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反派奸臣又投怀送抱了》 第1章 重生到换千金前 “秦子晗!你好狠的心啊!竟给我我下毒!” 凤溪国,皇宫深处,传来一阵凄凉的怒吼。 身着深紫色花纹凤袍的女人,左眼被铁钉钉爆,双手被极细的银线勒住,吊在屋檐之下。 她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凤冠垂落在散乱的发旁,南夏双眸猩红地瞪着眼前的男人。 “你这懦夫,当初为了保住权势,你骗我说你是为了我们将来,让我当你棋子。我倾尽全力为你,替你东奔西跑拉拢人心。替你上战场,为你当三年人质。” “可你呢!却在登基之后,不知怎么应对内忧外患,面对权臣威胁,你怕了。假意祈福出逃了。” “我在那大奸臣秦北寒手下卑躬屈膝十三载,将幼子抚养成帝,解决内忧外患。凤溪江山稳定,你又出现了,你哄我骗我,灌我毒酒,又给我按上谋反之罪。就为了把我那养妹接入宫夺我之位。” 南夏仰头长啸,悲从心来。 秦子晗白皙英俊的面容变得十分扭曲,他搂住身旁风姿妖娆的女人,恶狠狠下令:“来人,南氏之女南夏。大逆不道,欲谋害朕,夺朕之位。今处她千刀万剐,割舌挖眼之刑!处南家,株连九族!” “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到秦子晗的话,南夏朝着他重重吐了一口血水。 秦子晗目光阴沉,在侍卫将她放下后,重重一脚朝着她肚子踹了上去。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口口声声说得好听,实则不过早和皇叔秦北寒暗中勾结。朕这些年不过是潜心向佛,为国祈福。让你这妖后坐镇,实在是危害百姓。今日,朕便替天行道!”秦子晗说的义正严词,可只有南夏知道,眼前她曾爱了一辈子的男人有多么不堪。 她后悔了。 当初她怎么会瞎了眼,爱上这样一个虚伪的懦夫! 她是妖后? 荒北重灾,是她不过一切前往,与灾民同吃同住,才稳住灾民,没能暴动。 荒南瘟疫横行,是她前往重病区,悉心照顾病患,甚至不慎中招,若非秦北寒她可能就客死他乡了。 这些年,她为凤溪付出了一切,更是率兵亲临攻打边疆蛮夷。 可他呢? 登基之后面对权臣们的威胁恐吓,面对战火引起的内忧外患,束手无策,祈福那日懦弱出逃。 实则,是和她养妹双宿双栖。 若非南水瑶告诉她,她可能到死都不知道。 在她为了秦子晗的皇位操劳过度得了痨病,秦子晗却和南水瑶在林中归隐,逍遥快活,甚至诞下多子。 她更不知,秦子晗花光了所有积蓄,听说凤溪如今国泰民安又惦记起他的皇位,回来逼宫。 南夏凄凉大笑,早在秦子晗回来前日,秦北寒便发现了他的踪迹,还威胁她,让她私下处理了秦子晗。 可她没听,她听信了秦子晗深情告白,听信了秦子晗这些年是被人拐走,被南水瑶所救,听信了他曾失忆了一阵子。 结果呢? 就是他一脸深情喂她毒酒,秘密处置了她的亲信,令人将她打成重伤,灌她谋反之罪。 “秦北寒,如若可以重来,我一定听信你,手刃这渣男!”南夏眼泪混着血水,苦涩无比。 可是一切都晚了,她引狼入室,自食其果了。 跟卑鄙无能的秦子晗想必,秦北寒贵为皇叔从未打过皇位主意,他虽是令人惧怕权倾朝野的大奸臣,可他也是恪守他皇兄留下的遗言,稳定江山,扶持新皇。 南夏眼中布满了悔恨,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听信那大奸臣秦北寒的话。 现在一切都晚了…… “贱人!”秦子晗朝着她手背重重踩了下去,又令人拿了刀,刺瞎了她双眸,割了她舌头。 这时,一道长风而过。 尖锐的利箭划破云霄而来刺中他的手背,秦子晗痛苦惨叫。 南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随后落入了一个温热的怀中。 “本王,来迟了。” 南夏想张开嘴,可空洞的嘴里没了舌头只能呜呜惨叫。 即使没了双眸,她也知道,他来了。 权倾朝野,令人害怕生畏的大奸臣,摄政王秦北寒他来了。 “皇叔,我看你也是想一起谋反,来人,放箭!这次我定要让你有来无回,朕要为民除害!” 秦子晗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随后是一道道划破天空的长箭呼啸而来。 南夏想要挣扎,却被人紧紧拥入怀中。 她失去了最后的意识,可也万般不甘。 辛苦操劳一辈子,为他人做嫁衣,到死不得而终,她好后悔,好不甘心! 秦子晗,若有来生,我定要让你尝尽这般滋味,我定要你跪在我面前磕头认错! 元丰二十二年,太后薨逝。 …… 寒风袭骨。 床上的人咳嗽了一声,随即睁开了眼。 刺骨冷风吹在身上让南夏咳嗽没断,她看着周围老旧的摆设,拧了拧眉。 “你这孩子,你娘都快要病死了,你还在这偷懒睡觉呢。可真是没良心呢。” 说话间,一个中年妇女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朝着她就是一巴掌打了过来。 南夏认得,这是赵氏她养母的亲妹妹,相公去世的早,成了寡妇,一直住在养母家里。 可这不都是她十五岁的事吗? 南夏跟着赵氏进了里面小屋,便看见床上躺着一个病入膏肓的女人。 女人瞧见她眼泪直掉:“夏夏,为娘对不住你。娘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你才是南候府的大小姐,我已经去南府找过你爹了,咳咳,咳咳……” “当年你亲生母亲路上遇到歹人,我救她的时候恰好羊水破了。她同我一天生产,那日产婆抱错了孩子,我也是到死才从产婆那得知真相。” 刘氏说着,血咳个不停,“娘舍不得你啊,可娘不能这么自私,不让你认祖归宗。” “你要答应娘,好好的活下去,照顾好你姨娘……” 刘氏说完最后一句话,没了气息。 第2章 前世恩怨今世还! 若是前世,南夏定会死死保住刘氏痛哭一场,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可重活一世,她太清楚里面的原由了。 她是南府的真千金不假,也确实是出生就被人调包,但这都是刘氏和产婆商量好的。 只因刘氏一个乡下女不想让自己亲女儿跟她受罪。恰好碰到南府大夫人,于是就偷梁换柱,本以为等时机成熟便能去享受富贵,日后好接济她,谁料她那亲女儿南水瑶压根不想认她。 毕竟一个是南候府嫡女身份,一个是乡下农女的身份,南水瑶那般势力之人,怎会甘愿放弃一切。 “好。你放心,我会回去的。” 前世的恩恩怨怨,今生她必要让那群人尝尽苦果! 她自是要回去,回去撕破她母亲虚伪的嘴脸,将养妹打入地狱。 前世她为秦子晗奔波一世却让他坐享其中,今生,他休想再等上储君之位! “我可怜的姐姐啊!”赵氏在旁边大哭出声。 南夏冷眼瞧着,赵氏见她不为所动,一把拽住她的头发,怒骂起来,“你这没良心的小贱蹄子,要不怎么说不是亲生的,你娘为你操劳一辈子去世了,你竟然都不为所动!” 南夏扯了扯唇。 刘氏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从小就让她干各种活,她小小年纪手心全是老茧,若是干不好她和她这妹妹就轮番打她。 可没有一点将她当女儿对待,完全是当奴隶使唤。 现在到死了才告诉她身份真相想让她感恩,着实可笑。 她深记得进了南府后的相形见绌,赵氏还时常上门向她要钱,她不给又是一阵胡说八道,说她没良心。 那时,她脸皮薄初到南府自卑的很。本在南府就举步维艰,赵氏纠缠让她只能忍让,这一让便后患无穷了。 重活一次,她誓要让前世负她之人,不得好死! “姨娘和我娘是亲生姐妹,那娘的丧事就劳你全权做主了。我这有块玉佩,可以当些银子,你看够吗?” 南夏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块成色上佳的玉佩, 赵氏看着那块玉佩两眼放光,她曾经无数次想要从她身上把玉佩弄走,但这小贱蹄犟的很。 宁肯挨打死也要护着,这次怎么就舍得了? 赵氏得了玉佩,心情瞬间好了,也不哭了,挤出一抹伪善的笑说道:“这大冷天的你身子骨单薄,快去床上躺着吧。你娘的事,我会看着办的。” 南夏点了点头,笑容却没多少温度。 对于赵氏这爱贪图便宜的无赖,她有的是办法让她后悔得罪她! 夜里。 南夏被冷风刺的有些睡不着,翻来覆去的时候,听到旁屋传来零星声音。 “这样没问题吗?要是出事了怎么办,不是说她是南候府上的真千金大小姐吗?” “瞧你那怂样,就算是又如何,你看南府有派人来吗?你也不想想现在人家府中有个栽培了十几年的大小姐,会要这个什么也不会的乡野村姑吗?”赵氏嫌弃的说道。 “你确定能把她卖了,这小蹄子我看着闹腾的很,可别惹出事来。”男人询问道。 赵氏嗤笑声:“一个才及笄的姑娘能翻出什么天来,等进了青楼让老鸨好生教训一顿,就知道规矩了。只是我姐才死,村里盯着呢。你别闹出太大动静来,等再晚点我系条红绳,你让那些人找有红绳的房间,动作利索些,可别把人吵醒了。” 两人像是商量好了,没多久屋内没了声音。 南夏坐起来看了一下外面的天,现在正是三更,还有一会才能亮。 她小心翼翼的爬下床,从窗口爬了出去。果然一出去便看到窗边系了个红绳,她勾了勾唇,然后把红绳扯下,爬到了赵氏窗口系上。 却没想到脚下打滑差点摔了下去。 忽地,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勾住了她的腰肢。 南夏一回头对上了一双桃花眼,那眼的主人眼若丹杏,眉若刀剑,模样俊逸,身上透着一股子邪一股冷。 只一眼,南夏心就忍不住颤了一下,迅速低下头,低言了一句:“谢谢。” “你好像认识我。” 男人声音酥酥的很好听,但落在南夏耳里却仿佛被诸多蚂蚁爬过一般。 认识,当然认识,她打了一辈子交道的男人怎么会不认识呢。 第3章 她是南府真千金? 前世秦子晗抛弃她跟南水瑶私奔,她一个女人无法执掌朝廷内外。 是秦子晗皇叔秦北寒挺身而出扶持她,亦是他将她当笼中鸟一般豢养着。 他明明有雄韬武略明明可以一人执掌天下,但他就是享受凌驾她上面的感觉,就是享受和她这当朝太后私下偷情的快感。 看到他,南夏寒颤不已,耳边还回响着她曾说过的话: “舌头多余长了,割下来泡酒吧。” “眼睛没有用,就挖了喂鱼。” “腿不想要了就都砍了吧。” 他是权倾朝野令人生畏的皇叔,亦是让人心生恐惧的大奸臣,先皇在世的时候,秦北寒还有所收敛,先皇去世后,他便变得越发邪肆了。 重活一世,她最对不起,也最不想招惹的便是他了。 谁曾想, 本该一年后才回京的男人,却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京城边界的村庄里。 “是不是长得好看的人都觉得别人一定认识他?”南夏见他把自己堵在墙角,不让离开,索性也不低着头了,直直对视着他问道。 那藏在袖中的手仍忍不住的颤抖着。 秦北寒笑了。 他目光落在眼前的女孩身上,女孩年龄可能也就十四五岁,身子骨瘦弱不堪,身上穿着破烂发旧的灰色衣服。小脸灰扑扑的,看不太清容貌。但这双眼,清灵的很,透着一股子机灵和老成。 这孩子,有点意思。 秦北寒:“半夜不睡觉,在这做什么坏事呢?” 南夏:“你半夜不睡觉,爬人屋角做什么?” 两人正说着,门口驶来了一辆马车,紧接着马车上下来一些鬼鬼祟祟的人,他们左顾右盼,最后盯上了系了红绳的赵氏屋。 不一会屋内传来了挣扎声,赵氏被人捂住了嘴,说不出话一个劲挣扎。 她一个劲的动弹反倒惹来了男人的不快,朝着她扇了一巴掌骂道:“老实点。” “小小年纪不学好。” 头顶传来秦北寒的声音,她不回头都能想象得到他勾着唇,坏笑的样子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南夏嘟囔一声。 “嗯?” “你走不走,不走我叫人了。” 南夏盯着他,秦北寒只觉得眼前这女孩有趣,想多待会。 谁曾想她竟真的扯着嗓子大叫出声,“来人啊,救命啊,绑架了!” 秦北寒俊脸一黑,一个闪身回到了树上。 看的南夏都有些咂舌,跑挺快。 她的喊叫很快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村长知道这家才死了个大人,家里就一个寡妇一个孩子,浩浩荡荡带了一群人来。 “夏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南夏委屈的哇的一下就哭了出声:“姨娘,姨娘被人带走了,他们说要把姨娘卖去青楼。” 村长一听顿时火了,这还是他管辖呢,怎么就胆子大到这份上,一下召集了村里不少强劲有力的男人跑去拦着。 小厮的马车还未驶出村,便被人拦住,赵氏被五花大绑嘴里还塞着一块破布,瞧见这阵势吓得一时间话都说不出来了。 “姨娘,你不要抛下我啊。你不要去青楼啊。” 南夏哭的十分真诚,赵氏气的脸都黑了,“有我这样去卖的吗。” “那这些人找到我们家做什么,不是卖姨娘,难不成还能是他们找错人,要卖我吗?”南夏眼巴巴的望着赵氏。 那可怜模样惹得村长等人看了都心疼起来了。 赵氏被堵的说不出话来,也不知道李四他们怎么做事的,钱都收了,怎么绑错人了,闹这一出。 日后再想动手也不可能了。 那边小厮被暴打了一顿,捂着头连连叫道,“有个女人让我们来把这家小孩收了,说是才死了娘,无依无靠的。” 村民们冷眼瞧着赵氏,任凭赵氏怎么解释他们也是冷眼相看。 “姨娘,你要卖了我啊。”南夏问道。 村长黑着脸,见过黑心的没见过心这么黑的,人家才死了娘,这当姨娘的就要把娃给卖了。 “误会,都是误会。你瞎说什么呢。”赵氏骂道。 村长见她怀中掉落出一块玉佩,阴沉着脸说道:“多大的人了,还黑人家娘给留下的遗物。这玉佩我也见过,是刘氏的吧?” “我娘说这是我生母留给我的。”南夏直接点名。 这下众人明白了,这赵氏原来是看南夏不是亲生的,干脆卖了赚黑心钱。 “我好像听刘氏说过一次,夏夏其实是南府的千金。出生的时候产婆把他们抱错了,这才引来了误会,这么说夏夏是个大小姐了啊。” “还大小姐呢,大小姐人家也照样卖青楼去。就是不知道若是南府的人找来,知道自己家小姐被卖去青楼会如何啊。” 赵氏被他们说的脸皮子臊红,气的不行,把玉佩丢还给她,连骂晦气。 树上,秦北寒盯着那鬼精灵的小人,嘴角不由上扬了几分。 南府的真千金? 有趣了…… 第4章 你这坏心眼不少 发生了这件事赵氏消失了几天,就在南夏以为自己有好日子过得时候,没成想南府竟然派人来了。 她不由拧了拧眉,按照上一辈子的轨迹,她被卖入青楼后不久,南府知道这件事对她嫌弃到了极点,直到老夫人生辰为了图喜庆这才把她接回去。 怎么比原来来早了一年? 不过总归是好事。 回想前世,她前半生也过得十分凄凉,尤其在南府的时候。 亲生母亲根本不想认她,那顶替她的假千金在府中成了团宠,而她卑微的想要渴望一点亲情,想尽办法想讨的母亲的欢心,那时南家动荡,她不知母亲是想把南水瑶送入宫为妃,还以为是真的看中自己了,给她谋了五皇子这门亲事。 实则不过是想利用她,拉拢皇权稳定南府,毕竟那时出了一件差点让南府满门抄斩的大事…… 回想南府发生的事,南夏不仅眼都红了,手也忍不住颤抖。 南夏稳了稳神,将情绪收了起来。 她回到屋内便瞧见赵氏一脸谄媚的伺候着一个老嬷嬷。 赵氏见到南夏姗姗来迟,有些不悦,但当着南府老嬷嬷的面,只得露出一副温婉的笑容。 “夏夏,快来见过南府的何嬷嬷!” 南夏扫了那仪态破高的老嬷嬷一眼,她认得,这是她母亲身边伺候的老嬷嬷。 她更记得回府后,是这何嬷嬷带头战队假千金南水瑶让众人孤立她。 更是记得,在她和南水瑶一起落水时,何嬷嬷明明瞧着是南水瑶故意推她,却能说成是她妒忌推的南水瑶,害她背负骂名跪了祠堂一夜。 南水瑶眼底浮现一抹恨意,面上却带着一善微笑,“南府的规矩看来不是很好,见到主子也不知道行礼。” 此话一出,赵氏惊瞪着眼,只觉得南夏疯了。 这可是南侯府的管事,大夫人身边的嬷嬷,连她都知道在侯门世家的老奴那可是在主子跟前说话有分量的。 这白痴怎么敢这般说话。 果然,何嬷嬷更是变了脸色。 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都快要扭曲了,“奴婢何嬷嬷受大夫人之命前来接小姐,小姐若是收拾好了,便随我现在回府吧。” 何嬷嬷模样高傲极了,她瞧着南夏的眼神充满了鄙夷。 她管她什么真千金假千金,她只知道,南水瑶大小姐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只认南水瑶。 瑶瑶心善人美,大方谦卑就算没有流着南府的血,要她说,那也是比眼前这嚣张跋扈的乡下女好千倍万倍! 南夏横了她一眼,“外面候着。” 前世她初被南府的人来接,毕恭毕敬可最后他们不也瞧不起她吗。 今生又何必再与这些人虚以委蛇。 何嬷嬷冷哼一声,一甩袖,出去了,就这破地方,让她待她也不想待! “你怎能这般同人说话,这要是日后进了府可不讨人欢心。”赵氏教训她道。 哦。 她也没打算讨人欢心。 否则,她何必进府? 既然要进,她就搅的天翻地覆! “是。”南夏皮笑肉不笑的回应了一句。 见她坐在那如一座山一般,赵氏急的不行,“你还不快点收拾,可别让嬷嬷等久了,外面那么冷。” “姨娘,我这般模样不适合进府吧。连个行头都没有,这样进府岂不是落了旁人笑话。”南夏打断她说道。 赵氏一愣,连忙说道:“我可没钱。” 南夏叹息一声道:“我也知道姨娘辛苦,只是若是这样回去,不知道府中之人如何看待我。说不定嫌我太过粗鄙又将我赶出来……这样其实也好,我又可以跟姨娘相依为命了。” “不行。你等着,我去给你置办一身。”赵氏牙一咬,她好不容易能够抱着一棵摇钱树了。 怎么能够就这么放跑了,说什么她也要让这小贱蹄子进府,不然以后还怎么捞好处了。 南夏点了点头,“这样太让姨娘破费了,要不还是算了……” 赵氏可不给她算了的机会,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南夏悠哉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看了眼窗外,现在秋冬之日,虽没下雪可外面温度可不算低。 何嬷嬷站在外面一会已经冻得在那打抖了,连连询问:“小姐,你还没好吗?” “呀,何嬷嬷,快了快了,毕竟要回南府了,有好些东西我想给母亲和祖母带去。” “何嬷嬷你若是等不及要不先回去吧。” 何嬷嬷暗暗骂了一句,她要是能走,早走了,用得着在这破地方待着吗,这小贱妮子给她等着,看她回府后,她怎么收拾她! 南夏勾了勾唇,还未入口的茶忽然被人夺了。 一道黑影闪到她面前,南夏正想惊呼,嘴已经被人捂住。 闻了三十年的熟悉竹香绕入鼻尖。 “坏心眼倒不少。” 头顶传来低沉暗哑的嗓音,男人戴着黑色面纱,眉眼间却透着邪笑。 又是他! 第5章 不劫财,劫色 近距离的接触让她下意思的颤了一下,即使重活一世,她发现她对他的恐惧和敏感还是分毫不减。 南夏转过头瞪了他一眼,这男人力气太大了,她根本挣脱不开。 南夏心一横朝着他手咬了下去。 秦北寒勾着唇,一双丹凤眼邪气十足,看不出喜怒,“没看出来,咱们的南大小姐还是只小野猫呢。” “只是咬人的小猫,舌头都该割了。” 他说后面一句话的时候眼底没了笑意。 南夏忽然想起前世那背叛他通敌传信的丫鬟,被他当着众人面割了舌的场景,他还故意让她看着,只为让她不敢背叛他。 “那乱闯门的野狗是不是该乱棍打死的好?”南夏顶了他一句。 秦北寒笑了:“你是第一个敢骂我是狗的。” 不。 那是你没听到多少人背后骂你疯狗。 “你干嘛老跑我家来?我这可没钱财让你劫。”南夏说道。 秦北寒似乎起了逗弄她的心,“不能劫财……那就劫个色好了。” 南夏瞪大眼。 “噗。”男人帅气邪肆的脸上布满了讥讽的笑,“你不会真以为你这干扁扁的身材能吸引男人吧?小姑娘,还早着呢。” 秦北寒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然后自顾自的躺在她的小木床上,“不用管我,我休息会就走。” 南夏:“……” 这特么能不管吗? 且不说外面还候着一个何嬷嬷,赵氏马上都要回来,这要是瞧着屋里有个大活人,她是一千张嘴都说不清楚了。 “我知道你受伤了,可能是中毒。我会一点医术,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治。”南夏对他说道。 “哦,你还会医术?”秦北寒微眯起眼,那双老谋深算的狐狸眼里充满了审视。 皇帝生七子,七子各不同,因迟迟没立太子。七子夺嫡各种明争暗斗,还有这老狐狸皇叔秦北寒在中搅浑水,五皇子是势力最寡的,经常中暗箭。 当初为了给他治病,她在那隐世神医门口跪了三天三夜才被收为徒弟。 她跟神医到处学习的那一年,秦子晗却夜夜照顾南水瑶照顾到床上。 南夏深吸一口气,收回思绪说道:“治你可以,有代价的。” “敢跟我谈条件,你,负担的起吗?”秦北寒黑眸一凝,身上绽放出一股逼人的气魄。 南夏还是怕他的,跟他在一起总有种跟毒蛇在一起的感觉。 这男人哪怕是笑着她都觉得可怕。 她是不想招惹他,但是她缺钱。 “三针之内治好。治不好,我仍由你处置。治好,我要一万两。”南夏说道,“你衣着不凡应当也是大户人家,一万两买你一条命不算贱卖吧。” 秦北寒沉沉地盯着她,越发觉得这南府的真千金有意思了。 他本以为不过是个乡野女子。 但她的心狠手辣做事果断却令他很是欣赏。 明知他不好招惹,却又敢跟他谈条件。 处事不慌,有着和年龄不符的成稳。 有意思, 真有意思。 “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南府还缺你这点钱?”秦北寒说着,朝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替他医治。 “这年头谁还会嫌钱少啊,怎么,你对钱不感兴趣?你要是不敢感兴趣,那都给我。我感兴趣。”南夏抽出一根银针朝着他头顶狠狠扎了进去。 她承认,这一针多少带着一点报复成分。 秦北寒闷哼一声,示意她继续。 南夏扬了扬眉说道:“第二针可比刚刚痛更多,你忍着点哦。” “受得起,扎……嘶。”秦北寒倒吸了一口凉气,幽深的黑眸紧紧注视着眼前的女孩。 他话都还没说话,她便下手了,他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一针私人恩怨很重。 第6章 三针?医术了得! 三针扎下,饶是再能受的秦北寒脸也沉了不少。 他吐出一口乌血,活动了一下筋骨,毒素清除确实舒服不错。 “医术不错。” 秦北寒赞赏了一句。 南夏不跟他客气白嫩的小手摊在他面前,“给钱。” “小财迷。” “先欠着。” 秦北寒说完丢给她一块玉佩,转身便走,南夏傻眼了,可恶!她应该先让他打个欠条的。 没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回头找他要钱去! 他前脚走后脚赵氏风风火火带着一个包裹回来,“快换上,赶紧出去吧。” 南夏看了看,这堆东西应该花了她不少钱,她肉眼可见赵氏已经心疼的脸发白了。 “多谢姨娘,南夏日后定不会忘了姨娘的好。” “你可千万别忘了,一定要记着。”赵氏再三交代着。她可就指望着这颗摇钱树了。 屋外,何嬷嬷冻的脸都红了,整个人快要气炸了。 “小姐,你可迅速点,要是回府迟了夫人怪罪下来,你可掂量掂量受的起不!” “这不来了。” 说话间,南夏已经换了一身打扮从屋内出来了。 她上身着白色偏襟直缀,下身一袭青色梅花千水裙,头上戴着一支梅花流苏簪子。 加上南夏有意打扮过的小脸,何嬷嬷愣了神,回过神后冷声说道, “天都快要黑了,小姐可真是费了一番心思。”何嬷嬷言语中充满了嘲讽。 南夏:“要拜见父亲,母亲祖母,自是需要收拾好。” 何嬷嬷快要气炸了。 你倒是收拾好了,让她在这待这么久,这乡下女就是没规矩。 也不知道巴结一下她,请她喝杯茶恭候着,虽然她才看不起这破地方,就算她毕恭毕敬叫了她她也不想搭理。 但是这被人如此无视,更加让她愤怒。 何嬷嬷心想,一会进了府,有你好看的! 南夏扫了她一眼,“这会不急着赶路了,嬷嬷,可别耽误了时间。” 何嬷嬷被她噎的差点气死。 南候府。 再次踏入这里,南夏心中的感受是不同的。 前世是惶恐不安,跟在嬷嬷便往里走,面对大伙的议论,她也不敢驳斥,只当听不见。 再加上穿着简朴让府中丫鬟都差点把她当倒泔水的,一时间难听言语围绕着她,让她自卑的想要钻地。 如今,她的内心一片平静,走姿仪态万千,让人挑不出一点毛病。 南夏跟着老嬷嬷穿过门庭,来到了院中,一众丫鬟都好奇地打量着南夏,但不敢明目张胆的看。 只因南夏的目光有些冷,面对她们的打量,没有恼羞成怒,只有淡淡地审视。 就跟嫡小姐那眼神一般,让她们不敢跟南夏对眼。 嬷嬷回头看了南夏一眼,有些疑惑。 怎的这村姑走路颇有那些宫里的模样,从容得体,煞是赏心悦目。 她想挑毛病都挑不出来。 正是因为如此,别个丫鬟下人都觉得这才回来的真千金,也颇具南府威严。 路过的几个丫鬟甚至还朝着她行了个礼,恭敬喊了声:“大小姐。” 南夏微微颔首。 “传闻这流落在外的小姐是在乡下长大,那养母也是个农妇,可我怎么瞧着这小姐有股宫中妃嫔的仪态?” “是啊。而且真小姐外貌也是个绝世佳人,我看和我们府上的小姐不输丝毫。甚至她还比府中的小姐多了一份气魄,我也说不上来,但是打心底有些畏惧。”, “就是瘦了些,脸有点发黄,许是没吃好。若是好好养养,日后定是比府中小姐还要貌美三分呀!” 廊上的那些丫鬟在小声议论着。 不少人都对这位刚回府的小姐好奇万分。 第7章 祖母,我回来了 他们的议论,南夏也听到了心里。 前世赵氏怕她入府太过招摇各种千叮咛万嘱咐,那时她不懂,以为赵姨娘是为自己好。 实则是怕她风头出尽,夺了假千金的名号。在府中不受宠被赶出来,她没依靠了。 其实,无论她怎么回来,府中对她都带有敌意。 毕竟南水瑶在府里养了十五年,而她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一个外人。 不同于南夏,老嬷嬷听到那些议论,脸沉得都快滴出水来了。 “都管好自个的嘴,主子的事情是你们能议论的?若让我再听见,老婆子便撕烂了你们的嘴,一并发卖了!” 什么眼神,竟然敢拿这村姑跟大小姐对比。 大小姐可比这村姑强千倍万倍,不就打扮了一下,大小姐要打扮出来那百花都得褪色! 众人都闭上了嘴,不敢再声张。 老嬷嬷扭头看了一眼南夏,皱了皱眉头,道:“小姐在这等一下,我先去跟老夫人通报一声。” 府中接回了一位小姐,除了大夫人那边,老夫人这边也是要知晓的。 本来可以先安排人坐着等,何嬷嬷却故意不安排,想报复南夏让她在外面苦等的仇。 就这么晾着一来可以报仇,二来给她个下马威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祖母的地方离这远吗?” 南夏开口询问道。 何嬷嬷不解她这话,便说道:“老夫人屋在前面,小姐先在这待着,待我去了……” “既然来了,那我便在祖母门口候着吧。”南夏打断她说道。 何嬷嬷眉头一皱:“府中规矩,是我们下人去通报。小姐莫不成想自己通报去?” 何嬷嬷存心咬重下人两字,讥讽南夏。 “小姐在这候着吧。”何嬷嬷把她丢下便走了。 南夏笑了笑,她怎会不知道这老嬷那点小九九。前世她被这么一晾可晾出不少风凉话来。 好在她认得路,南夏轻车熟路的便寻到老夫人门口。 她走的另一条路,她到的时候何嬷嬷也到了,何嬷嬷看到她诧异不已。 南夏提高声音说道:“何嬷嬷,我刚刚迷路了不知道走到了哪里,我便在这等祖母传召我吧!” 何嬷嬷老脸一红,这都到老祖宗门口了,还传召啥。 这该死的乡野村姑运气怎么这么好,竟让她瞎转到了门口。 “进来吧。” 屋内传来一道沉着有力的声音。 “小姐,老夫人叫你,随我一同去见老夫人吧。”老嬷嬷皮笑两声,领着南夏一起进去了。 南夏走到门边,脑海中浮现了前世记忆。 南候府在南候中年之际便衰落了,南候才会想把嫡姐南水瑶送入宫中为妃,他却错算了老皇帝的身子骨根本熬不到南水瑶剩下龙子争宠那日。 南府落寞,但母亲孙氏那边还有些背景,家中两个兄长都备受老皇帝喜爱。 于是南府成了大夫人孙氏当家,她最嚣张的时候连祖母都没放在眼里过。 她深记得她前世入南府无依无靠,她虽是亲生的,但母亲却很厌恶她身上的乡野气息。一点都不想在外面承认她是她的女儿。 倒是祖母见她可怜时常给她庇佑,奈何祖母身子不好,又时常被孙氏激怒,没熬过冬天吐血而亡了。 屋内。 木雕榻上端坐着一个慈祥的老人,老人身着藏红色棉袄,发上插着一根朱红色的宝石朱钗,她瞧见南夏有貌行礼笑着点头,“回家了。” 时隔三十载,再听到祖母的声音,南夏眼瞬间就红了。 她呆呆地看着祖母,红着眼眶软着声音念了一句:“祖母……” 第8章 生母厌恶 老夫人心肠软,瞧不得别人哭,连忙朝着她招手,让南夏过来,拉着她上下一番看说道:“这些年,让你在外面受苦了。回来就好。” 老夫人才说完,一个穿着锦衣佩戴华丽的女人人还未到笑声先到了:“这便是孙姐姐家的亲闺女呀,瞧着就是不一般。看来这荣成山水好就是养人呀。你瞧瞧,这可真是个标志的丫头,模样像极了那孙姐姐呀,也是个美人呢。” 南夏目光一凝。 说话的是二房,徐氏。 她的母亲明知她回来了却不想见她,便带着南水瑶出去上香祈福去了。 二房自是要凑这个热闹,看这个笑话,于是主动跑来。 前世她初到南府,这二夫人也是说了同样的话,那是她只觉得二夫人是个为她好的。 一直夸她亲闺女像生母,前世她眷恋亲情,二夫人几番话就让她感动不已。 现在想想也是可笑,年幼无知竟没看出来这二夫人,一来就让她成为眼中钉。 南夏收敛了情绪,仪态端庄的朝着徐氏行了行:“姨娘。” “姨娘说笑了,府中嫡姐庶妹皆是母亲倾心抚养,想来品行都是一流。唯独这美貌在母亲这应该排不上什么,外界都传南府千金各个能歌善舞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南夏初来,不求能比得过母亲精心栽培的姐姐妹妹,但求能尽心尽力不让母亲颜面无光。” 南夏一番话说的是不急不躁,此话一出,其他人倒是透着不敢相信了。 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二夫人在捧杀南夏,若是她不懂事,跟老夫人哭诉这些年过的多惨,她这亲生的流落在外如何如何。 老夫人是会安慰她几句,但却让南夏在她生母那讨嫌了。 可这乡下来的姑娘竟这般聪明,一番话夸了大夫人又表现的谦卑得体。 徐氏见她这么说,老狐狸的眼中笑意不改,拍了拍她的手说道:“好孩子,以后回了家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终归是南府家的小姐,身边也不能每个伺候丫鬟。大小姐那有几个伺候丫鬟,你们同是姐妹,便先移个过来,使唤用着。等你母亲回来后再为你添几个。” 徐氏说到这,似想起了什么:“就是不知道瑶瑶乐意不了。” 她口中的瑶瑶自是那名和她错抱的假千金,南水瑶。 “一个丫鬟罢了。她那多的是伺候,也不缺几个。回府后,该有的礼仪规格都需按照大小姐的来。”老夫人发话了。 同时对那对外出的母女不满到了极点。 她生辰快到想一家团聚,知道有个亲孙女流落在外,把人接回来。 那孙氏倒好,带着南水瑶出去上香,故意不见。 这不是故意不给她面子看吗? 那她还给他们什么面子,自己要出去,就别怪她动人了。 “这是自然,这毕竟是我们府上的真千金。大小姐啊。”徐氏笑眯眯的说着,拍了拍南夏的手说道,“还不快谢过老祖宗。” “多谢祖母。”南夏也听话的拜谢。 老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南夏低着头心事重重,老夫人不禁问道:“孩子,这是怎么了?” 南夏眼泪说下就下,她抽噎道:“想祖母了,这些年我时常做着一个梦。梦里有一个如同菩萨一般慈眉善目的老人,叫着我大孙女。对我好极了。可我每次一醒来,却发现那只是一个梦。” “如今,梦成了现实,我真的有一个菩萨一般的祖母了。” 老祖宗听她一说,心疼不已,连忙招上前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说道:“这些年让你在外面受委屈了。回家了便好。回家了,咱们不哭了。” 南夏乖巧的点头。 这时一个小厮上前说道:“小姐,大夫人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老夫人脸色这才算好点,嘴上却是得理不饶人:“她要真有这个心就带着瑶瑶回来,” “大夫人说她是去为老夫人上香,祈祷老夫人身体健康。”小厮说道。 老夫人冷哼一声,却示意人把东西送上。 第9章 算计到亲生女儿了! 南夏瞧着下人捧上的东西,是一个那绣着荷花的汤婆子。 礼物并不贵重,但她前世却当成了宝。 汤婆子外面是一个浅蓝色的绸缎套着的,做工算是精致。南夏轻轻抚摸,里子有些粗糙,看来是放很久,这次拿出来做个表面工夫的。 南夏低着头小声接过,回应着:“谢过母亲。” “竟送一些不打紧的。” 老夫人眉头皱了皱,南夏连忙说道:“不打紧的,夏夏很喜欢。这是母亲的心意。” 她小心的捧着汤婆子生怕摔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虽说礼物不在贵重,但终归是个心意。 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时间长了自然还是会喜欢的。 老夫人无奈的叹息一声,眼中多少有些惋惜,“都退下吧。” 许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随嫁丫鬟,如今也混上了资历。 她瞧着这新来的小姐倒是温顺,临走还不忘给老祖宗磕头大礼,忍不住笑了一声。 “倒是个乖巧孩子。”许嬷嬷上前想扶南夏,却不料她眼眸都湿了还小心的抱着大夫人送的汤婆子。 许嬷嬷有些奇怪,上手一抹,眼都瞪直了。这烫手的婆子,用这么薄的外里。 南夏像是强忍着,什么也没说小心的拿着汤婆子。许嬷嬷看不下去了,说道:“这天挺冷的,大小姐这汤婆子倒是热乎。不如先借我给老夫人暖暖被褥?” 老夫人暖被褥都是有专门的汤炉,哪里用得着借别人的。南夏明白原由,却佯装不知,乖巧的递了过去。 许嬷嬷轻轻摇晃,便发现了这汤婆子里竟然藏着沸石。 这石头放进去能够让汤婆子热很久,他们也会使用,但绝不会交到主子上手,一般外面都会用厚厚的毛绒里子盖着免得烫手。 “许嬷嬷,小心烫手。你用我的衣服包着吧。” 南夏抬着眼,天真无邪的脱下衣服怕许嬷嬷烫着。 大冷天的小姑娘脸蛋通红,一双眼无辜天真,看的许嬷嬷百般不是滋味,她从旁边取了一条毛巾盖上。又替南夏穿好衣服说道:“大小姐先随白芝去新居吧,老奴还要回去照顾老夫人。” 南夏点了点头,许嬷嬷看着她单纯的模样,于心不忍,又提醒道:“老祖宗人善,虽话不多但是个名事主。大小姐若是有了什么委屈大可和老祖宗说道。” “多谢许嬷嬷。” 南夏应了一声便随白芝走了。 许嬷嬷回屋后让左右丫鬟离开,捧着滚烫的汤婆子到老夫人杨氏面前感慨万千道:“老祖宗,大小姐是真可怜啊。才回来认亲得到个赏赐,就当宝贝一样小心捧着哪里知道人心险恶啊。” 杨氏持家大半辈子,听许嬷嬷这么说不由拧眉。手放在汤婆子上轻轻碰了一下,便烫的缩了回去。许嬷嬷赶紧找来烫伤药替老夫人涂抹上。 “这里面加了沸石?”杨氏阴沉着脸,“好你个孙千烟。当着我的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看她震是当我是死的。这可是她亲闺女啊,她也下得了手,这般威慑人。” 许嬷嬷很少见老夫人这般怒火,急忙安慰道:“许是大夫人也不知晓,毕竟没过她的手……” “没过她的手不代表没过她的意。她若没那意思,那些个狗眼看人低的奴才敢这般做?我看她为我上香祈福也是个幌子,她是知道我接她女儿回来,嫌弃她出生乡下。故意这般做给我看,不给我颜面!”杨氏气的不轻,胸前剧烈起伏,许嬷嬷赶紧给她顺背。 杨氏脸色阴沉到了极点,“我原以为她有那身家,从小礼仪学识的教导,是个懂事的。这家大半都让她操劳去了,她怎么越活越发老糊涂了,眼前正是皇子们选妃之时。真假千金的事本就闹的京城沸沸扬扬,再传出虐女之事,南府还有何颜面可谈!” 许嬷嬷想了想说道:“老夫人,毕竟瑶小姐是大夫人亲手养到大。赋予了很高的希望……” 第10章 嫡小姐?乡下女一个! 许嬷嬷不提还好,这一提孙氏脸色愈发难看了。 不久前南府众人便知晓南夏的真千金身份,这孙千烟为人生母是怎么做的?完全当没听进,那二房徐氏都比她懂事,还知道要把南家的血脉早点接回来。 她倒好,带着那假货避而不见不说,现在还搞这出,这是给她亲孙女下马威吗? 分明是做给她看,给她下马威,她看啊,祈福是假,巴不得她这老太婆早点死才是真的。 杨氏缓了好几口气,才怼许嬷嬷说道,“你把里面换了,原封不动的还回去,别让那孩子寒了心。” 许嬷嬷连连点头,“还是老夫人心善。” 此时的南夏跟在白芝身后,她有些心不在焉的。 那沸石是她早有准备,这次才回来,她那生母就给她摆出这么一道。 前世也正是因为生母孙氏带南水瑶外出,导致她更是成了府中的笑话,无依无靠,任人欺负,尤其送的旧东西,更是恨不得告诉府中所有人,她南夏也就只配旧货。 为了让祖母知道孙氏的真面目,她便偷摸的放了进去,想必现在也发现了吧。 南夏心底琢磨着,回过神差点撞上白芝。 这小丫头是南水瑶身边的二等丫鬟,虽规矩的走在前面。可目光一直在看她这边,像是很好奇她这位新来的大小姐到底是个什么脾性。 南夏轻轻扯唇上前一步将一个精致的手镯塞入白芝手中说道,“我初入南府,诸多规矩都不甚了解。你既然成了我的丫鬟,日后还有诸多事宜劳你多操心。” “这,这如何使得。”白芝惊恐万分。 她虽是二等丫鬟但跟在南水瑶身后,好东西也见了不少。然而就算赏赐,也是一等丫鬟分,哪里轮得到她这二等丫鬟。 主子们打赏通常都是给自己身边的贴身丫鬟,也就是一等丫鬟赏赐。 除非他们这些二等,三等丫鬟做了什么特别好的事值得嘉奖,否则,平日里想得到一些贵重的赏赐也很难。 白芝没想到的是,眼前这位才从乡下来的小姐,竟然一出手这么大方。 只怕这是她全身家当了吧? 想到这,白芝心底有些动容,“小姐说的的哪里话,老夫人既然让我跟着小姐,日后小姐便是我的主子,我定当尽心尽力。” 南夏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白芝看向她,在小姐来之前,府中早就沸沸扬扬了。 有说这真千金是假的闹出这么多事来,不过是想要攀上南府这颗大树。也有人说,一个乡下女什么规矩都不懂,哪里比得过他们水瑶小姐。还有人说,看着吧,等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姐来了,指不定闹出多少笑话来。 但是,她怎么感觉,眼前这乡下来的小姐,没府中谣传的那么差呢。 非但没有,还知书达理,待人和善,长相俊美,完全不像是乡下来的啊? 两人说话间,不远处传来一阵阵琴瑟和鸣声,南夏朝着声音处看了过去,目光一凝。 白芝介绍道,“这是二小姐南莹莹,那位正在翩翩起舞的是府中的三小姐南舞儿。二小姐和三小姐虽然才学不如大小姐,但两位也是出类拔萃,在京中名号也十分响亮。 尤其是三小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舞技更是惊人。听闻举国闻名那位惊鸿师可能会收三小姐为徒,谁不知道这位惊鸿师舞技一流,还得到过先皇的嘉奖,但从不收徒。若是三小姐被选上了。这可是我们南府的骄傲啊!” 白芝说的眼中都不由流淌出敬仰之意。 “是哦。”南夏轻轻扯唇,“那真不错呢。” 她语气淡淡,仿佛一个长辈在夸奖小辈一般。 白芝有些奇怪了看了一眼这位乡下来的小姐,照理说这位真千金应该和大小姐一般大吧。那也比府中的小姐们也大不了多少吧,顶多两三岁,怎么说起话来老气横秋的?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道高调的声音:“你是谁,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霸道的话语,配合着女孩那一身鲜红色长裙,又美又飒。 只可惜,那美丽的容颜上带着不属于那份美好的尖酸。 “咦,好臭,我就说今天怎么练舞练的一点不顺畅,总觉得闻到一股子臭味。二姐姐,我现在知道是哪里来了。”南舞儿眉头一挑,对南夏极有敌意,“你就是那个乡下来的吧?” “舞儿,不得无礼。”说话间,另一个穿着黄色罗裙的女孩盈盈漫步而来,只见她面容小巧精致,有股江南水乡女子的韵味,双颊微红,微微怒斥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南夏轻启红唇,“二妹,三妹。我才拜见了祖母,祖母赏了我一个丫鬟,正要去住处。” 一番话,摆明了身份,又点了她是被祖母认可的人,已是南家人,且祖母连丫鬟都赏了,重视程度非同一般。 她知道南莹莹聪明,听得懂。 果然,南莹莹没让她失望,只是微微拧眉,便说道,“你便是那位新来的姐姐吧?早就听闻你了。今日一见,果然不凡。” “二姐,她哪里不凡了?哦,你是说下人说她目不识丁,粗俗不堪,乡下女目光短浅,要是这么说,那确实不凡。也不知道哪里去搞了这一身,一点都不配你。”南舞儿性格张扬,毫不客气的对南夏说着。 前世南莹莹和她没太多交集,南莹莹为人也很低调,据闻后面嫁给了一位王爷为妾,不过没多久便流产抑郁而亡了。在南府的时候,她一直是跟在南水瑶身后,虽没对自己有什么好脸,但也没差脸。 倒是这南舞儿打从进府就各种针对她,因为她认准了南水瑶,南水瑶在京中样样出色优秀,突然间换成了一个乡下女这是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第11章 府中小姐过招 “我是目光短浅不错。但这件天青色襦裙,是祖母让许嬷嬷给我送来的,说是祖母亲自挑的。”南夏嘴角挂着得宜的浅笑。 此话一出,南舞儿顿时一僵。 老夫人亲自挑的衣裳,那她岂不是在说祖母目光短浅? 她脸色变了又变,“我明明说的是你配不上!” “是吗……看来是我碍了妹妹们的眼,那我这便走吧,正好要去趟祖母那,只能告知祖母,可惜她亲自为我挑选之物,妹妹们觉得我配不上。” 见南夏这就要离开,南舞儿的脸色愈发难看,掌心掐了好几个指甲印。 要是这贱人,跑到祖母那乱说,少不了一顿难堪。 “你敢!”南舞儿气急败坏,正要爆发的时候,一道轻柔的声音打断了她。 “姐姐,舞儿脾性顽劣,您别跟她一般见识。”南莹莹柔声说着,“祖母选的自是极好的,舞儿妹妹也只是有些羡慕姐姐,才来府中便得到祖母这般疼爱。” 南舞儿委屈地拽了把她袖子,但后者毫不理会。 南夏笑而不语。 衣服是她乡下的时候自己选的,这么说,无非是想激怒南舞儿,堂堂南府三小姐大庭广众下对她这才回来的嫡女出手,必然惹来一阵谩骂。 可惜了,这二妹妹倒也不是个简单的人,三言两语就这么化解了。 前世,南舞儿故意挑衅,她当时穿着粗鄙,被南舞儿各种挑衅,无颜之际脱了衣服,反倒是引起了哄堂大笑。 这次,南舞儿再次挑衅,只可惜,没整到她。 “无碍,我也知三妹妹是同我玩笑。”南夏回应着。 聪明人,总是见好就收的。 南莹莹轻瞥了眼身旁的三妹,缓缓道:“三妹,还不向姐姐道歉?莫不成要姐姐去祖母那说你无礼吗?” 南舞儿瞪了南夏一眼,心不甘情不愿道:“我给你道歉,满意了吧?” 她用力剜着眼前的南夏,好像这样,就能从后者身上剜下块肉来。 南夏别有深意的看了南莹莹一眼,笑得一脸包容,“都是一家人,何必分你我。” “姐姐说得是。”南莹莹说:“那我们就不耽误你了,我跟舞儿,还要继续练舞呢。” 她轻轻拉了南舞儿一下,使了个眼神。 不知那嚣张跋扈的三妹看没看懂,反正南夏是看懂了。 南莹莹是想以这种方式,维护自己妹妹。知道她初到南府,不宜惹是生非。 很快南夏就知道,南舞儿没懂,因为走过时,她悄悄把裙摆往前踢了踢。 不巧,被南夏看个正着。 南夏嘴角勾起一丝嘲意,伸脚轻轻一勾那裙摆的丝带。 丝带猛地扯动,加上南舞儿本身站得就不稳,又刚好在水边。 只听“噗通”一声,南舞儿花容失色地掉下了水。 “有人落水了!” “是三小姐!快把人拉上来!” 院中乱作一团。 家丁跟丫鬟们慌忙上前,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落入水中的南舞儿救起。 南舞儿捂着湿透的衣裳,像是泥水里滚了一圈,头发上还沾了杂草。 整个人狼狈不堪。 南夏关切地过去询问,眉眼满是愧疚,“三妹妹,你可还好?都怪那椅脚,绊了我一跤。” “要不然,也不至于没拉住你,让你落水。” “你!是你把我推下去的!”南舞儿眼睛喷火地怒视她。 南夏委屈地捂住嘴,“我……我没有。” 白芝看不得南舞儿欺人太甚。 念着南夏给自己那枚玉镯的恩情,她站出来替主说话,“我们小姐才没有。” “明明是你被自己裙摆绊倒了,反赖在小姐身上!” 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南舞儿身上。 她平时虽然刁蛮不讲理,但偏生了张笨拙的嘴。 被人盯着,就开始支支吾吾,“你胡说八道!怎么可能是我的裙摆,方才明明就是你在我后面!” “二姐,你快帮我说句话呀!” “我……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南莹莹语塞了。 方才站的位置,南夏是正好被挡住的,她只能看见南舞儿,看不见另一人。 这时,南夏把眼睛垂了下去,低声说:“都怪我没及时拉住三妹妹。” “明明我离得最近,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她掉下去。” 下人们见南夏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那,头发还湿了。 方才她也是有想要下去,救南舞儿的。 一时间,众人对这个多灾多难的小姐生出了些许怜悯之心。 南舞儿气得要死,不管不顾冲上去撕扯她,“你这个卖弄可怜的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南夏本来是想躲开的,但眼角余光正好瞥到,远处急匆匆赶来的一道身影。 赤红官袍,这府里头只有南侯这么穿。 她便任由南舞儿扑上来扭打了,不过也没让对方讨到好,在其腰间狠狠拧了两把。 “三妹!”南莹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拦。 还没把两人拉开,就听见一道威严的声音,“你们在干什么?打打闹闹,成何体统!” 见竟然是南侯亲自来了,众人皆是一惊。 南泯山神情严肃,拧紧的眉心彰显了他此刻不悦的心情。 紧抿的唇更是给人刻薄的感觉。 南夏对此,就深有感触。 她这父亲,从来没给过她好脸色看,每次见,都是板着张脸。 徐氏跟在后头,见南舞儿头发乱糟糟的,趴在地上,连忙过去将人扶起。 她满眼心疼地问:“哎哟,怎么伤成这个样子?还有这,衣裳怎么都湿了?” 南舞儿一见娘,顿时就忍不住了,放声大哭,“娘,我好冷。” 徐氏赶紧让下人,送了个暖手炉上来,又拿了大氅。 她边安抚人,边向南侯哭诉,“侯爷,您一定要仔细查查!是谁害了我的舞儿!” “舞儿她平日里这么争气懂事,什么时候让您操心过,现在,却让人害成这样,您看的过眼吗?” 句句不提南夏,却字字都在说她。 南泯山蹙眉,目光直直刺向南夏,“南夏,这你作何解释?” 身侧的白芝,脸色已经变了。 她不由得抓紧了南夏的手,心中忐忑地想。 要是小姐因此事被老爷厌弃,那该如何是好? 目光扫过一言不发的众人,除了白芝,每个人眼里都是漠不关心,南夏有些想发笑。 上辈子,是她瞎了眼,才会把这些吃人的豺狼当做真心待她的亲人! 南夏低下头,恭敬地对着南泯山行了一礼,“父亲,今日之事是我的错,这入秋的天,多冷啊,她还穿了身曳地的衣裳,裙摆那么长,说不准就会绊倒,都怪我这做姐姐的,没能早早提醒。” 没想到她那么能言善辩,南舞儿听得目瞪口呆,指着她大声喊:“父亲,你别听她乱说!” “她这个乡下的野丫头,知道点什么?从小养在那种腌臜地,身份就跟那的人同样低贱!” 第12章 初来,下马威 南夏早料到,她会受不住激。 南夏做出一脸隐忍的表情来,“三妹妹,我知是因为我那养母故意把我兑换,我才在乡下长大。可我骨子里流着的始终是南家的血,你这么说……父亲置于何地?” 南泯山脸一黑,心底涌上股怒气,原本官场就不如意了,回家后还看到这般场景,愈发心烦,于是把气都出在南舞儿身上,“这么宽的地,非要在这练舞。那么多衣服,非要穿这身。丢人现眼!” “什么时候能学你大姐端庄持重些,看你现在,简直不像样!” 南舞儿被骂得瑟瑟发抖。 徐氏心疼自己女儿,张嘴为她求情,“老爷,舞儿都这样了,您就别怪她了。” 南泯山冷哼一声,“罚她禁足一星期,抄经书百遍,抄不完不许放出来!” 说完男人一拂袖,怒气冲冲地走了。 徐氏到底怕他生气,安置好南舞儿,急匆匆追上去解释,想来又是一番讨饶陪笑的话。 南夏轻轻浅笑,前世原本该是自己落水,受人嬉笑,父亲来到后看到自己这般模样,厌恶极了,当即就令人把她送走。 徐氏在一旁假慈悲为她求情,实则不过想收买她为她所用。 和她相比,南泯山到底还是更疼爱自己其他几个女儿一些,只是罚抄一些经书罢了。 南夏才将目光收回,就发现一侧有道视线死死盯着自己。 南舞儿那眼神恶狠狠的,“南夏,你这贱人,怎么不死在乡下?” “我倒不知,三妹妹这般念着我。要不我告诉父亲或者祖母一声,三妹妹这么盼着我呢。” 南夏微微一笑,眼里泛起的寒意,如一把极细的冰刀寸寸划过皮肤。 视线交错的刹那,南舞儿陡然失声。 “三妹,你已经惹了父亲生气,就别再闹了。”南莹莹叹了口气。 南舞儿惊疑不定地打量南夏。 可刚才,就像是她的错觉一样。 “还望今日这事,不要影响到我们的姐妹情谊才好。我可是很想跟二位妹妹,相处融洽的。”南夏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 南舞儿还想说什么,被南莹莹强行拉走了,临走前,南莹莹别有深意的又看了南夏一眼,眼中充满了探究。 半夜,南夏从塌上惊醒,浑身冷汗。 梦里秦子晗投毒,阴狠的脸。还有南水瑶依靠在秦子晗怀里洋洋得意的对她说,她就算是真千金又如何,她南水瑶想要的,没有得不到的。 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爱的男人,都是她南水瑶的! 一幕幕,是那样的清晰可怕,又让她气的浑身颤抖。 为了那个渣男,她在别人身下,卑躬屈膝十三载啊,可最后却换来这般结局。 “小姐,您做噩梦了?”有人挑开床帘。 抬头一看,发现是白芝的瞬间,南夏安下心来。 这已经不是前世了,她活过来了,她可以改变命运了! 白芝小心地问:“您有没哪不舒服?要不奴婢,去请郎中来吧。” 她抬起手,就要喊值夜的竹织进来。 南夏拦住她,摇摇头,“不必了。我没有大碍,就是魇着了。” 外面的竹织听到动静,询问了句。 白芝在她的眼神示意下,有眼色地答:“啊,小姐没事,就是起来喝了口茶,又睡下了。” 竹织也没怀疑。 看着白芝清秀的脸,南夏思绪飘到前世。 当年她初到南侯府,为人处事,处处畏头缩脑。 南水瑶那调来的二等丫鬟,也不敢用,听徐氏的撺掇早早把人发卖了。 现在想想,真是蠢得让人发笑。 把身边唯一能用的赶走,还剩什么? “小姐,奴婢去给您打盆水来。”白芝说。 得到应允后,她很快就打来了盆温水,替南夏换下汗湿的衣裳。 换完后,南夏感觉整个人轻松不少。 见时辰不早了,就对白芝说:“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 “奴婢告退。” 翌日午时,到了饭点竹织拿来的却只有些汤汤水水。 那汤里,还只有两块被啃剩的骨头。 竹织委屈地说道:“小姐,后厨那帮人简直欺人太甚!非说大小姐回来,没多的饭菜送这,只给咱们这个!” 南夏眼底闪过冷光,不屑冷笑。 侯府里的下人,都是些看人下菜碟的东西。 南泯山不看重她,自然人人可欺。 但不代表,南夏就要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去拿件压箱底的衣服来。”她吩咐竹织。 竹织虽不知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依言,取来了件落满灰的旧衣裳。 只见南夏思纣片刻,拿起剪刀,手起刀落。 刷刷几下,衣裳下摆就给划拉出了个拳头大的洞。 “你方才说,大姐回来了?祖母也在吧。”她眸光忽闪地问。 “是,就……就在外头呢。”竹织指指外面。 “那好,我们也出去,凑凑热闹。”南夏淡淡扯唇,在衣柜中一阵摸索。 果然,前世她回南府,但孙氏并不喜欢她,仍旧把她当乡下人。给的衣裳也是装样子,外面光鲜,里子都是破损老旧的。 而她只当是母亲忙过头忘了,大冬天也穿着破衣裳,冻了一场病还被母亲责怪身子娇弱小气。 南夏淡然的取了一件烂衣裳披在外面,便带着白芝竹织去往老夫人住处。 芙蓉阁内,此时暖香阵阵,众人言笑晏晏。 老夫人坐在最上方,左手边是南泯山,右手是孙氏。 小辈们两边一字排开,为首的一人,头簪翠玉步摇,身着石榴红齐胸襦裙。 端的是一个娴雅端庄,落落大方。 不是别人,正是上一世抢了她男人,她人生最后又回到皇宫享受她幸苦守住江山的南水瑶。 南夏收敛眼中情绪,淡然自若的走了进去。 南夏走进去的一瞬间。 空气陷入了片刻寂静。 没等人问,她就让白芝拿上来一盏茶,献给老夫人,“祖母,孙女特意煮了杯茶,想给您品尝。” 杨氏神色有些意外,“你还会泡茶?快拿上来瞧瞧!” 南夏把茶给了许嬷嬷。 接过去时,还贴心说了句:“嬷嬷,小心烫。” 许嬷嬷心中对这进退有度的南夏,更为喜爱。 因孙氏携南水瑶从寺里回来,才得以暂时出来的南舞儿,则是恨不得在身上剜出个洞来。 她阴阳怪气地讽刺,“有些人就会卖弄自己的三拳两脚,其实啊,是关公面前耍大刀!” 南夏微微一笑,“我自是比不过大姐,献丑,各位莫怪。” 南水瑶端着架子,不予理会。 一个乡下户,茶艺再高能高到哪去? 南舞儿阴阳两句见南夏不痛不痒,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顿时更觉得恼怒。她眼巴巴望着老夫人,指望南夏是花架子,泡的不怎样。 谁知老夫人才喝了口茶,茶中就飘出一阵热气,在桌上氤氲出条锦鲤。 总是见多识广的杨氏,也不由一愣。其他人更是目瞪口呆。 杨氏大为称奇,“这茶里还能泡出鱼来?” “锦鲤寓意,万事吉祥如意。是祖母您有福气才能喝出来呢。”南夏嘴甜地说。 这一番话,把老夫人逗得乐不拢嘴。 老人家都喜欢听吉祥话,她这般说,无疑是说到杨氏心坎里去了。 许嬷嬷逮着机会夸她,“老夫人,看来您今年的寿辰会过得很如意咯。” “这南夏小姐呀,心思玲珑,像极了您当年呢!” 一主一仆的谈话声传出。 南水瑶脸色微微一变,毕竟以往被在众人面前夸奖的对象是她来着。 南舞儿更是难看着脸道:“这算什么?大姐会比这更厉害的!” 听她如此吹捧南水谣,杨氏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一个外来的血脉,怎么比得过真正的嫡女? 假的,始终是假的! “要不怎么说是乡下来的,都破洞的衣裳了还穿,真是不分场合!”南舞儿气不过,忽然发现南夏衣角卷起来的地方有些破损,立马得意的指着南夏说。 一听这话,老夫人立刻止住了话头,眉头紧蹙,朝南夏望来。 看到她衣角破开的洞,她朝着南夏招了招手,“夏夏,这是怎么回事?” 这时,一直不出声的孙氏也未仔细看,只觉得这乡下来的女儿给她丢脸了。 孙氏凉凉地朝着南夏瞥来一眼,“你怎么回事,不嫌丢人吗?” 她目光如冰刺入南夏的心。 南夏在心里冷笑一声,孙氏也配当她母亲,她回来到现在也没理会过她。听人非议她也不开口,指责倒是来的快。 既然她不认自己这个女儿。 那她也没必要,给孙氏留什么情分! 第13章 母亲让我睡破房子,那就住啰 “啊?我衣裳怎么了?”南夏装的一脸无辜,“这是母亲给我备的衣裳,衣柜里还有好多,这些漂亮衣裳我喜欢的不行,还没来得及谢过母亲。” “这件什么时候被勾破了呀……” 南夏嘀咕一声,像是真的不知道这件衣裳有破洞。 杨氏是何等的人精,摸了摸便发现这衣裳里子完全烂了,就是一摆设。 可怜这孩子还当宝贝,瞧瞧,鼻子都冻红了。 “孙氏,你怎么做事的?”杨氏一开口责备着,脸上也透着不悦。 二房徐氏捂了捂嘴,笑着说:“大夫人做事这么周到的人,怎么会出这种岔子。” “肯定是匆匆带着水瑶回来,没来得及罢了。” 杨氏眉头听得皱都皱了,看孙氏的眼神透着凉意。 这孙氏,自己亲生女儿如此寒酸对待。一个养女倒是穿戴颇好。谁代表南家颜面都不知道吗? 替别人养女儿,有什么用? 杨氏心底更是窝火。 今日南侯府,来了不少人,都是跟附上有点交情的。 当着这么多人面,孙氏不好放下身段跟徐氏大吵,被老夫人这么一说,脸色也不太好看。 “二姨娘,我母亲回府路上不小心感染了风寒,至今没好呢。”这时,南水瑶开口了。 她看了眼南夏,微微笑道:“母亲劳累过度,身子不适。有些事没能交代明白,许是那底下丫鬟偷工减料,还望妹妹不要放在心上。改日,母亲定加倍补偿你。” 南夏眼底闪过一丝嘲讽。 会说话就是不一样。 瞧瞧,南水瑶三言两语,这事反倒成了她南夏的不是了。 要是她死咬着不放,就要顶个不孝的罪名,还有哗众取宠的嫌疑。 但就想这么替孙千烟开脱,呵,看她同意吗! “是我考虑不周,没想到母亲身子欠佳。” 南夏压下嘴角的冷意,忙道:“都怪我忙着修缮破洞的屋子,听说母亲和姐姐回来欣喜万分,便只想着穿着母亲送的衣裳过来,倒是疏忽了,请母亲责罚。” 南夏一番话以退为进,瞬间让南水瑶刚刚的祸水东引成了笑话。 众人议论纷纷起来, “南侯府的嫡出小姐不是才找回来吗?竟让她睡破屋子,穿破衣裳,这孙是怎么想的?” “看来传言果然是真的,侯府的主母孙氏,不喜欢自己这个亲女儿,反而更待见从小养大的养女。” “你看南水瑶那穿着,一个养女穿的可真够招摇的。” “嘘,小声点!” 议论的人连忙噤声。 可说的话,已经传入了杨氏跟南侯府众人耳里。 南水瑶面色一红,有些恼怒。 昔日一个个都夸她穿的漂亮,如天仙一般。现在竟然说她招摇了,还有说她哪里配穿这么好的。 南水瑶努力维持着面上波澜不惊,可袖中手却紧紧攥着。 杨氏看孙氏的眼神更冷淡了,直接说她,“孙氏,此事是你欠缺考虑了!” 老夫人虽不怎么管府里的事。 可这事关侯府颜面,是无论如何,也万万不能不管的。 而面对杨氏,即使是作为如今的当家主母,孙氏的气焰也要被压过一头。 她咬牙隐忍许久,下一秒忽然转头对身边一个嬷嬷,厉声呵斥,“我不是让你安排吗?你就是这么办事的!” 嬷嬷一愣,随即噗通一声跪下。 “我明明叮嘱过你,给安排最好的屋子,还有把新做的衣裳都送过去。可你看,你是怎么办的?亏得我如此信任你。” 大夫人居高临下,冰冷地斥责陪伴自己十几年的嬷嬷,“你这么做,把我这个做母亲的置于何地?” 南夏一下就看明白了。 孙氏这是通过发落下人,来洗清自己,这样一来,就能把自己摘个分明。 真是好手段! 老嬷嬷也是个人精,配合着在地上不停磕头,“大夫人,是老奴办事不力!” “没想到府里那些看人下菜碟的,会这么对小姐。您要如何发落,老奴都认了!” 南水瑶对老嬷嬷说:“你跟母亲道歉有什么用?此事,还得问妹妹意见。” 她柔柔的一句话,瞬间把矛尖对准了南夏。 南夏看着她故作良善的面容,眼底冰冷刺骨。 这幅神态,她太熟悉了。 多少次,南水瑶就是用这假意温柔的样子,在众人面前污蔑她。 而她那时,还傻傻地觉得大姐是为了自己好。 老嬷嬷痛哭流涕地爬到她脚边,“小姐,老奴知错了看在我为南侯府做了这么多年工的份上,饶了我这一次吧。” 南夏无措地后退一步。 她的动作,让孙氏眼底浮现出一丝轻蔑。 被那些乡野村夫教导的,这般上不得台面,如何能算作是她的女儿? 谁知南夏竟然对老夫人说:“祖母,其实孙女也不是非要住大院子的。若是母亲不便,我先住着那也挺好。” “虽是破了点,旧了点,但从小住惯了,无甚稀奇的。” 南夏说完这话,不少人都对她心生同情。 聪明点的人,一眼就能看出分明了,她跟南水瑶,同为孙氏的女儿,穿戴却截然不同。 更甚至,她这个亲的,还比不过养的,这成何体统。 “你是南侯府上的嫡女,怎么能住那种破地方?” 杨氏也是被她这番言论惊得瞪大了眼,随即直接对孙氏放话,“你赶紧把这该死的嬷嬷发落了,腾出间好院子来,我看我从前那间浣水居就不错。” 南水瑶一惊,手瞬间抓紧了袖子。 老夫人上了年纪,腿有风寒,不得已搬了院子。 那浣水居,她求了父亲好久才答应给她,如今却被南夏抢去了。 孙氏脸色虽然不好看。 但是也不能说什么,毕竟这是老夫人的决定。 “来,夏夏,过来祖母这。”杨氏对南夏招招手,“祖母有东西给你。” 她给身旁的许嬷嬷使了个眼色。 许嬷嬷会意,取来个盒子,打开是一枚钗头凤。 “这不是祖母的陪嫁吗?祖母你怎么拿出来了!”南舞儿叫了一声。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南夏接过盒子。 看着里面保存了数年仍精致如新的钗子,她心中满是感动。 这府里也就两个丫鬟,跟老夫人待她是真心了。 这是她两辈子来,感受过的唯一一点温暖。 她给老夫人磕了个头,哽咽道:“多谢祖母。” 老妇人都送了礼。 其他人自然不能没半点表示。 徐氏当即把手上的玉镯薅了下来,“夏夏,这个镯子给你!” 至于孙氏,则是笑容有些勉强,“备的礼在院子里,没拿过来,我让人去拿。” 徐氏捂嘴一笑,“大夫人去寺里祈福,这礼怕是急匆匆备的吧?” 孙氏不回答,她也不介意,反正今天乐子看得够多了。 不一会儿,孙氏的礼就送来了。 是个紫香炉,上面雕着精致的花纹,巧夺天工。 南夏认得这炉子,也是孙氏陪嫁里的,十分贵重。 她乖巧地收下了,“母亲破费了,多谢母亲。” 南夏没在宴席上待太久。 老夫人吩咐许嬷嬷送她回去。 走廊上,许嬷嬷笑着提醒道:“老夫人上了年纪,总怕寂寞,姑娘若是得空可以多来看看老夫人。” 南夏乖顺回道:“我一定常去看望祖母。” 见她相得益彰的态度,许嬷嬷心生赞赏,也有些惋惜。 也不知大夫人怎么想的,硬是放着块璞玉不要。 “对了还有个东西,是老夫人给姑娘你的。姑娘回去再打开。”嬷嬷又给了南夏个盒子。 南夏回到屋子里,打开一看,发现盒子里放着一叠银票。 最底下,还有几张城里铺子的地契。 第14章 祖母,实不相瞒我懂医术 “小姐,老夫人竟然给了咱们这么多银票!”白芝下巴都要惊掉了。 南夏看着盒子里白花花的银票,内心触动。 虽然老夫人帮她,有部分原因是为了打压孙氏但这份情,也是来之不易。 南夏把盒子轻轻合上,递给她说:“好生放着。” 孙氏也带南水瑶提前离席了。 亲自发卖了跟在身边多年的老人,孙氏脸色十分难看。 “母亲,您喝口茶顺顺气,小妹她……只是年纪轻。”南水瑶抿唇,“想必她不是有意要给您难看的。” “不是有意,这么说若她有意,岂不是连我都能不放在眼里。”孙氏冷哼。 南水瑶端着杯,垂下的眼睑闪过沉思。 赵氏得知她在南侯府做了十几年的嫡女,想必不久就会找上门来。 无论如何,她不能回去! “她从小养在那种地方,自然看的,做的和学到的,都不免会沾染几分坏毛病。改日找人,好好教教就是。” 孙氏拿过南水瑶手里的杯子,握着她的手,“母亲心里最在意的还是你。” “过两日,就是你舅舅的寿辰,我要回孙家一趟。瑶儿,你就跟我一起去吧。” 南水瑶心里一喜,面上却露出几分犹豫,“那妹妹……” “她得再学些规矩。”孙氏淡淡道。 宴席过后,南夏搬了新院子,老夫人还特地让人送了几套不同样式的衣裳过来,让她挑选。 看清了主人家的态度。 下人们一改之前对她的不敬,不敢再造次。 浣水居里,白芝拿着件衣裳兴冲冲地跑进屋子里,“小姐,快出来看呐!” “老夫人让人送了好多衣裳来,都是给咱们的!” 南夏抬眸看了一眼。 白芝手上的衣裳是淡青色的,裙摆绣着荷花,十分雅致。 看针线的密度,一看就是出自于最有名的绣娘之手。 跟着一同来的竹织问:“小姐可喜欢这衣裳?要不穿上看看。” “看着不错,帮我换上吧。”南夏难得来了兴趣。 上辈子,她替秦子晗来回奔波,一心只想着他,却忘了好好待自己。 这一世,她当然得对自己好点,只有自己好了,才能有力气跟人斗! 换上新衣,南夏整个人精神不少。 青色本就是最衬她的颜色,将她的气质衬托得独树一帜。 “都说大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要我说呀,咱们小姐的样貌半点都不输给她。”竹织看呆了,回过神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真不知大夫人是怎么想的,放着自己亲女儿不要,竟带大小姐回母家去给孙大人贺寿!” 南夏动作一顿,目光盯着她,“你说什么?” “是啊,竹织,你说什么呢?小姐在试衣裳,你说这些扫兴的做什么!” 被白芝这么一提醒,竹织才自知说错话,忙道歉,“小姐,是奴婢失言!” “无妨,你且仔细说来,是怎么回事。”南夏神色淡淡。 竹织小心翼翼地观察了她几秒钟。 见她的确没有动怒,这才斟酌开口,“是这样的,再过两日便是大夫人的二兄,当今的户部尚书的寿辰。” “今早,大夫人就让人备好马车,准备下午就带大小姐去孙府贺寿。” 孙氏有两个兄长,一个文官,一个武官。 这兵部尚书,正是她的二兄孙逊。 三人,没一个好相与。 南夏沉思两秒,又问:“那祖母什么反应?” 竹织:“老夫人今早已为此事大发过一次雷霆了,被气晕了过去。” 南夏顿时起身,“我去看看祖母。” 听到杨氏被气晕过去,南夏当即就坐不住了。 老夫人是最为关心她之人,她不能让其有事。 她急匆匆来到老夫人住的院子。 许嬷嬷很是吃惊,“姑娘,你怎么来了?” “我才听丫鬟说起今早发生的事,说是祖母晕过去了,放心不下,就想来看看。” 南夏看了眼屋子,问:“祖母现在如何了?” “哎,郎中方才来瞧过,说是气急攻心。老夫人这把岁数了,身体又不甚康健,哪还能受得了这种气哟!”许嬷嬷满脸气愤。 显然她对大夫人,也是心怀怨怼。 南夏如今无心其他,只在意老夫人的病情。 于是就问许嬷嬷,“嬷嬷,可否让我进去看看?我在乡下时,跟一位老神医学过医术。” “这……姑娘你能行吗?”许嬷嬷迟疑。 “嬷嬷,让我试试吧!” 见她似是很有把握的样子,许嬷嬷便放她进去了。 郎中来看过开了几服药后。 杨氏服下药,便歇下了,她进去时,老人还在睡。 南夏放轻手脚,给杨氏诊了诊脉。 “如何?”许嬷嬷小声问。 南夏没有回答,反而皱眉问:“祖母可是经常觉得胸闷气短,食欲不振,还有常常腹部烧灼?” “对对对!郎中看了几次都没好,姑娘你是怎么知晓的?” 杨氏一病多年,且一直不见好转。 见南夏一语道破老夫人的诸多病症,许嬷嬷仿佛看到了希望。 “那郎中开的药,不太适合老夫人,这才导致她这么久以来都没痊愈。”南夏说。 “可是……”许嬷嬷皱眉,“那郎中是侯府多年的老府医,怎会出错呢?” 听到这里,南夏讥嘲地笑了下。 那郎中跟孙氏私下交情不浅,还收了不少好处。 孙氏自掌管府内大小事务以来,又处处跟老夫人不对付,给老夫人治病当然不会尽心尽力。 不过这些,现在还不适合说出来。 她拿纸笔,给许嬷嬷写了幅药方,“你按我的药方来,祖母自会有所好转。” 许嬷嬷犹豫了下,但还是接了过去。 老夫人的病,确实不能再耽搁了。 而南夏之后又给杨氏施了针。 说来也神奇,这几针下去,杨氏竟然就悠悠转醒了。 许嬷嬷连忙上前,将人扶起,“老夫人,您醒了。” 杨氏看着床边的南夏,有些疑惑,“夏夏,你何时过来的?” “姑娘才来不久,老夫人,她方才给您施了针,您现在感觉如何?” 第15章 没入族谱,算什么嫡小姐 杨氏诧异地摸了摸胸口,“呼吸倒是顺了不少。” 许嬷嬷惊异地看向南夏,直呼:“神了,姑娘这医术学了多少年?” 南夏刚才说的跟神医学过医术,但其实,那是胡诌的。 她的医术是上辈子带来的。 为了不暴露,南夏只好说:“其实也没怎么学,只是跟着看了点。” 许嬷嬷更诧异了,“只是看,医术便如此高超?” 这真正的大小姐,果然非同凡响! “老夫人,老奴要恭喜您了,得了个好孙女。”许嬷嬷笑着对杨氏说。 杨氏也是满意的。 终归是南侯府正经的嫡女,即使放野乡下这么久,还是跟外来那些个,不一样。 “对了,孙氏这会儿呢?”老夫人才想起这茬,问许嬷嬷。 后者露出为难的表情,“大夫人她……已经带大小姐出府了。” “岂有此理,她这是不将我放在眼里!哪有带别人回自己母家贺寿的,这分明是不给我面子,觉得我认了个亲,给我摆架子,威胁我了。”老夫人勃然大怒。 一时气喘不上来,捂着胸口又是阵剧烈咳嗽。 许嬷嬷忙上前,给她顺气,“老夫人,消消气,注意点身子啊。” 说话间给杨氏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南夏还在呢。 杨氏后知后觉,这些话是不该当着南夏的面说。 “夏夏……” “祖母您先别说话了,喝口茶润润嗓子吧,我给您泡。”南夏好似没听到一般,走到一边泡茶,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她。 三两下功夫,就沏好一杯清香扑鼻的茶。 动作又快又利落,看着就赏心悦目。 杨氏见她把茶递到面前,直叹气,“那些天杀的,竟然把你从襁褓中调换。” “要是你从小在我身边,那该多好。如今也该是明艳京城了。千错万错,都怪那个贪心的乡下村妇,哎,委屈你了。” 南夏垂着眼道:“祖母,我不委屈。能重新回到您身边,我就很高兴了。” 见她紧紧抿着嘴角,一副明明失落还不得不强撑笑颜的样子,杨氏心疼极了。 “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 杨氏顿了下,而后问起:“夏夏,你还没入族谱吧?” 南夏愣了下,下意识握紧了拳,半响才回:“回来得匆忙,是还没有。” 前世被孙氏挑剔嫌弃,孙氏一直觉得她在乡下长大,在乡下吃糠咽菜的。根本不如她一手扶持的女儿好,对她要么冷落,要么打击,要么挑剔。 她在府内又如履薄冰,不敢惹任何人。 若非她后来一步步将秦子晗扶持起来,有了一席之地,只怕这族谱也难上。 “那明日,我带你去祭祖,顺便把你族谱给入了,你意下如何?”杨氏询问她意见。 南夏微微一笑,“都听祖母的。” 杨氏满意的点了点头,南夏先回去休息。 入了族谱,便正式是南家人了,她要让所有人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这才是南家的千金大小姐! 南夏回院子时,路过厨房,里面的下人议论纷纷起来。 “听说了没?大夫人回去贺寿,竟然只带了大小姐!” “这样一来,那位不成了笑话?” “她本来就是笑话,瞧瞧这府里,有几个待见她的?” “得了老夫人青睐有如何?还不是被自己亲娘嫌弃!连个身份都没有,估计等时间久了,老祖宗也忘了她,最后也就和咱们一样了。” 听着那群人嘲笑的声音,竹织恨恨说道, “这些爱嚼舌根的仆从,看我去撕了他们的嘴!” 竹织不如白芝沉稳,撸起袖子就想冲进去理论一番。 结果她还没动,南夏自己进去了。竹织傻眼的看着她,小姐莫不成要亲自去教训一顿?不怕传出去更难听么? 她正琢磨的时候,南夏已经走了进去,有人眼尖见到南夏,立马出声说道,“南夏小姐,这厨房是腌臜地,您这娇贵的身子,怎么能来这种地方呢?” “我从不觉得厨房是腌臜地。”她顿了下,语气变冷,“至少比有些人的嘴要好。” “就是不知道你们私自议论侯府嫡女,又会得到什么惩罚呢?” 南夏虽然从小生在乡野中。 可她是南侯府实实在在的嫡女,想要发落几个下人,也不是多难的事。 只是这群人,还当她是前世那个唯唯诺诺,听到下人数落抱头逃走的女孩罢了。 听她这么一说,后厨的人脸色一变,“如果是侯府嫡女,我等私自非议是该死。可你不是,你连族谱都没上。我们南府的大小姐,只有南水瑶小姐!” 竹织气的牙痒痒,她入府的时间不多,但跟了眼前这位小姐后,并没被亏待过。 虽说是乡下接来,但她觉得自家小姐丝毫不输给那名声在外的大小姐。 听他们这么直白的说,竹织再也气不过了,上前理论着,“混账!老祖宗明日就带小姐去上族谱,你们还敢乱说,不要命了!” 什么? 后厨这群人瞬间变了脸色,惶恐不安极了。 如果南夏没有上族谱,说白了也就是个来路不明的小姐,身份也高贵不到哪里去,后面说不定还会跟他们一样成为丫鬟。 但是老祖宗真要带南夏去上族谱,认祖归宗,那这可就是实打实的大小姐了。 妄议小姐,罪名可不小!瞬间后厨,哗啦啦跪倒一地。 她面前的那个伙计颤抖着磕头,“大小姐,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了!” “求你放过我们吧!是我们多嘴,是我们乱说话!” “竹织,找王管事来,把嚼舌根的仆从拖下去,各大十大板。”南夏看都不看,直接吩咐竹织。 有一句话倒被他们说对了。 想在这侯府里立足,只靠老夫人是不够的,她自己也得有手段才行。 借着这次机会,来个杀鸡儆猴。日后,再想找她麻烦的,也得掂量几分。 “是,奴婢马上去!”竹织跑去喊人了。 没多久,王管事就来把人都发落了。 这件事传出后,府内下人都知道了,新找回来的嫡女不是个好惹的主。 也就都不敢在背后议论是非了。 听着白芝,竹织兴奋的告诉她,府中打听的事,南夏只是淡淡扯唇,笑不出来。 前世她在南府如履薄冰,小心翼翼伺候每一个人,就连下人也用尽心思讨好,可抵不过南水瑶头上的“嫡小姐”名号。 都知道南水瑶生母换女的事,可这件事就好像被人遗忘了一样,老夫人起初关照过她几次,后来便仍由她发展了。以至于,最后随便一个丫鬟都能使唤她。 第16章 炫耀变成反被打脸 南夏睫毛微微轻颤,“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小姐,已经是卯时了,一会该天亮了,老夫人已经派人在整理稍微出发了。” 南夏点了点头,也让他们简单收拾一下。 南侯府的本家在淮阳。 对于此事,侯爷本人是抱着不赞同的态度的。 但是杨氏坚持要带南夏认祖归宗,他拗不过老夫人。 他们临走前,还冷笑放话,“那你们就去吧,本侯有事,就不陪着去了。” 马车上,杨氏握着南夏的手安慰,“夏夏,别把上车前你父亲说的那些话,放心上。你既然已经回来了,那就肯定是要上族谱的。” “就算是你父亲也没资格阻拦你。” “祖母,我没事。倒是您,一路颠簸要多注意身子。”南夏虽然不说,但心里深受感动。 南侯其实是跟孙氏同样的态度,一直认为她上不得台面。否则,在得知换女风波后,早就接回来了,也不会等到老夫人病重,拗不过才把她接回来了。 如今,大夫人带着南水瑶去了孙府,赶不上祭祖,就更反对了。 女子及笄才入族谱,南水瑶都还没入,她怎么能先入?让那乡下女入了,她成嫡长女了,那她的瑶瑶算什么? 可,孙氏再气也来不及阻拦了,谁让她非要带南水瑶回家。 南夏知道杨氏的想法,笑了笑,又有些心疼,紧紧握住杨氏的手说道,“孙女知道祖母心疼我,但淮阳路远,您也要多保重自个。” “祖母的身子经过你调理,这两天已经有了些力气,不会有事的。”杨氏叹了口气,对南夏是又心疼又愧疚。 更是觉得,自己做了个对的选择。 孙府,后院凉亭内。 “娘,我们就这样来了孙府,祖母会不会说什么?”南水瑶担忧地皱着眉。 “还有妹妹,这次我们来却没有带她,祖母那样喜爱她……” 孙氏回到自己家中,更是如鱼得水。 听南水瑶这么说,她露出了淡淡的不屑,“我回自己母家,恭贺你舅舅的寿辰,她能有什么意见?” 就算有,现在南侯府是她掌管,又不是杨氏。 孙氏微顿,喝了口茶继续说:“至于你那妹妹,就更不用说了。她若乖巧点,我让她日后在家中日子好过。若是个乖张的,仔细了她的皮!” “但是母亲,听说祖母带妹妹去祭祖了,好像要入族谱。”南水瑶轻轻咬唇,漂亮的眼眸里都生出一丝水雾了。 孙氏更是摇头,“起初我是很气,不过转念一想。你祖母还不至于那么糊涂,一个才从乡下回来的女孩,大字不识一个,上不来台面。真要入了族谱,丢了南家的脸,她日后下去也不好跟列祖列宗交代。” “只怕是跟我赌气呢。”孙氏不以为然的品着茶。 南府谁不知道,她最疼爱的,还是眼前这个亲手带大的女儿。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脾性也像极了她。 不管什么时候带出去,都能让她在那一群诰命夫人面前抬起头挺直腰板。 若真给南夏那乡下女入了族谱,让她日后带出去,只怕贻笑大方了。 南水瑶看着孙氏淡漠的神情,有些顾虑,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来。 就像母亲说的,即使南夏有老夫人护着,也一样争不过她,毕竟母亲宠爱的是她。 祭祖用了整整一日才算完,南夏回到府后,巧的是大夫人竟然也在同一天回了。 马车远远停在府外。 南夏才服侍完老夫人离开,还没走到院子就被来人叫住。 “妹妹,你这两日过得可还好?我跟母亲回孙府,见到了二表哥孙千寻。”南水瑶款款走来。 她微微一笑,从袖子里拿出个白色的陶圩递给南夏,“这是二表哥送我的礼物,只可惜我不会吹,便送给你吧,妹妹莫要嫌弃才好。” 南水瑶去了趟孙府,显然是得了不少好物件。 头上的金簪更是价值不菲,若有若无地展露在眼前,想不发现都难。 见南水瑶一直笑着注视自己,似乎在等她接过去。 南夏记得,前世南水瑶回来后也是这般模样,只是那时她误把南水瑶当作真心对她的姐姐。接过她的礼物小心翼翼,殊不知在别人眼中就是个笑话。 真千金要看假千金打赏,还要小心翼翼讨好,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南夏伸出了手,接过把玩了一下,“做工确实不错。” “妹妹在乡下,只怕还没见识过这东西吧,这叫陶圩,妹妹若是不会吹,告诉姐姐一声。我可以教你。”南水瑶轻轻一笑,很是大方得体。 让人看了,只会夸她这南府的千金就是不一样,虽说是不是亲生的但是举止教养简直完美。 南夏没有说话,下一刻,那陶圩里发出优美的旋律来,瞬间引起了不小的关注。 “谁在吹陶圩?好好听!” “是南夏小姐,没想到她还会这个呀。” “刚刚我还听大小姐说要教南夏小姐,谁知人家唱的这么好听。” 南水瑶脸色僵了一瞬,“妹妹,你还会陶圩啊。” 南夏抿唇浅笑,“在乡下看人吹过,吹得不是很好,让大姐见笑了。” 这句话,差点让前者的脸都绷不住了。 想她南水瑶自持京城第一才女,跟先生学了三年才有所成就,结果她倒好,看别人吹就会了,真的假的? “那妹妹可喜欢这陶圩?若是不喜欢,我这还有好多东西,都是几位表哥跟舅舅给的。”南水瑶有些气不过,想找回一些面子来,伸出手展示着自己的战利品。 南夏眼底略过道讽刺,“不必,这陶圩就很好了,其他的,大姐自己留着吧。” 身旁的竹织撇嘴,悄悄翻了个白眼。 刚回来就找她们小姐炫耀,不过还好,是她们家小姐棋高一着! “瑶瑶,你在那做什么?”孙氏才下马车,缓步朝二人走进。 南水瑶走过去,“母亲,我在给妹妹挑选礼物呢,只可惜,我送的她好像不怎么喜欢。” “都怪我,回来得太匆忙,没仔细挑选适合的礼物。” 南水瑶低着头,很内疚的样子。 孙氏顿时冷哼一声,“礼物?送她本女戒吧!真得好好学一学,去去在乡下学来的那些坏毛病。” 她边说视线边在南夏身上打量,眉头蹙得紧紧,“这一身灰,也不知是哪弄的,半点都不像样。” 第17章 嫡长女该换人了 “大夫人,其实小姐她是去……”白芝想为其辩白。 “白芝。”南夏却叫住她,给了个眼神。 白芝犹豫了下,没敢继续说。 南夏没有解释,只是欠了欠身,“是女儿不好,回来得匆忙未能及时整理仪容,让母亲失望了。” 上辈子,南夏就没少被孙氏挑剔过。 只是那时的她总以为是自己做得不够好,然后更加拼命的去做好每一件事。只是后来才发现,孙氏就是打从骨子里厌恶她,做得再多也没用。 所以她后来干脆就不解释了,这样反倒还好点。 果然,孙氏顾及这脸面也没大声斥责她。 正当三人交谈时,许嬷嬷忽然走来,“大夫人,两位小姐,老夫人有件事要宣布,请你们去趟大堂,侯爷已经去了。” “什么事这么急,刚下马车便要急匆匆地过去吗?”孙氏语气夹杂着明显的不满。 许嬷嬷敛眸,倒也没跟她呛声,只说:“老夫人只吩咐老奴传话,其他的没说。” 孙氏才不信,许嬷嬷一个跟在杨氏身边这么多年的人,会连这点事都不知道。 但许嬷嬷嘴硬,她也自知问不出什么,就没多问。 孙氏淡淡颔首,“知道了,过会儿我们就过去。” 许嬷嬷转向南夏,态度就和蔼多了,“姑娘,你不急着别的事的话,不如先跟我过去吧,别让老夫人等久了。” “那便劳嬷嬷带路。” 南夏跟着许嬷嬷去了大堂,南泯山果然早在此处。 除了他,还有二房徐氏还有三房郝氏一家。 两家都没有男人做主,不过二房是因为二舅爷南琨去了外地经商。 三房却是早年不幸丧夫,只留下郝氏带着自己的儿子南祈云,孤儿寡母相依为命。 不过南夏这次来,并未看见南祈云,三房的位置只有郝氏一人坐着。 这也不奇怪,三房的少爷据说向来体弱多病,前世也是没活过十五岁,草草死于一场风寒。 “夏夏,发什么愣呢?进来了就别站着了,来祖母这坐!”杨氏见她傻站着不动,便张口喊人。 南夏乖乖走过去,叫了声:“祖母。” 杨氏看着南夏那低眉顺眼的样子,越看越乖巧可怜。又想着是她在医治自己的病,便让南夏直接坐在了自己跟前。 祖孙俩说了几句体己话。 过了几分钟,孙氏跟南水瑶才姗姗来迟。 “孙氏,为何来得如此慢?让一家子人都等你,这传出去可不是什么好名声。”杨氏淡淡地瞥了眼孙氏。 孙氏刚坐下便听到此言,她微微一顿说:“老夫人,毕竟我跟瑶瑶都才回来。” “这一路颠簸,难免风尘仆仆,不想在老夫人跟前失态,只能花点时间打点自己。” 南夏听到这滴水不漏的回答,算是开了眼界了。 难怪孙氏能从老夫人手中夺得府内中馈,是有手段在身的。 杨氏冷哼,也不跟她多计较,“叫你们来,是要宣布一件事!” “昨日呢,我已经带夏夏拜过列祖列宗了,所以即日起,她便是南侯府正儿八经的嫡女!” 孙氏跟南水瑶皆是一惊,望向南侯。 “有此事,为何府中未传信我?还有祭祖不是要到月中,这才多久?”孙氏没想到这事如此猝不及防的,本以为这杨氏也只是一时气话,没想到她来真的。 她身侧的南水瑶,更是死死抓紧了身下红木椅的扶手,手指用力到泛白。 南泯山没说话,喝水假装若无其事,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出卖了他的不耐烦。 杨氏冷冷一笑,“你忙着回孙府贺寿,走得那般匆忙,府内怎么来得及传信告知?” “那瑶瑶,你们便不顾了?”孙氏追问。 杨氏冷淡地收回眼,“南侯府嫡女只有一个,不过呢,南水瑶毕竟在我府上多年,也叫了老身这么多年的祖母。” “老身也不是冷血无情之人,所以在外,就当做她是我南侯府远房表亲寄养家中的表小姐吧。” 人前高贵被人捧上天的嫡长女,瞬间变成了旁支没有名气的表小姐,这落差让南水瑶一个恍惚。 不小心失手打翻茶杯,杯子掉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她忙蹲下身收拾。 杨氏目光投来询问,“瑶瑶,你这是在怨祖母这般待你?心下不满吗?” 南水瑶眼中布满了怨恨,手上力度大到瓷片划破了手心,可也就一个抬头的瞬间,便收敛好了。 她手忙脚乱地收拾好,把手背到身后,勉力一笑,“祖母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怎么会怨恨您呢。” “妹妹本就是南侯府的嫡女,如今时隔多年终于正名,我替她高兴都来不及。” 看她笑得勉强,杨氏什么都没说。 从前她就不喜欢,这个一举一动像极了孙千烟的嫡女。 如今能改换一个,又能借此让孙氏吃瘪,不知多扬眉吐气。 而孙氏是不满意这样安排的,“那怎么行?瑶瑶一直都是南侯府的嫡女,若是忽然换成表小姐,这让外人如何看待南侯府?” “可是大姐,木已成舟,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徐氏装模作样地来插嘴说:“毕竟这上了族谱的是南夏。我知你爱女心切,不想水瑶受委屈,可南夏也是你女儿呀。都是你亲女儿,认祖归宗不该是正常的吗?” “掌心掌背都是肉,总不好厚此薄彼吧?” 徐氏惯爱看孙氏笑话,这一刀又一刀看着是在劝说,但句句都是往她心窝子戳。 “侯爷……”孙氏气的快要踹不过气来,急忙看向南泯山。 杨氏也一同看过去,还轻咳了声,“泯山,孰轻孰重,你不会分不清吧?真千金在家没名声,倒是让个假的抢了位置,传出去才是笑话。” 南泯山沉声:“此事,就这样!” 他说完拂袖而去。 南水瑶不敢相信那么疼爱她的爹爹,竟然说抛弃就抛弃她,不就一个血脉吗,血脉算得了什么! 她自小饱读四书五经,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跟在母亲后面礼仪规矩学得又是极好。 她身上所有地方,这乡下来的就没有一样可取的! 祖母真是瞎了眼! 南泯山一走,众人也知道木已成舟,恭贺了南夏几声便离开了。 孙氏气恼的瞪了南夏一眼,牵着南水瑶的手也走了,南水瑶怨恨地看了杨氏一眼。 见他们走了,杨氏摇摇头说道:“你瞧瞧,刚刚那一个个看我的眼神,恨不得活剥我似的。” 许嬷嬷笑了出生,“老祖宗竟会开玩笑,谁敢动你,也不怕晚上列祖列宗找上门。” 杨氏被逗笑,让许嬷嬷搀扶她回去。 南夏本也准备走,余光却无意间瞥到郝氏在旁咳血。 第18章 病秧子,真晦气 “咳咳……咳咳!”郝氏捂着胸口,满脸痛苦。 下人吓得都不敢靠过去,忍不住低声嘀咕着。 “这三夫人,是怎么了?” “你不知道,这三房一家子都是病秧子,早年三老爷就是病死的,现在留下的三少爷也是个从小药不离身的病罐子。” “我看这三夫人,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南夏对白芝使了个眼神。 白芝厉声喝道:“你们两个,在这嚼舌根,舌头不想要了吗?” “白芝姐姐,我们不敢了!” 南夏走过去,扶起郝氏,给她递过一杯水,“三夫人,你喝口水润润嗓子。” 郝氏闷头猛灌了两口,边喝边咳。 南夏就边扶着边给她顺气,“这样好点了吗?” “好点了,多谢大姑娘。”郝氏向她道了句谢,低头说:“我这是老毛病了,放着便好。你别管我了,我自己会回去的。” 郝氏说着,便要起身。 南夏看她要强的模样,想起前世,她来南府和着三夫人没有太多交集,但她记忆中出事的那几次都有三夫人在一旁帮衬。 许是自己身体病重,再加上还有个病重的孩子,所以更是见不得她孤苦伶仃。 但奈何三夫人孤儿寡母,纵使想帮她,也爱莫能助。 好在,前世她为了秦子晗去学的医术,如今能派上用处了。 南夏将人拦下来,耐心的说道,“三夫人,你暂时还是先别动的好,不然若是气血阻塞,只怕回去后咳得更厉害。” “就先在这坐会儿吧。” 南夏不由分说地拉着郝氏坐了下来。 也不理她欲言又止的眼神,转头又对对白芝说:“你去厨房要份蜂蜜水来,还有想办法去抓几味药,熬好送来。” “好,奴婢这就去!”白芝虽不懂医术,但知道南夏在为老祖宗调养身体,医术也是非凡。听到她的使唤,起身立马就去。 郝氏一脸愁苦地看着南夏,叹气一声说道,“大小姐这又是何必?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 医治了这么多年,都不见效,府上的郎中都束手无策,吃再多药也是白费。大小姐的情我领了,但还是别白费力了。” “有没有用,得吃了才知道。三夫人,难道想三少爷还没长成就病死床榻?”南夏的话,一针见血地戳中郝氏的心。 谁都知道,南府的三夫人最疼爱的便是那病秧子三少爷了,谁敢说三少爷一句不是,能够冲上去拼命的那种。 郝氏顿时语塞,也不抗拒了。 “小姐,药来了!”不过片刻,白芝就端着热腾腾的药赶来。 南夏把药碗接了过来。 郝氏为难地看着她,嘴唇翕动,“大小姐,还是我自己来吧,让你来做这种事,不合适。” 南夏轻轻扯唇一笑,“没事,不打紧的。” 对于郝氏,她还是很有好感的。 前世她从乡下来,就连府中的丫鬟们都瞧不起她,唯独郝氏一直拿她当小姐,没有对她颐指气使。 今世仍旧如此。 喝完药后,郝氏感觉嗓子里那股涌动不止的痒意,好像稍微缓解了些,她眼露惊讶,“这药竟然这么管用?” “这是什么话,我们家小姐的药,当然管用了!”竹织不满地嘟囔,“老夫人都吃着小姐的药呢。” “竹织!”白芝拉了拉她的衣袖,竹织这才老实待着。 郝氏一愣,随即一笑,“倒是我唐突了。” “三夫人若病症总是不见好,不如把这药方拿回去试试,用个几日看能否好转。”南夏找来纸笔,手写了一串药方交给了她。 郝氏看了眼药方,脸上露出涩意,“谢过大小姐好意,今日之恩,我铭记在心!” 半响郝氏又犹豫了下,看向南夏说道:“若是大小姐不嫌弃的话,可以叫我一声姨娘,你没事可以到我那竹阑院来坐坐。我那僻静,一般都没什么人去那。” 竹阑院是三房居住的院子,地处僻静。 孙氏平时嫌那病气重,自己不去,更不让府中的人,私自靠近,怕被传染了病气。 不过也这有个好处,三夫人那到时候个没有大夫人眼线的好地方了。 南夏会意一笑,“谢谢三姨娘,改日我定会登门拜访。” 回到浣水居后,竹织好奇地问了:“小姐,您为何要这么帮三房的人呀?” “府上的人嫌他们病殃殃,不仅大夫人,连下人们都很少往那靠的,都嫌晦气呢!” “小姐肯定是看三夫人可怜,才想帮一把。倒是你,管着点这张嘴,别给小姐惹麻烦!”白芝警告竹织。 南夏眼里闪过一缕深思,心里念着三姨娘郝明潼这个名字。 脑海中浮现出前世的一些事情。 郝氏出身清河郝家,是经商的大户,虽然三老爷四年前不幸在外染了疫病身故。 但她靠着手头的营生,再加上三房遗留下来的铺子,哪怕没有夫家帮持,也混得不差。只是无心抢夺家业,不然早就和孙氏争的不相上下了,但她不想,不代表孙氏就这么放过她。 孙氏看着大气,实则心眼极小,眼底容不得沙子,没少给郝氏找麻烦,郝氏一直是孙氏的眼中钉。 只是前世郝氏不知何故身亡,连带着三房那位小少爷也感染风寒,没过一年也病死了。 “小姐!你想什么呢?”耳边传来白芝放大的声音。 南夏回过神,有些恍惚,不知为何,心思有些杂乱。 “大小姐,吃点桂花糕吧。”一个面生的丫鬟端了盘点心出现在南夏面前。 南夏看了白芝一眼,白芝回道:“回小姐,这是大夫人今儿派来的三等丫鬟青柳。负责一些院内的杂事。想来这小丫头想在小姐面前混个眼熟,这才专门买了城南的桂花糕来。” 南夏微微点头,自从她在老祖宗面前演了一场戏后,又入了族谱,成了正式的嫡小姐,府中不少人派丫鬟过来送礼物。 南夏拿起一块,浅浅尝了一口。随即露出了少女般天真的笑容,“很好吃。” 青柳见此不由松了口气,随即说道:“大小姐喜欢就好。现在府内的丫鬟们都在说大小姐虽是乡下来的,但是礼仪教养丝毫不输给府中的二小姐,三小姐呢。” 哦? 南夏扯了扯唇,笑意不达眼底,还知道避开曾经的嫡小姐,这丫头是个聪明人。 南夏假装没听明白,端起茶吹了吹,品了起来。 “唉,就是可惜了。三夫人年轻的时候也跟大小姐一样,只可惜生了那场病。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青柳惋惜的说了一句话立马捂住嘴,“呀,瞧我这脑子,大小姐,您千万别忘心里去。” 听到青柳突然提起三房郝氏,南夏眉头皱了皱,目光发深了。 第19章 那男人又来了 她今天才救治了郝氏,现在这大夫人身边派来的丫鬟,就跟她提起,这事,有这么简单吗? 呵。 南夏眼底划过一抹厉色,淡淡地看向青柳,既然别人要给自己设套。 不回敬回敬,岂不是对不起人家的精心安排? 南夏收敛了情绪,脸上不免布满了担忧:“三夫人,她怎么了?” 青柳惋惜的说道:“奴婢听说,今天三夫人回去后又咳血了。三夫人住的位置也偏僻,平日里不常有人走动。今日若非小姐入族谱,只怕也不会出来。” “明明回去前都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就又咳血病情加重了。” 南夏目光一沉。 好一句,回去前好好的,回去后就咳血病情加重了。 回去前,郝氏是她治疗的,她给的药不会有问题,当时郝氏吃了后也的确好转了。 怎么会回去后又咳血了? “胡说八道,三夫人今天咳嗽,是我们小姐开的药,明明吃了后都好了。”竹织没有沉住气不满道。 青柳一脸惊恐:“你说是大小姐开的药?这,这如何使得,大小姐,要不还是去看看吧。” 白芝眉心皱了皱,“府中有规矩,小姐们亥时过后是不能乱走动的。若是让老爷知道,定会大发雷霆。” 青柳说道:“大小姐偷偷去看看便是,若真是大小姐给的药出问题,那可就难办了。再说了,大小姐也是孝顺,老爷就算知道,也不会怎么样的。” 南夏没有说话,只是细细的喝着茶。 这青柳专门跑来跟她说这些,就是为了让她在晚上去看看三夫人,然后因此引来父亲对她的不爽? 她怎么想都觉得没这么简单。 “好,今晚我会去竹阑院。”南夏一脸沉思后,担忧说道,“希望三姨娘不要出事。” 青柳松了口气,这才离开了。白芝连忙劝说道,“大小姐,我感觉这件事没那么简单。这青柳才来,就一个劲提三夫人,府中那么多小姐,她不去劝说,唯独劝说你。你才来府中也没多久,和三夫人也没那么熟。” “难不成真是大小姐的药出问题了?”竹织疑惑的说道。 “竹织!”白芝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竹织连忙收回话,“啊,大小姐,我不是说你医术不行,我是在想会不会是有人趁我们熬药的时候动了手脚。因为下午我熬药的时候,有人把我叫过去给大……表小姐送东西。” 南夏目光沉了,如果只是单纯骗她出去,她可能不去,但如果有人可能在她药里动了手脚,那就不好说了。 “若是这样,那就更不能去了,这摆明有人给咱们小姐设了圈。”白芝沉思了一会说道。 南夏赞许的看了白芝一眼,老祖宗点的人眼光的确不一样,虽是二等丫鬟,但心思极其细腻。 “无妨,有些人见我入了族谱。心下有气,气不过,坐不住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去会会。” “我去趟竹阑院,你们帮我打点,莫要让人发现。” 南夏并没有等到晚上再去。 再晚点,只怕别人都设好圈等她钻了。 如今得先发制人。 好在,南夏对去郝氏的院落的路十分熟悉,没一会就摸到了。 才到就看到两个老婆子,按住郝氏一个劲灌药,南夏面色一沉,难怪说郝氏咳血。 就算不出事,这样下去也会出事。 若是她不是现在来,等她来的时候,只怕,只有一具尸体等着她,而作为“最后”为郝氏喂药的人,她就是罪魁祸首了。 这群人,真是歹毒,为了惩治她,不惜就这样害一条人命吗! 可恶! 南夏握紧拳头,地上捡了块石头,她看了看,小了。 又换了个大石头,有点沉。 “噗。” 低沉的笑声在她头顶的树上响了起来,南夏吓得一个激灵,压低声音,“谁!” 一道锦衣飘然而下,随即落在她眼中的一双修长的腿,完美的腰线,再往上是一双蛊惑人心又冰冷蚀骨的黑眸。 “又干坏事呢。”秦北寒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南夏嘴角抽抽,怎么每次她要做坏事都能碰到他,他很闲吗? “不知让外人得知才回府的嫡小姐,看着手无寸铁,实则搬起石头就要砸人会作何感想。”秦北寒幽幽的说道。 南夏恨恨地瞪了他一眼,丢了手上的大石头,心中有气,故意朝着男人脚下扔。 秦北寒俊眉挑了挑。 这小女人,还有脾气了。 南夏上下一阵摸,掏出之前秦北寒丢给她的玉佩说道:“帮我一个忙。” “这么快就用,你可知道我是谁?”秦北寒微眯起眼,他留的玉佩上刻着一个寒字。 普天之下能用这良田玉,刻着寒字的能是谁,不难猜出。他本以为这有趣的小家伙能猜到,莫非,她没认出? “我管你谁,你就说帮不帮,不帮别挡着我救人。” 南夏看着屋内的情况,郝氏再被强灌,只怕半条命都没了。 “行。” 秦北寒应了一声,却没有动,南夏急的不行,却见他随手摘了一片树叶,目光一凝,树叶如刀般飞了过去。 瞬间,刚刚强灌郝氏的两个恶奴,喉咙大出血,死了。 南夏心头一颤,她也只是想着把人打晕,没想到这男人还是如前世那般残忍嗜血,一出手,不死不休。 南夏也顾不得跟他多说,冲进去,查看着了一下郝氏,好在,她刚刚一直在挣扎,没灌进去多少。 “先别说话,我给你扎几针,把毒素排出去。”南夏稳定心神,拿出备好的银针盒朝着郝氏的几个穴位一扎。 不一会,原本脸色苍白的郝氏,这才正常对了。 “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郝氏感激的看向南夏,若非她在,只怕自己已经死了。 “她,她们……” 郝氏也看到地上躺着的两具尸体,心头一颤,十分惶恐。 南夏目光变冷,“三姨娘,她们多半是我母亲或者南水瑶派来的。今日有个丫鬟派过来,有意无意的跟我提起你,我就过来了。” 郝氏一听气的不行,“好啊,这个孙千烟,我敬她持家有功。处处忍让她,搬到这偏院来。她对外宣称我有重病,会传染病气,我乐得清闲也不计较。她倒好,竟要把我逼上绝路!” 南夏有些歉意的看向她,说到底也是因为自己提前回来,改变了一些事。 不过,孙氏和南水瑶,着实可恨。 若是今日她来迟了,自己到的时候郝氏正好断气,那才是百口莫辩了。 “三姨娘,麻烦你找几个麻袋,把人处理了,再让人把屋子打扫干净。”南夏嘱咐着。 郝氏点点头,“行,我明白了。夏夏,你快回去吧。” 今日之事,她对南夏感激万分,也清楚,她若是继续留在这,只怕会中了那群人的套。 郝氏眼底也划过一抹恨意,孙千烟,我跟你没完! 南夏应声交代了几句便离开了,今晚看来注定是个不平夜啊。 她没想到才出门,后衣领就被人一把拎起。 “女人,帮了你,就这么无视我了?”秦北寒将她拉入怀里。 阳刚的气息缭绕在周围,他嗓音略微沙哑低沉,大手勾着她纤细的腰肢…… 第20章 上演一出好戏 南夏没想到这男人还在这,扭了扭挣脱开他的束缚,她拧了拧眉,“你知不知道私闯别人宅院的后果?” “呵。”秦北寒笑了,“我想去的地方,还没人敢说不。” 南夏一时语塞,妄想和一个大奸臣谈遵纪守法,她好像在做梦。 “我今晚还有事,要不改天再谢谢你?” 南夏眨巴了一下眼,心里挂着事,实在无心和这男人纠缠。 秦北寒抿了抿唇,黑眸幽深,今晚有人约他在附近的酒楼,路过南府的时候,脑海中浮现出这闹腾的小家伙。 他承认,确实很好奇,这么一位有意思的真千金归来,会如何。 结果一时间没忍住便鬼使神差的进来了。 秦北寒伸手在她细腻紧致的小脸上捏了捏,然后一个纵身飞走了。 南夏原地懵圈,“???啥意思?这男人,到底来干嘛的?” 南夏盯着秦北寒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先不管他了,自己都自顾不暇。 南夏赶着回去的时候路过竹阑院偏院,看到两个鬼鬼祟祟的婆子,嘴上真嘀咕着, “你看他这样多半也活不久还多此一举,送他一程,死沉沉的,累死老婆子我了。” “别说了,刘婆子和赵婆子那边处理完咱们也抓紧,别因为我们误了事。大夫人知道,饶不了我们!” 南夏趴在假山后面,借着月光看清了那两个婆子身上背着的男孩,估计是三姨娘的孩子,南祈云。 不行! 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把人带走! 南夏左右看了看,那个男人走了,没人帮忙,她眼珠子一转,扯着嗓子嘶喊着:“不好了,走水了!” 南夏接连大喊了好几声, 侯府立即躁动起来,熟睡中的丫鬟跟下人连忙收拾起身。 嘈杂的人声远远传来。 两个婆子脸唰的一白,“走火了?怎么会这么巧!” “真是晦气,就这吧,赶紧把人丢进池子里。大夫人交代的事也算是做完了。” “好,快走吧!” 两人商量几句,就把男孩往池子里一扔,急忙跑了。 南夏见那两人跑了,二话不说跳了下去,将那男孩救了起来。急忙朝着他腹部按了按,直到他吐出水,咳嗽了两声,南夏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又后怕不已。 今日,若不是她刚好在此,被那两个婆子这样折腾,就算侥幸没淹死也烧死了。 而她前脚来看三夫人,三夫人死了,三少爷也死了。就算查出来和她没关系,到最后也会觉得是她晦气。一来就搞得南府乌烟瘴气。 怀里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才不过十一岁左右的年纪,面上却尽是跟年龄不符的神色。 眼睛漆黑明亮,即便是病容,也遮盖不住那光。 他看到抱着自己的是不认识的人,瞬间皱眉。 南夏捂住他嘴,低声道:“不想把人引来,就不要乱喊,我不会害你。” 见人依旧紧紧盯着自己,她脸上闪过无奈,只得解释,“我是你大姐姐才回府,我叫南夏。你可能没见过我,也不清楚我的事。这些现在都不要紧。重要的是刚才有两个婆子想拐你出府,是我救了你。” “听懂了吗?” 南祈云眼眸闪了闪。 “答应我不喊,就松开你。”南夏威逼利诱着,“同意就眨眨眼。” 少年还真就眨了眨眼,白嫩的面容,看起来乖巧极了。 南夏心中一软,就松开了他。 谁知刚松开,少年就一把抓住她问,“你的意思是,南水瑶是假千金?” “是的。孙氏虽是我生母但却并不希望我回来,也并不欢迎我。我已入了族谱,是南府正儿八经的嫡长女。南水瑶现在是表小姐。” “多半是我回来,那群人看不惯,想假借我的手除掉你们母子两。” “今日之事,除了你娘,你暂且不要伸张,听到了吗?” 吩咐完之后,南夏又询问他能不能站起来。 南祈云点了下头,那流星一般璀璨的眸里,熠熠生辉,“可以。” 南夏见他听话乖巧,不仅对这孩子更为喜爱,把随身的一颗丹丸拿出来给他,“这个拿回去吃下,你的烧,很快就会退了。” 这丹丸是她平时在院子里,趁没人偷做的。 药效很好,祛风寒发热十分见效。 南祈云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接过了丹丸,随即撑着离开了,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看她。那清澈斑斓的眸,有些复杂,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这边,走水,白芝很是担心南夏,跟竹织交代了几句便匆匆赶来了。 正巧遇到南夏送三少爷离开。 “小姐,府内闹出了不少动静,我听说这竹阑院走水了,实在担心,便过来了。” “是我谎报的,一会肯定人会更多。白芝你去拿我给祖母准备的药匣子来,动作要快。” 白芝也是个聪明的,一点就通。 她知道被孙氏发现,南夏带人大半夜不睡觉跑来三房,定会为难,于是马不停蹄便去了。 南夏则是暂时躲入了院中一间厢房内。 走廊里,下人们提着刚打来的水,不知所措。 “不是说走水了?没看到哪起火了呀!” “哪个丫鬟不睡觉,跑来假传消息?” “先前来的那人看着有些眼熟,好像是大姑娘房中的白芝,我还看到她往竹阑院去了!” 很快,书房里的南泯山就收到下人来报说:“侯爷,不好了,竹阑院走水了。我们拦不住大小姐,她非要说去看看三夫人。” “禁足时间,瞎跑什么!”南泯山,手“啪”地一下重重拍在桌上,怒道,“这孽女这是要搅得我南侯府不得安宁不成?” 说完他怒然起身。 “老爷,别发火,许是有什么误会。”孙氏急忙上前拦住,“毕竟这孩子,从小在乡野长大,多少是有点不懂规矩。只要没出事,都不是什么大事。” 南泯山叹息一声,“老三走的早,留下孤儿寡母两人。这竹阑院若是出了什么事,日后下去了,让我有何颜面面对老三和列祖列宗。先去看看。” 孙氏眼底划过一抹不可查觉的戾气,没有多说什么,紧跟其后。后院闹得沸沸扬扬,府中小姐们也都起来了,尤其是南水瑶,听说南泯山要现在找过去,眼中划过一抹欣喜。 他们精心布置的局,上演一出好戏,她怎么能够错过。 第21章 瞧把孩子委屈的 几人来到竹阑院后,却没见到南夏而是看到个丫鬟满脸着急地跑来,边跑还边喊:“三少爷发高热了,快请郎中来呀!” 孙氏压下眼底的波动,把人叫过来,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你说三少爷,发高热?” 丫鬟跪在地上不敢抬头,“是,三少爷也不知怎的,半夜忽然开始发起高热,怎么都退不下去。奴婢们也是没办法了,才不得不喊郎中。” “不然这三少爷只怕是……” 南泯山的眉一下蹙紧了,沉声发问:“为何不告知三夫人?” 虽然府上的人对三房多有忌讳,但毕竟是三房仅剩下的两个人了,若是出事,传出去未免会被人猜疑。 丫鬟脸色苍白地回:“我们还没来得及告诉三夫人呢,三夫人身子差,若是知道了,只怕又得咳个不停。” 南泯山立刻歇了找南夏的心思,对下人吩咐说:“赶快去请杜郎中!” “侯爷,既然下人们都去请杜郎中了,您就先别担心了。劳累了一晚上,好好歇歇吧。”孙氏提议道:“有杜郎中,三房的人定然会平安无事的。” 南泯山眉头紧皱,“还歇什么歇,现在赶紧去看看去。” 孙氏退到一旁,目光中的阴狠越发藏匿不住了。 她若是这时候劝南泯山赶紧去看看,肯定会引起他的怀疑,但她越是不让,这男人自己都会去。 两人走到湖边,谁知刚走过去就看见一个空的笼子。 身后南水瑶惊呼一声:“这不是父亲用来放那只金尾雀的笼子吗?这可是户部大臣送的呀!” 她看着那随便丢在草垛里的空笼子,手足无措,“这笼子怎么空了?里面的金尾雀也不见了!” 周围没有人敢吱声。 这只金尾雀乃是不久前,南侯的相识户部大臣给送的一只西域才有的金尾雀,叫声清脆更胜黄鹂,南侯喜爱的不得了。 平时是碰都不让人碰一下的,更别说如今,还被人放跑了。 南泯山看着那只空荡荡的笼子,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这时有个下人走出来卑微害怕的说道,“是……是大小姐她说,这金尾雀关在笼子里怪可怜的。便给放走了。奴才拦了半天,大小姐不听,还扬言说她是大小姐,奴才等人就该听她的。还说老夫人对她喜欢的不行,一只鸟算什么。奴才好言相劝,结果大小姐就赏了奴才几巴掌。” 说着下人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着头说道:“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没能拦住大小姐。请老爷责罚。” 南泯山瞬间感觉胸口堵了口淤血, “找!把那个孽女给我找出来!让她无论如何,也把那只金尾雀给我找回来!” 仆妇们点头哈腰地去找人。 可是也不知南夏究竟去了哪,找了许久竟都找不见人。 孙氏挑了挑眉,这只是开胃菜,重要的是,发现三少爷出事。 孙氏左右看了一圈,心底正纳闷那两老婆子去哪的时候,南水瑶忽然眼尖看见不远处的假山上闪过一片衣角,就是南夏今日穿去大堂的那件白梅大袖衫。 她看了眼气得满脸通红的南侯,没有多犹豫,就自己走了过去。 本来她是想亲自找到南夏,好让南侯处罚后着,却走到假山后才发现,那只是挂的一件衣裳! 南水瑶自觉上当受骗,刚想恼怒离去,脚一滑整个人就往水里栽。 众人只听见“噗通”一声,水花四溅。 方才还好端端的南水瑶,就整个人掉进了荷花池里。 “表小姐落水了!快找人来!”岸上不知谁喊了句。 等南水瑶被打捞上来时,已经完全不见以往那副端庄的样子,头发像水草耷拉在额头上,浑身湿漉漉。 还不止这样。 仆妇忙着给南水瑶盖衣裳时,无意中看到她的脸,惊叫一声:“小姐,你的脸怎么伤了?” 孙氏闻言急忙跑过去查看,“瑶瑶,我看看你的脸!” 只见南水瑶瓷白如玉的脸上,的确多出了一道深深的划痕,想必是刚才天太黑没看清。 不小心失足落水时,被树枝划伤的脸。 “母亲,我的脸怎么了?是不是伤了,快让我看看!”南水瑶见孙氏缄默,心骤然一紧。 她从小被母亲带大,教她四书五经,礼仪书画,目的就是为了让她日后能够凭借容貌才学嫁入皇室,一飞冲天。 可若是脸烂了,还怎么嫁人! 就在这时,从旁边插进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父亲,听人说你在找我?”南夏带着白芝姗姗来迟,她来得似乎很匆忙,身上的衣裳都看得出几分凌乱。她看向那狼狈不堪的南水瑶,疑惑说道,“大晚上的,你怎么去泡澡了呀。这多冷呀。” 南水瑶快要气疯了,分明是这贱人用衣服骗她过去,她才会落水,还装出一副不解的模样。 “是你害我落水的!”南水瑶恨恨说道。 南水瑶自己头上顶着杂草,满脸狼狈,看着一身光鲜的南夏,没有控制住脸上神情。 南泯山语气也不太友好,“你方才在何处?” 孙氏更是护着南水瑶,横眉冷指着南夏道:“你怎会如此恶毒。害你姐妹落水,放走你父亲喜爱的金尾雀,又让丫鬟假说走水,让三少爷受惊发烧,三夫人受惊。我原本不信你会做出这种事来,今日见了……只怪我没从小教导好你!” 南夏淡淡地看了一眼孙氏,她其实很不理解,明明她是她生母。 为何对她这般不喜,南水瑶出事,护的比谁都真切,对她没有丝毫的母女情谊。 别说没有,今晚更是想假借她的手处理了三房。 南夏深吸一口气,姣好的面容上挤出一抹泪光,“母亲,我听说这边出事便慌忙赶来,我来的时候表姐姐已经落水,这如何能怪在我头上?也罢,既然母亲心疼表姐姐,无处撒气,女儿认了。表姐姐,母亲说是我害你落水,就当是我做的吧。南夏在这为你赔不是了。” 小女孩面容充满了隐忍,委委屈屈的站在南水瑶面前给她道歉。 第22章 这大姐姐,有意思 任凭谁看了心底都有些不舒服,看给孩子委屈成啥样了。 徐氏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说道:“大小姐你不必道歉了,我们都看着呢,表小姐落了水你才来。这怎么能和你有关系呢。你这一道歉,不是说你母亲颠倒黑白了。” 南夏低着头,小手擦了擦眼泪,抽噎着,“无妨,只要母亲高兴。我做什么都行。” 孙氏没想到这孩子才回来竟然对她这么依赖,她眉头皱了皱一时间有些难听的话被堵得说不出来了。 “走水之事,总不能是我误会你了吧。下人们都瞧着。”孙氏说道。 南夏立马变了脸色,怒道:“白芝,出来!” “小姐……”白芝一脸害怕。 孙氏等人冷眼看着南夏,也清楚她想做什么,无非是把过错推到丫鬟身上,这样自己就能够摘干净了。 孙氏皱着眉说道:“你别害怕,有话大胆的说便是。老爷在这,会为你主持公道。” 白芝颤抖着身体,然后拼命摇着头,南泯山阴沉着脸:“说!” “老爷,都怪奴婢,奴婢眼拙看错了。”白芝害怕的一个劲磕头。 她越是这样,其他人越发觉得古怪蹊跷。 南泯山更是没有好脸色,“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指示你这么说,故意引起府中混乱的?” 南泯山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是落在南夏身上。 南夏心底微沉,生母不喜自己,生父怀疑自己。 前世自己怎么就那么卑微的觉得,只要自己做的足够好,就能换来他们的重视呢? “是。是大小姐使唤的。” 白芝这话一出,徐氏有些看热闹的疑惑了一声,孙氏更是冷冷一笑,“你,怎么解释?” 南夏咬了咬下唇看向孙氏,“母亲……我不想说。今日之事,就当是女儿做错的吧。请父亲责罚。” “父亲,不能这么放过她。她害的府上一片混乱。更是让少弟弟受惊高烧,还放走了你的鸟。”南水瑶出口道。 南泯山不仅看了南水瑶一眼,以前这女儿向来稳重,大度善良。如今怎么有点市井泼妇一般的气势。 “啊?三弟弟的烧不是退了吗,还有父亲的鸟,这是什么意思?”南夏无辜地眨眨眼。 南夏疑惑间有下人来报,“老爷金尾雀找到了,好好的在阁楼上呢。奴才听人说,是喂养金尾雀的人,因为今天金尾雀怎么也不肯吃饭,一气之下就把鸟放走了。许是怕招惹麻烦,就想把笼子丢到这偏院来。但没想到,它这么有灵性,就在祖宗的灵牌上待着呢。” 南泯山眉头一皱,目光不善的看向刚刚说是南夏放走的那个奴仆,“拖下去。” 仅仅三个字,已经注定了这说谎的奴仆的下场了。 任凭他怎么求饶都无济于事了。 南水瑶没想到,安排的这么天衣无缝怎么突然就逆转了。 她还没回过神,便听见三夫人身边的丫鬟来报:“回老爷,三少爷并未发烧,现在好着呢。不知道是谁在谣传三少爷发烧,还说是大小姐害的。这群人着实可恶。三少爷听说有人迫害他大姐姐,连忙起床过来了。” 丫鬟说话间,一个精致如玉娃娃的小男孩走了过来。那乌黑漂亮的眸子,清澈明亮。 “你怎么可能没事!”南水瑶不理解。 南祈云小脸苍白无色,但明显精气神并不差,他看向南水瑶微微垂眸:“表姐这么盼着我出事吗?” “我……我不是那意思。”南水瑶气极,她知道一些母亲的计划。 这三房一直是母亲的眼中钉,母亲想要拔掉不是一天两天了。本该溺水的人,竟然好端端的在这,那两个婆子是干什么吃的! “你造谣走水是真的。”南水瑶气不过,继续逮住南夏。 南夏这时猛地跪在地上,孙氏没能除掉这三房的人,心气不顺,“别怪我不念母女情,你既造谣,便要付出代价!” “夫人,不可。奴婢说,其实这件事和小姐没有关系。小姐不说,都是为了夫人您啊。”白芝哭诉着,“三夫人偶然风寒,大小姐心念挂念着。便让奴婢给三夫人送点汤药来,说是毕竟都是一家人。一家人最重要的便是和睦,三夫人虽然住的偏院,但府内的温情不能失。” “结果,奴婢在送药过来的时候,便看到有两婆子在这鬼鬼祟祟的烧纸钱更是……更是行巫蛊之术。” 南泯山一听整个人都变了脸色。 巫蛊之术这可是大忌讳。 “谁,敢这么胆大妄为!” “回老爷,是……是杨婆和钱婆。”白芝咬牙说道。 孙氏身形不稳,一个晃动。杨婆和钱婆不是被她派去灌那贱人毒药了,怎么会做这种事,还被发现了? 南泯山目光阴狠地盯上了孙氏。 南夏连忙拦住白芝说道:“不,父亲,你别听这奴婢乱说。只是单纯的走水了。” 巫蛊之术,在整个凤溪国都是大忌。 这件事可轻可重。 南泯山野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目光怨恨地看了孙氏一眼,“这边是你管教的下人?” 孙氏吓得脸色发白,“老爷,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父亲,和母亲没有关系。是我,说的府上走水了。你要怪便责怪我吧。”南夏上前看向南泯山。 任凭谁看了,都明白了。这大小姐一定是发现大夫人身边的婆子做出这种见不得人的事,不敢声张,便故意假装说是走水了。 相比较刚刚孙氏的咄咄逼人,大小姐一直是隐忍为她隐瞒。 下人们看着南夏纷纷摇头,大小姐,可真善良啊。 所有人都在心疼南夏,徐氏眼角抽了抽,瞬间失去了兴致。本以为这次来了个狠角色,谁知道只是个想要母爱的可怜虫。不足为患。 所有人心思各异,唯独南祈云清亮漂亮的大眼眨了眨,对于南夏的操作,很是佩服。 他都听母亲说了,那两婆子早就被弄死丢池子里。 只怕等找到的时候尸体都腐烂了,她怎么说,都是她说的算了。 这个大姐姐……好像,有点意思。 第23章 偷鸡不成蚀把米 “也罢,看在你的份上今日之事我便不再追究。但,今日之事,谁敢再乱议论,小心了舌头!”南泯山转头威严布满。 他最后看向孙氏和南水瑶摇了摇头,“你也别厚此薄彼,好歹有个当家主母的样。今日管教下人无方,罚俸两月。今晚之事让你们三房受惊了,大夫人那边罚俸的钱便赏你们了。” “谢老爷。”孙氏和南祈云同时谢过。 孙氏心中堆满了怒意,却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原本今晚本该假借南夏之手,先是让她眼中钉,郝氏剔除。结果郝氏好好的。 紧接着让她那病痨子儿子也死去,结果人家也好好。 本该消失的鸟,在祖宗灵牌阁楼上待着,走水之事还成了她为了保护她下人放肆就这么算了。 孙氏脸色是变了又变,今晚这都叫什么事啊! 平白为别人做了嫁衣。 “对了,还有件事要问过父亲的意见。”南夏的声音再次传来。 南泯山神色淡淡的,“有话尽早说完,今夜的动静已经闹得太大。” 三少爷没事,金尾雀也找到了,那他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至于南夏,让她说几句又何妨。 南夏不顾一旁大夫人跟南水瑶难看的脸色,目不斜视地说:“老夫人同我说,我院子里的丫鬟少了些,不够人使唤。” “她让我择日去挑几个合心意的,父亲您看这事成吗?” 南泯山看了眼孙氏,问:“此事为何不过问你母亲?” “母亲成日里需要忙那么多事,女儿怎敢为这点小事叨扰。”南夏,“其实此事也不必麻烦的,许嬷嬷已经为我挑好了人选。” “只需父亲点头,那些丫鬟便可入我院中服侍了。” 确实是一点小事。 只需要点个头就可以的事,可为何南夏不找孙氏,偏偏要绕到他那? 孙氏眼眸略微心虚地闪了闪,“侯爷,既然事情已经解决,要不就先回去吧?” 南泯山这还没表示,就见南夏朝南水瑶走了过去。 此刻的南水瑶,披着件仆妇拿来的狐绒大氅,整个人低着头,不说话。 见南夏朝她走来,她的头埋得更低了,就是不想脸上的伤被看见。 但南夏眼力何其敏锐。 自然是一眼就看见了,她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痕。 “表姐姐,你脸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南夏故作惊讶道。 刚刚她还敢扬言说是南夏害的,可见识了她颠倒黑白的能力,此时也不敢再说。只能死死攥着袖子,咬牙切齿地回,“是我一时不小心,没看住脚下掉下了水,伤到了脸。” “劳妹妹挂心了。” “女子脸上留疤可不好。表姐姐,若你不嫌弃,我这有从前刘氏,也就是我娘留的草药贴。”南夏作势拿出一幅贴。 药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一看便知她所言不假。 这确实是上好的伤药。 然而南水瑶听到‘刘氏’这个名字,就像听到噩耗似的,脸色瞬间发白。 不仅没接过药贴,还一把打掉,“我不要!把这东西给我拿走!” 刘氏当初故意抱错了孩子,也就是说,她其实才是南水瑶的亲生母亲。 但南水瑶万万不会承认,这样的乡野村妇会是自己的母亲。 药贴被南水瑶一把打掉。 南夏吃痛地皱眉,却还在向她道歉,“是我没有考虑好表姐姐的感受,鲁莽了。” 南夏低声下气的样子,引起了不少人的愤懑。 换做以前,南水瑶身为嫡长女这样,倒不算什么。可现在被她打掉药的才是嫡长姐,她不过是个表小姐。 这不是没了尊卑了。 白芝看了眼南夏的手,看到手背红起的一块,气恼无比,“表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 “就算我们小姐送的东西,你不喜欢,说句不喜欢就是了,何必如此对待?” “水瑶,此事的确是你做的不妥了,跟南夏道歉吧。”南泯山沉声说。 南水瑶脸色一白,后知后觉过来,自己方才太冲动,竟再三在父亲面前失控。 她眼底翻涌起恼恨。 倒是小瞧了这个南夏! “南夏妹妹,方才是我冲动了,一时没控制住自己,请你见谅。”南水瑶压下心底的情绪,勉力笑着说。 这次换了南夏居高临下地看她。 她故意等了会儿,才缓缓地说:“不碍事,都是一家姐妹,这点小事我不会放心上的。” 看着南水瑶像是受到了屈辱般的神情,南夏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弧度。 这就受不了了?才刚刚开始呢,她会把她所受的,一点一点还给他们。 众人散去,南夏带着白芝回了院子,给她清洗掉手上的胭脂。 “小姐,你这胭脂是怎么调的?看着好像真的一样!”白芝看着光滑白皙的手,啧啧称奇。 “刚才就连大夫人他们,都没看出来呢!” 在她两来之前,南夏给她手上花了点妆,显得好像才被她打过一样。也就是这样,她越是隐忍,孙氏才觉得她是要给南夏替罪。 殊不知,他们也有个套等着她钻呢。 南夏淡笑,“一点小手艺罢了。” 都是上辈子,替秦子晗谋划皇位时积累下来的手段。 倒是没想到,竟然用在了这上面。 白芝没说话,但眼里的光更亮了,看她的眼神充满崇拜。 “三少爷那边,无事吧?”南夏忽然想到,询问她。 白芝摇摇头,“没事,三夫人说多亏了您给的药丸,还说改日定要好好感谢小姐呢。” 南夏脸上露出了一丝深不可测的笑容,“也许这天,很快就会来了。” 杏林苑,孙氏刚回去就叫人立即请来了杜郎中,给南水瑶诊治脸上的伤疤。 杜郎中给南水瑶抹了好一会儿的药,才叹口气说:“好在伤口不深,还能恢复。” “只是这几日出门,表小姐可能需要戴斗笠遮面了。” 南水瑶摸着自己化了道足有手指长短的伤口,咬紧牙槽。 孙氏也是一脸凝重地对郎中说:“不管用什么药,都务必让瑶瑶尽快好起来!” “这女子的容貌,就是最大的仰仗跟资本,可不能没了。” “小人明白,大夫人放心。”杜郎中忙表示道。 杜郎中开了几副药贴,就离开了。 郎中走后,屋子里只剩孙氏跟南水瑶两人。 南水瑶终于不再遮掩心中的悲愤,捂着脸哭起来,“母亲,若是我的脸出了岔子,那我也不要活了!” “顶着这张破相的脸,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意思?” “杜郎中方才不是说了,你的脸会好的吗?别担心,他的医术母亲有数,他说能治就一定能。” 孙氏沉吟半响,想起什么,目光疑惑地望向她,“倒是你,怎会这么不小心?” 第24章 这珠子,有问题 南水瑶顿了一下,眼神闪烁道:“我看见假山有个人,以为是南夏妹妹就过去了。” “可谁知只是别人挂在那的衣裳,那衣裳正好是南夏妹妹今日穿过的,所以我……” “你的意思,是南夏故意害你落的水?”孙氏眼神陡然狠厉。 “我也不敢说就是南夏妹妹,只是怀疑。”南水瑶模棱两可地说。 然而她闪烁的神色,在孙氏看来,分明就是百分百认定了就是南夏干的。 孙氏气得直咬牙,“南夏这个死丫头,本以为她只是沾染了那些下贱人的不良习气。没想到竟还学了幅歹毒心肠,敢这样害你!放心,母亲定为你讨回公道!” 南水瑶的脸伤了后,就没见她出来过。 南夏倒也乐得自在,去许嬷嬷那挑了几个老实肯干的丫鬟,每日在院子里捣鼓药。 时不时去给杨氏看个病,在她面前刷个脸。 半个月后,先前被罚抄经书的南舞儿放出来了,南水瑶的脸也好得差不多了。 她刚从老夫人那回来,就碰到了南水瑶。 后者穿着身淡粉色的长裙,外面罩着件白梅大氅,脸色比起之前要苍白许多。 想必是这些日子,在后院里闷出来的。 “姐姐,好久不见,你的脸看上去似乎好了?”南夏盈盈笑道。 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南水瑶只觉得刺眼无比。 没人知道这半个月,她是怎么熬过来的,这都要怪南夏! 南水瑶压下眸底的憎恶,皮笑肉不笑道:“多亏母亲请了杜郎中来为我医治。” “现下元旦将近。听说大哥也要从边关回来了,母亲近日为此事操劳,我又怎可无动于衷呢?” 南水瑶明里暗里,都在讽刺南夏不体谅孙氏的辛苦。 但南夏却无心去管她说了什么。 此刻她的心,都被南水瑶方才提到的话吸引去了。 南侯府的世子。 孙氏最倚重的儿子,也是上辈子秦子晗后来的左膀右臂,当初秦子晗要杀她,就是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两人,乃是一丘之貉! “小姐。”白芝轻轻拽了拽她。 南夏回过神,对上南水瑶探究的眼神,淡然一笑,“回来以后,我还没见过大哥长什么样呢。” “这下能见到了,倒是好运气。” 南水瑶冷冷一笑,对她所说不以为意。 大哥最疼爱的就是她,等他回来,更不会有南夏的一席之地。 不过看着南夏状似开心的样子,南水瑶却是笑着说:“大哥若是知道小妹找回来了,也定会高兴的。” 南水瑶跟她说了几句,就去帮孙氏的忙去了。 南夏看着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眼底的笑意消失不见。 “小姐,你不希望世子回来吗?”竹织小心问了句。 白芝立刻用手肘撞了撞她。 刚要警告一二,就听南夏忽然一笑。 “怎么会呢,我可是很期待跟我这位久闻大名的大哥见面呢。” 白芝跟竹织,二人面面相觑。 只觉得这样的小姐有点奇怪。 “走吧,去看看我那三妹妹如何了。”南夏淡淡说。 二房的院子在西厢房。 南舞儿解除禁足后还没出来过,一直在自己的院子里。 南夏主仆三人刚走过去,还没进去就迎面走来南舞儿的奶娘。 “大小姐,三小姐她方才歇下了,若是你们是来看望的,还请回吧。”奶娘田嬷嬷冲南夏说。 “歇下了?现在外面日头还这么大呢,哪有人这么早就歇息呀。” 竹织望了眼热辣辣的日头,小声嘟囔了句。 南夏倒也没拦着。 这嘟囔的声音,便顺利传进了里屋中,被正躺在躺椅上郁闷的南舞儿听见了。 她愤恨地把手边的东西,全扫到地上,冲着外面大声喊:“让她滚!我南舞儿不需要她的假好心!” 这声音极具穿透力,隔着扇门都能清晰无比。 田嬷嬷露出了个尴尬的笑容,“大小姐,您别介意。三小姐她性格向来如此。” “今日哪怕是二夫人,她都是一律不见的。兴许是被关久了,心中烦闷吧,让她歇歇就好。” 南夏却没说话,也没有走,就这么直挺挺站在门口。 田嬷嬷本想再开口,却见她倏地瞥眼过来,“田嬷嬷,前两日我听说大夫人那,往这送了个西域才有的珠子,是特地送来宽慰三妹妹的。” “那珠子据说自带异香,不知是否是真的?” 田嬷嬷一愣,点点头,“大夫人的确托人送来了枚珠子,似乎那珠子很是稀罕,其香味还能助人养心静气,就连大夫人也只此一颗。” “二小姐身子差,二夫人正寻思着,要不要把珠子给二小姐呢。” 南莹莹体弱是府上众人皆知的事情,田嬷嬷说也就说了,也不觉得有不妥。 “不知那珠子能否让我看看?站在这门前,我都能闻到股若有似无的香味,从前又没见过,好奇得紧。” 南夏露出了个略微羞涩的笑容。 田嬷嬷不忍拒绝,思纣了会儿,想着反正那颗珠子看着也无甚稀奇,便答应了。 “大小姐稍候,老奴去取来给您看看。” 没过多久,她就把一个红檀木盒子取出来说:“珠子便在这盒子中,大小姐还请小心着些。” 珠子放在另一间屋子里,内屋里的南舞儿倒是不知道自己珠子被取来看了。 也是正因如此,田嬷嬷才敢拿,不然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动。 “多谢田嬷嬷。”南夏接过盒子,打开一看。 里面果然静静躺着一颗圆润的珠子。 珠子通体暗沉,散发着股奇特的香味,淡淡的,却诱人越闻越想闻。 “这是什么香味?好好闻!”竹织满眼赞叹。 南夏却面无表情地合上盒子。 不会错了,这珠子就是西域女子特有的紫丹珠,上面的香味是种特殊香料,主材料是麝香。 这颗珠子,本来是大夫人送给南舞儿的。 可因南莹莹身子差,这珠子便由徐氏做主给了她,却不想反害得她不孕,最后落个那般凄惨的下场。 “不愧是母亲送的礼,只是这香……” 南夏故意一顿,过会儿才说:“闻上去有点像麝香,若是女子常佩戴在身侧,只怕日后子嗣艰难。当然,我也只是随口一猜,嬷嬷别较真。” 后面的话,是她看田嬷嬷的脸色越来越白,才补上去的。 这么一解释,田嬷嬷面色好看了许多,“这样啊,我还以为真是麝香,吓死我了。” 南夏笑而不语,视线暗暗斜向左侧方的走廊,捕捉到墙后面的一片衣角。 顿时她的笑容更灿烂了,“东西看过了,就还给田嬷嬷吧。我先回去了。” 就在南夏离开后不久,走廊拐角走出满脸阴沉的徐氏。 她拦下准备把盒子放回去的田嬷嬷,伸手,“盒子给我,不用送去莹莹那了。” 第25章 你有大哥我有祖母 田嬷嬷疑惑,可也不敢说什么,就把珠子给了她。 拿了珠子,徐氏径直回了自己卧房。 关上门,一把将盒子摔在了地上,脸色一片阴云密布。 “孙千烟,我被你压在头上这么多年,什么事都让着你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 珠子咕噜噜滚落到一边,徐氏的眼神陡然阴狠,“既然你不仁,那也休怪我不义!” 夜里时候,老夫人喊了府中所有小辈到前院里去。 南夏因为收晒干的药材,来晚了一步,赶到时前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来。 人声鼎沸。 四处都可听欢声笑语。 “怎么这么多人都来了?三房的竟然也在。”竹织感到略微诧异。 这也不奇怪,毕竟三房向来很少掺和这种热闹事。 府内的大小事务,除了三房自己本该有的那份,郝氏都不插手。 南夏侧目,正好跟郝氏目光对上,后者冲她颔首以示谢意。 “夏夏,来了就别站着啊,快进来!” 老夫人眼尖,是第一个瞧见南夏的,“祖母这烤了盆炭火,你也来暖暖,外面多冷呀。” 南夏听话地走了进去。 进去的瞬间,身上的寒意顿时消失得干干净净。 “祖母,今儿个这么多人在这时做什么?”南夏疑惑地问了句。 “我白日里才告诉过你呀,妹妹这么快就不记得了么?”回答的人是南水瑶,“大哥回来还需一日路程。” “这不,先从边关附近的城镇挑了礼物,托人送来给我们几个。” 随着她话音落下,丫鬟们搬进几箱东西,打开全是绫罗绸缎。 还有华贵的珠宝首饰,琳琅满目。 负责送东西来的小厮介绍:“大夫人您看,这是世子让送来府上的缎面织锦、还有这上好的白玉,雕金丝牡丹头面。” “这些啊,可都是世子精挑细选。这还有特地送给您的,只有宫中娘娘们才能用的养颜膏呢!” 孙氏故意掩唇说:“阿云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铺张。总叫他不要了,就是不听。” 说完把眸子一掀,若有似无地扫了眼南夏,问小厮,“有东西给瑶瑶吗?” “有,当然有!世子最挂念的就是大小姐了!”小厮赶忙道。 整个南府,谁不知道,世子最宠爱这个妹妹了。虽说现在得改口叫表小姐,可世子回来,下人还是没忍住叫南水瑶大小姐。 小厮从箱子中,小心翼翼拿出那个雕金牡丹头面。 头面上又是雕金,又是镶翠珠,华贵异常。 小厮为了讨好孙氏,话尽往好了说,“这头面普通人撑不起,只有大小姐这样显赫的身份,还有这等样貌,才能撑得起来。” 这番话把孙氏说得眉眼舒展,服服帖帖。 “一路辛苦你了,去找管事领赏吧。”她挥挥手道。 小厮感恩戴德地走了。 跟着小辈们就开始分东西。 给南侯的礼早送去了书房,孙氏的自个儿也拿了,还剩下的就是其他两房跟小辈们,以及老夫人。 杨氏上了年纪,对这些耀眼夺目的东西无甚兴趣,便摆手说,“你们挑吧,我就不必了。” 老夫人刚说完,南舞儿就迫不及待走了上去,拉着自己姐姐好一番挑挑拣拣。 看着她放肆的动作,南水瑶忍不住蹙眉。 眼尖看到此一幕的南夏就当笑话看。 反正这些绫罗绸缎,上辈子她当皇后时早见过了,不稀罕。 “瑶姐姐,这双绣鞋好生精致,是用蜀绣做的吧?”南舞儿一脸期待地问:“能给我吗?” 南水瑶见她一挑就挑中了自己喜欢的,笑容险些没挂住。 刚要寻说辞婉拒。 谁知这时徐氏出来掺一脚,故作恼怒地看着南舞儿说,“这绣鞋一看就是世子送你姐姐的,你怎么能这么没眼色?” “赶紧放回去,别让别人说我们抢你姐姐东西!” 徐氏难得字字说到南水瑶心坎上。 只是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不然面上过不去。 南水瑶微微一笑说,“没事的,二夫人,既然三妹妹喜欢就让她拿去吧。” 是个人都听得出,她在客套。 可徐氏就跟聋了似的,非但没听明白,还指使南舞儿说,“还愣着做什么?赶快谢谢你表姐!” “多谢表姐!”南舞儿欣喜万分。 那双绣鞋就这样,在南水瑶眼皮底下被分了出去。 偏生她还不能说什么,喜欢的东西被拿了,还被叫了声“表姐”,一时间南水瑶绷着张温婉的脸,心里气得呕血。 半响过去,其他人都挑好礼物了,只有南夏还迟迟未动。 南水瑶看了眼空了大半的箱子,像是才想起什么似的,捂了捂嘴,“竟是忘了跟大哥提了。” “大哥也真是的,给家中这么多妹妹挑了礼物,怎么就没给妹妹你挑呢?” 她故作好心地捧起一匹绸缎,作势要给南夏,“那这匹锦烟缎,就当是我送给妹妹的吧。” 随手拿的一匹锦缎,施恩似地丢来,就要她感恩戴德。 即使重来一世,南水瑶还是这么险恶用心。 南夏心底满是凉意,面上却是手足无措,“这么好的绸缎,大姐怎么好给我呢?” “大哥给你的,还是你拿着吧,我拿不合适。” 听她这么说,杨氏若有所觉地皱起了眉来。 在她看来,即使南夏从小生活在乡野之地,那也改变不了她是嫡女的事实。 这绸缎再如何珍贵,也不过是拿银子就能买来的,怎么就不适合用了? 于是她朝南夏招了招手,放轻声音说:“夏夏,来祖母这,我有话要问你。” 手还伸着没动的南水瑶拧了下眉。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南夏走到老夫人身边。 “祖母,您找我问什么?”南夏问杨氏。 老夫人看着少女低眉顺眼,一副乖巧的姿态,心中越发疑惑,就问:“你说说你从前,在刘氏家里过得如何。” “好像自打你回府以来,都还没问过你。” 老夫人的话有些出乎南夏意料。 但她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微笑着淡淡带过,“也没什么,就是帮着娘做做饭菜,每日过得忙碌些。” “其他的都还好,吃穿用度上,她倒是没亏待我。”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低垂的眉眼,分明另有隐情。 杨氏哼了声,佯装恼怒说,“你若不说实话,便是不将我这个老婆子放在眼里。” 南夏闻言眼里闪过挣扎,好一阵,她终于妥协了。 她撩起袖子,露出手肘上一道陈年伤疤,“刘氏常常打骂我,逼我干活儿,不干就是一顿打。” “这手肘上的疤,就是有次我没挑好水,她用木板抽的,那次木板都抽断了。” 杨氏一惊,忙拉起她的手查看。 待看到那道狰狞的旧伤时,她脸上浮出愠色,“那毒妇怎敢如此对你?夏夏,这么多年你真是受苦了。” “这样的伤,身上还有几处?” 第26章 别人有的,她也得有 “我脚上,背上,都有这样的伤。”南夏用无所谓的口吻说。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南莹莹更是惊得捂住了嘴,“这么多伤,他们打了你几次啊!” “姐姐,你干嘛心疼她?要我说,她那都是活该!”南舞儿小声嘟囔,她很看不惯南夏。 真要她说,那刘氏就该打死她才对,这样她就不会进到侯府里来了。 “三妹,你怎可说这种话。”南莹莹蹙眉训斥,语气略显严肃。 南舞儿撇撇嘴。 杨氏摸着南夏的头发,目光满是心疼,“祖母竟不知道,夏夏你从前受了这般多的委屈。” “要是早知道,就早点把你接回府里来了。” 老夫人眼框湿润,可见此言是出自真心。 南夏心里顿时感觉暖融融的,“祖母不必内疚,能重回到您身边,我就很知足了。” 杨氏越看她越不满意。 见南水瑶随便拿匹绸缎就想打发她,而别的人不是首饰就是绣鞋。 老夫人咳了声,淡淡睨了孙氏一眼,“既是从云托人拿回来的东西,合该也该有夏夏一份。” “从云没准备,那就你这个母亲代他准备吧!” 孙氏沉着脸看了眼南夏,虽脸色难看,却不得不答应。 “夏夏,快去。挑个你喜欢的来!”杨氏对南夏说。 南夏便把唯一一件白玉盏给拿走了。 这白玉盏价格不算昂贵,但京城中很少地产白玉,十分稀有。 即使是南侯世子,也只寻来仅此一盏。 “母亲,那我就要这个白玉盏吧,从前刘氏不让我温书,我只能借别人家的烛火看。” 南夏拿着白玉盏,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就一直希望能有个自己的灯盏。” 当着老夫人的面,孙氏哪敢不应,只能僵着脸说,“你若喜欢,拿去就是了。” 瞧那白玉盏落到了南夏手里,南水瑶眼里划过一抹愤恨。 杨氏对于大夫人的识时务,也还算满意。 她拉着南夏,眼神闪烁下意有所指地说,“夏夏,如今你是咱们南侯府堂堂正正的嫡女,不用再怕那些人。” “若日后有人敢欺负你,我第一不饶过他!” 这话不仅在说刘氏那些人,也是在敲打孙氏跟南水瑶。 南夏不是个拎不清的人。 她知道老夫人此举,就是在向大夫人昭告她已经被纳入羽翼下。 日后若大夫人跟南水瑶想对她下手,就得仔细掂量。 她感念这份情,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多谢祖母。” 看着她们俩相谈甚欢。 南水瑶跟孙氏,快绷不住脸上的表情了。 南舞儿为了让气氛不显得太尴尬,故意说:“大姐,你看世子还给你带了只蓝睛雀呢,” “一定是他看你喜爱侯府那只金尾雀,才给你养的!” 蓝睛雀跟金尾雀都是西域才有的鸟。 后者因叫声跟长长的尾巴,像麦穗般美丽出名,前者则是因为钴蓝的鸟眼。 两种鸟都十分稀有。 因此南舞儿说话间,语气满是艳羡。 “大哥向来疼爱我,想来是我前段日子给他去的信里,无意中提到过父亲新得的金尾雀,他才特地给我带的。”南水瑶微微一笑。 南夏斜眼看去,看到笼子里的鸟时眼眸一冷。 这只鸟也是老熟鸟了。 上辈子南水瑶还意图指使这鸟,戳瞎她眼睛,虽然后来并未成功,却害得她脸被戳烂半边。 那一次,她整整休养了一个多月。 那么这次,得让南夏好好想想,该让南水瑶休养多久合适了。 杨氏心疼南夏。 除了白玉盏外,还多从南从云送回来的礼里,多挑了两件大氅给她。 南夏带人回到院子,两名丫鬟把手里的大氅放在床榻上。 摸着上面毛绒的触感,白芝忍不住赞叹,“时上好的狐裘呢,世子真大方!” “这一件狐裘,都要百两了!” “竹织,你去后厨将晚膳拿来,白芝留下。”南夏忽然开口。 竹织愣了下,倒也没多怀疑,应声便去了。 她走了后,南夏扭头就对白芝说:“你去给我取两把剪子来,帮我把这两件大氅都给弄破,记得要弄破点。” 白芝整个人都愣了,“小姐为何要……” 话刚出口,她迎上南夏的眼神,猛地顿住。 想到方才被支开的竹织,以白芝聪慧的脑子很快就想明白了。 小姐是嫌她多事,才故意把人调走的。 她收回要说的话,忙去取了剪子来。 两人合力,很快就把好好的狐裘大氅弄得破破烂烂。 不过也是有技巧的,譬如只在薄弱处划了两道,这样看起来就比较像爪痕。 看着面目全非的大氅,白芝面露犹豫,“小姐,咱们的大氅统共也没几件。” “眼看元旦就要到了,把这几件大氅毁了,到时咱们穿什么?” “柜子里的那两件够穿了,若有人问起来,大不了就说我舍不得穿新衣。”南夏语气淡淡的。 仿佛这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她穿什么,这府里恐怕也就只有老夫人跟两个丫鬟毁在意。 其他人,都当她是空气。 “好了,把这两件大氅放入柜子里,放得显眼点。”南夏吩咐。 “奴婢肯定不会,把今日之事说出去的!” 眼看着白芝要走,南夏忽然又想起件事,叫住了她,“另外,许嬷嬷那领来的几个丫鬟,还需你看仔细了。” “尤其……是里面一个叫碧珠的二等丫鬟。” 说到后面时,南夏的语气冰冷十足。 这个碧珠当初坑害了她不止一次,她也是后来被教训狠了才知道。 这人竟然是孙氏安插的棋子。 白芝点头,“放心吧,小姐,我一定仔细盯紧了。” 与此同时,一名刚分入浣水居没多久的二等丫鬟,悄悄到了大夫人所在的杏林苑。 此人正是碧珠。 “最近小小姐在做什么?”孙氏见人来便问。 在她嘴里,南夏依然还是那个横插进来的小小姐,只有南水瑶才是她承认的女儿。 碧珠闻言一抖,哆嗦跪地,“大夫人,奴婢办事不力,小小姐她……并不信任奴婢,连身都不让我靠。” 第27章 想害她,做梦呢 孙氏眼底充满愠怒,“那要你有何用?” “大夫人,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能找着机会接近小小姐的!” 听她这么说孙氏身旁的婆子站了出来,用不赞同的口气斥责她,“碧珠,你瞧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夫人那是要你接近小小姐吗?分明是让你督管她,别让她做错事。” 碧珠看了眼那婆子,又看了眼孙氏,愣愣地点头。 “既然知道了,就快些回去吧,可千万要看好了小小姐。”婆子含笑打发了她。 得了那双绣鞋后,南舞儿立刻就叫人置办了身衣裳。 快马加鞭赶了几日,一做出来就迫不及待地给穿上了。 五日后到前院用饭时,看到她花枝招展的样子。 竹织捂嘴,“看三小姐,那是什么打扮?简直像只开屏的孔雀!” 换做平时,白芝定会斥责她。 但这会儿看着南舞儿大红色的衣裳,还有头上插的像鸡毛的簪子,也忍不住笑了。 这时,身着一身粉白色雪绒袄的南水瑶姗姗来迟。 她头上的步摇微微摇晃,看到南舞儿的瞬间眼里闪过讥笑,不过很快掩去。 “三妹妹今日这身打扮,倒是精神。”她勾唇说。 南舞儿信以为真,高兴坏了,“大姐也觉得好看?那太好了!” 刚说完就看见旁边的南夏,她眉一挑就要刁难。整个南府都知道南夏入了族谱是正儿八经的嫡长女了,可她偏偏就不叫南夏大姐。偏要叫南水瑶这表小姐做大小姐。 存心恶心她。 南莹莹看不过眼,忙扯了把她。 “赶紧坐下来,祖母来了。” 在杨氏面前,南舞儿也不敢太过跳脱,只能隐忍坐下。 老夫人入座后,看见南舞儿大红的打扮眉心也是一皱,“你打扮得这么招摇作甚?今日又不是元旦,你大哥过几日才回呢。” “我……”南舞儿一时语塞。 “祖母,舞儿她就是看您养在院子里的牡丹开了高兴,所以才忍不住打扮得喜庆了点。”南莹莹连忙为她找说辞。 南舞儿眼睛一亮,附和道:“对对,祖母您种的牡丹开得很漂亮呢!” 听到自己养了那么久的牡丹开了,杨氏也是喜上眉梢。 “院子里的牡丹当真开了?”她问身侧的许嬷嬷。 嬷嬷点头,“是,开了!” 老夫人顿时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这牡丹是前几年皇后娘娘赐下的,是昂贵品种,十分难养活。 她亲手浇灌,精心养育了许久,终于等到开花怎能不高兴? 杨氏当即决定,“那趁今日天气好,去看看那花开得怎么样。” 许嬷嬷连忙扶住她。 南夏同样起身。 一众人都跟着杨氏去了后院。 可谁知到了后院,映入眼帘的却不是花开富贵的画面,而是一片狼藉。 半数的牡丹都被糟蹋了,有些开得好好的,被折到地上啄烂。 就连有些没开的,也被啄得不成样。 遍地是狼藉。 杨氏看到这一幕,差点没厥过去,“我的牡丹,怎么会这样?到底是什么人干的!” 南夏观察了下那花叶的破损程度,片刻后断定,“祖母,好像是被鸟啄的。” 她用眼角余光扫了眼南水瑶。 今日之事确实有些突然。 虽然不确定就是南水瑶干的,但她刚得蓝睛雀。 那种鸟又是生性顽劣的猛禽,很难摆脱嫌疑。 显然不是只有她一人想到了这点。 “祖母,此事与我无关。那蓝睛雀好好的在我屋子里呢!”南水瑶马上表明态度。 但光靠说,也洗脱不掉嫌疑。 只是许嬷嬷没法僭越,去指责南水瑶,只能扶着杨氏安慰。 “老夫人,您先别动气,此事还需等侯爷查过再说。”她边说边给南夏使了个眼神。 南夏走过去,扶住老夫人,“祖母,我带您先回院子吧。” 杨氏被她们搀扶着,送回了院子。 此事,也很快秉明了南泯山。 孙氏坚持此事与南水瑶无关,为她洗脱道:“平日里那么多鸟飞来飞去,谁知道是哪只鸟干的。” “也没有人看到,怎么就是瑶瑶干的了?” 南泯山揉着发疼的眉心,“此事尚无定论,就算你跟我议论也没用。” “且等几日,调查清了再说吧。” 他这么说,孙氏也不好再多言。 只是她有种预感,觉得这件事跟南夏脱不了干系! 南夏那边,刚离开老夫人的院子,回到浣水居中。 “小姐,你说怎么会这么巧?表小姐才刚得了只蓝睛雀,老夫人种的牡丹就遭殃了。”白芝一脸疑惑地说。 对于今日的事,她也感到万分的不解。 事实上不止是她,就连南夏自己,都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她都没想过动老夫人院子里的花,可偏偏它就是没了。 或许,是这老天都看不惯南水瑶吧。 “白芝,你去将碧珠给我叫过来。”南夏收敛起思绪,对白芝吩咐说。 白芝点了头,就去了。 不多时,碧珠就被叫了过来。 她怯生生地对着南夏,连看她的眼睛都不敢,“大小姐,您找奴婢?” 南夏没有理会她,而是朝白芝示意,“你去将我柜子里几件过冬的大氅取出来,交给她。” 白芝动作麻利地将放大氅的木箱子拿来。 碧珠满是疑惑,“小姐为何将这些给奴婢?” “房间里太多东西,放不下了。这大氅是世子给的,不能乱丢,只能找人看管。” 南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看你手脚麻利,倒是个利索的,交给你正合适。” 碧珠闻言,一整个受宠若惊,半点没怀疑话的真实性。 白芝在旁装模作样的叮嘱:“这些可都是过冬要用的,你得看好了!” “是,奴婢一定给大小姐看好了!”碧珠应道。 她端着箱子就出去了,本来是喜上眉梢的一件事。 可怎料刚踏出房门就碰到了许嬷嬷。 许嬷嬷见碧珠怀里抱着个沉重的大箱子,一时好奇便问:“你怀里的是什么?” 碧珠也没有多犹豫,就回答了:“是小姐过冬要穿的衣裳,奴婢正打算拿去放起来呢!” 许嬷嬷闻言心里突生疑惑。 什么衣裳非得放出去,就不能放在屋子里? 她思纣了几秒,道:“你打开我看看,正好替老夫人看看,大姑娘还缺不缺冬衣。” 许嬷嬷说要看,碧珠毫无防备地就打开让她看了。 谁知箱子打开后,却看到里面的大氅的薄处撕破了几道。 口子很小,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 第28章 将计就计 “大小姐让你看东西,你便是这么看的?”许嬷嬷立即怒道。 碧珠顿时跪在地上,眼角害怕的溢出泪花,“许嬷嬷,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这衣裳到我手里后,我……我连看都没看过。” “你的意思,是大小姐自个儿弄破的衣裳?”许嬷嬷冷哼,眼神极为不善。 她本来以为这丫头是个吃苦耐劳的,才让她来浣水居。 可没想到,她竟连这等谎话都撒得出。谁会好端端的,弄破自个儿的衣裳? 南夏闻声走出。 看到她碧珠顿时眼前一亮,双脚并用地爬了过去,“小姐,你替奴婢说句话,我知道你最心善了!” “求你了别让许嬷嬷罚我,我不能离开侯府!” 二等丫鬟犯错,也是要被发卖到人牙子那的。 不过碧珠不能走的原因,可不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她还要完成大夫人的命令。 许嬷嬷多一眼都不施舍给这名丫鬟,对南夏如实说了情况。 并且说道:“这种心思不纯的丫鬟,还是别留在身边为好。这碧珠是老奴看走了眼。” “大姑娘若将她赶走,改日老奴会挑个更可心的过来。” 从这两句话便能看出。 许嬷嬷是真心替南夏着想的。 南夏本来也想借机发落掉碧珠,便开口说:“那嬷嬷便将碧珠带走吧。” 碧珠不可置信地抬头,短暂愣了几秒后,便是大喊:“大小姐,府里丫鬟的发卖是要经过大夫人同意的。你无权处置我!” “那也不急,先将你押下去也是一样的。身为丫鬟,却害得主子衣裳被损坏。” 南夏漠然地说:“犯了此等过错,想必就算母亲知道了我的决定,也不会反对。” 碧珠被许嬷嬷带人拖下去了。 南夏则是亲自到老夫人那请罪。 “祖母,昨日您给的衣裳,今日不小心就给弄破了。”她满是愧疚地说。 “您罚我吧,不管罚什么都可以。” 杨氏刚要追问是怎么回事,外面就慌慌张张跑进来一个人。 “老夫人,侯爷那说是找出结果了!” 杨氏一下起身,冷冷冲来人笑道:“还以为要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 “快带我去,我倒要看看,是哪个敢毁我的牡丹!” 杨氏对自己养的那些牡丹,可是向来宝贝得很。 见好戏马上就要开场,南夏立即说:“祖母,我跟您一块去。” 她跟着杨氏一块来到了后院。 狼藉的草地上,一只长尾雀正一蹦一跳。 而旁边的南水瑶,早已是脸色煞白。 “这不是大姐才得的蓝睛雀吗?明明说养在笼子里,怎会跑出来?” 南夏故作不知地看向南水瑶,嘴角勾起的笑容堪称无害,“大姐,莫非你是特地放这鸟出来遛个弯子?” 南水瑶死死盯着她,气到发抖。 她除非是脑子进水了才会那么做。 杨氏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像随时都会发怒。 南水瑶脸色一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祖母,水瑶也不知这蓝睛雀跑了出来。” 一旁的孙氏帮忙说话道:“这鸟又不是瑶瑶在看着,她如何会料到这该死的鸟来啄花?” 杨氏冷笑,“那我的花,就白白叫这只鸟给毁了?” 老夫人面色冷凝,怒声呵斥下无人敢说话。 南水瑶忍着心中的惶恐,上前辩白道:“祖母,此事定然有蹊跷,那鸟怎会无缘无故跑来?” 虽然她也不知,事情为何就变成了这样。 但南水瑶坚信,这定是有人想陷害自己! 南水瑶撇了眼一侧的南夏,这动作让杨氏给看见了。 她更为震怒,“你看夏夏做什么?难道她还能跑你那去,把你的鸟放出来不成!” “还有你别叫我祖母,我没你这样不孝的孙女。这牡丹花了我近一年时间才养成,如今全被你给毁了,你该当何罪?” 南水瑶嘴唇嗫喏,一个音节都发不出。 就在这时,白芝出来又添了把火,小声说:“还有我们家小姐的大氅,才拿回去的,就被鸟爪子勾破了。” “这下到了元旦,还怎么穿?” 杨氏吃了一惊,看了眼许嬷嬷,后者颔了颔首。 杨氏随后又看向南夏,问她:“夏夏,可有此事?” 南夏低着头,声音压得低低的,“不过是件大氅,破了也能穿,不碍事的。” “这叫什么话?堂堂南侯府的嫡女,怎可穿破衣裳!”老夫人更为愤懑。 南夏抹着眼角说,“只是只鸟儿,能懂什么呢?只能怪我自个儿不小心,让手下的丫鬟没看好。” “弄坏了祖母给的衣裳,真是罪该万死。” 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 杨氏陷入了沉思。 正如南夏所说,那鸟不过就是只畜生,怎会这么巧又是毁花,又是毁衣裳的?只怕这背后,另有人唆使。 想到这里,杨氏看南水瑶的目光冷了冷,“你有什么话想说?” “我……”南水瑶是百口也莫辩。 “你说不出,那就把那个丫鬟带上来,我亲自发落。”杨氏随即扭头说道。 孙氏的脸色一沉,随即才恢复正常。 纵然那碧珠是她的人。 可晾一个小小的二等丫鬟,也不敢多嘴说什么,不必怕。 稍过一会儿,碧珠就被两名身强体壮的婆子扭着押上前。 “老夫人,碧珠到了。” 杨氏冷冷抬眼,脸上尽显威严,“你是大小姐院中的二等丫鬟?” “那大氅可是你弄坏的?” “不是我!老夫人,求你明鉴!”碧珠哀声叫唤:“奴婢才拿到那箱子,怎么来得及下手呢?” “是大小姐冤枉奴婢,奴婢是无辜的!” 见她不仅没半点思过,还胡乱攀咬南夏,杨氏眼底骤然一沉。 扬声对许嬷嬷说道:“这丫鬟看管不利,还对主子不敬,打十五大板后,丢会人牙子那去吧!” “别叫这种人留下,污了我的眼!” 碧珠脸色唰的一白,后知后觉过来自己说错了话。 想起孙氏就在旁边,她下意识求救,“大夫人,您救救奴婢!” 第29章 兵不血刃,好手段 老夫人眯了眯眼,眼底再度闪过沉思。 一个二等丫鬟,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干这种事,除非她背后有人指使。 孙氏的脸一变,冷声喝道:“你这贱婢,胡说八道什么?” “你们还不快把她拖下去!” 碧珠被两个婆子用抹布塞住嘴,强行给拖了出去。 四下寂静。 空气静得仿佛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老夫人斜了孙氏一眼,不带起伏地说:“这过错虽是丫鬟占头等,但其余人,也不能饶过。” 孙氏知道老夫人这话,是说给她听的。 脸色稍稍一沉,随即笑着回:“此事是瑶瑶不妥,我会罚她抄五卷经书,奉上给老夫人您赔罪。” 五卷经书,那相当多了。 要知道,单是一卷经书就得抄个把月的。 但老夫人对这惩罚还是不满,对南水瑶说:“除去抄经书外,你把这个月还没送来的衣裳首饰。” “全部革一半给夏夏赔罪,她衣裳坏了,合情合理你都该赔礼!” 听到老夫人的话,南水瑶的脸色难看极了。 把她的衣裳分一半给南夏?老夫人这心真是偏得可以! 但老夫人之命,她不得不从,只能把气往肚子里咽,“是,老夫人,等会儿我便让人送去。” “这次可莫要再出岔子。”杨氏淡淡道。 看见南水瑶吃瘪的样子,南夏心里畅快至极。 在前者说完后,她还特地走上去,“那便谢过姐姐了。” 听到这句话时,南水瑶险些绷不住表情。 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孙氏让人叫住前面还没走远的南夏。 “大小姐,夫人请你过去。”丫鬟过来说。 南夏眼睛一闪,知道孙氏这是咽不下这口气,倒也不介意去听听她想说什么,便去了。 “给母亲跟大姐请安。”她走到近前,欠身请安。 “你还当我是你母亲?别以为你背地耍的手段,我看不出来。”孙氏目光冰冷。 字字如冰,冷得刺入骨血。 南夏内心讽刺,面上却无辜得很,“母亲这是说的哪的话?我虽出自乡野,也知咬人的狗不能要的理。” “这鸟儿如此凶悍,养在身边万一伤了姐姐可怎么好?还是快些丢了吧。” 南水瑶牙齿咬得嘎吱作响。 杨氏虽没说那只蓝睛雀要怎么办,但显然她是容不下这鸟了的。 不仅鸟,只怕连她老夫人这阵子都不会愿意见到。 “那些粗鲁村妇,就没教过你如何尊敬父母吗?”孙氏皱眉,目光更加锐利。 南夏毫无畏惧地直视她,“那还是教过的,每每她拿藤条抽我时,便是这么让我不许反抗。” “母亲您也要如此吗?” 孙氏一噎。 “若母亲没别的要说,女儿就先告退了。”南夏留下浅浅一笑,“大姐尽早将经书抄好吧,我也好替你送去给老夫人。” - 事情平息后,南夏才想起自己还未去三房那儿看过。 也不知郝氏如何了。 趁着南水瑶忙着抄经书,孙氏也不在,她再次溜进了竹阑院。 刚到院门口就远远看见个到自己腰间的小小身影。 那人显然也看见了她,兴冲冲跑来握她的手,“大姐!” 南夏挑挑眉,“你态度变得有点快呀,上回来,你可不是这样的。” 南祈云脸上露出了个羞涩的笑容,“上次不知你是大姐姐,是回去后听娘说了才知道的。” “娘还说你是个好人,给了她药,帮了我们,让我好好谢谢你。” 南夏闻言有些诧异。 这郝氏,倒是个知恩图报的,这点小事她本没挂在心上。 没想到人家,却是记得一清二楚。 “大姐,你随我去看看娘亲吧。”南祈云眨眨眼提出。 “好呀,那便有劳你带路了。”南夏也不管他抱的是让她救人,还是什么心思,爽快地应了。 反正,她本来就是冲着郝氏来的。 走进三夫人的院子,扑鼻而来一阵浓郁的药味。 “咳……咳咳,祁云,你带谁来了?”里面传来道柔弱的女声。 底气不足,几乎三个字就要咳两声。 可见这郝氏的身子,是真的差到了极致。 南祈云丢下南夏,连忙跑了进去把人从床榻扶起,“娘,你怎么又咳了。前两日吃过药,不是刚好了点?” 他说着扭过头来,恳求南夏,“大姐,你能帮帮我娘吗?” “娘都病痛缠身多少年了,哪是这么容易能耗的。”郝氏轻轻拦他,“别麻烦大小姐了。” 话刚说完,南夏忽然给她诊起脉。 “大小姐,你这是?”郝氏疑惑。 南夏没出声,半响才放开她。 而后便是皱着眉问:“三夫人,你可按我给你的药方子吃了?” 她对自己的医术,是有自信的。 何况郝氏的病其实只是因当年丧夫之痛,诱发出了体内自小带来的顽疾,不难医治。 可是现在郝氏的病情,不但没好,反而还加重了。 郝氏被问到了点子上,眼神开始闪躲,“大小姐你就别管这事了。” “三房的事你还是别插手为好,否则只怕会引来大夫人不满。老夫人也不会喜欢的。” 南夏却置若罔闻,见她不肯说,便直接对南祈云道:“有你娘喝剩下的药渣吗?取来我瞧瞧。” “好,我去拿!” 南祈云去了,不出片刻,便取来黑乎乎的药渣。 南夏只是拈起,放在舌尖尝了一点,没过几秒就面无表情地全给吐掉了。 “管事就给你们这种药?”她冷冷道:“这些药不是受潮就是放太久,早不能用了!” “什么?”南祈云震惊地看着郝氏。 他日日陪伴在自己娘亲身边,却对此一无所知! 郝氏露出了稍显苦涩的表情,“那管事是大夫人手下的,府中米粮还有衣裳,以及炭火、药材的调动全归他管。” “我给他银子,他却只肯给我这些药材。我这身子也出不去,祁云又还小,我又能如何呢?” 看着郝氏有苦说不出的模样,南夏想起前世她悄无声息病故的消息,暗自冷笑。 原来郝氏是这么死的,大夫人兵不血刃,真是好手段! 第30章 三弟的秘密 看到南夏满脸沉思,郝氏叹息劝她,“大夫人一直想要掌管三房,我跟她是水火不容的。” “但她终归是你母亲,你要想在这府里待,将来还得在她手底下讨日子。” “三夫人,你不必说了。”南夏打断她,“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我早在踏入府之际,就想明白了。” 上辈子,她委曲求全,最后落得个死无全尸的下场。 既然老天给她重来的机会,那她无论如何,也得为自己跟这些人拼上一拼! “药材的事,我会想办法为你们解决。且等着吧,很快就会有的。”南夏说完便起身。 郝氏别的话都来不及说,赶紧吩咐南祈云跟上去送送她。 “大姐,我送你出去吧!”南祈云从身后跑来。 “不用,我自己出去就好,也没几步路。”南夏说:“大夫人现在盯着你们,还是别乱跑为好。” “小心她再找到机会,对你们下手。” 那天晚上的两个婆子,明显就是得了孙氏的命令才敢去绑架南祈云。 不然给她们十个胆子,她们也不敢动南侯府三少爷。 “好!”南祈云思考了下,停住了脚。 看得出,他也是很聪明的,听得懂南夏的意思。 “那大姐走了。”南夏摸了摸他的头,刚想要走,忽然示意被拉住。 然后南祈云往她手里面,塞了样东西。 南夏低头一看,愣住了。 那是块玉牌,是用紫色的玉雕刻而成的,一看就绝非凡物。 “这是我小时候戴的玉牌。大姐,给你吧,就当是你救了我娘的谢礼。”南祈云把玉牌放到她手里,声音很坚决。 南夏摸了下那玉牌,在上面摸到个凹凸不平的痕迹。 仔细辨认下,发现是一个‘燕’字! 她心中一凛,凤溪国跟西域相争了几百年,对于这个姓氏,每个凤溪国的子民都无比熟悉。 这正是西域的国姓! 虽然不知南祈云身上,为何会有西域的东西,还如此重要。 但南夏是万不可能拿的。 压下心底的震撼,她一脸郑重地将玉牌还给南祈云,“这是你娘给你的吧。” “那你就拿好了,记住,千万不要让任何人看到这个玉牌,知道了吗?” 南祈云也没多问,只是点头,“知道了!” “好,日后若有麻烦,你就悄悄来浣水居找大姐,我会尽力帮你们的。”南夏怜惜这孩子孤苦。 于是临走之前,给他留下了个承诺。 - 杏林苑,外面来了几个丫鬟来取这月下发的衣裳。 南水瑶定做的一半的衣裳,都被挑走了。 她身边的丫鬟黄鹂很不满,跟来的那几人纠缠,“凭什么要把我家小姐的衣裳,拿给别人?” “她自己没有衣裳穿吗?” 黄鹂跟在南水瑶身边,骨子里自然也是看不起南夏的。 只是后者较为内敛,她比较不知收敛。 刚好这时,白芝来了。 听到黄鹂不满的声音,她笑了笑,“表小姐是对老夫人的决定,有何不满吗?” “若是有的话,奴婢可代您跟老夫人说一声。” 见从前一个二等丫鬟,现在竟能跑到自己面前耀武扬威,南水瑶气得隐隐发抖。 果然是奴婢效主,这丫鬟跟她主人都一样惹人厌烦! “怎么会呢,既是祖母的安排,我自然没意见。”南水谣强打起笑容,“尽管拿去便是。” 白芝边接过绸缎,嘴上边说道:“我们家小姐,其实也不是非要这些衣裳不可,拿些绸缎跟冬衣就行。” “其他的,都可以不要了。” 这话说出来,跟南夏嫌弃南水瑶似的。 南水瑶牙都差点咬裂,心里更是滴血。 可她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芝带人将东西搬空。 东西拿好了,白芝就准备离开了。 临走之时,她不忘了转述南夏的话,“对了,表小姐。我们家小姐还说,让表小姐注意身子。” “即使要抄五卷经书,也别熬坏了眼睛。” 白芝带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人一走,南水瑶立刻沉下脸,猛地一扫桌子。 哗啦啦一阵响,桌子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掉了一地。 “南夏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南水瑶眼中满是愤恨,每一个字都咬牙切齿。 之后几日,南夏一直在往三房送郝氏用得上的药材。 郝氏深觉自己受之有愧,“大小姐,我都没帮上你什么忙,你却如此待我。” “我都不知道,该做点什么来回报你好了。” 南夏微微一笑,“我做这些,不是为了求回报。只是出自医者仁心,不忍心罢了。” “何况,我也真心喜欢祁云。” 她边说边朝旁边侧了一眼。 不远处的小桌子旁,南祈云手里拿着小盅,满脸认真地捣药。 那张白嫩的小脸,配上认真严肃的表情,让人心头莫名柔软。 南夏帮三房有很多个原因,其中一个便是因为南祈云。 看他挣扎求生的样子,她总能共情到自己。 郝氏也是一脸含笑,“祁云这孩子,从小就早熟,因此什么都比别人懂得多,受的欺负也多。” “哎……都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好。” “三夫人别这么想,我看祁云倒是过得挺好的,也从没介意过自己的处境。”南夏宽慰她。 “大姐,药捣好了,你用吧!”不一会儿,南祈云捧着捣好的药过来。 “干得好,作为奖励,给你块糖。”南夏不知从哪变出块糖。 南祈云撇嘴,“大姐,你把我当小孩哄了?” “你不就是小孩。”她戳了下他鼻尖。 南祈云皱了皱眉,看上去像是想反驳,但想了想还是咽了回去。 那块糖也被他收下了。 而南水瑶在府里抄了几日经书后,赵氏偷偷找上了门。 得到消息时,南水瑶脸色相当阴沉,直接凶了丫鬟,“她来找你告诉我做什么?将人轰走就是了!” “这种下贱人,踏入侯府的门槛我都嫌脏!” 此刻的南水瑶,半点没有外面传的温婉贤淑的样子。 不过黄鹂也早知道自己服侍的小姐真面目是什么了。 “不是啊,小姐,是那个赵氏说她必须要见到您,如果见不到就跑到侯府门前喊!” 第31章 穷亲戚找上门 黄鹂着急地说:“我也是没办法了,才不得不来告诉您的。小姐您快出去看看吧!” 南水瑶思索不到两秒,便决定起身出去。 要真让那村妇跑到侯府门前大喊大叫,那脸岂不是给丢尽了? 她亲自出去,就不信把人打发不走! 南侯府门外,赵氏拉着自己儿子焦急地等待,“怎么还不出来?” “明明丫鬟都进去禀报了!” 她身旁一个吊儿郎当的男子,轻嗤了声,“娘,你傻不傻?这种高门大户,能看得上咱们才怪呢。” “别胡说,那可是你妹妹!”赵氏横他一眼,“你的官职还等着她给你呢,给我仔细点说话!” 男子撇撇嘴,不说话了。 但在他看来,那丫鬟让他们偷摸摸在这后门等,分明就是没想应承他们。 也就他老娘不信邪而已。 不一会儿,侯府后门终于开了。 南水瑶款款走出。 看到她的瞬间,男子瞬间愣住了,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这个顾盼生姿,巧笑盼兮的美人真是他妹妹? “瑶瑶,可算是等到你出来了!来,这是你弟弟赵高松!” 赵氏抓着南水瑶的手,尴尬地笑道:“就是前阵子你弟弟他参加应试,落选了,没谋到官职。” “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你有没啥法子能让他做个小官?” 对上赵氏满是期盼的眼,南水瑶一阵作呕。 但她没松开赵氏,而是眼珠子转了转,想到什么,“赵姨娘,为何不去找南夏?” “别跟我提南夏那个贱蹄子,那就是个白眼狼!”赵氏顿时破口大骂:“我们家好吃好喝供着她。” “可她呢?找到自己亲生父母,就不要我们了,前些日子我还差点被她送官衙!” 见赵氏愤愤不平的样子,南水瑶心生一计。 她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扬唇一笑,“我没有办法,给你们官职,不过倒是能出个主意。” “什么主意?”赵高松立刻就问了。 虽然他不学无术,但能谋个官职当,谁不愿意? 南水瑶垂眸说:“我如今只是南侯府的表小姐,帮不上忙。但南夏不一样,她与你们并无血缘。” “而且不久前,还正式认祖归宗,如今是南侯府的嫡女,若能娶了她……” 后面的话不用她多说,赵高松也明白。 侯府的嫡女啊,要是娶来,那还愁吃穿? “赵姨娘,若是你有意的话,我可以找个机会,帮你把人约出来谈谈。”南水瑶贴心给出提议。 赵氏眼睛亮的不得了,“好,就这么办!” 送走了两人后,南水瑶嘴角勾起一抹阴谋诡计的笑意。 只要设计让南夏嫁给这赵高松,即使她是侯府嫡女,也照样矮她一头! 南夏并不知南水瑶的算计。 她日日都重复着,浣水居跟老夫人住的院子两头跑的路线。 花了小半个月,老夫人的身子终于有了起色。 南水瑶来找她时,正好是老夫人在夸奖南夏,“要是没有夏夏,祖母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真是多亏了有你啊!” 南夏坐在一旁,笑盈盈地看着杨氏,“祖母能好起来,对孙女来说,就是最大的好事了。” 杨氏被她哄得一个劲乐,“你呀就会说好听的,哄我这老婆子开心。” 刚走进来的南水瑶,指甲一个不注意就嵌进了手心的软肉里。 老夫人从前就一直不喜欢她,对她多有疏离,这她忍了。 可为何她要对南夏另眼相待? “老夫人,表小姐来了。”许嬷嬷看了她一眼,提醒了句老夫人。 屋子里的气氛被打断。 南水瑶收敛好心思,走上去请安,“水瑶问祖母安。” “你怎的这时候来了?”杨氏蹙着眉心,明显不太愉快。 “回老夫人,经书已经抄得差不多了,就等抄完拿来给您过目了。” 南水瑶顿了下,接着说:“这次来主要是想看看,祖母近几日过得如何。” 这显然是客套话。 杨氏不会计较这点小心思,但脸色也不太好看,“经书没抄好,既别出来乱跑了。” “等你抄完了全部,再来向我请安也不迟。好了我乏了,你们都回去吧。” 南夏起身,“那祖母,孙女先行告退。” 两人都离开了,这屋里就只剩下杨氏跟许嬷嬷。 许嬷嬷看着南水瑶的背影,微微皱眉,“这表小姐的性格,倒是跟大夫人别无二致。” 杨氏冷哼一声,没在这问题上多说,而是问起另件事,“听说郝氏病得不轻,三房近日来如何?” 刘嬷嬷顿了下,说:“大夫人让管事刁难三房,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好在有大小姐在,往三房那送了不少药过去,才吊住郝氏的命。” 老夫人闻言脸色稍显欣慰。 观察着她的神色,许嬷嬷也在斟酌话语,“能找回大小姐,真是件天大的喜事。她虽是大夫人所出,可性子却半点不像。” 杨氏点点头,而后叹了口气,“要是她像孙氏那般,我也不会如此喜爱她了。” 南水瑶就是跟孙氏学的,背后里喜欢耍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而杨氏作为活了快一辈子的老人,最是看不惯这种下作人,自然对这母女俩提不起喜欢。 但对南夏,就不一样,她也看得出这孩子是真心待她。 “只愿大小姐能保持下去吧。”刘嬷嬷说。 走廊上,南水瑶问了南夏个莫名的问题:“妹妹,你跟赵家已无联系了吗?” 南夏脚下一顿,想起前几日白芝数次来报,说赵氏想见她,都被她严词拒绝了。 她眼眸不由得深了深,面上依旧无辜地笑,“那毕竟是姐姐的家。” “我一个冒充的,总不能代替你跟他们来往吧?那不是成了,鸠占鹊巢了。” 南水瑶笑容僵了僵,有种南夏在骂自己的感觉。 可抬眼望去,南夏比她还无辜。 她只能咬咬牙,把准备好的话咽下,“是我多事了,你跟赵家的事,我的确不该过问。” “今日就当,我没问过这话吧。” 南水瑶说完便离开了。 白芝眼里满是不解,小声嘟囔:“表小姐究竟想表达什么?” “不管她想表达什么都跟我们没有关系。”南夏道。 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第32章 送你十万两 南夏正在屋子里调试给郝氏的药方,看了眼窗外,原本还算好的天,竟然转眼间就沉了下去。 院子里,阵阵风起,把落叶吹得满地都是。 南夏赶紧叫白芝:“快把晾晒在外面的药材,都收回来,要下雨了。” 白芝手忙脚乱地去收,竹织赶紧过来帮忙。 三人一起,才赶在下雨之前把药材全部收齐。 南夏坐下刚喘几口气,白芝就送来一封信,“小姐,这是奴婢方才在门口捡到的。” “这信也不知是谁丢到咱们院子里的,上面还写让小姐收呢!” 南夏心神微动,接过一看。 果然,信封上写着‘南夏’两个字,字迹苍劲有力,十足飘逸。 关键是这字迹,她不认识。但写她名字的人,却认识她。 “这两日里,你们可看到有可疑的人闯进院子?”南夏问。 两名丫鬟皆是摇头,声称自己什么人都没看见。 南夏的神色更加严肃了。 白芝她们没必要骗她,那么就是这个送信的人行迹诡异,来去无踪了。 她当即决定拆开信,看看里面都写了什么。 白芝慌张地拉住她,“小姐,这都不知道是何人送来的信,你也敢拆?” “为何不敢?凭那人这么高的武功,能在侯府来去自如,就证明我们在他面前,不堪一击。” 南夏掸了掸信上的落灰,淡淡道:“既如此,看看也无妨。” 白芝被她说动了。 她松开手,南夏立刻就拆开了信。 只是打开后的情形,却让三人惊愕不已。 里面竟然是满满的银票! “这么多银票!”竹织惊呼:“该不会是送错人了吧?” 南夏看着那银票下压着的空白信纸。 思索了两秒后,吩咐竹织,“竹织,你去打盆水来,凉的就好。” “好!” 竹织很快便打来了一盆水。 南夏二话不说,直接将那张空白信纸丢在了水里。 “小姐你……”白芝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那本是一片空白的信纸上,竟然浮现出了字迹! “这有十万两银票,先还你,其他的容日后再给?” 白芝念完上面的字后,一脸疑惑地看向南夏,“小姐,有人欠了你很多钱吗?” 想起秦北寒那张脸,南夏眼神微微怔松,随即笑了下,“是啊,欠了不少呢。” 亏他还记得欠了银子,她还当他不还了呢。 两个丫鬟没一个听懂了南夏话的。 但好就好在,她们什么都不多问,嘴巴也闭得紧。 随着夜色渐沉。 雨也下得越来越大。 南夏的思绪被那封信扰乱,就没有心思再研究药方了,索性放到了一边。 竹织去后厨取晚饭。 本来一来一回需要十分钟的路程,可竹织竟然半盏茶不到就跑回来了。 白芝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还来不及问。 就听竹织着急地说:“小姐,奴婢方才路过竹阑院,听说一直照顾郝氏的嬷嬷出府了,至今未归。” “郝氏一时情急,气血攻心晕过去了!” 南夏顾不上吃不吃饭的了,当即就起身说:“去看看。” 几人迅速赶去了竹阑院。 好在三房的院子,离浣水居其实并不远,多走几步就到了。 南夏刚走进院子,身上就扑上来一个人。 那人扯着她大声地喊:“大姐,你快救救我娘!” “你先松开,让我看看三夫人。”南夏说。 南祈云退开几步,让她上前。 南夏先是探了下郝氏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脉,最后施了几针。 效果立竿见影。 郝氏很快便悠悠转醒,“我这是怎么了?” 郝氏只记得,好像是从小照顾她的嬷嬷不见了,她很着急。 接着便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刚才晕过去了,还好没什么大碍。但你的身子,情绪本就不能大起大伏。”南夏叮嘱她,“要多注意。” “否则下次,可能就没那么走运了。” 听她这么说,郝氏也有些内疚,“抱歉,又给大小姐你惹了麻烦。” “我倒是不麻烦,主要是祁云担心。” 南夏回了一句,随后便切回了正题,“话说回来,那嬷嬷是怎么一回事?” 郝氏便将事情跟她说了。 原来是那三房管的铺子出了问题,但郝氏又心有余力不足,管不了。 所以跟在她身边的张嬷嬷,就想着代她去看看。 谁知这一去,便是一天一夜都没回来。 郝氏现在想起,心中更觉担忧,“嬷嬷腿脚不好,这天也下雨,若是出了意外可怎么好?” “不行我得去看看!” 说着她便想起身下床。 “娘,您不能乱动!”南祈云拦住她不让人走。 南夏也说:“你这身体,现在却是不适合外出。” 她想了想,看了眼外面绵绵的雨丝,又说:“不如这样,我替你出去找找人。反正我有事,正好要出去。” 方才那张信纸,是京城书烟斋才有的。 秦北寒用这种纸给她写信,南夏刚才就在想,他是不是想找自己说什么。 现在正好,出去看看。 “这是否太麻烦大小姐了?”郝氏犹豫不决。 “不麻烦,我带几个丫鬟出去,找到人就回来。府里也不会说什么的。”南夏神色淡淡的。 郝氏最终顾虑到自己的身体,还有南祈云还小,不得不同意。 走之前,她将自己的印章交给了南夏,“既你要去,便拿上这个吧。” “凭这枚印章,三房所有铺子的人都可调动,人多也更好找些。” 南夏眼底划过一抹诧异,她自是清楚这印章的珍贵。 这是三老爷的遗物,郝氏平时爱如珍宝,轻易不拿出来的。 把此物给她,算得上是相当信任了。 “多谢三夫人!”南夏也不多说,快速收好了东西。 紧跟着,走到屋外,对白芝跟竹织说:“你们两个收拾下,随我出府找人。” 两名丫鬟没说什么。 因时间匆忙,南夏并未注意到角落有双暗中窥视的眼睛。 在几人回院子后,黄鹂将南夏要出府的消息告知南水瑶。 “我还正愁找不着机会呢,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那正好!” 南水瑶冷冷勾唇,斜眼睨了下黄鹂,“你赶紧去铜雀巷,去找赵高松,把此事抖给他。” 看着她眼底算计的光芒,黄鹂打了个寒颤。 第33章 南夏,给你脸了? 南夏不想引人注意,必然不会乘马车。 赵高松就干脆守株待兔,等在侯府出来后的必经之路上。 南夏刚带着两个丫鬟骗过守卫出府,迎面就撞见个人。 长得粉头白面的,眼睛色眯眯地眯成条缝,不停往她身上打量。 “姐姐,我说你这大晚上的是要去哪啊?夜里出门只带俩丫鬟,也不怕被歹人尾随!” 赵高松的眼珠子都快黏南夏身上了。 真别说,自从这妮子摇身一变成了侯府嫡女后,瞧着人都不同了,让他格外心痒。 南夏似笑非笑地问:“比如你这样的歹人吗?” 赵高松脸一僵,随后笑起来,“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没成为侯府嫡女前,不也是我们家的人。” “现在我来关心你,不应该吗?” “那你关心过了,可以走了吧?”南夏懒得跟他废话,当场揭穿他。 赵高松想拿打感情牌,可她却没忘了。 以前还在赵家时,她过得都是什么苦日子! 见南夏不识抬举,赵高松的脸沉了下去,“南夏,你给脸不要脸是吧?” “非得逼老子在这办了你?” 此话一出,白芝跟竹织脸瞬间白了。 白芝看了眼周围。 夜里的街道,只有雨啪嗒啪嗒落下的声音。 连个人都没有。 而不远处,就是条小巷,要是被拖到那里面去,那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了! 白芝内心一顿挣扎后,挡在南夏面前,“小姐你快跑吧,奴婢来拦着他!” “跑回府里就能叫人了!” 看到白芝隐隐颤抖的手,南夏心中满是感动。 “都到我这了,以为我会让你们跑掉?仔细看看,你这丫鬟长得也不错。” 赵高松邪笑着抓向白芝,“过来让爷好好疼疼你!” 就在他要拉过白芝的时候,眼前银光一闪,手腕随后便传来剧痛。 赵高松疼得松开了白芝,一屁股跌倒,在地上不停打滚。 他边哀嚎边控诉南夏,“你这个贱人,对我做了什么?” 无情踹在他下半身的一脚,就是南夏给他的回答。 重要部位结结实实挨了一脚,赵高松顿时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从一开始的谩骂,到后来的痛哭求饶,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你俩去找个布袋来,把他头篼住,顺便把嘴也给塞上。”南夏打爽了,才吩咐白芝她们处理赵高松。 两人找来一个布袋,把人上半身全罩了进去,又拿破布塞住嘴。 这下,耳根子就清净多了。 再也不用听赵高松那张惹人讨厌的嘴里,说出来的话。 紧跟着,南夏便跑到南侯府叫人,“快来人,有贼人要对我不轨!” 她指着布袋里的人说:“就是他,你们快给我教训他!” 家丁们来不及深思。 为何南夏不在院子里,反而在府外,冲上去对着布袋就是阵拳打脚踢。 布袋里的人挨了两顿打,精神都萎靡了。 到最后,直接不动了。 “不会把人打死了吧?”家丁惊道。 南夏上前弄出赵高松嘴里的破布,然后又把他头按了回去。 随后踹了布袋一脚,问:“你死了没有?” 布袋里立刻传来男人的咒骂:“南夏你个千人骑万人枕的娼妇,你不得好死!” “等我回去,就把这件事告诉我娘,让她找南侯说理去!” 听他说起南侯,家丁们纷纷犹豫起来。 “这个人认识咱们侯爷?遭了,不会打了哪家贵少爷吧。” “是大小姐让我们动的手,我们只是照做而已。”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落在南夏身上。 南夏对此只是冷笑,“什么贵少爷,只是一个想对我上下其手的歹人罢了。” “即使父亲知道了,也得把此人丢官衙,怕什么?给我有多狠打多狠,打完了丢出去便是。” 南夏整治下人的手段,府里早就传遍了。 现在侯府上下,没人敢不把她当回事。 家丁们面面相觑,不敢违抗,于是又狠狠给了赵高松几拳脚。 最后把无力哀嚎的赵高松,丢出了府门。 不远处目睹了整个过程的黄鹂,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她慌张地跑回杏林苑,把此事禀报给南水瑶。 “小姐,大事不好了!” 远远的,南水瑶就听见自己的丫鬟这么说。 她不悦地蹙紧眉,“就算再大的事也不该让你如此慌张。” “可是小姐,赵高松让南夏给打了!”黄鹂脱口而出。 是南水瑶让她留意南夏的动向,所以她便悄悄跟了上去。 可是没有想到,南夏会这么不顾念情分,竟然直接把赵高松打了个半死。 想起方才在侯府门口,听到的那一声声惨叫,黄鹂就发怵。 “赵高松让南夏打了?”南水瑶惊愕道:“打成了什么样?” “打得很惨,人差点被打死。”黄鹂害怕地说。 南水瑶听完后,坐不住了。 倒也不是因为多担心赵高松,而是赵氏十分疼爱这个儿子。 要是她看到自己儿子被打成这样,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到时候难保不会抖出她来。 见南水瑶神色如此慌张,孙氏便多嘴问了句。 南水瑶磕磕绊绊地将事情的经过,简略地告诉了她。 孙氏听完满脸愠怒,“你同那两人来往做什么?我都说了,不管有没有南夏,你都是我女儿。” “既然如此,就不能跟那些下贱之人走得太近。” 南水瑶低着头,声音闷闷的,“女儿知道了。” 在孙氏看不到的地方,她死死地攥着手心,出血了都犹然未觉。 那两人是下贱人,她跟他们骨子里流淌的也是同样的血脉,那她也是下贱人吗? 孙氏叹了口气,眼底闪过一丝阴沉,“既然如此,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 解决完赵高松后,南夏也不能偷偷溜出府了,只能坦白。 “我有事要出府一趟,巳时回来。” 家丁们神色很是慌张,“小姐,这么晚了你怎可出府?” “侯爷不会同意的!” “请您回院子吧,就别为难我们了!” “此事等我回来后,自会向侯爷跟祖母请罪,至于你们,自己想清楚是否要拦我。” 南夏眼底一片清凌,字字铿锵有力,“反正我是无论如何,也要出去的。” 第34章 教训她,掂量一下再说 家丁思索良久,还是为难,“大小姐您就别难为我们了。” “府上有宵禁。要是被侯爷知道,这么晚了我们还让您出门,会扒了我们皮的!” 南夏也无意刁难这些人,就说:“那你们去找侯爷来,我亲自跟他说。” “好吧……那大小姐稍等片刻。” 去了两个人找南泯山。 南夏带着两个丫鬟站在门口。 白芝问南夏,“小姐,刚才那个人跟您是?” 她是看南夏跟赵高松似乎认识,才有此一问。 南夏也没瞒她,“是我住赵家时,二姨娘生的儿子。从小就跟我不对付,欺负过我好多次。” “不过现在,他已经在我手里讨不到好了。” “赵家的人,怎么会这么巧出现在这?”白芝看上去更疑惑了。 南夏冷笑,“这还能是因为什么?” 因为这府里有人看她不惯,想她死罢了! 家丁去请来了个上了年纪的嬷嬷来。 南夏认得这妇人,是孙氏身边的李嬷嬷,很受倚重。 “李嬷嬷,母亲怎么说?”南夏还是端得幅乖巧模样询问。 李嬷嬷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就仰着脖子说:“大夫人说了,不许大小姐出府。找人此等小事,让丫鬟做即可。” “否则走丢暂且不提,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丢的可是南侯府的面子。” 南夏眼底划过冷意。 这是拐着弯说她会给南侯府丢人呢。 不过她本来也没抱过希望,李嬷嬷这话,只能说是意料之中。 “对了,还有件事。夫人听说大小姐把人给打了?” 李嬷嬷用质问的口气说:“身为南侯府嫡女,却不顾身份做出此等事,夫人对小姐您很失望,要您罚禁闭半个月。” 听到她这么说,白芝下意识皱眉,“可是现在明明还不到宵禁!” 李嬷嬷冷哼,恨不得用下颚线对着她们,“这是夫人的命令。” “若大小姐有疑虑,便去跟夫人说。至于老奴,我只是负责传话的。” 白芝被妇人这般明显看不起人的态度气到了。 想再理论,身旁的南夏忽然把她拉到了身后去。 随即她自己上前一步,对李嬷嬷说,“母亲只怕是没听全,我打的是歹人。” “对南侯府嫡女图谋不轨的歹人,难道不该死吗?定是那些人传话是没说清楚,母亲怎会不在乎我的安危呢。” 李嬷嬷被她说得有些语塞。 孙氏才不在意南夏的死活,她只是不想让南夏出府罢了。 但南夏做出如此感动的表情,反驳会显得太不近人情。 一时之间,李嬷嬷的脸僵硬极了,“大夫人确实不知道,那些下人说话都只说一半。” “找出他们来,定要严惩不贷!” 看着她这装模作样的样子,南夏只觉得好笑。 这老妇连装个样子都不像,道行完全比不上孙氏。 想到如今还在外的张嬷嬷,南夏遮去眼底的一丝寒意问:“那不知可否能让我见见老夫人?” 李嬷嬷早知她会这么问般,张口就来:“老夫人歇息得早,只怕是不方便见小姐你。” “小姐还是乖乖回自己院子里吧,若您被吓腿软了,老奴也可让人送您回去。” 李嬷嬷话音刚落,身边就多出几个身强力壮的粗使婆子。 这些婆子平时是负责干粗活的,五大三粗,力气更是费用一般。 可见孙氏今日是打定主意,定要送南夏回浣水居安分待着了。 南夏眸色一冷,瞬间就看不见方才好声好量的态度了,“李嬷嬷,你这是要做什么?” 李嬷嬷:“婆子我请您回去。” “你这是不敬小姐。让这些粗使婆子碰小姐,万一伤到可怎么办?”白芝控诉李嬷嬷的行为。 顺带呵斥那些跃跃欲试的粗使婆子,“都想清楚了,若是伤了小姐,你们有几个板子可以挨的!” 众人犹豫起来。 李嬷嬷拉着长长一张脸,“大小姐,你可要想好了。这是大夫人吩咐老奴的。” “您若是不听,就是忤逆尊长。” 白芝脸色顿时一变,担忧地看向南夏。 在凤溪国,忤逆尊长可是个不小的罪名。 南夏脸上却无分毫害怕之意,“母亲深明大义,怎会不理解我非要出府的理由,定是听信了你这种人的谗言。” “你这种挑唆主子的狗奴才,留着也是白费,我今日就代母亲好好教训教训你!” 南夏挥手喊来了家丁。 家丁面对一个嬷嬷,还有大小姐两种选择,自然都知道该选哪边。 见此一幕,李嬷嬷终于学会害怕了,再也不趾高气昂,“小姐,老奴绝无此意啊!” “求大小姐开恩,饶了老奴这次吧!” 李嬷嬷是最得孙氏信任的老人了,这就证明她替孙氏干过不少事。 这次她自己撞上来,南夏又岂有放过之理。 “饶了你这次,谁知还会不会有下一次,必须让你长长记性。” 南夏淡淡地吩咐道:“将这目无主子的刁奴拉下去重打十大板,再让她会母亲那请罪!” “是!” 几个家丁出列,动手把叫唤个不停的李嬷嬷给拖走了。 不一会儿,那边就传来仆妇凄惨的痛叫,一声接一声,令人胆寒不已。 众人看着眼都不眨就发落了李嬷嬷的南夏,更是见识到了她的手段。 那边在挨打,南夏却是坐在前院悠哉地喝茶。 求饶声响了好一会儿才停,而停下后不久,杏林苑那便来人了。 孙氏携南水瑶,行色匆匆地赶到前院,到时脸色难看。 “大夫人,您终于来了。”李嬷嬷爬到孙氏脚下,伸手抓住其衣角。 而她身上已是血肉模糊。 孙氏气得手都在颤抖,头上的钗子更是不住的轻颤。 谁都知道李嬷嬷是她的人,南夏这样对李嬷嬷就是明摆着打她脸! “李嬷嬷怎么伤成了这样?究竟谁如此狠心……”南水瑶夸张的捂住嘴,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 “是大小姐,夫人,您要为老奴做主啊。”李嬷嬷哭喊着说:“老奴只是怕大小姐碰到危险,这才阻拦她不让她出府。” “可谁知大小姐不但不听,还将老奴打成了这样!” 第35章 动手动脚加利息 孙氏忍无可忍地瞥向南夏,怒声质问:“这你从何解释?” 她的声音隔着几步远,都传到了姗姗来迟的南泯山耳朵里。 很少见大夫人气成这样,下人们都深感新奇。 “大夫人这是怎么了?” “好像是大小姐忤逆大夫人,惹得她动怒了。” 见周围的丫鬟都在议论此事,南泯山沉着脸赶紧走过去。 到时刚好孙氏问出那句话。 而南夏这时,走到孙氏面前缓缓跪下,低着头说:“此事是我考虑不周,甘愿领罚。” “但女儿也是心疼三夫人!” “此事又关三房什么事?”南泯山皱眉问道。 “父亲,您来了。”南水瑶欠了欠身,姿态端庄挑不出半点错处。 但南泯山却只是对她颔了颔首,并未多说,更是连半个眼神都没分给过她。 这让南水瑶更是愤恨。 自从知道她不是侯府嫡女后,南泯山对她就视而不见,这都是那个贱人害的! “父亲,是这样的,负责照顾三夫人的张嬷嬷不见了。”南夏如此交代:“三夫人深受刺激,还为此晕过去了一次。” “女儿偶然得知后,心中不忍,就想帮三夫人找找人。” 她顿了下,冷冷指向李嬷嬷,“可这个刁奴,阻止我不让我去找人!” 白芝也在旁附和道:“是呀,明明现在还巳时都未到,离宵禁还远呢。” “若是早点找着人,也能早些回来,三夫人也不必担心受怕了。” 南泯山眼里闪过抹深思,三房虽然不受重视,可却也不能不管。 毕竟是他三弟的亲人。 想到这里,他看向了南夏,有些欣慰地说:“算你有这份心。好了,你去吧。” “多带两个人,坐上马车去,快去快回,莫要在路上耽搁。” “多谢父亲。”南夏脸上适时流露出喜色。 从外表上看去,她就跟个仰慕父亲的女孩没两样。 南泯山见此更是满意。 只有孙氏不满,“那李嬷嬷受的伤如何算?” “母亲若是不满,等我回来自愿领罚,就当给母亲出这顿恶气了。”南夏声音极轻地说。 听到她的话,孙氏恨得差点没把牙槽咬碎。 这死丫头倒是有手段,知道在侯爷面前故意编排她。 这样一来,南泯山是断然不会允许她追究此事了。 果然,随后便听南泯山说:“不过是个嬷嬷,下人犯上本就该罚。哪有为下人处罚嫡女的道理。” 他边说边瞥了眼孙氏,“今夜之事就此作罢,都散了吧。别闹太大惊扰老夫人。” 虽说孙千烟有娘家撑腰。 但这侯府,到底还是南泯山说了算。 孙氏即便再有不满,也只能忍气吞声。 被孙氏闹了一通,雨倒是停了街上也多起了人。 “去城北的成衣铺,快些。”白芝吩咐车夫。 车夫应了声,便架齐马车往城北而去。 到了成衣铺后,南夏都不用亮出印章,就从掌柜那大听来了消息。 “张嬷嬷啊,她呀是因为住在城中的儿子出了点事,好像是被人给坑了,欠了债。”掌柜说:“她是赶去处理了。” “本来是托我传信给三夫人的,可南侯府非说不接受任何人见三夫人,说是怕过了病气。” 南夏从听掌柜说话起,这眉头就没松开过。 “大夫人真是可恨,想活活困死三夫人不成?”白芝满脸愤慨。 旁边的竹织点点头。 如今她俩在南夏身边,也算是把孙氏跟南水瑶这两人给看个透彻了。 “那掌柜你可知张嬷嬷家在何处?”南夏想了想,问掌柜。 从掌柜嘴里得知张嬷嬷的家住哪后。 她便对两名丫鬟说:“你俩带两名家丁,去接张嬷嬷回来。若有人挑事,尽管打,不用留情。” “我有事需要去个地方,一炷香后在此地汇合。” “那小姐你多加小心!” 把带来的两名家丁分给白芝跟竹织后,南夏便去了一家叫‘浮云图’的酒楼。 “这位客官,想来点什么?”见人走进,酒楼小二立马迎上。 “寻一个人,他还欠我千两黄金。”南夏直言。 这酒楼的名字,是写在信纸背面的,因此白芝在念信时并未发现。 而她处理信时发现了。 小二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压低声说:“你跟我来。” 不知为何,他的声音听上去比方才恭敬不少。 南夏跟小二上了二楼。 走入一间房,关上门的刹那,便听见熟悉的声音:“来了还杵在门口做什么?过来坐。” 嗓音冷冽,透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感觉。 她抬眼看去,正好望进秦北寒似笑非笑的眸子里。 南夏顿了会儿,走过去坐下了,顺带问:“你找我来,是有钱可以还我了?” “怎么你一介女子,整天嘴里谈的都是钱。”秦北寒有些无奈,“别的事就不能找你了?” 他给南夏倒了杯茶。 茶有一股干冽的清香。 “那也得看,是什么样的事。”南夏闻了闻,轻抿了口。 秦北寒眯了眯眼,看她的眼神带上了审视,“总觉得,你知道不少东西。” “做了南侯府的嫡女后,果然不一样了吧?” 南夏没有回答这个套话。 她之所以知道,是因为有上辈子的经验。 前世秦北寒就一直跟秦子晗争得你死我活,她帮秦子晗登上皇位后,他更是不止一次地离间过他们。 只是那时的南夏,一心相信秦子晗根本不信他的话。 “你再不松手,杯子就要被你给捏碎了。”手上忽然一暖。 同时来的,还有乍响在耳边的声音。 南夏烫了一下,果断收手,脸色微冷,“那我也告诉你,你再动手动脚,我就要加利息了。” “随你加。”秦北寒挑眉,一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样子。 这下倒是到南夏惊讶了,“你这么有钱?” “那倒不是,反正囤着慢慢还,也不急于一时。” 听到男人这样无耻的话,南夏一时竟找不出话讽刺他。 依稀记得上辈子,她就斗嘴斗不过他。 “好了,闲话聊完了,该说正事了。”秦北寒忽然正色,“我想请南大小姐帮我个忙。” 第36章 有事,让你帮忙 “我凭什么帮你?你我萍水相逢,你要求也不该求到我身上来。”南夏神色淡漠。 她跟秦北寒也算不上什么交情,顶多是前世她感念他劝谏之情。 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秦北寒笑了下,“就凭我把那赵公子送回去了,还有南府……” 秦北寒悠悠地看向她,他就知道这小没良心的肯定不会放心上。 “你把人揍一顿丢出府,固然是解气。可任凭他在外面,若是丢了性命,只怕你也难辞其咎。” 听他这么说,南夏就明白了。 怪不得出府时她特地看过一眼,却没看见赵高松,原来是被等在外面的人捡走了。 南夏想到这表情微微一变,“你派人盯着我?” 秦北寒毫不在意她的警惕,“不是盯。毕竟你救过我一命,你要被人弄死了,不然这恩不是没地还了么?” 这人的话南夏是半个字都不信。 秦北寒前世被骂作奸臣,不是没有道理的,就他那张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谁信谁白痴。 “别扯那些,要我帮什么忙直说。我视情况考虑。”南夏虽然嘴硬,眉头却实诚地松开了。 毕竟,他确实帮了自己不少。尤其府中郝氏遇害,他帮她处理那两个婆子。 秦北寒笑了下。 一炷香后,南夏回到成衣铺跟白芝她们汇合,带着安然无恙的李嬷嬷回了府。 从白芝嘴里得知,她们比去还真不太顺利。 俩人刚过去,就见到讨债的人来刁难张嬷嬷,还好有南夏分给的家丁,这才把人赶跑。 白芝跟南夏拍胸脯保证,“小姐,放心吧,奴婢警告了那些人一顿。他们以后肯定都不敢再去了!” “此事交给你,果然让我放心。”南夏点点头。 如此一来,张嬷嬷的事也算解决了。 回去之后,张嬷嬷将此事告知郝氏。 郝氏十分感激南夏,几乎泪流满面,“我都不知该如何谢谢大小姐你了。” “张嬷嬷从我嫁来府上,就一直跟着我,要是她出了事,我真不敢想自己会如何。” “既然事情解决了,三夫人就别多想了。” 南夏宽慰完郝氏,又嘱咐南祈云,“好好照顾你娘。” “我会的!”南祈云目光坚定地握拳。 事情告一段落后,南夏本想离开。 临走之际,却被郝氏叫住,“大小姐,我听说了你去找张嬷嬷时发生的事。” “你将赵家公子打了,若是明日那赵氏找上门来……” “三夫人不必担心,此事我会应对。”提起赵氏,南夏眼底满满的都是冷意。 上次玉佩之事没送赵氏去官衙,这次她敢自己找上门来,定给她个颜色瞧瞧! - 翌日大早,赵氏果然上门来兴师问罪了。 “南夏那个死丫头呢?赶紧让她滚出来!” 赵氏在侯府门前大声嚷嚷:“她连自己相处十几年的兄长,都能下得去这种狠手,真是丧尽天良!” “今日若不给我个说法,我就赖在这外面不走了!” 南夏远远听见这吵闹的声音,便走过来问:“怎么回事?” 下人也是颇为头疼,犹豫地看着她,“大小姐,这妇人吵着闹着要见您。你要不出去见见?” 南夏还没说话,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不出片刻,南水瑶就从她右手侧方走了过来。 她看了眼府外正在闹事的赵氏,笑盈盈道:“妹妹,怎的不去见见?怎么说也是十几年的亲人。” “这份情谊,总不能说割舍就割舍吧,去看看,说不定有要紧事呢?” 看着南水瑶这假装关切的样子,南夏眼神讽刺。 “表姐姐要是想一起去见,我也不介意。”她微微笑道:“毕竟真要说起来,那才是姐姐的家呀。” “我不过是个替代品罢了。” 南水瑶笑脸一僵。 就在这时,赵氏看见了南夏。 她眼睛瞬间盯紧了南夏,像看待仇人一样,凶恶无比,“南夏你这个白眼狼,亏我们赵家好吃好喝地供着你!” “可到头来呢,你是怎么回报我们的?你竟将你兄长打了一顿!” 赵氏满脸心痛,“你知道你兄长,如今还躺在床上吗?” 四周哗然一片。 “昨夜被打的那人,真是赵家公子?” “赵家公子是大小姐以前的兄长,那她岂不是对自己的兄长拳打脚踢?” 听到周围传来的议论声,南水瑶的神色瞬间变作得意。 她压好嘴角不断上挑的弧度,故作惊讶,“妹妹,可有此事?” “有没有,表姐姐你应当最清楚不过了吧。”南夏笑意不达眼底。 赵高松会莫名其妙找上她,这其中没有南水瑶的手笔,打死她也不信。 何况退一万步来说,昨夜南水瑶分明在场,在这装什么呢? “南夏,你把你兄长害成这样,必须要给个说法!” 赵氏许是见南夏毫无动容,扯着嗓子便喊:“南侯府杀人不偿命,没有王法啦,父老乡亲来评评理啊!” 这一嗓子,直接让侯府被众人围观。 无数人指指点点。 孙氏走出来看到,脸都黑了,看南夏的眼神从所未有的冷。 果然跟那些下贱人待久了,也会上不得台面,南侯府都是因她才如此丢脸! 连同先前积攒的怨气一并涌上心头,孙氏直接下令,“把南夏拉下去,杖责五十,看她以后还敢不敢仗势欺人!” 众人闻言骇然无比。 稍微粗壮点的婆子,挨十多个板子就受不了了,何况是大小姐如此娇弱。 这五十板子下去,她焉能有命活? 连赵氏都惊了。 而白芝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夫人,求您开恩!” “小姐身子弱,是决计受不住这五十大板的!” 孙氏摆出刚正不阿的态度,“她残害兄长,若是不能以正视听,叫外人如何看待南侯府?” 几名婆子上前,作势就要摁住南夏。 白芝眼眶通红,发了疯似地扑上去,拼命推开她们,“不许动小姐,我看你们谁敢!” 南夏站在满是人的院子里,满眼讽然。 这么多人,却只有白芝肯站出来拼死护她,其他人皆是冷眼旁观。 这时一名婆子强行拉开了白芝。 后者被扯痛,小脸顿时拧成一团。 南夏一个眼刀子过去,冷声道:“我的婢女,也是你们随随便便能动的?放开她。” 第37章 有娘生,没娘养 南夏话音里的冷意,令人犹如置身冰窟,脊背发寒。 那婆子哆嗦了下,松开了白芝,白芝连忙跑到南夏身边护着她。 孙氏见此一幕,神色更冷了,“你现在连我这个母亲的话也不听了?” “不敢忤逆母亲。只是事出有因,女儿只是正当防卫,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南夏字字清晰,脸上毫无惧色,“何况那日天暗,又下雨,我认不出那是昔日兄长,不是也情有可原吗?” “你分明是在抵赖!”赵氏指着她骂:“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小贱人。若不是我们赵家养你,你早死了,哪还会有今日?” “什么叫有娘生,没娘养?我母亲不是在就这。” 南夏睨了眼孙氏,果然看到后者黑如锅灰的脸色。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大夫人……”赵氏脸唰的一白,想解释。 身旁却传来南夏低低的哭声。 只见她试着眼角,边哽咽边说:“我知道娘不给我读书,是为我好。毕竟从前家中银钱不多,只能供给兄长。” “但南夏就算没读过书,也知这话是何意。赵姨娘,你可是怨我回到南侯府后没接济你们?” 赵氏闻言一梗,她当然怨,怨的不得了。 可是这话,能当着孙氏等人的面说吗? “那夜赵兄长认错,差点对我上下其手。我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若真被碰了,只怕只有以死明志。这才让人打那采花贼打成那样,谁曾想这差点行凶的采花贼竟然是赵兄长…… 但终归是我错了,打了赵兄长” 南夏低头继续说:“那赵姨娘说,该怎么办吧,南夏绝无半点怨言。” 南夏说了这么多,把责任推卸完了。 不仅如此还表明她没有被怎么样。 不然哪怕是养兄,只怕南夏日后也会沦为笑柄,失去名誉。 现在过错都在赵氏这边了,她脸色阴测难看。 一听南夏说自己也有错,立马喜了,连忙把早准备好的说辞用上。 “你兄长寒窗苦读,前段时日不幸落榜,若是能给他谋个一官半职,就再好不过了。” 赵氏眼底刚生出贪婪来,“你要是能够帮忙,这件事也就算了。” 赵氏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声怒斥,“谁准你们胡乱放人进来的?” 一身紫色的官袍,显眼无比。 这府里,能穿成如此的除了南泯山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南夏眼里闪过早有预料的光芒,故意拔高声音:“父亲。” 南泯山远远走来。 看到他,赵氏顿时畏缩起来,心中暗恨南夏怎么拖了这么长时间。 若是早点说,也不至于拖到南侯来了。 她却不知,南夏是故意拖延的时间,方才的话,都是为了引南泯山前来。 “侯府什么时候是能随便进来的地方了?”南泯山声音虽淡。 但落下的目光,却仿佛有千钧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 孙氏讪笑,“侯爷,这是南夏从前家里的赵姨娘。今日上门,是为儿子讨公道来的。” 她说着瞥了眼南夏,随后才接着说:“南夏将人打得至今仍不能下床走动,这般恶劣行径,我是看不过去了才处罚。” “这些不必说,我方才都听见了。”南泯山打断她,看向南夏,“你来说,此事可属实。” 孙氏脸色难看,南泯山这般打断她,跟故意下她面子何异? 南夏扑通跪下,眼角带泪道:“父亲,此事确实是我干的。” “侯爷,您听听,她自己都承认了!”赵氏立刻叫道。 南泯山侧目一扫,冰冷的视线瞬间让她哑口无声。 赵氏安静下去后,他才开口:“继续。” “但女儿也是迫不得已。赵公子要对我不轨,我一时害怕,才反击。”南夏跪着磕了个头。 “若是父亲要罚,女儿绝无二话。” 南夏嘴上把自己交给南泯山发落,但心里她知道,他是不会对自己怎样的。 南泯山最在意的就是脸面,他是断然不可能罚南夏的。 毕竟赵氏是外人,而南夏是他的女儿,打断骨头连着筋。 果然,南泯山说:“此事确实是南夏鲁莽了,但事出有因,情有可原。” “本侯会罚她禁足几日反省,夫人意下如何?” 接收到南泯山的视线,孙氏笑得有些许不自然,“侯爷做主便是。” 赵氏见他们三言两语,就要把此事揭过,给的处罚还是这样不痛不痒。 她顿时怒了,冲外面喊:“把高松抬进来,让父老乡亲们睁大眼睛看看,南侯府是如何仗势欺人的。” “把我儿子伤成这样,却半点表示都没有,天理何在!” 一早就等在外面的人,听到赵氏的话,即刻把人抬怕进来。 只见赵高松躺在木板上,下巴脱臼,嘴角歪到了脸颊,整张脸肿成猪头。 腿脚软趴趴地搭在木板上,动也不能动,整个形同废人。 “我的儿啊,是娘对不住你,早知你会被打成这样。” 赵氏顿了顿,眼里一狠,“我就是看那丫头饿死,都不会管她的,看看你伤成什么样了!” 赵氏的一声声哭嚎,惹得路人议论纷纷。 “就算不是亲生的,也好歹养了十多年,把自己兄长打成这样,真不是人!” “这姑娘看着乖巧,竟能做出这等事,哎……” 赵氏见这么多人都帮自己说话,更是有底气,扭头指着南夏说:“昨夜的事高松回来后跟我说过了。” “他本是看你一个人出府,怕你碰上危险才劝阻你,怎料你对他痛下狠手,你这个丧良心的!” 赵氏没说两句,又抱着自己儿子一顿哭。 赵高松被她亲娘勒的,脖子都红了。 南夏的视线落在男人憋红的脸上,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她这幅沉静自若的样子,落在南泯山眼里,他惊觉竟是连自己,都看不透南夏在想什么。 “那夜的确雨大,认不出也是常有的,或许妹妹不是故意的。” 南水瑶这时掩着唇角,来添了把火,“兄妹俩哪有这么深的仇恨,要把人打成这样?这其中定是有误会。” 察觉到南泯山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 南夏凉凉地说:“那赵家公子真是好雅兴。” “昨夜下雨,路上都不见人,他却有功夫千里迢迢跑来南侯府做护花使者。” 此话一出,她果不其然看到南水瑶的脸僵住了。 此事当真跟她脱不了关系。 南夏眼底闪过一抹寒意,漆黑的眸散发着丝丝讥诮。 第38章 你这毒妇,真歹毒! “那是高松厚待你,可你却这么回报他。” 赵氏恨恨地说道:“南夏,你扪心自问对得起你兄长吗?” 南夏眼神更冷了,这话亏赵氏说得出口。 他们打她骂她,欺辱她就算了,现在却还来倒打一耙。 正当南夏想出言讽刺时,老夫人的声音横插进来,“什么对得起,对不起。我们家夏夏,还不够对得起你们赵家吗?” 看到来人,众人皆是一惊。 “祖母。”南夏率先叫道。 “夏夏别怕,祖母来给你撑腰。”杨氏扫视场上,眼神冰冷,“我倒要看看,谁敢刁难你!” 孙氏的脸当即有些不自然。 这里最想让南夏吃苦头的,除了赵氏恐怕就是她了。 只是没想到,老夫人来得这么及时。 赵氏被南侯府老夫人吓得不敢说话,满头冷汗。 老夫人就对南夏说:“来,夏夏,你来说说,那日那个赵家公子都对你干了什么。” “有祖母在,祖母为你做主。” 南夏心底生出一丝暖意,擦着眼角说:“那夜我出府后不久,就碰到了赵公子。他说要我跟他走,还说会好好疼我。” “对,当时奴婢也在,我们亲耳听着的!”白芝立刻附和道:“是这赵公子先对小姐出言不逊!” 白芝说完还瞪了眼躺在木板上的赵高松,眼神唾弃万分。 在她看来那天晚上,打得都算是轻了! “你血口喷人,高松怎会做出这等事来?”赵氏心下一慌,连忙否认。 “你兄长现在还昏迷不醒,什么话还不是任由你说!” 南夏看了眼木板,那上面躺着的人悄悄睁开条眼缝偷看她。 被发现后,急忙又闭上。 她似笑非笑地说:“究竟是不是我血口喷人,只需叫赵公子起来验证一番即可有答案。” 刚听她这么说时,赵氏还不知南夏要做什么。 直到她看见那丫鬟也跟过去了,才脸色突变,起身扑过去阻拦。 “南夏你要做什么?不许动高松!” “抓住她,别让人过来。”南夏嫌她吵,直接让白芝扣住她。 白芝虽看着个子小,但力气却的的确确是不小。 上前猛地一伸手,就把拼命挣扎的赵氏给反剪着扣在了地上。 南夏摸了下袖子,从里面摸出来根手指长短的银针。 针闪烁着寒芒,刺激得赵氏更加拼命挣扎,“别动我儿子,放开我!” “妹妹,你拿根针要做什么?不会是要对赵家公子下手吧。”南水瑶吃惊地看着她。 “表姐姐只管看着便好,其他的不用管。”南夏微微一笑。 见杨氏竟然都不拦着她,南水瑶想了想还是没轻举妄动。 而南夏忽略掉赵氏不间断的辱骂,面不改色地走到赵高松面前。 直接一针扎在了装死的男人的穴位上。 那是脚底的一个穴位,功能便是刺激人体。 赵高松只觉得脚底板被蚂蚁咬了一口,接着就是锥心的刺痛。 他痛呼一声当场跳起,指着南夏鼻子骂:“你这个毒妇,存心想扎死老子是不是?” 南夏回以不失礼节的微笑,“怎么会呢,赵公子你看你现在不是生龙活虎吗?” “要不是我学过点医术,把你弄醒了,赵公子恐怕下半生都要躺在床榻上了。你不该感谢我吗?” 南夏早就知道赵高松是装的了,因为那日家丁其实并没有下狠手。 他身上的伤,最多也就是看着吓人,绝不可能会连床都下不了。 “就是啊,我家小姐好心救了你,你倒好醒来就污蔑我家小姐,真是没良心。”白芝叉着腰,满脸愤慨。 在众人的视线瞩目下。 赵高松变了又变,最后憋得通红,忍无可忍地爆出一句:“我需要你救吗?就算没有你,我自己也能好。” 话说出来后,空气安静了一瞬。 过了半响,才听见南夏恍然大悟的声音,“原来赵公子受伤不严重啊。我还以为你病得快死了呢。”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即使赵高松再没脑子,也不可能看不出孙氏跟南泯山的脸难看到了什么程度。 尤其是南泯山,那脸黑得跟门神似的。 “都说了侯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地方。这俩人又不是跟侯府有交情,还留着做什么?”南泯山沉着脸看向孙氏。 孙氏不得已只能下令,吩咐家丁:“把赵氏母子赶出去。” 这次无论赵氏母子如何哀求,都没有人听他们的了。 家丁无情将人扫地出门。 围观的人也很快散去。 外人都离开后,南泯山才来追究起自己人的责任,“南夏,此事虽说你是受牵连的那方,但终归还是因你而起。” “你罚抄经书三卷,送到老夫人院中去。” 南水瑶还没来得及高兴,南泯山转头就对她说:“还有水瑶,你母亲的教导我看你是都忘了,你也罚抄五卷。” 南水瑶的脸顿时绷紧了,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 这次明明是她设计陷害南夏,可谁能知道到最后不但没成功,自己还受牵连被罚! 南夏看着她满脸憋屈的表情,欢快地应了声:“女儿知晓。” 她应得这么爽快,反倒衬得南水瑶不情不愿了。 南泯山刚要皱眉,孙氏忽然上前,“侯爷若是要罚,不如就罚我吧。是我未能管教好女儿,才让她们如此不懂规矩。” “还险些被那赵家人找着机会,咬掉身上一块肉。” 南泯山闻言神色严肃了几分。 其实赵氏所求的若是金银财帛倒还好说,但她偏偏要的是官职。 现如今凤溪国朝野上下多严厉,这一官半职哪是这么容易能得来的,就算能也不行,会引来上面猜忌。 “我早知南夏跟赵家的关系,却迟迟没有插手管,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不好。至于瑶瑶,我也没管教好。” 孙氏擦着眼角,装模作样地说:“所以侯爷要罚,就罚我吧。瑶瑶身子娇弱,南夏毕竟跟赵家有情分,手心手背都是肉……” 孙氏嘴上是替南夏求情,实际上说的每句话都在点她跟赵家关系匪浅。 察觉南泯山视线投来,南夏当场跪下,砰砰给南泯山叩了三个头。 第39章 演戏是吧,谁不会一样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里,南夏字句清晰地说:“我自知鸠占鹊巢,抢了姐姐十几年的亲人,是我不该。” “所以从南夏进入侯府的第一天起,就没想过要回去。实不相瞒,赵氏先前就来寻过我好几次,我都是忍痛没见。” 南夏在赵家呆了十几年,这十几年来,就没吃过几顿饱饭。 饭是顿顿吃不上,打骂是顿顿不落下。赵高松更是习惯在她面前,耀武扬威。 南夏又不是傻的,还惦念着回那种鬼地方。 白芝也连连点头,哽咽着帮腔,“我有好几次,都看见小姐想起以前的事,黯然落泪。” “侯爷,还有老夫人,你们不知道的时候,那赵姨娘已经恬不知耻地来找过小姐数次了。真是让我瞧着都生气。” 南水瑶暗恨地咬紧牙关。 南夏这个贱人,绝对是故意在祖母面前这么说的! 听完丫鬟的话,杨氏惊讶地看向南夏,面露心疼。 “夏夏,有这种事,你怎么不来告诉祖母呢?” 南夏忍泪,“这种小事,哪里好叨扰祖母。” “傻孩子,真是傻孩子。”杨氏又气又心疼地说:“别怕,入了南侯府便是府上的人了。” “日后他赵家的人再敢来扰你,就来告诉祖母,祖母让人将那些人扫地出门,保管你再也见不着他们。” “多谢祖母。”南夏道。 看着杨氏跟她聊得融洽,完全将他们抛在了旁边。 南水瑶的掌心险些被她自个儿揉烂。 跟南夏说了几句体己话后,杨氏这才想起来大夫人等人还在旁边。 她淡淡投给孙氏一个眼神,“赵高松不可能无缘无故找上门来。孙氏,你派人查查,看是何人挑唆。” “我倒要看看,是何人敢对我的宝贝孙女下毒手!” 南水瑶浑身一震,整个人慌乱起来。 还是孙氏给她递了个安抚的眼神,才勉强让她冷静下来。 而就在这时,南泯山发话了,“此事就不必追查了。罚都罚了,下次谨记莫在犯即可。” “不然传出去,恐会累及侯府声誉。” 听在南夏的耳里,南泯山这些话可谓是字字珠玑。 明明是个人都能看出疑点的事情,偏他就是视而不见,而这不是为了别的,只是为了保全颜面。 颜面比她这个南侯府的嫡女都重要。 南夏忍住心底的冷意,抬头直视他,“那父亲要就此作罢?” 南泯山刚要回答,对上她的眸子却是后背一寒。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会有这种反应,只是在这一瞬间突兀地冒出。 眼看南泯山眉越皱越深,却迟迟不开口,杨氏冷声打断他,“为何不查?当然要查,还夏夏一个公道!” “你顾及侯府的脸面,那嫡女受辱便不丢人了?” 杨氏把南泯山说得哑口无声后,又来安抚南夏,“夏夏,有祖母给你做主呢,放心,此事一定叫人查出个结果来。” 南夏深受感动,给杨氏郑重地磕了一个头,认真说道:“多谢祖母为孙女正名。” “哎哟,你这是做什么。地上多凉啊,别跪着了,快起来。”杨氏忙将人从地上扶起。 身旁被忽视的南泯山脸色难看,却又不好说什么。 “好了好了,夏夏就跟去我院子,正好有点东西要给她。至于你们,各自回院里去吧。” 杨氏看都不看旁边的南水瑶跟孙氏,直接挥散众人。 回到院子后,老夫人让许嬷嬷去取东西,“你去把我那个梨花木匣子拿来。” “是,老夫人。” 不出片刻,许嬷嬷就去拿了个精致的小木匣子出来。 匣子上雕了栩栩如生的梨花,匣子没上锁,上面只有一根梨花枝。 而匣子打开,是满满的首饰,有钗子、步摇、还有镯子、耳坠。 “夏夏,你看看喜欢哪个,随你挑。”杨氏看着匣子里的物件,眼神里满是怀念,“这些都是祖母年轻时的,不过现在都用不到了。” “继续留着也是落灰,倒不如给你。你这样如花似玉的年纪啊,就该好好打扮自己。” 杨氏手一伸,那宝贵的梨花匣子就到了南夏手里头。 “祖母,你为何要忽然送我这些?”南夏诧异地问。 她知道这匣子,里面装的都是杨氏年轻时的首饰,据说大多数是故去的祖父相赠。 因此杨氏宝贝的不得了,可惜上辈子,被南水瑶设计毁掉了。 “你如今认祖归宗,便算是南侯府的嫡系子孙了。可是你身上都没几件看得过去的物件。” 杨氏边说边叹气,“你大哥回程途上被耽搁了,可能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到。在那之前,你母亲那边的几个表小姐说不定会来府上。” 老夫人已经把话说得够明白了,是为了她不被那些人看轻才送她东西。 南夏也很是动容,暗暗把这份情记在心里,“孙女谢过祖母。” - 老夫人所说当真不错。 没过几日,侯府便来了位据说是孙家那边的远房表亲。 来的正是那位表亲家的大小姐,这大小姐姓姚,家世显赫,十分不好相与。 晨起时听到消息后,白芝就告诉南夏,“小姐你尽量绕着点这位表小姐走,此人很不好惹。” “她仗着自己姑姑如今是宫里头的贵妃,张扬跋扈。在京中都是出了名刁蛮。” 难得见白芝这么小心提防一个人,南夏笑问:“跟南舞儿比起来如何?” 白芝撇撇嘴说:“比她更刁蛮,总之小姐记得奴婢说的话,尽量绕着些走。” “实在躲不开,也尽量别起摩擦,咱惹不起。” 南夏倒是没说什么。 那所谓的表小姐不惹她,她自然也不会去主动招惹。 可没想到她刚收拾妥当,准备去给老夫人照例看病,路上就被人拦住了。 “怎么没见过你,你是不是就是水瑶说的,那个从小养在乡野的野种?” 一名打扮张扬的少女挡在南夏身前,视线上下打量,露出的都是鄙夷,“瞧你这样,根本比不上水瑶姐姐,难怪上不得台面。” 少女身着石榴红短袄,耳上挂着金坠流苏,眉目飞扬跋扈,相当惹眼。 南夏看着挡在眼前的人,故作惊讶道:“姐姐私下里如此看我吗?” 第40章 瑶瑶这么美配的上好人家 姚玉茹脸色微变,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 她懊恼地皱皱眉,指着南夏斥责道:“我姑姑是当朝贵妃,你见到我怎敢不跪?” “我从小长在乡下,不懂礼仪规矩,还请姚表姐见谅。”南夏停顿了下,又说:“不过南夏有件事的确不解。” “何事啊?看在你孤陋寡闻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解答。”姚玉茹眉抬得高高的,一副很看不起她的样子。 仿佛认定了南夏就是个乡野丫头,什么也不懂。 谁知她下一秒却说:“姚表姐的姑姑是贵妃娘娘,我见到确实该跪,可你又不是,我为什么要跪你?” “你说什么?”姚玉茹愤怒地瞪大眼。 “姚表姐没听懂吗?我说你在这方面上,了解的似乎并不比我多呢。”南夏似笑非笑地说。 看着她那张笑脸,姚玉茹气得整张脸都扭曲起来。 “你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敢这么跟我说话?信不信我去御前状告你,治你的罪!” 看着姚玉茹怒火中烧却仍不忘了抬高自己的样子,南夏笑了。 “你笑什么,以为我不敢吗?”姚玉茹问。 “只是觉得姚表姐给我说的这个笑话好笑而已。皇上日理万机,别说是到御前告状了,只怕见一面都难吧?” “何况我自问并没有哪里得罪了姚表姐,要告御状,你要以什么罪名告我呢。” 南夏接连几句话砸下来,姚玉茹顿时哑然。 原本咄咄逼人的她,现在气势上竟然矮了南夏一截。 “你对我如此不敬,就不怕我告诉你……”姚玉茹还想要再威胁。 南夏直接冷冷打断她,“姚表姐莫非要告诉我母亲?也不是不行,你喜欢就去告吧。” “只是别到时候传出去,说姚表姐只会狐假虎威,又来说是南夏的错就好了。” 说完她也不跟这表小姐多纠缠,扭头就去了老夫人院里。 姚玉茹气得回去后,摔了好几个杯子。 砰砰的几声接连响起,就算是南水瑶脸色都不太好看了。 这些杯子可都价值不菲,哪能给这么摔。 她连忙出声,柔柔地阻止姚玉茹的行为,“姚表姐,你这是怎么了?什么人惹得你,竟给气成这样。” 姚玉茹冷哼,“还不是那南夏。早听你说她颇有手段,我还不信。” “今日一见,才知你所言不虚,那贱人真是可恶至极!” 南水瑶挥挥手,让人收拾掉地上的残片,故意说:“我妹妹以前的爹娘待她不好,也疏于管教。” “她定不是存心要冒犯表姐你的,可能只是一时气急,你别跟她过不去。” 刚好也在的南舞儿咽下半块糕点,水都来不及喝就说:“才不是呢,她就是骨子里埋着坏!” “姚表姐你是不知道,她都做过什么,她才入府就设计将我推落水,城府可深了!” 说起这个,南舞儿就恨得牙痒痒,那日落水回去后,她足足病了两日才好转。 好转了后又要禁足,简直苦不堪言。 南舞儿只是在说自己,却不知这一刀正好戳在了南水瑶心里。 南水瑶已经够郁闷的了,偏偏南舞儿还要提,“哦对了,瑶姐姐也被她害得落水了,这我前两日才打听到!” 南舞儿言辞愤慨,却让南水瑶恨恨地瞪了她几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 “真是没想到,那个南夏看着安分,背地里这么多小心思!” 姚玉茹看着南水瑶低头,好似十分失落的样子,义正言辞地保证,“放心,姚姐姐,我肯定找机会帮你报仇!” 见此一幕,南水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都是姐妹,还是不要闹得太过了,小妹想来也不是存心的。”她压住内心的窃喜,低声说。 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 顿时让姚玉茹更加肯定,南水瑶必是受了那南夏的欺负。 “姚姐姐你别劝我了,我就是看不惯那种人耀武扬威。”姚玉茹顿了顿,“不过或许不用我出手。” “毕竟你大哥,不是就要回来了吗?凭他对你的疼爱,定是不会饶过南夏的。” 南水瑶没说话,眼底却暗暗生出了期待。 - 南从云路上耽搁了几日,才回到府上。 他回府的那日,侯府上下都到门口迎接,就连身子不好的三夫人都来了。 迎着萧瑟的秋风,三夫人不停咳嗽,整个人摇摇欲坠。 其他人都置之不理,只有南祈云陪着,“娘,你没事吧?我扶你进去!” 他咬咬牙,也不管这样做会不会引来大夫人不满,就要扶人回去。 “娘没事,好好站着。”三夫人却冲他摇摇头。 南夏看了眼不远处的孙氏、南水瑶,还有南泯山。 他们都站在门口的石狮旁,倒是注意不到这边。 “给三夫人准备的药丸,带在身上吗?”她问身侧的白芝。 白芝点头,把一个小瓶子交给她,“带了,在这呢。” 南夏把瓶子握进手心里。 这药丸是她前几日试着做的,本来准备要送去三房,可是没等送就说世子要回来了。 跟着就整个府的人站门口等。 现在趁没人注意,正好可以给三夫人。 打开检查过药没问题后,南夏给了靠三夫人近点的竹织,“把这个瓶子给三夫人。” 竹织悄悄抬眼看了下四周,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瓶子交到了郝氏手上。 郝氏拿到药,惊讶地望向南夏。 后者冲她一笑,也收获了个感激的眼神。 不知过了多久,长街那一侧驶来辆马车。 马车前还有个人,身下骑着匹浑身乌黑的马,束冠玉立,长相俊秀。 周围瞬间嘈杂声一片。 “快看那骑着马的,是不是世子?” “是世子回来了!” 孙氏面上露出喜色,人都还没到,就急不可耐地迎了上去,“从云,你可算回来了。” 南从云一拉马绳,翻身就从马上跳了下来。 “母亲,父亲,还有水瑶。”他满脸笑容地一一看去,最终目光顿在南水瑶身上。 “水瑶又漂亮了,快到议亲了吧?母亲可得好好选门亲事,必须要配得上水瑶的。” 第41章 再遇故人红了眼 南水瑶故作羞涩,“大哥,你刚回来就取笑我。” 南从云笑了两声,就说起了正事,“对了,路上来不及说,其实我这次还带了个人过来。” 话刚说完,马车上就走下个人。 一身玉白色长袍,袍角绣着几只栩栩如生的仙鹤,长身玉立,端的是个翩翩公子风范。 “这是五皇子秦子晗,我几年前在军中结识,这次回京偶然碰到,就一并来了。”南从云介绍此人的身份。 众人皆是一惊。 “见过南侯,以及侯夫人,希望我不会太叨扰。”秦子晗嘴角噙着温和的笑意,看上去极好相处。 可,别人眼中温文尔雅的皇子,看在南夏眼里却是矫揉造作。 就是这个人欺她,瞒她,将她半生努力化作笑柄,最后还让她惨死冰冷宫殿中。 看着秦子晗温和的笑脸,南夏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喷薄而出的杀意。 即便是化成灰,她都能认出他来。 前世种种恩怨浮现在眼前,南夏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 “见过五皇子殿下。”众人跪下行礼。 南夏略一停顿后,因不想太过瞩目,也忍着行了个礼。 很快,秦子晗就让他们起身了。 再然后不久,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便好似早有打算般落在了她身上。 “母亲,这便是你从那赵家找回来的人?”南从云语气很平淡,几乎听不出起伏。 从这口吻,也能窥见些许他的态度了。 俨然他对南夏是不待见的。 毕竟从小疼到大的妹妹到头来告诉他不是亲生的,变成了一个乡下女,这是他怎么也不能接受的。 南水瑶这时柔声插了一嘴,“信上忘了写明了,妹妹回府已有好些时候了,跟赵家也早没有往来了。” 南从云顿时冷哼一声,“即便不是亲生的,也有十几年的养育之恩。说抛弃就能抛弃,妹妹真是令大哥我刮目相看。” 这无异于直接指着鼻子骂她是白眼狼了,养母养了她那么久,结果为了回南家,就不管不顾。 说到底,还是怨恨南夏抢了南水瑶的位置。南夏不是傻子,不会这都不懂。 但她并不反驳,只是微微一笑,“大哥说得是。” 本以为南夏会恼怒,再不济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谁曾想,眼前这女孩格外乖巧。这倒是令南从云不禁多看了她一眼。 南夏长得跟南水瑶,毫无相似之处,怪的是她跟孙氏也没几分相似。 有种说不出来的清秀靓丽,眼底清澈如泉,笑意浅浅。 不过他并未多想,就是个失踪十年找回来的人罢了,对他来说远远比不上,从小相处到大的南水瑶。 因此南从云很快移开眼,走到南泯山身边说:“父亲,五殿下有要事要与您相商。” 南从云跟南泯山在谈话,女眷们都不靠过去。 他们声音小,也传不到南夏这里来,只能看见这俩人嘴唇一动一动。 父子俩议话,女眷们也有各自的话说,只有南夏被排除在外。 “小姐,你看到五皇子来好像并不意外啊。”白芝的声音从身边发出。 南夏低头,正好对上她疑惑的眼,索性随口就回答了:“五皇子来总是有理由的,我如今身为南侯府的嫡女,喜怒自然不能形于色。” 当然这些只是托词,真正的原因是,其实早在几天前。 去酒楼的时候,她就已经在秦北寒嘴里得知秦子晗准备来南侯府的事了。 也是因为这个,他托了她件事。 南夏眸色不由暗了暗。 不远处,南舞儿痴痴地看着五皇子秦子晗,眼睛都快黏他身上去了。 “舞儿,收敛些,这么多人都在呢。”南莹莹小声提醒了她一句。 然而这次南舞儿,却不仅没听她的劝阻,还把袖子拉回去了,“哎呀,姐姐你就别管我了,五皇子诶,这么难得一见的人。” “若不趁现在好好看看,日后可就见不着了!” 南舞儿没说出口的,还有其他的心思。 那就是如果她能嫁给秦子晗,那日后若是五皇子有幸登基,那她就是母仪天下的皇后了。 她越想越激动,提起裙角就想走过去。 但走到一半,却发现秦子晗的视线在越过她看什么人。 顺着他的视线落点,南舞儿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看到了南夏。 南夏脸上未施半分粉黛,衣饰更是简洁,跟其余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得知世子要回来,来迎接的人哪个不是花了好大心思打扮自己。 就连丫鬟们,都特地换上了新的衣裳。 可就南夏,非要一个人做那异类。 见秦子晗盯着南夏看,南舞儿心里涌上股妒火,酸溜溜地说:“五皇子在看我家大姐?实不相瞒,我大姐刚从乡下找回来。” “以前被养在个村妇家中,每日只会洒扫跟端茶倒水,别的类似琴棋书画,一样都不通。” 南舞儿尖酸刻薄地说:“五皇子您可别被她的样子骗了。” 秦子晗继续盯着南夏,心里有股他也说不清的在意,回答平平淡淡的,“规矩是差了点。” 南舞儿以为自己眼药上成功了,心中一喜。 而这时孙氏也注意到了,秦子晗的注意力似乎一直没离开过南夏。 这五皇子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那可不行,南夏绝不能离开她的视线,得死死看管着! 于是孙氏便站出来说道:“五皇子您别看人乖巧,实际上我这女儿顽劣难训。就几天前,还打伤了她以前的兄长。” “若不是发现得快,只怕罚她还不认。” 秦子晗微微一挑眉道:“女子重廉耻是刻在骨子里的,教教就好了。” 见面就被暗着说不知廉耻,南夏冷冷一笑,“母亲说得对,我疏于管教,所以有不妥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至于廉耻,不议人是非我就认为足够了。随意污蔑才是破廉耻,不是吗?” 前半句话,秦子晗听得还算是内心舒畅,可到了后面就变了味。 这不是拐着弯骂他吗? 秦子晗眼神刚冷下来,对上南夏的眼神却是一愣。 他分明是第一次见南夏,可为何她眼里会充斥着那么浓郁的厌恶和恨意? 种种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转瞬即逝,秦子晗都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出现了错觉。 正思索着,南水瑶忽然移步走来,到跟前站定后对他嫣然一笑,“五殿下,家父让我带您移步院中。” 秦子晗先一点头,随后心底生出在意,想找个由头带上南夏一起去。 可当他回头时,身后空荡荡的,哪还有人在。 第42章 名不正言不顺 “别站在这了。瑶瑶你跟你大哥这么久没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说。”孙氏对南水瑶说:“你就先跟你大哥进去吧。” 南水瑶看了眼秦子晗,眼眸闪了闪,知道他这次来所为的肯定不是一般的事。 她乖顺地点头,“是,母亲。” 随后南水瑶跟着南从云进了屋子。 两人落座,南水瑶给南从云泡了杯茶,“大哥,尝尝这茶。” 南从云喝了口,脸上露出一丝怀念的神色,“好久没喝到妹妹泡的茶了,果然还是你这手艺,最得大哥心。” “大哥说笑了,我这哪里值得挂齿。”南水瑶掩唇一笑。 “瑶瑶,你也到议亲的年纪了。母亲有给你挑好人家吗?”南从云问。 南水瑶闻言,下意识捏紧了手上的茶杯。 她本来能议门好亲事的,可是南夏回来,顶了她嫡女的身份,她现在名不正言不顺。 从前南水瑶看不上的,现在都成她高攀不起了! “说亲的事母亲说还不着急,可以等妹妹先定下再说。”南水瑶敛眸,柔美的面庞显得楚楚可怜极了。 听出她话里暗藏的意思,南从云出离愤怒,“那南夏凭什么?你才是我的妹妹!” “可是大哥,她毕竟是南侯府的嫡女……我又怎能越过她先说亲。”南水瑶故作为难地说。 南从云发出一声冷笑,“什么嫡女不嫡女,我只承认你这么一个妹妹。” “至于说亲,你不用担心。大哥已经给你想好人家了,你觉得,五皇子如何?” 说起五皇子秦子晗,南水瑶的脸一僵,随后快速在心里分析利弊。 五皇子虽身份尊贵,可他母亲早逝,势力根本比不过如今如日中天的摄政王秦北寒。 看南泯山刚才的态度,也很是耐人寻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种事向来都是母亲做主,我哪有权利说什么。”南水瑶只好委婉推辞。 她可是要做人中龙凤的人,哪能嫁给个无权无势的皇子! 见南水瑶这么说,南从云叹了口气,也不劝她了。 很快切换话题,问起另件事,“我看你似乎不太开心,连前几日给我的信中,字句都用得少了。” 他眯了眯眼,“可是那南夏叫你不舒服了?” 说起南夏,南水瑶眼底就忍不住冒出一股恨意。 不过她掩饰得十分好,至少面上是半点看不出来,“妹妹虽回家才一月左右,但深得老夫人喜爱。” “就是性子太顽劣,就连母亲都常常被她气得心气郁结。父亲不管,老夫人偏爱,我跟母亲实在是没办法了。” 看到南水瑶眼角带泪的样子,南从云心疼的同时,更是怒火中烧。 “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南侯府肯给她正名已是抬举她了,她竟敢对你跟母亲不敬?” “真是岂有此理。瑶瑶你等着,大哥定帮你跟母亲好好教训她!” 南水瑶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有大哥出手,我相信妹妹定能改了那顽劣性子。” - 南夏离开是去了老夫人那儿。 经过她长时间的诊治,杨氏的身子骨已经比前些日子要好上许多了。 眼看往日连床榻都难下,每逢下雨就痛得不行的腿脚竟真的有所好转。 老夫人看南夏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夏夏,你真是祖母的福星!” “自从你给祖母治这腿脚后,我这脚便利索了许多。” “是啊,这放在以前简直不敢想。”许嬷嬷亦是满脸喜悦地说道。 本来她们都对南夏没抱太大希望,毕竟她年岁还小,医术哪是那么好懂的。 可是没想到,她真能把老夫人的腿给治好! “夏夏,来跟祖母说你想要什么,祖母都给你。”杨氏一高兴,就想给南夏送东西。 但南夏如今衣裳跟首饰,都已经够多了,不用再添。 于是她微微一笑,婉拒了:“不用的,祖母。这本来就是孙女应该做的事。” “看到您能好起来,我心里就很开心了。” 南夏这话说得真诚无比,把老夫人哄的笑得合不拢嘴。 南从云来给老夫人请安时,看到的便是二人这般其乐融融的画面。 南夏坐在老夫人的塌前,一老一少,亲密无间。 南从云的眼神蹲死就变了,嘴里呢喃:“瑶瑶说得果真不假,这丫头惯会哄老夫人开心。” 瞧这都被哄得让她坐床上了,这是多少小辈都没有过的待遇! “祖母,孙儿来给您请安了。”他沉下气走出去。 杨氏被打断,本是有些不悦的,但见到是久在边关不回家的南从云,便没了怒气。 “是从云啊,难得你有心了。奔波了一天赶回来,还有空来给我请安。” “祖母这说得是哪的话,孙儿不给您请安,那岂不是成不孝了。”南从云顿了顿,说:“对了,孙儿有样东西想给祖母您。” “来人把我从边关城带回来的白玉枕,拿上来!” 随着他一声令下,两名小厮很快小心翼翼地将一个托盘拿了进来。 托盘上静静放着一个白玉雕做的枕头,光滑温润,没有一丝瑕疵。 除了这白玉枕外,还有后厨炖的一盅汤。 南从云笑道:“孙儿听闻祖母常年失眠,这白玉枕跟这汤,是孙儿听闻最有效治疗失眠症状的良药。” “孙儿特意带回来给祖母,望您喜欢。” 这两样东西,一看就知道极难寻。 难得的是南从云不仅寻到了,还把它给带回来了。 杨氏看他的眼神越发和蔼,“你真是用心了,边关辛苦,难为你还惦记着我的身子骨。” 南从云嘴角的弧度还没来得及扬起,下一秒杨氏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我的失眠多梦,早就治好了,是夏夏给我治的。”杨氏赞赏地看了眼南夏,“我们夏夏就是跟其他女子不同。” “别的女子就只想着怎么学刺绣,学舞讨好夫君。夏夏啊是有大抱负的。” 老夫人的口吻里更多的是感慨和赞赏,这意味着她并不反对。 南夏面露欣喜,朝杨氏欠了欠身,“多谢祖母夸赞,孙女日后定会继续好好努力。” 南从云凉凉地瞥了她一眼。 第43章 飞上枝头变凤凰 离开老夫人那后,南从云稍一停顿去了浣水居。 刚走进去,就看见两名丫鬟在往地上扔东西晾晒。 地上铺得满满的都是,连下脚都困难。 其中一名穿着紫裳的丫鬟,回头看到多出来个人,吓了一跳。 认出来人是谁后,她哆哆嗦嗦地问:“世子,您是来找我家小姐吗?” 南从云打量了下这丫鬟。 鹅蛋脸,嘴唇小巧,长得倒是挺标志,但也只能算小家碧玉。 但南从云对丫鬟态度却很温和,“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俏脸一红,“奴婢叫锦烟,是大小姐院中的洒扫丫头。” 锦烟是在碧珠被发落掉后,许嬷嬷又从管事那给南夏挑选的二等丫鬟。 贴身的工作干不了,平时就做些帮南夏晾晾药材,以及洒扫的杂活。 南从云听闻后,竟也不嫌弃,“名字倒是个好名字,衬你。” “我在这附近弄丢了样东西,你能否帮我找找?” 锦烟不假思索地应了,“我这便随世子您去找。” 见锦烟三两句话就要走,跟她一起负责晾晒药材的丫鬟叫住她。 “锦烟,你去哪?咱们活还没干完呢。要是大小姐回来看到……” 锦烟闻言陷入了犹豫。 南夏吩咐下来的活不能不干,可难得有跟世子爷单独相处的机会,她也不想放弃。 人人都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她也不例外。 锦烟想了一会儿,最终做出取舍,“你帮我替着先,我去帮世子找东西。” “找到了就立马回来。放心,你不说我不说,大小姐不会知道的。” 见锦烟神色坚定,那丫鬟也不好再说什么。 可没想到南夏没一会儿,竟然就回来了。 看到地上的湿药草还没全部摊开,南夏皱起眉,“锦烟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 丫鬟挣扎了两秒,还是如实说了:“是这样的,不久前世子过来这里说东西丢了。” “锦烟被他叫去找东西去了。” 南夏眉头顿时皱得更紧了,“世子有没有说,是找什么东西?” “没有说,锦烟姐姐也问都没问,就跟人走了。”丫鬟回答道。 听完她的话后,南夏垂眸了两秒,过后直接说:“你以后不用做洒扫的活了,去帮白芝做事吧。” 洒扫丫头是院子里最下等的丫鬟,南夏这是直接给人提了好几级。 丫鬟喜不自胜,赶忙磕头,“多谢大小姐!” 一个本来注定只能做洒扫的活的丫鬟,就因为两句话飞上云端。 走的时候,那丫鬟感觉自己的脚都轻飘飘的,整个人充满了不真实。 “小姐,世子爷特意把锦烟叫出去是为什么?”等人走出去后,白芝才问。 这个问题她刚才就想问了,只是碍于还有外人,不好开口。 “可能真是东西丢了吧。”南夏淡淡说。 白芝边观察着她的神色,边试探着说:“或许锦烟也是迫不得已,毕竟那是世子爷。” “做奴婢的,哪有资格拒绝世子爷的命令。” 南夏凉凉一抬眼,“白芝,你这是想替锦烟求情么?” 对上她冷冰冰的眼神,白芝心里顿时暗道一声糊涂,随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小姐,你不不是这个意思!” “好了,起来吧。我知道你不是那个意思,只是白芝你要记住了。”南夏:“我能容你们,自然也能赶你们。” “你们作为我的丫鬟,要随时记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南夏没那么好心,一个别人随便招招手就能勾走的丫鬟,她不要。 白芝深深地把头低下,显然是在为方才竟然还想替锦烟求情的想法感到羞愧。 “正好借助这件事,把院子里的人都清一下。” 南夏起身,吩咐一旁的竹织,“你们两个去将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在前院汇合。” “时间就定在半炷香以内。” “是,小姐。”两名丫鬟赶紧去了。 南夏在屋子里特意等了半柱香才出去。 可即便这样,来前院的竟然也没几个,一眼望去,用双手都能数得清。 白芝满脸惭愧,“是奴婢没有办妥小姐交代的事,奴婢这就去把他们叫过来。” 说完她便要去。 但南夏淡声阻止了她,“不必了,没有到的全部赶出去吧。院子里,不需要留不听话的仆从。” 她这句话一出,顿时震惊到了场上的人。 本来悠哉悠哉,以为就算来迟也没什么的仆妇更是恼怒。 “大小姐,你这是何意?就因为您莫名其妙一句话,就要把我们全赶出去,道理何在!” “你一个下人,跟我谈道理。”南夏冷冷一笑,“我都让白芝交代得很清楚了。” “限你们半柱香内,到前院来。可是都给了你们整整半柱香的时间,你们都拿捏不住,这种不听主子命令的下人要来何用?” 南夏几句话下去,把那气愤的仆妇说得哑口无言。 南夏看都不多看一眼,手指立刻转向另一个人,“你办事不牢靠,即日起离开浣水居,此处容不得你了。” 被指到的仆妇满脸震惊,“大小姐,老奴一直恪守本分,何时有过办事不牢靠了?” “你随便让人进来,又让人走,期间连知会一声我这个做大小姐都不曾,这还不够不牢靠?” 那仆妇被说得满脸苍白,也不辩解了,改磕头求饶,“大小姐您再给老奴一次机会吧。” “老奴保证,下次肯定不会再犯了,求您看在老奴为侯府干了这么多年活的份上。” “有一就会有二,我真心待你们时,你们懈怠。那么,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南夏对这仆妇毫无怜悯。 连报信都不报,分明就是故意而为,这种人她自然不会留着。 又一个仆妇被拖走,剩下的人心惶惶。 很快,南夏又指到一个嬷嬷,“还有你,也一并离开。你跟刚才那个仆妇的一起的。” “我记得两天前,我让你帮我熬药送给三夫人,结果后来许久都没送,险些害得三夫人旧疾复发。” 南夏说到这里时,比前面几人的声音都要冷。 只因此人比前面几个,都要过分。 第44章 敲山震虎 那老嬷嬷闻言大惊失色,“大小姐,此事是事出有因,绝非老奴故意拖着不送药啊!” 南夏冷笑,“那你倒是说说,怎么个事出有因法。” 问到这个,这老妇就说不出来了,吞吞吐吐的。 南夏到这耐心也耗尽,再不想听她狡辩,于是挥手说:“把这恶奴拖出去,重打二十大板,再交给管事发落!” 两名家丁出手把人扣住拖走。 嬷嬷的求饶声,即便隔得老远,也还是传入了众人耳中。 有了这一声声的哭喊做震慑,再看向南夏时,许多人眼里都带上了敬畏。 而这就是南夏要的,不然这出敲山震虎就白演了。 听到院门口有人不小心踩到块碎木板,南夏的视线顿时凉凉抛去。 看清那站着的人是谁后,她露出了个只浮于表面的笑容,“锦烟,既然回来了,怎的不进来?” 锦烟像是被吓傻了,整个人僵在那一动不动。 就连今日跟世子爷搭上话的喜悦,在这一刻似乎都算不得什么了。 她全心全眼里,想的都是刚才被硬生生拖走的那两名仆妇,仿佛下一个就是自己一般。 这时听到南夏的声音更是吓得惶恐不安。 南夏起身,“正好人都发落完了,你跟白芝她们一块儿进来吧。” 她说完率先走入了屋子。 竹织随后也跟了进去,只有白芝走过来,拍了拍锦烟的肩示意她回神。 “快些走吧,小姐还在屋里等我们,她应该有话想跟你说。” 白芝的神色有些复杂,可惜锦烟并没有看出来。 锦烟畏缩地看了眼屋子的亮起的灯,求助似地看向白芝,“白芝姐姐,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 锦烟想要打听一下,可惜什么也没问出来。 白芝避开了她的视线,语气颇为冷淡,“小姐让你去,你去就是。” 过了会儿,白芝带着锦烟进了屋子。 关上门,南夏的视线随着门的声响一同落在锦烟身上,“你觉得我发落那两名仆妇,决定做的如何?” 锦烟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我觉得,小姐做得对。” “那你说说,是哪对?”南夏挑挑眉。 锦烟顿时就不说话了,看得出她根本就没想明白,方才只是顺着南夏那么说而已。 南夏也不逼问她,淡淡地移开视线,“我叫你们来主要是想说,我不会亏待身边任何一个人,但也绝不允许背叛。” “我能给你们的,也能收回,望你们谨言慎行,别做出令日后自己后悔的事来。” 每一字每一句,都充斥着告诫。 可惜只有白芝跟竹织听懂了,至于锦烟,仍旧是那一知半解的样子。 连南夏在点她都听不出来。 南夏也没多说,敛了敛目道:“行了,你们出去吧。日后好好做事就行了。” 她的提醒就到此为止,这也算是给锦烟的机会了,就看她把不把握得住。 若是能,南夏自然不会亏待她,回将锦烟提拔成跟白芝她们一样的贴身丫鬟。 可若是不能,便是跟那些被赶出院子的下人同个下场。 - 过了三日,南夏再见到锦烟时,她已是彻底改头换面,容光焕发。 不仅身上穿的衣裳料子好了,手上都多了个玉镯子,看成色,定然不菲。 而且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韵味,仿佛一夜之间长开了。 锦烟笑着给南夏拿来两件衣裳,“小姐,这是方才许嬷嬷送来的,说要给您呢。” “奴婢给您送来了,您看要放哪?” 南夏没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盯着她,“锦烟,我总觉得你跟以往好像不一样了。” “看你这身衣裳,这手镯,从前好像都没见你戴过。” 南夏只是淡淡的口吻,却把锦烟吓得手里的衣裳都不小心弄掉在了地上。 她吓得连忙捡起,不停道歉,“大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 “一件衣裳而已,掉了就掉了,不打紧。你要是喜欢,送你也无妨。”南夏淡淡地说。 这话可把锦烟惊到了。 她不可置信地抬眼,眼里满满的震惊,接着随之而来的就是喜色。 世子虽然送了她不少好东西,但谁会嫌自己的衣裳多呢? 见锦烟高兴成这样,仿佛下一秒就要跪地谢恩。 南夏勾勾唇,无情打破她的幻想,“不过这衣裳是祖母送来的,要是给你只怕会引来祖母不满。” “为免给你惹祸,还是不要了。还是来说说,你这镯子吧。” 南夏边说边拉起锦烟的手,来回打量她腕上的那枚玉镯,十分喜欢的样子。 “这成色看着像是和景玉,是你说亲了,你郎婿给你家的聘礼吗?” 和景玉对于世家大户,不算贵。 但锦烟家里一双父母都过得很贫苦,家里的银钱基本上都拿去供给弟弟念书了,根本没多的钱给她置办这样的收拾。 而南夏这么说,是为了试探锦烟。 “奴婢只是想着要定亲了,戴上多沾点喜气,不敢欺瞒小姐。” “求小姐别罚奴婢,若是您不喜欢,奴婢这就把镯子摘了!” 锦烟说着就要把镯子摘下来。 南夏轻飘飘拦住了她,“摘就不用了,戴着吧,多沾点喜气。” 不知为何,她面无表情的。 这样的南夏让锦烟心里发怵,可她又不敢说什么,怕引起怀疑。 而一旁的白芝目睹了整个经过,心里直摇头。 这锦烟自以为聪明,能瞒得过小姐,却不知只是自作聪明。 锦烟却对白芝的所想一无所知。 见南夏没再为难自己,她便以为自己安全了,顺势提起,“对了,大小姐,方才奴婢过来时听说了件事。” “表小姐跟二房的两位小姐,还有三房都送了礼给世子,说是贺他挣了战功。大小姐,咱们不送点东西吗?” 南夏都有些惊了。 这丫鬟自己不追究她也就罢了,竟然还敢主动提议。 她冷冷勾唇,似笑非笑地看向锦烟,“那你说说,我送什么好。” 锦烟眼珠子转了转,倒也聪明,没直接提,拐着弯说:“表小姐送的是一个玉腰带,二小姐送的赤金狮子,三小姐送的一套杯盏,都价值不菲。” “大小姐作为跟世子一母同胞,送的礼也要华贵些才好。” 第45章 暗怀鬼胎 见南夏不为所动,锦烟有些着急了,“大小姐,府里的几位小姐都送了礼。” “若是咱们不送的话,万一被人误会跟世子关系不好,只怕会对您不利啊!” “我知道你是替我着想,可我这院子里,哪有什么贵重东西可送。” 南夏装作犹豫,“我的床榻倒是金丝楠木的,要是把这床送去,你觉得大哥会开心吗?” 南夏毕竟才刚回府,手头自然不似南水瑶她们宽裕。 别说送个贵重物品,她自己掏空了地板都拿不出几件镶金带银的。 锦烟没想到会这样,一时都愣住了。 大小姐送不出礼,那世子交代她要拿到大小姐东西的任务该如何完成? 锦烟一时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多想了,“大小姐,要不您绣个手帕什么的,给世子吧。” “这不是有句俗话说吗?重要的不是礼,是心意,心意带到就是了。” 看着锦烟如此绞尽脑汁,也想让她送个一针半线的样子南夏心中颇觉有趣。 绣个手帕,对她来说倒不难,送给南从云也没问题。 正好可以趁这次机会,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绣帕子对我来说倒不难,只是这工有点赶,不知要多久才能绣好。”南夏故意说。 锦烟咬了咬牙,不一会儿便决定,“那不如这样吧,奴婢帮小姐绣。奴婢也会点刺绣,保证让世子看不出异样!” 迎着南夏的视线,她一阵紧张,生怕前者不同意。 但意外的是,南夏竟然同意了,甚至还冲她笑了,“好啊,那就这样吧。” 锦烟松了口气,同时心里暗暗期待起来。 世子说过只要此事办成了,就收她做通房,到时候她就再也不用做丫鬟了! 随着锦烟离开,南夏脸上和煦的笑意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小姐,您何苦要答应她呢。那锦烟一看就不怀好意,要小姐您绣的帕子,不知要拿去做什么坏事呢。” 竹织端来一杯茶,嘴上愤愤不平。 在她看来,像锦烟那种不安分的,就该立刻赶她出府去。 也省得日日在眼前晃荡,招人厌烦。 南夏抿口茶,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笑意,“我已经给过她两次机会了,是她自己抓不住。” “既如此,不如就来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南夏给的两次机会,一次是锦烟回来那晚,一次就是刚才。 可分明锦烟就两次可坦白的机会,她却都死死闭嘴不说。 南夏倒也不是觉得错付了信任,只是有些可惜。 可惜锦烟终究选了条错的路。 竹织还想说什么,被白芝一个眼神打断,“小姐要做什么自有论断,何须你多言?” 竹织只好咽下满肚子的话。 “你们这两日,盯紧了锦烟的一举一动,有任何动静随时来告知我。”南夏吩咐俩人。 “是,小姐。”白芝点点头,内心虽然也有点可惜锦烟。 她本来以为锦烟做事麻利,很看好这个人的。可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不过白芝也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什么也没说。 - 锦烟的手脚很利落,没几日就赶制好了条精美的绣帕。 南夏拿来看过,见上面绣的是少女怀春的桃花也只是勾了下唇,并未多言。 “看不出你还有双巧手,好了,把这帕子送去大哥那吧。”她脸上不见丝毫情绪起伏。 锦烟脸上一喜,欢天喜地地将绣帕拿去送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离开后不久,南夏又叫来白芝,另外吩咐:“再以我的名义送去一支紫玉狼毫。” 白芝讶异道:“是小姐书房那支还没用过的狼毫?” 这只紫玉狼毫自然也是老夫人给的,据说十分稀罕,放眼京城都没几只。 要不是实在掏不出什么好物件送去,南夏也不会舍得割舍掉这个。 “就是那只,记得送去的时候莫要引人注意。有人问的话就说,是我觉得这狼毫适合大哥,这才送去。”南夏仔细叮嘱。 白芝也一一记好。 日子一天天飞快流逝,转眼间就到了元旦。 府里处处张灯结彩。 一大早,许嬷嬷就带着喜色亲自上门。 她身后跟着几个丫鬟,每个人手上都捧着绸缎。 许嬷嬷满脸含笑道:“过节了,府里发了不少好料子。这些,你们都拿去分了吧。” “等来年,再制几身好看的衣裳。” “劳嬷嬷跑一趟了,不过我的料子已经够多了,这些就分给其他人吧。”南夏说。 南舞儿本来一脸兴奋地想挑选。 听到这话,她不屑地撇撇嘴,“有的人就喜欢说好听话,到时候没有衣裳穿,又跑去老夫人面前装可怜。” “真不知道城府这么深的人,老夫人是怎么忍下去的,反正我是忍不了!” 她一个字都没提南夏,却每个字都在暗指。 许嬷嬷的脸当即一沉,“三小姐,这是老夫人心情好才额外拨下的料子。你若不想要,大可以说一声。” “你不要的料子,自会有人要。” 没想到许嬷嬷会这样维护南夏,南舞儿脸色变了变,“我……” “许嬷嬷,三妹她不是那个意思,请您别放在心上。”南莹莹及时出来打断,以免南舞儿激怒许嬷嬷。 许嬷嬷可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了,以前这府里的中馈她都要管一半。 现在就算中馈被大夫人接手,她也照样说得上话。得罪许嬷嬷,不是个聪明人会干的事。 “二姐,你干嘛拉我!不就是个嬷嬷,一个下人,在那神气什么呢!”南舞儿小声抱怨。 南莹莹见她还停嘴,怕被许嬷嬷听见,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接着随便挑了两匹绸缎就告辞了。 “许嬷嬷,我跟三妹就要这两匹吧,麻烦您送到二房去。我们还要练舞,就先走了。” 南舞儿是被南莹莹连拖带拽,硬拉走的。 也不知生来体弱的南莹莹,是怎么制住的南舞儿。 许嬷嬷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叹息着摇摇头。 这三小姐什么都好,就是总跟没长脑子似的,还好有个南莹莹管着,不然都不知会成什么样。 第46章 又想给她挖坑? “既然南夏妹妹不要,那我也不要吧。我还有好些绸缎没用呢。”南水瑶笑了笑说。 她这么说,是因为不想输给南夏。 许嬷嬷看得分明,放在平时她应该是不会拆穿她的。 但这次她却不冷不热道:“这些缎子都是老夫人精心挑选出来的,就是给几位小姐的。” “一人一匹,就别推辞了。” 后面那句话,许嬷嬷是跟南夏说的,口气跟对南水瑶时截然不同。 甚至还宽慰她,“大小姐别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这些料子府里多的是。过节嘛,就要喜庆些才好。” “那就听嬷嬷的。”南夏含笑点头。 许嬷嬷挑了最好的锦缎给她。 被晾在一边的南水瑶,气得脸都绿了。 送完绸缎后,许嬷嬷准备离开。 锦烟自告奋勇地说:“小姐,奴婢去送送许嬷嬷。” 白芝刚要阻止,就被南夏轻轻扯了一把。 只见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好啊,那你就去送许嬷嬷吧,记得礼数周全些。” 锦烟走了之后,白芝疑惑地扭过头来,“小姐为何……” 南夏嘴角挂着讽刺的弧度,“她要去就让她去。不然当着姐姐的面,让她误以为我待院中丫鬟不好就不妙了。” 南水瑶被说中心思,脸上一僵,“妹妹说笑了,我怎么会这么想你呢。” 南夏掉而不语,暗中给竹织递了个眼神,让她悄悄去跟上锦烟。 不能随她做小动作,总归还是要看着点的。 “那南夏妹妹,我先回去了。你院子里的事,我就不掺和了。”南水瑶命人拿上绸缎离开,临走时意味深长的。 目送她得意离去,白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五分钟后,竹织快步走回,脸色难看地在南夏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南夏发出一声冷笑,“她胆子还真是大。” 方才竹织来说,本来她准备好孝敬给许嬷嬷的镯子,被锦烟私吞了。 给换成了几个铜板。 虽然许嬷嬷也没说什么,但心里对南夏的印象肯定也没有那么好了。 “这锦烟太过分了,许嬷嬷待小姐这么好。她这样做,简直是陷小姐于不义!” 白芝满脸的气愤,恨不得立即抓锦烟回来问罪。 “好在许嬷嬷没责怪小姐。不过再让她这么捣乱下去,小姐的名声肯定会被她给败坏的。”竹织也是十分担忧。 许嬷嬷是因为知道南夏的为人,加上她待老夫人确实好,才没说什么。 但长久以往,这心里怎么可能不介怀。 南夏眼底闪过一抹冷色,“她这么想为大哥办事,那我们不妨帮她一把。” “这样不管是对她,还是我们都好。” - 翌日清早,南夏照常去老夫人那为她诊病。 不过带的人却从白芝,换成了锦烟。 “近日白芝帮了我太多忙,过于劳累,就让她歇一天吧。”南夏说:“锦烟,就你跟我去吧。” 锦烟满脸的不可置信,惊讶过后便是浓郁的喜悦。 “多谢小姐,奴婢这就去收拾!” 锦烟自进入浣水居,便一直想着出人头地。好不容易有个终于能顶替白芝的机会,她激动万分。 而且这次去见老夫人,说不定也能见到世子! 费了会儿时间,特地把自己好生打扮了一番,才同南夏出去。 南夏带着花枝招展的锦烟,去见了老夫人,正好南从云跟孙氏都在。 “孙女来晚了,祖母莫怪。”南夏乖巧地上前喊。 “好好好,来了就好!”老夫人笑得眼睛都几乎眯成条缝。 杨氏本来就对南夏感官好,又被她治好了腿,就更对这个孙女喜爱得不行了。 一旁的南水瑶跟南从云,眸色都有些沉。 也不知这南夏是灌了什么迷魂汤,才让老夫人这么喜欢她。 “南夏,之前邀你抄的经书你可抄好了?”孙氏冷不丁地问道:“瑶瑶可是一早就抄好,给老夫人送来了。” 她斜睨了眼南夏,嘴角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要是没写完也没什么,毕竟瑶瑶刻苦,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像她……” “祖母,孙女已经把经书抄好了,请您过目。”南夏打断孙氏的话,笑着呈上抄好的经书。 孙氏的脸差点没挂住。 杨氏本来想拿过来看,视线向下时,看到南夏眼下淡淡的青黑。 她顿时满眼心疼道:“哎哟,这是熬了多久才抄完的?抄个经书而已,哪用得着这样。” 这话孙氏就不爱听了,“老夫人,抄经书可是侯爷亲口定下的惩罚。虽没说规定几日,可这种事,怎能含糊?” “抄经书,又不是去考取功名,何必搞得这么认真。”杨氏冷哼一声说:“孙氏,你苛刻太过了。” 孙千烟的脸色顿时拉得长长的,锐利的目光不满地扫了眼南夏。 明显是又把这件事,怪在了她头上。 不过南夏早就习惯了,也不觉得委屈。反正她这生母,从一开始就是看她不顺眼的。 “南夏妹妹来了,就快些入座吧,可别站着了。不然被人看到我们都坐着,就你站着,怕是会有闲言碎语。” 南水瑶柔声提醒了一句。 看似是提醒,实际上是在暗示南夏多事。 南夏也不跟她计较,让白芝帮自己泡了杯茶,端上给杨氏,“祖母,您请喝茶。” “还是夏夏最贴心,坐这这么久我还的确有些口渴了。”杨氏接过茶杯喝了口。 而她的话,让座上的南水瑶等人都有些尴尬。 他们坐在这这么久,都没想到要给老夫人奉茶,偏偏是南夏一开就想到了。 暗流涌动中,锦烟悄悄抬头看了眼上座的南从云。 正好看到南从云无意间投下的一瞥,她顿时感觉心跳砰砰的,俏脸通红。 南夏瞥到这两人自认为无人发觉的对视,嘴角勾起一丝冷篾的弧度。 杨氏右手边的位置,坐着的是南舞儿。 她看不惯南夏一来就抢了所有风头,故意拔高声音:“大哥,前两日你收到那尊赤金狮子怎么样?” “那可是我跟二姐亲自挑的,很合你心意吧!” 南从云不动声色收回眼,“的确不错。” 第47章 南夏你要害大哥吗? 南舞儿抬抬下巴,更得意了,“那当然,那赤金狮可是我娘从母家带来的好物件,只此一件呢。” “就算把那金狮丢到火里烤,都烤不坏!” 南水瑶抿唇一笑,柔柔道:“这确实神奇,就连我也未曾听说过呢。” “真要感谢三妹妹,让我们都开了眼了。” 见南水瑶竟然都这么说,南舞儿的尾巴更是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南莹莹皱皱眉,觉得自家妹妹过于张扬,敛眸赶紧说了句:“是小妹口不择言了,表姐姐别放心上。” “这金狮再稀罕,哪稀罕得过你送大哥的玉腰带。” 收到南莹莹递来的眼神,南舞儿咽了口口水,气焰弱了下去。 她讨好地对南水瑶笑,“是我得意忘形了。金狮子是好,可也比不过姚姐姐对大哥的心意。” “我听说那腰带,还是姚姐姐亲手缝的呢!” 南水瑶被捧得眉飞色舞的却还要故作矜持,“只是点拙劣技艺而已,哪里值得两位妹妹如此推崇。” “说起来南夏妹妹,好像也送了大哥礼物,就是不知道是什么。” 南水瑶这句话一出,所有人都下意识看向了南夏。 面对这么多人的注视,胆大包天的锦烟都怂了。 南夏却是丝毫不慌,“也没什么,我也不知大哥喜欢什么,就随便送了份礼过去。” 她边说边抬眼望向南从云,笑眼弯弯地问:“不知大哥对小妹送的礼可还满意?” 南从云眼都不看地张口:“那帕子绣得……” 谁知南夏却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大哥,你是不是记错了?小妹送的是个紫玉狼毫,不是帕子。”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还不知道这里面发生了何事。 只有锦烟的脸,瞬间变作惨白。 南从云眼眸闪了闪,及时找补,“这几日送来的礼太多,的确有些记不大清了。或许是我记混了吧。” 可南夏哪里会这么容易放过他,不依不饶道:“从来都只有女子送情郎,才会从手帕等贴身物件。” “府里的都是兄妹,大哥怎会记茬呢?莫不是大哥其实有意中人了……” 南夏吃惊地捂住嘴,后面的话故意没说完,留下无尽遐想。 不仅孙氏的视线投了过去。 就连老夫人也是关切地询问:“从云啊,你也老大不小了,说起来也该是成家立业的时候了。” “说说看,看上了哪家姑娘啊?若是合适,便让你母亲上门提亲去。” 南从云早就到娶妻的年纪了,只是前些年一直在军中不曾回来,才耽误到现在。 现在听说他有意中人,府里自然轰动。 南从云脸色微变,当即起身,“我没有意中人,母亲你们都别乱想。没别的事,我就先回房了。” 说完便抬脚欲往前走。 可不料,起身的动作太急,让腰间塞的一块丝帕掉了下来。 还刚好被南夏给捡到了。 南夏看着手里绣着桃花的帕子,惊愕地望向自己的丫鬟,“这不是锦烟的帕子吗?怎会在大哥这里!”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比刚才还要大的轰动。 下人们都乱作了一团。 “那真的是锦烟的帕子?从世子的怀里掉出来的,莫不是她跟世子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小声点,老夫人跟大夫人都在呢,不要命了?” 锦烟此时的脸已是白成了张纸,连滚带爬跪到大夫人面前,“这不是奴婢的帕子,大夫人明鉴啊,奴婢跟世子绝无半点关系!” 南夏故作讶异地睁大眼,又仔细看了下那帕子,“可是这就是锦烟的针脚呀,她绣工细密整洁,我是绝不可能认错的。” “若是不信,便找管事来,一问便知。” 锦烟闻言,想要辩驳的心彻底碎成了碎片,整个人摇摇欲坠。 孙氏的脸比锅灰都黑。 虽然像南从云这样年纪的男子,房中多少都会有两个通房丫头。 可这跟府里的丫鬟私通,是不能混作一谈的。传出去,不知被人耻笑成什么样。 她恨恨瞪向锦烟,“你这该死的贱婢,勾引世子,你可知这是何罪?” “大夫人,奴婢是听小姐的命令去送的帕子,这不关奴婢的事啊!”锦烟大声求饶。 南舞儿发出一声冷嗤,“我就知道,这件事跟南夏脱不了关系!” 她看向孙氏,指着南夏大声说:“大夫人,南夏城府极深。此事说不定是她收买了奴婢,想陷害大哥!” 孙氏眼神冷冷瞥向南夏。 虽不发一言,但光是这眼神都仿佛要将她碎尸万段。 南夏压下心底的嘲讽,委屈地开口:“我是让你去送礼,可我没让你送这种礼啊。我备的礼,明明是那只紫玉狼毫。” “锦烟你若是真想跟大哥在一起,我也不会阻拦你,你何必如此攀咬?” “就是,小姐明明走之前叮嘱你,一定要把礼物送到世子手上。”白芝一脸嫌恶地开口:“是你自己不检点,还好意思说小姐。” 面对两人的控诉,锦烟是百口莫辩。 也是直到此刻她才看清,这一切原来都是南夏的计谋。 她只怕是早就知道自己跟世子暗度陈仓了,一直隐忍不发,就是为了等今日。 孙氏冷冷地收回眼,恨铁不成钢地怒斥南从云,“从云,我原以为你在军中几年,能好好磨炼心性,却没想到你会反其道行之。” 南从云的眸底阴沉沉的,脸上阴云密布。 他深吸一口气道:“这块手帕是我在小厮手里拿到的,他呈上我便收下了。” “至于是何人所送,他并未说明。” 孙氏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 眼看着南从云就要把自己摘的一干二净,南夏露出不忍的表情,“锦烟这丫头也是可怜,父母虽健在,但都偏心男丁。” “她一直就想嫁个好人家,前几日我还看她熬夜绣帕子。原先不知是绣给谁的,今日才知原来是给大哥。” “大哥收下了锦烟的帕子,想必也是欣赏她。既如此,这婢女便送给大哥吧。” 南水瑶脸色当即一变,连装都不装了,张口就是质问:“南夏,你是要害大哥吗?” 第48章 通房丫鬟 “表姐姐这话从哪来,我这哪是害大哥,分明是成全他。”南夏嘴角含笑,“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 “妹妹我也是不想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啊。” 南水瑶抿唇,后槽牙被她咬得嘎吱作响。 三言两语,就把她形容成了个恶人,南夏这贱人真是可恶至极! 呼了几口气,她稍稍调整好心态,又开口:“妹妹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也不是责怪你。” “只是大哥如今身在军中,就算你这丫鬟过来,只怕也是独守空房,何必呢?” 南夏嘴角的笑一直没下落,南水瑶的说辞也同样在她预料之内。 “这个我想是表姐姐操心太过了,能陪伴大哥,我想锦烟就相当知足了。”她无懈可击地笑道。 孙氏越听脸色越沉,到最后几乎能滴出墨来。 倒是徐氏好像碰上了件天大的喜事一样,连连拍手叫好,“这是好事呀,从云这么多年来,身边都没个可心人作伴,我们这些长辈看着也着急。” “现在能有个知冷知热的,就遂了他的意呗。反正不过是个通房,老夫人您说是不是?” 杨氏作为上了年纪的老人,最想看到的就是家中的小辈今早成家立业。 徐氏说的话,无疑是说到她心坎去了。 杨氏脸上露出了明显的动摇,“徐氏说的也不无道理,从云是该定定心了,千烟你如何看?” 讨论到这种问题时,老夫人就叫起孙氏的本名来了。 换做别的情况,孙氏兴许还能冷静应对,可这是她儿子,她如何冷静? 她恨不得把南夏跟那个丫鬟,通通给千刀万剐了! 见孙氏憋闷着气不说话,徐氏捂嘴笑道:“我看大夫人是高兴坏了吧,也难怪。老夫人,既然大夫人也同意,就把这丫鬟送到世子院中吧。” “好,就这么办!”老夫人点点头。 此事就这么定下了。 锦烟从一个三等丫鬟,被提做了世子南从云的通房,被调去了他所在的沁竹园。 孙氏气得心肝突突的跳。 南夏还特地走到面前来说:“母亲,锦烟这丫头是个吃苦耐劳的。” “您好好教她她会听的,只是别太严厉,不然若是老夫人问起不好交代。” 南夏这两句话一出来,孙氏立刻就知道今天的事都是她推动的了。 