上踹去！ 可没成想，这门是开着的，压根就没上锁！用力过猛的他，直接一只脚飞进了屋内，一个没站稳，给劈了个竖叉！ “我浪尼玛！哈达迪，哈。。。” 哈齐兹正扯着嗓子骂娘呢，突然抬头看到屋内的场景，说出去的话都给咽了回来：只见屋内像是被人洗劫了一番似得，家具东倒西歪，抽屉敞开，里面的东西也都被翻得乱七八糟。 不用说，这哈达迪一定是匆忙跑路了呗！ 和上次受人指使不同，这一次，可是他哈达迪主动找到的呆伦，告知了哈齐兹使坏的消息。 所以，在得到确切的行动计划和时间后，林威很快就意识到，必须要把这个二五仔给转移出去，否则这家伙一定是没有命去享受那一大笔“情报费”的。 于是，在给了哈达迪一笔好处费后，林威便第一时间给他联系了后路，让他去巴布亚新几内亚躲一躲。 哈齐兹准备行动的当天——也就是今天，便是哈达迪撤退的时机。所以，下午的时候，他就借口拉肚子回了家，然后快速收拾细软，把值钱的东西统统带上。 而林威安排的车辆也早就等候在他家门前，哈达迪这家伙，连门都顾不得关，便急匆匆上车逃离了现场。 第109章 甩包袱 1993年8月，埃斯国，黑水市。 距离六月林威的新场子开门，已经过去了两个月。虽然看似两个月的时间很短，但就这么些时间，林威便做出了客流上的大调整，不仅用新场子承接了原来经常光顾唐人街的那些客户，也吃掉了一部分德古拉手里的客源。 虽说在外人看来，林威的生意可谓是红红火火、蒸蒸日上。但他本人，却对手里两个场子的看管，做得越来越严格了。 其中最突出的两点，便是“不让未成年人进场”，和“不接待没有过往在其他任何一个场子有过消费记录的客人”。 这两条规矩，在呆伦和老杰看来，是十分不理解的：既然现在经营规模扩大了，为场子补充新鲜血液，招揽更多的客人，难道不是一件锦上添花的好事么？ 但林威给到的答复却是：未成年人，和从未涉黄涉赌涉毒的人，都是潜在的“定时炸弹”。万一遇到去警察局举报的愣头青，或者警察钓鱼执法，即使他们小岛会有白道关系，也不可避免会受到一番调查。 所以，在羽翼尚未丰满前，与其给自己招黑，不如赚些安稳钱。这个想法，还是说服了呆伦和老杰这两个左膀右臂。 然而，林威内心的真实想法，其实是他不想祸害小孩子和更多尚未踏入歧途的人。作为卧底警察，即使这么多年过去，他依然恪守着自己的底线，尽量不为黑帮分子获取更多利益。 反观德古拉这边，那是江河日下，一败涂地。不仅捏在手里的那个夜总会几乎到了门可罗雀的地步，连自己夸克区靠北面的几个场子，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你说他服不服吧？他肯定是不服气的！可你说他有什么办法吧？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自己一年时间里挨了林威两记闷棍，第二次连小岛幸三都给牵扯进去了，他德古拉纵然有十八般武艺，也不敢在老大眼皮子底下轻举妄动啊。 所以，哥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生意被林威给逐渐蚕食。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的他，终于第一次，主动找上了林威。 这是一个天气晴朗的下午。在德古拉的邀请下，林威带着老杰来到了市内的达尔文高尔夫球场，一同打一局高尔夫球。 二人戴着太阳帽，穿着polo衫，慢悠悠地行走在绿油油的草地上。如果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还真以为是两个商界的成功人士呢。 “我说林总啊，”德古拉用球杆当作拐杖，杵着地面一步步向前走，“听说你们那儿最近生意不错，这风调雨顺的，连你本人都搬回唐人街住了是吧？” “承蒙您关照，确实还行。”林威抱了个拳，笑着回答道。 “嗨，什么话~我可没怎么关照你，业绩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后生可畏啊！” 看着眼前的德古拉，嘴皮子翻得一溜一溜的，林威面子上是笑容可掬，心里忍不住吐槽道：你这个老东西，不给我惹麻烦，就算是极大的“关照”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到了球前。只见林威一边摆着姿势，一边问道：“德总今天找我来，应该不仅仅是打个球这么简单吧？” “哎呀，还不是最近在研究一些商业策略，想要跟林总讨教讨教么？”德古拉朝后退了半步，给林威让出了出球路线。 “找我有什么好讨教的，您才是前辈啊！”说罢，他振臂挥杆，将球击向空中，仿佛在跟他说：你讨教个球！ 德古拉望着被打出老远的球，客客气气地说道：“嗨，长江后浪推前浪，对于你这样优秀的后起之秀，我们也是要虚心讨教的嘛！” “好吧，那你说说，要讨教些什么？” “你看你那场子，生意这么好。如果开在你们林克区的中心地带，会不会更好一点？” 德古拉这句话一出，林威可谓是秒懂：那个被干废了的夜总会，它就在林克区的中心地带。这个老东西，是变相地想把场子给还回来呢！当然，他肯定不会白白还给自己，多少也要扒掉一层皮。 林威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上他的当，便用双手撑着球杆，皱起眉头，装作努力思考的样子。 “这个嘛，”只见他歪着头啧了啧嘴，“还真不好说。” “怎么个不好说法？”德古拉狡猾地问道。 他本以为林威会自大到说出“那得看场子在谁手上”之类的话，可没想到，林威并没有顺着他的思路往下说，而是挑了挑眉毛，轻描淡写地回答道：“那些嫖客赌客瘾君子，更喜欢去荒郊野岭、没有警察的阴暗地方。” “可不是么？！还是林总你看得透彻！我也是这么想的！”德古拉用球杆捶了一下草地：“所以啊，我在想，你现在都已经成气候了，当初代管的那个场子，要不你就拿回去接着用吧。” “哦？那可是个会下金蛋的母鸡啊！当年黄老板还活着的时候，靠它可是挣得盆满钵满，您舍得就这么还给我？” “什么话？”德古拉作势白了林威一眼：“这场子本来就是你的，我不过是代管而已！现在还给你，也是天经地义嘛~” 林威嘴角一歪，微微点了点头：“行吧，那既然德总一片好意，我就谢谢德总了！” 说罢，他还抱了个拳，然后朝着高尔夫球车走去。 “不过，”这德古拉还是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我替你代管了那么长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 瞧他这话说的，好像之前的利润不是他拿走的一样。现在开始亏钱了，开始知道要卖惨了。 林威必然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但既然我林威一开始就不惯着你了，这会儿自然也不会上你的套！于是，他便停下脚步，冷笑道：“那这样吧，那个夜总会送您了，算是给您这么长时间的辛苦费！” 说完，他便坐上了高尔夫球车，还冲着愣在原地的德古拉挥手示意，让他一起上车。 第110章 噩耗 纵使你德古拉有八百个心眼子，也敌不过林威这个脑子啊！这一天的谈话，可以说是不欢而散。 当然，不欢的只有德古拉，既吃了个瘪，又把夜总会那个烂摊子砸手里了。眼下对他来说，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把夜总会重新做起来；要么，索性就把它关了，割肉止损。 但林威这一南一北两个综合性的场子占着风水宝地，夜总会要重新做起来，谈何容易？ 现在这个夜总会，表面上还是合法生意，那些陪酒也好、嗑药也罢，都是在包厢里偷偷摸摸进行的，明面上还有卡拉ok和酒水打掩护。但这些去得起夜总会的富人们都被林威给拉去别的场子了，如果现在要放开手脚做，进场子的肯定都是些三教九流的穷瘪三，很容易就会被警察给盯上。 思前想后，德古拉终于决定“忍痛割爱”，关闭了持续亏损的夜总会。这颗长在林克区超过十年的“毒瘤”，终于被林威变相地给拔了。 不过，林威还没高兴多久呢，就遇到了让他焦头烂额的事情。 暂时把德古拉逼退了的林威，眼看自己场子的生意稳定了，便打算继续着手调查高桥五郎的黑警证据，将他缉拿归案。 可没成想啊，他还没来得及调查呢，就从乔治嘴里得知了一个让他撕心裂肺的消息：莉娜怀孕了！ 孩子是谁的，自然不必说。得知此事的林威，没有同任何人打招呼，从场子里拿了一瓶威士忌，就回到了家中。 他把家门反锁，像个行尸走肉般晃晃悠悠地走上二楼。接着，又把卧室的门反锁，将自己关在了里面。 坐在床上的他，失魂落魄地打开威士忌的瓶盖，直接套在嘴上灌了一大口。 浓烈的泥煤味和酒精味瞬间窜入喉咙，让很少喝酒的林威忍不住呛了一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一边咳嗽，一边捂住胸口。连成丝的口水从嘴唇滑落，滴到他握着酒瓶的手上。林威笑着抹了抹嘴，自言自语道：“喝口酒就成这样了，跟个废物似得！” 说罢，他突然一仰脖子，咕咚咕咚喝下了半瓶威士忌。不到五分钟，酒精就顺着血液流满了全身。林威先是感到一阵头皮发麻，随之而来的，就是强烈的眩晕感。 与此同时，他的情绪也开始变得波动起来。只见他拿了两个枕头叠在一起，半躺在床上，机械地一会儿拿起酒瓶塞进嘴里，一会儿又放下。而他本人也是，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仅仅十分钟的功夫，他就灌下了一整瓶威士忌。眼神迷离的林威，将手里的空酒瓶举起，朝着电视机柜的方向瞄准，用尽全力猛地一扔！ 然而，酒瓶并没有如他预料般砸向电视机，而是从他的指间滑落，掉在林威的身旁。 他笑了笑，从床上拿起空酒瓶，慢悠悠地拿到自己眼前晃了晃，嘴里嘟囔道：“废物，真是废物。” 说罢，林威反握瓶颈，对着自己的脑袋就是狠狠一砸！ “咚”的一声，酒瓶没碎，林威的脑袋上倒是被砸得鼓出来一个大包。已经神志不清的他，抹了一把眼泪，笑着把瓶子扔到地上，彻底躺了下去。 梦里，他又见到了那个大学时代清纯如白月光的莉娜·科林斯。只是这一次，林威鼓起勇气主动上前，和她打了招呼。 “你好，我叫林威，很高兴认识你。” “林威？你不是叫林正兴么？” “对，我以前是叫林正兴，但我现在，改名叫林威了。” “为什么要改名字？” “为了去当混混。” “去当混混？” “嗯，准确地来说，是去当卧底。” 梦里，他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了莉娜。内心的挣扎与痛苦，也在坦白一切后，解脱释然。 当天晚上，迟迟不见林威回来的呆伦和老杰，则陷入了莫名的疑惑之中。 按理说都到这个点儿了，林威要么在星城旁边的场子里，要么就在临近夸克区的场子里，不太会出现在其他地方。 可这分管两个不同场子的哥俩，谁都没有见着林威。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林威在对方的场子里，所以并没有在意。可碰巧，呆伦因为场子里有个赌客出老千，被逮了个正着。所以，他就想着给林威打电话，让他来处理一下。 可他连拨了三次电话，林威都没有接。甚至呆伦往林威家里打电话，也同样无人回应。 无奈之下，他只得给老杰打去了电话，这才发现，林威他也不在老杰的场子里。 “奇了怪了，老大这是跑哪儿去了啊？”找了林威半天的呆伦，疑惑地嘟囔道。 “这样，那个出老千的，你就按规矩自己处理一下。我去老大家里看看。” 说罢，老杰便挂断电话，匆匆出门，去往林威的家里。 来到唐人街后，老杰用力敲响林威的公寓大门，边敲还边问道：“老大？老大你在里边么？我是老杰啊！” 但敲了许久，都不见有人应门，反倒是把隔壁邻居给敲了出来。只见隔壁公寓的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花白头发的脑袋。 “华姨，您看到林总了么？”老杰看着隔壁那个老太太，颇为礼貌地问道。 “林威啊，”老太太扶了扶眼镜，“下午我买菜回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他手里拿了一瓶酒回家的。之后就不知道了。” 这么说来，林威确实回过家。老杰连忙鞠了个躬：“好的，谢谢您啊华姨！” “你轻一点哦，我要睡觉了。”说罢，老太太便将头缩了回去，关上了房门。 林威一直教导自己的小弟，要对街坊邻里有礼貌，这样才能和气生财，不容易让人给点了。所以，眼看迟迟敲不开他的房门，老杰也只得耸了耸肩，掏出大哥大，拨打了林威的电话。 “叮铃铃铃。”林威大哥大的铃声，从二楼传来。 “睡着了吧？”老杰后退几步，朝他卧室的方向张望一番，自言自语道：“算了，人没事就好。” 第111章 触底反弹 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林威才被一阵强烈的尿意给憋醒。跌跌撞撞走到卫生间的他，带着一夜宿醉的眩晕感，晃晃悠悠地上了个厕所，然后走到洗手台前，将池子里放满了水，将头一股脑儿地埋了进去。 直到自己窒息到快要无法坚持，他这才将湿漉漉的脑袋从水池子里探出来。 “嗯，好多了。”他自言自语了一句，从毛巾架上取下毛巾，把头发和脸擦干，开始正式洗漱起来。 关于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林威回想起来，不禁觉得有些可笑，也有些后怕。幸亏只是个梦而已，不然，万一真喝多了，把自己的身份给透了出去，恐怕真要小命不保。 喝酒误事啊！林威在心里默默吐槽了自己一句，便收拾收拾出门了。 他一边开车，一边给老杰打了个电话报平安。林威清楚地知道，自己昨天晚上的失踪，一定给老杰和呆伦这哥俩造成了不小的困扰和疑虑。所以，他便随口找了个理由，谎称自己昨天不舒服，吃了点药便睡死过去了。 “我说怎么敲您家门都没反应呢，”听到这话，老杰总算松了一口气，“那您还是要多休息休息，场子这里我和呆伦会看着，不用操心。” “嗯，我确实需要休息几天，你帮我跟呆伦也说一声，我就不跟他再说一遍了。” “放心吧，妥。” 挂了电话后，林威径直把车开向了安全屋。他在出门前，便已与乔治约定好，一起见一面。 从办公室离开，径直前往安全屋的乔治，也很快便到达了。他心里很清楚，林威找自己有什么事情。所以当二人在安全屋内四目相对时，谁的脸上，都挂着凝重的神色。 “局子里都在传，说高桥五郎已经登门提亲。双方的父母也都很赞同这桩婚事，他和莉娜，很快就要结婚了。”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逻辑，莉娜怀孕，作为男友的高桥五郎上门提亲，也是一件十分合理的事情。 可林威心里很清楚，高桥五郎一定不是好人。莉娜若是真真嫁给了他，不仅今后的人身安全可能会有风险，就连他肚子里那个可怜的孩子，迟早有一天，也会面临没有父亲的局面。 “有没有办法阻止他们结婚？”于是，林威只能像是央求似得，希望乔治能有动作。 可乔治怎么可能答应他，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除非你找到证据，证明高桥五郎确实是黑警。不然，我们没有任何理由，阻止莉娜嫁给他。” “张捷那边怎么说？” “张捷那边？我早就让他停止调查了。虽然张捷确实是我手里为数不多靠得住的人，但他不是只为咱们服务的，黑水市也不是只有小岛会一个帮派，他也有他的活儿要干。” “那么，”走投无路的林威，突然想到了自己昨晚的那个梦，“有没有可能，安排我和莉娜见一面？” “你要见她干什么？”乔治惊奇地问道。 “如果您能告诉她我的卧底身份，那么，我的话，就具备可信度了。” “胡闹！”乔治怎么可能任由林威这样随意地利用自己的身份，愤怒地一口回绝。 林威急得猛一拍桌子：“没有别的办法了啊！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莉娜嫁给那个混蛋？眼睁睁看着她的下半生活在痛苦之中吗？！” “林威，你不要感情用事！小不忍则乱大谋，要顾全大局！” “顾全个屁的大局！” “好，你要真想这样，我就把你撤出行动！等你跟莉娜说完后，我就恢复你的警察身份，调离黑水市！以后，你也别想着端掉小岛会了！你也别想着给你那死去的老爹报仇了！” 听到“报仇”二字，刚才还血气冲脑的林威瞬间安静了下来。是啊，如果真的撤出了行动，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岂不是付诸东流？为了保护自己警察身份不被泄露，而壮烈牺牲的父亲林大福，岂不是白死了？ 想到这里，林威灰心丧气地坐了下来，把头重重地冲着桌面敲了四下。 “那你说，该怎么办吧？”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莉娜就算真的遭遇如此不幸，那也是她人生中躲不开的一道坎。如果你真的那么喜欢她，那么觉得自己有责任，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出包括高桥五郎在内的所有黑警，将他们连同那些黑社会一起绳之以法，还社会一片安宁！” 乔治的话，是如此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是啊，要成大事者，怎能被儿女情长冲昏头脑？林威用双手撑着脑袋，无助地看着桌子。 过了不知多久，他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我知道了。” “还有什么事情要谈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的乔治，双手叉腰，站在他的身边问道。 “没了，我去工作了。” “嗯，”乔治也点了点头，补充道，“记住你的身份，记住你的使命。” “我知道了。” 林威没有再跟他继续啰嗦下去，转而拖着疲惫的身躯，垂头丧气地离开了安全屋。 在开车前往赌场的路上，林威的脑海里，如同单曲循环一样，反复地回忆着刚才乔治的那些话：关于任务、关于身份、关于使命。 从自己改头换面变成了另一个人，再到父亲宁死不屈被人推下了楼，再到现在即将落入魔爪的莉娜。。。甚至，还有枉死的老麦、牺牲的史密斯、许许多多为了自己的任务而直接或间接付出代价的人。 过去三年多来的每一张脸庞，每一个事件，都像走马灯一般划过他的脑海。方向盘越握越紧，林威的眉头也跟着越皱越紧。 “使命？如果这就是我的使命的话，那就让它更有价值一些吧！” 紧皱的眉头突然松弛下来，林威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一瞬间，他就想通了一切。 于是，他索性将方向盘一顿猛打，把车子原地掉了个头，朝着小岛幸三的府邸，疾驰而去！ 第112章 骗 不一会儿，他就把车子开到了小岛幸三的家门口。门卫一看是林威的车子，便二话不说，主动开门放行。 刚吃完午饭，正准备出门的小岛幸三，对林威突如其来的造访惊讶不已。 “阿威啊，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上我这儿来了？” 看到小岛幸三惊讶的眼神，林威满脸堆笑，指着门内说道：“要不咱们进去说吧。” “跟托马斯先生打个招呼，就说我晚一点到他那边。”小岛幸三对着保镖耳语了一句，便带着林威去往自己二楼的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内，二人如同往常一样，坐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小岛幸三点起一支烟，再次问道：“什么事情找我找的这么急？” 林威立马收起笑容，哭丧着脸说道：“嗨，小岛先生您是不知道。我这几个月不是生意越做越好了么？被市立警局几个大佬给盯上了，日子不好过啊！” “被谁给盯上了呀？”说着，小岛幸三罕见地给林威也发了一支烟。 林威毕恭毕敬地接过烟点上，猛地吸了一口，接着说道：“还能有谁啊？就是那个乔治，还有那个张捷呗！” “张捷？”小岛幸三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笑着说道：“你害人家连降两级，我要是张捷，我也盯着你啊！” “如果就一个张捷盯着我也就罢了，斗他我还是斗得过的。可还有他的顶头上司，那个刚上来没多久的乔治局长，连他都盯着我了，这日子就不好过了呀！” “那么，你需要我做什么呢？” 见小岛幸三问到点子上了，林威立刻又堆起笑容，贱兮兮地央求道：“我就在想，小岛先生您，能不能引荐引荐几个白道大佬，替我说说话。” 小岛幸三弹了弹烟灰，又抽了一口烟：“我人脉再广，面对那两个刺头，也说不上什么话。他们要搞你，可不是说几句好话就能摆平的。” “那起码可以在行动前帮忙通风报信一下，让我好早做准备啊！” “你都混了这么多年了，白道上还没几个朋友？” “有是有，”林威故作为难地说道，“可都是些小鱼小虾，成不了大事啊！” “那你就去找德古拉呗，他人脉广，认识的人可不少。” 听到小岛幸三这么说，林威立马哭笑不得：“小岛先生，我和德古拉不对付的事儿，您也不是不知道。让我去求他，还不如让警察把我的场子给冲了呢！” “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剑拔弩张呢？” “他要炸我楼的时候，可没把我当自家兄弟啊！” “那你联合埃斯科巴的小弟，设计陷害他的时候，也没把他当自家兄弟呀！” 见小岛幸三两手一摊，掷地有声地反驳自己，林威这才意识到：这老东西真是什么都知道，就是把屁憋在肚子里不放出来罢了！ 但林威不会如此轻易妥协，把两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膝盖上，半弯下腰别过头去，做出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见林威不搭话，小岛幸三掐灭烟头，认真思考了一下说道：“这是你们兄弟俩和解的一个好机会。” “能是什么好机会？”林威瞪大眼睛看着桌子，不屑地说道：“他等着吃我肉等了很久了，如果我现在去开口求他，他非得扒走我一层皮才肯罢休！” 从林威执拗的表情上可以看出，他肯定是宁死不屈了。但小岛幸三呢，他也不会真的送林威的场子去死。 于是，思忖再三后，他拿起桌上的纸和笔，刷刷写了一串数字，推到了林威的面前。 “你打这个电话，约他出来吃顿饭，看看能不能帮你一把。” 林威从桌上拿起那张写有电话号码的纸，感激涕零，一边作揖一边说道：“谢谢小岛先生！真是太感谢了！我这就去找他去！” “记得保密，别把人给卖了。”林威快要走的时候，小岛幸三还不忘叮嘱上一句。 林威回过头，举起手里的白纸挥了挥：“放心吧小岛先生，这可是我们的重要资源，我一定会认真对待的！” 林威当然不会傻到把小岛幸三给他的这个黑警资源直接点了，要不然自己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了。他只是想利用这个黑警，去以点带面，搜集证据挖出更多的黑警罢了。 回到车上的他，迫不及待地拿起大哥大，拨通了这个号码。 随着“嘟——嘟——”的长音响起，林威的内心，既兴奋，又紧张。 可电话那头，许久都没有人接听。眼看响了七八下，都快自动挂断电话了，林威只得失望地把大哥大扔到副驾驶座上，准备过一会儿再打一次。 “喂？哪位？喂？？” 正当他发动汽车，准备离开的时候，大哥大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林威手忙脚乱地把大哥大拿起来，顺了顺气，故作镇定地说道：“你好，我是小岛先生推荐来的。有时间一起吃个饭么？” 听到林威自报家门，对面似乎有些警觉，反问道：“小岛先生？你说的是小岛幸三么？我和他没关系。” 说完，电话那头的男人似乎就想挂断电话。可就在这时，小岛幸三在保镖的陪同下，正朝着停车场这儿走来\/ “你等下，我让小岛先生直接跟你讲话。” 说罢，林威举着大哥大便冲下车子，来到小岛幸三面前：“小岛先生，对面不相信我，您帮忙说句话，哪怕打声招呼也行。” 小岛幸三先是一愣，然后不耐烦地点了点头。林威把大哥大举到小岛幸三耳边，等待他发话。 “是我让他找你的，放心吧。”仅仅说了一句话，小岛幸三便朝着自己的劳斯莱斯走去。 “这下你放心了吧？”林威把大哥大收了回来，略显得意地问道。 “嗯，”对面的语气这才缓和下来，“吃饭就算了，晚上九点，芬克尔桥见。” “好嘞，不见不散！” 说话间，小岛幸三的劳斯莱斯，已经从林威的面前开了过去。 平时出门都乘坐宝马七系的他，今天居然坐这么好的车，看样子，他要见的这个托马斯应该也是个神秘的大佬。想到这里，林威便发动汽车，悄悄跟了上去。 第113章 功亏一篑 但毕竟自己的白色丰田，在九十年代这清一色是黑色汽车的车流里，还是太过显眼，如果一直跟着，确实容易暴露。于是，在跟着开出两个街区后，林威选择放弃跟踪，先搞定那个黑警再说。 他拿起大哥大，一个电话打给乔治，简单说了一下自己的计划，让他帮忙配合，装出一副随时要行动，抄掉林威场子的样子。 对于他的进展，乔治也十分意外：这几个小时前还跟个丧家犬一样的林威，才过了这么点时间，就又生龙活虎了？ 不过，一想到能揪出个黑警，确实也是一件大好事，他便不去思考那些有的没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这天夜里，林威按照约定的时间来到了芬克尔桥。自从达米安和约翰在这里的勾当被世人所熟知后，芬克尔桥便不再像过去那样神秘，甚至有一度还成为了知名景点，引得不少市内外的人前来参观。 不过，毕竟这是个荒郊野岭，峡谷山脉，属实没什么可看的。所以没过多久，热度也就渐渐消退，芬克尔桥又回到了最初悄无声息的模样。 林威把车子径直开进了山谷，来到了桥下。他将车子熄火关灯，来到车外，双手插在裤兜里四处张望。 虽然是夏夜，但这人迹罕至的山谷里，风一吹过，还是有些许寒意。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的林威，不由地用手搓了搓自己的双臂。 抬表一看，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五十九分了。这黑警这么守时的吗？一分钟都不早到？ 正想着呢，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从山谷的入口处传来。接着，又是两道灯光照亮了山谷。好家伙，这哥们，还真是准时的很啊！ 林威连忙换了副姿态，装出一副期待无比又十分紧张的样子，搓着双手面对来车。 这是一辆十分普通的黑色轿车，平时即使开在车流里，也没有任何的存在感。而现在，在月色和车头灯的掩护下，就更难以看清了。所以，林威把眼镜都快看花了，也没看清汽车的品牌和车牌号。 当然，也许是汽车的主人就不想让他看清，所以，他始终没有把车灯关上，反倒是打开了远光灯，直直地照射着林威。 车子在距离林威二十米左右的地方停下。一个男人从车上慢悠悠地走了下来。 林威正张开双臂想要上前迎接，男人便严厉地说了一声：“站在那儿别动。” 哟，看来真是防着自己呢！这家伙警惕性倒是很强，但没必要啊！不管林威是黑道白道，只要知道他是谁了，查个车牌号有什么难的？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一身黑衣黑裤，还带了个太阳帽的男人，居然径直走向了自己车子的车头，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引擎盖上。 好家伙！原来是连脸都不想露啊！把自己躲进光里，这样林威就完全看不见了！ 林威心里不由地咒骂了一声，但嘴上还是十分客气地问道：“敢问这位大佬，姓甚名谁？” “不关你的事。说吧，要我怎么帮忙。” 这个声音听起来并不熟悉，而且十分冷淡。白天通电话的时候，林威便已经排除了对方是高桥五郎的可能性。现在这个声音真实地出现在自己耳边，林威仍旧没能认出它的主人。 于是，他便进一步试探道：“我林威做人做事，一向讲究个互帮互助，礼尚往来。既然小岛先生安排咱俩认识，最起码让我知道您是谁吧？否则，我想报答您，都没有方向啊！” “我不需要你来报答我，小岛先生会关照我的。你只要告诉我，要我怎么帮你就可以了。” 这个声音依旧冷淡。吃了记闭门羹的林威，知道如果自己再坚持下去，就有些刻意了，便将自己对小岛幸三扯的那些谎，又原原本本地同他说了一遍。 听完林威的叙述，这个躲在光里的男人先是疑惑地啧了啧嘴，随即嘟囔道：“没听说最近局里要对小岛会的场子下手啊，你从哪儿得到的消息？” “没有吗？”林威顿感机会来了，便灵机一动，故作疑问地反问道：“会不会是大佬您所在的部门，接触不到这类信息？” “放屁！”被林威使了个“激将法”的男人，突然激动地骂了一句！可他正欲说下去，却突然闭嘴。待自己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后，他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平静：“总之，我的部门不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说话时用了“我的部门”这样的字眼，而不是“我们部门”或者“我所在的部门”，说明这人，至少得是个科长级别的人物。这让林威心里默默盘算起来：警察局里，有哪些部门，敢说自己一定清楚地知道局长的动作？ 巡警、交警这些非核心部门，应该是说不出这种话的；后勤、行政、公共关系科等等支持部门也不太现实，都是文职部门，就算他们有消息，那也是比行动部门滞后了不少的；反黑组就更不可能了，张捷的声音，对于林威来说，那可再熟悉不过了。 在脑海里快速排除了多个部门后，林威将嫌疑放在了两个部门上：刑侦组，和情报组。 正在他快速思考的时候，那个声音再次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你的情报来源是哪里？” “我，”林威急中生智，回答道，“我在局里也有几个朋友，听他们说的。” “谁？” “你都不告诉我你是谁，我怎么能告诉你他们是谁？” “既然这样，那你直接让他们去帮忙不就好了？浪费我的时间！” 一番拉扯后，这个男人快速绕回驾驶室旁，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欸欸欸，大哥，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您别生气啊！”见这人准备离开，林威赶忙撒开丫子冲了上去，一边跑，嘴里还一边喊道。 可那个男人并没有给他任何回旋的余地，直接倒挡一切，油门一踩，倒退出了山谷，独留林威一人，想追都追不上。 第114章 大佬出手 这短短几分钟的谈话，可以说是不欢而散。眼看再跑也追不上了，林威只得停下脚步，双手叉腰无奈地叹了口气。 “不知道哪里来的狗东西，贼精贼精！”他一边往自己的车子走，一边忍不住骂骂咧咧道。 林威坐进车里，摇下车窗点起一支烟，沮丧地抽了起来。周围静悄悄的，连个知了的声音都听不着，寂静得令人发毛。 但林威心里哪里还顾得上害怕？他一边抽烟，一边努力回忆着刚才那个男人所有的特征：一米八五上下的个头，身材偏瘦，看起来跟个竹竿似得；声音不粗但略带磁性，听着应该在四十岁上下；开着一辆黑色的轿车，全身的穿着也是全黑。除此以外，再没有其他有用的信息了。 一支烟抽完，他便准备开车离开这里，去寻求乔治帮助，看看能不能辨认出这人是谁。可正在这时，大哥大突然响了起来。林威连忙接起电话一听，居然是小岛幸三打来的！ “听说，你们谈得不太愉快？” 没想到，消息这么快就传到了小岛幸三的耳朵里。哥们还挺会打小报告啊！想到这里，他连忙委屈地诉苦道：“小岛先生，我真的对他是客客气气的。可那家伙又不让我接近，又不告诉我他是谁，还要知道我在警察局里的内线！您说说，万一他是来钓鱼的，我的兄弟们不就得受苦了么？” “他不会是来钓鱼的，这个你放心，”小岛幸三笃定地回答道，“你要真想让他帮你，就老老实实配合人家。” 可林威怎么老实配合呢？他总不能说“我在警察局里的关系就是乔治”这样的大实话吧？还真不是他不想配合，是他没法儿配合啊！ 于是，犹豫了一会儿，林威只得怯懦地说道：“小岛先生，我给您说实话吧。其实，我在警局里压根没什么关系网，要不然我也就不劳烦您了！” “那你是怎么知道有人要搞你场子的？” “嗨，道上都这么传啊！我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吧？” “你这个臭小子，”听到这话，小岛幸三哭笑不得地骂了一句，“这样吧，我再帮你去个电话，让人家帮忙留意一下。你就不用主动找他了，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说罢，小岛幸三就挂断了电话。要这么一来，还没来得及建立起来的关系，可不就断了么？ 林威是越想越不服气，便一个电话打去了乔治那里。 正在办公室里和张捷等人开夜会的乔治，一看自己的大哥大响了，心中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便按照和林威定下的暗号，在铃声第三次响起时挂断了电话。 他的铃声响了三次，林威电话里的“嘟嘟”声则响了四次。被挂断电话后，他也明白了：乔治现在身边应该还有其他人，不方便接电话。 于是，林威便不再重拨，将电话扔到副驾上，开车离开了芬克尔桥。 与此同时，坐在墙角的新任刑侦组组长莱特插嘴道：“局长，您要是有事就接电话，会议可以暂停，没事的。” “没事，我们管我们开会。”乔治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继续看向桌上的笔记本。 “说不定是巴尔加斯打过来的呢？”张捷跟着调侃道：“可能他退烧了，想电话参与讨论。” 说罢，众人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巴尔加斯，是黑水市市立警察局刑事情报科的科长，也就是我们之前所提到过的“情报组”。 虽说这个情报组主要是帮着刑侦组干活，但他们在没事儿的时候也会时不时帮着反黑组，做一些收集情报、调查取证的工作，可以说是警务系统里的“千里眼、顺风耳”。 要知道，那会儿的大哥大，还没有来电显示功能，对面是谁全靠接起来才知道。所以，张捷的调侃，倒也不是毫无可能。 但乔治心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便打断了他们的说笑，继续认真地布置起工作来。 会议一直开到晚上十一点半，乔治才把所有人给放回了家。而他本人，则倚靠进办公椅，闭上眼睛，疲惫地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待精神头稍微好转一些后，乔治拿起大哥大，拨通了林威的号码。 “安全屋见。”林威这才刚接起电话，乔治就跟他说了这句话，又把电话给挂了。 本来已经躺在床上准备睡觉了的林威，立刻来了精神，抓起床头柜上的车钥匙就跑下了楼。 二人在安全屋相见时，已经是凌晨时分。大街上空无一人，商店也全都关闭，像是空城一般。所以，林威便无所顾忌地把车子停在了门口的大马路上。 这一点，被刚踏进门的乔治给数落了半天。 “都干了这么多年卧底了，反侦察意识是一天比一天弱！你这样，迟早要出事！” 看着乔治面色铁青的样子，林威只得连连道歉，甚至还想出去把车子停远了再回来。 “回来，”在他即将踏出房门前，乔治叫住了林威，“抓紧汇报，速战速决，别浪费时间。” “行行行！今天晚上，我跟那个黑警见面了，他。。。” 还没等林威把话说下去，乔治就打断道：“是不是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男人？” “您怎么知道？”林威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我知道你今天晚上九点要跟黑警见面，所以想试探一下，在晚上八点半的时候临时组织了个会。我把所有副局和科长都叫到办公室了，只有一个人没来。” 好家伙，原来乔治是故意开这个会的，谁没到场，谁可能就是黑警！ 见林威满脸好奇，乔治继续说道：“情报组的组长巴尔加斯，据说晚上七点就离开了警局。八点半我让张捷通知他来开会的时候，他说自己发烧了来不了了。但将近十点的时候，他又回到了警局，参加了我们的会议，一直到结束。” “那哥们是真发烧了吗？” “不知道，”乔治摇了摇头，“反正他拿了个冰袋敷额头，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儿。” 第115章 柳暗花明 “他是不是穿了一身黑？” “嗯。”乔治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威接着问道：“那他的车子，是不是黑色的？” “对，黑色大众帕萨特。” “那就是他，没跑了！”林威一拍桌子，颇为笃定地说道。 没想到，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如果不是乔治突发奇想，这个内鬼，还真没那么容易被抓出来。 不过，二人才兴奋了没多久，就立刻陷入了失落中：这小岛幸三的手，都已经伸得这么长了？前有缉毒组的约翰，现有情报组的巴尔加斯，全都是市局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连市局都被渗透成这样了，那各个区里的分局，岂不是更加千疮百孔？ “欸，老大，您说，会不会就是这个巴尔加斯一直私下提供情报给高桥五郎，所以他才能屡屡破案？这样，高桥五郎就有机会上位，去坐刑侦组组长的位置了？”这时，林威突然想到了这一关键因素。 他的想法，确实具备一定的参考价值。乔治也顺着这个思路，分析道：“甚至有可能，小岛幸三跟这个巴尔加斯合力，故意做一些局，送一些人头给高桥五郎。” 如果一切真是他俩所推理的那样，那所有事情就串起来了，也说得通了。可现在摆在面前最大的问题是：林威是唯一的证人。 只有他亲眼目睹了高桥五郎两次造访小岛幸三的府邸，也只有他，和巴尔加斯来了一次不那么“坦诚”的会面。 除此以外，再无其他证据，证明这二人和小岛幸三的关系。 “这事儿，只能靠张捷了呀。。。”林威点起一根烟，皱着眉头说道。 “那倒也不一定，”乔治反倒是眉头舒展，似乎比刚来时候多了些精神，“情报组，我倒是有人。” “谁？” “你不认识的。这事儿我来解决，你别想太多了，快走吧，别回头让人看见你的车。” 说罢，乔治便把满脸好奇的林威给赶出了安全屋。而林威呢，虽说内心好奇，但上级的命令还是要服从，便也没有过多执拗，一溜烟儿地离开了。 最起码，这一晚上，二人还是有收获的，总比白忙活一场来得好。 接下来的时间里，林威逼迫自己，将莉娜怀孕的事情抛诸脑后，更努力地经营那两座赌场，更努力地接近小岛幸三和其他几个区的大佬，以此来提升自己在帮会里的地位。 而乔治呢，也在想办法，如何让巴尔加斯和高桥五郎这两个“疑似黑警”，至少得有一个，先露出狐狸尾巴。 没想到，事情的转折点，竟是一件看似不太重要的小事。 1993年10月，埃斯国，黑水市。 不知不觉间，莉娜已经怀孕了三个多月，肚子也一天天隆起。原本还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四处巡逻的她，在高桥五郎的强烈要求下，还是选择了停职备孕。 离开了工作岗位的莉娜，总觉得生活单调了许多。每天在家，不是看电视，就是听广播，无聊透顶。但为了肚子里的宝宝能够茁壮成长，她也只能忍住，不让自己老想着工作上的事情。 有一天，她在看一档育儿类的电视节目时，看到电视里说，美国有一种提前公布未出世的宝宝性别的派对。在这种派对上，父母会用蓝色或者粉色的气球、桌布等物品来装饰，蓝色代表男孩、粉色代表女孩。这样，参加派对的亲朋好友们就可以提前知道胎儿的性别，避免孩子出世后送错礼物。 这让莉娜颇为感兴趣！毕竟，有哪个母亲不想知道，自己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呢？ 于是，当晚高桥五郎下班回到家后，莉娜就向他提出了办个这样的派对的想法。 “咱俩连婚礼都还没办呢，搞这样的派对，合适么？”谁知，高桥五郎对她的想法并不感冒。 本来还兴冲冲的莉娜，一下子拉长了脸反问道：“你就不想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高桥五郎坐到她身边，一只手抚摸着莉娜的肚子，一只手摸着她的后脑勺，温柔地说道：“我想啊，但我们不是得好好准备下个月的婚礼么？不然，等你这肚子再大下去，不就来不及了么？” “那要不，我们直接把婚礼现场用蓝色或者粉色气球来装扮，二合一怎么样？” “可以是可以，”高桥五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接着又摇了摇头，“可是，我们国家的医院有规定，不能提前透露宝宝的性别啊，我们怎么能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呢？” 也是，虽然现在她的身孕已经接近四个月，照理说孕检做b超的时候已经可以查出性别。但医生从未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情，在今天之前，莉娜也没有对孩子的性别如此好奇。 毕竟自己是警察，这种知法犯法的事情，莉娜也不太想去做。于是，虽然心有不甘，但她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算啦，反正不管是男是女，都是我们的宝宝。”说着，她便躺回沙发，继续看起了电视。 高桥五郎呢，则走到厨房，穿上围裙，和往常一样开始准备晚餐。不过，莉娜的想法，还是在他心里萌发了好奇的种子。他也开始想知道，孩子到底是男是女。 可自己现在的父母，名义上都只是普通的退休职员，哪里有路子给他找到合适的大夫透露性别呢？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求助小岛幸三。 要说起这莉娜怀孕的事儿，小岛幸三近几个月别提有多高兴了，可谓是春风得意、满面红光，就差把高兴二字写在脸上了！ 虽然高桥五郎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二人明面上也没有任何关系，但他对这个未来孙子的期待，可是一点儿都不减少。 只可惜，他无法同别人分享这份喜悦。就算有人看出了他心情极好，小岛幸三也只是拿生意不错来搪塞。 所以，当高桥五郎来求助鉴别宝宝性别的时候，小岛幸三连想都没想，便一口答应下来。 第116章 蓝色or粉色? 1993年11月，埃斯国，纽敦市。 在小岛幸三的牵线下，高桥五郎特意抽了个工作日，请了个假，带着莉娜前去隔壁纽敦市的一家私人妇产科诊所，来给宝宝的性别做个鉴定。 过去的路上，莉娜既兴奋又紧张，不断追问高桥五郎是怎么找到这个诊所的。 高桥五郎呢，又不能跟她说实话，只得顾左右而言他，实在躲不开的时候，便随口说一句，是他的一个日本老乡介绍的。 “欸，你喜欢男宝宝，还是女宝宝啊？”莉娜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问道。 高桥五郎没有片刻犹豫，便回答道：“都喜欢。” “一定要选一个呢？？” 这次，他稍稍犹豫了一下，撅着嘴发出“嗯”的思考声，然后说道：“男孩儿吧。” “为什么呀？” “子承父业，”高桥五郎把头转过来，“当然，也承母业。” “那女孩子不也一样可以？”莉娜笑着反问道。 “不一样，我还是不希望女孩子去出生入死。毕竟干我们这一行，还是太危险了。甚至。。。” 高桥五郎并没有说下去，但莉娜已经猜透了他的意思。只见她立刻收起笑容，板着脸说道：“我不会放弃当警察的。” “但咱们两个，总得有一个为了孩子吧。。。” “你别说了。今天高兴日子，我不想跟你讨论这些。” 高桥五郎并不知道，莉娜已经是乔治“私人卫队”中的一员了，如此嫉恶如仇的她，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自己的警察身份呢？ 见莉娜已经明显不悦，把头瞥向了窗外，高桥五郎也只好乖乖闭嘴，安安静静地开着他的车。 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纽敦市郊的一栋二层小楼门前。高桥五郎搀扶着莉娜走进去，来到二楼的b超室。 “嗯。。。可以多买些蓝色衣服。” 经过一番检查后，医生并没有直接说出男女，而是十分隐晦地暗示了一句。这句话，小两口一下就听明白了，刚才在车上的不快也顿时烟消云散。 回去的路上，他们对一周后的婚礼布置开始了畅想，迫不及待地想把这则消息分享给双方的父母和亲友。 一周后。埃斯国，黑水市。 晴朗的天空万里无云，虽说已是冬日，但在阳光的照耀下，郊外的这片沙滩显得格外温暖。再加上徐徐的海风这么一吹，竟也有几分沁人心脾的意味。 整个婚礼现场都被装扮成了天蓝色：除了铺在沙子上的假草坪外，椅子是蓝色的，台阶是蓝色的，连气球门也同样是蓝色的。 这蓝色的会场和身后的碧海蓝天交相辉映，显得格外美丽。如果不了解其寓意的话，恐怕还以为是故意为了贴合环境而设计。 而高桥五郎和莉娜夫妇俩，除了告诉了各自的父母外，并没有向到场嘉宾明确解释个中缘由，主打一个“懂的都懂”。 受邀来参加婚礼的，大多都是警务系统内部人员，这其中就包括了乔治和张捷哥俩。看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早早坐到位置上的他俩，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局长，您老家哪儿的呀？” “跟莉娜一样，爱尔兰的。” “哦，”张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随即又问道，“欧美人一般不都是白色调么？白色婚纱，白色礼堂，就像我们中国人喜欢用红色一样。怎么，你们爱尔兰人喜欢用蓝色？” “没有，我们一般都比较喜欢绿色。”乔治果断摇了摇头。 “那不对啊，小日本也不是蓝色调的呀。。。” 看到张捷疑神疑鬼的样子，乔治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好了，你也别想这些有的没的，说不定人家就是喜欢蓝色呢。” “也是。”张捷也笑着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 就在这时，忽听得身后传来两个大妈聊天的声音：“我听莉娜妈妈说，肚子里是男孩。” “男孩？他们怎么知道的？” “那还用问？这两口子都是警察，肯定认识不少医院的人，想办法打听出来的呗！” “也对，干他们这行，多少有点人脉关系。怪不得要把会场布置成蓝色，这下说得通了。” “怎么个说得通法？” “据说美国那边流行用这种布置来宣布胎儿性别。” “哦~原来是这样啊~” 听着身后两个大妈的八卦，乔治和张捷瞬间警觉起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 “走，跟我出去一下。” 乔治一声令下，张捷就跟在他身后，朝树林里走去。直到走到远离婚礼会场的偏僻角落，他们这才停下了脚步。 “上周的时候，高桥五郎请过一次假去了外地，但没说去干嘛。”见四下无人，张捷用一只手捂住嘴，悄咪咪地说道。 “去的哪儿？” “纽敦。” “纽敦？”乔治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将二者联系到了一起：“难道说，他是去纽敦检查胎儿性别的？” 张捷激动地伸出手指，头头是道地分析起来：“这么看来，有可能啊！法律上，医生透露胎儿性别是禁止的。他们夫妇俩又都是我们这儿的警察，说不定就是为了避嫌，才去纽敦做的性别检测。” 乔治立马跟上，故意引导道：“如果是这样，那么至少有三点是可以肯定的：第一，替他们做检测的，多半是私人诊所，因为公立诊所的大夫不太会敢于冒这个险；第二，一定有人给他们牵线搭桥，不然为什么不去星城，而是去纽敦？第三，这个牵线的人，应该不简单。” 听完乔治的话，张捷会意地点了点头：“您放心，这次我一定查出个所以然来！如果高桥五郎他确实是通过一些黑道关系得到的帮助，那他就真是黑警，我们一定不能放过他！” “嗯，但千万要低调，切莫打草惊蛇，也不要冤枉好人。”虽然乔治心里已经笃定高桥五郎一定有问题，但在张捷面前，他还是显得十分谨慎。这么做，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张捷，而是为了把林威藏在更深处，不让他有暴露的风险。 第117章 诡异的变动 这天的婚礼，优雅而不失庄重。在一百多位来宾的见证下，高桥五郎和莉娜·科林斯，在神父面前互念誓词，互换戒指，正式成为了夫妻。 这一幕，被站在几百米开外的楼顶、拿着高倍望远镜的林威尽收眼底。虽然深知结果已无法改变，但林威总想着，要亲眼见证一下二人的婚礼。不为别的，只为让自己保持仇恨，保持激情，时刻告诫自己，不能让更多的坏人逍遥法外，去祸害那些无辜的好人。 当看到二人深情接吻的那一刻，林威不由地伸手捂住望远镜，把头抬向天空。 蔚蓝的天空里，似乎浮现出一张脸，正对着他微笑。那是林大福的脸，严肃但慈祥。 “老爹，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林威抹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对着天空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他收起望远镜，快速离开了大楼。 这天过后，张捷便马不停蹄地重启了对于高桥五郎的调查。他特意买了一本纽敦市的黄页，从头翻到尾，锁定了全市的四家私人妇产科诊所。 但作为黑水市的反黑组组长，虽然在纽敦没有那么大的名气，但也难保会被人所认出。所以思前想后，他还是安排自己的线人，去纽敦实地探访一下，避免暴露。 这个线人也是给力，仅仅一天时间，就把市内四家诊所给挨个儿打听了一遍。只不过，据他所说，这四家诊所暗地里都会帮着一些富商和达官贵人做性别检测的事儿，所以并没有办法直接确认，高桥五郎去的到底是哪一家。 “再探、再报，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给我查出来！”至少从眼前来说，方向上应该是对的，所以张捷自然是不会轻易放弃。 从他手里接过车马费的线人，自然也是连连发誓表忠心，屁颠屁颠地又去了一趟纽敦市。 这次，他倒是查到了一丝蛛丝马迹：其中一家妇产科诊所里，有一个日本医生，叫内八翔太。虽然不知道这个信息是否有用，但线人还是第一时间，把信息告诉了张捷。 “内八翔太？”对于这个听起来有些别扭甚至怪异的名字，张捷来不及觉得好笑，立刻着手开始了对此人的调查。 这不查不要紧，一查，好家伙！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医生，职业生涯的前半段，竟然是在黑水市度过的！而他，不知为何，在没有任何违规记录的情况下，于将近二十年前突然辞去了在黑水市市立爱登堡医院的妇产科主任医师职位，跑到了纽敦的私人小诊所去混日子。 这十分反常的举动，自然是引起了张捷更深的怀疑。但是，仅仅是个“躺平”了的妇产科医生，证明不了什么。而他又不可能直接去问人家，所以，张捷的调查，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于是，他便将情况汇报给了乔治，请求下一步行动的指示。 知悉情况后的乔治，不知道是突发奇想，还是经验使然，居然从档案室里调来了高桥五郎的出生信息，让张捷去做进一步调查。 “局长，您这是在怀疑什么？”收到指令的张捷，有些不明所以。 “你去看看，高桥五郎出生的这一天，这个内八翔太所在的爱登堡医院，当天有没有新生的亚洲婴儿，尤其是日本裔的婴儿。” “可是，高桥五郎的档案上，登记的出生医院是‘市立瓦尔登医院’，不是爱登堡医院啊。” 张捷一边翻看着高桥五郎的档案，一边疑惑地说道。可话音刚落，这哥们的脑海里仿佛划过一道闪电般，瞪大眼睛看向乔治：“您该不会是？？” 乔治打断了他的话：“我不知道，纯粹怀疑而已。你先查查看吧。” 没想到，原本只是调查高桥五郎和黑帮的间接人脉关系，可查着查着，竟然查到高桥五郎的身世上去了！ 得到指令的张捷自然不敢怠慢，当天下午就赶去了市立爱登堡医院档案室，想要调取当年的出生档案。 档案管理员将他带到一个硕大的档案室里，又七拐八弯，来到了其中的一个角落。 “从开院到现在四十五年时间里，所有在我们医院出生的婴儿信息，都在这几排架子上了，你可以自己找一下。”说罢，管理员便独自离开了档案室。 看着都顶到天花板了的档案架，张捷真是吐血的心都有了。他根据架子上所贴的标签，吃力地找到了对应年月所在的那个架子，还真是在手够不到的地方。 可管理员已经自顾自离开了这里，又没人能帮忙。无奈之下，他只得先记住档案所在的位置，然后在整个房间里转悠，寻找梯子之类可以用来辅助的工具。 但是，他在房间里来来回回兜了两圈，都没有看到梯子。张捷只得朝门口走去，想要找刚才那个管理员来帮忙。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正当他快要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外边传来了两个不同的脚步声，和有人说话的声音。 “你们怎么回事？要调查不能一起来么？” 管理员那熟悉且不耐烦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张捷一听：不对啊，我来医院调查的事情，除了乔治，没有任何人知道。 警惕的他立刻意识到不对，便蹑手蹑脚地躲到了一排架子后边，蹲了下来。 仅仅几秒钟后，档案室的门就被人推开。张捷躲在来人的视觉死角，竖起耳朵听他们说话。 “你能不能告诉我，来的那个警官叫什么名字？” 这个声音好耳熟，但是一下子想不起来是谁了。这让张捷急得，恨不得现在就探出脑袋去看一眼。 管理员则回答道：“不知道啊，他就给我看了警官证，我也没细看，就放他进来了。” “那长相呢？”那个声音再次追问道。 “亚洲人，黄皮肤、黑头发，估计是中国人吧。” 这时，张捷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因为，此刻的他，已经从声音里判断出，来的这个人是谁了！ 第118章 打草惊蛇 只听得那个人的脚步有所迟疑，随即又从容地向前走去，边走还边说道：“好的，我心里大概有数了，谢谢你。哦对了，那这个人，现在在哪儿呢？” 管理员同样疑惑地东张西望道：“不知道啊，刚才还在这儿呢，也就几分钟的事儿。” “算了，没事，我自己看吧，谢谢你啊！” 把警察领到刚才张捷所在的位置后，管理员便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幸好，趁他俩说话的当口，张捷也已经悄咪咪地走到了档案室的门口，轻轻开门出去了。 他急匆匆地钻进安全通道，顺着楼梯走到一楼，冲出医院。来到大马路上，张捷左顾右盼，终于在马路对面的拐角处发现了一个公用电话亭！他不顾来往的车流，向着电话亭飞奔而去。 亭子里，一个小年轻正靠在玻璃门上，悠闲地打着电话。张捷想要拉开门，但发现门已经被锁上了，便使劲拍打玻璃，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表，示意他快一点。 “催什么催！”电话亭里的年轻人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接着继续打起电话来。 情急之下，张捷掏出警官证往玻璃上一贴，又用手指敲了敲玻璃，恶狠狠地看向他。 年轻人一看是警察，便立刻不敢嚣张了，只是在嘴里嘟囔了一句：“切，警察有什么了不起的？”便挂断电话，乖乖让出了电话亭。 张捷顾不得感谢，冲进去就锁上了门，投了一枚硬币，拨通了乔治办公室的电话号码。 “你好，这里是局长办公室，请问是哪位？”办公室外的秘书接起电话问道。 “我，张捷，我找局长有要事！” “好的，稍等。” 在和乔治进行沟通过后，秘书把线路切换给了办公室里的乔治。乔治接起电话，便有些不安地问道：“怎么了？” “局长，您有没有指示除了我以外的人，去医院做调查？” “当然没有，”乔治果断回答道，随即便意识到不对劲，“怎么说？” 张捷顺了顺气，尽可能让自己的口齿清楚一些，言简意赅地回答道：“刚才我快要查到信息的时候，巴尔加斯也来了。” “巴尔加斯？你见到他了？”乔治的心里“咯噔”一下，他立刻想起那天晚上，林威和巴尔加斯见面的事情。 “没有，我逃出来了，没让他看见我。” 听到这话，乔治才稍稍松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开口呢，张捷又补了一句：“但他知道我去了，管理员告诉他的。” 妈的，还是暴露了！乔治在心里暗暗咒骂了一声，嘴上仍旧安慰道：“那你快点回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乔治的心里很清楚，就算巴尔加斯知道了张捷去医院档案室调查的事情，他也不可能去问。而且，即使他真的蠢到去问张捷了，只要二人没有打上照面，张捷也能完全否认。 但是，既然现在打草惊蛇了，想要继续调查这二人，可就更加困难了。 回到局里的张捷，第一时间前往乔治的办公室报到。在细心叮嘱一番后，乔治便让他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假装无事发生。 但他的心里也十分疑惑：这巴尔加斯怎么也会去医院调查？他要查的，和乔治想查的，是不是同一个东西？怎么就这么巧，和张捷撞到了一起？ 虽然种种疑点都没有答案，但乔治的内心却更加肯定了一件事：高桥五郎和小岛幸三之间，恐怕不是简单的黑警和黑帮的利益关系。 走出办公室的张捷，也越想越不对劲：我的行动已经这么保密了，局长他也不可能出卖我，怎么巴尔加斯也去查了？难道，他也是黑警？！ 假如巴尔加斯真的是黑警的话，那他又是受谁的指令去医院的呢？以及，发出指令的人，是怎么想到在这个时间节点，想到这个指令的呢？ 张捷越想越不对劲，越想越蹊跷，终于把焦点对在了一个人身上：自己的线人。 因为，除去乔治和张捷，唯一还知道他调查内八翔太的事情的，只有线人了。 于是，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后，他便第一时间通知线人，借口有新任务交给他，让他晚上出来同自己见面。 独自坐在办公室内的张捷，是心神不宁、如坐针毡。虽然他很想现在就去找线人，但刚才在局长办公室里，乔治是下达了死命令，让他一定要在局里坐到下班，让所有人都作为人证，证明他确实在局子里。 虽然乔治没有明说巴尔加斯的事情，但从他的语气和指令中，张捷大致推测出，乔治或许知道些什么，但还没到跟自己明说的地步。要不然，这坐到下班这件事，做给谁看呢？摆明了就是做给巴尔加斯，或者他的眼线看的。 于是，张捷索性更近一步，双手插在裤兜里，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这里兜兜，那里看看，还跑到警局的食堂里坐在那儿喝咖啡看报纸。 “哟，老张，今天很清闲啊？”临近下班点时，有人坐到他身边，笑着问道。 张捷放下报纸，看着眼前的巴尔加斯说道：“可不是么，最近那帮小混混挺识相的，没惹出什么乱子来。你那儿有什么动静么？” “我这儿也没什么动静，一有风吹草动，我就及时通知你，放心吧！我去打饭了，你要吃什么吗？”巴尔加斯笑着问道。 张捷摆了摆手，指着桌上的咖啡说道：“喝了一下午咖啡，都快喝撑了。” 随后，他又看了一眼手表，收起报纸接着说道：“你自己吃吧。我马上就下班了。” “好嘞，我不跟你客气了啊！” 走远了的巴尔加斯并没有回头，而是伸出手挥了挥，与张捷作别。关于下午在医院发生的那件事，二人是心照不宣，只字未提。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张捷在心里默默地哼了一声，将咖啡杯从桌上拿起，一饮而尽。接着，他便站起身来，离开了食堂，前去和下线会和。 第119章 百密一疏 当他开车来到二人经常用来接头的那个船坞时，线人早已等候多时，屁颠屁颠地迎了上来。 “张队，这次又是什么任务？”线人一边搓手，一边兴奋地问道。 可没成想，张捷竟然一把将他的胳膊抓住，扯着他来到角落，对着线人的膝盖就是一脚，直接把他踢跪倒在地上！ 毫无防备的线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知所措地看着张捷。结果，张捷又从腰间拔出手枪，指向线人的脑门！ “说，为什么出卖我？！” 线人被张捷的怒吼吓得瞬间尿失禁，裤子都湿了一大片，双手抱头哭丧着脸答道：“张队，我怎么可能出卖您啊！您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那为什么我让你去纽敦查案子的事情，有人知道了？！” “有人知道了？” 这线人是又害怕，又疑惑。以张捷对他的了解，这家伙，应该是演不出这种效果的。于是，他便改口问道：“你去那个内八翔太的诊所调查的时候，有没有其他人知道？” 线人把两只手抱在脑后，先是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接着又努力思考了片刻，瞪大眼睛说道：“有有有！我那会儿找他们诊所的清洁工抽过烟！就是抽烟时候打听到的！” “你认识那个清洁工？” “不认识，就是纯搭讪。您知道，烟民嘛。。。” “傻逼！”张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收起手枪，又对着他的胸口补了一脚！ 看着张捷怒火中烧的样子，线人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便拍拍屁股从地上爬了起来，嘴里嘟囔道：“我去找找那个清洁工去。” “你还去个屁啊去！”已经背过身去的张捷又气又恼：“咱们已经打草惊蛇了，你再去，不就彻底暴露了嘛！” “那。。。那怎么办呀。。。” “算了，你回去吧。最近一段时间低调一些，尽量不要乱跑，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我一定人间蒸发！”见张捷看样子是要放过自己了，线人连连点头哈腰，坚定地保证道。 张捷转过身，重新面对线人，从皮夹子里掏出一万埃斯币递给了他：“去把自己收拾收拾，该怎么过日子就怎么过日子。这些钱够你花一个月了。” 线人接过钱后，连连道谢，仓惶逃离了船坞。 另一边，吃过晚饭后的巴尔加斯，也在休息了一阵后离开警局，开车来到海滩边的一条小路上，给小岛幸三打了个电话。 “搞定了，新生儿档案在我手里，您打算怎么处理？” “你在哪里？我安排人去拿。” “奥马尔海滩，”巴尔加斯抬头看了一眼附近，“有个叫约克咖啡馆的地方，我在里面等你的人。” “好的，很快就到。” 放下大哥大，巴尔加斯便将车一锁，走向了咖啡馆。 那小岛幸三是怎么突然想到，要去把高桥五郎出生当天的医院档案给偷回来的呢？ 原来，问题确实出在那个清洁工身上。事发当天，那个满嘴跑火车的清洁工，在和张捷的线人天南海北地聊了半小时后，才慢悠悠地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这毕竟是个小诊所，平时也没什么事儿。闲得无聊到处晃悠的内八翔太，见清洁工不知去向，就顺手抄起拖把水桶，在二层拖起了地。 等到清洁工姗姗来迟，二楼的大理石地砖已经被拖得锃亮。看到内八翔太气喘吁吁地拧着拖把，他连忙火急火燎地冲了上去。 “内八医生，我来我来！” “没事，都弄得差不多了。对了，你去哪儿了呀？” 于是，清洁工就把有人来打听医生和胎儿性别检测的事情，跟他大概说了说。 这一说，立马引起了内八翔太的警觉。表面上，他还是不动声色，悠哉悠哉地放下拖把，去厕所洗了个手。但一回到诊室，他就立刻拿起电话，给小岛幸三打了过去。 听说有人在打探消息，小岛幸三一开始觉得十分奇怪：人家高桥五郎夫妇俩，不就是偷偷查了个孩子性别么？这有什么好跟踪调查的？ 但他仔细一品，很快便察觉出了其中的问题：或许，他们要查的，并不是高桥五郎找谁做鉴定这件事情本身，而是他通过什么渠道，找到愿意做鉴定的诊所。 这么一想，他就更后怕了。毕竟看到这里，想必大家也都看明白了，这内八翔太，就是当年给高桥五郎报出生的医生，只不过那时候，登记的名字叫小岛平次，出生的地点是市立爱登堡医院。 后来，小岛幸三在将他改头换面的时候，为了尽可能淡化小岛平次在这个世界中曾经存在的证据，就动用了一切手段，把当年和他接触过的、且能够证明他真实身份的人，统统想办法给解决了。这其中，就包括了内八翔太。 在收了一大笔封口费后，内八翔太从市立爱登堡医院辞职，来到了纽敦的一家私人诊所，从此销声匿迹。 既然现在有人打听到他头上了，说明保密工作还是做得不到位。为了杜绝后患，小岛幸三便安排巴尔加斯，以警察查案为理由，把爱登堡医院里高桥五郎出生那天的档案取出来，不让别人查到任何关于“小岛平次”的信息。 直到这时，他还不知道已经有人先巴尔加斯一步，去医院调查了。如果他知道了的话，就会立刻意识到，自己的身边出了细作。 只可惜，巴尔加斯，并没有把情况告诉他。当然，巴尔加斯选择不说，也有他自己的考量。 一方面，他虽然猜到了比自己抢先一步的是张捷，但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自然不能“信口开河”。万一今天发生的事情只是一个误会，或者是其他部门的同事办案，那就闹了乌龙了；更何况，他只是帮忙偷个档案。一旦他实话实说了，由此造成的连锁反应，很有可能让巴尔加斯自己也深陷泥潭。 所以，思忖再三后，他最终选择了闭嘴。 第120章 收集 在等待小岛幸三的人来之前，颇为无聊的巴尔加斯，顺手拿起放在咖啡桌上的档案，草草地翻了起来。 当他翻到关于“小岛平次”的信息时，不免心里犯起了嘀咕：原来小岛先生让我偷档案，是这个用意。 可为什么早不偷，晚不偷，偏偏这个时候要他去偷？况且，从他认识小岛幸三的那天起，就没听说过他有儿子啊。 想到这里，意识到事情不简单的巴尔加斯，立刻把档案给装回了档案袋，绕上了扣线。 过了不久，一辆白色轿车停在了咖啡馆门口。正在朝窗外看的巴尔加斯，看到了那辆似曾相识的轿车，和从车上走下来的那个男人。 男人隔着窗玻璃同他挥了挥手，径直走进咖啡馆，坐到了巴尔加斯的面前。 只见他将手伸向巴尔加斯，笑着说道：“上次见面的时候自我介绍过了，巴尔加斯警官。” 好吧，看来，小岛幸三还是把自己的身份透露给了面前的这个男人。于是，巴尔加斯便不情愿地同他握了握手：“林先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见面了。” 林威点了点头，从桌上拿起那份档案问道：“里面的内容，您没看吧？您知道的，小岛先生不喜欢别人窥探他的隐私。” “当然没看。我们干活，守规矩的很！”巴尔加斯矢口否认，装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那就好，”林威把档案袋装到自己带来的背包里，又从包里掏出一沓美金，丢在桌上说道，“这是小岛先生的一点心意。” 正当巴尔加斯准备伸手拿钱时，林威又从包里摸出一沓美金，轻轻放在了桌上：“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上次拜托您的事儿，还望放在心上。” 看着桌上的两沓美金，巴尔加斯心想：算了，反正这家伙都知道我是谁了，也无所谓了。 于是，他便把两沓钱全都收进了自己的口袋，点了点头。 “很好，那我就先去交差了，后会有期。” 说着，林威便站起身来挥了挥手，快速离开了咖啡馆。 回到车上的他，看着被扔到副驾驶上的包，心里是又惊又喜。虽然他从乔治的嘴里得知了调查受阻的情况，但连他自己都没想到，小岛幸三竟然会让自己，去巴尔加斯那边取档案。 乔治没能让张捷拿到的东西，如今就躺在自己身旁的包里。兴奋异常的林威，一边开车，一边就打了乔治的电话，约他到安全屋会合。 安全屋内，二人来不及多啰嗦，一个拆档案袋，一个举着相机，快速寻找着有用的线索。 当看到“小岛平次”的出生信息时，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瞪大了眼睛。 “老大，快拍下来！” 乔治二话不说，咔嚓咔嚓就是一顿拍。紧接着，林威立刻收起档案，边收还边说道：“这个小岛平次和高桥五郎是同一天生日，还都和小岛幸三有关系，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巧的事情？” “嗯，这确实印证了我的猜测。说不定，高桥五郎，就是小岛平次！”有了重大发现的乔治也十分高兴，忍不住挥舞起自己的拳头。 为了不耽误太久时间，从而引起小岛幸三的怀疑，刚把档案塞进包里，林威便匆忙朝屋外走去。 正小心翼翼把相机塞进自己包里的乔治，似乎突然想起什么，急促地喊了一声：“等下！” 林威回过头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你回头收集一些小岛幸三的头发、烟头、唾液之类的东西带给我。” “您是要？” “亲子鉴定。” “亲子鉴定？” 对于这个八十年代刚刚兴起、刚传入埃斯国内没多久的dna鉴定技术，林威还没有什么太多的概念。但对于乔治来说，这是市立警察学院这两年新加入的课程，自然是有所了解。 “嗯。你别管了，给我收集一些就是了。越多越好，当然，必须是他本人的！” “行，我尽量。” “记得保留完整样本！” “放心吧！”林威一口答应下来，快速离开了安全屋。 临近深夜，林威终于来到了小岛幸三的府邸。幸亏他动作还算快，这一路上也就耽搁了十来分钟，并没有引起对方的怀疑。 在保镖放行后，林威背着包，来到了小岛幸三的办公室内。 他把档案袋从包里取出，放到了办公桌上。小岛幸三微微朝前靠了靠，拿起档案袋，扯开扣线。 在确认里面的内容无误后，他忽然站起身来，朝着办公室的墙角走去。 眼看小岛幸三背对自己了，林威眼疾手快，从那满是烟头的烟灰缸里用手指偷偷夹了两个，塞进自己的口袋里早已准备好的小塑料袋。然后，他便装作好奇的样子，看着小岛幸三的举动。 “小岛先生，您这是在干嘛？” 只见小岛幸三从墙角的柜子里拿出一个铁桶，将档案袋扔了进去，又慢悠悠地提着它往办公桌的方向走。 见状，林威立刻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小岛幸三面前，伸手接过铁桶，嘴里还假装埋怨道：“嗨，您看您，这么小的事儿让我来弄不就行了，还亲自去拿！” “你又不知道铁桶在哪儿。”小岛幸三一边说，一边朝办公桌走去。 “您告诉我一声不就完了。” 林威先是把桶放到了办公桌旁，然后立马折回身子，上前搀扶住小岛幸三，把他扶回了老板椅内。 小岛幸三叹了一口气，然后伸出手，拿起桌上那个银色的金属打火机。只见他打开盖子，用大拇指这么一划，明黄色的火苗便从里面窜了出来。 然后，毫不意外地，他把那个打火机，扔进了铁桶内。随着火焰点燃了档案袋，熊熊的火光伴随着青黑色的烟雾一同从桶内升起。 不一会儿，房间里就开始烟雾缭绕。林威主动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打开了一些窗户，好给办公室透透气。 当他看到身后正被烟雾呛地不停咳嗽的小岛幸三，林威的心里，又生一计。 第121章 鉴定 只见他把窗户尽可能地开大一些后，又折回座位前，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块干净的手帕。 然后，他来到小岛幸三身边，一只手轻拍他的后背，另一只手，递上了手帕。 “小岛先生，您用这个，洗干净了。” 小岛幸三点了点头，接过手帕捂住嘴，不住地咳嗽起来。而林威呢，则依旧轻轻地拍着他的背，给他顺顺气。 过了一会儿，小岛幸三终于止住了咳嗽，靠回椅子里，长舒一口气。 “哎呀，老了，一点风吹草动就受不了，”说着，他把林威给自己的手帕，塞进了裤袋子里，“这块手绢儿，我就不还给你了。回头我让佣人给你拿一块新的去。” 眼看到手的样本就要飞了，林威连忙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拿回去洗洗就行，不劳烦您了。” “没事儿，就一块手绢，用不着这么小气吧？” 林威知道，再拉扯下去，小岛幸三可能会产生怀疑。一想到自己兜里已经有两个烟头了，他便只得笑着打了个哈哈，就说把手帕送给他了。 几分钟后，铁桶里的档案被烧成了一团黑色的碳灰，火光也微弱下去。林威心想：得亏我拍了照，要不然就什么都没有了。 小岛幸三拿起桌上的茶杯，把里面的茶水一股脑儿地浇进了铁桶。随着“刺啦”一声，一团白雾从桶内升起。火光熄灭的同时，关于小岛平次的出生信息，也一同消失在了里面。 林威转过身，把透着寒风的窗户关了起来，随即回到小岛幸三对面，从地上拎起自己的背包说道：“小岛先生，要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憋尿憋了一路了，我得去上个厕所。” “这门后边就是厕所，”小岛幸三指着左边墙壁上的一扇门说道，“你直接上那个就行。” 嚯？在此之前，林威一直以为这个神秘的门背后，是什么保险库、武器库之类的东西。搞了半天，居然是厕所？ 半信半疑的他，放下包朝着那扇门走去。拉开一看，嘿，还真是厕所：有马桶，有洗手台，甚至最里面还有个浴缸！ 浴缸？林威突然临机一动问道：“小岛先生，我在里面上个大号，您不介意吧？” “去吧去吧。”小岛幸三随意地挥了挥手，闭上了眼睛。 林威点头笑了笑，然后轻轻关上门。独自待在厕所里的他，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搜寻着有用的样本。 只可惜，这个厕所，要么小岛幸三不怎么常用，要么就是佣人打扫地太过勤快，竟然一尘不染，干净得很！林威又是伏在洗手台上，又是爬到浴缸里，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样本。 正当他有些失望、想要放弃的时候，不死心的林威，还是悄悄趴到地上，用自己的肉眼和双手使劲搜索着地面，试图找到一些头发之类的东西。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了一番寻找后，他终于在洗手池下方的地砖缝隙处，找到了一根白头发。不出意外的话，这根头发，一定是属于小岛幸三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林威二话不说，从包里又掏出一个小密封袋，将这根头发塞了进去，连同刚才的烟头一起塞进了背包。 然后，他便坐会马桶上，一边逼自己拉出一些屎来，一边紧张地看着手表。 随着一记响亮的屁声，和水花溅起的声音，林威这才没了刚才的慌张，享受地“啊”了一声。 等他方便完从厕所里出来时，小岛幸三已经半躺在老板椅内睡着了，发出微微的鼾声。 “小岛先生？小岛先生？”他试探性地叫了两声，但小岛幸三仍旧没有反应。 见此情形，林威又突发奇想：我要是能趁机再搞到两根头发，岂不是更保险？ 于是，他便悄悄把包放在地上，蹑手蹑脚地走到小岛幸三身边，微微俯下身来。 “你干嘛？”当林威的手快要伸向小岛幸三时，他猛地一睁眼，看向了他。 毫无防备的林威吓得赶紧缩回手，尴尬地笑了笑：“时候不早了，我看您睡着了，想叫您回屋去睡，在这儿睡不舒服。” “没关系，我习惯了，”小岛幸三眯着眼睛摇了摇头，随即又冲他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我睡醒了自己会回卧室的。” “真没关系？” “真没关系，放心吧。” 见他这么决绝，林威便也只好放弃计划随他去，与小岛幸三道别后，匆匆离开了这里。 出了府邸，他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唐人街，而是径直去了安全屋。在把搜集到的样本小心翼翼地塞进橱柜的抽屉后，他这才趁着月色，悄咪咪地回到了家里。 躺在床上的林威，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睡意全无。 “如果高桥五郎真是小岛幸三的儿子的话，”他一边把玩着打火机，一边自言自语道，“那他应该就是档案里的小岛平次。所以，小岛幸三故意给他换了个身份，方便他打入警察局内部。然后，想尽一切办法扶他上位，最后夺取权力，黑白通吃。” 妈的，这个小日本真狠啊！连自己儿子都搭上了！林威心里这么想着，巴不得乔治能够现在就展开鉴定，尽快确认这两个日本人之间的关系。 这天半夜，乔治也急匆匆地赶到了安全屋，取回林威提供的样本——一根头发和两个烟头。然后，他又拿着先前暗中收集到的高桥五郎的dna样本，立刻找了司法鉴定科的心腹，连夜展开了秘密实验。 在经过又一周时间的焦急等待后，鉴定结果终于交到了乔治的手上。独自坐在办公室里的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文件夹，阅读起鉴定结果来。 只见他越看，眼睛瞪得越大；越看，嘴巴越合不拢。放下报告的他，扶着自己的额头使劲来回摇着头。过了一会儿，他长叹了口气，然后拿起了自己的大哥大。 “安全屋，现在。” 此刻的他，已经无所顾忌，只想第一时间把报告结果告诉林威，商讨下一步的行动。 第122章 未能如愿 “什么？！不是？！” 安全屋内，手握报告的林威，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将手里的报告翻了又翻。 “别翻了，你就是翻烂了，高桥五郎也不是小岛幸三的儿子。”交叉双臂靠在墙边的乔治，同样难掩失落。 可林威还是不死心，接着问道：“会不会是样本有问题，导致鉴定结果出现偏差？” 高桥五郎坚定地摇了摇头：“不会。除了有个烟头没有提取出有效样本外，其他两个样本我都让鉴定科的同事做了细致深入的鉴定，结果就是，他俩没有血缘关系。” 眼看这足以一锤定音的关键证据打了水漂，林威气得把文件夹用力往桌上一摔，双手叉腰不住地喘着粗气。 “你也别太着急了，气是气不出结果来的，”虽然乔治心里也很不爽，但他还是使劲安慰道，“虽然证据证明不了小岛幸三和高桥五郎是父子，但也同样不能排除他俩有关系。况且，那个巴尔加斯是黑警的事儿，不也实锤了么？还是有收获的。” “对了，那个巴尔加斯怎么说？” “我已经找人盯着他了，不过那天他去拿档案的时候差点撞上张捷，估计这家伙最近会收敛一些。” “撞上张捷？他倒是没跟我说这件事。”林威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说对咱们来说，反倒是好事，说明这个巴尔加斯还是有畏惧心理的。” “嗯。” 虽说现在线索是断了，但不管是乔治还是张捷，已经认可了高桥五郎，以及巴尔加斯的黑警身份。接下来，对于他们来说，便是要想尽办法让他们再次露出马脚，从而获取更多证据。 而对于林威来说，则是要在乔治的配合下，加深自己和巴尔加斯的关系，从而获取更多信息。 1993年12月，埃斯国，黑水市。 一眨眼，时间又来到了圣诞前夕。对于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人来说，圣诞节是一个洋溢着快乐气息的假期；但对于林威来说，沿街的圣诞树，霓虹的彩灯，却勾起了他的伤心回忆。 好不容易才从脑海里抹去的悲伤画面，在周围环境的衬托下，再次从记忆房间的深处冒了出来。 触景生情的他，难掩心中的思念之情，十分渴望能够去一次安华公墓——也就是埋葬着林大福和“自己”的那个警察公墓——祭拜一下已故的父亲。 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别说去祭拜了，就是走到大门口，都可能会被执勤的安保人员给拒之门外。 无奈之下，他只能求助乔治，让他帮忙走走后门。 可林威这么一个黑道身份的家伙，别说乔治了，你就是总统来给他走后门，让他去祭拜一个警察，都是说不过去的事情。更何况，要是真让他去了，那么一旦被任何人看到，林威的身份就有危险了。 “老大，后天就是我们中国传统的冬至了。这一天，我们是要扫墓的。而且，我老爹就是去年这个时候过世的，马上就一周年了。您就不能帮忙想想办法么？” 看着林威可怜巴巴的样子，乔治多少也有些心软。思来想去，他决定冒一次风险。 冬至前一晚的半夜里，一身天蓝色清洁工制服，头戴白色太阳帽的林威，独自一人步行前往了警察公墓。两小时前，他刚从乔治的手里拿到了公墓清洁房的钥匙。现在，他将以夜班清洁工的身份，进入这座公墓。 来到大门前，他并没有和保安对视，只是将假工作证和清洁房的钥匙在保安面前晃了晃。 那保安见他这副打扮，也没多想，便随意开门放行了，嘴里还嘟囔道：“新来的？” “嗯，来了没几天。”林威点了点头。 “我说怎么好像没见过呢。。。下次早点来啊，都这么晚了。” “知道了。” 林威一边答应着，一边闪身窜进公墓内，朝着清洁房的方向走去。保安看到他轻车熟路的样子，便放心地回到了保安室，继续看起了报纸。 林威先是去到公墓角落里的清洁房，从里面推出清洁车，然后把乔治偷偷藏在房间里的一束菊花放进车上的水桶内，推着它朝林大福的墓前走去。 来到墓前，他拿出一块抹布，轻轻擦拭着林大福的墓碑。借着公墓里路灯的微光，林威第一次看到碑上林大福的遗像：那是林大福身穿警察制服的照片，如果没记错的话，照片拍摄的时间，是林大福升任二级警司的时候。 那会儿的他，头发还没花白，人也没有那么胖，显得英气十足。林威替他擦了擦遗像，轻声说道：“老爹，我来了。” 而照片上的林大福，似乎也正看着林威，用微笑来回应着他。 擦着擦着，林威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悲痛，抱住林大福的墓碑，低声啜泣起来。儿时的一幕幕，无论是父子同游公园的欢笑，还是因为考试发挥失常而受到的打骂，父子间的喜怒哀乐，全都像放电影一般划过他的视线。 直到把眼泪都快哭干了，林威这才抹了抹眼角，清了清嗓子，继续擦起了墓碑。 待把墓碑擦得干干净净之后，林威一看手表，时钟已经过了零点。于是，他便从水桶里拿出那束菊花，放到了碑前：“老爹，冬至了，不知道你在下面过得好不好。儿子不能给您点香，不能给您烧纸，只好委屈您一下了。 说完这些，他脱下帽子，双膝跪地，对着林大福的墓碑，生生磕了四记响头。 抬起头后，他的目光突然从悲伤，变成了凶狠，咬牙切齿地说道：“老爹，您放心，我一定会替您报仇！黄天明那个家伙，我死都饶不了他！” 说完这句话，他便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又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墓碑。 碑上的那张照片，以及硕大的“林正兴”三个字，显得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林威看着他笑了笑，自言自语道：“林正兴，你也辛苦了。责任在肩，不得不扛。” 说完，他又蹲下身子，把自己的墓碑，给擦得一干二净。 第123章 华雷斯帮 做戏做全套。这一晚，林威以清洁工的身份在公墓里忙到快要天亮，才把东西全都收回清洁房，匆匆离开。 1994年2月，埃斯国，黑水市。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中国春节。过去一年里的各种阴霾渐渐消失，那些令林威不愉快的事情，也随着唐人街的声声爆竹而被冲散。 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林威终于彻底把德古拉给压在身下。而德古拉也秉承着“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的原则，退守到夸克区的南侧，盘踞一隅，过起了他的小日子。 不过，让林威拉没想到的是，德古拉的退让，换来的竟是夸克区的墨西哥帮派——华雷斯帮的虎视眈眈。 这个华雷斯帮和山河会一样，因为拥有大量的移民基础，所以即使经过了这几十年的帮派斗争，他们还是能顺利活到现在。 不过，和小岛会占据黄赌毒三大灰色产业不同，华雷斯帮干的都是雇凶买命、非法移民之类的勾当。虽然整个帮派的规模不大，只有区区一百多号人，但可谓个个凶猛，能征善战。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小岛会没有收拾他们的原因。反正大家的主营业务不一样，你做你的，我忙我的，井水不犯河水，自然也就没有收拾的必要。 可任谁都会有贪念上头的时候。这不，看到德古拉主动让出夸克区北部的地界给了林威，华雷斯帮的老大华雷斯，看着这一片真空地带红了眼。 哥们心想：这林威虽然把咱们夸克北面的黄赌毒生意给吃得七七八八了，但那是德古拉能力不行啊！如果我能在这个地界儿上搞个场子，干得比他林威更大、更漂亮，那这叫“人生在世，各凭本事”，凭什么不行呢？ 于是，他便做了个大胆的决定——进军黄赌毒产业！ 当然，华雷斯心里也很清楚，小岛会毕竟是大帮派，虽然自己手底下都是不怕死的猛将，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啊！所以，他并没有大张旗鼓、光明正大地开干，而是选择了一条比较稳妥的道路。 什么道路呢？开饭店。当然，这里就不得不花点时间，讲一讲个中历史了。 因为林克区这个地方，基本已经占据了整座城市的东北部，既与交通便利的国际大都市星城接壤，又是沿海地区，所以这里的设施也好、经济也罢，都是整座城市顶尖的。 可以说，大到富商显贵，小到偷渡瘪三，都把林克区作为定居的首选看待。但毕竟这个区域地方就这么大，人口密度过高反倒不利于发展，这才有了夸克区的崛起。 大量的移民因为负担不起林克区的高房价和高消费水平，退而求其次，选择面积更大、人口更稀少的夸克区作为自己的定居地。久而久之，这里就和林克区一样，像个地球村似得，拥有五湖四海不同民族、不同肤色的居民，经济发展也蒸蒸日上。要不，怎么会有德古拉他们的风生水起呢？ 既然人已经“百花齐放”了，那么在吃这一方面，自然也需要“百花齐放”。可墨西哥佬们前几十年都忙着杀人越货呢，哪儿有精力管这些？于是，这个区域内的饮食业，基本就被中餐、日料和美式快餐所占据。 既然墨西哥菜是个商业空白，又深受包括北美洲、中南美洲在内的所有美洲人的喜爱，那么华雷斯帮作为墨西哥帮派，跑去夸克区开个大饭店，填补一下空白，看上去倒也合情合理。 所以，华雷斯开饭店的事情，从93年8月开始，一直到这94年的春节，前前后后忙活了半年，都没有引起德古拉的怀疑。 反倒是在开业当天，他还亲自带着哈齐兹等一众小弟前去捧场，坐满了一楼的半个大厅。而他本人，也被华雷斯给请到了位于饭店最顶层的空中露台，设宴款待。 看着周围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听着下方马路上的车水马龙，吹着早春不算凌冽的冷风，德古拉的心情也十分愉悦。 “哎呀，我说华老板，你这个‘华雷斯大饭店’，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我本来以为你当时把这破酒店买下来只是为了开饭店呢，没想到，居然还是有几层客房在的啊！” “可不是么，”华雷斯一边吩咐服务员上菜倒酒，一边说道，“毕竟这栋楼有六层，算上地下室得有八层，全做餐饮，消化不了啊！现在这样，两层大堂、一层包厢。剩下三层做客房，有吃有住，多元化经营嘛~” “那地下室呢？”坐在一旁的哈齐兹随口问道。 “这个嘛。。。” 没等华雷斯回答，德古拉便瞪了哈齐兹一眼：“别插嘴！” 被自己老大这么一瞪，哈齐兹只得把头给埋下去，不敢再说话。 “没事没事，都是自己人，”华雷斯出来打圆场道，“地下室要干什么，我倒确实还没想好，先做仓库用吧。” “看来，华老板这次，是想着弃暗投明，做正规生意了呀。来，我敬你一杯！”德古拉一边笑着，一边举起了桌上的酒杯。 华雷斯跟德古拉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听出了他话里有话，便主动“澄清”道：“德总，您放心，我不会抢您生意的。干我们这行，比你们风险更大，天天都在生死线上徘徊。不弄点正当生意，我怎么能安心睡觉呢？” “华老板真是高瞻远瞩！”德古拉不由地拍手称道：“您要这么说，我就放心多了。这单单一个林威，就让我吃了不少苦头。若是您华老板再给我整点幺蛾子，我可真是吃不消呀！” “放心吧，我不会给您添麻烦的。不过，倒是这个林威。。。” “林威怎么了？”一听提起了林威，哈齐兹立刻两眼放光，忍不住插嘴道。 “都叫你闭嘴了！”德古拉又是狠狠瞪了一眼。 “没事没事，”华雷斯笑着摆摆手，“嗨，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就是我今天开业也请他了，但是他没来。” 第124章 除夕 听到华雷斯这么一说，德古拉先是一愣，随即看了看手表上的日期，然后指着日期对华雷斯说道：“这会儿，是他们中国人的什么‘除夕夜’，那家伙估计是在带自家小弟吃团圆饭呢。” 德古拉这么一解释，华雷斯这才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好了好了，那我们不去想他。来，菜都快凉了，吃菜吃菜！” 那边，华雷斯在和德古拉把酒言欢呢，这边，林威也确实带着老杰、呆伦等一众小弟，在荣福火锅店，吃着火锅唱着歌，一同等待新年钟声的敲响。 开吃前，林威举着杯子，对着满满五桌兄弟们说起了祝酒词：“这一年，咱们的业绩是蒸蒸日上，日子越过越舒坦。这里边，少不了在座所有兄弟们的功劳！不单单是咱们小岛会的功劳，也有山河会兄弟们的功劳！大家敬他们一杯！” 说着，他把酒杯朝向靠墙的那一桌山河会的弟兄们。这些人，都是因为判的轻，所以没在里面待多久就被放了出来。一放出来后，他们就投靠了林威，做一些打杂的轻活儿。 众人举起酒杯，使劲敲着桌面，然后一饮而尽。没想到林威第一杯会祝自己，那一桌山河会的弟兄们，可谓是受宠若惊，老脸通红。带头的那个弟兄拎了瓶啤酒，主动站起来说道：“是林总大仁大义，赏我们一口饭吃！我代表山河会的弟兄们，给林总炫一瓶！” 说罢，他便一仰脖，来了个“龙吸水”，将一整瓶啤酒灌进肚子里！ “好！”众人纷纷鼓掌起哄，场面好不乐乎！ 一轮喧闹过后，林威再次斟满酒杯，举到半空中：“这一杯，敬咱们曾经的两位老大——达米安和黄老板！如果没有前人的铺路搭桥，就没有我们今天的酒足饭饱！愿他们的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说到这里，林威的眼眶泛红，似乎在努力抑制着自己想要哭的冲动。这一举动，把在场的弟兄们感动地一塌糊涂！ “我们果然没有跟错人！有情有义有骨气的林总，我敬您一杯！” 还没等林威喝下杯中酒，老杰就已经被感动地五体投地，站起身来说了这么一句，接着率先喝完了一满杯的白酒！ “好兄弟！”林威放下酒杯，与他紧紧拥抱在一起，互相拍了拍后背。 第二轮祝酒词过后，林威又一次把酒杯斟满，告诉了大家一个消息：“我从自己在警察局里的关系网处得知，我曾经的老大克里斯，现在并没有躲在新西兰，而是被关押在陆克乔市的市立监狱内。” 这个消息，明面上是巴尔加斯透露给他的，实际上，林威早八百年就知道了！ 台下的人一听，纷纷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向他。林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再过一年多，他就要放出来了。我希望，到时候大家能以平常心对待他。而我呢，也会想办法给他一口饭吃。来，让我们敬克里斯一杯！” 三杯酒下肚，各个桌子上的弟兄们开始争先恐后地往锅里下丸子和肉，林威则慢悠悠地坐了下来，抹了抹眼角，笑嘻嘻地看向这一大屋子的人。 坐在他右边的老杰，夹了一块烫熟的牛肉，放进了林威的碗里，嘴里则喃喃地说道：“老大，离咱们南边场子不远的地方，墨西哥佬在那边开了个酒店，这事儿您知道不？” “知道啊，”林威不以为然地答道，“华雷斯大饭店嘛，他们今天开张，那老板本来邀请我去捧场的，但今天大年夜，我当然陪着兄弟们啊。” “您不觉得蹊跷么？一个搞暗杀和偷渡的，怎么就开起饭店了呢？” 林威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然后夹起牛肉，蘸了一点花生酱，塞进嘴里嚼吧起来。 见林威不说话，坐在他左边的呆伦也若有所思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嘟囔道：“也是哦，难道是想从良了？” “狗怎么改得了吃屎？”林威放下筷子，小酌一口白酒，舒服地眯上眼睛朝座位里靠了靠：“他那个场子，指定有问题。” 见林威和自己想到一块儿了，老杰更是无不担忧地说道：“他那场子以前是个宾馆，本来黄老板还在的时候，想把那地方吃下来的，但还没来得及干呢，人就没了。不知道这个华雷斯，会不会和黄老板一样的想法。” “什么想法？”呆伦把脖子伸得老长，凑近了问道。 “当初黄老板想把那场子拿下来，开妓院的。” 这么一说，呆伦立马懂了：宾馆这地方，可不正是黄色产业的绝佳交易地点么？ 二人隔着林威你一言、我一语，讨论地好不热闹。反倒是林威呢，不紧不慢地吃着涮羊肉，喝着小酒，淡定得很。 “老大，那咱们怎么说啊？” 终于讨论得差不多了，老杰这才看向林威，想要听听他的意见。 林威咪了一口小酒，放下筷子，左边看看，右边瞧瞧。然后，他张开胳膊，一只手搂住一个，把老杰和呆伦给搂得凑近一些。 “今天过年，别扫了弟兄们的兴。有什么事儿，等过完年再说。来，吃菜，喝酒！” 说完，他就拿起酒杯，一桌一桌挨个儿地敬起酒来。没办法，老杰和呆伦，也跟在她的后边，给弟兄们发红包，说吉祥话。 待到大家酒足饭饱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唐人街的男女老少都已经来到大街上，拿着烟花爆竹，等待着大年初一的到来。 喝的七荤八素的林威，把老杰叫到自己身边耳语了几句。老杰立刻回过头，直起身子对着在场的所有弟兄们大喊道：“兄弟们，没喝醉的跟我走，下去放鞭炮去！” 十几个小弟站起身来，跟着老杰走到一楼，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烟花爆竹，来到火锅店门外的人行道上。 与此同时，呆伦也搀扶着林威来到窗前，替他拿了把椅子坐下，正对着窗口。 “三、二、一！新年快乐！” 随着零点的钟声敲响，整个唐人街立刻火光冲天，烟花绚烂！瘫坐在座椅里的林威，看着半空中炸开的五颜六色的灿烂花朵，笑着哭了。 第125章 盯梢 “找人看着华雷斯的场子，一有风吹草动，及时禀报。” 这是大年初三一早，林威下达的第一个指令。而他的第二个指令，则有些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 “再找人盯着哈齐兹，如果发现他和华雷斯有来往，一并及时禀报。” “那德古拉呢？”老杰连忙问道。 “德古拉，我会安排专门的人盯着他的，你们放心。” 原来，除夕夜那天，林威确实没有认真听下边这左膀右臂说话，而是在思考，如果站在德古拉的角度，面对华雷斯大饭店的开张，他会做什么。 经过一番认真思考，林威心里已经笃定，德古拉这次，胳膊肘一定会朝外拐。 首先，这华雷斯的选址，就十分具有针对性。夸克区这么大，这个墨西哥佬偏偏把店开在离林克区那么近的地方，为什么？ 其次，他早不开、晚不开，偏偏是在德古拉撤离了夸克区北部之后，他才开，又是为什么？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这个华雷斯，摆明了就是想针对林威，且不和德古拉发生冲突。 那么，作为一个被林威都逼到墙角、且小岛幸三又不出手相助的帮派边缘人物，憋了一肚子火的德古拉，就好像是一个填满火药的炸药桶一样，一点就着啊！ 如今，华雷斯这根“引线”都找上门来了，德古拉还不得借此机会，好好报个仇？ 那么，林威的判断究竟准不准确呢？我们接着往下看。 1994年3月，埃斯国，黑水市。 经过了一个月的试营业，华雷斯大饭店的人气可谓爆棚。不仅席卷了夸克区本地的餐饮业，就连全市的市民都慕名而来！这座有足足三层餐饮区域的酒店，每天都是人山人海，车辆川流不息。 按理说，生意都做得这么好了，换做一般人肯定会想：欸，那我还搞什么灰色产业呀？索性把上面三层也利用起来，直接做包房接待客人，这不挺好嘛？ 可人家毕竟是走歪路的，这一盘菜卖得再好，才值几个钱？二十几个厨子累死累活忙活半宿，赚到的钱还没两个荷官、两张桌子一晚上来得多。 这场子养着，终究还是要给灰色产业打掩护的。 不过，华雷斯深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这个道理。他也很清楚，自己这么堂而皇之地搞起个大饭店，一定会被各方势力给盯上。所以啊，这开头的一个月，他是正正经经做生意，赚的都是合法合规的钱。 负责盯梢的小弟们，忙活了一个月，一无所获。连最初提出质疑的老杰，都开始怀疑，华雷斯这哥们不会真是想从良了吧？ 另外一边，替林威盯梢的不是别人，正是巴尔加斯。可他口中的德古拉，好像也跟个没事儿人一般，成天约上三五好友喝喝茶、打打高尔夫，过起了养老生活。 除了林威，剩下的所有人都开始质疑，是不是还有必要把时间精力花在这两个人身上。 但林威却不这么想。在他眼里，这就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一般，现在这帮人看上去越老实，往后就会闹得越凶。 这不，等了足足一个月，华雷斯这狐狸尾巴，总算是露出来了。 三月底的一个晚上，华雷斯大饭店和平时一样，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坐在对面咖啡厅盯梢了小弟，看了对面一晚上的歌舞升平，早已疲劳地精神恍惚，就连放在面前的咖啡都拯救不了他的困意。 眼看到了晚上十一点——也就是华雷斯大饭店打烊的时间了，街上已经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小弟伸了个拦腰，从钱包里掏出一百块钱埃斯币，垫在了咖啡杯下边，准备打道回府。 可他刚走到十字路口，就看到一辆白色的宾利拐了个弯儿，驶进自己正在走的这条道上。 小弟一眼就认出了那辆车，因为它的主人，可以说是林威赌场里的vip客户了，基本上每周都要来赌上个三四次。 他下意识地把目光聚焦到那辆轿车上，跟着它的行驶扭动着脑袋，直到看见那辆车，停在了华雷斯大饭店的门口！ “哎咦呀！”小弟一看，丢下手里的烟就转身跟了上去。他一边跑，一边眼看着那位富商从车里下来，在华雷斯的亲自迎接下，走进了大饭店。 这小弟虽说只是小岛会的底层，但既然被派过来盯梢了，自然也有两把刷子。只见他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然后穿过马路，径直朝华雷斯大饭店走去。 “这位先生，请问您是来用餐的吗？”站在门口迎宾的男服务员朝他鞠了一躬，彬彬有礼地问道。 “对，吃饭。”小弟果断回答道。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打烊了，还请您明天趁早。” “哦，”小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接着，又一边抬起头朝上边看去，一边摸着自己的下巴问道，“那，这既然已经打烊了，怎么刚才我还看到有人进去呢？” 服务员又鞠了一躬，礼貌地回答道：“哦，我们这里还有客房服务，刚才那位客人是来住店的。” 虽然服务员说话是振振有词，可这理由也未免太牵强了一点：就说哪个本地人自己家不睡，跑来你家睡觉？更何况人家开的还是宾利，好好的大宅院不睡，需要睡你这小破店？ 不过，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小弟并没有当场戳穿他的谎言，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说道：“行吧，那我明天再来。” “谢谢您的理解，需要我给您预留一个座位么？” 小弟本想开口留下信息，可又怕是这个服务员察觉出异样想要故意套话，便摆摆手说道：“没事，我也指不定几点来，排队也没关系。” “行，”服务员又鞠了一躬，“那就恭候您的光临了。” 还别说，明明是个粗犷的墨西哥饭店，这搞得跟什么高档餐厅似得，要换了一般人，还真当他们想好好经营一番呢。 这么想着，小弟慢悠悠地转过身，在服务员的注视下离开了饭店。 第126章 意外发现 等他回到南边那个场子的时候，老杰还在大堂里招呼客人。小弟偷偷摸摸地来到他的身边，用手一捂嘴，耳语了两句。 听到他汇报情况的老杰，下意识地抬起头，朝四周望了望。不出意料，那位富商，确实不在场子里。 于是，他便压低嗓门，轻声问道：“确保没看错吧？” “这哪儿还能看错啊！那么明晃晃一辆宾利，全城就那一辆吧。” 眼看小弟说得这么笃定，老杰立刻警觉起来。只见他先是和周围几个老客户打了声招呼，接着又领着小弟走向电梯，去往顶楼林威的办公室。 在小弟又说了一遍事发经过后，林威点起一根烟，靠进了椅子里。 沉思一会儿后，他用烟头指了指老杰说道：“这样吧，明天别让他去了，换个兄弟进去探探路，顺便吃个饭。” “为什么呀？他不是已经跟人家说好了么？”老杰茫然地指向身边的小弟，反问道。 “那万一他被人盯上了呢？明天再过去，不就是自投罗网了？找个脸生的过去，起码不容易被人察觉。” 见林威想的比自己周到，老杰便服气地点了点头，把事情安排了下去。并且，他还特地挑选了一个拉美裔的小弟，这样更不容易引起华雷斯帮的警觉。 第二天晚上，这个小拉美就揣着老杰给的一千块钱，兴冲冲地前去了华雷斯大饭店。 因为经过了一个月的营业，那些来尝鲜的当地人、欧洲人、亚洲人什么的，基本上少了很多，没刚开店时那么密集了。所以现在的华雷斯大饭店门口，多的呢，还是美洲来的移民，北美的，中北美的，南美的，基本上就是美洲大杂烩。 所以小拉美混迹在人堆里排队，倒也显得没那么违和。 由于生意实在是太好，即使小拉美按照老杰的指示，晚上九点半才赶到饭店，一样在门口的大街上排队等了半小时，直到晚上十点，才终于进到了里面。 一进到大堂内，浓浓的墨西哥风情就映入眼帘：大红的墙壁，黄色的暖光，以及点缀着五颜六色装饰的天花板，无一不透露着墨西哥人民热情火辣的性格。 服务员将小拉美领到一张桌子前，拉开椅子让他坐下，接着替他翻开桌上的菜单，礼貌地说道：“先生，请您先看着，需要点餐的时候叫一声就行。” 说罢，他便从小拉美身边离开，前去招呼其他的客人。 虽然为了吃这一顿大餐，小拉美已经饿了半天了，但深知自己任务的他，并没有被菜单上眼花缭乱的图片所冲昏头脑，而是一边装模做样地翻阅着菜单，一边偷偷摸摸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幸运的是，他所坐的这个桌子，距离电梯和墙角的安全通道仅有一步之遥。所以谁坐电梯，谁走安全通道，小拉美看得是一清二楚。 “先生，马上就到我们的最后点餐时间了，请问您选好了吗？” 正当小拉美看得有些出神的时候，服务员又站到他的身边，毕恭毕敬地问道。被冷不丁提问了的小拉美，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然后胡乱地翻了两页菜单，指着上边的一道菜说道：“就这个吧。” 服务员看着他所指的菜肴，惊讶地瞪大眼睛反问道：“先生，您确定您一个人能吃得下这个烧烤拼盘？” 被这么一问，小拉美定睛一看：好家伙，图上的这个烧烤拼盘，又是烤牛肉，又是烤猪肋排，又是烤火鸡腿，还有一大堆玉米片之类的小吃，看着至少是三到四个人的分量。 但为了不露怯，他还是咬着牙说道：“就要这个，我都快饿死了，快上菜吧！再给我加一扎啤酒！” “遵命，先生。”服务员鞠了一躬，收走了菜单。 眼看把碍眼的家伙给赶走了，这下，小拉美可以更加肆无忌惮地东张西望了！只见他随意地这边瞅瞅，那边瞧瞧。反正还没上菜，他又是独自一人，到处看看也实属正常，没人对他的举动有什么特别留意。 这不，差不多等了十来分钟，菜还没上呢，人倒是见着了！谁呢？华雷斯，以及他身边的一个重量级人物：德古拉！ 看到德古拉的时候，小拉美眼睛都发直了！但他又害怕德古拉会不会认出自己是林威的小弟，便有些紧张地用手遮挡住自己的半张脸，装作若无其事地朝其他地方看去。 德古拉在一行人的簇拥下，自然也没有在意到坐在电梯附近的小拉美。然而，令小拉美没有想到的是，德古拉和华雷斯二人，并没有如他所预料那般进入电梯，而是走向了后厨的方向！很快，他们便进入后厨，从他的视野中消失。 有些好奇的小拉美，连忙迈开腿跟了上去，想偷摸溜进后厨一探究竟。可当他刚走到门边，脚还没来得及往里伸呢，就跟从里边走出来的服务员撞了个满怀。只听得“叮铃咣啷”的一阵碎响，服务员手里的菜肴连同盘子一起掉到了地上。 这下可好，不论是顾客、服务员还是安保人员，全都齐刷刷地看向这边，弄得两个人好不尴尬。 “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吗？”服务员来不及打扫地面，就慌张地连连鞠躬道歉。 “没事没事，我就是肚子饿了，想问问我的菜什么时候能上。”小拉美蹲下身子，主动帮着整理地上的餐盘和食物，眼睛还一个劲儿地往里瞟着。 可这一声巨响，把已经走到后厨深处的那几个大佬也惊得停下了脚步。只见华雷斯和德古拉二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朝外边看去。 好巧不巧，德古拉和小拉美的眼神，正好对到了一起。四目相对间，德古拉的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很快就回过头去。 他一边装作无事发生般继续朝里走，一边小声对身旁的华雷斯说道：“这小子我好像在哪里见过。” 听到这话的华雷斯，二话不说，对着旁边的保镖说道：“把他先扣下。” 保镖点了点头，拿起对讲机开始布置些什么。 第127章 被人识破 那边，华雷斯和德古拉二人在后厨的尽头拐了个弯儿，消失在了视野里。这边，小拉美也帮着服务员整理好了餐盘。 “不好意思啊先生，刚才掉在地上的这份，就是您的烧烤拼盘。我安排后厨给您重新做一份。”说着，服务员端着七零八落的食物就准备回到后厨。 而看到情况的小拉美，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禀报消息，便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这都快十一点了，我怕耽误你们打烊，就不吃了吧。” 说完，他便转身想要离开饭店。可没成想，这刚一转身，就有一堵黑影般的人墙挡住了他的去路。 小拉美缓缓抬头一看：好家伙，站在面前的，是一个将近两米的彪形大汉，身材完全不输nba当红明星罗德曼。 不过这个黑大个儿一开口，却和他的外形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只见他把双手放在身前，毕恭毕敬地开口道：“先生，对于刚才的失误，我们深感抱歉。为了表达我们的歉意，请您坐回自己的座位，我们将免费为您提供这一餐。” “这位是我们的总经理——查克先生。”一旁的服务员也补充介绍道。 “不用了不用了，”小拉美连连摆手，“是我撞的他，我也有责任。” “顾客至上，我坚持我的请求。”黑大个儿身体微微前倾，俯下一些身子说道。 本就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小拉美，见对方如此坚决，心想：算了，反正是不要钱的，不吃白不吃。就算回去报告情况，也不差这一顿饭的时间。说不定一顿饭吃完，还能等到德古拉从里边出来呢？ 于是，小拉美便重新坐回座位上，静静等待着服务员给他上菜。 等到那个烧烤拼盘连同啤酒再次端上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出头了。楼上包厢里的客人基本已经离开了饭店，一楼的大堂里也只剩下稀稀拉拉几个人。 “不耽误你们下班吧？”看着满满一盆美食，小拉美一边流着口水，一边不好意思地问道。 “没关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请您放心慢用。”黑大个儿笑嘻嘻地说了一句，然后独自走到大门口，背对着大堂。 反正此刻周围也没什么人了，小拉美便毫无顾忌地大快朵颐起来。他先是拿起一根猪肋排，三两口就将它啃得一干二净。然后又抄起一根小羊排，一口塞进了嘴里。 可吃着吃着，他竟觉得开始犯困，眼皮有些耷拉了下去。 “服务员。。。再来。。。来杯啤。。。啤。。。”话音未落，他就两眼一黑，一头栽倒在桌上。 听到这边发出了“咚”的一记响声，黑大个儿回过头看了一眼，接着转身朝小拉美走去。在经过一个服务员时，他对着那个服务员甩了甩头，服务员立刻领会他的意思，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二人来到趴在桌上昏死过去的小拉美身旁，一左一右将他架起，拽进了电梯内。 两小时后。 等在南边场子里的林威，一看这都已经凌晨一点多了，还不见小拉美回来，心里生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通过对讲机，把老杰叫到办公室，随即问道：“你派去盯梢的那个小拉美呢？” 老杰正在楼下陪着一个客户喝酒呢，都没注意到时间。被林威这么一问，他抬头朝墙上一看，好家伙，都一点多了！顿时汗毛根根竖起，酒醒了大半！ “卧槽？这家伙死哪儿去了？”他立刻站起身子，在办公室里焦虑地来回走动。 “遇事莫慌，找个人去华雷斯大饭店看看。” “是！” 离开办公室后，老杰立刻安排了一个服务生，换上便装前去寻找小拉美。这次他也学聪明了：如果连平时都不怎么露脸的小拉美都被人给盯上了，那就不能再派任何一个帮派兄弟去送死。而像这种平时在场子里打工的服务生，相对就会安全很多。 又过了一个小时，那个服务生气喘吁吁地回到接近打烊了的赌场，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怎么说？”老杰连忙凑上前去问道。 “饭店已经打烊了，一到三层都没了灯光；四五六层的客房区倒是有几盏灯开着，但是窗帘都拉得很紧实，我也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小拉美家里去过了么？” “去过了，没人。” 那这么说来，就只有一种可能性：小拉美，被人给逮住了！ 想到这里，老杰健步如飞地跑到电梯旁，按下电梯按钮，急匆匆地来到四楼，向林威汇报了情况。 林威听罢，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样吧，我们先等等，48小时内如果见不到小拉美回来，就报警。” “报警？！”老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威眉毛一挑反问道：“有什么问题吗？小拉美只是去吃个饭，又没做其他什么事情。现在人没了，找警察处理才是最合适的方法啊。” 见老杰仍旧有些犹豫，林威便补充说道：“更何况，如果华雷斯大饭店里真的有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警察过去一搜，就能搜出个所以然来，岂不是都不用我们动手？” “可是。。。”老杰的心里似乎还有些顾虑。 “你有什么顾虑你就说，不要扭扭捏捏的！” “我是怕，警察会不会找到这里，把我们也给一并冲了。” 听到这话，林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放心吧，我现在也是有眼线的人了。警察真要冲场子，我肯定会提前知道。” “就是那个巴尔加斯？” “嗯。” “靠得住么？” 林威自信地点了点头。其实说白了，他根本不需要巴尔加斯靠不靠的住。反正警察真的有行动，乔治肯定会提前透露给自己。而他之所以跟巴尔加斯走得这么近，就是为了在警方真正有所行动的时候，逼他露出马脚，从而掌握他的犯罪证据罢了。 “行吧，那听您的。”虽然对于自己小弟的失踪，老杰还是心存余悸。但他知道林威的本事，所以便不再多说什么。 第128章 逼迫 话说这小拉美让人给下了药之后，就被关到了酒店六楼的一间客房内，门口还有两个守卫，一左一右把着门，以防他逃跑。 而他本人呢，也是被迷得晕晕乎乎，一直睡到凌晨四点天蒙蒙亮，才慢慢苏醒。 他迷茫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发现自己正躺在一个客房的床上，心里立刻明白了：我这是让人给软禁起来了呀！ 