孙氏胸口剧烈起伏,怒气涌上头,踉跄了一步,差点被气得当场晕厥。 好在南从云及时扶住了她,才不至于在南夏面前露出狼狈一面。 “南夏在此恭喜大哥,得了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南夏移开眼,笑着对南从云说。 南从云皮笑肉不笑,“哪里,此事是我要谢你。” 锦烟跟在南从云身边,听着几人的交锋,心里很是心惊担颤。 但同时她也不免有些雀跃。 即便是只做一个通房,那也比一个三等丫鬟要好太多了,值了! 南夏激完了孙氏后,便又退回了老夫人身边。 看着她转身的背影,南从云眼底蔓延开浓厚的冷意。 就让她先得意着吧,反正也笑不到几时了。 很快就到了杨氏平时喝药的时间。 一到时候,南夏便吩咐白芝,“去后厨把熬好的药拿上来给祖母。” “奴婢这就去。”白芝点头。 “夏夏你总是这么记挂着祖母的身体。”杨氏感慨了一声,语气里满是欣慰。 “祖母您瞧这说得是什么话,孙女当然在意您的身子了,不仅我,您也要多保重自个儿。”南夏轻声说。 杨氏看她的目光更加慈爱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书都没注意到南从云身边走来个鬼鬼祟祟的小厮。 小厮声音压得极低,“世子,您交代的事都办好了。” 南从云唇角一勾,给了小厮个眼神,同样低声道:“出去,别让任何人发现。等会儿东西来了,就照我说的做。” 小厮悄无声息地走开。 很快,白芝就捧着刚熬好的药来了。 盅打开,热气一股脑地窜出来,扑鼻而来一阵浓重的药香。 白猪刚要把里面的药汤舀出来,盛到碗里给老夫人送去。 身旁却忽然撞来个人,砰地一声直接把那盅熬了好久的药汤给撞倒了。 动静响起,众人皆是一惊。 “怎么回事?你这个小厮,怎么毛手毛脚的!”杨氏震怒。 小厮惶恐,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饶。 “祖母您先别急着动怒,先让人来整理一下吧。”南夏忙给白芝使了个眼色。 白芝收到眼神示意,赶快叫丫鬟来收拾地上的狼藉。 丫鬟拿了扫帚来,刚要把摔碎的瓷片扫到一起,南水瑶却忽然走来。 她在众人诧异的目光里,捡起一块药渣。 “这是什么药?看着有些眼熟。”南水瑶面露疑色。 被叫来打扫的丫鬟里有认得药材的。 可是她看到南水瑶手上的药,脸色却是瞬间一变,“表小姐,你快丢了手上那根毒藤花!” 这三个字一出,连带着南水瑶的脸也是唰然一白。 孙氏更是扑过去,直接打掉了她手上的药渣,随后指着南夏就说:“你竟然敢在给老夫人的药里下毒?” 白芝闻言被吓得一愣,下意识扭头想看南夏,却发现后者不知何时冷下了脸。 南夏冷冷地盯着孙氏,嘴角却不知为何勾起一抹笑意。 没想到重来一世,还是跟上辈子一样来了这桥段。 “你们不要胡说,我们小姐怎么会害老夫人呢?”白芝站出来替南夏说话。 但孙氏看都不看她,冷冷道:“一个奴婢也敢顶主子的话,来人把她给我带下去!” 几个婆子当即像早有准备般站出,直接就把白芝给扣下了。 白芝拼命挣扎,想到南夏身边去。 此时在她的眼里,所有人围着手无寸铁的南夏,南夏一个人孤零零的。 这府里的人没几个对南夏是真心的,连锦烟也会背叛,如果连她都不帮南夏,那南夏就真的孤立无援了。 似乎感觉到白芝的担忧,南夏对她绽开一抹笑,仿佛是在让她安心。 白芝微微一震,挣扎的力道渐渐弱了下去。 第49章 陷害,煞费苦心 “瑶瑶或许就是认出了这是毒藤花,才会觉得眼熟。”孙氏凉凉地注视南夏。 “母亲的意思,便是这毒草定是我下的了?”南夏笑着反问。 孙氏没说话,她倒也聪明,没直接承认。 而是把目光转向了那名丫鬟,“那就你来说,你确定这就是毒藤花无疑?” “奴婢确信。”丫鬟一口咬定。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可能认得出这种毒草。” 南从云冷哼道:“我看怕不是这毒草,就是你下进去的!” 丫鬟闻言脸色瞬间煞白,连忙辩白道:“奴婢没有,这毒不是你不下的!” “我只是在后厨帮工,平时就帮大小姐给老夫人熬熬药,决计不敢动手脚啊!” 丫鬟凄惨的声音回荡在大堂内。 无人不动容。 周围开始传来议论。 “这丫鬟好像是后厨的红豆吧,她人挺老实的,看着也不像是会最初这种事的人。” “一个丫鬟哪有那么大的能耐,下毒害老夫人,那可是要杀头的!”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孙氏微不可闻地勾勾唇。 随即她就将这抹弧度压下,对老夫人说:“老夫人,这丫鬟一个人肯定不敢做出此等事,只怕是受了唆使,才敢这么做。” “除了后厨的人,平时有什么人会往后厨去,也得仔细查上一查。” 老夫人还没开口,就听跪在地上的红豆大喊:“是大小姐!” “除了本来就在后厨做工的下人,也就大小姐会不嫌弃,总是三天两头的往我们这跑了!” 听完红豆这番话,杨氏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眼神。 但仔细想想,确实也是。 府上的人很少会往后厨去的,平时会去那的也就只有要给老夫人熬药的南夏了。 南夏也是勾勾唇,轻巧承认,“这丫鬟说得不错,我是总爱往后厨跑。” 随着她话音落下,老夫人的脸都白了一白。 众人更是哗然,根本没想到南夏会做出这种事。 孙氏还装模作样地问那丫鬟,“你确定除了大小姐,就再没别的人往后厨去了?” 红豆看了眼南夏,不知为何虽然后者脸上没一丝表情,但她就是莫名感到畏缩。 但她很快又想到南从云告诫自己的话,把心一横,“千真万确,若奴婢敢有半句虚言,便不得好死。” 孙氏便不说话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除了南夏以外,下毒之人不会有别人了。 “我就知道南夏肚子里没憋什么好,竟然下毒害祖母,你真是恶毒!”南舞儿第一个跳出来说。 南莹莹想拉她,但这次显然是拉不住了。 南舞儿直接把袖子,从她手上扯了回来,“二姐你别拉着我。南夏作出如此恶毒之事,还不能说么?” “要我看她敢毒害老夫人,说不定什么时候连我们都会残害。这种人就不该留着,应该马上送去官衙!” 南舞儿的这些话,听得南水瑶心里格外舒畅。 她忽然发现,南舞儿这个人的嘴也不是毫无用处。 南夏这时冷冷地瞥来一眼,“三妹妹,没有真相大白前,就胡乱说话可不好。” 南舞儿冷笑了一声,“这还不叫真相大白,那什么才叫真相大白?我还没说你呢。” 她说着望向老夫人,委屈地控诉道:“老夫人,你不知道南夏进府第一日就把孙女给推下了水。事后她还不承认,害我生了好几日的病。” 老夫人一惊,赶紧问徐氏,“此事可当真?” 徐氏早就记恨南夏,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现在逮着机会了,肯定是不能放过。 她擦着眼角,哽咽地说:“确有此事。舞儿落水后烧了整整两日,我担心受怕,都不敢告诉老夫人。” “此后又因为顾念大姑娘刚回府,不好开口,便只好隐忍不发,直到今日。” “没想到你做了这么多错事。南夏,你该给我们个解释吧?”南从云目光冰冷地看向南夏。 二夫人在别人都没注意的角落,擦了擦眼角,嘴角勾起抹看好戏的笑。 不能扳倒大夫人,给这小蹄子一点教训也好。 南舞儿更是一脸沾沾自喜,就等着看南夏如何被扫地出门了。 然而面对这么多人的质问,南夏始终都不见慌乱。 甚至还冲南从云一笑,“大哥这么急,是怕我没注意到刚才那小厮的小动作么?” 南从云脸色微微一变,不过还算镇定,“那小厮怎么了?我在问你下毒的事,你莫要攀扯其他。” “我说的就是下毒一事呀。若不是方才那小厮撞倒了白芝手里的盅,我还发现不了呢。” 南夏冷冷一笑,漆黑的眸子不知为何竟让南从云感到了一丝心惊。 “南夏,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想攀咬你大哥,那小厮可是跟你大哥毫无干系。”孙氏目光冷凝。 那根本不是一个看自己女儿会有的眼神。 想来如果不是老夫人还在这里的话,她立即就会让人进来把南夏拖出去,根本不会废话这么多。 一旁的南水瑶也装模作样地说:“南夏妹妹,这种毒藤花我在书上看见过,似乎跟一中叫连心草的药材相似。” “只不过两者虽相似,价值却是天差地别。你是不是因为缺少银子,买不起才不得已用的毒藤花?” 对上南水瑶无辜的眼神,南夏还没来得及说话。 角落里的锦烟就抖了抖,像是被人揭穿了秘密。 “锦烟,你抖什么?”南从云压迫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声音里透出一股威逼利诱。 锦烟害怕地看了眼南夏,下一秒就开始磕头认罪,“老夫人,这些都是奴婢的主意,不关小姐的事!” “你要罚就罚奴婢好了,小姐也是听了奴婢的撺掇才这么干的,与她无关啊!” 这几句话,就相当于把南夏钉死在了柱子上,连辩驳的机会都不给。 南夏眼底闪过冷然,看着南从云跟锦烟配合默契的举止,冷笑不已。 这两人勾结在一起,原来就是为了陷害她。 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第50章 诬陷? 南从云居高临下地睨着她,“知道什么,你还不赶快如实招来,想被发卖出府吗?” 锦烟哆嗦了一下,低头不敢看任何人,“奴婢也不是有意想隐瞒的,是……是小姐说此事若被大夫人跟世子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大哥,想来南夏妹妹也是因为例子钱太少了,才不得不出此下策的。” 南水瑶踌躇地看了眼南从云,似乎想为她求情,“不如这次就……” “这次什么?她敢毒害老夫人,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南从云声音里夹杂怒气。 铿锵有力,听在南夏耳里,让她讽刺无比。 这俩兄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够会演的。 这时,许嬷嬷忽然惊呼一声,“老夫人!” 众人一惊,望向老夫人刚才站的位置。 只见老夫人像是受了太沉重的打击,身子软趴趴地倒下。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老夫人,您没事吧?” “快叫杜郎中来!” 南夏想过去帮忙,拦路却碰到个南舞儿,“南夏你不会还想过去吧?就算祖母再怎么疼爱你,你做出这种事,她是不会原谅你的。” “你还是乖乖呆在这,等大夫人怎么把你赶出府吧!” 南舞儿眼里满是痛快。 早在南夏入府的时候,她就想把这些话说出来了,今日终于一吐为快! 南夏冷笑一声,“我本来以为你只是没脑子,没想到你不仅蠢还坏。” “你说什么?” 南夏懒得跟她废话,一把推开南舞儿,“让开,别挡着。不然老夫人出事了,你负责。” 见南夏朝老夫人走来。 许嬷嬷眼里有些警惕,但更多的是复杂,“大小姐,老夫人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这样做?” 南夏抿着唇,“这其中有些关节,不好解释。许嬷嬷,还是先让我给老夫人看看吧。” 对上南夏认真的目光,许嬷嬷显得有些犹豫。 她对南夏是很有好感的,看过后者跟老夫人的相处,自然也不相信南夏会做出毒害老夫人的事来。 只是光靠她相信,是没用的,她再多也不过是个仆妇而已。 “许嬷嬷,您不能把祖母交给她!” 见许嬷嬷竟然真的在考虑,南舞儿咬牙切齿说:“谁知道她会不会对老夫人下毒手?” “南舞儿,脑子不好使就不要拿出来了,免得让大家都看见你的蠢。” 南夏冰冷地打断道:“还有你如此反对,难不成是想盼着老夫人有个好歹?” 察觉许嬷嬷的目光狐疑地落在身上,南舞儿脸色唰的一白。 “舞儿妹妹别说了,南夏不会对老夫人做什么的,就让她去吧。”南水瑶眼看情况不妙,假模假样地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南舞儿不甘地退开。 在众人的视线下,南夏面不改色走到杨氏跟前。 她什么也没干,就只是摸了摸杨氏的脉,然后在她手上的穴位掐了把。 下一秒,杨氏就惊醒了,眼里还带着刚睡醒似的朦胧,“我怎么晕过去了?” 许嬷嬷复杂地看了眼南夏,说:“老夫人您方才气急攻心,晕过去了。是大小姐弄醒的您。” 杨氏望向面前的南夏,嘴唇翕动,却只得叹气。 她也想相信南夏没做这样的事,可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她。 南夏却毫无芥蒂,冲老夫人嫣然一笑,“祖母,您没事就好。” 这幅样子,让杨氏瞧了更是心痛。 “南夏,如今证据摆在眼前,你还不肯承认是自己害了老夫人么?” 南从云冰冷的话语,犹如根长矛划破了原本缓和的局面。 气氛再次涌动起来。 “婢女随口的几句话,就能让大哥认定是我了?”南夏张口便是满满的讽然,这让南从云心里多了几分异样的感觉。 就好像之前都是南夏装出来的。 不过南从云并没有往心里去,冷冷道:“连你身边的婢女都亲口指认了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 “虽然你才找回不久,但侯府绝容不下一个蛇蝎心肠的毒妇。我看此事也不必再议了,就交给官衙查办吧,把人送走。” 南从云话音刚落,身边就唰唰出现两个护卫。 “这是做什么?事情都还没弄清楚,怎么就要抓人了。”杨氏欲上前阻拦。 孙氏却淡声制止了她,“老夫人,此事若是传出去,对侯府名声不利。这种为祸府里的人,还是尽早送走为妙。” “这也是为您考虑。” 杨氏一听,脸上立刻多了犹豫。 她可以不在乎别的,但不能不顾惜南侯府的名声。 护卫三两下就把南夏团团围起,“大小姐,为免伤到您,还是请您自个儿跟我们走吧。” “跟你们走,然后再也回不来这府里是么?”南夏嘴角向上勾起。 护卫们被问得哑口无言。 “大哥,刚才你有句话说得不对,小妹想提醒你。”南夏顿了一下说:“锦烟现已经不是我院里的丫头了,她是您的通房侍妾呀。” 南从云脸色微微一变,冷然的目光落在锦烟身上。 后者害怕得直哆嗦。 看着锦烟怕到发白的脸,他表情越发难看。 “那又如何?”南从云咬紧牙,语气中透着咬牙切齿。 南夏微微一笑,不疾不徐地说:“锦烟早有心上人,这是整个浣水居都知道的事情。而她那个心上人,如今看来正是大哥无疑。” “锦烟胆子小,从来不会忤逆主子。现在她是你的人了,自然也是事事都听你的。” 南从云捏拳冷笑,“你的意思,是我唆使这丫头陷害你?” 南夏眼底快速掠过一道冷色,抿唇笑道:“不敢,不过这也说明一个丫鬟的证词,不可靠不是么?” 明明南夏语气平淡。 但不知为何,南从云就是从她那双寡淡的黑眸里读出了一丝狡黠。 他这个妹妹还真不能小瞧了! 见南从云气息隐约不稳,南水瑶怕露馅,急忙上前应和道,“妹妹说得是,一个丫鬟的话如何能当真?” 说完她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也别怪大哥。大哥只是一时心急,想快点找到下毒之人才这样的。” 第51章 五皇子看上她了? “说不定此事就是丫鬟弄错了,与南夏妹妹无关呢。”南水瑶嘴角噙着笑意。 轻声细语的口气,很难让人心生恶感。 就连杨氏这种平日里,最看不惯她跟孙氏的,眉头都忍不住松了松,“水瑶说得对。” 她指着那些准备动手的护卫,冷冷道:“你们想对大小姐做什么?” “老夫人,我们不敢啊!” “我们只是听世子命令行事,哪敢对大小姐不敬?” 护卫们纷纷后退。 在杨氏的目光扫视下,南从云只能拉着脸先让这些人退下,“都下去。” 人都离开后,他跟南水瑶对视一眼,深呼口气上前,“既然这样,那不如让杜郎中来看看,那药里究竟有没被下毒。” “反正杜郎中应该已经在路上了,相信很快就会到。” “如此也好。”老夫人点头,叹气。 杜郎中是府里常用的府医,也替她看过很长时间的病了,医术是有保障的,定能看出那药里是不是真的有毒。 很快,杜郎中就来了。 他刚要查看那堆药渣,南夏忽然出声:“慢着。” “南夏,你这是怕了?”南舞儿立刻跳出来质问。 南夏看着南从云,脸上毫无惧色,“怕倒不怕,只是有件事想问问大哥。” “若杜郎中出了差错,或是这药没毒,你是不是该向我下跪道歉?” 孙氏拧眉,脸色发冷,那眼神恨不得叫人现在就把南夏给拖出去。 南从云眼底闪过犹豫,但转念又想。 南夏不可能知道他们的计谋的,现在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他才是不能中了她的计。 于是南从云的心落回了肚子里,目不斜视地开口:“若是我冤枉了你,随你处置。” “好,一言为定!”南夏勾唇,遮掉眼底的冷笑。 现在就先让南从云笑吧,等会儿他就笑不出来了。 杜郎中去找丫鬟要那坨还没处理掉的药渣。 他还在仔细辨认中,倏地外面传来声动静。 “五皇子,请。”南泯山神色恭敬地对身后人道。 众人抬眼,看见一位翩翩公子随着南泯山走入。 他穿着身竹青色长袍,腰上悬挂着玉佩,嘴角带笑,温和又儒雅。 此人正是几日未见的秦子晗。 众人起身行礼。 就连杨氏都拖着年迈的身子,欲走下来对秦子晗行礼。 但被后者闻声婉拒了,“杨老夫人身子不好,就不用那些虚礼了。” “我跟从云的交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又没有外人,大可随意些。” “多谢五殿下。”杨氏松了口气。 虽然这五皇子在朝中,没什么权势,但好歹也是个皇子,不能怠慢。 “子晗你来了,快坐。”南从云上前,指了自己左边正好空着的位置,给了秦子晗坐。 这个位置,刚好挨着南水瑶。 收到南从云给自己递来的眼神,南水瑶眸色暗了暗。 随后对秦子晗笑了笑,“五殿下,前几日都没看到你出来,可是府上怠慢了?” “那倒不是,只是我喜静,再加上不便叨扰,所以才没怎么出门。平日里只跟从云有往来。”秦子晗视线不留痕迹地扫过南水瑶。 南水瑶的才貌,算得上是这京中首屈一指的了,家世也不差。 孙氏全心全意待她,连自己亲女儿都比不上。这在南侯府简直是人尽皆知的事实。 但她看着,总让他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东西。 秦子晗眸光微暗,这一刻鬼使神差地竟然看向了南夏。 看到她依旧是那身素净的打扮,但无论是姿态还是气质,都在这些人中独树一帜时。他心中隐隐悸动起来。 可是秦子晗怎么也想不通,一个乡下丫头,哪里值得他注意? “五皇子,您在看什么?”注意到秦子晗的视线往左侧飘了过去,南水瑶心中一惊。 该不会这个五皇子,看上了南夏吧? “只是疑惑为何你们看上去,都如此严肃。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秦子晗目光一闪,反问。 趁南水瑶被问住,他不着痕迹地收回打量的目光。 男人视线撤去的瞬间,南夏若有所感地望去。 见是秦子晗,她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这个不太好说,还是五殿下您亲自看吧。”南水瑶故意说得模糊不清。 仿佛就是为了勾起人的好奇心。 秦子晗的注意力,也的确早就被吸引了。 “五皇子来得正好,今日可以在您的见证下,惩处南夏。”南从云凉凉地盯着南夏,好似她已经是个死人。 “大哥,都还没开始呢,先别急着把我定罪吧?”南夏似笑非笑地说:“先让杜郎中检查清也不迟。” 抱着让她死痛快点的心,南从云给杜郎中甩了个眼神过去。 杜郎中瞬间会意,目光集中在手里的药渣上。 他拈着不到片刻的功夫,就面色大变,惊道:“这药里确实有毒!” 听到杜郎中这么说,满场震惊。 只有南夏脸色依旧不变,甚至还笑着反问杜郎中,“你看了两眼就说有毒,你确定?” 杜郎中眼底闪过一丝心虚,转眼变冷哼说道:“我当然确定。老夫行医数十载,对什么药材不了解?” “你个只懂皮毛的女娃娃,知道得哪有老夫多。这定是毒藤花无疑呀。” 几乎在杜郎中说完这话的瞬间,南从云就下了结论,“看来这毒确实是南夏下的了。” 他冷篾地看着她,用高高在上的语气问道:“杜郎中现已确认那就是毒藤花,这下你没有话可狡辩了吧?” 杨氏就在旁边。 她也听见了,刚才杜郎中的言论,认定了南夏就是下毒的人。 她被这个真相冲击得眼前阵阵发黑,却还强撑着不肯下去。 硬是要拖着身体来问南夏,“夏夏,祖母待你不够好吗?你为何要这么做!” 杨氏眼中满是失望,质问得声声泣血。 面对任何人,南夏都能做到毫不动摇,但是对她不行。 南夏解释:“祖母,我没有下毒,孙女是被冤枉的。” 杨氏眼里冒出一点亮光,但随即就被南舞儿的话打碎。 第52章 釜底抽薪 “祖母,就是因为你信任她,才会让南夏有机可乘。”南舞儿上去拉住杨氏,恨恨地瞪着南夏。 “您可别在被她这幅样子给骗了。” 杨氏伸出的手,最终还是缩了回去。 南夏看在眼里,心里好似被无数根针扎了似的。 就在这时,南从云再次开口:“其实锦烟还告诉了我件事。” 他边说边给锦烟递了个眼神示意。 锦烟拿出一个布包,打开后,里面是几根被熬烂了的毒藤花。 她本来想照着南从云教她的去说,抬眼的瞬间,无意间对上南夏的眼。 后者讥诮的眼神,让她无地自容。 但锦烟还是把心一横说:“这是大小姐让奴婢埋在后院树下的毒藤花。” 说着她忽然一抖,哆嗦跪地,“大小姐您原谅奴婢,奴婢真的做不到再帮您隐瞒了。” “这种事做多了,是会损阴德的。奴婢家里还有个幼弟等着照顾……” “你也知道这种事损阴德啊。”南夏凉凉地接了一句。 这句话更加让锦烟抬不起头了。 杜郎中拿过布包,翻动了下里面已经有些烂掉变质的药材。 翻了几下后,他脸上露出笃定的神色,“这就是毒藤花,我不会看错的。” 之后丫鬟又把这布包里的东西,拿去跟汤盅里残留的药渣做对比。 很快就发现,这两个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药材,都是毒藤花。 许嬷嬷捧着布包,满脸复杂地说:“老夫人,我们都确认过了,一模一样。绝不可能有半点误会大小姐的可能。” 杨氏的脸色,彻底灰暗了下去。 秦子晗在旁边看了这么久,也大概懂前因后果了。 他看南夏的眼神从不解,逐渐变为了不屑。 这种乡下来的野丫头,何德何能配得上他?先前那些在意,果然都是错觉。 认为这次南夏已经在劫难逃,南从云眼底满满的都是讥笑,“南夏,拉着这么多人陪你折腾了这么多遍,够对得起你了吧?” “这下就算送你去官衙,你也不该有任何怨言了。” 见南从云就要下令将她拖走。 南夏冷冷勾唇,“大哥何必这么着急,这婢女的话都不可信,她拿出的证物又如何可信?” “你说这毒藤草是从后院挖出的,那不妨再去看看有没有,这样才能落实我的罪名。” 明明是面对着千夫所指的局面,南夏却不但不慌张,还嘴角带笑像是看好戏。 这样的作态,让南从云不禁迟疑了一瞬。 但他又看了眼锦烟,思来想去,自己的计策如此天衣无缝,不可能被看穿才是。 这说不定,只是南夏的缓兵之计。 于是南从云便笑道:“那就让你死个痛快。” 他挥挥手,叫了自己的两个小厮去搜查浣水居。 见事情闹得这么大,还有个秦子晗在旁全程看着,南泯山的脸逐渐沉下。 就为个南夏搞得如此不体面,今日真是闹太过了。 只是毕竟秦子晗在,南泯山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压下不满,对南夏表态。 “南夏,若此事当真是你所为,那侯府便不能留你了。” 南泯山淡淡地说:“正如你大哥说的那样,侯府不能留个连自己亲祖母,都下得去手的歹人。” 这几句话,直接划清了二者之间的关系。 南水瑶心中暗喜,却还装模作样地为南夏求情,“父亲,真的没别的办法了么?” “南夏妹妹才刚认祖归宗,若是就这么赶走,这也太亏待她了。” 南泯山眼都不抬,只发出重重一声冷哼,“这都是她自找的。” “对不住啊,南夏妹妹,我劝了父亲,可他不听。”南水瑶纤指按着眼皮,一副相当内疚的样子。 南舞儿在暗搓搓地看南夏笑话。 她们都等着看南夏失落,等她质问南泯山。 可南夏没有,她只是扬唇淡淡一笑,“那就听父亲的,不过也还请父亲答应我。” “若是最后发现此事并非我所为,也请您给我个公道。把污蔑我清白的人,重重惩处。” 见南夏这般不卑不亢,南泯山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和惊艳,随即叹息。 气度再好有什么用,有污点就注定上不得大雅之堂。 但想着这毕竟是自己亲女儿,他还是给了分情面,挥挥手说:“依你。” 被派去的小厮去了好一会儿。 大堂里安静无声,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南夏被发落的那刻。 只有跟了南泯山多年的管房,被桌上被人弃在一边的布包。 打开布包,看到里面虽然碎得不成样,但还是能依稀辨认出是什么的药草。 他眼里交错出诧异的光芒,“这个是毒藤花?” 无意中听见他的话,南舞儿抱臂冷哼了一声,“可不就是嘛,南夏想用它毒害老夫人,却被阴差阳错发现了。” “现在面临被赶出府,要我说真是活该!” 南水瑶心里畅快淋漓,面上却还要装得维护南夏,“三妹妹,事情没定论前,不可胡说。” “我没有胡说,明明杜郎中都说了,这就是毒藤花!” 听着南舞儿喊出的话,管房心里的震惊无以复加。 他拈着那坨药渣,满脸疑惑地问:“这明明就是连心草,为何你们都说成是毒藤花?” 南水瑶闻言慌了一下,绷住脸上的表情,强自镇定道:“王管房,是您看错了吧?” “这药杜郎中是看过了的,可就连他都说这是毒藤花。总不能,连他都会看走眼吧。” 王管房再次看了眼手上的药渣,片刻后,他笃定地说:“毒藤花的茎叶呈紫色,但你看这里,颜色分明是靛蓝的,只是微微带紫。” 他指着那药渣里靛蓝的茎叶,“我虽不如杜郎中,可家里从前也是行医的,再加上常年跟这种药材打交道,不可能看错。” 南从云闻言目光瞬间望向了锦烟,拳头被他捏得嘎吱作响,手臂上隐有青筋凸现。 他明明交代了要她想办法,把连心草换成毒藤花下进老夫人的药里。难道这贱人阳奉阴违? 锦烟更是身子一软,趴在了地上,嘴里不停喃喃,“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第53章 反将一军 南夏冷冷地看着这两人,眼底毫无温度。 好在她早有防备,让白芝仔细盯着锦烟,把她换掉的药及时给换了过来。 这两人只怕做梦都不会想到,她会釜底抽薪来这一招。 “大哥,现在该你给我个解释了还有杜郎中。”南夏凉凉地看过去,“这是连心草,那你们为何要说成是毒藤花?” 南从云这一刻,杀人的心都有了。 他身旁的杜郎中,扑通一声跪下,连着就是三个响头,“都是老夫老眼昏花,没认清药材,才险些冤枉了大小姐。” 大夫人满意地收回视线。 算这郎中有眼色,知道把责任全揽自己身上。 南夏瞥了孙氏一眼,又看了下地上的杜郎中。 看到后者不停道歉求饶,她想起了以前的自己。那时候她识人不清,也是被孙氏牵着鼻子走。 到了关键时刻,孙氏就会像这样在后面推她一把,把她送入万丈悬崖。 “此事固然是你有错,但也不全是你,错的不止你一个。”南夏说完,视线有意无意地瞥向南从云。 南从云忍着心底翻滚的怒气,忍气吞声说:“还是要等小厮回来了再说。” 他还让锦烟在那树下埋了毒藤花,南夏一定不会想到。等找到了,便又是一大罪证。 见南从云坚持,南夏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道:“那就随他们搜吧。” 反正搜到了,算她输。 - 半柱香后,两个小厮一脸难看的回来了。 他们先是看了眼南从云,随后顶着满屋子人的目光,艰难开口:“我们去搜过了,树下什么都没有。” “怎么可能?”南从云没控制住自己,表情一变的同时还发出惊呼。 南夏轻飘飘地看过去,故意笑着问:“大哥好像很惊讶,你很想在小妹后院里找到些什么吗?” “还是说你是想不通,为什么一早收买了锦烟,最后却会变成这个样子?” 孙氏脸色难看地出来制止,“南夏,就算你大哥错判,也不是你在这胡言乱语的理由。” 见孙氏终于按耐不住出来说话了,还一开口就是摘清南从云。 南夏脸上多出了一丝嘲讽,“有没有做过,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看向南泯山,提起裙摆当场下跪,“父亲,你答应过女儿,要还女儿个公道的,不能让人白白冤枉了我!” “这个……”南泯山陷入了犹豫。 见此,南夏委屈地低下头,露出忍辱负重的表情,“我知道这令您为难,女儿也不是不能忍了这委屈。” “只是就怕今日之事传出去,会给侯府带来影响。万一人人都说您不看重女儿,那女儿就真成罪过了。” 南夏此话及时提醒了南泯山。 不能就此当没发生,不然传出去定然会让南侯府声名狼藉。 尤其是五皇子还在这里。 见南泯山脸上的犹豫逐渐褪去,南从云牙都要咬裂了,他怒视南夏,“小妹,你就这么看不得你大哥好过吗?” “大哥只是一时糊涂,用不着赶尽杀绝吧?” 南水瑶也楚楚可怜地说:“是呀,南夏妹妹。大哥又不是故意针对你,都是一家人,何必呢?” 这话听得南夏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 方才对她喊打喊杀的时候,他们怎么就不想想,是一家人? “南侯府的声名固然重要,可你将老夫人气成这样,还知情不报,惹出这么大动静来。” 孙氏冷淡地投下视线,口吻锋利直指南夏,“若是要罚,你也该罚。” “南夏自知自己犯下了过错,父亲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南夏直挺挺地跪在大堂中央,哽咽着说,“只是女儿也觉得委屈。从前在赵家,我吃不饱穿不暖,饱受非议,可为何回来了也依旧如此?” “您跟母亲要是都不喜欢我,那大可跟我说一声。我这就回赵家去,往后与南侯府再无半分关系!” 要是南泯山不在的话,孙氏肯定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她巴不得送南夏回那旮旯去。 但按她对南泯山的了解,他这么看重脸面,定然是不会答应的。 果然,南泯山当即冷下了脸,“胡说什么?你都已经上了族谱,那从今以后就是我南侯府的嫡女,任谁也不能改变。” 他的振振有词,让南水瑶险些把掌心戳出个血洞来。 南夏是南侯府的嫡女,那她又算什么? 南夏心中微微一定,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那就好,我……我还以为父亲不想要我。” “要是连父亲都要赶我走,那我就真的不知去哪好了。” 这一刻南夏脸上的落寞,不似作伪。 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严格意义上,确实已经是无处可归。 杨氏看着这样的南夏,心里一抽一抽的心疼无比,赶紧走来把南夏抱入怀里。 “夏夏,都是祖母不好,祖母没有相信你。” “你放心,从今以后祖母都不会了,不管别人说什么,祖母肯定都信你。” “多谢祖母。”南夏抽了抽鼻子,靠在老夫人怀里温存了一小会儿。 收敛好情绪后,她抬起头,顶着红红的眼圈跟杨氏说:“其实老夫人,孙女还有个人想让你们见一见。” “那快叫他上来呀。”杨氏说。 南夏起身,斜眼瞥了下抓着白芝的那几名婆子。 婆子脊背一凉,立刻松开了人,白芝便马上去把南夏要的人给带上来了。 带上来的是名丫鬟,便是最先发现锦烟不对劲向南夏禀名的那个。 丫鬟小心翼翼地来到南夏身边。 “这丫鬟叫金环,是锦烟最好的姐妹,平日里两人多有来往,若是不信可去查。” 南夏向众人简单介绍了下丫鬟,顺便给她递了个眼神。 金环脑子转得很快,瞬间就理解了南夏这个眼神的含义。 她站出来说:“奴婢跟锦烟姐姐,是还未入府就认识了。而就在两日前,我亲眼看到她偷偷摸摸从小姐院中溜走,出府买药,买的正是毒藤花。” 南从云浑身一震,再次看向南夏时眼神已经彻底不一样了。 他原以为南夏只是个不懂事的乡下丫头,却没想到她竟如此有城府,还能让人反将他一军! 第54章 你这女人好算计! “南夏,你连自己的亲兄长也不惜污蔑吗?”南从云咬牙切齿地说。 南夏只是笑,“大哥此言差矣。你能为了府中安稳,大义灭亲,小妹自然也要向大哥看齐。” “找这奴婢前来,也不是为了污蔑大哥。若大哥没做那些事,身正哪会怕影子斜?” 看着南夏浅浅浮于眼底的笑意,南从云此刻万分后悔。 他千不该万不该,对南夏手下留情。 南泯山这时问那丫鬟:“你说亲眼看见禁言跟世子合谋,可有证据?” 绿萼下意识求助的看向南夏。 孙氏冷不丁插言道:“侯爷问什么,你就答什么,别张来望去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仔细掂量清楚了。” 听到大夫人的话,绿萼显然有些被吓住了。 她只是个丫鬟,自是没有胆子跟大夫人抗衡的。 就在绿萼不住把头低下时,南夏的声音传来:“我倒是不懂母亲这番话时何意了,究竟什么话不该说?” 见孙氏哑口无言,南夏笑笑又继续,“绿萼是我院中的人,又跟锦烟关系近。她说的话都不足以作为证据,那谁的能?” 她短短几句话,把孙氏气得都不会说话了。 秦子晗暗中观察着南夏,眼底的探究随着时间越来越盛。 他发现是自己之前一直没看透这真嫡女,那么,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对于身后隐隐约约的视线,南夏一直是有察觉的,拳头因此甚至都没松开过。 她不看秦子晗,是怕看到他那张脸,就想起自己前世为他殚精竭虑,却被他反过来砍掉双手。 只能日夜看着他,跟南水瑶恩爱,她怕控制不住自己! “大小姐所言有理,我看这丫鬟的确可疑,该好好查查。”大堂里忽然响起一声应和。 众人望去,见竟是向来都不掺和进这些事里的郝氏。 她撑着身子,面色苍白,整个人好似随便阵风都能刮倒,脆弱不堪。 可却还在对南夏笑。 南夏从这笑里汲取到力量,毅然上前,跪在老夫人脚边,“南夏自知自己配不上嫡女的贵重身份。” “不如祖母放我回去,就当我没来过,以后我还是赵家女。” “夏夏,你这说得是什么话!”杨氏惊呼:“哪有赶自己的子孙走的呀?” 其余人也是满眼的震惊。 南莹莹看南夏的眼神里,都不自觉带上了一丝佩服。 要换做是她,肯定拿不出这等气魄跟胆识。 只有南舞儿还搞不清场合,怂恿杨氏,“祖母,南夏都这么说了就让她走呗。” “走了刚好,我南侯府又不缺她一个,我看瑶姐姐就不知强她多少倍!” 南舞儿还觉得现在的局面是他们占优,说话自然也无所顾忌。 可没想到,刚说完就被杨氏训斥,“南舞儿,她是你嫡姐!” “你怎可对自己亲姐姐这般说话?” “我……”南舞儿倍一惊,被骂得手足无措。 “祖母,三妹她少不更事,说话不经思考,您别往心里去。” 南莹莹赶紧出来帮忙解释,顺带给南舞儿丢了个眼神,让她别说了。 南舞儿只得悻悻闭上嘴。 “从云,此事是你事先没调查清,差点污蔑了你妹妹的清白。”杨氏扫了眼南从云,“还不向你妹妹赔罪?” 南从云手指捏到发白,骨节嘎吱作响,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走过去。 他的声音像是从齿缝中硬挤出来的,“小妹,是大哥对不住……” “大哥就不必与我道歉了,我这嫡女其实说起来,有也跟没有一样。” 南夏兀地出声打断他,引来南从云不满怒视。 但她依旧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人人都可以欺我,连丫鬟都能污蔑我,来踩上一脚。大哥这歉,我实是受不起。” 南夏边说边后退半步。 看到她的动作,杨氏顿时皱起眉头,神情严肃地看向南从云,“从云,跪下道歉。” “祖母,这不太合适吧?”南水瑶讪笑道。 让南从云跪下向南夏道歉,她凭什么? 杨氏却道:“他做错了,理应道歉,这也是对他的一次鞭策。让他从今以后,擦亮点眼睛,别什么人都信。” 被老夫人冷冷瞥了一眼的锦烟,头几乎埋到地面去。 秦子晗目光隐晦地盯着南夏,眸底涌动着别人看不懂的光。 是他小看了这个乡野丫头,没想到她竟如此有手段,把南从云逼到如此境地。 不过南从云既是他的盟友,那也不能让他太掉面。 “贵府表小姐说得对。从云身负军职,不是我有意想针对大小姐,是凤溪国向来看重身份之差。” 秦子晗噙着笑容开口:“让从云向大小姐下跪,于理不合。” 杨氏闻言面露犹豫。 孙氏找准时机,趁机上眼药,“事已至此,我想从云也吸取教训了。南夏,你如今也洗脱嫌疑了。” “我看就不必再咄咄相逼了,是不是?” 南夏内心冷笑。 大夫人故意把话茬引到她头上,这是要她里外不是人啊。 众目睽睽之下,只见南夏委屈地擦了擦眼角,拭去那点泪光,“南夏人微言轻,全凭祖母跟父亲做主。” 老夫人叹息,“那也不能太委屈夏夏了。这样吧,祖祠近日正好需要整修,就由从云你亲自去吧。” “至于那个挑唆的奴婢,也不必留了,赶出府去吧。” 随着老夫人话音落下,锦烟脸色顿时一变,“老夫人,不要啊!” “您饶了奴婢吧,世子,你别不要我!” 锦烟四下求救。 手甚至伸到了南从云脚边,抓住了他的衣袍。 可却被后者无情甩开,冷冷给予一语,“我本怜惜你孤苦,谁知你心思竟如此歹毒,连我嫡妹也想污蔑!” “你这种人,我院中断然留不下。你走吧,别让我说第二遍。” 望着南从云毫无动容的面庞,锦烟彻底心如死灰。 这时,杨氏又说:“还有水瑶,你也向你嫡姐道歉,方才你们冤枉了她,都该表表态。” 南水瑶瞬间捏紧了手心,唇色发白。 但孙氏给她使了个眼色,她只得忍辱上前,咬着唇对南夏说:“南夏妹妹,真是对不住。” “我跟大哥不该那般误会你的。” 第55章 打碎牙肚里吞 “大姐此言差矣,你跟大哥哪有误会我,方才你们就差把我扭送官衙了。”南夏淡淡纠正,皮笑肉不笑。 南水瑶心中更为恼恨,尤其懊恼自己为何不趁南夏入府就动手。 那时她还未得到老夫人青睐,自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帮她。 只是现在,后悔也迟了。 南水瑶不得不卑躬屈膝,“南夏妹妹说得对,都是我跟大哥识人不清,险些冤了你。” “你要我们如何赔罪,我们都听。” 南水瑶的唇咬得水润嫣红,泫然欲泣的眼沾着水光,我见犹怜。 她这幅作态,反倒好像南夏成了恶人。 外面的下人们都忍不住议论。 “虽说是表小姐险些冤枉了大小姐,可大小姐也未免太不依不饶了吧?” “被下等人教养大的,能学到什么?怕是只学来了那小肚鸡肠。” “乡下来的,就是不如咱们表小姐端庄大气。” 这些人的窃窃私语传入耳。 再抬眼看南水瑶那装模作样的姿态时,南夏更是冷笑不已。 “大姐这么说,好像成了我的不是。不过到底是亲人一场,我也不愿闹得太难看。” 南夏边说边叹气,故意说道:“哪怕是被冤枉,小妹心中其实都没有半分怨怼。此事,就此作罢吧。” 南夏虽亲口说了原谅,但她句句强调冤枉,还是让杨氏不禁皱眉。 她冷淡地瞥了眼底下自认为事情已经过去的孙氏,“此事是夏夏心胸宽阔,才没有斤斤计较。” “但归根结底,还是水瑶跟从云偏听偏信,信了那贱婢的谗言。” 孙氏咬牙,忍着心里的屈辱说道:“我回去后,定会严加管教他们二人。” 杨氏这才揭过了此事。 目光重新落在南夏身上后,她幽幽叹息一声道:“不过那婢女有件事说得倒是对。” “夏夏的例子钱,还是太少了。泯山,你觉得呢?” 冷不丁被杨氏点名,南泯山咳了两声,才慢悠悠表态,“府中中馈向来都是由千烟管的。” “南夏例子钱若是不够,便让千烟吩咐下去,给她多加点吧。” 孙氏的脸色更加不好看了。 府内中馈由她掌管,发放多少例子钱从来都是她说了算。也正因如此,二房跟三房才不敢忤逆她。 现在南夏例子钱要增加,这不是等于要从她五指山里翻出去吗? 南舞儿反应更是剧烈。 她哗地站起身,椅子拉扯发出刺耳的声音,“例子钱从来都是固定份额,凭什么南夏就能比我们多?” “她才刚进府几天,就这样,那以后岂不是要骑到我们头上!” “南舞儿,你怎么说话的?”南泯山砰地拍了一下桌子。 声音发出,南舞儿一惊。 徐氏讪笑着拉她坐下,先是给了南舞儿个警告的眼神,随后解释道:“舞儿就是一时心直口快,绝无不满之意。” “给南夏加例子钱这事,我们二房也是同意的。这孩子啊,从前的确过太苦了。” “那便这么定了,即日起,南夏例子钱多加一倍。”南泯山一锤定音。 即便其余人不满,也不敢再说什么。 之后南泯山跟五皇子先行离开,看样子似乎是有事商讨。 “那祖母您好生休养,南夏先告退了。”南夏向杨氏辞别,正准备回浣水居。 刚走到走廊,脚边忽然扑过来个头发乱糟糟的婢女。 竹织吓得后退了半步,“这是谁?” 不等白芝她们仔细辨认,下一秒这个婢女就自己抬起了脸来。 正是前不久被拖出去的锦烟。 只不过此时的她,已经完全不见往日的干净洁整,眼泪糊满脸,跟个疯婆子似的。 “大小姐,都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相信世子的话!” 锦烟抱着南夏的腿,哀声求饶,“大小姐求您跟老夫人说一声,把奴婢带回去吧。奴婢发誓,以后肯定好好待大小姐!” 见南夏缓缓蹲下,锦烟眼底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但随即,她眼底的光就像火堆碰到水一样迅速熄灭。 “锦烟,我给过你机会的,是你自己不珍惜。落得今日这般田地,也是你咎由自取。” 南夏温柔地将锦烟的头发拨弄好,随后低下头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 锦烟瞬间如坠冰窖,浑身血液凝固。 “回去吧。”南夏毫不留情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走廊里,看着南夏越走越远的身影,还有地上那个面如死灰的婢女。 秦子晗眼底掠过一丝兴味。 这个南侯府嫡女,倒是比他想的有意思。 - 离开大堂后,南夏意外在自己院子门口看到了个小人儿。 她下意识环顾了圈四周,见没有人才快步走上去,拉住人严肃地问:“你怎么跑出来了?” 此时南夏眼前的,正是南祈云。 他手里提着个木盒,直挺挺站在院门口吹着冷风,身上都没穿几件厚衣裳,也不嫌冷。 南夏看得直皱眉,又气又心疼。 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爱惜自己,穿这么少,也不想想冻着了怎么办,就他那单薄的身子,哪里顶得住。 “娘让我来的,还让我给大姐带东西,你看。”南祈云拿出木盒。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说。”南夏看了看四周,拉住他。 “好,那我们进去。”南祈云也没挣扎,乖乖让她拉进了院子里。 两人坐在前院的亭子里。 南祈云打开木盒,从里面端出一个瓷盘,上面放着乳白的糕点。 “这是……杏花糕?”南夏拈起一块,目露怀念。 上辈子,她最喜欢的就是杏花糕,只是因为秦子晗对杏花过敏,就再没吃过。 她已经多久,没看到过这糕点了,连自己都快记不清了。 “是我娘亲手做的杏花糕,她让我给大姐你送来,说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南祈云转述着郝氏的话。 那煞有介事的样子,让人发笑。 南夏捏捏他的脸,脸上不自觉扬起微笑,“人小鬼大。” 此举引来了南祈云的不满。 “大姐你别捏我脸,我不是小孩子了!” 院中的欢声笑语,传到外面的竹林里。 第56章 本王的心思你别猜 风声沙沙,竹下悄然站立的秦子晗望着院子里隐约可窥见的风景,眼神不明。 “你这妹妹,喜欢吃杏花糕?”他装作随意地一问。 “谁知道她喜欢什么。”南从云还在气头上,语气自然算不上好。 他现在看到南夏,就恨得牙痒痒,根本想不到这才是自己的亲妹妹。 秦子晗目光轻轻扫过他,“你这妹妹挺有手段。你打压不了,就不要掺和进后宅内斗里了。” “还是我们谋划之事,最为重要。” 听到秦子晗的提醒,南从云神色立刻严肃,“从云心中有数。” 秦子晗最后看了眼南夏,然后离开了。 他离开的瞬间,南夏若有所觉地往院外望去,却只捕捉到一片衣角。 她不由得蹙紧了秀眉。 “大姐,你怎么了?”南祈云问。 南夏脑海里闪过秦子晗的脸,神色当即冷了几分,“没什么,只是看到了讨厌的人。” 南祈云见她神色不渝,也没多问。 翌日清晨,白芝送来一个食盒。 打开食盒,里面是满满的杏花糕,馥郁的清香混合着糕点的甜味,充盈鼻尖。 南夏看了却没什么动容的表情,淡淡地问,“谁送来的?” 白芝犹豫了一下,答:“是五皇子方才命人送来的。说是出去游玩时带回,太多了存不下所以送给府内诸位小姐。” “除了小姐您,表小姐跟二房的两位小姐都有呢。不过她们的不是杏花糕,是别的,只有小姐的是。” 南夏看着满盒子的糕点,眼底掠过一丝讽刺。 秦子晗小时候因为一次游园,沾染了杏花险些没命。此后,便对杏花敬而远之。 他此番送来杏花糕,是想以这种方式向她示好? 竹织还年轻,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看着这一盒子的杏花糕,她眼露艳羡道:“五皇子是特地打听到小姐喜欢杏花糕,才托人送来的吧。他是不是,对咱们小姐有意呀?” 不等白芝出言告诫,南夏便冷笑道:“他若真有意,就不会一送送几份了。” 她看着那乳白色的糕点,眼底一片冰寒。 秦子晗果然还是跟前世一个德行,送个糕点都要斤斤计较,计算得失。既要讨好这个,也不想得罪别的。 只可惜他把她想得太简单了,南夏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被他骗得团团转的小可怜了。 南夏噙着笑,拈起一块糕点,手一松,糕点顿时掉在地上。 随后她伸脚,把这块精致的糕点踩得稀碎。 白芝眼底的震惊还未褪去,就听南夏冷冷吩咐:“就说我最近身子不适,没胃口,把这盒杏花糕赏给下人吃吧。” 看着她明显不渝的表情,白芝什么都没问,拿过盒子很快就消失在了南夏面前。 杏林苑,孙氏看着旁边的南水瑶,直叹气,“瑶瑶,你为何就是不懂我与你大哥的苦心?” 南水瑶一惊,压着心底的诧异,小声问:“母亲指的什么?” 见她不像是装的,孙氏平复了下心底的郁气,抬抬眸子解释道:“我自小把你培养成闺中典范,让你严于律己。” “就是为了有朝一日,你能让侯府,让孙家更上一层楼。” 听见孙氏这么说,再加上南从云一直的暗中撮合。南水瑶心中渐渐生出一个令她难以置信的猜想。 “母亲莫非是要我跟五皇子成亲?” “对,我跟你大哥都想你做皇后。只有这样,才能让侯府重新回到从前的鼎盛,这也是你父亲的想法。”孙氏说。 南水瑶眼底划过一抹惊色,随后她的心思逐渐活络起来。 母仪天下是每个女子心中的诉求,她自然也不例外。若是能当上皇后,何愁不能料理南夏? 不过南水瑶面上并未表现得很热络,反而有些犹豫,“可是母亲,五皇子在朝中势力并不鼎盛。” “这我与你大哥商议过了。我们会全力支持五皇子,直到他坐上皇位。” 孙氏拍了拍她的手,暖意从紧贴的掌心中传来,“瑶瑶,母亲不会害你的。嫁给五皇子,便代表日后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到时别说是嫡女的身份,这天下什么不可得?” 南水瑶面上带笑,低垂的眼睑里却满是凉意。 说得好听,还不是想把她推出去当做筹码,把五皇子跟南侯府绑在一块? 不过如今她的身份,还需仰赖孙氏。五皇子看上去也并非草包,有孙氏跟南从云支持,说不定真能有望登上皇位。 短短几个呼吸间,南水瑶心中闪过无数思绪,最终下定决心。 她嫣然一笑道:“听凭母亲吩咐。” “好,至于那个南夏,你也不必担心她会取代你。待你日后嫁给五皇子,与她身份天差地别,还怕她吗?”孙氏眼底闪过暗光,狠辣决绝。 听她这么说,南水瑶最后一丝犹豫也没有了,“是,母亲。” 她已然是做不回从前那个侯府嫡女了既如此,不妨豁出去赌一把! - 近日京城多小雨绵绵,令无数上街游玩的闺阁小姐烦心不已。而远在南边的江都堰,更是发了场大洪水。 皇帝勒令官员设法治理洪灾,一时之间,众官员叫苦不迭。 酒楼的雅间里,玄衣男子正对着面前错落有致的棋盘沉思。 忽然一道身影悄然而至,落在身侧,双手抱拳道:“公子,南侯府还未传来消息。” 秦北寒动作一顿,拈着棋子的手指抵在额头上,露出微微苦恼的表情,“不给钱,不干事啊。” 还没等护卫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又听他说:“去南侯府再送些银钱过去。” 秦北寒顿了下,意味深长道:“该叫人干活儿了。” 看着男人高深莫测的笑意,护卫不解地问:“王爷为何不一次性把银钱还完?明明又不是还不起……” 秦北寒轻飘飘斜他一眼。 护卫立即正色道:“属下这就去办!” 唰的一下,眼前就没了人影。 秦北寒视线重新落在棋盘上,手指推动,挪了一子,唇角微微勾起。 “一下还完,不就少了许多乐趣了?” 第57章 别有计谋 凉亭中,秦子晗跟南从云对坐着,面前摆着几个茶盏。 身边还有丫鬟在斟茶。 “此次陛下让众大臣出谋划策,明显是想给各皇子个表现的机会。如今朝中,近半数的大臣站摄政王那边。” 南从云眉头皱得紧紧的,神色并不怎么好看,“剩下的大臣则多站二皇子,对五殿下您不利啊。” 秦子晗眸色一暗,抿口茶说:“时局是不利,但也有好的地方。” “二皇子早年拉拢皇叔不成,反结仇。二者已是水火不容,断不可能联手,父皇又防着皇叔,鹬蚌相争,对我们是有利的。” 经秦子晗这一提醒,南从云眸光顿时亮了起来,“五殿下说得对,我竟没想到这层。” 就在两人交谈之时,一道柔柔的女声横插进来,“大哥你在这做什么呢?” 凉亭内两人齐齐抬目,只见面前走来一女子,身后还跟着南舞儿等人。 女子身着石榴红红软氅,头上的金枝步摇微微摇晃,甩落下点点露珠,显然是路上走来时不慎沾的。 耀目的红,惹眼无比,一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 南从云看着这样的南水瑶,眼底不禁划过一丝惊艳,佯装恼怒道:“瑶瑶,雨后地上湿滑,你怎跑出来随便乱逛?万一摔着了,可如何是好。” 他边说边睨了眼南水瑶的婢女。 婢女抖了一下,低头不敢吭声。 南水瑶浅浅一笑,水眸状似不经意扫过一旁的秦子晗,露出惊讶的表情,“五殿下也在,水瑶失礼了。” 她欠身行礼,仪态落落大方,挑不出半点错来。 看着这样的南水瑶,南从云心中满是得意。 这才是他南从云的妹妹,知书达礼又谦逊大方,哪像那个无礼的乡下丫头。 然而秦子晗不知为何,态度淡淡的,“起来吧,无需多礼。” 他冷淡的态度,让南水瑶有些惊异。 为何只过了两日,秦子晗对她的态度就截然不同了?明明先前还不是这样的。 就在这时候,她忽然发现秦子晗的视线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她身后。 南水瑶若有所感地望去。 果然在不远处,看见了穿着一身青裳的南夏。 婢女在她身边提着竹伞。她身上颜色虽不艳丽,但远远望去,却好似身处山水画中,令人神醉。 南水瑶掐紧了手心,手上传来刺痛。 次次都是南夏这个贱人,出来抢占她的风头! 南舞儿也看不惯南夏,当即没好气地问:“南夏,你鬼鬼祟祟在那做什么?” 南夏朝众人走来。 先是行礼随后才勾唇回道:“南夏只是途经此地。若是打扰到大哥你们,那南夏再此抱歉。” 南舞儿撇了眼她身上的狐裘,眼里闪出嫉恨的光芒,“这狐裘怕是不便宜吧。” “江都堰受洪灾,百姓流离失所。我跟瑶姐姐都把自己的例子钱捐了,你却还能拿大笔银子去买这身狐裘,我真为你不齿。” 南夏笑意不变,“三妹妹怎么知道我就没拿银子赈灾?” 南舞儿刚要出声,就被白芝打断,“我家小姐今早上刚去官衙捐了五百两银子。” “这身狐裘,就是官衙老爷感念小姐送的。” 南舞儿的脸憋红了。 “是三妹妹先入为主了,倒是不知南夏妹妹你这么体恤百姓。”南水瑶微微笑道。 “表姐姐说笑了,我这点体恤,对于那些受灾的百姓,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南夏垂了垂眼,声音低落了几分。 秦子晗忍不住又多看了她一眼。 每次当他以为已经看透南夏这个人的时候,她都会给他带来新的惊讶。 “雨后湿寒,南夏妹妹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定然很冷,不如进来烤烤火吧。”南水瑶主动掀开凉亭的珠帘,邀请她进去。 看着南水瑶脸上无懈可击的笑容,南夏眼眸暗了暗。 南水瑶这几日的态度变了很多,想来应该是孙氏暗地里跟她说了什么, 不过她也不怕,大不了见招拆招。 “那就叨扰了。”南夏爽快应下。 走进亭子里,身上的寒气瞬间被里面的暖意蒸腾掉。 地上烧着炭火,四周一片暖融融。 甚至裹着厚厚的狐裘,南夏还感觉到了一丝燥热。 “小姐,您把狐裘脱下来吧,奴婢帮您拿着。”白芝在耳边小声地说。 南夏点点头,刚把狐裘解下来,想递给白芝。 旁边忽然扑来一个人,目的很明确地往南夏拿着狐裘地的手上撞。 南夏眯了眯眼,凭着上辈子在军营里待过几年的反应躲开。 随后只听砰的一声,狐裘安然无恙,但南舞儿却是摔惨了,差点整个人跌进炭盆子里。 但即使没摔进去,她也吃了一嘴的灰,这还算罢,主要是身上的大氅还被烧了。 南舞儿被吓得大喊大叫,“快救我,我身上起火了!” 很快几个丫鬟打了水来,淋头朝着南舞儿就是一泼。 这下火是灭干净了,但南舞儿也成了落汤鸡。全身湿透,头发一绺一绺地沾在额头上,从光鲜亮丽,变的狼狈无比。 “三妹妹怎的这般不小心?这么冷的天,若是着了凉,回去可遭罪呀。”南夏眨眨眼,一副十分无辜的样子。 南舞儿气得要死,却不能说出真相,只能死死瞪她。 “还不快让后厨弄些姜汤来,给三妹妹祛祛寒。”南水瑶皱眉对婢女说。 婢女自是不敢耽搁,急忙跑去吩咐人准备了。 南莹莹把自己的大氅脱给南舞儿,边抱着她取暖边感激道:“多谢表姐姐。” “不打紧,重要的事舞儿妹妹的身子。”南水瑶笑了笑,仿佛只是做了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旁边的南夏看着南莹莹脸上满是感激的模样,再看南水瑶那装出来的仁善,忍不住皱了皱眉。 南莹莹上辈子被安排给了二皇子做侍妾,却苦于无子,在后宅无法立足。后来好不容易怀了身孕却逢流产,导致心绪大变,撒手人寰。 那时她还想不通南莹莹为何好端端的会流产,现在看来定是跟南水瑶跟大夫人有关。 只是南莹莹如此相信南水瑶,纵是她有意想提醒,也不好办。 第58章 就你,能有对策? “三妹妹你也别怪南夏,想来她也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推到你而已。” 南水瑶又接着笑道:“都是一家人,既然无碍,就别计较这点小事了。” 南舞儿不甘心地还想说什么。 “三妹妹,听表姐姐的吧。”南莹莹按住了她,不给南舞儿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刚才她虽没看清,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但南莹莹比南舞儿要聪明。 她知道南夏并非看上去的好欺负,最好离得远远的。 在南莹莹警告的眼神下,南舞儿只好把委屈往肚子里咽。 “关于大哥你们刚才说的事,水瑶不小心听到了点。”南水瑶微微抬眼,“我倒是有个建议。” 秦子晗眸子里闪过一丝兴味,伸手示意,“表小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南水瑶低头,像是害羞不敢看他。 随后掩唇说道:“洪灾后百姓定然流离失所,缺吃少穿,当今陛下还没有意开仓放粮。” “众官员想必烦恼的也都是这点。那么我们为何不可以,找人筹粮呢?” 秦子晗思索两秒,脸上带起赞赏之意,“表小姐倒是提醒我了,这真是个好主意。” 如今凤溪国国库空虚,开仓放粮肯定是不可行的。 但那些商贾,家里可还有不少存粮,若是能筹集,交上去定是一大笔功绩。 秦子晗越想心情越好,看南水瑶也越来越顺眼,“都说表小姐才貌双全,从前还不明所以。” “今日一见,果然非同凡响。只是此事只由我一人,怕是难以做到。” 见他面露难色,南从云想都不想就说:“我会与父亲商议,届时由他出面,相信事情会顺利上许多。” 南夏看着两人互相谦让,眼底浮现出讥诮。 南从云跟秦子晗沆瀣一气,甚至说服了孙氏跟南水瑶也站在他这边。现在至今还没表态的,就只剩向来胆小谨慎的南泯山了。 但他们想出了这个计划,肯定不久之后,南泯山也会归入秦子晗阵营中。 “那我代百姓,先谢过侯爷了。”秦子晗微微一笑道,那温和的假面,惺惺作态。 “只是此事二皇子也必会有所行动,他未必就想不到这个办法。” 南从云不知想到什么,脸上流露出一丝犹豫,“若是他到时候,跟五皇子您起了冲突该如何是好?” 秦子晗眸光一暗,下一秒忽然看向了南夏,“看大小姐听得认真,还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可是想到了,更好的对策?” 秦子晗传递过来的目光中,含着一丝忌惮和试探。 南夏拳头一紧。 刚想说什么,南舞儿的声音就插了进来,“她能想出什么好主意?一个从小长在穷乡僻壤的野丫头,能回来都算不错了。” “四诗五经我看她都没看过几本吧,还想赈灾对策。五皇子殿下,你未免也太抬举她了。” “三妹妹你别这么说。”南水瑶掩唇一笑,颇有几分自得地说:“说不定南夏妹妹,真有什么好主意呢?” 说完她扭头看向南夏,“南夏妹妹,你要是有什么话,不用拘谨,尽管说。五皇子跟大哥,都不会怪罪你的。” “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南从云斜了南夏一眼,满是轻蔑。 这种从小都没人教导的乡下丫头,怎么跟他饱读诗书的妹妹比?自取其辱罢了。 南夏抿抿唇,做出很勉强的样子,“既然大哥跟表姐姐都这么说,那南夏就献丑了。” “江都堰发生洪灾,无数流民流离失所。粮食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得让他们有安身之所,不然恐会发生暴乱。” 见南夏竟能这层,秦子晗露出了些许诧异的表情。 而南水瑶看着身侧的五皇子心神完全被吸引过去的样子,嫉妒得几乎发狂。 她掐着手心,脸上扬起笑意,“南夏妹妹,恐怕事情没你说得那么容易呢。流民暴乱,哪是那么好镇压的。” “万一到时候安抚不成,反酿成祸。这罪责,无论是我们中的谁都担不起。” 南水瑶看似好心的提醒,实则是在打压南夏。 顺带给秦子晗他们上眼药。 果然,秦子晗的目光顿时就不那么热切了,“表小姐所言也有理。” “我就说有些人吧,自己不懂就别出来卖弄。”南舞儿冷笑,“看现在,到头来下不来台的还是自己。” 南舞儿的冷嘲热讽,带动了周围人。 这些人不以为然地看着南夏,都觉得她是异想天开。 “表小姐说得是呀,安抚流民哪有这么容易?” “大小姐也太想当然了。那些流民可不是好惹的,那就是群不可理喻的贱民,哪能以常理去衡量。” 见南夏不出声,南舞儿自以为压过了她一头,整个人都扬眉吐气了。 她双手环胸冷哼:“还是瑶姐姐的计策好。南夏,想不到好主意你就别出来丢人现眼了。” “省得我南侯府在五殿下面前丢脸。” 秦子晗刚准备装装样子开口。 南夏却忽然说:“流民难以控制,所以得先取得他们的信任。我建议在城外设立粥棚,先解决他们当前的温饱,再派遣医官过去。” “只有这样一步步来,才有可能让他们卸下心防。” 南夏的话,令众人惊讶无比。 甚至连南舞儿都是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南夏你以为自己是谁?” 然而南夏压根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听都不听,直接对秦子晗说:“除我说的这两个办法,五皇子还可以趁机奏请减免赋税。” “如今百姓困苦,又逢天灾巨变。若是五皇子能借这招笼络民心,陛下定会刮目相看。” 南水瑶等人还没回过神来,就听见秦子晗大笑鼓掌,“不愧是南侯生的好女儿,就是聪慧。” “此法甚妙,就照着这做!” 看着秦子晗对南夏大为赞赏的样子,南水瑶气得差点把唇咬破。 他们都没注意到,南夏说完后就立刻垂下了头,看着含笑的秦子晗,满眼冷意。 是秦子晗让她出主意的,那可就怪不得她挖坑给他跳了! 第59章 喜欢抢风头是吗?你抢 “南夏出的这几个倒真是好主意。”忽然一道声音传来。 众人回头望去,看见了朝凉亭走来的南泯山。 南从云看了眼南夏,随后神情无比自然地就接上了话:“还要多亏了瑶瑶先提的对策,不然后续的修改也做不到那么合乎人意。” 南水瑶掩唇,十分娇羞的模样,“大哥谬赞了。我就是一介女子,哪能跟大哥和五皇子相比。” “瑶瑶你就别推辞了,要不是你出了主意,我跟五殿下现在还在为这事发愁。”南从云大力推崇南水瑶。 早不说晚不说。 偏偏等南泯山来了才说,一看就是故意的,想抢占南夏的风头。 但秦子晗明明知道,却没半点要为南夏申辩的意思。 只有白芝为南夏抱不平,“虽然是表小姐先提。可后面的都是我家小姐想的,怎么能混为一谈呢?” “这里哪里轮得到你一个丫鬟说话?”南从云冷冷投去一瞥,“小妹,管好你自己的婢女。” 南夏拦住了要上前理论的白芝,淡然地对待眼前的这一幕。 她倒要看看,这对兄妹能有多不要脸。 “父亲,瑶瑶今日能想出这些主意,足以说明她跟其他女子不同,是胸怀大志的。” 只见南从云上前一步,对南泯山抱拳说:“既如此,那我们一定不能埋没了她。” 听懂南从云话里的暗示,南泯山斜了眼旁边的南夏,犹豫住了。 其实他开始指的并不是南水瑶,不过有一点他跟孙氏以及南从云,都是同样的。 那就是他们都认为,南夏比不上南水瑶。 如今要选一个人跟五皇子联姻,无论是孙千烟还是他,都会选后者。 南泯山想通后,便把欣慰的目光转投向了南水瑶,“水瑶你呀,总算没有辜负,你母亲这么多年来的悉心教养。” 而南水瑶在眸光轻轻一闪后,竟然笑了,“谢父亲赞誉。” 她微微勾起的嘴角,有意无意透着得意。 纵然南夏比她出彩又如何?还不是比不上她,下贱人养大的,就该一辈子待在乡野。 见南水瑶竟然堂而皇之地认走功劳,白芝她们惊呆了。 “表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竹织一个没忍住,冲上前质问。 “你想做什么?”南水瑶惊恐地退后一步。 好像竹织上前是为了打她。 南从云锐利的眸光,更是第一时间射向南夏,“让你好好管着手底下的人,你就是这么管的吗?” “大哥息怒,我代竹织向表姐姐赔不是。” 南夏对南水瑶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南从云冷冷一笑,“放任自己的婢女行事,如今轻描淡写就想带过?” 他还想说什么,却被看不过眼的南泯山沉声制止住,“行了,婢女不懂事而已。你妹妹既已道了歉,就别再斤斤计较了。” “水瑶也不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 南泯山承认自己对南夏是有那么点愧疚的,所以才会制止南从云继续追究。 被他眼神示意到的南水瑶咬了咬牙,绷住脸上的笑意,好一会儿才说:“父亲说得不错。一点小事,何足挂齿。” 南夏微微一笑,只是这笑却不达眼底。 她早知道南泯山不会任由南从云胡来,所以方才才没拦着竹织。 只是南泯山会帮她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说到底,他会帮她也不过是心里那点愧疚作祟而已。 见南夏不像是有什么异议的样子,秦子晗适时出声道:“我这便上书给父皇。等他批准了,再给表小姐请赏。” “至于别的,就有劳侯爷了。” 他冲南泯山拱了拱手。 南泯山心底明明高兴的不得了,还要强压笑意回道:“举手之劳,哪里值得五皇子这般客气。您尽管做,剩下的交给南侯府便是。” 几人一拍即合。 很快就各自散去了。 秋雨初歇,寥无一人的小道上,南舞儿目送着南水瑶走远后。 回头讥讽了南夏一眼,嘲笑道:“有些人还以为自己了不得了,却不知这人与人间,是有着云泥之别的。” “有些人注定要往上走,有些人却注定只能跟些下贱人为伍作伴。” “三妹妹,别说了。”南莹莹拉了她一下,冲南夏抱歉一笑,“南夏姐姐,我替我妹妹跟你说声对不住。” “你别把她的话记心上。” “没事,我先走了。”南夏冲她颔颔首,扭头离开了。 没走远,还能听见身后南舞儿跟南莹莹的争吵声。 其中夹杂着对她的冷嘲热讽,那些话,有多难听就多难听。 竹织气得都想跑回去找人理论了,还是白芝拦住了她。 婢女都气成了这个样,反观南夏,却跟个没事人似的。 竹织都觉得奇怪,疑惑地问她,“小姐,三小姐那样说你,你都不生气的吗?” “还有刚才,那明明是您的功劳,表小姐却一声招呼都不打,竟就这样占去了。” 竹织腮帮鼓鼓的,看起来比南夏都气。 南夏漫不经心地笑了笑,“抢就抢呗,有什么大不了的。” 见她这般不在乎,竹织渐渐瞪大了眼,“小姐,你是不在乎还是不知道啊?” “多少女子做梦都想要一次赏赐呢。您可知若是得到了,能拿来做什吗?” 南夏上辈子都当过太后了,在还没被秦子晗背叛前,别人的生死不过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怎么会不知道赏赐是什么。 但她没说,故意装傻道:“那有什么用?” 听南夏这么问,竹织先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随后才说:“这赏赐的作用大了去了,无论是想请旨赐婚,还是想为自己谋个大好前程,都能做到。” 见南夏还是那不走心的样子,竹织语气渐渐焦急起来,“小姐,你可有想过,这赏赐落到表小姐手里,会对我们多么不利么?” “本来她跟大夫人,就已经够看不惯我们了,三天两头一陷害。若是让她们再拿到这赏赐,那我们就真的没立足之地了。” 眼看着再不安抚下竹织,她就要气跳脚了。 南夏这才慢悠悠开口:“好了,别急。我心里有数,且等着就是。” 第60章 亲闺女始终不如养女 上辈子流民闹出了很大的动静,还袭击了县令。这件事刚开始朝中无人在意。 等到后面有人在意时,局面已经一发不可收拾了。后面还不得不派了羽林卫的统军去维护秩序。 南夏经历过流民暴动是知道的,但她故意没说,就是给南水瑶她们埋的坑。 “小姐,你难道留了后手准备?”竹织试图从南夏嘴里撬出蛛丝马迹。 然而南夏就是不说。 她还想再问的时候,被白芝猛地扯了扯袖子,“小姐不说自然有她的道理。做奴婢的,守好本分就行了,别多嘴。” “好吧。”竹织撇嘴,放弃了追问。 秦子晗的动作很快,今日才定好的注意,他转头就呈上了奏折。 一番思量后,皇上批准了他的奏折,并对五皇子秦子晗跟出谋划策的南水瑶大力赞赏。 甚至还许诺,“若是赈灾之策有用,朕可允诺答应这南侯府表小姐的一个要求。” 这消息传下来,南侯府上下高兴坏了。 孙氏对南水瑶更是满意得没话说,四处招摇。 听着院子外热闹的动静,竹织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把窗合上,低声抱怨,“明明这办法是小姐想出来的,凭什么赏赐是表小姐领?” “这样的话,不许再说了。”南夏抬眸,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 竹织顿时闭上了嘴,可还是想不通南夏为何放任她们嚣张。 南夏也不解释,只是重新拉起窗户,远远望着外面那道石榴红的身影。 过了良久,她倏地勾了勾唇,“让他们多高兴一阵子又何妨。反正,很快就笑不出了。” 只是南夏没想着招惹南水瑶,她们却不愿放过她。 - 临近夜晚,南夏正要准备用晚饭时,忽然见白芝领着个丫鬟边哭边走进来。 丫鬟手上有数道鞭痕,鲜血淋漓,看着吓人极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南夏看着那触目惊心的伤口,直皱眉。 白芝叹了口气,把事情的经过娓娓道来:“我方才出去碰到了咱们院中的丫鬟翠玲。看她哭得可怜,就想过去问她怎么了。” “没成想还没问,就看到她身上的这些伤。” 南夏闻言视线一转,落在了那名不断抽泣哽咽的丫鬟身上。 这丫鬟她认识,是院子里负责烧火的粗使丫头。 看小丫头哭得可怜,南夏有些不忍,便放轻了语气,“你先擦擦,跟我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翠玲接过她递过去的帕子,擦干眼泪,哽咽着说:“我身上的伤是被表小姐叫人打的。可是我根本就没犯错,是她的丫鬟画屏仗势欺人,硬要把做好的糕点拿走。” “只是罚的时候,表小姐压根不听奴婢的话。也不管谁错谁对,直接就命人将奴婢拖下去一顿打。” 南夏看这丫鬟的神情,的确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便继续问:“画屏要硬抢,那你可与她起争执?” “起了,但我只是不想把糕点给她。那糕点本来就是准备好给小姐你的。”翠玲小声控诉道。 南夏听了一囫囵,也差不多算听明白了。 南水瑶的丫鬟仗势欺人,这小丫头也是倒霉,正好撞人枪口上了。 南夏叹息一声,吩咐白芝,“把我房中那盒紫玉膏拿来给她擦上。这几天记得尽量不要碰水,我会让人少安排你活儿的。” 白芝点点头,去屋子里拿了紫玉膏给她。 小丫鬟千恩万谢地捧着紫玉膏走了。 等人走远了后,竹织立刻愤懑地提议,“小姐,她们这么目中无人,未免太嚣张了。” “不能就这样算了,我们得找表小姐问个清楚才行!” “不必了,问也没用。”南夏一口回绝了。 南水瑶那样的人,除非亲眼抓到她先行,否则她是不会认的。 何况现在南水瑶势大,这个时候碰上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你们放心,她们嚣张不了几日了,且等着看吧。”南夏信誓旦旦地说。 竹织跟白芝对视一眼,虽不明白为何,但还是相信了南夏的话。 南水瑶这几日,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就连宫中的娘娘都一度想邀她进宫赴宴,一时之间,她在京中风头无俩。 可还没一星期,事情就来了个峰回路转。 宫里来了道圣旨宣南侯入宫觐见。南泯山满心欢喜地去,沉着脸回来。 一回来便叫了南水瑶出来,指着她鼻子大骂:“你出的主意酿成了大祸,你知道吗?” “今日陛下宣我入宫,将我一顿臭骂。都是因为你那计策,让流民大举进城,现在赶也赶不走,给不知多少人带来了麻烦。” 南水瑶面上一慌,飞快推卸责任道:“父亲您忘了吗?其实这计策并非是我,而是……” “表姐姐说笑了。这计策不是您想的,还能是谁?” 南夏笑着打断她的话,“表姐姐你可才进的宫,可得小心着点说话。不然要发现欺君,是要被杀头的呀。” 南水瑶脸色一白。 就连南泯山听了这话,都不由得微微变了脸。 正如南夏所说,绝不能说是南夏出的主意。不然他们南侯府,便是犯了欺君之罪。 到时候别说是触怒龙颜,只怕整府上下都要被杀头。 见南泯山沉着脸一言不发,南水瑶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别的暂且不论,那些都没有当今之事来得重要。” 她暗暗提醒南泯山,“父亲,眼下最关键的是想想,该如何补救吧?” 南泯山眼睛一亮,望向南夏,“那日你也在场,你可否说说,此事该如何解决?” 南夏抿唇一笑,装出幅恭顺柔婉的样子来,“父亲您这可就太抬举我了。我哪有表姐姐读的书多呀。” “表姐姐都不知道的,我一个乡野丫头能知道什么?” 南泯山被南夏的话呛得无话可说。 她的话就像一根根软刺。 那日的他有多想当然,认为南水瑶就是比南夏好,现在的他就有多如鲠在喉。 “南夏,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这难道是一个人的事吗?”南泯山沉下脸说“若是解决不了,整个侯府上下都要被陛下迁怒。” 第61章 那么喜欢她,那就让她成笑柄 “那父亲的意思就是,让我帮表姐姐收拾烂摊子?”南夏的笑容忽然有些发冷。 看在南泯山的眼里,让他莫名有些心虚,但更多的还是恼羞成怒。 “你既担了嫡女的身份,自要为侯府分忧。现在侯府面临危机,你难道不该想想对策吗?”南泯山严肃着脸说。 看着他装出的那副正义凛然的样子,南夏就忍不住想笑。 那日二话不说把功劳归到南水瑶头上的是他,现在用大义压她的还是他。 “好话歹话都让您说完了。父亲,您让南夏说什么呢?”南夏凉凉地勾唇,笑意浮于表面。 南泯山彻底失了耐心,指着她大声质问:“你究竟还当不当自己是南侯府的人?” “我当然当了,父亲不妨说说,想我怎么做?” 以为南夏这么问是服了软,南泯山的脸色缓和了些许。 他清了清嗓说:“陛下说的是,让我们想办法既在安抚流民的同时,赶走或者妥善安置他们。” “那这应该很好办才是,只要父亲用多点银子给他们盖个房子就够了。” 南夏说着勾唇笑起来,“这点小事,应该用不着我的呀。我手头拮据,定是拿不出这么大笔银子,但父亲不一样。” 她扫了眼身旁的南水瑶,又说:“或者让表姐姐出点也可以。” 南泯山差点没被她给气死,抬起手想给南夏一巴掌。 但对上后者含笑望来的眼,这手不停抖就是打不下去。 想着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吸了口气,忍着火气尽量放轻声音说:“就是因为找不到妥善安置的法子,又不能暴力驱逐,为父才来找你。” “要安置那么多流民,所需要花费的银子太多了。即便是掏空南侯府,也远远不够,夏夏,你就想想法子吧。” 南夏脸上含笑,拒绝得彻底,“父亲真高估我了。” 南泯山的脸瞬间又沉了下去,脸上阴云密布,“南夏,你是要忤逆为父?” “是父亲你确实太高看女儿了。我只是个乡下长大的野丫头,不懂那些弯弯绕绕。” 南夏看着南泯山的眼睛,半响后忽然失落地低下头,“当然要是父亲认定我就是忤逆,那女儿也无话可说。” 看着她失落的样子,南泯山心里突然感觉不是滋味。 想来南夏也不过才十六岁左右,又从小在赵家那种环境长大。这样的她,能懂什么? 恐怕是他一直以来,威逼太过了。 南泯山想到这里,眼底不自觉带上了一丝愧疚,“那你就当为父未来过吧。” 他说完一甩袖子,直接就走了。 南水瑶刚想跟上去,却被南夏叫住。 “表姐姐,陛下应该没有给你很长时间吧。那你可要抓紧了呀,别真连累府里跟你一起受罪。” 南夏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天真又灿烂。 南水瑶看得牙痒痒,她做梦都想撕了这张脸。 但她却不能表露出一丝一毫,只能讪讪一笑,“多谢妹妹提醒。” 目送南水瑶离开,南夏脸上的笑容逐渐冷凝,直到彻底消失。 白芝她们刚才被吓得都不敢动,直到人走了才感觉松了口气。 竹织走到南夏面前,擦了擦汗,“小姐,你胆子可太大了,敢这么跟侯爷说话。” “放眼这府里,怕也就只有你有这么大胆子了。” 南夏勾勾唇,不以为然,“是吗?那以后这样的机会,估计不会少。” - 南夏不帮忙,南泯山就只得自己去操心流民的安置问题。 据说为此,他忙得焦头烂额,几日来发了不少脾气。 院子里,白芝跟南夏八卦说:“听说今天早上,侯爷对大夫人发了好大脾气。甚至还用砚台,砸了大夫人的头。” “大夫人是哭着跑出院子的,好多丫鬟看见了。真可惜,咱们没看见。” “是有点可惜。”南夏露出了些许遗憾的神色。 若是她在的话定要好好欣赏孙氏当时的表情,一定很有意思。 白芝忽然顿了下,像是又想到了什么。 南夏若有所感地看向她,“想说什么就说。” “小姐,是这样的。奴婢还听说,世子想上门来找小姐,逼您想法子来着。”白芝:“只是被侯爷拦下了。” “不止如此,侯爷还下令禁了世子的足。这可是头一回。” 南从云承袭了爵位,再加上他有孙千烟做母亲。考虑了孙家,自幼南泯山便对他多有纵容。 只要不是犯下弥天大错,都是断不可能有太重惩罚的。 但是这次却一言不合就把人罚了禁足,此举就很耐人寻味了。 “侯爷心里还是在乎小姐的,毕竟您才是他的亲生女儿啊。”白芝叹了口气说。 南夏回过神来刚好听见她这句感慨,顿时笑了一声,“在乎又如何?在他心里,比我重要的多了去了。” “要是把我卖了就能解决眼下的困境,你信不信他会毫不犹豫把我卖了?” 这不是南夏污蔑南泯山,是前世她得到的惨痛教训。 她也信过南泯山是真心对自己好,但是事实证明,没有东西会比权势更让他看重。 为了得到这个东西,他甚至能把自己的女儿毫不犹豫推入火坑当中。 白芝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她,只好扯开话题,“对了,小姐,还有件事来着。你不知道,因为表小姐出的计策,现在京中都在取笑她呢。” “那些贵女们,都说是表小姐害得流民入城,导致城中大小摩擦不断,是个只能看不中用的草包。” 南夏手沾茶水,轻轻点在桌面,“草不草包暂且不说,不过这计策确实坑得可以。” 南水瑶那时只想着抢占功劳,都没给机会让南夏把话说完。自然不知那几个计策,实际上还有后半部分。 而她只拿了前半部分,却不知后半部分该如何补漏查缺,不出岔子才怪。 “表小姐如今被嘲笑得,都不敢出府了。真别说,比起她前几日那耀武扬威的样子,是要顺眼许多。”白芝说着忍不住捂嘴笑起来。 南夏也跟着笑了会儿,随后便起身,“时间不早了,去父亲那儿吧。” “再不出面,只怕南侯府真要完蛋了。” 第62章 野丫头拿什么跟我斗? 谁都不知道南夏那日去书房,究竟跟南泯山说了什么。 但第二日,宫中就忽然来了旨意宣南夏入宫。 旨意下达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满眼震惊。 不少人猜测南夏此次被宣是为何。 南水瑶更是冷静不下来,在自己房里又砸又摔,“南夏那个贱人凭什么能被看中?” “肯定是她偷偷找父亲,说了我的坏话。否则区区一个野丫头,怎么比得过我?” 南水瑶越说越肯定,心里对南夏越发恨得牙痒痒。 要不是南夏出的那几个主意,她现在也不会沦为京城中的笑柄。 “小姐,您消消气。要是动静太大,被侯爷他们知道,对您不好。”丫鬟想劝阻她的行为。 “你一个贱婢也配碰我?”南水瑶却无情扫开了她的手。 丫鬟被一把推到地上,手轧到地上摔碎的花瓶碎片,痛得尖叫。 “叫什么叫,还不快给我起来。”南水瑶冷冷睨她。 丫鬟纵然疼痛万分,可也不敢忤逆她,只能咬唇忍痛起身。 毕竟别人不清楚南水瑶的为人,她身为贴身丫鬟确实清楚得很。 她含着泪道歉,“小姐,对不起,是奴婢的错。” 南水瑶皱眉,神色似有几分不渝。 刚准备开口,外面走进来另一个丫鬟,她掀开门帘打断了南水瑶,“小姐,大小姐跟许嬷嬷来找您,要出去见见吗?” 南水瑶眼神闪烁,“许嬷嬷?” 要是只有南夏一个人的话,去不去见,都全凭她心情。但要是有许嬷嬷在,就不一样了。 怎么说许嬷嬷也是老夫人的人,得给点面子。 南水瑶压下胸腔躁动的郁气,瞥向跪地上不起来的丫鬟,吩咐,“还不快把地上收拾干净。” “是,奴婢这就收拾。” 丫鬟连忙爬起来收拾,半秒也不敢耽搁。 她跟另一个丫鬟合力,迅速把地上的狼藉收拾干净。 屋内焕然一新,任谁进来,都不会猜到几分钟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南夏进来的时候,南水瑶正面色虚弱地靠在躺椅上。 她轻轻用手揉着额头,听到动静才缓缓抬眼,“南夏妹妹来了。我有点不舒服,不能起身相迎了。” “没关系,反正这次来也不是为了什么大事。跟表姐姐说两句话,我就走。”南夏笑容灿烂夺目。 令人一时竟不敢直视。 南水瑶敛眸,还在想她是为了何事前来时,许嬷嬷忽然冷不丁开口:“大小姐的衣裳还没送来。” “宫里来的旨意不容抗拒,这么入宫,怕失了体统。所以想来找表小姐,要一身没穿过的衣裳。” 南水瑶闻言脸上的笑容隐约出现了一丝裂痕,“妹妹应该不至于连件得体的衣服都拿不出来吧?” “老夫人时不时就给浣水居送东西。我的衣服,哪比得上老夫人给的呀。” 她要是把衣裳给南夏,那岂不是成了被南夏压了一头? 听出南水瑶话里的推拒,南夏垂眸,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这种事哪里好意思麻烦祖母。” 她说着擦了擦眼角,眼圈红红地说:“若不是宫里旨意来得急,我也不想来找表姐姐的。要是表姐姐不愿,南夏也不怪你。” 南夏揉得眼角都染上了一片淡淡的红。 这般隐忍难过的样子,叫许嬷嬷看了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看向南水瑶,正了正色道:“大小姐现有的衣裳都不够庄重,老夫人的意思是,从大小姐这借一下那套水云裳。” “这次皇后召大小姐入宫,绝不能失了体面。否则丢的是整个南侯府人,表小姐意下如何?” 对上许嬷嬷含笑的注视,南水瑶牙齿咬得嘎吱响。 拿南侯府来压她,这许嬷嬷真是个人精。 不过想凭三言两语就要走她的水云裳,没门。 “许嬷嬷言重了。其实也不是我不乐意借给南夏妹妹,只是我们体量不同,只怕我那套水云裳,不合她身。” 南水瑶蹙着秀眉,装得十分为难的样子,“比起不合适,不合身的衣裳,才更加不尊重皇后娘娘吧?” 这下连许嬷嬷也皱住了眉。 这的确挺棘手的。 就在她不知该如何解决眼下难题时,南夏轻轻启唇,“表姐姐不必担心。我虽别的不精,但这绣工还是可以的。” “不就是不合身吗?改改就行了,无伤大雅。” 南水瑶咬唇,脸色青红交加。 要是眼神能够杀人的话,她恨不得用目光就将南夏千刀万剐。 但最后在许嬷嬷的注视下,南水瑶忍下这口气,假装大方地叫来婢女,“云芝,去把我那件水云裳拿来。” 她笑意不达眼底,言语间隐约咬牙切齿。 南夏假装看不懂,对她弯腰行了一礼,盈盈一笑道:“多谢姐姐了。” 看着南夏脸上刺眼的笑,南水瑶内心冷笑。 她倒要看看,这不通礼教的乡野丫头去了宫里,能闹出多大的动静来。最好这一去,就不要回来了! - 拿到水云裳后,南夏便随许嬷嬷离开了南水瑶所在的院子。 “大小姐,不如老奴找个绣工好的嬷嬷来帮您吧。”许嬷嬷提议。 南夏知道许嬷嬷是好意,但她拒绝了,“不必了,许嬷嬷。这点小事费不着您操心,我自己来就可以。” 见她胸有成竹,许嬷嬷放心了,也就没有再劝。 南水瑶的那身水云裳,南夏套上后其实也就是大了点,收紧些腰就差不多了。 本来她跟南水瑶的体量,也没差多少,都是纤细那挂的。 进宫的衣裳有了后,也就没别的要操心的了。 两日后,南夏跟着杨氏一起进了宫。 连日来的雨将宫内外的银杏树,浇得枝头蔫蔫。 凤仪宫中,紫金香炉燃着袅袅熏烟,宫女们在四个角落都摆了炭火供暖。 整个宫殿没有半点寒意,暖烘烘的。 “夏夏,等会儿见着皇后娘娘,切记少说话,也别多什么多余的事。”来的路上,杨氏严肃地叮嘱南夏,生怕她犯错。 南夏微微一笑,“祖母,孙女明白利害。” “好,你明白就好。”杨氏叹气。 此次进宫,不知是福是祸呀。 第63章 这乡下女这么懂宫规? 南夏跟杨氏一同跪伏在地,没得到上头的允许抬头都不敢。 烛火晃晃悠悠,周围寂静无声。 长孙皇后懒懒抬眸,扫了眼地上的两个人,最终视线落在南夏身上,“你便是南夏?” 南夏微微起身,下拜,“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女确是南夏。” 长孙皇后暗暗打量她。 举止规矩,言谈大方,丝毫看不出是个出身乡野的丫头。 “你走上前来,给本宫仔细瞧瞧。”长孙皇后说。 南夏小心翼翼地上前两步,微微抬头,露出小巧的嘴跟光洁的下颚。 长孙皇后满意地点点头,“长得还算周正。不愧是南侯府的嫡女,规矩学得不错。” 杨氏闻言松了口气,她来时还在担心,若是南夏不懂规矩冲撞了皇后该如何是好。如今看来,倒是她多虑了。 不过南夏面对皇后,还能保持如此镇定,也当真是令杨氏惊诧不已。 南夏不知自己的镇定自若,给杨氏带来了多少惊讶。她上辈子在宫中待过很长时间,礼仪规矩几乎都写进了骨子里,面对皇后自然能做到不卑不亢。 长孙皇后收回打量的视线,淡淡问:“南侯前两日呈上了个折子,里面提到那大部分的提议,都是你想出来的。可有此事?” “臣女才疏学浅,在皇后娘娘面前卖弄了。”南夏低头道。 这就是承认的意思了。 长孙皇后顿时对南夏更感兴趣了,“听说你是刚被南侯府找回来。从小养在乡野人家,却能有如此见地,真是不容小觑。” “皇后娘娘谬赞了。”南夏抿唇笑了下,仪态把握得恰到好处,甚至令长孙皇后都不免有些惊讶。 过了会儿,她抬抬手说:“好了都别跪着了,平身吧,赐座。” 南夏跟杨氏纷纷谢恩后,才得以落座。 但坐下后长孙皇后并没有问她折子的事情,就只是坐在那安静地喝茶,一时间连杨氏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杨氏心里没底,南夏却是清楚得很。 长孙皇后与孙家有旧,上辈子她就一心想让自己的二皇子跟南水瑶联姻,只不过南侯府最后选择了秦子晗。这次她向南泯山献策,被长孙皇后注意到,皇后自然要把她叫过来打压下气焰。 眼看着气氛逐渐凝固,外面忽然传来宦官的一声通传,“皇上驾到。” 众人连忙起身。 长孙皇后走在最前面,不多时面前便走来道明黄色充满威严的身影,他目光轻轻扫过众人,漫不经心地说:“都起来吧。” 说完他亲手去扶了长孙皇后起来,“还有皇后,你近日不是身子才刚好转,就别跪地上了。” 凤溪国如今的皇帝是顺熙帝,如传闻中一样,他长相俊美,就是习惯了坐在高位,身上有股自带的上位者威势。 长孙皇后抿唇一笑,起身。 随后顺熙帝的目光就轻飘飘落在了南夏身上。 他的视线自带穿透感,眼神锐利无比,“你就是南侯府的嫡女?听说那赈灾之策是你想出来的。” “回陛下,是臣女想出来的法子。”南夏低头回。 皇帝眯了眯眼,温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朕还听说,你刚回南侯府不久。那么,你是如何想到这个法子的?” 一个从小在乡野长大的小丫头,却能想出连许多大臣都束手无策的赈灾良策,这实在很难让人不在意。 顺熙帝在见到南夏前,也想不明白这样一个连十七岁都没有的少女,脑瓜子到底是怎么才能想出这些的。 “臣女只是在表姐姐提的建议上,稍作修改而已,算不得什么,更比不上陛下日夜为民的这份心,只是略尽绵薄之力。” 见南夏回答起问题来有条不絮,顺熙帝看她的眼神更为兴味,“那你就说说,为何要这么修改?” “既然陛下这么说了,那臣女就献丑了。”南夏微微躬身,“表姐姐想出来的办法虽好,既能安抚流民也能借此筹银捐款。但是却疏漏了一点,那就是商贾唯利是图,没有切实的利益,他们是不会出手捐款的。” “那么就需要一个政策,来促使他们达成利益一致,推动他们主动接纳流民。” 刚开始听她说的时候,皇帝并没有多在意,但随着听到后面,他脸色却越来越严肃。 长孙皇后看南夏的眼神,也与方才截然不同。 她本来以为南夏只是个无知的粗鲁丫头,没想到她是有真才实学的,这可不妙。 但纵使她脸色不好看,还是没能阻止顺熙帝接着说:“说下去。” “是,陛下。我上面说的那些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的原因就是若按规章制度下发粮食跟补贴的银子,只怕还没等到分给难民,就被官员层层剥削。” 随着南夏话音落下,顺熙帝脸都变了。 杨氏被南夏说的话吓了一跳,看到顺熙帝微变的表情后更是如此,“陛下,南夏她年纪小不懂规矩,您别把她的话往心里去。” 顺熙帝沉着脸一言不发。 杨氏这个一品诰命夫人,被吓得当场跪地,就差没磕头了。 而皇帝对这些都视而不见,只盯着说出这话的南夏,“你是说官员中有人贪腐?” 看到顺熙帝似笑非笑的询问时,杨氏在那一刻连南侯府触怒龙颜后,会是怎样破落都想象出来了。 但她身旁的南夏却是毫无畏惧,甚至还应和说:“就算陛下再勤勉政务,这也是难免的事。一块肥沃的良田,也不一定全都是好苗。” “陛下之前也做过募捐,只是每次起效都不大。您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杨氏都要被南夏给吓死了,全然不知她是怎么顶着皇帝探究的眼神,面不改色地说这么多的,想拉她又不敢,只能放任南夏继续说下去。 “最主要的原因便是官商勾结,合起力来谋利。所以除了赈灾的主要几条良策外,陛下您最应该做的应该是立即派人下到各大官衙督促。”南夏目光坚定。 每一字每一句都能感觉到,她是发自肺腑。 被一个小丫头当面说官员贪腐,不亚于下他的面子,顺熙帝脸都黑了,“放肆!” 杨氏拉着南夏扑通一声跪下,哀声求饶:“南夏绝无冒犯之意,陛下千万别迁怒她呀。” 第64章 臣女有对策! “口口声声说官员贪腐,这还不叫对陛下的冒犯,那什么才叫?”长孙皇后冷笑,“世人皆知,陛下爱民如子,擢选官员更是严苛。她如今跑来这么说,不是不把陛下放眼里吗?” 长孙皇后受了孙氏挑唆,对南夏本就看不上,经过方才她一番话后,更是如此。 说起话来自然也就好听不到哪去。 杨氏满脸惶恐地解释,“南夏她绝无此意呀,她只是不懂规矩,胡言乱语而已,您跟陛下千万别把她说的放心上。” 顺熙帝冷着张脸不发一言。 他的视线飘飘然地越过杨氏,落在被她挡在身后的南夏身上,随后惊讶地发现她竟然毫无波澜。 他眯了眯眼,下一秒冷冷开口:“南夏,你若是不能给朕一个满意的解释,朕就以你诬告官员的罪名将你打入大牢,斩首行刑。” 杨氏的心咯噔一跳,浑身的血都冷了。 天子从无戏言。 顺熙帝这么说了,那就是真的对南夏抱了杀心。若她说不出个所以然,不仅她要死,只怕还会连累到南侯府。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杨氏却觉得好像过去了几个时辰那么漫长,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 还没等她想出说辞替南侯府开脱,就听见身后传来南夏坚定的声音:“实不相瞒,其实南侯府让人去调查了江都堰一带。只是据传回来的消息称,那里情况并不乐观,有许多丧失了房屋良田的百姓冻死饿死。” 顺熙帝顿时皱紧了眉头,“朕明明拨了一大笔银子下去,让人在那带设立粥棚,甚至还专门派遣了御史下去。怎么还会有这么多人饿死?” 南夏微微一笑,“若官商勾结,早一步得知陛下要派遣御史过去的消息,陛下自然什么都不会知道。” 顺熙帝听完愣住了,整个人几乎不可置信。 他原以为只要拨够了赈灾的银子,再派人去盯着就能万事大吉,却没想到其中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而这些,还是一个他看不上的小丫头告诉他的。 “你说南侯府也派了人去调查,那你们又是怎么查出来的?”顺熙帝又问。 南夏低着头回:“我建议父亲让小厮混入流民中,不要引起太大注意,这才让那些人暴露出真实嘴脸。” 她借着低头的动作,把眼底的情绪遮得严严实实。 南夏之所以会知道这么多,当然不是全靠南泯山让人调查得来,那都是她前世的经验。 上辈子为了帮秦子晗查清都有哪些官员贪污,她废了不少力气,甚至险些被他们害得丧命。换句话来说,这些都是前世的南夏用命换来的情报。 而顺熙帝虽然不知其中的内情,但光是听南夏说,都能想象到这些情报得来有多不容易。 更为不易的是,这些都是个不足十七岁的少女想出来的法子。 顺熙帝惊讶了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折子上写的减免赋税又是怎么回事?” “减免赋税是为了给受灾后的百姓,减少税收的压力。只是有些地方官会阳奉阴违,所以需要人督察。”南夏徐徐道。 “这也是臣女给父亲提的建议里着重的一点。要督察地方官员,这督察的人选得仔细挑上一挑。” 皇帝疑惑的点,她都一一给出解释。 顺熙帝从一开始的面有不渝,到后来的沉思。他身边的内侍官,也吩咐宫女悉心将这些记下。 直到南夏全部说完,顺熙帝才重新抬眼看向她,“这些都是你在那位表小姐的提议下,稍作修改的意见?” 南夏面不改色地回道:“是,不过多数都是臣女自己的想法。表姐姐太过担心灾民安危,以至于没有查清情况。” “还请陛下看在她一心为民的份上,饶过南侯府。” 皇帝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兴味,是饶过南侯府,而非饶过南水瑶。 仅几字之差,意思却是天差地别。 他故意沉声问:“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何不告知你那位表姐姐?” 杨氏闻言,诧异地抬起了头。 但南夏脸上依旧毫无动摇,声音也是淡淡的,“我是后来才下想明白。没来得及告知表姐姐,是臣女的不是。” 看着南夏装模作样出来的愧疚,长孙皇后直皱眉。 这小丫头城府挺深,差点连她也看走眼了。 这真的是一直放养在乡下的养女?不说对宫规清楚,大方得体。 面对圣上,竟然也能如此沉稳不慌,有条有理。 “陛下……”她刚想跟顺熙帝说什么。 顺熙帝却笑着拍起了手,“你事先不知,朕也不怪你。那么在你看来,这赈灾要分为几步?” 皇帝含笑的注视里,更多的是对南夏的探究。 他想看看,这个南侯府的嫡女能做到哪步。 南夏也没让他失望,只见她微微抬眼,义正言辞道:“一要先选督察官,二便是筹银,三则抓贪官跟发粮同步而行。只要这三步,流民可平。” 看她如此肯定,顺熙帝干脆大手一挥,“那便这样办。” “传朕旨意,若发现有人贪污赈灾银,斩首示众!” 内侍官刚要去传旨。 南夏又出来说:“此法不妥,陛下。” “大胆,敢质疑陛下!”内侍官兰花指一翘,指向她。 气氛刚涌动起来,就被顺熙帝打断。 他指了指南夏,问:“你说说,哪里不妥?” “陛下想,若是一律处死,要是犯事的官员人数过多该如何?”南夏轻声询问:“何况一次处死太多官员,只怕也会令朝野动荡。” 顺熙帝面露沉思,“你说得倒是在理。” 要是犯事的官员全杀了,一旦人数过多,就会有大批官职空着,无人可替。 这于社稷不稳。 可要是不狠狠把犯错的贪官惩处,对顺熙帝在民间的名声也不好。 顺熙帝正冥思苦想时,眼角余光忽然扫到南夏胸有成竹的表情。 他一下明悟过来。 这丫头就是故意留一半,等他去问呢。 于是顺熙帝假意沉下脸去问:“那你可有什么良策?” 南夏把手举过头顶,“臣女不敢,不过可以提个建议。譬如贪污百两以上斩首示众,以下则记过,容后处理。” 第65章 皇上赏赐,她一分不要 “至于官员缺位,就不是臣女能管的了,全凭陛下做主。” 南夏的分寸,可谓是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过于冒进,也没有太过保守。 是恰恰好能勾得顺熙帝兴趣的那种。 “那便按你说的来。”顺熙帝顿了顿,“南夏,你出了这么多主意,朕还没好好嘉奖你。正好这选官员一事,朕也腾不出手来,就让你父亲代劳吧。” 长孙皇后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她虽跟孙氏有交情,可南侯府如今骤然得到这样大的恩典,也不知是好是坏。 杨氏大喜过望,连连叩首拜谢,“臣妇多谢陛下恩典。” 南夏跟杨氏一同下拜。 本来到这已经算结束了,但内侍官忽然多嘴来了句:“陛下,赏赐南侯那是他本来就该得的。可是这丫头不同。” 被内侍官这么一提醒,顺熙帝才反应过来,点点头说:“的确不能混为一谈。” 说完他看向南夏,问她:“那你想要什么?” 长孙皇后剜了眼那多嘴的宦官。 趁南夏还没开口,笑着出声打断:“南侯府的嫡女年岁尚轻,给别的赏赐过重了。陛下,依臣妾看,赏赐些金银首饰就好了。” 长孙皇后虽有意跟南侯府结亲,可也不想看见南侯府势大,否则将来二皇子怕压不住这一大家子人。 她的算盘都被南夏看在眼里。 南夏心里冷笑,面上却装作对那些金银首饰不感兴趣,果断拒绝,“能给陛下分忧,是臣女的福气。至于赏赐,臣女无需那些身外之物。” 顺熙帝本就对南夏有几分赏识,见她竟然拒绝赏赐,更是惊讶,“你不要赏?” 南夏微微一笑道:“给陛下分忧,本就是做臣子的本分。” “好,南侯府真是生了个好女儿啊!”顺熙帝拍手,向杨氏大力称赞南夏。 杨氏满脸惶恐,“陛下谬赞了,南夏怎担得起您如此另眼相待。” 顺熙帝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谦虚,“不贪慕虚荣是好,但一码归一码。赏赐还是不能少的。” 他郑重地对南夏说:“既然你不要金银首饰,那朕便许你一个承诺。只要不过分,朕都可答应。” 没有金银珠宝。 但这天子一诺,却是比任何财帛都要动人心。 就连自认已经看惯了各种场面的杨氏,都惊得睁大了眼。 长孙皇后更是不可置信,暗想南夏到底走了什么运,竟能得到这般赏赐。 内侍官朝迟迟不见回应的南夏挥手催促,“快谢恩啊。” “臣女多谢陛下,另外臣女还有一事,想要得到陛下恩准。”南夏跪下磕头,谢完恩又说。 顺熙帝都被她的反复给折腾得没脾气了,抬抬手说:“你一并给说完吧。” “臣女积蓄不多,但看百姓流离失所,也感到心中不忍。臣女想将自己现有的金银,都捐给江都堰的百姓。”南夏一字一句地道。 字字清晰。 听完她说的话后,饶是顺熙帝都感到了震惊,“你要把自己的银子尽数捐出去?” 南夏敬敬地磕了个头,“还请陛下应允。” 她忽如其来的请求,打了所有人个措手不及。 长孙皇后都觉得有些看不懂南夏了。 别的贵女都是嫌自己的金银首饰太少,成日里卯着劲地想怎么多买些。她倒好,还要主动捐出去。 不过其实这才该是聪明人的做法。 顺熙帝眯眼打量了南夏许久,幽深的眸子令人猜不透他的思绪。 过了片刻,他忽然短促地笑了一声,“你乐意捐就捐,朕又不会拦着你。” 说完吩咐内侍官,“王璨,等南侯府千金捐了银钱后,把数额记下来。到时跟其他的,一并张贴上榜。” “是,陛下。”内侍官满脸堆笑地应下。 长孙皇后刚要皱眉,这时又听身侧的顺熙帝说:“出于对你的无私,允以表彰。南夏,朕要加封你为永安郡主,正好你也出身侯府,身份过得去。” “谢陛下恩典。”南夏领旨谢恩。 周围的宫女满眼艳羡。 这可是郡主啊,不仅得了陛下个口头承诺,还得了个郡主的封位,南夏这怎么不羡煞旁人? “陛下,您该找臣子们商议此事了。”长孙皇后沉了沉眸,扭头含笑提醒。 “皇后说的是,那朕便去了。”顺熙帝没有再留,带着人洋洋洒洒地离开了。 原本南夏等人也该离开。 但长孙皇后不让她走,临走时叫住了她,“杨老夫人腿脚不方便,就先出宫吧。永安郡主留下,本宫有些话想说,晚些本宫会让人送她出宫的。” 杨氏看了眼笑里藏针的长孙皇后,看南夏的眼神不免带上了几分担忧。 长孙皇后能宠冠后宫,不仅是长孙家势大,更是她的手段无人能出其左右。 就像前几年,原本顺熙帝后宫新纳入了名妃嫔,得益于她的容貌深受皇帝喜爱,格外受宠。 可过了一阵,这位妃嫔就在宫宴上被毒蜂蛰了,容貌尽毁。 “南夏她不懂规矩,留下来无人看管,只怕会冲撞了皇后。”杨氏再三犹豫,还是不忍心将南夏一人留下。 长孙皇后回以冷笑,边把玩指甲边回,“杨老夫人这是怕,本宫对郡主不利?” 见杨氏变了脸色,南夏劝慰她,“祖母,我没事的。你先回去吧,我跟皇后娘娘说几句话就走。” 她说着还看了长孙皇后一眼,“长孙皇后为人和善讲理,想必也是不会为难我的。” 长孙皇后动作一顿,眼神越发的冷。 这小丫头片子,看着平平无奇,倒是长了张邻牙利齿的嘴。 在南夏的坚持下,杨氏最后还是走了。 南夏一个人留下来,独自面对长孙皇后。 长孙皇后侧躺在凤椅上,眼角微挑,尽显慵懒,“本宫听说过你,比起你姐姐,你还是差了些。女子这一生无非就是守本分,守妇德,在这方面你远不如水瑶,日后夫家怕是难找。” 南夏早知长孙皇后看不惯自己,却不知她留自己下来,只是为了给这样一句告诫。 她眼里闪过一丝讽刺。 第66章 女子当自强 “皇后娘娘所言,臣女定牢记在心。只是臣女还是以为,女子当自立,一门心思想着依靠夫家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南夏笑盈盈的脸下藏的,是一颗早已冰封的心。 上辈子她就是把自己的全部拴在男人身上。可看看,她落得了个什么下场? 相信男人,只会令自己含恨而死,她重活这一世,绝不会再相信任何花言巧语的男人! “谁许你这样跟皇后娘娘说话的?”皇后身旁的女官冷斥。 长孙皇后眼皮微掀,不轻不重地制止,“青葵,这是陛下刚封的郡主,怎容你放肆的?” “是奴婢僭越了。”青葵低头。 南夏明白,长孙皇后这么做目的不在维护她,只是在做样子。 若她不有所表示,落个不敬皇后的罪名,只怕这郡主的名头还没捂热,就要被摘去了。 南夏珉直唇线,俯身下跪,“臣女有不敬之处,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看她这聪明劲,长孙皇后再度眯眼。 不过想着今日敲打得也够了,再留只怕要引起皇帝注意。 她便挥了挥手说:“无妨。本宫要说的都说完了,青葵,送人出宫。” 南夏随后便跟着女官出宫了。 她回到府里的时候刚好宫里的旨意派下来。 南夏被封为永安郡主的消息,如一阵风传遍了南侯府上下。 “陛下念及侯府小姐南夏出计有功,特命咱家带来这些丝绸锦缎,都是给南夏的。” 来颁发谕旨的内侍官王公公,掐着尖细的嗓子说。 他眼睛滴溜溜地在孙氏抽搐的面皮上盯了半响,兀地古怪地笑了声,后把圣旨递过。 “大夫人,快接旨吧。” 孙氏压下心底的震惊,咬咬牙,隐忍地接旨。 而她身后,跪着的南水瑶和南舞儿一干人等,无一不是满脸震惊。 直到内侍官走了,南舞儿才敢出声:“南夏那个小蹄子竟然被封为了郡主?连瑶姐姐都不是郡主,她个刁蛮村妇养大的贱种凭什么!” “三小姐,注意你的措辞。”孙氏冷冷瞥了她一眼。 南夏再怎么样,也顶着她女儿的名头,哪里是个二房的丫头可以肆意谩骂的? 看到孙氏冷冰冰的眼神,南舞儿懊恼无比地捂住嘴,但心里还是不甘心。 本来南夏跟她们是平起平坐,甚至因为在赵家呆过一阵,地位还隐隐不及。 可她被封为了郡主,这样一来,岂不是她们以后见到南夏都得下跪行礼? 南舞儿脸色难看,南水瑶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死死盯着宫里派人送来的一箱箱绸缎金银,熊熊妒火在眼底燃烧。 这些本来都该是她的。 见南水瑶快要把那几箱东西盯出个洞来,刚从宫里回来的南夏满脸带笑地走过去。 “大姐若是有看上的,跟我说就是了。怎么说也借了你件衣裳,这份情得还。” 南夏让搬箱子的下人停下来,指着箱子大方地说:“这些随你挑。” 箱子里装着的都是上乘的布料。 南夏说不要金银,皇帝还真就没赏赐给她多少头面首饰。但实际这些布料的价值,远超那些白花花的银两。 南水瑶也是个识货的,看到那些箱子里好多绸缎是连自己都没有的,心里更是烧得慌。 可她还是不得不强打笑容,“这怎么使得。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妹妹的,我怎么能要?” “是我思虑不周了,御赐之物怎可随便给旁人。”南夏露出一丝恍然,对她抱歉一笑,“对不住了,表姐姐,看来只能日后再补偿你了。” 南夏本也没想真的把这些好东西给她。 这些绸缎都是千金难买,放到外面都是要被人哄抢一空的。 她刚才那么说,不过是吊吊南水瑶胃口。 本就心口堵得难受的南水瑶,听南夏这么说更是几欲吐血。 “我还有事,就先不陪姐姐了。”南夏说完,收敛笑容扭头就走。 她带人走后不久,孙氏就来了。 “母亲,南夏得了陛下赏识,我会不会被赶走?”南水瑶眼泛泪光,委屈又可怜。 孙氏扫了眼南夏离去的方向,冷笑,“她离飞上枝头还早呢。” - “陛下赏了这么多东西给南夏?”大堂里,看着外面的下人进进出出搬东西,南泯山都不由面露讶色。 “南夏献的计,自然是给她了。不过侯爷,方才我去看了,送来的礼大多是绸缎布料。” 孙氏顿了顿,笑了,“南夏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而且瑶瑶的衣裳也匀给了她,总不能让瑶瑶没衣裳穿吧。” 言语间,孙氏眼底闪烁着无人能解的暗光。 今日南夏进宫,出了这么大风头,得杀杀她的锐气才行。不然这以后,她哪还有当家主母的威严? 南泯山有些迟疑,“但这是御赐下来的东西,若是贸然给了别人,只怕不妥。” 听他这么说,孙氏立即皱起了眉来,“王公公可没说是赏赐,只说是给南夏的。” 见南泯山还犹豫,她又添油加醋地说:“瑶瑶眼看着就要跟五皇子议亲了。从云跟五皇子一条心,我南侯府也等于一半上了他的船。” “若是不给瑶瑶置办多些嫁妆,难道侯爷想让五皇子看低我们吗?” 南泯山因孙氏一番话陷入了沉思。 双方合作谋利,势弱的一方便等于要听另一方的,这万万不可。 沉思熟虑下,南泯山最终还是颔首同意,“那便匀些给水瑶当嫁妆吧,此事,我去跟老夫人说。” 孙氏嘴角翘起,显然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南泯山亲自走了趟老夫人院中,将自己跟孙氏的打算叙述了一遍。 也把其中的利害,明明白白地说了。 然而老夫人还是怒了,拿起桌上的茶杯就是一摔,“那是圣上赏给夏夏的东西,你们不打一声招呼就要给旁人?简直荒唐!” “此事夏夏可知晓?” 被老夫人那双眼睛盯着,南泯山脸红得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好半响,才憋出来几个字,“我还没来得及将此事跟南夏说。” 杨氏重重冷笑了一声,“你不是没来得及,是搁不下这张老脸去说吧。” 第67章 亲女儿不管向着养女 “泯山,你要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侯府嫡女,别把心都放到外人身上。”杨氏的声音里,充斥着淡漠。 在她看来,南水瑶再好那也不是南侯府的子孙,更何况还学了孙氏的一身手段,看着就招人厌。 “可是水瑶毕竟也在侯府这么多年,总不好厚此薄彼吧?”南泯山皱眉不太赞同地说。 “厚此薄彼?”老夫人笑了,“夏夏可是一个人在赵家捱了这么多年。她在那过的什么日子,你也不是不知道。” “若要说厚此薄彼,夏夏她受了这么多年苦才是真委屈吧?” 南泯山张张嘴,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纵然当初是那该死的刘氏狸猫换太子。可南夏自回府以来,他这个做父亲的也的的确确未尽过半点父亲的本分。 见南泯山面有动摇,杨氏接着说:“再说五皇子的事,先不说还没个定论,你觉得从云与他私交过甚,圣上会不知道?” 这一句话,直接惊出了南泯山一身冷汗。 自古以来,皇帝最忌讳的就是结党营私,若是被他发现自己有意跟五皇子亲上加亲,只怕南侯府的安生日子就要到头了。 南泯山擦擦汗,甚至有点庆幸自己想到了这层上,“是我莽撞了,那便依老夫人所言吧。” 杨氏叹口气,淡淡睨他一眼,“日后少听孙氏的话。” 语气意味深长。 南泯山眼眸暗了暗,捏紧拳头。 还好老夫人提醒得及时,不然他就真差点听了孙氏的挑唆了! 将东西安置妥当后,南夏被老夫人叫到了身边。 “祖母。”南夏乖巧喊人。 “夏夏啊,祖母有句话要叮嘱你。你现在虽说封了郡主,一时风头无两,可也要小心着些。” 杨氏摸着南夏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多少人现在都盯着你呢,可别被人钻了空子。” 杨氏意指的便是大夫人孙千烟了。 南夏心里门清,对老夫人真切的关心感动非常,声音沙哑起来,“祖母,你对我真好。” “傻孩子,瞧你说的什么傻话。我是你祖母,不对你好对谁好?” 听得老夫人的话,南夏心里有些愧疚,“这次进宫,本来能给祖母您讨个赏赐,但是我没有。祖母,您会怪我吗?” “那不重要,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要什么劳什子的赏赐。”杨氏摆摆手说:“你能平安就是最好了。” “谢祖母。”南夏哽咽到差点说不出话,眼泪都快沾湿袖子了。 “快拿块帕子来。”杨氏让许嬷嬷递了条帕子过来,给她擦脸,边擦边说:“夏夏,你如今可是郡主了,可别哭哭啼啼的,给人平白看了笑话去。” “遵祖母令。”南夏破涕为笑,俏皮地行了一礼,逗得老夫人笑出声。 南泯山回去后,冷着脸把跟老夫人谈话的结果告知了孙氏。 另外还告诫她,“让从云别跟五殿下私交过密,南侯府还没打算支持五皇子,别节外生枝。” 看着南泯山阴沉的脸色,孙氏立马就明白了,怕是老夫人那说了什么,以至于临时改变了他想法。 孙氏的脸忍不住拉了下来。 “吩咐下去,晚上办个家宴,庆祝南夏被圣上封为郡主。”南泯山找来小厮。 小厮刚准备下去,这时一个丫鬟慌慌张张跑进来,嘴里喊着:“大夫人,不好了,表小姐她病了!” “怎么这时候病了?”南泯山下意识皱眉。 他刚说要庆祝,南水瑶就病了,未免太巧了些。 孙氏眼眸微闪,垂着头沉思片刻,抬眸说道:“瑶瑶病了不是小事,侯爷,咱们去看看吧!” 南泯山犹豫了下,没应,“你去吧,应当不是什么大病,晚些我找杜郎中问就行。” 孙氏闻言也没说什么,但心里对南夏却更看不惯。 换做以前南水瑶生病,南泯山肯定早就过去了,都是南夏来了才让局面变成这样! 只是孙氏也顾不上说太多,连忙去了南水瑶的院子看望人。 此刻,南水瑶正虚弱地躺在床榻上,眼角挂着泪痕。 这幅谁见了都我见犹怜的模样,落在生性好强的孙氏眼中,却是刺眼。 她屏退了丫鬟,走上去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南水瑶,“你瞧瞧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点挫折,聚能把你打击成这样,我可不记得教过你这些。” “可是母亲,南夏她如今已经是郡主了,我……我还拿什么跟她斗?”南水瑶紧紧咬唇。 孙氏听得气愤无比,直接将她从床上揪了下来。 南水瑶被扯得一个踉跄,扑通跪在地上,膝盖顿时传来锥心的疼痛。 她忍不住红了眼眶,却被孙氏越发严厉地训斥,“是郡主又如何。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嫡女,难不成连点皮毛都没学来?” 南水瑶琢磨着话里的意思,片刻之后,不可思议地抬起头。 还没等她问,孙氏便说:“夜里你父亲要摆个宴席,到时跟南侯府有交情的都会来。瑶瑶,这是你展现自己的好机会。” 她叹息着扶起南水瑶,悉心地替后者整理好衣裳,“纵然南夏是郡主,也改变不了她低贱的事实,你要记住这点。” 孙氏话语间,不知为何隐隐透出对南夏刻骨的仇恨,令南水瑶胆战心惊。 但她转念一想,这确实是个好机会。 于是南水瑶眼睛迅速亮了起来,“我明白母亲的意思了。” 入夜之后,许多达官显贵纷至沓来,有跟南侯府有交情的朝中大臣,也有南从云军中的幕僚。 其中不乏京中才貌双全的公子和贵女。 南水瑶特地打扮了一番,出去时果不其然收到了场上绝大多数年轻公子的瞩目。 她恬淡而不失风范的打扮,显得落落大方,只穿着水荷色云裳,就足以艳压群芳。 一路走来,不少人都在赞叹。 “早听闻南水瑶是京城第一美人,还不信。今日一见,果然诚不欺我!” “打扮得这么素,都能人比花娇,这等相貌才学,也不知将来会便宜哪家公子。” 南水瑶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内心自鸣得意,连下巴都抬高了几寸。 她这身打扮可是专门效仿的南夏,学她做素色的打扮,到时两者一见,高下立判,她看南夏还有何脸面! 第68章 这郡主是乡下女? 南水瑶没高兴多久,便听见一阵嘘声。 她心里莫名生出不好的预感,回头一看,呆在了原地。 南夏缓步走来,路径上花团锦簇,只是再娇艳的花,也比不上她此刻。 难得华贵的打扮,六支金钗步摇挽在耳后,流苏微微晃动,淡紫色的云裳飘然若仙。 周围人都看呆了。 “那是何人?” “好像是南侯府的嫡女,刚被封为永安郡主,这宴席就是给她摆的!” “她是嫡女,那南水瑶……” 一瞬间,无数道视线带着各色的眼神,落到了南水瑶身上。 她盯着南夏的眼神陡然怨毒起来,宛如一条正在吐信的毒蛇。 “祖母怎么没到?”南夏环顾一圈,没看到杨氏,关切地去问了白芝一句。 白芝想了想说:“可能是老夫人腿脚不便,走得不快吧。小姐再等等,就能见到老夫人了。” 南夏却皱起了眉,老夫人腿脚不便,她倒是没想到这点。要事先想到,肯定先去她那里。 看着四周来往的人。 南夏寻思着反正在这也是干站着等,便嘱咐白芝,“你留在这,若是等会儿父亲来了,就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去祖母那看看。” 她到底是不放心老夫人。 白芝也没拦着。 南夏自行离席,走得悄无声息。 本来可以就这样不引起任何人注意,到杨氏院子里,可谁知冤家路窄,偏让她在路上碰见了最不想碰见的人。 南夏看着迎面走来的秦子晗,秀眉微蹙,顿住行了一礼,“问五殿下安。” 南夏把头埋得极低,是为了掩盖住眼底的冷色。 但在秦子晗看来,却是她羞于见到自己的证明。 走廊上空荡荡,只有他们两个。秦子晗站在那,眼中看到的只有南夏乌黑的发顶,以及修长的脖颈。 肌肤莹白如玉,半点不像乡下那些村妇会有的,在夜色中格外惹眼。 秦子晗勾起一抹笑,想走过去亲手将人扶起。 南夏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他的手,语气疏离淡漠,“殿下,晚宴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还是尽快过去吧,我父亲还在等您。” 秦子晗脸上的笑意淡了淡,两秒后若无其事地收回手,“郡主说我,可你不也跑到这来了。怎么,是宴会不合心意?” 南夏压下眼底翻涌的杀意,指尖因过度的隐忍微微颤栗。 没有人知道,她花了多大心力,才勉强忍住没有动手。 要是在这对秦子晗出手,杀不杀得掉他是一回事。恐怕,她之前做的所有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南夏深呼吸,再抬眼已是一片平静,还笑了笑,“表姐姐下午才说病了,晚间却又出来了,想必是为了宴会不得不带病出席。” “她宁可这么勉强自己也要出来,我又怎能抢她风头呢?” 秦子晗眼眸闪了闪,不知是故意试探还是什么,“可宴席又不是为她办的。” 见他目光深邃地盯着自己看,南夏莞而一笑,“五殿下这么问,是在试探我对表姐姐存不存在什么心思吗?” “你……”秦子晗睁大眼,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 同时也对南夏此人,有了新的看法。 南夏绝不像自己之前所想的,那么好拿捏。 接下来南夏的话,也印证了他这个想法,“其实五殿下何须为了费心。纵然我侥幸得了个郡主的名头,在很多人眼里,也还是上不得台面的乡野村妇,粗鄙不堪。” “但表姐姐却与我不同,她知书达礼,又有母亲为她筹划,事事都胜过我。” 秦子晗看南夏的眼神,倏然复杂起来,半响后笑了笑,“你倒是拎得清。” 南夏看着他没说话,暗自在心中冷笑。 上辈子她就是瞎了眼,才会错信了秦子晗,被他花言巧语蒙蔽。而这一世,就让他跟南水瑶狗咬狗去吧! 她不会再掺和进去,这一次,她要活出自己的路来。 无意间捕捉到南夏眼底一闪而逝的冷色,秦子晗眼神加深几许,“从上次见我便想问了,郡主对我似乎很有意见?” 南夏唇线抿得直直,从内而外透出冷淡,“五殿下说笑了。我只是不善与人交际,我对谁,都是如此。” 秦子晗皱眉,他不会蠢到连南夏说的话是真是假都看不出。 但他看不透她这个人。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对秦子晗来说,很不好受。 秦子晗这下再也挂不住笑意,整张脸一拉,变得无比冷淡,“郡主最好看清,谁才是日后最该依附之人。” 南夏勾唇笑,“南夏自问,看得不能再清。所以就不劳五皇子费心了。” 说完她径直与秦子晗擦肩走过,直到走出这条回廊都没有回头给他半个眼神。 秦子晗笑容全失,在原地站了会儿后,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总有一天,南夏会知道自己都错过了什么。 后院里,南水瑶正在跟一众贵女交谈。 其中魏国公府的嫡女眨眨眼,看了下四周,发现都没有找到南夏的身影。 她微微有些疑惑,“怎么不见永安郡主?” 提到南夏,南水瑶的笑容瞬间有些僵硬。 看到她的神色,另一个穿着芍粉色襦裙的娇俏女子插嘴进来,故意问:“听说永安郡主从前住在乡下一户屠户家里,整日里做些腌臜活儿。” 她捏着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好像亲眼看见了似的。 听她这么说,其他人都是一片惊呼。 “永安郡主在屠户家长大?可她明明南侯府的嫡女!” “那种下贱人,能养出来什么好种?” “瑶姐姐,永安郡主是你妹妹,你应该知道得最清楚。你快说这是不是真的?” 赵家是世代做屠户生意的,刘氏的夫家没死前正是卖肉为生,家中还养了好几只土猪。 这种活计,在养尊处优的贵女们心里,都是肮脏下贱的。 南水瑶眼珠子转了转,故意露出为难的样子,“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母亲说,南夏妹妹从前生活的赵家,的确是个屠户。” “只可惜屠户死了,那家人没了生计,不然她也不至于费尽心思找回家来。南夏妹妹真是受苦了。” 第69章 装模作样 南水瑶拭着眼角,十分为南夏惋惜的样子,实际却是肯定了那名贵女说的话。 从她话出口后,周围人的脸色很快就变了。从开始的对南夏的好奇,变得嫌弃无比。 魏国公府的嫡女魏玲珑,更是用帕子掩着唇,毫不避讳地说:“一个屠户家养大的,还接回来做什么?这种礼仪粗疏,才疏学浅的人,谁会乐意结交。” 旁边的人假模假样地笑道:“玲珑姐姐可别这样说,如今人家可是郡主,说不得。” 魏玲珑脸上写满鄙夷,“屠户养大的女儿,还不能说了?而且郡主,连块封地也没有。只挂个郡主的名头,有什么好耀武扬威的。” 有人扯了扯她,示意她别说了,魏玲珑顺着这人指的方向望去,下一秒直接愣住。 只见南夏在她们十几步远的地方,跟两名朝臣相谈甚欢。 她举止从容大方,笑意恬淡,完全不像议论中的粗鄙不堪。甚至举手投足,还有她们没有的气度。 这种气度像是与生俱来的,令人想眼红都没办法。 众人眼神变得怪异。 “这是屠户的女儿?这规矩不是学得挺好。” “想想也是,就算以前养在乡下。现在接回来了,南侯府怎么也不会让人继续做个不懂规矩的野丫头。” “可能只是有些人看不惯吧。” 察觉到周围议论自己的声音,以及那些异样的眼光,南水瑶眼底闪过愤恨。 她死死盯着远处的南夏,像是要从后者身上剜下块肉来。 这个野丫头是哪学的规矩?竟然压了她一头! 见南水瑶面色阴沉,她身边的人很快就识趣地散开了。 只有南舞儿走上去宽慰,“瑶姐姐,南夏就是学了点皮毛而已,肯定还是比不过你的,你别放心上。” “早晚有天,她们都会知道南夏有多么不堪粗俗!” “三妹妹慎言。”南水瑶牵强地扯扯唇,手心的软肉印着清晰的印痕。 见人差不多到齐了,南泯山叫来南夏,笑着正式向众人宣告,“这位就是我失踪多年的长女,南夏。蒙圣上厚爱,封了个永安郡主,为感激圣上的这份情,才摆的宴席。” 迎着众人的目光,南夏缓缓走出,躬身行礼,“南夏向各位大人问安。” 她从容淡定的气度,令不少人暗暗点头认可。 本以为这南侯府失踪多年,被养在乡下的女儿会被养废。现在看来,倒是多虑了。 这气度完全不差过闺阁中精心培养的千金呀。 南泯山也很满意南夏的行为举止,这才是他的女儿,不丢侯府的脸。 他朝南夏招招手,“南夏过来,爹带你去见见户部的李大人跟鹿鸣书院的姜学士。” 南夏眼眸一暗。 户部的李李大人跟鹿鸣学院的姜学士,不仅跟南侯府私交甚密,还位高权重。 前者暂且不提,光是后者的鹿鸣书院的名头,就足够很多人巴结讨好。南泯山此次带她过去,才算是真正认可她这个女儿了。 南夏把翻涌的思绪压下,面上重归平静,“是,父亲。” 看着南夏跟着南泯山离开,角落里的秦子晗眸光满是阴鸷。 明明她对别人就不是那个态度,为何偏偏对他那样? - “见过李大人,还有姜学士。”南夏跟着南泯山来到两个人面前,一一行过礼。 李大人是个才不惑之年中年男子,鬓角微白,长得很儒雅。看得出,年轻时候定是个翩翩美男子。 他打量了眼南夏,随后满意点头,心中暗叹仪态确实不错,“南夏是吧,我跟你父亲也是旧相识了。这也没外人,就别过多拘束了。” “多谢李大人。”南夏微笑颔首,谦恭极了。 户部侍郎李大人掌管了部中绝大多数事务,是个有实权的人,万不能得罪。 “你如今年岁几何?”李大人又问。 南夏眼眸一闪,答:“十六。” 李大人眼里划过诧异,要不是南夏说,他还真看不出来她才十六。明明言谈举止,都那么端庄成熟,比他见过的几个嫔妃都要规范得多。 “十六岁啊,那已经及笄了呀,家中可为你定了亲事?” 听到李大人的问话,南夏稍微想想,就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了。 李大人家中有个爱妾,生了个庶子,因常年流连烟花柳巷,至今都没定亲。他这么问,无非是想让她嫁给那庶子。 想给自己的庶子娶个侯府嫡女,真是想得美! 她眸底闪过讽刺的光,面上却丝毫不显,“我刚回府,父亲跟祖母都说此事不急着先。” 李大人闻言明显有些失望,也对南夏的不识抬举感到些许恼怒。 就在几人交谈之时,外面忽然传来小厮的通传声,“二皇子到。” 这忽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李大人原本想说的话。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一道玉白色身影缓步走来。 他步子极缓,仿佛闲庭信步般,月白的长袍上绣着金线,在衣角勾勒出精致的祥云纹。一双眼如寒潭般,沁人心骨。 看到此人的瞬间,南夏瞬间记起了一些本该忘却的前尘往事。 二皇子秦暮霭,长孙皇后的儿子,深得圣上宠爱。也是现下,最有望夺得储位的人选。 就这么一个人,谁能想到他会死得不明不白,还那样凄惨。在三年一次的秋猎中,被人发现分尸于郊野。 前世他尸首被发现的时候,长孙皇后差点没哭晕过去。 南夏边看边扫了眼秦子晗,自二皇子出现,他就压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躲在角落不出声了。 虽然南夏不清楚二皇子死因,但依她来看,前世二皇子的惨剧,多半就是秦子晗所为。 南夏在看秦子晗,被众人瞩目的秦暮霭却在看她。 只一眼,他就认出了这就是他小时候偷跑出宫,甩掉侍卫差点冻死街头,救了他的那个黄毛丫头。 没想到许久不见,竟摇身一变成了南侯府嫡女。 “二皇子赏脸前来,未能远迎,还请殿下恕罪。”南泯山急急忙忙迎了上去。 “哪里的话,是我没有提前跟南侯打招呼,应该是我要请南侯莫怪罪我不请自来才是。”秦暮霭嘴角一勾说。 是个人都能看出他此时心情颇好。 第70章 皇子们都向她示好 秦暮霭视线扫过,落在其中一人身上,唇角轻轻勾起,“五弟,原来你也在。父皇近日,可是常提起你。” 这句话是个试探。毕竟是个人都知道,秦子晗生母早逝,且不受皇帝宠爱,他本人在众皇子中,也是属于没有多少存在感那种。 秦子晗的笑淡淡的,“多谢二哥提醒。过两日,我会回宫看看父皇的。” 两人一来一往,空气中平添不少硝烟。南夏看在眼里,脸上浮现出淡淡思绪。 上辈子她跟二皇子,倒是很少交集。因为秦子晗的缘故,她对二皇子的人只有厌恶,生不出一丝好感。 但现在看来,敌人的敌人或许能成为朋友。 “二哥平时事务繁忙,怎么有空出宫来了?”秦子晗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秦暮霭目光下意识往南夏那边看了眼。察觉到他的举动,秦子晗也悄悄投去视线。 映入视线的赫然是南夏跟南水瑶。 秦子晗径直略过了南夏。以他对二皇子的了解,后者应该看不上这种。 那么能引起他兴趣的,只能是南水瑶了。 秦子晗的心里闪过无数思绪,最后一一按耐下。 看到二皇子前来,最惊讶的莫过于南泯山了。 他听到小厮通报,就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举着酒盏到二皇子面前道谢,“二皇子今日肯来敝府,是我南侯府有幸。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南泯山起了个头。 其余人也纷纷跟着举杯道贺,南夏叶跟着抿了一口。 秦暮霭也赏脸喝了一杯,喝完后叫来了自己的随身侍女,“对了,还有件事。父皇听闻贵府要摆宴席,便让我带来了贺礼。” 他边说边看向南夏,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停顿了下,才接着说:“是送给永安郡主的。” 南泯山诧异地看着南夏,张张嘴,“小女何德何能,让二皇子亲自来送礼。” 秦暮霭笑了下,拍了拍掌。 很快便有两个小厮,捧进了一个盒子。 盒子是檀木做的,精致小巧,看着像是给女子用的首饰盒。 盯着走来的侍女,人群中的南水瑶眼里的妒火几乎烧成实质。 先是圣上赏赐,现在又是二皇子亲自送礼。这么好的事本该是她的,现在却成了给南夏! “此物是我母后戴过的头冠,特让我送来给永安郡主。”秦暮霭给侍女递了个眼神过去。 侍女会意,匍一打开盒子,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全被吸引了过去。 只见在那檀木盒子里,静静安放着一个金色的华美头冠。上面点满了珠翠,顶上还有朵用金丝勾勒出,栩栩如生的牡丹花。 虽然不是凤冠,但这样贵气十足的头冠也是极为难得。 也就只有长孙皇后才能够如此大方,随意就送出如此贵重的礼。 南夏凝神看着那朵牡丹,眼底闪过一丝情绪,又迅速遮掩住。 片刻后,她上前接过,“烦请二皇子替臣女,向皇后娘娘道一句谢。” 秦暮霭看着她接过那顶牡丹花冠,想象着这顶头冠戴在南夏头上的景象,嘴角不自觉勾起,“好,我定把话带到。” 对二皇子毫不掩饰的眼神看着,南夏有些莫名。 看出她显然是没想起自己,秦暮霭也不恼。 那都是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了,南夏不记得也属正常。反正只要他记得便好。 南夏这时注意到一个鬼鬼祟祟走掉的婢女。她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简单想跟上去。 南泯山却忽然走来,跟她说:“南夏,还有姜学士你没说过话。跟我去见见,说两句话吧,对你日后有好处。” 南夏看了眼周围,但就这一晃眼的功夫,就已找不到那名婢女的身影。 她只得点头,“好,烦请父亲带路。” 南泯山带着南夏去找了姜学士。比起户部那位李大人来说,姜学士为人要更谦和些。 他问了南夏些赈灾之策的事情,南夏对答如流,赢得了对方不少好感。 而就在两人相谈甚欢时,魏国公府的小姐魏玲珑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她神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说:“我看见死人了,就在后院的池塘里!” 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议论声不绝于耳。 有人提出质疑,“这侯府好端端的,哪来的死人?魏小姐,你莫不是天太黑看错了。” “就是呀,这可是南侯府,怎么会莫名出现死人呢?” 见众人不相信自己,魏玲珑气恼地指着自己的两个丫鬟说:“方才我簪子不小心掉进池塘里,叫了丫鬟去捡。那尸体是我丫鬟亲眼所见,这能有假?” “你们若是有人不信,一看便知!” 魏玲珑这幅笃定的模样,让不少人心里打起鼓来。 这可不是小事,今日来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若是在这出了事,只怕南侯府难辞其咎。 南泯山显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沉着脸叫来小厮,“你速去后院池塘,看看魏小姐所言是不是真的。” 南夏看了眼南从云,无他,只是就南从云的院子离池塘最近。 不过她并未现在就提出质疑来,而是找来白芝,“我们也去看看。” 白芝一惊,看了眼惊慌失措的魏玲珑,刚想劝阻她。 话还没出口,人群中再次传出一声惊呼,“我的阿余不见了!” 南夏望去,看见左丞相府的夫人苍白的脸,便知大事不妙。 左丞相跟他夫人伉俪情深。这么多年,从未纳过妾,洁身自好。 只是可惜丞相夫人楚氏不好生育,多年来就只生了这一个儿子。也因此,他们夫妇俩对这唯一的儿子可谓是视若珍宝。 现在发现人不见了,楚氏急得团团转,“有谁见到我的阿余了?方才他明明还在的。就这会儿功夫,怎么不见了!” 事情接二连三地出,饶是孙氏都站不住了。 她出来安抚楚氏的情绪,“丞相夫人莫急。这小孩贪玩,指不定是跑到哪去了,让人在府里找找,总能找着的。” 孙氏是想先稳住楚氏,再让人全府找人。 但楚氏出于担心自己儿子,以及那点莫名生出的不好的预感,怎么也不肯听。 第71章 解释?让你无法狡辩! 她眼睛四下找寻,最终落在了魏玲珑身上,仓皇地跑过去说:“你说的池塘在哪?带我去。” 魏玲珑刚才就已经被吓得够呛,哪里还敢去,一个劲摇头。 就在楚氏面色黯淡时,南夏走过去说:“丞相夫人,我带您过去吧。那池塘就在府上后院,不远的。” 南泯山有点责怪南夏的自作主张。可是转念想想,若是她不这样,找不到儿子的楚氏可能更着急。 于是也就随她去了。 出了这种事,众人也没有心思再呆在席上。 不少人跟着起身。 “南侯府死了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是跟过去看看吧。” “这么多人都去了,那我也去吧。” 见宾客三三两两起身,南泯山叹气道:“既然各位都想去,那就一道过去吧。” 随后带着一众人径直往后院去。 孙氏看着离开的人,给自己身边的嬷嬷使了个眼色,低声说:“趁人还没过去,你加快点速度。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是,夫人。”嬷嬷颔首,快步离开了。 这一幕恰好落在南夏眼底,挑起了她轻微的思绪。 这件事也出乎孙氏意料的话,那多半不是她所为了。这样一来,是谁做的就很耐人寻味了。 秦暮霭这时走上去,打断了南夏的思绪,对她微微一笑,“郡主,不如我们也过去一探究竟吧。” 秦子晗早就跟着众人走了,自然没看到这一幕。 若是他看到了,想必就不会想当然的认为,秦暮霭看上的一定是南水瑶了。 看着面前的秦暮霭,南夏思索不到两秒,便点点头,“那便一起吧。” 两人慢了一步赶到,到时后院早已挤满了人。 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合力在池塘里拖着什么。南夏驻足旁观,不一会儿就见他们打捞上来个浑身湿透的人。 看到那奄奄一息的身影,楚氏险些没眼前一黑晕过去。还是经旁人提醒,才稳住心神。 “好像是个丫鬟,身上还穿着丫鬟的服饰呢。” 楚氏定睛一看,确实是个面色灰白的丫鬟,不是她儿子。 都怪她太着急,加上天又黑,才一时没看清。 楚氏这边刚松口气。 南夏身边的白芝就指着那具泡得有些浮肿的尸身,叫道:“小姐你快看看,那是不是锦烟?” 南夏也没有仔细看,被她这一提醒才重新去打量。待看到那人手腕上熟悉的玉镯时,她心中一惊。 这是锦烟曾戴过的玉镯。 此人确是锦烟无疑。 白芝满脸发白地看着那泡得面目全非的尸体,眼神满是惊恐,“锦烟明明已经被赶出府了,怎么会在这?而且还被人丢到池塘里……” 南夏没有回答,径直走过去,对负责打捞尸身的小厮说:“松开绳网。” “南夏,你这是做什么?”身后传来南泯山的疑问声,语气满是不赞同。 “父亲,此人看着像是我此前院中一名丫鬟。我想确认,看究竟是不是她。”南夏稳声说。 南泯山张了张嘴,犹豫再三下,到底还是没有再行阻拦。 小厮将网里的尸身拖出来,把人放到岸边。 尸身经过多日的浸泡,已然面目全非。不仅身上缠满浮萍,肢体还肿胀,浑身散发恶臭。 周围的人都退避三舍,恨不得有多远离多远。 只有南夏径直走过去,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抓起女尸的手验尸。 看到这一幕,南舞儿吓得都捂住了眼,“南夏她怎么敢用手摸那具女尸的?太恶心了!” 南莹莹却满脸钦佩。甚至眸光里,还有一丝无意中流露出的艳羡。 她打娘胎带来的体弱,怎么都医不好。据杜郎中说,日后可能还会连累到子嗣,所以自幼谨小慎微。 南夏这幅无所畏惧的模样,正是她羡慕却不可得的。 恰好此时,南从云也从另一侧赶来。 还没找人询问发生了何事,南夏便把冒头对准他,“大哥,锦烟不是由你送出府了吗?可如今,她为何会出现在这。” 南从云扫了眼岸上的女尸,眸光闪了闪,随后脸上浮上薄怒,“你的意思,是我害了她?” “南夏并无此意,只是想问问大哥。毕竟锦烟死得实在过于蹊跷。”南夏淡淡道。 南泯山从她淡然的语气中,读出了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眯眼看向南从云,低声问:“从云,你可否解释一下?” 迫于南泯山亲自开口,南从云不得已只能给出回答,“那日祖母发话,我本是想给她笔银子送她出府。可临走时,锦烟哀求我说无论如何也想多留几日。” “我念在她服侍过我的份上,一时心软便同意了。但昨日,我便已放她出府,此事管事也知晓。” 南从云乍一看洗脱了嫌疑,但南夏却没有漏掉最重要的一点。 “大哥,你可不是会因为丫鬟哀求,就会软下心肠的人。” 听到南夏的话,南从云脸色微微一变。 接着孙氏冷声开口:“南夏,我们现在是在说锦烟的事,莫要攀扯其他。而且锦烟好歹也是从云的通房,他心有怜惜不是人之常情?” 南夏心里暗自冷笑。南从云是什么样的人,她再清楚不过。 他从军数年,对人命视若草芥。上辈子就帮秦子晗干过不少恶事,哪里会怜惜一个出身卑微的丫鬟。 不过南夏并未将情绪表露出来,而是低下头,“是我被锦烟之死冲昏了头脑,大哥见谅。” 孙氏有意包庇南从云,现在没有证据,还不是发难的时候。 南从云冷哼一声,沉着脸没说话。 他那日是想赶锦烟出府,可她不知廉耻,非要拿情分说事硬要留在他身边。他就只好叫母亲发落了她,本就是她死有余辜! “这丫鬟本就犯了错。不仅蓄意勾引世子,更是想毒害老夫人。”孙氏冷眼一扫,端着声音说:“我儿好心,本想饶她一命。” “怎知这丫鬟实在贱命一条。如今老天要收她,我等也无话可说,此事就此作罢,散了吧。” 众人听罢刚要散去。 忽然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生生叫住了他们的脚步,“慢着。母亲,如此草草了事,不妥吧?” 第72章 整她,自食恶果了吧 孙氏咬牙盯着南夏,脸色从未如此难看过。整个侯府,也就只有她敢这样顶撞自己。 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不好把真实情绪表露出来。 孙氏睨着南泯山,“这丫鬟的事可以容后再议,还是宴会更重要。是吧侯爷?” 南泯山想着还有这么多人在,的确不好把事情闹得太大。 刚准备点头,就听见南夏说:“可是今日二皇子跟五皇子都在。在他们两人眼皮子底下出的人命,怕是不能就此揭过。” 南夏这话是看着秦暮霭说的。 她说完之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他。 似乎在等他做个决断。 见南夏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拉出来顶上,秦暮霭眼里满是玩味。 小时候那个口齿不清的小丫头,的确长大了。现在都会不着痕迹地算计人了。 秦暮霭眼底带起浅浅的笑意,把情绪控制得很好,颔首附和道:“郡主所言极是。侯府出了人命,确不能就这样算了,丫鬟的命也是命。” “若是南侯无力查清此事,那就只能将此事交给官衙审理了。” 听说要报官审理,南泯山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一旦报官,就算锦烟的死跟他们无关,也会传出风言风语。 就在南泯山脸色越来越沉时,南夏笑道:“其实也不急在一时。只是锦烟的尸首晾在这,终归也不是个办法。” “还是让人先将她抬走吧。毕竟好歹她也是大哥的通房小妾。” 听到南夏的话,周围人的表情都有些怪异。 虽说大户人家里,多数男子都有一两个通房。可这种事还是比较隐秘的。 南从云这次因通房惨死,这些闺房事暴露在了人前,有够丢脸的。 孙氏脸色难看地指挥下人,“赶紧将尸首抬下去。” 下人们忍着臭上前。 谁知刚挪动一点,锦烟身上就蓦然掉下一个帕子。帕子轻飘飘落到草里,没有发出半点声响,但南夏还是发现了。 南夏认出了这眼熟的帕子,故作讶异地看向满脸事不关己的南从云,“大哥,这好像是锦烟给你的定情信物吧?” “我记得这帕子不是一直在你身上么?怎的跑回到锦烟身上来了。” 南从云没想到会突然来这一茬,脸色巨变。 众人议论纷纷。 “这丫鬟先是被发现投湖,后又被认出来是这南侯世子的通房侍妾,现在……还发现了两人的定情信物。” “这么多加在一块,这南侯世子当真无辜吗?” 今日上门来道贺的有不少京中的贵女。 经此一遭,虽然还未彻底肯定南从云暗害了自己的通房,她们也在心中给南从云划上了个敬而远之的标签。 连自己通房都能下得去手的男人,简直不是人! 南泯山目光沉沉地盯着南从云,显然有很多话想问。只是碍于人还没走开,才只能压抑住。 就在下人忙着把尸体抬走的时候,不远处传来楚氏饱含喜悦的一声惊呼:“我的阿余,你跑哪去了?可吓死阿娘了。” 南从云看着竹织走回到南夏身边,知道这丞相府的嫡子多半是她让人找回来的,便顺嘴问了句:“你从哪找到的人?” 南夏如实回答:“其实小公子就是迷路了。我在三夫人那,把他找回来的。” 南泯山轻轻颔首,“做得不错。” “谢父亲。”南夏微微一笑。 看着南泯山对她和颜悦色,对自己就拉着张脸,南从云的脸上阴云密布。 这次又是因为南夏,让他的谋划暴露于人前,迟早除掉她! - 南侯府的家丑不宜外扬,众人也都很识趣的没有提锦烟一事该如何处理。 楚氏的儿子也找到了,便纷纷告辞。 南泯山亲自送人离府。 南夏跟在后头,二皇子跟她擦肩而过时,微不可察地在她身边停了停,“这下你就欠我一个人情了。” 南夏微微一笑,“二殿下慢走。” 今日若没有二皇子帮她这个忙,只怕南从云犯下的事便会草草揭过。这份情,她的确该承。 而经过这一遭,无论那些人是否相信就是南从云所为,都会用异样的目光去看待他,这就够了。 终于将人都送走之后,南泯山沉着脸快步走回去。 走到南从云身前,抬脚就往他心口狠狠一踹。这一脚用了十足力道,南从云被踹得一口血堵在喉口,险些喷出。 南泯山从来没有对南从云生过这么大的气。 他忽然发难,吓了孙氏一跳。 等反应过来,才想起上去劝阻他,“侯爷,你是知道从云性子的,他怎会做出这种害人姓名的恶事?一定是有人诬陷他。” 孙氏飞速瞥了眼旁边的南夏,暗示性明显。 但南泯山此时根本听不进这些,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南从云差点让他贻笑大方,“这不是他做的,还能是谁做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做的勾当。” “勾搭自己妹妹院子里的丫鬟,利用后杀之后快,亏你想得出!” 南泯山说着自己都笑了,“我南泯山这辈子不说行善积德,好歹没做过大奸大恶之事。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孽障!” 他说着觉得不大解气,扯开孙氏还想再踹一脚。 孙氏赶紧让下人帮忙拉住他。 自己则在一旁,痛哭着为南从云申辩,“侯爷你宁可相信别人的话,也不相信自己长子的话吗?” 南泯山被下人拉着,挣扎不得,更为恼怒,“本侯倒是想相信他。可你看看,他刚才是如何丢人现眼的?” “若不是南夏把宾客送走,只怕他丢脸丢得更大!” 不提南夏还好,一提南从云怨恨的对象立刻便转移变成了她。 他可没忘了,造成这一切的正是南夏。若不是她,事情不会败露,他也不至于要除掉锦烟。 南从云越想越恨,双目通红犹如恶鬼地瞪向她,“都是你这个贱人害的。” 南夏脸唰的一白,装作被吓到,连连后退几步,“大哥,你这是怎么了?小妹我什么也没做呀。” 见南从云至今仍无悔改之意,南泯山直接冷声下令,“明日将世子送到祖祠,在那待满两个月,让他长长记性!” 第73章 想杀她的心都有了 祖祠远在淮阳,又常年无人打理,在那的只有几个年老体衰的下人。 孙氏气得咬牙切齿,杀了南夏的心都有了。 南夏嘴角上扬,明知孙氏这会儿恨得她要死,还是故意走过去说:“既然父亲已有发落,对锦烟也算有了个交代。” “没别的事,女儿就先告退了。” 说完便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 南泯山也没多留。他现在多看孙氏母子一眼都不肯,很快也甩袖离开了。 南夏走到自己的院子,嘴角压抑的弧度才稍微明显了些,“竹织,你做得好。” 被夸的竹织满脸惊喜,好似得了什么殊荣。 “能帮上小姐的忙就好了。”竹织顿了顿,想起惨死的锦烟,低落地皱眉,“就是锦烟死得实在冤枉。都这样了,侯爷竟然只是罚世子守祖祠。” 比起竹织一脸的愤愤不平,南夏倒是平静得多,“竹织,以后这种话不许说了。大哥的事情,不是你我可以置喙的。” 南从云是要离府了。 可这府上还有个孙氏以及南水瑶呢。两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何况隔墙有耳,被人听去就不好了。 白芝忙给竹织使了个眼色。 竹织捂紧嘴,不敢再说了。 “对了,三夫人如何?”南夏问白芝,眸中泛着微微的思索,“今天动静闹这么大,也不知道她有没有被惊扰到。” 锦烟的死在南夏预料之中。上辈子她就是被孙氏这样卸磨杀驴的,死得倒也不冤。 但南夏没想到丞相家的小公子,会跑去三房的院子。 郝氏身体不好,平日里稍微受点惊扰都会咳喘不止。也不知她如何了。 白芝回道:“三夫人没事,小姐你不用担心。” “那就好。”南夏想了想,又说:“不过我还是得去看一下。” 南夏当即掉头去了竹阑院。本来她只是想看看三夫人情况,却不想在前院碰见了南祈云。 南祈云抱着腿,孤零零坐在湖边,丢着石子。 那离湖边只有一线之隔的距离,叫南夏看得胆战心惊。 她赶紧走过去,把人拉起来,“你怎么大晚上坐在这玩?” 白芝递来件大氅,南夏怕南祈云着凉,赶紧给他披上。 南祈云白净的小脸在夜色中,显得尤为的安静。 盯着他看了许久,南夏才意识到他今晚上的不对劲,问:“你到底怎么了?” 在南夏的再三追问下,南祈云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我听下人说,晚上有宴席。就趁我娘不注意,偷偷跑出去看了眼。” 南夏一顿,她知道南祈云这孩子向来聪明。这么说,就表明今天晚上的事他都知道。 果然,很快南祈云就接着说:“姐姐,你其实早知道那个丫鬟会死吧。” 南夏的反应很平淡,眸子静静注视他,“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在发现那丫鬟尸体的时候,只有瞬间的诧异。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南祈云说:“虽然他们都没看出来,但我看出来了。” 他的对答如流,真真切切地震惊到了南夏。 她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半大的少年,再不敢有丝毫轻视。 这么多人里只有他一人发现了。这得是有多么敏锐的观察力啊。 对着南夏的目光,南祈云慢慢把头低了下去,“我知道姐姐你要对付大夫人。我也可以帮你的,你能不能不要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看?”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就让我跟娘亲蜷缩在这院子里。” 少年低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表情沮丧。 南夏看得有些好笑,忍不住捏了捏他脸,“你不是小孩是什么?才几岁,就人小鬼大了。” 这番举动,引来了南祈云的强烈不满。 玩闹了一会儿后,南夏正了正色对他说:“祁云,不是大姐瞒着你。只是这些事,还不是你可以插手的。” “听大姐的话,你只要保护好你跟你娘就行。” 她轻轻抚摸着南祈云的鬓发,动作轻柔。 这是经历过两世的南夏难得的温柔。 南祈云看着她认真的表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他要快点长大,帮上大姐的忙。 - 前两日的赈灾之策上呈后,宫里很快下派了旨意。只是受命之人,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南侯府后院,几个婢女围在一块窃窃私语。 时不时有议论声传出。 “听说了吗?圣上指派了摄政王去江都堰任命临时督察!” “莫不是那个身高八尺、青面獠牙,杀人茹毛饮血的摄政王?” “对对对,就是他。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竟然让他去赈灾。” 刚好走过的南夏听到这两句话,她猝不及防停下了脚步。 她在脑海里仔细回想秦北寒的面容身形。 这身高八尺倒是有,可这青面獠牙……是怎么都搭不上边的。也不知这种离谱的传言,是怎么流传出的。 “小姐,您怎么了?”耳边传来白芝的轻声呼唤。 声音传到不远处,吓得那几个正在背后嚼舌根的丫鬟惊慌失措。 几人顿时作鸟兽散,该扫地的扫地,该洒水的洒水。 南夏回过神,轻声回了句:“没事,只是想起有件事没做。” 她顿了顿,又说:“白芝你去准备辆马车,我要出府一趟。” “好!” 白芝没多嘴问她要去做什么,连忙去了。 很快马车就停在了府门前。 南夏本想就这样上去,竹织却在身后匆匆跑来,送上一顶帷帽,“小姐,带上这个吧。” 南夏愣了下才想起,她还没做太后前,凤溪国有律法规定。女子未出嫁前,出门都得遮面。 为免节外生枝,她犹豫了下还是接了过来。 戴上后便坐上了马车。 随着车夫一声吆喝,马车疾驰而去。 约莫半盏茶功夫,马车停在了浮云图酒楼外面。 车帘轻轻拉开,兜着帷帽的南夏从上面跳下。 白芝本想跟上,却被南夏勒令:“你在马车上等我,我很快便出来。” 白芝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留在了马车上。 南夏想照着上次的流程,找掌柜的,让他直接带自己去见那人。 可刚走进去,就迎面碰到了个不速之客。 第74章 你倒是给本王演了出好戏 南夏面前站着个油头公子,挺着鼓鼓的肚皮,举手投足一股纨绔子弟的感觉。 “这里被我承包了,所有不相干的人都滚出去。” 他说完指了指南夏,“就是你,出去。” 旁边有人露出不满的表情,“这人是谁啊,凭什么要我们都出去?” 他想上前去理论,却被身旁的人拽住。 那人劝说道:“你可别惹他,这位可是李逵李公子,得罪了他你可没好果子吃。” 南夏看着眼前油光满面的男子,眼底冰冷。 李逵是孙氏二哥孙逊的小舅子,是他妻子李氏的亲弟弟。平时里仗着自己有个当尚书的姐夫,在京中横行霸道。 上辈子还被南水瑶挑唆,差点坏了她的清白,是个实实在在的渣滓。 南夏还以为至少得好长时间,才可能见着。没想到老天厚待她,这么快就让她见到了仇人。 “你还愣着干什么?”见她站着不动,李逵拧眉不悦,“是听不见本公子说话么?我让你滚出去。” 周围的人因为不想惹上麻烦,大多都走了。 只有南夏还站着不动。 二楼的雅间里,雕着木兰花的窗户掀起半扇,隐约可见一个男子坐在窗前。 金冠束着高马尾,洒脱非常,黑色的狐裘穿在身上,举手投足都是贵气。 半边的金色面具下,露出只泛着寒星的眸。 此刻正静静地盯着南夏看。 看着那道纤细得好似风刮过来就会跑的身影,秦北寒唇角勾起兴味的笑。 他很好奇,她会怎么处理这找上门的麻烦。 南夏早在进来时就发现了有人盯着自己。 她并没有理会,而是看着李逵笑道:“酒楼开门做生意,我们花银子来吃饭,本就天经地义。” “何况掌柜都没发话,李逵公子何来赶人一说。” 听到南夏的话,李逵的脸涨红了几分,“掌柜算个什么东西。你少废话,本公子给了银子就是这的大爷。” “你不想出去,也得给我出去。”他指着身边的家丁,“你们去把她给我轰出去,别让她打扰到我跟小蝶姑娘。” 李逵色眯眯地看着台上抱着琵琶的女子,满是垂涎。 那名女子见到他冒犯的目光,反感地皱了皱眉。 可又碍于不能得罪孙府,只得忍气吞声。 家丁将南夏团团包围。 “姑娘不想受皮肉之苦的话,还是识相点吧。” 他的管事来劝南夏,“公子今日只想听小蝶姑娘弹琵琶。只要离开,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见他还来劝自己,南夏简直都要忍不住笑了。 这李逵还是跟上辈子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 “凤溪国律法有定,所有酒楼开张迎客时不许拒入。若有违者,罚白银三百两。” 南夏微微笑道:“李公子这是银子多的没处使,想上交官衙吗?” 李逵咬牙切齿地指着她,“你敢这么对我说话!” 他脸上的赘肉气得连抖三下,扭头朝着家丁怒吼:“你们杵在那干什么?把她给我轰出去!” 家丁冲过来,南夏手掌一翻,几道肉眼极难见的银光闪过,瞬间没入那些家丁的肩骨。 李逵都没来得及捕捉到这一瞬间的杀机,就见身旁的家丁忽然哀嚎,紧跟着一个个倒下。 李逵气得走到一个人跟前猛踹,“平时都白养你们了,都是吃干饭的,竟然连个姑娘都解决不掉。等回去,就把你们全都赶出李府!” “李公子。”南夏走过去。 看到她缓缓走来的身影,李逵想起方才那诡谲的一幕,对她忽然多了几分忌惮。 他连连后退几步,冒着冷汗问:“你想干什么?我……我可是孙尚书的小舅子。伤了我,被我姐夫知道了,没你好果子吃!” “瞧您这说的哪的话,我自然是不敢伤李公子。”南夏脸上的笑意不变,“只是李公子您灵台发黑、唇白、脚步虚浮。我懂点医术,担心李公子的病危害到您。” “所以李公子不妨让我试试,看能不能给你治好这病。” 听她前面的话李逵松了口气,以为南夏不会对他做什么了,于是又恢复了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他不屑地笑,“就你个女子,懂哪门子的医术。何况,本公子有没病自己不知道吗?” 李逵就是有些被酒色掏空了身体,还不至于有早衰之兆。 但南夏却一脸正色,好像他明天就会暴毙似的,“李公子您平日里是不是总觉得胸闷气短,时而心有余力不足,还会夜里惊醒?” 李逵惊愕地瞪大眼,“你怎么知道?” 还真被她给说中了。 “您这是肾阳不足的缘故,长此以往,恐怕日后子息艰难。”南夏微微加重了语气。 这下李逵彻底淡定不下去了。 他这几日逛青楼常常觉得心力不足,还以为是青楼里那些女子,已经提不起他兴趣了,所以跑来酒楼看小蝶姑娘。没想到,竟是因为身体问题。 李逵一改满不在乎的表情,着急地问她:“你有办法治?” 南夏取出一根足有巴掌长的银针,面带笑意,“李公子莫急。只需几针,我便能治好你这病。” 看着那比自己脸都长的针,李逵咽了咽口水,“就不能不治?” 南夏垂眼遮住满眼的冷意,装作为难地说:“若是不治的话,您可能会不能人道。” 李逵不知为何总对南夏手里的针莫名恐惧,觉得她要害自己。可想到自己要是不治好这病,日后就真的可能像南夏说的不能人道。 他还是咬牙应了下来。 接着家丁们就被迫听了自家公子,整整近半个时辰的杀猪声。 秦北寒将楼下的一幕幕尽收眼底,黑黢黢的眼里泛起不明意味的光。 他勾了下嘴角,轻叹,“鬼主意倒是多。” 被扎过针的李逵差点变成一坨烂泥,连站都站不稳了,哪还有心思找小蝶姑娘听曲。 家丁们很快便架着他离开了。 南夏转身,深藏功与名。 “姑娘这边来。”小二恭敬地给她带路,走到时停在门口,自觉离开。 秦北寒看着站在门口的少女,缓缓鼓起了掌,“永安郡主方才真是表演了一出好戏,让本王看得心甚慰。” 第75章 你对本王挺熟? “你要我办的事已经办成了。”南夏走过去坐下,停顿半秒后问,“这下你欠我的更多了,打算什么时候还?” 南夏坐下后就摘掉了头上的帷帽。 这东西太挡视线,她也嫌麻烦。要不是凤溪国规定女子出门必须戴,她都不想戴出门。 少女摘下帷帽,那张清秀如画的面容顿时映入秦北寒视线。 她有条不絮地沏茶,动作熟练,而且拿的。 刚好是他常喝的茶,一切看起来就是那么巧。 秦北寒冷冰冰的眸光一动,忽然盯着她说道:“我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好像对我很熟悉。” 他视线一扫,落在茶杯上,“连我喝什么茶都知道。” 南夏听他这么一说,手一顿。心底微微一惊,面上却没有任何显示,从善如流,回应着,“京中近日最流行的便是这御庭春。我想你三天两头往酒楼这种地方跑,定也喜欢这种茶。” 她随手扔掉没用的茶梗,“要是我猜错,那只能请你见谅了。” 滴水不漏的回答。 饶是秦北寒,也看不出南夏到底在遮掩什么。 眼见气氛凝滞。 南夏忽然在这时捧起茶盏,“对了,还没恭贺摄政王被指派下江都堰行督察一事,臣女在此先贺过了。” 啪嗒一声,桌上的茶杯尽数被打翻。 天旋地转间,南夏被秦北寒压在了身下。 “你怎么知道本王的身份?”男人眯眼,眸底一片寒光乍泄。 南夏直视着他,“这并不难猜。” “那你倒是说说看。”秦北寒微微抬高了尾调,语气满是危险。 空气都仿佛被他身上散发出的冷意给冻住了。 南夏却面不改色,“那得王爷先松开我才能说。不然这个样子,恕臣女难以开口。” 秦北寒现在的姿势是整个人压在她身上,手肘顶着南夏的脖颈。 此时南夏微微仰着下颚,脸颊隐约有些发红,似乎是被他箍得快喘不过来气了。 秦北寒看了一会儿,半响松开了南夏。 南夏喘了两口气,才将解释缓缓说出:“王爷第一次约见我,便是在这家酒楼。可见这酒楼的不寻常。” “而臣女只要稍做打探,便能查到这酒楼出自何人手下了。” 秦北寒挑挑眉,“就这些?” 假装看不懂他眼底的探究,南夏笑道:“当然还有王爷您的打扮,一看就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这些当然都是南夏胡编乱造的。她能认出秦北寒,纯粹是因为前世因果。 秦北寒也没说信不信,只是短促地笑了声,意味不明,“南大小姐的牙尖嘴利,本王算是见识到了。” “彼此彼此。”南夏不服输地回了句,整理好方才散乱的发饰,坐正身子。 秦北寒看她端得还挺像样的。要不是亲眼见过,他都要怀疑当初见到那个头发枯黄、营养不良的是假的南夏了。 “你方才给李家公子治好了身上的顽疾?”秦北寒的话题转移得相当突兀。 不过南夏也没在意,淡淡地回:“他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总得给点教训,才能让他长长记性。” 捕捉到南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意,秦北寒不知怎的来了兴趣。 “李逵是孙尚书的小舅子,算是孙大夫人母家的人。你作为南侯府的小姐,却为难自家人……” 他故意拉长了语句,“不怕落个残害至亲的骂名吗?” 南夏莞而一笑,笑容明媚又灿烂,“什么残害至亲。我明明是替李公子着想,是在帮他。” “如果他受了这么大苦,病还是好不了的话,那我也无能为力。” 上辈子看南水瑶演得多了,南夏如今也对装无辜那套信手拈来。 即便是孙氏现在就跑到她面前,也挑不出南夏半分错处来。 秦北寒再次对南夏大开眼界。 从小养在那种吃人的环境里,受人凌辱欺压,还能养成这种别人硬就对着硬的性格,着实不简单。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 最后秦北寒也没再追究她是怎么得知自己身份的,只说:“这次的事,算是本王欠了你个人情。” “若你以后有什么,只要不为难,本王帮你办成。” 男人幽邃的眸里,燃烧着冰冷的火焰,那是他的野心。 南夏看在眼里,不发一词。 上辈子秦北寒就对皇位有想法,这辈子有也不奇怪。这次没了她阻碍,说不定他踏上那条路时走得还会更顺点。 “那臣女便领受了。”南夏微微行礼,没多留,很快便离开了。 - 没过几日,就传来摄政王带着他的黑骑卫下江都堰共查抄七位大臣的消息。 一时间不知多少户人家破人亡。 人们对这位铁血手腕的摄政王,更是满心敬畏。甚至被这个消息压得,连南从云通房被杀一事都似乎不那么引人注目了。 只是他的仕途,多多少少还是受到了点影响。 消息传入秦子晗耳朵时,他正在皇宫的后花园看书。 他眼眸顿时一沉,放下手中的书卷喃喃道:“看来南从云这枚棋子,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如今局面二哥占据绝大多数优势,不能给他抓到把柄。若是南从云无用,便只能弃了。” 秦子晗话里透出的满满冷意,让小厮打了哆嗦。 时间一晃过去小半个月,江都堰水患过去,南从云的事逐渐扩散。 京中人人议论。 他的身价从以往众多女子追着想嫁,到如今一落千丈。 孙氏自觉不能再这么下去,于是寻了个借口去了淮阳祖祠。 在这见到了日渐萧条的南从云。 跟来时的意气风发不同,此时的南从云堪称饱经风霜,下巴还有青色的胡茬。 南水瑶遮去眼底一闪而过的嫌恶,走过去挤出两滴泪,“大哥你怎么变这样了?我跟母亲半月没见你,不知你竟过得这般清苦。” 南从云看着孙氏,眼底闪烁着剧烈的光,“母亲,你快把我带出去。这鬼地方,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祖祠就只有几个年迈花甲的老奴仆看守。其中一个,还是个聋哑的。 南从云这段时间在这,没有锦衣玉食,又没人说话,整个人都快疯了。 第76章 狗咬狗,不远了 孙氏看到他先是一惊,随后便是满脸的心疼,“我的从云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 随即,她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愤恨,咬牙切齿道,“都是南夏那个贱人,布置给侯爷说了什么,死活都要关足你一个月。” 南水瑶在旁边边擦眼泪边补充,“我跟母亲都去找了父亲好几次。可每次去,父亲都不同意。” 听着南水瑶这像是无心之言的话,南从云心里渐渐烧起熊熊烈火,对南夏恨之入骨。 “又是南夏,这么做对她有什么好处?父亲听信她的片面之词,也不怕她包藏祸心。” 南从云嘴上不说,其实心里知道。 哪里是南夏就能左右得了南泯山的。他被丢到这里来,半个月无人问津,就是南泯山自己的意思。 但他潜意识里不相信,认为南泯山不会这么对自己。 顺其自然的就把所有罪责都怪罪在南夏那乡下村姑身上。 孙氏叹息,“瑶瑶,你先跟你大哥说两句话解解闷。我进去,上柱香。” 孙氏是以来上香作为借口,才被南泯山允许过来的。到了祖祠,怎么也得做做样子。 孙氏走后,南从云一把抓住了南水瑶,“瑶瑶,快告诉大哥,五皇子那如何?” 南水瑶眼睛闪了闪,认出翻涌的恶心,勉力笑道:“五殿下他十分想念大哥你。” “得知我要来,还特地嘱咐我将一个东西带给你。” 南水瑶拿出一支玉笛。 看到此物的瞬间,南从云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瞬间被抚平,失神地喃喃:“五殿下他果然没忘了。就算我这样,他也还是不弃。” 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双目赤红地抓住南水瑶,“瑶瑶,你帮大哥个忙。” 眼前的男人目光激动,形容狼狈,整个人就如同笼子里的困兽。 南从云向来十分在意形象。换做半个月前,他绝不会允许自己这副样子出现在南水瑶她们面前。 但现在,他已经管不了那些了。 “大哥没求你帮过什么忙。就这一次,瑶瑶,你答应大哥嫁给五皇子好不好?” 南从云激动的样子,把南水瑶吓了一跳。 她想抽回手,却发现南从云拽得跟什么似的,根本不让她走。 还好孙氏临时掉头回来拿东西。 看到这幕,她瞪大眼叫来自己带来祖祠的几个嬷嬷,“你们还不快去将世子拉开?” 几个嬷嬷上前齐用力。 好几个人,才勉强能跟南从云相抗,把他从南水瑶身上拉离。 随即孙氏不由分说,就上去给了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响。 南从云惊愕地睁大瞳孔。 还没等他说话,孙氏便噼里啪啦地说:“记住你世子的身份,别给人看了笑话,尤其是南夏那个小混蛋。” “你瞧瞧你现在这副样子,就算我能将你带出去,只怕这样回到去,都得被你父亲赶走!” 南从云羞愧地低下头,“是儿子不中用,让母亲失望了。” 见他满脸灰白,孙氏的心隐隐抽痛起来,放缓了语气,“不是你的错。要怪就只能怪,我们都太小看了南夏。”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南从云嗅出不对劲的气息,猛地抬头。 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干净利落,才会致使锦烟的尸首被发现。 可现在听孙氏的意思,似乎并不是那样。 孙氏的眼睛阴沉下来,“南夏肯定早就知道锦烟走不出南侯府。这个贱人,早就算计好了等我们跳呢。” 她冷冷地道:“所以看到锦烟的尸体,南夏才会那么冷静。我们都被她平日装出的样子骗了。” 南从云一愣,回想那日的种种细节,惊讶地发现真的跟孙氏说的一样。 一股怒火从心底烧起,越烧越旺,渐渐充斥他全身。 想他堂堂南侯世子,却被一个乡下的野丫头算计得这样狼狈,何其可笑! “那母亲,我们就这样放任她嚣张下去吗?”南从云咬牙切齿地问。 刚才短短的几秒里,他已经在心里将南夏千刀万剐了。 等再次见到,不知能不能控制住自己的怒气。 孙氏斜他一眼,淡淡地说:“如今你父亲对你已经很失望了。若你再做出格的事,他只会对你更失望。” “不过南夏也嚣张不到几时了。”孙氏顿了顿,再次叮嘱他,“这段时日,你先安分呆着。” “有五皇子在,就算看在他的面上,你父亲也不会关你太久的。到时候,母亲亲自接你出来。” “好。”南从云颔首,压下眼底的怒火。 南水瑶眼底划过一抹深思,想孙氏到底打算怎么做。 盯着孙氏淡然地的面容半响,她最终还是没问。 过了几日,五皇子秦子晗去了趟南侯府。隔天南从云就被放了回来。 这次回来,就没有像上次那么大的排场,府上人人迎接了。 在门口迎接的就只有孙氏,还有南夏。 前二者是母子情深,至于她,只是来看个热闹。 她远远地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南从云,越看眼里的神色越深。 竹织也同样在看,只是不到片刻,就听她发出惊讶的嘟哝,“世子这次回来,变得跟上次好不一样啊。” 具体哪不一样,竹织也说不上来。 但看南从云,就是跟从前大相径庭了。 白芝刚要开口,就听南夏淡声附和道:“是啊,变得收敛了。” 白芝收声望去,刚好捕捉到南夏脸上一闪而逝的笑意。 “看来这次被罚,着实让大哥想清了不少事情。”她意味深长地说。 白芝没听懂,碍于这么多人在,也不敢问,只能按耐着好奇心。 孙氏跟南从云在侯府门前短暂相拥了下,就进去了。 南夏也不准备站在这继续受冷风吹了,转身就走,“走吧,回去了。” 离开前她有意无意地看了眼,马车停放的位置。 上次南从云回来时,马车停的也是这里。只是上次,还有个秦子晗跟他同行,这次却没有了。 明明是秦子晗去跟南泯山说,将南从云召回府的。可现在人回来了,他却不在。 南夏嘴角微微上扬。 总觉得距离狗咬狗的那天,不远了。 第77章 瘟疫横行 南从云回府后,府内一派平静,像是他终于改过自新了。 只有南夏数着日子过,知道这平静的日子不会持续太久。 她还让白芝她们多囤点米粮,“近日府内划过来的,有多余的米面粮食,就收起来。” 白芝愣了下,问:“收哪去呀小姐?” “院子不是有间空着的屋子。反正也不放东西,就堆那去吧。”南夏继续说:“近日可得多囤点东西了。不仅粮食,盐跟药也都要。” 两名丫鬟听得一愣一愣的。 瞧南夏这样,又不像是即兴起的想法,便好奇问了:“小姐,为何要忽然囤这些东西?” 南夏顿了一下,回道:“过两日,你们就知道了。” 上辈子她记得江都堰发了洪水后,那里就开始流行起了瘟疫。这场疫病席卷得很大,就连京中都受到了影响。 再过些日子,京中的粮食价格都会一下增高,让许多百姓吃不起饭。 只是这些南夏现在不好说。都还没发生的事,要是她说出来,被当成妖女就不好了。 白芝跟竹织件南夏不说,心里越发好奇,不过也是没追着问。 而在摄政王将贪官污吏全部查抄完,班师回朝后。 又过了几日,一封奏折从江都堰县令的手里,快马加鞭送到了顺熙帝手中。 这封奏折的内容令满朝文武都震惊了。 而消息也很快传入了各家院子里。 下人们都在议论。 “江都堰那听说发现了瘟疫,好多郎中都束手无策,死了不少人了。” “太可怕了,这瘟疫会不会传到京中来?” “放心吧,肯定不会的。京城离江都堰那么远,瘟疫怎么可能传得过来呢?” 南水瑶一大清早就听见下人的议论,不免有些惶恐。 正好这时她见到了孙氏,于是南水瑶迎上去问:“母亲,我听闻江都堰那发生了瘟疫……” 南水瑶不是担心那的人,只是担心会不会祸连到自己。 毕竟瘟疫向来都要死上不少人。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这么死了。 “区区瘟疫,传不到京中来的。你呀,别总是听那些下人嚼舌根子。”孙氏满眼不屑道:“那些个下贱人知道什么。” 她握住南水瑶的手,语重心长地说:“现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跟五皇子的婚事。你觉得五皇子如何?” 南水瑶脑海闪过秦子晗温润含笑的脸。 虽然他们没什么交集,但她知道孙氏最期盼什么。 于是她故意露出娇羞的样子,“母亲,事情都还没定下呢。就算我有意,也得看五皇子呀。” 孙氏见她满脸小女儿的羞态,以为她心里有秦子晗,满意地笑了。 她轻轻拍着南水瑶的手说:“五皇子若是对你无意,就不会跟你大哥走得那样近了。现在你的心意也确定了,就差你父亲那关了。” “母亲会让你如愿嫁给五皇子,登上后位的。” 南水瑶抿唇一笑,满脸羞涩,“都听母亲的。” 孙氏眼底闪过道暗芒,面容倨傲。 她曾经没做到的事情,由南水瑶替她做到就好。至于南夏,她只当没这个女儿。 - “小姐,奴婢是管事那拨来的粗使丫鬟,名叫石榴。”扎着双丫髻的丫鬟,怯生生地对南夏说。 南夏打量了她一眼。 丫鬟低垂着脑袋,看起来十分胆小的样子。脸上长着不明显的斑点,长相勉强算得上清秀。 自从出了锦烟的事后,管事从人牙子那买丫鬟都不敢买长得太好的了。 南夏收回眼,当时也没多在意,“那你日后就跟着白芝吧,她会给你活做的。” 石榴抬起头,小心的撸紧袖子,缩着脑袋回:“是。” 当天夜里,白芝就带着石榴当夜值。 南夏在屋子里忙着分拣药材,生生到亥时才停手。 她揉了揉眼,眼里一片干涩,出声喊来丫鬟。 走进来的是石榴。 她蹲了一下,又忙后退两步。 南夏原本想说的话变成了:“你为什么这么怕我?” 石榴闻言微微睁大眼睛,随后毫无预兆地跪了下去。 扑通一声,跪得格外用力。 她砰砰在地上磕头,“石榴不是害怕小姐,求小姐不要把奴婢送走。” 南夏更奇怪了,“我又没说要把你送走,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本来不可疑的,这样一来都变得可疑了。 石榴身子一僵,显然也意识到了这点。肉眼可见,她的头越来越低,几乎不敢看南夏一眼。 石榴年纪比白芝她们都要小,今年才不过十三岁。 南夏不想为难她,便说:“我不会吃人,下次见到我,不用这么惶恐。行了,把这些拿出去吧。” 她随手把拣好的药给了石榴。 石榴刚伸手接,南夏忽然看到她手臂上有红红的斑点。看上去像是水泡裂开后,留下的印子。 她觉得有些眼熟,于是叫住了准备转身走开的石榴,“你手臂上的疮是什么?” 石榴一颤,好一会儿才听见她小声回答:“回小姐的话,是奴婢之前做工时不小心烫到了。” 石榴死死捂着袖子,看起来很不愿意让人碰的样子。 南夏皱着眉,刚才只是随意一瞥,她并未看清,所以也不能确定是什么。 石榴如此抗拒,叫她撸起袖子肯定也是不肯的。 看着石榴战战兢兢的样子,南夏暂时压下狐疑,“出去吧,有事我会叫白芝。” 石榴如获大赦地走了。 南夏坐在屋子里,越想越奇怪,最后把白芝也叫了过来。 “那个石榴,你平时跟她有过接触吗?”南夏询问道。 白芝想了想,回:“好像没有。每次我要碰到她的时候,她都会很快速地闪开。” “我也问过石榴原因。但她说是因为手上被水烫伤,还没好,所以不能碰。” 这解释看似说得过去,但也只能骗骗别人,骗不了南夏。 南夏沉下眸子,一脸严肃,“你给她另外安排开房间,顺便盯紧她。这两日她做过什么,若是知道,一字不漏地回来告诉我。” “奴婢明白。”白芝应下。 可此后石榴一直都很安分,连踏出屋子都少有。 这让得知情况的南夏,不禁怀疑起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第78章 收买丫鬟 白芝派了人去暗中盯着石榴的动静,盯了足足有三天。 可发现后者除了平日里的活计,竟然什么异动都没有。平时如非必要,别的人甚至都见不着她。 白芝将自己观察到的,一五一十告知南夏。 南夏当即皱起眉,脸色微微凝重,“她总是不出门?” 白芝还不知道问题的严重性,点点头道:“石榴身上的伤没好,就不爱走出去乱晃。” 南夏心念一动,忽然问:“那她最近有没去库房抓药?” 白芝点点头道:“奴婢的确是看到她去抓药了,来的时候在路上还差点撞到她。” 她顿了下,露出些许古怪的表情,“她好像很怕奴婢碰那些药。我想蹲下帮她捡,都被挡开了。” 屋子里的烛火微微跳动。 秋风被阻隔在门外。可南夏却却依旧感受到一阵萧瑟的凉意。 她想起来了。上辈子那些患上瘟疫的人,就是先手臂上起红疹子,接着全身溃烂。 因为南夏前世没亲身接触过病患,再加上时间太久远,才有些记不清了。 看着南夏严肃的表情,白芝变得小心翼翼,“小姐,是石榴有问题吗?” 南夏想了下,还是没把自己的猜测告诉她,只吩咐:“你让院子里的丫鬟搬得离石榴远点,尽量别接触她。平时送饭也尽量隔着些,对外就说她病了,怕过到病气。” 白芝忍住询问的冲动,“奴婢会告诉她们的。” 南夏垂着眼睑,缄默地望着窗外。 上辈子的瘟疫来得猝不及防,京中的人本以为隔着数百里,那儿的疫病不可能会传得过来。等到真传过来的时候,半点抵抗力都没有,城里城外尸横遍野。 那种场景见过一次,就绝不想再见第二次。 想到这,她开口对白芝说:“还有拿上桌角我写的药方,按上面尽量多抓点药。” 白芝聪明地察觉到了什么,在侯府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悄悄地囤好了药材。 江都堰的疫病越闹越严重。 一大批药材的价格水涨船高,有些甚至被哄抬出了半钱千金的价格。 家中并不富裕的石榴这些日以来,肉眼可见地越来越急躁,白芝常常能见到她在原地打转。 不过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脸上也不见先前的焦虑。 白芝把情况向南夏阐明后。 南夏顿了一下,说:“今晚让石榴过来伺候晚饭吧。” 白芝瞳孔微微放大,“小姐,石榴她……” “叫她过来吧。”南夏淡淡说:“我心里有数。” 看着南夏胸有成竹的样子,白芝犹豫再三,还是把石榴给叫进来了。 小姐有小姐的打算,她只是个奴婢,说什么只管照做便是。 “小姐。”不一会儿,石榴走了进来。 她迅速看了一眼南夏后,就把头低了下去,垂着脑袋在心里暗自犯着嘀咕。 以往做这些的不是白芝就是竹织,从来不会轮到她。今天小姐怎么会忽然叫她过来? 石榴正惴惴不安时,头顶倏地传来南夏的声音:“别站这么远,走近点来布菜。” 石榴颤巍巍地拿过盘子。 南夏假装看不到她发白的脸色,以及那心虚的表情,缓慢地把菜往盘子里夹。 石榴抿着嘴唇,像是正在受刑,冷汗不停往背上流。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度日如年。 南夏瞥了眼她头上不知何时多出的白玉簪,想到自己这两日发现首饰盒底部少了的两个首饰,微微眯眼,“石榴,你可知祖母总是给我说她年轻时候的事?” 石榴勉强地扯扯唇,“奴婢不知道。” “也对。你刚来自然是不知道,那我就给你说说吧。”南夏一笑,“祖父走得早,走的时候祖母芳华正盛。他走了后,侯府面临破落,祖母几乎变卖了所有嫁妆才勉强能过活。” “即便如此,在别人找上门来要求她改嫁时,她却一口拒绝了那人,拒绝了他许的半世荣华。” 石榴身体微微一僵,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下一秒便听南夏叹道:“石榴,我跟你说这些,是看在你年纪尚小不知分寸的份上才轻饶你。可是擅自偷拿主子的发饰,你知道被发现了是什么后果吗?” 石榴扑通一声跪地,冷汗浃背,“小姐,奴婢错了。奴婢不该鬼迷心窍,偷拿您的东西!” 石榴整个人抖得跟筛糠似的。 虽然嘴上求饶,但她心里比谁都清楚南夏不会轻易饶过她。毕竟先前院子有下人犯事时,她的做法是每个人都睁大眼看着的。 在侯府待了十几年的老嬷嬷,都能被她问都不问直接丢出去,何况是她这个才被买进府不久的小丫鬟。 石榴抖得眼泪都快下来的时候,南夏忽然给了她一副药贴。 “这个是我自己配的,你拿回去试试看有没用。” 听到南夏的话,石榴不敢置信地抬起了头,嘴唇嗫喏,“小姐,难道您知道?” 南夏点头,“你家是江都堰的吧。这个时间进府,你估计是从那边逃难过来的,我知道是你家境不好,又买不起药才会动歪心思。” 她说着,指了指石榴头上的玉簪,“但下不为例。” 南夏可以理解石榴是缺银子,才不得不偷她的簪子,拿出去典当换钱治病。毕竟人命关天。 只是她不能容忍自己的东西,被人戴头上。 锦烟那已经有过一次了,南夏不会允许第二次再出现。 石榴拿着药贴,脸上青红交加分外难堪,她跪下砰砰给南夏连续磕了几个响头,“小姐教训得是,奴婢记住了,以后不会再犯了。” “奴婢也是因为逃难,身上的银钱都快花光了。家中还有年迈的母亲,她腿脚不好又染了病,奴婢一时鬼迷心窍,才会动歪念头的。” 底下的丫鬟越说越惭愧,最后话音隐隐带上了哭腔。 南夏给身旁的白芝递了个眼神,“取我床头的香囊来。” 白芝将一个绣着荷花式样的香囊递来。 南夏转交给石榴,“这里面有十两银子,拿回去买点米面,照顾好你娘。至于你们要用的药,这些日子先用我的吧。” 第79章 套中套 石榴这下真要把南夏当成再生父母了,在地上磕得额头都红了才起来。 随后南夏从她口中得知了一件事。 “小姐,其实前两日大夫人来找过我。她让我把这个草人放到您床底下,我还没来得及放。”石榴拿出一个做好的草人。 草人做的很粗糙,上面还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南夏准确的生辰八字,扎满了针。 旁边的白芝吓出惊呼:“这东西是哪来的?” 看到这草人出现在眼前的瞬间,南夏几乎要冷笑出声,“大夫人让你放的,她还交代了你什么?” 石榴本来是不敢说的,但想到南夏对自己这么好。不仅不计前嫌,还愿意付银子照顾她跟她相依为命的娘。 于是她一咬牙就说了:“大夫人吩咐让奴婢将草人放在小姐床底下,谁都不能给看见,然后再将另外的草人埋到前院的大榕树下。” 石榴拿出的总共两个草人,一个草人是南夏自己的,还有一个写的是杨氏的生辰八字。 看着这两样东西,白芝感觉自己呼吸都停止了。 凤溪国对巫蛊之术向来忌讳。 这一刻她忽然懂了,为什么南夏不仅不追究,还要收买石榴了。 若是这两个稻草人,被发现出现在南夏的房里。即使不熟她做的,也必得受牵连。 南夏看着那两个稻草人,眼底满是寒意,“不愧是算无遗漏的大夫人,还做了两手准备。” 准备两个草人。 即便一个被发现了,也还有另一个可用来栽赃。不得不说,孙氏这招是真阴损。 见南夏脸色不好,石榴忙表忠心,“大夫人早就把这两个草人给奴婢了。只是奴婢不想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才迟迟未有动作。” 南夏收敛眼里的情绪,低头问她:“大夫人还安排了别的没有?” 石榴摇摇头,“大夫人只吩咐了奴婢这个。” 想来也是,孙氏又怎么会把计划跟个丫鬟和盘托出。 南夏便说:“那你就当今日的事没发生过吧,继续留在院子里。” “等你好些了,有时竹织跟白芝不在,你可以顶替下她们。” 石榴闻言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小姐你不怕我身上有疫病?” 南夏拿起她手看了看。刚开始碰到时,石榴还有些瑟缩,怕她嫌弃自己身上的红疹。 但南夏从始至终,脸上的表情都没变化,仿佛她就是再正常不过的病。 “这种病其实不会一传十十传百的,碰了也没事。” 听到南夏的话,石榴震惊地瞪大眼,“可是那些来诊治的郎中都说……” “那你偷偷溜进侯府这么多天。你看到有谁,被你传染得身上也起了红疹没?”南夏直接打断她问。 石榴就被问住了,还真没有。 今夜连着发生太多事,让她的脑子都有些转不过弯了。 石榴想不清南夏想表达的是什么,便转口问另个问题:“那小姐还愿意收留奴婢?” 看着她小心翼翼的表情,南夏一笑,“坦白从宽,我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只要你有心改正,便好。” “多谢小姐,您就是奴婢的救命恩人!”石榴感动地抹眼泪。 随后南夏便让她跟着竹织回去了。 两人一走,屋子里顿时冷清许多。 白芝看着面色沉寂下来的南夏,犹豫了两秒,开口:“小姐收留石榴,是早猜到她会被大夫人收买?” 南夏勾唇轻笑,“我哪有那么神,什么事都能未卜先知。” “那小姐你还冒险将石榴留在院子里。”白芝蹙眉,露出不太满意的表情。 “那个石榴能被大夫人收买一次,说不定以后也会。小姐,您这可有些太冒险了。” “是有点,但归根结底是石榴心地好。不同于锦烟,她至少还有救。”南夏缓声道。 提起锦烟,白芝不说话了。 南夏何尝不是给过锦烟机会。若是那时的她能意识到并抓住,也不会死得那样惨。 “好了,不说这些。这个你拿去找个地方埋好吧。”南夏拿起桌上的两个草人。 稍稍停顿,接上未完的话,“埋前把上面的生辰八字改一改。” 白芝:“小姐想改成谁的?” 南夏低头没说话,半响,撕下张白纸,在上面清楚写下南泯山的八字。 “把这个埋到南水瑶的院子前吧。”南夏边说边看眼外面的天色,“晚些去,现在去太显眼了。” “记住别被人看见。” “奴婢会小心不被人发现的。”白芝小心地接过草人。 南夏随后又问起,“白芝,三夫人那近日可有被克扣事再出现?” 白芝刚放好草人,微微晃了晃神,才回:“自然是有的,下人们都是看人下菜碟。” “奴婢已经照小姐您说的,尽量照拂着三夫人他们了。可那些下人,还是见缝插针地克扣他们的伙食。” 白芝说着说着,语气也跟着愤懑起来。 就这个月,她瞧见的都不止一次了。 那些下人把南祈云的午饭偷偷换成下人吃的。这样一来,南祈云就吃他们的饭菜,他们则吃南祈云的。 白芝教训过好几次这些贪吃的下人,可都无济于事。 南夏眯了眯眸,“趁现在没入夜,正好。白芝,你去把伙房那个王厨子叫过来。” “就说我对今晚的饭菜有些意见,想他过来听一听,改良改良。” “好。” 白芝领命去了。 很快就从伙房叫来了掌厨的王厨子。 来浣水居的路上,王厨子心里不屑地嘀咕。 就这不学无术的大小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还想教他做菜。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见到南夏后,他脸上最先露出的却是谄媚的笑容,“大小姐,您叫小的来有何指教?” 南夏没有开口,就这样笑着盯着他。 笑吟吟的目光,看得王厨子的心莫名凉半截。 他头上不自觉冷汗遍布,小心猜测她的用意,“大小姐,要您是觉得饭菜不合口味。那小的就得解释了。” “您有所不知,这府上的饭菜都是按大夫人要求,只能最清淡口。您要是想吃点别的,得找大夫人去说。” 第80章 坐享渔人之利 南夏忽然勾了勾唇角,“可我近日听说,三夫人那的饭菜总是被人私自调换。” 王厨子听到这,原本平静的面容隐隐有些皲裂。 “大小姐,这都是底下那帮奴才的错,跟小的无关啊。”他讪笑道,“小的就只负责做饭,哪里知道那些呢?” 见王厨子事到如今还在狡辩,白芝终于忍不住动怒了,“我明明亲眼看见你教唆徒弟,去调换三少爷的吃食。是要连你徒弟一并抓来,对口供你才肯认吗?” 南夏眼一抬,视线落在王厨子身上,“王厨子,是这样吗?” 王厨子一抖,身体哆嗦起来。 可他还在嘴硬,“小的确实不知这些,或许是小二子他觉得自己已经超过我这个师傅,膨胀了。” “可大小姐明鉴,这的的确确不关我的事啊。” 见王厨子就是咬死了不承认,南夏彻底没了耐心。 “白芝,把王厨子拉下去,让他好好想一想,看他到底有没印象。” 白芝上前抓住抓起王厨子。 一个人力气不够,所以还叫上了竹织,把王厨子被拽到外面的石阶上跪着。 王厨子肥胖的身体下蹲本就艰难,因此他是被硬生生摁上面的,膝盖磕到石阶,他刚想哎哟一声,白芝就面无表情地端来盆水泼他头上。 王厨子冻得一激灵,从头到脚瞬间凉透。 “大小姐饶命啊。小的是真的不知道您说的那些,您就饶了小的这条贱命吧!” 王厨子的哀嚎从门口传来,南夏无动于衷。 他不是声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那就在这跪着,多跪会儿就知道了。 南夏朝白芝挥了挥手。 白芝会意,拿了块抹布塞进王厨子嘴里,“你就在这跪着,什么时候知道了再起来。” 这个季节正是快步入冬季的时候。 王厨子浑身湿透,又跪在外面,很快就受不了了。 他哆嗦说:“大小姐求您高抬贵手,小的知错了,小的不该教唆徒弟为难三少爷!” 南夏听到声音,缓缓起身走出去,一手拿着手炉,一手扶着门。 从上投下的视线,透着锐利的寒光,“是谁指使你这么干的?” 仆从再嚣张,也不可能白芝去说了几次都屡教不改。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受了指使。 果不其然,给南夏料准了。 王厨子支支吾吾了会儿,最后犹豫地吐出一个人来,“是大夫人吩咐小的这么干的。她说三房太嚣张,不给点教训这府里就没规矩了。” “小的不敢违逆大夫人,才不得不让人去刁难三夫人。” 王厨子边说边觑南夏一眼,见她脸色不好,连忙跪下磕头。 “小的只是依命行事,求大小姐放过小的。我只是个厨子啊,违抗不了大夫人。” “行了,这次就作罢。”南夏顿了顿,语气冷下来,“但若被我发现再有下次,后果你知道。” “不会再有下次了,小的保证。”王厨子忙不迭保证。 那着急的样子,恨不得当场给南夏立个保证书。 保证书南夏是不会要的,不过这个厨子她倒是另有用处。 “多谢大小姐,小的回去后肯定好好教训小二子,让他也别再去找三房麻烦。今后定然不再犯。”王厨子还在那喋喋不休。 南夏打断他,“不用等到回去了,现在你就帮我一件事。” 王厨子愣住了。 是什么事,值得大小姐亲自拜托? 南夏没有解释,只是淡淡道:“身为仆从却刁难主子,犯的是何罪,不用我说想必你自己也清楚。” 王厨子也在府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算是个人精了,怎么会听不懂南夏的话。 他眼珠子转了转,十分识时务地说:“大小姐说得小的明白。无论什么,只要您吩咐,小的都去做。” 南夏擦着手炉说:“那你现在去趟二夫人那吧,就说你看见南水瑶的丫鬟黄鹂,鬼鬼祟祟地在前院的大榕树下埋东西。” 见王厨子面露犹豫,她又说:“刁难主子的事一经被发现,必要被扫地出府。我是念在王厨子年事已高,且又为侯府尽心尽力这么多年才额外开恩,大夫人就不一样了。” “大夫人掌管府内中馈,多年以来从来没对仆从容过情。王厨子是个聪明人,肯定知道怎么选最好。” 南夏的话勾起了王厨子的沉思。 确实如她所说,大夫人除了自己身边那几个,对他们这些下人都是数十年来如一日,从不心软。即便是事出有因,她也照罚不误。 要是他私下刁难三少爷的事被发现。 大夫人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肯定会选择牺牲他。 这笔账并不难算。 王厨子咬咬牙,“小的明白了。” 南夏让白芝送他出去。 看着王厨子宽大的身影一点点走远,白芝疑惑地过来问:“小姐,万一他还是去告诉大夫人怎么办?要是大夫人知道是我们埋的草人,那就完了。” 早在不久前,白芝就偷偷把草人埋在了南水瑶的院子里。正好这个时候是饭点,南水瑶院子里的下人都忙着吃饭,顾不上其他。 再加上白芝小心谨慎,一来一往都没被人发现。 南夏捂着手里的鎏金雕花手炉,漫不经心地说:“就算他真去告诉大夫人,也没有证据是我们埋的,相反还有可能引起大夫人的警惕。所以,王厨子不会那么蠢的。” 听南夏这么说,白芝就放心了。 这件事过曲后,南夏掐着指头算日子,算得那二房的徐氏差不多该按耐不住的时候。 果不其然,她就上门了。 傍晚时分,徐氏披着身雪白的狐裘,行色匆匆地走到南夏的院子里,身旁连一个丫鬟都没带。 “南夏,那个二婶有些话想找你说说。”徐氏看着南夏,神色略微犹豫,“能不能进去说?” 南夏抿唇一笑,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当然可以,二婶进来吧。” 徐氏松了口气,也没有怀疑,就跟南夏进屋子里了。 刚走进去,她就欲言又止地看向南夏的两个丫鬟。 南夏会意地看向竹织,声音淡淡的,“竹织,你去外面看着,我跟二婶有话要聊。” 竹织没有半句话,直接就出去了。 第81章 巫蛊之祸 徐氏还是面有犹豫地看着白芝,南夏说:“二婶,白芝是自己人。您要说什么就说吧,她不会说出去的。” 被戳穿心思的徐氏脸上划过尴尬。 “二婶倒也不是防着你这个丫鬟,就是怕节外生枝。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二婶也放心了。” 徐氏神神秘秘地走过来,从袖子拿出样东西,“你瞧,这是什么?” 徐氏袖子里露出的正是那半截草人。 南夏虽早已见过,此刻却装得好似第一次见这东西一样,吓得满脸苍白,“二婶,你这东西是哪来的?当今圣上忌讳巫蛊之术,被人发现私自藏匿此物,要被杀头的!” 徐氏连忙解释,“这草人不是我的,是伙房的下人看见的,就埋在南水瑶的院子里。我还不信,找人去挖,谁知真给挖出来了,又怕节外生枝,便想到来找你了。” 看着徐氏不由自主转向自己的手,南夏垂眸遮去眼里的冷笑,装做无措地问:“我能有什么办法?” 徐氏没看出来南夏是装的。 还觉得她根本没几个心眼。对孙氏倒是严防死守,到她这就变得这么蠢笨了,说什么都信。 她眼底闪过一丝轻蔑,面上却表现得越发亲热,“这东西太容易横生枝节,若是传出去只怕整个南侯府都逃不过陛下责问。二婶思来想去,也只有请老夫人做主了。” “南夏,你日日侍奉于老夫人身侧,肯定是比二婶能说上话的。不如这草人,就由你去交给老夫人吧?” 徐氏假惺惺的笑让南夏心里膈应无比。 她这个二婶算计得倒精明。 想让她去做出头鸟,招大夫人记恨,自己则躲在背后坐收渔翁之利。可问题是,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就在徐氏想要哄她收下草人的时候,南夏猛地拍开了她的手。 还没等徐氏一惊,南夏先叫起了委屈,“二婶,我不是故意的。只是这巫蛊之术我在乡下见过,实在是害怕这东西。” 她边说边畏惧地看眼那草人,视线触及到时甚至还瑟缩了一下,“我也很想帮你,可是这东西太邪门了,我实在是不敢碰。” 被她那一巴掌拍得至今手都还在生疼的徐氏,差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二婶,你不会怪我吧?”南夏小心地看着她,“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把这个草人毁掉好了。” 徐氏的腮狠狠抖动了两下,吸了口气,重新挂上笑容,“二婶怎么会怪你呢?你年纪小,害怕也是正常的。至于这草人,不能毁,得查清楚是何人所为才行。” 她在这府里忍了这么多年,就是在等今天。现在好不容易才抓到孙氏的马脚,怎么会轻易放过? 徐氏的反应早在南夏意料之中。 她假装沉思了一会儿,说:“那要不然,我们去找父亲吧,把此事告知他,请他来定夺。” 徐氏刚要露出喜色。 下一秒却又听南夏说:“只是父亲的书房,向来不让小辈进。此事,只怕得劳烦二婶出马了。” 徐氏下意识里就在想,南夏这妮子其实是不是什么都知道,故意在唬她玩的。不然的话,她怎么会一套接一套的。 可转眼看到南夏那诚恳以问的样子,她又不确定了。 思来想去还是不想让送到手的机会溜掉,徐氏咬咬牙,“那就我去同侯爷说吧。” 南夏让白芝送徐氏出去,她一个人在屋子里等着。 不一会儿,白芝就回来了。 她看着坐在案前不知在想什么的南夏,小声地问:“小姐,二夫人已经去书房了。我们要先过去吗?” 南夏想也不想地说:“我们先去老夫人那。” 她说完便起了身,走到一半又忽然顿住,“你把我做的药贴也拿上,正好一起给老夫人。东西我就放在床榻边的柜子上。” 凤溪国多年以前曾经闹过巫蛊之祸,因此当今圣上格外忌讳此事。但凡是与此事沾边的,无论原由都会重罚,所以南泯山必然不会置之不理。 等事情闹大了,动静自然也会传到老夫人那里,到时南夏再跟着老夫人一块过去。这样,即便是孙氏也攀咬不到她身上。 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去了老夫人的院子。 这个点杨氏还未歇下。 许嬷嬷走到老夫人跟前说南夏来了时,她很惊讶,“夏夏怎么这时候想起来看我了?外面这深更露重的,她那身子骨哪顶得住啊。快,让她进来。” 许嬷嬷便去请了南夏进去。 南夏裹着一身的寒气走进去,杨氏看着她白生生的小脸,满脸心疼,“瞧瞧给冻成了什么样子,哎哟夏夏,这个点了你还出来作甚?快过来祖母这。” 杨氏说完,又吩咐许嬷嬷,“去让人再拿些碳过来。” 南夏拦住了要走的许嬷嬷,“不用了,祖母。我不冷,来这趟主要也是想给你送东西,送完我就回去了,费不着烧这一斤几两银的炭。” 快到入冬的时节,炭火的价格就上涨得飞快。 即便是南侯府这等大户,也得省着点用。不然等到下雪,院子里就没有炭火可以烧了。 杨氏见南夏这般懂事,是又欣慰又心疼。 “你呀就是太懂事了。”杨氏冷哼,“这点炭算得上什么?也不看看大房平日里进的炭,整个侯府就供他们那份去了。” “祖母,您消消气。”南夏上前安慰她。 “算了,不提也罢。夏夏,你方才说来送东西?” 听杨氏问起,南夏扭头让白芝呈上自己准备好的药贴,递给杨氏,“这是孙女做的药贴。近日疫病蔓延,虽说江都堰离京有数百里远,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祖母年事已高,身子又不甚好,所以我就配了这贴药给您。每日一剂煎服,也可强身健体。” “好好好,就知道夏夏呀,最关心祖母了。”杨氏听得心里很是欣慰,忙让许嬷嬷将药收下。 只是看她们的神色,都对南夏说的疫病不是很在意。 南夏皱了皱眉。 刚准备说点什么,外面就跑来一个小厮。 他急促地跑到几人面前,气都没喘匀就说:“老夫人,侯……侯爷请您过去,有大事!” 第82章 三堂会审 老夫人扫了眼这闯进来的小厮,多少有些被扫了兴致,只是他口中所说的大事,又不能不管。 她只好抓着南夏说:“那夏夏,你跟祖母过去看看吧。” “好。”南夏乖乖应下。 面上丝毫看不出,对此事了如指掌的感觉。 他们到的时候,南泯山刚发泄过一波,现在正指着孙氏大声地质问道:“你说这件事跟你们无关,那草人为何会在南水瑶的院子里?” 南夏远远望去,见孙氏被问得一顿。 这时,她的手被人不轻不重地握了一下。 南夏满脸含笑地扭过头,“祖母。” 杨氏颤巍巍地指着前院的方向,对身旁的其他人说:“你们赶紧把我抬进去看看呀。” 南夏给许嬷嬷交换了个眼神,她从老夫人身边退下,许嬷嬷顶上。 这样就变成许嬷嬷扶着老夫人,而她跟在后面了,不算太起眼。 “老夫人到。”随着一声嘹亮的喊话。 杨氏陡然出现在了南泯山等人的视线中,同时出现的还有南夏。不过多数人看的都是杨氏,并非她,她混在其中的存在感本该被降到最低。 只是南夏在前行过程中,很明显地感觉到一股视线在自己身上纠缠,满是不甘和怨恨。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并没有理会这道视线。 南泯山的脸色在看见老夫人后,才稍稍缓和些许,但还是异常地难看,“老夫人,您来了。” 杨氏皱眉,指着院子里站满的人问:“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多人齐聚一堂,是要搞三堂会审不成。” 南泯山沉着脸没说话。 这种事他连说都忌讳开口,更加想不明白,孙氏他们是怎么敢顶着禁令弄这玩意的。 见他不吭声,杨氏的眉蹙得更深了,“你这个时辰派人把我叫过来,来了却什么都不说,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您别动怒。”徐氏连忙谄笑道:“侯爷不说,只是因为犯忌讳,且这件事又正好牵扯大房,不好决断。” 老夫人的眉肉眼可见地蹙得越来越紧。 看这阵势,孙氏这回闹得动静不小。 孙氏见状横了徐氏一眼,语调冰冷,“二夫人在这含沙射影谁呢?” “明明都还未查清的事,怎么就能认定是瑶瑶所为了。” 徐氏掩唇微微一笑,“是我莽撞了。” 她边说着边看向南水瑶,颇有几分故意道:“水瑶,二婶只是一时心切,没有认定你的意思。我们都相信,这草人不是你做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呀。” 南水瑶唇线抿得直直,其中有多少愤恨,只有她清楚,“二婶说笑了,水瑶哪敢责怪您。”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笑脸,徐氏心里面别提有多解气了。 平时这南水瑶仗着孙氏趾高气昂,把她两个女儿当丫鬟使唤。现在轮到自个儿没脸了,真是好看得紧。 她们的谈话传到杨氏耳里。 后者当即变了脸色,“什么草人?” 还没等徐氏说,南夏忽然一声尖叫,把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她害怕地指着一个丫鬟手里的草人,脸色苍白,“祖母,这是什么?” 老夫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也是脸色一变。 她呵斥那名丫鬟,“这种东西是拿来的?赶快拿去烧了。” “老夫人,只怕现在还不能烧了。这草人是下人从水瑶的院子里挖出来的。”徐氏轻声打断。 老夫人的视线顿时落在了南水瑶身上,锐利无比,“水瑶,是你二婶说的这样吗?” 南水瑶脸色刷的一白,跪在地上,声音拉扯出几分哭腔,“祖母,孙女不知啊。这东西我连见都没见过。” 南从云也帮她说话,“是啊,祖母,瑶瑶的脾性您是了解的。她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搞来这种阴损玩意?” 他说着飞快扫了南夏一眼,“倒是南夏。前几日门房还来说,她外出了一趟,也没人知她去干嘛了。” 他一说完,周围的视线又唰唰地转向了南夏。 杨氏面露迟疑地问:“夏夏,你这两日出去过?现在外面在闹疫病,你出去做什么。” 众目睽睽下,南夏从容不迫地回道:“是这样的,祖母。我是瞧着府里的库房没多少药材了,所以才想着出去添置些。” 她说着露出些许惭愧的表情,“是孙女用得药材太快了,府里都供应不上。” 南舞儿向来看不惯南夏,听到这阴阳怪气地接了句:“亏你还知道这些。不过就是得了个郡主的头衔,瞧给嘚瑟的。” “府上的库房,都快变成你一个人的了。” “闭嘴,胡说八道什么。”谁知杨氏横了她一眼,不悦道:“夏夏那是为我熬药,难不成你想看我这把老骨头活活病死?” 这话说得是有些夸张。可也恰恰能表明出,杨氏多么护着南夏。 徐氏给南莹莹使了个眼神,让她赶紧拉她妹妹下去。 又站出来打圆场,“舞儿就是时常说话不过脑子,但她没有恶意的。南夏,你这个大姐可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面对徐氏笑吟吟的脸,南夏只是微微一笑,“二婶言重了。” “我自是知道三妹妹没有恶意。”她顿了顿,又说:“不过毕竟我现在是郡主了。受陛下亲封,对我不敬就是对陛下不敬。” “这样的话,可不要给别人听见才好。” 徐氏尴尬一笑,“是是,回去后我定然好好管教她。” 南从云恨恨地瞪了南夏一眼,不满自己的刁难竟然被她随意化解。 他接着为南水瑶辩解:“那也绝不可能是瑶瑶做的。瑶瑶心地善良,万不可能不可能做出这等歹毒之事。” 听到这的时候,南夏忍不住冷笑了下。 就是南从云口中心地善良的南水瑶,前世跟秦子晗暗度陈仓,害得她四肢尽断,含恨而亡。 不过现在南水瑶的真面目尚未暴露出来,南从云的说法倒是有几分说服力。 南泯山脸上闪过沉思,“从云说得也不无道理。若是水瑶做的,为何要将草人埋在自己院子。” 第83章 产生隔阂 见南泯山的态度出现动摇,南水瑶眼睛一亮。 她抓住机会,大声哀诉:“父亲,水瑶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草人,也没有吩咐自己的丫鬟去埋过。求父亲相信水瑶。” 南水瑶身子单薄地跪在地上。 那纤细的腰肢,好似风吹就会倒似的。 到底做了十几年父女,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感情的。 南泯山眼里闪过一丝不忍。 正要开口,却被南夏出声打断:“父亲,女儿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这巫蛊之术,我曾经偶然见过一次。” 南泯山转眼就把刚才的不忍,抛在了九霄云外。 他扭头讶异地看着自己另个女儿,“你知道?” 南夏犹豫地开口:“只是知道些皮毛。这巫蛊之术,想要成功施术,必须先把草人放在自己身边七日。” 南泯山的脸变了变,看南水瑶的眼神瞬间冷淡了下去。 孙氏冷冷蹙眉,“南夏,你休要在这妖言惑众。什么施术者必须把草人放在自己身边,听都没听过。” 她刻意地停顿了下,“虽说瑶瑶顶替你在侯府待了十数年,可这也非她所愿。你就算再嫉恨她,也不该如此诋毁。” 南夏眼底划过讽刺。 不愧是大夫人,三言两语就把她的本意歪曲成了嫉妒。 南泯山朝南夏投去探究的眼神。 南夏却依旧淡定自若,“母亲不信我也无妨。不过其实对于这种事,长在乡下的人都多多少少有些了解。” 她看向南泯山,抿唇笑笑,“父亲若是不相信南夏所说随便找个人来问问即可。” 见她这么坦然的态度,反倒是南泯山有些不自然了。 他清了清嗓子,随便指了个小厮,“那你来说,是不是真如大小姐所言。” 小厮看了南夏一眼。虽然后者依旧笑着,他却莫名有些瑟缩。 虽然侯府上下对南夏还是以大小姐称呼,但她终究是郡主。 南夏顶着这个头衔。他若是不说真话,她想要他死,也只是一句话的事。 于是小厮便说了:“小的也确有耳闻,的确是大小姐说的这样。” “而且小的还听说,这须得亲近之人才最有用。” 孙氏的眼神一冷,气得差点笑出声。 她怎么没有发现,南夏这死丫头竟然都把府里上下收买得差不多了。到底还是太小看她了吗? “把那个草人拿上来,给本侯看看。”南泯山眯眼道。 丫鬟低着头呈上了手里的草人。 先前南泯山都未曾仔细看过,这回细看之下,着实把他给气得不轻。 他一把打掉那草人,指着南水瑶便骂:“上面写着本侯的生辰八字。南水瑶,你这么想咒本侯死?” 若说刚才南泯山看南水瑶的眼睛里,还有一丝温度的话。 现在就是彻彻底底的冰冷一片了。 南水瑶被劈头盖脸一顿骂,整个人直接傻掉了,嘴里喃喃着:“我不是,父亲,我没有……” 孙氏则是暗暗吃惊,飞快走过去拿过草人一看。 看到上面确确实实就是南泯山的生辰八字,她几乎眼前一黑。 她明明放的是南夏的,怎么会变成了侯爷的? 孙氏下意识往南夏那看了一眼,正好对上后者盈满笑意的眼。 只一眼,她就几乎肯定,此时决计跟南夏这贱人脱不了干系。 “侯爷,此事不能这么轻易下论断。”孙氏走上去说:“二夫人不是说这草人是伙房的下人发现的吗?” “那不如我们就找人过来对峙。孰是孰非,到时只需一问便知。” 南泯山看了她一眼,眼神颇冷淡。 若此事真是南水瑶做的,那必然也是孙氏教唆的。 只是眼下孙氏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不答应,便颔了颔首,“叫来吧。” 孙氏给自己的嬷嬷甩了个眼神过去。 嬷嬷会意,立刻就去伙房提人了。 不一会儿,她就带着王厨子来到了众人面前。他身旁,还跟着南水瑶的贴身丫鬟黄鹂。 王厨子低头跪在地上,满头冷汗。 身旁的黄鹂比他还要害怕。 南泯山也不多说别的,直接就把那草人丢在了两人面前。 那两人一惊。 还没缓过劲来,就被南泯山逼问:“你说自己亲眼见到这个丫鬟半夜不睡觉,在院子里埋草人。” “你看仔细了,可是这个草人?” 这话显然是问那王厨子的。 王厨子按住颤抖的手,小心翼翼看了眼地上的草人。 结果只看到那草人扎了满身的针,他就不敢看了,飞快收回眼。 跟着点头如捣蒜,“小人那日见到的就是这个草人。” 南泯山的视线转向一旁的黄鹂,阴沉的目光带着沉重的压力,“你有什么话想说?” 黄鹂慌了下神,她也不知怎么自己帮大夫人埋在南夏院子里的草人,会莫名跑到自家小姐院子里。 她想不出借口,就哭着喊冤,“冤枉啊,侯爷。奴婢那日一直守着小姐,都没出去过。” “侯爷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别的丫鬟。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啊。” 见黄鹂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南从云心道总算这贱婢还有点用。 当即也拱手称:“父亲,您都听见了。这事并非瑶瑶所为,肯定是有人想栽赃陷害!” 南从云语气里夹杂的怨愤太明显,南泯山想听不出都难。 他眼眸闪了闪,问:“那照你看,是谁有意想陷害?” 南从云刚要说,南夏就噙着笑开口:“大哥如此笃定,莫非是知道些什么?” “那你早些说出来,也省得我们猜来猜去了。” 南泯山眸色微微一深。 南从云听出这话里藏的暗喻,脸色一变,差点回头怒骂南夏。 这南夏心机当真是深,竟然只短短几句话就带跑了他的意思。 “好了,都别猜来猜去的了。”杨氏不悦地打断。 几人明争暗斗的气氛微微一滞,破开了。 南夏退回杨氏身边,“是孙女冒进了。” 老夫人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你也是想尽快找出施术的人,怎么能怪你呢?” 见老夫人变脸如此迅速,南从云脸都绿了。 南夏跟老夫人说完,垂眸看向地上的黄鹂,“你说的丫鬟都跟你有交情,她们说的话如何能当真?” 第84章 发卖丫鬟 “母亲,我不是质疑您的意思。只是这申辩也得找个有说服力的。”南夏笑着看着孙氏,“不然,难以服众。” 南泯山颔首,“南夏说得没错,同个院子的丫鬟的话不能成为证词。” 孙氏看着她那笑脸,牙都快咬掉了。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直接让她死在赵家。找回来就是纯粹给她添堵的! 见南泯山否决自己的话,黄鹂彻底慌了。 她下意识看向南水瑶,“小姐,我……” 话还没说完,孙氏猛地一步上前接着就是响亮的一巴掌。 所有人都被这忽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 南舞儿甚至嘶了一声,仿佛身临其境。 只有南夏依旧淡定。她早就料到会上演这出狗咬狗。 黄鹂被这巴掌直接扫在地,捂着发红的脸,泪眼汪汪,“大夫人,奴婢做错了什么?” 孙氏冷笑,“你还有脸问。你这贱婢不坏好心,意图陷害瑶瑶,我打你都是轻的了!” 说完她扭头走向南泯山,面露哀戚地说道:“侯爷,瑶瑶的心性你是最了解的。她平日那样敬重你,怎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的事?” “肯定是这个贱婢擅作主张。侯爷,将她发落了吧,也好还瑶瑶一个清白。” 让孙氏没想到的是。 南夏竟然也站出来说:“父亲,我也觉得表姐姐不会做这样的事。今日之事,说不定是个误会。” 孙氏先是惊诧,随后便是警惕。 南夏不会无缘无故帮他们的,这贱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南夏笑着投来一瞥,“母亲为何这样看我?表姐姐的为人,我们有目共睹。” “且也没明显证据表明,这草人出自表姐姐的手不是么?” 碍于周围这么多人都看着,孙氏只得勉强扯扯唇。 最后南泯山低沉地扫了南水瑶一眼,为今日之日做下决断,“把这草人烧了。今日的事,谁也不许透露半个字。” “以及南水瑶,禁足半个月。” 他冷冷丢下几句话后,甩袖走了。 南夏让许嬷嬷扶着杨氏,走到孙氏面前,微微一笑,“父亲没说黄鹂如何,那想必是任母亲处置了。” 孙氏皱皱眉,没理解南夏特地走过来说这句话的目的何在。 她理所当然忽略掉了旁边的黄鹂。 而此时,黄鹂已然是面如死灰。 余光从丫鬟毫无血色的脸上收回,南夏收敛笑意,“时候不早了,就不叨扰母亲了,南夏先行告退。” 南夏扶着老夫人缓缓走远。 随着周围人散去,孙氏脸上的假面也不用戴了。 她冷冷瞥了黄鹂一眼,“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没用的东西。” 黄鹂浑身一震,连滚带爬地爬到她脚边,拽住她衣摆,“大夫人,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吧。” “奴婢下次会小心的。” 任她如何哀求,孙氏都毫不动容。 她扯回自己的衣摆,看都不看这丫鬟一眼,就对南从云道:“把人赶出府去,以后都别让我再看见她出现在侯府。” 南水瑶嘴唇嗫喏了一下,似乎是想为她求情。 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跟着孙氏离开了。 黄鹂的手无力地垂下,面色暗淡的同时心里也有稍稍的庆幸。 还好只是赶出府,不是赶尽杀绝。她离开南侯府,还能去别的地方谋条生路。 暗自窃喜的黄鹂,没注意到南水瑶的从刚才起就没正眼瞧过她。 而南从云更是用看死人的眼神看待的她。俨然黄鹂在他眼中,已是一具了无生气的尸体。 南夏将老夫人送回院子后,不久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折腾了半宿,即便是她都不免感到几分疲倦。 白芝给她打了盆热水来净面。 南夏用热过的手帕细细擦着手的时候,见她一脸欲言又止,便说了:“想说什么尽管说便是。现在就我们二人,无需顾忌太多。” 白芝停顿了一下,过了会儿,才听她小声询问:“小姐您为何要帮表小姐说话。” “就知道你会问。”南夏冷不丁接了句。 白芝愣住了,眨了眨眼,更想不通了。 “只有厨子的证词,不足以给南水瑶定罪。”南夏边走向床榻边说:“世子跟大夫人都力保她。” “如果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就算父亲再怀疑南水瑶,也不会重罚她。” “可是为什么呀?”白芝还是很想不通,“巫蛊之术这么大的事,侯爷也能睁只眼闭只眼吗?” “不是睁只眼闭只眼,是动不了她。”南夏:“孙家势大,不然你以为我那不可一世的父亲,为何对孙氏屡屡忍让?” 南夏如今在白芝面前,也不太会一口一个敬称了。 白芝也早已见怪不怪。 在她看来,侯府里就没几个真心对南夏好的,她这个态度也是合情合理。 “不过今日闹得这一出,也不是毫无作用。至少让父亲对南水瑶心生膈应了。” 南夏眸底泛起奇异的光彩,“总有一日,会派上大用处的。” 白芝不发一言。 南夏的计谋她不太懂,也不需要懂。她只要记得自己是谁的丫鬟就可以了。 “对了,白芝,有件事你得尽快帮我去办。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明天晚上就会有动作了。”南夏忽然说。 白芝收拾水盆的动作停下,询问:“小姐要奴婢做什么?” “你过来我跟你说。”南夏招了招手。 白芝擦干净手,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 翌日,南夏在老夫人院子刚请完安往回走就看见南从云在发配府里的丫鬟。 几个丫鬟手里拿着包袱,还有人牙子在对南从云谄媚地笑。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什么。 因为距离隔得有点远,南夏没听清。 她上前就喊:“大哥。” 南从云回头,看到缓缓走来的南夏,眸色不自觉沉了沉,“你来这做什么?” “刚从祖母院子出来,路过看到大哥在这,一时好奇便过来看看。”南夏状似不经意地问:“大哥这是在发卖丫鬟?” 南从云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用余光冷冷瞥了眼身后的丫鬟,“这些丫鬟管不住手跟嘴,留着也是白留。” “不早些发卖出府,难道等着将来反咬一口?” 第85章 祸水东引 南从云话里的暗指性,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南夏却跟什么都没听到似的,脸上笑容不改,“南夏只是惊讶调遣丫鬟这种小事,都要大哥亲自过问罢了。” 她微微一顿,“这么看来,大哥对府里的丫鬟都很了解嘛。” 南夏若有似无地瞥去一眼。她看的正是站在人群中,不停抹着眼泪的黄鹂。 她今天就要跟这群丫鬟,一起被送走了。 南从云神色微变,眼里翻涌起暗色,看样子像是想动怒。 却又不知为何,生生压抑住了这股冲动,“比起成日在府里走来走去,妹妹你还是学点女子该学的吧。” “不然平白占了个郡主的头衔,却琴棋书画一样也不会。那不是白白丢父亲的脸么?” 白芝想站出来替南夏说话,但却被后者拦了一下。 只见她微微掀起眼脸,嘴角带笑,异常乖顺,“谨记大哥教诲。” 南从云仿佛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口气憋在心口,愣是出不来。 他冷哼一声,视线冷厉地扫向面前站了几排的丫鬟,“还站在这做什么?难不成还要我亲自送你们出去!” 丫鬟们抖了抖,哭哭啼啼地擦干眼泪,跟着人牙子走了。 南夏也告退了。 不过走到走廊时,她借着墙角的遮掩停了一下。 没过多久,过人的耳力就捕捉到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时那人牙子跟南从云的交谈声。 “世子您就放心吧,我陈三办事,就算是官衙老爷来了也发现不出端倪。” 人牙子谄媚的小声,听上去猥琐极了,“保准让那个丫鬟死得不明不白。” 南从云负手站着,锦袍加身,浑身上下却无半点温情可言。 从头到脚,透出的都是高高在上的冷漠,“办不好,提头来见。” “好好,我这就去。”嘴角长着颗痣的陈三谄媚地笑了笑。 他弓着腰走到走得最慢的一个丫鬟身后,抬起就是一脚,“走这么慢,是不想走?那把你这腿锯下来。” “求求你,不要锯我的腿。”丫鬟哀求,“我这就走。” 陈三冷哼一声,迈步跨出了院子。一个侏儒,愣是走出了主子的风范。 这股嚣张劲,一看就是给南从云他们惯的。 南夏冷冷收回眼,身旁的白芝适时问道:“小姐,世子把黄鹂赶走了。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南夏:“你等会儿找个借口出府,就说是帮老夫人买药。再偷偷跟上陈三。” 她想了想,多加了句:“多带几个人去。若是陈三想对黄鹂下手,你就想办法拦下来,总之要保住黄鹂。” 白芝虽然办事牢靠,可毕竟她也是个姑娘家。 陈三老辣,在他手里,白芝难保不会吃亏。所以南夏才会让她,多带几个人。 白芝也知道南夏是为了自己着想,点点头道:“奴婢知道了。” 南夏先行回了院子。 过了一会儿,白芝才假装领了南夏的命,向门房通报出府。 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 白芝出府办事去了,院子里能够贴身使唤的就只剩下了竹织。 好在竹织虽然不大会说话,手却是极巧,插针拈线皆是信手拈来。 南夏正好在忙着绣给老夫人用来盖腿的毯子,便叫了她来:“竹织,你来帮我瞧瞧,有哪缝的不好。” 烛光的映衬下,南夏低垂着头,微微抿紧的唇,显得有几分懊恼。 她前世舞刀弄枪过,也舌战群儒过,可谓是会的多了去了。 唯有这针线活是她最不擅长的事。 难得见南夏虚心请教一次,竹织伸长脖子看了眼,指指边沿处,“小姐,这的针脚你没缝好。这样要是穿上,肯定会硌到的。” 南夏顺着她指的位置看了眼。 果不其然,那的线头凸出来了,摸上去很突兀。 她叹了口气,道:“针线活还是太难为我了。竹织,你去给我拿把剪子来。” 竹织去梳妆柜取来了剪子。 南夏咔嚓一下,剪掉了线头,干净利落。 就在这时,外面跑进来个丫鬟说:“大小姐,二夫人来了,说要见您。” 南夏把绣到一半的毯子递给竹织,“拿到柜子上放着。” 看她的样子,似乎半点也不意外徐氏会找过来,仿佛早有预料。 南夏让丫鬟请徐氏进来,“别让二婶在外久等,请人进来吧。” 徐氏在屋外站了老半天,脸早就拉得老长。 但听见南夏轻柔的声音传来,她便立刻收敛脸上的不悦,清清嗓子走了进去。 待南夏看到徐氏的时候,她眼眶红红,俨然是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南夏装得很讶异地问:“二婶这是怎的了?” 徐氏抹了把眼角,眼皮一翻,心里不知拿刀暗戳戳扎了南夏几下。 这小贱蹄子,昨夜临到关键时刻反水,害得她今儿个被大夫人刁难。眼下竟还有脸问她怎么了。 徐氏眼皮微动,所有的情绪尽敛其中,轻轻抹着眼角,“郡主,昨夜是我受惊了,没想清楚就将事情公之于众。” “害得你与大夫人结仇,实在是对你不住。” 南夏眼底划过讥诮,淡淡一笑,“二婶这就见怪了。” 她露出不解的神色,“而且母亲为人和善,素来待人更是亲厚有加。她怎么会跟我结仇呢?” 见南夏这装傻装得格外有水平的样子,徐氏在心里暗骂。 倒是她小看了这从乡下走出的死丫头,装傻充愣有一套。 徐氏眯眯眼,转眼哭得更伤心了,“昨夜闹了那般糗事,误会了表小姐,如今我,也没有颜面见大夫人了。” “只是可惜了这香炉,本身是我母家花重金收来,想要给大夫人的。现在也送不出去了。” 徐氏微微使了个眼色,丫鬟立刻上前。 只见她手里,捧着个金枝缠花的紫金香炉。炉上雕刻着众多飞禽走兽,栩栩如生。 即便不点燃,远远也能闻到一股淡雅的香味。 实是不可多得的稀罕物。 然而南夏的眸色,却在看到这件东西时瞬间一沉。 这个香炉,她不会认错的,就是徐氏送给她的这个紫金缠枝香炉里混有紫藤花的香味,害得孙氏中毒。 上辈子,徐氏便是用此炉祸水东引,嫁祸于她! 第86章 你看看我是不是更漂亮了 南夏的情绪收放自如,连就在她面前的徐氏也未曾察觉丁点异样。 见南夏不说话,她以为是被自己说动心了,便顺势把目的引了出来,“其实郡主,我今日来是有事相求。” “你看二婶如今跟大夫人关系闹僵,只怕见了面尴尬。只是这香炉,又是我专门为她讨来,不送实在可惜。” 徐氏话头顿在这,是什么意思,已经是一目了然。 南夏似笑非笑,“二婶是想让我将这香炉送给母亲?” 对上她黑黢黢的眼珠,不知为何徐氏竟暗暗感到一丝心惊。 但转念一想,南夏不过才十六岁,又从小长在乡下,根本没在大夫人身边待过几日。她怎么会知道,大夫人对紫藤花过敏,且此花还有毒。 徐氏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摘下头上的发簪塞给南夏,“南夏啊,二婶从你进府开始,也算对你屡有照拂。” “你就答应帮二婶这个忙吧。这玛瑙石的簪子,是二婶的一点心意,你也收下。” 徐氏作势就要将东西一股脑地塞给南夏。 但南夏又不是什么垃圾玩意儿都要的。区区玛瑙石,她上辈子见过的珍奇异宝还少吗? 她不动声色躲开了徐氏的手。同一时间,徐氏脸上的笑容一僵。 还没等她恢复过来,南夏便歉意地说:“南夏也很想帮二婶这个忙。只是……母亲向来不喜我,这您也是知道的。” “南夏资质愚钝,做不到让母亲满意,只能减少在她面前出现。所以二婶,我怕是帮不了你。” 徐氏嘴唇嗫喏,看样子似乎还要说些什么。 南夏却忽然摸了摸眉心,蹙眉道:“近日秋寒料峭,我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二婶再待在这,怕是会被我过了病气。”南夏说着,看向竹织,“竹织,你送二婶出去吧。” 徐氏最后话都没给说全,就被南夏硬是叫人拉了出去。 连带着她带来的那紫金缠枝香炉,也一并被南夏眼不见心不烦地送回给了她。 “外面路滑,二夫人小心着些走。”竹织将徐氏送到院门口,便不再跟了。 看着她笑容可掬的样子,徐氏满腔憋屈,是有火也发不出。 最后只能忍气吞声地到人离开。 目睹她走远以后,竹织才回院子里。 “把二夫人送走了吧。”听到门外传来的细微脚步声,南夏淡淡询问。 “是,奴婢亲眼见二夫人离开的。”竹织回道。 南夏阖了阖目,“日后若是她再送来什么东西,你都找个理由拒了。以及,不要让院子出现带有紫藤花的东西。” “哪怕是香料都不可以。” “奴婢明白。”竹织小鸡啄米地点头。 - 傍晚,白芝从正门走过,回到浣水居。 南夏正坐在案前调试着毒药配比,听到声音头都不回地问:“南从云可有动作?” 白芝如今手上还是冷冰冰的,闭上眼,她就能看见黄鹂差点在眼前被人分尸的场面。 她忍着发白的脸色回:“黄鹂救下来了,只不过她伤得很严重。” “找最好的郎中给她医治,务必要将黄鹂给治好。”南夏取出两张银票,“再给她安排个地方住着,不要引人注意。” 黄鹂是南水瑶的贴身丫鬟。可想而知,她有多了解大房那一脉的算计阴谋。 何况她本人也是活生生的证据。 只要保下她,日后南夏就不愁没有扳倒孙氏的方法。 半个月后,南水瑶终于解除禁足,可以从暗无天日的阁楼里出来了。 她走在走廊里,四周看到的下人都惊慌地低下头。 不住的议论从他们口中流泻出。 “是表小姐,才半个月就被侯爷解除禁闭了?” “当然了,有大夫人护着,即便是侯爷对她再不满也无济于事。” “听说她还会巫蛊之术……快别看了,她看过来了。” 南水瑶一如既往,笑吟吟地投去视线。被她看到的人也不是心神荡漾,而是满面惊恐。 仿佛在所看一眼,下一秒就会暴毙。 南水瑶眸色一厉,捏紧了青葱的指尖。 都是南夏那个死贱人害的! 这时,一个丫鬟捧着碗黑乎乎的泥走过。 南水瑶莫名就被那里面的东西吸引去了注意力,拽着丫鬟就问:“你是三妹妹院中的丫头吧,你手里拿的什么?” 丫鬟刚要说话,远处就匆忙走出来个人,“红杏,要你去拿个药泥,怎么去这么久?” “要是被我发现,你把我的药泥拿去用在了别的地方,我饶不过你!” 南舞儿气冲冲地走到近前。 一抬头,就看见南水瑶,她顿时像是噎住了,“瑶……瑶姐姐,侯爷放你出来了啊。” 经过上次被诬陷下蛊之事,即便不能证明就是南水瑶做的,但众人还是对她避之唯恐不及。 南舞儿自己的表情都有些微微的自然,不再像从前那般热切。 “你被关了好久禁闭,我一直想见你,可侯爷都不许。我娘也让我待在屋子里,说让我净身养性。” 南水瑶指甲微微嵌进了肉里,嘴角却依旧挂着笑意,“不妨事,只要三妹妹还肯认我这个表姐姐就好。” 她视线下移,落到南舞儿丫鬟手里捧着的比巴掌小两圈的玉盏上。 里面黑乎乎的药泥,看不出有什么新奇的。 南水瑶闻着它散发出的奇怪味道,还不由自主皱皱眉,“三妹妹,你还没同我说这是什么呢。” “这个是府内最近流传的养颜膏,好像府里的下人,还有老夫人都在用。”南舞儿兴冲冲地说:“我已经试过一次了,擦上后的确会使皮肤变得进娇嫩。” “你看看,我是不是比半个月前要漂亮多了?” 南水瑶隐晦地打量南舞儿。的确如她所说,这个黑泥让南舞儿肌肤越来越白了。 明明之前在她身边,还不怎么打眼的,现在竟然都有了隐隐盖过自己的趋势。 这点发现让南水瑶极为不满,不过她并未表现出来。 反倒是笑得越发亲和了,还走过去轻柔地握住南舞儿的手,“三妹妹,这药泥是什么做的?” 第87章 美容养颜神药 “我闻着气味有些熟悉,但又辨别不出具体是什么,一时好奇。” 南舞儿面露犹豫,“这我不能说。瑶姐姐……你就饶了我吧。” 南水瑶眸光一闪,露出泫然欲泣的表情,“我担心三妹妹你受人所骗,只是你好像并不相信我。” “难道你也相信他们所说,那草人是我做的了?” 南水瑶蹙着秀眉,那样子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简直叫人心都快要碎了。 南舞儿一时不忍,便说了:“瑶姐姐,不是这样的。只是我怕说出来,会惹你不高兴。” 南水瑶轻轻拉住她,“怎么会呢。三妹妹,你就告诉我吧,我保证不说给别人。” 见她确实很想知道,又有保证在后,南舞儿小声地说:“这是我听别的贵女说的药方,据说是能帮助女子容光焕发。” “至于这药泥里是什么,我只知道……里面有脐血。” 南水瑶一惊,看那碗药泥的目光陡然变成了嫌恶。 南舞儿竟连这种腌臜物,都往脸上敷! 南水瑶一时没控制住表情,被南舞儿看见。 她以为前者不相信自己说的话,声音急促起来,“瑶姐姐,我说的是真的。她们很多人都试过了,这药是当真有效。” “你要是不信的话,我那还有些,可以给你。” 南水瑶承认自己有些动心。但转念一想,若是这种东西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于是她果断拒绝道:“你不要给我,今日之事,就当我从未问过。” 说完南水瑶便匆匆离开了。 南舞儿倒也没太把这件事放心上。 毕竟京中那么多闺阁女子,都在偷偷敷这药泥,又不止她一个这样。 若是东窗事发,有的是人跟她一起。 此时的南水瑶其实并未走远。走着走着,她的步伐就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放着,南舞儿方才说的话。 画眉这时摸着自己脸,好奇地问了句:“小姐,您说那药泥真有方才三小姐说的这么神吗?” 刚才她就在南水瑶身边,因此也是听见了南舞儿说的那些话的。 只是不知这句话,哪里刺激到了南水瑶。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了几个调,“休得胡言。” 画眉吓得一缩,又被南水瑶警告地瞪了眼,“南舞儿的话,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知道,明白吗?” “奴婢明白。”画眉哆嗦着点头。 府中的暗流涌动,南夏也并非是一无所知。 早在南水瑶在南舞儿那打听来那药泥从何得来前,她院子里就已经发现有几个奴婢在偷偷了。 自打发现一个以来,层出不穷。 于是南夏干脆把所有丫鬟都叫过来,让白芝仔细去搜她们的屋子,“仔仔细细地搜,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白芝领命,立刻去了丫鬟们平时睡的屋子。 跟竹织两个人在里面倒腾了好久,等走出来的时候,手里拿了不少密封的罐子。 罐子是木的,外面什么也没有,但打开,里面就是那黑乎乎的药泥。 气味十分难闻,就像死了十几天的老鼠,又混进了不同香料。 “全部拿去烧掉。”南夏捂着鼻子,果断发言。 立刻就有人架起了火堆。 白芝毫不留情地将那些罐子,全部打开倒在了火里。 柴火噼里啪啦地响,整个院子被火光照得一片通明。 底下的丫鬟都吓坏了,抱着扎堆在那,瑟瑟发抖。 而南夏就当着他们的面,一字一句地说清楚规矩,“我不知道你们这种东西是哪来的。” “但我院子里不允许出现这种来路不明的玩意儿。以后若是发现,找到一个烧一个,且罚俸二百纹银。” 一个二等丫鬟每个月的俸额,差不多也就五百纹银。 二百纹银,着实是重罚了。 南夏敲打完院子里的丫鬟后,便遣散她们让各自回屋去了。 白芝跟她回了屋子。 一片寂静声中。 白芝的声音轻轻地从身后传来,“小姐是不是知道那药泥是何物?” 南夏也没有瞒着她,“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用胎儿的脐血,还有别的一些药物,混在一起的药泥。” “初次涂抹可能会对肌肤有一定的作用。但长时间用,只会让人的脸烂掉,药石难医。” 南夏的语气明明毫无波澜,但听在耳里,白芝就是莫名心尖一颤。 她拍了拍胸口,暗自庆幸,“还好奴婢没有听外面那些人的挑唆。” 南夏从中捕捉到关键词,瞬间蹙起眉,“你的意思,外面有很多人在卖这种东西?” “是啊,听说还有很多大户人家的小姐都买了。就奴婢知道的,那个卫国公府的小姐,就买了寄罐。” 白芝满是唏嘘地说道:“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底是打哪来的。用胎儿的脐血做药,这人也太阴损了。” 南夏没有说话,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或许该去找人查查了。” “小姐,你方才说了什么?”白芝没太听清。 “没什么,你这两日看好府里。”南夏若无其事地道:“南侯府说不定也有人偷偷买了。” “好。”白芝应道。 - 南水瑶回到自己院子里,整日里都心不在焉。 她左想右想,还是忍不住让自己丫鬟出去打听一圈消息。 若是真如南舞儿说的那样有奇效,那她说不定也可以试试。 很快,画眉就回来了,并带回跟南舞儿如出一辙的话:“小姐,奴婢打听过了,三小姐说得确实没错。” “这药泥是有让女子容颜添色的功效,不止那些闺阁小姐,就连些夫人都用了。她们都说好呢。” 南水瑶一听,心里痒得更厉害了。 她踌躇了会儿,半响开口问道:“那你可打听到这东西从何买来?” 画眉看了眼左右,俯下身在南水瑶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南水瑶听完后,当即便决定:“立马备车去南阳楼。” 夜色渐深,侯府里的下人基本上都回了屋子。 南夏悄悄来到门房处,本来想趁着天色还早出趟门,快去快回。 谁知在这等着等着,竟是让她等来了南水瑶的马车。 第88章 黑衣人来袭 马车前站着两个身影,两人都带着帷帽看不清脸。 不过南夏一眼就认出了那道纤细的身影是南水瑶。而旁边的,正是她的贴身丫鬟画眉。 南夏眯了眯眼,忽然觉得夜里外出也不是全无好处。 这不是就给她抓到了南水瑶的马脚。 白芝让人悄悄停好马车后走过来。 她看了眼比她们先走的那辆马车,露出了些许疑惑的表情,“那不是表小姐吗?” “咱们这趟可算是赶巧了。”南夏笑笑,“等她马车走远,我们就跟上去。” 白芝点点头。 很快,就看不见南水瑶的马车了。 南夏没带车夫,自己换上了车夫的衣服,让白芝代替自己坐上面。 她后一步驱动车,不紧不慢地赶着南水瑶的马车。 过了不知多久,前面那辆马车缓缓停在一家酒楼门前。 南夏便也跟着停了下来,顺带喊白芝下来,吩咐她,“等会儿你装作大户人家的小姐,我就扮成你的车夫。” “我们去会一会南水瑶。端着些,小心别露馅了。” 白芝整个人呆愣在原地,让她假扮小姐,这如何使得? 白芝讷讷道:“可是小姐,开始你要奴婢跟您出来的时候,没说过这些呀。” 白芝看着里面的女子的穿着打扮耳根都快要羞红了,一个劲劝着南夏,“小姐,不如我们另寻他法,这种地方要是让老爷夫人知道我们来过,定不会饶了我们。” 南夏可不管这么多。 她拉上丝毫没有准备的白芝就进了酒楼。 酒楼门口的护卫看到车夫打扮的南夏本想阻拦。 谁知南夏却抢先一步,扯着粗哑的嗓子骂道:“哪来的不长眼睛的,我们家小姐你们也敢拦?” 白芝躲在南夏身后,都快被吓惨了。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穿帮害了南夏。 但那护卫两眼相觑,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后,露出了然的表情。 近日因为那盛传可以助女子驻颜的药泥,频频有世家千金小姐来此。不惜花重金,只求一罐药。 眼前这蒙头遮脸的小姐,想必也是其中不愿表露姓名的一位。 随后一人站出来,朝南夏拱拱手道:“失礼了,无意冒犯这位小姐。你们进去吧。” 南夏就这样带着白芝,轻而易举地通过了门口护卫的检查。 白芝看得目瞪口呆,“小……小姐,你是怎么做到的?” 南夏食指抵唇,轻嘘了一声,“在这别喊小姐,喊我阿夏吧。等会儿进去后,你不要乱走,也什么都不要乱碰。” “我会把你安排进房间里,你等我回来就好。” 看着眼前扮作男装,跟往日形象大相径庭的南夏。 白芝心中盈满了信任,没有半分怀疑跟忐忑,“奴婢都听小……都听阿夏的。” 酒楼十分热闹。 一眼望去,四面八方都是人,根本找不到南水瑶在哪。 南夏只好按照自己说的,先把白芝安排进厢房,再想办法找人。 酒楼共有三层,一层便是容纳客人的主要场所。 席间不少男女嬉笑作乐,台上还有异域来的舞姬在扭腰起舞。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特的香味,糜烂无比。 南夏皱了皱眉,不是很喜欢眼前的场景,她捂着鼻子,闷头顺着走廊往里走。 走到第四扇门的时候,门忽然打开,里面摇摇晃晃地走出个喝得醉醺醺的男子。 男子衣衫半露,脸颊上明显的酡红,表明了此人醉得不轻。 他迷迷糊糊地睁眼,看见眼前站着的南夏,笑起来,“嘿嘿,送上门的美人。正好大爷还没喝够,来陪爷继续喝!” 说着男人伸手就要往南夏腰上搂。 南夏眼眸一冷,转瞬间嘎吱一声,那男人的胳膊直接被她卸了。 男人的酒瞬间醒了几分,瞪眼看到眼前的根本不是什么美人,而是个马车夫。 他冷汗直冒的脸上浮现出怒容,“该死的下等人,敢伤我的手……哎哟!” 话还没说完,南夏又拧上了他另一只手。 男人顿时疼得嚎叫起来,跪在地上哀求,“好汉你饶了我吧,我只是个来这喝酒的,无意冒犯啊。” “少废话,我只问你,这酒楼的三层楼分别是用来做什么的?”南夏说着,威胁似的拧了拧。 方才她进来时就顺带观察了下。这酒楼的建造很特殊,不起眼的角落里甚至可以依稀看得出机关的痕迹。 南夏上辈子对这些多有涉猎,所以一眼便看出来了。 也因此她认为这酒楼分的三层楼,必然藏有玄机。 “说说说,我说,您轻点!”男人嚎得更剧烈了,声音就跟杀猪般。 见他识趣,南夏才微微松缓了手上的劲道。 男人也不敢再端着架子,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一股脑全说了:“这南阳楼最底层,就是普通的酒楼。二层,则比较特殊,会用来制香。” 南夏面上不见波动,心里却在暗自思量。 怪不得从刚才起,她就觉得这男人身上的气味令人生厌。想必他是刚体验过这酒楼的制香手段不久。 南夏眸色微微一暗,捏紧他腕骨,“那你可知他们用的是什么香。” “我我我……我哪知道这些呀。这酒楼是近些年才在京中开设的,我也只来过几次。” 男子连忙推脱,“至于这调香的手段,他们瞒得很紧。就算是在赶制的时候,也是躲在一层纱帘后的,什么也看不见。” 听这男子怕自己怕得声音都在颤抖。 南夏想晾他也不敢蒙骗自己,便继续问道:“那三楼呢?” 男人身子微微颤抖起来,“三楼我也没去过,我实在是不知啊。大侠,你饶了我吧,我真的只知道这么多。” 见无法再从这男子口中撬出什么来了,南夏干净利落地打晕了他。随后把人拖到角落,悄悄上了三楼。 三楼的走廊被一层纱帘遮盖住,满眼的帷幔飘忽不定。 南夏几乎是一上来就感觉到了不适。这里的气味,比下面重太多了。 她眉头更是紧蹙,举步维艰。 她不得已只能撕下一角衣裳,来遮住口鼻,接着继续往前。 眼看着南夏走到走廊尽头,推开那扇门上绘着合欢花的门。 可谁知刚一推开,眼前就袭来一道黑影…… 第89章 腹黑的男人又来了 南夏下意识扫腿,却被来人轻松擒下。她眸色一厉,手上闪过银芒。 可却只听叮叮当当几声,她手上的银针全被打落在地。 那人膝盖向上顶,反手将她压在门上。 南夏闷哼一声。 听到熟悉的声音,秦北寒一顿,随后看清楚南夏的容貌。 漆黑中,她熠熠生辉的眼眸明亮得吓人,仿佛烧着一团火般烧灼。 “南大小姐。”秦北寒一顿,眼神暧昧地划过她身上的装扮,“打扮成车夫的样子混进来,不太好吧。” 南夏淡淡睨了他一眼,看着他身上的便服毫无波动地说道:“都半斤八两就别说我了。” 她低头看了看他横亘在自己腰上的手,冷冷道:“放开。” 秦北寒眸光一动。方才不知道这是南夏的时候还没有感觉。 现在知道是她了,就连手上的触感都似乎变得不同了起来。 温软又细腻。 只可惜南夏的目光太冷,像是他再不松开就要把秦北寒的手剁掉一样。 秦北寒最后只能悻悻地松开了手,边收回边若无其事地说道:“南大小姐不好好在南侯府待着,跑来这种烟花酒地作甚?” 南夏用同样的口气回敬他,“我还要问呢。摄政王殿下不好好在自己的王府,来这是准备寻花问柳?” 秦北寒目光闪了闪,“你这么看我?” 南夏不置可否。她自然知道秦北寒来这,不是为了什么寻花问柳。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这个人都表里如一。从来不近女色,眼里只有江山百姓。 因此她没有理会秦北寒的话,迈步走到屋子里面。 她站在一张红木桌子前,手轻轻扫过桌面,指尖拈了拈,放到鼻子前细闻。 这股味道,跟她在南侯府闻到的那药泥的味道是一样的。看来,她来对地方了。 就在这时,秦北寒眼眸倏然锐利起来,如同冷箭直射门外,“有人来了。” 还没等南夏反应,她便被男人扯入了塞满女子衣裳的柜子里。 足有几尺高的木柜,塞两个人本来是绰绰有余。但无奈,秦北寒身量太长,需要蜷缩在里面。 这样一来,就导致原本狭小的空间更为紧窄。 呼吸间都是脂粉香,还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地那奇怪的气味。 南夏心感不适,下意识挪动了下身体,结果就被秦北寒一把按住。 “不想被发现,就别乱动。” 耳边传来沉稳有力的心跳,如同擂鼓,富有节奏。 一下接一下,南夏听着不知为何心里的急躁就冷却了下来,像是被安抚了一样。 她忍着不自在靠在男人胸膛前,通过衣柜外的缝隙看到一男一女走进来。 女的穿着身淡紫色襦裙,头上插着一支振翅欲飞的蝴蝶发簪。从侧脸的轮廓看上去,似乎有些紧张。 她面前是个尖嘴猴腮的男人。 男的南夏不认识,但这女子,她却是再熟悉不过。 因为此人便是南水瑶。 这时,那男人开口了:“南小姐,我是看在南侯府的份上才大勇将你带过来的。你可要记我这份情呀。” 南水瑶用手遮着脸,左看右看,似乎很怕被发现,“知道了,东西呢?” “在这呢,看看是不是你要的。” 接过男人递上来的罐子,南水瑶甚至都不敢来看,连忙放进了袖子里。 随后她像是松了口气,又恢复那副自持清高的模样,“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听见了吗?” “是是,小的保证,定不会将南小姐来过此地的事外传。”男人点头哈腰,垂下眸光里却是毫无掩饰的轻蔑。 什么南侯府表小姐,还跟他装呢。看着这么清高,还不是偷偷跑来这买药! 南水瑶收好罐子,小心地离开了。 男人在呸了一声后,也大摇大摆地离开了这件屋子。 南夏他们这才从柜子里出来,她眸光浅浅地扫过面前的空地,内心思索。 这些药泥就是从这南阳楼中流传出去的,只是不知道,是何人所做。 不过这种丧心病狂的东西,恐怕也只有心性扭曲的人才会做得出来。 “刚才那个,是你的妹妹?”秦北寒的声音突兀地传入耳,带着一丝兴味。 南夏看着他满脸看好戏的表情,毫不留情地说:“殿下要是还看不够,大可现在追上去接着看。” 说完她就要离开。 南夏可还记得,被她一个人丢在屋子里呆着的白芝。她走了这么久,也不知道白芝怎么样了。 秦北寒的声音却抢在那之前叫住她,“就这么走了,你难道不想知道这南阳楼是何人所设?” 南夏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微微变了几分。 明明她什么都没说,秦北寒是怎么知道她出来是做什么的? 见少女停住身形,秦北寒向来料峭的眼底,凝聚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坐下来听一听?” 南夏回头,看见男人正挑眉笑对着她。 南夏犹豫了下。 半响,快步走过来坐下,“有什么话快说,我赶时间。” 秦北寒挑眉,“你好像对我越来越不耐烦了,是我的错觉?” 南夏皮笑肉不笑,“是你的错觉,赶快说。” 秦北寒没有故意钓着她太长时间,但也没有想就这样轻易把情报给她了。 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那我告诉你,你拿什么来交换?” 听到秦北寒的话,南夏当即一声冷笑,手往桌子上一拍,“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债主?” “跟债主说话客气点。” 秦北寒:“就怕你承担不起知道的后果。” 飘着帷幔的屋子里,异香扑鼻。 外面空荡荡的,所有喧嚣吵闹都仿佛绕开了这件屋子。 南夏跟眼前的秦北寒对视,像是要被他眼里的漩涡吸进去一样。 心脏猛的一跳,她忙收回视线,惊心动魄。 飞快收敛好情绪的南夏说:“一无所知,才是最大的危险。” 听到这句话,秦北寒眸底焕发出别样光彩。 果然,他的眼光没错,南夏在某种程度上跟他倒真是一路人。 第90章 府里又出事了 回到院子的南夏有些心不在焉,从进屋子坐下后就开始一言不发。 白芝以为她碰到了什么事,担忧地问:“小姐,白芝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见到了个人,没什么好说的。”南夏摇摇头,阖目,明显是不愿详谈。 白芝也就不问了。 此事过去了两日后,府里都迟迟不见动作。 就在南夏想着要不要跟老夫人透露点消息时,孙氏身边的嬷嬷带着几个家丁毫无预兆地找上门。 南夏在屋里头,都听见了竹织的喊叫:“嬷嬷,不行。你们不能进去,我家小姐刚起来!” “你们想硬闯的话,我可要叫人了!” 随后便是竹织啊地一声被推倒在地。 南夏脸色微冷,和好衣裳从床上起来,抬眸正好对上进来四处大量的王嬷嬷。 “王嬷嬷,大清早的你带人如此兴师动众地到我闺房里。”南夏顿了顿,“时母亲有何指教吗?” “不是大夫人有何指教,时侯爷让老奴请大小姐过去问话!”王嬷嬷摇头晃脑地说了句,给家丁使了个眼神。 三两个家丁走上前,动手就要抓还没更衣的南夏。 南夏顿时脸都冷了。 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被几个男子进到闺房抓出来。就算没什么,传出去也不好听。 孙氏这是见缝插针地,想要她不好过。 “不许你们碰小姐,滚开!”旁边的白纸冲上来护主。 还有门口被推倒的竹织,也踉踉跄跄地跑过来。两个身型瘦小的丫鬟张开双臂,义无反顾挡在南夏跟前。 “反了天了,两个贱婢也敢违抗侯爷的命令。你们把这两个丫鬟抓出去,给我狠狠地打!” 王嬷嬷指着白芝她们说。 家丁刚要抓人,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慢着。王嬷嬷,大夫人让你来只是带我去见父亲,没有让你乱抓人吧?” 见王嬷嬷哽住,南夏接着说:“还是说你在大夫人待这些年,已经不把我这个郡主放眼里了?” 十六岁少女的声音不掺杂丝毫杂质,清脆动听。 可落下的重量,却丝毫不输给任何人。 王嬷嬷吓得腿一软,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老奴不敢啊!” 南夏视线轻移,落在那几个预备动手的家丁身上。 那一刹那涌上的寒意,让家丁以为自己的手下一秒就会被截断,条件反射地就松开了。 南夏这才缓缓道:“你们都先出去。等我更完衣,自然会跟你去父亲那里。” “可是大夫人说,您……您必须要尽早过去。”王嬷嬷忍着害怕说。 南夏微微一笑,忽然又变得温柔起来,“王嬷嬷,我才起身,你觉得我这身打扮可以出去吗?” 不等王嬷嬷开口,她又说:“若是被人发现郡主失仪,你可担得起责任?” 王嬷嬷身子一抖,脊背趴伏下去,半句话也不敢说了。 南夏在白芝的伺候下,更好了衣梳好妆才出去。 王嬷嬷路上战战兢兢,一口大气都不敢喘。直到把人带到,才松口气。 “大夫人,老奴把大小姐带来了。” 南夏顺势抬眸一看,大堂里老夫人、南泯山以及大夫人孙氏,还有二房徐氏,甚至三房郝氏都来齐了。 还有些小辈也都在。 这样一排扫下来。长辈座位在前,小辈随侍在后,看着真有几分三堂会审那意思。 而南夏这一眼最后停留在了南水瑶身上。 “南夏妹妹来得有些晚了。瞧你这样子,该是刚起身不久吧,可用了早饭?”南水瑶柔柔地问,声音轻柔得能滴出水。 问这句话的目的,自然不是她真关心南夏吃没吃早饭。 在她说完这话后不久,便听孙氏冷哼道:“老夫人身子不适,都早早起了身。她倒好,让这么多长辈等她一个。” “我看这郡主的头衔没带来别的,倒是架子越来越大了。” 南夏微微笑道:“我的确刚起来不久。但据我所知,当今陛下注重养生,因此也是每日辰时上早朝。” “我同样也是辰时起。”她顿了顿说:“莫非母亲的意思,是陛下在端架子?” 南泯山脸色一变,呵斥孙氏,“说的什么胡话。” 孙氏不忿,却碍于脸面不好表现出来,沉着脸闭上嘴。 “行了,南夏,叫你来是有件事想问。” 南泯山扫向下方的南夏,目光微沉,“门房近日通报,你时常不是自己出去就是喊丫鬟出去,做什么去了?” “大晚上不睡觉,偷偷摸摸溜出去,肯定没干好事。”南舞儿不怀好意地说。 南夏手一顿,嘴角勾起早知如此的笑意。 她从没想过府里会对她的行踪一无所知。就算做得再隐蔽,次数多了,门房还是会发现。 因此对于南泯山今日这顿责问,实际上南夏早有准备。 “我让白芝出去,是叫她买药草。是我见给老夫人准备的药快用完了,才不得不让人添的。”南夏解释道。 老夫人也点点头,“是啊,我的腿都多少年的顽疾了,一直不见好。多亏了夏夏,才让我便利了些。” 听到这里,众人无不震惊。 毕竟杨氏的腿是很多年前被人砸断的。过了这么些年,里面的骨头就着错的位继续生长,早就接不回去了。 也正因如此,许多名医才会对杨氏的腿一筹莫展。 可南夏现在,却说自己治好了老夫人的腿疾。这让人怎么可能不惊诧? “老夫人,您现在感觉腿脚如何?”南泯山小心翼翼问。 毕竟杨氏是自己的母亲,他对这个人多少还是顾着点的。 杨氏点点头,“好多了。此事,还要多亏了夏夏啊。” “南夏做得好,是该奖赏。”南泯山点点头。 见话题渐渐跑偏,甚至南泯山看样子都似乎不太追究南夏了,孙氏终于坐不住了。 “侯爷,咱们还是说近日府里发生的怪事吧。”她提醒道。 “好,差点忘了。南夏,你知不知道最近府上许多丫鬟都莫名其妙烂了脸?”南泯山神色重归严肃。 二夫人徐氏拍着心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我见过活生生的丫鬟,就因为脸上起的水泡,没几日脸就烂掉了。” 第91章 搜查 孙氏又紧接着说道:“我近日也总觉得食不下咽。昨夜还做了个光怪陆离的噩梦,不知跟府里频出的怪事,有没有关连。” 南夏闻言只觉得讥讽。那来这么多神神怪怪,大夫人做噩梦,只是亏心事做多了。 不过面上她却什么都没说,反而露出担心的样子,“那母亲身体可还好?” 孙氏其实也就只是随口一说。 眼下被她关切地问道,当即有些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险些暴露真实的情绪。 好一会儿,她才勉强笑道:“好在是老夫人福泽庇佑,没什么大碍。” “不过,侯爷。我觉得近日府内的蹊跷事太多。”她话锋一转,忽然看向身旁的南泯山。 “为了瑶瑶他们着想,要不然还是请个巫祝来驱驱邪吧。” 南水瑶微微颔首表示:“母亲说得对。这两日,我也时常觉得胸口发闷,而且不止我,大哥也有这种感觉。” 巫祝祈福是凤溪国常用的驱邪手段。 老夫人也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她本身就信佛,这种为人好的祝祷她是不抗拒的。 只剩下最关键的南泯山了。 “父亲,我想这两日发生的怪事,说不定是有人借势发挥。”南从云盯着南夏说:“我觉得还是将这府里,仔细搜一搜为好。” 南夏没有搭话,任凭南从云的视线如刀划过她面庞。 见她依旧镇定自若,南从云有些不爽。 南夏府里搜出来那么多罐驻颜膏,消息连他都听说了。她就不怕,被搜出来么? 还没想清楚南夏的意图,啪嚓一声,有人摔碎茶杯。 南从云拧眉不悦地望去,看见南舞儿手忙脚乱地在收拾东西。 她边收拾边喃喃,声音颤抖,像是随时都会哭出来,“我不是故意的,世子,你们接着说。” 南从云的视线在惊慌失措的南舞儿脸上停留不到片刻,便移开了。 “世子此举怕是不妥。”徐氏讪笑道:“怎能随随便便搜查呢?” “老夫人身子骨不好,还有郝氏病成那样。万一这要是大动干戈,不小心惹了风寒,那还得了。” 孙氏凝眉淡淡说道:“可以提前让丫鬟进屋子搜。搜查的时候,让老夫人跟郝氏去偏屋等候即可。” 她的目光一直在有意无意地扫着南夏。 但底下站着的南夏腰背挺直,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丝毫动容。仿佛这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都不过尔尔。 见孙氏油盐不进,徐氏有些急了,“大夫人就非要搜房不可吗?” “徐氏你如此拼命地阻拦,是因为屋子里藏了见不得人地东西?”孙氏眯眼反问。 瞬间带来的压迫力,让孙氏无话可说。 归根结底,孙氏才是南侯府的当家主母。所以只要南泯山不反对,即便是老夫人,也是无权阻止她决定的。 徐氏想了又想,现在她还不适合跟孙氏直接撕破脸皮。至于那个香炉,她可以提前放到别的地方去。 到时就算炉子被找到,她咬死不承认是自己放的紫藤花。孙氏也拿她没办法。 于是徐氏很快就接受了,“那便依大夫人说的,挨个搜吧。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什么都不担心。” “那此事便由你安排吧。”南泯山跟孙氏说了句,就低头回了书房。 后宅的事,还轮不着他个男人来瞎操心。 见南泯山就这样走了,徐氏脸上的表情有点难绷。 过了会儿,她重新扬起笑容朝孙氏走过去,“大夫人,您又要请巫祝来府上,又要安排其他,现在还要搜查各个院子。” “这么多事搅和在一处,忙不过来吧?我倒是有个提议。” 孙氏没开口,徐氏就继续说了下去:“光是您屋子里的嬷嬷来查,那太麻烦了。不如,我们各出几人。” 南夏忽然插声:“二婶的意思是,我们互相搜?” “对对对,还是南夏聪明,一下就懂了我要说的。”徐氏喜笑逐开。 孙氏蹙眉,只觉得南夏是越发的令她讨厌了。 从前她还能当南夏是透明人。可现在她竟跟徐氏搅和在一块,果真下贱人扎堆! 孙氏收起眼底的鄙夷,没叫徐氏看出丝毫端倪来,“就如此来。” 徐氏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除了答应,也没别的了。 孙氏随后便带着南水瑶先行离开了,而南夏则去扶起了坐在最后的郝氏。 “三夫人,我送你回屋吧。你这身子,还是不适合一个人走。”看着郝氏身旁空落落的地,南夏说道。 郝氏却摇头一笑,而后招了招手,“祁云,过来了。” 她话说完,南祈云便走过来主动扶起了郝氏。 别人都有丫鬟或小厮照料着。 只有这对母子,在这偌大的厅堂内,竟只有彼此可以依靠。 见南夏蹙着秀眉,郝氏像是猜透了她在想什么一样,笑了笑,“嬷嬷想来,但我觉得不过就是几步路的事,费不着这么大力气。” 她顿了顿,又说:“等会儿每个院子都要出几个人搜查。大小姐你的院子最近大夫人,她肯定会先来你那。” “与其在这跟我说话,你还是趁早回去准备吧。” 纵然经过南夏的悉心调养,郝氏的身子已经好了不少。 但还是十分虚弱,说话都费劲。可她就是硬挺着,絮絮叨叨说完了这么多话。 从中南夏不难感觉到关切,继而心头涌上一股暖流。 “那我先扶您坐下吧。”南夏眼眸一闪,看向门外,“好戏才正要开始呢。” 南夏匀了两个人出去搜孙氏跟南水瑶的院子,孙氏则让王嬷嬷搜她的。 “王嬷嬷搜时,可要搜得仔细点啊。”南夏对王嬷嬷说。 明明她脸上挂着的是灿若艳阳的笑,但王嬷嬷却莫名感觉如坠冰窖,浑身发冷。 最后在孙氏的眼神警告下,她低着头迅速走远了。 搜查了大概半个时辰,王嬷嬷跟几个丫鬟陆续回来。 孙氏脸上一直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仿佛认定南夏院子里肯定能搜到东西。 然而王嬷嬷回来却说:“大夫人,大小姐的房里什么也没有,丫鬟的也是。” 第92章 另有玄机 孙氏手在桌上一抓,脸上的表情有些难以控制,“你确定看清楚了?” “老奴确定。”王嬷嬷战战兢兢地答。 难得看见大夫人这般失态的样子。 徐氏用袖子遮住唇角上扬的弧度,“郡主屋里怎么会搜出那种东西来呢。我说呀,大夫人您就是担心太过。” “南夏看着就是个懂分寸的,自然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了。” 以往大夫人根本不会任由二房这样放肆。但方才她险些当众撕破脸,已是一时冲动,万不能再做出折损颜面的事。 只见孙氏深呼吸一口气,“二夫人说的是。既然都搜完了,也没搜出东西来,那今日之事,就此作罢吧。” 说完她沉着脸就要离开。 南夏却忽然上前说:“大夫人何必急着走。这不是,还有我的丫鬟没回来么?” 方才只是孙氏跟二房的丫鬟和嬷嬷回来了,南夏的却还没有。 孙氏不悦地拧眉,刚准备说什么,就见白芝带着几个丫鬟回来了。 她们手上还分别拿了几个小罐子。 看到那罐子出现的瞬间,南水瑶跟南舞儿的脸色皆是一白。 前者更是心里打起了鼓来。 她明明把东西藏得很好,南夏的丫鬟是怎么发现的? “这是何物?”孙氏盯着一字排开,呈放在桌上的罐子问。 “回大夫人的话,这是奴婢从表小姐的院子里找到的。” 白芝停顿了下,“表小姐把罐子藏在柴房下的土炕里。奴婢废了好大功夫,才挖出来呢。” 白芝一字一句,将南水瑶说得脸上毫无血色。 “大夫人可能不清楚这是什么。”南夏拿起其中一罐,打开了盖子,“近日我听说京中南阳楼出现了一种可令女子容颜增色的驻颜膏,外观看上去像黑泥。” “其次散发着一股奇特的气味。但只要涂抹在脸上,就能给人容光焕发。” 南夏刻意放轻的语调,莫名引人入胜。被她说的,连徐氏都有些暗暗心动了。 “既然这药膏是如此难得之物,为何要将它拿来?” 听到徐氏的询问,南夏一顿,缓缓道:“因为这是用死婴的脐带血所制。” 一语惊人。 方才还对这驻颜膏颇感兴趣的徐氏,尖叫一声把手里的罐子丢开。 “这种东西,是谁带进府的?” 南夏脸上带起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这就要问表姐姐了。” 对上南夏的视线,南水瑶身体一晃,险些站不稳。 南从云眼疾手快地扶住她,轻声安抚,“瑶瑶,你没事吧。可是站得久,觉得身子不适了?” 南水瑶跟他对视的短短几秒中,眼眶忽然蓄满泪水。 她呜咽一声,扑到南从云怀里哭,“大哥,这东西跟我没有关系。我不知道里面加了这种东西。” 南从云拍着她肩又安慰了几句,随后冷冷抬眸看向南夏,“南夏,你安的什么心?” “瑶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去哪里弄来你说的这个东西。我看,分别是你那贱婢不知从哪弄来,诋毁瑶瑶的!” 南夏上前,挡住南从云睨向白芝的视线,从容不迫道:“大哥,我知你不愿相信。” “但方才不止一双眼睛看着,府里头上上下下,这么多对眼。难不成我的丫鬟,还能瞒天过海?” 南从云被问得哽住。 这时,南夏又说:“若只是加了婴儿的脐带血也便罢了。主要是里面还放了一味药,名为丹青子。” “这味药在乡下我见过很多,只一株便能叫人穿肠烂肚。这驻颜膏里混了这样的毒草进去,虽加了不知什么调和了毒性,但毒终归是毒。” 南水瑶心里一咯噔,也顾不上演戏了,急忙询问道:“那会如何?” 南舞儿也是愣愣地看着南夏,都不知如何反应了。 她一直以为这就是普通的驻颜膏。怎么也不会想到,里面放了穿肠毒药。 南夏冲她一笑,“长期涂抹,便会面皮溃烂,无药可医。” 这一刻,南水瑶只想冲回去,把自己的脸按在盆子里,洗个十七八回。 好她个南舞儿,竟然用这种毒计暗害她! 南水瑶按下心里的愤恨,过去抓着孙氏的袖子喊:“母亲,这驻颜膏不是我的,是三妹妹给的。” “我只是怕她伤心,才不得已收下。我不知道会是……会是这样阴损的东西!” 被猝不及防背刺的南舞儿,急忙为自己辩解,“瑶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明明你就……” “够了,都别说了。”趁南舞儿没说出关键语句,孙氏看准时机打断她。 随后问王嬷嬷,“负责查二房院子的是郝氏手下的嬷嬷吧。问问她,有没有在南舞儿房里找到这东西。” 王嬷嬷很快就去问了。 郝氏远远坐在椅子上,看着南夏脸上处变不惊样子,忽然想到方才她讳莫如深的一笑。 这戏确实够精彩。 从郝氏收下的张嬷嬷那拿到一模一样的罐子,王嬷嬷拿回去给了孙氏。 “大夫人,这些都是在三小姐房中搜到的。” 老夫人开始见孙氏提出搜房,还觉得她小题大做。 现在亲眼见真搜出东西来了,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你们是昏了头了,才去碰这种腌臜物。而且还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就去南阳楼那种地方!” “你们知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南阳楼虽挂着酒楼之名,但它在京中广为流传的还是别的不太好的声名。 在许多刻板守旧的大户人家眼里,这个地方无异于烟花柳巷。 南水瑶跟南舞儿去这里买驻颜膏,简直是丢尽了南侯府的脸。 “祖母,您歇歇气。别气着自己了,来我扶您坐下。”南夏过去搀扶住老夫人。 老夫人又气又怨,最后长叹一口气,坐下。 而南舞儿此时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哭着喊着说:“老夫人,是舞儿一时鬼迷心窍。但我没有去南阳楼那种地方。” “这些驻颜膏,都是我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杨氏面色稍缓,可想到这驻颜膏是用什么做的,还是不免膈应。 第93章 泼脏水,也得看人 “这种东西前不久已经被宫中明令禁止。你们身为南侯府的子孙,竟然还敢偷买来用。” 杨氏拍着椅子的扶手,骂道:“真是鬼迷心窍。要是南侯府因为你们,被圣上问罪,你们如何担得起责任?” 南舞儿平日虽嚣张跋扈,可还从未被这样指着骂过,眼当即就红了。 徐氏想为自己女儿求情,“老夫人,舞儿她事先也不知情,这不能都怪她吧。” 她不说还好。 一说老夫人顿时冷哼了声,“舞儿敢到外面买这种都不知道哪来的东西,也是你这个母亲管教不严!” 徐氏被训得一脸讪讪。 “还有孙氏,你是当家主母。这种东西流到府里来,你得负一半责任。”老夫人又看向孙氏。 孙氏咬牙,看出老夫人是想借由此事挫自己的锐气,却也只得应道:“老夫人教训的是。” 南从云还在为南水瑶辩解:“祖母,瑶瑶是因为南舞儿才用了这东西的,这怎么能怪她呢?” 他边说边扫了眼南舞儿,眼神比冰还冷,“要也是怪罪魁祸首。” 徐氏指甲捏着手心软肉,咬牙切齿。 明明就是南水瑶自己要用,现在却全怪到她女儿头上。孙氏的一双儿女,就跟她一样险恶用心。 就在徐氏心急如焚想为南舞儿解释时。 南夏忽然开口道:“这驻颜膏我听说每个人都只能买几罐,多的没有。” 她顿了一下,故作迟疑地看向南水瑶,“三妹妹已经买过了,那必然不会再买。那表姐姐这几罐药,又是从何而来呢?” 南水瑶的脸倏然一僵,心里难得感到了几分慌张。 南从云黑着脸冲南夏叫嚣:“南夏,你安的什么心?” “老夫人都没说什么,何时轮得到你在这说三道四。” 南夏微微一笑,“大哥误会了,小妹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南夏的话不经意提醒了老夫人他们。 见南从云对南夏破口大骂,老夫人当即露出不悦的表情,“南从云,你还有没有点规矩。这是你跟自己亲妹妹说话的态度吗?” “抛去这个不谈,夏夏如今是郡主。你对郡主不敬,想谋逆犯上不成?” 南从云咬咬牙,从齿缝里硬是挤出几个字,“孙儿不敢。” 有一点南夏提醒她了。南水瑶口口声声说她的那些药膏,都是南舞儿给的,这怎么可能呢? 老夫人想着,看南水瑶的眼神,也渐渐冷下来,“你实话实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南水瑶抖着身子说:“祖母……水瑶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这药膏很好,连宫里的贵人都在用,所以才动了心。” “都是水瑶不长眼睛,祖母您罚我吧。” 南水瑶边说边哭,楚楚可怜的样子,看得人不免心疼。 然而老夫人却不是这么好糊弄的。 她虽然上了年纪,但并不老糊涂。南水瑶这番说辞,也就骗骗南从云那一根筋的,骗老夫人,还嫩了点。 但是这时,南泯山却忽然开口说:“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杨氏略带惊讶地看去,却只看见南泯山紧绷的面庞,显得有一点冷漠。 他漠然地接着说了下去,“南水瑶跟南舞儿,各罚三个月例银,衣食减半。除此以外,抄写经书一百遍,不许假手他人。” 南泯山目光又移向孙氏,冷冷告诫,“看好你的女儿。” 孙氏一脸隐忍。 自她孙家势大,南泯山何时给她甩过脸色看?都怪南夏,如果不是她被封了郡主,给南泯山十个胆子他也不敢。 但眼下情势不利,孙氏也能忍下这口气,“我回去后定会好好管教她们。” 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南夏,见南泯山这就要息事宁人了,不禁讽刺地笑了笑。 南泯山看重脸面不想闹大,可她偏就不按他的来。 于是在南泯山准备把这件事翻页时,南夏站出来打断他,“父亲,其实女儿还有件事没说。” 她露出了点犹豫的神色,“因为不知道该不该说,先前才一直没提。但是今日表姐姐的事,给了我个教训。” “那就是趁早把话说开好,免得东窗事发,再想补救也来不及。” 南夏这话明显就是在内涵南水瑶跟孙氏,是个人都听得分明。 然而即使心里清楚,孙氏他们也只能在心里生气,不能表现出来,憋屈得很。 “你要说什么。”南泯山目光郑重。 “是这样的,前两日我让白芝出府去采买东西。”南夏一顿,随后目光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扫过南从云。 南从云见此,顿觉不妙。 可想阻止已经太晚了。 南夏很快就说了下去:“先是我前脚看见大哥在赶府里的丫鬟走。本来没什么,可是白芝回来却告诉我。” “她在人牙子手里,发现他对一个丫鬟下毒手。而那丫鬟,就是表姐姐先前的贴身丫鬟黄鹂。” “黄鹂犯了错,被赶出府无可厚非。至于落到人牙子手里,别人想怎么对她,岂是别人能管的?” 孙氏冷冷道:“南夏,纵使你想污蔑你大哥,也该找个好点的理由。” 南从云也沉着脸,迅速给自己辩解,“我只是看母亲近日劳累过度,才想帮她管管府内杂事。临走时,还给了黄鹂一笔银子让她安身立命。” “父亲若是不信,可以去库房查查那日的账本。我从上面划了五十两银子,白纸黑字,一清二楚。” 听完他们的解释后,南泯山明显有些犹豫,“南夏,会不会是你的丫鬟看错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辩解,有条有序。 要不是南夏手里握着切实的证据,她都要被他们行云流水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对上南泯山询问的眼神,南夏十分笃定,“白芝不会弄错的。” “南夏妹妹,凡事都要讲证据。”南水瑶柔柔地插了一句,捏着帕子抬眼瞧她。 仿佛南夏是信口胡说的。 南从云更是冷笑道:“我可真是给自己找了个好妹妹。对自己大哥,没半点体贴就算了,还尽泼脏水。” 第94章 姐姐,你想冤枉我吗? “大哥这话就冤枉南夏了,谁说我没证据了。”南夏忽如其来的话,让南从云脸色一变。 随后南夏就喊来了白芝。 白芝缓缓从大堂外走来,身后还跟了个他们极其眼熟的人。 那人边走边低头抹着眼泪,穿着熟悉的嫩黄色衣裳。 不是黄鹂还能是谁。 南从云的眼睛瞬间阴鸷无比,死死盯着走来的黄鹂,仿佛要在她身上戳个洞。 这个贱婢,竟然没死。 “父亲,这就是黄鹂。”南夏指了指黄鹂。 黄鹂很有眼色地下蹲行礼,抽抽噎噎地喊了声:“侯爷,奴婢是表小姐从前的贴身丫鬟。” 南泯山看到黄鹂出现,也十分震惊,指着她说:“你不是死了吗?” “奴婢没死,是……大小姐让人把奴婢从人牙子手里救了下来。” 黄鹂哽咽着解释,“若是再晚些,奴婢可能就要死在被卖的路上了。” 听着丫鬟不停地的哭腔,孙氏愠怒地跳出来指着她骂道:“你这个吃里扒外的贱婢。我们待你已经算仁至义尽,你还来这么污蔑!” 说完又扭头转向南泯山,哀婉地恳求道:“侯爷,你切莫听信了这贱婢的谗言。” 南泯山沉着脸看都没看她一眼,镇定下来后继续跟那丫鬟说:“你把那日发生的事详细道来。” 黄鹂下意识看了南从云一眼,被后者阴云密布的脸吓得一哆嗦。 她好不容易捡回条命,要是说了,世子跟大夫人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怎么办? 许是见黄鹂害怕自己,南从云似笑非笑地来了句:“黄鹂,你可想清楚再说。” 黄鹂心里摇晃得更厉害了。 就在这时,南夏轻声开口:“黄鹂,你的确得想好了再说。” “毕竟大哥多年来镇守边关,心肠可比一般人要硬得多。对丫鬟,给点银子就已经算是格外开恩。” 南夏的这几句提点,听得黄鹂颤了颤。 是啊,世子都能对她下一次狠手,那再来一次有什么不可以呢? “南夏,你不要在这妖言惑众。”南从云见势不妙,想打断南夏的话。 但在方才短短的时间里,黄鹂已经想得不能再清楚了。 她把心一横,眼神忽然变得格外坚毅:“侯爷,奴婢有事要告知。” “那日出府前,世子的确是给了五十两银子,让奴婢好生安顿自己。可跟着人牙子走后,奴婢就发现不对劲。” 南泯山沉声:“继续说下去。” “人牙子给了奴婢一碗水,只有奴婢一个人有。”黄鹂顿了下,“当时人牙子是这么说的,他说这是世子吩咐过的,让他在路上多关照奴婢些。” “奴婢当时听了很高兴,可刚喝下水不久,就感觉头晕眼花。而那人见状,用麻绳直接就套在了奴婢脖上。” 南莹莹秀眉微蹙,露出一丝不忍。 光听丫鬟的叙述,都知道当时怎样险象环生。 “若是如你所说,那你又是怎样活下来的?” 孙氏视线从上到下一扫,满是冰冷不屑,“一个手无寸铁的丫鬟,想在人牙子手里逃脱,未免太异想天开了。” “而且那陈三本就不是什么好人。他是不是污蔑从云,都不好说。” 黄鹂脸色一白。 南夏嘴角的弧度显得有些讥诮。 事到如今,大夫人还在狡辩,当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南夏视线轻轻落在白芝身上,“白芝,去将陈三身上搜到的东西拿出来。” 白芝颔首,接着就掏出了个钱袋子。 上面绣着祥云纹,富贵非常,一看就不是个人牙子能用得起的。 南夏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把这钱袋子拿来对准南从云,“大哥你可认得这个?” 南从云此时的脸色,已经黑得几乎能够媲美墨水了。 那眼神盯着南夏,锐利地似乎要将她身上的肉一片一片活剐下来。 “夏夏,你拿给祖母看看。”老夫人也沉了脸色,有些严肃地对她说。 她得看看这钱袋是不是南从云的。若是,那可不得了。 南夏乖顺地把钱袋给了杨氏。 杨氏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在这几个呼吸里,南从云的心跳几乎低缓到没有。 那钱袋子是几年前老夫人给他的,她不可能认不出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杨氏勃然大怒,将钱袋子丢在了南从云面前,“你自己说说,这是不是你的?” 南从云脸色灰白,捏着拳头承认了,“是孙儿的……” 刚说完,老夫人就砸了个杯子下来,“我原以为只有南水瑶跟南舞儿少不更事,没想到你这个做大哥的,更丧心病狂。” “你糊涂呀,真是糊涂。跟人牙子勾搭在一块,谋财害命,亏你想得出来!” 听出老夫人语气里按耐不住的失望。 南从云呼吸一紧,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祖母,孙儿没有。我只是吩咐那陈三把人卖远点,没想害人!” 从刚才起就没说过话的徐氏,忽然破开了沉默。 她笑着阴阳怪气了一句:“人都收买了,还说没那个心。大世子,你这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的。” “真该多跟人学学,怎么说话才好使。” 孙氏怒瞪徐氏,快要气疯了。 现在不止南泯山,就连徐氏也敢跟她叫板了。 好呀,真是好呀,可她孙千烟会任由他们摆布吗? “侯爷,您别听南夏跟这个贱婢胡说。”孙氏抓着南泯山,声音哀戚,“从云可是世子,将来要继承南侯府的。” “不说他会不会做这些事。要是传出去,因为这种事更换世子人选,别人会怎么看我们?” 见南泯山沉着脸一言不发。 南夏故作一顿,长长叹道:“南夏知父亲舍不下大哥,也不忍心责罚表姐姐跟三妹。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人心都是肉长的。” “只是这几日府里发生这么多事情,即使父亲您禁止外传,只怕也堵不住悠悠众口。” 南泯山眼皮子一跳,脑子里顿时清醒了几分,不动声色扯回袖子。 孙氏见状,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而南夏还在接着说:“别的事小,巫蛊之事却是大事。我虽然也相信表姐姐,不会做出这种事。” 第95章 削发出家 “只是就像这药膏,千防万防还是难免有疏漏。上次是发现得早,再有一次就不好说了。” 南夏的话再南泯山心里,敲响了警钟。 南泯山眼神一一凛,看南水瑶的目光毫无温度可言。 上次他是看在孙家的面上,才忍怒不发,这次还要这样吗? 万一真像南夏说的,再有一次,他这条命可就真不见得能保住了。 “侯爷,巫蛊之祸不是闹着玩的。当初皇上之所以下令禁止,不就是因为前朝那位敏贵妃,险些用此术酿成大祸?” 杨氏瞥了南泯山一眼,口气郑重,“就算不为了你自己,也为侯府想想。” 随侍在老夫人身侧的南夏,将这段话一字不漏地听进了耳里。 前朝的敏贵妃,那可是牵扯到一桩大事了。 当今的皇帝还未登基时,只是一个不受宠的四皇子。那时候,后宫中有个敏贵妃,可谓是如日当空。 先皇为了她甚至险些几次罢黜后宫,朝廷上下都骂她是祸国妖妃。 而后来经有能之士发现,她是用了巫蛊之术控制住了先帝。除此以外,手上还沾了不少皇嗣的命。 当今陛下因为不受宠,才侥幸捡得一条命。待登基后,便下了禁令,让任何人都不得谈及此事。 而南夏也是因为前世的事,才碰巧知道一点点。 听得老夫人说出敏贵妃这个名字,南泯山下了彻底的决心,“南水瑶,你几次三番牵扯进这些事来。” “事到如今,本侯也不能轻饶了你。你明日便削发去安乐寺吧,本侯会说你是去为陛下诵经祈福,也算全了你我父女恩情。” 南水瑶脸色唰的惨白,“父亲,您不要水瑶了?” “父亲求您开开恩啊,水瑶不想去做尼姑。您换个吧,要打要罚,水瑶都认了!” 南水瑶失控大哭,已经是完全顾不上形象了。 这也难怪。 毕竟有哪个女子愿意年纪轻轻,就被送去削发出家的。进了尼姑庵,这辈子就等于毁了。 然而南泯山这次硬下了心,无论她怎么哀求都不看她。 孙氏也不想让自己辛苦养大的女儿被送去那种鬼地方,便帮着求情,“侯爷,您不能这样。” “瑶瑶她身子孱弱,如何能去那种鬼地方?您这跟要她死没区别啊。” 南泯山冷哼,“安乐寺是修身养性的尼姑庵,怎么就成你口中的鬼地方了。” “若是鬼地方,南夏从前待的赵家有过之而无不及。可是你看看南夏,她有一句怨言吗?” 南泯山甩了甩袖。 南水瑶怨毒地看了眼南夏,爬过去揪住南泯山的袖袍,“父亲,您心疼心疼女儿吧。虽然我不是南侯府嫡女,也好歹也是您女儿呀。” “您真的忍心把我丢去尼姑庵里,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这次不等南泯山说话,徐氏便假惺惺道:“哎呀,表小姐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侯爷只是让你去诵经祈福,又不是让你了断。” 她掩唇一笑道:“你这说得倒好像,侯爷多么冷血无情似的。” 南泯山看着愣住的南水瑶,冷下心肠,把袖子往她手里抽出,“本侯的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徐氏得意地看着大房的几人,眼里是藏不住的痛快。 让孙氏偷着算计她们二房,还想害她的莹莹不孕,活该受这罪。 “父亲,您怎能如此武断地做决定?”南从云声音急切,“瑶瑶分明是被冤枉的。” “她什么都不知道,最多只是治个被挑唆的罪,何至于削发出家?” 正在看戏的南夏,看到这笑着摇了摇头。 南从云有时这脑子就是转不过弯来。他自己的事还没个结论,就敢冒头给南水瑶说情。 这不惹怒南泯山才怪。 果然,南泯山的眼神更冷了,他怒极笑道:“你还有脸给你妹妹求情。身为世子,却草菅人命。” “我看就是上次罚得太轻了,才叫你如此不放在眼里。你明日就跟你妹妹一起,给我滚回边关去,三年都不许归家!” 南从云闻言脸色立即就变了。 他急匆匆从边关回来,是因为想支持五皇子夺得皇位。如今被赶回边关三年,这大计要如何谋划? 孙氏也知晓此事利害,于是当即就坐不住了,直接翻脸道:“从云是我的儿子,他去哪我这个母亲也有权置喙,你不能自己决定。” 她顿了一下,又说:“何况我已经传信给孙家,让我二兄在离京近的军里给从云谋个官职,他已经应允了。” 孙氏这话无非就是在拿孙家压南泯山。 考虑到孙家的影响,还真有可能帮南从云谋个好官职,南泯山不禁犹豫了。 南夏见此,眼底浮现出讥诮。 紧接着开口:“大夫人说得不无道理。表姐姐就算了,大哥却是世子。” “若是没个由头,就把人赶去边关,只怕是说不通。” 南水瑶的唇毫无血色。 南夏分明是在提醒她,孙氏明显是要为了南从云弃掉她了。 毕竟不是亲生的。要是南从云跟她,只能选一个,那孙氏肯定会闭眼选南从云。 没想到自己小心翼翼讨好,最后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南水瑶眼底不住露出一丝怨毒。 “南从云暂且留在府里,罚禁足三个月,扣半年例银。”最终,南泯山做出了这样的处罚。 “至于南水瑶,就跟本侯刚才说的那样,明日出发去安乐寺。” 随着南泯山最后一句说完,南水瑶宛如整个人被抽干力气,跪倒在地。 孙氏不忍地将她扶起,南水瑶扑进她怀里放声大哭。 “好了好了,瑶瑶别哭。”孙氏安慰,“你就暂且先听你父亲的。没做过的事,别人污蔑也没用。” “迟早有一日,泼你污水的那人会自食恶果的。” 孙氏说这话的时候,眼眸死死盯着南夏。 视线触及后者那张熟悉的脸,令她倍感憎恨。 南夏却当做没看见,甚至还微微笑了笑,帮着她安慰,“是呀,表姐姐,反正早晚都能回来的,何必难过呢。” 第96章 自导自演 南水瑶一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南泯山冷瞥一眼,“没有本侯的允许,不许私自出寺庙。” 南水瑶眼里泛起怨毒的光,南夏这贱人,这一切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 孙氏安抚着南水瑶,南泯山也没说什么。 南夏在旁看着,期间不知多少次被孙氏嗖嗖的眼刀子扎。但她都当没看见。 如此一来,面色平静的南夏也就让孙氏越发膈应。 “瑶儿,今后母亲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爱重自己。”孙氏最后叮嘱了一句,就松开了南水瑶。 南水瑶先是点点头,随后跪在南泯山跟杨氏面前,“水瑶自知犯下大错,不奢求祖母跟父亲的原谅。” “只求水瑶不在的时候,您老能保重身体。” 南水瑶脸上挂着湿湿的泪痕,眼圈很红。 南泯山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有回头看,“去了后就安生些,别再给南侯府抹黑了。” 南水瑶虽不是他亲生女儿。但好歹也养了十几年,南泯山又怎会做到无半分不舍。 只是她犯的错太过,必须严惩。 南泯山说完就准备离开,然而这时,南水瑶忽然从桌子拿来一个被子砸碎。 接着迅速捡起地上的碎片,嘴里说着,“水瑶是冤枉的。既然父亲不相信我,那我就以死明志。” 她闭上眼,作势就要用那锋利的碎片往脖子上划。 “天呐,表小姐要自戕!”不知是哪个丫鬟叫了一声。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南夏冲上前。 也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捏住南水瑶的手腕轻轻一用力。南水瑶短促地叫了一声,顿时就吃痛送来了手。 “瑶瑶,你怎么样?你傻不傻,竟然想用这种法子自证清白。”南从云立刻跑上去冷脸推开南夏,扶起南水瑶。 孙氏也连忙走过去,走的时候还故意踉跄了下,“瑶儿,你怎么这么想不开?” “也不想想,要是你死了,让我跟你大哥怎么办。” “母亲,对不起……我只是太想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南水瑶捂着脖子,眼眶含泪地说道。 南夏退到一边,边捂着手边嘲讽地笑。 南水瑶倒也不蠢,竟想得出用这种法子来洗脱嫌疑。 老夫人在吃了一惊后,连忙关切南水瑶的伤势,“嬷嬷,去看看表小姐伤得如何了。” 许嬷嬷刚要去,就被南水瑶弱弱地叫住:“老夫人别看了,不过是小伤,不打紧的。水瑶自知罪孽深重,不配老夫人挂怀。” 话是这么说。可南水瑶苍白如纸的脸色,却好像随时会如一阵风散去般。 正当许嬷嬷迟疑时,南夏身旁的白芝蹙眉冷冷道:“表小姐当然没事。为了救她,我们小姐的手都伤成了这样。” “她怎么可能会有事呢?” 老夫人听说南夏受了伤,比方才紧张多了,“夏夏,你受伤了?快让祖母看看。” 南夏听话地走过去,却怕老夫人担心没伸出手,“祖母,没什么好看的。白芝刚刚,已经帮我处理过了。” “处理什么?”老夫人不悦拧眉,“郎中都没请,能怎么处理。把手拿出来,给祖母瞧瞧。” 待南夏伸出手后,看着她手上深可见骨的伤口,老夫人心疼得眉都要皱成个川字了。 “看看这都伤成什么样了,还说没事。嬷嬷,快去拿点药来。” 许嬷嬷闻言不敢耽搁,立马就去了。 南水瑶见老夫人的注意,一下全放在了南夏身上,南泯山也不出声,不禁咬咬牙。 就在这时,她看到孙氏垂下的眼神在示意。 刚才那招自戕的戏码,也是不久之前孙氏抱她安慰的时候,偷偷告诉南水瑶的。 南水瑶瞬间会意,弱弱地抽噎了几声后,眼一闭就没动静了。 南从云顺孙氏的意思,即时开口喊:“水瑶晕倒了,快去叫杜郎中过来!” 丫鬟们在南泯山的允许下,手忙脚乱地去请人。 好在很快,杜郎中就过来了。 他下意识就想去孙氏那边,可没走几步,就被杨氏叫住:“慢着,南夏受了这么重的伤,不得先治吗?” “但是水瑶晕倒了,也需要郎中看。”南从云边说边瞥眼南夏,十足漠然地说:“至于南夏,我在军中时也常受这样的伤。” “放着不管自己会好的,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你……”老夫人气到气息不稳,“你竟然能说出这等话来。水瑶是你妹妹,南夏就不是吗?” “她还是永安郡主。对郡主不敬,也不怕圣上知道了治罪你!” 南从云皱了皱眉,这点他当然知道。 只是要他关心南夏,还不如现在就给他一刀更痛快。 眼见杨氏气到已经开始咳嗽,南夏只得上前温劝,“祖母,孙女无碍。” 她说着,视线幽幽看向了南从云,“确如大哥所说,我这点伤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请杜郎中,先给表姐姐看吧。” 杨氏自然知道南夏这么做,是不愿自己为难。 越发欣慰的同时,她也越发看不惯孙氏母子。 一个两个,都太不像话。 杜郎中简单检查过后说:“表小姐无甚大碍,只是一时伤心过度导致的晕厥。” 南从云听完,立刻就对南泯山说:“父亲,您也听见杜郎中时怎么说的了。瑶瑶一心想着洗脱冤屈,甚至不惜当众自戕。” “难道这还不能说明,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吗?” 南从云目光毫不掩饰地对着南夏。 南夏毫不动容,最多心里只觉得有一点可笑。 就许孙氏明里暗里陷害她,不许她以牙还牙?她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南泯山沉着脸没说话。 二夫人这时凉凉地插了一句:“种种证据都指向表小姐。如今上演一出自戕,就能轻易洗刷罪名了。” “这种事要是传出去,廷尉府的大人们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假官吧?” 孙氏冷冷横了她一眼,指名道:“孙氏,瑶瑶平日对南舞儿不说关照有加,也是常常照拂吧?” “就连这次因你们受牵连,也没怪罪。而你现在,却在这尖酸刻薄,不觉得有失公允吗?” 第97章 南莹莹议亲 徐氏脸上假惺惺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一时间甚至有些咬牙切齿。 孙氏哪里来的脸跟她说这些?南水瑶推光责任,要不是被南夏揭穿,锅就都得南舞儿一人担。 于是她冷笑着又说:“我只是觉得,表小姐这么做,不把老夫人跟侯爷放眼里。” “毕竟这是侯爷做的决定,是她有错在先。” 看见老夫人皱着的眉,孙氏顿了一下,开始以别的方式迂回求情,“侯爷,妾身当初自嫁入侯府,就矜矜业业,从未有过一刻懈怠。” “如今疼爱了十几年的瑶儿,险些死在我们面前,你就没半分动容吗?而且瑶瑶生性温良贤淑,这你也是知道的,你何曾见过他这般。” 孙氏的话得到了周围下人们的认同。 有小声的议论传来。 “表小姐性格确实好。我们这些下人做错事,都很少骂的呢。” “这次想当众自戕,看来真是受了不小的冤屈。” 南夏隐晦地抬眸,看到说这些话的基本上都是大房的丫鬟,顿时就笑了。 看来孙氏是早有准备了。她还以为到了这步,大夫人会选择放弃掉南水瑶。 白芝看到身侧的南夏,眼神似乎有一瞬间的黯淡,关切地问:“小姐,你可是有哪不舒服?” 南夏收敛心神,摇头。 孙氏的招数终究还是起了作用,看着昏迷不醒的南水瑶。 南泯山也狠不下心,让人直接抬她出去,于是吩咐道:“来人将表小姐送回屋子。至于其他的,日后再说。” 南泯山说完便不再停留,踩着急匆匆的脚步离开了。 南水瑶被下人抬出去,连带着大房的一众人全都呼啦啦跟着走了。 徐氏虽然不甘,可南侯都发话了,她也不能说什么。 走到南夏面前似是而非地说了句:“有母家这个依仗,说话底气就是硬。郡主日后若是嫁人,只怕要辛苦些了。” “劳二婶挂心南夏婚事。不过我还没有成亲的打算。”南夏缓缓道。 她知道徐氏是在试探她的态度,那她也不介意给徐氏吃个定心丸。 府中未出阁的女眷就那么几位,南夏跟南水瑶同龄,都已到了议亲的年纪。 南舞儿刚及笄,还不着急。可她的姐姐南莹莹,就要紧着些了。 她比南夏她们都大一岁。上辈子一直被孙氏以挑的婆家不好,生生拖到快二十五了才出嫁,被京中嘲笑了好久。 重来一次,南夏也不想看她如此惨淡。 徐氏听闻此言,果然脸上露出了微微的喜色,“郡主胸有丘壑,自然不会把这些男女情爱当大事。” “可惜我们二房的两个,都没能学来郡主的一星半点。要是能,我也能少操心些了。” 南夏只是抿唇一笑,并未回答。 孙氏也没跟她闲聊太久,打探清楚南夏不会跟南莹莹抢夫家就走了。 等她走后,郝氏才挪着身子缓缓走过来。 她停顿脚步,先是看了眼走远的徐氏,随后温声劝南夏,“大小姐,您不用因为二夫人的话改主意。” “好的夫家就那么几个,挑完了可就没了。如今南水瑶出事,是没人能跟南莹莹争了,可你不同。” “我知三夫人的意思,是让我别将机会拱手让人。”南夏顿了顿,神色淡漠,“但我现如今确实没那种想法。” 经历过一次渣男背叛,如今的南夏早已不是什么会期盼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小姑娘了。 对于成亲,她更是心生抵触。比起那些,南夏更希望看到善恶有报! 见南夏神色坚定,像早就下定决心,郝氏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也不劝了。” 这时南夏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什么,问郝氏:“三夫人,您这么说,是因为府中已经相看好了二小姐的夫家么?” 郝氏无奈点点头,“是啊,侯爷前几日就订下了。给三小姐看好的,是北辰徐家的大公子。” 南夏微微睁大了眼,这个举动说明了她有多惊讶。 前世南莹莹革命嫁的是年老色衰的淮南王,如今为何变成了北辰徐家的大公子? “这门婚事是二夫人主动说的。北辰徐家的大公子前年高中探花,为人温和,又知书大礼,门楣也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户。” 郝氏说着叹了口气,“这桩婚事从面上来说,是很般配的。” “三夫人何出此言?”南夏问。 “我也不知二夫人是如何打算的,只是三小姐自己似乎对那徐大公子无甚想法的样子,倒是我见过她跟那位徐小公子……” 见郝氏顿住,稍稍勾起了南夏的一点好奇心,“徐小公子莫非是那个京中有名的浪荡子?” 南夏不是很关心京中的事,只是这徐小公子的名头,即便是她也听说过。 凤溪国上有王侯世家,再往下就是四大世家。孙占其一,往后便是徐、王、卫。 这北辰徐家这辈就两个公子,大公子是品学兼优。可这小公子却好像长歪了,也不是说真浪荡。 但是逗猫赶狗、听曲描画,这些是样样精通。甚至有一次,还打了辰妃所生的四皇子。 但结果因为北徐公对当今圣上有恩,圣上也不好发落,此事就草草揭过了。 “正是那位声名赫赫的徐小公子。”郝氏边说边叹,“也不知三小姐缘何,会看上那么个人。” “我还好几次,无意中听丫鬟说她几次撑着病弱的身子去游湖,都是为了去见他。” 南夏听完后,心里的感触挺复杂的。 南莹莹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徐小公子,可上辈子,她嫁给的却是大她十岁有余的淮南王,还是做的妾。 不用说,这肯定也是孙氏的手笔。因为不想有人比南水瑶嫁得还好。 见南夏久久不吭声,郝氏以为她是被戳中了心事,拉过她的手安慰,“如今你是郡主了,大夫人纵然有心,也无权插手管你的婚事。” “至于三小姐……我们这些身在闺阁中的女子,有哪个是能选择自己的一辈子的?” 说到最后,郝氏露出了有些凄楚的笑,看得叫人揪心极了。 第98章 不好的预感 “三小姐的亲事还在相看中,只要没定下来就还有转圜的余地。”南夏对三夫人说。 三夫人笑了笑,掩去眼底的凄艳,不想南夏过于担心,就想起身自己走。 然而站起身的瞬间,她踉跄了一下。要不是南夏眼疾手快扶住郝氏,她可能就摔地上了。 南夏摸着郝氏的手,就袖子那露出的一截手腕,凉得惊人。 她不由得面露惊讶,问郝氏:“三夫人的手怎么还是这么凉?” 南夏给三夫人用药调理了好久的身子,且方才老夫人他们等在这里时,都是点了炭盆子的。 几个炭盆子,外面的冷风半点侵不进来。就南夏来说,她的手现在还暖的。 可郝氏的手,却像冬日里浸泡了几个时辰的冷水一样,冷得刺骨。 郝氏一抖,把手缩回袖子里,抿唇说:“我身体向来都是这样,大小姐不是也知道。” 南夏余光瞥到郝氏用手抓了抓左手背,这个动作让她心里生出了一丝异样。但郝氏坚持没事,她也不好多说。 尤其是白芝还找了过来。 “小姐,我们该去老夫人那了。”她小声提醒。 南夏这才想起来,她被叫过来到现在还没去给老夫人那送药。 郝氏见白芝来找南夏,心里估摸着她应该有事,便说:“大小姐不用管我,去老夫人那儿吧。” “有嬷嬷送我回去,又有祁云在院子里照顾我,我不会有事的。” 南夏想了想,点头,“那好吧。” 她吩咐了张嬷嬷看顾好郝氏,才放下心去了老夫人那。 给老夫人送药,又被她拉着说了两句体己话。 南夏拿着老夫人给的御寒的狐裘准备回院子时,猛然听见不远处的丫鬟慌慌张张在说。 “三夫人出事了。方才她回去后,忽然被发现晕倒在了床榻上。” “要去找谁?侯爷跟老夫人平时都不太踏足竹阑院,大夫人又刚出了那样的事,这找不到人了。” “怎么办?总不能放着不管吧。” 南夏心里一咯噔,前不久那不好的预感成真了。 郝氏出事了。 她当即跑到那两个丫鬟面前问:“三夫人怎么了?你们仔细把情况跟我说说。” 丫鬟吓了一跳,停顿了下才说:“三夫人高热不止。我们去找过管事了,可是管事说请府医要大夫人或侯爷的许可,我们也没办法。” 南夏眉头蹙得紧紧的。 她知道侯府向来避讳三房,却没想到避讳到了这程度。这样放着不管,难道就让郝氏自生自灭? 南夏没有犹豫,立即就跟那丫鬟说:“带我去看看三夫人。” “可是……”丫鬟有些犹豫。 “我这个郡主说的话,都没用了?”南夏抬眉,眼神锋利如刀。 丫鬟顿时就不敢有意见了,连忙把她带去了竹阑院。 到了院子里,南夏才知道情况比自己想的还要严重得多。 屋子里没有点油灯,一片灰蒙蒙的黑。角落里,散发着一股霉味。 只有郝氏躺的屋子里稍微好点,窗户有点亮光。但这点光照在那张苍白如纸的脸上,有也等同没有。 “郡主怎么来了……咳咳咳,祁云,你快送郡主出去。”原本躺的好好的郝氏,一见南夏来,情绪立刻激动起来。 她捂着胸口艰难地喘息着,边咳边用手去推搡南祈云。 南祈云走到南夏面前,步子僵硬,脸绷得很紧。 他没有让南夏出去,而是哀求她:“大姐,你救救我娘。她病得很重,府里的郎中不愿意来。” “祁云你这孩子,怎么偏偏这时候不听话。”郝氏叹气道。 “别担心,我先看看三夫人。”南夏蹲下摸了摸南祈云,随后才朝着郝氏走过去。 “郡主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府里刚出了这么多事,你都还没好好歇会儿,就来看我。”郝氏低垂的眼睑下,眼空洞洞的一片死气。 几乎没说一段就要咳嗽好一阵。 南夏看她脸颊上烧出来的红晕,皱着眉说:“三夫人您先别说话了。” 南祈云也过来握住她的手。 郝氏见劝不动这俩人,只能叹息一声,把手伸出来给南夏把脉。 南夏刚把一下,就察觉脉象不对。还没深思,就看见郝氏手腕往上一点的胳膊上,有熟悉的红疹。 淡淡的红印,在上面格外显眼。 南夏瞳孔猛地缩紧。 郝氏被她握得太紧,不由得问:“郡主怎么了?” 南夏没回答,而是找到一旁的张嬷嬷,严肃询问:“嬷嬷,三夫人这几日可接触了什么人?” “或者是,院子里是不是来了别的丫鬟。” 张嬷嬷眼露惊诧,“大小姐你怎么知道?前阵子管事那来了批丫鬟。大房跟二房都分过了,还剩下几个,就给了我们。” “老奴寻思着,三夫人平时缺人照顾,便让那丫鬟随身照顾三夫人。” “那丫鬟如何了?”南夏急忙又问。 这次张嬷嬷是停顿了下,才回答的:“那丫鬟前两日就告了病,三夫人怜惜她,让她这些日暂时不用做工,去歇着了。” 说到这嬷嬷自己也觉得奇怪,“说来都这么多日了,怎么还不见那丫鬟好呢?” 听着张嬷嬷的话,南夏的心一点点沉到谷底。 白芝觑了眼她神色,提出主动去看看那丫鬟。 正准备去时,南夏忽然开口:“不必去了,她应该是江都堰那逃难来的,身上染了疫病。” 疫病两个字一出,众人闻声色变。 毕竟疫病可不是闹着玩的。就江都堰闹的那个疫病,如今都已经快封城了。 京中也是严查那边流来的货物,所有胭脂布匹,一律不准通行。 “那三夫人莫非也是被那丫鬟传染了疫病?哎呀,怎么会这样呢。” 张嬷嬷急得口齿都不清了,“那丫鬟明明说自己老家是北边的,怎么会是江都堰?那现在如何是好啊。” 三房没多少下人,除了那染病的丫鬟还有张嬷嬷,就只有几个小丫鬟。 现在听说郝氏可能是被那丫鬟传染了疫病,那些丫鬟都恨不得离她的床榻远远的。 第99章 三夫人染病 “三夫人竟然染了疫病,那我们日日照顾,会不会也已经得了?” “不要啊,我不想染病。侯爷知道这件事吗?要不我们去告诉侯爷吧,说不定能离开这里。” 南夏冷冷扫过这些慌里慌张的小丫鬟,“三夫人染病一事,暂时不许外传,我会处理。若有人违反,我先拿她治罪。” 南夏的目光冰冷得像是冰刃,一刀一刀刮着人的肌肤。 想起之前听说的那些不听话的嬷嬷,都被她赶出来了,丫鬟们瞬间噤声。 “郡主,我这染的真的是疫病?”郝氏喃喃了一句,不等南夏回答就开始推她。 “那郡主你别在这站着了,离我远些。还有嬷嬷跟祁云,也把他们带走吧,不能也让你们得病。” 郝氏慌张地想用被褥捂住自己的脸。 被南祈云扑上去制止,“娘,你干什么?我不走,我哪也不去,我要在这陪你。” 郝氏又惊又心疼地看着他,被这孩子的执拗气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娘得了疫病也就算了,反正我这身体,活不活都是这样。可你怎么能一样?” 郝氏说着说着,眼泪不自觉就流了下来,“听娘的话,跟你大姐走。” “我不走。”南祈云把头埋在被褥里,闭耳不听。 见南祈云这样,郝氏心中满是无奈。 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太固执了,就连她这个娘说话都不管用。 “嬷嬷,你先带祁云出去吧。我有几句话,想跟郡主说。”郝氏抬头看向南夏。 张嬷嬷犹豫了半响,终究是叹了口气,半响半扯地把南祈云带走了。 屋子里的气氛格外沉重。 张嬷嬷出去后又倒了回来,南祈云被关在外面进不来。 “嬷嬷,扶我起来。”郝氏吩咐道。 张嬷嬷小心翼翼去把她搀扶起身。 郝氏坐直后更难受了,头昏脑涨,眼前一阵阵发黑,抬起手来就连手指都是颤抖的。 南夏看到她苍白的面容,如同凋零的白花,一时无言。 三夫人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又染了疫病,就算是她都很难有把握说治不治得好。 “郡主,我有一事相求。”郝氏态度忽然郑重起来。 显然是有重要的话想跟南夏说,方才把南祈云带出去,就说明了此事她不想让南祈云知道。 “三夫人尽管说。” 听南夏答应得这么爽快,郝氏反倒是顿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麻烦你暂时不要把我染病的消息告知大夫人他们。” “包括侯爷跟老夫人,也不要让他们知道。” 南夏想到门外的南祈云,“是因为南祈云?” 郝氏没回答,只是叹息着回忆从前,“祁云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他才生下不久,就失去了名义上的父亲。而我,也就此寡居。” 南夏闻言一惊。 难道早死的三伯父并不是南祈云的亲生父亲?三夫人这话,似乎其中另有隐情啊。 “叫郡主似乎有些生分了,我可以改个称呼吗?”郝氏忽然来的询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对上她那双泛着莹莹水光的眸,南夏倍感复杂,点点头。 郝氏抿唇一笑,这一笑顿时驱散了几分病容,依稀可见当年风采。 “我其实在嫁入侯府前,有过一段往事。只是当初因为家中反对,才不得已嫁入了如今的三房。”她顿了顿,继续说:“成亲后我才发觉自己有孕。” “当时我很害怕,不过遵义他并没有嫌弃我,还帮我瞒住了老夫人他们,把腹中子当成自己亲儿子。” 南夏眼底闪过一丝沉思,她想起南祈云曾经无意中给她看过的那枚玉牌。 她按住询问的冲动,接着听郝氏说了下去。 “我们也有过一段夫妻恩爱的时光。只可惜,好景不长,没多久遵义去押送货物,回程途中出事落了水。” 郝氏眼睑投下黯淡的阴翳,“回来后就一直高热不退,几日后,撒手人寰。此事过后,我曾一蹶不振,是因为祁云才勉强打起精神,跟大夫人斗。” 南夏心念一动,问郝氏:“大夫人是不是一直想要吞并三房的产业?” “大夫人自然想,但她拿不走。只要我在的一日,就决计不会让她得逞。”郝氏眼神刚坚定起来,就一阵惊天动地的咳。 她不由苦笑,“只是看现在的身体,怕是不行了。南夏,三婶有件事想拜托你。” 郝氏在南夏面前,很少会自称三婶。可见她如今,是有了托孤的意思。 南夏也没把握一定能治好疫病,只能静静听她说。 “大夫人想要三房的产业,那些都是遵义还在时拼死拼活拿下的,不能给她。”郝氏握着南夏的手,“可三婶也想不出能托付给谁。” “大夫人虎视眈眈,徐氏又贪财。三婶能想到的只有你了。” 南夏喉咙想哽住了什么,十分难受,“还没到最后,三婶您别说这样的话。” 郝氏却摇摇头说:“不行,我必须要给三房打算。当初遵义死的时候,我就觉得蹊跷,特地派人暗中调查过。” “结果发现那日遵义乘的船是从松花江过,而那条江当时正在修坝,督办人正是孙氏在工部的大哥孙兆林。” 郝氏手劲很大,像是濒死时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那样,死死抓着南夏。 南夏也能理解她的想法。而此时,她还处于郝氏方才那番话震惊中没出来。 对于三伯父的死,她一直都只是猜测,没想到还真的跟孙氏有关。 “还有敏德……咳咳,南夏,你一定要帮三婶照顾好他。”郝氏在病痛的折磨下,收渐渐脱力,“一定不能让他,被大夫人发现。” 虽然郝氏说得没头没尾,但南夏还是听懂了。 南祈云现在还被认为是三伯父的亲生儿子,没有人怀疑。这是好事,而一旦他身份暴露,后果不堪设想。 南夏明白好事的担忧,于是向她保证,“放心吧,三婶。我会照顾好祁云的。” “还有你的病,我也会想办法的。” 南夏的眼里闪烁起坚定的光。 上辈子好事就是因为病痛,早早撒手人寰。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重蹈覆辙。 第100章 她的医术,可以一试 窗外的雨打着竹叶,沙沙的雨声淅淅沥沥。南夏坐在窗前,面前摊放着纸笔,一动不动。 白芝她们都是第一次看见南夏这样,不由得有些担心。 “小姐,下雨冷。要不,还是关上这窗吧。”白芝提议。 “不必,秋雨是寒凉,但也能让人清醒几分。”南夏声音被雨声覆盖,听起来有些缥缈。 白芝叹了口气,跟竹织对视一眼,满脸忧心忡忡。 南夏自回到侯府,就没跟几个人来往过。唯一有接触的三夫人,如今还染上了疫病,看着时日无多的样子。 也难怪南夏会自回来后,就什么都不做,一直坐着。 就在她们商量着,要不要去大盆热水一会儿给南夏暖暖手的时候。 南夏忽然盯着窗外,对身后的白芝说:“白芝,你出去看看那个人,是不是三少爷。” 白芝顺着她指的地方看去,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雨中行走。手上只打着把伞,身上单薄,被伞挡着看不清脸。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关键是看这身影,好像还真是三少爷。 怕三少爷有个好歹,白芝片刻都不敢耽搁,赶紧拿上伞就推门出去了。 不一会儿,还真给带进来淋得浑身湿漉漉的南祈云。 外面这么冷,寒风萧瑟,南祈云身上就穿了件短小的外衣,什么也没有。进来的时候,脸冻到苍白,不停打颤。 南夏只看了一眼,心都要揪起来了,赶紧叫竹织她们,“竹织你现在去弄盆热水来,最好再管伙房要些老姜。至于白芝你去把我的毯子拿来。” 竹织手脚麻溜地去了。 南夏从白芝手里接过毯子,看着淋得浑身湿透的南祈云,又想生气又想笑。 最后憋半天,憋出来不冷不热的一句:“你就想这么湿着?要是着凉了回去,你说三夫人会不会担心。” 南祈云犹豫不到片刻,就乖乖走过来了。 他走到南夏面前还说了声:“大姐,我不是故意的。” 南夏气得没理他,把毯子兜头往他头上一盖,就开始给这不省心的小孩擦水。 一张好好的羊毛毯,最后擦得全是水,都不能要了。 南祈云低头不敢看南夏,看起来更内疚了。 南夏故意戳他的脸问:“大晚上淋雨跑过来,不说话,还得我看你脸色?” 南祈云顿时急了,摆手解释,“不是的,我不是不说话。” 待看到南夏忍俊不禁的笑脸,他才知道她实在逗自己玩。 刚才还一脸着急的男孩,一下又变回了平时那故作深沉的样子,闷闷道:“大姐你又耍我玩。” “好好好,我不耍你玩。”南夏随手把毛毯放好,就问:“那你能说了吗?” “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跑来这里。” “我只是担心娘的身体。只是她睡着了,留在屋子我怕会吵到她,就只好过来了。”南祈云声音轻缓地说。 他嘴唇咬得紧紧的,上面毫无血色,身体又冷又僵。 南夏很难想象,他是怎么一个人顶着这雨,绕过府里的下人跑过来的。 看着南祈云这想问不敢问的可怜模样,责怪的话南夏是半句都说不出来。 正好这时候竹织打了热水来,还带了两杯姜奶来,“小姐,这是伙房的厨子给的。刚好你跟三少爷,一人一杯吧。” 南夏接过杯子,送到了一直紧绷着小脸的南祈云面前。 南祈云犹豫片刻,拿过去喝了一小口,顿时被辣得皱起脸。 虽然放了奶,可姜汁的辛辣可不是这么容易就能冲淡的。 见他扭头就要吐掉,南夏指着他说:“不许吐,把这杯都喝了。不然,我就去找三夫人了。” 这番话自然是得到了南祈云的抱怨。 但南夏毫不动容,坚持要他喝完,南祈云也只能捏着鼻子喝下去。 不过一杯姜奶下肚,身体里的寒气倒是被排出了不少。再加上南夏帮南祈云又擦了擦手脚,他整个人瞬间暖和起来。 雨声拍打的竹叶的声音依旧。 但屋子里却暖融融的,半点湿冷的气息都钻不进来。 南祈云毕竟年纪还小,白日里又劳累过度。 来到南夏这被折腾完后,就开始犯困了,眼皮子跟打架似的,上下不停碰。 “小姐,要奴婢悄悄送三少爷回去吗?”白芝看着睡在南夏怀里的南祈云问。 她这句问话惹得半睡半醒的南祈云,差点醒了。 南夏赶紧把他头按下去,等人安分了才回:“不用送回去了。让三少爷今晚留在浣水居吧,跟我一起。” 白芝对此也没什么意见。 虽说是男女有别,可南祈云才八岁左右,弱冠都还没到。而且郝氏病重,她的意愿也是让南祈云这些天尽量少待在那。 白芝去把床铺了一下,加了床被褥,又在床底下的炭盆里添了几块炭。 南夏见南祈云在自己怀里睡着了,就没舍得叫醒他,想把他放床榻上。 可松手的时候,却忽然被南祈云抓住。 她回过头,看到南祈云那双眼睛,哪还有半分睡意。 他明亮的眸子就这样直盯着她,像初生小鹿惹人怜惜,“大姐,你别丢下我,我……有点害怕。” 南夏沉默了下,想着他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就走过去坐下。 一下一下轻抚南祈云的发顶,“别怕,我在这。” 南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意外的温柔,简直都不像是她能吐出的语气。 屋子里的两个丫鬟很有眼色,做完该做的就都离开了。 南祈云忐忑不安的心,渐渐被头顶上轻柔的力道抚平。这温柔的安抚,让他越发不想南夏离开。 于是南祈云抓得更紧了,“大姐,你跟我说实话,我娘的病能不能治好?” 听到南祈云的话,南夏的手顿了一下,很明显。 南祈云也一定察觉到了。 在一阵无声的沉默下,南夏缓缓开口说道:“我不能给你什么保证,我只能尽力一试。三夫人的身体,我也没把握能治好。” 南祈云的眼眸渐渐黯淡了下去,而与此相比,烧得更旺的是怒火。 第101章 传染 南夏看到他隐忍的表情,忽然想到什么,“祁云,你知道管事为什么突然分给你们三房丫鬟吗?” 疫病接触不会传染,但长时间在身边几率就会大很多。郝氏身上的病,正是被那得病的丫鬟传染的。 而那丫鬟是管事那分发下来的。就这里南夏觉得很奇怪,明明以前三房也有缺人的时候,可是管事从来不会理会。 可是偏偏这次,他就拨了丫鬟过来。这一桩桩一件件加起来,未免太凑巧。 南祈云手指一根根握紧,手上青筋凸起,“那管事是大夫人的人。前阵子,也是大夫人说府里的丫鬟太不像样,才要求换。” “几个家生子被她们要了去,这些是人牙子手里买来的,就给了我们。” 家生子是一家子都在侯府的,多数靠谱点。很多人挑丫鬟,都会优先挑家生子。 而人牙子那买来的丫鬟,就参差不齐。南夏那发现得了疫病的石榴,也是买来的。 南夏眼眸闪了闪,微微握紧了南祈云的手,“所以你怀疑,这件事是大夫人做的?” 南祈云侧着头躺在南夏怀里,眼泪顺着眼角滑到鼻梁,声音满是悲愤,“除了她,还能有谁成日盯着我跟娘,恨不得把我们除之后快。” 南祈云手越握越紧,几乎有些泄愤的意味在里面。他嫩生生的手,被指甲划得鲜血淋漓。 南夏强行帮他掰开,蹙眉呵斥道:“那是大夫人造的孽,你找也得找她去,别折腾自己。三夫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要是看到你这样,她有多痛心?” 听到郝氏,南祈云稍稍放松了一点,没让自己像刚才那么紧绷了,但还是咬牙切齿。 “大姐,你说我为什么就不能长得快点。要是我不那么小的话,是不是……就可以保护我娘了?” 沉默半响,南祈云闷闷的声音再次响起,“如果我能成为南侯府世子,就算是大夫人,也拿我娘没办法了吧。” 南祈云这番话可谓算得上野心勃勃。得亏的是这没别人,不然这话传出去,孙氏肯定找他拼命。 南夏沉吟了会儿,边摸着南祈云的头边说:“你现在还小,别想那么多。至于孙氏,我会想办法查明。” 她说着眼睛一点点冷了下去,“就算现在不能动她,也迟早有天能。” 南祈云握着南夏的手,闭眼安静地躺在她怀里。 渐渐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在南祈云睡着后,南夏轻轻把人放进了被子里,随后小声叫来白芝帮自己挑选药材。 “白芝,石榴的病这几日可有好转?”南夏问白芝。 白芝边帮南夏分配药材,边思索,“石榴在小姐你下令后不久就发了高热,用了小姐给的药后,高热是退了。” “但身上的红疹还是没消下去,听人说这几日,石榴一直想用手去挠。那些丫鬟,都不敢靠近她住的院子。” 南夏听完眉头蹙得紧紧。 她本以为用药能控制住这疫病,没想到还是她太小看了。 上辈子害得江都堰差点沦为一座孤城的疫病,果然不是闹着玩的。 见外面的雨小了,南夏想了想说:“那带我过去看看。” 白芝惊得瞪大了眼,“小姐您要过去?不行啊,石榴得的可是疫病。万一传染到您,那怎么办?” 南夏却面色不改地说:“只是简单接触,不会传染的,带路吧。” 见南夏如此坚决,白芝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把她带过去。 蒙蒙的细雨下,白芝给她打着伞。两人走过打湿的一小片竹林,来到偏院最远的一间屋子。 这里是安置院中丫鬟的地方。 石榴的屋子本来是跟其他丫鬟一起睡广间,三个丫鬟一间那种。 可因为她染了疫病,南夏只好吩咐人把她弄去偏点的屋子单独住。 “这就是石榴住的屋子了。小姐你先在这,奴婢进去看看再说。”白芝放下伞,推门走入。 随着吱呀一声,简陋的木门打开,迎面而来的药味,即使是南夏站在门口都能闻到。 她身形一动也跟了进去。 “咳……咳咳,小姐?您怎么到这来了。” 躺在床上的石榴,看到南夏出现恨不得用布把自己包起来,“奴婢身上有病,您别过来,会串染的。” 南夏打量着眼前人。 此时的石榴,已经不是她前阵子见到的那个刚染病的小丫鬟了。 她脸颊发白,像是刷了层墙灰,不止手,就连脸跟脖子上都长了红疹。说话间,手不停地去挠。 有些都已经烂到变成脓疮了,混合着药,散发着难闻的气味。 看到这样的石榴,白芝也劝南夏,“小姐咱们不然还是别过去了吧,就站这看着。” “虽然您说不会传染,可石榴病成这样,说也说不准。” 南夏想想觉得也是,再加上石榴一副不想见人的样子,就没过去。 “石榴,当初你进侯府是只有你一个人?”她站在离床几步远的地方问:“还有没有跟你一起,从江都堰偷跑来京城的丫鬟?” 石榴眼睛快速闪烁了下,显然是知道的,只是有些犹豫要不要说。 毕竟那是跟她一起来的。要是被发现了的话,不见得她们也会有像石榴那么好的运气。 见石榴犹豫不决,南夏只得实话实说:“现在三夫人已经被传染到疫病了。刚好就是她院子里,来了个新丫鬟。” “你要是不说的话,等到时候大夫人发现,要处置你们。就算是我,也救不了你。” 南夏没有夸张事实,只是把事实如实告知。 而她的话很快在石榴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石榴也不是傻的,即使如今被病痛折磨,她也还是想活下去。 于是她把知道的,一五一十全说了。 - 从石榴屋子里离开的南夏,陷入了沉思。 回去的路上雨已经彻底停了,白芝就没再打伞,而是拿在手里。 她看着南夏沉思的表情,小心翼翼地开口:“刚才石榴说跟她一起的共三个人。除了三夫人那,还有个叫莲叶的丫鬟没找出来。” “小姐我们是不是得把这件事告知侯爷或老夫人,让他们赶紧把人找到?” 第102章 救可以,有条件 “先别把这件事说出去,等明天再去管事那打听打听。”南夏的声音听起来很冷淡。 白芝看着她若有所思的样子,什么也没问。 第二天,白芝就去管事那打听那丫鬟去了。 管事的态度很糟糕,一直在拿乔不肯说。 白芝的耐心渐渐被磨没了,“王管事,这个丫鬟是郡主要打听的。要是您不说,那要是到时耽误了事,你能担这责任吗?” 王管事脸一僵,想到大夫人刚在南夏手下吃了瘪。自己跟她对上,多半也是讨不着好。 于是眼睛转了转,转眼换上笑吟吟的态度,“瞧您说的这是啥话。” “郡主要的人,老奴当然不可能知情不报了。只是这莲叶,她去了二夫人那里,二夫人是个什么脾气,你也知道。” 徐氏的确不喜欢别人过问自己院子里的事。 看着王管事那耍滑头的样子,白芝皱皱眉,到底还是没跟他多纠缠。 把这件事回去告诉南夏。 南夏听完冷笑了声,“总共就三个丫鬟,一个进了我院子,一个去了三夫人那,一个又在二房。” “大夫人这招可真是高,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三个带病的丫鬟都给我们了。” “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白芝问得有些焦急。 南夏刚要说话,本来正在外忙活的竹织急匆匆跑进院子。 那慌张的样子,看得南夏心里一咯噔,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很快就在竹织嘴里得到了印证,“小姐,不好了。奴婢方才过来时听见他们说,三夫人好像吐血了。” 南夏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比她更快的,是身旁窜出去的一道身影。 南夏迅速伸出手,抓住想要冲出去的南祈云,任由他在手里不停挣扎也不放开。 “大姐你放开我,我要回去看我娘。” “三夫人病重,你现在过去除了添堵也没用。” 南夏看都不看他,直接把人交给白芝,吩咐她,“你看好三少爷,我回来前,别让他乱跑。” 白芝点头后,南夏就去了竹阑院。 院中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张嬷嬷在跟一个老郎中说话,可以看见她越说越急促,面色涨红。最后甚至到了,要跪下来求人的程度。 可那郎中还是摇头,十分无奈,“不是我不想救,是救不了啊。这本该在江都堰才有的疫病,为何会在京中出现?” “更别说贵夫人身子骨本身就不好。这一病,时日怕是无多了,你们还是通知人尽快安排下葬吧。” 留着山羊须的老郎中摇了摇头,就离开了。 正当张嬷嬷眼神黯淡时,南夏走到她跟前,将她扶起,“嬷嬷,三夫人怎么样了?” 张嬷嬷茫然的目光落在南夏身上,瞬间有了焦距。 先前就是南夏救了郝氏,让她身子略微好转。这次说不定她也能救。 张嬷嬷救主心切。 当即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就跪在了南夏面前,哭着给她磕头,“郡主您救救我们夫人吧。” “现在只有您能救她了。要是您也没法子,夫人她只怕是就真的没救了。” “嬷嬷别急,你先说说是怎么回事。”南夏尽可能先安抚张嬷嬷的情绪,再问情况。 毕竟郝氏明明先前状况还算稳定,现在却忽然病情加重,太过匪夷所思。她得先理清眼下头绪。 “我也不知是什么情况。”张嬷嬷竭力会想着今天,“就是我照常扶三夫人休息,就我去拿个汤药的功夫,回来……就看到三夫人在呕血。” “当时好几个丫鬟都吓坏了,不敢靠过去。” 南夏的眉头越蹙越紧。 听张嬷嬷说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她还是决定亲自去看看。 于是南夏让张嬷嬷屏退其他丫鬟,让她单独进去看郝氏。 张嬷嬷很犹豫,“要是靠太近,郡主您出了事,我们三房可没人担得起啊。” “不用你们担。”南夏头都不回地说:“我自己的决定,自己会负责。” 说完南夏拉开门帘就走进了内屋。 张嬷嬷为了避免跟进去碍手脚,只好暂且门外侯着。 此时郝氏虚弱地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两层厚厚的被褥,头上沁出一层热汗。 她嘴里还在喃喃念道:“不要动我的祁云……不要,你们都走开。” 见郝氏昏睡中都眉心紧蹙,南夏果断拿出针先刺激了下她的人中穴。 一针下午,郝氏很快就睁眼醒来。 看到床头的南夏,她双眼迷蒙,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南夏,你怎么又过来了?” 她看了看南夏身边,没看到南祈云,顿时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苦笑。 “三夫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南夏问。 郝氏刚要说话,忽然蹙起眉来,随后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再然后打开捂手的帕子。 上面赫然落下一片猩红。 看到这严峻的情况,南夏心里不禁感到了一丝悲怆。 郝氏却自己笑起来,脸上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跟释然,“看来我真的时间不多了。郡主,我能不能再求你件事?” 南夏注意到她又喊回了郡主,却没有在意那么多,只道:“三夫人说便是。” “无论是什么,南夏都竭力完成。” 郝氏之前也算是帮过南夏几次。那么如果最后救不了她,完成她心愿就是南夏必须要做到的事。 郝氏把沾了血的帕子按到一边收起来,“那郡主帮我去请老夫人跟侯爷过来吧。最好是,大夫人也在。” 捕捉到郝氏眼底一闪而过的冷芒,南夏预感到了什么,但没多说。 走出屋子,她立即吩咐白芝去喊人。 在三夫人病重的消息下,老夫人跟南泯山都来了,还顺道带上了郎中。 至于大夫人,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来得格外晚。几乎是旁人都到齐了,她才姗姗来迟。 老夫人不悦地训斥,“孙氏你为何来得这么晚?” 孙氏也只是擦擦眼角,淡淡道:“水瑶自那日起便一病不起。我要照顾她,便来得晚了些,老夫人莫怪。” 这找不出错的说辞,即便是老夫人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放过她。 第103章 勾心斗角 杨氏让老郎中进去给三夫人诊病,隔着条帕子,手按在帕子上摸脉。而其他人,全都站在一扇屏风后等待。 老夫人忧心忡忡地看着里面,嘴里不停念叨:“遵义的妻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许嬷嬷在旁边安慰她。 南泯山也难得一脸郑重地对待三夫人的事。在场的人中,只有孙氏神色淡淡的,毫不在意。 甚至说不在意都轻了。 这么多人里,她应该是最想看到郝氏撒手人寰的那个人。 看着内屋半响没动静,徐氏侧目转向大夫人,撇了撇嘴,“大夫人就是沉得住气啊。看到自家姊妹出事,性命垂危,都能面不改色。” “这份胆魄真是让我等羞愧。” 谁都听得出来,徐氏面上是在夸赞孙氏沉得住气,实则是在指责她冷心冷肺。 杨氏皱眉看着孙氏,似乎也对她这样子不太满意的样子。 孙氏见了脸色微微一变,不过又很快笑了笑,“现在事情还没定论。若我自乱阵脚,怎配得上做当家主母?” 她顿了顿,冷淡地抬眼看向徐氏,“二夫人还是太过年轻。” 这下轮到徐氏的脸色不好看了。 看着她们在那狗咬狗,南夏的脸冷到了一定程度。 郝氏都病得在床榻上起不来了,她们还有心思在那勾心斗角。果然这后宅里,人人都包藏祸心。 真正希望郝氏能够撑下来的,估计就那几个。 就在南夏他们在外等候时,外面忽然传进丫鬟慌慌忙忙的声音:“等等,三少爷,您不能这样进去呀。” 几个丫鬟追着南祈云跑进来。 看到这一幕,孙氏顿时皱紧了眉,“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在外好好守着,怎么把三少爷放进来了?” 丫鬟们支支吾吾地回答:“是三少爷他自己……” “你们都下去吧。”南夏打断丫鬟的话,把跑进来的都赶了出去。 郝氏现在还在里面,这里不能太过吵闹。 孙氏清楚南夏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但她还是很看不惯后者的行为,尤其是她刚才越俎代庖。 于是便冷冷看着南祈云,说:“府中的小辈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这种时候跑进来添乱,礼仪规矩都学到哪去了。” 南祈云恨恨地瞪着孙氏。 要不是被南夏强拉住,他可能现在就要冲上去了。 看着面前自矜身份的孙氏,南夏嘴角勾起一丝浅浅的笑意,“大夫人莫怪。祁云也是担心母亲,才一时失了规矩。” 眼看着孙氏似乎想反驳,南夏淡淡地又来了句:“虽说规矩就是规矩,但总也有容情的时候。大夫人方才来迟,老夫人不也并未怪罪吗?” 两句简单的话,直接把孙氏堵死。 孙氏看着眼前笑吟吟的南夏,气得咬牙切齿,却偏偏什么也说不得。 感觉到手上传来的拉力,南夏把视线从她身上挪开,轻轻落在身旁。 “大姐,我想进去看看我娘。”南祈云定定地看着她,眼眸好似黑琉璃般澄澈。 南夏叹了口气,用眼神过问了下老夫人的意见。 最终在后者的颔首同意下,把南祈云放了进去。 此时郎中也已经诊完脉了。 他边摇头边叹气,收拾自己的药箱子从内屋出来。看到郎中不甚乐观的脸色,瞬间在场的人都明白了结果。 但是老夫人还是不死心走上去问:“郎中,三夫人还有救吗?” 郎中回头看了眼,再次摇头叹气,“三夫人本就是靠吊着一口气。如今病来如山倒,已经几乎油尽灯枯。” 他委婉地说道:“几位还是趁早办丧事吧。” 杨氏闻言身体晃了晃。 好险有许嬷嬷在旁及时搀扶住,不然只怕在听闻这个噩耗的瞬间,就得昏倒在地。 “郝氏怎么会这么突然……遵义啊,是我没照顾好你的妻儿。”杨氏忽然悲从中来,眼泪不停往下流,“是为娘辜负了你啊。” “老夫人,您别这样。”许嬷嬷强忍难受安慰她。 屋子里充斥着浓郁的药香。 这味道从郝氏当年生下南祈云后,就一直没断过。现如今她病倒,更是三天几碗药不停的灌,以至于每个角落都有这股药味。 郝氏此时就躺在床上,咳也不咳了血也不吐了,甚至人还显得稍微有了点精神。 这本该是好事,可南夏看到却只得叹气。 在别人看来好事是有了精神劲,在她看来,却是回光返照。 “娘,孩儿来了。”南祈云带着哭腔地叫她,“您别不要孩儿。” “祁云啊,真是,这么大了还闹哭鼻子。这么多人看着呢,也不知道羞。”郝氏无奈地扯扯唇,稍显红润的面庞下透着浓郁的死气。 南祈云听完她的话,哭得更厉害了。 南夏就站在旁边看着,不打扰母子俩这段告别。 郝氏拉着南祈云说了会儿话,好不容易终于让他收住了哭声。 郝氏这时抬头看向床边的南夏,“郡主,妾身有话想单独跟您说。” 孙氏脸色微微一变目光在南夏跟郝氏间来回打转,心里警惕地想。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背着她,变得关系这么好的?这郝氏可别死到临头犯傻,把三房的东西都给这小蹄子。 “大夫人。”南夏忽然喊了她一声,“三婶要跟我说话,还烦请您跟老夫人他们先出去。” 孙氏抬头,看见南夏毫无破绽的笑,十分勉强地笑了笑。 随后其他人就都纷纷出去了。 屋子里只留下南夏,南祈云以及床上的郝氏。 “郡主,妾身没有别的请求。只希望你答应我的事能够做到。”郝氏一顿,包含依恋地看向站在角落的南祈云。 这眼神包含了一个母亲的不舍,以及眷恋,看得南夏不禁眼热。 她握紧了郝氏的手,“放心吧,三婶。南夏答应过您的事,一定会记着。” “我知道你是个说到做到的好孩子。那么……你过来点,我还有件事要跟你说。”郝氏忽然压低声音说。 南夏看着空荡荡的屋子,以及郝氏忽然变得坚定的眼神,忽然像是知道了什么,把头低了下去。 第104章 郝氏去世 “大夫人一直想要三房的布庄,是因为几年前,遵义出去押送货物时无意中得到一样东西。”郝氏递给南夏一个本子。 动作稍稍显得有些吃力。 南夏摸了下那个本子,面露诧异。 因为这是个账簿。 郝氏眼里一片透不进光的沉郁,但最深处的眼底仿佛烧着熊熊火焰,“南夏,我现在把它给你。以后三房的布庄,还有其他生意也都交给你。” “你要好好的保管,不要……让大夫人得到。” 把藏了许久的账簿交到南夏手里后,郝氏就像耗尽了所有力气,最后眼一闭,就这样没了气息。 身旁传来南祈云惊天动地的哭喊。 凄厉的哭声传到外面,众人色变。 丫鬟们跟着抹眼泪,其中哭得最伤心的除了南祈云,便是一直跟在郝氏身边的许嬷嬷了。 南夏握着手里的账簿,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郝氏的余温。她怅然若失,心里堵得难受。 三夫人走得太突然了,甚至她都还没相处办法挽救,就撒手人寰。 “娘,娘你不要走。你们都滚开,别碰我娘……”南祈云赶走了想要上前为三夫人敛尸的下人。 此举本不妥。 但老夫人擦了擦眼角的泪,看着南祈云悲恸的样子,怎么也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只有孙氏不冷不热地说了句:“你们去把三少爷拉开。” “三夫人的尸首要入棺停放三日,这是规矩。府里的规矩,不能破了。” 大夫人手下的丫鬟作势要上前。 但全都被南祈云给扑走了。 也不知他小小的身体,是拿来的那么大力量。这么多人,竟都奈何不了他一个。 孙氏不悦地蹙眉,刚想要训斥,猝不及防对上南祈云的眼睛,接着就愣住了。 那双还稚嫩的眼睛里,包含对她的仇恨。恨不得生啖其肉,喝其血,令人毛骨悚然。 即便是孙氏,也在一瞬间感受到了胆寒。 但转念一想,南祈云再能耐,没了郝氏一样是个孩子。一个半大孩子,还能翻出她的五指山不成? 孙氏冷冷一笑,指着丫鬟,一字一句重复道:“去把三少爷拉开。” 然而丫鬟这次都还没上去,就被南夏拦了下来。 “南夏,你要干什么?”孙氏不悦地说:“三少爷还小,不懂规矩也就算了。你也不懂吗?” “大夫人言重了。我只是觉得,三夫人才出了这样的事,就在竹阑院吵吵闹闹不合适。”南夏微微一笑。 孙氏所有的刁难都说不出来了。 反而还被徐氏冷嘲:“是呀,三夫人才刚撒手人寰。三少爷还小,她最放心不下的肯定就是他。” “我们这些做妯娌的,不说帮着照顾三少爷,但至少不能在人家门口为难人吧。” 徐氏的冷嘲热讽,让孙氏的脸色极其难看。 最后还是老夫人,出面打圆场,“行了,郝氏刚走,祁云控制不住情绪也是人之常情。” 说着杨氏淡淡扫孙氏一眼,“孙氏别太刻薄了。” “谨遵老夫人教诲。”孙氏咬咬牙道,低下头前瞪了眼南祈云,心中暗自打算。 郝氏临死前肯定把东西留给了南祈云,现在为难不了,迟早有一天可以。三房的产业,早晚都是她的。 郝氏生前就不爱铺张,因此去后的丧仪也按南泯山的意思,尽量从简。 白色的布幡悬挂了整整三日。这三日里,阖府上下都穿白衣哀悼,直到三日后才把人正式下葬。 也因为三夫人离世得突然,南水瑶被送去尼姑庵的事暂且搁置,但也被下了禁令不得出院子半步。 过了半个月,禁令才在大夫人的软磨硬泡下结束。而江都堰那此时传来消息,说控制住了疫病蔓延的速度。 圣上大喜,在宫中下达的令下,南侯府终于褪去了一连数日的素白,重新迎客上门。 秦子晗本想登门拜访。明明就只差临门一脚就可以进去,却听见了另外的马蹄声响起。 他扭头看,竟是一辆眼熟无比的马车,同样停在了南侯府门前。 秦子晗目光落到走下车的那人身上,闪了闪。 而后才笑着上前,拱手,“二哥要来南侯府,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 “这样我兄弟俩也能一起。我可是好些日子,没跟二哥好好聚聚了。” 秦暮霭笑了笑,玉白的锦袍衬得他身姿修长,举手投足透出的都是矜贵。 这是自小没有生母教养的秦子晗学不来的。 秦子晗目光微暗,转眼就听他说:“道不同不相为谋,五弟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秦子晗笑容一僵,连忙掩饰地笑了笑,“二哥说笑。” 秦暮霭不说,但却拦不住秦子晗自己心里面猜测。 上次来南侯府他就看出来,自己这二哥好像对南水瑶感兴趣,莫非这次来也是为了她? 秦子晗眸底闪过一丝轻蔑。 如今南水瑶可不是当初人人都想娶回家的闺中女子典范了。南侯府闹了那么大的事情,那些流言多多少少都传入了京中,现在她在世家贵女里,属于人人避之不及。 他这位好二哥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来,真是蠢透了。 秦子晗心里暗自得意,面上却装得异常和善,“那二哥,正好我们一块进去吧。” 秦暮霭视线略过秦子晗,也没多在意。 毕竟他又不是来找南水瑶的,他是来找南夏的。 京中的流言蜚语与他何干。 而南泯山一早就听闻秦子晗要来,在门口等候着了。 看到来的人里竟然又多出个二皇子,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上前,“二位殿下的到来,真是让我府上蓬荜生辉。” “正好府上还来了不少客人,后院正在摆席。不介意的话,就请跟我来吧。” 两人也没说什么,跟着南泯山走进了宅子里。 后院有一处池塘。 虽然眼下不是荷花盛开的夏季,但昨夜下了小雪,湖面上蒙了层薄薄的冰。远远瞧过去,满是凛凛寒雪。 也别有一番意趣。 魏玲珑在凉亭上坐着,左右放了两个炭盆,片刻前还在喊冷。 这会儿忽然也不嚷嚷了,就直直盯着池塘前,眼神痴痴,“是二皇子。” 第105章 歪曲事实 看到人走近,魏玲珑猛地起身,把身上盖的毯子丢给了丫鬟,又赶紧把厚重的外衣解了。 丫鬟被兜头丢了一堆东西,话都说不清了,“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 “衣裳都脱了,您会着凉的。您不是向来,最怕冷了吗?” 魏玲珑哪有心思听丫鬟说话。她现在满心满眼,都只有朝自己走来的秦暮霭。 这可是二皇子啊,平时连见都难见的。她都没想到,只是来南侯府参加个宴席,就能见到自己做梦都想见到的人。 “两位殿下先到亭子里歇歇脚吧。”南泯山将秦子晗他们带到凉亭。 两位皇子到场。 众人纷纷放下自己手上正在做的事,纷纷行礼。 魏玲珑也跟了躬了躬身,抬头时娇羞地注视着秦暮霭。 正当她想找个理由上前搭话时,亭子前又走来两人。 一个人打着伞一个人站着,站着的那个穿着身素白的衣裳,头上还簪着白绒花。 这等素色的打扮在别人身上,可能一不小心就会显得过于寡淡。可在她身上,却格外我见犹怜。 见周围人都看向了这人,魏玲珑心里的嫉妒如杂草横生,说话自然也带冲,“今日两位殿下都在此,你做这种打扮,是何居心?” 南水瑶眼睫微微颤动,似是不敢直视人,只看了她一眼就飞快低下头,“水瑶无意冒犯两位殿下。” “直视府上刚刚办过丧事,又逢水瑶身子不适。这才不得不打扮得素净些,还望殿下勿怪。” 南水瑶缓缓投来的一瞥,只教秦子晗将所有想法都抛在了脑后。 可他却不知,南水瑶在看的人根本就不是他,而是身后的秦暮霭。 南从云便是这时候赶到的。 他动作自然地走过,顺势给众人介绍,语气中故意夹带感叹,“这是舍妹南水瑶。说来也真是家门不幸,前几日她被人陷害。” “险些就被父亲一怒之下削发为尼,着实是令我痛心。好在老天有眼,没让她真的去那地方了却残生。” 南水瑶配合南从云的话,适时挤出几滴眼泪擦了擦。 这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看得不少世家公子心生怜惜。 有人立即就问了:“南兄,究竟是何人心肠这般恶毒。连你妹妹这样温柔小意的美人,都能忍心陷害。” 南从云摇了摇头,不肯透露,又吊着不放,“家丑不可外扬,都是我们管教不严。” 秦子晗静静看着南从云说,已经猜到了他说的是谁。 现在就差个人来揭露了。 他这个想法闪过的下一秒,就见南水瑶忽然扯住了南从云,“大哥,怎么能趁南夏妹妹不在,就在背后议论她呢。” “父亲也说过,此事不可外泄的。” 说完她才仿佛后知后觉过来,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满脸惊慌。 南从云便假模假样地安慰她,“水瑶,你自责什么。就算你不说,在场的人难道就不会知道吗?” “南夏做过什么,他们随便打听打听就知道了,还用得着你我来说。” 这话引得周围议论纷纷。 “这个南夏莫非就是,前阵子陛下亲封的那位永安郡主?” “什么郡主呀,没封地没食邑也算郡主。只是挂个名头听的罢了。” 见周围都在议论南夏,南水瑶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这点发现又让秦子晗把才有的惊艳,尽数压在了心底,暗自摇头。 这么拙劣的伎俩,还在这沾沾自喜。这个南水瑶,也只有脸能看了,比起头脑,还是差了南夏太多。 “南夏还在府里一日,这里就不得安宁。也不知道父亲是怎么想的,竟然就那样放任她。”南从云越说越气,语气里满满都是怨愤。 秦暮霭一忍再忍,终究是忍不下去了。 就在他要站出来说公道话时,周围的声音忽然一瞬间全被压了下去。 抬头才发现,他们都在看同一个方向。 而顺着那个方向看去,秦暮霭正好看见顺着湖上搭的木桥缓缓走来的南夏。 她手边还牵着个脸生的小男孩。 湖面上是泠泠白雪,垂柳上挂着昨日留下的冰霜。一大一小的两人,穿着相似的狐裘,这一幕犹如画卷静谧安宁。 让人不忍心去打破。 “那个好像是南侯府的三少爷吧。”魏玲珑的丫鬟嘟哝了一句:“不是说是个病秧子吗?怎么我看着这身子挺好的呀。” “这个小病秧子竟然跟南夏在一块。”南从云皱眉看着眼前的场景。 他以为郝氏死后,南夏跟三房的来往就该断了。可怎么也没想到,不仅没有,现在看着关系反而还更胜从前。 南从云边想边咬牙冷笑了声,嘴里挤出压抑的声音,“两个废物报团取暖,倒也合适。” 趁眼下没有人注意,南从云用眼神暗示了下自己的小厮。 小厮顿时会意,从果盘里拿了几颗冬枣。 在南夏他们快走到亭子前的时候,看准时机把那几颗滑溜溜的冬枣,往两人脚下丢去。 这么冷的天,桥上的积雪都结冰了。走在上面都得一再小心,更不用说摔倒。 要是真的不小心摔了,那就算断个腿,断个手也只能自认倒霉。 冬枣咕噜噜滚到脚下。 南祈云没注意,差点踩上去。 还好南夏眼疾手快,先一步看到,把他抱起来。这才使得南祈云免于一难。 把人放下后,南夏看向不远处正在看着他们的小厮跟南从云,冷冷问:“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下人不长眼,拿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地上了。”南从云随意地笑了笑,“险些害小妹摔倒,大哥在这给你赔不是了。” 乍一看南从云毫无过错。 毕竟这歉也到了,东西也不是他丢的。但南夏心里清楚得很。 要不是有南从云的指使,这小厮敢这么明目张胆直接朝他们丢枣吗? 见南夏不说话,南从云挑挑眉接着说:“不过这西阳来的冬枣,味道是好。” “小妹你从前在乡下那种苦地方,这种别处才可见的稀罕物,没见过吧?正好,来尝尝。” 第106章 妹妹,你不会介意吧? 南从云让小厮把果盘端来,拿在手里再随意地递给南夏。这态度,摆明了是在逗弄她呢。 周围的人神情戏谑,都在等着看南夏的反应。 堂堂郡主被人骑到头上,总不能半点脾气都没有吧。 “怎么了小妹,是看不上这冬枣。”南从云顿了顿,“还是看不上大哥我啊?” “这冬枣我确实没吃过,今日两位殿下都在,怕惹了笑话,还是改日吧。不然要是被别人觉得,我南侯府没见过世面就不好了。”南夏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 本来想替她解围的秦暮霭,面带赞赏地站了回去。 她用这种玩笑的口气把南从云的话堵回去,无疑是最聪明的。既不会闹得太难看,也能让人无话可说。 南从云脸色阴沉了一瞬,转头就想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既然不喜欢,那就当我没说过好了。” 说完就要小厮将那盘冬枣放回去。 然而却被南夏叫住,“等等,这个小厮我还有话要问。区区一个小厮,大哥心胸宽广,想必不会介意的对吗?” 对上南夏满是笑意的眼神,南从云想到之前被坑的几次,下意识警惕起来。 这小贱人不会是,又想到什么法子坑他了吧? 可碍于两位殿下都在,南从云拉不下脸,只得答应,“你有话问就是。” “一个小厮而已,我南从云岂是那般斤斤计较的人。” 是个人都能听得出他的咬牙切齿。 南夏早料到南从云会答应,他就不是受得了激的性格。 趁着他答应,她后脚就带着南祈云走向刚才那小厮,顺带还捡起来地上滚落的一颗枣。 她拿到人面前问:“刚才是你没拿稳吗?” 南夏淡漠的眼神莫名有压迫感,小厮有点害怕。 但在南从云的眼神威慑下,他只能点头,“是小的刚才不小心。” “那好。”南夏也不跟他废话,“我没听错的话,大哥说这是西阳才有的品种。那应该很昂贵。” “这种枣连主子吃都没几颗,你却毛手毛脚弄掉。你说,该怎么罚?” “小的……”小厮顿时结巴了。 他下意识想要求助南从云。 可还没开口,就被南夏下令,“既然大哥交给我管,那你就去领五十大板。今后,离开侯府吧。” “侯府不需要连事都干不好的下人,更不需要连尊敬主子都不会的恶仆。” 随着南夏最后一句话落下,变了脸色的不仅是那小厮,还有南从云。 他又不是傻的,怎么会听不出来南夏是在点自己。 南夏的一顿操作,顿时让亭内鸦雀无声。原本窃窃私语那些人,都不敢说话了。 本来他们都以为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应该很好对付。可谁知道,她这么有能耐? 看南水瑶不爽的魏玲珑开始阴阳怪气,“有些人就是拎不清自己,仗着自己有个哥哥又怎么样?还不是被人打得脸都肿。” 南水瑶身体一僵,恨恨剜了南夏一眼。 这贱人不仅抢她风头也就算了,还偏挑这时候过来,就是存心跟她过不去。 带来的小厮被当众拖下去,无疑是在打南从云的脸。 听着小厮临走时的哀求哭嚎,南从云面色沉郁地看了眼角落花天酒地的一个纨绔子弟。 随后视线落回南夏手边牵着的南祈云时,顿时有了主意。 众人聊得正欢的时候,没人注意到一个穿着紫色衣裳的侍女快步走到南夏身边。 “郡主,我们殿下请您过去。” 南夏皱眉,下意识扫了眼亭子内,看到秦子晗还在,才松开拧紧的眉。 不是秦子晗就还好。不过二皇子的话,她跟他毫无交集,他怎么会想请自己过去? 南夏便把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侍女的仪态十分端庄,看就知道是宫里来的。 她一板一眼地告诉南夏:“殿下说了,郡主来了自会知道。” 南夏本来想着带南祈云一块去,但走时侍女却拦住她,“殿下只说了请郡主一个人。” 南夏刚皱了下眉,手就被南祈云轻轻拉了一下。 “大姐你去吧,我没事的。现在我也是大人了,不需要你总是时时照顾的。”南祈云声音不大,眼神却很坚定。 那相似的眉眼让南夏想起了郝氏,心中五味杂陈。 南夏最后想了想,决定把竹织留在这帮自己看着人,自己带着白芝去去就回。 - 南夏跟着侍女出了凉亭,不一会儿,就被她带到了湖边。 这里离凉亭有段距离,那边的人也不好看见他们这。 是个适合用来谈话的好地方。 湖边的垂柳显得有些萧条。此时一道身影正站在那旁边,身姿玉立,像棵挺直的松。 “郡主,没有提前知会一声,就冒昧请你前来,还请见谅。”秦暮霭听到声音扭过头来,嘴角淡淡的笑容正对南夏。 南夏想起上次南侯府摆宴时,他就是用这幅高深莫测的样子不知不觉帮了她,不免对眼前人生出几分好感。不过好感归好感,提防还是要的。 “不知二皇子将小女子单独叫来这里,是有何事要说?” 看出南夏对自己的疏离和戒备,秦暮霭忽然沉默了下去。 南夏心里生出一丝疑惑时,就听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问:“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人。 无论是这张脸还是二皇子的身份,都不可能跟她有过任何交集。南夏再怎么想,也从自己的记忆中找不出一丝一毫来。 于是她很实在地说:“二皇子可能是认错人了。毕竟我长着张大众脸,认错也很正常。” 秦暮霭闻言微微失笑,觉得有些好笑的同时又有些生气,气这个黄毛丫头竟然真的把自己忘得一干二了。明明当初跟他分别时,还泪眼汪汪地说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 想到这他眼睛不由得暗了暗,嘴里喃喃,“真是个骗子。” “二殿下你刚才说什么?”南夏疑惑地望来。 “没什么。我就是想到当初有个骗我说,以后见了面肯定能认出我来的人。”秦暮霭看着她冷淡的面容,到了嘴边的话莫名拐了个弯。 现在宫中局面复杂,他这次借着来南侯府看她已经是过了,相认还是等以后吧。 第107章 痛打落水狗 南祈云目送南夏走了后,便独自留在凉亭,拿着她临走时给的板栗边剥边等人回来。 他都是用手剥,虽然从小干粗活到大,但毕竟还是小孩,手嫩生生的。 还没剥几颗,指节就红了,看得白芝心疼坏了。 “三少爷您别用手剥了,用这个吧。这个好剥,来试试。”她把剥板栗的木钳子给南祈云。 南祈云看了眼,犹豫着摇摇头,“不必了,我想自己剥。” 这种钳子方便是方便,可弄不完整。还是用自己手剥的板栗最完整,南祈云想给南夏最好的。 看着南祈云那股认真的劲,白芝有些说不出话,只能默默看着他。 但就算他们不去招惹人,还是有人不长眼自己玩找上门来。 “这不是那个刚死了娘的小杂种吗?”角落里站起一个肚皮滚圆的男子。他轻蔑地走到南祈云面前,“这么久了,还没死啊。你说说你,你爹你娘都死了,怎么就你还好好活着。” “我听说他们都是病死的啊。他们可都是你的爹娘呀,不会是你给克死的吧。” 众人目光中多了一丝忌惮。 有些人甚至主动离南祈云远了些。好似坐在他身边多一会儿,都会变得跟他早死的爹娘。 “我爹娘不是我克死的,你不要胡说。”南祈云砰的一声站起,眼睛怒瞪着他。 怕他冲动下犯傻,白芝在后面紧紧拉着他。 但这却导致了那纨绔越发嚣张,“不是你克死的,还能有谁。先是你爹,再是你娘,你的血亲一个个都死了,就你没有。” “你说接下来,你是不是还要克南侯的老夫人啊。” “你胡说八道。”南祈云急促地喘息,“我爹娘的死,跟我没关系。” 可就算他这么说,还是堵不住悠悠众口。 周围人议论得越来越大声。 “这邵家公子说得不是没道理。南侯府三房眼看着都要死绝了,就剩个小孩什么事都没有,也太奇怪了。” “我看就是他命里克亲。怪不得他娘这么年轻就走了,原来都是因为这样。” 凤溪国因为出过前朝敏贵妃的事,所以对诸如此类怪力乱神的事,都很忌讳。 听到是南祈云把他爹娘克死,即使没有亲眼所见,众人还是对他产生了厌恶。 邵家公子欺负他也就欺负得越加来劲。 “怎么你很不情愿背这个罪名吗?可是你娘被克死了事实。” 邵家公子摸着下巴想了想,忽然想到个好主意,“要不这样,我听说南部那有种部落仪式,用青稞酒来祛除污秽。” 他招了招那只臃肿的手,要来一个精致的酒壶。 邱家公子把它拿在手里端详片刻,笑眯眯开口:“你要是能把它全喝了,我就信你爹娘不是你克死的。” 南祈云毕竟还是太年轻了。 生母的早逝,并不能瞬间让他长大并变得圆滑。此刻在众人的挑唆下,他一心想的只有证明自己。 他娘不是他克死的,害了她的人另有其人。 收到南祈云冷冷一瞥的南从云,眯眼突兀地冷笑了声,“小狼崽子,没长大就想学咬人。正好,给他点教训。” “也好挫挫南夏那死丫头的威风。” 南水瑶视线淡淡地掠过眼前的场景,故作担忧地问:“大哥,这么做会不会不妥?要是南夏妹妹回来看到,怕是会怪罪。” “就算怪罪,那也是邵家公子惹得祸,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反正邵庆混不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安静看着便是。” 听见南从云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以为然,南水瑶也不再劝什么了。 她打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劝,南夏不回来是最好,就该好好挫挫她威风。 “辈分上来说,我也算你表哥。怎么你表哥问你话,都不应的吗?”绍庆挑眉问道。 南祈云捏紧拳头,沉思两秒后,抬起了头,“表哥想我试,那我就试试。” 绍庆满意一笑,嘴里说着:“这才对,像个样了。” 结果下一秒,他举着酒壶的手微微倾斜。那剔透的酒液没落进被子里,反倒全倒在了南祈云的脸上。 南夏被白芝叫来的时候,刚好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清瘦的少年,头上和脸上全是酒。辛辣的味道刺激得他连眼睛都睁不开,狼狈至极。 他痛苦地擦着脸,嘴里溢进的全是苦味。 绍庆却在拿着酒壶大笑,“看看你这样子,好像条落水狗!” “这才是你该有的样子。没爹没娘的小杂种,还想跟我斗,你啊还早了一百年呢。” 看着南祈云呆站在原地,南夏心里涌起一股怒气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把那邱家公子踢开。 这么对一个孩子,亏他也做得出来。真是良心被狗吃了的东西。 丢开酒壶,绍庆擦擦手转身想走,忽然听见身后传来短促的一声笑。 这笑声让他停下了脚步。 绍庆不悦地回过头,果不其然看到正是南祈云在笑。 他浑黑的眼珠不复清亮,更显深沉,自顾自地一直在那笑,令人不解。 绍庆看着有些莫名恼火,指着他问道:“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们都是落水狗。”南祈云猝不及防地停下笑,一字一顿地说。 没等其他人生气,他又接着说:“你们都是一群衣着光鲜的落水狗。看着风光,实则底下全是毛,心里烂透了。” “而我娘就是被你们这些落水狗,才害得她年纪轻轻撒手人寰。” “你小子说什么,他娘的再说一遍。”绍庆举起拳头就往南祈云脸上打。 南齐云闭上眼,等待那一拳落下造成的冲击。 然而痛感迟迟不来,他疑惑地睁开眼,耳边乍然响起绍庆杀猪般的求饶声。 “啊我的手好疼,快放开我,求求你。别捏了别别,我道歉,这还不行吗?” 南夏反拧着绍庆的手,笑容温良,却散发着一股寒意,“你刚才说谁像条落水狗来着?” 绍庆只犹豫了一下,手上就传来剧痛。 他顿时什么都抛在了脑后,连忙道:“是是是我,我才是落水狗……贵府三少爷少年英姿,怎么会和那种东西搭上边呢?” “肯定是您刚才来的路上听错了。” 第108章 祖宗,饶了我吧 “南夏,快放开邵公子。”南从云冷声冲南夏说道:“你想让人觉得我们南侯府不讲规矩吗?看你像什么样子。” 南夏冷笑,刚才那邵庆为难南祈云的时候,不见他出头。现在他倒是会说。 “听听听到没有……你们世子让你放开我。我可是邵家公子,你要是让我有个好歹,我我姑母不会放过你的。” 南从云的出头,似乎给邵庆多加了底气,他都敢反驳南夏的话了。 然而南夏只轻轻一拧他的手,就立即让他被打回原形。 在一片哭嚎声中,南夏轻声询问,“邵公子,你还这么想吗?” 邵庆眼泪鼻涕都流到了一起,形象那是半点都顾念不上,“不不不,郡主,我的祖宗诶,放了我吧!” “我再也不敢了……求您大发慈悲,放了我吧。这跟我没关系啊,我都是受了南候世子的挑唆!” 四周鸦雀无声。 南夏眨眨眼,故作惊讶地看向南从云,“大哥,邵公子说的人是你吗?除了你,这好像没第二个南侯世子了吧。” 南从云黑着脸狠狠瞪了眼地上的邵庆,满脸愠怒。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忍住怒气,嘴角牵强地扯出笑容,“邵公子你就算想脱身,也不能乱咬人啊。我何时教唆过你了?” 南从云直视着南夏,一字一句地说:“南夏是我的亲妹妹。我是她哥哥,我怎么可能对自己的妹妹下手呢?你想摘清自己也得找个合适的人选吧。” 邵庆抬头刚准备反驳,猛然对上南从云的眼眸。 那黑黢黢的眼眸,散发着丝丝寒意,令人毛骨悚然。 想起以前听闻的惹了南从云的那些人的下场,邵庆打了个寒颤,顿时噤声了。 南从云嘴角的笑意变浓,看向南夏,“小妹倒是提醒了我。终究是邵家公子有错在先,冒犯了。” 他顿了顿,“那不如这样吧,让人把邵公子赶出去,就当他没来过。今后,我南侯府设宴也不再邀请邵家可好?” 南夏看着邵庆微微发白的脸色,嘴角勾起讽刺的笑意。 狡兔死,走狗烹,南从云不愧是孙氏的儿子。瞧瞧这手段,都是一模一样的。 半响,她嘴角勾起笑意,“那就依大哥所言。” 邵庆很快就被下人拉出去了。 紧接着南夏也告辞,带着南祈云离开了亭子。 走的时候,南祈云还似乎有些不太乐意,脚跟粘地上了似的,半点拔不动。南夏几乎是连拖带拽,才好不容易办公椅讲他带离是非之地。 等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南夏才停下来,蹲下身看着一言不发的南祁云,“祁云,你不想走吗?” 南祈云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她:“大姐,我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他看似毫无波动的脸下,是只有亲近之人才能看得出的忐忑和不安。 南夏叹了口气,轻轻按着他肩,把人带到自己面前,“祁云,你别这么想。是他们心怀不轨,故意想你出丑。” “可是他们说,是我克死了我爹娘。”南祈云垂眼。 纵使再那些人面前一再否认。可人言可畏,流言加在一起会有想象不到的力量,足以动摇一个孩子的内心。 南夏的手微微用了点力,低头认真地看着他,“不要这么想,祁云,这不是你的错。” “三夫人至死都在挂念着你,生怕你有闪失,所以在临终之际才把你交托给我。你难道相信他们,甚过相信我?” “当然不是!”南祈云急忙否认,“大姐,我最相信的就是你了。” “那你就不要听他们说的话,只听我说的。我说不是你的错,就不是,明白了吗?”南夏看着南祈云。 在她视线的注视下,南祈云最终还是犹豫着点了点头。 宴席还没结束,南夏却已经率先离席,留下的南祈云面色阴沉,不停冷笑。 “上不得台面就是上不得,有个郡主的头衔,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南水瑶知道他是因为刚才南夏当众下他面子生气,柔声安慰道:“大哥,别生气了。再怎么说,南夏妹妹如今也是郡主了。” “那些纨绔子弟哪敢对她动手,那可是对皇上的大不敬。我们还是好好安排宴席吧,这是父亲交给我们的,不能搞砸。” 南水瑶说的提醒了南从云,他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件事。 紧接着,南水瑶便听南从云问丫鬟:“府里用来招待人的堂里,我记得是不是有一副圣上赐下的仕女图?” “父亲这次特意拿出来,就摆在那等着待会儿给人看吧。” “好像是的,奴婢今早看见她们从库房里拿了东西出来。据说很贵重,都不让其他人碰。”丫鬟犹豫了会儿说。 南从云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那大概,就是他说的仕女图了。 南水瑶眼眸闪了下,轻声询问道:“大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总之等着瞧吧,南夏嚣张不到几时了。”南从云脸上满是势在必得,“大哥帮你好好教训教训她。” 南水瑶没有把心里的顾虑说出来,而是假装听不懂,“那水瑶不过问就是了。” 看着南从云胸有成竹的样子,南水瑶眼底一片薄凉。 让他去对付南夏也好,反正这也是他们欠她的。 一个面生的丫鬟不久后找上南夏说:“大小姐,侯爷说让您去前厅侯着。他跟五皇子有事相商,等会儿宾客过去怕无暇顾及。” 这丫鬟长着张喜气的圆脸,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十分板正严肃。看起来,倒像是南泯山身边带的丫鬟。 于是南夏也就没想那么多,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丫鬟行了一礼后离开了。 “那我们先去前厅吧。”南夏拉起南祈云,后者也乖乖地没有挣扎。 两人一起来到前厅。这会儿的前厅还没什么人,除了正在洒扫的丫鬟,就只有南夏跟南祈云两个人。 南夏环顾一圈,也没找到要自己来的那个圆脸丫鬟,心里微微有些异样。 第109章 仕女图 “大小姐,这副仕女图是侯爷吩咐要交给您的。请您找个地方挂起来吧。”一个丫鬟走到南夏面前,手上小心翼翼的捧着画卷。 南夏看到这个画卷忽然就想起,前世发生的一件事。 南泯山很重视这副仕女图。因为是御赐,恨不得把它藏在匣子里放起来,后来这幅图却因为一次意外损坏了。 “大姐,你怎么了?”见南夏站在原地不动,南祈云好奇地问了句。 等南夏回过神来,视线再次落在那副画卷上的时候,已是冰冷无比。 看到她的目光,丫鬟有些害怕。 但想到世子吩咐的事情,她还是硬着头皮说:“大小姐,这仕女图别人拿着都不放心。侯爷说了,只有您拿着他才放心。” 这顶高帽戴下来,南夏简直都要笑了。 可不是只有她拿着才能放心么?她要是不拿,还怎么陷害她。 南夏是真没想到,上辈子经历过一次的事情,这么快就要又经历一次。这么看来,无论多少次,南从云都是不会长记性的了。 眼看着丫鬟越发惴惴不安,南夏忽然一笑。 随后伸手作势要接过那副仕女图。 丫鬟松了口气,正准备把仕女图递给她。正好这时候,另外两个端着茶水的丫鬟低头快步走来。 她们瞄准了南夏的手,就要撞上去。 可是几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关键时刻,南夏竟然蹲了下去。 几个丫鬟压根没反应过来。她这一蹲,她们直接就撞在了那名拿着画卷的丫鬟身上。 只听砰的一声,手上的茶碗碎裂。仕女图也掉在地上,被淋上了茶水。 门口的南从云踩着点进来,蹙眉正要问,“吵吵闹闹发生了何……” 在看清眼前的场景后,他不说话了,连脸色都变了。 那些闯祸的丫鬟现在才反应过来。几个人扑通跪在地上,哭喊着求饶,“奴婢们不是故意的,世子饶了奴婢们吧。” 南从云还没说话,南夏就惊讶地捂嘴站起来,指着满地的狼藉,“这可是父亲最看重的仕女图呀。大哥,你院子里的丫鬟怎么这么不小心?” “仕女图遭罪,过会儿要是父亲问起来怎么办?” 原先拿仕女图的那个丫鬟就是南从云院子里的,名叫翡翠,是他房里的同房丫鬟。 这也是南夏刚刚才想起来的。说起来,也要多亏了她那张脸。 翡翠要不是南从云的通房,南夏可能还不会记得一个丫鬟是哪个院子的,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南从云的脸色更显低沉,眼睛死死地瞪着那惊慌失措的通房。 明明他事先都安排好了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时南夏又叫了一声,只见她看着自己手里的发簪,脸色微变,“我这簪子竟然不小心摔裂了,这可如何是好。” 她无措地看着南从云,“方才这丫鬟撞了我一下,不小心把我发簪摔了。” 南从云现在心里满是火气,哪有心思听她说什么发簪,当即冷笑道:“不过是个发簪,摔就摔了。” 南夏嘴角微不可闻地上扬了点弧度,秀眉却担忧地蹙起,“可这是陛下赐我的簪子。” “我还好,担弄坏御赐之物,若是被陛下得知,要怪罪大哥怎么办?” 南从云淡定不下去了,南夏这珠花簪子竟然是御赐之物? 南夏还在那继续说:“陛下可能会念着南侯府的过往功绩,免我等处罚。但是这责任,恐怕还是要有一人来担的。” “要是害得大哥在京中无法述职,只能会边关。那南夏真是死不足惜。” 南夏边说边擦着眼角,可谓是把平时南水瑶那一套用了个十成十。 不就是白莲花么?她也会演。 南从云被她说得心里烦躁不已,想起来当年有个陛下身边的红人,工部的刘大臣。 他就是因为没保管好御赐之物,结果后面被发现御赐物品损坏时,直接被当众赐死。当时这件事一出,震惊朝野内外。 南从云肯定不想变成第二个刘大臣。 于是他当即叫来人,“去取针线来。” 来人一愣,针线这种东西,不向来都是女子才用吗? 小厮站着不动,南从云脸一黑,沉声说:“是要本世子再重复一遍?” “不是不是,小的这就去取来。” 小厮手忙脚乱地取来了针线。 南从云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动手用笨拙地用针线把碎裂的珠花串回去。 南夏在旁边看着,没半点要插手帮忙的意思,只是笑吟吟道:“看不出来大哥还有这等爱好。” “等下次祖母说,想要织的毛毯时,我就去跟祖母提让大哥做一份送去,一全孝心。” 听着南夏的话,南从云心里简直都要呕血了,偏偏又不能说什么,只得忍耐。 黑着脸把珠花串好后,南从云把簪子交还给了南夏。 南夏随手把簪子放到白芝手上,“簪子是补好了,可是眼下还有件要紧事。” 她顿了下,缓缓看向翡翠,“这丫鬟弄坏了仕女图,大哥准备怎么发落?” 南从云这一刻的眼神,恨不得将南夏生吞活剥。 可他不能将其表现出来,只能咬牙隐忍,“我会挑个日子把人送出府。” “还是大哥公私分明,南夏佩服。”南夏微笑着往他心里捅刀。 翡翠不同于锦烟,陪在南从云好几年。南从云对她,甚至比对自己身边做事的小厮都要信任。 南夏此举,无异于硬生生在南从云身上剜走一块肉。 南从云忍痛发落了翡翠后,南夏也收回了眼,“那这仕女图就交给我吧。” 在一众下人惊讶的目光中。 南夏将那副被茶水打湿的仕女图,放在红木桌上摊开。接着再让白芝取来一个小刷子跟一罐干粉。 她就用刷子沾粉在上面轻轻刷了几下,再掸一掸。 仕女图竟然就被补好了。 南夏在丫鬟满是震撼的注视下,将仕女图交到她手里,“这副画放谁手里都不安全,还是送到侯爷书房去吧。” “等宾客来了再打开也不迟。” 第110章 许你侧妃之位 南夏带着南祈云去了内屋换衣裳,进到屋子后,马上就吩咐白芝,说道:“白芝,去拿两件合身的衣裳来。” 先前因为种种的事耽搁了一阵子,以至于南祈云被那邵庆浇酒弄湿的衣裳,到现在都还没换。 再这样拖下次,肯定会风寒。 南祈云伸手拉住南夏,犹豫着说:“我身上也没多少湿的,就不用让白芝姐姐去拿衣裳了吧。” “那怎么行。”南夏无视阻拦看向身旁的白芝。 白芝点头出去了,不一会儿就拿进来身外衣还有狐裘。 南祈云的里衣没湿,湿的只是狐裘跟套在外面抵寒的外衣。所以,只需要换掉外衣就好。 南夏本想顺手接过狐裘帮他换,但南祈云却猛地抓住了她。这次的手劲,比刚才都要大得多。 “大姐,我自己来换吧,你出去。”南祈云声音压得很低,脸上有一丝难以启齿的羞赧。 白芝捂嘴偷笑,“三少爷这是害羞了呢,小姐咱们还是快出去吧。” 见南祈云已经快要把脸埋进那张狐裘里了,南夏起身,“那换好了出来。” 她跟白芝走到外面。 踏出门迎面而来一股冷风,风中夹杂着淡淡的红梅香。 南夏忽然听到一点声音,微微侧目,眼角余光扫到一道欣长的身影。 脚踩在地面的声音微乎其微,不仔细压根听不见。南夏静心听了一会儿,等到人走近忽然出声道:“五皇子来了也不吭个声。” “好在今日府上来的都是达官显贵,没什么心怀不轨之人。不然要是我将殿下误会成了那种人,岂不成了罪过。” 秦子晗脚步一顿,眼底闪过不明意味的弧光,边走近边说:“只是碰巧在这见到了郡主,想来搭两句话罢了。” “只是碰巧?”南夏重复了遍他的话,其中夹杂的笑意令人捉摸不透。 秦子晗停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 半响,忽然开口道:“郡主见招拆招的本事见长,从云完全不是对手。” “所以五殿下这是帮大哥要说法来了?”南夏冰冷回眸凝视。 那淡漠的眼神让秦子晗有一瞬间的愣怔,接着涌上来的就是恼怒。 怎么说他也好歹是五皇子。一个乡野长大的丫头,凭什么次次都给脸色他看? 秦子晗带着不知哪来的怒气开口:“郡主对我似乎很有意见。如此大胆,不怕怪罪么?” “我当然怕,只是五殿下何以见得,我对你有意见了?”南夏笑意不达眼底,“可能我只是对哪个男人都这样呢。毕竟男人这种东西,谁信谁倒霉。” 南夏说这话的时候看着的人一直是秦子晗。对于面前这张脸,她熟悉到不能再熟悉。 每每午夜梦回,只要这张脸出现她心绪都会大为起伏。可现在人就在面前,南夏却能保持态度不变,她都佩服自己。 秦子晗在这一刻生出了很奇怪的想法。仿佛眼前的南夏不是在注视着他,而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人。 他皱皱眉,甩掉这种莫名其妙的想法,适时开口:“郡主年已及笄。可有想好,日后的归处?” 秦子晗的算盘打的很好。他想如果娶不了南水瑶的话,退而求其次娶南夏也可以。 反正都是南侯府的女儿,后者还占了嫡女的名头,对他大有裨益。 南夏听到这差点控制不住冷笑出声。 秦子晗还有脸问她想好嫁谁没,这种问题也是他该问的? 心绪翻涌,南夏更面无表情,“南夏如今还没有嫁人生子的打算,只怕是要令五皇子失望了。” 听到南夏毫不犹豫地拒绝,秦子晗有一瞬间没控制好表情。 等他反应过来时,内屋的门就已经推开了。 南祈云从里面走出来,径直走到南夏身边,并且身子有意无意地挡住秦子晗的视线。 “那个衣裳有点难穿,换上废了些时间。大姐久等了,走吧。”他抓着南夏的手说。 南夏看了眼他握着自己的手。 南祈云不亲人,很少会主动抓上来。所以他这是……在安慰她? 南夏心中微微一暖,同时收敛了几分情绪。 等到她再看向秦子晗的时候,眼中已经毫无波澜,“殿下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就先行一步。” 她带着南祈云才走两步,秦子晗的声音就不依不饶从后面追来:“京中有一处梅园开得甚好。郡主若得空,改日能否一同去赏梅?” “不必了,寒梅傲雪。开在园子里的梅花没什么可看的,我还是更喜欢雪中独自盛放的梅花。”南夏一语双关地回绝。 一再被拒绝,秦子晗的耐心彻底丧失。 他微微冷下语气,“郡主胸有丘壑,却不知世道艰难。女子独自一人,没有依附寸步难行。” “如今我愿意成为郡主的依仗,助你在这后院有一席之地。郡主若是个聪明人,就不该拒绝。” 南夏微微停下脚步,身旁的南祈云看着她冷漠的神色,手中微微发紧。 要是他在这府里能说得上话的话,就能帮上大姐的忙了。 见南夏停下,秦子晗以为说动了她,神色不由多出几分倨傲,“我可以许郡主一个侧妃之位,郡主当仔细考虑。” 回答他的是南夏的一声冷笑,“侧妃?五殿下好大的口气。我乃陛下亲封永安郡主,虽无封地可也是圣上金口玉言。” “郡主配正妃之位,都绰绰有余。我为何要委屈自己,做小小一个侧妃?” 上辈子嫁给秦子晗,那是南夏瞎了狗眼。那时候她无依无靠,还以为秦子晗的出现就是上天对她的救济。 殊不知那根本就是穿肠毒药,让她饱受折磨,至死都在悔恨。如今秦子晗竟还想要故技重施,她能忍住不杀他都已经算不错了! 秦子晗微微皱眉,他看不见背对着自己的南夏是何表情,只觉得南夏此人贪心太过。 一个侧妃之位还不够,区区乡野出身,竟然还妄想要正妃。 秦子晗掩去眼底的鄙夷,声音变得柔和了些,“并非我不想给正妃之位,郡主自然是值得最好的。” 第111章 装,大家都装 “只是我如今的情况,郡主也知道。我在宫中举步维艰,正妃之位被人盯得死死,贸然给出,只会给郡主引来麻烦。” 秦子晗说得情真意切。要不是南夏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只怕还真要被他装出来的样子骗到。 经历过上一世,他的虚伪,她看的真真切切。 现在,南夏只觉得讥讽,语气也有些不悦,“可能是我话说得不够明白,让五皇子没听懂。” 她转过身,笑吟吟地对着身后的秦子晗,“我的意思是,不嫁。” 短短两个字,让秦子晗的脸色骤沉。 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果然乡野人就是目光短浅。 他目光渐渐冷了下去,以往经常挂在脸上的温和笑意消失无踪,“郡主如此说,那么我明白了。” 说完秦子晗扭头离去。比起前几分钟的深情款款,他走得更是毫不犹豫。 南夏看着他的背影冷笑。这就装不下去了,秦子晗忍耐力也就那样了。 南从云抬头悄悄地盯着南夏看,见她一直望着秦子晗走的方向,眸光沉思。 大姐对五皇子的态度有些奇怪,好像很讨厌。他还从来没见过南夏对一个人的喜恶之情,如此溢于言表的。 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把这话问出了口。 而南夏的回答是:“眼下还没那个打算,走一步看一步吧。对于成亲,我是没太大想法的。” 南夏目视前方,脸上一片淡漠。乍一眼看上去,让人错觉比湖面上结的冰还要冷几分。 南祈云察觉到这不是自己该问的,于是忍住一问究竟的冲动,生涩地安慰她,“大姐不出嫁也没事,做郡主也很好。等我长大了,就带你搬出去。” 听到这童言童语,南夏不禁失笑,揉揉他头,“看不出来,祁云还有这种志向。好呀,那我就等你带我住大宅子了。” 南祈云不满地推开她的手,“大姐你别总是摸我头,我头发给你弄乱了。而且这样,会长不高的。” 南夏笑笑没说话,心里暗自回想,秦子晗方才说的话。 如今秦子晗在宫中最不对付的除了二皇子,其实还有一个人选,那就是摄政王秦北寒。 - 年关将至,眼看着宫里外头都忙活起来。杨氏在自己屋子里跟许嬷嬷琢磨,“宫里菀嫔娘娘的昌乐公主及笄了,年后就该挑夫婿了。” “宫中今早派人送了帖子来,邀我去宫里。嬷嬷,你说我是不是该带夏夏趁此机会出去露个面?” 南夏从认祖归宗后,一直没怎么在外露面。仅有的几次,还都是在自家府邸里。 今早见着宫里的贵人送的请帖,杨氏就动了心。 许嬷嬷不敢妄下定论,便试探着问道:“那老夫人您是怎么想的?” “我当然想让夏夏去露面。”杨氏顿了顿,“但宫中规矩繁多,又正值年关。要是万一,惹了宫里哪位贵人不高兴……” 想起上次南夏当面顶撞皇帝,杨氏就觉得心惊肉跳。 那次好在是有惊无险,可问题是不会次次都这么走运。 许嬷嬷斟酌了一下语句,良久才道:“老奴觉得,老夫人不必太过操心。大小姐是个拎得清的。” “平时她就恪守本分,还孝顺老夫人,去了宫里,肯定也会安安分分。” 杨氏渐渐被说动,最后一拍板,决定带南夏入宫参加年前宫宴。 许嬷嬷将这个消息带到南夏那时,后者微微有些惊讶,“祖母要带我进宫?” “是呀,老夫人前不久做的决定。大小姐啊,你赶紧挑身合适的衣裳,收拾收拾。”许嬷嬷指指她身上靛蓝的衣裙,“这裙子好看是好看,但太素了。” “过年啊就得有那喜庆劲,去换身精神点的衣裳来。” 最后一句是许嬷嬷给白芝说的。 白芝大清早就被许嬷嬷的消息整懵了,被她点到才回过神来,愣愣地点头,“奴婢这就去拿来。” 白芝还真就去给南夏翻了身芍红的衣裳来。 也不知她是哪翻来的这衣裳,比南夏至今为止穿过的所有都要华贵。金丝的镶边就算了,还有绣的大片芍药做的内衬。 裙角处翻着微微的边,随着走动,芍药若隐若现,栩栩如生。 南夏微微拧着秀眉,显得有些为难。 她还没穿过这么招摇的衣裳。 许嬷嬷看了却很满意,不停地夸,“这件好呀,颜色不喧宾夺主,也喜庆。就这件吧,大小姐赶快换好了出来啊。” 说完就带白芝出去了,根本不给南夏拒绝的机会。 南夏无奈,只得换上这身。 接两人的马车早早就在侯府门口侯着了。 下人们没有议论,但看得出眼睛都在往这瞟。 南夏扶着拄着凤头拐杖的老夫人,小心翼翼地上了马车。 坐稳之后,车夫就拉动了马车。整辆马车跑起来,车厢内微微摇晃。 南夏坐在杨氏正对面,而杨氏此时正抓着她的手交代,“夏夏你才第二次进宫,有些话呢,祖母得提前教给你。” “祖母请说。”南夏态度乖顺。 杨氏叹了口气,在心里感叹了一下南夏的听话,随后才说:“咱们这次主要是去见菀嫔娘娘。这菀嫔呢,出身倒是不显,只是个县令的女儿。” “不过一朝飞上枝头,生了一子一女。母凭子贵,竟是坐上了如今的嫔位之首,也是有点手段了,所以你进宫后,可得注意言行。” 南夏颔首后,杨氏顿了顿,又接着说:“还有便是昌乐公主。昌乐公主是陛下的三公主,自幼体弱,被娇惯坏了。” “此次进宫,名是赏梅,其实就是菀嫔娘娘想借此机会看看哪家有好儿郎,替公主选夫呢。” 杨氏说这么多是何用心,南夏再了解不过。但其实就算不说,她也知道这菀嫔跟昌乐公主是何许人也。 上辈子昌乐公主最后挑的夫婿就是孙家的一个表兄。所以她跟这昌乐公主,也算是妯娌了,相处过一阵子。 公主的为人,确实如杨氏所说不太好相处,除此以外还有些偏听偏信。前世便受了南水瑶的挑唆,处处刁难南夏。 第112章 阳奉阴违 “反正少说话总不会错的。菀嫔娘娘性子倒是温和,一般不会难为人。”杨氏一一告诫南夏。 可以看得出来,老夫人是真的担心南夏。 南夏也领老夫人这份好意,点点头说:“孙女明白了。” 她顿了下,故作迟疑道:“不过这次表姐姐没有来。若是母亲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恼怒。” 孙氏顿时冷哼一声,“就算她恼又如何。水瑶犯了错,本就是要禁足在家,如今没让她出家去尼姑庵,都算不错了,她还生哪门子的气。” 杨氏最看不惯的,就是孙氏不同态度对待两个女儿。明明南夏才是正儿八经的嫡女,孙氏却非要抬一个外人。 在杨氏看来,她就跟昏了头似的。 南夏抿唇淡淡一笑,“母亲” 因为前几日发生的事情,南水瑶至今都只能禁足在府。这点,就算是大夫人去说话都不好使。 只是恐怕孙氏跟南水瑶都不会甘心。估摸着距离南水瑶解禁足,也快了。 这次进宫除了南夏跟老夫人,南祈云也被带上了。 这是南夏要求的。本来老夫人很犹豫,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南夏,便顺带一起捎上了。 老夫人这会儿叮嘱完南夏,又去叮嘱南祈云,“祁云啊,等会儿进宫你就跟好你姐姐。其他地方,哪都别去,明白吗?” 南夏识大体知进退,杨氏无需太过操心,南祈云不同。 杨氏怜他刚丧母,又一直在府里默默无闻,才想着给他个机会。可南祈云年纪毕竟太小,心性不稳。 南祈云唇抿得紧紧的,眸底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会跟好大姐的。” 这次的机会是南夏给他求来的。所以,就算是为了她,也不能出任何岔子。 马车从南宫门而入,进了宫门后就需要步行。 南夏跳下马车,抬头望向眼前的红墙绿瓦,心里涌起一阵阵复杂。 这就是上辈子困死她的地方。 时隔多年,竟然又回来了。 “大姐,快走了。”身前传来南祈云小声的呼唤。 南夏只是稍稍走神了一下,来迎接的宫人就已经走到了近前。现在正在等着她们过去。 南夏收起思绪,走了过去。 地面铺着青石砖,一路绵延向前。宫门处矗立着一个石狮子,宫人步履匆匆地走过。 整个皇宫,如同金石堆砌起来的笼子。 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进不来。 宫人带她们去了后花园。 一颗颗红梅开在这里,从宫门口眺望去,红白交错,仿佛红绸上点缀的白雪。 将要走进去时,忽然里面传来道声音,“孙夫人的女儿天姿国色,我们这些人真是比不得。” “是啊,都说女子肖母。我看南小姐眉眼,跟孙夫人当真有几分相似呢。” 南夏顿时停住了脚步,定定地望着不远处正与人相谈甚欢的南水瑶,随后嘴角勾起冷笑。 看吧她说什么来着,有人肯定会忍不住的。 此时老夫人的脸已经明显沉了下去。看着莫名出现的孙氏母女俩,她难得动怒了。 “这阳奉阴违的孙氏。走时我明明说过,不许她带人出府,这才一转头,就把我的话当耳旁风!” “祖母莫气,当心气坏了自己身体。”南夏斟酌着措辞,“表姐姐既能出来,那肯定不是偷偷摸摸。说不定,是得了父亲准允呢。” 不说还好,一说杨氏更为恼怒。 她本就看不惯大夫人仗着母家,在侯府里横行无忌。现在又来这一茬,真真是往霉头上撞了。 只听老夫人低声嘟哝:“泯山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回去后,我定要好好说说他。” 南夏又安慰杨氏两句,接着便提议过去。 杨氏是不想看到孙氏母女,可也不能干站着,就只好走了过去。 南夏搀扶着老夫人,叫了声正笑吟吟跟人交谈的南水瑶,“表姐姐,我跟祖母出府时怎么没看到你?” 看到杨氏,南水瑶笑脸一僵。 还没说话,就听老夫人冷声道:“真是什么人教出来什么样的女儿,一样没规矩。” 听到这话,南水瑶刚才还维持得很好的笑容,险些失控。 周围的人目光来回,微微变了。 时有几句话传入耳中。 “南水瑶不是在侯府里向来很受宠吗?宫宴孙夫人都亲自带她来了。” “传闻孙氏跟老夫人不合,如今看来果然不是空穴来风。” 就在南水瑶快要控制不住场面时,孙氏眼尖看到这边的情况,走来打断,“老夫人来了,怎么也不让人说一声。来,老夫人我扶您。” 孙氏带着些讨好的伸出手。 还差一点碰到,杨氏忽然收回手,满脸写着冷淡道:“不必了,大夫人这么忙,我怎么好麻烦你。” “有夏夏陪着我就够了。” 说完老夫人就让南夏挑个地坐,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众人目光追去,见她们坐得离孙氏远远的,多多少少意识到了什么。 老夫人跟孙氏不合,是好些年前就传出去的消息了,有些人本来还不信,可看到这却是不得不信。 孙氏的手僵在半空,看到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她愤恨地咬紧了牙。 老夫人宁可跟南夏呆一起,也不想给她面子。该死的,南夏到底给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段插曲并未影响到宫宴。 受邀之人纷纷来齐,其中不乏魏国公府的嫡出小姐魏玲珑,跟几个皇子。 甚至就连向来忙于政务的皇帝,都跟着长孙皇后一起来了。 席间众人各自分散而坐。最顶上的便是顺熙帝,他右手旁则是长孙皇后,左手则是菀嫔。 往下一字排开便是二皇子跟五皇子。还有个梳着高高发髻的女子,头上插着璎珞流苏,镶金带银的满头珠翠。 她高高仰着脖子坐在那,用鼻孔看人。 这位便就是三公主昌乐。 还有很多皇子,譬如年纪最小的八皇子跟九皇子,只是南夏不认识也叫不出名字。 南夏沾了老夫人的光,坐在稍微靠前点的席位上。而她的正对面,是头束紫冠的秦子晗。 南夏当即皱了皱眉,这位置,可真够晦气的。 第113章 班师回朝 南夏率先挪走了视线。眼不见心不烦,就当面前这人是空气好了。 但秦子晗却开始目不转睛了。平时南夏打扮得都比较素净,看不太出来,但今日稍稍有些不同,她穿了件芍红的衣裙。 这种艳丽的颜色,穿在她身上竟然格外合身。同是红,南水瑶身上的桃红就没那么出挑。 也在席间的魏玲珑看了眼她们今日的打扮,刻薄地抬起眉,“南侯府的三夫人才新丧吧。戴丧期间,穿这么红不合规矩吧。” 南水瑶嘴角微微抿直,笑得略显牵强,“前两日卧病在身,没心思添置新衣。” “我便想着拿这身衣裳出来顶顶。倒是没考虑到这点,多亏妹妹提醒了。” 南水瑶垂着眼睑,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仿佛受了多大委屈。 让人想责怪都无从下手。 魏玲珑咬咬牙,只得把矛头对准南夏,“那你呢?别说南侯府已经寒酸到,两个女儿都添置不起新衣了。” 魏玲珑微微抬着下巴,做足了准备看好戏的架势。 她本来就不喜欢南水瑶,因为觉得后者抢了她风头。现在又多了个南夏,她也不喜欢。 看着魏玲珑咄咄逼人的样子,南夏忽然一笑,反问她:“魏小姐只知三夫人新丧,不知侯爷早就说了一切从简。所以三夫人的丧期,早就过了吗?” “还是说你觉得菀嫔娘娘摆宴,穿身白衣才够体面。” 不巧的是,魏玲珑今日穿来的正是一身素净的衣裳。本来她是听说菀嫔娘娘好节俭,才想着投其所好。 可眼下被南夏这么点出,反倒成了她故意跟菀嫔作对了。 魏玲珑脸刷的白了,趁着没人注意赶紧低下头去,不敢再说话。 “表姐姐,你也是。来参加宫宴就不要惦记着三婶的新丧了。” 南夏笑着转向同样脸色骤变的南水瑶,指着她头上白色的绒花,“否则不知道的,还以为表姐姐这趟,是来奔丧呢。” 南水瑶笑脸险些皲裂,费好大劲才勉强绷住表情,“谢南夏妹妹提醒。” 她用力扯下了头上的绒花,在掌心用力揉搓。 早知会被南夏反将一军,就不自觉聪明地戴这绒花了。 南夏的伶牙俐齿,落在席上的秦暮霭眼里。 这个向来对其余人不上心的二皇子,眼底划过微微的笑意。 “二哥,你在看谁?”昌乐公主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动作,视线警惕地扫向席间。 这么多年她还从来没见过,二哥哥对哪个女人这样。她得找出来,看看是谁那么大能耐! “昌乐,别胡闹。父皇母后都在,这不是你能闹的地方。”秦暮霭掩去神色,淡淡责问了一句。 昌乐顿时委屈地撅起了嘴。 刚要倾吐不满,周围的声音十分突兀地消失。 接着外面传来太监尖锐的嗓音:“摄政王殿下到。” 仅这道声音就足以压下所有嘈杂。 在众人的注目下,一道玄色的身影缓缓走入视线。 鞋靴踩在地上悄无声息,宛如黑夜中来去无踪的鬼魅,斜飞入鬓的剑眉下,一双寒星般的瞳眸泛着凛凛冷光。 有人看痴了,想顺着看他脸长什么样。 可视线往上却只在那张如玉的面庞上,看到半块雕着火凤的面具。整张脸就只露一双眼,还有嘴唇鼻子。 其余的什么也看不见。 而只有了解的人才知,火凤是凤溪国最高的象征,向来只有位高权重的人才得以佩戴在身。 席间响起倒吸气的声音。 “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摄政王。他不是一直镇守在嘉北关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会出现在这才可怕。从前摄政王,可是从来不轻易出现在人前的,每次他来……都必定见血。” 这句话一出,空气瞬间沉默到冻结。 众人躲闪不已。 谁都害怕跟这个煞神对上视线。只有南夏,直直地对着走入的男人。 有一瞬间,她甚至感觉秦北寒似乎也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包含淡淡笑意。 可再定睛一看,男人早走到上座的皇帝跟前了哪有片刻停留。 “陛下,臣来迟。”秦北寒薄唇微微上扬,“没有搅扰到诸位雅兴吧?” 顺熙帝眼眸一闪,爽朗笑道:“北寒,朕还在想你打算什么时候进宫呢。前不久才跟皇后打赌来着,没想到你这就来了。” “好啊好啊,朕还怕你不来了呢。镇守嘉北关,一去就是五年,都五年没见了。” 皇帝站起来拍了拍秦北寒的肩,看起来一点架子都没有。 秦北寒面色却依旧淡淡的,“先前不小心受了点伤,在养病。” “怕病气过给到陛下,就没着急进宫。反正等将养好了再进,也是一样。” 顺熙帝笑着又拍了拍他肩,“这倒也是,回来就好啊。” 看着皇帝跟秦北寒两人在那你来我往。别人多数只能看见两人表面的关系好,只有南夏看出顺熙帝暗中的试探。 这倒是跟上辈子的轨迹一样。摄政王镇守嘉北关六年,后忽然班师回朝,引起皇帝忌惮。 此后数年,秦北寒以自己一己之力成功成为了大臣们口中唾骂的奸臣。而苦于他威望太高权势太重,连皇帝都动不得。 重新看到前世的熟人回来,南夏的心里一时百感交集。 “既然来了就别急着走了,坐朕这边吧。”顺熙帝示意秦北寒过去。 秦北寒视线若有似无地往下面一扫,落到某处时忽然一顿,随后淡淡道:“不必,臣坐席下就可以了。上位是陛下跟几位娘娘的,臣就不凑热闹了。” 说完就径直往席间走去。 见他走得毫不迟疑,本想着试探一二的顺熙帝反倒是自己不知该说点什么了。 见秦北寒好端端的忽然往这边走,许多人都吓坏了。就那个走路带风的气势,跟来抄家似的,谁不害怕。 所有人都是有多远躲多远,就只有南夏坐着一动不动。 老夫人都害怕地扯了扯她,提醒,“夏夏,你坐过来点祖母这边。” 南夏不以为然,刚准备说什么,结果身旁忽然坐下一人。 第114章 南大小姐,好久不见 “南大小姐应该不介意本王坐这吧。”秦北寒坐都坐了,却还要多嘴问一句。 看着他嘴角不易人察觉的弧度,南夏心里很清楚这人是故意的。 她微微一笑,拿起茶壶倒杯茶递过去,手指在桌上轻轻动了动,“不介意,王爷请用茶。” 女子纤细的手指下,用茶水写出的还钱两个字,清晰可见。 凭秦北寒的眼力不可能没看见。 但他却略过了那两个字,拿起南夏随意倒的茶喝了一口,接着点评,“南大小姐的手艺,有待磨炼。” 看着两人如正常人那样平淡的交流,周围人都惊了。 窃窃私语不断传来。 “那还是那个冷面阎王吗?” “南夏竟然认识摄政王,她怎么办到的。诶,不是说她从小生活在乡下?” 目睹了眼前这一幕的南水瑶,手掌心都快揉烂了,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南夏不曾离开过。 南夏这贱人是从哪认识的摄政王,凭什么他就只对她另眼相待?不对,一定是她用了什么手段。 短短几个呼吸间,南水瑶就笃定得不能再笃定,并有了打算。 “母妃,儿臣近日新学了一支舞,想献给母妃跟父皇。”昌乐公主站起来,顿了一下才看向长孙皇后,“还有皇后娘娘。” 长孙皇后轻蔑地勾勾唇,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顺熙帝倒是很高兴,指着她说:“昌乐竟然学舞了。快,跳来看看。” “我这支舞,还缺个伴奏。想请二哥来帮我伴奏一曲。”昌乐期待地看向秦暮霭。 随着她这句话,其他人也都一齐看向了他。 秦暮霭收回在南夏身上若有所思的视线,淡淡推脱,“不巧,我前日不小心伤到了手。只怕是不能如三妹妹的愿了。” “不过这宴席上来了这么多人,总能找到一个能跟你歌舞相伴的。” 长孙皇后也笑道:“暮是替本宫剥栗子的时候,不小心伤的手,的确是不能弹琴了。” “可能辜负三公主厚爱了。” 皇后这话看似在对皇帝说,可却只有菀嫔是真变了脸色的那个。 她牵强地扯扯唇,想给自己的女儿昌乐使个眼神过去,让她别犯傻。可昌乐此时,根本就看不进去。 没想过秦暮霭会拒绝自己,昌乐公主气得眼都红了。要不是顾及着皇帝更皇后都在这,可能直接就闹起来了。 最后还是秦暮霭来打圆场,“那就先找一位吧,能跟三公主合奏的,有赏。” 他视线往下扫了一圈,愣是没一个人吱声。 不为别的,就因为三公主那出了名人憎狗嫌的坏脾气。是个人都看得出公主生气了,谁都不想这时候上去触霉头。 而就在南夏觉得,这件事跟自己应该没什么关系,看着就好时。 上面兀的传下一道声音:“我听说南侯府大小姐,会吹小曲。不知我们是否有幸能一观?” “南侯府大小姐?”顺熙帝微愣,“你说的是哪一位,是那位表小姐,还是刚找回来的。” 众所周知,南侯府如今有两位大小姐。虽然其中一个,身份已经替换成了远房表亲。 但毕竟从前做了十多年的南侯府大小姐,这个名头还是在。 被问到这个问题的时候,秦子晗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微微笑着看下来。 当他目光落身上的一瞬间,南夏就知道要有幺蛾子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听他说:“自然是南侯府嫡出大小姐。” 电光火石间,南夏跟秦子晗对上眼。 秦子晗本来以为会看到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出现别的表情,结果还是什么都没。 南夏就这样淡定从容地起身了,“五皇子谬赞,南夏不太懂音律,也就只是初学而已。” 秦北寒手指一下一下叩击桌面。坐的地方,方圆几丈内除了南夏愣是一个人都没有。 雕金的面具遮住半边脸,露出的漆黑眼珠里透着一丝玩味,视线若有似无在南夏身上打转。 他先前都是各种听人说,她怎么怎么被刁难。现在终于能亲眼一见了,也不知道她会怎么解决。 见南夏说话都不看自己,秦子晗心里那股憋闷感更甚,冷笑着开口:“郡主不必妄自菲薄。” “南表小姐可是说,郡主你音律学得不错呢。只是给三公主伴个奏,这个想必不会很为难吧?” 南夏闻言看向了南水瑶,嘴角翘起一丝讥讽的弧度。 杨氏最近是找她商量了,说要不要请个夫子回府教点东西。免得到时候,一问三不知。 可她这都还没正式开始学呢。南水瑶就迫不及待开始想整她,是不是太快了? “南夏妹妹,你就别谦虚了。虽然老夫人是请了妙音阁的妙音姑娘教你,但这可是帮三公主伴奏。” 南水瑶嘴角适时扬起一丝笑容,“二殿下方才也说了,若可以,重赏呢。” 南水瑶三两句话,就把南夏抬到了个下不来的高度。若是拒绝,便是不把三公主放在眼里。 秦北寒眼眸微微冷了下来,瞥着这个正在说话的女子。 说真的,总有人说南夏跟南水瑶,长得其实也有几分相似。但这点,他是不认同的。 眼前这女人,哪能跟南夏比。 南夏看着这两人在眼前一唱一和,唇角弯起灿烂的弧度,“既然三公主跟五皇子盛情邀请,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南夏答应了,但三公主却更加不高兴了。 只是碍于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才不好发作。只是一直隐忍,忍到南夏拿出陶埙的时候还是绷不住了。 “你拿的那是什么鬼东西?我要你弹琴,你给本公主拿个破玩意出来。” 昌乐公主说出这话的一瞬间,顺熙帝脸色就黑了,只是她不知道。 而南夏则是耐着性子解释:“公主殿下,这不是破玩意。这叫陶埙,也是一种不输给六指琴的乐器,多为边境所有。” “你没听说,只是因为这是他们的思乡之曲,只在寂寥无声中悠扬传播。” 顺熙帝脸色逐渐回暖,对着昌乐重重斥责了声,“昌乐你还是个公主,平时学的都学哪去了。” 第115章 一舞倾城 “陛下别生气,昌乐她就是平时贪玩了些。回去后臣妾找人多看顾她的功课,她就不会这样了。”菀嫔见情势不对,连忙打圆场。 看在菀嫔的面上,顺熙帝最后才没说什么,但也叮嘱昌乐要好好学功课。 昌乐无可反驳,脸气得憋红只能瞪南夏一眼。然而这软绵绵的攻击,在南夏看来根本不痛不痒。 “郡主也答应奏乐了,昌乐,你快开始吧。别让你父皇等久了。”菀嫔向自己女儿示意。 昌乐撇撇嘴,只得接受南夏给自己奏乐的事实, “容儿臣去换身衣裳过来,父皇母妃,还有皇后娘娘稍等。”她行了个礼后先退了出去。 南夏就跟其他人一块站着等。等了一会儿,终于见昌乐公主回来了。 昌乐公主换了身水袖,袖摆处是盛放的朵朵红梅。跟此时外面开得正好的梅花,相得益彰。 这身水袖大体是藕粉色的,只有袖口的颜色不同,较深。远远看去,形成的对比格外明显,美不胜收。 “儿臣今日要献的舞名为一舞动京城。”昌乐公主头顶牡丹花冠,上面点缀的流苏坠在额上。 她甩了下袖子,长长的水袖如同飘带飞舞,看着还挺像样。 顺熙帝跟菀嫔连连点头,满脸欣慰。 而底下的南水瑶,则是冷笑着暗暗盯着准备奏乐的南夏。 南夏从小养在乡下,会吹什么陶埙。等三公主舞一开跳,她必露馅,到时只需静静看好戏即可。 场上几位琴师开始拨弄起琴弦。流动的音调如同潺潺的河水,使人如痴如醉。 到鼓点时,昌乐公主一甩袖子,身子下弯折成一个难以思议的弧度。到这时,乐声出现了略略的空白。 到南夏该发挥的时候了。 南水瑶嘴角上翘,甚至已经想象到了搞砸三公主静心筹划的一支舞后,南夏会遭来后者如何的报复。 然而一道悦耳的埙声,却打破了她的幻想。 南水瑶骇然地抬起头,只见南夏手拿陶埙,尾指一下一下轻点着。每一下,她都跟上了节奏,没有漏掉任何一点。 如音绕梁的埙声伴随着飘然的物资,让人们都看呆了。 直到曲子结束好一会儿,众人才纷纷从中醒转,喃喃自语:“五殿下说得果然对,南侯府大小姐真是吹得一手好曲子。”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啊。” 就连席间最小的九皇子,都留着口水咯咯直乐,不停拍小手像是在夸奖南夏吹得好。 顺熙帝回味了良久,过后叹了口气,“边关日子还是太清苦了。将士们背井离家,一年到头跟亲人团聚的时候,脚指头都数得过来。” “近年来边关太平,也是该给他们点放松时间了。” 都因南夏这一曲勾起了南从云的心。要不然,他还想不到要为边关驻守的将领们做什么。 “南大小姐以前可有特地学过陶埙?”顺熙帝不经意地问。 南夏眨了眨眼睛,她总不能说自己其实是因为前世在军营里待过,所以会点陶埙吧。 因此她只能找个借口,“臣女只是感兴趣学来一玩,能入得了陛下耳,是我荣幸。” “好好好,该赏。今日你们都该赏。”顺熙帝被哄得那叫一个朕心甚慰,直接大手一挥赏下一大批东西。 看得南水瑶是又嫉妒又后悔,后悔主要是悔自己当初为什么不早上去。 不然现在得到皇帝褒奖的,可能就是她了,才不会是南夏这个不学无术的废柴。 秦北寒远远看着被褒奖的南夏,眼底的赞赏越来越浓。 这时他忽然看到,外面掠过一道身影。 男人微微一顿,趁自己坐的地方空无一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席了。 走的时候南夏如有预感般回头看了一眼,看到秦北寒隐没在黑暗中的身影陷入微微沉思。 但南夏方才献的一曲,明显已经勾起了顺熙帝的好奇心,他开始问:“除了伴乐你可还会别的?” “朕听说你刚回府不久,就泡过一杯震惊凤溪国上下的茶。不知朕有没有幸,尝个好坏?” 别看顺熙帝嘴上好商好量,看他调查得这么全面,就知道他今天是必喝这碗茶无疑。 三公主刚献完舞,跳得腿都麻了。顺熙帝还是没多看自己几眼,注意力全在南夏身上。 她有些气闷地说:“父皇,您都不把女儿特地准备的舞当回事的。您知道为了今天,儿臣准备了多久吗?” 皇帝这才反应过来,笑着补充道:“昌乐的舞自然是最好的。都有赏,来人,把那个玛瑙髓的坠子拿来。” 立即就有宫人呈来了托盘,上面放着个打磨光滑有亮泽的匣子。一打开,里面就是红石榴颜色的坠子。 “这是波斯商人进宫的玛瑙髓坠子啊。父皇,您要把它给我?”三公主不可置信地瞪着眼。 “是啊,给你了,好好收着吧。”顺熙帝抬了抬下巴,示意宫人把东西交到她手里。 对于昌乐这个总是不省心的女儿。他头疼是真头疼,但疼爱也是实打实的疼。 昌乐公主那边被安抚好了。 南夏这边就能空出手来,好好做那一碗茶了。只是按她的要求做的过程中不能被人瞧见,所以躲在了屏风后面。 她在里面捣鼓的时候,就连顺熙帝都起了要不然偷摸着进去看一眼问冲动,废了好大劲才遏制住冲动。 只听顺熙帝清了清嗓子,毫无停顿地看向南水瑶,“南侯府的表小姐,我记得你也很擅长此道。” “正好你跟郡主是姐妹,不如一起来试试。” 皇帝压根没给人拒绝的机会。南水瑶即使再不愿跟南夏比,却还是不得不听从。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屏风后忽然传来淡淡的茶香。 顺熙帝眼睛微微一动,看向正好端着茶壶从屏风后面前走出来的南夏。 “陛下,您要的茶,臣女已经最好了,请品尝。”南夏把茶杯举高至头顶,给皇帝过目。 顺熙帝本来只是随意瞟一眼,可就这一眼,他愣住了。 第116章 治腿神药 长孙皇后抿了口南水瑶泡的茶,微微眯起凤眸说:“这泡茶的手艺当真不错,有心了。” 得到皇后亲口赞赏的南水瑶暗自得意,面上却装得谦逊,“皇后娘娘谬赞了。臣女这点手艺,不算什么。” “这些都是女子安身立命的根本罢了。” 长孙皇后暗自点头,对南水瑶是越看越欢喜。 不仅仅是因为想帮二皇子拉拢孙家,主要还是南水瑶得她心意。女子嘛,要什么自主独立,学学日后如何侍奉夫君才是要紧。 正好这时南夏从屏风后面出来了,长孙皇后把茶盏轻轻一放,就说:“这女子啊还是安分守己最好,不要有不该有的想法。” “什么自己安生立命,不靠夫家也不成亲。诸如此类的想法,都是旁门左道,终不得好。” 长孙皇后说的话自然是一字一句传入了南夏耳朵里。 她知道皇后在冷嘲热讽,但是不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她没必要跟说不通的人一般见识。 把茶呈上后,南夏就安静等着顺熙帝反应。 就坐在皇帝身侧的长孙皇后,连个正眼也不给南夏泡出来的那碗茶,只跟皇帝说:“陛下,您看南水瑶泡的这茶,色泽晶亮,茶香浓郁。” “能做到这种手法,定要废寝忘食的练习,可不容易呀。” 然而向来不会冷落她的皇帝却一言不发。 长孙皇后觉得奇怪,顺势往他拿着的茶盏里一扫,顿时也呆住了。 只见南夏泡的那透亮的茶面上,浮着几只栩栩如生的白鹤。这几只鹤或是交颈而立,或是展翅欲飞。 每一只都仿佛有自己的神态,再加上茶水轻轻荡漾。这上面的鹤,就像随时会飞出来一样。 “仙鹤素有长寿之意,南夏在此恭贺皇上,皇后娘娘还有菀嫔娘娘,寿比天齐。”南夏行了个标准的礼。 无论是泡茶的手艺。 亦或是礼仪规矩,她样样都不缺。甚至还比从小在深宅培养长大的南水瑶,好了不知多少倍。 周围一片惊叹。 顺熙帝反应过来后,更是连连鼓掌叫好,“朕还从未见过如此高超的茶艺。南夏呀,是朕小瞧你了。” “那作为赏赐,朕这个玉佩就给你吧。” 让人震惊的事发生了,只见顺熙帝竟然就这么直接取下腰间的玉佩,丢给了南夏。 “皇上,这样怕是不妥吧。这可是您的贴身之物。”长孙皇后连忙说道。 顺熙帝却笑着摆摆手,很无所谓的样子,“一块玉佩而已,没什么不妥的。” 他这么说,长孙皇后也不好再劝谏什么了。毕竟的确就只是个玉佩而已。 只是能让皇帝当众解下自己的玉佩赏赐。这个玉佩的分量,也绝不小。 杨氏忙带着南夏跪地谢恩,“臣妇代南夏谢过陛下恩典。” 南祈云也跟着在后面叩拜。 只有南水瑶愤恨地盯着南夏,目光几乎在她身上烧出个洞来。 - 宫宴到一半,长孙皇后就说身子不适。 顺熙帝担忧,便同她一起先行摆驾回宫。而宫宴仍旧在继续着。 皇帝跟皇后都走了,这里最大的就成了菀嫔。 菀嫔嫌在里面待着太闷,便找了个宫女来传话:“菀嫔娘娘说里面太闷,请诸位到外面去赏梅。” 其余人自然是无不可。 南夏等人纷纷起身,朝外走去。然而走到一半,南夏却发现南祈云脚一坡一坡。 南夏顿下了脚步,站定拉住他问道:“祁云,你的脚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可能……坐太久了腿有些麻了。走走就好了,不碍事的。”南祈云眼神躲闪着,“大姐别说了,快跟上吧。不然祖母他们就走远了。” 说完他就想抬脚接着往前走。 但南夏拉着他怎么也不给人往前,目光带着穿透性地盯着他,“你实话跟我说,脚到底怎么了。” 平时南夏能跟南祈云开玩笑。可一旦真生起气来,南祈云在她面前是完全硬气不起来的。 这次也同样,南祈云没坚持多久就交代了,撩起衣摆给她看,“就是刚才起身的时候,刮到桌角。现在有点疼。” 南夏看到他脚踝上肿起来的大块淤青,感觉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这可不是有点疼的程度。要是再晚点,这小子说不准几天都别想下床走半步路了。 由于南祈云的故意隐瞒不报,南夏对他也没什么好口气,蹲下身冷冷道:“不想几天都躺在床上下不来,就坐在那,抬脚让我好好看。” 南祈云是知道南夏的医术的,也知道他大姐这个人别的没有,就是说到做到。 于是相当听话,就地找了个地方坐下。 眼下老夫人带着许嬷嬷,跟其他人先一步去了前面点的梅园子,只有南夏他们留在后头。 远处隐隐约约的红梅林里,时不时传来喧闹的人声。 南祈云坐在树根下,南夏在周围找了一圈。也不知是从哪拔的两棵草,搓碎了就往他受伤的脚踝上敷。 这种来历不明的东西敷上去,南祈云半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在南夏手碰到的时候,轻轻嘶了一声。 南夏看了他一眼,低头边给他抹匀边解释,“这是连钱草,能治你的腿。这里没看到多少,就两颗。” “先给你将就用着,等回去再让白芝给你弄药来。” 进宫不能随便带东西。即使是南夏,现在全身上下最多的也不过是头上的发簪。 她的那些药,是点没带身上。要不然,现在就可以拿药给南祈云敷脚了。 “这样也很好了。”南祈云顿了顿似乎是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对不住,大姐。我好像总是给你添麻烦。” “三夫人临走时把你托付给我,我自然要照顾好你。”南夏拍拍手起身。 本是打算等南祈云稍微好点了,再带他去梅园的。但两人在这站着站着却忽然听见身旁不远的梅林里传来男女的交谈声。 声音听上去不是很清晰,但南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丝熟悉感。 见她对那声音很在意的样子,南祈云便说:“大姐你想去看就去吧,我在这坐会儿。” 第117章 美簪配美人 南夏让白芝在这看着南祈云,自己则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过去一探究竟。 很快她就走到了话音传来的地方。只见在一棵足够两人环抱的梅树下,一男一女正在说着话。 而这两人就是南水瑶跟秦子晗,都是南夏的老熟人。 此时南水瑶正一脸羞涩地看着面前的秦子晗,眼睛不敢往上抬,“五殿下……找我来是为何事?” “老夫人他们已经过去了。我要是迟了,会被说的。” 秦子晗看着眼前尽显小女儿娇羞姿态的南水瑶,心里有点痒痒的。但不知为何,脑海中倏地闪过南夏的身影。 要是南夏也有她这么识趣,他就用不着来找南水瑶了。 秦子晗脸色忽然变沉郁,让南水瑶又有些搞不懂他想法了,“五殿下?” 秦子晗回过神,对她一笑,“只是想跟南小姐说两句话。毕竟从云总是跟我提到你,说你温婉贤淑。” “琴棋书画皆不在话下外,对男子的骑射也有涉猎。” 南水瑶没有怀疑眼前人的话,矜持地抿了抿唇,“殿下谬赞了。我哪有南夏妹妹厉害。” 她黯然地垂下眼说:“南夏妹妹的茶,可是连陛下都赞不绝口呢。陛下还赏赐给了她玉佩……” 南夏脸上闪过一丝讽刺。 南水瑶说话的技术果然高超。这么一说下来,反倒好像成了她是耍了诡计才赢的。 不过有件事她还真没想到,就是这两人竟然这么早就搅和到了一起。 身后响起细微的声音,察觉有人靠近,南夏转身一手肘击出。 动作利落且干脆。 但来人却轻而易举反制住了她,轻轻一拉,南夏就不由自主地扑到怀里。 “南大小姐也不用次次见面,都这么热情吧?”头上响起低沉的声音,醇厚撩人。 南夏抬头,只看见男人棱角分明的下颚线,还有那精致的面具。 她反唇相讥,“殿下不也彼此彼此。总是跑来偷听,有意思吗么?” 秦北寒挑挑眉没解释自己其实只是碰巧在这看到她,随后转头看向不远处。 在看到那对交谈中的男女时,他眸色隐晦的加深了几许。 南夏紧接着就听见他低沉的声音传来:“五皇子有意跟南侯府结亲,这门婚事对你们来说好处比坏处多。怎么,不考虑考虑?” 对上男人深谙的视线,南夏毫不留情地掰开他的手挣脱出来,嘴上淡淡说道:“他想娶那是他的事。” “至于我想不想嫁,那得看我。” 秦子晗想拉南侯府跟自己到一条船上。上辈子她眼下没看出这点,稀里糊涂就做了双方的弃子。 这一世她难道还会这么蠢笨吗? 秦北寒勾勾唇角,看起来心情颇好的样子。 就在这时,身后隐约传来白芝的小声呼唤,“小姐你在哪?” 秦北寒知道自己该走了,下一刻忽然靠近了南夏。 南夏以为他想干什么,还没问出口就感觉头上被人轻轻碰了一下。原来是一支发簪,插了上去。 秦北寒看着重新插上的那支梅花发簪,诚恳地说了句:“这支发簪不错,适合你。” 而等白芝找到这里的时候,秦北寒早已不知所踪。 白芝气喘吁吁地跑到南夏面前,看了看周围,却什么人都没见着,不由得疑惑,“奴婢刚才好像听见说话声了,可怎么跑过来就没人了?” 南夏拔下头上的那支梅花发簪,看着上面用珠花缠枝做成的红梅,脑海中闪过秦北寒刚才的话,心里多了一丝异样。 白芝又叫了两声,她才回过神随口应了句:“刚才在这看到了人,不过已经走了。我们也走吧,再待久点,祖母就该派人来找了。” 于是白芝便不再问,跟着南夏回去了。 回去后自然也是受到了杨氏的一番询问,不过都被南夏给遮掩过去了。 南水瑶也不知道,自己跟秦子晗说的话都被南夏听见了。 回到府里后,她就把今日发生的事都跟孙氏说了。 说的时候还装得很不知所措,问孙氏:“母亲,我要不要答应五皇子?殿下他看起来,似乎很中意我。” 看着南水瑶脸上的羞赧,孙氏欣慰一笑,拍着她的手说:“这事不急。” “等你大哥把你父亲说服了,再决定也不迟。女子就是该矜持些,这成亲之事听父母安排即可,你不用操心。” 南水瑶想着今日在宴席上看见的,南夏跟摄政王坐在一块的画面。 她故意露出了些许犹豫的表情,“可是南夏妹妹她,似乎跟外男有些牵扯,这会不会影响到府里?” 孙氏冷笑,眼底满满都是淡漠,“她不检点不是最好,那就能衬出你的优越了。” 见孙氏对南夏一如既往的厌恶,南水瑶紧握的手微微一松。 她抿唇一笑,乖顺又谦恭,“都听母亲的。” - 在宫宴上露面后,南夏这个侯府嫡女的身份可以说是彻彻底底稳固住了。多数人都不再是只知南水瑶,不知她。 众人对南夏的茶艺大为赞赏,一时间,南侯府几乎被踏破了门槛。 南泯山对南夏的态度,也因此越来越和颜悦色,“南夏前些日子在宫宴上,给府里长足了脸面呐。” 南夏坐在老夫人下方,面前两名丫鬟正在摆弄桌盘。 她轻轻放下木筷,用手帕按了按嘴角,“父亲过誉了。” 南夏看向他左手边的孙氏,笑靥如花,“这都要多亏了母亲平日里的教导。否则南夏礼仪粗疏,哪里会争面子,只会丢脸罢了。” 老夫人一顿,视线随后就落在了孙氏身上,“孙氏,先前我让你给夏夏找教习先生,你可有找?” 孙氏脸色一僵,手指用力到有些发白。 整个侯府上下,包括下人在内都知道。她平时待南夏多有冷淡,后者回来到现在都没慰问过,就连南夏的衣食都是老夫人找人看着的。 南夏如今特地点出来,分明就是为了要她难堪。 即使孙氏心里已经恨不得把南夏千刀万剐,但还是只能强装笑意,“老夫人,这教习先生哪是这么好找的。” 第118章 骑射而已她也会 “南夏她以前从未学过,那就等同于要重新开始,这实在是不好找人教。” 杨氏拧眉,脸上浮现出一层怒气。 徐氏见状冷嘲道:“有心找哪会找不到呀,何况大夫人背靠孙家。找个教习先生教南夏功课,不是很轻易吗?” 见这徐氏又来给自己找不痛快,孙氏冷眼瞥过去,“徐氏,此事跟你没有关系吧。” 徐氏掩唇一笑,挑着眉毛说:“这跟我怎么没关系了?我也是南夏的二婶呀。” “难不成大夫人还不准许,我这个做二婶的关心下自家小辈了。” 看着孙氏被自己呛得无话可说,徐氏心里不知有多痛快。 她在这府里被孙氏压了十几年,好不容易等到南夏来,总算是有了个翻身的机会了。 孙氏盯着徐氏准备说什么,却被老夫人出声打断,“行了,都别吵吵了。” “孙氏你尽快给夏夏找个教习先生,要最好的。” 老夫人这厢直接下了最后通牒,就算孙氏不情愿也说不得,只能暗暗把账算在南夏跟徐氏头上。 南夏的事说完了,老夫人接着便问起了南莹莹的婚事。 方才还春风得意的徐氏,脸上的笑容忽然有些僵硬,“莹莹的婚事还在商议中。徐家那见过一面了,对莹莹很满意。” “只是徐大公子近日在工部忙着修造堤坝,抽不开身回府,才一直迟迟没有确切回复。” 南夏看着徐氏明显虚浮的表情,猜测可能是那位徐大公子不太满意。就算再忙,也不至于这么久不回复,徐大公子这明摆着就是在拖。 不过南夏并没有插嘴,这件事归根到底还是二房自己的事情。 南夏能想到的事情,老夫人又怎会想不到。 杨氏蹙眉看着二夫人,“都几日了徐家还不给回复,不就是故意在拖着莹莹。这不行,我南侯府的三小姐怎是他们可以随意拖着玩的。” “要是不行,你干脆就把这桩婚事退了。” 听到要退婚,徐氏顿时就慌了。 她嘴一快,话就出口了:“老夫人,万万不可啊,这婚不能退。” “为何不能?”老夫人压抑着怒气,“他北辰徐家是大户不错,可我南侯府就差了?” “这么拖着我府上的人,不就是不把我们当回事。” 杨氏气得咳嗽,南夏立刻走过去帮她顺气,“祖母别动怒,二婶她也是为了三小姐打算,人母之心,可以理解。” “老夫人,您息怒,您想想呀。婚事自古以来都得慎之又慎,说不定徐家只是想慎重些呢。” 徐氏为了保住这桩婚事,可以说是用尽浑身解数了,“不妨再给几日时间,若是到时不成,再退也不迟,您说呢?” 杨氏在南夏的安抚下,气慢慢消了,最终无奈一挥手,“算了算了,且再给两日。” 徐氏松了口气,感激地给南夏投去了个眼神。 南夏微微颔首,便算是领受了。 后宅的事南泯山向来都是不管的,因此刚才也就没有说话。 这会儿聊完了,才开口说起另一桩事,“过两日陛下要秋猎。许多臣子都会去,还有家眷。” 南夏一顿,眼底掠过一丝亮芒。 等了这么久,终于让她等到这天了,皇家秋猎。 “父亲,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去?”南夏故作不知地询问。 “当然要去,我们南侯府本就是靠战场上杀敌才换来的封侯。” 回答她的是南从云,只见他冷笑道:“不过猎场上刀剑无眼,小妹你这么弱不禁风,去了要是伤到就不好了。” 南夏假装没有看到他讥讽的笑,扬扬唇说:“父亲刚才说家眷也能去,我虽不会骑射,但去见见世面也未尝不可。” 南从云皱眉看着南夏,心里的狐疑不断滋生。 南夏执意要去秋猎,是不是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行,不能让她去! 但南泯山没给他试探的机会,直接拍板决定,“这次秋猎全部女眷都要在,自然也包括南夏,还有水瑶的禁足,也解了吧。” 南泯山最后一句话是对着孙氏说的。 看上次去宫宴就看得出来了。反正南水瑶的禁足解不解都不妨碍她出去,那还不如直接解了,一个形同虚设的幌子要来也没什么用。 听到南泯山要把南水瑶的禁足解了,孙氏却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反而有些惶恐,“侯爷,此举怕是不妥。” “水瑶先前犯了那么大的错,您没有把她赶去尼姑庵已是仁慈,要是解了禁足,于理不合啊。” 南泯山淡淡地看着她,仿佛看透了孙氏此时的所思所想,“你眼里还有理么?” 孙氏心里一咯噔,看着南泯山居高临下的眼神,攥紧了手心。 她最怕的事还是来了。南泯山越来越忌惮她,这对他们来说不是件好事。 南夏却觉得这是南泯山难得清醒一次。 “表姐姐被关得确实也够久了,看在前几日被皇后娘娘夸赞了的份上,解了禁足也无不可。” 南夏微微笑着看向孙氏,“这下母亲可以安心了。” 看到南泯山瞬间沉下的脸色,孙氏恨不得冲上去撕了南夏的嘴。 这个贱人绝对是故意的,她就是存心不想让他们好过。 “两日后便是秋猎,你们自己安排吧。”南泯山只留下一句,随后便甩袖离开了。 南夏也紧接着告辞。 回到院子里后,白芝好奇地问她,“小姐你为何要问侯爷,能不能去秋猎?” “据奴婢所知,秋猎从前可是死过人的。您不懂骑射,万一出事可如何是好。” 南夏知道白芝是担心自己,可惜她不能说自己学过骑射一类的话,只能安抚她。 “放心吧,到时候我就在外场看着,不去打猎。那些刀箭伤不到我的。” 白芝闻言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我还以为小姐您真的有那么想不开呢。” 南夏没有接话,只是从自己的梳妆柜下面拿出了一个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一个指头大小的玉瓶小心放起。 这个她早就准备好的东西,终于能派上用场了。 第119章 陛下,这病,我能治 秋猎的地点在皇家围猎场,那日各家的马车都来了,齐齐汇集到一处。 南夏所乘的马车也在其中。撩开车帘子,看见的全是各式各样的马车。 车厢里除了她还有竹织跟白芝。因为声称是要见见世面,所以南夏干脆把丫鬟一块带来了。 这会儿竹织正贴心地指着给她介绍,“小姐您看,那个马车是魏国公府的。里面的人,应该就是魏大小姐了。” 南夏不大了解世家,好奇就问了句:“竹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白芝也望着竹织,一脸不解。 竹织不太会说话,平时南夏很少将其带在身边。经常跟她在一起的白芝,也不知道竹织还能认出这么多家马车,甚至一眼认出。 “这没什么难的。魏国公府的小姐向来就喜欢铺张,恨不得从头到脚弄得花枝招展。” 竹织撇撇嘴说:“她不让人说,但京中没几个是看得上她的,都说魏国公女满身铜臭。” 南夏听完后没什么反应。魏国公府的大小姐好铺张,跟她也没什么干系。 倒是白芝告诫竹织,“这话当着小姐这说也就罢了,可不能说出去。” 竹织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猎场内安扎了很多营帐,都是给大臣的家眷们的。 而皇上跟后妃,则是在最大的皇家营帐内。顺带一提,这次被带来秋猎的除了长孙皇后外,只有两位后妃。 这两位分别是慧贵妃和淑妃。 两个都是后宫中深得圣宠的,其中淑妃还是八皇子跟九皇子的生母。 南夏这边正准备要去营帐,就看见一道明黄色的身影。 昌乐公主正不满地拽着顺熙帝闹,“父皇,为什么把我的营帐安排跟淑妃一起。” “母妃没来,我就不可以自己选营帐吗?” 来参加秋猎的昌乐公主去掉了那日的满头珠翠,头发直简单地束起马尾。加上一身骑马装,英姿飒爽。 见她满脸委屈,顺熙帝也有些不忍心。 但又得顾及场面,便只能假装冷下脸呵斥,“瞧瞧你的样子,就会撒泼耍赖,哪里像个公主。何况,安排跟淑妃一起怎么了。” “皇后那你不想去,惠贵妃又得照顾路上不适的常宁。若不适淑妃主动跟朕说照看你,朕都不会让你来。” 顺熙帝一开始只是想假装呵斥两句就算了。但说着说着,忍不住就真情实感起来。 三公主无可反驳,支支吾吾地说:“那……那父皇你可以让二哥哥看着我啊。” “反正都是叫人看顾,淑妃还得照顾八弟呢。为何就不能让二哥哥来看着我。” “简直是胡闹。”顺熙帝抽回袖子,见她怎么也说不听,有些动真怒了。 一动怒他就忍不住按起眉心。 身旁的王太监看了,就说:“皇上您息息怒,别惹得这头疾又犯了。” 顺熙帝摆了摆手,声音还是难掩郁气,“痛了这么多日也不见好,那些御医也不知干什么吃的。王粲,你去叫个御医来让他给朕看看。” 秋猎在即,皇帝却身体不适,任谁都知道这耽误不得。 于是王粲连忙就出去请御医了。 结果走出去,却看到站在那的南夏。 王粲顿时警铃大作,指着南夏说:“你鬼鬼祟祟靠近陛下营帐,想做什么?” 白芝赶紧上前解释,“我家小姐是南侯府的嫡女,也是陛下亲封的永安郡主。公公,我们不是来偷听的。” “只是正好营帐就在旁边,路过而已。” 白芝摘下头上的流苏簪,递给王太监。后者拿着手里掂了掂,露出满意的笑容。 随后娴熟地把簪子收入袖子,赔上笑脸,“原来是郡主啊。瞧老奴这不长眼的,竟没认出您来。” “既然是郡主,那肯定不是什么心怀不轨的奸人了。” 王粲挥挥手,让戒备的御林军散了。 南夏走上前行了个礼,起身后扫了眼皇帝的营帐后小声问:“王公公,方才我不小心听到了点。” “陛下是身子抱恙吗?实不相瞒,我跟乡下的一位神医学过。若是公公肯通融,我可以进去替陛下看看。” 王粲面露狐疑,“你真可以?” 南夏微微一笑,“老夫人腿有顽疾。我帮老夫人看过,现如今已经好了十之八九了。” 太监眼珠子一转,这会儿去找御医,指不定人还有没有来呢。若是耽搁久了,陛下动怒,那他也要跟着受罚。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南夏去试试。 王粲很快在心中打定了主意,面上却不露声色,“那劳郡主在这等着,咱家进去问问陛下。” 南夏目送着太监走了进去,静候在此。 大概几个呼吸后,王粲就走了出来,冲她招招手,“陛下应允了,郡主快过来。” 南夏扭头吩咐竹织,“你先去营帐,跟人报备一声我的行踪。免得等会儿父亲找不到人着急。” 竹织点点头。 南夏都交代完,才问白芝:“出门前我让你带的东西,都在身上吧。” 白芝提起手上的匣子,“小姐你看,都在这呢。奴婢一直把小姐给的东西拿在手上。” 确认万无一失,南夏才走了进去。 三公主还在营帐未离开,看着缓缓走入的南夏,下意识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她抱怨地嘟哝:“父皇你怎么就信了她说的。我可是打听过了,这南夏就是个乡下的野丫头。” “她肯定不会什么医术,都是乱说的。” 走过来的南夏正好听到这句话。 她先是给皇帝跟三公主行过礼,接着才开口说:“公主我还没见我给陛下诊治,就下此论断未免太早。” “若是我真的一点不懂,到时陛下再惩治我,也不迟。” “你敢顶撞本公主。”昌乐公主眉目圆瞪,满是不可置信。 南夏低头,“南夏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父皇,你看她。”三公主指着南夏,不满地看向顺熙帝。 然而却被后者淡声打断,“昌乐,别闹了。永安郡主既如此说,那让她试试也未尝不可。” 他说着忽然顿了下,再次开口时多了点兴味,“不过可是你自己说的,若是不成,任朕惩治。” 第120章 瞧不起她最后不也得求她 南夏顶着皇帝探究的目光,对王太监说:“公公,麻烦您去取些银针来。” “可是御医还没有来。这银针,要到哪找?”王太监有些为难。 这次来猎场的臣子几乎都带上了家眷。人数众多的前提下,也就是说不会一下到齐。 目前到了猎场的也就皇上和几位公主,再就是受圣上器重的臣子,别的都还在后头。 南夏早料到会这样,自然流畅地接话道:“那便请公公找我婢女要吧,她就在外面。” “好好,老奴这就去。”王太监赶紧去了。 不一会儿就取来了南夏的布包,打开卷着的布包,里面排列整齐都是银针。 可谓是应有尽有。 “郡主,您看看可是这个?”王太监将布包呈到南夏面前。 南夏点头,“正是,有劳公公了。” 有了银针,南夏立刻就开始着手为皇帝医治。先是找来了蜡烛,用火把针尖烧得微微发黑。 顺熙帝没见过这样的,忍不住问:“不知郡主是跟何人学的医术,朕还是第一次见行针前还要烧过的。” 昌乐公主立刻冷笑道:“肯定是跟不入流的人学的。父皇,我看她一点都不靠谱,您把她赶走吧。” “别让她给您医治,她一看就不怀好意。” “我只是在乡下跟个盲医学过。虽然盲医,但他医术高超。”南夏缓缓道:“村子里患了病的,到他那都能药到病除。” 昌乐脸上闪过不屑,明显是看不起南夏说的那位盲眼神医。 一个看不见的瞎子,医术再好能好到哪去? 顺熙帝却意外的十分感兴趣,问南夏:“那现在这位盲医在何处?若他医术真如你所说那么神乎其神。” “那朕就把他请到宫中来,给朕做御医。” 南夏迎着皇帝的目光,不卑不亢,“那恐怕很难办到。那盲眼神医游历世间,隐世而居,不是轻易能找到的。” “父皇,您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语骗了,她分明就是在找借口。”昌乐公主急得大喊。 “昌乐,你太不懂规矩了。”顺熙帝淡淡瞥去一眼,眼神中隐隐透出的失望让昌乐心头凉了半截。 她咬了咬下唇,扭头怒瞪了南夏一眼,对这个莫名出现抢走她最在乎的两个人关注的女人越发憎恨。 呵斥完三公主后,皇帝捏着眉心重新将视线投向南夏,“那你来试试吧,若是能治好,什么都好说。” 顺熙帝随口而出的话看似轻飘飘,实则却有千钧重。 任南夏开口讨好奖赏,这可不是一般的承诺。 刚好走进营帐听到这话的二皇子脚步一顿,脸上都不禁划过了诧异。 他还在想是谁有这殊荣,得到父皇如此大的赏赐,就看见了南夏,顿时一声惊呼:“南大小姐,你怎会在此。” 顺熙帝看着走入的二皇子,面色微微缓和了些,“是二皇子啊,你母后可好?” 二皇子顿时收敛情绪,看不出起伏地回复:“母后那备好了晚膳,让儿臣请父皇过去一同用膳。” “你等会儿回去告诉皇后,朕晚点去。” 秦暮霭先是应了声,随后看着他身旁正在拭针的南夏,状似不经意问:“郡主这是要给父皇施针么?” 南夏回头行了一礼,“陛下头疾复发,臣女学过点医术,所以斗胆请命为陛下医治。” “只望能减轻陛下的负担,别无他求。” 秦暮霭闻言没有再说什么,不过目光明显多了几分奇异。 他目光隐晦地落在南夏端庄稳重的身影上,全然想象不出,曾经那个面黄肌瘦的黄毛丫头是怎么变成如今这样的。 他身旁的昌乐见秦暮霭的从进来后,就没看过自己,反而一直在看南夏,气得要死。 一道道目光化作利刃,不停地往南夏身上扎。 只是没想到南夏对这些竟然视若无睹,她面色淡然地把针尖烧黑,随后寻好穴位就把针小心刺入了穴位。 银针刺入的那一刻,顺熙帝下意识痛呼了声,搞得旁边的王太监提心吊胆,“陛下您怎么了?” “可是觉着不舒服,要是的话,老奴这就让郡主收手。” 王太监又看皇帝又看南下,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用想都知道,要是皇帝有个三长两短,周围的羽林军肯定第一个拿下的就是南夏。 昌乐更是迫不及待地说:“本公主就知道你不怀好心,刚伤及天子,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有了三公主发话,原本蠢蠢欲动的羽林军顿时蜂拥上来。 秦暮霭见状视线冷冷一扫,“都慢着,父皇还没发话,谁许你们妄动?” “二哥哥,你干嘛老护着她?”昌乐公主不满地嘟起嘴。 “昌乐,我不是护着她,我只是在阐述事实。”秦暮霭一眼都没看她,“倒是你,太武断了。” “再怎么说南夏也是父皇亲封的郡主,父皇没发话前,怎是你说抓就能抓的。” 昌乐公主被说得满腹委屈没处发,只得暗恨地瞪了南夏一眼。 都是这个可恶的女人,才害得二哥哥对她感官不好了,真该死。 这时王太监小心问了句:“陛下,您感觉如何?” 顺熙帝闭着眼睛,刚才一瞬间的刺痛过后,他太阳穴隐约跳动的疼痛竟然真的减轻了不少。 他此时看南夏的目光满是惊异,“朕的连御医都束手无策的头疾,你竟然真的有办法。” 南夏对此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居功,“可能只是碰巧,能为陛下减轻病痛是南夏的荣幸。” 顺熙帝这下可开心住了,脸上满是遮不住的笑意。头不痛了,他感觉浑身都轻松多了,就算当下要他批改几百份奏折也不在话下。 而这些都是南夏带来的。 皇帝没忘了自己许诺过的,当即笑着看向南夏,“朕金口玉律,许下的承诺不会改变。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见南夏竟然真的医好了皇帝,昌乐公主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她捏着手心不甘地想,这个女人是怎么做到的,难道南夏一直在藏拙? 就连秦暮霭看南夏的目光都变得幽深起来。 南夏没开口的时间里,周围涌动着汹涌的暗流。 第121章 射术 南夏迎着顺熙帝的视线缓缓抬起头,“陛下,臣女确有一请求。” 顺熙帝静静等着她开口,眸光中隐有一丝晦暗。 他也很想知道,这个总是语出惊人的南侯府大小姐,又会说出什么来。 而在众人的注视下,南夏终于把话说明:“臣女想要一个秋猎的名额。” 顺熙帝一怔,这还真是有点出乎他意料了。 他以为南夏会要些封赏,要么就是女子向来都喜欢的绫罗绸缎。这些皇帝都可以给,他不在乎,只有这秋猎名额让他有些许为难。 “历年来秋猎都是各家出两个人选,从未改变过。”顺熙帝一顿,“按理说南侯府也有两个名额,该是够分的。为何你要额外请求?” 南夏垂下的眼睑一片冷意,嘴角带着淡淡讥讽。 老夫人因身子不适没来秋猎,来坐镇的只有孙氏,她来肯定南水瑶跟南从云也不能少。这样一来,两个名额就都被理所当然地占去了。 要是南夏不想办法为自己争取下,这次秋猎她注定就只能看着。 但南夏只是低着头说:“就当是臣女的不情之请吧,还望陛下开恩准许。” 见顺熙帝没说话,三公主赶紧见缝插针地给她找不痛快,“你们府上都有名额了还想要,南夏你也太不把父皇定的规矩放在眼里了。” “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来求上一求,那这秋猎成什么了?”三公主嘲讽完又去请求皇帝,“父皇,您可千万不能答应她。” 她的话引得顺熙帝陷入沉思。 虽然昌乐公主平时是刁蛮任性了些,但有一点她没说错。规矩就是规矩,要是能轻易更改,那还叫什么规矩。 见顺熙帝脸上毫无动容,南夏心里一沉,但又算是意料之中。 顺熙帝会轻易答应,那才叫怪了。 就在顺熙帝想委婉拒绝时,南夏又说了:“臣女不愿给陛下添烦恼。” “不若这样,臣女可跟几位皇子比较射艺。若是臣女能赢,陛下就考虑臣女的请求如何?” 皇帝短促地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盯着她,“你倒是大胆。” 随后他看了眼身旁的二皇子,心里暗暗思索着南夏莫非是冲动上了头,不然怎会提出这种条件。 要知道他这个二皇子的射艺,在众皇子内可都算是名列前茅的。南夏要跟他比,简直就是不自量力。 三公主显然也是跟皇帝同样的想法。 她看南夏的眸光里充满不屑,轻哼一声说:“就你还想跟我二哥哥比。” “你从小养在那种旮旯地方,指不定连弓都没握过吧?都不用我二哥哥出手,我都能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秦暮霭微微皱眉,怕南夏难堪想要呵斥昌乐让她收敛些。 谁知还没等他开口,一道清亮的声音就自己传了过来,“三公主的射术自然是绝佳,臣女只能瞻仰。” “不过我还是想要试一试,望陛下能够恩准。” 见南夏这样坚决,顺熙帝是不答应也不行了,于是干脆爽快应下,“那你就跟二皇子以及三公主比一比,还有老五他们。只要你能赢一个,朕都恩准你的请求。” 听到皇帝前面的话时,昌乐还一脸不屑,到后面就变了,“父皇,你怎么答应了她?” 然而皇帝说出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了,就算三公主再不满也无计可施。 她只能把所有账都算在南夏一个人头上。 “去把本公主的弓取来。”昌乐吩咐自己的宫女,说话时眼睛直直盯着南夏,“我要让某些人知道点厉害。” 宫女转眼去取来了一把小巧的银弓,弓身拉满,犹如一道新月。三公主拿在手上,格外英姿飒爽。 “三姐,你从哪得来的这把好弓?”三公主试弓时,身后忽的传来一声惊叹。 南夏注视着来人缓步而来,认出了这是四皇子秦真。 四皇子别的爱好没有,就是特别痴迷刀箭,自己不大会用,府里却摆了一堆拿来看的。因此总是遭到朝野上下的诟病,但就是不改。 这会儿他紧紧地盯着三公主的银弓,一副旁的什么都看不见的样子,显然是老毛病又犯了。 昌乐收回弓,手轻轻在上面抚摸,用满是得意的口气说:“这把弓是我去年寿辰,母妃托人给我做的。怕我拉断弦,弓弦还特意用了少有的惊弦。” “整把弓都是量身定做,世间只此一件。” “确实是把好弓。”秦真眼睛都快黏那弓上面了,“惊弦可是出了名的难做,许多能人巧匠都不做的,能做出这样一把弓,菀嫔娘娘可真舍得啊。” 三公主从方才取弓就很显摆,被他这样一说,脸上更是遮不住的得意。 就在这时,又来了一道声音插足他们中间,“二哥你们都在父皇的营帐前做什么?” 声音响起的一瞬间,南夏猛然捏紧了手,这完全出于潜意识,随后很快她又松开了。 而引起她异样的人也很快出现在了几人面前,一身月白长袍,在这满是戎装的猎场内格格不入,嘴角挂着常年不变的笑意。 “五弟,你也来了。”秦暮霭叫破他身份。 秦子晗微微一笑,走近,“本想来给父皇请安,没想到你们都在这,倒是好生热闹。” 他顿了一下,“就是不知能否也让我凑凑这热闹?” 昌乐对秦子晗倒是无感,对于他要加入比试,也抱着无所谓的态度。 在秦暮霭同意后,她就让婢女多加了个靶子进来。 “四个人,一共四个靶子,看谁射得更准。”昌乐指着宫女排列好的几个靶子说:“中靶心者算胜。” 靶子摆在足有百米远的位置,这个位置要射准,相当考验射术了。 四皇子看了眼才四个靶子,又算了算现场的人,发现她没把自己算进去,于是就去问:“三姐,你说得倒是好,可你怎么不把我也算进去?” 昌乐闻言给了他个白眼,“就你那射术,不射到自己脑袋就不错了,还想比试。” 四皇子讪讪地笑了笑,虽然话不中听,可也是事实。 第122章 射术比试 别家公子听闻几个皇子和公主要比试射术,也蠢蠢欲动想要加入比试。 南从云闻声赶来看,见比试的人中竟然还有南夏,顿时不屑地笑了,“不说二皇子的射术人尽皆知。” “就单单是五皇子跟三公主,南夏都赢不了。她还想靠比试拿名额,简直笑话。” 南水瑶掩着唇角的笑意说:“大哥你也别这么说,万一南夏妹妹有把握呢?” 南从云被她这么一提醒,仔细想想还真是。 他以为南夏不懂医术,小看了她,结果呢就被她趁机坑了一波。这次万一她又故技重施,他岂不要眼睁睁看着她拿下秋猎名额? 南从云觉得不能任由这种事发生,当即道:“瑶瑶,你等着。大哥帮你给那贱人点下马威。” 南水瑶柔柔地劝了两句,就放他去了。 盯着营帐前正在分配弓箭的南夏,她嘴角勾起一丝微微的弧度。 就算南夏懂骑射,也不可能比得过大哥跟二皇子,只是在自取其辱罢了。而她,只需要在这看戏即可。 南从云带头也提出了要加入比试。 秦子晗见到时他,当即就同意了,“南兄骑射俱佳,在边关时就屡屡透露不凡,可惜我无缘得见。” “今日有机会能一见,了却心中遗憾自然是再好不过。” 二皇子等人也对南从云要加入的事没意见。 只有昌乐公主故意问了南夏一句:“这么多人要加入比试,南大小姐不会有压力吧?” 只是南夏却没能让她如愿看到那副懊悔的样子,面上依旧从容淡定,“公主安排即可,我都没意见。” 昌乐看到她这淡定的样子就讨厌,恨不得现在就将那张平静的脸给撕下来踩烂。 “我第一个来。”昌乐率先取弓,手伸直拉弓的一瞬间,整个人的气势瞬间变了。 变成了一往无前的凌厉。 弓弦拉满,嗖的一声,利箭破空而出,稳稳钉在了距离靶心只有几寸的地方。 昌乐皱眉,神色不满极了,“怎么会还差一点?” 秦子晗惯会在人前做好人,见状便安慰她,“三姐应该是紧张,手不小心松了。不然,取得靶心只是分分钟的事。” 昌乐冷哼一声,没接话,但面色却是缓和不少。 南夏见此冷笑了一声,仿佛又看到了上辈子。 那时候秦子晗也是像现在这样,游走于各方,不断地拉拢讨好。等二皇子一死,他就彻底崛起。 不过既然她已经有过一次教训,自然不能让他这么轻易地达成目的。 “下一个我来。”南从云接过弓箭,又是嗖的一声,却是跟三公主差不多的成绩。 随后秦子晗上场,不知是为了藏拙还是为了什么,他也没中靶心。 但距离靶心,还是比三公主要近一点点的。 因此昌乐公主格外惊讶,“五皇弟你竟然射术这么精湛,以前怎么没见你显露过?” 秦子晗把自得藏在笑脸下,藏得很好,“三姐谬赞,我只是侥幸胜过了你而已。” 昌乐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想着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弟,就也没去管。 “该到二哥哥了。二哥哥,把你的弓拿出来给我们瞧一瞧吧。”昌乐公主眼睛亮晶晶地落在秦暮霭身上。 一扫对待秦子晗时的冷淡,面对秦暮霭时,昌乐简直恨不得挂人腿上去。 秦子晗眸底划过一道暗光,嘴角勾起冷笑,隐晦地看了眼身侧的秦暮霭。 计划顺利的话,过了这遭,他就不用再见到二皇子了。 到时候世上,不会再有这个人。 秦暮霭没察觉空气中流动的不安分,温和一笑,吩咐自己的侍从:“把我那把弓取来吧。” 侍从很快就去取来了一把弓。 看到这把弓的瞬间,众人爆出惊呼。不为别的,只为了这弓身的颜色。 这弓身竟然是漆黑的,通体黑色,只有边缘泛着丝丝金纹,矜贵奢华。 “二哥,这把弓可是前两年你秋猎拔得头筹,父皇赐给你的那把黑金弓?”四皇子瞪大眼问。 “四弟眼神不错,正是那把黑金弓。”秦暮霭微微笑道。 认出这把弓的人,都在惊叹。 “这弓可是陛下御赐的弓啊,听说是当年跟着陛下南征北战的御用弓。” “是啊是啊,听说还射死过老虎呢。” “陛下把它赐给二皇子,可见对二皇子的器重。” 秦暮霭把弓握在手里,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南夏一眼,却发现她在看秦子晗,眼神还很不善。 他不由得有些疑惑,这丫头难不成跟五弟结过仇? 南夏察觉视线扭过头,却听嗖的一声箭光划过,铮一下正中靶心。 那瞬间闪过的寒光,堪称惊艳。再看那靶心,不仅中了甚至被力道大得直接破了靶子。 整个靶子摇摇欲坠,不出片刻便轰然倒地。 昌乐自以为已经很了解秦暮霭的射术了,可还是被这惊天动地的一箭惊到,“二哥你的射术……是不是又精进了?” 秦暮霭放下弓,弯唇笑笑,“换了个教习师傅,教得还不错。” 三言两语,就把功劳归在了教习师傅头上。 可有脑子的都知道,这压根不是什么教习的功劳,是秦暮霭自己的射术惊人。 注意到秦子晗一瞬间黑下来的脸,南夏简直要笑出声。 谁都不知道,秦子晗背后练了多少年骑射,才有现在的功力。只是纵使他再努力,还是比不过二皇子。 处处都要被压一头不说,如今还被这样打脸。都能想象到,他有多恨得牙痒痒。 “其他人都射过了,到郡主你了。”昌乐公主缓过劲后,第一个便冲南夏说。 南夏知道她一直就在等此刻,点点头,走上去,“劳烦公公把弓给我。” 王太监看她一脸平静的样子,叹了口气,提醒了句:“陛下念及郡主功劳。” “即便郡主赢不了也无妨,大不了换个赏赐。要绫罗绸缎还是金银首饰,陛下都会答应的。” 王太监的声音压得很低,显然是不想让别人听见。 南夏微微一顿,“南夏明白公公的好意,只是我还是想试试。” 说完她取走了弓。 第123章 百步穿杨 王太监看着南夏朝二皇子等人走去,在后面叹了口气,“现在的姑娘,真是倔。” 好端端的赏赐,非要变成比试,就为了争口气,也不知道图个啥。 “郡主,请吧。”昌乐翘着嘴角,满脸得意仿佛已经看到南夏输的样子。 见南夏握弓走来,周围的女眷好奇地议论。 “那就是南侯府的嫡女?听说呀,是个打娘胎里就被抱错的,在乡下养了十几年呢。” “十几年?那她……不是从未握过弓?” “这还拿什么比试啊,趁早认输算了。” 秦子晗目光不以为然地略过南夏。 从一开始,他就不认为南夏会赢,哗众取宠罢了。人们现在的不屑,过会儿会更大声。 而这,就是南夏拒绝他的代价。 四周嘈杂声不断。 南夏充耳不闻,冷静地挺腰拉弓,手臂持平,跟弓摆在同一高度。 在她摆出这个架势的时候,四周陷入了一瞬间的寂静。 昌乐公主还没从惊诧中反应过来,忽然一道锐芒从身旁呼啸着划过。 速度太快,她一时间甚至没看清,只看见是道红色的流光。 直到周围爆发出惊呼,她才反应过来。 刚才那一箭,是南夏射的。 可是怎么可能呢?她明明是个什么也不懂的野丫头。 “中了靶心。”秦暮霭从失神中回过神来,无不讶异地笑道:“看来我们都小瞧郡主了,郡主真是深藏不露。” 此时的南从云脸都黑完了。不久前说过的话,现在如同一个巴掌响亮地抽在脸上。 包括秦子晗,脸色都十分难看。 他们都没想到南夏不仅会射箭,而且射术还不下二皇子。这谁又能想得到呢? 毕竟南夏在没被接回南侯府时,都还只是个乡下丫头,不知礼数,不懂规矩。 “二皇子过誉了,南夏今日超常发挥了。若是平时,不说几位殿下,二哥我都比不过。”南夏微微一笑。 听到她这不知是夸还是骂的话,南从云险些没挂住脸上的表情。 白芝跟在她身后,一扫方才的郁闷,心里畅快得没话说。 让他们刚才看不起她小姐,现在好了吧,一个个都傻眼了。 “那么这次比试,就算是郡主赢了。”秦暮霭话才说完。 昌乐公主就气愤地跳出来打断,“不行谁说她赢了。射个靶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换个比法再来一次,我就不信我会输给个乡下丫头。” “昌乐,这可是事先没有的。”秦暮霭脸色顿时不太好看了起来。 也难怪,若照三公主所说,这不就是耍无赖吗? “可是我就是不服气。”昌乐委屈地说。 眼见秦暮霭还想说什么,南夏出声打断:“那就三公主再说个比法吧。” 这话一出,不仅是秦子晗他们,就连昌乐都惊了下。 昌乐呆愣愣地看着她,都想不出来南夏同意的理由,“你真的答应?” 南夏:“随公主挑。” 听她这么说,白芝都有些急了,抓着南夏小声说:“小姐这样不好吧。那个三公主一看就不喜欢咱们。” “再比一次,不知道她会怎么刁难你呢。” 看着白芝担忧的样子,南夏心中微微一暖,安慰她说:“没事,我自有分寸。” 想从皇帝那拿到额外名额,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所以南夏得让这些人心服口服才行。 见南夏如此坚定地要比,白芝也不能说什么,只能暗暗盯紧了昌乐公主,防止对方耍花招。 “二哥哥,你都听见了吧。是她自己说要再比一次的,这下,你不能拦着我了吧。”昌乐迫不及待地看向秦暮霭。 像是慢一步,南夏就会后悔。 秦暮霭目光扫过南夏,皱了皱眉。这一刻,就连他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最后二皇子只得放任了三公主,让她找人布置东西。 宫人很快就布置好了。他们把铃铛挂在了百米以外的树梢上。 铃铛本来就小,还隔着百米,看都难看见。 昌乐公主却指着铃铛说:“这场比试就二哥哥跟郡主比吧。你们谁摘到挂在上面的铃铛,就谁赢。” 是个人都能看出这不公平。 白芝忍无可忍地说:“是三公主提出比试,却只让我们家郡主跟二皇子比。这不是存心为难人吗?” 昌乐公主横眉冷道:“小小一个奴婢,敢这么跟本公主说话,不想要小命了?” 南从云见状在旁煽风点火,“小妹,你可得管好了自己的奴婢。不然哪天奴婢犯了错,受牵连的可是你这个主子。” 白芝顿了顿,还在犹豫的时候被南夏拉到了身后,“三公主何必跟我的丫鬟过不去,这有失您身份不是?” “至于比试,我没说不比,公主更不必担心。” 昌乐公主被她堵的气结。 “白芝,你到旁边去,等会儿我无暇顾你。”南夏对身后的白芝说。 白芝感动地看着她,她当然知道南夏这么做是为了她。 她方才出头已是得罪了三公主。若再留在这,谁也说不准三公主待会儿会不会寻个理由把她发落了,走到一边是最好的。 白芝没辜负南夏的好意,乖乖到边上站着了。 而南夏抬眸看向了秦暮霭,淡淡询问道:“二皇子,谁先?” 秦暮霭压下心底的复杂,取来一支白羽箭,缓缓拉弓,“我先来吧。” 南夏后退一步,给他让出地方。 秦暮霭瞄准树梢上摇晃不停的铃铛,全神贯注下,猛然松开食指。 紧绷的弦发力,弓弦上的箭瞬间直射而出。 其他人连忙围过来看有没有射中,然而隔得太远,看不清。 最后还是负责绑铃铛的小太监,气喘吁吁地跑来说:“中了中了,二皇子射中了铃铛。” 他举起手上的东西,众人定睛一看,赫然是几块铃铛的碎片。 场上一片惊叹。 “不愧是二皇子,这么小的铃铛都能射得中。” “这是百步穿杨了吧。早听闻二皇子文武双全,除那位摄政王外无人能出其左右,今日一见才知非同凡响。” “几个皇子中,怕是没人能比得过他了。” 第124章 不识抬举 昌乐公主满脸得意,好像刚才那一箭是她射的,“都看到我二哥哥的射术了吧。” 她哼了一声,不屑地看向身旁站着没动的南夏,阴阳怪气地说:“有些人还想自不量力比试,简直是痴人说梦。” 众人看着南夏,都在等她反应。 正常人被这样羞辱,不说发怒,至少都会觉得受不了。 然而南夏的反应却平淡得出奇了,“二殿下的射术的确是天下无双。” 她语气里的称赞是真心的。 昌乐公主噎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不大好看。感觉就像是一拳头打进了棉花里。 南夏没有理快气得跺脚的三公主,走前两步,缓缓拉弓。 这时,秦暮霭忽然说:“郡主手里那把弓不大好用,你握起来应该也不顺手。用我这把吧。” 秦暮霭叫住自己的侍从,让他把准备拿下去的黑金弓又拿了过来,当面递给南夏。 南夏洁白的面庞上多出几分愣怔。 没等她开口,昌乐公主就先表达了不满,“为什么二哥哥你要把自己的弓给她,她凭什么能用?” “不行我不同意,二哥哥你不能给她。” 南夏回过神来后也拒绝道:“二殿下不必这样,我用现在这把弓就挺好的。” 看着南夏脸上毫不掩饰的疏离,秦暮霭态度第一次强硬,“还请郡主收下弓。不然,会显得这比试不公平。” 南夏默了片刻,二皇子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再不接就是她不识抬举了。 于是她爽快接过弓。 秦暮霭脸上这才露出了一丝微微笑意。 随后南夏按部就班地弯弓搭箭。 看着她一拉弓,周身那凌厉的架势,南水瑶竟莫名觉得有些害怕,问南从云,“大哥,南夏妹妹不会真的能赢过二皇子吧?” 南从云盯着南夏的目光满是阴鸷,听闻此言,冷笑着咬咬牙。 “她能赢我已经是格外走运了,还想赢二皇子?也就她认不清自己,才会有这种错觉。” 反正南夏要是能赢二皇子,他南从云从今以后名字就倒过来念。 南水瑶略略迟疑,“可是我看南夏妹妹似乎对弓箭很是上手……” 其实这话都委婉了,何止是上手,南夏拿起弓简直就像变了个人。连南从云,都在她身上感到了一丝心悸。 南从云眼里闪过狐疑,一个乡野丫头,真有可能样样精通吗? 但这个想法只是一闪而逝,并未引起他过分在意。 他安慰身旁的南水瑶,“放心吧,瑶瑶。大哥早有准备,不管南夏会不会射箭,这一箭她都必不中。” 南水瑶眸光微闪,看着南从云身旁悄悄走回来的小厮,嘴角勾起一丝了然的笑。 此时南夏也发现了不对劲。她搭起弓,可视线远眺,却连铃铛的影子都没见着。 她余光扫见南从云身边鬼鬼祟祟的小厮,一瞬间什么都懂了。 怪不得南从云刚才起就不声不响。她还以为他是哑巴了,没想到他是去搞小动作了。 “郡主怎么没动静了?不会是被二哥哥刚才吓到了吧。”昌乐公主冷嘲:“要是你没把握,现在也可以认输呀。” “只要你放弃要名额,我就去帮你跟父皇说,不比了。” “昌乐……”二皇子皱皱眉正要开口。 就被南夏脆声打断:“不劳烦三公主,我觉得我可以试试。” 她脸上挂起微微的笑容,让人不懂她在笑什么,却又莫名移不开眼,“还没试就想着放弃,未免太早了不是?” 见秦暮霭的视线再次落在南夏身上,并且这次都移不回来了,昌乐心里的怨恨像杂草疯狂滋生。 南夏却不管她有多痛恨自己,专心拉弓。 这会儿除了始作俑者,就只有她知道铃铛不见了。 瞄了眼南从云脸上胜券在握的笑容,南夏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猛然放箭。 鲜红的箭羽朝南从云直射而去,惊呆了众人。 场面混乱起来。 “永安郡主怎么瞄准的是南侯世子?” “啊要射中人了。” 箭矢射来的那一刻,南从云自己都没反应得过来。直到那箭擦过发梢而去,他才恍然发觉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 心跳砰砰跳个不停,意识到自己方才一瞬间的失态,南从云脸黑得快滴出墨来。 “大哥,真是对不住。这一箭射得稍微偏了些。”抬眼对上的南夏关切的询问:“你没受伤吧?” 南从云后槽牙传来嘎吱嘎吱的,不忍重负的声音。他盯着南夏,眼神阴狠。 这贱人刚才肯定是故意的。 可碍于这么多皇子都在,他不能发作,只能更加憋屈地把火气往肚子里咽,“谁都会有失手的时候。” “小妹输给二殿下也不要紧。这次秋猎就算只有我,南侯府也不会落到下乘的。” 见南从云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南夏笑道:“现在就下定论似乎还太早了。” 她扭头看向二皇子,“二殿下,麻烦你让宫人去找找我那支箭。” 秦暮霭点头,宫人便立刻去寻了。 只是宫人走到那棵绑了铃铛的树下,却并没有发现铃铛。 一头雾水的宫人挠了挠头,原地返回后,如实禀告:“二殿下,小人去看过了……并没有看到铃铛掉下来。” 听到宫人这么说,昌乐顿时冷笑道:“这下郡主可以彻底死心了吧。” “二哥哥射中了铃铛,你却没有。这场比试,是你输了。” 面对三公主的盛气凌人的嘲讽,南夏毫不动容。 秦暮霭眼里转出一丝深思,叫来那名侍从,“你再去找找郡主的箭。” 侍从不明所以,但还是去了。 昌乐公主也没在意。在她看来,南夏已经是输了比试。 场上的人对南夏假模假样地安慰。 “郡主不必难过,输给二皇子是人之常情。” “二殿下的射术众人皆知,输给他也没什么丢人的。刚才能射中靶子,就够证明郡主的强项了。” 南从云也冷笑着说:“是啊小妹,我们南侯府的嫡女,可不是输不起的样子。你可别给南侯府丢脸。” 南夏微微抬眸看向他,就在后者以为她要说什么时,她却只是微微一笑。 这一笑让南从云越发不知所以,南夏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第125章 一箭射金雕 南从云皱眉正想着,就见那侍从跑着回来了,边跑边扯着嗓子喊:“郡主的箭找到了。” 南从云心中满是不屑。找到了又能怎样,他早就让人把铃铛拿走了,南夏怎么都不可能赢。 然而下一秒,他的满腹自信就在侍从的嘴下分崩离析,“没有射中铃铛,但……但是郡主射到了只金雕。” 南从云方才的不屑,全都变成了不可置信。 金雕就连往年秋猎的二皇子都没射中过,南夏她怎么可能? 但侍从手里提的那只威风凛凛的金色大雕,无疑是谁都无法作假的。 “听王粲说有人打到了金雕,是谁打的?”皇帝从营帐里走出来。 看到侍从手上那只硕大的金雕,顺熙帝脸上划过一丝诧异。而在听说这金雕居然是南夏打下来的,这诧异就更浓了。 “朕竟不知郡主还有这身手,连此等猛禽都被你给打下来了。”确认过后,顺熙帝对南夏分外赞誉。 “陛下过誉了,南夏只是侥幸而已。”南夏微微一笑道。 围观的女眷惊讶地瞪大了眼,“真是金雕,这么大一只,我还从未见过呢。” “好像陛下说过,谁打到了金雕,就能提一个要求。那这,算不算是郡主赢了?” 昌乐公主看着侍从手上的金雕,恨不得冲上去把它摔死。 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打到了金雕,这不是在打她的脸吗? “这只金雕,臣女想进献给皇上。”南夏忽的开口说:“多亏了二皇子借臣女的弓,臣女才能有幸射得这只金雕。” 顺熙帝听她说话忽然觉得有点意思,于是便问:“那照你这么说,为何这金雕送给朕,而不是二皇子?” 南夏从容回复:“因为这弓是陛下赐给二殿下的。归根到底,臣女是沾了陛下的福。” 顺熙帝知道南夏这是在示好,但天下人没有不爱听好话的。他身为皇帝,也不能够免俗。 皇帝龙颜大悦,当即大手一挥宣布,“好,你既猎得金雕,那朕便答应你先前的请求。” “此次秋猎,南侯府可再出一人。你就跟你大哥一起,参加吧。” 南夏脸上适时流露出喜色,“臣女多谢陛下。” 皇帝一锤定音了此事,纵使三公主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按在肚子里。 而南夏猎得金雕的事,很快就传遍了猎场。 南泯山得知此事后,对南夏大为赞赏,“好好好,不愧是我的女儿啊,做得好。” “要是你祖母在此,肯定也会为你骄傲的。南夏,你可真是给我们南侯府增光添彩啊。” 自从南夏崭露头角以来,南泯山对她的态度就肉眼可见的一日比一日好。如今更是,连南从云这个嫡子都能丢到旁边不管,只顾南夏。 孙氏不满南泯山的行为,出言打断道:“这也不不一定是什么好事。” 骤然被人泼了盆凉水,南泯山脸色隐约有些不太好看。 孙氏见状连忙接上道:“南夏这么出风头也不是好事。毕竟还没议亲,若是太抛头露面,将来择婿只怕更难。” 孙氏装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好像真是在为南夏将来忧心。 南泯山被她这么提醒,顿时冷静了下来。 见南泯山变了脸色,南夏不疾不徐地开口:“三妹妹的婚事还没定下,我着哪门子的急。” “何况女子嫁人本就是大事,南夏如今还有封号在身,挑夫家自然得慎重些。” 她说着顿了一下,“我问过祖母了,祖母也是这么觉得的。” 听老夫人都不着急南夏的婚事,南泯山便打消了顾虑。 孙氏脸色阴沉地看着南夏,眼底流转着沉思。 这个小贱人,如今不想嫁人跟南从云在府中分庭抗礼,到底想做什么? 南夏假装看不见孙氏隐晦的目光,不予理会。 她轻轻抿了口茶,嘴角勾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意。 秋猎由各府出两人参与进行,皇子公主不在此列,可自行决定参加。 顺熙帝答应了南夏的请求,因此南侯府从两人增加到了三人。 南祈云这次算是沾了南夏的光。本来他来只是来凑个热闹。 但因为南夏提出的要求,南泯山再三考虑下,决定将南水瑶换成他。 孙氏十分不满这个决定,“侯爷,人选本来一开始就决定好的,怎么能中途更改呢?这对瑶瑶多不公平。” 南夏刚好带着南祈云走到营帐,听见孙氏的这句话。 她嘴角勾起冷冷的笑意。 孙氏现在知道喊不公平了。开始问都没问就把南祈云排除在外的时候,怎么不说不公平。 “大姐,我们不进去吗?”南祈云抬头看她。 “在这等等,看我们的大夫人接下来还会找什么借口。”南夏冷冷淡淡地说。 南祈云低头不语,垂在身侧的拳头却缓缓攥紧。 这次要不是大姐出头,他还是会被排除在外,要怎么……才能凭自己越过南从云去? 营帐内的孙氏不知道南夏就在外面站着,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瑶瑶在秋猎前一直郁郁寡欢,我心疼她才想着带她出来散散心。” “可如今你要那小病秧子顶替掉她,你让瑶瑶怎么想?” 听到小病秧子这三个字,南夏的眸色瞬间冷了下去。 南泯山也皱了皱眉,用不太赞同看着孙氏,“祁云是遵义留世的唯一血脉,你怎可如此轻视?” 孙氏目光闪了闪,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说:“我只是替瑶瑶抱不平,一时气昏了头。” 但南泯山又不是傻的,他怎么会看不出孙氏打从心底里看不起三房一家。 以往他都可以装作视而不见,不插手后宅事。但现在不同了,郝氏离世,只留下南祈云一人。 若是待他不好,万一南祈云趁着秋猎跑到陛下面前状告他们,那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于是南泯山当即沉着脸色说:“你不用说了,我意已决。” “水瑶本就是女子,又不擅骑射,凑这热闹做什么。何况,她本就是该禁足的,能让她出来,都已是额外开恩。” 第126章 南水瑶预谋 南水瑶忽的一顿,脸色微微发白,仔细看指甲还掐到了掌心的软肉里。 身后的丫鬟不解地问她:“小姐你怎么不走了,不是说要去给侯爷跟夫人请安么?” 南夏听到声音转过身,正好看见南水瑶跟她的丫鬟在这杵着不动。 她孙氏笑了下,走了上去,“表姐姐怎么要来请安也不说一声。正好我也准备进去,不如一起吧。” 南夏的声音没有半点压低。 清亮的嗓音传入营帐,里面的原本正焦灼的气氛瞬间凝滞。 南水瑶的脸色更难看了,十分勉强才扯起一丝笑容,“南夏妹妹在侯府里时,都甚少来给父亲母亲请安,怎的这会儿想着来了?” 南夏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心里也明了一些,却没说破,只是笑道:“毕竟我也是第一次参加秋猎,还有祁云。” “总有些不懂的,怕出岔子又不太好去叨扰大哥,便只好来父亲这问问了。” 南水瑶本就为自己不能参加秋猎,恨得牙痒痒。南夏又故意在她面前提,这种作为不亚于戳南水瑶伤疤。 南水瑶再也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目光怨毒,宛如横死的冤魂,死死盯着南夏。 她身边服侍的丫鬟看了,都忍不住打寒颤。 这时,南泯山的声音终于从里头传出:“都进来吧。” 南夏不再看南水瑶,牵着南祈云径直走了进去。 在她身后的南水瑶几乎快把掌心揉烂。 丫鬟看到她鲜血淋漓的手心,都发出了一声惊呼:“小姐你的手,怎么成这样了?” 南水瑶回过神,下意识把手往身后一放,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温良谦恭的笑容,“指甲太久没修有些扎,进去给母亲他们请安吧。” 见她自己都不在意,丫鬟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只是她还是咽了咽口水,脑海里同时闪过道想法。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表小姐并不像外面传闻的,那么温柔无害。 “给大夫人还有父亲请安。”南夏向南泯山他们行了一礼,身侧的南祈云有样学样。 看着俩人如出一辙的礼仪姿势,南泯山蹙了蹙眉,忽然问:“三少爷的教习先生是怎么教的?” 孙氏的脸一僵。 侯府里的大小事务都是她一手操持,对于三房这个她看不惯的眼中钉,不拔了都算不错了,哪会用心给南祈云找什么教习。 她眼珠子转动,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着托词。 南夏便抢先开口:“祁云的礼仪规矩,都是我教的,没有教习先生。” 南泯山闻言先是一惊,随后目光快速落向了孙氏,“这是怎么回事?” “郝氏丧仪结束后,我不是让你给南夏找教习,顺便也督促下祁云的功课。怎的这么多日过去,还是毫无进展?” 先前孙氏就推脱说教习太难找,这次显然不能再用这托词了。 毕竟教儿郎跟女娘是完全不同的教法,南祈云本身幼时也学过一点。真要给他找教习先生,不会找不到,除非是不想找。 对上南泯山怀疑的眼神,孙氏心中暗道一声不好,连忙掩面哭诉:“自郝氏撒手人寰,府上便留下一堆事务,等着人打理。” “如今又是来这秋猎,我就算有心,也管不来这么多啊。” 这理由倒是挑不出什么错来。 南泯山的脸色刚要缓和,就听南夏接茬说:“大夫人忙着接管三房的产业,自然是腾不出手来的。” “父亲你多体谅体谅大夫人吧,这么多铺子,要大夫人一个人管着实是太费劲。” 南夏这话说完,不论是南泯山还是孙氏都变了脸色。 尤其是孙氏,那狠辣的眼神简直像是要生吞了南夏一样。 她恶狠狠地盯着南夏,那毒辣的眼神若是刀子,只怕此刻南夏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如今三房虽无人打理,但不是没人了。”南泯山冷哼一声,目光冰冷地看着孙氏,“不该你的东西,别碰。” 孙氏说不出话,咬牙启齿地低着头。 南水瑶见状想帮孙氏说话:“母亲她也是怕三房的产业无人打理,最后衰败才会如此的。” 结果还不等南泯山说话,南夏又说了:“实不相瞒,三夫人其实临走前已经把三房管事的玉佩交给了我。” 她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玉佩。 玉佩通体莹白,质感光滑又圆润,一眼就能看出是块不得多得的美玉。 孙氏的视线几乎在这块玉上烧出两个洞来。不为别的,就为了她找这块玉佩费了不知多少心力。 只是孙氏千算万算都算不到,郝氏临终前竟然将它交给了南夏。 “既然郝氏临终前已经做好了安排,那回去后你就把三房的产业都交给南夏打理吧。”南泯山用不容置疑的口吻说。 孙氏只能憋住心里的不满,应下。 随后南泯山留南夏下来,跟她交代了一些明日秋猎需要注意的事项。 南水瑶说不上话,只能先行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南泯山说的那番话,下唇差不多被她咬到出血。 如今的南泯山对她已经是满腹不满,只是因为有孙氏在才勉强没有把她强行赶去尼姑庵。可若是日后再犯错,难保孙氏还能不能保得住她。 “必须得想个法子了,找个靠山才能在这府里撑下去。”南水瑶喃喃自语,眼底闪烁着暗色。 她并非孙氏亲生的女儿,就算再有感情,没血缘关系,那点稀薄的感情终究是靠不住。 还是得靠她自己。 丫鬟没听见南水瑶在小声嘟哝着什么,走了两步,忽然指着前面问:“小姐你看,那是不是世子跟五殿下?” 南水瑶听到五殿下三个字,眼睛一亮,立即抬起头来。 视线一扫,刚好看见南从云跟秦子晗两个人朝猎场外的林子走去。 她思索了一下,吩咐丫鬟别声张,也悄悄跟了上去。 秦子晗跟南从云一路避着耳目,来到林子里的某处。 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地面平整,任谁都看不出这里居然会设下陷阱。 南从云前去查看了一下,手在地面轻轻按了按,地面顿时呈现出微微下陷的趋势。 第127章 图谋不轨 “南兄小心别掉下去了。”秦子晗脸上挂着一如往常的和煦笑意。然而在此时此刻,却怎么看都透着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南从云也不想用自己来试这陷阱,于是连忙走开,“还是五皇子想得周到,早早就让人准备好了。” 他满脸爽朗地笑道:“只要到时按计划来,我们的事就成了。” 秦子晗眼底一片涌动的暗色,面上却笑着说:“南兄暂时还是不要把话说得太满。隔墙有耳,万一被人听去就不好了,再说二哥秋猎那日,也不一定就会途经此地。” 南从云冷哼,脸上满是阴寒,“总有办法叫他来。” 藏在树林子后的南水瑶,下意识捂住了嘴。此时此刻,她内心满是吃惊。 大哥竟然跟五皇子,谋划要害二殿下。 瞬间的吃惊后,她眸中闪过沉思,意识到这可能是她的机会。 五皇子秦子晗一直有意皇位,这她是知道的,只是一直碍于头上压了哥二皇子才迟迟出不了头。要是他能除掉二皇子,那她是不是就有机会做皇后了? “小姐你怎么跑到怎么偏僻得地方来。这不安全,我们还是快回去吧。”丫鬟嘟哝着从身后走来。 南水瑶怕惊动了南从云他们,快速上前去捂住她的嘴。 丫鬟惊得瞪大眼。 南水瑶眼带警告地看着她,“别出声,悄悄回去。” 丫鬟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随后南水瑶唇角带起一丝笑,放开她,顺手还掸了掸衣裙,又变回了她熟悉的温良形象,“回去吧。” 然而丫鬟看着南水瑶的背影,脑海里全是刚才她警告自己时,那满脸的冷色。 只是想都忍不住打哆嗦。 南夏并不知秦子晗他们的阴谋诡算,但从昨日开始就没见到南从云,同样不见人的还有秦子晗。用脚指头想都知道他们肯定是准备搞事了。 想到上辈子二皇子死的那样凄惨,南夏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管。 “白芝,你去打听下二皇子那边的消息。”南夏冷静地吩咐,“无论打听到什么消息,都要回来告诉我。” 白芝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敏锐地察觉到了空气中那一丝不同寻常的气息。 隐隐约约中,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但她想了想还是没有多问,“奴婢这就去。” 白芝离开的时间,南夏就坐在营帐里等着,身旁的竹织时不时给她倒杯茶。 南夏面上冷静,可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毕竟前世已经发生过的事,她也没有把握重生了就一定能改变。 就这样心不在焉地喝着茶,一晃眼,五杯下肚。 竹织蠕动嘴唇,刚想劝南夏别喝了,就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走近营帐。 “小姐,是白芝姐姐回来了。”她高兴地跟南夏说。 南夏没开口,静静地注视着白芝一步步走来,直到她走入营帐内,才问:“都打听清楚了吗?” 白芝颔首说:“都打听清了,秋猎预备在明日午时开始。听二皇子那边的人议论猜测的,二皇子明日可能会去打白狐。” 南夏眼中闪过一缕深思,白狐只有一个地方有。幸的是那个地方她知道,不幸的是那里很偏僻,要是秦子晗找了刺客准备在那里下手,羽林卫都很难赶来驰援。 见南夏眼神越来越沉,白芝终于忍不住问:“小姐,是又什么问题吗?” 南夏不想把白芝她们也牵扯进这种复杂的事情里,于是就没说明,只是径直起身道:“我有点事要找二皇子商议。白芝你跟我来,竹织你就留下来看着这里。” “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尤其是大夫人的人。” 竹织郑重地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南夏赶紧拿好东西,带着白芝出去了。 只是还没走到二皇子的营帐,就让她碰见了个怎么都想不到会出现在这的人。 先是一阵马蹄声靠近。 随后几十个身着黑甲的护卫,齐刷刷包围了整个猎场。 这浩然的气势吓到了不少女眷,还以为这些人是来图谋不轨的。结果随后就看到,他们把原本的羽林卫通通给替换了下来。 南夏看着这些神情肃穆的黑甲卫,眼里忽然略过一丝奇异的光彩。 这是秦北寒独有的黑甲卫,只听他调遣。 据说这支卫队数量不少,还每个都骁勇善战,是培养精良的死士。上辈子,顺熙帝忌惮秦北寒却不敢动他,很大原因就在于这黑甲卫。 都认出了卫队,那么接下来会出现什么人也就不难猜了。 几十个人整齐地列在四周,让开一条路。 随着轻微的马蹄声,一个人骑着马缓缓进入人前。 男人单手拉着马绳,鸦黑的大氅用金线勾勒,显得异常矜贵。精心雕琢的面庞上,换了张白色的面具。 颜色刚好跟身上的一身黑,形成对比。 自他出场的一瞬间,女眷们齐齐噤声。此时此刻,四周静得仿佛连一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南夏站在营帐前,跟骑在马上的秦北寒擦身而过。交错的一瞬间,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好像男人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华丽的营帐帘被挑开,顺熙帝从里面走出来,身后还跟着长孙皇后。 看见走来的秦北寒,皇帝先是目光一闪,随后爽朗笑道:“北寒你还是来得这么迟,再晚些,秋猎都要开始了。” 秦北寒利落地从马上翻下,落到地上,“是臣来迟,任陛下责罚。” 顺熙帝又笑了两声,拍拍他的肩说:“罚就免了,朕也知道你公务繁忙。这次秋猎的安全,还得靠你负责啊。” 秦北寒面具下的脸看不出波动,“这是陈的分内事。” 远远看着他们一来一往的交谈,南夏眼眸中流转过沉思。 跟上辈子不同了。这次的秋猎的安全竟然是由秦北寒负责,那二皇子的事,她是不是可以考虑麻烦他? 就在南夏盯着秦北寒想着事情的时候,秦暮霭忽然上前喊了声,“皇叔。” 秦北寒回头,看他的同时顺带也扫过身后的南夏,顿了半响才应道:“二皇子。” 第128章 皇叔,你怎么又来了 看出秦北寒态度的疏离,秦暮霭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还笑了笑,“皇叔百忙中还有空负责猎场护卫的工作,真让人钦佩。” 秦暮霭说这话就不像秦子晗那样,句句含话外音,他是实打实地钦佩秦北寒。 秦北寒嘴角淡淡牵起,“秋猎时大事,别人负责本王不放心,自然只能自己来。” 随后秦暮霭跟他爷没什么话聊了,在顺熙帝的遣散令下,周围的人很快散去。 南夏看着走回自己营帐的秦暮霭,本想借这个机会跟上去,哪怕只是向他透露点消息也好。 反正秦暮霭一定不能中了秦子晗的陷阱。不然一切,有会变得跟前世一样。 然而就在她准备有动作时,秦北寒清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轻飘飘拦下了她,“郡主这是要急着去哪。” 眼下四下无人,南夏也不必端着那一套。 于是她也就没有行礼,淡淡地看着眼前的秦北寒,“摄政王在陛下那取得的只是护卫的职责。至于我去哪,似乎并不在王爷的管辖范围吧。” 秦北寒为她的牙尖嘴利,挑了下眉,轻笑道:“是没有,但郡主尚未婚配。” “若是跟二皇子孤男寡女的相处,必然会累及声誉,本王也是为了郡主的好名声着想。” 这句话男人是贴在南夏的面前说的。 彼时两人就只有一根手指的距离,呼吸的节奏对方完全能够听见。 感受到鼻尖喷洒的温热呼吸,南夏后退一步,为了掩饰脸上的不自然,难免语调冷些,“我倒是不知道,摄政王喜欢贴着人的鼻根说话。” 秦北寒却说:“不止你,别人也都以为本王只会对死人说话。” 他嘴角勾起微微的笑意,虽然脸上在笑,眼底却毫无波澜,漆黑得仿佛一个漩涡。 南夏从中感受到了几分危险,也只有秦北寒,才会让她有这种感觉。 忽然一阵脚步声靠近,南夏听见后,下意识就离得秦北寒远了些。 她的动作说实话并不明显。 但秦北寒不是瞎的,他自然能够看得见。霎时间,他脸上出现了一丝不悦的神色。 脚步声越来越近,南夏不想留下来引人误会,于是就说:“我还有事,就不陪王爷聊了。” 随着南夏毫不犹豫地转身,秦北寒的脸色越发的沉。 于是等到秦子晗来到面前的时候,迎接他的就是秦北寒的冷脸。 “皇叔是今日心情不佳吗?”秦子晗笑脸微僵,心里疯狂地盘算着。 他应该没有招惹道这位喜怒不定的皇叔吧。 秦北寒跟几个皇子素来没有交流,也吝啬给予什么好脸色,当下便说:“看见不想看的人,自然心情不佳。” 秦子晗目视他直接翻身上了马,一副不想跟自己多说的样子,整张脸恼怒的涨红了。 等人走后,他更是一拳砸在树上,毫无平日的形象可言。 而南夏此时已经到了二皇子的营帐外,至于为什么是外边,因为她被拦住了。 一个打扮像是女侍的,冷冰冰地说:“二殿下不见除陛下,跟几位嫔妃娘娘外的任何人,郡主请回吧。” 看到女侍这幅不愿多说的样子,南夏就知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 想来也是,二皇子正值婚配年龄,文武双全不说,还是唯一一位嫡出的皇子,深受皇帝宠爱。放眼整个京城中,不知有多少女子削尖了脑袋想嫁他。 秋猎的这几日,想必女侍已经见过不少以各种借口前来的女子了。 于是南夏微微一笑说:“姑姑可能是误会了,我找二殿下是有正事相商,不是姑姑想的那样。” “若是姑姑不信,大可进去,一问二殿下便知。” 女侍看着她犹豫了片刻,想起自家殿下对这位郡主的确是很不同。 思索了会儿后,她点点头,“那好,我进去禀告殿下,你且先在这里等着。” “有劳姑姑了。” 女侍这一趟去的稍微有些久,但南夏并不着急,安安静静地等着。 女侍回来时,见她丝毫没有不耐烦的样子,眼里闪过一丝满意,对南夏的评价更高了。 她快步走到南夏跟前说:“殿下吩咐,让我带郡主进去。” 南夏跟着女侍走了进去,一路走到营帐门前,女侍才退开。 她没有跟进去,因为秦暮霭只交代了让南夏一个人进去,所以白芝也是留在外面的。 宽阔的营帐内,秦暮霭正在试桌上的弓。 南夏扫了一眼,一共有三把,每把弓或轻或重。虽然式样不同,但可以看得出来,都是难得的好弓。 这让南夏不禁有些心痒痒。 她前世曾经在军中带过一段时间,也习过武。对于那些刀枪剑戟,她有着完全不输给其他女子对胭脂水粉的喜爱。 但南夏只是看了几眼,就收回了目光,收敛心神走到秦暮霭跟前,“见过二殿下。” 轻轻一蹲便起身。 见她进来,秦暮霭目光才终于从那几把弓上移开,“这几把弓都是四弟那送来的,他收藏地可都是精良的弓把。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若是有看得上眼的,挑一把就当是我送你的。” 南夏顿了下,“殿下要送我?” 听出她话音里有些不确定,秦暮霭轻轻一笑,“我想起来自结识郡主以来,都没送过你一件合心意的礼物。” “如今秋猎就在眼下,正好郡主也缺一把弓不是么?” 对上秦暮霭坦荡的目光,南夏动了动嘴唇,发现压根说不出拒绝的话语,想了一下,索性欣然接受。 她在三把弓中挑了最不起眼,也是最轻巧的一把银弓。 看到她选的竟然是这把弓,秦暮霭也有些惊讶,“为何郡主要挑这把?” 弓向来都是有点重量为好,因为这样才能压得住箭。若是弓身太轻,射箭不仅会很费力,还可能会脱手。 因此秦暮霭本来已经是打算,把这把银弓原封不动交还给秦真的,但现在南夏却选了它。这多少让秦暮霭,有些看不懂南夏的想法了。 对此南夏给出的解释是:“我力气不大,轻点的弓拿起来才不费劲。至于别的,我有自信能做到跟别人一样。” 第129章请郡主一叙 南夏说这话的语气是毫不掩饰的自信,那一刹那展现的风华,炫目得让秦暮霭都不禁心颤。 “好弓只配会用的人,这把弓我相信会跟郡主很契合的。”秦暮霭说。 南夏笑了笑,算是接受了他的夸赞。 把共收好后,她看了看周围的宫人,眼神微微暗了暗。 明明什么都没说,但似乎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秦暮霭摆摆手,直接让宫人下去,“你们都出去侯着,没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进来打扰。” 宫人四散而出,很快营帐内就只剩下南夏跟二皇子两人。 秦暮霭微微笑着看向南夏,不过仔细看就能发现,这层笑意下其实藏着点点虚浮的暗芒,“现在郡主可以直言不讳了吧。” “多谢二皇子成全,只是南夏接下来要说的事,关系到另外的皇子。若要说下去,南夏得先问二殿下要几个保证。”南夏不疾不徐地说。 随着她这句话落下,周围的空气隐隐滞缓。 秦暮霭褪去了一贯的温和,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剑锋芒毕露,“郡主可知这话意味什么?” 看到秦暮霭态度转变如此大,南夏不仅没有半点意外,反而早有预料。 要是秦暮霭真的像表面看上去那样,温玉谦谦,只是个温雅公子的话,他坐不上如今的位置。 她垂下眼睑道:“南夏要是不知,一开始便不会来。” 秦暮霭沉吟了片刻,良久才开口:“说你要说的。” “五皇子跟南侯世子合谋,意图谋害二殿下。此次秋猎,不出意外他们早已布置下了陷阱,就等着明日二殿下去踩。” 南夏毫不拖泥带水,一出口就是平地惊雷。 饶是秦暮霭,都不禁微微变了脸色,“你如何证明,这就是真的?” 南夏如实说道:“我没法证明,既没有五皇子合谋的证据,也不知他们把陷阱埋在何处。” 秦暮霭听完都要气笑了,“这样你都敢来找我?” “因为事关二殿下您的性命,孰轻孰重,我相信二殿下自有分明。” 秦暮霭看着眼前低垂着头的南夏。不知为何,明明眼前人都没有抬眼看他,可他就是知道那双眼睛此时一定是闪烁着熠熠光辉。 就如她这个人一样,看似卑躬屈膝,实际上脊梁比谁都直。 营帐内安静了好一会儿。 不知过去了多久,空气中忽然响起秦暮霭的低声:“那郡主打算如何做。” 他抬眼看着南夏,眼中光暗交错,辨不清真实的情绪,“南侯世子可是你的亲大哥,你当真能不顾血脉亲情,反过来帮我?” “我如今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南夏言简意赅。 秦暮霭眼里闪过一丝犹豫,但看着南夏不闪也不避的样子,他还是决定相信她。 南夏不是个会轻易将自己置身危险中的人。既然她来了,那就是有一定的把握。 “明日我会找个理由跟父皇说,让郡主跟我同行,如此可行?”秦暮霭问。 南夏思索了会儿,点点头,“可以,但请二殿下尽量不要将我卷入其中。” 秦暮霭也多少清楚些她在南侯府的事情,知道顶上还有个嫡母孙氏时时刻刻紧盯着她。于是也没说什么,欣然同意了。 南夏从二皇子的营帐离开时,夜色已临。 她正准备找白芝回去,却在拐角处碰到了个身穿黑甲的卫兵。 男人浑身上下都被那片黑甲包裹,站在夜色中仿佛要融为一体。再加上那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出现的时候,南夏险些一脚扫过去。 还好卫兵及时出声:“郡主,我家王爷有请。” 南夏迟疑,黑甲卫的主子是秦北寒,他说他主子有请,那不就是秦北寒要见她。 关键是秦北寒找她,有什么事? 白芝比南夏更警惕,后者都还没问她就先开口了:“我们郡主跟你们王爷素不相识,大晚上邀我们家郡主一人前往。” “你们王爷这是何居心?” 卫兵愣了愣,他就是个只知道练武打棍的糙汉子,哪里懂男女忌讳那点事。 但见白芝这么气愤,他想或许是很严重的吧,于是连忙帮忙解释:“王爷并无恶意,只是想请郡主过去聊两句,说完就放人回去。” “哦不不不,我们王爷亲自送郡主回去。” 白芝听完嘴角不受控地抽了抽。 由摄政王亲自送回去,这听上去更吓人了好不好? 可南夏竟然问那卫兵:“那你们王爷,有没什么话是要你带的?” “小姐你难道还真要去不成?”白芝拉着南夏小声问。 南夏安抚地冲她笑了笑。 卫兵这会儿猛点了点头,连连道:“有有有,王爷有话要带给郡主。” 他清了清嗓子,竟模仿起秦北寒那低沉的语调来,“郡主能大晚上跑到别的男人营帐里,想必多一个也不会在意。” “那就请郡主再多走一趟吧王爷他就是这么说的。” 卫兵模仿的秦北寒有三分相似,格外滑稽好笑。 不知是不是这个原因,南夏听完秦北寒那些话竟也不觉得生气,还反而颔了颔首,“带路吧。” 白芝被南夏惊到了。可看她一副已经打定主意就要去的样子,也不好阻拦,只好压下心底的忐忑跟着去。 摄政王的营帐是后面加的,在很偏的林子边。 别的营帐都是围在一起,明亮温暖,就他的独树一帜,孤零零的在这种荒郊野地,也不点多几盏灯。 周围黑漆漆的,再加上营帐四周围了一圈的黑甲卫。南夏踏入时,还以为来了什么关押囚犯的地方。 但意外的是,黑甲卫竟然好像认得她。 南夏一走进来,就听见身边的黑甲卫齐声大喊:“郡主好。” 白芝被他们的声音吓得哆嗦了一下。 只有南夏面不改色,略一停顿后径直走入了主营帐内。 营帐里倒是比外边要亮堂多了,只是没有一丝暖意,也不知道秦北寒是靠什么抵御夜晚的凉风的。 南夏一路向前,直到走到案桌前才见到低头正在看密信的秦北寒。 密信上的字样太小,她看不清。 南夏也没想深究,开门见山地问:“不知王爷特地找我来,是为何事?” 第129章 王爷有理,小女不授 秦北寒抬眸看了一眼,拂了拂袖子,“南大小姐,不妨坐下说。” 秦北寒的话言简意赅,既已发了话,南夏也不别扭,大方在他的对面落座。 秦北寒没有着急开口的意思,而是给南夏斟了一杯茶,示意她尝尝。 南夏目光落在那白釉茶盏上,却没有动,淡淡道:“王爷找我来,不只是为了喝茶的吧。 “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秦北寒淡笑,目光落在了南夏的身后。 那里挂着一张精巧的长弓。 安静又肃杀。 “本王让人从库房里寻来了这张名为“厓雀”的弓,南大小姐可要试试?“ 顺着秦北寒的目光,南夏转头看到了挂起的厓雀。 古铜色的弓身好似一轮弯月,上面零星的镶嵌着几颗宝石,简单古朴,尊贵却又不显奢华。 银色弓弦经过时间的洗礼,却丝毫不见松弛,依旧紧绷在弓身上,既优雅又庄严。 只一眼便看得出不是凡品。 倒是比从秦暮霭那里得到的弓看起来便精美许多。 南夏收回目光,望向秦北寒,目光带着探究。 “王爷这是何意?” 秦北寒笑着摇了摇头,“本王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只是听说你从二皇子那里拿了一把弓。” “如若是二皇子自己的弓也便罢了,偏偏四皇子着人送来的。便是借花献佛也不是这么一个献法,终归不大妥当。” 南夏挑眉,“王爷的意思是,臣女不该贪心?” 秦北寒摇头,“本王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四皇子所赠的弓箭毕竟是以男子气力为主。就算南大小姐能够拉开这弓,只怕也不能发挥到最好。” “于弓,于南大小姐,都是一种浪费。” 秦北寒目光灼灼盯着南夏,语气带着一丝诱惑的意味:“不合适的东西,谈不上什么贪心不贪心。” 随即秦北寒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不过本王厓雀便不一样了。这是前朝长孙皇后的弓,专为女子打造的。” “放在我处已有些年头,都已经蒙上灰尘了。本王想着不若送给真正会用的人——例如南大小姐。” 秦北寒这话里话外都是在说秦暮霭送的弓不好。 一会儿是于理不合,一会儿是发挥不出最大的。 左右不过是想她换一把弓。 不过……她这把弓亦是亲自挑选出来的。 哪有说换就换的道理? 南夏似是被说服一般,自顾自的开口:“王爷说的都在理,臣女受教。” “不过……” 南夏的话锋一转,浅笑嫣然,“不过这弓是二皇子倾情所赠,不好辜负。” “且也是臣女亲自所选,臣女觉得好用便好,便不劳王爷费心了。” 说着,南夏就要起身离开。 秦北寒挡在了她的面前。 秦北寒个子很高,南夏堪堪达他肩膀处,只能微微抬眸,才能与他对视。 “王爷这是……?” 不等南夏说完,秦北寒便不容置疑道:“本王送出去的东西,从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这弓本王会让人送去你帐中,至于用或不用,全凭你自己做主。” - 翌日狩猎即将开始,众皇子王孙与世家公子们站在一处,任由秋风阵阵,吹的人衣袍直直作响。 南夏也在其中。 今日她换了一件红色的骑装,将头发高高束起,目不斜视,手拿银弓,英气逼人,好不耀眼,引的人议论纷纷。 有人谈论其衣着,有人谈论其样貌与气质。 不过更多的还是谈论其手上那张银弓,与她气质很是般配。 一看便不是池中之物。 秦暮霭听着众人的议论,也将目光投向了南夏手中的弓。 记忆中,南夏选的是一张梨木弓,而并非什么银弓。 是以,南夏这是换了一把弓。 秦暮霭忍不住开口:“南姑娘可是不喜欢昨日的弓?我那儿还有其他样式,姑娘可挑挑。” “不过大抵是比不上南姑娘手上那把的。”秦暮霭说这话的时候带着几分无奈。 南夏看向手中的银弓,又看向了秦北寒的方向。发现他也正在看着自己。 秦北寒的视线落在了那张弓上。 很好,南夏还是用的自己送的厓雀。 秦北寒的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笑容来,心情不错的样子。 南夏的眼神没有在秦北寒的身上多做停留,只一眼便又收回了目光。 转而对着秦暮霭解释道:“并非是不喜二皇子所赠,只是二皇子首次赠礼着实珍贵,臣女怕磕着碰着,是以换了一张弓。” 说罢,南夏眨了眨眼睛,低头看向自己手中的弓,再看了看秦暮霭,状似不解的问道:“这弓,可有什么不妥之处嘛?” 闻言,秦暮霭笑着摇了摇头,“并无。” “不过南姑娘不必介怀,弓箭之类,本就是消耗品。若是损坏了,再送便是。” 南夏心道秦暮霭的大方,点了点头没再搭话,而是准备路上所需的干粮草料之类的。 接下来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不久后,随着号声吹响,众人在猎场中央集合。 几十匹汗血宝马蓄势待发。 随后众人出发,狩猎正式正式开始。 南夏被皇帝特许跟在二皇子身边,路上两人走走停停,像是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的来临。 甚至偶尔也会猎上一两只山鸡野兔。 没一会儿马背上就挂着好几只战利品。 派出去的探子打探到这些消息并送回来的时候,秦子晗正在猎一只秃鹫。 箭矢破空,飞了一会儿之后带着一只半人大的秃鹫从天上坠了下来。 随行的太监便立刻去捡猎物。 秦子晗骑在高高的马背上,睥睨着那只秃鹫,脸上带着势在必行的笑容,断定这便就是诛杀秦暮霭的最佳时机。 “那么,便按照计划进行吧。好好的招待招待我的好皇兄。” 与此同时,秦暮霭同南夏这边遇到了陷阱埋放的地方。 马匹刚一才上那处便开始往下陷,好在南夏迅速反应过来飞身扑向了秦暮霭,两人双双从马匹上滚落。 只听见落下坑洞的宝马哀嚎一声,也不知被摔断了腿还是下头有什么别的暗器。只是,两人此时并没有别的心思去管宝马。 第130章 开门见山 适才死里逃生,甚至来不及喘一口气,就不得不面对秦子晗派来的杀手。 饶是早知秦子晗有备而来,南夏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其用心良苦。 这是生怕不能将秦暮霭彻底留在这里啊。 一行人约莫七八个,统一死士装扮,南夏便知道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既如此,那便只能厮杀出一条血路了。 南夏和秦暮霭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一抹慎重,还有些许无奈。 “连累你了。”秦暮霭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毕竟是手足相残,况且这种事情可以窥见大抵是屡见不鲜的。 秦暮霭感到疲惫也是人之常情。 南夏摇了摇头,“既决定与殿下共进退便没有连不连累一说。” 南夏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一群黑衣人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还是先解决了这些人吧,至于别的什么,之后再说也不急。” 说罢,大战一触即发。 两方人缠斗在了一起。 对方大概都是死士当中的精英,出手很辣招招致人性命,况且还有人数优势。 便是车轮战也够人喝一壶的了。 南夏左手挥动手中短刀,用力击了下那把犹在空中的短刀,右手一转,身形一个优雅的旋转,裙角飞舞,像是水面上的涟漪一般好看。 竟是与对面几人战了个有来有往,不落下风。 反观秦暮霭那边便是显得有些不容乐观了。 秦暮霭抬脚踹飞面前的一个死士,却把自己的面门暴露给了对面。 那人抬手打在秦暮霭的胸口。 秦暮霭捂着胸口退后好几步才堪堪止住了步子,嘴角溢出鲜血来。 那人想要乘胜追击,手中的砍刀从上劈下。 一道银光印在了秦暮霭的脸上,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要就这样命丧黄泉了。 不过一道破空声音响起,持刀那人被牢牢的钉在了树上。 南夏一边应付面前的四人,一面注意着秦暮霭这边的情况。 见这边情况危机,只好不顾安危朝着那刺客射出一箭来。 因为这个,她的手臂也被箭矢划出一道口子来。 不过好在是解除了秦暮霭那边的危机。 来的黑衣人倒下大半,还有三个将南夏团团围住。 彼时南夏已与他们缠斗许久,身上还带着伤,还有一个秦暮霭也身受重伤,自不好多纠缠。 于是一道剑气挥退三人后,带着秦暮霭迅速离开了现场。 那三人想要追,可却怎么也追不上南夏的步子。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消失在面前。 …… 摸不清楚现在外头的情况,南夏不敢直接回猎场,害怕被秦子晗安排的人撞个正着。 为了躲避追杀,也为了休养生息,南夏带着秦暮霭寻了一处山洞。 这期间秦暮霭几次昏迷,又几次苏醒,奄奄一息,握着南夏的手不肯松开,眼神中是忌惮,也是南夏读不懂的情绪。 南夏知晓皇家中人疑心都重,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自己心怀不轨,轻而易举的便能让秦暮霭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南夏反手握住秦暮霭,掷地有声,“我会将殿下平安带回去的,殿下放心。” 也不知是得了承诺,还是早已经撑不住,听见南夏这句话之后,秦暮霭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这一昏迷,就是小半日。 南夏趁着这段时间生火打猎,采了药材。 不过考虑到秦暮霭的安全,都没有走的很远,就在附近活动。 秦暮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南夏端着一碗药汤,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是有些苦恼应该怎样让自己服下去。 “殿下,您醒了!” 见秦暮霭睁开眼睛,南夏有些惊喜,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秦暮霭咳嗽两声,有些虚弱,“我昏迷了多久?” “约莫三四个时辰的样子。”南夏如实回答,将手中的竹筒递给了秦暮霭。 “殿下还是先将草药喝了吧。” 有了南夏的承诺在前,秦暮霭心知其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恶意。 如若不然,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便大可以取其性命,和需要等到现在? 是以这一次秦暮霭没有任何犹豫的一饮而尽。 味道苦涩,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秦暮霭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过这样微弱的表情也被南夏捕捉到了。 她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何处掏出来三四个野果子。 红彤彤圆滚滚的野果子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南夏的手中。 南夏不由分说的塞了一个在秦暮霭的嘴里。 “殿下含着,解苦。” 秦暮霭没说话,细细品味嘴里的果子,似是尝出来了除去甜味以外别的什么一般。 半晌,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秦暮霭盯着南夏目光灼灼,开口道:“南姑娘,不若你日后便在我身边吧?” “我许你正妃的位置,可好?” 南夏并没有如秦暮霭的想象中露出欣喜或是什么别的表情,只有些古怪的看了秦暮霭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多谢殿下抬爱了,只是臣女没有这个福分。” 秦暮霭蹙眉,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山东外头传来动静。 是铠甲摩擦的声音。 南夏和秦暮霭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交换了一抹慎重。 她没想到秦子晗的人竟会找来的如此之快。 听这动静来的人还不少……怕是不好对付。 南夏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洞口。 不过见到的人却让她出乎意料。 是秦北寒还有他的黑甲卫! 南夏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却听见秦北寒戏谑的声音传来。 “皇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儿女情长的事情。本王只怕你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北寒在笑,但眼眸中却并无笑意。 秦暮霭面露尴尬,看来是自己刚才的话被听了个正着。 南夏丝毫没有半分尴尬,反而是大方问道:“怎么找来的?” 秦北寒收回目光,不再看秦暮霭。 同南夏说话的语气显得柔和许多,“见现场有血迹,猜测是经过了一番恶斗,便沿途搜索了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这才找到了这里。” 南夏颔首,这才放心下来。 秦暮霭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觉察到一丝不对劲的意味。 第131章 死里逃生 适才死里逃生,甚至来不及喘一口气,就不得不面对秦子晗派来的杀手。 饶是早知秦子晗有备而来,南夏也不得不感叹一句其用心良苦。 这是生怕不能将秦暮霭彻底留在这里啊。 一行人约莫七八个,统一死士装扮,南夏便知道这事没有转圜的余地。 既如此,那便只能厮杀出一条血路了。 南夏和秦暮霭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一抹慎重,还有些许无奈。 “连累你了。”秦暮霭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毕竟是手足相残,况且这种事情可以窥见大抵是屡见不鲜的。 秦暮霭感到疲惫也是人之常情。 南夏摇了摇头,“既决定与殿下共进退便没有连不连累一说。” 南夏的目光落在了对面的一群黑衣人上,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还是先解决了这些人吧,至于别的什么,之后再说也不急。” 说罢,大战一触即发。 两方人缠斗在了一起。 对方大概都是死士当中的精英,出手很辣招招致人性命,况且还有人数优势。 便是车轮战也够人喝一壶的了。 南夏左手挥动手中短刀,用力击了下那把犹在空中的短刀,右手一转,身形一个优雅的旋转,裙角飞舞,像是水面上的涟漪一般好看。 竟是与对面几人战了个有来有往,不落下风。 反观秦暮霭那边便是显得有些不容乐观了。 秦暮霭抬脚踹飞面前的一个死士,却把自己的面门暴露给了对面。 那人抬手打在秦暮霭的胸口。 秦暮霭捂着胸口退后好几步才堪堪止住了步子,嘴角溢出鲜血来。 那人想要乘胜追击,手中的砍刀从上劈下。 一道银光印在了秦暮霭的脸上,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要就这样命丧黄泉了。 不过一道破空声音响起,持刀那人被牢牢的钉在了树上。 南夏一边应付面前的四人,一面注意着秦暮霭这边的情况。 见这边情况危机,只好不顾安危朝着那刺客射出一箭来。 因为这个,她的手臂也被箭矢划出一道口子来。 不过好在是解除了秦暮霭那边的危机。 来的黑衣人倒下大半,还有三个将南夏团团围住。 彼时南夏已与他们缠斗许久,身上还带着伤,还有一个秦暮霭也身受重伤,自不好多纠缠。 于是一道剑气挥退三人后,带着秦暮霭迅速离开了现场。 那三人想要追,可却怎么也追不上南夏的步子。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消失在面前。 …… 摸不清楚现在外头的情况,南夏不敢直接回猎场,害怕被秦子晗安排的人撞个正着。 为了躲避追杀,也为了休养生息,南夏带着秦暮霭寻了一处山洞。 这期间秦暮霭几次昏迷,又几次苏醒,奄奄一息,握着南夏的手不肯松开,眼神中是忌惮,也是南夏读不懂的情绪。 南夏知晓皇家中人疑心都重,尤其是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若是自己心怀不轨,轻而易举的便能让秦暮霭从此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南夏反手握住秦暮霭,掷地有声,“我会将殿下平安带回去的,殿下放心。” 也不知是得了承诺,还是早已经撑不住,听见南夏这句话之后,秦暮霭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这一昏迷,就是小半日。 南夏趁着这段时间生火打猎,采了药材。 不过考虑到秦暮霭的安全,都没有走的很远,就在附近活动。 秦暮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见南夏端着一碗药汤,微微蹙着眉头,似乎是有些苦恼应该怎样让自己服下去。 “殿下,您醒了!” 见秦暮霭睁开眼睛,南夏有些惊喜,连忙将他扶了起来。 秦暮霭咳嗽两声,有些虚弱,“我昏迷了多久?” “约莫三四个时辰的样子。”南夏如实回答,将手中的竹筒递给了秦暮霭。 “殿下还是先将草药喝了吧。” 有了南夏的承诺在前,秦暮霭心知其对自己没有任何的恶意。 如若不然,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便大可以取其性命,和需要等到现在? 是以这一次秦暮霭没有任何犹豫的一饮而尽。 味道苦涩,饶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秦暮霭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过这样微弱的表情也被南夏捕捉到了。 她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何处掏出来三四个野果子。 红彤彤圆滚滚的野果子就这样安静的躺在南夏的手中。 南夏不由分说的塞了一个在秦暮霭的嘴里。 “殿下含着,解苦。” 秦暮霭没说话,细细品味嘴里的果子,似是尝出来了除去甜味以外别的什么一般。 半晌,似是下定决心一般,秦暮霭盯着南夏目光灼灼,开口道:“南姑娘,不若你日后便在我身边吧?” “我许你正妃的位置,可好?” 南夏并没有如秦暮霭的想象中露出欣喜或是什么别的表情,只有些古怪的看了秦暮霭一眼,随即收回目光。 她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冷。 “多谢殿下抬爱了,只是臣女没有这个福分。” 秦暮霭蹙眉,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山东外头传来动静。 是铠甲摩擦的声音。 南夏和秦暮霭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交换了一抹慎重。 她没想到秦子晗的人竟会找来的如此之快。 听这动静来的人还不少……怕是不好对付。 南夏的目光死死的盯着洞口。 不过见到的人却让她出乎意料。 是秦北寒还有他的黑甲卫! 南夏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却听见秦北寒戏谑的声音传来。 “皇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儿女情长的事情。本王只怕你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秦北寒在笑,但眼眸中却并无笑意。 秦暮霭面露尴尬,看来是自己刚才的话被听了个正着。 南夏丝毫没有半分尴尬,反而是大方问道:“怎么找来的?” 秦北寒收回目光,不再看秦暮霭。 同南夏说话的语气显得柔和许多,“见现场有血迹,猜测是经过了一番恶斗,便沿途搜索了所有可以藏身的地方,这才找到了这里。” 南夏颔首,这才放心下来。 秦暮霭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觉察到一丝不对劲的意味。 第132章 刺杀 南夏并没有注意到秦暮霭的目光,她朝身旁的男人递去了个眼神,“王爷不妨跟我移步到洞外。” 秦北寒目光似笑非笑地掠过秦暮霭,跟她走到了一边。 途中黑甲卫本想跟上,但是却被他伸手阻止了,“不用跟上来。” 黑甲卫顿时停住了脚步,没有问为什么,也没反驳,安静肃穆地站在那。 秦北寒跟南夏走到山洞外。 走离了别人地视线范围,南夏才把刚才以来的疑问问出口:“你怎么会找过来?” 秦北寒淡淡道:“看护猎场本就是黑甲卫的职责。何况我的好皇侄还受伤了。” “身为他皇叔,我不该过来确认下他安危么?” 秦北寒这番话太过冠冕堂皇。即使南夏心知肚明,他心里未必就是这么想的,却也无法反驳。 秦暮霭的伤在南夏的手下很快就止住了血。 一番简单休整后,秦北寒当即决定让黑甲卫,护卫二皇子先回去。 得知他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南夏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 前世秦北寒被骂了十几年的奸臣,就是因为他野心勃勃,意图图谋皇位。 二皇子受伤,她本以为他会起心动意,因此一开始她对他是多有防备的。可如今,他竟然要护送人回去?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南夏的目光,正在安排人手的秦北寒忽地投来目光。 “郡主先前也受了点伤吧,一个人骑马多有不便,不妨跟我同骑。”秦北寒大方地说出心里话。 丝毫没有要避讳的意思。 惹得秦暮霭的目光当即一深,视线在他二人间流转,心里微微下沉。 先前的某个猜测,似乎正在逐渐成真。 众人的注视下,南夏对上秦北寒好整以暇的目光,忽然勾了勾唇,“好啊。” 秦北寒不是想看她反应么?那她就满足他。 一行人拔营前进。 秦北寒没有闹出太大动静,路上都是让黑甲卫挑好路再走,半天才回到营帐。 此时猎场里的各家公子,早就已经回营了。 粗略统计了各家所猎得的分数后,王太监视线在人群中一扫,忽然发现了什么。 他急忙走到顺熙帝身旁,俯下身迅速地说:“陛下,二殿下好像还没回来。” 长孙皇后也发现了这点。 四下都找不到二皇子后,她脸上肉眼可见的慌乱了,“皇上,暮霭怎么还没回来?都这时辰了还在外,会不会是碰到危险了。” 顺熙帝掩去脸上的凝重,安慰她,“皇后莫要担心,霭儿射术精湛。” “或许只是追逐猎物,一时跑得太远,错过了回营得时间罢了。再等等吧,他会回来的。” 长孙皇后在皇帝的安抚下,总算是稳住了店情绪。但从她紧紧捏住的手帕来看,她还是很担忧。 二皇子不见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各家的耳朵里。 营帐里传来议论纷纷。 “二殿下素来有规矩,到了回营的时候还不见人,多半是出问题了吧。” “小声点,当心被皇后娘娘听见。” 听着四周的猜测声,秦子晗嘴角勾起一丝得意的笑容。 只要秦暮霭死在此次秋猎中,众皇子里,救没有他得对手了。储君之位,便是他的囊中之物。 然而秦子晗的笑意才挂上去不久,就有人急匆匆跑进来报,“陛下,二殿下回来了。” 顺熙帝脸上刚生出一丝喜意,正要跟皇后同去看。 就听那跑进来通报的人,犹豫着又补充了句:“但是二殿下受了点伤,是摄政王的黑甲卫将人送回的。” “此时二殿下正在御医那,着手处理伤势。” 听到二皇子受伤,长孙皇后险些踉跄。 了解到任没事后,她还是放心不下,握着皇帝的手说:“陛下,霭儿从来都很懂规矩,回来后不先来拜见定是受伤不轻。” “他可从没有这样过,臣妾放心不下,想去看看他。” 顺熙帝同意了皇后的请求,找人带路去看望受伤的二皇子。 秦暮霭正在营帐内敷药,忽然听见外面传来王太监尖锐的公鸭嗓,“陛下驾到。” 秦暮霭挥手让御医先暂时下去,随后扶着受伤的上半身,艰难地爬下床榻给进来的皇帝跟皇后行礼,“儿臣见过父皇母后,回来后眉立刻前去拜见,儿臣不孝。” 秦暮霭满头冷汗地跪在地上,上身缠着厚厚的布。 长孙皇后看到心都在揪着疼,哪里还会计较那些繁文缛节,连忙伸手让他起来,“受这么重的伤就别跪了,你父皇也不会在意这些的。” “快坐下来,还有张太医,你赶快来替霭儿看看。” 张太医上前行了一礼后说:“二殿下是左胸口呗人刺穿,不过似乎是在外已经处理过了。” “伤口及时止住了血,所以并无大碍,请陛下跟皇后娘娘安心。” 顺熙帝稍稍放了点心,随后又问:“是谁帮你处理的伤口?” 秦暮霭看向俯身跪在一旁的南夏,“是永安郡主替儿臣处理的伤口。父皇,此次儿臣能从刺客手下死里逃生,全都要多亏了郡主。” “你说有刺客行刺?”顺熙帝皱紧了眉。 皇家围猎出现刺客,可是一件大事。 皇帝立刻就问:“可知道刺客是何人所派?” 南夏微微抬眸看向秦暮霭,秦子晗显然是早有准备,派来的那些刺客身上肉没有明显的标识。他们也没有证据可以证明,此事是秦子晗所为。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暂时隐瞒下来。 秦暮霭也是跟南夏同样的想法,只见他摇摇头说:“儿臣不知,先前的刺杀来得太过突然。” “儿臣的马匹都在陷阱里丧失了,好在后来被皇叔带回来,否则只怕是危矣。” 听到竟然是秦北寒救了他,顺熙帝眼底划过一丝暗光,随后喊了王太监进来,冷声吩咐:“王粲,你立刻遣人去周围查看,看有没有陷阱什么的。” “再调一支羽林卫出去,配合摄政王的人排查猎场中可疑的人。掘地三尺,也务必要将胆敢刺杀二皇子的刺客找出来。” 第133章 王爷,恭候多时了! 秦子晗走近营帐,正好看到王粲急匆匆走出来。 他嘴角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上前假装担忧地问:“王公公,二哥他如何了?” 王粲看到是五皇子,没什么顾虑就直接说了:“二皇子肩胛骨中了一箭,还有左腰下方也有一处伤,伤势较重。不过好在没什么大碍。” 在听到前面的时候,秦子晗几乎已经控制不住要露出得胜的笑容了,可这份得意却在下一秒被击溃。 他握紧了拳头,指节因过度庸碌微微泛白。 但秦子晗还是只能继续装下去,“二哥没事就好。” 王粲没把皇帝吩咐的事情告诉他,匆匆说完两句后就走了。 而秦子晗此时已经没有心情去跟皇帝和皇后请安了,他快步回到了自己营帐。几乎是在回去的瞬间,脸色骤沉。 他人前人后的反差,大到把侍从都吓了一跳。 “你们都出去。”秦子晗低声道,语气中夹着愠怒。 侍从不敢留在这,连忙离开了这里。 等人都走后,旁边的南从云才走过来问:“五殿下为何动怒?二皇子受了那么重的伤,就算不死也半残了。” 是先前派出去的刺客,回来后将情况秉明,南从云才会这样胜券在握的。 在他看来,秦暮霭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即便侥幸不死,那之后也肯定对他多有阻碍。 这无疑是给他们让路。 然而秦子晗的下句话,让他的脸色也跟着一变,“二皇子没事,王粲说已经没有大碍了。” “怎么会这样?”南从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他明明受了那么严重的伤。” 秦子晗同样也在想这个问题。 忽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那日在秦暮霭身边的,好像还有个南夏。 男人的脸瞬间阴冷了下去,眼底暗流汹涌,几乎是咬着牙念出那个名字,“是南夏。” 南从云听到南夏的名字,先是一愣,随后便是不可置信。 “南夏她的医术有那么高超?” “我们之前都太小看这位郡主了。”秦子晗答非所问地说,眼神阴鸷。 看来对付她,需要动点别的手段才行。 此时南水瑶在营帐里,也听闻到了些外面的风言风语。 只是碍于是二皇子受伤,那些女眷在谈论的时候都有些忌讳,因此听到的消息都不准确。 这可是把南水瑶急坏了,她想了想,决定叫人去打听,“春茗,你去打听下消息,我要知道二皇子究竟如何了。” 春茗显得有些犹豫,“二皇子受伤,这个节骨眼上要是去打听,说不定会引来陛下怀疑的。” “你现在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南水瑶横她一眼。 春茗顿时哆嗦着跪了下去,“奴婢没有这个意思。” “不听话的丫鬟,留在身边就没用了,你懂我的意思吗?”南水瑶头上的步摇微微摇晃。 那双往日看起来柔和温婉的眼,刺此刻看上去令人胆颤不已。 春茗咽了口口水,一句话都不敢再多说,出了营帐。 长孙皇后提出要陪在二皇子身边,南夏只好先行回去。 她揉了揉眉心,目光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疲惫。 紧绷了这么多天,就算她是个铁人,都该累了,何况南夏还不是。 “小姐咱们回去歇会儿吧,你从回来开始连口水都没喝过。”白芝也是一脸心疼地看着她。 虽然秋猎时她不在身边,但从别人描述的只言片语,她也能猜出南夏当时面临的境地有多险象环生。 南夏摇摇头,示意不用她扶,“我没事,不用扶着我,我自己走回去。” 白芝闻言只好缩回手。 南夏准备回营时,明明还差几步就到了,面前却忽然来了个黑甲卫。 那人朝她拱手道:“郡主,我们王爷等候已久了。” 南夏蹙了蹙眉,心里忍不住想秦北寒到底打算做什么,三天两头见她一次。 但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我稍后过去。” 看她径直走入营帐,黑甲卫也没催她,很老实地站在外面等。 有别的女眷路过时,都会忍不住看他一眼,不是别的,只是因为他直挺挺的样子太惹眼。 南夏让白芝去弄了桶热水来,倒到浴桶里,顺便还用了些花露。 都是南侯府带过来的。在秋猎的这几天,不比在府里,南夏过来了几天,今天才想起来用一次。 因为实在是太疲惫了,想放松些许。 白芝帮南夏不停往浴桶里倒水,手里举着个木勺。 南夏抬眸看到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疾不徐地说:“想说什么就说。” 白芝这才犹犹豫豫地开口:“小姐我们就这样把人晾在外面,不太好吧?” “那可是摄政王的黑甲卫,要是惹怒了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看到白芝脸上明显的害怕,南夏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黑甲卫专门为秦北寒做点打打杀杀的事情,从前他还没去嘉北关的时候,抄家都是由黑甲卫来。 也就导致别人现在一看到黑甲卫,就有种天然的畏惧,这也怪不得白芝。 南夏顿了一下,安抚她道:“黑甲卫的人不会做什么的,换好衣裳再出去。” 白芝听她这么说,就放心了,下意识忽略了南夏为什么会对黑甲卫这么了解。 南夏再次出来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这段时间里,那名黑甲卫一直站在门口等。 来来往往无数道视线,都引不起他丝毫反应,跟座石像似的立在那。 南夏换了身轻透点的衣裳,凉快一点,迈着步子走到他跟前,“久等了,劳你带路。” 黑甲卫看了她一眼后飞快地低下头,跑前面带头去了。 不一会儿,南夏就来到秦北寒的营帐。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竟然会在这里碰上秦子晗。 秦子晗想让也是刚到这里,看到她来眼里划过一丝晦暗,不过遮掩得很好,“郡主也来了。” “看来郡主跟皇叔的关系,比我们都要亲近啊。” “五殿下说笑了,我跟王爷只是泛泛之交,跟几位皇子公主怎能比。”南夏微微一笑道。 第134章 抵个债如何? 南夏笑意不达眼底,秦子晗亦是另有心思。短短一番交谈,阴谋诡计的气息在空气中流淌。 正当秦子晗想再开口时,营帐里的人走了出来,“两位请随我进去。” 南夏当即收回视线。 秦子晗也只得放弃试探的想法,跟着那下颚骨往上有道疤的副将进去。 秦子晗刚进去见到秦北寒,脸上就挂上一副笑容,“不知皇叔这会儿喊侄儿过来有何要事?” 因着二皇子受伤一事,皇帝龙颜大怒,前前后后派了几波人出去搜查刺客的线索。这可把秦子晗累得苦不堪言,几乎每天,他都要提心吊胆。 而秦北寒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他喊来,秦子晗不得不多想。 秦北寒视线在南夏身上略过,手里拿着一支箭,边把玩边问:“郡主那日遇刺可是一直在二皇子身边?” “正是。”南夏点头回道。 “那这支箭你可认得?”秦北寒向她展示手里的箭。 南夏一眼望过去,顿了两秒后说:“我认得,实不相瞒我这里也有支一模一样的。” 随后她就真的拿出了支一模一样的箭。 箭羽是黑色的,这种颜色的羽并不少,所以关键点不在这,而实在箭头。 大部分的箭头都是棱角形的,而这支箭的箭头相当不同,它是圆锥样的,且还有倒刺,尖锐无比。 看到这两支箭出现的时候,秦子晗的脸色明显变了,甚至就连呼吸都忍不住快了几分。 “圆锥样的箭头少见,本王记得也就只有五皇子用过。”秦北寒目光轻轻落在秦子晗身上,把箭丢到桌上。 “五皇子看到这支沾血的箭,有什么想说的?” 南夏目光从桌上的箭头扫过,上面透着一点褐色,那是沾到的二皇子的血。 她手里那支箭是她在护着二皇子逃跑时,趁乱拿的。 本想着找个机会呈给皇帝,没想到秦北寒动作比她还快。她还没行动,他这边就直接把人叫过来对质了。 不过以秦子晗的头脑,想必这点证据还不足以定罪。 果然秦子晗笑了一下,就开始为自己开脱:“这种箭头是淮阳独产。虽说少见,但也不是侄儿一家才有。” “此次参与秋猎的人中,除了侄儿,左臣家的嫡子,太尉府的李公子,以及南侯府的世子都有用。” 秦子晗嘴角含笑,一副有持无恐的样子。 然而很快,他的自信就被秦北寒淡淡的话给击碎了,“这种箭的材料是精铁,精铁受严格管辖。” “每个冶炼此种铁箭的铸造坊,都需要徽记方便工部记录在册。” 秦子晗的笑容险些皲裂。 “五皇子跟工部的李司大人私交甚密,这是朝野上下都知道的事情。”秦北寒还在继续往下说:“甚至前年五皇子过寿,李府还派人送了整整五箱精铁箭。” “这五箱箭都是刚冶炼出的,后面应该都打上了五皇子的徽记。” 他顿了一下,手指轻点桌上的箭,把它移到自己身前,“而这支箭上恰恰就有个五字。五皇子,你真的没有话要解释?” 秦北寒的目光注视下,秦子晗冷汗直冒,险些跪倒在地。 这眼神的压迫感太强了,强到他几乎站不直。 “皇叔,侄儿并不知晓此事。”良久秦子晗才出声辩解:“那日二哥跟我的路都是相反的,我没理由去害他啊。” “至于这箭,实不相瞒侄儿前两日纲丢过一箱箭……只是碍于秋猎在即,菜没有声张。” 秦北寒的眼神冷冷的,看不出他究竟是信了还是没有,“是么?” 秦子晗只得咬咬牙,再丢出个证明自己不在场的证据,“那日我跟南侯世子在猎一只白狐。” “若是皇叔不信,可以把世子教练过来,一问便知侄儿所言皆真。” 营帐里安静了一瞬。 秦北寒坐在案桌前,手指把玩着那支羽箭。由于他的动作,秦子晗根本看不见上面是不是真的有自己的徽记。 他此刻心中更多的是懊恼。 早知安排刺客一事,就不假手于人了,如今被他这皇叔抓到把柄,麻烦可是大了。 最后在秦子晗块受不了的时候,秦北寒才大发善心吩咐他先出去。 “来人送五皇子回去。” 他一发言,立刻有两个黑甲卫沾到了五皇子身边。 两个比自己足足高出一个头的人站在身边,秦子晗受到的压迫可想而知。 然而他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连问南夏为何就能留下抖不能,只能憋屈地跟着往外走。 就跟被押送上刑的罪人那般。 秦子晗走后,秦北寒顿时像是对那支箭失去了兴趣般,将其丢到了一边。 南夏目光直直地看着他,“其实箭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徽记吧。” 秦北寒也不意外她能看出来,毕竟她手上也有一支箭。 “本王方才确实是在诈他。”秦北寒也干脆地承认了。 就是这五皇子的韧性,比他想象得要强一些,不算太没用。 南夏露出复杂难言的表情,一时间竟有些看不透秦北寒的想法。 秦子晗刺杀二皇子,无论成功与否于他而言,都没什么差别。甚至少了个二皇子,日后夺位秦北寒自己还能轻松些。 所以如今他又是为何,要把秦子晗特地来诈上这一诈? 仿佛是察觉到了南夏的疑惑,秦北寒忽染跟她对上眼。 随后南夏就看见,男人那双深邃的眼里泛起一丝微微的玩味,“本王这回帮你诈了他,他应该就不敢妄动了。” “帮了你这么大个忙,你打算如何谢我?” 原来是冲着这个来的。 南夏淡淡反问:“王爷想如何?” “抵掉先前的债如何?”秦北寒故作沉思,半响后轻笑着问道。 南夏眼睛状似不经意地扫过他背后的木架。 架子上,陈列着一把把锋利的刀刃,还有弓箭。从那泛的冷冽寒光中,可以看出,每一把都是绝世神兵。 是四皇子看到会赖着不想走的程度。 而这样一个能把别人的臻藏,随随便便当装饰摆在营帐里的人,会缺欠的那几个银子? 第135章 忌惮 南夏拒绝了秦北寒的要求,回了自己的营帐。随后不久,她就听说了秦子晗被皇帝叫过去了得事情。 经此一次后,就算不能确定是秦子晗下的手,皇帝也会对他心有忌惮来。 “小姐你看起来很高兴。”思索间耳边传来声音,南夏抬眸对上白芝好奇的眼神。 南夏微微一笑道:“可能是因为看到仇人倒霉吧。” 秋猎进行了三日,这三日里南从云像是受了打击,都没有再搞什么事。 围猎正常进行,最后统计分数时南夏因猎得那只金雕,超过了南从云。 南从云辛苦打了几天的猎,最后一日却还是被南夏死死压在底下,他的脸看上去都要黑掉了。 “秋猎分数最高者,历来都可以向朕讨要个赏赐。”顺熙帝直白地问南夏:“你想要什么?” 南夏想了下说:“眼下臣女还没有想到,能否请陛下容后再议?” 顺熙帝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昌乐阴阳怪气地说:“赢了就拿乔,一个没有食邑的郡主还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脸,连我父皇都得听你令是吧?” 三公主站在惠贵妃的身后,她这次秋猎所得远远不及南夏。 因此这会儿看南夏,是哪哪都觉得不顺眼。 南夏对昌乐的态度倒是不怎么计较,脸上十分平淡,“三公主却是误会了南夏了。” “只不过是南夏觉得,才跟陛下讨要完一个赏赐,又接着下一个,太过张扬。所以才想着,等日后再说。” 南夏这番话无异于在说,自己得到的赏赐太多,用都用不完。 昌乐被她怼的脸色差极了。 这次的秋猎,南夏可以说是大大的出了次风头,把孙氏等人的脸面砸了个稀巴烂。 回去后杨氏对南夏大肆夸奖,话里话外还针对孙氏,“夏夏可真是替我们南侯府争气呀,不像那些个只会仗势的人。” “除了可以仰仗的势外,也没别的可以看的了。” 孙氏坐在南泯山身侧,桌子下的指甲几乎要掐破手心。 “运气的成分占多些,另外也要多亏了大哥。”南夏含笑看向南从云,“若不是大哥,我可能还发现不了藏在领子里的那只金雕。” 南从云忽然被她提名,脸色霎时难看了几分。 南泯山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问南从云:“你妹妹说的什么意思?” 南从云张嘴刚要回答,南夏的声音就从旁边再次传了过来,“是大哥的侍从不小心去把挂在树上的铃铛拿了。” “不过也多亏他此举,我才能注意到藏在树上的金雕,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南从云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手指着南夏,“你不要胡说八道。” “我的侍从何时做过那种事?” 南夏看了眼他慌乱的神色,假装无辜地说道:“可是我亲眼看见大哥的侍从,当时从后面悄悄绕过来。” “腿上还沾了几根叶子,而且他手里还拿着铃铛,难道是我不小心看错了?” 南从云的眼神阴冷地盯着她,几乎咬碎一口牙。 他当时只顾着高兴了,根本没注意到那些。现在被南夏拿住把柄,是百口也难辨。 眼看着南泯山脸色越来越沉,孙氏连忙开口帮忙辩解,“从云只是担心南夏,才叫人去看的。” “毕竟那是跟二皇子比试,赢得太过不好,输了也不好。再说虽然没射中铃铛,也射了只金雕……” 后面就连孙氏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这般拙劣的解释,南泯山是脑子有坑才会信。 “你真是教养了个好儿子。”南泯山当即冷哼一声,拂袖起身离开了席位。 从头到尾连半个眼神都不想给他们母子俩,看得出是真的厌弃到了极点。 看着孙氏咬牙切齿的模样,南夏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算计了她,真以为她会不计较?这才刚刚开始呢。 - 二皇子被刺杀一事,虽没流传出去,但那日在围猎场的都心知肚明。 朝野上下涌动着不安的气息。 不过这些都跟南夏没什么关系。 院子里,南夏手上拿着一把弓,手指轻巧的试弄弓弦,边忙边问:“白芝,看到三少爷了吗?” 白芝左右看了看,摇了摇头,“奴婢好像今天都没见着三少爷。” 她小声嘟哝道:“三少爷跑哪去了?明明往常都很少出院子的,最近却总是找不着人。” 南夏动作一顿,抬起眼来问她,“你经常不见三少爷人?” 白芝没看到她蹙起的眉,点点头就接着说了:“三少爷自三夫人死后,平日里就只待在咱们院子里,哪也不去。” “可是这几日,奴婢瞧他似乎总是有些神思不属。哦对了,门房还无意中提起,三少爷这几日喜欢往外跑。” 南夏压着心里的猜测,不动声色地询问:“可知道他去了哪?” 白芝摇摇头,“这奴婢就不清楚了,门房也没说。” 南夏眉心蹙的有些紧,不过爷没太往心里去。 顿了半响后,她说:“要是见到三少爷,尽量安抚着他些。三夫人去世不久,大房又虎视眈眈。” “他年岁尚小,不知怎么处理一时迷惘也是难免的。” 白芝也没说什么,点点头赞叹了一句:“小姐还真是关心三少爷啊。” 本以为此事就此告一段落,让南夏没有想到的是,三日后,二皇子竟差了个先生上门。 那先生是恒山书院有名的夫子,历经两朝,前朝还做过一段时间的帝师,地位斐然。 听说此等人物上门到访,南泯山诧异坏了,亲自过去迎接,“魏太师,恕我未能远迎,你请进。” 说完扭头去吩咐下人,“快去把大夫人请去兰堂。” 兰堂是南侯府惯来接见些大人物的地方,轻易不用,一旦用了就是全府都得放心上的大事了。 可见魏太师的突然造访,让南泯山多惊讶。 下人刚要去,魏太师却摆了摆手,“不必兴师动众,我今日前来,只是受人所托。” 闻言南泯山惊讶地睁大了眼,就连一旁的南夏都有些意外。 当今陛下都要礼让三分的人物,谁能请过来? 第136章 不养闲人 南泯山一时好奇,忍不住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不知太师所说的是何人?” 见他如此小心翼翼,魏太师捋着胡子笑了两声,“南侯不必紧张,老夫如今身无官职,只是一介闲散人士。” “今日到南侯府,也只是想为贵府公子小姐任课。” 南泯山听闻此言,惊得一个趔趄险些从台阶上掉下来。 帝师竟然要来他南侯府任教,还是屈尊为府上的公子小姐。要不是亲耳听到,南泯山都不敢相信。 他按耐着激动的手问:“太师说的是府上的哪位公子跟小姐?” 此时孙氏刚带着南水瑶走到,看到魏太师她先是一愣,随后脸上出现几分惊喜,让南水瑶赶紧过去。 “魏太师跟孙府有旧,说不定是你舅舅请来的,快过去。” 孙氏压低声音,快速地说:“若是??得到他青睐,谁都不会再看轻你。” 南水瑶按下心里激动的心情,朝魏太师走去,自信满满地以为对方就是冲自己来的。 路过南夏的时候,她还微微笑了笑,“南夏妹妹,听说你还在发愁找不到夫子教课。” “这下正好了,我可以向魏太师提一句,让你也跟着学习课业。这样父亲也就不用再成日为你烦忧,怕你学识不够了。” 南夏嘴角的弧度冷冷淡淡的,“南夏谢过表姐姐好意,但是不用了。” 南水瑶爷没多说什么,移开目光,轻移莲步走到魏太师跟前,“南侯府南水瑶见过魏太师。” 见魏太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南水瑶蹲得更下了些。低头俯首,把一个柔顺女子的姿态展现得淋漓尽致。 魏太师眼底划过一丝满意,南水瑶心里刚生出雀跃来。 就听他忽然开口说:“在王爷那就听闻郡主有巾帼之资,还当是妄言,直到老夫亲眼所见。” 魏太师看着站在人群后,南夏,顿了一下后接上话,“才知王爷其实还是保守了。” 刚才所有人都在簇拥着魏太师。 魏太师对于此等场景,也早已见怪不怪。毕竟他是两朝帝师,想巴结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却让他发现了个不一样的,那就是南夏。适才南侯府众人都围在他跟前,只有她远远的站着。 那挺直的脊梁,还有脸上平静的姿容,眼光老辣的魏太师一眼就相中了。 有这等气度,此女日后必定不凡。 魏太师的话,让南水瑶的表情骤然一僵。 “方才大夫人跟表姐姐都上前,怕挤着太师才失礼了,还请太师勿怪。”南夏缓缓上前,给魏太师行了一礼。 礼仪妥当,即便是魏太师也挑不出丝毫错处来。 魏太师的眼光更为满意,笑着向南泯山夸赞她:“南侯真是得了个好女儿啊。” 南泯山受宠若惊,“哪里哪里,太师谬赞了。小女还有的是要跟太师您学习的地方。” 三人其乐融融。 被晾在一旁的孙氏跟南水瑶,脸色插到了极点,尤其是后者,方才跟南夏说的话,此时就像一个巴掌重重扫在脸上。 她感觉整张脸火辣辣的,难堪跟屈辱化作毒针,一针针往心窝子里刺。 南泯山随后便差人领着太师去了兰堂。 魏太师到府里,这消息一经传出,就连老夫人都坐不住了,连忙从院子赶来。 南泯山安排太师坐在右手侧,顶替孙氏的位置,拱手道:“太师尝尝府里的茶。” “虽比不上宫里,却也是今年江都堰才来的新茶,别有一番滋味。” 魏太师抿了口茶,放下茶盏后切入了正题,“我此次是奉摄政王之命,到府上任授课夫子。” 一语激起千层浪。 南泯山跟老夫人都惊呆了。 下座的徐氏更是诧异地捂住了嘴,“太师竟是为了南夏而来,还有这摄政王,南夏何时跟摄政王有的交情?” 魏太师可是已经隐退朝堂许久了,他如今也就偶尔教教二皇子。除二皇子外,其余皇子想见一面都难。 而南夏竟能让摄政王亲自去请帝师出山,让人很难不去猜测,她跟那传闻中的摄政王时何种关系。 孙氏嘴角扯出一抹冷冰冰的弧度,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南夏,“南夏,你跟摄政王有这种关系,怎么不早跟府里说呢?” “若是怠慢了王爷,可如何是好。” 孙氏简单两句话,让老夫人跟南泯山齐齐变了脸色。 南夏眼下可害尚未婚配,一个尚在闺阁中的女子,瞒着府里跟外男有了手尾。这说出去,南侯府就彻底成了笑柄了。 南夏此时也是一声冷笑。 孙氏的心当真是毒,故意当着魏太师的面说这种话,就是为了抹黑她。 “父亲,女儿并未想着隐瞒。”南夏看向南泯山,顿了一下,故作迟疑道:“只是当时王爷身受重伤,又不巧刚好被女儿碰见。” “因不想节外生枝,王爷才命女儿不要外传。” 南夏的一番解释,让南泯山终于松开了紧蹙的眉心。 魏太师也点点头道:“此事王爷也曾提到,多亏了郡主那时帮王爷治伤。” “否则以王爷当时的伤势,只怕等不到找到御医来。” 见南夏不仅没被魏太师看低,还反而得到了夸赞,孙氏目光一片阴沉。 她不甘心地还想说什么,却被老夫人不悦地打断,“大夫人,如今夏夏有了她的授课夫子,你也可安心了。” “其余的就别说了,省得给人看笑话。” 孙氏被老夫人话里毫不掩饰的刺扎得脸色更加难看,却只能低头道:“是我多言了。” 魏太师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由他为南夏跟南祈云授课。 南从云从下人嘴里听到这消息,气得当场掀翻了面前的案桌,“南夏怎么每次都有贵人相助,莫非她命真这么好不成?” 他身旁时面无表情的孙氏。 见自己的儿子动如此大怒,孙氏也只瞥了一眼身边的丫鬟,“愣着做什么,还要我亲自吩咐你们去收拾?” 丫鬟们连忙蹲下收拾。 其中一个阻碍到了南从云,被他泄愤似地踹了一脚。 丫鬟滚落到地上,手被地上摔碎的花瓶碎片刺伤,鲜血直流,痛得不停抽泣。 第137章 郡主果然非凡 “贱婢还在这碍眼,还不快滚下去。”南从云满脸阴鸷,像是丫鬟再不走,随时都会上去补上一脚。 丫鬟害怕极了,身体不停打着哆嗦,“奴婢马上走,马上就走。” 收拾好东西,她连忙离开了。 其余的下人也都被孙氏勒令先下去了。等人都走光了后,她才提醒南从云,“从云,克制下你自己的脾气。” “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南从云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脸色虽稍缓,但还是有些阴沉。 “儿就是想不通,为何那南夏总有人相助。她明明只是个乡下来的野丫头。” 他咬牙切齿地说:“赵家也不过就是个屠户,她从小长在那里,哪来的这么大本事。这次竟然还坏了,我与五皇子的大计。” 二皇子安然无恙,这不仅对秦子晗来说不是件好事,同样的跟他同谋的南从云也会岌岌可危。 哪怕有孙家那边疏通,南从云的职位也还是滞留了。这就是顺熙帝,已经对他起疑心的表现。 孙氏眸光忽然闪烁了下,面上有些迟疑,“对啊,南夏不就是个屠户养大的的么?她从哪学来的医术,还有那匪夷所思的茶艺跟箭术。” 思索不到片刻,孙氏就决定道:“不行,我得派个人手去查查,南夏一定有问题。” “母亲你要派人去赵家?”南从云有些迟疑,“那这件事,是不是要告诉瑶瑶一声。” 此时屋子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南水瑶在她自己的院子里,对二人的谈话是一无所知。 孙氏没有南从云的优柔寡断,她果断道:“暂时先不必告诉她,等查到有结果了,再说也不迟。” 她顿了下又说:“瑶瑶毕竟跟赵家是血肉至亲,这种事总不好对她说。” 孙氏眸中泛着隐晦的暗光,一时间就连南从云都不猜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知道了,母亲。”南从云想了想,最后还是打算听他娘的话。 赵家那边南夏并未去注意,她眼下在忙着另外件事。 “夏夏,快来挑挑看,这是库房那新进的书案。”老夫人满脸笑容地招呼南夏过去。 面前还摆了一张黄花梨木的书案,桌角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南夏脸上闪过一丝讶异,手抚摸着光滑的桌角,隐约还能闻到上面传来的木香,“祖母,这是给谁的?” “傻孩子,这是给你的呀,快看看合不合适。”老夫人把她拉过去说:“这书案呀,是你父亲让人安排去打的,打好就让人送过来了。” “刚好两张书案,你跟祁云一人一张。” 黄花梨木打的书案,还这么大张,放在京中都难得一见。南夏心里生出稍稍复杂的情绪。 她这个父亲也不是全然不把她放在心上的。 “水瑶跟从云从小就有教习先生教着,有孙氏照拂着,书案跟书卷都自是不会少。只可怜你从小长在那样的地方,不然你也该有一份的。”杨氏叹气说。 南夏脸上适时挂上笑容,“没事的,祖母,现在有就已经很好了。” 见她不仅毫无责怪,还很感激,杨氏越发心疼自己这个懂事的孙女。 她让丫鬟先行吧书案搬到南夏院子里,后将南夏拉到一旁坐下。 “对了,还有件事是你父亲要我问你的。”杨氏顿了顿,看着南夏说:“左臣家的二女近日跟北辰徐家的小公子定了亲。” “定亲宴就在明日,你父亲的意思是让你多出去走动走动。毕竟你如今,也算是顶着个郡主的头衔。” 南夏闻言愣了一下,许久才反应过来。 这个北辰徐家的小公子,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就是南莹莹心悦的那个吧,怎么他这就定亲了? 她下意识蹙了蹙眉,“徐家那边不是大公子还在跟二妹妹议亲吗?怎的长子还没定下来,二子反而先定了。” 徐二也同样是嫡出,但自古以来,婚嫁都是长幼有序。 徐家大公子跟南莹莹还没定下,徐二公子那转头就跟左臣家的人定了亲,这实在耐人寻味。 杨氏也皱着眉头说:“此事徐府那还没给解释,不知二房作何打算。总之再看看吧,南莹莹也不急着嫁。” 见杨氏似乎不是很想说这件事,南夏也就没接着问。 翌日左臣府举办的定亲宴,她作为南侯府的女眷,跟着南莹莹跟南舞儿一同去了。至于南水瑶,则因先前的事南泯山没给去。 毕竟虽然解除了禁足,但那些事也不能证明南水瑶没做过。 南泯山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疙瘩。 左臣府定亲的是嫡出的二小姐左薇,为着这两家均是身份不凡,此次宴席连几位皇子都来了。 其中就包括南夏此前从未见过的三皇子秦明煜。 南夏走过去的时候,三皇子正在跟左臣交谈。说到一半,他视线忽然落在了身后走过的南夏身上。 随后便走了上来,“这位想必就是父皇近日频频提及的永安郡主了吧。” “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郡主看着确实跟其他女子大有不同。” 三皇子穿着一身深紫色的衣袍,长相在人群中并不算两眼。放在秦北寒根二皇子面前,更是显拙。 但那温润的眉眼,以及不带算计的笑容,却让人莫名有好感。 南夏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切许多,“三皇子言过其实了,南夏只是一介普通女子。只是偶然得到陛下赏识,才被封为郡主。” “应该是郡主过谦了才对,可不是人人都能从魏太师嘴里,得到那般赞扬的。”三皇子淡淡一笑,并不轻视眼前的女子。 他因姑母是恒山书院的一名女夫子,又跟魏太师沾亲带点故,所以能说得上几句话。 而从前几日开始,魏太师嘴里就总是频频提到南夏此人,再加上宫里时皇帝若有似无的几次提及。这一来二去的,三皇子便对南夏生出的巨大的好奇。 看着三皇子眼底不加掩饰的赞赏,南夏的态度礼貌又疏离,“魏太师的确是个难得的好夫子。” 第138章 聪明人说话,简单 “正是因为他教的好,我才能学得好。” 见南夏不动声色,把功劳全推魏太师身上,三皇子眼底的赞赏意味更浓了。 这个永安郡主确实是个聪明人,怪不得就连他那眼高于顶的舅父都对她赞不绝口。 “正好你我在这碰上了,郡主不妨一起进去聊聊?”秦明钰把距离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过于冒犯,也不会太疏离。 南夏笑着点点头,跟他一同走进了左臣府。 府里来了不少宾客,三三两两地站在府内交谈,四周走过的人络绎不绝。 南夏跟秦明钰在前面走。 白芝跟在身后,亦步亦趋,时不时抬头看看他俩,然后又迅速低下头。 “实不相瞒魏太师是我的舅父,我小的时候,就是跟着他一块学的。不过不同于二哥,我那是沾了我母家的光。”秦明钰不知为何忽然跟南夏唠起了以前的事。 语气隐隐还透着几分感慨。 不过南夏确实没想到三皇子跟魏太师,竟然还有这种关系,眼下恰当地露出些许的讶色来,“外面好像都没有传言。” “魏太师也并未提起过,只说他教过几个皇子,只是最后还是只有二皇子最得他心。” 南夏没有恭维,也没有贬低,就是实实在在地转述魏太师的话。 魏太师其实并不像外界传闻的那般严厉,课间闲暇时还会跟他们说点家常话。他嘴里最常提起的,那便是二皇子了。 秦明钰没有诧异,只是笑了笑道:“舅父确实在我们几兄弟中,最中意二哥。毕竟那时候,我们不是逃学就是惹麻烦。” “就连我也时常让舅父头疼不已,教了我们一段时间后,他就向父皇请辞,最后只肯教二哥一人。” 光是听三皇子说,南夏都能想象到当时鸡飞蛋打的场景。要是不是亲耳听他说,很难想象几个皇子儿时竟还有这般趣味的经历。 南夏边想着边垂下了眸。 毕竟现在几个皇子的关系,已经大不如前了,几乎人人都在为了登上储君之位,算计谋害彼此。 “对了,二哥还有一次上着学失踪了。”秦明钰不经意提起一件事,吸引了南夏的注意。 “二皇子失踪?”南夏目光好奇。 “二哥五岁那年是失踪了一次,那时候父皇跟皇后都找疯了,后来才知道,他是偷溜出宫去了。回来的时候,是由宫人领着回来的。” 秦明钰说:“那也是二哥这么多年来,做的最出格的一次。” 南夏点点头,没评价什么,听听也就罢了。 但秦明钰似乎不那么想,说完就盯着她,像是想从南夏脸上看出点什么,“郡主就不好奇我二哥那日出宫,发生了些什么吗?” 南夏感到有些疑惑,从刚才起她就有这感觉了。