但是，小拉美脑筋一转，既然人家现在没有把他给五花大绑，说明对方现在还不能吃透他的身份，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怕的就是万一闹个乌龙出来，反而会惹出更大的麻烦。 门外的守卫听到喊声，互相瞧了一眼，其中一个拿起对讲机说道：“老板老板，目标已苏醒。” “控制一下，我很快就到。” “收到收到。” 放下对讲机的守卫，转身一拧那椭圆形的门把手，就闪身进到了屋里。而另一个守卫，则没有其他动作，继续留在原地。 小拉美正扯着嗓子喊呢，突然房间里来人了，便紧张地看向对方问道：“你。。。你是谁？为什么把我关在这里？” “这位先生，请别着急。我们的负责人很快就到，待他问完话，自然会放您离开。” 说着，那个守卫便一屁股坐在书桌旁的椅子上，静静地看向小拉美。 这小拉美本想看看有没有逃走的机会，一看守卫腰间别的手枪，再加上平时对这帮人名声的了解，他还是忍住了，坐在床上等待着机会。 过了一会儿，华雷斯带着哈齐兹走进了房间里。看到哈齐兹也来了，刚才还比较淡定的小拉美，此刻也有些慌张起来。 “说，你是不是林威的人？！”只见这哈齐兹走到书桌前，猛地一拍桌子，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吓了一跳！ 但好在，这个小拉美也不是吃素的！被吓得抖了一抖的他，果断站起身来，指着哈齐兹反问道：“什么林威？老子就来你们这儿吃顿饭，还他妈带拷问上的？我要去消协告你们！” “还装？！”哈齐兹又是一记猛捶，把桌子都给震得晃了一下：“那天德总和林威打高尔夫球的时候，你是不是带着几个小弟在停车场里抽烟？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我。。。”人家把时间、地点都给说出来了，这小拉美还怎么装？为了给自己留条活路，小拉美只得硬着头皮吼道：“去你妈的！老子他妈的这辈子就没去过什么高尔夫球场！你们抓错人了还理直气壮？看来我得报警才行了！” 听到“报警”二字，刚才守在门口的那个守卫立刻从腰间拔出手枪，脸色铁青。 “好了好了，你们也别吵了，”眼看情势开始剑拔弩张起来，许久都未出声的华雷斯张开双臂，对着争吵的双方说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让人说实话这事儿，我们华雷斯帮比较擅长。哈总，您熬了一晚上也挺累的，安心回去休息吧。至于这位先生，”华雷斯看向小拉美说道，“就让我来亲自询问吧。” 知道华雷斯要放大招了的哈齐兹，看着小拉美轻蔑地笑了笑，然后说道：“好啊，华老板办事，我放心。那我先走了，有结果还麻烦您知会一声。” 华雷斯装出一副和饭店服务员一样的做派，一只手放在身前，一只手背在身后，冲着哈齐兹鞠了一躬。 在目送他离开房间后，华雷斯原形毕露般看向小拉美，然后将一只手伸向半空说道：“来，把我的工具包拿来。” 工具包？听到这个词，小拉美瞬间腿一软，不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情。 守卫点了点头，便走出了房间。小拉美看着华雷斯，额头上的冷汗都冒了出来，结结巴巴地威胁道：“你。。。你他妈别。。。别乱来啊。。。否。。。否则我饶。。。饶不了你。。。” 但华雷斯却始终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神中透出一股志在必得的杀气。 很快，守卫提着一个手提箱回到了房间里。他把手提箱放到书桌上打开，露出了里面各式各样的工具：老虎钳、螺丝刀、手术刀、铁链条。。。每一样东西，都闪着银白色的光芒，看上去是那么冰凉刺骨，充满了恐惧感。 “嗯，挺好，这次洗得挺干净，”华雷斯的指尖在各个工具间游荡，嘴里喃喃自语道，“今天先用哪个好呢？” 手指来回滑动了两圈后，停留在了一把小凿子上。华雷斯拿起那把小凿子，笑嘻嘻地看向小拉美说道：“那我们就从它开始吧。” 看着对方朝自己步步逼近，小拉美慌张地连连后退，嘴里不住地喊道：“你干嘛？不要啊！！！我警告你，你会付出代价的！！！” 一边说一边退的同时，他的双腿触碰到了床沿，整个人不由自主地躺倒在了床上。华雷斯如饿虎扑食一般，直接趴到他的身上，拿起凿子，对准了小拉美的门牙。 “啊！！！！啊！！！！啊！！！！！” 伴随着太阳从东方升起，小拉美的惨叫声，响彻了整栋华雷斯大饭店，让听者无不毛骨悚然。 一天过去，小拉美仍旧了无音讯。如坐针毡的老杰一夜都没合眼，直到中午时分，他再也忍不住，准备亲自前往华雷斯大饭店去要人去。 但他刚走到赌场门口，就和一个人撞了个满怀。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巴尔加斯。 “警。。。警官，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本就精神恍惚的老杰，一看巴尔加斯来了，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我有事找你们老大，他让我上这儿来。”已经和林威混熟了的巴尔加斯，毫不避讳地回答道。 听到这话，老杰才想起来，不仅是自己，连林威他也是彻夜未眠，一步都没离开赌场。于是，他连忙把手朝场子里一伸：“您快请进，我带您去找他。” “行，那就劳烦您了。”巴尔加斯礼貌地点了点头，跟着老杰的步伐，走进了场子里。 第129章 亲历险境 在老杰的引路下，二人很快便来到了林威的办公室门口。 “那你们聊，我先下楼了，有事可以叫我。” 见老杰准备离开，巴尔加斯再次对他点了点头，走进了林威的办公室内。 早已恭候多时的林威，听到门外的声音，连忙撑着身子，从椅子里站了起来，面对门口。 “林总，看样子，昨晚没睡好啊？”巴尔加斯一边看着他，一边关上了门。 林威并没有告诉他，自己一晚上都没睡，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不用招呼，巴尔加斯便主动拉开椅子，坐到他的对面，接着说道：“你看你这模样，满眼血丝，像个活死人一样。” “嗨，别提了，”林威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吧，有什么新发现？” 巴尔加斯脱下帽子，一边用它随意地扇着风，一边说道：“华雷斯和德古拉，确实有一腿。” 接着，他把自己昨天晚上侦察到德古拉去了华雷斯大饭店的大致情况，同林威说了一遍。 林威一听，也俯下身子，凑近巴尔加斯。他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道：“说到这个，我也有个给你加官进爵的机会，你要不要？” “此话怎讲？”听到这里，巴尔加斯顿时来了兴致。 于是，林威便将小拉美昨晚失踪的事情告诉了巴尔加斯。哥们一听完：好家伙，这不摆明了让人给捉了去了么？ “你想让我怎么做？” 林威笑着敲了敲桌面：“如果他华雷斯没做什么不该做的勾当，怎么可能把我的人给掳走？摆明了就是做贼心虚。所以，我相信你们警方只要深入调查一下他的饭店，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巴尔加斯心想：你这臭小子，不就是想借刀杀人么？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的。不过这确实是他们情报科立功的机会。毕竟，冲掉一个灰产场子是个功劳，破获一起绑架案那更是大功一件啊！ 而且，此刻的他，脑子里还想到了另一个人：高桥五郎。 绑架案是归刑侦组管的，如果自己向局里提供情报的时候，说出有人被非法拘禁的事情，那么这个饭店就不单单是反黑组的活儿了，刑侦组一定要参与进去。 那么，如果他在探明消息后，只告诉高桥五郎一个人小拉美被关在哪儿，岂不是又给了他一次立功的机会？ 想到这里，巴尔加斯自然欣然接受林威的提议：“行，我会安排人打探消息的，你不用担心。” 离开林威的场子后，他便马不停蹄地回到警察局，安排了自己组内的一男一女两位下属，假装顾客前去华雷斯大饭店打探情况。 这俩人才刚吃完午饭，又要被自己的上司安排再去吃一顿饭，想想就有些不情不愿。 “谁让你们现在去了？”巴尔加斯哭笑不得地说道：“现在去能看得到什么？晚上再去啊！下午你们就在局子里，好好地给我把那些经常出入灰色场所的脸给记熟了！” 听到这话，二人这才放下心来，摸着鼓胀的肚子坐回了自己的办公桌。 巴尔加斯自己，则坐到办公桌前，打开局里给他刚刚配的电脑，开始录入卷宗。 第二天一大早，探查完消息的警员就找到了他，把前一晚所获取的情报全都说了一遍，但只字未提小拉美的事情。 看来，华雷斯这家伙，保密工作还是做得挺到位啊，连我手里的弟兄都没察觉到丝毫。巴尔加斯心里想着，将下属收集到的人员名单挨个看了一遍：名单虽然不长，但基本上都是城内有头有脸的人物。 “这些人有两个情况，”他一边看着，女警员一边汇报道，“他们进门后，都会被店员安排坐电梯上楼。有几个在过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下楼跟着一个黑大个儿去往后厨；还有几个上去了之后，就没下来过。初步怀疑，后厨可能有通往某些密室的通道；而那些没下来的富豪，可能是被安排到楼上的客房去了。” “嗯，”巴尔加斯一边看着名单上的名字，一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你觉得，他们会去干嘛了呢？” 没等女警员回话，男警员就插话道：“我怀疑，后厨可能通往的是地下赌庄；而楼上的客房，可能有妓院存在。” “有证据么？” “这个。。。”男警员有些犹豫：“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我们俩坐过一次电梯。电梯里有很明显的女性香水味，一定不是那些富商或者服务员身上的味道。而且，这个电梯的构造有缺陷，只能通往1-6楼，不能往地下室去。综上，我们才得出刚才的结论。” 巴尔加斯知道，仅仅通过这些猜测，就算提交给局里，也无法让上头开出搜查令，安排反黑组行动，更别说刑侦组了。 思来想去，他便假装有意无意地冲着自己的两位下属问道：“你俩是一对儿吧？” 男警员和女警员顿时羞红了脸，紧张地对视了一眼。虽然警察局里并不反对自由恋爱，但毕竟两个人是同一个组的，多少还是有些顾忌。 “实事求是，问你们话呢！” 见巴尔加斯提高了声调，男警员有些木讷地点了点头。随后，女警员也跟着点了点头。 “行，那这样，”只见他打开抽屉，拿出组里的经费盒，从里面摸出几张钞票丢到了桌上，“今晚你们再去一次，开个房间睡一晚。” “这。。。。”男警员看着桌上的钱，眼睛都直了。而他身边的女警，则脸色愈发通红，都快赶上花果山的猴子屁股了。 巴尔加斯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把钱整理了一下又扔回桌上：“这什么这？我又不是让你们单纯去睡觉的！你们在里面好好给我探查探查，找到任何可以定性的证据，统统给我记下来，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男警员连连点头，将钱收进了自己的口袋，带着自己的女朋友回到了工位上。 第130章 歪打正着 这天晚上，这对情侣档警员身着便服，打扮得花枝招展，前往华雷斯大饭店。他俩先在一楼大堂用了个餐，随后乘坐电梯前往了位于四楼的酒店大堂。 在进行身份登记后，前台小姐便开始给他们办理入住手续。一看拿到的房间钥匙是四楼的，男警员便开口询问道：“小姐，能不能给我们高一些的楼面？我们喜欢看风景。” “不好意思先生，”前台小姐礼貌地回应道，“五楼和六楼都已经客满了，只剩下四楼的房间了。” 客满？两位警员对视了一眼，又疑惑地东张西望：这周围连根鸡毛都看不到，生意真的能有这么好？ 可既然人家这么说了，那他俩也不能强求，便只得拿着钥匙前去了四楼最深处的那间房间。 待到夜深人静时，两位警员便准备开始行动。只见男警员把眼睛对着猫眼，朝外看了一阵。确保门口没有人后，他便打开房门，准备和搭档一同出去，前往其他楼层看看。 可二人刚刚一前一后踏出房门，就看到前台有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朝他们走来。毕竟是经验丰富的探员了，他俩并没有特别惊慌，而是手挽着手，同他笑嘻嘻地打了声招呼。 “二位，这么晚了，请问你们要去哪里？”没想到，这个西装男居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开始盘问起来。 男警员淡定地说道：“套套没了，我们出去找找有没有开着的便利店。” “您要的东西，前台就有，”西装男伸手指向前台，“不需要特意下去跑一趟。” “但我有些口渴，还想买瓶水。”见状，女警员立刻补充道。 “前台也有。” “那我们下去转一圈总行吧？”男警员面露愠色，提高了一下嗓门。 “对不起先生，”西装男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我们酒店有规定，入住后直到退房前，都不准离开酒店，也不能前往其他楼层参观。” “什么奇葩规定！神经！”男警员不满地骂了一句，然后拖着搭档转身朝房间走去。 西装男看着他俩远去的背影问道：“先生，那您的避孕套和水还要吗？” “要！给我送屋里来！” 回到房间里，束手无措的二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该怎么展开行动。男警员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想要给巴尔加斯报告情况，却被女警员按住了手。 “不行，万一有监听就麻烦了。” 女警员的担忧，确实不无可能。无奈之下，他只得放下电话，躺倒在床上看向天花板。 没过多久，客房服务员把他俩要的东西给送了过来。既然行动无法开展，那索性就享受一下难得的二人世界好了。这样想着，二人便脱去衣物，滚上了床单。 可还没等他们开始呢，就听得一阵床铺震动的声响。 “你这么猴急干嘛呀？”被压在身下的女警员问道。 男警员则一脸委屈：“不是我啊，我还没进来呢。。。” 二人停下动作，仔细聆听着声音的来源。那响声越来越大，频率越来越高，他俩不约而同地抬头看向天花板，然后迅速站起身来。 “快，帮我搬个凳子。” 女警员顾不得穿上衣服，就替自己的搭档从书桌旁挪来一个凳子。男警员直接从床上跳到凳子上，伸出手摸向天花板。 那剧烈的震动，顺着天花板传到他的手中，让他不由地瞪大眼睛。 “真生猛。。。”男警员不由自主地感叹道。 而女警员似乎想得更多一些。只见她快速穿上衣服，打开窗户，把头冲到窗外，朝上看去。 一些淫荡的声音隐约从楼上传来，她有些警觉地把头缩了回来，对着搭档说道：“从声音上判断，不排除是非法性交易的可能。” 男警员此刻也已经穿好衣服。在听到搭档的话后，他一只脚踏上窗沿，用力一蹬，把自己给悬到了窗外。 “你小心啊！”女警员紧张地压低嗓门说道。 男警员给她比了个“ok”的手势，随即站稳身子，伸出双手猛地一跃，把住了上面那层的窗台！然后，他又做了个引体向上的动作，将半个脑袋提到了楼上的窗边，试图一探究竟。 好巧不巧，楼上这俩人正好没拉窗帘，让他看得一清二楚！只见这赤裸着身子的二人，一个是昨天就在名单上的富商，另一个，则是他之前给扫黄组提供情报时，亲自调查过的妓女！ 嘿，真是自己送上门来了啊！男警员真恨不得自己现在手里有相机，能把这一幕给拍下来！ 回到屋子里的他，抖了抖自己的手臂，笃定地说道：“这里有卖淫嫖娼活动没跑了。” “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通知局里，让扫黄组来抓人？” “我没手机啊。。。你有吗？” “我也没有。。。” 这有情报传不出去，可把二人给愁坏了！他们又不敢直接拿房间里的电话机通风报信，怕被人监听，回头同僚还没来，恐怕二人就会自身难保。 思来想去，他俩还是决定铤而走险。 男警员有些颤抖地拿起电话机的听筒，拨打了一串号码。对方刚一接起电话，还没开口呢，他就抢先说道：“妈，我明天也不回来了，就这样。” 说完，他就立刻挂断电话，紧张地看向女警员。而女警员呢，则默默地走到门边，将房门从里面反锁死。 虽然这并不是提前设下的暗号，但听出下属声音的巴尔加斯，还是立刻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仅仅通过这句话，他并不能够判断出应该带哪个组的同事去现场。 为了两位下属的安全，也为了高桥五郎再次立功所着想，沉思片刻后的他，果断打电话给了乔治，以自己派出去进行调查的探员可能身处险境为由，请求刑侦组紧急集合，前往华雷斯大饭店排查风险。 正处于熟睡中的乔治，一听巴尔加斯有动作了，便也将计就计，给他下达了授权令，让他可以直接调遣刑侦组以及夜班巡警。 第131章 突击检查 凌晨两点，原本空无一人的大街上，突然警笛大作。红蓝两色的警灯忽闪而来，包围了华雷斯大饭店的各个出入口。 情报科、刑侦组和巡警队三个科室的警员蜂拥而上，争先恐后地敲响华雷斯大饭店的正门。但是，他们等了半天，却迟迟没有人前来应门。 急火攻心的巴尔加斯立刻抄起身边巡警手里的扩音喇叭，对着里面高声喊道：“警察办案，快点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 听到喊声的那对情侣警员，急忙冲出房间，想要来个“里应外合”。可他们刚一打开门，就看到走廊上已经站着好几个西装男，正在安抚另外几个先行走出房间的客人。 他俩来到酒店大堂，男警员假装生气地质问道：“你们干嘛了？怎么大半夜还有警察上门呢？” 而女警员则默默观察着两台电梯的动向。只见那老式的指针型指示器一会儿到六楼，一会儿到五楼，然后全都径直去向了一楼，并不在四楼有所停留。即使她好奇去按了一下电梯按钮，也没有任何反应。 “这位小姐，麻烦您退到后边去。”正当她想着去按另一个电梯的按钮时，一个西装男来到她身边，小声劝阻道。 “怎么？我想下去看看情况，有问题么？” “没问题，不过需要您稍等一会儿，我们的电梯正在进行例行维修保养，暂时无法使用。” 维修保养？女警员眉头一皱，心想：这上上下下的，不就是在疏散客人，让楼下的同僚们无功而返么？ 可既然警察都把华雷斯大饭店给包围了，这帮人还能往哪儿跑呢？ 一枚灯泡忽然在她的脑海中亮起：地下室！那个神秘的，电梯通不到的地下室！ 想到这里，女警员不动声色地回到大堂里，和其他几位同样疑惑不已的客人站在了一起。 扩音喇叭里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巴尔加斯刚才所说的那段话，但华雷斯大饭店依旧大门紧闭，无法窥视到里面的情况。 “我倒数十秒，如果你们再不开门，警方就要采取强制措施了！十、九、八、七。。。” 倒数计时从巴尔加斯的嘴里不断冒出，全副武装的警察们纷纷做好了战斗准备。当数到“二”的时候，忽然听得里面传来一声大喊：“来了来了！” 随即，饭店大门被打开，一个气喘吁吁的黑大个儿出现在众人的视野中。 “不好意思啊警官，看门的服务员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自己也是刚醒，”黑大个儿焦急地做着自我介绍，“我是本饭店的总经理，我叫查克。” 但警察们根本没心思听他讲话，而是一拥而上，冲进了饭店大堂。 巴尔加斯不紧不慢地掏出搜查令，在黑大个儿眼前晃了晃：“我们现在怀疑你们从事非法经营，以及非法拘禁，请配合警方进行搜查！” “这。。。这怎么可能呢？”黑大个儿装出一副无所适从的样子：“您看看这周围，连个人影都没有，哪儿来的非法经营和非法拘禁呢？” 但巴尔加斯并不听他辩解，而是对着高桥五郎使了个眼色。高桥五郎心领神会，直接对自己的组长说道：“头儿，你们去楼上看看，我带巡警队去地下室看看。” “地下室？”一听这话，黑大个儿立马急了：“我们这儿只有地上六层，没有地下室啊！不信你们去电梯里，或者安全通道看看，这里就已经是底层了！” 但他的这点小把戏，怎么瞒得过警察们的火眼金睛？既然我都说了要查你地下室，我还能不知道你有地下室？ 于是乎，高桥五郎带着两个同僚和一队巡警，径直奔向后厨的方向。这是巴尔加斯提前透露给刑侦组的信息，但他也私下透露给高桥五郎另一个信息：这里面，应该还关押着林威的手下——小拉美。 所以，明面上大家都以为，巴尔加斯说的非法拘禁，是华雷斯大饭店把他们情报科的两个警员给扣起来了，实际上，却是实实在在冲着小拉美来的。 黑大个儿虽然人高马大，但他就只有一个人，哪里拦得住那么多警察？无奈之下，他也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警察们冲进后厨。 而另一队人，则分成两队，一队去往四楼大堂，一队去往五楼进行搜查。 话说那电梯刚停到四楼，门一打开，焦急等待着的客人们顿时聚拢在一起，朝着电梯快步走来。 见自己人终于来了，那对情侣搭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连忙上前亮明身份。 那几个西装男一看：好家伙，原来你们也是警察？顿时吓得脸色发白，不知所措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扫黄组的人来了吗？”女警员对着前来支援的警察问道。 “没有，就来了你们情报科的人，我们的人和巡警。” “楼上有人从事非法卖淫活动，不过现在应该已经被转移了。我们刚才看见电梯一直在从上面两层运人到一楼。” 听到这话，警察马上用对讲机复述了一遍，确保其他楼层的同事能够第一时间获取信息。 果不其然，前往五楼的警察们集体扑了个空，一个人影都没见着。不死心的他们，又上到六楼继续寻找，仍然一无所获。 “我不同意这位警官的说法，”听到警察的对讲机里传出了令人沮丧的消息，其中一个西装男突然支棱起来，对着一众警察说道，“我们五层和六层本就没有住人，是空置着的，怎么会有非法交易？” “你扯淡！我都亲眼看到了！”听到西装男的狡辩，刚才冒死爬出窗外的男警员顿时情绪激动了起来。 但西装男只是不紧不慢地反问道：“证据呢？” 男警员被他短短一句话，怼得哑口无言。而女警员不死心地说道：“我们登记入住的时候，前台小姐明明告知我们上面两层都住满了，所以只能住在四楼！” “这是为了节能增效，故意这么说的。”前台小姐仿佛早有准备，从容地回答道。 这下，就只能等待一楼的同僚们传来捷报了。 第132章 铩羽而归 此时此刻，满怀信心的高桥五郎，兴冲冲地带着同事们冲进后厨，开始了地毯式搜索，意图找到通往地下室的暗门。 然而，事与愿违。他们都快把后厨给翻个底朝天了，也没找到那个本该出现的“暗门”。 不死心的高桥五郎，像个科摩多巨蜥般趴下身子，在桌子底下来回穿梭，一边爬一边还用手敲打着地面，试图找到暗格。而他的同事们，也是这边钻钻，那边摸摸。 半小时过去了，他们依旧没能找到暗门。站在后厨门口淡定看着这一切的黑大个儿，终于忍不住发话道：“我说警官们，你们也看到了，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暗门。你们就是把这儿给拆了，也没有啊！” 看到大家徒劳无功，连巴尔加斯也是一头雾水：这华雷斯大饭店里的情况，怎么跟林威说的不一样呢？ 事已至此，高桥五郎只得从地上爬起来，垂头丧气地走到巴尔加斯面前，双手叉腰摇起了头：“找不到，确实找不到。” “本来就没有的东西，怎么能找到呢？”黑大个儿见状，更是理直气壮了。 巴尔加斯瞪了他一眼，然后用对讲机呼叫楼上的同僚问道：“客房那边有什么收获么？” 很快，刑侦组组长莱特就回话道：“五楼六楼的部分房间，都有入住过的痕迹，但是都没有人。” “这个你怎么解释？”巴尔加斯看向黑大个儿问道。 本以为将了一军，可没想到，黑大个儿居然不紧不慢地回答道：“这个主要是因为，咱们华雷斯大饭店，现在主营业务是一到三层的餐饮业务； 至于四到六层的客房业务，因为目前体量比较小，所以雇佣全职客房清洁工不太划算。我们是等每层客房使用率超过80%后统一整理，这也是为什么今天晚上来入住的客人，我们都安排在四楼，四楼今天刚打扫过，干净着呢。” 这番话听着挺扯淡，却又让人无法反驳。白忙活一场的巴尔加斯，是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明明知道这里有猫腻，却又找不出来，浑身上下顿时透出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见对方无法反驳，黑大个儿便把双手放在身前，礼貌地鞠了一躬：“警官，如果没什么事儿的话，就请回吧，不要影响了楼上客人休息。” 巴尔加斯无可奈何地瞪了他一眼，拿起对讲机有气无力地吐出一句话：“收队。” 待所有警察都撤离现场后，黑大个儿先是让西装男安抚了那些四楼客人的情绪，把他们哄回了房间。接着，他又命令他们把整栋楼从上到下全都检查了一遍，确保没有警察偷偷留在楼里。 一切妥当后，他这才回到后厨，命人撤掉两个双开门冰箱旁边的桌子，再将冰箱分别往左右两边挪了半格。 原来，这暗门竟是藏在两个冰箱的后边！ 黑大个儿用手伏在那一米多宽的暗门上，五指张开，有规律地敲着门：“啪啪，啪啪，啪啪啪。” 七声响声过后，门从里面被打开了。那些富豪、妓女们鱼贯而出，争先恐后地回到外边呼吸新鲜空气。 “我说，你们这地下室的通风系统得好好整一整，闷死我了！得亏现在下边还没多少客人，你看人一多立马就喘不过气了！”哈齐兹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黑大个儿只得笑眯眯地说道：“放心吧，已经在准备了。” 接着，他又充满自信地对那些富商和赌客们说道：“大家也都看到了，我们这边的安全措施是十分完善的，那么多警察，搜查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查出毛病。今后，你们可以放心来这儿消费，不用担心会被警察抓住！” 虽说提心吊胆了一个多小时，但一想到警察确实一无所获，这些嫖客赌客们，也乐得眉开眼笑。 见状，黑大个儿趁胜追击，接着说道：“为表歉意，今晚所有的娱乐项目，都由我们华雷斯大饭店买单！所有博彩项目，手续费全都打七折！” 这下，嫖客和赌客们更是毫无怨言，甚至开心地鼓起掌来！ 在西装男们的带领下，那些富商们又带着自己挑选的小姐回到了各自的房间，赌客们也回到了地下室，继续赌博，独留哈齐兹和黑大个儿俩人，在后厨里讨论着什么。 “欸，那个家伙，还在地下室吧？”黑大个儿努了努嘴，看向通往地下室的暗门。 哈齐兹点点头：“嗯，半死不活了。” “招了么？我们老大虐人，那可是一等一的高手！” “没招，这小子嘴还挺硬。不过，他肯定是林威的人。” “如果真是这样，”黑大个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那岂不是很难办？” 可哈齐兹却不以为然：“怕什么？一个小喽啰而已，弄死就完了。到时候尸体扔到海里，死无对证！” 既然这家伙已经知道了地下赌庄的存在，那不管是不是林威的人，都得弄死，以绝后患。在哈齐兹眼里，弄死一个小拉美，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至于林威会不会找上门来，那是以后的事情。 “行吧，我回头问问老大的意见。” “你放心吧，我的想法就是你们老大的想法。华雷斯若真想留他一条活口，就不会把人家虐成这样了！” “虐成什么样了啊？”黑大个儿不免有些好奇地问道。 “你跟我下来看看。” 二人一前一后走到地下室，来到角落的一间房间门口。哈齐兹掏出钥匙，拧开门锁，领着黑大个儿走进房间，关上了房门。 “你看看吧。”说着，哈齐兹打开了电灯。 黑大个儿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小拉美，正像个丧尸一般瘫坐在墙角。嘴唇周围的血迹已经干透发黑。他的牙齿被全都敲了下来，手筋脚筋也被挑断，赤裸着的身上还有许多细密的刀伤，看上去应该是用手术刀划出来的。 除了肚子的轻微起伏还能证明这是个活人，小拉美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一丝生气。 哈齐兹指着奄奄一息的小拉美：“你说，就这样了，还留活口干嘛？” 黑大个儿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 第133章 全员出动 “什么？没找着？？” 林威从巴尔加斯的口中得知前一晚行动的情况后，满脸的不可思议。可从对方沮丧的表情中，似乎又不像是装出来的。 “这个华雷斯可不简单啊，隐蔽工作做得很到位！”巴尔加斯点起一根烟，猛吸了一大口。一晚上没睡的他，精神头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足了。 林威站起身来，泡了一杯浓茶，递到他面前。巴尔加斯吹了吹飘在杯口的茶叶，细细抿了一口，然后闭上眼睛，躺进了椅子里。 二人就这么沉默着，谁也不说话，一个闭目养神，一个低头沉思。原本以为可以一劳永逸，直接把华雷斯大饭店给扼杀在摇篮里。谁知现在不但没能成功，反倒事与愿违，被人家给摆了一道。 而且，经此一役，华雷斯帮一定会有所警惕。以后要抓他们的小辫子，那可就更难了。 想到这里，林威也不禁叹了一口气。 突然，小拉美的那张脸从林威的脑海里浮现出来，他立刻直起身子，有些焦急地问道：“欸，那我那个手下，你们是不是也没找到？” “没有啊，跟不存在似得。” 听到这话，林威的心里本就存在的不祥感愈发强烈。他急忙拿起桌上的电话，分别打给了老杰和呆伦。 “通知所有弟兄，到我这儿来集合！” 听到林威的发号施令，巴尔加斯睁开眼睛，掐灭了手中的烟头，略显疑惑地问道：“林总，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我去找他华雷斯要人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见他脸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巴尔加斯知道，林威可不是在跟他闹着玩，这家伙，好像是要来真的了。 于是，他又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定定神，有些担忧地说道：“我劝你三思啊。你这样，就等于把事情挑明了。不仅到时候很难收场，也容易让我们警方下不来台。” 可现在的林威，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只见他摆摆手，不悦地说道：“现在是我的兄弟失踪了，你们警察又跟吃干饭的一样，什么都查不到，我只能用我们黑道的手段了！” 既然林威如此决绝，那么巴尔加斯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他还是个需要隐藏自己身份的黑警，若是说太多，最后把自己搭进去了也捞不着好。 他索性摇了摇头，再次喝了一口茶，放下杯子起身准备离开。 “这茶不错，希望以后还有机会来喝。” “你要是喜欢，回头我托人给你寄两包去。” 这边，林威送别了巴尔加斯，独自在办公室里等待兄弟们的集合；那边，老杰和呆伦，本来就因为担心小拉美的下落，这两天就没睡上什么好觉。再加上刚下班没多久，被窝还没睡热呢，就被林威给拖了起来。 不过，从林威口中的语气，这俩哥们也有预感，是要干大事儿了。于是乎，他们也只得挨个儿打电话通知，把兄弟们从睡梦中给叫醒。 一个小时后，林威手下的几十个弟兄全都在南边的场子里集合完毕。看着这帮人一个个睡眼惺忪的样子，他突然有些于心不忍。 可一想到小拉美现如今还生死未卜，多拖一秒，对他来说就多一分危险，林威还是只得咬咬牙，对着大家伙儿说道：“兄弟们，自从我们的兄弟从华雷斯大饭店消失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时间里，我是如坐针毡！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今天，我不想再等了！所有人跟我一起，我们去华雷斯大饭店，要人去！” “对！今天他华雷斯要是不把人交出来，我要他好看！”林威的话音刚落，老杰就举起一只拳头，猛地挥向空中附和道。 被老杰这么一鼓动，场子里立刻群情激愤，齐声高呼道：“要人！要人！要人！要人！” 既然气氛都已经烘托到这儿了，那林威也索性大手一挥高喊道：“出发！” 十几辆大大小小的汽车排成一排，浩浩荡荡地驶出停车场，向着华雷斯大饭店疾驰而去。 当车队开到饭店门口的时候，距离他们开始午市营业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即便是工作日的午餐时间，饭店门口依旧排起了长队，这华雷斯大饭店的人气可见一斑。 车子停在了马路两旁的停车位上，所有弟兄们全部下车，在店门口集合，把人行道给堵得水泄不通。门口维持排队秩序的两个服务员，一看情形不妙，赶忙用对讲机招呼起里边的同事。 眼看着人到齐了，林威淡定地挥了挥手，领头朝饭店大门内走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了上去。可才刚走到大门口，一个排队排在前面的客人忍不住喊道：“哎哎哎，怎么还插队呢？没看到这么多人排着队么？！” 老杰转过头去，凶狠地瞪了一眼，刚才还气焰嚣张的顾客立马怂了下来，嘴里小声嘟囔道：“切，黑社会了不起啊。” “这位客人，您可别说了，”维持秩序的服务员连连劝道，“那些人咱们惹不起的。里面反正位置多，不行回头我把大家伙儿都安排到楼上包间里去。” 被服务员这一通安抚，排着队的客人们这才安静下来，敢怒不敢言地看着小岛会的弟兄们。 林威他们刚走到大堂中央，闻讯赶来的黑大个儿已经从电梯里跑了出来。 只见他拖着粗壮的身子一路小跑，来到林威面前，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道：“哎呀，这不是林总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林威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我来要人。” 黑大个儿故作迷茫地东张西望，看向那些战战兢兢的服务员：“要人？要什么人？咱们这儿，还有林总您看得上的人？” “少他妈跟我装蒜！快把我的人交出来！” 虽然小拉美始终没有承认自己是林威的人，但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黑大个儿的心里，也算是门清了。 “您稍等一下，我给华雷斯先生打个电话。”于是，他便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华雷斯的号码。 第134章 地毯式搜索 待华雷斯带着一群小弟拍马赶到时，门口排了半天队的顾客已经愈发聒噪。看到老板来了，他们七嘴八舌，纷纷向着他讨要说法。 “干嘛不把人遣散了？”他把门口的服务员拉到一边，严肃地问道。 服务员则哭丧着脸说道：“我也想啊，一开始我想把他们安排到楼上包厢的，但小岛会的人在里面把门反锁了，我们进不去；然后，我就想着让他们回去吧，可他们说好不容易排到这儿了，不肯散。还说不给吃饭就报警。” 看着服务员左右为难的样子，华雷斯叹了一口气，面向客人们说道：“非常抱歉让大家久等了！今天我们店临时有事，需要停业一天！” 话音未落，群众一片哗然！大家纷纷开始咒骂起刚才冲进饭店的那群人，甚至有两个带着手机的家伙，已经掏出手机准备报警了！ 华雷斯知道林威是来干嘛的，现在报警可不是个好时机，于是，他便帮着自己手底下的服务员一起安慰情绪激动的客人们，甚至还承诺，今天所有在这里排队的客人，全都可以在留下自己的个人信息后，免费兑换一次吃霸王餐的机会，没有截止日期。 都说吃人的嘴软，人家店老板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要再闹下去也确实不太讲究。于是，服务员便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挨个记录下客人们的个人信息。 见事态终于平息，华雷斯这才带着小弟们敲敲饭店大门，对着里面喊道：“林总啊，是我，华雷斯。” 喊完这句话，连他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有一天，我回自己的场子，还要敲门了！ 很快，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华雷斯率先走了进去，只见这大堂里人坐得满满当当，林威的人可谓是倾巢出动，全都在这儿了！ 刚才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本以为林威只是带了几个弟兄过来谈判的，所以华雷斯自己并没有带多少人来。可现在一看眼前这乌泱泱的一大票人，他也多少有些头皮发麻：看来，林威这小子，是要玩真的呀！ 不过，毕竟是混迹多年的老江湖了，这样的场面对他来说，也不算是什么特别惊心动魄。华雷斯定了定神，朝林威走去。 见对方朝自己走来，林威并没有站起身子，而是仍旧把腿架在桌子上，吐掉了嘴里的牙签。 “林总，您看您这是干嘛呀，上次开业请您来您不来，今天上我这儿聚餐来了？”别看这华雷斯在道上一直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物，这该放软话的时候，也一点儿都不含糊。 林威可不吃这一套，只见他把脚从桌子上挪下，用手用力一拍桌面，大声质问道：“小拉美呢？！把他交出来！” “小拉美？”华雷斯茫然地举头四顾：“你们哪个叫‘小拉美’？” 而他的小弟们，也个个配合地连连摇头，跟拨浪鼓开大会似的，弄得林威哭笑不得。 “你别装了！我的人自从那天上你这儿来吃了顿饭就不见了！这都失踪三天了，不是你抓了去，还能是谁？！” “你怎么就这么确定，你的人是在我这儿失踪的呢？他就不能是吃饭的时候喝多了，然后掉到那个妖孽角落去了？” 华雷斯的反驳看似很有道理，但实则完全没有说服力。如果小拉美他只是下班了自个儿过来吃个饭，结果人吃没了，那他的这套说辞，确实可以作为搪塞的借口； 可小拉美是带着任务来的呀！他又不是为了吃饭而吃饭，怎么可能出现他说的这种情况嗯？ 林威虽然明白华雷斯在扯淡，可他又不能把自己内心的想法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要不然就等于承认了自己找人监视他，那就理亏了。 于是，他便故意诈华雷斯一下，气愤地说道：“小拉美失踪前，通过传呼台给我手下的bb机发过一条信息，说自己在你这儿吃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被人盯上了。接着，人就没了！你说，我怎么能不怀疑你？对么老杰？！” 得亏这老杰思想没有开小差，突然被问到的他，也立刻高声附和道：“对！他确实给我的bb机来过消息！当时我还当他只是杞人忧天，没想到，人真就没了！” 都说做贼心虚，俩人这么一唱一和，还真就把华雷斯给唬住了。他的心里也不由地打起了小算盘：难道那个小东西，还真通风报信过？ 但很快，他又平静下来，对着剑拔弩张的林威等人说道：“这样吧，口说无凭。我这座饭店，从一楼到六楼，随便你们找。要是人真在我这儿，你们就带走；可要是人不在我这儿，就请林总打道回府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其实这句话一说出来，林威就知道，小拉美一定不在这里了。他要么是遭遇了不测，要么已经被转移到了别处。但来都来了，有机会搜一下这场子，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乎，林威的所有弟兄们十来个人一组，把六层楼给搜了个底朝天。而他自己，则带着两个弟兄前去了后厨。之前听巴尔加斯所说，他手底下的警员，看到那些达官贵人往后厨跑。那帮人，总不见得是去炒菜的吧？这里头，一定有猫腻。 和昨晚的高桥五郎一样，林威同样是这里瞧瞧，那里看看，恨不得像孙悟空那样把自己缩成蚂蚁那么大，往每个缝里都钻上一圈。 可惜的是，无论他们如何寻找，就是找不出那不对劲儿的地方，到底在哪。 华雷斯和那些退到一边的厨子们站在一起，笃定地看着林威鼓捣。对于那道暗门的设置，他是相当自信。 但是，他低估了林威的观察力。 当林威走到那两台大冰箱前，他低头看了看，顿时察觉出了一丝异样，什么异样呢？这两台大冰箱，它不一边儿齐！ 林威立刻意识到，冰箱可能有被挪动过。于是，他便命令自己的两个小弟和自己一起，动手挪起了冰箱，想把它们往外边挪。 第135章 暗门 这华雷斯做梦都没想明白，自己明明隐藏得这么好的暗门，是怎么被林威给看出破绽来的？ 可看着人家都上手了，他自然就顾不得那么多了，连忙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捂住冰箱门，尴尬地笑道：“林总，这样不好吧。这里边都是食材，你这把我冰箱往外一挪，插头不就被扯松开了么？没电了食材就得坏，我生意就没法儿做了呀。” 林威一听，觉得也有道理。如果这两台大冰箱后边确实有些什么猫腻，那肯定也不是靠生拉硬拽的。于是，他便点了点头，停下了动作，朝后边退出一米多，一屁股坐在身后的料理台上。 本以为化险为夷的华雷斯，看到他这一举动，又有些提心吊胆起来。只见林威一只手撑着料理台，一只手来回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皱起眉头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这两台大冰箱。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问道：“你这冰箱两边，为什么要各放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不锈钢桌子？” 没等华雷斯开口，他身边的一个厨师便替老板解了围：“这是用来解冻用的。为了保证食材的口感，我们会把从冰箱里拿出来的食材放在上面自然解冻，所以采取就近原则，每台冰箱旁边各放了一张桌子。” 这番话，听起来虽然十分牵强，但似乎又有那么些道理。林威冲着那个厨师竖了一记大拇指，随后反问道：“那这午市都开始了，你们怎么没有把食材拿出来‘解冻’呢？” 厨师一下子被问得哑口无言，愣在原地求助似得看向自己的老板。 看到这一幕，林威心里已经笃定，这冰箱后边一定有东西！于是，他便吩咐两个小弟一左一右，挪开了那两张桌子。 “华老板，您说我前后挪容易拔了您的插头，我左右挪总可以了吧？动手！” 一声令下，两个小弟一人拽住一个冰箱，小心翼翼地往左右两边挪动起来。随着冰箱越分越开，那个暗门，也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终于找到了！林威略显得意地看向华雷斯问道：“华老板，你这厨房可真是别有洞天啊！介不介意带我下去参观参观？” 人家都把门给找着了，还能怎么着？纵使华雷斯再不情愿，也只得乖乖地把门打开。 林威对着一个小弟吩咐了两句，小弟立刻跑开了。然后，他又带着另一个小弟跟着华雷斯，走进那漆黑一片的暗门里。 华雷斯伸手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只听“啪”的一声，一束灯光照亮了原本暗搓搓的台阶。林威跟在他后边，小心翼翼地走了下去。 来到地下一层，华雷斯又按动了墙壁上的开关，照亮了硕大的大厅。 林威定睛一瞧：好嘛，这就是个地下赌场啊！百家乐、骰宝、轮盘、二八杠。。。基本上外边有的，这里都有。 “果然是别有洞天啊，”林威不由地鼓起掌来，“没想到你华老板，居然也成了我的同行啊！” “本来都是捞偏门的活儿，谁干不都是干么？”此刻的华雷斯，就差把“摊牌”二字写在脸上了：“再说了，我开张那天就请你来了，想共商大计，一起做大做强，你不是没卖我面子么？” 说话间，呆伦已经带着十多个兄弟沿着台阶走了下来，站到林威身边。 而他本人呢，也无意跟华雷斯打哈哈，只是坚决地下令道：“搜。” 指令一下，呆伦立刻带着兄弟们开始东找西寻，搜索着小拉美的下落。林威用质问的眼神看向身边的华雷斯，但始终一言不发。 华雷斯呢，也任由他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又过了十多分钟，呆伦他们搜遍了地下的这两层赌庄，也没搜到小拉美的下落。 “老大，找不到。”呆伦无奈地走到林威身边，神情沮丧地摇了摇头。 “都搜遍了么？” “都搜遍了，除了几个上了锁的房间。” 上了锁的房间？林威疑惑地看向华雷斯，等待他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包厢，给vip客户用的，你们那儿又不是没有。”见林威又看着自己，华雷斯便淡定地顺口答道。 “打开看看。” “看看就看看。” 华雷斯倒是爽快地答应了，可他身后一直紧紧跟着的黑大个儿可慌了！这小拉美昨晚被转移到地下室的事情，老大不知道，他这当总经理的知道啊！ 于是，他便吞吞吐吐地在自己身上到处摸摸，然后故作为难地回了一句：“没、没带。” 华雷斯了解黑大个儿，那串开包厢的钥匙，他是一直带在身上的。也就有时候晚上哈齐兹来帮忙看场子的时候，他才会将钥匙交给他。 所以，听到这句“没带”的时候，华雷斯立马懂了，便假装严肃地质问道：“这么重要的钥匙怎么可以没带？放哪儿了？现在去取！” “在。。。在家里。。。” “怎么搞的？”华雷斯伸手打了他那黑亮的大脑袋一下：“这么关键的时候，你跟我说你钥匙在家里？人家林总看不到包厢里的情况，误会就不会解除，你说怎么办？” “对。。。对不起。。。”黑大个儿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似的，把头深深地低了下去。 华雷斯瞪了他一眼，随后笑眯眯地看向林威，两手一摊说道：“哎呀，实在对不住了林总。不是我不想给你看，是真的爱莫能助呀！况且，我也不能把你的人，藏在我的包厢里吧？对我有什么好处呢？” 林威正欲发话，且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众人转头一看，老杰正跨着大步跑下楼梯，恨不得直接跳下来！ 见状，他赶忙喊道：“你慢点儿！小心摔着！” 当上气不接下气的老杰跑到自己跟前时，意识到有问题的林威，一把扶住他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小、小拉美，找、找到了。” 刚说完这句话，老杰便一屁股坐到地上，放声大哭起来！ 第136章 活见人，死见尸 这下，在场的所有人，瞬间全部面如死灰。从他的表情上，林威已经能够很清楚地知道，小拉美如今，必定是遭遇了不测。 “人呢？人在哪里？！” 他一把冲上前去，半蹲在地上扶着老杰的胳膊，放声问道。 老杰抹了抹眼泪，含糊不清地答道：“刚才，小拉美的老母给我打电话，说警察通知她，在沿海的沙滩上发现一具浮尸，初步判定死者身份可能是小拉美，要让她去认尸。所以她想叫我一起去。” 听到这话，林威立刻看向华雷斯，眼中冒出了熊熊烈火！ “你看我干嘛呀？”华雷斯两手一摊：“我都说了不在我这儿，你还不信！” 林威愤怒地用手指向他，咬牙切齿地说道：“要是让我发现小拉美的死和你有关，老子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和眼中即将滑落的泪水，林威步履匆匆地带着自己的手下们离开华雷斯大饭店，集体前往小拉美的住所。 当他们抵达那座破败的小平房时，坐在门廊上的小拉美母亲，早已哭成了泪人儿。 虽然林威对他不是特别熟悉，但他知道，小拉美是家里的独生子，父亲又死得早，只有他和母亲相依为命，穷得没饭吃才加入的黑社会。 如果他真的不幸遇害，那么这可怜的老太太，就真成了孤寡老太了。 眼见家门口那么大的阵仗，老太太可能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哭得更加是稀里哗啦！老杰连忙走上前去，扶起快要瘫倒在地的小拉美母亲，将她扶上了自己所乘坐的那辆车。 在前往医院的路上，林威不断在心里默默祈祷，祈祷那具被发现的尸体并不是小拉美本人。但理智又告诉他，这个概率并不大。既然警方已经电话通知了小拉美的家属，那说明事情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了，无非就是再走个流程确认一下。 很快，车队便浩浩荡荡地开进了市立道尔顿医院的停车场。这座位于花溪区的医院，属于第三分局的管辖范围，平时与林威打交道的机会并不多。一看车上乌泱泱下来了那么多人，正在门口执勤的保安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这位先生，”一名身穿制服的保安走到林威面前，一只手扶住腰间的警棍，伸出另一只手问道，“请问你们有何贵干？” “认尸。”林威冷冷地回答道。 “认尸？”保安有些疑惑地重复道。 眼看这保安磨磨唧唧的，跟在人群中的小拉美的母亲，又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见状，老杰忍不住大吼道：“警察没跟你们说么？早上他们在海边发现一具尸体，让我们来认人！” 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样子，保安慌得两腿发软，支支吾吾不知所云。 恰巧这时，站在大厅里等待来人的两个警察看到了外边的混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警察来了，保安这才定了定神，连忙朝他们跑去。 在交代了几句情况过后，其中一名警察走到林威身前问道：“这位先生，你是他们的头儿？” “是的。”林威点了点头。 确认身份后，警察便语重心长地劝道：“你也知道，这里是医院。让你们这么多人进去，影响肯定不太好。你看这样好不好？你带几个人跟我走，其他人留在这里，行不行？” 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这警察态度还不错，林威也没有必要为难人家。于是，他便让老杰带了一个小弟，搀扶着小拉美母亲，跟自己一起进去。留下呆伦领着其他弟兄们在医院外边的广场上等候。 四人跟着警察乘坐电梯，来到了地下一楼的太平间。刚一进门，那股逼人的寒气和冷白的灯光就让人不由地头皮发麻。 警察才刚刚把存放尸体的抽屉拉开，小拉美母亲的双脚已经开始不听使唤，整个人瘫软了下去。幸亏老杰和另一个兄弟一左一右搀扶着，否则她就真的要跌落到地上了。 林威走上前去，掀开罩在人脸上的那块白布，不禁眉头一皱：眼前的这句尸体，虽然从面部轮廓上，一眼就能认出是小拉美。但他的眼窝深陷，嘴巴也凹了进去，看上去像是一具骷髅似得。 “死者的眼珠、牙齿都已经被挖去，包括身体上也有多处贯穿伤，恐怕生前遭遇过非人的折磨。待你们签字确认后，我们就可以把案件移交给总局的刑侦科了。” 林威盯着尸体发呆的同时，警察在他身旁例行公务地说着话。他知道华雷斯帮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力帮派，但没想到，这个事情竟然这么快就应验在了小拉美的身上。 此刻的林威，大脑一片空白，就连身后老杰叫他名字，都没有反应。 “我的儿啊！”虽然还没靠近，可从林威的反应中，小拉美的母亲已经猜出了端倪，大喊一声，又开始哭号起来。 “老杰，带伯母先回家休息去吧。” 林威低沉地说完这句话后，老杰的眼泪也止不住流了下来。他强忍住悲痛，一边安慰着老太太，一边拖着她朝门外走去。 可老太太突然爆发出了极大的力气，挣脱开老杰和另一个小弟的手，朝着尸体扑来！ 说时迟、那时快，林威猛地一转身，将小拉美的母亲抱在怀里，一边抚摸着他的头，一边轻声安慰道：“伯母，别看了，回去休息吧。后面的事情，我来处理。” “我的儿啊！” 老太太撕心裂肺的哭嚎声，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警察在内，都潸然泪下。 林威抹了抹眼角，转头对那两位警察说道：“我们确认，死者是我们要找的人。请你们尽快移交案件，查出真凶。” 其中一个警察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们会严查到底，找出真凶，给你们一个交代。” 说完，他便一把抱起小拉美的母亲，朝太平间门外走去。任由老太太如何捶打，如何哭闹，他都没有一句怨言，也没有任何反应。 第137章 平民愤 在妥善安置好小拉美的母亲后，林威就地解散了自家兄弟们，让他们各回各家好好休息。而他自己，则偷偷去往安全屋，与乔治会合。 在听闻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后，乔治有些不可思议地咂了咂舌：“我知道那个华雷斯大饭店确实火爆，但没想到，里边还有这么多猫腻。” “我本来想给巴尔加斯和高桥五郎一个‘立功’的机会，正好抓抓他们的小辫子。可没想到，居然连我自己手下的弟兄都给搭了进去。” 说到这里，林威再次抹了抹眼角，神情落寞地看向地面。 乔治知道他的心里不好受，便好心安慰道：“算了，既然他们选择走黑社会这条路，迟早会遇到这样的结果。你别忘了，自己终究是个警察。” “警察怎么了？警察就能看着自己兄弟眼睁睁去死？！” “你要真把他们当‘兄弟’的话，那你是什么角色？” 乔治的一句话，把林威说得哑口无言。确实，几年卧底干下来，整天游走在法律和犯罪的边缘，他对于自己身份的边界感，似乎越来越模糊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我林威到底算是个警察，还是个黑社会？ 见林威沉默许久，乔治便继续安慰道：“这个事情，你千万不要用你黑道上的那些资源去插手。警方这边会展开调查，凶杀案这样性质恶劣的案件，一定会很快水落石出的。” “知道了。”林威淡淡地应了一声。对他来说，给乔治指明方向，让他去重点调查华雷斯那一头，今天接头的目的也就完成了。 离开安全屋的他，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所，倒头就睡。 1994年4月，埃斯国，黑水市。 这华雷斯帮不愧是专业干杀手这个行当的，警察辛辛苦苦调查了半个月，竟然一无所获，没能在小拉美的身上找到任何决定性的证据。那会儿道路监控之类的也都还没有在埃斯国普及，这小拉美，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般，让办案人员毫无头绪。 即使是乔治已经给莱特暗示了事情跟华雷斯帮脱不了干系，但莱特还是没能找到切实有力的线索。 这可把大伙儿给着急坏了。当然，急坏了的不仅是为了办案而焦头烂额的警察们，还有林威手底下的那帮兄弟们。 自从把小拉美给入土了之后，他母亲的情绪就一直不好，整天跟个行尸走肉似得，除了睡觉以外，其他时候都在家里哭泣。 林威怕老太太想不开寻短见，还特意叮嘱老杰安排了两个保姆，做一休一轮流照顾她的起居。家门口也24小时有弟兄站岗，以备不时之需。 当然，老杰的情绪同样糟糕。毕竟死了的这个，是跟了自己多年的小兄弟。明明知道就是对方干的，可又插不了手，这让他如百爪挠心般难受。 在一天天的焦虑中，他的脾气也跟着暴躁起来，不仅时不时地把部下给大骂一通，对场子里客人的态度也有所变化。尤其是那些去过华雷斯大饭店的客人，老杰看他们就像是在看“叛徒”一般，没点儿好脸色。 时间一长，有些客户受不了他的冷嘲热讽，索性就跑去华雷斯那儿，再也不来了。 反观华雷斯这儿，既然事情已经挑明了，你林威也知道我在抢你生意了，那我索性也不装了，摊牌了！ 通过更优惠的价格，更低的手续费等政策，他开始大肆从林威南边场子里挖客户。再加上德古拉这个吃里扒外的家伙暗中怂恿，还真有不少人被他给挖了去。 这死去兄弟的仇报不了，活着兄弟的饭碗还让人给抢了，换谁谁好受？所以，底下人的意见，那也是越来越大。 可既然警察都查不到什么线索了，黑帮更找不出什么东西了。毕竟，林威手下没有一个人能够斩钉截铁地确认，小拉美就是死在那华雷斯手里。也没有一个人亲眼所见，小拉美就是在华雷斯大饭店失踪的。 白道解决不了，黑道也没有证据，难道就任由他们逍遥法外了？眼看着民愤难平，林威便想到了一个狠招。 这天下午，他照例来到南边的场子里，帮着打理生意。闷闷不乐的老杰正拿着块抹布，反复擦拭一个椅子的椅背，连林威来到他身边了，都没在意。 “嘿，哥们，”林威用手肘捅了捅老杰的腰窝子，“想不想替小拉美报仇？” 原本板着个脸的老杰，一听这话，立刻转过头来，瞪大眼睛问道：“找着线索了？” 林威摇了摇头。 “那说个屁！”刚才还两眼放光的老杰，又消沉了下去。 林威微微一笑，把头贴近老杰的耳朵，捂着嘴耳语了几句。然后，他就退后半步，双臂交叉问道：“怎么样？干不干？” “我说老大，你这是认真的嘛？”老杰甩了甩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所听到的话。 “废话！当然是认真的啊！” 见林威信誓旦旦的样子，老杰也来了兴致。只见他拍拍胸脯，自信地说道：“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 之后的几天，老杰虽然时不时就不在场子里，但心情看上去也没有那么糟糕了，脸上重新有了笑容。在他的感染下，场子里其他兄弟们的情绪也有所好转，总算是能好好接待客人了。 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一周。这天下午，老杰来到林威的办公室，搬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怎么样？都摸清楚了？”林威替老杰泡了杯茶，递到他的面前。 “查清楚了，随时可以动手！”老杰胸有成竹地回答道。 “很好，”林威把双手伏在桌面上，淡定地说道，“那就今晚动手吧。” “今晚？会不会太着急了？”老杰瞪大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反问道。 林威严肃地摇了摇头，坚决地说道：“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成败在此一举，能不能给小拉美报仇，能不能让兄弟们接着有好日子过，就看咱们的了！” 第138章 夜袭 这天晚上，华雷斯如同往常一样，九点半准时从自己的宅子里出来，准备前去大饭店招待那些“晚市”的客人。 由于这个帮派一直以凶狠着称，所以华雷斯出门时，从来不怕有人来寻仇，一直都只开一辆车。车上除了司机以外，也只有一个保镖。而他本人，则独自坐在后排，听听音乐，喝喝小酒。 车子沿着日常的路线向前行进着，很快便开到了每天必会经过的林间小路。 由于司机已经对这条路了如指掌，所以即使进了树林，他也没有打开远光灯。 可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呢？正当他开到半路时，突然听得“砰”的一声巨响，车子好像撞上了什么东西！ 司机吓得连忙一记急刹车，把车子停在了路中央。而后座上毫无防备的华雷斯，也是一个踉跄，手里的红酒洒了一身。 “干什么呀你？！吃错药啦！”他一边用手帕擦拭着身上的红酒，一边没好气地骂道。 “老、老板。。。我好像撞到什么东西了。。。” “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了么？” “没。。。没看清。。。” 司机结结巴巴地这么一说，华雷斯的心里也跟着一沉。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镇定：“这林子里野猪、小鹿什么的到处都是，说不定撞着什么乱穿马路的小动物了。吉尔，你下去看看。” “好的老板。”那个名叫吉尔的保镖点点头，下车去寻找刚才被撞到的不明物体，想看看那究竟是个什么。 为了给保镖提供足够的照明，司机一开远光灯，照亮了周围的环境。保镖绕到车头，先是朝四周的地面上看了看，而后又转身查看了一下引擎盖和保险杠。 “保险杠瘪了，看样子确实是撞到了什么东西，但是没有血，是不是撞到石头。。。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保镖捂着自己的后脑勺，“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头也重重地敲到了引擎盖上。看到这一幕，司机立刻吓得大叫起来！ “又怎么了？”后座上的华雷斯，还忙着擦西服呢，压根没看到刚才发生的事情，不耐烦地问了一句。 “老、老板。。。” 司机刚结巴地吐出这句话，他的车窗玻璃就已经被一根钢管砸开！一只手从外边伸了进来，先是打开车门，然后又把司机的保险带一松，将他硬生生地拽了出去。 还没等华雷斯反应过来呢，他这儿的车门也遭遇了同样的情况，被人直接给开了瓢。 他和司机二人被一起拽到车头前，被人迅速反绑起双手，与已经被打晕了的保镖跪成一排。在远光灯的照射下，华雷斯的眼前白茫茫的一片，闪的他什么都看不见。 “你们知不知道老子是谁？！敢打劫我？不要命啦！”直到这时，他还以为自己是遭了劫匪呢，气势汹汹地吼道！ 可没成想，话音刚落，自己就被一只手给拽住肩膀，转了个身子。他这才借着车头灯，看清了面前的那五六个身影，以及带头的那个人。灯光下的那张脸，那么熟悉，却又那么陌生。 “华老板，我可没说要打劫你。”只见林威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脸，手里拿着一把左轮手枪，凶相毕露。 从来没见过林威这么骇人的脸庞，华雷斯心里先是一惊，然后又气势汹汹地反呛道：“我警告你，你别他妈乱来啊！我华雷斯帮什么实力你不是不知道，得罪我，没你好果子吃！” “好啊，那我倒要看看，得罪了你，我能有什么‘坏果子’吃？” 说着，林威把手枪顶到华雷斯的额头上，恶狠狠地问道：“说！小拉美是怎么死的？！” 华雷斯之前和德古拉他们闲聊的时候，听说过关于林威这把左轮手枪的故事。所以，他并不慌张，反倒是有些嘲讽地说道：“你这就是一把玩具枪，在老子面前装什么大尾巴狼！” “玩具枪？”林威冷笑一声，将枪口倏地往右一偏，对着汽车的引擎盖就是“啪啪”两枪！ 弹头从引擎盖上弹开，留下了两个弹坑，和微微上冒的青烟。 伴随着上升的青烟，华雷斯的冷汗“唰”地一下从额头上冒出：好家伙，这货给我玩真的啊！ “还说是玩具枪不？”林威像西部牛仔一样，用嘴吹了吹枪管，再次指向了华雷斯的脑门。 “你。。。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想知道，是谁杀的小拉美？又是谁把他丢到海里去的？” 这个话题，他华雷斯还真没法儿回答。怎么说呢？虽然虐待小拉美的，确实是他本人，可杀掉小拉美并最终抛尸的是谁，他也不知道啊！ 于是，他便稍稍低下头，吞吞吐吐地答道：“我。。。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林威眉毛一横，把枪口贴着华雷斯的左肩就是一枪：“现在知不知道？！” 威力巨大的子弹打穿了他的肩胛骨，鲜血噗噗往外冒，疼得华雷斯惨叫连连，嘴里不停地咒骂起林威的祖宗十八代。 但林威似乎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又把枪口挪到华雷斯的右肩，冷冷地说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是谁杀了小拉美？又是谁把他丢到海里去的？” “我真的不知道！”华雷斯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痛苦地嘶吼道。 “你不知道是吧？那好，我给你时间，让你慢慢知道知道。老杰！把他伤口包扎一下，带走！” 随着林威的一声令下，一直按着华雷斯的脑袋的老杰，从裤兜里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绷带，在他的肩膀上胡乱缠绕了几圈。 与此同时，两辆汽车从树林的另一边驶来，原来，是来接应林威他们的小岛会的弟兄。 老杰像拎小鸡一样，把疼得走不动路的华雷斯从地上拎起来，拽进了其中一辆车里。而林威呢，则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始终连头都不敢抬一下的司机说道：“你把地上的这个人带回去，然后替我给管事儿的传个话，就说你们的老大在我这儿，要想他活命，就把杀害小拉美的人交出来。冤有头，债有主，江湖上的事情，就按江湖上的规矩办。” 说完，他自己也钻进了另一辆车，只留下魂不附体的司机，和被打晕了的保镖，留在这荒芜人烟的树林里。 第139章 顶包? 林威一行人也算是厚道，将华雷斯径直带去了胡克诊所。在经过一番手术后，他的肩膀算是能保住不残废了。而他本人，则带着几名亲信回到了南边的场子，“恭候”华雷斯帮的人到来。 在他们治疗华雷斯的同时，那名吓破了胆的司机，直到林威的车队跑得没影儿了，这才使劲儿摇着自己那个保镖同伴，试图把他摇醒。 可不知道是刚才老杰下手太狠，还是这个保镖太脆，这摇了半天，保镖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而且他的身子骨又比一般人要重，司机他也拖不动啊。 怎么办呢？老外又不像我们中国人会掐人中，无奈之下，他只得拉开门襟，对着保镖的脸就是一顿滋。 温热的尿液伴随着一股骚气，灌进了保镖的耳朵里和鼻孔里，这才把他给浇醒。 只见他艰难地撑着双手，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拍着自己的耳朵，一边揉着后脑勺，刚想问问发生什么事儿了，就看到司机在拉裤裆拉链。 “窝糙？”他下意识地把手凑到鼻子前闻了闻，立马泛起恶心，也顾不得头疼了，扶着引擎盖就干呕起来。 “你别怪我啊，我想不到别的办法把你弄醒了。。。”司机有些无奈地拉了拉裤子。 “不是哥们，你他妈不会用红酒啊？！” 保镖这么一说，司机才想起来，后座的饮料架上还有刚才华雷斯喝剩下的红酒呢！不过，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第一要事，是得赶紧回去通风报信啊！ 于是，他赶忙拉起保镖，就踉踉跄跄地回到车里，发动起了汽车。 “不是，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啊？老大人呢？”保镖揉着脑袋，把头伸到后座看了又看。 “先回去，边开车我边跟你说。” 司机猛地一轰油门，载着保镖往树林外开去。 一小时后，华雷斯大饭店内。 德古拉、哈齐兹、黑大个儿等人围坐在包厢的赌桌旁，听着司机叙述事发经过，以及林威的要求。 “这个，恐怕不好办呀~”听完这些，哈齐兹交叉起双臂，后仰了一下身子，斜眼看向黑大个儿。 一听这话，黑大个儿立马不乐意了！只见他猛地一拍桌子，大声嚷嚷道：“人是你杀的，也是你扔的！现在我老大被抓走了，你跟我说不好办？” “嘿瞧你这话说的，”哈齐兹也毫不示弱，瞪大眼睛反问道，“没错，那小子的最后一口气，是让我给弄没了的。可是手筋脚筋是谁挑的？牙齿是谁凿下来的？小刀是谁剌的？这不都是你们老大干的好事儿么？再说了，我做这些事情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这个场子！现在出事了，你就想拿我当垫背？！” “眼珠子是你挖的吧？！” “那是为了防止他变鬼找上门来报仇！尸体上的痕迹是你处理的吧？！” “那是为了不让警察找上门来！” 看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互呛着，坐在旁边迟迟没有发话的德古拉气得脸色铁青！ “别他妈吵了！外面还有客人呢！是不是想这件事情全世界都知道？！”忍无可忍之下，他出手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眼巴巴地看着德古拉，期待他能想出什么对策来。 只见他牙关紧闭，皱着眉头看向地面，似乎是在努力思考些什么。但大伙儿等了半天，也没等出一个什么结论来。 “实在不行，我就带一帮兄弟杀过去，直接把他那场子给端了！”黑大个儿一改往日彬彬有礼的做派，露出了杀手本性。 “万万不可，”德古拉断然否决了他的提议，“事情闹太大，对你们没好处。别忘了当初山河会是怎么没了的。” 他这么一说，屋内的气氛又瞬间跌落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垂头丧气，不知该如何应对这棘手的情况。 “要不，找个人顶包？”良久，哈齐兹突然抬起头提议道。 “你能找到人顶？”黑大个儿鄙夷地看着他问道。 哈齐兹连忙摇头：“肯定不能让我们的人顶啊！我们明面上和林威都是小岛会的人，要是让我们的人顶上了，这不就完球了么？！” 黑大个儿一听，也不乐意了：“我们华雷斯帮，不会出卖自己的弟兄。” “嘿，这怎么叫出卖弟兄呢？为了自己老大赴汤蹈火，那在所不辞啊！”哈齐兹继续鬼头鬼脑地拱火道。 而德古拉呢，也跟他一唱一和，看着黑大个儿说道：“我说查克，哈齐兹这招虽然损，但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老大，死在林威那小子手里吧？” 黑大个儿本来也想不出什么好的法子来，现在又被他俩这么左右夹击一通说，也只得败下阵来。 “行吧，我去安排。”说着，他便带着保镖和司机离开了包厢。 人前脚刚一走，后脚德古拉和哈齐兹这哥俩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只见哈齐兹一边抚着自己的胸口，一边心存侥幸地说道：“还好这家伙不算太倔，不然还真说不动他。” “你呀，”德古拉仍旧有些心有余悸，“这种闲事你去管他干嘛？差点把自己给搭进去！” “嗨，我不就是因为之前那个臭小子摆了我们两道，我想拿他下面人开开刀，出口恶气么！” “出恶气不是你这么出的。这次算是运气好，别再有下次了。” “知道了老大，一定不会有下次了！”哈齐兹挠了挠头，客气地认怂道。 说罢，二人便一同离开了包厢，准备回去。 他俩在和沉迷赌桌的客人们稍事寒暄几句后，便一前一后走上楼梯，来到了后厨。 德古拉伸了个懒腰，捶了捶自己的老寒腿，从口袋里掏出车钥匙递给哈齐兹：“爬了两层楼有点累，我先歇一歇。你走的快，先去把车子开到门口。” “好。”哈齐兹接过钥匙，便往门外小跑而去。而德古拉呢，则往料理台上一靠，自顾自地休息起来。 第140章 反转 等膝盖稍微舒服一些后，德古拉便直起身子，不紧不慢地走向漆黑一片的饭店大堂。 这刚走到大堂里，他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原本应该开一条缝供人出入的大门，此刻竟然紧紧闭着，一点光都没透进来。再加上那靠墙的窗帘也都被拉上，整个大堂伸手不见五指。 “哈齐兹？哈齐兹？” 意识到危险的德古拉，扯开嗓门，拼命呼唤着自己小弟的名字。可等来的并不是哈齐兹的回应，而是大堂灯光的亮起！ 突然亮起的灯光，照得德古拉有些刺眼，不自觉地伸手朝眼前一挡。待他看清形势，心里立刻凉了半截：只见大堂里站着十来个西装男，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而自己的小弟哈齐兹呢？则被两个西装男按在地上动弹不得，嘴里还给塞上了一团餐巾。 看着哈齐兹求助的眼神，德古拉指着黑大个儿问道：“查克，你这是干嘛？” “我说过，我们华雷斯帮，不会出卖自己的兄弟，”黑大个儿目露凶光，把脚踩到哈齐兹的头上，“人最终是他杀的，把他交出去，合情合理。” “你们真是欺人太甚！”德古拉气得浑身发抖，差点没站稳，连忙伸手扶住身旁的桌子。 “对不起，德总，我们也是无奈之举。不把哈齐兹交出去，大家都没有好日子过，还请您忍痛割爱。”黑大个儿又像个人格分裂似得，回到自己当总经理时候的样子，像模像样地鞠了一躬。 “畜生！” “您就是把我全家都骂一遍，我也没有怨言。总之今天，你们两个，总得有一个站出来解决问题，把我们的老大给换回来。” 毫无防备的德古拉，只带了哈齐兹一个小弟过来，眼下是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看着被踩在脚下的哈齐兹，那从惊讶到绝望的眼神，他不禁潸然泪下。 空气凝固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有再说话，每个人都在等待对方率先做决定。 “呜、呜、呜。。。” 过了一会儿，哈齐兹的嘴里开始不停地发出声音，似乎想说些什么。德古拉见状，对着黑大个儿说道：“你把脚挪开！让他说话！” 黑大个儿把脚从哈齐兹的头上拿开，又弯腰取出他嘴里的餐巾。 哈齐兹吐了吐口水，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对着德古拉说道：“老大，我还记得我去炸楼的那天晚上，您宁可把枪口对准自己，也没有朝着我打。这次，就让我报答您这么多年来的恩情吧！” “不行！这怎么可以！”德古拉跌跌撞撞地跑到他身边，一下扑倒在地上，来到哈齐兹跟前。 见状，黑大个儿使了个眼色，那两个西装男也顺势放开手，任由德古拉将哈齐兹从地上扶起。 哈齐兹跪在地上，对德古拉说道：“老大，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您一直把我当亲儿子对待。但是，我确实也给您惹出了不少麻烦。既然今天一定要交一个人出去的话，就让我去吧。您放心，我一定不会把其他任何人供出来，所有责任，我一个人包了！” “好！我查克敬你是条汉子！”一旁的黑大个儿听罢，立刻拍手叫好。然后，身旁的那些西装男也跟着鼓起掌来。 “好个屁！”德古拉气得紧握拳头，环视众人骂道：“你们这些人，个个看着人模狗样的，一点担当都没有！人多欺负人少，算鸡毛本事？！” “那你有担当，你去，我们就放了他。” 听到黑大个儿这么说，哈齐兹连忙用膝盖跪着来到他身边，抱住他的大腿央求道：“不要啊查克，我求求你了，你放了我老大！我自愿的，我是自愿的！” “喏，你也听到了，他是自愿的。”黑大个儿指着跪在地上的哈齐兹，向着德古拉耸了耸肩。 眼见这德古拉，本就惨白的脸，此刻更是毫无血色。再加上哭红了的眼眶，愈发像是个吸血鬼了。 “快点决定吧，再拖下去，我也不敢确定林威会对我们老大做什么。” “定了，定了！我去，我承认，一切都是我干的！” 黑大个儿和哈齐兹的声音不断地传进他的耳朵，德古拉感到脑内一阵天旋地转，如即将炸裂般难受。 “我去。”突然，他从嘴里吐出了这两个字。 话音刚落，所有人全都震惊地看向他。德古拉撑着地板站了起来，扶着椅子喘了几口粗气，重复道：“我去。” “没想到，原来小岛会也是这么重情重义的，真让我刮目相看。”黑大个儿不禁感叹道。 “场面话就不要说了，放了他，带我走吧。”说着，德古拉主动把手背过身去。 两个西装男走上前去，一左一右架着他，朝大门的方向走去。 哈齐兹连忙上前，伸出手阻拦道：“不要！带我走！带我走！” “我去！” “我去！” 看着这主仆二人抢着要去换人，黑大个儿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叹了一口气，不耐烦地吼道：“好了！都他妈别争了！有完没完！演苦情戏呢啊？！” 所有人顿时安静下来。黑大个儿冲着所有人问道：“谁有硬币？” “我有。”一个西装男一边走上前，一边从兜里掏出一枚硬币，交到了黑大个儿手里。 黑大个儿把硬币摊在左手掌心，看向抱成一团的二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们用最公平的办法，正面朝上，德总跟我们走；反面朝上，哈齐兹跟我们走。” 说罢，他用右手一拍左手手腕，将硬币往上一抛。硬币在空中快速旋转，然后很快又掉回了黑大个儿的手里。 黑大个儿把右手往硬币上一盖，看向众人。而所有人也一样屏气凝神，紧张地看向他。 “好了，看看老天爷选谁吧。”说完，他揭开了自己的手。 硬币的反面，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看来，老天还是长眼的。” 说完，黑大个儿转过身，朝大门走去。而其余的西装男们分成两队，一队死死按住正在挣扎的德古拉，另一队，带着哈齐兹跟上了黑大个儿。 第141章 辑凶 话说林威这边，在提前打烊歇业后，他还让服务员、妓女什么的提前下班，尽快离开了场子。南边的这座四层小楼里，眼下就只有他、老杰和其他三十多个全副武装的弟兄。 毕竟，他也担心，臭名昭着的华雷斯帮，会不会直接大军压境，武装抢人。 他和老杰二人，直接坐在门口的台阶上，一边看着门前的这条羊肠小道，一边猜测着华雷斯帮，会把谁给交出来。 等了一个多小时后，远处的路口，终于传来几束微弱的灯光。 “进去通知弟兄们，做好准备。” 林威用手肘顶了顶正低头抽烟的老杰。老杰抬头看了一眼，会意地点了点头，起身朝场子里跑去，边跑还边喊道：“兄弟们抄家伙，准备‘接客’！” 叫喊声贯穿了整栋楼，昏昏欲睡的弟兄们瞬间来了精神，纷纷抄起手边的家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那几束光越来越近，也越来越亮。林威看清了来车，只有两辆黑色轿车而已。这让他放心了不少，至少从人数上来说，自己占有绝对优势。 车子一前一后停到场子旁那空空如也的停车场里。黑大个儿率先下车，朝林威走来。如果不是因为他那亮白的牙齿，林威是真的很难分辨出是什么朝自己走过来了。 接着，两辆车上又下来了五六个西装男。其中两个跟在黑大个儿后边，另外几个则扶着一个人下了车。那个人像是得了软骨病一般绵软无力，需要人架着才能勉强前进。 待楼里的灯光照到一行人的脸上，林威这才惊讶地发现，那个被架着的，竟然是哈齐兹！ 虽说他的心里多少有点意识，德古拉这次和华雷斯肯定是穿一条裤子的。可杀害小拉美的居然是哈齐兹，这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 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怒火，此刻又从林威的心中点燃！他“腾”地一下从地上坐起，迈开步子朝那些人走去。哈齐兹看到怒发冲冠的林威气势汹汹地朝自己走来，吓得双脚更加打飘，站都站不稳了！ “林。。。林总。。。” 还没等哈齐兹把话说完，林威已经掏出腰间的左轮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这个中东佬被吓得直接尿了裤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你别忘了，自己终究是个警察。 就在林威即将失去理智的那一刻，乔治的这句话突然从林威的脑海里冒了出来。他那紧紧握住枪把的手顿时有些颤抖，但双眼仍旧死死地盯住眼前的这个人。 怒火中烧的林威，极力控制住自己想要杀人的冲动，放下枪，抿了抿嘴唇。 “先把他带进去再说吧。”说着，他主动转过身，朝场子里走去。 与此同时，老杰也已带着十来个兄弟冲出了场子。林威对着他们甩了甩手，示意他们全都回去。 即使大厅里的灯光是淡黄色的，可照在哈齐兹的脸上，并没有让他煞白的脸看上去有所红润。 西装男们按照林威的指示，将他放到了一把早已准备好、摆在大厅正中央的椅子上。老杰拿出一捆麻生，将他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捆了个结结实实。 哈齐兹全程没有一丝反抗，任凭其摆布，只是默默闭上眼睛，等待着审判的降临。 “这么看来，小拉美是你杀的咯？”待一切搞定，林威搬了把椅子坐到他对面，反着坐下来，双手搭在椅背上问道。 哈齐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我日你妈！”见状，老杰抄起一根棒球棍，就朝哈齐兹的脑袋砸去！ “停下！” 说时迟，那时快！林威猛地大吼一声，老杰手中的棒球棍，像是被按了暂停键一样，停在半空中。 林威摆了摆手，示意老杰朝后退。待他听话地放下棒球棍后，林威又看向哈齐兹问道：“你说人是你杀的，人就是你杀的了？你倒是说说看，小拉美身上有哪些伤？怎么弄的？” “眼睛没了，牙齿没了，身上有划伤，手筋脚筋被挑断了，肋骨被打断了。。。” 哈齐兹仿佛早就有所准备，像是报菜名一般回顾着小拉美身上所遭受的折磨，听得小岛会的弟兄们个个把后槽牙咬得嘎嘎响！有几个和小拉美关系好的，甚至流下了愤恨的眼泪。如果不是林威不让动手，恐怕这中东老现在已经被揍成肉泥了！ “致命伤应该是天灵盖那一锤子，当时我。。。” “好了！不要说了！”还没等哈齐兹说完，林威就粗暴地打断了他。 “怎么了？我还没说到抛尸那一段呢！”哈齐兹略显轻蔑地笑了笑，似乎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 林威站起身来，伸手夺过一个小弟手里的钢管，朝哈齐兹走去。见状，不管是小岛会、还是华雷斯帮的帮众们，统统识相地朝后退散开来。 待二人的距离近到几乎面对面时，林威突然举起钢管，对着哈齐兹劈头盖脸地就是一顿敲！ 一边敲，他还边一字一顿地从嘴里吐出字来：“你！他妈！也有脸！说！自己！是他妈！小岛会的人！” 声声惨叫响彻整个大厅，几棍子下来，哈齐兹已经被揍得说不出话来！除了哀嚎，嘴里再也发不出别的声音。 只听得“咣当”一声，林威把钢管往地上一扔，双手叉腰喘起了粗气。 “老杰，把他送到警察局去。” 听到老大这么说，老杰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疑惑地看向林威，不可思议地问道：“啥？” 林威伸出一只手指了指哈齐兹：“我说，把这个畜生送到警察局去！” 黑大个儿听到林威的决定，也有些茫然：这要是哈齐兹在局子里翻供，把我和华雷斯给交代出来，那可怎么办？ 于是，他便努力怂恿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就算你现在就杀了他，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们华雷斯帮在内，都不会向外透露出半个字。” 但林威的语气依旧坚定：“不，把他送到警察局去，就这么决定了！” 第142章 送警 没有人能想到，林威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包括哈齐兹本人在内。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埃斯国是没有死刑的，把他送去警察局，等于就是放了他一条生路。这在以往处理帮派事务中，可并不常见。 “老大，三思啊！”老杰来到林威身边，沮丧地劝道。 “老大，三思啊！”其他小弟们也纷纷跟着附和道。 “别他妈再废话了！你们不送，我亲自送！” 说着，林威便走到哈齐兹身边，掏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割开麻绳，替他松了绑。然后，他又一把拎起哈齐兹，拖着他朝门外走去。 “说到底，他也是我们小岛会的人，”一边走，林威一边说道，“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也不想脏了你们的手，更不想脏了这个场子。” 林威的这句话，听起来就显得有说服力了。原本还围在他周围的那些小弟们，也只得朝两边散去，眼睁睁看着林威拖着半死不活的哈齐兹，走向他那辆白色丰田。 “我也去！”老杰喊了句，一路小跑跟了上去。 “林威，你这是干什么？”直到被扔进了车子后座，哈齐兹才终于说出了第一句话。 林威并没有回答他，反倒是老杰跟着钻进后座，架着他说道：“你他妈给我老实点，别把老子给惹毛了！” 看着老杰那怒目圆睁的样子，好不容易死里逃生的哈齐兹，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只得安安静静地躺会座椅里，时不时还哀嚎上两声。 现在毕竟已是半夜，市立警局内灯光稀少，仅有一些必要部门在值夜班而已。所以，当林威把车开到警局门口时，被已经关上的铁栅栏挡住了去路。 见有车子停在门口，岗亭内的值班警察伸了个懒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慢悠悠地来到驾驶室旁，看着已经摇下车窗的林威问道：“怎么了？” “前一阵的凶杀案，找着凶手了，现在就在我车里。” 听到林威这么一说，警察顿时两眼放光，拿起对讲机就朝里边叽里呱啦说了起来。 “我说，”林威不耐烦地问道，“能不能先把栅栏打开，让我车停进去，你再跟上头汇报？” 警察心想：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如果嫌疑犯真在车上，那可不是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了？ 于是，他立刻回到岗亭内，取出钥匙解了锁，将栅栏给推合了起来。 等到林威把车子停稳在停车场内的时候，已经有三四个警察从大楼里冲了出来。他认得其中一个，应该是当晚值班的副局长，其他几个就不太熟悉了。 那个副局长气喘吁吁地跑到车子旁，对着已经下了车的林威问道：“嫌疑犯在哪儿呢？” 林威努了努嘴，示意人还在自己车子里。副局长使了个眼色，两个警察立刻站到车子的左右两边，同时拉开了两个后车门。 老杰和哈齐兹的身影映入眼帘，副局长指着他俩问道：“哪个是嫌疑犯？” “他啊！没看到我架着他呢么？！”听到这话，没等林威开口，老杰就率先没好气地回答道。 “带走！” 副局长一声令下，那个更靠近哈齐兹的警察便立刻伸出手，试图把哈齐兹给拽出车子。 虽说老杰很配合地松开了手，但警察这一拉，可把哈齐兹给拉得生疼，哇哇大叫起来：“你他妈轻点儿！老子身上有伤呢！” “这个伤是从哪儿来的？”听到这话，副局长立刻警觉起来，严肃地看向林威。 只见林威哼笑一声，随口说道：“摔的。” 几个警察把哈齐兹给拖进局子里后，独自留在停车场的副局长同林威握了握手说道：“林先生，我们会尽快展开调查。如果确认刚才那个人真的就是罪犯的话，一定会好好感谢你！” 林威则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感谢就不必了，协助警察除暴安良，是我们市民应尽的义务。只要能将罪犯绳之以法就足够了。老杰，我们走。” 说罢，他便领着老杰重新上了车，回到自己的场子里。 不出意外，黑大个儿和他手下的几个西装男们仍旧等在那边，并没有离去。听到外边儿有汽车的声音，他们立刻站起身来，纷纷朝场子外头走去。 “人已经交给你了，我们的老大在哪里？”说着，黑大个儿来到了林威面前。 可没想到，他先是不屑地低头笑了笑，随即凶狠地抬起头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玩什么把戏？” 这话一出，黑大个儿不由地脊背发凉。但他依旧强装镇定地问道：“你什么意思？想耍赖？” “我可不会耍赖。但是，人是不是哈齐兹杀的，我有所怀疑。” “他自己都承认了，还能有假？！” “我认识的哈齐兹，残暴，但不残忍。如果人真是他杀的，最多也就是脑门上那一锤子，其他的伤，绝对不会是这个人弄出来的。” “胡说！还有眼睛是他挖掉的！” 听到林威的话，黑大个儿赶忙辩解起来。可话刚一说出口，他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眼神开始有些躲闪。 林威轻蔑地笑了笑，伸手拍了拍黑大个儿的肩膀：“果然是我想的那样。” “这。。。我。。。我可什么都没说，你别瞎猜！” “好了好了，”林威摆了摆手，“人我会还给你们的，我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而已。我们华人做人做事讲究‘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反正现在有替死鬼了，我不会再继续追究下去。” 听他这么一说，黑大个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可他才刚刚露出轻松的表情，林威就又变了脸色。 “你们的场子可以继续开，但是，”只见他严肃地说道，“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挖我的生意，否则，我林威可以比你们更狠！” 这是查克这个黑大个儿出道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从一个人的眼里看到真正令他胆寒的杀气。恐惧感充斥着他的大脑，使得黑大个儿像是被人点了穴一样，动弹不得。 “没什么事儿，就请回吧。老杰，送客。”不给黑大个儿任何回话的机会，林威甩了甩手，转身朝电梯走去。 第143章 探口风 在警察局里，哈齐兹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自己残忍杀害小拉美的过程，真的如同他之前所说的那样，把所有罪责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警方在核对了他的口供后，不仅确认法医判定的死亡时间段内，哈齐兹确实没有不在场证明，更在他的交代中，找到了那把被他埋在郊外泥土里、用来给予小拉美致命一击的锤子。经过比对，这把锤子确实就是敲打在小拉美头骨上的作案工具。 只不过，当被问到其他作案凶器的去向时，哈齐兹却只字不提，三缄其口。 并且，在警察询问他作案动机时，哈齐兹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没有为什么，我就是看他不爽罢了。” 原本莱特还想继续追查下去，可他在和高桥五郎抽烟的时候，却被对方劝阻了。 “我说头儿，现在都人赃俱获了，可以结案了，还费那功夫干嘛？再说了，我老婆快生了，这段时间也没有其他案子，不如早点结案，让大家伙儿都轻松轻松。” 高桥五郎的话，乍一听也有些许道理。被这个案子搞得心力交瘁的莱特，索性也就接受了他的建议：“行吧，那我就卖你个面子。祝你生个大胖小子出来！” 高桥五郎早已从小岛幸三的口中得知，这件事情背后还牵扯到林威、华雷斯等一众大佬。如果继续深挖下去，无疑会让小岛会和华雷斯帮两败俱伤。所以，在义父的指示下，高桥五郎便想办法息事宁人，帮着把案子给结了。 现在事情也办了，目的也达成了，他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回去照顾老婆，准备迎接那个“大胖小子”了。 而德古拉这边呢，因为自己手里出了个背叛帮会的二五仔，所以遭到了小岛幸三的严厉惩罚。 在小岛幸三的指令下，德古拉即刻“卸甲归田”，交出自己夸克区的所有产业，统统给到林威管理。至于他下面的人，也全都任由林威处置，是走是留，全凭他一张嘴说了算。 可怜这小岛幸三并不知道，德古拉也有份参与华雷斯场子的运作，所以念在他是帮会的老臣了，并没有将他赶尽杀绝，而是让他退下来，颐养天年。 所以，侥幸捡回一条命的德古拉，并没有做什么反抗，乖乖地交出了实权，从此夹紧屁眼做人。 有了夸克区和林克区这两个繁华市区的产业，林威可以说是平步青云，在帮派内的地位直线上升。 又往上爬了一层，林威的心情自然不必说。这不，在他4月20日的生日当天，他罕见地给自己买了个生日蛋糕，带回了唐人街的公寓。 回到家，他先是拉上窗帘，随即把“2”和“6”两根蜡烛插到蛋糕上，用打火机点了起来。 “祝我生日快乐，祝我生日快乐。。。” 唱着唱着，林威脸上的笑容渐渐地消失了。指引他回想起两年前的生日，和父亲一起过生日的场景。 “好啦，歌唱完了，吹蜡烛许愿吧。” 脑海里响起了父亲那慈祥的声音，林威闭上眼睛，默默流下了两行热泪。 我希望，我能保持初心，永远做一个好警察！ 在许了这个愿后，林威睁开眼睛，吹灭了蜡烛。 正当他把蜡烛从蛋糕上拿开，准备切第一刀时，放在桌上那新买的诺基亚手机震动了起来。 林威拿起电话一看，是一条短信。这也是他把原来那个砖头似的大哥大换掉的原因：有了短信功能，他终于可以不用一直往安全屋跑了。既可以避免暴露身份，又可以和乔治即时通讯。 只见那个比大拇指大不了多少的屏幕上，显示着一行字：莉娜生了。林威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继续往下翻了几行：是个男孩儿。你注意观察小岛幸三的反应。 “操！” 林威把手机扔回桌上，哭笑不得。命运好像跟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一般，莉娜早不生晚不生，居然在林威的生日当天，生了孩子。 “干嘛非得是今天呀？”只见他自言自语了一句，然后一拳砸在那枚生日蛋糕上。 蛋糕瞬间被捶得四分五裂，飞了一地。看到这一幕，林威忽然想起父亲替他买的那个蛋糕，被自己不小心打翻在地时的样子。 “对不起。” 林威把手伸到嘴边，大口大口地舔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他便借着商讨如何对付华雷斯为缘由，前去了小岛幸三的府邸。 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放在小日本的头上，也一样适用。当林威走进办公室内时，小岛幸三正把脚翘在办公桌上，惬意地瞅着雪茄，整个人看起来红光满面。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林威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了他的对面。 小岛幸三把脚从桌子上挪下去，丢了一根雪茄给林威：“没什么，心情好。” 林威接过来一看，这可是大卫杜夫的限量版雪茄，每一支都价值不菲！这么好的雪茄都拿出来抽了，还说自己只是单纯的“心情好”？林威心里笃定，小岛幸三的喜悦，一定与高桥五郎得子有关。 于是，他便故意说道：“我听巴尔加斯说，好像最近警察局那边有喜事，貌似是有个女警生孩子了，您知道这事儿不？” 听到这话，小岛幸三先是一愣，随即又恢复了淡定，摆了摆手说道：“这个世界上天天有人生孩子。警察也是人，生孩子很正常的嘛~” “也是，”林威笑着点了点头，拿起桌上的雪茄剪，“那个女警，我跟她还有过交情。” 果然，小岛幸三立刻下意识地抬起头问道：“什么交情？” “也没什么，就是去年我手骨折那回，就是替她挡了一下。”林威轻描淡写地说着，伸出了自己受过伤的手臂。 “哦。。。”小岛幸三这才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好了，别聊人家的家长里短了，我一会儿还有事，有什么话，就尽快说吧。” 从他的举动和反应上来看，基本已经印证了林威的判断。接下来，就是如何诱使他，让高桥五郎从“幕后”走到“台前”了。 第144章 黄天明死了? “那个，关于华雷斯的场子。。。” 谁知，话音未落，林威的手机竟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说着，他便放下雪茄，匆忙走到小岛幸三的办公室外，接起了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呆伦匆忙而又结巴的声音：“老、老大。。。出事了。。。” 林威一听，眉头拧成了一股绳，赶忙问道：“怎么了？” “黄、黄天明。。。死了！” 黄天明死了？他不是在监狱里么？怎么会死的？此刻的林威，完全是一头雾水。 “怎么死的？”于是，他连忙追问道。 呆伦定了定神，娓娓道来：“我也只是刚接到消息，一个弟兄去探监的时候，听里面的人说的。但是不知道确切死因，好像里边口风很紧。” “行吧，那就等我回来再说。” 说罢，他便把电话揣回口袋，重新回到了小岛幸三的办公室。 正在悠闲抽着雪茄的小岛幸三，眼看林威脸色并不是太好，也意识到了，刚才电话里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他把雪茄架到烟灰缸上，问道：“出事了？” “也不算什么大事。”林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摆了摆手。 但是，他的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对啊，黄天明死在监狱里，除非是自然死亡，否则刑侦组肯定得出动啊！而监狱里要保密死因，说明一定不是自然死亡。那么，这不正是一个绝好的、和高桥五郎建立关系的机会么？ “也算是大事吧，”于是，他话锋一转，“黄天明死了。” “黄天明死了？他不是在监狱里么？”小岛幸三把身子往前一冲，同样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对啊，但是现在还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就等警察去验尸看看结果了，”说着，林威试探性地问道，“小岛先生，您这儿有没有关系网，帮忙打听打听？” “有是有，不过。。。” 小岛幸三欲言又止：毕竟高桥五郎现在在休陪产假呢，理论上来说应该不会参与到调查中。况且，对他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没必要为了一件小事去麻烦自己的义子。 “不过？”林威并没给这个老家伙太多思考的时间，重复道。 “嗯，我找另外一条线问问吧。” “您是说巴尔加斯么？” “不是，另外一条线，跟咱们之前关联度比较密切的那条线。”说着，小岛幸三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 跟咱们关联度比较密切的那条线？林威的脑子快速转动着，心里突然“咯噔”一下：难道说，是反黑组？？ 看到他一脸惊讶的样子，小岛幸三笑着拿起雪茄，又轻轻抽了一口，吐出一团烟雾，似乎是在等待林威发问。 “是。。。反黑组吗？” 小岛幸三悠然地点了点头：“要在这座城市立足，怎么可能不跟他们搞好关系呢？” 与其担忧这个小日本的魔爪到底伸得有多远，林威现在更想知道，到底是反黑组里的谁变节了。 “那您给我个联系方式，我去打听打听。”于是，林威便顺着他的话，故作轻松地说了下去。 可小岛幸三却摆了摆手，拒绝了他的提议。看着林威满脸错愕的样子，他便安慰道：“现在这个阶段，还不适合让你知道。等时机成熟了，会让你接上头的。” 林威一贯的处事风格，都是凡事切莫操之过急，这次也是一样。他站起身来，鞠了一躬：“那就麻烦小岛先生您了，有消息了，还请您第一时间告诉我。毕竟我还有半个盟友在里面。” 小岛幸三知道他指的是黄天霸，便欣然同意。 离开办公室的林威，顺着楼梯走到一楼，正好遇上管家带着两个仆人从院子外走进来。那两个仆人的手里，还各拎着几个白色的大塑料袋。 “哟，大采购啊！”林威一边说，一边笑着迎了上去：“让我看看都买了些啥。” 管家有些警觉地往他面前一拦，满脸堆笑地答道：“没什么，都是一些日常的生活用品罢了。” 说完，他给两个仆人使了个眼色，那二人立刻形色匆匆地朝二楼走去。 “小气，看都不给看。走了！”他只得拍了拍管家的肩膀，抽了一口雪茄，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大门。 见林威已经坐进自己的车里，管家这才放心地来到二楼，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进来。” 管家推门而入，让两个仆人把采购来的物品放在地上，便吩咐他们离开。 看着地上那些塑料袋，小岛幸三立刻明白过来，吃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缓缓朝着那些白色袋子走去。 管家解开塑料袋，把东西一件件从里边拿出来，放到地上。一边放，他还一边像是解释似的说道：“这个是奶粉、这个是小号尿布、这个是奶嘴、这个是婴儿睡衣。。。” 小岛幸三看着地上这些琳琅满目的商品，满意地不住点头，连连称赞。 “基本上小孩子用的上的东西都给买全了，您就放心吧。”说完，管家直起身来，扭了扭腰。 “很好，帮我找人送过去，记得要隐蔽一些。”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好了，会交给五郎的父母，让他们送过去。” “那就好。”听到这话，小岛幸三便放心地重新坐回椅子上。 而另一边，驶出府邸的林威，则一边开车，一边给乔治发去了一条短信，约他在安全屋内见面。 这一大早的，乔治才刚到办公室没多久，连屁股都没坐热呢，就收到林威的消息，不免有些惊讶。 我还有会，晚点说。 他给林威回了个短信，拿起桌上的咖啡杯，喝上一口，沉思了一会儿。如果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话，林威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可若是很重要的事情，那会是什么呢？ “局长，五分钟后开会，您准备好了么？” 秘书的电话从屋外打进来，乔治又喝了一口咖啡，删除手机上的短信后，起身走出了办公室。 第145章 邂逅 当二人终于见上面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开了一上午的会的乔治，假借家里有事的名义，偷偷来到了安全屋。 早已等候在内的林威，替他准备好了三明治和水。刚一坐下，乔治便开始迫不及待地拆起了三明治的包装。 “说吧，这么急，找我什么事儿？” 林威一边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一边说道：“我今天去小岛幸三那儿，有一个意外发现。” “怎么说？”乔治咬了一大口三明治问道。 “反黑组里，有黑警。” “咳、咳咳咳。。。”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乔治呛得眼泪都要咳出来了。 林威赶忙将矿泉水瓶递给了他。乔治喝了一大口，在嘴里过了过，咽了下去。终于顺过气来的他，震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小日本自己说的啊！” 接着，林威便把自己早上去找小岛幸三打探消息时发生的事情，给他详细地说了一遍。 乔治听罢，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嗯，没错。早上开例会的时候，分管监狱系统的副局长确实也提了黄天明意外身故的事情，我本来还想跟你说的呢。” “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林威忍不住好奇，连忙追问道。 “没说，不过应该不是突发疾病之类的，”乔治把包装往下扯了扯，又咬了一口，“昨天晚上才发生的事儿，今早我安排法医和刑侦组介入了，有消息通知你。” “我本来想让他安排高桥五郎和我接头，了解死因的。但估计他是不想打扰到高桥五郎休陪产假，所以才无意间透露了反黑组有黑警的事儿。” “会是谁呢？”乔治若有所思地皱起了眉头。 林威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不肯透露给我。应该不会是张捷吧？”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乔治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断然否决了这个想法。 “反黑组就这么十来个人。反正既然现在口子已经开了，我迟早可以把这个人揪出来。”林威点起烟，猛吸一口。 “嗯，别太猴急，切莫打草惊蛇。” “不会，放心吧。” 作别乔治，林威并没有回家，而是偷偷去到了莉娜家的楼下。二人结婚后，莉娜和高桥五郎的父母便一同出资，再加上小两口的积蓄，在市中心的繁华地带，买了一套大平层的公寓。 他也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而来到这里，是监视高桥五郎的举动？还是想看一眼莉娜？ 总之，林威来到他们爱巢对面的商场里，找了家餐厅，坐到靠窗的位子上，朝对面的那栋楼望去。 “先生，请问您要吃点什么吗？” 过了五分钟，服务员礼貌的询问打破了他的思绪。林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翻看起菜单来。正在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公寓门口。 林威的余光瞥到了那辆车，便转头朝下看去。只见那辆出租车里下来了一对老夫妻，虽然离得较远，但也能看出是亚洲面孔。 司机帮着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几个白色的塑料袋，交到他俩手里。那些塑料袋看上去是那么眼熟，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的林威突然瞪大眼睛：那不就是早上仆人手里的塑料袋么？ 紧接着，一个亚洲男性从公寓楼的大厅里跑了出来，来到老夫妻面前。林威一眼便认出了那个身影，正是高桥五郎。 果然是给他买的。从早上小岛幸三的神色，和如今高桥五郎收到了“礼物”，林威心里已经十分笃定，这两个日本人之间，绝对不可能只是黑警和黑社会之间的利益关系这么简单。 “先生？”身旁的服务员，又耐心地提醒了一声。 “哦，不好意思，”林威尴尬地笑了笑，胡乱指了几道菜，“就这些吧。” 服务员收起菜单，鞠了一躬，离开了桌子。林威再次往下一看，那三个身影，此刻已经走进了公寓楼内。 他并不知道莉娜他们住在几楼，便胡乱地看向每一个打开的窗户，试图寻找一些线索。 正在这时，四楼的一道窗帘被拉了开来。他定睛一看，是一个长得像菲律宾人的老大妈，正在开窗通风。 正当他准备移开视线时，却惊讶地看到，大妈的身后是一个大床，大床旁边还有个婴儿床。而躺在大床上的，正是莉娜。 之间老大妈回过身去，把躺着的莉娜从床上扶了起来，拿了个枕头靠在她身后，好让她坐着。不用说，肯定是因为家里要来人了，所以需要起来迎客。 由于怀孕的关系，莉娜似乎胖了不少，虽然看不清五官，但她原本精致的脸庞轮廓，如今显得圆润了许多。林威侧着头，呆呆地朝那边看去。 原本他以为，莉娜并不会注意到自己。可没想到，转头看向窗外的她，一下子就发现了坐在餐厅内的林威。 四目相对间，二人心里都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林威的脸上满是失落与尴尬，而莉娜，则面无表情，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服务员，买单。”为了不被即将回到家的高桥五郎发现，他赶忙扭头喊了一声，然后从皮夹里掏出两千埃斯币，扔在了桌上。 服务员惊讶地从吧台那儿赶来：“可是先生，我们还没上菜呢。” “不吃了。”说罢，林威便快步离开了餐厅，留下一脸错愕站在原地的服务员。 他前脚刚离开餐厅，后脚高桥五郎就带着自己的父母来到了卧室。菲佣替他们搬来椅子，让几人围坐在莉娜身边。 “爸、妈，你们看，小比利是不是很健康？留院观察都不需要，当天就放我们回来了。” 正把孩子从婴儿床里抱出来递到父母面前的高桥五郎，看到莉娜呆呆地看着窗外，也回头往外边看去：“老婆，你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看看天空。今天的天气不错。”莉娜笑着用双手把自己又往上撑了撑，同高桥五郎的父母聊起天来。 第146章 保外就医 一周后，关于黄天明死因的调查报告出来了。原来，他是在睡梦中被自己的室友用枕头闷死的。而那个室友只是承认了自己杀人的事实，却始终没有招供自己的杀人动机。 警方对于这个罪犯拒不招供的态度既愤怒，又无可奈何。对那个犯人来说，反正自己已经快五十岁了，虽然判的并不是终身监禁，但背在身上那四十年的刑期，和终身监禁也没什么两样。 所以，警察用加刑来威胁，对他完全不起作用。 不管是从乔治的嘴里，还是从小岛幸三的嘴里，得到的都是同一个答案。这让林威头疼不已。如果不从黄天明的死里挖出一点什么，那这家伙死得也太没有价值了。 于是，他便怂恿小岛幸三，利用自己手头的资源，查一下幕后真正的黑手。 可死了一个黄天明，对这小日本来说，根本算不上事儿。如果不是因为林威的关系，他甚至都不会去打听这个案件。现在要利用自己的资源去查那连警察都查不到的信息，无疑有些浪费。 可架不住林威的软磨硬泡，小岛幸三终究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我就知道小岛先生对我好，”见他终于松了口，林威高兴地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样，我就可以对症下药，想办法保护一下黄天霸了。” “你这么关心那糟老头子干嘛？” “嗨，我现在下边多了不少从前山河会的人。如果不把他们的头儿照顾好了，这帮人能死心塌地跟着我？” “要真是这样，你直接把他保出来不就完了？你们中国不是有个什么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的那个？你就像他一样，把黄天霸从里面保出来，软禁起来，谁还不听你的？还费那老劲儿去查凶手干嘛。。。” 林威虽然被小岛幸三说出曹操的事情给惊了一下，但当然不可能跟他说：我这不是为了查出来反黑组的黑警是谁吗？所以，他只得打哈哈，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去把黄天霸给保出来。 “开个报告，保外就医，好办的很。”说着，小岛幸三拿起桌上的便签本，撕下一张纸，写了个电话号码，交给林威。 林威接过纸，还没开口呢，对方就抢先一步说道：“这个医生跟我很熟，你让他开个报告交给市立监狱就行了。” “谢谢小岛先生！”林威故作兴奋地鞠了个九十度的大躬，忙不迭地离开了他的府邸，给那人打去了电话。 1994年6月，埃斯国，黑水市。 小岛幸三给他提供的这个人，是市立爱登堡医院的心内科科室主任，同时也是医院的常务副院长，手里握有不小的实权。 林威让人给黄天霸带话，叫他装心脏疼，监狱自然第一时间把这老头儿给送去了爱登堡医院。这科室主任随意篡改了一个报告，就说黄天霸得了很严重的心脏疾病，身体再不适合接受监狱的监管，相当方便地就把他的刑期变成了缓刑。 于是乎，黄天霸就被套上了最新引进国内的电子脚镣，限制他的活动范围仅限于医院和唐人街，并且需要每周去市立第二分局报到。 在被林威接回唐人街的那天，重获“自由”的黄天霸，既高兴，又后怕。 “我弟都死了两个月了，幕后黑手找着了么？”车上，他望着窗外的风景，冲着林威问道。 “我说老哥，你在里面待了这么久都没打听出所以然来，我在外面能知道个啥呀？” “那不一样，你多神通广大！我都被你给弄出来了！”说着，黄天霸还低头看了看捆在自己脚踝上的电子脚镣。 林威不以为然地笑了笑：“我这不怕你也出事儿么。你要是真有什么三长两短，山河会的兄弟们怎么办？” “他们跟着你不挺好的么？哎，可惜了我那个老弟。”说到这里，黄天霸不由地神情落寞起来。 坐在他身边的林威，看着他这副德行，便有些不解地问道：“当初你弟对你什么样，我可是完完全全看在眼里的啊。这哥们死了，对你难道不是件好事么？” 要知道，林大福可正是死在黄天明手里的。对于他的死，林威除了高兴，那还是高兴。 黄天霸扭过头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道：“毕竟是一个妈生的，血浓于水。” 听到这话，林威也只得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你还是帮我查查，到底是谁指使杀了我老弟，拜托了。” 其实林威也想知道是谁。为了这个案子，市立警局的刑侦组、反黑组和情报组都忙活了两个月了，仍然没有个头绪。 而他之所以想知道结果，有一个很重要的理由：他想在查出实情后，来一个“移花接木”，把真实的作案动机和方式，扣在一个虚假的目标对象上，将情报提供给小岛幸三。 然后，便可以观察小岛幸三会将这个信息提供给谁去“邀功行赏”。如果他告诉了高桥五郎，那就证明小岛幸三确实是有意在培养他；可若是他没有告诉高桥五郎，而只是通报给巴尔加斯，那便是为了加深和巴尔加斯之间的关系。 至于会不会告诉那个反黑组里的黑警，林威自己的心里也没有数。