她跟三皇子初次见面,按理说他不该把这些说给她听的才对。 可他不仅说了,还连二皇子儿时失踪过一次的事都说了出来。 就在南夏心生警惕时,忽然面前匆匆跑过来一个少女。 少女穿着玫红色的衣裳,打扮得格外俏丽,但是却不知为何掩着面一直哭,边哭边跑。 后面还有几个丫鬟在追,“二小姐,您别跑了,老爷还等着您过去呢。还有徐二公子,他们都在等着了。” 南夏从中捕捉到几个关键词,很快认出了少女的身份。 又是二小姐又是徐二公子的,想必眼前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就是左臣府的嫡出二小姐左薇了。 左薇踉踉跄跄地跑着,没注意到前面,结果就一头撞在了南夏的怀里。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左薇吓了一跳,连忙退开道歉。 但是退开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裙摆,眼看着她就要摔在地上,三皇子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三皇子,对不住我不是有意想冲撞两位的。”左薇抬头看了一眼,认出了秦明钰,看起来更害怕了。 少女眼眶红红的垂着泪,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 三皇子对这种说不到两句话就要哭的女子,也明显很苦手,不知该怎么安慰。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别哭,方才你没撞到我,只是撞到了郡主。不过我想郡主心胸宽阔,盯是不会介意这等小事的。” 看着左薇肿得根核桃似的眼,南夏轻轻扯唇,略过了这个话题,“今日分明是二小姐的定亲宴,二小姐为何如此惊慌?” “我……我不能说,但是我不想待在府里。”左薇支支吾吾地说,为难极了。 她语焉不详的话,让人搞不清头脑,尤其是三皇子,根本不知该拿人怎么办。 就在这时,身后的几个丫鬟追了过来。 看到三皇子跟南夏,她们先是上来行了一礼,随后才说:“叨扰了两位实是抱歉,只是老爷吩咐我们必须要带回二小姐。” 丫鬟说完看向了左薇,轻声对她说:“二小姐,请跟奴婢们回去吧,不然老爷他们会担心的。” 左薇沉默地咬着唇,在丫鬟的再三催促下,才缓缓的抬起脚来。 刚要离开,啪嗒一声从她身上掉下个玉佩来。 南夏下意识低头,看到那是一块成色很好的玉佩,青中泛着淡淡的白色,色泽温润有光亮。 只是这样的玉一般只会用于宫中,且还是只有皇子公主这等身份的人,才能够佩戴。左臣家的二小姐,怎么会有? 三皇子看到枚玉佩也十分惊讶,只是他是跟南夏完全不同的惊讶,带着一丝微微的疑惑。 他似乎是认得那个玉佩的,可还没等张口问,左薇就连忙捡起地上的玉佩塞进了怀里,“叨扰到三皇子跟郡主了,我这就离开。” 左薇迈着快步,很快就从两人的视线中脱身离开了。 但秦明钰的目光还一直追着她走的方向,踌躇不定,抬起脚像是想跟上去,过会儿又放下。 南夏的目光藏着一丝淡淡的思索,“三殿下可是根左二小姐相识?” 她这句话仿佛提醒了秦明钰什么。 他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叹道:“只是看到那玉佩有些眼熟,让郡主看笑话了。” 第139章 二皇子,承让了 南夏随后就跟三皇子分开了,也没多问他那个玉佩的事。 有时候知道的多,未必就是件好事,还是不知道的为好。 “小姐我们也去坐一坐吧,看那边好多人呢。”白芝看着不远处已经坐满了人的坐席,连忙说道:“咱们来就是要过去的。” “看这会儿这么多人,小姐您要是再不去,过会儿可能就只能站着了。” 南夏其实不太喜欢这么多人的场合,但毕竟是答应了老夫人的,何况她早晚也是要过去的。 于是南夏也就点了点头,“过去吧。” 白芝刚要跟上南夏,却又见她停了下来。 “那不是永安郡主吗?要不要过来跟二哥下个棋,我们正愁没人呢。”一个穿着靛蓝色衣袍的男子,挥手冲她喊。 那欢快的样子,跟周围人格格不入。 南夏停顿了下,走到他面前微微下蹲,“四殿下,还有二殿下,南夏见过两位殿下。” 刚才叫她过来的就是四皇子秦真,而此时亭内坐着的一个面若冠玉的男子,不是秦暮霭还能是谁。 他面前摆着一个残局,南夏来时本做微微沉思状,她来后就把目光从那棋盘上移开了,“郡主的棋艺应该爷很精湛吧,有没有兴趣来手谈一局?” 面对秦暮霭开门见山的询问,南夏只是轻轻扫过他面前的残局,淡淡道:“二殿下一个人下的不也挺好的,我就不来了吧。” “多个人扰了思路,本来能解开的局最后也解不开了,那就是南夏的过错了。” 秦暮霭眼眸微微一深,聪明如他怎会听不出南夏的话中有话。 只是她也不是个会轻易放手的人,就像看中了她,那就只能是她。 只见秦暮霭把手轻轻放在棋篓里,手指夹着一枚棋子,抵在下颚处,“手谈自然要两个人博弈才有趣。” “魏太师从小教我,我懂他的授课方式,他定然也教了郡主如何下棋。”他顿了顿,“都到这亭中了,莫非郡主还要跟我客套不成?” 两人一来一往的割据,让气氛隐隐骚动。 周围人的目光稀稀拉拉地投来。 南夏默了片刻,最终还是走到秦暮霭的面前坐下。 “黑子先行,郡主先来吧。”秦暮霭自觉把黑子让给了南夏。 南夏也不矫情,接过棋子,挑中一个位置果断的就落了下去。 秦暮霭接着她后面下。 短短几个呼吸间,两人面前的棋子就几乎铺满了半个棋盘,而棋局上的风云也从开始的蛰伏不动,到现在的处处杀机。 “不跟郡主下过棋,还真看不出郡主竟然走的是这种杀伐的风格。”秦暮霭顿了顿,忍不住叹道。 南夏的攻势一开始并不明显,目的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一旦他真的放松了,她就会反过来突破他的下三路,秦暮霭已经被吃掉好几个棋了。 现在他落子都要再三思索,绞尽脑汁地向要怎么才能防住南夏。 “二皇子只是不了解我的棋路,才会中套的。”南夏面不改色地又吃掉他两颗棋子。 秦暮霭的脸都开始有些绷不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亭子外走来一个穿着惹眼的女子。 随着她的走动,女子头上的金钗流苏不停晃动,叮铃当啷的声音嚷南夏微微分了下神。紧接着,面前就多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二皇子是跟何人在此对弈?”魏玲珑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秦暮霭,仿佛只看得见他一人。 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南夏就在她左手边,她都视若无睹。 还是秦真尴尬地提醒她:“魏小姐,不如你先看看你旁边的人再说话?” 魏玲珑笑脸一僵,看到自己身边的人是南夏后,脸色更难看了。 “怎么会是你在这里?”魏玲珑脱口而出到。 “二皇子请我跟他手谈一局,我自然就在此了。”南夏面上淡淡的,“许是我今日太没存在感,魏小姐才看漏了我吧,不妨事的。” 因临走时老夫人专门的吩咐,南夏今日穿了身素雅的雨后青蓝色的襦裙,外搭一件薄纱的外衣。 这身打扮虽然颜色上是寡淡了些,但因为南夏近日出的风头,还有这身衣裙格外衬她。这一路走来,妥妥是吸引了不少视线。 是个人就不可能会漏看她。 南夏故意这么说,只不过是讽刺魏玲珑。 “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南夏你太过分了。”魏玲珑气急败坏地指着南夏,脸都气红了。 “不知我怎么过分了,还请魏小姐详细说来听听。”南夏笑意浅浅地看着她,“我不就是很正常地跟魏小姐打招呼吗?” 看着她那张挂着笑的脸,魏玲珑恨得牙都要咬碎了。 她算是知道南水瑶那贱人为什么会这么讨厌南夏了,果然是姐妹,都是一样的令她厌烦。 “二殿下,南夏她如此不懂礼数,万一冲撞了您就不好了。” 魏玲珑对付不了南夏,便只能让秦暮霭出面,“依我看还是把她赶走吧,免得到时候她说出什么不得体的话来,惹得您不高兴。” 南夏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 怪不得这魏玲珑对付不了南水瑶。这等蠢笨的脑子,活该被拿捏。 秦暮霭也皱了皱眉,似乎是没想到竟然还会有如此说话不经大脑的人。 不过他用词稍显委婉,“郡主正跟我在手谈,魏小姐若没别的事话,就到别处去吧。” 魏玲珑还不至于这么明显的赶人的话,都听不出来。但她不觉得是自己的错,也不怪二皇子,反倒怪上了南夏。 她剜了南夏一眼,随后黑着脸走了。 被狠狠瞪了一眼的南夏,觉得这个魏小姐真是莫名其妙。 “魏国公老来得女,所以就对自己这个嫡女就溺爱了些,却是没想到,把她纵成了这副德行。”秦暮霭淡声道:“魏国公自己也挺苦恼的。” 看着他面上毫无波动的讲着别家的事情,南夏眸底微微一动,随后把棋子放在他左手侧。 秦暮霭猛地一愣。 南夏冲他笑了笑,“承让了,二殿下。” 第140章 毒蜂 见南夏下棋赢了秦暮霭,秦真一开始都不敢相信,还是跑过来看了才不得不信。 “郡主你还真把二哥给赢了啊。”秦真讷讷地看着南夏。 “只是侥幸而已。”南夏微微笑道。 秦暮霭知道她是在谦虚,但是看着她笑意浅浅的样子,怎么也无法做到像平时那样说话。 四皇子看他一直不说话,再加上隐约察觉到气氛的不寻常,便十分有眼色地说:“我忽然想起还有点事。” “二哥你们慢慢下,我过会儿再来。” 说完四皇子便匆忙离开了。 亭子里只留两人。 不远处是嘈杂的宾客,人们簇拥在一起欢声笑语,只有这方亭子寥寥无人,只有南夏他们两个坐在这对弈。 上局的棋盘还停留在秦暮霭输给南夏的最后那一子上,气氛凝滞了好久,才听见秦暮霭缓缓开口:“那日我说的话依旧奏效。” “如今郡主在南侯府虽有一席之地,但情况具体如何,我想没人会比郡主你自己更清楚。你的母亲孙氏,也定不会给你想办法找个好夫家。” 南夏眸子里毫无波动,脸上平静极了,“二皇子这是想劝我?” “我只是想说,若郡主想择一人,不如选我。”秦暮霭缓缓把棋盘上的棋子收拢。 随着他话音一同传来的,还有棋子一颗一颗落入棋篓的声音。没有丝毫的逼迫以及催促,有的只是坦诚。 即便是南夏不喜旁人提到婚嫁,也很难对秦暮霭产生恶感。 不过她的回答还是跟上次一样,“多谢二皇子的抬爱,只是南夏恐无福消受,二皇子正妃之位并非我所求,同样皇后之位也是。” 秦暮霭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 人人都觉得他是最靠近储君之位的,所以几乎个个世家女子,都削尖了脑袋想要嫁给他。只有南夏,次次提,次次拒绝。 看着她疏离的态度,秦暮霭心里忽然有点不舒服,嘴里脱口问出:“是因为皇叔?” 南夏愣了下,脑海里闪过秦北寒那张脸。 还没等她说什么,魏玲珑的声音再次横插进来打断:“二殿下,左臣大人那里拿了一壶梅子酒,我特地端来给您尝尝。” 魏玲珑捧着一个托盘走到两人跟前,掠过南夏时停都没停,直直地就朝着秦暮霭去了。 被人忽然地打断,饶是秦暮霭脾气再好,都下意识地感到有些厌烦,看都不想看她,把眼瞥到一边去。 但魏玲珑压根没注意,还沉浸在自己终于能有机会接近二皇子的喜悦中。 她把几个琉璃做的杯子拿出来,一一摆好,最后拿起那壶冰过的梅子酒,“这冰镇梅子酒是北方那的特色,还好冰窖有遣人去凿来的冰。” “不然要喝到这一口,还不知还等到寒冬腊月几时。” 魏玲珑先把那壶酒拿出来,随后才想着去拿空的酒壶。 她伸手的时候南夏不经意扫了眼,就这一眼,让她看见了那晶莹剔透的壶里似乎有什么黑黑的东西在飞。 “别打开那壶。”南夏出声提醒。 然而魏玲珑以为她是在吓唬自己,不仅没当真,还白了她一眼,“郡主不会是没喝过这梅子酒吧。” “也是,毕竟尼从小都在乡下,那种穷乡僻壤,哪有什么冰啊。” 南夏来不及阻止,就见魏玲珑打开了那小小一盏的琉璃壶。 壶一打开,里面猛地飞出几只黑乎乎的马蜂,迎面朝着魏玲珑蛰去。 魏玲珑的尖叫声把里头的宾客全给叫过来了。 秦子晗跟南从云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魏玲珑捂着脸,蹲在地上哭。而南夏手里拿着那酒壶,不知道在干什么。 南从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喊:“南夏,你敢当众害魏国公府大小姐?” 南夏把几只毒蜂关进壶里,眼神冷冷地对上南从云,“你哪只眼睛看见,是我害了魏小姐?” 南从云指着她手里的壶就说:“东西都在你手上,还说不是你。你这歹毒的毒妇,魏小姐跟你无冤无仇,你竟然用这种阴招害她性命。” 刚才众人离得远,并不知道亭子里发生了什么。 见南从云指着南夏便是一顿指责,便都先入为主地认为或许是南夏做了什么,此刻正议论纷纷。 “南夏竟然把毒蜂带到左臣府来。” “看魏小姐那脸被蛰的,怕是从今以后都要毁容了。魏国公向来疼惜女儿,要是知道自己的女儿被害成这样,还不得找南夏算账。” “这魏玲珑真够可怜的,不知怎么得罪了南夏,就被害成这样了。” “按你说的我跟魏小姐无冤无仇,又何来理由害她?”南夏好笑地看着南从云。 后者一噎,正欲反驳就被南夏打断,“还有刚才蛰她的是毒蜂,再不找郎中来,只怕就要出人命了。” 考虑到人命,纵使南从云再想给南夏定罪,也只得先隐忍不发,将此事告知今日的东道主左臣。 左臣听说魏国公府的小姐被毒蜂蛰伤,脸色当即一变,立刻叫了郎中来瞧。 郎中很快就来了,手忙脚乱地替魏玲珑诊治。 魏玲珑在期间不停大喊大叫:“不要碰我的脸,谁也不许碰我的脸,都给我滚开。” 郎中只能尽力安抚她的情绪。 隔着一道纱帘,他忙得满头大汗,外面的人听着心里头也发怵,对南夏更加畏惧。 “南夏,今日之事回去后我定会告诉父亲,让他好好惩治你。”南从云义正言辞地指摘南夏,“你太肆意妄为了。” 南夏冷冷地看着他。 就在南从云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道声音:“当时我也在场,此时并非郡主所为,我可以作证。” 秦子晗眯眼看着从外面走入的秦暮霭,眼底闪过一道暗光后,故作平静地问:“二哥如何就能确认?” “就算当时你在场,也不能说明君主与此事毫无干系。” 谁知秦暮霭冷静反问:“若按你所说,我当时也在场,岂不是我也有嫌疑?” 秦子晗被堵得无话可说。 “我想郡主应该最清楚是怎么回事,还是请她来说吧。”秦暮霭缓缓把视线一到南夏身上。 第141章 都是算计的主 “这种毒蜂需要经过人为驯养,毒性不强,但是十分阴损,稍微碰下就会全身溃烂。”南夏的声音缓缓响起:“只有西域,才有这种毒蜂。” 凤溪国跟西域常年交战,双方边境总是纷扰不断。 提到西域两个字,在场很多人明显变了脸色。 “西域的毒蜂怎么会出现在这?” “这毒蜂如此阴损,那被蛰伤的魏小姐岂不是就要命不久矣?” 见人心惶惶,南从云立刻指着南夏指责,“南夏,你别在这吓唬人。西域的东西谁都没见过,你一个乡野丫头,怎么可能知道?” 秦暮霭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对南从云的观感也下降至最末点。 本来他觉得这南从云算难得的有头脑,但现在看来,是又蠢又恶毒。但凡稍微有点脑子,都不会当众挤兑自己的亲妹妹。 南夏倒是早就习惯了南从云的蠢笨。 眼下他在那嚷嚷,她连一个眼神都懒得分过去,继续自己要说的:“魏小姐是不慎打开了那个壶,才被提前放在里面的毒蜂蛰了脸。” “这个壶是她拿过来的,可以查查在她之前都有什么人碰过。” 南夏的话提醒了左臣。 左臣猛地反应过来,随后急忙找来人,“你快去找人问问,这个壶在魏小姐拿到前都有什么人碰过。” 思路瞬间清晰明朗,人们也被稍稍安抚了点情绪。 在场只有南从云脸色难看,他仿佛变成了笑柄一样,被所有人冷落在旁。 连带着秦子晗的面色也不太好,暗暗想着早知刚才过来时,就不跟南从云靠那么近了。现在后者被冷落,还连累他。 左臣吩咐了人去查后,想了想又提着衣摆朝南夏走了过来,“方才看郡主似乎对那毒蜂很是了解的样子。” “不知郡主,可知道办法医治魏小姐?” 魏玲珑是魏国公的独女,若是在左臣府里出了事。魏国公那怪罪下来,左臣也担待不起。 秦暮霭闻言也看向了南夏,眸光闪烁。 虽然南夏还没开口,但他觉得她一定是有办法的。 还没等南夏想好怎么说,里面的太医就慌张跑了出来,“二殿下,那个魏小姐中的毒,下官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听到太医这么说,左臣彻底慌了,跟抓住最后一根稻草似地望向南夏,“郡主,你应该知道怎么能救魏小姐吧?” 随着左臣的这句话,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南夏。其中也包括秦子晗讳莫如深的目光。 南夏知道要是自己说能,一定会招来秦子晗的忌惮,可她还是看向了那太医,“太医不妨带我进去看看,我或有办法救魏小姐。” 太医连忙带南夏进了屋子里,其他人还是等在外面。 “二哥觉得郡主能救得下魏小姐吗?”秦子晗似不经意般问秦暮霭。 秦暮霭目不斜视地看着屋内,面色淡淡,“过会儿等郡主出来,自然就知道了。今日是左臣家的喜事,我自也是不希望出事的。” 秦子晗慢慢品着他这句话,目光渐渐晦暗。 先前他以为秦暮霭看上的是南水瑶,但现在看来,他似乎中意南夏更多些。 南夏没有管外面如何风云变幻,让太医借了自己几根针。 躺在软榻上的魏玲珑在看到南夏进来时就很抗拒,在她把银针拿到手里后情绪就更剧烈了。 “让她滚出去,别让她靠近我,我不许她碰我的脸。” 太医一脸为难。 魏玲珑的丫鬟也在劝,“小姐你别乱动,郡主是来帮你治脸的。” 然而魏玲珑把南夏视作洪水猛兽,根本就不肯让她靠近,“谁知道这个贱人会偷偷做什么手脚。不行,绝不能让她碰我的脸。” 丫鬟还想再劝说一二。 结果南夏面无表情上去就是一针,直接刺在她穴位上。 魏玲珑顿时整个人都麻了,手脚动弹不得,就连话都说不出来,呆呆地张着嘴,看上去滑稽极了。 迎着丫鬟跟太医惊诧的目光,南夏面不改色地解释:“留给她继续张嘴说话的机会,只会更麻烦。她还是安静点,比较方便。” 太医想到从刚才起,魏玲珑就一直没断绝过的尖叫呐喊,不得不承认南夏是对的。 这会儿耳根子确实是清净了许多。 南夏在里面呆了快一炷香的功夫才出来,期间左臣急得团团转,有好几次就快忍不住想冲进去一看究竟了。 只是每次都被二皇子给拦下来,“左臣不必着急,有时候没有消息反而是好消息。” “说不定郡主在里面,已经想到了救魏小姐的办法。” 这种时候秦暮霭安抚人心的功力就体现出来作用了。经他一说,本来惴惴不安的左臣顿时放松了许多,“二殿下所言极是,是我心急了。” 众人在原地又等待了十来分钟后,南夏终于从里面出来了。 她出来的瞬间,几乎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身上。 左臣是最先询问的:“郡主,魏小姐中的毒可有法子医治?” 南夏迎上左臣满是焦急的目光,微微停顿了一下后才说:“魏小姐所中之毒已无大碍,只需回去后静养几日便可。” “不过容貌日后,只怕会有些许有碍观瞻,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左臣听完后大大松了口气,连连称是,还不停夸赞南夏,“郡主妙手回春已是不容易,改日我定登门亲自道谢。” 若不是南夏及时出手,别说是容貌有损了,魏玲珑的命能不能保住都难说。 而南夏把魏玲珑给救回来了,也等于把在悬崖边上岌岌可危的左臣府也拉了一把,左臣自然是要感谢她的。 “这些日后再说也不迟,左臣大人还是先让人送魏小姐回府吧。” 南夏说完便带着白纸径直离开了。 剩下的烂摊子,则左臣自己去收拾。 南夏走离人群后,渐渐放慢脚步,等走到一处梨花树下时,陡然停住,没有回头却道:“二殿下跟来可是有话要对我说?” 秦暮霭也不意外她能发现自己,脚步声毫无掩饰,一步步走到近前站定。 他定定地看着南夏,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郡主救我性命,自然是要谢郡主。” 第142章 下次记得,不要鲁莽 见南夏不回话,秦暮霭继续说道:“若非郡主出手及时,那毒蜂只怕也会蛰伤到我。” “殿下不怪我莽撞就好。”南夏嘴角淡淡地说。 “是郡主把那毒蜂捉回去,我感谢郡主还来不及,又岂会做那等忘恩负义的事,何况我也不是没脑子。” 南夏嘴角的笑意这才真切些。 不难听出来,秦暮霭这番话映射的是何人,那么多人中,也就南从云一人最没脑子。 “不知郡主可猜到,把毒蜂悄悄藏在琉璃壶里的是何人?”秦暮霭忽然转了话题。 南夏不言不语,但面上淡淡的微笑就足以说明很多东西了。 秦暮霭的眸色暗了暗,又问:“那郡主觉得今日之事,跟左臣一家可有关系?” 南夏忽然就笑了,眼中流光溢彩,让人一时间不舍得移开视线,“是个人都会觉得今日这出,是左臣想要谋害二殿下。可左臣此人如何,二殿下应当比我更了解。” “他方才在亭子里都慌得恨不得当场谢罪了,哪有胆子谋害皇子。” 南夏的话让秦暮霭醍醐灌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人的身影,嘴里也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所以是我那五皇弟干的?” 南夏勾唇微笑,“方才在场之人里,除了他也不会有第二个对二殿下怀有此等杀心了。” 秦暮霭的脸色有点不太好看。 这也难怪,任是哪个人被三番五次的刺杀,脸色也不会好的,关键是还拿不住对方的把柄。 秦暮霭沉着脸思考了半响后,轻轻吐出一口浊气,随后目光移到了南夏脸上,“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郡主为何几次三番救我,还有上次在秋猎,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秦子晗计划?” 秦暮霭目光隐隐透出的冷冽,锐利又认真。 这才是温雅端方的二皇子真实的面目。 只可惜南夏重生一事,太过离奇蹊跷,说出去只怕会被别人误以为是巫蛊之术。因此她什么都不能,向二皇子透露。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不想让秦子晗好过。”南夏淡淡带过,“所以也烦请二殿下不要多想。” 看着南夏举手投足间,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疏离,秦暮霭几乎苦笑。 她似乎在人人面前都是这样,但只有侥幸见过一次的他知道,她在秦北寒面前是不同的。 那下意识的放松跟信任,融于动作间,可能就连她自己都未曾发觉。 想到这秦暮霭忽然豁达了许多,目光再看向南夏时,已是清澈无比,“郡主此次虽说是救我一命,可到底还是莽撞了。” 他停顿了一下,片刻后面庞忽然凑到南夏眼前来。 南夏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可面前人身上淡淡的杏花香还是传入了鼻尖,“下次记得,不要这么鲁莽了。” 秦暮霭说完便与她擦身而过,就仿佛两人先前的谈话都不存在过。 白芝略带好奇地走过来,“小姐,二殿下方才为何要特地忠告?” “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南夏淡声打断她。 白芝一怔,但看着自家小姐冷静自若的面庞,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定亲宴还在继续,但南夏却没有兴致再留在这里了,于是就让白芝去让人拉了马车来,提前离了左臣府。 反正她也已经露过面了,就算回到祖母那也有交代。 然而在马车行过一条街时,白芝却忽然指着前面的一家布庄叫道:“小姐,我好像看见了三少爷。” 南夏连忙也过去看,可当她从车帘子那望向歪时,那布庄前哪还有南祈云的身影。 “三少爷刚刚还在那的,可不知怎的,一眨眼就不见了。”白芝也在嘀咕,“他好像跟一个头上裹着布包,穿着很奇怪的男的走了。” 南夏猛地蜡烛她的手,问:“你确定那人头上裹着布包?” 白芝略显惊慌,但还是支支吾吾地回:“是啊,奴婢亲眼看见的。” 南夏的眼眸沉了沉,不为其他,只为白芝刚才说到的那个人的打扮。 凤溪国除了女子上街需要戴帷帽,其他都是不用的。只有不属于凤溪国的人,才会遮遮掩掩。 而南夏上辈子跟西域的人打过交道,知道他们就喜欢头上裹个布包。 她当即决定道:“白芝你找个地方,让车夫把马车停下。” 白芝也没多问。 没过一会儿马车就停了下来,南夏戴着帷帽走进了布庄。 南夏透过帷帽上垂下的纱,四处找寻熟悉的身影,可都找不到,再加上铺子里人又多。 她情急之下,就拉开了一角帷帽。 没想到就是这个举动,给她自己招来了麻烦。 “南夏你给我站住。”身后猛地想起一声伶俐的吆喝,颐指气使的口气令人熟稔。 南夏心里烦躁,可顾忌身后之人的身份,还是不得不停下脚步,颇为冷淡的看着眼前的昌乐,“不知这位小姐,叫我停下来所为何事?” 见南夏竟然假装不认识自己,昌乐气急,“本……本小姐让你停就停,哪来这么多废话。” 三公主本是习惯性想自称本公主的,但想到这是在外面,不好节外生枝才中途改了口。 她略显生硬地指着南夏道:“你怎么会在这,我二哥哥呢?” 南夏心里烦这个三公主,却又不好直说。 这样一来,语气也就更为冷淡,“这家布庄应该没有贴着禁止入内的告示吧,那我为何不能入。至于你的另一个问题,我更是不知您在说什么。” “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你不怕我回去告诉我父亲吗?”昌乐瞪大眼看着她。 南夏冲她轻轻一笑,“若小姐想告,这就回去告吧。” 她转身就走,根本不管身后的昌乐是如何的气急败坏。 要是顺熙帝连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管,早就忙得焦头烂额了。 随后南夏在布庄找了一圈,但都没有找到人,就连问掌柜,掌柜也说没见过那样年纪的小公子。 眼看着外面的天要黑了,白芝急忙找到南夏,“小姐咱们半个时辰前,已经去了人提前告知老夫人会回去,让门房留门。” “若是错过时辰回去,只怕老夫人会怪罪的。” 第143章 深夜埋伏 南侯府规矩森严,虽说眼下离宵禁时间还早,可是门房会记着南夏回去的时辰。若是过了,老夫人必定是会担心的。 但南夏还是犹豫不到半秒就说:“还是得先找到祁云。这么晚了,不能放他一人在外面。” 何况带他走的那人是好是坏,还尚未可知。 白芝只好帮着找人。 两人又在布庄内外找了几圈,架势把掌柜给吓得满脸冒汗,而就在这时,南夏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呼唤:“大姐,我在这。” 南祈云好端端地站在两人面前,身上完好无损,甚至就连衣服上都没有褶皱。 南夏跟布庄的掌柜道了句谢后,就领着人上了马车。 待放下车帘子隔绝掉外面视线后,她才问:“方才你去哪了,为何都找不着你?” 南祈云沉默了片刻,讷讷的声音从他口中发出:“大姐,我能不说吗?” 少年低垂着头,脸上的表情看不清,但那青涩的面容上已初显坚毅。 南夏犹豫了会儿,略过了这个话题,改口吩咐车夫:“拉快些吧,再晚府上就要过回府时辰了。” 车夫应了一声,加快了拉车的速度。 此后一路皆是无言。 昏暗的夜色中,马车飞快行驶着,却在拐到个街道口的时候忽然急刹。 忽如其来的急刹,让南夏身形猛地晃了两下,白芝急忙伸手来扶她,却被她摆了摆手说:“不必,去看看怎么回事。” 白芝撩开车帘子看,没一会儿就把头缩回来说:“好像是前面发生了什么,有人正在争吵,看马车像是校尉府的。” 南夏嘴里轻轻咀嚼着校尉府三个字,果断吩咐车夫:“那就别上前了,看看能不能换条路走吧。” “小姐,这条路是回府最近的,要是换路要绕好一大圈呢。”车夫迟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绕就绕吧,也总比被卡在这里强。”南夏淡淡道:“何况跟校尉府的人发生冲突的,肯定也不是普通人家。” “我们就不必掺和进这种浑水里面了。” 车夫听了南夏的话,当即拉起马绳绕去了对街。 此时的左臣府中,宾客们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继续着对酒相谈。 南从云离人群远远地坐着,在角落里喝闷酒,一杯一杯不停灌下肚,脸色却越来越沉。 “南兄,喝酒伤身,还是少饮些。”秦子晗走过来劝道。 南从云重重把酒杯搁在桌上,唇齿挤出一声短促的冷笑,“那个该死的南夏,总是坏我们的好事。” “要是没有她,我们的大业现在早就成了。” 提及此事,秦子晗眸底也是一片森寒。 但很快他脸上就泛起冷笑,像是想到了什么愉悦的事情,“或许今夜过后,就不用见着这位自作聪明的郡主了。” 轻轻的叹息消散于风里,除了身前脸色微变的南从云,没有任何人听见这句话。 而南夏的马车这会儿已经逐渐远离了官道。 就在马车跑入条除了格外困苦的百姓,一般都不会有人的街道时,一支箭破风射来,直接把车夫射下了马车。 年迈的车夫脖颈中箭,双目圆瞪着滚落地,马车却还在嘶鸣着继续往前冲。 “小姐,有人袭击我们。”车厢里,白芝惊恐地喊。 失去了车夫,马车几乎是横冲直撞,整个车厢也摇摇晃晃。 南夏忙把南祈云推到白芝怀里,声音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冷静稳重,“你跟祁云坐在车厢里不要出来,我去驾车。” 见她动身就要准备出去,白芝惊恐地拽住南夏,“小姐外面有刺客,你不能出去。” “我不出去稳住马车,等会儿我们三个都要完。”南夏拍了拍她的手,“放心,我会没事的。” 南夏的眼眸在此时仍然显得熠熠生辉,白芝看着,莫名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 在南夏坚定的目光下,她最终缓缓松开了手。 南夏蹲着出了车厢,一手拉住马绳,强行控制住发狂乱跑的马匹。也是多亏她及时,才万幸免于让马车撞上旁边破败的茅草屋。 但还没松口气,就有两支暗箭嗖嗖地射来。 南夏凭着极好的视力险险避开,随后急忙朝车厢里的白芝喊:“白芝,准备跳车。” 白芝颤抖地抱着南祈云出来,把牙一咬就跳下了车。在她准备跳车的时候,南夏尽力减缓了马车的速度,所以这一跳两人都只是擦伤。 而在那之后,南夏也从那马车上跳了下来。 失去人控制的马车很快就翻了。 暗处的人看到这一幕后,咬咬牙对视一眼,紧接着就跳出了四五个蒙着脸地黑衣刺客。 “白芝你带祁云到那个草垛里躲着,切记不要出来。”南夏警惕地看着那几个人,头也不回地对身后的白芝说。 白芝眼里充满了对她的担忧,却也明白现在不是多说的时候,点点头就赶紧躲进了草垛后面。 发觉南祈云身子紧绷,白芝还安慰道:“小姐肯定会没事的,三少爷别怕,在这等着就好。” 南祈云目光紧紧地盯着南夏,双拳紧握,眼底尽是不甘。 到底什么时候,他才能成长到独当一面,可以保护好大姐。 蒙面的刺客共有五人,招招狠辣,皆是奔着南夏的命门去,还想耍阴招,三人缠着她,两人分别朝草垛去,想抓白芝跟南祈云当人质。 然而还没到草垛那,那三人手脚便分别中了一针,全身麻痹,瘫软到动不了。 “这么不把我当回事,看来你们背后的主子不太了解我。”南夏冷笑着往后瞥了一眼。 跟她缠斗的那两人畏惧地看了眼她手上的银针。 “不是要取我命吗?怎么这就怕了。”南夏目光移到面前两人遮脸的黑布上,笑意凉凉的不达眼底。 两个黑衣人后退了几步,退到一个位置后忽然吹了手哨。 一声哨声,周围刷刷又多出几个刺客。 南夏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先发制人地用银针撂倒了两个,随后借力踩上旁边一户人家摆在门口的破木桌,用脚绞杀了一个。 迅速解决掉三人后,南夏也感觉有些许疲惫。而就在她喘气时,一个人趁她不备用匕首在她肩上划了一刀。 第144章 幕后者 看到南夏被此刻伤到,南祈云急忙想冲过去,却被白芝拦住了去路。 “少爷不可,现在过去肯定会给小姐添麻烦。”白芝劝阻道。 “可是我不能看着姐姐一个人遭遇危险。”南祈云神色坚定,他无论如何也想要去保护南夏。 “可你现在过去了,就白费小姐的一番苦心,小少爷您还是不要去添乱。”白芝小心翼翼的劝说道。 南祈云也知道自己没用,想要帮忙根本不可能。 他叹了口气,很不爽把手从白芝手里抽了出来,手中还捏着几根稻草,似乎只要用力把稻草捏碎,就可以让自己的情绪平静下来。可看着南夏如此拼了命的对付这么多人,南祈云的心还是跟着疼了一下。 他死死的盯着南夏所在的地方,一双眸子一眨不眨。 现在有这么多人,这让南祈云心中怎么可能不担心,此时此刻他只恨自己年纪太小了,过去也只会给南夏添麻烦。要是自己能够帮到姐姐,也不会这么被动。 白芝其实也很担心南夏的情况,更何况她现在还受伤了。可自己的任务就是保护好南祈云,不然她也很想冲过去,帮着南夏把这些刺客解决。 乒乒乓乓,刀剑撞击在一起,在月色下泛着寒光,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南夏正在跟几个还有人周旋,甚至已经顾不上自己肩膀上的伤口。 南祈云看着她这样,心都要紧紧的揪在一起。 白芝也是十分紧张,捏在手里的帕子都变形了,心中还在不断的祈祷希望南夏没事。 可是这么多人,南夏又受伤了,要是没有救援肯定是支撑不住。 两个人无比忐忑,生怕南夏会抵挡不住这么多刺客。就在这个时候,后方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白芝的心猛然一颤,该不会又有刺客追过来了吧。 此时南夏也是一脸警惕,要是自己没受伤只有一个人,很容易就能离开这里。可是背后还有南祈云和白芝,她不能不管他们的死活。 正当南夏跟刺客打的难舍难分的时候,秦北寒身边的黑甲卫把这些黑衣人团团围在了一起。 看到是自己人,白芝和南祈云都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刺客就好,要是再来一波,南夏今天就危险了。 “郡主您没事吧。” 南夏摇摇头,随后朝着黑甲卫说道:“这些人不要全部杀了,记得留个活口。” “是。”随着齐刷刷的一声后,黑甲卫便把几个刺客全都围堵在一起。 就在这个时候,南夏又听到一阵马蹄的声音,她抬眸望去,没想到秦北寒也来了。 秦北寒骑马来到南夏身边,看到她受伤的肩膀,急忙从马上翻身下来。 原本先要询问南夏怎么样可对上南夏那双疏离的眼,到了嘴边的话莫名又变成了:“郡主大晚上不睡觉,跑到外面来踏青?” “这事不用你管,只是不小心。”南夏面色淡淡道。 秦北寒伸手想看下南夏的情况怎么样,结果却被她不动声色的把手抽了回去。 原本抬起来的手,就这样僵在那,一时半会进退两难。 秦北寒收回手,神色傲然的扫了一眼南夏,最终把要问的全都压了回去。 明明很像知道南夏到底怎么样了,可不得不克制的样子,让黑甲卫都有些想笑。 碍于秦北寒的身份,众人还是很默契的没有出声。 秦北寒看了一眼被围堵在一起的刺客,吩咐道:“把这些人全都带回去,好好审问,到底是谁派来的。” “是,王爷。”黑甲卫应下后,打算把人带回去好好盘问。 而也是在这个时候,那几个刺客互相对视了几眼,随后齐刷刷的倒在第三个。 “扣住他们的下巴,不要让他们全死了。” 话音还没落在,这些刺客就已经全都倒在了地上。 一个个嘴角都流出褐色的血液,一看就是服毒自尽。 黑甲卫急忙上前去查看,果然在这些人舌头下面发现了毒囊。 可惜了,要是早点把他们的下颚弄脱臼,也不会集体服毒而亡。 不过这人死了,倒是可以证明一点,派来刺杀的幕后之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竟然为了刺杀南夏,派出来这么多死士。 “王爷这些人现在怎么办?”黑甲卫拿不定主意,这些人虽然死了,但想调查也不是什么都找不到。 不过关键的证据早就被破坏掉了,所以想找到也很困难。 而对于这些人会自杀,南夏一点也不意外。 想要了她性命的人,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个。 “这些尸体留着也没用,那人想搞我的命,死士都派出来了,在这些人身上也找不到证据。”南夏冷漠的说道,一双眸子像是腊月里的寒霜,让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其实她并不在意这些,谁派来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解决掉所有人。 见南夏如此,秦北寒只好吩咐道:“把这些身体处理了,周围的痕迹清干净。” 说着他的视线又落回南夏身上,看着她还在往外渗血的伤口,实在是难以忽略。 二人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十分尴尬,秦北寒甚至都不知道要说点什么。 躲在草垛里的南祈云和白芝,看到这一幕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要不要出去。 没看见那些黑甲卫,都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吗? 这些刺客一共是六个人,其中已经被南夏解决了几个,剩下的也全都被处理好了。 要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血腥味,绝对不会有人知道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 南夏此时的神经也彻底放松下来,肩膀上的伤也开始隐隐作痛。 好在这匕首没有毒,不然自己肯定就要交代在这里。 想到因为疏忽,导致被刺客偷袭,这让南夏心中的警惕也加深了几分。 “回王府。”秦北寒淡淡的开口道,他主要是担心南夏的伤势。 可人家对他很冷漠,就算想要关心也不好说出来。 这还是黑甲卫头一次看到赫赫有名的摄政王如此拘谨,看来南小姐还真是摄政王的克星。 随着马蹄声响起,又是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着摄政王府赶去。 第145章 杀人灭口 到了王府后,秦北寒立即吩咐人去请了太医来。 几个黑甲卫出动,即使眼下已是戌时,也不敢有丝毫不满。 他们拿着药箱子颤颤巍巍地走到秦北寒面前跪拜,“草民见过摄政王殿下。” 秦北寒手指了指南夏,黑眸深邃冰冷,语气不容置疑,“礼就不用了,本王要你治好她身上的伤。” 太医哪敢不应,当即就从药箱子里取出布带子跟金疮药,边走过去边说:“姑娘需得忍着点,这上药是有点疼的。” 眼看着太医就要走到身前,南夏却忽然叫住了他,“把药给我吧,我自己也可以。” 她手按在伤口下三寸的位置止血,眼睛静静地盯着眼前的太医,充满了警惕。 有过上辈子的前车之鉴后,南夏对于什么人都很难抱有十足的信任,受伤后尤其如此。 “这……”太医犹豫地看了眼秦北寒。 秦北寒抬眸看了南夏一眼,随后眼眸暗了暗,“随她吧,把药放下给她。” 得到了秦北寒的许可,太医很干脆地把伤药给了南夏。随后又在秦北寒的嘱咐下,离开了王府。 “喊太医来只是多此一举,偌大的摄政王府,总不会连瓶好的金疮药都没有。”南夏看了眼走出去的太医,说道。 秦北寒没有回答,而是蹙眉看着她肩上的伤。 那刺客划的一刀属实有点深,刚才的包扎没起到太大作用。这会儿南夏的衣裳上,肉眼可见的晕开了一大片血渍。 这种伤对于常年镇守嘉北关的秦北寒,实属常见。光是他这些年大小受过的伤,就不计其数。 但不知为何看到南夏受这样的伤,他却是忍不住蹙眉。 在南夏因为够不到后肩上的伤口时,他终于开口:“把药给我。” 南夏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朝自她伸出了手。她才知道,他意思是要帮自己上药。 她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下意识拒绝了:“王爷身份尊贵,岂能屈尊纡贵地做这种小事。还是我自己来吧,不劳烦王爷。” 然而话才说完,手上的金疮药就被拿了过去。 南夏下意识想夺,伸出的手却被男人轻而易举地反制下,“若是郡主想伤上加伤,回到南侯府被众人诘问的话。” “本王倒也不介意,在这节骨眼上跟你过两招。” 听着满不在乎的语气里,藏着的是淡淡的威胁。 南夏听懂了,犹豫半响后她收回了手。 秦北寒拿过金疮药亲自给她伤口上抹,粗粝的指腹轻轻擦到肩膀上时,南夏心底骤然生出股奇怪的感觉。 上辈子她虽嫁给了秦子晗,却因他跟南水瑶中途而废逃到别处过起自己的小日子,并未有肌肤之亲。对于男女间的事,南夏至今也还是一知半解的。 但这不代表她察觉不出,此时他们两人的气氛有多纠缠暧昧。 在秦北寒上完药后,她立刻就把自己的外衣拉得严严实实,半分也不肯露出来,“多谢王爷。” 见南夏跟贼似的防着自己,秦北寒短促地笑了一声,“郡主不必如此,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不小心走到门口的黑甲卫,猛地顿住了脚步,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不小心听到了这等话,会不会明日就被王爷杀人灭口? “你来何事?”秦北寒目光淡淡投来。 黑甲卫俯下身行礼,顿了一下后说:“属下照着王爷的吩咐,刚才沿着那条街方圆几里都看了看,只是都没有找到人。” 秦北寒的眼神淡淡的,看起来半点都不觉得意外。 “王爷,还有件事。”黑甲卫又说,不过这次他看的人是南夏,“跟着一同回来的小少爷,说想见见郡主。” 不等秦北寒出声回应,南夏就说:“让他过来吧。” 黑甲卫说的人应该是南祈云,想来被带到摄政王府来,他也很是不安。再加上不久前,他又亲眼看见她受了伤,会担心也是正常的。 倒是南夏觉得有些愧疚。 她忙着跟秦北寒斡旋,竟都忘了自己还带着个南祈云。 黑甲卫应了一声,起身离开了。 秦北寒倒也没说什么,只是语气温淡地问了南夏一句:“郡主可想好了,回府后怎么说?” 南夏顿了一下道:“那是我的事。”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别过问。 秦北寒目光遥遥地投向门外,随后起身进了内室。 正好他前脚刚走,南祈云后脚就跟着白芝一起来了。这样看上去,倒像是秦北寒特地空出空间让他们几人交谈一样。 “大姐你身上的伤怎么样?”南祈云小心地靠在南夏脚边,因顾及她身上的伤不敢靠太近。 他至今都记得,南夏被那刺客伤到时的情景。那一刻的目眦欲裂,俨然成为他此后许久都忘不去的噩梦。 看南祈云跟白芝满脸都是担忧,南夏放轻了点声音,“我没大碍,伤也已经止住了血,不必担心。” 闻言白芝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可转念想到方才那惊险的一幕,她的心又忍不住提了起来连带着语调都颤了颤,“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京城大街上行刺。”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了南夏,“小姐你说,会不会是大夫人?” 白芝会得出这个结论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孙氏向来视南夏为眼中钉,恨不得拔之后快。 但南夏却是微微摇了摇头,“不是孙氏,她还没胆大包天到在天子脚下行这等凶险之事。” “至于是何人,你就不要问了,我心里自有数。” 南夏眼底泛着微微的凉意,脑海中定格这一个人的身影。 前阵子二皇子不是才刚遭遇过刺杀吗?同样也是在天子的眼皮子底下。放眼她知道的所有人中,有能力驯养出这等训练有素的死士,且还有这等胆子的。 除了秦子晗以外,不做他想。 只是这些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白芝不适合卷进这等争斗中来。 白芝也是个脑子转得快的,隐隐意识到此事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果断闭上嘴不问了。 第146章 问责 “那现在已经戌时了,小姐我们是不是该回府了?”白芝忽然想起来这个。 南夏这才恍然发觉,时候竟然已经这么晚了。想到南侯府戌时过后就是宵禁,晚归老夫人定会担心,她有些坐不住了。 “现在收拾下回府吧。”南夏起身得过于匆忙,不小心扯到了肩上的伤口,她声地吸了口气。 白芝刚要上前,内室就映出男人修长的轮廓。 认出此人是谁的那瞬间,白芝想说的话顿时卡在了嗓子眼里。 “郡主带身伤回府怕是不妥,何况刺客一事,还需你配合本王调查清楚。”秦北寒撩开帘子走出来。 黑色的长着獠牙的面具覆盖在脸上,看不清长相,落下来的视线也是冷冰冰的。 白芝只跟他对视了一眼,就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但战战兢兢的同时,她脑海却忍不住发散想法。 摄政王出来时好像看了她们家小姐几眼,是她的错觉吗? 南夏蹙眉跟男人对视,然而不凭嘴,只凭那面具下隐隐露出的半只眼,她压根猜不透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不得已只能先跟白芝说:“白芝你带三少爷先出去,我有话要跟王爷聊。” 白芝早就不想待下去了,南夏这话无疑是让她如获大赦,她忙不迭地带着南祈云走了。 就是南祈云走的时候恋恋不舍的,似乎是怕秦北寒欺负南夏,狠狠瞪了他好几眼。 莫名被瞪的秦北寒,扭过头来时似笑非笑的,“你这三弟对你倒是很信任。” 南夏没理会他的调侃,直直地看着秦北寒问:“所以王爷是何意思,难不成京城也归王爷的黑甲卫管?” “虽不是我管,但本王的府邸离得如此近。若是不管不顾,来日陛下责问下来,郡主难道替我去担?”秦北寒淡淡反问。 短短几句话,把南夏剩下的话都给堵死了。 见南夏不说话,秦北寒又接着道:“此事不宜张扬,否则恐打草惊蛇。本王会帮去封信,找个理由跟南侯解释。” “郡主今夜便暂时留在王府歇息吧,待休息一夜,明日再回府也不迟。” 室内燃着淡淡的熏香,味道寡淡,就跟眼前的秦北寒给人的感觉一样。 南夏蹙眉沉思,可想来想去她不得不承认,秦北寒给出的确实是最好的法子。 她呼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那便劳王爷安排几间房间,留我跟我丫鬟暂住一夜了。” 秦北寒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当即叫了人去办,很快就给南夏安排好了东厢房。 而白芝跟南祈云则是一起住在西厢房。 这跟南夏所想的不同,她本来打算的是自己跟白芝他们挨着一起住,最好离秦北寒远远的。可现在这样,反倒是她跟白芝他们离得远远了。 南夏也有把自己的意愿跟秦北寒说。 然而秦北寒给出的解释冠冕堂皇:“郡主刚遭刺杀,指不定幕后之人会不会趁机再下手。” “虽说王府有黑甲卫护卫,可想必郡主也不愿给那两人,带去一丝一毫的不安全吧?” 秦北寒轻易地拿住了南夏最关心的点。南夏无可辩驳,只好在东厢房住了下来。 而东厢房恰好是离秦北寒所在的主屋,最为接近的。 秦北寒并未提及到此事,但南夏还不至于连院落布局都看不出来,这也就导致了她越发感觉到不自在,也不知道秦北寒究竟想干什么。 “王爷早些歇息吧,不用找人送了。”南夏对着跟来了东厢远的秦北寒淡淡地说。 说完就转身进院,反手将院子的门一把关上。 见秦北寒当面吃了个闭门羹,几个黑甲卫看天看地的都有,就是不敢看他。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了秦北寒不高兴,就要被赶去守边关。 秦北寒看着眼前紧闭的远门,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也跟平时无甚区别,“看好院子,别让任何人靠近。” “两个时辰一次轮换班。” 吩咐好了黑甲卫后,男人才踏着月色悄然离开。 他身后的黑甲卫也齐齐松了口气。 其中一个体格较胖的黑甲卫,悄悄觑了眼院子,压低声音跟他身旁的瘦子说:“王爷竟然不生气,我还以为自己要被发配守边关了。” 瘦子扫了他一眼说:“小声点,要是王爷没走远听见了,你就完了。” 胖子连忙捂住了嘴。 - 南夏在摄政王府留了一夜,尚不知道秦北寒究竟是如何去信跟南泯山说的。不过她睡得倒是踏实,整晚都没被打扰过。 怕老夫人担心,她一大早便起身准备回府,秦北寒还特地给安排了马车和车夫。 一行人乘坐马车缓缓来到南侯府门前时,门房还在打瞌睡。 白芝率先跳下马车,去叫醒门房:“大小姐回来了,快开府门。” 门房一个激灵,险些摔在地上,揉揉眼睛一看,才发现下马车的那人真的是南夏。 他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困意都散了几分,“郡主可算是回来了。昨夜得知郡主没回,老夫人担心了整宿呢。” 听到门房这么说,南夏心里更觉愧疚,加快脚步进府拜见。 只是府内消息由下人口口相传,比她走路要快多了。南夏还没走到杨氏的院子拜见请安,南泯山就领着人到了她面前。 “怎的现在才回来?”南泯山蹙眉看着南夏。 不等南夏开口,他身旁的孙氏就淡淡接了一句:“一个闺阁女儿家夜不归宿,传出去那得是多大的丑闻啊。” “别说将来相看夫家了,便是你父亲的名声也会受到牵累。”孙氏说到这不轻不重地扫了她一眼,“魏太师教你的道理,都学到哪去了?” 见南泯山的脸色微微发沉,南夏心里冷笑了一声。 看孙氏来得这样及时,怕是从昨晚得知她不回府时,便在等着怎么问责她了吧。 “南夏,此次确实是你太不像话了。”南泯山沉声说了一句。 白芝见状连忙站出来替南夏辩解,“侯爷,小姐昨夜是被摄政王……” “好了白芝,别说了。”南夏眼睛直直地看着孙氏,“母亲说得对,是我考虑不周。” 第147章 三少爷,中毒了 “父亲的任何处罚我都接受,只是可能还得等太医看过了才行。”南夏说着忽然捂住了自己的肩膀,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一丝痛色。 南泯山看了下意识就皱眉问:“你肩上怎么了?” 白芝想说被南夏拦住,而她只肯微微笑道:“父亲不必担心,就是落了枕,肩膀不太舒服。” 然而她脸色苍白成那样,但凡是个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事实肯定不是她说的这样。 南泯山身为父亲也不至于都摆到面上了,还假装看不见,他逼问白芝:“你说说你家郡主怎么了,如实跟我说。” 白芝跟南夏暗中早交换过眼神,眼下假意踌躇了一会儿,便说道:“昨夜郡主本想回府,但路上碰到校尉府的人跟人起了争执。” “两家的马车拦去了回府的路,郡主不得已只能绕路而行。可谁知,竟然碰到了此刻,幸得摄政王相救,但郡主肩上还是被伤到了。” 白芝越说情绪越真切,说到后面隐隐透出的哭腔,都像是随时要哭出来一样。 南泯山听了后脸色大变,“刺客?” 南夏这才出面挥退白芝,跟南泯山说:“父亲您别听白芝夸大其词,南夏并无大碍。” “昨日是不小心碰到了刺客,但摄政王殿下来得及时,南夏也只是受了点伤并无大碍。” 南泯山想的却比南夏仅透露出来的这些,要多得多。 “那摄政王可查清了是何人行刺?”南泯山蹙眉追着问道:“还有你昨日不是去左臣府上道贺了,怎么会在路上碰到刺客呢?” 南泯山固有想探清情况的意思,但也不乏对南夏的些许关切。 虽微乎其微,但南夏还是感到了丝丝暖意,对他的笑容也深切许多,“摄政王殿下还未查清刺客,昨夜留南夏也是为此事。” 她顿了顿又说:“此事非同小可,父亲您可能得当什么都没听过。” 南泯山脸上一派深沉,闻言点了点头,这点道理他自然是知道的。 眼下都说清了事情原委,再罚就真的有些不近人情了。 于是南泯山抬抬下巴说:“既然你受伤了,就快请太医看看吧。昨夜不归家之事,也免了责罚。” “只是一会儿你得去你祖母那告知一声,寻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别让她操劳。” “女儿明白的。”南夏颔首应道。 见南泯山这么轻易就让此事翻了篇,孙氏脸上的表情都险些要挂不住了,牙齿更是咬得嘎吱作响。 她狠狠地剜着南夏,心中愤恨无比。 昨夜那刺客怎的就没下手下狠点,不是只伤了南夏,而是直接要了她的命呢。难不成那个人的女儿,就真命如此硬? 孙氏的脸色越想越沉,恰在此时南夏又提起了她:“不过大夫人所言也有道理,南夏此后定当牢记本分。” 看着南夏笑吟吟的样子,孙氏忍下了咬牙切齿的冲动。 南夏隔了一夜重新回到浣水居里,到了自己的地方,才觉得一颗心落定了下来。 然而没一会儿,竹织就惊慌地跑进来说:“小姐不好了,你快去看看三少爷吧。从方才回来开始,他便一直昏睡。” “白芝姐姐起初还以为他是累坏了,让奴婢带三少爷回房歇息。可方才奴婢不小心摸了三少爷的额头,发现他烫得吓人,三少爷一直在发高热啊。” 南夏还没坐热,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带我去三少爷那看看。” 南祈云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眼皮子微微颤着。也是到了后南夏才知道,他烧得有多厉害。 “请太医了吗?”南夏摸了下南祈云的头,问旁边的竹织。 竹织连忙回道:“白芝姐姐已经去请了,只是杜郎中那不好请,请别的太医进府看病只怕会耽搁些时间。” 南夏的眉心难得蹙得死紧,这会儿的南祈云可耽搁不起。 她犹豫不到几秒,就扭过头吩咐竹织,“竹织,你去把我的药箱子取来。” “奴婢这就去。”竹织不敢耽搁,立马就去了。 过了会儿她把南夏的药箱子拿了过来,南夏命她打开,又让竹织去打了盆热水,拿条帕子沾热水敷到南祈云额头上。 做完这些后,南夏再从药箱子里取出自己的银针,先用刺穴法给南祈云退热驱寒。 然而看南祈云的样子,似乎不仅没有得到缓解还更难受了,甚至就连在昏迷中都能听见他的呓语:“娘……我好难受啊,你在哪?” 竹织看得心里难受极了。 南夏同样心里也不好过,她是真的心疼南祈云这孩子。 被大夫人几次三番的刁难也就不提了,在府里还像个透明人似的不被看重,后又蒙丧母之痛。还好是他生性坚强,才不至于被打击得一蹶不振。 只是现在的情况有些棘手,南夏也不知南祈云为何会如此。 恰好此时白芝带着太医来了。 南夏赶紧让太医帮忙看南祈云的情况,自己则去问白芝:“三少爷昨夜是你在照顾的,你可知道他为何会这样,是昨夜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白芝此时也是一脸慌张,她手粗无措地看着床上的南祈云,“奴婢也不清楚,昨夜三少明明一直都好好的。” 她猛地一顿,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三少爷似乎自见过小姐以后,回来后开始有些蔫蔫的。只是当时奴婢以为三少爷只是心情不好,所以……也没很在意。” 白芝说到这自责地都要哭出来了,要是三少爷真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估计活不成了。 南夏见状只得先安抚她,“先别慌,待太医看完后再看看是个什么情况。” 南夏的声音沉稳平静,有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紧张不安的白芝听完后,心里立刻好受了许多。 很快太医就看完了南祈云的脉,他走过来时脸色并不好看。 南夏看着太医的脸色,表情也逐渐凝重起来,“太医,可是三少爷的病情严重?” 太医叹了口气,用沉重的口气说:“这三少爷是中毒了呀。” 第148章 姐,你弄的我好疼…… 白芝闻言下意识惊呼了一声:“三少爷怎会中毒?明明奴婢一直看着他的。” 南夏也觉得奇怪,就在这时她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那日在接南祈云上马车前,他跟过一个形迹可疑的男子去过布庄。 那时南夏并未找到他,也不清楚他跟那男子是什么关系,思来想去,他最有可能就是在这段时日被下了毒。 南夏按下心中翻涌不断的猜测,看向那太医问道:“那太医可知三少爷中的是什么毒?” 虽然南夏在医术上也颇有建树,但毕竟她的眼界没太医这么高,对这些毒知道的自然也就不多。 而白芝请来的这个太医明显是个老江湖了,果不其然,只见他笃定地断定:“贵府三少爷唇下青黑,高热不退,且我方才看过了他后背上还起了红疹。” “若所估不错,三少爷中的正是西域的一种名为三日醉的奇毒。这是种慢性毒,从中毒到发作需要半日左右,但一旦发作起来,便蔓延奇快,且在凤溪国内寻不到解毒之法。” 当南夏听闻这又是跟西域有关时,眉头蹙得更紧了。 似乎从南祈云的身份有疑点开始,事事就总是离不开这西域。 她还没说什么,太医就朝主仆三人拱了拱手,叹气道:“我是解不了这毒,事已至此,也只有请贵府尽快商议后事了。” 说完太医就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 白芝想出去把人拦下,南夏却制止了她,“送太医出府吧,尽量不要引起人的注意,尤其是不要让大夫人知道。” 南祈云在这个节骨眼上中了毒,要是被孙氏知道了,难保她不会趁机下手,她可是一直虎视眈眈地想要三房的那几间铺子。 白芝微微一愣,随后也明白了南夏这么交代的苦心,改送太医出府了。 “竹织你让人把守着院子,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南夏又吩咐竹织。 竹织也出去了,这下屋子里就只剩下了南夏跟南祈云两人。 南夏先是上前摸了摸南祈云的脉,发觉他脉搏的跳动比寻常时要快许多,她顿时意识到事情严重性,果断用针封住他几个气血穴道。 这样一来,多多少少也能延缓毒性蔓延。 南祈云的呼吸果然很快平缓了下来。 只是南夏并未为此感到多少轻松,反而是更为沉重了。太医方才所说拿毒,她连听都只是第一次听,根本不知道解药怎么找,而中了毒没有解药,纵使能延缓也只能让南祈云慢点死罢了,并无作用。 南夏就这样焦心了整整一日,期间她不放弃地做了所有她能想到的努力。 天色渐晚的时候,许是整日没听见南夏的消息,老夫人院中差了许嬷嬷来过问。 许嬷嬷来到浣水居外,见里里外外都有丫鬟堵着门,眉头一皱加快了脚步,到竹织面前问:“郡主为何让你们把守院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竹织面对见多识广的许嬷嬷,虽一早打好了腹稿,却还是难免紧张,“许嬷嬷,我家郡主身子有些不适。” “方才已经请太医瞧过了,不算什么大病,只是怕过了病气也怕人打扰,所以让奴婢暂锁院子一日。” 这样的理由倒也说得过去,只是许嬷嬷心里还是隐隐约约觉得哪不太对。 她按下心里的疑窦,面色关切地询问:“郡主生了何病?” “若是需要东西的话,我这就去回禀老夫人,叫人立即送来。” 说着,许嬷嬷朝着屋内探了探头。 竹织连忙摆手道:“不必劳烦老夫人了,郡主向来喜欢在院子里晾晒药材,药是不缺的,这嬷嬷应该多少也清楚些。” 许嬷嬷点点头,彻底打消了最后的那点怀疑,“你说得也对,那我便这么去回禀老夫人了。若郡主病好,也别忘了让她去看看老夫人,老夫人很是挂念她。” 目送着许嬷嬷苍老的身影走远后,竹织才敢呼气,还顺手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喃喃道:“许嬷嬷还真是不好糊弄。” 好在的是此事并未传到大夫人那去,南夏才得了点清闲功夫,可以尽心地照看南祈云。 夜幕完全笼罩院落的时候,南祈云悠悠醒转了。但是刚醒过来,他就捂着腹部一阵撕心裂肺的咳。 那副苍白脆弱的样子,竟让南夏晃神,仿佛看到了当初弥留之际的郝氏。 这种既视感让南夏心里头发慌,她忙上前扶住了南祈云,“难受就不要强撑着起来了,躺着说吧。” 南祈云还没养结实的身子看起来依旧瘦小,小小一个靠在她怀里,像是个破破烂烂的稻草人。 南祈云咳嗽了好一会儿才逐渐平复过来,抬起眼虚弱地看着南夏,“大姐,你一直都在这里吗?我睡得迷迷糊糊时,还以为看到了我娘亲,原来是你在我身旁。” 南夏心中闷痛,抱他抱得更紧了。 感受到身前人传来的力道,南祈云轻拍了拍她手,“大姐你勒的我好疼。” 南夏分明也没用多大力道,可她还是放开了南祈云,她知道他是在以这种方式来安慰自己。 “祁云你告诉我,你昨日跟何人去了那家布庄?”她眼睛直直地看着南祈云。 南夏本是想延后再过问此事的,只是南祈云眼下中毒,她不得不问清楚那日发生了何事,她得知道南祈云是如何中毒的。 南夏的眸光灼灼如火,南祈云不敢直视,像怕被烫伤般移开了视线,“大姐问这个做什么,那日我就是独自去的布庄,并未见什么你说的人。” “事到如今三少爷您就别不认了。”白芝有点看不下去地说:“那日我跟小姐在马车上都看到了,您就是跟着一个头上包布的男人走进那布庄的。” 被白芝当场拆穿的南祈云,就没说谎的必要了。 他讷讷地看了眼南夏,“大姐,你都知道了。” 南夏并没有揪着他隐瞒的事不放,而是跟他说:“那人行迹古怪,打扮又像西域中人,你必须得告知我他是谁。” 南祈云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就在这时 第149章 前车之鉴 白芝出去把插在窗上的箭取下来,回到屋子交给了南夏,“小姐,有封信。” 南夏打开信纸,白皙的脸庞在光照下若明若暗,让人一时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正当白芝犹豫要不要问的时候,南夏开口说道:“跟门房说一声,安排马车,带着三少爷跟我出去。” 白芝愣了下,连忙说:“可是老夫人那边若是问起如何是好?” 南夏把信纸放到蜡烛上,火光逐渐吞噬掉纸张,头也不回地吩咐,“那就先让竹织去说一声,就说摄政王府来消息,让我去配合调查刺客一事。” 南夏借用秦北寒的名头,借的那叫个毫无亏心感。 反正他欠了她那么多次,也不差这一次了。 门房很快把马车跟车夫准备好了。 有了昨日被刺的前车之鉴,南夏他们不敢再走偏僻无人的街道,顺着敞亮的官道一路到了布庄,就是那日南祈云去的那家。 眼下已是亥时,别的布庄这个时候多数都已经关门了,可这家还亮着,更甚于南夏走进去的时候,还有掌柜出来亲自迎接。 只见掌柜左右看了看,确认没有人跟着才问:“小姐可带了人来?” 南夏让白芝上前,掀开她怀里蒙着的毯子,底下正是紧紧闭着双目的南祈云。 掌柜看了一眼赶紧说:“二位这边请,去二楼。” 南夏跟白芝抱着人往楼上走,由掌柜指引来到一个房间,在里面见到了个用布带把头包得严严实实的奇怪男人。 男人大概三十多岁,下巴有青色的胡茬,长相一眼就能看出跟凤溪国的不同。 他见到南夏后迅速站了起来,语调有些奇怪,似乎是还不太适应用这种语言说话:“南大小姐,这位就是我们的……是你们府上的三少爷吧。” 南夏扫了他一眼,没计较他说漏嘴的那句话,开门见山道:“他中了种名为三日醉的毒。” 听到南祈云中的是三日醉,那人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变了,冲到桌子旁打开了酒壶。 南夏看着他的动作,心中闪过猜测,“祁云是喝了这酒才中毒的?” 虽然是疑问,但语气已经几近笃定,南夏看男人的眼神也不善起来。 “南大小姐,我绝没有要害贵府三少爷的意思,这酒里的毒应该是有人趁我不注意下的。”男人急忙解释,“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定会好好查上一查,给你个交代。” “只是现在三少爷的情况危急,还是先让我为他找我们那的巫医来吧。” 白芝听到巫医两个字,身体明显颤了颤,但却什么都没说。 男人随后便请进来了个穿着奇怪的女人,女人身上披着灰扑扑的羽衣,脖子上挂着一串狗牙,脸上还画着怪异的妆容。 她走进来后两只手交叠放在胸前,半蹲下向男人行了一礼,用奇怪的语言跟他说了句什么。 男人也同样用那种话回应她,两人看样子是在交流,说完后巫医便走到了南祈云的身边。 白芝看上去有些担心,轻轻拉住了南夏的袖角,“小姐,这个巫医是不是西域那的人,听着语调好奇怪啊。” 南夏没有回答,但这会儿的默认就是种答案,那巫医跟这男人都毋庸置疑就是西域的人。但她什么也没说,同意了让那巫医救治南祈云。 巫医在南祈云身边想了各种方法,期间男人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跟她说着什么。 南夏她们虽然听不懂两人交流的语言,但是从前者渐渐急促的语气里不难听出,情况很严峻。 最后男人不知道跟那巫医说了什么,巫医整张脸变得灰白无比,而他则走过来跟南夏说:“巫医刚才看过了三少爷中的毒。” “毒药已经蔓延到了他经脉中,情况危急,不过南大小姐还请宽心,我已交代巫医不论用尽一切办法,也要救治三少爷,她会办的。” 南夏对他的保证,不咸不淡地回应,“最好是这样。” 男人手一顿,有些尴尬。 门外的掌柜满脸惊愕,似乎是没想到南夏对男人会是这个态度。 “大姐……我这是怎么了?”床上忽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白芝惊喜地看向上面,惊呼道:“小姐,三少爷他醒了。” 南夏自然也看见了,她飞快走过去,先是用手试了试南祈云额头上的温度,又帮他掖好被子,“高热退了些,但还是需要多歇息。” “别坐着了,躺着说吧。” 南祈云顺着她放在自己后背上的手的力道,缓缓躺了下去。 见他终于醒了,那男人激动地直接走上前来,“属下耶律祯,是狼王部的勇士。” 南祈云的视线淡淡掠过他,未发一言,南夏看他的态度似乎并不怎么喜欢眼前这个对他毕恭毕敬的男人,“我跟我大姐有话要说,你出去。” 耶律帧下意识看向了南夏,南祈云语气中毫不掩饰的厌烦,让他觉得焦急的同时也有些棘手。 看着眼前的南夏,他眼底情绪不停变幻,若是三少爷因为她,不肯接受部族长的口令跟他回去,那这南夏就是威胁。 南夏轻轻抚着南祈云的后背,忽视掉了旁边隐晦的杀意,只是忽视,而不是感觉不到。 她知道南祈云对这男人不假辞色,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她。换做往常,南夏现在应该已经盘问起那男人的目的了,可现在她觉得心里有些怅惘。 “看你们似乎还有话没说完。”南夏边说着边起身,“既然祁云你现在已经解了毒,那我也不用担心了。” “你也逐渐自己成为个大人了,有些决断自己能做的就自己做吧,我先回去了。” 见南夏说完转身就走,南祈云立刻撑着身体想下床,“大姐不要把我留在这,我要跟你回去。” 耶律祯上前拦住了南夏,目光透着一丝强硬,“南大小姐,你现在还不能走。” 南夏看他的目光微微泛起了凉意,“这就是你们西域人的待客之道?” 耶律帧刚要说话,床上的南祈云就跌跌撞撞走了过来,“我要跟大姐一起回去。” 第150章 身世秘密 “三少爷,你是我们西域的王子,那是否也该跟我们回去?”耶律帧忽然上前提议。 南祈云的脸突然一愣,他看着耶律帧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我不是你西域的王子,我这辈子只会是南侯府三少爷。” 听到南祈云的话,耶律帧急了:“王子,你不能为了这个女人……” “闭嘴,这是我大姐,请你对我大姐尊重些。”南祈云疾言厉色道。 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南夏,说不定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南祈云这个人了。 不知道南夏对南祈云的重要性,耶律帧看着南夏的目光一沉,他的心里在思考着对策,耶律帧是西域的勇士,但是他并不是个光打仗没有脑子的人。 明眼人都看的出来,南祈云真的很依赖这个南家的大小姐,耶律帧想他不能做一个恶人,如果南祈云对他们有恶感,那么带他回部族的机会就会彻底断送了。 想到这里,耶律帧这会看着南夏的目光不一样了,他对南夏拱手道:“抱歉,大小姐,我耶律帧是个粗人,请大小姐不要计较。” 在西域生活了很多年,耶律帧是第一次用中原人的行为道歉,他拱手的姿势在南夏看来很是别扭。 不过,南夏并不会说什么,毕竟,她很清楚眼前的这个人只是暂时不杀她了而已。 “没事,我并没有在意。”南夏淡淡道。 都不计较,或许对双方来说这已经很好了。 一旁的南祈云见耶律帧给南夏道歉了,这会他的脸色才好些,只是还是有些苍白,南祈云抬手抓住南夏的袖子,“大姐,你别不要我,我要跟你回家。” 看着南祈云一脸坚决的样子,南夏无奈的摇摇头,她抬起手点了点南祈云的额头,“我也没说不让你回去。” 南夏的语气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南祈云自然也听的出来,他的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的。 看着南祈云的样子,南夏的心也软了几分,她动了动唇刚想说些什么。 耶律帧这时却忽然说:“大小姐,你可否帮着劝劝三少爷?” 虽然话是对南夏问的,但是耶律帧的余光却在观察着南祈云的脸色。 南祈云听到耶律帧的话,脸色猛地一沉,皱着眉头看着耶律帧,觉得他真是阴云不散。 大概是看懂南祈云的眼神在表达什么意思,耶律帧低头不太敢看他。 听着耶律帧的话,南夏挑了挑眉头,她转头看了一眼南祈云,南夏的眼中闪过晦暗的光,“你要我帮你劝他?” 耶律帧抿了抿唇,他想了想道:“初来中原,我耶律帧不会说话,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大小姐海涵。只是三少爷对我部族重要,我不能不遵令。” 耶律帧顿了一下,继续道:“请南大小姐留下,主子的毒虽然解了,还是身体的元气还没有恢复,所以,请大小姐留下来照顾三少爷。” 这次他称呼的是三少爷,而不是主子或者王子。南夏明白,耶律帧这是在跟她说明,现在的南祈云只是南侯府的南祈云。 南夏叹了一口气,她没有回答耶律帧的请求,而是对南祈云问道:“你先前已经见过他了?” 如果没有见过的话,那为什么对这个耶律帧这么厌恶呢? 听着南夏的问话,南祈云本就苍白的脸更加的白了:“大姐,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耶律帧找上他太突然了,而南祈云在南侯府生活了十几年,现在忽然说他不是南侯的人,这让他怎么接受。 而且中原跟西域不合很久了,他不想让南夏讨厌他。她是在南侯府唯一对他好的人,南祈云不想连这唯一的亲人都要失去。 朝夕相处这么久,看着南祈云情绪低落的样子,南夏怎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别想了,好好歇息,我不怪你。”南夏颇有些无奈地说。 一句话让南祈云突然激动的抬起头:“大姐,你真的不怪我?” 而一旁的耶律帧看着南祈云高兴的样子,他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若不是南祈云流落在外,阴差阳错在南侯府养了那么多年,他现在定不会是这幅依赖旁人的样子。 但耶律帧也明白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叹息一声向南夏蹲下行礼,“南大小姐,看在三少爷的份上,请你留下来吧。” “三少爷的身体目前还不稳定,需要人照顾。我需要盘查是何人下毒,而他相信的人只有你。” 没想到耶律帧会这么说,南夏诧异的看着他,不过她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我会留下来的。” “大姐,你其实不用听他说的那些的。”南祈云见她改了主意,以为是耶律帧的缘故。 看着南祈云欲言又止的模样,南夏停顿了一下又说:“不过我不会留太久,只能留一夜。毕竟明日还要回府,不能让老夫人安心。” 南夏这么说也是在安抚南祈云,后者心知肚明,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南祈云还想对南夏说些什么,却在这时整个人忽然晃了晃,“大姐,我……” 只说出这几个字,南祈云就猛然倒下,好在南夏时刻都在注意着他,及时扶住了南祈云才没有让他倒在地上。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把耶律祯跟巫医都吓坏了。两人不知所措地看着南祈云,不知为何方才还好好的人,忽然又不行了。 只有南夏依旧沉稳,她扫了眼旁边的耶律祯,“帮我把他扶到床上。” 耶律帧猛地回过神来,连忙帮着南夏把南祈云扶到床上后,就吩咐巫医上前查看。 南夏坐在床边,看着巫医又是摸脉又是按压穴道。 做完这一切,才用撇脚的中原话说:“大人和小姐请放心,少爷只是余毒未清。不过他现在的身体太虚弱了,只能静养着,情绪不能有太剧烈的起伏。” 送走巫医后,南夏坐在了南祈云的身边,她摸着南祈云的额头,语气难得的轻柔:“你好生歇息,别怕,大姐说不离开你,就不会离开的。” 第151章 洗耳恭听 南祈云疲惫地闭上眼,很快就陷入睡眠,看到这里南夏松了口气。 一旁的白芝有些担忧地叫了一声:“小姐,三少爷睡了,那接下来我们真的要留在这吗?” 白芝做梦都没想到,她们南侯府的三少爷居然会跟西域的人扯上关系。想到那耶律祯还有外头的巫医,她就一阵忐忑。 凤溪国对西域人的忌惮可是摆在明面的。若是被人知道她们私会西域中人,后果定不堪设想。 看着白芝脸上明显的担忧,南夏站起身轻轻的拍了下白芝的手,“我心里有数,别的等回去再说。” 她顿了顿,看向床上躺着的南祈云,吩咐道:“我出去会儿,你在这看好三少爷。” 白芝低头眼神复杂的看了眼闭着眼睛的南祈云,点了点头。 南夏目光移到旁边的耶律帧身上,眼眸微冷,“我知你有话要说,只是这不方便,出去说吧。” 耶律帧点点头,跟在南夏的身后走了出去。 来到隔壁的房间,南夏在圆凳坐下,她看着面前的男人淡淡道:“这足够清净了,耶律大人要说什么都可以说了。” 听的出来南夏是在阴阳怪气他,耶律帧也不想在这件事情上跟她计较,他刚张嘴想说什么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白芝。 白芝踌躇地站在门口,眼睛飘忽落在南夏身上,显然是因为担忧才偷偷跟来。 耶律帧皱起了眉头,他看着眼前的南夏,语气藏着一丝不悦,“中原人对仆人都这么放纵吗?” “我的丫鬟只是担心我,想必耶律大人也是能够体会这种心情的。”南夏倒了两杯茶,随后扭头看向了白芝,“白芝,不是让你回去看着三少爷吗?” 不等白芝说什么,她就径自把目光收了回去,“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别做不该做的事,免得让耶律大人误会。” 南夏看似是在说白芝,实则字字句句敲打的都是耶律帧。 白芝方才是着急了些,可现在看也看明白了。她知道自己再留在这,对南夏非但没有裨益还是个拖累。 于是白芝便装作惊慌失措地低下头,“奴婢知错了,这就回去。” 房间里再次只有南夏和耶律帧两个人,耶律帧沉声道:“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郡主是个聪明人,那么我耶律帧也不绕弯子了。” “耶律大人说吧,我洗耳恭听。”南夏面色平静。 耶律帧的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下,随后慢慢道:“先前耶律帧怠慢的地方,是事出有因。我们部族出了点事情,可汗的身体就快不行了,急需个继承人回去接替位置。” “虽然两地多有不合,但是我很感谢大小姐照顾我们主子这么多年。”耶律帧顿了顿,“若是郡主能劝三少爷随我回部族,我们定当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耶律帧没有继续说下去,他觉得南夏应该能明白他的意思。 南夏和没有让耶律帧失望,她确实是明白耶律帧的意思。毕竟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要是在不理解那就是傻子了。 只是还有点南夏没明白,就是南祈云为何当初会沦落到南侯府。这么多年,西域的人又为何从来没有找来过。 只是这些不适合当前问,想到这南夏的目光暗了暗,随口说道:“这件事情跟我个小女子说有什么用呢,耶律大人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听着南夏的话,耶律帧的脸色瞬间变的难看极了。西域人性格多为泼辣蛮横,他能跟南夏这么耐着性子自以为已经算很好了。 事到如今耶律帧真想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摆什么谱,难道就凭她是顺熙帝亲封的永安郡主? 南夏自然看出了耶律帧的愤愤不平,她的手肘撑在圆桌上一脸悠哉道:“耶律大人,我只好奇一件事情。你带着祈云离开后,可会杀了我?” 字句虽是疑问,但口气分明是笃定。 听着南夏的话,耶律帧的眼中满是杀意,他刚想拔出手中的剑就被纤细的手摁住了手背。 “我奉劝耶律大人一句,最好不要得罪我,就算不是因为南祈云,我也会让你生不如死。”南夏冷声道。 倒是没想到南夏的速度这么快,明明他们之前的距离只有十步,耶律帧心下一惊,同时,他也明白眼前的这个女人好像不太好对付。 “你怎么会武功的?”耶律帧沉下声音,刚才这女人的力道好像要把他的骨头按碎了。 “一点防身的技巧罢了,不值一提。”南夏淡淡一笑。 两人对峙了许久,耶律帧期间想尽了办法,想从南夏手中挣脱出来。但最后无一例外,都失败了。 南夏钳制住他的手,手上微微用力,同时加重的还有语气里的寒意,“奉劝耶律大人一句,还是莫要乱动的为好。否则我也不知自己会不会一个手滑,把你这条胳膊卸下来。” 耶律帧只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过恐怖的杀意,那就是摄政王秦北寒。当今陛下的弟弟,但是他又在一个女人身上感受到了。 耶律帧的双眼微微一眯,他看着南夏的目光带着审视,“你真的是南家大小姐吗?据我所知,中原贵族女子都是深居简出,怎么你似乎不太一样。” 听着耶律帧的话,南夏觉得很是好笑:“你都说本小姐不一样了,耶律大人还问什么?” 南夏的这一句反问问的耶律帧哑口无言,他刚想再次动手的时候又听到南夏道:“耶律大人可要想清楚了,我刚才不是在同你开玩笑。” 见南夏这么说,耶律帧脸上沉了一瞬。南夏确实没在开玩笑,他刚才并不是没有感受过,这个女人的内力在女子中是他见过最强的。 见耶律帧脸上露出一丝颓色,南夏知道他多半是放弃抵抗了,这才放开了他。 她重新坐回刚才的位置,若无其事地抿了口茶,“识时务者为俊杰,耶律大人没做错决定。” 耶律帧也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只是比起她,他的脸色要难看多了。 输给一个女人,这对他来说也的确有够丢脸的。 第152章 端倪 经过方才一事,耶律帧无疑是意识到了南夏并不好惹,老实了许多。 他喝了一口茶,脸微微皱起来,显然是喝不惯这种味道又淡又回甘的东西。 南夏抬眸扫了一眼说:“我们中原人好茶,通常也以茶待客,这应该与你们西域人不同,喝不惯吧。” 耶律帧看着手里的那杯清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脸色更加难看了。 南夏吩咐外面的小厮进来,指指耶律帧的方向说:“给耶律大人上壶酒吧,不必拘着他跟我喝同样的东西,我们没这种习惯。” 小厮一愣,下意识看向了耶律帧,随后好像意识到什么似地笑了笑,“遵命。” 随后他就拿了一壶酒过来,酒放在盆碳火上面烤,辛辣又滚烫。 耶律帧喝了一口烧酒,面色却是舒缓了许多,再面向南夏时态度也没方才那么剑拔弩张,“郡主胸襟令我惭愧,耶律帧在这给您赔不是了。” 他用的是中原的赔礼礼仪,南夏接受得很良好,“耶律大人不必遵着中原那套。这是吓你的地盘,随心便好。” 耶律帧怔怔地看着南夏,没想到直接被她一语道破了此处就是他的据点。这个发现让原本就对南夏有深刻印象的耶律帧,心中更加的震动,无意识的对她产生归顺感。 “郡主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不隐瞒了。”耶律帧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这里的确是我西域人的据点之一。” “不过我此次到凤溪国,不为了别的,只为能将贵府三少爷接回去。” 最先发觉南夏不对的是孙氏,虽说留下的竹织跟门房都说,南夏时被摄政王叫走了,为的是配合调查那日的刺客。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派人去摄政王悄悄打探了一番,果然发现了端倪。 “你说摄政王府没看到马车进入?”孙氏眯眼盯着面前的下人。 下人颤抖了一下,点点头道:“小人去看过了,里里外外都没发现郡主的马车,想来她去的并不是摄政王府,只是找了个幌子。” “我就知道这小蹄子是个不安分的,你还发现了别的吗?”孙氏冷笑一声又问,手指轻抚在茶杯边沿,暗暗寻摸着。 南夏不惜以摄政王为幌子,也一定要离府出去时为了什么?这小蹄子看起来,不像是会这么莽撞的人。 下人微微停顿了一下,“小人查到的也不多。郡主早就不知去向了,不过小人跟郡主院中的小丫鬟打听了,似乎她是带着三少爷出去的。” 南祈云这个小祸害也离府了?郝氏临终前把三房的产业交由南夏代管,前些日子南夏捏着她的错处把剩下的铺子管辖权也全要了去。此次出府,莫不是在跟三房的祸害暗搓搓打什么主意。 孙氏眼底掠过一丝暗芒,手腕微微向上抬,低声吩咐那名下人,“你去门房看好了,若有风吹草动,尤其是人要是回来了,报于我知。” 下人连忙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后半夜忽然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犹如帘布将整个院落笼罩在内,寂静无声的氛围里,情况隐隐变得焦灼起来。 而一切的原因都在于南祈云身上,前半夜他的状况还算稳定,但一到后半夜刚退下点的体温又开始高起来。 白芝将此事连忙告知正在厢房跟耶律帧默默无言的南夏。听到这个消息,两人俱是一震,南夏急忙去看望南祈云,耶律帧则让人去叫巫医。 雨滴不停敲打着窗棂,巫医小心翼翼地从南祈云额上取下针,捏了把冷汗。 他心知要是今天过后,眼前这少年就再醒不过来,那么他也得跟着陪葬。 南夏从白芝手上接过帕子,给南祈云擦了擦头上的汗珠,看着少年熟睡中仍紧蹙的眉,她也不禁皱眉。 “现在是什么个情况?”她问那巫医。 “我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看长生天保不保佑了。”巫医佝偻着身体,低声说了一句。 耶律帧闻言脸色当即一变,手伸过去就把巫医给拽到了面前,面庞狰狞,“我把你从部族带过来,不是为了听你说这些的。” “人要是死在这里,我决饶不了你,无论用什么办法,都给我把人治好。” 巫医浑身颤抖个不停,生怕他一个动怒就把自己小命给拿了,但又实在说不出保证的话,哆哆嗦嗦道:“三少爷的余毒淤积在体内,挤不出来。” “要是这样下去的话,就算使臣大人你杀了我,人我还是肯定救不回来的。” 眼看着耶律帧就要对巫医动手,南夏忽然出声阻止住了他,“够了,别在这里动粗。” 她说着扫了耶律帧一眼,眼神极其淡漠,“你的人我管不着,但是这不是在你们部族,祁云也需要休息。要是你再弄出声音,我就连你一起丢出去。” 从南夏先前展现出的绝对实力来看,她是完全有权力说出这等话的。 耶律帧还没个反应,屋子里的南祈云忽然睁开了眼,眼神朦胧地看过来,“大姐,你怎么还在我这里?” 声音虚弱得好似蚊蝇。 南夏还是第一次见他无力成这样,她内心涌起一股激愤,一半是对耶律帧,一半是怪她自己。 要不是耶律帧,南祈云也不会被人害得中毒,而如果她能多关心点他,也不会到人家都找上门了才知道南祈云的真实身份。 南夏起身走过去,坐在南祈云的床边,探了下他的体温后缩回手,“你还在发着高热,别乱动。” 听着头顶上传来温柔的呵斥,南祈云扯唇一笑,接着忽然拉过她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 “我刚才做梦梦到我娘了,她来看我了,我差一点就跟着她走了。但是我想起大姐你还在等着我,我就回来了。” “所以大姐,你……别丢下我好不好?” 南夏张了张嘴,猛然发现此时的喉咙干涩一片,什么也说不出来。 看着靠在自己怀里惴惴不安,如同一只舔砥自身伤口幼兽般的南祈云,她语气柔和又坚定,“我不走,我就在这里陪你。” 第153章 隐瞒 耶律帧安静地在角落里站着,很有眼色地没有上前去打扰。 南祈云在南夏的安抚下,情绪渐渐趋于平静,但心里还是忐忑地存着一份担心,声音有些踌躇,“姐,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不过就跟这个人来找到我一样,我都不是存心想要隐瞒的,只是可能现在还不太适合说。” 南祈云边说边捏紧了自己的拳头,他不知道南夏会不会怪自己。这件事他是很早以前无意中得知,后来去问了他娘郝氏,郝氏让他无论如何也要保密。 郝氏去世后,南祈云一直遵照着她的遗言去做,只是现在可能不太行了,西域的人已经找上门来。 南祈云在说完后,就安静地等待着南夏的反应。在这段等待的时间里,过去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 这时他耳边响起南夏清亮的声音,包含着某种笃定,“这个我刚才就已经说过了,我不怪你。” 她停顿了一下,这次声音里含上了微微的笑意,“就快到年关了,有想好要什么礼物吗?” 按照凤溪国的习俗,过年是要长辈给小辈东西的,寓意添福添岁。南祈云的生母郝氏不在了,他的长辈理所应当地就成了南夏,这礼物自然也就是她来准备。 南祈云微微思纣了会儿,“以前过年的时候,我娘会给我做月团。” “那些中秋剩下的和面,府里没人要,就正好拿来给我们。虽然面揉的时候难揉了点,不过吃的时候却不会难咬。” 他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怀念,说完后神色却有些哀伤。 南夏知道他这是想起了离世的郝氏,尽量让语气显得不那么沉重,“那年关的时候我给你做,区区月团,我还是能做的。” 南祈云被她给逗笑了,闷闷的笑声从胸腔中发出。 “殿下,你先喝点药吧。”耶律帧这时从巫医手中接过一碗汤药,走过去递给了南祈云。 看到他的瞬间,南祈云的脸色沉了下去,语气是毫不掩饰的不耐,“我不是说了我不会跟你们回去吗?就算你讨好我也没用,我是不会离开凤溪国的。” “你想让我跟你回去,然后去跟你们那些王子争可汗之位。”他冷笑了一下,“劝你还是快把这种想法打消的好,我对做可汗不感兴趣。” 耶律帧扑通一声当场跪了下来,声音激动,“殿下您不能不回去啊。大王子已经得知了您的下落,若是不回去,恐有性命之忧。” 南祈云还想说什么。 南夏却伸手轻轻按住了他,这个动作的意思是让他先别说话,少年顿时会意闭上了嘴。 南夏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地上的耶律帧,目光中含着一丝探究,“耶律大人方才的话,可否详细说明一下?” 耶律帧脸色难看地抬起头来,先是向南祈云行了一礼,随后吹了声口哨。 一声哨响,屋子里顿时不知从哪冒出来几只灰扑扑的老鼠。 南夏看到这老鼠从脚边窜过的时候,倒是不害怕,就是有点惊诧,尤其是这老鼠的两只手上竟然拿着一卷小小的信。 看到耶律帧蹲下,从老鼠手中取走信纸,南夏忍不住说了:“盛传西域人擅长操控蛇鼠虫蚁,还有各种毒虫蜈蚣,能使其供自己驱使甚至伤人。” “人人都以为不过传言而已,就像巫蛊之术都消失了这么多年,也没人见过,却没想到是真的。” 这下轮到耶律帧诧异了,他惊讶地看着南夏,“没想到郡主还知道这些。说得不错,这正是我西域流传的一种手段,倒也算不上巫蛊,只是驯养的手段罢了。” 那几只鼠看起来跟寻常所见的老鼠很不一样,身上并不脏兮兮的,反而油光水滑,在送完信后就在耶律帧的命令下离开了。 南夏的目光追着这些跑离房间的老鼠,定定落在门口的一点,若有所思。 见她盯着那里,南祈云迟疑片刻问道:“大姐对那些东西感兴趣吗?” 南夏没有回答,但答案是毋庸置疑的。如果老鼠能送信的话,那很多需要加密的密函,想要人为截获就很难了,这或许不失为一种良策。 南祈云也不需要南夏的回答,说完他就自己看向了耶律帧,眼神的示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耶律帧难得见南祈云主动理自己,即便只是为了南夏,也让他感觉到喜出望外。 他迅速拿出一只秘制的蜡烛,点燃后跟南夏他们邀功般地说道:“殿下您看,这种香叫迷魂香,对人无害。” “不过若是飞禽走兽闻到,就会头脑晕乎走不动道。我们部族的人,大多数都靠这个驯养动物,只要把这个香日夜地给它闻,闻习惯了,再加以锻炼就能成。” 南夏压下了眸底的思索,这办法固然好,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于是她就当什么抖眉看见,掠过了这个话题,端走药走到南祈云身边,“喝了药就休息吧。” 南夏亲手一勺勺地喂南祈云喝药,后者每当勺子送到嘴边就张嘴,乖巧得不像话。 喂完药南夏就把碗放下出去了,但南祈云的目光还留在门口,嘴角还扬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似乎只要知道南夏在门外就很安心。 然而偏偏耶律帧要煞风景地上前一步,“殿下,有件事小人不得不说。” “您的身份暴露,不但是给您自身还有部族带来危险,同样的您所在意的人也有可能被大王子那边盯上。若是郡主日后被大王子的人找上,恐怕是保护不了她安全。” 话音刚落,他的衣襟就被南祈云紧紧揪住。 他眸光暗沉地盯着眼前的耶律帧,面庞阴鸷,跟刚才在南夏面前的简直是两个人,“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给我保护好她,她绝不能出事。” “否则别说是你们狼王部,就算是其他七十六个部族,我也不会放过。” 耶律帧心头一震,对上少年阴鸷的眼神,不知为何竟然在一个才堪堪八岁的少年身上感觉到了骇人的压迫感,仿佛一条蛰伏的毒蛇,一击毙命。 第154章 三夫人的身份 耶律帧颤抖了一下,声音忽然有些发寒,“殿下请原谅我方才的僭越,我再也不敢了。” 南祈云本来还准备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却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这可把耶律帧给吓了一跳,连忙叫巫医进来。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这次南祈云的情况没那么严重了,只是南夏还是勒令他必须好好休息。为了看管他,甚至守在床边整整一夜。 翌日南祈云睁眼看到床边睡着的南夏时,都有些震惊,他昨夜烧的迷迷糊糊,到后来意识都有些不清晰了,根本不知道南夏在旁边看了自己一整夜。 看着南夏趴在床边睡得安安稳稳的样子,南祈云嘴角先是勾起一丝弧度,又迅速落下。 虽然耶律帧这个人他不喜欢,但不可否认的是有件事他说得很对。那就是现在的他继续留在南夏身边,只会为她带来数不清的麻烦。 只是南祈云又不想离开南侯府,他娘的死跟孙氏脱不了干系,他血海深仇在身还没报,怎能离去? 南祈云正犹豫不决时,耳边忽然响起轻微的动静。 只见南夏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手习惯性地往他额头上一伸,半响收回手,“高热腿得差不多了。再休养几天,这次就算渡过去了。” “祁云,你有没有哪觉得不舒服?” 南祈云摇了摇头,随后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被抛却的重要的事,一把抓住南夏说:“现在已经第二日了,大姐你必须现在就回去。” “不然堂堂郡主一夜未归府,就算是有摄政王顶着,也终归是麻烦一件。” 凤溪国男尊女卑的传统时深入骨子里的,女子稍有一点出格的地方,都会被打上不贞的名号,更别说是彻夜未归。这种传闻要是流出去,即使秦北寒出面也保不住她。 南祈云翻身就要下床,着急地想要拉着南夏离开此地。 门口的耶律帧听到动静,连忙跑进来阻止道:“殿下您的身体还没好,不能下床啊,巫医吩咐了要您好好歇息的。” 南祈云一个眼神地功夫都懒得给他,“我自己的事我自己有数,赶紧准备把我大姐送回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年纪还小的南祈云竟然能够说得出这种话来,要不是亲眼所见,恐怕抖没人相信一个仅仅七八岁的少年,会有如此从容不迫的气场。 但考虑到南祈云的安危,耶律帧还是只能硬着头皮接着劝:“南侯府那边或许会有麻烦不假,可殿下您的身体也是实打实的不行啊。” “万一这路上颠簸,让您本就不稳定的情况又恶化了,这让属下回去如何跟部族,如何跟可汗交代。” 最后见拦不住南祈云,耶律帧甚至都跪在了他面前恳求。 然而南祈云在这件事上,态度比他想象的还要坚决,只见他冷冷地看着耶律帧,“若是我大姐碰到了麻烦,我要你的项上人头,还不快去。” 耶律帧咬了咬牙,用愤恨的目光狠狠剜了一眼旁边什么都没说的南夏,然后出去安排马车根人手去了。 他出去后南夏自然也劝了南祈云,让他暂且留下来好好歇息,府里那边就留给她去交代。 然而南祈云却目光坚定地注视着她,随后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姐你昨夜才说过的话,这么快就忘了吗?说好了你要陪着我的。” 南夏这下也没话说了。 为了尽量避免路上出现的问题,耶律帧的人在马车上可谓是下了大功夫,盖了厚厚的毯子,封得密密实实,一点风都透不进。 南祈云先行坐进了马车,南夏则是后一步进去,进去的时候她还被身后的耶律帧叫住了:“郡主慢着,我有句话想跟您说。” 南夏回头静静地看着他,等着他说。 耶律帧看了眼马车的帘子,虽然不大喜欢南夏,但顾忌着南祈云在里面,也不敢把话说得太难听:“我们此次是秘密入境,还希望郡主能够帮忙保守秘密。” “这无论是对你还是对三少爷都好,以及就是,这布庄是我们的联络点,若日后三少爷需要你可随时让他来找我们。我们会一直等他,直到他改变主意那天。” 耶律帧最后以右拳抵胸,隔着帘子朝里面行了个西域的礼仪,目送着马车缓缓走远。 直到马车看不见了,他才走回布庄。 掌柜一脸担忧地走上来,用流利的中原话说:“使臣大人,殿下他不肯跟我们回去怎么办?大王子那边怕是瞒不了多久,王后也虎视眈眈。” “若是殿下迟迟不肯回去,等到可汗病逝,咱们狼王部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了。” 西域中有数不清的部族,狼王部就是其中的一支,以耶律为姓,因先祖耶律那格齐射杀过的一头雪地狼王从而得可汗亲自命名。 他们这支本是个大部族,还出了好几个受宠的王妃,现如今的耶律王妃就是耶律帧的姑母。然而王妃在一次中原进攻西域时不知所踪,怀着孕流落在外,此后王后得势渐渐把控了朝政,他们部族就被打压放逐渐渐失势。 到了如今可汗病危,他们部族也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 耶律帧沉着眼,眸底一片寒凉,“我会让人盯紧部族的情况,随时观察可汗的病况。” “至于殿下还急不来,耶律王妃化名中原人改嫁南侯府,成为三房夫人,前不久又遭病逝。现在的他无法信任我们,至少得取得信任后再谈其他。” 耶律帧虽然长着胡茬,外表看起来粗犷又不修边幅,但其实心思意外的细。 方才他一直都有在暗暗观察南祈云的反应,发现了他对他们格外抵触,一心只想留在南侯府。那么这种情况下,带他走的事就急不来。 掌柜听耶律帧这么说,眼神逐渐动摇,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那三夫人的身份确定了吗?” “她当真就是我狼王部族长的女儿那咯什?” 耶律帧这次回答得毫不犹豫,“我的姑母,我还不至于会认错。” 第155章 赐名 南夏本以为这趟回去后,孙氏定又会找理由责罚她。然而没想到的是,到了府里却发现这里早已乱成一团。 几个丫鬟跪在门口求着饶,不知发生了何事。 南夏跟白芝对视一眼,随后白芝上前找了个丫鬟询问,“蕊儿妹妹,你们为何都跪在外面?” 那丫鬟看到白芝,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把揪住她的袖子哀求道:“白芝姐姐,求你帮帮我们吧。” 白芝更一头雾水了,在南夏的示意下安抚了下那丫鬟,随后终于从她嘴里撬到了话。 原来是昨日孙氏发现南泯山在后院里偷偷私会丫鬟。而一问才知,他跟这丫鬟是许久以前就有的了,那丫鬟还有了三个月的身孕。 这件事从头到尾,孙氏都一无所知。要不是昨夜她无意中发现,恐怕至今还蒙在鼓里,也是孙氏自觉自己身为主母的威严被轻视了,才会大发雷霆。 丫鬟们还在磕头求饶,看着她们如花似玉的脸上又青又肿的淤青,南夏就知道孙氏肯定气得不轻。 她扫了眼跪在地上的丫鬟,顿了顿道:“你们都起来吧,先告诉我大夫人现在何处。” 最先开口求饶的丫鬟蕊儿犹豫了下,小声地告诉她,“大夫人一早听说北厢房的事,就去找那位去了,现在估计人已经到那了吧。” 南夏当即决定过去看看,至于这些丫鬟,则是先让她们回去干事。 遣散丫鬟的时候,王管事走过来说:“大小姐都不过问下大夫人,就让这些犯了错的丫鬟回去,不大好吧?” “要是被大夫人知道了,免不得会觉得大小姐跟她离心。” 看着王管事讪笑的样子,南夏嘴角勾起凉凉的笑意,“王管事,你应当比我更清楚,这些丫鬟是因何受罚。” “虽说一个府里,丫鬟的生死都由主子决定,但毕竟是好好一条人命,凤溪国也有明文规定不可虐待府内下人仆从。大夫人因北厢房之事,牵连这些丫鬟已是不该,若再跪下去给人拿住把柄岂不更糟?” 南夏轻巧的几句话,把王管事说得冷汗直冒。 他擦了擦汗,心里嘀咕着这大小姐怎么说话越来越刁钻了,嘴上则说道:“是小人思虑不周了。” 南夏让竹织先带着南祈云回去,自己跟白芝去北厢房。 分开的时候,南祈云显得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话想说,但最终只是说:“大姐你万事小心,别让孙氏拿了错处。” “放心吧,我只是过去看看。”南夏说。 南祈云这才放心地跟竹织离开。其实他也不想走,想跟南夏一起去,但他知道自己现在这幅身体,去了也只是给南夏添麻烦。 此时北厢房的菡萏院中,孙氏正冷冷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丫鬟桃夭。 桃夭皮肤白皙,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像葡萄似的,十分惹人怜爱,小腹还微微凸起,意味着已有身孕。 看着她那柔美的眉眼,孙氏几乎掐烂了手心,这张跟她脑海中那人有四五分相似的脸,让她无法平静。 桃夭此时捂着小腹,哀声向眼前的孙氏讨饶,“大夫人,妾知道是妾的错,可是妾肚子里的孩子是无辜的呀。” “祸不连子息,求求您放过妾肚子里的孩子吧。” 桃夭看似示弱的话语,实则句句都在点醒孙氏,别忘了她肚子里还有个宝贵的孩子。 孙氏气得咬牙切齿,手指指着她说:“谁给你的资格自称妾?你区区一个二等丫鬟,什么时候也能有这等身份了。” 桃夭怯怯地抬头看了她一眼,声音细弱地说:“是侯爷说给妾一个侍妾的名分的。” 听完她说的话,孙氏气得差点没当场厥过去。 南泯山不仅偷偷跟一个丫鬟苟合,有了孩子不说,现在竟还想给人一个侍妾的名分,他怎么敢的? 桃夭见孙氏沉下脸色,越发地感到害怕,她就只是个二等丫鬟出身,被卖进府前还是做瘦马的,没背景没家庭,除了侯府什么归处都没有。要是孙氏容不下她,她带着个孩子出去只会饿死。 于是桃夭也是使出浑身解数了,脚挪了几步跪到了前面,继续哀求,“大夫人您怪妾就怪妾吧。” “只是太医说妾这孩子,很有可能是个儿子,侯爷向来看重子息,而妾还没来得及告诉他这好消息。即使要罚妾妾也认了,可求求大夫人,让妾见侯爷一面吧。” 孙氏心里冷笑一声,若是让南泯山知道了此事,她哪里还有动这小贱蹄子的机会。 不过面上她却没有表露出来,稳了稳心神,装作跟平时那副端庄大方别无二致的样子,对她笑着说:“瞧你紧张的样子,我又不会吃了你。” “只是听说你怀有身孕,担心你跟孩子出了事,想着我好歹也是做过母亲的人了多少有些经验才找到你这传授一二而已。” 桃夭手指攥紧了衣裳,嘴角笑的多多少少有些牵强。 大夫人一早得知消息,就想办法将南泯山引出了符,随后杀过来拿她问话,让她在这一跪就是将近半个时辰。这方方面面,哪有半点关心的样子。 孙氏见她抿着唇不说话,丹凤眼不悦地微挑了挑,“怎么你很不情愿?” 桃夭吓了一跳,赶忙说:“妾没有不情愿,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妾从未想过,妾这等低贱身份也能得到大夫人垂爱,实在是受宠若惊。” “你这张巧嘴倒是会说话,怪不得侯爷如此中意你。”孙氏先是夸了一句,随后话锋骤然一转,“不过桃夭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太适合,妖里妖气的。” “如今侯爷既然要给你侍妾的名分,那就不能叫这个名字了,我来给你取个吧,叫夭儿如何。” 桃夭脸色一变,夭儿哪是个好名字,这唤小猫小狗也一样取的是这种名字,大夫人给她取此名不是在羞辱她吗? 然而桃夭却不敢说,只能忍着屈辱咬唇应下,“谢大夫人赐名,妾以后就叫夭儿了。” 第156章 侍妾 孙氏嘴角刚翘起冷冷弧度,外面就走进来一个嬷嬷。 嬷嬷快步走到她跟前,低声迅速地道:“大夫人,侯爷来了。” 孙氏脸色一变,南泯山不是给她想法子支出去了,这时候怎么会回来? 孙氏用眼神询问嬷嬷,嬷嬷犹豫了一会儿,就这会儿功夫南泯山已经跨步走了进来。而在他身后,还跟着个南夏。 看到南夏的那一刻孙氏什么都明白了。她道南泯山怎么回来得这么突然,原来是这小蹄子偷偷去信给人叫回来的。 南夏假装没看见大夫人那吃人的目光,微微一笑道:“听下人说大夫人为了个侍妾大发雷霆,担心大夫人气大伤身,所以我便将父亲叫回来了。” 孙氏用眼刀子剜她,恨不得在南夏身上剜下块肉来。 南泯山扫了眼屋内的嬷嬷跟丫鬟,冷冷说了句:“不用你们在这伺候着了,都出去。” 下人们离开后,南泯山这才将视线放到孙氏身上,只是那目光却没有含几分温情。 南夏微微下蹲,本来也想告退,“那南夏先到外面去等父亲了。” 南泯山都准备点头了,孙氏却忽然叫住南夏,“郡主急着走什么,我这还有件事等着问你呢。” 孙氏说完连忙看向南泯山,对他说:“昨夜侯爷忙着别的事情,想必是还没有耳闻吧。南夏夜不归宿,说是给摄政王叫去了,可我派人去看过了。” “昨夜摄政王府,根本就没有外来的马车进去过。” 南泯山一时都顾不得桃夭被孙氏单独拎来发落的事情了,目光瞬间落在了身旁的南夏身上。 他微微皱眉,神色中似有不悦,“可有此事?” 南夏俯下了身,“回父亲,南夏昨夜的确是出去了。” 孙氏嘴角勾起一丝得逞的笑意,面上却装得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向南泯山主动请罪道:“都是我管教不严,才让南夏没有男女有防的概念。” “包括闺阁女儿家夜里出府,也都是握没有教好,才让她不以为然。侯爷若要怪罪南夏,我也要承担三分的责任。” 孙氏看似在帮着南夏说话,实则每一句都在点她不守妇德。 南泯山此人最是保守,她是拿准了他必然会看不惯南夏此等行径,才会这么说。 果然南泯山看南夏的目光,瞬间就失望了许多,手冷冷地指着她,“上次看在王爷的面上,已是轻饶了你,为何不改?” “你可知还未相夫家的女子,深更半夜出府,传出去会引起多大的非议,你这是根本不把南侯府的名誉当回事啊。” 南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南泯山脸上闪过诧异,眉头蹙得更紧了盯着她,“你这是何意?” “南夏自知给府上给父亲蒙羞,只是南夏还有话要说。”南夏直直地迎着南泯山的目光,腰背挺直。 这模样莫名给人种她不是在跪着,而是以平等的姿态在跟他们说话的既视感。 南泯山摇摇头把脑子里不合时宜的联想甩出去,凉凉地看着她,“你还想说什么?” 身旁的孙氏忽然打断两人,她有些犹豫地说:“还有件事,需得侯爷悉知。昨夜南夏是带着南祈云一块儿出府的,连一个侍从都没带,就带了个柔弱的丫鬟。” 她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下,留给人遐想的时间,“前两日他们乘坐的马车才刚遭贼人袭击,如今又出去彻夜未归,只怕是传出去会让人想些不好的事情。” 孙氏并未发现,南夏垂下的眸子里满是寒意。 若是发现了,她就会知道自己向来看轻的这个女儿,并不如自己想的那般只会耍些小手段无需忌惮。 只可惜她错看了南夏,更不知至今为止后者所有的示弱都只是装出来的。 南泯山原先还未想到那么深层去,被孙氏提醒了后才想到,他脸色变得更为难看。 他狠吸一口气,指着南夏的手压抑着怒气微微发颤,“你那夜可带南祈云一块出府了?” “我确实是带祁云一起出去的,但事情并不如大夫人所说的这样。” 南泯山此时脑子里全是南夏刚才承认的话,根本听不进她的辩驳。 南夏还没说完,他就指着她怒声说:“你是个女儿家,怎能这般不知检点?别人哪会听你解释,他们只要知道你深更半夜跑出去,就会觉得你品行不端。” “我本还打算等你二妹跟徐家定下婚事,就给你想看一门好人家。你如今弄出这等丑事来,失了贞洁,叫我如何给你打算?” 南泯山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语气愠怒无比,可见他是真的气极。 见他对南夏大发脾气,孙氏嘴角的笑意微微加深,眼角余光不经意瞥了眼身侧的桃夭,后者瑟瑟发抖。 事已至此,就算南泯山再想包庇南夏也没用,她一定会被重罚。这就是跟她孙千烟做对的下场,先是南夏,接下来就到这贱婢。 然而南夏的下句话,却打碎了孙氏脸上的笑意。 “父亲还没听完我说的话,如何就能断定我失了贞洁。”南夏顿了顿,“我那夜的确是带祁云一同离府,可却是因他不慎中了那夜刺客下的毒,事急从权才如此。” 南泯山听完脸色微微和缓了些,理清思绪后又匆忙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是南夏按着顺序一一叙来,“原本回府后,我本以为那夜遇刺一事就算翻页了。可不曾想,夜里祁云忽然发起高热,还久久不退。” “检查一番才知他是不小心被那夜刺客所伤,伤口上渗了毒。而那毒实在古怪,府里的太医无力医治,我只有带他去求摄政王府求助王爷。” 南泯山张了张嘴,干巴巴地道出一句:“可你母亲说,那夜遣人去摄政王府寻人时并未看见马车进出。” 南夏侧目扫了孙氏一眼,见她紧紧掐着手心,便迅速收回了视线。 “南夏再不懂规矩,也知深更半夜敲王爷的府门容易遭人闲话,但为了祁云的安危又不得不为。所以只能折中,下了马车偷偷从后门入。” 第157章 礼尚往来 南夏又看了孙氏一眼,这次是微微带笑的,“可能大夫人没看到我让人把马车停在了外边,才会这么说吧。” 南泯山重新打量南夏,这才发现她眼下带着微微的青黑,明显就是没睡好的模样,眉黛也是寡淡得出奇,好似清晨还没来得及画好就出门了。 看到如此憔悴的南夏,再想到自己方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南泯山心里生出一丝愧疚,也对孙氏越发的厌恶,“你为何不让人搞清楚再说?” “若是南夏没有像你说的那样,岂不是平白无故冤枉了人。” 看着南泯山这次怒气指向的变成了自己,孙氏心里咯噔了下,连忙解释道:“侯爷冤枉啊,我也不知那下人竟然看都不看不清楚,就回来禀报了。” 她手上的杯子都不拿了,眼神哀婉地看着南泯山,“侯爷不问一声就纳了侍妾,我都不说什么了,难道下人的错也要怪在我身上吗?” 被孙氏反客为主,南泯山显然有些被问住了。 就在这个时候,南夏似不经意间开口询问:“听丫鬟说你已有三个月身孕了,在这跪了这么久可有不适?” 看见南夏问的让是桃夭,孙氏咬了咬牙,想要呵斥她却又碍于南泯山在不敢。 而南泯山也是此时才想起,下人告诉的他的侍妾已怀有身孕的事情,这会儿见桃夭竟还跪在地上,眉心当即就不悦的蹙了起来。 “你本就怀有身子,怎的还跪在地上,要是着凉伤到了孩子怎么办?” 桃夭被南泯山从地上扶起,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柔弱地抓住南泯山的手,“侯爷,您总算是回来了,妾身想着等你回来,就告诉你有孕的事。” “只是还没等说,就被大夫人叫来了这问话。”她边擦泪边说:“不过您也别怪大夫人,大夫人只是关心则乱,想必她也不是存心的。” 随着她的话语,南泯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几乎黑成了锅底。 他根孙氏做了这么多年夫妻,孙氏是个怎么样的人,又打的什么主意,他会不知道? 孙氏见南泯山眼神发沉,暗道一声不好,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这贱人后连忙开口:“侯爷不是这样的,我没想让她如何,叫她来只是……” “你叫她来只是想让她跪着。”南泯山怒气冲冲地打断她,“可是你不知道桃夭已有身孕在身吗?” “才三个月,胎都还不稳,你就要她在这跪半个时辰。孙千烟,你安的什么心?” 南泯山连孙氏的名字都叫了,可见是给气成了什么样。 孙氏脸色白得吓人,她咬牙狠狠地瞪着一旁的南夏,那眼神宛如罗刹般,恨不得把她剥皮抽筋。 最后南泯山看都没看孙氏一眼,对她只有满满的厌弃,反倒对那名叫桃夭的丫鬟极尽温柔,“你既已有身孕,就别在这了。” “我会命人给你换间院子,就住去棠梨园吧。那的环境僻静舒适,适合养胎,我不会再让人打扰你。” 桃夭看了一眼整个人僵在椅子上的孙氏,低眉十分乖顺,“都听侯爷的。” 桃夭跟着几个丫鬟离开了,南泯山也没有再回头看孙氏,只冷冷留下一句:“这几日你就留在自己院子里,静思己过吧。” 随后看都没看孙氏的反应,冷哼一声拂袖离开了。 “那南夏也告退了,母亲切记保重好身体。近日快入冬了,天气寒凉,母亲可得多多注意着些。”南夏笑着跟孙氏说了一句,紧接着也离开了。 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噼里啪啦一连串摔东西的声音。 南夏脚步停顿了一下,不过只是侧目扫了一眼,接着便走出了院子。 南夏来到院子外,在这看到了似乎在等着她出来的南泯山。 她见此并不觉得意外,加快步伐走过去叫了一声:“父亲。” 南泯山回眸看了她一眼,见南夏走路都需要丫鬟在旁扶着,那脸色还白的跟前几日落的雪似的,不禁皱了皱眉。 “你身子本就不好,怎的也不多休息休息,还穿得这么薄,库房那没让人送保暖的衣物吗?” 听见南泯山包含关切的询问,南夏正了正色回道:“库房是送了几件来,但我瞧着表姐姐都没多少,就让人先紧着大房那了。” “反正我自入府后,老夫人也给添置了不少东西,倒是不缺这些。” 南夏垂下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晦色。 孙氏在她刚回来就又是污蔑又是泼脏水,那么她现在给孙氏挖坑,也算礼尚往来吧? 听见南夏又提起大房,本就对孙氏早有不满的南泯山眉头更是紧锁,“用不着管大房那边,府上从未亏待过你表姐姐,她东西已经够多了。” “库房平日给你送的东西,你自个儿留着就行。” 白芝闻言悄悄抬头,唇角勾起一丝细微的弧度,心中有些欣喜。 从入府时的被众人漠视,小姐可算是走到能稍稍被侯爷放在心上了。 随后南泯山便问起了正事,他也是为了此事才特地等在这里的,“你去了两日,摄政王那边有说什么,还有刺客一事可调查到眉目了?” 南夏回府遇刺一事不可谓不大,虽说她是去的偏僻的街道才碰上的刺客,可那也离官道没多远,又是天子脚下。 再加上前段时日秋猎上发生的事,南泯山隐隐约约察觉到,似乎有什么大事就要发生了。 南夏这两日根本就没收到秦北寒来的信,自然也告诉不了南泯山他是怎么想的,只能说说自己想法,“王府那还没有消息传来。” “不过那日女儿参加左臣府定亲宴时,发生了一事,二皇子险些被贼人藏在琉璃壶里的毒蜂所害。” “二皇子险些被害?”南泯山诧异地拔高了音量,随后心里就乱了。 二殿下几次三番遇害,要是还看不出这幕后之人想要的是什么,他也别要这脑子了。不过这二皇子每次被害,南夏都在,是不是有些过分巧合了? 第158章 勾栏里出来的玩意! 南泯山虽然没问,但南夏知道他此时必然已经起疑,便装作不经意道:“那日我跟二皇子下棋,后魏国公府小姐来送酒。” “那毒蜂就藏在空置的酒盏里,险些伤到二皇子,好在我与太师习书时曾经偶然见闻过一本书册。上面正好就写有西域毒蜂的习性,我这才侥幸救下二皇子。” 南夏说这话的时候,话里话外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南泯山的疑虑渐渐打消,毕竟若真如南夏所说,那当日情况定然危险至极。她也身处其中,又怎会与她有关呢? 但南泯山紧蹙的眉头也没因此放松,反而神色越发沉凝,还交代南夏,“这几日除了摄政王府那边,其他地方尽量还是不要去了。” “二皇子屡屡被刺,事有蹊跷,说不定与其他皇子有关。还是别掺和其中以免引火上身。” 南夏假装一无所知地问他:“为何父亲会这么说?” “秋猎那日二殿下被刺,我看五皇子殿下也挺紧张的,不像是会兄弟砌墙的样子。” 南泯山脸色骤变,脑海里窜过一道灵光。 秦子晗对皇位有所图谋,他是知道的,这点从他屡次上门跟南从云混在一处就能看出来了。只是南夏不说,他还真没想到这上面去。 二皇子若是身死,最有利的不就是秦子晗吗? 南泯山的脸色随着想法一变再变,惊觉自己发现了个惊天秘密的他,恨不得方才什么都没听见,“南夏,方才的话不要跟任何人说,听见了吗?” 看着南泯山严肃成这样,南夏抿唇装作很惶恐地点了点头,“南夏知道了。” 然而当南泯山带着沉重的思绪离开后,她脸上却是瞬间变得面无表情。 南夏去左臣府定婚宴回来路上遇刺一事,因府里忌讳外传,隔了两天才被南水瑶打听得知。 得知南夏竟然险些欢声又捡回了一条命,南水瑶眼底阴鸷丛生,下唇被咬破出血,“她还真是走运,这都能躲过去。” 看着她阴冷的笑意,身旁的丫鬟有些发颤,小心翼翼地凑上前去问:“近日初雪,天气还不算太寒凉,等过段时日只怕就会冰寒刺骨了。” “小姐不若趁着这段时间,多出门瞧瞧,这些天府上也常来些王公贵胄子孙呢。” 南水瑶本想呵斥她,但转念一想又顿住了,“都有谁来了?” 丫鬟暗暗松了口气,嘴里迅速地念出几个京中声名远扬的大户人家,“齐侍郎家的嫡子,还有二皇子跟五皇子,四皇子也来了。” “以及一些常喜欢到别府赏玩的女眷们。”说完又开始撺掇她,“您看这身石榴红的大氅,都在箱子里压了这么久了也没穿过。若是等到初春,可就没机会了。” 南水瑶眼里闪过一抹深思。 如今她被养在这府里备受冷落,孙氏也顾不上她。若是她再不给自己寻摸些机会,迟早会被当做枚弃子舍弃。 “你替我更衣,顺便把我压箱底的那对金钗步摇拿出来。”南水瑶瞬间起身。 此时南夏也被白芝劝着往外走。 走到后院的凉亭里,她略一顿足,远远就看见亭子里有个风姿卓越的美人,身形略显丰腴,却遮不住脸上柔婉风情。 那美人倚靠着凉亭,亭檐上皑皑的雪映衬着她柔美的面庞,宛如仕女图般精致。 白芝见南夏站住不动,也跟着往她看的方向望了一眼,看到这美人的瞬间也不禁呆住了,“小姐,是二姨娘。” 南泯山跟孙氏成婚后,因后者手段暴烈独断,所以从未纳过侍妾。只有这因美貌被相中的丫鬟出身的桃夭,是独一份。 南夏看着桃夭抚摸着小腹,那满脸几乎快溢出的柔情,忽然懂了为什么南泯山会被她所吸引。 虽说这女子也并非没有心机手段,但跟孙氏比起来,的确要好了不知多少。 “小姐我们要去打声招呼吗?”白芝问道。 南夏面色淡淡的,“来都来了,何况她如今是姨娘了。若看到都不打声招呼,传到父亲耳里过不去。” 白芝点了点头,扶着她在稍微有些湿滑的桥木上行走,缓缓走到凉亭内。 此时亭内的人大部分都去了其他地方游湖赏玩,只有二姨娘因怀着身子难以走动,所以只得留在亭子里。 见南夏走过来,她立刻就想要起身相迎,“郡主怎的这时候过来了?” “二姨娘身子不方便,就不必起身行那些虚礼了,反正在府里,也甚少人记得我的郡主身份。”南夏淡淡地制止了她的动作。 桃夭愣了下,表情有几分古怪地打量起了这个永安郡主,越看越发觉她与传闻中的一点也不一样。 不像是那些下人所说的,对丫鬟们不假辞色的样子,反倒比孙氏跟南水瑶要好说话得多,而且上次她被孙氏叫去,也是南夏替她解的围。 短短一刹那,不知桃夭心中掠过了多少道想法,不过她对南夏的态度却是显而易见的恭敬,“就算不论郡主的身份,您也是府上的嫡出大小姐。” “桃夭只是个小小侍妾,又怎能不讲规矩,况且上次大小姐在大夫面前帮了妾,此事妾还未好好谢过大小姐。” 南夏眼神微微加深了几许,她不会听不懂桃夭话里的暗意。 也是她小看了这二姨娘,果然能够在孙氏眼皮子底下偷吃的,都不是什么善茬。 不过也只是一瞬,她就收敛了所有情绪,以至于桃夭压根看不出南夏是何想法,“二姨娘不必这样,我也没帮什么忙。” 说着她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也朝桃夭说:“二姨娘也请坐吧。” 桃夭踌躇了会儿,见南夏似乎真的不介意才咬咬牙落座下来。 “二姨娘怀着身子,就不要上这些寒凉的茶了,上些红枣酸杏仁茶吧,性温。”南夏看了眼茶壶里的茶叶,头也不抬地对身旁的白芝说。 白芝也是问都不问就拿去找人更换了。 这下桃夭更是看不懂眼前这位大小姐在想些什么,越发的坐立难安。 第159章 装模作样 桃夭暗中打量着南夏,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盯了半响却什么也没看出来。 反而南夏还点醒了她:“二姨娘有什么话不妨直言,反正这里也只有你我二人。” 桃夭看了眼空荡荡的亭子,咬了咬牙,随后忽然起身蹲了下去。 白芝见状想要拦她,却被南夏轻轻拂开手,示意让二姨娘说。 很快桃夭便带着哭腔开口了:“桃夭在侯府无依无靠,如今腹中又有了胎儿。大夫人雷霆手段,我一弱女子恐护不住他,还请大小姐垂怜我母子。” 南夏闻言手上的动作一顿,微微挑起眉,“你何时无依无靠了,侯爷不就是你最大的依仗。” 没想到南夏会这么说,桃夭一时哽住了,随后就像那层遮羞布被扯开,脸上阵阵涨红。 看着南夏平静如水的面容,她的心不断下坠。 就在桃夭认为南夏已经拒绝自己了的时候,南夏忽然又问:“再说你就这样找上我,不怕引来大夫人震怒?” 桃夭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神满是惊诧,“大小姐您肯帮我?” 南夏没有回答,她趁这段时间飞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语气比较刚才也镇定了许多,“妾本身就是浮萍无所依,孤身一人在这府上,能仰仗的就只有侯爷的宠爱跟自个儿。” “我想过讨好大夫人,但无奈大夫人她不肯放过我,是决容不下我们母子的。”她摸着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说:“我得为自己未出世的孩儿打算。” 桃夭是湘南一带水乡出身的贱籍女子,长相柔婉,说话也带着那边才有的独特腔调,听上去柔柔弱弱的。 可这会儿的她眼眸却异常的坚定,让人惊叹。 南夏欢欢给自己倒了杯茶。 亭子里一时安静极了,只能听见茶杯轻轻碰撞发出的声音。 而此时的不远处,披着身石榴红的踏雪寻梅样式大氅的南水瑶,也缓缓走上了那一小段桥木。 她定睛看着不远处的两道人影,认出了其中一个是南夏,却不知她身前那正蹲在地上的女子是谁,“石榴那人是谁?” 石榴听见问话,先是抬头看了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去,“回表小姐,那位应当就是侯爷近日新纳的侍妾桃夭了。” 南水瑶听到这个称呼下意识蹙眉,一般称呼谁家的夫人或是侍妾,都是以姓氏而不是直呼全名,只有出身贱籍的女子才会。而且这种妖里妖气的名字,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家。 事实也的确如她所猜测的那样,石榴缓缓地说道:“这桃夭据说从前是湘南瘦马,被人卖入府才当的二等丫鬟。” “先前都是做些洒扫或者裁剪花卉之类的事,一直没怎么露过头也很低调,只是不知为何就勾搭上了侯爷。”丫鬟顿了下,“前两日还把大夫人气得窝火,险些跟侯爷翻了脸。” 南水瑶一听这二姨娘竟当真是出身贱籍,脸上立刻露出了嫌恶,“父亲连这种人也敢收入府中,是被迷花了眼吗?” 石榴闻言一惊,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在才松了口气,但还是劝南水瑶谨言慎行,“小姐慎言啊,若是被人听见咱们这么议论侯爷,被侯爷知道就不好了。” 南水瑶也自知失言,但想到就是这二姨娘才害得孙氏多日来无暇顾及自己,让她在这府上如同透明人般备受冷落,她就恨得牙痒痒。 “走吧,过去会会这狐媚子。”南水瑶冷道。 石榴劝不住气头上的南水瑶,只得跟在她身后,随着一同走进了亭子。 桃夭刚想聪地上起来,就察觉身后来了人,听到那人的声音她下意识脸色一变。 “府上多日来传言父亲纳了个可心的侍妾,我还以为是下人谣传,没成想是真的。” 南水瑶微微笑着走来,却在看到跪在地上的桃夭时骤然一惊,随后快步过来扶她起来,“二姨娘怎的跪在地上,这寒凉的天气,若是伤到了腹中孩儿可怎么是好?” 南水瑶看似关切的话语,但只有明眼人才看得明白,她是在讽刺什么。 桃夭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动了动手试图把手从她那抽回,“妾身无碍,表小姐可否放开?” 然而南水瑶就像没听到似的。 非但没有放开她,还咦了一声看向了她的耳坠,“这耳坠倒是别致,我母亲平日里首饰就已经够多的了,可我好像还从未见过这般的。” “二姨娘这耳坠子上的是东珠吧,是在哪打的,我也去给我母亲打一对来。” 那耳坠并没有南水瑶说的那般别致,只是一对圆润光滑的珠子,微微泛着萤白。 但南水瑶是大房的人,从她口中说出这话,就意味着桃夭僭越,竟然敢用连主母都没有的东西。 桃夭顿时大惊失色,方才还只是半蹲着,这会儿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南夏身前,大声求饶道:“郡主明鉴啊,妾怎敢戴连主母都没有的坠子。” 南水瑶也讶异地看向南夏,仿佛方才她只是无心之失,“我并非是说二姨娘僭越的意思,这东珠不是人人都可戴吗?” 看着南水瑶故作无辜的样子南夏心里冷笑一声。 东珠自古以来都是女子身份的象征,宫中更是只有皇后可戴,内宅中也只有身份尊贵的嫡母才能有。南水瑶自幼熟读女戒,又在孙氏身边长大耳濡目染,断不可能连这些都不知道。 所以她眼下这副模样摆明了就是装的,而目的只怕就是污蔑陷害桃夭,顺带加上她。 桃夭还在费力地在那解释说自己没有,“妾对大夫人向来都是恭敬有加,从未有过什么僭越的想法。这对耳坠,也是侯爷送于妾的。” “妾也不知什么是东珠,只是看着好看边戴上了,求大小姐明鉴啊。” “若是东珠不可妾室佩戴在身的话,那这僭越的罪名是无论如何也跑不掉的。”南水瑶目光直直地看着南夏,好像真那么情真意切。 “南夏妹妹可不要糊涂,为了个侍妾损伤自己。” 第160章 多待一刻都难受 桃夭眼里几乎要露出绝望,她根本不期望南夏会帮自己,她本就没允诺,何况还是要为她个侍妾去得罪大夫人。这想想都是笔不划算的买卖。 就在桃夭以为自己这次逃不掉责罚时,南夏开口了:“表姐姐在屋子闷了几天,闷的眼神也不大好了。这分明是明珠,怎是东珠?” “这不可能,那明明就是东珠。”南水瑶脱口而出。 看她满脸难以置信的样子,南夏抿了口茶,抬起指尖指着二姨娘的耳坠子缓缓道:“东珠跟明珠两者极其相似,但只要取下浸泡过水就能看出区别。” “东珠遇水光泽不变,明珠却会稍显黯淡,这是区分两者最明显的特征,也因如此,东珠比明珠更稀罕昂贵。” 东珠是只有当家主母身份的才能佩戴,但明珠是随便都可以的,所以只要能证明自己耳坠上的不是东珠,桃夭就不会被说僭越。 反应过来这点的桃夭迅速将耳坠取下,沾了点茶水,沾了水后的耳坠明显色泽变暗淡了。 南水瑶笑脸一僵,脸上的表情险些控制不住。 她从小被当成嫡女栽培,到头来却因疏忽大意,连这都没看出来,还需要南夏来提醒。这对于南水瑶来说,无疑是奇耻大辱。 “表姐姐,看来大夫人也需要给你找位先生了。”南夏似笑非笑地看了南水瑶一眼,“不若我今儿个就去跟她提吧。” 南水瑶强撑着脸上的笑意,指甲在掌心一再搓揉,“是我一时大意没看出来,还好南夏妹妹及时提醒,否则就要冤枉了二姨娘了。” 看着南水瑶难看的脸色,白芝偷笑了下。 还想用这拙劣的计谋算计她家小姐,简直异想天开。 挑拨失败的南水瑶知道,桃夭此时对自己的感官必然已经降到了最末。虽然对后者的出身多有嫌弃,但毕竟桃夭才刚在南泯山那得了名分,又有身孕,面上不好过不去。 于是南水瑶便软和了语气,坐下来试着跟桃夭套近乎,“听二姨娘的口音似乎是湘南人吧。” “湘南离京可有数百里,二姨娘就不会想回去曾经的故土看看吗?” 桃夭身形一顿,明显是想起了以前那些并不愉快的回忆,再加上南水瑶方才一来就要污蔑她的行径,让她更是抵触。 这会儿回答得也是客套疏离,“妾既然已经入府,那就是侯爷的人了。至于妾家中,是还有母亲跟妹妹。” “不过他们都过得挺好的,有自个儿的小日子,倒是用不着妾时时操心。” 被当面驳斥了面子,南水瑶的眼底掠过一丝冷色,差点就要控制不住发作了。 南夏却在这时,忽然横插了一句话进来:“二姨娘有孕在身,太医应该说过有孕的妇人要尽可能多的走动吧。” “在这坐的也够久了,我听丫鬟说那边的景色不错,不若过去看看。” 桃夭当即起身,是分给面子地笑道:“妾坐着确实也有些不适,既然大小姐这么说,那便过去看看吧。” 南水瑶是向跟上去的。 但还没等她挪动脚步,南夏就忽地回头冲她一笑,并道:“表姐姐先前都没怎么出院子走动,想必是畏寒。” “那我们就不叫你去了,免得到时候你风寒入体又病了,惹得大夫人焦心。” 南水瑶这会儿抬起的脚是落下又不是,收回又不是,整个人杵在那尴尬极了。 在南夏两人走后,她怒地拿起一个茶杯狠狠甩到了地上,“这个拿话噎我的贱人,有朝一日我定饶不了她。” 石榴赶紧拿来一条帕子给她擦手上的茶渍,“小姐您歇歇火,别为这点小事动气。” 她一下一下地帮着擦手,南水瑶嫌她烦了,一把拽回了自己的手,满眼都是刻骨的阴冷,让石榴遍体生寒。 桃夭怀有身孕一事格外受南泯山,以及老夫人得重视,成日里补药是一箱箱地往院子里送,还拨了好几个丫鬟跟嬷嬷去看着。 即便是孙氏心里再不得劲,再想弄掉这对碍眼的母子也无从下手。 几个月后,桃夭顺利产下了一名男婴,取名为南恪宁,意为恪守本分的意思。 这个名字赐下来的时候,他的生母都还没如何呢,孙氏就先冷笑连连了。 “他南泯山特地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不就是在暗讽我,顺带警告让我恪守本分吗?”屋子里,孙氏气得不停地冷笑,“亏他想得出来这一招。” “我嫁入侯府数十年如一日,如今竟是连个低贱的奴婢都要越到我头上去了。” 孙氏气急攻心,说着说着便咳嗽起来。 南从云看得担忧极了,连忙起身相扶,“母亲你保重自己的身体啊,那就是个下贱的婢子,父亲宠爱也只是一时的,哪能跟您比。” 孙氏先是摆了摆手示意他走开些,随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待直起身时又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大度。 “你说得对,我不能自乱了阵脚,如今你两个舅舅在朝堂上日渐势大,我们母子俩也跟着水涨船高。”孙氏嘴角勾起一丝不屑,“不过就是个勾栏里的玩意儿。” “等这阵子新鲜劲儿过去了,还不是任由我拿捏,有你舅舅他们在,想你父亲也说不得什么。” 南夏并不知孙氏的打算。 孩子落地一个月后,南侯府举办了孩子的抓周宴。 孙氏特地将南泯山请来了自己院中,端坐在椅子上,端着腔调说:“就要到二姨娘那孩子的抓周宴了,一直以来府上的大小事务都是由我掌管。”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这抓周宴由我来办,侯爷应该没意见吧?” 南泯山暗暗打量着孙氏,那眼神像是带有穿透性一般。 孙氏面上毫无波澜,但心里却微微揪紧了几分。 南泯山见孙氏的表情一如寻常,想着或许是自己多虑了,便没有再多想,只是张张嘴说:“你来办便你来吧,记得操持好些。” 说完他一刻都不停留,直接转身离开了,就像是在这多待一刻都会让他不适一样。 第161章 服软 南泯山走得匆忙,让孙氏连想留他下来喝口茶的服软的话都说不出来,最后只得把茶杯重重放在桌上,冷笑出声。 南泯山走后不久,服侍在她身边的嬷嬷就快步走了进来。 她来到孙氏面前欲言又止了半响,才说:“大夫人,侯爷去了二姨娘的房里。” 孙氏直接将桌上的那些茶杯,全部扫到了地上去,噼里啪啦的一串声响,震在人的心窝,嬷嬷跟几个丫鬟大气不敢喘。 孙氏要操办抓周宴的消息,很快就被白芝打听到,并且告知了南夏。 听到此消息的时候,南夏的手下意识顿了下,随后嘴角勾起一丝意味深长的弧度,“大夫人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先前忍了这么久,还以为变了个人呢。” 白芝听懂了南夏的意思眸色当即变幻了下神色,“小姐的意思是,大夫人会对二姨娘的孩子下手?” 南夏边修剪着花枝边说:“孩子既已诞下来了,她便不会动,那样太惹眼也太蠢了。” 白芝刚才还觉得自己能稍微跟上点南夏的思路了,这下又感觉自己跟不上了,一头雾水地问:“小姐你在说什么啊,奴婢怎么好像有些听不大懂。” “要是小少爷出事的话,南泯山不用想都会怀疑到孙氏头上,孙氏还没有那么蠢。但不能动小的,不意味着不能动大的,二姨娘刚生子正是虚弱的时候。” 南夏有条不序地修剪着芍药上横生的枝芽,那些原本都已经冒出头的嫩芽,全都被她辣手摧花地剪去了。 看着枝芽蔫蔫地掉落,她面无表情,半分怜惜都没有。 白芝看得莫名有些心疼,就问南夏说:“小姐,太师只是让您养好这盆花,为何奴婢看这花长得好好的,枝繁叶茂,您却要剪掉?” 冬日的阳光从窗口倾泻进来,洒在南夏的额头上,她头也不抬地说:“多出来的枝芽留着只会是祸害,不如快刀斩乱麻。” 孙氏那开始筹备起给二姨娘孩子的抓周宴,府里上上下下的仆从都开始忙碌了起来。 走廊里几个下人簇拥着王管事,七嘴八舌地在他耳边问。 “王管事,半个时辰前我给您看的那盆山茶花如何?那花可是湘南过来的,二姨娘又出身那,把花盆摆在前院定然合适。” “还有大夫人吩咐要的一双童男童女金身像,小人也连夜从寺里讨来了。” 王管事惬意地眯着眼,显然很享受这种前呼后拥的感觉,他眯眼扫了下左边那个侍从拿出来的金身像,点点头,“这个不错,大夫人看到定会满意。” 转头又指指另外一名小厮手里的盆栽,拧眉不悦道:“什么山茶花,就你心思活络,这种妖里妖气的花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的吗?还不快换了。” 小厮连忙点头哈腰,半句反驳也不敢有就快去换了。 丫鬟们见王管事这风光的样子,边洒扫边议论。 “王管事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大夫人操持抓周宴,他也沾了光,可是大大的风光了一把。” “不过你们说大夫人见这二姨娘诞下幼子,难道就不生气吗?” “肯定是气的,我听说啊这抓周宴就是大夫人主动说要操办的,还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呢。” 丫鬟们没注意到走道身后的一道素色身影,以至于被嬷嬷呵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不好好洒扫却在这乱嚼舌根,来人啊,把这几名不听话的丫鬟给我拖出去狠狠地打。”嬷嬷疾声厉色地说。 她的身侧是穿着身天青色小袄的南水瑶,下半身贴着条半身的襦裙,裙摆上是大朵大朵的君子兰,淡雅别致。 只是此时南水瑶的脸色却算不上淡雅,“大夫人也是你们几个奴婢能议论的,真是不知死活。” 丫鬟们脸色唰的一白,看到旁边走来的家丁,纷纷跪在地上求饶,“表小姐开恩饶了奴婢们吧,我们再也不敢了。” 然而南水瑶不为所动,甚至是拧着眉心颇有些厌恶地想着。 那个贱籍出身的姨娘也就算了,这些婢女也配议论这些事,孙氏跟她可是一条船上的,孙氏不好了她又岂能好。这些丫鬟,是在触怒她的底线。 就在家丁将要把丫鬟拖走的时候,南夏缓缓从走廊的另一端走来,“这两日府上正准备着抓周宴,是难得的喜事。” “若是见了血,怕是会引来父亲不高兴,表姐姐你说呢?” 南水瑶看着穿了身芍药红的南夏,随着她走动地动作,发髻上还有一支缀着椭圆形白玉的步摇微微摇晃,那是她从前想要却不敢问杨氏要的物件。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如今却轻而易举地簪在南夏的头上。这一刻,南水瑶心中喷涌而出的怒火几乎要烧穿胸口。 但她不能失态,于是只能绷着那张难看的笑脸道:“但是这些丫鬟在背后妄加议论大夫人,这也不能不罚。” “那便罚她们去洒扫前院吧,正好前段时间连续下了几日的积雪堆在门口还无人整理,正好扫了留个好意头。”南夏接话接得无比顺畅,好似一早就想好了要这么说。 南水瑶把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笑容几乎挂不住,“那就听南夏妹妹的。” 南夏朝那几个丫鬟使了个眼色,丫鬟们先是愣了下,随后冲她感激一笑,赶忙离开了。 抓周宴的这天,南侯府请来了妙音阁的妙音娘子跟乐师弹奏乐曲,特地为此搭了个台子,前来的宾客都在台下观摩。 南夏也在其中,她身后站着白芝跟竹织两名丫鬟,左侧坐着的是南莹莹,右侧则是南祈云。而南泯山根孙氏在离他们稍微远些的前面。 周围喧闹的人生不绝于耳。 孙氏扫了眼抱着襁褓的二姨娘,掩下眼底的冷色后,环顾了周围一圈,发现竟然没找到二夫人徐氏。 想着这么隆重的场合她都不来,孙氏脸上微微露出了些许不悦,找来自己的嬷嬷询问:“二夫人为何还没过来?” 第162章 恶气难出 嬷嬷犹豫了会儿,还是俯下身在孙氏耳旁说道:“那个二夫人说三小姐身子不适,她得留下照顾,早一步跟侯爷说了今日不参与抓周宴。” 孙氏气得都要笑出来了,这抓周宴是她亲手操持,她徐氏说不来就不来,岂不是给她难堪。 她拧着眉问嬷嬷,冷声冷色,“那侯爷当真就应允了?” “这侯爷也是没办法,大夫人,您切莫放心上。”嬷嬷斟酌着措辞,“侯爷心里定还是有您的。” 然而即使嬷嬷再安慰,孙氏也还是险些把手里的茶杯生生捏碎,“我孙千烟还从没受过这等侮辱,真是好啊。” 这南泯山未免太过分,不声不响迎了侍妾进门还生了个孽种就算了,如今还放任那该死的徐氏下她面子,这是要彻底翻脸了么? 老夫人犯了腿疾,但子孙抓周还是让许嬷嬷扶了她出来,坐在把红椅上,腿上盖着一张毯子。 看着桃夭抱着襁褓里的孩子坐在下侧方,脸上带着生产后的丰腴,一脸十分有福相的模样,杨氏止不住地笑,“没想到都这么多年了,府里还能添个人,真是件喜庆事啊。” 桃夭被老夫人慈祥的目光看得受宠若惊,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老夫人,妾只是运气比旁人好罢了。” 老夫人笑眯眯地看着襁褓里睡得迷迷糊糊的孩子,越看心里越是欢喜,干脆扭头让许嬷嬷将自己一早准备的东西给拿了出来,“许嬷嬷,把我今早给你的东西拿来。” 许嬷嬷从袖子里取出两个鼓鼓囊囊的红封,一个给二姨娘,一个给襁褓里的孩子。 桃夭满脸欣喜地道谢,她知道老夫人当面给红封就是接纳她的意思了,因此喜不自胜,“谢老夫人。” 杨氏摆摆手示意她不必起来,随后扭头在身后的人里扫了一圈,正好看见准备过来请安的南夏。 看到南夏坐在这么后面,杨氏颇有些不悦地皱起了眉来,不过这气却不是对南夏的,而是对孙氏的,“把夏夏跟莹莹她们安排在这么后面作甚,都快坐到最末尾了,哪还能看见台上的热闹。” 孙氏的脸微微一僵,解释说:“台上的又不是唱戏,是弹曲,用不着看只需听得见便可了。” 老夫人冷笑一声,“所以就让府上的两位小姐都坐后头去?” 杨氏这句话,把她剩下的解释直接全堵死了。 孙氏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可碍于是老夫人又不能表现出不满,只能忍下这口气,对身旁的嬷嬷吩咐说:“把大小姐跟二小姐她们的位置挪前来。” 下人立刻就去办了,把南夏她们的位置给挪到了离老夫人最近的地方,这下老夫人才算是高兴了。 “夏夏就该坐得离我近点才对,坐那么后面,祖母都快看不见你了。”老夫人握着南夏的手,粗糙的手传来温暖的热意,把南夏的心烘得暖洋洋的。 南夏帮老夫人盖好腿上的羊毛毯子,悉心叮嘱道:“近日冬寒料峭,祖母还是多注意点身子,尤其是这腿可千万不能着凉了。” 许嬷嬷笑着应了一声,满脸洋溢着笑意,“大小姐放心吧,这些啊奴婢都看着呢。” 看台上走上来三两个抱着琴的琴师,还有个穿着水袖,头上簪着朵娇艳牡丹的粉裳女子。 看到这女子出现的瞬间,二姨娘桃夭猛然攥紧来手,不过由于动作太细微,除了南夏以外谁都没有发现。 南夏不禁对这位二姨娘产生了些许的好奇心,她目光隐晦地投在了台上那粉裳女子的身上,想从细枝末节中看出这两人从前是不是相识。 不过台上唱曲那妙音娘子并未往下面投注丝毫的目光,水袖一甩,就张着红唇开始唱了起来,“梁冬三月,塞九州,寒冬腊梅十月天。” 声音如黄鹂般悦耳动人,伴随着周围潺潺的琴声,说句绕梁三日都不为过。 就在这时,孙氏忽然冷不丁来了句:“这妙音娘子当真是个妙人,歌喉也果真名不虚传,就是不知道这唱的是什么。我先前听人说,二姨娘从前也会唱小曲。” 她噙着微微的笑意看向二姨娘,仿佛只是兴意来了随便一问:“二姨娘可知这妙音娘子唱的是哪的小曲?” 二姨娘从前是勾栏出身,这在府上虽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但因为她刚诞下了二少爷,所以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抖不敢明着说,多数只是暗地里议论议论就罢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孙氏竟然直接把这种事摆在明面上说,这让桃夭的脸色当即变得相当不好看。 就连南莹莹都不由得侧目投去了视线。看着桃夭咬着唇一副忍辱的样子,南莹莹显然十分不忍,但她也不敢驳斥大夫人。 还是南夏开口为二姨娘解的围,“宁哥脖子上的长命锁是父亲前几日命人去打的吧,看着真是别致得紧。” 二姨娘感激地飞快看了她一眼,低下头故作羞涩地笑道:“侯爷看重妾身母子俩,也是妾身的运气。” 孙氏在一旁明明牙都快咬碎了,却还要强撑着笑意,假装什么事都没有的样子。南夏看到候冷笑一声,就是不知道孙氏能忍到几时。 正当台下风云变幻的时候,台上弹奏得好好的其中一位琴师,忽然间弦绷断了。 铮的一声轻响,霎时间所有乐声都停了下来,琴师瞬间脸色一变,苍白着脸跪在台上求饶道歉,“琴弦不知为何断了,还请大夫人跟老夫人赎罪,容小人下去更换一把琴。” 大夫人皱着眉,语气相当不客气,“上台前不好好看琴,如今坏了倒知道说了,请你们妙音阁来可不是为了丢脸的。” 琴师的脸越发白了,南夏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幕,并没有为这个不相干的人出头的想法。 要是换做别的相识的人,她肯定不会袖手旁观,但这琴师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陌路人罢了,南夏还没有好心到那种程度,连不认识的人的死活都要插手去管。 第163章 惹人嫌 眼看着大夫人就要发落那琴师,他身旁忽地缓缓走过来个婀娜的身影,正是妙音娘子。 她先是朝几人下蹲行礼,随后才缓缓道:“没提前检查所用古琴,是妙音的错,还望大夫人能看在我的面子上,莫要发落了这琴师。” 孙氏当场就要冷嗤出声,一个唱曲的能有什么面子。 然而南夏的声音却偏偏在这时候响起,“妙音娘子是陛下钦点的乐师,南侯府自然是要给三分薄面的。左不过是坏了个琴,大夫人也不至于非要让那琴师如何不是?” 三两句话下去,孙氏的话被堵得死死死的。 她咬牙切齿地瞪着那妙音娘子,恨不得把这唱曲的怜人跟南夏一块扔出去,可最后也只得端着架子离开。 经过了这场闹剧,这曲显然也是听不下去了,妙音娘子走过去,轻声地安抚那琴师。 而坐在南夏左侧的南莹莹看到这一幕,则是叹了口气:“这些怜人还真是不容易,辛苦准备了这么长时间,却说不能唱就不能唱了。那琴师回去后,还不知会被如何对待。” 怜人就是用来给达官显贵取乐用的妓子,卖艺不卖身,总归也只是说得好听而已。而在台上弹曲还出错的怜人,回到阁里哪里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何况孙氏也不是什么心胸豁达之人。 南夏虽然对这一切心知肚明,不过还是惊讶于南莹莹竟然敢说出这等怜惜怜人的话,讶异地扫了她一眼,“二小姐此话,若是让二婶听见怕是又要闹了。” 南莹莹朝南夏温婉一笑,随即也跟着离去了。 台下的人走得都差不多了,二姨娘才稍微放松点心防,但放松的后果便是手颤得越发厉害,尤其是当她看着那妙音娘子的时候,眼里朦胧的神采像是在想过去的什么。 从前她做那行当的时候曾在一个地方学过胡琴,那时候有好几个跟她同病相怜的女子,都被发卖到那里学手艺。有些学好了就送去做了怜人,有些长得好的便如她这般教些手段做个侍弄人的玩意儿。 后来她要入一个快七十多岁的老太爷的府上做小妾,听闻那老太爷尤其喜欢折磨女子,还是其中一名与她相好的姐妹,帮她凑了银子才逃出去,到了南侯府做丫鬟。 就连身旁的丫鬟唤她好几声,二姨娘都没反应得过来。 “二姨娘,大夫人已经走了,若你有兴趣想去看看这几个琴师,没有人会拦你的。”南夏意味深长地对她说。 二姨娘浑身一震,视线猝不及防落在走出来的妙音娘子身上,对方看到她明显也是愣了愣。两两相望,竟是一时踌躇不敢上前。 “你可是陶娘?”好一会儿,妙音娘子才不可置信地开口询问道。 桃夭定定地望着她的方向,眼眸不停地震动,仿佛下一秒就要失态。 南夏特地给两个人留了谈话的空间,起身带人离开,不过在走之前好心提点了这二姨娘句:“二姨娘先前已是得罪了大夫人,应当晓得自己的处境,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些了。” “多谢郡主,郡主大恩妾没齿难忘。”二姨娘向南夏走的方向深深行礼。 也不知二姨娘跟那妙音娘子说了什么,过了快半个时辰,她才回来。 而刚回来便就听见大夫人身旁的嬷嬷,面带嫌恶地说:“大夫人不必为那些下贱人烦心,总不过是几名给人赏玩的怜人罢了,大不了老奴回头去找那妙音阁的人,将惹您不高兴的那几人通通发卖了。” 二姨娘的脸色瞬间唰白一片,想到是自己害了昔日的同胞,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腿软想要当场跪倒。 这时候大夫人忽然侧目扫了一眼,正好就看见杵在一丛花旁迟迟不肯上前的二姨娘,她似笑非笑道:“二姨娘怎的来了也不吱会一声,瞧你这身子骨单薄的,站那好似都会被风吹倒。” “若是不小心着凉坏了身子,回头侯爷又要怪我没能好好做好个主母的本分。” 大夫人说完朝身旁的嬷嬷递去个凉凉的眼神,示意嬷嬷将手上的大氅拿过去给二姨娘。 见嬷嬷朝自己走过来,二姨娘嘴角牵起一丝勉强的笑容。刚想伸手去接,谁知嬷嬷忽然手一松,随后那件藏绿色的狐毛大氅就这么掉到了地上去。 嬷嬷看着浑身僵硬的二姨娘,假模假样地笑道:“瞧我连这都拿不好,给二姨娘的大氅都给弄到了地上去。这可是上好的狐毛大氅,那些怜人平日里挨饿受冻都穿不上的好物件。” “大夫人不喜狐毛,嫌狐毛上总是带着股若有似无的骚味,因此只有这一件,也只能说是二姨娘与它没有缘分了。” 二姨娘紧紧咬着下唇,唇上印出牙齿啮出的红痕,满满都是忍辱负重的意味。 大夫人扫了一眼便轻巧地勾起唇来,淡淡地看向那嬷嬷,“刘嬷嬷,你也太不小心了,还不赶紧给二姨娘再拿件外衣。” 于是刘嬷嬷又找来了件外衣给二姨娘。 二姨娘看着那递到面前来的外衣,明知道这就是大夫人给自己的下马威,可却还是不得不压下心底的屈辱,低眉顺眼道:“谢大夫人赏赐衣物。” 大夫人犀利的眼神像是要从她身上刮下一层皮来,眼底满是不屑,仿佛她就是个脚边随便可以踢开的小玩意儿,“二姨娘不必在意,区区一件外衣而已,我给了便给了。” “只要不是想谋取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我向来都宽容好说话。” 听懂了大夫人话里藏的意思的二姨娘,只能讷讷地点头应是。 随后刘嬷嬷上前扶她起来,看着桃夭在起来的时候忍不住扶了嬷嬷一把,拿弱柳扶风的姿态,让孙氏不禁微微眯起了眼。 这副样子还真是惹人生厌,简直就跟当年那个蛊惑南侯的贱女人如出一辙,做的这么矫揉造作是给谁看? 二姨娘没有看到孙氏眼底的冰冷,顺着刘嬷嬷的力道胆战心惊地坐了下来。 第164章 解围 孙氏冷眼瞧着坐在一旁的二姨娘,愈发的觉得这二姨娘长得跟当初南侯放在心尖上的女子太像。 这不禁让她心中起疑,嘴角间漏出一丝冷笑,放下手中的茶盏,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开了口。 “二姨娘如今是风光无限啊。果然人常说的,母凭子贵,如今你生下了侯爷的庶子,想来以后也是大富大贵的命,就是不知道二姨娘可有通知过家里人这个喜讯?”孙氏随意闲聊中问着二姨娘的过往。 二姨娘听着孙氏这漫不经心的问话,此刻如坐针毡一般,让她的神色愈发的楚楚可怜。 “妾身是个福薄的。自小没了家人,若不是得侯爷青睐,怕是如今还四海为家呢,因此这喜讯倒也没人可分享的。”二姨娘谨小慎微的回答着孙氏的问题。 谁知孙氏听到此言竟是话锋一转,看着眼前的二姨娘眼底划过一丝讥讽。 “二姨娘倒是个可怜的,虽说你无亲人在世,可总归该有一些个知己朋友,刚刚在宴席之上,我瞧着你与那妙音娘子的歌喉,倒是有几分相似,莫非你们是师出同门不成?” 孙氏这番问话,当真给了二姨娘当头一棒,让她脸色惨白的低头,将手中的帕子揉捏的起了褶皱。 孙氏见她此时的举止,嘴角上扬的露出一丝冷笑的继续开口发问。 “难道是被我说中了?若真是如此,那就请了妙音娘子来叙旧的好,毕竟二姨娘你如今已是侯府的姨娘,当的是咱们侯府的脸面,切不可让外人觉得咱们侯府目中无人,傲不可攀才对。” 孙氏的咄咄逼人,让小白兔一般性子的二姨娘眼眶微红的打从心底生出一股勇气。 她深吸了口气,随即强忍着酸涩的眼眸,快速的抬起头,脸上带着一抹笑意的接过孙氏的话语。 “夫人的教导妾身谨记在心,只是那妙音娘子的歌喉虽和妾身的唱法有雷同之处,可到底妾身并不认识,也不敢高攀陛下钦点的乐师。” 二姨娘桃夭聪明隐晦的将妙音娘子的靠山搬了出来,顿时让本还以为拿捏住桃夭把柄的孙氏,此刻气的脸色通红嗤笑起来。 “二姨娘也太过谦虚了些,不过你这般急于解释,倒让我更加好奇,你和这妙音娘子的歌喉到底谁更胜一筹,不如我这就着人请来妙音娘子,让你们一决高下,顺带着切磋技艺也是好的。” 孙氏冷静之下,看着桃夭急切中带着犀利的解释,让她看出一些端倪,从而似笑非笑的,借着由头就要让人去请妙音娘子的举止。 让桃夭内心慌乱不堪,不知该用什么借口阻止孙氏时,恰巧一道清脆的笑声解了桃夭之困。 “夫人好雅兴,今日是二姨娘和宁哥的好日子,没想到,夫人竟这般关心她们母子二人,竟把人带到这僻静之所来问话,可见咱们侯府的当家主母是个仁慈的。” 南夏带着丫鬟,面带笑意的款款而来,却是阻拦了去请妙音娘子那人的去路。 二姨娘见南夏出现及时,仿佛如同看到救世主一般,激动的起身,作势就要给南夏请安之时,被南夏快一步的给拦了下来。 “二姨娘不必多礼,你如今是侯府的功臣,为父亲生下庶子,该是安心的照顾宁哥才是,毕竟夫人身为侯府主母,身上担的肩子太重,切不可万事都要麻烦她才好。” 南夏表面的敲打,看似给足了孙氏当家主母的面子,可私底下的含义,却是在围魏救赵的将二姨娘拉出这漩涡。 一时间,孙氏被南夏的话堵的竟是哑口无言,本就阴沉的脸色此刻愈发的暗了起来。 让本就被怼的哑口无言的她,此时更加不方面甩脸色,毕竟南夏是她的女儿,若是被有心人嚼舌根,怕是她的名声都要毁于一旦。因此孙氏眼眸中带着一丝凉意,冷冷的看着南夏,言语间带着讥讽。 “我当家主母的身份,自然不屑于为难这贱妾,可你作为嫡出小姐,却跟个伶人纠纠..缠缠,也不怕有损南侯府的名声。” “这点夫人大可放心,我名声是否有损,又是否损了南侯府的名声,一切都有父亲定夺,就不劳夫人费心。”南夏字字如珠带着犀利的语气,着实怼的孙氏十分窝火。 孙氏阴沉的脸上带着骇人的煞气,让南夏不禁挑了挑眉,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二姨娘。 “姨娘你还戳在这儿作何,刚刚我来的路上可是听说了,宁哥现下哭闹不止,怕是饿了呢?你若还不赶紧回去,饿坏了我这小..弟弟,怕是父亲和祖母要生气的。” 二姨娘听闻南夏的话语,自然明白她这是在替自己解围。 一时间立马起身现在南夏身边,冲她虚虚的施了一礼。 “是妾身的不是,原想着夫人在此,还是伺..候夫人左右的,可竟是将宁哥忘在南脑后,实属不该,如此,妾身就先行告退了。” 二姨娘聪慧的朝着孙氏施了一礼后,转身离开之际。 就见南夏竟是直接走在她的身侧。 “夫人,宁哥还小,今日又是他的好日子,女儿这就去看看他。” 南夏说着随二姨娘一起离开。当她们二人身影消失那一刻,早就按耐不住心中怒火的孙氏,目光淬毒似的,拿起一旁的杯盏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这清脆的响声让一旁的嬷嬷立马上前,冲一旁的丫鬟使了一个眼色后,来到孙氏面前。 “夫人切莫生气,不过是两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罢了。” 而在另一边,一同走出来的南夏带二姨娘来到一处偏僻之所停了下来。 只见,南夏停下脚步,目光看向一旁低眉顺目的二姨娘,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 只听得噗通一声,自己身侧的二姨娘竟是冲着自己直直的跪了下来。 “二姨娘,你这是为何?”南夏拧眉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二姨娘,不明白她此举到底是为何意。 第165章 谈判 而一旁的丫鬟白芝早就随着南夏的出声,而走到二姨娘身边,作势要将人扶起来时,却见二姨娘用手肘挡开她的触碰,并冲南夏狠狠的磕着头。 “大小姐,妾身知道你是个心善的,所以,还求你帮帮妾身吧,你若是不帮妾身,妾身就跪在地上不起来。” 二姨娘楚楚可怜的脸上,带着一丝泪痕,这柳若扶风的模样,若是一个男子见了,绝对会心生怜悯。 可南夏到底是个女子,且二姨娘对她来说,就是路人一般的存在,更何况,二姨娘最后一句,似是有威胁之意,愈发的让南夏觉得有些好笑。因此她面对着二姨娘的哀求,也只是淡淡的低头看着她。 “二姨娘可听过一句话,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已经帮你的后够多,所以,你还想拿着我的心软当枪使吗?”南夏冷冷的说出这句话,另二姨娘二姨娘神色一僵,默默的擦干自己的眼泪,抽噎着开口解释。 “大小姐,妾身知道自己这样很无耻,就像你说的,明明此前你已经帮了妾身多次,可妾身还要舔着脸求你,说实话,若不是妾身真的走投无路,也不可能厚着脸皮,求你的帮助啊。” 二姨娘将自己的姿态放置到尘埃,如今她别无他求,只求南夏可以再伸出援手帮她最后一次。 南夏瞧着二姨娘不似作假的模样,抬头四下瞧了瞧,找了一处可坐的位置坐了下来。 紧接着,她朝白芝挥了挥手,示意她将二姨娘扶起来后,白芝将二姨娘送到一旁的石头上也坐了下来。 “姨娘一直哀求大小姐帮你,可你总要将缘由说出来才是,姨娘刚刚也看到了,我家小姐是个面冷心热的,若不是真把你当成一家人,又何须冒着得罪夫人的份上,替你开口求情呢。” “所以你有什么冤屈就和咱家说上一说,也好让小姐有解决的法子啊。”白芝不愧是南夏的贴身丫鬟,只南夏一个举动,她就将剩余主子不好开口的话,给问了出来。 果然,二姨娘在听到白芝的问话后,这才后知后觉,暗骂自己被猪油蒙了心,都忘了什么是主什么是次。 二姨娘深吸了口气,稳了稳自己的情绪,这才郝然的对南夏歉然一笑,将事情娓娓道来。 原来二姨娘跟妙音娘子曾是患难与共的关系,当初二人同命运,为了逃脱升天,妙音娘子将生的希望给了她,在助她一臂之力后,妙音娘子自己却是入了妙音阁。 当初手无缚鸡之力,毫无背景的二姨娘,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昔日的好姐妹替自己受罪。今日在见到妙音娘子的那一刻,二姨娘才会乱了手脚。 南夏将前因后果听了个大概,终于明白在宴会之上,二姨娘一副失魂的样子是为了那般。 可到底南夏耐着性子,面上不显,淡淡的开了口:“和我说了这么多,你可是要我帮那妙音娘子离开妙音阁?” 南夏清冷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冷冷的一句质问。 让二姨娘一时间,只觉得额头上有湿热的汗珠流了出来,她悄悄地拿起帕子,在额头上轻轻的擦拭着,借着机会偷偷打量着南夏的神情。见她无动于衷的模样,二姨娘内心一慌,怕她不肯帮自己,自己又找不到可以与之抗衡的后盾。 二姨娘瞧着四周无人的境地,脸上带着一丝谄媚,往南夏这边靠了靠。 “大小姐果然是洞察人心,妾身的心思被大小姐猜的明明白白的,妾身知道此事怕是让大小姐为难了,自然也愿意为大小姐出一份力。” 二姨娘说到此处,余光偷偷打量着南夏的神情,见她并没厌恶,愈发的大着胆子将自己的底牌亮了出来。 “妾身明白大小姐如今在侯府的处境,也能理解大小姐的难处,妾身愿意当大小姐的眼睛,毕竟,大小姐自打进侯府的那一刻起,你和夫人名义上是亲母女,可到底没有这养育之恩,比之表小姐又错了几分。” “大夫人为了提高表小姐的地位,自然是想尽一切法子来打压你的,而有妾身这么一个恶心的人在,至少能让大夫人不必将全部心思全放在你的身上。” 二姨娘一口气将南夏如今在侯府的处境,以及自己的作用一一列举出来,倒分析的十分有理。 可南夏到底不是个喜欢乱发善心的人,因此,在听完二姨娘一番分析过后,冷眼瞧着她闪烁的目光,起身作势就要迈脚时,被眼明手快的二姨娘情理之下,竟是快速的抓住南夏的衣角。 一时间,被抓住衣角的南夏眼眸中快速划过一丝不满,让白芝看在眼中,立刻上前来到二姨娘身边,俯身握住二姨娘的手腕,轻轻的那么一用力,瞬间二姨娘的手就被迫松开。 二姨娘见状,以为大势所去,慌乱间,竟是毫无顾忌的冲着南夏低声一吼:“大小姐且慢,侯爷有意要休妻。” 二姨娘说完,似是被抽了魂魄一般,瘫软在一旁的地上。 她的话着实引起了南夏的好奇,只见南夏收回自己迈出的步伐,嘴角上扬的,将自己的裙摆一收,慢慢的蹲在二姨娘面前,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眸。 就在南夏蹲下来的一瞬间,二姨娘知道自己赌对了。有了底气的二姨娘仿佛全身的力气都收了回来,惨白的脸上也有了血色,她竟是开口提出了自己的条件。 “大小姐只要帮妙音娘子离开那吃人的烟花之地,妾身自然会把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给大小姐。” 二姨娘的话,着实让回过神的南夏有种想要发笑的感觉。凭什么她会认为自己没有能力查出来侯爷要休妻的意图? 但想到毕竟二姨娘是枕边人,或许是会知道自己些不知道的事情,南夏又改了主意。 “你确定我帮你把妙音娘子带离妙音阁,你就把你知道的一切全都告诉我?” “不仅妾会全部告诉大小姐,且在妙音娘子离开后,妾还会告诉大小姐,侯爷无意中说漏给妾的话。”二姨娘定定地望着南夏说。 第166章 你算什么东西! 南夏闻言眼里闪过一丝惊愕,随后想到这几日南泯山确实有意无意地疏远了孙氏。甚至两人好几日,连句话都不曾说。 若按二姨娘所说,莫非是两人真打算撕破脸皮和离了? 虽然心里有万千道思绪,但面上南夏仍旧保持着淡然,问二姨娘:“那你又是如何知道这些的?” 二姨娘见南夏没有当即拒绝自己,就知道自己还有机会,当即定了定心神说:“妾是无意中听侯爷说的。侯爷这几日常来妾院中作伴,有些话也不会避讳着妾。” 她试探地看着南夏的神色,又缓缓补充道:“妾从前在那些烟花柳巷之地待多了,也学了几分察言观色。妾看侯爷,似乎的确跟大夫人离心了的样子。” 南夏一时无言,垂下的眸子暗暗思索着,二姨娘这番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桃夭是有私心不假,但南泯山对孙氏的态度确实也不如从前了。从前他对孙氏做什么都是几乎放纵的态度,可近日来却越发不假辞色起来。 倒是白芝不轻不重地警醒了二姨娘一句:“二姨娘可得当心些说话,我家小姐可从没打听过侯爷跟大夫人情况如何。” “妾都明白,方才的话都是妾自愿说的,跟大小姐无关。”二姨娘愣怔了半响,瞬间反应了过来。 二姨娘如此识人眼色,也让南夏放心多了。至少今日无论说了什么,都能确保不外传。 见南夏迟迟不出声,二姨娘心里跟被放在火上烤一样着急得不得了,“大小姐求您如论如何爷帮帮妾啊,妾在这府中无依无靠,唯一有的就只有刚生下的孩儿。” “大夫人容不下妾,侯爷跟老夫人眼里又只有孩子,妾无处可去,只能来求小姐您了。若是连您也不肯帮妾,那妾恐怕就只有一死了之。” 二姨娘的眼眸逐渐灰暗了下去,看得出来她是认真的,若是南夏不帮她,她真的会想不开自戕。 南夏看着桃夭这了无生趣的样子,皱了皱眉,“你才刚生下孩子就要寻死觅活,那置你的孩子于何地。” 南夏的字句传入二姨娘耳中,阵阵振聋发聩,把她刚生出的念头一下就给掐没了。 “是妾逾矩了,郡主就当今日从没见过妾吧。”事已至此,桃夭仿佛已经认定了南夏不会帮自己,神色苍白地就要原地返回。 她僵硬的身躯像是个提线木偶,四肢关节嘎吱作响。 南夏看着她逐渐绝望的样子,心里却在想,或许答应二姨娘也未尝不可。毕竟她刚诞下庶子,又正得南泯山宠爱,若是能拉拢一起对付孙氏也不错。 正当南夏准备开口的时候,刘嬷嬷粗嘎的嗓音从远处传来,“二姨娘,你可在那?大夫人让老奴请您过去。” 听到刘嬷嬷的声音传来,二姨娘脸上顿时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四处想找地方躲藏。 然而她们此时就站在一丛草木旁,四下都是石子铺成的小路,视野开阔,放眼望去竟是无处可躲。 二姨娘着急地把目光投向了南夏,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丝哀求,“大小姐,妾不能让刘嬷嬷发现。” 南夏看着不远处正逐步靠近的刘嬷嬷,神色亦是一片冷然。刘嬷嬷是孙氏的身边人,确实不能让她发现自己再跟二姨娘私下偷偷交谈,否则大夫人也会知道。 她左右看了看,在发现没什么可躲藏的地方后,就索性对白芝道:“你带着二姨娘先走,注意别被人发现了,我去拦下刘嬷嬷。” 白芝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嘴里的话转了又转,可最后只变成:“奴婢很快就回来。” 白芝带着惊慌失措的二姨娘从另一头离开,南夏则目视前方,昂首挺胸地迎上了走来的刘嬷嬷。 刘嬷嬷看到草木从后走出的人竟然是南夏,不是二姨娘,眼里生出狐疑,“大小姐怎会在此?” “我如今去哪都要向嬷嬷汇报了?我却是不知,侯府里什么时候有这样的规矩了。”南夏不轻不重地回了嬷嬷一句,把后者说得脸色很不自然。 随后她顿了顿,又道:“方才听见嬷嬷在叫二姨娘,南夏多嘴问一句,不知嬷嬷找二姨娘又有何事。” 刘嬷嬷哼了一声,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端着副趾高气昂的态度,“大小姐既知自己多嘴,又何必问。再说了这是大夫人说的,老奴只是遵命行事。” “至于大夫人找二姨娘去是做什么,那老奴便不得而知了。” 见这老嬷嬷油盐不进的样子,南夏心里冷笑了一声。 孙氏找二姨娘过去能有什么好事,左不过就是下马威。二姨娘是南泯山偷偷纳的侍妾,她能看得惯就有鬼了。 想着这会儿白芝已经带人离开了,南夏也不必再遮遮掩掩,“那嬷嬷只怕是找错了地方,二姨娘不在这,此处只有我跟握的丫鬟。” 竹织低头站在离南夏不到三步地地方。 刘嬷嬷的视线在两人脸上来回地扫动,想到自己方才在那木丛前面看到的隐隐约约的身影,以及听到的声音,眼神越发怀疑。 她浑浊的老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南夏,嗓音沉闷,“可方才老奴在那前面时,分明听到了大小姐在跟人交谈。” 南夏微微一笑,脸上的笑无懈可击,“我带着丫鬟,难道就不能是我在跟丫鬟说话?” “这府内大好风光都多亏了有大夫人遣人打理,我儿时甚少见这种风景,如今想多看几眼,也应当是人之常情吧。” 竹织也十分有眼色,上前朝刘嬷嬷微微一蹲,声音恭顺地回道:“嬷嬷,奴婢方才的确是在跟小姐闲聊。” 两人一来一往的搭话毫无破绽,即便是刘嬷嬷此等看惯了人心的人精,也一时间难以分辨出她们两人说的是真是假。 渐渐的就连刘嬷嬷都开始怀疑起了自己,可方才她又确确实实看到了神似二姨娘的一个人站在那木丛后面,衣摆都隐约露出了一角来。 “难不成是我老婆子夜里撞到鬼了?”刘嬷嬷喃喃。 第167章 夹带私货 听到刘嬷嬷自言自语的南夏淡淡一笑,声音轻巧地说:“说不定真是嬷嬷到了年纪老眼昏花了,看到鬼了也说不定。” “毕竟这不远处就是后院的莲池,也不知道多少丫鬟曾失足摔入水中。这尸首日夜浸泡都没有打捞上来,只怕是早就已腐烂发臭了。” 南夏轻飘飘的声音给人一种不真实的飘忽感,想到前段时间这湖里还真的淹死过几名丫鬟,刘嬷嬷顿时整张脸都不好看了。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她那张皱巴巴的老脸,竟是看上去比鬼都要白几分。 竹织忍不住掩唇偷偷笑出了声。 听到声音的刘嬷嬷迅速反应了过来,涨红的脸对着南夏,指着她颤声说:“大小姐,你莫要在这危言耸听,编这些事来吓唬老奴。” “老奴是遵了大夫人的命来找二姨娘的,若是被大夫人得知,你在这编造谣言,就算你是郡主也逃不过家法。” 南侯府的家法向来只有南泯山跟当家主母能动用,孙氏也是能够随意取用的,着也是她震慑后宅的一种方式。 只不过早已悉知她跟南泯山离心的南夏,根本就不怕孙氏来找她麻烦,半点面子都不给刘嬷嬷,“嬷嬷要去找人找便是了。” “何必抬出大夫人来压我,我又不是掐指一算就能算到二姨娘在何处,你便是诚心问我也没用。” 南夏脸上的笑意虽不明显,但淡淡的却更具有嘲讽的感觉。 刘嬷嬷被她怼得满脸通红,手指颤颤地停在半空。 “嬷嬷自个儿慢慢找吧,南夏还有事就先走了。”南夏看都不看她一眼,收回目光便带着身后的竹织转身离开了。 刘嬷嬷到处都找不着二姨娘后,只得回去将事情的经过一一禀报孙氏。 孙氏听完后直接露出了冷笑,咬牙切齿道:“南夏这小贱蹄子如今也是越发地嚣张了,竟然连我的话都敢视若罔闻。” 刘嬷嬷为着方才的事心里面还堵着气呢,这会儿嘴里自然没有南夏半句好话,全都是夹带私货的贬低,“是呀大夫人,您都不知道她是怎么说您的。” “我看大小姐眼里心里啊,压根就没您这个母亲,都是给她儿时养大的那户人家给教的。这天底下,哪有做子女的跟父母离心的啊。” 孙氏心里本就窝火得很,被她这么一说更是恨得牙痒痒。尤其是想到南夏那张脸像谁,她就恨不得自己从来没生过这个女儿。 她咬着牙一忍再忍,指节都捏到微微泛起了白,“迟早有她好过的。” 刘嬷嬷计谋得逞,很有眼色地闭上了嘴。 - 南夏走了一段路后,白芝就从身后快步追赶了上来,走路的时候气喘吁吁,可见累得不轻。 南夏特地等她喘匀了两口气才说话:“你送二姨娘回去的路上,应当没被人看见吧。” “放心吧,小姐,奴婢一路都看着呢。”白芝回答得很肯定。 这样南夏就放心了,不会给孙氏抓到把柄就好,不然又有得麻烦。 她向前走了几步,白芝也在旁边亦步亦趋地跟着,见周围没人了才敢问出自己的疑惑:“方才小姐为何要帮二姨娘?” 在南夏扭过头来的注视下,白芝顿了下说:“奴婢看您开始似乎不大想答应二姨娘的样子,可后来似乎又改了主意,就觉得有些奇怪。小姐您可别怪奴婢看得仔细。” 南夏微微一笑,倒是不在意这点小事情,只是问她:“你觉得不该帮她?” 白芝皱了皱眉,斟酌了下语句后说:“二姨娘如今是大夫人的眼中钉,帮了她就意味着要把大夫人给得罪死了。在这关头上,不是明智之举。” 南夏没有回答,而是忽然停下来问她:“白芝你跟二姨娘院子里的丫鬟相处如何?” 白芝先是一愣,随后说:“奴婢平时跟其他院子里的丫鬟都没什么来往,不过竹织应该有。她跟那些丫鬟向来相处得来。” 南夏把视线从白芝身上挪向了一旁的竹织。 忽然点到自己,竹织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直到南夏看了过来她才说:“奴婢跟二姨娘院子里的丫鬟也没多熟悉,毕竟二姨娘是前不久才搬进的棠梨园。” “奴婢只认识个叫春梅的小丫鬟,脸圆圆的,人不错就是胆子很小。” 南夏思索不到片刻就吩咐她说:“那你现在去把这个丫鬟叫来,我有话要问她。” 虽然决定了帮二姨娘,但南夏从来都不是莽撞的人,自然得知己知彼才能接着下一步。 竹织不知南夏心中的盘算,不过还是想办法找到了那名叫春梅的丫鬟,费了番口舌才把这生性胆小怕事的丫鬟连哄带骗地带过来。 正如竹织所形容得那样,春梅长着张很喜人的圆脸,不止如此身形还比别人胖一圈,但从五官上并不算难看。 见竹织带自己来找的人竟然是南夏,春梅顿时就慌了,连忙跪下行礼,“奴婢见过郡主。” 见她慌得不成样,南夏尽量放轻了点语气,“不用怕,找你来不是为了罚你,也不用叫我郡主,在侯府里我只是大小姐。” 南夏的声音格外的轻柔,听进耳朵里让人不知不觉就放松了许多。 但春梅看着南夏的目光里还是有着怯懦,像是不敢看她似的,说话的声音更是细若蚊蝇,“那不知大小姐找奴婢来,是为了何事?” 南夏并没有开始就切入正题,而是先让她起来,“这样跪着不好说话,你先起来再说吧。” 春梅站起来,视线平等后,整个人顿时就肉眼可见地放松了许多。 察觉到她没有方才那么紧绷了后,南夏才开始循序渐进地问:“你平时在棠梨园是做什么活儿?” 春梅小心翼翼地看她一眼后回:“回大小姐的话,奴婢是贴身照顾二姨娘起居的丫鬟。” 南夏眼里闪过淡淡的一线光,随后又问道:“那你可知道二姨娘平时都会做些什么?就好似平日里的习惯,或是些比较令人起疑的举止。” 第168章 锦衣玉食不亏待你 听到有关二姨娘的事,春梅神色微变,似乎对此有些忌讳,也似乎不愿意掺合其中,她眉眼间隐隐透出了几分抵触,低头嗫嗫嚅嚅地说:“奴婢,奴婢不知道。” 俨然一个一问三不知的小丫头。 见南夏不发话,春梅心中也是直打鼓,摸不清她的意思,又不愿得罪主子,最后咬了咬牙,再度怯生生地开口:“大小姐,奴婢只是一个刚调过去的丫头,二姨娘的事情,奴婢真不知道。” 就算是一个小丫头,也会有趋利避害的本性,不愿搅和进主子之间的勾心斗角中。春梅看着明显年纪不大,她有此各种托词倒不是为了替二姨娘隐瞒什么,不过是顾惜着自己,明哲保身罢了。 南夏看得分明,她微微垂下眼睑,沉默不语的态度让人读不懂她的情绪。 春梅紧张不安地揪着自己的衣襟,心里越揪越紧,就像是被双无形的手给捏住了心。 竹织则是恨铁不成钢地看了她一眼。 这个春梅,未免太胆小了一点,天大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都不晓得抓住,她家小姐又不是豺狼虎豹,难不成还能吃了她? 就在竹织暗中埋怨春梅不争气,而且还是自己相熟的人,小姐会不会怪在自己头上的担忧中。 南夏淡声开口了,声音清悦似玉盘滚珠,“白芝。” 在白芝望过去时,她眼神给了一个暗示。白芝身为她的贴身丫鬟,立刻明白了自家小姐的意思。 随后她从手上脱下一个玉镯,莹白的色泽一看就是上乘物件,是平日里这些小丫鬟碰都难碰到的。 春梅也看到了玉镯,眼中不觉划过一抹艳羡。富贵的主人家,金银首饰都是信手拈来,像她这样的小丫鬟,不知道有朝一日能不能戴上这种首饰。 但紧接着令她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眼睁睁看着白芝走到自己面前,把那枚玉镯放到了自己手上。 不愧是大小姐的东西,金玉被雕刻得通体圆滑,上面还有富贵竹的纹样,几乎让她移不开目光。 她还从来没有戴过过如此金贵的首饰。 可下一秒,春梅就反应过来连连推脱:“大小姐,这可使不得,奴婢一个丫鬟,怎么配戴这镯子,请您让白芝姐姐收回去吧。” 她惶恐不安地想要取下,可手刚触到玉镯,就被白芝轻柔的力道压下。 白芝目光定定地看着她,平和又淡然,仿佛给出去的不是一枚金镯,只是一个寻常物件罢了。 “这是小姐体恤你们做丫鬟的辛苦,特地赏下的,你拿着便是。”她声音轻柔中带着几分笃定,好听极了。 她瞥了眼南夏,收到后者示意后又对春梅道:“回去后就算大夫人问起,你只要说是大小姐给的,想必她也不会说什么。。” 春梅简直受宠若惊,高兴得不知所以,回过神后立刻跪地道谢:“多谢大小姐赏赐。” 南夏丹唇轻启,白皙的玉手一挥:“起来吧。” 等春梅强忍着激动起身后,她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如是道:“春梅,镯子只是最不起眼的赏赐。替我做事的人,我绝不会亏待了她,难道这么一个小镯子,你就满足了?” 春梅抿了抿唇,眼中闪过挣扎和期待。 “而且你也老大不小了吧,再过几年就要打发出去嫁人了,若是没有点私房,恐怕后半生就没有着落了。” 南夏的话戳中了春梅的内心,让她心里的挣扎逐渐变得笃定起来。 就如南夏说的,像她们这种下人,要是不多为自己打算,拿着那点月例,日后又怎么能熬出头呢? 终于在南夏的循循善诱下,她终究还是被撬开了心房,彻底倒向了南夏。 “奴婢会把知道的全都告诉大小姐。”她咽了一口唾沫,心中有了决断,正色道。 南夏和白芝交换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随后前者微微笑了,眼神淡然地看着春梅等着她下言。 “二姨娘确实有些地方很奇怪,她每晚睡觉时,都会写一封书信,可是不知为何,那些书信她也不寄出去,只是放在柜子里,攒了一封又一封,现在都不知道有多少了。”春梅顿了一下,微微迟疑起来。 南夏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神流淌过一缕暗光,面色却十分平淡,“二姨娘还做过什么吗?” 看着这样的南夏,春梅也揣测不出大小姐对此是何想法。 她仔细想了想,又继续道:“还有就是,二姨娘总是会偷偷望着窗外,莫名伤怀,有时候奴婢甚至还能听见二姨娘在夜里偷偷哭泣,但这些事情姨娘都不敢告诉侯爷,在侯爷面前总是强装无事。” 听到这,南夏眼中飞快地掠过一丝异样,心里悄然浮现出一抹疑惑。 如今的二姨娘,有一个庶子傍身,未来不愁锦衣玉食,到底还有什么,是她放不下的。这一封封书信,又都是寄给谁的? 不过纵使南夏心有疑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道:“行了,我都知道了,春梅,你先回去吧,今日就当你没来过这里,好好替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罢南夏又给白芝使了一个眼色,白芝心领神会又送上去一些首饰。 春梅乐呵呵地收下,喜笑颜开地离开了。 看来傍上二小姐可真是傍对了,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可抵得上自己两年的工钱,再多攒一攒,日后不愁嫁个好人家。 春梅刚刚离开没多久,正当南夏思索着有关二姨娘的事时,白芝回来凑近自家主子,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轻轻说:“小姐,有个丫鬟在偷听我们讲话。” 南夏微微眯起了眼,目光一凌,对白芝吩咐:“把人给带过来。” 白芝应了一声便去了,很快就抓过来个神色慌张的小丫鬟。 那丫鬟本来还想挣扎,可是看到南夏瞬间就老实了下去,唯唯诺诺地叫道:“大小姐,奴婢不是故意偷听的,奴婢只是路过而已。” 第169章 香囊 南夏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孙氏院子里的粗使丫鬟,看着她还想狡辩的样子,直接冷冷问道:“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大小姐吗?” 南夏语气听上去格外平和,可她冷淡的眼神中却莫名透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意味,令粗使丫鬟脊背发寒,浑身一抖。 “奴婢不敢,大小姐饶了奴婢吧,奴婢真的知道错了。”她连忙战战兢兢地求饶,方才只是对上南夏的眼神,就让她害怕不已。 这会儿面对南夏的质问,她更是不敢有丝毫侥幸的心理,只管一个劲地喊冤。 南夏眼神沉静地盯着丫鬟瞧,也不逼问她。有时候把人逼得太紧,反而套不出自己想要的东西来。 察觉到气氛变得缓和,丫鬟眼珠子转了又转,不断思索着主意,随后在心里斟酌了一番词汇过后,她再次开口解释:“大小姐,你误会了,奴婢不是有意在这里偷听的。只是端茶送水时恰巧路过,求大小姐开恩啊,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你鬼鬼祟祟地走过来,还被白芝看到了,这也叫巧合?”南夏呢喃着这两个字,眼中的嘲讽神色尽显。 她冷笑一声,也不打算和眼前这丫鬟虚与委蛇下去,直接戳破了她的谎言:“你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丫鬟,叫冬菊,是个平时帮着做些洒扫活儿的粗使丫鬟。我说的这些可对?” 听她指出了自己的来路,道出了自己的姓名,冬菊脸上下意识闪过一丝慌乱,指甲几乎嵌进了肉里。 一时间她手忙脚乱,不知该怎么回南夏的话才好。 就在这时她忽然瞥见南夏冷漠的目光,丫鬟心里狠狠打了个颤,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为了自己的小命,她立刻磕头求饶,声音嚎得比窦娥都冤:“大小姐明鉴,奴婢真的不是大夫人院子里的人,只是偶尔被奴婢一个认识的姐姐叫去帮忙而已。” 南夏听了这种漏洞百出的措辞,只觉得好笑。怎么都没想到,大夫人派出来的人竟是这么个蠢货。 她目光好整以暇地瞧着冬菊,“冬菊,你是不是觉得我傻,且特别好骗,这种漏洞百出的借口,我也会随意相信?” 她每一句质问,都重重打在了冬菊的心里。南夏冰冷的神色没有一刻不在告诉她,她的借口有多么愚蠢。 “奴婢万万不敢欺瞒大小姐啊。”冬菊怎么会承认大小姐傻,又怎么会承认自己在戏耍欺骗大小姐,只得一个劲磕头。 这会儿的她在南夏冰冷的目光注视下,已经抖如筛糠。 她从不知道,大小姐竟然给人如此强大的气势,甚至比起大夫人还有过之而不及。她莫名相信,要是自己敢说一句冒犯的话,下场一定比得罪大夫人更惨。 冬菊额头上隐隐约约冒出了冷汗,手心也满是湿意,尽可能摆低姿态地看着南夏,“大小姐,奴婢若是知道您跟白芝姐姐在这,就算给奴婢十个胆子,奴婢也决计不敢来打扰。” 她的声音有些抖,似乎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 南夏冷冽瞥了她一眼,目光忽然定格在她手上准备拿着的几个分发下去的香囊上。 这几个香囊看上去没什么异常。但南夏精通药理,鼻子也养得异常敏锐敏锐,这会儿在空气中就闻到了一股若有似无的香味。 这股淡淡的气味,让她意识到几个香囊不太对劲。 寻常香囊大多都是放在枕边,素来不会用以这么明显的气味。眼下她离这丫鬟足有几步远都闻得到,那要是再近点味道岂不更加猛烈。 这种香囊如何能用来赠予府中女眷。 南夏看着那几只香囊,眼神深邃如古井,令人看不清其中的波动。短短的几个呼吸,她就基本确认了这丫鬟送的香囊有问题。 “白芝。”她忽然开口,语气听不出喜怒。 “是。”白芝恭顺地应声,上前一步走到南夏身边。 “把她手里的几个香囊给我拿来,我要看看。”南夏平静地下令,仿佛只是一时好奇,想随便看看而已。 白芝心中也划过一抹诧异。但她没多问,小姐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既然小姐想要,她自当尽心尽力替她完成。 只是不知那几只小小的香囊,到底有何玄机,才会让南夏露出此等神色。 竹织面上也闪过一分诧异,她半眯着眼眸,视线落在冬菊身上,跟白芝有同样的想法。 这两个丫鬟跟在南夏身边这么长时间,对于她自然是再了解不过,知道南夏不是那种无故放失的人。从来她觉得有问题的东西,那问题必然很大。 而冬菊在听到大小姐要自己的香囊后面色大变,脸色立刻变得慌乱起来,是那张没有防备的慌乱,似乎被猜中了心思。 而她的反应,更让南夏认定那几个香囊有鬼。说不定正是孙氏指使,所以这丫鬟的嘴才会闭得这么严实。 当白芝走到东菊身边,伸手想要取几个香囊时,刚刚还吓得鹌鹑一样不敢动弹的冬菊,此刻却忽然挣扎起来,不想让白芝拿到她身上的香囊。 但白芝怎么可能让这个粗使丫头翻了天了,她直接取下香囊了,“小姐只是想看看香囊而已,还是说你心里究竟藏着什么鬼,才几个香囊都不敢给小姐看?” 她边讽刺边暗暗套冬菊的话,后者眼珠子心虚地转了转,却很警惕地竟然连半个字都没透露。 而眼看挣扎不过白芝,她手上的香囊即将被人取走,冬菊这下是真急了,开始声泪俱下,苦苦哀求南夏:“大小姐,奴婢求你饶了奴婢吧。” 这几个香囊是大夫人吩咐,让奴婢分给各院的,这是大夫人交代的事,求小姐千万不要拿走。要不然大夫人知道奴婢没办好事,一定会打死奴婢的。” 冬菊跪在地上,头砰砰直撞着地上,用力得很快额头上就留下了触目惊心的血痕。这样看过去,好像南夏是那大奸大恶之人,在强迫她做什么一样。 第170章 手段非凡 对于冬菊的求饶,南夏置若罔闻,只淡淡地道:“我只是想问你这香囊是做什么的,又没有想要拿走,你紧张什么。” 冬菊浑身一僵,颤颤地对上南夏的视线,喉咙里顿时像卡了什么东西一样难以吐出一个字。 随后那香囊就在她愣怔的时候,被白芝交到了南夏的手上。南夏拿过看了下,香囊绣得十分别致,上面还用金线绣了个福字,就是闻着香味有些奇特。 明明香味近闻也不是很浓烈,但方才就是不知为何让南夏隔得老远,都闻到那股淡淡的香味。 南夏按下心底的沉思问那丫鬟,“这香囊是用什么做的,闻着味道有些奇特,以前从未见过。” 冬菊更紧张了,视线闪躲个不停,见南夏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从未移开,她顿时像是受不了似的猛地磕在了地上,“大小姐你放了奴婢吧,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香囊是大夫人吩咐奴婢给二姨娘跟其他人院子里的,奴婢只是负责送东西,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听到二姨娘这三个字,南夏脑海中灵光一闪忽然想到了什么。 刚才她就觉得那香味闻着熟悉,只是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闻到过现在想想似乎跟某种麝香类似。而这种香,对于将要生产跟生产后的女子,伤害都是巨大的。 南夏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心里暗嘲地想着孙氏终究是忍不住要下手了。 看着冬菊抖如筛糠的模样,南夏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我瞧着这香囊上面的福字有点歪,别的院子也就算了,二姨娘那还是别送去了吧。” 不等冬菊说话,南夏就看着她说:“侯爷如今有多宠爱二姨娘,想必你们也都看在眼里。如今二姨娘正得势头,若是你送这样的东西去,难保不会让她觉得你是在轻视她。” 冬菊情不自禁地抬起了眼来,先认识被南夏给说动了。 而南夏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那香囊还给她,就自己拿在了手里,“这香囊你也不必拿回去了,就放我这吧。” 冬菊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但想了想南夏方才说的话,她又觉得有道理,便很快拿着剩下的香囊离开了。 在她走后,白芝稍微靠近了点南夏问:“小姐,这香囊有什么奇特之处吗?” 南夏面无表情地直接将那香囊拆开,从里面取出了些晒干的香料,递给白芝看。 白芝跟在南夏身边这么久,对于那些药材什么的都算是耳濡目染,一眼就看出了这香料的不对劲,“这是麝香,大夫人竟然把麝香装在香囊里给二姨娘,她疯了吗?” “或许是疯了吧,谁知道呢。”南夏随口道了一句,接着淡淡吩咐:“今日这件事憋告诉任何人。” 白芝跟竹织都知道此事的严重性,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南夏随后本来想去招待宾客,但刚走过一条回廊,身边就窜出了道熟悉的身影,那人手上还拿着糕点。 “三少爷,你的身体已经好全了吗?”最先发出疑问的不是南夏,而是白芝。 看着眼前仿佛已经跟个没事人似的南祈云,白芝十分惊讶。 这也难怪,毕竟南祈云前几日中了三日醉的毒,身体虚弱成那样。任谁当日见了,都会觉得他命不久矣,回府候的日子,白芝也是让人小心翼翼地照看,生怕除了差池。 南祈云用干净的帕子小心地包着手上易碎的糕点,杏黄色的豆沙糕看上去让人格外有食欲,他眼眸亮晶晶地说:“大姐我特地给你带的杏仁糕。” “听说你喜欢杏花,我想着说不定杏仁做的糕点你也喜欢,刚才正巧路过看到就自作主张给你带了点。” 南夏接过尝了一口,微微眯起了眼,“好甜。” 南祈云以为她是嫌太甜了,顿时皱起了眉头,“大姐是不喜欢这么甜的口味吗?那我以后让伙房少放点糖。” 都不用南夏自己解释,白芝就告诉他说:“三少爷不必劳烦伙房的厨子了,我们小姐呀就喜欢吃甜的。” 白芝这话说得满脸笑意。 南祈云听完后也是眉开眼笑,黑曜石般的眼眸在光照下熠熠生辉,“大姐喜欢就好。对了,我还有个东西想送给你。” 南夏静静等着他掏东西,却没想到南祈云这次拿出来的竟然是一条浑身碧绿,如同玉石般小巧的蛇。 看到这蛇出现的瞬间,白芝控制不住尖叫了声,满脸惊恐地看着南祈云手上乖顺的小蛇,“三少爷,你这蛇时从何而来的?” 南祈云看着南夏,目光诚挚地说:“上次我见大姐似乎对那耶律帧会使唤老鼠的手段很感兴趣,就找个时间跟他学了学。” “这是我养的蛇,若大姐不介意,就送给大姐吧,它不咬人的,而且还会传信。” 南夏看着缠绕在他手臂上的蛇,那蛇体形十分小巧,大概只有一根食指那么短,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种蛇的确用来传信十分好使,但她还是微微不赞同地皱起了眉来。 见她皱眉南祈云以为是惹她不高兴了,脸上立刻变得十分紧张,“大姐你别害怕。要是你不喜欢蛇,我就改天换一个送你。”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祁云你跟西域的人来往,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南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那群人可不是好相与的。” “现在或许他们会教你些东西,但那都是看中了你流失在外的王子身份。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将来都是要偿还的。” 看着眼前身形依旧单薄的少年,南夏眼里不自觉流露出一丝担忧。 她之所以对那耶律帧不假辞色,也是不希望南祈云整个都落入到对方手上。那样的话,以后南祈云生死与否都只在对方一念之间了。 南祈云看着南夏脸上毫不掩饰的关切,眼眶忽然有些湿润,但他还是竭力憋了回去,“大姐不用为我担心,我也没有完全信任他,只是从他手上套点能用的手段罢了。” 第171章 破例而为 听见南祈云这么说,南夏才稍稍放宽心。 紧接着南祈云偷偷将她带来门房,路上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除了这条蛇外,我还有要送给大姐的。” 南夏看着从门房那走过来的两个半大的女孩,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解,还没等问南祈云就先行给她解释道:“这两个都是我在外挑来的侍女。” “她们从小习武,还会点医术。大姐你身边虽然已经有白芝姐姐根竹织姐姐了,可终究能信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这两人能护你日后周全。” 听着南祈云的话,南夏暗暗打量起那两名女孩,女孩大概也就十四岁左右的样子,头上扎着简单的辫子,长相有点不似中原人。 只一眼她就看出了,这想必又是南祈云从耶律帧那要来的人。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虑,南夏右手的小拇指忽然被人轻轻牵住,低头就看见南祈云整认真地看着她,“先前刺客的事情太过惊险。” “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下次,大姐你就收下这两个人吧。她们都是我仔细挑来的,身家清白,爷跟西域那里基本断了关系,不会有异心的。” 南夏看着少年专注的眼神,微微一怔。 她上辈子遭最亲近之人背叛,以至于心里留下了隔阂,总是跟人有着一层若即若离的距离。这点平时很难有人会察觉,但与她亲近之人一定会有所发现,南祈云便是。 从未想过自己有天还要个比自己小的男孩,来操心自己的安危,南夏显得有些许无奈,“祁云,你不必这样。” “刺客的事摄政王府那边已经在着手调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我用不着这些人,你还是让她们回去吧。” 南祈云件南夏不肯收下这两名侍女,顿时就着急了起来,“大姐你收下她们吧,我可以保证她们绝不会产生异心。” 南夏被他笃定的语气引得薇薇起了疑心,可还没等问,就听见旁边连着传来两声扑通的跪地声。 只见两个女孩直接双膝磕在地上,冲着南夏语调生涩地喊:“求郡主收下我二人,否则今日我姐妹俩哪也不会去的。” 看着这两人跪的动作如此熟练,就知道来之前肯定没少教过,南夏瞥了眼身侧的南祈云,叹了口气:“那我就破例收下你们。” “但是以后不要再往我院子里塞人了,白芝跟竹织就已经够照顾我的日常起居了。” 虽然南夏这么说,但南祈云脸上还是露出了喜色,“都听大姐的。” 但随后看着南夏光洁如玉的面庞,他不知为何神情开始变得微微艰涩起来,似乎有话想跟南夏说,却欲言又止。 南夏瞧着他觉得有些不对劲就说:“你有什么话同我讲便是了,不必这般扭扭捏捏。” 南祈云深吸一口气后说:“我母亲其实告诉过我,说我其实不是三房的亲生儿子。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只是我跟我娘一直都没有告诉大姐你。” 他顿了顿,眼皮垂下一片晦暗的阴影,“娘临终前对这件事耿耿于怀,只是当时大夫人看得紧,不知道该怎么跟大姐你说,大姐你会怪我们吗?” 在南夏眼神的注视下,他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甚至紧张到手心都出了一层汗,心里不断想着。 要是南夏生他气了该怎么办,现在他就只剩下南夏一个还能算得上亲人的了。要是连她都失去了,那南祈云真不敢想象自己会变成什么样。 谁知南夏竟然勾唇一笑,脸上绽开灿烂夺目的笑意,“你既然已经老实交代了,那我何必再怪你。何况三夫人,也一定有她的考量。” 见南夏不怪自己隐瞒,南祈云原本微微暗淡的眼眸又重新点亮了火光。 “耶律帧提议让我现在就回到西域的草原上,他说要是我再在南侯府待着,迟早会被大王子的人发现行踪。”南祈云微微迟疑道:“到时他就会对我们痛下杀手。” 他说完抬头直直地看向南夏,似乎是想知道她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大姐你希望我回去吗?” 南夏没有回答,沉默了会儿后问他:“那你自己又是怎么想的呢。” 南祈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拳头渐渐攥紧,眼底流露出刻骨的仇恨,“我不想跟他们回去,我想报仇。大夫人害死了我娘,我像为我娘讨回个公道。” “只是要是我不回去的话,大王子就会派人找我们的麻烦,我有点不知该怎么办。” 少年眼中不经意间流露出的迷茫,被南夏看在眼里。 她半蹲下身把手放在他头上,轻轻抚摸安抚着,“既然你已经决定了,就不要考虑别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道理,太师前不久应该才教过你。” 魏太师是南夏跟南祈云一同的夫子,上的课也是同样的。 南祈云被南夏的话稍稍激起了点斗志,不再像刚才那样迷茫不知所措,“大姐你说得对。” 二少爷最后在抓周宴上抓了个砚台,这个好意头让南泯山高兴了整整三日。 但抓周宴一过,天气就开始急转直下。皑皑的白雪连续下了几夜,很快覆盖了整个京城,寒凉的天气让老夫人受不住犯了腿疾。 许嬷嬷本是想去请南夏给老夫人看病的,可还没去就见大夫人带着杜郎中,不知从哪听闻的消息先行赶到了。 “听说老夫人的腿疾犯了,正巧近日杜郎中在给我治头疾,我就擅作主张把人带来了,老夫人勿怪。”孙氏说完殷切地看向半靠在椅子上的老夫人。 “老夫人不如让杜郎中帮忙看看吧,他多年来为南侯府恪尽职守,医术很是靠谱。” 杨氏本来想的是找南夏来给自己看看腿,毕竟从来都是她帮着自己医治腿上顽疾的。但昨夜不慎着了凉,这会儿腿疼实在难忍。 她便隐忍地咬着牙,冲许嬷嬷摆了摆手道:“先不用去浣水居找夏夏了,她忙了这些天爷累了,就让杜郎中给我看看吧。” 第172章 糟心之事 南夏来到请安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孙氏一脸担忧地站在身前看着老夫人的场景,这画面太过于匪夷所思。 白芝这样向来稳重的人看了,都情不自禁地嘀咕:“这大夫人好端端的又整什么幺蛾子呢。从前也不见她关心老夫人呀,这会儿怎么就上赶着了。” 南夏瞥着屋子里的情形,嘴角淡淡的,“静观其变吧,她也不敢对老夫人如何。” 杜郎中很快就帮杨氏瞧好了腿上的顽疾,他起身叹了口气说:“老夫人这是风邪入腿啊。这几日需得多灌些汤药,尽快把风寒驱散才行。” 说着他从药箱子里取出两贴药,将其交到许嬷嬷手里,“这两贴药敷在老夫人腿上,每天都要敷。” 许嬷嬷虽然对杜郎中此人没有什么好感,但毕竟事关老夫人,还是连连应下了。 大夫人很快就随着杜郎中离开了,走过南夏身旁的时候,她目不斜视,仿佛这就没有南夏这个人一样。 白芝看得很是气愤,却被南夏淡笑着拦下,“算了不必跟她计较,进去看看老夫人吧。” 南夏都这么说了,白芝也只好作罢,跟着她一块走进了屋子。 屋子里点着盆碳火,整个地方都烧得暖烘烘的。 老夫人腿上盖着一张毯子,见南夏过来毯子都差点滑到了脚底下,满脸心疼地看着她身上的衣物,“这么冷的天,夏夏你怎么才穿这么点?” “让许嬷嬷给你拿件厚实点的外衣来,这么娇嫩的人儿,冻坏了可怎么好。” 纵然南夏百般推辞,还是婉拒不掉老夫人的好意,只得无奈披上许嬷嬷拿来的狐毛大氅。 老夫人张嘴似乎想要跟南夏说些什么,却忽然皱眉捂住了腿。 南夏见状便知定又是老夫人的腿疾犯了,连忙蹲下身给她捏腿,“祖母,这力道如何?” 老夫人满脸慈爱地看着南夏,边叹气边说:“这么多个孙辈里,也就你是最惦记祖母的了,日日都帮祖母捏这不争气的腿。可惜啊,祖母还是太老了,想来也没几年了。” 南夏闻言眼眶里忽然有了微微的湿意,她想起上辈子老夫人也是这么疼爱自己,有什么好的都想着自己。可这么好的老人,却被孙氏气得早早离世。 “祖母可别这么说,您身子骨硬朗着呢,肯定能长命百岁的。” 是人都想听好听的话,杨氏自然也不例外,脸上的褶皱顿时都快笑得眯起来了,“你呀就会说些好听的话来哄祖母。” 说完她又叹了口气,语气中难掩失望地说:“要是你其他几个妹妹,也有你这般省心就好了,尤其是水瑶。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家,偏偏要做那等令人不齿的事情,都是给孙氏给教坏了。” 从这口吻里就不难听出,老夫人对大房那一脉的态度了。 连带着孙氏跟南水瑶,她都是极其不喜的,不过不喜归不喜,看到南水瑶如今沦落得连府门都不好出,老夫人心中也是难免复杂。 南夏眼眸微微暗了暗,手上用缓慢的力道给老夫人捏着腿,嘴上不经意地提及:“表姐姐的婚事祖母也不必过分忧虑,想必是母亲一早安排好了。” 假装没有注意到老夫人停顿的动作,南夏面不改色地接着道:“毕竟大哥向来与五皇子走得近。若是表姐姐找不到别家,五皇子也不失为个选择。” 杨氏闻言脸色瞬间一变,直接把手里还没动过的汤药给扫在了地上,“大房真是胡闹。” “现如今朝堂什么情况他们不知?惊然还妄想掺和进皇子间的事情去,孙氏真是糊涂。” 老夫人摔东西的声音,恰好传到了走进来的南泯山耳里。 他诧异地看着杨氏,眼里泛着浓浓的不解,“老夫人为何动如此大的怒气,您身子还未痊愈,应当静心养着才是。” 方才老夫人只是在泄愤,现在南泯山来了,可算是给老夫人找到了撒气的对象。 她直接当面指着南泯山的鼻子,也不管他是何身份就骂道:“那得看看你都娶回来的什么人,孙氏的作为,我就不信你半点都不知。” “可你呢就知道一昧的放纵,也不看看这后宅这些年,都被她搅和成了什么样。” 周围的丫鬟都在看着,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是南泯山也感到了一丝耻辱,心中对孙氏更是抵触。 他屏退了其余的丫鬟,就只留了个贴身照顾老夫人的许嬷嬷,随后用尽量软和的语气跟老夫人说:“我也没有一昧地放纵她。” “如今我不是已经在整顿府里了吗?千烟也没以前那么嚣张跋扈了,母亲你在外人面前也总得给儿子留点面子啊。” 在外能趾高气昂的南泯山,到了老夫人这里简直什么都不是。 “那还不是你从前不管教,才留下来的这么多隐患。”老夫人冷哼一声说:“还有我听说孙氏似乎有意让水瑶嫁给五皇子,此事可是真的?” 南夏注意到南泯山的眼神微微变了,不过并不是很诧异的样子,这就证明他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甚至意动了也说不定。 南泯山隐晦地看了眼南夏,低声对她说:“南夏你先出去,为父有点事要跟你祖母说。” 南夏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自己能听的了,便乖顺地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老夫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 “五皇子是个有野心的,但他目前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支撑他的这份心,且他方方面面都不如二皇子。你们现在就想战队,未免太早。” 紧随其后的便是南泯山的,这次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犹豫,“我暂时也没想好要不要支持五皇子,只是从云向来跟五皇子走得近。” 剩下的南夏就不听了,脸色如常地带着白芝走到外面,仿佛自己方才什么都没听见。 而她刚走出去就见到了在这等着的孙氏,孙氏看到时南夏不是南泯山,脸上还闪过了些许的失望,“你父亲还没出来?” 南夏冲她微微一笑,“父亲正跟祖母在里面商议事情呢。” 第173章 祖母开口 南夏眼眸微微暗了暗,手上用缓慢的力道给老夫人捏着腿,嘴上不经意地提及:“表姐姐的婚事祖母也不必过分忧虑,想必是母亲一早安排好了。” 假装没有注意到老夫人停顿的动作,南夏面不改色地接着道:“毕竟大哥向来与五皇子走得近。若是表姐姐找不到别家,五皇子也不失为个选择。” 杨氏闻言脸色瞬间一变,直接把手里还没动过的汤药给扫在了地上,“大房真是胡闹。” “现如今朝堂什么情况他们不知?惊然还妄想掺和进皇子间的事情去,孙氏真是糊涂。” 老夫人摔东西的声音,恰好传到了走进来的南泯山耳里。 他诧异地看着杨氏,眼里泛着浓浓的不解,“老夫人为何动如此大的怒气,您身子还未痊愈,应当静心养着才是。” 方才老夫人只是在泄愤,现在南泯山来了,可算是给老夫人找到了撒气的对象。 她直接当面指着南泯山的鼻子,也不管他是何身份就骂道:“那得看看你都娶回来的什么人,孙氏的作为,我就不信你半点都不知。” “可你呢就知道一昧的放纵,也不看看这后宅这些年,都被她搅和成了什么样。” 周围的丫鬟都在看着,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是南泯山也感到了一丝耻辱,心中对孙氏更是抵触。 他屏退了其余的丫鬟,就只留了个贴身照顾老夫人的许嬷嬷,随后用尽量软和的语气跟老夫人说:“我也没有一昧地放纵她。” “如今我不是已经在整顿府里了吗?千烟也没以前那么嚣张跋扈了,母亲你在外人面前也总得给儿子留点面子啊。” 在外能趾高气昂的南泯山,到了老夫人这里简直什么都不是。 “那还不是你从前不管教,才留下来的这么多隐患。”老夫人冷哼一声说:“还有我听说孙氏似乎有意让水瑶嫁给五皇子,此事可是真的?” 南夏注意到南泯山的眼神微微变了,不过并不是很诧异的样子,这就证明他显然是知道这件事的,甚至意动了也说不定。 南泯山隐晦地看了眼南夏,低声对她说:“南夏你先出去,为父有点事要跟你祖母说。” 南夏知道接下来的话不是自己能听的了,便乖顺地走了出去,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老夫人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来。 “五皇子是个有野心的,但他目前的身份地位还不足以支撑他的这份心,且他方方面面都不如二皇子。你们现在就想战队,未免太早。” 紧随其后的便是南泯山的,这次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犹豫,“我暂时也没想好要不要支持五皇子,只是从云向来跟五皇子走得近。” 剩下的南夏就不听了,脸色如常地带着白芝走到外面,仿佛自己方才什么都没听见。 而她刚走出去就见到了在这等着的孙氏,孙氏看到时南夏不是南泯山,脸上还闪过了些许的失望,“你父亲还没出来?” 南夏冲她微微一笑,“父亲正跟祖母在里面商议事情呢。” 孙氏听到南泯山跟老夫人在里面商议竟然都不带自己,脸色稍微变得有些难看起来。 南夏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明知故问道:“看大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是天太冷了的缘故吗?” 孙氏这下脸已经不是难看而是黑了,只是为全自己当家主母的仪态,她还是只能端着腔调,“这不是你个小辈该过问的。” “我只是见母亲近日鲜少跟父亲说话,有些担心才想着来问问。”南夏眼皮向下垂了垂,“现在看来是南夏僭越了。” 孙氏心里刚嘀咕这小蹄子又搞什么名堂。 南泯山的声音就从后面传了过来,“南夏,你过来。老夫人还有话要交代你。” 看到南泯山沉着脸走过来,孙氏面色瞬间就白了,咬牙切齿。 这贱人果然不安好心。 南夏收起亲厚的表情,应了声是就走了进去。 孙氏脸上挂起讪讪的笑,“侯爷,妾身是担心老夫人的身子,想着侯爷最近后院繁忙才特地来问问。” 南泯山却压根不吃她这套,冷冷扫她一眼,“五皇子的事让从云少掺和。” “他既然承了世子的位子,就得谨言慎行。如今不知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储位,你身为嫡母,更该看好儿子莫让他为府上招来祸端。” 孙氏清楚这是南泯山在敲打自己,却被抓着方才的把柄只能忍气吞声。 南夏从老夫人的院子离开时,已经是戌时了。 白芝替她解开沾了雪的大氅,“小姐明日要随老夫人去感业寺么?” 她蹙眉忧虑地说:“近日京中连日大学,听说城外有个地方都被雪淹了。这天气若是出去,难保路上不会发生点什么。” 南夏平静点头道,“祖母亲自开口,岂有不去的道理。” 白芝叹了口气。 解下大氅抖了抖雪晾到一边,又去给南夏摘头上的钗子。 屋内烛火融融地烧着,地龙烘得整间内室暖和得令人发困。 白芝忙活完了后准备去打水进来,却被南夏忽然叫住:“白芝,你去取那个香囊来,将它交到二姨娘手中。” 白芝脸上是遮不住的诧异,她张了张嘴,“小姐为何还要将那香囊给二姨娘?” “明明都知道了那是大夫人送去的,万一出了事……” “所以该怎么说,不用我教你了吧。”南夏抬起波澜不惊的眼。 对上那双黑黢黢的眼的瞬间,白芝下意识一怔。 而南夏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白芝是个有脑子的,她知道该怎么做。 果然白芝在停顿一会儿后,就取了那香囊出门了。 二姨娘正在书桌前看着书信,月光照在信纸上,苍白得令她心中发凉。 就连指尖碰到的地方,都似乎有种令人心颤的寒意。 丫鬟轻轻叩了叩门,声音小声地传进来,“二姨娘,大小姐命人送东西来,要请人进来吗?” 听到是南夏遣人过来,二姨娘猛地站起身来,语气急促,“快让她进来。” 白芝缓步走入,递上一枚绣着福字的香囊,“二姨娘,这是大夫人送来的香囊。” 第174章 嫡女只有夏夏! 二姨娘愣了下,不明白为何大夫人要给她送香囊,而且还是让白芝送来。 这时她忽然看见白芝的神色,忽然间就明白过来,“敢问白芝姑娘,大夫人可有叮嘱什么?” 这便是暗搓搓的试探。 后宅中多是隔墙有耳,而这二姨娘也是个玲珑心思的,早就转过弯来,知道怕是大夫人想整她,却被南夏拦了下来。 白芝微微一笑道:“大夫人体恤二姨娘,给的香囊里特意让人放了些助眠的茯苓。” 二姨娘闻言脸色微微一变。 茯苓的确是助眠,可这香囊里究竟是不是只有茯苓这一味,可不好说。 她压下心中的颤动,接过香囊,“麻烦白芝姑娘跑一趟了,也辛苦你回去替我谢过大小姐。” 白芝悄悄地离开了二姨娘所在的棠梨园。 而在她离开后,二姨娘忍着颤抖的手命人叫来太医,还特地嘱咐丫鬟,“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宁哥夜里不适。” 丫鬟虽不明所以,但也没多问。 很快太医就来了,二姨娘让他看看那香囊。 太医面色古怪地扫她一眼,心里嘀咕不适请他来看病,怎的看起这香囊来了。 但当拆开那香囊一看,他却是面色大变,“这香囊中含有麝香,对刚生产过的妇人百害无一益。” “夫人手底下的人是怎生做事的,怎么这种东西也拿来贴身放着?” 二姨娘手猛地一颤,差点控制不住失态。 她心里蔓延出的寒意传到四肢百骸,僵硬得连抬起来时都咔咔作响。 明明她都已经这么小心谨慎了,为何大夫人还是不肯放过她跟孩子? 最后二姨娘命人多给了这太医些银两,让人悄悄打发他走了。 白芝将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南夏。 南夏脸上波澜不惊,好似对此早有预料,“此事切莫声张。” 白芝点点头。 老夫人常年礼佛,每到年关将近就要去趟感业寺上香祈愿。而府上每次都会有小辈跟着去,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南夏一早就被老夫人说了要她好生准备,等着去感业寺上几炷香,二房那边老夫人也让许嬷嬷去交代了。 但大房那却迟迟没有消息过去。 孙氏有些坐不住了,带着南水瑶到老夫人面前试探她态度,“明日便是冬至,按往例老夫人是要到感业寺上香了吧。” 杨氏坐在红檀木的椅子上,正眼都不带瞟的,“是得去了。” 孙氏脸微微一僵,但为了脸面还是不得不说:“水瑶这些日子在府内静思己过,已经知道错了。” “她夜夜以泪洗面,觉得自己对不住老夫人也对不住府上教诲。恰好老夫人要去感业寺上香,我寻思着也带瑶瑶去给老夫人祈祈福,您意下如何。” 南水瑶十分配合孙氏,她边说就边在旁边抹眼泪。 杨氏虽看不惯这母女二人,但冷眼看着个小辈哭哭啼啼也不是事。 于是便拧着眉说:“大清早有什么好哭的,收收那眼泪,不知道的还以为侯府对你怎生苛待了。” 南水瑶抽噎的声音一顿,猝不及防打了个哭嗝。 声音不算大,但放在此时空无一声的大堂却是格外响亮。 白芝忍不住捂了捂嘴,借此掩盖微微上扬的嘴角。 而南水瑶则是羞愤欲死。 “表姐姐这几日确实看她心情低落。”南夏的声音忽然响起,“祖母不妨也给表姐姐个机会。” 听到南夏竟然为自己说话,南水瑶掐紧了手心,还在心里嘲笑她愚蠢。 可谁知南夏马上话锋一转:“说到底表姐姐行那巫蛊之术,最多也不过只是受人蛊惑,必然不是真的想害父亲。” 提到巫蛊之术,南夏自知失言立刻停下不再说。 但杨氏已经淡去的记忆,还是被她刺激得重新想起了。 霎时间杨氏看南水瑶的目光,变得无比的冰冷。 孙氏见状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意图为南水瑶辩驳,“老夫人,且不说那事还未彻底盖棺定论,瑶瑶也是真心知道错了。” 她冷冷横了南夏一眼,“您别为了别人的一片之词,就断了瑶瑶的后路啊。她再怎么说,也是侯府的一份子。” “那南夏更是我侯府堂堂正正的嫡女。”老夫人冷哼一声。 随后直接用一句话压下孙氏所有声音:“此次我不想太过兴师动众,就夏夏还有二房的两个一起去便足够了。” “至于你的女儿,还是关在房门里多教养教养吧。” 孙氏脸色难看极了。 她狠狠剜着站在老夫人身旁的南夏,更加懊悔为何没能在后者还没入府时就斩草除根。 这小贱蹄子就跟生她的那个男人,一样令人作呕。 被孙氏怨毒的目光盯着,南夏毫无压力,甚至还冲南水瑶歉疚一笑,“表姐姐,祖母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 “不过此去路途艰辛,你身子不适,待在府上也未必不好。” 南水瑶差点没咬碎一口牙。 老夫人此去就带了府上的几个小辈,二姨娘因刚生产完不适合出门便没去。而南泯山则是向来不掺和进女眷的事情里。 准备出发的那日,侯府门前停了整整三辆马车,南夏跟杨氏同乘一辆,南莹莹与南舞儿一辆。 剩下一辆则是用来给几个丫鬟,还有放置些去寺庙上香的必备品,如檀香以及些金银细软,还有些干净的衣物。 光是收拾东西就要整整一上午。府里不停有下人进进出出,将一箱箱的东西往马车上搬。 在路人惊叹的目光下。 南舞儿穿着身桃红色襦裙,大摇大摆地跨出府门。 看到马车旁早就站着的南夏,她脸上的笑顿时转变成嫌恶,“真不知道祖母为何要带上你一块去。” “好端端的去寺庙上香祈福,都变得糟心起来。” 南莹莹拽了下南舞儿,小声在她耳边说:“舞儿,不许对郡主无礼。” 南舞儿切了一声,显然还是瞧不起南夏。 她这趾高气昂的态度毕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里是那么容易改的。 好在南夏也没期望着她会给什么好脸色,淡淡的讥讽回怼,“你若不想见我,叫上表姐姐也未尝不可,只要与祖母说一声便可。” 第175章 摄政王派来保护的人 南舞儿心底不悦,立马回怼过去:“叫就叫。你当我们乐意跟你一起去吗?” 从南夏回来,重新认祖归宗到现在,虽然身份正了,是南府嫡长女。 可这府中除了那有些瞎了眼的老祖宗,谁认她。 南舞儿气恼地瞪着南夏。 南夏却是淡淡扯唇一笑:“三妹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怎么,忘了当初表姐姐如何坑你了吗?” 被南夏这么一说,南舞儿想起过往那些事。 当即脸气的青一阵紫一阵,她恶狠狠地瞪着南夏,正欲发作时,二夫人徐氏一把拉住她,眼神里布满了警告。 像是在让南舞儿不要说些没得,南舞儿气的跺脚,却又不敢当着母亲的面发作,只能气鼓鼓瞪着南夏。 徐氏收回目光随即笑盈盈朝着南夏寒暄着,“大小姐功劳真是不浅,老祖宗去年本因身子不好,都没去成感业寺,心底一直膈应着。这会好了,有大小姐照顾,老祖宗这腿脚也好利索些,今年可以去了。” 南夏淡淡扫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她知道,徐氏突然跟她说这番话,并不是单纯为了夸奖她。 徐氏,就不是这种人。 果不其然,徐氏见她不接话,立马话锋一转,又说道,“大小姐如今也是郡主了,又得到老夫人和南侯器重。莹莹议完亲,马上就要到舞儿了。你们姐妹一场,日后若是舞儿有个好亲事,也能相互有个照应,你说是不?” 南舞儿一听到是给自己议亲,瞬间又羞又喜,一跺脚,“娘!女儿还不想嫁人呢。” 徐氏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她一眼,“这种事还轮到你说吗?” 她继续看向南夏,眼神多了一些哀求,“郡主,还望你能多帮舞儿在老夫人和侯爷面前多说点好话,尤其是老夫人那……” 只要老夫人点头,舞儿日后的议亲的对象也会好很多。 徐氏这边为南舞儿操碎了心,然而南舞儿一看自己娘亲都要求着南夏这小贱人,气的当场翻脸。 “娘,我不需要。我才不需要这小贱人去帮我求门好亲事。” “娘,你是真看得起她,她这郡主有多大颜面,还不是托了摄政王的福。再说了,一个未出阁的千金成天跟一个男人拉拉扯扯,简直丢尽了我们南府的颜面。娘你也是越活越糊涂了,竟然去让她帮我。” 南舞儿还想说什么,吓得徐氏脸色瞬间变色,她狠狠拽了一把南舞儿,“蠢货!还不快闭嘴!” 且不说现在有求于这南夏,光是她口中这位摄政王都不是她们这些小辈能够轻易议论的。 徐氏腆着脸给南夏赔着笑脸,“郡主,你别跟你妹妹一般见识。她也是一时说胡话。” 徐氏本以为南夏会大为动怒,谁知她压根没有放在心上一般,不仅没有,还淡淡一笑大方承认着, “三妹妹倒也没说错什么,我也确实是拖了摄政王的福才侥幸活下来。” 南夏说的大大方方,仿佛根本没有其他什么一般。 这不仅让徐氏有些疑惑了,这南夏和摄政王的闲话不知道传了多少,真真假假,大家也没个底。 如今看她这般坦然,反而像是和摄政王不是很熟一般,只是让摄政王碰巧救的吗? 还是说,摄政王和她关系非凡,才会出手相救?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徐氏心底对南夏的忌惮又多了一分。 徐氏讪笑几声,也没什么可跟南夏聊的。正好马车收拾好了,她生怕自己那蠢货女儿又说什么讨人嫌的话,赶紧把南舞儿拉走。 南夏一群人浩浩荡荡朝着感业寺出发。 南夏依靠在马车车壁上,正闭目养神的时候,忽然一阵长啸声响起。 “怎么回事?”老夫人声音响起。 随即她掀开帘子朝外面看去,谁曾想就看到一群人长得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模样。 几辆马车上的女眷们都吓得不清。 “这是犯了什么事了?”徐氏脸色一沉,心底也是止不住的担心。 南舞儿看着那高大彪悍的男人,吓得魂飞魄散了快,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掉,“娘,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行了,别哭哭啼啼了。”徐氏虽然也害怕,但还算镇定,她不安的看向前面几辆马车,心里也在合计着一会怎么带着女儿们逃走了。 老夫人毕竟掌管了南府大半辈子,多少还是有些威望,只见她浑浊的老眼里布满了威慑。 “你们几人,有何事,在官道上拦下我们南侯府的马车?” 老夫人这话里话外都透着威胁。 敢在官道上犯事那是重罪,更何况,还是拦一个朝中重臣的马车,更是重中之中。 只见那队人也听出了老夫人口中的意思,连忙抱歉说道:“老夫人,我等并非山匪,请不必惊慌。我等是摄政王派来的护卫,是保护诸位前去感业寺的。” “这前方雪山崩塌,有一些山匪趁机作乱,摄政王特令我等过来护送南府女眷们去感业寺。” 摄政王派来的人? 老夫人下意识的看了眼南夏所在的马车,其他人则投去了羡慕的眼光。 摄政王听说南府今天去感业寺,马不停蹄就让一群侍卫过来护卫。 这群人,一看来头都不小,一个个身上都带着一股杀气,只怕山匪见了都得害怕。 这摄政王和这位郡主当真没关系吗? 恐怕难说了。 就在众人猜测菲菲的目光中,南夏掀开了车帘,她看向那群训练有素的黑甲卫,对他们感谢道:“多谢摄政王好意,等我回去后,必定上门叩谢。” 杨氏有些震惊的看向南夏。 她虽然也听到过一些零零散散的传闻,但没想到夏夏竟然同摄政王关系好到这程度。 竟然连这出个门都需要专程护送了。 “摄政王一片好心,夏夏是该代表我们南侯府前去拜谢一下。老身身子不便,便不亲自去拜谢了。夏夏,你就代表老身,代表南侯府回去后,好好谢过摄政王。” 杨氏开口打断了底下议论纷纷的众人。 说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女子,就这样和一个男人有过多拉扯,传出去名声也不大好听。 老夫人这番话,算是给了南夏名头。 其他人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第176章 别躲着装死! 这一路上,有一群训练有素,看着凶神恶煞堪比山匪的黑甲卫倒也没有人敢上前找不痛快。 更有甚者,都在叹息起来,不知道哪家的贵女出行,竟然用这么浩大的阵仗。 这前后两支黑甲队虽然就十二人左右,但各个都如同十八罗汉,让人退避三舍。 有黑甲卫护送,很快,南夏等人便安然无恙的抵达了感业寺。 感业寺的主持知道侯府要来佛礼,尤其是那位常年给寺庙增添不少香火油钱的老夫人来了,主持更是身披袈裟,带着一些常年香客佛友,和一众僧人到山门口迎接。 老夫人被人搀扶着下了马车,主持连忙到了跟前,双手合十一句:“阿弥陀佛。” “老夫人,贫僧连月在佛祖面前为夫人祈福,可算将老夫人您盼来了。见您身体如意,贫僧这才放心了。” 杨氏脸上也图的高兴,连忙让人又添了一些香火钱,让主持帮她还愿,嘴上更是连连说着感谢佛祖保佑。 “老夫人这一路想必舟车劳顿,后院厢房已为你准备妥当。”主持说道。 杨氏点点头:“有劳大师费心了,老身正好觉得有些疲惫。” 老夫人被许嬷嬷扶着先行前往自己的厢房,南夏等人也紧跟在身后。 这浩荡的一群队伍吸引来了不少香客的好奇,不少人探着脑袋想要一探究竟。 南府的千金们各个脸上戴着一层薄纱,身材婀娜多姿。 “我听说这南府嫡女美若天仙,只可惜这戴着面纱也看不清是哪个啊。” “南府嫡女?你说的是之前那个假冒货还是现在的郡主啊?” “假冒货,什么意思,兄弟,你仔细说说。” 人群中有些好事的香客议论起来,有些还停留在南水瑶是嫡长女的事。 但也有些好听八卦的早就知晓,南府的嫡长女如今早已换人了。 众人倒是不知道竟然还有这么一出,不由感叹高门大院是非多。 有黑甲卫的护送,南夏等人很快就平安抵达感业寺。 主持不敢怠慢了南家人,亲自带着两个小沙弥来迎接。 看到这么大排场,主持也是稍稍一惊。幸亏是亲自来亲自迎接,否则还真是懈怠贵客。 主持走到老夫人的马车前,阿弥陀佛了一句:“老夫人舟车劳顿,老衲已经准备好了厢房,还有劳老夫人移步。” 南家的老夫人可是常年捐献大笔香火钱,也是感业寺的大主顾,于情于理都要好好照料。 老夫人听到主持的话,缓缓掀开帘子,由丫鬟婆子搀扶着下了马车。 下人把东西都搬下来后,老夫人略感疲惫便说道:“老身也是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就先行休息去了。” 许嬷嬷闻言急忙扶着老夫人去休息,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主持安排。 老夫人走后,小沙弥带着南夏等人一起去了后院厢房。 最近这段时间感业寺也是香客鼎盛,剩下的厢房也是寥寥无几。南家这次过来,是挪了又挪才挤出这么几间厢房出来。 这也就导致一个问题,这些厢房有好有坏,并不是在同一个地方。 南夏倒是无所谓住在哪里,听从主持的安排即可。 很快小沙弥就把厢房的分配分别告知,南夏住在东厢房,南莹莹西厢,南舞儿则在中厢房。 南舞儿的房间是最近的一间,相看起来也最方便。 只不过南舞儿并不满意这个房间,看着南夏和白芝要走,急忙领着丫鬟婆子追出去,“等一下,我要去看看你们的房间。” 这话一出,南夏和白芝同时回头,只见南舞儿站在那趾高气昂的,“身为大姐,应该不介意换间房这么小的事吧。” 南莹莹张嘴想要劝阻,南夏却比她先开口:“我可从未听说过府上有这样的规矩。” 南舞儿叉着腰冷笑道:“你是嫡出大小姐又是郡主,谦让姊妹这种事不是应当的吗?” 她说着环视了周围一遭,“何况现在是在寺里,你也不想传出永安郡主苛待家中姊妹的传言吧。” 白芝气得上前就要跟她理论,但是被南夏拽住了,“不用跟她多说。既然三妹妹都亲自开口跟我这个大姐讨要了,我又岂有不给的理。” 南舞儿得意地勾起嘴角,像只斗胜的公鸡似的,“还算你识相。不过你这郡主当得也真够窝囊的,空有身份,没有实权,就跟披了凤凰皮的山鸡一样。” 看着南舞儿志得意满地离去,南夏不似白芝那般愤愤不平,平静的眼底尽是嘲讽。 跟这种自以为是的蠢货计较,才是拉低自己的身价。 白芝气鼓鼓的,等到没人的时候,这才气呼呼的开口:“小姐您何必让着她,还把那么偏静的地方换成这里。这来来回回都是走路的声音,夜里若是吵着你怎么办。” 白芝气的腮帮子鼓鼓的,模样甚是可爱。 南夏淡淡道:“你家主子什么时候吃过亏?” 这话一出白芝脸上满是疑惑,难道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 见白芝这般表情,南夏意味不明的轻笑一声,“放心好了,东厢房没那么好住,等着看就是了。” 虽然白芝心中仍有不解,不过这既然是南夏说的,白芝也只有无条件相信。 次日天才刚亮不久,南舞儿就蓬头垢面地来找到南夏,拼命拍南夏的房门,“南夏你给我滚出来,我要跟你换回房间。” “你别给我躲在里面装死。” 白芝大清早被吵着,满脸都是郁气地皱着眉,“这三小姐大早上就大呼小叫的,尽让人看笑话去了。” 南夏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弧度,“你还不了解她么?行了把人放进来吧,听听看我们这娇纵的三小姐,又有什么话想说。” 白芝应了声,随后便去把门给打开了。 只是她没想到昨日瞧着还好好的南舞儿,今日会忽然变成另副模样。 看见南舞儿衣衫不整,头发乱糟糟还顶着两个黑眼圈,满脸郁闷地站在门口时,白芝都傻眼了。 而南舞儿才不管白芝,直接冲进来就对着南夏说:“我要跟你把房间换回来,我不住那间了。” 第177章 姻缘签 南舞儿都快被那厢房逼疯了,昨夜她从南夏手中得到那厢房本是志得意满,可到了晚上她就得意不起来了。 东厢房离莲花池近,夜里即使关了窗,那池子里的气味还是一个劲往屋子里飘,难闻得要命。 南舞儿就这样被折腾了整整一宿都没睡。 看着南舞儿脸上掩饰不住疲惫,南夏笑了,“不是你要来找我换房间么,怎么现在又想换回去了?” “昨日你来找我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南舞儿被南夏的话气得胸闷,却又找不出话反驳她,脸都给憋红了。 主持闻声赶过来,路上也听说了事情的经过,便出来打圆场道:“两位施主莫要为此伤了和气。” “正好今早有位香客离开,一间厢房刚好空出来了。若是这位女施主不想住东厢房那间,不如就住这间吧。” 面对慈眉善目的主持,多数人都会听劝。但很可惜南舞儿显然不是那样的聪明人。 “明明是她故意算计我,让我住那间夜里臭死了的东厢房。”南舞儿眼睛喷火地看着南夏,“凭什么现在却要我认了这口气,我偏就是不认。” 这下主持也跟着为难了起来。 南夏则是盯着南舞儿看,眼神平静得不像是在看一个人。 南舞儿被她盯得浑身汗毛直竖,“你盯着我看干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那东厢房本就是分给你的,我那会儿还说你南夏怎么会这么好心,这么轻易就同意跟我换房了呢。现在一想,你怕是早就知道,那东厢房挨着莲花池。” 对于南舞儿的控诉,南夏脸上毫无反应,只觉得这南舞儿原来也不算太蠢,至少还能看得透这点。 南夏的确是故意将东厢房让给南舞儿的。 包括她在相让前推拒的那两次,都是在故意吊着南舞儿,只可惜南舞儿现在才察觉到。 南舞儿见南夏始终不说话,只是在喝茶,不由得急了,“你到底换不换回来?” “你昨日要求跟我换房间,我已看在你我姊妹的情分上答应了你。”南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莫不是你现在又要扯个什么姊妹情深的幌子来逼我换回来?” 南舞儿的脸红了红,指甲嵌进掌心印下红红的指痕。 “白芝,三小姐如此狼狈,你还不赶快帮她去梳洗一番。”南夏忽然瞥向门口站着的白芝。 “一会儿老夫人就要起了,要是去请安时被她看见三小姐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成何体统。” 南夏这话看似是在勒令白芝实则却是讽刺南舞儿。 南舞儿此刻的眼神怨毒得恨不得把南夏千刀万剐。可南夏说的,她也不能不在意。 毕竟老夫人的确是快醒了。 而她向来看重礼仪规矩,又重礼佛,若是被老妇人看见她这副糟糕样定会大发雷霆。 “三小姐请吧,奴婢帮您沐浴更衣。”白芝低头说道。 南舞儿狠狠瞪了她一眼,像是要把对南夏的不满全部发泄在她身上一样,“用不着你来假惺惺。” 说完南舞儿气冲冲地离开了。 白芝也不是真的想为她沐浴更衣,只是委婉地做个样子,等人走了立马就走回了南夏身边。 她拿气黄花梨梳子梳着南夏乌黑的头发,享受指缝间流过的顺滑手感,“还是小姐有办法,刚来就狠狠整治了三小姐一番。” “不然要在寺里待三日,还不知道她会闹什么幺蛾子呢。” 在白芝看来,府里最不让人省心的除了南水瑶,便是这南舞儿了。 先前在侯府里倒还好,有二夫人约束着,她也不敢太乱来。但是二夫人这次没来寺里随同老夫人礼佛。 南舞儿虽说不难对付,但要是三天两头来闹腾也是让人心烦。不过经过这一遭,就可以安心多了,谅南舞儿叶受到了教训。 南夏没有在此事上多说,“南舞儿的性格不同于大夫人,好拿捏些。对了,兰心给安排到了何处?” 兰心便是南祈云送给南夏的那名会点武功的丫鬟。这次来寺庙,南祈云放心不下让她无论如何都要带上。 南夏见他坚持又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兰心跟奴婢睡一间屋呢,她方才好像去打水了,应该等会儿便来了。”白芝话刚说完门就被人敲响了。 随后走进来的果然是捧着一盆热水的兰心。 兰心个子瘦小,但力气却比常人都大,捧着这比她人都大还是装满热水的盆,她都稳稳当当。 “奴婢将主上的水给打来了。”兰心把盆放在南夏脚下,随后抬起头耿直地问她:“需要奴婢服侍主上洗脚吗?” 南夏没这种爱好,“这就不必了。” 她除了需要白芝跟竹织时,很多事都是自己亲力亲为的,让人服侍洗脚这种事还从未有过,以后也不会有。 兰心也没说什么,沉默寡言地站到了一边去。 南夏稍稍思索了下,不知想了些什么,片刻后她看向了白芝,“府上的嬷嬷都教她什么了?” 明明南祈云送给她时,这丫头看着还没有这么闷声不吭的,怎么她收下没几日就变成这样了? 白芝也觉得很奇怪,“奴婢也不清楚,就送她去许嬷嬷那教着学了几日规矩,回来就成这样了。” 两人正说着,忽然兰心朝着南夏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在胸前。 这是标准的西域礼。 “兰心本是要跟着小王子的死士。但既然王子将奴婢送给了您,那么从今以后您就是奴婢的主上。” 南夏看着她低头行礼的动作,沉吟了会儿说:“你起来吧,我也没说你不好。” 兰心这才松了口气,站了起来,她刚才还以为南夏时不想要她了。 南夏收拾好了就去给杨氏请安。 老夫人昨日早早便歇了,今早起来也是十分有精气神,一早便起了,拉着南夏说了几句体己话后便带她去上香。 感业寺香火鼎盛,便是因为这寺庙里求的签都很灵验,尤其是姻缘签。 这才卯时,姻缘殿里就跪了一排的人,放眼望去多数都是来求姻缘的女子。 老夫人乐呵呵地拉着南夏说:“仔细看我们夏夏也到了这年纪了,去求个姻缘签吧,以后能找个称心如意的好郎君。” 第178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小沙弥很有眼力见地给南夏递上姻缘签,南夏看了心中却并没多少感触。 上辈子她倒是有姻缘,可最后带来的结果是什么,是背叛还有漠视。 但杨氏就在这也不好驳了面子,索性南夏就将签筒递给了右手边的南莹莹,“比起我还是二妹妹更用得到吧。” “听说二妹妹跟徐家的婚事,已经议定了。”南夏嘴角勾着淡淡的弧度,“那这姻缘签还是二妹妹来抽吧。” 南莹莹目光落在签筒上,睫毛微微颤了颤,犹豫好一会儿才接过去,“多谢大姐。” 老夫人也乐呵地看着,对她来说是南夏还是南莹莹抽并无区别,总归都是家中的小辈。 年纪大了就想看见小辈嫁娶生子,为南候府劳碌了大半辈子的杨氏自然也不例外。 南莹莹把抽到的签给小沙弥,后者看了一眼疑惑地喃喃道:“柳暗花明又一村,好奇怪的签。” 南莹莹听到这签上的字时,心里不受控制地咯噔了一下,仿佛被什么东西戳中了。 她想到自己已经决定压在心底的那人,捏着手心小声询问:“小师傅,敢问此签是何意?” “是上上签呢,女施主所求目前虽不可得,但或许日后会迎来转机也不一定。”小沙弥挠挠自己的光头,“我也不是很懂,待我去问问主持。” 南莹莹却连忙打断了他,像是生怕听到不好的解语:“不必劳烦了小师傅,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完她摘下自己头上一支翠玉发簪,“身上未带银两,就拿这个发簪当时给寺里的捐献吧,烦请小师傅代我多谢主持。” 小沙弥接过了那支发簪,双手合十有模有样地跟几人道了声谢。 老夫人本还觉得那签有点奇怪,可南夏拉着她说:“祖母,看二妹妹抽到的是个上上签,想必这段姻缘也会一帆风顺。” “或许再过不久,祖母就能做曾祖母了。” 杨氏顿时便把心里的疑虑抛到了九霄云外,想到南夏说的那个画面,笑得合不拢嘴。 而这一幕都被角落里的一人尽收眼底,他收回视线回到隔壁的厢房里,朝里面戴着火凤面具的男子抱拳道:“主上,南大小姐看样子平安无恙。” “似乎那伙正在追查的刺客并未下手,我们还要留在这寺庙中吗?” 秦北寒手里把玩着一支箭,那箭若是南夏看见了定会觉得很熟悉,因为就是她遇刺那日刺客所用的箭。 男人狭长的眼眸微眯,幽深的眼睛从箭头滑到最末端,“那你们查到这箭是哪来了的么?” 单膝跪在地上的黑甲卫迟疑,“还没有。” 秦北寒眼眸一掀。 下一秒手上的箭直直掷了出去,铮地一下直接钉在了门板上,距离那黑甲卫的头也就几寸。 但地上的人却纹丝不动,好似方才跟死亡擦肩而过的并不是他。 “那就别多嘴问,继续查直到查到这批箭是那流出来的。”秦北寒的声音毫无波动地响起。 黑甲卫这才低了下头,“属下会命人看顾好南大小姐。” 就在他起身准备出去时,秦北寒忽然叫住了他,“如今她在做什么?” 黑甲卫懵逼了一下,随后福至心灵想到秦北寒指的人是谁,“回殿下的话,南大小姐方才在姻缘殿求签。” 秦北寒略感意外地挑了下眉,毕竟以南夏平时对他那不假辞色的表现,也是颇难想象她竟然会去求那种小女儿才会求的签。 他久久地不出声,黑甲卫也不敢动。 随后就在黑甲卫以为自家主子要吩咐自己去干点什么大事时,秦北寒来了句:“你也去给本王拿一支签。” 黑甲卫愣住了。 刚才他不会是听错了吧,主上竟然要去求姻缘签? 秦北寒微微抬眸,眼底泛着粼粼寒光,“本王的话还需要给你再重复一遍?” 黑甲卫这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去找小沙弥也讨了一支姻缘签,也没等解签就走了。 准备跟杨氏去另外一间财神殿求签的南夏,忽然感觉到什么转过了头,但什么也没看见,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 “夏夏,你是不是累了?”老夫人见南夏有些心不在焉便问她。 南夏摇摇头,“不是祖母,只是想到了些事情,我们还是先去几个大殿求完签,再向主持讨要经幡祈福吧。早些弄完也好早日回府去,晚了还不知路上会不会被雪淹盖呢。” 老夫人点头颇为赞成,“夏夏说的是啊,是该早些弄完。” 老夫人的赞成,让原本准备反驳的南舞儿愣是一梗,满腔的怨怼也不好发泄了。 南夏陪同老夫人去几个大殿里求了一轮签,随后主持给了她们经幡还有经书,每个人都有厚厚一沓,只有抄完了烧掉才能回府。 南夏倒是没什么,抬抬下巴让白芝去接过小沙弥手里的经书。 只有南舞儿看着心不甘情不愿的,嘴里嘟囔着:“来祈个福还要抄这么多经书。这得抄到猴年马月,早知道这么麻烦就不来了。” 恰好这句话被出来的老夫人听见,向来注重礼佛的老夫人脸色当即一沉。 许嬷嬷见状便拧眉呵斥道:“三小姐如何能说这等不敬的话,这可是在感业寺里,顶上是有佛祖看着的。” “若是你心不诚,那不光是你整个南候府都要被唾弃的。” 南舞儿看到老夫人出来便知道不好了,可是又嘴笨想不出来辩驳的话语,只能求救地看向南莹莹。 南莹莹便站出来说:“祖母息怒,舞儿年幼无知,母亲让她出来也是想多磨练磨练她性子,免得日后嫁入夫家还得罪婆母。” “回去后我定当严加管教她,这些经书我也会看着她抄完的。” 本来以为南莹莹会帮自己求情,这样她就可以不用抄那么多经书了,没想到她不仅没帮还说要监督。 南舞儿顿觉被背叛,也不拉着南莹莹的袖子了。 南莹莹的懂事知礼倒是让老夫人看得很顺眼,脸色也因此缓和许多,“那你便带她回去吧。” 第179章 王爷这是何意? 南莹莹带人走了后,南夏也跟老夫人请辞回去了。 夜里她对着烛火抄写经书,时辰长了不免觉得有些疲惫,便揉了揉眼睛。 见南夏眼角都要揉红了,白芝满脸心疼,“小姐你别抄了,都抄了多久了。要是您实在想快些抄完,不如就让奴婢来帮您吧。” “想来老夫人也不会看抄出来的字迹的。” 兰心也上前一步说:“奴婢专门学过怎么模仿人的字迹,不会被人看出来的。” 南夏倒是被她的专业给惊到了,也没多犹豫,就把抄经书的活儿转交给她们俩了。 总归她不眠夜不信佛,抄经书这种事也就是老夫人喜欢罢了。南夏也没看上去的那么乖巧,要不然她活不到今日。 抄书抄到了戌时,南夏有些疲惫也嫌厢房里待着闷,便带两名丫鬟到外面走几步。 夜里的凉风吹起一阵沙沙声,寺庙里安静无声,白芝正要给南夏披上狐裘时忽地听见不远处的竹林子里传来人走动的声音。 她都听见了,比白芝更敏锐的南夏跟兰心自然不可能毫无所觉。 南夏的目光锐利地投射过去,都不用她说,兰心直接抽出腰上一条骨节鞭就朝那茂密的林子里抽去。 这骨节鞭也是奇特得很,平日里兰心捆在腰上短短一截并不显眼,可是抽开竟然能拉伸。一节一节泛着铁器寒光的鞭子上,还有细密的倒刺,令人胆寒。 然而那鞭子却被扯住了。 兰心见状让南夏往后退,面色微微凝重,“主上您后退些,这个人不简单,奴婢去对付他。” 那人藏身在林子里并没有出来,只能若隐若现看出身影,南夏退到后面站着,盯着那影子想这就是谁。 思考的期间,兰心已经跳上前跟那人过起了招来。 两人在林子里一招两式地打斗,时不时甩一鞭子出来,将竹叶抽得满地都是。 就在这时南夏忽地看见,那跟兰心缠斗的人脸上竟然有半面面具。 她瞬间了然此人的身份,将兰心叫回来:“兰心回来。” 兰心方才跟那人交手,心中是惊疑频频,因为她感觉他根本没用几成武功只是在耍她玩。 但即使如此棘手,在听见南夏的声音瞬间,她还是毫不犹豫地回到了南夏身边。 而南夏则是冷冷地将目光投向里头的人,“摄政王殿下深夜到访,却不打一声招呼,是想做那梁上君子吗?” 林子里现出一道修长的身影,乌发墨瞳,身着玄袍,袍角斜上方还有一只张牙舞爪的蟒,鎏金面具泛着冷冷寒光覆在面上。 兰心惊疑的目光投去,男人却瞥都未曾瞥他一眼,只对着南夏说:“本王只是闲着无聊出来赏月。” “倒是南大小姐不分青红皂白就让婢女袭击本王,还弄坏了本王的衣裳,你说此事该如何了才算好?” 秦北寒拉了拉袖子,果不其然上面有一道浅浅的口子,是被兰心鞭子上的倒刺划拉出来的,看上去格外显眼。 兰心听到是自己的错,立刻跪下认罚,“主上请责罚奴婢吧。” 南夏却让她起来,并似笑非笑地看着缓步走近的秦北寒说:“是有人蓄意靠近,你护主心切何罪之有。” 以秦北寒的头脑,还不至于这点明嘲暗讽都品不出来。 他嘴角勾起一丝味难辨的弧度,“几日不见,南大小姐倒是越来越伶牙俐齿了,倒是让本王好生刮目相看。” “王爷谬赞了,只是我想以王爷的心胸和财力,只是破了区区一件衣裳而已。”南夏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停顿了下,“应该不至于让我赔吧。” 秦北寒停下脚步,刚好站定在离南夏五步外的地方。 他身后是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穿过竹林洒在男人的背面,柔和了他本身杀气凛然的长相。 “若是本王非说就是要你赔呢?”秦北寒轻声问。 这一刻就算是白芝跟兰心再迟钝,都隐约感觉到了秦北寒对南夏态度上的暧昧不明。 尤其是白芝心中的震惊,简直比她有史以来有过的都要大。 小姐跟摄政王竟然是这种关系? 南夏面色不自然了一瞬,随后嘴角弧度迅速落平,“别忘了你还欠我的银两。” 秦北寒迅速说:“那就算两清吧。” 南夏头一次被一个人堵到哑口无言,她忍不住想,秦北寒此人究竟是如何做到这般厚颜无耻的? 被南夏盯着的秦北寒毫无压力,方才用言语戏弄了她一番,现如今他心里只有愉悦。 不过终究还是有正事要说,秦北寒淡淡瞥了眼南夏身边的两个丫鬟,“让你的丫鬟先回去吧。” 白芝闻言有些欲言又止。 但南夏似乎很相信秦北寒,直接吩咐她们,“你们先回屋子吧,一会儿我就回去。” 白芝看了眼秦北寒又看了眼她,最终还是回去了,走的时候一步三回头的。 等白芝走了后,南夏这才看向秦北寒,“上次刺客一事,不知王爷可调查到些眉目了?” “本王手下的人倒是查到那箭矢,还有刺客所留下的匕首的材质是出自哪个铁匠,但是当本王的人赶到去时那家铁匠全家都死了。” 秦北寒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薄唇微微翕动道:“一家老小都被割了头颅丢进井里,找到的时候尸首都已经面目全非。” 南夏心里咯噔了一下,眉心蹙起,“杀人灭口?” 秦北寒觑了她一眼又说:“顺着那些刺客留下的尸首上的服饰,还有服的毒等线索倒是还能继续查下去,只是需要时日。” 南夏微微思索了下,想要她命的有好几个人,有这手段的也不知究竟是大夫人还是秦子晗。 见秦北寒视线还在自己身上,南夏扫空思绪,“王爷若是说完了,那我便回去歇息了。” 然而秦北寒却往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 南夏疑惑地一看,发现竟然是一支姻缘签,签上还写着情定三生。 “王爷这是何意?”她捏着签问。 “今日一个小沙弥硬要给本王签,本王不稀罕便给你了。”秦北寒说完就走了,丝毫没给她把签还回去的机会。 第180章 大雪封路 看着手里的姻缘签,南夏有些无语,见人已经走远只得拿着签走了回去。 “小姐,你手里怎么拿着姻缘签啊?”白芝看到有些疑惑,方才出去的时候还没有,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多了一个姻缘签。 听到白芝询问,南夏随口说道,“回来的路上捡的。” 白芝了然的点了点头,但是却没忍住在心里偷偷嘀咕。 怎么可能是捡的,她看分明就是摄政王送的。 “时间不早了,你们也快些去休息吧。”南夏对着身旁的人说的,自顾自的回了房间。 姻缘签被南夏放在了桌上,想起方才秦北寒说的那些话,南夏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一整晚都安然无恙,许是因为那姻缘签的缘故,南夏倒是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日起身,南夏自己先收拾了下才喊:“白芝。” 早就已经候在外面的白芝应声而入,“小姐,热水已经在准备了。” 南夏微微颔首,任由白芝为她梳妆打扮。 过了片刻后,南夏再次睁开眼睛,铜镜里的她也变了模样,简单的发髻也难掩容貌姣好。 “走吧,外面去给祖母请安。”南夏率先走了出去。 在院子里碰到了两个小沙弥,小沙弥在议论着昨夜发生的事。 “昨夜下了场大雪,官道都被掩盖了。” “看来只有等到京里派人铲了雪才能过去了,否则的话马车恐怕都过不去。” 两个小沙弥并没有注意到南夏已经走了过来,就在二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南夏出言叫住了二人,“小师傅且慢。” 听到声音小沙弥回过头,在看到南夏的时候,二人双手合十行了个礼。 南夏也微微欠身回礼,“方才听说大雪封路了,不知道现在情况可否严重。” “施主放心,情况并不严重,周遭的村子都没有遭遇什么影响,只是大雪封路寺里的香客怕是要多住几日了。”小沙弥笑着回道。 说完后小沙弥就告辞离开了。 听了小沙弥的话,南夏皱眉沉思起来,越发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凑巧。 只是还不等南夏思考出个所以然来,就看到白芝急匆匆的跑了过来。 “小姐不好了,老夫人腿疾复发了。”白芝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闻言南夏来不及多想,跟着白芝就来到了老夫人的客房。 房间内已经站满了人,众人看到南夏自发的让出了一条路。南夏来到老夫人面前,担忧的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会犯了腿疾。” 说完南夏就开始为老夫人诊治。 看到南夏如此担忧,老夫人安抚道,“想是昨夜的时候受了寒,这才让腿疾复发。” 诊治完后,果然如老夫人所言,只是因为受了寒,导致腿疾复发。 “好在只是受了寒,祖母您忍着点,孙女这就为您施针。”南夏将针包拿了出来。 幸好这次出门之前随身携带了银针,给老夫人施了针后,腿疾的情况方才得到了缓解。虽说情况已经缓解,但是还需要配上汤药才能够痊愈,否则的话很快还是会复发。 只是这次外出,南夏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所以众人根本就没有带药材出门。 “祖母,您要注意保暖,可不能在受寒了。”南夏收起银针,对着老夫人叮嘱道。 老夫人笑着应下,“祖母知晓了,方才有师傅来通知外面的官道已经被封,咱们只能在寺里在住些日子,你们也回去休息吧。” 众人应了一声,纷纷退了出去。 南夏带着白芝走在路上,心里还在思索要怎么办,最终她决定冒着大雪外出买药,毕竟老夫人的腿疾耽误不得。 “白芝,你回去守着我要出去买药,祖母的腿疾若是没有药的话这几日会很煎熬。”南夏的语气十分坚定。 在听到南夏要外出买药的时候,白芝被吓了一跳,连忙阻止道,“小姐,这怎么能行呢?外面这么危险,您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如今雪已经小了很多,更何况现在又不是晚上,有兰心保护我不会有事的。”南夏的态度十分坚决。 眼见着劝不住南夏,白芝一脸的欲言又止,最终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夏回去收拾东西。 远处的房顶上突然闪过一个人影,看到熟悉的衣物,白芝眼睛当即一亮。 原本着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在看到黑甲卫的时候,白芝突然就冷静了下来。 “你快去告诉摄政王,我家小姐要出去买药。”白芝焦急难掩焦急地找到那黑甲卫说。 黑甲卫闻言色变,朝着白芝拱了拱手。 “王爷,南姑娘身边的丫鬟告诉属下,南姑娘要出去买药。”片刻后黑甲卫抱拳,对着秦北寒汇报道。 南夏去简单换了件衣裳,携兰心出来时却看到门口站着一排整整齐齐的黑甲卫。 寺里的香客都被这阵仗吓得不敢动了。 南夏看向领头的一个黑甲卫,微微蹙眉问道:“你们王爷这是何意?” 那名黑甲卫朝她拱了拱手,语气十足恭敬,“王爷让属下转告郡主,他说下雪路滑,怕南大小姐走在路上滑倒摔下山崖。” “所以让属下带了几个人马,把南大小姐要经过的地方雪铲平,顺便护卫南大小姐安危。” 这番言论让南夏都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先不说她会不会蠢到滑下山崖,官道离山崖多远三岁稚童都知道,就看他们这架势,也不像是去铲雪的,倒像是要去抄家。 南夏要下山买药这件事连老夫人都瞒着,就足以证明她不想被人知道,自然也不会想带着这么多人招摇过市。 她淡淡地瞥了那名黑甲卫一眼,“不必跟着我,我有兰心就够了。” 说完南夏转身欲走,然而她身后的人却哗啦啦地跪倒一地,声音无比整齐,“郡主若不带上我们,我们回去没法跟王爷交代。” 南夏会有看了一眼,一身黑的黑甲卫跪在地上喊得无比嘹亮。 这一幕看在人眼里还真是震撼人心,仿佛她不同意这些人就会长跪不起。 走廊里的香客眼神满是震惊。 “这么大的排仗,这是哪家的贵女出行?” “听他们好像叫了郡主,可是我没听说过哪个郡主有这么大架子啊。难道是圣上近日才封的郡主?” 第181章 没人能护你 眼看着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说不定再这样下去就会引起老夫人注意,南夏只得让那些人跟着自己。 但当她走出寺庙后却是再次一顿。 白芝看着此时停在她们面前的马车,马车两边还分别站着几个黑甲卫。 黑甲卫时摄政王手下独有的统卫,换句话说他们便能代表秦北寒的身份。这些黑甲卫在这里,那么马车上的是谁就很好猜了。 这时马车上传出来一道声音,“南大小姐莫非还要本王请上来不成?” 南夏看了眼周围的黑甲卫,上了马车,而白芝则坐在车厢外跟黑甲卫一起。 马车上秦北寒没有戴面具,他玉琢般的容貌看一眼都摄人心魄,尤其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好似会吞噬魂魄般。 男人懒懒地倚靠在马车上,右手边刚好留了点位置,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南夏只看了一眼,就直接绕开了那地方,坐在了离他最远的位置上。 秦北寒瞥了一眼倒也不说什么,伸出两指轻轻叩击了下马车,负责拉车的黑甲卫顿时会意开始拉动马车。 马车缓缓开始挪动起来,南夏清澈的声音同时响起:“倒是没想到堂堂摄政王,竟然有如此清闲,还能来专程送我下山。” 秦北寒听出她话里的嘲讽,眉眼微微一动,没有束起来的长发如瀑般倾泻,直直垂落在离地三寸上,整个人慵懒又随意。 好像刚从塌上爬起来一样。 他不理会南夏的冷言冷语,只轻声笑道:“南大小姐为何一眼都不敢看本王,你也如那些朝臣认为本王是活阎王?” 南夏生生把瞥开的眼又移了回去,固执得难得一见,“我只是怕唐突了王爷罢了。不过既然王爷自己都不在意,我自然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车厢里两人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但并不清晰,搞得白芝整个人抓耳挠腮,恨不得把耳朵贴在上面听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只是碍于身旁还有个黑甲卫,让她不能这么做。 而马车里南夏在说完方才那句话后,空气便安静了下来。 刚开始南夏倒也并不在意,只是当她视线无意中扫过秦北寒时,却发现他似乎若有若无地按着肋骨往下三寸的地方。 虽然男人不吭一声,但多年行医的直觉还是让南夏第一时间就察觉到,秦北寒受伤了。 南夏犹豫不到半秒就蹲下了身,顺带拿出自己走时顺便带出来的银针跟绑布。 秦北寒低眉看着她,故作不知地问:“南大小姐这是想做什么?” “王爷应当比我更清楚。”南夏不愿跟他扯皮,“你胸口受伤了吧,给我看看。” 南夏在照顾伤患上并没有太大顾忌,毕竟上辈子她在军中待过不短的时间。在军中每一日都是在鬼门关前徘徊,哪有心思想那么多,这也就导致男女之分模糊。 南夏伸手去拉扯秦北寒时,也并没有想那么多。 而当她手伸过去的瞬间,秦北寒下意识直接就抓住了她,眼角微微上扬,眼神微暗道:“你对所有人都是这样?” “医者眼中并无男女之分。”南夏看着他淡淡道。 秦北寒眼中暗光流转,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察觉他手松开,南夏便轻轻扯开了那衣襟。 随后便看到里面被血染透了的里衣。 南夏透过缝隙隐约判断出这是刀伤,且看伤口处有些结痂应该时间有些久了,却拖到现在都没有好好治疗。 她有些愠怒地蹙起眉来,“王爷受了伤,却连伤都不会找人治?” 秦北寒却好似那不是自己的伤一样,还挑眉反问她:“南大小姐这是在担心本王?” 南夏一皱眉,手上忍不住用重了几分力道,秦北寒顿时倒吸了一口气。 南夏看到男人忍痛的表情,淡淡道:“王爷还是注意点,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比较好。” 南夏三两下就把秦北寒身上的伤口给包扎好了。 随后马车便停了下来,南夏撩开车帘去看,发现黑甲卫还真的拿了铁铲在铲雪。而且速度害很快,不一会儿就把雪给全部铲完了。 这下马车又能顺利通行。 只是还是下着雪,路面湿滑,马车抖不能走得太快。 南夏嫌马车的速度太慢,便问驱车的黑甲卫:“这马车不能再快点么?” 黑甲卫下意识看了眼马车里面,随后就被秦北寒投来的一瞥给震慑到。 他吞了口口水说:“这路面湿滑,要是马车走太快不安全,还请郡主理解属下的苦心。” 南夏这下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看着倚靠在马车上的秦北寒,她心里总是有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上套了一样。 马车就这样慢悠悠地走了将近半个时辰,原本一炷香左右就能到周边的小村庄的,硬生生给拖到了半个时辰才到。 南夏下车后踩到并不湿滑的路面,心里的异样感更加清晰。 这秦北寒莫不是串通了他的黑甲卫来诓骗她。 还不等南夏想出个所以然,黑甲卫就走过来打断说:“王爷受了伤不好下马车,但这周围近日时常有山匪作祟,不安全。” “王爷特地交代了属下们,要好好保护郡主的安危,所以还是让我们跟着您吧。” 南夏看着身后几个沉默寡言的黑甲卫,想拒绝的话还没说出来。 秦北寒的声音就行马车上船出来:“光是靠你那个侍女保不住你的,带上黑甲卫万无一失些。他们不会离你太近,远远的跟着便好。” 好话坏话都被说完,南夏再拒绝就里外不是人了,便只能答应让这几个人远远地跟着自己。 南夏走进面前的小村庄,村子比较穷,周围都是用栅栏围起来的,而且里面的村民见到陌生人也很警惕。 她还没上前问这里有没有郎中,那名见到她的妇人就带着自己的孩子赶紧走开了。 最后还是她自己找到了一家郎中铺子。 而那郎中见到南夏也很迟疑,脸上带着细微的防备,“这位姑娘我瞧着你面生,你应该不是这个村子的人吧?” 第182章 剿匪 南夏想到自己一路走来,那些村民看自己的异样目光,便试探着道:“我的确不是这个村子的人,来此似因为大雪封路。” “我同家中祖母被困于感业寺,恰逢祖母腿疾发作,我才不得不冒着雪下山买药。” 那郎中闻言放松了点戒心道:“看姑娘你也不像恶人,我才敢放你进来,这近日可不太平啊。” 南夏趁机问他:“是因为这闹的匪患?” 郎中叹了口气,语气满是无奈,“谁说不是呢。那些山匪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挑下雪封路的时候来。” “村子里的人出不去,本就够苦的了,还要被他们抢米抢面,真是丧尽天良。” 南夏闻言脸上并没多少意外神色,从刚才看到村民对自己避之唯恐不及时,她就猜到了是这样。 白芝把南夏提前写好的药方子递过去,在郎中喊小药童来抓取药材的时候,白芝跟南夏对视一眼。 随后白芝似无意般问道:“那这儿这么乱,京中就没有人管过吗?” 郎中脸上的无奈更甚了,“雪下得这么大,什么官差敢来啊,动不动就把路给封了。” “而且那些山匪也不是省油的灯,那些啊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人,就算有官差只怕也难以解决吧。”说着他又叹息一声,“这样苦的可不就只有我们这些百姓了。” 南夏付了银子拿好药包走出去,马车还停在外面。 方才停了会儿的雪,这会儿又重新下了起来。簌簌的细雪落在马车顶上,南夏吐的全是白气。 白芝在身旁搓了搓手,见她站着不动催促她,“小姐别站着了,这太冷了,还是快些上马车吧。” 南夏也没傻站多久,提着药包就上了马车。 马车里秦北寒坐直了身体,身上不知何时套了件玄色的外衣,不再似刚才那般松松垮垮。南夏上来时,他手里还在拿着个密信看。 男人低下的眉眼上似若有若无地覆盖层阴翳,抿直的嘴角露出一丝杀伐之气,南夏晃了下神,仿佛眼前看见的这个才是秦北寒真正的样子。 难怪朝上民间的人都管他叫活阎王,这倒是喊得不冤。 南夏不声不响地坐在先前的位子上。 马车再次挪动起来,秦北寒透过车帘的缝隙看了一眼外面,纷纷扬扬的细雪笼罩了整片村庄,前路上都看不到一个人。 过了片刻,南夏忽然听见身旁传来秦北寒低沉的嗓音:“在离这不远的山上有个寨子,名为黑风寨,寨子里的人便是为祸这一方的山匪。” “山匪的老头叫魏乾,是淮阳人,当年跟西域打仗时征兵,他便在其中。只是在北渡黑水江时,有一支百人的先锋队做了逃兵,这魏乾便是其中一员。” 南夏虽不知秦北寒为何要跟自己说这些,但她却是听出了些端倪,“难不成这队逃兵,便是如今的黑风寨?” 秦北寒投来一个深邃的目光,表示肯定。 南夏不禁陷入了沉思,“那怪不得这窝山匪这么难剿灭了。” 去军中待过的人就算当了逃兵,跟寻常的山匪还是有根本性的不同的,例如纪律性。但这样一来,这黑风寨的山匪就更招人恨了。 “好好的人不做,要去做烧杀抢掠的山匪,简直不配为人。”南夏语气难掩厌恶。 上辈子在军中的经历,让她对那总是抱有一种莫名的归属感,对于这种临阵却当了逃兵的人,她发自内心的厌恶和不喜。 看着南夏嫌恶的样子,秦北寒的眸色微微深了深。 有时候他会觉得南夏不像是个在乡下养大的女儿家,她时而表现出的规矩,还有如今这满身的杀伐之气,都与那田间相邻格格不入。 但他按下了这心思并未言明,只是淡淡说起另一件事:“陛下昨日下了旨,让三日之内剿清匪患。” 南夏见他说完停顿了下,顿时发觉不对。 她迅速抬起眼,可还是不及话从秦北寒嘴里说出来的速度,“正好此行也到了黑风寨附近,南大小姐不若回头同本王走一趟,去剿了这山匪吧。” 南夏咬紧了后槽牙根,“你从开始打的便是这个主意吧?” 南夏本就感觉奇怪,只是出来买一趟药而已,为何秦北寒却要带这么多黑甲卫出来。若只是为了铲雪,未免也太大材小用。 现在却是明了了,秦北寒这是早就打定好主意要捎上她一块。这会儿她若是不答应,说不定他直接就叫人调转马车头去攻打寨子了。 “永安郡主一心为百姓着想,实乃贵女表率。”秦北寒顿了下,“这可是陛下原话,南大小姐难不成真忍心见此方百姓受这山匪之苦?” 不得不说,秦北寒是真拿捏住了南夏。 南夏前前后后剜了秦北寒好几眼,恨不得当场跳下马车。 可想到方才那村子里村民们愁苦的样子,她又于心不忍,最终还是松口答应。 马车去时走了半炷香,回时却只用了一半时间。 南夏便知那会儿不是自己的错觉,是秦北寒故意让人拖慢了时间,又是在心里记了秦北寒一笔。 白芝见她脸色不渝,以为是秦北寒在马车上说了什么惹她不快,“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摄政王说了什么惹你生气了?” 南夏看着白芝小心翼翼又带着点试探的表情,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表现得对秦北寒似乎是过于在意了。 她迅速收敛好脸上的情绪,淡淡道:“只是想到了点事,你把药材拿去找主持,煎一服送去给老夫人。” 白芝接过药包,没再多嘴问马车上的事。 南夏回到屋子里有些头疼。 要她跟去剿匪,此事不用想也知肯定不能告知老夫人,那么该如何瞒她便成了个问题。 还不等南夏想出个对策来,她眼睛落在外面一处,忽然顿住了。 只见那缓缓驶进来一辆马车,而看那辆马车的装潢,南夏越看越眼熟。 刚好兰心端着姜茶进来,顺便告知了南夏:“小姐,大夫人带着表小姐也到寺庙上香来了。” 第183章 五皇子好大脸 南夏微微皱眉,似是没想到孙氏会带着南水瑶来此。 虽不想两人过多接触老夫人,但眼下两人的出现却是正好能起到一个挡箭牌的作用。 马车徐徐停下,一身素衣的南水瑶和孙氏闯入南夏的视线,看来孙氏为了让南水瑶讨好老夫人倒是下了一番功夫。 不过两人带了不少的仆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来寺庙游玩的。 “哎,小姐,你去哪儿?”不等白芝反应过来,南夏便先一步追上了孙氏和南水瑶的脚步。 得知孙氏二人跟来感业寺时,老夫人只觉不悦,还未下令不见二人时,就听嬷嬷通报,说是大夫人带着表小姐来请安了。 将人晾在门外又不好,且五皇子也在寺中,纵使心中不满,但碍于面子,老夫人只得让嬷嬷将其带进来。 “给母亲请安。” “给祖母请安。” 两人倒是中规中矩。 老夫人淡淡回应,房间里飘着药香,是南夏专门为调养老夫人配置的。 见老夫人没有了动静,孙氏也不恼,带着南水瑶静悄悄的站在原地。 “听闻母亲在寺中为国祈福,儿媳在府中甚是担忧您的身体,这才擅自带着瑶儿前来,还望母亲不要怪罪于妾身。”终是孙氏没忍住,率先开了口。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还未回答,就见南夏从门外走了进来。 “南夏,来,坐到祖母身边来。”刚一见到南夏,老夫人眼底闪烁着欣喜,招呼南夏坐到自己身边来。 南夏的视线在孙氏和南水瑶身上扫过,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坐到其旁边的位置。 面对南夏时,是与孙氏和南水瑶截然相反的态度。 孙氏面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了,但她还是强忍着,没有露出破绽。 “近些日子天凉,这感业寺有地处偏僻,你可得小心点,莫要着了风寒。”老夫人拉着南夏的手,语气满是关心,对其身体十分伤心。 “祖母才是,应当注重身子。”南夏淡雅一笑,余光却瞧见了南水瑶暗自捏紧的拳头。 “祖母,瑶儿也可以侍奉在您左右的。”南水瑶一向看不惯老夫人对南夏的宠爱,开口便想同南夏争上一争。 只是老夫人却连个正眼都不瞧她,“既如此,你便去将南夏带回的药材煎煮后送来。” 南水瑶本是做做样子,没想到老夫人会真的安排她去做。 一双水灵的眸子微微睁大,不满于老夫人的做法。 “瑶儿,还不快去。”孙氏怎会不明白南水瑶的想法,但若是驳了老夫人的面子,那么她们的计划可就前功尽弃了。 “是,瑶儿这就去。”南水瑶咬牙切齿,怨恨的看了一眼南夏。 若说将她留在老夫人身边伺候,她倒还愿意,却不想老夫人竟是让她做一些下人做的事情,被孙氏养尊处优的她何时受过这种待遇,虽面上不说,心底却多多少少有些怨言,她将一切全都记恨在了南夏头上。 南水瑶离开后,屋内便只剩下三人。 老夫人自然的无视了孙氏的存在,拉着南夏的手嘘寒问暖,在南侯府,老夫人能信任的人也就只剩身边一直陪着她的老嬷嬷和南夏了。 “还是南夏懂事,知道关心祖母,不想某些人,趋炎附势,只知道作秀。”老夫人的意思很明显。 “大夫人许是真担心您的身体。”南夏微微颔首,适时开口。 “哼。”老夫人冷哼一声,显然不认同南夏的话,“她若真是如此,就应在家好生带着,而不是有这闲工夫在我面前晃悠。” 老夫人的话明显是在暗中敲打孙氏。 孙氏自然是听懂了,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讪笑着道,“妾身看近年来灾情严重,才想带着瑶儿来上香为凤溪国百姓祈福,恰逢母亲也在寺中。” 好话谁不会说。 老夫人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但也不搭理孙氏,就拉着南夏说体己话。 见老夫人无视自己,孙氏心中更是记恨南夏。 “时候不早了,既然来了,就在此处住下吧。”聊了许久,老夫人这才想起来孙氏还在场,随便吩咐两句后,便让嬷嬷带着孙氏离开了,自己则是亲自将南夏送至门口,目送南夏离开后才放下心来。 孙氏一行人在寺庙住下,白芝说起此事时,南夏并没有太大反应,显然她根本不想搭理他们。 次日,佛殿。 南夏跪坐在佛前,闭眸思索。 谁知秦子晗却自己找上门来,见她在大殿前拜祭故意走过来,似是为了引起南夏注意,还故意提高了些许音量,“没想到竟起的这般早。” 南夏没有理会,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秦子晗脸色沉了几分,但还是不依不挠,“本王只是路过,恰好遇见南小姐,顺道来看看罢了。” “五皇子请自便。”南夏简单回应,她不想同秦子晗过多交谈。 “听闻南小姐和摄政王关系不错?”秦子晗用言语试探南夏跟秦北寒的关系。 在来时,他便听说了秦北寒让黑甲卫护送南夏的消息,因忌惮秦北寒才想来试探南夏的态度。 “五皇子从哪儿听来的?莫要道听途说,听信谗言。”南夏没有正面回答,淡淡地把他的试探揭过。 秦子晗凝视着南夏,试图从南夏的表情中看出一丝破绽。 但就算他将南夏看穿,也没有看到一丝的破绽。 可他偏偏不信两人没有关系,见状顺势再抛出诱饵,“南小姐莫非甘愿只做个没有食邑没有封地只有空名头的郡主吗?” 南夏不理。 秦子晗再问,“难道郡主就没想过要更进一步?就比如嫁给摄政王?” 不得不说,秦子晗的男子很大,敢随意议论秦北寒的事情。 大殿内安静无声,南夏长跪在佛祖前不起,仿佛视秦子晗如无物。 秦子晗脸色阴沉,恼怒南夏的不识好歹,索性转变态度,讽刺道,“本王奉劝南小姐一句,跟摄政王走太近的人,可都没什么好下场。” 闻言,南夏这才睁开了眼。 第184章 暗中较量 这是在议论他吗? 刚想走进大殿的秦北寒顿时停下了脚步,靠在门框上,这个角度从内是看不到他的,但他却内将里面的情况一览无余。 那双向来只有冷漠的眸子里也多了几抹玩味,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南夏,忽然想听听南夏会怎么回答。 本想来看看秦子晗找南夏做什么,却不想听到了这样一番话。 在秦北寒的默默注视下,南夏从蒲垫上缓缓起身,淡淡地扫了秦子晗一眼,神情清冷,仿若置身事外,不染尘世的仙子,“先不提摄政王好意送小女一程,就说摄政王的身份,五殿下怕是也无权置喙,古往今来,还从未有过小辈议论长辈的。” 字字不提贬低,却又字字包含贬低。 话里话外在提醒秦子晗要注意自己的身份。 “你!”秦子晗黑了脸,气的咬牙切齿,望向南夏的眼神像是猝了毒,奈何秦北寒还在寺内,他不敢轻易对南夏动手,心里恨不得把南夏千刀万剐。 听了南夏的话,秦北寒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他对南夏的回答很满意。 在南夏出来前先一步离开。 南夏和秦子晗并未发现秦北寒的存在。 “还请五皇子注意分寸。” 语毕,南夏便带着白芝离开了。 秦子晗在大殿里站了许久,越想越气,觉得受到了侮辱。 先不说皇叔对南夏的特殊对待,单凭南夏这一副总是能掌握大局的态度,秦子晗便起了杀意,他不能让任何人破坏了他的计划! 南夏不能再留了,不然迟早是个祸害! 事不宜迟,今晚就动手,若是秦北寒问起,他还能将罪责全都推卸到山匪身上。 秦子晗眼神阴毒,抬脚离开,准备召集死士今晚再行刺杀。 “五殿下请留步。” 还没走两步,一道冷峻的声音响起,回头一看,是秦北寒身边的黑甲卫。 “何事?” 面对秦北寒,秦子晗向来不敢松懈。 “摄政王有请。”黑甲卫冷着脸,传达秦北寒的旨意。 秦子晗听见黑甲卫说皇叔要自己过去时,他心里瞬间闪过无数想法,有疑惑也有惶恐,最后在无数的猜测中跟着黑甲卫来到秦北寒面前。 “皇叔。”秦子晗恭敬行礼,没了在佛殿的嚣张气势。 书房内,秦北寒坐在主位上,手指不停把玩着桌子上的茶杯,脸色晦暗不明。 秦子晗喉结滚动,被秦北寒的气势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许久后,才见秦北寒意味不明的开口道:“本王听闻你方才去找永安郡主了,看来你对这位郡主还真是不一般用心啊。” 最后几个字秦北寒故意拖长语调。 秦子晗听了心里咯噔了一声,莫非皇叔听到了他和南夏刚才的对话? 不可能,他刚才并未看到皇叔,许是从他人口中听到的吧。 出于气愤和不服气,秦子晗倒是直接坦言,“皇叔,子晗有意要求娶永安郡主。” 在秦子晗说完这话的刹那,屋子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秦北寒一言不发,周身的寒意却渗透人心,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眼神落在秦子晗身上。 门口听到全程的黑甲卫,都在心里嘀咕。 这五皇子是不是不要命了,竟然敢当着他们家王爷面说这话,谁不知道他们王爷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最看重就是南夏。 秦子晗被盯得心里发麻,但面上还是强装镇定。 “怎么?昨日还在往南家表小姐那儿跑,今日便说要娶永安郡主,不知要是陛下知道你想一娶娶一双姐妹会是什么反应?” 秦北寒毫不客气揭穿秦子晗左右逢源的行为,语气冰冷。 敢肖想他的人,还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秦子晗闻言,脸当场变了,一阵青一阵紫,像极了调色盘。 顺熙帝本就对他不喜,要是得知这等荒唐事只会更加厌恶他,如此一来,两人之间的隔阂只会不断的加深。 秦子晗暗自捏紧了拳头,后悔不已,竟然一时冲动让秦北寒抓住了把柄。 看着秦子晗复杂的神情,秦北寒心里莫名舒畅,他说这话的目的无非是想让秦子晗打消娶女主的想法罢了。 “说话还是要过脑子的,否则就是在给自己惹麻烦。”秦北寒冷然开口,看似提点,实则是在嘲讽秦子晗没脑子。 “是,谨遵皇叔教诲。”秦子晗忍气吞声,纵有万般怒意,此刻也只能憋在心里。 “对了,顺带问你一件事。”说完女主的事,秦北寒挥手,黑甲卫从外拿一支箭矢,边问边观察秦子晗的反应,“这箭,你可觉得眼熟?” 他怀疑刺杀一事,是秦子晗的手笔。 秦子晗心里掀起惊天骇浪,面上强装镇定,自嘲一笑,表情多了点破碎感,“皇叔又不是不了解我,我从来只对下棋以及诗书感兴趣,这些骑射有关的从来不是我的强项。” 顿了顿,还有些嘲讽道,“父皇不也这么觉得。” 秦北寒勾唇,看来,他这位侄儿隐藏的够深啊,难怪敢在女主面前大放厥词,“可本王听说侄儿可是在秋猎上差一点就赢过老二了。” 秦子晗心脏漏了一拍,眼里闪过心虚,眉头一瞬间皱起,发现自己算漏了这茬,强自镇定,“只是侄儿运气好罢了。” 那抹心虚秦子晗虽很快的隐藏了过去,但还是被秦北寒敏锐的捕捉到了。 “是吗?” 秦北寒轻飘飘的一句,却瞬间让秦子晗暴走。 “皇叔是在怀疑我吗?”秦子晗额头青筋暴起,眸中透露三分委屈,赫然一副被冤枉的模样。 装。 还在装。 秦北寒看破不戳破。 但不得不提,秦子晗的演技确实是顶好的,换做其他人怕是已经被骗了过去。 “非也,本王只是闲来无事随口问问罢了。”秦北寒神情淡然,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轻抿一口,放下后抬眸和秦子晗对视,“侄儿还是莫要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两人目光相撞,秦子晗的气势始终落了下风。 这场无声的对决中,最终以秦子晗的失败告终。 第185章 遇刺 “若皇叔无事,那侄儿就先行告退了。”秦子晗脸上挂着谦逊,内心却一刻也不想多呆,深怕多呆一秒,自己就会露馅。 不是他隐藏的不够好,只是秦北寒身上散发的气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嗯,去吧。”秦北寒没有太大反应,收回目光,继续处理手中的事情。 “侄儿告辞。” 秦子晗自行离开,出门一瞬间秒变脸,上一秒还一脸温和谦逊,下一秒就满脸阴沉。 联想起南夏之前的话,秦子晗心底更加确定她和秦北寒之间的关系不一般。 难怪不愿意选他,感情是勾搭上了他皇叔。 秦子晗把南夏不选他的原因全怪在了这上面,觉得南夏是因为站了秦北寒,才不选他的。 秦子晗离开后,黑甲卫走到秦北寒身边,低语,神情写满恭敬,“王爷,就这么把人放走了,南小姐那边不要紧吗?” 他是在担心秦子晗回去找南夏麻烦。 秦北寒意味深长,“我这个五皇侄的野心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说到这里,黑甲卫能明显感觉到从秦北寒身上散发的凌冽的杀意。 “要不要……”黑甲卫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以王爷的手段,想不着痕迹的杀一个人可谓是轻而易举。 “不急,现在还不宜撕破脸面,多增派人手,晚上看好南夏那儿,别让上次刺杀的事再发生。”秦北寒嘱咐,想到那小财迷时,秦北寒周身的气场这才柔和了些许。 “是。”黑甲卫应声,心里感叹,也只有在提及南小姐的时候,他家王爷才会温柔那么一丢丢。 换做其他人,但凡敢接近王爷一点,怕是早就被王爷暗中解决了。 也就只有南小姐,才能左右王爷的情绪。 入夜,月亮藏入乌云之中,感业寺内安静一片。 南夏房外,兰心自请在门外守门,站了整整一个多时辰。 “她还在门口站着?”南夏换好衣服后,透过窗户看到了守在门口的兰心,只见其背影落寞,倒像是孤独的狼。 “是。”白芝如实回答。 “让她进来。”南夏让白芝将兰心带了进来。 “小姐。”见到南夏时,兰心恭恭敬敬行礼,澄澈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杂质。 “日后你用不着这般草木皆兵,就算用刺客,我也不并非毫无抵抗之力。” 南夏的话音落,兰心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连忙向南夏表示衷心,“兰心已经是小姐的人了,那保护好小姐就是我毕生要做的事情。” 如此大的动作倒是下了南夏一跳,她细细观察着兰心的神态,见她不似说假话的模样,无奈叹气,忽然想到兰心的武功,“你看着不像只是个死士。” 南夏用的是肯定句,毕竟哪有死士能在秦北寒的黑甲卫手下过那么多招。 她向来是用人不疑的,但她必须要摸清楚每个人的目的。 若是对她不利,她也好造作打算。 她不会让自己再处于前世那种被动的状态了。 兰心神情犹豫,内心不断挣扎,想到自己的身份,一时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你若不愿说,那我就只好让人送你离开了,你跟了我一段时间,应该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南夏皱眉,有些不悦于兰心的犹豫。 在她看来,兰心犹豫的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不够信任她。 既然不能完全信任自己,那她也没有必要再留在自己身边了。 “小姐!”兰心惊呼一声,害怕南夏不要她,只好解释自己的身份来历。 兰心原本是一个小部族族长的女儿,因部族出事,从小跟着一起的姐姐被杀,为了避祸才入耶律祯麾下。 耶律祯要避开大王子耳目,培养可信之人帮助南祈云,也就是三房少爷。 那时候的兰心只是想要自己部族的人活下去。 万般无奈之下,她跟耶律祯做了交易,用自己来交换部族余下的人的安危,从此成为特别训练的死士,也算是为了南祈云特意培养的贴身护卫。 不想阴差阳错之下来了南夏身边伺候。 南夏听完露出了然之色,心里暗道怪不得兰心身手如此厉害。 不过看兰心体格娇小,这姑娘怕是吃了不少苦。 兰心迎着南夏审视的目光,心里默默祈祷南夏不要将她抛弃,她是知道耶律祯的手段的,只要任务失败,那她面临的将会是生不如死的折磨。 况且,族人还在耶律祯手里,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族人受到牵连,所以她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想办法留在南夏身边。 “日后你便无须如此拘谨,既跟了我,那我自会护着你周全的。”南夏叹息着安抚了一句。 兰心一怔,眼泪感动得盈满眼眶,“奴婢虽是给三少爷培养的死士,但奴婢内心早已认小姐为主,这辈子兰心甘愿为小姐生为小姐死。” 兰心也算是将自己的一腔真心捧到了南夏面前,只希望南夏不要因为她之前的过往而抛弃她。 南夏柔和了眉眼,刚准备开口。 谁知,外面传来不知谁喊的一声。 “走水了!” 南夏担心老夫人的安危,连忙带人起身前去查看。 烈火熊熊燃烧,将整个感业寺的后院所包围,后院所住之人都是些女客,一时间人人自危,僧人和香客四散逃窜,浓重的烟熏味遍布周围。 “先走!”南夏顾不得多想,让白芝拿好重要的东西,先躲去后院的莲花池。 刚到莲花池,南夏就发觉不对劲。 这里太过安静。 安静的有些诡异。 “不太对劲,你们小心。”警惕的南夏提醒白芝跟兰心小心。 而就在她话音刚落的瞬间,几个刺客跳出来,他们手中拿着长剑,长剑闪烁着寒芒,直逼南夏。 “小姐小心!” 兰心脚下一点,运起轻功,抽出随身佩戴的佩剑,和刺客缠斗到一块。 南夏和白芝被她死死护在身后,那些刺客本想先解决南夏,奈何兰心太过难缠,他们只能先专心应对兰心。 “小姐,这……这怎么办啊?” 第186章 葬身火海 白芝虽见过不少刺杀场面,但每每遇到时,心里还是会觉得害怕。 南夏观察着兰心的一举一动,心里思索着对策,他们不可能一直依靠兰心。 对方人多势众,且很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兰心双拳难敌四手,又要退敌又要分心护着南夏。 剑走偏锋,很快兰心就因一时失察被刺客划伤了肩膀,鲜血顿时染红了她的衣襟。 “兰心!” 白芝小脸吓得惨白,想上前帮兰心,又担心自己去帮倒忙,只能守在南夏身边干着急。 “白芝,快带小姐离开!” 兰心始终处在下风的情况,她想在自己还能抵挡的住的时候让白芝护送南夏离开。 “啊?”白芝连忙从慌乱中回过神,要南夏随她一起离开,“小姐,跟我走!” “别让他们跑了!”刺客注意到南夏的动向,腾出一些人去追南夏和白芝。 兰心见状,咬牙,顾不得伤口,闪身上前,拦住了那些准备去追南夏的人。 想要动南夏,除非从她尸体上踏过去! 显然,兰心是动了拼尽全力的决心。 与此同时另一边,大夫人跟老夫人等人都跑到了寺庙外,因走水发现得及时都没出什么事。 看了眼人群,正当老夫人刚准备松口气时,许嬷嬷步履蹒跚的跑到老夫人面前,虽气喘吁吁,但依旧坚持着,磕磕绊绊道,“不好了,大小姐还没出来。” “什么?!”老夫人一听,步伐不稳,差点晕过去,好在许嬷嬷眼疾手快,及时搀扶在了老夫人的身侧。 “母亲!”孙氏凑到老夫人身边,满眼关切。 众人因老夫人一阵骚动。 “老夫人莫要担心,大小姐吉人自有天相,想必不会出事的。”许嬷嬷的手在老夫人的胸口上下疏通,替老夫人顺气。 老夫人在许嬷嬷的安抚下勉强稳定心神,但到底是放心不下南夏留在里面,急忙让人去将南夏带出来,“快,快派人去把夏儿带出来。” “母亲别担心,儿媳已经让人去了。”孙氏先安抚下老夫人情绪,随即装作一副着急去找南夏的架势,走到了老夫人看不见的地方,一抹阴狠在其眼底蔓延。 “怎么样,人找到了吗?”她抓住下人,询问南夏的消息。 她派去找南夏的人都是她的心腹,若南夏真死了,日后老夫人发现端倪,那她也有借口推脱。 “并未见大小姐出来。” 下人如实回禀。 那就好。 得到下人肯定的回答后,孙氏心里松了口气,只要那小贱人没出来就好。 略一思纣,她再度开口,“你等会儿假装从里面跑出来,要是老夫人问起就说没找着大小姐。” “这……”下人迟疑,但碍于大夫人的威严不敢多话,只得答应下来。 眼前的火海倒映在孙氏的眸中。 看来连老天都在帮她,知道她看不惯南夏,要帮她将南夏除掉。 孙氏得意一笑,重新回到了老夫人身边,帮着处理一些琐事。 …… 虽然有兰心的阻挡,但还是有不少刺客追上了南夏的步伐,他们将安全的地方全都堵死,南夏和白芝被迫朝着火海深处逃去。 火已经包围了周围的厢房,伴随着晚风的吹过,火势愈发呈现不可抵挡之势。 “小心!” 南夏适时拉了一把白芝,下一秒,房梁便倒塌在了白芝之前站的位置,若非南夏速度快,那白芝现在许是已经葬身火海了。 两人逃跑的路被坍塌的房梁挡掉,火焰紧紧包围着二人。 “这下怎么办啊?”白芝惊慌失措,观察着周围有没有能够逃跑的路线。 就在这时,刺客从后面袭来。 南夏抬手,袖中祭出银针。 嗖—— 银针划破空气,正中为首的一个刺客的心脏。 她会点武功,但如此险峻的情况下,她根本施展不开拳脚,加之她袖中的银针不够,而刺客还有甚多。 莫非真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南夏眼底闪过不甘。 就在不敌时,秦北寒带着黑甲卫及时赶到了。 火光漫天,秦北寒就像天神下凡,踩着废墟,他一声令下,黑甲卫全部出动,所过之处无一人存活。 “我来晚了。”秦北寒走到南夏身边,看着南夏满身狼藉,向来凌厉的眸子里罕见的闪过一抹心疼。 他不敢想象自己晚来一步南夏会经历什么。 “先走。” 此处可不是个适合交谈的地方。 秦北寒点头,命令黑甲卫在前方开路,很快两人便走到了安全地带。 兰心也被秦北寒的黑甲卫所救,但她受了重伤,已经被送去医治了。 “多谢摄政王出手相助。”南夏道谢。 “就没了?”秦北寒挑眉,这女人不仅是小财迷,还是个小没良心的,他刚刚可是救了她哎,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南夏不解,她还要有什么反应吗? “算了。”秦北寒赌气,不想同南夏解释,活像个赌气的小媳妇,说着,他率先抬脚离开,留南夏一人站在原地。 危险解除,南夏也顾不得其他,带着白芝前去寺外寻找老夫人的踪迹。 当南夏的身影出现时,是许嬷嬷第一眼发现的。 “老夫人,是小姐!老奴就说,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 顺着许嬷嬷的视线看去,老夫人看到了完好无损的南夏,心里的大石头瞬间落下,眼眶一酸。 还好这丫头没事。 有人欢喜有人忧。 在看到南夏出来时,孙氏脸色有些不好看,这样一来她的算盘可就泡汤了。 眼睛一转,孙氏殷切上前,拉着南夏的手,“夏儿,你没受伤吧?” 说完,还像模像样的将南夏上上下下打量了一边。 南夏皱眉,不用才都知道孙氏安的什么心,她不着痕迹的退后一步,甩开孙氏的手,面色冷淡,“大夫人当真是关心我吗?” 是关心她,还是关心她死没死? 孙氏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她讪讪一笑,“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母亲自然是担心你的。” 南夏盯着孙氏,心中猜测这场大火和孙氏有关。 第187章 刻意为之 孙氏在众人面前做足了自己身为一个母亲该做的事情,就算有人察觉异常也不会联想到孙氏身上,可她为何要如此大张旗鼓?莫非这其中有何原因? 孙氏感受到视线,回以南夏一个和蔼的笑容,从外人眼里看来,她倒是个疼爱儿女的好母亲,但只有南夏心里清楚,孙氏是多么虚伪的一个人。 在没人注意到的角落,秦子晗的目光也变得惊疑不定。 这女人身上莫不是不是有什么眷顾,为何每次她都能这么好运死里逃生。 注意到身边男人的视线在南夏身上,南水瑶狠狠掐了一把大腿,眼泪瞬间蓄满泪水,“呜呜,殿下……刚才可是吓坏瑶儿了,瑶儿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殿下了。” 她哭哭啼啼的走到秦子晗身边,扯住秦子晗的衣角,赫然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想借机博取秦子晗的怜悯。 可秦子晗现在的心根本不在南水瑶身上,只是随口敷衍两句,便转身离开。 望着秦子晗的背影,南水瑶心中积满了怨恨,她对南夏的恨意又多了几分。 贱女人,她怎么不直接死在大火里! 天知道她在听闻南夏还在火场没出来时,她内心是由多么的迫不及待。 “太医!快叫太医!” 老夫人在许嬷嬷的搀扶下,挤开在南夏身边的孙氏,握住南夏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眼里的心疼多的快要溢出来。 南夏身上的素衣沾满灰尘,白嫩的小脸上也多了几抹痕迹。 目光下移,老夫人看到了南夏身上耳朵血迹,脸色一边,惊慌道,“太医,快去请太医!” 南夏注意到身上的血渍,明白祖母是误会了,连忙道,“祖母,我没受伤,血迹是兰心的,她刚被房梁砸中,现在被送去医治了。” 为了不让老夫人担心,南夏并没有提及她遭到刺杀一事。 老夫人不听信南夏的话,愣是将南夏里里外外都打量了好几遍,确认没有受伤后,这才松了口气。 “你没事就好,你若出了什么事,老身这把老骨头恐怕也活不下去了。”老夫人拉着南夏的手,疼惜的看着南夏,只有有她在的一天,那就休想有人碰她的夏夏。 南夏无奈一笑,发丝随意地搭在肩膀上,虽凌乱,但在南夏身上却有种别样的美感。 两人温馨的举动,看的不远处的孙氏和南水瑶气的牙痒痒。 碍于老夫人在场,她们也只能在一旁观望着。 半个时辰后,大火终于被扑灭。 后院已然成为一片废墟,原本庄重肃穆的佛寺,如今却化成了黑炭,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模样。 “阿弥陀佛。” 身旁的僧人双手交叠,异口同声,像是在为这场不幸做最后的祷告。 “抱歉,让诸位施主受惊了。”主持特地过来给受惊的南候府众女眷道歉,他衣衫凌乱,显然也参与了刚才的救火。 “无妨,但还请主持给老身一个交代,务必要彻查此事,看看这场究竟是为何引起的,不然怎对不起我那险些丧命的孙女?”老夫人虽已年迈,但到底是经历过大事的人,一旦动怒,怒火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起的。 “是,贫僧定会查清真相,还诸位一个公道。”主持自知理亏自然是连声答应。 刚准备叫小沙弥去查查起火的厢房附近,南夏就叫住了主持,“主持且慢。” 主持停下脚步,转身对着南夏微微鞠躬,“这位施主可还有事要说?” “我的侍女在那间起火的厢房附近捡到了用过的火折子,或许此次事故并非偶然,而是人为导致。”南夏面色从容,余光却在观察着在场所有人的反应,试图从他们之间找到放火的罪魁祸首。 只是,结果让南夏很失望,那人掩藏的很好,根本没有露出一点破绽。 南夏的话引来了众人的震惊。 “呵,大姐姐被困在里面,如此危急的时刻,居然还想到让侍女去做这些,怕是和此事脱不了关系。” 一身狼狈的南舞儿阴阳怪气道。 在起火时,她为了房间里的金银首饰,差点没来得及跑出来,原本黑亮细顺的头发,被火烧了不少,衣裙也有不少破损之处,可谓是在场一众人中最为狼狈的。 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发,恰好南夏说了这么一番话,便将矛头指向了南夏。 “混账!”老夫人脸色冷了下去,对着南舞儿一顿臭骂,“你是没脑子吗?夏夏怎会做出这等腌臜事。” “祖母……”南舞儿本来只是想泄愤,没想到会被老夫人说教,一瞬间红了眼眶,拉耸着脑袋,心里万般委屈。 “小小年纪就知道这般恶毒揣测亲姐,我南家当真是养了一群不坏好心的东西!”老夫人气的手都在发抖。 南侯府自从来了孙氏,便再无安宁之日,一个二个全被养成了混账模样。 “祖母,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大姐姐在此时说这话,确实容易让人误会!舞儿也只是想帮着查到真凶。”南舞儿吓得连忙解释,几滴泪珠顺着她的脸颊流落,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怜爱。 “是啊,祖母,您别怪舞儿妹妹,妹妹也是太心急了,您就在看她年纪尚小,莫要同她一般见识。”南莹莹见情况不对,忙上前替南舞儿打圆场。 “哼。”老夫人不屑,“年纪小就能这般口无遮拦?二房还真是交出了个好女儿!” 最后三个字老夫人咬的很重。 见场面越发混乱,南夏最终出来稳定场面,安抚道,“祖母,此事交由孙女自己解决就好。” 老夫人自然是相信南夏的,索性也将此事交给南夏处理。 “舞儿妹妹倒是心大,自己都差点没出来,还有闲工夫管我。”南夏斜睨了一眼南舞儿,对其之前的话嗤之以鼻。 “你!” 有老夫人在,南舞儿敢怒不敢言,只能愤愤瞪着南夏。 “去找兰心。”南夏嘱咐身边的白芝。 白芝应下后转身离开,众人保持精神高度集中,等待着事情进一步的发展。 第188章 你是姐姐就该让我 兰心是被秦北寒的人带去包扎的,得知南夏找自己,兰心也顾不上身上的伤口,带着东西前往寺外,与南夏会合。 片刻后,兰心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南夏身边,从怀里掏出在厢房周围捡到的火折子递到南夏面前,“小姐,这便是奴婢在附近厢房捡到的,奴婢捡到时,火折子尚有余温存在,显然此次纵火事在人为。” 从兰心的口中,众人得知这次起火真的是有人暗中捣鬼,面面相觑,在场的所有人都有可能是罪魁祸首。 孙氏目光隐晦地看了眼南夏。 想到南夏比所有人都晚出来,还是由黑甲卫护送着出来,众人都只黑甲卫只听令于秦北寒,心里猜测她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老夫人则是预感到此事不简单,面色一冷,当即勒令道,“还望诸位将把今日之事忘在脑后,日后没事也莫要提起,至于追查幕后之人,自当交给主持处理。” 此事或许牵扯诸多,已经不是他们能够管辖的了。 老夫人是这其中最有威望的人,一言既出,众人自当遵从。 而主持再次向众人致以歉意,“诸位放心,老衲明日就将此事告上衙门,定会还大家一个公道。” “我等自然是相信主持的。”孙氏浅笑,随即用余光看了一眼南夏。 只见南夏也正在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两人之间的战斗是无声的。 “后院厢房已毁,敢问主持,寺中可还有其他住处?”南夏将视线转到主持身上,雪天风寒,老夫人身子不好,她担心老夫人的身体。 主持脸色多了几抹踌躇,但还是开了口,“南寺有处小院,虽不大,但足够诸位居住了,至于五殿下,恐怕要委屈您同我等住一起了。” “无妨。”秦子晗故作大度。 “既如此,还请主持带路。”南夏倒是无所谓,前世种种她都经历过,又怎会在乎一处住所呢? 主持原本双手合十的手伸出,微微弯曲腰杆,“请。”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跟在主持身后。 约莫十分钟,众人才走到那处小院。 南夏顿时明白了主持那抹踌躇是为何。 小院很小,三间厢房距离离得很近,屋内的摆设也很简单。 “寺中只有此处了,恐怕要委屈小姐夫人们挤一挤了。”主持有些为难,他知道南侯府的女眷都很金贵,只是眼下也只有此处能够居住了。 “多谢主持。”南夏道谢,面露诚恳。 “既如此,孙氏你便和水瑶一起住一间吧。”老夫人先开了口,但剩下的人,却让老夫人犯了难。 “不行!我不要合住一间!”南舞儿极不情愿。 她才不要和南夏挤一个屋子!就算有这个可能她也不愿! “无妨,祖母同许嬷嬷一间便好。”南夏撇了一眼,但屋子很小,她想让祖母好好休息。 与南夏相比,此刻的南舞儿就显得格外无理取闹。 老夫人面色一沉。 场面陷入了僵持状态,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孙氏大夫人的身份摆在这里的,南舞儿不敢得罪,加上先前被老夫人斥骂,以及出来前南莹莹一直警告她别多事,才不情不愿地咽下不满。 于是,现在便是孙氏和南水瑶一间房,老夫人和许嬷嬷一间房,剩下一间是南夏等人。 “夏夏,今夜委屈你了。”分开前,老夫人拉着南夏的手,依依惜别,她本不忍心南夏受苦的。 但碍于形势所逼,只能妥协。 “没事,祖母要生休息,夜里注意,莫要着凉。”南夏嘱咐道,在南侯府,她只会在面对老夫人时,流露出自己的真情。 众人纷纷回房,秦子晗也跟着主持离开。 进了房间,屋内朴素,床榻是连在一起的,同下人的房间一样。 “真寒酸。” 南舞儿不满抱怨,那张小脸上全是嫌弃。 南夏不理会,自顾自的走到边上的床榻,正准备铺床时,被南舞儿一把抢过。 南舞儿神情嚣张,趾高气昂道,“要选也是我先选!我最小,大姐姐你会让着我的对吧。” 床上一共四床被褥,南夏刚才选择的是四床中最好的,她想先选,把那种下人才盖的粗棉被褥给南夏。 南夏皱眉,不爽南舞儿的动作。 “三小姐,您不过一个庶女,身份不如大小姐,要选也是大小姐先选。”白芝为南夏抱不平。 “是啊妹妹,你就别跟大姐姐抢了。”南莹莹也劝南舞儿,她不想因为这点小事得罪南夏,虽南夏是最近才回来的,但她毕竟是南侯府的大小姐,不是她们两个庶女能得罪的。 “我才是你亲妹妹!我不管,我先前在火里受了惊吓,若是今夜再不睡好些明儿个说不定就病倒了。”南舞儿理直气壮。 见南舞儿用这说辞来压南夏,白芝气得说不出话。 “这……”向来冷静的南莹莹一时也无法决策。 南夏冷眼注视着南舞儿,眼底晦暗不明,没人能读懂她的想法。 南舞儿心中有些惧怕但还是不想让,抱起被褥就要到自己床榻上去。 “咚咚——” 就在这时,门被外面的人敲响了。 白芝前去开门。 门外站着几个身着黑甲的人,其身份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这是王爷命我等送来的金丝蚕被。”黑甲卫将金丝蚕被交于白芝手中。 白芝一摸,蚕被面料顺滑细腻,又软又柔,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看着那床比自己手上好不知多少的金丝蚕被,南舞儿嫉妒得都要发疯了,她眼神贪婪的盯着,想着一会儿就抢过来。 但黑甲卫只冷冷看了她一眼,像是看透她想法似的,特意强调,“这床金丝蚕被是我家王爷指明要给郡主的。” 感受到黑甲卫话里的警告,南舞儿浑身僵硬。 “替我谢过摄政王。” 南夏浅笑,大方收下秦北寒送来的金丝蚕被,那狗男人送的东西,不要白不要。 “那属下就先回去复命了。”黑甲卫行礼告退。 黑甲卫离开后,南夏一个正眼都不给南舞儿,任凭她怎么气,都自顾自地让白芝帮自己扑好床褥睡觉。 南舞儿盯着她的背影,又气又无可奈何。 第189章 亡命之徒 入夜,南夏躺在床上,身边传出南舞儿等人均匀的呼吸声。 她眸中闪着点点亮光,思索着今日一事。 此事绝非偶然,目的也并不是她,一切的一切都让人匪夷所思。 能供她思考的线索着实太少了,索性南夏放弃了思考,进入梦乡。 一夜无梦。 翌日,南夏收拾好。 得知南夏要去见摄政王,白芝特意为南夏挑选了一件淡绿的绣衫罗裙,三千墨发被束至后方,发髻上别了一朵浅色的花簪,将南夏衬托的素雅文静,落落大方。 南舞儿和南莹莹也两人的举动苏醒。 见南夏一副盛装打扮,南舞儿很不是滋味,心里暗骂,但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 注意到南舞儿,南夏只是一眼扫过,随即丝毫不理会,带着白芝离去。 刚一出门,就见兰心守在门外,见南夏出来,双手抱拳,恭敬请安,“小姐。” “你的伤……” 视线移到兰心的肩膀处,那里缠着绷带,纱布上一抹红格外刺眼。 “奴婢没事了。”兰心知道此次南夏前去找秦北寒的目的,便顾不上养伤,非要前来。 “好。”南夏目光闪烁,见兰心一副坚定不移的模样,倒是没多说什么,带着她和白芝一起离开。 到了秦北寒院内,院内有棵寒梅,梅花朵朵艳丽,与冰天雪地形成对比,南夏禁多看了两眼。 “南大小姐来此何不提前通知本王一声?” 那道熟悉的男声响起,南夏收回视线,回眸之际对上了秦北寒那双饱含戏谑的眸子,似一汪深不见的寒潭,让人不受控制的深陷其中。 “臣女前来只为谢过王爷昨日救命之恩。”说着,极其敷衍的朝着额男人行礼,做完一切转身,故作准备离开的模样。 秦北寒心里不爽。 这女人,莫不是再跟他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别想轻易离开。 秦北寒一个闪身,挡在南夏面前,阻拦了南夏离开的步伐,眼神多了几抹轻佻,“南大小姐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的?” 南夏冷笑,伶牙俐齿道,“臣女来本就不只是为了道谢。” “哦?还有何事?”秦北寒神态散漫。 南夏反问,“王爷莫不是忘了要上山剿匪一事?” “非也,只是没想到南大小姐将剿匪一事看的比本王还重要,不过剿匪一事极其凶险,本王可不敢保证你的安危。”秦北寒好整以暇地看着南夏,眼神探究,不明白南夏怎么半点闺阁女儿家的样子都没有,换做别的贵女听说要去剿匪,早不知道吓成什么样了,只有她竟然还主动送上门来。 南夏对上秦北寒的视线,心道:嘴硬心软的男人。 “无妨,臣女既然答应同王爷一起,那便不会反悔。” 看着南夏坚定的样子,秦北寒心里微微起了波澜。 “本王就喜欢和南大小姐这样的人交流。”秦北寒笑的温柔,眼底却没有一丝温度,“来人,吩咐黑甲卫门口待命。” 在路过南夏身边时,她能感受到男人想要杀人的目光,只是她一时间没看懂秦北寒的态度,一会儿好一会儿差的,莫非这男人心也如同海底捞针一般难猜? 十分钟后,黑甲卫集结,队伍整装出发。 秦北寒只带了一队黑甲卫出寺庙,动静不大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而南夏也谁都没告诉,一方面不想暴露行踪,引起孙氏的猜忌,另一方面是不想让老夫人担忧。 队伍伪装成路过的商队,秦北寒和南夏同乘一辆马车。 马车内的空间狭小,两人相对而坐,南夏撩开车帘向外看去,山林被大雪覆盖,周围一片白雪皑皑。 山路难行,况且前些日子才下过大雪,大雪封路,若是在寨子内粮食充沛的情况下,这些山匪断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出来打劫。 南夏捉摸着什么情况下那些山匪才会出面。 “南大小姐对剿匪一事有何看法?”秦北寒见南夏想出神,不由开口询问,视线里带着探究。 “臣女愿以身为诱饵,假装出游的无知贵女,引蛇出洞,王爷带人在周围埋伏,趁机一网打尽。”南夏提议,这是她思量过后的想法。 一般的商队山匪恐怕不会动手,但换做是无知的贵女,那这些山匪定然会起歹心。 秦北寒袖子下的手握紧成拳,周身气场顿时冷了下来,他凝视着南夏。 这女人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如此危险之事,怎能轻易说出口! “怎么,你就这么不怕死吗?”秦北寒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点恼火,在南夏说话间忽然欺身上前,低声道,“南大小姐就这么不把本王当回事吗?” 什么意思? 秦北寒的话让南夏一时间怔神。 马车内空间本就狭小,如今因为秦北寒的靠近,两人之间只隔了不到一拳的距离,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南夏脸上,氛围升温,暧昧不已。 “王爷应该知道,一般方法根本没办法引出这些匪徒,想要尽快达成剿匪的目的,只有此方法可行。”南夏却不解风情,坚持自己的观念,不甘示弱地对上秦北寒的眼神。 “南夏,剿匪一事,本王说了才算。”秦北寒不想南夏以身涉险,他不想南夏受伤,哪怕是有可能,也不愿。 “王爷既然不愿合作,臣女想之后的路程臣女也不必陪同了。”南夏反驳,态度执拗。 秦北寒眼神一冷,周身散发着骇人的气息,这招或许对别人来说很有用,但放在南夏这里却起不到丝毫作用。 两人僵持不下,谁都不愿意让步。 “王爷,到了。” 马车陡然停下颠簸,黑甲卫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那就按南小姐的办法来吧。”最后还是秦北寒妥协,同意了南夏的办法。 “谢王爷成全。”南夏淡淡回应,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两人下车,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山匪曾经经常出现的路段,听附近的村民说,那些山匪只抢东西从不伤人性命,或许并非什么亡命之徒,只是想找一处栖身之所罢了。 第190章 遇绑匪 两人下车,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山匪曾经经常出现的路段,听附近的村民说,那些山匪只抢东西从不伤人性命,或许并非什么亡命之徒,只是想找一处栖身之所罢了。 南夏今日穿搭确实像极了从未出过闺阁的女子,一番商议之下,南夏带着兰心和白芝前往指定地点,秦北寒则是带着黑甲卫隐藏在了皑皑白雪之中。 离开前,秦北寒深深的看了一眼南夏,似乎是在等她害怕。 结果却不尽人意,就算计划已经开始,南夏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好像一切都和她毫无关系。 待秦北寒等人隐藏好,南夏和兰心白芝也开始入戏。 徒步走了一段时间,南夏停下脚步,柔声问道,“白芝,此处离最近的村子还有多远?” “奴婢见前面有炊烟,想必快到了。”白芝四处张望,看到了不远处升起的袅袅炊烟。 “我们加快步子,尽快在天黑之前到达吧。”南夏起身,带着二人继续朝前方走去。 天气愈发寒冷,天空乌云密布,估摸着一会儿还会下雪,雪天路更难行,还是在山中,恐会出现危险。 在三人的不远处,一个穿着雪貂的男子,在观察着三人,他面带白纱,只留一双犀利的眸子,他观察着三人,伺机而动。 “小姐您先休息,奴婢去前方探路,兰心,你留下来陪小姐。”白芝交代几句话,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转身的那一瞬间,一道黑影闪过。 兰心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准备出手,但想到南夏的计划,极力克制。 “小姐!”白芝惊呼。 下一秒眼前一黑,在同一时间被三个身着白衣人掳走。 几人消失不久,之前在暗处观察南夏三人的男人出现,他环顾四周,确认没有其他人后,朝着南方离去。 “王爷。”黑甲卫低语。 秦北寒等了一会儿,才吩咐黑甲卫跟上那些人。 山路崎岖,但好在雪地会留下印记,几人走过的脚步在雪地上极为醒目。 脚印是最新的,若非这些山匪今日出行,他们怕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们的所在。 差点跟丢的秦北寒黑甲卫正是根据这些脚印找到了坐落在半山腰的寨子。 山匪将寨子的位置选的很隐蔽,是在一处丛林背后,旁边有藤蔓帮忙遮掩,极不容易被发现。 南夏等人清醒后时,正处在一间破旧的小屋。 屋子虽破旧,但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她们身边还燃烧着炭火,山匪也没有给她们绑绳子,许是看她们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才放松警惕。 “你醒了。” 低沉沙哑的男音在南夏耳边响起,顺着声音看去,一个约莫三十岁,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看起来就很凶的男人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上下打量着南夏。 见南夏一副柔弱无骨的状态,挠了挠后脑勺,神情不耐烦,“真不懂你们这些大小姐是什么想的,大雪天出来,也不怕冻死在荒郊野岭。” 话很冰冷,在刀疤脸嘴里说出来,确实另一种风味。 “你是谁?”南夏满脸警惕,在刀疤脸观察她的时候,她也在观察刀疤脸,面上是茫然无知。 “你是哪家小姐,报上名来,等雪化以后,老子还能拿你换一笔钱。”刀疤脸拿起大刀,架在南夏脖子上,语气威胁,但丝毫没有杀意。 在看到刀疤脸拿刀的那一瞬间,兰心动了,早在刀疤脸开口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一直在观察情况,本不想轻易暴露,可在看到刀疤脸动刀的时候,她就忍不下去了。 她害怕刀疤脸会伤害南夏。 祭出袖口的匕首,兰心和刀疤脸缠斗在一起。 “好好好,没想到还有个会武功的小娘们。”刀疤脸恼怒,倒是他大意了。 南夏也准备好了银针,稍有不对,她就立马出手。 因为兰心有伤在身,所以在应对刀疤脸的时候,始终处在下风。 “大哥,不好了,寨子被包围了。” 门口传来急速的敲门声,刀疤脸脸色一沉,一掌击退兰心,怒喝,“什么人,敢来老子的地盘,怕是不想活了!” 他快步走出房间,离开前特意嘱咐门外的人看好南夏三人。 包围寨子的人毫无疑问是黑甲卫,秦北寒站在寨子门口,手下黑甲卫所过之处,寨子的人无一人战胜。 刀疤脸亲自出手。 “刚才你绑的人现在在哪儿?”秦北寒看出刀疤脸的身份,沉声询问,他现在只想确定南夏是否安全。 “你说那小娘们,老子早就给她杀了,你是她什么人?小情郎还是小白脸?”刀疤脸调笑,语气是无止境的嚣张,他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秦北寒不过是个小白脸罢了。 不过秦北寒的长相确实很像小白脸,若是南夏再次,怕是早就笑出了声。 “很好,你是第一个敢说本王的人。”秦北寒眼神一冷,迅速出手,快如闪电,在刀疤脸还没反应过来时,长剑就已经架在了刀疤脸脖子上,再往前一寸,刀疤脸便没命说下去了。 “你……”刀疤脸喉结滚动,额头溢出丝丝细汗,胆战心惊,“你到底是什么人。” “本王的身份,你还不配知道。” 秦北寒周身杀气毕现,准备动手杀了刀疤脸时,南夏及时赶到,开口阻拦,“王爷且慢。” 秦北寒停下动作,南夏在黑甲卫的保护下来到秦北寒身边,替刀疤脸说话,“别杀他,他不是什么坏人。” 黑甲卫见自家王爷停下动作,不由感慨,也只有南小姐才能王爷改变想法。 “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刀疤脸气的面容扭曲,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中技。 “王爷,寨中之人一共五十七人,以全部制服。”黑甲卫前来汇报。 刀疤脸后之后觉,自己被人一窝端了。 “妈的!老子杀了你们!”刀疤脸气急败坏,准备和秦北寒同归于尽,可黑甲卫不给他机会,一脚将其踹翻在地上。 第191 收服 刀疤脸被制服,双手被绑了起来,那双眼睛恶狠狠的瞪着秦北寒,极其不服气,同时心里也很愧疚。 若不是因为他,弟兄们也不会被抓。 “老子什么都不会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刀疤脸很硬气什么也不肯说。 “是吗?”秦北寒目光似剑,凌冽的杀意将刀疤脸包围,瞬间将刀疤脸的防备击的溃不成军。刀疤男后背直冒冷汗,眼前这人单单气势就让人害怕,模样俊逸却透着高冷,仿佛生死都是他一句话。 他其实更害怕若现在不交代缘由,怕是会牵扯到他背后的兄弟们。 他不怕死,却不能他断了兄弟们的生路。 刀疤脸犹豫片刻,最终有些颓废道,“我本是军中校尉,我废了两年时间才坐到如今的位置,奈何军中有人刻意打压底层兵,把军功占为己有,原本属于我的功劳全落在了别人头上,我实在气不过,这才跑路,转行当了山匪。” 面对两人的目光,刀疤脸连忙解释,“不过我可没有伤过人啊,我抢的都是些恃强凌弱之人的,从未抢过平民百姓!” 南夏沉默,确实,刀疤脸长得凶残,但心却不坏。 “逃兵?”秦北寒意味深长,皇帝执政期间,严令禁止逃兵的出现,要是刀疤脸被陛下发现,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你以为我想吗?是那群人欺人太甚。”情绪激动之时,刀疤脸甚至红了眼眶,“弟兄们出生入死立下的战功,只因他们轻飘飘的一句身份不配,就全都没了。” 他是个直白人,参军之前是铁匠,心中一腔热血,想报效家国,想闯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结果呢?那些上位者根本不把他们这些下属当人看。 他们在战场浴血厮杀,那些上位者却在阵营地歌舞升平,各个被美色所迷,他们用生命打下来的赫赫战功,全部成了上位者论功行赏的一部分。 若不是被逼无奈,他们也不会出此下策。 当山匪的原因无非是想从那些贪污之人手里刮些油水罢了,而且他还把这些钱偷偷分给了当地百姓。 刀疤脸拳头捏紧,泛白的骨节处足以见证力气之大,他对朝廷那些虚伪的人恨之入骨。 倒是可怜之人。 如今朝廷确如此,顺熙帝已然年迈,手下几个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各个心怀野心,巴不得顺熙帝现在就去死,他们也好争取皇位。 大臣们纷纷支持自己看中的皇子,他们专心于地位,对于战争一事毫不关心,诸位将士的死活在他们眼中就像过街蚂蚁,无足轻重。 “战功不赏,却以其浴血沙场。”秦北寒的话言浅意深,意有所指,“若你愿意,可归于本王旗下,本王自不会同他们那般待你。” 如此忠义之辈,倒是可以收于麾下,为他所用。 “敢问阁下是何许人也?”到现在刀疤脸还不知道秦北寒的身份,只知道众人称他为王爷。 秦北寒的是视线落在南夏身上,眼神示意。 南夏意会,碍于其身份,淡淡道,“你可知摄政王?” 刀疤脸神情骇然,“是小人愚笨,未曾认出王爷,还请王爷恕罪。” 摄政王威名在外,若是提前知道秦北寒的身份,他又怎会说出那些不知死活的话。 南夏的举动让秦北寒心情大好,自然不会同刀疤脸一般见识,“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魏乾,乾坤的乾。” 魏乾低头不敢再与秦北寒直视。 他早就听闻眼前这位,都传摄政王喜怒无常,杀伐果断。 可他也听说他手下那一支黑甲卫,战场上的英勇军,敌人见了也是害怕的存在。 若是能够加入…… 这个念头才生出来,魏乾更是惶恐无比,又掺杂着一丝激动和期待。 “带他们下去。” 秦北寒目光冷幽幽一瞥,眼前之人的心思他也摸了一二。 随即吩咐完,又说道,“本王手下可不留无用之人。以后去留全靠自己。” “属,属下听命!” 魏乾激动的对秦北寒叩首。 他在心里暗自发誓,定不会辜负摄政王的一番栽培。 黑甲卫和魏乾一同离开,原地只剩南夏和秦北寒二人。 两人相视,对彼此多了几分信任。 秦北寒将南夏安全送回了感业寺。 恰逢遇到老夫人带着孙氏等人在门外侯着。 看见南夏和秦北寒一起回来,众人的视线始终在两人身上徘徊着,眼神满是揣测,但碍于秦北寒嗯身份,众人都不敢多嘴。 “谢王爷顺路送臣女一程。”南夏淡然道谢,字字句句透露着梳理。 秦北寒微微颔首,带着黑甲卫离开。 “切,真以为勾搭上摄政王自己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痴心妄想。”秦北寒走后,南舞儿极小声的抱怨了一句。 “慎言!”南莹莹连忙去捂南舞儿的嘴,老夫人还在场,此话若被老夫人听了去,那她必然少不了一顿责罚。 殊不知,南舞儿的话已然被南夏听见,视线不经意扫过绕过两姐妹身上,南莹莹按着南舞儿的脑袋,强行让其低头。 南夏心里冷笑,她可不认为两人能翻起什么大波涛。 待秦北寒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孙氏才反应过来,想拉住南夏的手,却被南夏不着声色地躲开了,孙氏面上的笑挂不住,却还是试探的开口,“夏夏,摄政王为何会送你回来啊?” 明晃晃的试探南夏怎么看不出来。 “回母亲,女儿只是在路边遇到了王爷,这周边山匪泛滥,王爷许是好心,这才送女儿回来的。”南夏神态冷清,冷静的诉说着一切,一副同秦北寒清清白白的模样。 孙氏眸子沉了沉,世人谁不知摄政王的脾性?她自然也不信南夏的一番说辞,可再问下去怕是会彻底暴露她的目的,索性只能到此为止。 剿匪一事告一段落,秦北寒即将回去禀告顺熙帝,南夏一行人也祷告完毕,准备回凤溪,路上刚好一道走。 收拾完东西后,众人在寺外等待秦北寒到来,主持和寺里的僧人一同为其送行。 南舞儿视线不断张望着,似是在寻找什么,直到秦北寒的出现,她眼睛一亮。 南夏行的,她也一定能行。 第192章 另有心机 “王爷。”南舞儿主动走到秦北寒身边,稚嫩的小脸上堆满了娇羞,如此明显的意图在场之人可都看的一清二楚。 秦北寒蹙眉,在南舞儿接近时默默退后,黑甲卫适时上前阻拦。 南舞儿眼底闪过落寞,但她已经迈出这一步,没有回头路,她硬着头皮,自以为是的和秦北寒拉进关系,“小女是南侯府的三小姐南舞儿,早闻王爷威名,不知今日是否有机会同王爷乘坐一辆马车?” 南莹莹想阻拦时,南舞儿话却已经说出口了。 全场除了南夏以外的人,都以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南舞儿,尤其是站在南舞儿身边的南莹莹,那张俏脸已经被吓得惨白。 回府路上,因为有黑甲卫护送在侧,加上知道马车里坐着的就是秦北寒,除南夏以外的人都大气不敢喘。 “庶女也配?”秦北寒声音冰冷到极点,看向南舞儿的眸子充满厌恶,眼神冷若寒冰,周身透着一股不容抵抗的杀意。 在场所有人连忙跪下,异口同声,“摄政王息怒。” 南舞儿被吓破了胆,脸色白了又白,拳头攥紧,她最讨厌的便是别人提及她的身份。 奈何秦北寒的杀意让她不敢动弹和反驳。 “逆女,还不快跪下!”老夫人发话了,她眼里闪烁着汹汹怒火。 若秦北寒真的动怒,那其怒火可不是他们一个小小的南侯府能承担的住的。 南莹莹瞬间从秦北寒的压迫中反应过来,拉着南舞儿一同跪在地上。 南舞儿瑟瑟发抖,她能感受到秦北寒是真的想杀了她,后悔涌上心头,目光斜了一眼南夏,却发现南夏悠然站在原地,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凭什么? 南舞儿全身上下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她嫉妒南夏嫉妒的快要疯了。 她不明白,她到底哪点不如南夏了,摄政王为什么不选她? 心里对南夏的怨恨加剧。 “王爷,家中小儿不懂事,还望王爷莫要同她一般计较,待回去后,老身定会好生教导。”愤怒归愤怒,老夫人却还是开口替南舞儿求情。 秦北寒不回话,他身边的暗卫却动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到了南舞儿面前。 “你要……”话还没说完,南舞儿便爆发了尖锐的惨叫。 “啊——!” 不远处的地上多了两根断指,鲜血染红土地,眼泪不要钱似的从南舞儿眼中争先涌出。 “妹妹……”南莹莹心疼不止,却不敢有所动作。 “若下次再敢冒犯王爷,可就不只是断两根手指头这么简单的事了。”这黑甲卫是昨日给南夏送金丝蚕被的,他深知秦北寒对南夏的看重,有了王爷的吩咐,他自是要给这些不懂规矩的贵女们一些告诫,杀鸡儆猴。 “谢王爷宽恕。”老夫人叩谢。 换做其他人,可就不只是断指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秦北寒扫了一眼南夏,带着黑甲卫离开。 “姐姐,舞儿好疼。”南舞儿捂着手,一汩汩鲜血从她指缝流出,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南莹莹连忙叫来寺里的大夫为其包扎,情况过于严重,只能先回去再为其寻找大夫医治。 回府路上,因为有黑甲卫护送在侧,加上知道马车里坐着的就是秦北寒,有了前车之鉴,除南夏以外的人都大气不敢喘。 到了城内,确认安全后,秦北寒便带着黑甲卫先回皇宫汇报情况,南夏等人也回了南侯府。 南泯山早早在门口等候,见到南夏的人的车队,立马派小厮上前迎接。 为了做出一副疼爱儿女的模样,南泯山倒是将南侯府所有人都带了出来。 南夏眼底闪过不屑。 伪君子罢了。 面对南泯山的关心,南夏敷衍应对两句。 在人群中,南夏唯独没见桃夭的身影,蹙眉,抓了一个下人询问道,“二姨娘呢?” “二姨娘前些日子染了风寒,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呢。”下人如实回答。 风寒? 南夏思索,决定休沐后去看看桃夭。 等到收拾好以后已经是傍晚时分,天边的晚霞染红云彩。 桃夭向来默默无闻,所住的小院也在府里僻静的位置,刚靠近小院,南夏便听到从里面出来淡淡的叹息声。 南夏放轻脚步,靠近屋子。 屋子的门露出一条缝,南夏视线向内看去,意外撞见桃夭抓着抽屉里的书信暗暗流泪。 位置隔得远,南夏没有看清书信上的内容。 见此情形,南夏便觉今日并非看望的好时机,转身准备离去,却迎面撞上从门外的回来的丫鬟。 “大小姐。”春梅恭敬行礼。 听到声音,桃夭朝着门口看来,脸色一白,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她连忙将手里的书信重新放回暗格,随即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走出来,笑吟吟的迎接南夏,“大小姐今日怎的有空来妾院中?” 落日与光之下,桃夭被暖光所照,衬得她面容娇美,她声音温柔,看上去便是温婉贤良的模样。 “听下人说你病了,这才来看看。”南夏轻咳一声,面色从容。 桃夭心中一惊,没想到南夏会主动来看望自己。 “妾身子不适,怕传染大小姐,若大小姐没事,还请早些离开为好。”但她并无为和南夏交谈的心思,只想借口支走南夏。 “大小姐可是专门来看你的。”白芝不满嘟囔,她没看见刚才二姨娘的举动,只当二姨娘恃宠而骄,连她家小姐也不放在眼里。 “不是的。”桃夭脸色微变,心中忐忑不安,挣扎后还是请南夏进了屋内。 南夏将白芝留在了屋外。 屋内装扮素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味,桃夭走到桌边,为南夏斟茶。 “你想离开南侯府吗?” 桃夭手一抖,刚刚倒出来的热茶溅出几滴在她的纤纤玉手上,登时红了一片,可她无暇顾及。 她垂首,发髻上的玉簪滑落,长发如瀑,将她苍白的面色遮掩,声音多了几抹不易察觉的颤抖,“大小姐说笑了,南侯府这般好,妾怎会想离开……” 第193章 旁敲侧击 “说谎。” 南夏目光如炬,一下就看穿了桃夭的遮掩。 桃夭一脸惶恐,惊慌失措地否认,“大小姐,妾真没有……” 南夏淡淡地打断她,“你不用否认,这南侯府是什么样,我心里清楚。” 桃夭脸色苍白,嘴唇哆嗦,几次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归于沉默。 屋内安静的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眸光一撇,看到了桃夭手腕上佩戴的玉镯,今日的桃夭,只身穿一袭素白色的长裙,那翡翠色的玉镯透明度很高,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部的纹理和杂质,翠绿的色泽让人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 “父亲当真是疼爱你。”南夏状似不经意一撇,淡淡道。 桃夭紧握着手中的帕子,白皙的双手因为用力而变得有些发青,“你这是何意?” 南夏淡漠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兴趣,“我若没记错,这玉镯是父亲亲自向陛下讨来,价值连城。” 就连桃夭身上的衣服也是用上好的金银丝制作而成,粗看很普通,但细细看去,会发现这些丝线全都散发着光泽。 桃夭颤抖着嘴唇,一言不发。 这南侯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带着一副面具,演绎着各自的人生。 她也不例外。 只是,她并不在乎那些人的虚伪和谎言,她想离开南侯府,去过原本属于她的人生。 但现实残酷,在南侯府里,她想生存下去,就必须依靠府里的人。 大夫人因她貌美,视她如眼中钉肉中刺,老夫人虽话语权,但却很少管理后宅之事,大部分事务还是大小姐在处理,而南泯山注定是靠不住的,他要应付朝堂之事,且碍于大夫人孙氏的身份,也断然不会轻易处罚大夫人,所以她一边伺候南泯山的同时,一边想要傍上南夏做靠山。 不过,在这处处是风险的后宅里,她只相信自己。 南夏默默地打量着桃夭,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悲悯。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早些年父亲因公事下江南,在桃花树下对一女子一见钟情,有意求娶,奈何那女子已有心上之人。” 南夏的话让桃夭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南夏没理会,这南侯府是什么样,她心里清楚,也知道南泯山不是什么善罢甘休的人,他断然不可能放过那女子,微微停顿一下,目光灼灼,“在离开江南时,父亲身边多了位貌美的婢女,等回了凤溪,父亲不顾大夫人的反对立马封了姨娘。” 桃夭脸色苍白地听着南夏的话,仿佛被雷击中一般僵直在原地。 南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这其中糟粕,二姨娘怕是比我更清楚。” 桃夭嘴唇哆嗦,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恐惧和不安,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几乎听不见了,“我……” 南夏淡漠地看着她,“你一心想要离开南侯府,去过你想要的生活。但是你想过没有,离开了南侯府,你又能去哪里呢?” 桃夭想到了自己那还在江南的心上人,眼泪终于流了出来,她低着头,肩膀颤抖着,哭得像个孩子。 南夏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桃夭才慢慢平复了情绪,抬起了头。 “大小姐。”她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妾也是被人利用。” 南夏微微皱起眉头,语气却依旧平淡,“我知道。” 桃夭抬起头,眸光中闪烁着惊讶。 “我若猜的不错,这茶杯里应该被你下了毒。”南夏伸手把玩着之前桃夭递到她面前的茶杯,笑意不达眼底。 她以为她做的那些小动作自己没看见吗? 愚蠢。 桃夭没有回答,似是默认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南夏视线直勾勾盯着桃夭,视线犀利,似乎能直接看到桃夭内心所想。 “妾有把柄在大夫人手上,大夫人要求妾给大小姐下毒,妾不得不出此下策。”桃夭自嘲一笑,原以为自己能够瞒天过海,却不想只一眼,便被南夏看穿了心思。 刚回来就想要她命,这孙氏当真是心狠手辣。 不过借刀杀人这一招确实用的妙,能一次性除掉两个对她不利之人。 “什么把柄?” 桃夭咬了咬嘴唇,“大夫人用七郎威胁妾,还请大小姐恕罪。” 七郎便是桃夭那远在江南的心上人,说来也是个痴情人,自从桃夭被带走后,一直没有娶妻始终等着桃夭。 南夏道,“我若猜的没错,若是你成功给我下毒,她便许诺助你离开南侯府。” “是。”桃夭没有否认。 “你觉得你能活着见到你想见的人吗?”南夏嗤笑,像是发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 “什么意思?”桃夭脸色一僵。 “我派人在山下探查过,你今日若成功离开,不出半日便会死在府外。” 桃夭脸色苍白地听着南夏的话,仿佛一下就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她紧握着身下的衣服,精致的玉镯在手腕上微微晃动,如同她此刻的命运一般摇摇欲坠。 是啊,她怎会相信一个一直想让她去死的人。 桃夭抬头看着南夏,眼中流露出一丝哀求,作势桃夭就想跪在地上,但南夏先一步拦住了她。 “我可以帮你离开南侯府。”南夏声音平静而淡漠。 桃夭一脸惊愕地看着南夏,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小姐此话当真?”桃夭声音带着一丝茫然和疑惑。 南夏肯定地点了点头,她的眼中没有一丝波动,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你……”桃夭似乎有些激动,她看着南夏,眼中闪烁着泪光,“为何要帮妾?” “帮你,自然是因为你有你的用处。”南夏看着桃夭的眼神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洞察力。 桃夭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只能向前走。 “桃夭愿听从大小姐差遣,只愿一切结束之后,大小姐能送妾出府,与七郎团聚。”桃夭坚定地开口,她的声音充满了决心和勇气。 第194章 反击 南夏对于桃夭的识趣很满意,她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计划在脑海中呈现,她要演一出能够骗过所有人的戏。 南夏吩咐桃夭让春梅去同大夫人汇报说她以得手,目前正在昏迷之中,以大夫人那疑神疑鬼的性格,自会派手下人前来查看。 - 孙氏院中。 春夏踩着时机进入院内,何嬷嬷见到是桃夭身边的人,连忙通知孙氏。 在得知桃夭已经得手时,孙氏眼底满是得逞。 这一次,她要让南夏在众人面前丢了颜面。 “去随她看看。”孙氏下了命令。 于是,何嬷嬷便跟着春梅一起回了桃夭偶院中。 不到一刻钟,桃夭院内传来了脚步声。 早在来之前,南夏便让白芝和兰心躲了起来,她则是侧身依靠在窗边,看着外面的情况。 何嬷嬷步履匆匆,桃夭站在门口亲自迎接。 见何嬷嬷前来,她脸上堆满笑容,“嬷嬷你看,妾身答应大夫人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大夫人什么时候安排妾离开?” 何嬷嬷冷笑,心道:上不了台面的东西,还想同大夫人争,痴心妄想。 “待老身前去查看,若大小姐真当真在里面,那老身便回去将此事禀告给夫人,还请二姨娘在此稍做等待。” 何嬷嬷说着便要往内屋走去,却被桃夭伸手拦住了,“那妾便在此先谢过嬷嬷了。” 看着何嬷嬷那满脸的笑容,桃夭心中满是鄙夷。 这个愚蠢的老妇人,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何嬷嬷随着桃夭进了屋,刚一抬头,便看见坐在窗边的南夏,她那张脸瞬间吓得苍白。 “大,大小姐……”何嬷嬷结结巴巴地开口。 南夏淡漠地瞥了她一眼,“何嬷嬷这是在做什么?” 何嬷嬷吞了口口水,哆哆嗦嗦地开口,“大夫人派老奴前来看看大小姐。” “看一看本小姐是不是如二姨娘所说,已经中毒身亡了?”南夏的声音逐渐冷了下来。 何嬷嬷不敢看南夏的眼睛,她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既然要看,那就好好看清楚。”南夏说着便站起身,缓步走到何嬷嬷的面前。 何嬷嬷被南夏的眼神看得心底发怵,她抬头偷偷看了一眼南夏,只见她那张脸白的吓人。 不会是真的中毒了吧?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何嬷嬷只觉得身上一冷,她抬头再看向南夏时,只觉得那张脸更白了。 这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状啊! 南夏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何嬷嬷可看清楚了?” “大小姐……”何嬷嬷吞了口口水,声音有些颤抖,“您这是……” “何嬷嬷该看的都看过了,那就请回吧。”南夏声音淡漠地开口。 何嬷嬷被南夏的语气吓得一个激灵,她再也不敢多说什么,连忙转身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不等何嬷嬷走出去,南夏抬手,一根银针飞出,直直插在何嬷嬷的后脖颈处,何嬷嬷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看着躺在地上的何嬷嬷,桃夭有些不解,她抬头看向南夏,“大小姐这是唱的哪出?” “唱戏。”南夏淡漠地开口,“既然有人想看戏,那本小姐就陪她好好唱一唱。” 屋内重新回归一片安静之中。 南夏吩咐兰心将何嬷嬷的四肢全都绑起来。 桃夭的眉头下意识皱起,但她没有质疑南夏做法的权力,安安静静守在一旁,直到兰心将人捆好,这才开口问道,“大小姐下一步该怎么办?” “明日一早你便带春梅出府,何时归来,我会派白芝通知你。至于大夫人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南夏眸光一闪,眼神里充满了算计。 她倒要看看这次,大夫人会如何反击。 私自放走南泯山的妾室,还是他最喜爱的小妾,若是让他知道,他定会大发雷霆,况且二姨娘现在还怀着他的孩子,光这一点无疑是火上浇油。 桃夭看出南夏的计谋,没说什么等到。 时候不早了,南夏带着兰心和白芝离开。 翌日清晨。 用早饭的时候,南夏踩着点出现在前厅。 南家有规定,必须等所有人都到齐了以后再能用膳。 见南夏姗姗来迟,南舞儿忍不住在一旁阴阳怪气,“大小姐真是悠闲自在。” 南夏瞥了眼南舞儿,没有理会她。 南舞儿气急败坏,但碍于父亲在场,没有发作,端起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茶,掩藏住眼底的阴狠。 老夫人笑着招呼南夏坐在自己身边,完全无视了周围其他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众人迟迟不见桃夭出现。 南泯山蹙眉,语气染上不悦,“二姨娘怎的还没来?” “许是在院中有事耽搁了吧?”二房徐氏猜测。 “派人去请二姨娘。”南泯山黑了脸色,印象中的桃夭可不是个会轻易破坏府里规矩的人。 这时,一个婢女从外面跑了进来,满脸惊慌地跪在地上,“老爷,二姨娘她……她不见了。” “什么?”南泯山猛地站起身来,声音中透露出不可置信。 “二姨娘院中的下人说今日就未曾见过二姨娘,奴婢进去查看,发现二姨娘不在屋里,屋内的东西好像也少了些。”丫鬟战战兢兢地回答道。 南泯山脸色铁青,拳头紧握。 丫鬟吓得不敢说话,孙氏见状,连忙上前劝慰,“老爷,或许是二姨娘有什么要紧事需要处理,所以才暂时离开了吧。” 南泯山拍桌而起,一脸震怒,,“擅自离府,成何体统。” 见南泯山震怒,孙氏脸上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目光状似无意在南夏身上一扫而过。 南泯山冷冷地瞥了孙氏一眼,没有说话。他心中清楚,孙氏表面上只是关心二姨娘。 这时,老夫人发话了,“人没了就去找,光说不做,在这儿发什么脾气。” “来人。”南泯山立马召集下人在城内寻桃夭的身影。 饭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诡异。 刚才的婢女面露挣扎,犹豫后跪在南泯山面前,吞吞吐吐地开口,“启禀老爷,奴婢昨日看到大小姐晚上鬼鬼祟祟的和二姨娘一起去了后门,等再回来时只剩大小姐一人,您说会不会是……” 第195章 坐山观虎斗 后面的话,婢女没有说完,但足以让人想入非非。 “你说什么?”南泯山眼神一凛,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杀气。 婢女被吓得身子一颤,但她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说道,“奴婢曾偷听到二姨娘和大小姐的对话,二姨娘说她想离开南侯府。” 南泯山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转身看向南夏,“真有此事?” 南夏面无表情地看着南泯山,声音淡漠,“父亲当真愿意相信一个婢女的话?” 她在内心冷笑,知道南泯山会因此事发怒。 在刚才,她还担心二姨娘在南泯山的心中的地位,不过现在,她倒是无须担心了。 “逆女。”南泯山怒拍桌子,“二姨娘现在身在何处?” “不知。”南夏声音淡淡。 南泯山怒气未消,“你若不说,那便休怪为父不客气。” “父亲,女儿已经说过,不知道二姨娘现在何处。”南夏一字一句地回答。 “来人。”南泯山愤怒的声音在屋内回荡,“将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我拖出去杖责一百!” 闻言,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算南夏再不受南泯山的喜欢,那也毕竟是他的女儿。 以往就算是对南夏动了杀心,也会顾及老夫人在场,可现如今,老夫人在场也不管用了。 孙氏站站在南泯山背后,拉着他的袖子,“老爷莫生气,万一是二姨娘自己想走呢?” “闭嘴。”南泯山冷冷地瞥了眼孙氏。 他最听不得别人说桃夭想离开。 南夏冷笑,用下三滥手段得来的人,当真以为能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吗? 她知道,南泯山在害怕。 孙氏被骂得不敢出声。 “将大小姐拖出去。”南泯山再次开口。 很快便有下人冲了进来,想要抓住南夏。 “谁敢动本郡主?”南夏声音冷冽,身上泛起丝丝寒意。 那些下人被吓得不敢动弹。 南夏转身看向南泯山,“父亲这是要以下犯上?” 论身份,南夏是永安郡主,身份地位比南泯山要高一层。 “以下犯上?”南泯山冷笑一声,“你身为嫡女,私自放走妾室,坏了规矩,为父想要教你规矩又何尝不可?来人,拖出去。” 话音刚落,从外面冲进来一群侍卫,直奔南夏而来。 兰心连忙挡在南夏面前,大有一副要和侍卫拼命的架势。 “我看谁敢。”老夫人也动了,她是不会允许南泯山当着她的面处罚她的宝贝孙女的。 屋内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剑拔弩张之际,门外走进一道淡粉色的身影。 是桃夭,她身边跟着春梅,两人手中提着不少东西。 一到前厅,就见南泯山准备对南夏动手,桃夭连忙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侧身,挡在南夏面前,“老爷这是做什么?” 孙氏见桃夭回来,脸色一变,这该死的贱人怎么又回来了? 不仅是孙氏的脸色不好,之前说桃夭不见了的婢女,也是满脸惶恐,她跪在地上,低着头一言不发,尽可能的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去哪儿了?”南泯山在见到桃夭安然无事后,周身戾气这才消退一些。 “妾身听闻城东新来了位老神医,真好老爷近些日子头疼的厉害,便向前去求药,本想赶在午饭之前回来,但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桃夭边说边将桌子上的东西一一摆好,“都是些珍贵药材,足够老爷用上一个月了。” “有心了。”南泯山看着桃夭,眼神中多了几分柔和。 得到南泯山的夸奖,桃夭嘴角勾起一抹微笑,转头看向南夏,“不知大小姐因何事被老爷责罚?” 提及此事,南泯山眸色微冷,看向桃夭,“无事,误会罢了。”顿了顿,他想到婢女刚才的话,询问道,“听闻你想离开南侯府?” 桃夭笑容僵在脸上,嗔怪道,“老爷听哪个嚼舌根的说的?” 南泯山脸色稍缓。 “老爷,既然二姨娘回来了,那众人便就先散了吧?”孙氏试探开口,她怨恨地瞥了眼桃夭,暗骂她狐狸精。 她担心二姨娘会说些什么对她不利的话。 “等等。”南夏叫住众人,“还请父亲跟女儿去趟后院,女儿有事要告知父亲。” 南泯山蹙眉,眼神锁定南夏,沉吟了片刻,“带路。” 南夏带着众人来到了桃夭的住所,南夏朝着兰心使眼色,兰心立马明白南夏的意思,推开门,将何嬷嬷从屋子里拖了出来。 “唔唔唔——” 何嬷嬷不断挣扎了,看她衣衫凌乱程度就知道醒来有一会儿了。 南泯山见此,脸色阴沉,“这是何意?” 桃夭忽的上前,那双桃花眼中蓄满泪水,‘噗通’一声,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老爷,事到如今,妾便不想再隐瞒了。” 见桃夭快哭了,南泯山的心瞬间揪了起来,他俯身想要将桃夭扶起来,可桃夭不肯,执拗的跪在地上。 “恳请老爷为妾身做主。”桃夭重重磕了一个响头,伏在地上,肩膀微微颤抖。 “夭儿这是作何,你先起来。”南泯山不明所以,但还是想将人扶起来。 桃夭挺直腰杆,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老爷,求您救救夭儿。” 她哭得楚楚动人,惹人心生怜惜。 这一招对男人很管用,尤其是对南泯山。 “到底怎么回事?”南泯山见桃夭不肯起,只好俯身,替她擦去眼角的泪珠。 桃夭垂泪,她转而看向孙氏,哽咽道,“妾身自知身份低微配不上老爷,但自从进了南侯府,妾自始至终都是尽心尽力伺候老爷,从未有过逾矩,如今妾身有了身孕更是离不开老爷,还请大夫人大人有大量,让妾身一条生路,莫要再加害妾身与妾身的孩子。” 说着,桃夭还朝着孙氏磕了个头。 孙氏脸色骤变,但她是当家主母,见过那么多大风大浪,只见其皮笑肉不笑,“二姨娘,说话之前可要先拿出证据。” “证据?”桃夭红唇微扬,露出抹讥讽,她幽幽开口,“妾身日日食用的饭菜里都有藏红花,若非大小姐来看妾身时发现,妾身恐怕早就误食了。” 第196章 谁都不准求情! 孙氏脸色一僵,她自以为自己做事缜密不会被发现,加之她让人下的药量很少,几乎不会被发现。 桃夭抚摸着肚子,眼神如刀,“大夫人若是对妾身不满尽管对妾身动手就是了,还请大夫人放过妾身肚子里的孩子。” “你胡说什么?”孙氏被桃夭说得有些心虚,她抬手想要扇桃夭的嘴巴,却又碍于南泯山在场,不敢轻易动手。 见孙氏没了以往的威风,桃夭心情愉悦了不少,她抬眼看向南泯山,泪眼惺忪,“老爷,求你放妾身离开,妾身只想带着孩子安稳过日子。” “孙氏。”南泯山眯起眼睛,看向孙氏的眼里满是凌厉,“可有此事?” 孙氏被南泯山看得心惊胆颤,她下意识后退一步,但又想到自己的身份,挺直了腰板,她咬了咬牙,“一个妾而已,老爷当真要为了她与我翻脸?” 桃夭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怨恨。 南泯山看着孙氏,只觉得无比碍眼,如果不是看在她为侯府操劳这么多年已经孙氏背后的实力,他许是早就给孙氏一直休书了。 南泯山目光转向孙氏,声音冰冷,“孙氏,看来本侯最近太过放纵你了。” 孙氏脸色一变,心开始慌乱,但她仍然强装镇定,“老爷,我也是为了妹妹好,想给她一点教训。” “一点教训?我看你是想置她于死地吧。”南泯山怒气冲冲地看着孙氏。 孙氏低下头,她知道,这次是真的完了。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可现在看来,却是把自己推向了深渊。 “爹,娘许是无心之举,您看,娘为侯府操劳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见南泯山的脸色不好,南水瑶连忙上前替孙氏说话。 南泯山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孙氏,从前孙氏针对他的妾室他就不说什么了,但如今却敢把手伸向二姨娘,若他再不给她点教训,怕是整个侯府都要被她闹翻天了。 孙氏在南泯山的目光下,如同被剥光的衣服,无处躲藏。她张了张嘴,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最终却只能无力地低下头。 桃夭看着孙氏的惨状,心中痛快不已。她知道,两人之间彻底出现了隔阂。即使南泯山因为孙氏的苦劳而不把她赶出侯府,但也不会再给她任何权力。而没有了权力的孙氏,就如同被拔掉了爪牙的狐狸,再也无法对她构成威胁。 “老爷,你也别怪夫人,夫人许氏怨恨我抢了老爷您的宠爱,若夫人实在看不下去,那妾身愿意离开侯府,只求夫人放妾身一条生路。”桃夭作势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试问有哪个男人不喜欢柔弱前喜欢依靠着自己的女人呢?这些年来大夫人虽尽心尽力,但她的野心太大了,一切都是为了她的女儿。 而桃夭不一样,在南泯山心中,若桃夭离了便无法在这偌大的侯府中生存下去,心里的天平逐渐偏向桃夭。 孙氏听到桃夭的话,心中一阵悲凉,她抬头看着南泯山,眼中闪过一丝怨恨,“老爷,我……”话还没说完,就被南泯山打断,“孙氏,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想说?” 孙氏脸色苍白,她知道,这次南泯山是真的动了怒气。她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多年的夫妻情分,如今却因为自己的野心而彻底撕破。她心有不甘,却也无能为力。 “来人!”南泯山喝道。 “是,老爷。”守候在门口的家丁应声而入。 “将夫人送回房中,禁足三月,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放任何人进去。”南泯山冷冷地说道。 “父亲……”南水瑶想提孙氏求情,却被南泯山严厉打断,“谁都不许替她求情。” 家丁们领命而去,孙氏失魂落魄地被带走,桃夭则站在一旁,装作恭顺的样子。 南泯山看着桃夭,心中感叹不已。这些年来,他一直沉浸在孙氏的虚假温柔中,忽视了对府中其他妾室的关注。如今,他才真正意识到,真正爱他的女子,不是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的孙氏,而是那个在他面前流露出真实情感、关心他的桃夭。 “老爷。”桃夭打破了沉静的气氛,“还请老爷看在腹中孩儿份上让妾身出府。” “好,即日起,本侯将你送往郊外别苑,待你平安生产以后再回来可好?”南泯山终究是不忍心自己的金丝雀在孙氏手底下受欺辱,便选了一处适合金屋藏娇的地方。 桃夭脸色一喜,她知道,自己已经在南泯山心中占据了地位。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妾身谢过老爷。” 南泯山看着桃夭柔顺的样子,心中愈发满意。他挥了挥手,示意桃夭退下。 桃夭行了一礼,带着春梅,款款离去,临走前还不忘抛给南夏一个胜利的眼神。 南夏心领神会,但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往后等着孙氏的折磨还有很多很多。 今日南泯山对孙氏的惩罚,也使得其他妾室和丫鬟们对桃夭产生了敬畏之心。她们知道,南泯山对桃夭的宠爱,已经超过了孙氏。而桃夭的手段和智谋,也让她们不敢轻易招惹。 待南泯山离开以后,南水瑶将视线移到南夏身上,“是你。” 她用的肯定句,几乎是确定引导这一切发生的人是南夏。 “妹妹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南夏笑的云淡风轻,仿佛局外人一般。 南夏的话南水瑶定是不相信的,她还没有蠢到看不出南夏的手段。 两人对视着,一场无声的较量展开。 “听不懂没关系,识时务者为俊杰,聪明人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南水瑶缓缓走到南夏面前,用只有两人听得见的声音说,“你听不懂没关系,但我不会放过你的。“ 语罢,南水瑶带着自己手下的人离去。 南夏望着南水瑶的背影,嘴角上扬,只有废物才会在快要失败的时候放狠话震慑对方,她要的还远远不止这些。 第197章 见鬼了! “该死的贱蹄子。” 大夫人屋内,地上满是玻璃碎片,腊梅战战兢兢的站在孙氏身边,她是今日派来伺候孙氏的丫鬟,早些时间便听闻孙氏是府里最难伺候之人,如今被她遇到也只能咬牙忍着,毕竟她不过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罢了。 “咳咳咳。”孙氏咳嗽了几声,从感业寺回来她便染上了风寒,今日被南夏和二姨娘一气,身子骨更是弱了几分。 “没眼力的东西,还不快去断药。”南水瑶呵斥一句。 “小姐息怒,奴婢这就去。”腊梅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一刻不停直接冲出了屋子。 “母亲莫要为此气坏了身子。”南水瑶上前,安抚着孙氏的情绪,一边说着,还一边将茶水端到孙氏面前。 “还是瑶儿懂事。”孙氏面露欣慰,这丫头从小就养在她身边,最懂怎么讨她欢心,不像南夏,只会让她添堵。 想到南夏时,孙氏的眼神冷了几分。 - 夜半三更,乌云遮住月亮,只留一点亮光照在地上。 腊梅腊梅端着熬好的中药,穿过花园的走廊,冷风萧瑟,吹动树叶发出‘淅淅索索’的声音,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今日比往常还要冷上些。 她不经意间往走廊尽头瞥了一眼,隐约间好像看到了一团绿色的火光,她心中一惊,停住了脚步。 她眯起眼睛,仔细地看过去,那团绿色的火光似乎又消失了。 腊梅端着药碗的手一抖,险些将药洒出来。她咽了口唾沫,眨眼的时间,却见一道鬼火在前方跳跃,时明时暗,仿佛在指引着她前去。 “谁在那儿?”她壮着胆子问了一句,却没有人回应。 走廊的风吹过,腊梅打了个冷颤。她心里有些发慌,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空无一人。 “大夫人可要喝药了。”腊梅自言自语地说着,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抖。 她端着药碗的手紧了紧,快步走过去,然而走廊尽头的景象却让她瞪大了眼睛。 只见一个穿着青色衣裳的女鬼飘在空中,她的脸上没有血色,眼眶发黑,嘴唇上还带着一丝鲜红色的血迹。 “鬼啊!”腊梅惊恐地大叫一声,手中的药碗脱手而出,砸在了青衣女鬼的身上。 女鬼痛苦地扭曲着面容,缓缓消失在空气中就好像从未出现一样。 腊梅被吓得浑身发抖,她想跑开,却发现自己双脚无力,只能瘫软在地上。 正当她爬起来准备离开时,她看到地上的影子多了一层。 她战战兢兢地回头,那青衣女鬼就站在她的身后,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唇微微张开,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虚弱,“救我……” 听到女鬼开口,腊梅终于承受不住恐惧,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等腊梅在清醒时,已经是在自己屋内,身旁的丫鬟小桃关切道,“腊梅,你怎么睡在花园走廊上,昨日大夫人可是发了好大一通火呢。” “鬼……”腊梅嘴唇哆嗦,昨晚的一切好似历历在目。 “你说什么?”小桃凑近了些。 “有鬼!大夫人院里有鬼。” 小桃闻言,脸色微变,作为在大夫人身边服侍的丫鬟,近些天她自然也听说过此类传闻,但始终认为是谣言,此时听腊梅这么一说,心中不禁生出了恐惧。 “嘘,别再说了。”小桃紧张地看了看四周,生怕有人听到,“大夫人现在正在气头上,你不想活了吗?” 腊梅咽了口唾沫,惊恐地点了点头。 可大夫人院里闹鬼的消息就像蒲公英一样传播到府中的各个角落,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件事,连着好几天,只要一到晚上,就有不少人看到了那所谓的女鬼,且都是在大夫人院中,有人说那女鬼有点像逝去的三姨娘郝氏,渐渐地谣言四起。 孙氏得知消息博然大怒,她气得将屋内能摔的东西都摔了,尽管如此,她还是不解气。 腊梅和小桃吓得跪在地上,肩膀颤抖着。 “怎么,你们也觉得院里闹鬼?”孙氏将视线移到腊梅和小桃身上,眼神犀利, “夫人明鉴,奴婢们都是听别人说的,并不敢相信。”小桃跪着上前,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而腊梅却乱了分寸,她脑海里清晰回荡着那女鬼的脸,“夫人……万一谣言是真的呢?” 孙氏眼神凌厉地瞥了腊梅一眼。 腊梅吓得连忙磕头,“奴婢该死,请夫人息怒。” “来人。”本就忌讳此事的孙氏怒喝一声。 很快,几个侍卫从门外走了进来,腊梅被带到了大夫人面前。 腊梅不停磕头,边磕边说:“夫人,奴婢知罪,奴婢不该胡言乱语,求夫人饶了奴婢吧。” “妖言惑众。”孙氏怒气冲天,她需要一个人来发泄她的怒火,而腊梅正好在这时候送上门来,“来人,把这贱婢给我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是,夫人。”“是,夫人。” 侍卫上前,将腊梅架起,往外拖去。 “夫人饶命,饶命。”腊梅哭喊着,但并没有人能救得了她,她挣扎着,可侍卫的力气很大。 孙氏连个正眼都不给。 “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错了……”腊梅的惨叫声很快从屋外传了进来,一起的还有棍子打在皮肉上的声音。 小桃跪在孙氏面前,大气都不敢喘。 很快,被打二十大板的腊梅没了气息,屋外也陷入了一片寂静。 “起来吧。”孙氏冷冷地说道,“你也不必害怕,那女鬼不过是个谣言,等过些日子事情自然会平息。” “是。”小桃闻言起身,肩膀依旧在颤抖,她心里清楚这个传言怕是不会那么快平息的。 到了晚上,为了亲眼看看那所谓的女鬼,孙氏特意将整个院子的丫鬟嬷嬷召集在一起,她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什么女鬼作祟。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唯有孙氏院落的灯火通明。 一众人站在院中,这些人里有不少是亲眼见过那女鬼的人,奈何孙氏下了命令,他们不敢不从。 第198章 暗有玄机 院门外很黑,仿佛什么东西隐藏在黑暗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家的精神高度紧张,不敢有一丝松懈。 一阵阴风吹过,众人都不禁颤抖了一下。 乌云遮月,只有一点微弱的月光照在地上。 又等了一个时辰,别说鬼了,就连鬼火也没见到。 “哼,无稽之谈,根本没有什么女鬼。”孙氏嘴角微微上扬,同时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 正当孙氏准备让人散去时,一道绿色幽光在众人眼前闪过,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鬼火!”有丫鬟惊呼道。 众人被吓的不轻,但孙氏铁青着脸,没有丝毫要退缩的意思。 “你。”孙氏指着小桃,“你去看看。” 她自己害怕,便指挥身边之人前去查看。 小桃吓得嘴唇发白,咽了口唾沫,她心里也很害怕,但孙氏的命令不得不听。 她拎着灯笼上前,到鬼火所在的地方时,鬼火陡然消失,原地什么都没有。 小桃壮着胆子问道:“是……是妖怪吗?” 没有回答,小桃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只觉得脖子阵阵发凉。 “夫人,没有鬼火。”小桃颤声说道。 “女鬼在那边。”有人惊呼一句。 顺着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青衣女鬼漂浮在空中,正一点一点的朝着他们靠近。 闹鬼一事并非传言。 孙氏大喝,“进屋,都进屋。” 丫鬟嬷嬷们动作迅速,很快就将门窗全部锁死,顺带将屋内的所有拉住全都点燃。 孙氏端坐贵妃椅上,被吓出一身冷汗。 “砰——” 是有人撞击门的声音。 屋内众人再次提高警惕,目不转睛的盯着紧闭的门,仿佛都忘记了呼吸。 火光中,众人能清楚的看见一个长发的女鬼在不停撞门。 孙氏心中恐惧已极,她紧紧抓住小桃的手,小桃被抓得生疼,却不敢出声。 屋内少说有十余人,可安静的连根针掉了都能听见。 “呜呜……”有丫鬟承受不住恐惧,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孙氏也从未如此害怕过,她同在场的人一样,紧张的盯着屋外的一切动静。 撞门身一下又一下直击孙氏的内心。 “都怪你……是你害死的我。”一道虚无缥缈的女声传入孙氏耳朵。 “你到底是谁。”孙氏眼底满是惊恐,莫非真是那贱人回来复仇了? 不,绝对不可能。 她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手里不知沾染了多少人命。 撞击声突然消失,屋内的灯火也随之瞬间熄灭。 黑暗中,孙氏紧张的喘着粗气,神经紧绷的她终于绷不住了,“你别过来,我不怕你。” 孙氏被吓坏了,她知道郝氏已经死了,可她没想到郝氏会变成女鬼来找她复仇。 当初郝氏的死和她有关,可一切都是郝氏咎由自取,谁让她占着那么多家产不松手,若她识相那自己又怎会对其下毒手? 阴风透过门缝吹了进来,孙氏以为女鬼准备对她动手,抄起一旁的枕头砸向一个方向,恰好砸在了某位丫鬟身上。 “来人,来人,把她脱下去,快来人!”孙氏装若癫狂,一片漆黑之下,丫鬟嬷嬷们不敢随意乱动,深怕被孙氏误伤。 淡绿的鬼火闪烁,孙氏再也忍受不住,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 竹阑院。 南夏靠在巨石上,目光追随着正在练剑的南祈云。 一招结束,南祈云走到南夏身边,抬手擦了擦额间细汗。 “不错,你的剑术增进了不少。”南夏那双好看的眸子满是赞赏。 不得不说,南祈云不仅剑术天赋异禀,甚至无论是武学还是书画都是过目不忘。 “祈云定会继续努力的。”南祈云笑的爽朗,南夏的夸赞对他很受用。 南祈云身边的人,南夏并没有过多过问,她知道南祈云身份特殊,既是跟着他效忠他的人自不会对他出手。 只是有一见事情,她需要向南祈云求证。 “近些时日大夫人院中闹鬼一事你可知道?” 南祈云愣了一瞬,“听过,但不了解。” 南夏注视着南祈云的眼睛,一段时间不见,她总觉得南祈云身上的变化很大,可每当在她面前,南祈云就同从前一样,就好像她产生了错觉一般,可她却清楚,南祈云的改变是真实存在的。 “是吗?”南夏眼神清澈如水,却又让人觉得深不可测,带着一股似乎可以看透一切的洞察力。 “自然。”南祈云面不改色,并没有因为南夏的注视而露出破绽。 “我知道是你。”南夏淡淡一笑。 南祈云脸色微变,依旧一副稚嫩无邪的模样,“大姐为何这样说,你是知道我的。” 见南祈云这么回答,南夏便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看来眼前的男孩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 阳光洒在庭院中,南夏起身,“无妨,你不愿说便算了。” 她面色从容,就好像将一切都掌握在手中。 南祈云面不改色,依旧默默看着南夏,眼底却多了几抹深沉。 既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南夏便也没有多留,转身离开了院子。 在南夏踏出院子的那一瞬间,南祈云身上的气息骤变,稚嫩的小脸一片冰冷。 他已经吩咐手下人做的隐蔽了,却还是被南夏发现了。 “少主。” 回过神来,耶律祯已经跪在了南祈云身后。 “大姐很聪明,下次再小心点,莫要再被发现了。”提到南夏时,南祈云的脸上才多了几抹温柔,但也只是一瞬的温柔罢了。 耶律祯能感觉到南祈云身上的变化,他低着头,等待着南祈云的吩咐。 “最近行动全部暂停。”南祈云语气淡淡,他不想太早在南夏面前暴露。 耶律祯疑惑,一抬头就对上了南祈云那双满是肃杀之意的眸子,心脏一紧,他连忙低头,“是,其实少主可以直接杀了大夫人,已决后患。” “怎么,你在质疑我?”南祈云眯起眼睛,周身散发危险的气息。 “属下不敢。”耶律祯连忙否认,背后已经被冷汗浸湿,在那一刻,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南祈云身上传来的杀意。 第199章 母亲,你害怕了? 明明还只是个孩子,散发的气息却足以让耶律祯恐惧。 这些日子,少主的变化很大,夫人死后,好像除了南夏,没有什么能牵动少主的情绪。 “殿下,西域那边已经开始怀疑您了。”耶律祯提及西域。 南祈云缓缓抬起头,他的双眸中透露出一种超乎年龄的深沉和冷酷。他沉默了片刻,然后淡淡地说道:“他们早晚会知道的,不在乎这些日子了。” “殿下的意思是……”耶律祯心中一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无妨,我自有打算。”南祈云并未向耶律祯透露自己的计划,视线望向窗外,他好像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只是一切好像不能如他所愿了。 - 离开竹阑院,南夏带着白芝前往大夫人院中,身为嫡女的她,理应在母亲病重时前去关照一下。 “咳咳。”屋内,孙氏不停咳嗽,拿开帕子时,帕子上带着丝丝血迹。 “夫人,奴婢这就去请太医。”小桃起身,准备出门时,却迎面撞上南夏,“大小姐。”她连忙行礼。 “听闻母亲身体抱恙,女儿专门带了上好的药材前来。”南夏踏着莲步,面上笑意不见,眼底的幸灾乐祸毫不掩饰。 “你来干什么?”孙氏警惕的看向南夏,怨毒的眼神巴不得将南夏吞没。 “当然是来关心母亲的身体。”南夏走到孙氏床边,一脸真诚,将一个关心母亲的好女儿身份演绎得淋漓尽致。 孙氏闻言,愤怒的瞪着南夏,“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南夏淡淡一笑,丝毫没有被看穿的尴尬,“母亲何必生气。” 孙氏冷笑道,“你是来看我死了没有吧。” “母亲怎能如此说女儿?”南夏面不改色,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我是您的亲生女儿,自然关心您的身体。” 她说的真诚,仿佛一片孝心。 “亲生女儿?”孙氏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怒气冲冲的看向南夏,“你这个不孝女,我好得很,不需要你的关心。” 南夏不以为意,依旧平静,“我知道母亲您身体欠安,特地带来了一些药材补身体,您尝尝看。” 孙氏气得瞪眼,“你带来什么补药?我看是毒药吧。” “母亲表妹因你受到牵连,如今禁足阁中,好不可怜。”南夏似是挑衅,她动作从容,面色不该,除了嘴角微微扬起的弧度。 孙氏被禁足后,南水瑶便前去找南泯山求情,没得到应允便悄悄去见了孙氏,不想被南泯山的人看见。 在得知南水瑶偷偷去了孙氏房间后,南泯山大怒,以为南水瑶不把自己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当即就让人关了南水瑶紧闭,这也是为什么孙氏病成这样南水瑶都没出现在她身边的原因。 想到南水瑶,孙氏突然暴怒,拿起桌上的茶杯朝南夏砸过去,“逆女!”她气的浑身发抖。 南夏躲过茶杯,不急不躁,“母亲莫要动怒,小心伤着身子,若表妹再因母亲受到牵连,恐怕父亲不会轻易放过她。” 孙氏怒气难平,但为了南水瑶,她只能忍气吞声,现在能在南泯山面前说上话的,一个是二姨娘桃夭,另一个便是老夫人,她这幅模样出去也是无用的,但她必须要为南水瑶考虑,“南夏,瑶儿好歹也是你妹妹,你忍心看到她被关禁闭吗?” 南夏轻叹了口气,“母亲,您该知道,这是父亲的决定,与我并无干系。” 她又怎会听不懂孙氏的言外之意呢? 装傻罢了。 “你去求求老夫人,让她在你父亲面前提瑶瑶求求情可好?”孙氏尽量放低自己的姿态。 她都这般放低姿态了,她不信南夏会不答应。孙氏心中自以为是。 “这样啊……”南夏故意拖长语调,在孙氏以为南夏会妥协时,突然变了语气,“不行。” 她是懂怎么气人的。 “你什么意思?”孙氏被南夏的话刺激得脸色一阵白一阵青。 “女儿可不想也被父亲关禁闭,还是母亲自己想办法吧。”南夏耸肩,装作无可奈何的样子。 孙氏气的肩膀发抖,她知道南夏完全可以去求老夫人,以老夫人对南夏的重视程度,只要南夏开口,那她便会去做,在她能力范围之内的,都会尽量满足。 果然,南夏自小养在乡下,脾气刁蛮,一点都比不上她的瑶儿。 “时候不早了,母亲好生休息,女儿就先走了。”说罢,南夏起身,理了理身上带褶皱的衣服。 “还有一事。”在即将离开时,南夏又忽然顿住脚步,回头,视线在屋内环视,屋内耳朵几个角落都贴着黄符,看来女鬼一事将孙氏吓得不轻,她莞尔一笑,“不知母亲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如今母亲这模样,怕是糟了报应,日后还是要多行善事。” “南夏!”孙氏抓狂,眼神想要将南夏直接撕碎,想要下床扇南夏,可话音刚落,她便开始剧烈的咳嗽。 小桃赶紧上前,拍着孙氏的后背。 “母亲说保重。”南夏见孙氏气成这幅模样,心满意足的离开。 看着南夏离去的背影,孙氏一口气没上来,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大夫人!”小桃惊呼一声,连忙让人去请太医,院内好一番折腾。 南泯山不在家,南水瑶又被关了禁闭,索性便只好将大少爷请了过来。 经过一番治疗,太医给的建议是让孙氏好生修养,莫要在气着身子,之所以昏迷,是因为气急攻心。 南从云耐心记下。 送走太医后,南从云这才进门,一进门就看到躺在床上神情恹恹的母亲,他快步上前,伏在窗边,握着孙氏的手,面露担忧,“母亲,你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听到南从云的声音,孙氏缓缓睁开眼睛,在看到南从云的那一刻眼角通红,忍着心中酸涩,“无妨,刚喝了药,好些了。” “母亲,可是有谁来过?”南从云突然发问。 第200章 秘密出行 平白无故的情况下,孙氏断然不可能被气的昏过去。 “哎。”孙氏长叹一口气,故作一副不愿多说的模样。 南从云指向身边的小桃,“你来回答。” 小桃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如实回答,“大小姐前段时间来过。” 是她。 南丛云脸色一沉。 “大小姐说了好些气人的话,夫人这才……”何嬷嬷在一旁小声道,语气充满了对南夏的不满。 她诬陷南夏不假,但南泯山终究是看她矜矜业业在府里带了几十年的份上,将其留了下来,打了十棍子,还扣了半年俸禄,最近才回孙氏身边伺候。 “她说了什么气人的话?”南从云沉声问道。 何嬷嬷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来。 南丛云瞥了她一眼,道:“但说无妨。” 何嬷嬷这才小声说道:“大小姐说,夫人做了亏心事,引了鬼怪报复,可您是知道夫人了,夫人一生都在为您和表小姐筹谋,怎会做亏心事?” 南从云脸色阴沉的吓人,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 “少爷息怒,大小姐许是无心之举,毕竟是在外面养大的,和大夫人不亲近是自然。”何嬷嬷继续煽风点火。 “混账东西!”南从云大喝一声,一掌拍向桌子,震得茶杯砰砰作响,“母亲,你好生休息,至于南夏,我不会放过她的。” “你莫要冲动。”虽内心嫉恨南夏,但孙氏想到南夏的手段,心里多了个心眼,她必须有一定的手段才能对付南夏。 “母亲,您这让我怎么忍?”南从云脸色骤变,一想到自己母亲和妹妹在南夏身上受的委屈,他就人不知提刀杀了她,但他不能,一方面因为南夏是南侯府嫡大小姐,另一方面,她是陛下亲封的永安郡主,他没办法动她。 “小桃去拿纸笔。”孙氏眼睛一转,吩咐道。 “母亲?”南从云眼神中充满不解。 小桃按照吩咐形式。 只是,纸笔拿到孙氏面前,她却没有力气写字。 “从云,你来。”孙氏将纸笔递给南从云。 “母亲想要写什么?”南从云执笔。 “给你祖父写信,替我说明情况,让他们尽快回京。”孙氏咬牙切齿。 她的母家是镇远侯府,算算日子,她的父兄近些日子也该回京了。 “母亲真是好计策。”南从云冷笑,一笔一划的写着,他倒要看看,有了祖父的帮助,南夏还能不能嚣张的起来。 从书信中,南从云将孙氏被南夏气得昏死过去一事写的清清楚楚,添油加醋,将南夏塑造成一个不忠不孝不义之人,最后还加了句,母亲现在情况不是很好,望祖父能尽快回来主持大局。 不得不说孙氏这招借刀杀人,用得可真是熟练。 小桃在一旁小心伺候着。 “大夫人,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小桃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提醒一下孙氏,毕竟她日后还是要在孙氏手下做事的。 孙氏睁开眼睛看向小桃,“你的意思是?” 小桃低声道,“奴婢觉得大夫人不应该写信。” 孙氏眯了眯眼睛,“为何?” 小桃继续道,“如果写了这封信,到时候被有心人发现恐怕会对夫人您的名声不好。” 孙氏沉默了很久,确实,就算及时销毁,也不免被人落下口实。 “更衣,我亲自去一趟镇远侯府。”孙氏作势就要起身。 南从云连忙阻拦,“母亲,今日以晚,不如明日再去,况且您的身子这才刚刚有好转。” “不行。”孙氏一口回绝,她要抓住一切时间。 刚一起身,孙氏眼前一黑,直挺挺的倒下。 “母亲!”南从云和小桃又是一阵惊慌失措。 刚离开不久的太医又折返回来,细细为孙氏诊断。 探了孙氏脉象,太医脸色一沉,有些犹豫。 “说。”南从云看着太医,皱眉道。 “大夫人这是被气急攻心,要好生休养,莫要再动怒,日后再慢慢调理身子,虽不能恢复如初,但也不至于危及性命。”太医迟疑了一下,拱手行礼。 南从云一听这话,心揪了起来。 “不过少爷也不用过分担心,老朽会为夫人开药调理,只是一旦开始服药还请少爷照顾好夫人的情绪,莫要再让夫人气急攻心了。”太医嘱咐道,面色凝重。 “好。”南从云应下,看向孙氏的眼神中充满了心疼,在他印象里,孙氏身体一向很好,如今却被那从外面接回来的贱人气成这幅模样。 小桃跟着太医出去拿药。 屋内就剩孙氏和南从云两人。 “母亲,儿臣这就去找父亲,定为你讨个公道。”说罢,南从云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站住。”孙氏开口喝止。 平日端庄的神态染上了几分病态。 南从云顿住脚步,不解的朝着孙氏看去。 “今日之事不许传出去,你去嘱咐那太医,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巴,不然就别怪我动手了。”孙氏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她向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可是……”南从云面露犹豫。 “听见没有?”孙氏威胁道。 “是。”南从云只能应声。 “备马,一个时辰后我要出府。”孙氏下了决定。 “母亲,你的身体撑不住的。”南从云慌了神,刚才太医才嘱咐过。 “无妨。”孙氏深吸一口气,“有些事情不早点解决,我心里始终放不下。” “是。”无奈,南从云只好答应。 “记住,让人秘密准备,万不能被你父亲发现。”现在的孙氏可还是在禁足期间,若让南泯山知道她偷偷出去了,怕是又少不了一顿责罚。 - 浣水居。 南夏在院中把玩着花草,这时,一只雄鹰划破天际,稳稳落在了南夏面前,那双金黄色的眸子盯着南夏。 南夏伸手,从雄鹰脚下取下信条,摊开,信上写到: 大夫人秘密出府。 白芝见雄鹰出现,放下手中的活儿凑到南夏身边,“小姐,可有什么消息传回来了?” 南夏浅浅一笑,眼底一片深邃,“是兰心的消息。” 第201章 禁足偷溜 白芝伸着脑袋凑到南夏身边,将信的内容尽收眼底,随即露出惊讶的表情,“大夫人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还会出去?” “想必是坐不住了吧。”南夏嘴角上扬,这孙氏倒是聪明人,知道去搬救兵,只是这救兵当真能救得了她吗? “小姐奴婢有些不明白。”白芝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城中有谁能作为大夫人的靠山?”南夏提醒。 白芝思索,忽然想到了镇远侯府,“可是,镇远侯也不在京中,又如何能够帮上大夫人?” “你忘了,这京中可是还有一位能帮的上大夫人的。”南夏神秘一笑,没有把话说明白。 记忆里的那位李老夫人可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尤其是那一张嘴。这一世还没遇到过,但她已经开始期待和李老夫人的第一面了。 - 镇远侯府。 孙氏跪坐在主座之下,脸上露出恳求的表情,“求母亲帮帮女儿。” “糊涂啊。”李老夫人脸上并不是很好,听了孙氏的阐述,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她这女儿向来骄纵,如今遇到事情居然还需要母家的帮助。 孙氏咬着嘴唇,眼神却满是坚定。 最终还是李老夫人败下阵来,她终究是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受委屈的,“罢了,改日老身便登门拜访,看看你口中的这个南夏到底有什么本事。” “谢母亲。”见李老夫人应下,孙氏心中满是欢喜,有了母亲的坐镇,她就不信南夏还能嚣张的起来。 等到孙氏从镇远侯府回来时,已经是傍晚时分,趁着南泯山还未发现,她便赶忙回到了自己院中。 “母亲这是去哪儿了?”孙氏前脚踏入院门,南夏后脚就跟了上来。 她可是专门在门口等孙氏的。 孙氏闻声,原先脸上的笑意僵住,她回头看去,只见南夏笑盈盈地站在门口,心中一沉。 “你在这做什么?”孙氏尽量保持镇定,开口问道。 这贱人居然还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早晚有一天她要将南夏重新赶出南侯府。 “女儿只是想关心一下母亲,这么晚,府里怕是不安全。”南夏笑意不减,语气却多了几分戏谑。 “大胆,身为子女,怎敢干涉大夫人的行踪。”何嬷嬷呵斥。 “是吗?”南夏意味深长地看了孙氏一眼,随即她脸上绽开一抹笑容,“母亲还在禁足,若是被父亲知道您偷偷出去,定会责怪母亲的不是,不过今日是上元节,城中有灯会举行,女儿特意向父亲求情,想带母亲出去走走,但想到母亲身体身体虚弱,吹不得冷风,索性便只能放弃了。” 南夏嘴角微扬,故意说出这样一番话。 孙氏闻言,脸色微变,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这个死丫头,居然拿南泯山来压她。 “大姐。”南祈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只见其一步一步跑向南夏,脸上洋溢着喜悦,身上穿的一身绣着祥鹤的浅黄色长袍,这是南夏专门为他准备的,尽管受到的时候他还傲娇的表示不喜欢,但内心可是喜欢的紧。 “咦,大夫人。”在到了南夏身边时,南祈云才注意到孙氏,拱手向孙氏行礼。 孙氏面色阴沉,视线不移。 “大姐。”南祈云扯了扯南夏的袖子,灯会快要开始了,他可不想错过。 南夏会意,对着孙氏笑了笑,“女儿告退。” 随即,她牵起南祈云的小手转身离去。 在南夏看不到的地方,南祈云回头,视线与瞪着南夏背影的孙氏相撞。 一瞬间,一股彻骨的冷意席卷了孙氏的全身,微微睁大眸子,她刚才在几岁的孩子身上感受到了杀意。 但随着南祈云的离开,那股杀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好像是错觉一般。 直到两人彻底消失在孙氏视线中,孙氏这才回过神,脸色像极了调色盘,在何嬷嬷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里,夜里辗转反侧好一阵才睡过去。 而南夏则是带着南祈云去了京中最热闹的一条街。 她牵着南祈云的小手穿梭在人群中,一盏盏精致的灯笼在夜色中摇曳,将整条街照得灯火通明。街头巷尾,尽是欢声笑语,人们竞相争看各式各样的花灯,而孩子们则手提着花灯,嬉笑着、奔跑着,将上元佳节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大姐,我想要吃糖葫芦。”南祈云停下脚步,视线落在了一旁小贩买的糖葫芦上,那糖葫芦做得晶莹剔透,一看就让人很有食欲。 南夏微微一笑,宠溺地摸了摸南祈云的头发,“好,给你买。” 付了钱,南夏拿着糖葫芦在南祈云面前晃了晃,逗得他直跳起来。 “谢谢大姐。”南祈云接过糖葫芦时,脸上露出了孩子般的喜悦,他拉着南夏的手,将手里的糖葫芦举得高高的,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耀眼。 南夏看着南祈云灿烂的笑容,心中满是温暖。 两人继续向前走去,一路上南夏不断地为南祈云挑选各式各样的花灯,无论是美丽的荷花灯,还是寓意吉祥的龙灯、凤灯,南祈云都显得格外高兴。 眼神无意间看到了摆放在路边的一盏兔子灯,兔子灯很精致,虽比起那些构造复杂的灯来说朴素了不少,但南夏却多看了几眼。 上一世的上元节,她是同秦子晗一起过的,那是一个雪夜,兔子灯笼在风中摇曳,灯火闪烁,映照着他的脸庞,他眼中满是她的影子。他亲手将花灯赠予她,并许下此生绝不负卿的诺言。 到头来,誓言破碎,爱意分崩离析…… 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久到她已经忘记自己当初为什么喜欢秦子晗了。 如今,她再次来到这里,心境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她对秦子晗也只剩下满腔恨意。 南夏出神地望着那兔子灯,思绪万千。 “大姐,你在看那兔子灯吗?”南祈云注意到南夏的视线,开口问道。 南夏回神,看向南祈云笑了笑,“未曾。” “大姐喜欢便去买。”南祈云仰头看向南夏,黑色的眼睛里映着南夏的倒影。 第202章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今日的大姐好像同往日不一样,南祈云只觉南夏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忧伤,只是他没有戳破。 南夏笑了笑,没有没回答,牵起南祈云就走。 离开前,南祈云回眸深深望了一眼兔子灯,眼底波光闪烁,多了几分意味不明 “呜呜……” 走到一处酒坊门口,南夏听到了女人小声的哽咽声,抬眼看去,只见酒坊门口被人围得水泄不通,甚至还有不少人想要挤到面前去看热闹。 “丑娘们,看老子不打死你!” 人群中,一个男人拿着手中的木条一下接一下的抽在女人身上,女人的皮肤粗糙,但每抽一下,都会在女人身上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同样的一幕上一世也发生过,她好心去帮忙,却被倒打一耙,那女人不但嫌南夏多管闲事,转身还讹了她一大笔银子,秦子晗也在她身边,当时他怎么说的?他说:“谁叫你多管闲事,如今惹了麻烦,我可不会帮你。” 是啊,那时她只觉得尊严被人按在地上摩擦,秦子晗的一句话让她不敢抬头,只能给了钱后草草了事。 南夏目光暗了暗。 “老伯,前面发生了什么事?”白芝探着脑袋,拽了个身边的老人,开口问道。 老人叹了口气,眼底满是怜悯,“说来也是个可怜之人,她丈夫本是个秀才,但一连四年科举落选,这不把人逼疯了,整日酗酒,倒是可怜了他的这位糟糠之妻。” 话音落,里面又传来叫骂声。 老人摇头,“这男的花了家里的最后一笔钱,追债的人都找到家里了,他还在酒坊喝酒,这女人就找来了,想带男人回去好好过日子,没想到男人喝多了,看到女人就直接动手。” 人群中央,女人蜷缩在地上,那双手上满是冻疮,身上也只穿了几件单薄的粗布以上,凌乱的头发遮住了女人的脸,但光看侧脸就知道女人长得还不赖。 “老伯,你可别可怜她,我可是听说这女人在她男人不在家的时候勾搭了不少男人。” “真的假的?”老人微微睁大眼睛,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女人可就没有一点怜惜价值了。 “我还能骗你不成?这事已经在周边传开了。”年轻人一脸笃定。 事情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传什么人们就信什么。 “真不要脸,我刚还觉着她可怜呢?没想到居然是这种货色,我呸。”说着,老人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来表示是内心的不满。 南夏站在一旁,视线透过人群落在女人是身上。 女人的衣服已经被木条打破,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之中,但不难看到上面不满密密麻麻的疤痕。 无意间女人的视线和南夏撞上,两人之间天差地别,看着南夏衣着华贵,女人下意识朝着南夏伸了出手,她看向南夏的眼神中充满了恳求,换来的却是南夏的一脸漠视。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今时今日,她断然不会再步上一世的后尘。 “贱人,你还敢向别人求助?看我不打死你!”注意到女人的视线,男人手里的动作又重了几分,他额头青筋暴起,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野兽。 没有人敢上前阻止。 男人们用贪婪的眼神看着女人的身子,女人们悄悄躲在人群后面,她们不敢出头,害怕男人会迁怒她们,她们可不想成为地上的女人。 见南夏没有说话,南祈云也只是安安静静的站在南夏身边,他不会对任何人产生怜悯之心。 “贺影,拦住他。”一道女声响起。 下一秒,一道身影穿过人群,一脚将男人踢倒在地上。 男人翻了个跟头,衣服上沾满灰尘,他狼狈起身,脸上爬满了愤怒,“谁敢管老子的闲事。” “既然遇到了,这件事本小姐自然要管。”一个红衣女子出现在众人视线之中,她面上带着面具,但张扬和自信依旧能透过面具显露出来,她腰间别着蟒蛇皮长鞭,光看气势就知道是不好惹的人。 “不知死活。”男人捡起地上的木条就打算冲上去收拾女人,可之前那个被叫贺影的男子并没有给他机会,一脚将男人踹倒在地上。 “咔嚓”一声,是骨头裂了的声音。 贺影冷冷的看着地上的男人,眸中满是杀意。 男人见状立马怂了几分,但还是理直气壮,“我打我夫人跟你有什么关系?” 南夏定睛一看,总觉得这女孩有些眼熟。 一袭红衣,肆意张扬。 这不是顺熙帝的第三女昌乐公主吗? 南夏挑眉,事情倒是有意思多了。 “当街殴打自己的妻子,怎么,你是觉得舒坦日子过多了,想去衙门的地牢里待几天?”昌乐公主咄咄逼人,加上身边有贺影存在,气势更甚几分。 “你!”男人脸色气的铁青。 确实,顺熙帝下过命令,禁止众人当街闹事,轻者剥去家产,重者逐出凤溪国。 男人还没有硬气到跟皇帝对着干。 怒火瞬间被浇灭,男人怨恨的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随即转向昌乐,笑的一脸讨好,“小人知错,这就带着这贱女……哦不,这就带着我夫人先回去了。” 周围之人瞬间像是清醒一半,一时间纷纷站在了昌乐这边,他们站在最高点上指责男人的不是。 人都是自私的,他们只在乎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下次再让本小姐看见你打她,可就不只是揍一顿这么简单的事了。”说完,昌乐猛地抽出腰间的长鞭。长鞭不偏不倚的打在了男人身边的地方,带着一到劲风,尘埃四起。 “你,你,我不跟你一般见识!”男人吓得后退几步,顾不上犹豫,拉着地上半死不活的女人转身就跑。 南夏摇了摇头,威胁得了一时,威胁得了一世吗? 她有没有想过女人回家以后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有些事情不能只看表面。 好戏看完了,也就没有必要再留下的必要了。 南夏牵着南祈云的手准备离开,这时却被一道身影挡住。 第203章 圣母她不是 南夏抬头望去,冷不丁的撞上一双极尽温柔的眸子。 面前的男人身着一身华服,头发被白玉簪束着,与周围的平民百姓相比之下,显得格格不入。 “永安郡主,好久不见。”秦子晗笑着同南夏打招呼,在看到南夏的第一眼,他就被南夏的身影所吸引,尽管周遭一片喧闹,人声鼎沸,他的目光却也能在人群中第一时间捕捉到南夏的身影。 本来还在想找什么借口接近南夏,没想到机会这么快就来了。 南夏皮笑肉不笑,神态冷清,“五殿下。” “你……”秦子晗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昌乐所打断。 “你怎么在这儿?”昌乐看向南夏的眼神里充满了敌意。 “今日等会,臣女带家中幼弟出来转转。”南夏不卑不亢的行礼。 “大胆,见了本……” “三姐。”还没等昌乐话说完,就被秦子晗冷声喝止,他们今日出来是以普通少爷小姐的身份出来的,若是被人知道其真实身份怕是会惹不少麻烦。 昌乐神情委屈,怨恨的瞪了一眼南夏。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南夏站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刚才的那场闹剧。 “你也看到了?”询问的话语脱口而出。 南夏点头。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被打?”昌乐眼底满是不可置信。 “是。”南夏如实回答。 圣母心那种东西,她可没有。 “她都快被打死了,你为什么不帮帮她?难道就因为她身份低微?”昌乐不解。 南夏撇了一眼,余光看到秦子晗在等她回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冷嘲热讽道,“你觉得刚才是真的帮了那女人吗?” “难道不是吗?”昌乐取下面具,直视南夏,她可是专门让贺影将女人救下来了。 “是吗?”南夏浅笑,“可你知道男人回家会对她做什么吗?”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事情演变和上一世不一样了,但南夏却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肯定不敢对她动手了。”昌乐语气中充满笃定,在看到南夏那满是戏谑的眸子时又觉得心虚,底气不由减少了几分。 “不知公主有没有注意到男人离开时眼神里的杀意。” 昌乐闻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而且。”南夏缓缓靠近昌乐,语调微扬,“公主可曾想过,若方才那男人没走,而是直接在这里要了那女人的命,又或者是将女人带回家中,日后再慢慢折磨致死,你的贺影又有几分把握能将人救出来?” 昌乐脸色发白,她没想过这些问题。 “所以啊,公主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南夏微微一笑,她对昌乐的好心提醒也只不过是说说而已,她可不认为昌乐会听她的。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昌乐小脸一白,下意识的矢口否认,没有人敢违抗她的命令,“贺影,去,把那女人给我找回来。” “公主觉得,此时再去找人,还来得及吗?”南夏眼底多了几抹笑意,这昌乐公主也真是够蠢的,如果没有她的提醒,怕是还以为自己当了滥好人,救了人家一命吧。 “你住口。”昌乐像是炸毛的猫,狠狠瞪着南夏。 “三姐莫要着急,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们了。”秦子晗出声安抚,在男人带着女人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安排人去处理了。 闻言,昌乐松了口气,人若是因她而死,传到父皇那儿去,恐怕又免不了一顿责罚。 南夏嘲讽一笑,打心底觉得昌乐是个没脑子的。 “你笑什么?”昌乐脸色黑的能滴墨,她攥紧拳头,狠狠瞪着南夏。 “没什么,只是觉得公主您很‘聪明’。” “你什么意思?”昌乐能听出南夏语气中的讽刺,“你故意看我笑话?” “非也。”南夏摇头,“若我是你,我便不会去救那女人。” “为什么?”昌乐疑惑。 “婚姻一事是她自己选择,若第一次时她便反抗,又何至于轮落如今的下场,说到底,一切不过是她咎由自取罢了。”南夏回应,她在女人身上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的结局。 三公主昌乐是被顺熙帝捧在手心中长大的,因她是女儿身,顺熙帝也不会猜忌于她,向来都是给她最好的待遇,如今却养成了这幅蛮横无理的样子,不知再过上几年,待顺熙帝病逝,这位昌乐公主能否还活的同如今这般肆意妄为? 南夏看向昌乐的眼神中多了几抹意味深长。 “南夏。”昌乐气的语无伦次,她抽出腰间的长鞭,准备抽向南夏。却在她动手的那一瞬间被秦子晗拦住。大庭广众之下,他必须顾忌皇室的面子,不能被人落了口实。 南夏淡淡看了一眼秦子晗,没有说话。 “大姐,我们走吧。”南祈云扯了扯南夏的袖子,他能感受到南夏不想再待下去了。 南夏牵起南祈云的手,“好。” 秦子晗的视线落在两人牵着的手上,目光深邃。 “且慢。”见两人要走了,秦子晗前一步,雪色的衣服在灯火的衬托下多了几抹人间烟火,但他身上的高贵气息却并没有因此被遮掩。 “五皇子还有什么事吗?”南夏垂眸,敛去眼底的厌恶,冷淡回应。 “今日相见便是有缘,不知永乐郡主是否愿意赏脸,同本殿一起去川凛坊坐坐?” 秦子晗漏出友好的笑容。 川凛坊是京中最有名的食楼,不少人为其一掷千金,却很少能约上进去的机会。 南夏审视着秦子晗,男人笑的温柔如玉,但她很清楚温柔之下是另一幅面孔。 “五弟?”昌乐不理解秦子晗的做法,她对秦子晗邀请南夏一事表现出极为强烈的抗拒。 “五皇子相约,臣女自是愿意的。”半晌,南夏开口,平静无波的声音却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引起了男人的注意。 她倒要看看这秦子晗到底搞什么名堂。 “请。”秦子晗达到目的,心情愉悦了几分。 南夏颔首,示意秦子晗带路,身上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然。 第204章 真心错付 “秦子晗。”昌乐不悦开口,“你看不出本公主不喜欢她吗?” 在听到昌乐直呼自己名讳时,秦子晗眼底闪过一抹杀意,但很快就被他掩饰过去,淡淡一笑,“三姐要是不喜欢可以自行离去。” “你!”昌乐眉头紧锁,她面露愠色,带着贺影愤然离开。 南夏停下脚步,摇了摇头,这三公主还真是将喜怒全都表现在脸上。 记得前世,秦子晗在顺熙帝病逝后继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位向来目中无人的人送往南芜国和亲。 南芜国的人骨子里带着域外的血脉,生性残忍暴虐,喜欢虐发妇女儿童,尤其是凤溪国的中原女子,他们觉得凤溪国的女子各个柔弱好掌握。 昌乐的和亲换来了几年的修生养息,而她自己在南芜皇帝的折磨下几近疯癫,她活着唯一的目的就是亲眼看着秦子晗去死。 可她没等到,等到的是秦子晗亲自带兵灭了南芜。 那天,她跪在秦子晗面前,十指尽断,体无完肤,一只眼睛灰白无神,明显是瞎了,身上的衣服衣不蔽体,大大小小的伤疤暴露在空气中,南夏记得,在和亲之前,昌乐是凤溪国最受宠的公主,从未受苦受累。 尽管从前昌乐针对过她,但她在看到昌乐受尽折磨的那一刻,还是感到了心疼。 死之前,昌乐笑她蠢,笑她什么都不知道,奈何却被秦子晗一剑砍了头颅,鲜血撒了她一脸。 昌乐死不瞑目。 她当时不明白昌乐的话,而秦子晗也没有给她思考的机会,只安抚她说昌乐疯了,一个疯子的话没必要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当初昌乐是想提醒她,秦子晗是个没心的人,他只会在乎对他有用处的人,至于那些没用了的棋子,无一例外,全都死在了他手下。 想到这里,南夏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她在笑自己当初看错了人,一腔真心付诸东流。 南祈云发觉南夏在看秦子晗,眼神顺着望向秦子晗,心底一冷。 尽管南夏隐藏的很好,但南祈云还是能感受到南夏在看向秦子晗时眼底的杀意。 看来大姐并不喜欢这个五皇子,要不找个时间将其杀了?不行,若是大姐知道了定会生气,反正也不是什么厉害人物,倒不如留着给大姐当个乐子,消遣时间罢了。 秦子晗看过来时,只与南祈云对视了一瞬。 那一瞬,他仿佛置身冰窟,他居然在一个八岁孩童身上察觉到了凌厉的杀意。 细细看去,那股杀意又荡然无存。 他忽然想起南夏身边突然出现的兰心,莫非兰心的出现同这南祈云有关系?不可能。 秦子晗被自己的想法所震惊,就算南祈云有点实力,但他现在不过一个八九岁的孩童,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但为了保险起见,趁南夏和南祈云不注意时,秦子晗让暗卫暗中盯着南祈云,有任何消息都要第一时间同他汇报。 川凛坊名副其实,远远看去灯火通明,犹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天地之间。 每当夜幕降临,川凛坊华灯初上,繁星般的灯光点缀着廊檐,流苏的珠帘在微风中轻拂,带着悠扬的乐声,以其精美的装饰和迷人的气氛吸引着无数文人墨客和市民游客。 走进川凛坊大门,一股清雅的香气扑鼻而来。大厅内,玉石嵌在墙壁上,光滑如镜,照出人们脸上淡淡的笑意。红木的舞台上,一群舞姬身着轻纱,脚穿绣花鞋,她们手舞足蹈,眉目如画,带着娇羞和妩媚。 观众们坐在四周的包厢里,一些文人墨客在品味着香茶,谈论着诗词歌赋,而市民游客则大声地谈笑着,享受着这愉悦的夜晚。 突然,舞台中央的舞姬们摆出了优美的舞姿,她们翩翩起舞,如同彩蝶般翩翩起舞。随着音乐的节奏,她们时而轻盈地跳跃,时而婉约地旋转,将观众们带入了一个如梦如幻的世界。 南夏不禁感慨,不愧是凤溪国最受人欢迎的酒楼,布局和规格都透露着张扬大气,前世她虽有幸来过一次,但时隔多年,再次前来,内心依旧会被川凛坊的一切所震惊。 雅座已经备好,小厮在看见秦子晗进来的那一瞬间,便笑盈盈的带着两人上去三楼的雅座。 雅座内有着一股古色古香的名画,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这酒楼的老板还真是有钱,我若猜的没错,这幅画是宋朝宋大师的真迹。”南夏感慨。 “郡主若是喜欢,那本殿将此花赠与郡主可好?”秦子晗看向南夏的眼神深邃而难以解读,仿佛隐藏着千言万语,却又始终未曾流露。 “五殿下这是?”南夏挑眉,心中已猜测了大半。 “这川凛楼是本殿名下的,原先是我叔父名下的产业,但叔父为了历练,便将此处转于我的名下。”秦子晗微微昂首,眼里是藏不住的得意,像是在同南夏炫耀。 南夏浅笑,前世她只听说过川凛坊里贩卖消息,一条消息价值千金,前世她也曾派人暗查过,可是派去的人全都死了,足以见得那里的背后之人对川凛坊的看中。 也难怪当初登基之后秦子晗的消息如此灵通。 “没想到五弟和郡主也在这里。”顺着身影望去,只见来人一袭月白锦服,那双深邃的眼睛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似是能洞察周围的一切。 “二殿下。”南夏附身行礼。 秦子晗在看到秦暮霭的瞬间,眼底闪过一抹阴霾,他怎么来了?莫不是故意的? 虽然心里不悦,但脸上却还是维持着笑容,淡淡道,“二哥怎么来了?为何不提前说一声,我好让掌柜提前准备。” “今日上元节,本殿觉得热闹,便想四处转转,本想找个地方用膳,这不正好遇到了你们。”秦暮霭笑着,不恼怒秦子晗试探的态度。 正好? 南夏垂眸,她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巧的事情。 秦子晗也在心里冷哼,他知道眼前的二哥可没有那么多空闲的功夫,今日出现,绝非偶然。 第205章 生育工具 南祈云冷了脸,他只想和大姐单独相处,没想到半路杀出了两兄弟,他现在很不爽。 原先大姐还没回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去找大姐,如今大姐成了南侯府的嫡长女,他们便这么急不可耐的想利用大姐,痴人说梦,只要有他在,他就不会让他们对大姐动任何心思。 “小二,备好厢房。”秦子晗吩咐,他可不想让秦暮霭和他们坐在一起。 “这……”小厮面露犹豫,“回三殿下,小店的厢房雅座已经全部满了。” “今日是五殿下请我,那我便擅自做主,邀请二殿下,若是二殿下不介意,可以坐下同我们一起。”南夏一句话把自己立于主导者的位置,她抱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她倒想看看这两各怀鬼胎的兄弟坐在一起会发生什么。 秦子晗冷了脸,但南夏的话不假,既然南夏开口了,他也只能笑着应和。 南夏看着秦子晗虚伪的模样,心里冷笑,前世她倒是不知道秦子晗竟然这么能忍。 只是这一世没了她的推波助澜,他的皇位还有没有那么好拿到手。 南夏视线移到秦暮霭身上,上辈子,秦暮霭被秦子晗冠上了莫须有的罪名,他明明才是皇位最有力的继承人,如今却因为秦子晗的插足,落得个身败名裂,尸骨无存的下场,说来还是他蠢,不会利用自己已有的优势。 “好啊。”秦暮霭笑了笑,当真答应了南夏,他转头对小厮道,“上两壶上好的玉壶春。”随即转头看向秦子晗,“今日可要五弟破费了。” 这玉楼春可是川凛楼的特色,外人来了就算抛掷千金都不一定有机会能喝到。 “自然,二哥随意便好。”秦子晗虽然肉疼,但却只能装作一副大方的模样,就算他是东家吃喝却也是要算在账上的。 “既如此,那不如请五弟将扶柳姑娘请来吧?”秦暮霭得寸进尺。 这扶柳姑娘可是凤溪国数一数二的艺伎,只卖艺不卖身,但依旧有不少人为了她一舞一掷千金。 川凛坊集美食和娱乐为一体,这里的姑娘可都是砸了重金,每一项技术都有名师传授,这也是为什么川凛坊的消费如此之高的原因之一。 秦子晗听到秦暮霭的话,心里冷笑,但表面上却依旧是温和的,“二哥若喜欢,自可请来。” 小厮应声退下,不一会便将扶柳姑娘请来了。 扶柳姑娘长得娇弱,但眼神里却有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只见其一身火红的露脐长裙,脚腕佩戴铃铛,一步一响。 走近一看,扶柳的腰肢纤细如柳,柔软而富有弹性,似乎不堪一握,果真是人如其名。 这小腰就算南夏看了,也不由感慨一句:好腰。 她走到餐桌前,微微欠身,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一种婉约的韵味,“扶柳见过二殿下,五殿下。”目光转向南夏,“这位是?” “这位是陛下亲封的永安郡主。”秦子晗介绍道。 扶柳面色从容,欠身同南夏行礼,“郡主。” 南夏点头,倒是有些胆子,换做其他女子,怕是早就吓得跪在地上了。 秦暮霭眼里闪过三分欣赏,但更多的还是轻蔑。 在他们这位位高权重之人眼中,女子不过是用来孕育生子的工具罢了,他们不会给予女子该有的尊重,只当其是工具棋子,若是没了作用随时便可以抛弃。他们眼中女人就是蝼蚁,可以供他们取乐利用。 南夏视线冷了几分,可有谁规定女子生来就是被利用的呢?凤溪国历里曾出过一名骁勇善战的女将军,她在战场上斩杀敌人首级,在被围城之时,孤身一人突破重围,带回被阻拦的粮草,她赢得百姓和陛下的心,最终战死沙场,举国哀悼。 如此一位奇女子,却没有被后世所流传。 刻板印象在人们心中根深蒂固,想要破除需要费很大力气,而她,要成为这浊世污流之间的清流,这次她不会依靠任何人,她要靠自己谋出一道出路。 雅座内的安静和门外的喧闹声形成鲜明对比,没有秦子晗的吩咐,扶柳便一直等候在一旁,她自小便被师傅夸赞聪慧,她一眼看出在场三人之间的气氛诡异,而这三位恰恰不是她所能得罪得起的,随便一位只要开口,她就会失去一切,甚至生命。 “五弟似乎对郡主很上心啊。”收回目光,秦暮霭笑的深沉,他知道,他这五弟的野心大得很,但究竟大到什么程度,他倒是想试探试探。 “二哥说笑。”秦子晗脸上带笑,眼角却是一片冰冷,“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但是否给我这个机会,还得是郡主说了算。” 他的目的不言而喻。 一旁的南祈云冷了脸,我大姐也是你能肖想的?不行,要不还是别留给大姐了,找个时间直接把这小子灭口算了。 “是吗?可本殿听说,五弟同南侯府的表小姐关系可是密切啊。”秦暮霭故意提及南水瑶。 “怎么,二哥莫非还要限制我交友?”秦子晗眼神凌厉,心里对这二哥恨之入骨,明明他可以靠今日同南夏拉进关系,他偏偏要来掺和这么一脚。 “非也非也。”秦暮霭受了视线,转而落在南夏身上,“本殿只是想提醒郡主一句,花心之辈不可选择,还望郡主擦亮眼睛。” 这花心之辈显示是指秦子晗,不过也确实,看着眼里想着锅里,一边想为自己夺得皇位谋划,另一方面又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想要一同求娶。 而秦暮霭明里暗里将自己和秦子晗作对比,希望在某些方面更胜一筹,可同为皇室血脉,他们从骨子里就是烂的,秦子晗是花心之辈,那他秦暮霭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子晗眼神随同秦暮霭一起落在南夏身上,等待她的回答。 南夏冷然一笑,她可谁都不想选,她无视两人的目光,看向扶柳,淡淡道,“听闻扶柳姑娘一曲相思剑舞明动凤溪,不知今日可否一见?” 第206章 舞剑 “郡主言重了。”扶柳如坐针毡,还是南夏看出了她的窘迫,就算名声在大,但在她面前的是两位皇子,不过一个戏子,她的生杀大权可都掌握在秦子晗和秦暮霭手中。 南夏回以一个微笑,扶柳起身,步步生莲,黑发轻轻飘动在身后。 乐师见状进场,等一切就位,扶柳赤脚踩在舞台之上,一袭轻盈的舞裙,随着她的动作而摆动,红烛散发的光芒照亮了她的身影仿佛踏光而来的神女,剑刃闪烁着寒光。 音乐响起,她舞动着剑,身姿优美,步伐轻盈。长剑在她手中如同画笔,用优美的动作在空气中画出了一幅看不见的画。她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剑光在空中留下一道道痕迹,如同流星划过夜空。 剑被舞越来越快,红烛随着她的动作而闪烁。每一次剑挥出,都会带起一片剑光,让人目不暇接,每一次跃起,都像是在空中留下了一道彩虹。整个舞台都被她的剑舞照亮,仿佛是一个璀璨的星空。 最后,她将剑高高举起,用力挥下。一道强烈的剑光瞬间划破了周围的红烛,直冲云霄。在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有剑光的破空之声在回荡。随着红烛大片的熄灭,昏暗的烛光下,徒留独自站在舞台中央的扶柳,她的剑指向天空,脸上满是自信和决然。 “剑舞秋风意,飘散如流星,好剑,扶柳姑娘这一曲相思剑舞当真是势如破竹,世间罕见。”南夏赞叹,这剑舞必须要有一定的武功基础,看扶柳的每一招每一式怕是都练了千百遍,若非被拘束于此,她想扶柳大概会成为仗剑江湖的侠客,而非供人取乐的戏子。 “谢郡主。”一舞毕,扶柳又恢复成刚开始那沉静如水的模样,是了她只有在舞剑的时候才会感觉自己真真实实活着。 “郡主对着剑舞可满意?”秦子晗道。 “自然喜欢。”南夏敷衍回答,余光却看见南祈云的视线有意无意的落在扶柳身上,这孩子莫非是认识扶柳?可是她记得南祈云八年来一直待在侯府,怎会见道外面的人?不对,自从南祈云上学来,便整日外出,莫非是外认识的?南夏目光沉了几分,看来她这个弟弟还隐藏的挺深啊。 “扶柳姑娘可是凤溪之人?”南夏出声,她在替南祈云试探。 “非也,扶柳是睦洲人士,早些年便来了凤溪。”秦子晗先扶柳一步回答,他看向南夏,不明白南夏突然询问的目的。 “原来如此。”南夏淡然一笑,没有多说,余光再次看向南祈云时,南祈云已经收回了目光,好似之前一直盯着扶柳看的人不是他一般。 “二位在谈论什么?为何不带本殿一起?”秦暮霭见两人窃窃私语,心有不爽,开口打断。 “无事,只是在讨论扶柳姑娘罢了。”秦子晗敷衍了事。 “是吗?”秦暮霭脸上闪过一抹阴霾,对于秦子晗的回答很不满意。 “若无事,扶柳姑娘便先退下吧。”南夏看了一眼扶柳,剑也舞完了,那她也没有继续留下去的必要了。 “扶柳。”秦子晗轻唤一声。 扶柳得了命令,带着房内的乐师离开。 看到扶柳离开,南祈云坐不住了,他起身,神色流露出一抹痛苦,“大姐我好像吃坏肚子了,我先去方便一下。” “去吧,早些回来便好。”南夏没有阻止。 “好。”南祈云应下后,便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南夏望着南祈云的背影,心里只觉他这弟弟还是不够稳重,但她也开始好奇,这位扶柳姑娘到底是何人?能让南祈云不惜欺骗自己也要出去见上一面。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现在倒是要好好思考思考,怎么应对剩下的两人。 厢房内现在只剩他们三人。 “这玉壶春郡主可喜欢?”秦子晗率先开口,他想在谈话中占据主导地位,可结果却不尽人意。 “是吗?”南夏端起茶水轻抿一口,淡淡清香从唇齿间蔓延开来,“确实是好茶。” “听闻这川凛坊是建在凤溪最繁华的地方?”南夏眼神深邃而锐利,如同冬日的寒冰,紧紧锁定秦子晗。 “郡主谬赞了。”秦子晗说着场面话,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心中却已经开始警觉,他目光一沉,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目光如同蛇蝎多了几分阴毒。 她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 “这川凛坊地处要塞,来往的商人大多都会聚集于此,能收集到各方动态,还能与凤溪之外的人进行交流,这川凛坊的消息格外灵通。在这里,只要有钱,可以买到任何你想要的消息。”南夏特意咬中‘任何’两字,似是意有所指。 秦子晗嘴角抽搐,原先的笑脸瞬间僵在了脸上。 没有人比南夏更懂秦子晗,她前世可是在秦子晗身上耗了自己整整一辈子。 秦暮霭正准备开口试探两人,这是一阵脚步声响起,一个黑衣侍卫急匆匆走了进来,他趴在秦暮霭耳边低语。 秦暮霭的脸上一沉,但很快调整如初。 “两位,本殿府里还有事未处理,今日便不奉陪了,还请两位莫要怪罪。”秦暮霭浅笑,目光带了几分歉意。 “二哥先去忙吧,我会陪着郡主的。”秦子晗的笑容像是画在脸上的面具,虽然看似灿烂,但缺乏真实的温暖和情感,虚伪至极。 “告辞。”留下一句话后,秦暮霭便带着侍卫转身离开,一丝犹豫都没有。 出了厢房,秦暮霭停下脚步,吩咐身边暗卫,“你们在这里看着,若是有异样,立马通知本殿。” 他终究是不放心离开的,况且他这五弟怕是和他是一样的心思,他可不想被人捷足先登。 “是。”暗卫应下后隐藏于人群之中。 秦暮霭匆匆离开。 厢房内,南夏与秦子晗相对而坐,彼此心知肚明,却都不肯先开口。 “郡主,喝茶。”秦子晗打破沉寂,端起手中的瓷杯向南夏示意。 第207章 警惕 南夏微微颔首,也端起瓷杯轻抿一口。 秦子晗视线锁定南夏,过了片刻才开口,“郡主,对朝堂之事如何看待?” 南夏浅笑,这就已经憋不住了吗? 她沉吟片刻,然后开口说道:“朝堂之事,复杂且变幻莫测,我尚无资格对此发表看法。然而,我深知皇上勤政爱民,所作所为皆以家国为重。至于朝堂上的风云变幻,不是我一届女子所能议论的。” 妄议朝堂之事,他是嫌她活太长了吗?若被顺熙帝知道,那可是杀头大罪,甚至还有可能或及九族,她不会给秦子晗落她口实的机会的。 秦子晗听后,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复杂的情绪,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之后,才又开口问道:“那对于权臣当道,你又作何感想?” 南夏浅笑,心中暗自揣测秦子晗的意思,她知道眼前的男人不安好心,也听出秦子晗明里暗里在指摄政王。 凤溪国并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风平浪静,背地实则暗藏很大玄机。 先帝病逝前原本中意立秦北寒为继承人,奈何顺熙帝先设计引诱秦北寒离开凤溪,又乘胜追击,在秦北寒不在的时间里引起宫变,逼死先帝,在秦北寒赶回来时,顺熙帝顺利继位。 尽管秦北寒有所意义,但木已成舟,想要轻易改变是很不容易的。 先帝终究是先帝,姜还是老的辣,先帝早就做了两手准备,就算顺熙帝继位,但他安排的太监依旧传达了先帝的指令,封秦北寒为摄政王,事后顺熙帝才反应过来,当夜便将太监杀了,只是口谕一事传遍凤溪,朝中不少老臣都疑惑先帝之死,为了稳固朝堂,顺熙帝只好顺从口谕,将秦北寒册封为摄政王。 秦北寒手握重兵,加之又有老臣附庸,虽知道秦北寒不会造反,但顺熙帝心里还是由衷害怕他这个弟弟的。 但秦北寒在意的不是皇位,而是凤溪的江山。 宫变一事,只有顺熙帝及其亲信知道,而南夏上一辈子,也是在秦子晗登基为皇以后才慢慢了解到的。 南夏露出一抹冷笑,她就知道秦子晗不安好心,索性便装作听不懂的模样,“五殿下慎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又有谁能威胁到陛下呢?” “未来之事谁又说得准呢?”秦子晗戏谑一笑,打量着南夏,不惧皇权,倒是有几分胆识,若这样的女子能为他所用,将来的路断然会好走一些,但他要是得不到,那她就没必要在活下去了。 “想奉劝五殿下一句,做事莫要太过着急,小心……”南夏拉长语调,意有所指,“小心落得个满盘皆输的下场。” 秦子晗脸色一沉,这女人是在咒他? 望着南夏的视线,他有时候真的很讨厌南夏那双和皇叔很像的眼神,他们似乎一切的主宰者,能洞察全局。 “若是殿下没事,那我就先走了。”说完,南夏起身,将茶杯倒扣在桌子上,茶水撒了一地,赫然是对秦子晗的挑衅。 “站住!本殿还没让你走。”秦子晗咬牙切齿。 门口的侍卫听到声音,在南夏即将出门的时候拔剑阻拦。 这里可是秦子晗的地盘。 “殿下这是何意?”南夏蹙眉,面色不悦。 “南夏,你真当本殿怕你?”秦子晗额头青筋暴起,满脸愠色。 南夏轻笑,反问,“五殿下真的敢动手吗?” 秦子晗一愣,他在南夏的眼睛里看到了不屑和轻蔑。 这女人,在看不起他? “若是殿下不怕得罪摄政王就尽管动手吧。”南夏搬出秦北寒压秦子晗,她知道秦子晗不敢动手,只是想借此机会激一下他罢了。 “南夏。”这两个字几乎是从秦子晗嘴里蹦出来的,他瞪着南夏,巴不得将其生吞活剥。 南夏粲然一笑,“我就先走了,殿下多保重。” 她转身看向两个侍卫,侍卫下意识朝着秦子晗投向目光。 秦子晗脸色不好看,但终究还是没对南夏动手,他不敢赌,万一周围有皇叔的人在,那他这些年的蛰伏,忍辱负重可都白费了。 侍卫见状,这才让开身子,目送南夏离开。 走了几步,南夏并没有直接离开川凛坊,她在拐角处推门而入。 里面坐着的赫然是刚才说有急事要走的秦暮霭。 “这都被你发现了,郡主当真和寻常女子不同。”秦暮霭扇着手中的扇子,对于南夏的到来没有太多的惊讶。 “哼。”南夏冷哼,走进厢房,秦暮霭的侍卫很有眼力见,在她进去的瞬间,便关门,将外面的喧嚣隔绝在门外。 “没想到堂堂二殿下,也有听人墙角的癖好,传出去殿下以前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南夏坐落在秦暮霭对面,那里早就准备好了一个茶杯,看来他早就知道准备好了,就算她没有发现,秦暮霭也会想其他办法将她‘请’来。 “非也,只是想和郡主单独聊聊罢了。”秦暮霭笑的云淡风轻,一副极力讨好南夏的模样。 “是吗?不知二殿下想聊些什么?”南夏对上秦暮霭的视线。 “本殿还以为郡主会和五弟那样的人同流合污。”秦暮霭试探开口。 南夏重复着秦暮霭的话,忽然轻笑出声,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同流合污?” 秦暮霭听后,也轻笑出声,他的脸上带着一抹玩味的笑容,眼神里透露出一种难以言明的情绪,“郡主果真是个聪明人,只是……”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郡主此刻也应该明白,既然选择了本殿,那就莫要再起其他心思了。” “可……是二殿下先不信任我的吧?”南夏不甘示弱,“二殿下再此偷听,不就证明对我不够信任吗?” “那郡主倒是拿出点诚意,让本殿相信你。”两人极限拉扯,他们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线。 前世南夏虽没有和秦暮霭过多接触,但她清楚秦暮霭是个什么样的人,对付这样的人,就必须让他先放下警惕。 第208章 报复 “既如此,那我便说点能让二殿下相信的东西。” 南夏的话瞬间勾起了秦暮霭的好奇心,“郡主不妨直说。” 南夏轻笑一声,缓缓开口:“二殿下应当能看出你五殿下的野心,” 秦暮霭的眉头微微皱起,在他印象里,他这位五弟向来都是只沉迷于书画文物一类,对于朝堂之事始终抱着一副不感兴趣的状态,大部分原因是因其生母早逝,背后没有支持所不被父皇所看重,这些年来在他大家面前都是透明人,背后没有文成武将支持,他便完全没有将其看在眼里,想除掉秦子晗的一方面完全是因为秦子晗也是顺熙帝的儿子,只要是皇帝的儿子就有继承皇位的可能性,而他要将这个可能性尽可能地降到最低,确保自己真真正正能当上皇上。 “看来二殿下并不了解您的竞争对手。”南夏眼里多了几抹深邃,她的眼神暗沉,就像一个无底的黑洞仿佛随时能叫人吸进去。 秦暮霭对上她的视线,瞬间明白了南夏的意思。 若秦暮霭真如表面上那般毫无心迹,并不专心朝野,那他又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虽没有表现出太大的价值但也没有惹来任何人的针对,将自己很好的隐藏起来,如此心计,当真是个让人可怕的对手。 南夏的话引来了秦暮霭的深思。 如今皇上正值壮年,虽然已经立了太子,但太子能力很低,甚至不如他,不少人上书央求顺熙帝换个太子,但都被驳回。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个一心只喜欢兵器的是弟弟,四皇子秦真,虽然对他没有太大威胁,但他还是无法做到完全忽视。 “朝中老臣都是几十年的老狐狸了,五皇子表面什么都不管,实际上在背后跟朝中官员早有勾结,这川凛坊也是他的产业之一,这里消息灵通想知道什么不是信手拈来。”南夏端起茶水,似笑非笑,“而且,五皇子素来喜欢结交江湖人士,朝中官员也多有依附于他。如今皇上身体尚可,五皇子想在朝中谋个一官半职,便在民间大肆收买人心,如今只要五皇子在皇上耳边吹吹风,说想当个什么官,那皇上肯定免不了要答应。” 南夏的话像一把尖刀,直接刺入秦暮霭的心脏。 他一直以为五弟不过是个懦弱无能的皇子,但如今看来,他的野心和能力远超他的想象。 “那该如何是好?”秦暮霭沉声问道。 “二殿下先不要着急。”南夏微微一笑,“如今五皇子已经和江湖人士走得近了,但这些人最难控制,总有一天会变成五皇子的负累。而二殿下素来在朝中与官员们关系良好,如今又得皇帝青眼,只要二殿下韬光养晦,等待机会,胜算自然会更大。” “此外,想要拉拢官员,朝中官员自然需要笼络,但笼络完了又需要提防。而江湖人士则不同,只要你诚心相待便可得其心。”南夏缓缓说着,秦暮霭认真听着。 “郡主还真是思虑甚远。”秦暮霭开始重新审视眼前的女人,他看不穿南夏的想法,一时间他心里居然产生了一个念头,若他是南夏的对手,怕是早就输得一败涂地了,不过好在他们现在是合作关系,不知以后会如何,但从目前看来,他们之间还是能够和谐相处的。 “但二殿下若是此刻去笼络忍心怕是为时已晚。” 秦暮霭眉头紧拧,脸色难看,“是啊,现在去拉拢人心已然晚了,毕竟秦暮霭已经率先一步了。” 南夏微笑着看着秦暮霭,缓缓开口:“二殿下不必担忧,五皇子虽然先行一步,但只要二殿下愿意,我可以助二殿下完成心愿。” 她可不想那么轻松的让秦子晗达成自己的目的,总要给他一些困难不是?若没有困难,那她就主动制造困难。 秦暮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郡主的意思是?” “若二殿下完全相信我,我自会告知殿下。” 南夏的微笑中似乎包含着一种深意,让人无法看透。 秦暮霭也不禁在心中暗自疑惑,这女人究竟有何本事,能够如此自信地应对朝堂之上的风云变幻?他沉默片刻,眼神中透着一丝警惕,“郡主可有什么条件?” 南夏缓缓说道:“没有条件。” 她的目的很简单,报复秦子晗罢了。 秦暮霭眼中闪过一丝惊诧,他没想到南夏居然什么条件都没有。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这个女人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她知道他想要在朝中稳固自己的地位,需要一支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深深地看了南夏一眼,心中不禁有些疑惑:这南夏究竟是何方神圣?她似乎拥有着不凡的智慧和计谋,绝非一般女子可比。 秦暮霭心中暗自警惕,南夏太过聪明,他需要更加小心地应对,并且南夏说的话纵使对他有利他也要先行思考。 南夏淡然一笑,“二殿下不必紧张,你只需记住我接下来说的话,若你记住,对你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秦暮霭脸色微微一变,心中暗自权衡利弊。他知道南夏不是普通人,更不是简单的郡主,她有着强大的实力和心计,如果与她合作,确实有可能成功夺取皇位。但是,他也有自己的考虑。 “既是合作伙伴,那本殿自然是相信郡主的。”秦暮霭沉声回答,眼神却透露一抹探究,想从南夏脸上看到些破绽,可结果终究是让他失望了。 南夏微笑着端起茶杯,轻轻地啜了一口,她又何尝不知道秦暮霭说的是假话呢?但现在的情况下,她只能装作不懂,“二殿下,你可知江湖中有一神秘组织,名为‘影月’?” 秦暮霭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他当然知道“影月”这个组织,他们神秘莫测,势力庞大,虽然平时不轻易出手,但每一次的行动都能引起轩然大波。他一直以为“影月”只是一个单纯的江湖组织,但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第209章 关系斐然 “二殿下不必惊讶,‘影月’确实是一个神秘的组织,但他们并非江湖中人所创,而是来自宫中。”南夏淡淡地说道,似乎并不在意秦暮霭的反应。 秦暮霭皱起眉头,心中暗自疑惑。他并不知道“影月”的来历,现在看来,这个组织似乎与朝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需要更多的信息,才能做出下一步的决策。 “郡主可知道‘影月’与朝堂有何关联?”秦暮霭沉声问道。 南夏一笑,“二殿下可知朝中有一派系,名为‘月华’?” 秦暮霭脸色微变,“月华?难道‘影月’与‘月华’有关联?” 南夏淡淡地说道:“不错,‘影月’是由‘月华’之人所创,他们的目的是在朝中谋求更大的权利。” 这两个组织是秦子晗一手创造的,人数不多,但每一个放在江湖中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虽然比不上秦北寒的黑甲卫,但对付普通军队确实足以。 秦子晗在这两个组织里可是投入了不少心血,这也是他前世能顺利登基的一部分原因。 秦暮霭心中暗自震惊,他一直以为“月华”只是一个普通的派系,但现在看来,他们似乎有着更大的阴谋。 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莫非这阴谋与她有着莫大的关系?秦暮霭心想。 “殿下可知之幕后所创之人是谁?”南夏没有一口气说完,反而故意卖了个关子,她看出了秦暮霭眼底的审视。 结合南夏之前的话,秦暮霭大胆猜测,“莫非是秦子晗?” “正是。”南夏不咸不淡的回答,这两个组织,是在她死之前意外得知的,除了朝中那些支持秦子晗的老臣怕是无人知晓。 “郡主是如何得知这些信息的?”秦暮霭沉声问道,眼神中透露着一丝警惕。 南夏笑的妩媚,“二殿下不必多疑,这些信息并非我能够得知的。我与‘影月’和‘月华’都没有任何关系,只是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了解了一些事情。” 见秦暮霭没有反应,她继续道,“若二殿下愿意相信我,那殿下夺取皇位指日可待。” 秦暮霭沉默片刻,心中暗自权衡利弊。他知南夏的对手并非敌人,如果想要夺取皇位,他需要借助南夏的力量。 “这两组织的弱点是什么?”秦暮霭沉吟片刻,他觉得能掌控南夏,同时也能利用南夏的力量夺取皇位。 南夏只说了两者在朝中和江湖的地位,并未提及弱点以及如何铲除。 南夏面无表情回答秦暮霭的话,“据我所知,‘影月’和‘月华’都有着极为严密的防护措施,想要铲除他们并非易事。但是,他们也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 “什么?”秦暮霭神情一凝。 “背后的势力。” “背后的势力?”秦暮霭皱起眉头,心中暗自疑惑。 南夏解释道:“‘影月’和‘月华’都是由一些强大的势力所支持,这些势力在朝中拥有着极高的地位和权力。如果能够将这些势力铲除,它们自然也会土崩瓦解。” 秦暮霭惊讶,他自诩对朝堂诸事了如指掌,现在看来,他了解的还是不够多,否则怎会不知道这两组织和秦子晗的关系。 不过他这五弟隐藏的当真是隐蔽,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就连父皇也被蒙在鼓里。 “郡主可知这组织所牵扯之人有哪儿?”秦暮霭眯起眼睛,视线中透露出一抹危险。 “这些势力中包括了朝中的大臣、武林中的一些名门正派以及一些其他的江湖势力。他们相互勾结,形成了极为强大的势力网络。”想要铲除这俩组织必须从朝中开始,只是若是动静太大,怕是会引起秦子晗的注意,她可以帮秦暮霭,但具体怎么做,她倒是想看看秦暮霭的处事应变能力,她可不想自己的合作对象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废物。 秦暮霭震惊,再南夏还没说这些话时,他以为两组织的势力已经足够强大,但现在看来,他们背后的势力更为强大。他需要找到一种能够一举摧毁这些势力的方法。 “依郡主开看,我们应该从哪儿方面开始入手?”秦暮霭想从南夏手中获取更多有利的信息。 “我手中有一份名单,上面记录了所有支持的大臣。”南夏拿出一张纸,这张纸是她早就准备好的。 秦暮霭松了口气,思虑后接过名单,“希望郡主不要让我失望。” 南夏微笑着看着秦暮霭,“二殿下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失望。” “这些事你可告诉过其他人?”一个念头在秦暮霭心底产生,南夏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他,那她是不是也能告诉别人,尤其是传到秦子晗本人耳朵里。 “殿下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自不会告知于他人,也算是我同二殿下合作的一点小的帮助。”南夏浅笑,这些是她忽悠秦暮霭的筹码,她自然不会告知秦暮霭,而对于秦暮霭的怀疑丝毫不意外,像秦暮霭这样的人,他根本不相信除了自己以外的人。 “若没有其他事情,那我就先走了。”南夏看了眼窗外的天色,时候不早了,也不知南祈云那小子有没有回来。 “请。”秦暮霭没有阻拦,起身同南夏一起走出了厢房,一直送南夏送到楼下。 “对了。”临走前,南夏突然停下脚步,“二殿下应当知道这川凛坊也是五殿下手里的吧?” 南夏话里有话,秦暮霭瞬间明白,“自然。” 两人相视一笑,互相明白对方的意思。 南夏走出川凛坊时,天空飘起了鹅毛大雪,白芝和兰心等候在门口,见南夏出来,便立马举着伞走到了南夏身边。 纷纷扬扬的大雪,仿佛要将整个世界覆盖,路上的马车缓慢行驶,车轮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南夏伸手接住一片雪花,雪花很快融化在她手中,眸光微动,秦暮霭的视线被南夏所牵制,他默默看着,心里涌出一股异样感觉。 第210章 心有所属 察觉到背后的视线,南夏转身对上秦暮霭的视线,她微微欠身,以示告别后带着两人回了马车上。 南祈云已经等候在了马车上,见南夏回来,眼里闪过一抹心虚。 但南夏什么都没有问,只是吩咐车夫回南侯府。 南祈云坐立难安,生怕被南夏发觉什么。 马车缓缓向南侯府行驶而去,车内只有南祈云和南夏两个人,一片寂静。 “大姐不问问我刚才去干什么了?”南祈云试探开口。 “你不是肚子疼吗?现在好些了吗?要不要吃点药?”南夏没有戳破南祈云,只是关心他的身体。 南祈云有些心虚,他知道南夏已经看破了他的谎言,但他不知道为什么南夏没有戳破。 南夏的视线望向南祈云,“怎么了?难道出什么事了?” 她没有直接询问,她希望南祈云自己告诉她,可如果南祈云不说,她也会选择尊重南祈云。 “大姐不好奇我真正去了哪儿吗?” 南夏拿出手帕,伸手,慢慢将南祈云衣服上的水渍擦去,这些都是在上马车之前落得雪,如今因为马车内放了不少汤婆子,较为温暖,雪化成水渍。 南祈云身子僵硬,不敢动弹。 “饿不饿?”似是看穿了南祈云的僵硬,南夏柔声开口,眼神里充满了温柔,丝毫不在意南祈云刚才提及的事情。 南祈云还没有回答,但他的肚子却不争气地响了起来,稚嫩的小脸一红,他低着头不敢回答。 察觉到南祈云的窘迫,南夏倒也没说什么,唤了白芝的名字。 很快白芝走进马车,将一个精致的食盒放在桌子上,打开食盒里面糕点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将糕点一一放在了桌子上,“小少爷,这是大小姐专门为你准备的。”说着还一脸羡慕地看向南祈云。 南祈云微微一震,心里的不安瞬间消失,他拿起桌子上的一块糕点送入嘴巴,清香的味道瞬间在口腔中蔓延开来,他眼睛一亮,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桌子上摆放的都是他喜欢吃的东西,从前只有娘亲会为他准备,现在娘亲不在了,他本以为没人会在意,却不想大姐居然也记得他喜欢吃什么。 “这是川凛坊的桃花醉,有驱寒的功能,要不要喝上一点?”南夏将一壶酒摆在了桌子上,这是她离开前专门让人准备的,事实上是她自己想喝。 南祈云点头。 考虑到南祈云还小,南夏只给他到了小小的一杯,剩下的她自己倒是毫不客气直接拿着酒壶喝了起来。 一口桃花酿下去,南夏能感受到很浓的桃花味儿在唇齿间蔓延,酒精味儿几乎被桃花味所覆盖,喝起来甜甜的。 “不愧是看川凛坊酿的酒,当真好喝。”南夏满嘴都是称赞的话语。 桃花酿的度数并不是很高,一连喝了半壶,南夏脸上微微泛红,大有一副喝多了的模样,她嘴角挂着浅笑,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轮廓分明的五官搭配黑玉般泛着光泽的头发,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脸蛋虽稚嫩但却有种不属于他这个年代的成熟。 “有时候真感觉你像个小大人一样。”是了,大多时候南祈云都是板着个脸,没有一点小孩该有的天真无邪模样,若不是年龄摆在这里,她都要怀疑南祈云的真实年龄了。 南祈云不明所以,他这人在南侯府伪装的很好,应该不会有人看破他的伪装,但南夏不一样,他没有将真相告诉南夏时,心里会产生愧疚,觉得不应该瞒着南夏,但他又害怕南夏知道他真实的模样会讨厌他,不喜欢他,尽管南夏表现得很爱他,但他不敢去赌。 “祈云。”南夏突然叫了南祈云的名字,抬眸那一瞬间南祈云撞见了一双极尽温柔的眸子,他的瞳孔微缩,眼里闪过异样光芒但随即又恢复如初。 下一秒,一只温热的小手搭在了南祈云的头上,轻轻抚摸着,南夏叹了口气,“我虽然喜欢坦诚相待,但你若不愿意告诉我,我也不会责怪你,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秘密,你也不例外,如今你有自己的事要做,我不会过多干涉,就算你不愿意告诉我真相我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南祈云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眸光微动,亲此时此刻要他在南夏身上感受到了同母亲一般的温柔。 “大姐……”南祈云声音多了几分颤抖,但他却在极力克制。 “怎么了?”南夏回应。 “你可以抱抱我吗?”南祈云小心翼翼地试探,他害怕南夏会拒绝他,但南夏并没有。 只见他身子一轻,随即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他鼻腔中充斥着南夏身上淡淡的清香,这味道莫名让南祈云心安,他眼眶一酸,但眼泪终究只是在眼眶里打转。 他知道日后他定会要离开南夏,只是此刻他心中有的只是不舍得,他不想同南夏分开,哪怕能在南夏身边多呆一段时间他也觉得足够了。 “这是怎么了?”南夏无奈一笑,虽然像小大人,但说到底南祈云不过是个八岁的孩子,情绪还很脆弱,需要多多照顾。 “没事。”在南夏怀中待了一会儿南祈云便主动退了出来,他怕自己在抱下去会沉浸其中无法自拔。 “别想太多,先吃点东西吧。”南夏伸手刮了一下南祈云的鼻子,动作很温柔。 南祈云点头,选了另一块糕点送入嘴里,南夏盯着那一瓶桃花醉不停的喝,直到一瓶即将垫底。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感觉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在云端一般,视线和神智也有些开始模糊不清楚,她晃了晃脑袋,有些许的滑稽。 她的举动被一旁的南祈云注意到,“大姐?”南祈云见南夏状态不对,轻轻叫了一声。 “嗯?”南夏的吐字有些许的不清楚。 “你酒量不好还是少喝为好。”算算时间,自从南夏入府,他还从未看到南夏喝过酒。 南夏浅笑,“这点酒还不至于喝多。” 第211章 醉酒 话虽如此,可南夏的眼神却浑浊了几份。 南祈云的眼神里充满了不信任,他觉得南夏已经有了些许的醉意。 眼看南夏端起桃花醉要继续喝,南祈云眼疾手快,想要上前去抢夺酒壶,可南夏提前察觉到他的动作,侧身躲了过去。 “大姐,你不能喝了。”南祈云失手,语气沉闷了几分,他视线落在南夏微红的脸颊上,微微皱眉。 “多嘴。”南夏嗤笑一声,埋怨南祈云管的太多了。 “大姐……”南祈云刚要说话,却看到南夏抬头看向他,眼中有些微醺的醉意,而她的手则把玩着酒杯,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随着马车的颠簸,南夏的身子朝着南祈云倒下,南祈云连忙扶住南夏的身上,南夏倒也不客气,在南祈云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躺着,手中的桃花醉已然见底。 马车内弥漫着桃花醉的芬芳,那是一种醇厚的酒香和清新的花香交织在一起的味道,让人心醉神迷。这酒香宛如一股暖流,穿过春风,弥漫在每一个角落。 南夏闭上了上了眼睛,靠在南祈云怀里。 南祈云一时感觉到岁月静好的感觉。 他低头,默默注视南夏的脸颊,他真的好想一直留在南夏身边,哪怕只是默默的陪着南夏,可他的身份却时刻提醒他,他不能沉沦在这片刻的温柔里,他必须清醒,若他留在南夏身边,恐怕会带给南夏无尽的危险,他不想南夏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南祈云轻叹一声,至少此刻他还在南夏身边,没有离开南夏,至少现在他还能在南夏身边保护南夏,不让她受到伤害。 马车还在前行,车外的风带着桃花醉的香气,让南祈云有些沉醉。他低头看着怀里安然入睡的南夏,那平静而又柔和的容颜,让他心中泛起了一丝涟漪。他默默地注视着南夏,似乎想把她的容颜深深刻在心中,永远不忘。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当马车停在一座府邸前时,南夏才缓缓睁开眼睛。她抬头看向南祈云,眼中有些迷茫,似乎还没有完全清醒。 “到了?”南夏的声音有些沙哑,她轻轻地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南祈云微微点头,他知道南夏还没有完全清醒,轻声道:“回去休息吧。” “好。”南夏唤来白芝,让其扶着自己下了马车。 南祈云望着南夏的背影许久,直到那抹身影完全消失他才离开,回了自己的院子。 - 翌日清晨,南夏还未清醒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她烦躁的睁开眼睛,下一秒,何嬷嬷推门而入。 “大小姐。”虽称呼南夏为大小姐,但眼底却是无尽的不耐烦。 “何嬷嬷当真是老了不记得府中规矩了。”南夏眼神犀利,语气满是冰冷。 白芝姗姗来迟,她额头布满汗水,见南夏被吵醒后,慌张开口,“对不起小姐,奴婢没能将何嬷嬷拦住。” 兰心不在院中,以她一人之力没办法阻拦何嬷嬷,还被何嬷嬷推倒在地上。 南夏视线落在白芝的衣裙上,那一团污渍很明显,不用猜她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芝,掌嘴。” 白芝微愣,看向南夏,那双清澈的眸子有些犹豫。 南夏轻叹一声,开口道:“你是本小姐的人,本小姐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 白芝闻言,眼眶一湿,低头应道:“是。” 随后,白芝走到何嬷嬷面前,一巴掌扇了过去,何嬷嬷被打的有些发懵,捂着脸颊,怒瞪着白芝,“老奴是大夫人的人,你竟然敢打老奴?” “何嬷嬷请注意你的言行。”南夏声音冰冷,“别忘了,本小姐才是这府中的主子。” 何嬷嬷闻言,看向南夏,眼神中满是愤怒与不满。 这才几日没见,就又敢爬到她的头上作威作福了? “大小姐,老奴是奉夫人之命前来请大小姐去前厅的。”何嬷嬷的语气很不好,显然是受了谁的指使。 “是吗?”南夏语气冰冷,她缓缓起身,走到何嬷嬷面前。 何嬷嬷被南夏的气场吓得后退几步,但她心中仍旧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你敢动我……”何嬷嬷话还没有说完,南夏便抬起手,反手一巴掌扇在了何嬷嬷脸上。 这一巴掌用了些许内力,让何嬷嬷摔倒在地。 “本小姐的人可不是你能欺负得了的。”南夏轻笑一声,语气满是嘲讽。 “你……大小姐,你竟然敢打老奴!”何嬷嬷捂着脸,愤怒地看向南夏。 “本小姐打你,还需要理由吗?”南夏眼神冰冷,不愧是孙氏的人,就连说话也这般没分寸,“既然你奉夫人之命前来请本小姐去前厅,那就让本小姐看看夫人有何贵干。” 说罢,南夏转身走向衣柜,白芝见状,立刻上前服侍南夏更衣。 片刻后,南夏踏出房门,白芝紧随其后。 前厅。 大夫人孙氏和杨氏一左一右的坐在主位上,二姨娘桃夭坐在不远处,没想到的是二房也在其中,下人被屏退,厅内就只有他们四人。 南夏微微欠身行礼,“女儿见过母亲,祖母。” 至于二房,她没有向其行礼的必要。 视线落在孙氏身上,她这是被南泯山放出来了? 孙氏没有让南夏起身,显然是想给南夏一个下马威,可南夏并不理会,自顾自的做到了一旁的位置上。 “我让你起来了吗?”孙氏脸色很不好看。 杨氏见不得孙氏为难南夏,轻咳一声,“怎么,孙氏你是不将老身放在眼里?” “儿媳不敢。”孙氏气势弱了下去,眼底一闪而过的怨毒。 “夏夏,过来坐祖母身边。”杨氏挥手,南夏面色从容走到杨氏身边,余光看向孙氏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 坐到杨氏身边后,南夏转头看向大夫人,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她并没有起身,淡淡开口,“母亲找女儿有何事?” 大夫人见南夏并不起身,脸色更加阴沉,她看向南夏的眼神充满了不悦和愤怒。 第212章 她矫情了? 但是,当孙氏在看到南夏那双清澈冷漠的眼睛时,她却突然说不出话来。 昨日去见了李老夫人,只是就算李老夫人开口也无济于事,南泯山找各种理由回绝了李老夫人的见面,不是说公务繁忙,就是说不在府内。 孙氏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只要有杨氏在,她便没办法针对南夏,“无妨。” 杨氏拉着南夏嘘寒问暖,赫然无视了身边的其他人。 孙氏找准机会开口,“母亲,儿媳近日身体不适,有些无力应对府中之事。” 杨氏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但随后笑了起来,“既然你身体不适,那就让夏夏帮你处理吧。” 孙氏闻言,脸色顿时变得难看,她强忍着怒气开口,“母亲,夏夏还小,怕是不能处理这些事务,儿媳觉得瑶瑶才是最好的人选。” 她说着话无非是想将自己被禁足的女儿捞出来罢了。 “夏夏虽然年纪尚轻,但是她心思细腻,处事果断,你无需担心。”杨氏冷笑,孙氏真以为她那点小心思她看不出来吗? 孙氏看向南夏,面露难色。 府里人人都知道大夫人不喜南夏,如今要让南夏辅佐孙氏处理府中事务,孙氏怕是不会同意。 “妾也觉得大小姐是帮助姐姐的不二人选。”桃夭适时开口,她余光看了一眼南夏。 “这……”孙氏极不情愿,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预料,但她还是想再次尝试一下,“母亲,瑶瑶自小跟在我身边,她清楚儿媳的脾气作息,希望母亲能开口,让瑶瑶回来照顾我。” 她见不到南泯山,只能求杨氏,身为南泯山的母亲,南泯山自然不可能不见。 南夏主勾唇一笑,开口道:“母亲是觉得女儿不能胜任吗?” “你……”孙氏被南夏的话噎住,大脑飞速运转。 “若姐姐担心大小姐不能胜任,可以连带着府里其他少爷小姐一起,多一个人多一份力不是?”二房徐氏也开了口,她笑着看向孙氏,她这是存心在给孙氏添堵。 孙氏狠狠瞪了一眼徐氏,徐氏却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这眼神她可是看到过太多了,早就习以为常了。 “既如此,那便让夏夏和那几个丫头同我一起吧。”最终,孙氏还是做了决定。 “既然母亲已经将事情交代清楚,那女儿便退下了。”南夏微微一笑,语气平静,“祖母,改些日子孙女再来看你。” “好。”杨氏没有阻拦。 南夏起身离开,孙氏看着南夏离去的背影,脸色阴沉。 回到自己的院子后,南夏坐在桌前沉思着。刚刚在大夫人面前,她明显感觉到了她的杀意。看来这大夫人已经起了杀心啊。 可是她为何要答应让自己去福慧院伺候呢? 福慧院是大夫人居住的地方。 有谁愿意每天都看到自己讨厌的人啊?当然南夏是愿意的,她就喜欢看孙氏那副看她不爽却又拿她没办法的样子。 白芝端着茶水走进来,她将茶水放在桌上,走到南夏身后为她揉肩。 南夏轻叹一声,“这府中果真不安宁。” “小姐何须为这种事烦心。”白芝开口道,“小姐只要保护好自己便好。” “这府中除了祖母和白芝你,我还能信谁呢?”南夏轻笑一声,“如今我更是不能让祖母操心了。” 白芝说道,“小姐放心,奴婢会一直陪着小姐的。” - 午膳刚过,何嬷嬷便带着几个侍卫来了南夏院里,大有一副衙门来抓逃犯的架势。 说到底,不过是何嬷嬷心里没有底,害怕南夏又向早上那般对她动手,带上几个侍卫,她的底气就足了几分。 “大小姐,夫人让我请你去福慧院。” 南夏微微一笑,不置可否。何嬷嬷见南夏并不理会她,忍不住上前一步,刚要开口,南夏突然说道:“母亲这是打算做什么?” 何嬷嬷闻言,脸色微变,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侍卫,硬着头皮开口,“夫人说为了方便,便想让几个少爷小姐都搬到福慧院里。” 这孙氏又想做什么? “还请大小姐莫要为难老奴,老奴也只是按夫人的吩咐行事。”何嬷嬷催促。 南夏视线落在何嬷嬷身上,那视线冰冷的让何嬷嬷背后发凉。 “是吗?”南夏挑眉,好奇孙氏的下一步动作。 去了福慧院就相当于他们的一举一动全都掌握在了孙氏手中,说好听点是方便照顾,说难听点就是想监视他们。 南夏面无表情,她沉默着,周身散发的气场让何嬷嬷不敢多说。 场面一度陷入僵局。 不过,既然是孙氏的意思,那她自然要去看看孙氏到底耍的什么花招。 “白芝,去收拾东西,我们搬过去。”南夏声音听不出喜怒。 但得到南夏的回答时,何嬷嬷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是。”白芝应了一声后就开始收拾东西。 前前后后收拾了好几个箱子,那些侍卫倒是笨手笨脚,不小心就把一个巨大的木头箱子摔在地上,白芝瞪大眼睛,“你们都给我小点,小姐的东西可是很珍贵的,若是弄坏了你们可赔不起!” 侍卫脸色一变,搬东西的动作小心了起来,他们每个月的工钱本就不多,可不想因为自己的不小心背负上巨款负债。 何嬷嬷皱眉,一时觉得南夏太过娇气,浣水居和福慧院离得不远,需要什么到时候回来那就好了,何须将这些东西全都搬过去? 可在她看到箱子里装着的东西时,瞬间闭上了嘴巴。 她睁大眼睛,箱子里可都是价值连城的金银珠宝,每一样拿出来都价格不菲。 “这些都是小姐日常佩戴的,若是出了差错可是饶不了你们,听到没。”现在的白芝大有一副主人家的模样。 侍卫战战兢兢,每一个动作都是很小心翼翼的。 这些东西大多数是顺熙帝赏赐给南夏的,也有杨氏送来给南夏的,绫罗珠宝,锦衣华服,这大小姐还真是受宠,相比其他人家的大小姐,又有谁能有南夏这般的待遇呢? 第213章 靠山 何嬷嬷盯着箱子里的东西,眼泛羡慕。 “对了。”南夏双手撑在桌子上,视线朝着和嬷嬷看去,“近些日子母亲的身体可有好些吗?” “好多了。”何嬷嬷虽疑惑南夏为什么会突然询问她大夫人的情况,但碍于其身份,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 “嬷嬷可知母亲服用的都是哪些药材?”南夏继续问道。 “自然是太医开的药。”何嬷嬷小心回答,深怕暴露孙氏身体的真实情况。 “是吗?”南夏笑了笑,招呼何嬷嬷坐下说。 何嬷嬷将信将疑,但还是坐在了屋内的凳子上。 “早上是我的不对,不应冲撞嬷嬷还请嬷嬷恕罪。”南夏真挚的想何嬷嬷道歉。 见南夏突然道歉,何嬷嬷心里发麻,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她很快反应过来,低头,“大小姐莫说这样的话,你是主子,我们不过是奴婢罢了。” “何嬷嬷别这么说,我来南侯府的日子很少的,对府里情况不了解,尤其是关于母亲的一切,若嬷嬷愿意提点提点我,那南夏自是感激的。”南夏笑了笑,对着身旁的白芝招手,白芝立马明白南夏的意思,将一个荷包取出交在了何嬷嬷手上。 何嬷嬷一脸受宠若惊的表情,“大小姐这可使不得。” 见她欲拒还迎的态度,南夏在心底冷笑,白芝强硬的将荷包塞进了何嬷嬷的怀里,“嬷嬷你就收下吧。” 何嬷嬷一脸为难,她拿着手里的荷包,粗略垫了垫,眼底满是欣喜,这一荷包的银子是她要辛辛苦苦工作好长一段时间才能赚来的。 “老奴在此边谢过大小姐,大小姐日后有需要老奴做的地方知会一声,便可老奴会尽力帮大小姐的。”收了钱的何嬷嬷瞬间变了脸,从一开始对南夏的瞧不起、轻蔑到现在恭恭敬敬,甚至多了几分讨好的意思。 人总是为利益而活,尤其是在南侯府中生存的奴隶,他们没有衷心可言,只在乎自己的利益。 “对了,我记得母亲身边曾经有过一位李嬷嬷吧?之前就受了重伤,现在伤势如何?”南夏故作无意般提起。 何嬷嬷脸色一变,这李嬷嬷可是失踪了好久,大夫人让他们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尸体,莫非此事和大小姐有关?何嬷嬷悄悄看了一眼南夏。 但南夏神色如常,就像没事人一样,何嬷嬷不敢轻易开口,她眼睛一转,很快便思索出了对策,“回大小姐,李嬷嬷受了重伤不能继续在南侯府中伺候大夫人,大夫人便特许她提前回家,想必这会儿已经在家里了吧?” “是吗?”南夏微笑,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她拿起放在一旁的茶杯放在手中把玩着,看似云淡风轻的开口,“前些日子听我婢女说乱葬岗出现了个女人,那女人被野狗啃食的面目全非,看那衣服倒像是和侯府里的人,只是这么久也没有调查出来是谁。” 何嬷嬷脸色一白,背后渗出冷汗,如此明显的威胁何嬷嬷又怎么看不出来?她知道南夏是在用李嬷嬷的下场威胁她。 “老奴定为大小姐赴汤蹈火!”何嬷嬷忽地从凳子上站起来,下一秒,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何嬷嬷不必觉得惊慌,若是嬷嬷愿意为我所用,我自然不会亏待嬷嬷,但若是嬷嬷起了二心,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南夏视线中杀气流转,周身散发的能力气场让何嬷嬷不敢抬起头。 “我记得从我出生时你便跟了母亲是吗?”南夏话锋一转。 何嬷嬷连忙点头,“是,老奴从夫人进南侯府便一直跟着夫人。” “这些年,母亲身边的丫鬟不知换过多少,唯独你一直在母亲身边伺候着,可见母亲对你的信任。”南夏突然叹了口气。 何嬷嬷不禁有些疑惑,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怎么突然问起她的事情了。 “当年你可知是谁将我抱出府的?” 听到南夏的话,何嬷嬷脸色倏地惨白,她反应过来南夏为何要这么问她了,因为当年将南夏抱出府的人是她。 自从跟了大夫人,她便一直在帮大夫人做事,无论好坏,身为奴婢的她只能照做,若是今日南夏不提及此事,她怕是早就忘了是她按照大夫人的命令将南夏送出府的。 可那时的南夏还那么小,为何会记得此事? 南夏乖巧一笑,嘴角的酒窝显现出来,她走到何嬷嬷面前,摘下手上的手说放在何嬷嬷面前,“嬷嬷应该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吧?” 看着那翡翠玉镯,何嬷嬷的眼神瞬间就直了,这手镯少说上百两银子。 可若是说了就等于彻底背叛了大夫人,她一直跟在大夫人身边,清楚的知道大夫人的手段,若日后大夫人知道了,怕是会下死手。 何嬷嬷咬着唇,在犹豫要不要接受这一时之财。 “嬷嬷尽管放心,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罢了,自然不会供出嬷嬷,日后若是母亲问起,我也不会提及嬷嬷。”南夏出声安抚,她的话语好似带有蛊惑力,一点一点将何嬷嬷内心的戒备慢慢瓦解。 这都不答应?看来筹码还不够多。 南夏走到首饰台边,拿了一支黄金桃花簪,上面点缀了不少钻石,极其华丽。 “嬷嬷若是说了,这簪子也是你的。”南夏继续引诱。 何嬷嬷嘴唇颤抖,黄金簪子若是卖出去她之后的日子就不用再为吃喝发愁了。 挣扎之后,何嬷嬷长叹一口气,最终她还是向金钱屈服,“当年侯府混乱,那时府中还有个很受宠的六姨娘。” 南夏重新坐回贵妃椅上,安静的听着何嬷嬷讲述当年的事情。 那年,六姨娘深受老爷宠爱,在一连好几个月的侍寝中,她率先怀有身孕,大夫人得知很是气愤,便让何嬷嬷想办法让六姨娘失去孩子,只是那时南泯山日日陪着六姨娘,何嬷嬷根本找不到机会。 索性大夫人回了一趟母家,搬出李老夫人做自己的靠山。 第214章 收买 那时候南侯府还不没有如今的地位,镇远侯府当年立下赫赫战功,就连陛下也要给几分薄面,所以当时李老夫人出面以后,孙氏没过多久便也有了属于自己的孩子,至于六姨娘,南泯山答应孙氏不会在去看她。 可男人的话终究是不可信的,南泯山会趁半夜偷偷去六姨娘的院子里,清晨的时候再回来。 孙氏已经发现了不止一次,她很生气,但她想维持自己表面的夫妻情分,只能忍着,同时期盼自己生的是个儿子,这样她便能更好的稳固自己的地位。 好景不长,六姨娘流产了,孙氏做的很隐蔽,六姨娘猜到了,她去求南泯山给个公道,可南泯山却觉得六姨娘污蔑孙氏,孙氏也装作不知情,从那天起六姨娘疯了。 南泯山虽疼惜这个小妾,可他再怎么样也不会去疼惜一个疯子,索性便将人关在了偏远,让其自生自灭。 时间过得很快,孙氏的孩子出生了,而这个孩子正是南夏,虽不是个男孩,但也是侯府的第一个孩子,孙氏和南泯侯都疼爱的紧。 六姨娘的知此事后,偷偷去了孙氏的房间,将南夏带走,等孙氏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六姨娘带着南夏消失的无影无踪,孙氏那时需要一个孩子稳住她的位置,为了隐瞒此事,便让何嬷嬷去抱了个和南夏差不多的孩子,也就是南水瑶。 南泯山的得知六姨娘的离开,心里有的只是庆幸,这件事在府中并未引起太大的波澜。除了曾经伺候过六姨娘的婢女有些伤感之外,其他人都不以为意。毕竟,谁会去在乎一个疯子的死活?娘已经不再是南侯府的核心人物。 听到这里,南夏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原来孙氏知道是因为她的失职她才被换掉,但她没有去找过自己,一次也没有。 “大小姐,其实夫人心中是有你的。”何嬷嬷见气氛不对,连忙开口,“只是当年发生了一些事情,让夫人不得不……” 南夏冷冷地打断她,“何嬷嬷,你觉得我是那么好骗的吗?” 何嬷嬷无奈地叹了口气,“夫人其实是在乎你的。” “够了。”南夏不想再听下去,这些谎言真的好听极了,“后来呢?” 事情到这里并没有完全结束。 何嬷嬷愣了愣,心中忐忑不安,在南夏的注视下,她才继续道:“夫人那年是知道小姐在什么地方的,只是那时,小姐还小,丝毫没有大家闺秀的模样,所以夫人给了你养母一笔钱,让她抚养你长大。” 自己的亲身骨肉被别人养废了,她们便将其当成了耻辱,明知南水瑶是假小姐,却还将其捧在手心疼之入骨,这南侯府的亲情还真是够虚伪的。 “呵。”南夏冷笑,她眼眸中没有一丝温情,只有寒冷的冷漠和深深的忧郁,看似平静,实则深藏着一股无法抵挡的寒流。 何嬷嬷低头,不敢注视南夏。 南夏将那黄金簪子交在了何嬷嬷手中。 “多谢大小姐。”何嬷嬷拿着那黄金簪子,手里沉甸甸的重量让其心里是又喜又忧,她用余光偷偷打量着南夏。如今的南夏和小时候比起来完全是两个模样。 “时候不早了,还是早些去母亲院里吧。”南夏起身,“白芝,东西收拾好了吗?” “收拾好了。”白芝恭敬回复。 南夏看了一眼何嬷嬷,何嬷嬷立马明白,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屋内。 “小姐,你当真相信何嬷嬷所说?”白芝望着何嬷嬷彻底离开后,才敢开口询问南夏。 这何嬷嬷可是和大夫人是一伙儿的,万一她在骗自家小姐呢? “她没理由撒谎不是吗?”南夏看着何嬷嬷在院子里指挥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笑。 “小姐,奴婢以为这何嬷嬷不能相信。”白芝是真的在为南夏所担心,“要不要让兰心在暗中偷偷盯着?” “不用。”南夏摇头,这点小事还不值得他们在意。 “可是……”白芝却还是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中了大夫人他们的陷阱呢? “我心中有数的。”南夏看了眼白芝,“你先行退下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白芝行了一礼,没有再说什么,退出了房间。 南夏坐在梳妆台前,静静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她那双如黑曜石般明亮的双眸中映照着铜镜中的自己,沉静中又带着一丝丝凌厉。 她起身出门,东西已经搬得差不多了,南夏正准备离开院子,却迎面装上一个人。 “郡主,妾身有话要同你说。”是二姨娘,她拦在南夏面前,眼神中充满了急切。 南夏视线朝着何嬷嬷看去,何嬷嬷脸上堆起笑容,“二姨娘。” 府中人都知道二姨娘老爷的心头宠,自然没人敢对她不敬。 桃夭一愣,连忙回复往日的模样,她挺着大肚子轻咳一声,“你们都先下去,我有话要和郡主说。” “是。”白芝和何嬷嬷一同回答。 临走前,白芝还不放心的看了一眼南夏,南夏则是回了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 “都是怀了孕的人了,怎的这般毛躁,莫要伤了腹中孩儿。”南夏扶着桃夭走到了院中的石凳上坐下。 “郡主,大夫人院中去不得。”桃夭眸中多了几分迫切。 “为何?”听到桃夭的话,南夏并没有露出任何情绪,只淡淡询问道。 桃夭闻言,眼神闪烁,她嘴唇微动,欲言又止。 “直说便是。”南夏淡淡的声音在安静的院落中回荡。 桃夭深深地吸了口气,终于开口:“大夫人的心思郡主应当知道。” 他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更准确的是南夏是她的靠山,她不希望南夏出事。 南夏浅笑,这二姨娘怎的和白芝那小丫头一样,喜欢乱担心,这不还没去吗?怎么一个二个都害怕她在大夫人那里受委屈似的。 “我明白你的担忧,但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南夏淡淡地回应,她安抚着桃夭的情绪,“我会小心应对,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第215章 有何不敢 桃夭听着南夏的安慰,心中的焦虑稍微缓解了些。 “有件事想让你帮我去做一下。”南夏抬眸看向桃夭。 桃夭伸手,紧紧握住南夏的手,“郡主,有话直说吧,妾身该怎么做?“ 南夏看着桃夭的眼睛,沉声道:“你确定吗?哪怕此事对你不利?” 桃夭毫不犹豫地回答,“只要妾身能做到的,一定竭尽全力。” 南夏微微一笑,附在桃夭耳边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桃夭听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她便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日后我会安排白芝找你的。”南夏站起身,准备离开。 “郡主,万事小心。”桃夭看着南夏的背影,心中充满了担忧。 南夏微微回头,向桃夭露出了一个安抚的微笑,“我会的。” 未来充满了紧张和未知。而这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 福慧院。 南舞儿等人已经到了,他们先来的,没有见到南夏。 “这最好的屋子是分给大小姐的,你们可要仔细打扫。”何嬷嬷先回来了,她指挥着婢女,定要将房间的每一处都打扫的干干净净。 这间屋子是福慧院中最好的屋子,南舞儿一听,心里瞬间平衡了,凭什么南夏能住最好的屋子?那他们呢?眼看南舞儿就要上前和何嬷嬷理论,身旁的南莹莹连忙拉了一把南舞儿,“舞儿,别冲动。” 现在是在大夫人院中,她们的所作所为并不代表她们自己,无论说话还是做事都要异常小心。 “还有你们都给老身听清楚了,大夫人说定要好好伺候大小姐,至于其他少爷小姐,一切从简就好。”何嬷嬷扯着嗓门,大声吩咐。 南舞儿这下更是坐不住了,她走到何嬷嬷面前,“嬷嬷,这可不好吧,大夫人这么做是在太过偏心了吧?” 何嬷嬷瞪了一眼南舞儿,“偏心?夫人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大小姐是夫人亲生的,自是不同。” 南舞儿被说的哑口无言,她跺了跺脚,内心气愤却又不能直接离开,只能躲到一旁生闷气。 南莹莹看着南舞儿的背影,心中也有些疑惑,她忍不住问何嬷嬷,“嬷嬷,大夫人对大小姐如此好,将最好的屋子给了她,难道不怕其他夫人和公子小姐们心生不满吗?” 何嬷嬷笑了笑,“夫人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其他夫人和公子小姐们心生不满又如何?这后宅之事,哪里是他们能管得了的?” 南莹莹听了,心中苦涩,她知后宅之事错综复杂,不是她一个庶女所能左右的,便没有再说话,她心里却羡慕起南夏来。 “敢问嬷嬷我们何时能去见大夫人?”南莹莹追问,她们的东西都搬得差不多了。 “等大小姐一到,老奴自然会带你们去找大夫人的。”何嬷嬷回以微笑,临了还特意补充,“是大夫人吩咐的。” 不远处的南舞儿听了脸色又沉了几分。 “既如此,那我们便再多等些吧。”南莹莹挡住南舞儿的视线,对着何嬷嬷温婉一笑。 “大夫人要的东西送来了吗?”这时,两个小厮扛着两个粗布麻袋路过,何嬷嬷见状,忙开口询问。 “这些就是了,小人这就将东西送到后厨。”小厮嬉皮笑脸的回答,看向何嬷嬷的视线中充满了讨好。 “斯斯——” 麻袋里传出一些声音,光是听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嬷嬷,这里面是什么?”南舞儿没忍住询问。 “是蛇。”何嬷嬷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 南舞儿小脸一白。 何嬷嬷可没有闲工夫管她,这些蛇可是用来泡制雄黄酒的。 “对了,若没什么事,还是请几位小姐离厨房远些,莫要让这些畜生伤到各位小姐。”走之前何嬷嬷还不忘出声提醒。 众人纷纷应声,唯有南舞儿神情微变。 “在想什么?”直到南莹莹推了推南舞儿的胳膊,南舞儿这才回过神。 “没事。”南舞儿摇头,一个计划在她心里产生。 没多久,南夏带着白芝前来,南夏坐在凳子上,白芝指挥着下人将南夏的东西摆放好。 刚收拾完没多久,一道欠揍的声音便从门外传来,“大夫人还真是偏心,将这唯一有阳光的一间屋子给了大姐。” 南夏听到这声音,眉头微皱,抬眸看向来人,只见穿着锦衣绣袄的南舞儿在南莹莹的陪伴下款款而来。 “三妹有事吗?”南夏明知故问。 “要是表姐在,这屋子定不会分给大姐这里。”南舞儿看向南夏的眼神中满是敌意。 “少说两句。”南莹莹反应过来去捂南舞儿的嘴,但南舞儿却灵活躲过。 南夏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带着柔和的笑容,“是吗?可这间屋子是母亲特意安排给我的,你算什么东西?” “你……”南舞儿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她本想挑衅南夏,却被南夏三言两语给怼了回来。 “不过我也可以把它让给你。”南夏话音一转,看向少女时眼神中多了一抹玩味。 “真的?大姐当真愿意?”南舞儿眼底闪过一抹欣喜,她本以为会和南夏来一场硬仗,没想到南夏竟然如此轻易地退让了,可她突然反应过来,欣喜瞬间消失,随之代替的是满脸的警惕。 “当然是真的。”南夏微微一笑,示意白芝将屋子的钥匙交给南舞儿。 白芝虽不情愿,但还是按照南夏的吩咐把钥匙给了南舞儿。 南舞儿面露疑惑,一时不敢接过钥匙。 “怎么不接?”南夏的声音响起,“不敢吗?” 南舞儿瞬间恼火,“我有什么不敢的。” 说着便抢过了白芝手里的钥匙。 南夏浅笑,“三妹既然拿了钥匙,日后母亲怪罪,可要敢作敢当啊。” 这屋子是孙氏专门分给她的,也是离孙氏的屋子最近的一间。 南舞儿神情一滞,钥匙掉到了地上,她可不敢赌,万一大夫人怪罪下来怎么办? “三妹这就害怕了?”南夏笑的戏谑。 “我才没有害怕。”南舞儿下意识反驳。 第216章 母亲要我伺候吗? 南舞儿现在的样子像极了炸了毛的猫,她一把捡起地上的钥匙重新塞给白芝,“不就是一间房子吗?本小姐才不稀罕呢。” 说完,她转身离开了房间。 “大姐莫要同三妹志置气,她性子就是如此,若有冒犯,莹莹在这儿替她向你道歉。”南莹莹担忧的看了一眼南舞儿离开的背影,她想去追,但还是停住脚步,先同南夏道歉。 “无妨。”南夏挑眉,印象中这位二妹文文静静的,经常给南舞儿处理丢下的烂摊子。 “时候不早了,不如大姐同我们一起去向大夫人请安吧?”南莹莹小心翼翼的试探着南夏的态度。 “好。”南夏没有拒绝,起身同南莹莹一起离开了房间。 大夫人房中,孙氏准备好了下午茶,端坐在主位之上,身侧的南舞儿在替她揉着肩膀,孙氏满脸惬意,见南夏和自己姐姐来了也丝毫不避讳。 “大夫人,舞儿听闻你今日身子不适,特意学了这一手按摩手法,长此以往,定对你身体有益,只是我力气太小了,若是能换个力气大的人来,就好了。” 在南夏带着白芝进来时,南舞儿的视线,便有意无意地落在南夏身旁的白芝身上,似乎意有所指。 白芝往南夏身后缩了缩。 孙氏像是明白了南舞儿的意思,笑着开口,“三丫头这手法确实好,只可惜差了点力气。”想了想她又补充道,“你看在场谁是合适,不如便教教她,让她替我按摩。” 南舞儿眼底闪过一抹得意,她的视线在在场的人中环视了一圈,随即落在南夏身旁的白芝身上,顺水推舟道,“我记得大姐身边的丫鬟是个力气大的,搬起东西来也毫不费劲,不如就她吧?” 孙氏淡淡地瞥了一眼白芝,“这丫鬟我刚才见着也是机灵的,只是……”她沉吟片刻才开口道,“毕竟是大小姐的丫鬟,我们不能随意使唤。” 言外之意便是再说她们都不配吩咐南夏的丫鬟。 南夏冷笑,如此明显的意图也只有南舞儿那脑子才能想得出来。 她不动声色地看着孙氏和南舞儿一唱一和。 “大姐,这可是一个很尽孝心的好机会啊。”南舞儿忽悠着。 南夏只是回以微笑,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仿佛对她们的意图一无所知。 见南夏没反应,南舞儿心中焦急了几分,但依旧面不改色,“大姐应该不会小气到连个丫鬟都不舍得拿出来吧?”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阴阳怪气,大有一副南夏不妥协,她就不会善罢甘休的模样。 南夏眼中凌厉的光芒闪过,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孙氏和南舞儿,“若母亲不嫌弃这丫头手脚愚笨便让她在母亲身边伺候吧。” 南夏淡然一笑,端起一旁手边的茶一饮而尽,那双眸子里平静如水,看不出任何喜怒,“若母亲还是觉得不够,不如女儿亲自留下伺候母亲?” 孙氏和南舞儿愣住了,她们没想到南夏会这么说,孙氏抬眸看向南夏,却对上了南夏那双平静的没有任何的情绪的眸子,心里没有来的一触。 “大姐身份尊贵,这点小事让丫鬟来做就好了,何必劳烦你亲自动手,大姐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夫人这里还有我。”说着,南舞儿眼神动了动,她看向南莹莹,一个劲给南莹莹使眼色,让她想办法将南夏带走。 可惜南莹莹没有理解南舞儿的意思。南舞儿自然是不想让南夏留下的,她想找个借口支开南夏。 如此拙劣的演技南夏又怎会看不出。 场面陷入僵局,南莹莹咬牙,脸上挂着温顺的笑容,“大姐不如你我先回去休息,这里交给三妹就好。” 余光看了一眼白芝,又看了看在孙氏身旁的南舞儿,一个丫鬟罢了南舞儿一定不会做出什么乱子。 南夏瞥了一眼南莹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她知道,这个二妹是在替南舞儿解围。 “好。”南夏没有放在心上,她看了一眼白芝,白芝立马明白南夏的意思,微微附身,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了孙氏身边。 南舞儿一脸得意地看着这一幕,而孙氏则是一脸满意的笑容。 南夏和南莹莹一前一后退出房间,或许是南夏的态度太过于平静,平静的让南莹莹心里萌生出不好的感觉,她快步上前,脸上堆满歉意的笑,再次开口,试图向自己妹妹求情,“大姐,还请你看在三妹年纪尚小的份上,莫要同她一般计较。” 自从南夏回了府里,她便看出南夏并非是个好惹之人,她担心南舞儿会在南夏手上吃亏。 南夏视线划过南莹莹那紧张的神情,淡然一笑,她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如今南舞儿却对她起了别样心思,那她又怎会轻易放过她呢?心里虽这么想,但面上依旧一副云淡如水的模样,她缓缓道,“只要她不招惹我就好。” “既如此,小妹便在此谢过大姐了。”南莹莹微微鞠躬。 南夏没有说什么,转身离开。 望着南夏的背影,南莹莹心里的不安感越发强烈。她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大夫人屋内的南舞儿,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她这妹妹不要做出什么太过逾矩的事情。 回了房间后,南夏便安安静静地坐在桌前看书。 兰心伺候在一旁,她心里担忧白芝的安全。可南夏却始终一副平淡的模样,南舞儿知道白芝是她的人,想必不敢轻易伤害她的性命,只是这苦头却是无法避免的。 “小姐……” 兰心终究是没忍住,颤着声音开口了。 “怎么了?”南夏放下书,朝她投去视线。 “您说白芝在大夫人那里会不会出什么事,万一大夫人为难她怎么办?”兰心面上满是担忧,白芝是个不会武功的,万一受欺负了怎么办?若当时南夏让她去就好了,这样她还有自保的能力。 “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听到南夏的安慰,兰心心里这才好受了一些。 第217章 毒蛇 兰心知道自家小姐一向是信守承诺之人,既然说了白芝不会有事,那就一定不会出事。 索性也不敢再多问,怕自己问的多了,会惹南夏不耐烦。 过了两个时辰,何嬷嬷亲自来了南夏屋内。 “大小姐,夫人邀请你和两位小姐一起去后院的温泉沐浴。”何嬷嬷恭恭敬敬,自从上次以后,她对南夏的态度可所谓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见到南夏再没有了从前的嚣张。 南夏挑眉,后院的温泉四季都保持着热水,寻常人是没办法接触到的,在她没回来之前,那温泉只有孙氏和南水瑶在使用,而二房和二姨娘的几位小姐只能看着,没有资格使用。 如今突然大方的拿出来,怕不是有什么阴谋?南夏心里暗自猜测。 何嬷嬷不敢催促半分,只是安安静静地站在门口等候。 “走吧。”南夏没有拒绝,跟着何嬷嬷来到了那处温泉。 月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蜿蜒的青石板路上,为这片石板路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走在石板路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排精心装饰的木屋,木屋通身散发出一股古朴的气息,周围簇拥着一片片绿竹,微风拂过,便能听到竹叶摇曳的萧瑟之声。 再往里走,便来到一处宽阔地带,这里是一处露天温泉,池边摆放着精致的石凳供人们休息,温泉里的水清澈见底,冒着热气,温泉周围有一个小亭子,四根红漆木支撑着亭子,亭子周围绿意盎然。 此处只有南夏三人,倒显得格外的安静。 “二小姐和三小姐呢?”兰心开口询问,为何大夫人邀请的是三个小姐,来此的却只有她家小姐一人? “两位小姐稍后就到,大小姐可以先下去。”何嬷嬷恭敬回答。 “好,你先下去吧。” 得了南夏的吩咐,何嬷嬷立刻消失在了温泉附近,只留下兰心一人。 兰心走到南夏面前,替南夏脱下身上的衣服。 南夏赤脚走进了温泉,暖意瞬间席卷了全身,她捧起一股清水,水中有着淡淡的梅花香,她靠在温泉旁的石头上闭目养神,一时间全身疲惫瞬间消散。 就在这时,南夏听到一阵悉索声,是鳞片摩擦地面的声音。 南夏猛然睁开眼睛,回头望去。只见草丛中划过一个黑影。 “兰心。”南夏下意识呼唤兰心。 兰心立马抽出怀中的匕首,她也听到了响声,顺着周围望去,一条漆黑的蛇正在缓慢地向南夏的方向爬去。 “是蛇。”兰心回过神,转身想要去替南夏取衣服,却见好几只蛇缠绕在南夏的衣服上,因为不清楚这些蛇是否带有毒性,所以兰心一时间不敢轻易举动。 木屋后面,南舞儿的丫鬟小青将袋子里剩下的蛇全都倒在了地上,随即向后退去,保持一个安全的距离,她有些担忧的询问,“三小姐,这么做当真不会被大小姐发现吗?” 若是被大小姐发现怕是免不了一顿责罚,一想到南夏,小青不由缩了缩肩膀。 南舞儿冷哼一声,看着地上的蛇慢慢爬向南夏的方向,她可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算南夏没有被毒蛇咬到,到时候只要南夏一喊救命,那她安排在院子外面的那些侍卫便会立马冲进来。 之前她就派人散发假信息,说侯府进了贼人,若此时南夏喊着救命,那些侍卫想必会毫不犹豫地冲进来,到时候撞见南夏那贱人一丝不挂的模样,那她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 这么想着,南舞儿的眼里闪过一抹阴毒。 一旁的小青看向南舞儿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她没想过自家小姐如今变得如此令人害怕。 视线回到南夏那边。 南夏向池子中间退了几步,兰心已经用匕首解决了几条蛇,但蛇的数量很多,且目的明确,都朝南夏所在的水池爬去。 “小心。”兰心退到的池子周围,尽可能地解决一些即将靠近水池的蛇。 几滴蛇血滴到水池里,就像晕染的墨水一般瞬间散开。 南夏没有说话,尽可能地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现在一丝不挂不敢轻易上岸。 “小姐要不我们求救吧?”兰心开口,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不行。”南夏立马拒绝。 他们能想到求救对方,难道想不到吗?不用想南夏都能猜测到对方的用意,看来对方是故意这么安排的,只怕她一喊救命就会有人冲进温泉,到时候她一丝不挂的模样就被别人看光了。 兰心知道南夏的顾虑,心里越发担忧,她不愧是精心培育过的暗卫,听了南夏的话,立马就明白了,她脱下自己的衣服递给南夏,“小姐若是不介意先穿我的吧。” 南夏当然没有拒绝,现在可不是在乎衣服的问题。 周围蛇的数量还在不停的增加,兰心逐渐有些应付不过来,但她还是尽可能地将南夏护着自己身后,她的脸上从并未出现慌张,额头被冷汗浸湿,她不怕死,可她怕南夏出事。 南夏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应对办法。 眼看蛇即将将他们包围,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冲了进来,她手里拿着扫把三两下就将那些蛇全都挑飞了出去,很快便清理出一条离开的道路。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外等候的何嬷嬷,刚刚才听到院中的动静,她便以为南夏出了什么事,这才拿着扫把进来,却不想看到的是一地的蛇。 南夏松了口气将身上的衣服拉了拉,“多谢何嬷嬷相助。” 若不是何嬷嬷及时出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小姐没事就好,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怕是夫人会怪罪到老奴头上。”何嬷嬷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她凑到南夏身边用扫帚将衣服上的蛇清理干净,“郡主先穿上等之后老奴在安排人给你送身新衣服去。” 南夏没有拒绝,在屏风后面换好了自己的衣服。 “这后院怎会出现蛇?”兰心视线阴冷的盯着何嬷嬷试图讨要一个说法。 第218章 小姐深不可测 何嬷嬷被看得背后发凉,她面露为难,“这些蛇是夫人用来做雄黄酒的应该在厨房才是,老奴也不清楚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对了。”她忽然想到什么,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老奴想起来,刚才有人来通知老奴,说见到三小姐的丫鬟去了一趟厨房。” 南夏皱眉,“何嬷嬷觉得这幕后之人是三妹?” 何嬷嬷视线看了看周围,随即趴在南夏耳边低语,“老奴地位卑微,不敢妄自揣测,但大小姐应当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一道理,万一真是三小姐呢?” 南夏的直觉告诉她这件事情恐怕不简单。 “休要胡言乱语。”南夏脸色冷了几分,“妹妹此刻应当在房间里为母亲按摩,怎会有时间去指使丫鬟来害我?” “大小姐你还不知道吗?”何嬷嬷脸上闪过差异,随即开口解释,“半刻钟前,三小姐找借口离开了大夫人院里,老奴也是正好去给大夫人送药这才得知此事。” 南夏盯着一个方向默不作声,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满是深邃,像极了一个无底洞的漩涡。 回想起白日里南舞儿针对自己的模样,南夏心里多了几分猜测。 “何嬷嬷先回去吧,莫要让母亲发现你在我这里。” 何嬷嬷脸色一变,微微俯身,“既然如此,那老奴变先离开了。”说罢,她还抬眼看了一眼南夏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她眼底的贪婪被南夏看在眼里,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她在等什么。 南夏冷笑一声,从怀里摸了块银子扔给何嬷嬷,何嬷嬷脸上立马展开了笑容,“谢大小姐。” 说完,她便笑盈盈地离开了。 “兰心。”南夏唤了一声兰心的名字,“人应该还在周围,去把他们抓回来。” “是。”兰心得了南夏的命令后,便消失在了温泉附近,这里地方太过狭小,加上她要时刻注意南夏,保护南夏不受伤害,否则这些蛇又怎会难住她? 南夏走到亭子里坐下,桌子上摆着清茶,南夏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她从腰间拿出一瓶药,打开后涂抹在自己身上,那些蛇瞬间对南夏退避三分。 这药粉是蛇类最害怕的。 时间流逝,不到半个时辰,兰心便提这两个麻袋出现在了温泉旁边。 南夏坐在亭子间惬意地喝着茶。 “砰—” 麻袋被兰心扔在南夏面前,里面的人吃痛挣扎了几下。 “小姐,人带来了。”兰心上前解开麻袋的绳子,南舞儿和其丫鬟小青的脸暴露在南夏面前。 南舞儿和小青瑟瑟发抖地跪在南夏面前,她害怕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南夏起身,慢悠悠的走到南舞儿面前,她蹲在南舞儿面前,伸出手,手指摩擦着南舞儿稚嫩的肌肤,小小年纪,心肠为何如此狠毒? 月光照在南夏脸上,此刻的她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光是让人看着就心生恐惧,她的眼神让南舞儿感到心虚和愧疚。 “妹妹还真是调皮,这么危险的东西,怎么能随便放出来呢?”南夏手一用力,瞬间掐住南舞儿的脸颊,骨节处微微泛白,足以看出力气之大。 “大姐,你再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南舞儿的声音弱了几分,但她还是装作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 “是吗?”南夏浅笑吟吟。 “是,你赶紧放了我,不然我娘不会放过你的。”死到临头,南舞儿还有闲工夫说狠话,若是南夏想,此刻的南舞儿怕是已经成了地狱的鬼魂。 南夏冷冷地看着南舞儿,“你以为我会相信你吗?”她的声音很冷淡,她知道南舞儿在说谎。 南舞儿听到南夏的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知道南夏已经知道了她的计划。 “既然你如此狠心,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南夏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抬头看向兰心,“兰心,去抓条蛇来。” 兰心立马会意,将用匕首从地上挑起一只蛇,随即用手抓住蛇的七寸。 南舞儿瞳孔皱缩,惊恐的想要挣脱开绳索,但兰心的捆绑技术很好,南舞儿越是挣扎,这绳子缠的越是紧。 “你想干什么?”她声音多了几分颤抖,肩膀也在不停地抖动。 看着南舞儿那害怕的模样,南夏的心情愈发畅快。她抬眼,看向吓得花容失色的小青,“是她指使你的?”南夏的声音很轻,透露着一种残忍。 小青一听,顿时吓得哭了出来,不停地磕头求饶,“小姐,饶了我吧,是三小姐让奴婢这么做的,奴婢是被迫的,求您开恩。” “你个贱婢。”南舞儿脸色煞白,听到小青将错误全推到自己身上时,恨不得立马就杀了她。 “嘘。”南夏食指立于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小青停止哭泣,以为南夏打算放了她。 “兰心。”南夏平淡一笑,视线落在兰心身上。 兰心会意。 “啪——” 那条蛇被她扔在了南舞儿和小青面前,像是觉得不够,她又一连扔了好几条。 那些蛇像是闻着味一样,纷纷朝着南舞儿和小青爬了过去。 “别过来……别过来啊……”小青被困着双手,但还是尽可能的朝后退去。 南夏冷眼看着小青的丑态,小青现在这副惊恐万分的样子真是让人觉得恶心。 “蛇可是很敏感的生物,它们能感知到你的恐惧。“南夏蹲下身子,轻轻抬起小青的下巴,“你最好表现的勇敢一点,否则的话……“ 小青被南夏的话吓得脸色苍白,惊恐的尖叫出声。 “啊——“ 听到小青的尖叫,南舞儿也吓得大叫起来,她不停的挣扎着,但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绳子的束缚。 “南夏,你这个贱人,你放开我!放开我!“南舞儿歇斯底里的喊着,眼里是滔天恨意。 “吵死了。“南夏不耐烦的皱了皱眉,随即看向兰心,“兰心,把她的嘴给我堵上。“ 兰心依言,随手拿起一块布堵住了南舞儿的嘴。 第219章 三小姐被看光了? 这些蛇是没有毒性的,顶多咬了会疼几天,而且有南夏在,她们想死也死不了。 解决完南舞儿后,南夏开始专心看着小青,小青被吓得瘫软在地,眼神呆滞。 “刚才不是很能耐吗?嗯?“南夏一脚踩在小青的背上,“怎么不说话了?“ 小青被踩的痛呼出声,眼泪顺着眼角滑落。 “小姐饶命啊,小姐饶命……“小青哭着求饶。 “饶命?你刚才不是很英勇吗?“南夏嘲讽的笑了笑,“去把那条银环蛇抓来。“ 兰心很快就抓来了一条银环蛇,银环蛇的毒性很强,只要被咬上一口就必死无疑。 “兰心,把这条蛇放到她脖子上。“南夏指了指小青。 她不会真的去动南舞儿,毕竟让她那么轻松死了,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兰心依言照做。 银环蛇在小青的脖子上缠了一圈又一圈。 “救命……救命……“小青被吓得大喊起来,但下一刻她的声音就被蛇的嘶哑声给淹没。 看着二人如丧家犬般的模样,南夏心中痛快极了。 “想跑?” 不知小青从哪儿来的力气,竟然从蛇群中挣扎出来,南夏眼角微挑。 “咔嚓。” 下一秒,骨头断裂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尤为突出。 小青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但兰心就像是没有听见一般。 “小姐。”兰心回头,询问南夏的意思。 “她太吵了。” “是。”兰心明白南夏的的意思,掏出一把生锈的匕首直接塞在了小青的嘴里。 “呜……呜……”口中塞满匕首,小青糊不清的喊着,眼泪鼻涕流满脸,狼狈至极。 “兰心,轻点。”南夏见状,皱眉看了一眼兰心,兰心微微俯身,将小青的嘴撬开,匕首被拿了出来,但是……那锋利的匕首却直接划断了小青的喉咙。 血液喷涌而出,染红了衣领,小青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死不瞑目。 而就在小青倒地的同时,南舞儿也被吓晕了过去。 兰心处理完尸体后,转身看向南夏,“小姐,已经处理完了。” 南夏看了一眼死相难看的小青,内心毫无波澜。 “把她衣服脱了扔温泉里。” 南夏指了指小青的尸体,示意兰心把她的衣服脱下来。 兰心照做,将南舞儿的衣服脱了下来,随后又将其扔进了温泉里,在南舞儿入水没多久,水面便浮现淡黄色的液体,南夏皱眉,就这胆子,也想害她? 兰心出去后,南夏便翻墙离开了温泉池。 南夏听到兰心的喊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小青倒是死有余辜,不过这南舞儿嘛,可就不一定了…… “来人!快来人!有刺客!”兰心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特别突出。 之前南舞儿安排好的人瞬间冲了过来,他们一个个干劲十足,显然拿了不少好处。 为首的侍卫长装模作样的停在兰心身边,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里面有刺客,小姐还在里面。”兰心着急的说着,她没有准确的说里面的小姐是谁,模糊了众人的思想。 “快,快去救小姐!” 侍卫长扯着吼了一嗓子,带着那一小队的侍卫率先冲了进去,身后还跟了不少闻声而来的丫鬟。 躲在暗处的南夏看到这一幕心里冷笑,果然和她猜的一样,只是现在看来,完全是南舞儿自食恶果。 “小姐?”侍卫长在门口大声喊着。 一点动静都没有。 “不好,肯定是小姐出事了,快!大家一起把门撞开。”说着,侍卫长指挥着自己小队的人,整齐的撞向那扇门,没一会儿门便被撞开了。 急促的脚步声响彻在夜空之中,惊起了不少飞鸟。 侍卫长率先带着侍卫冲了进去。 只是一进去他们便都傻眼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具已经死了的尸体,和一丝不挂的南舞儿。 看着那白花花的身子,有的侍卫眼睛都直了,他们贪婪地盯着南舞儿的身子,这可是寻常时候看不到的。 “滚去出去,这是后院,谁允许你们进来的。”孙氏的声音响起,她的眼底带着怒意。 在得知温泉这里出事后,她便立马赶了过来,看到的却是几个男人站在这里,向来只供女眷使用的温泉怎么能容许男人的出现?孙氏当即就发了火。 南莹莹跟在孙氏的身边,几个侍卫将里面挡的很严实,她看不到里面的状况,心里不安地感觉越发强烈,那颗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夫人恕罪,我等着就离开。”侍卫长连忙低头,带着自己的人退出了温泉。 南莹莹这才看到里面的情景,在看到自己妹妹一丝不挂的晕倒在温泉里时,她眼前一黑,险些当场晕过去。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自语,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脸色又白了几分。 南夏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带着兰心离开,之后的事情,她相信大夫人能自己解决的。 “舞儿。”南莹莹扑倒南舞儿身边,让人拿了衣服,她眼底满是疼惜和晦色,如果她当时阻止南舞儿就好了,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完了。 “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不然休怪我不客气。”孙氏放出狠话,想将此事压下去,事关南舞儿的名声,她不可能坐视不理。 只是,她越想将此事隐瞒,此事越传播的快,谣言就像随风飘散的蒲公英,不到半日便在府中传了个遍。 “听说了吗?三小姐在泡温泉的时候被蛇咬了一口,直接晕过去了,死了一个丫鬟不说,那侍卫冲进去的时候,三小姐还没穿衣服呢,听说当时可是被看了个精光。”说后半句的时候,那小丫鬟还刻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 得知此事的二夫人徐氏,立马冲进了孙氏的院子,顾不得形象,坐在地上就开始哭,硬要孙氏给她一个交代。 “哭什么哭,是她自己作孽,你要再不去看看你那好女儿,她怕是要死在府里了。”孙氏冷声呵斥,眼底没有一点温度。 第220章 她变丑了 徐氏心里一紧,知道孙氏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敢再贸然追问下去。她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带着在外等候的南莹莹一起前往南舞儿所在的房间。 一路上,徐氏心事重重,思绪纷乱。 “二夫人这是要去找三妹吗?”在拐弯处,徐氏撞上了南夏,南夏热情同徐氏打招呼。 徐氏冷了脸,“大夫人院中既有蛇虫,那大小家还是小心些为好,莫要殃及到自己身上。” 南夏笑了笑,“这点小事就不麻烦二夫人了,二夫人只需管好自己和自己的女儿够了。” 徐氏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她心里明白,南夏在暗示不要把手伸得太长,管得太多。 徐氏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扯出一抹笑,“若没事,我就先走了。” “二夫人慢走。”南夏没阻拦,望着徐氏的背影消失。 来到南舞儿的房间,徐氏让南莹莹在门口等候,自己推门而入。房间里弥漫着药香和炭火的味道,显得很是温暖舒适。徐氏走到床边,看到南舞儿脸色苍白,紧闭着双眼,仿佛在睡梦中饱受折磨。 视线落在南舞儿的脸上,只见她原本光洁的皮肤上多了一道狰狞的伤疤,就像蜈蚣盘旋在上面一般,让人触目惊心。 徐氏心生怜悯,轻轻抚摸着南舞儿的手,想要安慰她。就在这时,南舞儿突然睁开了眼睛,眼神中满是惊恐和无助。徐氏吓了一跳,正要开口询问,却见南舞儿嘴唇微动,声音微弱地问道:“娘,我是不是要死了?” 徐氏心里一颤,知道南舞儿一定是被折磨得心生恐惧,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连忙安慰道:“不会,舞儿莫怕,娘在这里。” “不……不要啊!”可下一秒,南舞儿却尖叫的坐了起来,神情疯癫。 徐氏被吓了一跳,但很快稳住了心神,面前的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我的脸?”南舞儿的手附上了自己的脸颊,摸到了那道伤疤,她像触电般的缩回手,神情呆滞了一瞬,随即又恢复之前的模样,她起身,赤脚踩在地上。 “舞儿?”徐氏伸手想要阻拦,却被南舞儿挣脱。 南舞儿慢慢走到了梳妆台前,她拿起桌子上的妆粉涂在脸上,她顾不得刚结痂的伤疤,自顾自的化着妆,涂完妆粉她又拿起画眉墨描绘着自己的眉毛,最后蘸取胭脂涂在唇上,鲜血已经染红了她的大半张脸,可她却丝毫不不在意。 回头那一瞬间,徐氏被吓得花容失色。 南舞儿的样子很可怕,像极了被邪祟附体的模样,她咧嘴一笑,“娘亲,你看舞儿好看吗?” 徐氏咽了口口水,不敢回答。 “娘亲怎么不说话,是嫌弃舞儿了吗?”南舞儿的眼角留下一滴泪,混合着鲜血,滴落在地板上。 “你是娘亲的女儿,娘自然不会嫌弃你。”徐氏硬着头皮回答,心里却惊骇不已。 “是吗?可是女儿还是觉得自己不够好看。”说着,南舞儿便向继续将妆粉往脸上涂。 “舞儿。”徐氏惊呼一声,拉住南舞儿的手,阻止她继续伤害自己。 听到里面传来的动静,南莹莹立刻跑进去看。 可当她看到南舞儿的脸时,脸上的雪色系数褪去,只剩一片惊恐,她指着南舞儿的脸,迟迟说不出话来,“妹妹……” “姐姐你来了,快来帮我梳头,就梳你最擅长的鱼骨辫可好?”南舞儿神情认真。 这让南莹莹和徐氏更加慌张了几分。 “舞儿,我是谁?”徐氏壮着胆子询问。 “你是娘亲呀。”南舞儿如实回答。 “那我呢?”南莹莹尽可能让自己冷静下来。 “你是……”脑海里南莹莹的脸莫名和南夏的脸结合在了一起,“贱人!贱人!我杀了你!” 下一秒,南舞儿猛地扑向南莹莹,南莹莹躲闪不及,硬生生被扑倒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沾了不少灰尘。 “妹妹。”南莹莹想抵挡,可南舞儿的动作莫名的很大,她撕扯南莹莹的衣服。 “来人,快来人。”徐氏见情况不对,立马唤来门外的丫鬟,两个丫鬟见状连忙上前去抓南舞儿,可南舞儿的力气出奇的大,两个丫鬟都没拉得住她,没办法徐氏只能又叫了两个丫鬟,四个人这才将南舞儿控制。 “放开我。”南舞儿挣扎过程中,一口咬在了一个丫鬟的胳膊上,那一口咬的很深。 丫鬟痛呼出声,可手里的动作却不敢有丝毫松懈。 徐氏满脸心疼地望着南舞儿,心里难受得紧,这可是她最宠爱的小女儿,如今却变成这番模样。 “舞儿,别咬,快松口。”徐氏温柔地劝慰。 南舞儿似乎没听见徐氏的话,仍用力地咬着,直到嘴里尝到鲜血的味道,她才心满意足地松口,隐约可见深深的牙印。 见南舞儿平静下来,丫鬟们也松了手。 可没想到,南舞儿突然拔下头上的发簪,狠狠地朝丫鬟们刺去。 丫鬟们被吓得四处躲避,发簪虽没刺中她们,却也掉落在地。 “抓住她,不然我饶不了你们。”眼看场面再次失控,徐氏发话了,她威胁那些丫鬟。 丫鬟不敢不从,只能认命上前,控制住南舞儿的四肢。 “呜呜……”南舞儿放声哭泣,声音尖锐刺耳,响彻众人的耳朵。 南莹莹见自己妹妹成了这幅癫狂模样,没忍住捂住了嘴巴,眼泪顺着指缝流了出来,眼里满是疼惜。 “我的舞儿,你怎会成这幅模样?”徐氏同南舞儿一样,痛哭流涕。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南舞儿眼神中闪过一抹血腥,她愤愤等着徐氏,眼神溢出杀意。 南舞儿突然挣脱束缚,冲向徐氏。 “啊!”徐氏大叫一声,冲出门去,顾不上自己二夫人的仪态,大声呼救,“快来人,三小姐疯了,快来人抓住她。” 嘶吼的叫声响彻在了整个南侯府中。 “真是可惜了。”大夫人叹了口气,她慢慢摇头,眼底满是惋惜。 第221章 男人都入迷 “也不知为何,昨晚那厨房的蛇会跑到温泉去,害的你妹妹毁了容不说,还丢了名声,她这辈子,算是毁了。” “或许这就是三妹的命呢?”南夏笑的淡然。 “好在出现在温泉里的人不是你。”孙氏抿唇,像模像样的说道,没想到南夏态度如此冷淡。 “女儿命大,况且有母亲在,相信母亲定不会让女儿出事的。”南夏嘴角勾起,余光不经意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何嬷嬷。 哪儿有什么命大,不过是她看的透彻罢了,否则今日疯的可就是她了。 “你觉得昨晚的侍卫应当怎么处置?”孙氏不着痕迹的转移了话题。 “应当先禀告父亲,将他们交于父亲处理,毕竟父亲才是一家之主。”南夏淡淡回答,看似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孙氏眉头微皱,“你可知你父亲近日在何处?” “不知。”南夏回答,但心里却猜到南泯山现在在哪儿。 “是吗?”孙氏显然不相信,“近些日子老爷可是始终在郊外的院子里陪着二姨娘。” “哦?”南夏淡定喝茶,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除了那二姨娘,又有谁能将南泯山迷得五迷三窍? “听说,二姨娘过些日子便要生了。”孙氏像是唠家常一样,提及有关桃夭的事情。 南夏温柔一笑,“是吗?那希望二姨娘能再给父亲添哥儿子。” 南夏的话惹得孙氏面色一冷,现在的南侯府只有两个少爷,一个是她儿子南从云,一个是郝氏之子南祈云,南祈云还小,且是庶子,南泯山不可能将侯府交给他,所以他儿子现在是南侯府的唯一继承人,但因为她的原因,南泯山倒是不怎么亲近南从云。 若是桃夭真的生了个儿子,以南泯山对其的喜爱,她这儿子怕是会威胁到她的地位。 “是吗?但愿如此吧,我也希望侯府能多添几个男孩。”孙氏皮笑肉不笑。 “看来我们想到一起去了。”南夏冷笑,她知道孙氏比谁都讨厌男孩,尤其是桃夭生的,可她偏偏要装成一副宽宏大量的模样,这虚伪的嘴脸真是让人看了心生恶心。 一口气憋在孙氏心中,还没来得发火,徐氏便发了疯似的冲进了屋子,她气喘吁吁,却丝毫不敢耽搁,“疯了,她疯了,大夫人救我。” “你……”孙氏刚张口准备呵斥。 下一秒,南舞儿便向野狗一样冲了进来,她满目猩红,似是失去了理智,就在她即将扑倒徐氏身上时,被好几个丫鬟瞬间拉住,她一边嘶吼,一边挣扎,“放开,都给我放开。” 南夏退后一步,看来她这把火烧的够旺,这不,人都疯了。 在看到南夏时,南舞儿像是受了刺激,使出浑身力气,硬生生挣脱开了几个丫鬟的束缚。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她怒吼着冲向南夏,大有一副要将南夏生吞活剥的架势。 眼看南舞儿就要碰到南夏了,孙氏眼底闪过一抹期望,可还不等南舞儿靠近,她便像断了线的风筝,瘦削的身子直直飞了出去,撞在一旁的桌子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视线看去,只见兰心站在南夏身边,皱着眉,那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似的。 南舞儿忽然想到什么,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嘴里喃喃道,“别过来,我错了,别杀我……” 在场的众人一头雾水。 南夏眼底闪过一抹可惜,看来她还是手段轻了些,至少南舞儿在看到她时还能隐约保持清醒。 “快,快去告诉老爷,三小姐受了刺激,疯了。”何嬷嬷指挥在外看热闹的丫鬟。 拿下丫鬟纷纷被南舞儿凶残的模样吓得呆在原地,不敢有所动作,听到何嬷嬷的话,就像如梦初醒一般,连滚带爬的出了福慧院。 “大夫人,大夫人,求您救救我,有人要杀了我。”南舞儿一个鲤鱼打挺,双膝跪地,爬到孙氏身边,抱着孙氏的大腿,脸上的妆粉和血渍全都蹭到了孙氏的衣服上。 孙氏脸色一冷,周围的丫鬟也纷纷在心里捏了把冷汗,有两个嬷嬷上前想要将其带下去,可南舞儿却紧紧抱着孙氏大腿,说什么也不放开,最终还是何嬷嬷上前,将南舞儿的指头一根一根掰开。 “徐氏,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孙氏冷哼一声,嫌恶的甩了一下裙子。 徐氏跪在地上,发髻凌乱,丝毫没有平日里高贵的模样,她现在可不想管什么血缘亲情,只想离女儿远一点。 南舞儿视线警惕的看着周围,目光透露着恐惧,现在的她看所有人都觉得是坏人,“就是她,她,还有她,他们都想杀了我。” “这到底怎么一回事?”孙氏呵斥,这南舞儿怎会变成这幅模样? “许是三妹受到了惊吓,加上名声被毁,这才被吓成了这副模样。”南夏顺势开口。 “还不把她带下去。”孙氏不想再多看南舞儿一眼。 那些丫鬟纷纷上前去抓南舞儿。 “不要,你们放开我。”南舞儿重新扑到孙氏脚下,抱着她的大腿。 徐氏内心捏了把冷汗,并不是担心南舞儿,而是担心南舞儿会惹孙氏不高兴。 “蛇……好多的蛇……小青死了……好多血啊。”南舞儿振振有词,眼泪混合着鲜血滴落在地上,她的模样像极了地狱里被人抛弃的厉鬼,凄惨而又卑微。 “愣着干什么?都不想混了?”孙氏眉头皱的快要能夹死一只苍蝇。 丫鬟闻言上上前,还没动手就就南舞儿窜了起来,直直朝着孙氏扑了过去。 两人离得很近,现在躲避根本来不及,孙氏被推到了地上,耳朵恰好撞到了桌角,翁的一声,鲜血不断从她耳朵里涌出。 “大夫人。”丫鬟们争先恐后的去扶孙氏,可孙氏的右耳什么也听不见,原先耳朵上带的耳环被南舞儿硬生生扯了下来,耳垂分成了两半,血淋淋的,若再偏半分,怕是耳朵也会被她一起咬掉。 第222章 心狠手辣 可孙氏根本听到不那些丫鬟的话,她两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嘻嘻,让你咬我,我也要咬回去。”此刻,那圆柱状的耳环在南舞儿眼里成了那天袭击她的蛇,现在的她神志不清,根本分不清什么是什么,她癫狂的笑着,眼里满是得意,已然将自己当成了胜利者。 房间里乱成一锅粥,唯一冷静的只有站在一旁的南夏,她笑看这场闹剧的发生。 兰心默默守在南夏身边,并未觉得南夏的手段太过残忍,有些人越对她温柔,她就越得寸进尺,所以落得今日的下场也算是南舞儿自作自受。 - 官道上,南泯山一路策马狂奔,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回了南侯府,他没想到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里,府中竟然发生这样的大事。 到了南侯府他便将马匹甩给门口的小厮,步履匆匆的重进了府里。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管家看到南泯山的眼神里充满了激动,大夫人一倒下,他们纷纷没了可以依靠之人,心里祈求着南泯山早日回来。 南泯山视而不见,直奔福慧院。 刚进院子里,南泯山便闻到了很浓的血腥味,他皱着眉头,看向在门口守着的南夏,“怎么回事?” “回父亲,母亲受伤了,太医正在为其诊治。”南夏应声回答,丝毫没有担心的模样。 南泯山的视线落在南夏身上,不禁皱了皱眉,“怎么一回事?” “前些日子,母亲让我们到身边伺候,母亲特许我们去后院的温泉沐浴,却不想三妹去的时候,本是用来做药材的蛇全都跑了出来,听到惊呼侍卫们为了保护小姐暗卫,直接冲了进去,三妹的清白……”南夏故意停顿,“怕是保不住了。” 说罢,还惋惜的叹了口气。 “然后呢?”南泯山眼神一冷。 “三妹受了惊吓推了母亲一把,母亲的耳朵撞到椅子,这才……”南夏态度温顺。 南泯山脸色更加阴沉了,那蛇怎会无缘无故出现在温泉附近,很明显,是有人将蛇放进去的,目的不言而喻。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一府的女人都快把他这南侯府给拆了,也真是不嫌累的。 “刚太医出来说,母亲的耳朵日后可能听不见了。”南夏继续说道,她用余光偷偷观察着南泯山的神情。 “一群废物!若是保不住大夫人的耳朵,本侯便连你们的耳朵一并砍了!”南泯山显然愤怒到了极致,他额头青筋暴起,周身散发浓烈的杀意。 院子里的丫鬟嬷嬷全都吓得跪在地上,心里默默求着大夫人的耳朵没事,他们可不想受到牵连。 南夏心里冷笑。 今日之事随便一件传出去都会让南侯府脸面丢尽,无论是孙氏还是女配,南泯山强压心中的怒火,思考着解决办法。 “老爷,门口有人求见。”管家擦了擦额头冷汗,硬着头皮上前。 “不见。”南泯山很是烦躁,他现在可没功夫管其他事情,他急的在门口来回踱步。 “老爷!小人是冤枉的。” “老爷,求您见小人一面,小人想当面说清楚。” …… 院外传来此起彼伏的求饶声。 求饶? 南泯山脸色冷了几分,他们看了南舞儿的身子,无论如何都不能活下去,他给管家使了个眼色,管家立马明白南泯山的意思,带着几个南泯山身边的人离开。 没多久,门外的叫喊声便消失了,不用过多去想,南夏都知道那些人的下场。 南夏嘴角微微勾起,这就是她想要的结果,但凡是帮着南舞儿一起的人,她都不会轻易放过,今日南泯山动手,倒是省得她日后在费心思去处理他们了。 她视线看了一眼南泯山,南泯山骨子里流淌着的血是冷的,而她和南泯山一样,他们都是同样的性子,南泯山不会在意那些无关痛痒之人的生死,她也不会。? 徐氏听说南泯山回来了,这才从隔壁屋子里走出来,她神情恹恹,眼神无光,走起路来软弱无力,好像下一刻就要倒在地上了。 “老爷你终于回来了。”看到南泯山出现在门口时,徐氏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脚下一软,扑倒在南泯山的腿边,一只手拽着南泯山的裤子,“老爷,舞儿……我的舞儿疯了。” 南泯山眼底满是厌恶,但又不好当众发怒,让人将趴在地上的徐氏扶了起来,“此事我自会处理,至于舞儿,便先将她禁足屋中吧。” 南泯山目前并不想去看那已经疯癫的女配。 徐氏瞬间被抽走了全身力气,她在府中地位低下,如今因为孙氏耳朵的问题,所有太医都在福慧院中,而她的舞儿现在被关在柴房里自生自灭,她以为南泯山回来了,便可以求他分一个太医给南舞儿,可现在看来,没了利用价值的南舞儿已经被南泯山抛弃。 “老爷,舞儿还小,求您救救舞儿。”说着,徐氏跪在了地上,样子要多卑微有多卑微,“舞儿还那么小,要是医治怕是这辈子就完了,况且温泉出现蛇一事,事发蹊跷,定是有人故意为之,还请老爷明察啊。” 可南泯山心肠冷血,连一个眼神都没施舍给徐氏,他知道徐氏的心思,可他不想管女人之间的纠纷,索性便装作看不见,况且一个疯子,没必要治了。 徐氏神情恍惚,不死心的想要继续开口,可被南夏打断了。 “二夫人莫要因为一点小事牵扯自己和二妹,二妹的性子二夫人应当是知道的吧?难道真的要为了一个错误连同二妹一起毁了吗?”南夏表情平静,语言却有警醒作用。 徐氏反应过来,到了嘴边的话硬是被咽了下去,她当然听懂了南夏的言外之意,她不能让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出事她能感觉到南泯山对她的冷淡,若再因南舞儿惹得南泯山不悦,怕是会的不尝试。 徐氏到底是个狠心的,没再去求饶,从地上爬起来,一句话也没说,默默退了下去。 第223章 女儿只是棋子 失去一个南舞儿,徐氏还有另一个女儿,若是南莹莹能争点气,嫁个如意郎君,那她日后必定能平步青云,若是因为南舞儿将南莹莹所牵扯,那只怕是寸步难行。 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就算是亲生女儿也可以当作棋子进行利用。 徐氏紧咬下唇,将话全都咽到了肚子里。 南泯山站在门口,见到太医出来便上前询问,“我夫人现在如何了?” 太医摇了摇头,叹气道,“夫人还是是好生休养,否则无法恢复听力。” 南泯山脸色阴沉,心里尽管再怎么不喜欢孙氏,但为了自己的面子上过得去,他还是走了进去。 同时也在思考如果孙氏真的聋了以后怎么办,难道南侯府要留一个聋子继续当侯府夫人吗? 南夏望着南泯山的背影目光冷淡。 南泯山进去以后许氏便离开了,她可不想继续在原地自讨没趣,至于南舞儿,便看她造化了。 “大姐……”一道柔弱的女声突然响起。 南夏回头看去,对上了南莹莹那双红的跟兔子一般的眼睛,她的目光里充满了胆怯和恐惧,南夏微微眯起眼睛,心里猜到她怕是知道些什么。 “有事吗?”南夏冷淡回应。 南莹莹嗫嚅着,到了嘴边的话却不敢说出口,但最终还是鼓起勇气问问出了声,“大姐,我妹妹她成这副模样是你做的吗?” 南夏眼角微挑,想不到平日里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二妹到了关键时刻心思确实出奇的缜密,竟然一下就猜到了一切。 “你想说什么?”南夏故作一副听不懂的模样。 南莹莹紧咬着下唇,她的手捏紧了衣袖,神情充满了紧张,“舞儿妹妹年纪小,但她的心思……”说到这里,南莹莹眼底流转出一抹悔恨,她能猜到若非是南舞儿自己主动招惹南夏,她恐怕不也会落得如今下场,说到底也都是南舞儿自作自受,可再怎么说她终究是她的妹妹。 “二妹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南夏没有否认,神情说明了一切。 南莹莹俏脸一白,痛心疾首,捂着心口,身形恍恍惚惚,险些站不住,好在她扶住了一旁的柱子,她缠着声音,“我明明劝过她的,可她从来不听我的话……” 是啊,但凡南舞儿听她一句,收敛些,不对南夏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就不会落得如今这副疯癫的模样。 “所以你想说什么?”见南莹莹已经懂了,南夏便也不想继续卖关子,“想替你妹妹报仇吗?” 南夏轻嗤一声,眼神多了几抹玩味。 “不是的。”南莹莹几步上前,几步路的距离,她险些直接跪在南夏面前,她紧紧握住南夏的手腕,眼神带着恳求,“大姐,求您看在舞儿妹妹年纪小,还不懂事的份上,你饶她一命好不好?就算做妹妹的求你了。” 南莹莹眼里满是泪水,她知道南舞儿做错了,但她还是想奢求南夏能放她一条性命。 血浓于水,他终究是不忍心自己妹妹死在这么小的年龄。况且,现在南舞儿已经疯了对南夏造不成太大的威胁。 南夏皱着眉头,心里有所触动,不得不说,南莹莹倒是有个好姐姐。 兰心想要上前将南莹莹拉开去,她知道南夏不喜欢别人的触碰。 察觉到兰心的动作,南夏朝着她使了个眼色,兰心明白,立马退到了一旁。 南夏微微张嘴,还没开口回答南莹莹的问题,便被一道没有温度的声音打断,“二姐要是当真在意三姐的命不如去寺里拜拜神佛,祈求她这一辈子都是疯癫的状态,不然她这条命可就留不住了。” 两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南祈云站在不远处,那稚嫩的面孔上带着冰冷的笑,像极了前来索命的阎王,若不是因为其年龄摆在这里,南莹莹怕是当即要被吓晕了过去。 南莹莹身形摇晃,松开了拉着南夏的手,她神情木然,以她的理解程度自然能明白南祈云口中的意思。 她落寞的靠在柱子上眼神里充满了麻木。 “大姐我们走吧。”南泯山上牵起南夏的手,南夏没有拒绝,一大一小朝着福慧院外走去。 临走前,南泯山回头冷冷的瞪了一眼南莹莹,若不是南夏下手早,以他的手段,现在的南舞儿怕是已经在黄泉之下了,哪还有南莹莹为她求情的地步。 等南舞儿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消失在了院子里,她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至于她的妹妹就看她自己的造化吧,她这个做姐姐的真的已经尽力了。 “大姐以后能不能少跟他们说话?”南泯山气呼呼地嘟着嘴,他不喜欢南夏和南莹莹一行人在一起,尤其是孙氏和徐氏,在他眼里,他们都对南夏不好。 “二妹又没有害过我。”南夏淡淡一笑,在有些事情上南莹莹始终保持着中立的态度,甚至偶尔还会偏向于她,她可不是什么是非不分的人。 “可是她是南舞儿的亲姐姐,万一她和南舞儿一样对你起了恶毒的心思怎么办?”南泯山眼里的杀意一闪而过,尽管他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南夏发现了。 南夏无奈一笑,这小家伙怎么渐渐长变了,这期间到底有多少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她能感受到南祈云对府里其他人的敌意,就连那位侯爷,也一视同仁。 “噗——”白芝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没想到向来严肃的小少爷也会有如今的一幕。 南祈云回头瞪了一眼白芝,白芝憋笑憋的脸色通红。 忽然一只手拍在了她的屁股上,白芝脸色一红,面露愠怒,“兰心!” 兰心退后一步,白芝的手没有打在兰心身上。 南祈云很满意,脸上流露出笑意。 两人跟在南夏和南祈云身后打打闹闹。 “大姐,你会离开府里吗?”府里危机四伏,南祈云在思考南夏会不会借机离开南侯府。 南夏摇头,眼神犀利了几分,“她不会给我机会的。” 第224章 无理取闹 南夏口中的‘她’指的便是大夫人。 也是,现在没办法离开,出了这等事,大夫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南祈云倒是速度,次日一早就做出了决断,府里传出那几个侍卫畏罪自杀的说法,其实大家心里都很清楚,哪儿有什么畏罪自杀,不过是被南泯山暗中处理罢了,唯一无辜的人便是看守厨房的丫鬟,她被南泯山以看守不力的借口打了二十杖,小丫鬟本就没受过苦,还没撑过二十下就当场去世。 而南舞儿成了疯子,府里自然不能留她,南泯山安排将其送出城,在郊外别苑养伤,对外称三小姐病重需要静养。 南舞儿被送走时,南夏便在一旁看着,她满脸的冷漠,视线落在被五花大绑的南舞儿身上,眼里多了一抹同情,但她并不后悔这么做。 来送南舞儿的只有南莹莹一人,徐氏倒是不见踪影,不用想南夏都知道是为什么,心里不由感叹这后宅的人心。 南莹莹强忍着泪水,目送载着南舞儿的马车离开,转身那一刻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南夏,她神情微怔,低着头准备离开。 “二妹莫要急着走。”南夏淡淡开口。 南莹莹脚步一顿,脸上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强撑着,“大姐。” “二妹当真以为三妹离开南侯府就能活下去了吗?”南夏微笑。 “大姐什么意思?”南莹莹脸色一变,突然想到了什么,神情惊恐。 “二妹还是小心些府里的人吧,记得派人保护三妹,否则保不准一个疯子会出什么事。”南夏的提醒点到为止,至于剩下的,她想南莹莹应该能猜到。 是了,就算南夏放过南舞儿,也会有其他人针对南舞儿,南侯府里就有一位。 南夏转身离开。 南莹莹看着南夏的背影,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花,她声音大了几分,确保南夏能够听见,“多谢大姐点醒。” 几天时间过去,南侯府的下人大换水,都换成了聪慧之人,足以见得南泯山对此事的看重,他可不想自己在不在南侯府的这段时间里再出什么大乱子。 回到院子里,南夏便看到了在她院中百无聊赖的南祈云,她走上前,伸出手揉了揉南祈云的脑袋,“你怎的在这儿?今日先生教的你可学会了?” “大姐,今日先生夸我字写的好看,特意拿来给你看看。”说着,南祈云像是现珍宝一样,将自己写的字小心翼翼的从怀中拿出来,随即他将字摊在了桌子上。 南祈云的字很工整,一看便知是认真学习过的,南夏脸上闪过一抹惊讶,她微微颔首,表示满意,“字确实写的不错,先生还说了什么?” “先生说我进益很大,再接再厉。”南祈云神采奕奕的说着,眼里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看来先生很是看重你。”南夏淡淡开口,她本以为南祈云在府里会受人排挤,毕竟他没了母亲。 “大姐谬赞了。”南祈云倒是不谦虚,对于南夏的夸赞欣然接受。 “所以你专门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夸你?”南夏挑眉,一眼看穿了南祈云的小心思。 “自然。”南祈云脸不红心不疼的回答。 南夏倒没有追究下去,她这弟弟傲娇的很,做姐姐的让让他又如何? “大夫人的耳朵好些了吗?”南祈云自顾自的坐下,在南夏的注视下,自觉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一如既往。”南夏垂眸,淡淡回答。 “真可惜。”南祈云眼底闪过一抹失落,他还以为凭借那孙氏的性子要不了多久就会恢复成以往那嚣张的模样。 半月前南泯山才因此事大发雷霆,大夫人短时间内自然不敢作妖,为了讨好孙氏,徐氏可是将自己唯一的大女儿送了过去,孙氏倒是厚脸皮,使唤她这二妹做完了一切府里下人该做的事情,而南莹莹却始终忍气吞声,尽管累的要死要活,却也还是没抱怨过一句。 “大姐,你也会别大夫人要去吗?”南祈云担心南夏也会被孙氏叫去使唤,他可不想南夏和南莹莹一样被人当成丫鬟。 “再怎么说,她也是我母亲,女儿照顾母亲,天经地义。”南夏温婉一笑,“不过她大抵是不敢来找我的。” 南祈云撇了撇嘴,就算南夏到了大夫人院中,吃亏的也只会是大夫人。 “小姐,二殿下来了。”白芝上前,在南夏耳边低语。 南夏挑眉,心里疑惑他来干什么? 两人的对话尽管很小声但还是被一旁的南祈云听到了,他那张小脸上透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惆怅,心理担心南夏会被秦暮霭抢去,那南祈云根本就配不上他大姐。 南夏猜测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对话起到效果,思索一番便带着身后的两个婢女和南祈云一起走出门去。 南祈云被安排在了前厅,他身旁倒是有一位熟悉的人三公主昌乐,南夏没想到她也会跟来,但她还是和和气气的对着二人行礼,“二殿下,三公主。” 昌乐傲娇的将头扭到一边,而秦暮霭则是笑着回应南夏的话,“不知今日郡主可有时间?” 南侯府到底是南泯山的地盘,秦暮霭想和南夏单独聊聊,害怕会有南泯山的眼线存在,便想约南夏出去相谈。 可还没等南夏回话,就被南祈云率先打断,“大姐没空。” 在场三人皆是一愣,秦暮霭和昌乐终究是皇室血脉,不好招惹,南夏不想被人落下把柄,歉意一笑,“抱歉,舍弟脾气不是很好,还望二殿下海涵。” 秦暮霭自然不会去同一个孩子计较,只淡淡一笑,“无妨,在下想邀请郡主一起去游湖,不知郡主是否愿意?” “我……”南夏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南祈云强硬的拉到了一边。 无奈,南夏只能朝着秦暮霭礼貌微笑,秦暮霭本就是有求于南夏,便不会因为南祈云的无理取闹而生气,无非是多等南夏一会儿罢了,倒不是什么大事。 第225章 泼脏水 “怎么了?”两人到了前厅外,南祈云始终拉着南夏的手不愿意松开。 “大姐,你莫要同皇室之人沾上关系。”南祈云眼眸深邃,他可不想大姐被牵连到皇室争端中。 “你多虑了。”南夏轻轻抽出被南祈云牵着的手,她眼眸微垂,淡淡开口,“有关于二殿下来意,我早已知晓,你且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 南祈云还想说些什么,但被南夏制止,她知道南祈云的担忧出自何处,但有些事情不是她能够左右的,她能做的就是保证自己的安全。 “大姐,你……”南祈云张口,最终还是选择闭嘴,他知道就算自己再劝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结果,大姐从来都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放心。”南夏抬手揉了揉南祈云的脑袋,温柔开口,“我不会让自己处于危险之中。” 南祈云撇了撇嘴,倒是没拦着南夏,和南夏一起回了房间。 “哼。”昌乐见此,冷哼一声,眼里满是对南夏的敌意,她阴阳怪气道,“郡主还真是好大的架子,让二哥和本公主再次等候。” “小姐。”此时白芝走到南夏身边,她用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额角溢出丝丝细汗。 南夏眉头微皱,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南夏伸手掰开白芝捂着的地方,只见白皙的皮肤上一片通红,她视线又落到昌乐公主身上。 只见昌乐身边的地板上一片湿润,明眼人都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秦暮霭在一旁笑而不语,他倒是想看看面对自己这刁蛮的三妹妹,南夏是怎么应对的。 “怎么回事?”南夏的眼神冷了几分, “是公主……”白芝想要解释,但昌乐公主却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昌乐公主冷哼道,“让本公主等那么久,还不允许本公主发脾气吗?” 南夏眉头微皱,看来昌乐公主是故意在找她的茬,但碍于她是郡主,不好拿她撒气,就趁她不在的时候将气撒在了白芝身上,白芝是个软弱的性子,她知道白芝不想给她惹事,若非她没看出来,这丫头怕是会一直憋在心里。 白芝神情委屈,昌乐毕竟是公主,而她不过一个下人罢了,受点苦没什么的,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让南夏得罪了三公主。 “三公主。”南夏沉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威严,“还请公主向白芝道歉。” 昌乐公主被南夏的气场吓了一跳,但她并不想认输,听到南夏的话是瞬间炸毛,“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郡主,也敢在本公主面前指手画脚,想让本公主的对一个卑贱的丫鬟道歉?痴心妄想!” “这么说公主是不愿了?”南夏面色冷若寒霜,周身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杀意。 “不愿。”昌乐嘴硬,虽听出了南夏语气中的威胁,但她一如既往,有秦暮霭在,她不相信南夏敢对她动手。 “兰心。”南夏妩媚一笑,声音慵懒。 兰心闻言,拿着桌子上的茶壶走向南夏。 南夏结果茶壶,慢悠悠的走向昌乐,“三公主说的对,不过一个丫鬟罢了。” 见南夏想自己服软,昌乐瞬间就飘了,以为南夏害怕自己,她神情得意。 秦暮霭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的认知里,南夏可不是一个会随便服软的人。 “算你识相,赶紧给本公主……”昌乐的话还没说完,下一秒便爆发了尖锐的叫声,“啊——” 南夏将一壶滚烫的茶水全都泼在了昌乐身上 “你敢泼我?贱人,我要杀了你。”昌乐公主尖叫着,浑身湿透,狼狈不堪。她当即大步走向南夏,扬起手来就要扇向南夏,手快落到南夏脸上时,被南夏截住了。 昌乐用力抽了好几次,发现根本抽不动,她看向南夏的眼神里满是震惊,她用力推了一把,没有推动,她的脸色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你……”昌乐指着南夏,气的浑身发抖,“你敢……” 南夏眼神凌厉,周身泛起冷意,昌乐被南夏的气场压制住,一时不敢开口。 南夏用力甩开昌乐的手,昌乐一个不稳,摔在了地上,“贱人……” 昌乐气红了眼。她狼狈的模样看呆了众人,这可是堂堂公主啊,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三妹莫要冲动。”在昌乐有下一步动作前,秦暮霭率先起身挡在两人之间,语气平静,他对昌乐的行为感到不满。 此次出行是昌乐硬缠着秦暮霭,秦暮霭才愿意带她出来的,她可以不怕别人,但不能不怕秦暮霭。 “二哥,她泼我。”昌乐公主愤怒地看着南夏,眼神里燃烧着滔天怒火,巴不得现在就上前将南夏撕了,她在丫鬟的搀扶下,重新站了起来。 南夏并不生气,反而淡淡地笑了笑,“三公主,臣女不过是在教你规矩,就算你是公主,也不能随意打压下人,尤其是我的人。” 她可是出了名的护短,谁要是敢动她的人,她自然不会轻饶。 “南夏。”昌乐几乎是咬牙切齿叫出的南夏的名字。 “公主这是打算继续胡闹?”南夏声音淡淡的,但昌乐却脸色微变,下意识的后退一步。 “欺负本公主就是在打皇室的脸面,你信不信本公主回去叫告诉父皇,让父皇灭你南侯府满门。”昌乐气急败坏,搬出顺熙帝来压南夏。 南夏故作害怕,“臣女还真是害怕呢。” 看南夏这滑稽的模样,南祈云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谁让你笑了?!信不信本公主连你也一起杀了。”昌乐处在气头上,此刻的她无差别攻击在场的任何一个人。 “你可以试试。”南祈云收起笑容,磅礴杀意陡然而出。 南夏察觉到,下意识看向南祈云,南祈云倒是反应快,瞬间收杀意,恢复之前人畜无害的模样,眨着大眼睛无辜的对上南夏的视线。 昌乐被南祈云的杀意吓得后退一步,她从小到大还没见过这么吓人的场景,她咽了咽口水,害怕的后退一步。 第226章 气焰嚣张 冷意从头皮散布全身,有那么一瞬间昌乐是真的能感觉到南祈云想杀了她。 秦暮霭面色一凝,他自然能察觉到南祈云的身上的杀意,看来南夏身边这小孩当真不简单,回去后还是调查一下为好。 “你……你想干什么?”昌乐警惕的看向南祈云,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气焰。 南祈云甜美一笑,搭配他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公主还是先回去吧,身上衣服还是湿的,莫要着了凉。” 看似安抚的话,实则充满了威胁。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昌乐倒真以为这南祈云是这幅人畜无害的模样了。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孙氏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随即她在陈嬷嬷的搀扶下走进了前厅。 还是前厅的丫鬟来报,孙氏才知道秦暮霭和昌乐来南侯府的事情。 南夏细细一看,这陈嬷嬷是个面生的,应当是这些日子才进的南侯府。 见到孙氏来了,昌乐眼睛一亮,孙氏是南夏的母亲,她就不信孙氏治不了南夏。 可孙氏确实治不了南夏。 “孙氏,你看看你教出来的女儿,公然忤逆本公主,难道你南侯府是想造反不成?”昌乐公主眼神怨毒地看着南夏。她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南夏那贱人对她不尊敬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对她动手,她真是恨死这贱人了。 听到昌乐的话,孙氏先是一愣,然后看向南夏,眼底闪过一抹幸灾乐祸,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南夏淡淡地看了昌乐一眼,又看向孙氏,答道:“母亲以为呢?” 孙氏皱眉,以一种不可抗拒的语气命令,“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是你得罪公主的理由想,现在立马给三公主道歉。” “大夫人为何不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一口咬定是我的错?”南夏挑眉,虽本就不对眼前的母亲抱有任何希望,但真正听到那些尖酸刻度的话,心里还是不自觉难受了一瞬。 “公主千金之躯,岂是你能冒犯的。”孙氏理直气壮,坚信自己就是对的。 南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她还真是个好母亲,靠着贬低自己女儿去吹捧别人。 “听到没,你还不快给本公主道歉,莫非你连你母亲的话都不听了?”昌乐昂着脑袋,像极了昂首挺胸的大公鸡。 秦暮霭面不改色,他没想到面对如此情形,南夏竟然出奇的冷静,心里对南夏又多了几抹兴趣。 “大姐,有蛇。”南祈云指了指地上,只见一条手臂粗的蛇正吐着鲜红的蛇信子靠近昌乐。 “什么蛇?”昌乐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腿上被什么东西缠住,她低头一看,脸色倏地一下便的惨白。 那条蛇正好缠在昌乐的一条腿上,她低头时,对上了蛇的视线,全身细胞在这一刻都好像精致了。 “二哥救我。”昌乐朝着秦暮霭投去求助的目光,还不等秦暮霭招呼侍卫,南夏便让兰心先上前将蛇抓了起来。 昌乐松了口气,但她并没有因此感激南夏。 “你们这什么破地方啊,蛇都有。”昌乐不满抱怨。 “这是一条无毒的蛇,只是被吓到了才会靠近人。“南夏淡淡说道,但她的话可没几分是真的。 昌乐脸色微变,她从小便怕蛇,如今看到这蛇更是一阵惊恐,她下意识地看向秦暮霭,希望他能帮自己说说话。 秦暮霭面无表情,倒是不反感南夏的做法。 “既然三公主害怕,那就把它扔掉吧。“孙氏开口道,在看到蛇的那一瞬间,她就想到了那日在发生的事情,心底一阵后怕。 昌乐闻言松了口气,心里对孙氏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扔掉?这蛇可是大夫人专门用来泡酒的,扔掉多可惜了。“南祈云看向昌乐,昌乐被看的心里发毛。 这小男孩的眼神太过恐怖,那股杀气在进来时便已经消失不见了,此时又再次弥漫开来,昌乐被这股杀气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昌乐只能看向孙氏,孙氏被盯得只冒冷汗,连忙解释,“这蛇是前些日子准备的,只是前几日我便让人处理了,不知为何又会出现在院中。” 他们当然不知道,因为这蛇是南祈云专门召唤过来的。 “谋害公主的罪名,你们当真承担的起吗?”昌乐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公主莫要生气,我这就把这蛇杀了。”南夏给了兰心一个眼神,兰心一只手捏着蛇的七寸,一只手去拿腰间的匕首,她停在昌乐的面前。 