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反黑组里的那个黑警，对于小岛幸三来说，大概率只是一个“备胎”，兴许只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罢了。 想到这里，他便认真地看向黄天霸，严肃地问道：“黄老总，我问你，你们兄弟俩在里面，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这个问题，其实黄天霸自黄天明死后，就已经思考过。但平心而论，他们进去的这段时间里，也没有必要得罪人。毕竟山河会一把抓进去了那么多人，完全可以在里面组成一股极强的势力，大多数犯人看到他们，本就已经绕道走了。 真要说有什么摩擦，也只限于山河会两派人之间罢了。但已经日薄西山的兄弟俩，也早已没有了当年的剑拔弩张，更多只是普通的打打嘴仗而已。 第147章 替罪羊 眼看黄天霸怎么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林威也只得无奈地摊了摊手：“反正你好好想想，想到什么线索就告诉我，我去查。” “不过，你要真说有什么过节的话。。。”黄天霸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头抚摸起自己的下巴来。 “怎么说？” “里面有个美洲帮派，叫‘玛雅信徒’。他们的头儿是我们十年前送进去的。” “靠，你怎么不早说？！”听到这话，林威气得眼睛都发直了。 黄天霸则是一脸委屈：“因为，我们进去之后，人家也没对我们怎么样啊。。。进去之后，我们两派之间，既没有产生什么争执，也没有发生过什么摩擦，我怎么会往人家头上去想呢？” “你们当初为什么把他们送进去？”林威接着问道。 “嗨，这也不能赖我呀！这帮人是干走私的，有一次贩了一大批黄金进关，想借我那小码头用一用。那我肯定得收点抽成么不是？当时我就提了拿一成的手续费。 一开始人家答应得好好的，结果到了码头跟我说没钱，要等把货卖给下家了才能给我钱。我一想，这不给我画饼呢么？万一到时候赖账，我找谁说理去？所以我当时就说今天无论如何，你得给我把钱留下，不然就把货留下一部分。 那帮二五仔死活不同意，连一根金条都不肯给我！我一气之下就报警把他们给点了，统统抓进了局子里。。。” “那批黄金大概多少钱？” 黄天霸摸了摸下巴，思忖道：“一条船，两个箱子，怎么着也得有个二百来斤吧。反正最后他们头儿判了十五年。” “糊涂啊你！”听罢，林威真是恨不得给他来上一巴掌：“亏你还是中国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句话没听说过啊？” “所以，你怀疑是他们干的？”黄天霸被这么一点，也似乎有些意识到了。 “是不是的我不知道，总之我会想办法调查一下，你呢，就安心养养你这颗‘脆弱’的心脏吧。”说着，林威便伸手拍了拍黄天霸的胸脯。 可既然他要想办法释放假消息出去，就不能动用小岛会的关系去调查事情的真相。同样的，也不能让乔治安排警方去调查。如果连张捷身边都出了细作，那么即使最后证实了是“玛雅信徒”干的，林威也没法儿去给小岛幸三撒谎，误导他传递假情报给那些黑警。 思来想去，他最终决定，偷偷寻找自己的老朋友——华金帮忙。 话说这个华金，他毕竟是个送货的，免不了和道上的同行们交流交流心得，哪条路没人注意啦，哪个时段警察少啦之类的。和这帮干走私的，也算比较熟络。 所以，当林威找上门约他吃饭，说到十年前玛雅信徒那档子事儿时，华金算是门儿清。 “玛雅信徒嘛，我知道，让山河会点了的那个。” 林威刚一开口，华金就分毫不差地说出了当年的原委，他知道，这次算是找对人了。 “那这个帮派，有你熟悉的人么？”于是，他便替华金倒上一杯酒，接着问道。 “这个嘛。。。”华金把眼睛朝天花板瞟了瞟，仔细回想了一下：“毕竟这个帮派都已经被团灭了好多年了，当年侥幸逃脱了的一些人，后来也去华雷斯帮混饭吃了，虽说认识几个，但也没怎么联系过。” 听到“华雷斯帮”这几个字，林威顿时两眼放光：“你是说，那个和我对着干的‘华雷斯帮’？” “那不然呢？这里还有其他叫华雷斯的帮派？” 嚯，林威之前还在思考，找到真凶后，要找谁去当这个‘替罪羊’。这不，替罪羊就来了么！ “那你再帮忙联系联系，打听打听看看呢？我就想知道，黄天明的死，是不是和玛雅信徒有关系。” 虽说林威百般怂恿，可华金也有他自己的顾虑：就算他去问了，人家也不太可能跟他说实话啊，若真是那在监狱里的玛雅信徒前老大干的，华金的朋友说出来，岂不是也成了二五仔？ “没关系，你先去问了再说。要知道，黄天明可是我的对头，当初我收编山河会的时候，如果不是他从中作梗，哪儿来后边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他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所以你尽可能让你那些哥们儿放心，探出结果，我这儿必有重赏。” “行吧，那我就去问问。”见林威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华金便不再推辞，答应了他的请求。 要说这华金呢，脑子也是活络。他并没有傻傻地直接找道上的兄弟，大张旗鼓地开口就问。而是把当初玛雅信徒的三把手，现任华雷斯帮分管华雷斯大饭店的查克，给约了出来。 你们说巧不巧？世界就是这么小！林威是怎么都不会想到，他拜托了半天，结果华金找的人，竟然是那个黑大个儿！ 至于华金把黑大个儿约出来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之前黑大个儿主动找过他，说想让华金帮忙联络联络他的上线马克，从他手里采购一批丸子和白粉，放到华雷斯大饭店里用。 之前，碍于小岛会的面子，再加上毒贩一般也不轻易开拓销售渠道，华金只得婉拒了黑大个儿的请求，但留了个口风，说自己会去争取争取。 但这次，一看华金主动约自己，黑大个儿立马来了精神，忙不迭地就去赴约了。 他原本以为，华金搞定了上面人，给他带了好消息来。可没想到，二人一见面，就还是看到了华金的那张苦瓜脸。 “我说老兄，这都找了你一个多月了，还是搞不定？”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样子，黑大个儿的脸，那是更黑了。 华金呢，则是两手一摊，无奈地答道：“我是把嘴皮子都给说破了，可上边还是不松口，我也爱莫能助啊。” “能不能想办法公关公关？我都答应我老板了，多少钱好说。” 见黑大个儿差不多要上套了，华金看向他，微微一笑。 第148章 黑大个儿 “干我们这行，公关靠的不是钱。” 华金说的这句话，让黑大个儿一时间没有明白过来意思。但这家伙儿好歹也是个闯荡江湖多年的老油条了，脑子一转，就品出了其中的奥妙。 “你的意思是，你这边有人能搞得定你老板？” “不止哦，”华金骄傲地摇了摇手指，“能搞定我老板的老板。” 老板的老板？埃斯科巴？是什么样的高人，居然能搞定埃斯科巴？想到这里，黑大个儿瞬间来了兴致。 于是，他便好奇地问道：“你要我怎么做？尽管吩咐便是，只要我办得到。” 华金把脑袋朝黑大个儿的方向凑了凑，黑大个儿也识相地将头伸了过去。待华金说出一个名字过后，他的眼睛顿时瞪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向面前的这个运毒仔。 “林威？？这怎么可以？林威是我们的对头啊！” “对不对头的，还不都是一句话的事情。人英法打了一百年战争呢，二战的时候不还穿上一条裤子对付德国佬了？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在华金的一番劝说下，黑大个儿沉思许久，问道：“那你要我怎么做？” “你还记得你当年的老大不？牢里那个。” 黑大个儿知道，华金说的，正是当年玛雅信徒的老大保利尼奥：“怎么还扯到那么大老远了呢？” 华金把手放到嘴边，故作神秘地问道：“最近监狱里死了个中国人，山河会当年的二把手，你知道吧？” “知道啊，让人闷死那个，”说到这儿，黑大个儿又开始兴奋了，“要我说，那家伙就是死有余辜。如果不是他，咱们当年那个帮派别提多风光了，说不定现在还能压上华雷斯帮一头。” “林威想知道，是谁杀了他。” 听到这里，黑大个儿心里“咯噔”了一下：怎么着？想替那黄天明报仇？ 眼看他有些犹豫，华金赶忙补充道：“这黄天明，其实也是林威的死对头，做梦都巴不得他死呢！所以他想知道，是谁干掉的黄天明，好谢谢人家。那你说，如果你找保利尼奥去打听打听，回头问出个所以然来了，他一高兴，还不帮你去跟我老板的老板说道说道？你俩不也化干戈为玉帛了么？” 虽说黑大个儿有些心动，但一想到当初小拉美那件事儿，理智告诉他，想要和林威“化干戈为玉帛”，可不单单是这么一件事情能解决的。 “算了吧，让我老板知道我为了摆平拿货这件事去讨好林威，以后我的日子该怎么过呀？”于是，他便为难地低下头，准备放弃这个提议。 华金是个聪明人，知道黑大个儿心里是想要的，只是碍于面子上挂不住罢了。所以，他便故意来了个激将法，翘起二郎腿说道：“那行吧。反正道上能打听到这件事儿的人也不少，你不愿意接这档子活儿，我就去问问别人。” 说罢，华金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拎起旁边椅子上的背包，便准备离开餐厅。 “欸，你别走啊，饭还没吃呢！”黑大个儿赶忙起身，想要拦住他。 “给你机会你都把握不住，还吃什么饭呀？”说着，华金已经转过身子，向前走出了几步。 “你回来！”这下，黑大个儿知道着急了，连忙喝止华金的脚步。 华金微微笑了笑，然后又板起脸回过头去，问道：“怎么？” “我答应你，我去打探打探。”黑大个儿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欸，这才像话嘛~” 说话间，服务员已经把二人点的前菜和餐酒给送了上来。华金顺势拿起两个酒杯，递了一杯给黑大个儿说道：“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黑大个儿不情不愿地说了一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得偿所愿的华金，当晚就把自己的进展告诉了林威。没想到，非但没有得到对方的夸赞，反倒是惹得林威一阵恼怒。 你华金哪怕就是找华雷斯帮的小喽啰打听，那这事儿就也没有那么棘手了。可找到的确是黑大个儿，那这脏水，还怎么往人家身上泼呀？ 但林威又不能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出来，只能强忍着不爽。既然木已成舟，他也只能想着，先找出幕后黑手再说，后边的事情，走一步看一步。 经过黑大个儿的打探，他惊讶地发现，指使干掉黄天明的不是别人，还真就是自己当初的老大——保利尼奥。 而杀人的目的也确实很简单，就是报当年的一箭之仇。 可他为什么不干掉当年直接点了自己的黄天霸，而却杀了他的弟弟黄天明呢？这个原因要说起来，还真有些哭笑不得。 原来，保利尼奥心中所想的是：黄天明是你弟弟，与其让你直接去死，倒不如杀掉你的至亲之人，让你永远活在痛苦里。 如果这哥们能提前做一些功课，多了解了解这哥俩到底是为什么进的监狱，恐怕就不会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了。 但得知实情后的黑大个儿，心里反倒打起了退堂鼓：这林威表面上说，是要重赏杀害黄天明之人。可万一他来反的，把保利尼奥给点了，那我查克不就成了背叛师门的二五仔了？ 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黑大个儿终于决定，不把实情告诉华金。他给对方扯了个谎，就说保利尼奥在里面帮忙打听了一阵，没找着幕后黑手是谁。这么一说，相当于间接摆脱了保利尼奥的嫌疑。 线索到这儿就断了，让林威也特别懊恼。没想到这黑道触手千千万，想找一个人，能有这么困难。 可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华雷斯就是仗着黑大个儿以前跟毒贩有所往来，才把打通毒品分销这么重要的工作交给他。可这都过了俩月了，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你黑大个儿不急，他华雷斯急啊！ 所以，就在林威已经快要放弃华金这条线，准备尝试新路子的时候，转机就悄悄出现了。 第149章 二道贩子 在经营了好几个月地下赌庄和妓院的生意后，华雷斯发现，场子里没有毒品，是真的不行。这最好的“精神解药”，能够大大提升客户的依附性，提高他们在店里的停留时长，从而进行更多消费。 可毒贩子迟迟不肯松口的情况下，他店里好不容易攒下来的人气，又渐渐势微，那些得不到精神满足的赌客嫖客们，多数又回到了林威的场子里，这让华雷斯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而他唯一可以依靠去打通关系的黑大个儿，却迟迟未能有所进展，这使得华雷斯焦虑地整宿整宿睡不着觉。 人在压力极大的时候，首先会做的事情便是转移压力。既然他自己都这么焦虑了，自然不会让黑大个儿好过。 于是，华雷斯便天天在黑大个儿的耳边叨叨叨、叨叨叨，那黝黑的老脸都快被他给叨白了。 终于，忍无可忍之下，黑大个儿还是决定，把得到的信息告诉华金，以此来换取一丝喘息。 本来华金都已经不把这件事情放心上了，林威也开始想其他办法了，可谁都没想到，这黑大个儿居然主动找上门来了！ “还真是这保利尼奥干的。”虽然林威早有预料，但始终苦于没有证据。这下好了，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华金看着已经拿到想要的信息的林威，试探性地问道：“林总，您真愿意帮那个华雷斯帮搞毒品？要知道，全市的瘾君子就这么多，他那儿多吸一口，您这儿就少吸一口啊。。。” “我当然知道，”林威胸有成竹地说道，“所以，我有我的办法。” “什么办法？”对于林威脑子里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华金一直都十分好奇。 林威冲他眨了眨眼：“很快，你就会知道了。” 话说这黄天明的死因，由林威汇报到乔治的耳朵里后，他便第一时间下令，让林威不要告诉除了小岛幸三以外的任何人，包括黄天霸。 “要想知道小岛幸三会告诉谁，拿真的信息，一样可以套出来。” 这是乔治的原话，也是他这么做的理由。只要乔治不说、林威不说，小岛幸三告诉谁，谁拿信息来邀功，那结果也就一目了然了。至于华金和黑大个儿，根本不用怕他们会外传。 在解决完这件事后，林威便也开始动手“解决”黑大个儿的需求了。 他确实去找了埃斯科巴。但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他并不是去求埃斯科巴把货卖给华雷斯帮，而是提出由黄天霸作为贩毒集团的分销商，间接供货给华雷斯帮。 简单地说，就是华雷斯帮想要拿货，必须从黄天霸手里拿。如果他们从其他任何渠道买到毒品，那就是破坏了行规，任凭他们再凶悍，想必也不敢同时得罪小岛会和埃斯科巴两大帮派。 埃斯科巴当了这么多年毒枭，自然十分清楚林威的用意。念在二人过往的交情，他便爽快答应了林威的请求，并决定用给小岛会供货价的八折提供给黄天霸，好让他多少也赚些钱。 “不用，”没想到，林威居然婉拒了他的好意，“给小岛会多少钱，给山河会也用同样的价格就行。” 这个想法，倒是把埃斯科巴给惊了一下：“林威，我知道，你是想把渠道捏在自己手里，控制出货量，免得华雷斯帮骑到你头上去；可是，你如果不给黄天霸赚一些钱，那人家怎么心甘情愿替你卖命？” 可林威却微微一笑，看着埃斯科巴说道：“如果黄天霸拿到比小岛会更低的供货价，咱们帮派里的其他人，难免会有人会眼红。到时候，要么会提出拉平供货价，让您难做；要么他们私下找黄天霸采购，损失您的利润；总之，无论如何，对您都不利。” 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家伙居然还替自己着想，这让埃斯科巴内心大为感动：“既然如此，以后你的场子，我每个月让华金给你带点赠品，这不过分吧？” “那就多谢埃总慷慨解囊了！”拜谢过埃斯科巴后，林威便离开了他的庄园。 这在家赋闲了一阵的黄天霸，早就闲出屁来了。因为脚上戴着个脚镣，除了定期去医院“复查”、以及去警局报到外，他都出不了唐人街。每天，哥们儿不是在街上看老大爷下棋，就是去菜市场跟大妈聊天，已然跟个退休老头儿了似的。 所以，当林威找上门告诉他，给他安排了个活儿的时候，黄天霸别提有多高兴了！ 他一边兴奋地搓着自己的手腕，一边问道：“有什么好活儿能给我干的？” “贩毒。” “贩毒？”黄天霸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惊地重复了一遍。 可林威却看着他，缓慢而又肯定地点了点头。 黄天霸看着自己脚上的脚镣，有些犹豫地问道：“这。。。真的可以吗？我现在可是哪儿都去不了啊。。。” “没关系，你只要坐在家里，上下游都会主动找上门来的。” 按照林威的设想，黄天霸只要每个月从马克手里，按照正常的价格拿一批货捏在手里，然后让黑大个儿去他那边采购就行。黄天霸只是当中传了一手，并没有太大的风险。 “那这样的话，是不是也太没意思了？我吃什么呀？”听完他的设想，黄天霸显得有些不高兴了。 “你着什么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林威啧了啧嘴责备道。 “行行行，你说，你说。。。” “我要你，按照我们场子里的零售价，再抬价20%，作为供货价，提供给华雷斯帮。” 黄天霸一听，眼睛都发直了！用林威场子里的零售价当作供货价去卖就已经很离谱了，现在还要再抬价20%，也就是说，华雷斯帮来自己手上拿货，都不如直接去林威场子里买来得便宜！ “这。。。卖得出去么。。。”想到这里，黄天霸不由地嘟囔道。 而林威只是哼笑一声，淡定地说道：“他想要拿货，总得付出些代价。除非他不想碰毒品，只要他想碰，你就是再往上加倍，他一样会来拿。” 第150章 五郎升职 原来，林威是在这个地方等着他华雷斯呢。说白了，你想卖毒品，我就让你卖。但你想通过这个法子来抢我生意，门儿都没有！ “林威，不得不说，论心狠手辣，还得是你！”听到这里，黄天霸也忍不住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可怜这华雷斯帮，偷鸡不成蚀把米。本想将他林威一军，结果反倒自己被顶到杠头上了！ 你说他卖吧，这么高的进货价，要想留住客人，就必须和外边保持一样的零售价。进货价高于零售价，那势必是卖一单亏一单，还变相地在给林威“进贡”； 可要是不卖吧，场子里人气越来越差，生意也就越来越不好做，损失恐怕更多。 “这个林威！说好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呢？现在居然用这么下三滥的手段来搞我们，真是他妈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气得发抖的华雷斯，把站在他面前汇报情况的黑大个儿都给吓得两腿发软。但他又能怎么样呢？这已经是他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得出的最优解了。 “要不，”黑大个儿犹豫了一下，想到了他们的老本行，“我们把林威给做了？” 听到这话，华雷斯先是两眼放光，随即很快又黯淡了下去，无奈地摆了摆手。 黑大个儿明白自己老大的顾虑，但他仍旧不死心，接着说道：“我们可以有很多种方式伪装他的死因。只要警察不查到咱们头上来，小岛会也对我们造成不了什么威胁。到时候，我们不仅可以摆脱他的束缚，直接找埃斯科巴集团去谈进货，还可以多抢一些小岛会的生意过来。” 他的一番说辞，让华雷斯多少有些心动。毕竟干他们这一行，想杀个人确实太容易了。 “老大，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啊！我们今天咽下了这口气，以后在他林威面前可就抬不起头来了，望三思啊！” 在黑大个儿的不断拱火下，华雷斯眼一闭，心一横，猛地一拍桌子吼道：“行，就这么办！咱们让林威知道知道，我们华雷斯帮也不是好惹的！” 1994年8月，埃斯国，黑水市。 都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咱们中国人知道这一点，他们墨西哥人，同样清楚。所以，华雷斯表面上服服帖帖，客客气气地在黄天霸这儿进了一段时间的货，意图让他放松警惕，不会过早看穿他们的意图。 而林威呢，自然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处理。在沉寂了一段时间后，关于黄天明狱中被杀一案，终于又有了进展。 不出所料，取得这一“突破性进展”的不是别人，正是刚休完陪产假回岗还不到半个月的高桥五郎。 据他所说，自己是通过狱中线人的渠道打探到的消息，得知了幕后指使者就是玛雅信徒的老大保利尼奥。 得到线报后的刑侦组，立刻和反黑组展开联合行动，对保利尼奥展开了24小时不间断的严厉审讯。 一开始，这家伙的头还很铁，嘴还很硬，死活不承认是自己干的。可在高强度的轮番审讯后，他最终还是没能顶住压力，点头认罪。 终于破了案，局里上下士气一片高涨，大家纷纷夸赞高桥五郎办事能力强，一回来就帮着解决了大问题。连刑侦组的组长莱特，也忍不住安排了组员聚餐，狠狠地表扬了他一番。 “五郎啊，如果没有你，我们刑侦组恐怕好长一段时间要抬不起头来了！我敬你一杯！” 说着，莱特把举在手里的那杯啤酒，咕咚咕咚就给喝了个底朝天。高桥五郎自然也是毫不含糊，端起酒杯就回了一杯。 酒过三巡，大家都已经醉醺醺，说话也渐渐口无遮拦。其中一个警员一边朝嘴里塞着酸黄瓜，一边对着大伙儿问道：“我说，五郎这些年真是帮我们组做了不少贡献。老大，这副组长的位置不一直空缺着么？我提议，让五郎做我们的副组长，大家觉得怎么样？” 一人起哄，人人相应，大家纷纷高喊“好！”“就这样！”“五郎最棒！”，把高桥五郎捧得满脸通红，也不知道这红润的脸色，是害羞呢，还是喝多了呢。 莱特见组员们情绪高涨，便顺势提到：“行！明天我就去局里打报告，给五郎提升职！” “那可太谢谢您了！我敬您一杯！”听到这话，高桥五郎连忙站起身来，用标准的小日本九十度鞠躬法，给莱特鞠了一躬，随即拿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 第二天，乔治果然收到了莱特的报告。报告中，他先是对高桥五郎近期的表现大加赞赏，随后又提出了想要升任他为刑侦组副组长的建议，希望得到乔治肯定的答复。 看到这份意料之中的报告，乔治先是笑了笑，然后把它扔到了一边。高桥五郎究竟是从哪里得知的信息，他和林威二人可谓是心知肚明。其他人被他蒙在鼓里，乔治可不会。 但既然现在民意如此，他如果逆势而为，势必也会遭到不明真相的下属们的诟病，也会引起高桥五郎以及其他黑警的警觉。 所以，思前想后，他决定将计就计，先把高桥五郎升上来再说。 不过，他的这一决定，反倒是间接帮了林威一把。 升职令下达的那天，高桥五郎第一时间把消息告诉了小岛幸三。喜出望外的他，顾不得自己一副老骨头，都高兴地在自己的卧室里跳起了华尔兹来！ 兴奋一番后，躺倒在床上的他，看着天花板想了想，然后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给林威打去了个电话。 “阿威啊，今天晚上来我家一趟。别太早，十点以后。” “好的小岛先生，请您放心，我一定到。” 大约三个小时前，林威才刚从乔治嘴里得知对方下达了对高桥五郎的升职令。这才过了还不到半天时间，小岛幸三又来电话了。此刻，接到电话的他，心里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了些什么。 第151章 强强联合 当天晚上十点半，林威开着自己的轿车来到了小岛幸三的府邸。下了车的他，还没等走近大门，就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地方。 以往这个时候来见小岛幸三，一楼的大厅里应该已经一片漆黑，二楼的办公室则亮着灯。而今天，却恰恰相反。 看来，自己的猜测是正确的。今晚来这里的，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而且，既然选择直接在大厅里会面，说明来人对小岛幸三来说，最起码是个重要角色。 大脑飞速运转的同时，林威已经踏着月色走到了门口。 “林总，请进，小岛先生已经恭候多时了。”保镖一边说着，一边拉开了大门。 林威冲他点了点头，走了进去。大厅的灯光投射下来，照亮了围绕着茶几的四个沙发，以及坐在沙发上的两个身影。正对他坐着的，是小岛幸三。而那个坐在更靠近走廊的沙发上的背影，林威已经看出了是谁。 “阿威，你来啦，”见林威从走廊里向他俩走来，小岛幸三缓缓站起身招呼道，“来，坐这边。” 那个背影也回过头来看向他。没错，就是高桥五郎。 林威一边笑着回应小岛幸三的热情，一边将他扶稳坐好。接着，他也坐到了侧面的沙发上，有些吃惊地看向二人。 “这个。。。高桥警官。。。”他看着小岛幸三，又指了指高桥五郎，欲言又止。 “嗯，这个嘛。。。”小岛幸三用双手抱住自己的膝盖，前后摇摆了两下。沉默了几秒后，他这才缓缓开口道：“高桥警官，也是我们的老朋友了。” 老朋友？你才毕业几年啊，还老朋友。林威在心里偷偷吐了一口唾沫，脸上则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接着，他快速站起身子，绕过茶几，对着高桥五郎极尽谄媚地伸出手说道：“高桥警官，幸会幸会。没想到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原来是自己人！” 小岛幸三显然已经告知过高桥五郎，林威会来的消息。所以，他并没有很意外，而是同样站起身来，一改往日看见林威时的鄙夷，握住他的手说道：“幸会幸会。这次多亏了你了。” “多亏我了？这话怎么说？”林威故意装作一副听不明白的样子，瞪大眼睛反问道。 没等高桥五郎回答，一旁的小岛幸三便插嘴道：“因为你给我的那个情报，五郎成功破获了黄天明被杀一案，得到了市立警局的委任，升任刑侦组副组长了。” “哦哟，”林威把嘴巴张的老大，不停地摇着高桥五郎的手，“那可是天大的好事儿啊！恭喜恭喜！听说高桥警官前几个月还生了个儿子，真是双喜临门啊！” “托你的福，托你的福。”高桥五郎客气地寒暄道。 “好了，你们两个，都坐下吧。” 在小岛幸三的招呼下，二人这才坐回了各自的沙发上。只见他把放在自己面前的烟灰缸往中间推了推，从烟盒里抽出三支烟，给了他们一人一支。 烟雾缭绕下，小岛幸三咳嗽了两声，对着二人说道：“今天之所以把你们两个一起叫到这里来，是因为我知道，你们之间过去有些隔阂。为了今后能够更好的合作，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让你们互相认识一下，知道一下大家都是自己人。 我呢年纪也大了，很多时候，都会有力不从心的感觉。集团发展到今天，离不开那些老臣们的功劳。但是通过德古拉的事情，大家也都看到了，老臣也有不听话的时候。 时代是在不断发展和进步的，我们这些老东西终究是要退下来的。集团的未来，需要你们这些年轻人更多地顶上去，才能维持更好的生机。” 说到这里，他忽然站起身来，绕了个圈子，缓缓走到二人的沙发中间。 只见他伸出双手，左手拿起林威的右手，右手牵起高桥五郎的左手，又把三人的手握到一起：“所以啊，我希望你们两个，今后可以通力协作。集团的未来在你们手里，小岛会能不能百年昌盛，就看你们的了。” “小岛先生，您这话说得我真是受宠若惊！”林威赶忙站起身来，接着说道：“为集团赴汤蹈火，本来就是我应该做的事情！不用您说，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 “嗯，五郎这边，以后你也要多照顾照顾。你也知道，我们现在警队内部渗透得还不够，像五郎这样的青年才俊，二十多岁就能做到副组长，前途无量！他要是爬上去了，对我们有好处！” 顺着小岛幸三的话，林威瞥了一眼高桥五郎，然后又对他保证道：“您放心，我一定全力配合高桥警官的工作！” “没有什么配合不配合的，大家一起合作，互惠互利。”站在边上许久都没说话的高桥五郎，此刻也笑着奉承道。 通过小岛幸三的寥寥几句，林威已经明显感觉出来，高桥五郎在他眼中的地位，绝非巴尔加斯之流可以匹敌的。 这让他不由地又想起了“小岛平次”这个名字，二人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关联？ 在促膝长谈了一个多小时后，凌晨时分，小岛幸三这才准备送客，让二人打道回府。林威和高桥五郎分别与他告辞，然后一同走到屋外。 “你怎么回去？”虽然根据之前几次监视的经历，林威很清楚对方一定是打车到附近，然后再走过来的，但他还是故意冲着高桥五郎问道。 “我？”高桥五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靠这个。” “上我车，我带你一程。”说着，林威指了指自己的白色轿车。 “不用了，”高桥五郎笑着摇了摇头，“万一被人看见，总归不太好。明面上，我们毕竟是两条道上的人。” 本以为他这么说，林威会就此作罢。可没想到，他指了指自己的手表，对着高桥五郎说道：“你也不看看这都几点了，哪里还有人啊！巡警都没几个了。” 恭敬不如从命，高桥五郎只得点点头，跟着林威上了他的车。 第152章 偷袭? “往哪儿开？”发动起汽车后，林威看向副驾驶上的高桥五郎问道。 可没成想，他居然直接反问道：“你不知道我家住哪儿？” 林威怎么可能承认？便装作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知道你家住哪儿？” “行吧，我还以为干你们这行，信息都掌握地很充分呢。马克雷洛大街133号。” “好嘞。”听到对方报出的地址，林威点了点头，把车开出了小岛幸三的府邸。 一开始，二人就这么干坐着，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到车子开了五六分钟后，高桥五郎这才开口说话了。 “欸，你还记得我们有一次在医院见面的时候么？” “哪次？”林威把头朝他那儿偏了偏，好奇地问道。 “就是，我带莉娜去复查她肩膀伤口的那一次。” 林威立刻想起当年自己替莉娜挨的那一棍子，连连点头。 “那次真是多亏有你，不然莉娜会怎么样，谁都不知道。不过，有一件事情，我一直都搞不太明白。” “什么事情？” 高桥五郎顿了顿，接着说道：“那天，你对我做了这个动作，你还记得吗？” 说着，他伸出大拇指、食指和中指三根手指，举到胸前挥了挥。 其实刚才在二人说到那天的时候，林威大概已经猜到高桥五郎会问这个了。所以，早有心理准备的他，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慌张或意外，而是随口说了句：“哦，咱俩第一次见面那会儿，你还记得吧？就是我和莉娜警官撞车那天，她把我交给你，让你送我去交通科。” “记得。” “你当时紧急出任务，跟同事打招呼说再见的时候，就是用的这个手势。那天在医院，你看到我不是挺不愉快的么？所以我就想着，跟你用这个手势说再见，可以增加一下亲切感。” 一番轻描淡写的解释，让高桥五郎暂时平静。他把身子往后靠了靠，神情放松下来，没有再说话。 过了两分钟，他又开口了：“你知道么？从我跟你打交道的第一天起，我就觉得你特别像一个人。” “谁啊？”林威转头看了他一眼。 “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叫林正兴。你们两个的声音特别像，不过长得不像。当初你给我挥手的那一瞬间，我还真有种错觉，好像你就是林正兴一样。”说着，高桥五郎忍不住叹了口气。 林威呢，则咧开嘴笑道：“哦，林正兴嘛，那个短命鬼，我知道。被车撞死的那个。” “是啊，死了好几年了，时间过得真快。”说着，高桥五郎把头扭过去，呆呆地看向窗外。 看着高桥五郎有些落寞的神情，林威竟有一丝说不出的奇特感觉。于是，他便试探性地问道：“怎么了高桥警官？想到那个短命鬼，心里不爽了？” “别叫他短命鬼，”高桥五郎摇了摇头，“林正兴是一个很出色的学员。如果不出车祸的话，他现在应该会是一个优秀的警察，可能会比我更优秀。” 这小日本倘若知道，他嘴里的这个“出色的学员”，此时此刻就坐在自己的旁边，估计能吓个半死。 林威对这突如其来的赞美也颇感意外。他放开挂挡，用右手拍了拍高桥五郎的大腿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死都死了，还想那些干嘛。” “有时候我会觉得，活着反倒身不由己，死亡也是一种解脱。说不定对于林正兴来说，也是这样吧，甚至有时候，我还会羡慕他，羡慕他就这么死了。” 这一番感慨从高桥五郎的嘴里说出来，可是让林威好一阵意外：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本身就不坏？还是因为有了孩子，所以不想当黑警了？抑或是在自己面前装可怜？ 正当林威在脑海里猜测的时候，高桥五郎又把头给转了回来，看向他说道：“听你的，别去想了。以后咱们就多多配合，互通有无，一起做大做强！” “可不就是这样么！人要向前看！” 话音未落，只听得外边传来“嘭”的一声，林威的车子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爆胎了。”他沉着地稳住方向盘，然后轻踩刹车，把车子慢慢停在了路边。 正当他解开安全带，想要下车查看情况时，高桥五郎突然用手警觉地按住他的肩膀。 “怎么了？”林威转过头问道。 “这大半夜的，又是在这么平坦的大马路上，怎么就爆胎了？” 听到高桥五郎这么一说，林威也立刻意识到不对劲。透过后视镜，他仔细观察着车后方的情况。但马路上别说人和车了，仍旧连个鬼影都见不着。 “如果真有人搞偷袭的话，现在周围没有人，那么。。。”说着，林威伸手朝上指了指。 接着，他又伸手拉住门把手，推开车门，佯装自己要下车。可他才刚刚透出半个身子，又迅速坐回了车里。 一秒钟后，只听得“哐当”一声，一个硕大的花盆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他的门边。倘若林威刚才没有撤回来，现在恐怕已经被花盆给砸死了过去。 “操，果然有偷袭！”林威猛地关上车门，忍不住骂道！ 高桥五郎也跟着分析道：“而且肯定不止一个人，不出意外的话，周围的几幢楼，都有人埋伏。你停到哪里，他们就砸哪里。” “所以，有人要我死。而且要我死的这个人、或者说是这些人，通过我刚才的动作，应该已经知道自己计划败露了。高桥警官，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林威一边问，一边慢慢放下自己的椅背，使得整个人能够尽量平躺下来。 高桥五郎也跟着这么做，同时回答道：“好不容易把你堵在这里了，今天放你走，明天你就会更加警惕。再想杀你，可就不容易了。” “所以，既然不能伪装成意外，那就索性明着干，对吧？” 说着，林威便从自己的车座底下摸出那把左轮手枪，检查了一下子弹。而高桥五郎也有样学样，从腰间掏出了警枪。 第153章 多打一 果然不出所料，二人刚把座椅放平，偷偷爬到后座上，几发子弹就射穿了车顶的铁皮，打进了驾驶座里！ “下车！” 林威猛地一喊，二人推开后车门，一左一右快速下了车。子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打在了车上，打到了地面。 眼看无处可躲，林威急中生智，对着街边那书店硕大的橱窗就是一枪！玻璃稀里哗啦碎了一地，他拖着高桥五郎，二话不说就跳进了书店里。 “我守橱窗，你去堵门！”说着，林威便将高桥五郎推到门边，吩咐他寻找一切可以挡住那扇木门的东西。 而林威自己，则把身子蜷缩在书架后边，伸出枪口对准橱窗。 枪响停止了。马路上恢复了寂静。 “我打电话叫支援吧。”说着，高桥五郎掏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别，”林威果断叫停了他，“附近有居民楼，总有人听到枪声会报警的。一会儿等警车来了，你就躲在里面别出来，等人走完了你再单独离开，别让警察看到我们在一起。” 外边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愈发密集，听起来至少得有七八号人的样子。林威的手心紧张到有些冒汗，浸湿了枪托上的皮革。 高桥五郎从书架下方的柜子里找出几箱还没拆封的书籍，像个搬运工似的全都搬到门边，垒起足足一人高，将门挡得严严实实。 “我这里安全了，这种厚度，手枪不可能打得穿。” 听到高桥五郎的话，林威对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认真提醒道：“你快去后边躲着吧，别让他们看见你。” “行。”不想惹上麻烦的高桥五郎，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色对他点了点头，然后一路小跑，跑到了店铺更深处的仓库边，躲在了角落里。 十几秒后，第一个人出现在了林威的视线里。这个人穿着一身纯黑色的运动衫，带着个太阳帽，还用一根花方巾蒙了面，俨然是做好了刺杀失败后不被认出的准备。 这人从马路对面的一栋楼里冲出来，先是朝车里瞄了一眼，然后便以林威的车子当作掩体，只露出半个脑袋和拿着枪的手，瞄着店里，等待他的同伴。 不一会儿，刚才听到的那些脚步声也逐渐放慢，林威可以看到的人也越来越多，从书店的三面聚集到一起。 “林威，躲是没有用的！识相的就快点出来！”说话间，又有三辆汽车不知从何处驶来，停在了门口，把整个书店给包围得严严实实。 林威毫不示弱，倚靠在书架后边，对着外边大喊道：“别他妈废话！我看今天谁敢进来一步！” 话音刚落，只听得“啪”的一声枪响，然后书店的门就被人从外往里推了一把。不过还好，高桥五郎堆的那几箱书足够多足够重，门被挡了个严严实实。 门外那个恼羞成怒的家伙，对着店门就是啪啪啪连开数枪，全都打进了箱子里，飞出好多纸屑来。 眼看这门是进不来了，这伙儿人只得围在橱窗附近，探出脑袋寻找林威的踪影。可里面乌漆嘛黑一片，谁知道林威他藏在哪儿呢？ “给我扫！”忽听得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七八个刺客纷纷举起手中的枪，对着里边就是一通扫射。 一时间，树叶掉落，木屑横飞！林威不得不趴在地上，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高桥五郎也同样如此，躲在角落里恨不得把自己蜷缩成一只刺猬。 很快，他们的枪里就陆陆续续没了子弹。一个胆儿肥的家伙换了一梭子弹后，端着自己手上的ak47，一只脚跨进了橱窗。 说时迟，那时快！听到脚踩玻璃碎屑的林威，立刻转过身子，对着那个黑影的大腿就是一枪！ “啊卧操，我的膝盖被打碎了！”只听得那人痛苦地呻吟了一声，一屁股坐到了窗沿上！立在窗沿上的玻璃尖尖又扎到他的胯部，把这个刺客给疼得撕心裂肺：“啊卧操，我的老二！” 原本还想跟进来的二人，此刻也顾不上其他了，赶忙一人拉着一只胳膊，把那个鸡飞蛋打的家伙给拖了出去，塞进了轿车里。 “他妈的速战速决！一会儿条子就要来了！” 眼看这么多人打一个还久攻不下，带头的那个家伙也开始着急了，对着自己的小弟们大吼道。 “老大，恐怕有埋伏啊！刚才我明明看到车子上下来了两个人的！” 或许是被刚才那个鸡飞蛋打的家伙的惨状给吓怕了，几个小弟犹犹豫豫，甚至开始找起了借口。 “怕你妈个头啊！我们这么多人，他就是有两个人又怎么样？！”说着，带头的家伙又端起手里的冲锋枪，对着里面一阵扫射：“我掩护，你们冲！” 无奈，两个小弟只好一前一后翻进书店，猫着腰朝深处走去。 眼看这俩人分头行动，一个从左边、一个从右边，慢慢向自己靠近，一贯经历大场面的他，此刻也不由地慌张起来。 外边的枪口还对着里面，里面的两个人又在步步毕竟，林威的心跳越来越快，豆大的汗珠也从额头上滑落。他极力忍住情绪，不让自己喘气声太大从而暴露自己的位置。 五米、四米、三米。。。双方离得越来越近了，林威捏着枪，屏气凝神，静静等待着搏命的时机。 不仅是他，就连高桥五郎，都已经重新拔出手枪，在黑暗处盯着渐渐逼近的那两个人，以防自己被发现。 两米、一米。。。再有两三步，这俩人就能看到躲在书架后边的林威了。 “操你妈，老子跟你们拼了！”眼看跑是跑不了了，林威索性眼一闭，心一横，举着枪站了起来！ 可就在他准备转身直面刺客的一瞬间，店外的大马路上突然传来了“哇呜哇呜哇呜”的刺耳警笛声！ “妈的，条子来了！撤！” 门外那个带头的家伙懊恼地喊了一声，刚才还被林威怒吼声吓到的两个小弟，别过头就往回跑！二人争先恐后地翻出书店，跟着其他同伴钻进车子，疾驰而去！ 第154章 巧妙化解 侥幸逃过一劫的林威，两腿一软，直挺挺地扑倒在了地上，重重地喘起了粗气。而高桥五郎也从角落里猫着腰走出，来到了他的身边。 “没受伤吧？”他一边扶起林威，一边检查对方身上是否有伤。 “没有，这书架够皮实，救了我一命。你呢？” “我也没事。”说着，高桥五郎还动了动自己的双脚给他看。 “好了好了，”林威指着角落说道，“你快躲起来，别让你的同事发现。你是兵，我是贼，要让他们看到咱俩在一块儿，你可就说不清了。” 林威说的事情，高桥五郎自然也清楚。于是，他又蹑手蹑脚地转身走回去，再次躲进了那片黑暗中。 看他躲得差不多了，林威一只手扶着被打得满是窟窿的书架，一只手拿着枪，缓缓朝店外走去。 等他吃力地跨过橱窗，回到人行道上时，两辆巡逻警车已经停到了书店门口。几个警察从车里下来，紧张地拔出手枪指着林威。 “不是我，是有人要杀我。”不等对方开口，林威便把自己的枪扔到地上，双手抱头站在了他们面前。 警察们蜂拥而上。一个警察走到那把左轮手枪边，一脚将它踢开，而他的同事则立刻跟上去捡了起来。 “就你一个人？”带头的那个警长问道。 被警察们围住一圈的林威无奈地笑了笑：“我说警官，我才是受害者，你们应该去追刚才那些袭击我的人才对啊！”说着，他伸手指了指那些刺客逃跑的方向。 可他刚一伸手，就被身后的警察给一把扯了下来，然后他的另一只手也被扯到一起，铐上了手铐。 “欸欸欸，你们听不懂人话是怎么的？是他们袭击我啊！我是正当防卫啊！” “这位先生，私自持有枪械，在我们这个国家也是违法行为，”警察一边把他推向警车，一边说道，“你有权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一切都将成为呈堂证供。” “你放心吧，那些人跑不了，我们的同事已经在全城通缉他们了。”另一个警察略显得意地补充道。 于是，林威只得不情不愿地跟着警察上了车，开往最近的警局。 “强尼，你去搜搜看书店。”正当他们准备离开时，警长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一个警员吩咐道， 这一搜，可不就得把高桥五郎给搜出来了么？林威可不想太早把高桥五郎给捅出去，毕竟留着他以后说不定有更大的用处。于是，他便开口说道：“里面没人，就我一个。” “先生，这是我们的工作，与你无关。况且，我们也必须得有人留在犯罪现场，等待现场调查组到来。卢克，开车。” 说完，他所乘坐的这辆警车便闪着警灯离开了现场。而另一辆警车上的几个警察则留在原地，等待同僚到场。 与此同时，高桥五郎也听到了店外的对话，早做准备，躲进书架下面的柜子里，关上了门。 一阵碾碎玻璃的脚步声再次传来，他尽量控制住自己的呼吸声，不让警察发现自己。 门外，附近那些被枪声和吵闹声所惊醒的居民们此刻已经纷纷下楼，来到了案发现场。 眼看人群越聚越多，外边的警察也是压力极大，对着里面正在搜查的同伴喊道：“你快点，差不多看一眼得了，回头让现场调查组的人去搜，省得人家说我们破坏现场。” “行吧。” 于是，他便象征性地在里边绕了一圈，然后便很快翻了出去。 高桥五郎知道，躲巡警容易，躲现场调查组难啊！更何况，堆在门前的那些箱子上还有他的指纹。倘若自己真就这么走了，岂不是更容易暴露？ 想到这里，他索性偷偷地从柜子里爬了出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到门边，开始偷偷搬动起那些大箱子来。 毕竟有墙面做掩护，再加上人声嘈杂，外边那几个维持秩序的警察们并没有在意书店里的动静。很快，高桥五郎就把那沉重的、连子弹都打不穿的箱子给搬到了地面，然后敲敲拉开了一道门缝。 他用一只眼睛简单瞄了瞄门外，并没有什么人聚集，看热闹的人基本在橱窗那边，围成了一个半圆形背对门口，挡住了警察们的视线。 多么绝好的机会！高桥五郎想着，缓缓拉开门缝，趁所有人都没注意，悄悄溜到了门外的人行道上。 然后，他又立刻转过身，用肩膀猛地一撞大门！ “哐当”一声，所有人都回过头来看向他。高桥五郎故意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道：“这门后边都是什么东西啊，这么沉！” “高桥警官，你怎么来了？”一个探出脑袋来的警察正想开骂，一看是高桥五郎，连忙站直敬了个礼。 高桥五郎也给他回了个礼，一边走进书店内，一边随意地说道：“我听说有案情，就过来看看。” 说着，他蹲下身子，当着警察的面，这里摸摸，那里搓搓，俨然一副认真调查的样子。 “长官。。。你没带手套，现场会留下你的指纹的。。。”一个警察见状，透过橱窗好意提醒道。 高桥五郎象征性地拍拍自己的口袋：“我也是临时赶过来的，没带手套。要不你去车上给我拿一付？” 警察一看眼前这人山人海的，想要穿过去拿手套也不太容易，便摇了摇头：“算了，到时候跟现场组的人说一声就完了。” 很快，现场调查组的人便来到了案发地点。高桥五郎走出去，对着领头的说道：“我大概已经看过了，除了弹头和玻璃上的血迹，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你们重点关注这两块就好了。不过我没带手套，现场会有我的指纹，跟你们提前打个招呼。” “行，辛苦你了。”领头的警察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感谢。 “我先回去睡觉了。需要我们刑侦组配合的话可以找我或者莱特。” 说罢，他便拍了拍手，离开了那家书店。 第155章 保释 一次差点暴露身份的夜袭，就这么被高桥五郎巧妙化解。心有余悸的他，在离开时还偷偷朝后望了两眼，确认没有引起同事的怀疑，这才快速朝家的方向走去。 而同一时间，被带到第四分局的林威，则被押进了一个审讯室里。 看着墙面上那硕大的单面镜，和墙边架在一个三脚架上的小型摄像机，他内心不由得感慨：和几年前的审讯室相比，变化真大呀。这些过去只出现在美国电影里的审讯室，如今真真切切地来到了埃斯国的现实中。 那会儿，除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和桌子上的台灯，审讯室里就什么都没有了。林威不由地憧憬，如果自己能站在那面单面镜后边，看着审讯室里的场景，那该多好。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了。一男一女两个警察走了进来，坐到了他的对面。 “林威，对吧。”男警员将手上拿着的笔记本摊开，摘下钢笔的笔帽，在纸上写下了林威的名字。 “对。”林威淡淡地回应道。 “说吧，枪是哪儿搞来的。” “路上捡的。” “路上捡的？”两位警员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过了一会儿，男警员收起笑容，严肃地问道：“请你配合调查，好好说话。” “真是路上捡的。”林威两手一摊，无奈地说道。毕竟是上过警校的人，他知道，这是最死无对证，也是最不会被重判的方式。 “行吧，”警察无奈地点了点头，“那你告诉我，在哪儿捡的？” “忘了，反正是路边的草丛里。有一次我尿急，随便找了个地方解决，正好看到了，就捡了放车里，一直放到现在。” 说这些话时，林威的语气十分轻描淡写，仿佛就是在叙述一件真实发生过的小事一般。这让两位警员一时摸不着头脑，似乎他说的就是实话。 “行吧，那捡到违禁品为什么不上交？”女警员接着问道。 “警官，拜托，但凡是个男人，小到八岁，大到八十，谁不想有一把自己的枪？高兴坏了好吗？！哪里还顾得上上交啊~” 林威这话说得似乎也在理，女警员偷笑了一下，看向自己的搭档。男警员清了清嗓子，说道：“这个不能作为你不主动上交违禁品的理由，我们还是有权处罚你。接下来，我们说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吧。” 听到这个要求，林威便不紧不慢地叙述起事发经过。他简单讲述了自己如何爆的胎，如何差点被花盆砸中，然后又被七八个持枪男子所追杀的场景。 “所以，得亏我捡到了这把枪，要不然今天就交代在那书店门口了，哪里还有我们现在的对话呀~”说完这些，林威理直气壮地把身子朝后一靠。 “还记得那些人的外貌特征么？长相，高矮胖瘦之类的？” “不记得，都是蒙着脸的，而且天色又晚，再加上他们一直对我突突，哪儿有闲工夫看清他们呀。” 虽然林威心里有数，来刺杀自己的人多半就是华雷斯帮的人，因为那些人说话时候有很浓重的南美口音。但他并不想主动把这件事说出来，因为对林威来说，让警察通过追击去抓到这些人，比自己主动指认目标，要安全地多。 从林威嘴里没套出什么有用的信息，这让两位警员既懊恼，又无奈。正当男警员收起笔记本，准备带着搭档离开时，林威似乎想起什么，叫住了他们。 “那个，”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大腿，“我反击的时候射中了其中一个人的腿，现场应该有那个人的血迹，你们提取比对一下dna信息，应该可以查到那个人。” “这个我们的同事会跟进处理，不用你担心。至于你身上的问题，我们也会将信息提交给市局，给予一个公正的处理。”说罢，二人便离开了审讯室。 这一次，无论对于林威、还是高桥五郎来说，真的可以说得上是化险为夷。 过了一会儿，一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走进审讯室，解开林威手上的手铐，对他说道：“有人来替你交了保释金，你可以走了。” 终于摆脱了手铐的束缚，林威抖了抖手腕，活动一下筋骨，脸上满是放松的神情。 “走啦！”他和警察打了声招呼，大摇大摆地走出审讯室。 来到警局门外，一辆黑色的宝马轿车正等待着他。站在车旁的，则是小岛幸三的保镖。他立刻意识到，是小岛幸三替自己付了保释金，把他给捞了出来。 保镖替他拉开车门，毕恭毕敬地说道：“小岛先生想请您过去一趟。” “这么晚还不睡觉，这老头精神真好。”林威笑着开了句玩笑，一头钻进了车里。 没过多久，车子就开进了小岛幸三的府邸，林威跟着保镖走了进去，发现小岛幸三正倚靠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小岛先生，林总来了。”保镖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在耳旁轻轻说了一句。 小岛幸三睁开眼睛，在保镖的搀扶下坐直了身子，用手敲了敲自己的后背。 “哎呀，年纪大了，熬不了夜，都睡着了。”说着，他又打了个哈欠。 林威识趣地走到他身后，一边替他捏肩膀，一边感谢道：“得亏有您把我捞出来，不然今天就得睡局子里的硬板床了。” 小岛幸三摆了摆手：“小事情。回头我跟局子里的人打个招呼，交点罚金，这件事就算了。不过，”他抬起头看向林威，“你知道是谁要干掉你么？” “不管是从行事风格，还是从动机上来说，我估计啊，多半是华雷斯帮的那伙儿人。我最近逼他们逼得挺狠的。不过具体是谁，还得等警察抓住了再说。” “华雷斯帮，”小岛幸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回头抓到人了，如果真是他们，我会想办法解决掉他们的。阿威啊，这几天你就先住我家吧，安全一些。” 第156章 追捕 听到这话，林威立马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表情，咧着嘴说道：“这样不太好吧，怕打扰到您休息。” “没事，又不是让你跟我睡一间房，我家那么多间卧室，打扰不了。” 既然小岛幸三都这么说了，那么恭敬不如从命，林威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而且，林威的脑子里，一瞬间蹦出了另一个想法。 话说那几个有勇无谋的刺客，像无头苍蝇一般开着车在市里乱窜，四处躲避着警察的追击。 “哥，这么跑不是办法啊，要不要回华雷斯大饭店？”后车的司机拿着对讲机，一边踩着油门一边问道。 前车的司机则果断否决了他的提议。他怕把警察引到华雷斯大饭店，会连累了华雷斯和黑大个儿。 “但如果跑不掉的话，警察总能知道我们是谁的人，没区别啊！”后车司机进一步说道。 “那就往城外跑！现在就出城！” 说着，两辆车便一前一后，开上了通往星城的高速公路。 随着暴露的次数越来越多，他们后边追击的警车也越来越多。很快，两辆车子后边就已经跟上了七八部警车。 这凌晨的高速公路上本就没什么车，双方便开始了肆无忌惮的你追我赶。八十迈（一迈约等于1.6公里），一百迈，一百二十迈！不管是华雷斯帮的人，还是警察，都用尽全力，把各自所驾驶的车辆推到极限！ 极快的速度，使得车子开始了剧烈的抖动。车外呼啸的风声越来越大声，司机紧紧握住方向盘，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而车上的人则扶着门把手和椅子，紧张到冷汗直冒。 论性能，警车确实比刺客们开的车要差了一些。跟了一会儿，就有两辆比较老旧的警车掉了队。但剩下的警察却更用力地踩下油门，试图超车逼停他们。 眼看一辆警车已经开到了自己的侧面，后车上的几个人二话不说，摇下车窗伸出枪，对着警车就是一顿扫射！ 子弹打穿窗玻璃，射进了警车内。警察们下意识地弯下腰，并用双手抱住脑袋，不让子弹打到自己。 但他们并没有那么幸运。一发子弹直接射穿了驾驶车辆的警员的脑袋，血柱伴着脑浆喷涌而出，直接射了副驾驶的警员满头满身。 “哈维被打中了！哈维被打中了！” 副驾驶惊慌地大喊道！但这却将是他此生说的最后一句话，因为下一秒，警车就因为失去控制一头撞到了高速公路的隔离带上！ “哐当”！巨大的冲击力让车子直接飞了起来，强大的离心力把后座上的两个警察给甩出了车外。而副驾驶上的这个警察，脑袋也重重地敲在了中控台上，直接敲裂了开来！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事殒命，后边追击的警察们瞬间恼羞成怒，也不管什么纪律了，纷纷打开车窗，朝着正在逃跑的两辆车就接连开起了枪！ 随着“嘭”的一声响，开在后边的那辆车的左后轮被子弹打穿！汽车直接一斜，上下掉了个个儿，车顶朝下滑了出去！一直到撞上隔离带，这才慢慢停了下来！ “073号警车，你们抢救同事；054号、058号，你们抓捕爆胎车辆上的嫌疑人；其余人，跟我继续追捕在逃嫌疑犯！” 随着警用公共电台内的指令，车队立刻分成三队，一队救人，一队抓人，一队继续追捕！ 见到后车被打飞了，前车上的刺客们早已人心惶惶。一个刺客转过头看向后边穷追不舍的警车，哭丧着脸对着司机央求道：“大哥，要不投降吧！再跑，估计就得跟何塞他们一样了啊！” “闭嘴！你个怂逼！”但司机却丝毫没有放弃的意思，反而破口大骂起来！ 那些零星行驶在高速公路上的普通汽车，在警匪双方的你追我赶下，吓得能躲多远就躲多远。再往前开个二十来公里路，那辆刺客的车子就要开出黑水市了。按照如今双方的车速，恐怕不出十分钟，这伙儿人就得逃出警方的追捕。 “呼叫总部，呼叫总部，我们正在追捕的枪击案嫌疑犯所驾驶的车辆即将开出黑水市，请求尽快联系星城警方进行配合拦截，完毕！” “总部收到，会尽快向上级汇报，完毕！” 睡梦中的乔治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叫醒，接起电话后的他，在听说今晚发生的事情后，惊讶地合不拢嘴。 “我这就给凯恩打电话。” 挂了电话的他，先是将情报通知了星城市立警局的局长凯恩，请求他立刻安排警力在两城交界处进行拦截。然后，他便悄悄给林威发去了短信。 你没事吧？ 收到短信的林威，刚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听到手机响了，连忙回了消息：我没事，不过现在在小岛幸三家里，回头说。 林威在小岛幸三的家里？这让乔治倍感意外。顾不得多想，他立刻起床洗漱，准备回到警局主持大局。 而这边，高速公路上仍然在上演着生死时速。两拨人都不管死活，拔枪对射，打得双方的车子上满是弹孔，连一块完整的玻璃都找不着了。 星城的巡逻警察接到命令后，也开始纷纷行动起来，奔赴两城交界处，准备进行拦截。 又过了几分钟，刺客们所驾驶的车辆渐渐逼近星城的地界儿。眼看曙光就在眼前，车上的这几个家伙异常兴奋，甚至相互击掌起来！ “妈的，终于开到这儿了！”司机抹了抹一头的汗，总算松了口气。 “等进了星城，我们就找个地方躲起来，把车烧了，通知老大来接我们。”副驾驶的那个刺客一边换着子弹，一边欢快地说道。 可他们还没高兴多久呢，司机突然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在惯性的作用下，几个人全都直直朝前冲去，后排的撞在了前排椅背上，前排的撞在了方向盘和中控台上！ 原来，在高速公路上，竟然横着五辆警车，堵住了车道和下匝道！这要不刹车，直接撞过去，那一车人的小命恐怕不保！ 第157章 华雷斯的覆灭 “据本台消息，今日凌晨零时四十分许，我市发生一起非法组织持枪火并案件。接到群众举报后，我市警方立即联合星城警方展开抓捕行动，截至目前，共逮捕涉事双方嫌犯共五名，并有三名嫌犯于逃窜过程中死亡，一人重伤。 不幸的是，在抓捕过程中，市立警局第四分局有四名警员不幸因公殉职，他们分别是。。。” 听着电视机里的播报，坐在沙发上的华雷斯揉了揉自己那被打过一枪的肩膀，咬牙切齿地说道：“一群没用的废物！不是说能做得天衣无缝的么？到头来还让条子给抓了！” “这件事是我没办好，”站在他身后的黑大个儿愧疚地说道，“不过我提前知会过他们，万一落到警察手里，死也不能把我们供出来。” “这有什么用？”华雷斯瞪了黑大个儿一眼，怒吼道：“就算他们不说，你还怕人家查不到咱们头上来？！现在死了四个条子，真他妈给我捅了个大篓子！” 他用已经气得发抖的手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根塞到唇边。但那烟仿佛有自己的想法似得，从他的嘴唇上滑落了下来，滚到地上。 黑大个儿见状，赶忙绕到沙发前，替他捡起烟吹了吹。 “扔了吧。”华雷斯失落地把烟盒扔回茶几，关上电视，双手捂脸躺进沙发内。 空气中弥漫着死一般的寂静，他俩谁都没有说话，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的行动。 “把我护照拿出来，帮我订张机票，飞墨西哥的，越早越好。” “那我呢？”黑大个儿略显担忧地问道。 “你，”华雷斯犹豫了一下，“算了，你跟我一起走吧。” “好的，我马上去安排！” 说罢，黑大个儿立刻离开了客厅，独留华雷斯一人。 两天后，在警察的软磨硬泡下，那几个被活捉了的刺客终究还是道出了华雷斯的大名。得知真相后，他们第一时间对华雷斯和黑大个儿下达了通缉令。 可当警察们拿到逮捕令，前去华雷斯家想要抓人时，这才惊讶地发现，里面除了管家、保姆等人外，已经没有了其他人。 而另一队前往华雷斯大饭店的警察，也发现这地方早已人去楼空。紧闭的大门上，还贴着一个“内部调整、暂停营业”的标识。 无奈之下，乔治只得通过中央警察总署，向国际刑警组织递交了对华雷斯和黑大个儿发布红色通缉令的申请，以期对此二人展开全球抓捕。 一代枭雄华雷斯，没想到竟然栽在自己的老本行上，不得不说是他的不幸，同时也是林威的万幸。 但是，间接端掉了华雷斯帮的林威，却并没有那么开心。一方面，小岛幸三真的如他所说，替林威交了一些罚款就了结了此事。但林威却并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拜托了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了结的案子。 另一方面，四名警员的牺牲，也让林威再次陷入深深的自责中，在他看来，每次重大行动都有人牺牲，似乎成为了一个挥之不去的噩梦定律。 “我们的工作就像打仗，打仗总会死人的。每年全国因公牺牲几百个警察，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别太往心里去。更何况，打掉了这么多犯罪分子，他们的牺牲，包括你父亲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即使为了他们，你也要打起精神继续走下去。” 安全屋内，看着无比沮丧的林威，乔治也只得尽量用自己的言语去安慰他。林威则看着地面，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我现在遇到瓶颈了，”沉默许久后，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暂时没法儿从巴尔加斯和高桥五郎身上挖到更多黑警信息，也包括小岛幸三到底买通了司法部门的哪路人，那么轻易地就把我的事儿给抹平了。但是，我有一个新的点子，说不定可以找到更多答案。” “有什么想法，你就放心大胆地说出来，我们一起去尝试。” 林威站起身来，掐灭手中的烟头，在屋子里来回踱起了步。 “我这两天被小岛幸三安排住在了他家里。我在想，可不可以趁机在他家安装一个窃听器。这样一来，他接触过哪些人，做过哪些事情，就全在我们的掌握之中了。” 林威的这个建议，让乔治不由地眼前一亮：“这是个好办法啊！我去局里弄一套设备出来！” 说干就干，二人立刻放下了先前的多愁善感，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安全屋。 当天下午，乔治就把那小圆钮扣那么大的窃听器送到了安全屋内。得到消息的林威，赶忙借口自己身体不太舒服想回去休息休息，从场子里出来，准备去取设备。 “老大，你别一个人走！我送你去小岛先生家吧！”正当他临走前，呆伦突然从场子里追出来，扯着嗓子喊道。 “不用了，”林威回过头，笑着摆了摆手，“我自己开车也可以的。” 可呆伦哪里放心的下？仅仅几天前，自己的老大就差点让人给乱枪打死。现在虽然华雷斯和黑大个儿逃之夭夭了，但保不齐会有华雷斯帮的残党前来报复啊！ 于是，他便不顾林威的阻拦，一路小跑冲到了他的车前，硬是拉开了驾驶室的车门，抢先一步坐了进去。 哥们儿的热情，让林威也是哭笑不得。虽然他知道，即使自己硬赶呆伦走，以这家伙的脑子也不会引起什么怀疑，但人家毕竟一片好心，林威又怎么舍得泼他冷水呢？ 就在情势有些尴尬的当口，林威突然灵机一动，绕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只见他对着呆伦吩咐道：“呆伦，你把我送去唐人街吧，反正现在那边差不多也已经安全了。好几天没回自己家了，我想在那里睡一会儿。” 听到林威的请求，呆伦自然是没有多想，而是兴高采烈地说了一句：“遵命！”便发动起车子，朝着唐人街的方向开去。 第158章 田中纯一郎 车子停在了那栋二层公寓前，林威接过呆伦递来的车钥匙，对他道了声谢，便独自走进了屋内。 来到二楼的他，拉开窗帘的一条缝，偷偷观察着呆伦的行踪。直到看见他上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公寓门口，林威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等待了十分钟后，他才偷偷下楼，开着车子去往了安全屋。 在顺利拿到窃听器后，林威便忙不迭地回到了唐人街的公寓里。之所以没有选择立刻去小岛幸三家，一方面是为了避免呆伦把自己前往唐人街的消息告诉了别人，若是这时候就走，容易引起怀疑；另一方面，小岛幸三只要不出门，白天一般都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就算现在去，也装不了窃听器。 所以，林威索性真的躺在床上睡了个午觉，一直到了晚上，才开车来到了小岛幸三的家中。 当他到达的时候，小岛幸三正在餐厅内吃着晚餐，看到林威来了，他连忙冲其招手：“阿威你过来。” 林威笑着走了过去，看到桌上琳琅满目的菜肴，不免吃惊地说道：“哟，今天怎么吃这么好，是来了什么贵客么？” “算是吧。有个日本来的居酒屋六代目主理人，我有幸把他请到家里，替我做了一顿饭，”说着，他吩咐下人拉开一个椅子，“你也坐下来吃两口，虽然不如怀石料理那么精致，但总算机会难得。” 林威又仔细看了一眼桌上那些典型的日式菜肴种类：刺身、烧鸟、天妇罗、关东煮等等，确实都是普通居酒屋里会出现的常见菜品。不过鉴于埃斯国内本就没有几家正宗的日料店，想一次性吃到这么全的菜肴，也并非易事。 但对于现在的林威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他去处理。于是乎，他便捂着自己的肚子说道：“这样，我先上楼去把东西放好，上个厕所，清空一下肚子再下来饱餐一顿！” “行吧，那你快去，一会儿菜都凉了。” 林威点了点头，背着自己的包就立刻窜上了二楼。小岛幸三也没有在意太多，拿起桌上的清酒壶给自己倒上了一小杯。 做戏做全套。来到二楼，林威先是去了一趟自己的卧室放包，然后从包里取出了那个小窃听器，偷摸着走出了卧室。 走廊上空无一人，他蹑手蹑脚地来到小岛幸三的办公室门口，用极为缓慢的速度拧下门把手，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万幸，办公室并没有上锁。林威把门打开一条缝，悄咪咪地闪身钻了进去。 应该装哪儿呢？林威一边东张西望，一边在心里快速琢磨着。他必须尽快找到一个不起眼、不会被经常翻动且能收声的角落。 快速环视了一圈后，他把目光停留到了墙上的一幅画上。 那是日本最着名的一幅浮世绘版画，叫《神奈川冲浪里》。虽然不知道墙上的这幅是不是真迹，但对于此刻的林威来说，是不是真迹不重要，能不能藏住窃听器，才是重点。 他小心翼翼地查看了一番那个不算太大的画框。那画只是被两枚钉子给勾在了墙上，所以画框的中部与墙壁之间，还留有一些缝隙，并没有完全贴合。 他掏出那个小圆钮扣一般大的窃听器，贴到缝隙旁比划了一下，所幸那缝隙的宽度确实容得下这个窃听器，并不会让画更多地离开墙面。 正当他准备把画取下来，将窃听器黏在背板上时，林威悬在半空中的手突然僵住了。 因为他发现，这幅画的画框，显然太干净了。 这也就意味着，清洁工至少会定期将画取下来进行清洁保养。那窃听器被发现的概率便会大大提高！ 想到这里，林威不禁生出一丝后怕。他连忙把手缩了回来，打算重新寻找可以安放窃听器的地方。 可就在这时，一阵响亮的脚步声从楼道那边传来，似乎有人要上楼了！ 他连忙从小岛幸三的办公室里钻出来，快速关上了门。趁着那人上楼的间隙，林威一路小跑走到自己卧室门前，捏住了门把手。 仅仅一秒后，那人就出现在了林威的视线里。他一看，原来是小岛幸三的保镖。 “林总，小岛先生让我来看看您好了没。”保镖将双手放在身前，毕恭毕敬地说道。 “哦，好了，”林威一只手关上房门，另一只手悄悄地把窃听器塞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他便若无其事地跟着保镖下了楼。 “阿威啊，快来吃，特地让田中先生帮忙复炸了一下。” 还没等走下楼呢，就听见小岛幸三那迫不及待的声音从餐厅的方向传来。林威只得加快脚步，坐到了餐椅上。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田中先生，”小岛幸三指着对面那个正低头脱围裙的中年男人说道，“今天的这顿晚餐，就是托他的福了。” “幸会幸会，我叫林威，叫我阿威就行。”说着，林威站起身子朝他伸出了手。 那个有些微胖的光头厨子抬起头来，不经吓了林威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人的脸上，从左边额头到右边下巴，有一条长长的刀疤，显然曾经被人照着面颊砍过一刀。 面对林威的招呼，这个厨子并没有伸手，而是十分礼貌地鞠了一躬：“鄙人田中纯一郎，初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好了，你们两个都坐下，一起吃吧。” 在小岛幸三的招呼下，二人这才坐下，拿起了筷子。 在吃了几口菜，又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小岛幸三放下筷子，认真地对林威说道：“这次我劳烦田中先生千里迢迢从日本赶来，其实不仅是吃一顿饭这么简单。” 林威在见到这个厨子的第一刻起，就知道小岛幸三肯定没憋着好屁。于是，他便好奇地看着对方，想听听看他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准备接管华雷斯大饭店，把它打造成全世界最大的居酒屋！而这个居酒屋的经营者，就将是田中先生！” 第159章 小岛之野望 众所周知，日式居酒屋一般规模都不大，正常来说也就能有三四十个位子。能坐得下百来号人的，已经可以算得上是“酒场”了。 可华雷斯大饭店，不算楼上的那些客房，单单是一到三层那些原本就是餐饮经营的区域，就容得下两三百号人。这么大的区域去做一个“居酒屋”，不免让林威怀疑，小岛幸三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这，上菜来得及么？”于是，林威索性将计就计，顺着他的话嘟囔道。 没等小岛幸三开口，田中纯一郎便插嘴道：“你知道现在的日本，处于什么状况么？” 林威在新闻上看到过，自从1991年股市崩盘以来，日本这几年的经济环境似乎都不太好，失业率也逐年提高。 “这几年，很多人都想逃离日本，不仅仅是在日本做生意的外国人，甚至还包括许多日本人。所以，这对我们来说，是个机会。” 小岛幸三的这番话，让林威有些意外。难道这家伙，想改行做移民生意了？ “您的意思是，您想再多带一些日本人到这个国家来？” “为什么不呢？”小岛幸三两手一摊反问道：“日本人想出来，我这想要人，互惠互利咯。未来，我们甚至可以在这里建立一个和唐人街一样的‘大和街’，创造日本移民社区。而田中先生，就是我们的合伙人。以华雷斯大饭店为起点，辐射全黑水，甚至全国！” 可能是说得太激动了，小岛幸三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林威赶忙走到他背后，替他拍起了背，但心里仍旧不太相信这个小日本说的话。他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您别太激动，小岛先生，照这个说法，您是打算做移民中介的生意咯？？” 见小岛幸三还在咳嗽着，田中纯一郎便接过话匣子说道：“欸，我们不能光考虑那些有钱人，也得考虑考虑穷人。要知道，现在日本的失业率非常高，很多年轻人都待业在家没有出路。如果能够给他们一个生存空间，好重新开始，那将是一件多么功德无量的事情！” 这刀疤男劈里啪啦一顿说，林威算是听明白了：合着你们这两个老东西，是打算走华雷斯帮的老路，搞偷渡啊！ “二位果然有家国情怀！先生大义，大义啊！”说着，林威还像模像样地给田中纯一郎竖了一个大拇指！ “以后啊，这华雷斯大饭店就不叫这个名字了，”缓过劲儿来的小岛幸三慢慢说道，“改个名字，叫‘田中家居酒屋’。我出钱，田中先生出力，我们一起，做大做强！” “承蒙您的关照。”田中纯一郎听罢，立刻站起身来，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 这一晚，三人把酒言欢，谈天说地，喝掉了足足两大瓶清酒。 直到把两个小日本都给喝趴下了，林威这才晃晃悠悠地来到小岛幸三的保镖面前，用那已经捋不直的说道：“今、今晚你们俩也别、别巡逻了，你们一个看、看大门，一个就在小岛先生门口，替、替他把着。有什么动、动静就叫下人去处理，明、明白了吗？” “明白了林总，您自己也当心。”保镖连忙伸手扶住行将摔倒的他，一个劲儿地点头。 “我、我没事儿，”林威翻着白眼甩了甩手，“这酒跟、跟咱们中国的白酒比起来，就他妈、是、是白开水！” 说完，他又踉踉跄跄来到关键身旁，叮嘱他安排下人把那两个小日本送到各自的房间，然后便独自一人，跌跌撞撞地走到楼梯口，半跪着爬上了楼梯。任凭谁想去扶他，都被他严词拒绝。 只听得“砰”的一声，二楼传来了一声房门紧闭的声音。大家知道，林威进了自己的房间了。 于是，佣人们和保镖一起，在管家的指挥下，将小岛幸三和田中纯一郎，分别搬到了位于三楼的两间卧室内。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自从刚才进入房间后，林威就立刻恢复了正常，一直趴在门边，悄悄地听着外边的动静。就这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当门外最后一个脚步声也已经停住的时候，他知道，时机来了。 林威先是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然后从包里掏出一些工具塞进衣服里。 一切就绪后，他打开一道门缝，用一只眼睛偷偷观察起外边的情况。见走廊处无人，他又用镜子缓缓伸出门缝一些，观察起另一边的情况。在确认两边都没有人后，他弓着身子走起猫步，半走半爬地来到小岛幸三的办公室门前。 和白天一样，林威轻轻地拧开门把手，一溜烟地钻了进去。但不一样的是，现在的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又不能光明正大地打开灯，否则就会把自己给暴露了。 幸好，他出来之前带了一个小型手电筒。于是，林威便掏出手电筒，照亮了室内的环境。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思考，他早已想好要将窃听器藏在哪儿——小岛幸三的办公椅下边。 因为正常来说，一般人绝不可能没事去摸摸自己椅子下边，再加上清洁工一般也不会擦拭坐垫的反面。那么，把窃听器黏在那里，无疑是一个相对安全的选择。 想到这里的时候，林威已经悄悄地摸到了小岛幸三的办公桌前。在有了白天的教训后，他先是摸了摸那办公椅坐垫的反面，然后用手电筒照了一下。 果然平时不打扫这里。看着手指上那厚厚的一层灰，林威放心了不少。他拉开办公椅，让自己躺在地上，钻到椅子底下，将手电筒含在了嘴里。 只见他先是用抹布给坐垫的反面抹掉了一层灰，然后又掏出强力胶，将窃听器牢牢地黏在了座椅下面。 一切完工后，他又用抹布擦拭掉那些掉落在地毯上的灰尘，随后将办公椅推回原位，便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小岛幸三的办公室。 第160章 黄天霸闹事 1994年10月，埃斯国，黑水市。 经过两个月的停业整顿，华雷斯大饭店重新开张的时候，还真就成了“田中家居酒屋”，整体的装修风格，也从原来那热情似火的中美洲风情，变成了洋场小调的日式风情。 这一变动，虽说让黑水市的居民们大为惊讶，但一听说这居酒屋的老板，是飘洋过海从日本来的，还祖传到第六代了，这名气唰一下就上来了！ 强烈的新鲜感和凑热闹的欲望充斥着人们的大脑，一时间，新开业的田中家居酒屋生意爆火，其人气完全不亚于当初的华雷斯大饭店，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让林威有些出乎意料的是，至少这两个月过去了，田中纯一郎并没有如自己预想般借着开居酒屋的幌子搞偷渡事业，而是实实在在地通过发放工作签证，从日本招来了好几十个服务员和厨子，俨然一副真心搞事业的样子！当然，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与此同时，原本华雷斯帮的那些黄赌毒生意，大部分又重新回到了林威的场子里，这也就意味着，他的手里又多出了好多钱。不知不觉间，林威这几年竟已存下了将近两个亿的埃斯币。 本来，他是不打算花这些钱的。因为在林威的眼里，这些钱始终应该称之为“赃款”，自己作为一个警察，花这种钱，有辱人格。所以，除了一些必要的开支外，他一直都把剩下的钱存着，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可以将它们充公，真正造福百姓。 但乔治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虽然这些钱是不干净，但它们却是林威站稳脚跟的基石。 “你现在是两个区的老大了，手里捏着的生意占到了小岛会的三成。要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低调的话，反倒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 所以，在乔治的劝说下，林威还是一咬牙、一跺脚，给自己在原本达米安所在的那个社区买了一栋豪华别墅，又把自己那辆破丰田给卖了，换了一辆同样是白色的宝马7系，基本上把手里的钱给花了一大半。 要说林威换车换房，看得最眼红的是谁呢？欸，不是别人，是黄天霸啊！ 这家伙，好不容易才从华雷斯帮那儿薅了点羊毛，还没痛快俩月呢，这华雷斯帮就解体了。没办法的他，只得又在家无所事事了一阵，结果一看林威像个暴发户一样，心里能痛快么？ 于是，林威这房子前脚刚签完合同，后脚黄天霸就趁着去医院的时候上他家闹去了。 这天上午，林威才刚起床不久，正在自己的公寓里联系装修队动工呢，就听见门外传来了一阵急促而又带着怨气的敲门声。 “谁啊？”他不耐烦地放下电话，冲着楼下问道。 “我，黄天霸。” “行，你等着，一会儿就来。” 在和装修队收了个尾后，林威匆匆跑下楼，打开了房门。只见这厮正喘着粗气，坐在门廊上抽烟呢。 “干嘛呀这是？快进屋里来。”说着，林威让出一条道，招呼黄天霸赶紧进门。 可黄天霸不知是吃了枪子儿了还是怎么的，气鼓鼓地往客厅的沙发上一坐，交叉起双臂就狠狠地瞪着林威。 林威一边关上门，一边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我的黄大老总？谁欺负你了？” “还能有谁？！” 被这么一声吼，林威瞬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又问了一句：“谁啊？” “你啊！” “我？” “少跟我装傻充愣！”黄天霸猛地一拍桌子：“当初说好的四六分账，我拿四，你拿六。现在倒好，你都买起别墅来了，我还窝在这鸟地方，连唐人街的门都迈不出去！” 都说升米恩，斗米仇。虽说当初确实是林威用了计谋招安了山河会，但那也是他作为卧底警察的工作需要啊！ 现在无论是保外就医也好、安置生活也罢，留着这条命让他安度晚年，林威对黄天霸那也算不薄了吧？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买套别墅的功夫，居然还让黄天霸想起分成这档子事儿来了！ 可这会儿林威正忙着调查那两个小日本呢，哪来闲工夫管你黄天霸呀！但要是不管他，这家伙回头跟个狗皮膏药似的天天粘着自己，也不利于调查工作的开展。 于是，林威便灵机一动，想出了一招。 只见他用了比黄天霸更大的力气，更猛地一拍桌子反问道：“不是，我说黄大老总，如果当初不是我林威出手，你和你那些兄弟们现在还能在唐人街蹦跶？还能有饭吃？说不定你现在就跟你那短命老弟一样，去阎王殿上报到了呢！现在你不好好感激我，还跟我来这套？昏头了吧你？！” 说罢，他便从茶几上拿起水果刀，又从果篮里挑了个大一点的苹果，削了起来。黄天霸倒是没想到，林威说话竟然这么硬气，着实被吓得脸色煞白！ “你。。。你想赖账？”他把身子稍微往后挪了挪，指着林威问道。 但林威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将削下来的那根长长的苹果皮揉成一团，塞进嘴里嚼了起来。 一边听着那“跨吃跨吃”咀嚼苹果皮的声音，一边看着林威那犀利的眼神，坐在沙发上的黄天霸，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感，心里直发毛。 在咽下苹果皮后，林威咂了咂嘴，把水果刀插进苹果里，伸到了黄天霸面前，一言不发地看向他。 这个举动，立马让他想起当年自己躺在胡克诊所时，林威对他说过的那番话。 “这个苹果，就像咱们林克区的‘蛋糕’一样。只要你想吃，开个口，我会让你吃到；但是，你若不愿开口，或者想抢着吃，那苹果下面的这把匕首，可没长眼睛。” 黄天霸的心里不由泛起了嘀咕：现在这个状况，在林威眼里，是不是就算做“抢着吃”？ 正当他冷汗直冒的时候，林威突然把苹果收了回去，开口说道：“黄天霸，动动你的脑子，好好想想，你应该怎么跟我说话。” 第161章 田中的小九九 “林、林总，请问我可以吃一口苹果吗？” 过了一会儿，黄天霸一改刚进门时的嚣张气焰，细声细气地问道。 林威看了看手里那个因为氧化而有些发红了的苹果，说道：“这苹果已经锈了，不适合你们老年人吃。这样，我给你吃这个。想吃多少，管够。” 说着，他又从果篮里拿出一根香蕉，剥开后递给了黄天霸。 “这、这是什么？”黄天霸显然没搞明白，这根香蕉背后，又是个什么样的含义。 林威知道黄天霸的意思，便索性也坐到沙发上，勾着黄天霸的肩膀说道：“我新买的那套别墅，这个月就要动工装修了。按照我跟装修公司定的设想，工期差不多是四个月。也就是说，到明年二月份能完工。 工期和设计是定了，但是材料、人工、之类的东西我都拿捏不准。你是过来人了，懂的肯定比我多。这样，我给你去警察局那儿做个担保，你做我装修项目的监工。反正到时候装修完你给我报个数，只要我付得起就行了。” 这话的意思，可就再明显不过了呀：装修交给你，你随便报价，想贪多少贪多少，只要别太离谱就行。 黄天霸看着眼前的那根香蕉，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让我吃软饭啊。。。 “行吧，我老了，牙口不好，确实也啃不动苹果了。”说罢，他便识相地接过香蕉，三下五除二就把它给吃了个干净。 一场本可能给林威带来麻烦的事情，却很快就被他给轻易化解。不仅如此，他还可以真的让黄天霸给自己做监工，这样还省了自己不少时间，可以着手接着跟进小岛幸三的诡计。 好不容易可以名正言顺地走出唐人街透透气，黄天霸怎么会轻易放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他还真就每天一起床就往林威的别墅跑，时不时的还跟装修队去建材市场选材料，忙得不亦乐乎。 而林威正和田中纯一郎打得火热呢，却突然从乔治口中得到了又一个新信息。 这天，他正在田中家居酒屋吃午饭，突然接到一条短信，上面只有短短一行字：今晚十一点，安全屋。 林威瞄了一眼，立刻按下删除键，将短信给删了个一干二净。 “怎么了？有事？”亲自在包房里招待他的田中纯一郎问道。 “没有没有。”林微笑着收起手机，夹起一片金鲷鱼刺身，蘸了些芥末和酱油，塞进嘴里。 “没关系，你要有事，我可以先回避的。” 说着，田中纯一郎就站起身，倒退着朝门边走去。 林威连忙招手说道：“田中先生，真的没事，你多虑了，我还有话要问你呢。” 听到林威这么说，田中纯一郎这才重新走了回来，坐回榻榻米上，替他倒上了一杯清酒。 “林总有什么想问的？” 自从两个月前二人第一天见面开始，这个刀疤男就一直对林威毕恭毕敬的，搞得他十分不自在。不知道这家伙真是性格使然，还是纯粹讲究日式的假正经。 “田中先生，据我所知，你们那饭店的上三层客房，现在都改成员工宿舍了是吧？” “对啊，我们现在招了差不多得有八十多个员工了，不管是厨师、服务员、领班，哪怕是学徒和清洁工，我们都是直接从日本安排过来，确保纯正的日式风情，原汁原味！” 说这话的时候，田中纯一郎那叫一个眉飞色舞，满脸都是骄傲，连那斜在脸上的刀疤都跟着一抖一抖。 “我最近发现一个问题啊，你这儿怎么服务员清一色都是女的啊？”于是，林威接着问道。 “嗨，女人如水，做服务行业再合适不过了，在日本也是这样。” 听到这里，林威斜眼看了他一眼，不怀好意地笑道：“恐怕田中先生所说的‘服务行业’，不仅仅是做服务员那么简单吧？” 话音刚落，田中纯一郎瞬间脸色一变，惊讶中带着一丝恐惧。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那么惊讶，其实我早就知道你在干什么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林威已经得到些许信息。这个刀疤男招的那么多女服务员里，相当一部分在日本是混迹红灯区的。日本当地的经济越来越不景气，她们的日子也越来越难过了。 但她们中的很多人，都不了解什么合法移民的途径，也不知道可以从正规渠道出国打工。所以，当田中纯一郎的手下在日本找到这些人时，迫于求生压力的姑娘们，慌不择路地选择了听信他们的谎言，上了贼船，偷渡来了埃斯国。 到了这儿，这些姑娘们才知道没有合法身份有多惨。她们不敢逃跑、不敢出去、也不敢找警察，除了白天在田中家居酒屋里做服务员，晚上还得在那些马仔的带领下，被送到一个个富豪的家中、酒店的套房里，成为供人娱乐的玩偶。 “你看，你们这里一共就只有五十张合法签证的名额，但却塞进了八十多个日本员工。除了厨师和看场子的，其他大多数都是非法劳工吧？” 林威的追问，使得田中纯一郎哑口无言，任凭嘴唇颤抖、眼睛瞪大，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见对方已经慌了神，林威便笑了笑，伸手拍了拍刀疤男放在桌子上的手说道：“都是给小岛先生办事的，放心，我不会介意的。再说了，那帮嫖客，见惯了我场子里的姑娘，有时候也总想换换口味，也不是什么坏事，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刚来这个国家不久，后续还望林总多多关照！”说着，刀疤男又连忙给林威倒上一杯酒。 于是，林威又趁机半开玩笑似得问道：“那地下室那两层，你总该不会又抢我生意了吧？” 田中纯一郎早已摸清了地下室的格局，明白林威的意思，便连忙摆手：“放心吧林总，赌场生意我绝对不碰！地下室我准备改造一下，我的故乡还有许多等待解救的人呢！” 第162章 窃听风云 就这样，林威用一个看似是在威胁的方式，套出了田中纯一郎的计划，也验证了自己的调查。接下来，就是把信息提交给乔治了。 但至于乔治为什么会约自己半夜去安全屋会面，他倒是还没有个头绪。于是，当天晚上，他便怀着好奇心，前往了安全屋。 刚一进去，就看到靠坐在椅子上的乔治，眉头紧皱，满脸愁容。 “怎么了老大？又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了？”说着，林威掏出一支烟，塞到嘴里点了起来。 “你还记得两个月前，我让你在小岛幸三家里放的那个窃听器么？” “那怎么可能不记得？”当初林威可是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把窃听器给装上去，还能不记得？ “窃听器，没了。。。” “没了？” 听到这话，林威夹在唇间的香烟瞬间掉落在地，下巴都合不上了。这可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啊！保不齐是要没命的啊！ 林威定了定神，从地上捡起香烟，重新塞回嘴里猛吸一口，问道：“什么时候没的？” “昨天晚上张捷在例行监听的时候发现的，今天早上汇报给我，我就找你了。” “确定是昨天晚上？而不是更早？” 乔治肯定地点了点头：“确定。因为我让张捷安排了一辆监听车就停在小岛幸三家附近，三个人轮班24小时不间断监听，之前从来没出过问题。” “检查过监听设备没有出故障？”倒吸了一口凉气后，林威还是不死心地追问道。 “一切正常。” “那会不会是窃听器没电了？” “不会，”乔治仍旧斩钉截铁地说道，“理论上，按照那个窃听器的功率和所配备的电池来说，可以不间断使用一年。” 既然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那么即使林威再不愿相信，也只能是窃听器出问题了。 林威把烟头扔进烟灰缸，用手指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这样，我想办法去核实一下吧，看看到底是窃听器出故障了，还是真的让人发现了。不过我现在不住在小岛幸三家了，恐怕需要一些时间。” 聊完这个话题，林威便把自己从田中纯一郎嘴里套出的信息和盘托出，以期乔治能够对其展开进一轮的调查和布控。 听完林威的叙述，乔治站起身来，双臂交叉来回走动着，补充道：“嗯，关于你提的这个人，我们在这两个月的监听里确实听到过不少次，也得知了他和小岛幸三之间的一些往来。根据张捷整理的情报，他们恐怕要做的事情，比你现在得到的信息，还要复杂得多。” “要做什么？”林威赶忙问道。 “现在还不确定，”乔治摇了摇头，“还没等我们掌握更多信息，窃听器就没了。但是据我根据过往情报的判断，很有可能会涉及到人口贩卖。” 人口贩卖？这让林威不由地想起田中家居酒屋那两层曾经是赌场的地下室。想到白天田中纯一郎对自己说的那句话，林威不禁头皮发麻。 “白天那个小日本刀疤男对我说，他的故乡还有很多等待解救的人。看来，不止是开饭店，就连招黑工非法卖淫，都只是个幌子啊！” 乔治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会联系移民署的同僚进行联合侦察的，你的当务之急，就是尽快核实窃听器的情况。” “明白，我会尽快处理。”说完，林威便准备离开安全屋。 “对了，”乔治趁他走之前，不无担忧地叮嘱道，“一定要低调，注意安全。” “放心吧。”林威回过头冲他眨了眨眼，露出了自己标志性的微笑。 虽然他表面上看着波澜不惊，但实际内心却是慌的一批。开车回赌场那短短半小时的时间里，林威已经想到了好几种可能性：窃听器没电了；胶水没黏牢，让清洁工打扫的时候给扫走了；又或者，是被人发现并拆下来了。 如果是前两种可能，那也就谢天谢地了。但倘若真是被人发现了，那么以小岛幸三的脑子，自己极有可能成为怀疑对象。 但越是危险的时候，就越不能着急，否则更容易露出马脚。于是，林威便不再想那么多，自言自语了一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便将车子开去了北边的那个场子。 自从兼顾了林克区和夸克区两大区的生意后，林威便很少来这个场子。一方面是因为这个场子是他手里的第一块基石，经过几年的发展，已经十分稳定了。另一方面，呆伦这几年成长了许多，除了名字还叫呆伦、做人比较低调外，办事儿可一点儿也不呆了。 但这才刚把车拐进停车场，他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地方：停车场最靠外的车位上，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把车停好后，林威朝那辆车走去。在借着月色观察了一眼那车牌号后，他可以肯定，这个车是属于小岛幸三的。 难道他来这个场子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林威不由地加快脚步，走进了场子里。 刚踏进门内，他就看到呆伦正和两个穿黑色西装的男人面对面站着，似乎在聊些什么。从那二人的着装上来看，就是小岛幸三的私人卫队没跑了。 呆伦的余光瞥见了进门的林威，立刻像是看到了救星一般，招着手就冲过来了：“老大老大，你总算来了！” “什么事情？慌慌张张的？”林威赶忙叫停他，然后主动走了上去。 那两个黑衣人也跟着转过身来看向林威，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他自然是看到了这一点，但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对着二人点了点头。 只见他掏出烟盒，一边抽出两支烟递到两个黑衣人面前，一边问道：“您二位今天怎么有空赏脸，跑到我这儿来了啊？” “不抽了林总，感谢您的好意，”其中一个黑衣人礼貌地伸出手挡开林威递过来的烟，然后说道，“公务在身，我们是专程来找您的。” 第163章 细作? 听到这里的时候，林威的大脑飞速运转起来。不出意外的话，窃听器肯定是被找着了。 “找我？找我干嘛呀？”说着，林威把刚才抽出来的烟递了一根给呆伦，自己又叼起另一根，点了起来。 此时，另一个黑衣人突然开口问道：“林总，刚才您去哪里了？” “我？我去。。。” 林威正欲脱口而出，谎称自己去了其他的场子，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既然小岛幸三派人来了这边，那会不会意味着，他同样也派人去了其他场子，故意搞突击检查？ “我刚送我一个孤儿院里的老伙计去机场。那家伙这两年混得不错，移民美国了，我正好送他一程。”于是，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平静地说道。 不等黑衣人接着追问，林威就假装漫不经心地看向呆伦问道：“欸，这二位爷来了多久了？” “得有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吧。”呆伦看了看手表，回答道。 “都这么长时间了，怎么还让人站着呢？赶紧去拿点儿筹码来，安排他们就座啊！”林威连忙瞪了呆伦一眼，然后一手扶住一个黑衣人，把他们往赌桌上拽：“来者都是客，今天这把，输了算我的，赢了二位爷拿走。” 但没走两步，那两个黑衣人便先后停了下来。林威左看看，右瞧瞧，接着打起哈哈问道：“怎么的二位爷？不好这一口？那要不上楼？楼上有姑娘，还有丸子。” “林总，请您把手放开。”左边的黑衣人略带严肃地说道。 “行吧行吧，”林威略显失望地放开了手，“既然二位不方便，那我就不跟你们客气了。说吧，来找我到底干嘛？不能只是问一句‘你去哪了’这么简单吧？要不然，打个电话不就完了？” “这个事情，恐怕不太适合在这里说。”右边的黑衣人表情有些僵硬，偷偷瞟了瞟周围嘈杂的人群，把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道。 “什么事情，这么神神秘秘的？那走吧，上我办公室说去。” 说着，林威就一屁股转身，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呆伦也正准备跟上呢，却被一个黑衣人伸手阻拦道：“伦总，这件事情保密级别比较高，还麻烦您留步。” 呆伦看到黑衣人脸上严肃的表情，心里马上有数了，便尴尬地笑道：“我去招呼客人了，你们慢慢聊。” 说着，他便转头回到大厅，继续招呼起客人来。 来到办公室内，林威和往常的习惯一样，先泡了三杯茶，推到两个黑衣人面前。 “说吧，找我什么事儿？”他自己一边吹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茶叶，一边随口问道。 两个黑衣人并没有碰桌上的茶杯，而是认真地问道：“林总，您能说说今天一天的行程么？” “今天么，”只见他把盖子盖好，抬头看向天花板慢慢捋起来，“早上起来在唐人街逛了一圈，和黄天霸聊了聊装修的事情；中午去田中家居酒屋吃了顿饭，找田中先生聊了一会儿，吃完回家睡了个午觉；晚上和老朋友吃了个饭，聊了一阵，然后送人家去机场，然后就过来了。” “能倒过来说一遍么？”另一个黑衣人立刻问道。 “不是，你们是小岛先生派来审问我的么？” 被林威这么一问，两个黑衣人顿时语塞，有些尴尬地互相看了看。 林威放下茶杯，双手抵住下巴，似笑非笑地看向那两个黑衣人：“现在轮到我问你们了。你们两个，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两个黑衣人再次对视一眼，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们就说吧，有事不打我电话，反而跑到店里来找我，这么反常的举动，到底想干嘛？！” 说着，林威一改先前客客气气的样子，突然目露凶光，猛地一拍桌子，把茶杯里的茶水都拍出来了一些。 黑衣人们顿时紧张了不少，这一次，他们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了实情。 “那个。。。小岛先生吩咐我们过来找您。我们已经把两个区的几个场子、包括您家都找遍了，这里是最后一个地方。” 听到这话，林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追问道：“你们这是干嘛？突击检查？怕我消极怠工么？” “不是，是有些话。。。” 坐在左边的黑衣人刚想接话，他身旁的搭档立刻用手肘捅了捅他的腰窝子，制止了他。 “算了，你们不说，我自己打电话问小岛先生。” 说着，林威便拿起手机，拨通了小岛先生的电话。黑衣人来不及阻止，小岛幸三就把电话接了起来。 “欸，欸小岛先生，不好意思啊这么晚打扰您休息了，”电话接通后，林威立马又变回了刚才那笑眯眯的模样，“您的两位保镖现在在我场子里，问他们来干嘛，他们也不说，所以我想冒昧问一下，是有什么事儿么？” “他们不说，有不说的道理。你把电话给他们，随便给谁都行。” 林威把手机随便塞给了一个黑衣人。那人听着电话那头的吩咐，并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只说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挂断了电话。 “嘿你干嘛，我还没说完呢！” 可黑衣人并没有给他机会，而是把电话扔还给林威，然后从他的办公桌上拿起笔记本，随便翻到一页空白处，提笔写下一行字。 小岛先生的办公室里发现了窃听器，怀疑有内鬼。 “所以，你们？”林威看完那行字，伸手指了指周围，向二人投去询问的目光。 见他们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林威装出一副吃惊的表情，用手捂住嘴巴。 果然是来抓内鬼的！想到不久之前自己还在安全屋内同乔治会面，林威不由地感到一阵后怕。 万幸的是，事情发展到现在，至少小岛幸三应该是排除了林威的嫌疑，否则按照他的性格，应该找这俩人跟踪自己、而不是上场子里寻找自己。 于是，林威也索性从保镖手里接过钢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我们三个人，一起搜搜看这里。 第164章 信息对不上 那小岛幸三办公室里的窃听器就是林威放的，他自己的办公室里怎么可能会有窃听器呢？三人把这地方翻了个底儿朝天，也没找出任何蛛丝马迹。 “好了，我这儿没有，咱们可以放心大胆地说话了，”林威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显然是松了一口气，“你们说的那个窃听器，是什么时候找到的，藏在哪儿了？” “昨天晚上保洁阿姨在打扫的时候，在办公桌底下的地毯上发现的。大概一个纽扣粒那么大，黑色的。保洁阿姨以为是从小岛先生衣服上掉下来的，就交给了管家。”黑衣人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 听到这话，林威赶忙不可思议地问道：“地毯上？怎么可能在这么显眼的位置？” 另一个黑衣人紧接着解释道：“后来我们看了，这个窃听器本来应该是黏在小岛先生的办公桌下边的。但是脱胶了，所以就掉下来了。” 办公桌？难道不应该是办公椅么？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惊讶，反倒是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现在有哪些怀疑对象了么？”说着，他举起杯子，轻轻呷了一口茶水。 “所有经常出入他办公室的人，都在嫌疑范围之内。” 林威的手停在半空中，抬起眼睛瞟向对面的这两个人：“那这么说，也包括我咯？” “理、理论上，是有这个可能。不过，小岛先生还是比较信任您。这也是为什么，他让我们到处找您的原因。” “所以，是想让我过去商讨对策？” 黑衣人们果断点了点头。 “那你们刚才问我这一天干嘛去了，是做什么？” “例行公事。毕竟您自己也说了，您也在嫌疑范围之列。”说这话的时候，黑衣人声音越来越小，明显缺了些底气。 “例行你妈个头啊！你们真的要怀疑我，就应该跟踪我，而不是跑到我场子里来问我去干嘛了！” 这一波“先下手为强”，怼的两个黑衣人哑口无言。 见对方已经明显落了下风，林威的语气又缓和了下来，呷了一口茶，叹了一口气。 “走吧，别让小岛先生等太久，这都半夜了。”说着，他便站起身来，朝办公室外走去。那两个黑衣人，也只得唯唯诺诺地跟了上去。 出了办公室，林威以需要对呆伦交代点事务为缘由，让两个黑衣人先去停车场。 待他俩走远后，他把呆伦拖到一边，小声责备道：“小岛先生这儿来人，为什么不打电话通知我？” “我本来也想啊，可他们不让，说不要给您打电话，”呆伦一脸委屈地答道，“他们就说有秘密事务要找您，不方便电话里说，那我肯定不敢给您打电话啊。” 这么说来，其他场子的扛把子不给自己打电话，多半也是这个原因了。为了避免引起黑衣人的怀疑，林威只得无奈地拍了拍呆伦的肩膀，然后快步走出了场子。 两辆车一前一后飞驰在夜深人静的马路上。林威一只手抓着方向盘，将另一只捏着手机的手藏在裤裆处，一边盯着前面黑衣人的车，一边偷偷发起了短信。 我恐怕被盯上了，最近勿联系，若安全，必答复。 发完这段文字，他便立刻删除记录，将手机丢到副驾驶座上。 收到信息的乔治，才刚回到家洗完澡，正躺床上准备睡觉呢。一看屏幕上的内容，他瞬间眉头紧锁。看来，窃听器果然被发现了。 他立刻从床上坐起，拨打了张捷的电话。 “快，让监听小组撤退，立刻，马上！” 接到电话的张捷，自己此刻就正坐在监听车里呢。在没有得到关于窃听器的确切答复前，窃听车仍旧蹲守原地。现在得到了乔治的指令，意识到出了问题的张捷，立刻钻到驾驶室，把这辆不起眼的白色面包车驶离了小岛家附近的停车场。 “局长，监听小组已安全撤离，路途中无人跟踪或阻拦，完毕。” 为了进一步避免被人察觉，张捷并没有把监听车开往市立警局，而是将其开到了自家公寓的地下停车场，找了个角落停了进去。 这边，经过短暂的行驶，林威已经跟着黑衣人的车来到了小岛幸三的府邸。他从容地停完车，跟着二人径直去到了小岛幸三的办公室内。 这个小日本此刻正半躺在老板椅内，背对办公室的门抽着雪茄。听到敲门声，他淡淡地说了一句：“请进。”便将椅子转了半圈，看向了来者。 “小岛先生，我来了。”林威神色匆忙地坐到他对面，轻声说道。 小岛先生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没有说话。林威也跟着看了一眼，此刻，已经是凌晨一点半了。 “阿威啊，这件事情，你觉得会是谁做的？”只见这小日本突然放下手里的雪茄，单刀直入地问道。 “这个。。。您让我怎么说呢。。。”林威的表情有些僵硬，无助地回过头看了看那两个黑衣人，试探性地问道：“查过那个窃听器是哪里产的了么？” “查过了，华克斯菲尔德公司生产的i-266型微型窃听器，有效监听范围6米，最大传输距离600米，有电源，单次使用时长约一年。” 不对，不对，型号完全对不上。林威清楚地记得，自己安装的那个窃听器，是洛克奎塔公司生产的，单就这一点，后边的那些就都不需要考虑了。 难道，真的有其他人在他的房间里，安装了另一个窃听器？ 于是，林威立刻回过头，认真地看向小岛幸三说道：“难不成，您的那些‘白道资源’里，有人并不是真心诚意在为您办事儿？” “可是，来过我办公室的警察，总共也就那么几个。并且他们来的时候，我就一直坐在椅子上，他们是怎么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把窃听器安在我的办公桌下边的呢？” “所以，您的意思是？” 小岛幸三把身子趴在桌上，轻声说道：“内鬼，就在身边。” 第165章 试探 听到这里的时候，林威已经确信，自己就是小岛幸三最大的怀疑对象，起码是之一。 因为，不管是不是真的有其他人在这里放置了另一个窃听器，最起码，他放的那个，是切切实实地失联了。 所以，现在只有两种可能：要么，刚才他们口中说的那个窃听器压根就不存在，那个掉落在地上的，就是林威放的窃听器，小岛幸三故意用假信息来混淆视听；要么，就是确实存在那么一个窃听器，但在发现它后，小岛幸三派人搜查了整间办公室，又找到了林威所放置的那个。只不过，他们刻意隐瞒了这个事实。 无论是哪种可能，目的只有一个：观察嫌疑人的反应，看看ta会不会上套，误以为自己装的窃听器还在，只是出了故障，从而找机会证实。而小岛幸三肯定也已经做好了“瓮中捉鳖”的准备，不管是谁，只要有所行动，一定逃不脱他的眼睛。 好家伙，在这儿等着我呢！短短几秒的时间内，林威就在脑中飞快地把这些可能性捋了一遍。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您就得好好查查，那些有机会单独出入您办公室的人了：管家、保姆、保洁、保镖。。。” 林威一边说着，一边回过头看向身后的那两个黑衣人。他俩被林威犀利的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双双把头抬起，看向了窗外的月亮。 “嗯，确实如此，可以说，所有人都有嫌疑，”小岛幸三闭上眼睛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时候不早了，今晚你就睡这儿吧。反正你那间卧室就在隔壁，一直给你留着呢。” 哟，试探这不就来了么？林威本想推辞，但奈何小岛幸三一再坚持，不得已之下，他也只得欣然接受。 “那既然这样，我就住一晚再走。” 干卧底这行，别人越期待着你犯错，你就越不能犯错。于是，为了暂时减轻自己的嫌疑，林威在卧室的卫生间里进行了一番洗漱后，便直挺挺地躺进床内，故意让自己发呆了一个小时，直到困得不行了才睡着过去。 这一晚，无事发生。一直睡到第二天上午将近十一点，他这才从保镖的敲门声中醒来。 “林总，起床洗漱一下吧，快要吃午饭了。” 听到声音的林威，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朝着门外应了一声，起床刷牙洗脸。 当他慢悠悠地走下楼梯，来到一楼餐厅时，竟惊讶地发现，餐桌上坐着的，除了小岛幸三以外，还有高桥五郎！ 虽说现在整个府邸上下人心惶惶，但坐着的这两个小日本，倒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悦。高桥五郎主动站起身来，替林威搬开凳子，让他坐到了自己的身边。 “林总，昨晚睡得可还行？”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夹了一块牛肉，递到他的碗里。 林威道了声谢，夹起肉塞进嘴里，叹了一口气。高桥五郎偷偷和小岛幸三对视了一眼，一言不发地等待林威回话。 只见他拿起碗边的茶杯喝了一口，漱了漱嘴里的肉渣，说道：“内鬼就在身边，怎么睡得安稳，你看看我的黑眼圈。” 说着，他还特意把头凑近对方，指了指自己的眼袋处。 “身体要紧，你也别太担心了。” “不担心？”林威举起筷子，指了指周围那些忙来忙去的佣人、管家们：“内鬼可能藏在这任何一个人中间，我能不担心？” “没关系，反正内鬼已经知道了我们拿到窃听器了，这个人在不在这里，已经不重要了。”小岛幸三轻描淡写地说着，往嘴里扒拉了一口饭。 “那小岛先生，您接下来作何打算？” 小岛幸三放下筷子，抹了抹嘴说道：“我反正已经跟所有人都说了，毕竟能在这间屋子里活动的，都是老臣了。坦白从宽，如果自己主动承认，老实交代，那我也可以网开一面。但是，如果被我抓出来，那可就不会轻饶了。” “对对对，就该这么办！恩威并施，给那个二五仔一个回头是岸的机会！”听罢，林威赶忙竖起大拇指，连连赞同。 吃过午饭，他便告辞了两个小日本，开车前往自己夸克区的场子，巡查昨晚的营业情况去了。 “五郎，你觉得，会是林威么？” 办公室里里，小岛幸三抽着烟，看着天花板，不无担忧地问道。 “从以往的案例来说，一个人越是做贼心虚，他在这个时候就越要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势，”高桥五郎双手插兜，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分析道，“可林威的一举一动，似乎担心的并不是自己被人看出是内鬼，而是担心内鬼是谁。” 顺着他的话，小岛幸三接着说道：“嗯，而且，昨天晚上我把他留在这里，就是想看看他会不会去我办公室找另外一只我们没有说出来的窃听器。但一晚上下来，他并没有走出过自己的卧室。” 高桥五郎摇了摇头：“这倒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毕竟但凡有些警惕性的内鬼，肯定不会选择在风口浪尖上动手。总之，现在只能说，林威是内鬼的可能性不算太大，但不能完全排除。” “哎呀，没想到我这周围，危机四伏呀。”说到这里，小岛幸三不由地苦笑一声。 高桥五郎坐到他的对面，认真说道：“现在可以肯定的点就是：我们身边不止一个内鬼，且他们互相之间互不知晓，要不然，也不会出现两个窃听器。所以，对我们来说，这也是逐个击破的好机会。” “一定要快速解决，”说着，小岛幸三再次闭上了眼睛，“不要误了我们的大事。” “您是指，和田中先生的那件事？” “不不不，”小岛幸三无所谓地摇了摇头，“那个固然很重要，但没有后面的路，前面田中的步子也迈不开。” “所以，是关于托马斯先生的事情？” 这回，小岛幸三缓缓点了点头。 “放心，一定不会耽误。”说着，高桥五郎站起身，深深鞠了一躬。 第166章 心里话 接下去的两周里，林威做着和之前一样的事情，在每个场子里轮番转悠，偶尔去自己那装修中的别墅看看。 当然，既然小岛幸三已经几乎公开了内鬼的事情，他也不能装作无事发生。所以，时不时的，他也会私下里询问一下高桥五郎抓内鬼的进度。 原本这二人是没多少交流的，即使那次枪击事件过后，也并没有将二人的关系拉得更近。 可没想到，反倒是这次抓内鬼的事情，让两个人渐渐聊开了。甚至，高桥五郎还提出，要请林威吃饭，让他帮忙一起出出主意。 当然，这一兵一匪，想要随便找个地方坐下来吃饭，确实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于是，二人便相约去到了田中家居酒屋，在三楼的包间里碰了面。 这好酒好菜一上来，高桥五郎就先同林威碰了个杯，咕噜咕噜灌下一大杯啤酒。 “干嘛呀喝那么快？吃两口菜垫垫肚子啊。”说着，林威把一盘芥末章鱼推到了他面前。 “哎，心情不好。” “因为抓内鬼的事儿？” 高桥五郎点了点头，又倒了一杯啤酒，一饮而尽。 “嗨，不就是个二五仔么，怕他干嘛呀！实在不行我帮你一起抓，总能把丫的给弄出来！” 看着林威吹胡子瞪眼的样子，高桥五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哎，假如你说的这个‘二五仔’，只是敌对帮派的势力，或者商业上的竞争对手，那都不是什么大事儿；可我们不能排除另一种可能性。” “卧底？”林威果断接话道。 高桥五郎没有说话，只是抿起嘴点了点头。 “那要真是这样的话，你不也危险了么？” “就是啊，”高桥五郎赶忙用手指敲了敲桌面，“如果是卧底警察放的窃听器，那我的身份、巴尔加斯的身份、甚至其他替小岛先生做事的警察的身份，就全都暴露了。这，才是最可怕的。” 借此机会，林威顺势问道：“还有谁啊？” 高桥五郎笑着摇了摇头：“这个，我不能说。” “嗨，说到底还是把我当外人呗。”说着，林威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地吃起了菜。 见他有些生气，高桥五郎便又咧开了嘴，安慰似得说道：“我不说，也是因为我不能说。况且，在小岛先生眼里，我也是潜在的怀疑对象。” “你是怀疑对象？可拉倒吧！哪有内鬼因为抓不着自己而喝闷酒的？” 说罢，二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酒过三巡，二人的脸上都已泛起了红晕。高桥五郎放下筷子，点起两根烟，塞了一根给林威，问道：“说真的，你觉得会是谁？” 林威接过烟，径直塞进嘴里：“说真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知道，不是我，也不是你。” “哎，有那么一瞬间，我其实挺希望，我能是那个‘内鬼’的。” 