昌乐惊恐的瞪大眼睛,“你……你要干什么?” 刀光一闪,蛇血不偏不倚的溅到了昌乐的脸上,腥臭的味道险些让昌乐晕过去。 “呕——”昌乐当场吐了出来,她步子虚浮,但速度很快,“二哥,你可要替我做主啊。” “好你个南夏。”孙氏当即跳了起来,想借此机会教训南夏。 奈何南夏一脸无辜,“母亲,三公主既然害怕这蛇,女儿将其杀了,它现在死了,对三公主可没有威胁了。” “你……”南夏的话不无道理,孙氏一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只等瞪大眼睛。 “向来郡主是好心的,是本殿的三妹不够懂事,还望郡主莫要往心里去。”秦暮霭儒雅一笑,提南夏说话的同时还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孙氏见秦暮霭替南夏说话,脸色很不好,她这女儿倒是个厉害的,勾搭的几个男人都对她死心塌地。 “二殿下不介意就好。”孙氏扯出一抹笑容,语气带着讨好的意味。 “三妹,你先回车上等我。”秦暮霭转身,他想和南夏单独聊聊。 “二哥。”昌乐不满嗔怪一声。 “莫要胡闹,否则就不要怪我将今日之事告知父皇了。” 听着秦暮霭的威胁,昌乐顿时蔫了,就像霜打的茄子,她‘哦’了一声慢吞吞的转身离开。 待昌乐离开后,秦暮霭将视线移到孙氏身上,“大夫人应当不介意本殿同郡主单独说两句吧?” 第227章 帝王无情 “二殿下请自便。” 孙氏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以秦暮霭的身份,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南侯夫人,怎敢阻拦秦暮霭的所作所为? “多谢。”秦暮霭笑的温润如玉,全身上下散发着随和的气息,随即视线落到南夏身上,“郡主请。” 南夏微微颔首,在她眼里,秦暮霭不过是个会伪装的笑面虎罢了。 她正准备跟上秦暮霭,却不想身旁的南祈云拽着她的袖子,眼里的目光似乎在说能不能不去,在面对秦暮霭时,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危机感。 南夏揉了揉南祈云的脑袋示意他放心。 见南夏心意已决,南祈云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他松开拉着南夏的手。 在屋内人的注视下,南夏同秦暮霭一起去了后院的四脚亭。 亭外是一片莲花池,夏日的时候莲花盛开,整池的莲花亭亭玉立,清雅脱俗,如今到了冬日,湖面结冰,堆积了不少白雪,倒是成了另一番景象。 “白芝,斟茶。”南夏入座后,吩咐道。 秦暮霭并未把自己当外人,自觉地做到了南夏对面的位置。 白芝得令,转身离开,很快,她便端着茶壶出现在亭外,她微微欠身,将茶壶放到桌上,又倒了两杯茶,茶香弥漫在空气之中。 “好茶。”秦暮霭开口称赞。 “你们先下去吧。” 白芝看了一眼秦暮霭,面露为难。 南夏还未出嫁,与男子共处一室,传出去怕是不合规矩。 “无妨,你们先退下。”南夏似乎看穿了白芝心里所想,知道这小丫头是在为自己担心,她面上神情不变,“你们在那边守着就好,若有吩咐我喊你们就是。” “是。”南夏指的位置刚好能看见亭子内的内容,但听不到声音。 得了吩咐后便和兰心退下了。 “兰心,你说大小姐莫不是看上二殿下了?”白芝一脸惆怅,虽然秦暮霭文武双全,但总她觉得二殿下城府太深,不适合南夏。 兰心一巴掌拍在了白芝的脑袋上,语气微怒,“你在想什么呢,我们小姐配得上天下最好的男子,区区二殿下算的了什么?” 因为在场只有她们两人,所以说起话来大胆了些。 “也是。”白芝撇了撇嘴,揉着脑袋,兰心说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想来这凤溪国能配得上南夏的也就只有摄政王了,只是她始终不明白南夏和摄政王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她和兰心都能看出摄政王对南夏很上心,但南夏对摄政王却很冷,虽然偶尔会偶尔利用一下。 不过这可不是她们这些做丫鬟能够讨论的事情。 - “请。”南夏将茶杯递到秦暮霭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 南夏也端起一杯茶,轻抿了一口,视线落到秦暮霭身上,“不知二殿下叫我来,所谓何事?” 秦暮霭笑的温润尔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扯到了昌乐身上,他看向南夏的视线中充满了探究,“今日那蛇是郡主故意准备的吗?” 南夏面不改色,放下手中的茶杯,“二殿下说的,我不明白。” 这蛇从哪儿来的她不清楚,但她确实想借机告诫一下三公主,这世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罪的。 秦暮霭并不在意南夏的戒备,“郡主不必紧张,本殿只是随口一问。” 虽然南夏没有正面回答,但他心里已然明白,他这三妹自小被父皇捧在手心里,从未受过宫外的苦楚,如今遇到南夏算是栽了跟头,心中气愤也是正常,好在南夏并未同她一般计较,否则下场就不会是简单地被蛇吓唬一下就完事了的。 秦暮霭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反而开始说起之前南夏在川凛坊提及的事情。 “那日之后,本殿便暗中调查了五弟身边的所有人,兵部侍郎陈中青,吏部尚书章力,本殿本以为他们刚正不阿,属于中立派,调查一番却发现他们早就投靠了五弟,甚至在朝堂之上被五弟出谋划策。” “是吗?”南夏挑眉,这两个人在上辈子可是为秦子晗成功夺得皇位出了不少力气,“还有呢?” 她知道,秦暮霭查到的可不止这一点。 秦暮霭淡淡一笑,视线始终落在南夏身上,“不知郡主可知宋校尉宋白麟?” “自然知道。”南夏抿了口茶水,等待着秦暮霭的下一句话。 秦暮霭的视线朝着远方看去,眼底多了几分落寞,“他是本殿的至交好友,与本殿从小一起长大,没有本殿他根本不可能有今日的成就,但他却暗中勾结五弟想要找机会将本殿铲除。” 深吸一口气,秦暮霭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郡主觉得这种人该当如何?” 南夏冷笑,她没有回答,心里却清楚以秦暮霭的手段,这宋白麟怕是早已下了黄泉。 秦暮霭也不恼,自顾自地继续说着,“宋校尉沉迷女色,不幸感染花柳之病,不治身亡,至于陈中青和章力本是好友,酷爱一起饮酒作乐,一次醉酒后得罪不该得罪之人,被刺杀于小巷之中。” 不愧是秦暮霭,动作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快上几分。 只是只杀了这几个人,还远远不够。 “郡主觉得他们该不该死?”秦暮霭那双深邃的眸子静静凝视着南夏的眼眸,似乎想从南夏的神情中看出答案。 可惜南夏始终面无表情。 “二殿下若是觉得自己是对的,那便是对的,我不过一介女流,无法做出评价。”南夏嘴角微扬,看似在笑,眼底却没有一点温度,话锋一转,她继续说道,“可是二殿下当真以为如此便够了么?” 南派神情微微一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南夏的话是什么意思。 南夏浅笑,“身为皇室之子,殿下却怀着妇人之仁,殿下的手段还是不够残忍,想要成为帝王必须要断情绝爱,莫说是血脉亲情,就算是你最爱之人,如果当真有一天挡了你的去路,你也要将其铲除,否则便只会耽误你。” 是了,为帝王者断情绝爱,冷血无情,只有这样才配得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 第228章 动杀心 秦暮霭愣愣地看着南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听到的,甚至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若没记错南夏才同他三妹年龄差不多的大,一个小姑娘口中,为何会说出如此凶残的话? 这种事传到了他父皇耳朵里怕是诛九族的大罪,所幸只有他一人听到。 “郡主的意思是本殿做得还不够多?” 秦暮霭目光带着深意。 细细算来,他为了那个位置,已经杀了不少人,手上沾满了许多条人命,他若继续下去,那便跟杀戮机器没什么区别。 若真有一天坐在那个位置上,也会被人认为他是踩着众人尸体爬上来的。 “二殿下若在意那些虚名,定然是走不长的。”南夏语气淡淡的,她知道自己方才说的话秦暮霭不一定会听,一个筹划多年的野心家,想要得到权利,便一定会付出代价。 秦暮霭微微眯起眼睛,仿佛在看南夏又仿佛在看自己的未来,声音不由变得有点幽冷,“郡主当真是看透了本殿?” “二殿下莫不是以为自己的野心没有人能看透?”南夏笑,只是笑的有些冷。 秦暮霭微怒,还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嚣张,尤其是女人,南夏是第一个。 南夏丝毫不惧秦暮霭身上的威压,“有些事情上二殿下还不够格。” “你……”秦暮霭动了杀心。 南夏却不怕,她清楚秦暮霭不会对她动手,“若是五殿下登上了皇位,那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他会除了一切对他有威胁的人,无论是二殿下还是三公主,他都不会放过,但若二殿下登上皇位,怕是会心慈手软,自以为是的放过五殿下,上演那可笑的兄弟情谊罢了。” 前世她经历的太多,在秦子晗身边看惯了生死,也明白了一个道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秦子晗能做到,是因为他足够的心狠。 被人看穿心思的感觉当真不好,不过南夏并未说错,他不想对秦子晗动手,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他的弟弟,其实背后还藏着儿时的一件事情。 “郡主为何会帮我?”秦暮霭眸光流动,一时间看不清南夏的态度,莫非…… 一个想法在秦暮霭的心中产生。 “二殿下只需知道你我有共同的敌人就好。”南夏面若冰霜,语气带着疏离。 秦暮霭喉结滚动,他脑子一热,开口问道,“若有一天我登基为帝,郡主是否愿意成为我的皇后?” 秦暮霭的话语落下,周围陷入了寂静。 南夏被他的问题一惊,心中涌起一股荒谬感。她只是想借用秦暮霭的身份和势力,并未有其他想法,况且,她从未对秦暮霭表现出任何的爱意,她不知秦暮霭为何会问出这个问题。 秦暮霭看着南夏的侧脸,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他知道自己提出的这个想法太过荒谬,但他却忍不住想要将南夏留在身边。他可以给予她至高无上的地位和无尽的财富。 “郡主不必急着答复我,我可以等。”秦暮霭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只要郡主愿意,我可以将整个天下都捧到你的面前。” 南夏没有回应,她知道秦暮霭的决心和手段,如果她不明确的拒绝他,他就有可能一直等下去,“若我有让殿下误会的地方,我在此向殿下道歉,我心中无心情爱。” 上一世,她掏心掏肺的去爱了一个人,换来的却是被伤的遍体鳞伤,这一世,她只想为自己而活,不再受任何人的牵绊,至于情爱,她并未想过。 秦暮霭看着南夏,心中五味杂陈。他以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却没想到在南夏面前,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感。 “是本殿唐突了,郡主既然无心情爱,那我们便继续做盟友吧。”秦暮霭深吸一口气,收回自己的感情。 “秦子晗的势力并不止于此,若二殿下信我,便继续调查,争取将他在朝中的势力尽数拔出,也还请二殿下不要心软。” 秦暮霭微微颔首,他自然知道秦子晗的势力不止于此,他的人在朝中也有一定的势力,但想要将朝中的势力尽数拔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需要时间,只是他不愿对秦子晗动手。 “郡主可知本殿为何不愿意对五弟动手?” “我只是一个女子,并不知道朝中的事情,二殿下不愿意对五殿下动手,定然是因为你们之间有着深厚的情谊。”南夏淡淡开口,她并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兄弟情谊,但她明白,秦暮霭若想要登基为帝,便一定会对秦子晗动手,因为他们两人之间只能活一个。 “看来郡主并不了解本殿的为人。”秦暮霭微微眯起眼睛,身上散发着一股冷意。 “五弟从小便是在冷宫之中生活,本殿算是他唯一能说的上话的哥哥。”秦暮霭声音淡淡的,似乎在说着别人的故事,“那年,冷宫的一场大火带走了五弟的母妃,而那场大火,是本殿不小心点燃了。” 南夏挑眉,却没想到其中还有如此深的渊源。 “此事本殿一直隐藏着,从未告诉任何人,知道的也只有父皇一人罢了。”秦暮霭垂眸,遮住眼底的悲痛,这是他一直不忍心对秦子晗动手的原因,这么多年来,他内心愧疚,始终以为是自己的错。 “可二殿下可有想过此事是有人刻意为之?”南夏淡淡开口。 “什么意思?”秦暮霭声音淡淡的,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二殿下当真确定是你点燃的冷宫吗?” 南夏的质问让秦暮霭重新开始思考,那日发生的事情。 只记得当时临近过年,他的太监从宫外买了些烟花,父皇不许他们在宫中燃放,他便偷偷去了冷宫,只是冬日受潮烟花并未点燃,他随手将烟花扔到地上,抱怨的离开,但在他没多久便传来冷宫大火的消息。 这么一看当真是因为他的原因,可细细想来,他并未亲手点燃烟火,那冷宫的大火又是如何来得? 第229章 不能心慈手软! 不对,这根本不对。 秦暮霭思绪混乱,一时分不清孰真孰假。他感到自己的头脑在激烈的斗争中,心中充满了混乱和疑惑。脑海里当年的事情历历在目,却又模糊不清。 他眉头紧锁,试图理清思绪。 看着秦暮霭的模样,南夏内心没有丝毫波动,脸上带着冷笑和轻蔑,她的眼神让秦暮霭感到冰冷,那是一种彻骨的寒冷,让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好在宽大的长袍遮住了他的身体,没有露出破绽。 “看来二殿下还是没想明白。”南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她轻轻地摇了摇头,长发在微风中微微飘动。 秦暮霭不由自主地看向南夏。 “当年之事,当真是你看到的那样吗?或者说,真相真的是表面那样的吗?”南夏的声音缓缓传来,如同冷风拂过湖面,却让秦暮霭感到冰冷的寒意。 秦暮霭的思绪在脑海中翻涌,“你……”秦暮霭张开口,却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一句话。 南夏看着秦暮霭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五皇子的母妃是陛下在皇后怀有身孕时宠幸的宫女,那时陛下本想将其暗中处死,可皇室血脉岌岌可危,陛下没忍心,赐了才人便再也没有过问,皇后想办法将其送入冷宫,五殿下从冷宫降生,开始倒是个聪慧的孩子,陛下也曾喜欢过一段时间,可是后来却渐渐显露愚笨,原以为五皇子是个出众的,却不想他只是暂时的,学起东西来很慢很慢,别人要一天学会的他要十天,陛下因此对他很是失望,自然也就疏于对他防备。” 秦暮霭震惊,秦子晗的身世算是皇家的耻辱,是父皇和皇后不愿提起的逆鳞。 这些年来,父皇对五弟失望透顶,若非他动作过于着急,他也不会发现端倪。 秦暮霭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开口问道:“郡主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南夏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中充满了神秘与诡异。她抬头看向天空,眼底闪着光,像极了繁星闪烁着冷冷的光芒。 “这些事情,知道的人不少。”南夏转过头,用那双冷漠的眼睛看着秦暮霭,“但无人能证明其真实性,也无人敢去求证,毕竟牵涉到皇家的机密和颜面。” 秦暮霭没有反驳,因为南夏说的是实话,这些年其实坊间早有传闻,就算父皇想办法去解决,也无济于事。 “可如今二殿下还觉得五殿下无心皇位吗?”南夏转移话题,面露正色。 秦暮霭摇头,秦子晗的野心,他可是看在眼里的,从他解决的那些人里就足以见得。 “殿下不必因为当年之事过多在意,殿下无非是遭人算计罢了,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南夏的话对秦暮霭来说如同醍醐灌顶,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这些年来对秦子晗的愧疚和亏钱就像是一个笑话,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他拿人家当亲兄弟,人家却只想尽早除了他。 “可那场大火又是谁放的火?”秦暮霭想来想去也没想明白。 南夏淡然一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二殿下以为这最后受到利益之人会是谁呢?” 她将问题重新抛给了秦暮霭,她相信以秦暮霭的头脑,很快就能猜出这幕后主导之人。 思索了一番,秦暮霭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脸色突变,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十足。 这最后得以之人便是莲贵妃。 莲贵妃是顺熙帝最疼爱的妃子,甚至地位仅次于皇后,奈何身不好,想要怀孕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仗着皇帝对她的宠爱胡作非为,甚至连皇后都不敢斥责于她,自从秦子晗的母妃怀孕后,莲贵妃就一直想找机会除掉秦子晗母妃肚子里的孩子,但她很清楚顺熙帝对这个孩子的看中性,于是假借皇后善妒之心将人赶进冷宫,又借秦暮霭之手除了她,当真是心机深沉。 当年给秦暮霭送烟火的太监也是莲妃安排的人,只是在给秦暮霭送完烟花后,那太监就消失了,秦暮霭还曾疑惑过,现在看来,恐怕早就被莲贵妃杀了灭口了。 在秦子晗生母去世后,莲贵妃便想顺熙帝请求,说是看秦子晗岁数小,没人照顾,想为顺熙帝分担,顺熙帝知道莲贵妃是事情的始作俑者,可他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秦子晗交给了莲贵妃。 秦子晗在莲贵妃的膝下过得并不好,所以,他从很小的时候便已经学会了隐藏,他按照莲贵妃的培养,成了一个只沉迷于书画的废柴,顺熙帝对他越来越失望,而这却正好达成了莲贵妃的目的。 前世,南夏得知秦子晗儿时的经历时只觉得痛心,所以越发加倍对他好,可秦子晗根本不看在眼里,一心沉迷皇位,当时她还以为他是想给她最好的,现在看来他只是想报仇罢了,就同现在的她一样。 秦暮霭始终沉默着,他和莲贵妃见过的次数并不多,记忆里的莲贵妃是个温婉可人的女人,长着一张较好的面容,柳叶眉,丹凤眼,樱桃唇,让人一看就很喜欢,在被封为莲贵妃前,还是凤溪国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也难怪会独占顺熙帝那么多年。 今日和南夏的对话,彻底改变了秦暮霭对莲贵妃的认知。 “二殿下可听过一句话?”南夏挑眉。 “什么?”秦暮霭抬头,直视南夏的视线。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秦暮霭点头。 “那殿下为何不能成为刀俎,让他人成为鱼肉呢?”南夏的语气带了几分蛊惑的意味。 秦暮霭愣住,夺嫡之战已经拉开序幕,顺熙帝抱病在身,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驾崩了,这事虽然没人知道,但他却很清楚。 南夏的话是在提醒他,日后无论是谁都只是敌人,他不能对任何人心慈手软,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复。 秦暮霭的目光坚定几分。 他为何不能成为那掌握众人命运的刀俎呢? 第230章 乌合之众 南夏也不着急,安静站在一旁,她知道,现在秦暮霭已经有所改变,只是还需要一点时间来接受。 “殿下若真下定了决心,那可就不要给任何人机会,莫要因为一时的心软而耽误了大局,毕竟殿下的敌人可并不是么等闲之辈。”南夏适当开口,她的话更加坚定了秦暮霭心中的想法。 只是有些事情真的这么容易吗? 秦暮霭抬头,对上南夏那好看的眸子,脑子一热,问出口,“郡主会一直帮本殿吗?” 南夏笑的勾心心魄,“自然,我会永远站在殿下身后。” 秦暮霭一时看呆了,心中一阵悸动,不知不觉中,南夏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无时无刻牵动着他的心,如果南夏是属于他的就好了。 “郡主何不考虑一下成为本殿的正妃,若本殿成功,郡主可就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皇后了。”秦暮霭喉结滚动,不死心的再次询问,他不想就这么错过。 皇后之位是天下女子心驰神往的地位,可南夏却丝毫不在意,有过一段前世的经历,这辈子,南夏只想复仇,将秦子晗强加在她身上的痛苦加倍奉还,况且她对秦暮霭根本没有一丝好感,在她眼里,皇室之人不过一群乌合之众罢了。 “不了,谢殿下厚爱,但我只想平平淡淡过完此生。”南夏拒绝果断。 秦暮霭心下微凉,却不肯放弃,“只要郡主答应成为本殿的正妃,本殿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南夏轻轻扯出一抹笑,摇了摇头,“殿下,你根本不懂什么是喜欢,我们之间的感情不过是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罢了。” 秦暮霭被南夏的话刺痛心扉,他愤怒的盯着南夏,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本殿当真入不了你的眼吗?” 南夏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我无意卷入皇室之中。” 秦暮霭身体一僵,心如刀绞,“为何不能给本殿一个机会?” “感情之事不可强求。”南夏再次毫不留情地拒绝,她虽然能够理解秦暮霭的感受,但她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秦暮霭脸色苍白,心如死灰,“既然如此,本殿也不会强人所难。” “殿下会遇到合适的人的。”南夏淡然一笑。 从此刻起,他们之间只是最纯粹的利用关系,根本不存在感情,从一开始南夏便把自己和秦暮霭放在同一起点线上,在面对秦暮霭时不卑不亢,她不想屈服于秦暮霭,也不甘心只当一个下属,她要的是能够和她并肩前行的盟友,而秦暮霭正好合适,但她和秦暮霭之间也仅限于盟友,不会再有更进一步的关系了。 “时候不早了,殿下莫要让三公主等着急了。”南夏视线落在好莲花池外的白雪上,眸光微动。 “好。”望着南夏的侧颜,秦暮霭袖子里拳头捏紧了又松开,自嘲一笑,他面对南夏时,终究是没有一点办法,南夏的目光每次看向他时,都好像将他的心思看了个清楚。 “白芝,替我送送二殿下。”南夏唤了白芝,她不太方便和秦暮霭一起进出。 “是。”白芝附身,“二殿下请。” 秦暮霭微微颔首,深深看了一眼南夏,跟在白芝身后离开了。 若日后他当真登基为帝,那他必会想尽办法的到南夏的,无论有什么手段。 目送秦暮霭离开后,南夏坐回了凳子,她慢悠悠的喝着茶水。 竹林树叶摇晃,雪从竹叶上抖落。 暗处的南祈云终是站不住了,他从竹林里走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南夏是身边,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这小子,怎么越来越放肆了?不过这样也好,说明他心中是那她当亲人了。 “在那边站的累不累?”南夏伸手,替南祈云拂去脑袋上粘着的白雪。 南祈云撇嘴,不满抱怨道,“大姐明明早就发现我了,为何拆穿我?” 南夏无奈一笑,“你想听,我自然不会拦着你,但下次可要藏好些。” 她并没有怪罪南祈云的意思。 “大姐,那二殿下当真是合适的合作对象吗?”就他那样还没有我手下人一般厉害。 后面半句是南祈云在心里说的,在听到南夏劝秦暮霭莫要心慈手软时,他姓李就已经很不开心了,这男人万一因为自己的妇人之仁害了他大姐怎么办? “这可不是那该操心的。”南夏胡乱揉了一把南祈云的脑袋,心情大好。 “我只是担心他会对大姐不利。”南祈云面露严肃,往后一退,躲开了南夏的手。 “不用担心,我会看着办的。”南夏笑了笑,她知道南祈云的担心,但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够左右的,她能够做的就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大姐,你变了。” 南祈云的话让南夏微微一愣。 是吗? 或许重生回来她当真有许多的变化吧。 南夏眼底闪过一抹落寞,可她曾经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若非因为秦子晗…… “大姐,你可不可以多依赖一下别人。”南祈云略微试探的开口。 他口中的别人说的就是他自己,只是他不知道该不该跟南夏说明自己的身份,可他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若轻易告知南夏,怕是会给她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现在的她已经够辛苦了。 南夏看向南祈云那认真的神情便知道他并未说谎,可是有些事情她想自己去解决,只有那样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复仇,若是光靠别人,那她的复仇又有什么意义呢? 她没有直接回答南祈云的话,起身走到一旁,正当南祈云在思考南夏准备干什么的时候,一团雪球被塞进了他的背后。 “大姐。”南祈云反应过来,连忙伸手想将雪从身上抖落,南夏却故意按着南祈云的手不让他动,直到雪完全融化在他的衣服里。 南夏退后一步,满脸笑意,用手刮了刮南祈云被冻得通红的鼻尖,“小管家婆,知道姐姐的厉害没?看你下次还管不管姐姐的事情了。” 第231章 弥补 “幼稚。”南祈云嘟囔着嘴,不满的抱怨了一句,视线却不敢落在南夏身上,细心点会发现,他的耳根已经变得通红,不像是被冻出来的反而像是害羞了。 “你要是再多管闲事,那我这个当姐姐的可就要给你找个媳妇来收拾你了。”南夏用一只手托着下巴,故作深沉,但她说这话的意思不过是在同南祈云开玩笑罢了,毕竟南祈云年龄还小,她并不是真的想找人管教,不过若是从小培养一个弟媳,倒也不是不行。 “大姐。”南祈云惊呼一声,稚嫩的小脸上充满了焦急,他眼睛瞪得大大的。 “好啦好啦,开玩笑的。”南夏无奈一笑,这小子怎么一点玩笑都开不起。 “你又同我开……“”南祈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阵哭哭啼啼声所打断,两人的视线朝着不远处望去,只见南莹莹跌坐在地上,远远望去便看到她双手泛红,身旁的丫鬟墨儿便站在一旁看向南莹莹的眼里满是心疼。 南夏看了南祈云,两人不约而同地朝着南莹莹走去。 在看到南夏站在面前时,南莹莹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冬天雪地太滑,她又起身的匆忙,险些摔了好在身旁的墨儿机灵,及时扶住了她。 南莹莹起身后第一件事,便是将手藏在袖子之下,她笑的一脸牵强,“好巧,在这里碰到大姐了。” 此刻南莹莹的双眼通红,声音尽管极力克制,但还是带着些许的哽咽。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哭了?”南夏开口,在看到南莹莹那通红的双眼时不由联想到了受了欺负的小白兔,心里一软,便想问问事情的经过。 南莹莹一冷,察觉到自己失态,连忙用袖子将脸上的眼泪全部擦去,她摆了摆手,两只手暴露在空气之中,手上的伤被南夏一览无余,像是意识到什么,南莹莹立马将自己的手背在身后藏了起来,“大姐,天气有些冷,许是被寒风吹了眼睛。” 被风吹了眼睛?这么拙劣的谎言,南夏又怎会看不出来。不过既然南莹莹不愿说,那她自然就没有必要多管闲事了。 可南莹莹身边的丫鬟却忍不了了,满脸愤怒,“大小姐,夫人金枝玉叶,说穿不得那些丫鬟洗的衣服便让我们小姐替她洗衣服,大冬天的不让小姐碰热水,小姐愣是用冷水搓了一盆子衣服。晾衣服的时候,大夫人身边的嬷嬷又说衣服破了,冤枉我家小姐,说小姐对大夫人心生不满,故意破坏她的衣服,可是我家小姐没有,她一直兢兢业业的,手被冻得通红,从水里拿出来时,都没了知觉,小姐这么多年还从未过得如此之苦,大小姐您是知道我家小姐性子的,求您看在我家小姐是您妹妹的份上,帮帮她吧。” 在墨儿心中,孙氏多少会听一听南夏的话。 情绪一上来,墨儿直接跪在了南夏面前,磕头求南夏帮帮她家小姐。 可是她错了,南夏不是南水瑶,孙氏讨厌她,也会连带她身边的人一起讨厌,若她越是求饶,换来的就越是孙氏对南莹莹的折磨。 “墨儿休要胡说。”南莹莹扯出一模讪笑,对上南夏探究的目光,心里一紧,“大姐,你不要听他胡说,我……”说到这里时,南莹莹语气明显顿了一下,随机立马补上,“我没事,大姐莫要因为一点小事同夫人离心,若没什么事我们便先离开了。” 南夏点头,没有挽留。 南莹莹微微欠身行礼,随即拉着地上的墨儿就连忙离开了。 望着南莹莹的背影,南夏若有所思,从前孙氏对南莹莹的打压是在背地里的,如今却拿到了明面上,看来这事情当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大姐,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南夏眉头微皱,视线落在南祈云身上,只见南祈云伸出手,两只并拢放于嘴边,吹了个口哨。 下一秒,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出现在两人面前。 对于南祈云身边的暗卫,南夏早已司空见惯,所以在看到男人出现时,南夏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少主。”男人单膝跪在两人面前。 “我让你调查的事情调查的怎么样了?” 男人抬眼看了一眼,眼里充满了警惕,显然是将南夏当成了外人,他犹豫,视线在两人身上徘徊。 “说。”南祈云声音一冷,磅礴的冷意迎面压在了男人身上。 南祈云被吓得连忙低头,“这些日子里,二夫人将二小姐送进了大夫人院中,说是为了弥补三小姐犯下的过错,大夫人将二小姐安排在了丫鬟房,同那些丫鬟们睡在一起,每到夜里不是使唤二小姐端茶递水,就是让她去倒夜壶。”男人如实汇报。 “还有吗?” “没了。”男人像是觉得南祈云不相信他一般,一脸惶恐,“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嗯。”南祈云冷淡回应,余光却在注视着南夏的脸。 男人识趣的自己退下了。 南夏冷笑,“二夫人当真是个好母亲,居然将自己女儿推入虎口。” “大姐对此怎么看?”南祈云隐晦地看了一眼南夏。 南夏笑了笑,淡淡开口,“或许是大夫人想要找个人出气,父亲看中我且我才从外面回来,若大夫人迁怒于我怕是会惹的父亲不悦,恰好二夫人主动将二妹送上,大夫人便顺水推舟将其一股脑全都撒在了她身上。” 说来南莹莹也是个可怜人。 “天冷了,先回去吧。” 天空灰蒙蒙的隐约有下雪的征兆。 南祈云点头,和南夏一起回到了各自的房间。 - 福慧院。 南莹莹跪在院中,雪花漫天飞舞,她身上已经堆积了一定厚度的雪花,显然跪了有些时候了,但她还是倔强的没有倒下。 “二小姐可知错?”何嬷嬷站在南莹莹面前,一脸严肃,手里拿着鞭子,视线转到南莹莹身上,她身上已经有几道血痕,显然是刚才被何嬷嬷手中的鞭子抽的。 第232章 下手真重 “何嬷嬷,我家小姐是无辜的,她没有在夫人的饭里下毒,还请何嬷嬷手下留情。”墨儿哭的声嘶力竭,她眼里满是绝望,再这样下去,小姐真的会死的! 只是何嬷嬷见惯了这种场面,她冷哼一声,“那夫人为何会突然头疼?明显是你们在饭菜里动的手脚。大夫人将此事交给你们,完全是相信你们,没想到你们竟然用这种腌臜手段。” 墨儿脸色惨白,如此拙劣的借口也只有何嬷嬷想得出来,孙氏常年头疼,是府里众所周知之事,并不是因为她家小姐。 大小姐…… 墨儿忽然想到什么,扯着嗓子,“我要见大小姐,让我见大小姐!” “看来二小姐的丫鬟当真是不懂规矩,大小姐岂是你们想将就能见的?”何嬷嬷脸上一冷,手中的鞭子啪的一声抽在了地上,“来人把这丫鬟给我摁在地上,我要好好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南莹莹脸色一白,嘴唇冻得冻得乌青,抬眼看向何嬷嬷,哽咽着声音说道,“何嬷嬷,此事因我而起,休要牵连无辜之人。” 何嬷嬷脸色一沉,手中的鞭子又落了下来,“无辜之人?这丫鬟胆子那么大,日后万一冲撞大小姐,惹得大小姐不快怎么办?” 南莹莹双手抓着地上的雪,指尖已经冻得发紫,她眼底满是不甘,何嬷嬷终究是大夫人身边的人,她不敢冲撞只能忍着。 “二小姐,莫要提奴婢求情,若是奴婢死在院中便是大夫人的错,到时候老爷怪罪下来二小姐尽管如是说就是了。”墨儿一脸义愤填膺,如果能用她的死换来老爷或者大小姐对而小姐的垂怜,那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好一个主仆情深。”何嬷嬷走上前,抬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墨儿脸上。 墨儿的脸偏向一旁,嘴角溢出丝丝鲜血,白嫩的小脸上出现一个鲜红的巴掌印,足以见得何嬷嬷下手之重。 墨儿倔强的看着何嬷嬷,她自小便是跟在南莹莹身边长大的,南莹莹这些年来的忍受她全都看在眼里,所以她是真的想让南莹莹过得好一点。 扑通一声,南莹莹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地上,她全身颤抖着,身上的温度在一点一滴流失。 “二小姐。”墨儿惊呼一声。 何嬷嬷转头才发现女二倒在了地上,她心里担忧,但面上去依旧平静,毕竟她背后有大夫人撑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二小姐请太医。” 之前钳住墨儿的两个丫鬟马上松手了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墨儿爬到南莹莹身边,将南莹莹楼在怀里。 何嬷嬷不想将事情闹大,便派人将南莹莹送了回去。 回去以后,南莹莹便一直高烧不退,险些因此丢了性命。 但这件事并未到此为止。 翌日清晨。 何嬷嬷出现在了南夏的浣水居外。 “何嬷嬷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白芝看着来者不善的何嬷嬷,心里满是抗拒。 “大夫人想让大小姐去院里陪同。”说的好听点叫陪同,不好听点就是去伺候大夫人,南莹莹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白芝又怎会听不明白? 白芝本想拒绝何嬷嬷,奈何南夏快她一步,先从屋内走了出来。 两人之间的对话她是听到了的,她走到何嬷嬷面前,“劳烦嬷嬷先回去通报一声,我稍后就过去。” 何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南夏,不明白南夏为何会如此乖顺的同意,“既如此,那老奴就在福慧院恭候大小姐的到来。” 但只要南夏同意就够了。 何嬷嬷离开后,南祈云从一旁走了出来,他脸上带着愠色,“她太过分了,使唤二姐不够,现在居然将心思打到了大姐身上。” 他一早便来了南夏院中,如今听到孙氏要让大姐去前去伺候,心里自然是不情愿的。 南舞儿疯了,南莹莹病了,都去不了,这老东西竟然将主意打到南夏身上,若继续下去这会让那老家伙得寸进尺。 “大姐你当真要去吗?” 南夏闻言只是淡淡一笑,神情慵散,似乎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用担心,她不敢拿我如何的。” 南祈云目光一滞,这都到什么时候了,大姐怎么一点都不担心?早知如此,他当初就应该做再狠一点,若大夫人早死了不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吗? 一抹阴毒在南祈云的眼底转瞬即逝。 “去,怎么不去?”南夏勾唇一笑,面色从容,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她倒要看看这次孙氏能忍多久。 没多久,南夏便带着白芝和兰心去了福慧院。 到了门口,南夏吩咐两人在门口守着自己单独走进了去。 房间内,孙氏依靠在贵妃以上,一个丫鬟再小心翼翼地给她按摩脑袋,听到脚步声,大夫人也并未睁开眼睛,似乎是故意的一般。 南夏倒也过多计较,站在原地。 何嬷嬷见气氛不对,附身在孙氏耳边低语,“大夫人,大小姐来了。” 对于何嬷嬷的话,孙氏依旧当听不见,继续闭目养神,好似将周围的一切都当成了空气。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睁开眼睛,神情没有一丝抱歉,视线落在南夏身上,语气平静,“南夏来了。” 南夏微微颔首,脸上挂着浅笑。 “既然来了便留下来一起用膳吧。”孙氏挥手示意丫伺候的鬟下去。 “是。”南夏回答。 早膳时间刚到,因为大夫人身体的原因,她特意向南泯山请求在自己屋内吃饭,南泯山不想见到孙氏这幅惨淡的模样,倒是应允了。 得了吩咐,何嬷嬷立马让人去布菜。 没一会儿,桌子便上摆放着整整齐齐的四道菜,三菜一汤,好不丰盛。 “过来扶我去桌子旁边吧。”孙氏起身,对着南夏吩咐道。 南夏顺从地走到孙氏身边,孙氏还没缓过来便被南夏一把拉了起来,动作极其粗鲁,让孙氏险些从贵妃椅上摔到地下。 “你……”孙氏刚要开口,却被南夏先一步打断。 第233章 这丫头可恨 “哎呀,女儿力气大了些,还望母亲不要见怪。”南夏故作惊讶,连忙松开拉着孙氏的手,笑得一脸无辜。 失去支撑的孙氏顿时向后倒去,好在她动作迅速,稳住身子后瞪了一眼南夏,她总觉得南夏是故意的,但看到南夏的人畜无害的脸时却有什么话都说不出口,索性只能作罢。 南夏眼底露出一抹狡黠,毫无疑问她就是故意的。 “扶我去桌子边上坐着吧。”说罢,孙氏伸出手,南夏识趣上前,搀扶起孙氏,两人一同走到桌子旁边。 这桌子是用上好的檀木制成,周围雕刻着精致的花纹,通体还散发着淡淡的檀香,一看便价值不菲。 几张木凳摆在周边,材料也是檀木,平日里都是南水瑶来陪孙氏用餐的,今日倒成了南夏,在孙氏看来,完全是便宜了南夏。 南夏倒是不客气,直接坐在了孙氏身边凳子上。 佛跳墙,燕窝粥,糖醋鱼……桌子上的每一道菜都色香俱全。 孙氏看到这些菜肴,脸色顿时缓和了许多。 南夏的视线又看向房间其他地方,屋子很宽敞,各种昂贵的瓷器玉器等物件摆放在精心制作的书架和展示柜中,这些器具的光芒在灯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屋子四周的墙壁上挂着壁画和精美的挂毯,营造出一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氛。靠近门口的地方,一座青铜雕像在柔和的灯光下显得栩栩如生,雕像的基座上,刻着一行古老的文字,远远望去,也感受到它们所传达的庄重与神圣,不仅如此还有许多市面上见不到的东西。 身为镇远将军的嫡女,孙氏从小便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吃穿用度自然都是最好的,这里的东西大部分是镇远将军在外征战获得的,还有的是皇帝赏赐下来了,再加上这些年孙氏是一家之母,掌管侯府的开支,对自己尤其不吝啬,喜欢身边便统统买了回来。 南夏忽地一笑。 何嬷嬷注意到南夏的笑容,疑惑道,“大小姐在笑什么?” 南夏抬眸,淡淡解释,“母亲房间里倒是有不少好东西,比起祖母院子里来当真是气派不少。” 她虽然是笑着的,但眼底却透露着刺骨的冷意。 何嬷嬷面上笑容不改,“大夫人向来喜欢摆弄一些珍贵的物件儿,这里有的是老将军送的,有的老爷赐给夫人的,至于老夫人那里,珍贵物件儿也不会少的,世人都知老爷是个孝子,自然不会亏待老夫人,夫人屋内这点根本算不上什么。” “是吗?”南夏笑着没有直接回答何嬷嬷的问题,反倒是将视线移到了孙氏身上。 见南夏那幅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孙氏心里多了一抹得意,南夏被陛下封为郡主时,确实赏赐了不少好东西,但跟她房间里的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她以为南夏是羡慕了,可南夏压根不在意这些。 前世看惯了,现在再看心里当真没太大的反应。 屋内安静了一瞬,何嬷嬷示意身旁的丫鬟上前,丫鬟手里端着了一盆清水,孙氏微微点头,将手放在水里简单清洗后便挥手让丫鬟退了下去。 何嬷嬷拿来帕子,一个劲儿地给南夏使眼力,意思是让南夏上前服侍孙氏,让她帮孙氏擦手,这些一项是丫鬟做的事情,之前也是有南莹莹来代劳,可孙氏可是从未让南水瑶这么做过。 南夏不动声色,就像是没看见一样,端端正正地坐在原地。 见南夏迟迟没有动静,何嬷嬷便将帕子塞给南夏,“大小姐,现在应当为夫人擦手。” “啊?”南夏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女儿一时没反应过来,母亲莫要见怪。” 孙氏眼底的冷嘲热讽根本不加掩饰。 南夏拿起帕子,粗鲁的在孙氏的手上擦了一会儿,力气很大将其皮肤摩擦的通红。 孙氏吃痛甩开南夏的手,“没眼力见的东西。” 南夏满脸歉意,“母亲,女儿自小在乡下长大,赵家也从未教过我这些礼仪,如有冒犯还请母亲见谅。” 说着说着,南夏低下头,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说的说不得,真当自己是金贵的千金大小姐?还是真是连她的瑶瑶一半都比不上。 “我自然不会怪你。”孙氏努力保持着自己好母亲的形象,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 “那女儿便在此谢过母亲了。”南夏说完将手上的帕子直接扔在了桌子上,帕子的一角还刚好压在了孙氏等会儿要使用的碗上。 孙氏脸色黑了下去,一旁的丫鬟立马明白,将碗和帕子全都拿了下去,放在一旁后又替孙氏准备好了新的碗筷。 准备好后孙氏坐在桌边,以往的规矩是只要她不动筷子就不会有人先吃。 可南夏不一样,她才不管这些有的没的,看准备好了以后便拿起筷子率先夹了一块儿鲍鱼放到了自己碗里,一边吃还一边乐呵呵的说道,“母亲屋内的伙食真好,这鲍鱼可是平日里女儿吃不到的。” 孙氏的表情像是便秘的一样,一阵青一阵紫,她嘴角微微抽搐着,放在桌下的手也逐渐捏成的拳头,她眼里满是轻蔑,乡小丫头就是乡下丫头,尽管骨子里流着侯府的血,也不改变不了她粗鄙的本身,这点规矩都不懂,根本不配做她的女儿,真是可笑。 “你千万不要学你那二妹,做起事来毛手毛脚的,一点小苦都受不了,这才多久便装病,传出去就好像我欺负她似的。”孙氏坐在原地,提及南莹莹是眼里露出一抹嫌恶、 一点小苦? 是指让南莹莹在雪地里跪着直到昏迷险些丢了性命吗? 南夏在心里冷笑,她知道孙氏是想借南莹莹的事情告诫她,但她明显不吃这一套,她将使用过的筷子夹了一块鲍鱼放到孙氏碗里,完全无视了一旁的公筷。 看着那沾满油渍的筷子将食物放到自己碗里,孙氏脸色顿时难看起来,这丫头当真是可恨。 第234章 气吐血了 “母亲莫要再去想那些让自己生气的事情,尝尝这个,女儿觉得这个好吃。”南夏说完还不忘嘬一下筷子。 孙氏看着碗里的筷子,内心十分不悦,但表面上却依旧维持着假笑。她夹起那块鲍鱼,仔细地品尝着,微微点头,装作很满意的样子。她心里清楚,这死丫头正在试图挑战她的权威,但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她会想方设法让她明白,在这个家里,谁才是真正的主宰。 然而,孙氏的内心想法并未影响南夏的食欲。她大口吃着碗里的食物,时不时发出满意的咀嚼声。她的吃相让孙氏感到更加不满,她皱着眉,以此来表示自己的不悦。 见孙氏没反应,南夏更加大胆。 孙氏终究是忍无可忍,怒喝一声,“够了。” 听到孙氏的呵斥声,南夏停下了筷子,却并未露出任何惊恐之色,反而朝着孙氏微微一笑。 这个笑容让孙氏感到一阵心悸,仿佛已经被南夏看透了她的内心。 南夏放下筷子,慢慢开口:“母亲,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 听到南夏的话,孙氏内心变得烦躁起来,这死丫头到底是真不懂还是装的? 孙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她抬头看向何嬷嬷,示意她过来帮忙。 何嬷嬷会意,走上前来,神情严肃,“应当学学府里的规矩,最简单的一点就是给长辈夹菜要使用公筷。” 南夏慢慢地抬起头来,看向何嬷嬷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冷意,何嬷嬷被她的眼神所震撼,内心也开始变得不安起来,但还是强壮镇定,毕竟孙氏还在场。 “女儿记住了。”南夏若有所思的点头,可接下来却还是同之前一样自顾自的给孙氏夹菜。 她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激怒孙氏,她倒是懂得如何惹人生气。 “南夏。”孙氏终于忍不住,拍桌而起,动作有点大,不小心碰掉了摆在桌子上的碗,碗里的东西洒了她一身,这让孙氏的心情更加恼火。 “母亲怎么这般不小心?”南夏瞅准之前给孙氏擦手的帕子,一拿起来就朝着孙氏身上擦去。 孙氏是有一点洁癖的,她见不得用过的手帕用来擦衣服,她做事后退一步,轻轻推开南夏,但南夏却夸张地狠狠撞在了桌子上,力气之大,竟直接将整张桌子在撞倒在地上。 一声巨响,座子上的碗碟掉落一地,碎片在地板上四散开来,那清脆的响声在空气中回荡。 孙氏惊讶的说不出话,只能瞪大眼睛怔怔的看着南夏。 “母亲,是女儿不小心,我这就收拾。”南夏声音中透露出一丝无辜。 这死丫头,竟然敢在她的面前装可怜,她真是受够了。 孙氏强忍着怒气,她的情绪已经濒临失控。 “还请母亲给女儿一个机会。”说着,南夏就像上前抓孙氏的手,可走到一半时,却提到了凳子,凳子朝着孙氏的方向倒去,正好磕在了孙氏腿上。 实木凳子,磕一下可是够疼的。 南夏听着那沉闷的响声,暗暗窃喜,想必孙氏的腿此刻已经满是淤青了。 孙氏气得深呼吸几口气才缓过来,“你别乱动。”她不敢相信南夏接下来的动作会又怎样的出乎她的意料。 南夏倒是没有反驳,乖巧地站在原地,没有下一步动作。 孙氏脸色铁青地坐在原处,南夏这死丫头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何嬷嬷立马让人来收拾东西,孙氏屋里的丫鬟倒是各个机灵,很快就端来了清水,准备擦拭地上的食物残渣。 看着那盆清水,南夏心里有了一个计划。 在丫鬟走近时,南夏上前,“母亲要不还是我来吧,毕竟是我闯下的祸,我自己收拾。” “你别过……”孙氏的话还没说出口,只见南夏从丫鬟手里夺来的那盆水,不等孙氏反应过来,南夏故意踩到自己的衣服,身子向前倒去,孙氏来不及躲开,那盆水完全泼在了孙氏身上,她自己也不受控制的压在孙氏身上,反正有孙氏这个肉垫,南夏还专门加大了力气。 两人撞到了背后的置物架,上面的瓷器玉石纷纷坠落,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那些原本价值连城的东西全都掉在了地上,碎成渣渣不说,悉数成了废品。 孙氏被撞的头脑发昏,躺在地上好久都不见有反应。 “母亲,对不起。”南夏一边道歉一边爬起来,说着还想去拉孙氏一把,她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让孙氏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孙氏颤抖着手指,指向南夏,“你……你……”她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南夏轻轻扶起孙氏,率先道歉,“母亲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孙氏此刻已经完全被南夏激怒,她一把甩开南夏的手,“你给我站远点。” 南夏被孙氏甩了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她咬了咬下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委屈,“母亲若是不喜欢我大可以直接跟我说。” 孙氏听到南夏的话,心中的怒火更甚,这死丫头,真是反了天了,“我不喜欢你会怎样?”她几乎是咆哮出声,完全没有了之前的端庄。 南夏缓缓抬起头,直视孙氏的眼睛,许久才开口,“母亲不喜欢我,我便不再出现在母亲身边就好。” “滚,你现在立马给我滚出去!”此刻,孙氏是真的不想在看见南夏那张脸。 “可是……” 南夏还想说什么,何嬷嬷先上前阻拦南夏说下去,“大小姐,这里交给我们处理,你就先回去吧。” “好吧。”南夏很是落寞,她转身,像是又想到什么一样,回头,“母亲要不我还是留下来吧?” “滚。”孙氏依旧只回了南夏一个字。 在南夏刚出门那一刻,孙氏看着满地狼藉,这些可都是她的宝贝,如今,全被南夏毁了,她被气的喘不上气来,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大夫人。”何嬷嬷立马上前,“快,快去叫太医。” 第235章 乱成一团 场面乱成一团,南夏不以为然,如此场面就是她想看到的,她慢悠悠地走出了房间。 白芝听到屋内的动静,进来就看到大夫人气的晕了过去,她家小姐倒是在一旁面色从容,白芝松了口气,只要她家小姐没受欺负就好,至于大夫人怎样,她不是很关心。 “走吧。”南夏带着白芝一起离开。 “小姐,大夫人那边……”刚出门,白芝似是放心不下,害怕日后孙氏会为难南夏。 南夏淡淡一笑,“无妨。”她回头看了一眼屋内手忙脚乱的众人,心平如水。 “大小姐且慢。”还没走出两步,何嬷嬷便注意到南夏正准备离开,连忙跟上她的脚步,叫住南夏。 南夏停下脚步,回头,神情淡然,“何嬷嬷可是还有什么事情?” “大夫人让你在此伺候,大小姐若是现在走了,怕是不太合规矩。”何嬷嬷一副为南夏着想的模样,说到底她是害怕孙氏醒来后没有发现南夏在场会大发雷霆,从而迁怒他们这些下人,斥责他们没有拦住南夏。 南夏挑眉,笑的漫不经心,“我又不是太医,留下来也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况且若母亲看到我再被气晕了过去怎么办?” “这……”何嬷嬷细细一想,竟觉得南夏说的也没有错。 “白芝。”南夏开口,白芝明白南夏的意思,上前掏出一片金叶子递给何嬷嬷。 看到金叶子的那一刻,何嬷嬷的眼睛都直了,但还是故作不懂,“大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何嬷嬷是母亲身边的人,深得母亲重视,我不在的时候,还请嬷嬷多照顾点母亲。”何嬷嬷那点小心思,南夏自然是看的出来。 “大小姐放心,老奴自会好生照顾夫人的。”何嬷嬷就差跪在地上给南夏道谢了。 “那就在此先谢过何嬷嬷了。”南夏轻轻一笑,带着白芝转身离开。 “小姐,这何嬷嬷当真是见钱眼开。”白芝愤愤不平,她家小姐也真是的,每次出手都那么阔绰。 南夏轻轻挑眉,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她可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她不信何嬷嬷真心归顺于她,毕竟他们之间的过节不是用钱就能解决的。 白芝惊讶的看着南夏,“小姐的意思是……” 南夏没有回答,这件事日后白芝自会知道,她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许久没有见过父亲了,今日倒是难得空闲,不如去他那里看看。” 白芝没有说话,顺从地跟在南夏身后。 南夏去了南泯山的书房,此时,南泯山正在书房里处理公事,见南夏进来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象征性的关心几句。 “父亲,我还有些事情想和你说。”南夏抿唇,她有些犹豫,似乎在斟酌措辞。 “你说。” 南夏倏地潸然泪下,她用帕子挡着脸,声音染上几分哽咽,将之前在孙氏房间里发生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番,“女儿太过愚笨,惹的母亲不开心,还望父亲莫要因此怪罪女儿。” 南泯山倒是没过多在意,想到南夏才被接回来没多久,府中规矩不懂也正常。 “无妨,若你母亲怪罪于你,你便来同我说。”南泯山安慰道。 他显然是站在南夏这边的。 南夏本以为还会费些功夫,没想到南泯山这就答应了,她微微颔首,乖巧道,“多谢父亲。” 南泯山挥手示意她先离开。 路过福慧院时,里面的人还在忙碌,何嬷嬷在院外,正好看见南夏笑,于是笑脸相迎。 南夏淡淡瞥了她一眼,“母亲如何?” “太医刚给夫人看过,说是要休息,需要静养。”何嬷嬷如实交代。 “母亲没事就好,此事因我而起,我刚去了趟父亲那里,向父亲请罪,父亲得知母亲晕了后,好生痛斥了我一顿,这让做女儿的我心里越发愧疚。”话是这么说的,但南夏面上却没有流露出任何一点伤心的模样。 何嬷嬷捏一把冷汗,她知道南夏说这话的意思,况且现在大夫人和老爷之间的关系并不像从前那般平和,稍有一点不对的地方都很有可能成为导火索。 “大小姐,老奴想多嘴一句。”何嬷嬷犹豫。 “什么?”南夏淡淡道。 “大小姐可以在大夫人生病期间做些吃的来看望夫人。”顿了顿,何嬷嬷继续道,“从前大……表小姐的时候就会为大夫人煲汤。” 这是在拿她和南水瑶进行比较? 察觉到南夏的表情不对,何嬷嬷有立马补充,“二小姐在时也经常亲自下厨为夫人准备些吃食。” “可我不会做饭。”南夏倒是说的直白。 何嬷嬷一愣,没想到南夏会这么说。 “老奴只是希望大小姐能表现一下自己。”话都说出口了,那必然是要有始有终的。 “我知道了。”南夏微微颔首,又给了何嬷嬷一片金叶子。 何嬷嬷欣喜接过,随后喜滋滋的离开了。 “小姐,你就不怕她会将事情告诉大夫人吗?”何嬷嬷的背影彻底消失后,白芝才问出口。 “拿钱做事,身为奴婢,她自然是知道的。”南夏意味深长,“兰心,我有事要让你去做。” “小姐尽管吩咐。”兰心恭敬,她在南夏身边就像个透明人一样,她跟白芝比起来沉稳不少。 南夏趴在兰心耳边低语,简单交代几句后,兰心露出诧异的神情,但毕竟是南夏的吩咐,她没有多问,朝着南夏行了个礼后,转身离开。 “小姐,你跟兰心说了什么?”白芝好奇的上前询问,心里有些生气,为什么小姐只跟兰心说,不跟她说。 南夏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白芝的话。 她这不说话,反倒让白芝更加好奇了。 白芝小心翼翼的对南夏说道:“小姐你就跟奴婢说说吧,奴婢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尽管白芝再三恳求,南夏也没有松口。 “等时候到了,你自然就会知道我让她去做什么了。”南夏神秘一笑,眼中满是计算。 见此,白芝只能放弃。 第236章 她本大方 前世南夏为了秦子晗练了一手好厨艺,她说不会做饭不过是嘴上说说罢了。 “听说了吗?自从大夫人病了以后,咱们那位大小姐可是一次都没去过。” “可不是,那大小姐当真是一点孝心都没有。” “不过也是,她那样的身份,能会南侯府当大小姐就已经是高攀了,大夫人何必要求那么多呢?” 那小丫鬟面露惊讶,她才进南侯府没多久,自然不知道南夏什么时候被接回来的。 “哎呀,你不会还不知道吧?那位大小姐在回南侯府之前可是在乡下养大,一点规矩都没有,这次大夫人被气倒和她也有一定关系呢。” “真没想到大小姐是这样的人,一点孝心都没有。” “谁允许你们在背后议论主子的事情的?”白芝冷着脸,眼里燃烧着怒火,心里也是憋屈,明明是大夫人故意刁难她家小姐,传出来却成了她家小姐没有孝心。 “是……是奴婢们瞎说的。”两个小丫鬟吓得连忙跪下,白芝好歹是南夏的人,手里有点实权,她们可不敢得罪。 “多嘴多舌,该罚。”白芝看了一眼,倒是有了几分南夏的架子。 小丫鬟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抬手一下又一下的抽在自己脸上,院子里响彻着清脆的巴掌声,直到两人的脸颊红肿,白芝这才让她们停下。 “日后若是再敢乱嚼舌根,可就不是掌嘴这么简单的事情了。”白芝冷声威胁。 两个小丫鬟不敢言语,连忙应是。 “退下吧。”得了白芝的吩咐,两个丫鬟逃似的离开了院子,仿佛背后有厉鬼在追她们。白芝看着她们的背影,无奈的叹了口气。 白芝回了浣水居,南夏此刻正一脸悠闲的晒着太阳,冬日的暖阳可是极其稀有的,阳光晒在身上暖洋洋的,南夏惬意的半眯着眸子。 “小姐,你还闲工夫晒太阳,你知道外面那些丫鬟们是怎么说你的吗?”白芝神情焦急,摆明了一副皇上不急太监急。 “说什么了?”南夏漫不经心的问道,她晒了会儿太阳,已经觉得有些困倦了,便让白芝给她准备了热茶和点心。 “她们说你不孝顺,说你在大夫人病倒后一次都没去看望过大夫人。”白芝气愤填平了眼底的怒火,心里更是憋屈,那些丫鬟们什么都不懂,凭什么这样评价她家小姐。 “哦。”南夏轻轻应了一声,她知道白芝是担心她,才会这么生气。但是那些丫鬟们说的话,她根本没放在心上。 “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担心啊?”白芝看着南夏淡定自若的样子,都快要急死了。 “我为什么要担心?”南夏扬了扬眉,她可不是那种会为了别人的看法而改变自己的人。而且,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南侯府的丫鬟们再怎么议论她,也改变不了她是南侯府的大小姐的事实。 “外面的人说的那些话你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吗?”白芝越说越生气,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在意?”南夏勾起唇角,露出一抹淡笑,“我为什么要在意?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又不能管住他们的嘴。” “可是……”白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南夏打断了。 “好了,别可是了。”南夏摆摆手,示意白芝不必再说了。她伸手遮挡住照射在眼睛上的阳光,深深地吸了口气,“不管别人怎么说,做好自己就行了。” 白芝闻言,默默地低下头,她家小姐变了,变得更加坚强和自信了,那些丫鬟们的议论和诋毁,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两人安静下来没多久,兰心便从院外走了进来。 “我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南夏收起笑容,正色道。 兰心微微欠身行礼:“已经办妥了。” 南夏满意的点了点头,脸上又挂起了笑容,“辛苦了。” 一旁的白芝一头雾水。 “走吧。”南夏从躺椅上起身,伸了个懒腰。 “去哪儿?”白芝不明白南夏的意思。 “母亲不是想吃我做的饭吗?”南夏眼底闪过一抹异色。 白芝欣喜,以为南夏想通了,大小姐和大夫人毕竟是母女,虽然她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有些事还是要做给那些外人看的,不能让那些外人落了口实。 福慧院的厨房。 厨房里,有几个丫鬟忙碌着在准备今日孙氏的晚膳,在见到南夏进来时神情一变,但又很快反应过来 “见过大小姐。”她们忙停下手中的活儿,向南夏行礼,南夏微微颔首算是回礼。 “大小姐怎么来厨房了?”一个年长的丫鬟面露疑惑,她觉得南夏娇生惯养,应当对厨艺一窍不通,这次怎么会突然来厨房呢? “大小姐的事是你能管的吗?”兰心眼神一冷。 那小丫鬟立马低下头,诚惶诚恐,“自然不敢。” “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南夏神情不变。 “准备好了。”丫鬟侧身,身后摆放的是之前让兰心来准备的东西。 “你们先出去吧,这里交给我就好。”南夏点头,略微满意。 “这?”丫鬟们面面相觑,面露为难,似乎不相信南夏会做饭一样。 “怎么?本还不出去?”南夏挑眉,眼神扫过众人。 丫鬟们连忙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大小姐您多虑了,我们这就出去。”众人心里却是不信的,但是谁敢说些什么,相互看了一眼,最终还是顺从地离开了厨房。 待几人退下后,南夏找了屋内的凳子。 “大小姐?”白芝不明白南夏的所作所为。 “愣着干嘛,还真指望我动手?”南夏靠在一旁的石台上,双手环胸,一副慵懒的模样。 白芝嘴角抽搐,果然,她就不该相信自家小姐当真是为了大夫人来的。 没办法,白芝只能认命的走到灶台旁边,准备好炖鸡汤的东西。 南夏倒是大方,百年人参,上好的枸杞还有不少名贵药材通通都准备上了。 第237章 演技斐然 白芝先是将老母鸡炖在锅里,随后又加入不少药材,慢慢熬制。 屋内飘出阵阵香气,白芝将药材按照特定的比例排列整齐,心中默念着口诀。随着时间的推移,锅内的老母鸡渐渐变得嫩滑可口,药材的精髓也渗透到鸡肉中。 白芝熟练地将鸡肉捞出,再用纱布将药渣过滤掉。接下来,她将准备好的鹿茸、阿胶、冰糖等食材逐一加入到药汤中,一边熬煮一边搅拌。 渐渐地,药汤变得越来越粘稠,白芝满意地看着这一切。 “小姐,准备好了。” 原本昏昏欲睡的南夏在听到白芝的话时清醒,她起身就闻到屋内的香气,眼神渐渐有了光。 走到灶台旁边,白芝已经将鸡汤盛好放进了食盒里,锅内还剩一点,南夏倒是不客气,自己动手盛了一碗,香气扑面而来。 这丫头,当真有一手好厨艺。南夏在心里夸赞道。 一口汤喂进嘴里,鲜香味充斥了她的口腔。 “好喝。” 南夏忍不住赞叹,她可是很久很久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鸡汤了,给孙氏送过去当真是暴殄天物,早知道就让白芝做差一点了。 “谢小姐夸奖。”白芝微笑着看着她,眼中满是得意,这可是她精心琢磨出来的配方。 “走吧。”吃完最后一口鸡汤,南夏接过白芝递来的食盒,与其一起走出屋子,寒风迎面扑来,南夏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得到风声的何嬷嬷早就在孙氏门口等候,看到南夏来时,满脸谄媚的迎了上去,“大小姐今日怎的有空来?” “来看看母亲。”南夏脸上挂着淡笑。 “正好,今日老爷也在,大小姐可以和老爷夫人一起用膳,刚好增进一下感情。”何嬷嬷偷偷瞟了一眼南夏手中的食盒,脸上笑意更深。 “父亲也在?”南夏微微挑眉,做出一副惊讶态,“母亲不是惹父亲生气了吗?” 何嬷嬷笑脸一僵,不好多说什么,“大小姐外面凉,进屋说吧。” 南夏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何嬷嬷表情的变化,和白芝兰心交换了一下眼神后,便微笑着走进了孙氏的房间。 房间内飘散着浓郁的香气,桌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 南夏微微一笑,将手中的食盒交给了一旁的丫鬟,随后便坐在了主位上,语气温柔,“父亲,母亲。” 孙氏看到南夏来时,嘴角疯狂抽出,她已近在很克制自己没有当着南泯山的面直接将南夏赶出去了。 南夏抬眸,见孙氏面色苍白,眼底一片乌青,双眼却炯炯有神,在看向她时那转瞬即逝的嫉恨极其明显,二姨娘乖顺的站在南泯山身后。 二姨娘的出现倒是让南夏没想到。 孙氏克制着自己的恨意,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夏夏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怎么有空来了? 当然是来看有没有死了。 当然这话是南夏在心里默默回答的。 但面上却依旧一副温顺乖巧的模样,“母亲身体不好,女儿特意炖了鸡汤,里面加了不少药材,希望母亲身体能早日好起来。” 孙氏不相信南夏是如此有孝心,可毕竟南泯山还在场,她只能笑道,“有心了。” 身旁的丫鬟很有眼力见,连忙将鸡汤摆在了桌子上,香气扑面而来, 孙氏到底还是一个女人,在闻到这鸡汤的香气时,她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意动,但很快便克制住了自己,她知道南泯山还在看着她。 南泯山一直都在观察着孙氏的反应,他看到了孙氏那短暂的失神,心中对这鸡汤的好奇心更重了。 南夏见孙氏没有要喝汤的意思,便亲自盛了一碗汤递给孙氏,“母亲,喝一点吧。” 见南夏如此贴心,孙氏心中再多的恨意也收敛了起来,她接过汤碗。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何嬷嬷瞬间冲山前,一把打翻了孙氏手里的碗,里面的鸡汤洒了一地。 南夏看了一眼地上的鸡汤,眼里闪过一抹惋惜,这可是白芝那丫头辛辛苦苦熬制的。 “何嬷嬷,你这是做什么?”孙氏的视线立马冷了下来,审视的目光落在何嬷嬷身上。 “夫人,这汤喝不得啊!”说着,何嬷嬷双腿弯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眼里蓄满了泪水。 “此话怎讲?”虽生气,但何嬷嬷到底是孙氏身边的人,总得问清楚前因后果在定罪。 何嬷嬷视线躲闪,一副极其纠结的模样。 “快说,若是再支支吾吾,那就休怪本侯不客气了。”南泯山眉头紧锁,他最讨厌的便是说话支支吾吾的人了。 何嬷嬷像是有了依靠,换了一副大气凌然的模样,“大小姐,老奴不能看着你迫害自己的母亲。” “何嬷嬷,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南夏神色从容,淡淡瞥了何嬷嬷一样,好像局外人一般。 “你方才说这汤不能喝,可有证据?”孙氏开口询问。 何嬷嬷心虚地瞄了一眼南夏,又看看孙氏,迟迟没有开口。 “何嬷嬷,你若再不说出个所以然来,就莫怪本侯对你家法处置。”南泯山身上散发着一股威严,让人不敢正视。 何嬷嬷身子一抖,忽然福至心灵,开口道,“大小姐,老奴可以没有证据,但是你也不能否认这汤里有毒吧。” “放肆!”孙氏拍案而起,满脸怒容,“你这是在诬陷我的女儿!” 看似是在为南夏撑腰,实际上,眼底的那抹得逞一闪而过。 见此,南夏自然知道一切不过是何嬷嬷和孙氏自导自演的一场戏罢了,至于目的,往后看便知道了。 “老奴没有啊。”何嬷嬷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好似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全哭出来,“大小姐,你当真是狠心,夫人虽没能将你养大,但好歹是你的生生母亲,你怎么能因为夫人一时的不关心你就想置夫人于死地。” 南夏心中冷笑连连,不得不说何嬷嬷这演技当真不错,她倒要看看这场好戏最后会以什么方式收场。 第238章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老爷,夫人这些年一直为府里尽心尽力的操劳,如今大小姐一回来,就将府里整的鸡犬不宁,你可要为我们夫人做主啊。”见南夏没反应,何嬷嬷便朝着南泯山磕了两个响头哭诉孙氏这些年的不容易。 “何嬷嬷,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家小姐可从来没有做过这些事情。”白芝气红了脸,她没想到何嬷嬷会倒打一耙。 “无妨,让她继续说。”南夏拦住白芝,她倒想看看何嬷嬷还会说些什么。 “既如此,那老奴也就不隐瞒了。”何嬷嬷指着桌子上的鸡汤,“这鸡汤里面被下了毒,今日若夫人喝下,怕是会当场笔名。” 此话一出,全屋寂然。 众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位大小姐当真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就连南泯山也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孙氏放下手中的茶杯,冷声道,“何嬷嬷,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若是谎言,你应当知道下场。” “老奴若有半句谎言,愿遭天打雷劈。”何嬷嬷抬起头,决然道,“是大小姐在鸡汤里下了毒,她给了老奴不少的黄金,老奴一时被金钱迷了眼,就……就收下了,如今想来,老奴当真没脸见夫人。” “放肆。”南泯山拍桌而起,脸色铁青,指着何嬷嬷,“你这老奴定在说谎。” “何嬷嬷,你……”白芝也是,没想到会这样,恨不得上前撕了何嬷嬷。 “若无证据,我绝不妄言。”何嬷嬷抬起头,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她视线坚定的看向南泯山,“老爷,你与夫人多年情分,怎会忍心让她受到如此毒手?就算不为夫人着想,也得为府上的其他夫人和公子小姐们着想啊。” 南泯山脸色微变,看向孙氏,深吸一口气,眼底闪过一抹凌厉,“来人,给本侯验毒。” 他倒要看看,这奴才说的是真是假。 侍卫得了命令,快速拿来一根银针,将银针的针尖处放进鸡汤内,呼吸的瞬间银针便变成了黑色。 在场的人脸色大变。 “老爷,老奴没有撒谎,您可要为我和夫人讨个公道啊。”何嬷嬷趴在地上,哭的鼻涕眼泪混了一脸。 南泯山脸色铁青,看向南夏的目光充满了失望和愤怒,尽管一言不发,却胜似千言万语。 南夏一脸冷漠地端起桌上的鸡汤,淡淡道:“就算侍卫查出鸡汤有毒,也不能证明这毒是我下的。” 她淡淡瞥了一眼鸡汤,一路上鸡汤从未经过他人之手,除非这毒是进了屋子以后大夫人自己下的。 “就是你,你嫉妒夫人宠爱表小姐。”何嬷嬷抹着眼泪,看向南泯山道,“老爷您要为夫人做主啊。”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家小姐下的毒,除了你刚刚的证词外,你可还有其他证据?”白芝没忍住,站出来为南夏出头,他们凭什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污蔑她俩小姐? 何嬷嬷怒目圆睁,“老爷,老奴有证据,这些天大小姐给老奴的金叶子,老奴可是都收藏着。” 白芝脸色涨的通红,她没想到何嬷嬷会在这里挖坑,这些钱明明是她自己贪心才收下的。 “侯爷,那金叶子和大小姐给的东西全在老奴的房间里,老奴一直心里有愧,便没动这笔钱,还请老爷明察。”何嬷嬷说的一脸义愤填膺,就好像在诉说事实。 南夏心里冷笑,她现在有多坚定,等会就死的有多惨。 “南夏,为母到底做了什么伤害你的事,让你竟产生了如此歹念?”孙氏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眼泪珠子就挂在眼角,随时都有落下来的可能性。 “父亲,母亲。”南夏的视线在南泯山和孙氏之间徘徊,随后露出一抹冷笑,“你们愿意相信一个奴才的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亲生女儿吗?” 南泯山的脸色阴沉了一瞬,孙氏倒是满脸气愤,“何嬷嬷跟了我这么些年,难道她还会陷害你不成?” “万一呢?”南夏挑眉,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逆女。”孙氏猛地站起身,指着南夏,“来人,把大小姐拖下去,家法伺候,我今天倒要教教她什么是规矩。” 蓄意谋害嫡女,谋害南侯夫人,无论是哪一样都足矣让南夏饱受一顿皮肉之苦,以孙氏的心狠手辣,怕是不将南夏打个半死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兰心抽出腰间长剑,周身气场十足,众人不敢轻易上前。 南夏跨出一步,神色淡然,“父亲相信我吗?” 南泯山一时哑然,随即义正言辞的开口,“父亲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现在种种证据都指向你,你必须拿出证据证明自己,否则为父也只能秉公办事了。” 屋内寂静,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听了南泯山的话,南夏冷哼一声,原本已经麻木的心却又忍不住抽痛了一下,到底是亲生女儿,为何面对她时却表现得一点感情都没有? “南夏,若你老实交代作为母亲的还能手下留情,若你当真死不承认,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孙氏威胁到,她几乎笃定南夏此时走投无路了。 “是吗?”南夏淡淡一笑,她抬眼看向何嬷嬷,眸中透着凌厉的光芒,“我何嬷嬷可敢对天发誓?” “老奴怎么不敢?”这眼神看着何嬷嬷背后发凉,可她还是竖起四根手指头,“老奴对天发誓,若今日老奴所言是假,那老奴就任由大小姐处置,大小姐就算杀了老奴,老奴也毫无怨言。”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何嬷嬷为何会突然返回?”南夏冷声质问,眼底不着一丝温度。 “老奴是夫人的陪嫁丫鬟,从夫人来了南侯府便一直跟在夫人身边,夫人对待我们这些下人向来是宽宏大量,从不吝啬,还记得当年离开前镇远夫人的嘱托,现在看来,老奴当真是没脸见他们。”何嬷嬷说的痛心疾首,就好像自己犯下了弥天大罪。 “明明是你这老奴血口喷人。”白芝气的浑身发抖。 第239章 鱼死网破 南泯山朝着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明白,立马离开了前厅。 南夏上前拍了拍白芝的肩膀,示意她冷静。 白芝双眼猩红,大有一副要同何嬷嬷鱼死网破的征兆。 这丫头倒是个护主的。 南夏内心无奈,将白芝拉到了自己身后,眼神犀利,“何嬷嬷,本郡主再给你一次机会,若你还是像现在这样胡言乱语,那可就休怪本郡主不客气了。” 她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就算想动她用刑也得看看她的身份。 何嬷嬷脸色一白,嘴唇颤抖着,凉意从头一直到脚,布满全身。 “大胆。”孙氏怒喝,“你非但不承认错误,还恐吓何嬷嬷,我还在场,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早知道你如此目无尊长,不懂规矩,一开始我就不应该将你接回南侯府。” “母亲,你信她不信我。”南夏只是淡淡开口,发丝垂落,多了几分落寞之感。 “她照顾了我这么多年,难道还会欺骗我不成?倒是你,刚回来就把家里闹得混乱不堪,我看你才是那个心怀不轨之人。”孙氏将错全都推到了南夏身上。 南夏无视孙氏的发怒,将视线移到南泯山身上,“父亲,女儿有话要说。” “你要说什么?”南泯山眉头紧蹙,见南夏这副模样心中有所动摇。 “父亲母亲。”一道银铃般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随即南水瑶踏着莲步缓缓走进了屋子,她一身素色长裙,三千青丝被一根桃木簪子盘起,整个人显得落落大方,赫然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 “瑶瑶?”孙氏一阵愕然,她没想到南水瑶会突然出现,那双眸子里剩下的只有震惊。 “我让她出来的。”南泯山神情闪过一抹不自然,但还是开口解释。 “母亲。”南水瑶扑进孙氏怀里,眼角多了几抹泪花。 孙氏也紧紧回抱住她,母慈子孝的场面让人看了心生感动,若这她不是自己的母亲,南夏或许真的会跟着感动一下。 “瑶瑶,你先等等,我还要是处理,等解决了你这大逆不道的姐姐后,再同你一起叙旧。”孙氏推开南水瑶,不忘办正事。 南水瑶的视线落到南夏身上,那抹怨恨转瞬即逝,她心里巴不得南夏赶紧去死。 “母亲,女儿从未下过厨,今日是第一次,可你却如此误会我,当真是让女儿心寒。”说罢,南夏惋惜的叹了口气,继续道,“事到如今,为了不让母亲误会我,我便只能将真相说出来,女儿做的鸡汤惨不忍睹,真好看到表妹做好的鸡汤在那里放着,便想先将汤送过来,却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 “什么?” 孙氏愣住了,瞪大眼睛望着南夏,屋内的其他人也和她一样,不敢相信这件事情还有反转。 要说最为惊讶的还是南水瑶和何嬷嬷,两人的神情写满了不可置信,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南夏只是冷冷地扫了一眼他们,继续说道,“我本想让母亲开心些,便求父亲将表妹从禁闭中放了出来,表妹一出来就知道母亲生病的消息,想亲自为母亲炖些汤补补身子,却不想因为一些事情她暂时离开了厨房,我本想先将汤送过来,事后再告知母亲鸡汤的来处,可母亲根本不给我机会,还未尝一口,便一口咬定我在汤里下了毒。” 她面露失望,那眼神满是怨气。 孙氏张了张嘴,将视线移到南水瑶身上,“瑶瑶她说的是真的吗?” 南泯山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南水瑶被吓了一跳。 她还在房间里时,有人传来消息说父亲请她去母亲房中一同用饭,得知母亲身体病了,她便想亲自下厨为母亲做一顿鸡汤补补身子,本想亲手送过来,却临时被老夫人叫走了,那时候汤还在锅里,没有熬好,她便将此事交给了自己身边的丫鬟,还特意嘱咐了千万要亲自送到孙氏手里,可现在为什么这鸡汤会在南夏手上? 不可能,这中间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南夏脸上始终挂着淡笑,她嘴角勾起一抹微乎不查的微笑,是了,在场的所有人肯定都想不到这场局是她亲自设计的。 “怎么可能?老奴可是亲眼看到大小姐进的厨房……”何嬷嬷大惊失色。 南夏笑靥如花,“何嬷嬷我第一次下厨,确实在厨房里呆了许久,但我本想同表妹一样做点鸡汤,可我的厨艺实在拿不出手,鸡汤被我炖糊了,无奈之下只能将其倒在了一旁的水缸里,也算是浪费了那些食材。”说罢,她还叹了口气,表现出一副很惋惜的模样。 “不……这不可能……”何嬷嬷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何嬷嬷要是不相信,可以亲自去查看,那鸡汤现在应该会没有被处理掉。”南夏倒是一点不慌张。 这时,之前被南泯山派去调查何嬷嬷屋子里金叶子的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恭恭敬敬的跪在南泯山面前,“启禀老爷,我等将整个屋子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何嬷嬷口中说的金叶子。”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奴明明就藏在那盒子下面,怎么会突然不见?”何嬷嬷尖锐的嗓音似乎要刺破在场众人的耳朵。 南夏皮笑肉不笑,“何嬷嬷,父亲已经将此事调查清楚,你莫非还想逃避罪责?我是南侯府嫡女,陛下亲封的永安郡主,你可知污蔑我的下场是什么?” “贱婢,看来是本侯平日里对你们太过放松,竟让你们欺负到大小姐头上。”南泯山拍案而起,整个房间似乎都随着他的吼声震了几分。 在场的丫鬟侍卫全都跪在地上,主子发怒可不是他们所能承受得起的。 孙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脸上堆起一抹讪笑,走到南泯山身旁挽着他的胳膊,一边说一边给何嬷嬷使眼色,“老爷莫要生气,一切不过是个误会罢了,何嬷嬷,还不赶紧向大小姐道歉。” 第240章 下毒之人 何嬷嬷立刻明白了孙氏的想法,跪在地上,扯着嗓子大吼,“大小姐恕罪啊,老奴一时鬼迷心窍竟不知此事的来龙去脉竟是如此,还请大小姐饶了老奴一条性命。” 现在知道后悔?晚了,她给过她机会的,是她自己不懂珍惜。 “恕罪?”南夏坐在椅子上,眼神如冰,身上泛着与生俱来的高贵和冷漠,“你有什么资格求我恕罪?” 何嬷嬷身体一抖,咽了口唾沫,眼神闪躲,“老奴……老奴一时猪油蒙心才会污蔑大小姐,还望大小姐能够看在老奴对夫人忠心耿耿的份上饶过老奴。” “是吗?可本郡主并没有让你污蔑,更没有让你对母亲忠心耿耿,你便这样自作主张了?”南夏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咬得极重。 何嬷嬷身子一抖,连连磕头,“老奴知错了,还请大小姐恕罪。” “何嬷嬷,本郡主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这毒鸡汤你到底有没有下?”南夏的眸子泛着凌厉,身上笼罩着一层威压。 何嬷嬷彻底慌了,她没料到自己想陷害南夏最后竟将自己搭了进去,现下若承认自己下了毒,那等待自己的将不只是南夏的惩罚,还有可能会受到侯爷的制裁,若是不承认…… 思量片刻后,何嬷嬷牙一咬,“老奴没下毒。” 很好。 南夏冷笑一声,“既然下毒之人不是何嬷嬷,那就只有……”她故意拉长语调,将视线落在了南水瑶身上。 “你看我做什么?我怎会下毒毒害母亲?”南水瑶一口否定,这事本就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是吗?”南夏轻笑,她看向南泯山,“父亲,用膳的不止母亲一人,万一表妹想毒害的不是母亲,而是另有其人呢?” 这个人,南夏并没有明确的指出来,她的目的就是让南泯山去猜。 “南夏,你在说什么屁话?!”南水瑶急了,她可不想南夏在南泯山面前败坏自己在南泯山面前的好印象。 “难道不是吗?”南夏反问,态度肯定。 南水瑶的神色变得异常难看,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将南夏彻底踩在脚底下,可没想到最后竟是这种结果。 南泯山沉思,视线不断在南夏和南水瑶之间徘徊,他们俩一个是养在自己身边十几年的养子,一个是刚从外面接回来的亲生女儿,南泯山一时之间无法决策,他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思索着事情的前因后果。 自从南夏回来,便一直在府中很是低调,而南水瑶不一样,她似乎是在害怕南夏抢了原本属于她的东西,若是这鸡汤里的毒,当真是她所下的,那她想毒害的人,一个是南夏,另一个便是他。 想到这里,南泯山彻底黑了脸色,没想到自己一直养在身边的女儿,居然如此居心叵测。 看到南泯山的模样,南夏便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了,她是最懂人心的,尤其是南泯山这种人,若是在没有牵扯到自己利益的情况下,南泯山是不会担心自己的,但若是牵扯到了,那他便会将恐惧无限放大,无论事情是否当真如此,他都会下意识的觉得南水瑶是想害自己。 “表妹,父亲关你禁闭,是为了让你好好反思自己,如今你刚出来,不知道感恩父亲,反而在父亲要喝的汤里下毒。”说到这里,南夏叹了口气,“你若对父亲有意见大可提出来,何需使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呢?” “我没有!”南水瑶矢口否认,神情焦急,担心南泯山会听信南夏的话,急忙解释,“父亲,我没有在汤里下毒,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父亲,您是知道我的,我从小在您和娘亲的教育下长大,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可她解释,在南泯山眼里就越是做贼心虚。 “不是的,老爷,这鸡汤里的毒真是大小姐下的。”见场面愈发混乱,何嬷嬷只能开口一口咬定是南夏下的毒。 南夏挑眉,死到临头了,还敢把这脏水往她身上泼,还真是那孙氏手下忠心的一条狗。 “我嬷嬷,你说汤里的毒是我下的,可这汤根本就不是我做的,我又怎会在里面下毒?再加上从厨房到前厅,路上都有丫鬟小厮看着,我根本没有机会下毒,要说最有机会下毒的,也就只有一开始做汤的表妹了。”南夏步步紧逼,丝毫不给何嬷嬷一个松口气的机会。 “你说我给你了不少好处,可是你没有证据不是吗?我虽然为什么不知道,你会帮着表妹一起陷害我,但你不觉得此事真的很荒谬吗?”南夏的话平静的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南水瑶小脸煞白,她面露惊恐,“父亲,女儿真没有在汤里下毒,一定是她,是她在冤枉我。” 说着,南水瑶指向只想南夏,那双好看的杏花眸里充满了怨恨,那眼神似乎想当场将南夏撕碎。 “早知你有如此歹毒的心思,我当时就不应该求父亲放你出来,真应该让你在房间里多反思反思,也好比被安上如今弑父的罪名好。”南夏惋惜的摇头。 南水瑶的脸色被气成了猪肝色,但她又没办法反驳南夏的话,只好将视线投到孙氏身上,“母亲,您是了解女儿的,女儿断然不可能去做伤害父亲的事情,求您替女儿说句话。” 孙氏脸色也不怎么好,她反应过来,这一切不过是南夏的圈套罢了,而在场的所有人都是南夏计划里的棋子,为的就是一步一步引他们母女进入棋局,随即一举击败,如此心思,当真让人感到后怕。 南夏这个贱人!居然敢算计他们。 孙氏狠狠的瞪了南夏一眼,刚要开口,声音就被剧烈的咳嗽所盖过去,身旁的丫鬟见状,立马递上来帕子,孙氏咳的弓起了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将帕子拿开时,看到了帕子上触目惊心的血迹。 “你……”孙氏怒目圆睁,可她的嗓子硬是发不出一点声音。 第241章 心思歹毒 “咳咳。”伴随剧烈的咳嗽,孙氏好似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身旁的小桃见状连忙上前为孙氏拍着后背,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当真是大逆不道。”南泯山脸色阴沉,看着南水瑶的眼神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父亲,女儿没有。”南水瑶泪眼婆娑。 南泯山不听她的解释,怒上心头,上前甩了南水瑶一巴掌。 南水瑶趴在地上,稚嫩的小脸肉眼可见的浮现出一抹通红的巴掌印,她瞪大眼睛想,显然不敢相信向来疼爱自己的南泯山会突然打自己,她声音一度哽咽,“父亲?” 事情完全没有再向着她意料中的方向发展。 孙氏挣扎着起身,她不忍心看到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女儿被南泯山收拾,可还没靠近南水瑶,就被二姨娘挡住。 “大夫人,且慢,老爷正在教训表小姐,你要是现在出手,日后传出去了,怕是会觉得你偏心于表小姐。”桃夭笑的妩媚,眼里满是幸灾乐祸,她可是早就看不惯孙氏仗着自己大夫人的位置一直宠着南水瑶了,如今好不容易来了机会,那她自然不会让孙氏好过。 孙氏一把推开二姨娘,严声道,“一个小小的妾室也敢阻拦本夫人,切莫忘记自己的身份。” 二姨娘被推的后退一步,一个没站稳倒在了地上,她立马护着自己的肚子,“夫人莫不是还想加害于妾身的孩子?” 两人的声音引起了南泯山的注意。 南泯山回头,视线冰冷,他紧紧锁定孙氏,那眼神看的孙氏头皮发麻,只是碍于自己是当家主母的身份,还是硬生生挺住了,她站在原地挺直腰板,丝毫没有畏惧南泯山身上散发的威压。 休了大夫人的想法在他脑海里转瞬即逝,但一想到这镇远大将军,南泯山便把这个想法打消了,如今的镇远将军府势力同从前一般强势,不能轻举妄动,虽然他已经爬到了现在的地位,但比起镇远将军来说,却还是低了一点,纵使他平日里再怎么宠爱二姨娘,但面对孙氏时,他却还是要给足孙氏应有的体面。 南泯山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转而看向二姨娘,“夭儿,你先退下。” 二姨娘神情受伤,眼里闪过一抹落寞,嘴角勾起一抹自嘲,是啊,她怎么会痴心妄想南泯山会偏向于她这个后来的妾室呢?不过是仗着自己这些日子来南泯山对她的宠爱,肆意妄为罢了。 南夏默默站在一旁,或许是因为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她对于这个父亲内心可是太清楚不过了,有镇远将军府的实力,南泯山是绝对不会轻易惩罚孙氏的,只要镇远将军侯还在,那孙氏也永远是南侯府的大夫人。 孙氏冷冷的瞥了一眼二姨娘,眼里充满了得意,似乎是在告诉二姨娘,只要她在府里一天,那她便是府里永远的大夫人,这些妾室自然得靠边站,不得忤逆她的权威,这个资格是南泯山给予她的。 二姨娘低下头不再去看在场的任何人,她将一只手敷在自己的肚子上,眼里满是泪水。 孙氏也不想去管她,区区一个妾室,还没办法入她的眼。 有了南泯山的话,孙氏起身,硬气了几分,她走到南夏面前,眼里充满了恨意,若不是将这小贱人接回来,她又总会落到如今的地步,心理对南夏的憎恶到达了顶峰。 “孽女。”孙氏抬起手,“若不是因为你,这南侯府又总会闹得如今这般鸡犬不宁?” 一边说着,孙氏一边朝着南夏的侧脸扇去,她准备将南泯山打在南水瑶身上的那一巴掌打在南夏身上,可南夏并非站着不动的人,她微微侧身避开了大夫人扇下来的手,只是这一巴掌是大夫人用尽全力,如今想要收回极其困难。 孙氏天真的以为南夏会看在她是她母亲的份上乖乖挨打,可南夏并非任她宰割之人,随着损失瞳孔的放大,她整个人向前栽去,脑袋磕在了檀木桌子上,很快便肿了起来。 被这一撞,孙氏倒在地上,两眼发昏,久久缓不过神来。 “夫人。”小桃连忙上前,想将孙氏扶起来,可孙氏步伐不稳,再次摔倒在了地上,头再次撞到了桌子上,这次是额头的另一边。 小桃倒吸一口凉气,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生怕大夫人会怪罪于她。 可此时孙氏根本没有精力去管小桃,她以一副狗吃屎的模样栽在地上。 南夏捂着嘴巴,满脸的吃惊,“母亲,您就算再讨厌女儿也不必行如此大礼呀?快来,快把母亲扶起来。” 小桃听到南夏的话,上前去搀扶孙氏,可孙氏却直接将小桃伸出来的手打掉,她回眸狠狠的瞪了一眼南夏。 小桃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生怕自己的举动得罪了孙氏。 看到孙氏这副狼狈的模样,南泯山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嫌弃,从前他刚认识孙氏时,孙氏还是凤溪国数一数二的千金小姐,如今嫁给他这些年来,孙氏早就被后宅的迂腐规则腐蚀的彻底变了模样,再加上几十年的朝夕相处,内心早就对孙氏心生嫌弃,总归是回不到从前了。 听了南夏的话,一旁的白芝和兰心都强忍着笑意,低着头不敢笑的太明显,就连周边的丫鬟也同他们一样,只是他们只是嘴角抽搐着,不敢明显的表达出来,他们可不像白芝和兰心那样,有南夏撑腰。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是南从云。 在一个丫鬟向他禀报大夫人院中出事时,他便第一时间赶了过来,一进来便看到倒在地上的孙氏和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二姨娘,他脸色阴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二姨娘忍住笑意,向着南从云解释,“刚才大夫人想要出手教训大小姐,却不想身体亏空得如此厉害,站都站不稳,一下便跌倒了下去。” 南从云不再犹豫,走上前将孙氏从地上扶起来,交给一旁的小桃。 第242章 作证 在听到二姨娘的解释时,抬手一巴掌扇在了二姨娘的脸上,那娇嫩的小脸立马浮现出清晰可见的巴掌印,”我娘岂是你这贱妾能碰的?给我滚远点。” 二姨娘再次被撞到一旁的柱子上,好在她反应及时护住了肚子,这才没有出什么事儿。 “二姨娘好歹也是大哥的长辈,晚辈对长辈动手,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吧?”南夏淡淡开口。 她抬眸时,注意到南泯山的神情,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话说的太早了。 二姨娘开口时南泯山正在气头上,面对自己这个儿子突然冲进来本就心生不满,如今又不分青红皂白打了他的妾室,他已经打心底的觉得是孙氏将自己的一双儿女全部给带坏了。 南泯山呵斥一句,“混账东西,她怎么说也是你二娘,你怎可如此对待他们?”他额头青筋暴起,显然已经愤怒到了极致。 “哥哥你终于来了。”南水瑶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扑到南从云的怀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赫然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哥哥大姐冤枉我,说我蓄意谋害父亲,你快替我向父亲解释。” 只要是南水瑶说的话,南从云便会无条件的相信,他指着南夏语气带了几分质问,“父亲,你当真要为了一个刚回来的贱种而污蔑你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女儿吗?” “大哥可听过空口无凭一事,你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没有资格将事情全都推到我身上,况且我才是你血脉相连的亲妹妹,你为何要偏向于一个外人,况且,真相是父亲调查出来的,难道你在质疑父亲的抉择?”南夏面露嘲讽,她这大哥还当真是没脑子,轻而易举就被人牵动了情绪。 听了南夏的一席话,南泯山心里对自己这一生儿女的不满情绪更加扩大。 南从云怒瞪一眼南夏,“闭嘴,定是你使了什么手段做出这一场戏来。”随即南从云又将视线投向南泯山,“父亲,孩儿求你给妹妹一个公道,瑶瑶心思纯善,断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还希望父亲彻查此事。” 一旁的孙氏脸色突变,在看到南从云来时忽然想明白什么,可她想开口,喉咙一疼,发不出一点声音,她用眼神示意南从云不要继续说下去了,今日之事她身边的亲信全都在此,不可能有人去通知南从云,南从云出现在这里,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明显是想将事情闹得整个南侯府都知道,若是继续下去,这件事情只会越搅越乱,到了那时,他们便当真是百口莫辩了。 可此时的南从云却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他只觉得事情因为南夏而起他就一定要给南夏付出代价作为结束,“父亲是我们在你身边照顾了这么多年,你为什么宁愿相信她也不肯相信我们?” 南从云指着南夏,气得手指都在颤抖。 南从云的话让南泯山心中生出厌恶,他扫了一眼南从云,“你在质疑我?” 语气平淡的让在场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殊不知这真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父亲,人证物证都可以作假的。”南从云满脸不甘。 南夏被南从云这副丑恶嘴脸恶心到了极致,真亏他说的出口,什么叫做作假?分明是他们自作自受,本想设计将此事栽赃陷害到她的头上,若不是她早就有所察觉,现在受欺负的便是她了,那她眼前这位大哥还会替她说话吗? “父亲,大哥一时糊涂,并非故意忤逆你的意思,我相信大哥也是气急了才会口不择言。”南夏看向南从云,眼底多了一抹挑衅,她是故意说出这番话的,“我知道大哥不喜欢我,可也不能因为偏袒表妹和母亲扭曲事实啊。” “贱人。”听到南夏的话,南从云的怒气涌上心头,他抽出一旁的长剑,顾不上周围人的阻拦,冲上前,“既然父亲不愿意相信儿子,那儿子自行解决了,此事因着贱人而起,那儿子就杀了着贱人以绝后患。” “你!”南泯山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他想去阻拦,可是为时已晚。 南夏站在原地,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她知道南从云回想杀了自己,只是凭他的本事,能不能碰到她的衣角都是个问题。 在南从云即将靠近南夏时,兰心迅速出手,南从云甚至没有看清兰心的动作,就被其一脚踹在了胸口处,力量的冲击让南从云不受控制的向后退了两步。 南从云也没想过南夏身边的人居然会武功,但这并不影响他想杀了南夏的心。 正当防卫到了南从云眼里就成了故意反抗,他捡起地上的长剑,抹了一把嘴边的口水,再次上前,挥剑想要杀了南夏。 南夏看准时机扑倒南泯山怀里,“父亲救我。” 而这次兰心没有在出手,挥出去的剑已经来不及收回,南从云只能尽可能的控制着剑刺向其他地方,可他反应过来的太慢,长剑硬是划破了南泯山的右臂,鲜血染红了南夏的脸庞,她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死死地盯着南从云,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南泯山痛苦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来人啊,大公子发疯想杀了老爷。”白芝扯着嗓子大喊。 侍卫赶忙进来,前厅被围的水泄不通,只是他们一进来就愣在了原地,不敢相信向来尊敬老爷的大公子竟然会想刺杀老爷。 一时的变故让在场的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尤其是孙氏,当她想说些什么时,却气急攻心,喷出了一口老血,随即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也只有身旁的小桃慌了神,屋内剩下人的注意全都在南从云刚才划破南泯山胳膊的长剑上。 “来人,给我把这孽子绑起来。”南泯山当场发怒。 南从云现在处于一个懵逼的状态,双眼呆滞,他的本意是想直接杀了南夏的,可他没想过南夏会突然躲到父亲怀里,他一时失手才误伤了父亲。 第243章 于心不忍 怎……怎么会这样? ‘哐当’一声,手中长剑落在地上,南从云脸上煞白。 侍卫得了南泯山的命令纷纷上前,钳制住南从云的两只手,南从云的反应很激烈,他奋力挣扎,甩开那些侍卫的钳制,“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谁允许你们动我的?” 听到南从云的话,那些侍卫们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在他们面前站着的可是南侯府的嫡长子,他们不敢轻易得罪,但老爷已经下了吩咐,他们又不得不听命于南泯山,虽说南从云的身份摆在那里,但现在真正说话算话的人是南泯山,两边都是不能得罪的人,他们面面相觑,不敢有下一步动作,只能僵持在原地。 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 下一秒,只见杨氏步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她身边跟着的徐嬷嬷还在念叨着让她走慢点。 穿过那群侍卫,杨氏来到了中间,刚一靠近,便闻到了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血腥味儿,她视线扫过一圈,最终落在南泯山的手臂上,再怎么说南泯山也是她的儿子,她上前眼里充满了担忧,“这怎么受伤了?为何不赶紧去请大夫?” 杨氏声音雄厚,她的视线落在周围的丫鬟嬷嬷身上。 在场的众人都被之前突然发生的一幕吓得呆滞在了原地,现如今有了杨氏的出声,这才反应过来,飞快离开前厅去请府中的杜郎中。 “无妨,不过是些小伤罢了。”南从云开口安抚掩饰的情绪,他最见不得的就是让杨氏担心。 “小伤?你管这叫小伤?”杨氏嗔怒,“告诉我这是谁动的手?” 掩饰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她的目光在审视每个人的表情。 南从云将头埋了下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他害怕杨氏知道追魁祸首是他时,会惩罚他,虽然他这个祖母向来不管府里的任何事,但其终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周身散发的气场,不是他所能抵挡得了的。 南泯山没有立马接话,因为这事情的始作俑者让他无法开口。 见南从云不愿意开口,杨氏便把视线移到了南夏身上,“夏夏你来告诉祖母,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从云脸色一惊,正想开口阻止,却听南夏淡然道,“祖母,听闻母亲病了孙女便特意前来看望母亲,路上得知表妹亲自做了鸡汤,恰逢表妹被你叫去,便想着先给母亲送来,到时等表妹来了再一同给母亲一个惊喜,却不想在汤里被下了毒,经过调查,查出是表妹在汤里下的毒,父亲很生气,母亲更是被气的当场晕了过去,大哥一来便看到这一幕,心情急躁了些,以为一切都是我做的,拔剑就想杀了我,但父亲有意护着我,就不小心刺伤了父亲。” 南夏将事情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将之前发生的事悉数告诉了杨氏。 南水瑶面露惊恐,“你胡说,我没有在汤里下毒。” “可这汤是表妹你做的吧?”南夏反问。 南水瑶捏紧拳头,恶狠狠的瞪着南夏,似乎想要将南夏千刀万剐,她保持沉默,这一点她没有办法反驳,因为鸡汤确实出自他她手。 “表妹若是不回答,那便是默认了。”南夏莞尔一笑继续到,“这汤可是父亲亲自查验,汤里有没有毒在场众人都很清楚,一切都指向表妹,表妹还否认罪魁祸首不是自己,甚至还连累大哥误伤父亲。” 说罢,南夏还故作惋惜的摇了摇头。 此一举动胜过千言万语,杨氏立马就明白了,其中利害。 “祖母,此事并非如此,你要相信我们,这汤里的毒绝对不是瑶瑶下的,是她。”南从云瞪大眼睛用手指向南夏,态度肯定,“一定是她故意陷害瑶瑶,至于我伤到父亲,纯属是个意外。” 南从云的狡辩听起来苍白无力,杨氏愣在原地,再怎么说南从云和南水瑶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从未想到两人竟有如此歹毒的心思,竟然想弑父。 “大哥,你还要继续狡辩下去吗?我可是听说你趁着表妹被禁足期间瞒着父亲去偷偷去看了表妹,你若是今日,不小心杀了父亲,你觉得没了父亲,南侯府还能被支撑起来吗?”南夏字字如刀,一下又一下的割在南从云和南水瑶身上。 南泯山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他这儿子当真期待自己早点死吗?联想到南夏的话,南泯山心中猜测今日一事恐怕是这兄妹两早就计划好的,为的就是杀了他,然后自己掌管南侯府。 一群混账玩意,他还没死,就已经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 南泯山深吸一口气,今日若非因为南夏,恐怕到死都没办法发现他这一生儿女真正的目的。 “南夏。”南从云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刚想说些什么,便被南从云冷声打断,“怎么?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这一切难道不都是你们早就计划好的,眼看事情败露就像冤枉南夏?当真是不知羞耻。” 南泯山看向南从云和南水瑶时,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不是的父亲,你为什么不愿意相信我的?明明是他冤枉我们。”南水瑶神情委屈,当场哭了出来。 “住口,你们当真是将南侯府的规矩忘得一干二净,来人,把他们拖出去各杖责二十。”杨氏下了命令。 站在两边的侍卫互相看了一眼,迟迟没动,似乎不清楚该不该动手。 “老身是命令不了你们了吗?”杨氏生气了,看来她太久没有走出过自己的院子,惩罚过人,让这些人完全忘了,她也是南侯府的主子。 “母亲,要不……”南从云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南泯山终究是不忍心看着南从云受罚,心一软,便起了求情的念头。 “你还想替他说话?”杨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事情发展成这样了,他难道还要选择相信这两个孽子吗? “会不会罚的太重了些?”南泯山眉头紧蹙,终究是于心不忍。 第244章 父亲,你冤枉人 “重?”杨氏冷着脸,“今日若不给他们些教训,来日怕是要骑在你头上了。如此大逆不道之子,老身没当场杀了他们就已经是对他们的仁慈了。” “母亲说的是,莫要为这点小事气坏了身子。”见杨氏生气,南泯山倒是放软了语气,想到杨氏的身体,他担心央视会因此气到根本,便连忙服软。 “父亲,我们没错,你不能冤枉我们。”南从云还在不死心的大喊大叫,试图以此来吸引南泯山的注意力。 “大哥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事实已经摆在这里,你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承认呢?若你能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向父亲道歉,又怎会因为一时失手而伤到父亲?”南夏冷笑,看一下南从云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悯,他这大哥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认错,还想要那所谓的公道,真是愚蠢至极。 “贱人,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的出现,我们又何至于沦落到如此地步?”南从云将一切的发生全都怪罪在了南夏身上,好像只要南夏消失,一切便能重新回到正轨。 “是吗?”南夏戏谑一笑,不以为然,“可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不正是你和表妹吗?” “大夫人,您醒了。”小桃忽然惊呼一声,她怀里的孙氏睁开了眼睛,逐渐适应着屋内的阳光,双眼慢慢聚焦,这才看到了站在屋内的杨氏和南泯山,她第一眼便看到了南泯山胳膊上的伤口,视线环顾一周,在南从云的脚下看到了掉在地上的长剑,聪明如她,一下子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她颤抖着嘴唇,一只手死死抓着小桃的衣服。 “夫人,药在这里。”见此情形,何嬷嬷连忙上前将孙氏的药拿出来,为她服了下去,孙氏的症状这才好了一些,她梳理着思路。 “母亲,你终于信了,你是不知道,在你昏迷的这段时间大哥居然想杀了父亲。”南夏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这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孙氏暴怒到了极点。 “孽女,当初我就不应该生下你。”孙氏的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声音也变得十分尖锐刺耳。 “够了。”杨氏开口,看向孙氏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你倒是养了一双好儿女,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也敢做出来。” 孙氏深吸一口气,她不能因为此事而失去了自己的两个孩子,她闭上眼睛再睁开,眼底多了一抹清明,视线落在何嬷嬷身上,“何嬷嬷,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承认这一切吗?” 孙氏的话让何嬷嬷愣在了原地,目光充满了惊讶和疑惑不解。 “大胆贱婢,不就是因为我曾经克扣了你的银子,便不惜昔日主仆之情,想借此机会祸害于我。”孙氏睁着眼睛说瞎话。 何嬷嬷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孙氏会将一切全都推到她身上来,这是摆明了想让她承担一切罪责,好让她的儿子女儿顺利脱身。 南夏在心里冷笑,孙氏有如此反应,她倒是并不惊讶,有舍必有得,看来在自己的心腹和自己的儿女中,孙氏选择了舍弃前者,只是孙氏当真以为这么轻易她便会放过她吗?答案当然是不可能的。 “何嬷嬷若是记恨母亲,又怎会拦着母亲不让母亲喝汤呢?”南夏发出质疑。 孙氏捏紧了拳头,看向南夏的眼神中,充满了怨恨,这死丫头就是不想让她好过。 “许是因为她忽然想开了,不想加害于我,这才出口阻拦,但因为当时情况紧急,她不能将罪责推卸于瑶瑶身上,便一口咬定是你下的毒。”孙世清咳了两声,硬是将这个谎圆了下去。 “大夫人,老奴含辛茹苦跟了你这么多年,你可不能抛弃老奴啊。”何嬷嬷急了,她知道,若是自己将一切罪责全部承担,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可她还不想死,她还有自己的事情没有完成,她的孩子还在等她回家。 “何嬷嬷,母亲竟然说是你,那边就是你,尽早认罪还能选择一种解脱的死法。”南夏冷冷撇了一眼何嬷嬷,眼底泛起一抹惋惜,那神情似乎在说:真可怜,谁让你跟错了主子?如今落得一个死的下场,也只能怪你自己有眼无珠。 何嬷嬷是真的害怕了,她跪在地上,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眼泪再次涌了出来,“老爷小姐,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什么都说。” “何嬷嬷,我记得你还有个女儿吧?”孙氏忽然开口打断何嬷嬷的话,她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若是何嬷嬷当真说出了一切,那她可不会心慈手软。 南夏冷哼一声,“谋害主子,以上犯下,光是这一个罪责,便足以牵扯到你全家,说或不说,他们都会因你而死,只是死法不一样罢了。” “此事若真是你所做,那老生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你。”杨氏眼神冰冷,看向何嬷嬷时就像是在看一具尸体。 何嬷嬷被吓得不轻,稍加思索,若是主动交代一切,说不定会为自己赢得一线生机,至少不会牵连到她的家人。 何嬷嬷看了一眼孙氏,孙氏在朝着她挤眉弄眼,可她却无所畏惧了,既然孙氏都能无情,那她为何不能无义呢?像是下定决心,眼神多了一抹决然,再次开口时,声音不再颤抖,“这一切都是大夫人指使老奴去做的。” 她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多年前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一桩一件都是孙氏这些年让她去做的坏事,每到夜里,她总会因为这些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如今说出来倒是有了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在感业寺时,那场大火也是大夫人命令老奴去放的。” “闭嘴!”孙氏慌了神,连忙开口制止。 “你继续说,若是出了什么事老身替你担着。”杨氏冷冷扫了一眼孙氏,孙氏那点小心思,她又何尝看不出来?只是她懒得说罢了,正好她也想听听何嬷嬷会说些什么。 第245章 施舍 何嬷嬷朝着两人磕了个头,继续道,“当初三姨娘的死同大夫人也有关系,是大夫人命令老奴在三姨娘的药膳里下了毒,这才导致三姨娘的身体日渐虚弱。” “你……”南泯山像是没想到事情真相回事如此,他一直以来都以为是三姨娘因为生了南祈云这才导致伤了身体根本,从未怀疑到孙氏身上。 “不仅如此,夫人还想杀了三少爷,让大少爷成为南侯府唯一的男丁,这样日后老爷的继承人就只有大少爷一人了。”何嬷嬷闭了闭眼,整个人极其颓废,她不过是个卑贱的丫鬟,她只是想让自己的孩子活下去罢了。 “孙千烟。”南泯山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额头的青筋暴起,显然是愤怒到了极点,“真是好狠毒的心肠。” 何嬷嬷微微低头,道:“老奴没有必要骗你们,老奴也想要三姨娘好好的活着。三姨娘是个好人,对老奴极好,老奴其实并不希望三姨娘死,只是大夫人用老奴的女儿威胁老奴,老奴这才……” “那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南泯山问。 “自然是真的。”何嬷嬷道,“老奴可以发誓。” 南泯山站在原地,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一旁的孙氏脸色煞白,她嘴唇微张,却迟迟说不出一句话来,何嬷嬷的话,她无法反驳,因为都是她曾经做过的事情,但这些事情已经过去,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将南从云和南水瑶护下来,她知道南水瑶和南从云两人断然不可能因为一些小事对南泯山下毒,定是南夏从中使了一些绊子,孙氏咬紧牙关,思索着如何开口。 南泯山面色黑的几乎能滴出墨汁来,这些年终究是他过放纵孙氏,这才让孙氏生成了如此大的胆子,竟然公然对他的妾室动手,甚至不惜将其害死。 他娶三姨娘时这是她人生低谷时期,若非遇到三姨娘,也不会有现在的他,虽然她对三姨娘没有太大的感情,但对三姨娘终究是有所感激的。 他原以为是他的失职这才导致三姨娘殁了,如今却不想是孙氏在其中搞鬼,也难怪向来身子较好的三姨娘会突然因病去世,他还记得当时孙氏还在安慰他,如今看来她不过是心虚,害怕他发现端倪罢了。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南泯山的眼神始终落在孙氏身上,而南夏则是站在一旁看戏,她想要的不仅仅是这一家人互相怀疑,而是要借着何嬷嬷的嘴,将孙氏这些年做的错事全都说出来,她了解一个母亲的心,知道只要拿何嬷嬷的亲人作为筹码,她就一定会说出藏了十几年的秘密。 “三姨娘死时不过三十出头,大好的年华却香消玉殒真是可惜。”说罢,南夏叹了口气,神情满是惋惜。 其实除了这几位姨娘以外,南泯山还纳过其他几个妾室,其中最让人印象深刻的便是那位七姨娘,七姨娘生的俏丽,生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哄的南泯山心花怒放,在七姨娘怀孕后,他更是在意七姨娘的身子,想着若是能给他生个儿子出来,便将其抬为平妻,却不想当时因为一些意外,七姨娘在生产过程中一失两命。 “老爷,提到三姨娘就不得不说到七姨娘。”何嬷嬷道,“七姨娘之死,老爷可曾怀疑过?老奴可以告诉老爷,七姨娘是被人害死的。” 南泯山身形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他确实不曾怀疑过七姨娘的死因,他也曾怀疑过三姨娘的死因,但因为三姨娘死前他曾亲自守在她床前,确定她是病死的,而七姨娘的死,他确实未曾怀疑过。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南泯山问道。 “老奴当时恰好在场。”何嬷嬷眼眶泛红,“亲眼所见。” 是孙氏让她在安胎药里动了手脚,原先本是应该十月生产的七姨娘,却硬生生提前了一个月,生产过程中极其痛苦,那凄惨的叫声整个南侯府都能听到,孙氏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听到了南泯山想要将七姨娘纳为平妻的说法,当时府中都传遍了,孙氏担心,七姨娘会抢了自己大夫人的位置,害怕她生个儿子出来会抢夺南泯山对其的喜爱,于是便想找机会除掉七姨娘,七姨娘当时有所察觉,小心应对,可终究没有逃过一劫。 “是……孙氏动的手?”南泯山问道。 何嬷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头。 南泯山只觉得心口有些闷,他原以为孙氏不过是个心狠手辣之人,却不想她竟然恶毒到这个地步,为了自己的地位,竟然连一个未出世的孩子都不放过。 就连站在一旁的杨氏,听到何嬷嬷的一些话,也愣在原地,不敢相信孙氏的所作所为,这些妾室都是孙氏同意以后才接进府里的,却不想孙氏将他们接入府里为的不过是自己的大度之名罢了。 “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杖毙。”南泯山发话了,对于这种心肠歹毒的恶徒,他向来不会心慈手软。 “老爷饶命啊,老奴已经将自己知道的全说了,还请老爷给老奴一个机会。”何嬷嬷神情大变,她连连朝着南泯山磕头。 可南泯山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一旁的侍卫动手,他们不敢动南从云,难道还不敢动一个小小的嬷嬷吗? 他们拖着何嬷嬷的两条腿将人硬生生拖了出去,何嬷嬷的求饶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却没有一个人替她求情。 何嬷嬷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她最后看了一眼大夫人,虽知道大夫人不会替她求情,但她却还怀揣着侥幸心理。 南夏在心里冷笑,这何嬷嬷当真是两面三刀,若她始终替大夫人保守着秘密,那她还能高看何嬷嬷一眼。 身旁的南从云和南水瑶也是听得一脸懵,他们没想到这些事情会是自己母亲做的,但反应过来,逼何嬷嬷说出这些真相的人是南夏,万一是南夏故意的呢? 第246章 改变命运 “父亲,你和母亲这么多年感情,你是知道母亲的,这定是这贱人说的谎话,你可千万不能被她蒙蔽了。”南从云一只手指着南夏,一边冲着南泯山大吼大叫,试图给孙氏夺回一个公道。 南泯山用手捏了捏太阳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面前的一个是他的结发妻,另外两个是他的亲生儿女,若将其逐出府,外界一定会传他冷酷无情,可若留在府中也是祸患,一时间他也拿不定主意。 杨氏同南泯山一样,内心极其纠结,再怎么说孙旭都是镇远将军府的嫡小姐,若是直接休息,怕是会惹恼镇远将军府,到时候若将此事闹大,怕是会有伤两家的关系,现在可还不是得罪镇远将军府的时候。 南夏似乎看出了两人的为难,淡淡开口,“母亲身子不好,需要静养这些日子,便好生待在府里养伤吧,至于府中的大小事宜,交于其他人来处理便好。” 南夏的话恰好解决了此刻的窘迫,既不用休妻,也不用将其赶出南侯府倒是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既然如此,那便将府中一切事宜交给二姨娘处理吧,至于大夫人孙氏,就在府中好深休息,然后再做定夺。”三言两语就将孙氏所有的权利全部剥夺,如今的孙氏只是顶着大夫人的名头,却没有任何实权的废人罢了。 听了杨氏的话,孙氏跌坐在地上,像是被抽去了灵魂,目光呆滞。 “表妹毕竟是替我在父亲身边守了这么长时间,也许是因为一时糊涂,这才产生了如此想法,不如便将其送到感业寺里,让那里的僧人管教一番。”南夏撇了一眼南水瑶,语气淡然。 “不要,我才不要去那种地方。”南水瑶的反应很激烈,她有预感,若是她去了感业寺,只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难道表妹想和三妹妹一起吗?”南舞儿的疯魔之状还未消退,若是将南水瑶送过去,怕是没过多久,便会同她一样疯了。 “母亲,求求您替女儿说句话。”南水瑶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孙氏身上。 只是孙氏现在自顾不暇,她瞪大眼睛,呼吸很重,却迟迟说不上一句话来。 南夏这一招是将他们一家人全都赶出了府中。 处理了两个,现在还剩一个南从云。 南泯山的视线落在南从云身上,心中泛起杀意,若非因为南从云是他的继承人,他又怎会活到现在? 南夏没有再开口,她知道以杨氏和南从云的性子自然会严厉处理南泯山的。 “将他送到二夫人那里去吧,意图谋害自己亲生父亲的人,不适合再留在身边了。”杨氏摇了摇头,眼里透露出对南泯山的失望,她其实很喜欢这个大孙子的,没有将他直接赶出府,已经是她这个做祖母的对孙子最大的宽容了。 “祖母父亲,你们不能这样,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父亲还我一个公道。”南泯山依旧不死心,他以为只要自己坚持南从云,便会有所改变,可他错了,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改变南从云的想法,毕竟他本性就是一个极其自私自利的人,凡是威胁到他的利益,他便会不惜一切代价铲除那个可能。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大少爷拖下去。”杨氏被南泯山吵得有些心烦了,她示意身旁的侍卫赶紧动手。 大局已定,那些侍卫自然是长颜色的,他们上前牵制住南从云的胳膊,拖着他就准备往外走。 “放开我,南夏你个贱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恶毒的话从南从云口中不停的涌出。 南夏倒是不痛不痒,但杨氏却皱起了眉头,她可不想任何人说他的宝贝孙女,“还不赶紧把大少爷的嘴堵起来,省的他说些腌臜话。” 侍卫领命,连忙拿出一块抹布,堵住了南从云的嘴。 “唔唔唔——”南从云挣扎着,还想说些什么,可侍卫不再给他机会,将人直接拖了出去。 “你们放开他!”孙氏上前想要去抓南从云,可她和南从云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根本来不及,她转过头,面容扭曲,语气中带着哀求,“一切都是我做的,跟他们没有关系,你们别动他们,有什么事冲着我来就好了,老爷他们可都是你的亲生儿子和女儿,你不能这么对他们。” 向来高傲的孙氏,如今也学会了低头,她低三下四地祈求着南从云。 可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南从云退后一步,保持和孙氏之间的距离,无论孙氏怎么求情,他都不会有所改变。 侍卫已经将南从云拖了出去,孙氏有些恍惚,她始终不敢相信这就是她相伴了这么多年的枕边人,她以为只要自己将所有的一切都奉献出去,便能得到他的真心相待,可到头来,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枕边人从未将她放在心上,她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心。 对,还有瑶瑶。 孙氏眼里闪过一抹亮光,“老爷,瑶瑶是你亲眼看着长大的,你真的忍心送她去感业寺那种地方吗?” “哼,要不是因为你,他们又怎会成这幅顽劣的模样。”南从云心意已决。 “父亲,一切都是母亲的错,你不能因为母亲的错,就迁怒于我,父亲,女儿求你了,女儿真的不想去拿荒郊野岭的地方。”南水瑶跪在地上一个劲的磕头,她倒是和她母亲一样,只要出了事,就将过错全都推到她人身上,只为保全自己。 “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将表小姐带下去。”南从云声音冷了几分。 几个丫鬟上前,拉着南水瑶就往外走,不论南水瑶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直到南水瑶的叫喊声彻底消失,孙氏才认命的跌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母亲,事已至此,您还是认命吧。”南夏的语气很平淡,仿佛说的不是孙氏的命运,而是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你这个贱人,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第247章 攀亲带故 孙氏用双手拍打着地面,脸庞扭曲,泪水纵横,情绪异常激动,由愤怒转为了哀嚎,“我的孩子啊……” “我们走。”南泯山不想继续待在孙氏院中,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群人离开,房门关上时,孙氏坐在原地, 这一次,她没有再挣扎,只是默默地哭泣着,嘴里依然重复着之前的话,好似提线木偶,失去了灵魂。 出了房间,院内陷入了安静,唯一的声响,是风掠过树梢的声音,和偶尔传来的鸟鸣,每个人都像是被冰冻住了一样,保持着沉默。 “祖母,李老夫人那里怎么解释?”怎么说孙氏都是镇远将军府的人,现在镇远将军不在城中,但那位李老夫人,也就是损失的亲生母亲在城中,若是知道此事,怕是不会轻易放过南侯府的。 “哼,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孙千烟既然嫁过来了,就是我南侯府的人,出了差错还不许我们惩治一番了?”杨氏态度强硬,她南侯府怎会随意被别人欺负了去,尽管是镇远将军府也得掂量一下其中利害。 南夏垂下眸子,面带笑意,以镇远将军府那些人的性子,有些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好说过去。 - 摄政王府。 “那小财迷最近怎么样了?”秦北寒处理着手上的事务,有一阵子没有见到南夏了,今日难得空闲,脑海里便闪过南夏那张绝色的小脸。 风墨如实汇报,他是秦北寒派去跟在南夏身边的暗卫,一方面是为了保护南夏的安危,另一方面是想监视一下南夏的动静,他倒是想看看这小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 “好,你继续监视他,切勿打草惊蛇。”秦北寒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地道。 “是。”风墨领命而去。 秦北寒坐在椅子上,眼神深邃,心中早已掀起了万丈狂澜。 孙氏的事情被南泯山下了命令,不可传出去,可他的一句话又怎么能堵的住悠悠众口,从那天以后,孙氏得病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南侯府,有丫鬟说孙氏是做多了坏事被逼疯了,还有的传闻是说孙氏是真的染上了重病快要死了,这些传言让南侯府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每个人都在背后有意无意的关注着孙氏,似乎这成了他们茶余饭后唯一的谈资。 而南夏则是屏蔽一切,窝在自己的浣水居里,浇浇花,晒晒太阳。 “大姐,你说着大夫人是真疯了还是假疯了?”南祈云趴在南夏身边,晃着两条腿,神情天真。 “疯了?”南夏淡然一笑,她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你若是相信她是真的疯了,那便让她继续疯下去。我倒要看看,她们能演出一场怎样的好戏。” “你觉得呢?“南夏看着南祈云,想要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 “我觉得...“南祈云挠了挠头,“我觉得大夫人应该是假疯吧,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疯掉呢?“ “聪明?“南夏轻笑一声,“这个世界上,最聪明的人有时候也会做出一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情。不过,你说的没错,大夫人确实是个聪明人,可惜,她聪明反被聪明误。“ “大姐,父亲那边会怎么做?“南祈云对南夏的看法有些好奇。 “他不会让孙氏死了的,正室死了,对会威胁他的名声的。“南夏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大姐当真是了解那位父亲。”南祈云笑了笑,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有了上一世的经历,这一世,在看人方面,南夏倒是很有把握,矛盾点没有被放大化时,根本没有人会去在意,但若是有人专门将其拿了出来,那此事便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在孙氏眼里,她不过是想坐稳自己大夫人的位置,扶持好自己的一双儿女,这才对他人痛下杀手,但南泯山不一样,他在意南侯府的颜面,若是孙氏善妒的事情传出去,南侯府怕是会成为凤溪人人谈论的对象,而有这样一位夫人,若是传到皇上那里,他便不会再被陛下所重视。 向来自私自利惯了的南泯山,自然不会因为一个孙氏毁了自己的前程。 “小姐,李老夫人来了。”白芝匆忙从外面走了进来。 李老夫人? 南夏挑眉,看来这消息当真是灵通,事情这才过了几天,便传到了镇远将军府。 “无妨,此事祖母会去处理的。”有杨氏坐镇,她倒是不着急。 其实在此之间,李老夫人都来了很多次了,只是都被杨氏以孙氏需要静养的借口驳回去罢了。 可这次,李老夫人像是铁了心一样,一直等在门口,还放出狠话说,今日要是不让她见孙氏,那今日就不走了。 “这李老夫人当真是倔强,大姐要去看看吗?”在听完白芝的话,南祈云眨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南夏,等着她的回答。 南夏笑而不语,心里却有了结论,她起身,南祈云立马跟上,可她不想南祈云跟着一起,便让南祈云回了自己院子,南祈云虽不情愿,但毕竟是南夏的话,他还是乖巧的去做了。 等南夏到杨氏院子里时,李老夫人已经在那边等候了,只是并没有看到杨氏的身影。 许嬷嬷见到南夏来了,立马笑着迎了上来,“大小姐。” “祖母在哪儿?”南夏开口询问。 “老夫人在后院。”南夏点头。 李老夫人注意到了南夏的出现,脸色很不好看,“怎么那老家伙是觉得自己见不得人吗?还不赶紧让她出来。” 李老夫人的话咄咄逼人。 南夏面不改色,浅浅一笑,“外婆稍作等候我这就去叫祖母出来。” “谁是你外婆,少跟我攀关系。”李老夫人皱眉,对于这个刚带回来的大孙女,她心里多多少少带着点不喜欢的,从第一眼看到南夏时,她便觉得南夏没有南水瑶讨人欢喜。 南夏也不恼,去了后院。 此时的杨氏正在悠闲地喝着茶,享受着丫鬟的按摩。 第248章 面如死灰 见南夏来了,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夏夏快来坐。”她热情地邀请南夏坐在自己身边。 南夏也不客气,坐了过去,“祖母,为何不愿意见李老夫人?” 提到李老夫人时,杨氏的面色突然变了,“哼,别给我提那老家伙,她来完全是为了找茬。” 杨氏脸上的不悦都快溢出来了。 “祖母,李老夫人是长辈,理应受到尊重。”南夏开口劝解。 杨氏瞪了南夏一眼,无奈叹了口气,“夏夏啊,你不懂,那老家伙不是个好人。” 南夏微笑不语,心里却明白杨氏对李老夫人的怨念。 “若是祖母相信孙女,便将此事交给孙女来处理。”南夏浅笑着,她自有办法应对李老夫人。 “你有什么办法?”杨氏的好奇心瞬间被提了起来,她自然是无条件相信南夏的。 “外婆不是来看望母亲的吗?”南夏笑的意味不明,“既如此,那边让去见见母亲就好了。” “行,那你就跟我一起去见见那老家伙。”杨氏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同南夏一起去了前厅。 前厅。 李老夫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她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面露不悦,嘴里抱怨着,“怎么?这就是你们南侯府的待客之道?将客人晾在这里这么久也不见有人出来迎接。” “老夫人,别来无恙。”杨氏见到了李老夫人,她面带微笑地打招呼,“老身身子不好,刚吃了药这不听到你来了便立马出来了。”她拉着南夏坐在主位,此动作赫然说明了南夏的地位。 “杨夫人让一个刚捡回来的野孩子坐在主位不太合适吧?莫非刚回来还不懂什么叫长幼尊卑?”李老夫人冷哼一声,出言不逊。 “非也非也。”杨氏皮笑肉不笑,“我这孙女向来喜欢粘着我,李夫人别同一个孩子计较。”有杨氏的维护,李老夫人心里总是有再多不满意,也只能强压下去。 李老夫人话锋一转,问起了孙氏的情况,“我女儿在哪儿?” “儿媳在自己院中休息。”杨氏平静回答。 “好好的怎会突然生病,莫非是和你们有关?”李老夫人说出了自己的质疑。 “她是我儿媳妇,老身怎会害她?” “呵,谁知道你这毒妇使了什么手段。”李老夫人满脸愠怒,似乎肯定孙氏出事就是杨氏搞的鬼。 南夏化生和事老,试图缓解两人之间的气氛,“外婆说话请注意分寸。” “分寸?你这野种,还有什么资格跟我谈分寸。”李老夫人似乎是故意在找茬,她怒气冲冲地看着南夏,言语充满了尖酸刻薄。 杨氏深吸一口气,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她不允许任何人说南夏的一句不是,“既然你不想好好说话,那便请回吧。” “听说女儿病了,我这个做母亲的前来看看不行吗?不论如何,今天就要见到孙氏。”李老夫人态度强硬,语气中带着满满的火药味。 “知道外婆爱女心切,只是母亲现在的情况很不好,怕会下到外婆,要不外婆还是过两天再来吧?”南夏开口提醒,面露为难,似乎是真的在替李老夫人着想一般。 李老夫人冷哼一声,“我自己的女儿难道还会伤害我不成?莫非是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故意不让我见她。”她的视线阴冷的像是毒蛇,紧紧锁定南夏。 南夏浅笑着回答,“怎么会,只是母亲这病已经有一阵子了,最近越发严重,我只是担心母亲会不小心伤到外婆罢了。” “你只管带我去看看她就好,其他倒是无所谓。”李老夫人态度果断,眼里带着肯定。 南夏也不恼,“既然如此,那便让人先去准备一下吧。” 李老夫人听闻此言,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什么意思?” 南夏没有回答,看了一眼白芝,白芝立马里面快步走了出去。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白芝才重新回到前厅,她趴在南夏耳边低语,“小姐准备好了。” 南夏点头,带着屋内的一行人朝着孙氏的院子里走去。 离福慧院还有一段距离时,李老夫人便听到了隐隐约约的念经声,她没注意。 到了院子,一推开门,便看见院内坐着两排和尚,他们嘴里念诵着佛经。 李老夫人呆呆的站在原地,她一脸疑惑,“这是做什么?” “这些人都是母亲请来的。”南夏解释。 李老夫人一脸不可置信,她女儿怎会相信突然请这么多僧人来自己院子里做法事呢? 听到有人来了,为首的僧人从地上起身,走到李老夫人面前微微鞠躬,一只手并拢立于胸前,“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可是孙夫人的亲人?” 李老夫人木讷的点了点头。 僧人叹了口气,一脸哀愁,“这院中有些邪祟,若是没有什么特殊情况还是远离些为好。” 光听僧人这么说,李老夫人自然不相信的,依旧秉持着不见到孙氏不罢休的态度,非要进屋看看。 见李老夫人一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模样,南夏也不拦着,任由她去了。 李老夫人一进屋便被屋内的阴沉气息给笼罩了,她打了个哆嗦,她皱着眉,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此时,孙氏躺在床上,她是醒着的,两眼空洞的望着天花板,不知心里在想些什么,她面如死灰,眼眶下是极其浓重的黑眼圈,几日不见损失的脸消瘦了一大半,一身锦衣华服此刻也布满了褶皱,头发凌乱,整个人看上去病怏怏的。 “千烟?”见到孙氏这个模样,李老夫人心里一阵心疼,她试探的唤了一声孙氏的名字。 孙氏没有反应,依旧保持着之前的模样。 李老夫人咬牙走到孙氏身旁,伸出一只手想要拉住孙氏的手,可在即将触碰到孙氏的那一瞬间,孙氏就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突然坐了得起来,惊恐地缩在墙角,嘴里念念有词,“你别过来……别过来……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杀我……” 第249章 想死没那么简单 孙氏哭喊着,手在空气中乱推,那惊恐的神情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李老夫人脸色一变,没想到孙氏会变成了这副模样,居然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不认识了。 孙氏哭声连连,双手挥舞着,如同在驱赶着无形的鬼魅。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迷茫,仿佛被某种未知的力量所困扰。李老夫人心中一沉,她知道,孙氏的状况已经远超她的想象。 “千烟,我是母亲,你看清楚了。”李老夫人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慈祥。她抓住孙氏的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但孙氏却像被火烫一样,剧烈地挣扎起来,嘴里喊着:“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李老夫人心中痛苦无比,她知道孙氏此刻的挣扎与哭喊并非出于对她的恶意,而是因为她内心深处的恐惧与无助。这个曾经在她眼中勇敢而聪明的女儿,如今却变得如此惊慌失措,让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阵的酸楚。 “杨夫人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解释?”李老夫人将视线重新看向了杨氏和南夏。 南夏冷笑,“外婆这可不能怪我们,这外面的僧人是母亲自己请来了,她病成这样子也全都怪她自己。” 李老夫人虽然不信,但不好随意怪罪其他人,她冷静下来,“千烟,外面那些僧人是你请来的吗?” “什么……僧人?我请的啊,是我。”孙氏神情疯癫,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反抓住李老夫人,“抓到了吗?” “抓到什么?”李老夫人一头雾水。 “鬼啊,抓到鬼了吗?”孙氏嗓音尖锐,比起那些鬼神之说,现在的孙氏更像是厉鬼。 李老夫人心中一片混乱,但她还想从孙氏身上找到突破口,“千烟,你冷静一点,跟娘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 “鬼……有个鬼在院子里,一到半夜它就出现,趴在窗口看着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她是三姨娘,是三姨娘回来了,她要杀了我,不……不只是他们,还有她,她……她!”孙氏癫狂,口不择言。 李老夫人心中一颤,看她这个样子,应该是真的。可是,这世上哪有什么鬼? “千烟,你冷静一下,那些都是骗人的,什么僧人超度,都是假的。”李老夫人试图说服孙氏。 “你闭嘴!他们再不是骗子,他们是来救我的,是来就我的!”孙氏怒喝道。 “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了?”李老夫人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女儿变成了这幅模样。 李老夫人紧紧地握住孙氏的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千烟,你不要害怕,母亲在这里,你告诉我,那个鬼真的出现了?” 孙氏的身体一颤,声音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嗓音尖利的哭喊着,“是的,每天晚上都来,就在窗口,我看到了,我看到了,是她回来了。“ 孙氏癫狂的模样,让李老夫人不敢靠近,她转头,瞪着南夏,“南夏,说清楚,她为什么会变成这幅模样?” “外婆,孙女都说让你过些日子再来了,母亲现在天天说自己院子里有鬼,还非要把那些僧人请来,我说什么都不听,表妹因为说错话了,当天就被母亲送走了,就连大哥来了几次,也被母亲逼得离开了家,我那可怜的三妹,也不知怎的,来了一趟母亲院中,回去以后也疯了。”南夏长叹一口气,神情无奈。 不可能。 这是李老夫人心里的第一反应,可屋内的气氛阴沉沉的,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确实让人心里发麻。 “夫人,要不我们先走吧?”李老夫人带来的丫鬟小青趴在李老夫人耳边低语,现在的情况就算他们继续待下去也问不出什么,倒不如早点离开,免得在孙氏身上沾染了晦气。 李老夫人内心挣扎,终究还是听了小青的话,“千烟,你现在院里好好养病,过些日子母亲再来看你。” 说罢,李老夫人起身,快步离开了房间。 望着李老夫人的背影,南夏冷笑,所谓的亲情也不过如此罢了。 “扶母亲躺下。”南夏淡淡开口。 一旁的丫鬟立马照做。 “竹织,母亲最近怎么样了?”南夏走到门口,外面的阳光很是刺眼,但照在人身上确实暖洋洋的。 自从孙氏疯癫以后,南夏便派竹织过来看着孙氏。 “回小姐,大夫人最近神志不清,清醒的时间很少,每次都说要找大少爷和表小姐,可都被奴婢找借口制止了,最近夜里,大夫人老是被噩梦清醒,杜郎中说,若是大夫人不克服自己的心魔,怕是多长时间的活头了。” 南夏没有回答,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这就是她要的结果,直接杀了孙氏倒是太过便宜她了,她要的就是慢慢折磨孙氏,让她生不如死的活着。 “照顾好母亲,有事我再告知你。” “是。”应了一声后,竹织看着南夏带着兰心和白芝离开了。 - 翌日清晨,南夏正准备出府,就看到秦暮霭守在她要离开的必经之处,知道秦暮霭来得目的,本想绕开秦暮霭,可秦暮霭却先一步看到了南夏,他挥动着手中的扇子,笑吟吟的走到南夏面前,“郡主早啊。” “嗯。”南夏冷淡回应。 “郡主冷淡的让本殿心寒。”秦暮霭故作一副伤心态。 “若二殿下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南夏不相同秦暮霭多说,转身想离开。 秦暮霭一个跨步,挡在南夏面前,眼底多了几分恶趣味,“郡主莫要急着离开。” “二殿下有事吗?”南夏抬起头,眼神清冷。 “最近为何没看见你大哥?”秦暮霭收起手中的扇子,眼神犀利,试图从南夏眼底看出什么。 奈何南夏神情不变,眸光平静,淡淡道,“大哥许是有事离开了,他向来不喜欢我这个妹妹,我又怎会知道他的下落,若说大哥的下落,二殿下应该比我知道的更多。” 第250章 满满不甘心 秦暮霭摸了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你的大哥的行踪,本殿还真不知道。” “若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殿下保重。”南夏垂下眼眸,遮住眼底对秦暮霭的厌恶,她现在还不能对秦暮霭表露出太多的不满情愫,只能暂且忍耐。 “别急。”秦暮霭抓住南夏的手腕,阻拦了南夏离开的想法,他的视线落在周围的侍卫身上,侍卫立马明白秦暮霭的眼神,纷纷行礼告退。 秦暮霭又不动声色的看向白芝和兰心,南夏知道,现在想离开,怕是没那么容易了。 “兰心,你们下去。”南夏淡淡道。 白芝咬牙,不太放心南夏和秦暮霭单独相处,可这是南夏的命令,犹豫之后便和兰心一起离开了。 “二殿下有什么不妨直说。”南夏盯着秦暮霭,犀利的视线让秦暮霭下意识松开了手。 “听闻南侯府的表小姐也许就没有出现在城中了。”秦暮霭保持镇定,不甘示弱的对上南夏的视线。 “所以呢?殿下想说什么?”南夏退后一步,这秦暮霭当真是难缠,只怕他的眼线已经安插在府里。 “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吧?毕竟两个大活人怎会平白无故消失。”秦暮霭展开折扇,嘴角笑意更深。 “二殿下应知道我母亲的事情,大哥出去散心,表妹去感业寺为母亲祈福,以敬孝心。”南夏从容解释。 “是吗?”秦暮霭收了折扇,眼底笑意更加明显。 “是。”南夏平淡如水,她知道秦暮霭是在试探她。 “郡主觉得这一切能说通吗?”秦暮霭眯起眼睛,眼神充满探究,他派来监视南夏的人在那日全都失去了联系,等在找到时,已经成了尸体,一切都太过猝不及防,他不相信事情的真相会这么简单。 “能说通,若是二殿下不愿意相信我,断然可以去问问我父亲,想必他的话会让殿下信服的。”南夏到不害怕南泯山说出事情,毕竟怎么说他们现在也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秦暮霭保持沉默,一时哑然。 “若是二殿下没事了,那我就先走了。”南夏可没兴趣继续在这里陪他耗下去。 “郡主为何如此着急?”秦暮霭话锋一转,恢复了往日的温柔。 “二殿下,我们现在是合作伙伴,我不是你的下属。”女冷声主提醒道。 “你当真以为本殿会把你放在眼里吗?”秦暮霭眼神中闪过轻蔑,他能同她合作,她应该感到荣幸至极才是。 南夏淡然一笑,“可我也是陛下亲封的永安郡主,殿下若是公然对我动手,陛下怕是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她的话语中带着威胁的意味。 抬眸,直视秦暮霭的双眼,南夏的眼睛就像一池深深的湖水,光影在其中闪烁,让人无法抗拒其魅力,那黑曜石般的眸子,深深地吸引着周围所有的目光。 “有趣。”秦暮霭笑了起来,“南夏,本殿还当真喜欢你,你说若本殿下去同父皇求情,让他将你嫁给我,你那父亲会不会同意?” 顺熙帝要是答应,那南夏嫁给秦暮霭就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了,而她那攀炎附势的父亲定不会错过这次机会。 “二殿下当真要惹人讨厌吗?”南夏冷笑,眼底充斥着轻蔑。 ?“南夏,本殿容忍你是给你脸,你别越发放肆。”秦暮霭脸色冷了下来,周身杀意尽显。 “我拒绝的还不够明显吗?殿下何必像条狗一眼眼巴巴的凑上来,就算有了陛下同意,我父亲同意,我也不会选择嫁给你的。”南夏态度决断,她对秦暮霭有的只剩恶心,多呆一秒她都想吐,光是秦暮霭的一个眼神,她就全身都不舒服。 “你果然和其他人不一样。”秦暮霭收了杀意,嘴角重新浮现一抹笑意,“你不觉得,我们是一路人吗?” “二殿下,我们不是一路人,同样的话我最后再说一遍,我绝不会嫁给你这种人。”南夏冷声回答,“别因为一些弄虚有的东西毁了我们之间的合作,那样,吃亏的只会是你。” “南夏!”南夏的名字几乎是从秦暮霭牙齿里一个一个蹦出来的,他是皇子,凤溪国最尊贵的皇子,他不允许任何一个人踩在他的尊严上,“你要是想用这种手段来引起我的注意,那我祝福你,你成功了,我告诉你,你只会是我秦暮霭的女人,这辈子,休想甩开我。” 南夏没憋出,笑出了声,这男人不会真的觉得自己是天底下唯一的男人了吧?他到底哪儿来到额自信心说出这些话的。 “二殿下,从开始到现在,我从未注意过你,至于你说的吸引你注意力,不过是自己的猜想罢了,不切实际。” 他能不能赶紧从哪虚拟的梦境中醒来啊?这样的男人,也不知道顺熙帝看上他哪儿一点,居然觉得他有资格做太子。 “很好,你是第一个敢跟我这么说话的女人,不过,本殿既然说出口,那就一定会做到,不过你是什么心思,日后,那也只能是本殿的女人,你现在不愿意不要紧,本殿有成千上万种方法让你心甘情愿留在本殿身边,时间还长,南夏,我们走着瞧。”秦暮霭眼神阴鸷,就像毒蛇锁定自己的猎物一般。 南夏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在她看来,秦暮霭不过是好面子罢了,头一次被女人拒绝,自尊心受挫,会这样是正常的。 南夏浅笑,“二殿下慢走,我相信,我们之间不会有那一天的。” 说完,南夏转身离开,不给秦暮霭任何机会。 望着南夏的背影,秦暮霭捏紧了拳头,眼神充斥着满满的不甘心。 远离花园后,身旁的白芝才开口,她神情忧愁,“小姐,那二殿下不会对你做什么吧?” “不会。”南夏摇头,这点小事罢了,随即她拉下脸,冷声道,“今日之事谁都不许说出去,否则休怪我念及主仆之情。” “是。”兰心和白芝是知道南夏的,两人一同附和。 第251章 野鸡变凤凰 时间很快,马上就要到春猎了。 春猎是每年都会举行的,顺熙帝会下旨,让文武百官随行,皇室子弟自然也要一起,南夏因为郡主的封号,今年也在随行列表之中。 得知自己在名单中的南夏,第一反应不是喜悦,伴随的却是无尽的忧愁。 “大姐不高兴吗?”南祈云在南夏身旁,察觉到南夏情绪的变化不由开口询问。 南夏扯出一抹苦笑,没有回答,说的好听点叫春猎,不好听点就是皇室之间的杀伐娱乐活动,也只有那些上位者才会喜欢这种血腥有无聊的游戏了。 “大姐就当是出去转转了,听说今年的猎场选在后山,那儿的风景可好了,有机会看到到城里看不到的东西。”南祈云似乎是在开导南夏。 “是吗?”南夏的视线望向窗外,思绪放空,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当然,有父亲在,定不会出事的。”虽南祈云不喜欢那父亲,但他知道南泯山看中面子,带南夏出去自然不会让南夏受伤。 “大哥回来了吗?”?南夏问道。 “大哥?”南祈云摇头,“没有他的消息。” 南夏眼底闪过一抹阴沉,她派人去路上除掉南从云,南从云不过有些三脚猫的功夫罢了,她派去的人应该很快就能解决,可是为何到了今日都还没有消息?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不怕那人没实力除掉南从云,就怕孙氏会提前预知这件事,从而做了准备。 罢了,现在倒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不妨先走一步是一步。 秋猎出城那日,顺熙帝在城门口等候,百官齐聚,百姓万众瞩目,皇帝身着华丽的龙袍,头戴金冠,目光坚定而深邃。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上,俯瞰着下方的众人,百官们身着盛装,整齐划一地站在城门两侧,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敬畏和虔诚。百姓们则跪在城门外,恭敬地望着皇帝,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敬畏和敬爱。 下一瞬,钟鼓齐鸣,庄严肃穆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顺熙帝走下城楼,踏上出城的路。他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身后是百官和士兵。队伍开始前行,百姓们纷纷跪下,高呼万岁。声音震天动地,令人热血沸腾,之人少说上千,不仅有禁卫军,士兵,加上其他的宫女太监,一队人浩浩荡荡。 南夏乘坐的是马车同其他女眷一起,跟在队伍的中间。 闲来无事,南夏靠在马车上,掀起帘子,看向窗外的景色,一道身影赫然撞进南夏的视线,那人一袭黑色狐裘衣,三千青丝被扎在脑后,注意到南夏的注视时,少年勒马,朝着南夏方向看去,南夏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回过神来,朝着那少年点头,少年也礼貌地回应南夏,随即策马扬鞭,跟上了前方顺熙帝的马车。 高楼在不断向后退去,周围渐渐地被树林所代替,南夏闲来无聊,便靠在白芝身上睡了过去,许久后,感觉到有人在推她的肩膀,南夏缓缓睁开眼睛,透过窗帘看向外面,原来是到营地了。 没一会儿马车也停止了前进,他们停在了山脚下,贵族小姐们纷纷下车,仆从开始再次搭建帐篷,一切都尽然有序。 视线扫过去,在场不是皇室的公主皇子,就是达官显贵的少爷小姐,南夏向来不喜欢热闹的场合,她转身,却撞见一抹挺拔的身影走近,男人眼眸泛着冷意,冷峻的面容看不到一丝笑容。 是秦北寒。 南夏没想到秦北寒也会来参加此次春猎。 注意到南夏的视线,秦北寒也顺着南夏的方向看了过来,两人视线相撞。 “王爷。”南夏微微颔首,主动向秦北寒打招呼,但对方淡淡应了一声,没有多言。 南夏撇嘴,索性也不自找没趣。 那些千金小姐久居深闺,很少有机会出现在这种场合,难免心中激动,她们聚在一起讨论着谁家的公子亦或者皇子,南夏对于这些小女儿家的玩意并不是很感兴趣,今日的她身着一身黑色劲服,整个人看上去干净爽朗,风吹过,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南夏很喜欢这种感觉。 远处传来嘈杂声,只见不远处,身着一袭红装的昌乐公主在人群之中显得格外耀眼,在她身后跟着一群世家小姐,大家说说笑笑,言语间对昌乐的恭维,令她很是受用。 “三公主。”近在咫尺的距离,南夏先行打了声招呼,以示礼貌。 “瞧着今日天气不错,必然能多遇见点猎物。”昌乐公主仿若未闻,还跟旁边的世家小姐打趣。 其余人眼观鼻鼻观心,自然是知道昌乐的秉性,也跟着迎合,自始至终没有人去理会南夏一下。 在这群贵族小姐里,昌乐也经常混在其中,她不是没有跟这群小姐提过南夏,每每提起,字里行间的厌恶,哪怕是一个词,都能展现淋漓尽致,可见两人的关系,明摆着是要让她们站队。 南夏没有得到昌乐的回应,抬脚正准备走人,又被眼尖的昌乐一嗓子喊住,她的神情带着轻蔑,“南夏,别以为父皇给你封了一个永安郡主名号,你就能同本公主平起平坐了。” 显然,昌乐是故意想找茬,最好是能看到南夏一脸吃瘪的表情,光是想想,她就觉得开心。 “三公主怕是耳朵不太好,那臣女就再向公主问候一遍。”南夏坦然自若朝昌乐行礼,并没有被她的为难吓破胆子。 “这郡主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就是,敢得罪三公主,她的好日子可是到头了。” 身后有不少千金小姐对南夏指指点点。 南夏却置若罔闻,依旧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这些话对拥有两世经历的她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眼看孤立对方的目的没有达成,还被出言嘲讽,昌乐难免心生闷气。 “南夏,你好大胆子,不但无视本公主,还诅咒本公主身体欠安,今天不好好教训你,还真以为自己野鸡变凤凰,是皇室的人了。” 第252章 教训的就是你 昌乐大喝一声,摆足了气势,势必要让南夏难堪。 昌乐野骄横无礼的性子早就是人尽皆知的事情,站在旁边的世家小姐,哪一个不是一脸惊恐,纷纷往后退了退,生怕无意间会伤到自己。 “三公主,为何要给臣女扣这么大一顶帽子,臣女从未冒犯,怕是公主您想多了。”南夏自始至终沉着应对,不给对方一丝抹黑自己的机会,她做过的事自然会承认,反之昌乐,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想随便给她按一个罪名,让她当众难堪罢了,一些小女孩家玩过的东西,她早就不屑一顾了。 “你!”昌乐气得小脸通红,随手拿起放在台上的鞭子,朝南夏猛地一甩。 她今天必然要给南夏一个教训,否则哪有她三公主的立足之地? “三妹,休得胡闹!”关键时刻,秦暮霭出现,他挡在南夏身前,一手紧握住挥来的鞭子,赫然一副英雄救美的名场面。 “二哥这是要胳膊肘朝外拐?”鞭子没落在宋清那张俏丽的脸庞,昌乐笑容微僵,这怒火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很是不舒心。 “今天是父皇举办一年一度春猎的日子,你这么做不怕落别人口实,惹得父皇龙颜大怒?”秦暮霭的语气中带了些许的威胁。 秦暮霭所言不无道理,昌乐心不甘情不愿丢掉鞭子,她自然是不想因为这点小事,一篓子捅到父皇那。 “我们走。”昌乐临走前狠狠剜了一眼南夏,心道:下次要是有机会,她肯定不会放过她。 只是昌乐不知道的是,以后她们可不会再有如此争锋相对的时候了。 “这三公主什么时候跟南侯府的大小姐结下仇怨了?” “谁知道,你可别讨论了,三公主耳朵可灵得很,别被听去。” 同行的世家小姐窃窃私语,时不时盯着昌乐的背影,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在猫眼皮子底下偷腥的猫。 秦暮霭一个冷眼扫过去,那两个世家小姐立马闭上了嘴,她们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口舌之快得罪了五皇子。 望着昌乐的背影,秦暮霭面带歉意,“郡主受惊,三妹的性子郡主应该知晓,郡主莫要放在心上。” 南夏点头,她不会同一个孩子计较的。 可南夏忘记了,现在的她和昌乐的年岁相差不了多少。 “郡主怎么不同他们一起?”秦暮霭笑了笑,他口中的她们是指那些千金小姐。 “没兴趣。”南夏挑眉,“我对京中的少男们没兴趣,也不想听谁和谁偶遇的故事。” 确实是一些没意思的事情,秦暮霭嘴角扬起,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愉悦。? “不知郡主可否赏个脸,借一步说话?”秦暮霭朝南夏做了一个请字的手势,这里人多眼杂,不适合谈话。 “好。”南夏倒想看看秦暮霭想说什么,欣然答应。 两人一同朝着东方走去,春天的风拂面而过,带着一丝凉意,却是令人舒适的温度。 南夏刻意选了人少的地方,为的就是不让被人发现她和秦暮霭之间的关系,当然,并不害怕秦暮霭会对她下手,至少现在不会。 两人之前的不悦在此刻像是烟消云散,谁都没有提起,慢慢的两人走出了营地,朝着树林深处走去,嘈杂的环境逐渐安静,远离营地那些是是非非,最终他们在一处小溪边停下脚步。 “不知道二殿下找我有什么事。”前面那些闲聊的话,南夏自然没放在心上,秦暮霭既然特意邀请她出来,必然是有其他事要商量。 “郡主对今日的景色如何看待?”秦暮霭扯了其他话题,他不想和南夏的交谈中全都是算计,他想和南夏拉进关系。 “陛下选的地方自然是极好的。”南夏靠在一旁的大树下,树荫替她遮住了阳光。 树林间,隐约传来鸟儿鸣啼,南夏闭目,聆听溪水流动的声音,享受此时独属于大自然的宁静。 ?“既然郡主对其他事情没有兴趣,不如我们就来聊聊五弟的事情。”秦暮霭见南夏这副模样,倒也没了唠家常的心思,收敛起眉宇间的温柔,深邃的眼眸闪过一抹冷意,“如今五弟在朝中的棋子被我一一拔出,他还天真的以为是有人从中作梗,暂时还没有怀疑到我身上来,不过听手下人说,他似乎一直再找你那位从小养在南侯府的表妹,看样子他还是没能死心啊。” 他随手拿起一颗小石子,往溪水的方向一扔,小石子在水面连续跳动了几下,才没入流动的溪水中,秦暮霭对这个弟弟的秉性再了解不过,看似是个痴情冢,实际上只是想借助南水瑶背后的势力罢了。 皇室之人有何情感可言? “呵,但愿五皇子心里是真有我那表妹。”前世所发生的一切,仿佛历历在目,深吸一口气,想起秦暮霭和南水瑶苟且的那段日子,她就恨不得将两人千刀万剐。 “听闻郡主和你那表妹向来不合。”秦暮霭浅笑,用的却是肯定句。 “二殿下心里应当清楚。”南夏最讨厌的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人了,很显然,秦暮霭就是这么一个人。 “呵呵。”秦暮霭冷笑,“不知郡主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他知道秦子晗是个不省心,想要对他下手,必须要谨慎再谨慎。 不等南夏开口,不远处便传来匆匆的脚步声,一个不速之客从旁边出现,见到秦暮霭和南夏在一起时,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南夏和秦暮霭对视一眼,心照不宣的不再说话,秦暮霭唇角始终浮现着温润如玉的笑容,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两人就当没有看到秦子晗一般,各自欣赏着各自的风景。 呼吸之间,秦子晗已经走到他们身侧,被如此忽视还是头一遭,这也让他的脸色瞬时暗沉到了顶点。 “五殿下。”南夏规矩行礼,她知道这是秦子晗心情不好的象征,想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秦子晗自己,最懂秦子晗的就是她了。 第253章 别人的青睐她不屑 “二哥可真是好兴致,居然和郡主在此私会,若是传出去怕是会对郡主的名声有损。”秦子晗声音低沉,但里面却暗藏着风暴。 “五弟莫要乱说,本殿和郡主清清白白,当然若是郡主愿意,本殿倒是希望传出去,可郡主不愿意,那本殿自然不会让人传去的。”秦暮霭并没有生气,反而淡定的勾了勾唇。 此话,像是在责怪秦子晗的不是,就好像他像是个姑娘家一般,斤斤计较,秦子晗脸上的愤怒已然有些掩藏不住,但当着南夏的面,他还是尽可能的保持着姣好的风度,“最好真是二哥说的这般。” “话说五弟又为何出现在了此处?”秦暮霭微微眯起眼睛,他不信秦子晗出现在这儿是个巧合,他这五弟的鼻子就像狗鼻子一样,许是闻到南夏的味道了,跟着就赶了过来。 秦子晗嗤笑出声,“猎场那么大,我不过是出来转转罢了,二哥莫非连着也要管?” 两人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光是眼神就不知道在暗地里进行多少次交锋了。 南夏在旁边保持沉默,但眉头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 皇室的战斗从来都是无声且残酷的,可她对于这种狗咬狗的场面没有任何的兴趣,见两人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不由开口打断,“时候不早了,臣女东西还没收拾,就就不打扰二位殿下雅致,先行告退了。” “好。”秦暮霭应了一声。 “你不许走。”秦子晗则是阻拦南夏离开。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的口。 南夏看了一眼秦暮霭,知道秦暮霭会替她解决,倒也没有停下脚步,朝着营地的方向走去。 还没离开树林,就被人拦住。 本来以为是秦子晗或者秦暮霭跟了上来,可抬头一看,居然是个打扮华贵的少女,她的脸上涂满脂粉,浑身散发着一股呛鼻的香味。 南夏没多看几眼就忍不住咳嗽了几声,朝后退避三舍。 这个动作让少女恼羞成怒,她呵斥道,“南夏,你瞎了吗?我站在这里,你直直的撞上来,真当这儿是你家啊?真是个乡下的贱丫头,那怪大姨母不喜欢你。” 尖酸刻薄的话传入南夏的耳朵里,少女一出声,南夏才认出来,原来是镇远将军府长孙女,也就是孙氏的亲侄女孙月儿,说起来还比南夏大上一些年岁。 不过她这幅类似孔雀的装扮,是想在此次春猎上给自己寻个夫家吗?不过就她这样,真的有人能看上她的吗?还真是痴心妄想啊,她难道就像凭这幅……花里胡哨的模样,去拐骗纯情少男吗? 这贱人,怎么敢用这种眼神看她?!似乎是察觉到南夏眼底的嘲讽,孙楚儿不由的捏紧了拳头,看向南夏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怒。 “堂姐有事吗?”南夏停下脚步,神情默然,算来她和孙楚儿应当是平辈,不过还有一袭身份,那就是皇上亲封的永安郡主。 “目无尊长,怎么,见到长辈都不知道行礼吗?”孙楚儿咄咄逼人,她捂着鼻子退后一步,把南夏当成垃圾一般对待。 “你既知道我如今得封郡主,按照规矩也应是你向我行礼。”南夏不屑一顾,嘴唇泛出一丝淡定的笑意,目光却锐利而精明,跟她比身份?那她可就要输得一败涂地了。 李白月被气的当场黑了脸,怒目圆睁,“怎么,真以为自己傍上了二皇子就把自己当成皇室的人了?我告诉你,你刚才跟二皇子私会的场景我可是都看到了,婚前失贞,可是要浸猪笼的。” “所以呢?”南夏挑眉。 孙楚儿以为南夏是害怕了,心里找到一丝平衡,轻哼一声,“你要是现在说几句好话,说不定我还能饶了你。” 这话可把南夏逗笑了,她嘴角咧开一抹灿烂的弧度,“是吗?怕是你自己喜欢二皇子,撞见我和二皇子在一起心里不平衡,恼羞成怒罢了。” “南夏!”孙楚儿气的差点跳起来,“你个贱人,怎么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就不信我把你这说辞知二皇子,让他看看你是怎么一副恶毒的嘴脸。” 她是喜欢秦暮霭不错,可真当她的心意被人拿到明面上来说时,她内心只觉气氛,觉得自己一直隐藏的秘密被人扒开放在阳光底下。 南夏轻笑,她这就算恶毒了?那真正恶毒的模样她还没真正见识到呢。 “随你,若你开心,你就去说就好了,不过你看到时候二殿下会相信谁。” 南夏不以为然的态度,气的李白月顿时恼羞成怒,“你就不怕我将你们私会的事宣扬出去?” “你大去试试,不过败坏二皇子名誉的后果,希望你能承担的起,污蔑皇室,怎么说也得牵连到镇远将军府吧?再者,你虽然是嫡孙,但就凭镇远将军府的地位,陛下也不会让你嫁给二皇子的,不过若是二皇子真心喜欢你,那你还有可能如愿以偿,只是,二皇子的心可并不在你身上啊。”南夏的话就像蛊虫一样,扎进孙楚儿的心,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她的想法。 孙楚儿气结,她心里清楚,南夏所言不虚,虽然她父亲是镇远将军,顺熙帝虽表面待他们和和气气,可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顺熙帝对镇远将军府的虎视眈眈,她若是嫁给了秦暮霭,想来到时候顺熙帝会更加猜测二皇子的野心。 南夏最后一句话更是直击她的软肋,一瞬间,她心里只剩满腔怒火,看着南夏那神态,她只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内心更是嫉妒的发狂。 凭什么?凭什么这个女人就这么好运能得到二皇子的青睐? 回想起秦暮霭拒绝她时的场景,她死死盯着南夏看,“二皇子只会是我的。” “是吗?那我祝你如愿以偿。”这句话南夏倒是说的带了几分真心,“不过……” 南夏台步,慢慢朝着孙楚儿逼近。 孙楚儿被南夏身上的气场吓到,向后退去。 第254章 求,做主 直到背后靠在一棵树上,孙楚儿退无可退,她眼里闪过一抹惊恐,“你……你想干什么?” 南夏淡笑一声,“我劝你最好不要来招惹我,带着你那小点小心思离远点,不然我可不保证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说着,南夏的指尖轻轻划过孙楚儿的脸颊。 孙楚儿心中一阵颤,南夏觉得无趣,拉开和孙楚儿之间的距离,能在皇位之争里活下去的,要么是有点本事的,要么就是有点关系的,像孙楚儿这种靠家族势力培养出来的花瓶,根本没有利用价值,二皇子不会看上她的,而她也懒得同她周旋,毕竟她可没闲工夫去对付一个对她来说没有一点威胁的价值的人。 “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堂姐还是早些回去为好,不然这荒郊野岭的,谁知道会出现什么差池不是?”说完,南夏不再去管孙楚儿,转身离开,她周身的气势带着几分压迫跟不羁,让孙楚儿不敢上前阻拦。 直到南夏的背影消失,孙楚儿才缓过神,胸膛剧烈起伏着,她对南夏恨的牙齿发痒,怒声咒骂,“贱人。” 她揪住旁边的一根树枝,硬生生将其折断。 “小姐息怒。”身边的丫鬟颤着声音安抚。 “滚。”孙楚儿握着手里的树枝狠狠抽在了一旁的小丫鬟身上。 “小姐,奴婢错了,求小姐恕罪。”丫鬟吓的哭都不敢,只能跪在地上求饶,孙楚儿的愤怒却更浓,打的更狠,直到累了才停下手中的动作,她面容扭曲,看向南夏离开的背影,咬牙切齿,“南夏,你给我等着。” 她眼神阴狠,秦暮霭是她的,也只能属于她,只要南夏死了,二皇子一定能注意到她,现在是在荒山,尽管有禁卫军守着,但难免也会有疏漏的时候,她就不信没有机会除掉南夏。 - 长孙皇后账外。 孙楚儿意图求见长孙皇后,二皇子是长孙皇后最器重的孩子,而南夏不过是个才从外面捡回来的野丫头,除了那张脸,南夏断然是比不上她的,她就不信,知道南夏的一切后,长孙皇后会允许南夏嫁给二皇子。 “门外是谁?”长孙皇后微微睁开眼睛,看到了在门口来会踱步的孙楚儿。 “是镇远将军府的嫡孙女孙楚儿。”宫女恭恭敬敬的回答。 “在外做什么,去,把她叫进来。”正好闲得无聊,长孙皇后便想找点乐子。 “是。”宫女去了外面,没一会儿就带着孙楚儿一起进了营帐之内。 孙楚儿一见到长孙皇后,立刻紧张地行礼,“参见皇后。” 长孙皇后仔细打量着她,只见她身着华丽的衣裳,娇艳欲滴的脸蛋,有美人坯子的底子,但这妆和香水都太过浓重,她不稀罕。 “你找本宫何事?”长孙皇后斜睨了一眼孙楚儿。 孙楚儿顿时有些语塞,她原本准备了一堆话想要说给长孙皇后听,可真到了面前,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娘娘,臣女听闻二皇子有了心仪之人。” 长孙皇后愣了一下,随即放声大笑,“然后呢?” 孙楚儿咬了咬嘴唇,“臣女喜欢二皇子,但二皇子心仪之人并不是什么好人,她不过是南侯府养在乡下的野丫头罢了,臣女不想二皇子娶了这样一位糟糠之妻,还请皇后娘娘出手,阻拦两人之间的感情。” “南侯府?”长孙皇后依然没有停止笑声,“南夏吗?” 南夏的名字,她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如此看来,这女子当真是有趣。 “是。”孙楚儿以为长孙皇后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她忍不住抹黑南夏,将南夏渲染成一个傲自尊大又嚣张刁蛮的形象,又故意添油加醋,将今天的事说的更加离谱。 长孙皇后静静地听着,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这些话她听过太多次了,每次都是一些女人想要接近她的儿子而编造出来的谎言。但是,她并没有打断孙楚儿,而是让她说完。 “求娘娘为臣女做主。”孙楚儿见长孙皇后没有反应,立刻跪倒在长孙皇后面前,苦苦哀求道。 “哦?你要我如何帮你呢?”长孙皇后问道,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玩味。 “请娘娘下旨,阻止二皇子和那个野丫头之间的感情,让二皇子知道她只是个乡下丫头,不值得他喜欢。”孙楚儿回答道,心中暗自庆幸自己的话终于说完了。 “南夏这丫头不是陛下亲封的永安郡主吗?怎会有你说的那般不堪。”长孙皇后说道。 “可是……”孙楚儿有些急了,“那野丫头根本就配不上二皇子!” “野丫头?”长孙皇后重复了一遍,突然笑了起来,“那你觉得你就能配得上本宫的儿子了吗?” “臣女……”孙楚儿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长孙皇后哪里是等闲之辈,一眼就看穿了孙楚儿的目的,只是她懒得同一个小丫头斤斤计较罢了。 “好了,你也不要再费尽心机了。”长孙皇后沉吟片刻,“这件事我会考虑考虑。” 孙楚儿听到这里,心中一阵失望。她原本以为长孙皇后会帮助自己,却没想到长孙皇后竟然对此事不管不顾。 “还不退下?”见长孙皇后隐约有了发怒的征兆,孙楚儿便也不敢继续停留,灰溜溜的离开了。 来到无人的地方,想着今天发生的事,光是想到南夏那张脸,孙楚儿就恨不得将她撕成碎片,心中憋闷的那口气更加无法驱散。 回到自己的家的营帐中,孙楚儿在看都孙千涵时,瞬间憋不住自己内心的委屈,扑倒孙千月的怀里,“母亲,你可以定要为女儿做主啊。” 孙千月是孙氏的姐姐,也是目前除了李老夫人以外唯一有权力的人。 “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给母亲说,母亲一定替你做主。”孙千月眼底闪过一抹心疼,她向来是见不得自己疼惜的女儿掉眼泪的。 第255章 不为所动 “娘,你都不知道南夏这个死丫头有多么可恶,她居然不将我放在眼中,也不知姨母在府中过得多么憋屈。”孙楚儿嘴里碎碎念个不停,眼里满是对南夏的滔天恨意。 “是南夏那贱人,今日被女儿撞见她和二皇子私会,她非但没有感到羞愧,还说女儿对二皇子心思不纯。”怒目圆睁,肆意宣泄着对南夏的不满。 听着孙楚儿的话,孙千月的眉头紧锁,她自然是知道自己女儿的心思,只是有些人不是他们所能高攀的,这份心意终究只能是枉然,但并不代表别人可以欣然接受。 “你打算怎么办?”孙千月看着孙楚儿,沉声问道。 “怎能就此罢休?母亲,你一定要杀了她。”孙楚儿怒气冲冲。 孙千月摆摆手,神情染上一抹倦色,“自从你两位哥哥离开后府中的一切就全在你父亲和祖父身上,如今他们不在府中,光靠你我,势单力薄,恐怕很难对付她。” “那怎么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二皇子被她抢走吧?”孙楚儿急得不停地掉眼泪,那委屈的模样看的孙千月心疼。 “别哭,我们不能出手但总会有人出手的。”孙千月的话意有所指。 “您是说……皇后娘娘?”孙楚儿疑惑,“可是,我刚才去了皇后娘娘那里,皇后娘娘明显是不想多管闲事的。” “她不说可不代表她不想。”孙千月轻笑一声,她很清楚长孙皇后的心思,她虽然不想多管闲事,但她更不想二皇子被南夏所迷惑,她儿子的正妃必须是身世清白且好控制的南夏,绝不可能是南夏。 “走吧,我们去见见皇后娘娘。”孙千月起身出门,孙楚儿跟上她的脚步,眼底闪过一抹兴奋。 有了自己母亲的撑腰,孙楚儿就不相信,这次长孙皇后会不帮她。 黄昏时分,天色渐暗,阳光柔和地洒在大地上,把万物都涂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天空中的云朵被染成了橙红色,南夏靠在账外的树下,闭目养神,南侯府的帐篷位置比较偏僻,倒是没那么喧闹。 “小姐,皇后的人来了。” 白芝的话不合时宜的撞进了南夏的耳朵里,她微微睁开眼,神情不变,“请她进来。” 白芝退下,不一会儿,白芝便将人带了进来,来的是长孙皇后的贴身侍女彩云,见到南夏时,她先是俯身行礼,随即又她一脸严肃地看着南夏,道:“郡主,皇后娘娘召见。” “召见我?”南夏微微皱眉,大致能猜到长孙皇后召见她的目的,无非是为了秦暮霭罢了。 “是的,还请郡主移步。”彩云说道,语气不容置疑。 南夏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我随你前去。” 南夏与彩云一同前往长孙皇后的营帐,一路上,彩云并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在南夏前面。南夏也不在意,神态从容淡定。 “小姐,皇后娘娘不会为难你吧?”白芝跟在其身边,面露担忧。 “无妨。”南夏神情自若,丝毫没有惧意。 穿过一片片帐篷,终于来到长孙皇后的营帐外,彩云停了下来,回头看向南夏,“郡主,请在此等候片刻。” 南夏点了点头,彩云便独自进入营帐中。不久后,彩云便出来了,她看着南夏,微笑着说道:“皇后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请郡主进去吧。” 南夏微微颔首,跟着彩云进入了营帐,白芝和兰心留在了外面。 营帐中,长孙皇后坐在卧榻上,见到南夏进来,她微笑着点了点头,直接免去了礼仪,“坐吧。” 南夏从容地在长孙皇后对面坐下,她神态优雅,气度从容。 长孙皇后眼中闪过一抹赏识,是对南夏临危不惧的态度表示的肯定,这样的女子倒是难得,只是可惜了…… “听闻你和二皇子关系颇深?”长孙皇后唇角浮现出一丝慈善的笑意,开口试探,她的目光里全都是柔和,这让南夏眉头微微蹙了蹙,但只是维持了刹那。 “臣女与二殿下只是普通朋友罢了。”若说更近一层的关系,也不过是盟友罢了。 南夏周身散发着清冷的气息,好似不是人间的烟火,长孙皇后一时看呆了,这样的女子若是困在后院之中当真是可惜了,不过若是能为她所用就好了。 “本宫早就听二皇子提起过你,只是太过匆忙,还未曾见过,今日一见果然是个俊俏姑娘。”长孙皇后夸赞道,眼里倒是一片冰冷,身为一国之母,她自然有她的伪装。 “娘娘谬赞。”南夏颔首,仪态端庄。 “本宫听说你从小就养在乡下,近些时候才被接回来的。”长孙皇后笑的淡雅,就像平常唠家常一般。 “是,早年因为家里出了些变故,我被寄养在乡下亲戚家中,直到前不久才被接回来。”南夏平静地回答,她的目光始终保持平和,没有一丝波澜。 “这其中的曲折想来也是让人难过,能走到如今,当真是不容易。”长孙皇后感慨道,但她并不是在可怜南夏的遭遇,“这样,本宫送你一件东西可好?” “娘娘要送什么?”南夏淡淡一笑。 长孙皇后从手腕上取下一只镯子,镯子通体血色,价值连城,她交给一旁的彩云,彩云立马明白其意思,将镯子递到南夏面前。 南夏没有接过,婉言拒绝,“抱歉,娘娘的礼物太过贵重,臣女无法手下。” “不过是个镯子罢了,本宫既然给了你,你就好生收下。”长孙皇后向来没什么耐心,她的话不会再说第二遍。 闻言,南夏依旧不为所动。 “怎么?你是嫌弃这镯子是本宫带过的?”长孙皇后倒是不恼,换了个方式询问南夏。 “非也,娘娘所赠送之物自然是极好的,只是臣女在思索用什么样的礼物回赠给娘娘才会显得相得映彰。”倘若是一般女子,看到这么贵重的礼物一定早就得意忘形,可南夏却不卑不亢的笑了笑,甚至还想当场回礼。 第256章 生不如死 长孙皇后听闻此言,目光闪烁,心中暗道这南夏倒是有几分骨气。 思索间,南夏从身上摘下一枚香囊,亲自送到长孙皇后面前,“娘娘,这香囊虽看着平平无奇,但却能入睡轻松,只需要每天放在枕边,便可以安然入眠。” 长孙皇后挑眉,对南夏的这份礼物不太满意,为了维持仪态,她还是接过香囊,放在鼻子间轻轻嗅了嗅,一股袅袅的香气环绕,倒是有些安神的作用。 “既如此,那这礼物,本宫就收下了。”长孙皇后唇角露出一丝笑意,果断接下了南夏的礼物。 长孙皇后观察着南夏的一言一行,也难怪自己那想来骄傲的儿子会看上她。 “不知你对暮霭有何看法?”长孙皇后试探南夏对秦暮霭的态度。 “娘娘这是何意?”南夏面色一冷,似是察觉到了什么。 “不用紧张,本宫只是随口问问罢了。”这丫头倒是犀利,长孙皇后面不改色。 “二殿下文武双全,自是这凤溪国顶好的男子。” 长孙皇后微微颔首,她倒是满意南夏的回答,她的儿子自然是最好的。 随着话锋一转,长孙皇后直截了当的切入正题。“难得遇到一个暮霭喜欢的,本宫问你,你可愿意嫁给她当侧妃?” 侧妃?南夏在心里冷笑,这如意算盘倒是打的响亮。 “娘娘,臣女不愿。”南夏挺直腰背,直白的拒绝了长孙皇后。 “为何?莫不是嫌弃这侧妃的位置太低,想要正妃的位置?”听南夏拒绝,长孙皇后虽面容不改,但眼神明显的冷了几分下来。 南夏不为所动的颔首,“二皇子确实很好,但臣女只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的语气笃定,目光里除了坚毅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长孙皇后默然不语,眼神复杂难明。 皇室之人有个三妻四妾是最正常不过的了,而眼前这丫头居然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怕不是在痴人说梦? “可你是暮霭心爱之人,他不会为了别人伤你。” “不。”南夏摇头,“娘娘,臣女只想做普通人,至于其他,不是臣女所能奢求的。” 人心都是会变得,一时的喜欢能够维持多久。 一天?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一辈子。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 若是遇不到,她一个人也清闲自在,报仇以后,她可以去游山玩水,远离世俗纷争,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你可知皇侧妃的位置是多少人可遇不可求的位置。”皇后的语气淡定又温和,毕竟她也是如此走过来的,她也曾天真的幻想过,只是后来破灭了。 在其位,谋其职,这是长孙皇后目前能做的。 “知道。”南夏的眼神没有一丝波澜。 长孙皇后脸上的笑意逐渐消失,到了最后反而有些阴晴不定,“你不觉得这话很可笑?本宫话已经说出来,难不成你要驳了本宫的面子,你可知后果?” “臣女自知后果,可娘娘,你不幸福就要连带着让别人也不幸福吗?”南夏淡淡地望着长孙皇后,丝毫没有畏惧。 长孙皇后被她问的哑口无言,脸色难看至极。 毫无疑问,现在的南夏,在公然挑衅长孙皇后的权威,就连站在一旁的彩云也暗自在心里为南夏捏了一把冷汗。 “你太天真了,世界上哪儿有这么好的事情。”长孙皇后嗤笑,不知是在笑南夏还是在笑自己。 南夏不觉,长孙皇后的路她上一世走过了,可换来的是什么?众叛亲离,生不如死的下场罢了,她知道长孙皇后在试探,可她要的就是从一开始就断绝长孙皇后的想法,将一切扼杀在摇篮里,她帮秦暮霭不过是为了自己的利益罢了。 世间的誓言虚无缥缈,所以这一世,她不会再依赖任何人,她能相信的也只有她自己。? “本宫乏了,你先下去吧。”今日的交谈已经让长孙皇后对南夏有了大致的了解。 “是。”南夏依旧冷淡,她微微俯身,向长孙皇后行礼,随即退出了营帐。 “娘娘,就这么让她走了吗?”望着南夏的背影,彩云有些不解,以她对自家娘娘的了解,她断然不会如此轻易放过南夏的。 长孙皇后看向营帐外,渐行渐远的身影并未说话,视线转而落在了南夏留在桌子上的镯子。 “出来吧。”走出一段距离,到了一处无人之地,南夏停下脚步,并为回头,白芝和兰心疑惑。 但很快,他们的疑惑就消除了,只见秦暮霭出现在南夏的身后。 “郡主,还真是巧,我们又遇到了。”秦暮霭笑的温柔,就好像真是巧合一样。 “我竟不知堂堂二皇子居然有跟踪别人的习惯。”南夏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嘲讽,她并没有被秦暮霭的笑容所迷惑。她早就察觉到了他的跟踪,只是一直没有揭破。此时,她突然转身,直勾勾地盯着秦暮霭,眼中闪烁着凌厉的光芒。 秦暮霭似乎被南夏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的笑容微微凝固,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然后说道:“郡主,误会了,我只是恰好路过这里,看到了你们,所以才过来打个招呼。” “哦?是吗?”南夏微微扬起下巴,淡淡地问道,“二皇子用如此拙劣的谎言,倒不如直接承认为好。” 秦暮霭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似乎没有料到南夏会如此直接地揭破他的谎言,他深吸一口气,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本殿听闻母后召见你,心里着急,便想来看看。” “二殿下,还请转告皇后娘娘,不是所有人都想嫁进皇室的,有些事并不强求。”南夏的语气依旧淡漠,但眼中却流露出一种坚定的决心。 “郡主言重了。”秦暮霭的笑容僵在脸上,知母莫若子,秦暮霭自然了解长孙皇后的秉性,光靠南夏的话,他就能大致猜到两人今日去聊了些什么。 “但愿如此。”南夏神情淡淡,“若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第257章 争奇斗艳 见秦暮霭没有阻拦,南夏抬脚离开,白芝和兰心也紧随其后。 秦暮霭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烁着复杂的神色。 转眼,到了夜深人静时。 “娘娘要见你。”彩云看着面前衣衫褴褛的男人,不知道长孙皇后为何要找这样一个看起来就不靠谱的人。 “哦?他找我做什么?”男人微眯着眼,身上透露出盎然的杀意。 “不知道,还请你跟我走一趟。”彩云瑟缩了一下,但想到自己背后的人是长孙皇后,便知道男人不敢轻易伤害她。 凤仪宫。 长孙皇后端坐在贵妃椅之上,神态散漫,身旁的两个宫女慢慢的扇着扇子,见彩云带着男人进来后,长孙皇后挥手,让宫女退下,那些宫女倒是很懂事,纷纷离开。 男人一身黑衣跪在皇后面前,丝毫没了之前单独面对彩云时的嚣张,长孙皇后起身,走到窗前,她看着天空皎洁的月色,唇角的笑意比月光更冷,“陈默,我们好久不见。” 男人叫陈默,原本是一名死刑犯,后被长孙皇后所救,便一直在背后为长孙皇后做事,铲除那些长孙皇后看着不顺眼的人。 “娘娘客气了。”陈默低着头,眼底是一抹让人看不懂的情愫。 “你应当知道我让你来见我是为了什么。”长孙皇后说的淡定又随意,目光没有一丝波澜。 陈默没有回答,长孙皇后用得到他的地方无非是让他去杀人罢了。 ?“去把南侯府那位新接回来的大小姐暗中除了。”对于毫不相关的人,长孙皇后向来不会多管闲事,但南夏不一样,她能感受到秦暮霭的心被南夏所牵扯,若南夏不能为她所用,那她就只能将其杀了,以绝后患。 “为何?”南夏的名字,是陈默第一次听说,这明明是一个和长孙皇后毫无关系的人。 就连身边的彩云也不是很能理解长孙皇后的所作所为,忍不住提醒道,“娘娘,为了一个小小的侯府千金,是不是有些不值得?” 若是陈默的所作所为被发现,恐怕会不好收场,尽管这样的可能微乎其微,但彩云还是忍不住去担心。 “男人一旦动情便有了软肋,南夏对暮霭来说是个威胁,所以她必须死。”长孙皇后眉心蹙成一团,眼神里杀气四伏,她不允许任何一个人威胁到她儿子的前程。 “若是让二殿下知道了……”彩云深思熟虑,害怕秦暮霭会知道。 “你不用管那么多,只要按照我的吩咐去行事就好。”长孙皇后冷冷地打断彩云的思绪,她自然知道儿子对南夏有意,但那又如何?她不会允许任何人破坏她的计划。 若是秦暮霭只让南夏做个妾室倒也无妨,可秦暮霭偏偏为南夏求了正妃之位,且愿意许诺南夏一生一世一双人,成王者必不能有任何感情,秦暮霭没办法做到,那她这个做母亲的不介意替他铲除一些不该有的情绪。 彩云不再说话,他默默地跪在长孙皇后面前,听着她冷漠的命令。她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女罢了,没有资格去质疑这位高贵的皇后,只是心里在替秦暮霭感到惋惜,有所爱之人却不能相守,可这就是皇室,真真正正的皇室。 夜深人静,凤仪宫的灯火熄灭,只有月光洒在窗台上,映照出长孙皇后的身影。她静静地坐在贵妃椅上,眼中闪烁着冷光,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陈默悄然离去,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消失,只留下长孙皇后独自思考着未来的计划。 陈默抬起头来看着长孙皇后,心中尚有一丝良知存在,“娘娘,此事要是让二殿下知道了,定会与您翻脸。” “那又如何?”长孙皇后冷冷地说道,“她本就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况且,他是本宫的儿子,日后他自然会明白本宫这么做的目的的。” 陈默不再说话,他知道长孙皇后的决定无人可以改变,他默默地磕了三个头,“我明白了。” 说完,他站起身来,从黑暗中消失了。 暗杀南夏?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南夏身边有兰心护着,她的武功不低,况且还有秦北寒和南祈云的人在暗中保护,想要暗杀南夏并不容易,当然这几点是长孙皇后所不知道的,她现在一心只想除掉南夏。 明日便是春猎开始的时候,南泯山在门口来回踱步,思索着要不要见一见南夏,但刚转身,就迎面撞上了从外面走进来的南夏。 “父亲怎会在这儿?”南夏眼底闪过一抹惊讶。 “明日春猎,你就跟在为父身后,莫要乱跑,免得被误伤。”南泯山极其别扭的开口说了两句。 “女儿知道了。”南夏乖巧点头,心里却是在冷笑。 深深看了一眼南夏,南泯山欲言又止,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 翌日,春猎开始。 南夏跟在南泯山身后,周围有一群护卫保护着,男人们骑着马,带着弓箭,看起来精神抖擞。而南夏只是静静地坐在一旁的看台上,看台是专门为女眷们准备的,她的眼神透露出一种冷漠和疏离,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小姐,你真的决定要跟在老爷身边吗?”白芝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自有分寸。”南夏看了眼白芝,她知道白芝是关心自己,但她既然来了,就没有退后的道理。 ‘嗖——’ 第一支箭划破空气,射向远方,众人的视线落在顺熙帝身上,这支箭象征着比赛开始。 人群中,南夏和秦子晗忽的对视,不知为何,秦子晗的视线总会停留在南夏身上,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为了不引人注目,南夏这次专门打扮低调,只穿了一条淡蓝色的骑装,马尾高高扎起,头上也没有任何装饰,跟其他打扮花枝招展的千金小姐比起来,简直是素面朝天,即便如此,也难掩她的天人之姿,站在人群中更加显着夺目。 第258章 争夺 有不少世家少爷投来倾慕的目光,不过都被南夏无视了。 看着那些男人你争我抢的抢夺着猎物,南夏心里只觉得一阵无趣,刚打了个哈欠,就听到一阵嗤笑声,转头一看,原来是昌乐公主。 后者来到南夏身侧,上下打量她几眼,冷哼一声,眼里充满了不屑,“好歹是父皇亲封的郡主,怎的打扮的如此寒酸?看你这么可怜,要不本公主大发善心赏你几件像样的首饰?” 南夏是郡主,虽和公主有所差别,但总归算是半个皇室之人,昌乐用了赏赐这个词语,分明就是在故意诋毁南夏。 南夏淡淡看了昌乐一眼,没有说话,淡定喝茶,一副安之若素的模样。 孙楚儿也在其中,她听到吵闹便凑了过来,见昌乐正在挤兑南夏,心里乐开了花,“南侯府的大小姐打扮成这副模样,还真是给南侯府丢人。” 她以为有了昌乐公主的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可昌乐想来不喜欢别人抢在她面前出风头,不过看在孙楚儿和自己的敌人一致时,她倒是没说什么。 见昌乐公主带头说话了,众人为了讨好昌乐,纷纷附和。 “是啊,莫非侯爷克扣南大小姐?” “我看是南大小姐惹侯爷生气了,被断了银钱,这才买不起衣服吧,不然怎么会连个像样的衣服都没有?” 听着那些世家小姐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昌乐神情得意,周遭的世家小姐捂着嘴巴偷笑,她们眼底都是对南夏的轻蔑。 在场的世家小姐无不打扮的花枝招展,为的就是吸引皇子或者其他家族的弟子,可南夏不一样,她对儿女情长完全不敢兴趣。 南夏仍然不理他们,将他们当成空气般忽略。 昌乐黑了脸,“南夏,本公主再跟你说话呢!你没听见吗?” “公主不必喊得那么大声,臣女能听见的。”南夏终是嫌昌乐太过聒噪,这才开了口。 “你。”昌乐气的浑身颤抖着,恼羞成怒,她心高气傲惯了,从来都是别人奉承她,可没有想到今日竟然被南夏无视这么多次。 南夏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心平气和地说道:“若是公主没其他事情,就回自己位置上吧。” 昌乐心有不甘,不愿就此回去,她忽然看到了疾驰的骏马,心里起了一个主意,她看向南夏,双手叉着腰,“你敢不敢同本公主去马场比比谁先学会骑马?” 昌乐的话一出,身旁的宫女太监吓得齐齐怪在了地上,异口同声到,“公主,万万不可啊,若是陛下知道了,定会杀了我们的。” 南夏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并不说话,她没兴趣去欺负一个心智不成熟的小孩。 昌乐得意地笑了笑,“你不敢比,就承认自己输了,本公主也不会笑话你的。” “谁说我不敢?”南夏轻笑了一声,走到一旁早就准备好的马驹旁边,翻身上马,动作利落地扬起马鞭,骏马飞驰而去,前世她可是驯服过不少烈马,今生倒是第一次骑马,阳光洒在南夏身上,像是为南夏增添了一抹滤镜,不由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昌乐脸色一白,没想到南夏竟然敢答应她的挑战,她不会骑马,但为了面子,昌乐还是带着一行人去了马场。 到了马场,昌乐转身看向背后的贺影,“你,现在就教本公主骑马。” 贺影脸色一变,单膝跪地,“三公主,这骑马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需要慢慢掌握,若轻易骑马,怕是会出现意外。” “你废什么话,本公主让你教你就教,你要是敢违抗本公主的命令,本公主就砍你的脑袋。”昌乐的语气极其嚣张,拿起手边的马鞭对着一旁的太监抽去,被抽去的太监疼的在地上打滚,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只能死死咬着下唇。 “是。”贺影奈何不过昌乐,让人牵了一匹马场里最温顺的白马,随即他扶着昌乐上马,因为是第一次,所以昌乐的姿势有些滑稽。 有了前车之鉴,周围的人都强忍着笑意,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被抽的人。 好不容易骑在了马背之上,身下的白马一抖,昌乐手没抓紧缰绳,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好在贺影及时接住了昌乐。 南夏不动神色,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昌乐,那眼神中带着很明显的挑衅意味。 昌乐咬牙,她就不信,南夏能学会,那她断然也能! 昌乐挣扎着站起身,再次在贺影的搀扶下上了马,这次她稳住了自己的身形,心里顿时得意起来,“哼,看来骑马也没什么难度。” 南夏没回答,昌乐不知道的是,想学好骑马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南夏双腿夹了一下马肚子,策马扬鞭,在马场上转了一圈,那潇洒的动作让昌乐气得几乎咬碎了银牙,她心一横,不顾危险,扬起马鞭朝着白马背上猛地抽了过去。那白马吃痛,发出一声长鸣,全速朝前冲了过去。 “公主!”贺影大喝一声,本以为有他在能就能控制好马匹,奈何他低估了昌乐的好胜心。 昌乐公主的头发被风吹得飘了起来,脸色一白,想要学着南夏那样让马停下来,可马就像是受惊一样,怎么拉都拉不住,粗糙的缰绳磨破的昌乐的手掌心,可她不敢送手。 “贺影。”昌乐连忙开口求救。 贺影翻身上马,南夏叹了口气,总归是条人命,况且她也不想看着昌乐死,她拉动缰绳,策马赶到昌乐身边,她身子向前,冲着昌乐喊到,“把手给她。” 可此时的昌乐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看到南夏时,她内心依旧很抵触,“滚开,本公主不需要你救,贺影,快来救我!” 不远处有个山坡,若是坠下去怕是会丢了性命,南夏咬牙,眼疾手快一把将昌乐推了下去。 “兰心,救人。” 看着如此狂躁不安的马,兰心下意识陷入了犹豫,南祈云给她的命令是保护南夏,至于其他人,她没义务去在乎。 第259章 急中救命 这一幕,让众人顿时惊慌失措到了顶点,仿佛天塌地陷一般,他们都是普通人,没办法救下昌乐。 就在兰心犹豫的刹那,贺影已经抓住时机,犹如一只猎豹一般,飞身过去拽住了马儿的缰绳,那匹马儿似乎被激怒了,它猛然嘶吼一声,朝上空弹跳起来,昌乐措手不及,惊叫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从马上摔了下来。 眼看快要落地,贺影根本无法分身去救她,兰心瞬间反应过来,冲到前方,用尽全力接住了即将摔地上的昌乐。 所有人都顾着去看昌乐了,南夏却突然意识到自己身下的马也出了问题,无论她如何拉动缰绳,马儿都没有反应。 兰心的心被南夏所牵动,她后悔刚才先救的人是昌乐了。 该死! 南夏心里暗骂一声,她打量着周围的地形,准备跳马时,一道身影出现,一把将南夏捞过,马儿直接冲下了山坡,惊扰了一树林的飞鸟。 缓过神来,南夏这才注意到身旁之人,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王爷。” 救她之人不是别人,正是摄政王秦北寒。 秦北寒阴沉着脸,她不过是一会儿不在他的视线内,怎么差点就出事了? “多谢王爷。”南夏俯身道谢,虽然没有秦北寒她也能活下来,但秦北寒的出现却降低了她的受伤率,以至于她现在是完好无损的站在秦北寒面前的。 “嗯。”秦北寒只是冷淡的应了一声。 见到南夏没事时,兰心差点腿一软跪在了地上,不过好在她支撑住了。 另一边,昌乐被吓得魂飞魄散,衣衫凌乱,原本俏丽的脸庞上也顿时失去了血色,她紧紧抓着兰心的手,仿佛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周围的人也都惊呼着围了上来,场面一片混乱。 南夏松了口气,这丫头没事就好,她在秦北寒的陪同下,走到昌乐身边,拉起昌乐的手,她的手心已然一片血肉模糊,“传太医。” 宫女太监们如梦初醒,连忙手忙脚乱的去请太医。 兴许是刚刚受到剧烈惊吓的缘故,又看到南夏站在自己面前,昌乐哪里顾得上过去的纠葛,情绪瞬间崩溃了,一头扎进南夏怀里失声痛哭,无措的像个孩子,“呜呜……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死了,这畜生差点害死我,我一定要赐死它……” 因为过于害怕,她居然都开始说胡话了,死死的抱着南夏不松手,仿佛体验到人的温度才能感觉到自己活在世界。 昌乐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南夏无奈,但也能理解,她轻轻拍了昌乐的后背以示安抚。 安抚了好久,昌乐才恍惚的从南夏怀里出来,脸上泪痕纵横。 想到过去发生的不愉快,再想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她紧紧咬着唇,脸色彻底红透了耳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这匹马留不得,贺影当即挥舞着起长剑,对着马的脑袋狠狠的砍了下去,手起刀落,马的脑袋当场落地,喷溅出的血高达两米。 昌乐公主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吓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躲在南夏的身后瑟瑟发抖,还有血喷到她的衣服上,但她无瑕估计,只是抱着南夏的腰,紧闭着双眼,抖如筛糠。 南夏无奈,将身子一侧,挡住了背后血腥的画面。 “多谢郡主救命之恩。”贺影上前同南夏道谢,眼里充满感激的同时还多了几抹复杂,明明平日里自家公主经常针对南夏,为何到了关键时刻这南夏还会出手救他家公主。 “无妨。”南夏摆了摆手,她自己也说不清对昌乐的感情,她很羡慕昌乐可以一无所知的在顺熙帝的庇护下长大,但也仅此而已。 负责照顾昌乐的宫女来了,一时间南夏同昌乐一起被人簇拥着,南夏不喜欢这样的场景,她将昌乐交给为首的一个宫女,嘱咐道,“三公主受了惊吓,需要好好休息。” “谢郡主。”宫女对着南夏行礼。 接过昌乐时,昌乐还处于六神无主的状态,任由宫女们拉着她朝前走,直到上了马车。 望着轿子渐行渐远,其他人也纷纷散开,权当看了个热闹,毕竟,谁也不想招惹这种血腥的场面。 孙楚儿看到南夏完好无损的回来时,心里冷哼,这贱丫头当真是命大,这都能活下来,看来一般办法是杀不了她,必须想想其他办法了。 “去看看,马是不是被人动了手脚。”察觉到那抹杀意,南夏回头的那一瞬间原地已经没人了。 桃夭神色凝重的来到马的尸体旁边,仔细看了看马鞍,脸色瞬间变了,她回到南夏身边,“小姐,这匹马受惊并非无缘无故,有人在马鞍上下了一种药,这种药只要跟马儿的皮肤摩擦就会让马儿痛苦不安。” 南夏轻轻勾了勾唇角,仿佛早就猜到这件事是有人刻意为之。 皇宫里勾心斗角的戏码时常都有,若是她和昌乐同时骑马,出事的却是昌乐,那首先被问罪的就是她。 “小姐的意思是……”兰心意识到奥南夏的话,神情大变。 “能跟我作对的人,你觉得会是等闲之辈?”南夏微微挑眉,眼底多了几抹探究。 敌人在暗他们在明,现在去查怕是什么也查不到,证据什么的应该早就被人清理干净了。 “小姐,不能就这么算了。”兰心心里不平衡。 “查不出所以然的,那人都敢对三公主下手,定然做好了万全准备,继续查下去也得不到结果,就算真有接过,死的也不过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我们又何必跟他们浪费时间。”南夏耸了耸肩,见秦北寒还在自己身边,淡淡开口道,“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嗯。”秦北寒回答冷淡。 南夏见此,也没有多留,她必须要和秦北寒保持一定距离。 南夏前脚刚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后脚各种疗伤的药就被送到了她的营帐内,听说这些可都是昌乐亲自去想顺熙帝求来的。 第260章 愧疚 看着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南夏心中无奈,为了春猎,南泯山早就准备好了一切,疗伤药什么的也不缺。 等处理好送来的东西,兰心跪在了南夏面前,神情惶恐,“小姐,奴婢至小姐为险境,护主不力,请小姐责罚。” 如若今日南夏出事,那她难逃一死不说,还会牵连自己的族人,况且这些日子以来,兰心早就对南夏有了忠诚,若南夏出事,她是会愧疚一辈子的。 白芝在一旁为南夏伤药,她的手心亦被磨烂,鲜血模糊,药膏涂在伤口上,刺痛的感觉被一股清凉所覆盖,不愧是上好的丹药。 南夏没有回话,视线淡淡的从兰心身上扫过,“为何犹豫?” 兰心呼吸一滞,咬了咬唇,“奴婢是奉命保护大小姐的,其他人奴婢没有义务……” “那你为何又出手了?”南夏打断兰心的话,眼眸平静如清潭,倒映着兰心的影子。 “因为是您的命令。”兰心低头,不敢直视南夏的视线。 她不救是因为南祈云对她的命令,她救是因为南夏才是她现在的主子。 “你知道就好。”南夏轻笑,“身为我的人,你要做的就是服从我的命令,做好我让你去做的事情就好了,至于其他,不是你能去操心的。” 今日若昌乐受伤,顺熙帝第一个怪罪的就是她,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她想狡辩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可小姐,奴婢害你受伤了。”兰心低头,声音多了几抹颤抖。 “起来吧,不过一点小伤罢了,日后你要谨记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南夏勾了勾唇角,这点小伤对她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 见兰心还想再说什么,白芝倒是识趣,上前捂住兰心的嘴,“别说了,小姐都说了不在意了,你就别钻牛角尖了。” 兰心张了张唇,终究是没说出什么来,她起身,回想起马场发生的事情,“小姐,那马身上被下药定是有人想要栽赃于你。” “我知道。”南夏点头,有人想陷害她,只是究竟是谁这么大胆,敢直接在天子眼皮子地下动手?南夏沉吟片刻,“这些日子你们多加小心些。” “是。”兰心和白芝一同回答。 南夏视线望向窗外,眼底多了几抹玩味,敢陷害她倒是个有胆识的,无妨,她迟早会将其揪出来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南夏闭门不出,不管谁来找她,都说她受惊过度不宜见人。 白芝和兰心也按照南夏的意思,婉拒了所有想来见南夏的人,只是南夏并没有受到惊吓,反而是悠闲的窝在营帐里品茶。 昌乐公主也来过几次,每次身边跟着的还有秦子晗,南夏不想见到秦子晗,所以每次两人见面只简单的寒暄几句,南夏便找借口送客了。 这日,南夏依旧窝在榻上翻看着兵书,白芝走了进来,“小姐,二皇子来了。” 南夏挑眉,这男人的消息倒是灵通,不过她现在可没闲工夫去理他,南夏想都不想就一口否决了,“不见。” 白芝将南夏的意思转告给了秦暮霭,秦暮霭却很倔强,“若她不愿意,那本殿就站在这里等她,等到她愿意将我为止。” “这……”白芝面露为难,没想过秦暮霭竟然会如此执着。 见秦暮霭没有要走的意思,白芝只好重新回到营帐中,告知南夏此事。 “哦?”南夏挑眉,但依旧没有太大的反应,在她眼里秦暮霭的前来不过是装装样子罢了,“那就让他等着吧。” “可是毕竟是二殿下,若被小姐拒之门外,万一……”白芝担心秦暮霭会找南夏麻烦。 “无妨,他既然来了,就说明他不在意这些,就让他在外面等着吧,我倒要看看这二殿下的心有多么执着。”南夏摆手,示意白芝退下,她要睡个回笼觉。 白芝还想再说什么,但终究还是闭了嘴,出去候着。 本以为秦暮霭很快就会离开,谁曾想到了黄昏时分,南夏睡醒一觉,秦暮霭都还没走。 南夏挑眉,没想到这二皇子当真执着,正在思考要不要见见秦暮霭时,秦暮霭却直接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他脸上染上一抹愠色,他准备了满腔责怪南夏的话,可当他看到南夏的那一瞬间,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殿下私闯臣女营帐,传出去怕是不合规矩吧?”南夏视线凌厉,声音冷漠的就像冬日里的寒潭,让人不自觉的浑身一颤。 秦暮霭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并未开口反驳,他心中清楚,自己的行为若是被外人知晓,定会引来非议与麻烦,然而,他此刻已被愤怒冲昏头脑,全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与责任,深吸一口气,他迈步走进营帐,无视南夏的冷漠与警告,关切道,“你的伤好些了吗?” “自由太医为臣女治疗,二殿下无须费心。” 看着秦暮霭微微泛红的眼角,有那么一瞬间南夏真的被骗了去,真以为他很在意自己,可南夏太了解秦暮霭了,他只是善于演戏罢了。 秦暮霭伸手,想牵南夏的手,但南夏却时刻保持清醒,下意识朝后躲避。 秦暮霭的手停留在半空中,他的心脏也漏了一瞬间。他看着眼前的少女,内心感到一阵无奈和挫败。身为二皇子,他身边的女人多如牛毛,环肥燕瘦,各色美人儿他都见识过,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只需一句话的功夫,便有人送上门来,可却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挫败感,频繁地在南夏身上栽跟头,这让他内心很不爽。 他看着她那清冷的眼神,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眼前的少女究竟有什么特别之处?为何他总是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他想要得到她,却又不想用强迫的手段。他的心中充满了矛盾和纠结。 “二皇子要是没什么,就先离开吧,臣女受了惊吓,需要静养。” 直到南夏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唤醒,秦暮霭这才回过神来。 第261章 傲娇公主 秦暮霭并没有因为南夏的这一句话离开,他上前,双手握住了南夏的手腕,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抹阴险,“南夏,本殿没有那么多耐心陪你耗下去。”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的眼神紧紧盯着南夏,仿佛要将她的心思看穿。 “二殿下请自重,臣女已经明确拒绝过了,同样的话臣女也不想再说第二遍。”南夏的声音冷漠如初,她用力挣脱秦暮霭的双手,再次强调了自己的立场。 秦暮霭微微愣住,他似乎并未料到南夏会如此坚决地拒绝他。他心中充满了挫败感,却并未就此放弃。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开口道:“南夏,你别逼我。” 他眼里是一闪而过的狠厉。 南夏心一颤,她知道这个男人不是在说笑,但她无所畏惧,抬起头,对上秦暮霭的眼睛,声音坚定而冷静,“我再说一次,二殿下,请您自重。” 秦暮霭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愕,他看着她,心中涌起一股怒意,眼中满是疯狂和占有欲。 “二哥?”一道声音打断两人,南夏和秦暮霭一同朝着声音传出的地方看去,门口站着的是昌乐。 此刻她正一脸疑惑的看着两人,两人的距离光是看着就不清不楚,“你们?” 秦暮霭瞬间后退一步,保持和南夏之间的距离,脸上的怒色很快就被他用温柔掩饰过去,“三妹,怎么来了?” 昌乐哑然,她是偷偷溜出来的,以往门口有白芝拦着,她没能进来,今日门口没人,她就直接走进来了,却不想看到了这一幕。 秦暮霭眼光沉了几份,临走前看了一眼南夏,神情黯然。 望着秦暮霭的背影,昌乐发出质疑,“二哥平日里不是这样的。” 在昌乐的印象中,秦暮霭向来是温柔的形象,和刚才那个满身是戾气的人完全不一样。。 南夏默然,没有回答。 “他欺负你了吗?”昌乐询问。 南夏依旧保持沉默,似乎是在默认昌乐的话。 “不可能呀。”昌乐摇了摇头,始终想不明白,但很快,她又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她看向南夏,“二哥是不是喜欢你啊?” 南夏轻咳两声,“公主莫要乱说。” 昌乐拖着下巴,略微沉思道,“我二哥是个很执着的人,只要他看上的东西,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弄到手。” 是了,从刚才秦暮霭的态度上,南夏就能感受的出来,可她不会就此妥协的。 “不过,我记得你不是喜欢五弟吗?怎么又和二哥勾搭在了一起?”昌乐终究是年纪小,说话没个分寸。 南夏眸光沉了沉,她和秦子晗已经是过去式了。 “你不喜欢二哥对吧?”长在深宫里的孩子多多少少是会看人脸色的,昌乐也不例外,虽然她刁蛮成性,可是有些东西却是天生的。 “是。”这点南夏倒是没有否认。 “没关系,你不喜欢二哥就不喜欢,若是二哥日后敢找你麻烦,你就来找本公主,本公主替你撑腰,实在不行,我就往二哥府里塞几个人去,等二哥喜欢上了别人,自然就不会来找你了,不过到时候你可别伤心啊,二哥那样的人有很多人喜欢的。” 昌乐喋喋不休的说了一大堆,南夏听得有些头大,没想到着丫头的本性居然是这样的。 见南夏迟迟不理自己,昌乐倒是别扭的几分,“你不会还在怪本公主以前欺负你吧?”昌乐试探的看了一眼南夏,顿了顿继续道,“你要是生气的话,本公主给你道个歉就好了,你放心,以后本公主会罩着你的。” 南夏轻笑了一声,“既如此,那臣女便在此谢过三公主了。” 如此收获对南夏来说算是个意外之喜,毕竟怎么说昌乐都是三公主,身份地位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况且她很清楚昌乐的性子,若昌乐愿意与人交好,那便是将那人宠上天。 得到南夏的回答,昌乐如释重负般的叹了口气,她歪了歪脑袋,不解的看着南夏,“不过,你真的不喜欢我二哥吗?他可是二皇子,无数人攀比的对象啊。” 南夏摇了摇头,眼底闪过一抹一样情绪,“不喜欢。” “那五弟呢?”昌乐以为南夏不喜欢秦暮霭就一定会喜欢秦子晗了吧。 “也不喜欢。”可南夏依旧回答的干脆。 昌乐撇了撇嘴,她的哥哥可是人中龙凤,这五弟虽然不是很好,但在她看来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怎么到了南夏这里,就一个都不喜欢了?不过她也知道,感情之事最是不能强求的,她只能长叹一声,“算了,反正你开心就好。” 南夏笑了笑,这刁蛮的公主虽然有时候让人头疼,但是她的真心却让人无法忽视。 “你身体怎么样了?”回想起自己来的大事,昌乐这才上下打量起南夏来。 “已无大碍,公主放心即可。”南夏回答的很平静。 “那就好,你还是除了贺影以外,第一个愿意舍命救我的人。”说这话时,昌乐脸上多了几抹忧伤。 身为皇室公主,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人陪,但陪在她身边的没几个是真心的人,无不是为了攀附她,想借助她引起皇上的注意力,可以说儿时的她是很孤独的。 望着昌乐那可怜兮兮的小模样,南夏没忍住,伸手摸了摸昌乐的脑袋。 昌乐顿时就像炸了毛的兔子,退后一步,“你干什么!本公主可没允许你摸本公主的头。” 南夏轻笑,这丫头,当真是有趣的紧。 看到南夏的笑意,昌乐瞬间羞红了脸,她随口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开了南夏的营帐。 - 翌日,清晨。 第二天,狩猎活动继续。 有侍卫来向顺熙帝回报,“陛下,末将在上脚下发现一串脚印,好像是黑熊的。” 听到这话,一众皇子们欣喜若狂,黑熊很少出现,谁若是能夺了这黑熊,这春猎的头筹也就稳了。 “去看看。”顺熙帝在侍卫的引导下,来到了一片茂密的森林中。 第262章 心急如焚 地上出现的赫然是黑熊的脚印,脚印一直延伸到树林深处。 顺熙帝笑眯眯的看着这脚印,记得上次猎得黑熊还是他年轻的时候。 “这黑熊我要定了。”有人当场撂下狠话,眉宇之间全部都是自信。 “就你?”有人不服气,发出了嗤笑声。 秦暮霭浅笑着,他的目光落在秦子晗身上,虽然秦子晗始终保持着沉默,且一副置身事外的感觉,但他目光里烁动着一丝光芒,显然他也蠢蠢欲动。 看来这次春猎倒是有意思的很。 不单单是秦子晗,在场的所有人都按耐不住自己的激动,倘若他们中有一人能够猎杀这头黑熊,就等于拔得头筹,一定能被顺熙帝高看一眼,说不定还会连同自己家族一起被顺熙帝看中。 在场的皇子也都蠢蠢欲动,他们深知,春猎是父皇对他们的一次测验,倘若他们能够打到最庞大最厉害的野兽,便会被父皇高看一眼,况且现在太子之位还未定夺,说不定父皇会因为此是注意到他们。 在场的没个人眼底都燃烧着兴奋的火焰。 闭门三天,南夏才从自己的营帐中走了出来。 秦北寒的视线第一个注意到南夏,但他很快就不动声色的移开了目光。 “郡主身子可好些了?”第一个发现南夏的是礼部尚书的千金楚旻溪。 “多谢楚小姐关心,我的身体已经无碍了。”南夏客客气气的回答。 “听闻当时情况紧急,郡主还真是有胆识,居然不顾自己的安危,救公主殿下。”另一个世家小姐眼底闪过几抹崇拜,心里莫名对南夏产生了好感。 众人的视线也纷纷落在了南夏身上。 南夏浅笑,谦虚道,“若当时换做在场的诸位,诸位也会这么做的,我不过是不想看到有人受伤罢了。” “你是不知道,这次春猎可是精彩,二殿下和四殿下并列第二,这第一是摄政王,往年这种活动摄政王可都是不参加的,今年不知怎的,突然就参加了。”提及秦北寒时,那千金小姐眼冒桃心。 摄政王可是凤溪国每个南夏心中的梦中情郎,奈何因其性格,无一人敢接近。 南夏挑眉,视线落到了骑在马上的秦北寒身上,狩猎场上,男人一身玄色锦衣,手握长弓,纵马猎杀,无人能敌,此时的秦北寒犹如九天之上的神只,傲视万物,令人望而生畏,也怪不得那些世家小姐如此倾心于他。 不过…… 南夏轻笑,若是他们知道秦北寒的真实性子,怕是就不会这般惧怕他了吧? 只是南夏不知道的是,秦北寒的温柔体贴向来是只对她的。?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谁知道她是不是装出来的,故意就了三公主,想借此机会攀附皇室罢了。”一道女声想起,众人转头望去,只见孙楚儿骑着马停在众人身边,她手握缰绳,身子挺拔,不愧是镇远将军府的人,倒是有几分模样。 孙楚儿抬了抬下巴,朝着南夏看去,此刻的孙楚儿满头珠翠,再加上几只摇摇欲坠的金钗,要不是身上穿着紧身的武装服,众人都要怀疑她是来猎场参加选妃的。 “孙楚儿,你这话什么意思?”楚溪面色一冷。 “什么意思?”孙楚儿满脸骄傲的看向南夏,眼眸中带着深深的不屑,“我说她心计深沉,诸位小心被这女人算计了。” “孙小姐莫要胡说八道。”南夏挑了挑眉,目光深邃了几分,她记得当时和昌乐一起时,孙楚儿也是在场的。 莫非…… 一个猜测在南夏心底赫然产生。 孙楚儿被南夏的话气的一噎,但是她转念一想,以南夏的生活资历,儿时都在乡下,肯定没有参加过狩猎这类的活动,想到这里,她嘴角勾起了一抹嘲讽的弧度,孙楚儿直接从马上跳了下来,纷飞的衣裙,在空中划过凌厉的弧度。 “敢不敢跟我打一个赌?”孙楚儿双手抱胸,一副看不起看南夏的模样,入眼却是南夏娇美的容颜,再往下去就是白皙修长的脖子,南夏完美的身材让孙楚儿心生嫉妒。 一个乡下来的丫头罢了,怎么能跟她比。 孙楚儿心里更加不爽,她上前逼近一步,站到了南夏的面前,骄傲的挺起了自己的胸膛,但是她和南夏的身材相比见拙,这让她顿时黑了脸色。 南夏的神色莫名,并没有果断的答应孙楚儿的宣战,她将对方嫉妒的神色尽收眼底,有些好笑的勾了勾嘴角。 “怎么?你怕了?”见南夏没有反应,孙楚儿嘴角勾起一抹弧度,“你要是现在认输是没有人会嘲笑你的。” 南夏静静地看着孙楚儿,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玩味,她并不急于回答。 孙楚儿被南夏的态度彻底激怒了,她的脸色变得铁青,眼中闪过一丝狠毒。她走到南夏面前,几乎是用咆哮般的声音喊道:“你到底在装什么?到底比不比?” 南夏轻轻地抬眼看了孙楚儿一眼,微微一笑,那笑容仿佛带着无尽的深意,缓缓开口道:“既然表姐想比,那我这个做妹妹的便陪你一起吧。”顿了顿,南夏补充道,“不过话先说在前面,赌约由我来定。” 她微微侧了侧头,头上干脆利落的只插了一根玉簪子,整个人英姿飒爽,和孙楚儿的珠光宝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说罢,南夏翻身上了马,身姿优美,身形轻盈。 孙楚儿却是迟疑了,但是事已至此,自己退后一步只会留下懦弱的印象,她一咬牙,直接点头答应了下来。 赌就赌吧,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就不信南夏能使什么手段。 看到孙楚儿顺利落入了自己的圈套,南夏暗自促狭的眨了眨眼睛。 果然年轻就好,这么容易吃亏上当。 马场就是最好的比赛场地,南夏带着众人前往马场,不少人都是来看热闹的,尤其是那些闲来无事的世家千金,原本宽敞的马场此时已经人满为患,众人的视线分别落在了两人身上。 第263章 乡下丫头她才不怕 “我们就比谁先到猎到那只兔子吧。”南夏转头看向了白芝,白芝示意,拿了只兔子将其放生,兔子受了惊,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行。”孙楚儿不假思索的答应了下来。 她好歹也是将军府的人,从小精通骑射,怎会输给一个乡下来的丫头呢? 两人骑马走向起点孙楚儿挺直了腰板,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南夏轻笑一声,脸上并没有任何的表情,她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顺手抓过一旁的弓箭,纤细修长的手指,在弓弩上缓缓的划过。 “既如此,那我便斗胆来做这个裁判吧。”楚旻溪上前,她先来喜欢马术比赛,对此也颇有研究。 “那便有劳楚小姐了。”南夏道谢。 “不打紧,我也想看看郡主的马术罢了。”对于眼前这礼貌的女孩子,楚旻溪心中更是多了几抹欢喜,“我数到三,就正式开始。” “一、二、三。” 话音刚落,南夏便如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而孙楚儿也不甘示弱,紧随其后。 两匹马同时冲出起跑线,矫健的身姿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一直隐藏在暗处的陈默找到了机会,他眼中眸光流转,多了几抹狠意,下一秒,他的身影便隐匿于黑暗之中了。 周围的树木丛生,因为天气不太好,甚至是打下了一片阴影。 南夏消瘦的身材,在林里若隐若现,但是下一秒,一道冷光骤然袭来,她猛地睁大眼睛,下意识侧了一下身子。 来不及反应,又是一支利箭朝着南夏射来,电石火光间,她将手中的马鞭挥了出去,狠狠的抽在了那枚箭矢上,将其打了回去。 有刺客。 暗处的陈默唇角轻勾,眼中泛着杀意,他手中的箭矢再次上弦,对准了南夏的后背。 “嗖”的一声,箭矢破空朝着南夏射了过去。 南夏感觉到背后的冷意,下意识的侧身躲避,那支箭矢便贴着她的耳畔飞了过去,惊险之至,她抬眸朝着秦暮霭隐匿的方向看去,只来得及捕捉到一抹黑色的身影。 只下一秒,那黑色的人影陡然倒在地上,面前的男人面色冰冷,陈默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还有武功比他还高深莫测的人。 来人没有直接要了陈默的命,只是废了他的四肢,在将其一脚踹下山崖,这样,就算别发现也不会有人觉得是人为,反而觉得秦暮霭是小心滚下的山崖。 到底是谁? 南夏眼神冰冷,她勒马停下,刚才的动静已经吸引来了不少人。 楚旻溪走到南夏面前,关切道,“没事吧?” 南夏摇头。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平息以后,又一支利箭朝着南夏射来,只是这支利箭不似之前的那边犀利,但速度却依旧很快。 “小心。”秦暮霭赶来时正巧看到这一幕,他开口,但明显弓箭的速度明显更快,感受到冷厉的劲风出现在了后背。 南夏惊出了一身冷汗,可下一秒,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弓箭刺入皮肉的声音骤然响起。 “你干什么?!”南夏大惊,不解于秦暮霭的做法,但也顾不上秦暮霭,视线朝着罪魁祸首望去。 当她视线望去时,孙楚儿已经收了弓箭,她自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没有人看见,感受到南夏的视线,孙楚儿一阵心虚。 忽然,她身下的马发出一阵嘶鸣,开始疯狂的跳动,似乎是想要将背上的孙楚儿给甩出去。 孙楚儿吓得小脸惨白,却始终死死抓住缰绳,她知道只要自己一松手,那她这半条命甚至整条命就没有了。 南夏注意到孙楚儿那边的动静,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南夏身上,自然没人顾忌孙楚儿。 暗处的风墨看准时机,手指微动,一颗尖锐的石子被弹了出去。 南夏察觉到石子,随即朝着石子的方向看去,可风墨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原地,南夏看到的只是一抹残影,心中产生了疑惑,到底是谁在暗中帮她? 石子不偏不倚击中了孙楚儿手臂上的一个穴位,孙楚儿吃痛松手,可就是这一举动,让身下的马成功将孙楚儿摔在了地上。 此时孙楚儿摔在马下,全身传来的剧痛让她一时无法做出任何回应,可是马儿好像并不打算此放过孙楚儿,它抬起前身,朝着孙楚儿的方向冲去。 “不要!”孙楚儿惊恐的瞪大眼睛,可没人能救得了她,马儿硬生生从她身上碾过。 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的回荡在孙楚儿的耳边,鲜血从她的七窍中流出,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 “楚儿。” 孙千月惊呼一声,她赶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她奔溃的扑倒孙楚儿身边,可现在的孙楚儿,就像是一滩烂泥,鲜血在不断地涌出,刺痛了孙千月的双眼,她嘶吼着,“太医,快传太医啊!” 众人这才注意到她和孙楚儿。 “刺客在那边。”南夏指了指刚在风墨出现的地方,风墨刚才在的地方,也正好是陈默刚才在的地方。 禁卫军立马围了过去,在此处刺杀,可不是一件小事,毕竟顺熙帝在此,众人不敢放松警惕。 禁卫军在山崖之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陈默,此时的陈默还保持着一丝清醒,路过南夏身边的,他同南夏对视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罢了。 太医迅速赶来,看到孙楚儿的情况时,重重的叹了口气,“孙小姐胸口的肋骨尽数断了,好在没有插进心脏,否则这条命都要撑不住了,只是日后,孙小姐怕是要瘫痪在床了。” 南夏起身,她的衣服只是破烂的些许。 孙千烟发了狂似的冲向南夏,“你个贱人!都怪你,是你害了我的楚儿!”她嘶吼着,那模样像是要将南夏生吞活剥。 可还不等她靠近,就被一旁的秦暮霭阻拦,“还不把人带下去治疗?” 侍卫领命,抬起孙楚儿就走,孙千月也顾不上南夏,连忙跟在了侍卫身后。 “你没事吧?”秦暮霭顾不上自己的伤,先去关心南夏。 第264章 殿下,动情了 鲜血已经浸透了秦暮霭的衣衫,南夏眼神深了几分,“二殿下不如先管好自己。” 秦暮霭一愣,苦笑,“南夏,本殿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这么好,你怎么就不领情呢?” “二殿下,臣女可以挡住那箭,是你太小题大作了。”南夏淡然回答,她最见不得的就是道德绑架了。 秦暮霭皱了皱眉,他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竟会被南夏如此误解。他欲言又止,终是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本殿只是担心你的安危。” 南夏瞥了他一眼,语气略带讥讽,“二殿下,臣女虽是一介女流,但自问还算坚强。若因我自己的事情让二殿下操心,那才真是臣女的罪过。” “可众人都瞧见了,郡主莫不是想翻脸不认人?”见孙楚儿拒绝的果断,秦暮霭索性耍起了无赖。 南夏脸色黑了一瞬,但又想到了一些事情,找借口将秦暮霭带到了自己的营帐,白芝和兰心跟随其后。 另外,一风墨跪在了秦北寒的面前,恭敬道,“王爷,按您说的吩咐,南小姐没有手上。” 秦北寒薄凉的目光落在了风墨的身上,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漠无情,“知道了。” 风墨低头,不敢与秦北寒对视,敢在他家王爷面前放肆的,恐怕也只有南小姐一人了。 “继续看着她,若是她出事了,本王第一个杀了你。”秦北寒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和南夏一样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风墨感受到杀意,不敢忤逆秦北寒的话,应了一声后,消失在原地,好像从未出现过。 - 刚走进南夏的营帐,还不等秦暮霭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就架在了秦暮霭的脖子上。 “这是何意?”秦暮霭皱着眉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今日之事,二殿下不应该给我一个交代吗?”南夏坦然走到窗边坐在,面若寒霜。 “什么意思?” 南夏勾了勾唇角,将从怀里摸出一块令牌,扔在了秦暮霭面前,“我记得这是殿下手底下人才有的吧?” 秦暮霭心脏一紧,像是有一只大手握住了他的心脏一般。 这个令牌只有手下做事的人才有,况且这个消息很少有人知道,怎么会出现在了南夏手上? 见秦暮霭那副震惊的模样,南夏便知道此事虽然和秦暮霭有关系,但并不是秦暮霭造成的,她给兰心了一个眼神,兰心立马明白,她这次没有犹豫,按照南夏的吩咐放下了匕首,随后退到南夏身边,神情冰冷,无形中她也在保护着南夏的安全。 秦暮霭俯身,将地上的令牌捡起来,“不是我。” 南夏点头,她当然知道,现在的她对秦暮霭还有用处,秦暮霭自然不会轻易动她。 “我要一个交代,若是殿下无法给我,那我们之间的合作恐怕就要到此为止了。” 秦暮霭脸色一变,他自然明白南夏话里的意思,他眼眸中冷光乍现,忍不住握紧了自己手上的令牌,用力之大,甚至是让令牌产生了一丝裂痕,“你放心,本殿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南夏点头,她自然能猜到幕后黑手。 近些日子听闻孙楚儿母女经常出现在长孙皇后的营帐中,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是长孙皇后动的手,其原因很简单,不过是为了除了她这个在秦暮霭成王路上的绊脚石罢了。 “那臣女就在此等候二殿下的消息了。”南夏毫不客气,以她的身份根本动不了长孙皇后手下的人,可秦暮霭不一样,他是长孙皇后的儿子,亦是凤溪国的二殿下,他有权利处置一个刺客的生死。 “好。” 话音刚落,秦暮霭转身就走,动作干脆利落,眼里浮现一抹狠意,敢动他的人,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秦暮霭走后没多久,白芝就折返了会来。 “怎么样,我那位表姐可还活着?”南夏接过兰心递过来的茶,轻抿一口,眼底满是笑意。 “回小姐,太医说能救活,但只能用药吊着半条命了,后半生怕是都要当植物人了。”白芝恭敬回复,眼底是幸灾乐祸,活该,叫她欺负她家小姐,一切不过是她自作自受罢了。 南夏轻笑一声,没有多少。 次日一早,便有消息传出来,说是昨日刺杀南夏的刺客跑了,在逃跑的路上遇到了野狼,被啃食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头也找不到了。 南夏得到消息倒是很淡然,不得不说这秦暮霭在听了她的那番话以后改变的还真是多。 至于长孙皇后,她倒是不着急,现在的她还是太过渺小,不能撼动其位置。 等秦子晗处理完一切回到自己的营帐内时,已经是晚上了,营帐里燃着烛火,他坐在案台前,用手指按摩着眉心,他不明白为何母后要杀了南夏。 “殿下。”一道柔弱的女声传入秦子晗的耳朵里,他悠悠地抬头看去,看到那一张面庞的一瞬间,他的神情恍惚了一瞬,眼前女人的脸和自己印象中的脸融为一体。 只是一个清冷,另一个满带魅惑之意。 “奴婢魅儿,奉韩统领之命,来给殿下上药。”魅儿媚眼如丝,如同杨柳一般的身段勾人的紧,倒真有几分祸国殃民的风姿,她微微侧头,用自己那带着媚意的眼睛看着秦子晗,她的声音像是绵羊一般温柔,让人无法拒绝。 可秦子晗却并未有所举动。 魅儿一愣,想起韩统领的话,仗着胆子走到秦子晗身边,纤纤玉指划过秦子晗的脸颊。 剑影一闪而过,等反应过过来时,魅儿的刚触碰秦子晗脸颊的那只手已经掉在了地上。 鲜血飞溅到了秦子晗脸上,烛光之下,秦子晗眼中杀意更甚,“本殿让你动了?” 魅儿咬了咬下唇,眼泪不受控制的疯狂涌出,但她不敢哭出声,因为她知道哭出声意味着什么,“殿下,奴婢是真心想服侍您。” “是吗?”秦子晗的语气冷不能再冷,他看向魅儿的眼神中不含一丝温度。 第265章 如梦初醒 看到那一张和南夏极其相像的面庞,嘲讽的勾了勾嘴角,真的以为找一个冒牌货来伺候他,他就会改变自己的想法吗? 愚蠢。 “韩武。”秦子晗唤了一声。 一个魁梧大汉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秦子晗拿起桌子上的手帕,慢条斯理的擦拭着长剑上的鲜血。 “被人捷足先登了。”陈默的死讯已经传了出来,秦子晗本想派人去救陈默,到时候好让他开口指认长孙皇后,却不想被他那哥哥先了一步。 韩武感受到秦子晗身上的杀意,立马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喘一声,营帐里的气息显得有些急促。 魅儿本想趁着秦子晗不注意时偷偷离开,但是下一秒,血光乍见,一个死不瞑目的头颅,悠悠的滚在了地上,染红了地上的地毯。 韩武被秦子晗的举动惊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具尸体。 “下次,可不要什么人都放在本殿身边。”秦子晗冷声命令。 “是。”韩武恭敬回答。 “盯紧二皇子那边,一有消息立马跟我汇报。”秦子晗漆黑的眸子里充满了杀意,他觉得最近他手下人频繁出事定和这位二哥有关。 韩武应了一声后转身退下。 - 在这次事件中受伤最严重的是孙楚儿,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是余生只能躺在床上度过了。 南夏再次见到孙千月时,是在孙楚儿的房间里,她多少和孙楚儿带点关系,不过她此次前来,可并不只是单纯的看望孙楚儿。 南夏到时,楚旻溪也在场。 “楚小姐。”南夏礼貌的同楚旻溪打招呼。 楚旻溪微微颔首,以示回应。 “说来,这孙小姐当真是可怜。”楚旻溪看向孙楚儿时,脸上充满了惋惜。 南夏的视线移到了坐在孙楚儿窗边的孙千月身上,孙千月一生有三个孩子,老大身死战场,老二因为高烧痴傻,女儿向来是她的荣誉,如今却也只能躺在床上,苟且度日。 一日不见,她已然鬓角斑白,面容苍老了不少,脸上的皱纹更加明显,她整个人散发着颓废的气场,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她的视线始终落在摊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孙楚儿身上,目光染着悲痛,泪水跟着潸然而下。 孙楚儿如此飞扬跋扈又骄横自满的人,摊在床上还不如直接杀了她痛快。 可惜,她现在连死的机会都没有…… 南夏眼底没有一丝怜惜之情,一切都是孙楚儿和孙千月自作自受罢了,若她们找长孙皇后,想必孙楚儿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姨母可要照顾好自己的身子,莫要倒下了。”女 主的声音对孙千月来说,就像是魔音贯耳,她猛地抬起头,怒火瞬间蹿到了头顶,立刻用手指着她的鼻子,放声大骂,也顾不得站在一旁的楚旻溪,“你个贱人,居然还有脸过来,存心过来看楚儿笑话是不是?都是你害了我女儿,你才是最该死的那个,你怎么不去死……” 孙千月怒目圆瞪,恨的牙齿咯咯作响,浑身哆嗦,一边说一把举起旁边的花瓶,朝着南夏的脑袋砸去。 楚旻溪眼底闪过一抹担忧。 南夏自然不会站着让孙千月砸,在孙千月快靠近的时候,南夏微微侧身躲了过去,孙千月现在收力已经来不及了,脚下一个不稳,直接摔了个狗吃屎,鼻血都摔出来了。 一旁的丫鬟见状,连忙上前扶起孙千月,顺势用手帕擦拭着孙千月鼻子上的血迹。 楚旻溪站在原地,心中闪过一丝畅快,若非孙楚儿执意要找南夏比试,也不会摔下马,成这幅模样,可孙千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怪罪南夏,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楚小姐,我想和姨母单独说点话,这是我们的家事,还请你回避一下。”南夏说的含蓄,她不想牵扯到楚旻溪。 楚旻溪聪慧,自然明白南夏的意思,点了点头,离开时,顺便带走了房间里的丫鬟。 房间陷入了寂静之中,孙千月这才回过神,羞愤的咒骂道,“贱人,我要杀了你给我的楚儿陪葬。” ‘啪’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孙千月脸上重重挨了一个耳光,她的头朝着一侧偏去,她瞪大眼睛,不敢相信,南夏居然会打她,她可是她的长辈。 不过这一巴掌倒是让孙千月清醒了过来,她现在一无所有,活着好像也没有什么动力,她退后了两步,靠在床边的柱子上,身子慢慢滑了下去,她坐在地上,神情颓废,“怎么,你也来看我笑话?” 孙千月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的笑,她浑身上下散发着死气。 “姨母,我要是你,我可不会这么颓废,毕竟罪魁祸首还没死。”南夏故作出一副惋惜又悲切的神色。 “你给我闭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我女儿有今天都是你害的,你该死!我现在就跟你拼了!”这话就像导火索,再次牵动了孙千月的内心,她挣扎着起身,试图将南夏推到在地,但南夏却精准的握住了她的手腕,一用力,冷漠的将她推倒在地上。 “姨母,你清醒点,你真以为这一切都是拜我所赐?如果你这样想可就大错特错了,这不过是皇后的伎俩,我只是诱饵罢了,你不如仔细想想,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但对皇后来说可就不一样了……”南夏眸光烁动,表情淡漠而郑重,给人一种自觉的压迫跟真实,她的声音好似蛊惑力。 “什么意思?”孙千月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又不完全确定,只能定定看着南夏。 南夏轻笑,“姨母不妨想想自己说了什么话?” 孙千月依旧一副不明所以的状态。 见此,南夏只好稍作提醒,“姨母,你觉得南侯府和镇远将军府比起来,哪个对皇后娘娘更有威胁力?” 南夏的话让孙千月如梦初醒,南侯府才崛起不就,可镇远将军府就不一样了,二者比起来自然是后者更具威胁力。 第266章 君心难测 “不……不可能……”孙千月喃喃自语,显然不相信南夏的话,可她内心却有所动摇。 “姨母当真要自欺欺人下去吗?”南夏叹了口气,看向孙千月的眼底依旧充满了怜悯,“宫中关系复杂,皇后娘娘看似无争无抢,宽厚仁慈,实际上她也是极有野心的人,听闻前些日子姨母去了皇后娘娘那里,说我配不上二殿下,我觉得委屈便和二殿下说了此事,二殿下与我是朋友关系,自是看不过,前去替我解释,可殿下回来却说……” 南夏故意停顿,引起了孙千月的好奇心,“说什么?” “说我不配嫁给二殿下难道姨母这样小肚鸡肠的人的女儿就能嫁给殿下了吗?”这些话都是长孙皇后都没有说过的,但南夏能看出来,此时孙千月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于她了,只需要再做引导,便可以让孙千月完全相信她。 孙千月的脸色煞白,回想起一桩一件,开始慢慢相信南夏说的话。 “皇后娘娘自是看不起姨母的,又怎会看得起姨母的女儿?说要帮姨母不过是客套话罢了,当日也只能怪表姐倒霉,皇后娘娘是想连同我一起杀了的。”南夏叹了口气,继续引导着,“若姨母不相信,大可去查查那刺杀之人的身份,那人叫陈默,是朝廷重犯,后遇到封后大典,被皇后娘娘救下,这些年为皇后娘娘做了不少事情,姨母一查就能查出来,表姐在皇后娘娘眼里不过是个想杀就杀的蝼蚁罢了。” “不会的……为什么会这样?”孙千月目光呆滞,南夏的话富含的冲击力太过强大。 “姨母,我们的敌人是一致的,我们才是一家人不是吗?我是你姐姐的亲身女儿啊。”南夏开始打感情牌,虽然知道孙千月不在意她,但此刻却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孙千月陷入了沉默,许久后,她才反应过来,“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自会考虑的。” 南夏勾唇一下,知道孙千月已经完全相信了她,“既如此,那我就先走了,姨母好好休息。” 说完南夏便离开了房间。 张嬷嬷从屏风后走了出来,刚才孙千月和南夏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 “夫人,你当真要相信这位表小姐吗?”张嬷嬷是局外人,能听出南夏谎言之外的真相。 “为何不信?”孙千月咬牙,她相信南夏的话,但不相信南夏的人,她恨南夏,但此刻她更狠害她女儿半身不遂的长孙皇后。 离开孙千月的营帐后,南夏唇角微微上扬,这女人可真是愚蠢到家了,不过她和长孙皇后一样,都不是好人,就让他们狗咬狗,胡乱撕扯吧。 次日,是春猎的最后一天,几位皇子们都争相恐后的表现。 约莫快到了黄昏时分,各家公子皇子都陆续回来了,猎到的东西都不算太大,只有最后回来的四皇子秦真惊艳众人。 这秦真痴迷于武学,对皇位并不敢兴趣,南夏看着那道身影,倒是觉得有趣,上一世,他虽然没有参与皇位之争,但还是因为秦子晗的猜忌,落得个残废双腿的下场。 秦真回来是,是拖了一具黑熊的尸体,浑身上下都沾满血迹,虽然狼狈,但步伐依旧稳健。 这一幕彻底惊呆众人,就连顺熙帝也愣住了,许久后仰头哈哈大笑,他这老四当真有几分他当年的风采,可惜心思不在朝野之上,“我儿当真是勇猛无敌,朕今晚亲设宴席庆祝,让大家都尝尝这熊肉的滋味。” “恭喜陛下。” 文武百官,世家公子,千金小姐,纷纷跪下向顺熙帝贺喜。 顺熙帝龙颜大悦。 转眼来到晚上,顺熙帝摆好宴席,众人按照身份纷纷入座,地方虽然简陋,但桌子上摆放着美酒佳肴,光是看着就让人垂涎欲滴。 舞姬在舞台上翩翩起舞,那曼妙的舞姿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视线,尤其是男子,就连顺熙帝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就在进行到最热闹时,中间的舞姬突然跳起,手握匕首,身手利索的朝顺熙帝刺去。 秦北寒眼疾手快,拿起桌子上的酒杯朝着舞姬摄取,酒杯的两边锐利,正好砸中舞姬的眉心。 舞姬见刺杀顺熙帝失败,转身就想跑,却被禁卫军团团围住,人多势众,最终舞姬被摁倒在了地上,匕首掉落在了一旁,此刻的她就像是案板上的鱼肉,生死任人宰割。 “说,是谁派你来的?”顺熙帝上前逼问,舞姬狠狠瞪了一眼顺熙帝,下一秒咬破嘴里的毒药,等顺熙帝反应过来派人阻止时却为时已晚,舞姬已然没了气息。 禁卫军统领余成骁在舞姬身上摩挲片刻,试图找出代表舞姬身份的东西,忽然他摸到一块令牌,拿起一看,脸色大惊,忐忑的将令牌送到顺熙帝面前,“陛下,这是从舞姬身上搜出的令牌……” 顺熙帝瞳孔一缩,神色有了刹那的变化,但很快就掩饰过去。 在场众人也都认识皇后的东西,一时间众人的视线朝着长孙皇后看去。 长孙皇后心里一惊,但她好歹是一国之后,断然不能在众人面前失了分寸,她起身,慢慢走到顺熙帝身边,在看到顺熙帝手中的东西时,眼底溢出强烈的慌乱,但还是强装镇定,“陛下,这令牌确实是臣妾的,但这舞姬跟臣妾没有半点关系,还请皇上明察。” 因为紧张,她的声音终究是带了些许的颤抖,一张俏脸惨白,没了往日的风采。 不得不收这长孙皇后倒是个聪明的,直到先占据主权。 秦暮霭跟着站起身解释,因为急切,他的语速很快,“父皇,母后绝对不可能做出此事,她对父皇感情深厚,断然不会做出这种伤害父皇的事情。” 在场的人们只敢窃窃私语,没有一个人敢在这件事上多说半句。 秦暮霭的话没有引起顺熙帝的半点波澜,君心难测,众人偷偷注视着顺熙帝的反应。 第267章 想同归于尽! “妹妹有这闲工夫在这教训丫鬟,不如先去福慧院里见见母亲最后一面。”南夏开口提醒到。 从回来到现在,南水瑶还从未去看过孙氏的遗体,想必她这个做女儿的从未交亲情放在眼里,在她眼里只有所谓的利益,看来孙氏养在身边十几年的人不过同孙氏自己一样,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罢了。 最后瞪了一眼南夏,南水瑶转身离开,背后的丫鬟不敢得罪南水瑶,赶忙跟上了南水瑶的步伐。 孙氏的遗体被摆放在福慧院内的,还未进门,南水瑶便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哭泣声,她顿时心生胆怯,但想到里面的人是她的母亲,她便壮着胆子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便闻到了空气中的熏香味,这熏香中还夹杂着一丝腐烂的味道,而这熏香目的是为了掩盖些什么。 走进里屋,只见镇远将军府的几位女眷坐在孙氏尸体的周围。 孙氏在家中排行第四,上面有一个姐姐两位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都娶妻生子,孙千月和孙氏已死,孙家现在就剩四个男丁了,分别是孙麟、孙乾坤、孙历枭和孙柏,至于今日来的便是将军府的二夫人林氏,三夫人皇甫氏以及孙氏两个弟弟的妻子岳氏和韩氏,李老夫人也在场,还有一位便是孙浅浅。 率先看见南水瑶的是孙浅浅,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南水瑶的视线,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瑶瑶来了。” 众人回头望去,李老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南水瑶,只是她看向南水瑶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就好像再看陌生人一般。 南水瑶未曾察觉,在看到李老夫人时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她走到李老夫人面前,跪在李老夫人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声音颤抖,“外祖母,瑶瑶终于见到你了。” 南水瑶一直被孙氏养在身边,对于孙家之人见的也不是很少,尤其是李老夫人,如今在孙氏去世后再见到南水瑶时,李老夫人心中说不出有种莫名的厌烦,但她还是只沉默着看向南水瑶。 孙浅浅倒是先开了口,她走到女朋友身边,轻轻将其揽入自己怀里,伸手拍着南水瑶的后背,“表妹,你受苦了。” 听到孙浅浅的安慰,南水瑶顿时压抑不住自己委屈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孙家的其他夫人见状连忙上前,南水瑶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是要把这些日子里受到的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 李老夫人看了一眼周围,张嬷嬷立马明白李老夫人的意思,带着屋里的丫鬟全都退了下去,孙家的地位不是很高的夫人也很识相的离开了屋子,现在在屋子里的只剩孙浅浅,二夫人林氏和三夫人皇甫氏。 “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李老夫人看向南水瑶,缓缓开口。 南水瑶愣了愣,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哑着声音,“外祖母,我母亲绝对不是意外去世的,肯定是南夏那贱人做了什么手脚。”她怒目圆睁,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一提到南夏,南水瑶心中便有着满腔的怒火。 “你先别急,同我详细说说。”孙浅浅显然不知道孙氏的真是死因和南夏有关系,她安抚着南水瑶的情绪。 南水瑶深吸口气,将最近发生的事悉数告知了孙浅浅。 孙浅浅眉头紧蹙,想不到精明一世的孙氏也会败在一个从乡下接回来的野丫头手下,看来还是她低估南夏了。 李老夫人保持沉默,她并不是完全相信南水瑶的话,况且以她对南泯山的了解,南泯山绝不会轻信任何一句空口无凭的话。 回想起一开始想要将孙氏带走时,南侯府那老夫人明明着急拦着,可看了南夏一眼后又同意了,起初她没有过多在意,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很蹊跷。 南水瑶见李老夫人依旧没有反应,她似是不甘心的上前为自己争取几乎,外祖母难道当真忍心看着母亲冤死府中吗?” 李老夫人依旧板着脸,没有任何的反应,南水瑶心急,朝着李老夫人便跪了下去,身旁的林氏和皇甫氏作势要去扶一把南水瑶,还是最靠近南水瑶的女儿一把将南水瑶从地上扶了起来,“妹妹,怎么误会外祖母的意思,她自小就是疼你的,又怎么会看着如今的局面不出手?” 孙氏在的这些年,只要南水瑶被带回孙家,便是众星捧月的程度,她那几个表哥表弟都将最好的东西给她,就连这些做长辈的也都给南水瑶准备了不少好东西,但人心叵测,之前他们对南水瑶的好,完全是看在孙氏的脸面上,如今虽是死了,他们怎样对待南水瑶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南水瑶心中思索,必须要抱紧李老夫人这个靠山,若今日不抓住机会,日后她可就失去了镇远将军府这一靠山了。 她眸光坚定了几分,开口时,眼里闪烁着泪光,“外祖母真当忍心孙女受欺负吗?若是祖母愿意见孙女继续在府中受辱,那孙女不如一头撞死在屋内,随身母亲一起去了,也好过独自一人在这南侯府里活下去,黄泉下还能陪在母亲身侧。” 南水瑶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让身边的林氏瞬间就起怜悯之心。 “瑶瑶可千万不能做傻事,若是让你母亲知道了,那可是不知道会怎么斥责我们。”林氏眼底闪过一抹心疼,走到南水瑶身边牵起南水瑶的手,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你放心,日后有姨母们在,自然不会让你受到委屈。” 南水瑶一听这话,哭的更凶了,她抽泣着,“谢谢姨母。” “你想怎么做?”孙浅浅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是找南夏算账,总不能害的母亲无辜病死。”南水瑶捏紧拳头,一副要跟南夏同归于尽的模样。 “不可。”李老夫人打断了南水瑶的思绪。 “为何?”南水瑶下意识反问,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又连忙低下了头。 第268章 凶手就是她 “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南夏是凶手,若继续闹下去,怕是对我们不利。”孙浅浅倒是了解李老夫人的想法,分析出了现在的情况。 可若是现在不解决掉南夏,等丧宴结束,她还是会被南泯山送回感业寺的,想到那穷乡僻壤之地,南水瑶便再也不想回去。 “外祖母,你能不能带我回将军府?”南水瑶小心翼翼的试探。 李老夫人瞬间蹙眉,“你是南侯府的表小姐,若是回了将军府怕是会遭人非议,况且你母亲才刚刚去世。” “可是,你若是不带我走,我会被父亲送回感业寺的,你就当替母亲护着我……”南水瑶视线闪躲,不敢直视李老夫人的视线,她害怕李老夫人会发现什么。 但她表现的这么明显,李老夫人又怎会什么都看不出来,从前不觉得这丫头自私,如今就想借着她母亲的名头依附将军府,这孙氏还真是交出了个好女儿。 “不行,我若带你走,你父亲定不会同意的,况且,我们终究是外人,无法做主南侯府的事情。”李老夫人眼里带着疏离,傻子都能看出来她是在拒绝南水瑶。 一时间,南水瑶万念俱灰,她眼里头的光沉寂了片刻,却又倏地亮了起来,攥着裙摆的手狠狠地握了握,样子看上去分外的决绝,毕竟,她是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这句话语带来的后果的。 嘴角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弧度,像是找到了最后一个机会,“或许舅舅和祖父会有办法呢?外祖母,你能不能给舅舅他们写封书信过去吧。” 正如南水瑶之前心里预料的那般,方才还耐着性子同她好好说话的李老夫人顷刻间就站了起来,对着跪在地上的南水瑶瞪大了眼睛,她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但还是强忍着没有给南水瑶一巴掌,只是语气实在是难听,“你娘生前就是教你这般自私自利的?” 若孙氏的男丁擅自回京,那便是砍头的大罪,谁都没办法承担,她这孙女倒好,开口就是让他们回来。 南水瑶愣住,没想到李老夫人的反应会这般的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了,就听到了孙浅浅面上略带为难,“表妹,舅舅他们如今是奉命受在边疆,要是没有诏令就回来了,岂不是忤逆陛下,抗旨不尊?” 南水瑶脸色倏地一白,她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哼,你要是有浅浅一般懂事就好了,也不至于你母亲那么操心。”李老夫人淡淡看了南水瑶一眼。 南水瑶衣裙下的手攥成了拳头,她最讨厌的就是被拿去喝别人对比,奈何现在面前坐着的是李老夫人,她不敢随意发作,只能低着头,将眼底的不满掩饰的滴水不漏。 “日后之事我会想办法的,你且先回去等着。”李老夫人不想再看到南水瑶,找了借口将南水瑶送了出去。 “是。”南水瑶不敢违抗李老夫人的命令,心里虽有不甘心却也只能憋在心中,转身离去。 目送南水瑶离开后,李老夫人眼底多了几抹恨意,这仇,她已经记在了南夏头上,日后定会想办法还回去的,她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现在黑发人送白发人,心里万分的悲痛,她定要南夏百倍奉还。 暮色总是在多事之日来得快,处理完孙氏的后事,送走府中所有宾客时已经到了傍晚,南夏倚坐在长廊上,瞧着树梢上的两只雀儿发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闭了闭眸子,好似完全没放在心上,转头进了屋子。 却不想下一秒,墙头上就探出了南祈云的脑袋,他的视线在院子里头打量了一圈,只见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南夏的影子,正准备进门去找南夏,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愣在了原地。 顺着南祈云的视线向内看去,只见南夏看到了端坐在花梨木嵌珐琅五足圆凳上,她手边摆放着两碟子糕点,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南祈云脸上忍不住露出失望的神色,语气恹恹,“你早就知道我要过来了?” 南夏轻笑,“堂堂南侯府的小少爷,不走院门,非要爬墙,那动静自然是人人都听到了的。” 南祈云撇了撇嘴,走进屋子,随意的坐在南夏面前,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塞到了嘴里。 南夏无奈的替南祈云倒了杯茶水。 待南祈云咽下口中的糕点,这才想起说正事,他正了正神色,一脸认真道,“南泯山前些日子知晓了南祈云失踪的事情,如今正在气头上,这些日子还是收敛一些为好,千万别再惹麻烦了。”不过要是你想惹麻烦,那就去吧,反正有他殿后。 后面的话南祈云没有说出来,因为你有些事情,他还没准备好告诉南夏。 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南祈云向来是直呼南泯山的大名的。 南夏神色淡淡,并没有因南祈云的话产生多大反应。 南从云毕竟是南侯府的世子,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故,对南侯府的名声也不好,更别说,这南泯山最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了,她能猜到南从云现在在哪儿,想必南泯山也知道,南从云如今这一举动,无疑是彻底毁了他在南泯山心中的地位。 南夏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没去继续回应南祈云的话,默不作声的转移了话题,“南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父亲恐怕没有闲工夫去找南从云了,加上南从云现在在孙家手上,就算他想将南从云带回来,也得斟酌一下孙家愿不愿意,眼下当务之急是主母的位子。”顿了顿南夏继续道,“后院要是不稳,这南侯府就算是废了。” “孙氏出事,自然是二姨娘顶上这主母之位。”南祈云理所应当的回答着南夏的话,“她本就是孙氏的贴身婢女,如今更是怀了身孕,若是个儿子,便能抓住南泯山的心,怕只怕,孙家会出手,掌控这二姨娘,若真到了那时,你我还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第269章 死个人罢了 “日后你可要小心些,莫要被牵连了去。”想到南夏和镇远将军府的关系,楚旻溪就不自觉的开口提醒。 “多谢楚小姐提醒。”南夏道谢,心里却有了其他计划。 春猎一事就此结束,为了安抚长孙皇后,顺熙帝赏赐了不少好东西,就连秦暮霭也跟着一起受了奖赏。 回到浣水居,南夏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目光放空,远远看去,多了几分脆弱,只有没有人的时候,她才会卸去全身的伪装。 回想起秦暮霭说的话,难道她强势就能够人人欺负吗?她以为秦暮霭会是个很好的盟友,可是现在看来她错了,她内心太过相信秦暮霭了,尽管有些事情是她知道的,但她还是没忍住去做了,人心往往是最不受控制的。 每每午夜梦回,只要一想到当年的死就会立马惊醒,她不想再经历前世的痛苦,她必须要做出改变。 困意袭来,这几日在郊外,她根本没睡过一个好觉,无时无刻都在地方着会不会有人突然出现。 渐渐地她闭上了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等南祈云来时就看到了一副绝美的画面,一身素衣的南夏在阳光的照射之下,全身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就像一时落入凡间的仙女,他痴痴的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走到南夏身边,放下手中的食盒,听白芝说南夏从春猎回来后就一直心情不好,他心里担心南夏,这才想着过来看看。 南祈云凑到南夏身边,看着南夏的侧颜,想起最近发生的事,目光闪过刹那的杀意。 大姐,只要有我在,就不会有人伤害你。 他在心里悄悄默念。 “来了怎么不说一声。” 一道女声打断了南祈云的思绪,反应过来时,南夏已经睁开了眼,正正的盯着南祈云看,她刚才可是从这个弟弟身上感受到了及其明显的杀意。 “大姐,你醒了。”南祈云换上一副笑容,就好像刚才那个满身杀气的人不是他一般,“听闻你回来还没吃饭,我就给你准备了些点醒,都是你喜欢吃的。” 说着,南祈云就将食盒放在了南夏面前,一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糕点,香甜的气息弥漫在院子里。 南夏倒是不客气,拿起一块就送进自己嘴里,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姐姐发生什么事了吗?”南祈云问及春猎发生的事情。 “无妨,不过是死了个人罢了。”南夏语气中有种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忧伤。 “弱肉强食,死了是他们自己活该罢了。”南祈云神情冷漠,“没必要为了毫不相关的人去难过不是吗?” 南夏愣了愣,随即伸出手,掐了掐南祈云的脸蛋,露出一抹苦笑,若是三姨娘在,看到这样的南祈云应该会很欣慰的。 她低下头,情绪有些不受控制。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南祈云察觉到南夏情绪的低落,神情一冷,若真有他不介意去杀光那些欺负南夏的人。 “没有。”南夏眼里满是水汽,硬是将眼眶里的眼泪憋了回去,她不想让南祈云担心。 眼前的南祈云是南夏现在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能够信任的人他,她知道南祈云的身份不简单,但作为姐姐,她还是希望南祈云能永远保持现在这幅模样,至少不要跟她一样双手沾满了鲜血。 “我会保护你的。”南祈云伸手,像是小大人一样,学着南夏的动作摸了摸她的脑袋,他眼底闪过一抹心疼。 南夏微微一愣,无奈一笑,“你还小,怎么保护我?” 南祈云没有回答,毕竟现在还不是时候。 窗外有了动静,下一秒,兰城从窗户外翻了进来。 “谁。”听到动静,南夏立马保持警惕。 “小姐。”下一秒,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南夏反应过来时男人已经跪在了她面前,南祈云也在,但南夏的事情南祈云都知道,索性南夏也没将南祈云赶走。 眼前的男人是兰心的族人,体内有着共同的血脉,是兰心向耶律祯讨要而来的且是南祈云应允的。 “怎么了?”南夏皱眉,视线注意到了兰城的身上,他身上是大大小小的伤疤,最重要的还属背上那道足足二十厘米的刀疤。 “小姐,属下没能完成你交给属下的任务,南从云本来无处可逃,可突然窜出一群人,将他就走了,属下不敌,这才……”兰城抬头,注意到南夏的视线,原本满是自责的人突然有些慌乱,“都怪属下一时疏忽,还请小姐责罚。” “无妨。”南夏摆手,她之前就已经猜到会有这个可能性,但还是抱着几分侥幸心理。 “兰心。”南夏唤了兰心的名字,兰心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在看到手上的兰城时,脸色大变,“你被谁伤成这样了?” 按照兰心对兰城的了解,能伤到他的人并不多,如今却落了满身伤的伤。 “我没事。”兰城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兰心找来金疮药,替兰城处理着身上的伤口。 “小姐,这救了南从云的人是谁?”一路上,兰城都没想明白,到底是谁有那权力去抢南侯府的人。 “是镇远将军府的人。”南夏淡淡到。? “镇远将军府?”南祈云蹙眉,为何大姐如此笃定是镇远将军府的人救走的南从云? “是。”南夏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淡淡道,“孙氏在家中排名第三,上面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有两个弟弟,除了她这个姐姐以外,每一个都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可,镇远将军府的人不应该都在荒城吗?怎会出现在京城周围?”这一点南祈云有些不明白。 荒城在凤溪国的边境地带,时常受到周围国家的侵犯,因此必须要有人一直守在那里才行。 “无诏回京,倒是一条能扳倒将军府的证据,可惜我们没有证据。”南夏忽然觉得有些惋惜,“将军府最可怕的不是老将军和孙氏,而是这孙氏的这几位哥弟,他们每个都不简单,得知南从云的消息后,身为长辈,他们不会放任不管的。” 第270章 谋逆之罪 “他们真的能回来吗?不能吧,无诏归京可是谋逆大罪。”南祈云拖着下巴,他不信孙家会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回来。 “是啊,他们回不来,但不过是一时的。”南夏轻笑。 “大姐的意思是,他们会想办法回来?” 南夏没有回答,将视线落在了正在处理伤口的兰城,“救了南从云的一共几人?” “三人,为首的实力同我差不多,若说单打独斗,属下只有一半的把握。”兰城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来他的武功还有待提升。 “嘶——”兰心突然加重手中的力道,兰城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你想送走我啊?” “不小心的。”兰心冷笑,眼里却多了几抹杀意,好在他还能逃跑,万一丢了命怎么办?她本就没有多少族人了,不想因为此事失去任何一个,可这毕竟是南夏的命令…… “没事,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兰城笑的大大咧咧,好似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兰心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终究是没再说什么。 “孙家的男人,还真是了不起啊。”南夏听了兰城的话,感慨道。 “确实,不过孙家的女人倒是不怎么样,一个比一个废物。”南祈云轻蔑一笑,无论是孙千烟还是孙千月,都是没脑子的人,不然也不会落到现在一死一疯的下场。 “孙家对于女儿想来是心慈手软的,那几个老家伙可都是把女儿当宝贝宠着,舍不得她们受一点委屈。”南夏淡然一笑,孙家男儿从小便被丢到军营里历练,成年以后就拉着一起上了战场,他们的武功都是一点一点磨练出来的,将军的头衔也都是名副其实的。 “时候不早了,早些回去休息吧。”南夏看了眼外面的天色,若是不出所料,明日想必孙家的人回来。 “好。”南祈云打了个哈欠,同兰心和兰城一起退出了南夏的房间。 - 翌日,南夏起的很早,兰心准备的早膳很简单,清粥小菜,她胃口倒是不错,吃了不少。 刚用完膳,白芝便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小姐,将军府的人来了。” 南夏挑眉,来得倒是比她想象中的要快些,孙千月身死,孙氏如今又成了这幅疯癫的模样,那李老夫人自然不可能继续放任下去。 “祖母知道吗?”南夏淡淡道。 “知道,老夫人已经在前厅候着了。”白芝如实回答。 “既如此,那我们也去看看吧。”南夏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她倒要看看这李老夫人到底能闹出什么名堂来。 前厅,南夏前脚刚到,后脚有关便有小厮通报说李老夫人到了。 顺着门外看,李老夫人步履匆匆,可她倒不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身边还跟了一个年轻女子,那长相娇媚,一脸精明和刻薄,虽散发着平易近人的气息,但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南夏思索片刻,这才想起来,跟在李老夫人身边的女子,是将军府的大房的长女孙浅浅。 记得前世,孙浅浅可是南水瑶成为皇后之路上的一大助力,若没有她,南水瑶倒也没那么容易登上那个位置,说来也怪她,当时在见到孙浅浅的时候,便以为孙浅浅是真心待她,迫不及待的将自己的一颗真心托付了出去,换来这样的下场,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罢了。 不过这李老夫人既然特意将孙浅浅带过来,那看来是做好了纠缠到底的准备,南夏在心中嗤笑了一声。 在南夏观察孙浅浅的时候,孙浅浅也在默默地观察着南夏,一身看着就不昂贵的素衣,就连她头上的发饰,也不是那些名门贵女们常用的金簪玉簪,而是一些造型简单的桃木簪子。 孙浅浅在看到南夏的第一眼便觉得她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外婆。”南夏微微福身,虽然她并不喜欢李老夫人,但基本的礼仪还是必要的。 李老夫人点头,带着孙浅浅入座,孙浅浅犹豫之后主动坐到了南夏身边,挽住了南夏的手臂,笑的和颜悦色,“早就听闻妹妹生的漂亮,今日一见倒是当真如此啊。” 她第一次听到南夏的名字是在孙氏将南夏接回来没多久的时候,那时她还没太过在意这个表妹,再次听到时,便是南夏被封为了永安郡主,那时她才开始注意到这个表妹。 南夏的眉头微不可查的蹙了蹙,面不改色的挣脱了孙浅浅的束缚,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语气中时显而易见的疏远,“多谢表姐的关心。” 她气势上带着几分强硬,微微仰着头,完全一副主人的姿态。 李老夫人对南夏的态度很不满,奈何杨氏还在场,她倒是忍住没有说话。 孙浅浅微微一愣,但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神情。 世家培养小姐的目的其一是是想送进皇宫,攀附皇权,其二是想将其嫁给各位皇子,这样万一日后那皇子登记称帝,世家就成了皇后的母家,一瞬之间就会飞黄腾达,再不济也可以嫁给一些有权有势的家族,总得来说都是不亏的。 而当初孙氏接回南夏的目的,无非就是舍不得南水瑶,想把南夏当成代替品,作为世家之间的工具,却不想,接回南夏后,倒霉的反倒是孙氏母女了。 “两孩子感情倒是不错,亲家母你觉得呢?”杨氏笑着开口,语气却带着些许的轻蔑。 “是啊。”李老夫人扯出笑容。 “最近倒是没见过亲家母来过。” “这不是因为千月的事,一直没有腾出时间吗?”李老夫人意有所指。 杨氏惋惜的叹了口气,“哎,这孩子也是糊涂,好在没有牵连到将军府,不然……” 后面的话杨氏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人却都能听懂。 “听闻妹妹前些日子也去了春猎,祖母怕你在春猎上受了惊吓,这不,刚处理好府中之事就赶过来看看你,不过现在看你没事,我们也就放心了。”孙浅浅牵强一笑,看上去就好像是真的在担心南夏。 第271章 急火攻心 南夏心里冷哼一声,面色从容,“谢表姐和外祖母关心。” 她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绝对不会相信李老夫人和孙浅浅会担心她,想看她什么时候死的还差不多。 主位上的两位老夫人寒暄了几句,李老夫人话锋一转,“千烟现在在哪儿?有段时间没见她了,倒是有些想念。” 杨氏一愣,南夏轻抿一口茶水,果然这两人来此的目的没有难么简单。 李老夫人见杨氏愣住,便微笑着再次询问:“千烟现在还在府中吗?” 南夏故作一副为难的模样,纠结了好久,才开口,“母亲身子不好,近些日子就没有清醒的时候,得知姨母去了以后,更是气急攻心,已经昏睡了三日。若是外祖母想见见母亲,我这就派人去将母亲请来。” “不用去请了,我们直接去见她就好。”孙浅浅说完,便将视线移到了李老夫人身上。 此刻的李老夫人正淡定的喝着杯子里的茶水,神情不变,那双眸子里没有掺杂任何一丝的情愫,就连南夏,一时间也没办法看出李老夫人现在在想些什么。 喝完最后一口茶,李老夫人倏地将茶杯放在了桌子上,她起身,“既如此,便去烟儿院里看看吧。” - 福慧院。 在门刚推开的那一瞬间,李老夫人和孙浅浅顺瞬间愣在了原地,南夏跟在他们身后,看到院中的场景时,倒也愣了一下。 只见原本整洁的院子变得凌乱不堪,到处都是黄色的布条,每棵树上还挂着铜铃铛,风一吹,便发出刺耳的声音。 还不等孙浅浅等人反应过来,忽的一道尖锐之声响起,一桶黑狗血瞬间朝着几人泼了过去,孙浅浅和李老夫人站得比较近,被泼了一身,衣裙瞬间被狗血浸湿。 定睛一看,一个穿着道袍的男人挥动着手中的桃木剑,在院中手舞足蹈的比划着什么。 李老夫人当场怔住,气的浑身哆嗦。 看着他们浑身狼狈的样子,跟在南夏身后的白芝差点没忍住笑出声,但想到此刻出声会给南夏惹来麻烦,白芝倒是忍住了。 “他又是什么人?”孙浅浅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着那道士,冷声询问。 “那是母亲请来的人。”南夏如实回答,这可不是她安排的,确确实实是孙氏自己让人请来的。 李老夫人回想起之前的僧人,脸色阴沉下去,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上的血,便走了进去。 房间里,孙氏正在闭目养神,听到有人进来时,她连忙蜷缩在了角落里,只留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烟儿……”李老夫人看到自家女儿如此憔悴的模样,心里顿时泛起了难过。 今日的孙氏倒是清醒,听到李老夫人的声音后,慢慢将自己从被子里挪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母亲?” 李老夫人双眼泛红,差点没忍住,当中哭了出来。 “你到底是怎么了?你姐姐的葬礼也不见你去。”李老夫人的语气微微带着点责怪。 “姐姐?”孙氏一脸茫然,脑中一片混乱,丝毫想不起来她的那位姐姐。 “杨老夫人,还请你给我们一个交代,姨母为何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孙浅浅将视线移到了杨氏身上,她的眼神犀利,有种咄咄逼人的感觉。 倘若不是他们动了手脚,过去精明聪慧的李氏,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这……”杨氏一时说不出话,她总不能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们吧? “外祖母,母亲还没完全恢复。”南夏语气淡然自若。 见回答之人是南夏,这让孙浅浅心中很不爽,虽然是第一次见南夏,可她根本无法喜欢上南夏,只看一眼,便觉得心里厌恶,随即,她的视线落在了房间里,那一瞬间,她就被房间里的景象所惊住,房间里和院子里的装饰都差不多,全部被贴满了黄符,黄符上刻着红色的字,像是在镇压屋子里的什么东西一样。 李老夫人叹了口气,现在的屋子比她上一次来时更加凌乱了,里面的黄符似乎又多贴了一些,屋子整体呈现一股阴暗的气息。 “姨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孙浅浅上前一步,双手钳制住孙氏的肩膀,眼里满是询问。 可现在的孙氏就像失去灵魂一般,呆呆的坐在原地,无论是李老夫人问话,还是孙浅浅问话,她都一言不发,只是呆呆的目视前方。 站在一旁的何嬷嬷见此,心中松了口气,之前南夏就吩咐过,不能让孙氏和其他人接触,再加上听闻孙氏变得疯癫以后,原本在孙氏院中的人纷纷远离,不愿照顾孙氏,现在陪伴在孙氏身边的只有小桃、竹织和她了,每每到了半夜,孙氏都会被噩梦惊醒之力,嘴里还念叨着有鬼,尽管每天都在吃药,但照这情况下去,恐怕是真的好不了了。 孙氏惊呼一声打掉孙浅浅牵制在她肩膀的手,一脸惊恐,“你别过来……别过来。”她一脸惊恐,连忙向后退去。 原本杨氏还担心孙氏会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来,但现在看来,终究是她多虑了。 “你在说什么?”李老夫人面露不满,她这女儿从前可是最乖巧听话懂事的,如今却变成了这副神神颠颠的模样让她很是失望。 “鬼,有鬼。”孙氏却一边重复着之前的话,一边惊恐的看向周围,“是她……是她回来了,不……她不可能回来……就算她回来了我也不害怕他……”孙氏说着让一帮人听不懂的胡话。 “什么鬼?你给我清醒一点。”李老夫人硬生生的将怒火憋了下去,尽可能的强迫自己不去跟孙氏计较。 孙浅浅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她下意识的转头看向南夏,只见南夏也在不卑不亢的看着她,“姨母口中说的鬼是指什么?表妹一直照顾姨母,应当知道些什么对吧?” 孙浅浅不相信南夏对这件事一无所知,甚至觉得这件事本身就是南夏做出来的,只是她一时间没有证据罢了。 第272章 受欺 南夏浅笑,不得不说这孙浅浅当真是聪慧,但她自然不会告诉孙浅浅真相到底如何,“事情是这样的,自从三姨娘去世后,母亲便常常挂念她,前些日子母亲突然说,三姨娘就在院子里,还说不少丫鬟都看见了,可我和祖母都来看过,并没有看到所谓的三姨娘,我们都劝过母亲,可母亲却觉得她自己是对的,请了不少道士和僧人前来,已经折腾了好几个晚上,我们说的话母亲都不信,正好今日外祖母来了,可以劝说一下母亲。” “休要胡说八道。”李老夫人冷冷地瞪了一眼南夏,随即守在孙氏身边,“烟儿莫怕,有母亲在,断然不会让你再受欺负。” 受欺负?南夏挑眉,这是觉得孙氏在他们这受了欺负吗?不过好像确实如此。 “杨老夫人,我儿病得如此厉害,为何不提前告知我?”李老夫人的视线朝着杨氏看了去,南夏太过伶牙俐齿,她在南夏身上讨不到好处,便将期望寄托在了杨氏身上,希望能从杨氏身上问出点什么。 可惜这祖孙二人都是一个样子,杨氏叹了口气,“亲家母你是知道的,我这儿媳妇争强好胜惯了,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惹得你们担心,况且你这身子骨一年不如一年,若是得知此事怕是会坚持不住。” 李老夫人并没有完全相信杨氏的话,若是孙氏不想向她们寻求帮助,又怎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回府找她,现如今还是她发现的太晚了。 听了杨氏的话,李老夫人深深吸一口气。 屋内陷入一片寂静,风从窗户外面吹拂而过,黄纸摩擦发出沙沙的响声,李老夫人确实年纪大了,一头白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刺眼,缓了片刻,她才开口道,“我要把烟儿带回去,我不放心她继续留在南侯府。” 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若是想要回家,必须要经过南侯府的同,这是不能改变的规矩。 “亲家母,这怕是不妥吧?孙氏是现在可是我南侯府的大夫人,你若是轻易将其接了回去,传出去怕是不合规矩,况且府中还有事情需要她去处理。”杨氏面露为难。 “规矩?”李老夫人冷哼一声,“我想把我女儿接回去,还需要用得着什么规矩吗?” 李老夫人的态度强硬,今天无论说什么,她都要把孙氏接回去。 “姨母已经病成了这幅模样,自然不可能继续打理府中之事,不如将府中事宜交给其他人打理,这样正好让姨母多多休息。”女配笑着开口,语气却是不容置喙的。 “可是父亲那边……”南夏适时开口。 “无妨,侯爷那边我孙家自会派人去通知的。” 是通知一声,而不是征求南泯山的同意,他们孙家好像完全没有将南侯府放在眼里。 南夏不再反驳,只是低下脑袋,默不作声。 杨氏似乎不太情愿,若是此事让外界人得知她南侯府让孙家直接把人接了回去,传出去,南侯府的颜面何存? 正当杨氏还准备开口说些什么时,南夏却先一步拦住了掩饰。 杨氏自然是相信南夏的,见此道也没有多说什么,将此事交由南夏去处理。 “晚辈知外祖母爱女心切,疼惜母亲,既如此外祖母便将母亲带回去吧,父亲那边我回去说一声的。”南夏摆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不再阻拦。 女配虽然不懂为何南夏会突然改变态度,但她却没有闲工夫管具体的原因,现在最主要的是将孙氏带回去。 得到应允后,李老夫人和女配立马开始着手收拾孙氏的东西,用最短的时间为孙氏收拾好了离开的行李,随即带着孙氏匆匆离开了南侯府。 南泯山得到消息回来时已经到了傍晚,他一进门便怒气冲冲地去了杨氏的房间,“母亲为何要同意将孙氏送回镇远将军府?” 面对南泯山的质问,杨氏倒是显得从容不迫,开口安抚南泯山的情绪,“你先别着急……” 她的话刚说一半就被南泯山打断,“我怎么能不着急?母亲可知现在外面都在传我们南侯府苛待儿媳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定会对儿子的仕途有所牵连。” “父亲莫要着急。”南夏平静的开口。 南泯山这才注意到南夏还在屋内,顿时黑了脸色,声音严厉道,“为什么不阻止你祖母将你母亲送走?” 南夏微微颔首,“父亲,将母亲送走是我的主意。” “什么?!”南泯山脸色更是阴沉,他没想到南夏居然违背他的命令让孙氏回了孙家,他明明说过一定一定要看好孙氏,不能让孙氏离开南侯府。 “父亲,母亲快死了。”南夏面色平静,淡淡的吐出一句话。 这话却让南泯山瞳孔震惊,他似是不可置信一般,上前了几步,“此话当真?” 南夏在心里冷笑,这就是南泯山,当听到自己结发妻快死时,心底有的只是幸灾乐祸。 “大夫说,母亲活不过今年的春季。” 现在算来刚入春,不过两个月左右便进入夏季,如此说来,孙氏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可以活了。 南泯山深吸一口气,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气上不来,夫妻多年,说没有一点感情都是假的,虽然他不喜欢大夫人张扬不服软的性子,但好歹也是结发妻子,忽然想到孙氏那疯疯癫癫的模样,南泯山重重的叹了口气,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若是孙氏死在了南侯府,日后便会牵连到南侯府,但若是死在了镇远将军府,那可就与我们南侯府没有任何关系了,他们既然愿意接受这个麻烦,倒不如让他们将人带走。”杨氏声音冷淡,她向来是个理智的人,如此情景将孙氏送走,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孙氏是孙家硬要带走的,日后去了,也只能是他们孙家自己的问题,和南侯府没有半点联系,要怪也只能怪他们照顾不好。 第273章 尽在掌控 转眼之间半月已过,镇远将军府传来孙氏去世的消息,时间比南夏遇到中提前了两个半月。 一大早孙家便派了人来汇报这件事情,派来的是李老夫人身边最信任的张嬷嬷。 得到消息的白芝第一时间将此事告知了南夏。 南夏刚睡醒,睡眼惺忪,对于这个消息倒是没那么意外,毕竟在她的意料之中,孙氏的死是铁板上钉钉子的事情,不过是时间的早晚罢了。 “奴婢听说大夫人被带回去以后,依旧疯疯癫癫的,甚至几次伤到了李老夫人,尽管情况如此,李老夫人还是疼惜自己女儿的,让人从宫里请来了太医院的太医,专门为大夫人看病,可惜大夫人非说自己没事,李老夫人气急,硬是让人将药灌了进去,如此几回,大夫人似是受不了了,在李老夫人再次一次给她喂完药以后,当天晚上就吞金自杀了,等被发现的时候身体都已经僵硬了。”兰心将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全都告知了南夏。 南夏轻笑,也是,像大夫人这样高傲的人,自然忍受不了别人对她的控制,如此受不了,也是正常的,就是可惜了她下在大夫人体内的毒,本以为孙氏还会被折磨上一段时间,现在看来,倒是真的便宜他了。 在兰心说完没多久,白芝便匆匆走了进来,她看向南夏的视线里带着焦急。 南夏视线落在白芝身上,问道,“这是怎么了?” “小姐,孙家派人来闹了。” “闹什么?”南夏挑眉。 白芝如实回答,“李老夫人派人来,说大夫人是南侯府的人,死后自然要入祖宅的,可老夫人却不愿意,人毕竟是在孙家没的,就算要进祖坟也得在前厅停放三天。” 南夏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如此热闹的一幕,怎么能少得了她? 在白芝的搀扶下,南夏前去换了身素色的衣服,将头上的发饰全都摘掉,只用一根简单的桃木簪子盘起来,她披上素白色的披风,朝着前厅走去。 前厅。 杨氏看着站在外面的张嬷嬷,气得脸色铁青,“孙家这是何意?前些日子不刚才把人接回去吗?今日倒好,上赶着要把人送回来。” 张嬷嬷毕竟是李老夫人身边的人,架势自然大了几分,“我家夫人既已嫁到南侯府,按照规矩是不能入娘家的祖坟,必须由夫家买来埋葬,这样才合规矩。” 杨氏冷哼一声,“她是我们家的媳妇,我们自然会好好安葬。只是她昨晚刚刚去世,哪有不过完头七就直接下葬的道理?不如这样吧,让她在家里停留七天,过了头七之后再下葬。” “不行!”张嬷嬷下意识反驳,现在正值春季,气温渐渐回暖,等孙氏下葬的时候,指不准腐烂成什么模样了。 “不行?她是我家的儿媳,怎么安葬自然由我说的算,你凭什么不乐意?”杨氏咄咄逼人。 “夫人生前本就病了,现在这样岂不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死的多凄惨?停留七天让人都来瞻仰她的遗容吗?这样做是对我家夫人的羞辱!”张嬷嬷气势强忍,反驳杨氏的话,反正她背后有李老夫人撑腰,“李老夫人说今日就下葬,若你们不肯,我们孙家便派人亲自送到你们家的坟地里替你们下葬!” 张嬷嬷蛮横倔强的昂着头,双手叉在身侧,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 南夏闻声而来,她刚来到前厅,还没走过去就看到了停放在院中孙氏的棺材。 她眸光不变,想到孙氏的一生就这样匆忙的结束了,说起来倒是可怜,不过她能有今日的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祖母别急。”见杨氏准备上前,同张嬷嬷理论,南夏快步上前拦住了杨氏的动作,露出一个温婉得体的笑容,“皆如此,那便早日将母亲葬了吧,但母亲去世,大哥和表妹理应回来祭拜,等两人见了母亲之后再下葬吧。”南夏的视线盯着张嬷嬷,周身气势是不容置喙的,“嬷嬷,你看这样可好?” 张嬷嬷思索一番,觉得南夏说的不无道理,便也只能点头答应。 这场争吵不休的闹剧,终究得以收场。 杨氏立马派人去感业寺通知南水瑶。 南水瑶得知可以回到南侯府,顿时喜上眉梢,“小翠,快将本小姐最华丽的衣服挑出来。” 南夏是嫡女又怎样?祖母还是心疼她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派人将她接回去? 南水瑶站在床边,看着一床的衣服不由犯了难,她随手拿起几件心仪的款式,在铜镜面前比了又比,最终敲定一件张扬的大红色长裙,长裙上绣着不少繁复的花纹,光是看着就知道价值不菲,她又将自己值钱的首饰全都拿了出来,盘起的发髻上插满了珠钗,不是黄金就是玉石。 收拾好以后,她便出了门,派来的是杨氏身边的许嬷嬷,许嬷嬷见到南水瑶如此打扮时,不由蹙紧了眉头,但终究是什么都没说,大小姐吩咐过,不能让表小姐在回府之前得知大夫人已经去世的消息。 就连一旁等候的马车夫在看到南水瑶的穿搭时,也不由得皱了皱眉,眼里带着一抹羡慕,自己母亲去世了居然还穿的如此张扬,这表小姐还当真是一点孝心都没有。 但南水瑶此时已被喜悦冲昏了头脑,自然不会去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她提起裙摆,搀扶着车夫的胳膊,一脚踩上了车。 马车驶过,尘土飞扬,一个时辰后,南水瑶便踏进了南侯府的大门。 府外挂上了白布,南水瑶疑惑,府中为何在办丧事,莫非是有谁去世了?能在这个时候去世的,她思来想去觉得去世的只有杨氏,想到这里,南水瑶眼底闪过一抹兴奋,她这祖母向来是不喜欢她母亲的,从南夏一回来就偏袒南夏,想将南侯府的一切都给南夏,如今去世了,那南侯府的一切不就全都在她和她母亲手里了吗? 第274章 如愿以偿 想赶走南夏不就是迟早的事情吗?日后还愁在南侯府里没地位吗? 南水瑶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但她知道自己若是表现出太过喜悦的模样断然会被父亲斥责,她强压下嘴角的笑意,走进门,“父亲,母亲。” 她便开口唤了孙氏和南泯山,想借此机会引起他人注意,告知众人她回来了,但她并没有观察路过的丫鬟正在用一种极其异样的眼神盯着她,她还以为自己成为了众人的焦点,得意扬扬的走进了前厅。 南水瑶第一个见到的便是二夫人徐氏,徐氏的双眼通红,眼里满是泪水,在看到南水瑶那一身红衣时明显瞳孔放大,但很快又反应过来,一把拉住南水瑶,南水瑶面上闪过一抹厌恶,不过是个二房,怎敢动她?她下意识想甩开徐氏的触碰,但徐氏的力气却出奇的大,她拉着南水瑶就朝着前厅内走去,语气多了几抹急促,“水瑶啊,你可终于回来了,大家都在里面等着呢。” 此话一出,南水瑶更加兴奋了,心里更加确定去世的人是杨氏。 进到前厅的那一刹那,杨氏便看到了一袭红衣的南水瑶,她顿时瞪大眼睛,砰的一声拍到了桌子上。 “南水瑶,你看看你这样成何体统?” 在听到杨氏的声音时,南水瑶明显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自己竟然猜错了,祖母还活着。 那死的人又会是谁呢?环视了一圈屋子,不在场的只有母亲和父亲,莫非…… 突如其来的心慌让南水瑶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在场的除了南侯府的人外,还聚集了不少京城里世家的夫人,他们都是从前孙氏交好的人,如今得知孙氏去世的消息,便前来悼念,却不想撞见如今这一幕。 有几个同孙氏关系不好的夫人当场捂嘴笑了起来。 南水瑶愣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忘了该怎么做。 她隐约听到其他人的议论,顿时冷汗直流,从来没有人跟她提起母亲已经去世的消息。 南夏一脸担忧,连忙上前,“表妹你怎穿的如此……” 后面的话南夏没有说出来,但在场的众人都心领神会。 南夏一身缟素,和南水瑶身上大红的长裙比起来,倒显得格外素雅,甚至多了几分乖巧懂事。 但显然南水瑶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如果老夫人没死,那这死的人又会是谁呢? 南水瑶顿时瞪大了眼睛,南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她走到南水瑶身旁,拍了拍南水瑶的肩膀,“表妹,你既是母亲看着长大的,理应再去见母亲最后一面。” 谁? 南水瑶只觉得耳边一阵嗡鸣,刚才南夏说的人是谁?母亲?她莫不是幻听了。 见南水瑶还没反应过来,南夏又开口提起道,“怎么,表妹不想去见母亲最后一面吗?” 南水瑶这才回过神,她瞪着南夏,满脸不可置信,“南夏,你居然敢诅咒母亲。” 南夏叹了口气,“表妹我知道你对母亲的死深受打击,但你得接受这个事实。” 南夏摆出一副知心大姐姐的模样,更是让南水瑶心里气愤,“你骗人,母亲根本没有死,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动了什么手脚?” 这是南水瑶心底的第一反应。 南夏长叹一口气,脸上染上一抹悲伤,缓缓解释道,“原先母亲确实在府中养病,只是后来外祖母来了非要将母亲接回去,说是亲自看着母亲养病他们才放心,却不想这才刚接回去,没几天便……” 之后的话,南夏用了长长的一声叹息。 “你在骗我对不对?”南水瑶上前一步狠狠抓住了南夏的肩膀,她瞪大眼睛,孙氏是她唯一的靠山,如今孙氏死了,那不就证明她没了靠山,在南侯府日后只能靠自己而活。 在世家大族中,从来只注重嫡亲的小姐,如今她孤身一人,又不是南侯府的亲生小姐,日后的日子怕是会极其困难。 “这表小姐莫不是失心疯了,孙氏好歹也养了她十几年,如今一回来不是去看她母亲,而是第一时间为难她姐姐,这太也没良心了吧?” “南大小姐当真可怜啊。” “就是,你看那表小姐,她母亲去世也不见她掉一滴眼泪,终究是没有血脉亲情的人。” 众人都在说南水瑶冷血无情。 杨氏听到众人的议论,顿时黑了脸色,呵斥道,“南水瑶,还不赶紧滚去把你这一身衣服换掉。” 南水瑶这才如梦惊醒,她瞪了一眼南夏,转身就走,身后的丫鬟也赶紧追上了南水瑶的脚步。 出门那一刻,南水瑶心道:贱人,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付出代价。 不知为何南水瑶心里总有一种感觉,觉得母亲的死和南夏脱不了关系,但她没有证据。 望着南水瑶的背影,南夏依旧面不改色,她知道南水瑶此时愤怒到了极点,绝不会善罢甘休,但她就是在等南水瑶来报复她。 南夏倒是希望南水瑶能做出什么惊天的大事,毕竟如果南水瑶什么都不做,那她岂不是会很无聊? 等南水瑶回到前厅时,立马便吩咐身边的丫鬟去请南泯山。 丫鬟刚准备离开,迎面撞上了从外面走进来的南夏,“大小姐。” 现在南侯府的人可都看清楚了局势,府中如今做主的不是南水瑶,而是面前的这位嫡大小姐。 在看到南夏的那一刹那,南水瑶的脸色瞬间就变了,她眼底燃着熊熊怒火,语气带着怒意,“你怎么在这儿?” 南夏倒是懒得同她计较,淡然一笑,“我为何不在这?母亲刚刚去世,府中大小事宜现在都交由二姨娘处理,二姨娘怀有身孕,本就应付不来,身为南侯府的嫡女,我理应过来帮衬这些。” 南夏刻意提及自己南侯府嫡女的身份。 南水瑶握紧了拳头,若非兰心在南夏身边,她现在恐怕会控制不住上前扇南夏一个巴掌,可就算兰心不在,南水瑶也并不能如愿以偿。 第275章 火无处可发 “今日我回府并不知晓母亲去世的事情,是不是你故意不告诉我?”南水瑶故意放大声音,惹得还在前厅的人投来视线。 南夏面不改色,“表妹,为何如此说?派去找你的又不是我的人,想必时间太过紧急,这才没来得及告知你吧,倒是你,在进门前也不知提前问上一句。” 在听到南夏的话时,南水瑶的脸顿时拉了下来,她这是在怪她没提前问清楚?可她长时间不在府中,又怎会知道府内的消息?况且这些日子,她想询问孙氏的消息,可都被拦了下来,她派人送回来的信件全都不知所踪。 殊不知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南水瑶眼前,是南夏让人拦截了南水瑶送回来的所有书件,以及断了她和南侯府的一切联系,这才导致今日的局面。 “对了,父亲交代过,表妹若是不听差遣,父亲便会将你重新送回感业寺内,做姐姐的还是不忍心你回去的,所以表妹还是小心些为好,莫要惹了父亲生气。”南夏是故意说出这么一番话的,想必今日南水瑶身着红衣进府的事情早就传到了南泯山耳朵里,现在南泯山应该在来的路上。 “你以为拿父亲压我,我就会屈服吗?我告诉你南夏,除了父亲以外,我背后还有孙家,若是外祖母和舅舅,他们知道你如此欺辱于我,定会为我讨回公道。”提到孙家时,南水瑶脸上多了几分张扬,似乎觉得南夏会有所惧怕。 “表妹,你我都是南侯府的女儿,怎能依靠旁人,你别忘了父亲可是一手将你养大的,你怎能如此对待父亲?”南夏叹了口气,故作一副伤心的模样。 南水瑶面露狰狞,眼底涌现出一抹阴狠,“南下,我们走着瞧,我一定不会放……” “够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了出来,打断了南水瑶接下来的话,只见南泯山步履匆匆,从门外走了进来。 南水瑶眼前一亮,正准备开口替孙氏伸冤,结果还未开口就被南泯山狠狠扇了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声回响在前厅,场面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在场的几个仆人惊讶的张着嘴,他们从未想过南泯山会当众出手教训南水瑶。 南水瑶睁大眼睛,还未回过神来。 良久之后,南水瑶像是反应过来了,她指着南夏,声音尖锐,“父亲,女儿何错之有?你为何不去教训伤害母亲的罪魁祸首?” 她指着南夏,一口咬定是南夏害死了孙氏。 南夏挑眉,这南水瑶当真是不蠢,还知道是她动着手,只是就算她这么说,南泯山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吗? 答案是当然不会。 南泯山脸色铁青,修眉皱在一起,紧紧拧成一个川字,他眼底晦暗不明,一时间让人无法看穿他现在在想些什么。 但此刻的南水瑶已经怒上心头,根本没有察觉到南泯山的异样,依旧指着南夏的鼻子,“父亲,母亲就是她害死的,前些日子母亲身体还健康,如今不过半月时间,母亲就去世了,若是没人从中作梗,母亲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去世?父亲,你和母亲是结发妻子,您怎能放任罪魁祸首,继续留在府里。” “表妹怎能将过错全都推在我身上,母亲病逝是全府都知道的,就连外祖母那边也是经过诊治的,你为何非要推到我身上?”南夏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把一个被深受陷害的柔弱女子模样展现的淋漓尽致。 “你闭嘴!母亲分明就是被你害死的,谁知道你在母亲的食物里动了什么手脚。”南水瑶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就准备给南夏一巴掌。 “南水瑶。” 低沉又夹杂着怒意的声音响起。 南水瑶没有如愿以偿,南泯山率先上前拦住了南水瑶的动作,他一把捏住南水瑶的手腕,狠狠一甩,南水瑶向后退去,步伐不稳,顿时跌在了地上,疼痛蔓延全身,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不可置信的看向南泯山,没想到父亲会勃然大怒,她语气结巴,“父亲,您从小养我应当明白我的性子,母亲也从未做错什么,这些年他一直尽心尽力的帮衬着南侯府,您为何如此对待我们? ”提到孙氏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南泯山的脸顿时冷了下来,周身散发着冰冷的寒意,他注视着南水瑶的眼神,似乎是要将其生吞活剥。 这眼神盯的南水瑶顿时浑身直冒冷汗,她从未见过父亲露出过如此眼神,南水瑶下意识咽了口口水,到了嘴边的话一时不敢说出来。 “南水瑶,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若在张口闭口都是胡说八道,随便污蔑你大姐,那就休怪为父将你逐出府了。”南泯山现在不想听到宋瑶的声音,一听到便觉得心中烦闷。 南夏站在一旁冷笑,像南泯山这样心思骄傲的人,自然不想听到有人提起从前的事情,被镇远将军府打压的这些年来,想必南泯山内心是极其不好受的,他迟迟不动孙氏,也是因为镇远将军侯府的原因,如今孙氏已死,他就再也没有顾虑了,只是不知道这正妻之位会控制多久。 留下一句话后,南泯山便转身离开了,他要去处理前厅的事情,去世的毕竟是他的结发妻子,就算心里再厌恶孙氏,但在外人面上他必须要做足一个神情丈夫的模样,这才不会让外人落了口实。 望着南泯山的背影,南水瑶眼底涌现出大量的不甘心,等南泯山彻底消失后,南水瑶才在一旁丫鬟的搀扶下从地上爬了起来。 “小姐,要不我们先去看看夫人吧?”丫鬟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南水瑶的意见,如今再闹下去吃亏的也只是她家小姐罢了。 “闭嘴,贱婢一个怎么敢管我的事情?!”南水瑶一肚子火正愁没处发泄,这丫鬟恰好在此时开口,南水瑶抬手一巴掌便扇在了丫鬟的脸上,丫鬟捂着脸倒在地上,却不敢说一句南水瑶的不是。 第276章 唐突 “妹妹有这闲工夫在这教训丫鬟,不如先去福慧院里见见母亲最后一面。”南夏开口提醒到。 从回来到现在,南水瑶还从未去看过孙氏的遗体,想必她这个做女儿的从未交亲情放在眼里,在她眼里只有所谓的利益,看来孙氏养在身边十几年的人不过同孙氏自己一样,是个自私自利的人罢了。 最后瞪了一眼南夏,南水瑶转身离开,背后的丫鬟不敢得罪南水瑶,赶忙跟上了南水瑶的步伐。 孙氏的遗体被摆放在福慧院内的,还未进门,南水瑶便听到里面传来低沉的哭泣声,她顿时心生胆怯,但想到里面的人是她的母亲,她便壮着胆子推开了门。 一推开门,便闻到了空气中的熏香味,这熏香中还夹杂着一丝腐烂的味道,而这熏香目的是为了掩盖些什么。 走进里屋,只见镇远将军府的几位女眷坐在孙氏尸体的周围。 孙氏在家中排行第四,上面有一个姐姐两位哥哥,下面有两个弟弟,都娶妻生子,孙千月和孙氏已死,孙家现在就剩四个男丁了,分别是孙麟、孙乾坤、孙历枭和孙柏,至于今日来的便是将军府的二夫人林氏,三夫人皇甫氏以及孙氏两个弟弟的妻子岳氏和韩氏,李老夫人也在场,还有一位便是孙浅浅。 率先看见南水瑶的是孙浅浅,她一抬头,就对上了南水瑶的视线,声音带着几分哽咽,“瑶瑶来了。” 众人回头望去,李老夫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南水瑶,只是她看向南水瑶的眼神中充满了冰冷,就好像再看陌生人一般。 南水瑶未曾察觉,在看到李老夫人时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她走到李老夫人面前,跪在李老夫人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声音颤抖,“外祖母,瑶瑶终于见到你了。” 南水瑶一直被孙氏养在身边,对于孙家之人见的也不是很少,尤其是李老夫人,如今在孙氏去世后再见到南水瑶时,李老夫人心中说不出有种莫名的厌烦,但她还是只沉默着看向南水瑶。 孙浅浅倒是先开了口,她走到女朋友身边,轻轻将其揽入自己怀里,伸手拍着南水瑶的后背,“表妹,你受苦了。” 听到孙浅浅的安慰,南水瑶顿时压抑不住自己委屈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孙家的其他夫人见状连忙上前,南水瑶哭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仿佛是要把这些日子里受到的所有的委屈全部都哭出来。 李老夫人看了一眼周围,张嬷嬷立马明白李老夫人的意思,带着屋里的丫鬟全都退了下去,孙家的地位不是很高的夫人也很识相的离开了屋子,现在在屋子里的只剩孙浅浅,二夫人林氏和三夫人皇甫氏。 “知道你母亲是怎么死的吗?”李老夫人看向南水瑶,缓缓开口。 南水瑶愣了愣,随即很快就反应过来,哑着声音,“外祖母,我母亲绝对不是意外去世的,肯定是南夏那贱人做了什么手脚。”她怒目圆睁,眼里布满了红血丝。 一提到南夏,南水瑶心中便有着满腔的怒火。 “你先别急,同我详细说说。”孙浅浅显然不知道孙氏的真是死因和南夏有关系,她安抚着南水瑶的情绪。 南水瑶深吸口气,将最近发生的事悉数告知了孙浅浅。 孙浅浅眉头紧蹙,想不到精明一世的孙氏也会败在一个从乡下接回来的野丫头手下,看来还是她低估南夏了。 李老夫人保持沉默,她并不是完全相信南水瑶的话,况且以她对南泯山的了解,南泯山绝不会轻信任何一句空口无凭的话。 回想起一开始想要将孙氏带走时,南侯府那老夫人明明着急拦着,可看了南夏一眼后又同意了,起初她没有过多在意,不过现在看来,倒是很蹊跷。 南水瑶见李老夫人依旧没有反应,她似是不甘心的上前为自己争取几乎,外祖母难道当真忍心看着母亲冤死府中吗?” 李老夫人依旧板着脸,没有任何的反应,南水瑶心急,朝着李老夫人便跪了下去,身旁的林氏和皇甫氏作势要去扶一把南水瑶,还是最靠近南水瑶的女儿一把将南水瑶从地上扶了起来,“妹妹,怎么误会外祖母的意思,她自小就是疼你的,又怎么会看着如今的局面不出手?” 孙氏在的这些年,只要南水瑶被带回孙家,便是众星捧月的程度,她那几个表哥表弟都将最好的东西给她,就连这些做长辈的也都给南水瑶准备了不少好东西,但人心叵测,之前他们对南水瑶的好,完全是看在孙氏的脸面上,如今虽是死了,他们怎样对待南水瑶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南水瑶心中思索,必须要抱紧李老夫人这个靠山,若今日不抓住机会,日后她可就失去了镇远将军府这一靠山了。 她眸光坚定了几分,开口时,眼里闪烁着泪光,“外祖母真当忍心孙女受欺负吗?若是祖母愿意见孙女继续在府中受辱,那孙女不如一头撞死在屋内,随身母亲一起去了,也好过独自一人在这南侯府里活下去,黄泉下还能陪在母亲身侧。” 南水瑶慷慨激昂的一番话,让身边的林氏瞬间就起怜悯之心。 “瑶瑶可千万不能做傻事,若是让你母亲知道了,那可是不知道会怎么斥责我们。”林氏眼底闪过一抹心疼,走到南水瑶身边牵起南水瑶的手,叹了口气,“可怜的孩子,你放心,日后有姨母们在,自然不会让你受到委屈。” 南水瑶一听这话,哭的更凶了,她抽泣着,“谢谢姨母。” “你想怎么做?”孙浅浅试探性的问道。 “当然是找南夏算账,总不能害的母亲无辜病死。”南水瑶捏紧拳头,一副要跟南夏同归于尽的模样。 “不可。”李老夫人打断了南水瑶的思绪。 “为何?”南水瑶下意识反问,反应过来时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唐突,又连忙低下了头。 第277章 好日子,都别想过! “我们现在没有证据能够证明南夏是凶手,若继续闹下去,怕是对我们不利。”孙浅浅倒是了解李老夫人的想法,分析出了现在的情况。 可若是现在不解决掉南夏,等丧宴结束,她还是会被南泯山送回感业寺的,想到那穷乡僻壤之地,南水瑶便再也不想回去。 “外祖母,你能不能带我回将军府?”南水瑶小心翼翼的试探。 李老夫人瞬间蹙眉,“你是南侯府的表小姐,若是回了将军府怕是会遭人非议,况且你母亲才刚刚去世。” “可是,你若是不带我走,我会被父亲送回感业寺的,你就当替母亲护着我……”南水瑶视线闪躲,不敢直视李老夫人的视线,她害怕李老夫人会发现什么。 但她表现的这么明显,李老夫人又怎会什么都看不出来,从前不觉得这丫头自私,如今就想借着她母亲的名头依附将军府,这孙氏还真是交出了个好女儿。 “不行,我若带你走,你父亲定不会同意的,况且,我们终究是外人,无法做主南侯府的事情。”李老夫人眼里带着疏离,傻子都能看出来她是在拒绝南水瑶。 一时间,南水瑶万念俱灰,她眼里头的光沉寂了片刻,却又倏地亮了起来,攥着裙摆的手狠狠地握了握,样子看上去分外的决绝,毕竟,她是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这句话语带来的后果的。 嘴角扯出了一个难看的弧度,像是找到了最后一个机会,“或许舅舅和祖父会有办法呢?外祖母,你能不能给舅舅他们写封书信过去吧。” 正如南水瑶之前心里预料的那般,方才还耐着性子同她好好说话的李老夫人顷刻间就站了起来,对着跪在地上的南水瑶瞪大了眼睛,她的手握了又松,松了又握,但还是强忍着没有给南水瑶一巴掌,只是语气实在是难听,“你娘生前就是教你这般自私自利的?” 若孙氏的男丁擅自回京,那便是砍头的大罪,谁都没办法承担,她这孙女倒好,开口就是让他们回来。 南水瑶愣住,没想到李老夫人的反应会这般的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了,就听到了孙浅浅面上略带为难,“表妹,舅舅他们如今是奉命受在边疆,要是没有诏令就回来了,岂不是忤逆陛下,抗旨不尊?” 南水瑶脸色倏地一白,她倒是忘记了这一茬。 “哼,你要是有浅浅一般懂事就好了,也不至于你母亲那么操心。”李老夫人淡淡看了南水瑶一眼。 南水瑶衣裙下的手攥成了拳头,她最讨厌的就是被拿去喝别人对比,奈何现在面前坐着的是李老夫人,她不敢随意发作,只能低着头,将眼底的不满掩饰的滴水不漏。 “日后之事我会想办法的,你且先回去等着。”李老夫人不想再看到南水瑶,找了借口将南水瑶送了出去。 “是。”南水瑶不敢违抗李老夫人的命令,心里虽有不甘心却也只能憋在心中,转身离去。 目送南水瑶离开后,李老夫人眼底多了几抹恨意,这仇,她已经记在了南夏头上,日后定会想办法还回去的,她向来是睚眦必报的人,现在黑发人送白发人,心里万分的悲痛,她定要南夏百倍奉还。 暮色总是在多事之日来得快,处理完孙氏的后事,送走府中所有宾客时已经到了傍晚,南夏倚坐在长廊上,瞧着树梢上的两只雀儿发呆。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闭了闭眸子,好似完全没放在心上,转头进了屋子。 却不想下一秒,墙头上就探出了南祈云的脑袋,他的视线在院子里头打量了一圈,只见空空荡荡,根本就没有南夏的影子,正准备进门去找南夏,却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愣在了原地。 顺着南祈云的视线向内看去,只见南夏看到了端坐在花梨木嵌珐琅五足圆凳上,她手边摆放着两碟子糕点,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南祈云脸上忍不住露出失望的神色,语气恹恹,“你早就知道我要过来了?” 南夏轻笑,“堂堂南侯府的小少爷,不走院门,非要爬墙,那动静自然是人人都听到了的。” 南祈云撇了撇嘴,走进屋子,随意的坐在南夏面前,拿起桌子上的糕点塞到了嘴里。 南夏无奈的替南祈云倒了杯茶水。 待南祈云咽下口中的糕点,这才想起说正事,他正了正神色,一脸认真道,“南泯山前些日子知晓了南祈云失踪的事情,如今正在气头上,这些日子还是收敛一些为好,千万别再惹麻烦了。”不过要是你想惹麻烦,那就去吧,反正有他殿后。 后面的话南祈云没有说出来,因为你有些事情,他还没准备好告诉南夏。 在没有外人在场的情况下,南祈云向来是直呼南泯山的大名的。 南夏神色淡淡,并没有因南祈云的话产生多大反应。 南从云毕竟是南侯府的世子,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故,对南侯府的名声也不好,更别说,这南泯山最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了,她能猜到南从云现在在哪儿,想必南泯山也知道,南从云如今这一举动,无疑是彻底毁了他在南泯山心中的地位。 南夏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她没去继续回应南祈云的话,默不作声的转移了话题,“南侯府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父亲恐怕没有闲工夫去找南从云了,加上南从云现在在孙家手上,就算他想将南从云带回来,也得斟酌一下孙家愿不愿意,眼下当务之急是主母的位子。”顿了顿南夏继续道,“后院要是不稳,这南侯府就算是废了。” “孙氏出事,自然是二姨娘顶上这主母之位。”南祈云理所应当的回答着南夏的话,“她本就是孙氏的贴身婢女,如今更是怀了身孕,若是个儿子,便能抓住南泯山的心,怕只怕,孙家会出手,掌控这二姨娘,若真到了那时,你我还是没有好日子过了。” 第278章 平息怒火 说到后面,南祈云的脸色就越发铁青。 南夏的手指有一搭无一搭的敲在桌面上,面色凝重。 桃夭能够从孙氏的眼皮子底下搭上南泯山,必然是得了默许的,不过从一开始孙氏的博然大怒能看出来,孙氏对此并不知情,只可惜,妾就是妾,就算背后的靠山是皇家,也不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 半晌,她才摇了摇头,淡淡道,“未必。” “大姐这是何意?”南祈云二丈摸不着头脑,不太理解南夏的话。 南夏幽幽道,“南侯府可是显赫人家,扶正一个妾,岂不是要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南祈云愣住了,他虽懂些道理,但终究年纪小,不懂后宅之事,他竟不知这续弦之位竟然也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 “不过我们还当真是要小心一些,这能够给南侯府做续弦的人身份地位定然不同反响,多少不会输于孙家,现在你我尚且根基不稳,可不能得意。”南夏提醒了一句,万事都不能操之过急,她害怕以南祈云的性子,会急躁几分,到时候万一被人拿捏住把柄,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南祈云点头,他可不是什么莽撞的人。 南夏浅笑,抬眸看见南祈云嘴角的食物残渣,拿起帕子轻轻替南祈云擦了去,从未被除了三姨娘以外的人如此对待过的南祈云瞬间红了脸颊,他耳尖通红,低着脑袋,不敢去看南夏。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容易害羞了? 南夏心里突然产生了逗弄之意,南祈云经不起逗弄,起身落荒而逃。 这边姐弟两相处的一片融洽,只不过,南水瑶那边可就完全不同了。 南水瑶一回了自己的院子,就先摔碎了一个茶盏,又怕被人怀疑,便不敢再有动静,她躺在床上,本想睡一觉再去想接下来怎么对付南夏,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夜色越来越深,南水瑶索性坐起身子来,开口唤道,“雀儿,给我倒碗水来。” 她急需一碗水来缓解自己心头的怒火。 丫鬟雀儿听到声音,手上立刻就有了动作,却不曾想,等她把一碗水递到宋瑶手边的时候,换来的竟然是一顿责骂。 只见南水瑶如葱白般的手指刚碰到碗边的那一刹那,南水瑶就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水花四溅,连带着白瓷小碗都摔成了碎片。 “小姐息怒。”雀儿下意识跪在地上,将头埋的很低,卑微求饶。 可南水瑶早就克制不住满腔怒火,旋即便全都发泄在眼前的雀儿身上,她抬起腿,一脚就踹倒了雀儿身上,嘴里臭骂道,“混账东西,你倒这么烫的水来,是想烫死我吗?” 白日本就憋屈的她,到了此刻终究是再也忍不下去了。 碗里的水也溅到了雀儿的手上,只是并不烫。 雀儿瞬间就明白过来,自家小姐是故意拿自己发泄怒火的,她心中虽有不甘,却因着位卑言轻,不敢多言。 好在,雀儿脑袋灵光,瞬间就有了主意,她四肢并用,往前爬了爬,一脸谄媚,“小姐可千万别这般动怒,万一气坏了身子,只会叫仇者快。” “哼,你倒乖觉。”南水瑶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随即慵懒的靠在床榻上,悠悠开口道,“那你说有什么法子?” 说这话时,南水瑶心中到底是带着几分害怕的,眼下孙氏刚出了事儿,先不说南夏日后会不会对她动手,单说她还能不能有今日的地位都不知道,眼下李老夫人也明摆着不想帮自己,要是再去了感业寺,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她必须想办法解决如今的难题。 “小姐,求人不如求己,李老夫人向来疼您。”雀儿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要是您的身子出了问题,必然是会叫老夫人心疼的,到时候她也能借坡下驴,开口把您给保下了。” 南水瑶听了这话,赫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脸上的忧愁瞬间消失不见,眼底闪过一抹阴狠。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还没等到天亮的时候,南侯府就再次热闹了起来,原因是——南水瑶服毒自杀了。 南夏得到这个消息时,睡醒没多久,她好奇南水瑶这是在闹什么幺蛾子。 “小姐要去看看吗?”白芝见自己小姐没说话,强忍着内心八卦的心理,开口询问南夏的意见。 跟在南夏身边这么多日子,她怎会看不出南水瑶是故意的?所以现在的她只想去现场看看,亲眼看看这表小姐的所作所为。 “去。”如此好戏,南夏自然不会放过,她起身,任由白芝为自己梳妆打扮。 “小姐,表小姐分明就是故意使诈唬人的,为得就是不想去感业寺。”白芝道破南水瑶的心思。 南夏清楚这个道理,却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她反问一句,“连你都看出来她的心思了,她怎么可能还会这么傻?” 白芝眉头紧蹙,这才觉得此事不简单起来,她疑惑道,“难道这事儿会是真的?”随即又摇了摇头,否认自己之前的话,“表小姐可是最惜命的,怎么可能会为了不去感业寺真的对自己下手。” 但不得不提到的一点是,南水瑶那等小人,什么狠毒的事儿都能做出来。 南夏没有直言,而是站起身来,嘴角挂着一抹淡笑,“是真是假,过去看看就知道了。” 就在白芝准备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看到了迎面进门来的杨氏。 只见杨氏那张不满皱纹的脸上全都是担忧,脚步都带了些许的不稳。 南夏见此,连忙上前,从许嬷嬷手里扶过张氏,“祖母怎么亲自过来了,有什么吩咐一声,我过去寻您就好。” 嘴上这么说着,可在看到杨氏面上的忧虑之后,南夏就知道杨氏今日过来是为了南水瑶的事情。 南侯府的人可以不在乎南水瑶的性命,却不能不在乎南侯府的颜面。 再怎么说南侯府能走到如今的这一步,也有杨氏的一半功劳,光靠南泯山是根本走不到现在的地步的。 第279章 情根深种 “别说这些了。”杨氏拍拍南夏的手,叹了口气,“这南水瑶自尽的不是时候,南侯府才出了你母亲那一档子事,已经叫京城的人对南侯府指指点点,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再出幺蛾子了。” 南夏替杨氏顺了顺气,语气略带安抚意味,“祖母莫要着急,先过去看看吧。” 语毕,南夏便扶着杨氏朝着南水瑶的院子的方向走去,白芝和兰心跟在南夏身后,竹织则是默默留在了院子里。 自从孙氏去世以后,竹织就重新回到了南夏身边。 南水瑶院内,还没等南夏和杨氏等人进到屋子里头,便听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 要是叫不知情的人听到了,还以为这是在哭丧呢。 杨氏冷着脸,呵斥道,“哭什么哭,你们小姐还没死。” “老夫人,我家小姐昨个还好好的,今早起来就突然变了个人,说夜里梦到了先夫人,先夫人说想小姐了,一个人在下面太孤单了,小姐思念先夫人,便起了念头,想随着先夫人一同去了。”雀儿连哭带嚎的就跪在了杨氏和南夏的面前。 南夏挑眉,眼里多了一抹兴致,她怎么不知这南水瑶还是这么有孝心的人? 南夏给身旁的白芝使了个眼色,白芝上前将雀儿扶了起来,雀儿的鼻涕眼泪蹭到了白芝的衣服上,她眼里满是嫌恶,但还是控制好了自己的情绪,“你先别哭,老夫人和大小姐可是专门为了表小姐来的,你放心,表小姐肯定不会出事的。” 雀儿一被拉开,进屋的路就被让了出来。 南夏率先走了进去,杨氏跟在南夏的身后,走到床榻边,南夏试探性的搭上南水瑶的手腕,一番诊治,发现南水瑶的脉搏虚弱,确实是中毒的迹象。 视线朝着南水瑶的脸上看去,现在的南水瑶面上没有一点血色,眼底一片乌青,嘴唇也是暗紫色。半晌,南夏收回了手,“祖母,她的确是中毒了。” 杨氏闻言,心中‘咯噔’了一下。 这南水瑶还真是豁得出来。 “去请郎中。”杨氏一句话,就有丫鬟立刻去了。 南侯府要是接二连三的死人,可是个不好的兆头。 南夏不想出手,若是南水瑶现在死了,倒是也省得她日后花心思去对付南水瑶了,于是她顺从的站在了杨氏的身边,等待着郎中的到来。 却不曾想,还没等到郎中过来,竟然先等来了秦子晗。 外头的丫鬟嬷嬷看到来人,虽知道对方身份自己得罪不起,但还是壮着胆子,上前阻拦,“无皇子恕罪,这是南侯府的后宅,里面都是女眷,您进去不合规矩……”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一旁的带刀侍卫逼退,那些丫鬟嬷嬷不想丢了性命,只能把到了嘴边的话全部憋了回去。 杨氏听到吵闹声,朝着屋外看去。 南夏也没想过秦子晗会私闯南侯府后宅,看来他当真是对自己这位表妹情根深种啊。 在得知南水瑶中毒的消息时,秦子晗就第一时间赶了回来,一方面她一直在寻找南水瑶,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想借此机会去见见南夏。 “五皇子大驾光临,我等有失远迎。”杨氏带头想南祈云行礼,南夏现在是永安郡主,和秦子晗的身份差不多,便也免去了行礼。 在听到杨氏的声音时,秦子晗略微收敛了周身气势,只是眉眼间的傲气却没有减少,他冷哼一声,眼里满是请轻蔑,“杨老夫人,永安郡主这么光明正大的对自己的妹妹下毒,难道你们南侯府就准备继续包庇不成?” 除了南夏,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会在南侯府内对南水瑶下毒,难不成是南水瑶自己吗? 可这还真是南水瑶自己下的毒。 南夏闻言一愣,这人是准备把脏水泼到自己身上了? 南夏冷笑,“我为何要下毒毒害自己的妹妹,五皇子说话只能能不能先过一下脑子?” 听到南夏的反驳,秦子晗瞬间拉下了脸,不等他开口,一道声音便打断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这是怎么回事?!” 南泯山的声音如雷霆一般,人未到,声先至。 众人全部回头看去,就见南泯山从门外走了进来。 “父亲。” 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南夏率先反应过来,朝南泯山行礼。 “嗯。”南泯山微微颔首,算是给了南夏一个回应。 在看到秦子晗时,南泯山眼底闪过一抹诧异,他倒是还没接到五皇子来的消息,他看向秦子晗,弯腰行礼。 秦子晗扶着南泯山的双臂,“侯爷不必多礼。” 话虽如此,但南泯山还是清楚君臣有别的道理的,况且眼前的五皇子就算在外有着废物的称号,却也是顺熙帝的儿子,不是他能轻易得罪的。 起身后,南泯山才将视线落到屋内,“这是怎么了?” 雀儿见到南泯山来了,挣脱白芝的束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可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将准备好的说辞又重新说了一遍,她匍匐在地上,“老爷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应该劝着点表小姐的,不然也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秦子晗的视线落在了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女子身上,他虽对南水瑶是利用之心,但多少还有有点感情的,自然愿意为了南水瑶出头,“侯爷便是这样对待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的?” 南泯山心里一惊,却没有贸然开口。 雀儿继续哭诉道,“老爷,自从把小姐送去感业寺后,小姐一直都在反省自己的错误,她那里吃不好睡不好,还时长担心您和先夫人的身体,在得知老夫人要将她接回来时她兴奋的拉着奴婢说了好多,说老爷很老夫人还是疼她的,不忍心她受苦,却不想一回来就听闻了先夫人的噩耗,在感业寺和回来的路上,根本没人告知我们府里目前的情况,小姐赶着回来也是想早点见到您和先夫人,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小姐是不知情的,还请老爷莫要再怪罪小姐了,小姐身为老爷的孩子,也是会伤心的。” 第281章 极端 在雀儿的描述中,南水瑶被塑造成了一个楚楚可怜,爹不疼娘不爱的孩子。 雀儿匍匐在地上,声音哽咽,“表小姐说她知道自己错了,老爷您不能因为小姐一次的错误就否定小姐,小姐她说她会改的,尽管老爷也不愿意相信她,就连大小姐……” 提及南夏时,雀儿的余光悄悄瞄了一眼南夏的神情,随即继续道,“自从大小姐回来后,你们的目光就全都在大小姐身上,又有谁真正意义上在意表小姐的死活呢?” 听了雀儿的话,南泯山心中确实有所动容,但依旧保持着沉默,心中拿不定主意。 还不等南夏开口,秦子晗倒是先一步开口,他神情冰冷,语气严肃,“南夏定是你在你妹妹的食物里下了毒,否则像她这样好的人怎会活不下去?” 谁? 南水瑶这样好的人? 她那样心思肮脏之人,也配说好? 南夏被南泯山的一番话逗笑,她冷笑一声,自己当初还真是瞎了眼,居然会爱上秦子晗这样的败类,好在老天有眼,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五殿下,你逾矩了。”杨氏可不允许有人在她面前说南夏,在听到秦子晗声音的那一瞬间,她便开口呵斥,就算秦子晗是五殿下,是皇室之子,但他毕竟是个外人,南夏身为南侯府的人,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来指手画脚。 两方都不是能得罪的人,南泯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但最终还是偏向了自己母亲这边,“殿下,微臣了解夏夏,她绝不是你口中的那种人。” “是吗?”秦子晗挑眉对于南泯山的话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侯爷居然为了一个刚从外面接回来几天的孽障而对自己养了十几年的女儿不闻不问,可真叫本王刮目相看。” 南夏上前挡在南泯山面前,“五殿下我知你对我不满意,但今日是母亲的葬礼,大声喧闹怕是会扰了母亲的灵堂,况且就算你是五殿下,也不能如此插手别人的家里事情。” “够了。”秦子晗看向南夏的眼里充满失望,他本以为南夏会就此承认是自己害了南水瑶,可不想她依旧是那副自己没有错的态度,这让他心里极其愤怒,“你一回来就将南侯府搅成一锅粥,让南侯爷偏心与你,还总是针对水瑶。” “殿下怎能这么想我?”南夏袖子下的手狠狠地掐了一下自己,不就是装可怜吗?她也会。 南泯山见状,犹豫之后终究是将南夏挡在了自己背后,再怎么说,南夏都是他的亲生女儿,不能让别人欺负了去,“殿下息怒,一切还是等水瑶醒了再说吧,若真是南夏的原因,我定不会轻饶她的。” 杜郎中步履匆匆的从门外走了进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走进里屋,他是外男,只能隔着纱帐给南水瑶看诊,确定南水瑶所中之毒后,杜郎中列下一个方子交给身边的丫鬟,“好在发现时间较早,表小姐这才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这毒药过于迅猛,日后还需好生调整才是。” “我知道了。”南泯山面露沉色,倒是没多说什么,让丫鬟跟着杜郎中去取药了。 等药煎好后,雀儿亲自给南夏喂下。 半刻钟后,床上传来了轻微的咳嗽声,紧接着是雀儿欣喜的声音,“表小姐,你醒了。” 一时间众人纷纷为了上去。 “我这是……”南水瑶视线慢慢聚焦,第一个看到的便是站在她床边的南泯山,眼眶瞬间通红,她声音颤抖着,“父亲,女儿差点以为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泪水顺着南水瑶精致白皙的脸上划过,她哭的梨花带雨,看起来十分惹人怜爱。 南泯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总归是养在身边十几年的孩子,如今这般脆弱,说他不心疼是假的。 “水瑶,你终于醒了。”秦子晗的声音响起,南水瑶才注意到他也在场,心中一惊,秦子晗的出现是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正好,又有一个人可以为她所用了。 “五殿下。”南水瑶用自己那双红的跟兔子眼睛一样的眸子泪眼汪汪的看向秦子晗。 尽管隔着纱帐,秦子晗依旧能察觉到南水瑶的委屈,他的心揪了起来,“水瑶,你若是受了委屈,尽管告诉本王,本王自会为你做主的,可你,怎能选择如此极端的办法?” 若非在场的人太多,南夏都怕自己会直接笑出声来,这秦子晗还真是将一个痴情种的模样演绎的淋漓尽致,就是不知道南水瑶对于他来说是挚爱,还是一时有所用的棋子。 “父亲,女儿知错了,求您原谅女儿。”南水瑶从床上挣扎着起身,隔着纱帐跪在床上,双手放于地上,额头紧贴手背,“女儿被想随着母亲一起去了的,可恍惚间女儿在梦里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一时舍不得,这才睁开了眼……女儿不想给父亲惹麻烦,可一想到母亲去了,父亲也不喜欢女儿了,女儿就心里难受。” 泪如雨下,南水瑶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已近浸湿了她手下的被褥。 “水瑶,你别哭了,都是你那好姐姐,颠倒黑白,诬陷于你。”南泯山瞪了一眼南夏,眼底的厌恶丝毫不加掩饰。 “五殿下,是我错了,姐姐昨日只是作为长辈才对我说教的,断然没有讨厌我的意思。”南水瑶抽噎着,似乎是真的在为南夏开托,“自从姐姐回来以后,我便一直想和姐姐交好,可能我不太会表达自己的想法,让姐姐对我产生了误会,我这做妹妹的今日便当着众人的面给姐姐道个歉,希望姐姐莫要同我一般计较。” 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换做别人恐怕就信了南水瑶的鬼话,可南夏只淡淡的瞧着南水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秦子晗冷哼一声,心里对南夏更加不满了,“你看看你妹妹明知道是你的错,还为你说话。” 见秦子晗被南水瑶所牵动,南夏在心里冷笑。 第282章 你配管我吗 “贱婢,你也配管我的事情?”在气头上的南水瑶几乎是无差别攻击在场的任何人。 雀儿奏缩了一下,但还是鼓起勇气,“小姐已经做出了改变,老夫人迟早会看出小姐的努力的。” “别跟我提那老东西。”听到雀儿提及杨氏时,南水瑶内心更加愤怒,这些日子以来,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不被杨氏所接纳,甚至连面都见不上,明眼人都能看出杨氏是在故意躲她,要不是因为这老东西如今,在府里还有些说话地位,她才不会花那么多功夫去讨好她。 也不知南夏那小贱人到底有什么好的,居然哄的这老东西顶力护着,放在之前,她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那小姐准备怎么做?”雀儿开口询问南水瑶的下一步动作。 南水瑶眼珠一转,计谋涌上心头,她冲着雀儿勾了勾手指,雀儿心领神会,连忙上前,俯下身子,将耳朵贴近南水瑶。 越到后面雀儿的神情就越是恐慌,等南水瑶说完,她也跪在了地上,“小姐,奴婢没有办法靠近大小姐,还请小姐想其他办法。” 南夏身边有兰心,寻常丫鬟是无法靠近南夏的,更别说她是南水瑶的人了。 “我让你去你就去,哪有那么多废话。”南水瑶拉下脸色,眼底隐隐带着怒火,他也不想让雀儿去,奈何如今,现在的她身边确实没有几个能用之人,“况且我只是让你远远盯着她,又不是让你去她面前,若是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到,那你还是趁早收拾东西滚出府吧。” 见雀儿一脸犹豫,南水瑶索性直接放了狠话。 雀儿跪在地上,“小姐,千万别赶奴婢走,奴婢去做就是了。” 雀儿知道府中最不能得罪的便是南水瑶,无奈,她只能顺着南水瑶的意思去做。 - 御书房。 “听说南侯府的大夫人去了?”书案前,顺熙帝正在翻看着面前已经堆积成小山的奏折,在提及南泯山时,他倏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眸缓缓看向不远处的大太监。 大太监微微颔首,声音毕恭毕敬,“回陛下,确有此事,今日恰好是出殡之日,不知陛下是否要送些礼去安抚一下南侯爷。” 顺熙帝思索片刻,眼底闪烁着一抹精明,随即他重新拿起了面前的有意无意的批改着奏折,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息怒,”既如此,那就送些东西过去吧,好歹是朝中众臣,失了礼数不好。“ “是。”面对顺熙帝,大太监自然是不敢违背他的命令,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 很快,顺熙帝的丧礼便被送到了南侯府,一部分是给南泯山的,另一部分是给南夏的,好歹南夏现在也是永安郡主陛下,安抚一下郡主的情绪很正常。 有了顺熙帝的带头,朝中的不少大臣也纷纷给南泯山送来丧礼。 秦暮霭带着礼物亲自前来,他想借此机会见一见南夏,之前约南夏都被她拒之门外,如今他亲自前来,他就不信南夏还会不见他。 得知秦暮霭要来,南泯山立马出来迎接,今日的秦暮霭身着一袭墨色衣袍,一改往日温润的模样,倒是平添几份深邃。 “二殿下。”南泯山面上堆满了笑容,面对秦暮霭给的礼物,南泯山心里喜滋滋的。 可还没聊两句,便有小厮前来在南泯山耳边低语。 “这……”南泯山脸色一变,面露犹豫,余光瞥了一眼秦暮霭,秦暮霭可是二皇子,在府中的其他人都是大臣,理应以秦暮霭为主,可他左右不过一个小小的侯爷,得罪不起他上头的大臣,同样,面前的这位他也得罪不起,一时间,南泯山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若是侯爷有事,先去忙就好了。”秦暮霭看出南泯山的为难,淡淡一笑,摆出一副理解南泯山的模样。 “既如此,那微臣便先告辞了。”南泯山感激的看了一眼秦暮霭,留下一句话后,转身离开了。 “殿下这边请。”一旁的丫鬟上前,带领着秦暮霭来到了偏殿。 偏殿向来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你们大小姐呢?”刚到偏殿,秦暮霭便开始询问南夏的下落。 “回殿下,大小姐在前厅招待客人,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时间,还请您稍作等待。”丫鬟恭恭敬敬的回答。 秦暮霭点头,摆出一副不急不躁的模样,“劳烦将她请到此处,就说本殿有事找她。” “是,奴婢这就去告知大小姐。”丫鬟不敢违背秦暮霭的话,给南泯山斟了一杯茶便打算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点燃桌子上的熏香。 望着丫鬟离开的背影,秦暮霭神情依旧冷清。 丫鬟走后,整个偏院中就只剩秦暮霭一人,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清香味儿,似是有安神的作用,他在屋子里百无聊赖的逛了起来,走到书案前时,视线落在了桌子摆放的画卷之上。 定睛一看,便被画卷内容所吸引。 映入眼帘的是一幅山水图,峰峦叠嶂,云雾缭绕,若隐若现,一股清幽之气扑面而来。细看之下,山间流水潺潺,草木葱茏,古桥矗立;山脚下矗立着一座古镇,在水墨的勾勒下,古镇古色古香,青石板路,木质门楣,街头巷尾,将孩童嬉戏,大人们谈天说地的神情描绘的惟妙惟肖,极其富有浓厚的生活气息。 从远处看去,画卷上,青山绿水,炊烟袅袅,让人流连忘返。 南侯府居然有这样一副满含意境的水墨画,倒是让人惊讶。 秦暮霭不由的在心中默默称赞,他抬手,指尖轻轻划过画面,呼吸间仿佛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是从水墨画卷上散发出来的。 随即他收回手,屋内有些闷,正在他准备转身准备去寻找南夏时,一个柔弱无骨的女子倏地撞进了秦暮霭的怀里。 “殿下~”娇媚的声音响起,一时间勾的秦暮霭心里一阵酥麻,就好像一根羽毛轻轻从他心间上拂过。 第283章 算计 在屋内熏香的加持下,秦暮霭逐渐迷离,他低头看去,面前女子逐渐和他脑海里的南夏重叠在一起。 女子伸手去解秦暮霭的衣服,秦暮霭下意识牵住南夏的手,手上的炽热烫的秦暮霭浑身一颤,喉结滚动,身体的某一处被倏地唤醒。 “好热~”女子一边娇嗔着,一边尽力的朝着秦暮霭身上靠过去,扑朔迷离的眸子泛着些许的晶莹,脸上也带着潮红。 室内暧昧的气氛陡然提升。 秦暮霭尚存一丝理智,他向后退去,知道腿部抵到书桌之上,退无可退。 脑袋昏沉的越发厉害,他的手不自觉的搭在了女子的纤细柔软的腰上。 “唔……”女子嘤咛一句,开始动手去解秦暮霭的腰带,许是药物的原因,女子尝试了几次也没能如愿,“殿下,我好难受……” 听到女子的语调,不似南夏的声音,秦暮霭起身,想将女子推开,可女子却像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秦暮霭。 拉扯之间,女子的香肩暴露在空气中。 秦暮霭一时不敢再有下一步动作。 女子用自己的身体去蹭秦暮霭,有多妩媚就多妩媚。 情到至深处,秦暮霭陡然清醒,他掐住女子的脖子,声音还带着几分颤抖,“谁派你来的?” 女子被掐的喘不过气来,“殿……下……” “说。”秦暮霭加重手上的力气,虽意识不清醒,但常年习武的力气却还保留着。 女子红了眼睛,断断续续道,“殿下,我是……” 女子话还没说完,秦暮霭便再也支撑不住,松开了掐着女子的手,一只手撑着桌子,呼吸无比的沉重。 该死。 秦暮霭心里暗骂一声。 女子深呼吸几口气,似是看出了秦暮霭的异常,她再次主动将自己的身子送了上去,香唇贴在了秦暮霭的薄唇上,小心翼翼的吸吮着,一点一点勾起秦暮霭的欲火。 终于,药效突破的秦暮霭的理智,秦暮霭伸手揽过女子的腰肢,一个转身,将女子压在了书案上,随即立马附身,粗暴的吻密密麻麻的落在女子的脸上,唇上和脖子上,薄唇扫过的地方留下了不深不浅的吻痕。 “南夏……”情动之时,秦暮霭不自觉的念出了南夏的名字。 身下的女子像是被触动,眼神多了几抹不甘,倔强道,“我是,南水瑶啊……” 可她蚊子一般的声音并没有让秦暮霭听到。 秦暮霭的大手游走在女子的身上,轻车熟路的解开了女子衣服,他的大掌逐渐向更深处的地方摸去。 “好热……”女子也很配合秦暮霭的一举一动。 倏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二殿下,微臣回来……”南泯山的话卡在喉咙里半天说不出来,他瞪大眼睛,看着书案上正纠缠在一起的男女。 屋内一片狼藉,秦暮霭衣衫大开,手里还抱着衣衫凌乱的女子,暧昧的气息足以向南泯山说明在这里发生的一切,他本想着早点处理完前厅的事情来见秦暮霭,毕竟秦暮霭怎么说也是二皇子,身份摆在这里的,却不想早日结束和他人的对话回来时,撞见的尽是这样一副尴尬的场景。 在看清楚女子的面容时,南泯山只觉得自己身体里的气血在不断地翻涌着。 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他放在手心里宠了十几年的南水瑶。 如果这女子是别人的话,他自然不会说些什么,奈何这女子是他的女儿。 “逆女。”南泯山快步上前,推开秦暮霭的那一刹那,一巴掌甩在了南水瑶的侧脸上。 南水瑶直接被南泯山的一巴掌从桌上打到了地上,疼痛传来,南水瑶的意识才慢慢清醒过来,只是此刻她身上淡红色的吻痕,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南泯山刚才在房间里发生了什么。 这该死的孽障,居然敢勾引二皇子。 南泯山被气的肩膀都在颤抖,恨不得直接将南水瑶就地处决,可是他不能。 南水瑶双眼呆滞,还是未从药效中恢复。 秦暮霭晃了晃脑袋,尽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可因为药效的作用,他迟迟无法恢复理智,只能扶着一旁的书架,沉默不语。 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南泯山在心里低骂一句,正准备转身去关上房门,阻挡别人看到这荒唐的一幕时,南夏就已经带着秦子晗出现在了门外。 一时间,三人面面相觑,气氛诡异。 正当秦暮霭想开口说些什么时,南夏和秦子晗的视线已经撞进了房间里。 “妹妹怎会和二殿下在一起?”南夏故作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听闻二殿下找我,我便前来赴约的,只是,表妹和二殿下……” “愣在这干什么,还不赶紧把门关上?”秦暮霭呵斥一声,眼神冰冷,今日之事绝不能传到外人耳朵里,若是被他人知道了,那他南侯府的面子可就被人踩在脚底下了,他一直想维护的形象也会因此分崩离析。 秦子晗呆滞的站在一旁,还未从此刻的震惊中缓过神来,他没想到自己放在心尖上的女人竟然和别的男人上床。 南夏上前一步,眼底露出惊讶,“父亲,有些话女儿知道此刻说不太好,但女儿不得不说。”她深吸一口气,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前几日,五殿下对表妹的情谊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不知为何,表妹会同二殿下厮混在一起,但如此行为,已经辜负了五殿下的心意,若是让旁人知晓了,只怕是落人口实。” 南夏故意将后果说的很严重,她面露为难,似乎不好意思说出口。 南泯山听了也是一脸惆怅之色。 药效来得快去得也快,南水瑶清醒时正巧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南夏。 一阵风吹过,她只觉得自己身子一冷,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正一丝不挂的坐在地上,身上还有不少红痕,周围一片凌乱,地上散落的衣服她很熟悉,是她今天特意挑选的,为的就是彰显自己的乖巧懂事。 第284章 罪证 不远处是尚未恢复清明的秦暮霭,南水瑶心里一惊,就算是个傻子,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南水瑶随手扯过地上的衣服遮住重要部分,她现在满身狼狈的模样,配合着那张憔悴的面庞,显得格外的吓人,但她无瑕顾及这些,神情慌张,连忙向南泯山解释,“父亲,女儿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出现在在这里!”余光看见南夏站在远处,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一只手抓着衣服,一只手指着南夏,大放厥词,“父亲,是她,是她将女儿引到此处的,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啊。” 南水瑶惊慌的想撇清自己和秦暮霭的关系,却丝毫没有注意到南泯山阴沉到极点的脸。 南夏神情漠然,对于南水瑶的话只是淡淡回应道,“表妹怕不是糊涂了,从早上到现在我都在前厅处理着来访府中的客人,哪儿有时间去陷害你。” 南水瑶瞪大眼睛,此时的她已经完全清醒,狠狠瞪着南夏,若不是因为南泯山还在场,她怕是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愤怒上前和南夏打起来了。 “住口,南水瑶,你姐姐早上如此辛苦,你却张口闭口就诬陷她,你还真是让为父失望啊。”南泯山眼神不着一丝温度。 “不是的,父亲……”南水瑶张口还想再解释一些什么,她惊慌失措的想要上前去抱住南泯山的大腿。 “闭嘴,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也不配喊我父亲,你看看你自己干的好事,简直是丢尽了南侯府的脸!”南泯山平常最关注的,就是家族的脸面、礼仪,如今南水瑶的所做所为就是在将他的面子,扔在地上踩。 秦暮霭气的浑身都在颤抖。 南夏眉头一挑,走到南泯山的身边,握住他的手臂,“父亲莫要生气,万一妹妹只是一时,昏了头脑呢?” 南夏说的风轻云淡,但是落在南水瑶耳朵里,她就是在旁边扇风点火,添油加醋,她狠狠的瞪了一眼南夏,却又不敢多说什么。 南泯山冷哼一声,但是并没有甩开南夏的手,无形之中接受了南夏的动作。 “父亲,女儿真的是被人冤枉的,求您相信女儿。”南水瑶知道她现在说任何话都没有用了,她连忙跪在地上连连向南泯山磕头,她哭的泣不成声,配合着一身单薄的衣衫,一时间竟然显得格外单薄瘦弱。 要是平常南泯山就心软放过她了,可是今天南水瑶居然不顾人伦做出这等腌臜事,而且对方的身份还是皇室之子,他是断然不可能再放过南水瑶的。 “贱人!是你对不对?!”南水瑶一改常态,失去意识前,她清晰的记着,是雀儿告诉她,有男人意图约南夏过来见面,为了抓住南夏的把柄她才来的,结果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香味,再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清醒时,她就已经和秦暮霭厮混在一起了。 “妹妹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但妹妹不能因为对我的误解就将错事全都推到我身上。”南夏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情,眼底闪烁着点点泪花,似乎真的被冤枉了一般。 “逆女,你还敢怪你姐姐。”说着,南泯山有事一巴掌打在了南水瑶的脸上,这下好了,两边脸肿的一样,倒是对称了。 一旁的秦暮霭也缓过了神,他将自己的衣服理好,眼神淡漠的看了一眼南水瑶,又将视线挪到南泯山身上,“侯爷,本殿想此事是有误会的。” 南水瑶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眼神倏地一下亮了起来,有秦暮霭替她说话,就说明此事还有希望,她连忙开口道,“父亲,此事一定另有蹊跷,还请父亲务必要查明真相,还女儿一个清白。” “二殿下这是何意?”南泯山皱眉。 秦暮霭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过南夏,“本殿记得那宫女走的时候点燃了殿内的熏香,在闻到熏香后不久,本殿便失去了意识,所以,本殿想请侯爷调查一下屋内的一切。” 不愧是秦暮霭,面对如此情形还能保持冷静,只是一切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南泯山见秦暮霭都这么说了,自然不敢怠慢,连忙派人调查屋内的一切,出乎意料的是,熏香就是普通的熏香,里面没有加任何东西。 “怎么可能,本殿明明记得……”南泯山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视线又落到了书案的画卷上,“这画卷也好好检查一下。” 侍卫们按照秦暮霭的吩咐去做,查出来的结果依旧是没有任何问题。 秦暮霭的脸色黑的能滴墨,但他必须保持着身为皇子的冷静。 “二殿下还有什么想说的吗?”这下南泯山铁青着脸色,若是这能查出什么,他还有借口留南水瑶一命,但现在看来,完全是他们自己情难自控,这才搞在了一起。 “本殿……”秦暮霭顿了顿,终是将这口气憋了下去,“无话可说。” 余光看见南夏,心里已经有种感觉,此事和南夏脱不了干系,只是南泯山已经派人调查过了,熏香和画卷都没有被下药的情况,那只能说明是在他不经意的期间被人下了药,如此一来,想要调查出来恐怕会更加困难。 南夏躲在暗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当然查不出来,她下的药必须二者中和才有用,且两种药物分开并不会有人发现异常,她本想着两人之间有一人中了招计划便能继续进行下去,却不想南水瑶和秦暮霭二人都中了招,两人苟合在一起倒是意外之喜。 “既如此,还请二殿下给我南侯府一个交代。”南泯山正了正神色,此事不能就此作罢,就算对方是皇室之子也无济于事,他必须要为此事要一个说法。 “不……这不可能……”南水瑶跌坐在地上,满眼的不可置信,她不相信南夏在这件事上什么手脚都没做,可她现在根本没有证据,父亲也完全偏向于南夏,心中的怨恨陡然加剧。 第285章 名声难保 “父亲,你一定要相信我,是她,都是她动的手脚。”南水瑶指着南夏,痛哭流涕。 “妹妹,你怎能因为心怡二殿下就将一切全都推给我?”南夏摆出一副失望的姿态,叹了口气,“如今是在母亲的丧礼上,你却与二殿下做出这等事情,母亲在九泉之下断然会对你失望至极的,况且南侯府也算是清正廉明,父亲对于家风一向严厉,如今你却做出这等事情,若是传出去了,你让父亲如何在官场至上立名?不被其他大臣笑话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随即,南夏又将视线投向一旁的秦子晗身上,“前些日子,五殿下对你的态度众人有目共睹,如今,你却与殿下的哥哥苟且,已然算是背叛了五殿下。” 南夏这招一箭双雕用的着实妙哉,一方面可以打消秦暮霭对她的心思,另一方面还能加深南泯山和南水瑶之间的矛盾,顺便再恶化一下南水瑶和秦子晗之间的关系,一举三得。 出了这等事情,若是被顺熙帝知道了,就算秦暮霭是他再宠爱的皇子,他也会严重处理此事,绝不姑息。 南水瑶瞪着南夏,但很快反应过来,越是焦急,越是容易跳进南夏的陷阱之中,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逐渐恢复平静的态度,良久过后,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她看向南泯山,目光灼灼,“父亲,您是知道女儿的,女儿自小在您和母亲的教养下,断然不会做出如此出格的举动,就连当初和五殿下在一起时,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又怎会突然同二殿下纠缠在一起?自从她回来以后,府中便不得安宁,父亲当真没想过是她的原因吗?”话音落,她又将视线移到了秦子晗身上,“五殿下应当知道,臣女自小心悦于五殿下,又怎会突然移情别恋呢?” 年少时的情谊最为珍贵,是许多人穷极一生所不能追求到的。 秦子晗一时心软,想要上前扶起南水瑶,在他动手的前一刻,南夏清冷的声音闯入他的耳朵,“妹妹何必在此惺惺作态,早些时候便听你说过倾慕于二殿下,如今得偿所愿了,又一口一个别人冤枉你,还真是善变。” 房间里陷入一片寂静声中,南水瑶瞪大眼睛,他可不记得自己有说过倾慕于二殿下这种话,分明是南夏在胡说八道。 秦子晗伸出去的手瞬间僵硬在了原地,自始至终他都是被蒙在鼓里的人,他心里确实有南水瑶不假,不然也不可能亲自跑一趟南侯府,但今日事情一发生,一切就不同于往日了,秦子晗忍住内心的愤怒,不由觉得庆幸,幸好之前没有说出要娶南水瑶之类的话,否则现在怕是会惹祸上身。 深深看了一眼南水瑶,秦子晗不再停留,毫不留恋的离开了房间。 “五殿下……”望着秦子晗的背影,南水瑶眼神中多了几抹绝望,她知道她完了,从现在起,她已经失去了秦子晗这个靠山。 回过神来,却发现南泯山正眼神冰冷的看着她,那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 南水瑶的身体剧烈颤抖着,心中是前所未有的恐惧。 秦暮霭对南水瑶这可怜兮兮的模样并未做出多大的反应,他视线淡淡地望着南夏,今日之事若是传到他父皇耳朵里,那他这些年苦心经营的名声和一切将会毁于一旦。 他不知道为何南夏会如此狠心,他们明明是盟友,为何南夏还会对他下手。 南夏察觉到秦暮霭的眼神,朝着秦暮霭的方向看了过来,视线冰冷的不着一丝温度,就好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袖子下的手握紧成拳,秦暮霭好想冲上去问问南夏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可是他不能,一是因为南泯山在场,二是因为南水瑶的事情还没处理好,他只能暂时先将这口气咽下去,事后再找南夏问清楚。 “南侯爷,此事本殿自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一切等尊夫人的丧礼过去以后再说。”秦暮霭神情淡漠,现在最主要的是孙氏的葬礼。 “还望殿下记得今日说的话。”南泯山神情严肃,他本想将此事闹到顺熙帝面前,可思来想去,又觉得此方法不妥,丧礼期间南水瑶和秦暮霭做出如此肮脏的事情,顺熙帝必然会勃然大怒,若是此事牵扯到南侯府,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有了南泯山的话,秦暮霭便不再房间里多做停留,他想在要做的,就是去找秦子晗。想办法堵住秦子晗的嘴,不能让他将这件事告诉父皇。 望着秦暮霭的背影,南夏心里冷笑,她当然能猜到秦暮霭要去做什么,当然她也不担心秦暮霭制止不了秦子晗,再怎么说她可是告诉了秦暮霭不少有关秦子晗的事情,权衡之下,她相信秦子晗断然不会将事情捅到顺熙帝耳朵里的,秦暮霭和秦子晗互相牵制,倒是给了她不少发展的空间。 屋内只剩南夏三人,南水瑶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她能清楚的感受到南泯山身上散发的杀意,不行,她必须要想办法活下去,母亲的仇还未报,她不能就这么死了。 想到这里,南水瑶双腿移动,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态爬到了南泯山的脚底下,她脸上的妆容已经哭花了,看起来倒是有了几分滑稽之态,但现在可不是在乎仪态的时候,南水瑶爬到南泯山脚底下,抱着南泯山的小腿,“父亲,求您相信我,真的是她故意陷害我的。” “够了。”南泯山抬脚,一脚踹倒南水瑶,眼里闪过一抹狠厉,要不是因为某些原因,他怕是早就叫南水瑶解决掉了,“事到如今,你还是不知悔改,居然还想将过错怪罪在你姐姐头上。” “是啊妹妹,我知你心中愤怒,你也不能将事情全怪到我身上,今日是母亲出殡的日子,外面还有不少的宾客,你若是继续闹下去,今日之事怕是会传到大家耳朵里,到时候你的名声可就保不住了。”南夏叹了口气,故作惋惜。 第286章 你敢陷害! “你闭嘴。”南水瑶瞪着南夏,眼底满是怨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贱人,她又怎会落得如今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你若再敢多嘴,我便将今日之事都告诉外祖父,我相信外祖父一定会为我……” 话音未落,南水瑶的脸上便又结结实实的挨了南泯山一巴掌,“荒唐,你还嫌不够丢人吗?非要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你才满意吗?” 南夏暗自偷笑,如今孙家在南泯山这里可算是一处逆鳞,南水瑶还敢在南泯山面前提起孙家,还真是愚蠢至极。 房间一下子陷入了寂静之中,南水瑶被打歪了头,想不通为何父亲会偏心于南夏。 “来人,给我看住表小姐,若是让我在外面见了她,我要你们人头落地。”南泯山当即放下狠话,他也懒得听南水瑶继续哭下去了,拂袖离开。 南水瑶望着南泯山的背影,陷入了深深地绝望之中。 南夏走上前,仪态端庄,眼里却是不加掩饰的怜悯,“妹妹这副模样当真是可怜。” “南夏,我要杀了你。”南水瑶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可是药效带来的后遗症使她浑身无力,刚起来便不受控制的朝前摔了下去,只听一声闷响,南水瑶狼狈的趴在了南夏的面前。 “啧啧。”南夏轻蔑一笑,“妹妹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才能让父亲消气。” 南水瑶的脸都气绿了,她从地上爬起来,恨不得马上将南夏生吞活剥,“你故意的对不对?” 南夏挑眉,看来她还不算笨,但她依旧摆出一副不清不楚的态度,“妹妹再说什么呢,你我都是南侯府的人,我怎会无缘无故的针对你?” “贱人,要是母亲在她肯定不会放过你的。”南水瑶眼神阴狠,一口一个贱人,粗鄙的模样和那乡下的乡野村妇差不了多少,果然什么样的人身体里就流着什么样的血,再怎么包装成高贵的模样都无济于事。 南夏嗤笑出声,孙氏?可孙氏已经死了,她们母女犯下的错误,迟早有一天,她会加倍奉还。 “贱人。”南水瑶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的想要扑倒南夏,还未靠近南夏半步距离,就被南夏身旁的兰心一脚踹飞了出去,她的后背撞到不远处的书架上,书卷散落一地,南水瑶硬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瞧着南水瑶那副狼狈的模样,南夏心里畅快,带着兰心离开了房间,徒留南水瑶一人狼狈的留在原地。 出了房间,南夏在拐角处的地方看到了秦子晗,可惜秦子晗没有注意到南夏。 “小姐,五皇子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吗?”兰心不明所以,她愈发看不懂南夏的所作所为,若是想让南水瑶身败名裂,大可将今日之事宣扬出去,可她家小姐并没有这么做,反而只让五皇子一人看到了。 偏院向来只有有身份的人才能踏足,寻常人等秦暮霭是不会将他们带到偏院去的,若是今日将此事闹大,到时候怕是会怀疑到她身上去。 南夏一笑而过,兰心虽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怎么说她也没资格去过问主子的事情。 - 南水瑶被一直关在偏院里,半夜正当她昏昏欲睡时,两个嬷嬷从屋外闯了进来,拖着南水瑶就往杨氏屋子去,南水瑶挣扎着,可那两个嬷嬷似是看出了南水瑶的想法,早就用抹布堵住了她的嘴巴。 “唔唔——”南水瑶瞪大眼睛,内心有种不好的强烈预感。 “老夫人。”嬷嬷一直将南水瑶带到杨氏面前才松开手。 杨氏点头,两个嬷嬷压着南水瑶跪在了地上,南水瑶倔强的抬起头,她还从来没有被这样对待过。 杨氏走上前,一把拽掉堵住南水瑶嘴的抹布,面色冰冷,眼神像是在看死人一般,“我南侯府怎会教出你这么个败坏门风的东西?” “祖母,我没有。”南水瑶下意识否认。 “还在狡辩,当真以为那天的事情老身不知道吗?”杨氏的脸色更加阴沉,若是南水瑶主动承认,她说不定会心软留她一条性命,杨氏冷哼一声,“早就跟你父亲说过,红颜祸水,留着你迟早会给我南侯府带来无穷无尽的祸患。” 南水瑶小脸一白,惊慌的为自己辩解,“祖母,都是南夏陷害我的,我真的没有勾引二殿下啊。” 可现在任何的解释在杨氏面前都是惨白无力的,她面带厌恶,摆摆手示意身边的许嬷嬷。 许嬷嬷明白杨氏的命令,端起被茶水走到南水瑶面前,“表小姐请。” 那茶杯里的茶浑浊不堪,甚至透露着丝丝药味,一看就知道是被人下了毒。 南水瑶眼里满是惊恐,“祖母,你不能这样,要是父亲知道了,定会怪罪于你的。” 她怕死,在看到毒茶的那一瞬间就开始挣扎,可身旁的嬷嬷却不给她机会,按着南水瑶两边的肩膀,许嬷嬷走到南水瑶面前,用力掰开她的嘴巴,意图强硬的将药灌进南水瑶嘴里。 杨氏冷眼旁观,向南水瑶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活着也只会玷污南侯府的名声,倒不如让她早点下地狱。 “你要是敢动我,孙家不会放过你的!”许是被逼无奈,南水瑶竟然当着杨氏的面搬出了孙家。 杨氏冷笑,“你是我南侯府的人,老身想处置一个孽障还轮不到外人来插手。” 现在孙氏死了,她不信那李老夫人还愿意站出来为南水瑶撑腰。 许嬷嬷的逼近让南水瑶如临大敌,她拼命的挣脱开两个嬷嬷的束缚,爬起来就朝着门外跑,现在的她,内心只有一个想法——活下去。 “抓住她。”今天这毒药,无论南水瑶愿不愿意,杨氏都要强硬的给她灌下去。 因为跑到太过着急,南水瑶脚下踩到裙子,整个人倏地向前倒去,随即重重摔在了地上。 一声巨响,光是听着就让人觉得肉疼。 “母亲这是在做什么?”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杨氏顺着门外看去,只见南泯山从不远处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 第287章 收尸 一抬头,就见南泯山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我南家出了如此这么个败类,你说我干什么?我当然是替你清理门户,否则日后传出去了,谁知道外面怎么议论我们的。”杨氏面带愠色,看向南水瑶的眼神中充满了厌恶。 趁着两个嬷嬷不注意的时候,南水瑶忽的挣脱开了两个嬷嬷的束缚,连滚带爬的爬到了南泯山脚底下,此刻她全身上下有的只是无尽的狼狈,昔日那傲娇的大小姐已经不复存在。 南水瑶爬到南泯山身后,抱着南泯山的腿,脸上鼻涕和泪水混为一谈,嗓音嘶哑,“父亲,你一定要救救我,祖母要杀我。” 她声泪俱下,向南泯山控诉着杨氏的罪行。 可南泯山只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是同杨氏是一样的,在南水瑶还未反应过来时,南泯山抬脚,一脚将南水瑶踹了出去。 剧烈的疼痛蔓延了南水瑶的全身,让她一时之间失去了语言的能力,她瞪大眼睛,似是不敢相信南泯山的所作所为。 南水瑶挣扎着,“父亲女儿已经知道错了,求父亲救救女儿,女儿不想死啊。” 两个嬷嬷立马明白南泯山的意思,上前重新将南水瑶制服,而南泯山甚至没有施舍她一个眼神,只是眼睁睁的看着两个嬷嬷的所作所为。 “唔唔……”南水瑶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嬷嬷重新用抹布堵住了嘴巴,她支支吾吾的,眼里充满了绝望。 “我有事要和老夫人说,你们先把表小姐带下去吧。”有些话南水瑶在场,南泯山不太方便开口,便让两个嬷嬷将南水瑶带了下去。 嬷嬷拖着南水瑶就朝门外走,没一会儿屋内便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 杨氏恨急了南水瑶,对南泯山的行为有所不满,她走到最上面的位置坐下,看向南泯山的眼神中充满了漠然,“怎么,你还想留着那个孽障?” “母亲此事交给我,我自会解决。”南泯山面露严肃,南水瑶该死,但现在还不是她死的时候。 “交给你处理?哼,我看你还没对那孽障死心。”杨氏对南泯山的话嗤之以鼻,她最是了解自己儿子的心思了。 “母亲误会我了。”南泯山讪笑着上前,屋内只剩他们二人,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替杨氏斟了一杯热茶,递到了杨氏面前。 南泯山总归是从杨氏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杨氏舍不得真的去怪罪南泯山,只是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了一边,手却不自觉地接过了南泯山递上来的茶。 见杨氏这幅模样,南泯山便知道自己有解释的机会,他思索了一下,这才开口道,“刚才二殿下同我说,待三年守孝期期满,他自会迎娶南水瑶为平妻的。” 平妻虽然不是正妃,但却与正妃平起平坐,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妾室罢了。 平妻? 杨氏眼里充满了轻蔑,这二皇子倒是想的轻巧,追求南夏的同时竟然还不忘勾搭一下南水瑶,想将她南侯府的两个长女全都拿捏。 “所以呢?”杨氏嗤笑,“南水瑶再不济也是从小按照嫡长女的身份教出来的,区区一个妾室,这二皇子想发打发?”她想来心直口快,加上这会儿屋子里又没有其他什么人,杨氏索性就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母亲且看。”南泯山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杨氏面前。 玉佩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上面的凤凰被雕刻的栩栩如生。 “这是?”杨氏皱眉。 “这是皇后娘娘刚派人送过来的,若是南水瑶出事了,我们怕是没办法给皇后娘娘一个交代。”南泯山解释道,这婚事是长孙皇后亲自应允的,所以南水瑶现在万万不能出事,有了这玉佩就相当于有了皇后娘娘做靠山,这样一来,南侯府也有了依仗。 “那五皇子那边?”杨氏忽然想到了秦子晗,她要是没记错,这位五皇子才是南水瑶放在心里的人儿吧? “一个废物皇子罢了,母亲无须担心。”现在的秦子晗还是一副废物模样,南泯山自然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杨氏点头,心里渐渐有了底。 “对了,母亲可有听说孙家不日就要班师回京了。”除了长孙皇后,孙家便是南水瑶不能死的第二个原因。 “什么?”杨氏还未的到这个消息,所以在她听到的时候眼神中满是正经,手不自觉的握紧了茶杯。 “孙历枭要回来了。”南泯山重复了一遍。 孙历枭孙家的二少爷,为人骁勇善战,在战场上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是顺熙帝亲封的镇北将军,已在边疆呆了近十年之久,此次为何会突然回京? 杨氏的目光沉了几份,只怕这孙历枭的醉翁之意不在酒。 像是猜出了杨氏心中所想,南泯山淡淡开口,“许是和孙氏的死有关。” 孙家最宝贵的妹妹死了,他们怎么可能不作出反应? 杨氏捏紧了手中的茶杯,关节处微微泛白足以见得力气之大,她尽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现在可不是害怕的时候,她需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孙氏最在意的就是那两个宝贝女儿,如今孙家知道孙氏死了,自然会彻查此事,南侯府不惧怕孙家,可要是真比起来了,那孙家有着赫赫战功,若被顺熙帝知道了,那他们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虽然已经处理干净了,但杨氏还是会下意识的担心。 深吸一口气,杨氏冷静下来,眼底一片清明,“南水瑶怎么办?” “关在祠堂吧。”有了南从云的前车之鉴,南泯山不敢再次将南水瑶送出府里,在眼皮子底下好掌控,万一再被孙家的人救走,那他手里可是一件对付孙家的底牌都没有了。 “好。”眼下南泯山的办法倒是最好的办法,杨氏倒也没有抗议。 “母亲怎会知道此事?”南泯山疑惑,他本想暗自处理这件事的,却不想别杨氏知道了,今日他但凡晚来一点,就要给南水瑶收尸了。 第288章 势不两立 不过话说回来,杨氏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此事只有秦子晗,秦暮霭,南夏和他四人知道,两位皇子不可能给杨氏通风报信,所以南泯山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南夏身上,以为是南夏给杨氏通风报信的。 “哼,府中大小事哪个是我老人家不知道的?你前几日还要留着那小孽障,转眼就发怒要把人关起来,我老人家还没糊涂到看不出这其中的因果。”杨氏声音带着丝丝怒意,看着他们,老眸沉了下去。 “母亲息怒,是儿子莽撞了。”南泯山拱手道歉,“时候不早了,母亲早点休息。” 见到杨氏点头后,南泯山就让人带着南水瑶一起离开了,趁着夜色,南泯山瞒着府里众人将其送到后院祠堂,并且让人严加看守,任何人都不能见南水瑶,每日的餐食也是放到门口让南水瑶自己出来拿。 这样一来,短时间内南水瑶怕是出不来了。 “派人去盯着南水瑶,切莫让她再惹出什么事端。”确认南泯山离开后,杨氏才开口嘱咐。 许嬷嬷明白杨氏的意思,没有多问,只是按照杨氏的命令去做了。 - 翌日清晨。 南夏从睡梦中清醒,她懒散的伸了个懒腰,白芝听到屋里的动静,端来清水伺候南夏洗漱。 “小姐可知昨夜老爷连夜将表小姐关进了祠堂?”白芝压低声音,生怕被其他人听到似的。 南夏挑眉,倒是没有表现的太惊讶,毕竟除了那样的事情,南泯山没有直接杀了南水瑶,就说明南水瑶还有其他的作用。 南夏淡淡一笑,在白芝的伺候下洗漱完换好衣服,看了眼时辰,该去给祖母请安了,她抬脚离开了浣水居。 府内安静了不少,一路畅通无阻。 刚踏进杨氏的院子,就看到许嬷嬷真在和杨氏交代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便立马退后,停止了说话。 “夏夏来了。”杨氏的视线抬起,落到了在门外的南夏身上,在看到南夏时,杨氏眼底露出了慈祥,她和蔼一笑,冲着她招手,示意她过来。 姜不愧是老的辣,被人看到时杨氏也还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进了荷香院时,就看到罗妈妈凑在老夫人耳边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老夫人抬眼看见李未央,便向她招了招手。 ?南夏迈出步子走到杨氏身边坐下。 杨氏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那表妹的事情你应当知道。” 南夏乖巧点头,没有否认, “二皇子说要负责,愿意娶你那表妹为平妻,虽是平妻,但说到底不过是个妾,传出去恐会败坏了南侯府的名声,你对这件事怎么看?”杨氏试探性的询问南夏的意见。 南夏思索片刻,“祖母心里有底了不是吗?若祖母无法做决定,不妨将此事交给父亲。” 她相信,在如何处理南水瑶这件事上,她那位父亲断然能做的很好。 不过说来南水瑶的命当真好,若是换成其他世家小姐,发生了这样的事后,只有死路一条,她倒是有孙家做靠山,就算想杀了她也得考虑一下孙家。 对于南夏的回答,老夫人倒是很满意,只是她担心难南泯山各方面想的不够周到,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将南候府陷于不义之地,又该当如何? 杨氏长叹一口气,神情多了几抹惆怅,“按道理说她出现了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事情,不应该继续留在府内,但你那父亲多愁善感,非要将她留下,若不是因为受限于孙家,你父亲恐怕也不会留她到如今。” 想到这里,杨氏便觉得胸口憋了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怎么都很难受。 这种想杀人又杀不掉的心情,南夏几乎感同身受,但现在确实不是南水瑶死的时候。 “从我第一眼见她起,我便有预感,她不是什么省心的人,这些年来,她简直被孙氏惯的不成样子,但凡除了点烂摊子,都是你父亲或是你母亲去处理,而她则是躲在自己的房间里,现如今,她做出这种败坏南候府名声的事情,损失不再了,却还要靠我们来收拾烂摊子。”杨氏一边说一边叹息着,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沧桑。 “祖母不必太过忧心,表妹是孙家的人不假,但她也是我们南侯府的人,如今出了事情,我们南候府理应为她摆平,至于五殿下那边,二皇子会想办法让他住口的。”南夏倒是不担心秦暮霭那边,以秦暮霭的手段,他有很多种让秦子晗将这件事埋在心里的办法,“表妹总归是父亲亲自养大的,父亲对她宽厚一点很正常,但这件事情,父亲自然不会让人传出去,只是表妹那边……”她顿了顿,继续道,“还希望祖母能派人多看些点她,莫要让表妹做了什么蠢事。” 话虽如此,但南夏很清楚,南水瑶绝不会自寻死路,毕竟她还要活着报复自己呢。 “你这孩子倒是看得通透。”杨氏一把拉过南夏的手,不知为何,她心里总觉得南夏和孙氏一点都不像,但又说不出来具体不像在哪儿一点。 “祖母过誉了。”南夏很是谦虚。 南水瑶那边杨氏已经派人去盯着了,没有太大的问题。 祖孙二人又简单说了些其他的以后,杨氏这才让南夏回去。 - 二皇子府。 从回来到现在,秦暮霭已经砸了房间里的不少东西,但依旧没有减轻他内心的愤怒。 屋外的侍卫面面相觑,很少有人能将他们主子气成这副模样。 屋内的林辉也不敢大喘气,生怕秦暮霭会迁怒于他。 秦暮霭眼底满是杀意,他没想过南夏会算计他,更没想过南夏会帮着他五弟一起对付他,强烈的愤怒充斥着他的大脑。 “殿下,皇后娘娘那里传来消息,说已经派人向南候府送去信物,只待三年守孝期一过,便让您娶南家表小姐为平妻。”侍卫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秦暮霭的脸色更黑了,一时间屋内被冷意覆盖。 第289章 愤怒 该死的贱人! 秦暮霭心里现在只剩对南夏的愤怒以及更加想将南夏占为己有,她越不看重他,那他偏要做给她看。 这是他第一次厌恶一个女人厌恶到极点。 “殿下息怒。”林辉硬着头皮劝说秦暮霭,天知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鼓足了多大的勇气。 林辉是秦暮霭身边的谋士,在朝中的分量很轻,但却有着超乎常人的脑力,足智多谋,因此被秦暮霭看中,放在身边。 “呵。”秦暮霭冷哼一声,与他从前那温润如玉的模样相差极大。 林辉连忙低下头,倒吸一口冷气,被秦暮霭的目光锁定时,他背后直冒冷汗,在他面前的是凤溪国的二皇子,以后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人选,他当然不敢轻易得罪。 “息怒?你让本殿怎么息怒?”秦暮霭阴沉着脸色,将桌子上有的东西全都推到了地上,砚台砸在地上发出巨大响声。 只一眼,林辉便看出了那烟台的价值,少说百两黄金,而二皇子想砸就砸了,当真是皇室之子,有钱得很。 深吸一口气,秦暮霭重新恢复冷静时的状态,他看向林辉,声音听不出喜怒,“依你看,本殿该怎么办?” 林辉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殿下,以我所见,娶南家表小姐并不是件坏事,孙家想来喜欢这位表小姐,说不定能借此机会博取孙家的帮助。” 要知道镇远将军府在皇上面前可是有这举足轻重的地位,得到了他们的支持就相当于的到了他们背后十几万大军的支持。 “荒谬。”秦暮霭气的额头青筋暴起,他确实想要孙家的支持,可现在太早了,若是他真娶了南水瑶,只会让父皇对他加以忌惮,脑海里回想起南夏的话,秦暮霭眼神更是深邃,他想娶的是南夏,至于其他女人,根本配不上他。 林辉吓得赶紧低下头,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错话了,“殿下莫要着急,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 秦暮霭心里憋了一肚子火,但事到如今只能从头再来,操之过急只会导致他之前的计划全盘皆输。 他的视线落在窗外的那一轮残月之上,眼底翻涌着杀意。 南夏,既然本殿的不到你,那就休怪本殿不客气了。 - 浣水居。 今晚外面的月色倒是很美,再回来的路上,南夏没忍住多瞧了几眼。 回到屋里时,南祈云已经在屋内坐着等候了,对于他的出现南夏并不惊讶,想必府中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他已经都知道了。 “姐姐。”南祈云上前,眼底是掩藏不住的担忧,他虽然清楚南夏的实力,但他还是会忍不住的担心。 “进去说吧。”院外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南夏上前,自然的拉过秦暮霭的小手,朝着屋内走去。 两人一起进了屋子后,白芝和竹织自觉地将房间门关上,连同兰心一起站在外面,主子之间的事情不是他们这些当奴婢所能掺和的。 “听说南水瑶被关到了后院祠堂里。”南祈云开口询问道,语气隐约带着些不悦,显然是对这个结果很不满意,他觉得南泯山应该直接杀了南水瑶,以绝后患,可南泯山并没有。 南夏微微颔首,“他留着南水瑶是忌惮南水瑶身后的孙家,孙家已经死了两个女儿了,对这个孙氏留下的女儿当真是小心的紧,留着她在手里就相当于有一个和孙家谈判的底牌。”顿了顿,她继续道,“我听说孙历枭要回来了。” 在听到孙历枭这个名字时,南祈云若有所思。 也难怪南泯山会留下南水瑶置这个祸患,原来是孙家的人要回来了。 “什么时候到京城?”南祈云询问道。 “不知道。”南夏摇头,她还没有打探到孙历枭回来的具体时间。 “看来京城要不太平了。”南祈云淡淡道,眸子闪烁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阶段的成熟。 “你啊。”南夏知道南祈云在担心什么,伸出手敲了敲南祈云的脑袋,她这个弟弟有时候比她看着还成熟,也不知是件好事还是件坏事。 暴风雨来临之前一切都是平静的,她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 - 翌日。 唤醒南夏的是宫里嬷嬷传来的懿旨。 南泯山和杨氏早早在前厅等候着,嬷嬷来得很高调,一时间京城的众人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郡主,太后召见。” 眼前的嬷嬷姿态不谦不卑,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太监侍卫,正是太后派来迎南夏入宫的人。 “有劳嬷嬷跑一趟了。”南夏谦卑的向嬷嬷行礼。 身后的白芝和兰心对视一眼,对于太后这突如其来的召见自家主子,均是感到有些不安,但作为被召见者的南夏却比她们要镇定的多,不急不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等着白芝为她整理好衣物之后,便坦然的对着领头的嬷嬷微笑道,“烦请嬷嬷带路了。” 她这份坦然让嬷嬷脸上笑容一滞,换做寻常人定会被太后懿旨所震慑,可南夏非但没有任何反应,还能坦然面对,当真是有些胆识,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到了太后面前会不会也是如此,嬷嬷收回笑容,语气多了几分冷淡,“不敢,请郡主于侯府门外上轿吧。” 南夏点头,跟在嬷嬷后面去一起离开了前厅。 见南夏带走最担心的便是杨氏了,她害怕南夏在太后手里吃亏,毕竟她很清楚太后是怎样的老狐狸,可现在她没有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南夏离开。 南夏只带了兰心一人,白芝被留在了府里。 上了轿子,南夏坐在中间的位置,兰心面露担忧,“小姐,太后这是何意?” “无妨,去看看就知道了。”南夏的语气中带了几分安抚的意味。 兰心见此,也只能闭上嘴,提心吊胆的坐在南夏身边,她要做的是保护南夏的安全,若是太后有意要她家小姐的性命,那她就算是死,也要给南夏开出一条生路。 半个时辰后,南夏到了永寿宫。 第290章 得罪死路一条 南夏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垫了垫,随即偷偷塞到了嬷嬷怀里,“还请嬷嬷指点。” 嬷嬷虽说是太后的人,但见到这么多银子难免不会动容,她垫了垫手上的荷包,轻声道,“皇后娘娘昨日来找过太后。” 一句话的功夫,南夏便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她朝着嬷嬷微微颔首,嬷嬷停下脚步,打开房门,“郡主请。” 南夏没有犹豫,留下兰心后自己走了进去。 永寿宫内的装扮大多偏向素雅,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紫檀花香,有安神的作用,这种味道南夏并不排斥,一抬头便看到了坐在主位上的太后,南夏附身行礼,“拜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既是一家人,那边无需多礼,你就是永安郡主吗?上前来让哀家看看。”太后的声音比南夏想象中温柔慈爱许多,比起孙氏,她的声音听起来更像一个母亲,上一世因为有些事情,太后早逝,所以她和太后的焦急并不多。 南夏恍惚了一瞬,旋即平静下来,抬起头,望着太后,一步一步走近。 坐在软榻上的太后,一身深青色的衣袍,上面绣着浅色的金纹,若隐若现,光是看那轻薄的材质,就知道价格不菲,头上仅插着一只素雅的云纹木钗,轻淡的烟眉和那双平静辽远的眼睛叫人见之便生出亲切之情,以至于忘了她的年龄,但总归是太后,南夏不敢多有冒犯。 在南夏打量太后的时候,太后也在打量南夏。 临危不惧,倒是个有胆识的姑娘,比起她膝下的孙子孙女们倒是成熟不少。 太后对南夏的第一影响是很好的。 到了太后面前,南夏这才停下。 “听闻你母亲近些日子去世了。”太后放缓视线。 “是。”南夏规矩回答。 “守孝的规矩你应当了解。”太后在暗中提示南夏。 南夏依旧是一派乖巧,“南夏自是知道的。” 虽不知道太后这番话的意思,但南夏却还是恭敬的回答,现在的她还有忤逆太后的实力,况且,看太后这副模样倒是没有想要为难她。 不过,她倒是好奇,长孙皇后来找太后的目的是什么。 “倒是个聪明的丫头。”太后眼里的赏识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了之前的冷当,“既如此,哀家想,你应该知道什么实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切莫因为一时的冲动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虽然南夏是南侯府的嫡女,但毕竟她从小都养在乡下,太后理所当然的意味南夏同那些乡下的野丫头没什么区别。 言尽于此,南夏就算再蠢,也能听出太后的言外之意。 “臣女自当谨记太后教诲。”南夏附身行礼。 可她对皇室之人没有一丝兴趣,也不想嫁给皇室的任何一位皇子,她现在心里想的就只有复仇,太后向来心疼秦暮霭,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情,她只能想办法为秦暮霭寻一个家室优渥的女子,而不是像她这般从乡下接回来的野丫头。 “你若是闲来无事,便留在宫中,今日凤溪不少地方出现了天灾,哀家年纪大了,力不从心,你便替哀家抄些佛经吧。” 这是太后的吩咐,南夏自然不能违抗,“是。” 太后向身边伺候的嬷嬷试了个颜色,嬷嬷明白太后的意思,带着南夏来了后院的书阁。 “这是佛经,有劳郡主了。”嬷嬷将一本厚厚的佛经放在南夏面前,眼里露出一抹不易察觉到额轻蔑。 “我明白了。”南夏接过佛经,寻了一处清静的地方,便一字一句的认真写着,这个过程很是漫长,若换其他人怕是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可南夏不一样,她挺直腰板,几个时辰内,甚至没有挪开一步,一直认真的抄写着佛经。 屏风之后,太后漠然看着正在抄写佛经的南夏,平心而论,她的内心其实挺喜欢南夏的,只可惜南夏的前半生并不是很好,若她自小便长在南侯府里,那她自然会愿意南夏做二皇子的正妃,可有些事情并不是只能靠想象的。 不知不觉中,太后便陪着南夏抄佛经抄到了午夜。 “太后娘娘,你应该歇息了,这里交给老女就是了。”春天的夜晚是微凉的,一旁的嬷嬷担心太后身体接受不了,便开口提醒。 太后最后看了一眼南夏,跟着另一个嬷嬷一起离开了阁楼。 一天一夜的时间,南夏终于将那本佛经抄完,她起身走到门外,神情清冷。 那掌事嬷嬷按照太后的吩咐,一直守在阁楼外面,南夏前去汇报时,嬷嬷的眼里都不由得闪过一抹怜悯,“辛苦群主了。” 嬷嬷接过南夏抄写的佛经,看着那厚厚的一叠字纸,心里顿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但她不过一个小小的掌事嬷嬷,终究没有太大的权力。 “太后还有什么吩咐吗?”南夏抬眸对上嬷嬷的视线。 “没了,时间不早了,老奴这就送郡主出宫。” “有劳嬷嬷了。”南夏不卑不亢,眼里没有一丝对太后的怨恨,只是规规矩矩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送走南夏后,一旁的小宫女不由开口,“一天一夜,奴婢记得上次三公主被太后娘娘罚抄佛经时,可是在太后娘娘面前闹了好大一通,最后还是太后娘娘心软饶了三公主,这永安郡主倒是沉得住气,一天一夜下来愣是没有停一下,甚至连一口饭一口茶都没有喝过。” 掌事嬷嬷望着南夏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一抹深邃,如今的世道很少能见到如此沉着的女子,太后虽说罚南夏抄了佛经,但实际上是在变相的提醒南夏,有些人不是南夏能得罪得起的。 当然这些都是嬷嬷的心里话,没必要告诉一旁的宫女。 可宫女却觉得,昨日长孙皇后来永寿宫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永寿宫,他们都知道长孙皇后对于这位郡主很不看好,得罪了长孙皇后,以长孙皇后的手段,南夏怕是只有死路一条。 第291章 阴阳怪气 小宫女不由叹息一声,为南夏感到可惜。 在这深宫之中,众人都想活下去,她也没办法多嘴,只能默默做好自己的事情。 跟着嬷嬷还未走到宫门,便被一个身着一袭鹅黄色衣裙的宫女拦了下来。 “雪嬷嬷。”宫女规规矩矩的和带着南夏离开的嬷嬷行礼。 雪嬷嬷微微颔首,一眼便看出眼前的宫女是莲妃宫里的人,莲妃在后宫之中并非受宠之人,所以雪嬷嬷自然不害怕她身边的人,她背后的靠山是太后。 见雪嬷嬷没有要离开的准备,宫女有些为难的看了南夏一眼,神情不自在,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却又说不出来。 明眼人能都能看出宫女的欲言又止,雪嬷嬷不耐烦道,“你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宫女被吓了一跳,但还是战战兢兢的开口,“莲妃娘娘想请郡主去御花园一聚。” 莲妃? 站在雪嬷嬷背后的南夏轻轻挑眉,这时候莲妃找她干什么? 不过莲妃既然已经开口了,那她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况且若是得罪了莲妃,那她日后怕是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雪嬷嬷刚要开口拒绝,只见南夏先一步开口道,“既如此,那便劳烦你在前面带路了。” 宫女算是得救了,充满感激的看了南夏一眼。 雪嬷嬷皱眉,南夏偷偷摸摸将另一袋荷包塞到雪嬷嬷怀里,“烦请嬷嬷通融一下,我去去就回。” 雪嬷嬷是个见钱眼开的,立马明白了南夏的意思,她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尽管如此,今日她所见到的还是会告知于太后。 御花园。 春天一到,万物复苏,小道旁的花朵盛开,竞相绽放,各种花卉在春天里争艳斗丽。它们或娇艳欲滴,或清新淡雅,或热烈奔放,或含蓄内敛。每一朵花都有自己独特的美丽,让人目不暇接。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御花园向来只有那些妃子才会来,倒是被装点的赏心悦目。 “郡主这边请。”宫女指了指了一个方向,南夏颔首跟在宫女身后走到御花园的凉亭处。 远远望去,只见莲妃身着一袭华贵的衣裳,衣料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光泽,令人不禁为之倾倒,衣裳的色彩搭配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过于张扬,又彰显出女子的高贵气质。每一个细节都透露着匠心独具的设计,无论是繁复的绣花,还是精美的蕾丝,都让人感受到一种与生俱来的高雅气质。 丝般顺滑的长发被挽在脑后,几缕发丝垂在脸庞,增添了几分妩媚,莲妃面容清秀,五官精致,一双明眸犹如夜空中最亮的星星,透露出一种与世无争的宁静,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令人敬畏三分。 不愧是上一世成为太后的人。 南夏在行礼感慨,依稀记得上一世她的这位婆婆,可是凭借一己之力为秦子晗出谋划策,在顺熙帝病重后期,间接害死顺熙帝,让秦子晗成为了凤溪的新帝。 上一世莲妃对她的培育不过是为了给秦子晗培养一个衷心不二的手下罢了,说白了他们母女都拿她当成一颗棋子,榨干所有利用价值后便可以随意抛弃,可怜她还以为人家是真的对她好,说来还真是可笑。 南夏回过神时,已经走到了亭子外。 莲妃早已等候多时,见南夏前来,微微一笑,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南夏,只一眼便觉得眼前的女子并非池中之物,日后必然能当大任。 “莲妃娘娘。”南夏鞠躬行礼,优雅但不是礼数。 “郡主不必多礼,快快请起。”莲妃摆了摆手示意南夏起身。 “谢过娘娘。”南夏起身恭敬道。 莲妃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年纪小小便没了娘亲,但眉眼之中却透露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沉稳,她这是在南侯府里韬光养晦养出的手段? 想到这,莲妃不禁在心里感叹,外界都在传这南侯府刚接回来的女儿才情出众,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 “郡主小小年纪便没了娘亲,真是让人心疼。”莲妃故意试探道。 南夏一听,心里冷笑,果然眼前的女人叫她来的目的并不简单。 南夏垂下眼帘,掩盖了眸中的情绪,她装作一脸无辜道,“多谢娘娘关心,只是可惜了母亲,如此年轻便早早去了。” “你也快到了及笄之年,如今却要因为你母亲的事情耽搁出嫁,若你不嫌弃,便来与我做婆媳,我自会好好待你的。”莲妃开门见山,她有意拉拢南夏为秦子晗做事。 南夏面上不动声色,拒绝的很干脆,“多谢娘娘的一番好意,但我不过一个小小的嫡女,怕是帮不上娘娘什么忙,况且母亲去世,我暂时还没有谈婚论嫁的打算。” 这番话一方面委婉拒绝了莲妃,另一方面又说明了自己的立场。 莲妃脸色一沉,小小年纪便懂得审时度势,不愧是南侯府出来的人,和她父亲一样难缠。 “郡主不必担忧,感情可以日后在培养,只求郡主答应了我这小小的请求。”莲妃言辞恳切道。 “谢娘娘厚爱,但我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怕是五殿下给不了我。”南夏再次拒绝,回想起上辈子自己惨死的场景,心中只觉的一片凄凉,是她眼盲心瞎爱错了人,如今重来一次,她自然不可能走前世的错误路线。 两人视线相交,彼此心中都明白对方的企图和目的,但又都保持着一副虚假的客气和礼貌。 “没想到莲妃姐姐也在这里。”一道温和的女声响起,打断了南夏和莲妃之间眼神的斗争。 不远处,一个身着淡粉色衣裙的女子,缓缓朝着两人的方向走了过来,女子说身后跟了不少侍女和太监,看来也是宫中的某个妃子。 南夏是认识这女子的,只是有点不能明白她为何也会出现在这里。 “淑妃妹妹客气了,这御花园是大家的,能在这里遇到想必也是一种缘分。”莲妃皮笑肉不笑,声音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第292章 招惹祸端 “咦,永安郡主也在?”淑妃好似才注意到莲妃面前的南夏,眼神多了几抹兴致。 “淑妃娘娘。”南夏依旧是乖巧的行礼,给淑妃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只是可惜了…… “不知莲妃姐姐和永安郡主在御花园讨论些什么?”淑妃今年不过二十过半,她长着一张姣好的面容,一头如海藻般茂盛且富有光泽的头发,在阳光下隐隐散发光芒,再加上入宫之后保养的很好,顺熙帝也很是大方,光是保养的物品就送了不少,所以看起来就同南夏的年岁差不多。 “没聊什么,不过是听闻郡主的母亲近日才去世,便请来关心两句罢了。”莲妃眼神似乎带着警告意味,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南夏,用眼神示意南夏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南夏当然也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选择顺从莲妃的意思。 “是吗?”淑妃像是不相信莲妃,转而向南夏投去质疑的目光。 南夏点头,“娘娘刚还担心我不会因为悲伤过度身体受不了。” 见两人都是同样的说辞,淑妃倒是没有再说些什么。 这时,顺熙帝身边的太监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在看到淑妃和莲妃都在御花园时,长长舒了一口气,他快步走到两人面前,“两位主子可让小的好找。” “李公公?”眼前的太监是舜帝身边的人,再次见到他倒是让两位娘娘都有些诧异。 被叫李公公的太监对着身后的两个宫女挥了挥手,宫女立马明白李公公的意思,端着怀里的两个托盘上前,托盘上面蒙着一层红布,看轮廓大致能猜出来是什么东西。 “这是?”莲妃和淑妃一脸疑惑。 “这是陛下让我给两位娘娘送的东西。”李公公挥了挥手,左边的宫女率先上前,李公他上前掀开红布,只见一只精致的玉如意展现在众人面前,玉如意通身雪白,里面带着丝丝翠绿,一眼看去便知道价格不菲,“莲妃娘娘,这是陛下赏您的玉如意。” 李公公脸上始终带着笑容,随即他又挥了挥手,让右边的宫女上前,重复着之前的动作,托盘上摆放的是一对儿翡翠玉镯,同样价格不菲,“这对玉镯陛下送给淑妃娘娘的。” 南夏看着顺熙帝送的两件物品,心里不由感慨一句,为了哄自己的美人开心,顺熙帝当真是下了不少手段。 见南夏始终盯着李公公送来的东西,淑妃不由开口询问道,“郡主莫不是喜欢这对镯子?若是郡主喜欢,那我便自作主张将这镯子送给郡主。” “多谢淑妃娘娘好意,但这镯子是陛下送给你的,你又怎能转送他人?”南夏笑着拒绝,御赐之物,就算借她十个胆子,她也不敢轻易收下。 淑妃面上闪过一抹失落,虽然她能猜到南夏会拒绝,但又觉得南夏太过聪明。 “若是没什么事,郡主便先离开吧。”莲妃淡淡开口,看向南夏的眼神里充满冷意。 “既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在皇宫里呆了一天一夜,再不回去南祈云和祖母怕是要担心了。 “翠竹,送郡主出去吧。”莲妃视线看向站在亭子外不远处的侍女身上。 被点名的翠竹上前微微俯身,“郡主请。” 南夏离开前用余光看了一眼莲妃,她能察觉到莲妃眼底的杀意,这女人明明想杀了她,但为何如此轻易地就放她离开了? 这一点南夏还没有想明白,但莲妃已经下了逐客令,她再留下也是不好的,索性便跟着翠竹离开了御花园。 雪嬷嬷已经先行离开了,今日的事情,太后那边想必已经知道了。 一路上两人都是保持沉默的,兰心见到南夏出来后,下意识松了口气,只要她家小姐没事就好。 从宫门口到御花园需要二十多分钟的距离,看着这条自己从前无比熟悉的道路,南夏心中只有感慨。 翠竹一直将南夏送到宫门口,“回南侯府的马车就在门外,奴婢不方便离开,剩下的路还请郡主自行前去。” 南夏点头,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在出宫的那一刻,南夏明显从翠竹眼里看到了一抹幸灾乐祸,但她不明白,她马上就要走了,为何莲妃还没有动手。 下一秒,她的疑惑便被解决了。 就在南夏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赫然出现一队禁卫军。 “郡主请稍等。”为首的禁卫军上前一步,拦住南夏的去路。 南夏停下脚步,面色从容,“不知这位将军有何吩咐?” “还请郡主晚些再出宫,莲妃娘娘有要事找你。”统领如实相告。 南夏没有理由拒绝,只能跟着禁卫军统领一起来到了永寿宫。 宫里有不少嫔妃聚在一起,他们都是抱着看乐子的态度前来的。 南夏朝着在场的诸位行礼,太后开口后南夏便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旁的莲妃迫不及待的开口,“来人,去给永安郡主搜身。” 一时间,周围的宫女纷纷上前,试图控制主南夏。 南夏只用一个眼神,便吓退了那些宫女,她的郡主身份毕竟是顺熙帝亲自册封的,也算是半个皇室之人,那些宫女自然不敢轻易对南夏动手,她声音冰冷,“不知我做错了什么,让莲妃娘娘这般愤怒?” “油嘴滑舌,死到临头了还嘴硬。”莲妃面露愠色,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白莲。”太后最不喜欢有人在她面前失态,出声提醒了一下。 莲妃这才收起自己的怒火,尽可能的让自己平静下来,“本宫那玉如意可是在你那里?” “娘娘再说什么?我听不懂。”南夏露出疑惑的神情。 “今日就你见了那玉如意,也只有你有机会接触,你走后那玉如意就不见了,你敢说不是你拿的吗?” 莲妃字字紧逼,但凡心思弱一点的女子怕是要被当场吓哭了,可南夏依旧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沉着回应道,“娘娘可有证据证明这玉如意是我拿走的吗?” 第293章 娘娘可有证据? 莲妃冷哼一声,神情并不是很好看,“除了你还能是谁?我总不可能怀疑淑妃妹妹吧?”她的语气似乎笃定南夏便是拿了玉如意的罪魁祸首。 “莲妃,还没有调查出事情真相的前提下,莫要随便污蔑他人。”太后着实有些看不下去了,不由开口劝解道。 莲妃昂起脑袋,眼神里满是轻蔑,“今日她能偷了玉如意,来日保不准还会偷其他什么东西,做贼只有一次和无数次,还希望永安郡主能要点脸自己承认为好,也省的大家浪费时间了。” “自始至终我就没有碰过这金簪,娘娘为何如此笃定我便是拿了玉如意的人呢?”南夏反问莲妃。 “事情孰真孰假,让人搜一下便知道了,郡主莫不是心虚,不敢让人搜身?”莲妃语气里充满了狐疑。 偷窃御赐之物的罪名是南夏所承担不起的,若是坐实了这项罪名,恐怕会牵连到南候府,轻则全家流放,重则诛连九族,这后果是南夏不想看见的。 “娘娘,我虽从小养在乡野之中,但却明白礼义廉耻,这等偷鸡摸狗之事,我是绝对不会做的,若是娘娘想找到玉如意,不如先从自己身边的人查起,尤其是刚才接触过玉如意的宫女,娘娘还未查明真相,便一口咬定是我,莫不是有知晓未来的能力?”南夏语气中带着些许的嘲讽。 莲妃冷笑,看向南夏的眼里充满敌意,她声音听不出喜怒,“我身边人什么样我清楚的很,郡主一来便出现了丢东西的事情,很难让我不怀疑此事同郡主有关,况且宫中之人都是精挑细选的,又怎会混入偷鸡摸狗之辈?定是你这丫头信口雌黄,想要破坏宫内的平衡,心思当真歹毒,你母亲既已去世,今日我便替你母亲教训一下你,来人去取木杖。” 莲妃转头对着一旁的宫女吩咐宫女忌惮莲妃在宫中的势力,不敢轻易得罪,连忙跑去取了用于惩戒犯错之人的木仗。 南夏看着那三尺宽的木杖,十杖内倒还好说,但若再多了,怕是会皮开肉绽,治疗起来也会极其困难。 南夏心里冷笑,这莲妃娘娘当真是迫不及待啊。 “娘娘且慢。”眼看莲妃拿起木杖就打算打在南夏身上,南夏倏地开了口。 “怎么?你还想反抗不成?”莲妃眯起眼睛,似乎就是在等南夏反抗,这样一来,她就有借口定南夏违背命令之罪了。 “娘娘当真要冤枉无辜之人吗?此事本就还没有结论,况且太后还在此,决议权也在太后身上,娘娘莫非要当着太后的面动手?”南夏用余光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主位上的太后,她在°,她赌太后会帮她,再者,她的话句句都在点子上,若是莲妃当真对她用了刑,那便是不将太后放在眼里。 莲妃小脸一白,意识到了什么,转而看向太后,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慌乱,她连忙开口解释道,“太后受罪,臣妾只是一时心急,口不择言。” 话刚说出口,莲妃便感受到了太后冰冷的视线,一时间冷汗直流,到了嘴边的话又被她硬生生吞了下去。 太后见惯了宫中的尔虞我诈,又怎会不明白莲妃的那点小心思?她不说不代表她不明白。 屋内忽地陷入一片寂静声中。 “陛下驾到。”太监尖锐的嗓音响起。 除太后以外的人纷纷上前,准备迎接顺熙帝出场,只有莲妃面不改色,因为皇上便是她请来派人请来的,外界都在传顺熙帝很看好南夏,那她今日偏要顺熙帝看看南夏到底是怎样的货色。 “参见陛下。”众人统一行礼。 “平身。”有了顺熙帝的命令,众人才敢从地上起身。 “发生了什么?”这里的事情顺熙帝在来的路上大概了解了一点,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还需从在场之人的表情中来判断事情的真假。 莲妃扑到顺熙帝的怀里,哭的梨花带雨,声音满是委屈,“陛下,今日您送我的玉如意被人偷走了,永安郡主在时那玉如意还在,永安郡主一离开,那玉如意便消失不见了,臣妾怀疑是永安郡主动着手脚,这才想让人搜身,但永安郡主明显不情愿。”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换做任何一个男子都会为之心软。 顺熙帝安抚性地拍了拍莲妃的后背。 莲妃身边的宫女适时的开口,“今日娘娘只见过郡主一个外人,郡主毕竟是从小养在乡下的,没有见过这些珍贵的东西一时起了贪心倒也不足为奇,只是这毕竟是陛下赏赐之物,若真是郡主拿了,还是希望郡主早日归还,否则……”之后的话宫女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都是人精,自然都知道盗取御赐之物的后果。 “大胆,郡主岂是你能议论的。”顺熙帝忽的发了火,在怎么样南夏也是他亲封的永安郡主,那宫女不把南夏放在眼里,就说明也不把他放在眼里。 “陛下息怒。”宫女跪在地上,为自己辩解,“奴婢也是一时心急,说错了话,可奴婢所言句句属实。” 南夏强忍着心中的笑意,她又怎会不知这一切都是莲妃安排好的。不过,这女人倒是会装,见她不能为她所用,便要想尽办法办法将她毁了,跟二皇子一个德行,只是她断然不会如来莲妃所愿。 顺熙帝的视线在莲妃和南夏之间徘徊,后宫之事他本就不想插手,但奈何莲妃哭得梨花带雨,让他的心不自觉的被受控制,对此事置之不理倒是会寒了莲妃的心。 面对顺熙帝的审视,南夏依旧挺直腰板,面不改色道,“还请陛下明察,臣女确实未曾拿过莲妃娘娘的玉如意,望陛下查明真相还臣女一个清白。” 这番说辞是说动不了莲妃的,她今日铁了心要搜南夏的身,“小翠,你可有看见郡主将那玉如意藏在了何处?” 小翠微微低头,那神情似乎是真的在思考。 第294章 路非正路 半天小翠才开口回答,“回娘娘,从郡主离开花园后,便一直捂着袖口,若是奴婢没猜错,那玉如意便藏在郡主的袖口之中。” 莲妃眼底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喜色,跟他的南夏总归是探劫期了血。 可莲妃不知道南夏是重生的人,自然不能被这点小把戏所困住。 小翠上前,正准备触碰南夏的胳膊时,还未反应过来,小翠便被人一脚踹飞出去,身体直直撞在一旁的桌子上,桌子上的茶杯因为桌子的晃动,砸在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小翠喘着粗气,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她在莲妃身边伺候这些年,还从未如此狼狈过。 只见视线望回去,只见兰心站在南夏身边,一副老母鸡护犊子的样子,今日若有人敢对她家小姐动手,那她断然不会放过这些人。 “兰心。”南夏低声呵斥,心里却很满意兰心的做法,她开口道,“诸位莫要见怪,我这丫鬟也是护主心切。” 她这番话无疑是在替兰心找借口。 “御前动手,永安郡主当真是好胆量。”淑妃笑着开口,这场戏还真是越来越精彩了,看来这趟没有白来。 “既然诸位都以为是我拿的玉如意,那我便用我的方法自证清白。”说着,南夏就褪去了自己的外袍,很快只剩一件里衣,南夏又伸手去解里衣。 太后神情有所松动,呵斥一声,“住手。” “太后为何要阻止我?我不过是在自证清白罢了。”南夏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脸上却是委屈的神情。 “你真是不知羞耻,居然当着陛下面前做出如此不知礼数的行为。”莲妃似是没有想过南夏会以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的清白,随即她的视线落在小翠身上。 小翠被莲妃的目光盯的一阵心惊,她明明将玉如意放在了南夏的袖口之中,稍有动作玉如意便会掉出来,如今南夏已经退了外袍,但玉如意依旧不知所踪,她心里当真是慌张的紧。 “既然永安郡主已经用这种方法自证清白,那在场的人一个也不能放过,都要一一搜查才是。”有了太后的话,她身边的老宫女纷纷上前,但凡接触过玉如意的宫女全都被抓了出来。 “你们要是早点承认哀家,说不定还会网开一面,但若是得哀家在你们身上搜到了玉如玉,那就休怪哀家不客气了。”太后沉声警告。 宫女们面面相觑,纷纷低下脑袋,她们可不敢做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 南夏冷眼旁观这种一切,再怎么说她都是南侯府的嫡女,皇上亲封的永安郡主,不是这些宫女们说能搜身就能搜身得了的。 经过一番搜查,两方的人身上都没有玉如意。 莲妃微微扬起脑袋,语气中透露着一抹得意,“我的人和淑妃妹妹的人身上都没有玉如意,那就有意便只能在郡主身上了。” “娘娘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个人没有搜身。”南夏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小翠身上,目光犀利。 那目光忽的让小翠浑身一颤,一股不好的预感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嬷嬷立马上前,小翠害怕的后退一步,可就是因为这一步,那通身雪白的玉如意从她袖口里掉了出来。 哐当一声,玉如意掉到了地上碎成了两半。 众人哗然。 顺熙帝的眼神冰冷了几分,“都多大了人了,还这么不小心,居然养虎为患,将这么个人安排在自己身边伺候。” 男人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责怪,可他并不是真的怪罪莲妃,不过是想借口让莲妃警惕一点罢了。 莲妃眼底的不可置信一闪而过,但如今的场面她不能让在场的众人发现她眼底的恨意。 “可是陛下,小翠是臣妾的陪嫁丫鬟,跟臣妾这么多年,断然不可能做出这等背叛主子的事情。”莲妃似乎想替小翠开脱。 可顺熙帝全然不顾,声音多了几抹命令,“人赃并获,爱妃就不要替她说话了。” “陛下……” 莲妃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顺熙帝一个眼神制止,“不过一件小事罢了,用不着如此兴师动众。” “那永安郡主……”莲妃不甘心,就算玉如意一事和南夏无关,可南夏殿前失仪却是事实。 “无妨,今日是你的不对,既然事情已经结束,那就不要再提了。”顺熙帝三言两语的功夫就化解了在这一切,“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乱棍打死。” “是。” 小翠被人拖了下去,她满脸绝望,无助的向莲妃寻求帮助,“娘娘救我……” 莲妃虽不忍心,可顺熙帝已经开口,无论她说什么都是徒劳无功的,无奈下,她只能移开自己的视线。 “啊——” 凄厉的叫喊声回荡在屋外,让人的心忍不住颤了颤。 没多久叫声渐渐小了下去,直至完全消失,执行的侍卫前来汇报,“陛下,人没气了。” 顺熙帝见此,起身,“既然事情已经查明,那就都散了吧。”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恭送陛下。” 顺熙帝在众人的注视下离开,莲妃依旧坐在位置上,目光有些呆滞。 “莲妃,日后同样的错误莫要再出现第二次,日后用人,应当谨慎小心。” 莲妃紧握着拳头,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脸上扯出一抹笑意,“是,臣妾自当谨记太后教诲。” “你们也一样。”太后的视线环视过在场的众人,后宫难得安宁,她可不想再被谁搞的乌烟瘴气。 “是。”淑妃顺从的回应。 “时候不早了,郡主且早日出宫吧,莫要让你父亲担心。”太后看了一眼南夏,让人送南夏离开。 “谢太后。”语毕,南夏离开了正殿。 出了正殿,南夏深深吸了口气,今日若不是她早有防备,说不定真的会被莲妃算计了去,看来日后她还是需要多加注意才是。 宫女引着南夏一路向南走,南夏向来熟悉宫中道路,一眼就看出着不是出宫的路,可她不能暴露自己,淡淡道,“这不是出宫的路吧?和我来时的不一样。” 第295章 平妻 宫女没有说话,依旧默默的在前面带着路,南夏察觉出异常,可她却想看看到底是谁暗中捣鬼,便一直跟在宫女身后。 穿过繁琐的宫道,最后宫女在一处别院停下了脚步,“郡主里面请。” 坐落在南夏面前的是一座废弃的宫殿,宫殿外围杂草丛生,石灯上落了厚厚的一层灰尘,一看便知许久未曾有人来过此处。 宫女在门口守着,南夏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回,便让兰心在门口守着,自己则是从容的走了进去。 推开宫殿的门,一把长剑顿时抵在了南夏的脖颈之处,剑风凛冽,似乎有着能划破一切的架势。 “这就是二殿下的待客之道?”南夏停住脚步,对此早已预感。 秦暮霭眯了眯眼睛,观察着南夏的反应,眼前的女子给他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从一开始的无人问津,到现在让父皇所看重,她只用了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而自己却用了大半生的时间还不足以让顺熙帝信任。 秦暮霭不动声色地收起长剑,眼里闪过一抹寒芒,“郡主莫非早就猜到是本殿让人将你带到这里来的?” 南夏浅浅一笑,没有直接回答秦暮霭的问题,能够让人将它从太后眼皮子底下接走的,除了秦暮霭,好像再也没有其他人能做到了。 她的视线落在周围,如今朝堂大部分人都是秦暮霭的人,这宫中许氏也安插了不少秦暮霭的手下,想要单独见她一面倒是轻松的很。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秦暮霭声音冷了几分,自从长孙皇后去过太后宫里,他便猜到太后十有八九会请南夏进宫,所以他动用了安插在太后手下的一个宫女,虽然有被发现的风险,但他必须冒着这个风险见一次南夏。 南夏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完全不担心秦暮霭会突然对她动手。 “郡主不打算给本殿一个解释吗?”秦暮霭俊眉轻皱,眼神犀利,想要将南夏心中的想法看穿。 “殿下说的是母亲丧礼上殿下与我表妹苟合的事情吗?”南夏的这番话无意是将秦暮霭的伤疤掀开,又在上面撒了几把盐。 “南夏。”秦暮霭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了南夏的名字,但很快他重新平复了自己的心情,重新打量着眼前的南夏,眼前的女子聪慧狡黠,是不可多得的奇女子也,这样的女子只能为她所用,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南夏都只能属于他。 深吸一口气,秦暮霭重新开口,“应该知道,本殿要的不过是一个解释罢了,只要你说本殿便相信你。” 他是知道事情真相的,但他的所求不过是想听南夏亲口承认罢了。 “那日之事并不是我所做。”南夏淡然开口。 “怎么,郡主这是敢做不敢当吗?”秦暮霭自然不相信南夏的话。 南夏耸了耸肩膀,“殿下不觉得这话自相矛盾吗?既然殿下不相信我,又为何要将我叫到此处来?” 男人真是奇怪的生物,明明说无论她说什么都相信他,可当她真说了,又说自己不相信。 “本殿再问你一次,那日之事究竟是不是你所为?”秦暮霭眼底闪过一抹狠厉。 南夏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受伤,“殿下总觉得那熏香有问题,可父亲也调查过了,熏香并没有问题,你总觉得是我动的手脚,和我与你不是合作伙伴吗?陷害你对我又没有什么好处,这种得不偿失的事情,我是不会去做的,殿下为何不想想是表妹先对殿下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这才想方设法的想要得到殿下,如今,表妹心想事成,还望殿下能遵守诺言娶表妹为平妻。这样倒也不会辜负表妹的一片苦心。” 秦暮霭眼底满是愤怒,他是想娶南水瑶不错,孙家的势力无论谁看了都会眼红,但现在对他更有帮助的是南夏。 “表妹自小被父亲母亲精心培养,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殿下何不给她一个侍奉在殿下身边的机会?”南夏浅笑,看上去似乎真的是在为秦暮霭所着想。 “南夏,若是换作其他女人,敢这么对本殿说话的,怕是已经死了,你应当知道本殿为何留着你。”秦暮霭慢慢靠近南夏,眼神中满是贪婪和欲望,“你为何不能看看本殿的真心?要知道,本殿还是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你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 如此深情的告白,换作其他世家小姐怕是早就已经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答应了,可南夏不一样,她淡淡的后退一步,周身散发着疏离的气场,有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他是真的喜欢她,还是为了利用她?南夏心知肚明,记得前世,秦暮霭也是南水瑶身边的一条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有几次他都险些看不下去了,但秦暮霭依旧任劳任怨,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陷入短暂的开心之中。 “你不信我?”秦暮霭眼底闪过一抹狐疑,他都说的这般诚恳了,为何南夏还是不愿相信他? “我记得我曾跟二殿下说过,我只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三年守孝期一到殿下便要娶我表妹为妻,我接受不了和妹妹共侍一夫,多谢二殿下厚爱,我只想平平安安过完这一生。”南夏的话就像是平面的湖水上投入一片石子,在秦暮霭的心里泛起蹭蹭涟漪。 闻言,秦暮霭握紧双拳,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在做什么巨大的决定,他吐出一口浊气,眼神恢复往常的平静,甚至多了几抹深情,“本殿所言句句属实,若是日后真娶了南水瑶,但本殿心中也只有你一人,她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平妻罢了。” 听到秦暮霭的这一番话,南夏差点没忍住笑出声,就好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有名无实?她可不会相信男人嘴里的任何一番话。 他娶她当真是因为爱她吗?也有可能是因为爱而不得,这才非常执着,想要得到她,若是真得到了,又不知会是怎样一副嘴脸。 第296章 挑明身份 南夏面带微笑,“殿下,或许表妹比我更适合你呢?况且事情已经发生了,殿下还想改变什么呢?至于我,殿下还是莫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秦暮霭眼底是一闪而过的怨恨,“你可知孙家的人就要回来了,本殿若是借着你表妹和孙家搭上关系,以你现在的身份地位,还有和我合作的机会吗?” “殿下是在威胁我吗?”南夏挑眉,对于秦暮霭的一番话嗤之以鼻,他凭什么觉得他能威胁到她,凭他觉得自己能够顺利娶到南水瑶吗?真是可笑。 “是。”秦暮霭眼神深邃,直勾勾的对上南夏的视线,“本殿耐心有限,最后问你一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你若愿意,那本殿自然会遵循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但你若是不愿意,本殿自有无数种弄死你的办法。” 南夏沉默,她没想到秦暮霭会如此的执着,她自认为下手已经够狠了,为何他就想狗皮膏药一样,非她不可了呢?前世秦暮霭喜欢的不是南水瑶那种温婉善良的南水瑶吗?今世她可是完全按照反方向走的尖酸刻薄的耳路,他为何还是执迷不悟? 或许这就是男人吧,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是两回事,谁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呢? 事情渐渐往南夏没有想过的地方发展了。 “殿下既然觉的是我做的,那殿下应当恨我才是。”南夏淡然道。 秦暮霭看着南夏那平静如水的面容,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无力感,他一直以来都在试图掌控一切,包括南夏的心,但却发现,无论他怎么努力,南夏始终都无法接受他,他深吸一口气,“你很聪明,本殿需要你这样聪明的人,皇室正妃的位置可是很多女人可遇不可求的。” 这句话,南夏自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现在的秦暮霭还在发展时期,他的对手还有很多,甚至于他的至亲都是敌人,所以他需要一个可以站在他身后为他筹谋一切,筹谋划策的女人,而南水瑶那种无脑的人很显然不是他的最好选择。 “殿下,你所谓的爱,也不过是以权势压迫我而已。”南夏冷静地回应,眼神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秦暮霭眉头紧皱,他原本以为,以皇室的权势,足以让南夏屈服,却没想到,她竟然如此执着。 “本殿并非是想压迫你,而是想与你携手,共同面对未来的风风雨雨。”秦暮霭语气软化,试图用温情打动南夏。 南夏却轻轻笑了笑,道:“殿下,你似乎弄错了些什么。我从未对权力感兴趣。” 秦暮霭盯着南夏的脸,试图看出一抹端倪,可南夏自始至终都是一派从容之像,“本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拒绝,应当知道后果。” “殿下不必执着,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我都不会答应的。”南夏声音清冷,问她千次万次,她的答案都会是一样的。 秦暮霭捏紧了拳头,这一刻,他是真的对南夏动了杀心。 既然南夏不能为他所用,那就没有必要再留着了。 深吸一口气,秦暮霭像是在下定决心,尽管他知道南夏必须死,可他内心还是会有所不忍。 “若是殿下没事了,那我就先告辞了。”这是在皇宫,南夏坚信,秦暮霭还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皇宫之中动手。 秦暮霭目光阴沉,只能目送南夏离开。 在即将走出偏殿时,南夏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停下了脚步,声音听不出息怒,“王爷什么时候有了偷听的喜好?” 四周一片寂静,南夏也不着急,只是站在原地。 终于,秦北寒从不远处的假山后面走了出来,“郡主是怎么发现本王的?” 南夏轻笑,没有直接回答,重活一世,她感知周围的程度比其他人更深一些,从她刚进偏殿就能明显感受到有人躲在暗处看她,只是她没办法确定是谁,不过她能感觉到这人对她没有杀意,没有杀意就不是敌人,所以她倒是同秦暮霭说话的时候直言不讳了。 “你到底有什么魅力,将本王这二皇侄迷得五迷三窍?”秦北寒上前一步,漫不经心的端详起南夏的那张俏脸,年龄还未张开,但光从五官上便能看出日后定是个美女。 爱江山更爱美人,这句话说的当真没错。 “王爷说笑了,南夏不过一介寻常女子,能入了二皇子的眼是南夏的福分。”南夏低眉颔首。 秦北寒冷笑,这小财迷面对任何人时都是一副牙尖嘴利的模样,当真是有趣。 门外突然传来匆忙的脚步声,兰心带着一个宫女匆匆前来。 一晃身,秦北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地,南夏撇了撇嘴,这男人还真是跑的够快的。 “发生了什么事情?”南夏看着来人,开口询问道。 “此事一时也说不清,还请郡主早些出宫。”宫女语速很快,面上的担忧丝毫不加掩饰。 南夏挑眉,看来宫中倒是发生了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可惜她没心情去看热闹了,南夏跟上了宫女的脚步。 在宫门拐弯的地方,南夏迎面撞上了一个女子。 “好疼……”昌乐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等反应过来时,看到面前的南夏,神情多了几分疑惑,似乎是没想到会在皇宫中看到南夏,“南夏?” “三公主。”南夏规规矩矩的行礼。 自从上次春猎活动后,她好几次想去找南夏,可是奈何宫中规矩太多,加之她自那次受了惊吓,回来后一直抱病,便没去找南夏。 “正好你来了,陪我去母后那里走一遭。”昌乐拉着南夏就走。 身后的宫女大惊失色,奈何碍于三公主的身份,不敢多说什么。 “这是怎么了?”南夏还是头一次见到昌乐这般的着急。 “皇后娘娘那边出事了。”昌乐信任南夏,将情况如实告知。 “什么事?”南夏有些好奇。 “具体我也不知道,但总要去看看的。”昌乐拉着南夏,步子不停,之前的宫女只好跟在两人后面。 第297章 鬼地方,她才不去! “可是我得出宫了。”南夏开口,她本就是奉命出宫的。 “现在宫里出事了,怕是不会让你离开,你跟着我还安全些。”昌乐虽然嚣张跋扈,但宫内的规矩她还是很清楚的,眼下她能想到的便是让南夏跟在自己身边,她能护着南夏,只有这样才能保护好南夏。 南夏没有回答,她又怎会不知道昌乐的那点小心思,倒也没说什么跟上了昌乐的脚步。 坤宁宫。 屋外站着一群宫女嬷嬷,莲妃跪在地上,淑妃则是一脸幸灾乐祸,虽然她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南夏捕捉到了。 “母后怎么样了?”昌乐是养在长孙皇后名下的,说到底理应叫长孙皇后一声母后,她快步上前,抓着一个宫女的领子,声音微喘,显然还未缓过来。 “回公主,太医正在里面医治。”宫女被吓破了胆,颤颤巍巍的回答道。 昌乐松开手,神情焦急的等候在门外。 一个时辰过去了,太医端着要从里面进进出出每个人额头上都挂着汗珠,都在担心着长孙皇后的身体状况,要知道里面躺着的可是一国之母,要是长孙皇后真出什么事了,怕是会牵连今日在宫里的所有人。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终于里面有了动静,只见太医神情激动的从屋内跑了出来,嘴里喊着,“皇后娘娘醒了。” 众人悬着的心顿时沉了下去,尤其是莲妃。 “皇后娘娘没事就好,不过有些人可就倒霉了,伤害皇后娘娘的罪名,不知道能不能承担的起。”淑妃看上去有些失落,话语却意有所指。 “你什么意思?”莲妃瞬间冷了脸。 “我什么意思妹妹难道不知道吗?”淑妃面上划过一丝讥讽,对于莲妃的明知故问不屑一顾,“若是我没记错,今日皇后娘娘是妹妹亲自做的吧?” 莲妃愣住,淑妃没说错,今日给皇后送来的糕点确实是她做的,可她真的没有再长孙皇后的食物里下毒。 “哼,我劝你早点承认为好,说不定还能少受一点皮肉之苦,不然等陛下怪罪下来,妹妹怕是有罪受了。”淑妃看似是在好心劝诫,实则是想让莲妃早点承认,这样她就有机会落井下石了,谁不知这后宫中除了长孙皇后,这最受宠的就属莲妃了。 淑妃背后是丞相府,在争宠方面却没有比过莲妃,一向心高气傲的她怎么能就这么算了?况且这是在皇宫里,弱肉强食,稍有一步走错,那边满盘皆输,莲妃目前就是处在下风的一方。 南夏神情云淡风轻,没想到刚在御花园时,还像亲姐妹一样的两人,如今却开始争锋相对了,好一副狗咬狗的场面。 “我看下毒的人是你吧,你因为嫉妒我无果,这才想借机除了我。”莲妃怒目圆睁,一口咬定就是淑妃做的。 淑妃气极反笑,“妹妹当真是会开玩笑。” 这时长孙皇后身边的掌事姑姑从里面走了出来,直直的走向莲妃。 莲妃眼里透露出一抹欣喜,连忙开始开口询问道,“皇后娘娘怎么……” 话刚说到一半,就被掌事姑姑一个巴掌扇在了脸上。 这一巴掌打的莲妃眼两眼发昏,双耳嗡鸣,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今日会被一个卑贱的下人打。 当然若是没了长孙皇后的支持,以她掌事的身份,断然比不上莲妃,自然也不敢对莲妃动手。 “你干什么?”莲妃回过神来,狠狠瞪着掌事姑姑。 “奴婢倒想问问莲妃娘娘,为何要在给皇后娘娘准备的饭菜里面下毒?”掌事姑姑面露冰冷,她是长孙皇后的亲信,作风多少沾染了点长孙皇后的影子,处理起事情来干脆果决,心狠手辣。 “我没有,你没有证据凭什么就说是我下的毒。”莲妃不死心的质问掌事姑姑。 “既然莲妃娘娘不想承认,那奴婢就亲自证明给你看。”话音落,掌事姑姑挥了挥手,身后走出两个宫女,她们一个端着托盘,另一个手里拿着验毒的银针,托盘里面拜访的是今日莲妃送来的饭菜。 “敢问莲妃娘娘可记得这道菜?”掌事姑姑开口问道。 莲妃木讷,一时间不敢回答,良久才面色难看的点了点头,因为这当真是她送来的,盘子上面有着她宫里的标志,一眼就能认出来,想不承认也难,到时候去她宫里一查便能知道。 掌事姑姑对着身后的宫女点头,宫女拿着银针上前,戳进了那盘菜里。 一个呼吸后,宫女又将银针抽了出来。 众人的视线纷纷落在银针上,他们的呼吸都浅了不少,屏息凝神的注视着那根银针。 忽的,银针由银色转为了黑色。 众人哗然。 “没想到真是莲妃在食物里下的毒啊。” “就是,没想到莲妃的心肠如此歹毒,皇后娘娘都敢害。”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来此的还有其他宫的妃嫔,他们都是前来看热闹的。 长孙皇后想来赏罚分明,后宫被她治理的井井有条,不少妃嫔还同长孙皇后较好。 “闭嘴!”莲妃眼底满是不可置信,她绝对没有在饭菜里下毒,就算她有那个想法,也绝对不会去做,她知道谋害皇后的下场,她可是很惜命的。 “不是我下的毒,你再测测,定是那银针有问题。”莲妃声嘶力竭,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 “证据都摆在妹妹面前了,妹妹怎的还是不愿意承认?”淑妃嗤笑一声,她可是很喜欢看到莲妃狼狈的样子。 “我没有,本就不是我下的毒,我为什么要承认。”莲妃猛地回头,头上的朱钗因为她的动作被甩到了地上,被挽起的发丝没了支撑,纷纷落在,披在莲妃的肩头,多了几分破碎。 淑妃见状,无奈似得摇了摇头。 掌事姑姑可不管这么多,“来人,将莲妃抓起来,关进地牢,等皇后娘娘身体恢复后在做定夺。” 莲妃瞳孔猛缩。 不,不行,她绝对不能去那种鬼地方,会死的。 第298章 猜忌 恐惧蔓延了莲妃的心底,皇宫中的人都知道,但凡是进了地牢的人就会被严刑逼供,到时候就算不是真的,也会在一番厉刑之下,把假话说成真的。 在场的宫女都是长孙皇后身边的,在得到掌事姑姑的命令后,纷纷上前,按住莲妃的两只胳膊。 “放开我,我是莲妃,你们不能这么对我。”莲妃挣扎着,试图甩开宫女耳朵束缚,可双拳难抵四手,很快莲妃就败下阵来,被宫女按在地上,一派狼狈的模样。 她的视线狠狠瞪着掌事姑姑,“本宫要见陛下!” 皇宫中,除了长孙皇后外,能就她的就只有顺熙帝了,莲妃将最后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了顺熙帝身上。 就在掌事姑姑准备开口时,门外传来太监尖锐的通报声,“陛下驾到。” 周围的人立马跪在地上行礼,迎接皇帝的到了。 顺熙帝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声音不咸不淡,“诸位平身。” 他本是在御书房中处理奏折,听到长孙皇后中毒的消息就立马赶了过来。 “怎么样,皇后可有事?”顺熙帝一来就看到了被压在地上的莲妃,但他第一件事时看向一旁的太医询问长孙皇后的情况。 “回陛下,已经开了药,娘娘现已醒过来,但日后却还是要好生修养。”太医为自己默默捏了把冷汗,将一切告知于顺熙帝。 “莲妃,此事当真是你做的?”属于帝王的威压四散开来,在场除南夏以外的人几乎要把头埋到地底下去。 “陛下,臣妾是冤枉的啊。”莲妃不顾形象的扑倒顺熙帝脚下,抱着顺熙帝的大腿,哭的梨花带雨。 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当真让顺熙帝不忍,就在顺熙帝准备伸出手将莲妃从地上扶起来时,长孙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见到顺熙帝时,长孙皇后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眼眶瞬间就红了。 长孙皇后和莲妃比起来,顺熙帝自然是更在乎前者的。 长孙皇后和顺熙帝是少年夫妻,从前也曾有过美好的一段时间,加上顺熙帝能走到如今的地步少不了长孙皇后在背后的支持和出谋划策,比起夫妻,两人更像是无法分开的挚友。 顺熙帝给身边的太监使了个眼色,太监立马就明白了顺熙帝的意思,连忙上前将莲妃从顺熙帝的腿上拉开,两个宫女莲妃尚有机会反抗,可两个太监莲妃便没有反抗的余力,硬生生被太监搬开手指,拉到不远处跪着。 没了束缚的顺熙帝抬脚走到长孙皇后身边,宫女退后一步,顺熙帝代替了之前宫女的位置,“怎么样,可还有不舒服的地方?” 顺熙帝眼里满是心疼,似乎是真的在关心长孙皇后的情况。 可自古皇帝想来都是薄情寡义之辈,可他们偏偏又最看重颜面,在外都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可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倒是无人知晓。 “谢陛下关心,臣妾吃了药后便好多了。”长孙皇后年轻时是个不可多得的大美人儿,就算现在老了,也风韵犹存。 不同于莲妃的妩媚,长孙皇后更偏向于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顺熙帝纳了无数妃子,长孙皇后还始终坐在皇后之位的原因之一。 看着两人浓情惬意的模样,莲妃眼底的嫉妒快要溢出来了,可现在并不是争风吃醋的时间,她必须想法证明自己是清白的。 “陛下,臣妾当真是被冤枉的,臣妾没有在食物里下毒,求陛下查明真相,换臣妾一个清白。”莲妃声音多了几分颤抖,她其实是害怕的,若顺熙帝不愿去查,那她就只有死路一条。 “父皇,您是知道母妃的,母妃怎会……”秦子晗穿过人群,跪在顺熙帝面前,他虽然不想出面,但莲妃总归是他的养母,他做不到无视,况且若真无视了,传出去定会被人扣一个狼心狗肺的罪名,所以他必须站出来替莲妃说话。 南夏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看来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顺熙帝本就对秦子晗不满,在看到秦子晗替莲妃说话时,眉头紧蹙,周身的气氛又冷了几分。 到嘴边的话哽在了喉咙里,秦子晗连忙附身,不敢去看顺熙帝的眼睛,众人都以为秦子晗是在害怕顺熙帝,可只有南夏清楚,秦子晗低头不过是在掩饰自己眼中的恨意罢了,他向来是最能忍耐的。 “今日除了莲妃可还有人接触过着食物?”毕竟是顺熙帝宠爱的妃子,顺熙帝终究还是不舍不得。 这份舍不得完全是因为顺熙帝还没有厌恶莲妃,若顺熙帝当真厌恶莲妃了,那现在的莲妃怕是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 众人沉默不语,气氛陡然凝重起来,食物有没有别人碰过只有当事人清楚。 莲妃咽了口口水,她不敢开口,因为她知道,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人接触过这食物。 “启禀陛下,是奴婢在皇后娘娘的食物里下了毒。”不远处的一个宫女开口,她的脸上多了几抹凌然。 宫女是莲妃的陪嫁丫鬟,自小便跟在莲妃身边,进宫后也一直在为莲妃做事,陪莲妃一路走到了现在,是莲妃在皇宫中不可多得的心腹。 莲妃微微摇头,她不忍心让宫女替她背锅,可说去出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没有办法收回来。 “你为何要毒害皇后?”顺熙帝眉头紧蹙,心里有了猜忌。 “回禀陛下,奴婢曾经被皇后娘娘苛责过半年的俸禄,恰好那半年家弟身患重病,没了奴婢的支持,没多久便去了,所以奴婢一直怀恨在心,这才想找机会除了皇后娘娘,此事与莲妃娘娘无光,全是奴婢一人所为。”说罢,宫女从地上站了起来,眼角挂着一滴泪珠,她深深看了一眼莲妃,“后果奴婢愿独自一人承担,只愿陛下和莲妃娘娘之间莫要生了嫌隙。” “拦住她。”等顺熙帝反应过来那宫女要做什么是已经晚了。 第299章 危罪 一声尖叫,那宫女撞向一旁的金柱,倒在地上,已经断了气。 “回禀陛下,人已经死了。” 莲妃脸色惨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陪嫁丫鬟死在眼前,不禁吓得魂飞魄散。 顺熙帝的脸色更沉,挥手让人把尸体拖下去,又转身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莲妃。 气氛逐渐紧张起来,南夏身侧昌乐紧张的又贴近了她一些。 昌乐虽然性子娇纵蛮横了一些,却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见过一条鲜活的命直接死在眼前,同时她也是第一次清醒的见识到父皇是多么的无情。 南夏微微抬眸,冷眼看着这一切。想不到短短一天,宫里就出了两桩案子,还都和莲妃有关。 只不过,这一次她却变成了坐山观虎斗的那个。 “父皇,现今这罪奴已畏罪自杀。” 秦子晗又跪在长孙皇后身前。“母后,是母妃管教不严,才让那该死的奴才有了可乘之机,但母妃她都是不知情的。” 秦子晗此时内心也难以维持冷静,莲妃还有用处还不能倒下。 “五皇子还真是孝心一片,你怎么就能断定这宫女不是被莲妃妹妹威胁才自尽的。”淑妃看热闹不嫌事大,勾起嘴角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秦子晗心下一片冰寒,这个淑妃也是活腻歪了,多嘴多舌。 莲妃这时才突然回神,看着秦子晗内心又变得焦急起来,跪到长孙皇后和顺熙帝面前。 “陛下,是臣妾的错,都是臣妾御下不严,今天差点害了皇后娘娘,都是臣妾不好,还请您千万息怒莫要牵连了五皇子!” 顺熙帝看着莲妃,这个他宠爱多年的女人,说到底他还是有几分疼惜的。 突然,长孙皇后殿里一个小太监突然跪倒在地上。 “启禀陛下娘娘,小人能作证,莲妃娘娘的确对此事毫不知情。” 长孙皇后扭头,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殿里的这名小太监,面色发黑。 她这时内心才明白过来,自己殿里竟然有莲妃的人! “你是皇后宫中的人,如何能证明莲妃毫不知情?”顺熙帝看着那个小太监,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深意。 南夏没想到秦子晗竟然能为了保莲妃,不惜把埋在长孙皇后身边的人都给暴露出来。 往皇后宫里安插人可不容易,这个小太监,活不了了。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回答:“禀陛下,数月前奴才偶然在替皇后娘娘办事的时候听到了莲妃娘娘身边的这个宫女,曾说要毒害皇后娘娘。” “那你为何不报!” 顺熙帝冷道,宫中竟有宫女敢光明正大的谋论如何暗杀皇后,是不是下次就有人敢当街议论该如何刺杀他这个皇帝了。 长孙皇后更是紧咬着牙恨不得把这个坏事的小太监碎尸万段。 “禀陛下,奴才没想到这个宫女真的有如此大的胆子,竟然敢谋害皇后娘娘,那时小人怕事又没证据,随口之言又怕错报引得两位娘娘嫌隙。” 小太监刚说完,顺熙帝直接挥手。 根本不需要他多言,那个太监就被脱了下去。 “陛下!皇后娘娘,饶命啊!”那太监叫喊了几声,就突然在一声惨叫里没了动静。 “陛下,实在是有小人作怪,臣妾并无冒犯皇后娘娘的意思啊!” 莲妃的心腹已死,为今之计必须是尽快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好了,你也是事先毫不知情,先起来吧。”顺熙帝抬了抬手,看上去是有些不耐了。 长孙皇后还想说些什么借题发挥,但是刚才出来做证的却是她宫中人。 她看了一眼顺熙帝冷下的神情,只好压下心头的愤怒,她宫里有钉子,必须好好洗洗牌。 而如今也只能把莲妃高高拿起轻轻落下了。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我太过武断竟然错怪了妹妹。”长孙皇后不愧是能稳坐后位的女人,变脸的速度就是厉害,她甚至要亲自上前去扶莲妃。 她眼中冰寒,却面上温和,明明是恨透了莲妃却还要强忍着恶心。 顺熙帝不忍她劳累,让宫女把莲妃扶起来。 “是臣妾不察,害得娘娘凤体受损,还请娘娘恕罪。”莲妃总算是能稍微松了一口气。 南夏看着她们惺惺作态的模样,和方才箭弩拔张的气氛简直是天翻地覆,视线转移到地上还跪着的秦子晗。 秦子晗为了今天的事情损失了一个内线,他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一眼便看见了南夏那如同古井一般无波凉薄的眼神。 这个女人!是专门看他笑话的吧! 南夏才不管他怎么想,今日之事想必消息还没有传到秦暮霭那里去,不然今日恐怕莲妃没那么容易脱身。 而让她感到稀奇的事是,顺熙帝对莲妃的态度了。 顺熙帝留在坤宁宫陪伴长孙皇后,莲妃被人搀着回去,今日一遭让她吓得浑身发软,却在路过南夏身侧的时候,恶狠狠的剜了她一眼。 南夏欠了欠身子,这母子虽说不是亲生的,却都是一个样子刻出来:“恭送娘娘。” 为了给皇后一个交代,顺熙帝又给皇后赏赐了不少东西。 “这件事莲妃虽然不知情,但毕竟是她宫里的人,有管教不严之罪,罚她禁足三个月,直到年前都月奉减半。” 皇帝开口,皇后也不好在辩驳。 事情总算告一段落。 南夏看了眼天色,朝昌乐开口:“公主,天色已晚,我不能在皇宫逗留了。” “嗯。”昌乐点头,眼神里带着担忧“母后身体有恙,我要留下,就不亲自送你出去了。” 她朝心腹婢女使了使眼色。 南夏跟在那宫女身后,心里却在复盘着今天的事情。 出了宫门上了马车,南夏突然听到一阵马蹄声,感到马车一阵晃动。 南夏皱着眉撩起车帘,一道高大的影子正挡在她的车前,马声嘶鸣,来势汹汹。 “什么人!竟然敢挡郡主的去路!”马夫高声喊道,下一秒就被一条长鞭卷住直接给扔了下去。 马车里,白芝立马起身钻出马车。 “大胆狂徒,竟然敢在在永安郡主面前放肆!” 男人冷笑,看向马车里的南夏语气讥讽:“永安郡主又是个什么东西?” 第300章 敢做不敢当? 来者不善南夏心想,又伸手压下了兰心和白芝。 她掀开车帘和男人对峙,夕阳余光打在她的侧颜,度了一层朦胧,那双眸更是乌黑发亮直指人心。 “不知道镇护将军又算是个什么东西。” 南夏的眼神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看见被扫到地上的车夫,示意兰心下去把人扶起来。 “果真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既然认得本将军,那见到本将军还不知道行礼。”男人表情高傲,十分的不屑。 南夏殷红色的薄唇勾起冷厉的弧度,“表哥真是好大的官威,只不过我的确是从乡下来的,见识短浅,没听说过正三品郡主需要向四品镇护将军行礼。” 看着男人表情僵硬,南夏微微一笑:“表哥,见到本郡主不下马行礼也就罢了,还打伤本郡主的车夫,尊卑不分是连陛下都不放在眼里了吗!” 来人正是孙家长房三子孙馔严。 南夏前世和这位表哥交集不多,孙氏不喜她,连带着孙家将军府的人她都不怎么熟悉。 “南夏,你倒是个长眼的,还知道我是你表哥,见到表哥竟然还如此嚣张,是觉得姑母去了将军府就不被你放在眼里了吗!” 孙馔严一直征战在外,如今奉诏回京,听说了孙氏的事,特意来堵的南夏。 “表哥今日恐怕不是为了来特意见我一面的吧。” 南夏冷声道,这个孙馔严也算是孙家孙辈里有出息的了,镇北将军府一品将军长房孙麟的三子,上有两个精明强干的哥哥,十岁跟着孙麟上战场,十五岁开始立下战功如今已经做到了四品将军,前途无量。 她依稀记得,上一世孙馔严他更是在秦子晗继位后一路升到了从一品将军,真正的从尸山血海里打下的战功。 孙家的女人和男人就是两个极端,如果可以南夏也不想惹上这一家子麻烦。 只可惜,有些人生来就是敌对,孙家和她之间必定不死不休。 没等她怎么感叹,一阵劲风,孙馔严向她袭来的鞭子被一直警惕的兰心紧紧攥住了。 南夏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在看见兰心手里的血珠时面色才开始发沉。 “孙表哥,你不要太过目中无人,今日你拦我马车,不问缘由打伤我的车夫侍女,你不过一个四品将军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宫前行凶!” 孙馔严怔愣了一下,他这个表妹还真是不一样,和之前姑母养在身边那个简直是天差地别。 刚才那鞭子都挥到了这个南夏眼前,都不见这个女人有什么惊慌,这种在女子中胆色真是少见,他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欣赏却又立刻回过神来,有意思。 孙馔严手上一用力,把鞭子从兰心手里扯了回来:“南夏,你的手下功夫都不错。” 兰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南夏伸手安抚住了她。 “上次那个小鬼,要不是他溜得快,恐怕还不够我磨刀子的。”孙馔严挑衅的一笑。 “小姐,就是他伤了兰城!” 兰心攥紧了拳头,忍不住轻声开口,南夏眼神示意她冷静。 南夏盯着孙馔严,如果她没有猜错,上次兰城没能杀了南从云,可能就是孙家三子碍了事。 孙麟,孙乾坤,孙历枭身边必然都有陛下的眼线亲自盯着,能逃过眼线私自回京的,也只有这几个小的了。 “怎么,敢做不敢当了?”孙馔严看她不说话了,以为南夏是心虚作祟。 “将军还想说些什么不妨今日一并说完,省的下次本郡主在陛下面前参你一本不知尊卑,到时候让你有话也无处说。” 南夏眼底迸发凌厉的冷光,看着孙馔严脸色更加不善,她本无意在此处纠缠耗费时间,但孙馔严给脸不要脸,也别怪她不客气。 孙馔严自小被捧得极高,看着南夏时更是居高临下十分狂傲。 “别以为你花言巧语哄得陛下封你为郡主就能高高在上了,我们孙家才是陛下真正的左膀右臂。”孙馔严更加笃定南夏是怕了。 “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清楚,你流落那么多年才被接回来,一回来就把南府搅得鸡犬不宁,甚至还害死了姑母,派人暗杀自己的嫡亲兄长!桩桩罪行,不管是哪一件要事要被我告诉你父亲,告诉当今陛下,你觉得你还有命和我讨论尊卑吗!” 南夏眯着眼,漆黑的眼瞳放射出危险的光。 “将军可不要妄言,这天大的一顶帽子扣在头上本郡主可承受不起。” 南夏唇角扬起戏谑的笑意,“母亲乃是为南府劳心劳力忧思过度才去的,更何况兄长遭人暗杀一事发生在京城。” 南夏微微笑着,看向孙馔严的目光带着挑衅,当着他的视线伸手向后面的宫城一抬。 “将军大可看看,是我转身进宫向陛下禀报孙家人无旨进京意图谋反更快,还是你去南府找我父亲的速度快?” 孙馔严没想到今天能被南夏呛两次,心中怒极,扔了鞭子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南夏马车前,一掌挥开冲上来的兰心,剑尖直指南夏的喉头。 剑尖几乎是紧贴着南夏的脖颈,而南夏像是没看到那冰冷的凶器抵在自己命门一般,冷冷的看着。 “怎么,将军是想当街行凶了?”南夏淡淡的说道。 “你以为本将军不敢动你!”孙馔严冷哼。 “都堵在宫门口做什么。”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威严的声音。 孙馔严一怔,吃惊的看向后面驶来的华贵马车,连忙收了剑,心想马车里的人应该看不到他的动作。 马车驶来轿帘掀开,秦北寒正襟危坐的里面,眼底的灼灼冷光盯着南夏。 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盘搓着腰间玉佩。 “王爷。” 南夏由白芝搀扶着下来行礼,下来之前还特意揉了揉眼睛,眼底通红一片。 “嗯。” 秦北寒冷眸落在她身上,从鼻腔中发出慵懒的尾音。 孙馔严见来人是秦北寒,立马郑重下跪行礼:“孙馔严参见王爷。” “呵。” 秦北寒冷嗤一声,孙馔严一颤,就听到秦北寒说:“听说镇北大将军孙家男儿个个英才,今天本王也算是见识到了,宫门外孙家二郎就敢拔剑当街行凶,实在让本王佩服。” 第301章 偏心 “王爷,此乃误会,方才我和表妹开玩笑呢。”孙馔严急忙解释,心想怎么就偏偏让摄政王撞见了。 孙馔严对这位摄政王秦北寒是发自内心的尊敬,纵使他少年得志,也比不得秦北寒年少战无不胜的赫赫军功。 “玩笑?”秦北寒扫了一眼孙馔严,那隐隐带笑的双眸一转和南夏对视。 南夏和秦北寒对了个正着,从男人深幽的眼神里察觉到了笑意。 想看好戏? 南夏心念一动,这个男人来的的确是时候,她已经被孙馔严缠的不耐烦了。 “镇护将军的玩笑开的可真不小,连刀剑都用上了。” 孙馔严暗恨,扭头看着坏事出声的南夏,这个女人! 突然,他便错愕的愣住,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此时此刻的南夏正满脸惶恐,表情十分的不安,深情更是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看见孙馔严瞪她还十分害怕的往后躲了躲,被侍女扶住才算站稳。 孙馔严表情十分复杂,刚才剑抵于喉而面不改色的,嚣张而逼人的女人,竟然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在旁边掉眼泪。 “王爷,镇护将军虽说是我表哥,但是他只认我母亲的养女南水瑶做妹妹,说是玩笑却对我拔剑相向,今日若非王爷路过,怕是我就要命丧于此了,要让我那逝去的母亲泉下有知,也会难以安息。”南夏肩膀靠在白芝身上,十分的柔弱可怜。 “南夏,你!” 孙馔严哪里看不出这是南夏演的一场好戏,当着摄政王的面告他黑状! “永安郡主莫要害怕,本王眼皮子底下镇护将军不敢动你一根毫毛。”秦北寒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个小财迷演戏,不介意配合她玩一玩。 “王爷,南夏乃是血口喷人,我从未想要杀她,她却借机污蔑于我!”孙馔严气的牙痒心颤,这个南夏实在是心机深沉,明明她方才还脸比城墙厚,转身又做这扶风弱柳的姿态给人看! 南夏看上去很是惊恐,声音也带着颤栗:“王爷,表哥这眼神看的我实属心慌。” 秦北寒看着她生动的表演,如果不是他早就知道南夏究竟是个什么性子的,恐怕今日就得信南夏是个娇弱的了,既然她愿意耍着这孙家三郎玩,自己不妨陪她再玩一会儿。 就是摆了明的利用,秦北寒也乐得奉陪。 “永安郡主不必担心,你是陛下亲封的郡主,有陛下撑腰没有人能谋害于你,至于镇护将军对你不敬……” 秦北寒斜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孙馔严,原本高大威猛的将军因为没有命令只能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想必表哥也是第一次见我,听信了别人的谗言对我有所意见,如今王爷来了替我主持公道,天色不早了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表哥伤了我的车夫,如今我是想走也走不了。” 南夏一番“善解人意”的话让孙馔严脸上青红一片。 “镇护将军你听到了?”秦北寒微微勾动唇角,到底是猜到了南夏想要做什么了。 “王爷,我听到了,但是我绝对没有要杀表妹的意思。”孙馔严心想看起来摄政王是信了这个贱人的话,要惩治他了。 “就算你没有要害永安郡主的意思,但你打伤郡主的车夫害得郡主无法回家,这件事情你可推脱不了。”秦北寒的眼眸里带了丝丝戾气。 孙馔严知道今天这口气他不咽都难了,打伤郡主车夫,和宫门残害郡主那可不是一个级别的罪名。 “既然如此,本王就罚你向郡主道歉,并且替郡主赶马,将永安郡主安全送回南侯府。” 秦北寒说完,南夏眉梢一挑,这男人还真是焉坏的很。 “什么!让我给她赶马!”孙馔严猛的抬头,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他可是镇护将军,怎么能给人干马夫的活! “怎么,你不服?” 秦北寒漆黑的眼眸里翻涌着冷光,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危险。 “不敢,不敢!”孙馔严紧紧攥着拳,“是我对表妹一时失言,还请表妹不要往心里去。” 孙馔严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瞪着南夏恨不得从她身上咬下一口肉来,却在面对秦北寒时不敢显露。 这个贱人! 孙馔严火气堆在胸腔,今日他因南夏折辱,来日必将奉还! “还请王爷收回成命,表哥身为将军,就连我见了都是要行礼的,怎么敢委屈表哥替我赶车呢,更何况若是表哥心中委屈,回府路上……” 南夏用手半掩着面容,像是畏惧孙馔严一般,可眼眸与秦北寒交汇的瞬间又是如深谭一般的平静。 “郡主放心,若是郡主今日回去有了什么差池,自有本王为你主持公道。” 说完,秦北寒就放下了车帘向前行驶。 南夏回到马车上,看着还在原地不愿动的孙馔严冷笑:“怎么,现在我们的镇护大将军连摄政王的话都不放在眼里了?” 孙馔严打伤兰城兰心,又出言羞辱于她,南夏可不是一个圣心良善的,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孙馔严阴沉着脸,想起回来之前父亲交代的话,这个南夏果真是阴险狡诈! 马车向南府行驶,南夏刻意报复一路上一会要求快点,一会又要慢。 赶车的孙馔严坐在车夫的位置上十分窝囊,最终忍无可忍刚想恶狠狠举起马鞭让马快跑好好折腾一下这个南夏,里面的人却好像有所察觉了一般。 “将军可要好好赶车,若是回去我有什么不妥,恐怕又要劳烦摄政王大人帮我主持公道了。”南夏轻描淡写的说道。 “南夏,你不要欺人太甚!”孙馔严心中愤恨,却打消了折腾南夏的念头,一路上只走一些人少的地方,还必须捂着脸才行。 南夏这女人简直是毒蝎一般,就算是姑母亲生的,也早就被教养成了一个阴毒的贱人。 南泯山在府中听闻南夏晚归,正巧下人来报,镇护将军赶着他们家的马车回来了。 “什么?你说镇护将军赶着谁的车?”南泯山眼中带上少许的疑惑,孙馔严怎么会做车夫干的活。 “好像是白芝带着去接大小姐的马车。” 孙家人他是了解的,心高气傲,仗着镇北大将军更是个个目中无人,带着这种疑惑南泯山来到府门,想要一探究竟。 只见那不远处停下的马车,的确确是他南侯府的标识,而坐在车前的正是孙家长房三子孙馔严,只不过此时此刻他的神情阴沉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然而在见到他时,孙馔严却一下子跳下车,南泯山心里咯噔一下。 “贤侄何时回京的?”南泯山心里暗惊,陛下竟然诏了孙家人回来。 若是这几个小的回来了,那几个不好对付的老东西也得快回来了。 第302噩耗 “前些日子听闻姑母的噩耗,我父亲连夜上书轻旨进京,今日才回来。”孙馔严臭着一张脸,对着这个昔日的姑父语气也不见得有多尊敬。 “那为何你又跟着侯府的马车回来。”南泯山意有所指,南夏此次进宫为何是孙馔严送了回来。 而且,南夏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能让一贯高傲的孙家人低下头。 孙馔严冷呵,想起南夏羞辱他的事情就气的牙痒:“姑父去问永安郡主吧。” 听他说完,南泯山表情很是不好看。 “父亲。” 南夏从马车下来走到南泯山身侧,风轻云淡的说道:“今日女儿出宫之时正好遇上三表哥,与表哥一见如故,而表哥见天色已晚,便硬要送我回府。” 南泯山有些疑惑南夏怎么会认得孙馔严,而且孙馔严送南夏回来这事,怎么看都不太对劲。 “既然郡主已经送到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孙馔严沉着脸离去,南夏淡淡扫了一眼他的背影不禁感叹。 孙家人这是都要回来了,恐怕往后的日子也太平不了多久了。 南泯山虽然不知道宫门口曾经发生了什么,但是他也乐得看到孙家人吃瘪。 早年南泯山受镇远将军府压制多年,曾处处看孙麟的脸色生活,就算现在南侯府如今的地位权势能与镇远将军府平起平坐,南泯山也忘不了那一段憋屈的生活。 而如今孙家的儿子跑来替她的女儿赶车,他面上不显实际上心里却忍不住窃喜。 孙氏去世的突然,背后的将军府势必不满,他们这次回来说不定就是孙家怀疑孙氏的死,孙麟和孙历枭回京必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南夏回了浣水居,让兰心下去处理伤口。 她换了身衣裳,人却累的实在是没什么精神。 “大姐,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南祈云听说南夏回来了,马不停蹄的带着兰城到她院子里。 “宫里发生了点事,耽搁了一下。”南夏今天倒是耗费了不少的心神。 “兰心,你怎么伤了手?”兰城眼尖发现了兰心手上的新伤。 南祈云眼神一滞,突然反应过来,转头问南夏。 “大姐,你没有受伤吧?”他一脸的担忧,这次南夏进宫耽误了那么久,回来兰心身上还带着伤,肯定是遇到什么事了。 南夏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淡淡一笑:“没什么大事,就是出宫的时候遇到了孙家人。” “孙家人,孙千月不都死了。孙浅浅?” 南祈云的眼神流露出杀意,要是孙浅浅敢为难大姐,她那条命也就不用留了。 南夏道:“孙家长房三子孙馔严回来了,用不了多久将军府的人都能回京了。” 南祈云皱紧了眉,又扭头看了眼兰心兰城,“孙馔严就是救了南从云的人?” “应该是他们兄弟三个,镇北将军孙麟的几个儿子,这次回来必定是来势汹汹,正好让我在宫门口碰到了。” 白芝从厨房要了些饭菜,又特意准备了一些甜食给南夏。 南夏吃了两口糕点,低头却看南祈云一脸忧心忡忡。 “你莫要板着脸如此的担忧,他们孙家毕竟是我生母的娘家,而孙麟他们毕竟是男人,不好直接对我一个女儿家做些什么,我待在侯府,他们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南夏吃完东西,打发南祈云回去原本是打算歇下了,兰心突然又捧着东西进来。 “小姐,二姨娘差人送来的。” 南夏缓缓抬起头,淡淡的说道:“二姨娘就没说些别的?” “二姨娘倒是只说向小姐问好,想约大小姐见一面别的倒是没怎么说。”兰心回答道。 南夏点头,心里已经有了盘算,看起来府里没了主母,这二姨娘的心思是又活络了起来,人心易变,看起来在这后宅之中,二姨娘的心思也变了不少。 只是二姨娘身在郊外别院,想约自己见一面,怕也可能是想求她寻个法子把人接回侯府。 南夏的指尖搭在手里的书卷上,先前南祈云曾经说过怕孙家的和二姨娘联合起来让二姨娘做继室扶正。 可此事在南夏看来根本不可能发生,就算桃夭这一胎能生下儿子,侯府主母的身份也不可能是低贱的妾室,单说就杨氏就不能点头答应,。 “小姐今日不在府里,奴婢还听说了还有一件事情。”白芝在旁说道。 南夏搁下手里的书,示意她说下去。 “府里四姨娘有孕了。”。 “四姨娘?”南夏瞥眉,一时间没想起来这四姨娘是谁,更别说前世没有的孩子了。 这些年大夫人暗害了南泯山那么多方妾室,能活到现在这个四姨娘说起来也算是个人物。 “香山苑的?四姨娘倒是一个不爱出风头的。”南夏接了兰心递过来的茶,心中不免有些怀疑。 二姨娘有孕在身,南泯山所剩不多的女人里数那深居简出的四姨娘姿色最佳,上辈子乃至这一世她也对这位四姨娘印象不深。 依稀记得是在她回府那日露过一次面,好像从前是个庶出的官家小姐,进了府里不争不抢,性格又寡淡无味,南泯山把人娶了纵使容貌再姣好也不见承宠几日。 “这四姨娘倒是有本事。” 南夏暗暗感叹,这四姨娘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孙氏放过了她,如今后院无主,多年未有所出的她竟然也能勾着南泯山怀上了孩子。 “此事是你自己打探出来的,在我回来的时候,父亲尚未提及。” 看来南泯山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公之于众,如果他说了,那南祈云早就来的时候告诉自己了。 那南泯山在担心什么,是他自己不想说还是杨氏的意思? 现在南丛云被接到了孙家,因为上次的刺父事件南丛云已经彻底失了宠,眼下南泯山房里有两个姨娘同时怀孕,不管是谁生下儿子,怕是往后在这府里的地位变不太一样了。 第二日一早南夏刚用完膳,就见竹枝跑进来。 “小……小姐,孙家来人了。” 听到孙家来人,南夏眼底的光逐渐变冷。 “来人就来人,有什么好慌张的。”白芝有些不满竹枝如此吵嚷,惹了小姐清净。 孙家人都和大夫人一样,明明有血肉至亲的大小姐不疼,偏偏对一个假货喜爱的如珠如宝。 小姐就算凑过去,怕是也得不到什么好脸色。 竹枝却没明白白芝的用意,“是大夫人的娘家二哥,他和李老太太一来就说要看望表小姐。” 明明是南夏的亲舅舅,却连提都没提起她,竹枝的声音里隐隐有些帮她叫屈。 反倒是南夏,面色冰冷,甚至眼底充斥着淡淡的讥讽之色。 “南水瑶被放出来了。” 孙历枭虽然是个武将,但却不是莽夫。他这次来,说不定就是孙家怀疑孙氏的死,表面上是来看南水瑶,实际上是想敲打南泯山,想要从南水瑶嘴里探听出什么消息。 南夏还在思索,祖母身边的嬷嬷就来了院里。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去院里。” 第303章 教训 来到杨氏的院子里,南夏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昨日孙馔严回去,今日孙麟和李老太太就来了侯府,而祖母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把自己找过来。 “老太太,大小姐来了。”嬷嬷替她打开了门。 南夏进门就看见杨氏坐在正中央的椅子上,似乎有些愁眉不展。 “祖母,孙女来给您请安。”南夏上前主动替杨氏揉了揉肩膀。 杨氏拉住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神情有些犹豫复杂。 南夏看出来她这是有话想对自己说,是什么样的事才能让杨氏都犹豫不决呢。 “祖母今日找孙女来,若是有什么话想要提点孙女,尽管说就好了。”南夏浅浅一笑,说道。 杨氏拍着自己这孙女的手,这件事情南夏必须得知道:“此事原不该同你讲的,毕竟是长辈的事情,但祖母心疼你,想让你知晓几分不要误解了你父亲。” “怎么还会误解父亲?究竟是何事让祖母有此烦心?”南夏疑惑说道。 “是给你父亲续弦的事情。”杨氏说完侧身去端起茶碗抿了一口茶,她是极其宠爱自己这一个嫡亲的孙女的。 虽说南夏与生母关系不睦,可名义上那也是南夏的亲娘,这件事情或多或少她也应该知道的。 南夏心中一沉,南泯山这个年纪,后院当家的主母死了自然是可以迎娶新夫人进门。 只是孙氏才过逝不到两月,现在提起来这些的确是有些太早的。 世家大族死了夫人,就算是要续弦至少也要等丧期过去一年才好再相看,等到新媳妇过门,据上一个过世怎么也得说有三年了,不然也就会给人落个凉薄的名声。 南夏原本想着娶新人的事情怎么说也得再拖个两年,这两年府里没有当家的女主人,剩下的人成不了气候,对她才是最有利的。 南夏就突然想到今日突然到访的孙麟和李老太太,难不成不是冲着南水瑶来的。 “祖母既然有这个意思,那父亲那边可是定好了人选?”南夏试探性的说道。 杨氏知晓自己的孙女是十分善解人意的,可不免还是心疼起来。 “已经定下了明德将军家的嫡女。” “明德将军?”南夏表情微微僵硬,这位明德将军可不是外人,他乃是镇远将军孙麟和孙千烟的堂叔,前镇北将军的小儿子。 而他的女儿,怎么也得喊孙氏一个堂姐。南夏眼神一转,立马就明白了,今日孙麟和李老太太的意思了。 “不知那位小姐今年是什么岁数?”南夏心里盘算着,孙家不打算扶持二姨娘,而是打算再塞一个女儿进来。 “那姑娘年纪小,父亲本就是前镇北将军的小儿子,算起来比你大不了两岁,如果不是在家为她祖父前镇北将军守孝,早就嫁出去了。”杨氏沉吟片刻,“我本不想在让孙家的人进门,可是今日同孙家人来的,还有二皇子殿下。” “二皇子殿下怎和孙家有了牵扯。”南夏暗道奇怪,孙家既是站在秦子晗那一头的,秦暮霭怎么还会帮着孙家过来施压,难不成和长孙皇后有关? “他们以门当户对,亲上加亲为由,请了二皇子殿下来撮合,简直势在必得,刚才在前厅里直接和你父亲签下了婚书。”杨氏是长叹一口气,就算她想找其他的法子当时那个情况也来不及,推了这一个还会有其他的孙家女被送进来。 “父亲竟然已经签了婚书?”南夏没想到,短短几个时辰他们的动作竟然这样快,孙家是有备而来。 “原以为孙氏的死能让他们消停一段日子,这不曾想他们是要将你父亲牢牢的绑死,简直是欺人太甚。” 杨氏气愤的拍了拍桌子,就算她的儿子现在已经做到了侯爷的位置,也还是受制于人,二皇子能过来,毕定是有皇后娘娘的意思,既然是皇后的意思,他们南家就不能忤逆,更何况南家和孙家还有许多利益关系,不是死一个孙氏就能割舍的。 南夏先行安抚好祖母:“祖母可不能因为这件事情气坏了身子。” “哎,不说这个了,近日还是有好事发生的。”杨氏喝了口茶,弯起眼睛笑道,“你父亲房里的四姨娘已经怀了身孕。算上二姨娘那一胎的日子也该快生了。” “四姨娘有孕,那可算一件大喜事。”南夏做出一个惊讶的表情,装作是刚刚知晓,就算杨氏和南泯山想瞒,可却不知道在南夏的眼里,这南侯府早已漏成了一个筛子。 “是啊,如今二姨娘管家可她还怀有身孕总归是不方便照看的不全面,你常去四姨娘那儿替我走动走动,看看那儿还缺些什么添置些。” 南夏点头答应,她倒也好奇这个四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耳闻不如一见:“一会儿我便去四姨娘那看看。” “只不过这日子算起来,等二姨娘临盆怕是新夫人也要进门了。”南夏微垂下眼眸,早上去是在替南泯山担忧:“孙女只盼新夫人能是个心胸宽广之人。” “好孩子,你安心,不管谁来做了你父亲的继室,你都是我南家的嫡长女。有祖母在,定然没人敢动你分毫。”杨氏握着她的手承诺道,她这个孙女真真是好极了。 南夏从老夫人院里出来的时候遇到南祈云在门口守着。 “大姐,大伯要娶新夫人了。”南祈云冷着一张脸悄声道,刚才他过来的时候,这个消息在前面都已经传遍了。 “是啊,我父亲马上就要有新的继室,我也要有一个新的继母了。”南夏淡淡的说道,语气里没有波澜。 “大姐不必担心,刚才我已经让兰城去打听过了,那个孙小姐年岁不大听说是个软性子的,要是她敢欺负你,我便替你教训她。”南祈云气鼓鼓的说道。 身后的白芝也凑上来:“奴婢也会誓死保护小姐的。” 南夏看着他们满脸认真的模样,心中一道暖流涌过。 “我还能让别人欺负了?只不过外界的传言不可全当真。那个孙小姐,应当不会是个好拿捏的,能让孙家人这么急吼吼的塞过来,恐怕不是省油的灯。” 第304章 顺其自然 南夏倒是不担心这个孙小姐,就算是已经签了婚书定下婚期,怎么也要满一年才好进门,有些事情既然不好改变,那便顺其自然。 眼下还有一些事情等着她去做,那香山苑有孕的四姨娘她还没去见过呢。 “准备些物件,午时的时候去香山苑走一趟吧。”南夏吩咐白芝准备一些上好的补品。 午后南夏带着兰心和白芝一起去了四姨娘的院子。 “大小姐。”四姨娘见到南夏过来想要起身行礼,却被南夏一把扶住。 “四姨娘有孕就不必多礼了。”南夏上下扫量了一眼这位姨娘,容貌姿色的确是尚佳,一袭青衣看起来是清冷绝尘,不食人间烟火。 “大小姐怎么有空到我这里?”四姨娘的眼波流转,心中暗自思索揣摩南夏今日来的目的。 “是祖母身子骨不便,说让我多带些补品来瞧瞧姨娘,经常走动走动,姨娘若是有缺什么的就尽管开口。”南夏招了招手让白芝把东西都放下,又接了丫鬟送过来的茶抿了一口,南夏原本是可以不跑这一趟的,但是她还是想来看看能在孙氏手底下蛰伏这么多年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若是新夫人进门,是否有能和二姨娘联手对过招的可能。 毕竟现在二姨娘桃夭仗着是自己有孕的心气高了起来,若是不扶持一个姨娘来和她制衡,恐怕日后又要生事。 四姨娘倒是没那么容易向这位大小姐放松戒备,毕竟自打南夏回来以后,整个南侯府后院是天翻地覆。 甚至有传闻孙氏的死和南夏脱不了关系,她可不敢随意招惹得罪这位大小姐。 正当南夏寒暄了几句准备离开的时候,门口小丫鬟来报,说二姨娘来了。 “二姨娘?”南夏闻声,止住了步子,桃夭身在郊外别院是怎么回来的? 四姨娘心里也暗自奇怪,只不过不敢表现在明面上。要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二姨娘有孕伺候不了侯爷,自己也找不到机会怀上孩子。 二姨娘桃夭进来的时候,看见南夏竟然在这儿,愣了一下随后又立马扬起笑脸。 “我本是打算来瞧瞧四妹妹,没想到大小姐竟也在这儿呢。”二姨娘上来就十分亲热,走到四姨娘身边,“前段时间老爷刚得了川蜀局的几匹上好的绸缎,想着我一个人也用不完便拿来两匹送给四姨娘。” 南夏淡淡的看着,二姨娘今日的打扮可不算简单,一身淡紫色的锦衣长裙,头戴宝顶珠花,虽说是大着肚子,但却撑的整个人富贵又荣华。 只是不知今日她特意前来到底是送布,还是来示威来了。 四姨娘吩咐丫鬟接了那两匹布,又让人斟茶。 “二姨娘大着肚子竟然还愿意为了四姨娘从别院折腾到侯府,现在月份大了更要小心才是,毕竟父亲是极为看重二姨娘这一胎的。”南夏说完,只见眼前二姨娘眉梢浮上得意。 “大小姐应该还不知晓,我今日回来是侯爷特意派了马车把我接回来的,说我月份大了在郊外别院住着,始终是不让他放心,想让我搬回侯府来。”二姨娘脸上还带着得意,伸手扶了扶耳边发髻上的流苏,满是炫耀的意思。 从前孙氏还在的时候,二姨娘听命于南夏与她合作来为自己谋求生路,而现如今孙氏倒了,她的把柄虽说还落在南夏的手中,可自己在南府的权柄却也多了不少。 若是她这一胎再生个儿子,那以后在府里的话语权将会大大增加,南夏是嫡长女又如何,早晚都要嫁出去的,到时候她母凭子贵彻底掌握了侯府后宅的话语权,往后的日子可有大富贵享受。 “原来是二姨娘要搬回来了。”四姨娘惊讶地说道,右手又下意识的摸上自己的肚子。 二姨娘沉浸在自己的得意里,南夏却注意到了四姨娘的动作,随手摸起桌子上摆着的几匹布料,心道这四姨娘倒不是个傻子。 两个姨娘都怀有身孕,这是二姨娘一直住在郊外别院都还好说,可偏偏她今日又被南泯山接回来了,往后两个人是惺惺相惜还是针锋相对可都不一定了。 二姨娘回过神来注意到南夏搭在布料上的手指,突然心头一跳,不自在的整理了一下一衣袖控制着自己的目光不往那布料上瞧,掩饰着自己的情绪。 “这两匹布料当真是不错的。”南夏突然说道,似乎颇有兴致的挑起来凑到眼前。 二姨娘有些紧张的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四姨娘见南夏似乎是喜欢,开口说道:“若是大小姐喜欢,大可拿一匹回去也算我借花献佛。” “不行!”二姨娘手上的茶杯一抖,差点洒出来,急切的说道。 “嗯?”南夏淡淡的抬眸,看着二姨娘的眼神似笑非笑。 四姨娘也有些诧异的看着二姨娘,桃夭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反应过度了,连忙赔笑。 “大小姐若是喜欢我那里还有一些,这些是特意为四姨娘准备的,妹妹自己留着就好。”二姨娘努力掩饰着自己脸上那抹不自在。 “特意?”南夏特意点了点她,看来这二姨娘的确是有些飘了,需要敲打敲打了,不然等新夫人进门,岂不是让人家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 “对啊,特意。”二姨娘有些局促的笑了笑,生怕南夏再继续揪住不放。 南夏眼中闪过一丝冰凉的狠意,伸手给了兰心一个示意,兰心点点头,转身带着所有婢女鱼贯而出,她亲自守在外面,只留下四姨娘,二姨娘还有南夏在屋里。 当四姨娘疑惑的时候,南夏起身将那两匹布扯开抖了一半,搭在二姨娘身前的桌子上,又把自己刚才喝剩的茶水泼了上去。 二姨娘下意识的起身向后退了两步,生怕离桌子近了。 四姨娘不明所以,更是没瞧出来其中有什么问题,面带疑惑的问道:“大小姐,这是何以为何要将二姨娘带来的布料泼湿?” 南夏却冷脸对着那躲得远远的二姨娘说道,“二姨娘不知道你敢不敢再靠你为四姨娘准备的这布料近一些。” 第305章 靠山又如何 二姨娘的面色发白,却还是嘴硬,甚至刻意提高了声音指责道:“大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来送东西,你却故意弄脏我给四姨娘送的布料,你要是觉得我什么别的心思大可去侯爷面前去说。” 南夏听出她二姨娘刻意高昂的语调理压抑的心虚,她真以为南泯山能成为自己的靠山。 南夏讽刺一笑,神情里带着不屑道:“二姨娘,你当真是不认?若是想要我去父亲面前评评理,你这浸满了麝香的两匹布料可就兜不住了。” 那被泼湿了的布料也在此时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药草味。 “什么!”四姨娘突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立马向后退了两步,离那桌子远远的。 孕妇可碰不得麝香这种东西! 二姨娘竟然拿麝香这种害人的东西浸泡了这两匹布料给自己送来,安的是什么心思! 整个屋里只有她们三人。 南夏用手指挑着那布料,二姨娘的确是好心思,只不过今天正好遇上了她在这里。 每日穿着的衣裳布料上浸满了麝香,可比伸手往吃食里下药简单得多了,不声不响地就能落掉四姨娘腹中的胎儿,更不用担心会被人顺藤摸瓜,从饮食里找到不对。 二姨娘还想推脱,却被南夏的眼神盯住。那双清冷的眼神好像已经早就看透了她的内心。 “怎么二姨娘还是不打算认,这东西拿来了,你觉得往后要是四姨娘这里出了事查不到你头上吗?”南夏这声音十分的冷漠,隐隐带了一些嫌恶,此次必须狠狠地敲打二姨娘一番。 “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二姨娘慌乱之中有些语无伦次,不知道是该说些什么的好。她此次回来原没想针对四姨娘的,这个曾经在孙氏的专横下却只敢躲在深院里的姨娘曾在她看来是掀不起风浪的。 可谁知道自己怀有身孕无法日日在南泯山身边伺候,反叫这个四姨娘钻了空子,不声不响地弄出个孩子来。原本以为胜券在握,侯府后院权柄俱在手边,可若是四姨娘生下个儿子来,南泯山还会如此关注他们母子俩吗?她必须替自己的儿子铲除竞争对手,至少要让四姨娘的孩子落不了地。 可惜谁知道今天偏偏碰见了南夏在这,这丫头精通医术,竟然就直接发现了那布料的不对。 南夏上一辈子在后宫什么腌臜手段没见过,这种拿药浸了布料的事情自然也是不少,这种布料贴身穿着,两三个月后味道散尽,药效也早已起了作用,既能做到无声无息又不会引起怀疑。 “二姨娘,你这肚子里的孩子怎么说还有几个月就要临盆了,做这些损阴德的手段,就不怕惹火烧身害了自己吗。”南夏步步逼近。 “大,大小姐,我错了,我只是一时鬼迷了心窍罢了!下次再也不敢了!”二姨娘始终不如孙氏那般狐狸成精了的沉稳,三言两语便被南夏逼的什么都说的出来,此时此刻更是咬紧了牙,眼底布满泪水。 四姨娘见她认了,心中是诧异又恐慌,她万万没想到这二姨娘竟也学了孙氏那般狠毒的手段,连个未出世的孩子也都不放过,且不说自己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尚不知是男是女就被二姨娘使了这种手段,来日要是生下个男孩儿还不知要遭到怎样的对付? 心里这样想着,四姨娘朝南夏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若不是大小姐正巧撞上,恐怕她傻傻被人害了,还不知晓呢。 而二姨娘见南夏不为所动心中更是十分的惶恐,她一想到当初南夏对付那些人的凶残手段就感到十分的害怕。 “大小姐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求您放过我这一次,以后我再也不敢了。” 面对二姨娘的苦苦哀求,南夏倒是显得十分的风轻云淡,她伸手扶住差点就要给她跪下的二姨娘。 “二姨娘的月份也大了,这下跪大可不必,省得伤了肚子里的孩子。” 南夏这样一说,四姨娘也跟着心慌,这二姨娘眼下可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要是出了什么事指不定南泯山会以为是自己嫉妒暗害,她想开口去扶四姨娘却又想到她使的那些手段,伸出的手又缩了回来。 “四姨娘,都是我一时糊涂,以后这种事情我是万万不敢了。” 二姨娘撑着勉强站起,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珠,红红的眼睛显得十分的娇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受了莫大的委屈。 “二姨娘,我劝你既然是搬回来了,就好好的养胎,什么都比不得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重要。”南夏淡淡的一笑,我在二姨娘看来,南夏的笑容堪比地狱里的恶鬼。 “若是大小姐能原谅我这一次,我一定会安心养胎,绝对不会再惹是生非,暗害四姨娘了。”二姨娘赶忙承诺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妨多提点二姨娘几句。”南夏弹了弹自己的衣袖,叹息一声,“二姨娘可知父亲为何把你接回侯府?” 二姨娘表情一愣,南泯山把她接回来不是为了让她安心养胎吗? 南夏心念一动,神情里带了一丝装出来的怜悯,十分好心的伸手扶着二姨娘坐下。 “姨娘可知今日,今日镇远将军府的人来了。” 二姨娘摇摇头,她晚些被南泯山接来以后,只待在自己的院子里未曾出来,不曾听说镇远将军府来人了。 四姨娘在旁听着南夏突然提起了这茬,情绪微动,忍不住上前凑了凑。 南夏自顾自的给自己斟了茶,才道:“今日镇远将军府的人来已同父亲签下了婚书,已经为父亲定好了续弦的人选,便是孙家的女儿。” “定下来了!”二姨娘瞬间傻了眼,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怎么会就这么早,虽然知晓南泯山必定会迎娶新夫人,可上一任主母才过世不到两个月,这孙家和南家便急于又重新定下了婚约,兜兜转转这南侯府的当家主母还是姓孙的来坐! 对于这件事情,四姨娘倒是有所耳闻,可从南夏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她仍旧是心头一跳。 第306章 开刀 南夏观察着这两人的表情,慢悠悠地品着茶,语气也是十分的淡然。 “只怕是父亲将二姨娘您接回来,是为了同镇远将军府置气呢,这件事情姨娘也应该早做准备了。”其中的道理,就算南夏不点明,相信她们二人也会明白。 二姨娘曾经跟在孙氏的身边,怎么能不明白镇远将军府又把孙家小姐塞进来的意思,恐怕之后这新夫人进门第一个就要拿自己开刀。 一时间各种可能都在她的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越想越惊恐,脊背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 “桃夭求大小姐庇护!”想清楚其中弯弯绕绕的二姨娘,心一横直接对着南夏求道。 南夏微微挑眉,脸上微微扬起笑意,只不过这笑容极为淡漠,让人摸不透深意。 二姨娘深知仅凭自己只会做了南泯山和将军府争斗的棋子,别说保住腹中孩儿的性命,就连自己的性命都是岌岌可危,若是南夏不出手助她,她可就真是孤立无援了。 这样想着她就十分悔恨今日的决定,若是今日没有给四姨娘送来沾药的布料,或许等四姨娘生下孩子她俩还可以联手同新夫人抗衡。 今日南夏把事情说的如此明白,只怕是他日有机会联手,四姨娘也会对自己曾经妄图暗害于她的事情耿耿于怀。 “大小姐,妾身也想求您……”四姨娘上前一步,今日她说起来算是欠了南夏一个天大的人情,之后若是得了南夏照拂,就算新夫人进门日子也会好过不少。 “四姨娘不必多言,二姨娘也不必担忧,该来的总会来,他日我也需要姨娘们多多照应呢。”南夏的一番话算是变相承诺愿意帮她们了。 听闻此言两人纷纷松了一口气,天色不早,四姨娘送她们两位出去。 刚出了四姨娘院子,二姨娘就忍不住问道:“大小姐可知晓那位新夫人是孙家哪个女儿?” “明德将军家的嫡女,是我母亲的堂妹。” 南夏走在前头,语气十分的淡漠:“姨娘不要以为我母亲死了便可高枕无忧,不管是四姨娘还是日后新进门的夫人,假以时日可没有你我好日子过的。” 南夏这次见过了四姨娘,替她戳穿了二姨娘的诡计,也算是断了她和四姨娘在合作的可能。 二姨娘经过这次敲打,怕是短时间也不敢再打四姨娘腹中孩子的主意。 “小姐这二姨娘也太狂了,当初如果不是小姐好心帮她,只怕是现在早就不知道死在何处了。” 白芝不知道二姨娘暗害四姨娘的事情,只是想起刚刚二姨娘目中无人的样子就来气。 南夏知道她是替自己叫不平,却也没告诉这小丫头太多,只是宽慰她:“二姨娘要是个城府深的,我们便不好再用她了,恰恰是这小人得意才证明了她不足为惧,该想的应该是那要进门的新夫人。” 南夏回了浣水居,倚在软榻上看书,兰心带着兰城禀报近日在孙府探查到的情况。 “那南从云被孙家人救走后一直被孙麟藏在镇远将军府里,孙家这几个各个都是高手,属下无能混不进去。” 兰城一脸的愧疚,自打他伤好之后就一直没有放弃去孙家查探,可总也找不到机会完成南夏交代的任务。 “眼下南从云是孙麟他们手中对付南泯山的一张好牌,他们的手伸不到后院里来就安排个女子进来,首当其冲要对付的自然就是我。” 南夏沉吟道,“一定要请最好的大夫,好生的照顾四姨娘和二姨娘,必要做到母子平安。” 时间过得飞快,南夏得了一段日子的清闲又忙起来自己手底下的生意,那个秦北寒隔一段时间就往她的钱庄里扔一大笔钱。 南夏乐得数钱,美滋滋的又给杨氏买了好些补品礼物,算起来如今的身家也底子上半个侯府了。 四姨娘三月显怀也彻底瞒不住了,南泯山索性就直接将消息放了出去。孙氏去世了也有半年,期间二姨娘产下一女盼星星盼月亮,也没盼来一个儿子,听说气恼的大哭了一场。 南泯山倒还是很宠爱她的,给她送了许多珍贵的金银珠宝首饰等等,又请了德高望重的先生来给那刚出生的女婴起了个好听的乳名。 等到四姨娘这肚子有七个月的时候,南家直接把娶续弦的事情给放了出去,京城上下有暗骂南泯山薄情寡义的,也有暗中蠢蠢欲动的,想要攀上南侯府这高枝。 南水瑶也就是在孙历枭来时才会被从祠堂里放出来,倒是秦暮霭借着南水瑶的由头往南侯府跑的频繁了些。 宫中莲妃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又恢复了往日的盛宠,秦子晗也因着做了两个差事被顺熙帝夸奖了一番。 临近到了新妇进门的日子,四姨娘生下一个儿子,这孩子继承了四姨娘和南泯山的容貌,长得十分好看,就连南夏每次见了都忍不住逗弄一番。 “小姐,新夫人就要进门了,您就不打算做些什么防备吗?”白芝憋了半个月,最终还是忍不住了。 “此时做什么都是无用的,你瞧二姨娘现在就算是安排了人手进了新夫人的院子,也得被人家给踢出来。能被孙麟挑出来的,怎么能没有一些手段平白进来任人摆布。”南夏根本不懒得做这些无用功。 世家大族后院勾心斗角,哪方先慌了,那就输了。 “小姐,前院来人了,南从云回来了。”兰心突然来报,南夏听完直接坐起来。 “回来了?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吗,还是带了什么人!”南夏一愣,直接皱起眉头,南从云回来了孙家怎么会肯放人的? “大少爷是跟着孙家镇北将军夫人回来的,看样子老太太和侯爷都还不知道。” 兰城这两天盯着孙府没曾想今日南从云突然从孙府出来了,话音刚落门口就有杨氏的人来报。 “大小姐,老太太请您去。” 南夏坐在自己的院子里长长叹了口气,看起来人是到了府里了,镇北将军夫人亲自上门恐怕这次南从云是真的要回来了。 嬷嬷领着南夏没去杨氏的院子,而是一路向前。 到了前院,南夏刚刚进门就听见一道陌生的女声正在厅里说话。 想必就是孙麟的夫人,镇北将军夫人了,按辈分南夏和南从云都该叫一声大舅母。 第307章 宠爱 南夏走上前去,只见大厅里将军夫人身着一身碧色锦袍,绣锦数织缠枝雀鸟,年岁的确不大头上发髻梳得整齐却不多加繁琐的修饰,倒是内敛慈祥。 瞧见南夏进来。那位夫人也是笑吟吟的让人摸不透含义。 “果真是老太太嫡亲的孙女,这通身的气质刚才我一见还以为是宫里出来的哪位娘娘。”将军夫人笑着夸赞。 南夏微微低了低额,一脸的宠辱不惊。 厅里坐了不少人,就连二房的徐氏和南莹莹也来了,被关在祠堂的南水瑶被放了出来静静地站在几位夫人后面,看上去低眉顺眼的没了往日的张扬。 “夫人有所不知,我们家这位大小姐那可是连陛下都赞口不绝的,先是献计有功封了永安郡主,就连摄政王和昌乐公主对我们大小姐都是照顾有加。”一旁的徐氏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思,突然开口说道。 “母亲。”南莹莹弱弱的出声,母亲近日才安分一些被老夫人允许到前院来,好不容易孙氏倒了二房才好过一些,眼下又有新人进门,母亲竟然不想着是如何同大姐站在一处,反过来却要帮着孙家的人吗。 等孙小姐进门,指不定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孙千烟。 “是吗,我随将军不在京,倒是不知道原来杨老夫人得了一个如此了得的孙女。”孙夫人的表情有些淡了,一旁的李老太太冷哼一声,这个南夏就不是个老实安分的,她就是一个搅家精! 李老太太卯足了力气势要灭一灭南夏的威风:“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女儿家,未出阁的女儿还是少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好。” 南夏在一旁不说话,默默的听着。 “夏夏到祖母这边来。”杨氏冲南夏招了招手让她站到自己身侧,这个李老太婆就会糟践自己的孙女,也不看看她教出来的女儿是什么样子。 李老太太对南夏的不满就差拿在明面上了,南夏却注意到孙夫人在听到李老太太的那声不屑之后,眼神似乎隐隐是亮了起来。 她心下了然,看起来这孙家里面的水也不干净,至少现在看来这位将军夫人和她这位婆婆也不是一条心上的。 前镇远将军死后,镇远将军府虽说是留了下来,可就只剩下了一个李老婆子管着府中剩下的几个儿子。 而眼见几个孩子越长越大,又都立下了赫赫战功,长子孙麟封镇北将军,剩下两个儿子也都封了大将军。 可李老太太却还手握镇远将军府权柄,甚至都不愿让这几个儿子分家,一人独揽大权蛮横专行的很,想必这孙夫人心中早有意见了。 只怕是今日这孙夫人也不是自愿来走这一趟的。 南夏想起来离出门之前,兰城提起过的一些调查到的孙府往事,又看到一旁李老太太冲着孙夫人使了使眼色。 孙刘氏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察觉到婆母的不满,硬着头皮开口向上座的杨氏说道,“亲家老夫人,今日我们前来也不纯是做客喝茶见见我这新回来的外甥女儿的。” 孙刘氏原本知道自己这个小辈是不适合开口的,可长兄如父自家夫君孙麟的官职越做越高,如今他疼宠的妹妹孙千烟死的不明不白,这出了事了,她若是无动于衷,怕回去以后会被婆母夫君怨恨。 “哦?”杨氏表情一愣,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一旁南夏早就知道她们今日来的不安好心,毕竟是想要将南从云给塞回来的。 “老夫人有所不知,前几日我同夫君回京路上,偶遇千烟陪嫁的庄子准备好好游玩一番。 可不曾想竟然遇见了大外甥在那儿吃斋祈福,甚至碰巧被我们撞见他遭人刺杀。 不过还好,幸亏我和苏军感到了及时,这才救下了外甥。”孙夫人笑着说完,就见杨氏的手一颤。 “刺杀?”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还敢有人刺杀南侯府长子,虽说当初南从云犯下了刺父的事,可说到底那也是他们南侯府的家事,南泯山并未把消息放出去,只是把人罚去了郊外的庄子上。 外边的人只知晓大少爷突然离了府里,并不知晓内情,而现在如今却有人胆敢动杀南侯府嫡子的念头! 南夏早就料到孙家会准备一箩筐的谎话,他们将军府的人又不是傻的,知道私自回京是死罪,绝对不可能说出救下南丛云的真相。 而当初南泯山去孙家要人,也只是以为南丛云不服管教,想要去孙家寻找靠山罢了。 “不过,老太太现在也不必担心,我们已经把大外甥带回去好好照顾了几月,大外甥果真是个孝顺的孩子,非说要将身上的伤养的差不多了才敢将这事告诉您老人家,就是怕您再为他担心。”孙刘氏这番话说的漂亮。 南从云到底还是南孙两家的血脉,听说南从云是出了事才被孙家留下,杨氏的脸色才缓过来一些。 “哪里的话,丛云身份尊贵,在府里是他父亲最看重的儿子,若是你们早早将此事告知于我们,我南家倒也不会误会了他如此之久。”杨氏表情是缓过来不少,可心里始终顶着疙瘩。 “此事确实是我们的疏忽,还请亲家夫人不要见怪,这不我们亲自带着这孩子来上门赔罪了。”孙刘氏向丫鬟招了招手,那丫鬟立马转身出去。 顶着所有人疑惑的目光,门口出现一道身影。 来人正是南从云,他站在石阶下,挺拔端正,一身清正冷峻、威严凛然的气度和往日大不相同。 “大哥哥!”南水瑶在看到来人后眼中冒光,隐隐还带着泪,如果有天大的委屈想同来者说。 “丛云。”不管是杨氏还是徐氏脸上的表情都在此时僵住了。 厅里都是女眷,南从云只在厅外站着一身素白腰间佩碧玉带,倒有了几分南夏刚回府里时的模样,不,倒是比起来以前更加内敛了不少。 只有南夏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在孙家被培养了这么久,此次南从云回来比以前会更难对付。 “祖母,孙子不孝年前因遭遇重伤未能在祖母堂前敬孝,甚至连母亲的葬礼都未能赶回来。”南从云表情严肃语气里满是悔恨。 “你现在知道懊悔,当初你母亲的葬礼也不见你回来再她看一眼。”杨氏语气讥讽,她没法对孙家的自作主张明面上说些什么,但也能借着南从云指桑骂槐。 “亲家母有所不知,当初云儿受的伤,连身子都起不来,听说他母亲的事情后几次三番和我闹着要回来,可是我心疼老婆子我这闺女唯一的儿子我的外孙,怎么好忍心让他强撑着回南家。” 李老太太三言两语就怼了回去,顺带还损了一句杨氏不心疼自己孙子。 第308章 流浪就流浪 南夏知晓此次孙家人是势在必得,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就算是杨氏不想让南从云回来,得好好掂量掂量外面的流言蜚语。 杨氏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心里其实还在犹豫。没有儿子的点头这个孽障留在身边也让人看了心烦。 “祖母,就让大哥哥回来吧,若是母亲在天有灵也不愿意看到大哥流落在外的!” 南水瑶突然跑出来跪在了南从云身边,南从云却垂着眸看上去十分的乖顺,没有扭头看南水瑶一眼。 杨氏嫌恶的睨了一眼这个拎不清自己身份的南水瑶,心中厌烦至极,哪里轮得上她来说话。 只是现如今当着李老婆子和孙刘氏的面,即使心中再气恼也不能训斥南水瑶。 南夏自始至终都一言不发,李老太太扭头看向南夏,强忍着膈应开口。 “想必永安郡主也想让她哥哥回来吧,毕竟是血亲的骨肉,来日若是郡主出了嫁,家里总有一个哥哥撑腰的。”李老太太一脸为南夏着想的表情,将话题指向她。 杨氏闻言倒也好奇,往日里这丫头是最有主意的,今日却一句话也不说。 南夏脸上没有一丝变化,被李老太太提起来,只是在心中冷笑,这李老太太的确是会给人找麻烦。 南夏:“兄长自是一片孝心,只是当初送兄长去庄上修养身心是父亲的决定,夏儿怎么能替父亲做决定的。” 南夏话音刚落,就听见另一道威严的声音接上。 “南侯是最疼惜儿子,怎么会不愿意把丛云接回来。” 南夏背后一凉,今日同李氏他们过来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镇北将军孙麟! 有了孙麟的撑腰,南水瑶总算松了口气。“大舅舅!” 她饱含热泪,似乎要将所有的委屈都在此刻发泄出来。 孙麟走到地上跪着的两人,他说话间,目光转向南岷山,一双锐利如尖刃的眸子里充满不悦。 众人一见孙麟,纷纷心惊起来,这位一进门就一脸凶相带着一身血腥气的将军给在场的各位带来了浓重的压迫感。 “你说是吗,侯爷。”孙麟眼底涌动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南岷山被他冷厉的眼神盯着,升出如芒在背之感。 “将军说的是,丛云孝心一片,又是我的长子,自然是该回到南府的。” “那水瑶和丛云也不必再跪着了。”孙麟亲手把南从云从地上扶起来。 又扭头对一脸喜意的南水瑶说到:“几年不见瑶瑶瘦了,上次你二舅舅来看你回去竟和我说你住在祠堂里。” 孙麟再说这话有几番问责的意思了,南泯山暗暗握紧了拳头,这孙麟管起来他南侯府的家事了,南泯山就算是恼怒,脸上也要挂出一副赔笑的意思。 “水瑶她……” “舅舅,你误会了,祖母和父亲待水瑶都很好,只是水瑶思念母亲想要去祠堂为母亲祈福。” 南水瑶恰到好处的为南岷山解围,同时也在孙麟的面前表现出她有多么尊敬爱戴孙氏,更加赢得孙麟的好感和怜惜。 她这个大舅舅和二舅舅是不一样的,二舅舅几次来看她都不是真的在关心她,只有和母亲是同母同父的大舅舅才是真的关系疼爱自己。 “是啊是啊!”南岷山从中附和。 “我妹妹是个苦命的,亲生的孩子刚出襁褓就被抱走,一心栽培宠爱的孩子又不是亲骨肉,骨肉团聚没多久又撒手人寰。” 孙麟重重叹了口气,精明锐利的眼底浮现出一丝真切的伤感。 “她平日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瑶瑶和丛云,虽然瑶瑶不是南府的嫡亲骨肉,可我也不希望谁因此而怠慢了她,让她受委屈。” 他这一番话已经说的十分明显,作为顺熙帝亲封的镇北将军,加上背后又有整个孙家,即便是身为南侯的南岷山,也不得不避其锋芒,默默握紧双手,脸上勾勒出虚伪的笑容。 “放心,即便瑶瑶非我亲生,却也养了这么久,和我嫡亲的女儿没有区别。更何况宫中二殿下已经定好了和南侯府的亲事,等丧期一过,便娶瑶瑶为平妻。” 孙麟倒是没听说这回事,脸上浮现出疑惑的表情,什么时候二皇子和南侯府也有了联系 “府里已经备好了饭菜,不如用过膳再离开吧!”当初南水瑶做了那种伤风败死的事情,南泯山自然是都捂得严严实实的, 孙麟自然明白他话里的虚伪,不过并未拆穿,若不是自家妹妹喜欢他从未将南泯山放到眼里过。 他转头望向南水瑶,道:“你在前边为舅舅带路,和舅舅好好讲讲你这段时间过得如何。” 孙麟没有再和南岷山说话,兀自的跟在南水瑶身后,反倒是南水瑶频频回头,望向南岷山的眼神中夹杂着几分忐忑和无措。 没有了孙麟的注视和压迫,南岷山本来的笑意收敛,看着南从云的目光逐渐冰冷下去。 前院厅里坐着的女眷们见证了这一场好奇,杨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儿子被人威胁,平白受这种窝囊气不能发泄,就更后悔当初同孙家结亲。 而李老太太则是一脸的得意,笑着的脸上褶子堆起。 杨氏是死死的盯着南丛云,偏偏孙家人在场又不能拂了儿子的面子,紧接着冷笑一声:“还愣着做什么不赶紧起来去陪着你的父亲舅舅。” 南从云面上很是谦卑,十分听话的起身跟上南泯山和孙麟。 到了晚间用膳的时候,南夏已经听兰心来报,说是下人们已经开始把南水瑶的东西从祠堂里搬回来了。 “看起来这南水瑶抓住了孙麟这根救命稻草。”南夏回到自己院子中换了身衣裳准备去老夫人那里用膳。 “那大姐好不容易才把他们赶走,如今那个镇北将军一回来,大姐岂不是前功尽弃,白费了那么多手段。”南祈云跟在南夏身边,对着那些人很是不满,更是恼怒镇远将军府仗势欺人。 “你是觉得我之前做的都是无用了。”南夏淡淡一笑。 “现在他们两个人又回来了,还有人保驾护航,岂不是回到了以前?”南祈云皱着眉,心里暗自着急。 “我倒是觉得这次南从云回来还不足以威胁到我,父亲本就因当初的事情对南从云心存芥蒂,即便现在南从云伪装的再好,就光他是被镇北将军强塞回来这一件事来说,我父亲就绝不会以往日来待他。” 南夏慢悠悠的说道,更何况南泯山现在已经又有了一个儿子,等到新夫人进门,没准还能再生下嫡子。 南夏又说道:“孙麟肯把南从云送回来又将南水瑶从祠堂捞出来,应当都是在为那位新夫人铺路,瞧着吧,这后来的日子不会安分。” 第309章 打马虎眼 晚膳的时候,南夏坐在杨氏的身侧,手边是南莹莹和南祈云。 只不过南莹莹好像是有心事一般,一直坐立不安的。 “妹妹这是怎么了。”南夏扭头难得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没什么大姐。”南莹莹干忙打马虎眼混过去,见南夏扭头才勉强松了一口气,只是心还在砰砰直跳。 一想到今日大伯父专门把她找过去嘱咐的事情,她就觉得害怕,要是真的按大伯父说的那样做了,大姐一定会生气恼怒自己吧。 她是不想让大姐讨厌自己的,可是偏偏又不能违背大伯父的话。 正这样想着,突然南莹莹感觉到了一道目光正在看着她,抬头一看大伯父用一脸不悦的看着自己,眼神像是催促。 南莹莹鼓足勇气,心里慌乱,扭头站起来对着老太太说道:“祖母,孙女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氏今日心情不佳,脸色正不好看,而南莹莹又突然站起来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说吧。” 南莹莹颤颤巍巍的看了眼南泯山,吞了吞口水说:“孙女觉得,今日大哥哥和水瑶姐姐都已经回来了,那不如请哥哥和姐姐同我们一起用膳……” 话还没有说完,杨氏当场就怒了:“是谁教你这样说的!” 她是知道二房的这个孙女从小就胆小懦弱,如果没人让她这么说,南莹莹是不敢来触自己的霉头的。 南莹莹被她一吼当下慌了神,求助一般看向南泯山,害怕的眼泪都快要掉了下来。 旁边南夏也惊讶了一下,随后看到南莹莹的神情,便知道了这话是南泯山教给她说的。 杨氏身边的张嬷嬷看着南莹莹无所适从的模样忍不住向老太太求情道:“老夫人,二小姐也是想要一家团聚,年纪小不懂得里面的弯弯绕绕罢了。” “即是不懂得,那以后就不必再说了。”杨氏冷脸说。 南莹莹转身用眼神向南夏求助,南夏全当没看见,就算是南泯山瞪她也不为所动,替祖母舀了一碗白鸽汤放在眼前。 南泯山叹了一口气,扭头对自己母亲说道:“母亲,莹莹刚才说的对,今日从云刚刚回来也该让他来尽尽孝心。” 杨氏听他如此说,却还是面无表情:“你难道忘了那个孽障曾经做了什么。” 南泯山脸上的表情也不好看,在他看来他的这一双儿女都是被孙氏教坏了,南水瑶也是,南从云他们两个本来都是好好的孩子。 “我看你是被迷了心窍!”杨氏饭都要气的吃不下去。 可是她何尝不知道南泯山的难处,只是心里不甘心就这样让将军府的人摆布。 南夏拍了拍南祈云,把他想说的话堵了回去,自己站起身对杨氏福了福身。 “祖母,父亲如今也有难处,祖母不若就点个头,让兄长他们一同进来用顿晚膳。毕竟就连舅舅对兄长是格外的疼爱。”南夏笑吟吟的劝道。 “夏夏,怎么连你也……”杨氏吃惊的说道,要知道这两个人和南夏可是一直不对付的。 南祈云更是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南夏竟然会帮着南泯山。 南夏是低头没再说什么,她心里早就有了成算,既然南泯山能点头答应南从云回来,又开口求了杨氏,这就是证明老谋深算的孙麟必定给他许下了什么天大的好处,才能让南泯山把南从云做下的事情抛之脑后。 既然他们都已经达成了合作,她又何必在旁边阻挠? 南泯山倒是十分满意南夏的态度,他这个女儿一向是十分的懂事,此时南夏的大度和南从云两个人形成了鲜明对比,南泯山心里对南夏又偏了偏。 “对呀母亲,夏夏一定也是想他哥哥了。”南泯山和杨氏对视一眼,眼中充满了恳求。 杨氏看着儿子的眼神微微发怔,最终也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由着他折腾去。 南泯山见母亲是默认了,就让身旁的小厮上门外。 很快,南从云就带着南水瑶来到桌上。 “祖母。”南水瑶乖乖的叫了一声,跟着南从云向她行礼。 “嗯。” 杨氏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似乎都懒得抬头去看他们两个。 南从云没有入座,而是从怀里掏出个锦盒,捧到杨氏身边。 毕竟是家里第一个孙子,杨氏看着如今玉树兰芝的南从云虽说没什么好脸色,倒也没将人赶走。 “祖母这是孙儿自云大师那里求来的开光佛珠。”南从云微微俯身打开锦盒。 “你这是做什么。”杨氏明知道他这是在讨好自己。 南从云并不气馁,而是十分恭顺的说道:“云大师乃是陛下亲封的崇德道长,他开过光的佛珠有抵灾消祸,转运挡邪的法用,是孙儿特意求来为祖母做赔礼,孙儿这么久都没归家看望祖母实属不孝。” “你该去你父亲那赔礼,不该拿给我这个老婆子。”杨氏冷哼。 “丛云已为孩儿寻了块绝世好玉,也算是有心了。”南泯山在一旁帮腔。 杨氏看了眼南泯山,让旁边的张嬷嬷将东西收起来。 “孙女替祖母布菜。”南水瑶也不甘落后,今日舅舅和哥哥回来交代了她许多事情,不管她再怎么厌恶这个老太婆,眼下都必须讨好她。 “那倒不必了。”杨氏对南水瑶这个假货可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母亲,瑶瑶也是一片孝心。”南泯山笑呵呵的说道。 杨氏的话一噎,一旁张嬷嬷手里的小碗已经被南水瑶拿了去。 “祖母,珍汤大补,还请祖母享用。”南水瑶替她舀了一碗汤,一脸的讨好。 可杨氏却像是看不见一样,自顾自的端起方才南夏给她准备的那碗鸽子汤喝了起来。 南水瑶举着手,拿着碗有些窘迫,内心暗骂这个老不死的就会给人难堪。 “祖母,那瑶瑶替您布菜。” 说着夹了一块排骨搁到了杨氏碗里。 “我老婆子上了年纪,牙口不好吃不了这种东西。” 话音刚落,只见南夏起身拿着公筷往杨氏碗里夹了一块挑拣好的鱼肉。 “还是夏夏懂我。”杨氏满意的点点头,将那块鱼肉吃了。 南水瑶手里的碗筷都要捏碎了,眼中含泪看上去十分的惹人怜爱。 第310章 伤风败俗 南泯山有些看不下去,隐隐动了恻隐之心怎么说南水瑶也是被孙麟看重的,眼下又有了二殿下的婚约,虽然说是做了伤风败俗的事情,但是若以后之后她再在二殿下眼前站稳了脚跟,未必不能帮衬着南侯府。 “既然你祖母不想吃,那便换道别的菜来。”南泯山亲自开口为她解围。 杨氏皱了一下眉,心中不免怨怼,但又不能不给儿子面子。只能强忍着膈应点头。 旁边徐氏了的看见这两人在杨氏面前吃瘪,幸灾乐祸的提起:“往日里表小姐总不往老夫人院子里来,现如今连老夫人喜欢吃什么都不知道了,还是我们大小姐有孝心。” 南祈云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徐氏的嘴给封上,没事做不去提自己的女儿 偏偏来提他大姐作甚。 徐氏又推了一把南莹莹笑着说道:”我们家莹儿可是专门为老夫人做了些清淡可口的素斋呢。” 南莹莹脸上一僵,看向母亲时一脸的哀求,明眼人都是知道今天这一顿晚宴摆明就是大伯为了让大哥哥和南水瑶在祖母面前讨巧,好让祖母点头的,自己突然冒出来抢了他们二人的风头,岂不是和大伯对着干了。到头来再被长房一家记恨上哪里还有自己的好日子过。 南莹莹坐在座椅上,四座的目光都集中在她的身上,隐藏在桌子下的胳膊已经被徐氏掐了好几下,南莹莹咬紧嘴唇站起来:“孙女的确为祖母亲手准备了一些膳食,只是来了祖母院里看见如此多的上乘佳肴,孙女那点东西实在是上不得台面。” 南莹莹的一番话引来徐氏的不满,她直接开口:“大小总是一份心意,我们二房也没有什么特别好的东西,莹莹辛辛苦苦准备了许久,老夫人不如就先尝两口。” 杨氏知道她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又不想吃南水瑶给她夹的菜,便点头应允。 “祖母。”南水瑶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又被张嬷嬷拦下。 南泯山对徐氏的做法有些不愉也不好开口指责,南莹莹的菜被端上来自然就没有人去注意南水瑶了。 一盘青笋被递到杨氏的桌前,颜色鲜艳,色泽诱人的笋片被送入口中,杨氏尝了一口的确是不错立马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 “莹丫头有心了,倒是不错。” 得了夸赞,南莹莹却没法真正的开心起来,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夏丫头和莹丫头都是有心人,可比某些强多了。” 南水瑶脸色难堪至极,反观南夏面色如常从始至终都是一脸的事不关己,而刚刚消停下去的南从云又起身,“祖母,孙儿同妹妹一样也特意为祖母准备了一些味道不错的养身佳肴。” “哦?你一介男儿,做的什么菜。”杨氏看了他一眼,显然是觉得南从云身为嫡子有些小家子气了,争宠也要和妹妹抢起来,就算是有心也不该这个时候拿出来。 “祖母误会孙儿了,是孙儿在舅家带来的厨子。” “既是你舅父家中的厨子,那你非得带回来作甚。”南泯山也没有想到儿子还有这一招。 “因着孙儿前段日子身子不便所以一直是这名厨子做的药膳调养,孙儿吃着他的药膳觉得身子日渐强健,便想带回来为祖母准备些养生滋补的膳食。” 南从云不紧不慢的说道,经过孙家近一年的培养,脊背挺直倒有了不凡的气度。 他向后招了招手,便有一个粗布麻衣端着食盒上前来的厨子进来。 “孙子请祖母品尝。”南从云恭恭敬敬的接过食盒递了上去。 “不就是鲈鱼粥吗,大公子也当个宝。”徐氏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得意,那些年南从云仗着自己是南侯府长房嫡子,对她这个婶母可是高傲至极,眼下他落了难徐氏当然要狠狠地踩上几脚。 南从云脸色不变,只管顾着杨氏都未曾看他人一眼,徐氏一拳打在棉花上,反倒让自己看起来像一个跳梁小丑。 “鲈鱼粥?”杨氏眼瞅着这粥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 “母亲,难得从云有心,您先尝尝如何。”南泯山说完,杨氏也不好拒绝。 只是这一勺送入口中,半天却都没有说话,众人都紧张的看着她,良久杨氏舒展眉头。 “确实是极品上佳的美味。”杨氏说完,南夏就见南从云长舒了一口气。 张嬷嬷又帮杨氏夹了一片青笋,杨氏吃完脸上更是浮现出美意,如此一对比方才南莹莹的那道饭菜都不算什么了。 ”来,夏夏你也来尝一尝。“杨氏又让张嬷嬷给南夏盛了一碗鱼粥。 南夏写过后舀起一勺送入口中,细细的品鉴了一番,知道为什么杨氏会态度转变了,这鱼粥确实是难得的美味,南从云为了复宠可算下了血本。 “看来我们二房的东西就是不如将军府的好啊,莹莹以后可是要好好学学才是。”徐氏看着杨老太太只肯给南夏吃却不曾想分给她们一口胸中难免的不愉。 说出来的这话反倒带了些挑拨离间的意思,如今南从云受孙麟看重自然是样样都配了最好的,南泯山感觉胸口一刺,也有些不舒服儿子拿着镇远将军府的资源来炫耀。 南夏一眼就注意到南泯山微动的脸色,她这个生性敏感又多疑的父亲,既享受着镇远将军府带来的便利又不如愿意让别人说他是仰人鼻息过活的。徐氏的这一番话正好戳在了他的心窝子上,怎么能不感到心里别扭呢。 “二伯娘此言差矣,祖母手里那碗鲈鱼汤可不是说二妹妹能够学出来的。”南夏突然开口说道。 徐氏以为南夏是嫉妒心作祟,也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大小姐怎么就知我莹莹学不会,难不成是说我莹莹天资愚钝?” 南莹莹低着头不敢看南夏,原本就如兰花一般柔弱,显得更加可怜了起来。她以为南夏是针对自己方才突然开口说要南从云和南水瑶回来的事情。 “南夏怎么能这么说你妹妹呢?快和你妹妹道歉。”一旁的南泯山倒是乐的听南夏呛几句徐氏,只是在自己母亲面前,他不得不假意训斥南夏。 南夏微微一笑对着一旁的南莹莹说道:“二妹妹勿怪,刚才我所言并非是针对二妹妹,也没有要说二妹妹天资愚钝的事,只不过兄长的这一碗鲈鱼粥并非是平常的粥食。“ “哦,是有什么不对之处吗?“杨氏下意识的先停住了碗筷。即便方才的鲈鱼粥再美味在南夏说话之前她都没有再动第二口。 南夏笑盈盈的说道,“倒不是有什么不对,只不过这鲈鱼的季节早已经过了,想要钓这么一条能做粥的鲈鱼恐是要去江南才能寻到的。 第311章 想动她,没那么容易 “妹妹说的不错,这的确是我专程派人去江南捕捞的鲈鱼,这个季节虽然北地没有可若是想吃用用心还是能弄来的。“南从云淡淡的说。 ”既是如此,兄长也必定是颇费心神,但就为了保证这鲈鱼的鲜活兄长也是花了重金跑死不少的马匹吧。“南夏继续说道。 南从云皱了皱眉:“妹妹这是何意思?” “我看大小姐的意思是说大公子准备这一碗粥不惜大动干戈劳财劳力煞费苦心呢。”徐氏得意道。 “祖母乃是福禄深厚之人,只不过是费些心思,花些银两便能哄得祖母开心,以我侯府之力,再多的银子都能拿的起。”南水瑶站出来替南从云辩解,这个南夏就是存心想要抹黑哥哥。 “妹妹这话讲的我倒是成了恶人了,我只是想说这菜做的奢侈有些不太合适罢了。”南夏眼神里透露出一片忧心。 南祈云适时的配合她:“大姐姐到底想说什么。” 南夏望向南泯山欲言又止。 “有什么尽管说就是。”南泯山好奇起来。 “那女儿便实话实说了,我不是故意对哥哥这些菜肴有什么意见,只是为了咱们南侯府的长远考虑,才破坏了祖母的性质。”南夏又看向南水瑶和南从云:“兄长这汤如果不出意外应当是不止以鲈鱼为原料吧。应当还用了不下三十多种山珍海味熬制高汤,去肉留汤最后以汤熬粥,光是这一锅汤也不下几十两银子了。”南夏又用筷子挑起青笋夹在杨氏碗里。 “这青笋就更别说了,必定是引了冷冻冰泉冰镇,又以几十只老母鸡汤的精华经过腌制,最后再加入到笋中,莫说期间耗费的功夫,就是这原料钱也过于奢侈了。 女儿有幸在宫中尝过此等的佳肴,就连皇后娘娘也只是在清潭宴会上才会摆下这种规格,这还只是兄长准备的两道菜,若是来人兄长想要多备上一些哄得祖母开心,又不知道将要花费多少。” 南夏一脸为南侯府担忧的表情,双目隐隐有难色,道:“我说这些只是想说,如今灾情刚过,我们便如此铺张浪费,若有一天被有心人拿去做了文章,只怕父亲在朝堂上也会为难。” 杨氏听完,手里的筷子彻底拿不起来了,她何尝不知道如今南侯府满门荣耀全靠着南泯山一人支撑,国家又是刚度过灾情,若是南泯山因为铺张浪费被人弹劾岂不是声名不保! “来人!把这些个东西都给老身撤下去!”杨氏直接发话,甚至无心再享用下去。 南泯山在听到知道南泯山带来孙家厨子的时候本就五味杂陈不好受,南夏一说更是满腔脾气升起,今日这事若是真同南夏所说被传了出去,他南侯廉洁奉公的名声绝对会扫地,到时候便是怎么挽回都也晚了。 “蠢货!谁准你如此浪费!”南泯山一脚踹在南从云身上。 南从云闷哼一声,倒下时看向南夏的眼神充满了怨恨。 南夏同所有人一样起身,把南祈云护在了身后。 “父亲,兄长他不是有意入此的,更何况只是两道菜而已,南夏未免太小题大做了一些。” “以后我南侯府的桌子上,再也不许出现这种东西!”南泯山气愤的甩手离去,却没提把南从云再送出去的事情。 南从云屈辱的从地上爬起来,杨氏早就和南泯山一起离开。 “郡主真是一张巧嘴。”南从云擦了擦脸上沾染的灰尘,没人在此处看着,他早就扒下了伪装,一脸凶相毕露狠恶的看着南夏,他早就从舅舅那里知道了,派去刺杀他的人是南夏的手下。 “多谢兄长夸奖。” 南夏挑衅的仰起头,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更何况南从云回来又不是真的和她做好兄妹的,不给他找些麻烦不符合自己的性格。 “好,那我们便走着瞧。”南从云扭头,即使跟着孙家人学了两招,一遇到南夏这个贱人就会通通破功。 南夏看着他气急败坏的模样不免有些高兴,看来这个南从云也没进步多少,这连戏都演不下去还能成什么大气候。 “大小姐,老夫人请您过去。”张嬷嬷突然出现,领着南夏往后院去。 南莹莹看完了两人争斗的一出戏,心里暗自欢喜,今日有了大姐和大哥的矛盾,大伯便无心注意到自己,而祖母那边更不会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什么。 徐氏看着这狼藉的现场,也没好意思坐下来继续吃,这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南夏有死老婆子撑腰,南从云又有孙家的做靠山。 只有自己丈夫在外述职,久久还不见个来信,膝下又没有儿子就剩下个木头疙瘩的女儿陪在身边,在这府里过得是举步维艰。 这样想着,徐氏拧了一把女儿的脸,怒骂道:“你这个不争气的,你好歹也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怎么还比不上那个冒牌货得了二殿下的青眼!你看看南夏都比你强,一个乡下来的土包子都封了郡主,你呢!好歹也是精心养出来的千金小姐,怎么就这样没用。” 听着母亲的辱骂,南莹莹脸上一阵红白交错,心中委屈难堪并发,最终捂着脸跑了出去。 南夏跟着张嬷嬷来到内室,老太太已经歇下了,南夏上前隔着屏风请安。 “祖母,您找孙女有什么事?”南夏笑盈盈的问。 “还不快进来,今天你倒是高兴了。”杨氏端起新茶,朝着南夏说道。 “你可是怨恨我,同意把那个南水瑶和兄长接回来了。”杨氏让她坐下。 