说这话的时候，高桥五郎紧紧盯着天花板上那盏暗黄色的灯，眼眶似乎有些湿润。 “为什么？”听到这话，林威顿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奇地看向他。 “为什么？”高桥五郎苦笑一声：“如果能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你还会选择当黑社会么？” “会啊！有钱，有房，有车，有那么多兄弟，干嘛不选？”林威一边掰着手指头，一边细数道。 “但是黑社会有今天没明天，别看你现在风光，很有可能蹦跶不了几天，就得进局子。” “那可不一定！小岛先生不也风光了一辈子了么？” “小岛先生，那是个例。不说黑水市，放眼全国，有几个小岛幸三？” 这是林威第一次从高桥五郎的嘴里听到他叫小岛幸三的全名，不免有些诧异：这哥们，难不成是真喝高了？ “我不是说我就是卧底哦，”他接着说道，“我就是把你当自己人，吐槽吐槽。你说如果可以重头再来的话，我做个正正经经的好警察，是不是至少会心安理得一些？我的老婆、孩子，也可以过得平平安安一些？” 高桥五郎的眼神中透出一丝哀伤和绝望，但很快便一闪而过，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兄弟，你这思想很危险啊！我宁可相信你是喝多了，说胡话了！”林威也跟着大笑，把酒杯递到对方面前。 二人喝得高兴，把抓内鬼的事情完全抛诸脑后，天南海北地聊起了天。直到喝得七荤八素，他俩这才分道扬镳。 老麦早已把林威的车子开出停车场，停在路边等候。直到他上车走人，高桥五郎这才晃晃悠悠地从居酒屋里走了出来，顺手打了个车回家。 当他回到家时，已经时晚上十点多了。莉娜刚哄完儿子入睡，听到那沉重的关门声，顿时有些不悦。 “小比利刚睡着，你能不能轻点？”走到客厅里的她，正轻声开口埋怨呢，看到高桥五郎吃力扶住餐桌想要站稳的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又去喝酒了？” “嗯。” “跟谁？” “几个朋友。” “哪几个朋友？” “你别问了行不行？”高桥五郎不耐烦地抬起头：“总之，是为了你们娘儿俩好。” 莉娜瞪大眼睛来到他的身边，尽全力压低自己愤怒的嗓音，低声质问道：“为我们娘儿俩好，就动不动喝成这个样子？你别忘了，自己可是个警察！少跟那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注意你的形象！” “我他妈要什么形象啊我？！形象能当饭吃还是怎么的？！” 高桥五郎瞬间暴怒，猛地推了莉娜一把，将她推得朝后退了两步。 “嘤嘤嘤~”屋里传来了婴儿害怕的啼哭声。莉娜用微微泛红的眼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连忙转身回到了屋内。 听见里面传来了妻子哄孩子的声音，高桥五郎有些迷茫地坐到餐椅上，从口袋里拿出烟盒。 他抽出一支烟，然后把烟盒放到了桌上，反复摸着身上的几处口袋，想要找到打火机。 “哎，算了。”摸索了一阵后，高桥五郎突然停了下来，苦笑一声，又把烟插回了烟盒里，朝卧室里走去。 第167章 误导 自从那天喝了酒之后，林威和高桥五郎之间的关系似乎又更近一步。这个小日本每每找到一些线索，就会来和林威分享，并且寻求他的意见。 而林威呢，则会认真帮他分析，看看哪些线索有用，哪些可能会混淆视听。 又过了一周时间，高桥五郎突然给林威打电话，说有重大发现。 这天晚上，二人约在田中家居酒屋的包厢里见面。这林威刚一坐下，高桥五郎就从桌子底下掏出了那枚窃听器，放到了桌上。 “我和巴尔加斯一起研究了一下，这个窃听器，在国内，只有警察采购过。” 看到他丢出的窃听器的那一刻，林威的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因为，高桥五郎扔出来的，并不是先前在小岛幸三的办公室里，他保镖口中的那个“华克斯菲尔德i-266”，而是自己偷偷安装的那个“洛克奎塔331”。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讶和恐慌，反倒是好奇地拿起那个小玩意儿，举到自己眼前，眯起眼睛看了看。 “这个就是之前说的那个华、华什么来着的那玩意儿？” 不出意外，高桥五郎点了点头：“华克斯菲尔德，i-266微型窃听器。我让巴尔加斯托海关的朋友查了一下进出口记录，国内只有中央警察总署采购过一批五十个这个型号的窃听器，并配发给了各个辖区的警署。” “那也就意味着，”林威眉头一锁，“装这玩意儿的，确实是个卧底？” “对，”高桥五郎肯定地说道，“所以，我们几个去过小岛先生办公室的警察，应该已经暴露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跑路啊！”听到这里，林威赶忙瞪大眼睛说道。 这次，高桥五郎却摇了摇头，冷静地分析道：“从目前我们几个在局里的情况来看，还算比较安全，并且我还将将升职加薪。这也就意味着，这个卧底应该还没有把情况上报。” “这玩意儿放了多久了，看得出来么？”林威一边把玩着那个小窃听器，一边问道。 “看不出。” “那万一放的时间很长了，警察局里怎么会不知道你们的动静？” 高桥五郎伸出两根手指：“两种可能：一种，其他人暴露了，但我没有暴露；另一种，这个卧底可能已经失去了与上级的联络，导致他有信息也没法上报。” “你觉得哪种可能性更大？”听到这里，林威不由好奇地问道。 高桥五郎把身子往后一仰：“那必然是第二种咯！” “所以，我们要和时间赛跑，尽快在那个卧底联系到他的上线之前，把他做掉。”说着，林威把右手伸到自己的脖子前，做了个“割喉”的动作。 “没错。所以，我需要你帮个忙。” 林威把身子往前一凑，问道：“什么忙？你说，能帮的我一定帮。” “我会尽快在小岛先生周围的人里做一轮压迫式侦察，说不定可以逼出卧底。一旦有人有异常举动，请你帮我把ta拖出来，做掉。” “要我做掉？”林威眼睛瞬间瞪得老大，没想到，这一把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早知道就不提这个想法了！ 高桥五郎表情严肃，认真地说道：“这个集团里，我找不到比你更值得信任的人了。请你务必答应我的请求！” 说罢，他突然改变坐姿，跪在榻榻米上，把腰弯到九十度，一动不动。 林威赶忙站起来，试图将他从榻榻米上扶起。但无论他如何拉拽，高桥五郎仍旧纹丝不动。 “你若不答应，我就一跪不起！拜托了！”高桥五郎把头冲着桌面，坚定地说道。 眼看这小日本跟头倔驴似得，林威也十分无奈，只得点头同意了他的请求。 “真的吗？那太好了！”高桥五郎立刻抬起头来，高兴地看向林威。 “但你要知道，我林威从来不杀人的。所以，我可以想办法让那个人消失，但不会脏了我自己的手。” “你的意思是？”高桥五郎不解地看向他。 林威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总之你别想太多，我有我的办法。” 简单吃完饭后，二人匆匆作别，林威去了自己的场子，高桥五郎则径直去了小岛幸三的府邸。 办公室里，小岛幸三把玩着先前吃饭时林威捏过的那枚窃听器，喃喃问道：“怎么样？” “从林威见到这个窃听器时的表情，和所问出来的话来看，似乎他确实不认识这个331，也不知道它是不是i-266。”高桥五郎认真地回答道。 “会不会是他演技太高超，把你给骗了？” “应该不会，”高桥五郎笑了笑，“我在警局里学过一段时间的微表情，如果他真的是卧底，那他的演技也未免太厉害了。” 小岛幸三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接着问道：“之前你跟他说那些话，你觉得他会信么？” “如果他真是卧底，听到我说的话，一定会想办法拉拢我，甚至透一些底来让我‘弃暗投明’。但是很显然，他并没有这么做。” “嗯，”小岛幸三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是这样，那自然是极好的。不过，我们的终极考验，还是得做下去。” “那是一定，我已经安排好了。”说着，高桥五郎自信地笑了笑。 1994年11月，埃斯国，黑水市。 经过了将近一个月的调查，高桥五郎似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他把目标锁定在了三个人身上：管家布莱恩、保镖凯文和女佣菲比身上。 得到信息后，小岛幸三立刻命令自己的卫队，将这三人分别关押在地下室的三间屋子里严刑拷问，动用了各种刑罚。从早到晚，地下室里时不时地传出鞭子的抽打声，和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听得整栋房子上上下下是人心惶惶。所有人在都害怕，若卧底并不在这三人里面，下一个遭殃的，会不会是自己。 终于，在拷打进行到第三天的时候，有一个人终于忍受不住心理的摧残，跑路了！ 第168章 谢尔盖? 跑路的这个人，名叫谢尔盖，和凯文一样，也是小岛幸三的一个贴身保镖，跟了他差不多得有五六年了。 自从海军陆战队退役之后，谢尔盖就加入了小岛幸三的贴身卫队。在今天之前，所有人都觉得这个祖上来自苏联的大个子忠厚老实，诚实可靠。甚至，那三个怀疑对象里的凯文，还是他亲手送进地下室关押起来的。 任谁都没想到，一个看似靠谱的人，居然就这么跑路了，这可让所有人都大为吃惊。 最早发现谢尔盖不见了的，是他的搭档阿西莫夫。原本这天早上应该他俩搭班巡逻的，可阿西莫夫都在大门口站了个把小时了，也没见谢尔盖的人影。 哥们这时候还没意识到什么，只当自己的搭档睡过头了，或者临时身体不舒服呢，便给他打去电话询问状况。 可没想到，对面竟然传来了“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这可让阿西莫夫心里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奇怪，这家伙从来不关机啊，每次都是手机电量还剩三分之一的时候就换电池板。 联想到最近小岛府上下闹得沸沸扬扬的“抓内鬼”事件，阿西莫夫不由心里一沉，连忙禀报卫队队长。 队长一听，坏了！原来细作在身边！他赶忙向上通报，然后组织起卫队的其他成员，上谢尔盖家搜查去了！ 得亏离得近，不到二十分钟，黑衣人们就来到了谢尔盖家门口。 “谢尔盖！你在不在？快开门！” 砰砰砰敲了半天，里面愣是没有人回应。情急之下，黑衣人们掏出手枪，对着锁眼就是一枪，开门冲了进去。 好家伙，只见这家里像是被人洗劫过一样，乱得一塌糊涂！阿西莫夫跑到卧室一看，压根就没有人影！五斗橱里的衣服都被倒在了床上，明显有被翻动过的痕迹。保险箱也敞开着，里面空无一物。 “跑路了！这家伙真跑路了！”他大喊一声，然后赶忙掏出手机，向卫队队长汇报。 队长此刻正和小岛幸三在一起。在接到阿西莫夫的电话后，不由大惊失色。 而小岛幸三则不紧不慢地拿起自己的手机，一边拨着号码，一边说道：“我给白道的朋友们打个电话，让他们查查行踪。” 几通电话打完后，他吩咐队长先行离开办公室，自己则半躺进老板椅内，点起了一支烟。 另一边，高桥五郎在等待了约半小时后，给林威打去了电话。 “卧底找到了。” 在告诉林威谢尔盖最后出现的地点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接到消息的林威，并没有叫任何小弟，而是独自开着车，悄悄离开了自己的家。 按照高桥五郎给的信息，他很快就把车子开到了市立长途汽车站内。熙熙攘攘的汽车站人头攒动，放眼望去，满是背着大包小包准备踏上长途旅程的人们。 由于之前见过那个叫谢尔盖的，所以无需高桥五郎做什么描述，他就能在茫茫人海中寻找目标对象的身影。 林威匆忙的脚步在各个候车室里来回穿梭，目光始终指向高个子、白皮肤的年轻男性。终于，在走到第五候车室时，他看到了那个个穿着卡其色夹克衫，剃着寸头的男人。 只见谢尔盖坐在靠边的座位上，手里抱着自己的背包，两腿间夹着一个旅行箱，正紧张地东张西望着。 林威不动声色地从他的背后缓缓靠近，眼看二人的距离只剩下不到十米了，谢尔盖突然猛地一回头，看到了他！ 四目相对间，二人的眼中同时充满惊诧！那个苏联大个儿想都不想，扔下背包就跑啊！林威自然也不含糊，撒开腿就追了过去！ “谢尔盖！谢尔盖！别跑！！”他一边跑，一边大叫，引得整个候车室里的人纷纷朝他俩看去！ 而对方怎么可能轻易停下脚步？只见他跑出候车室，朝着停车场的一条小巷子冲了过去！ 毕竟这苏联毛子人高马大腿又长，任凭林威怎么加快自己的步频，愣是追不上人家！眼看那谢尔盖一溜烟跑进了小巷子里，林威只得使出吃奶的劲儿，一路狂奔冲了进去！ 当他跑进那条阴暗的小巷子后，发现巷子尽头还有一条垂直的巷子！快速跑了过去，朝两边一看，这破地方，居然跟个迷宫似的，两边还都有新的岔路！ 林威上气不接下气地站在原地，试图观察地上是否有脚印，判断谢尔盖到底朝哪个方向跑了。 正在这时，他忽然听得一声轻微的咳嗽声从右侧传来！林威连忙竖起耳朵倾听，很快，又一声咳嗽声传了过来。这次，他很确定，谢尔盖就是往右边跑了！ 他二话不说，扭头就朝着右边的小巷子跑去。到了尽头，林威朝先是下意识朝右边一看，是一条长长的小道。然后，他又朝左边一看，是一个死胡同，而谢尔盖，居然就站在那胡同里！ “林威，你终于来了！” 完全出乎林威意料的是，此刻的谢尔盖虽然喘着粗气，但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惊慌，反倒是笑着看向自己，好像他就是在等林威过来一样。 “你？”林威怔怔地看向他，眼神中满是不解。 只见谢尔盖张开双臂，笑着朝他走来：“哦林威，不要害怕，自己人。” 林威还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不由地朝后退去。 “外面人太多，不方便说话，我是故意跑到这里来的，”谢尔盖一边向前走，一边说道，“荣光属于阿尔西德。” 荣光属于阿尔西德？林威停下了脚步，心里默默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这句话，乔治曾经对他说过，是卧底警察之间的专用暗号。 “你在说什么？”但一向谨慎的林威，并没有立刻接话，而是继续向后退去，紧锁眉头质问道。 谢尔盖停下脚步，双手叉腰，无奈地看向他说道：“好了林威，不要装了，我知道，你也是卧底。我们都是卧底。” 第169章 自相残杀? 听到这句话，林威一下子有些发懵。只见他也同样停在原地，看向谢尔盖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卧底？” 谢尔盖吐了口气，翻了个白眼回答道：“你要知道，从小岛幸三的办公室里找到的窃听器并不是一个，而是两个。其中一个，就是i-266，那是我放的。另一个，是洛克奎塔331，你放的。” “你究竟是谁？” 见林威满脸狐疑地看着自己，谢尔盖笑着朝他走去。待二人的距离仅剩下不到两米时，他从自己的夹克衫里掏出一本证件，递给了林威。 “国土安全部特别探员，安德烈·卡里耶夫，”谢尔盖向他自我介绍道，“负责调查小岛幸三是否从事危害国家安全的恐怖主义行为。” 林威仔细地看着那本证件。无论从外观、材质，还是内里的印刷来说，都不像是假的。并且，这本证件看上去已经十分破旧，应该不是近期才被制作出来的。 见林威似乎还是不相信自己，谢尔盖有些焦急地问道：“林威，暗号我也报了，证件也给你看了。就这样，你还不相信我吗？” “我信你。”林威合上证件，递还给谢尔盖，并向他张开了双臂。 “好同志！”谢尔盖也同样张开双臂，准备与他拥抱。 但下一秒，林威突然从口袋里掏出电击枪，朝着谢尔盖的腹部捅了过去！ “你？！”还没等话说出口，谢尔盖的身体就开始了剧烈的抖动，眼睛也泛起了白眼！ 几秒钟后，只听“轰”的一声，这个大个子便应声倒地。林威看着地上那昏迷不醒的谢尔盖，冷哼一声，然后走出了巷子。 他回到停车场，把车开到巷子口，然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谢尔盖从里面拖了出来，扔进自己的车后排。为了确保他不在中途忽然醒过来搞事情，林威特意从手套箱里抽出事先准备好的绳子，将他的手脚都绑了起来，这才回到驾驶座上。 “我把谢尔盖抓住了，现在会送去您的办公室。” 在给小岛幸三打去一个电话后，林威发动起汽车，朝他的府邸开去。 当他把车开进小岛幸三家的停车场时，一队黑衣人早已等候在那里。众人不等他把车停稳，便争先恐后地拉开车门，把还处在昏迷状态的谢尔盖给从里面拖了出来，像抬尸体一般抬进了门里。 当谢尔盖再次睁开眼睛时，自己已经身处小岛幸三的办公室里。在他眼前的，除了小岛幸三外，还有林威和高桥五郎二人。 “你醒啦？”只见小岛幸三皮笑肉不笑地看向他，轻声问道。 “畜生！苏卡不列！快把我放开！”被五花大绑在椅子上的谢尔盖愤怒地吼着，嘴里不断飙出各种污言秽语。 高桥五郎则把手里的证件放到小岛幸三面前，确认般地说道：“我检查过了，证件不是伪造的。” “这么说来，这个谢尔盖，哦不，安什么来着？”说到这里，林威的嘴突然卡壳了一下。 “安德烈。”高桥五郎补充道。 “对对对，安德烈安德烈，”林威指向那苏联毛子，“就是咱们要找的卧底了。” “林威，你出卖警队，你不得好死！”谢尔盖愤怒地继续吼着，身体不住地前后晃动，都快把椅子给晃翻了！ 谁知，林威听到这话，突然脸色一沉，冲上前去就给了他一巴掌：“你他妈别给我信口开河，老子揍不死你！” “你就是警察！你还不承认！大不了我们鱼死网破，一起去死！” “再说！再说！再说！” 林威瞪着双眼，一边嚷嚷着，一边来回抽着耳光！一连抽了七八下，把自己的手都抽疼了，他这才停了下来。 “真尼玛皮厚，抽得我疼死了，”林威一边甩着手，一边回头看向高桥五郎说道，“我之前答应过你，我会处理掉他。现在这人的身份坐实了，人就交给我吧，我帮你们解决掉他。” 说着，他便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匕首，准备去割开缠绕在谢尔盖身上的绳子。 “慢着。”可没想到，一直沉默着的小岛幸三，突然发话了。 林威回过头看向他，疑惑地问道：“小岛先生，您有什么吩咐？” 小岛幸三并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拉开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放在了桌子上。 “小岛先生，您这是？” 小岛幸三抬眼看向林威：“你用这把枪，现在就做了他。” “可。。。您知道，我不杀人的。”林威的脸上露出明显的诧异。 可这小日本却满脸不屑，淡淡地说道：“像我们这样混迹江湖的，谁手里还没几条人命呢？迟早的事儿。” 话音刚落，一旁的高桥五郎也跟着附和道：“刚才他都一口咬定你也是卧底了，杀了他，才是证明你清白的唯一方式。” “你们不相信我？” “我们只是保险起见。如果你真的也是卧底，那么，把人交给你，岂不是放虎归山？” 眼看这二人如此决绝，林威一脸的不可思议。 只见他一边在嘴里反复嘟囔着“你们居然不相信我”，一边朝着小岛幸三的办公桌走去。 看着他略带迟疑地伸出手，准备拿起桌上的枪，小岛幸三微笑着做了个“请”的手势。 “小岛先生，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说着，他缓缓拿起那把银色的手枪。 只见林威举着手枪，转过身子，一步步朝谢尔盖走去。 “嘿！你要干什么？你疯了吗？你也是警察啊！”谢尔盖惊恐地看向他，身体不自觉地试图朝后退。 “我不是。” “你就是！” “我不是！” 说到这里，林威已经把枪管抵在了谢尔盖的额头正中央。 “林威，荣光属于阿尔西德！”谢尔盖带着哭腔又说了一遍这句话，眼神中充满了绝望。 “去你妈了个巴子的！”只听得林威恶狠狠地回了一句，然后不带半秒钟犹豫，果断扣动了扳机！ 第170章 自作聪明 “哔”，一声清脆的扳机声传到林威的耳朵里，枪里并没有射出子弹。他怔怔地看向那把枪，和正面对着他露出笑容的谢尔盖。 “啪、啪、啪。。。”，缓慢而有节奏的掌声从背后传来，他诧异地回头看向正在鼓掌的小岛幸三，不解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恭喜你，通过了考验。现在，你已经彻底摆脱嫌疑了。”站在办公桌旁的高桥五郎，笑着解释道。 林威皱起眉头，语气从疑惑变成了愤慨：“考验？你们在试探我？！” “你别激动，”小岛幸三伸出手掌，做了个下压的手势，“既然所有人都有嫌疑，那么所有人都需要受到考验。” “他呢？也接受过考验？”说着，林威伸出手指，指向高桥五郎。 小岛幸三抬眼看了看，点了点头。 林威看着地面，一边摇头一边喃喃自语道：“我这几年为集团做了那么多事，自认为立下汗马功劳，你们居然还不信任我。。。” 高桥五郎看着林威难以置信的样子，走到他面前，扶住他的肩膀安慰道：“现在集团里出了内鬼，我们也是迫不得已。既然现在你通过了考验，那我们就还是一家人。” “我需要时间冷静一下。”说着，他把枪往地上一扔，径直走向办公室的出口。 其实在小巷子里时，林威就已经看穿了谢尔盖的把戏。如果他真的知道自己是卧底的话，就不会一遍一遍的叫他“林威”了。更何况，国土安全部理论上属于联邦特工，并不直接隶属于警察部门，为什么会用和警察一样的暗语呢？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高桥五郎教他这么说的。 所以，他索性将计就计，步步“上套”，配合他们演了一出戏，从而摆脱小岛幸三对自己的怀疑。 “慢着。”小岛幸三收起笑容，从背后叫住了他。 林威虽然停下了脚步，但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 “我们确实找到了其中一个卧底，就是这个安德烈·卡里耶夫，”小岛幸三举起手中的那本证件，“他现在正在地下室接受我们的审讯。” 听到这话，林威不由地浑身发麻。虽然他和这个安德烈分属不同的部门，相互之间也不认识，但毕竟是同僚，同僚被抓，一样身为卧底的他，心里怎能不着急？ “其中一个，”林威若有所思地回过头说道，“之前谢尔盖对我说，在您的办公室里搜出了两个不同的窃听器，什么331、266的，我也不太懂。所以，真的有两个卧底？” 小岛幸三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在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又看向高桥五郎，接着问道：“两个窃听器都是政府采购的？” 高桥五郎也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威交叉双臂，不解地问道：“在什么情况下，政府要派两个卧底过来？” 高桥五郎一边替谢尔盖松绑，一边答道：“如果是同一部门的，应该不会装两个不同的窃听器。所以，只能说这两个卧底，来自两个不同的部门。而且，另一个窃听器，确实来自警务部门，我们市局里就有。” “所以，另一个卧底，一定是警察咯？” “嗯。” 对话进行到这里，林威突然有了下一步的计划。 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小岛幸三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俯下身子说道：“小岛先生，若真是这样的话，那另一个卧底，会不会就藏在您的那些‘白道朋友’里？” 这小日本自信地摆了摆手：“他们个个都替我做过不少不合规的事，拉出来都是重判的罪，应该不会出卖我。” “戴罪立功呢？” 听到这句话，小岛幸三也不免陷入了沉思。要说到“戴罪立功”，若自己身边的那些黑警里真出了个双面间谍把自己给卖了，那可是实打实的一等功啊！ 想到这里，他并没有回答，而是斜眼瞄向站在一旁的高桥五郎。 而高桥五郎似乎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鞠了一躬说道：“我明白了，这就去调查。” 看来，自己的混淆视听起作用了。想到这里，林威站起身来，也鞠了一躬：“小岛先生，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场子里了。” “好的，今天这一遭，也辛苦你了。回去平复平复心情，有消息我会通知你的。” 当他走到门边，准备开门告辞时，高桥五郎突然从背后追了过来：“我送送你。” 二人一起走下楼，来到了外边的停车场。先前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已经停止，但从上到下所有能看见的人的脸上，都透露出慌张与恐惧。 小岛幸三这么做，就是为了逼出另一个“卧底”，但只有林威知道，卧底并不在这任何一个人中间。现在的他们，肯定也想逃离这“人间炼狱”，但同样害怕，自己如果突然请辞或消失，便会立刻被转变成怀疑对象。所以，这些家奴们宁可饱受心理上的折磨，也要留在这里，自证清白。 临上车前，林威突然好奇地问道：“对了，你们刚才说，那个安德烈被抓住了，关在地下室里？” “嗯，就是那个叫凯文的家伙，也是小岛先生的保镖。”说着，高桥五郎朝那半露在地面上的地下室通风窗户看去。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他？” 高桥五郎没有说话，而是把手伸到脖子前，比划了两下。 “那可是联邦探员啊，”林威吃惊地瞪大双眼，“就这么弄死，会不会招来更大的麻烦？” “把一个人弄成‘失踪’，是件很容易的事。就算查过来了，他们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我们杀了人。” 说到这里，高桥五郎的嘴角露出了邪魅的笑容。这让林威更加确信，这个人骨子里已经坏透了，那天借着酒劲对自己说的话，一定也是试探的一部分。 “行吧，反正你们小心一点，如果找到了另一个卧底，记得通知我。”说罢，他便钻进车里，扬长而去。 第171章 两步走 离开后的林威，并没有回唐人街或者去自己的场子里，而是给乔治发去一条短信：我安全了，尽快碰面，十万火急。 已经一个月没有收到过林威任何信息的乔治，在看到短信内容时，先是长舒一口气，接着又把心重新悬了起来：十万火急？什么事情需要这么着急？ 他抬头一看墙上的时钟，此时正好是午饭时间。于是，他便回了个消息，约林威去安全屋碰面。 不要去安全屋，太招摇。克里托大厦，天台见。 由于克里托大厦距离市立警局很近，所以乔治并没有开车，而是步行前往了那栋全市最高的大楼。 冬天的北风呼啸着吹在他的身上，让身处顶楼的乔治不由地直打哆嗦。这种天气，这么高的楼顶，确实应该是全市最安全的角落了。 正当他看着天台入口来回跳着步子时，那边传来了一阵鼓捣门锁的声音。乔治连忙蹲到一排通风管道后边，透过管道之间的缝隙悄悄观察起来。 很快，门被打开了。林威从里面探出脑袋，谨慎地朝天台两边看了看。 “阿威，”乔治放心地站起身子，“过来吧，这里只有我。” 见到乔治的林威，眼神中闪过一丝光芒。他连忙跨上天台，关上了大门，将它锁得严严实实。 来不及寒暄，乔治就焦急地问道：“说吧，什么事情？” “小岛幸三在抓卧底，但是卧底其实有两个。” “两个？”乔治不解地看向他：“我只派了你去啊。” “还有一个是国土安全部的，叫‘安德烈·卡里耶夫’，现在已经被控制起来了。据高桥五郎所说，他们准备让他‘失踪’。” 听到这话，乔治赶忙掏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记录下了这个名字。他一边记录，林威一边将这一个月来，小岛幸三如何试探自己的经过，事无巨细地讲述了一遍。 “我会尽快联系国土安全部的同僚，看看是不是有这么号人存在。如果有的话，就得尽快展开救援行动了。不过，”乔治话锋一转，“虽然你暂时摆脱了嫌疑，但他们如果始终找不到那另一个卧底的话，迟早还是会开始新一轮的试探。” “没错，这也是我所考虑到的，”林威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觉得我们得放弃安全屋了。以后见面，需要尽可能打游击才行。” 乔治则伸出手扶住那冰冷的铁栏杆，望向下方那车水马龙：“还是得想办法交个人出去啊，不抓到这个‘卧底’，小岛幸三永远不会太平。” 林威双手插兜，也跟着朝下望去，那些大大小小的建筑，来来往往的车辆和行人，无不透露出一种勃勃的生机。但这表面的繁华背后，却是藏污纳垢，危机四伏。 “您打算怎么做？”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子，面对乔治问道。 乔治皱着眉头，看向天上那洁白的云朵：“拉一个黑警出去当垫背的，把这件事情解决了。” “怎么拉？”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经过短暂的交流后，二人便分道扬镳。乔治第一时间赶回局里，坐进自己的办公室，在电脑上翻找起国土安全部的相关联系方式。 经过一番查证，国土安全部确实有一个名叫安德烈·卡里耶夫的卧底探员被派往小岛幸三身边执行反恐任务，并于近日与上级失联。 “反恐？为什么要查他反恐？”对此，乔治颇为不解。 “据我们所知，小岛幸三有妄图勾结境外势力颠覆政权的恐怖主义行为。” “有进展么？” “卧底刚开展行动不久，暂时没有太大的进展。” 对方的回答，让乔治不由地大吃一惊。 “感谢你的情报，我们会立刻开展营救行动，将安德烈救出来！” 可乔治却不希望他们这么做。倒不是因为双方的职能分配问题，而是他担心，硬闯小岛幸三家，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恶果，无论从人员伤亡角度，还是社会舆论角度。 “这件事情，请交由我们黑水警方处理，一定把人活着救出来。” 听到乔治的承诺，对方虽有些不情愿，但仍旧答应下来：“那就拜托你们了！需要任何支援，请及时通知我们。” 放下电话后，乔治稍加思索，然后又拿起电话，呼叫了门外的秘书。 “帮我把张捷叫来，快。” “好的，局长。” 十分钟后，张捷急匆匆地赶到了乔治的办公室，一屁股坐了下来。 “什么？卧底被抓了？？” 听完乔治的一番描述，张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短短几句话，所包含的信息量可太大了！这又是联邦探员被抓，又是小岛幸三身边的那个自己人也暴露了，听得张捷焦头烂额。 “当务之急，有两件事情：第一，尽快救出被抓的联邦探员安德烈；第二，消除我们卧底的威胁，让他可以继续留在小岛幸三身边执行任务。至于方法，我已经大致想好了。” “您打算怎么做？”张捷把手搭在桌上，连忙询问道。 乔治并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站起身来拉上窗帘，然后又走到门边，通过门上的窗户观察了一下外部环境。在确认没有安全威胁后，他这才重新坐下，让张捷把头凑近自己。 点了几下头之后，张捷站起身来，自信地敬了个礼，说道：“请您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嗯，而且要尽快行动，注意安全。” “一定！” 说着，张捷便转过身，朝办公室外走去。当他刚握住门把手的一瞬间，又突然回过头来，看向乔治问道：“局长，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你说。”乔治抬起头，等待他的发问。 “那个潜伏在小岛幸三身边的，究竟是谁？” 听到这个问题，乔治先是一愣，随即果断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暂时还不能回答你。” “好吧，”张捷有些失望地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第172章 内务组出动 “等等！” 张捷刚准备开门，忽听得身后又传来乔治的声音。他惊喜地回过头，还以为乔治是准备告诉自己那个卧底究竟是谁了呢。可接下来的话，让他差点惊掉了下巴。 只见乔治清了清嗓子，似乎相当为难。但犹豫了几秒，他还是开了口：“你的部门里，也有黑警。所以这次行动，不要带反黑组的人参与。” “什么？我这儿也有黑警？”在他眼里，自己手下的这十多个弟兄，个个都是跟着自己出生入死、两肋插刀这么扛过来的。现在冷不丁告诉他自己手里有黑警，这让他一时间，难以接受。 看到张捷不敢相信的模样，乔治抿了抿嘴：“之所以之前一直没告诉你，是因为我们的卧底至今还没能够查到这个黑警究竟是谁，以及他到底在为小岛幸三做哪些事情。所以，我怕告诉你之后，以你的性格，一定会有所行动，最后打草惊蛇。但现在，为了我们的计划，我不得不说了。” 听完这些话，张捷像是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进椅子里。反黑组那些组员们的脸，像是跑马灯一样在他面前轮流闪过，每个人看上去都那么亲切，但这份亲切，如今却被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会尽快让卧底查出来这个黑警是谁，你也要配合我，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明白了，”张捷无奈地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用力地上下搓了好几下，“那这次，我找谁配合我的行动？” “两年前的内务调查组，我可一直没有解散。那个组里的人，都是我完全信得过的人。” 乔治醍醐灌顶的一句话，让张捷茅塞顿开。他立刻像是重新焕发了活力一般从位子上站起，点了点头便快步出门去了。 时间来到了下午一点半，大部分警员都已经吃过午饭，陆陆续续地回到了各自的岗位。原本人山人海的食堂里，此刻只剩下了零零星星的几桌人。 一阵铿锵有力的脚步声突然响起，正在吃饭聊天的警员们纷纷停了下来，朝食堂门口看去。 只见张捷带着两个同样身穿黑色夹克衫的警员走了进来，一边向前走，一边四处张望着。在用目光锁定目标后，他们坚定地朝一个警员走去。 那个警员正一边喝着咖啡，一边悠然自得地看着当天的报纸，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张捷他们的举动。 但站在他身后的张捷，还是从对方那微微颤抖的手上，看出了慌张。透过那黑咖啡反射出的倒影，这个人肯定已经知道，站在自己背后的是谁了。 只见张捷把双手背到身后，中气十足地说道：“下午好，巴尔加斯警官，我是黑水市市立警察局内务调查组组长张捷，现在怀疑您与黑社会非法组织有来往，请您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都是老同事了，何必弄得这么正式呢？”巴尔加斯尴尬地笑了笑，合上报纸，从椅子里站了起来。 周围那些为数不多的警员们立刻开始窃窃私语，他们谁都没有想到，在约翰落网仅仅两年的时间之后，又有一位重量级的人物，落入了内务组的手里。 张捷并没有给他拷上手铐，而是侧着身子，对他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让我把咖啡喝完好吧？”自知大势已去的巴尔加斯并没有作出任何反抗，只是轻声提了个要求。 “请便。”张捷也同样没有拒绝他，往后退了一步，静静等待。 只见巴尔加斯拿起桌上那杯早已冷透了的咖啡，小心翼翼地吹了吹，咕咚咕咚小口将它喝完。接着，他便低下头，走在那三人中间，在众目睽睽之下，悻悻地离开了食堂。 来到审讯室内，张捷打开桌上的台灯，又伸手打开了那个架在三脚架上的小型摄像机。而他的搭档则在一旁整理资料，将一张又一张纸和照片摊开到桌面上。 一切就绪后，张捷看向巴尔加斯问道：“巴尔加斯警官，你准备好了么？” “嗯。”巴尔加斯瞄了一眼那个闪着红灯的小型摄像机，点了点头。 “那开始吧。”张捷对着身旁的搭档说道。 搭档点了点头，指着桌上那密密麻麻写满信息的纸张说道：“经过我们长期的调查，发现你与小岛会有以下往来：一、非法透露警队内部资料，例如在1993年的7月。。。。” 看着桌子上那些如山的铁证，巴尔加斯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根本没有听对方在说什么，只是不由地发起了呆，在心里盘算着，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被盯上的，这些证据，又是从哪儿搜集来的。 “对于上述违法犯罪行为，你有什么异议么？”叽里呱啦说完一大堆话后，警员看向他，认真地问道。 “没。。。没有。。。” “好的，那我们接着来看第二条，非法收受他人贿赂。我们通过技术手段，查到你在海外的个人账户有17个，账户余额共计。。。” 张捷眯着眼睛，静静地看着巴尔加斯那如同行尸走肉般空洞的眼睛，心里很清楚，这家伙接下去会怎么选择。 在又念了一大堆证据后，警员再次看向他问道：“对于上述违法犯罪行为，你有什么异议么？” “没。。。没有。。。” 同样的回答，又重复了一遍。 “好的，那我们说第三条，非法获取信息罪，包括在1993年11月于市立爱登堡医院，非法获取关于小岛平次的出生信息。。。” 听到这里，巴尔加斯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他们怎么连“小岛平次”都查到了！要知道，当天的出生婴儿信息档案就那一份，而且里面可不止小岛平次一个人。既然已经把信息交给了小岛幸三，那警察是怎么知道的？ 在经过了又一轮冗长的叙述后，警员第三次问道：“对于上述违法犯罪行为，你有什么异议么？” 这次，巴尔加斯没有说话，而是无力地点了点头。 第173章 招认 “都念完了是吧？”眼看搭档不说话了，一旁等候多时的张捷这才开口问道。 搭档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都问完了。” “好，那就把东西收起来吧。” 说着，他便交叉起双臂，微笑着看向巴尔加斯。 巴尔加斯也冲他笑了笑，感叹道：“哎呀，还是你张捷厉害，居然可以找到这么多信息。我的这个情报科科长的位置，你不坐可惜了。” 张捷则不以为然地哼笑了一声，说道：“我可是忙活了两年才升回到原来的级别，哪儿敢觊觎你的位置啊？再说了，这么多信息也不是我一个人搞得定的，是所有局里的正义人士一起努力，才得来的。” 见巴尔加斯不说话了，张捷又把身子向前冲了冲，看向他：“知道这数罪并罚，要判几年么？” “我猜，三十年左右吧。”巴尔加斯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看着天花板说道。 “你今年几岁了？”张捷又问道。 “四十三了。” “据我所知，你应该还没结婚吧。” “没有，结婚有什么好结的，一个人自由自在，多舒坦哪！” “哦~那就是出来之后，就七十多了，”张捷掰着自己的手指算道，“七十多的老头子，无儿无女，没有退休金，日子很难过呀。” 巴尔加斯两手一摊，自嘲般说道：“那还不如死在监狱里呢，一了百了。” “可假如，我给你一次戴罪立功的机会，可以让你有机会早点出来，你愿不愿意？” 巴尔加斯做梦都没有想到，张捷竟然会向他提出这样的条件！只见他惊讶地看向对方问道：“你什么意思？” “告诉我们你所知道的所有黑警名单。”说罢，张捷摊开自己的笔记本，拔开钢笔帽，静静地看向他。 巴尔加斯的嘴唇颤抖了一下，低下头缓缓拨弄着自己的手指甲，没有说话。 见他不肯开口，张捷便趁热打铁，半恐吓似得说道：“你可得想好了，这是你戴罪立功的好机会。” “咔、咔、咔”，指甲被拨弄的声音回响在这小小的审讯室内，这个风光一时的情报科科长，如今像个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似得，闷声不响。 “行吧，给你机会你不要，那我们也没办法了。我们走。”说着，张捷就站起了身子，拍了拍搭档的肩膀。 “等等！我说！”眼看张捷要来真的了，巴尔加斯赶忙叫住了他：“我说，我说。” 张捷哼了一声，重新坐到位子上看向他，目光如炬。 巴尔加斯清了清嗓子，犹犹豫豫地吐出一个名字：“高桥五郎。” 听到这个名字，坐在张捷身旁的警员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他。可张捷却似乎并不意外，接着问道：“还有呢？” “我不知道了。”说着，巴尔加斯又低下了头。 “你不知道？你一个堂堂情报科科长，连有哪些黑警在替小岛幸三卖命也不知道？” 见张捷不相信自己，他赶忙委屈地解释道：“我真不知道了。小岛幸三这个人精明的很，黑警之间一般都不往来。之所以知道高桥五郎，也是因为小岛幸三让我为他提供情报，好让他多破案、快破案，从而获取升职机会。除此之外，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着他的样子似乎不像是在说谎，张捷也有些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 “行吧，那你就交代一下，你给高桥五郎提供过哪些帮助。一定要事无巨细，有据可依！” “好的，我想想。”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巴尔加斯就像报流水账一样，将过去几年里帮着高桥五郎做的那些事情和盘托出，其中包括不少非法获取证据、甚至栽赃嫁祸的案例。结合先前从窃听器里获取的部分内容，可以说高桥五郎，这次是插翅难逃了。 “差不多就这些了，其他的如果能想到的话，后续再补充。” “很好。”说着，张捷伸出手，关上了一旁的摄像机。 本以为审讯就此结束了的巴尔加斯，正等候发落呢，却看到对面这二人一动不动，仍旧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不免有些诧异。 没等他发问，张捷便接着说道：“刚才的那一些，顶多能帮你减掉个两三年刑期，还不至于高枕无忧。况且，有了这些证据，待我们逮捕小岛幸三之后，你的人身安全恐怕会受到极大的威胁。所以，我们还可以提供给你第二个机会。” 看着张捷冲自己比了个“2”的手势，巴尔加斯不由地瞪大眼睛，焦急地问道：“什么机会？” “我们在小岛幸三的家里安装了一个窃听器。但是现在窃听器被他发现了。所以，为了保证卧底警员的安全，我们需要你挺身而出，承认你是个双面间谍，那个窃听器，是你安装的。” 看着张捷一脸认真的表情，巴尔加斯知道，他并没有在跟自己开玩笑。但若真是这样，自己岂不是死字当头，死得笔挺？ “你这么一弄，小岛幸三不是更要弄死我了么？”于是乎，他便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顾虑抛了出来。 “乔治局长会安排市立监狱，给你提供最安全的单独牢房，无论是吃饭放风，都会有狱警贴身保护，直到你刑满释放。并且，我们可以向大法官求情，鉴于你双面间谍的身份，可以将你的刑期缩减至少一半。也就是说，一切顺利的话，你只要在里面蹲十几年，就可以出来了。” 一系列“优厚”的条件像上菜一样被端到巴尔加斯面前，让他既害怕，又心动。 见他犹豫了半天也没给答复，张捷指了指身旁的摄像机说道：“你可得想好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就刚才摄像机里录的这些东西，让小岛幸三知道了，可够你喝一壶的了。到时候你再想求情，可就晚了。” 豆大的汗珠从巴尔加斯那紧琐的眉头旁流下，反复思忖半天后，他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第174章 营救 “局长，搞定了！”在经历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审讯后，张捷终于向乔治传达了这个好消息。 “很好，即刻整理证据，提起公诉，让媒体把消息放出去，确保卧底安全。还有，”乔治顿了顿，思索一番后说道，“让内务组的人去把高桥五郎控制住，在局里放出风声。” “收到！” 此时的高桥五郎，才刚从小岛幸三家回到警局不久，屁股还没坐热呢。 “欸，你知道么？情报科的老大被抓了！”一个同事凑了过来，像聊八卦似得对他说道。 听到这话，高桥五郎瞬间眉头一拧，问道：“被抓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刚才，大概一两个小时之前吧。张捷带着两个内务组的人把他从食堂里给拎走了，说他涉黑。” “涉黑？” 话音刚落，刑侦组办公室的房门就被人打开了。众人纷纷抬起头看向门口一看，好家伙，说曹操，这曹操就到了！只见张捷又带着两个内务组的成员走了进来，貌似在找什么人。 “你看，又来了。这一天天的，弄得人心惶惶的，谁还有心情干活呀。”同事用手肘顶了顶高桥五郎，低声吐槽道。 可下一秒，进来的这三人就把目光锁定了他俩。这同事一看张捷带人走了过来，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吓得腿都发软了，想走又不敢走。 “高桥五郎警官，下午好，我是黑水市市立警察局内务调查组组长张捷，现在怀疑您与黑社会非法组织有来往，请您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刚才还和高桥五郎有说有笑的同事，此刻像是被点了穴一般，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但与先前的巴尔加斯相比，高桥五郎似乎并没有那么慌张，反倒是淡定地站了起来：“清者自清，我愿意配合调查。” 说着，他便同组员们打了声招呼，像个没事人一样，跟着内务组的人走出了刑侦组。 短短一天时间内，就有两个高级警官被带走调查，这件事情，在市局内搞得满城风雨。 其实，之所以高桥五郎一点都不担心，也是因为先前得知巴尔加斯被抓走时，他就在小岛幸三身边，还没来得及回警局呢。 “爸，巴尔加斯被带走了，那我还要回去么？”刚得知消息时的高桥五郎，内心无疑是惶恐的。 虽然小岛幸三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但他仍旧从容地说道：“你不用担心，我会想办法保你的，不会有事。反倒是现在如果不回去，不配合调查，才会出问题。” 高桥五郎会意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总之，无论他们问我什么，我就都装作不知道，对么？” “对。” “那楼下那个联邦探员，怎么办？他可是见过我的。” 听到这话，小岛幸三冷笑一声，眼神中透出一股杀气：“谁说做掉他，就非要通过我们的手了？放心吧，我有办法。” 所以，在有了小岛幸三的承诺后，高桥五郎回到警局前就已经做好了被带走调查的准备。而他也坚信，小岛幸三，一定不会辜负自己的信任。 这边张捷抓走了高桥五郎，那边特警队就开始了营救国土安全局探员的特别行动。 四辆黑色涂装的特警防爆运兵车载着几十名全副武装的警察，从市局出发，呼啸着前往了小岛幸三的住所。 在防暴特警队队长范之义的指挥下，四辆运兵车分别停在小岛幸三府邸四个方向的马路上，将其团团包围。 范之义本人，则带着乔治刚刚颁发的搜查令，由正门突入，准备进去捞人。 门口看大门的保安哪里挡得住警察的脚步啊，只得乖乖开门放行。而当戴着头盔、背着mp5冲锋枪的特警们来到别墅大门口时，两个保镖一左一右，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让开，我们有搜查令！”范之义说着，将那张拥有局长亲笔签名的搜查令递到保镖面前，供他仔细阅读。 “小岛先生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任何人不得进出。”但保镖的态度依旧强硬。 范之义竖起一根手指：“第一次警告，如果你们拒不放行，将视为妨碍公务罪，我们有权逮捕你们！” 但保镖们似乎并没有服软的意思。 “第二次警告！”说着，范之义又竖起一根手指，同时将另一只手放到了背在身前的冲锋枪上。 正当他准备竖起第三根手指时，小岛幸三的声音突然从大厅里传来。 “放警官们进来。” 听到他的话，保镖们这才退到一边，敞开大门让警察们进入。范之义走到小岛幸三面前，先展示了一下搜查令，然后严肃地说道：“小岛先生，根据可靠情报，我们怀疑有一位联邦探员正被您非法囚禁。这是搜查令，请配合我们进行搜查。” 这小日本听完范之义的话，故作吃惊地捂住嘴，看向周围的几个保镖们问道：“什么？我们这有联邦探员？还被非法囚禁了？我怎么不知道？” 那些保镖们立刻纷纷摇头，表示完全不知情。 “这位探员名叫安德烈·卡里耶夫，化名凯文，是您其中一位保镖。” “凯文？”小岛幸三眉头一皱：“他是联邦探员？为什么要化名，还来我这儿当保镖？” 见这老东西还装傻充愣、跟自己绕弯子呢，范之义也不想跟他多废话了，直接严厉地说道：“现在限你立刻交人，否则就请让开，不要妨碍我们的工作。” “交人、交人，肯定得交人，”小岛幸三像个老奴才似得，连连吩咐道，“快，快去把凯文叫过来。真是的，我一个遵纪守法好公民，没事儿跑我家来卧底干什么呀？” “遵命，小岛先生。”其中一个保镖鞠了一躬，便转身朝大厅深处走去。 警察们也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会如此配合啊！惊讶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反倒是有些不知所措了。但是，让他们更意想不到的是，好戏，原来在后头等着呢！ 第175章 探员自杀 过了两三分钟，刚才那个去找人的保镖又急匆匆地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道：“报告小岛先生，我去问了一下管家，说凯文今天请假没来上班。” “没来？”小岛幸三疑惑地重复了一句，然后转头看向范之义，两手一摊说道：“警官，不好意思，这我就交不出人来了。” 范之义狐疑地看向眼前这个小日本：“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不妨碍我们做一下搜查吧？” “请便。”说着，小岛幸三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a队上楼，b队跟着我，其余小队守住各个主要出入口，如有任何异常情况，及时通报！” 在布置完战术后，范之义立刻带领队员开始搜查房子的各个角落。可任凭他们从上到下每个角落都搜了个遍，连只蟑螂都没放过，却还是没有找到卧底探员的身影。 “老大，真找不到。” 特警们在一楼大厅重新集合。看着无功而返的特警们，一直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小岛幸三，对着大厅里的那些警察得意地叫嚣道：“警官们，我就说没有吧，你们还不相信。” 本就气火攻心的范之义，听到对方的嘲讽，更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只见他快步走到客厅，掏出手枪指向小岛幸三的额头，恶狠狠地问道：“快说！你把人藏哪儿了？！” 小岛幸三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害怕，而是笑着看向范之义问道：“警官，你这样很不妥啊，那张搜查令并没有赋予你权力，拿枪指着一个平民吧？” 正在这时，别在他肩膀上的对讲机忽然响起：“队长队长，这里是e队。刚才接到总台呼叫，说国土安全部的探员已经找到了，命令咱们收队。” 找到了？范之义放下枪，不解地看向坐在沙发上的小岛幸三。而那个小日本，只是朝他耸了耸肩，挑了挑眉毛，露出了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范之义无奈地瞪了他一眼，冲着对讲机喊道：“收队收队。” 很快，四辆警车便在小岛幸三家门口的马路上集合，一同驶离了现场。 “慢点儿开，路上小心！”这个狡猾的小日本还有意无意地站在路边，高声叮嘱了一句。 坐在车上的范之义，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道：“那个国土安全部的家伙，在哪儿找到的？” “吕克中央大街的十字路口。”警员哭丧着脸回答道。 听到这话，范之义一脸疑惑地问道：“十字路口？他在那里干嘛？” “据目击者称，安德烈是被人从一辆面包车上放下来的，时间大概在二十多分钟之前，就是你们搜查的那会儿。下车的时候，他的手里还拎着一桶汽油。他一个人走到十字路口的中间，坐下之后，把汽油全都倒在了自己身上，然后用打火机把自己给点了。” “自焚？！”范之义的眼睛瞬间如铜铃一般。 “是的。虽然有好几个私家车主第一时间用自己车里的灭火器上前救人，但当消防和救护赶到的时候，人还是因为全身大面积烧伤，没了。现场调查组通过尸体的身体特征，和目击者的描述，才初步判定死者就是安德烈。刚才听电台里说，已经把尸体装车去验dna了。” “我滴妈。。。”听到这里，范之义不由得脱下头盔，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 同样的消息，也传到了乔治的耳朵里。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个安德烈居然会用这样的方式了结自己，连营救他的机会都没有给。 站在办公室的窗边，他正思忖着如何向国土安全部交代呢，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请进。” 张捷从外边走了进来，关上了房门。 “那臭小子嘴太严实了，什么都没说。” 高桥五郎的表现，完全在乔治的意料之中。原本他把这个小日本抓起来的意图，是想看看小岛幸三会否服软，主动交出安德烈。可没想到，他比自己想象中的，更加毒辣。 “铐满48小时，别让他睡觉，看他招不招！”乔治并没有转过身，而是看着窗外，愤慨地说道。 “听说那个安德烈。。。” “嗯，自杀了。” 张捷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紧紧捏住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小岛幸三这个畜生！” 乔治转过身来，无力地摆了摆手，坐回办公椅内：“你先去工作吧，善后事宜我会处理的。” 张捷点了点头，离开了局长办公室。乔治拿起桌上的电话，犹豫再三又放了下去。然后他又思忖许久，还是把电话拿了起来。 “喂，我是黑水市市立警局的乔治，有个不幸的消息。” 接着，他向国土安全部的官员汇报了安德烈·卡里耶夫探员当街自焚的消息。 听完乔治的讲述，对方火冒三丈，破口大骂道：“你他娘了个腿的狗东西！不让我们的人参与，就整出这么个结果来？老子他妈的要到中央警察总署那儿去投诉你个狗日的！！” 被人劈头盖脸一顿猛喷的乔治，此刻反倒是异常冷静。只听得他举着电话，不紧不慢地说出一句话：“死者的身份尚待进一步核实，不过我觉得，贵部门的当务之急，应当是要尽力保护好卡里耶夫探员家属的人身安全。” 在他看来，除了家人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以外，再没有什么会让一个联邦探员选择当街自焚这么极端的做法了。 国土安全部的官员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答道：“我们会进行必要的措施的。但是，我和你之间，没完！” 说完，对方便重重地挂断了电话。乔治缓缓将电话放下，背靠进座椅内，长叹一口气。 正当他闭上眼睛，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门外又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这个敲门的频率极不寻常，让乔治不由地皱起眉头。 “请进。”他抬起头，看向门口。 “咔哒”，门被打开了。推门而入的不是别人，正是高桥五郎的妻子——莉娜。 第176章 林威复职? 只见莉娜满脸焦急，一个箭步冲了进来，连门都没关，就坐到了乔治对面。 乔治知道她着急，便也没有责怪什么，只是探头朝外边喊了一声：“安妮，帮我把门关一下。” “好的，局长。”很快，一只手从外边伸进来，轻轻关上了门。 这门刚一关上，莉娜就开始喋喋不休起来：“局长，你们是不是搞错了？五郎怎么可能是黑警？您知道的，他一向都是秉公执法，有什么危险都是冲在最前面的！这几年还抓了那么多坏。。。” “好了好了，你别说了，”乔治有些无奈地打断了她，“你的心情，我完全可以理解。你们这一批警员，分配到市局的有很多，都是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成长起来的。每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做了哪些事情，有什么样的进步，我很清楚。” “那您应该知道，五郎绝不会是这种人啊！他那么正义，那么善良！”说到这里，莉娜的整个身子都快完全趴在桌面上了。 乔治不由地往后靠了靠，耐心地说道：“莉娜，我只能告诉你，作为一个执法人员，我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既然我今天下令将他抓起来了，那一定是掌握了高桥五郎的一些犯罪证据之后，才会这么做。” “犯罪证据？？”听到这里，莉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在她眼里，自己的丈夫虽说这段时间一直往外跑，但完全和“犯罪”二字沾不上边。 “你现在毕竟还在哺乳期，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选择先停职一段时间，回去陪陪孩子。”乔治知道，一直让莉娜留在警局，恐怕对她的心情会有比较大的负面影响。 虽然现在她的心里五味杂陈，但却并不愿意接受乔治的建议：“不用，保姆阿姨白天会替我照顾小比利，奶水也都冰在冰箱里，我可以正常上班的。” 见她如此坚持，乔治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请你现在回到你的工作岗位上去。高桥五郎的事情，相信很快就会有一个结果的。” “是，局长。”穿着警服的莉娜站起身来，敬了个礼，随即转身朝门外走去。 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但细心的乔治还是观察到，莉娜在转动门把手时，她的手明显滑了一下。想必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已经让莉娜的情绪跌落到了谷底。 待整个局长办公室里又只剩乔治一个人的时候，他再一次来到窗前，双手背在身后，看向那即将泛红的天空，内心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直到晚霞映红了脸庞，乔治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给林威打去了一个电话。 此时的林威，正在前往小岛幸三家的路上。就在刚才，他接到了对方的电话，说要林威去他家一次，但没说为什么。 无需多言，要捞的这个人，正是高桥五郎。 虽然有些不安，但林威还是一边开车，一边接起了电话：“老大，现在是非常时期，你就这么给我打电话？太明目张胆了吧？” “你如果被人监听了，咱俩早就完了，”乔治顿了顿，接着说道，“你听我说，我做了一个决定。” “什么决定？”从乔治的语气中，林威听出了一丝犹豫。 “我决定，终止你的卧底行动，即刻恢复原职，并转做证人，指控小岛幸三和高桥五郎。” “中止？为什么要中止？是因为安德烈的事情么？”听到乔治如此突然的决定，林威的第一反应，便是与安德烈的自焚有关。 乔治也毫不含糊，肯定地说道：“按照我们现在所掌握的证据，再加上你的证词，基本上足以扳倒小岛幸三了，至少也能让他喝上一壶。所以，我不想你继续冒险下去了。” “我没关系啊！我现在已经是孤身一人了，无牵无挂，”林威情绪激动地反驳道，“但如果我不接着卧底下去的话，那些我们还没查出来的黑警怎么办？那些警务系统以外的，替小岛会卖命的贪官污吏怎么办？就这么放他们一马？” “解决了小岛会，这些人势必也会消停一阵子。我们还有机会，慢慢把他们给挖出来。” “不行，就这样放过这些害群之马，我做不到！”没有过多犹豫，林威便毅然决然地拒绝了乔治的提议。 但既然乔治已经做了这个决定，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呢？所以，不顾林威的反对，他依旧坚持己见，要求林威立刻回警局报到。 “带上你的警徽，给我回来，立刻，马上！否则你就别想复职了！” 林威怎么可能犟得过他呀，即使内心再不情愿，也只能按照命令行事。于是，他只得颇为无奈地接受指令，掉了个头，将车子开回唐人街。 当他把车重新停到那栋二层公寓前时，一种不舍的感觉顿时涌上心头：如果今天真的复职了，那么就要跟这栋自己住了四年的小房子说再见了。甚至，可能要跟这座城市说再见了。 林威缓缓走到门廊边，许多记忆立刻从脑海里浮现了出来：第一次掏钥匙打开这扇门；克里斯带着一帮小弟坐在门廊上等自己回来；莉娜将他从火场里救了出来；黄天明搜家，搜到了那枚警徽。。。 难道，真的要和这一切，说再见了么？ 这个时候，林威竟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真的喜欢做卧底，还是喜欢做黑社会。 “阿威？你怎么回来了？” 正当他有些怅然若失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边上传来。林威转头一看，正是脚上带着电子镣铐的黄天霸。半小时前，他俩刚见过面，还聊了几句关于装修的事情，现在人家看到自己感觉莫名其妙，也实属正常。 “哦，东西忘拿了。”林威冲着他尴尬地笑了笑，拧开锁，推门而入。 “别老丢三落四的。” 幸亏黄天霸没怎么怀疑，只是随意地喊了一句，便又背着双手上街溜达去了。 第177章 一纸调令 关上门的林威，小心翼翼地将其反锁，然后透过窗户朝外看了一眼。在确认黄天霸已经走远了之后，他才一路小跑，上了二楼。 自从有了上次黄天明的教训之后，林威特意买了个保险箱，并做了个隔层，把警徽藏在了隔层里。 所以，即使好几次他当着老杰或者呆伦的面打开保险箱，从里面取出美金、金条等物品时，他们都没有任何察觉。 如今，林威再次来到保险箱前，转动上边的密码锁打开了它，又拆下第二层后方的隔板，从里面取出了警徽。 他用手轻轻揉搓着警徽上的那串编号和自己的名字，出神了好一会儿。直到小岛幸三的电话打来，才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林威知道小岛幸三打电话来，肯定是为了催自己。于是，他便接起电话，主动说道：“小岛先生，恐怕我得过一会儿才能来找您了。” 林威的“话里有话”，此刻的小岛幸三还没法儿听懂，但他似乎也有了新的主意：“没关系，你不用过来了，五郎的事，我已经搞定了。” “搞定了？”听到这话，林威大惑不解，不由地坐到了床上。 “嗯。你先忙你的吧，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打电话给你。” 说罢，小岛幸三就挂断了电话。这一突发状况，让林威更是猝不及防。刚才电话里的“搞定了”，是什么意思？ 他并没有花时间瞎猜，而是反手一个电话，打给了乔治。但乔治给到的答复，却是高桥五郎仍旧在接受审问，并没有任何异常。 一来一去两个截然不同的答案，让林威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于是，他便决定，带着警徽，亲自去市立警局看看。 而另一边，接到林威电话的乔治，虽说手握有力证据，但听到林威说，小岛幸三已经搞定了，能够解救出高桥五郎，内心多少还是有些不安。所以，放下手机后的他，索性站起身子，前往内务组所在的审讯室。 他并没有直接进到审讯室内，而是来到了那面巨大的单面镜的后边，和负责监控审讯过程的警员站在了一起。 “怎么样，这臭小子招了么？” “没有，嘴巴很严。张捷都快把嘴皮子都磨破了，这小子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听到警员的答复，乔治不由地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个高桥五郎，确实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在观察了十来分钟那对峙的僵局后，乔治让警员把审讯室内的张捷以及另一个警员叫出门外。 “局长，这小子难搞的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完全不把我们放眼里。”张捷一出来，便是止不住的抱怨。 但乔治却十分从容，指了指门锁说道：“把门反锁，让他一个人在里面，我们先去吃晚饭去。” “那他？”另一个警员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给他吃。”乔治的回答，没有丝毫犹豫。 就这样，四人集体离开审讯室，前往警局一楼的食堂。 可当他们刚乘坐电梯下到一楼大厅时，突然看到警局门外迎面走来了几个身穿深蓝色制服的人。从制服的样式来看，应该是中央警察总署的人。 这不禁让包括乔治在内的所有人大为意外：总署的人，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留着寸头的大高个儿就已经来到了乔治面前。只见大高个儿向乔治伸出手，礼貌但不失威严地说道：“乔治局长，您好。我是中央警察总署驻黑水市办事处的主任，我叫远藤一。” “我认得你，”乔治同他握了握手，“去年全国会议上见过。不知你们突然前来，有何贵干？” 远藤一从公文包里拿出一纸文件，递到乔治面前，嘴里也补充说道：“这是上头发给我们的调令，说你们这边有两名违反法纪的警员，需要我们带回去进一步调查。所以，还请乔治局长您帮忙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 “调令？”乔治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手上的那张调令，确实清清楚楚地印着巴尔加斯和高桥五郎二人的名字，并且明确写着，要在规定时间内上调中央警察总署，由总署的反腐部门进行深入调查取证。 在反复确认调令并没有作假后，乔治将那张纸还给了对方，并不解地问道：“我都还没有上报，总署怎么就知道了这件事？” 远藤一尴尬地笑了笑：“这个，恕我无法回答。您知道，我也只是照章办事，还请局长配合。” “局长，这。。。”站在乔治身旁始终没有说话的张捷，此时也已经完全摸不着头脑，怔怔地看向他。 直到这一刻，乔治的脑海里才回想起了刚才林威的那句话：小岛幸三说他搞定了。他做梦都没想到，这个小日本竟然可以把手伸得这么长，长到可以直接脱离他的掌控。 虽说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可毕竟眼前的这几个人，是自己在整个黑水市唯一无法指挥的警察。当着整个大厅里几十个警察的面，乔治纵有满腔怒火，也只得压进心底。 “你们跟我来。”于是，他便转过身子，将一行人重新带进了电梯。 在办理完一系列交接手续后，中央警察总署的警员们，分别从审讯室和拘留室里带出了高桥五郎和巴尔加斯。 不明所以的巴尔加斯，还在临走前特意凑到张捷身旁，轻声叮嘱道：“我可什么都招了啊，千万别忘了我们的约定！” 可意识到事情不对的张捷却哭笑不得，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全场所有人里，只有高桥五郎一人最为淡定，头也不回地跟着总署的警察们往电梯口走。 当众人分乘两部电梯回到一楼大厅时，正巧碰上了急匆匆赶来的林威。看到眼前的情形，正准备上前的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说时迟，那时快。眼看林威就要开口说话了，乔治立刻趁别人不注意，给他使了个眼色。林威心领神会，不再向前一步。 第178章 小岛完胜 “你来干什么？！”本就已经在气头上了的张捷，一看面前又冒出了林威这么个眼中钉，马上没好气地吼了一声。 得亏林威反应快，在迟疑了不到一秒后，便指着门外说道：“我、我来报案。” “报案？报什么案？” “刚才福雷斯大街那儿有人肇事逃逸。”林威随口编了个理由说道。 张捷无奈地指了指交通稽查科的方向：“你知道怎么走的。” “好嘞！” 说着，林威便兴冲冲朝那边走去。但在经过高桥五郎身边时，他故意装作不小心滑倒的样子，把戴着手铐的高桥五郎给推翻在地。一时间，二人双双扑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林威赶忙爬到他身边，一边道歉一边用极低的声音耳语道：“搞定了。” 可没想到，这转瞬即逝的一秒钟，仍旧没能逃过张捷的火眼金睛。只听得他指着二人大喝一声：“你们在说什么呢？” “道歉啊，还能说什么。。。”林威一边将小岛幸三从地上扶起，一边委屈巴巴地说道。 “少给我搞这些花花肠子。要让我知道你又报假警，我可不会放过你！”山河会那次，张捷可是被林威故意报的假警给忽悠得好惨，这个仇可不是说忘就能忘的。 谁知，林威竟然趁机借坡下驴说道：“那。。。那我不报了，反正不关我事。万一到时候你们抓不到人，还要说是我报假警。” 说着，他便扭头就朝外走，任凭张捷在后边怎么喊，他就是不理不睬。 一次差点暴露身份的行动，就这么被林威给巧妙地化解了。他让包括高桥五郎的所有人在内，都误以为自己是来通风报信的，从而隐藏了自己此行的真实目的。 在听到林威口中的那句话后，高桥五郎自然也是吃下了一颗定心丸，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这是小岛幸三安排的救援。 回到车里的林威，点起一支烟，默默观察起外边的一举一动。只见那四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警员两人一组，将巴尔加斯和高桥五郎二人一前一后带出了警局。 正在他们想要押解二人走上停在大门口的黑色小巴时，一个身影突然从警局里飞奔而出。虽然相隔一些距离，但林威仍旧能够清晰地辨认出，那个身影正是莉娜。 只见莉娜不顾乔治等人的阻拦，一路跑到高桥五郎面前，不由分说，就给了他一巴掌！ “老婆，你。。。” “啪”！莉娜反手又是一个巴掌，重重地拍在高桥五郎的脸上。大口喘着粗气的她，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气。 “我警告你，你最好别给我有事！否则，我们就离婚！” 这冷不丁挨了两巴掌的高桥五郎，怔怔地看向莉娜。他想揉揉自己被抽得生疼的脸颊，但被铐着的双手让他举起手时显得有些困难。 见状，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的莉娜，又心疼地抚摸起他的脸庞，颤抖的嘴唇还嘟囔着：“我等你回来。” “放心吧老婆，我不会有事的，”高桥五郎斜眼看向乔治，做出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身正不怕影子斜，老天自然会还我一个公道！” 这一幕接一幕的好戏，全程只有一个人完全游离于状况之外，那就是巴尔加斯。毕竟自己可是从头到尾招了个干干净净，正等着乔治出来主持公道，给他个从轻发落呢，这怎么突然还冒出来了国家警察总署的人呢？头脑完全混乱了的他，一时间已分不清谁是敌、谁是友，只能像个傻子似得，对眼前的警察们言听计从。 黑色小巴载着两名黑警驶离了市立警局，林威也开着他的白色宝马，准备离开。 当他把车开向大门时，发现莉娜仍旧杵在警局门口的空地上，呆呆地望着那早已远去的小巴。乔治和张捷陪伴在她的左右两边，轻声安慰着些什么。 这一刻，林威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冲动。只见他把车子往三人面前一横，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你又要干嘛？！”这次，张捷已经不由自主地把手放在了腰间的配枪上。 “张捷，别乱来。”见状，乔治赶忙把他叫了回去。 只见林威并没有任何惧怕，而是不慌不忙地走到莉娜面前，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们中国人常说‘善恶终有报’，时间会证明一切的。” “你什么意思？”红着眼眶的莉娜，不解地看向他。 但林威并没有回答，而是重新坐回车里，摇下车窗，笑着对窗外的三人敬了个礼，便扬长而去。 他不确定莉娜是否能明白自己话里的意思，或者说，他已经不在乎对方明不明白，只要这句话说出去，林威就已经解脱了。 1995年1月，埃斯国，黑水市。 经过中央警察总署将近两个月的“取证调查”，事情的走向发生了180度的惊人转变！ 巴尔加斯推翻了先前所有关于自己和高桥五郎的指控，坚持否认他和小岛幸三之间的任何关系，也声明之前内务组控告他的证据全是伪造得来，使得关于他的案件只能进入更进一步的复核调查环节； 高桥五郎则因此获得了一个“清白身”，重新回到了黑水市市立警局。原本所有人都认为，经过了这次的“误抓”后，他会选择申请调离黑水市，前往其他地区继续工作。因为留在这里，和乔治、张捷等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太不自然了，说不定还会受到排挤，影响晋升。 可他却做了一个令所有人意外的决定：留在黑水市，继续担任刑侦组副组长的职务。对外，他宣称因为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会得到一个公正的对待。对莉娜，他则说自己要留在黑水市，照顾她和小比利。 至于那名当街自焚的国土安全部探员，由于太多人看到他的自杀行为，且他的家人最终毫发无损，故而没有办法因此定小岛幸三的罪，只得任由其逍遥法外。 可以说，这一把，小岛幸三这个老狐狸，是真的赢麻了。他不仅能够让自己和高桥五郎全身而退，还在乔治面前狠狠地秀了一把自己的人脉，就差对他明说“你斗不过我”了。 乔治和他带领的那群正义的警察，将如何与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继续斗争下去呢？ 第179章 遭人埋伏 1995年4月，埃斯国，黑水市。 距离之前的抓内鬼风波，已经过去了三个月。巴尔加斯仍旧被关押在中央警察总署的拘留室里，至今仍然音讯全无。高桥五郎则依旧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兢兢业业”，三个月前的那场风波，对他所产生的负面影响，也逐渐淡化。 而林威呢，则继续忍辱负重，留在小岛幸三身边，看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勾当。之前听乔治说，国土安全部的人盯上这个小日本，是因为他存在从事境内恐怖活动的嫌疑。既然现在那边的探员已经因公牺牲，那么这边的林威，就必须要承担起更多的重任。 这几个月来，小岛幸三也有意让林威与田中纯一郎走得更近，一方面可以让林威利用自己手里的几个场子，给田中纯一郎从日本运来的那些黑移民更多的工作机会；另一方面，田中的“移民”生意本来就是借道林克区的水路。随着生意越做越大，越做越快，时不时的也需要林威这边给予一些掩护。 林威自然十分乐意“帮忙”，毕竟，在乔治的协调下，移民署的探员早已同警务系统展开合作，对田中纯一郎的非法移民行为展开了一系列的布控，就等着一个合适的时机，将他们一网打尽呢。 上旬时，林威从小岛幸三处获悉，再过几天，田中那边会有一批新的移民到港，需要林威去帮忙“接一下”， 由于之前已经经历过几次同样的操作，他早已轻车熟路，明白自己要做些什么事情，所以便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这次和上次一样，会到大概五十个‘人蛇’，清一色的姑娘。船只会先在陆克乔市靠岸，放下十个人蛇，然后经水路到达北面的那个码头。来了之后，你把人接下来，送一些去花溪区、佐治亚区还有其他几个区，剩下的，就送去田中家居酒屋吧。记住，一切小心。” 听完小岛幸三的分配，林威点了点头，拍着胸脯说道：“放心吧小岛先生，这事儿都干过好几回了，出不了错。” 于是，四月中旬的这一天，行动开始了。 这是一个大雨过后的半夜，林克区北面的这座废弃码头上，海风的咸味、与不远处树林里散发出来的泥土腥味混杂在一起，让站在船坞旁等待的林威和他的几个小弟们掀起阵阵反胃。 看着眼前那一望无际的大海，老杰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不解地说道：“不对啊，这时间上不是差不多了么，怎么连船的影子都没见着呢？” 林威抬手看了看表，荧光指针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比约定的时间，整整晚了一个小时。 “再这么下去，天就要亮了呀，这个怎么搞？”另外一个小弟抱着双臂在原地跳动着，一边打哈欠，一边抱怨道。 虽说现在已经是春天，但半夜的海风吹在身上，还是能够明显感觉到一股寒意。林威见状，指了指停在林子旁边小路上的那四辆面包车，对几个兄弟们说道：“你们先回车上眯一会儿，我给田中先生打电话，有消息了通知你们。” “没事儿，哥几个身体好，熬一熬没问题。”老杰笑着摆了摆手说道。 “你不开车是没问题，”林威指了指那几个抖得跟帕金森似的小弟说道，“他们一会儿还得‘送货’呢，回头疲劳驾驶出了问题算谁的？” 老杰想想也是，便冲着几个小弟挥了挥手说道：“那你们先去休息吧。” “谢谢老大！谢谢老大！”听到终于可以上车子里躲一躲了，小弟们争先恐后地道谢，然后蹦蹦跳跳地跑回了车里。 银白色的月光印在海面上，显得波光粼粼，但站在船坞上的二人并没有心情欣赏眼前的美景，而是焦急地等待着那迟迟未见的船只。 林威掏出手机，拨打了田中纯一郎的电话。但铃声响了好几下，却没有人接。 “操，这呆逼该不会睡着了吧？”一旁的老杰，比林威还要急躁。 “不至于，他自己的生意还能不放心上？”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林威心里也疑惑，田中纯一郎这个家伙，该不会心真的这么大吧？ 正当二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林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接起一听，竟然是小岛幸三打来的。 电话那头，小岛幸三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安：“阿威，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和我的兄弟们在码头等船啊，”林威有些不解地反问道，“怎么啦？” “别等了，船出事了。”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 “来不及解释了，你快带着你的人离开，越快越好！” “知道了，小岛先生，我这就走。” 放下电话，他便一把拉起身边的老杰，就往面包车所在的方向跑。 “出什么事儿了啊？”不明所以的老杰，一脸的莫名其妙。 但林威并没有停下脚步：“没时间解释了，快上车！” 其实，他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按照自己先前和乔治的计划，在偷渡客所乘坐的船只先行前往陆克乔市、并放下一批人后，移民署的人会先对那批人进行追踪和监控；然后，等到船只开来黑水市后，再联合陆警、海警进行联合行动，统一抓捕，人赃并获。 而林威，则会伺机带着几个小弟逃离现场，并故意留下一两个小弟让警察当场抓获，从而摆脱内鬼嫌疑。 可现在连船都还没看见呢，小岛幸三的电话就来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他内心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刺耳的警笛声突然划破天际，从树林外传来。 “卧槽，我们中埋伏了！”直到这时，老杰才突然意识到，林威为什么要拽起他的胳膊就跑。 林威则对着那四辆面包车挥舞着手臂高喊道：“跑！快跑！冲出去分头跑！” 那几个都快睡着了的驾驶员倏地惊醒，纷纷手忙脚乱地发动起汽车，掉头朝树林外开去！ 第180章 再度落网 那些面包车刚一开出去，就与迎面而来的警车撞了个正着！小弟们按照林威的指示，横冲直撞地朝着不同的方向逃窜。警车也只好兵分两路，乌泱乌泱地跟了上去。 而林威和老杰二人，则悄咪咪地猫进了树林里，偷偷观察起外边的状况。 只见两辆警车从小路上驶来，停在了船坞旁的空地上。几名警员先后下车围成一圈，似乎在商量着些什么。借着月色，林威依稀能够分辨出那几个人的身形，似乎正是和自己打了多年交道的反黑组的组员们。只不过，这些身影里，貌似没有看到张捷。 那些警员商讨完战术后，便开始了分头行动。有两个跑向船坞，有两个跑向码头旁的小仓库，剩下的两个人，则分别往两边的树林跑来。 “坏了，他们。。。” 老杰还没把话说完，林威就赶紧捂上了他的嘴巴，然后比了个“嘘”的手势。老杰立刻会意地点点头，把身子趴的更低了。 警员的脚步越来越近，近到距离趴在草丛里的二人只有不到一米的距离，甚至从他鞋子上飞起的泥土碎粒都可以打到二人的身上。 林威尽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缓慢呼吸，胸膛几乎没有起伏。但身旁的老杰毕竟是个大个子，做不到像他那样静如处子，沉重的呼吸声即使用手捂着，也还是从指缝间溜了出去。 当然，这明显与环境格格不入的声音，也立刻引起了对方的警觉。那个警员突然一个转头，看向二人所在的方向。 虽然能见度很差，但林威还是能够很快辨认出，这个追击而来的警员，是反黑组的副组长——奥斯卡。 奥斯卡踏着缓慢的脚步，朝着他俩走来，使得林威的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一旁的老杰更是吓得屏住呼吸，连喘气都不敢再喘了。 “是小岛会的人么？”可令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在双方仅隔了不到半米的时候，奥斯卡突然停下脚步，开口说话了！ 老杰震惊地看向林威，但林威却对他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回答。 按理说距离已经这么近了，奥斯卡怎么着也能看到他俩了吧？可没想到，他接下来的一句话竟然是：“我会和同事说这一片没人，你们自己想办法脱身。” 说完，他就转身快步离开了！这可让俩人是真真愣在了原地！直到奥斯卡真的跑出树林，回到了车边，他们才悄然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往大马路的方向跑去。 一边跑，老杰还一边问道：“老大，这奥斯卡，该不会也是自己人吧？” 先前听小岛幸三说过，反黑组里也有他的人脉。虽然林威与奥斯卡接触不多，但在他过往的记忆里，这个副组长一直都是一个性格内向，做事中规中矩的老实人，和张捷搭档正好互补。没想到，小岛幸三口中的“人脉”，竟然是他！ “别想那么多了，先跑路再说！”说着，林威领着老杰，穿过树林和草丛，来到了大马路上。 他俩左顾右盼，这条两旁都是树林的马路上别说人了，连个兔子都见不着。老杰此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早、早知道刚才应该、应该让他们留一辆车了。。。” “留车有什么用？反而更容易被警察追，”林威伸手指向通往市区的方向说道，“兄弟们把警察都引走了，我们抓紧跑回去，远离这里就没事了。” “还跑啊，”老杰用手扶着自己起伏不定的胸膛，断断续续地说道，“就这点路，我都快累死了！” “那你就该多锻炼锻炼。” 说着，林威便撒开腿，朝着自己所指的方向跑去。老杰叹了一口气，只得摇头晃脑地跟了上去。 二人奔跑在路灯下的人行道上，很快就跑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可没想到，就在这时，身后突然响起了警笛声！ 林威回头一看，就是刚才追到废弃码头边上的那两辆警车，正从小路上驶出，开到了大马路上！ 由于周围没有商铺也没有高楼，更没有人行走，警车的驾驶员显然也立刻看到了林威和老杰，便直接用车载扩音喇叭喊道：“前面的人站住！请主动接受调查！” 但他们怎么可能站住？还不得赶紧撒丫子跑啊！站在十字路口上，林威对着老杰说道：“咱们分头跑，你往树林里钻，越深越好。我跑大路，吸引他们注意力！” “别啊老大，我来吸引，你走！” 眼看警车越追越近，林威使劲浑身力气将老杰推向另一边，一个劲儿地摆手说道：“别废话了，快走！” 说完，他便站在路口，挑衅地伸手指向追赶而来的警车！老杰没办法，只得跑向马路斜对面，一头扎进了树林里！ 接着，林威便迈开脚步，朝着警车冲了过去！前车的驾驶员哪里想得到这出啊，直接被整的猝不及防，连忙把刹车踩死！紧随其后的另一辆警车也只得跟着踩下刹车，但两辆车还是追了个尾，才勉强停下。 “你他妈找死啊！不要命啦！”警员们骂骂咧咧地下了车，朝着停留在原地的林威走了来。 而他则没有任何表情，平静地看向奥斯卡。借着路灯的灯光，他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与无奈，从而更加确定，这个家伙，就是帮着小岛会做事的黑警！ 正当那些警员们走到离林威不到五米的距离时，他突然冷笑一声，然后跨上人行道向警车来时的方向跑去！ 带头的警员原本都已经把手铐捏在手里了，没想到林威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几个人先是齐刷刷地愣在了原地，随后高喊一声“快追啊”，便如同一群老鹰一般，扑向林威这只“小鸡”。 无奈，任凭林威怎么闪转腾挪，终究寡不敌众，很快便败下阵来，被一群警员团团围住。 当然，他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经过这几分钟的折腾，想必老杰已经跑远。这些人想再抓住他，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181章 审讯 “你个兔崽子，吃了兴奋剂了啊？！给我上车！” 一个警员将林威的双手铐起，按着他的头推进车里。另一个警员询问奥斯卡，是否还要继续追赶老杰，却得到了他否定的回答。 “把他们老大给抓住了，那些小鱼小虾也就无所谓了。收队！” 说罢，他便钻进车里。其他人互相看了看，便也回到车上，朝着市立警局的方向开去。 车外的天空已经微微泛白，坐在车里的林威，从容地闭上了眼睛。 “嘿，你别睡啊，老子都没睡你睡什么睡？！”坐在他身旁的警员连忙伸手将其摇醒。 林威斜眼看向对方，满脸不悦地反问道：“怎么？睡觉还不让睡？有没有点人权！” 此话一出，犹如一块毛巾般堵住了警员的嘴。他只好翻了个白眼，任由他去。 要说林威也确实心大，这还没出五分钟，就开始打起了呼噜。本就狭小的车厢里回荡着林威如杀猪般的呼噜声，吵得车上的警员心烦意乱。 “你说这都什么事儿啊！说好的抓偷渡，怎么就抓到个林威呢。。。”坐在副驾驶的警员忍不住抱怨道。 开车的警员也无奈地附和道：“可不是么，今天，哦不，昨天是我跟我老婆结婚四周年纪念日。为了这档子活儿，我把家里的‘活儿’都给推了，结果连根鸡毛都没抓到。” “要不，我帮你把家里的‘活儿’给办了？” “去你妈了个逼的！” 其实林威根本没有睡着，而是故意装睡，想听听他们会不会聊到关于行动的相关信息。毕竟这次行动太突然，根本就不在原本的计划范围内。现在看来，这些警员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 “欸，醒一醒，到了。” 正当他真正开始昏昏欲睡时，身旁的警员用手肘捶了捶林威的腰窝子，将他叫了起来。 林威朝窗外一看，清晨已经来临，他们的车子，也已停到了警局的停车场里。而自己带去码头的那几辆面包车，此刻也正排成一排，停在警局的车位上。看来，他那几个小弟，还是没能顺利逃脱。 张捷正坐在大门口抽烟提神，等待同事们回局。一看奥斯卡他们押着林威走了过来，赶忙迎了上去。 “老大，就抓着这一个，另一个让他跑了。”奥斯卡将林威推到张捷面前，略显无奈地说道。 “没事，抓着他也够了，”张捷把烟头朝旁边的垃圾桶里一扔，伸手抓住林威的肩膀，“你小子，总算是落到我手里了。” 林威倒是不慌不忙，歪着头看向张捷反问道：“我说张组，这大半夜出来遛弯儿，也犯法？” “少跟我贫嘴！”张捷大手一挥：“去，把他带到审讯室去！” 昏暗的审讯室里，摄像机上的红色小灯正一闪一闪，等着将林威从口中吐出的话一一记录。两名身着制服的警员坐在他的对面，掏出纸和笔，准备进行审讯。 “说吧，今天凌晨3点这段时间，你在位于林克区北海岸的废弃码头做什么？” “散步。”林威翘起二郎腿，打了声哈欠。 听到这话，另一个警员不由地笑出了声：“散步？大半夜跑到那么荒郊野岭的地方去散步？还开几辆面包车去？你这未免也扯得太远了吧！” “嘿瞧你这话说的，刚当警察不久吧？哪条法律规定说不允许半夜去荒郊野岭散步了？” 听到林威的嘲讽，警员气不打一处来，正准备发作呢，他的搭档轻轻伸手拍了拍他的大腿。 “田中纯一郎你认识吧？”那个稍微冷静一些的警察，看向林威问道。 “认识啊，田中家居酒屋的老板，我一直去他们那儿吃饭。” “我们现在怀疑他与一起非法偷渡案有关。他所安排的偷渡船，原定于今天凌晨两点到达你和你的小弟们被我们抓获时所在的那个码头，你怎么解释？” 可林威却瞪大眼睛反问道：“这还需要解释什么？碰巧呗！我哪知道那个小日本还有这档子邪念？你要说他走私海鲜我倒还觉得有可能。。。” “林威，老实点！好好交代你的犯罪行为，争取宽大处理！”刚才那个被嘲讽的警员，再也忍不住怒气，用手指着他的鼻子怒吼道。 银白色的手铐透出一丝寒意，将林威的手腕紧紧箍住。这一冷一热的“冰火两重天”并没有让他感到丝毫的惧怕，反倒是不以为然地将身子靠进椅子里，翘起二郎腿，不停地抖动着。 “这样吧，把你们乔治局长叫来，我要跟他谈。” “放肆！”那个警员猛地一拍桌子，将桌上的玻璃茶杯都震得抖了三抖：“乔治局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么？林威我告诉你，你今天不老实交代你的问题，哪儿都别想去！” 可林威并不为所动，反倒是露出了凶悍的眼神，缓缓坐直身子，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把你们乔治局长叫来！我、要、跟、他、谈！” 头顶的白炽灯泡微微摇晃，使得墙上林威的影子，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咄咄逼人，似乎要把对面的这两个警员吃了一般。 警员们紧张地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向搭档使了使眼色，另一个便匆匆忙忙地打开门，走出了审讯室。 他来到一旁的监控室，还没来得及向站在单面镜后边的张捷汇报情况，就被对方所打断。 “没事，我听到他说了什么，”张捷摆了摆手，透过玻璃看向林威，“我来会会他。” 过了一会儿，警员便带着身穿黑色夹克，留着平头的张捷走了进来。 只见他站在桌子后边，双手叉腰说道：“林威，咱俩好久不见了。” “久吗？这不半小时前，咱们还在警局门口见过么？”林威看向他，有意无意地开了个玩笑，接着问道：“张组，我让他们叫乔治，他们怎么把你给叫来了？” 张捷听罢，眉毛一挑，反问道：“怎么？我这个市立警察局有组织罪案调查科的科长，还不配跟你谈话了是么？” 林威“切”了一声，轻蔑地笑了笑。 第182章 搬救兵 见他这么嚣张，张捷立刻收起刚才的态度，恶狠狠地看向林威：“我告诉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和你打了这么多年交道，你身上那些破事儿，我一清二楚！今天晚上你去那个码头干嘛了，你自己心里没数？！你别忘了，同样一件事情，从我的嘴里说出来，和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没想到，对方居然还想用“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套路来威吓自己，这可让林威有些哭笑不得，轻蔑地看向他：“张捷，那就把证据亮出来抓我啊，没证据，你说什么说？” 林威的反问，使得张捷犹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让他又气又急。眼见三个警察都对付不了自己，林威索性把铐着的双手放到桌子上，俯下身子，冷冷地看向对面的三人。 “我最后说一遍，我要见乔治。” 说完，他又靠回了椅子里，悠闲地闭上了眼睛。 两名警员用求助的眼神看向张捷。只见他一只手撑在桌子上，皱起眉头看向林威，似乎在沉思些什么。 “死猪不怕开水烫！”良久，他丢出一句话，随即转身走出了审讯室。 过了一会儿，张捷跟随乔治的步伐，重新走进了审讯室。 来到审讯室内，乔治挥了挥手，示意所有警员全都出去，只留下他和林威，单独谈话。 关门前，乔治特意向张捷叮嘱道：“所有监视监听设备，统统关闭，所有人员撤出监控室。” 张捷先是一愣，随即用力点了点头，对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走完了么？”沉默了五分钟后，林威探出脑袋，看向审讯室墙上的那块单面镜。 乔治白了他一眼，反问道：“你小子，我说话还能不顶用？” 林威把自己被铐上的双手举到乔治面前，冲着他挑了挑下巴：“我说老大，您说话要是顶用，我也不至于被铐进来了啊！” “你个臭小子，巴不得别人知道我俩的关系是吧？我告诉你，你这样子，别人会以为我是黑警的！” 林威见乔治火气如此之大，连忙叫苦不迭：“老大，不是我想拉您下水啊，你们那个张捷就跟个狗皮膏药似得，我走到哪儿他贴到哪儿！我要是再不找您求援，可真就被他送到牢里去了啊！”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乔治不耐烦地摆摆手，“快说，这下掌握了些什么线索？” 林威把下巴枕到桌子上，露出两排大白牙，对着乔治轻声说出了一个名字：“奥斯卡。” “奥斯卡？怎么会是他？”在听到林威说出的那个名字后，乔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确定情报无误？” “我说大哥，你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么？我都干卧底五年了，这点情报我还能搞错？？” 林威重新翘起二郎腿，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乔治。而乔治，则交叉起双臂，眉头紧锁。 “其实我在来时的路上就想明白了，移民署那帮人提前在陆克乔布控，把蛇头和人蛇给抓了，恐怕连您都没想到。但您却仍然让反黑组来抓我们，就是想让我试探出谁是那个内鬼，会不会趁机放我一马。之所以没通知我，是因为怕我身边有其他人看到消息，暴露我的身份，是不是这么个情况？” 乔治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也确实是我所考虑的。但我没想到，这个黑警，竟然是奥斯卡。” 见乔治一脸愁容，林威赶忙安慰道：“不过老大，要我说，连他这样看似廉洁奉公的家伙都成了黑警，背后，一定还有更大的势力在逼良为娼。您看那巴尔加斯，到了中央警署都能翻供，说明这股势力可不小啊。说不定，奥斯卡也是被逼无奈才成了黑警，还有挽救的余地，兴许能成为我们的突破口。” 乔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我会去调查他的。还有其他线索么？” “没了，我能揪出这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一口气吃不成胖子，慢慢来吧。” “你都混了五年了，还慢慢来，是不是当黑社会当上瘾了？” 听到乔治这么说，林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指了指乔治。乔治也指了指他，起身准备离去。 临走前，乔治刚拉开门，又重新关上，回过头看向林威。 “干嘛呀？舍不得我走啊？赶紧的！我那几个小兄弟还在楼下监室里呢。再不过去，他们恐怕都要以为我招了！” “听说那个克里斯放出来了，你自己小心。”说罢，乔治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审讯室。 听到这个名字，林威把身子往后一靠，思绪飘回到了五年前。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一眨眼，连这货都要出来了。 “林威，你可以走了。” 乔治刚离开不久，张捷又带着自己的几个弟兄回到了审讯室。正在回忆过去的林威被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到，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一个警察走到他跟前，极不情愿地掏出钥匙，替他解开手铐，眼睛时不时还白他几眼。而张捷则始终靠在门边，交叉着双臂冷冷地看着他。 被解开了手铐的林威，揉了揉自己的手腕，随后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裤腿，大摇大摆地朝审讯室门口走去。 在走过张捷的面前时，他还特意冲着对方挑衅似得说道：“辛苦了张组，快回去睡觉吧。” “我告诉你，你丫的别得意！迟早有一天，你会栽在我手里！” “那就试试咯！”说着，林威还冲张捷眨了眨眼睛，吹起了口哨。 待林威走远后，张捷看着他的背影，愤怒地骂道：“呸！华人之耻！” 张捷的这句“华人之耻”，并没有逃过林威的耳朵。强忍住内心的不甘，他回过头看向眼中冒火的张捷，不以为然地说道：“张组，你也是中国人，应该知道有句话叫做‘世事无绝对’！” 然后，他就再也没有理会张捷，自顾自地走向了楼梯口。 第183章 克里斯归来 “局长，怎么就这么放他走了呀？！”局长办公室里，张捷愤怒地一拍桌子，皱着眉头质问起乔治来。 正端起咖啡杯准备呷一口的乔治，被张捷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一哆嗦，随即怒目圆睁，恶狠狠地看向张捷。 只见乔治一反温文尔雅的常态，愤怒地回怼道：“你跟谁俩呢？我办事自有分寸，用得着你来问？！” 被乔治这么一怼，张捷立刻又怂了下来，但仍旧忿忿地小声嘟囔道：“这不是兄弟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这个混蛋么？您就这么给放了，我不好跟兄弟们交代啊。。。” “你现在没有证据，就算扣他48小时又怎么样？我放走他，有我的目的。放长线，钓大鱼，你懂不懂？”乔治说着，放下了咖啡杯，冲着张捷使劲挥了挥手：“走吧走吧，一晚上没睡觉，我现在头疼，让我静静。” 可这时候，张捷突然回想起刚才审讯室的走廊上，林威对自己说的那句话，便突发奇想地问道：“局长，难不成，林威就是您安插在小岛幸三身边的卧底？” “都说了让我静静，你怎么就不听呢？！” 局长都这么说了，张捷也只得悻悻地走出了办公室，轻轻带上了门。 听到张捷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乔治这才靠进办公椅内，用两个大拇指揉搓起自己的太阳穴来。 刚才在审讯室里，林威说出的那个名字，还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久久没有散去。 “奥斯卡。。。连他都叛变了。。。”乔治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伸出右手捏起自己的鼻梁骨。 另一边，从审讯室里全身而退的林威，像个凯旋而归的将军一般，来到了楼下的临时监室。他的几个小弟，此刻正蹲坐在里面，等着老大来捞他们呢！ 见林威大摇大摆地从楼梯上走下来，小弟们立刻争先恐后地跑到铁栅栏旁，嘴里纷纷叫着：“老大！老大！！” “都跟你们说了，不会有事不会有事，你看看你们，一个个都像什么样子！有点气势好不好？！” 林威一边训斥着自己的小弟，一边转身面向带自己下楼的警员：“我说大哥，这下总可以开门放人了吧？” 那个警员虽然万般不情愿，但也只得掏出钥匙，打开了监室的大门。 “走吧哥几个，这累了一晚上了，出去吃顿好的！” 林威大手一挥，那几个小弟立刻从监室里蜂拥而出，前呼后拥地跟着他走上楼梯。 看着好不容易抓回来的人，现在只能无奈地放走，警员只得站在原地，斜眼看向他们，小声嘟囔了句：“人渣！” 此时的警察局门口，呆伦早就带着几十个小弟围在那边。他知道，以林威这巧舌如簧的架势，警察肯定拿他没办法。而呆伦之所以带那么多人过去，也是受了小岛幸三的指示，说要给警察们一点压力，好让他们早点放人。 “老大出来了，老大出来了！”正在他昏昏欲睡时，一个小弟突然指着警察局的大厅喊道。 眼看自己的老大虎口脱险，他们立刻在门口排成三排，对着从警察局走出来的林威齐声高喊：“老大好！” 林威伸出双手，做出下压状，连忙喊道：“好了好了，低调点低调点，别回头警官们说我们非法集会，把大家全给逮进去了！快上车，跟我去荣福火锅店去！” 这一大早的，荣福火锅店还没开门呢，谁能想到这会儿能有人来吃火锅啊！但林威他们毕竟是老顾客了，老板娘梅姐只得赶紧把刚睡下没多久的伙计们叫起来，临时准备食材，好好招待了一番。 酒足饭饱后，在车队的护送下，林威回到了自己那刚装修完不久的豪华别墅。远远的，他就看到别墅的院门口站着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高个子，板寸头，不胖也不瘦。 “老大，那个好像是。。。” 呆伦的话还没说完，林威便抬起手，插嘴道：“我知道他是谁。” 没想到，前脚乔治刚跟他说完克里斯的事情，后脚这家伙，就已经找上门来了。 “那。。。” “没关系，带他进去坐坐。” 车队停在前院，林威和一众弟兄们走下车，与克里斯四目相对。 “老大，好久不见。”他并没有感到慌张，而是淡定地伸出手，想要和对方握一握手。 克里斯却哼了一声，冷笑道：“我现在应该叫你林总了吧？受不起你的这句‘老大’。” “一日为老大，终身为老大。走，进去喝口茶。”说着，林威笑着勾起他的肩膀，想把克里斯往院子里带。 但克里斯并不吃这一套。只见他一把甩开林威的手，指着他的鼻子怒骂道：“你个臭小子，别以为四年前你做的事情我不知道！当初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被抓住？如果不是你，警察怎么会让我每个月打电话给我哥？如果不是你，我哥又怎么会死？！” 林威心里很清楚，克里斯这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于是，为了减少一些他的杀气，林威便再次吃力地挽住高他半个头的克里斯的肩膀，拖着他走进了院子里。 坐在沙发上，林威花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一边喝着茶，一边像是说故事般，把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包括他那冤种老哥达米安是怎么死的，包括林威自己是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一壶热水全都被喝干了，才将将讲了个大概。 直到克里斯对他怎么能赚到那么多钱、从而买来眼前的这栋房子表示出了好奇，林威这才从沙发上站起，将他带向客厅走廊尽头的一扇小门。这扇被锁着的门内，便是他的办公室了。 林威收起钥匙，关上房门，打开电脑上的一个文件。一张黑水市的地图一格一格地出现在屏幕上。 他把克里斯叫到身边，指着屏幕说道：“你来看看，这就是为什么，我能买得起这栋房子。” 第184章 林威势力图 克里斯眯起眼睛，仔细观察着那张逐渐撑满屏幕的地图。他的目光，首先落在了自己最熟悉的林克区上。那一南一北两个场子，以红色小房子的图标立在白色的地图上，显得格外醒目。 “这个地方，是不是。。。”克里斯伸手指向北面的那个小房子，歪了歪头。 “对，这就是我刚才在客厅时候跟你提到过的，当年你带我去的那个仓库。现在它可是我手里最能下金蛋的母鸡！抛除营业成本和给集团的分成，一个月还能给我净赚它个七八百万埃斯币。” 克里斯也着实没想到，当年自己为了试探林威而随便找的一个破仓库，还真就被他给利用上了！不仅如此，还用得这么好，他的心里不免也升起了些小骄傲，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些。 接着，他又把手指移向南边的那个小房子，喃喃自语道：“这个应该就是差点被哈齐兹炸了的那栋楼，对吧？” “没错，”站在他身旁的林威点了点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这个场子，现在也是我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 克里斯的手指继续往下移，很快便来到了夸克区。这个面积大过林克区的地方，立着三个红色小房子。无需多说，一定就是当初德古拉的那些个场子了。 “这些场子现在也是你的了？” “是的。只不过，和达总一样，德古拉以前把场子开的比较散，烟馆是烟馆、妓院是妓院、赌场是赌场，不利于管理和聚拢人气。我接手之后做了一些调整和合并，最后就留下了这三个场子。虽然生意上没咱们这儿这么好，但多少也过得去。” “你丫的，确实有两把刷子啊！”看到这里，克里斯都不免有些兴奋起来，甚至还想伸手捶林威一拳。只不过刚一伸出手，他似乎就意识到了什么，又把手放了下去。 当他把手指指向那个离佐治亚区很近的小房子时，没等发话，林威就抢先一步说道：“嗯，这个也是我新开没多久的，跟佐治亚那边抢生意的场子。” 克里斯的嘴里发出“嘶”的一声，难以置信地问道：“佐治亚区的老大不是那个‘铁老虎’卢卡斯么？那么凶悍的人物你都敢惹？” 没等林威回答，一旁的呆伦便骄傲地插话道：“我们老大现在在小岛会，那可是举足轻重的人物了！别说‘铁老虎’了，就算他是‘金老虎’，在咱们林总面前，都只是‘纸老虎’罢了！” “别乱说，”林威有些傲娇地转头瞪了他一眼，看向克里斯说道，“虽说是抢生意，但那卢卡斯毕竟是前辈，该让的时候，还是会让着点儿。” “你这么多场子加起来，得占到小岛会不少份额了吧？” “差不多40%左右吧，不算特别多。” “这还不多？都半壁江山了，”克里斯哼笑一声，“难怪连铁老虎你都敢惹。” 把这些红色的小房子都看完后，克里斯又把目光投到了一个绿色的小人上。他不明白，这个小人，又代表了什么意思。 林威看到他疑惑的表情，无奈地双手一叉腰，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啊，嗨，恐怕已经是过去式了。” “这个地方，名字叫‘田中家居酒屋’”，呆伦再次补充道，“明面上说是个饭店，其实就是个贩卖人口的蛇窝，现在估计已经被警察给端了，老大今早就是差点栽在那边。” 说完这句话，呆伦便对着克里斯大概介绍了一下关于田中纯一郎和他那居酒屋的情况。克里斯是听得那叫一个眼睛发直，没想到几年不见，小岛会都干起这勾当来了。 “说到这个。。。”眼看这都到下午了，小岛幸三那儿也没一点消息，林威便关上电脑，给小岛幸三打去了电话。 “喂，小岛先生，克里斯出来了，现在在我家，要不要带他来见见您？” “暂时先不要，”小岛幸三的声音有些沙哑，“田中先生刚被警察带走，你我低调行事。” 林威一听，就知道这小日本一定是没睡好，便关切地说道：“行，那您快去睡一会儿吧，等安全了咱们再碰面。” 克里斯怔怔地看向林威手里那个轻轻松松就可以捏在掌心的手机，不可思议地问道：“现在的大哥大，都这么小了啊？” “现在这东西，叫手机。回头我也给你弄一台，”说着，一股困意袭来，林威深深地打了个哈欠问道，“我一晚上没睡，现在要去睡一会儿。你刚出来也没地方住，要不要住我这儿？或者我唐人街那套公寓还空着，不行你可以上那儿去住。” “我。。。我还是去唐人街吧。”克里斯看着眼前那金碧辉煌的装饰，感觉自己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行，”林威又看向呆伦说道，“你送克里斯去唐人街，公寓钥匙你知道在哪儿的。” “没问题。”呆伦一口答应下来，便带着克里斯走出了办公室。 正当二人即将走远时，林威似乎突然想起什么，一个箭步走到办公室门前，对着外边二人的背影问道：“对了，明天要不要去给你表哥扫个墓？” 克里斯有些意外地回过头来看向林威，犹豫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呆伦，叫上老杰，明天早上十点，我们四个一起去给达总扫墓去。” “遵命！” 直到目送二人走出了别墅的正门，林威这才回到办公室，反锁上门，用手机给乔治发去了一条短信：克里斯在我这，我准备收了他，以绝后患。 很快，他便收到了乔治发来的回信：自由发挥，但一切小心。 在删除了这一来一去两条信息后，林威离开办公室，回到楼上自己的房间。他并没有进行洗漱，而是直接瘫倒在了床上。 显然，先前喝下去的那半壶茶并没有起到什么效果，没过一会儿，困意就席卷了他的大脑。林威闭上眼睛，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185章 达米安之墓 直到一泡尿憋得他的膀胱都快炸开了，林威这才依依不舍地从床上爬起来。 拉开窗帘，他抬头一看，外边的太阳仍旧停留在空中，只不过跟他上床那会儿相比，似乎反倒是往东边去了一点儿。 他先是感到一阵疑惑，随即下意识地转头朝墙上一看，嚯，这都到了早上八点多了！没想到自己这一觉，居然睡了十几个小时！ 一想到昨天约了克里斯十点去扫墓，林威连忙冲进卫生间，草草洗漱了一番。 穿上衬衫，他一边扭着纽扣，一边走下楼梯。没成想，这刚一下到一楼，就见克里斯和呆伦，已经等在了客厅里面。 “哟，你们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不是说好了十点么？” “嗨，咱俩都到了得有一个小时了，”呆伦指着克里斯说道，“克里斯想到要去看他哥了，有点兴奋，一大早就上我家敲门来了！来了之后听保姆说，您昨晚睡下之后就一直没起来过，也没好意思打搅您，就等在这里了” 克里斯见呆伦正说自己呢，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他那板刷似的寸头。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林威走到客厅，东张西望道，“老杰呢？” “在路上呢，说很快就到。” 林威往单人沙发上一坐，双手搭在扶手上说道：“行，那先吃点早饭吧。那么早过来，你俩也还没吃呢吧。张阿姨，帮忙弄点早饭谢谢。” “好的林总，下点馄饨可以不？” “行，你安排。” 待三人吃完热气腾腾的荠菜馄饨，又看了一会儿早新闻后，老杰这才姗姗来迟。 在和久违的克里斯稍作寒暄后，老杰撸起袖子，指着自己手臂上的口子开始诉起了苦：“我跟你们说，昨晚老大让我先跑路之后，我那叫一个惨啊！不知怎么的，钻到一片荆棘丛里去了，划得身上全是伤口，疼死我了！” 呆伦半开玩笑地瞪了他一眼：“你还说呢！要不是老大，你能跑得脱？还不是一样要被抓进去！” “那你这话说得，我好歹也是尽了力的好吧！哪像你，我们疲于奔命的时候，你还在家里睡大觉呢！” “睡觉归睡觉，那也是我带人去接的老大呀！我接老大的时候，你不也在家睡大觉么？” 看着这俩家伙你一言我一语地斗着嘴，林威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都过去了，现在大家伙儿都平平安安的，吃点皮肉苦算不了什么。” “哎呀，都是闹着玩儿的，”老杰立马露出笑容，“大难不死，还不得多扯扯哈哈哈！” 见这几人像是亲兄弟一般吵吵闹闹，克里斯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要知道，虽然当初黄老板和他都算是达米安下边的人，但两派人之间几乎没什么交情，有的也不过是表面功夫罢了。而如今，黄老板当初的手下老杰，已经可以和自己当年的手下呆伦称兄道弟，不得不说，林威在凝聚人心这块，确实有一套。 “好了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出发吧。” 随着林威一声令下，四人先后走进院子，钻进了林威的白色宝马中。 坐在后排的克里斯，看着眼前的豪华内饰，又摸了摸屁股下边的真皮座椅，不由地感叹道：“当初我老哥的那辆5系，都没这么奢侈。” “那还用说？这可是去年刚出的第三代7系，一上市咱老大就提车了，全黑水一共才没几辆。”坐在一旁的呆伦骄傲地说道。 “呆伦，你现在讲话溜得很哪。”对于呆伦的变化，克里斯从昨天开始就深刻地感受到了。 呆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指着前排的林威说道：“老大调教的好、调教的好。” 正在开车的林威故意点了他一下：“怎么？你的意思是克里斯带你的时候，调教的不好？” “都好都好，”呆伦尴尬地笑了笑，“克里斯带的不好，怎么会有今天的您呢？” 欸，这话立刻就给接到点子上了。听到这句话，克里斯又止不住有些小骄傲，刚才那将要升起的妒忌心，立刻又掉了下去。 林威则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我说，出来了就都是一家人，以后想买豪车买豪宅，有的是机会。” 聊着聊着，汽车便开到了一座私营墓地门口。这座墓地与其他市立的公墓不同，收容的都是那些社会边缘人物，那些和普通市民埋在一起，会被其他逝者家属所投诉的人。像达米安这种混黑社会的，就是这座私营墓地的主要客户。 林威把车停到路边的停车位上，和其余三人一起下了车。老杰呆伦带着克里斯朝墓地的正门走去，林威却喊了一声“稍等”，然后朝反方向跑去。 “他去干嘛呀？”克里斯眯着眼睛看向远去的林威，不解地自言自语道。 “买花。”老杰淡淡地回答道。 “买花？” “嗯，那边路口右拐有家花店。” 克里斯惊讶地看向老杰“你怎么知道？” “我们经常来，”呆伦伸手指了指远处，“每次来，老大总会去那家店买一束花带到你表哥的墓地上去。你也不是不知道，你那老哥家里人又不管他，连墓地都还是老大张罗着出钱买的呢！那会儿咱们几个都还是穷光蛋，达总的钱又都让警察给充公了。没办法，大家伙儿凑了凑，又找人借了一点，才买下现在的这块墓地。” 说话间，林威已经从路口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两束白色的菊花。他将其中一束递给了克里斯，然后自己捧着另一束，带头走进了墓地。 来到达米安的墓前，林威随手掏出自己的手帕，轻轻抹去墓碑上的灰尘。然后，他又把花放在墓碑的左侧，郑重其事地鞠了四个躬。老杰和呆伦见状，也跟着一起鞠躬致意。 把林威的一切举动都看在眼里的克里斯，回想起刚才在墓地门口呆伦和他说那番的话，内心不由地泛起一丝感动，眼角也不自觉得湿润了起来。 第186章 笼络人心 在把菊花放到墓碑的右侧并鞠了个躬后，克里斯将双手放在身前，又郑重其事地冲着林威鞠了一躬。 “阿威，哦不，林总，谢谢你这几年对我哥的照顾，”他抹了抹眼角即将滑落的泪水，长舒一口气，“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希望能跟着你干。” 林威心中暗喜，脸上则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只见他拍了拍克里斯的手臂：“瞧你这话说的，本来就是一家人，你就是不开口，我也会照顾你。” 说着，他又双手插兜，转身看向达米安的墓碑说道：“没有你们哥俩，也没有我林威的今天。这样，我手里的这几个场子，你随便挑一个拿去，赚多赚少都归你！” “嚯，这待遇，我们哥俩都没有啊，”呆伦瞪大眼睛，连忙拽住克里斯的胳膊，“还不快谢谢老大！” “谢谢老大！”这克里斯也毫不含糊，连忙点头哈腰表示感谢。这原本准备上门寻仇的愣头青，三下两下的，就让林威给治了。 林威笑着朝身后摆了摆手：“不用谢我，干得好干不好，最后还得看你自己。这两天你也花点时间考虑考虑，看看想要哪个场子，想好了跟我说。” “不用考虑，我已经想好了。” “想好了？” “嗯。” 林威本以为，按照克里斯以前的性格，肯定会选择生意最好的那个场子，也就是林克区北边靠近星城的场子。可没成想，他竟然说出了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答案。 “我想要铁老虎旁边的那个，你们新开的场子。” 话音刚落，老杰和呆伦便不约而同地看向克里斯。要知道，那个位于佐治亚区和林克区交界处的场子，不但是生意最差的一个，还是最容易出事儿的一个。毕竟那个铁老虎卢卡斯，也时时刻刻盯着那边呢。 “你想好了？”林威回过头问道。 “想好了。那块骨头难啃，所以更需要我这样的硬茬儿去啃。”说着，克里斯还挺起胸膛，拍了拍他那厚实的胸脯。 听到这话，林威猛地伸手将他一抱，拍着克里斯的后背说道：“好兄弟，有志气！从今天起，我就把我的后背交给你了！” 说完，他又拽上老杰和呆伦，把四个人的手叠到一块儿，认真且坚定地说道：“今天咱们四个，站在达总的墓前发誓，齐心协力，同心同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齐心协力，同心同德，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齐刷刷的喊声响彻天际，让这宁静的墓园里顿时激发出一丝生气。 1995年5月，埃斯国，黑水市。 这边林威用他的智慧化解了一场寻仇危机，那边乔治也准备展开行动，试探一下奥斯卡，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还有救。 自从上次奥斯卡放了他一马后，林威立刻就找到小岛幸三，确认了对方的黑警身份，并主动提出要与其建立联系，以想办法保住始终身陷黑警疑云的高桥五郎。 小岛幸三毕竟已经仰仗林威多时，也知道现阶段，确实没法儿让高桥五郎再出面替集团做更多的事情，便答应了他的请求。 但之前我们也提到过，不管是乔治也好，还是林威也罢，都一致认定奥斯卡和先前抓出来的几个黑警不一样，还算是一个尽忠职守的好警察，至少表面上是这样。这也是为什么，他们想通过试探，来看看他是不是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是遭人胁迫，才误入歧途。 根据先前林威提供的情报，克里斯近期会频繁与华金会面，给自己新接手的场子补充毒品货源。 所以，乔治想着，来做一个怎么样都不会亏本的“买卖”。什么买卖呢？我们接着往下看。 这天早上，正当奥斯卡在员工食堂吃着三明治看着报纸时，张捷突然急匆匆地朝他走来，坐到了椅子上。 “怎么了老大，火急火燎的？”奥斯卡喝了一口咖啡，将嘴里的三明治冲了下去，咂了咂嘴问道。 张捷左顾右盼了一下，把身子凑到他跟前，用一只手捂住嘴，轻声说道：“有个紧急任务，你跟我走。” “什么任务啊？” “先走就是了！” 莫名其妙的奥斯卡，只得放下手里的报纸，一头雾水地跟着张捷走出了食堂。 二人走出警局大楼，来到停车场后边的小花园内。张捷眼看四下无人，便悄咪咪地问道：“你还记得那个克里斯不？以前跟着达米安混，后来被弄进去的那个？” 奥斯卡果断点了点头：“记得啊，这不刚放出来没几天么，怎么啦？” “这家伙今天会参与一桩毒品交易，局长让我们去盯梢准备抓捕。” “毒品交易？”奥斯卡不明所以地看向张捷：“这不缉毒组的活儿么？关咱们扫黑组什么事儿啊？” “你个憨批，”张捷板着脸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自从约翰被逮进去了之后，这几年你看到过局长重用他们了么？保不齐里边还有内鬼呢！再说了，这是咱们立功的好机会啊，这么好的事儿砸脑袋上了，你不接？” “接接接，”奥斯卡连连点头，随即又疑惑地看向他，“那为什么就咱俩啊？其他兄弟们不参与么？” “谁跟你说不参与了？我已经让他们去现场埋伏了呀！就你一个人掉队了，我才特地来食堂找你的啊！” 哦，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奥斯卡，连忙兴高采烈地说道：“那还等什么呀？赶紧走吧！” 说着，二人就匆匆忙忙离开小花园，前往停车场。奥斯卡一边走，一边有意无意地观察着停车场内的车辆。果不其然，反黑组那几个兄弟的车，都不在停车场里。 “哦哟，我肚子有点儿疼！你要不等我一会儿？我进去拉个屎！”说着，他突然弯下腰，捂住肚子，一脸痛苦的表情。 张捷双手叉腰，无奈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懒驴上磨屎尿多，快去吧！” “我马上回来！”说着，奥斯卡便一溜烟儿地跑回了警局大楼。 第187章 十面埋伏 躲到厕所里的奥斯卡，先是关上了厕所的大门，紧接着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每个隔间，确保里边一个人都没有。 确认安全后，他便掏出手机，拨通了林威的电话。 “林总，你们那个克里斯，今天是不是有毒品交易？” 接到电话的林威，立刻意识到是乔治要收网了，便肯定地回答道：“是啊，在花溪区那边，怎么了？” 只听得奥斯卡焦急地汇报道：“我们这儿要有动作了，你帮忙通知一下他，让他先避避风头，不要撞到枪口上。” “好的，多谢兄弟！” 说罢，林威便快速挂断电话，给那个他替克里斯新买的手机拨了过去。 过了几分钟，奥斯卡揉着肚子，满脸轻松地从警局里走了出来。 “舒服多了，走吧。”说着，他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室。 张捷笑了一声，便坐进车里，发动汽车朝目标地点开去。 “欸，这情报哪儿来的啊？靠谱么？”路上，为了避免怀疑，奥斯卡还特地装模做样地问道。 张捷一边开着车，一边若无其事地回答道：“应该靠谱吧，据说局长在贩毒集团里有线人，错不了。” “那就好。”其实奥斯卡早就心知肚明，他之所以明知故问，就是想探一探张捷的口风，看看情报的来源。 汽车很快便开到位于花溪区的一座小山附近。在张捷的带领下，二人将车停在山脚下，小心翼翼地走进一片树林。在树林里穿梭了一会儿后，一座教堂的身影映入眼帘。 这座教堂明显已经有了许多年的历史，屋顶的瓦片剥落了许多，土黄色的石砌外墙也有了许多裂痕。而教堂外边的空地也已经长满杂草，显得杂乱不堪。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地方，应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就在这儿等吧。”说着，张捷蹲下身子，伏在一棵树后边，静静观察起外边的动静来。 奥斯卡也有样学样，蹲在旁边另一棵树后边，朝着教堂的方向看去。 “这帮人胆子不小啊，敢在耶稣面前干这档子事儿。”奥斯卡一边张望，一边喃喃自语道。 张捷嗤笑一声：“他们要是有信仰，还会干这活儿？” “说的也是。欸，其他兄弟们呢？” 张捷指了指教堂周围的那些树林子说道：“都在周围埋伏着呢，毕竟这里都是林子，咱们也不知道他们到时候会往哪里逃，总得各个方位都埋伏好自己人才行。” “那快用无线电呼叫他们呀，告诉他们我们来了。”奥斯卡又接着说道。 “不行，”张捷果断摇了摇头，“这荒山野岭的，无线电的声音太大，容易暴露。咱们就安心在这儿等着就行了，来了就往上扑。” 俩人就这么蹲在树林子里，探头张望了许久，但就是没能等到华金和克里斯二人的身影。 “不对啊，说好十点交易的，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呢？”望眼欲穿的张捷，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奥斯卡抬手一看，手表上显示时间已经来到了将近十点半。看样子，林威应该是已经通知到克里斯了，这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放下去了。 又过了约莫半小时，太阳都升到了二人的头顶，这教堂门口的空地上仍旧静悄悄的，连个走地鸡都看不到。 奥斯卡知道，就算蹲到天黑也不会有人来了。于是，他便试探性地问道：“老大，会不会情报有误啊？” 张捷的眼睛死死盯着教堂门口的那条小路，嘴上否定道：“不可能，局长的情报从来不会有错。” “那这都中午了，也没见人来啊。。。” 可谁知，话音刚落，就听得一辆汽车的轰鸣声从远处的山脚下传来！ “来了！”张捷立刻提高警觉，压低了嗓门。 来了？怎么会？自己明明都已经通风报信过了呀！带着惊讶与慌张，奥斯卡也将身子进一步向后，尽量让树干挡住自己的整个躯体。 不一会儿，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从小路上驶来，停在了教堂门口。但由于车窗玻璃已经被贴成了纯黑色，所以没法儿看清里边人的样貌。 张捷转头看向奥斯卡，轻声嘱咐道：“一会儿，等跟他接头的人来了，我就用无线电呼叫所有兄弟们，然后大家一起上，明白了么？” 奥斯卡淡定地点了点头，但从太阳穴处流向下巴的汗珠，还是揭示了现在的他有多么慌张。 大约五分钟后，又有一辆汽车的声音从小路上传来，很快便停到了黑色轿车旁边。那是一辆棕色的轿车。和先前那辆一样，车窗玻璃全黑，里面有几个人，大概都有谁，什么都看不见。 张捷一边看着不远处的两辆汽车，一边从腰间掏出对讲机，拉开天线，放到嘴边说道：“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我数到三，所有人一起上。” 接着，他看向奥斯卡问道：“准备好了么？” 事已至此，想躲也躲不掉了呀。奥斯卡只得从腰间拔出手枪，应了一声，做出准备起跑的姿势。 “一、二、三，冲！” 随着张捷一声令下，奥斯卡捏着手枪，撒开腿就窜出树林，朝那两辆车跑去！可跑着跑着，他忽然发觉有些不对劲：怎么张捷发完指令，只有自己一个人跑出来了？ 正当他有些发愣地停在原地时，身后突然传来张捷严厉的喊声：“奥斯卡！放下枪！” 他诧异地回头一看，只见张捷正站在树林边上，举枪瞄准自己，眼神中充满怒火！奥斯卡的心里突然“咯噔”了一下，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他一边把枪口对向地面，一边错愕地问道：“老大，你这是干什。。。” 话音未落，身后的车门突然被打开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干嘛？哼，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自己心里没数么？” 奥斯卡突然感到耳膜一震，他回过头一看，瞳孔瞬间放大！只见此刻站在车子旁边的不是别人，竟然，是乔治！ 第188章 黑警自述 “局、局长。。。这是怎么回事儿？” “还给我装！”乔治大跨一步上前，举起手就给了奥斯卡一巴掌！ “这。。。我。。。”自知事情败露的奥斯卡，此刻不知如何是好，捂着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正在这时，张捷也同样拍马赶到，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枪，关上保险，别在了自己的腰间。 “奥斯卡，你准备演到什么时候？！” 奥斯卡很确定，自己打电话通风报信的时候，周围是一个人都没有的，不可能有第二个人知道。于是，他依旧满脸委屈，装作不解地反问道：“我。。。我演什么了？” 说话间，那辆棕色轿车上也走下来两个人。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内务组的组员。众人将他团团围住，用犀利的眼神盯得他浑身发毛。 乔治站到奥斯卡面前，死死盯住他的双眼，威严地问道：“今天的行动，只有我们在场的这几个人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那么，既然目标对象没有出现，你觉得，会是谁通风报信的？” “只有我们几个？”他惊讶地看向张捷：“不是说全组出动的吗？难道就不能是其他人？” “你看看周围还有人吗？”张捷指向周围几个方向的树林反问道。 奥斯卡下意识地环顾四周，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中了他们的套了。 见他有些明白过来了，张捷便接着补充道：“今天早上，我到办公室让所有人都回去放假一天，只有你，跟我来到了这里。所以，事先知道要埋伏毒贩交易的人，整个组、甚至整个局，除了局长和我以外，只有你一个。” “那他们呢？凭什么不能是他们？”奥斯卡伸手指向那两个内务组的警员，不服气地问道。 “我们只是奉命跟着乔治局长前来执行任务，但一直到下车前，任务目的都是严格保密的。”一个内务组的警员替张捷回答道。 另一个警员也双手叉腰耸了耸肩，歪着头附和道：“没错。所以我们也不知道，自己是来干什么的。当然，现在知道了。” “你还要继续狡辩么？” 听到张捷的质问，奥斯卡两脚一软，瘫坐在地上，怔怔地看向地面。 “没错，我是黑警。” 在从嘴里颤颤巍巍地吐出这句话以后，奥斯卡抬头看向乔治，哭丧着脸说道：“我是黑警，局长，我愿意接受任何处分，甚至承担法律责任！” 连掌握了巴尔加斯的犯罪证据，都扳不倒小岛幸三这个老狐狸，区区一个奥斯卡，就算承认了自己是黑警，又能怎么样呢？乔治心里明白，张捷心里也明白。 只见乔治蹲下身子，拍了拍奥斯卡的肩膀，轻声问道：“我问你，你还想不想做个好人了？” “我、我想。。。” 虽说奥斯卡回答得有些犹豫，但能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为了逃脱惩罚而故意这么说。 “你要是真心想要做个好人，那就请配合我们的工作，戴罪立功。” “怎么立功？” 乔治看了看周围，把目光停留到那座教堂的大门上，随即站了起来。 “走，我们进去说。”随着乔治一声令下，两个内务组的人一左一右架起浑身瘫软的奥斯卡，扛着他走向那个教堂。张捷则抢先一步，走到队伍最前面，伸手推开了教堂大门。 一行人走了进去，发现这地方已经蛛网密布，落满灰尘。阳光透过彩色的玻璃照进堂内，把那些在空中漂浮的灰尘照射地分外显眼。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腐气味，每呼吸一口，就感觉似乎吃进了许多灰尘。这让张捷不由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但乔治对于这样的环境似乎并不在意，只是随意地坐到一排暗红色的长凳上，让内务组的两名警员将奥斯卡放到他对面的那排凳子上。 “这地方挺好，想必不太会有人来偷听，”乔治半开玩笑地说了一句，然后看向奥斯卡问道，“我问你，你是怎么成为黑警的？” “那是在1992年的时候。。。”奥斯卡抬头看向房顶上的蜘蛛网，缓缓道来。 1992年6月底，在抓捕达米安的行动中因公牺牲的史密斯入土为安后，他的家属为了感谢警务系统对他们一家的抚恤，特意举办了一场答谢宴，邀请了市立警局的各级领导和刑侦组的组员。 原本大家都是不好意思去的，毕竟人都被打死了，还有什么脸面去接受人家的“答谢”呢？ 但在史密斯太太一再诚意邀请下，大家还是纷纷接受了邀请，前往赴宴。 “这事儿我记得，当时局长也去了，我还在养伤，所以反黑组就去了你一个人。不过这事儿跟你变成黑警有什么关系？”讲到这里，站在一旁的张捷忍不住插嘴问道。 乔治白了他一眼责备道：“你就安静地听着，行不行？” 被乔治这么一说，张捷立刻闭上了嘴巴。奥斯卡看了他一眼，接着回忆起来。 正如张捷先前所说，奥斯卡作为反黑组的副组长，代表全组出席了答谢宴。 那天晚上的气氛，一开始十分沉闷。所有人都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地围坐在那三张长条形的大桌子旁。 待坐在中间那张桌子最顶端的史密斯太太致辞结束后，众人这才举起酒杯，告慰了史密斯的在天之灵。 服务员把菜上齐后，大家也都没有动刀叉。后来还是在时任老局长的带领下，大家才开始吃菜喝酒。 酒这个东西，太能活跃气氛了。没过多久，就喝高了好几个，众人也渐渐兴奋起来，开始谈天说地，忆苦思甜。奥斯卡也不例外，喝着喝着，就有些头晕目眩了。 那天晚上，一直喝到半夜，连主人家的史密斯太太都喝得找不着北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你别铺垫那么多，这事儿不重要，说重点！”听他叨叨了一大堆，张捷又有些按捺不住了，严词催促道。 奥斯卡委屈地看向他：“你别着急啊，这不马上就要到重点了么。” 第189章 下药 奥斯卡平时斯斯文文的，也不怎么喝酒，这在一堆领导的狂轰滥炸下，很快就被喝得七荤八素了。 一阵反胃的恶心感冲上脑门，他用那残存的理智，拖着快要不听使唤的身体，跌跌撞撞地走到厕所。 奥斯卡扶着墙壁，一路摇晃来到水斗前，想吐吐不出来。 “用手指抠一抠喉咙，就能吐出来了。” 一个声音从背后传来，他透过镜子朝后一看，说话的是分管监狱系统的副局长——卡隆。 只见那个黑人老哥来到奥斯卡背后，替他拍了拍背，然后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奥斯卡回过头，喘着粗气看向他，然后又把脸贴到水斗旁，把左手食指伸到喉咙口，使劲搅动了一番。 “哇”的一声，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和酒液一起吐进了水斗里。奥斯卡打开水龙头，把手和水斗里的污秽物冲进了下水道，又好好漱了漱口，这才关上了水龙头。 “舒服点儿了么？”卡隆一边替他撸着背，一边问道。 奥斯卡转过身来，背靠洗手台，眼神飘忽地点了点头：“好受多了，谢谢长官。” “都是这么过来的，我知道这感觉有多难受，”说着，卡隆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口香糖，递了一片给他，“吃个口香糖，就当刷牙了。” “谢谢长官。”奥斯卡接过卡隆递来的口香糖，拆开包装塞进了嘴里。 卡隆一把搂住奥斯卡的胳膊，将他朝厕所外边拖去：“走吧，我带你去外边吹吹风，醒醒酒。” 二人来到宴会所在的酒店花园内，朝着泳池边走去。走了一会儿，奥斯卡觉得身子轻飘飘的，有种说不出的愉悦感，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我现在感觉好多了。长官，你的方法确实管用！”奥斯卡看向身边的卡隆，露出了一种奇特的笑容。 而卡隆似乎并不意外，指着他的脸说道：“你看看你现在这样子，跟个二愣子似的！这样，我看里面也差不多快要结束了，你开车了么？没开车我送你回去吧。” “没。。。没开。。。嘿嘿。。。”此刻的奥斯卡，已经开始傻笑起来。 “行，那走吧。”卡隆大手一挥，直接带着奥斯卡离开了酒店。 路上，他把那枚口香糖从嘴里拿出来，看了看又塞回嘴里，喃喃地说道：“长官，你给我这口香糖是什么牌子的啊，真耐嚼。” “这个牌子外面买不到，”卡隆一边开车，一边似笑非笑地回答道，“你要觉得好吃，回头来找我，我给你带一点儿。” 在被送到家后，奥斯卡洗了一把澡，将口香糖吐进垃圾袋里，瘫倒在了床上。但和刚才的兴奋劲儿不同，躺在床上的他，并没有一点睡意，反倒是感到一阵头晕恶心，还带着一种空虚寂寞的感觉。这种感觉萦绕在他的脑海里，使得奥斯卡一夜未眠。 之后的连续几天时间里，他的意志都昏昏沉沉的，可以说是寝食难安，满脑子都是那天晚上所体验到的、前所未有的愉悦感。 如果换做普通人，可能觉得自己只是宿醉后的后遗症罢了。但奥斯卡毕竟是个警察，理智告诉他，这件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于是，在一个中午，他主动来到了副局长卡隆的办公室。 听到敲门声时，那个黑人副局正在翻阅市内两所监狱和一所看守所的典狱长递交上来的述职报告。见来者是奥斯卡，他便放下手里的文件，十指交叉，笑眯眯地看向他。 “怎么了？找我有什么事情？” 奥斯卡有些踌躇，但终于还是问出了口：“副局，我想问你，那天晚上，你到底给我吃了什么？” “哪天晚上？”卡隆调整了一下坐姿，好奇地看向他。 “就是答谢宴那晚。” “哦，”他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那晚啊。我记起来了，我看你吐得稀里哗啦的，给你吃了个口香糖。” “那个口香糖里，是不是有什么违禁品？”奥斯卡继续追问道。 听到这话，卡隆则不解地反问道：“违禁品？一根口香糖能有什么违禁的？” 见这家伙始终在跟自己打哈哈，奥斯卡实在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拍桌子，大声质问道：“里面是不是有毒品？！” “毒品？啊哈哈哈哈哈！”卡隆突然指着对方捧腹大笑起来：“我说奥斯卡，大家都是警察，你该不会不知道，指控是需要证据的吧？你说里面有毒品，证据呢？” 只怪奥斯卡当天没有任何防备，别说口香糖了，连包装纸都没有留下。就算卡隆真的在口香糖里下药了，他也没有任何证据。 想到这里，他不由地消沉下来，满脸愁容地揉着自己的额头。 卡隆透过办公室门上的玻璃，斜眼瞟了一下外边，把头凑到奥斯卡面前轻声说道：“喂，我说，你说话能不能小点儿声？要是让外面的人知道你吸毒，那工作可就保不住了哦~” “吸毒？？”奥斯卡突然瞪大眼睛，诧异地看向卡隆。 只见这个老黑冲着他邪魅一笑，然后将身子靠进了办公椅，左右旋转起来。 奥斯卡顿时怒火中烧，恶狠狠地指向他：“你果然！” “嘘，轻点儿，”卡隆淡定地伸出一根手指，放到唇边，“别让外边的人听见。” 奥斯卡下意识地朝外边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嗓门，严厉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觉得是为什么？” “我想不出来，”他气愤地喘着粗气，“我不理解，一个堂堂市立警局副局长，为什么要对一个同僚下药！” 卡隆用手在自己光秃秃的头顶上来回抚摸着，一边笑一边答道：“你以后会知道的。总之，毒瘾犯了的时候，记得来找我就行。管够。” “你休想！我是绝对不会来找你的！而且，我一定会把你绳之以法的！” 看着对方那似乎要把自己撕成碎片的眼神，卡隆两手一摊，嘴唇一瘪，无所谓般地回答道：“那就走着瞧咯~” 第190章 傀儡集团 “卡隆？居然是他？” 听到这里，在场的所有人无不禁惊讶地互相看了看。卡隆和乔治年纪相仿，资历也同样相当，当初二人都是副局长的时候，可以说互为竞争关系，谁都是下任局长的有力竞争者。 但在局长之位争夺近乎白热化的时候，卡隆突然选择了退出竞争，转而支持乔治上位。这也是为什么，在老局长快要退休那会儿，整个局里“一派祥和”，所有人都默认，乔治将是下一任局长的唯一人选。 甚至，在乔治升任市立警察局局长后的这几年里，卡隆作为分管监狱系统的副局长，一直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老好人形象，就像是躺平了一般。没想到这样一个人，居然也是黑警？ 见所有人都表现出了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奥斯卡顿了顿，接着说道：“一开始毒瘾犯了的时候，我那叫一个难受：四肢麻木、冷汗直冒，感觉好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食我的皮肤一样，难受得我忍不住在床上来回打滚。 但想到自己毕竟是个警察，我只能极力忍住自己的欲望，即使再难受，我也拼了命想要挺过去。所以那段时间，我没少请病假，这个局长是知道的。” 奥斯卡说完这些，大家又齐刷刷地看向乔治。乔治则微微点了点头，予以肯定。 但那种对毒品的渴望渐渐充斥大脑，无时无刻不在回味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使得他实在没有办法投入到正常的工作中。 眼看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工作都快丢了，他不得不拉下脸皮，再次去寻找了卡隆。 这次，卡隆并没有同他拐弯抹角，而是直接从抽屉里拿出一小袋海洛因，丢到了桌上。 “你用打火机，把口香糖包装上的纸给烧掉，只留下铝箔层。然后倒一点点上去，找一张纸币卷成吸管。用打火机隔着铝箔层加热白粉，一边加热一边拿吸管吸进去，这样比较爽。” 卡隆讲解完吸食方法后，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奥斯卡，示意他伸手把那包海洛因拿走。 奥斯卡将手伸了出去，又缩了回来，停在半空中。犹豫再三，他还是伸手将它紧紧捏住。 “你难道不怕我拿着这个去举报你么？”他把那一小袋毒品举到空中，眼神犀利地看向卡隆。 但这个黑哥们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然后从桌子底下伸出自己的右手，对向奥斯卡。奥斯卡一看，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只见对方的右手上，套着一个黑色的医用橡胶手套！再加上这家伙本就是个黑人，自己一时间竟然没有注意到这一异常！ “现在那包白粉上只有你一个人的指纹，你爱怎么举报怎么举报，大不了就当自首了，”卡隆一边用左手摘下右手的手套，一边说道，“当然，我知道你不会这么傻。既然拿下了那包白粉，从今天起，你我就是一家人了。” 说到这里，奥斯卡不禁潸然泪下。他用手章抹了抹自己的眼角，长吁一口气：“打那天起，我就成了他的傀儡。后来我才知道，卡隆的后边是小岛幸三。而我也从前年开始，经过他的引荐，正式同小岛幸三建立起了联系。” “你丫的，糊涂哟！”听完奥斯卡的自述，张捷一把冲到他的面前，抬手就想抽他一巴掌！但巴掌甩到了空中，又停了下来。 “其实我替小岛幸三通风报信，并不是图那点毒品。我就是不想丢了这份工作，我还想当一个警察啊！” 说到这里，奥斯卡突然从长凳上站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到地上，然后用膝盖向前挪着，来到乔治面前，抱住他的双腿苦苦哀求道：“局长，求求你帮帮我吧，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我想做个好人！” 乔治下意识地抬眼看向张捷。此刻的他已经愤怒地双手叉腰，在教堂里来回踱着步，扬起不少灰尘。 “你敢不敢对着耶稣发誓，说你刚才说的这些，绝无半句假话？”说着，乔治伸手指向祭台后方，那个被钉在墙上的耶稣苦像。 “我向天主、圣母玛利亚、耶稣基督发誓，我所说的一切，绝无半句假话！否则，我就立刻下地狱！”奥斯卡竖起三根手指并拢，信誓旦旦地说道。 “好的，我相信你，”乔治点了点头问道，“那么，除了卡隆以外，你还知道哪些黑警，正在替小岛幸三卖命？” 奥斯卡挠了挠头，似乎在努力回忆：“别的分局我不太清楚，我们局里我知道几个。” 说着，他开始掰手指，道出了几个名字。 情报科的巴尔加斯，这个几乎已经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分管监狱系统的副局长卡隆，这个也在奥斯卡刚才的自述中出现了；让他们意想不到的是，奥斯卡接下来还报出了交通稽查科的副科长——也就是交通组副组长平科，和缉毒组组员穆伊。 可以说，几乎所有部门里，都存在小岛幸三的眼线。更别说在更高级别的警察部门里，还有这个小日本的帮凶。在这样的情况下，警察的工作怎么可能好好开展？正义怎么能够得到伸张？ 这样的局面，不仅乔治和张捷听后大为震惊，就连那两位始终一言不发的内务组警员都不由地捏了一把汗。 “对了，那高桥五郎呢？”张捷突然想到那个小日本，不禁问道。 “高桥五郎的话，说实话，我并没有和他有什么接触。所以他究竟是不是黑警，我并不敢肯定。” 听到奥斯卡的否认，张捷有些发急了：“怎么会？他是黑警的事情，连巴尔加斯都承认了啊！你可别偏袒他啊！” “我没有啊，我是真没和他接触过！都到这份上了，我还有骗你们的必要么？！”奥斯卡则满脸委屈地为自己辩解道。 “好了好了，都别吵了，”乔治皱褶眉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很不舒服，“无论如何，我们面临的都是个强大的敌人，这也会是一场十分艰苦的战役。” 第191章 弃暗投明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把他们全都抓起来，一一审问？” 听到张捷的发问，乔治果断摇了摇头：“没那么容易。巴尔加斯就是个很好的警示，既然小岛幸三有能力只手遮天，那即使位高如卡隆，可能在他的保护伞体系里都只是一个小角色。” “那我们也不能就此认输，由着他胡来啊！”一个内务组的警员焦急地说道。 “要智斗，不能硬刚。当务之急，我们要做两件事，”乔治举起两根手指说道，“第一，由张捷负责，内务组全员配合，密切关注黑警们的一举一动，搜集关键证据；第二，顺藤摸瓜，找出更高级别的保护伞，斩草除根，彻底瓦解小岛幸三的黑恶势力！” 听罢，在场的所有人全都认真地点了点头。乔治把奥斯卡从地上扶起，自己也站起身来，看向大家继续说道：“同志们，今天奥斯卡愿意弃暗投明，重新回到正义的一边，我们就要给他机会。今后，我们互相配合，将坏人一网打尽，还社会一片安宁！但是，这也将会是一场艰苦卓绝的战斗，我们要做好最坏的打算，甚至是牺牲。” “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他小岛幸三想要只手遮天，我张捷第一个不答应！哪怕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他！” “我也不答应！” “我也是！” “我也是！”见大家群情激愤，奥斯卡也坚定地看向乔治，咬紧牙关说道。 “嗯，从现在起，你要好好隐藏自己的身份，不要暴露。小岛幸三让你做什么，你还是照做，但是一举一动，都需要向我汇报。” “一定做到！”说着，奥斯卡对着乔治郑重地敬了个礼。 经过这次事件后，重新回到警局的乔治和内务组成员，对奥斯卡口中所提到的那几个黑警，开始了严密但悄无声息的监视。 同时，乔治也将黑警名单同步给了林威，让他密切留意，这些人是否真的与小岛幸三有往来。如果有，是什么样的往来，且他们上面，又有没有更大的官僚在护着他们。 “卡隆、平科、穆伊。。。” 收到信息时，林威正在唐人街里办事。手机屏幕上出现的这几个名字，个个都是市立警局里资历较深的老警察了，和奥斯卡一样，这几个人平时的口碑都不错，没想到，竟然同小岛幸三是一丘之貉！ 正当他暗自咬牙切齿的时候，梅姐端着个热气腾腾的大铜锅走进了包厢。只见她一边让林威小心，一边将那大铜锅放到了圆桌中央。而身后跟着的一个服务员，则端着盛满涮菜的餐盘跟着走了进来，开始往那旋转玻璃上放着菜肴。 “怎么了我们的大老板？看上去闷闷不乐的。”梅姐将刚才隔热用的湿抹布交还给服务员，双手在围裙上抹了一把，坐到了林威身边。 “没、没什么，”林威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将一副碗筷放到梅姐面前，“难得老板娘赏脸跟我吃顿饭，咱们不说那些不开心的。” “行，你不说就不说吧。来，我给您倒酒。” 说着，梅姐就拧开桌上的一瓶茅台，就准备朝林威面前的小杯子里倒。但他却一伸手，阻止了她。 “干嘛呀？”梅姐不解地看向他：“不舍得？放心吧，你请客吃菜，我请客喝酒。” “不是这个问题，一瓶茅台才几个钱？”林威接过酒瓶，重新盖上盖子：“今天来找你聊正事儿，不喝白的。” 梅姐一听，便打了个响指，吩咐服务员去取一筐啤酒来，自己则好奇地问道：“不知道林总找我一个开火锅店的，是有什么要事要谈呀？” 林威先是笑了笑，随即看向她问道：“梅姐，你还没结婚呢吧？” 听到这话，梅姐脸色顿时一红。虽说她已经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女人了，但那前凸后翘的婀娜身材，以及富有东方神韵的鹅蛋脸，颇有几分当红香港电影明星黎姿的韵味。 因而，虽然一直孑孓一人，但她也完全不乏追求者。甚至有几个大老板，不顾痛风危险，三天两头地特意开车来荣福火锅店吃顿火锅，只为一睹梅姐芳容。 只见她有些娇羞地拿起筷子，夹上两片牛肉扔进了锅里：“不是，你问这干嘛呀？林总该不会是给我说媒来了吧？” “就你这倾国倾城的模样，追你的人都排到上海去了吧，还需要我说媒么？” “那你问我结没结婚干嘛？”这下，她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林威便笑着追问道：“我就是想问，既然你到现在都没结婚，事业心一定很强吧？” 没成想，他却等来了梅姐的反问：“林总，你是不是也单身啊？” “对啊，你怎么知道？”这次，轮到林威好奇了。 梅姐笑着白了他一眼，将烫熟的牛肉夹进林威的碗里：“就你这聊天方式，想不单身也挺难的。” 说罢，二人便四目相对，哈哈大笑起来。 “梅姐说的没错，我虽然在生意上挺成功的，但一和女孩子在一起，嘴皮子就变得贼笨，老是说错话。”林威有些尴尬地拿起服务员替他们倒好的啤酒，浅浅酌了一口。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商场得意，情场失意’，鱼与熊掌不能兼得嘛~” 二人一边吃着饭，一边天南海北地聊着。待酒过三巡，林威这才道出了此行的真实目的。 “梅姐，你这荣福火锅店，一年下来能净赚多少钱啊？” “一二百万吧，怎么啦？” “你是说埃斯币，还是人民币？” “废话，”梅姐两眼一瞪，“当然是埃斯币啦！要一二百万人民币，我不得赚大发了？！” “才这么点儿。。。” 林威掐指一算，这一年下来才赚一两万美金，即使按照汇率折合成人民币，也不过十多万。虽说和当时的国内经济状况相比，已经算是大户人家了，但也远远没达到大富大贵的程度。 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夹起一粒花生米嚼了起来。 第192章 合作开店 梅姐倒是不以为然，理直气壮地摇晃着啤酒杯说道：“我们这是小本买卖，跟你们那种生意当然没法比。我知道你很多场子一个月赚的钱，就比我辛辛苦苦一年要多了。但我这钱赚得干净，心里也踏实，你说是不？” “道理么也是这么讲的，来，敬梅姐一杯。”说着，二人碰了个杯，干掉了杯中的啤酒。 放下酒杯，梅姐痛快地哈了一声，也跟着吃起花生米来，边吃还边问道：“欸，你问我这个干嘛呀？你想收购我的店？” 见林威摇了摇头，她便笑着自言自语道：“我说也是，就我这小破店，哪能入得了您的法眼呐。”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有个更大的想法。” “更大的想法？” 这次，林威点了点头，认真地看向梅姐：“你说，假如把你这荣福火锅店开到市中心去，店面扩大三倍，有没有机会多挣一点钱？” “开到哪儿啊？” “你知道‘田中家居酒屋’么？” “知道啊，”梅姐把身子朝后一仰，“不就是前一阵被冲掉了的那个蛇窝么？” “对啊，蛇窝被冲掉了，地方不就空出来了么？那是我们小岛会的财产，又在我管的地盘上，只要我想，随时可以用。” 听到林威这么说，梅姐有些担忧地问道：“那地方，风水不太好吧？不过一年多时间，先是华雷斯大饭店，然后又是田中家居酒屋，开一个死一个。。。” “那是因为他们都没走正道儿，打着开饭店的幌子，干着违法犯纪的勾当，要不哪能这么快倒闭呢？” 林威的话倒也不无道理，可梅姐心里还是有些顾忌，接着说道：“即便是这样，我也没那么多伙计啊。你也看到了，我这店里前前后后也就二十来个伙计，怎么照顾得了你说的那么大的店面？”说着，她还不忘张开双臂，画了一个大圈圈。 林威则胸有成竹地拍了拍胸脯：“人我有，店面装修的钱我也可以出。你只要负责管理和培训就行，赚到的钱，我俩一人一半。” 其实，梅姐之前就已经听出，林威想要找自己合伙儿做生意的意思了。但对方毕竟是混黑道的，所以刚才她找了一大堆理由，实际上就是想婉言谢绝，保住自己招牌的清白。 可没想到，林威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自己要是再推辞，可真就不给大佬面子了。于是乎，她便索性单刀直入，直截了当地问道：“那你这次，不会也是想拿我这火锅店的招牌做幌子，干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本以为林威会被自己的这句话所激怒，可没成想啊，听到梅姐这么说的他，竟捧腹大笑起来！看着笑得前仰后合的林威，梅姐一下子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怎、怎么了林总。。。我说错话了？” “没有没有，”林威先是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你是说错了，但不是‘说错话’了。” 笑了一会儿，他抹了抹自己的眼角，然后顺了一口气，认真地说道：“如果我真要用那个地方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直接做就是了，根本不需要什么‘幌子’。你看我那几个场子，就光明正大地杵在那儿，也没见警察把我给冲了呀？再说了，自从我上位之后，咱们唐人街，是不是干净了许多？” 他说的这话，倒的确是事实。自从林威把山河会收编了以后，那些黄赌毒产业就全都撤出了唐人街。原来山河会的那些地痞恶霸，也在他的带领下，摇身一变，反倒成了保卫一方的“民兵”。就这点而言，林威这个人，也算为唐人街办了些实事儿。 “那你到底为什么找我呀？”想到这里，梅姐不由地问道。 于是，林威索性放下筷子，认认真真地解释起自己找她合作的缘由来。 原来，他想要找梅姐去市中心开荣福火锅店，有两方面的考量：一来，自从山河会被收编了之后，那些华人小弟就成了大家伙儿眼里的“民兵”，拿着林威的工资，干着保护唐人街的活儿。 虽说对于唐人街的百姓们来说，这确实是件好事；但在小岛会帮众的印象里，山河会的这帮小弟，就是一群游手好闲白拿钱的主儿啊！毕竟除了他们，其他的小弟们都是忙前忙后，看场子的看场子、换筹码的换筹码、当马仔的当马仔，干的都是刀口舔血的勾当。 久而久之，林威的手底下，自然而然会产生一些抱怨的声音。所以啊，他就想着，要不就给这帮华人小弟找点儿事情做做。 但好不容易让他们“改邪归正”了，再把这帮家伙拉到自己的场子里去干黑活儿，也不符合林威的初衷啊！于是乎，他便想到了，开个火锅店，把这些人全都集中到那儿去，好让他们学点本领，干些正当营生，堂堂正正做人。 听到林威的解释，梅姐内心肃然起敬！没想到这个在外人眼里十恶不赦的黑帮老大，原来内里，还有这样劝人向善的精神。 “可是，就山河会那荡在外面的二三十个弟兄，想要撑起那么大的店面，也不够啊。” 听到梅姐的顾虑，林威便回答道：“所以，我才说我有两方面的考量。” “那另一方面，指的是什么呢？” “别着急，且听我慢慢跟你说。” 这田中家居酒屋干的是越人的买卖，一年不到的时间里，就从日本偷渡来了二三百号人。有些是拖家带口举家移民的，但更多的，还是被骗过来、或者被贩卖过来的青年男女。 来到这里的他们，有的成了居酒屋的服务员，但更多的则被送到各个场子里，成了“牛郎”、成了“公主”。 “那些自甘堕落的家伙，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任由他们去；但居酒屋被关停后，那些失业了的服务员们，我还是想帮一把。毕竟，他们被骗到这里，已经很惨了。现在又没有合法身份，如果找不到工作，最后还是得被迫误入歧途。” 第193章 良苦用心 听到这里，梅姐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小声提醒道：“林总，你知道你说的那些人，都是日本人，对吧？” “我知道啊。怎么了？”林威耸了耸肩，反问道。 “怎么了？他们是日本人啊！是小鬼子，跟我们有血海深仇的呀！你不能因为自己跟了个日本老大，就忘了世仇吧？” 虽说林威生在埃斯国，长在埃斯国，但他也知道，中日之间几十年前的那场血战。作为中国人的后代，他当然理解梅姐的顾虑，更明白什么叫做“世仇”。 只不过，他选择这么做，也有他的考量：与其让这些小日本出去为非作歹，壮大黑恶势力，倒不如及时诏安，减少社会上的不稳定因素。这，也是林威作为警察的职责所在。 但他并不能向梅姐透露自己真实的意图，只得尴尬地笑道：“中国人也好，日本人也罢，首先，我们都是人。你说，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是不是？” 梅姐对于他的想法，似乎并不领情：“你要真想帮他们，就应该让移民署的人把他们遣送回国。” 对于这个提议，林威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看法：“如果移民署能解决这个问题的话，当初把田中纯一郎抓起来的时候，就已经该把他们都遣返了。之所以这些人至今仍旧留在这里，也是因为小岛幸三在背后撑腰。” 原来是这样，梅姐终于明白了林威的用意。如果他不出手相助的话，那这些人，就只能去做那些不三不四的勾当了。 但她只当对方是好心，并不知道林威还有作为警察、需要维持社会治安的这个目的。所以，她便放下筷子，捏着林威的鼻子说道：“你这个小东西哟，太仁慈，以后可能会害了你的。” 林威倒是捏住了梅姐的手，抛了个媚眼问道：“怎么样，我就当你同意了？” 梅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握惊了一下，看着面前还算英俊的年轻脸庞，瞬间没反应过来，僵愣在那里。 空气似乎凝固了一般，除了那个大铜锅还在咕嘟咕嘟冒着泡以外，包厢里再也没有其他声音。 林威似乎也意识到了有些不妥，赶忙放开手说道：“我不是吃你豆腐啊。。。梅姐你别介意。。。” “好了好了，别自作多情了。老娘出入江湖这么多年，什么男人没见过，”梅姐笑着打起了哈哈，“就你这小东西，还入不了我的法眼。” 见气氛轻松下来，林威也不甘示弱，低头开起了玩笑：“你管那儿叫‘法眼’？” “流氓！”梅姐笑着给了他的脑袋一记大逼斗。 在一阵说笑中，二人敲定了在市中心开分店的计划。梅姐保留唐人街的这间火锅店，让下边的一个伙计升任店长。自己则带着几个老员工随林威前往夸克区的新店，负责培训员工和前期的管理。等生意稳定之后，她再两头跑，两头管理。而林威呢，则负责出钱出人，确保店铺的正常经营。 1995年6月，埃斯国，黑水市。 经过一个半月的重新装修，那间饱经风霜的大酒店摇身一变，成了红红火火的荣福火锅城。原本长条形的日式灯笼被换成了椭圆形的大红灯笼，门头的蓝色幕布被扯下，换上了中式的仿古屋檐。而那四到六层的客房，也被改造成了真正的员工宿舍，供伙计们容身。 开业当天，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他们还特意请到了一支舞龙队和一支舞狮队，在店门口表演起舞龙舞狮，一派红红火火的景象。 不过，不知道是受了先前华雷斯大饭店和田中家居酒屋的负面影响，还是知道店内服务人员的成分复杂，即使林威和梅姐做足了功夫，愿意进店吃饭的顾客却少得可怜，甚至连驻足观看的都寥寥无几。市民们纷纷像是躲避瘟神一般加快脚步，远离这个地方。 一个中午闹腾下来，除了几个荣福火锅店的老顾客，和一些居住在唐人街以外的华人移民外，就几乎没有客人光顾。 看着大堂一楼那只坐满了不到三分之一桌子的景象，梅姐把手肘搭在林威的肩膀上，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就说这地方风水不好吧，你看这生意，还没唐人街那边好。” “会好的，”林威虽然心里也阴云密布，但他嘴上还是倔强地重复道，“会好的。” 然而，现实却无情地打了他一巴掌。午市的时候，满打满算，好歹还做了二十来桌生意。但到了晚市，理应生意最旺的时候，偌大的一个火锅城里，却只坐了不到十桌的顾客。 店外的车水马龙，和店内的冷冷清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些摩拳擦掌训练了一个多月的服务员和厨子们，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伙计比顾客还多，这么下去，撑的了几天呀？” “就是啊，以前开居酒屋的时候，我们晚上都很忙的；现在这样子，生意还不到当时的十分之一。” “老子可是学了一整个月刨涮羊肉啊！这他妈一晚上了就刨了三盘！” “今天后厨备了好多食材，老大恐怕得赔不少钱吧。。。” 那些店里的伙计们，不管是切菜的还是传菜的，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全都聚拢在后厨门口，看着外边那凄凉的景象窃窃私语着。 林威虽然和他们相隔一段距离，但他也听到了伙计们的抱怨，本就不太好的心情，这下更糟糕了。 “阿威啊，没事的，”梅姐稍稍踮起脚，勾住林威的肩膀说道，“外面那些家伙没眼力见儿，过几天就会好了。” 林威转过头看向她，苦笑了一声：“中午的时候我在安慰你，现在轮到你安慰我了是吧？” 二人相视一笑后，林威再次看向那些围在一起的伙计们，叹了口气：“想做个好人，也不容易啊。” 梅姐伸手捶了捶他的胸口，安慰道：“只要有心，总能办成的。” 这一捶，好像是捶开了林威的思路一样！只见他突然睁大眼睛，二话不说冲向门外！ 碰巧就在这时，一桌客人举起手对着他喊道：“老板买单。” “先别着急买单，等下再说！”林威一边喊着，一边从这桌客人面前冲了过去。 第194章 免费吃饭 来到大门口，他扯开嗓子，对着来往的行人大喊道：“荣福火锅城开业大酬宾，前三天任意时段进店吃饭，统统免费！！！” 听到“免费”二字，路人瞬间齐刷刷地看向林威。有两个胆大的甚至凑上前来，小心翼翼地问道：“真的不要钱？” “只要不浪费，就真的不要钱！我就是店老板，说到做到！” 看到林威信誓旦旦的样子，路人虽说有些心动，但多少还有一些忐忑。见状，他索性回过头，直接对着里边的伙计们招呼道：“现在在店里的顾客，通通免单！” 说罢，他便亲自走到刚才那桌要买单的客人面前，笑着对他们说道：“感谢各位捧场，今天这顿我请客，欢迎下次再来！” 桌上的那几个客人将信将疑地站起身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见林威给他们让开了一条道，还做出了“请”的手势。他们这才一步步地走向店门外。 直到两只脚全都踏出了大门外，他们这才放心下来，对着外边围观的群众们兴高采烈地说道：“真的不要钱了，这个老板有信誉，说到做到！” 这下，人们立刻一窝蜂地朝火锅店里涌来！那些被林威的举措惊得摸不着头脑的伙计们，眼看大厅里一下子坐满了人，连忙回到各自的岗位上，配菜的配菜，点单的点单，忙得不亦乐乎。 荣福火锅城开业免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没过多久，三层楼全都坐了个满满当当，甚至门口都大排长龙。林威只得跑到门外，告诉那些等着排队进场的顾客，今天的食材供应不了那么多客人，让他们明天请早。 “那明天还免费不？”排在最前面的客户期待地问道。 “免费免费，前一周都免费！”说着，他还特意回过头冲着迎宾小哥说道：“你明天一早就去打印店做个横幅，写上免费信息，就挂在店头上。” “老板，不是三天么？”迎宾小哥轻声提醒道。 “我说一周就一周，照办就是！” “是，老板！” 他们的对话，被在场的客人全都看在眼里。林威面向众人，大声说道：“这下，大家可以放心了吧？都散了吧，明天起我会备足食材，确保所有进店顾客全都吃的到，都能吃得饱！” 那些排着队的客人见状，便纷纷冲他竖起大拇指，夸赞这个老板有气魄。 送走门外的大批客人后，林威重新回到店里。看着自家伙计们从愁眉苦脸变成热情洋溢，满怀激情地跑东跑西服务客户，他的心里，也暗暗欣喜。 他刚回到收银台，坐在里边的梅姐便站起身来，半开玩笑地说道：“阿威，该说不说，你这赔钱赚吆喝的本事，还真不一般啊~” “嗨，赔不了几个钱，”林威掰着手指说道，“不管有没有客人，食材已经买来了总得用吧？伙计们上班总得发工资吧？电灯总得开着吧？最后无非就是多用掉点水费炭火费，就当培训员工了。再说了，我这七天免费吃，可比花钱在电视上打广告要划算多了！既得到了客户，又赢得了口碑，一举两得！” 梅姐听罢，不由地鼓起掌来：“好你个林威，算盘打得啪啪响！那你不怕这帮人免费期过了就不再回来了么？” “有你梅姐的独家秘方在，我不相信他们好不上这一口！” “小嘴变甜了嘛！” “那可不，跟着梅姐混，还不得进步进步？”说着，林威一把将喜笑颜开的梅姐搂进怀里。二人看着人声鼎沸的大堂，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之后的一周时间里，不分白天黑夜，荣福火锅城的生意都好得飞起！碰杯声，吆喝声不绝于耳，往来宾客既有达官贵人，也有平民百姓，彻彻底底打响了知名度。 为了让顾客们在大夏天里吃得舒心，林威还特意吩咐小弟们临时去电器城采购了八台立式空调，靠在大堂的两边墙上，全功率开启，向室内送着冷风。梅姐则熬制了自家招牌的酸梅汤，不限量供应。那些从来没喝过酸梅汤的客人们，一下就被这独特的味道所吸引，甚至提出要出钱打包一些回去喝！ 一周的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来到了免费品尝的最后一天。在送走了最后一桌客人后，林威把上上下下那几十个累得不行的伙计、包括十几个正在楼上轮休的伙计全都叫到大堂里，让他们坐到餐桌上。 待所有人都到齐后，林威站到大堂的正中央，一边转圈，一边说道：“开业第一周，虽然没有赚到钱，但我们荣福火锅城赚到了名声，赚到了人心！这里面，都是在座各位的功劳！所以，我和梅姐做了个决定，今天晚上，由我们俩为你们服务，请大家，吃顿火锅！” 话音刚落，就看到梅姐端着个大铜锅从后厨小跑出来，放到了离她最近的一个桌子上。然后，她又一路小跑冲回后厨，准备继续端锅子。林威也快步跟了上去，打算帮着她一起弄。 见状，伙计们大为感动，纷纷站起来想要帮忙，却被林威果断阻止。 这二人忙前忙后，很快便端出了十几口大铜锅，放到了餐桌上。接着，他俩又从后厨端出涮菜和涮肉，往每个桌子上分发起来。 待一切就绪后，林威举起手中的啤酒杯，高喊道：“兄弟们、姐妹们，大家辛苦了，我林某人，敬大家一杯！” “谢谢老板！”众人纷纷举起酒杯，仰脖就喝。 “吃菜吃菜，我给你们倒酸梅汤去。”梅姐招呼了几声后，便回到饮料台前，一手提起一扎酸梅汤，麻利地给大家伙儿倒了起来。 见她满头大汗的样子，林威突生一丝心疼。他试图从梅姐的手中接过酸梅汤：“我来吧，你去跟他们一起吃去。” 但梅姐却毫不示弱，用屁股一把将他顶开，接着忙活起来，嘴里还说道：“哎呀不用，你都出了这么多钱了，我出点儿力怎么了？” “行吧行吧，那你悠着点儿。”见状，他也只得笑着回到了收银台。 第195章 劝人向善 过了一会儿，林威拎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从收银台后边走了出来。眼看梅姐已经第四次回到饮料台，并吃力地把手中那两个空空的大水壶放到台子上，他赶忙轻声叫了她一下，示意她到自己这边来。 “怎么啦？”她习惯性地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好奇地看向他问道。 林威让梅姐凑近自己，然后撑开攥在手里的塑料袋，递到她的面前。梅姐定睛一看，袋子里装的，是一个个印着金色“福”字的红包！ “这个，是给他们的？” “嗯，”林威点了点头，“我需要你帮我一起发一下。” “没问题！”说着，梅姐冲他眨了眨眼，比了个“ok”的手势。 趁着伙计们大口吃菜的时候，二人并排走到餐桌旁。林威撑着塑料袋，梅姐则从里面掏出红包，挨个儿派发给大家。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第一桌的几个伙计连忙站起来，举起手死活不肯接过红包。 “就是啊，老板们已经赔了那么多钱了，我们受不起啊！” 听到这话，林威故意露出不悦的神色，带着责备的语气说道：“这是为了表扬你们在过去的一周时间内，没有端错一盘菜、没有烫伤一位顾客、没有造成一起客诉的奖励！给你们，你们就拿着，哪儿来这么多废话！” 被他这么一瞪，伙计们这才怯生生地接过梅姐手中的红包，嘴里不停地道着谢。 一个原本是山河会小弟的伙计拆开红包一看，瞬间眼睛都直了，不由地惊叫起来：“是美金！足足七百美金啊！” 其他人一听，纷纷拆开手中的红包，果不其然，每个人的红包里，都是不多不少，七百美金！这下，就连那些还没有拿到红包的伙计们，都伸长了脖子，满怀期待地看向正在派发红包的二人。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刚才那个惊叫的山河会小弟突然鼻子一酸，嚎啕大哭起来！ “给你发红包，你哭什么呀？”梅姐凑到他跟前，伸手对着他的大脑门就是轻轻的一拍。 小弟一把抱住梅姐，激动地大喊道：“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挣到干净的钱！原来，我也是可以靠自己的双手挣钱的！” 梅姐一边轻拍着他的背，一边像哄孩子般安慰道：“好了好了，乖，只要你好好干，下半辈子都可以赚干净钱。” “嗯，”小弟松开手，抹了抹满脸的热泪，破涕为笑，“我一定好好努力好好干，不辜负老板和老板娘的栽培！” “我也是！” “浪子回头金不换，从今天起，我也要好好做人！” 听着大家伙儿争先恐后地打起了保票，林威和梅姐相视一笑，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你们还是叫我老大吧，这样我习惯一点。叫老板老板娘，回头你们梅姐又当我在吃她豆腐了！”林威一边笑着，一边领着梅姐继续朝那些还没收到红包的桌子走去。 结果，这帮伙计们反倒起哄道：“老大你又没有女朋友，梅姐长得这么漂亮，干脆就做我们的大嫂好了！大家说是不是啊？” “是！”众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这可把梅姐给羞坏了，小脸涨得通红，赶忙打断了大家的起哄：“我比你们老大年长足足十岁呢，可不能乱开玩笑啊！” “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 见大家的情绪越来越热烈，为了给梅姐解围，林威只得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你们别瞎起哄了，再乱说话，红包我可就没收了啊！” 听到这话，伙计们赶忙把红包揣进怀里，捂住嘴巴对着林威偷笑。他也顺势笑着指了指他们：“拿着这些钱，好好回去孝敬一下爸妈，给他们买身新衣裳，带他们出去吃顿好的，听到了吗？” “听到了，老大！” 那些华人小伙子们喊得热烈，可那些被骗来的日本黑移民们却露出了一丝失落的神情。对于他们来说，亲人，是远在大洋彼岸，那触碰不到的存在。 林威看出了他们的失落，便接着说道：“想把钱寄回老家的，我也可以帮忙处理。甚至，如果有人想回老家的，我也可以安排，走正规途径回去。” 这番话，很快便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那些小日本们脸上的愁容也立刻散去，有几个情绪激动的，甚至直接跪到地上，给林威磕起了头！ 在一片热闹的气氛中，二人将红包发到了每一个人手里。回到收银台，他俩吃力地双双坐了下来。 “来，转过去，我给你揉揉肩，刚才端锅子可没少累着。” 说着，林威抓住梅姐的肩膀朝旁边一转，让她背对着自己。梅姐倒也没有抗拒，配合地挪了挪身子。 梅姐闭上眼睛，嘴里喃喃着说道：“阿威啊，我们店里一共六十三个伙计，每人七百美金，这加起来就是四万多美金。换算成埃斯币，可得四百多万啊。你这一把，出手可真大方。” 但林威却不以为然地答道：“这些钱对我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但对于这些人来说，可能会改变他们的一生。” 梅姐被他的胸怀大爱所深深感动。她缓缓睁开眼睛，把头朝左边撇了撇，将自己的侧颜对着林威。黄色灯光下所映衬出来的那张脸庞，显得如此精致，即使眼角已有淡淡的鱼尾纹，也无法掩盖她的美貌。 “阿威，既然你有劝人向善的心思，那为什么要当黑社会呢？” 林威迟疑了一下，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但很快，他又开始捏起梅姐的肩膀，笑着说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和这些人一样，干黑社会，是当时我能活下去的唯一途径。那时，没人伸手拉我一把。所以现在，我想用自己的手，去拉他们一把。” “哎呀，如果能早几年认识你就好了。说不定我可以拉你一把。” “要是你当初拉了我一把，可能我现在就只是你唐人街店铺里的一个大堂经理，那就帮不了那么多人了。所以说，这都是命。” 是啊，这都是命。如果林威当初没有选择做卧底，或许现在就只是刑侦组里的一个小警员，根本接触不到社会的这么多阴暗面。 第196章 惊人回报 又捏了几分钟后，手指发酸的林威这才停了下来。梅姐握拳敲了敲自己的肩膀，舒畅地伸了个懒腰，又扭了扭脖子，把身子转了回来。 “谢谢你啊，感觉舒服多了。”梅姐拍了拍林威的大腿，困得打了个哈欠。 林威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大红包，塞到了她的手里说道：“这是给你的。你也跟着大家伙儿忙了一周了，唐人街的生意都没顾上，不能让你白干。” “嘿，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梅姐一把推开林威的手：“店是你的，也是我的。钱都让你出完了，我出点力还不行了？” “就当补贴你唐人街的亏损了。”说着，林威再次把红包伸了过去。 “这才能亏几个钱？拿走拿走，别碍老娘的眼。” 见她如此决绝，林威只得悻悻地将手缩了回来，还不忘开玩笑道：“那我就先存着，回头你结婚的时候，这就是我的贺礼了。” “小屁孩，”梅姐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脑门，然后看向那些正在闹腾的伙计们，叹了一口气，“哎呀，老娘这辈子，应该是不太会结婚的了。” “为什么呀？” “没为什么，就是找不到合适的呗。” “扯淡，”林威“扑哧”笑了一声，掏出烟盒，拿了一支放进嘴里，“要我看啊，你就是要求太高。刚才你说你比我大十岁，那就是37了对吧？” “嗯。”梅姐点了点头。 “37了还不嫁人，再过三年想嫁都没人要咯！” “去你妈的！”梅姐笑着给了他一巴掌，然后又把林威口中的烟拿了下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少抽点儿，对身体不好。” “行，听你的。”说着，林威再次从口袋里掏出烟盒和打火机，直接扔进了垃圾桶。 “欸，说正事儿，”梅姐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冲着大门努了努嘴问道，“明天开始就不免费了，你觉得生意会怎么样？” “就我这几天的观察来看，一定差不了。” “为什么？” 林威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冲着她自信地笑了笑：“你就等着瞧吧。” 梅姐也顺势回应了个笑容：“借你吉言！” 这天晚上，伙计们吃吃喝喝，打打闹闹，一直到凌晨两点，才把大堂收拾干净，回到楼上的员工宿舍休息。 为了让大家睡个好觉，林威特意拿了一支红色的记号笔，找了块大板子，在上边写道：东主有喜，今天晚间开始正常营业。 接着，他又把板子架到门口，固定好防止它被风吹跑。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看向梅姐问道：“你回唐人街么？我送你。” 梅姐摇了摇头，伸手指向天花板说道：“太晚了，我就睡楼上吧，免得明天跑来跑去。” “行，那我走了啊！” “快回去休息吧，路上开车小心点儿。” 挥手作别梅姐后，林威拉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室里。他习惯性地把手伸向口袋，但什么都没摸到，这才想起，烟已经被自己给扔了。 林威转头看向靠在门边目送自己的梅姐，微微笑了笑，发动汽车离开了。 在老板的允许下，荣福火锅城的伙计们一直睡到第二天的中午，才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送菜的大卡车按照林威前一晚的指示，下午一点才来到荣福火锅城的门口。一番洗漱后，几个负责后厨的伙计乘坐电梯来到一楼，打着哈欠前去开门，准备接收菜农送来的食材。 这刚把卷帘门拉开，他们就被门外的景象给惊呆了：只见门口的人行道上，人们已经自觉地沿街排成一条长龙，正等待火锅城开业呢！ 正在他们惊讶地合不拢嘴时，一个声音从人堆里传来：“你们怎么才开门啊？我求你们快点营业吧！这些人排队都排到我们店门口了，我们都没法儿做生意了啊！” 伙计们定睛一看，正在抱怨的，是火锅城隔壁服装店的老板娘。她的身边，还围着其他几个店铺的老板。他们这才发现，队伍已经排到了百米开外，都快到十字路口了！ “可我们写着晚市再开始营业啊。。。”一个伙计指着放在店门口的大纸箱，委屈地说道。 “我也跟他们说了啊！但这帮人非说要排队等到晚市！你们就快开门吧！” “不好意思啊，这就去这就去！”听完服装店老板娘的话，带头的伙计一边点头哈腰地道着歉，一边对兄弟们说道：“哥几个，快卸货！准备开业！” “好嘞！” 本来还在楼上休息的伙计们也闻声而动。大家争先恐后地下了楼，齐心协力从车上把食材快速送进了厨房。两个原本是轮班的迎宾小哥也立刻行动起来，一起配合领位员，将正在排队的客人们领到了桌子上。 被外边的嘈杂声所吵醒的梅姐，伸了伸懒腰，从床上爬起来。她缓缓拉开窗帘，好让眼睛适应外边那刺眼的阳光。 当她把窗户朝外推开，伸出脑袋向下张望时，也被眼前的情况给深深地惊到了！她赶忙穿上衣服，连妆都顾不得化，就冲进了电梯里。 待她来到一楼时，发现大堂内已经坐满了客人，但还有源源不断的客人被领位员从外边领进来，准备带向二楼。 服务员们全都精神抖擞地在为顾客点单，后厨的那些伙计们也忙前忙后，刚从车上卸下来的食材，就立刻被扔进了清洗池，开始清洗和切配。 看到大家全力以赴的样子，梅姐是又欣喜，又激动。她掏出自己的手机，给林威打去了电话：“阿威，你这嘴啊，真是开过光的！可惜我手里没有录像机，不然我真想让你看看，现在的火锅城里是什么样子的！” “你不用说，我也能猜得到。我会通知菜场再准备一车食材做晚市的，现在就得先麻烦你受累一下了。” 说完，林威便笑着挂断了电话。 第197章 铁老虎 1995年7月，埃斯国，黑水市。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营业，那些伙计们的工作效率越来越高，荣福火锅城的生意很快便步入正轨，忙都忙不过来。 从每天中午开始，这硕大的火锅城从外边看去，都跟着了火一样，烟雾缭绕，热气腾腾，把隔壁的服装店、首饰店都熏出了一股火锅味儿！ 为了表达歉意，也为了带动周边经济的共同增长，林威特意和附近店面的几个老板商量了一下，不仅这些老板可以拖家带口免费来火锅城畅吃，在火锅城消费过的客人去这些店里二次消费，还可以给打88折优惠，差价由林威补上。 附近的商户也知道林威的背景，本来就只是敢怒不敢言。可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找上门来提出补偿方案，这可让这些小商贩们大跌眼镜。 半推半就下，他们终是欣然接受了林威的建议。因此，林威和荣福火锅城的口碑在整个夸克区得到了进一步的提升，至少从表面上，他也成功转型成了一个“合法商人”。 这些大刀阔斧的动作，在小岛会内部也引起了不小的震动。那些尚未与之形成竞对关系的元老们，也纷纷开始自危，不知他下一步会放出什么奇怪的招儿来。 但与这些谨小慎微、想要颐养天年的老头儿不同，有一个人，开始对林威展开了攻势。这个人，就是我们之前所提到过的“铁老虎”卢卡斯。和德古拉这个“笑面虎”不同，卢卡斯之所以被称为“铁老虎”，正是因为其行事风格刚硬，做事不留情面。 在七八十年代小岛会尚未完全壮大之时，作为帮派的主力打手，这哥们可以说是赵子龙一般的存在，以一敌百是家常便饭，七进七出更不在话下。甚至直至今日，这老东西出门都不需要带保镖，因为论肉搏，十米之内无人能近他身。 只不过，与其他几个元老不同，一向习惯直来直去的铁老虎面对开设在两区交界处的那个场子，在没有威胁到自己生意时是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克里斯入主之后，开始明目张胆抢生意了，那他绝不会惯着。 而且，这老哥做事也十分直接。他并没有去找小岛幸三说理，而是直接在一个天气甚好的夏夜，带着手下的一干小弟，直接冲到克里斯的场子里，把里面的客人全都赶了出去。 这还不算完，似乎赶走了客人还不解气，铁老虎又带着小弟们把门一关，将克里斯和他手里几个看场子的小弟给堵在了里面。 我们都知道，克里斯这哥们，虽说没什么脑子，但是他勇啊！当初之所以选择了现在的这个场子，正是想着，既然林威肯念及旧情赏他一口饭吃，他就替林威两肋插刀啃掉这块硬骨头。 所以，即使算上他自己，场子里也不过只有十来个打手，但面对铁老虎和他带来的四十多个小弟，那是一点儿不怵，提着一根棒球棍就站到了大厅的最中央！ “卢卡斯，虽然你是大佬，我是小弟，但我们俩好歹也算是认识多年。就这样跑来砸我场子，是不是有些为老不尊了？？”只见克里斯一边说，一边用棒球棍在身边的赌桌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哟，你才跟了林威那小狐狸多久啊？嘴皮子都开始溜起来了，”铁老虎也毫不示弱，把左脚往一个凳子上一踩，手往上那么一搭，指着克里斯问道，“那我倒要问问你了，到底是我来砸你场子，还是你来抢我生意啊？” “这。。。”克里斯毕竟是个木头脑袋，被人家这么一问，自知理亏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见对方被问懵逼了，铁老虎便趁胜追击，慢条斯理地威胁道：“我呢，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从今天起，你们把这个场子关了，那我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大家还是好朋友；可如果你们不关，那我来替你们关！” 说着，他朝身旁的桌面上猛地一拍，把桌上的骰盅都振得抖了三抖！ 换做其他人，恐怕此刻怎么也得服个软，从长计议。但克里斯他也是铁板一块啊，怎么会吃这一套？只见他把棒球棍往铁老虎的方向那么一指，厉声呵斥道：“铁老虎，你丫的可别欺人太甚！敢动这里一下试试？老子废你一条胳膊！” 这铁老虎横行黑水那么多年，什么狠话没听过？什么硬茬没揍过？区区一个刚从牢里放出来不久的克里斯，怎么可能唬得住他呀？！ 于是，哥们也不跟他多废话，直接大手一挥：“兄弟们，给我上！” 铁老虎背后那几个小弟，二话不说就往上冲啊！克里斯和他的小弟们一看这么多人冲过来，要说不怕那也是不可能的。可怕有什么用呢？怕就能不挨打了？于是，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怒吼着冲了上去！ 一时间，“叮叮当当”的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回响在整个赌场大厅内。刚开始的时候，克里斯和他手下的兄弟们背靠背围城一个圈儿，互相掩护着，还能勉强撑过几个回合。可随着棍棒如雨点般朝他们砸来，他们中的一些人很快便招架不住了，被敲脑袋的敲脑袋，捅肚子的捅肚子，阵型很快便乱套了。 这阵型一乱，岂不就只剩挨揍的份了？纵使克里斯再怎么高接抵挡，最多也只能保全自己，但没法儿护住自己的小弟啊！ 没几分钟的功夫，他身后的那些小弟们就被打得鼻青脸肿，躺在地上痛苦呻吟起来。而克里斯自己，也终因体力不支，在一次回击中，被人打飞了棒球棍。 手无寸铁的他，仍旧像一匹凶猛的恶狼般扑向铁老虎！当他的拳头即将砸到对方面门的那一刻，铁老虎猛地伸脚一踹，直接踹到了克里斯的肚子上！ 这一记，可谓是势大力沉，直接就把克里斯这个大高个儿给踢飞离了地面！只见他向后足足飞了将近一米，才“轰隆”一声摔倒在地！ 第198章 救兵 “敬酒不吃吃罚酒，跟了个林威就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了！” 说着，铁老虎走到被自家小弟们紧紧按在地上的克里斯，一脚踩在他的脸上，冷笑起来。 或许是刚才那一脚踢得太狠，也可能是克里斯摔倒的时候磕到哪儿了，此刻的他已是满嘴鲜血。但却依旧十分硬气，冲着对方骂道：“我去你妈的！你个没屁眼的臭傻逼！有种你他妈弄死老子，只要你弄不死老子，老子就他妈弄死你！” 说完，克里斯还猛地抬了一下头，顶开了铁老虎的脚。这铁老虎一看，心想：哟呵，你小子挺犟啊，看来非得给你一些“罚酒”吃吃才行！ 于是，他大喝一声：“把他给我按住了，老子请他吃罚酒！” 说罢，铁老虎倏地拉开自己的前门襟，伸手进去摸索了一阵，掏出自己的老二，对准克里斯的脑袋。 “下雨咯！”只见他一边尿，一边还哈哈大笑！那溅在克里斯脸上的尿液甚至反弹到按住克里斯的小弟手上和脸上，惹得他们不由地别过头去。 那温热又骚气的尿液流进克里斯的耳朵里，淋到他的头发上，浇在他的脸庞。他本能地闭上眼睛，屏住呼吸，脑袋剧烈地摇晃起来，嘴里还发出愤怒的“呜呜”声。 随着水流渐渐停止，铁老虎翻了个白眼，打了个尿颤，将老二塞回了裤裆里。 只见他蹲到克里斯身边，挑衅似得问道：“怎么样？好喝不？要不要再吃点‘巧克力’？我可以想办法挤一些出来，现做现吃。” “我呸！”没成想，克里斯仰起脖子，对着他就是一口老血！只可惜被按住身子的他没法儿吐得更高，只染红了铁老虎的衣服。 “窝糙？”铁老虎先是惊讶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然后突然怒从心头起，“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对着克里斯的面门，像踢足球一样抡起一脚！ 刚才我们都看到了，这家伙的脚头有多硬，能把一个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一脚踢得飞起来！如今这一脚下去，直接踢断了克里斯的几颗门牙，鼻血像开了水龙头似得哗哗往外冒！ “老大！老大！”他的几个手下，看着自己那被人直接踢得翻了白眼、昏死过去的大哥，忍不住大叫了起来。 “哟哟哟，都挺忠心耿耿的嘛！都他妈给我把嘴闭上！信不信老子赏你们一人一泡尿？！” 经过刚才的这一战，小弟们也知道这个铁老虎不是好惹的。好汉不吃眼前亏，他们纷纷闭上了嘴，任由其耀武扬威。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大门口的方向，只听外边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克里斯，是我，开门！” “林威？”铁老虎歪着嘴冷哼一声，冲着身边的一个小弟随意地摆了摆手：“去，替林总开门。” 小弟应了一声，一溜烟儿跑到门口，将反锁着的门重新打开。林威看了一眼这个不认识的小弟，带着老杰和其他兄弟们一同走了进来。 “这。。。这么多人。。。”见到眼前的阵仗，开门的小弟不由惊出一声冷汗，嘴里喃喃自语道。 只见林威带了足足百多号人，光是从门外走进来，就花了将近一分钟。等到最后一个兄弟跨进了大门，刚才那个开门的那个铁老虎的小弟灵机一动，侧着身子想要溜出门外。 “去哪儿啊？回来！”谁知，他才刚跨出去一只脚呢，就被林威的最后一个兄弟像拎小鸡一样给拎了回来。 林威回头看了一眼，确认人都进来了，便吩咐自家兄弟把门重新锁上。 “卢总，这大驾光临寒舍，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我好来迎接您啊！”只见他一边说着，一边朝铁老虎走去。 这铁老虎也纳闷啊，你林威怎么来了？原来，先前铁老虎来砸场子的时候，就有一个荷官给老杰打去了求救电话。碰巧林威今晚也在夸克区，正和老杰在一起巡视呢！ 听到消息的他俩，二话不说拉上所有兄弟，直接抄近路就朝这个场子冲过来了！不仅如此，他还打电话通知呆伦，今晚除了荣福火锅城以外的所有场子全部歇业，所有弟兄们全部前来营救克里斯。就这会儿，呆伦还带了六七十个弟兄，正从林克区赶过来呢！ 但见惯了大场面的铁老虎，此刻倒是一点儿也不犯怵，也迈着嚣张的步伐朝林威走去，两手一摊，嘴里“回敬”道：“你这小场子开了那么久，也没主动邀请我来喝过一次茶，我只好自己来咯！” “嗨，这不打算做出点儿规模，再请您过来么？要不显得多寒酸呀。” 说着，二人已经面对面站定了下来。林威瞄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克里斯，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怒火，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我说卢总，来就来么，怎么还动起手来了呢？是我的小兄弟有什么事儿得罪到您了？” “我日你妈了卖批的！你他妈抢老子生意，还跟我在这儿装你妈的蒜啊！” “抢生意？我怎么抢你生意了？”这回，轮到林威摊手挑衅了。 铁老虎伸出手，朝地上指了指：“你他妈把场子开在这里，就是抢我生意！” 林威则故作迷茫地看向他：“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卢总，咱们现在脚下站着的，是哪个区啊？” “你，”铁老虎一时语塞，但很快又瞪大了眼睛，“你甭管这是哪个区，总之开在这里，就是在抢我生意！” 听到这话，林威也不装了。只见他突然抬手，对着铁老虎的脸，反手就是一巴掌，嘴里还高声骂道：“你他妈了个逼的老东西，来我的区，到我的场子，打我的弟兄，你他妈的还有理了？给你脸了是吧！” 冷不防挨了一巴掌的铁老虎，哪里咽的下这口气？“呀”地大喝一声，就和林威扭打在了一起！ 都不需要双方老大发号施令，一场更大规模的群殴，立刻在这灯火通明的场子里上演！ 第199章 以多打少 虽然在警校的时候也学过一定的格斗技巧，但在绝对的力量压制面前，技巧又有什么用呢？即使铁老虎的年纪都快能当林威的爹了，但二人体格上的巨大差距，还是让他很快就占了上风，没过两个回合就把林威给放倒在地！ 然后，他“呀”的一声，骑到林威身上，伸出一记老拳砸向他的面门！幸亏林威反应及时，头往反方向一歪，才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由于一楼的赌场大厅里铺设的是地毯，尽管铁老虎的拳头打到地面上，发出了“咚”的一记闷响，也似乎并没有让他感到什么疼痛。 本以为对方会再砸一拳下来，所以林威已经做好了二次躲避的准备。可没成想，铁老虎冷笑一声，改拳头为巴掌，对着林威的脸就是“啪”的一下！ 这让林威往哪儿躲啊？只得结结实实地挨了一巴掌！这一巴掌，可谓是势大力沉，他的脸瞬间就有一种火辣辣的感觉，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的麻木加疼痛！ 林威捂着脸，用舌头舔了舔那有些松动的牙齿，五官都拧巴到一起了！他愤怒地伸手指向铁老虎骂道：“你个老东西，不讲武德！” 没想到，这句话，反倒更加激怒了铁老虎！只见他紧咬后槽牙，伸出双手对着林威的脸左右开弓，嘴上还不停地重复着“武德、武德、武德”，每重复一句，就给林威一巴掌！ 可怜的林威，脑袋一会儿被扇到左边，一会儿被扇到右边，直被打的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正当他快要被打晕过去的时候，忽听得二人上方传来一声怒吼，随即便是“咚”的一记闷响！林威定睛一看，原来是老杰拍马赶到，举着一根银色的金属棒球棍，对着铁老虎的后脑勺就是一记闷棍！ 只见那铁老虎下意识地伸手捂住自己的后脑勺，回头看向老杰。而老杰正杀得兴起呢，又一次把棒球棍高举到空中，准备对着他的前额再来一下！ 但他棒子还没敲下去呢，就看到铁老虎两眼翻白，“哐当”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晕死过去了。 “别打了，留他一条狗命，”林威勉强用双手撑着从地上爬了起来，站都站不稳，“回头打死了更麻烦。” 老杰赶忙将他扶住，又叫了几个弟兄和自己一起冲出重围，把林威带到空旷一些的角落坐了下来。然后，他又举着棒球棍，大吼着冲进了人堆里！ 都说树倒猢狲散，这林威的人本就比铁老虎的人多了一倍都不止，现在铁老虎本人又被老杰给打晕了过去，刚才还耀武扬威的那些小弟们立刻跟一群丧家之犬般抱头鼠窜，毫无招架之力。 只见老杰把棒球棍朝地上一扔，就像花和尚鲁智深一般，左边一拳，右边一脚，duangduang撂倒两个铁老虎的小弟！然后，他又左手抓住一个人的脑袋，右手抓住另一个人的脑袋，把他俩面对面，互相连撞好几下头，直到二人全都磕得晕了过去，才松开手任由他们躺倒在地。 林威的其他弟兄们也生猛无比。利用人数上的优势，他们两到三人一组，逮住落单的就围在里面群殴！就算对方人高马大、武艺高强，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啊，即使挣扎了几个回合，到最后只有抱着脑袋蹲在地上挨打的份儿！ 最后，也就还有几个心腹，围在铁老虎的身边、甚至趴在他的身上替他扛揍。其余的人没过几下，就纷纷缴械投降。 这场本以为会是火星撞地球般的打斗，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就悄然结束。林威一只手揉着他那被扇得红肿了一大圈的脸，用另一只手扶着周围的赌桌，缓缓朝人群走去。 一路上，腿折了的，手荡下来的，甚至是脑袋开了瓢的不计其数，虽然打斗持续时间不长，但不可谓不惨烈。 “把所有伤员都抬上车，送到胡克诊所去。” 弟兄们应了一声，开始小心翼翼地处置伤员。老杰则上前用双手扶住林威，拉了把椅子让他坐到大厅中央。 “卢卡斯那边的伤员，也一并送过去。” “老大，这。。。”老杰有些吃惊地看向他。 没等老杰把话说完，林威便瞪了他一眼：“这什么这，说到底大家都是小岛会的人，咱们把人家打成那样，也不能见死不救啊。” “行。。。行吧。。。”老杰转过头吩咐道：“把卢卡斯那边的伤员也带上车，送去胡克诊所。” 人群很快便行动起来，没过多久，大厅里又稍微空旷了一些。几个小弟抬着不省人事的克里斯经过林威时，他像是感同身受般皱起眉头，啧啧两声，然后冲着他们说道：“先给他洗把脸吧。” “好的，老大。” 原本已经消气消了大半的林威，看到克里斯的这一惨状，顿时又火冒三丈。只见他伸出手拍了拍身旁的老杰，老杰便立马会意地弯下腰来，等待他发号施令。 “把那个老东西给我拖过来。” 老杰立马照做，带着两个小弟穿过人群，把正被往门外抬的铁老虎给拦了下来。随后，众人又一同将瘫软成一团泥巴似的他，抬到了林威面前。 “弄醒他。” 老杰听罢，让弟兄们把铁老虎用跪姿跪坐在地上扶好，自己则对着他的面门就是来回拍打，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嘿，醒醒，醒醒。” 可这样哪能叫得醒他呀？林威无意间瞥到自己身旁桌上的一杯一口没动的橙汁，看起来，这橙汁的主人刚点完它，就被铁老虎给吓跑了。 “真幸运，打成这样了都没弄翻它。看来，这杯果汁就是给你点的了，”林威拿起橙汁，对老杰说了一声，“让开，把他放倒。” 老杰回头一看，立马退到一边去。小弟们也遵照指令，让铁老虎重新躺倒在地上。林威则端着杯子站了起来，走到他身旁，对着他的面颊缓缓往下倒起了橙汁。 如一条线般下落的橙汁滴得铁老虎满脸都是，很快，他的眉头就开始颤动了。 第200章 阉割? 只见他双眼紧闭，嘴里不停地发出“呸呸呸”的声音，朝旁边滚了半圈才重新睁开。 “好你个臭小子，敢用尿滋我！嗯？不对。。。”骂到一半，他突然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怎么是甜的？”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没素质？这是橙汁！” 正当铁老虎回头惊讶地看向林威时，他突然“哗”的一下，把剩下的半杯橙汁直接泼到他那张错愕的老脸上。 “嘿你个狗日的！”铁老虎立马恢复了精气神，倏地从地上爬起来，伸手要揍！ 但还没等他动手呢，林威的五六个弟兄就将他的手脚全都锁住，不得动弹。 若是换了二十年前，铁老虎根本不会惧怕眼前的场面，完全可以像抖虱子一般把这些人从自己身上甩出去。可现如今一来年纪大了，二来又刚挨了一记闷棍，纵使他怎么扭动自己的身子，就是无法挣脱开来。 “好了，别做无谓的反抗了，”林威走到他面前，风轻云淡地说道，“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个什么局面。” 听到这话，铁老虎下意识地朝周围一看，好家伙，自己的小弟们都已经被打得落花流水了啊！ 正当他四顾茫然之时，林威掏出自己那把随身携带多年的匕首，又问老杰要了个打火机，用打火机开始烧起刀头来。 “你这是要干什么？”看到他的举动，铁老虎不由地瞪大眼睛，慌张地问道。 林威则不紧不慢，一边烧着，一边泰然自若地看向他：“我呢，一向是个讲道理的人。今天你来砸了我的场子，又打伤了我不少兄弟，按理说，如果我不对你有什么表示的话，那一定是服不了众的，对不对？” 说完，他便继续烧起刀刃来。铁老虎看他这架势，肯定是冲着自己的来的了，便怒目圆睁，恶狠狠地威胁道：“我警告你，你他妈要是敢动老子一根毫毛，老子决不饶你！” “你都把克里斯打成那样了，你还警告我？是不是过分了点？” 说罢，林威又吩咐弟兄们，把铁老虎按倒在地上。这老东西倔啊，拼命挣扎，五六个人都快按不住了！无奈，老杰只得又叫了几个弟兄过来，足足八个人分列在他的身体两侧，才把这老东西给按住！ 直到把匕首烧得都发红了，林威这才合上打火机，看向老杰问道：“这场子以前是你的，这里针线、手套之类的有么？” “针线？”老杰歪着头思考了一下：“好像有，我记得楼上有个姑娘没事就绣绣花什么的，她那个房间里应该有，我去找找。” 说着，他便放开手，朝电梯口跑去。 趁老杰去拿针线的当口，林威看着躺在地上满脸惊恐的铁老虎接着说道：“再按理说，大家都知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打断克里斯几颗牙，那我就应该打断你几颗牙，这样公平一些。” 铁老虎一听，好家伙，原来你烧匕首，是准备撬我牙齿啊！于是，他便本能地将嘴一闭，目露凶光，死死盯着林威的一举一动。 林威握着匕首，慢慢蹲了下来。可出乎他的意料的是，林威并没有蹲到自己的面前，而是蹲在了——他的裤裆旁边！ 他一边伸手解开铁老虎的皮带，一边若无其事地说道：“哎呀，但是我一想，你卢总毕竟差不多要步入老年了，我要是把你牙给敲了，以后吃饭都成困难，我于心不忍啊。” 林威把铁老虎的皮带往外一抽，又将裤子纽扣一解，让弟兄们把他的裤子到膝盖处，露出了那黑漆漆的老二。 “林威，你他妈别犯傻啊！” 已经猜到他想干什么的铁老虎，明知徒劳无功，但还是拼命扭动着自己的屁股，试图远离林威的刀口。 “不烫了，”林威则用嘴吹了吹刀刃，又用手摸了摸，将匕首搭到了他的大腿上，“所以啊，我想了想，反正您老也一把年纪了，应该也不需要再留后了是不？我就帮你取掉身上用不着的东西，这样既对你没什么损失，又可以给弟兄们一个交代，双赢。” 说话间，他的匕首已经划过大腿，来到了铁老虎的两腿中间。 “双赢你妈了个逼啊！林威，你他妈快把刀给老子拿开！”铁老虎不断扭动着身体，带着哭腔骂道。 林威用刀尖轻轻挑起铁老虎的老二，眯起眼睛瞧了瞧，似乎在寻找下刀的位置。那老家伙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命根子，和它旁边的那把匕首，吓得都尿失禁了！ “哎呦！”差点被尿滋到的林威猛地向后跳了半步，嫌弃地把匕首往铁老虎的大腿上擦了擦，厌恶地说道：“我说卢总，你这就不讲究了啊，我好不容易给你把刀给消完毒了，你倒好，还往上滋尿！真是浪费我一片好意！” 正在这时，老杰气喘吁吁地从电梯里跑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一把东西。 来到林威身前，老杰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儿地递到他面前：“老大，针线有了，手套没找着，指套可以不？” “行吧，你先让我看看。”说着，林威接过了那些东西。只见他先将针线放到一边，然后便开始从纸盒里取出指套，开始挨个儿往自己手指上戴。 这毕竟是要丢了命根子的大事儿，除了当年主动进宫的小太监不怕，正常男人谁敢说自己不怕？眼看林威这把是要动真格的了，铁老虎再也不敢发狠了，哭了个稀里哗啦！ “林总，林总！你是我的哥，我的好大哥！我求你了，你就放过我好吧！我铁老虎卢卡斯，这辈子上没求过天，下没求过地！今天我都开这个口了，你就算卖我个面子，放我一马好不好？” 这语气，这架势，简直连病猫都算不上了！若不是被七八个大汉给按在地上，说不定哥们现在都能给林威跪下！ 铁老虎喋喋不休的同时，林威也把指套给戴齐了。他把戴上指套的手举到自己面前，皱起眉头看了看，嘴里发出“啧”的一声。 第201章 刀下留蛋 他瞄了一眼那个已经紧张到满头冒汗的老东西，然后看向自己的掌心说道：“哎呀，这手掌没得保护，万一待会儿割蛋蛋的时候，溅到血，那得多恶心呢。。。” 从这句话里，铁老虎似乎是听到了一丝生机，连连附和道：“就是啊，这不脏了您的手么这？万万使不得呀！” “使不得？使不得也得割呀，要不，我的这些小兄弟们能同意么？大家说是不是？” “是！”站在周围看热闹的那二十多个小弟异口同声地喊道。 “那我不割，能给你们克总报仇么？” “不能！” 林威两手一摊，撅着嘴看向铁老虎：“喏，你看，大家都这么说。卢总，我得服众呀，不然我这个老大，以后还怎么当？” “你拔我牙吧！拔我牙！大不了我装假牙！”说着，铁老虎还使劲把嘴唇往后缩，用那蜡黄的大门牙对着林威。 “拔你牙，只能解决你打伤克里斯的问题。可你看我现在这场子，桌子、椅子，都弄得乱七八糟，这笔账，又该怎么算呢？” 到了这会儿，铁老虎心里已经很清楚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要想自己的老二今后还能有蛋蛋作伴，就必须拿出点诚意来。 “只要林总不把我阉了，让我做牛做马都行！我求求您了！” 听到这话，林威不由地哼笑一声：“仇呢，肯定是要报的；赔偿呢，也肯定是要收的。有没有诚意和解，那就看卢总自己了。把他放开。” 在林威的指令下，那些压住铁老虎四肢的弟兄们纷纷撒开了手。铁老虎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将自己的内外裤都给提了起来，重新穿上了皮带。 林威坐回椅子上，一边把玩着匕首，一边翘起二郎腿问道：“好了，我放你一马了。说吧，你准备怎么补偿我？” 只见铁老虎冲着林威伸出一只手，坚定地说道：“拔刀给我。” 林威笑了笑，将匕首调了个头，用刀柄对向他。铁老虎正欲伸手去接，只见身旁的老杰连忙一个箭步冲上来，将林威的手按了下去。 “老大，你给他刀干嘛？”老杰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 林威轻轻推开老杰，又把刀递给了铁老虎，嘴里还无所谓般地说道：“咱们卢总也是闯荡江湖多年的前辈了，还能说话不算话不成？况且，你们几十号人围在这里，卢总也不可能犯傻，做不该做的事，对吧卢总？” 铁老虎并没有搭话，而是默默地接过了匕首。只见他往匕首上吐了两口唾沫，然后又用袖子管擦了擦。 在老杰警惕的注视下，他把自己的左手五指张开，放到了赌桌上。然后，又把匕首架在了左手的小拇指上。 就在这紧要关头，又一队人从门外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朝那边看去，原来是呆伦带的救兵到了。只有老杰，依然死死盯住铁老虎，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老东西似乎还挺硬，并没有趁机捣乱，而是和大家一样，回头看去。 “你来晚了，”林威笑着说道，“不过不要紧，正好赶上看我们卢总履行承诺。” “履行承诺？什么承诺？” 呆伦不解地从人缝里挤了进来，当他看到眼前的那一幕时，瞬间惊讶地合不拢嘴。 “这是在干嘛呀？”呆伦指着铁老虎，不解地问道。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坐，”林威冲他摆了摆手，然后看向铁老虎，“卢总，那咱们就开始吧。” 铁老虎长吁一口气，抹了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然后盯着自己手里的匕首，大喝一声！ 只听“呀”的一声，铁老虎将匕首用力压了下去！按理说一般人，要想拿匕首把手指头给剁下来，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可铁老虎这手劲大呀，他这猛地往下一按，立马就把骨头给压断了！ 这鲜血滋滋往外冒呐，虽说不像电影里那样，跟水枪似的往外飙血那么夸张，但也着实把绿色的桌面都给染红了一大片，跟演恐怖片似的！ 眼看贴近赌桌的部分还有一些皮肉没剁下来，铁老虎索性像切肉一般，用匕首快速在手指上来回割起来！那姿势，那神情，就好像割的不是自己的手指一样，异常淡定！不仅没有发出痛苦的哼声，甚至连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呆伦啊，带医药箱了么？” “带了带了，在车上呢。”说着，呆伦朝门外指了指。 林威用嘴朝着那个正在割自己手指头的家伙努了努，轻声叮嘱道：“快去拿，给卢卡斯包扎一下。” “过一会儿呗，还没看够呢。。。” “快去！” “好的好的。。。”被林威瞪了一眼，呆伦这才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朝门外跑去。 与此同时，铁老虎也已经把自己的左手小拇指给完完全全地割了下来。他把匕首往桌上一扔，捡起那根被割下来的手指，缓缓走到林威跟前。 “喏，这个，你替我带给克里斯，我俩扯平了。” 林威接过手指，掏出手帕将它包了进去，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呆伦拎着一个白色的小箱子从外边跑了进来，林威指了指铁老虎，他立刻走了过去，从箱子里掏出止血绷带，开始给他包扎起来。 看着对面这个老东西脸色苍白、满头虚汗的样子，林威冲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卢总果然是老江湖了，说到做到！我林某人佩服！佩服啊！” 铁老虎扫视了一下周围，有气无力地问道：“这些东西，你想赔多少钱？” 林威舔了舔嘴唇，皮笑肉不笑地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千万？” “再猜。”林威缓缓摇了摇头，继续笑眯眯地看着他。 “一个亿？” 林威还是摇了摇头。 “十个亿？” 依旧是摇头。 铁老虎一想，这也不对啊，狮子大开口，他也也不是这么开的呀！于是，他便索性直白地问道：“你到底要多少钱？！” 林威歪嘴一笑，说出了一个让铁老虎难以置信的数字。 第202章 是魔是佛 “一块钱？”听到这个数字后，不仅是铁老虎一脸懵逼，就连在场的围观人群，也是一片哗然。 “没错，就是一块钱，”林威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铁老虎身边，“卢总，就您刚才的举动，我算是看明白了，您能成为咱们小岛会的元老，一路走到今天，是有道理的。所以，今天的事情，我决定不再追究。” 说完，他把包在手绢里的手指递给呆伦，并吩咐道：“快带卢总去胡克诊所，给胡克医生打个电话，告诉他做好接指手术的准备。” 呆伦接过那截手指，拉起铁老虎的手就要往外跑。铁老虎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林威一眼，跟着呆伦跑了出去。他手下那些还有行动能力的小弟，也纷纷跟了出去。 这下场子里就只剩下了林威、老杰和他们的弟兄了。老杰板着脸，交叉双臂站在一旁，神情明显很不快。 “你干嘛呢？快带兄弟们打扫打扫啊，你看这乱成什么样了都。” 听到林威的吩咐，老杰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见状，林威走到他跟前，搂住老杰的胳膊问道：“干嘛？好好的闹什么情绪啊？” “你还好意思问？”老杰伸出手开始掰起了手指：“你呀，每次都是‘点到即止’，对敌人太仁慈了！哈齐兹是这样、德古拉是这样，现在这卢卡斯，你也是这样！哪次有过好结果？今天放虎归山了，明天他就可能会回来反咬一口！” “什么叫敌人呐？他们不都是小岛会的人么？自家人，没必要赶尽杀绝。” “你当他们是自家人，他们当你是自家人了么？今天如果不是我们来得及时，克里斯就让人给弄死了！” “那你看，哈齐兹也好、德古拉也罢，包括那黄天明，所有跟我作对的人，有好下场么？” “这。。。”老杰被林威的话问得一时语塞。确实，那些跟林威斗得你死我活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下场。 林威拍了拍老杰的肩膀：“要成大事，就得收放自如。我们中国人有句老话，叫‘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机会我都给他们了，把握得住把握不住，那是他们的事情。好了别想那么多了，快点带兄弟们打扫吧。记得统计一下损耗，重新采购一批新的。” 说罢，他便自顾自地朝门外走去。老杰看着他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开始带着兄弟们“打扫战场”，收拾残局。 1995年8月，埃斯国，黑水市。 幸亏林威做事果断，呆伦送医及时，铁老虎的手指终究还是重新接上去了，虽然灵活度是远远不如当初，但总归聊胜于无。 而克里斯呢，则被胡克医生送到牙医诊所去镶了几颗假牙。不知道是想要寻求心理平衡，还是虚荣心作祟，这哥们居然提出要镶金牙！不差钱的林威自然是满足了他的需求。 如今，养好伤的他比以前更爱笑了，因为只要一笑，就能露出他那四颗金灿灿的门牙！对这哥们来说，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二人住院期间，在林威的暗中指示下，胡克医生把这俩货安排在了同一间病房养伤。一开始，胡克医生对于这个决定还是有些忐忑，要求林威安排两个弟兄守在门口，防止这俩人在里边打起来。可没多久，他就发现，自己的担心多余了，这混黑社会的人的脑回路，跟一般人确实不太一样。 都说这江湖中人，常常不打不相识。一开始，他俩确实是把头各扭向一边，谁也不理会谁。可过了没多久，这二人就跟俩大孩子似的，一个成天对着另一个摇手指，另一个则用咧嘴笑来回应，反倒是有说有笑起来了。 “哎呀，我克里斯从小到大，被羞辱的最厉害的一回，就是这次了。” “谁不是呢？我当着几十号人的面，被林威用刀子刮老二，我不丢人？” “说到你的老二，我跟你说，我现在可是金牙！你他妈以后要是再敢拿尿滋我，我把你老二给咬断了！” “别别别，你咬我手指吧，断了也不可惜。” “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嘿嘿嘿嘿！” 当然，他俩在一起聊天时，谈论最多的话题，还是关于林威的。铁老虎跟克里斯讲了许多他在坐牢时发生的事，一些林威没有跟他说过的事。克里斯则跟铁老虎讲了林威是怎么打动自己，让自己安心替他卖命的。 最后，二人共同得出一个结论：林威这个人，能处！ 出院后的当天，铁老虎就让下边人给林威送去了早已命人准备好的一块钱。只不过他送去的这“一块钱”，是找工匠用天然玛瑙雕刻而成的，可谓态度明确。 收到这“一块钱”的林威，心里十分笃定，铁老虎以后不会再和自己对着干了。于是，为了表达诚意，他也关停了位于两个区交界处的场子，把克里斯调回了夸克区。 林威和铁老虎的争斗与和好，自然在小岛会内部引起了不小的震动。但在其他几个元老私下里议论纷纷的时候，小岛幸三却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他既没有找林威谈话，也没有找铁老虎谈话，仿佛一个月前发生的这件事，像从来不存在似的。 但林威心里清楚，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什么目的呢？ 先前我们提到过，国土安全部怀疑小岛幸三涉嫌恐怖主义活动，但迟迟找不到证据。乔治就判断，这个小日本一定在等候合适的时机。所以，为了让时机成熟时，林威可以跟着介入，他故意安排林威去夸克区和佐治亚区的交界处开个场子，挑衅铁老虎，从而引起矛盾。 接着，再利用林威的聪明手段，化敌为友，提升自己在帮派中的地位。所以，先前铁老虎和克里斯的这一番争斗，可以说，是林威和乔治一开始就安排好的一个“局”。 如今，小岛幸三更加看清了林威心狠手辣的一面，也看到了他宽宏大度的一面。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样切换自如的人，势必是他想要去成就更大事业的辅助。 第203章 带病工作 不过，既然小岛幸三不主动找上门来，林威自己主动去提这个事儿，也有些自找没趣，便想着去看看荣福火锅店的经营情况。 由于优质的服务和实惠的价格，荣福火锅城很快便成为了全城的新宠儿，不仅市中心的这家生意火出天际，连带着唐人街的老店也跟着红红火火。梅姐知道林威平时事情多，便也没有多打扰他，基本上一个人扛起了两家店的管理工作。 在把铁老虎和克里斯双双接出院的当天，为了正式化干戈为玉帛，林威便特意邀请了两边的兄弟们一起去荣福火锅城吃一顿。 来到定好的包厢内，两边管事儿的几个头头随着林威和铁老虎就座。梅姐还是如往常一样，亲自端上那烧得滚烫的大铜锅，但同先前活力四射的样子相比，明显憔悴了许多。 “各位别客气，慢用啊。”在和众人打了声招呼后，她便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朝包厢外退去。 看出梅姐状态不对的林威，二话不说就跟了出去。来到门外，他把脸贴到梅姐的额头上，然后皱起眉头问道：“你发烧啦？” 梅姐勉强露出一丝微笑，摇了摇头说道：“没事，问题不大，你快去陪客人吧。” “不是，你发烧了就快上楼休息啊，别在这儿忙来忙去了，回头出事儿怎么办？”说着，林威牵起她的手，就往电梯口走。 梅姐用力将他的手挣脱开，故作镇定地说道：“真没事，发个烧而已，又不是什么大病。最近生意好，我得多看着点儿。” 说完，她便挥手示意林威回到包房，自己悠悠地往前走去。林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知道这姐们也是个倔强的主儿，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到包厢内。 在给所有人倒了一圈酒之后，他顿觉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便举起杯子对众人说道：“不好意思各位，我的合作伙伴貌似身体不太舒服，我需要去查看一下情况。这杯酒我敬大家，你们好吃好喝，有任何需要找服务员便是。” 说罢，他便将酒一饮而尽。在和每个人都握手致意后，他匆匆离开了包房，寻找梅姐的身影。 电梯门刚一打开，他就和一个伙计迎面撞上。那伙计看到林威，焦急地说道：“林总，梅姐她。。。” “她怎么了？”林威立刻用双手按住伙计的肩膀，焦急地问道。 “梅姐她晕过去了！” “人在哪儿呢？” “后厨里。。。” 没有丝毫犹豫，林威一边掏出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一边调头朝楼梯口跑去，顺着楼梯来到了一楼。伙计也从电梯里出来，一路尾随他下到了一楼。 来到后厨的林威，将手机紧紧攥在手里，东张西望寻找梅姐的下落。见状，伙计连忙一个箭步绕到他身前，替他带路。厨师和切菜的伙计们也纷纷退到一旁，给他们留出道来。 走到后厨深处，他们这才看到了梅姐的身影。此刻的她已经被扶到墙角坐下，整个人虽然恢复了意识，但看上去依旧有气无力。身旁的几个厨师，则手忙脚乱地收拾着一个大铜锅，和地上的那摊锅底。 “你没事吧？”林威一下扑倒在梅姐面前，仔细查看她的手脚有没有被烫到。万幸的是，虽然衣服上溅到了一些锅底的汤汁，但并没有烫伤的痕迹。 梅姐吃力地摇了摇头，那刘海已经像海带一样黏在额头上，可见出了不少虚汗。 松了一口气的林威，心疼地小声责备道：“我都说了叫你别忙活了，你就是不信！” “那是你乌鸦嘴好吧？”即使已经烧得浑身滚烫，梅姐倒也还有闲心跟他开玩笑。 林威没理会她的玩笑，将梅姐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然后一个公主抱，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朝外边走去。 “我帮你叫了救护车，你跟我去医院，好好治一治。”边走，他还边强调道。 “不就是发个烧么，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么？”梅姐挽着林威的脖子，尽力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接着说道：“你放我下来吧，去楼上吃个退烧药，睡一觉就好了。” “真没事？” “真没事，就是发烧没力气罢了。” 说话间，二人已经来到大堂。几个提心吊胆的伙计跟在他们身后，惹得食客们纷纷侧目，小声嘀咕起来。 “你看，客人都被你吓到了。快放我下来吧。” 见梅姐说话也比刚才要流利了很多，林威这才稍稍心定了一些。与此同时，救护车也闪着蓝色的警灯停到了火锅城的门口。 “车都来了，去一次吧，别让人白跑一趟。”说着，他还是下定决心，抱着梅姐朝那两个抬着担架奔进大堂的急救员走去。 “老板娘没事儿吧？”离他们最近的一个食客忧心忡忡地问道。看样子，应该不是第一次来店里了。 林威先是帮着急救员把梅姐抬到担架上，然后转头冲食客们笑了笑：“没事没事，发个烧而已。大家不要担心，吃好喝好，吃好喝好！” 没想到，话音刚落，另一桌的食客就抱怨道：“我说你这个当老板的也真是，自己老婆都发烧了还让她出来干活，一点不心疼！” “就是，快带老板娘去医院吧，别耽搁了。你们这些服务员都挺好的，不用担心。” 众人的七嘴八舌，让林威立刻羞红了脸。而梅姐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因为发烧而通红的脸，现在更红了。 当然，他也顾不得给大家解释，只得点头哈腰给大堂里的食客们赔了个不是，然后匆忙跟着急救员回到了救护车上。 “只能上一个陪同，你们谁上？”急救员看着乌泱泱跟出来的那么多伙计问道。 “我去吧，”说着，林威一脚跨上救护车，转头对伙计们说道，“你们快回去干活，招待好客人。” “你让阿六跟我去吧，店得有人看着。”躺在担架上的梅姐，有些不放心地说道。 “没事儿，”林威冲她眨了眨眼，“刚才客人们不是说了么，我们的伙计，靠谱！” 说完，他便把救护车的后门一关，对司机说道：“开车吧！” 第204章 陪同就医 “嚯，39.8摄氏度，这么高，得吊盐水了啊！”急救车上，急救员拿着水银温度计，惊讶地说道。 “那现在能吊么？能吊现在就吊！”林威握着梅姐的手，焦急地问道。 “退烧药我倒是可以先吊，不过还是要去急诊验个血，看看是不是有炎症之类的。” “行行行，那麻烦您先吊吧。” 看着急救员开始麻利地往吊瓶里注射药物，林威低头看向躺在床上的梅姐，小声说道：“你看，还想靠吃个退烧药就解决问题，真是痴人说梦。” 梅姐浑身发抖，已经虚弱地快说不出话来了，但也不忘对他翻了个白眼。 说话间，急救员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寻找血管。梅姐有些害怕地别过头去，林威见状，索性伸手捂住她的眼睛。随着针管扎进手背，她不由地皱了皱眉头。 “疼啊？”林威有些心疼地问道。 梅姐的眉头又舒展开来，摇了摇头。急救员用胶布固定住针头，细心叮嘱了一句：“别乱动啊。”然后又把吊瓶递给林威，嘱咐道：“拿稳了。” 林威只得充当起人体支架，将吊瓶举得高高的，都快顶到车顶了。看到这架势，梅姐忍俊不禁，不由地笑了出来。 “嗯，能笑是好事，能笑说明问题不大。”见状，林威也跟她开起了玩笑。 救护车穿梭在车流里，很快便来到了医院。急救员们按程序将梅姐抬到抢救室，林威则一路举着吊瓶，紧紧跟在旁边。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抢救室呢，看上去跟外面也没什么特别的嘛。”躺在床上的梅姐，看着周围的几个空床位，缓缓说道。吊了一路的药水，她的气色似乎比最初要好了一些。 “那是这里比较太平。如果你看过胡克诊所的情况，就不会这么说了。” “那是你们江湖上的事情，能一样么？” 说话间，护士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她看了看吊瓶上的记录，然后问道：“发烧是吧？没什么其他问题吧？头晕恶心呕吐腹泻之类的？” “没有。”林威替梅姐答道。 “哦，那应该问题不大。先抽个血吧。”说着，她从带来的铁盒里拿出一个针筒，将针头接了上去。 一看要抽血，梅姐又下意识地别过头去。林威再次笑着把手蒙上去，嘴里还笑着调侃道：“三十多岁的人了，还怕这个。” 听到这话，梅姐有些不服气地反问道：“三十多岁就不能怕抽血了？” 一旁的小护士也跟着附和道：“就是啊，六七十岁的老大爷还有怕打针的呢，不丢人。” 说话间，她已经用棉球擦拭起梅姐肘间的血管。这一擦，又把她吓得手往后缩了一下。 无奈，为了帮助小护士顺利抽血，林威只好把手拿开，两只手一同按住梅姐的手臂。 待针头扎进了血管内，梅姐不由地“嘶”了一声。林威像哄小孩子般哄到：“乖啊，一会儿给你买糖吃。” 这一句话，把面前的两个女人都给逗乐了，连针头都差点歪了。 抽完血后，见梅姐已无大碍，为了给更有需要的人腾出位置，护士便安排二人去输液室，等待验血报告出来后再找医生安排进一步的治疗。 “喏，这里有个空位，你就坐这边，有需要打铃找这里的护士。家属去缴费，交完钱自己搬个小板凳坐在她旁边。”叮嘱了几句后，抢救室的小护士便离开了。 “你自己坐一会儿，我去付钱。”林威帮梅姐捋了捋头发，便带着护士写的单子去收费处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梅姐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过了不到一分钟，另一个护士领着一个抱小孩的女人坐到了她旁边的椅子上。和梅姐不同，护士是让他俩坐定后，才将吊瓶挂上支架，然后在小孩的脚上寻找可以扎针的血管。 虽然孩子看上去只有一岁多，但似乎也知道将要面临的“厄运”，嘴里不断重复说着诸如“妈妈，怕”之类的简单句子。 女人则和刚才的林威一样，一只手紧紧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捂着他的眼睛，嘴里还不停地安慰道：“哦哦哦，宝宝不怕，妈妈在妈妈在，不疼的哈。” 随着孩子的一声啼哭，护士麻利地将打好吊针的小脚垫上一块木制垫板，再用胶布固定严实，没有多说什么就离开了。 “好了好了，我们小比利最勇敢了，不哭不哭。”女人一边给孩子抹着眼泪，一边温柔地哄道。 “男孩儿是吧？”梅姐侧着头，羡慕地看着眼前的这对母子。 女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梅姐看着她那碧蓝的大眼睛和白皙的皮肤，又看了看她怀里的那个孩子，不由地夸道：“小比利长得真帅，继承了妈妈的好基因。” 孩子像是听懂了她的话一般，慢慢停止了抽泣。女人也有些不好意思，报着感激冲梅姐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林威交完钱匆匆赶了回来。当他看到梅姐身旁的这个女人时，不由惊讶地瞪大眼睛，不自觉地叫了一声：“莉娜？” 比林威更惊讶的，是梅姐。只见她这个看看，那个瞧瞧，好奇地问道：“怎么？你们认识？” 被梅姐这么一问，林威顿时有些尴尬，没有回答什么，便去护士台领小板凳了。倒是莉娜替他做了回答：“我是警察，曾经抓过他。不过，他也曾经救过我的命。” “哦，”梅姐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二人正说着呢，林威带着小板凳走了回来，坐到了梅姐的面前。莉娜看向他问道：“这位漂亮的女士，是你女朋友吗？” “不、不是，”林威尴尬地笑了笑，“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看到莉娜脸上吃惊的表情，林威赶忙补充说道：“正规生意，荣福火锅城，她是老板娘。我们都叫她梅姐。” 莉娜先是同梅姐点了点头，随即笑着反问道：“怎么？所以你现在是在一个警察面前，变相承认自己手里有不正规的生意吗？” 第205章 梅姐与莉娜 被她这么一调侃，林威脸色瞬间一变，连连摆手：“你们当警察的，太敏感了！” 说罢，二人似乎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梅姐，心里不知为何，竟生起一丝醋意。 “时间过得好快，一晃眼孩子都这么大了。”林威看着莉娜怀里的那个小孩，眼神中充满爱怜。若不是理智在阻止他，恐怕他真的会上手摸一摸那个可爱的孩子。 “是啊，再过两个月就一岁半了。现在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了呢。比例，叫叔叔。” “嘟嘟。”小比利奶声奶气地看着林威，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欸，宝宝真可爱，”林威笑着环顾四周，“高桥警官呢？” “他出去应酬了。”说这话的时候，莉娜的眼神突然有些黯淡。 “应酬？你们当警察的还要应酬？” 莉娜并没有回答，而是默默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孩子。林威知道不好再继续追问下去了，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三个大人和一个孩子，就这么陷入到了一丝丝尴尬的气氛中，既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又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你们渴么？我替你们去买水去。”实在有些坐不住的林威，站起身来问道。 莉娜微微摇了摇头。梅姐看出了她的不好意思，便说道：“矿泉水吧，两瓶。” “好。”说着，林威便快步离开了输液室。 “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他是混黑道的？”待林威走远后，梅姐看向莉娜问道。 “嗯。但是很多时候，我们做警察的，也没有办法完全和他们站在对立面。即使是社会的阴暗面，也有其存在的道理。” 见到梅姐脸上吃惊的表情，莉娜赶忙补充解释道：“当然，我不是说他们干这行就是对的。对我们警务人员来说，惩恶扬善还是我们的主要职责。” “嗯，我明白，”梅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望向那快要看不清的背影，“但是林威，和我认识过的所有黑社会的人，都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听到莉娜的提问，她便将先前如何与林威合伙开火锅城，又如何把那些伙计们拉回正轨的经过统统说了一遍。莉娜像是听故事一般，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还要附和着点点头，惊叹个一两声。 听完后，莉娜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确实，我也觉得，他的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你也这么觉得是吧？”梅姐笑着凑近了她一些。 “至少，他是第一个救过我的黑社会。当然，也是唯一一个。” 听到莉娜的话，梅姐十分笃定地说道：“我跟你说，我看人很准的。林威的骨子里，绝对是个好人。” 有了林威这个共同的话题，初次见面的二人，便开始像是老朋友一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刚才还以为你是他女朋友，多嘴了。” “嗨，没关系，”梅姐笑着摆了摆手，“好多人都这么以为，尤其是来我们店里吃饭的客人。” “那你结婚了么？”莉娜接着追问道。 梅姐摇了摇头。 “那这男未婚女未嫁的，干嘛不凑一对呢？” 听到莉娜这么说，梅姐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有些自卑地说道：“我比他大十岁呢，不合适。” “这有什么关系？”梅姐这么说，莉娜反倒不乐意了：“这再过几年就二十一世纪了，哪儿还来这么保守的观念啊？” “欸，缘分到了再说吧。” 与此同时，正在医院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东西的林威，先是打电话吩咐一个小弟将自己的车开到医院来，然后便给高桥五郎打去了电话。 “我说哥们儿，你在哪儿呢？” 电话那头的高桥五郎，明显已经喝得七荤八素，含糊不清地说道：“喝、喝酒呢。” 听到那边还传来了女人的声音，林威着急地追问道：“你他妈不会在喝花酒吧？” “关、关你屌事！” “关我屌事？”林威愤怒地破口大骂道：“你他妈还是人呢？你老婆孩子在医院吊盐水，你他妈在外面喝花酒！” “吊、吊盐水嘛，又不是、不是死了。。。不、不跟你说了啊，我挂了。” “嘟、嘟、嘟”，随着电话那头传来了忙音，林威不自觉地咒骂了一声。他心烦意乱地从货架上胡乱拿下东西，扔进购物篮里。 没过多久，他又重新回到了输液室内。短短十多分钟时间，梅姐和莉娜就已经聊开了，这让他颇感意外。 看到林威回来了，梅姐伸脚把小板凳轻轻朝他那儿踢了踢。他并没有直接坐下来，而是从塑料袋里掏出矿泉水。 正当梅姐下意识伸手想要接水时，林威却把已经拧开瓶盖的水递给了莉娜。这让她愣了一下，然后赶忙趁林威还没发现，把手缩了回来。 待莉娜接过水并道了声谢之后，林威又把手伸进塑料袋里。同样出乎梅姐意料的是，这次，他居然从袋子里掏出了一瓶酸奶。 只见他麻利地用吸管戳穿酸奶的盖子，递到小比利面前：“来，宝宝喝酸奶。” “不了，他还小，不能喝这个。”莉娜伸出手，婉拒了他的好意。 “哦，这样啊，”林威又把酸奶递到梅姐嘴边，“那你喝。” 梅姐把头转向另一边，气呼呼地说道：“我乳糖不耐受。” “哟，吊个盐水精神好了是吧？还‘乳糖不耐受’，前几天不还见你喝拿铁呢么？” “说了不耐受就是不耐受。” 见梅姐没有要喝的意思，林威只好把酸奶朝小板凳上一放，嘟囔了一句：“那我自己喝。” 说罢，他又从袋子里掏出一瓶矿泉水，径直递给了梅姐。但梅姐似乎并不领情，没有伸手去接，反倒是闭上了眼睛。 “快四十岁的人了，也没招你惹你，怎么跟个小姑娘似的，说翻脸就翻脸呢？”说着，林威拿起酸奶，咕咚咕咚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梅姐偷偷睁眼瞧了他一眼，随即又闭上了眼睛。林威不解地看向莉娜，只见莉娜朝着自己手上的那瓶矿泉水努了努嘴，然后用唇语说道：拧瓶盖。 第206章 女人的直觉 得到提示的林威，先是恍然大悟了一下，随即又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打开了瓶盖。 “喏，喝。”他把水递到梅姐嘴边，她这才瞥了一眼，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 “女人呐。。。”林威感叹了一下，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撕开包装塞进了梅姐的嘴里。直到这时，梅姐才终于露出了笑容。 一瓶盐水吊完，梅姐的精神明显好了许多。护士过来换药的时候，顺便把检查报告也带来了：“还行，有一些轻微炎症，不严重。今天再吊一瓶消炎药，明天后天再来吊两天看情况。先生你先去缴费，太太这儿我来照顾。” “你看，不是我一个人当你们是两口子吧？”听到护士的话，莉娜笑着看向他俩。 小护士看了看莉娜，又看了看林威和梅姐，连忙道歉：“啊？你们不是夫妻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事，他们可以是一对。”说着，莉娜冲着梅姐眨了眨眼。 梅姐的脸上倒是泛起一丝娇羞，可林威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要知道，现在在调侃他俩关系的，可是自己心中的女神啊！即使已经为人妻、为人母，在林威的心里，莉娜依旧是那一缕不可磨灭的白月光。 所以，他并没有任何表示，而是冷淡地说了一句：“你们聊，我先去付钱了。”然后就匆匆起身离开了。 看到他急忙离开的样子，梅姐的脸上露出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为了化解尴尬，莉娜连忙安慰道：“这傻子这么不领情，活该单身！” “就是啊，这么漂亮的都看不上，该不会是同性恋吧？”正在换药的护士也跟着附和道。 梅姐知道她们在安慰自己，便无所谓般地调侃道：“没事的，我都老菜皮了，怎么会有小年轻看得上我呢？回头还得被人说成‘老牛吃嫩草’，不划算不划算。” “你只是年龄上三十多，看上去不跟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差不多么？别妄自菲薄。” “啥？你三十多？”听到莉娜的话，护士难以置信地看向梅姐。 “嗯，三十七了。” “三十七？”护士惊讶地重复了一遍，随即感叹道：“保养得真好，我还以为你就比我大三四岁呢。” “所以我说嘛，刚才那个男的有眼无珠，你说对不对？” “对对对，这位宝妈说得对！” 莉娜和护士二人一唱一和，可把梅姐逗得忍俊不禁，羞红了脸。 待护士换完药离开了输液室，梅姐却突然认真地看向莉娜，小声问道：“莉娜，我很认真地问你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 莉娜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你说。” “你和林威，是不是已经认识很长时间了？” “怎么说呢，”莉娜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努力回忆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差不多得有四年多了吧。我还记得我俩第一次遇到的时候，我是在路上巡逻。这家伙一下就叫出了我的名字，把我吓了一跳！一开始我还有些懵，后来转念一想，对啊，我警服的胸口不是有名牌么？” 说到这里，二人相视一笑。莉娜接着说道：“虽然认识了很长时间，但实话实说，不熟。一来我是兵，他是贼，我们本来就不可能有多少交集；二来，我们打照面的时候，要不就是我抓他，要不就是我在抓别人，但是他在场。所以，可以说认识，也可以说不认识。” “但我总感觉，你们好像认识了更久似的。。。”梅姐用手指点着自己的太阳穴，朝输液室门外望去。 “你也有这种感觉？”莉娜不禁好奇地看向她。 “怎么，你也有？” “嗯，”莉娜缓缓点了点头，同样看向输液室门外，“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的身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很像我和我先生当年的一个大学同学。只不过，那个同学已经去世了。” “你知道么？我从他看你的眼神中，看出了爱意。但是这种眼神，他并没有投入到我身上过。感觉他对我，更多的是一种弟弟对姐姐的感情。”说罢，梅姐微微低下了头，视线转到了自己的鞋面上。 “爱意？你快别说了，我想吐了！”说着，莉娜还故意做出犯恶心的样子，把刚才还情绪低落的梅姐给逗笑了。 但玩笑过后，莉娜的心里也悄悄泛起了一丝涟漪。因为梅姐口中所说的“爱意”，作为当事人的她，其实早已感受到。理智告诉莉娜，一切不过是错觉罢了。贼是不可能爱上兵的，兵就更不会给贼任何机会。但没想到，今天居然有一个旁观者一语道破，这让她的内心，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看到林威放在小板凳上的塑料袋，梅姐好奇地用脚勾起它，送到自己的面前：“来，我们看看这傻小子还买了些什么。” 说着，二人就一起探头朝里面看去：饼干、薯片、口香糖。。。 “他该不会想在这儿开野餐吧？” 二人不约而同地笑了笑，莉娜突然伸出两根手指，从袋子里夹出一个小方盒子，得意洋洋地在梅姐眼前晃了晃：“哟，还说是姐弟？还说人家对你没意思？姐弟用得上这个？” 梅姐定睛一看，顿时脸涨得通红！原来，莉娜手指上夹着的，居然是一小盒避孕套。 “不不不，你误会了，这傻小子肯定把它当成泡泡糖了，随便拿的。”说着，她连忙夺过那盒避孕套，塞回了塑料袋里。 “别自欺欺人了，缘分到了，藏是藏不住的。” 莉娜不停的起哄，让梅姐的心里也有些动摇：难不成，这个林威，真看上自己了？ 可惜的是，这次，梅姐最初的直觉还是对的。因为这盒避孕套，确实是林威在挂完电话后，因为被高桥五郎气昏了头，从而胡乱往购物篮里扒拉东西。也就是在那个时候，这盒避孕套，被他给不小心扒拉了进去。 第207章 决定 再次交完费用的林威，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输液室，而是又给高桥五郎打去电话，询问他的去处。 可高桥五郎不知是不是喝得太多了，这一次，甚至连电话都没接！ 气急败坏的他，直接一个电话打给呆伦。正陪铁老虎喝得兴起的呆伦，一看打来电话的是林威，酒立马醒了三分。 “老、老大，怎么啦？” “你们还在吃吗？” “在吃呢啊，卢总喝高了，在唱歌呢，我给您听。”说着，呆伦还特意把手机话筒对向卢卡斯，让他那破锣嗓子发出的声音经由听筒传到林威的耳朵内。 “别给我听这个了，”林威厌恶地将手机从耳朵旁拿下来，对着话筒大喊道，“听我说话！” 这一喊，直接把周围的人都喊懵了，纷纷驻足看向他，等待着他要说什么。 “不不不，不是跟你们说。”林威不好意思地冲着周围摆摆手，然后快速跑出了急诊室。 电话这边，听到林威怒吼的呆伦立马回过神来，毕恭毕敬地问道：“老大，您有什么吩咐？” “你现在立刻，马上，让下面的弟兄们到各个场子里找一下，看看哪个场子里有高桥五郎，然后赶紧汇报给我！” “高桥五郎？”呆伦迟疑了一下，立刻满口答应。 “让卢卡斯也看看他的场子里有没有。” “知道了，老。。。”这“大”字还没说完，林威就挂断了电话，独留一脸懵逼的呆伦傻傻地举着手机。 老杰看他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于是用手肘顶了顶呆伦的腰窝子问道：“出什么事儿了？” 呆伦这才回过神来，把林威的嘱咐告诉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立刻心照不宣地掏出各自的手机，开始给自己看的场子里挨个儿打起了电话。 “哦是吧，好好，我知道了。” 两分钟后，铁老虎的其中一个小弟放下电话，对铁老虎说道：“老大，找到高桥警官了，在我的场子里。” 铁老虎看了他一眼，然后立马对呆伦说道：“西美丽大街上的夜总会。” 呆伦连连点头，立刻给林威打电话报告了这一消息。在急诊大门外焦急等待的林威，连忙跑回输液室一看，梅姐还有半瓶盐水没有吊完，但小比利的那一小瓶盐水，已经吊得差不多了。于是就想着，先把眼前的这几个人安顿好，再去找高桥五郎。 看到林威回来，梅姐立刻把头别到一边，尽量不跟他有眼神接触。不明所以的林威拍了拍她的肩膀问道：“欸，你这半瓶，大概还有多久啊？” “半个多小时吧。”梅姐抬头看了一眼吊瓶，回答道。 “半个多小时，”林威若有所思地重复着，然后又看了看小比利头上挂着的那个吊瓶，“这个，差不多三五分钟吧？” 莉娜也瞄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于是，林威便主动提议道：“那要不，我先把你们娘儿俩送回去，然后再来接她。” 这个建议，让莉娜和梅姐颇感意外。她俩不由地对视一眼，莉娜立刻摆摆手说道：“不用了，你就在这儿陪梅姐吧，我自己带小比利回去就行了。” “没事儿，反正你家离这边近，我一个来回也花不了多少时间。现在夜深了，不太好打车。” 不等莉娜回答，梅姐就抢先问道：“你怎么连她家在哪儿都知道呀？” “这。。。我。。。” 林威被梅姐问地不知如何是好，自己又不能明说，但一时间又想不出更好的借口。莉娜对此却毫不意外，毕竟她还记得，自己刚生完孩子那会儿，就透过自家窗户看到过正在对面商场餐厅吃饭的林威。 实在找不到理由的林威，只得武断地搪塞道：“欸，总之就是碰巧经过看到过，你别瞎想。” 这一说，让梅姐的醋意又上头了。她索性把头朝后一仰，闭目养神起来，不管林威有没有跟自己说话，都不予理睬。 都说女人最懂女人，莉娜一看梅姐这样子，就知道她心里不舒服了，便对着林威劝道：“你好好地陪梅姐吧，她一个人在这边不方便。” 这回，梅姐倒是发话了：“没事，你就让他送你吧，这大晚上的，你带着个孩子也不安全。” 林威没有听出梅姐话里的醋意，反倒是跟着附和道：“就是嘛，万一碰上坏人怎么办？” “怎么办？我是警察啊怎么办？” 正说着呢，小比利的吊瓶就已经空了。林威赶忙叫来护士拔针，然后二话不说，扶起她们娘儿俩就往外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孩子的爹呢！ 只不过，临走前，他还不忘回过头对梅姐说道：“你自己看着点儿啊，我很快回来。” 梅姐并没有回答他，只是随意地伸出手晃了两下，示意他赶紧离开。待林威真的离开后，她又用脚勾起那个塑料袋，从里面拿出另一根棒棒糖，放到眼前端详了许久。 把莉娜和小比利扶到后座之后，林威便立刻发动汽车，开出了医院。只不过，和平时相比，今天的他开得格外小心，连油门都不敢随便踩。 “林威。” 听到莉娜叫自己，他透过车内的后视镜朝后座瞄了一眼：“怎么了？” “你知道梅姐对你有意思么？” 这个问题，若是从其他任何人嘴里问出来，林威可能都会给予肯定的回答。毕竟他不傻，梅姐的态度，他心里清楚的很。 可现在是莉娜问出这个问题，他却主动装傻，回答道：“不知道啊。” “那你对他有意思么？” “没意思。我只把她当亲姐姐一样看待。” “真的？” 林威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过了几秒钟后，他却干脆地回答道：“真的。” 其实，要说林威对梅姐一点意思都没有，那也的确不现实。单单从他听到梅姐晕倒后的焦急，到火急火燎地送医院，这一路上所表现出来的关心，已经远远超出所谓“姐弟”之间的感情。 但是，他的心里很清楚，自己的这重身份，是不能拖累任何一个人的。所以，即使心中的小火苗正冉冉升起，他也要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让它变成熊熊烈火。 第208章 跟踪 当然，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他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这不，把车开到莉娜家门口后，他并没有陪同上楼，而是刚目送母子俩走进公寓大楼，便匆匆开车往医院开去。 可是，当他重新回到输液室时，却惊讶地发现，梅姐已经不在刚才吊盐水的座位上，如今的那个地方，只剩下一个白色的塑料袋，和里面装着的那些东西。 一位护士正好端着盘子经过。林威赶忙走到她身前，着急地问道：“护士小姐，请问，刚才坐在这里输液的女士去哪里了？” 护士并没有停下脚步，一边数着盘子里的针头一边说道：“走啦。”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 “刚走没几分钟吧。”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说着，林威拎起那个塑料袋，飞也似得朝外跑去。 现在这个点，几分钟的时间应该没那么快能打到车。但林威开车回医院的时候，并没有在院门口看到梅姐的身影。他立刻判断，梅姐应该是朝着另一个方向步行离开了。 于是，他并没有去停车场取车，而是一路飞奔到医院门口，朝自己所预想的方向跑去。 跑到第一个十字路口后，林威左右张望了一下，果然，梅姐的背影出现在了自己的视野里。只见那个虚弱的身影正交叉双臂，沿着人行道缓慢地向前走着，已经快要走到下一个路口了。 林威正想开口喊她，却突发奇想，试图悄悄跟上去，给她个“惊喜”。于是，他便蹑手蹑脚地穿过马路，踮着脚尖跟了上去。 为了不让梅姐发现，林威尽可能将自己的脚步声放轻，一点点朝她靠近。 可万万没想到，梅姐刚穿过马路，横道线就亮起了红灯。无奈，他只得躲到电线杆后边，鬼鬼祟祟地偷看着她。 “欸，你干嘛呢？”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身旁传来，把他给吓得一激灵！林威转头一看，面前正站着一个头戴大盖帽的巡警。 “不是，我说哥们你是鬼吗？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没好气的林威瞪了他一眼，继续望向梅姐。 警察一看，哟呵，还敢跟我顶嘴？直接捏着林威的下巴，将他的头转了过来：“看着我！身份证拿出来！” 林威正欲发怒，但毕竟对面站着的是个警察，也只好吐了吐舌头，翻了个白眼，把身份证从皮夹子里掏了出来。 “警官你快点，我姐都快走没影了。”林威指着梅姐那越来越小的背影，有些着急地说道。 警察往林威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解地问道：“她是你姐？” “啊，对啊！”林威睁大眼睛眨巴眨巴，做出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那为什么你俩不走一块儿？” “嗨，她刚从医院出来，心情不太好，我这不买了点东西想哄哄她么。”说着，林威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在警察的面前晃了晃。 警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又找不出什么可以把他铐起来的理由，只得把身份证还给林威，指着他的鼻子警告道：“大晚上的，要走路就好好走，别跟个贼似的。” “好的好的，辛苦了警官，大晚上还要出来巡逻。”林威接过身份证，赶紧放进口袋，冲他敬了个礼，就穿过了马路。 但前面的这个街区道路比较短。林威在和警察谈话的时候，梅姐已经再次右转，从他的视线中消失了。于是，他便加快脚步，朝着路口跑去。 来到下一个路口时，他偷偷靠在街角服装店的墙上，探出头朝右边的人行道瞄了一眼。可没成想，梅姐竟然并没有出现在自己的视野里？ “人呢？”林威皱起眉头，连忙闪身跑了起来，一边跑，还一边四处张望。 在经过一条小巷时，他的余光瞥到里面似乎有几个人影。林威赶忙停下脚步，跑回来一看，果然，巷子里有三个小混混，正把梅姐围在里面呢！只见他们这边摸摸，那边揉揉，时不时还发出淫荡下流的笑声。 而梅姐则捂着自己的胸口，泪水已经打湿了她的脸庞，正一个劲儿地求饶呢！ “干什么呢？！”林威将塑料袋往地上一扔，愤怒地指向那三个人，大喝一声！ 怒吼声划破夜空，三人齐刷刷转过头来。由于月色昏暗，他们并不能够看清来者的脸庞。 带头的那个光头停下手上的动作，双手插兜朝他得瑟地走来，嘴里还调戏道：“哟，英雄救美啊？来呀，大爷男女通吃！” 林威毫不示弱，来到这个高自己大半个头的家伙面前，恶狠狠地质问道：“你个臭小子，哪条道上混的？” “哪条道？老子自成一派！你又是哪根葱？老子劝你少管闲事，否则今天就让你大便通畅！”光头一边说，一边还伸出手指点着林威的脑门。 “阿威？”梅姐很快便认出了林威，惊讶之余，她立刻想要朝林威跑过去，但却被另外两个小混混给拦了下来。 见状，林威“啪”地一下打掉光头的手，冲着另外两个人严厉警告道：“你们别动她！谁敢动她，我让你们死得难看！” “哟呵，小矮子口气倒不小啊！我日你。。。啊啊啊我操！” 说着，光头就挥起大手准备给林威一巴掌。可没想到，他那个“妈”字还没骂出口呢，林威就眼疾手快，抬手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用力一掰！只听“嘎达”一声，那光头就捂着自己的手腕，痛苦地哭爹喊娘去了！ 另外两个同伙见状，立刻冲了上来，想要替光头出气！只见这俩货像是排练好的一样，一同起跳，一个左腿飞踢，一个右腿飞踢，直直地朝林威踢来！ 说时迟，那时快，林威一记以柔克刚，往后来了一个大跳步，让那俩家伙双双踢空。但这俩货还不服气，紧接着又是一人一记摆拳，朝着林威的面门打来！ 这一次，林威还是选择了躲开！只见他倏地往下一蹲，俩人的拳头就这么互相撞上了，疼得他们立刻把手缩了回去，使劲甩了起来。 趁此机会，林威立刻站起身子，左右手分别抓住两人的脑袋，互相这么用力一撞，这俩货立刻像是喝了假酒似得，瘫倒在地上，抱头翻滚。 第209章 有眼无珠 眼看林威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三个人打得找不着北，带头的那个光头捂着手腕恶狠狠地问道：“你他妈到底是谁？有本事报上名来，我们约个地方好好打一场！” “小岛会，林威！” 听到这个名字，光头的眼睛都发直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慌里慌张地又问了一遍：“你、你说你是。。。谁？” “小岛会，林威！” 这下，光头总算确认了自己所听到的内容，吓得连手都不带疼了，两只手各拽着一个同伴，朝着巷子的另一端撒腿就跑！ 林威正打算去追呢，却被梅姐轻声阻拦了下来。他赶忙来到梅姐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关切地问道：“怎么样？你没事吧？” 梅姐此刻已是泪流满面，委屈地看向地面，轻轻摇了摇头。 “你干嘛不叫呀？这大街上有巡警，一叫，我和警察不都能听到了么？” 见林威还埋怨自己，梅姐哭得更伤心了，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道：“我、我现在还哪里叫得出声啊？” 也对，毕竟她现在还发着烧呢，喉咙能发出声音就已经不错了，哪儿还来力气叫呢？想到这里，林威不由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从塑料袋里掏出纸巾，替她擦起眼泪。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去送人了么？”他一边擦着，梅姐一边问道。 没等林威回话，只听得巷子口又传来一声大喝：“干什么呢？！” 二人转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巡警。只见他提着警棍，快步朝他俩走来。 见他可能把自己认错成调戏良家妇女的淫棍了，林威赶忙举起手，指向巷子另一端说道：“警察同志，是我，刚才咱们见过。那几个坏蛋朝那边跑了！” 警察来到他俩身前，有些狐疑地看了看林威，又看向泪流满面的梅姐问道：“他刚才说他是你弟，是不是真的？” “我弟？”梅姐的表情有些惊讶，下意识地反问道。 看到她的反应，警察立马挥起警棍朝林威打去，嘴里还高声骂道：“你个臭小子，还在这装蒜是吧！” 还好林威眼疾手快，一个闪身躲过了警察的大棒。梅姐一看警察误会了，连忙摆手解释道：“警察同志，是我弟是我弟，不是他调戏的我，那几个坏蛋确实往那儿跑了！” 听到梅姐的话，警察这才将警棍垂向地面，拿下肩膀上的对讲机喊道：“总台总台，曲利安路附近发生一起性骚扰案件，犯罪嫌疑人，”他突然顿了顿，看向他俩问道，“犯罪嫌疑人长什么样你们还记得吗？” 林威赶忙伸手比划起来：“身高一米九左右、光头、高加索人种，右前臂有一处刺青，花体英文字母，字母是竖着的，没看错的话应该刺是devil（恶魔），字母下面有一个骷髅头。。。” 如此细致的描述，听得警察和梅姐目瞪口呆！警察也懒得复述了，直接把对讲机递到他嘴边，让他把三个人的体貌特征全都描述了一遍。 “犯罪嫌疑人的特征就是这样，请求附近巡逻车支援，完毕。” 放下对讲机的警察，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威，认真地问道：“我说哥们，你刚才跟那仨小混混，打了多久？” “不、不到一分钟吧。。。”林威有些拿捏不准地看向梅姐，梅姐也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警察听到后，满脸的不可思议：“不到一分钟，你就记的这么清楚？哥们你上过警校吧？” “没。。。没啊。。。”林威连忙把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得。 “好了我也不跟你们扯了，我要去抓坏人了，你们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抓到人了需要你们来警局一趟，认人录口供，可以么？” 林威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的电话号码给报了出来。警察将他的号码记在随身携带的小本本上，然后叮嘱了一句：“走夜路要小心，尤其是女孩子，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的。” 说完，他便沿着巷子，一路小跑去寻找那三个小混混的踪迹了。经过了这一番问询，梅姐的情绪也缓了过来，不再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了。 林威则重新露出笑容，搂着梅姐的细腰就往巷子外边带，嘴里还开玩笑似的说道：“听到了没，警察叔叔说了，女孩子走夜路要小心！” 谁知，梅姐竟拨开林威的手，自顾自地向前走去。 “干嘛呀？又生什么闷气了？”林威先是在原地站了几秒，然后赶忙追了上去。 梅姐转过身来，瞪着林威问道：“刚才那个警察说你是我弟，是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林威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然后说了自己想要给她惊喜，但被警察拦下来盘问的过程。 说完，他还不忘了调侃道：“得亏我跑得快，不然惊喜就成惊吓了！” 梅姐哼了一声，抱着双臂继续向前走去，嘴里还缓慢但又赌气地说道：“既然是姐弟，就请你不要老是做这种亲昵动作，男女授受不清。更不要去买那些容易让人误会的东西，你不想找女朋友，我还想找男朋友呢，别坏了老娘的名声。” “让人误会的东西？你在说什么呢？棒棒糖？”林威第一反应，就是刚才给她拆的那根棒棒糖。 梅姐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地面上的那个白色塑料袋，继续自顾自地朝前走。 林威不解地提起塑料袋，在里面翻了翻，这才看到了那盒避孕套。看到这玩意儿，连他自己都有些迷茫：我刚才，还买了这个？ 正当他晃神的时候，梅姐又已经走出去好几米远了。他赶忙把避孕套扔回塑料袋里，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你。。。你不要误会啊。。。我也不知道自己买了那个东西。。。”走到梅姐身边，林威有些害羞地说道。 但梅姐却“切”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误会的。咱们只是合作伙伴，除此之外，绝无其他。” 第210章 带回家 二人就这么在大马路上走着。虽然是夏天，但毕竟梅姐还发着烧呢，再加上刚才又受到了惊吓，没过多久，就有些走不动道儿了。 林威就像个小跟班似得，默默跟在后边。可他看看周围的环境，既不是回医院，又不是回火锅城，更不是去往唐人街的方向，心里也在犯嘀咕，这梅姐，究竟想去哪儿啊？ 他抬表一看，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此刻已经是半夜一点多了。街道上除了他俩，早已空无一人，连巡警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想到自己还要去找高桥五郎呢，他便期望着快点把梅姐给送回去。于是，他便在她身后小声问道：“梅姐，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梅姐迈着吃力的步伐，漫无目的地向前走着，嘴里还说道：“用不着你管。” 可当他俩走到又一个十字路口时，梅姐还是因为体力不支，伸手扶住了路口的电线杆，吃力地喘起了粗气。 “走吧，跟我回医院取车，我送你回家。”林威小心翼翼地轻拍她的肩膀，耐心地提议道。 但梅姐又伸手往后一甩：“我不想回家。” “那你想去哪儿啊？” “我想去哪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说话间，红灯又变成了绿灯。梅姐做了个深呼吸，继续向前走去。无奈之下，林威也只得继续跟在她屁股后边。 过了马路，梅姐回过头来，冷冷地看向林威：“你还跟着我干嘛？你管你回去好了，我一个人可以的。” “可以个屁！要再从哪里蹦出来几个小混混怎么办？” “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我。。。”林威有些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梅姐的眼神中透出一股失望与哀怨，回过头继续向前走去。但没走出几步路，她终于还是因为体力不支，脚底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见状，林威立刻一个箭步走上前去，在她摔倒前顺势一搂，搂住了她的腰。二人的脸庞此刻仅有不到二十公分的距离，四目相对间，他们似乎能够听到对方的心跳声，时间仿佛也因此而静止。这一刻，林威的心里，好像又萌发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这样的姿态持续了几秒钟，林威这才打了个颤，稍稍直起了身子：“好了，你别跟我作了，现在就跟我回去！” 说罢，他又用另一只手叉到梅姐的小腿后边，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 “放下，你把我放下！”被抱在怀里的梅姐，不停地用拳头捶打着林威的胸口。只不过她也不是真打，轻飘飘的拳头绵软无力，打在林威的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 “那我放了啊。”说罢，林威故意快速往下一蹲，吓得梅姐本能地死死搂住他的脖子！可这搂紧了才发现，林威压根就没松手，还是稳稳地抱着自己呢！ 看到她魂不附体的样子，林威乐得哈哈大笑，站起身子继续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要死啊你！吓死我了！”梅姐板着脸狠狠瞪了林威一眼，但并没有松开手。 林威则是咧开嘴，乐呵呵地抱着梅姐一路往前走，很快便回到了医院里。将她放到副驾驶后，他替梅姐系上安全带，又从塑料袋里掏出剩下的那根棒棒糖，剥开糖纸递到她嘴边。 “这都大半夜了，还吃什么棒棒糖啊？回头得蛀牙了。”说着，梅姐还故意把脸朝旁边一撇，但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浅笑。 不管三七二十一，林威就把她的脑袋转回来，捏了捏她的腮帮子，将棒棒糖塞了进去。 “好了，我们出发。”系上安全带的林威，发动起汽车，缓缓开出停车场。 林威说了出发，但又没说去哪儿，这让梅姐有些摸不着头脑：“你这是准备带我去哪儿啊？唐人街还是火锅城？” “去我家。” “你家？”听到这话，梅姐的脸“唰”得一下就红了：“干嘛要去你家啊？” “这里离我家最近，都大半夜的，别折腾了，上我家睡一晚吧，反正房间多的很。”说着，林威就已经把车开出了医院。 “那。。。你不怕别人说闲话？” “切，”林威笑着哼了一声，“说就说呗！说闲话重要，还是你的健康重要？” 此刻，梅姐嘴角的笑容再也藏不住了，只得把头看向窗外。但透过窗户上的倒影，林威也能看到她的表情。不自觉地，他缓缓伸出右手，握住了梅姐的手。 这次，梅姐并没有反抗。二人就这么手牵着手，一路开回了林威的别墅。 正当他把车停到院子里时，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林威接起电话，原来是呆伦打来的。 “喂，老大，您去那个夜总会了么？听说高桥警官快要走了。” 林威有些不自然地瞄了梅姐一眼，把听筒转到左耳回答道：“行，那就让他去吧。你们吃完了么？” “吃完了，正散场呢，所以我跟卢总那儿的人确认了一下，这才给您打的电话。” “行吧，那你们就回家休息吧，其他的事情不管了。” 说完，他便挂断电话，有些尴尬地冲梅姐笑了笑。 “我都忘了，你今晚是请客人到店里来吃饭的，”梅姐捂着自己的额头，好奇地看向林威，“刚才我好像听到什么‘夜总会’之类的，你们是准备吃完饭接着喝花酒去么？” “没有，你瞎猜什么呢？”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林威连忙下了车，绕到副驾驶座上，又将她给抱出车外，用脚后跟踢上了车门。 梅姐依偎在他的怀里，嘴里还有意无意地嘟囔道：“你就是去喝花酒，我也拦不住啊。” 林威则一边走，一边抽动着自己的鼻子，左边闻闻，右边闻闻：“我怎么闻到一股酸味呢？谁家醋坛子打翻了？” “流氓！” 正当二人开着玩笑时，睡眼惺忪的保姆急匆匆地从大厅里跑了出来。 “梅姐？”当看到林威怀里抱着的是梅姐时，保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眼睛瞪得老大。 “梅姐生病了，张阿姨，今天晚上要辛苦你一下了，帮我整理个客房，照顾一下梅姐好吧。” “行，这就去办。”说罢，她又一路小跑，跑进了别墅里。 第211章 关怀备至 “张阿姨，今天真是麻烦你了。”洗漱完毕后，躺在床上的梅姐，看着半夜爬起来为自己忙前忙后的保姆，颇为感激地说道。 可保姆却似乎毫不在意，反倒是满脸兴奋地说道：“不辛苦不辛苦，一点都不辛苦！” 看到张阿姨的开心都溢于言表了，梅姐十分好奇地问道：“张阿姨，你是碰上什么好事了么？” 保姆害羞地捂着嘴，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这一笑，可把梅姐给笑得更加莫名其妙了。 嘿嘿嘿了一阵后，保姆这才看着她说道：“算是吧。这还是我们家林总，第一次带女人回来过夜呢！” “这样啊。。。”听到这话，梅姐有些害羞地转了转眼睛，也悄咪咪地笑了笑。 “梅姐您快睡吧，生病了要好好休息。哦对，床头柜上的水和药记得吃了再睡。” 一番叮嘱后，保姆这才离开了梅姐暂住的客房。她端起水，把药过了下去，重新躺了下去。 正当她有些昏昏欲睡时，忽听门外传来“笃笃笃”的敲门声。声音十分轻柔，似乎是在试探她有没有睡着。 “请进。”梅姐估计是张阿姨又过来查看情况了，便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可没想到，走进来的，居然是林威。只见他身穿一套松松垮垮的深蓝色格子睡衣，侧了个身子闪身进屋，然后又轻轻关上了门。 看到来者是林威，梅姐的心里十分意外，但更多的，则是小鹿乱撞。只见她下意识地把被子朝上拉了拉，问道：“怎么了？” “哦，没事，”林威有些紧张地搓搓手，左顾右盼道，“那个，就是想看看你睡没睡，然后问问你明天早上想吃什么早饭。” 梅姐并没有看他，反倒是双手揉搓着被子，故作镇定地说道：“嗯，吃过药了，马上就睡。明天早上的话，豆浆油条吧。” “好，那我也去睡了，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后，林威转过身，拉开房门准备出去。 “那个。。。”正当他即将离开房间时，梅姐又说话了。 林威赶忙回过头问道：“怎么了？” 梅姐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 林威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随即笑着调侃道：“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啊？” 看到他贱兮兮的样子，梅姐忍不住笑出声，指着他的鼻子说道：“少打老娘的主意，快回去睡觉去吧。” “那我走咯。”林威挑了挑眉毛，走出了房间。 “走吧走吧。” 林威又把脑袋从门缝里伸进来：“我真的走咯。” 梅姐笑着甩了甩手：“快走吧，我要睡觉了！” “那就晚安咯。” “晚安晚安。”梅姐冲林威抛了个媚眼，又给他送去一个飞吻。 “咔哒”一声，房门被关上了。一门之隔的二人，心脏全都跳得砰砰快。此刻的林威，已经百分百确定，梅姐已经爱上了自己。而他自己心中的那团小火苗，似乎也越烧越旺。 由于药物的关系，梅姐睡了个十分踏实的觉，一直睡到太阳透过窗帘照亮房间，才渐渐苏醒过来。 她抬眼看了看床头柜上的电子钟，上面显示着“10：46”的字样。原来，这都快到中午了。 但她突然发现，电子钟前似乎还放着什么东西。她撑起身子一看，是一枚水银温度计，和一张字条。只见字条上写着：睡醒了量个体温，打个电话给我。 这行字下面，居然还有一串电话号码。恐怕是林威怕梅姐背不出自己的号码，才特意写在上面的。 梅姐对着字条哼笑了一声，将捏在手里的温度计甩了甩，塞进嘴里。五分钟后，她把温度计拿到眼前一看，38.1摄氏度。虽说还没完全退烧，但跟昨天晚上相比，属实是好多了。 起身洗漱一番后，她回到床上，拿起另一个床头柜上的电话，拨通了林威的号码。 “我马上就来。” 草草说了一句话后，林威便挂断了电话。没过几分钟，他就从门外走了进来。只见他端着一个餐盘，上边放了豆浆、油条、一杯水和昨晚配的药。 林威把餐盘放到床头柜上，自己坐到了床边。只见他把那杯豆浆拿到嘴边吹了吹，然后递给了梅姐：“来，先喝一口。” 梅姐接过豆浆喝了一口，眼睛瞥到那根被从中间掰成两段的油条旁，还有一小碟酱油。 “你怎么知道我吃油条喜欢蘸酱油？” “我猜的，”林威拿起筷子，夹住油条往酱油里点了一下，送到梅姐嘴边，“我知道你老家是宁波的，之前看山河会有几个宁波来的小弟，他们就是这么吃的，我猜想你也会喜欢这么吃。” 梅姐微微一笑，轻轻咬了一口。香香脆脆的感觉，应该是现炸出来的。 “你干嘛不让张阿姨送上来？”看到林威的黑眼圈，梅姐有些心疼地问道。 “嗨，张阿姨一大把年纪了，昨晚还陪我们两个熬夜，我就让她多睡一会儿去了。这个豆浆是我自己磨的，油条也是我自己做的。” “你还会做这个呢？”听到这话，梅姐不免有些惊讶。 林威倒是无所谓地说道：“嗨，又不是什么难事，学学就会了。” 这还是第一次有男人这么细心地替自己做早餐，梅姐心里，泛起一丝感动。她把豆浆放到床头柜上，想要从林威手里接过筷子，但被他拒绝了。 “我喂你，你就乖乖张嘴就完了，啊~” 当林威像哄小孩一样喂梅姐吃完早餐时，实际上已经到中午了。把药吞下去后，梅姐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长舒一口气：“吃得好饱。” “那午饭还吃么？” “哪里还吃得下呀？” “也是，”林威笑了笑，将杯子碗筷全都收拾到餐盘里，站起身来朝门外走，边走还边说道，“你再睡一会，发烧了就是要多睡觉。睡醒了我带你去吊盐水。” “睡不着了。我去火锅店看看吧。” 听到这话，林威转过头，严肃地说道：“在你病好之前，就在我家好好待着，哪儿也别去。” 第212章 定情 三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一转眼，医院给梅姐配的药水已经全部被吊完，口服的片剂也全都吃完了。 这三天里，除了陪梅姐去医院，还有去她家拿了些换洗衣服，林威哪儿也没去，尽心尽力地照顾着她的生活起居。 虽然没有更近一步的亲密关系，但除了睡觉时间外，林威就全都窝在梅姐的房间里，陪她看电视、吃饭、读书、聊天。二人的了解日益加深，互相之间的好感也越来越明显。 这种出双入对的样子，不免让其他人看了浮想联翩。尤其是保姆张阿姨，笑得比谁都开心。 “来吧来吧，都交钱吧！我就说咱们林总不会是同性恋，你们还不信！”午休的时候，她把管家、门卫和日班保姆叫到一起，各从他们手里接过了五百埃斯币的“赌注”。 原来，他们几个早已因为林威从不带女人回来过夜，所以就他是不是同性恋的事情开了个盘。除了张阿姨外，其他人一致认定他喜欢男的。所以这一把下来，张阿姨属于独赢！ 看到她欢欢喜喜数钱的样子，管家也笑得合不拢嘴：“你24小时都跟老板在一起，了解他比我们多，也是正常，不算你眼光好！” 毕竟，五百埃斯币也不算什么大钱，大家开这个盘也就图一乐，是不是同性恋又有什么关系呢？比起钱来，更让他们高兴的，是林威总算不再是孤身一人了。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正当大家嘻嘻哈哈的时候，林威一手扶着梅姐，一手拎着个小行李箱，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没、没什么。”众人顿时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 张阿姨看到他们的模样，好奇地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嗨，昨晚输完液又复查过了，没什么大碍了，今天她吵着闹着要回家了。”说着，林威还用眼神指了指身旁的梅姐。 张阿姨立刻不假思索地反问道：“回家？梅姐，这里不就是你的家么？” 嚯，这话一说出来，梅姐立马小脸通红，尽量避开众人的视线。林威为了给她打圆场，则假装生气地责备道：“瞎说什么呢？都干活去！” 被老板这么一训斥，大家伙儿一哄而散。管家上前接过行李，在前边开路，林威则双手扶住梅姐，一步步朝院子里走去。 “真的不多住两天了？”临上车前，林威有些依依不舍地问道。 梅姐则露出她那标志性的温柔笑容：“好几天没回家了，家里都积灰了，得收拾收拾。而且，火锅店总得有人照看。你忙，没时间，我得顶上。” 林威一听，才这么点小事，便着急地说道：“伙计们都干的好好的，你别老大包大揽的。家里么，我可以派人过去替你打扫。” “这么不舍得我走吗？” 被梅姐这么一问，林威立刻尴尬地笑了笑，伸手抓起自己的后脑勺来。 “林总，行李放在后备箱了。”这时，管家的声音从车后方传来。既然都到这份上了，林威也只好硬着头皮把梅姐扶进车里，系上了安全带。 目送他的车子离开后，管家和门卫回到了客厅里，又和大家聚到一起。 “来吧张阿姨，把钱退出来吧。”门卫笑嘻嘻地冲张阿姨伸出了手。 可都已经到手的钱，她怎么可能退出来？只见她气定神闲地瞧着大门口，淡定地说道：“你们就看好吧，这俩人，肯定会在一起的。” 车上，二人先是谁都没有说话，一个认真地开着车，另一个则看着窗外久违的风景。 过了一会儿，林威突然开口问道：“那个。。。那天晚上，你说你要找男朋友的事儿，是不是认真的？” 梅姐回过头瞟了他一眼，轻飘飘地反问道：“你说呢？” “你觉得我妨碍你找男朋友了？” “那我也没说我要找谁做男朋友啊。” “那也就是说，我也可以咯？” 见林威终于聊到点子上了，梅姐内心一阵狂喜。但毕竟是女人，必要的矜持还是要有的。于是，她便哼笑一声：“看你表现咯。” 说着说着，车子就开到了梅姐家的楼下。林威果断将车靠边，把那个小行李箱从后备箱里拿了出来。 梅姐也已经下车，走到了他的身边。 “谢谢你啊，照顾了我那么多天。”说着，她朝行李箱伸出手。 但林威却没有把箱子递过去，而是挽起她的胳膊，朝公寓楼里走去。 见此情形，梅姐略带惊讶地问道：“你这是干嘛？还要跟我上去？” “对啊，上去理东西。”林威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 “理东西？” “嗯，不把东西理完，你怎么跟我回家？”说罢，林威看向她，笑嘻嘻地眨了眨眼。 听到这话，梅姐简直哭笑不得：“不是，你也太猴急了吧？连表白都没表白，就想同居？”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林威突然收起笑容，放下行李箱，一脸认真地看向梅姐，握住她的双手问道，“请问，韩梅梅小姐，你愿意做我的第一任女友吗？” “第一任？”梅姐的眼睛都快发直了：“你是说，你活了快三十年了，还没谈过恋爱？” “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那你岂不是。。。处男？” “处男怎么了？处男犯法？” 这可是梅姐从来没有预料到过的情况。只见她有些担忧地问道：“那要是。。。有一天。。。我们俩结婚了，你会不会觉得很亏，然后出去找小三？” 梅姐的顾虑，逗得林威哈哈大笑：“你看看你，还说我猴急，我刚一表白，你连婚后的事情都想好了！” 梅姐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她正欲反驳，就听到“叮”的一声，电梯来了。 “好啦，别想这些有的没的，”林威果断牵起她的手走进电梯，“先上楼把行李收拾了再说。” 随着电梯门缓缓关上，这一段年龄跨度相差了十岁的姐弟恋，正式拉开了序幕。 第213章 出国验货 1995年10月，埃斯国，黑水市。 正式确认关系后，二人的感情迅速升温，立刻进入了热恋期。林威在工作之余，带着梅姐又是逛商场，又是看电影，还去夏威夷待了两个礼拜。 而梅姐则如百变女王般，生活中像个小姑娘任由林威宠溺，工作中则立马变身知心大姐姐，不仅替林威完全接管了火锅城的业务，还帮着他管理账目，拓展更多白道生意的方向。 这两个月，林威难得过了卧底五年来少有的清闲日子。他既没有从乔治这边得到新的任务指示，也没有从小岛幸三那儿获取更多关于他下一步的行动计划。 有时候，他甚至会有些恍惚，现在的这个日子，是否才算是真正的“生活”？ 但很快，小岛幸三的一通电话，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一个周六的下午，林威正在火锅城里和梅姐一起忙着准备晚市，手机铃声突然就响了起来。 “快看看，是不是你的手机响了？”林威指着桌上梅姐的手机问道。一周前，为了方便梅姐联系自己，林威特地给她买了最新款的摩托罗拉8900手机，当作二人的定情信物。 梅姐则白了他一眼，假装生气地说道：“我的手机号现在就你一个人知道，还能有其他人给我打电话？” 知道再不接电话就来不及了，林威不再跟她开玩笑，转而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手机。可当他看到屏幕上的那个号码时，却不禁皱了皱眉头。 “喂，小岛先生，”接起电话的林威，立刻又恢复了笑容，“您找我什么事儿啊？” 听到是小岛幸三打来的，梅姐也有些吃惊。至少，这是林威第一次在她面前接听这个小日本的电话。 只见林威嗯嗯啊啊了几句，很快便挂断了电话。梅姐连忙问道：“怎么啦？” “没什么大事，”林威随意地笑了笑，“就是叫我去一次。” “哦，什么时候？” “现在。” “现在？”梅姐惊讶地反问道：“那还没什么大事？” “嗨，这家伙就是这样，有时候淡定的要死，有时候又猴急猴急，习惯了。” 说罢，林威站起身来，在梅姐的额头上亲了一口说道：“我先去了，有事给你打电话。” 看着走出门外的林威，梅姐赶忙嘱咐道：“慢点开车啊。” “知道啦！”楼道里传来林威的回应，梅姐叹了一口气，微微皱了皱眉头。 四十分钟后，林威来到了小岛幸三的办公室。这个小日本此刻正戴着眼镜，端坐在办公桌前，鼓捣他那台新买的电脑。 见林威进来了，他伸出手掌说道：“坐。” 林威拉开他对面的那个凳子，坐了下来：“小岛先生，玩儿电脑呐？” “是啊，现在这科技真发达。以前跟人家聊天，不是面对面，就是打电话。现在可好，搞出了个什么bbs、聊天室，对着个电脑敲键盘，就可以直接沟通了，真方便。” 说着，他还用自己的两根食指，吃力地一边寻找，一边按着键盘上的按键，似乎是在打字。 “那您找我是什么事儿啊？”林威不想跟他多浪费时间，便开门见山地问道。 “等下，”小岛幸三摆了摆手，“我先把消息回了。” 等了好一会儿，小岛幸三才按下了回车键，把打好的消息发了出去。然后，他关上电脑显示器，脱下眼镜，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 “听说，你最近谈恋爱了是吧？跟那个开火锅店的小妞。” “是啊是啊。”林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并没有否认。只不过，他的心里很清楚，小岛幸三找自己，肯定不是为了这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小子本事不小啊，”小岛幸三拿起桌上的雪茄，像转笔一样摆弄起来，“先是卸了卢卡斯一根手指，现在又抱得美人归，活得很滋润嘛。” “一般一般，”林威连忙摆摆手，“主要是运气好，大家都包容我。” “那也是你自己的本事，面子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 小岛幸三这几句吹捧，捧得林威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清楚这老东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为了尽快让他说正事儿，林威索性一言不发，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对方。 似乎是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岛幸三终于开口道：“好了好了，言归正传。你最近有没有时间，帮我去国外跑一次？” “国外？去哪里？”这个要求，完全出乎了林威的意料。 “迈阿密。” 又是美国。想到自己刚从美国回来没几天，林威顿时有些哭笑不得。定了定神，他赶紧问道：“去干嘛呀？” “去帮我见一个人。” 见一个人？这可让林威更匪夷所思了。刚才这老家伙自己还在说，哎呀现在科技发达了，用电脑就能跟人聊天了之类的话。如果只是单纯见个人，打个电话或者上网聊天不都能解决么？何必要飞那么大老远一次呢？ “恐怕，不是见一个人这么简单吧？”于是，他便笑嘻嘻地反问道。 “你个臭小子，”小岛幸三指着他的鼻子笑道，“你这鼻子跟狗鼻子一样灵敏，什么都瞒不了你。我跟你明说了吧，我在迈阿密定了一批货，需要你帮我先去验一下货，并确保那些货安全上船。本来这个事情应该是交给田中先生去办的，但他现在人进去了，我只能靠你了。” 一批货？小岛幸三又开始搞走私生意了？林威赶忙问道：“什么货啊？” “这个嘛，你到了那边就知道了，”小岛幸三把雪茄头往桌上敲了敲，“我学你‘走正道’，注册了个贸易公司。到时候你就以贸易公司的名义办商务签证过去，然后找这个人。” 说着，小岛幸三便拿起钢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和一串号码，推给了林威。 林威拿起那张推到自己面前的纸一看，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名字：林肯·f·托马斯。名字的下方则是一串号码：305-451-5253。 第214章 罪恶都市 托马斯？林威的心里顿时升起一丝疑云。这个名字，他前两年就有所耳闻。虽然作为卧底警察的职业敏感，早就让他牢牢记住了这个名字，但林威却始终没有机会接触到这个人，亦或是了解他具体是干什么的。而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于是，他便毫不犹豫地接受了任务：“行，我去一次。什么时候去？” “你先去办签证，办完再动身。这事儿也拖了很久了，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你先回去准备准备，把手头的事情都安排好，再启程也不迟。” 林威果断点了点头，一口答应下来。 当他再次回到荣福火锅城时，已经快到晚市开业时间了。梅姐正把所有伙计拉到一起训话，给大家加油打气。 见林威从门外走了进来，她立刻对着所有人简单总结道：“好了，刚才说的，希望大家都牢记在心，散会！” 伙计们立刻回到各自的岗位，做起了开业准备。梅姐来到林威跟前，好奇地问道：“小岛先生找你什么事儿啊？” 林威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把小岛幸三命令自己前往美国见人的计划和盘托出。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 听到梅姐的提议，林威果断摇了摇头：“你留在这儿，生意还得有人照顾着。我就去看看货，过不了几天就回来了。”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林威心里很清楚，小岛幸三让自己去做的事情，那势必不会是正道的事儿。他不想因此而连累梅姐，让她身上多出一些污点。 但梅姐并没有想到其中的深意，继续说道：“我就当陪你再去美国玩儿一次呗，你自己不都说了，现在伙计们都能独当一面了，用不着我俩太操心么？” “好啦，这么离不开我吗？听话，在这儿好好待着。”说着，林威嗨刮了刮她的鼻子。 拗不过林威的她，只好不情不愿地作罢：“行吧，那你路上小心，到那边记得给我打电话报平安。” 当天晚上，林威趁大家伙儿都在忙碌的时候，独自一人悄悄地离开了荣福火锅城，来到了克里托大厦的天台。 “这是我要去找的接头人。”林威将小岛幸三写给自己的白纸交给乔治，双手扶住栏杆，眺望城市的夜景。 “好的，我去查一查，”乔治接过白纸，用手电筒照了照上面的内容，“需不需要我联系一下国际刑警组织，暗中给你提供一些支援？” “还是不要了吧，”林威摇了摇头，“毕竟这次就我一个人去。万一被人知道了，那我的身份就百分百暴露了。” 乔治心想也对，与国际刑警组织联系，流程繁琐、兴师动众，确实有可能走漏风声。于是，他便点了点头，将白纸塞进了大衣的内插袋里。 “出了国就只有你一个人了，凡事务必小心。” “放心吧，我都混了这么多年了，这点小事要不了我的命。”说着，林威还调皮地冲他眨了眨眼。 “臭小子！”乔治也笑着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你现在是有牵挂的人了，跟以前不一样。虽然按照卧底法则，我应该是要反对你谈恋爱的。但你毕竟也老大不小了，我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自己掌握好分寸。” 听到这话，林威猛地勾住乔治的肩膀哈哈大笑道：“我的老大，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我有分寸。梅姐是个好女人，我不会让她碰那些乌烟瘴气的东西的。” 1995年11月，美国佛罗里达州，迈阿密市。 这个被称为“美洲首都”、“罪恶之城”的大都市，早已因为1983年那部脍炙人口的黑帮电影《疤面煞星》而为人所熟知。 没有冬天的迈阿密，即使已经到了十一月，沙滩上还满是穿着花衬衫和比基尼的男男女女，正悠闲地沐浴在日光的照耀下。街边的咖啡店里，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络绎不绝，使得坐在角落里的那张黄皮肤面孔，显得也没有那么违和。 点了一杯美式咖啡的林威，端着咖啡杯观察着来来往往的人，寻找着那个可能随时会出现的身影。 待咖啡快要喝完喝完时，一个留着金色分头、戴着墨镜，身穿印有椰子树花纹的绿色衬衫的男人坐到了他的桌前。 林威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个男人十分健壮，颇有施瓦辛格之风范。倘若这家伙是来寻仇的，那他断无逃生之法。 但好在，这人并不是仇家上门。只见他把身子往前一凑，轻声问道：“请问，您是不是从埃斯国来的林先生？” “没错。你是？” “我是托马斯国际航运公司的业务代表，我叫卡里克。”说着，男人伸出手，同林威握了握手。 听名字就能知道，这家伙是托马斯派来的了。林威喝光杯子里仅剩的那点咖啡，站起身来说道：“走吧。” 卡里克走在前边带路，将林威领到了一辆早已等候在门口的灰色林肯轿车里。见二人先后上了车，司机立刻发动汽车，朝着码头的方向开去。 路上，这个叫卡里克的大块头和他简单介绍了一下公司情况和主营业务。据他所说，这个名叫“托马斯国际航运公司”的船公司，主要承接美国最大的农产品——玉米的全球运输工作，将贸易商们从肯塔基、伊利诺伊等地采购的玉米送往世界各地。 听完这官方论调浓厚的公司介绍，林威一头雾水：“所以，小岛先生——也就是我的老板，找你们运的，也是玉米？” 卡里克故作神秘地笑了笑：“算是吧，到了你就知道了。” 大块头的笑容，仿佛在嘲笑林威怎么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为了避免尴尬，他又接着问道：“那托马斯先生呢？他人现在在哪里？” “托马斯先生已经在我们公司位于迈阿密港的办事处等您了。”说完这句话后，卡里克便再也没有开口。 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林威，也不太好意思继续追问下去，便把头瞥向窗外，欣赏起这从未见过的风景。 第215章 托马斯真容 在行驶了接近一个小时后，汽车终于来到了港口，停在了一栋三层的小型办公楼前。 林威跟着卡里克乘坐电梯来到二楼，刚一走出电梯，墙面一排半弧形的英文字母便映入眼帘：托马斯国际航运有限公司。英文字母的下边，还有一个圆形的logo，里面画着碧海蓝天，以及一艘冲出圆形边框的集装箱货运大船，船身上写着一个大大的“t”字。 看到有访客，前台小姐下意识地站了起来。卡里克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然后问道：“托马斯先生在办公室么？” “在，您稍等，我给他打个电话通知一声。” “不用了，我直接带这位先生去找他就行了。”说着，卡里克便伸出右手，对着林威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引领他，走向办事处深处的一间办公室。 林威一边走，一边隐蔽地探查着周围的情况：这个看上去并不大的地方，密密麻麻地摆着二十来个办公桌，桌上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而员工们全部西装笔挺，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则在填写表格，俨然一副十分忙碌的样子。 墙上挂着各种照片，照片的主人公都是同一个人——一个胖胖的，两鬓斑白的白人秃头老大爷。有张照片里，他头戴一顶安全帽，以身后数以百计的集装箱作为背景，站得笔直；有张照片里，他又穿得像个农民一般，撩起袖子裤管，和另一个同样秃顶的胖老头一起，靠在一辆红色的联合收割机上，笑容灿烂。 无论是从办公环境，还是从装修风格上来看，这家公司，表面上都是一间完全正常正规的普通船运公司。一般人恐怕很难将这样的公司，和“犯罪”二字联系在一起。 二人的脚步停在了一扇米黄色的门口，门上有一块牌子，上面刻着三个英文字母：c.e.o.。 卡里克轻轻敲了敲门，里面很快便传来一声：“请进。” 于是，他便拧动圆形把手，把门朝里推开：“林先生，您先进。” 林威点了点头，一步跨进门内。卡里克随即跟了上去，将门关上并反锁了起来。他自己，则像是一块铁板一样，站在门前。这么一来，基本上可以确保没有人能够破门而入。 “林先生是吧？久仰久仰！”见到来者，那个叫托马斯的商人立刻从椅子上站起来，一只手夹着雪茄，一只手伸向林威。 林威也赶忙伸出双手，将托马斯的手紧紧握住：“幸会幸会，在下林威，久闻托马斯先生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了。” “来来来，快坐吧。卡里克，替林先生倒咖啡。” 听到托马斯的吩咐，卡里克迅速从门边走了过来。林威赶忙摆摆手：“不了不了，刚喝过一杯，再喝晚上就睡不着了。” 见林威婉言谢绝，托马斯给卡里克使了个眼色，那个大块头这才重新走回门边，安静地站在那里。 托马斯再次窝进了他那大沙发似的老板椅内，翘起二郎腿看向林威：“哎呀，一直听小岛先生说，他手底下有个叫林威的小伙子，精明能干，年少有为。今天一看，果不其然，真是年轻啊！” 林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哪里哪里，都是小岛先生调教的好。” 二人客套地寒暄一番后，林威便切入主题，看向托马斯问道：“托马斯先生，小岛先生这次让我来，是来验收一批即将上船的货的。但直到现在，他都还没跟我说要验什么货。您能安排人带我去看看么？” 听到林威的请求，托马斯把老板椅转了九十度，面向他办公室里的那扇大落地窗。只见他伸出手，用夹着雪茄的手指指向码头上的一台蓝白色起重机说道：“你要看的东西，就在那台起重机下边的集装箱里。等下，我亲自带你去看。” “那还等什么呀？现在就去呗。” “不行啊，”托马斯摇了摇头，“你看现在码头上那么多人，太招摇了。等下午四五点的时候，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再带你过去。” 此话一出，林威便更加可以断定，小岛幸三要自己来看的，绝非什么一般的走私品。难道这老东西是在偷偷贩毒，想抢埃斯科巴的生意？ 抑制住内心的迫不及待，林威看了看手表：“呀，现在才两点半。那还有一个多小时，我有什么地方可以去逛逛么？” “下面的码头你可以去逛，不过我个人不太建议。因为那边着实没什么好逛的，而且很多黑鬼手脚不干净，喜欢欺负黄种人。另一头有个会客室，里面有电视机，你可以去那边看看电视。” 林威一边听着托马斯的话，一边朝窗外望去。蔚蓝的大海与晴朗的天空浑然一色，码头上，叉车、卡车来来往往，工人们三五成群，有的在努力干活，有的则靠在柱子上抽烟聊天。 原本想要下去兜一圈的他，脑子里突然浮现出梅姐的脸，和她说的那句“路上小心”，便傻呵呵地笑了一声。 “那我就去看会儿电视吧。”于是，他站起身来，谢过托马斯。 卡里克把他带到会客室里，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打开电视，又将遥控器递给了他：“林先生，我就在门外，有事开门找我就行。” “好的，辛苦你。”林威冲他道了个谢，接过遥控器，一屁股坐进了那张咖啡色的皮质沙发里。 待卡里克带上房门后，他这才漫无目的地换起了台。由于现在是下午，所以电视里并没有什么很出彩的内容，大多都是在重播前一晚黄金时段所播放的内容：肥皂剧、辩论节目、体育节目等等。 这些内容，和林威在埃斯国国内所看到的东西大同小异，让他颇感无聊。都说看电视容易让人犯困，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咖啡因带来的提神效果似乎就弃他而去。林威不由地打了个哈欠，眼皮越来越沉，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216章 验货 “林先生？林先生？” 一阵轻微但急促的催促声传进林威的耳朵里，将他从睡梦中叫醒。林威缓缓睁开眼睛，卡里克的那张大脸顿时映入眼帘。 只不过，跟先前戴着墨镜时那酷酷的样子相比，摘下墨镜的卡里克，那对绿豆般大的小眼睛与棱角分明的脸部曲线形成了鲜明对比，给人一种极强的违和感，看着有些憨憨的卡里克，林威不由地笑出声来。 “怎么了林先生？”卡里克并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便有些惊讶地问道。 “没、没什么，”林威赶忙收起笑容，摆了摆手，“做了个好梦。对了，找我什么事？” 卡里克指着窗外说道：“傍晚了。” 林威转头朝窗外一看，蓝色的天空此刻已经被红色的晚霞所占领，码头上的工人和车辆也几乎绝迹，若是再晚上半个小时，恐怕就要到黑夜了。 他赶紧用手撑着从沙发里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道：“走吧。” 托马斯此刻正等在门口那个大logo下，笑眯眯地迎接林威的到来。 “林先生，睡得舒服吗？”见林威走向自己，托马斯按下电梯按钮，笑着问道。 林威也客气地跟他开了个玩笑：“嗯，您这会客室的沙发真不错，我都想搬回埃斯国去了。” 二人相视一笑，一同走进了电梯。司机将三人开到海边的那个起重机前，他们在卡里克的陪同下，来到了一个红色的集装箱旁边。 在确认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后，卡里克拉开集装箱门把手。林威本以为会有一大堆玉米从里面滚出来，便下意识地后退两步。结果没想到，里边竟然是一个个约一米五长，四十公分宽，大约半人高的板条箱。 林威看着那些被牢牢固定在箱底上、分列在集装箱两侧的板条箱，走进去数了数，左右两边各五个，加起来也不过十个箱子而已。他有些不解地问道：“这么大个集装箱，就装这么点东西？” “这些就是小岛先生要的货，你先看看，没问题的话，我会安排往集装箱里填充玉米粒，然后装船。”托马斯跟在林威后边，随手掀开一个板条箱的盖板。 林威朝里一看，顿时大惊失色！只见箱子里装着许多枪械，头一个进入视线的便是几把ak47。 “都是。。。枪？”他抬起头，十分意外地看向托马斯。 托马斯得意地摇了摇头：“可不止哦，还有手榴弹、c4、火箭筒之类的东西。就这十个箱子里的货色加起来，足够武装一支50人左右的小型部队了。” 听到这话，林威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小岛幸三搞这么多军火，是想干嘛呀？ 一边想着，他一边挨个儿掀开盖板。正如托马斯所说，这十个箱子里全是各种各样的武器，步枪手枪冲锋枪，炮弹炸弹手榴弹，琳琅满目，五花八门。箱子里还垫着厚厚的稻草，避免它们相互之间产生碰撞。 托马斯随手拿起一支ak，拉了拉枪栓，发出清脆的“咔咔”声。他把步枪递到林威面前，骄傲地说道：“这可都是好东西，正规厂家生产，保质保量。”说着，他还递给了林威一个小型手电筒。 林威接过ak和手电筒，也跟着拉了拉枪栓，又照了照枪管检查一下膛线，确认手里的这把枪，并不是小孩子玩枪战游戏时的玩具，而是实打实的真家伙。 “小岛先生要买这些玩意儿干嘛呀？”他一边不可思议地看着，一边喃喃自语道。 “这个就不是我管得着的了。我只负责供货，至于用途嘛，你就得问你的老板喽。怎么样，货能验收么？” “嗯，能，能验收。”林威嘴上答应着，心里则想的是：我还巴不得你这些东西都是假的呢，这样我能确认地更果断！ “行，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安排填玉米粒了，”托马斯一边说着，一边盖上盖板，“你需要去工厂监工吗？” “不用了，托马斯先生既然能做的起这样的生意，自然就不会是偷鸡摸狗的人，我还怕你掉包不成？倒不如早点回酒店睡上一觉，明天去机场买票回国呢！” “林先生果然爽气！不在这儿多待个几天了？我让卡里克带你到处玩玩，我们迈阿密，可是个‘好地方’哟！” 林威笑着摆了摆手：“不了，家里还有人等着呢。” 托马斯歪着嘴瞄了林威一眼：“哟，还是个重情重义的主儿！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留了。卡里克，你安排工人把顶盖钉严实了，然后把林先生送回酒店去。” “是！”卡里克果断听命，随即拿出手机，开始给工人打电话。 托马斯则领着林威，在码头上缓缓踱步。托马斯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不由地感慨道：“哎呀，我和小岛先生，就像这夕阳一样，虽然曾经也发光发热过，但终究是要落下的。未来，还得靠你和卡里克这样的年轻人，将我们的事业发展壮大，越做越强啊。” 这番突如其来的感慨，让林威的心中顿时迸发出一个念头：这个托马斯刚才说的是“我们的事业”，那会不会意味着，他并不止是自己口中所说的，一个军火贩子那么简单？ 毕竟，自己早在两三年前，就从小岛幸三的嘴里听到过他的名字。假如二人真的只是简单的买卖关系，为什么直到现在，才做成第一笔“生意”？ 于是，他便故意试探性地开起玩笑：“您该不会，是想让我做您在埃斯国的代理商吧？” “哈哈哈哈哈，”托马斯忽然仰头大笑起来，“如果你真有这个意愿，咱们倒也可以谈。” 说话间，卡里克从后边追了上来，对着托马斯说道：“老板，安排好了。” “很好，”托马斯满意地点了点头，对着林威说道，“那么，林先生，就请您跟卡里克上车吧，我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林威主动同他握了握手，“那您呢？” “我？”托马斯指着远处的那栋小办公楼：“我走回去就行，就当散散步了。” 第217章 协助调查 1995年11月，埃斯国，黑水市。 验货完成的林威，马不停蹄地回到了黑水市。得知航班信息的梅姐，早早就在老杰和呆伦的陪同下，等候在了到机场。 林威的身影刚出现在到达楼，梅姐就马不停蹄地冲了上去。快到林威身边时，她直接腾空一跃，一下扑在了他的身上。 “哎哟我的祖宗哎，你也不怕我接不住你！”林威一把抱住扑过来的梅姐，在原地转了一圈。 “你是在说我胖吗？”梅姐撅着小嘴，捏住林威的鼻子问道。 “可不敢可不敢，”他笑着看向从后边跟上来的老杰和呆伦，“你们几点到的啊？” “嗨，早上六点就被大嫂打电话吵醒了，八点不到就进来了。”说着，呆伦还特意打了个哈欠。 一旁的老杰也笑着附和道：“可不是么？为了送大嫂来接机，我俩昨晚都没去场子里转悠，早早就睡觉了！” 四人站在大厅里，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可就在这时，两个身穿黑色夹克衫的人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走到他们身边。 “林威先生是么？”其中一个戴着墨镜的中年男人，看向林威问道。 林威有些意外地反问道：“我是，怎么了？” 男人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证件，递到他的面前：“我们是国土安全部的探员，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一下调查。” “协助调查？”没等林威反应，梅姐就从探员手里一把夺过证件，仔细地翻了又翻：“我们怎么知道你这证件是真是假？凭什么相信你们？” “不管你相不相信，今天林先生必须跟我们走一趟。”另一个女探员，用轻柔但不失威严的语气说道。 林威从梅姐手里接过证件，仔细辨别了一下。根据他的经验，这本证件应该不是假货。他回想起之前国土安全部的卧底被杀的事件，和乔治告诉过自己的，小岛幸三涉恐的消息。这么看来，国土安全部的人应该早就已经盯上那个托马斯了。 “行，我跟你们走。”于是，为了不让其余三个人受到牵连，林威将证件还给男探员，从容地说道。 “可是。。。” “没事的，”林威双手抱住满面愁容的梅姐，轻轻吻了一下她的嘴唇，“我又没犯什么事儿，很快就回来。呆伦老杰，你们帮我把梅姐送回去，好生照顾。” 呆伦点了点头：“知道了，老。。。林总。” 说罢，他便在众人的注视下，跟着那两名探员离开了机场。 三人上了机场门口一辆破旧的出租车，直接开到了附近的一间宾馆门口。两名探员一左一右，让林威走在中间，径直去向了顶楼的一间客房。 刚一进门，林威就发现，这是一间早已提前布置好的“审讯室”：两张单人床被推到一起，靠在墙边，空出来的地方则放了一把椅子。椅子前边，是一个熟悉的三脚架和摄像机。 “林先生，请坐。”男探员指着那张早就为他准备好的椅子说道。 林威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到椅子边，一屁股坐了下去。男探员按下摄像机上的录制键，随着一闪一闪的红灯亮起，他知道，审讯开始了。 两名探员一个搬了把椅子坐在摄像机后边，一个则靠在电视机柜前，双双拿出了笔记本和圆珠笔。 “姓名。” “林威。” “年龄。” “27岁。” “职业。” “火锅店老板。” 一系列例行公事的问题问完，男探员抬起头，严肃地问道：“说吧，你去美国见了谁，目的是什么？” “这个真的需要我说么？你们都把我带到这儿来了，我的行踪，你们应该很清楚吧？” 林威的反问，让男探员脸色有些难看。他用圆珠笔头瞧了瞧笔记本，抬高嗓门说道：“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别说那些有的没的！” “无可奉告。”见探员被成功激怒，林威索性双手一叉，二郎腿一翘，挑衅似的看向他们。 那位女探员则语气温和地说道：“林先生，我们怀疑，您此次出国所会面的对象可能涉嫌恐怖袭击，会对我国公民的人身安全造成影响。作为公民的一员，还请您积极配合调查，避免悲剧的发生。” 从两个探员的语气和说话的内容中，林威大致可以判断出来，起码到现在为止，他们还没有将自己列为“参与恐怖袭击”的对象。可为什么这俩人明知自己是小岛幸三的人，也明明知道托马斯的底细，却仍然对自己如此客气呢？从中，他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 可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女探员这么客气地提问了，林威便也十分自然地回答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去美国逛了一圈。我的投资人开了个贸易公司，想让我替他去美国寻找靠谱的船公司，所以我就去考察了一下，见了个船公司的老板，没有别的了。” “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两名探员互相看了一眼，男探员接着问道：“那个船公司叫什么名字？” “托马斯国际航运有限公司，老板姓托马斯，叫什么名字我记不清了，反正中间名有一个‘f’来着。” “你们都聊了些什么？”女探员接着问道。 “没聊很多东西，就是大概给我介绍了一下他们公司的发展历程、业务模式之类的，然后我让他给我的电子邮箱发了一份报价。” “我们能看一下报价内容么？”女探员指着电视机柜上的一台ibm thinkpad笔记本问道。 林威笑着摇了摇头：“那你们得有搜查令才行。” 接着，两名探员又各自问了许多问题。可林威的回答总是只有“我没有”、“我不知道”、“无可奉告”。 见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了，男探员失望地合上笔记本，关上摄像机说道：“行了，今天的问询就到这里。如果您回头有什么突然想起来的，可以联系我。” 说着，他从皮夹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林威。 林威接过名片一看：里奇·盖特，国土安全部特别探员。他笑了笑，将名片塞进了裤兜。 第218章 安全到家 从两名探员手中全身而退的林威，到宾馆楼下拦了一辆出租车，朝市中心而去。 他并没有去小岛幸三那边，也没有回家，而是独自逛了两座商场，给梅姐买了些衣服首饰之类的东西。然后，他又随便找了家快餐店，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上吃了个午饭。 在确认没有人跟踪自己后，林威掏出手机，给乔治发去了消息。 二人照例在克里托大厦的天台上见了面。看着大包小包的林威，乔治很诧异地问道：“你都去美国了，干嘛不在美国买，还跑到这儿来逛街？” “逛街是为了避免有人跟踪我。”林威解释了一句，将他去美国所做的事情，以及今天上午自己被两个国土安全部的探员带去问话的事情说了一遍。 乔治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他拿着林威塞给自己看的名片，匆匆记录下上面的名字和电话，然后又还给了对方。 “小岛幸三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会让张捷加紧监视的。另外，我亲自去核实一下，这个探员，是不是就是一直跟小岛幸三涉恐这条线的。” “先不要。”没想到，林威竟然否决了乔治的想法，这让对方颇为吃惊。 看到乔治脸上诧异的表情，林威说出了自己的顾虑：“这两个探员，从表面上看，似乎知道的内容并不多。但这不符合常理。因为，假如国土安全部的人真的盯了小岛幸三和托马斯很久了，他们不应该问我那么多无关痛痒的问题，更不应该这么轻易地放走我。” “所以，你怀疑他们是装傻？” “但我基本可以确定，那个男人的证件是真的。” 其实，林威的脑子里想到了好几种可能性。第一种可能性，是这两个人确实只是菜鸟探员，经验不足；第二种可能性，这两个人确实像乔治所说的，是在装傻，目的是套出林威嘴里的内容，以验证他们之前搜集到的情报；至于接踵而至的第三种可能性，也是林威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这俩人也是黑警，是小岛幸三派来试探自己的，看自己会不会出卖他。 “我给你补充两种可能性，”乔治举起一根手指说道，“第一，这两个人，可能真如你所说是黑警，但并不是小岛幸三派来的，而是托马斯。” 对啊，林威恍然大悟！与小岛幸三相比，托马斯恐怕是更担心自己会反水的那个人。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询问道：“那第二种可能性呢？” “第二种么，”乔治摸着自己的下巴看向天空，“说不定有另一股势力，在暗中调查这件事情。至于这股势力是正是邪，暂时不得而知。” 看来，这冷不丁冒出来的两个国土安全部探员，背后必然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离开克里托大厦后，为了不让梅姐太过担心，林威没有去往小岛幸三那边，而是直接打车回到自己的别墅。 老杰和呆伦二人，像两个门神一般焦急地等在大门口。见林威所乘坐的出租车停在了门前，他俩立刻一个上前拉门，一个调头跑回屋里。 “大嫂，大嫂，老大回来了！”呆伦一边放声大叫，一边跑进了别墅里。 坐立难安的梅姐，听到呆伦的声音，连忙从二楼跑了下来。当她来到大厅时，林威正和老杰二人走了进来。 “你吓死我了！”梅姐哭丧着脸小跑到林威面前，一把扑到了他的怀里。 林威笑着摸了摸她的后脑勺安慰道：“嗨，就是去问了问话，没几分钟的事儿。我去吃了个午饭，又给你买了点东西，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说着，他指向老杰手里那些印着各种大牌logo的纸袋。 梅姐看向那些袋子，并没有很高兴，反倒是没好气地拍了一下林威的脑门：“你有时间去买东西，没时间打个电话回来报平安是吧？” 不能向她道出实情的林威，只得装作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挠着自己的后脑勺说道：“这不两只手都拎着东西，不方便么？好了好了，快去衣帽间试衣服和鞋子吧！” 说着，他从老杰手里接过购物袋，不由分说地就朝二楼走去。梅姐无奈地看了一眼老杰呆伦哥俩，然后快步跟了上去。 “好了，这下没事了，我们也回家吧。”目送二人上楼后，老杰用手肘顶了顶呆伦说道。 “嗯，是该回去了，我得去补个觉。”呆伦伸了个拦腰，打着哈欠朝门外缓缓走去。 二楼的试衣间里，梅姐带上林威给她新买的首饰，将衣服举到身前，在镜子前照了又照。 “你说，这条红宝石项链，是配这件蓝旗袍好看，还是这件红色连衣裙好看？” 都说男人最怕女人问这种问题，连林威也完全不例外。只见他交叉双臂靠在门边，装作认真地眯起眼睛，又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嗯，我觉得都好看。” “切，你就敷衍我吧，”梅姐白了他一眼，接着问道，“我问你啊，今天国土安全部的人为什么要抓你过去？” 林威摇了摇手指：“欸，不是抓我，只是协助调查。” “行行行，协助调查。那协助调查些什么东西？” “嗨，就是问我去美国干嘛了。你知道的，干我们这行，被人盯上也是很常见的事情。” 梅姐透过镜子白了他一眼：“我跟你在一起这么久了，就算要盯上，也是警察盯上你，什么时候见到过联邦探员？肯定跟你去美国见的人有关。你告诉我，你去美国到底干嘛了？” “我不是跟你说过么，去帮小岛先生验货。” “验的什么货，连国土安全部的人都盯上了？” “玉米粒。” “玉米粒？”梅姐哭笑不得地重复了一遍：“你当我傻是吗？” “爱信不信。”林威不想跟她多说，自顾自地离开了衣帽间。 梅姐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第219章 货不见了 在从林威的口中得知小岛幸三购买军火的情报后，乔治也没有闲着，开始通过自己在海关部门的关系网，秘密调查关于托马斯国际航运有限公司的信息。但是，得到的答复，却让他颇感意外。 据海关部门的朋友所说，他们调查了未来三个月，全国几个主要港口的即将到港的船期信息，都没有发现这家航运公司的入港申请。 这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这没有入港申请，就意味着没有货从美国那边运过来。他自然不会怀疑是林威的情报有误。那么，那批军火，到底被送去哪儿了呢？ 得知调查结果的林威，同样是一头雾水。他明明亲眼见到了那整整十箱武器的，怎么可能是假的呢？难道托马斯没送去填玉米装船？ 但这也说不过去，毕竟海关那边查了未来三个月的船期，就算托马斯动作慢了，也不能拖三个月啊！这么一票大家伙，就这么直挺挺躺在码头上，搁谁谁能安心？ 排除了所有不合理的猜测后，林威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这批军火，从一开始，就没有准备运到埃斯国来？ 带着这个想法，他终于在回国后的第五天，主动前去寻找了小岛幸三。 办公室里，林威正襟危坐，将自己去美国之后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向小岛幸三汇报了一遍。 这个小日本一边听，一边把玩着手里的雪茄剪，一言不发。待林威全部说完后，他把雪茄剪往桌上轻轻一放：“你怎么前几天没来找我？” “不瞒您说，我那天刚一下飞机，就被国土安全部的人给带走了，”林威一拍大腿，“他们把我拉到一个酒店里，足足问了得有一个小时才放我走！我怕他们盯梢，所以这几天也在观察，确认没人跟踪之后，才敢来找您！” “国土安全部？”听到这话，小岛幸三似乎惊讶了一下，表情有些变化。 “是啊，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盯上我。但之前咱这儿不也抓出来过一个国土安全部的卧底么？难道，跟您要送进来的那批货有关？”见状，林威赶忙把头往前一伸，试探性地问道。 小岛幸三迟疑了一下，果断摇了摇头：“不可能，那件事我已经搞定了。况且，我那批货都不是往这儿送的，怎么会因为这事情盯上我？” 呵，果然被他猜对了。林威心里暗暗一笑，脸上却做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不是往这儿送的？那是往哪里？” 小岛幸三叹了一口气，用大拇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林威心里清楚，他一定是在犹豫，要不要告诉自己真相，便没有进行催促，而是默默地看着对方。 “这么跟你说吧。这批货，本来确实是要送到我们这儿的。我是想让田中先生打造一支日系的武装部队，好让我们的“大和街”在这个国家站稳脚跟。但是，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 自从那个卧底被我弄掉之后，国土安全部的人就跟疯狗似的死咬着我不放，所以货迟迟没能送进来。后来我也想通了，这事情不解决，他们是不会罢手的。 所以，我后来花了一大笔钱摆平了国土安全部的人，然后承诺他们，把货运往另一个国家，这才好不容易解决了。所以你今天跟我说，有国土安全部的探员盯上你了，我是很意外的。” 听完他的陈述，林威的心里，立刻回想起前几天乔治的判断：那两个国土安全部的探员，有可能来自于另一股势力。 “欸，那您这次把货运到哪儿去了呀？”于是，他便趁机转移话题道。 可这小日子并没有上他的套儿，反倒是追问道：“这个你暂时就别管了。对了，那俩人叫什么，你知道么？回头我去打听打听。” “不知道啊，”林威果断隐瞒了男探员给自己名片的事儿，“他们怎么可能告诉我他们叫什么名字。” “那体貌特征呢？” 林威知道，这要是再打哈哈，肯定会引起小岛幸三的怀疑。于是，他便有一搭没一搭地开始描述起来：“一男一女，都是白人。男的看上去三十多岁，女的稍微年轻一点。两个人都带着墨镜，所以没法完全看清楚长相。不过男的留了个分头，女的是长头发马尾辫。” 一边说，小岛幸三一边用纸和笔将林威所描述的体貌特征记录下来。待他说完后，小岛幸三用钢笔的笔尖在纸上点了点，皱着眉头说道：“模糊了点，不过我先问问吧。回头如果他们还来找你，就再观察观察。” “好，这个没问题。” 林威正起身准备离开，仿佛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一屁股坐了下来。 “怎么，还有事情？”正在点雪茄的小岛幸三看他又坐下了，不免好奇地问道。 “嗨，也没什么大事儿，”林威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就是关于五郎君。。。” 听到这个名字，小岛幸三有些意外地抬眼看向林威，等待他继续说话。 林威故作为难地将三个月前自己在医院里遇到莉娜母子的事情说了一通，然后又控诉高桥五郎身为一个父亲的不作为，儿子发烧生病，自己还在外面喝花酒，成何体统？ 小岛幸三默默地听完他的抱怨，抽了一口雪茄，吐出长长的一根烟雾：“哎呀，五郎他自从被那个乔治盯上之后，就一直很消沉，这个我也是知道的。我也劝过他，但是没多大用处。据我所知，他和他老婆已经分居了。” “分居了？”林威十分诧异地重复道。 “嗯。这个年轻人，需要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小岛幸三弹了弹烟灰，“你有空也可以去关心关心他，找他吃个饭聊聊天什么的。” “行，我知道了，有时间的时候我去找找他。” 离开小岛幸三府邸的林威，马不停蹄地将信息汇报给了乔治。 形势虽然有些出乎乔治的意料，但大体上还算吻合。二人一商议，这主动来找林威问话的，说不定和张捷他们一样，是隶属于国土安全部的“内务调查组”。 第220章 套话 “或许，他们正是因为小岛幸三事件的草草结案，才被上级派来调查其中猫腻的。要不，我再去联系一下那哥们，探探他俩的底？”于是，林威便主动提议道。 听到这话，乔治白眼一翻：“你去干嘛？万一事情不是我们所想的那样，你不就自己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还是我去吧。” “您去？”林威有些哭笑不得地反问道：“那您打算以什么名义去联系他们呢？” “小岛幸三是我们共同的调查目标，仅凭这一点就够了。” “可是，如果您主动找上门去，他们难道不会怀疑，是我把联系方式给您的么？到最后，我不一样是要搭进去？” 乔治自信地笑了笑：“这个好办，我自然有我的办法。毕竟就我的身份来说，想隐藏你，可比暴露你来得容易太多了。” 林威知道，乔治一直都是个足智多谋的人。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自己也就没有什么质疑的必要了。 “那行吧，您去探您的，有事儿吩咐。” “哦对了，”林威临走前，乔治忽然叫住了他，“有个很重要的事情。你需要想办法从小岛幸三嘴里套出来，他把那批货到底运往哪里了，准备做什么。毕竟那些东西的杀伤力可不小，我们不能让它们落到亡命之徒手里，更不能让他杀个回马枪，再来到境内。” “这个，恐怕我得另寻他法了。” 当天晚上，林威就约了高桥五郎，前往隔壁星城的一家小居酒屋。表面上，他是遵照小岛幸三的旨意，试图安慰安慰对方。而暗地里，他更希望能够从高桥五郎的口中，套出那批武器的去向。 “我说，其实你现在大可不必把我约到这么远的地方见面，”榻榻米包间里，高桥五郎举起清酒壶，在自己眼前晃了晃，“反正现在，整个市局都把我当黑警了，就算跟黑帮在一起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可不就是黑警么？”林威笑着调侃了一句，用自己的酒壶给他斟满了酒。 高桥五郎也毫不客气，干脆利落地一饮而尽。林威再给他斟上，他也再一口闷掉，眼睛都不带眨一下。 眼看一壶酒都快喝了个底朝天，林威故意翻了个白眼，把二人的酒壶调了个位置：“好了好了，不给你倒了，连口菜都不吃，光喝闷酒有什么意思？” 但高桥五郎则很快中了他的计。只见他十分果断地又把酒壶换了回去，嘴里还不服气地嘟囔道：“这是我的酒，你要喝自己点去。” “行行行，反正这几个月我开火锅店也挣了不少钱，今天我们就喝他个一醉方休！” 说罢，林威拉开门，对着外边的服务员高声喊道：“服务员，给我上十壶獭祭23！” “嚯，大老板果然不一样，都开始喝獭祭了！”高桥五郎笑了笑，将自己的酒壶推到林威面前：“那我要喝好的，这个差的你喝。” 二人就这么一边喝着酒，一边吃着刺身，聊起了家长里短。高桥五郎似乎是憋了太久了，像倒苦水一般把自己在警局里受到的冷落一股脑儿地向林威倾诉了出来。 按照他的说法，虽然自己的位置是被小岛幸三给保住了，可如今的他，在警局里就是个边缘化的存在。组长和队员联合将他架空，使得高桥五郎每次有大案要案都插不上手，只能留在办公室里做一些档案录入电脑之类的文职工作。 况且，经历了年初的那场严打风波，小岛幸三也没法儿这么快就给他一些新的翻身机会。即使现在的自己真的破获了大案，在大家眼里不过就是小岛幸三给他送的“大礼”罢了。 “我一个堂堂市局刑侦组副组长，干着和他妈打字员一样的活，想想就憋屈。” 说话间，高桥五郎已经干掉了三壶清酒。虽然这玩意儿度数低，可三壶也有七两半了啊，他的脸上，渐渐开始泛起了红晕。 而林威呢，则几乎没怎么喝，全程装作十分用心地在倾听他的抱怨，时不时再帮他把酒杯给斟满。 “你的苦处我能理解，小岛先生那儿，现在也确实没什么好办法。说实话，能让你继续当警察，已经很厉害了。”听到这里，林威也只能附和着安慰道。 “这个我知道，但是我现在这样子，还不如直接当黑社会来得痛快呢！”说着，高桥五郎拿起酒杯，又一口闷掉了杯中酒。 林威眼见对方说话已经有些不正常了，便开始了自己的套话。只见他伸手拍了拍高桥五郎的肩膀：“你要干了黑社会，那小岛先生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你想想，他为了你，能动用那么多资源，干那么大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亲儿子呢！” 听到这话，高桥五郎先是愣了愣神，随即笑着答道：“哎呀，可惜啊，我并不是。” 林威心想：我也知道你不是，可你们俩现在这架势，要说一点关系没有，傻子都不信！ 见高桥五郎还没醉透，林威又给他倒起了酒，并转移话题说道：“那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干黑社会。你想想，你要是干了黑社会，莉娜警官怎么办？你儿子怎么办？你让他们以后还抬得起头么？” “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许叫莉娜警官，要叫‘科林斯警官’！”高桥五郎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去，严厉地瞪了他一眼。 林威笑着调侃道：“行行行，科林斯警官，科林斯警官，行了吧？你小子，这点醋还要吃。” “这还差不多。”见对方改了口，高桥五郎这才又恢复了笑容。 “听说，你们俩分居了？” “你听谁说的？” 林威睁大眼睛反问道：“还能有谁？小岛先生啊！” 高桥五郎的眼神突然黯淡了下去，放下酒杯，长叹一口气：“这个嘛，就说来话长了。” 不怕你唠叨，就怕你不说。林威果断推了一壶满满的清酒到他面前：“你有故事，我有酒，来，跟哥们唠唠。” 第221章 家长里短 正如刚才所提到过的，自从小岛幸三把高桥五郎从警察总署那儿捞出来之后，他在警局内的地位一落千丈。受不了跌落神坛的他，开始不好好上班，不好好做事（当然，也不是他不想好好做事）。 每天回到家就是喝酒，然后喝得醉醺醺之后，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直到第二天早上。家务也不做，孩子也不照顾，活生生变成了一个邋遢大王。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刚开始的时候，莉娜只是觉得，或许是因为丈夫被污蔑成“黑警”，所以意志消沉，试图发泄一下胸中的苦闷。可时间一长，发现高桥五郎竟然习惯成自然了，那她自然不可能就这样放任不管。 当然，她也知道高桥五郎在市局内的处境，想要直接改变，确实十分困难。于是，她便提出，让高桥五郎申请调职，前往分局或者其他城市的警局。 但执拗的他，既觉得去分局是“降职”，自己丢不起这个人；又不想去外地，觉得离家太远。 “那要不，你就申请调来巡警队，跟我一起逛大街。”于是，莉娜如是提议道。 可这个建议在高桥五郎看来，又像是个赤裸裸的侮辱：自己一个搞刑侦的，跑去逛大街，成何体统？ 这也不行，那也不好，连一向顺着他的莉娜都有些不耐烦了。好，既然你什么都不愿意，那就老老实实待在你的副组长位置上，等待出头之日吧！ 既然自己的老婆都对他死了心，高桥五郎便更加无法无天了，流窜在黑水市的各个场子里，夜夜笙歌，无法无天，有时候，甚至连家都不回了。几个月前林威碰到的那次，早已成为当时高桥五郎的常态，而不是偶发事件。 渐渐的，莉娜对高桥五郎失去了信心。从一开始的以泪洗面，到后来的扼腕叹息，再到如今的麻木不仁，她终于向高桥五郎提出分居，带着小比利回到了娘家。 伴随着又两壶酒的下肚，高桥五郎说完了自己的故事。林威数了数桌上的空酒壶，足足有八个。一共十二个酒壶，如今只有四个是满的，而他自己，也不过喝了两壶罢了。 他又推了一壶到高桥五郎面前，然后将身子凑近他问道：“欸，我问你，你到底爱不爱科林斯警官？” “能、能不爱么？”高桥五郎虽然眼神迷离，但语气坚定地说道：“我们从谈恋爱到结婚，已经有七、七年了。别、别说人了，就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吧。” 七年了，是该痒一痒了。林威心里暗暗吐槽了一句，然后接着说道：“那你既然爱她，不管是不是黑警，至少家庭不能放啊。你得振作起来。” 高桥五郎并没有回话，而是目光呆滞，接着喝起酒来。林威就这样默默观察着他，假如这家伙不是在装腔作势，那他现在，准是喝多了。 但为了保险起见，林威故意夹了一块金枪鱼，递到高桥五郎的碟子里：“你瞧瞧你，都喝成什么样了？来，吃口菜缓一缓，今天就喝到这儿了啊。” “这才他妈的到、到哪儿啊？老子还、还能喝！服务员，再来两壶！” 一般喝多了的人都是这样，一边嗷嗷叫，一边吵着闹着要更多的酒喝。见状，林威赶忙佯装心疼地摆摆手：“别别别，这儿还有三壶满的呢，喝完再叫。” 高桥五郎通红的脸上泛起一丝笑容，用他那迷离的眼神看向林威说道：“哟，还大老板呢，才喝你这么一点酒，就、就心疼了不是？” “谁说我心疼了？”林威吹胡子瞪眼地拉开门，朝外边喊道：“服务员，再来六壶！” 这下，高桥五郎算是开心了。他也不一杯杯倒了，索性拿起酒壶，套着嘴就喝了起来！ “欸，刚才问你的事儿，想明白没啊？”林威一边吃菜，一边随口问道。 高桥五郎放下酒杯反问道：“什么事儿？” “还说你没喝多，”林威猛地朝他脑门上拍了一巴掌，“回归家庭啊！” “怎么回归？” “还能怎么回归，找你老婆认个错，把她哄回来啊！” 听到林威的提议，高桥五郎有些落寞地拿起酒壶，唉声叹气道：“哎，说起来容易。我和莉娜的性格，都、都是比较犟的那种，谁都不会轻易低、低头。。。” “那就你去认错呗，男子汉大丈夫，应当能屈能伸啊！” 高桥五郎再次沉默不语。林威虽然极不情愿，但他知道，既然木已成舟，那孩子就不能没有父亲，妻子就不能没有丈夫。说不定回归家庭后的高桥五郎，还有可能唤起他内心的一丝丝良知，从而改邪归正。 “算了，不、不说这个了，说了心烦，”高桥五郎摆了摆手，反倒是问起了林威，“我问你啊，你前几天是不是，去、去了美国？” “你咋知道呀？”林威脸上写着不可思议，心里可是乐开花儿了！好家伙，本来还想套你话，没想到，你小子主动送上门来了！ 只见高桥五郎眯起眼睛，冲着他邪魅一笑，接着说道：“我是谁呀？还能有我不、不知道的？” “嗨，是去了一次，小岛先生让我去的。”林威一边吃菜，一边不以为然地说道。 “是为了那批货，对吧？”说着，高桥五郎还冲着他，做出了扣动扳机的动作。 看到这架势，林威瞬间来了兴致。只见他眉毛一挑，做出同样的动作反问道：“怎么，你也知道这批货？” “那是自然。”高桥五郎摇头晃脑地拿起酒壶，又开始“咕咚咕咚”往肚子里灌。 林威的心里真是害怕，万一这小子喝太多，把自己给喝晕乎过去，那就套不出话来了！于是，他连忙掰着对方的手臂说道：“欸你别光顾着喝酒啊，有什么故事跟哥们唠唠啊！” 正所谓“酒后吐真言”，这放下酒杯的高桥五郎，捋着他那早已打结成一团的大舌头，开始讲起了那批货的故事。 第222章 更大的阴谋 关于这批武器的前世今生，与先前小岛幸三的一笔带过相比，高桥五郎的话，明显就露骨了许多。 按照小岛幸三的说法，他是想打造一支武装卫队，目的就是让日系移民社区可以在埃斯国站稳脚跟。 但高桥五郎却一语道破天机。如果只是搞个武装卫队避免其他帮派抢地盘的话，搞一些枪支弹药就完了，犯得着还要大张旗鼓地买c4、手榴弹、火箭筒么？ 在这个禁枪的国家，手里有家伙事儿，就已经是天然的屏障。别说其他黑帮了，就是警察，他也得退避三舍。 所以，采购了那么多重武器的小岛幸三，目的绝不仅仅是为了“防御”，而是要主动进攻。 “那他这是要攻谁呢？”听到这话，林威不无好奇地问道。 高桥五郎嘿嘿一笑：“你跟了小岛先生这、这么多年了，他有什么野心，你还不、不知道？” “难不成，他想把咱们黑水，变成日本在海外的飞地？”林威顺着他的话，试探性地问道。 见对方笑而不语，他觉得，自己可能确实猜到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地倒吸一口凉气：听老爹林大福说过，日本这个国家自古以来就是好勇斗狠，总把对外扩张作为自己的国策方针。没想到，区区一个小日本黑帮头子，还能有这心思，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太合理：“可是，虽然咱们国家小，军队和警察加起来也就几万人。但要剿灭一个几十人的武装力量，那还不跟捏死一只苍蝇一样简单？” 高桥五郎笑了笑：“几十个人是、是很简单。那几百个、几千个人的时候呢？人数一旦众多，你能确、确保，政府军全都站在政府那一头？到时候，可就不是占领一座城这、这么简单咯！” 听到这话，林威不禁更加诧异：我滴妈，合着这小日子是想搞政变啊！难怪国土安全部的人会盯上他，这要是真让丫的搞成了，岂不是天下大乱？ “那为什么我就看到十来箱装备？就那些东西，撑死也才能武装四五十号人。” “这个嘛，”高桥五郎顿了顿，“小岛先生他，也、也有两手准备。” 一方面，小岛幸三需要田中纯一郎从日本把人先运过来，尤其是曾经参加过自卫队、有过军事训练经验的人。但毕竟是偷渡，运输速度有限，不可能一下次送他几百几千个小日本过来。况且也不能清一色全是年轻男性，总得混着一些其他人，从而显得不那么突兀。 所以，他的打算，就是等日本移民的数量达到一定规模了，再开始进行武器的运送。而之所以林威只看到了那些为数不多的武器，其实是因为，那些只不过是“样品”，大货根本没让他看到呢。 “小岛先生原、原本想的是，等人到的差、差不多了，就先把这批样、样品送进来，看看政府的反应。假如他、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再把大货送、送进来；但是，假如他们有、有反应，就把这批货给我做垫、垫脚石，把我扶正。” 好嘛，反正横竖都不亏，这小日子的算盘，打得真是啪啪响，远在南天门都听到了！林威心想，自己当初真是低估了田中纯一郎那个刀疤男，还以为他只是个贩卖人口的人贩子呢！没想到，这丫的居然还是个“军事家”！得亏当初自己和乔治合力把他给送了进去，要不然，可真就祸害无穷了啊！ 但嘴上，他还是不住地扼腕叹息道：“哎，多好的一步棋，可惜让移民署的人给歪打正着了。” “可不是么。。。不、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当时资金、资金还没到位，一时半会儿也动不了手。” “资金没到位？”林威从他的话中嗅出了更大的阴谋，不禁问道。 高桥五郎开始自顾自地掰起了手指头：“你、你以为呢？买武器、运人、发工资，这可得是多、多大的开销啊？我之前大概算、算过，一个一千人的部队，基本上一年的开支就得是这、这个数。” 看到高桥五郎伸出了两根手指头，林威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两亿？” 高桥五郎摇了摇头：“两、两千万，不过是美金。” 那还真不是个小数目，即使按照林威现在的赚钱速度，两千万美金对他来说也算是个天文数字，没他个十几二十年，根本赚不到那么多钱。那即使小岛幸三这么大的排场，怎么也得三四年才能赚到一年的“军费”，确实烧不起。 “所以，小岛先生后边还有人赞助？”于是，他便顺势问道。 高桥五郎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肯、肯定得有啊！” “谁啊？” “我、我也不知道。。。” 都喝到这个份上了，高桥五郎应该是已经断片了，不太可能撒谎。他要是现在说不知道，那大概率是真的不知道。 于是，林威也不跟他纠结这个问题了，接着问道：“那现在呢？我看的那批货，运到哪里去了？” “另一个国家，”高桥五郎用手指沾了一点酱油，在桌子上歪歪扭扭的画了个圈，“包、包围它，灭掉它，成为大日本帝国的新版、版图。” “那是哪儿啊？”林威着急地追问道。 可就在问到这么关键的问题时，高桥五郎却像突然断电了一样，“哐当”一声，头朝下砸在了桌子上，打起了呼噜！ “五郎，五郎？？”林威伸出手，不停地摇着他。可这家伙就像是头死猪一般，怎么都摇不醒。 眼看高桥五郎被自己摇得四仰八叉，躺倒在榻榻米上翻起了白眼，站起身来的林威，只得双手叉腰，无奈地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我操，真他妈会挑时候。” 于是，他只得结账走人，然后又找了附近的一个旅馆开了个房间，把高桥五郎扔进房间里，又给他留了张纸条。然后，林威便独自一人开着车，从星城回到了黑水市。 第223章 暗号 这边，林威在千方百计地套着高桥五郎的话；另一边，乔治也没闲着。正如他之前所设想的那样，想办法去会一会那个叫做里奇·盖特的联邦探员。 当然，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并没有直接同对方取得联系，而是通过张捷的情报，得知了两名联邦探员的行踪。 据张捷所说，这俩人自从自己盯上他们开始，就一直下榻在机场附近的一个酒店里，昼伏夜出。乔治知道，张捷所说的那个酒店，应该就是先前他们把林威带去的那个。 张捷查了一下，那个叫里奇·盖特的探员，在酒店里订了两个商务套间，为期一个月，如今已经过了一半。另一名随行入住的女探员，名叫玛丽·桑德拉，二人分别登记了其中一间房间。 通过自己在国土安全部的人脉，乔治先是偷偷确认了二人的身份，确实是如假包换的联邦探员。而后又得知，这二人在国土安全部的oa系统里并没有出差申请，反倒有一个婚假申请。记录显示，这俩人是夫妻关系，在进行了婚姻登记后，立刻双双提出休假度蜜月，并很快便被批复。而休假时间，正好是一个月。 这二人是不是真正的夫妻关系，这个不在乔治所关心的范畴内。但至少从上述信息中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这二人，确实是被派来执行秘密任务的。 两个探员任务的保密性这么强，再加上又是来调查小岛幸三的，这让乔治心里更加确信，他们背后，一定藏着一股势力。 但这两个探员做事实在是不太聪明，怎么会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透露给林威？难道？ 乔治的脑子里似乎突然划过一道闪电，他立刻意识到，自己和林威的判断，可能全都出问题了！ 局长办公室里，乔治坐立不安地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思绪如同一团乱麻。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忽然传来。他喊了一声“请进”，随即坐回了办公椅上。 “局长，奥斯卡警官来了。”秘书推开门，把奥斯卡请进办公室，随即又从外边关上了门。 “局长，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啊？”自从那天承认自己是黑警后，这还是奥斯卡第一次，和乔治面对面单独说话，不免有些紧张。 “我问你，最近有没有在小岛幸三那里，听到什么风声？” “风声？”奥斯卡歪了歪头：“没什么风声啊，这家伙最近挺太平的，也没有找我。” “那卡隆呢？找过你吗？” “也没有。”奥斯卡又摇了摇头。 “其他黑警呢？” “都没有。” “那你知道他们最近有没有和小岛幸三接触过？” 奥斯卡还是摇了摇头，俨然一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乔治双手交叉抵在桌面上，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见此情形，急于立功的奥斯卡连忙问道：“局长，您是遇上什么事儿了么？需不需要我去打听打听？” 乔治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 眼看乔治不言不语，奥斯卡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得默默地坐在他面前，静静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乔治突然问道：“你们替小岛幸三卖命的人之间，有没有什么暗号之类的？” “有，但是几乎不怎么用的上。”奥斯卡连连点头道。 “什么暗号？”乔治凑近了身子问道。 “能给我纸和笔么？”奥斯卡指着桌上的笔记本问道。 乔治二话不说，就从自己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然后又递了根钢笔给他。 奥斯卡在纸上划拉了两下，然后又递还给乔治。乔治接过纸一看，上面赫然画着一个竖着的香蕉形的长条。长条里面，还有一个罗马数字“3”。 “小岛，三？”乔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向奥斯卡确认道。 奥斯卡立刻点了点头：“没错，是这个意思。不过这也是我之前从卡隆那边得知的，从来没用过，不知道现在有没有更新过暗号。” 乔治不禁哼笑一声：“真他妈抽象。行，没关系，你先走吧，有事情我会再找你。” 带奥斯卡离开后，他又独自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他果断拿起手机，给林威发去了消息：把探员的名片，给小岛幸三。 收到消息的林威，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局长的这话算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让我把国土安全部的人卖了？ 沉浸在自己思路里的林威，实在不清楚乔治的用意。但多年的肝胆相照下来，他心里很清楚，乔治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用意，自己只要照办就是。 好的，我知道了。林伟向对方回复了消息后，便立刻将两条信息一股脑儿地删除干净。 大约又过了二十分钟，乔治将张捷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张捷刚一屁股坐下，乔治便马不停蹄地跟他布置起了工作：“你去那个里奇·盖特订的房间里，装一个窃听器。然后另找机会，把这张纸放在他们的房间里。” 张捷接过纸，看到纸上的那个图案，以及图案下面用打字机打出来的一行字“你们有危险”，不禁有些摸不着头脑。 “局长，您这个意思是？” 乔治面色凝重，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得冒险赌一把，以确保我们埋伏在小岛幸三身边的卧底不被暴露。” “用这个？”张捷举起纸问道。 “对，我现在怀疑，那两个联邦探员，很可能是小岛幸三的人。” 听到这话的张捷，不免大惊失色：“局长，这可不是小事啊，您确定吗？” “不确定。这也是为什么我会打下这行字，然后让你监听他们反应的原因。假如他们不是小岛幸三的人，那一定会以为是有人在提醒他们自己身处险境；可假如他们是小岛幸三的人，就一定认得出上面的那个符号。”说着，乔治将手指，指向了纸上的那个“3”。 “好的，您放心，我一定尽快去办。”说着，张捷把纸揣进兜里，便准备起身离开。 但乔治却补充道：“窃听器可以尽快，但塞纸条，需要过几天再说。” 第224章 真相接近? 收到指示的林威，毫不犹豫地给小岛幸三打去了电话，说有要事相报。 不知林威想要做什么的小日本，自然是答应了他的拜访请求，早早地便等在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午饭时间刚过，林威就开车来到了小岛幸三的府邸。停完车后，他便一溜烟儿地跑去了二楼的办公室。 “小岛先生，我来了！”他甚至都没有敲门，就冲进了办公室，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这小日本看他慌里慌张的样子，连忙指向自己对面的座位说道：“别急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林威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名片，丢到小岛幸三的桌上。这小日本拿起名片一看，上面印着的，正是国土安全部的徽章，以及“里奇·盖特”的名字和电话号码。 “这？”小岛幸三皱起眉头，疑惑地看着名片。 “那天国土安全部的俩货来审问我的时候，给了我张名片。但是那会儿我太紧张给忘记了，一直揣在兜里没在意。今天穿了这件外套，正好摸到了名片，就赶忙来找您了。”林威一边自顾自地倒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小岛幸三听罢，大喜过望：“这真是个及时的消息！你做的很好，我可以好好去调查一下，究竟是谁又来找我麻烦！” 林威在向小岛幸三汇报的同时，张捷也悄无声色地摸进了那间联邦探员所下榻的旅馆。 经过前一段时间的调查，虽然两名探员的行踪不定，但他已经摸清了这二人的行为习惯：但凡是在旅馆里的，就会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窗帘也紧闭起来；而只要一出旅馆，便会将窗户和窗帘都打开一条缝，进行通风换气。 所以，当他把车子停在旅馆对面的小巷子里，用望远镜朝探员所住的那个房间观察时，一眼就能判断出，这俩人此刻并不在里面。 事不宜迟，张捷果断下了车，来到了旅馆前台。他将警官证出示给前台服务员，但并没有索要房门钥匙，只是叮嘱她千万不能透露自己来过这里。在得到服务员的许可后，他并没有乘坐电梯，而是步履匆匆地沿着楼梯跑上四楼，也就是两位探员所租住的那层楼。 来到门前，他先是试探性地敲了敲房门。见无人回应，张捷戴上手套，套上鞋套，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根小铁丝，缓缓插进锁眼里。 鼓捣了一阵后，只听得“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他轻轻推开房门，探头朝里张望。 “有人吗？客房服务。” 在确认屋内的确没有人之后，张捷连忙走进屋内，关上了房门。他快速扫视房间，寻找着可以隐藏窃听器的地方。很快，他就将目光锁定在了墙上的圆盘时钟上。 只见他拖来一个凳子，将时钟从墙上取下。接着，他又把时钟放到垃圾桶上方，用纸巾轻轻擦拭掉时钟背面的灰尘。 在确保可以黏上窃听器后，张捷把纸巾塞进自己的口袋，然后掏出窃听器，安装在了上边。 一切完毕后，他把椅子放回原来的地方，连角度都摆得一模一样，又再次确认没有遗漏下什么后，这才朝门边走去。 可万万没想到，正当他即将开门离开时，却突然听见走廊上传来了脚步声！而且，听起来绝对不止一个人！ 糟了，恐怕是那两个联邦探员回来了！这要是让他们开门进来，岂不就直接撞个满怀了？ 张捷回想起旅馆外墙的构造，便毫不犹豫地飞奔到窗口，打开窗户钻了出去！吊在窗外的他，用一只手把住窗沿，又用另一只手将窗户调整到原本打开的角度上，随即跳到下一层窗沿上方的水泥平台上，悄悄蹲了下来。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两名联邦探员也打开房门走了进来。看到窗帘在轻轻摇晃，那个名叫玛丽的女探员来到窗边，朝外边看了看。 “怎么了？”里奇一边换上拖鞋，一边问道。 “没什么，有风。”说着，玛丽把窗户从里边锁了起来，又拉上了窗帘。 “有风？咱们刚才回来的时候，有风么？”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双双来到窗边，打开窗往下一瞧，什么都没看到。 “估计刚才起了一阵风吧。”玛丽自言自语了一声，又关上了窗。 原来，刚才张捷用最快的速度连下三格，躲到了一楼的草丛里。两名探员的视线受阻，并没有看到他。 张捷在草丛里躲了一会儿，估计没有什么危险后，便快速回到车里，拿出信号接收设备，开始听起他俩的对话。 不过，听了一会儿，这俩人并没有提到小岛幸三，也没有提到工作，只是普通的聊天。 听了足足一个小时，也没有听出什么所以然来。而且，他们的对话显得并没有多么亲昵，根本不像是夫妻。 张捷从公文包里拿出乔治给他的那张纸，正准备推开车门呢，突然响起对方给他的嘱咐：这张纸，要再过个几天塞进去。 他拿着纸思忖了一阵，又将它放进了包里，发动起汽车。 就在这时，耳机里突然传来玛丽的一句话：“欸，你觉得那个林威，到底会不会上套？” “谁知道呢？不过我个人感觉，可能性不太大。他都跟了小岛先生五年了，如果是卧底，那也太能藏了吧？”里奇随口回答道。 “反正我们在这儿还有一个多礼拜，等等看吧。” 林威？上套？卧底？一个又一个关键词如同放电影般映入张捷的脑海，让他不由地瞪大了眼睛！ 回想起过往跟林威打交道的过程，以及对方对自己说过的那些模棱两可的话，张捷脑袋里的灯泡猛地一亮：难道，林威就是乔治手里的那张牌？ “局长，我是张捷，我有十分重要的信息汇报，也有问题想要请教您！” 带着这个疑虑，他立马一股脑儿地收起窃听设备，匆忙发动起汽车，离开了这里。 第225章 隐喻 t 第226章 相认 当林威与张捷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二人的脸上，呈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种表情。 张捷的脸上，是诧异、震惊、甚至带有一丝丝不解；而林威的脸上，则是笑容、与释怀。 “局长。。。他？”张捷立马指着林威，并转过头看向乔治。 乔治肯定地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说道：“请容许我介绍一下，眼前的这位先生，就是黑水市市立警察局卧底警员——林威，又名——林正兴。” “林正兴？”身为一个从唐人街走出来的华裔，张捷怎么可能没听说过这个“英年早逝”的林正兴？只见他颇为吃惊地看向林威问道：“你是林大福的儿子？” 听到“林大福”三个字时，林威的眼神明显落寞了下去。他没有张嘴回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从他的表情中，张捷能够看出，林威的的确确应该是林大福的儿子。但他仍旧不敢相信这一事实，接着看向乔治问道：“林正兴，不是已经死了很多年了么？” “没有林正兴的‘死’，又怎么会有林威的‘生’呢？”乔治笑着回答道。 而此时，林威也从水箱那儿走了过来，来到了二人面前。乔治转过身去扶着栏杆，一边看着风景，一边把林威这几年来所做的事情如数家珍般说了一遍。 从他如何改头换面变成林威，到解决达米安、黑警吉米和约翰，再到收编山河会、覆灭华雷斯帮、铲除田中纯一郎、揪出巴尔加斯和高桥五郎，甚至最近那次抓出奥斯卡这个潜伏极深的黑警。。。这些年来，可以说每一件震撼全市的大案里，几乎都有林威的功劳。 张捷的脸上，从头到尾都是震惊，嘴就没有一刻合拢过。他看看乔治，再看看林威，又看看乔治，又看看林威。 乔治呢，只是自顾自地在那边说着林威的“丰功伟绩”；而林威呢，则时不时地点点头，肯定乔治的说辞。 即使已经足够言简意赅，但当乔治全部说完后一看表，发现也已经过去了二十来分钟。 张捷还沉浸在巨大的冲击中没有缓过神来。虽然他并不是没有怀疑过林威就是那个卧底，可当事情真真实实地摆在面前的时候，张捷还是相当地难以置信。 看着他那张都快抽筋了的脸，林威笑着反问道：“怎么？是我伪装得太好了，所以你不敢相信这些事情了么？” 直到这时，张捷才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林威，哦不，应该叫林正兴。”他定了定神，向他伸出右手。 林威则笑着摇了摇头，握住了他的手：“没事，就叫我林威就行。我已经习惯这个名字了。” 一回想到当年的林大福是活生生死在林威面前的，张捷的心里顿时有些不好受、甚至泛起一丝愧疚：“兄弟，这些年，委屈你了。” 可林威却一脸无所谓地说道：“嗨，委屈啥呀委屈？你看看我，住豪宅，开宝马，还有佣人伺候。如果我现在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小警察，哪儿来这么好的条件？” 乔治和张捷都知道他在开玩笑，三人便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不过嘛，”林威突然认真地看向张捷，“要说委屈，还真有一件。” “怎么说？”张捷好奇地问道。 林威把头转向一边，对着天空长吁一口气：“你还记得半年前，你管我叫‘华人之耻’么？” 听到这句话，张捷不由地鼻子一酸。他突然放开林威的手，转而紧紧将他抱住，用拳头捶着他的背说道：“对不起兄弟！” 林威反倒是笑着拍了拍张捷的背：“你还记得我那会儿说什么了么？‘世事无绝对’。这不，我没说错吧？” “没错，一点没错！”张捷放开手，抹了抹自己有些湿润的眼眶，冲着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好了，既然现在张捷已经知道了林威的身份，那么我们三个以后就正式成为同一阵线的同志，”乔治一手勾住林威，又用一只手勾住张捷，“从今往后，你们两个要互相配合，互通有无，做到里应外合，共同打击小岛幸三和他背后的保护伞！” “那是一定的。现在知道了林威的身份，我的心里也吃了个定心丸。有这么个能干的同志在小岛幸三身边，对我们打击犯罪作用实在是太大了！”张捷看向林威，颇有信心地说道。 人家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林威自然也不能无动于衷。于是，他也看向张捷笑着说道：“我上大学的时候去市立警局学习，你还给我们讲过课。有这么充满正义感的前辈做搭档，就算深入虎穴，我的后背也是毫无顾忌的！” “你们就别互相拍马屁了，”乔治笑着打断他们，“还是说说正事儿吧。” 林威和张捷一齐看向乔治。只见他放开二人的肩膀，清了清嗓子，十分严肃地说道：“如果张捷刚才获取的情报完全属实的话，那也就意味着，小岛幸三到现在为止，仍旧没有完全信任林威。我想，这或许是和我们之前把卧底身份转嫁给巴尔加斯有关。可能在小岛幸三眼里、甚至是他从一些地方得知，巴尔加斯并不会是那个‘双面间谍’。” 乔治的判断，确实也符合事实。林威和张捷对视一眼，冲着乔治问道：“所以局长才叫我把探员的信息告诉小岛幸三对吧？因为如果我不说，就有偏袒国土安全部探员的嫌疑，那我就摆脱不了卧底的嫌疑。” “没错，”乔治点了点头，“甚至从目前的信息来看，他派你去美国进行所谓的‘验货’，也不过就是个幌子而已。因为他既没有告诉你货物是什么，也没有告诉你货物要送去哪里，说明，他分明就是想试探你。” “坏了。。。我前两天还去找高桥五郎喝过酒，套他话呢！”想到这事儿，林威不由地瞪大眼睛、惊出一身冷汗。 “所以，从现在开始，你需要更加小心。未来的两个月时间，不到万不得已，你暂时不要与我们之间有任何联系，直到风声过去。” 听到乔治的吩咐，林威果断点了点头。张捷也一同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场扫黑除恶的行动，虽然困难重重，但至少有了胜算。 第227章 考验 1995年12月，埃斯国，黑水市。 一个月的时间稍纵即逝，转眼就要到那两名联邦探员启程回首都新利马德堡的日子。 虽说在乔治和林威的判断中，这二人是专门前来试探林威的。但在这一个月里，他们实际上做了许多跟踪探查的工作，目标就是那些帮会内的重要人物，以及替小岛幸三卖命的黑警们。 为了调查他们，小岛幸三故意给这些人放出了一个假消息，说自己在12月初会有一批从海外走私来的军火到港，作为诱饵。 只不过，和调查林威时，暴露自己身份主动出击不同，他们在调查其他人的时候，采取的是静默跟踪的手段。 查自己身边人自然不必多说。如果先前发生的各种事情真的与内鬼有关的话，那这个家伙，必然已经身居高位。否则一个小喽啰，是不可能知道这么多帮会机密的。 那为什么还要把黑警都查一遍呢？毕竟，巴尔加斯在拘留所里已经翻供，不承认自己是黑警的事情。他这个话，变相的就是在说自己不是双面间谍。如果连黑警都算不上，那又何来“双面间谍”这一说？ 但这个说法倒是给小岛幸三提了个醒。虽说这个小日本已经很久没有和自己在警务系统里的人脉联系，但每个月还是会定时朝他们的海外账户里打钱。他不但要看看自己周围到底有没有警察的卧底，更要看看那些收了自己钱的黑警们，是不是真的吃里扒外，两头捞好处。 当然，结果自然是无所收获的。帮会内的那些大佬们本来就没有“通警”，当然查不出什么东西；林威则用自己的机敏、加上乔治的果断躲过了一劫；其他黑警个个都没有可疑的行踪，该上班上班，该干嘛干嘛。 当他们把所有黑警都调查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调查对象：奥斯卡。 之所以将奥斯卡定在最低的优先级，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他是卡隆拉拢进来的黑警，平时很少与小岛幸三直接联系，替他干的活儿也不多，自然掌握不到什么重大信息。但他拿的钱可不比别人少，这种钱多事少还安全的工作，按理说不太有叛变的可能。 再者，田中纯一郎被抓的那次事件里，林威安全回来之后也和小岛幸三提过，当天晚上奥斯卡确实放了他们一马，只是后来实在是因为跑得太慢才被重新抓住。得亏船没靠岸，警察定不了他和他小弟的罪，否则他们恐怕现在还在牢里头关着呢。 所以，无论是在小岛幸三，还是在这两名探员看来，奥斯卡都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调查一下他，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于是，在他们即将临行的前三天，里奇和玛丽，开始了对奥斯卡的跟踪。 和其他大多数黑警一样，从行踪上来说，奥斯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正常上班、正常下班，即使通过望远镜观察乔治的办公室，也没能发现他有出入办公室的踪影。一切迹象都表明，这家伙，似乎没有要出卖小岛幸三的意思。 可就在调查进行到第三天——也就是他们临行前的最后一天时，事情发生了一丝转机。 小岛幸三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居然要求这两个联邦探员再次利用自己的合法身份，去逼一逼奥斯卡。 说实话，听到这个安排的时候，他们的心里还是有些慌张的。虽说之前确实在林威面前透露过一次自己的身份，但那林威终归是小岛会的人。只要他不是卧底，定是不会将他们的身份暴露给警方的。而从二位探员原本的判断中就可以知道，他们主观上，是不太相信林威就是那个卧底的。 可奥斯卡毕竟是个警察，性质还是有区别。他俩是以度蜜月为幌子，前来黑水市秘密替小岛幸三做事的。万一奥斯卡嘴不严，把他俩给卖了，那岂不是把他们自己也给搭进去了？ 可小岛幸三才不管那么多，既然你收了我的钱，那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违背他旨意的下场，和被奥斯卡暴露的下场，本质上并没有区别，属于殊途同归。 既然这样，他们也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铤而走险，主动找上了奥斯卡。 这天早上，奥斯卡正从家里出发，准备去往附近的地铁站时，忽然从一家咖啡店里走出一男一女，挡住了他的去路。 “你好，是奥斯卡警官么？”男人看着他问道。 “是啊，你是谁？”看到冷不丁冒出一个人，还叫得出自己的名字，奥斯卡心里也有点忐忑。 “我们是国土安全部的，”男人掏出自己的证件，“我叫里奇·盖特。这位是我的搭档，玛丽·桑德拉。” 奥斯卡接过证件看了看，又看了看那个正冲着自己微笑的玛丽，把证件还给了里奇：“请问你们有什么事儿么？” “我们掌握了一些涉及境内可能发生的恐怖袭击的情报，想和你一同探讨一下。” 奥斯卡的脑子里立刻蹦出了前一阵小岛幸三跟他说的话。并且当时对方还提醒他，当自己准备行动的时候，奥斯卡必须要给予一定程度的支持。难道，自己是黑警的事儿，让国土安全部的人给盯上了？ 但他仍旧强装镇定地反问道：“恐怖袭击？关我什么事儿？” 一旁的玛丽不紧不慢地说道：“据我们所知，您的手中，也掌握了一定的机密信息。所以，我们希望您能够配合我们的工作，进行调查取证。” “我就是一个地方警察，能知道什么‘机密信息’啊？而且我这马上就要去上班了，再不抓紧一点儿，我上班就得迟到了。” 说着，奥斯卡便绕开二人，自顾自地朝前走去。里奇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重新堵到他面前说道：“我们是中央政府派下来的联邦探员，无论从岗位级别还是工作优先级来说，都高于你。如果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后果你是知道的。” 听到里奇这近乎“威胁”般的话，奥斯卡只得作罢，掏出手机给张捷打了个电话，说自己临时有事要请假半天。 第228章 唇枪舌剑 两位探员并没有把奥斯卡带去机场附近的那个旅馆，而是直接打了辆车，带他去了海边的一座公共浴场。 虽然公共浴场一年四季都对外开放，但由于现在是冬季，即使没有那么冷，但十几度的气温也让人流大大减少，显得十分空旷，就跟没被开发过的沙滩似得。 三人像是逛街一样走在沙滩上，两名探员一左一右，把奥斯卡围在中间。 一上来，里奇便开门见山地问道：“最近你们黑水市有人透出风声，说以小岛幸三为首的小岛会，要运送一批军火入境，这个事情你知道么？” 但奥斯卡却一脸吃惊地回答道：“军火？这老东西现在胆子这么大了？” “您作为一个反黑组的副组长，手里就没点线人什么的？这种情报，您不至于完全不知道吧？”走在最左边的玛丽适时地追问道。 “真不知道，”奥斯卡摇了摇头，“我哪里来什么线人啊？市立警局那么穷，哪里养得起线人啊！” “连我们国土安全部都知道了，你们地方一线警员不知道这回事儿，是不是有些‘玩忽职守’了？” “欸你这话说的，”奥斯卡有些不服气地白了里奇一眼，“你们是中央政府的人，要资源有资源，要人脉有人脉，你们比我先知道，那多正常的事儿啊！” 随后，里奇和玛丽又连珠炮般地追问了几句，但奥斯卡始终滴水不漏，丝毫不出破绽。他好歹也是个反黑组的副组长，混到今天这个位置，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哪里会轻易缴械投降？ 见奥斯卡嘴还挺严的，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准备使用杀手锏了。 突然，他俩不再说话。里奇双手插兜低下头，一边走路一边寻找沙子里的小石子；玛丽则转头看向大海，迎面吹来的海风将她的头发扬起，即使戴着墨镜，也能看出她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奥斯卡左边看看，右边瞧瞧，不知道二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欸，我说你们两个，到底算问完了没有？问完了我就回去上班了。” “奥斯卡警官，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找别人，偏偏找你么？”听到这话，玛丽突然回过头，捋了捋自己的长发，看向他问道。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反黑组的副组长？” “当然不是，”里奇笑着接话道，“如果真的要找反黑组的人问话，我们不是更应该找你们的正组长——张捷么？” “可不是么！你们为什么不找他呀，他肯定知道得比我多啊！”对此，奥斯卡明显举双手赞成。 “因为他不是‘黑色的’。” 不是“黑色的”？奥斯卡立刻警觉地皱了皱眉，随即笑着调侃道：“对啊，他是黄种人，当然不是黑色的。但我也不是黑色的啊，我是白人啊！” 说着，他还故意把自己的两条手臂一左一右伸到二人的眼前晃了晃。 里奇不耐烦地推开奥斯卡伸出的手，略显严肃地说道：“奥斯卡警官，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就别装了。” 奥斯卡吃惊地瞪大眼睛，反过来问道：“怎么？你们怀疑我是黑警？” “不是怀疑，是肯定，”玛丽同样严肃地说道，“有证据表明，你是一个黑警，替小岛幸三卖命。” 本以为这剂猛药下去后，能从奥斯卡身上捞出点什么来。可没想到，他居然没有丝毫慌张，反倒是捧腹大笑起来！ 只见他表情十分浮夸地哈哈大笑着，还用手指向玛丽说道：“不是，我说这位探员，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是黑警？我要是黑警，那钱不都得多得铺天盖地，我犯得着天天坐地铁上班？” “严肃点，没人跟你笑，”里奇打断了他的表演，“我们现在是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如果你不珍惜，可就别怪我俩不客气了！” “到时候公事公办的时候，你再找我们求情，也没有用了。”玛丽也跟着虚张声势道。 见他俩这么一本正经，奥斯卡也只得慢慢收起笑容，同样严肃起来。只见他往前小跑两步，然后猛地转身面对两位探员。 “听着，”他目露凶光，恶狠狠地指向二人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想干什么，但我很认真地跟你们说一遍：我不是黑警！我也不知道什么军火贩卖的事情！如果你们有证据，就请现在拿出来，把我拷走！如果没有，对不起，我没工夫陪你俩玩儿！” 说罢，他便喘着粗气，停在原地严厉地审视着面前的二人，仿佛在说：你来啊！有招你就拿出来，别废话多！ 被他这狠狠地一瞪，两名探员似乎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败下阵来。当然，他们的内心还是比较轻松的，至少这样看来，奥斯卡的嘴够严，不会是小岛幸三心里那个“吃里扒外”的家伙。 为了自身安全考虑，他们也不想再多招惹奥斯卡，避免把他给惹急了回头把他俩给咬出来。所以，里奇便带头摆了摆手，开始打起圆场：“奥斯卡警官，别生气，你也知道，我们和你们一样，探案的时候总得讲究一些虚虚实实，搞一些心理战，对不对？既然你是真的不知道，那就算了。我们也不可能冤枉一个好人，你说对不对？” “这还差不多，”奥斯卡瞪了他一眼，理了理自己的外套，转过了身去，“没什么事儿我就先走了，你们爱查谁查谁去，总之别来烦我就是了。” 说话间，他已经走出去了好几米远。见状，玛丽连忙上前拍了拍他的后背。 “又怎么了？？”见拦住自己的是那个姑娘，奥斯卡虽说有些不耐烦，但语气并没有刚才那么凶恶。 “我们是上头派来秘密执行任务的，还会去调查其他人。所以为了避免被警队里的内鬼知道，请您务必要将今天的事情严格保密，确保内鬼不会提前得知情况，早做准备。” 听到玛丽的话，奥斯卡哼笑一声，随意地答道：“行了，我知道了。我上班去了。” 第229章 套路与反套路 奥斯卡一个人走在前面，两名探员则并排跟在后面，走出了公共浴场。 门外的出租车候车点上，正巧停着两辆出租车。奥斯卡指着那两辆车说道：“我得快点赶回警局，否则别人肯定会怀疑。所以我打算打车回去，要不我坐前面那辆，你们坐后面那辆，我们一起走？” 二人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坐进汽车里的奥斯卡，摇下车窗对他俩说道：“下次出来查案子，多带点本事。好歹也是联邦探员，别丢了政府的脸面。” 说罢，他便让司机开车，朝市立警局出发了。 望着远去的车辆，里奇问玛丽道：“窃听器装好了？” “装好了，就刚才拍他的时候，黏在他后背上了。” “行，那我们跟上去，听听看他会不会有什么动静吧。” 说着，二人赶忙上了后边那辆出租车，吩咐司机悄悄跟上前车。 两辆车就这么一前一后，始终保持着一个街区左右的距离，行驶在通往市立警局的路上。 他俩从背包里拿出监听设备，戴上耳机，仔细聆听起奥斯卡车内的动静。这专业的架势，惹得开车的司机都忍不住将自己代入了探员的角色，紧张地双手紧握方向盘，生怕自己跟丢了前车。 可奥斯卡并没有如他俩预料的那般，用自己的手机打给任何人通风报信，而是和大多数人一样，问司机要了当天的报纸，一言不发地看了起来。耳机里只能听到司机车载广播里传来的电台声和奥斯卡时不时的翻页声。 就这么跟了一路，二人最终一无所获。当然，一无所获对他们来说，反倒不是什么坏事。 眼看前车已经快到市立警局门口，玛丽连忙催促司机道：“司机先生，请快点跟上去，停在它后面。” “好嘞！”司机一脚油门踩下去，一顿左拐右弯，把车停到了前面那辆出租车后边。 里奇留在车上付钱，而玛丽则赶忙冲了下去。当她走到前车时，奥斯卡正巧付完车钱走下来。 “你们跟踪我？？？”看到气喘吁吁的玛丽，奥斯卡满脸不悦地看向她问道。 “不是。。。我们知道你要来市立警局，还需要跟踪吗？只不过我们回驻地也是走这条路，碰巧一前一后罢了。” 玛丽的话听着也有一些道理，奥斯卡只得点了点头：“那你们找我还有什么事儿么？” 玛丽突然故作热情地抱了他一下，然后把头凑到奥斯卡的耳边小声说道：“千万别和任何人提今天的事情。” “哎呀知道了知道了，”奥斯卡耐着性子说道，“你赶紧放开吧，不然要是让真正的黑警看到了，反倒是要产生怀疑了。” 玛丽这才放开手，双手背到身后冲他眨了眨眼，随即转身回到了出租车上。奥斯卡莫名其妙地看了那辆车一眼，快步朝警局里走去。 关上车门后，玛丽摊开手掌，露出了手里的窃听器。里奇从她的掌心接过窃听器，同其他东西一起塞回包里。 “怎么样，那个警察是坏人不？”司机伸手指向走进警局的奥斯卡问道。 “不是，”玛丽笑着摇了摇头，“他是个好警察。” 二人的心里，此刻已经认定，奥斯卡的嘴相当严实，不会出卖小岛幸三。等他们回到旅馆，就可以向其通报情况，顺利交差了。 同一时刻，回到警局的奥斯卡，则站在二楼的走廊里，顺着窗口往大门外看。确认那两个探员已经离开后，他这才火急火燎地去往了张捷的办公室。 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张捷的直觉告诉他，一定是奥斯卡回来了。 “请进。”于是，他便快速放下手里的笔，冲着门外喊道。 果不其然，奥斯卡立刻推门而入，坐到了他的面前。 “老大，你这真是料事如神啊！你怎么知道是这俩货来找我的？”带着些许后怕，奥斯卡抹了抹额头上的汗问道。 张捷淡定地一笑：“咱俩搭档那么多年了，你什么尿性我不知道？从来不会临时请假的主儿。还说什么家里有事，你跟你老婆都离婚那么多年了，能有什么事儿？复婚？” “嗨，我这不是当着那俩人的面不好明说么？我就知道你能猜出不对劲来！” 原来，在奥斯卡通过手机请假的时候，张捷就第一时间听出了不对劲，于是直接在电话里询问，是不是有两个国土安全部的探员找他。 在得到奥斯卡的肯定答复后，张捷便在电话这头叮嘱他，无论这俩人说什么，他都不要承认，也不要相信。于是，便出现了之前那一问三不知的场面。 “这俩大傻子还在我背后装窃听器，真以为我感觉不到么？靠在座椅上胳了我一路。”说着，奥斯卡还把右手绕过肩膀，使劲揉着自己的左背。 “好了，你也别马后炮了。我告诉你，这次躲过去了，以后还是得小心。” “放心吧，一定会的，”奥斯卡一边起身去饮水机那儿接水，一边问道，“欸，那他们说的小岛幸三运军火的事儿，到底是不是真的？那个小日本也跟我说过同样的话，难不成他俩跟小岛幸三真是一伙儿的？” 张捷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废话，他们当然是一伙儿的。至于那批军火，你就别放在心上了。” “怎么？你知道那批军火的下落？”奥斯卡一边端着一次性水杯，一边走了回来。 张捷正欲开口，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知道。” “是不是防着我呢？”奥斯卡斜眼笑着看向他问道。 张捷知道，二人搭档这么多年，早已互相熟知品行。既然他奥斯卡都已经把这话说出来了，如果自己再坚持说不知道，那就坐实了“防着他”这句话。与其让对方觉得他张捷不信任自己，倒不如换一种说法，搪塞过去。 于是，他便把头凑向奥斯卡，认真地说道：“如果我要防着你，刚才就不会救你，是不是这个道理？对你来说，少知道一些东西，也是为了保护你，反倒有好处。” 听罢，奥斯卡虽然脸上写着委屈，但嘴上还是客客气气的：“行吧。反正我已经投诚了，就不会再瞎搞。组织上只要足够信任我，我一定倾尽全力。” 第230章 追尾 奥斯卡离开后，张捷思考了一阵，然后前去乔治的办公室，将上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了一遍。 乔治不动声色地听完张捷的汇报，拿起桌上的咖啡杯，轻轻呷了一口。 “按照我之前得到的信息推算，今天是他们在黑水的最后一天了吧？”过了一会儿，乔治突然开口问道。 “对，明天就应该要回国土安全部报到了。” “那也就是说，奥斯卡应该就是他们最后一个要调查的人了。” “应该是这样的。”张捷再次同意道。 其实，张捷并不是靠直觉才听出奥斯卡电话里的不对劲的，而是自林威那天以后，他就一直在让自己的线人暗中跟踪观察他们，了解到这俩人并没有闲着，而是到处跟踪人。被他们跟踪过的人，有警察，也有黑社会。 所以，当早上奥斯卡打电话来请假时，张捷第一反应就是，那俩货可能找上他了。 乔治不断抚摸着自己的下巴，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想来也挺奇怪的。你说他们之前都是暗中观察，怎么这次就走到台前了呢？难不成，他们真知道奥斯卡投诚了？” “要不，趁他们还没走，抓回来审一审？”张捷直起身子，兴冲冲地提议道。 他本以为这个提议会被乔治所接受，可没成想，对方竟白了他一眼，然后责备道：“那不行！人家毕竟是联邦探员，你拿什么理由去抓人家？就算知道他们是替小岛幸三卖命，手头没有证据，怎么抓人？之前因为那个牺牲探员的事情，我跟国土安全部那边一直就不对付。现在再这么一搞，岂不是更僵？” “可如果替国土安全部抓到两个‘蛀虫’，不应该是‘破冰’的好事儿么？再说了，万一他们上头还有更大的‘老虎’，咱们也能来他个‘敲山震虎’么不是？”张捷还是不死心地问道。 看着张捷这巧舌如簧的样子，乔治是又好气又好笑，反问道：“说得轻巧，那你准备怎么抓他们？” 张捷眼珠子狡猾地转了转：“我想到一个办法。可能极端了一些，但是对付这帮人，咱们也不能憋什么好屁。” 另一边，回到旅馆的两位探员，同样第一时间给小岛幸三打去了电话，报告了上午对奥斯卡的盘查结果。 “你们做的很好，”电话那头的小岛幸三，似乎颇为满意，“这一趟过来辛苦你们了，至于结婚的‘礼金’，我会尽快打到你们的账户上的。” “好的，那就谢谢小岛先生了！”说完，里奇便笑着挂断了电话。 他走到正在换衣服的玛丽身边，从身后抱住了她，高兴地说道：“这一个月下来，咱们可是把移民新西兰的钱都给备足了。” “你低调点，还没溜成功呢，”玛丽推开他圈在自己腰间的双手，愁眉苦脸地说道，“但愿不要出什么乱子吧，反正凡事都要小心。既不能让局里的人知道我们替小岛会卖命的事儿，更不能让小岛幸三知道我们要移民的事儿。”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说着，里奇便在她的脸颊上猛地亲了一口，高兴地在房间里跳起舞来。 第二天一早，这二人就退了房，打电话给出租车公司预约了一辆车，准备前往不远处机场附近的黑水市火车站。 当他们来到楼下时，出租车早已等候在旅馆门口。司机十分热情地下了车，帮着他们将行李装进后备箱，然后重新回到了驾驶座上。 “两位，这么近的距离，你们还要打个车啊？走过去也不过二十来分钟而已。”司机一边系上安全带，一边笑着调侃道。 里奇却一改先前调查林威时的温文尔雅，吹胡子瞪眼地说道：“老子有钱，碍着你了？好好开车！” “遵命，老板！”司机暗暗吐了吐舌头，发动汽车朝火车站驶去。 这一趟路程，算上红绿灯的时间，也不过就是几分钟的样子。所以他俩啥都没干，只是默默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玛丽沉浸在蓝天白云里，脑海中已经憧憬起新西兰的明媚阳光和碧海金沙，梦想中的海边小屋已经越来越具象化，干完这一票，他们就真的可以收手了。 里奇则显得十分急躁，不断催促着司机：“我说大哥，你开快点儿啊，慢吞吞的跟乌龟爬似得！” “开得慢怎么了？多收你钱了么？安全驾驶懂不懂？！”司机倒也不惯着他，同样硬气地回怼道。 就在二人拌嘴的时候，原本一辆车都没有的身后，突然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辆大卡车，极为快速地朝他们逼近！只是他们夫妻俩，一个忙着跟司机吵架，一个忙着做白日梦，谁都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大卡车。 等出租车因为等红灯而停在十字路口时，里奇这才透过后视镜，看到了那辆飞驰而来的卡车。只不过，一切为时已晚！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卡车直挺挺地撞在了出租车的屁股后头，直接把出租车向前顶出好几米远！车内的三个人全都因为惯性向前一冲，重重地撞了一下。 司机因为坐在前排，且系着安全带，所以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只是头在方向盘上磕了一下，磕破了些皮，正往外淌着血； 但后排的二人则没那么幸运了。他们整个人都硬生生撞到了汽车前座的靠背上，又重重地弹回座椅内，着实撞得不轻。 “里奇，我的小腿，可能骨折了。。。”玛丽痛苦地捂着自己的左小腿，咬着牙说道。 “别急，我这就报警！”说着，里奇强忍住浑身的疼痛，从兜里掏出了手机。 可就在这时，他手边的车门被人猛地拉开了。一个女警如同及时赶到的天使般，映入了他俩的眼帘。 第231章 安排就医 “怎么样，你们没事儿吧？”女警把头从外边伸进来，焦急地问道。 “我问题不大，但我太太可能骨折了。”里奇指着玛丽说道。 女警看了看玛丽的小腿，然后对二人小心叮嘱：“你们先待在车里别动，我替你们叫救护车。” 说着，她便把头缩了回去，掏出对讲机：“总台总台，西塔大道与平克路路口发生一起二车相撞交通事故，有人员受伤，请求救护车、警车、清障车支援，完毕。” “收到收到，会即刻联系附近的医院和交通队，完毕。” “好了，我通知过了，救护车很快就到。” 说着，女警便快步走向那辆大卡车，看向里面的司机：“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司机捂着自己的肚子，虽然表情看着十分痛苦，但从他的言语中，应该没什么大碍。 “没事就下车。”说着，女警伸手指向地面。 大卡车司机自知闯祸，便不敢多言，乖乖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你闯祸了你知道吗？”女警指着前面不远处的出租车：“都把人撞伤了！行驶证驾驶证拿出来！” 受到女警的训斥，司机的眼神稍有躲闪。他揉了揉自己的肋骨，踉踉跄跄地钻回驾驶室，从手套箱里拿出了双证，递给了她。 “前面明明是红灯，还开这么快，找死啊？！”女警依旧不依不饶，一边登记，一边大声训斥着司机。 “科林斯警官，差不多得了，我不要面子的啊。。。” 莉娜抬眼看了看面前的司机，差点笑场。她连忙捂住嘴，瞪着司机小声说道：“别引我笑，回头让里面人看见了。” 说罢，她又把双证还给了司机，大声说道：“好了，乖乖待在这里，等我的同事过来，跟他们回交通组问话去！” “好的长官，一定配合，一定配合。” 司机点头哈腰的当口，一阵“嘀嘟滴嘟”的鸣笛声从远处传来。一辆白色的救护车正从两个街区外的一条横马路中转弯而来，渐渐驶近。 救护车稳稳当当地停在了出租车的左前方，将对向车道阻拦，避免对面驶来的车子靠事故车太近。两个急救员抬着担架，下车来到莉娜身边。 “警官，伤者在哪辆车上？”一个急救员问道。 莉娜指了指出租车：“前排司机和后排两名乘客受伤，两个男的应该没有大伤，但女乘客似乎是腿骨骨折了，你们抬的时候小心一点。” “好的，我们会注意。” 说罢，两名急救员便把担架放到地上，一人一边，将出租车司机和里奇先行扶到了车上。接着，一名急救员先是到驾驶室把司机的座椅挪到最前面，随即小心翼翼地爬进车里，从里奇刚才乘坐的方向将玛丽缓缓往外推。而车外接应的另一名急救员，则轻轻将她往外拉。一推一拉间，玛丽被艰难地抬出了车外。 “啊啊啊啊！疼疼疼，师傅你轻点儿！”当车外的急救员将她抱到担架上时，玛丽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叫声，把急救员都吓出了一身冷汗。 “得赶紧送去拍片子，定位骨折部位安排治疗了。”蹲在地上的急救员，抬头看向莉娜说道。 莉娜也立刻点了点头：“那就快去吧，现场我来处理，救人要紧。” “好嘞。一、二、三，起！” 随着一阵口号声，两名急救员一前一后抬起担架，缓缓将玛丽给抬进了救护车。 鸣笛声再次响起，救护车闪着蓝色的警灯，快速拐了个弯儿，就开没影儿了。 “怎么样科林斯警官，我这力道控制得还可以不？”见救护车开远了，卡车司机一改刚才那蔫巴的样子，生龙活虎地来到莉娜身边问道。 莉娜白了他一眼：“还行吧，不过本来只是让你撞个挫伤出来，你倒好，直接给人撞骨折了。” 听到这话，卡车司机一脸委屈地抱怨道：“我哪儿知道那女的这么不经撞啊？！线人费不会扣吧？” “这个你别问我啊，问你上级去，”说着，莉娜又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张捷怎么还没来呢？” 卡车司机双手合十，不住地哀求：“一会儿张组来了，您可得好好替我求情啊，千万不能扣我线人费啊！” “知道了知道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啰嗦呢！欸，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见一辆警车闪着红蓝色的警灯从远处驶来，出现在了二人的视野里。 很快，警车便停在了二人面前。车上走下来两个身穿巡警制服、头戴大盖帽的警察，卡车司机定睛一看，其中一个正是张捷！ “张组，你怎么穿着制服来了？”见状，卡车司机满脸的问号，疑惑地挠了挠头。 “做戏做全套嘛，光天化日之下，那么多人看着呢，穿便衣像什么样子？好了别废话了，行驶证驾驶证拿出来。”说着，张捷朝卡车司机伸出了手。 司机一看，怎么还演不完了？便呆呆地看向莉娜：“刚、刚才给莉娜警官看过了。。。” 莉娜也跟着附和道：“嗯，我已经记录过了，你们直接带他去附近分局录口供吧。” “行，”张捷点了点头，“那你跟我们走吧。” 待司机被按上车后，张捷来到莉娜身边，轻声说道：“医院那边你带人去，亲切点，我这张脸他们认识。” “行，没问题，”莉娜东张西望，“局长那边都安排好了么？” “都安排好了，等把他们转移到特护病房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调查了。” 莉娜点了点头，来到自己的摩托车前，取下头盔戴到了头上。她把摩托车开到张捷面前，指了指停在马路上的两辆车说道：“那我先去医院，这里就交给你们了。” 张捷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清障车在路上了，很快就到，你就安心去吧。” 莉娜同他俩敬了个礼，然后一个甩尾，拉起摩托车的警灯，就朝救护车开走的方向跟了上去。 第232章 住院 t 第233章 提醒 护工前脚刚一离开，里奇后脚就开始仔细地搜寻起整栋房间来。只见他这边看看，那边摸摸，不仅把抽屉、沙发、床垫等各个角落全都翻了个遍，甚至连墙上的挂钟都拆下来仔细地查了又查。 在确保没有任何问题后，他这才放心地坐回沙发上，揉着自己的身子骨，松了一口气。 “怎么，你怀疑房间有问题？”玛丽不能起身，只得盯着天花板问道。 “没有，我就看看，确认一下。毕竟这种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可不多见。” “那我们要通知一下总部么？” 里奇掏出手机晃了晃：“我已经打过电话给领导了，总部可能过几天会派人来慰问。” “那小岛先生呢？要通知他吗？”玛丽又接着问道。 这次，里奇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摇了摇头：“我们替他做的事情已经做完了，这个事情，他没必要知道。” 当天中午，住院部的医生和护士们为玛丽的伤处做了护理和石膏定位，又给她和里奇各开了一些口服药，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吃了止疼片后的玛丽，气色明显好了许多，刚吃完午饭，便沉沉地睡了过去。里奇也因为身上有瘀伤，浑身酸痛，所以趁着玛丽睡着的同时，他也靠坐进沙发里，静静地眯了一会儿。 正当二人睡得正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常年的探案工作让里奇十分容易惊醒，他立刻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双手撑住沙发扶手前去开门。 门刚一打开，一个身着警服的工作人员进入了他的视线。里奇知道，应该是莉娜先前所说的交通组的警员。于是，他十分自然地让开半个身位，好让对方进屋。 那名警员走进屋内，脱下帽子，坐到了沙发上。见状，里奇只好硬着头皮，坐到玛丽床边的硬板凳上。 可他既没有自报家门，也没有寒暄问候，只是从怀里掏出笔记本和钢笔，开始写写画画起来。 “你们来黑水的事情，国土安全部应该不知道吧？” 警员的这个问题，完全出乎了他俩的预料。里奇警觉地看向他：“你是谁？” “这个你先别管了，”警员翘起二郎腿，用笔在自己的膝盖上轻轻敲着，看向二人，“假如让国土安全部知道，你们来这边的真实目的。。。” “你究竟是谁？！”这下，里奇有些慌了。还没等警员把话说完，他便拖着满是淤青的身子，艰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指向警员问道。 但对方似乎并不在意，反倒是向下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别这么激动嘛，都是自己人。我是小岛先生派来的。” 听到“小岛先生”这几个字，二人的心里不由地“咯噔”了一下。玛丽由于身体不能动弹，所以躺在床上始终没有出声；但里奇却装出一副大惑不解的样子，皱着眉头反问道：“什么小岛先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好了，在自己人面前就别演了，又评不上‘奥斯卡’奖。”警员笑着将手中的笔记本举起，用笔点了点上面的图案。 里奇定睛一看，笔记本上，正画着一个香蕉形的长条。长条里面，是一个罗马数字“3”。没错，这确实是只有替小岛幸三卖命的人，才知道的暗号。 “怎么样，我可没骗你们吧？”警员收起本子，骄傲地看着他。 但里奇却丝毫没有放松，依然一口咬定，自己并不明白警员的意思。 见他如此坚定，警员只好无奈地笑了一声，好意提醒道：“这样吧，我把话带到，听得懂就听，听不懂就当我在放屁。小岛先生怀疑，这并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你们可能在执行任务时就被人盯上了。所以，接下去从这扇门里走进来的任何人，你们都不要相信，只要坚定不移地认定，自己是来旅游的，就可以了。” 说完，他便默不作声地收起本子和笔，自顾自地走出了房门，并没有给他俩回话的余地。 这让玛丽和里奇二人彻底慌了神：如果这家伙是来套话的，什么话都没套到呢，不应该这么快就走了啊；可假如他是实打实来提醒的，那这起车祸就是人为制造的了。盯上自己的，又是谁呢？ “怎么办？要不我们还是申请转院，回新利马德堡吧？”情急之下，玛丽再次提起了转院的事情。 但里奇却一口否定了这个提议。在他看来，既然现在已经被人给盯上了，这个时候再申请转院，无疑就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事已至此，不如待在这里，见招拆招。 二人就这么心神不宁地等待了一个多小时后，终于等来了又一波警察的光顾。 这次来的警察，和刚才那个一样，都是身着制服，带着笔和小本本。只不过，这两个人倒是认真问了一下事发情况、受伤情况、个人信息等常规资料，然后就离开了。 预想中的“审问”并没有出现，这让二人既松了一口气，又有些提心吊胆。因为，不知道下一次敲门声响，会是个什么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百无聊赖的里奇，索性拿起电视机柜上的遥控器，胡乱地调换起了频道。直到翻到了一部家喻户晓的情景喜剧，他才停下了手头的动作。 玛丽听着电视机里发出的罐头笑声，忧心忡忡地问道：“欸，你说，之前来的那个，是不是真的小岛先生派过来的？” 手拿遥控器，窝在沙发里的里奇也面无表情，有些呆滞地回答道：“不管他是不是，总之那个家伙有一句话没错：我们一定不能承认，和小岛幸三之间的关系。” “那我们的海外账户，应该不会被上头发现吧？” “我觉得不会，他们要有这本事，早把咱们抓起来了。” 虽然嘴上这么安慰着，但里奇的心里还是有说不出的烦躁。他也拿捏不准，前方是否真的有未知的凶险，正在等待着二人。 第234章 半个月后，玛丽的身体超出预期，恢复得十分不错。虽然还不能下床走路，但至少可以坐起来了，偶尔也能翻一翻身侧躺一会儿。而里奇的瘀伤也渐渐消退，重新变得精神抖擞。若不是为了陪伴她养伤，甚至都可以回总部报到了。 与此同时，这两周的时间，过得也出人意料地风平浪静。预想中的严刑拷问并没有出现，只有莉娜还偶尔会来一次，了解了解情况，嘘寒问暖一番。总部的行政科也派人前来慰问，买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叮嘱他们好好休息，暂时不要担心工作上的事情。 医生在观察了玛丽的伤势后，建议她继续卧床静养两周左右的时间。但她以想家为由，婉拒了延长住院期的好意，转而提出转院需求。 作为医院来说，自然是充分尊重患者本人的意愿，不会过多阻拦。在向黑水市第五分局进行情况上报后，他们给二人办了转院手续，按照他们的想法，将玛丽转到首都新利马德堡的中央警察医院。 启程当天，莉娜亲自骑摩托车开道，将他俩所乘坐的救护车送到黑水市与纽敦市的边境处。 临走前，莉娜停下车，走到救护车的侧面，对拉开车窗的里奇敬了个礼说道：“送走你们二位，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祝你们一路顺风，平安回到工作岗位上！” 里奇也郑重地向她回了个礼：“感谢科林斯警官这半个月来的照顾，你们黑水市警察的素养，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直到救护车驶出黑水市边界，进入纽敦市境内，这二人总算是长舒一口气。提心吊胆了半个月，这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而目送救护车远去的莉娜，也掏出手机，给张捷打了过去：“目标安全出境，你们这边可以行动了。” “好的，我知道了。”张捷放下电话，带着内务组的两名组员，驱车前往了私立爱德华医院。 当天晚上，市立警局交通稽查科里的一名警察，正在办公室的最角落里喝着黑咖啡，以此来抵御跟随夜幕一同降临的困意。 “值班呐？”张捷敲了敲敞开的大门，走进了办公室。 像张捷这号人物，就犹如警局里的瘟神一般，不管做没做贼，只要看到他来了，难免会有些心虚。 更何况现在坐在办公室里喝咖啡的，是交通组的副组长——平科。 听到张捷的声音，几个值班警察齐刷刷看向门口。平科不自觉地身体颤抖了一下，但很快便恢复了镇定。他抬起头，看到张捷正托着一个笔记本电脑，绕开几个办公桌，朝他走来。 “哟，张组，这么晚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他连忙站起身来，笑脸相迎。 张捷同样满脸堆笑，坐到了平科对面的椅子上。 “喝咖啡不？我去给你冲一杯？” 张捷看着平科手里的雀巢大玻璃瓶，笑着摇了摇头：“速溶的？不喝不喝，楼下食堂有现磨的，干嘛不喝那个呀？” 平科笑着放下手里的瓶子：“嗨，这不是跑来跑去麻烦么，懒得动。对了，你找我？什么事儿啊？” 张捷将笔记本电脑放到他的办公桌上，按下了开机键。 在等待开机的时候，他看向平科问道：“欸，半个月前，有两个国土安全部的联邦探员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出车祸了，你还记得不？” 听到这个问题，平科顿时汗毛根根竖起。他极力克制住自己的紧张情绪，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哦，好像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分局上报过。” 话音刚落，电脑开机完成了。只见张捷在电脑上鼓捣了一阵，找到了一个文件夹，文件夹里，躺着两个视频文件。 “告诉你，我发现了一个重大秘密！”张捷把头悄悄凑到平科面前，故作神秘地挑了挑眉毛。 这下，平科心里更慌了，赶忙追问道：“什么秘密？” “你看好。” 张捷双击其中一个文件，电脑屏幕上立刻出现了一个小窗口。窗口里的画面，正是玛丽所在的那个病房。从镜头的角度来判断，摄像机所藏匿的位置，应该是在病房的排风口。没想到，里奇百密一疏，竟然遗漏了这个地方。 只见视频里的俩人，一会儿提到“小岛先生”，一会儿又提到“不能承认关系”，没过一会儿，又提到“海外账户”；一个个敏感字眼接踵而至，挑逗着平科那根愈发脆弱的神经。 视频不长，没一会儿便播放完毕。看着眼前定格的画面，平科早已脸色煞白，惊讶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张捷回头看了看办公室里的另外两名值班警员，轻声说道：“平总，我这儿还有一段视频，你看我们是要在这儿看，还是上我那儿看？” “上、上你那儿看吧。。。”说着，平科主动站起了身子。 张捷笑了笑，收起笔记本，起身朝门外走去。平科则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慌张，避免引起自己组员的怀疑，轻轻跟了出去。 来到走廊上，张捷脚步轻快地走在前面。他的目的地一目了然：反黑组的审讯室。 走在后边的平科，故意拖慢脚步，缓缓拉开二人之间的距离。待他们的距离拉开十来左右时，平科突然猛地一转身，朝反方向跑去！ 听到奔跑声的张捷并没有任何慌张，反倒是转过身，托着笔记本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他。 正当平科跑到楼梯口时，两名身穿黑色夹克的内务组警员便从下面走上来，挡住了他的去路。 “往哪儿跑啊？这里是警察局，大厅里也有人守着。我们互相留点面子行不行？”张捷望向准备坐电梯逃跑的平科，扯着嗓子喊道。 听到张捷的话，仓惶逃窜的平科这才停下了脚步，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到地上。两名内务组的警员走到他的身边，一左一右将他从地上架起。 当其中一个警员从腰间掏出手铐，准备将他铐住时，张捷冲他摆了摆手：“不用铐，咱们平总是个识大体的人，知道该怎么做。” 台阶都给你搭好了，要再不往下走，那就太不给他张捷面子了。平科叹了一口气，魂不守舍地走向张捷，跟着他前往审讯室。 第235章 平科伏法 当他的左脚踏进审讯室里的那一刻，平科的心里就知道，一切已经尘埃落定。 他双目无神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放在双腿中间，无意识地抠着自己的手指甲。 张捷照旧把笔记本电脑放到他的面前，例行公事般打开了文件夹里的另一个视频。其实根本不用看，平科也早已预料到，这个视频里所播放的，一定就是自己去跟那俩人通风报信的那档子事儿了。 “说实话，我倒是真的挺好奇的，”视频播放完毕后，张捷合上笔记本，交叉起双臂靠进座椅里，“你说你一个交通组的，怎么也能成黑警？小岛幸三到底想利用你做什么呀？” 平科无奈地哼笑了一声，眼睛看着桌面说道：“哎，还能有什么呀？小到帮忙处理一些违章罚单，大到把你们出警时候在对讲机里说的交通路线汇报给他，无非也就是这么些个鸡毛蒜皮的事儿罢了。” “就这么简单？”张捷有些狐疑地看向他。 “就这么简单，我一个交警，还能有多大本事？”说着说着，平科好像没刚才那么害怕了。 张捷心里清楚，这些活儿对他们的工作来说，其实起不到太大的的负面作用，无非就是多绕些弯子。但小恶也是恶，总不能就这么算了。看着平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忽然心生一计。 只听得张捷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圆睁，指着平科大喝道：“怪不得我们之前行动的时候，老是跟着跟着就跟丢了，原来是他妈你小子搞的鬼！你可知道，从古至今，贻误战机都是死罪？！” 张捷的一声怒吼，把平科那将将有些血色的脸庞又给吓得煞白！他整个人抖了三抖，委屈巴巴地说道：“我、我也就是帮他们逃逃命，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啊。。。” “放屁，”，张捷又拍了一下桌子，“你以为没让我们的人受伤牺牲，就不算伤天害理了？” 见对方不敢搭腔，张捷继续恶狠狠地盯着他：“那我问你，这些作奸犯科之人，重新流入到社会上之后，对老百姓的打砸抢烧，是不是伤天害理？而你，助纣为虐，成为他们的帮凶，是不是伤天害理？！” 一串连珠炮般的发问，直接把平科给问地羞愧难当，低下头去，不敢直视张捷。 平科这家伙，说到底也只不过就是个交警，张捷知道，对方并没有多大能耐。以他多年的反黑经验，想要击垮对方，根本用不了大动干戈。于是，他便乘胜追击，继续给他下起猛药。 “而且你刚才竟然还想跑？你准备跑到哪里去？你跑得掉吗？跑得了和尚，你跑得了庙吗？你的老婆孩子不要了？你的房子车子不要了？” 在一系列高压问题的压迫下，平科本就已经抬不起头来了。当张捷提到他的老婆孩子时，他就更加无地自容。 “我、我错了。。。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的惩罚。。。”沉默良久，他终于惭愧地说道。 但是，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该怎么惩罚他呢？ 市立警局的上面，还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正捏着乔治的胳膊，让他没有办法施展拳脚，彻底剿灭小岛幸三和他的犯罪团伙。有了高桥五郎的前车之鉴，也就意味着，要想以“私通黑社会”的罪名去将他缉拿归案，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那像对待奥斯卡那样，也给他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呢？张捷的心里又不是很放心。毕竟奥斯卡是和自己搭档多年的老伙计，误入歧途也是被奸人所害，自己对他的了解甚是全面。他说自己一心投诚，想要戴罪立功，多半不会骗人。 可平科不一样。他是不是主动投敌，这件事情暂且不论。就算给了他机会，万一这小子吃里扒外，假意投降实则继续卖情报，那岂不成了“养虎为患”？ 举棋不定的张捷思忖半天，也不知道应当如何处理。 于是，他便对身边负责记录的内务组警员使了个眼色，看向平科说道：“你在这边坐一会儿，我们等下就回来。” 说罢，他便和警员一起走出了审讯室。 来到走廊，他对身旁的警员吩咐道：“你跑一趟，把局长叫来。” “是，张组。”警员敬了个礼，便匆忙朝电梯口走去，独留张捷一人，站在走廊里远眺窗外的月亮。 几分钟后，警员陪同乔治一起走出电梯，来到审讯室门口。 张捷把情况向乔治大概说明了一下，乔治点了点头，胸有成竹地走进了审讯室内。 看到乔治走了进来，平科立马毕恭毕敬地站起身子，轻轻喊了一声：“局、局长。。。” “坐吧。”乔治一脸严肃地挥了挥手，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 只见他十指交叉放在身前，抿着嘴，威严地看着平科。平科被这犀利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又一次低下了头。 “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吧？”突然，乔治开口问道。 平科连忙点头，结结巴巴地答复道：“知、知道。。。” “知道你犯的错，是要坐牢的吧？” “知、知道。。。” “那给你个不坐牢的机会，你要不要？” “什么机会？”听到这话，平科顿时抬起头，两眼放光！ 乔治顿了顿，从嘴里蹦出两个字：“辞职。” “辞职？” “嗯，”乔治肯定地点了点头，“辞职，带着老婆孩子离开这座城市，找个地方重新生活。我可以用黑水市市立警察局局长的身份担保，只要你离开警务系统，并且永远不与小岛幸三再产生任何瓜葛，警队不会追究你的刑事责任。” 平科怎么也没想到，乔治会给他指这么一条路。他左右为难地看着面前的桌子，嘴唇抽动，欲言又止。 “要么坐牢，要么辞职，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说完，乔治便站起身子，转身准备离开。 “局长，”见他作势要走，平科连忙从背后叫住了他，“我。。。我选择辞职。” 第236章 庆功宴 就这样，在1995年圣诞假期的前一周，平科主动递交了辞呈，并火速办完了离职手续，带着老婆孩子启程前往老家奥地利，美其名曰“探亲”，实则是为了摆脱小岛幸三的纠缠。 对于乔治的这一决定，张捷一开始并不理解。但很快，他便想通了乔治的良苦用心。这就好比古时候两军交战一样，胜者抓了俘虏，不一定非要招安，也不一定非要斩首，可以让其卸甲归田。只要不再出来作乱，一样是个好办法。 同样，自以为高枕无忧的里奇和玛丽夫妇俩，一回到首都，便被国土安全部的反腐部门软禁起来，并进行了严密的审讯。 当乔治提供给国土安全部的视频呈现在二人面前时，他俩哑口无言，只得低头伏法，接受革职查办。 随着“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的欢快歌声响彻大地，这座年轻的城市，迎来了圣诞假期的来临。 又解决了一个麻烦的黑水市内务组们，决定在圣诞节的前一天——也就是圣诞夜——进行一次庆功宴。在决定吃什么时，莉娜毫不犹豫地推举了荣福火锅城。 几个月前在医院里的那次交流，意外地让莉娜和梅姐成为了好闺蜜。二人互留了电话号码，时不时还相约一起逛街，所以有这样一次机会，她当然会想着照顾照顾好闺蜜的生意。 乔治和张捷听到这个提议，自然是十分尴尬，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虽然就算去荣福火锅城吃饭，也不算是跟林威接头。但毕竟那是林威开的店，在这种敏感的时期，他们更担心的，是去那边吃饭，会不会引起小岛幸三对林威的怀疑。 可他俩又不能把这个忧虑分享给其他内务组的组员。见另外几个组员听到莉娜的提议后十分兴奋，纷纷表示赞同，他们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12月24日下班后，一行总共八人——包括乔治、张捷、莉娜以及其他五位组员——分乘两辆车前往了市中心的荣福火锅城。梅姐早就从和莉娜的通话里得知今天会有贵客光临，早早地便等在了门口。 见两辆车稳稳地停到了路边的停车位上，梅姐赶忙带着迎宾小弟迎了上去，替他们拉开车门。 “大家晚上好呀，”梅姐兴奋地同几人挨个儿握手，“欢迎大家光临寒舍，包厢已经准备好了，请随我来。” 说着，她便做了个“请”的手势，领着众人朝火锅城内走。 这刚一进门，香喷喷辣扑扑的气味就窜入了众人的鼻子里。自从荣福火锅店开业后，生意就一直很好。再加上今天是圣诞夜，本就是亲朋好友去教堂望完弥撒后聚会的日子，店里的气氛就更加热烈了。 大家的馋虫都被源源不断窜进鼻腔的香味给勾了起来，不由地加快了脚步。等电梯时，梅姐和莉娜互相眨了眨眼，笑而不语。 张捷故作轻松地东张西望着，实则是在寻找林威的踪影。自从和梅姐成了一对后，他去其他场子的时间都少了很多，一周七天里，起码得有四天时间是在火锅城里的。像今天这种节日旺季，他应该也在这里才对。 不过，看了好几圈，都没看到林威的身影。他也不敢开口问，便把双手插兜，用吹口哨来掩饰尴尬。 很快，电梯就来到了一楼。梅姐把大家领进电梯，上到了三楼，带进了全店最宽敞的一个包厢内。 众人围成一圈坐下后，点菜的任务就交给了全桌唯一一个正宗的华人——张捷了。在他麻溜地点菜时，梅姐已经把她亲自特调的秘制蘸料挨个儿分发到大家面前：“这是我开店那么多年的看家本事，好多十来年的老主顾就是好这口才来的！” “那我一定要好好尝尝梅姐的手艺！”说着，莉娜迫不及待地用筷子蘸了一点蘸料，直接塞进了嘴里，还发出了享受的声音。 “老板娘，你们林老板不在店里啊？”张捷一边翻着菜单，一边若无其事地问道。 听到他的问话，梅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不自觉地把手往围裙上擦了擦：“那个，阿威他在后厨忙呢。。。怎么了，你们要见他？” “哦，不用不用，”张捷笑着摆了摆手，“就是问问。” “哦哦哦，”梅姐这才松了一口气，“那要不要让他过来敬大家一杯？” “不用了，让他忙吧。”乔治淡定地插嘴道。 说话间，张捷已经点完了菜，并把菜单交还给梅姐。梅姐接过菜单，和众人稍事寒暄了两句，便匆忙退出包厢去配菜了。 梅姐离开后，乔治把双手交叉伏在桌面上，看着莉娜问道：“你应该知道，这里是谁的场子吧？” “林威和梅姐的，怎么了？”莉娜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那你应该也知道，林威是小岛会的人吧？” 莉娜突然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我们刚干掉小岛会的几个黑警，你就把我们带到这里来吃饭，这不等于深入虎穴么？” 乔治的话，瞬间让莉娜羞红了脸，惭愧地低下头去。 但下一秒，乔治突然又露出了笑容，看向她问道：“那你知道，为什么我会答应大家来这里吃饭吗？” 听到乔治的笑声，莉娜赶忙抬头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乔治就是要让小岛幸三知道，黑水市是政府的地盘，是人民的天下！我们当警察的，忠诚人民，保护人民！在这个地方，我们黑水警队天不怕、地不怕！谁要敢和人民作对，我们就和他们战斗到底！” 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惹得在场的几位警员热泪盈眶，纷纷拍手叫好！张捷忍不住举起面前的酒杯，跟着附和道：“忠诚人民，保护人民！为了人民的安全，为了警队的荣誉，我们先来干一杯！” “干杯！”众人共同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第237章 圣诞礼物 带着点菜单的梅姐火急火燎地回到了后厨，林威正在帮着切配工一起切着蘑菇。她一路走到林威身边，把他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楼上几位官老爷点完菜了，你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不用了。我这儿忙都忙不过来，跟他们有什么好多说的？”林威一边认真切菜，一边无所谓地回答道。 在前两天听梅姐说，乔治要带着几个同事要来吃饭的时候，他的心里就十分忐忑。毕竟，小岛幸三现在正在气头上。这次事情让他更加肯定自己的身边有内鬼，但又找不到究竟是谁。万一让他知道警察来自己饭店里庆功，为此而怪罪到自己，那多难办？ 可是他答应过乔治，这两三个月里不跟他或者张捷有任何联系。所以即使不知道乔治为什么会选择到自己这里来吃饭，他也没有联系对方寻求原因。 况且，之前听完关于那批军火的往事后，他本就对自己手下这些日本员工不太放心：这里面，恐怕就有几个是小岛幸三从日本招来、原本准备作为武装部队使用的人员。 因此种种，在两天前听说了这个消息后，他就第一时间叮嘱梅姐，一定要低调行事，不要让其他人知道乔治他们来荣福火锅城吃饭的消息。 但或许是自己没讲清楚，亦或者是梅姐没把自己手下的服务员当成“其他人”，昨天下午的时候，梅姐就把今晚当班的服务员和厨师们召集到一起，通知了乔治他们要来吃饭的消息，并告诫大家到时候务必好好表现，给官老爷们留下好印象。 梅姐训话的时候，林威并不在店里。当他回到火锅城时，一切为时已晚。但他又不能为此怪罪梅姐，毕竟她也是出于好心而已。所以，今天晚上，林威亲自坐镇，四处巡逻，确保不会闹出什么意外。 “真不去见见？好歹你也是老板，来了贵客不打声招呼，总不太好吧？你那个白月光也在哦~”说着，梅姐还得意地对他眨了眨眼。 “白月光？”林威不是很明白，狐疑地看向她。 梅姐眼睛一瞪，大声说道：“莉娜啊！” 听到梅姐的话，林威一个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不是，你这醋意也太大了吧，都几个月过去了，还酸着呐？” 梅姐一撅嘴，瞪了他一眼：“切~” “来，我来帮你酸碱中和一下，”林威放下手中的菜刀，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盒子，“你看看。” 梅姐不明所以地朝他手里看去，只见林威的手里捏着一个方形的蓝色小盒子，她瞬间如被雷击了一样呆在原地，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打开看看。”林威笑着把小盒子递到梅姐面前，示意她打开盒子。 梅姐有些颤抖地接过盒子，缓缓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一枚硕大的红宝石戒指！椭圆形的红宝石周围，还镶嵌了一圈小钻石，看上去既美丽，又绚烂。可不知为何，看到这枚戒指，她的心里突然生起一丝丝失落。 林威把戒指从戒盒里取出，戴到了梅姐的左手中指上，一边戴，一边还郑重其事地说：“喏，下一枚戒指戴右手中指，然后是左手无名指，再接下来。。。” 看着林威突然不说话看着自己，梅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朝他胸口猛地一拍：“臭流氓！” “看看，好看吗？” 梅姐抬起手放到灯光下，红色的宝石搭配着闪着火彩的钻石，显得分外夺目，不由地笑出声来。 “哟，老板跟老板娘求婚了！！！” 这时，不知道哪个厨子突然喊了一声，后厨瞬间沸腾起来。大家全都围上来，争先恐后地围观起梅姐手上的戒指，还不停起哄地喊道：“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好了好了，都回去干活去，外面还等着上菜呢，”林威笑着把大家全都赶回了各自的工位上，又问了一遍，“好看不好看呀？” “好看好看，”梅姐满意地对着灯光照了又照，“那另外三枚戒指，什么时候给我啊？” “看你表现咯！”林威眉毛一挑，对她做了个鬼脸，重新拿起菜刀。 梅姐同样对他吐了个舌头，把点菜单往林威胸口一拍：“快点，备菜！” 没过几分钟，满满十几个盘子就被整齐地排列在了四个餐盘上。林威搓了搓手，按下出菜口的铃铛，招呼传菜员过来取菜。 “嚯，他们没叫这么多菜吧？”听到铃声的梅姐带着两个服务员走了过来，看到林威递出来的四个餐盘，眼睛都直了。 “这五盘肥牛是我送的，到时候你替我向他们问声好。” “矫情。”梅姐笑着白了他一眼，让服务员再叫了一个小兄弟过来，四个人一人端着一个大餐盘，准备去坐电梯。 一行人乘坐电梯来到三楼，梅姐主动挡着电梯门，示意其他几个服务员先行出去，她自己最后一个走出了电梯门。 才走出去没几步，就听到身后的电梯“叮”了一声。梅姐回头一看，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了四个休班的服务员。 看到那几个人，梅姐疑惑地问道：“你们今天不是休息么？不在好好楼上看电视，下来干嘛？” 那四人同样也看到了梅姐。带头的那个人有些慌张地回答道：“没、没什么。。。听小四说楼下今天特别忙，所以、所以我们想下去帮帮忙。。。” “哦，”梅姐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帮忙那就去一楼啊，跑三楼来干什么。” “按错了。”另一个服务员尴尬地笑了笑，看向其他人。 “对对对，是按错了，按错了。”另外几个人赶忙七嘴八舌地附和道。 “行吧行吧，那快点下去帮忙。”梅姐冲他们笑了笑，努努嘴示意他们回到电梯里。 “那我们走了啊。” 说罢，四个人就重新回到了电梯口，走进了电梯。目送他们离开的梅姐，也自顾自地笑了一声，捧着餐盘走向了乔治他们所在的那个包间。 第238章 刺杀 t 第239章 “林威。。。救。。。救我。。。” 莉娜断断续续地说着求救的话，林威也顾不得其他了，一个箭步冲到她面前，蹲下身子查看莉娜的伤势。 只见她正用手捂住自己的肚子，但鲜血还是止不住地从指缝间流出。林威知道，一定是被刀子捅了。 于是，他二话不说，抱起莉娜就往外跑！刚跑到走廊上，又迎面碰到了刚才被自己呵斥回去的那几个小日本。 林威一边往电梯口跑，一边对着那三人严厉地警告道：“谁他妈今天敢踏进那间包厢，老子回来就枪毙谁！” 那三个小日本再次停下了脚步，左右为难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他们来说，此行俨然已经成了一条不归路，不管是否执行小岛幸三的指令，下场都是“死路一条”。 来到一楼时，莉娜已经眼神迷离，血滴如一条线般顺着他们的行进路线流了一地。但让他更为震惊的是，此刻的一楼大堂，也已经打成一片。 这个“打成一片”，并不是我们平时理解的那个意思，而是它字面上的意思，真真实实地成了一个“演武场”！ 只见自己的那些山河会弟兄们，正和那些日本服务员扭打在一起。不用说他也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而梅姐却丝毫不畏惧，这边拉拉，那边劝劝，梳得整整齐齐的头发都已经乱成了鸡窝。 “阿梅！！！” 他透过人群高喊一声，梅姐立刻朝这个方向看来。林威用下巴指了指怀里的莉娜，梅姐立刻撒开腿跑了过来。 “莉娜？莉娜你怎么了？” “被捅了，”林威替她回答道，“我得赶快送她去医院。你跟我一起吧，你照看她，我开车！” “好，你快上车，我先去拿两块干净毛巾！”说着，梅姐便快步朝收银台跑去。 来到门口自己的宝马车前，林威拉开后座车门，小心翼翼地把莉娜放了进去，自己坐进驾驶室，系上安全带，焦急地等待梅姐出来。 可过了大约一分钟，梅姐却还没有出来！他忍不住连连按喇叭提醒，然后重新回到后座，脱下自己的毛衣，盖在莉娜肚子上：“拿这个按住肚子，尽量少出点血。” 关上车门，他三步并作两步回到大堂内，却发现梅姐正被两个山河会小弟拦住去路。 “你们干什么？！”林威指向那两个人，大声喝道。 其中一个小弟回头说道：“老板，您要救那个警察，我们不反对。我们已经把自己搭进去了，但是，不能让梅姐再搭进去了啊！回头小岛先生怪罪下来，您可能逃得掉，但梅姐可不一定能逃得掉啊！” 林威的鼻子瞬间一酸。还没等他回话，梅姐就那两个小弟不备，从他俩中间窜了过来，跑向林威。 “弟兄们说得对，你别去了吧，找个地方躲起来。”林威一边劝，一边试图从她手中接过毛巾。 可梅姐却异常坚定，死活不肯放手，推着林威就往外跑，嘴里还不停念叨着：“莉娜是我好闺蜜，我怎么能见死不救！” 事不宜迟，林威也没有时间跟她再就这件事情纠缠了，便转头对那两个弟兄说道：“别让那帮小日本上去！还有，报警！现在就报警！” 二人冲出荣福火锅城的大门回到车上。林威发动起汽车，尽量小心但快速地开上车道，打开双跳灯朝医院的方向驶去。 梅姐则把莉娜的头枕到自己的大腿上，帮着她按压住伤口，嘴里不停地安慰道：“没事的妹妹，没事的。你不要睡啊，千万不要睡！” 即使是在光线昏暗的车内，莉娜那惨白的脸色也显得那么明显，嘴唇的血色也褪去了一大半，正不住地冒着冷汗。 “冷。。。冷。。。”莉娜的神情渐渐恍惚，虚弱地重复着。 梅姐赶忙脱下自己身上的大衣给她盖上，并敦促道：“空调开大点！” “已经开到最大了！”林威双手紧握方向盘，焦急地回答道。 在连续闯了三个红灯后，艾尔大街十字路口处正在执勤的一名骑警，发现了林威车辆的异常，便跨上自己的摩托车，闪着警灯跟了上去。 但林威没空停车跟他解释，于是只得猛踩油门，一个劲儿地左右闪转腾挪，超过一辆又一辆车。 但摩托车的机动性毕竟更强，在又往前开了一个街区后，骑警已经追上了林威的车子。 “靠边停车！！！”二人并排驾驶时，骑警伸出手拍打林威的车窗，严肃地高喊道。 无奈之下，林威只得打开前后车窗，用大拇指指着后排说道：“这是你们总局的莉娜警官！她受伤了，我现在要送她去医院！” 骑警顺着他的手势往后一看，果然是莉娜！他的表情立刻从严肃变成焦急，冲着林威嚷嚷道：“我来开道，你跟着我！” 在骑警的护送下，他们很快便来到了医院。刚把车子停下，只穿着一件长袖单衣的林威就奋不顾身地拉开后车门，将莉娜抱进了抢救室。 医务人员立刻组织起救援，并将林威和骑警一同请出了抢救室。来到门外，梅姐立刻迎了上来，将自己的大衣披到他的身上。 但他马上又把大衣披还给梅姐，嘴里连连说着：“我不冷，你别着凉”。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骑警看着浑身是血的林威，不解地问道。 林威突然面容严肃，指着骑警的鼻子像是命令一般说道：“你，现在，立刻呼叫总台，救援代码102，地点荣福火锅城！快点！” “102？”骑警的眼角明显抽动了一下，然后立刻点头：“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说着，他飞也似得跑回自己的摩托车，抄起电台就呼喊了起来。 “什么是102？”梅姐看着不停喘着粗气的林威问道。 “102？”林威震惊地转头看向她：“什么102？” “你刚才说‘102’了啊，跟那个警察说的！”梅姐指着正在呼叫总台的骑警，莫名其妙地说道。 “我说了吗？” “你说了啊！” “操。。。”听到这话，林威不由地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第240章 大规模出警 “所以102到底是什么？代号吗？” 在梅姐的一再追问下，林威只得勉强点了点头。 “警察。。。遇袭？”梅姐歪着头，试探性地问道。 “局长遇袭。” 听到林威的回答，梅姐不由地大吃一惊：“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代码的？” 林威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双手叉腰，低头看向自己的鞋子：“你别问了，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 回想到自己被流氓调戏那次，林威十分干净利落地说出对方的体貌特征，梅姐不由地猜测道：“你是。。。卧。。。” “别问了！”林威粗暴地打断了她。 但这一刻，梅姐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虽然林威的语气很差，但这并不能妨碍梅姐露出笑容，轻声凑到他耳边说道：“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 说话间，刚才那个骑警又回到了他俩身边。他拍了拍林威的肩膀：“已经通知总部支援了，我留会在这边保护莉娜警官。你做的很好，哥们，你是哪个分局的？” “他是荣福火锅城的老板。”梅姐抢着回答道。 “你就是林威？”骑警吃惊地问道。 林威小声“嗯”了一声，便带着梅姐准备回到车上。 骑警看着他的背影问道：“那你怎么会知道警队内部代码？” “莉娜警官告诉我的！”林威头也不回地回答了一句，带着梅姐钻进了车里。 “阿威，你真的是卧底啊？”刚关上车门，梅姐就十分好奇地来了一句。 林威面色凝重，发动起汽车：“我说了，你别问了，对你没好处。” “你是我对象啊！如果你真是卧底，就得告诉我，我好配合你啊！” “你有这闲工夫，还是先把座位擦一擦吧，都是血。”说着，林威发动起汽车，朝火锅城的方向开去。 坐在后座上的梅姐，顺从地用毛巾擦起血来。她用饮料架上的矿泉水浸湿毛巾，用白色的部分一遍遍地擦着座位上沾染到的鲜血，没一会儿，毛巾就变成了粉红色。 梅姐的兴奋劲儿，很快就被这一抹粉色给冲了过去，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哎呀，你说这莉娜流了这么多血，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啊？” “吉人自有天相，不用担心，”说着，林威掏出手机，给高桥五郎打去了电话，“喂，你在哪里？” “我、我在你场子里玩儿呢，怎、怎么了？”从他的大舌头里，林威听出来，对方一定又喝多了。 “你他妈的，我真恨不得一把捏死你，”林威咬牙切齿地骂道，“你老婆在爱登堡医院抢救呢！还不快他妈过去！” “抢救？怎么回事？？”听到这话，高桥五郎似乎酒醒了不少。 “没工夫跟你说了，快去吧！”说完，林威便挂断电话，专心致志地开起了车。 当他俩回到荣福火锅城附近时，那块地方已经聚集了一大批警察。十几辆警车和救护车横七竖八地停在门口，把马路堵了个水泄不通。警察正源源不断地把穿着火锅城工服的男男女女押解进警车。这里面，既有日本人，也有中国人。 林威把车子停到路边，带着梅姐一路小跑赶了过去。张捷和一个身着防弹衣的特警队员，正一左一右扶着乔治从里面出来。虽说乔治的头被包上了纱布，但从整体情况而言，应该问题不大。 他俩正想靠近乔治，就被两名特警给拦了下来。其中一名警员严厉地说道：“你们不能过去！” “我们是火锅城的老板，局长怎么样了？”林威焦急地问道。 一听是火锅城的老板，两名特警立刻来了精神。只见他俩不约而同地举起手中的冲锋枪，对准林威和梅姐的面门。 梅姐哪里被人用枪指过脑袋啊，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林威连忙抱住她，把她的头埋进自己怀里。 “来两个人，把他们铐起来带走！”另一名警员朝周围喊道。 “放下枪！” 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乔治的声音。警员们齐刷刷看向他，乔治摆了摆手：“不用抓他们，让他们过来。” 听到乔治的命令，两名警员这才放下手中的枪，朝旁边退开，给林威和梅姐让出了一条道。 二人匆忙走到乔治面前。林威看着他的脑袋问道：“局长，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小伤，莉娜呢？” “在抢救呢，”梅姐皱着眉头说道，“现在情况还不知道，有个警察在那边守着。” 听罢，乔治有些惭愧地叹了口气：“如果不是替我挡了一刀，莉娜恐怕现在也不会有事。” “局长，您就别自责了，”张捷轻声安慰道，“发生这种事情，事先谁都想不到。” 说着，他还下意识地看了林威一眼。林威不知所措地看向地面，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你们二位，还得劳烦配合警方录一下口供。”在进到救护车里之前，乔治特意叮嘱了陪同自己一路走来的林威和梅姐。 二人对视了一眼，一起点了点头。张捷指示同僚护送乔治去医院，自己则关上了救护车的车门，站在原地。 “你们跟我走。”面色微红的张捷甩了甩头，然后双手叉腰朝一部警车走去。 林威牵着梅姐的手，立刻跟了上去。张捷拉开后排的车门，示意他俩进去。二人坐到座位上，惊讶地发现，张捷居然自顾自上到了驾驶座上！ “不是，张组，你喝了酒啊。。。”林威有些诧异地提醒道。 但张捷并不理会他说的话，而是从前面转过头来，用手倚靠着座椅靠背愤怒地问道：“我问你，今晚到底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我。。。我。。。”林威心里大概清楚了是怎么回事，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啊长官，”见林威哑口无言，梅姐立刻接过话茬儿，委屈地说道，“谁能想到，自己家里出了这么多白眼狼呢？长官一定要明察秋毫，还我们俩一个清白啊！” 张捷没好气地瞪了二人一眼，发动起汽车，朝市立警局的方向开去。 第241章 苦肉计 当高桥五郎马不停蹄地打车赶到市立爱登堡医院时，莉娜已经被推进了手术室。骑警一眼就看出了这个满脸通红的家伙肯定喝了酒，但碍于他和莉娜的关系，并没有多说什么。 “怎么回事？”高桥五郎紧紧捏住骑警的双臂，焦急地问道。 “我只是半路经过，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今晚荣福火锅城发生了102事件，估计莉娜警官的伤势，应该与这个有关。因为是火锅城的老板亲自送她来的医院。” 听完骑警的话，高桥五郎的脑子里一片混乱。荣福火锅城、局长遇袭、莉娜受伤、林威送医。。。一个又一个信息点涌入他的脑海，让他有些茫然又不知所措。 “那现在局长人呢？” “刚才听总台里的信息，应该是没事了。特警把他解救出来，正在往这里赶。”骑警镇定地说道。 小岛幸三。这个名字瞬间从高桥五郎的脑子里蹦了出来。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必然就是小岛幸三了！ 生平第一次，高桥五郎对自己的这个义父产生了愤怒之情！他自顾自地冲出医院，跑到了大街上，给小岛幸三打去了电话。 “我问你，今晚乔治在荣福火锅城遇袭，是不是你干的？！” 听到高桥五郎那近乎嘶吼般的声音，正准备睡觉的小岛幸三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怎么这么大火气？是我安排的，有什么问题么？” “你的人他妈把莉娜捅伤了，现在在他妈医院抢救呢！” “什么？怎么会？”小岛幸三立刻皱起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要是莉娜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说罢，高桥五郎便愤怒地挂断了电话。 与此同时，警车与救护车混杂的蜂鸣声从街角处传来，两辆警车一前一后护送着一辆救护车驶进了医院的停车场。看这架势，应该是乔治来了。 高桥五郎连忙一路小跑赶到救护车旁，却被从车上下来的几名警员驱赶到一边。 “你们干嘛？不看看老子是谁？”他指着警员的鼻子，大声嚷嚷道。 但那个带头的警员却毫不客气，反倒是瞪了他一眼：“重大案情，生人勿近。你没当班，就别瞎掺和了。” 说话间，乔治被特警从救护车上扶了下来。高桥五郎同他对视了一眼，隔着警员们高喊道：“局长，是我啊，五郎！” 乔治叹了口气，示意警员放他过来。高桥五郎连忙钻过他们阻拦着自己的手，来到乔治面前。 “局长，您没事吧？”他仔细地上下打量乔治，看看除了头上那块纱布，还有哪里有受伤迹象。 但乔治只是指了指自己的头，反问道：“莉娜怎么样了？” “正在做手术，不知道情况怎么样。” “那你快去陪她吧。”乔治只是冲他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话，便在特警的搀扶下进入了急诊大厅。 “好啦，你也听到了，局长叫你赶快去陪你老婆去。”刚才那个阻拦他的警员，一边轻飘飘地说着，一边想把高桥五郎赶到一边。 正在气头上的他，猛地一把甩开对方的手，还瞪大眼睛指了指他的鼻子，这才独自朝手术室的方向走去。 与此同时，林威和梅姐也被张捷带到了市立警局。按照流程，他俩分别被带进了不同的审讯室。负责审问梅姐的是反黑组的两名女警，而林威这边，则是张捷本人。 为了确保他俩的对话不会被其他人偷听，在进入审讯室之前，张捷特意检查了一下隔壁的监控室，随即用钥匙将其锁了个严严实实。 来到审讯室内，他先是将门反锁，然后又把摄像机的镜头盖上，拎到了墙角。 做完这些，张捷来到审讯桌前，冷不防地用双手猛地拍向桌面，大声质问道：“这他妈是怎么回事？！” 林威知道他一定会这样，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便冲着张捷摆摆手，示意他坐下说。 张捷没好气地坐到椅子上，斜眼瞪着林威，等待他作出解释。 林威将双手伏在桌面上，一脸严肃地看向张捷：“听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我大概猜出了所以然来。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还有局长说的，小岛幸三组织武装部队的事情么？” “你的意思是？”张捷似乎被一下点醒，惊讶地看向林威。 只见他点了点头，咬牙切齿地说道：“原来我火锅城的日本店员里，有好多都是当初被拉来组建部队的退伍军人！在我赶来救你们的时候，我在电梯口碰上了几个，他们说，是小岛幸三命令他们这么做的。” “孽畜！”听到这话，张捷用力一捶桌子，恨不得现在就把小岛幸三拉来生吞活剥。 “他肯定是觉得我们最近的动作越来越大，威胁到他的地位了，所以不惜痛下狠手。这个小日本，太他妈毒了！只是，”林威忽然话锋一转，“这里面，我也有过错。” 听到林威说自己也有过错，他立刻又警觉起来：“你？！”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感觉张捷马上要误解自己了，林威赶忙解释道，“我不是说自己参与了刺杀警长的行动，而是我很后悔。我以为给了这帮人一个安全的环境、稳定的工作，他们就会改邪归正，浪子回头。但是，哎。。。” 林威没有继续说下去，用手扶着自己的额头看向桌面。张捷明白了他的意思，只得安慰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也不要太自责了。” 接着，二人沉默了许久，努力思考接下去应该如何应对。 “你觉得，现在这个局面，怎么做对我们才最有利？”良久，把自己的平头都快薅秃了的张捷看向林威问道。 林威眯起眼睛，思忖了一会儿，认真地说道：“我觉得，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我抓起来，并且全城公告，让我陷于不利地位。” 第242章 破镜重圆 t 第243章 林威入狱 “那就好，如果不是你说的，那这麻烦就大了。”高桥五郎下意识地笑了笑，看向手中的苹果，吐出这句话。 “什么麻烦？” 听到莉娜的提问，他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连摆手：“嗨，警队内部代码外泄到黑社会那儿，岂不是麻烦大了么？你下次也注意点，这种代码不能乱往外说。” “这不是当时情况紧急，我自己都快晕过去了，怕林威说话警察不信么？”将计就计下，莉娜还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撅起了嘴。 想来她的话也有道理，高桥五郎便也没再就这个问题讨论下去，便继续削起了苹果：“等回头他出来了，我们一起请他吃顿饭，好好谢谢哥们的救命之恩。” “林威还在里面呢啊？” “对啊，”高桥五郎不以为然地反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这个火锅城老板不得担起责任来么？” 原本莉娜的内心就认为，这件事应当与林威无关。现在从高桥五郎口中得知他还懂警队内部代码的事情，就更加疑惑了：为什么林威会知道这个代码，又是为什么，他会说是我告诉他的？ 1996年2月，埃斯国，黑水市。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羁押与审理，这起轰动全市的警察局长遇袭案总算尘埃落定。那些在荣福火锅城打工的日本人，除了几个直接参与刺杀行动的，被丢进了监狱外，其余人悉数遣返回国，并永不予以入境。作为阻拦方的山河会弟兄们，虽说免于刑事处罚，但由于涉及公共场所斗殴，也被逮进去拘留了七天。 林威虽没有直接参与刺杀行动的证据，但他作为荣福火锅城的实际控制人，还是受到了严厉的处罚。 不过，法官念在其救治莉娜有功，有将功抵过之行为，最后只判处了他四个月监禁，并处罚金100万埃斯币，荣福火锅城停业整顿。 预想中的小岛幸三出手相助并没有出现，这让林威十分困惑。当然，乔治和张捷也对这个结果有些意料之外。没想到，之前抓了这么多人都被那个小日本捞出来了，现在林威这么重要的手下，小岛幸三居然让他进去了？ 这下，反倒是警察这边有些方寸大乱了。唯一一个卧底被送进了监狱，虽然去除之前羁押审理的阶段，只需要再在里面待上三个月时间，但形势瞬息万变，三个月可能会发生许多意想不到的事情。这可让乔治，感到十分棘手。 被送往市立监狱安排收监的那天，梅姐一大早就带着呆伦、老杰、克里斯等一众部下前往市立警局“接囚车”。当早上十点，运送林威的警车从市局里驶出时，梅姐第一时间就扑了上去！ 警车司机还算比较人性化，并没有把油门踩死，而是停了下来，叫同事打开车窗，让他俩可以说上两句话。 “你干嘛呀，哭哭啼啼的？我就去待三个月，很快就回来了。你就当我出差了不就完了？”看着梅姐哭得稀里哗啦的样子，林威强颜欢笑。只可惜他的双手被铐在警车内的铁栏杆上，没法儿替她抹一把面颊上的泪水。 梅姐把手伸进车窗，想要摸摸他的脸，但被车内的警察轻声喝止。无奈，她只得把手缩了回来，红着眼眶说道：“你自己在里面要小心啊，注意安全，要是有人敢欺负你，一定要跟狱警说，知道吗？” “放心吧，还能有人敢欺负我？” 林威话音刚落，司机就重新踩下油门，发动起汽车朝监狱驶去。老杰连忙开车载着梅姐他们跟了上去，其他小弟则分乘两辆车紧随其后。本来只是一辆车的送监，硬生生变成了一个车队。 一直到目送林威走进市立监狱，梅姐依旧不愿离去。老杰在旁边小声安慰道：“大嫂，你也别太难过，老大他就进去三个月，很快就出来了。” “就是啊，”克里斯也跟着附和道，“林威以前也进去过，还跟我是狱友呢，懂里面的规矩。况且他现在还是大佬，别人不敢随便动他，你就放心吧。” “我就怕他在里面吃不好，睡不好。”梅姐呆呆地看着监狱大门，喃喃的说道。 最终，众人又在门口站了将近半个小时，直到看门的狱警实在看不下去了，出来赶人，才把这些人给赶走。 荣福火锅城歇业了，老杰便想着，把梅姐送回林威的别墅里，让她歇息歇息。可她却坚持要去唐人街，守着那个早就没多少生意的小破店。 实在拗不过她的倔强，在劝说未果后，老杰只得将车开进了唐人街。 这个荣福火锅店，虽说从名义上来说是总店，也开了十多年，有着很强的群众基础。但自从市区的火锅城开业以后，这里的生意就开始冷冷清清的。因为不仅是梅姐把工作重心扑在了火锅城上，那些食客们也不需要大老远跑来唐人街吃火锅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这边只接待唐人街里的老街坊们。如果不是为了方便他们，恐怕梅姐早就选择让这里关门大吉了。 可今天不知为何，还没开到火锅店门口呢，车子就堵在了路上。梅姐探头朝外边张望，发现自家店门口，居然已经排起了长队！ “快，让我下车！” 在呆伦的陪同下，她迫不及待地下车步行前往火锅店。果然自己没看花眼，此刻的店门口，确实大排长龙！ “老板娘，你总算回来了！”店门口的迎宾小哥看到梅姐，连忙走了过去。 “怎么这么多人啊？”看着门口这些似曾相识的面孔，梅姐又惊又喜。 迎宾小哥解释道：“大家都知道林总今天被送去市立监狱了，说为了表达对他的支持，说什么也要来吃一顿他家的火锅。你看，队伍都排到路口拐弯了！” 顺着小哥所指的方向一看，队伍确实都排到了十字路口。梅姐有些激动地抹了抹眼角，边往里走边说道：“来，快给我围裙，我们要好生招待贵客们！” 第244章 狱长接见? 外边，荣福火锅店的生意依旧火爆；里边，林威的日子，也发生了意料之外的变化。 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进监狱的第一天，就被典狱长叫到了他的办公室。 接到通知的时候，他才刚做完体检，换完囚服，被带到自己的监室。这是一个双人监室，灰色墙面的一边，有一个铺着深蓝色被子的双人床，另一边则是一张写字台。正对室门的墙面上镶着马桶和洗手台，除此之外，再无其它东西。 “比我当年住拘留所要豪华啊，还有书桌了。”走进监室的他，伸手摸了摸那个冰凉的金属写字台，不禁笑着自言自语道。 警卫双手叉腰站在他的身后，只是默默地看着他，并没有接话的意思。林威坐到下铺的床上，看向警卫问道：“小兄弟，我的室友在哪里？” “你的室友暂时还没来，在这之前，我需要你跟我去一个地方。”说着，警卫冲他甩了甩头，示意林威跟自己走。 林威有些疑惑：“我这不刚兜完一圈么？又要去哪儿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 说罢，警卫便转身朝监室外走去，并在外边等他。林威只得瘪了瘪嘴，站起身子跟了上去。 二人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走廊，顺着楼梯下到了一楼。一路上，各个监室里的犯人把目光都聚焦在他俩身上，有的默默注视，有的吹口哨调侃，还有的，眼中透出凶光。 走出监室所在的c区监狱，来到室外的林威，更不明白警卫的用意了，再次问道：“不是，哥们，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 “典狱长办公室。”警卫并没有回头，而是直接回答道。 “典狱长办公室？去那里干嘛？” “我只负责把你送到那里，其他的事情我管不着，也不想管。” 警卫的话里透出一丝不屑与无奈。林威快步跟上前去，瞄了一眼对方的胸牌。 “凯尔·安德森。” 听到林威读出自己的名字，这个名叫凯尔的高个子黑人警卫有些不安地看向他：“怎么了？” 林威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这不刚进来么，认识认识，回头还请安德森警官照顾照顾小弟。” “哼，你一个黑道大佬，还用得着我照顾？”凯尔并没有给他什么好脸色看，只是冷冷地反问了一句，便不再和林威扯淡。 绕过操场后，二人来到一座六层高的办公楼前。林威看到进门处贴着监狱管理局的徽章，想必这里就是狱警们的办公地点了。不过，这里并没有岗哨把守，安保等级比他想象的要低上许多。 乘坐电梯来到顶层后，凯尔并没有走出电梯，而是指着走廊尽头的一扇门说道：“那个就是典狱长的办公室了，你自己进去。” “那你呢？”对于他的举动，率先走出电梯的林威有些猝不及防。 凯尔笑了笑，一边关上电梯门一边说：“大老板的办公室，不是随便谁都能进的。” “你就不怕我跑了？” “你还能跑到哪儿去？” 一段简短的对话后，电梯门被关上了。林威看到电梯上方的老式指针正从6缓缓朝1移动，看来，这个监狱，可不太正常。 顺着刚才凯尔所指的方向，林威走到了那扇门前。占据接近半扇门的磨砂玻璃上贴着一块黑色的亚克力塑料片，上边用白色的油漆写着“典狱长”的字样，他知道，就是这里没错了。 “笃笃笃”，他轻轻敲了三声，开口说道：“狱长在吗？” “哪位？”里面传来了一个粗犷的声音。 “我是林威。” “进来吧。” 林威拧开门把手，小心翼翼地把头探了进去。办公室里此刻正坐着两个人，一个在办公桌后边，膀大腰圆，穿着一身卡其色西装，打着黑色领带，留着两撇小胡子；而坐在他对面的那个，则一身黑色西装，配上他那黑得发亮的光头，看上去精神头十足。 二人同样看向门口，与林威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站在外面干嘛呀？快进来快进来。”典狱长朝他挥了挥手，示意林威赶紧进去。 他有些拘谨地笑了笑，闪身进去办公室，关上了房门，就这么呆呆地站在门边上。 “坐。” 黑人光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凳子。林威胆怯地点了点头，缓缓走到他旁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典狱长把他那肥大的屁股稍稍抬起一些，离开了椅子，向林威伸出手说道：“林先生，你好，我是这座监狱的典狱长，我叫哈维尔。” 堂堂典狱长主动握手，林威必然是受宠若惊，连忙站起身来，同他握了握手。 二人坐下后，哈维尔又指着他身边的那个黑哥们说道：“这位是我的领导，市立警局的副局长——卡隆先生。” 话音刚落，将将坐下的林威立刻两眼放光，从椅子上“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双手握住卡隆的手，谄媚地说道：“领导你好，我叫林威，还望领导以后多多照顾。” 卡隆则微笑着点了点头，让林威别那么客气，赶快坐下。可直到把对方的手都快摇酸了，林威都没有坐下身子。 “好了好了，你快坐下吧，一会儿我们还要聊正事儿呢。”见林威如此热情，哈维尔只得再度挥了挥手。 “正事儿？什么正事儿？”林威立刻诧异地张大眼睛，一边看着哈维尔，一边缓缓坐了下去。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林威的心里早已门儿清。刚才刚一进门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了卡隆这个大光头。毕竟自己还在警校时，对方就已经是市立警局的高官了。 这一路走来，警卫凯尔的怪异举动，再加上先前从乔治那边得知了卡隆的黑警身份，让林威已经猜出，自己为什么会被关进来了。至于刚才的那些挤眉弄眼、阿谀谄媚，不过就是些逢场作戏罢了。 第245章 任务? 卡隆和哈维尔相视一笑，后者便对林威说道：“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被关进来么？” “知道是知道，但是理由不太好接受。”林威依旧小心谨慎，不敢立刻拆穿他俩的鬼把戏。 “让我们换一种说法，重新问一遍：你知道，小岛先生这次为什么没有捞你么？” 卡隆把椅子朝后挪了挪，将身子对着林威，翘起二郎腿，歪头看向他。 “小岛先生？你们？”林威瞪大眼睛，惊奇地看向对方。 卡隆笑着点了点头，默认了自己的身份，随即补充道：“你要知道，你这次进来，是带着任务的。” 听到这话，林威装出一副更加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把身子朝前面凑了凑：“任务？什么任务？” 典狱长哈维尔接过话茬，开始讲述林威此行的真正“任务”。 原来，监狱里有一个外籍犯人，叫迪迪埃·德弗里斯。他是厄尔特亚共和国的前总统，国内政变下台后逃亡来到了埃斯国的新济马乔市。可来到这里后，他却把这儿当成了自己的国家一般，用带来的金银财宝组建了一支军队，割据一方。 忍无可忍的埃斯国联邦政府最后只得出动军队，以“在本国境内实施颠覆政权行为”将其逮捕。但由于两国之间没有引渡条款，所以只能把他投进了黑水市的市立监狱，异地服刑。 而林威在这三个月收监期内的主要任务，就是接近这个名叫迪迪埃的家伙，并且获取对方的信任。 “厄尔特亚共和国在哪里？我为什么又要接近这样一个人？”听完哈维尔的讲述，林威仍旧没明白。 “厄尔特亚是个非洲国家，曾经是意大利的殖民地。独立之后，就一直处在内战和政变中。当地的老百姓想要一个健康稳定的生活环境，所以才需要你。” 听到这里，林威的脑子里瞬间有一道闪电划过：难道说，小岛幸三的那批军火，被运往了非洲？然后，他想扶持这个迪迪埃上台，作为傀儡政权，给日本开辟海外“殖民地”？ 想到这里，他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小日本，玩儿的也太大了吧？ 当然，这只是他内心的猜测，并没有将其脱口而出。看到林威脸上震惊的表情，卡隆笑着拍了拍他的大腿：“别紧张，那个迪迪埃又不是乌干达的阿明，不吃人。” 林威身体不住地一颤：“这不是吃不吃人的问题啊，那我。。。我获取他的信任之后呢？” “这个嘛，小岛先生会给你进一步的指示的。你先把这步办了再说。” 这哈维尔和卡隆二人一唱一和，更加让林威笃定他的判断是对的。他有些为难地点了点头：“行吧，反正小岛先生这么做，就肯定有他的用意。我听命就是了。” “果然是小岛先生最得力的助手，”哈维尔竖起一个大拇指说道，“后续小岛先生若要来接见，我会安排你们进入秘密接待室，确保不让别人看见。你先回去吧，警卫在一楼等你呢。” 林威立刻站起身，又同二人握了握手，转身离开典狱长办公室。 待脚步声走远后，哈维尔看了卡隆一眼，有些忐忑地问道：“我说老哥，你觉得，这个林威行不行啊？那个迪迪埃可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家伙哦。” “那就看小岛先生有没有看错人了。”卡隆摸了一把自己油光光的脑袋，看着办公室的大门说道。 “这把要是成了，小岛先生说的话能算数不？” “那肯定啊，”卡隆不以为然地白了他一眼，“你账户里躺的那些钱都是假钞么？要是厄尔特亚真落到小岛先生的口袋里，我们哥俩，下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可就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了！” “你去做你的副总统，我只要钱就行了。” 二人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殊不知，林威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办公楼，而是假装走远，然后又悄咪咪地猫着腰回到办公室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将二人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下，他的判断，算是彻底坐实了。 回到一楼时，那个叫凯尔的警卫正站在大厅中央，双手叉腰望着外边的操场。林威走到他身后，喊了一声：“安德森警官。” 凯尔猛地一回头，把林威吓得不由后退两步。看到来者是林威后，凯尔也稍稍放松下来：“你们聊完了？” “聊完了，没说什么，就是让我乖一点，别惹事。” “我猜也是这样，”凯尔一边往外走，一边左右张望着，“像你们这种江湖大佬，外面人不敢得罪，我们里面的人，也不敢得罪。跟上。” 他俩顺着来时的路，又散步似的慢慢走回了c区监狱。看到墙面上那个大大的“c”，林威有些好奇地问道：“这个‘c’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专门关你们这种‘危险人物’的，”凯尔十分自然地回答道，“一共三幢楼，根据罪犯危险程度由a到c区分。所以你看，你们这幢楼的安保是最严格的，跟其他两幢楼之间都得用铁丝网隔开，连放风和吃饭时间都得隔开。” 在和门口站岗的两个警卫互相敬礼后，凯尔把林威带进了监狱内，回到了他那个位于四层的监室。 凯尔一边锁门，一边看着林威说道：“门我先锁上，你坐一会儿，等下你的室友就要来了。” 林威点点头表示理解，独自坐在下铺床上，好奇而又期待，自己未来三个月的室友，到底是何方神圣。 百无聊赖的他，看着室内的陈设发了一会儿呆。这本来就是冬天，再加上不锈钢家具透露出来的寒意，让林威不由地颤抖了一下，站起身来回踱起了步。等待了差不多十分钟，终于听到楼梯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他从床上站起来，走到监室门前等待。 当看到那个跟在警卫后面朝这边走过来的人时，林威整个人就如同被电击了一下似的，呆愣在原地。 第246章 野牛归来 “野、野牛？” 林威怎么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出现在面前的，怎么会是他？ 而野牛也只是笑着冲他眨了眨眼，并没有说话。林威强忍住内心想要问话的冲动，坐回床上，静静等待警卫向野牛交代注意事项。 说完一些例行条款后，警卫走出监室，关上了牢门。林威赶忙走上前去，冲着正在抚摸写字台的野牛问道：“你怎么来了？” 野牛回过头，笑着看向林威：“小岛先生派我来的啊，不然呢？” “可你，不是已经回国了么？” 在林威的记忆中，这个几年前曾经算是救过自己一命的粗犷汉子，早在1992年的时候，就被小岛幸三派回了日本国内，去替他主持在日本的生意。从那时起，哥们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杳无音讯。 可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林威被转入市立监狱的当天，又出现了！不仅如此，居然还成了他的室友！ 野牛朝监视外看了一眼，将林威拉回床上，开始跟他简单讲述自己的任务。 原来，他之所以会被小岛幸三送进来，就是担心林威在里面的人身安全可能会受到威胁。 一来，迪迪埃并不是个好惹的家伙，在里面关了那么多年，他早已建立起了足够的声望，并吸纳了一大群小弟。这群小弟都盼着能跟随大佬东山再起，到时候好分一杯羹呢。 对于林威能否顺利搞定迪迪埃，小岛幸三并没有绝对的把握。万一事情没能办成，起码得留林威一条活路。 二来，与他同处一个监区的，还有华雷斯帮和玛雅信徒这两个敌对帮派，以及黄天明的残党。尤其是华雷斯帮的那些个小弟，都是拜林威所赐才进的监狱，早就对其恨之入骨。在听说林威也被关进来后，他们立刻摩拳擦掌，做好了报复的准备。 所以，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小岛幸三连忙从日本把野牛召回，并通过关系把他送了进来，专门给林威充当保镖。 听完野牛的讲述，林威不禁汗毛根根竖起：“原来我早已羊入虎口而不自知，幸亏小岛先生考虑周到，否则，我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其实他的内心，是宁可不要野牛来保护自己的。林威很清楚，就算自己在里面孤立无援，乔治那边也不可能袖手旁观，让自己白白送死。 但现在名义上有了野牛的“保护”，实际上也是小岛幸三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个眼线。一来乔治无法暗中为其提供支援，二来林威也没法儿将卡隆及典狱长私通小岛幸三的具体证据收集并传递出去，反倒是限制死了他的本职工作。 当然，他绝不能把内心的想法有丝毫表露，所以只得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从而蒙混过关。 “谁说不是呢？”野牛也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刚接到任务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这里来了。” “无论如何，还是要谢谢你，肯从日本回来，助我一臂之力。”林威看向他，郑重其事地感谢道。 野牛倒是无所谓般地摆摆手：“嗨，都是替小岛先生做事，没什么谢不谢的。反倒是你，蹿得还挺快啊，这才几年时间，都混到集团二把手了！” “什么二把手啊？都是前辈们承让罢了。”林威谦虚地答道。 二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地叙着旧，聊着这几年各自的发展。林威这才得知，原来当初从日本运人过来，野牛也有份参与。而他的作用，就是帮助田中纯一郎在日本吸纳兵源，同时在抵达埃斯国之前进行一定的军事训练。也就是说，当天刺杀乔治的那群人，都算是野牛的学生。 听到这话，林威表面上是连连竖起大拇指，暗地里把他给敲死的心都有了！ 正在这时，监室外边忽然传来了一声大吼：“午饭时间到，全体集合！” 话音刚落，就看到对面监室的楼道上，几个警卫开始挨个儿用钥匙打开牢门，示意犯人们到走廊上排成一排。 由于林威和野牛所在的监室处在走廊的尽头，所以当警卫打开他们的牢门时，这层楼的犯人们早就背对他俩排好了队。 有几个文身纹满全身、看着就是身上背了好几条人命的家伙，回过头来看向他俩，挑衅般地舔了舔舌头。 “玛雅信徒的人。我曾经跟他们交过手。”野牛瞪着那些人，小声说道。 “看什么看？把头转过去！所有人，齐步走！” 警卫用警棍敲了敲铁栏杆，那几个家伙这才乖乖地转过头去，跟着队伍朝楼梯口走去。 之前回来的时候听凯尔说过，因为这里关的都是危险的犯人，所以安保措施会更严厉，吃饭和放风时间都和另外两个区域不一样。可他没想到，一楼大厅墙壁上的挂钟都指向一点了，他们这才终于能吃上进来后的第一口饭。 两百个犯人浩浩荡荡地排着队来到一楼的食堂。每人在入口处领了一个餐盘，然后选择自己想吃的食物。 第一个窗口里，一个身材肥硕的大妈板着脸问道：“红烩牛肉还是炸鱼排？” “牛肉吧。” “啪”，一勺牛肉被盖进了林威的盘子里。 “往前走。” “白煮四季豆还是西兰花？” “西兰花。” “米饭还是意面？” “米饭。” 三个窗口走完，林威的餐盘已经满满当当。他看着盘子里的食物，笑着自言自语道：“这可比拘留所里的伙食要好多了。” 说话间，野牛也已经选完了自己的食物，来到他的身边。二人找了靠墙角的一张四人桌，面对面坐了下来。 “二位，介不介意拼个桌？” 正当他俩准备开吃时，一个听上去十分礼貌、而又充满磁性的嗓音，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第247章 危机四伏 林威抬起头一看，眼前正站着一个看上去三十多岁，戴着金丝眼镜的白人男性。这个男的长得斯斯文文，留着短分头，颇有几分帅气。 见对方看上去并没有什么威胁，林威便拉开自己身边的凳子，示意对方坐下。那人道了声谢，一屁股坐了下来。 “你们好，我叫安迪。”说着，他朝林威伸出自己的右手。 “林威。”林威同他握了握手，开始吃起餐盘中的食物来。 这个名叫安迪的男人倒也不和他俩搭讪，只是默默地吃着盘中的食物，一声不吭。只不过有这么个人杵在旁边，林威和野牛也无法毫无顾忌地商量如何接近迪迪埃的计划，也只能闷声不响。 过了一会儿，倒是野牛有些坐不住了。他偷偷摸摸地上下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家伙来，不知道这么一个看似弱不禁风的人，怎么会混迹在c区监狱里？ 吃饭吃了一半，他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便好奇地问道：“欸哥们儿，你是怎么进来的？” “我是个黑客。”安迪不以为然地回答道。 林威有些惊讶地抬起头来：“黑客是什么？” “黑客就是非法侵入你的电脑搞破坏，损坏数据或者让你的电脑没法儿正常运作，”野牛耐心地解释道，“简单说就是让你的电脑生病。” 林威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但还是有些不解：“那为什么要关在c区？” 安迪自信地笑了笑：“我可以在五分钟之内，让整个政府部门的电脑全部瘫痪。” 三人正聊着呢，野牛忽然瞥见不远处走过来几个肌肉男，便有些警觉地放下了手中的勺子。 只见四个南美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手里晃着勺子向他们三人走来，嘴上还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林总，好久不见啊！”来到桌前，领头的那个家伙把双手往台子上那么一撑，皮笑肉不笑地看向林威。 林威一眼就认出了他，眼前的这个光头，是当时黑大个儿查克手下的一个打手，叫贾维斯。而且不出意外的话，这个贾维斯，还是当初刺杀自己的那伙人中的一个。 果然，下一秒，他自己就承认了：“去年没把你弄死，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真是缘分呐！” 野牛一言不发，恶狠狠地盯着他。那眼神仿佛就是在说：你要敢动他一根毫毛，老子弄不死你！ 贾维斯瞄了一眼虎视眈眈的野牛，又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你放心，既然大家都进来了，那就是狱友。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到“照顾”二字时，他还特意直起身子，用双手做了个引号，冲着林威挑了挑眉毛。 “我警告你，你别给我乱来啊！”野牛突然站起身子，指着他的鼻子警告道。 “哟，这不是咱牛哥么？咱俩得有十来年没见了吧？你怎么也在这儿呢？” “滚！” 野牛没好气地吼了一声，可贾维斯似乎并不在意，反倒是更加挑衅地走到他身边，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歪嘴看向他。 可正当他想要开口说话时，站在墙边的警卫突然大喝一声：“干嘛呢？！” 贾维斯的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然后故作轻松地回头看向警卫，客气地挥了挥手：“哎呀长官，老朋友叙叙旧嘛，别紧张、别紧张。” “回来！坐到自己位置上去！” 听到警卫的大吼，几个华雷斯帮的小弟这才灰溜溜地走回自己的餐桌。临走前，贾维斯还特意对着林威和野牛二人眨了眨眼睛。 “这帮人一直这样，欺负人欺负惯了，见谁都要惹一惹。”待野牛坐下后，安迪一边用汤汁伴着米饭往嘴里送，一边说道。 见林威和野牛面色铁青，一言不发，他把嘴里的饭往下一咽，继续问道：“你们跟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如果我是你，现在开始最好远离我们两个，越远越好。” 林威的回答，委婉中带着直白。安迪笑了笑，乖乖地端起盘子朝餐盘摆放处走去。 待他走远后，无心吃饭的野牛随意地扒拉着餐盘里的食物，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干嘛呀，这么点小事就把你给吓着了？”林威看到他的样子，笑着调侃道。 “怎么可能？”野牛不屑地切了一声：“就这些家伙，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 “那叹什么气呀？” “我是怕，这些人一直围着我们搞事情，阻碍我们的进度。” 野牛的担心不无道理，万一那些敌对帮派三天两头来找事儿，他俩没忍住和对方干起来了，指不定会被拉去关禁闭。这么一来，确实容易影响他们接近迪迪埃的计划。 但林威却似乎胸有成竹。他拍了拍野牛的手臂说道：“既来之，则安之。没有什么事情是解决不了的。” “就像刚才那个小金毛那样？”说着，野牛用眼神瞟了瞟正往餐厅门外走的安迪。 “你可别小看人家，”林威斜眼看向安迪，“那家伙，可绝对没有看上去那么弱不禁风。” “此话怎讲？”听到林威的话，野牛瞬间来了兴致。 林威放下勺子，认真地分析道：“第一，按理说，一间监室有两个人。那为什么他却独自行动？他的室友去哪儿了？第二，我们两个这才第一天进来，他就敢不做任何试探地坐到我俩旁边，哪儿来的底气？第三，为什么霸道如华雷斯帮，那帮小兔崽子直接冲我俩来了，却对坐在我俩旁边的安迪熟视无睹，安迪也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好像互为透明人似的？” 听到林威的分析，野牛皱起眉头缓缓点着头，好像顿悟了一般。 说完这些，林威看向安迪那离开的背影：“你看着吧，他还会来找我们的。至于什么目的，很快便会水落石出。” 第248章 内外结合 这边，林威锒铛入狱，开始了自己三个月的服刑生涯。另一边，乔治和张捷，也没有闲着。 虽然不知道小岛幸三把林威送进监狱的目的是什么，但他们同样知道，林威做卧底的这几年，可跟不少人结下了梁子。进到里面，必定险象环生。 所以，乔治也早早做起了准备，联系自己在市立监狱内的亲信，假借监视林威的名义给他派活儿，实则确保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这样不容易出乱子。 没成想，这才进去半天时间，就收到了内应发来的情报！从他口中，二人得知了林威身边有个跟班。而那个跟班，就是野牛。 听到这个消息，他俩不禁瞠目结舌：野牛？他是怎么进去的？ 乔治有这个疑惑，属实正常。因为作为市立警局的一把手，虽然不能确保自己对每个抓回来并被扔进大牢的犯人了如指掌，但像野牛这样的重点关照对象，是不应该忽略的呀！ 但现在，不管是他本人也好，还是张捷也罢，全都不知道这野牛是因为什么事情被逮回来，又是因为什么事情被关了进去。 这可让二人匪夷所思了许久。局长办公室里，张捷一边来回踱步，一边回想自己有没有看到过野牛被抓来警局；而乔治则在电脑上仔细搜索档案，查看野牛的拘捕记录。 经过一番检索后，乔治不禁用手撑住额头苦笑起来。张捷看到他那无可奈何的笑容，立刻走到他背后，看向电脑屏幕焦急地问道：“查到了？” “嗯，”乔治指着屏幕说道，“携带大量色情影碟入境，涉及传播淫秽物品罪，被海关羁押并提起诉讼，判处三个月监禁。” “我说怎么好像没咱们什么事儿呢，”张捷也不禁苦笑一声，“合着‘曲线救国’了啊。” “连入狱时间和刑期都一模一样，这个老狐狸，真的有点东西。” 说完，乔治关上电脑屏幕，靠进座椅内，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身旁的张捷也双手叉腰，背身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过了一会儿，乔治这才喃喃地说道：“小岛幸三既然把野牛都给弄进去了，肯定是为了保护林威。那这就说明，他是有意把林威送进大牢的。” “故意把林威送进大牢，就意味着，他是带着任务进去的。”张捷也跟着附和道。 乔治又接着他的话往下说：“但至少在进去之前，我们都很清楚，包括林威本人在内，我们都不知道这个任务究竟是什么。” 张捷举起一根手指：“所以他只有进去了之后，才知道自己的任务目标。” “这个目标，要么是野牛告诉他，要么是。。。” “卡隆！” 经过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后，二人看向彼此，异口同声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乔治拿起桌上的手机，一边打字一边吩咐道：“我给监狱里的内应发消息，让他一定要盯紧林威和野牛两个人，接触过哪些人，做过什么事情，都要及时跟我汇报；你快去卡隆的办公室看看他在不在。” “是！”张捷连忙站直身子敬了个礼，冲出了局长办公室。 好巧不巧，正当他乘坐电梯下到五楼时，正巧碰到从另一部电梯里走出来的卡隆。二人先是有些诧异地四目相对，随即故作轻松地朝对方笑了笑。 “副局，你这是上哪儿去了呀？” “我出外勤了，怎么，你找我？”卡隆侧着身子，笑着问道。 “没有没有，”张捷连连摆手，“这不马上发工资了么，我去找行政部。” 说着，他便朝行政部办公室的方向指了指。卡隆会意地点了点头，朝他挑了挑眉毛：“是不是老大给你涨工资了？” “哪有这好事儿啊？我就是想去问问今年的税收政策。” 见自己快编不下去了，张捷索性转移话题，单刀直入地问道：“欸，副局你去哪儿出外勤了呀？” “我还能去哪儿？不是监狱就是看守所呗~” “说的也是，”张捷尴尬地笑了笑，“市立监狱？还是女子监狱？” 卡隆倒也不藏着掖着，直白地回答道：“市立监狱。” “是因为，林威的事儿？”张捷把身子往卡隆身边一凑，轻声问道。 “真是个小机灵鬼，要不说老大喜欢你呢，”卡隆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是啊，毕竟林威的身份特殊，所以我特地去了一趟市立监狱，叮嘱典狱长好好看住那家伙。万一这小子在里面惹出什么麻烦来，到时候咱俩都得忙活。” 卡隆这个老油条，说谎的时候那叫一个面不改色心不跳，有理有据，头头是道。若换做其他人，肯定就相信他的鬼话了。但张捷毕竟知道对方的身份，心里多少有了点数。 于是，他便向卡隆道了声谢，然后快步走去了行政部办公室。 卡隆也清楚，张捷就是替乔治抓内鬼的桥头堡，这是明面上的事儿。但他还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身份已经被奥斯卡透露给了内务组。所以，哥们只当自己成功把张捷给忽悠住了呢，大摇大摆地走回了办公室。 掩饰自己真正目的的张捷，进了行政部，和里面的同事象征性地唠叨了几句，便匆匆回到了六楼的局长办公室。 他一屁股坐到乔治对面，兴奋地说道：“卡隆那家伙，确实是去了市立监狱。” 乔治眼神深邃地凝视着墙上的挂钟：“那也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知道，林威到底要在里面做些什么。甚至，他，以及掌管市立监狱的典狱长哈维尔，都有份参与。” 这么一来，二人可以说是门儿清了。接下来，就是看看，林威到底被指派了什么样的任务。他们，又该如何抓住这帮黑警们的狐狸尾巴。 第249章 小世界 不知不觉，林威已经在市立监狱里待了一周的时间。这一周里，他和其他犯人一样，到点吃饭，到点放风，到点洗澡，到点睡觉，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而野牛则忠诚地履行着自己的保镖职责，可谓寸步不离。 他之所以选择按兵不动，没有急吼吼地去接近迪迪埃，就是想花点时间摸清楚c区内的状况：各个帮派的势力范围，帮派与帮派之间的关系，哪些可以拉拢，哪些需要远离之类的。 结硬寨，打呆仗，他深知在这凶险的环境里，贸然出击，只会事倍功半。 经过整整一周的观察，林威发现，这个总共只有二百个犯人的区域，居然分布了大大小小十多个帮派，简直就像个小联合国似得。 最大的不用说，就是迪迪埃和他那帮自称“流亡政府官员”的家伙，总共四十多个人，占据了总人数的五分之一还要多。不管是吃饭还是放风，这帮人全都聚在一起，跟一群蚂蚁似得。 因为占据了人数上的绝对优势，其他帮派看到他们，自然是敬而远之。不管是打篮球也好，还是撸铁也罢，所到之处，其他帮派立刻退到一边，把地方让出来。这也让迪迪埃似乎重新找回了当总统时候的感觉，成天趾高气昂，谁都不放在眼里。 第二大的，是一群纳粹分子，成员有德国人、意大利人、西班牙人，甚至还有波兰人和乌克兰人，总数差不多在三十来个的样子。他们的身上都纹着二战时期纳粹党的标志，有些纹在脖子上，有些纹在手臂上，有些则纹在小腿上。 这些人成天就像一群玩世不恭的街溜子一般，这里晃晃，那里瞧瞧。由于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是瘾君子，个个都瘦削佝偻，只有五六个看上去还算健壮，虽然人多，但战斗力并不强。所以别人也不怎么将他们放在眼里，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人给折成两段了。 玛雅信徒和华雷斯帮作为美洲势力的代表，原本可能为了争权夺利而剑拔弩张。不过，虽然黑大个儿查克本人逃之夭夭了，但由于他在两个帮派内都曾经有过举足轻重的地位，通过这层关系，他们还是很快就结成了同盟。所以，虽然各自人数不多，但加起来也能够挤进前三。 这三大帮派就像是“三足鼎立”一般，基本占据了c区监狱里一半的人口。剩下的那十多个帮派，多则七八个人，少则三五成群。他们互相之间既不依附归属，也不剑拔弩张，各自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当然，林威和野牛，也被旁人视作一个新的帮派。而唯一没有任何归属的，就是那个号称自己是“黑客”的安迪了。这个家伙，就好像是个透明人一般独来独往，别人也不欺负他，他也不招惹别人。 虽然安迪的奇怪行为让林威很是好奇，但他毕竟时间有限，无暇顾及这么多。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和判断，有两个帮派，是他为了尽快壮大自己的势力要优先要拉拢、也是最容易拉拢的对象。 其中一个，是老山河会的余党，也就是黄天明的老部下们，总共六个人。而另一个，则是那五个没有被遣返、而是被丢到这里来的，刺杀乔治的刺客。 如果按照正常人的逻辑，他应该首先去诏安那五个日本刺客。毕竟这五个人既听命于小岛幸三，又在林威的火锅店里打过好几个月的工。虽然当天晚上林威极力阻止他们的行为，但毕竟他曾经也算是这帮人的老板，理论上来说，他们本就该在一起。 况且，这几个小日本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所以在林威被关进来的当天，他们就主动凑上前去，想要追随他。 可林威却作出了令人意想不到的选择。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把这些人招致麾下，反倒是勒令他们远离自己。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并没有给出缘由。 所以，这帮刺客只当是林威还在生他们的气，自然也不太敢再靠近。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林威这么做，确实有他的道理。因为，他想要先去诏安老山河会的那六个家伙。 虽然在林威的斡旋下，唐人街的新山河会弟兄们转行成了火锅店服务员和厨子，黄天霸也蹲在唐人街里遛鸟抽烟颐养天年，但这六个人，毕竟是当初跟着黄天明造反的，和林威多少还是不太对付。 再加上，当初跟着黄天明造反的手下有好几十个人，都被关进来了。但大多数都被关在了a区和b区，既然这六个人被关进了c区，那一定是因为他们在帮派内的地位不低。林威认识那个带头的老刘，就是当年跟在黄天明身边一起造反的，属于山河会的老臣了。 他的心里也很清楚，当初这帮老臣之所以极力反对山河会与小岛会合并，除了黄天明从中作梗外，民族情结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在他们的眼里，一个华人帮会被日本帮会合并，就是汉奸表现，自然不会同意。 所以，经过一番思考后，他认为，若想把这两拨人给拧到一起，就需要有个先后顺序。 这个先后顺序就是：先拉拢山河会，再收服小岛会的刺客。 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才能够让山河会的那六个人觉得，是他们驾驭了小日本，而不是小日本驾驭了他们。进而，他们才有可能死心塌地地跟着林威，去帮他“遮风挡雨”。 林威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这不，在进入市立监狱的第八天中午，林威终于开始了他的行动。 第250章 对弈 由于这天监狱图书馆安排藏书盘点，所以原定下午的阅读安排被取消，转而变成了室外放风。于是，吃完午饭后，犯人们便陆陆续续前往操场，打球、健身、吹牛逼。 老刘这家伙也不知道使的什么法子，居然弄到了一副象棋。他带着那帮老山河会的弟兄们坐在靠铁丝网的长凳上，铺开棋盘下起了棋。 那帮傻老外没见过这玩意儿啊，感觉特别新奇，便纷纷涌上前去看热闹。但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实在智商不够，看不懂，就又一哄而散，各玩各的去了。 “哎，这步走错咯！” 正当老刘和另一个老家伙杀的难解难分时，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不悦地回头一看，面前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威。 “观棋不语真君子，懂不懂？”老刘瞪了林威一眼，回过头继续下棋。 可林威似乎就是想要故意激怒他似得，一会儿告诉他错过了将军的好机会，一会儿又说他不该放对面的炮过来，惹得老刘一阵恼怒，棋心大乱。 直到被对面将军后，他终于忍不住站起身子，指着林威的鼻子破口大骂道：“你有完没完？老子好好的棋局都让你给搅和了！” “这怎么是我搅和的呢？你要早点听我几句，怎么会输成这样？”林威满脸委屈，双手一摊说道。 “你那是瞎指挥！听你的，死的更快！” 这话说得林威不服气了，他直起腰杆反问道：“就你这臭棋篓子，凭什么说我是瞎指挥？不服气，咱们来一场！” “来就来，”老刘撩起袖子管，往对面一指，“你坐下！” 他对面的那个家伙立刻识相地站起身子，给林威让座。林威一看对方中计了，冷笑一声，坐到了老刘的对面。 二人摆好棋局、约法三章后，便开始了博弈。果不其然，林威的棋术精熟无比，其战术变化多端、招式丰富，完全碾压老刘，不出五分钟，就让对方败下阵来。 “再来！”不服气的老刘一边摆着棋盘，一边喊道。 林威自然是任由他摆布，一路奉陪。不过，仅仅半小时的时间里，他就赢了老刘四局，其中一局，甚至还剃了他的光头。 这可让他有点坐不住了，指着林威质问道：“你他妈哪里学来的这么多招式？” 林威当然不会告诉他，自己小时候几乎天天都在家里，跟父亲林大福摆盘对弈，从父亲那里学到了各种千变万化的招式。就老刘这种水平，再来上一百局，他都不可能输。 于是，他便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嗨，小时候在福利院跟阿姨们学的。” “什么阿姨，这么厉害？”一旁有个人忍不住插嘴。 “那我跟你说，福利院可是一个藏龙卧虎，”林威骄傲地竖起一根大拇指，“里面的老师阿姨个个都能文能武，厉害得不行！” “切，雕虫小技。”老刘虽然一败涂地，但嘴上还是相当强硬，不屑地翻了个白眼。 可林威却咄咄逼人，笑着反问道：“我是雕虫小技，那你是什么？” 老刘被问得一时语塞，答不上话来。不过，林威终究还是点到即止，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这样吧，”他从长凳上站了起来，“我看刘哥你今天多半是状态不好，你先休养休养，咱们择日再战。” 说着，他便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带着野牛朝别的地方去了。 老刘愣在原地，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忍不住说道：“估计是昨晚上没睡好，让这臭小子趁虚而入了。今天先不下了，一会儿回去睡个午觉，明天再说。” 说完，他便把棋子收进棋盘里，坐在长凳上假装闭目养神起来。 待二人远离了山河会的那帮人之后，野牛凑近林威问道：“欸，你刚才去找他下棋，该不会只是下棋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林威看向那片乌泱泱的、以黑人为主的人群，“上兵伐谋，要想接近迪迪埃，首先得让他看得起咱们。” “怎么个看得起？”野牛好奇地追问道。 “你看，迪迪埃他们那个‘流亡政府’，和玛雅信徒那帮拉美人，是不是不对付？” 野牛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那帮拉美佬跟咱们俩，是不是也不对付？” 野牛又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听过，‘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 “所以，你想利用咱们和玛雅信徒那帮人的敌对关系，来接近迪迪埃，是不是？那跟看不看得起有什么关系啊？”野牛都快被林威的话给绕迷糊了。 林威心想：果然这家伙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他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居然还没明白。 于是，他只得把话说得更直白一些。他指着坐在篮球架下面看纳粹佬打篮球的三个家伙说道：“你看那个什么‘奥匈帝国’，就那边那三个小白脸，他们跟拉美佬们也不对付。但迪迪埃鸟他们么？不鸟吧？” “不鸟。” 林威接着说道：“所以啊，就算我们现在舔着脸去找他迪迪埃，最后也不过是拿热脸贴冷屁股。要入人家的法眼，首先得壮大自己的势力。要壮大自己的势力，就得从可以拉拢的对象入手。” 听到这里，野牛总算是恍然大悟。可他还是不明白，既然如此，为什么林威不先接纳主动送上门来的那几个刺客，反倒是去同山河会的老家伙们打交道呢？ “你是日本人，你不会懂的。” 对于这个问题，林威并没有直接给出答复，只是随口笑了笑，便带着野牛继续四处闲逛去了。 第251章 和棋 第二天，林威一到放风时间，就跑来看老刘下棋。他也不说要和老刘对局，也不插嘴指点，只是带着野牛，两个人默默地站在旁边。 这让老刘多少有些心痒痒。下棋有观众自然是好事儿，可这个观众是把自己打得满地找牙的林威，这让他心里十分紧张，生怕自己下错了。但另一方面，他心中对林威的棋艺又暗暗佩服，恨不得跟他多过过招。 互相矛盾之下，老刘屡屡犯错，连输三局。这让他有些坐不住了，指着身旁的林威说道：“你来下，我歇一歇，今天状态不太好。” “那就献丑了。” 林威笑着接过了棋局。他缓缓坐到老刘的位置上，冲着对面的那个老头儿做了个揖，二人便开始摆盘开战。 和昨天不同的是，林威并没有如砍瓜切菜般雷厉风行，分分钟就让对方败下阵去，而是边下边思考，出棋甚慢。有时候，他甚至还要皱起眉头，低头沉思一番。 一盘棋下了足足半个小时，二人这才分出胜负。当然，最终胜利的还是林威。 “承让了，”他让出位置，对老刘说道，“这位兄台棋技确实不一般。” 其言下之意就是：人家水平高，你老刘输给他不丢人。这句话，等于是替他刚才连输三局解了围。毕竟大家都知道林威的棋艺如何，既然林威跟那老头儿都得陷入苦战，那赢老刘自然也不在话下。 老刘指着那个差点赢了林威的老头儿说道：“他叫老柳，柳树的柳，也是咱们山河会的元老了。” “咱俩这个姓，恐怕也只有中国人能听得出差别了，”老柳跟着附和道，“以前老是有傻老外分不清楚咱们。” 说罢，一群人就哈哈大笑起来。野牛听着让他一知半解的中文，虽不明白他们在笑什么，但也只得跟着逢场作戏，一起笑起来。 “要不，咱俩再来一局？”眼看还有十分钟，放风时间就要结束了，这次，反倒是老刘主动提出要再和林威下一盘棋。 林威自然是不遑多让，乖乖地坐到了老柳的位置上。 这一把，老刘就像是开挂了一般，上来就吃掉了林威一个马和一个炮，打得周围几个忍不住连连叫好。 而林威呢，则慢条斯理，不紧不慢，很快又扳回一城。双方你来我往，战局异常胶着，甚至连警卫喊“放风时间到”，他们都无动于衷。 直到一个警卫走到他们身后，用警棍敲了敲长凳赶他们走，老刘这才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棋子。 “这样吧，这盘算和棋，不分胜负，咱们明天再来。”为了不让警卫难做，林威笑着把棋盘轻轻一推，扫乱了自己已经建立起来的优势。 老刘见状，便也暗自松了口气，点头答应了他的提议。 这连续两天的博弈，让老刘的心态产生了变化。他发现林威和其他混黑道的不一样，并不是说一定要高人一等，或者压人一头。联想到过往那些出去之后的弟兄们前来探望时的所见所闻，老刘心里那隔阂的冰川，稍稍融化了一些。 但负责监视林威的那个警员，可就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远远观望了好几天，一开始林威什么都不干，就到处看风景，这两天又开始找人下棋，警察实在有些不明白，这哥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当然，出于职责考量，警员还是把林威的行踪报告给了乔治。得知林威狱中行为的乔治，也开始揣测，小岛幸三到底派给了他什么任务。 他把张捷叫到自己的办公室，二人就林威的行动展开讨论，揣摩他的意图。 “黄天明已经死了，黄天霸和外面的那些山河会弟兄早就归顺了林威，按理说，小岛幸三不可能、也没必要吩咐他去拉拢那帮老家伙。所以，这个举动，肯定是他的个人行为。” 在听完乔治的话后，张捷第一时间就发表了他的个人看法。当然，对于这个想法，乔治也十分赞同。 “所以，他的主要目的，应该是在监狱里建立起一股势力。” “为什么要建立势力？他不就才在里面待三个月么？”对于乔治的判断，张捷有些不解。 “我估计，有两个原因，”乔治举起两根手指，“第一，他在里面有不少仇人，单单一个野牛，恐怕没法儿完全确保安全；第二，小岛幸三很有可能，是想让他进去接触什么人。但接触那个人之前，自身实力首先需要够硬才行。” “但是犯人们应该知道林威的刑期不长，即使跟着他，也跟不了多久。所以，他会选择比较熟络的人先下手。”张捷紧接着补充道。 经过一番分析，二人稍稍有了眉目，但是始终还是停留在“猜”的阶段。心急如焚的张捷，甚至提出，是不是可以直接让监狱内的那个警员内应知道林威的身份，一来可以暗中保护，二来也能直接从林威嘴里得知信息，提高办案效率。 可这个想法，却被乔治立刻否决。 “你要知道，原本林威的身份，我是连你都不想告诉的，”乔治严肃地看向他，“只是因为小岛幸三身边有卧底这件事情暴露了，我才勉强让你介入的。况且，之所以会告诉你，也是因为我相信，你是绝对不会出卖警队的。” 张捷听懂了他的意思，便不再纠结这件事情。对他俩而言，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等待林威下一步的行动。 第252章 拜师收徒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虽然林威并没有主动去找老刘下棋，可老刘却像是一块儿透明胶似的，黏上了他。 但凡到了放风时间，无论林威是在看人打篮球还是和安迪扯淡，老刘都会第一时间冲过来，把他拉到棋局上去。林威倒也不嫌他烦，几乎是有求必应。 你来我往之间，老刘发现自己并没有一开始那么菜了，每下个三五局，他竟然还能赢上个一局。这可让他的心情好了很多，兴致也越来越高。 下到第六天的时候，坐在棋桌旁的林威突然放下手中的棋子，皱起眉头，咂了咂嘴。 “怎么啦？”老刘正等着他落子呢，见林威突然不动了，有些不明所以。 “哎呀，你说这个。。。唉算了算了，不说了。。。” 林威这欲言又止的架势，一下就把老刘的心给挠得痒痒的。他赶忙催促道：“干嘛呀？有话就说呗！” 林威故意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地说道：“我就是觉得，咱们天天这么下棋，不加点儿赌注，总觉得没劲。” “嗨，早说嘛！我这儿有烟、有口香糖，还有私酒，你有什么？” “我？”林威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才进来俩礼拜，能有什么呀？” 听到这话，老刘把手一甩：“那你还说要加赌注，你拿什么加？” “他。”说着，林威又把手指向了身旁的野牛。 “他？” “我？” 众人哗然，连野牛自己也摸不着头脑，林威这话是几个意思。只有始终游离在人群之外的安迪，捂着嘴偷偷笑出了声。 “没错，就是你，”林威冲着野牛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老刘说道，“刘哥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早就看出来了，他是小岛先生派到监狱里来保护我的。假如你赢了，我就把他给你，让他充当你的保镖！” 老刘一听，心想：林威这小子，这把玩儿的不小啊！看来是真盯上我手里那些烟酒了。 可他看着那人高马大的野牛，转念又一想：我要是输了，不过就是损失点儿烟酒，还能从其他地方找的回来。可他林威要是输了，岂不是就把野牛输给我了？这么算，好像也不亏啊。 于是，老刘眼珠一转，竟答应了他的赌注。 可下一秒，林威突然话锋一转：“当然，既然我都出了这么大的赌注了，刘哥你堂堂一个江湖元老，不至于只出几包烟、几瓶酒吧？” “那。。。你、你想要什么？”老刘一惊，结结巴巴地问道。 林威挑了挑眉毛，笑着说道：“如果你输了，你就拜我为师。” 话音刚落，老刘的嘴里就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惊叹。这可完全出乎了他的预料，因为这个赌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啊！ 明面上，林威的棋艺确实在他之上许多，就算他真输了，拜对方为师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但咱们中国人有句古话，叫“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老刘立马就琢磨出来，林威这醉翁之意，恐怕并不在酒，而是他自己这个酒缸子。 但自打林威把这句话说出口开始，老刘就深知，自己已然是骑虎难下。如果自己答应了，那最后的结果多半就是输得一败涂地，最后拜林威为师，让他牵着鼻子走；可如果不答应，刚才林威提出赌注的时候他欣然接受，但人家提出要求之后他倘若反悔，那多少也有失风度，给人落了话柄。 权衡再三，老刘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了林威的要求。 于是，二人重新整理棋盘，展开新一局的对弈。结果自然不出所料，虽然老刘严防死守，但终究是招架不住林威的狂轰滥炸，很快便败下阵来。 “将军。” 当林威不紧不慢地喊出这句话后，周围顿时爆发出一片欢呼声，他俩这才发现，身边早已围了一大群人。除了那几个大帮派以外，其他零零散散的小帮派全都围过来看热闹了。看得懂的看不懂的，都跟着起哄起来！ “我赢了。”林威把身子往后一仰，交叉双臂得意地看向老刘。 老刘的额头上渗出了豆大的汗珠。他的心里虽有不甘，但又无可奈何。 “叫师父，叫师父，叫师父！” 在野牛的起哄下，人群开始齐声高喊，搞得老刘和那几个山河会的兄弟们面面相觑。 “欸，别起哄，”林威严肃地瞪了野牛一眼，“就算要拜师，也得是人家真心实意的。” 说完，他就继续转过头去，笑眯眯地看向老刘。 虽然已经预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但当真到了这个时候了，老刘的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但这么多人都看着呢，他也不能就这么耍赖。于是，犹豫再三后，他还是从长凳上站了起来。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说着，他双手作揖，单膝跪地，跪在了林威面前。 林威赶忙从长凳上跳了起来，用双手把他从地上扶起，嘴里连连说道：“哎呀刘哥，拜师就拜师，你搞那么隆重干嘛？快起来快起来！” 在把老刘从地上扶起来后，林威主动弯腰拍了拍对方膝盖上的灰尘，然后接着说道：“既然你我二人成了师徒，那咱们往后就是一家人了。作为师父，我也有礼物要送给你。” “什么礼物？”老刘顿时张大了眼睛。 林威转身面向野牛：“从今往后，刘哥和其他山河会的弟兄们，就都是咱们的家人。如果有任何人欺负他们，我命令你，像保护我那样，全力保护他们，哪怕是死，也在所不惜！明白了吗？” “明白了！刘哥，以后你就是我哥，只要我还在这里，谁都不能欺负你！”看出林威用意的野牛，立刻毕恭毕敬地朝老刘鞠了一躬，配合他演好这场戏。 老刘一看，这林威不就等于把自己的赌注给了他，变成“和棋”了么？人心都是肉长的，想到这里，老刘的心里不禁也涌出一股暖流。 第253章 一箭双雕之计 没有打斗，没有煽情，仅仅下了几天棋，林威就把老刘和那群山河会的弟兄们给收入囊中。 这个结果，甚至出乎了林威本人的意料。他原本已经做好了拉老刘忆苦思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是给他画大饼的心理准备。哪知道对方突然好下棋这口，正中他的下怀，可谓是兵不血刃地就解决了难题。 开局如此顺利，自然是一件好事。但林威除了表面上接近迪迪埃这个“主线任务”外，他想要找出哪些狱警是替卡隆卖命这件事，还没有个着落呢。 并且，之后的几天，他并没有直接安排那几个小岛会的刺客归顺，而是各种寻找机会，让两伙儿人能混到一起去。 收服这两伙儿人容易，但怎么让山河会和小岛会的人玩到一起，可就难了。毕竟林威本身是华人，又跟山河会的前老板黄天霸颇有渊源，老刘他们自然也不至于真就跟他针锋相对。 但他们对待小岛会的态度可就不一样了啊。一来这帮人基本上都是四五十岁，要么是抗日战争时期出生，逃难来的埃斯国；要么是父母逃难过来之后出生在这里。他们对日本鬼子，那可是有天然的仇恨情结在里面。 所以，他想了一个主意，既能把两伙人拧到一块儿，又能去试探一下，到底哪些警卫才是黑警。 如果把这个计划概括成一句话，那仍然是：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1996年3月，埃斯国，黑水市。 很快，林威在监狱的第一个月就结束了。虽然经过他的斡旋，山河会和小岛会算是暂时结成了同盟，但双方仍旧互不对付。山河会管那些日本刺客叫小鬼子，小岛会的那些小日本就管他们叫老头子。这样的关系，就别提一起帮助林威对付别人了。 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很清楚，小岛幸三对自己的进度，一定颇有微词。所以，在进来一个月整之后，他主动让哈维尔做安排，将他带到一个秘密接待室里，与小岛幸三通了个电话。 “阿威，你现在应该知道，我为什么要在你的火锅城里刺杀乔治，并且把你送进大牢了吧？” “那您就没想过，万一那帮人真把乔治扎死了，我可能就真要在里面过下半辈子了？” “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小岛幸三笑着说道，“如果真是那样，整个市立警局就都是我们的了，你还怕我捞不出你来？” 小岛幸三的语气，在林威听起来是那么欠揍。可他也只得装出一副了解他良苦用心的样子，连连称是。 “我听说，这一个月你都没做什么正事。你可别忘了，一共就三个月刑期，现在只剩下两个月了，你得抓紧了。” 果然，虽然并不主动，但小岛幸三还是说出了林威预料之中的话。于是，他满怀自信地解答对方的焦虑：“放心吧小岛先生，我自有分寸。实在不行，我在里面多待一阵也没事。” 在给小岛幸三吃下一颗定心丸后，他放下电话，走出了秘密接待室。等候在外边多时的哈维尔立刻迎了上来，询问他有什么进展。 “没事儿，我把握得住。”林威冲他笑了笑，朝走廊尽头的大门走去。 走到门口，哈维尔正准备开门呢，林威突然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看向对方。 “怎么了？”哈维尔不解地问道。 “典狱长，我还没您电话号码呢对吧？” 哈维尔点点头：“对啊，你要我电话干嘛？” “哦，没什么，”林威笑了笑，“就是想留一个，回头如果有什么事儿，方便联系。” 毕竟是小岛幸三手下的大佬，多个朋友也多一条人脉。想到这里，哈维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没带纸和笔，要不下次吧，回头我抄给你。” “没事儿，您说，我记性好。”说着，林威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脑袋。 “行。。” “，。。。。”林威象征性地念叨了几句，然后说道：“行，我记住了。回头保持联系。” 说着，他便示意对方打开门，带自己回到狱长办公室，让警卫送他回去。到这儿为止，林威今天的目的，才算真正达成了。 没过两天，就到了家属接待日。受制于监狱的规定，梅姐独自一人进入了监室，把陪同前来的呆伦和克里斯都留在了外边。 “你瘦了。”刚一见面，她就抚摸着林威的脸庞，心疼地说道。 “拜托，怎么跟电影里探监的开场白一模一样？”林威则笑着跟她开起玩笑，握住了她的手。 二人互诉衷肠，表达着对对方的思念之情，短短半小时的接见时间，很快就来到了终点。 只听站在门口的警卫严肃地喊了一声“时间到了”，梅姐这才依依不舍地准备作别。 但林威却走到接见室门口，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偷偷塞到了警卫的裤兜里：“长官，通融通融，让我俩说两句悄悄话。” 刚才林威在塞烟的时候，警卫就看到那是一包价值不菲的牌子货，所以并没有阻拦。都说拿人的手短，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他便也不太好意思拒绝，只得板着脸说道：“最多五分钟啊。” “好嘞，多谢长官，多谢长官！”林威一边点头哈腰，一边关上了接见室的大门。 这刚一把门关上，他就又一屁股坐回那小小的圆桌旁，神情没了刚才的你侬我侬，反倒是十分紧张又果敢。 只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梅姐说道：“阿梅，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 梅姐正想把纸打开，就被林威按住了手。他把嘴凑到梅姐耳旁，轻声叮嘱了几句。 “阿威，你这么做，是不是因为，你真的就是。。。” “卧底”二字还没说出口，林威就赶忙打断了她：“好了，隔墙有耳，快回去吧。” 五分钟时间一到，警卫便再次打开门，将梅姐带出了接待室。来到监狱门外的她，偷偷把纸条拿出来瞄了一眼，上面是林威刚才提到过的那个电话，电话号码正是：。 第254章 行贿 当天傍晚，哈维尔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便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可当他刚打开门准备走出办公室时，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他把公文包夹在咯吱窝下，掏出手机一看，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于是又重新退回办公室内，关上了房门。 “喂，哪位？”他一边坐到门边的沙发上，一边开口问道。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富有韵味的女声：“你好，是哈维尔典狱长吗？” “我是，”一听是个女的，这家伙顿时来了兴致，坐直了身子，“你是哪位？” “我是林威的女朋友，我叫韩梅梅。这个电话，是林威给我的。” 哈维尔知道，白天的时候确实有个人来接见过林威，只不过他也没在意这件事。听到是林威的女朋友，他的兴致立马又沉了下去，但考虑到对方的身份，他还是十分客气地问道：“幸会幸会，请问有什么事吗？” “确实有事要找您，不过，电话里说不太方便，可不可以找个地方见面说？” 一听对方说要见面，哈维尔顿感事情不简单。他看了看墙上的日历，今晚并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一口答应下来。 一小时后，他把车子开到了市中心一个商场的停车场内，乘坐电梯来到了顶楼，走进一个露天花园饭店。梅姐早已等候在一个被绿色的小树所围成的包间门口，笑着冲他打招呼。 看到梅姐的容貌，这还没凑近呢，哈维尔就已经双眼发直：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好看？ 他有些出神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对方，眼睛里流露出一丝色欲。 “典狱长，你快过来呀！” 听到梅姐的催促，他这才回过神来，拎着公文包快步走了过去。 二人坐定后，梅姐将桌上那本厚厚的菜单递给他，客气地说道：“来，您点餐，想吃什么随便点。” 哈维尔笑着接过菜单，一边翻阅一边问道：“话说，我们都没见过面，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哈维尔？” “因为，今天这个饭店我已经包了，除了您，没人能进来。” “原来如此。”哈维尔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继续翻阅起菜单来。梅姐的这一举动，让他更加确信，她要找自己说的事儿，非同小可。 双方都知道，今天这顿饭，吃饭是其次，谈事儿才是主要的。所以哈维尔随意地点了个套餐，便把菜单交给了在一旁等待的服务员。 梅姐冲服务员使了个眼色，他便立马会意地退出包间，并招呼附近的服务员一同离开。 她把双手往桌上一撑，笑着问道：“典狱长，您看咱们是先说事儿，还是边吃边说？” “都行。”哈维尔的脸上挂着色眯眯的笑容，兴奋地搓了搓手。 “那就先说事儿吧，反正等菜上齐了还需要一段时间。” 接着，梅姐就把林威托自己来找哈维尔的目的，详细地说了一遍。 原来，身在狱中的林威，想要顺利完成小岛幸三所指派的任务，就必须要展开下一步的行动。 在计划中，林威准备于近期挑起一次帮派冲突，目的有三个：第一，促成小岛会与山河会弟兄们的融合，形成一个真正具有战斗力的大帮派；第二，铲除异己，弱化他在狱中的安全威胁；第三，杀鸡儆猴，让迪迪埃知道自己的厉害，从而创造同他接近的机会。 这“一箭三雕”中，要成为献祭的那只“鸡”，就是吸纳了华雷斯帮成员的玛雅信徒。 “那，林先生让你找到我，是想让我置身事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完梅姐的话，哈维尔试着揣摩其中的意思。 出乎他意料的是，梅姐居然笑着摇了摇头：“如果是这样，想必您自己就知道该怎么做了，根本不需要我再出面。” 这话就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有些困惑地问道：“那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林先生想要您，派一些狱警协助他的行动，暗中帮一把。” 听到这话，哈维尔的脸色瞬间大变！你让我置之不理，那最多也就算是个管理不力；可如果让我再派人介入帮派斗争，这上头要是追查起来，可就不好办了呀！ 梅姐看出了哈维尔心中的顾虑，便补充说道：“也不需要很多人，就安排您的几个亲信，暗中帮一把，打打‘太平拳’就可以了。” “那这，也是有违纪律的呀。。。” 梅姐心想：你这老东西，都替小岛幸三卖命了，还在这边装什么正人君子？无非就是要点好处罢了！ 于是，她从桌子底下掏出早已准备好的一个礼盒，放到了桌面上。 梅姐一边把礼盒打开，一边说道：“我知道，这件事确实有些为难典狱长您了。所以，林先生特意让我为您准备了些咱们中国老家那儿的土特产——西湖龙井，还望您笑纳。” 说话间，她已经把嵌在盒子包装里的其中一罐茶叶拿在了手里，拧开盖子递到哈维尔面前：“您瞅瞅，都是今年的新茶，新鲜着呢！” 哈维尔定睛一看，好家伙！这里面装的哪儿是茶叶啊！分明是一捆厚厚的美金啊！单从目测估算，这一捆起码得有个万把块。礼盒里一共四个罐子，那就是四万美金，折合成埃斯币，得四百万！ 就这一盒子钱，够他好几年的薪水了，换谁谁还不心动一下啊？哈维尔不由自主地接过茶罐，象征性地凑到鼻子前闻了闻：“嗯，确实是好茶！” “这几罐茶叶，就当犒劳您和您那些替林先生出力的部下。事成之后，林先生还会有重谢。”梅姐合上盖子，将礼盒推到了哈维尔面前。 而这，其实就是林威射出这支箭所要命中的第四只“雕”：找出哪些狱警，是帮着哈维尔一起作恶的黑警。 因为，如果在里面遇到帮派冲突之类的事，进行阻止是狱警的本职工作，探不出好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使不是黑警的人，为了保住自己的工作，也会随波逐流这么干；只有让黑警介入冲突，才能真正将他们从阴暗的角落里挖出来。 第255章 色胆包天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此摆平，可没想到，接下来，哈维尔这个老东西，竟然又把脸色给沉了下去。 只见他把手中的茶叶罐放回盒子里，又推还到梅姐面前：“韩小姐，不是说这个忙我不想帮，实在风险太大。” “能有什么风险？林先生跟我说，您的顶头上司卡隆副局长，和小岛先生也是好朋友。有他们两个大人物保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大人物是大人物，可是，这两年警务系统在严打内鬼，这个事情，恐怕你不知道吧？” “所以呢？”梅姐皱起眉头，接着问道。 “所以嘛，”哈维尔的脸上突然露出邪魅的笑容，“忙我是可以帮，只不过，你要知道，我也是冒了极大的风险的。” 梅姐一听，好嘛，原来是胃口大了，这点钱还满足不了！于是，她便又强调了一遍：“我说过，事成之后，林先生还会有重谢。” 说罢，她又一次把茶礼盒推到了哈维尔面前。这次，哈维尔并没有选择推回去，而是将它收好，装进了公文包内。 “林先生的心意，我就先收下了，不过，”哈维尔话锋一转，“‘茶’我自己有的是，所以林先生下一次的‘感谢’，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见他把钱揣进兜里了，梅姐的心也定了下来：“没事儿，事成之后，您想要什么感谢，尽管开口就是了。” 可没想到，这老家伙立刻摆摆手，瞪大眼睛说道：“欸，我只是说我收下了林先生的心意，可没说要帮忙哦！” 看来，这老家伙是话里有话啊！梅姐敢怒不敢言，只好强装欢笑地接着问道：“那，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帮忙，还望典狱长您明示。” “这个嘛~” 只见他侧着身子，色眯眯地看向梅姐。正准备开口呢，服务员推着餐车的声音传进了他俩的耳朵里。 哈维尔连忙坐直身子，捋了捋自己的头发，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待服务员上齐菜品，走出包间后，他又把一只手搭在桌面上，另一只手越过牛排，朝梅姐伸去。 梅姐下意识地把身子朝后一缩，躲过了对方的“咸猪手”。哈维尔像是挽回尊严一般把手缩了回来，有些尴尬地捻了捻自己的那撇小胡子。 “典狱长，有事儿您就说事儿，这手。。。” 梅姐没有继续往下说。毕竟是有求于人，态度上不能太过恶劣，讲究个点到即止。但她的心里，已经有了些底。 哈维尔挑了挑眉毛，骚里骚气地说道：“哎呀，何必那么庄重呢？只要你肯陪陪我，那么，林先生的事情自然好说。” “瞧您这话说的，我现在不正陪着您呢么？” 见梅姐跟自己装傻充愣，哈维尔索性把话给说开了：“都是出来混的，我说的话你不该听不懂吧？我的意思是，只要你陪我睡一觉，那林先生的事情，就好办。” 这老东西，果然把主意打到了梅姐头上。她嗤笑了一声，交叉起双臂斜眼看向哈维尔，眼神中透露出一股杀气。 “典狱长，我可是林先生的女朋友，你未免胆子也太大了点儿吧？” “女朋友？”哈维尔对她的话嗤之以鼻道：“不过就是个性工具罢了，装什么清高呀？你看看你这样子，得有三十多了吧？他一个二十多岁、正值壮年的人，还真能对你死心塌地？” 这段话，像是一把尖刀般，插进了梅姐的心里。她面露愠色，恶狠狠地看向他。 而哈维尔则继续火上浇油，笑眯眯地说道：“我说韩小姐，你要想多在林先生身边留一阵，多享受一些荣华富贵的话，适当的付出，总是必要的嘛！否则，我可不敢保证，他能顺利完成小岛先生交代的任务哦~” 这段颇有威胁语气的话，气得梅姐头皮发麻！但她依旧强忍着怒火，一字一顿地确认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只要我肯陪你睡一晚，你就可以安排你的手下，帮助林先生铲除异己，对吗？” “没错，就是这个意思。”哈维尔摇晃着他那肥大的脑袋，脖子上的横肉都跟着抖了三抖。 梅姐低下头，沉默不语。哈维尔知道她是在纠结，倒也不催促，竟得意地吃起牛排来。 过了大约一分钟，她抬起头，看向哈维尔说道：“这样，明天我再去贵监狱见一下林先生，跟他通个气，然后给你答复。包场的钱我已经付了，你想吃什么自己吃，吃不完打包带走也行。” 说着，她便拎着自己的包，匆匆离开了饭店。哈维尔哼笑一声，用叉子插起刚切好的牛排，塞进了嘴里。 第二天一早，梅姐便匆匆赶到市立监狱。有了昨天晚上的那次碰面，哈维尔只当是她来找林威请求许可，便果断安排下面人放行，让二人见了面。 在听完梅姐的叙述后，林威并没有发怒，倒是极为反常地哈哈大笑起来。 “哎呀，真是意外之喜，没想到没想到。阿梅，你还是很有天赋的！”他一边笑着感叹，一边不断地摇头。 梅姐则十分谨慎地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应对？” 听到梅姐的提问，林威和之前一样，又把脑袋凑近她的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梅姐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小圆桌，认真聆听着他的话，她的嘴角，也开始跟着缓缓上扬。 第256章 美梦破碎 t 第257章 服软 十分钟后，林威再次独自一人来到了哈维尔的办公室。和上次不同的是，今天的他，径直坐到了哈维尔的正对面。 经过这段时间的思考，哈维尔已经很清楚，自己只是一只“瓮中之鳖”，而林威则是那个时刻做好准备，把他大卸八块的屠夫。 所以，他并没有露出自己傲慢得意的一面，而是毕恭毕敬地站起身子弯腰鞠了一躬：“林总，您来啦。” “嗯，不知道典狱长找我是有什么事啊？” 虽然嘴上装傻充愣，但林威却把脚往桌上一跷，用肢体语言在向对方无声地宣誓着。 哈维尔没有坐下，而是继续站着身子，唯唯诺诺地说道：“关于那盘录像带。。。” “哦，录像带啊，我听说了，”林威笑着打断了他的话，“虽然我没亲眼见过，不过我知道，那对您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啊。无论是交给警察，还是交给小岛先生，恐怕都得遭老罪咯~” “可使不得、使不得呀！”听到这话，哈维尔连忙慌张地摆起了手：“都是自己人，不至于，不至于！” 话音刚落，林威突然脸色一变，虎视眈眈地看向他！这仿佛能杀死人的眼神，让哈维尔浑身不自在，不由得慢慢坐回了椅子里。 林威的视线则始终没有离开过他的脸。待对方坐定后，他把脚从桌子上收回，“啪”地一下，重重拍了一下桌面！那胖子被吓得整个人一个发颤，脸上、身上的横肉跟着晃荡起来！ “你他妈，胆儿挺肥啊！连老子的女人你都敢打主意？！” “我。。。我。。。”哈维尔支支吾吾，不敢拿正眼瞧林威。 “哈维尔，我他妈今天把话放这儿！老子让你办的事儿，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给你四万美金已经够他妈抬举你了，要是再给我不识相，一个子儿你都别想再拿到，听明白了吗？！” “听、听明白了。。。”刚才独自一人时还气焰嚣张的哈维尔，此刻就像是一只受了惊的鸵鸟一般，把头埋德深深的，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看到这家伙外强中干的模样，林威便更加有了底气。他正了正面色，语气放平和了一些：“交代你的事情，尽快落实。你抓紧安排一个警卫跟我对接，行动前我会通知他。” “好的好的，那个霍华德你知道吧？高高大大的，黑人，笑起来一口白牙那个，我明天让他来找您。”哈维尔一边用手连连比划，一边如捣蒜般点起头来。 “还有，别再让我知道，你敢对我的女人有什么非分之想！” 说罢，他站起身来，径直朝门边走去。林威才刚走出去没多久，哈维尔就懊恼地“哎”了一声，用手掌使劲拍打起自己的脑门来。 果然，第二天一早，在带领所有犯人去排队吃早餐时，那个叫霍华德的黑大个儿成了他们这层楼的开门人之一。 在把最尽头林威的监室打开后，他便顺理成章地走到了队伍的最后边，排在林威身后。野牛和霍华德像是两堵墙一般，一前一后把他夹在中间，使得林威都快看不见人了。 “你就是霍华德？”林威眯着嘴，含糊不清地小声问道。 “嗯，”霍华德目视前方，边走边答应道，“大老板叫我来的。” 进来的第一天，林威就从那个叫凯尔的警卫嘴里听到过“大老板”这个词。所以他知道，霍华德口中的大老板，指的就是哈维尔。 第一个黑警身份确定，这让他的心里有些兴奋。林威继续微微张开嘴，小声说道：“听着，这几天我会在食堂和操场上制造一些摩擦，但都不会挑起大的事端。所以你和你的同事们就以阻拦为主，不要抓人进禁闭室，明白了吗？” “好的。”霍华德依旧没有看他，而是轻声回答了一句。 然后，二人就没有再说话，随着队伍一路走到了食堂里。 早餐和往常一样并没得选择，监狱提供什么，犯人们就吃什么。今天的早饭又是符合大多数西方人口味的三件套——两片切片面包、一杯牛奶，和一个白煮蛋。 “这帮呆子，连吃都不会，还能做得好什么？”老刘一边抱怨，一边把那硬得跟死面一样的面包从中间撕开，往牛奶里泡了一会儿，这才嫌弃地塞进嘴里。 坐在他对面的林威，则不紧不慢地剥着鸡蛋壳，耐心地劝道：“难吃是难吃了点，但是有营养啊。你看这一餐，热量有了，脂肪有了，蛋白质也有了，挺好的。” 说罢，他把剥好的鸡蛋一下塞进嘴里嚼了起来，边嚼还边东张西望，寻找玛雅信徒和华雷斯帮那伙人所坐的位置。 很快，他便把目光锁定在了一个正和周围人有说有笑、连头上都纹着文身的拉美人身上。他知道，那个就是玛雅信徒的老大——亚克斯。而在他旁边谄媚如太监的，就是先前来挑衅过自己的贾维斯了。 过了一会儿，周围几个弟兄们都已经吃完了早餐，林威却仍旧故意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仿佛那是什么美酒佳酿一般。 “快喝吧，喝完回去睡回笼觉了。”老刘看他那树懒一样的模样，忍不住催促道。 “急什么，细嚼慢咽懂不懂！” “可你也没嚼啊。。。” 正说着呢，玛雅信徒那伙儿人正好站起身了。林威故作不耐烦地抱怨道：“催催催，喝个牛奶还催，不喝了！” 说着，他便端着盘子，也站起来朝餐盘摆放处走去。野牛和那几个山河会的弟兄自然二话不说，纷纷起身跟了上去。 很快，这两拨人便从两个不同的方向，汇聚到了一起。 第258章 冲突 一条狭窄的小道，瞬间涌入这么多人，还是两个敌对的帮派。这让形势顿时有些紧张起来，霍华德和站在门口的几名警卫，也立刻警觉起来。 亚克斯倒是和平时一样，既没拿正眼瞧他，也没主动上前挑衅，反倒是带着自己的小弟们自顾自地向前走。 林威也没有主动挑衅他的意思，悄悄把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其他人让亚克斯先走。但是，前脚他刚放完餐盘走出小道，后脚林威就第一个插了上去，拦住了贾维斯的去路。 “欸你妈了个逼的，插什么队啊？”这让贾维斯十分不悦，猛地推了林威一把。 话说他的盘子里不还有半杯没喝完的牛奶么？这会儿可就派上用场了！被对方推了一把的林威，假装手没拿稳，直接把餐盘一松，朝着贾维斯扔了过去。而那半杯牛奶，也毫不意外地溅了对方一身。 这可把贾维斯给气坏了，看着身上那白乎乎的液体，他是暴跳如雷，抓住林威的领口就骂：“你小子他妈故意的吧？！” 林威自然是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两手一摊反问道：“怎么，难道不是因为你先推的我，我手没拿稳才翻到你身上的么？” “你！你他妈还强词夺理！” 气急败坏的贾维斯作势要打！野牛立刻冲了上来，一把将他推向摆放餐盘的架子，让他重重地撞了上去！ 风云突变，双方瞬间乱成一团，开始互相推搡、谩骂！其他帮派的人也纷纷朝这边看过来，有的吹起口哨，有的放声起哄，生怕他们打不起来。 林威捋了捋自己被抓皱了的衣领，看向门口那面无表情的亚克斯。那个拉美佬还是没有理睬他，只是板着脸看向人群，似乎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他又看了看蓄势待发的霍华德，悄悄使了个眼色。那个黑大个儿立马从门口冲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黑一白两个警卫。 三人举着警棍挡在两拨人面前，大声呵斥让他们远离对方。看到警卫来了，刚才还嚣张跋扈的犯人们这才不服气地朝餐厅内退去，散到两边，嘴里还不停地骂骂咧咧。 警察们站在中间，这边看看，那边瞧瞧。霍华德大声问道：“谁起的头？” 山河会和小岛会的弟兄们不约而同地举起手，指向贾维斯。那家伙立刻慌了，连连摆手道：“是林威先插队，我才推他的啊！” “所以，确实是你先动的手，对吗？” 这一问，问得他哑口无言，支支吾吾了半天。 既然带头的已经找到，另一个黑人警卫立刻对霍华德说道：“老霍，先把他带回去吧，回头申请个禁闭关他几天！” 林威朝说话的警卫看去，那人正是他进监狱当天，押送自己去典狱长办公室的凯尔。他仔细观察起对方的表情，看上去不像是在和霍华德唱双簧。 但霍华德却轻描淡写地说道：“没事，就是推了几下，犯不着关禁闭。” 接着，他把林威和亚克斯叫到自己面前，指着二人的鼻子警告道：“我知道你们是他们的老大。我告诉你们，今天这件事，我不想闹太大，就这么算了。但是，下次如果还让我看到你们不老实，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听明白了吗？” 林威委屈地说道：“长官，不关我的事啊，是那个贾维斯推得我。” “别说了，”霍华德粗暴地打断他的话，“事情的经过我都看见了，你不插队别人怎么会推你？你还有一个多月就出去了，别逼我申请给你加刑期！” 但林威似乎仍旧不买账，还要跟霍华德据理力争。这可把他给惹毛了，撩起棍子抵在林威的下巴上，眼睛都快瞪出眼眶了：“怎么？现在就想关禁闭是么？” 直到这时，林威这才消停下来，举起双手无奈地点点头，一步步朝后退去。 他俩这一唱一和，那是惟妙惟肖，看得亚克斯暗暗叫好。这林威又是被自家小弟给教训了一下，又被警卫给警告了一次，怎么看都是完败。 而那个嚣张跋扈的贾维斯，更是得意洋洋地来到林威面前，一边做着鬼脸，一边挑衅道：“吃屎去吧，死中国佬！” “你个臭傻逼你说什么呢？”老刘立刻冲了上来，指着他的鼻子吹胡子瞪眼道。 二人正准备继续新一轮的掐架，霍华德双手往身后一背：“好了，都回自己监室去，别在这儿碍眼了！” 听到他的训斥，两拨人这才再次分开。三名警卫挡在他们中间，示意林威他们先走。待林威和他的那帮兄弟们离开餐厅五分钟后，霍华德这才放行，让玛雅信徒的人离开。 “谢啦老哥！”临走前，贾维斯冲着霍华德竖起一个大拇指，全然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而霍华德，则只是歪嘴哼笑了一声，并没有跟他多废话什么。 回到监室，野牛对刚才发生的事情显得十分不服气，愤恨地一拳锤在那不锈钢桌面上，发出震耳欲聋的“duang”的一声。 “这帮孙子，居然敢找咱们的麻烦！”他把后槽牙咬得嘎嘎作响，恨不得将那个贾维斯生吞活剥。 而林威却淡定地往上铺一躺，双手枕在脑后，悠然自得地说道：“有时候，不能单看眼前的得失。” “此话怎讲？”野牛仿佛听出了些什么，回过头看向他。 但林威并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悠闲地闭上了眼睛。 第259章 冲突升级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贾维斯，则在监室里和他的室友埃米尔击掌相庆。在他看来，自己在监狱里这么长时间所建立起来的威信已经得到了印证，而林威这个“新人”，也已经是自己的“瓮中之鳖”了。 “今天老霍算是给足咱们面子了啊，”埃米尔坐在马桶上，一边拉屎一边说道，“回头给他带包烟。” 而贾维斯则已经摩拳擦掌，想要给他那逃到国外的老大——华雷斯报仇呢。 “那个臭中国佬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出去了，咱们得趁他出去之前，想办法干他一炮！” 贾维斯是这么想的，他也是这么做的。当天下午，恃宠而骄的贾维斯，就开始将他的想法付诸行动了。 午睡过后，又到了惯例的放风时间。林威他们还是跟之前一样，坐在长椅上下着棋，并没有惹任何人的意思。那些小岛会的弟兄们则和其他帮派的人打着篮球，玩得不亦乐乎。 贾维斯和几个华雷斯帮的余党们，并没有跟着玛雅信徒的弟兄们一起在健身器材那边练身体，而是四处游荡，寻找机会接近林威他们。 “将！” 老刘的喊声震耳欲聋，把周围的人全都惹得齐声鼓掌。对他来说，能赢林威一次，那可是千载难逢，兴奋一些也是理所当然。 就在这时，贾维斯带着几个弟兄慢慢从远处靠近，来到了观棋者的身后。 “干嘛呢？吵吵什么呀吵吵？操场是你家开的啊？”他扒拉开几个观棋的犯人，走到二人身边大声训斥着。 老刘正欲起身反驳，林威给他使了个眼色，用中文说道：“别跟傻逼一般见识。” “你骂人是不是？”听到这话，贾维斯立马来了精神：“我虽然听不懂中文，但‘傻逼’我可是听得懂啊！” “我说你了吗？你哪只耳朵听到我说你的？”林威连头都没抬，只是斜着眼睛瞥向他，冷冷说道。 “嘿你妈了个逼的。” 贾维斯吃了语言上的亏，林威不承认，他也没有任何办法。所以即使他撩起袖子管双手叉腰，也没有进一步的举动。 见状，林威又开口说道：“我们在下棋呢，看不懂的就别来凑热闹了，给其他人留个位置。” 这话明显是在针对贾维斯那伙儿人，惹得对方怒目圆睁：“谁说我看不懂的？” “你看得懂，那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说着，林威从棋盘上拿起一个“卒”，举到他眼前。 “这。。。这是。。。”贾维斯哪里看得懂这个呀，支支吾吾了半天，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见状，林威哼笑一声：“我来替你回答吧，这是你。” 话音刚落，人群便哄堂大笑起来。但凡是看得懂象棋棋子的，都知道林威是在嘲讽对方是个“无名小卒”。 听到众人的嘲笑声，贾维斯立刻明白了过来：“这是士兵，对不对？” 林威笑而不语，静静地看着他。 “嘿你他妈的臭中国佬，敢看扁老子！”贾维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林威的鼻子怒骂道。 这句话，让周围的气氛立刻突变！山河会的弟兄们立刻跟打了鸡血似的将贾维斯团团围住，七嘴八舌地质问起来。 听到吵闹声，不管是举铁的，还是打篮球的，还是打扑克的，都循声朝这边看来。亚克斯放下手中的哑铃，也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贾维斯和他的那些小弟们自然是不甘示弱，与山河会的弟兄们互相推搡起来。见状，小岛会的那几个小日本立刻丢下篮球，朝冲突地点冲去。 “过去看看。”见小日本先坐不住了，亚克斯简单命令了一声，玛雅信徒的小弟们也立刻跟了过去。 原本只聚集了十来个人的长椅处，顿时涌进了二十多个人，一下子变得拥挤不堪。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犯人们，又开始起哄叫好，巴不得他们当场上演“全武行”。 站在塔楼上监视的警察们立刻警觉起来，一个警卫用扩音喇叭对着操场高喊，另一个警卫则用对讲机呼叫支援。 很快，霍华德便带着几个警卫来到了操场上。他们和早上一样，又一次冲到了两拨人中间，将他们隔离开来。 “这次又是谁挑事儿？！”这个黑大个儿站在人群中间，大声质问道。 林威赶忙接话道：“我们下棋吓得好好的，这个呆子突然跑过来说我们太大声了，还想揍我们。” “我。。。不是啊长官，”贾维斯连忙摆手解释，“我确实说他们太大声了，可他嘲讽我，说我是个小兵，我这才想揍他的啊！” “哦？”霍华德眉毛一挑，反问道：“所以，你确实想揍他咯？” “啊，不。。。欸。。。哎。。。。” 贾维斯顿时被怼的哑口无言，支支吾吾了半天。而他身旁的亚克斯，则始终一副冷冷的态度，一言不发，只是用眼睛轻蔑地看着林威。 “你们给我听着，”霍华德举起手中的警棍，原地转了一圈，“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谁再敢给我惹事儿，就抓去关禁闭，明白了吗？！” “我可没想惹事儿啊，我们就下个棋而已。”林威两手一摊，委屈巴巴地说道。 但霍华德并不想给他们再多啰嗦的时间。在通过对讲机与上级领导沟通后，他站在原地大声宣布：“由于刚才出现的不和谐因素，狱方决定，提前结束今天的放风时间！所有人排好队，集体回监室！” 听到这话，人群中顿时爆发出失望的哀叹声，和不满的嘘声。大家纷纷恶狠狠地看向带头挑事儿的贾维斯，和装作白莲花的林威，不情不愿的排起了队。 “走。”亚克斯瞪了林威一眼，拍了拍贾维斯的肩膀，带着自己的弟兄们跟到了队伍里。 第260章 导火索 这一天下来，明面上双方是各吃一瘪，实际上林威是大获全胜。他成功激起了贾维斯挑衅的欲望，以及亚克斯内心的反感。同时，至少在对外的时候，小岛会和山河会站到了一起，看上去更像是一个整体了。 野牛看到林威气定神闲坐在桌前的样子，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他躺在床上，侧着头问道：“阿威，你是故意在激他们，对吧？” 林威淡定地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野牛又接着问道：“把他们做掉，迪迪埃就能正眼瞧咱们了？” “不管他用不用正眼瞧咱们，起码他会瞧咱们，这就够了。” 只要引起迪迪埃的注意就好。林威的目的看似简单，但实则并不容易做到。野牛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算上他们两个人在内，山河会和小岛会总共不过十三个人。不仅从人数上占据劣势，论单兵作战能力，恐怕更不是那群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拉美人的对手。 “来硬的，恐怕咱们搞不过呀。”想到这里，野牛皱着眉头嘶了一声。 林威则依旧平静地回答道：“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接下来的几天里，虽然两拨人并没有爆发什么明面上的冲突，但暗地里都在互相较着劲。不管从排队打饭、还是放风抢地盘，甚至是洗澡时候的坑位，都要争个先后。 这可让一向骄横跋扈的贾维斯浑身不自在。饭桌上，他一边从芦笋里挑出一根头发，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他娘的，这个林威真是他妈的找抽。” “是你自己沉不住气，”亚克斯一边剔着牙，一边望向远处有说有笑的林威，“这小子，摆明了就是故意在激怒咱们。你可别上他的套。” 要不怎么人家能当老大呢？他早就看出了林威的小心思，所以一直都没像贾维斯那么亢奋，反倒是完全不上套。 “老大，就算是他在故意激咱们，那咱们也不能就任由他这么来吧？不然的话，其他帮派怎么看我们？不得把我们当软柿子捏啊！大家说是不是？” 其他小弟听到贾维斯的话，也纷纷点头附和。但亚克斯并没有被自己所占据的优势冲昏头脑，而是不无担忧地说道：“就怕那小子给咱们使诈。” 贾维斯却对他的顾虑不以为然：“这是在监狱里，他能使什么诈？” “你们华雷斯帮的人，都这么天真么？” 一句话，问得贾维斯哑口无言。虽然他那个歪瓜脑子确实想不出，林威到底能耍些什么把戏，但亚克斯这么说了，一定有他的道理。 “总之还是那句话，别上套。没有我的指令，不要轻举妄动。” “知道了，老大。”贾维斯只得不情不愿，悻悻地接受了对方的指令。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被挑逗起神经的贾维斯，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按捺住自己想要弄一弄林威的心？ 于是乎，一场迟早会爆发的恶战，在周五的一个晚上，打响了。 这天下午，当犯人们正在监室内无所事事的时候，监狱广播突然响起：“各位狱友请注意，由于今晚九点，煤气公司将要来我狱进行管道维护，故晚上九点至十点的洗浴时间，将不提供热水。请各位狱友提升洗漱速度，避免其他人无法使用到热水的情况出现。” 犯人们都知道，平时浴室的开放时间是晚上八点到十点。按照广播的说法，今天晚上就得有一部分人要洗冷水澡了。 虽说现在是初春，可毕竟昼夜温差还是比较大，要在大晚上洗冷水澡，可不是谁都受得了的。广播一结束，就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这他妈真抠，就不能提前一个小时让我们去洗澡么？” “就是啊，新闻不看就不看了呗，洗澡不能不洗啊！” “算了，不行我今天就不去洗澡了，明天再说吧。” 犯人们在各自的监室里互相讨论着，殊不知这一切，都是林威和哈维尔事先商量好的。他不想再拖下去了，准备就在今晚，让矛盾彻底爆发。 按照监狱的时间安排，c区的犯人们在晚上六点排队去吃晚饭，吃完后并没有回监室，而是组织去电视厅观看晚新闻。直到半小时的新闻播报结束后，才回到监室去取各自的洗漱用品，排队前往浴室。 屋漏偏逢连夜雨，前一波b区的犯人们直到8点10分才全部离开了浴室，这让他们能用到热水的时间只剩下了可怜的五十分钟。 毫不意外的，犯人们刚一进更衣室，就争先恐后地抢夺起衣柜来。那些动作麻利的，还没坐到长凳上就已经把衣服裤子给脱了个精光，直接塞进衣柜便带着脸盆冲进了浴室；而那些动作慢的，只得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坐在长凳上吃力地脱着衣服。 “好了好了别脱了，”林威坐在满脸愤恨的老刘身边，耐心安慰道，“你就是现在脱了，进去也没有位置，别着凉了。” 在他的劝说下，几个山河会的老家伙们只得无可奈何地在外边等候，等前一批人洗完澡再进去。 而与此同时，那帮拉美佬已经全数冲进了浴室，正泡在池子里悠闲地聊着天呢。 “欸，好像林威和几个老家伙没进来呢。”一个小弟得意洋洋地说道。 “哟，那不错啊~那我们就慢慢洗，让他们洗冷水澡去！”说罢，贾维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第261章 浴室群殴 “还有二十分钟，水温就将开始下降，请浴室内的狱友抓紧时间。” 广播声再次响起，这可把在更衣室里等候的犯人们给急了个半死。眼看时间快要来不及了，他们也顾不得其他，纷纷脱了衣服就往浴室里冲。 林威盘算着，贾维斯那个小子应该坏脑筋动的差不多了，就对自己的弟兄们说道：“走吧，我们进去。” 在他的招呼下，山河会和小岛会的弟兄们这才一起走进了浴室里。可刚一进去，他们就傻了眼：那个只能容纳十五六个人的水池子里，如今像下饺子似的泡了二三十个人；而旁边那三十来个淋浴蓬头下，也已经挤满了人，平均每个蓬头都有两三个人一起在洗澡。 林威快速观察了一下周围的形势：水池子里的，都是纳粹余孽；三十个淋浴蓬头有一半是被迪迪埃的部下所占据，而另一半里，十个被玛雅信徒的人牢牢把住，只有可怜的五个，被其他帮派的人在用。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一个不能再有利的条件了，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顺利！于是，林威对野牛使了个眼色，双双走向那帮拉美佬。 他来到一个玛雅信徒小弟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嘿哥们儿，挤一挤，让两个淋浴头呗。” 那个小弟正用肥皂洗着头呢，满头满脸的泡沫让他没法看清来人是谁，只得用水冲了冲脸，转过头看向对方。 一看面前的是林威，他顿时有些发怵，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问我们老大去。。。” “你的老大，是亚克斯，还是贾维斯啊？” “亚、亚克斯。。。” 林威冲他笑了笑，开始在这一大排拉美佬里寻找亚克斯的身影。可还没走出两步路呢，一个八块腹肌的健硕身影就挡住了他的去路。 “要洗澡啊？等着。” 林威抬头一看，嗯，这就是他要等的那个人——贾维斯。 贾维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眼前这帮人。在他眼里，这就是一帮老弱病残，是他随便一只手就可以捏死的“蝼蚁”。 “没必要这样吧，”林威冲他笑了笑，“稍微让出一两个总行啊。” 贾维斯刚想开口，看到情况不对劲的亚克斯立刻对他喊道：“给他们留两个位子出来。” 听到老大的叫喊，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朝后退去，一边退，还一边拍了拍自己手下的几个弟兄，示意他们让出两个淋浴蓬头来。 可林威怎么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对方？只见他一脸讥笑地看向贾维斯，小声嘲讽道：“哎，果然是一条听话的狗。” “您说什么？！” 虽然周围的水声很大，但贾维斯还是听到了林威的嘲讽。刚走出去没两步的他立刻转回身来，一边质问，一边愤怒地掐住了林威的脖子！ 局势顿时变得混乱不堪，野牛二话不说，从后边冲上来，对着贾维斯的面门就是一记老拳！眼看自己的大哥让人打了，华雷斯帮的小弟们纷纷冲上前来，围住野牛讨要说法。 可人家野牛今天就是过来弄人的啊，谁还管你要不要说法了？只见他左右手各捏住一个小弟的脑袋，直接给他俩来了个头碰头。那两个二货顿时白眼一翻，瘫软在了地上。 这一下，华雷斯帮的小弟们可不干了！他们开始群起而攻之，围住野牛拳打脚踢！ 山河会的那帮老家伙，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几十年的打打杀杀都经历过来了，还怕这些毛头小子？只见他们大喝着朝人群冲了上去，与对方扭打成一团！ 但玛雅信徒和小岛会的那些人，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投入战斗，而是询问似地看向各自的老大——亚克斯和林威。 这两位大佬正站在原地，屏息凝视着彼此。他们在等待时机，等待对方先做出更不利的举动，好让己方的出手显得名正言顺。 “哦豁！！啊你妈了个逼啊！！！疼疼疼疼！！！” 突然，老柳瘫软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叫喊了起来！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拉美佬正紧紧捏住他的老二不放，那力道，感觉都快把人家的命根子给捏爆了！ “我糙！你们这也太不讲究了吧！兄弟们，上去救人！” 林威大手一挥，那帮小日本嘴里喊着“八嘎八嘎”，争先恐后地冲上去加入了战局！一看华雷斯帮的小弟们被围殴了，亚克斯这下总算是憋不住了，也跟着喊道：“给我上！” 一时间，几十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就这么在浴室里上演起了“全武行”！ 只见他们你给我一拳，我踢你一脚，压根不讲什么武德，纷纷朝着对方最要害的部位踢去，使得不断有人捂着裆部倒在地上，痛苦呻吟。 当然，也有野牛和林威这样，抓着别人脑袋就往墙面上砸的。一下、两下、三下，直到把对方砸成了斗鸡眼才肯善罢甘休。 听到这一排传来的打斗声，浴室里的其他人们澡也不泡了，头也不冲了，纷纷来到周围给他们加油助威！ “林威，老子他妈的忍了你很久了，你不要欺人太甚！”在接连放倒两个小日本后，身材和野牛不相上下的亚克斯，一边怒吼着，一边朝林威冲来！ 野牛见势不妙，赶紧冲上前去，挡在林威身前！他瞅准时机，对着亚克斯的脸就是一记摆拳！可没想到，就在拳头即将触碰到对方面颊的一刹那，他的手竟然被对方稳稳地给接住了！ “哼，就凭你？”亚克斯冷笑一声，把野牛的手往旁边一撇，接着回敬了他一记摆拳！ 一条长长的口水从野牛的口中甩出，他的五官瞬间被打得扭曲变形，震颤起来！下一秒，这个大个子就突然白眼一翻，“轰隆”一声瘫倒在地。 “你手下最强的人，也不过就是被我一拳ko的命，”他得意地慢慢逼近林威，“下一个，就是你了。” 林威自然不甘示弱，侧过身来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可任谁都没有想到，就在二人即将开打时，一个身影，突然从旁边蹿了出来！ 第262章 半路杀出程咬金 只听得“噗叽”一声，刚才还气势如虹的亚克斯突然瞪大双眼，惊愕地一动不动！一股鲜红色的血液从他的腹部流淌出来，他缓缓低下头，看向正死死抱住自己的那个人。 “噗叽”、“噗叽”、“噗叽”！只见那人的手里拿着一把用玻璃磨成的匕首，根本不给亚克斯任何反抗的机会，对着他的肚子又是连捅三刀！ “安、安迪。。。” 亚克斯的双脚顿时发软，整个人也一点点往下瘫去。他试图用双手扶住面前的安迪，不让自己倒下。可此时的他还哪里使得上力气？亚克斯的两只手一点点从肩膀滑落到了手臂，又从手臂滑落到了手腕，终究还是往后一仰，瘫倒了下去。 浴室里顿时鸦雀无声，静得只能听见水流撞向地面所发出来的哗哗声。所有人都惊恐且错愕地看向安迪，包括林威在内。 而刚刚杀了一个人的安迪，则像个没事人一般，把沾满鲜血的手伸到淋浴蓬头下冲了冲，顺带洗净那把玻璃匕首上的血迹。 他转头看向呆若木鸡的林威，轻松地笑了笑：“记住啊，你欠我一次。” “老大、老大！！！” 直到时间过去了将近半分钟，那帮拉美佬们才突然反应过来，纷纷扑向倒在地上，正在往外噗噗冒血的亚克斯。 “我草你妈了个逼的！”贾维斯更是怒吼一声，大叫着朝安迪扑来！ 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尖厉的哨声突然从门口传来！五六个警卫一边吹着口哨一边冲进了浴室，来到了事发地点。 “把这帮人分开！再把医生叫过来，快！” 在霍华德的指挥下，警卫们立刻行动起来，使得浴室里重新变成了乱哄哄的一团。 看着地上那个死不瞑目的亚克斯，霍华德凑近林威，小声质问道：“怎么搞这么大？” 可林威怎么能料到这茬呢？连他自己都是一脸懵逼，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按照先前的设想，林威是要进到浴室里挑衅贾维斯，逼迫对方动手。今晚的警卫排班早就已经换成了哈维尔的心腹们，他们知道林威的计划，并且被告知不要第一时间冲进场内，而是等双方打一阵后再进去。 这一切都正按照计划进行着呢，怎么突然就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亚克斯给弄死了呢？ “你这样，我怎么跟大老板交代？”霍华德继续在他耳边小声责备着。 但林威尽可能让自己保持绝对的镇定：“先处理人吧，其他的再说。” 在警卫们手忙脚乱地处理现场的同时，他也在悄无声息地观察着这些人，用大脑记录下每一个人的体貌特征。虽然现在出了这种意料之外的状况，但他该做的事情，还是一样都不能落下。 “不愧是‘白面杀手’啊，名不虚传。。。” “可不是么，他那刀怎么带进来的，我也是万万没想到。” “这亚克斯死的太惨了，肠子都流出来了。” 那些看热闹的犯人们窃窃私语着，纷纷议论起刚才发生的情况。林威、贾维斯和参与斗殴的那帮弟兄们则被勒令分成两股坐在地上，双手抱头不得随意动弹。 很快，又一队警卫带着两个医生赶到浴室进行支援。医生们来到已经没了气息的亚克斯身前，按照流程做了一遍身体检查，然后转过头，对着警卫们摇了摇头。 “卡尔，金，帮医生把尸体抬走，”霍华德又对着那两个抓住安迪左右手的警卫说道，“把他也带走！” 警卫们把凶手和受害者先后带出烟雾缭绕的浴室，看热闹的犯人们也被驱离现场，只剩下林威和贾维斯他们两拨人，依旧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 “林威。” 正低着头的林威，突然听到有人喊了他一声。抬头一看，原来是迪迪埃。那个“前总统”正笑着看向自己，缓缓竖起一个大拇指。 二人相视一笑，迪迪埃甩了甩头，带着自己的“政府官员”们离开了浴室。 待所有人全都离开现场后，霍华德面向所有人，开口问道：“谁先动的手？” “他。”小岛会和山河会的弟兄们不约而同地将手指向了贾维斯。 “我。。。我。。。”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贾维斯双眼瞪大，嘴唇颤抖，虽然想要辩解，但不知从何说起。 “是你吗？”霍华德走到他面前，低头问道。 “是我，可是。。。” “不用可是了！”霍华德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向身后的警卫说道：“把他带到禁闭室去。” 两名警卫立刻把贾维斯从地上拖了起来。他仍旧想要为自己辩解，死犟着不肯离开现场。 “是他挑衅我在先啊长官！他骂我是狗！！”他一边挣扎，一边看向林威大叫道。 霍华德却冷冷地瞪了他一眼：“怎么，他说你是狗，你就能动手了？那你们这帮犯人天天在背后骂我们是狗，我们是不是该把你们全做掉？带走！”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贾维斯怼得哑口无言。在警卫的强拽下，他只得忿忿得离开了浴室。 “听着，”霍华德把双手背在身后，再次面向所有人，“今天的事情事关重大，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会通知上级成立调查小组，查明真相，还逝者一个公道。同时，在座的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别想就这么轻易地撇清关系！” 在警卫们的带领下，两拨人被重新带回了各自的监室，并且被告知，在真相没有被查清、责任没有被认定之前，所有人都不得再离开监室。取消放风、取消学习、取消看电视，甚至吃饭也只能在监室里解决。 第263章 计划之外 “阿威，那个安迪，是你故意安排的么？” 监室里，野牛拍了拍头顶的床架子，好奇地等待林威的回答。 而林威呢，则把手枕在后脑勺上，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天花板，努力思考着，那个安迪为什么要帮自己除掉亚克斯。 在过去一个多月的时间里，他从其他犯人口中听到过不少关于这个“白面书生”的传闻，可谓众说纷纭，千奇百怪。 有的说他是抢劫银行的大盗，独自一人就搞定了首都新利马德堡的首都商业银行，并成功抢走了高达两百万美金； 也有的说他其实是一个国际杀手组织的头目，以软件工程师的职业作为幌子，实际上全世界各地飞，去执行刺杀任务。但在一次行动中被自己手下人出卖，这才锒铛入狱； 更有甚者，说他是在政治斗争中遭到政敌迫害的前任政府官员，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改变身份，隐藏在这座小小的监狱里。 类似这样的传说五花八门，但林威却全都不以为然。因为作为唯一一个愿意同安迪交流的人，他始终觉得这就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黑客而已。就算真的抢银行了，也更有可能是利用银行系统的软件漏洞去偷钱罢了。 而今天晚上发生的这件事，则像是现实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 “阿威？问你话呢。” 林威的思绪被野牛给拉回了当下。他翻了个身，背对墙壁侧卧着说道：“我要有那么大能耐，好让一个人直接上去咔咔两刀把亚克斯干掉，还费这么多心思干嘛？” “说的也是，”野牛不由得点点头，“那你说，安迪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林威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一句话，那就是安迪干掉亚克斯后，对自己说的最后那句话：记住啊，你欠我一次。 “你欠我一次。。。你欠我一次。。。” 他自言自语地重复着这句话，又拍了拍床架问道：“欸，你说，他说我欠他一次。为了让我欠他一个人情，就帮我杀了一个人，他要我帮他什么呢？” 野牛煞有介事地分析道：“我猜，他可能在外面有个很大的仇家，就是因为这个，他才只能躲在监狱里不敢出去。然后呢，他又怕人家找人进监狱把自己做掉，所以想傍个大佬保护自己。” 这个理论不能说没道理，但却也有逻辑不通之处：假如真是这样，那他干掉亚克斯，就不怕玛雅信徒小弟们打击报复了？ “算了，别猜了，先睡觉吧。”说着，林威便重新躺平身体，用手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他知道，哈维尔一定会来找他。所以就想到时候和哈维尔谈一下，说不定他知道一些其中的内幕。 第二天早上集合的时候，昨晚参与斗殴的三十多号人全都如霍华德所说，被关在监室里不让出来。所以即使其他人都去吃饭了，整个c区监狱仍旧显得十分热闹。 “杀人偿命！杀人偿命！杀人偿命。。。” 待大部分警卫都离开后，那帮拉美佬们一边有节奏地敲打着监室门上的铁栅栏，一边齐声叫唤起来。 而林威这边的弟兄们，则七嘴八舌地骂骂咧咧，反击着对方的言语威吓。 只见老刘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指着对面监室的华雷斯帮小弟怒骂道：“冤有头，债有主，人他妈又不是我们杀的，冲我们喊，喊个鸡毛啊？！” “你说得对，人的确不是你们杀的，”贾维斯把双手插在栅栏的缝隙里，指向林威所处的监室，“但一定是你们老大指使的！” “讲话凭证据，别他妈信口开河啊你！”老柳也跳出来指着他的鼻子说道。 双方正争执不下时，突然听见楼下传来一记重重的铁门撞击声。大家全都静了下来，因为他们知道，一定又有警卫来了。 果然，下一秒，一阵脚步声伴随着手推车的声音，便传进了众人的耳朵里。 “送饭的来了。”野牛拍了拍床板，对始终躺在床上没动过的林威说道。 可林威却十分淡定地说道：“你看看都有谁。” 听到他的话，野牛独自下了床来到门前，把头靠着栅栏往走廊上一看，一个警卫带着一个食堂大妈，推着个餐车正挨个寝室分发早饭呢。 “凯尔，还有一个食堂大妈，就两个。” “行，我知道了。等下一波人来的时候，你再叫我。”说着，林威又淡定地闭上了眼睛。 两辆餐车在面对面的两个监区走廊上缓缓前进，分发着食物。很快，就来到了林威他们的监室前。 “你们两个，来拿早饭。” 大妈敲了敲栅栏，招呼林威和野牛过去。野牛本就靠在门边，就十分随意地将手伸出栏杆。两个用塑料袋装着的肉包子立马被递到了他的手里，还是温热的。 “嚯，进来这么久第一次吃到肉包子，这算是断头饭么？”野牛笑着调侃道。 凯尔并没有答话，只是十分冷淡地白了他一眼。食堂大妈又从餐车里拿出两杯热豆浆说道：“另一只手。” “嚯，还有豆浆？对面那帮红皮狗吃的惯么？” “不关你事。”这回，凯尔终于发话了。 “安德森警官，”正当餐车准备掉头往回走时，躺在床上的林威突然发话了，“请问，上头什么时候来问话？” “大老板还没上班，等他来了会接见你的。” “好的，那我就恭候大驾了。” 说罢，他笑了笑，从上铺缓缓爬了下来。 第264章 关于安迪 吃过早饭后，林威便没有再回到床上，而是坐在桌边，静静等待警卫过来接自己。 差不多又等了得有一个小时，警卫们终于姗姗来迟。 霍华德带着三个警卫走到一楼的大厅中央，对着左右两排监室喊道：“从现在开始，我们会挨个儿带你们去审讯室做单独审讯。识相的，就老老实实交代，不要串供，不要做假证。否则，罪加一等！” 说完，四人便分成两组，从两边的楼梯各自上去，前往林威和贾维斯的监室。 霍华德带着另外一个黑人警卫，来到四楼最尽头的监室，用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 野牛知道他们是要来干什么，便十分配合地站到一边，让两位警员进来。 林威从椅子上站起来，将双手递到霍华德面前，笑着说道：“铐上吧，我懂规矩。” 先前带他去见哈维尔的时候，警卫从来没有给他戴过手铐。但这一次毕竟事关重大，霍华德也歪嘴笑了笑，从腰间拿下手铐，将他的双手铐了起来。 两个警卫一前一后，让林威走在中间，一同向走廊尽头走去。而他们对面的另外一片监室的三楼，贾维斯也同样被铐着双手，大摇大摆地走在两个警卫中间，斜眼看着林威，露出一副凶神恶煞的表情。 两拨人几乎是同时来到了一楼。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冲突，霍华德冲那两个带着贾维斯的警卫使了个眼色，他俩立刻会意，带着他先行离开c区监狱。 在经过林威的时候，贾维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方，先是伸了伸舌头，随后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给我等着！” “长官，他威胁我！”听到这话，林威故作委屈地看向霍华德。 霍华德叹了一口气，用手指着贾维斯的鼻子说道：“你他娘的给我老实点！” 被警告了的贾维斯只得顺从地耸耸肩，从林威面前走过，还挑衅地冲他眨了眨眼。 待他被两个警卫带远后，林威这才和霍华德对视一眼，走出了c区监狱的大门。 “要不要帮你把手铐摘了？”走着走着，霍华德突然回过头问道。 林威笑着摇了摇头：“做戏做全套，万一被别人看见了可不太好，你说对不对？” 说着，他便回头看了一眼小个子黑人警卫。对方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三人沿着小径一路走到了办公楼里，来到了顶楼的典狱长办公室。假如按照以往惯例，他俩在把林威送出电梯后，便乘坐电梯下到一楼，让他一个人去往哈维尔的办公室。 “笃笃笃。” 随着三声轻轻的敲门声，哈维尔知道，林威来了。 窝在办公椅内的他赶忙坐正身体，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朝门外喊了一声：“请进。” “咔哒”一声，林威打开门走了进去。出乎他意料的是，办公室里，就只有哈维尔一个人。 “卡隆呢？”他好奇地东张西望，确认卡隆确实不在这里。 “卡总他还在过来的路上，据说有大消息。你先坐吧。”说着，哈维尔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 林威一屁股坐了下来，更加好奇地问道：“有什么大消息啊？” 哈维尔把身子往椅子里一靠：“人都没来呢，我哪儿能知道？” “那就说说你知道的吧。” “什么？” 林威瘪着嘴瞪了他一眼：“你说什么？当然是安迪啊，装什么蒜？” 听到林威这么问，哈维尔反倒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那个安迪，真不是你安排的？” “废话，”林威哭笑不得地瞪大眼睛，“我到现在连他到底什么来头都不知道！” “这样啊，”这个大胖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就说，你怎么有能耐使唤得了一个神经病。” “神经病？”林威把头往前一凑，脸上满是好奇。 说实话，他不是没想过安迪精神状态有问题，但这个可能性，一直被他排在最后。毕竟，那家伙看着斯斯文文，平时也没有展现出任何的攻击性来。 “嗯，神经病，”哈维尔叹了一口气，用手指点点自己的脑袋，“他这个地方有问题。” “怎么回事？” 哈维尔从烟盒里掏出两支烟，一支塞进自己嘴里，将另一支递给林威。 林威摆摆手，摇了摇头：“我戒了。” “嚯，还能戒烟，果然是能当大佬的人。” 哈维尔笑了笑，把烟又塞进了烟盒里。开始讲述起关于安迪的背景。 原来，从本职工作来说，安迪他确实是个黑客没错，并且还是个十分成功的黑客。 四年前，原本还只是个程序员的他，曾经以一己之力，搞垮了国立中央银行才设立不到半年的电子账务系统，并且没有从系统里拿走一分钱。 干了这事儿的他可谓一炮而红。虽然很快就投案自首，并被判处半年有期徒刑，但这并不妨碍其成为刚刚兴起的埃斯国黑客圈子里的一面旗帜，追随者络绎不绝。 并且，正是由于其史无前例的创举，使得国立中央银行第一次认识到网络安全的重要性。在安迪出狱后，他们破天荒地聘用其为银行的网络安全顾问，年薪超一亿埃斯币，也就是超过一百万美金。 “这么多钱？？”听到这话，林威惊的下巴都快掉了，不停地啧啧称奇。 哈维尔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听上去是不少。可你别忘了，中央银行里有多少钱？几百万亿得有吧？这要万一碰上个牛逼点儿的，随便转走个几十亿上百亿，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所以对他们来说，给安迪那些钱，简直就是九牛一毛。” “说的也是，”听到这里，林威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欸，那既然这哥们那么牛逼，又怎么会来到这里的呢？” “这个事儿嘛，咱们就得继续往下说了。” 说着，哈维尔翘起二郎腿，继续捋起他的小胡子来。 第265章 黑白之战 原本事情发展到这里，安迪应该可以从此过上吃喝不愁而又不需要提心吊胆的日子。但生活往往不会这么简单。 虽然安迪的本意就是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混个一官半职，而他的目的也达到了。但他接受国立中央银行的“诏安”，在其他黑客看来，那就是对这个行业的背叛。 那些追随者们群起而攻之，对银行的网络系统开始了没日没夜的疯狂攻击。而安迪则带领着他的团队们进行着艰难的防御，“打退”了一波又一波进攻。 这场拉锯战持续了足足两个月，最终以安迪的“白客”团队胜利而告终，也算是通过实战正面验证了他的实力。 但那些技术咖们哪里会善罢甘休？对他们来说，谁击败了安迪，谁就是黑客行业的下一个“上帝”啊！他们看重的不是钱、也不是个人安危，而是能够在历史书上写下自己的大名。 既然正面攻不下来，那就玩儿阴的呗！有个黑客通过熟人介绍，认识了一个帮会老大。二人达成协议，帮会老大替黑客摆平安迪，给他提供击败安迪的时间窗口，助他名垂青史。而作为回报，黑客替帮会老大从中央银行里捞一笔钱，并承担罪名。 这笔交易很快便落实了下去。一天晚上，当安迪正在上班时，计算机的防火墙突然发出警报，提示有人正在进行攻击。 安迪立刻放下咖啡杯，指挥办公室内的其他同事组织防御。正在这时，他的大哥大忽然响了起来。 “喂，哪位？”他连忙接起电话，语气显得有些焦急。 “是安迪吗？”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安迪眉头一皱，突然生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我是，你是谁？” “老公，老公，救命啊！” 一阵女人的哭声传进安迪的耳朵里，那是他结婚两年多的妻子！听到这个声音，安迪立马慌了，用手紧紧捏住大哥大怒吼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他的吼声引起了办公室内其他白客们的注意，下属们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紧张地看向他。 安迪用手势示意他们继续工作，自己则快速走出办公室，来到一个角落里低吼道：“我警告你别乱来，我会报警的！” “报警？”电话那头冷哼了一声：“你报一个试试？” 听到对方的态度，安迪立马换了个问法：“你要钱是么？要多少？我有钱！你只要确保我老婆没事就行！”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不屑一顾：“切，谁要你那点破钱！” “那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快说啊！！”他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五官焦急地拧到一起。 “我要你放出漏洞，确保这次黑客攻击的成功。” 安迪的瞳孔瞬间放大，惊讶地差点没拿稳手中的大哥大。 “你。。。这。。。这是要毁了我！” 听到他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句话，电话那头的人冷笑一声：“你要你自己，还是要你老婆，跟我没关系。我看你表现。” 说罢，对方就挂掉了电话。安迪靠着墙壁缓缓蹲坐下去，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一边，是自己好不容易才争取来的荣华富贵；而另一边，却是自己即使进了监狱也不离不弃的结发之妻。 他将大哥大猛地朝对面墙上一摔，大哥大掉落在地上，外壳破碎出一道裂口。 安迪双手抱头，不停地挠着自己的头发，嘴里发出愤恨的低吼声。 思忖再三，他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眼神中透出一丝凶光。 安迪回到办公室，开始冷静地指挥起防御战术，自己也回到计算机前，拼命敲打着键盘。 这场“战斗”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白客们从一开始的被动防御，开始逐渐占据上风。他们的士气也越来越旺盛，脸上渐渐浮现出笑容。 可就在这时，一个白客的电脑突然黑屏，接着上面又弹出了一行白字：“you lose（你输了）！” “我被攻破了！”他难以置信地双手抱头，怔怔地看着屏幕上的文字。 “我也是！”很快，又有一个人哑然失笑。 随着白客们被陆续击败，最后只剩下了安迪独自一人，死死坚守阵地！ 此刻的他已是满头大汗，眼睛内布满血丝！但安迪依旧没有放弃，不停地输入着代码。而他的下属们，也齐刷刷围在他的身后，替他加油打气。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在喝完三瓶矿泉水后，累得快要虚脱了的安迪用力敲击了一下回车键，挥舞起双手。他的下属们也跟着拍起手来，办公室里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 可正当他们在忘情庆祝时，安迪的屏幕上也亮出了那一行黑底的白字：you lose. “完了，有后门！”他立刻慌张地坐回办公椅前，可已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银行的网络安全彻底崩塌、任人摆布。 故事听到这里，林威的眉头已经惊讶万分。他把身子凑近哈维尔，关切地问道：“所以，这个安迪，该不会就是当年震惊全国的那个‘黑客毒师’吧？” “你听过他的名字？”被林威这么一问，哈维尔显得有些兴奋。 “当年报纸上都是关于他的报道。但我记得那个家伙不是应该死了么。。。” 哈维尔眯起眼睛点了点头“对，他本来确实是‘死了’。至于为什么会又活过来了，我们接着说下去。” 第266章 黑客毒师 黑白之战告负的那个下午，安迪和他的下属们就被警方带走了。 但在经过一系列调查审讯后，警方确认，他并没有里应外合的嫌疑。当然，为了确保自己的妻子不会被“撕票”，安迪也同样没有向警方提起自己的妻子被绑架了的消息。 于是，一周后，他便被无罪释放。当然，工作是没保住，毕竟在这次事件中，国立中央银行损失了十亿埃斯币。虽然金额不算太大，但对于政府部门来说，可是被狠狠地打了一个巴掌。 所以，包括银行副行长在内的十六名银行高官或撤职、或降级，其中就有安迪的名字。 可是，安迪的算盘却打错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故意输给那些攻击银行系统的黑客后，黑帮就会信守承诺，把他的妻子放出来。可他却还是低估了黑帮做事的阴险毒辣。 他被撤职的第二天，也就是整个事情发生过去两周后，在家里坐立不安等待着的安迪，终于等来了他心心念念的妻子。 当那辆白色面包车将一个黑色的长条状物体丢在他家门口的草坪上时，被蒙在鼓里的安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听到声响的他，快步走出家门来到院子里，却看到了让他足以痛苦一生的场景。 一个黑色的裹尸袋，包裹着他妻子的尸体，正静静地躺在草坪上，一动不动。 虽然还没拆开看，但理智告诉他，这一定就是自己要等的那个人。悲伤、愤怒、惊愕，各种情感从脑海中浮现，让安迪顿时双手抱头，瞳孔放大。 他以飞快的速度跑回家，拿起电话就准备报警。可当报警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安迪又立刻挂断电话，重重地喘起了粗气。 正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将他震的一哆嗦。 安迪缓缓拿起电话：“哪。。。哪位？” “人还给你了，我们的事两清了。”电话那头的人，语气平淡，像是一切都理所当然似的。 “为什么？！”安迪紧紧捏住听筒怒吼道：“为什么要杀了她？！” “我也不想的，可她自己手脚不听话，硬是要扯掉我其中一个手下的面罩。既然被她看到脸了，那就休怪我无情咯。” 对方的语气中不仅没有愧疚，甚至还带着一丝戏谑，似乎自己杀死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鸡似的。 “恶魔！你们就是恶魔！我要报警抓你们！！！” “那你就去咯，”哪知道，那人对他的话不以为然，“现在的调查结果对你来说，最多算是失职。但若是把真相说出来，你自己算算，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从监狱里活着出来吧。” 说完，他就“啪嗒”挂掉了电话，独留一脸错愕的安迪，呆呆地捏着听筒。 听筒里的“嘟嘟”声响了十多下，他这才反应过来，匆忙挂断电话，跑回了院子。 这么大个裹尸袋躺在自家草坪上，若是被附近的邻居看到了，自己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一边想着，安迪一边把裹尸袋拖进了家里，又用脚在地上搓了又搓，将拖拽的痕迹搓去。 坐在客厅地板上的他，用颤抖的手缓缓伸向裹尸袋的拉链，一点点向下拉去。 妻子的脸庞随着拉链的张开缓缓浮现在眼前，看到她脖颈处的勒痕时，安迪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眼泪夺眶而出。 他用力咬着自己的手，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眼睛直勾勾地盯向天花板。 就这么默默地哭泣了十多分钟，双眼通红的安迪，这才轻轻拉上裹尸袋的拉链，用手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他伸手扶住墙面和家具，跌跌撞撞地走到厕所，打开水龙头，将洗脸池用水灌满，一头闷了进去。 直到憋得再也无法呼吸，他这才把头从水里伸出来，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安迪的眼神慢慢地从悲伤转为愤怒，甚至笑出了声来。 一股复仇之火，从他的心里冉冉升起。 幸亏他的妻子没有工作，父母都在外地，也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朋友。所以对于她的音讯全无，并没有引起什么人的疑惑。 在把妻子的尸体偷偷带到郊外埋葬后，他以妻子的口吻，用打字机给她的父母写了封信，大意是因为安迪工作没了心情不太好，所以自己陪他出国旅游一阵，过一段时间再回国，让老两口不要担心。 接着，他便联系上了自己在黑客圈子里的曾经一个追随者，说那场黑白之战给了他一个很沉重的打击，自己准备金盆洗手，不再从事这一行业。 所以，他想办一个“退休仪式”，让这个追随者帮他邀请圈内比较有影响力的黑客们一起参与，包括那几个击败自己的人。 那些只顾着搞技术的黑客们，压根都不知道安迪的妻子被杀的事情，真当他是准备退休呢，便欣然接受邀请。 尤其是那几个跟黑社会勾结的家伙，早就迫不及待了！他们做梦都想以胜利者的姿态，接受安迪的“俯首称臣。” 于是，一个周六的中午，安迪那“盛大”的“退休仪式”，便在他家里那块硕大的草坪花园里，开始了。 第267章 同归于尽 当天到场的黑客，足足有三十多人，涵盖了国内最顶尖的那一批，当然也包括战胜安迪的那几个。那场面，可谓是“众星云集”，堪称黑客届的奥斯卡。 一扫前几天的疲惫和忧伤，安迪的脸上始终挂着灿烂的笑容。不知内情的人完全不会看出，这个男人才刚刚经历过丧妻之痛。反倒会发自内心地认为，他对于自己离开这个行业，充满了轻松和释然。 花园里支起了两个大烤炉，他独自忙前忙后，将一大早就准备好的生肉、香肠、面包等物品架上烧烤架，卖力地给炉子扇着风。 而那个帮着他一起组织聚会的追随者，则在给到场的宾客分发塑料杯，并根据他们的需求，或斟满红酒，或倒满啤酒。 待满满当当的食物摆满了院子中央的长方形餐桌，安迪把沾满油污的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拿起一个倒了半杯红酒的杯子。 “来来来，我简单说两句。谢谢大家今天能够赏脸来参加我的‘退休仪式’，看到那么多人齐聚一堂，我感到非常开心，也非常荣幸！” 话音刚落，院子里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接着，他把目光转向那几个跟黑社会勾结的黑客：“尤其是你们几位。我要感谢你们！感谢你们击败了我，让我丢了工作！” 听到他的话，那几个人脸上顿时露出了尴尬的表情。其他黑客也面面相觑，猜想他会不会再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 可下一秒，安迪突然话锋一转，笑着说道：“但正因如此，才让我看透了人生的真谛，反倒是释然了！人生短短几十年，何必天天活得那么累？好好享受生活不是挺好嘛！” 他的话，让在场的人们先前还紧绷着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也跟着笑出了声。 笑声持续了大约半分钟，这才随着安迪的表情渐渐平息下来。他把杯子高举到空中，呐喊一声：“来，为了我的重获新生，干杯！” “干杯！” 随着祝酒辞的结束，所有人仰起脖子，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在安迪的邀请下，大家这才拿起桌上的烤肉、汉堡等食物，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可吃着吃着，就有人开始头晕眼花，还有的人则剧烈地呕吐起来！ 那个帮着安迪筹备派对的黑客，捂着自己发闷的胸口，不解地看向他：“你？这？” 安迪释然地点了点头，咬了一口手里的汉堡，将它举到对方面前晃了晃：“氰化物，在肉里。” “那。。。那你怎么。。。怎么没事？”黑客一边用力地捶着胸口，一边断断续续地问道。 安迪则不紧不慢地嚼着嘴里的食物：“我这才刚吃了第一口而已，还没咽下去呢。” 说完，他将嘴里的汉堡咽了下去，还咂吧了两下嘴巴。 “你真是。。。疯了。。。” 早知会发生这档子事儿，那个黑客恐怕说什么也不会帮他举办这场派对。趁着自己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他赶紧踉踉跄跄地跑向安迪家的客厅，拨打了报警和急救电话。 “后来的事情，想必你都知道了。”说到这儿，哈维尔掐灭手中的烟头，看向对面的林威。 “当场死亡18人，送医不治9人，还有四人侥幸生还，其中就包括安迪。”说到这里，身后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传来了卡隆的声音。 “卡总，你来啦。”哈维尔站起身来，迎接卡隆的到来。 林威也正准备起身给他让座，卡隆却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他走到林威身边，伸手拉开对方身旁的座位，一屁股坐了下来。 “卡总，您什么时候来的？”林威侧身看向他问道。 “没多久，正好听到吃汉堡那段，”他从哈维尔桌上的烟盒里掏出一根烟，点起来抽了一口，“后来，经过精神鉴定，安迪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因此免于死罪。但为了不让他继续祸害别人，法院还是判了他终身监禁，把他送到了这里。” 虽然安迪的故事讲完了，但林威还是没能明白，这和他帮着自己干掉亚克斯，又有什么关系。 “这是因为，他并不知道，当初究竟是哪个黑帮，帮助那些黑客击败了自己。又是哪个黑帮，干掉了他的老婆。” 听到卡隆的这句话，林威顿时眼睛发直，颤颤巍巍地问道：“难道。。。是小岛会？” 卡隆得意地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这可让林威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更加摸不着头脑了：若真是如此，安迪岂不是帮着自己的仇人做事了？而他自己，却还蒙在鼓里？ 想到这里，林威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看到他脸上的错愕，卡隆倒是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向他说道：“或许，我们可以来个‘将计就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