南夏摇摇头,双眼含笑说道:“祖母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孙女自然是理解父亲和祖母的难处,当初将军夫人和镇北将军一起来府上咄咄逼人,更何况不管兄长做下了什么错事,他都是父亲的儿子,血浓于水哪能一直让兄长流落在外。” 杨氏十分满意她的回答,目光里含着淡淡的笑意:“今日这场晚宴说白了就是你哥哥想回来,想要获得我的认可,我当众驳了他的面子其实也是给孙家人一些敲打。” 第312章 混熟 “祖母所为,孙女具知晓,如今父亲受制于孙家,侯府后院没有当家主母,自然是要靠祖母处处支撑。”南夏顺着她的话说。 “你这丫头倒是看得淡,南水瑶自你回来处处针对于你,你竟然能如此的大度不与他们计较,这份心胸有事祖母当真怀疑你是不是一个十几岁未出阁的孩子,倒像是个名门望族世家主母一般。”杨氏感到惊奇。 “祖母,孙女的心自然是向着自家的,不论之前我与母亲发生过什么摩擦,同南水瑶之间有过什么深仇大恨都不能影响父亲在朝中的仕途。”南夏替她续上了半杯茶。 “你兄长是孙麟鼎力扶持的,而那个南水瑶虽然做出了有辱门风的事情,却被二皇子殿下看中做了平妻,现如今还在丧期二皇子又未曾立下婚书证明,我只怕中途这南水瑶再生事端一直将她关在祠堂里,偏偏多事的孙家非要将人放出来。我也是难以阻拦。”老夫人这一番推心置腹的话,无非是安慰南夏。 南夏微微一笑诚恳的说道:“这些道理孙女都懂。” 杨氏又拉着她多聊了几句,南夏就先告退了。 南夏回去的路上,遇到了一直在等着她的南祈云。 “大姐。”南祈云怀里还抱着一件衣裳,见到南夏就递了上去,“天冷了。” “你特意在这里等着就是给我拿件衣裳。”南夏揉了一把他的小脑袋。 南祈云的脸微微一红:“我怕大姐冷到。” “回去吧,今天发生的事情够多了。”南夏披上衣裳。 南祈云:“今天祖母是偏心吗。” 南祈云总觉得今天的事情有些奇怪。 “你也看出来了?”南夏和他并排走着。 “你以为南从云是个傻子吗,之前只不过是仗着孙氏出自南侯府日子过得顺当,自然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那他现在学聪明了,变得不一样了。”南祈云仰着头。 “是学聪明了不少,知道该讨好祖母,孙家人真的很会养儿子。”南夏评价道。 南祈云:“那我们还杀他吗。” “杀,怎么不杀只不过不是现在杀而已。”南夏和他走到院子中间,伸手拨弄了一下花枝。“但也要等到我们见过那位新夫人再说。” 南祈云点点头,突然一旁跟着的兰城突然警惕起来,和兰心挡在了南夏南祈云身前。 “主子小心!” 说着,兰城突然向花园一侧的假山跑去,只见里面突然钻出来个人影,一招一式已经和兰城打了起来。 “什么人,竟然敢擅闯南侯府!”兰心上前去帮忙,可不承想两人联手却被打的节节败退。 “住手!” 南夏冷喝道。 那黑衣人影停了动作,而兰心兰城却早已被他控制住了。 “小姐主子,快走!”兰心大喊,下一秒就见南夏非但不走,反而往前走了一步。 “大姐。”南祈云抓住她的衣角。 “没事。”南夏安慰了她一下,紧接着对着那个不明来路的人影行礼。 “见过摄政王殿下,不知殿下深夜到访有何贵干!”南夏不卑不亢,十分镇静。 那黑影转身脸上戴着面具:“你认错了。” “殿下是来还我银子的吗。”南夏笑着说。 秦北寒无奈,早知这丫头敏锐,却不承想竟然他的伪装顷刻之间就被看破。 “好吧,我认了。”秦北寒摘下面具,露出那张丰神俊朗的容颜。 “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一些事情要和你讲。”秦北寒和她眼神交汇,南祈云跳出来挡在他们之间:“摄政王就算有事找我姐姐,也应该先向我大伯送帖,而不是半夜爬墙来吓唬我大姐。” 秦北寒被他奶声奶气的维护逗笑了。 “小家伙,你倒是厉害管起你姐姐的私事来了。” “你……” 南祈云还要再说,又被南夏拦住挡住了脸,秦北寒少时征战燕国,保不齐他会不会觉察出南祈云的不对来。 “好了,摄政王殿下有话同我讲,你和兰城先回去。” 南祈云跟着兰城不情不愿的回去,一步三回头,走之前还交代蓝心好好的盯着秦北寒,不许秦北寒动大姐一根毫毛。 “摄政王现在可以说了。”南夏见弟弟走远,就让兰心向后退了退。 秦北寒点头:“不如我们边走边说。” 南夏做了一个先请的手势,明明在南侯府邸,秦北寒走的却像是在自己的王府里面一样自然。 “孙麟进宫为你们家还未过门的南侯夫人,那位孙如月孙小姐求了一个诰命夫人的品级。”秦北寒开口道。 南夏紧皱眉头,这人还没嫁过来就已经去陛下面前请封了? “孙家倒也是下了血本。”南夏盘算着。 “那倒是他们为了压制住你,可是给你找了一个好继母。”秦北寒感叹道。 “若没有品阶怎么能压制住我这三品的郡主。”南夏早该料到他们会想出这一招来。 “你可知道孙如月据说是生的国色天香,是一等一的美人。”秦北寒卖了卖关子,“你可知他们原是给谁准备的?” 南夏瞪大眼睛:“他们原本是想把孙如月送进宫?” 秦北寒点点头:“还不错,反应的怪快的,他们原本是想把人送进宫的做个娘娘,只不过镇远将军死的不是时候,丧期就白白耽搁了,如今你家的那位一死,这颗棋子就送到了南侯府。” “就为了对付我?”南夏没想到他们真的是舍得。 “当然不只是为了对付你。你可知道你二叔在南海水路那边领了个肥差?” “我二叔?” 南夏就更弄不懂了,停住脚步满脸的疑惑。 秦北寒一脸的高深莫测:“前两日陛下派人去南海,你二叔在那里做了十几年的官,所以说是外放却实打实的是南侯的血亲兄弟,就是有手段,搞定了下来巡查的官员,给他往上提了提。 陛下看在你和南侯的面子上还送了一份南海水路的官职,而近两个月不知道怎么的,从东阳来了一批富商。 你二叔又是个有本事地和他们协商了彻底打开了南海的水路,打开了东洋的市场,现如今东南交换,你二叔身上的职位可是惹人眼热。” 第313章 兵权在握 听他说完,南夏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表情。 “孙家已有兵权,还想插手我南侯府的产业不成?”南夏突然深深意识到,这孙家不一定是真的想要对付她一个,而是胃口大的很,对整个南侯府都…… “你想到了什么。”秦北寒勾着唇笑着看着她。 南夏现如今只觉得脊背生凉,如果今日秦北寒没有带来这个消息,她或许好久才能发现这孙家的野心。 只要孙如月进门,成了主母夫人,自然有权力调动阖府银两支配,二叔就算赚再多的银子,到头来也只不过是给孙家送去,再有南从云的帮衬,怨不得孙家肯紧咬着南泯山不放。 “南夏,你是个聪明的你那个后母进门你就没想着怎么对付她。”秦北寒随手折了一枝子南府花园的雪梅放在手中把玩。 “我为何要想着对付她。”南夏一笑,并不打算把自己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她又不是砧板上的鱼肉,乖乖等着人来割,但在秦北寒这个男人面前,南夏懒得说这些事。 “你就不怕她随意给你找个浪荡公子嫁了。”秦北寒试探性的说道。 南夏摇摇头:“纵然新夫人进门,我是南侯府嫡长女的地位也不会改变,加上我已封郡主,至于婚事少不得陛下做主还轮不到后母来插手。” “你想等我皇兄做主?你想让他给你指哪个皇子,老二还是老五?”秦北寒的声音提高了一些,手中把玩的枝子转了转。 “多谢今日摄政王提点。”南夏回了回神,向秦北寒行礼,“今日同摄政王聊的够多了。” 秦北寒看着她疏离又客气的模样显得有点不满意,她还没告诉自己究竟是看上了老二还是老五。 “就这点谢意?”秦北寒俯身,贴近了她一点,那张瓷白精致的小脸向后一缩。 “要不然我再免摄政王殿下一成的利息?”南夏抬起头,眼里满是不舍,当然,她舍不得的肯定是她的钱。 “小财迷。”秦北寒冷哼一声,要她点钱就这么舍不得,问些别的嘴严的和蚌壳似的。 “除了钱,你就没有别的话说吗。”秦北寒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 南夏捂着脑袋,“摄政王殿下还要什么。” “我千辛万苦帮你打探到了消息,你就这个态度。”秦北寒面带笑容。 “那摄政王想如何。”月光下,南夏的表情和动作都被秦北寒看得一清二楚。 “我也没想好,就当郡主先是欠了我人情如何,一个人情总不过分吧。”秦北寒说完,也不等南夏回话,转身就没了踪影。 南夏自然是看清了他消失的方向,望着天边那升起,又只能透过南侯府院墙才能看到的月亮,不自觉的露出一丝笑意。 最近,整个南府都在忙着迎新人之事,吉日一到,自早上开始忙活起来整府的人都喜气洋洋的,几乎是脚不沾地。 宾客陆续到场,南府特意请了京城最有名的戏班子来,临近中午开了第一场宴席,有了顺熙帝的带头封赏,来往官眷都快将南侯府门踏破,排场浩大同孙千烟当初进门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直忙到黄昏良辰吉时,花轿已到,杨氏乐得合不拢嘴,南夏在一旁陪着,看着那八抬大轿进了门。 “大姐,你看这轿子倒是豪奢的很。”南祈云单单看着这满目的红色就觉得眼睛疼。 “那是自然,今日可是孙如月进门之日,排场若小了怎么镇得住这南侯府的后院。”南夏让人给他拿了些糕点,今天南祈云一直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生怕她出了事一样警惕,一整天都没见吃过一口东西。 南祈云接了大姐递过来的的糕点,紧紧贴在南夏的身边,在他看来这个孙如月就是冲着大姐来的,不然怎么不偏不倚,孙家给她求得是正好高大姐一品的品阶。 杨氏的注意都在新进门的儿媳身上,没有注意到姐弟两个嘀咕些什么。 南泯山掀了盖头就去前厅应酬去了,杨氏领着南夏进了婚房,没承想南水瑶竟然早就在这里了。 “你怎么在这!”杨氏一看见南水瑶脸色就立马变得特别难看。 南水瑶被她当众嫌恶,十分的窘迫。 “见过母亲,是儿媳一个人坐在这里太无聊,水瑶怕我孤单才来这里陪陪我说话的。” 孙如月果真是天仙下凡一般的人物,怨不得孙家会动了欣思把人往宫里送,南夏见这孙如月的第一眼就觉得这新夫人果真是实打实的俊俏,这样一颗上好的棋子,没送进宫里实在是可惜。 “老太太有福,侯夫人生的如此国色天香,将来要是给侯爷生下个儿子,长大指不定有多丰神俊朗呢!”一旁的喜婆婆的好话像车轱辘一般不要钱的往外抛。 杨氏被哄得乐开花,大手一挥就赏下不少银两。 孙如月来之前在家听了几个月父亲长兄的耳提面命,今日顺顺当当进了侯府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是你堂姐的嫡亲女儿,以后也该改口喊你一声母亲。”杨氏把躲在后面的南夏牵过来,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南夏上前打个照面。 南夏凑的近了,孙如月抬起头,只看面前亭亭玉立着的女孩,粉面含春五官精致,通身气派如兰芝一般的可人正冲她笑着。 看上去倒是没有几个兄长口中说的那般恐怖,那双清冷的眼睛,对她可没什么敌意。 “拜见母亲。”南夏微微一笑。 一旁的南水瑶默默低下头,这个南夏果真是个厚脸皮的,她到现在喊一声孙如月母亲都浑身难受,而南夏竟然能面不改色喊出母亲。 “这位就是我堂姐留下的女儿,我那命苦的夏夏吧。”孙如月眼看着眼里似乎有所泪花,像是真情实意的心疼南夏的过去。 “心肝,快别哭了,今日你新婚之夜,哭了可不好。”杨氏乐呵呵的让人给她递上帕子。 南夏望着她这一番表演,总觉得好笑,说来孙如月虽然年纪小只大了南夏两岁,却辈分排在南夏之上是孙千烟带了血缘的堂妹。 按照原来南夏应该叫她一声小姨,如今孙如月嫁给南泯山,南夏却要喊她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小姨为母亲。 第314章 不是一个级别 突然,婚房里响起一阵呜咽抽泣,杨氏皱着眉看过去,发现南水瑶这个孽障竟然在旁边哭了起来。 南莹莹今日随着母亲过来见见新伯娘究竟是何等模样,可听见徐氏的下一句话,她便又后悔没有拦着母亲到这里了。 “表小姐怕是想念前嫂嫂了吧,嫂嫂和前嫂嫂是堂姊妹,容貌再相像不过,表小姐应当是触景生情了。”徐氏这话就是睁着眼说瞎话了,这孙千烟虽说也长得漂亮,曾在京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可眼前这位新夫人,容貌姿色简直是倾国倾城,根本不是一个级别。 杨氏皱眉,想开口训斥这个口没遮拦的二儿媳,不要以为近日老二那里发了财,徐氏就能跑到她面前耀武扬威了。 南水瑶捂着脸,她生的不赖,一双通红的眼睛显得楚楚动人。 孙如月在旁安慰道:“到底是年纪小了些,水瑶便不如夏夏沉稳,想起堂姐来感情深厚,哭一哭也是人之常情,更何况我和南家的儿女和夏夏本就是亲人,将来我会替堂姐照顾你们,也会替堂姐孝顺婆母的。” 她这番话说的十分大方,既全了杨氏的面子也让南水瑶的这一番举动变成了孝顺敬重养母。 南祈云十分不满,这个孙如月这样说,难不成要讲他大姐南夏薄情寡义吗! 可惜南祈云胸中再有气,也无处可发。 南夏听着她的言论,也只是淡然一笑,孙如月果真同孙千烟不一样,杀人都用暗刀子。 南水瑶和孙千烟感情醇厚她才不信,只不过是南水瑶和孙如月唱的一出好戏罢了,当着杨氏的面孙如月做足了姿态,上门的继室最容易被人说苛待原配子女,而孙如月连养女都能维护,怎么能不算个宅心仁厚。 “今后母亲来了,便是有人为我撑腰了,我也有了靠山不是没娘的孩子。”南水瑶一番情深意切说的满脸的泪水。 南夏看上去是笑眯眯的一言不发,一双清冷的眼里却无半丝笑意。 喜房里热闹一片,南夏闻着这屋新点上的熏香突然皱了皱眉,随后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同杨氏说了句身子不适便领着南祈云出来透气。 “吃了这个。”南夏从身上的荷包里掏出一粒小药丸来。 南祈云什么都没多问,接过来就一口服下,全然相信南夏。 “大姐,你觉得这个新夫人怎么样。”南祈云被刚才那粒丹药苦的小脸发皱。 “端庄大气,是个人物。”南夏评价道。 “大姐觉得她很好?”南祈云有些好奇。 “表面上看是这样。” 迎面突然来了个丫鬟,正好挡住了南夏的去路。 “大小姐,我们姨娘请您到香山苑一叙。”丫鬟低着头,南夏和南祈云对视一眼。 四姨娘早在新夫人进门前几日就生产下了一个儿子,在南泯山和杨氏眼里就是双喜临门,对这个儿子更是十分的喜欢。 而四姨娘不知道总是在担忧些什么,南泯山送去的东西,凡是好的总要往南夏院里递一递,南夏怎么能不知道这是四姨娘想求她庇护,让人传了话给她,将所有四姨娘送来的东西都通通送还了回去。 四姨娘不便抱着孩子出来,趁着这会却又派人来找南夏,显然是有些着急了。 南夏带着南祈云来到香山苑,相比于前院,这里的确是稍显冷清了许多。 “四姨娘,大小姐和二少爷来了。”小丫鬟进门禀报,南夏和南祈云跟在她的身后。 南祈云是第一次来香山苑,紧靠着南夏往里走。 “妾身见过大小姐。”一见到南夏进来,四姨娘脸上便浮现出一抹欣喜。 “四姨娘快躺下。”南夏眼瞧着四姨娘面容憔悴,是月子里还没养好,又日夜担忧新夫人进门一事,忧思过度整个人的气色显得就不大好了。 “不知四姨娘今日有什么事情要同我讲。” 南夏走到小床旁,四姨娘生下的这个儿子名唤南离云,长得是粉嫩可爱,不管见了谁都是笑眯眯的,一脸憨厚的福相。 南祈云看着南夏逗弄那个小孩,有些吃醋,气的鼓着嘴凑到一旁生闷气。 “离云这孩子生的粉雕玉琢的惹人喜欢。”南夏伸出手指勾了勾离云的小脸,软软的很是好玩。 小离云睁着一双乌黑光亮的大眼睛,好奇地歪头,看着都逗弄他这位大姐姐,揪住这大姐姐的手就要往嘴里送。 “脏。”南夏笑着把手抽回来,扭头就看见四姨娘一脸忧心忡忡。 “四姨娘有心事。”南夏问道。 “大小姐,妾身也不瞒您说,如今二姨娘生下了女儿,而新夫人进门我又生下了离云,只恐怕新夫人会对我们母子两个认为眼中钉肉中刺。”四姨娘眼中愁云惨淡,她宁愿自己生下的是个儿子。 “既然害怕被人针对,为何自己不强硬起来。”南祈云看着躺在床上柔弱的四姨娘,想到了自己的生身母亲郝氏,母亲也是这般柔弱,被孙千烟欺压的喘不过气。 “这……”四姨娘一脸苦大仇深。 “祁云说的不错,四姨娘为何不自己强硬起来守着自己的孩子。”南夏笑盈盈的说道:“四姨娘能在孙千烟的手下安然的活到今日,想必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如果不能为自己和小离云挣得一份话语权,别人再怎么帮也是无用。” 四姨娘一愣,南夏接着说:“新夫人刚来,怎么比得上姨娘们在这府里已经生活了这么多年。” “可我又怎么能和二姨娘相比,她容貌姿色都在我之上,我连二姨娘都挣不过,怎么有本事和夫人争呢。”四姨娘摇着头,说什么也是那副柔弱样。 南夏站起身,看着四姨娘居高临下,表情淡然:“四姨娘一心求我,只不过是为了让你有座靠山,能让小离云平平安安的长大,可这侯府最大的靠山,姨娘难道就不会去靠一靠吗。” “大小姐是说,老夫人?”四姨娘灵光一转,南夏笑而不语。 四姨娘得了提点,脸上立马浮现出了笑意。 南夏话尽如此,带着南祈云离开。 第315章 吃醋了 从香山苑出来,南祈云就一脸的不高兴,南夏拍了拍他的肩膀问。 “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可是累了?” 南祈云欲言又止,有些吞吞吐吐:“大姐,你觉得离云弟弟可爱吗。” “可爱啊,南侯府这么久都没有男孩出生了,得了这么一个孩子,父亲和祖母也都高兴的很。”南夏倒是难得的轻松,前院热闹传不到后面,反倒是清净。 南祈云一听这话,更是紧张的搓着自己的衣角:“那大姐会喜欢弟弟,忘了祁云吗。” 南夏才意识到,原来这小子恹恹的是吃醋了。 “你怎么连离云的醋都吃啊,他才多大。”南夏摸了摸他的头,郑重严肃的俯身说道:“我既然是答应了你母亲要好好的照顾你,就自然会一辈子照顾好你,在我心里你和那些人都是不一样的。” 南祈云听完,心中的阴郁尽散,立马脸上就变得欢欢喜喜地了,他害怕大姐见了又小又可爱的离云,以后就关注不到他了。 南夏让兰城送南祈云回自己院里,南祈云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孩子,跟着南夏今天也够累了。 “大小姐,老夫人说让您替她去前厅看着些,她有些累了就先回院子里歇息了。”张嬷嬷来寻南夏,杨氏的精力一年不如一年了,如今这种喧嚣的场合更是待不下去,只不过见了几个人就疲惫不堪。 南夏点点头,以她永安郡主的封号去代长辈见女客自然是够格的。 张嬷嬷跟着南夏,给南夏一边介绍着隔路夫人小姐,南夏忙的团团转,连喝水的功夫都没有。 待到宴席散了,南从云替吃醉的南泯山送客,南夏抽出时间喘了口气,到院子里喝了一口茶。 “永安郡主。” 一道清朗的嗓音从身后响起。 南夏回首,正是秦暮霭站在她的身后。 “二殿下。”南夏冲他行礼。 “好久不见,最近你过得如何。”秦暮霭看着那双淡漠清冷的眼睛,一时间差点说不出话来,这么长时间不见,南夏看起来长得更加动人了些。 “一如往常,不知殿下有何贵干?”南夏冷漠且疏离的样子深深刺痛了秦暮霭的心。 秦暮霭一脸的无奈,道:“当日你从宫里回去,我也听说了宫里母后中毒的事,莲妃回去后受惊病了几个月,老五也被冷了一段时间,只不过现如今莲妃复宠,老五也得了父皇的青眼。” 南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二殿下如今的意思是想来问问我,莲妃做了什么。” 秦暮霭脸色有些发沉,只不过不是对南夏的。 “你知道?” “二殿下这是紧张了。”南夏弯了弯眉眼。 秦暮霭怎么能不紧张,南夏总是能掌握到他所不知的消息,就算是宫中的事,她未必能比他知道的少。 “殿下的动作已经进行了半年有余,明里暗里早就除掉了不少五皇子的钉子,他当然会急。”南夏卖了卖关子:“人一急,就得亮出底牌。” 秦暮霭一怔,急切的追问:“什么底牌,他的底牌又是什么明细。” 南夏指了指头顶,秦暮霭有些愣愣的看了上去:“怎么?” “殿下不妨注意一下钦天监。”南夏对他说道。 秦暮霭脸色一凝,“这一年,倒是有一位宋天师进了钦天监,很受父皇的宠爱,据说他会炼丹卜卦,倒是向父皇进献了不少灵丹妙药,一时间成了御前红人。” 南夏内心冷笑,这位宋天师,她说得上是熟人,前世秦子晗就是利用这位宋天师,用这张底牌获得了顺熙帝的宠爱与信任。 可以说如果没有这位宋天师,秦子晗做不到那么快获得顺熙帝的宠爱,就连手上的权柄,大多数也是这位宋天师递上来的。 但是,这一世宋天师提前进宫了,莲妃复宠应当也有这宋天师的手笔。 “宋天师一张巧嘴,怕是把父皇迷得不知南北了。”秦暮霭当着南夏的面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南夏:“如果不是宫中出了莲妃娘娘的那件事,只怕是这位宋天师还得再留几年再用,这就代表五皇子殿下的动作已经加快了。” “并且你说的他和南从云联手一事,不知道南侯爷是否知情。”秦暮霭如果真的娶了南水瑶为平妻明面上他是和南侯府牢牢的绑定在了一起。 “这一世倒是殿下不用着急,眼下看来殿下未曾意识到这位宋天师的威胁。”南夏摇摇头。 秦暮霭满不在乎的说:“但是本店找个人上书弹劾把人弄走就是了,成不了什么气候。” “殿下真就这样想?”南夏觉得秦暮霭做事有些鲁莽了:“殿下可知道,如今陛下已经对这位宋天师言听计从,若是殿下找人上书弹劾会落个什么下场。” 南夏说完,秦暮霭面色一僵:“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南夏上一辈子就已经见识过这宋天师的厉害,上一辈子秦暮霭发现这位宋天师是秦子晗的人后,选择与如今一样同样是弹劾,可不想皇帝已经对这位宋天师十分的信赖,地位非同一般早已无法撼动。 而秦子晗又找人将秦暮霭针对宋天师的消息告诉顺熙帝,连带着顺熙帝对秦暮霭不满。 “只不过是个神棍而已。”秦暮霭脸色发黑。 “是不是神棍,殿下都不好奇他是怎么做到取得陛下信任的吗。” 秦暮霭:“不知。” “最近宫中是不是已有两位妃嫔怀孕了。”南夏提点了几句。 秦暮霭立马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的确有几位美人接连先后有孕,这和那名宋天师有什么关系?难不成这个神棍还能让人生孩子不成。” “如今陛下已经年过五十,宫中妃嫔已经多年无所出,而如今半年之内却接二连三有人怀孕,殿下不觉得有些奇怪。” “的确是奇怪。”秦暮霭想了又想,“难不成莲妃和宋天师做了什么。” 南夏微微一笑:“殿下可知,宋天师每月都向陛下进献丹药。” “是哪些丹药!”秦暮霭惊诧,瞪大了眼睛。 第316章 隐藏实力 南夏笑而不语,秦暮霭暗自推敲了一番。 “可也不该,宫中还有佛门云大师,那个宋天师就算是每每进献丹药都要通过太医院和云大师的双重检查,确保没有任何问题才能送到父皇的手中。” 秦暮霭又觉得这不可能,要是真的那么容易在丹药里做手脚,那秦子晗背地里隐藏的实力可就太令人胆寒了。 “连二殿下都不会怀疑,陛下自己会怀疑吗。”南夏上一世也是在秦子晗登基后,发现他同时除掉了宋天师和云大师两位先帝依仗的钦天监使,进而调查才发现原来云大师出家之前本姓宋,乃是宋天师的亲哥哥,兄弟二人皆是听命于秦子晗的。 “你的一意思是宋云二人和太医院勾结!你可有证据?”秦暮霭十分肯定南夏手里一定有证据,只要南夏肯拿出来,他就可以立马上报给陛下,那老五就再也没有起来的日子了。 “就算我把证据给了殿下,二殿下带着证据去了陛下面前又如何,秦子晗既然敢做,那就说明他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那就放任不管?”秦暮霭更加搞不明白南夏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放,当然要放任他壮大,但这主动权却要落在我们的手里。”南夏道,“如今陛下这个年纪,信奉佛道两教,若是没有了宋天师,云大师,以后还会有张大师刘大师,难不成殿下能将这些欺世盗名招摇撞骗之辈全部打尽?” “那你说该怎么办?”秦暮霭有些急了。 南夏轻声说道:“这其实很好办,宋天师送上去的那些丹药无非是耗人精血,让人看上去是身子日渐健朗,实际上早就已经被丹药掏空了内里。 陛下在日复一日地丹药下已经形成了依赖,既然陛下那么信任宋天师,可若是宋天师练出来的丹药不是延年益寿的珍品,而是一道道催命符呢。” 南夏道:“据我所知,那宋天师的丹药在送到陛下面前时,除了两重查验还会有专人先食,殿下要是想下手,倒不如祸水东引。” “哦?怎么个引法。”秦暮霭越听越觉得南夏聪明。 “宋天师明面上是莲妃娘娘举荐以复宠的,实际上背后撑腰的却是秦子晗,若二殿下能让人劝陛下说人是莲妃娘娘进献,娘娘又是陛下最爱的宠妃,若一同服用才能显得莲妃与陛下感情恩爱和睦。”南夏说完,秦暮霭便大笑。 “永安郡主真是好胆色!依本殿来看,郡主也是在借机报复莲妃曾暗害于你吧。”南夏睚眦必报,不吃闷亏的性格乃世间女子少有。 “怎么,这和助二皇子殿下完成大业有分歧吗。”南夏慢慢道。 “那倒是没有,只是你的聪慧让我吃惊。”秦暮霭道。 “殿下若是真的想赢得陛下的宠爱和信任,倒不如学学秦子晗的招式。”南夏慢悠悠的说。 “他算是个什么东西,我用得着去学他那些上不得台面下三滥的玩意。”秦暮霭冷哼,他乃是中宫嫡出,和秦子晗那种生母低贱的人有着云泥之别。 南夏冷眼看着他倨傲的模样,上辈子的秦暮霭就是如此瞧不起任何人,最后反倒是被人钻了空子。 “二皇子知道自己比五殿下差在哪里吗。”南夏的表情在月光下显得有些冷。 “你说我比他差!我怎么会比老五差!”秦暮霭倒是没有先对着南夏燃起怒火,只是对南夏的评价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对,二殿下你现在就是不如五殿下。”南夏斩钉截铁的说道,又往秦暮霭面前逼近了一步:“二殿下一直以中宫嫡出自傲,而从未发现自己所有的势力早已被秦子晗摸得清清楚楚,为什么莲妃复宠只用了一个宋天师? 为什么秦子晗能安排宋云两人在陛下身边而不被怀疑?就拿陛下身边的宫女太监,对待二殿下和秦子晗就绝不是一个心思。” “那些宫女太监还能掀起什么风浪!宋云二人只不过是秦子晗心思歹毒特意安排,要是本王学了他这种招数,才真是折了皇室风骨!”秦暮霭不甘示弱。 “风骨?”南夏摇摇头,“殿下,大业将成之前,何来风骨!” 秦暮霭那张俊郎的脸上满是震撼,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任由南夏继续。 “秦子晗能献人,殿下自然也能,秦子晗能让莲妃替自己吹枕边风,那皇后娘娘当然也能替殿下做。 陛下身边大太监王钦甚至早已被秦子晗收买,前朝后宫秦子晗的人处处在暗处,而殿下您的人却都在明处,五殿下做一分便能被人传成十分,而您做十分,恐怕连一分都难入陛下的心。” 南夏说完,就见秦暮霭似乎是受了什么打击一样向后一退,差点撑不住挺直的脊背。 “可是我,我也在父皇身边安排了人……” 南夏笑着提醒:“殿下安排的人,可坐到了王钦的位置?” 至此,秦暮霭终于像泄了气一般哑口无言。 “那,我现在该如何。”他向南夏求助。 “上奏章,求宋天师加官进爵,送人安插到他的身边。”南夏又吐出一个名字来“去宋天师的老家浮云山,找一个叫李文君的女子来,她是宋天师的师妹,和宋天师学的是一派功法。” “也要让她向父皇献丹药吗?丹药那种东西要是父皇某日发现了宋云两人的阴谋,这李文君岂不是也成了废棋?”秦暮霭有些不解的问道。 “比起宋天师,我让殿下去寻得这位却是实打实的的一位能人,只要殿下将人寻来,往后我自会告诉殿下该怎么用这枚棋子。” 秦暮霭点点头,正事说完了,他看着南夏总觉得自己每次都能在她这里被抨击的什么都不是,偏生她讲得又是最有道理的。 曾经他也想过将这样的女子收入后院,可眼下看来,将南夏当做谋士,远胜于她作为南侯嫡女的价值。 “今日是侯府的大喜之日,若是以后有困难,只管向我府中递信。”秦暮霭本想说些让南夏依靠自己的话,可惜南夏这个女人实在是活的太透彻。 南夏向他行礼辞别,看着他的背影南夏不禁感叹,秦暮霭的出身让上辈子的他吃了许多秦子晗的闷亏。 若是他没有终日自命清高,不屑于讨好那些奸佞小人,用那些秦子晗用了一辈子的下三滥,没准还能多活一段时间和秦子晗斗一斗。 可惜上辈子他的这份清高,偏偏成了他的催命符,上书弹劾成了不孝,渐渐被顺熙帝离心厌恶,而秦子晗却凭借身边的三教九流,在暗地里早就渗透进了各路民间组织之间,取得了很大的民心。 第317章 滴血 第二日一早,昨天累了一天的南夏也没能歇着,今天是新妇敬茶,南夏必须得到场。 白芝和兰心帮困得恹恹的南夏换了一身桃粉色的衣裳,白芝一边帮她梳头一边和她讲起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昨天新婚之夜,二姨娘借口四小姐起了热,非要让人送信去侯爷那里,侯爷不去,二姨娘就抱着四小姐跪在了夫人的院子外,闹了好半宿。” “敏儿起热?”南夏的那个四妹妹就是二姨娘生下的那个庶女敏儿。 “到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明明白日里也不见有起热的预兆,反而到了晚上偏巧是新夫人和侯爷的新婚之夜就起了热。”白芝帮她梳好头,兰心伺候着南夏洗漱。 “看来是二姨娘自作聪明,想要给孙如月一个下马威。”南夏准备好,又用了一点早膳糕点。 在杨氏院里,张嬷嬷一早就在外面守着,见南夏来了没着急让她进去而是先来拦着人说了点昨日夜里的事。 “大小姐可知道今天二姨娘领了罚。”张嬷嬷小声的说道。 南夏摇摇头假装面带惊讶:“怎么回事。” “大小姐,老夫人怕您不知特意嘱咐奴婢在这里把事情的原委通通告知大小姐,进去后切莫提起二姨娘。” 张嬷嬷把事情全须全尾的说了一遍,比白芝听到的还要仔细一些。 据说昨日四小姐烧的确实是厉害,二姨娘发了疯一样的喊着有邪祟作怪。 可是昨日新妇进门二姨娘就敢喊有邪祟,这不是指桑骂槐吗。 据说南泯山狠狠甩了二姨娘两个巴掌,还要再惩罚时是孙如月赶去拦下的。 这位新夫人到底是心胸宽广,新婚之夜夫君被妾室骗去也不气恼,而是急着去寻了府医替四小姐诊治,亲自守了两个时辰。 南夏勾起唇角,二姨娘恃宠而骄,若是换了别的夫人被演这样一出没有当夜哭闹就已经算是宽宏大量,而孙如月进门的第一夜就愿意去守着一个庶女,谁家夫人做到这份上不得让人大肆称赞。 南夏得了杨氏提点,她来的早,人还没到齐南祈云看见她来自觉站到她的身边。 “新人到。”张嬷嬷在门口禀报。 就见南泯山牵着孙如月的手,一步一步的走进来,南泯山本身就生得英俊儒雅,早些年闲散侯爷做的久了脸上也不见老气,孙如月这样倾城的美人走在他的身边倒是十分的相配。 老夫人笑眯了眼,拿了压箱底的祖传玉镯子出来,当初孙千烟进门杨氏都没有拿出来,看起来是对孙如月这个儿媳相当满意了,就连她是被孙家威胁硬塞过来的事情都抛之脑后了。 “母亲,这太贵重了。”孙如月红着脸,望向南泯山。 南泯山点点头:“收下吧,是母亲的新意。” 孙如月一脸感动的收下,脸颊泛红羞涩,敬完茶南夏跟着南从云上前,南水瑶默默地贴在他们身后。 “见过母亲。”南夏和南从云一同行礼,身后跟着的是南水瑶和尚在襁褓里的四小姐南敏儿五少爷南离云。 长房的所有人都在这里了,孙如月笑容温和,拿出了一早准备好的礼物。 作为嫡子嫡女,孙如月给了南从云一套十分上佳的文房四宝,给了南夏则是纯金打造的一副红玛瑙宝石头面,往那一摆就能看出这位夫人是如何的财大气粗。 二房就剩下南莹莹一个,孙如月也准备了不菲的礼物,轮到南祈云喊了声伯母,孙如月俯身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脸。 “祁云小侄儿。”孙如月的笑意十分近亲,可惜南祈云除了他大姐和母亲以外哪个人都不亲。 “祁云的双亲去的早,就只留下了祁云一个,现如今祁云粘着夏夏有夏夏教导倒是让我放心不少。”杨氏开口道。 孙如月笑眯眯的靠近,南祈云的脑袋被她摸了个正着。 “祁云那么可爱,我以后也一定会替三弟和三弟妹好好照顾祁云,这样夏夏也不用总挂念着弟弟了。”孙氏的话让人找不出错处,十分的随和,不像是单纯为了拉近关系的客套话。 南祈云皱着眉,他才不需要大姐以外的人照顾。 所有小姐少爷都见完了,孙如月的注意力又放到最后面站着的四姨娘身上。 “这位便是四姨娘吧,怀里抱着的是离云吗。”孙如月眉眼弯弯,南夏暗自观察着她,若不是早就知道了她的目的,这会恐怕和杨氏一样相信了她的确是本本分分的了。 “见过夫人。”四姨娘怀里抱着小离云,在孙如月提起她时一脸的惶恐。 “姨娘大可不必紧张,我只是想瞧瞧离云而已,我家中弟弟妹妹众多但这样笑的开心的孩子却很少见。”孙如月一脸的真诚,作势就要伸手抱一抱南离云。 四姨娘内心抵触却不得不松手,紧咬着嘴唇不安的看向南夏。 “真的是生的好像侯爷。” 孙如月的眼睛凉凉的,对着怀里的离云十分的温柔的逗弄。 小离云还在只会睁眼吐奶的年纪,看见有人逗弄自己就呵呵傻笑。 孙如月抱着孩子转了一圈,走到南泯山面前,说:“侯爷,这离云倒是天生的一张笑脸,见人竟然不哭不闹,不愧是侯爷的儿子,我家中的那些弟弟妹妹在像他这般大小的时候可是不亲人的。” 南泯山笑着点头,揽住孙如月的肩膀,一家三口站在一起的模样倒是刺痛了不少人的眼睛。 “往后,等你和泯山为侯府开枝散叶,也不必羡慕别人的孩子了。”杨氏就喜欢看到这种宁静祥和的场景,瞧着很是心满意足。 “母亲。”孙如月娇羞着一张脸,耳尖红的滴血。 孙如月毕竟还要去祭祖,把离云还给四姨娘后又和南泯山随着杨氏离开。 四姨娘接回离云如释重负,在众人散了的时候快步跑向南夏。 “大小姐!”四姨娘唤了一声,眼巴巴的看着南夏。 南夏冲她点了点头,指了指方才杨氏坐的地方,给她一个放宽心的眼神。 第318章 重病 南夏觉得这孙如月是个厉害的,但她总感觉昨天的事情不简单。 她先是去了二姨娘院里,二姨娘被禁足,南夏来的时候她正坐在南敏儿的床边一脸的愁眉不展。 “二姨娘,敏儿如何了。”南夏走近,眼瞧着南敏儿的小脸微微发红,伸手触了触额头,倒是不烧了。 “大小姐来这里做什么。”二姨娘倒是没什么精气神。 南夏倒也不生气:“我通晓医术,听说妹妹病了,自然是要来看看。” “看有什么用,就算好起来以后也没好日子过。” “姨娘总说些丧气话。”南夏绕到她的身边,手搭在二姨娘的肩膀上:“或许二姨娘应该好好想想,怎么向咱们的这一位夫人好好道个歉。” 二姨娘脊背生寒:“大小姐什么意思。” “二姨娘昨夜作得那一出戏,不过就是为了借妹妹生病一事妄图污蔑孙如月是邪祟,借机让父亲对孙如月心有隔阂吗。”南夏早就看透了她。 “大小姐说什么呢,我们敏儿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冲撞了生了病,还不允许我这个生母告冤吗?”二姨娘的表情微微僵住,却硬着头皮回答。 “我并不是想阻拦姨娘你对付孙如月,只是想过来告诉姨娘,比起一个庶出的小姐,一边是新进门背后是孙家的新夫人,孰轻孰重呢。” 南夏摇摇头,“恐怕最终的结果这样闹下去也只是父亲狠心将妹妹送到庄子上。” “不可能!”二姨娘浑身僵硬,脑子也在南夏的话里转过来弯了,的确,她就算是受尽南泯山宠爱说到底也只是个妾室而已,妾室能有什么话语权呢。 南夏点到为止,话到了也就离开了。 又过了几日,南泯山突然叫人把南夏请去了书房。 南夏不知道南泯山又有什么事,在书房外遇见了同样被叫过来的南从云。 对方一见她就扭过头去,全然是不想搭理她一样,南夏同样不想理这个哥哥。 “南夏,你不要以为你占尽了先机就可以在这个家里横着走了,以后自有人管教你。”南从云撂下狠话。 南夏眯着眼睛装傻:“兄长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妹妹怎么听不懂呢。” 两人并排站了没多久,南泯山就让他们进门。 “父亲。”二人行礼,都是十分恭敬。 “今天找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同你们商量。”南泯山坐在书案前表情十分的严肃。 “父亲请说。”南从云弓着身子道。 南夏自觉的去一旁替南泯山斟茶。 南泯山看了他们两眼,慢慢说:“你们都知道孙如月是怎么嫁进来的,你们毕竟是我原配嫡亲的儿女彼此心里头都清楚,现如今我只有一句话,既然她嫁入侯府,她就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就是你们的母亲。你们要像尊敬你们自己生母一样尊敬她,爱她,明白吗。” “谨遵父亲教诲。”南夏随口应着,却觉得今天南泯山的目的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不过她又想到当初是孙家强势的把人送进来,牢牢的绑定了南侯府,那时候南泯山甚至为了和孙家置气,特意把孕中的二姨娘从郊外接回侯府,现如今孙如月一来,便把南泯山哄得五迷三道,现在对她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 “还有一件事,原本是不用告诉你们的,是你们母亲执意要我问过你们的意见,你们母亲打算把敏儿和离云接到身边,但她说了会对你们一视同仁,不会因为他们两个小的养在身边就忽略了你们二人。” “孙如月虽然年纪小,但是她却十分的懂事……”南泯山再说些什么,也只是劝诫的话。 南夏懒得再听,只是一味地点头答应,一旁的南从云也不见拒绝的话。 “还有祁云,南夏你回去和祁云讲讲说他伯母想要把他接到自己那里去,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南泯山看着南夏似乎有些恍惚走神,特意咳嗽了一声,点了她一下。 “祁云?母亲想要将祁云带去抚养。”南夏皱眉,看向南泯山带着一丝不解。 “怎么,你有意见,他是三房的嫡子,年纪这么小手上的产业也不好打理,到头来若是惹了什么麻烦,还不是南侯府要给他兜底,倒不如让他养在你母亲身边,让你母亲代为打理,以后再原封不动的还给他,这样的好事旁人想要还碰不上。”南泯山一脸是为南祈云好的表情。 南夏苦笑,这南泯山是什么心思她还能不清楚,一张床榻上睡不出来两种人,孙千烟明里暗里惦记了三房资产十几年,她就不信南泯山没有动过心。 “只是祁云弟弟现在年纪也大了。愿不愿意到母亲房里也要看他的意思,毕竟他不是咱们长房的人,有些事情还是要经过祖母同意的。” 南夏笑着说,心里却有股气愤的情绪压着,想不到上次以为孙如月是随口一说,竟然是真的记在了心上,还没立稳脚跟,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南夏和南从云被南泯山放了回去,南敏儿和南离云即将要被送到孙如月的房中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南夏回去就把孙如月的想法告诉了南祈云,南祈云二话不说就往杨氏的院里去了,南夏知道他自己能够解决就没再多问。 到了傍晚,二姨娘就哭哭啼啼的来到浣水居。 “小姐,二姨娘非要闹进来!”白芝来报,兰心拦在外面桃夭自然是进不来。 “让她回去,就说我歇下了。” 南夏是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见她的,若是今日二姨娘真的把她的话听到了心里,就不会跑过来找她闹。 “她只不过是想那我替她出头去,现如今孙如月正得宠,我怎么会顶着父亲的怒火帮她。”南夏卸下了钗环,今天是说什么都不会出去了。 “大小姐,二姨娘似乎开始叫喊什么了。” “把嘴堵上。”南夏有些不耐烦了。 “郡主!您若是不救我们母女两个,我们就没法活下去了。”二姨娘的话刚喊完就被兰心堵上了嘴。 第319章 狼狈 南夏听着外面的声音有些心烦,白芝看着她脸色不好,快步走出去。 二姨娘被兰心死死的压着,毕竟是南泯山的人,兰心不能直接把人丢出去,而是把人推到了院子外面。 二姨娘嘴里塞着东西,不断的挣扎,今天说什么也要在浣水居闹开。 “二姨娘,你若是今日执意要在我们小姐院子里闹,就别怕我们小姐翻脸!”白芝站在门外,跟在南夏身边久了她身上也有了很多的进步,整个人强硬了不少。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让南夏出来!” 二姨娘唾了一声把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继续喊,眼看着她是一点都不知道收敛,万一要是叫喊声引来了别的院子里的人,到时候他们小姐也要受到牵连! 白芝一狠心,面色一冷上前抬手直接对着二姨娘那张妩媚的脸狠狠的扇了她一巴掌。 啪的一声,二姨娘都头偏到一侧,就连兰心都愣了。 二姨娘万万没想到一个贱婢竟然敢动她,傻在原地呆呆的看向白芝,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你个贱人竟敢打我!”二姨娘的发丝散乱,像一个吃人的恶鬼。 白芝也不知道刚才自己哪里来的胆子,颤抖着手有些后怕,自己刚才竟然打了侯爷最宠爱的姨娘,真是胆大包天了。 “二姨娘是觉得自己不该打吗?” 不知道何时,南夏已经站在了她们的身后。 而南夏正面色冷淡地望着她,二姨娘原是想在浣水居大闹一出的,可真到了见南夏的时候,突然恐惧起来想要退缩。 “怎么,二姨娘不会说话了,刚才不是哭着嚷着要我出来,现如今我出来了,二姨娘反倒是不敢说话了。” 听闻此言,二姨娘满脸是泪,想起自己被人抢去的女儿就伤心不止:“刚才夫人派人来,把我的敏儿带走了!” 白芝听完十分惊讶,随即下意识地了一眼自家小姐,更是疑惑了,这二姨娘的孩子让夫人抱去了,关她们家小姐什么事,二姨娘跑过来找她们小姐做什么。 四姨娘今日也是急匆匆来找南夏的,只不过进门的时候见到二姨娘撒泼打滚的模样原是准备回去,打算下次再来的。 现在看南夏出来了,鼓足了勇气让人传话迈步进了浣水居,自己却站在后边,不敢贸然上前。 “二姨娘敢来找我闹,不过是想求我想个法子到夫人那里把四妹妹要回来,可是姨娘忘了,夫人才是妹妹真正的母亲,她的嫡母,姨娘只是个下人而已,请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南夏毫不客气的说道,视线也注意到了后面的四姨娘,冲她点点头也算是打过了招呼。 听完她的话,二姨娘的脸全然失了血色,苍白如纸,她仿佛只剩下了哭泣的力气,泪水如泉涌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南夏跟前,哭泣着哀求道:“大小姐!郡主!之前是我不对,是我被猪油蒙了心,想要陷害夫人,为了留住侯爷的宠爱,才一时不知道轻重!没有听大小姐的命令,瞒着大小姐行事。 现在我知道错了,我已经知道错了,求您想想法子,帮帮我,让我把敏儿带回来吧! 她是我的亲生骨肉啊,才这么小就要送去夫人那里,我怎么能放心呢?!我求你,帮我去求老夫人,求求她!” 南夏的神情越发冷下去,她看了一眼兰心,兰心立刻心领神会,半是扶半是拽地拖了二姨娘向前,把剩下的女使丫鬟支走回避。 四姨娘见她哭的这么伤心,也忍不住上前劝慰道:“二姨娘,你在这里哭也是无用的,我们家离云也是要送到夫人那里去的,你来求大小姐,她也是没法子啊!” “二姨娘也应该想明白些,你凭什么认为我就能帮你把人要回来,或者说你怎么会认为我会帮你。”南夏慢慢道。 二姨娘的哭声戛然而止,一脸呆呆地望着南夏,南夏怎么会不帮她,她们明明应该站在一条战线上对付孙如月的啊。 南夏冷眼看着傻在原地的二姨娘,叹了一口气,道:“二姨娘刚才也听到四姨娘的话了,那么小的离云也是要被送到夫人那里去的。 你能进浣水居来求我,恐怕是已经走投无路了,刚才你已经去求过父亲和祖母了吧,他们想必连门都没能让你进去。” 二姨娘捂着嘴,身子一软瘫在原地,她在南泯山的书房和杨氏的院子外头都跪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 可谁也不肯见她,甚至老夫人还打发了张嬷嬷出来质问她不好好禁足在院子里,跑出来做什么,又怨她不懂一点规矩,若是敏儿养在她的身边,以后成不了什么千金小姐。 四姨娘到她的身边扶起二姨娘笑了笑,道:“二姨娘,庶出的孩子本来就是该嫡母来教养的。” 二姨娘完全懵了,茫然地望向四姨娘,却见她未曾露出和她一般难过不舍的情绪。 “你怎么,你的儿子也是被夫人抢走的,你怎么能不恨不怨。” “我当然不能和你一般恨了夫人,夫人来时我便亲自将离云抱了过去。”四姨娘面上毫无破绽,若不是南夏早就注意到她进门时捏紧的拳头和身上隐隐紧绷的情绪。 上次在杨氏那里,孙如月仅仅只是抱了抱南离云,四姨娘便紧张的要命,现如今孙如月将人直接抱回了自己房中,四姨娘反倒是不着急了。 四姨娘看了眼南夏又扭头对着二姨娘慢慢道:“夫人不抱你的孩子,将你的孩子留在你的身边这是恩典,若是抱走你的孩子放在自己院里那便是规矩。 老夫人和侯爷都是为了敏儿和离云的将来着想,你我二人既没有身份地位,又没有娘家靠山,若是想教养子女还是要靠夫人的。” 二姨娘吃惊地睁大了眼睛,完全没有想到四姨娘竟然能说出这番话。 南夏听着四姨娘的话,心想果真是没看错人,能屈能伸的人才能和孙如云这种玩暗刀子的斗上一斗。 “姨娘哭哭啼啼的跑进我的院子,可敏儿妹妹既不是和我一母所生,我又没有同二姨娘有多么亲厚的感情。 我们之间只有利益可言,二姨娘拿不出利益,却要求稳顶着父亲祖母的怒火,冒着招惹后母的的风险帮你,姨娘未免异想天开了些。”南夏意有所指的看了看四姨娘,后者老老实实的站着。 二姨娘毕竟是外头来的,被孙氏塞到南泯山身边后又太受宠了,养在郊外别院不懂得大家族里头的规矩,就此让她明白也好,南夏亲自走下来看二姨娘浑身狼狈十分好心的从白芝手里接了帕子替她拭泪, 第320章 厌弃 她的声音稍缓了缓,没有再过多的刺激道:“姨娘你这样胡闹其实是害了敏儿。” “害了,敏儿?”二姨娘抓住她的手,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旁边的兰心压着她的肩膀,南夏把手抽回来。 “敏儿妹妹现在还小不认得人,夫人膝下无子,离云敏儿自然会真心照料,但若敏儿长大,因着你的胡闹撺掇和夫人不和,也会因此受夫人不喜。 将来若是别人照顾的不精心,夫人也只会说是敏儿小姐顽皮,天生继承了她生母的性子,不知深浅。 再大一些的时候,要是敏儿有朝一日和夫人爆发了矛盾,也会被人说成是白眼狼喂不熟。 到头来谁敢娶这样一位声名狼藉的女儿,更何况若是姨娘以后又怀了个男孩……有了更多的底气,敏儿能不能回到你的身边还不好说呢。 姨娘总不想真的让父亲厌弃了您吧,到时候那才是真的没了办法。” 二姨娘身子一晃几乎就要晕去,南夏连忙道:“快扶着二姨娘!” 兰心一把将人提起来,二姨娘眼泪啪嗒啪嗒落到衣襟上,仿佛要将这院墙都要哭倒了 南夏柔声劝慰:“二姨娘,夫人自己还没有孩子,祖母和父亲将敏儿和离云交给她,她是必定会好好照顾的,绝不会亏待了孩子。” “对啊,你我二人终究是照顾不好孩子们的,送到夫人那里是享福去了,不会有人为难他们。” 四姨娘一边说,她自己却觉得浑身发冷,越说越觉得没有底气,因为她对二姨娘的痛苦感同身受。 但是,她比二姨娘多呆了这么多年,在孙氏的手底下讨生活那么久,又是官家庶女出身知道大家族里什么规矩是不能触犯的。 “二姨娘也应该好好反省反省,不该这么着急就对大夫人下手的,毕竟夫人能报复你的手段,从明面上可都是符合规矩的。”四姨娘也早就知道了二姨娘桃夭的心思。 “那我该怎么做,该怎么做!”二姨娘抓着四姨娘的手,现在是病急乱投医了。 “这……依我看,二姨娘不妨先回自己院子里去,你的禁足本就没有被免,如今还瞎跑出来就是罪上加罪,再者写封告罪的信件,让丫鬟送到夫人手上去,也好让侯爷见你认罪的诚心。” 二姨娘点点头如今慌了神也就是只会跟着别人的思维走,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送走了二姨娘,四姨娘却没有走,南夏笑着和她对望,等兰心回来便叫她守在外面,请四姨娘进了房。 一进门,四姨娘便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而是直直的冲着南夏跪下。 “姨娘既然不想送弟弟去夫人房中,又跑到我这里,想必是做足了了准备,倒不如和我坐下来好好谈谈,跪着做什么。”南夏笑盈盈的把人扶起来,和方才对待二姨娘的态度截然不同。 “大小姐,妾室其实还未曾把离云送去夫人那里。”四姨娘咬着嘴唇,向南夏开始示弱。 “是被你送到了祖母那里,对吧?”南夏笑着给她倒茶,慢悠悠的说道。 “大小姐聪慧,妾身听了大小姐的指点,近些日子总带着离云往老夫人的院子里去,老夫人很是喜欢离云,离云也十分亲近老夫人。”四姨娘说道。 “所以你在知道二姨娘那边的事情后,借机带着离云去了祖母那里,想法把人留在了祖母院里。”南夏微微一笑。 在寻常人的眼中,姨娘的作用就是生孩子的工具,讨主君欢喜的玩意,她们孕育的孩子生下来了,却又成了这个家的主子,承担着在家庭中成材、使家庭兴旺的责任。 但就算是庶出的孩子再有出息,只要有一天生母未被扶正,那姨娘就是一辈子的下人,永远要低着府里主子一头。 “妾身自知自己争不过夫人,但是却还想一试,毕竟是妾身肚子里出来的,说舍不得这都是假的。”四姨娘今日当着二姨娘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了不暴露自己此次前来的目的。 过年了怎么会舍得自己的孩子呢?只是她一个妾生的孩子,除非是嫡母不想要,只要孙如月想,那是肯定得交给她抚养的,就算是姨娘们不想再哭再闹也是没有办法的。 这种事哪怕到了顺熙帝面前,也是有理的,毕竟后宫里的娘娘们,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守得住自己的孩子的,秦子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先前父亲把我叫到书房里去,也曾说过要将祁云送到夫人那里去养着,可惜祁云自小就是个有主意的,三房到底是早已立了门户,只要祁云不愿意,孙如月就不能强迫。”南夏淡淡的说道。 “可是我的离云不同,他现在还小,甚至连爬都不会,我也知道夫人现如今没有自己的孩子一定会疼宠于他,不然出了事情老夫人和侯爷都不会护着她,可是越是这样妾身越是担心,父母之爱子则为其计深远,就是夫人的偏爱将离云养废了,变得……。”她话没有说完,要知道这样随意评论主母乃是大不敬。 南夏点点头,四姨娘的担忧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孙如月这种才是正常主母的做法,她是嫡母自然有权力教养庶出的子女,只要精心养着,宠爱着就行了,根本不需要笨到用什么小心眼。 她虽然是新入府没有根基,可是捏住了敏儿和离云,府里剩下的姨娘又能翻出什么花样呢? 这样的她根本不需要用阴险的手段来陷害谁,大大方方的做她的主母就已经牢牢掌控侯府的局面了,不仅仅是手段干净体面,更是让人挑不出错。 所以,孙如月远比孙氏要适合这个位置,更识大体一些,过去的孙氏霸道惯了,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让她根本不屑用这些法子,更何况她的身边已经有了南水瑶和南从云,更不会去管。 南夏回神,看着一脸不安的四姨娘:“所以,四姨娘来求我,其实心里早已经有了成算,只不过你不方便动手,想要让我替你。” 第321章 与她无关 四姨娘起身,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递到南夏眼前。 “我知晓大小姐身边有能办到此事之人,这是我准备好的计策,请大小姐帮我……”四姨娘的声音低了点,但依旧能让南夏听个清楚明白。 只不过听完这四姨娘的全部计划后,南夏便深深皱起了眉头。 “姨娘当真要用此法?是不是对离云有些太狠了点。”南夏点了点那包东西。 四姨娘脸上已经是惨白一片,可依旧咬紧了牙关说道:“小不忍则乱大谋,若是不能一举成功,便是赌上我这条命和离云一起去死也不能让孙如月将他养成一个纨绔子弟。” 她看着南夏面带犹豫:“大小姐请放心,这包药是我托了娘家的兄弟带来的,就算是被发现也与大小姐无关。” 南夏倒不是觉得四姨娘是在给她下套,毕竟这种东西若是一个不同医理的人来做,只怕会掌握不好药量,四姨娘断然做不到如此狠心,自己儿子的命做局。 “那好,我倒想知道我的报酬是什么。”南夏十分的无情,在她看来,南敏儿和南离云会不会被抱到孙如月身边,那都和她无关。 就算是等他们长成也得过个十多年,孙家绝对不会等那么久,所以这两个孩子只是孙如月为了立足侯府,牢牢捏住两个姨娘的法子,不是针对她个人的。 “妾身知晓大小姐什么都不缺,但是妾身的命能给大小姐。”随后四姨娘又小心翼翼的掏出来一个小匣子,放到南夏眼前的桌面上。 南夏打开那小匣子,眼里闪过震惊,后又恢复镇定,缓缓的合上,原来身在南侯府里的这位四姨娘也不简单啊,手里竟然有这种东西,这可是南夏上辈子才见过一次的东西。 南夏缓缓吐出一口气:“你肯把这个交出来,只为换我的帮助吗,只要你把这个拿出来给父亲,或许父亲自然就让夫人把离云还给你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东西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他是个清官,我没有姐姐妹妹,虽说是庶女却也只有我这一个对我尤为疼爱,当初他知道我被侯爷看中,知晓这件事已经逃不了,便心中担忧,把这件东西交给我,随着我一起进南侯府,就算是日后侯府倾覆,也有我的活命之法。”四姨娘摇摇头,既然这东西在南夏眼前露过,她自然是不会再要回去了。 “放心吧,既然收了你这么宝贝的东西,离云弟弟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办。”南夏把东西好好的收拾起来,四姨娘带给她的不是别的普通物件,而是她记忆中只见过一次的东西——免死金牌! 上一辈子,南夏就是在南水瑶的手里见过这个东西! 南水瑶手里的那一块儿,看起来刚刚就是四姨娘从家里带来的,现如今又摆在眼前的这个。 送走了四姨娘,南夏开始暗暗盘算,新娘刚才说的那一道计策也不是不行,只不过事情还是想的太简单了,说是只单单通过下毒来让孙如月把孩子送回来,恐怕没那么容易。 “白芝。”南夏把人唤进来,“明日去聚云楼,找张掌柜的,就说有一位姓董的小姐要找他。” 又过了几日,就连离云也没有被杨氏留下送到了孙如月身边,晨昏定省孙如月都带着两个孩子前去给老太太请安。 只不过她对南离云尤为疼爱,甚至走到哪了都要抱着。 竹枝把打探来的消息禀报:“照顾离云少爷和敏儿小姐的人的确非常精心,什么都准备的好好的。” “总是抱着。”南夏笑了笑。 “听说两位少爷小姐半夜里总是睡不着,每次都是夫人亲自去哄的,侯爷还说对待亲生的也未必能做到这样了。” 兰城面无表情地复述着,对于南夏让他盯着小孩子这种事,显然是满腹的牢骚。 南夏手里忙着盘账,头也不抬道:“孩子还是不要太宠得好,否则只会害了他们。” 白芝听出她话里有话,却不怎么明白,后面突然有一道声音响起。 “你还不懂吗?原先四小姐和五少爷都到了这个月份,一般的孩子都能直接自己睡了。 按理说也应该都能自己翻身了,现在总是抱着他们不让养成自己睡觉的习惯。 天天需要人抱着才能睡,长此以往两个孩子被养的越发娇惯。 夜里睡不着白天睡不醒,侯爷肯定会以为这两个孩子生性闹腾,夫人再每每去看,表面上是劳心劳力,实际上只会让人以为两位少爷小姐不好伺候更是厌烦。”兰心从前照顾过族里的孩子,越是娇生惯养越不能好好的长成。 孙如月这种做法,在南泯山眼里,只怕还会无比的感激她,纵然将来离云变得不学无术、骄纵任性。那也只会觉得他自己品行不好,不堪教养。 否则孙如月作为母亲都提供了这么好的条件、这么精心的管护,怎么还能不学好呢? 将来被人察觉,最多也不过是以为孙如月没有养过孩子,又生性良善慈母多败儿,过于宠爱孩子而已,很难想到别的方面去。 可南夏不一样,她活了两辈子,这点伎俩还是看的明白的。 竹枝还是有点不敢置信,怎么,那位新进门的夫人明明都十分疼爱四小姐和五少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根本不像是心机那么深沉的人。 南夏停下手里的事情,扭头问了兰心:“安排你去做的事情可办好了。” 兰心点点头:“小姐交代的都已经做好了,加派人手盯着两位姨娘,南水瑶那边也有了不少人盯着。” “大小姐!” 突然,门外响起一阵慌慌张张的声音。 兰城跑到南夏院子里焦急的寻人顾不上规矩:“大小姐,我们家少爷出事了!” “什么!” 南夏一听,彻底坐不住,急切的追问起来:“怎么回事,祁云出什么事了!” “今天早上不知道是怎么的,用过早膳少爷就一直在吐,现如今已经脸色发紫,冷暖不知昏厥了过去!” 第322章 中毒 南夏急匆匆赶到南祈云的院子里,兰城背着大夫也到了。 “马大夫,快给我弟弟看看。”南夏一看见床榻上南祈云面色灰白的脸立刻慌了神,自己先是给他检查了一番却只能看出是中毒了。 “祁云少爷是中了蛇毒!”马大夫刚下了诊断,从自己的药箱子里拿出一枚药丸掰开他的嘴塞了进去。 “小姐,恕老夫无能,也不知道这药能不能封住。” “就真的没法子了吗?” “这蛇蛇的毒性,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啊……准备后事吧。” 南夏眼前一晕,再也忍不住,扑倒在床边,呼喊道:“离云。” 一旁的兰城一脸哀戚,南夏果断下了决定:“多谢马大夫了,这么晚还让您跑一趟。来人,送大夫出去,然后拿着我的令牌去宫里。” 南夏走到床边看着床上一脸惨白嘴唇发黑昏迷不醒的孩童,双唇紧抿。 能做的都做了。 外面白芝急急忙忙地进来大喊不好了。 “大小姐,出事了,老夫人让毒虫咬了!”白芝一脸惊慌。 “什么!”南夏震惊回头,眉头紧皱,扭头对着大夫说:“马大夫,祁云现在可能挪动吗!” 大夫为南祈云施针,点了点头:“现在挪动没有问题,祁云少爷中的毒应当是被封在了一处。” 南夏心一冷,扭头对着兰城命令道:“带上你家少爷,跟我去祖母院子里!” 她们一行人刚进了院子,就听见婴孩嘹亮的啼哭声,南夏心里咯噔一下,快步先行。 “祖母!”南夏脸上十分焦急,冲开所有人跑进了内室。 南泯山和孙如月站在杨氏床榻旁,见南夏慌慌张张的进来,南泯山一脸的不愉。 “如此慌张做什么,一点没有郡主的样子。”南泯山倒不是真的想训斥南夏,只不过眼下他的母亲正在床榻上昏迷不醒,他心中担忧化作复杂的情绪,总想找一个地方发泄出来。 南夏紧咬嘴唇,来杨氏院里的路上她就盘算好了。 “父亲,祖母这是怎么了,怎么会中了毒!”南夏眼中满是怒意。 “你祖母今日用膳,不知怎么从哪里冒出来的毒虫竟然咬伤了你祖母,现如今你祖母药也灌不进去……” “毒虫!”南夏眉间疑惑,立马去杨氏榻前探了探脉,更是不解“到底哪里来的毒虫?” “现在未曾可知。”孙如月站在一侧,十分贴心的安慰道“夏夏你也不必太过着急,侯爷已经去请了宫中太医,太医很快就能到了。” “太好了,父亲!”南夏看上去是松了一口气:“方才祁云中毒,女儿已经派人去宫中请了司院使来,想必已经到了。” 南泯山一听,下意识说道:“谁准你自作主张的。” 南泯山请的太医是他在太医院交好的朋友,若是南夏去请了司院使他和司院使并无交集,恐怕若让人把老夫人中毒之事传出去,对整个侯府的声名有损啊! “父亲要相信司院使,他行医三十余载,定能解开弟弟和祖母中的毒。”南夏揣着明白装糊涂,南泯山虽然心里有疙瘩但不能明面上训斥于她。 南夏看了看满屋混乱,而方才的啼哭声乃是被乳娘抱在怀里的离云。 看起来是祖母想离云,特意让孙如月把孩子抱过来的。 “离云弟弟一定是惊到了,才会一直哭闹不止。”南夏说完,就见南泯山向外去。 南泯山还是很疼惜这个儿子的,毕竟前有南从云这个混账儿子不孝,这个乖巧可爱的儿子甚是讨得他欢心。 孙如月上前从乳娘怀里接过离云,却怎么都哄不好。 “司院使来了!” 小厮请拿着医箱急匆匆赶到的中年人进门。 南祈云躺在杨氏屋里的床榻上,方才马大夫已经为他二人施针,现如今更有司院使保驾护航,不多久就见杨氏口吐黑血,南祈云的气色也好转了一些。 “老夫人和这位少爷中的乃是两种不同的毒素,但却都是来自西域的毒。”司院使擦了擦头上的细汗,总算是稳住了二人的情况。 “西域!?不是被蛇咬了中了蛇毒吗?”南夏瞬间一惊,直接站了起来把兰城说的南祈云被咬伤的地方给露出来。 司院使摇摇头:“不,这牙印虽然像是蛇毒,却是另一种虫子咬的,而这种虫子不仅会咬伤人中毒甚至还会钻进血肉里。不明白的人只以为是中了蛇毒。” 上次也是西域,这次也是西域,难不成是同一伙人干的!可是为什么聚云楼却没有调查出来。 南夏脸色微微发怔,而司院使则是已经配置了解毒的汤剂给老太太和南祈云服下。 老太太的脸色好转的很快,南祈云咳嗽了几声哇的一下吐出一口血,南夏握住他的手十分担忧。 可是当她用帕子接着南祈云吐出来的那口血,血液里却混杂了一些别的东西,像是小虫子一般。 “这是蛊虫!”孙如月竟然比旁人更先反应过来,指着南夏手里的那些东西说。 “这的确是西域蛊虫。” 司院使上前一步仔细辨认了一番,确定道“夫人说的不错,此种古虫的确是来自西域这种虫子一旦被人吃下去,也很快就会寄生在宿主的血液里,甚至爬到脑部让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傀儡,达到控制意识的作用。” “什么!” 南夏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古虫,上辈子她活了那么久都没有见过这种恶毒的东西,若是仅凭一只虫子便可控制人的心神,那这种东西该有多么可怕。 南夏:“这种虫子既然如此可怕,那为什么没有资料记载!” “这种虫子第一次被发现的时候还是在大燕国,是某位冷血皇子研制出来对付竞争对手的,但很快又随着大燕国的纷争逐渐消失,众人都觉得这种虫子是以讹传讹,根本没有那种妙用,可我师父曾在大燕国游历,曾亲眼见过这种虫子寄生在人体,而人又被母虫控制。” “府里怎么会有这种恶毒的东西!”南泯山扭头看向孙如月,语气里含了一丝丝质问。 “侯爷,我也不知道啊,这种蛊虫我曾经随父亲出征时候见过,那个时候我也见过被这种蛊虫控制的人行为是十分的诡异可怕,甚至还能听从他人的命令去偷布防图等,那时候给我留下了极大的恐惧,我再大一些的时候就再也没有碰见过了。”孙如月解释。 “彻查侯府上下,把各个角落都给我仔细的搜查一遍,绝对不能放过这种可怕的东西。”南泯山扭身下令道。 现如今接二连三有人中毒,整个府里乱作一团,司院使特意给南夏他们写了一个方子,若是中了蛊毒的人喝下去便会将毒给吐出来。 第323章 起火 整个南侯府变得十分混乱,下人们听说了主家中毒的事情都人心惶惶,偏生查了一圈,只有老太太和南祈云中了毒。 “就连是哪里来的毒都不清楚。”南泯山气愤的拍响了桌子,孙如月在一旁也是十分担忧的替他斟茶。 “侯爷先消消气,这件事情毕竟要从长计议,现如今这样大张旗鼓的调查只会惊动了那背后投毒之人。”孙如月犹豫片刻却还是道。 南夏陪着他们坐在前厅,南从云也没有离开。 “夫人,侯爷小少爷身上起了疹子!”负责看顾南离云的小丫鬟跑到前厅来。 南泯山直接站了起来,万万也没有想到小儿子那里也出了事情,最近府里一波三折风波再起,离云那里可不能再出事情了。 听到刚才那个小丫头的汇报,南夏默默和身后的兰心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眼中的含义——事成了。 南夏众人急匆匆的赶到孙如月院子里,一进院子南泯山突然发现了地上密密麻麻围在一起的蚂蚁,他本是无心去管这些的可偏偏这群蚂蚁围在一起似乎组成了个字。 “这不是母亲的小字吗?” 南夏“吃惊”的喊出声,指着地上的蚂蚁,一团黑压压的一片却直接组成了一个“烟”字。 南泯山看着地上的字,面色唰地一下黑下来,走过去一脚踩灭了。 “只不过是碰巧罢了,先去看看离云!”南泯山命令道。 南夏却不愿意走了,愣在原地小声的说道:“这是不是母亲回来了。” 毕竟孙如月如今住的这个院子,原本就是孙千烟曾经住了十几年的地方。而孙千烟也死了才一年不到,若是对新搬进来的孙如月有什么意见,没准冤魂作祟,还引了这蚂蚁来警告。 “会不会是母亲显灵!”南水瑶突然从身后窜出来,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跟在后面的。 “别胡说八道。”南泯山训斥了她一句,“你母亲是病死的,都疯癫成了那个样子,怎么还会有冤魂来作祟。”南泯山冷哼。 “是啊,当初母亲只是忧思过度,妹妹不要敏感了。”南夏意有所指,也算间接给南泯山提了个醒,若是被孙如月知道了孙千烟究竟是怎么死的,指不定会不会传到孙家人的耳朵里去。 南泯山听懂了她的话,直接对着南水瑶:“是这院子里本就不干不净,不会是你母亲回来。” 这话入了孙如月的耳朵里,就变了一番意味。 “禀报侯爷,原先只是发现小少爷和小姐都只是夜里哭闹不止,今日白天他们哭闹的时候奴才也没有在意,本以为就是正常的饿了困了,谁知道在给离云少爷换衣服的时候却发现身上起了大片的红疹子。”乳娘上前来报。 南泯山直接上前在小床里抱起了南离云,孙如月也是抱起了另一张小床上的南敏儿轻轻抱在怀里哄着。 “去请太医了吗?”南泯山从腰间解下一块儿令牌,让人赶快再去宫里请太医来。 “侯爷只有离云身上有红疹子,敏儿身上什么也没有,却也是跟着哭闹。”孙如月好生的检查了一番。 两人皆是忧心忡忡,过了好久太医来了也只是先检查了两个孩子的情况我又开了一贴膏药给南离云。 “小少爷身上并没有过敏的迹象,这红疹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起来的。”来了这位太医便是南泯山的好友,南夏是不担心他看出来些什么的,毕竟当初四姨娘给自己那个东西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各种可能。 “敏儿,我的女儿!” 外面传来哭哭啼啼的声音,仔细一听,是二姨娘被拦在了外面。 孙如月让人把二姨娘放进来,随着一起进来的,还有四姨娘。 二姨娘进来的时候还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南夏,而四姨娘进来的时候满眼都是自己的孩子。 孙如月也没有想到,两个孩子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尤其是南离云现如今是南泯山最看重的一个儿子,要是他出了事情自己也洗不清楚了。 “既然太医说没事,那有可能是过敏了。”孙如月说完,就见四姨娘跑过来凑到了南泯山的一旁,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的孩子,满脸都是心疼。 “侯爷让我抱抱离云吧。”四姨娘表情十分的悲伤,眼圈儿更是通红一片。 南泯山于心不忍,把手里的孩子递给她,四姨娘十分小心的把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 “离云自小跟在我身边,也没见有什么过敏的东西,怎么就成了这样。”四姨娘满脸的懊悔,南泯山叹了一口气似乎也有一些对不住四姨娘的情绪在眼中,把孩子和她一起揽进怀里。 二姨娘从孙如月的手中抢过自己的女儿,就看见那边一家三口紧紧的抱在一起心中不免恼怒,立刻把孩子交给乳娘跪下冲着南泯山说道:“侯爷,一定是有人想要暗害我们的孩子!” “胡说!离云只是吃错了东西过敏而已,他们两个终日在夫人这里养着,受着如此精心的照料,怎么有人敢暗害于他们。” 南泯山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进门时南水瑶说的,孙千烟的冤魂是不是来作怪了,不过很快这个想法就被他弹出了脑海,孙千烟来作怪又如何,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可没等他开口再说些什么,直接孙如月站的地方,脚下突然腾升起一簇火苗,毫无征兆直接围着孙如月的裙摆烧了起来。 “着火了!”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孙如月衣服就突然烧了起来,有丫鬟看见了远远的惨叫起来。 “一定是大夫人回来了,一定是大夫人!” 孙如月也没有料到会有这种事情发生,直接傻在了原地任由那火焰烧起。 惊讶,慌张,甚至于恐惧,所有人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呆了。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南夏眼疾手快拿到桌上的茶水泼过去,正好倒在了孙如月的裙子上。 火势倒是被扑灭了,可就在当下四姨娘怀里的小离云却突然头大哭起来,那声音比以往都要响亮。 婴儿的啼哭,加上方才诡异的起火,时间屋里所有人的脸上表情都十分的怪异。 孙如月惊魂未定,刚才的那一幕吓得她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火灭了以后,南泯山立刻抛下四姨娘跑过来抱住了孙如月。 第324章 千挑万选 孙如月被人抱在怀里的时候才神立刻躲在南泯山怀里哭泣起来。 “究竟是怎么回事?”南泯山下意识的往南夏身上看去。 南夏摇摇头一脸的无辜:“女儿也不知。” 孙如月惊吓过度,线下腿软的连站都站不住了,她进府还不到两月,却接二连三遇到这些诡异的事情。现在只会躲在南泯山在里抽抽搭搭的:“是不是真的堂姐回来了,她不愿意看到我住在这间院子里,就吓着了离云他们。” 南泯山想说不可能,可是眼前发生的一切却又让人觉得诡异。 “若不然我们请位道长来吧,好,为这院子里驱驱邪,让母亲安安心。” 南丛云提议道,毕竟这个作祟的冤魂是他的生身母亲,就算心有不忍,为了讨好南泯山必须冷心绝情。 南泯山就算是不想同意,可为了怀里的孙如月,哪怕只是为了让这位新夫人安心,也愿意把那些乌七八糟的假道士请进府里。 “既然如此,夫人今日受惊还是无心照顾离云和敏儿了,不如把他们接到我那里去,正好和祁云做伴。”南夏开口提议。 “到大小姐那里做什么,不然就算是照顾不了,也有我们这些姨娘在,自然是能照顾好自己的孩子的。”二姨娘顺势提议,不知道现在是要回孩子最好的时机。 南泯山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孙如月,点了点头对着四姨娘说:“先将离云带下去吧,随后我便进宫去请宋天师,请他来瞧瞧孩子们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屋里的邪祟!然后府不允许任何鬼神作乱。” 南夏微微勾起唇,想去请宋天师,倒要看看有没有这个机会了。 四姨娘和二姨娘如愿抱着自己的孩子回了院子,而剩下的便是南夏要做准备的了,刚才发生的一切其实不是什么孙千烟的什么冤魂作祟,只不过是南夏的一些计策,借着南祈云和祖母中毒的时机使得一点儿手段罢了。 虽说方才祖母和南祈云中毒的事情让她的确方寸大乱,但这不免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府门外震天的锣鼓声响起,南泯山但是站在后院也能听见。 “去前面看看是怎么回事,谁家在敲鼓。”南泯山似乎脾气有些暴了起来。 “侯爷门外是一对老夫妇,吵起来看着是算命的,刚才敲鼓的人就是他们。”下人很快来报。 南泯山皱起了眉头:“算命的敲什么鼓。” “说是想要求见侯爷,只是咱们府门那儿定然是不能让他们进来的。”小厮都已经把那些事问了个清楚明白。 “那侯爷不如把人请进来,毕竟这些道长不请自来,怕是有什么事情……”孙如月一听立马仰起脸说道,眼圈还是红红的。 这院子她是不敢再住下去了,今日是她身上起了火,幸亏南夏眼疾手快,不然她如今又是什么光景还不得而知。 竟然是她那堂姐的冤魂正在这院里徘徊,只是……父兄说孙千烟是南夏害死的,那冤魂为何不来找南下,而是缠着她这个继室! 南夏笑眯眯的在一旁静静的等待,如今的这场面,不过是在意料之中罢了。 小厮下去请了人,再回来时,一男一女中年夫妻在他的身后同南泯山见了礼。 “想必这位就是侯爷。”那个男人先是打量了一下四周,又走到南泯山面前:“骑兵后夜草民夫妇不请自来,实乃是路过南侯府外,见府中阴云密布似乎邪祟作乱,特上门提醒。” “那邪祟正在此处。”一旁的女人开口,手里甚至还拄着一根拐杖,他们两个衣衫褴褛,看起来的确是不太寻常,南泯山等到了眼前才发现其中那个老婆子竟然是个瞎的。 “竟然是本家的冤魂。”老婆子似乎是在空中闻了闻,自顾自的往一个方向走着。 孙如月紧紧贴着南泯山,忍不住的慌了。 “道长真的有邪祟吗?” “的确如此,想来这个邪祟是新生的,道法还不厉害,未曾成气候,很多是吓吓孩童,让小儿夜啼罢了。”男人挥了挥手,从袖中甩出几道黄符,而这些黄符竟然在半空中漂浮不落,看的南府众人是目瞪口呆。 “竟然还是个女的!”道长口中振振有词,在一睁眼口中急念咒语,眼前的黄符腾的一下燃烧起来。 下人们暗自称奇,难不成真的是上一位主母,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堂妹加进来成为继室,特意跑出来吓人的。 “难不成真的是姐姐回来了?”孙如月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怎么偏偏这种事情就让她给碰上了? 南泯山脸色也十分的难看,急忙询问:“道长可有解法?” 按照往常,南泯山绝对不会相信这些江湖术士,尤其是像眼前这两人一样,不清楚底细的还不请自来。 可是方才的事情让他心有余悸,下意识的想要寻求些帮助。 那道长见黄符烧完,捋了捋胡子又掐指一算,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 “不知府中可有近几个月才新生的婴孩儿。”道长高深莫测的说道。 “确实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孙如月回答道。 “这便就是对了,这冤魂嫉妒这院中主母有新生的婴儿,也想要对那婴孩儿下手。”老婆子说完,孙如月一惊。 “可是那两个婴孩皆是腹中姨娘所出,我只是把他们带到我的院中抚养而已。”孙如月拧眉。 “那女鬼应当是把这两个孩子认成了你的,她的怨气正对此院主人,自然连他身边的婴孩儿都不愿放过。”老婆子又说。 “月份小的孩子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如果两小儿夜啼,恐怕就是看见了不干净的东西。”道长说完,南泯山上前把孙如月给护在怀里。 “可能想法子灭了这屋里的邪祟。”南泯山没想到这个孙千烟活着祸害他的妾室死了还要来祸害他的孩子们。 “法子是有,首当其冲就是灭了这孽障的怨气。” 南夏置身事外,接下来就交给这两人了。 事实上这个院子里压根儿就没有什么邪祟。 孙如月房里的那些蚂蚁,只不过是事先让兰心在地上涂了蜜,放了一些蚂蚁让他们自己爬上去,至于这两位道长更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 第325章 急切之色 “如何灭了这个怨气?”孙如月上前一步急切的询问,“需不需要我搬出这个院子。” “那倒不必,在此府中只有主君主母乃是气运最强之人,只有您二人才能镇住这院子里的邪祟,若是您二人搬出去了这邪祟便会直接从这院子里跑出去。”老头捋着胡须说道。 “那岂不是要叫我夫人日日同那邪祟住在一起。”南泯山有些后悔把孙如月安排在孙千烟曾经住过的院子里来了,竟然惹了这些烂事。 “无妨,无妨,只要将住在这院子里的婴孩带出去,那女鬼以为夫人失了孩子,以为自己成功害死了两个孩子也就得消停一段日子。”老婆子上前说道,伸手在空中划了一道不知名的符,最后这个瞎子竟然一下子指中了孙如月“如今邪祟进不到夫人身上,若不尽早做法,恐怕有大祸患。” “原是如此!敢问道长道姑姓名,所成道派我好派人下帖请二位上门做法。”南泯山总归还是有些头脑,知道要查清楚底细。 “老身姓杜,叫我杜婆子就好。”那老婆子说完,旁边的男人又说:“我也姓杜,我们二人云游四方,四海为家,早已没有了道派之分,侯爷放心此番上门只为积德不为敛财!”杜道长表情严肃。 南泯山如今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只能暂且请这两位看起来颇有水准的道长住下。 孙如月还是得在这院子里住着,只不过却不敢将南敏儿和南离云留在自己身边了。 南夏心里记挂着杨氏和南祈云,解决完四姨娘这边的事情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回杨氏的院子。 南祈云和杨氏虽说都已经吐出虫子了,可两人却迟迟不能醒来南夏一直守在他们身边贴身照顾,南泯山和孙如月因为那所谓的邪祟焦头烂额。 南夏一直坐着几个日夜轮守下来,她面如白纸,兰心今日劝她几次休息都被她拒绝了,南夏的指尖在微微颤抖,大概是为了掩饰内心的巨大波动,南夏握紧了拳头。 “坐在这里傻等不是办法!”南夏拍了一下桌子,她从没有见过如此难缠的毒,司院使只说是必须让两位自己挺过来,可是祖母年迈,祁云年纪又小,怎么挺得过来! “给二皇子府上递个消息,通过聚云楼发布告示,都去给我找能根治燕国皇室西域蛊虫的人!” 拖得越久越危险,南夏不能再等,过了几个时辰,兰城带回了一个消息。 “二殿下说城西郊有一位隐姓埋名的神医,只要人没断气,他就有办法救回来!若非他个性古怪、不肯进入太医院,今日的太医院院判非要换人做不可!” “果真如此?”南夏吃惊地着兰城,前世她怎么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奇人,“二皇子可说人在哪!” “城西丁街,李府上李回春!”兰城回道。 南夏一听姓李,突然想起一个人,她刚才是太过焦急,竟然忘了前世秦子晗重金曾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李姓大夫给南水瑶治病,而这位神医之所以没有被坊间人熟知,恐怕也是有皇室的人插手。 “备车,我亲自去请人!”南夏说完踉跄两步,扶着额头有些发晕。 “小姐!” 白芝心疼极了,按理说这些事情原不用她家小姐亲力亲为,可如今侯爷一心都在孙如月身上,就连老太太昏迷不醒这几天也只是来看了几回就又匆匆忙忙回去了。 如今去请大夫,也要他们家小姐亲自前去! “小姐若不然您先好好在家歇着,我们去求侯爷走一趟。”兰心其实已经想好了,如果南泯山不愿意去,那他们就去把那位李神医给绑回来治病。 南夏何尝不知道她们是为了自己好,摆手拒绝:“去备车。” 白芝见她一再坚持,紧咬嘴唇不得不聪明,又准备了一些糕点吃食在马车上,出了侯府路西行,足足走了一个时辰,终于在一家院门前停下了。 南夏在马车上打了一会瞌睡,现如今精神气好了一些。 “到了?”南夏出了马车一抬头这李府却是十分清雅,和周围普通的住宅并无不同,若不认得路恐怕也找不到。 “是这里吗?” 白芝也觉得这里不像是起死回生的神医会住的地方,兰城亲自赶得车。 “二皇子说的地方就是这里错不了。”兰城跳下车前去敲门,事关主子他自然心急如焚。 “你们是何人,要来找谁。”应门的童子露出半个脑袋,看着南夏一行人十分的疑惑。 “我们来找李大夫治病。” 兰城说完,只见小童子一下子变了脸色,“我不知道什么李大夫,你们请回吧。” 那小童的模样怎么可能是不知道,兰城一把卡自傲他要关门是缝隙。 南夏在后面皱眉:“这一次是有急病人!” 童子冷冷地道:“不管你是什么病,说不认识就是不认识。” 兰城都要拔刀了,这小童子油盐不进,就算是刀架在脖子上也不肯点头。 突然,南夏想到了什么,将要从身上掏出之前秦北寒给她留下的一件东西,只不过眼前一阵恍惚,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一时竟然有些站不住脚。 “小姐!” 南夏眼前一白,自己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歪到一边,兰心眼疾手快将人抱在怀里。 又跳转到一侧躲过身后的马车,只见一辆马车险之又险地在身边停住,惊魂未定的车夫,勒着马缰看见挡路的是一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马车就立刻破口大骂道:“谁家的人,竟然跑到路上找死!” 说着又换一种口气回头对着马车里的人讨好:“老爷,您没事吧?” 里面的一道苍老的声音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南夏被兰心抱在怀里,紧急喂了一口丹药,兰城白芝凑到那马车前:“里面可是李大夫,我家小姐是陛下亲封的永安郡主,今日特来求医,求李大夫救救我家老夫人和三少爷!” “哦?郡主不去请太医,却来请我做什么。”那道声音又问,隐隐带了些打趣。 “自然是太医院的太医从未见过这种凶猛的毒素全都束手无策。”南夏缓过神了由白芝扶着说道“我们也是经过多方打听,才从二皇子口中知晓这西街还有一位神医在此。” 第326章 不得不来 “既然连太医院的人都没有办法,看来老夫必须走这一趟了。” 不知道为什么,南夏总觉得是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一些,总觉得这位李神医在听说杨氏和南祈云的病情后,语气里竟然有那么一丝期待? 不管怎么样,人是被南夏请到了,急匆匆赶回侯府,南泯山同孙如月不知道何时守在了杨氏院子里,南夏带着回来的李神医须发皆白,容貌清癯,因为年事已高而佝偻着身体,却每一步都十分的矫健。 南泯山见南夏竟然带回来个老头,忍不住质问:“这位先生是何人。” 南夏介绍道:“这位是鼎鼎大名的李大夫我请他来替祖母祁云治病。” 不知道何时,南泯山又找了一批大夫,只不过看起来都没有人能想出来好的招数,都坐在廊下唉声叹气。 南泯山一听请来的人姓李,到底是做官做了这么多年,听到这名字突然想起一个人来,连忙道:“可是李回春李大夫?” “正是在下。”李神医回答道,只见南泯山瞬间满脸欣喜,亲自到他身边扶着人上前。 “那还请神医上前来瞧瞧我母亲和侄儿。” 南水瑶本不想来的,但是听说那个给南夏撑腰的老婆子就要咽气了,那个三房的也跟着要死了,不亲眼过来瞧瞧怎么能行。 而现在太医都解不了的毒,南夏病急乱投医找个野郎中,到头来治不好也是她南夏不够尽心。 也不怪南水瑶见识短浅,就连南夏对这个人都是一知半解,且不说上辈子这位李神医除了替南水瑶诊治过和南夏并无交集,并不知晓他医术的深浅,如今请他来,已经是最后的办法了。 一屋子人围着李回春,包括刚才还束手无策的几个大夫,他们都盯着眼前这个人,心中对他充满了怀疑,这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神医净了手,用雪白的手帕将双手擦拭干净,这才走到床榻边,先对着杨氏检查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算完事,然后走过来又看了看南祈云,捏着胡子,面色凝重对南夏问道:“可曾吃过什么药,行过什么针。” “是太医院司院使开的方子,马大夫行的针。”南夏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司院使和马大夫,两人又讲述自己如何替他二人诊治。 “可有问题?”南泯山紧张地询问。 “没有问题。”李神医转身,对着自己带来的小童子招了招手,小童子立马捧来纸笔,就见李回春随手写下一个方子。“拿着去抓药吧。” 南从云眼看着这人洋洋洒洒写下药方,眼神逐渐幽暗,偏生无人关注他这个失了宠的大少爷没人看见他扭曲的表情:“妹妹找来的这个竟然如此随意,若是治不好病还加重了祖母的病情该如何是好!” “闭嘴。”南泯山呵斥道,他们不晓得这李回春是谁,可自己却是知晓的,这位神医说什么照着做就是了。 “既然我敢开药,就一定能治好!没有什么若是治不好我给他们两个人赔命也是行的!”李回春的脸上满满都是自信,南夏看着这李神医,看起来祖母他们有救了。 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于是,负责下人急急忙忙跑去抓药煮药,最后又给病榻上的两个人灌下去,又是折腾到半夜,老太太才逐渐睁开了眼。 “醒了,醒了,老夫人醒了!三少爷也睁眼起来了。”丫鬟兴奋的高呼,南泯山的表情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南夏脑子里紧绷的弦也开始放松,松懈下来,才发现自己腿脚发软,不由往那屋里的方向看了一眼感叹道:“这毒真是差点要了我们三个人的命。” 南侯府里是欢声笑语一片,南水瑶表情难看至极,这个老太婆还真是命大,这都死不了让南夏撞上了一个野郎中把人拉了回来,她下意识地看向南从云发现后者一样的表情难看至极。 “李神医,大恩不言谢,今日之恩情我南侯府记下,日后若是有用的到的地方尽管开口。”南泯山脸上满是笑意,李神医挥了挥手不在乎的说道:“这不算什么,只是一个小病而已。” 南夏上前手里捧着满满的一袋银子,塞到了一旁的小童子手里,小童子收了钱,欢欢喜喜的捧到李神医的面前。 “李神医,今日之事多烦忧,多亏了您的医术才能让永安的祖母和弟弟脱离险境,日后永安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南夏以郡主的身份许下承诺,又亲自把人送到门口,李神医上车之前打量了一番南夏,随即拱了拱手,上车离开了。 南夏看着马车离去却站在门口未曾离去,而是暗暗思索,随后又招了兰城:“去跟着这位李神医,瞧瞧他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南夏总觉得这事有些古怪,为什么偏巧自己去的时候李神医正好回来,还那么容易就被自己请了回来,毕竟要按照秦暮霭所说,这位神医应当是相当有脾气和清高才对。 南夏已经不是当初那么单纯的人了,她这一世步步小心谨慎,总会把人向恶意揣测。 兰城去追人,南夏顾不得歇息,府中毒虫的事情还没有清算,她现在可以好好查清楚了。 兰城原本跟着这神医好好的,可突然发现这不是去城西的路,而是在转了两条街巷后往城北走了。 “这李神医真是奇怪。”兰城还担心对方是不是发现了自己,却看两边的街景越来越熟悉。 这是去镇远将军府的路! 兰城大惊,更加小心谨慎,难不成这李神医和孙家的人有关系! 那南祈云中毒是不是也和孙家有关! 怪不得小姐觉得这李神医不对劲! 等车真的停在了镇远将军府前,兰城整个人都攥紧了拳头,想不到这个李神医和孙家真的有牵扯。 李神医下了车,甚至镇远将军府的守卫都没有拦他,让他大摇大摆的进去了。 李回春一进门,直接立起身子伸了伸懒腰,表情十分惬意。 兰城进不去,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李神医,李大夫……” 李回春进了其中一个院子,路上都是畅通无阻,迎面走来几个美娇娘,亲切的呼唤着他,说完却花枝招展的笑起来。 李神医毫不客气的上前,左拥右抱起来,在一群丫鬟簇拥中进了房中。 第327章 解药 “赶快去给我端水来。” 其中一个下人给他端来了一盆水,李神医取出一个药瓶,在脸上摸来摸去,足足有半个时辰。 从脸上揭下一层皮来,却早已不是刚才那个佝偻着身子的老头,原来刚才的李神医形象只不过是伪装的人皮面具。 而面具底下的容颜,可谓是粉面朱唇,十分的俊俏。 他嘿嘿一笑,道:“可算是累死我了,装了一天老头子。” “少爷要是用这张脸行走江湖,可要把人家病人给迷死了!还怎么治病。” “李神医”吊儿郎当的靠在一个丫头身上:“你以为我愿意戴着这破东西,要不是为了让人家相信我,我才不用费这么大事儿,拿着我师父的名声做筏子。” “是啊,现在他们可证实了少爷的实力了!”丫头笑道。 年轻男子跷着二郎腿,一口叼住丫头捧过来的一串晶莹的葡萄,嘻嘻笑道:“那是,现在我救了南侯府的老太太和三公子,很快我就要名扬天下了!” 他一边说,眼睛里更是闪过一丝光芒,充满促狭道:“那些个武功有什么好学的,打打杀杀的那么吓人,还不如学我也该悬壶济世,给自己积点德。” “还得是少爷心善。” “那是自然!”“李神医”得意洋洋的说道。 这时候,只听见大门砰的一声,一个孙馔严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一把走到他跟前,将正在吃果子的人拎了起来揪着他的领子,怒声道:“你这个祸害!谁让你去给南侯府的那个老婆子治病的!” 孙天吓了一跳,那口水差点把自己呛死,半天都没下得去,丫头们赶紧上去给他拍背,好容易他才缓过来,大声道:“孙馔严!你干什么!” 孙馔严冷笑一声,指着他的鼻子道:“你这个混账东西!让你回家你也不回,成天见儿的在外面闹腾什么。 我们平日里不管你,是觉得你年纪小不懂事,现在你,你都做了什么啊!居然跑去救南家那个老婆子和小孩!” 原来,这位自称李神医的年轻男子,就是孙家三房的独子,孙家唯一一个离经叛道一点儿武功都不通的儿子。 他听见孙馔严这么说自己,也火了道:“我本就是跟着师父积德行善,用医术造福百姓,怎么就叫胡闹闹腾了?” 孙馔严面色十分阴冷:“那个南夏,大姑母就是被她逼死的,后来我调查了二姑母的死,跟她八成也脱不了干系,她算是和孙家有血海深仇的。 而南家那个老婆子就是她的靠山,那个小的就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如月堂姑而刚刚嫁进南家,除了这两个人他在南家便能迅速的扎根,向那个南夏讨回公道。” 孙天心里咯噔一下,顿时语塞,半晌说不出话来。 孙馔严盯着他,冷哼:“现在知道你坏了事吧!” 孙天犹犹豫豫地看着他:“可是她毕竟是大姑母亲生的女儿。” “亲生女儿又如何?还不是抱到乡下去养了那么多年,回来以后就是个白眼狼。瞧瞧你表哥的样子,当初就是这个南夏派人去刺杀你表哥,难不成你还拿她当妹妹?” 孙馔严冷哼一声:“这次的毒虫本来可以用来对付南夏,可是突然冒出来你这个祸害,竟然二话不说就把人给救了。 可把水瑶和你表哥气死了,刚才派人送信来,说李神医来府上救了人,我立刻就想到是你小子干的好事!” 孙天俊俏的脸上顿时变得很难:“可是我做都做了嘛!而且你们干嘛把事情做的那么绝?往人家府上放了那么多毒虫,也不怕伤到水瑶姐姐和表哥。” “不放那么多毒虫能伤到南夏?你是不是傻子?” 孙馔严狠狠踹了他一脚,他却手脚灵活地闪开了,只是衣服上多了一个脚印,孙天顿时跳起来:“你干嘛!你现在就是踹死我,南夏能死吗?” “一个女孩子,能有多厉害,难不成如月堂姑也对付不了吗?!” “呸!你懂个屁!”孙馔严在战场上就是一个暴脾气,开始爆粗口了,“她要是个好相与的,我们何至于费那么大的心思!” 孙天瓮声瓮气道:“要对付一个千金大小姐,有什么困难的?” 孙馔严把人扔到地上,冷笑道:“岂止是困难,她整日里躲在南侯府不出门,难道你还能去把她揪出来!” “总能等到她出门的时候啊!到时候我一把毒撒下去,狠狠的把她教训一番不就好了。” “到时候?她这两个月一共出了三次门,每次身边都有武功奇高的护卫,她自己又是狡猾地不得了,连我都靠近不得,上次想找南夏麻烦,还被摄政王看见,平白做了他南家的车夫。 更何况,只是让她吃教训的话,姑母就白死了!老夫人说了,要南夏身败名裂好好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孙天期期艾艾看着孙馔严,道:“这,她其实还挺好相处的吧。” 孙馔严瞪他一眼,他就不敢说话了。 孙如月这两日过得是心惊胆战,先是那招了邪祟的院子她还得住着,道长连着做法事让整个院子变得乌烟瘴气起来。 甚至原本已经养在她身边的两个孩子又被二姨娘和四姨娘抱了回去。 而现如今两位道长又说南离云天生命格富贵,恐怕极易招惹冤魂邪祟,只能放在生母身边,以生母的命格替他挡灾才能安然长大。 南离云就被南泯山送了回去,光明正大的被四姨娘接走了。 孙如月也想过是不是有人捣鬼,可转念一想,自己身上起火时周围并没有别人只有南泯山在,谁还能对自己下手? 百思不得其解,孙如月不敢待在自己院子里又无法明说,而是日日跑去杨氏都院子侍疾,一待就是一整天,阖府上下无一不称赞她孝心一片,就连杨氏也十分感动。 南泯山疼惜她,每每夜里去她院中陪伴,听说夫妻两个蜜里调油倒是十分恩爱。 南夏是不在乎这些的,她急于找出这个府里剩下的毒虫,让兰心找了燕国的医书研究,终于发现一种药粉能找出这些毒虫。 南夏调配出了药粉,这几日她已将要彻底清除毒虫的事情同杨氏和南泯山商量过了。 下人们带着她调配出来的药粉撒在了府里的各个角落里,南夏亲自坐镇,又按照李神医的药方子做了好些解药。 第328章 暗中下手 杨氏和南祈云分别是在自己的院子里被毒虫咬伤。所以从他们的院子里最先查起,可是这药粉撒下去一圈儿也没有什么动静。 “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药粉出错了?”南夏皱着眉头,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她做的药没有用的话,那藏匿在府院里的毒虫可就没办法清除了。 就在南夏怀疑的时候,白芝跑来说放才二姨娘给大夫人送的膳食里被查出来了毒虫,现如今南泯山正带着人去二姨娘的院子。 “二姨娘的院子?”南夏感到惊奇,这二姨娘手中怎么会有西域蛊虫? 南夏二话不说就带着人去了二姨娘的院子,还特意交代兰心将自己配制的药粉带上。 一直到二姨娘的院子外,院外已经聚集了不少下人看热闹,南泯山黑着脸又大张旗鼓的带着人气势汹汹的来到二姨娘的院子,早就听到风声的人便来二姨娘院子外蹲守着。 “你们说真的会是二姨娘养的毒虫吗?” “她怎么有胆子谋害老夫人和祁云少爷的啊?” 下人们议论纷纷,可谁也不敢进二姨娘的院子,生怕里面真的有二姨娘饲养的毒虫。 南夏在外面听到这样到对话,面色难看神情更是复杂,怎么偏偏论到她要查的时候,二姨娘就对孙如月下手了。 在南夏看来,二姨娘出身卑微,又没有什么府外娘家撑腰,就算是要害孙氏又从哪里来的西域蛊虫。 “父亲。”南夏一进门,就看见二姨娘跪在地上,一个劲的喊冤叫屈。 南泯山看见南夏进来,点点头询问道:“你那边有什么发现没有。” 南夏摇摇头,南泯山冷眼望向跪在地上的二姨娘,哪里还有半点怜惜。 “方才你母亲累了同我一起回了院子,在二姨娘派人送来的糕点里发现了毒虫,若非当时水瑶提前发现,恐怕就让这幕后之人得逞了!” 南泯山把事情大致的经过又讲了一遍,南水瑶还待在主院安抚受惊的孙如月没有跟过来。 “侯爷,妾身是冤枉的!妾身没有谋害夫人啊!” 二姨娘现如今百口莫辩,自从孙如月进门后南泯山就像只被孙如月那个女人迷惑住了一样,一颗心完全放在了孙如月身上,别的院子是连去都不去了。 如今孙如月那边出了事,南泯山就连往日情分都不顾,如断定了是她害人了一般跑到院子里彻查。 “是非曲直自在人心,来人,拿大小姐的药粉在这院子里撒上一圈。”南泯山面色铁青,指着其中几个下人命令。 南夏给了兰心一个眼色,让她把药粉分发下去,而自己站在南泯山身后不动声色。 院子里,南府的管家亲自盯着人在院墙脚用药粉撒了一个又一个圈。 “有动静了!”有人眼尖注意到。 二姨娘往那个叫喊的方向看去,下一瞬间面如死灰,不知从哪里爬出来的密密麻麻的全是毒虫,蜈蚣,蝎子等等,只是几个呼吸之间这二姨娘的院子就变成了一个毒虫窝! “这是哪里来的虫子!我的院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可怕的东西!”二姨娘尖叫,可惜这会儿却没有人顾得上她。 那些毒虫似乎很害怕南夏的这些药粉,四处乱窜,吓的不少人人哇哇大叫。 “都在原地别动!”南夏冷喝一声,一双美目出奇冷静。 兰心里面围着他们站的地方,用药粉撒了一个圈,把他们都包围起来。 毒虫暂时被控制住,南泯山也松了口气。 “去找些火把来把这些该死的东西全部烧掉!”南泯山发火了,下人们自然不能懈怠。 南夏仔细的在那些毒虫里寻找,眉头紧皱,却没有发现之前从杨氏和南祁云身体里取出来的那种蛊虫。 “不对。”南夏小声说道,这些毒虫虽然多但都没有那难缠的西域蛊虫在里面。 “贱人!你还不打算承认吗!你养那么多毒物在这院子里安的是什么心思!”那边南泯山已经暴呵一声,连一句解释都不听一巴掌扇在二姨娘的脸上。 二姨娘翻倒在地上,脸上瞬间肿起一大块,牙齿都被打掉了两颗,满口的鲜血还是爬回来:“侯爷明鉴!妾身真的没有啊!” 二姨娘这副惨样让人唏嘘不已,可她完全被南泯山吓坏了,说话都毫无逻辑语无伦次。 南泯山一想到自己曾日夜同这么多毒物住在一起就觉得脊背发凉,如今二姨娘能暗害大夫人,是不是有一日能来用这些毒虫害自己。 二姨娘眼神赤红,里面是藏不住的恐惧,她注意到南夏就好看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爬行到她身前。 “大小姐,求您救救我,大小姐我真的没有!” 她紧紧的拽着南夏的裙摆不肯松手,南泯山厌恶的扫她一眼:“还不把二姨娘给捆起来!” 二姨娘被扔出了药粉围成的圈,那些未曾被烧干净的毒物却没有一个靠近她,反倒是退避三舍,十分的恐惧。 “贱人,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二姨娘周围那些四散逃离的毒物更像是证明了它们是被二姨娘所养一样,二姨娘被堵住嘴,呜呜的叫着却发不出声音。 南夏皱着眉,心里也慢慢明白过来,今天这一出就是一个局,二姨娘这里的毒物也好,包括孙如月膳食里的蛊虫也好,都是幕后之人见杨氏和南祈云毒解之后找来的替罪羊罢了。 而这个妄图害她祖母的幕后主使,她绝对不会轻易放过! 南夏上前一步对着南泯山说到:“父亲,如今来看二姨娘似乎是并不肯认的,倒不如问一问院子里的下人如何?毕竟这样庞大的数量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 南夏的话给了二姨娘一线希望,她挣扎的厉害,衣衫发髻松乱狼狈,双眼满是恳求。 “既然如此,那便把人好好关着,等你母亲好些再亲自审问,一定要问出来她那些蛊虫是从哪里得到的,还有多少虫子在府里!” “父亲,母亲劳顿又受了惊吓倒不如让母亲好好休息几日,由女儿来代为审问。”南夏仰面道。 南泯山被她的话说的一动容,这两日如月的确是有些受惊了,这样的事情交给南夏也并无不妥,毕竟南夏还是个郡主,又是嫡长女这点事也应该应付得来。 “那就由你替你母亲分忧吧。” 说完,南泯山就甩手离开,留下南夏在这里主持大局,自己回去急匆匆去看孙如月了。 南夏看着南泯山的背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现在南泯山满脑子就只会想着孙如月,到底是耽于美色了。 第329章 不容置疑 她扭身看向二姨娘眼中冷锋不藏:“把人先放开。” 南夏知道此事是另有蹊跷,二姨娘被放开,兰心搬来一把椅子让南夏坐下。 “二姨娘,好好讲讲,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送膳食去夫人那里。” 二姨娘的嘴上都是血,一边泪汪汪的看着南夏一边解释:“大小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些糕点是我手下女使劝我和新夫人拉近关系,给她送一些亲手做的糕点。” 二姨娘撑起来,又往前爬行了两步,那美丽的脸上根本就看不出往日的骄矜,只有狼狈。 “可是我根本就没有碰过那份糕点,我怎么能往里面放毒虫呢!” 南夏表情一凝:“那女使现如今在何处!” 二姨娘报了名字,白芝兰心去寻人,院子里还有小敏儿哭嚎的声音,很是凄凉。 南夏一人主持着局面,现如今二姨娘明显是遭人陷害,若南泯山不想查想要急于安抚杨氏和孙如月的话,定然会草草的将这顶罪名扣在二姨娘身上。 想到自己那个冷心绝情的父亲,南夏不禁想笑,没准自己就是继承了他的冷血,才活成了如今的样子。 “小姐,人找到了。”兰心回来急匆匆的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带上来。”南夏刚说完就见兰心摇了摇头。 “小姐人已经死了,在二姨娘院中的那口井里发现的。” “果然。” 南夏本以为她们的动作已经算快,却没想到这幕后之人已经做好了万全之法,早就已经杀人灭口了。 “二姨娘,这一盒糕点不是你亲手做的,又是哪个女使做的?” 等一下又命人去找那些女使,一名女使被慌慌张张的带上来,紧接着跪倒在南夏面前。 “大小姐饶命,全都是二姨娘吩咐我做的,和奴婢没有关系啊。”那女使大喊讨饶,南夏又让她说了自己的底细。 “你倒也不必害怕,你既然没有被那群人灭口,就说明此事你毫不知情,你只需要把你知道的告诉我就可以。”南夏面色冷淡:“你去夫人院子中送糕点的时候可曾有人接触过食盒。” 那女使摇摇头,一边抽泣一边说:“大小姐明鉴,其实这一份糕点并不是我准备的,是二姨娘身边的灵儿姐见我忙不过来便替我准备的。 我只是负责将糕点送去夫人院中,那成想适合打开里面竟然爬了一只毒虫,恰巧被表小姐看到,才没有伤到夫人。” 这个女使口中的灵儿便是已经死的透透的那个丫鬟,线索看上去是断了。 “定然是这个灵儿陷害我!大小姐你也听见了,这糕点是灵儿做的!” 二姨娘紧抓着这句话不放,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的清白。 “你是亲眼看见了南水瑶发现那只蛊虫?”南夏问那个女使。 那女使回忆了一下,才吞吞吐吐的说道:“当时表小姐正在夫人的院中,就连侯爷也在,奴婢带着食盒进门禀报是表小姐一把将食盒接过去,她嘴里一边念叨着多谢二姨娘的好意,一边打开了食盒,发现隐藏在糕点中有个黑色的虫子就大叫一声,正好大少爷在门外听到惨叫声便冲进来一剑把那虫子劈成两半。” “不仅南水瑶也在,南从云竟然也在那里?”南夏瞥眉,怎么就这么巧? 而且南水瑶和南从云是如何认得出那边是西域蛊虫的? 南夏百思不得其解,院外却传来南水瑶的声音。 “郡主在这里断案,怎么不来问问我。”南水瑶是听说了南夏竟然主动要求要审二姨娘便着急的赶过来。 南夏没想到南水瑶会在这个时候凑上来,只见南水瑶径直走到了二姨娘身前,也不嫌弃她一身脏污,伸手将人扶了起来。 笑盈盈的拍着她的手:“二姨娘定然不会做陷害母亲的事情,一定是手下丫鬟使坏,想要借二姨娘的手来害母亲。” 南水瑶这番话说的情深意切,二姨娘面色有些窘迫倒也是因着南夏这个主心骨在逐渐冷静了下来,这南水瑶先前孙氏还在的时候与她不对付,没想到现如今她过来不是落井下石的。 南夏总觉得南水瑶另有目的,她紧紧盯着南水瑶扶着二姨娘的手。 突然视线一凌,一掌压在座椅上:“松开她的手!” 二姨娘被南夏的气势一吓,连忙抽回了在南水瑶手里紧紧握着的手,表情疑惑又惊恐。 “郡主这是做什么?我只不过是怕二姨娘倒下扶着她而已,有什么不妥吗?”南水瑶面色如常,并没有因为南下的话而生气或者有所变化。 南夏面色严肃,语气不容置疑,直接赶人冷道:“二姨娘涉嫌谋害母亲,不应该有任何人探视,妹妹若是要关心二姨娘,倒不如等案子查清楚了再来。” 南水瑶这次倒是没有说什么转身告退,她的反常让南夏警惕,猛然之间她想到了什么,立刻吩咐兰心:“速去熬一碗,之前司院使是配制的解毒汤剂来。” 兰心急忙去了,约摸一个时辰回来端到南夏眼前。 “二姨娘,将这碗药即刻喝了。”南夏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这,这是做什么?” “先喝了。” 二姨娘不明所以,但还是抖着手将那碗药接了一口闷下去。 那西域蛊虫乃是控制人心的东西,若是和南水瑶有所瓜葛的话,刚才她来碰二姨娘的时候,指不定在二姨娘身上下了些什么。 “我怀疑方才南水瑶已经对你下了药。”南夏说完,让兰心检查二姨娘身上有没有毒虫叮咬,果真在手腕上发现了一处痕迹。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大小姐,我毫不知情啊!”二姨娘又惊又怕,眼泪更是不要钱的往外流,弄花了整张脸。 “没事,你既然已经吃了药,就绝对不会有事。”南夏安抚道。 不消一会,二姨娘便开始吐了起来,可是吐了许久也没见吐出个什么虫子来。 二姨娘面如菜色,倒在地上被折腾个不轻。 “没有?”南夏没有想到自己竟然猜错了,南水瑶并不是来对二姨娘下手的。 “难不成表小姐是真的要来看望我的?她哪里有那个好心?”二姨娘苦苦支撑:“大小姐,您可要千万保我,我的敏儿还那么小,她不能没有了娘啊!” “二姨娘大可放心,好好的在这院子里待着,带我去父亲那里查明这毒虫的来历,自会还你一个清白。” 天色已晚,南夏心里还记挂着杨氏和南祁云,安排兰心在二姨娘院子里守着,任何人来都不许见。 第330章 替死鬼 南夏守在杨氏院子里陪她说话。 “那毒虫真的是二姨娘养的?”杨氏喝着补药问道。 “依孙女来看恐怕不是,二姨娘没有那个胆子敢光明正大是给主母夫人下毒,而且二姨娘的出身,该从哪里找来这样狠毒的东西。 况且二姨娘院子里的那些毒物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养成的,院子里这么多丫鬟,怎么会没有发现? 更何况死了的那个女使恰恰是劝二姨娘往母亲房里送糕点的,这桩桩件件背后必然有人想要拉二姨娘做替死鬼。” 杨氏赞同的点点头,“你的怀疑并无错处,只不过你父亲那里怕是已经对二姨娘歇了怜悯之心。” “如今我已派人好好守着二姨娘了,就是怕今晚若有人去二姨娘院里对她下手让她落一个畏罪自杀的罪名,再想调查可就不容易了。” “嗯,倒也是想的周到。”杨氏夸赞了一番,就见孙女面露难色,口中欲言又止。 “夏夏你可有什么事情想告诉我?” “这孙女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南夏皱紧了眉头。 “尽管说就是。”杨氏在鬼门关走这一遭,醒来就听张嬷嬷说自己这个孙女在床边守了几天几夜,最后还亲自去请了神医来诊治,现在南夏不论说什么,她都无条件的相信。 南夏又将近几日府里孙如月闹鬼的事情说了一遍。 她说的话让杨氏立刻变了脸色,怎么又有闹鬼的事情发生?当初孙氏还活着的时候就天天嚷嚷着鬼神那一套,现如今怎么又来? “你母亲那里你父亲一直在照看吗?”杨氏是皱着眉询问。 南夏点点头:“父亲担忧母亲日日守在她身边。” 若换了平常杨氏或许会十分欣慰,可一旦涉及鬼神这一套,杨氏的心情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当初孙氏那个样子就是让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吓疯癫了,最后死的又那么突然,如今这个新的儿媳妇进门又有这些事情发生的,怎么能让杨氏冷静。 “你父亲是怎么解决的。”她虽然脸上疲倦无血色,可眼神却是明亮的。 “父亲他请了两位道长来家中做法,说是我生母的魂还未曾离开侯府,见了母亲进门心生嫉妒,又将敏儿妹妹和离云弟弟当做了母亲的孩子,小孩子魂弱就好生受了一番惊吓。”南夏把早就准备好的用词讲给杨氏听。 “还有离云弟弟的八字似乎格外弱一些,道长说须得放在生母身边教养,用声母的命格来挡煞方能安然的长大。” 杨氏有一些怔愣,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那便把两个孩子送回去,至于二姨娘那边敏儿先接到我这里来吧,等二姨娘洗脱了冤屈,再把孩子给她送回去。” 杨氏下定了主意,南夏松了一口气,僵尸到底还是疼惜自己孙子的,家里出了一个让人失望的南从云,离云又和老太太格外亲近,府里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中午是自然不放心再把孩子交给孙如月的。 “那道长可说如何除邪祟了?”杨氏又问了两句。 南夏点点头,刚要说做几场法事,门外就见竹枝和白芝,慌慌张张的进来。 “大小姐不好了,二姨娘那边出事了。” 南夏眼眸一震,声音里也带了三分焦急:“到底怎么回事!” “刚才前院走水,人一混乱就没人守着二姨娘那边了,兰心姐姐守在外面因为前面的事情也未曾听到动静,等发现的时候,二姨娘已经自杀了!” “自杀了怎么会自杀?怎么死的!”南夏的脊背生凉,明明二姨娘身上没有毒,怎么还会死。 “是二姨娘摔了吃饭用的瓷碗割腕自杀了。”白芝回答:“现如今兰心姐姐就在二姨娘的院子里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南夏低头看向杨氏,只见祖母的眼中也闪过一片震惊:“夏夏,通知你父亲你速速去看一看。” 南夏点点头,这南侯府已经乱了五天了,二姨娘最终还是成了这个替死鬼。 而南水瑶……南夏不相信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兰城带回的消息里,那位治病的李神医似乎也是孙家安排的人,孙如月也绝对没有看上去那般干净。 至少他们都知道,除去了祖母和祁云,自己一定会方寸大乱。 南夏急匆匆的赶到二姨娘的院子,正中央白布盖着一具尸体。 南夏想要上前被兰心伸手一拦:“小姐莫碰,这尸体上带了什么还未曾可知。” 说着兰心自己上前挑开了二姨娘脸上的白布,的确是嘴唇青紫,面色灰白已经没了呼吸。 “她手里攥着的是什么?”南夏指了指,兰心硬生生把二姨娘的手掰开,将里面的白绢布抽了出来。 “小姐,是血书。”兰心将那块绢布全部展开。 “二姨娘认罪了?”白芝站在南夏的身边,看清了上面写着的字,吃惊的捂住了嘴巴,二姨娘不是下午还求着她家小姐保命,怎么就认罪自杀了呢? 这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这简直不符合常理,二姨娘那么惜命的一个人怎么会自杀。 南夏想的和白芝一样,只不过如今这个局面,或许是府里某些人最想看到的。 继续追查下去,为二姨娘申冤还是就这样让二姨娘担着这个罪名死去。 饲养毒虫,甚至谋害主母夫人,现如今连带着祖母杨氏和南祈云中毒的事情也被推在了桃夭的身上。 南夏觉得有些凉薄,扭头轻声问了一句白芝:“父亲那边可说什么?” 白芝摇摇头,方才已经听南夏的令去孙如月院子那边问过了:“侯爷只是说,既然交给小姐了,就依着小姐的意思办。” 南夏冷哼一声,当初南泯山疼宠二姨娘的时候,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的主,现如今厌弃了也不过是草席一卷,连最后一眼都不愿来看。 粉饰太平谁不会呢? 南夏不信南泯山真的一点儿怀疑都没有,只不过是他不愿意追究,一个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而桃夭,就算是为南泯山生下了一个女儿,也只不过是草草的结束了这一生,重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第331章 西域祸事 南夏自然不会为了一个已经死了且失去利用价值的姨娘讨公道,毕竟这件事情是在南泯山默认一下发生了。 命人好生安葬了二姨娘,又将她的院子锁起来,一寸一寸搜查仔细了将那些毒虫烧掉。 南夏找南泯山问了关于从孙如月膳食里找到的那个蛊虫尸体在何处的事情,南泯山只是说让她不要多管。 南夏的直觉告诉她,这幕后之人竟然是早早的就在二姨娘身上下了毒,毕竟有兰心守着,没有人可以进去同她说些什么威胁的话。 只是可惜了南敏儿,本就是庶女还没了母亲,二姨娘又因为这样的罪名死去,恐怕日后长大了也不得南泯山的欢喜。 不过南夏倒也想起来了一件事,是该去好好看看她那位母亲了,也不知道长做法驱邪怎么样了。 南夏特意带了许多上好的补品到孙如月的院子里,还未曾进门就闻到了这满院子的香火气。 “夏夏竟然来了。”孙如月亲自来迎接,只不过她的精神气有些不太好,显得有点疲倦。 南夏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我来给母亲请安,这些日子都未能得空来看望母亲,特意带了一些补品前来。” 孙如月倒没多说些什么,只是请南夏进去喝茶。 南夏打量着这院里的光景,竟然与孙氏当初在这里发疯时的摆设布局差不多了,到处都是贴的符纸,挂的驱邪宝物。 而南夏亲自请来的那两位戏子,正十分尽责的扮演着道长,在院子里又蹦又跳,颇有几分真意。 见到南夏也如不认识一般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十分尽职尽责。 “母亲这几日可还有什么怪事发生?”南夏喝着茶倒觉得不错,孙如月这里的配置应当都是按照南泯山的喜好安排来的,什么用的都是最好的 但和当初的孙氏又有不同,当初孙氏恨不得将所有的宝物都摆在明处,显摆自己的阔气与身份,而孙如月却将这院里收拾的十分素雅,屋里挂着的也都是一些字画,别有一番风趣。 “近日里多亏了两位道长,的确没再发生些什么。”孙如月笑了笑,让人送来一些糕点。 南夏又和她攀谈了几句,提起二姨娘当初送来的糕点,孙如月也只是叹息。 “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几位姨娘的事情,进府也才不到几月,却未曾想到二姨娘竟如此狠心。”孙如月一脸的哀伤,像是真的在难过。 南夏知道她是在踹着明白装糊涂,这次的毒虫的事绝对和孙如月也脱不了干系,她拿鬼神之事来吓孙如月也算孙如月活该。 若是没有请到神医,恐怕现如今杨氏和南祈云的性命都不保了,孙如月上面没了婆母压制,下面南祈云身后的三房所有产业自然也是可以顺利收入囊中,怎么看最终得利的人都是她。 “那母亲还要将敏儿和离云抱回来吗?”南夏品着茶状似无意的说道。 孙如月的眼神晃了晃,语气里也带着一丝丝的唏嘘:“这件事尚且不急。” 孙如月原本是想利用这两个孩子拿捏住姨娘们和赢得南泯山的喜爱的,可是又出了孙千烟冤魂作祟的这件事,她万万不愿意再将那两个孩子留在身边了。 孙如月面露犹豫:“道长不是说了吗四姨娘的命格正好能替离云挡住那些邪祟,就让他继续待在四姨娘娘身边吧。” 南夏点点头:“敏儿现如今没了母亲,暂且养在祖母那里,如果母亲不将敏儿接到身边,恐怕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 孙如月不是一直体贴善良吗,这样大度的夫人,怎么还会忍心把南敏儿这个没有母亲的孩子放任不管吗。 南夏的话让孙如月如鲠在噎,却不得不把这件事应承下来。 “等过几日,杜道长驱邪成功,我自然是要把敏儿接回来的。” “还是母亲心善。”南夏又和她客套了几句,她一点都不担心孙如月是如何教养南敏儿,仅仅是个庶女而已,本就掀不起风浪,孙如月要是真的聪明定然不会用以前那一套法子来养。 毕竟出了邪祟一事,晚上若是南敏儿在孙如月这里再哭闹不休,孙如月也会因此所受牵连让南泯山觉得厌烦,她也不会做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 南夏去了南祈云那里,自从毒解了之后南祈云就被安排回了自己院子。 南夏把兰心调回来,让兰城躲到暗处去盯着。 “大姐。”南夏来的时候南祈云正在床上看书。 “歇会吧,你身体刚痊愈,正是虚的时候。” 近几日天气转凉,就连南夏出门的时候都要多加几件衣裳,南祈云这屋里的地笼烧的反倒暖和让她忍不住舒服的眯起了眼。 “姐姐今天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南祈云的眼睛亮晶晶的。 南夏向前坐在他的身边:“这两日我总是不放心你和祖母的,我让兰心来看着你身边的一些人,那幕后之人第一次没有得手,定然还要往你身上再下手。” “大姐,这次是我一时不查就让他们得了手,我已经把西域蛊毒的事情同耶律祯他们那些人说过了,他们的手中应该有这种毒虫的解药。”南祈云推测自己应该是在去杨氏院子里的时候着了道。 “要紧的还是祖母那边,他们恐怕还是要对祖母再下手的。”南夏点点头,她虽然不赞同南祁云从耶律祯那边接触,但若是有解药傍身总好过现在的束手无策。 上次那个李神医已经不可信了,既然和孙家有了牵扯,就必须要万分的小心。 南夏多陪了他一会儿,便回了自己院子。 南祁云见着南夏走了,长舒了一口气,面色一点点冷了下来,对着墙角的某一处开口。 “耶律祯,我之前交代你做的事都做好了吗。” 此时从墙角钻出来一个男人,他的气息隐藏的很好,就连南夏在这里都没有被发现。 耶律祯恭恭敬敬的跪到床边:“少主,李文君已经找到,只不过二皇子那边好像也在找她。” “这不要紧,人找到了给她种下点东西,让她乖乖听话就是,另一个呢?”南祈云点点头,除了这个李文君,他还准备了一份大礼给顺熙帝。 “前建议院使的女儿林楚楚,她父亲因孙家人而死,十三岁被卖入西域烟楼,如今我们找上她,林楚楚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耶律祯没有想到自家少主,竟然能想的如此全面,连他刚开始都摸不透少主的意思。 第332章 害人玩意 又过了几日侯府风平浪静,就连南敏儿都被孙如月接回了房中,两个姓杜的道士在查明了底细后,南泯山甚至就把人留下来养着,以备不时之需。 南从云和南水瑶也出奇的安静。 “感觉自从二姨娘死后,咱们府里好生平静。”白芝在南夏身边研墨。 “眼下这片宁静也维持不了多久了。”南夏在自己的院子里看账本,忽而兰心回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些什么。 “小姐人捉到了。” “可有惊动他人。”南夏停下手中的动作,“是从祖母房里做到的,还是从祁云的房里?” “没有惊动他人。在老夫人院子里发现的人,我躲在暗处偏巧看见她往碗里撒了些什么东西,就直接打晕了,把人捆了扔到偏房里去了。”兰心说道。 南夏微微勾起唇角,既然人抓到了就好办多了。 “走,一起去见识见识。” 一起来到偏房,这位置原是曾经府中三姨娘住的地方,只不过人走茶凉,这院子也荒芜了。 兰心伸手替南夏打开门,这破旧的屋子里除了一股霉味,又是一层又一层的蜘蛛网。 “大小姐不知奴婢犯了什么罪,竟然要把奴婢绑在这里。”原一个嬷嬷打扮的人,全身被紧紧的捆在房柱上动也动弹不得,看见南夏过来竟然也不心虚,还大声吵嚷了起来。 南夏眼神冰冷,根本不用多说,兰心上前给了这个嬷嬷一掌。 “大小姐还没问你话呢,谁准你开口的!”兰心颇有气势。 “你个贱婢,你可知晓我是谁!”被打的那个嬷嬷也恼了,冲着这个死丫头大喊起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南水瑶身边的人,我记得你是汲婆子是吧。” 南夏不紧不慢的说着,兰心伸手掏出一只短笛和一包药粉,交到南夏手中。 “小姐,这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东西,这只短笛想必就是用来控制蛊虫的。”兰心是在西域长大的,自然知道这种虫子是可以人为控制的,看起来这个汲婆子是控蛊的高手。 “哎呦,大小姐,您这可算是冤枉我了,奴婢拿着短笛,只不过是用来打发时间吹两曲解乏的,怎么会是用来控制蛊虫的呢,那种东西我们这些做奴婢的怎么会呢。” 她不认,南夏自然也不会这么轻易的着急,让兰心给自己寻了一把椅子,又让她支了个火盆。 南夏伸手在火盆上烤火,神情自若的看着被捆住的汲婆子,淡淡的说道:“这天是越来越冷了,汲婆子站在那里恐怕也是感觉到冷了吧。” 那火盆将南夏的手烤的暖烘烘的,汲婆子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但是南夏不论说什么手里也不会有任何证据的。 于是汲婆子脸上带了一些讥讽:“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绑着奴婢不放,奴婢可还要回去向我们家小姐交差呢。” “交差啊。”南夏失笑,伸手用火钳拨了拨那烧红的炭火。 “你鬼鬼祟祟潜入我祖母的院子里下药,就算被抓却还心中记挂着回去交差。”南夏神情淡淡,“原以为能让汲婆子你自己交代清楚,我便也省去许多麻烦。” “奴婢是奉了水瑶小姐的命令,那包药粉才不是什么毒药,而是上好的补品,是因为怕老夫人产生误会,才命奴婢偷偷加到老夫人的汤药里去的。” 汲婆子气定神闲的说道,她是从镇远将军府跟着南从云回来的,又被安排到了南水瑶身边,南夏就算是要动她也要看看镇远将军府答不答应。 “汲婆子既然这样说,那就是不怕我去查那一包药了,若是如此倒也不必折腾。” 兰心在一旁拨弄火盆:“小姐,都已经烧好了,确保每一块都是烧的透透的。” 南夏点点头,露出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汲婆子嘴硬,想必是嘴已经被这外面的寒冰给冻住了,拿着炭火给汲婆子暖暖嘴如何?” 一瞬间,汲婆子竟然听到了这天下最恐怖的一句话。 “掰开她的嘴全部喂进去。”南夏眯起眼,不见一丝善意。 这个南夏竟然要拿炭火烫她的嘴! 还有没有天理王法可在! 南夏简直就是一个疯子! 汲婆子惊恐万分,边挣扎妄图逃出,一边又怒骂起来:“南夏!我是将军府的人,不是你能动的!” “南夏!你简直就是疯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的后果!” “真的好吵。” 南夏不耐烦的堵住耳朵,兰心夹着一块炭火离汲婆子越来越近,就在汲婆子拼命往一旁躲闪都时候,南夏突然喊了停。 汲婆子明天到马上就要贴到自己脸上的炭火,因为南夏叫停内心突然松了一口气,最后又得意起来。 看起来南夏还是不敢动她的,小小年纪只是个会放狠话的而已,真到了将军府怕是要吓得连个屁都放不出。 真不知道大小姐是怎么栽到她身上的,现在活生生让南夏逼疯逼死了。 汲婆子口中的大小姐自然是孙千烟,她原本是李老太太身边的管家婆子,这次被安排到南从云身边一起到南侯府,就是为了要给孙千烟报仇,还为了方便监视孙如月,让她不敢轻举妄动。 可惜她猜错了南夏,南夏从来不是什么胆小怕事的主。 只见她慢悠悠的走到兰心身边,接过她手里的火钳,汲婆子看着她的动作又不禁心脏跟着一颤。 “汲婆子可不能吵啊,万一引来了父亲大人,怕是三姨娘的冤魂要压不住了。” 南夏笑眯眯的拿着火钳,毫不犹豫的就往汲婆子点脸上烫去。 炭火贴到脸上的那一瞬间,汲婆子惨叫声凄厉,门也写着惊恐和不可置信。 “啊——” “呀,手滑了,刚才是想替汲婆子堵住嘴的。”南夏人畜无害的表情让汲婆子摇头求饶,南夏是怎么能顶着这样一脸无辜的表情做下这样恶毒残忍的事情的! 皮肉被烧焦的滋啦声音让人听着有些想吐,可汲婆子脸上的那一块儿炭火隐隐要往她的嘴边移动。 汲婆子是真的怕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恐怖的一个女人,面不改色的做起如此心狠手辣的事情,她前几十年在后宅尔虞我诈,可从来没有见过哪家小姐夫人能做到南夏这种地步! “大小姐,大小姐饶了我吧,我什么都说!我都说!” 汲婆子被绑着,却恨不得立刻跪地求饶,上的疼痛让她五官扭曲,南夏似乎乐的看她这样。 “我这人比较不喜欢听废话,汲婆子有话尽管直说。”南夏手微微一抬,那火钳离开一寸,可汲婆子还是能感觉到那今天面颊的热意,仿佛一个不顺心,南夏就能再把这东西塞她嘴里。 “我不说废话!不说!是我们家老太太让我来害人的,是南水瑶和南从云商量好的那我先控制蛊虫操控杨氏和南祈云,谁知道我原先的蛊虫是不害人性命的只是控制人的,只不过没想到想这两个人被虫子咬了以后竟然反应这么大,还差点死了,大小姐,我也是听命行事啊!” 不害人? 第333章 是人是鬼? 南夏笑了,若是这蛊虫真的入了脑袋把杨氏和南祈云控制了,南夏就算是发现了也为时已晚,这汲婆子竟然还敢辩驳是不害人的玩意儿。 至于她所说的,为什么杨氏和南祈云会吐血昏迷南夏随后自然会查出来。 “汲婆子倒是会说话,那你不妨讲讲今日你潜入我祖母的院子里如果不是为了放毒药,你要怎样谋害我祖母。” 南夏随手把火钳扔到盆子里,溅起点火星让人胆寒,汲婆子头顶巨大的汗珠滚落,经过伤口的时候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惨叫。 “还有二姨娘的死,是不是南水瑶在她身上放了你控制的虫子。”南夏坐了回去,神情淡淡的倒是没有什么波动,仿佛汲婆子就不是一个人站在她眼前,只是一个物件。 汲婆子本就在犹豫,是直接承认了还是挺一挺,毕竟眼下只有南夏的人,若是南水瑶喝 和丛云少爷发现她不见了寻过来,她少说几句也好脱身。 “汲婆子可要考虑清楚,刚刚只是给你烤烤火而已,过一会儿可就不一定是什么了。”南夏从头上拔下一支簪子,在手中掂了掂把玩起来,状似无意地轻轻往汲婆子身上一甩,避过麻绳直接没入血肉插进她的肩膀。 又是一声惨叫,南夏有些惋惜的摇摇头:“太久不练了,手生了。” 兰心十分贴心的走上前,将那一支簪子从汲婆子的肩膀上拔下来,不顾她怨恨的眼神,擦干净递还到南夏手中。 “下次戳在哪里好呢。”南夏看上去有些为难,汲婆子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就是十八层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 “眼睛如何?”南夏冷笑一声,做出一个打算投掷的姿态。 “不!大小姐!奴婢全都说,不敢有半点隐瞒!” “给老太太下的那包药的确是补药!只不过这药里掺了二钱的离魂草,配上我指甲里藏的毒药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于无形!”汲婆子是真的怕了南夏,再也不敢隐瞒,倒豆子一般把话都讲清楚了。 “还有二姨娘身上也是南水瑶放的毒虫,藏在衣服里到了晚上我便去院子外面吹走笛子,那蛊虫自然就听命行事,操纵二姨娘自杀了。包括二姨娘院子里的那些东西,也是我放过去的,是南水瑶和从云少爷演的一出戏!” 汲婆子一边恐惧,一边说着,内心祈祷南夏一定要放过自己。 南夏没想到竟然汲婆子一个人就能完成这么多事,二姨娘那边还是自己疏忽了,怨不得一碗汤药灌下去二姨娘没吐出些什么来,原是她走后才出的事,看起来孙家倒是给南从云派了好帮手。 “大小姐,您要相信我!” 南夏起身,汲婆子一脸的血污十分可怕。 “我自然是相信你的,你是说你要是不吹奏这个笛子,这虫子就不会发生变化听命于你是吗。”南夏笑的格外温柔。 “是,事啊!”汲婆子以为她终于要放过自己,内心已经想好灯回了将军府该如何让南夏付出些代价了。 可是她眉梢上的喜意被南夏捕捉,紧接着南夏冷哼一声,直接无情的说道:“拔了她的指甲和那包药一起灌下去。” 汲婆子大脑里最后那根线彻底崩断,那点希望也泯灭,兰心冷笑一声,捏起汲婆子的下巴,就将那包药全塞了进去,汲婆子全身都被绑着只能呜呜呜呜,如同野兽一样拼命地挣扎。 南夏转身不再看,兰心一懒得拔她的指甲,干脆砍断了绑住她的麻绳,汲婆子怕死,跪在地上的时候齐齐斩断了她的手指,将带血的断指夜塞了进去。 不消一会,不知道是断指疼的还是药效起了作用,汲婆子没了动静,南夏冷道:“拖下去,处理掉。” 说完南夏就跨步离开了院子。 祖母和南祁云遭受这种无妄之灾,死一个汲婆子只是便宜了那些人,南夏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她是满口獠牙的狼,嗜血残忍又有极强的报复心,如今知道了幕后主使,哪里能轻易放过。 从前是她懒得用这种手段对付南水瑶,她从来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只不过如何给南水瑶这个教训,却又是另一个麻烦事。 白芝早早在院中炖好了清热的雪梨汤,南夏一进门就闻到屋里的梨水香。 “这梨是什么时候的。”南夏闻了闻,端起碗来尝了几口。 “事前段日子老夫人派人送来的,近几日小姐总是休息不好,熬些梨汤来尝尝滋养一番。”白芝欢喜的说道。 竹枝本就在打扫,听见南夏回来了就端了清水来替南夏卸钗环。 “这几日香膏又要送来了,冬日气干小姐还是用些香膏护手的好。” 说着,南夏突然想到什么,她看着那香膏,眼神微动,又让竹枝退下让白芝去取了柜子里都一块小盒子,木匣子里面满是香膏罐子,全是没有用过的。 “小姐不是不爱用这些东西吗?” 白芝疑惑的说道,每次管家送来小姐都嫌太油腻了,让自己收起来。 南夏用指腹沾取了一些香膏,凑到鼻尖闻了闻,微微一笑。 “你偷偷把这些香膏给我融了,再交给兰心,我自有用处。” 白芝得令去了,南夏自顾自的品起梨汤,殊不知另一边南水瑶的院子里快要把人找疯了。 南水瑶从祠堂里放出来以后,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换了个遍,最得力的还是南从云从孙府带来的那两个嬷嬷,只不过今早安排汲嬷嬷去给那个死老婆子下药,到现在也不见一个踪影,她不由的担心起来,该不会是被人给发现了吧。 急匆匆的跑到南从云院子里去,南从云正在屋里看书,见她来连忙让人进屋坐着。 “兄长,汲婆子不见了。”南水瑶攥紧手绢说道。 “不见了?多久了。”南从云皱眉,难不成是回孙府了? “今早上我让汲嬷嬷去给杨氏下毒,可没想到这都晚上了还不见一个人影,我这才着急来找兄长想想办法。”南水瑶眼都急红了。 南从云听完先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又拍了拍她的肩膀。 “应当是无事,若出了事父亲定然是要来问责的,不会如眼前这般毫无动静。” “可是……”南水瑶心里总是惴惴不安是,觉得这汲嬷嬷失踪绝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第334章 殃及池鱼 南水瑶回到自己的院子里,有丫鬟端上来了碗梨汤。 “端这个上来做什么?”南水瑶冷哼,她一向不喜欢府里厨房做的这些东西,嫌淡淡的没有味道。 “听来送的人说,是管家令人去早市采买的新梨,用了夫人交代的法子搁了好些燕窝银耳,有美容养颜的功效。”丫鬟把端着的梨汤又往前端了端。 “说是这梨汤只给您送了,没有给大小姐和莹莹小姐送。” “对了,还有管家送来的香膏,是城西那家胭脂铺子的新品。” 伺候南水瑶的丫鬟把香膏奉上,倒是顶好的牡丹花味。 南水瑶轻轻闻了闻,又沾起来一些涂在手上不由道:“那个老东西,从前我母亲在的时候这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后来见母亲死了,再要他送来,便是推三阻四的!” 当初她还是家里的大小姐的时候,那个管家为了讨好孙千烟,什么不都是紧着她和南从云来的,现如今孙氏死了,好东西却都落在南夏手里了。 小丫鬟见她喜欢笑道:“如今新夫人进了门,她什么都听小姐的,这东西必定也是她让管家送过来的,可见小姐再不用受气了。” 南水瑶微微一笑,眼睛里流露出三分得意。 美美的享用起梨汤,“那是自然,虽然说孙如月如今顶着南侯府夫人的名头,可她父亲到底还是要靠着我大舅舅的,大舅舅这么宠我,自然又是要听我的。” 南水瑶自从被南泯山从祠堂里放出来,倒是收敛了几日,可是骨子里的那虚荣之心终究还是会冒出来。 更别提听说了,这梨汤没有南夏的份儿,便日日命人煮汤受用,好像这般就能踩过南夏一头。 日子一晃月余,南水瑶迟迟找不到汲婆子,连孙府都去问过了,孙家那边也是连个人影都看不见。 汲婆子彻底失了踪,南水瑶命人暗地里查访,就连南从云也跟着一起查却怎么都找不到。 南水瑶害怕是汲婆子下药的时候被杨氏发现了,让杨氏给扣了下来,可是若按照那老婆子的性子,要是发现了这件事情,恨不得大张旗鼓的来质问了。 可是现如今却一点儿动静没有,就好像汲婆子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蒸发了,南水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当成是汲婆子自己逃了开始报官找人。 此时天气已经日渐冷了,孙如月算起来也进入侯府半年有余,南泯山在这半年里对她是宠爱有加,孙如月一直期盼着自己肚子能有动静,早早产下嫡子。 可是不论南泯山如何偏宠,她的肚子还是半点好消息都没有,她不由心情烦闷,带了丫头们去花园里闲逛。 南侯府的暖亭,四面遮了屏风,里里外外都放上了火盆,天冷了又引了温泉水来,烟雾缭绕绝似仙境。 孙如月一走进去,就看见南夏陪在杨氏身边,杨氏正坐着,四姨娘、南离云南祈云等人都陪侍在侧,面上都是笑语连连,其乐融融的模样。 孙如月被眼前的一幕刺到却还是强撑着笑道:“母亲好兴致。” 杨氏瞧见是她,微笑道:“正打算派人去叫你,你就自己来了,快过来坐,这是夏夏想出来的点子,这几日我闷在房里总觉得身上不痛快,夏夏就给我改了这个暖亭,让我这样冷的天气也能出来坐坐。” 孙如月走过去,众人便纷纷向她行礼,她望了一眼四姨娘怀里白白胖胖的南离云,眼中饱含爱怜疼惜之意,道:“离云真是越大越可爱,让四姨娘养的真好。” 虽说羡慕可是她却不敢伸手去抱,最近她院子里的邪祟才刚刚平息,若是再沾染上了别人孩子上的气息怕是孙千烟的冤魂又要压制不住了。 杨氏满意的点头,也十分赞同她说的话。 要说是相貌,南离云绝对是最像她儿子南泯山的,不仅继承了南泯山的面容,四姨娘的好皮肤和大眼睛,是白白净净,眉目如画,嘴里咿咿呀呀不止。 四姨娘抱着他,他只靠在她肩上,粉嫩的小脸蹭着她的脖子,一边睁大了一双滴溜滚圆的乌仁眼珠好奇打量着众人,看到杨氏,就忍不住伸手要奶奶抱。 “乖孙!”杨氏眉开眼笑,这个孙子实在是讨人欢心,要多可爱就有多可爱,她伸出手赶忙把孙子接过来,亲了又亲。 这样的画面看得孙如月心里更憋屈,这孩子本来已经是她的了,现在却因为孙千烟,就只能把孩子送回去。 只希望那两位道长快快解决府中的邪祟,不然等她有孕产子,又是一桩麻烦事。 就在这时候,众人欢笑晏晏亭子里却闯进一个人来,南水瑶怒气冲冲地来了,一见到孙如月便盈盈落泪,跪下道:“求母亲给我做主!” 孙如月皱了皱眉头,看了一眼老夫人,老夫人在看见南水瑶进来以后就收了笑容。 孙如月柔声问道:“水瑶,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尽管说就是,我和老夫人会为你做主的。” 南水瑶一听,哭的更厉害了说道:“之前我院子的汲婆子失踪了,早上丫鬟们一推开门,就发现那个失踪的嬷嬷就挂在我院子里的树上! 而且昨夜还没有,今天早上就吊死在我的院子里,手指头还被人都齐刷刷砍断了!死相尤为凄惨啊!” 此语一出,在座的人皆是吃了一惊,杨氏更是捂了南离云的耳朵,虽说离云还听不懂,可杨氏也不想让自己乖孙听到这样乌糟的事。 孙如月也没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会在南侯府中发生,更何况死的那个她也知晓是谁,道:“汲婆子,是将军夫人送来的那一个?” 南水瑶心虚的看了一眼正坐的杨氏,口中道:“是啊!就是她!好端端的一个人,我让她去给祖母送些我亲手做的膳食,谁知道她就再也没回来。 刚开始我还觉得奇怪,四下里派人找她,怎么都找不到,以为她出府去了,可是去问了大舅舅府,她也并没有回去,就连她的家中,也没个人影。 我刚开始还想着,是不是她做错了什么事情怕被责罚所以才逃了,可没曾想她却是被人杀了啊!” 老夫人冷冷地道:“未必是被人杀了吧,也许是她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主家的事情畏罪自杀了。” 南水瑶幽幽道:“据我所知,汲婆子从小跟在外祖母身边,手里从来不缺银子,而且她死得极惨,分明是被人剁了手,不知什么人这样狠心!” 南夏淡淡道:“妹妹是在质问祖母,你以为是祖母杀了汲婆子吗。” 第335章 气焰嚣张 要不然说南水瑶没有脑子,但凡编个别的理由都比直接往杨氏身上泼脏水的强。 杨氏面色铁青,这个南水瑶是瞎了心了,敢跑到她面前搬弄是非。 “不不不,孙女绝对没有想要污蔑祖母的意思。”南水瑶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立马转向南夏接着说:“我不仅让汲婆子给祖母送了,还让她去给祁云弟弟也送了,想必是觉得三房的路更顺路一些,倒是忘了问祁云弟弟有没有见过汲婆子。” 南祈云原本是默默的吃着糕点看戏,被那南水瑶一戳立马冷脸,冲着一旁道:“我们三房人少,为了防止有什么人混进来,我特意安排了人守着院子口,如果有人来了,绝对是要通报给我才能放行,只是近几日除了我大姐和祖母并没有什么人到我院子里。” “你听到了,你弟弟说他根本没见过有人去他那边,而我这里更是没有你所说的那个婆子来过。”杨氏面色冷凝,伸手把还在咬手指的南离云交给四姨娘,正襟危坐已经打算好好的整治一番南水瑶了。 四姨娘抱着孩子推到最边上,气氛顿时凝住逐渐窒息起来,南水瑶就知道他不回认沉下脸道:“我分明嘱咐她送了东西给祁云送过去的,难不成是祁云不满我送的东西,不仅把人扣下还将人虐待致死!” 南水瑶咄咄逼人的样子,像是咬定了南祈云杀人一样,而南祈云的脸色随着她说的话越来越黑,这个女人就不该留着的。 “南水瑶你住口!”杨氏起身向前一步,似乎是气急了指着南水瑶的鼻子道:“祁云才是多大的的孩子!怎么能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你血口喷人也该睁开眼睛,八岁的孩童能指挥谁去杀人!” 因着南夏,早些年不爱去杨氏院子里跑的南祈云也日日去杨氏的院子里,得了杨氏的宠爱和维护,如今南水瑶先是意指杨氏,又来给南祈云泼脏水怎么不让她怒气冲天。 南水瑶被她指的心乱,却还要硬撑着。 南夏安抚祖母:“祖母稍安勿躁,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她又向南祈云说道:“祁云好好回忆一下,的确是没人往你院子里送东西是吗。” 南祈云看着大姐偷偷给他眨眼睛,立马明白红起眼眶,像个寻常被污蔑了的小娃娃一般随即闹起来:“我是不会骗大家和祖母都是真的没有见过什么嬷嬷!” 南夏看着弟弟配合演戏,倒是嚎出来了没有眼泪怎么行,赶快上前把人抱在怀里遮住脸,杨氏也心疼的要命。 “南水瑶,你也看到了,祁云是不会撒谎的,倒不如你想一想你那婆子还去了什么地方。”南夏淡淡的说道,那汲婆子早上偷偷潜入杨氏院子里,还没来得及去南祈云那边就被她抓个正着,至于吊在南水瑶院子里的尸体,自然也是她安排的。 南水瑶紧咬着嘴唇,一脸的害怕道:“难道人就在南侯府行动的,还能无故就死了吗? 这可是外祖母身边心爱的嬷嬷,本是跟着丛云哥哥的,我只是借来用几天还要还给哥哥的,我可怎么交代啊!” 说到此,两眼瞪大,死死地咬住手中的绢子,仿佛十分担忧的样子,扑在孙如月的身上,紧紧抓住她的手臂,暗暗的用劲:“怪不得我这些日子接连做了噩梦,” 孙如月被她抓的生疼,脸上勉强维持着笑意。 南水瑶一抹眼眶哭出来,“梦里汲婆子满身都是血,非要我帮她报仇,替她找到无故害死她的仇人,母亲,要是外祖母来要人那可怎么办啊!” 南夏唇角却是渐渐凝起了一个冰冷的微笑,也听懂了南水瑶的弦外之音,这是拿着孙家来压人呢,也不看自己够不够格。 孙如月很是为难,忍不住向杨氏探去求助的目光。 杨氏看着南水瑶作妖,若不是看在因为她身上还有和二皇子的婚约的份上,她早就受不了这个祸害了,她极力屏下怒气,道:“那就好好查吧!这件事情就交给如月去办,看看这个婆子究竟去过什么地方,又是在何处失踪的,我总要给孙家一个交代才是!” “是。”孙如月硬着头皮答应 南水瑶露出些许满意的神情,孙如月去查那才是老天爷助她,轻声道:“如此,若是查出这事情是哪个主子所为呢。” 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说自己还是祁云! 杨氏的怒气积聚在眉心涌动,正要说话,却听见南夏的叹息一声,淡淡道:“自然是要从严处置了。” 南水瑶小人得志,冷笑一声道:“姐姐说的对,到时候还请老夫人将这个罪魁祸首按照家规处置才好!” 当了半天透明人的二房看着这一出好戏,徐氏品着茶,方才她是不想惹火上身才没有开口,万一南水瑶来一句给二房也送了东西,谁能洗的清楚? 她看了一眼众人神情,笑着道:“不过死了个奴婢就这样大动干戈,而且还只是孙府的下人,如此紧张显得我们侯府是不是有些……” 徐氏未落的话,在场的人都晓得是什么意思,南莹莹表情一白,母亲偏又要在这个时候掺和进来。 南水瑶低低的笑起来,就算杨氏有所不满又如何,就连南泯山都是要看大舅舅脸色的,南侯府就是比不得孙家:“二夫人,这关键不在于汲婆子的身份,不是因为她是孙家的人而我们就要调查,而是有人在咱们府里头动了私刑,这可是虐杀啊? 光明正大的虐杀还把人吊死在我院子门口,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侯府什么时候这么没规矩了,就算是大姐贵为郡主也不能做出此等残忍之事。” 南夏微微笑着,并不言语 杨氏的脸色更难看:“好了好了!既然已经说了要查,就好好查吧!” 南水瑶自认为扳回一城道:“多谢老夫人。” 随后淡淡了一眼南夏,向杨氏行了一礼,便带着人离去。 徐氏有些不满嘀嘀咕咕地对南莹莹道:“死了个奴婢而已,她这么嚣张!不过是背后有孙家撑腰。” 南莹莹看着南水瑶嚣张离去摇摇头低声道:“母亲,您小点声儿。” 杨氏不再去想这件事,反倒是向南祈云招手:“来,祁云,到祖母这儿来方才你受了委屈,祖母瞧瞧你。” 南祈云抿了抿唇,刚才趴在大姐怀里干嚎,根本就没哭出来,等一会到了祖母面前岂不是要露馅。 老夫人刚要伸手去拉他的手,就在这时候,众人听见一声惊惧的尖叫,竟是南水瑶的声音。 第336章 好戏才开始 众人被吓了一大跳,纷纷起身向外看去,那惨叫声凄厉可怕,让人不免怀疑南水瑶是不是遭遇了什么意外。 南夏听着南水瑶的惨叫,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弧度,好戏这才开场。 剩下的人里孙如月最快冲了出去,立刻指挥人:“表小姐怎么了,还不快去看看!” 暖亭里,杨氏行动不便,可还是站了起来,这个南水瑶又在搞什么,对着南夏道:“走,一块去看看这个搅家精又在干什么。” 四姨娘犹豫着要不要带离云出去,毕竟外面有风,离云身上的疹子也才刚好。 众人纷纷出了暖亭,池塘边,一片烟雾缭绕花香扑鼻。 南夏闻到空气中那一丝血腥之气,满意的点了点头。 孙如月率先赶到那丫鬟婆子围成的空地,见南水瑶跪倒在地上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心想可能是南水瑶没站稳摔了。 “还不快将你们小姐扶起来。” 孙如月刚说完,却见周围丫鬟都没有动静,又冷着脸再说了一遍。 “都没听到吗!还不快点把你们小姐扶起来。” 周围丫鬟都是一脸的惊恐,却不得不上前去扶人,孙如月皱着眉,却听到南水瑶跪在地上说些什么。 孙如月蹲下身子去看她,南水瑶低着头不停在身上抓挠。 “痒!好痒……怎么会这么痒!” 孙如月察觉到不对劲,咽了咽口水压住南水瑶的肩膀,却见南水瑶抬起脸整张脸都带着血红色是抓痕,看见孙如月拼命地呼道:“救我!母亲快救我!” “我的喉咙也好痒!肚子也好痒!”一边喊着喉咙痒,南水瑶用自己血迹斑斑是手往嘴里扣,像是在抓痒,另一只手撕扯着头皮。 孙如月的目光移动到了南水瑶的头上,吓得几乎倒退几步直接眼前一黑,而下一秒被南水瑶生生扯下来的头发就扔在了孙如月的身上。 “啊——” 孙如月惨叫,所有人也止不住惊呼起来。 不到几个呼吸间,发了狂的南水瑶已经将自己的一头秀发,全部扯了个干净。 她的手指还不断地在抠,头皮已经全部都是血,起来十分的恶心…… 紧随其后的人也看到这恶心又血腥的画面。 徐氏捂着嘴惊呼道:“老天爷,这太恶心了。” 南夏捂着南祈云的眼睛,杨氏看到这场景,吓得几乎要晕过去。 孙如月心中慌乱不已,眼下南水瑶的手指已经在脸上开始不断地抠,把脸撕扯的血肉模糊又开始挠身上。 “南水瑶是不是恶鬼上身了!”不知道谁喊了一句恶鬼让孙如月更是害怕。 南水瑶可不能出事! 万一她出了什么事,自己如何跟南泯山交代! 她心下一横,吩咐身边的丫头们道:“快上去按住大小姐,把她捆上!” 于是所有的丫鬟都忍耐着恶心扑了过去,死命按住南水瑶的四肢。 “放开我!”南水瑶喉咙都要烂了,一说话又抠起喉咙来。 南夏看着还在地上不断地扭动南水瑶,拼命想要伸出手去抓脸,抓不到就在身上其他地方到处乱抠,仿佛有什么东西痒到了极点一般,满地上打滚。 孙如月控制不住地干呕,转过脸去:“快去把人按住!快点去!” 南夏冷冷望着这一幕,南水瑶当然是会全身痒。 南水瑶喝了她那么久的梨汤,把南水瑶吩咐汲婆子给祖母下的药全都分次下到香膏和梨汤里头。 现在南水瑶所经受的,只不过是她原本想要用来对付祖母的法子。 她就是要对方也尝一尝,原先她想下的毒是多么的恶心,可怕,残忍! 这些都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南水瑶痛苦放声地嘶嚎着,满地地打着滚,就在这时候,一个丫头突然尖叫起来,指着南水瑶的身上,南水瑶血淋淋的在地上,已经将自己的衣裳扒开了。 孙如月忙伸手抓过一旁的丫头,即刻道:“快找人打晕大小姐,千万不能让她再脱了衣裳。” 大家原本吓得神魂未定,听孙如月这样吩咐,一个机灵的婆子忙扯了外袍扔在南水瑶身上,隔着外袍压了上去,直接把人按住。 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婆子纷纷效仿,一时间南水瑶身上压了几件厚厚的衣裳,看不见她恶心的面容,众人倒是好办了,把人捆起来,只听见南水瑶呜呜的叫喊。 孙如月立刻吩咐人抬着南水瑶回去,对着剩下的丫鬟问道:“到底怎么回事,方才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南水瑶身边的小丫鬟神色恍惚道:“奴婢也不知道,才走到这里,就见大小姐突然疯了一样惨叫,喊自己痒。” 孙如月长叹一声,抚着心口强压方才的恶心,自己也是惊魂初定:“快去请大夫!快去吧!” 众人神色各异地看着满身是血的南水瑶,只有南夏如常地走到南祈云身边,轻声道:“好了,睁开眼睛吧。” “大姐。”南祈云仰起脸看向南夏,见她气定神闲,自己满脸疑惑问不出口。 “好了,随后想听什么,我慢慢告诉你。”南夏揉了揉他的脑袋今天她就是要毁了南水瑶,谁让她触犯到了自己的底线。 祖母和祁云,她都会好好保护,她不介意别人说自己恶毒,她也只是做了该做的。 南水瑶的院子 哭嚎响彻,南从云急匆匆的赶过来,却见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在扶着墙呕吐。 “你们小姐呢!”南从云冷呵,这院子里的丫鬟们越发没有规矩了。 “小姐呕……大少爷,小姐呕……在屋里。” 小丫鬟捂着嘴跑出去,屋里的景象实在是太可怕了,让人根本不敢再回忆。 南从云急急忙忙跑进去,一打开门就是一地的血,南水瑶被人捆在床榻上翻滚扭曲。 “水瑶!”他赶忙上前,要给她松绑,那些下人竟然敢绑她! 可下一秒,被绑住的人没有了束缚,瞬间又开始抓挠起来。 “痒啊!痒!”南水瑶回过头,眼中已经是神志不清。 “水瑶,你的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南从云在看清楚她的脸的同时,胃里翻江倒海,直接吐了出来。 好恶心好恶心的东西! 第337章 惊魂未定 另一边杨氏惊魂未定,张嬷嬷连忙过来扶她,把人扶着坐回了暖亭。 杨氏一时惊慌不由自主地向着南夏问道:“南水瑶怎么就发了疯。” 南夏心里畅意,可是面上还是要维持住有些忧心忡忡道:“祖母,可能是这几日原本二姨娘房里的毒虫又跑了出来?先前府里的毒虫没有扫除干净,只怕是有什么毒虫跑进了她的院子里。” 杨氏不由皱起眉头:“又是什么虫子这样厉害!能把人痒成那副样子!” 这二姨娘简直就是一个祸害,养那么多虫子,就算是死了还有那么多虫子烧不完。 两人对视一眼,还是得去看一眼南水瑶,出了这样的大事,很难不影响到她和二皇子的婚约。 南水瑶院子外,杨氏遇见了急匆匆赶来的南泯山,他突然听说南水瑶出了这样的事情,便马不停蹄的搁下手里的公务跑过来。 “母亲。” 南泯山脸上露出焦急,毕竟南水瑶是他看着长大的,而且现如今还有不小的利用价值,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了事。 杨氏点了点头,强压下心中的那点儿不适,正好他们进屋的时候,南丛云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扶着门框大吐特吐。 “丛云,你看你还有没有一点身为侯府公子的样子!你这是在做什么?简直有辱斯文!”南泯山拧紧了眉头训斥道。 南从云两眼发黑,擦了擦嘴才回神,不敢言语,只默默的退下。 南泯山倒是没有多想,只当他是吃坏了肚子,抬步带着众人进去。 “水瑶?” 里面南水瑶没有任何动静,南泯山一脸疑惑,上前去只见南水瑶侧躺着,似乎是昏睡了过去。 南泯山把人掰过来,看到了那张血肉模糊的脸,立马明白了为什么南从云再见到此番情景时是那种表现了。 他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向后踉跄两步,忍住内心的震惊,向后看向杨氏和南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父亲孩儿也不知晓,只是水瑶妹妹她出了暖亭就开始喊自己痒,扯掉了自己的头发,又抓花了自己的脸。” 南夏垂下眼睛,这种毒似乎是让人浑身奇痒,控制不住地乱抓,最后肠穿肚烂而死,当初汲婆子被她折腾的不成人样,又被她直接灌下了药,自然是连反抗都没有机会。 那份药实在是毒的很,现在南水瑶不知道怎么已经昏了过去,若是待会儿她醒过来,一样是要控制不住的。 南泯山面色铁青地对下人道:“你们是怎么看着你们小姐的?竟然让她接触到了这种恶毒的东西!” 南夏了一眼南水瑶被抓花了的脸,不由叹了口气,道:“妹妹最爱惜容貌,现如今该如何是好?” 南泯山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南水瑶的脸虽然算不上是倾国倾城,也算小家碧玉。 可惜现如今已经是全被抠烂了,被抓的根本不成样子。 南泯山还在对着下人们问责,孙如月趁机让人找来麻绳将南水瑶绑上,免得等她醒来又继续抓脸。 南夏静静瞧着冷笑,不知道南泯山心里如今是作何滋味,留着南水瑶只不过是为了南侯府和二皇子之间那如游丝一般摇摇欲坠的共同利益,可现如今南水瑶这副样子不知道秦暮霭和长孙皇后会不会答应让她进门。 “侯爷,要不要派人去请太医?就找与咱们侯府相熟的!” 孙如月好半天,才敢慢慢地说道,作为主母,更何况南水瑶是她眼皮子底下出的事情。 自己嫁进门不过几个月,这家里就出了这一堆乌七八糟的事情,比她在孙家苦苦支撑的二十年都要刺激。 “请太医?!不!不能请太医!”南泯山面色沉沉,语气也是阴测测的:“她这个鬼样子——若是传了出去之后让别人怎么看咱们侯府” 孙如月进门后就知道南水瑶和二殿下秦暮霭有着口头上的婚约,虽说她不知道此中的内情但若是让二殿下知道南水瑶的这张脸伤成了这副样子,怎么还能答应! 而且就算是失去了二皇子这道婚约,南泯山若在想把南水瑶嫁给任何一个世家公子,用来拉拢人情,也万万是不可能的了。 一张烂脸,又没有人撑腰,谁人都知道南水瑶不是孙氏和南侯亲生的,这样的女子怎么可能得到夫家的喜爱? 南夏看着他们的表情,猜测南泯山恐怕现如今心中,是巴不得南水瑶就此死了。 这样还好一点,若是让她活下来,一出门只怕要丢尽了脸面! 孙如月似乎猜到了南泯山的心思,但是却不能让他这样做,因为她在进门之前孙家人特意交代保护好南从云和南水瑶,如果南水瑶死了,镇北将军第一个就不会放过她! 想到自己嫁过来之前父亲的耳提面命和婶母暗地里的警告,孙如月就觉得浑身发冷。 现如今她只有一个念头,南水瑶不能死,她活着,自己就能活。 她死了,自己也会被认为是背叛了孙家。 想到这里,孙如月面带忧色道:“侯爷,镇北将军说了过两日就要来看瑶瑶,若是到时候知道了这件事只怕是要大发脾气的。” 南泯山早已厌烦了镇远将军府的威逼,面色铁青的说道:“那又如何?!” 孙如月柔声心中却十分的紧张道:“侯爷,毕竟水瑶的名声也牵扯到了侯府其他女眷的名声,咱们请太医来好好给她瞧瞧,没准还能恢复容貌。” 南泯山面色阴晴不定了半天,听他说完这一番话,皱眉道:“既然如此,快让太医来吧!” 南夏早已让四姨娘抱着孩子回去了,毕竟这种场合下,让孩子受了惊就不了,她站在杨氏身边让人看不清神色。 太医总算是赶到了,他一刻也不敢耽搁,当即为南水瑶把脉诊断,皱着眉看了眼这屋里站的人回过头对着南泯山道:“侯爷,小姐有中毒的迹象。” 怎么又是中毒! 南泯山怒声道:“这家里都成了什么地方了!到处都是毒虫,难不成真要我烧了整个南侯府!” 太医有些措手不及,但前段时间那侯福闹毒虫的事情的确闹得沸沸扬扬,但这样的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好,便笑道:“现在关键是找出是哪一种毒虫咬了人,要想法子医好小姐才是。” 南泯山道:“有什么法子?” 太医思索了片刻道:“侯爷,我主攻的是妇科,对毒药并无研究,依我的意思还是赶紧去请司院使吧!” 杨氏抓住南夏的手:“夏夏,你快找人去请司院使。” 南夏点点头,她才不介意事情闹大:“孙女马上去。” “等一等!”南泯山突然叫住了她,“去请司院使来做什么?直接去请上次那位李神医!” 第338章 毒虫窝 南泯山是有自己的私心所在的,上一次的事情已经让司院使知道了,南侯府里遍布毒虫,然而现如今还要去请他,岂不是告诉世人他南侯府里就是个毒虫窝? 他南泯山还要不要名声了! 南夏轻声道:“李神医,女儿倒是知道他在哪儿,可是李神医此人性情古怪,行踪不定,就算找到人,只怕也来不及救治南水瑶。” 孙如月面上露出急色:“先去派人去找到人!”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起了一阵喧哗,南夏眯起眼睛,着一个丫头快步飞奔进来:“侯爷,镇护将军来了,说是带了李神医过来。” 孙馔严?南泯山一听他带了李神医,连忙道:“让他进来!” 丫鬟连忙退出去,不过一会儿,便见身形高大健壮的孙馔严快步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老者。 南夏到他后面那个人,不由挑起了眉,果真是李回春。 南夏四看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南从云的踪影,立刻便猜到孙馔严是谁通风报信请过来的了。 此时她向外看的眼神正好与孙馔严充满戾气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孙馔严瞪了她一眼,转身却低头向南泯山行礼:“姑父。” 纵然孙氏已经死了,镇远将军府孙家和南侯南泯山的姻亲关系是不会改变的。 尤其在孙如月做了续弦,这两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 南泯山虽然内心焦急愤恨,这人来的太不是时候,却不得不扬起笑脸迎接:“贤侄今日带着李神医前来,有何贵干?” 要不然说南泯山是变脸的大师,这一副亲热的样子,根本不出他心里对孙家的憎恶。 南夏微微一笑,南泯山不是忠臣更不是奸臣,他只是个见风就倒的墙头草。 在朝十多年,迎合帝意对着谁都是一脸笑盈盈的模样,他是不会随随便便和孙家作对的,哪怕人家直接骂到了他的头上,强压着把人塞进来,他也只敢把放在外面养着的美妾接进府里,做点儿没用的反抗。 更不用说孙氏从前做的那些横行霸道的事情,在他来不过是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除非是触及到他核心的利益,影响到大局,他是不会抽出心思来管的,这也就任由孙氏逐渐蛮横无理。 但这并不表示,他和孙家就友好的如同一家人了,在这一点上,南夏倒是很佩服南泯山,假装和孙氏恩爱和睦十几年,未必真的如他表面的那样满不在意,他心中对孙家的厌恶,恐怕不是一日两日了。 上一辈子的自己怎么就不知道跟着她的这位好父亲学一学,这隐忍的功夫。南夏这样想到,就听见孙馔严焦急道:“听闻表妹有恙,我特意带了李神医来,希望还来得及。” 南泯山连忙道:“那就好那就好,正要派人去请!李神医,还请救救小女!” 刚才还满脸阴沉巴不得南水瑶就这样死了,现在十足是个慈父的样子,变脸比翻还快。 李神医立刻道:“先让我先好好瞧瞧。” 他走到南水瑶身边,仔仔细细地了半天,看见南水瑶的脸,愣了半天突然回过头道:“这?” 怎么将脸抓成这个样子? 众人都不吭声,孙馔严自然也是看见了皱眉急切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抓成这个样子!” “你赶紧给我看看他是中了什么毒!” 李神医强忍着想吐的感觉,又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道:“这倒不像是毒虫咬的,这毒倒像是西域来的,一旦沾染上奇痒无比,严格来说,凡是中此毒而死的人,会扯下自己的头发,用刀割自己的皮肉,更有甚者连自己的骨头都挖出来了,如果不是她昏了过去现在只怕是根本撑不到我来。” 孙馔严听完回过头,眼神在人群中寻找。 “我祖母先前给表弟表妹送来的汲婆子呢?”那个婆子是西域人,这种毒他曾经也见过,是祖母身边的人会下的,可现如今中毒的人不是南夏而是南水瑶,那个婆子又不见了踪影。 孙馔严恶狠狠地盯着南夏好像就是在质问她一样。 “汲婆子今早起来被水瑶发现吊死在她院子里了。” 南夏施施然地望着对方,并无半点心虚的样子,这毒可是来自于你们自己下的手,现在知道什么叫自食恶果了吧。 “吊死了怎么会吊死呢?难不成是被你们害死了!”孙馔严不由分说的直接上前想要抓住南夏问个清楚,却被南泯山一声轻咳拉回神智。 南夏静静地看着他,甚至脚下都没有挪动一步,敢对祖母下毒,就要有被报复的觉悟,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当然会被一把火烧个精光。 孙馔严肚子里憋了一团气,见对方浑然不怕自己,眼神只更加冷酷凶狠,心道果然是个心狠手辣的,又想姑母怎么就生下了这样一个煞星。 他转过头对李神医,实际上是孙天问道:“可有法子解毒。” 李神医点点头,道:“好在我身上有一瓶百毒解,可解天下奇毒。” 说着,他便从怀中摸了半天,才摸出一个瓷瓶,然后倒出一颗黑黢黢的药丸,给旁边的丫鬟,“化成水,给你们小姐服下。” 既然是汲婆子手里会用的毒,那他的药应该能解。 “多谢神医。”南泯山说道。 南夏盯着李神医手里的瓷瓶,李神医被她盯的心里发虚赶紧道:“我就这一颗,还是当年师父留下的。” 他一着急,竟然说出师父两个字,南夏眯起眼睛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可那双淡漠的眼眸,却愈发冰冷起来。 李神医被她的眼神得心里发毛扭过头对一旁丫鬟道:“赶紧给你们小姐服下吧,再晚一步她可就要醒了。” 小丫鬟忙不迭地去喂药,然后在其他人的帮助下找到了南水瑶的嘴,隔着手帕掰开给南水瑶服下了药。 南夏的目光在孙馔严和李神医的身上扫了扫,这位神医倒是同上次来时一般无二,但是他刚刚说的那番话确实带了几分古怪,他这个年纪师父留下来的解毒丹竟然到现在还没有用,随身带着也能保存的这样完好。 南夏想了想,突然向身后的兰心招了招手,勾唇露出一丝笑容,小声在她耳边说了些话兰心点点头随后快步离去了。 不一会儿,便端着一壶茶走了进来,南夏面色如常对着众人说道:“想必等药效发挥还需一段时间,神医不妨先坐下来喝一壶茶,毕竟您年纪大了总是经不起劳累的。” 第339章 人美心善 她这样贴心的举动,让杨氏点点头十分的满意,南夏给了兰心一个眼神,然后她便带着一壶茶走向李神医身旁的桌子。 “奴婢给您斟茶。”兰心淡淡一笑。 李神医没有想到这南侯府的丫鬟竟然长得如此好看,一时间看迷了眼。 可是还没等兰心走到桌子边上,却脚上故意一拌,整个人向前倒了过去,手里的那壶茶叶脱手扔了出去。 眼见着一壶滚烫的茶水眼就要撒到孙天的身上,孙天的动作比脑子转的还快,立马起身向右一躲。 那茶壶啪的一声砸在椅子上,兰心不能在南家人面前暴露自己会武功的事情,作势就要往前摔去,孙天一个花花公子,哪能舍得让美人摔在自己眼前,伸手一捞就把兰心扶稳。 “多谢神医。”兰心已经完成了南夏交代给她的事情。 孙天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暴露,还沉迷于兰心的美貌笑哈哈的说到无碍,孙馔严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很难看。他立刻向南夏望过去,这一定是南夏安排的! 可惜他的视线却扑了个空,南夏的目光正在杨氏的身上,两人正低声说话,仿佛没有见的样子,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给了孙天一个警告。 兰心笑眯眯不好意思地道:“神医,真是对不住这样一壶上好的茶就让我毁了,我再去给您泡一壶来。” 李神医苦笑,道:“你也是无心之失。” 只是这口茶他无论如何都喝不下去了,他不知道南夏刚才到没有看到,也不知道刚才究竟是意外还是这丫鬟给他演的戏,刚才下意识地就作出了反应。 那边南水瑶还在昏迷,刚才在无意识的挣扎,而吃下药后挣扎停了。 南夏心中冷笑,等南水瑶醒过来看见自己如今这个模样,恐怕是要气得发疯,比起直接杀了南水瑶,还是这样慢慢折磨更有意思。 气氛逐渐从焦急转为宁静,又有些窒息起来,毒是已经解了,可下毒的人和是怎么中的毒还不知道呢。 此时,孙馔严突然对着南泯山说了一句:“姑父可曾调查清楚妹妹是怎么中的毒了!” 南泯山抬眼看了他一眼:“这件事情,日后我会查清楚的。” 孙馔严阴狠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他道:“姑父,这件事情和我孙家也并不是没有关系。包括那吊死的汲婆子可是我祖母的陪嫁丫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侯府,我大伯最疼惜的外甥女又中了毒毁了容,这让侄儿没法回去交代。” 这就是说,南泯山不给他一个说法,孙馔严是不肯走了。 南泯山皱起眉头,吩咐道:“去把水瑶院子里的丫鬟女使全部都集中起来询问,谁是水瑶的贴身女使。” 南水瑶新换的贴身女使战战兢兢地站出来,突然,人群中闪出一道人影,却是个衣着朴素、身材高瘦、面容清癯的中年妇人。 她走出来向南泯山行礼道:“侯爷,水瑶小姐平日的饮食,都是汲婆子经手的,要经过很多道检查,绝不会出什么差错,所以奴婢疑心问题不在这饮食上面。” 南泯山怀疑地看着她,似乎是不清楚此人的身份,孙馔严一眼认出来人高声道:“宋婆子,你可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宋婆子实际上和汲婆子原本都是宋老太太身边的人,这次南从云回来特意派了她们两个人保驾护航,可没曾想南从云竟然把这两个人给南水瑶用了。 宋婆子抬起眼睛,冷冷的在屋子里环视了一圈,在每个人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刚才从暖亭跟着杨氏过来的众人,让宋婆子那有些阴狠的眼神看的心中都带有了点不安,她才继续说下去:“问题只怕是出在这屋子里的陈设、熏香、或者是平日府里供应的头饰、衣饰上。” 其实她没有说完全,这些东西曾经都是汲婆子详细检查过的,她精通各路毒物,但这几日汲婆子不在,虽然食物由她经手检查过,可她在毒这方面并非专家,再加上这屋子里多了不少新东西,只怕是要重新检查一遍了。 南夏看宋婆子一眼,怨不得能让宋老太太送过来呢,倒是个厉害的人物,她慢慢地道:“宋婆子的意思是,是我们府里头的人要害水瑶了?” 宋婆子知晓南夏这人不好对付,淡淡道:“大小姐,奴婢不敢说是府里的人,但奴婢敢说,害了水瑶小姐的东西说不准还在屋子里,只要仔细检查一下,就能知道了,更何况汲婆子死的的确是突然,没准这府里有了胆大包天之人。” 这宋婆子,倒也真是个聪明人,南夏开始明白,为什么南丛云回来以后就开始谨小慎微起来,原来他身边除了会下毒的人还有一个负责出主意的,只可惜他运气不慎竟然把人自作主张给了南水瑶。 孙馔严听完冷冷地道:“还请姑父还表妹一个公道!” 这意思倒有了几分威逼,但显然他还是有些不够格的。 南泯山的目光在他脸上转了一圈,又看了一直低头喝茶的杨氏一眼,见杨氏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才道:“水瑶是我亲手养大的,她弄成这个样子,最痛心的人就是我了,所以我当然不会放任害她的凶手逍遥法外的。” 孙馔严向南夏,他敢肯定这件事情绝对是这个永安郡主所为,现在又装起大尾巴狼,还一脸的镇定地和杨氏说话,胆子可真够大的! 他冷笑一声,道:“宋婆子,一切就交给你了。” 宋婆子低头行礼:“奴婢一定揪出害大小姐的凶手!”说完,她便点出了几个丫头,开始在整个屋子里搜查起来。 跟着来看热闹的徐氏嫌恶地了一眼那边躺着的南水瑶,心里乐开了花对南莹莹道:“你瞧瞧,就算是傍上了二殿下又怎么样?到头来脸都被毁成这个样子真是恶心,咱们走。” 南莹莹毕竟胆子也是小更加谨慎一些,有点担心:“现在走,万一咱们院子里也有那种毒虫?” 徐氏只是单纯来看个热闹而已,热闹看完了自然不想在这里长待:“走吧,怕什么!咱们院子离这里这么远,怎么可能会有那种可怕的东西。” 然而她刚刚转过身,就听孙馔严突然冷冷道:“对不住了各位,现如今谁都不准离开,没准暗害我表妹的凶手就在这个屋子里。!” 毕竟南泯山才是这府里的主人孙馔严把他忽略了个彻底在这里发号施令,让他的脸色不太好,对着孙馔严说话忍不住质问起来:“你怎么能肯定,凶手就在这里!” 第340章 胆子颇大 孙馔严果真是个不通人情的武夫,南泯山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没有察觉出来什么不对继续张狂道:“恕我直言,这种残忍的手法一般的下人奴婢是不敢的,只有某一些有点身份的人,仗着自己身后有靠山,为所欲为一点都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南夏就站在杨氏身边,听着孙馔严意有所指的话,表情并不怎么有波动,眼前这个男人就差直接指着自己的鼻子说是她害了南水瑶了。 不过这倒也没错,南水瑶蹦跶了这么长时间,总该到了让她“静一静”的时候了,她不是不出手,只是出手晚了一些让她多得意了一阵。 孙馔严说话的时候眼睛死死的盯着南夏,不少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露出疑惑的表情。 杨氏自然也注意到了那对着南夏不怀好意的眼神不由的开口道:“镇护将军,这是什么意思,这样看着我们,是觉得我们两个是凶手吗!” 孙馔严连南泯山都不会放在眼里,对杨氏更是没有什么打从心底里的尊敬,冷嗖嗖的说:“我可没说老夫人您是凶手。” 南夏眉头一挑,这孙馔严是连装都不打算装一装了,打算就这样把帽子扣到她头上了,只不过没有证据孙馔严就算是再怀疑也没用。 南泯山正在恼火孙馔严根本就不尊敬自己,见他对着南夏似乎抱有很深的敌意恼怒了一番:“够了,夏夏的确是和南水瑶之间有些矛盾,但夏夏品性高洁,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南夏听着南泯山维护她的话心底觉得好笑,上一辈子她被南水瑶种种诬陷,被南泯山说品行高洁的从来都是南水瑶,现如今南水瑶不得他欢喜,品行高洁的反倒成了南夏。 高洁? 她并不感动这样一番维护,南泯山护着的可不是她,而是自己的面子不能被孙家一个小辈踩在脚下。 南泯山一番话让孙馔严心里冷笑,南夏要是品性高洁的话,他能当场抹脖子给所有人看,蛇蝎心肠的女人,敢说高洁,简直就是侮辱了这个词。 徐氏看不懂他们之间的明争暗斗,但是她却怕牵连到自身,庆幸这几日并没有往南水瑶那里送过什么东西。 “侯爷”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宋婆子就带着人检查完了南水瑶的屋子。 “结果如何了?”南泯山问道。 宋婆子招呼身后的丫鬟把东西送过来。 丫鬟手里端着的是半碗梨汤,济南主要今日喝剩下的。 “侯爷,奴婢怀疑这碗梨汤便是元凶。” 南泯山疑惑道:“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梨汤而已,你怎么就能认为啥是害人的毒物,而且送到主子口中的食物难道你们不会仔细的查验过吗?” 宋婆子跪下,低着头恭敬道:“往日里这些一向都是由死去的汲婆子负责的,而水瑶小姐服用此梨汤已有半月,兴许是下人的疏忽了。” 孙如月早在那些宋婆子说起梨汤的时候,心就提到了嗓子眼,要知道近日里给各院的小姐夫人送梨汤的主意是她想出来的。 原本她的心是好的,冬日干燥梨汤喝起来正合适,然而这事已经进行了半个月了,要是真的从梨汤这里出了问题,她恐怕也难辞其咎! 南泯山冷斥道:“怕是你们猪油糊了心,日日吃的东西竟然也不多加检查,如今让人下了毒也不知道。” 孙馔严冷冷的看着这一切:“想要查验还不容易,想要找到凶手更是容易。” 说完,他直接上前拿过那半碗梨汤,不由分说的直接走到南夏面前。 “依我看,现在还不知道这碗梨汤有没有毒,倒不如在场的各位主子挨个喝一口,凶手定然就会自己露出马脚了。” 孙馔严满是戾气的眼神扫过在场诸位,还没等人辩驳就已经将那半碗汤端到了南夏面前,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不如就从永安郡主开始!” 说完,众人震惊这孙馔严是不是疯了? 徐氏和南莹莹更是一脸的惨白,他们只是顺着来看个热闹而已,按照孙馔严这意思岂不是在场的每位主子都要喝一口? 要是没有毒还好,要是有毒那她们不就得落个和南水瑶一样的下场,想想她那被抓的十分恐怖的脸,所有人面如白纸。 杨氏黑着脸气急了指着孙馔严:“你这是什么意思,若是这汤里真的有毒的话,你是觉得这南侯府的主子都不如一个养女重要吗。” 孙馔严依旧举着那半碗梨汤对着南夏:“老夫人此言差异,只不过若是有人不敢喝这碗汤,就说明他知道这碗汤里有毒。 知道这碗汤里有毒的人不是知情人便是下毒者,而永安郡主和侯爷以身试汤,说什么也不敢谋害侯爷和郡主,竟然会主动站出来承认罪行。” 这招倒真是毒了,只不过孙馔严心高气傲,却忘了一件最基本的事情,南泯山到底还是一品的大官,南夏也是正三品的郡主,没有一个是他能使唤得动的。 南泯山冷冷对着他:“孙馔严,你不是你父亲,也不是你爷爷,现如今你在我这里作威作福,只不过是看在你死去的姑母面子上,你自己要掂量清楚,别让我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给你留。” 孙馔严霎时间脸色变换的十分难看,他自然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十分的嚣张跋扈,平日里在战场上作威作福惯了,更是因为受孙家人的影响,对他这位姑父打骨子里就十分的看不起。 可是他忘了他这位姑父就算是再懦弱让人唾弃,他也是正儿八经的侯爷,辈分上也是他的长辈。 “姑父,是我逾越了,侄儿错了。”孙馔严攥紧了拳头,却不得不先忍下这一口气。 南夏笑眯眯的看着孙馔严憋屈的样子。 本以为这孙馔严是被他镇住了,南泯山满意的点点头,沉着脸刚要命人下去验毒,就被再开口的孙馔严打断。 “只不过表妹突然遭此毒害,若不找到幕后真凶,恐怕回去之后我也难以向我父亲和伯父交代!” 南夏脸上有了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起来这孙馔严的确是莽夫。 南泯山脸上划过杀意,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他竟然还敢如此不知好歹! 就在他爆发的边缘,南夏突然上前一步,伸手拿走了那半碗梨汤。 “夏夏!” “大姐,你这是做什么!?” 南夏给他们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南夏会自己端起那碗汤,那里面可是能让人浑身发痒到死的药啊! 南夏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 第341章 引人遐想 孙馔严扭头看去,只见南夏站在原地笑吟吟的端着碗,细细的端详着手里的梨汤,从容不迫的看向他,那眼神又清又亮,正如第一次遇见她时那般引人遐想。 红唇轻启,带着丝丝挑衅和嚣张:“孙将军,想要从我开始,若是我喝了这碗梨汤出了事,不知道孙将军担不担得起这责任?” 孙馔严也没有想到她竟然自己主动上了套,看起来这南夏也不怎么样,又或许她笃定了这个里面没毒。 可还没等孙馔严反应过来,孙如月就抢先开口:“根本不用尝,这里面的梨汤乃是我专门去让人熬煮送往各院的,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孙馔严的抬头看向自己这个不受宠的小堂姑,眼神都变得不敢置信起来。 孙如月送的梨汤! 她闲的没事送梨汤做什么? 看着众人向自己投来的眼神,孙如月连忙道:“这梨汤乃是我命人统一采买,各个院子里面都送了,就算是有问题怎么可能只有水瑶一个人中了毒!” 孙馔严冷着脸,他的确是没想到送梨汤的人会是孙如月,毕竟整个南侯府,没有人比孙如月更不可能下手了。 就凭孙如月和南水瑶之间的关系,这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孙如月就是孙家人,被安排进来的任务里就有利用嫡母的身份保护好南水瑶和南从云,若是她要谋害南水瑶,就等同于背叛了孙家。 背叛孙家的下场,孙如月可承受不起! “果真是你安排的,中途没有进别人的手?”南泯山也是十分的诧异,万没有想到其中还有孙如月的事情,但是他也同孙馔严一样的相信孙如月绝对是不会去害南水瑶的。 孙如月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急忙道:“这些都是管家一手操办的,我只是给他银两让他去挑选最好的食材,按照我给的方子熬煮了梨汤送给各位夫人小姐。” 孙馔严黑着脸不言语,刚才他说谁要是出言阻止,谁便是幕后主使,可现如今竟然是孙如月出了头,他就是像被人架在火上烤一样,脸打的火辣辣的。 南夏却还嫌不够热闹,十分好心地道:“父亲,倒不如先将管家找来问一问。” 管家很快就被人带了上来,自然也是听说了南水瑶出的事似乎和他采买和送去的梨汤有关。 他战战兢兢的进来,一进门就冲着南泯山跪下。 “侯爷,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啊!” 管家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身影上前一把抓住了他。 “就是你下手害了我表妹!”孙馔严揪住管家的领子,对着南夏说道:“郡主倒不妨将这梨汤给这个管家灌下去试试。” 孙馔严似乎是和南夏杠上了,硬是做什么都要拖着南夏。 南夏笑着将梨汤端的近了一些:“将军方才不是还要我亲口试试这汤有没有毒,这会又是什么意思。” 杨氏看不下去重重咳嗽了一声警告道:“镇护将军,凭你的官职,就算是想要替南水瑶报仇也得瞧瞧这是在哪里吧,打狗可还要看主人,更何况是我南侯府管家!” 杨氏既然都开了口,剩下的人的脸上便现出了强烈的厌恶之色。 徐氏可不想就这样被一个小辈威胁喝那个什么破汤,首先出头道:“就是嘛这么狂妄真不知道自己算老几了?” “你又是谁?又算是是个老几过来教训我。” 徐氏被怼完,心中气愤不已,却找不出来话对付孙馔严,她毕竟是一个内宅妇人,孙馔严这种石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武夫,那眼睛瞪的和铜铃一样,只需要一眼就可以把徐氏吓得不敢说话。 南泯山就算是想要当场翻脸,心里却还是不得不顾及着孙家。 局面有一瞬间的僵持,气氛也变得窒息。 管家并没有见过南水瑶中毒以后的模样,只是听说了表小姐似乎中了毒,浑身奇痒难耐,但现如今他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索性一鼓作气,挣脱了孙馔严是手,直接跪在了南夏面前。 “小人愿意以身试毒,以证清白。” 南夏微微低眸看着跪在眼前的管家,她下手的时候自然是避开了他,这管家自然是不知情。 “王管家,这里面极有可能已经被人动了手脚,你确定要喝?”南夏一脸担忧的看着这一切。 孙馔严抬着下巴,原先他以为南夏的平静是因为她笃定这碗里没有毒,不然的话南夏怎么会在刚才的时候表现得如此淡定。 只是现如今他又拿不准了,若是里面没有毒,南夏怎么会拦着管家不让他喝呢? 南夏这个女人演技太好,竟然连他都骗过去了。 孙馔严:“既然他要喝,就让他喝。” 话音刚落,管家一把抢了南夏手里的梨汤一饮而尽。 实际上王管家跟在南泯山身边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个傻的,今日这碗汤他若是喝了没中毒自然能洗脱自己的嫌疑,纵使中了毒身边又有神医自然性命无忧,可若是他不喝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脱一层皮才能保住命了。 众人捂着嘴看着王管家,只见他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严肃,王管家强装镇定静静的等待。 “王管家可有任何感觉?”孙如月也是搅紧了帕子,她自然是希望管家能够好好的活着,这梨汤一共就经了他们两个人的手,要是王管家无碍他们便是逃过一劫。 突然,王管家瞪大了眼睛,两颊突然鼓起来,双眼更是充满了惊慌失措。 孙馔严见此猛的大笑起来:“看来果真有毒!” 南夏在一旁看着他得意洋洋,缓缓扶着杨氏坐下,不急不躁。 “神医还请您快过来看看王管家他是不是毒发了?”南泯山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真是这碗梨汤惹起来的祸。 孙天赶忙过来查看,只见那管家的脸色发红,竟然一口直接吐了出来,他口中的污秽之物正好吐在了孙天的身侧,可把他算是恶心坏了。 管家瘫坐在地上一身的狼狈,孙天强忍着恶心上前一步查看,却回首对着南泯山摇了摇头。 “贵府的管家并非是中了毒,而是这梨汤恐怕是隔了许久有些发馊了。”孙天捂着鼻子往后退了退。 “什么!”孙馔严得意的笑容就这样僵在脸上,这怎么可能呢? 孙馔严的笑容虽然消失了,但是南夏眯起眼睛,神情有些惬意。 “这既然都验过了,看来母亲送来的梨汤的确是没有问题,恐怕是宋婆子看错了。” 第342章 气急败坏 “可是要是这汤里没有毒,还能有什么东西让水瑶小姐沾上毒呢?”宋婆子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孙馔严气急了,拽着孙天的领子脸怼在他的眼前气势汹汹的逼问:“你可给我看仔细了!” 这梨汤里怎么可能没有毒呢! 要是没有毒,方才南夏为什么要拦着那个管家? “孙馔严,不可对李神医无礼。”南泯山开口。 孙天毕竟还顶着李回春的皮,顶着他神医的身份曾经更是救了杨氏和南祁云,算的上是他南侯府的救命恩人,如今被孙馔严这样肆意威胁,南泯山自然要开口相助。 孙馔严在家里对孙天这样惯了,到外面来却又不能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只能气呼呼的松手狠狠的瞪了他弟弟一眼。 孙天被他整得莫名其妙,这梨汤里本来就没有什么药,那个管家喝下去也没事,人又没伤,没死,总不能让他瞎编出来有毒吧,就算是这样说了谁能相信啊? 南夏命人上前扶起管家,对着南泯山缓缓开口:“既然不是这梨汤的原因那便慢慢审查吧。” 南泯山点点头,这毕竟是他们的家事,不管是查出了什么,总得他们南家自己解决。 孙馔严不敢置信地着南夏惺惺作态,他明知道这个贱人在做戏,明明晓得南夏她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但他偏偏没办法拆穿这个女人! 可是南夏,她这个人实在是太聪明了,接二连三利用他的疑心,从一开始就在利用自己洗脱嫌疑! 孙馔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南泯山彻底封住了口:“今天的事情我们自然会查清楚,若是日后镇北将军问起来,我自然会亲自给他一个交代。” “夏夏,送客!”南泯山转身就走,离开了南水瑶的房间,只留下一道背影。 杨氏和其他人也纷纷离开,南夏冲着孙馔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表哥,天色不早了,您已经做到了这个份儿上,总不该厚着脸皮再要求我们留你一顿晚饭吧。”南夏毫不掩饰自己的挑衅。 孙馔严握紧了拳头,论心机他的确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南夏用的手段太毒太狠,南水瑶恐怕这下已经彻底被毁了个干净。 宋婆子今日暴露在了南泯山的眼皮子底下,日后定然得不到重用,行事肯定会被监视起来,汲婆子又死的不明不白,若是不尽快查出,只怕是南夏会将这水搅得越来越浑,给遮盖了过去。 “南夏,我知道是你搞的鬼,你将南水瑶毁成这样,只不过是害怕她夺了你在二殿下心中的地位。”孙馔严道。 “表哥说的这番话倒是让人发笑了,总不能因为我和南水瑶有仇,表哥便把这脏水泼在我身上了。” 南夏笑里藏刀,却不肯让一丝一毫今日这件事情若不是宋婆子通风报信去,她便要亲眼看着南水瑶容貌尽毁,自食恶果。 至于那管家为何没有中毒,南夏筹备了这么长时间岂能让人如此轻易的查出来? 她给南水瑶特意准备了的香膏,里面化了离魂草的粉末,一个外敷,一个内用两种药以这种形式相结合,虽然药效发挥的慢但却不妨碍南夏报仇。 虽说有些可惜南水瑶被李神医救下来了,但现在的情况也还算是不错的,至少南水瑶还能有清醒的时候,知道自己的容貌被毁成了现如今这般模样。 “南夏,你当真是阴险狡诈!”孙馔严甩下这句话离去。 南夏不为所动,就算是阴险狡诈又如何?南水瑶如今落到这个下场,只是她自食恶果。 南夏甚至在孙馔严走后缓缓扭头看了一眼内室的南水瑶,一旁一个低着头的小丫鬟走到她身边。 四下无人,南夏从口袋里掏出一包药粉什么也没有说,直接放到了那丫鬟的手上。 她怎么可能不在南水瑶身边安排人呢,只不过他做的隐秘,这丫鬟虽然在南水瑶面前面过几次脸,却不怎么得她宠爱,那两个孙家来的婆子注意不到也是自然。 南夏出了院门就被杨氏找去了,来到杨氏的院子里,南夏心里早就已经有了盘算,大概猜到了杨氏找自己谈些什么。 “夏夏,过来。”杨氏有些虚弱,最近府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确实是有些疲惫了。 “祖母。”南夏上前替她揉着肩膀。 “夏夏,你实话告诉祖母,此事与你却是无关,对吗?”杨氏这么多年都已经过来了,这种事情表面上看的确管家最有嫌疑,但是也没有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祖母想到哪里去了?孙女怎么会做那么可怕的事情?”南夏一脸的委屈受伤,跑到杨氏的眼前撒娇,红着眼眶为自己讨回公道。 “哎呦,夏夏别哭是祖母错怪你了。”杨氏见她红了眼,立马知晓是自己错怪了她。 “你父亲要查这件事情,从前南水瑶又和你不对付。我这是怕他会错怪于你。”杨氏解释道。 南夏点点头,她既然敢做就绝对不会让人抓到马脚。 “祖母这件事情真的不是孙女做的,虽说我与南水瑶有些旧怨,但是毕竟如今她也是要成为二皇子殿下的平妻的,也是代表了咱们南侯府,整个南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将她的容貌会了孙女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南夏揉着眼睛坐在她的身边。 杨氏的眉眼上浮现一抹哀愁:“可是现如今不知道李神医究竟能不能恢复南水瑶的容貌?” 南夏摇摇头,抬着脸又问道:“祖母难道不觉得这位李神医有些问题吗?” “李神医有问题?” “是啊,孙女总觉得这个李神医怪怪的,上次我为祖母和祁云去请他,他偏偏正巧赶回来之后我又派人跟着他发现他去了孙家,那时候我便开始提防,暗自请了不少郎中替您诊治,生怕他们做下了什么手脚,而如今南水瑶一出事,这位神医便如此快的就能赶过来,总感觉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 杨氏一听简直是大吃一惊,完全没有料到其中还有这样的关系。 “你的意思是这位神医其实是孙家的人?” 第343章 不杀,才是折磨 南夏从杨氏院子里回去,南祈云已经在浣水居等着她了。 “怎么了,是被今日的事情吓到了吗?” 南祈云摇摇头:“大姐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南水瑶啊?留着她做什么。” 南祈云已经很多次觉得这个南水瑶不该继续活着了,可是南夏一直迟迟不动手,这让他也不好轻举妄动帮大姐除了这个女人。 南夏摇摇头,南祁云不知道她上辈子和南水瑶之间的恩怨,也不知道如今她的想法,自然要跑过来问个明白了。 “你觉得是将她直接杀了痛痛快快去死,还是说将人留着最后一口气慢慢折磨来的舒坦?”南夏带着他进了书房。 “南水瑶的事情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是我下的手,我倒也是不瞒着你,我从一开始就说过我不是什么好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南水瑶能老老实实的,说不定我也会放她一条生路,只可惜她敢对你和祖母下毒。” 南夏让白芝伺候笔墨,一边和南祈云说着话一边在书架上挑选着画轴,终于选中了一个,算不得上乘算是她的收藏里最次的,对付南水瑶用不着那么好的东西。 “大姐,你怎么还有闲情雅致在这里画画?”南祈云听说竟然是南水瑶下的毒气的脑子都疼,“依我看还是斩草除根,绝对不能给她留下喘息的机会。” “着急什么,你坐在这里喝杯茶,等我忙完你自然就知道了。”南夏提起笔来,白芝帮她摊开了画卷,南夏不仅不慢的开始勾勒。 孙天原本是想跟着孙馔严一起离开南侯府的,毕竟他已经见识过了南夏多可怕,这的确是一个不好对付的女人。 “你跟着我走什么?你不在这里留下照顾水瑶。”孙天都已经跟到大门口了,孙馔严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南从云紧跟在后面挽留,显然他现在还不知道孙天就是李神医:“李神医还是在府中多留几日吧,我表妹的脸可就靠您妙手回春了。” 如今南水瑶的脸毁成这个样子,根本就不可能出门见人,若是医治不好,留下了疤痕,这还让她该怎么活?头发没了还能再长回来,可若是脸给毁了,只怕南水瑶就要想不开了。 孙天就算是心有怨言,可孙馔严还是记挂着之前自己做错了事情,强行把他留了下来。 “实不相瞒,令妹的脸我实在是无能为力,这些疤痕实在太深,就算是用最好的金创药和修复膏,也难以修复成原来的模样。” 更别说南水瑶身上那些深可见骨的痕迹了,孙天叹息的说道这南水瑶养在姑母身边这么多年,也算是和他青梅竹马吧,原本挺漂亮的一张脸,如今毁成了现在这个模样是谁也不想看到的。 可是如今南水瑶是自己把自己的脸抓成现在这个样子的,南泯山甚至都没有找出罪魁祸首,很难让人相信他还是在乎这个女儿的。 “李神医,在下求你想想办法,我妹妹她毕竟是要嫁给皇子的,若是因为容貌尽毁被皇室嫌弃,这怕是她只有一头撞死这一条路了,你也不愿意看见一条活生生的性命就这样陨落吧。” 南从云是真的着急了,他们原本没有和秦暮霭合作的打算,他已经决定和五皇子联手了,然而出了南水瑶和二皇子定亲的事情,五皇子的意思是可以利用南水瑶在二皇子殿下那里窃取情报。 可是如今的局面别说是窃取情报了,若是南水瑶容貌不能恢复,恐怕南泯山连她的命都不会留。 孙天叹了一口气,里面一个丫鬟跑出来。 “大少爷,表小姐已经醒了。”小丫鬟急急忙忙来报。 南从云表情一愣,和孙天对视一眼。 “滚,都给我滚出去,我的脸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没有到院子,就已经在外面听到了南水瑶鬼哭狼嚎的声音。 “还不赶紧摁住小姐。”又是宋婆子的身影。 “我的脸好疼,究竟是怎么回事!”南水瑶清醒过来的时候脸上火辣辣的疼,甚至钻心刻骨,她想不起来发生了什么,只记得最后从暖亭出来的时候浑身发痒,忍不住的去挠。 在宋婆子的吩咐下,众人早就在她醒来之前把这屋里所有的铜镜都移了出去。 就算南水瑶一直叫嚣着让人给她递镜子来,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小姐,你脸上的伤痛只是暂时的,李神医一定会研制出更有效的药,保证让您脸上一点伤痕都不留。”宋婆子劝到,哪里敢让南水瑶看见自己如今的脸,她如今的脸丑成这个样子,怕不是只需要一眼就将人恶心疯了。 就算宋婆子这样见惯大风大浪的人看了也忍不住的想要闪避。 孙天听着里面宋婆子替自己瞎保证,眉头狠狠的一跳,虽然再明白,不过这只是权宜之计,稳住南水瑶的情绪而已,可是内心不免还是有一些压力。 “兄长竟然在这里可见是妹妹醒了。”南夏的声音不小,话音刚落,刚才还乱糟糟的里面就没了动静。 南丛云还没有质问她为什么会来这里,紧接着就被推开门冲出来的南水瑶吓了一跳。 只见南水瑶一改往日的端庄衣衫不整,双目赤红像个疯子一样跑了出来。 “南夏!”她一眼就锁定了自己的仇人不停的咆哮。 “妹妹那么大声做什么?”南夏冷笑一声。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我!一定就是你把我害成现在的这副鬼样子!”南水瑶几乎用笃定的语气,脸上的疼痛让她不敢去碰,在这整个南侯府只有南夏会用这样可怕的招数害她! “妹妹在说什么呀?你明明是被二姨娘的毒虫所伤,和我又有什么关系了?”南夏笑眯眯的说道,甚至不顾在场的所有人,一步又一步的上前。 自从南水瑶等过来以后,基本没有人敢靠近毁了容,全身溃烂又恶心至极的南水瑶,南夏就像是看不到那张可怖的脸一样,缓缓的靠近用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道:“或许你该去问问你身边那个死了的老嬷嬷,是不是死的太惨,太冤做鬼也不愿意放过你,往你的身上撒了些什么非要毁了你的容貌让你这辈子都变成这种恶鬼模样。” “南夏你在对水瑶乱说些什么!”南从云到底是疼惜了十几年这个妹妹,这个时候还要想着护着她。 “我可没有乱说,让妹妹自己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南夏笑盈盈的说道。 南水瑶浑身颤抖,身体和脸上都裹满了白布,她找不到镜子便跑到她院中唯一一口井旁,丫鬟婆子还来不及阻止她就拆下了自己脸上的白布。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整个院子。 第344章 风雨前兆 南水摇扯下在手里的白布上带着星星点点的血迹,水面上的人脸上的皮肤像是被腐蚀了一样皱巴巴的揪在一起,除了能分清五官的位置,根本不能看出原本长什么模样。 “呀,妹妹怎么把布条扯下来了,这伤口要是见了风岂不是好的更慢了,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妹妹与二皇子殿下的婚期啊。”南夏在一旁说着风凉话,孙天看着他们南府的明争暗斗淡然失笑。 孙天一直被孙馔严牵着鼻子走,这会儿他不在也倒是仔细想了想,大概是南水瑶和南丛云想要对杨氏还有南家的那个三少爷下手,不料却被南夏发现先下手为强,还有了如今这种报应。 “南夏!你一定会遭报应的。”南丛云看南夏如此刺激南水瑶,不免得心急如焚一把上前想要去推南夏,却被一旁冒出来的兰心拦住,她是不能在南泯山面前暴露攻,可没说在南从云面前不允许暴露。 南从云的拳头被兰心紧紧的握住,他身为侯府嫡子,自然是学过不少拳脚功夫,可现如今,他却被一个丫鬟压制! “南夏,还不管好你的人!”南从云没了人拘束管制,彻底本性暴露。 “兰心还不快放开兄长,一会兄长若是狗急跳墙可是会咬人的。” “南夏,我要和你拼命!”南水瑶猛的往南夏的身上扑过来,却被兰心一脚踹开。 “妹妹可要小心一点,是动了怒震开了脸上的伤口只怕会溃烂的更加厉害。”南夏看似好心的提醒。 而方才南水瑶被踹出去的时候,脸上滚了一地的灰尘,伤口沾满了脏东西昨天看见了似乎有些不忍心,还是出言提醒 “伤口沾了灰可不容易愈合,要想她的脸恢复还不赶紧把人扶起来。” 听到这话,南水瑶赶忙从地上滚起来,片刻不敢耽误,就要丫鬟端来清水洗脸。 “快给我拿水来我的脸脏了!”她嫌丫鬟打水太慢,自己跑到井边,捧起水来就洗。 “妹妹大可以安心,李神医妙手回春,自然是可以医治你那漂亮的脸蛋,只不过神医却从来没有见过你的美丽动人的容颜,姐姐我好心为你带来礼物一件,就挂在你的床头上,李神医每每为你医治时,都得知晓你从前是拥有一张如何动人倾城的脸蛋。” 这句话可谓是杀人诛心,一旁的孙天立马就明白了南夏的用心良苦,怨不得这个女人会如此好心的来看她的仇敌,这简直就是往伤口上撒盐,南水瑶不疯才怪。 南水瑶看着那幅缓缓在眼前打开的画卷,画上的女人显然就是她最貌美的时候。画此画的人简直是如有神功,画中人生动的仿佛下一秒就要走出来一样,可是她却无心欣赏,抱头尖叫,向后退去,十分畏惧。 这时候,南夏就在一旁静静望着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南水瑶的疯狂和可悲就像是当初南舞儿跪在她脚边求饶时一般无二。 可是南夏的心里只觉得痛快,她的那双眸子,就像是幽暗的深井,眼眸中倒映出了南水瑶的狼狈与绝望,看着的仿佛不是南水瑶,而是上一世的自己也是这样狼狈,容貌尽毁任由南水瑶践踏!可如今换成了自己站在这里,跪在地上狼狈求生的人却是南水瑶! 整个院子里乱做一团,南从云想要安慰自己这个妹妹却不敢靠近,只能冲着一旁的南夏无能怒吼。 “南夏你到底是蛇蝎心肠,这件事情就是你干的,一定是你干的,我会禀告父亲,让他治你的罪!” 南从云指着南夏。 他和南水瑶一次又一次栽在南夏的手中。这次就连南水瑶最大的王牌,她引以为傲的美貌也被毁了,这个南夏却还能抽身事外,凭什么! 虽说南下不如南丛云生的高大,可是他那淡漠的眼神却有一种居高临下,让人遍体生寒的冷意。 南下红唇轻起,仿佛满不在乎:“兄长大可去试试。” 南明山从来都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若是南水瑶的脸永远都治不好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抛弃掉这个女儿,怎么还会肯替她讨回公道? 更何况比起南水瑶,南夏现在才是他的首要选择,南夏已经从防守者开始转变为进攻者,从今日开始,她会将南水瑶南从云这些钉子一根一根的拔掉,她会一点一点的把他们撬起来,慢慢的击垮他们的精神,让他们尝一尝自己前世的痛苦。 做完这些南夏不顾狼狈的二人径直转身离开,背后传来画卷撕裂的声音,南夏勾动唇角,微微带着笑意,撕烂一卷又如何? 她早已找了十几名画手,日日画一幅给南水瑶送来,让她好好看看,那已经失去了不属于她的美貌。 孙天看着南夏离开的背影,只觉得这个女人简直是铁石心肠,若非天生冷情冷血怎么能面不改色做出这种事情和说下这些话。 “李神医,你一定能救我的,是不是!”南水瑶在地上无力的挣扎,看向孙天的方向。 宋婆子看着这一幕叹了口气,看起来这个南水瑶是不能再用了,只怕以后将军府也要抛弃她了。 南水瑶得不到孙天的答复,揪住一旁的丫鬟:“去给我找纸笔来,我要给舅舅写信!我一定要给舅舅写信,让舅舅都杀了你们,把你们全部都杀光!” 话音刚落,南水瑶又低低的笑了起来,不知道在笑些什么,阴测测的好似发疯。 南祁云其实就站在南水瑶的院子外面,大姐不让他进去看,说是害怕带坏了他,可大姐不知道的是,他从一出生便是个黑的,能在这后宅里生存下去的人没有一个是干干净净的。 杨氏和南泯山原本还在担心若是孙家真的和李神医有所牵扯,若日后把他们南侯府接连有人中毒的消息散布出去岂不是有一道把柄捏在别人手里?所以他们干脆找了替罪羊,给了一百两银子,让他“承认了”罪行,拖出去打死也算是给了孙家一个交代。 只不过等了将近半个月也不见孙麟带着人来兴师问罪,南泯山下意识觉得这件事情必有古怪,可是提防了这么久也不见孙家那边有什么动作,以为莫不是孙家也放弃了南水瑶。可是杨氏却不这么想,她毕竟经历的比南泯山多一些,一些事情总有些预感,她觉得这次的宁静只不过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第345章 翻脸不认人 只不过在这半个月里,南水瑶的院子里却日日有叫声响起,不是丫鬟的惨叫就是她的放声尖叫,南泯山之前特意让孙如月去警告了一番,可惜并不奏效。 南水瑶那边鸡飞狗跳,南夏这边却是一派宁静祥和,又是一次午后,南夏在房中看书,近两日的气温正合适,看久了书难免不会产生困倦。 “大小姐可在?”窗外响起杨氏身边张嬷嬷的声音。 “大小姐正看书呢,嬷嬷可有事找我们大小姐。”白芝低声回复道。 张嬷嬷笑了笑,咱们大小姐这院里的丫鬟也是个个机灵。 “是老夫人找大小姐去前厅见客,说是礼部尚书府里的夫人小姐们来了。” 屋外的动静惊动了屋里的人,南夏慢慢的睁开了眼睛,虽然也是听到了张嬷嬷刚才的那段话,心里想了一想礼部尚书府的人,倒还真让她想起一个人来——尚书千金楚旻溪。 也就是上次围猎的时候,曾经出言帮助过她的那位千金小姐。 近几日南侯府来往的夫人小姐倒是不少,大多数是来拜访他们南侯府新夫人孙如月的。 “这次怎么还要我过去?不是只要有夫人在就好了。”南夏有些不明所以,一般这种场合任由孙如月发挥的,是不会叫上自己的。 “是刚巧老夫人也在前厅,听说这位楚小姐同咱们小姐倒是有几分缘分,楚小姐倒也想见一见大小姐,说是同龄女儿家之间也好说话。”张嬷嬷解释说道。 南夏点点头,让兰心白芝重新给自己洗漱了一遍,便急匆匆的赶往前厅。 “见过永安郡主。”看见南夏从外面进来,楚夫人连忙带着楚旻溪一起行礼。 “楚夫人,楚小姐,快快免礼!”南夏笑着上前扶起她们。 在南夏进来之前,楚旻溪本是笑容淡淡看上去神情并不高涨,南夏进来以后眼睛才勉强一亮似乎是起了一些兴致。 老太太杨氏看见如此,也笑着让她们去园子里溜达叙旧。 南下领着这位楚小姐在南侯府的园子里转了又转。 “楚小姐为何忧心忡忡?”南夏开口问道。 “郡主可否知晓此次我母亲带我前来的目的?”楚旻溪的眉头拧的紧紧的,神情里带了几份厌恶。 “这我是不知的,可是我心中有几分猜测。” “倒不如郡主说说看。”楚旻溪抬起头说道。 南夏脸上的笑容更深:“左右不过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而已。” 楚旻溪做出一副瞒不过你的表情:“我的瞎了眼的父亲,想要将我嫁给你的嫡亲兄长南从云,甚至不惜逼着我母亲上门联络感情。” 这番话倒是说的奇怪,楚家和南家一没婚约,二没交情,凭什么礼部尚书就认为这桩婚事能成。 “你可知道你父亲进门的这位新夫人,她生母的娘家,那也是我母亲的娘家,算起来我也该喊你的那位继母一声表姨!” 这层关系南夏可真是第一次听说,微微诧异了一小会儿,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孙如月的生母和尚书夫人的娘家还有牵扯,原本楚家和孙家攀不上的交情,随着孙如月嫁进侯府,自然也有了走动。 “尚书大人道是情报灵通。” 南下只能这样感叹。 “他倒是消息灵通,想要我母亲同我去倒贴。”楚旻溪显然对自己父亲的这种做法很是不耻。 “我的兄长可不是个良人。”南夏表情淡淡的说道,这楚小姐是个心善的人,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跳火坑。 “你那个兄长,我自知他和你不合,同时也知道他就是个草包,废物是不堪大用的,金玉在外败絮其中罢了,我就算是削了头发出家做姑子,也绝不会和他成亲。”楚旻溪这话说的决绝,似乎是早已打定了主意。 “只是可怜我母亲,却不得不被我父亲逼迫倒贴着脸面过来。” 楚旻溪攥紧了拳头,这南侯府能是什么好地方,她母亲的脸面就不是脸面了吗,就算是日后她被孙如月当做人情强塞进来又有什么好日子过? 楚旻溪今日能从南夏开这个口自然是早就打定了主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她要南夏帮自己! “有时候我真恨自己不是个男儿郎,若我是个男儿郎,早就冲出这后宅,给我母亲争气,带着她出去自立门户。 郡主你不知道,我前头其实有两个嫡亲的哥哥两个却都没有活过七岁,全都夭折了唯有我一个女儿能得以保全,可不曾想我父亲同家中的老妖婆一起强辱玩母亲生不出男胎偏要纳妾。” 楚旻溪说着,眼圈不由有点红了,想来这么多年的委屈,她也是气狠了。 听她说完这番话南夏惊讶地着她:“现在才逼迫尊夫人,难道尚书大人家中从前没有妾吗?” 楚旻溪点点头,道:“现如今我这个祖母乃是我父亲的后娘,偏疼自己的亲儿子,当时我外祖过世直接分了家。 我爹当时刚刚和母亲成亲,乃是一届寒门读书人。不肯接受我娘的娘家人接济,所以日子过得艰苦。 可就算是这样,夫妻情谊倒也浓厚虽然说平日里省得很,连个丫头都舍不得用,但是我父亲也曾答应母亲一生一世一双人。就算是将来升官发财,也绝对不会纳妾。” 南夏很吃惊,她上一辈子确实没怎么听说过这位礼部尚书的家里事,但是依稀记得好像尚书府的千金大小姐出家做了尼姑。 不由心想,上辈子孙氏没有死,活的好好的自然没有了孙如月嫁进来的机会,南家和楚家也扯不上关系,那楚旻溪这日子自然是更不好过了,也难怪上辈子能出家做尼姑,怕是已经被楚家给活活逼的,没有退路了。 楚旻溪这本就是来求南夏的,直接推心置腹便接着道:“虽说是在皇城脚下当官,可是皇城脚下随便砸一个石头便能砸伤五品大官。我父亲那时七品芝麻官,算得上是什么?还不是靠我母亲娘家暗地里接济才步步高升,做到了如今的位置,反倒是翻脸不认人了。” 第346章 博个好名声 “如今楚夫人愿意出来走动,恐怕也是为了你吧。”南夏轻轻摇摇头说到。 “没错,的确是这样,即便我母亲知道我不愿意嫁给你哥哥,却不得不受家里那几个人的逼迫过来联络交情,如今我愿意同你说这些话,自然是因为我知道你永安郡主是个什么样品性的人。 我只盼望来日我父亲母亲真若是张了这个口,你也能帮我在其中出一些力来绝了这门婚事。” 南夏听完她说的话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后宅女人的一生都寄托在男人身上,便很少真正有人能闯出一条自己的道路,哪怕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最终也免不了家人和亲的下场。 “事在人为,楚夫人这么疼爱你只怕到时候也不会眼睁睁的去看着你跳火坑的。”南夏毫不避讳的直言自己身处的这南侯府便是赤裸裸的火坑。 楚旻溪显然也很无奈,点头说道:“我母亲固然是十分疼爱我的,只是这几年我那黑心的祖母眼见着我母亲生不出来儿子,总是日日让她立规矩,拿着孝字压她一头。 我母亲虽然表面上看着坚强,实际上骨子里却还是个性格没有主见的。几句话就被他们改变了心思,也觉得没有嫡子对不起我父亲。 可那些烂了心肠的人怎么也不想一想?若是没有当初我那黑心祖母的苛责虐待,我那两个嫡亲的哥哥怎么又会死!怪只怪在我父亲这辈子都没有嫡子的命!” 听见她这样想,宋枳枳笑了笑这楚小姐可比她母亲有见地多了,拍了拍楚旻溪的手,道:“这日子过不下去,你母亲只得答应你父亲那些妾室进门了吧。” 既然是曾经许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可现如今又违背了当初的约定,恐怕这楚夫人也是痛苦不堪。 “比起两两互相折磨,倒不如何离来的痛快”南夏喃喃低语,猛的抬起头,只见楚旻溪目光灼灼。 南夏心头一紧,心头只知自己说错话了,像楚旻溪这样的闺阁女儿家,还未曾嫁过人学的都是些三从四德的迂腐礼节怎么可能会接受和离这样的说法? 南夏瞧着她不说话,自己连忙开口解释:“开个玩笑而已,楚小姐不必当真了。” 楚旻溪脸上却没有一点异色,反而眼睛更加雪亮起来,南夏能看起来她明显腾生起的兴奋。 楚旻溪紧紧的抓住南夏的手说道:“你难道不觉得和离其实是一条最好的出路吗,像我们这样的女儿家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身上一点儿自己的自由都没有。 同样是一世为人,为何我们不能痛痛快快的出去抛头露面?潇潇洒洒过完一生? 既然是许下了诺言,却又做不到!为何不能允许妻子想要和离?” 楚旻溪在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神采飞扬,口中喋喋不休,南夏看着她的眼神也跟着发亮,这楚小姐的确活的是通透,看的也最是明白,只不过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儿家就有这样的见地,倒也让南夏佩服。 “若我母亲愿意同我父亲和离,我便可以带着他远走高飞再也不受这世俗束缚!” 南夏笑着摇头,这楚旻溪的确是个坚韧有志向的,只不过还是孩子气了一些。 她慢慢的说道:“和离哪儿有那么容易,你母亲固然已经嫁给你父亲十几年了,这十几年的感情不是说断就能断的。 目前你看的通透,只不过是旁观者清,而你母亲不一样,这十几年的感情他总是会记起你父亲初待她的好,这样的感情会纠缠着她,一直难以割舍。” 楚旻溪也知道南夏说得对,只要自己母亲对父亲还抱着一线希望,她就永远都会受制于祖母和父亲:“家中妾室进了门都已怀上了孩子,虽说寻常官宦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只是我父亲的做法的确让人寒心。” 南夏的笑容中带了一丝叹息:“这世上绝无两全的办法,但你母亲贵为原配当家主母,倒是有个法子可以学学。” 楚旻溪一下子就来了兴致:“你若是有法子,可讲给我听一听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这法子我还是从我这位新继母这儿学来的。”南夏笑着说道。 楚旻溪眼神里流露出一丝不解:“你这继母能有什么手段?” 人这一生能遇到投缘的人并不多,南夏与这位楚小姐一见如故,又想到她上一世的刚烈,忍不住便给她出了两个主意。 “你可知当初我的生母是如何拿捏这府中的妾室的吗?” 楚旻溪摇了摇头并不知晓,所以说当初南侯府大夫人善妒的名声在京城打的响亮,可是谁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善妒的法子。 “我生母的法子便是将府中大权紧紧的握在手心之中,即便我父亲再喜欢多少的妾室抬进门来,进了门就要将身家性命全部交给主母,哪怕是怀了孩子也能让切实的孩子生不出来,或者去母留子。” “如此血腥岂不是害了许多无辜的生命?”楚旻溪有些唏嘘,万万没有想到这前南侯府夫人竟然是如此狠毒的人。 “所以我母亲在去世之前总能梦见冤魂索命,亏心事做的多了,自然也就容易忧思过度。倒不如学学我这位新继母,她的法子才是最上乘。”南夏笑眯眯的走在前面。 说到底,这后院之中没有对错,只有输赢,就连当家的主君也不看过程,只看结果,哪怕当初孙氏手染鲜血,只要她的靠山没倒,没有触犯到南泯山的底线,就永远不会被抬到面上来说,说到底,南泯山宠爱的几个妾室在他眼里也只不过是拿来打发时间的玩意儿罢了。 “你莫要再卖关子了,同我讲讲吧。”楚旻溪更加好奇了。 南夏:“第二种做法便是直接将庶子收在自己的屋下,由当家主母亲自教养。 只需要让你母亲看开一些,这些进了门的妾室只不过是奴婢而已。明媒正娶三书六聘她是真正的嫡母,自然有权力教养庶出的子女,只要养在自己身边不苛责,不刁难。 哪怕日后你父亲去世庶出的儿子也不得将嫡母赶出家门。反而得好生供养起来,毕竟是在嫡母手中长成的,这一招兵不血刃,还能为你母亲博得一个好名声。” 第347章 非议 楚旻溪的脸上始终是若有所思的神情,似乎在认真考虑这两个法子可行性,脸上神情难以辨认。 “好了,逛了如此之久也该回去了,总该回去看看你母亲他们二人商谈的怎么样了。” 南夏提醒道,直觉告诉自己楚夫人此次前来绝对不单单只是因为楚旻溪的婚事,恐怕这其中也有别的事情。 楚旻溪回过神来点点头,随着她回去,路上她似乎想起了一点事,好奇的问道:“听说原本顶替你的那个南水瑶成了你家的表小姐,之前还见在各路千金小姐之间转圜,怎么这半年自从你生母走后,她便像是失了音讯一般?” 楚旻溪同南夏开这个口只不过是真的好奇而已,若说当初在京城颇有美名在外的便是南水瑶了,当初她还是南侯府嫡女的时候,为人的确是不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被誉为京城第一才女,更是引得各个世家公子的倾慕。 而南水瑶这个人自己也不是多么低调的性子,每每仗着自己的身份地位便觉得压了她们一头,有时在姑娘们的茶会上更是掩盖不住的嚣张和傲气,之前在公开场合下,五皇子殿下也曾对她表示过情意。 可是自从孙氏的葬礼过后,南水瑶就像是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消失了,南夏也是一样,明明也是嫡女出身却从不轻易向外去参加诗会,茶会,眼见着年纪到了这个岁数也不见有什么张罗婚事的动静。 若说南夏获封了郡主婚事由不得南侯爷做主,可是这二房里的还有南舞儿,还南莹莹两位姑娘藏在家里,也都不见个消息。这南侯府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样奇怪的事情,人家还觉得南侯爷这是低调,为了给自家女儿们将来嫁入皇室做准备,可是后来着又觉得不像。 既然想要嫁到皇家,为何连皇家的这次宴会也总是不见踪影。搞的上流世家纷纷议论,甚至也有效仿南侯爷,把自家闺女藏在府中不见人。 南夏笑了笑,说到底其实从南舞儿被自己逼疯出事以来,阖府女眷也都很少出门了。 还有前段日子里后院发生那么多事情,最大的莫过于南水瑶毁容全家人都对此讳莫如深。 尤其是南泯山,根本连提都不许人提起南水瑶,所以说还留着她的性命,但早已将人当了空气。 杨氏更是直接勒令女眷不得随意出门,徐氏那种一心想要借着女儿的婚事逆风翻盘的也不得不收敛起来,毕竟她当初也曾试着带南莹莹出门参加了某位小姐的生日宴,回来就被杨氏知道罚着跪了半个月的祠堂,气的徐氏是一哭二闹三上吊,据说气的快要吵嚷着分家了。 这一出杀鸡儆猴,纵使她的这位新继母同样迫切地在京都贵妇圈子里中站稳脚跟有个立足之地。 却也不得不憋在家里,生生只能忍着,指望那些想要攀附南侯府的夫人小姐上门建交。 而那些想要来同南水瑶叙旧的小姐则是通通全部被挡在了门外,说是南水瑶自从生母过世就一病不起,拒绝了所有人的探望。 于是,南水瑶便被迫从冬天一直卧床到春天,让人不禁疑心,她究竟是卧床呢,还是犯了什么过错被关起来了呢? 这样的八卦消息越传越烈,就连楚旻溪都忍不住关心。 南夏算了算时间,从南水瑶在孙氏葬礼上同二皇子殿下“苟合”的事情发生被关进祠堂,再到如今闭门不出足足快要一年了。 “大概是真的忧思过度吧。”南夏微微一笑,“况且南水瑶同二皇子殿下既然已经定下了婚事,总也要待在院中备婚吧。” “定下了婚事,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可有圣旨?”楚旻溪简直都惊呆了,这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皇子定亲,理应照告天下而如今既然如此,不声不响的到底该说是南家沉得住气,还是说二皇子并不看重? 楚旻溪倒是没有怀疑南夏的意思,只是这件事情实在是稀奇。 两人正说着到了前厅,孙如月已经开口留下楚夫人用膳。 楚旻溪和南夏相视一笑,楚夫人这次带来的礼物很丰厚,送给老夫人的木匣内为品质绝佳的象牙镯子,玉簪一双,翡翠雕牡丹屏风。 送给孙如月的梳妆匣子里也是装满了,还有翡翠雕梳一把,金牡丹簪子一只,玉耳坠一双。 送给南夏这位嫡长女的则是一整套的碧色宝石头面,都是难得的好东西。 南夏笑盈盈的接过谢下,心思却不由得活络了起来。 看到这些贵重且珍奇的礼物,不由想到今年的官员考评要开始了。 而恰恰南侯府南泯山手里掌握着的就是文官的考评,礼部的油水可不多,这些好东西恐怕也是孙夫人从自己娘家带的,又或者是自己出钱垫的。 楚夫人把这些带来之前应当是没有和楚旻溪商量过的,拿着这些好东西给自己的丈夫铺路,还不能得到丈夫的体恤和真心相待,楚夫人这一世倒也是活的可悲。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南夏只管着收礼即可。 孙如月很明显地与楚夫人相谈甚欢还特意留下她们用膳。 席上,老夫人也是心情很好,直拉着楚旻溪聊天,虽然说南泯山现在已经不是多么宠爱南从云了,但他毕竟还占着南侯府嫡长子的身份,若是楚家和南家姻亲的事情能成,又是一段佳话,也替南泯山拉拢了礼部尚书府。 这次的晚上是在杨氏房里用的,徐氏和南莹莹,连带着南祈云都过来了。 “这便是楚小姐吧?果真是生的国色天香。”徐氏见了楚旻溪第一眼便夸赞道。 楚旻溪浅浅的对她点了点头,她性子本就孤高,倒也没再说些别的什么客套话。 “听说楚小姐最近也该到了商议亲事的年纪了,不知道可看中了我家大公子。”徐氏一向看热闹不嫌事大,这还八字没一撇直接张口就打趣。 楚旻溪皱起了眉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二夫人说些什么呢?”南夏突然出声冷冷的警告。 徐氏看见南夏冰冷的表情立马收敛起了笑意。 杨氏不说话,只是默默的赞许了南夏的表现,楚夫人面色一僵些许尴尬。 “贵府二房二小姐倒也是该仪亲了,怎么不见人出来见见走动走动,现如今我们可都对南府的几位小姐好奇着呢。” 第348章 歪打正着 楚夫人歪打正着恰恰戳在了她们的心口上南莹莹脸上浮现出了许多的尴尬。 这个家,如今只有南夏没被限制敢出门,也只有她才够资格随意不受约束。 孙氏死后,祖母便对南夏十分更加依赖,什么事情都要问过她的意见。 在这个家里,她这位大小姐早已才是把握了决定权了。 楚旻溪看着她们脸色变化不禁心里暗爽。 “下月长孙皇后开宴席,帖子恐怕也已经递到南侯府上了吧,永安郡主可愿意同我一同前去。”楚旻溪笑吟吟的说道。 “那是自然。”南夏回应到,所以说她也不愿意进宫见到处处对她抱有敌意长孙皇后,但是下来的帖子里清清楚楚的写着,推脱不得。 徐氏这边隐隐含着羡慕嫉妒恨,那边的南莹莹面色窘迫低着头不说话,她们受到南水瑶牵连被禁足在家,哪里都去不得,还不如楚小姐。 待了好一会,酒菜上齐全了,吃了孙如月和楚夫人时不时说笑,南夏也听着楚旻溪说了好些最近诗会雅集的故事。 突然,坐在南夏手旁的楚旻溪说笑着的时候感觉有视线看向她们,阴恻恻的很让人不舒服。 找了半天扭过头忽然发现斜对着的门口屏风处站着一个人影,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在灯火通明的大厅里,那人影站在阴暗的屏风角落,着实让人心惊。 “那是谁?”她戳了戳南夏,实在不明白怎么会有个人站在那里,但又担心是不是南侯府的规矩,怕闹了笑话小声问道。 “谁?” 南夏听到她说,顺着视线看过去,不由自主停了筷子,盯着不远处的人影。 那人影身穿一袭黑衣,身形窈窕不似普通丫鬟婆子,头上戴着一顶黑色的帷茂,帽子上垂下长长的黑纱把整个人遮挡的严严实实不留缝隙。 楚旻溪一个劲儿地盯着对方,而南夏显然也认出了那个人是谁。 她伸手把丫鬟找过来,附耳交代了几句,那丫鬟听了命令转头过去向那边儿的人影。 那丫鬟凑近了黑纱裹了全身的女人,在门边甚至伸手去拉那个人,小声说些什么,那黑衣人影却像是气急回身就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随后快步地进了门。 这一巴掌的响声将全桌子上的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跑进来的这个人却让人疑惑。 杨氏的脸色,这一刻是从未有过的难看,一眼就认出是谁,想要训斥却碍于有楚夫人楚小姐在。 她勉强支撑起脸色对南水瑶说:“南水瑶,你出来做什么,你这今日过敏卧病在床,不好好修养就罢了,怎么还乱走动。” 杨氏话音刚落的话,南水瑶就冷冷地应道:“老夫人这话讲的,我又不是断胳膊断腿,更何况我又不是见不得人,有什么可藏着的。” 一席话让楚夫人呆住了,这位南水瑶不成,不过是一个养女,竟然这样目无尊卑,连最基本的尊敬的话都不知道讲了。 杨氏被气的脑子疼,南水瑶继续冷冷地说:“我听说楚小姐来了,之前我在五皇子的茶会上曾经和楚小姐有过几面之缘,现如今楚小姐来了,如此欢声笑语,为何不把我也叫出来同大家一起欢乐。” “还是说楚小姐不敢见我,害怕一个不注意得罪了我这个大哥最疼爱的妹妹,成不了和大哥之间的婚事。”南水瑶这一番阴阳怪气的话说出来,所有人的脸色就变了。 楚旻溪几乎气的满脸通红,差点就要掰断手里的筷子,南夏和孙如月抬头看向楚夫人,她本就是被逼着过来替女儿相看。 谁家的婚事是女方上门的,这在尚书府千金的身上,已经算是很大的羞辱了,这种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被摆到明面上来说,楚夫人能压住怒火才怪。 “这就是你们南侯府的待客之道!” 杨氏紧随其后的筷子猛地落在桌子上,怒声道:“南水瑶你胡说八道什么!来人还不快将表小姐拖回房里去!” 层层叠叠面纱下,不清南水瑶的表情,她的声音仿佛在笑,却透着说不出的阴冷:“难道不是吗,楚小姐嫁不出去想要凭着我母亲的关系强塞给我哥哥,总得先配得上再说!” 楚旻溪攥紧了拳头,隐忍不发,这个时候她绝对不能先沉不住气,心里偏偏又暗自想到,若是让南水瑶这样闹上一通,能绝了这桩婚事倒也不错。 这恼人的一幕,让楚夫人觉得很是难堪,她几乎立刻想要甩袖子离开,可是想到自家夫君婆母的逼迫,她又不得不忍耐这种窘迫羞辱。 说实话,她还瞧不上南从云这样的伪君子, 原本她是想要将女儿许给孙家镇远将军府长房的二子孙馔严的,那才是真的男子汉气概,上阵杀敌有血有肉的男人,才能给女儿一个安稳的归宿。 可偏偏夫君和婆婆都是势利眼,偏偏相中了南侯府嫡子。 他觉得南侯府虽然低调的很,但南从云和各路皇子走的关系极近却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的确是个极有本事的人。 可在楚夫人眼中看来就是墙头草,但是如今官员考核就要开始了,文官的考核捏在南侯手中,这时候借着姻亲和南侯府在这时候走得近一点的确是大有好处。 张嬷嬷一看事情不对赶忙上前一步拦住南水瑶说:“表小姐如今既然身子不适,都憋糊涂了开始说些糊涂话了,老奴这就送您回院子。” “什么时候连个奴婢都敢挡在我面前了,我就算是死了也是这侯府的小姐,背后有大舅舅撑腰!” 南水瑶高喊着推开她,说着便开始抓狂。 “我兄长最疼我一个人了,楚小姐既然想要嫁给兄长,为何不同我走的关系近一些,和那个南夏坐的那么近做什么!” “楚小姐不知道吧?南夏她就是个疯子!她害我母亲,害我兄长……”她还想再喊些什么,被张嬷嬷眼疾手快制止住了。 看着这场闹剧楚旻溪微微勾起唇角,这南侯府果真是乱糟糟的,起身对楚夫人道:“母亲,咱们吃的也差不多了,既然南侯夫人家中有家事要处理,咱们也实在不好在此逗留,先回去吧。” 南夏脸上闪过一丝似笑非笑:“妹妹怕是失心疯犯了,还不赶快将人带下去!” 孙如月见此立刻道:“这样也好,改日我再亲自登门拜访赔个不是。” 楚夫人面色恢复了平静,到底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小姐,就算满心不满也能忍耐,对着南夏和杨氏孙如月说道:“那就告辞了。” “我让你们走了吗!” 第349章 掀不起风浪 楚夫人和楚旻溪听到她这毫无礼教的话,当时就变了脸色。 杨氏正是被她这胆大包天的发言气昏了头,伸手指着南水瑶:“还不快将这个孽障给我拖下去!” 可惜南水瑶就像是疯了一般,一个劲儿的往南夏那边闯,嘴里还不断叫嚣着:“南下我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你满意了吧!但我告诉你,你得意不了多长时间!只要我嫁给二皇子殿下我就还是比你尊贵!南夏我一定要你跪下给我磕头!我会让你求着我放过你!” 楚旻溪更是惊奇,这南水瑶裹了一层黑纱不敢见人,却还如此嚣张,另外究竟是什么样的病,能让人浑身裹满黑纱? “老夫人,我们先告退了。”楚旻溪无意掺和,只是拉着母亲告退。 还没有等她们母女二人出门,张嬷嬷再也牵制不住南水瑶,让她扑向南夏。 南夏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发生,看见南水要扑过来,也不闪不躲。 只听见“砰!”的一声,南水瑶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方才还站在南夏身后的兰心一下子闪身挡在了南夏的身前,一脚把南水要踹了出去。 南水瑶被正好踹中腹部,一下子飞了出去南夏好远,狼狈地摔在地上。 布帛割裂的声音响起,南水瑶眼前突然一亮,急忙捂住自己的脸。 原来是方才摔倒的时候扯住了自己的帷帽。 只需要一瞬间,帽子啪嗒掉在地上被扯的撕裂,南水瑶原本的癫狂一下子子烟消云散,整个人变得清醒过来,无比的惊慌失措。 小丫头赶紧跑过去替她遮拦上脸,只是她手上的皮肤却怎么都没法遮住了。 南夏神情淡淡,轻飘飘的对兰心“训斥”道:“你这丫头,这般没有轻重也不怕伤了表小姐,还不快去把表小姐扶起来!” 孙如月见势头不好,心想着孙家的事情抢先一步上前赶紧走过去搀扶南水瑶。 南水瑶虽然得了疯病,可她却万万不能在外人面前丢脸。 “水瑶,快起来。”孙如月打算伸手把人扶起。 谁知被南水瑶直接一把推开,一下子撞在后面的柱子上,闷声一响,孙如月的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 杨氏看着眼前混乱的模样,再看南水瑶捂着脸满地逃窜,即刻冷道:“赶快按住她,把人送到祠堂里好好治一治他的这疯病!” 下一个瞬间,兰心南夏授意下,上前一把将南水瑶身边这个小丫鬟扯开,一手将人提起来。 不管南水瑶怎么挣扎,都无法从她的手中逃脱。 手无缚鸡之力的她,怎么能挣脱的过会武功的兰心? 被伤到的孙如月看着未曾离开的楚夫人,楚小姐,为了维持当家主母的体面,只能冷冷道:“都愣住干什么!还不快去扶着表小姐回去!” 兰心把人送到拿着绳子上来捆人的丫鬟们手上,才刚刚捆好,后面就出现一个人影,她快步走过来,一把推开企图想要绑住南水瑶的众人。 “宋嬷嬷这是什么意思?”孙如月看清来人,绷着的脸下闪过一丝心虚 宋婆子在孙家依靠着李老太太的名义作威作福惯了,她眼中的孙如月只不过是孙家旁支的一个不受宠的小姐而已,往日里横行惯了,对她也没有什么尊敬抬着鼻孔看人道:“水瑶小姐是何等尊贵的人,那里是你们这些下贱的奴才说捆就捆的。” 随后,她转身把众人都推开好几步,把挂在南水瑶身上的绳子一把扯下用脚踢开。 又脱了自己的外袍罩在南水瑶头上,把人保护的严严实实,又对着杨氏不卑不亢地道:“老太太,恕奴才有句难听的话。水瑶小姐乃是二皇子殿下定下的平妻,身份尊贵。如今只不过是脸上过敏,心里也难受想要出来散散步,不小心所以冒犯了楚小姐和楚夫人,我代替小姐向两位赔个不是,还请各位恕罪不要计较。” 这样张狂的姿态让南夏都心生佩服,如此狂傲她也不看清这里是南家而不是孙家! 就在众人以为杨氏会翻脸不认人的时候,她却盯着宋婆子看了半晌,深叹一口气,干脆直接闭上眼睛挥了挥手道:“去吧。” 南夏有些意外杨氏竟然能把这口气生生咽下去,看起来这南侯府南泯山母子二人的确是对孙家忌惮到了骨子里,就连孙家一个奴才到眼前撒泼都要顾虑着。 宋婆子满意的点点头,转身就带着南水瑶离开。 南水瑶被带走之前,突然回过头,透过衣服的缝隙,那双满是怨恨的眼睛冷冷盯着南夏,其中的恨意仿佛要将南夏生吞活剥在所不辞! 她一定会让南夏付出代价的! 一直关注着南水瑶的楚旻溪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她可怕,阴毒的眼神。 心道这个南水瑶,现在变得好可怕,感觉刚才那个眼神都不像是人能够拥有的。 南夏虽然没有看见南水瑶的全部面容,但应当与她猜想的不错,南水瑶这点别想恢复。 南水瑶被宋婆子护着走的远了,在场的人心头的怪异却挥之不去,另一方面徐氏还在担心若是楚家小姐和楚夫人看见了南水瑶如今的样子认为他们家的女儿都是这般巅疯,会不会对她的女儿也心存异样? 他们南家的女儿不能出去走动,万一要是在不知道的时候坏了名声,还怎么嫁的出去? 徐氏的担心都快要写到脸上了。她扭头看向杨氏。 “老夫人,你看这如今南水瑶都成了这种样子,倒不如之前一样把人关到祠堂里来的好,还能让她修养身心。” 杨氏听完却不言语,脸上却慢慢出现了一丝冷凝的神色,她并不担心南水瑶点表现会不会对整个南家带来什么问题。 她的容貌不能恢复这件事情藏也藏不了多久,一旦让二皇子殿下知道,只怕是这桩婚事也将告吹。 没有了,二皇子殿下在她身后,南水瑶对南家是掀不起来什么风浪的。 但杨氏却顾忌的乃是镇北将军孙麟,若是对方明着来问罪,他们大可以说是二姨娘作乱留下的毒虫被人拿去利用陷害,也只不过是识人不清再多找几个奴才做替罪羊罢了,但至今对方没有动静。 之前孙馔严曾经带着李神医前来,而他恰恰又从南夏那里知到了李神医和孙家关系匪浅。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弯弯绕绕她们还没有发现。 第350章 闹剧一场 南夏看着杨氏走神,徐氏又气的跺脚,干脆不再参与这场闹剧。 “楚小姐楚夫人,我送你们。”南夏沉吟了片刻,扬起一张笑脸对着楚旻溪她们。 “南夏,下次我再来看你。”楚旻溪向她告别,今天她发现了挺多好玩的事情。 先是南水瑶似乎是毁了容,就算她再怎么遮掩,也挡不住他人的好奇。 后又是南水瑶似乎和二皇子殿下订了婚,这倒是一桩大消息。 “过段时间就到长孙皇后的宴会了,你我二人在皇后娘娘举办的宴会上再叙旧。” 孙如月的在此时回过神来,在往上前清亲热热的说道:“夫人小姐今日看了笑话,改日我定当登门致歉。” 楚夫人点点头,并不想在这里多待,带着女儿就赶忙离去了。 院子里一片静悄悄的,孙天被宋婆子派人急匆匆的找回来,一进屋子,他就听见南水瑶撕心裂肺的哭泣声。 “南夏!你这个贱人,我让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南水瑶看着铜镜自己面目全非的那张脸,恨不得现在也要南夏尝一尝她的痛苦。 孙天的脚步顿在了外面,心里是格外的五味杂陈,南水瑶对那个南夏当真是恨之入骨,这两天他每每对南水要整治的时候都能听到南水瑶对南夏的辱骂和愤恨。 “孙天!你给我进来!”南水瑶看见铜镜里倒映的人影,抓狂的喊道。 从宋婆子那里知道了原来所谓的李神医就是孙家的孙天,南水瑶就无时无刻的不在怨恨上一次竟然是他过来坏了自己的好事。 如果不是他冒充李神医救下了那个死老婆子和南祈云,恐怕现在悲痛欲绝的就是南夏了! 孙天自知自己办坏了事,对南水瑶的冷嘲热讽和呼来喝去,又多了一些忍耐和包容。 “孙天,你要是治不好我的脸,我就让舅舅把你扔到军营里去!”南水瑶威胁道。 孙天无奈安慰道:“水瑶表姐,我跟你说过,你的脸会恢复的,前提是你要听我的话,不要出去吹风。” 他只能这样用这种糊弄的话,因为他从第一次看见南水瑶被毁了的脸时,就知道这张脸肯定是救不过来了。 后来再诊治的时候,孙天用尽了各种美颜秘术,可惜她的伤口太深又未曾结痂,很多办法又用不了,之前她的脸上不知道是又粘到了什么东西,总是迟迟的好不了,伤口无法愈合,只能暴露着时不时的溃烂。 孙天用尽了浑身的办法,也只能先将她的脸用秘制的药膏捂上,先止住血。 南水瑶从前还是相信他的话的,因为在他的帮助下,她的脸已经不再流脓了。 可她今天在前厅听到南夏竟然接了长孙皇后的宴请,就再也忍不住了。 一想到这些日子里的屈辱,南水瑶转身站起来,用那张可怕的脸对着孙天。 她上前走了两步,揪住了孙天的衣领,尖锐的声音就快要刺破他的耳膜厉声道:“我到底还要顶着这张可怕的脸多久!你说,到底什么时候我才能全部恢复!” “这……” 一辈子都不可能了,就算是天上的神仙下凡,她的这张脸也绝对不可能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了。 孙天又不敢说出这些实话,他只能硬着头皮道他忍着自己惊恐的眼神没有扭过头去:“表姐你千万别着急,我已经在想法子了,只不过现在如今有几味药材没有找到,大伯已经让人去找了。” 南水瑶已经快要疯了,怒声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你让我别着急,可以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怎么能不着急!” 就在他们对峙的时候,突然有个小丫鬟走进来说是南夏派人过来了。 “她派人过来做什么?一定不安好心,我不见把人赶出去。”南水瑶现在听不得和南夏沾有一点儿关系的事情。 孙天大概是猜到了南夏派人是来做什么的了,这几日南夏总是派她那个会武功的小丫鬟过来送画,前几次都被他假意收下拦住了,可如今他被南水瑶在这里缠着,就忘了这件事情。 “千万别把人放进来。”他对着旁边的小丫鬟说道。 可惜兰心哪里是她们能拦得住的。 “我们家大小姐让我替李神医送来几张画而已,如此拦着我做什么?”兰心手里捧着画卷进门,南水瑶一看到是他进来立马转过头去想要去找蒙脸的黑纱。 “水瑶小姐不需要这样遮遮掩掩,毕竟李神医一定会把你医治成从以前的般好看。”说着兰心就把画卷突然展开,没有任何人敢拦着她,眼睁睁的看着她把几幅画都挂到了最显眼的位置。 临走之前还悠悠的看了一眼孙天:“李神医可千万要好好医治,毕竟我们表小姐可是要嫁给皇室的。” 南水瑶猛的回头,一瞬间却看见了满屋的但是她曾经漂亮的模样。 “啊——” 孙天已经脚底抹油开溜了,只留下南水瑶自己在屋里发疯抓狂撕烂的那些画卷。 南夏在自己院子里练字,难得有这么片刻的宁静。 突然一片桃花瓣晃悠悠的落在了她的手边,南夏神情一动缓缓的抬起头往头顶的树上看去。 “你什么时候跑上去的?”南夏的墨水正好点在那一处花瓣上。 今日她穿了一件桃粉色的衣裙,偏巧树上的人穿的同桃树也是颜色相近,藏匿在树上不出声,他的武功高强南夏察觉不到倒也正常。 “我看你印堂发黑面色抑郁,可是在为什么事情发愁。”秦北寒坐在树上,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折了一枝桃花来。 “摄政王殿下每次来我南府,都要祸害我南府的花草树木。”南夏淡淡的将手中的笔搁下,并不回答她的问题。 一阵风从耳边拂过,南夏发梢被吹起,在睁开眼的时候,那一枝娇嫩艳丽的桃花被扔到了她的怀中。 秦北寒坐到了她刚才练字的地方,给自己倒了一壶茶自顾自的享用起来。 “有一段时间没见本王了,上来就说我祸害你南府的花草,难不成你这偌大的南侯府,你堂堂永安郡主连点儿花草都要心疼?”秦北寒像个无赖一样,南夏不知道为何看见他却是浑身一轻。 第351章 料事如神 这么多日的担忧全部一扫而空,“摄政王殿下倒是好兴致。” “过段日子,长孙皇后的宴会你也要去?” “皇后娘娘既然已经点了我的名,如果我不去,那岂不是有些太不尊敬她了。”南夏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比起长孙皇后,她更担心的是最近没有动静的秦子晗莲妃。 说到底秦北寒和南夏对长孙皇后这个女人都说不上有多尊敬,前段日子里南夏还遭到了长孙皇后的针对和刺杀。 秦北寒在南夏院子里多待了一会儿,同她聊了一些近日里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可他怎么看南夏却都对这些像是不感兴趣的样子。 “你在想些什么?”他注意到了南夏的心不在焉。 南夏缓缓抬起头来:“殿下可知道有一位神医名叫李回春?” …… 最近这段时日眼看着就要到了长孙皇后的宴会,孙天这几日已经被折磨的痛苦不堪,之前他一直用纱布替南水瑶裹着脸,每次替她上药的时候都让人把铜镜撤了下去,南水瑶看不到自己的脸恢复成了什么样子,可是一旦拆下纱布,那可就什么事情都瞒不住了。 一连着好几个晚上,孙天做噩梦都是南水瑶满脸的疤痕,被折磨的不成样子都惊惧的没办法睡觉,十分恐惧第二天的到来。 孙天已经被梦里面南水瑶的脸所魇住了,他被这丫鬟一叫,整个人立马腾的一下坐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他现在已经被南水要折磨的,一点风吹草动就让他神经紧张。 “是大小姐,请您过去请个脉。”小丫鬟着急的在外面呼喊。 “南夏?”孙天有些疑惑,怎么南下还要找她去? 但是为了不暴露身份,他还是硬着头皮穿好衣服,跟着丫鬟动身。 走出了院子因为他是男眷,不方便住在内院,所以特地在东厢安排了客房,此刻他必须穿过重重院门,才能进入内院。 昨夜下过一场雨,院子里各种花草的叶子娇翠欲滴,一颗露水如珠地滑落下来,清脆一声砸在青石板铺成的地面上,碎出一朵水花。 他心中更加紧张,恨不得立刻就掉头回去连着南侯府都不想待了,想回到孙家,想想当初自己怎么就多事救了杨氏和南祈云,现如今被孙馔严拿捏住了把柄,平白来受这种苦,可眼着已经到了门口,兰心远远的见着了他,请他进门,孙天苦笑着摇摇头,这下连跑都没法跑了。 一进门就看见南夏手里拿着狼毫笔,依靠在椅子上而坐,身上穿着粉底玉兰白罩的长裙,简单却不失少女明媚,一度让人转不开目光,那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随着风一点一点的飘扬,勾人心弦。 “大小姐,人带到了。”白芝替孙天斟茶。 “见过大小姐。” 孙天在见识过南夏的手段后,对这个女人始终怀有警惕。 “李神医快坐,此次找您前来只不过是想请个平安脉罢了。”南夏笑的平易近人,让兰心扶着他落座,可那双精明的眼睛却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孙天紧张的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随后松了口气,还好,易容还在,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担心被南夏发现他的身份,应该是说绝对不能让南夏发现他是孙家人。 他对这个少女有一点恐惧,总觉得自己若是被对方发现了身份,一旦自己是孙家人的身份被暴露,就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大小姐,不必客气。” “那便有劳李神医了。” 南夏端坐着,一个字一个字地吐了出来,声音极好听,但是她的眼神还是那样的冷漠犀利与她唇角的笑意显然不符。 若是外面随便一个大美人对着孙天这样笑,又或者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关于南夏的心狠手辣,或许孙天看着这样一个绝世美人得乐得找不着北,但此刻,他实在有点笑不出来。 南夏盯着他的脸仿佛有穿透力,像刀子一样,好像已经看到了他的伪装。 “请大小姐将手搭上来。”孙天掏出一块小枕,让南夏把手搭上,又隔了丝帕把脉。 良久,南夏问道:“如何。” 让几上的茶已经凉了,桌子上有早早准备好的芙蓉桂花酥,偏偏谁也没心思去动。 孙天收回手,小心道:“大小姐身子骨健朗,气血充足。” “是吗。”南夏的表情让人看不清,冷笑一声说道:“还得是李神医的医术高明。” 孙天压根就不知道南夏现在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整个人十分的心慌,只敢低着头盯着桌面上。那一卷一卷的字画。 随着他的视线,南夏轻轻的把那些卷轴打开,里面全是她写的字帖。 “李神医替我妹妹也医治了有一段时间了,倒是不知道她还能否恢复到以前的容貌。” 南夏看着他,孙天只感觉如芒在背。 “南水瑶小姐的脸,只要适当用药,总有一日能够和从前恢复的一般无二。”孙天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这样说。 南夏对自己下的手还是有些数的,南水瑶那张脸究竟能不能救回来,恐怕就是这位神医的医术再高明也抵不住南水瑶生病是有人给她下药。 “不知道李神医游历这么多年,可否听说过一种东西叫人皮面具?” 她怎么会知道! 孙天差点就吓得从椅子上滑下去了。 背上的汗液简直就要把他的衣衫都要湿透了。 南夏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只不过制作这种人皮面具花费的银两高昂,堵住了脸上的毛孔日子久了还会和自己的脸长在一起。撕也撕不开,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皮肤在人皮面具里溃烂。” 孙天脸上就戴的是一种人皮面具,只不过他们孙家才大气粗,他白天带上几个时辰的面具,到了晚上自然就摘下来了。 见孙天不说话,南夏又继续道:“若是南水瑶的脸在大婚之前未曾能恢复,不知道李神医可否会做人皮面具?” 南夏这个女人,这么什么东西都能猜中啊! 孙天马上就要撑不住了,感觉南夏已经把他的心思摸的透透的了。 他原本就是想着如果南水瑶的脸还是不能恢复的话,等到她勉强长上了脸上的疤痕,就给她制作出几张人皮面具戴着。 可没想到南夏料事如神,竟然把他这种心思也猜到了! 第352章 威胁 见他久久不言语,南夏勾唇微笑,甚至还亲自提起茶壶给他斟了一杯茶。 “李神医如此紧张做什么,能做便是做不了,便是做不了回答我的话不就行了。”南夏的话虽说语气里不带着一丝丝的威胁,可还是让孙天遍体生寒。 孙天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李神医不说话是能做的出来的意思吗。”南夏冷哼一声。 孙天手中的茶杯没拿稳,直接摔在了地上,成了碎片。 “李神医摔了我的茶杯,是怀疑我在里面下毒了,神医且放宽心。就算我在里面下了什么毒,凭借神医您的医术定然还是能够在毒发之前解毒的。”南夏笑眯眯的说道,脸上又换上了轻松的表情。 而孙天已经在这短短几盏茶的功夫里快要被她逼疯了,更是在听到她提起毒这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看向自己刚才摔碎的茶杯,瞪大的眼睛里写着满眼不可置信。 “大小姐不要戏耍老身,在下只是一位江湖郎中而已,无意牵扯于贵府中的争斗。”孙天连忙表明立场。 事实上如果不是孙馔严的威胁,他也不会被留在侯府这样窝窝囊囊的不是被南水瑶歇斯底里的尖叫,就是被南夏吓唬。 这日子过的让他几乎快要崩溃了。 “这怎么能称得上是戏耍呢?我这是在给李神医出主意。” 南夏乐了,孙天却不知道她这是出的哪门子主意。 “不知大小姐可否明示?” “这治不好南水瑶的下场恐怕李神医也已经猜想到了吧。”南夏盯着孙天的眼睛,她之前总觉得奇怪,这双眼睛为何从往日里所见到的暮年之人的眼睛不同,这双眼睛里更像是写满了稚气。 “当然我们南侯府是的确讲理的,是南水瑶她自己把自己的脸抓成了现如今的这副样子,大夫治不好,也不能赖在人家身上。”她话音一顿,“可是李神医可否听说过镇远将军府孙家?可听说过镇北将军孙麟?” 孙天自然是听说过,不仅仅听说过而且他就是出身于孙家二房,镇北将军就是他大伯。 “南水瑶可是要嫁给二皇子殿下的,她身后所代表的可是南侯府和孙家。如果她被二皇子殿下退了亲,这可触犯到的不仅仅是南侯府的利益,还有孙家的利益了。”南夏说完孙天立刻就明了了,怨不得家里头那些人对着这个姑母的养女这么看重,原来他们是想利用南水瑶和二皇子达成联盟。 孙家这就已经站队二皇子了? 孙天不明白他出去游历的这些年都发生了些什么。 “我说了这么多,李神医可明白,如果李神医不能医好南水摇,只怕是孙家的人会对您下手啊。世人皆知您李神医李大夫妙手回春,一手医术医死人之白骨,若是连这小小的毁容都治不好,孙家可会觉得你并没有尽心啊。” 南夏的话不仅仅让孙天觉得害怕,他担心的不仅仅是孙家的报复,如果说是往日里再怎么说他也是孙家嫡出的孙子,孙家人不至于因为一个养女而和他翻脸。 可如今要是南水瑶要成二皇子妃了,因为自己没有治好她的脸被二皇子殿下嫌弃。 家里那群武夫恐怕也没那么聪明大度,只会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心尽力。 南夏正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模样,一步一步击垮他内心的防线。 “可若是迟迟医不好,拿层面皮遮盖住是不是就和原本的脸一样了?” 南夏循循善诱的说道。 “万万不可!”孙天一下子抽回神志。 “大小姐想必也是知道这人皮面具的,这种东西虽说能遮盖人的原本面貌,可是他就同你所说的不透气,会和原本的皮肉长在一起的!” “可是那也只是因为人太贪心,如果不是日日夜夜都带着那张皮,那怎么会和原本的皮肉长在一起呢。” 南夏摇摇头并不赞同他的想法:“更何况我也没让李神医瞒着南水瑶。” “不瞒着?” 孙天整个人像是掉进了一种陷阱里,外面云里雾里,看不清真实的想法。 “大小姐请明示,要是不瞒着南水瑶她能答应吗?”孙天的底线微微被撼动了。 南夏伸手敲了敲桌面:“瞒着她做什么?当然是要南水瑶自己选择了是要好看的皮囊还是被退婚后的羞辱。我只是劳烦神医传个话帮我去问问她愿不愿意为了南侯府的荣耀牺牲。” 南夏这番话说的的确确冠冕堂皇,可她哪里有这么好心愿意给南水瑶出主意。 “另外明日就是长孙皇后的宴会了,你回去告诉南水瑶长孙皇后亲自写了帖子,邀请她一起进宫,她也不想错过这次机会吧。” 南夏已经把事情逼到了这一步,孙天只觉得南夏似乎也没有那些人口中说的那么冷心,她还是很为南侯府的荣辱考虑的。 孙天离开后,南夏支开走了所有的丫鬟女使。 树上的人幽幽扔下一朵完整的桃花来偏巧落进她的手心。 “殿下都已经看到了。” “脚下步伐稳健,离开是急匆匆的佝偻起脊背,手上皮肤和腕子上的并不符合,他的确可能是孙家人假扮。” “依殿下看……”南夏心里早有猜测,而且已经有了人选。 “就是你想到的那个人,李神医作古多年,而孙家唯一会医术的离经叛道的儿孙里,也就只有那个孙天了。” 南夏听着秦北寒的话,和自己心中的那个人选对上了。 “果然是如此,他脸上用了人皮面具假扮李神医。” 既然是这样,那上辈子秦子晗请去给南水瑶治病的那位“李神医”也应该是这个孙天假扮的。 “他是孙家人,你要用他,他能听话?”秦北寒听到了方才南夏和孙天的对话。 “想要利用一个人也并非是要让他听话。”南夏露出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哦?” “摄政王殿下,且等着看吧,明日的宫宴好戏定然会上演。” 秦北寒没有说话,反倒是把腰间的一块玉佩解开扔在南夏面前的桌子上。 “这块玉佩上次是你还给我的,用它给我兑现了一个承诺,现如今我把它给你就当做是这场好戏的打赏了。” 南夏俯身,有便宜不赚王八蛋,这块玉佩怎么也得卖个不少的价钱,她将玉佩直接收起来,恭送秦北寒离开。 第353章 恢复容貌 孙天还没有回到自己院子里,南水瑶那边的人就已经找来了。 倒是没有人说他去了哪里,她要是知道自己去见了南夏还不得把他的皮都撕了。 “快给我拆开纱布,我要知道我的脸恢复到什么样子了,明天就是长孙皇后的宴会了,我总不能还顶着这些破东西去吧。” 南水瑶一早就从孙如月那里知道了,这次长孙皇后邀请的名单上还有自己。 她欣喜若狂,一早就赶忙让人去找孙天来。 “表姐,您先别急。” 孙天心里已经知道她这张脸是绝对不能出现在皇后娘娘的宴会上的,内心还在挣扎犹豫,难不成真要按照南夏的办法给南水瑶做一张人皮面具? 南水瑶焦急的等着孙天给她解开纱布,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的脸是不是已经全部都恢复了,还有五皇子殿下也在宫中自己一定要想办法和他说清楚,关于和二皇子殿下之间的事情都是假的。 “怎么样?快让人拿个镜子来我看看。”南水瑶满心欢喜,却没有发现孙天在一旁默不作声,脸上忧郁的表情。 没有任何一点变化,甚至几个伤口随着她的面部表情动作裂开的更厉害了。 “怎么回事?怎么还是这样!”南水要看着镜子里满目苍夷的那张脸尖叫着拿起镜子就摔在地上。 她顶着那张可怖恶心的脸,扭头瞪着孙天:“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的脸还没有好?是不是你没有好好给我治!” 还没有等孙天来得及否认,她更加歇斯底里的大喊:“你是不是早就和南夏他们串通好了?我告诉你,要是我的脸好不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任何一个人的,到时候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大舅舅,告诉舅舅是你和南夏串通好治不好我的脸的。” 孙天刚想辩驳就听见她继续说:“你能救得了杨氏那个老不死的也能救南祁云就是救不了我的脸,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 孙天被她步步紧逼,最近这段日子里,但是要知道私下里不知道已经惩治了多少貌美的丫鬟,只要是长得稍微有点姿色的,都被她用簪子划破了脸丢出去撒上一把黑灰让人家毁容。 而因为宋婆子在这里把持着这院子里所有的事务,这些事情都神不知鬼不觉的被压了下来,没有传到南泯山和杨氏的耳朵里。 现如今的南水瑶已经不是往日里的她了,简直就是丧心病狂! “表姐不要动怒,我还有一个方法可以让表姐参加明日的宴会!” 孙天深吸了一口气,立马被南水瑶揪住衣领询问,奶水瑶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而这一棵稻草也是压垮孙天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 “到底是什么办法?快说!” “那就是换皮!给表姐你换上一张新的脸皮。”孙天长舒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我脸上的这种人皮面具就是一层皮,能遮盖住人原本的容貌。哪怕你的脸上有再多的疤痕,只要用这人皮面具一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孙天一股脑的把话说出来,心里好受多了。 南水瑶一听还有这种好东西,迫不及待的喊道:“那就快给我做出来,你需要什么东西,我立刻让宋婆子他们去买,快点给我做!” “可是表姐这种人皮面具也是有弊端的,这种东西一旦把脸上全部遮住了以后,容易把脸上的疤痕全部都捂住也有可能会腐烂,而且每天只能带几个时辰,必须要赶紧揭下来让自己的皮肤呼吸,而且现在表姐你脸上还有疤痕,带着这个东西只会觉得折磨疼痛。” 孙天必须要把这些事情都给南水瑶说清楚,否则到时候出了事情还是要找到他身上的。 “这些通通都不重要,表弟你只需要告诉我是不是做出来的脸和以前的一模一样?又或者说能可以做到比以前更美! 南夏想要陷害我,毁了我的脸,我是绝对不可以让她得逞的,绝对不可以!” 南水瑶现在做梦都是自己这张可怕的脸,南夏得意洋洋的表情。 孙天也没有想到南水瑶竟然为了这张脸什么都不管不顾。 “我的确能做出来一模一样的,只不过……表姐,你要答应我一定和大伯讲不管怎样,这件事情都和我没有关系。”孙天震惊于她的执着,南水瑶的确是和南夏才想的一般毫不犹豫选择了人皮面具这条路子。 “好表弟你只要给我做,我就和大舅舅说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南水瑶冷静了下来,坐在椅子上,眼里满是期待。 很快她就要恢复到以前的美貌了。 南夏啊南夏,你万万想不到吧你如今如此的嚣张,以为我毁了容而洋洋得意,而我的脸马上就要回来了你也得意不了几时了。 孙天是知道那张面具下面如果是带着伤的皮肤会成为什么样子,一点一点的开始腐烂,知道用再多的办法也遮盖不住。 他从自己随身的药盒里取出一个小匣子来,盒子里是一张薄如蝉翼的假皮,孙天把这一层皮贴到了南水瑶的脸上。 “表姐,我现在开始给你修容,但这种东西我必须要给你讲清楚怎么使用,每天戴在脸上的时间不能超过五个时辰,而且到了晚上必须接下来用特制的药水浸泡,才能保证不会裂开。”孙天告诉她的这些法子千叮万嘱就是为了防止她长久的戴在脸上,加速脸上的伤口溃烂。 南水瑶满不在乎的随口应着,等孙天拿着刀子在他脸上修修画画的时候,心里想着的全是自己恢复容貌以后的样子。 宋婆子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人,心里虽然知道这种人皮面具的法子不是长远之计,但是眼下长孙皇后的宴会在即,南水瑶必须想办法进去。 把人皮面具交给南水瑶的第二天,孙天就向南重云告辞。 南从云听说妹妹恢复容貌了,满心欢喜的来到她的院子却找不到人。 原来南水瑶早就迫不及待顶着那张光彩照人的脸出门了。 第354章 妙手回春 杨氏和南夏还在暖亭里对弈,偏巧今日和那天南水瑶毁容的时候一样。众位女眷来的齐全,都在花园里作乐。 “夏夏,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南水瑶?”杨氏一瞬间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老夫人就是她,她的脸竟然恢复容貌了!”一旁的徐氏震惊的都直接站了起来,使劲揉揉眼睛,几乎说不出来话。 南夏脸上表情不变慢悠悠的转过头去,只见南水摇正带着宋婆子往暖亭里走,在众人匪夷所思的眼神里,南水瑶高高的抬起头向众人展示她的容貌,几乎是比过去更加光彩照人。 “李神医果真是妙手回春。”南莹莹在一旁附和道。 “神医医术精湛,只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便可以把我的脸治疗到完美如初。”南水瑶得意的坐过来,哪怕是看见了杨氏不喜的表情也不在意。 “怎么?祖母看见我容貌恢复,不高兴了。” 杨氏只是惊奇于这个李神医的医术,南水瑶的脸恢复了,自己自然是高兴的,因为这就证明她和二皇子的婚事不会告吹,到时候他南侯府还是照样有着荣光。 南夏看到宋婆子小心翼翼地站在南水瑶的身后,他心里早就已经知道了南水瑶脸上“恢复”的真正原因。 南水瑶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南下的视线,冷哼一声道:“看起来不是祖母不高兴,而是大小姐觉得我的脸恢复了,不高兴了。” “自然不是。”南夏用那双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盯着她慢慢地说:“你能够康复,我自然是满心欢喜,不知道这件事情可否告诉了父亲也让他一同高兴高兴,最近这段日子他可是为了你愁坏了。” 她越说越慢,一字一顿地说:“水瑶你的脸比从前更加漂亮了呢,不知李神医用了什么灵丹妙药?” 宋婆子在一旁冷笑一声,道:“大小姐要是想知道,大可以在自己脸上划上几下,到时候李神医也帮您治病,也一样能变得光彩照人。” “大胆刁奴,这是你和永安郡主说话的口气吗!”杨氏觉得这婆子还是太猖狂了,要不是看在她背后孙家的份儿上,早就把她除之而后快了。 “祖母莫要生气。宋婆子只是一时失言,说错了话,觉得我的脸恢复了太过高兴而已。” 南水瑶的脸,根本没办法透气,仿佛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她甚至能够听到疤痕裂开的声音,那种皮开肉绽的痛苦,感觉自己的脸上不断的发痒,她强忍着去挠的冲动,攥紧了宋婆子的手。 “你是该好好管教管教你的人了,让她看清这里是南侯府还是他孙家!” 杨氏冷着脸,甚至没有再关心一句南水瑶现如今的情况。 南水瑶低头并没有继续回答她的问话,只是低下头来自顾自地说道:“前段日子长孙皇后的帖子也已经下来了。” 她对着杨氏道:“祖母,现如今我的容貌已经恢复皇后娘娘的宴会,我可以参加吧?” 杨氏冷着脸,脖子僵硬地点了点头。 南水瑶得到了满意的答复,转身就要告退。 她突然的出现仿佛就是为了向众人展示她这一张脸,飞奔一样地离开了。 南莹莹奇怪地着她的背影,随后垂下眼睛,陷入了沉思。 一旁的徐氏握紧了帕子:“这怎么可能!她的脸明明毁成那样!怎么会恢复如初?” 当初她的舞儿就是莫名其妙毁了容,受不了这种刺激才得了失心疯被送到郊外。 而如今同样是毁了容的南水瑶却能得到李神医的救治。 她抬头看向老夫人,心里隐隐有些不甘:“老夫人,既然李神医有这样大的能耐可以治好表小姐的脸。不知道他能否只有治好舞儿……” 杨氏心里还在思索别的事情没有功夫搭理她随意说了一句:“那你就自己去找李神医问问他能不能救治你女儿吧。” 南夏全程几乎不想参与,南水瑶为了恢复容貌已经下了血本,剩下的好戏便可以准备开场了。 第二天一早南祈云起了个大早就跑到了浣水居。 “大姐,你怎么还不起?”南祈云带着兰城在院子里等着。 南夏慢悠悠的起身:“你怎么来这么早啊?” “大姐这都是日上三竿了,已经不早了,而且我今天来是陪着你一同进宫的。”南祈云接过兰城捧着的披风递给她。 “这是京城新进来的一批料子,我早早命令他们做成了斗篷给大姐穿。”南祈云手下掌管的几间成衣铺子跟江南丝蜀有一些生意上的往来,送来的好料子自然是由他先挑选。 “你也要跟着我去吗?”南夏有些吃惊理论上来讲,她自然是可以带着南祈云一起去的,只不过往常南祈云都不爱跟着她掺和这些宫门里的事情。 “上次大姐你进宫就耽搁了好长时间才回来,我这次要跟着你一块儿去,不然的话我不放心。”南祈云十分贴心的说道。 南夏揉了一把他的脑袋:“那好,便带着你一同前去。” 白芝从外面走进来:“小姐,夫人已经同南水瑶先行一步了。” 南夏淡淡的收回眼神,对着南祈云嘱咐:“进了宫一定要好好的跟在我身边,千万别到处乱跑,听懂了吗?” 宫中举行的宴会,南夏自然是要穿上郡主规制的服饰,折腾了好半天才在外面套上了南祈云带来的斗篷。 从前上辈子她在宫中当皇后的时候,比这些折腾的还要麻烦,那时候倒不觉得有些什么不对劲。可如今再穿上这些衣裳反倒觉得哪里都不舒服了。 …… 宫里,莲妃正端坐在自己殿中主坐,下面跪着的一个男人身穿天师道袍,鹤发童颜看起来很是德高望重的模样,此时却在莲妃面前小心讨好。 “今日长孙皇后举办宴会,就连陛下也会到场。”莲妃慢悠悠的说道,“宋道长可准备好了,本宫交代给你的东西。” 底下宋天师诚惶诚恐的回答道:“自然是已经准备好了,定要那永安郡主有来无回!” 第355章 沦为笑柄 杨氏的身子骨才刚好了没有多久,这种宴会总不好强求了她一个上了年纪的病人非得去。 孙如月带着府中女眷前去就够了,南夏带着南祈云出门的之前孙如月就已经带着南水瑶一同先行离去了并没有碰上面。 上一次进宫南夏是被太后娘娘身边的女官接走的,时间匆匆,并未准备好马车,而这一次府里早早的为这次的宴会准备好了南夏的马车。 进宫路上不同女眷乘坐的马车不同,无品级的夫人小姐用的是在家夫君父亲的马车,而像孙如月和南夏这样的,乘坐的是和自己规格品级的专属马车。 南夏的马车两匹骏马在前,车窗上更是用上好的红木雕刻了栀子花开的美图,车帘更是换上了新引进的白丝裹纱加一层制造精美的金缠布,尽显豪奢。 “这夫人和表小姐实在是太过分了,竟然不知道等等我们小姐。”白芝愤愤不平,觉得孙如月那些人太不尊重小姐了。 南夏笑着摇头:“急什么,就算是到了宫门前夫人也会停下来等我一同进宫。” 各家女眷用一块牌子入宫,而这块入宫的令牌,早早的由杨氏交到了南夏手中。 南祈云一早就交代车夫烧好了马车里面的暖笼,南夏一进去便脱了斗篷。 “小姐,今日进宫可要绕道而行。”南夏的马车才刚刚出了南侯府前的路,可惜今日进宫的官眷众多,这一会儿已经把路堵的死死的了。 “绕路吧,皇后娘娘的宴会总不可迟到了。”南夏迷起眼睛眼看着就要在马车上在小憩一会。 “怎么可绕路呢?若是不走官道,遇到了危险可怎么办?”南祈云皱紧了眉,心里有些不赞同南夏的做法觉得大姐太不把自己的安危当回事了。 “无碍,皇城脚下又是皇后娘娘的宴会,出不了什么岔子。”南夏安慰完南祈云,又不自觉的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玉佩。 “这次出门我也带了一些人来。”南夏每一次出门自然都是格外小心,最近孙家人回京,保不齐会给她下黑手,不做好万全的准备她只怕之前孙馔严宫门寻衅的事情再次发生。 “南夏!” 突然随着马车的剧烈晃动,南夏皱紧了眉头,果真是煞星前脚刚说不要遇见孙家人后脚就撞上了孙馔严。 车夫对上一次这个将军把他一鞭子甩下马车的事情还记得清清楚楚,远远的看见人高马大的孙馔严堵在了路口处就收紧了缰绳。 “又是那个镇护将军!”白芝显然也认出了上次打伤兰心的这个坏家伙。 这个孙家的镇护将军竟然还是如此嚣张,上一次被摄政王殿下狠狠的教训了一顿,竟然还不长记性,竟然还敢跑过来拦他们小姐的马车! “镇护将军今日倒是有空又来堵我的马车。”南夏的声音平静的响起,没想到还是孙馔严不知死活对着她穷追不舍,逮到一点机会就来找她的麻烦。 “南夏,你给我滚出来,别在里面当什么缩头乌龟!”孙馔严如狼一般的眼神死死盯着马车,今日他就要新仇旧恨一起报。 “将军今日是做足了准备。” 随着南夏的声音响起,车前的帘子被兰心缓缓的拉开,露出里面端坐着的女人。 今日南夏打扮的十分貌美隆重,平日里不施粉黛的那张小脸也带上了娴雅的妆容,不媚不俗着实让人看了移不开眼。 只不过孙馔严可不会被她的外表蒙骗,大刀阔斧的站在她的马车前。 “大姐就是他的闹事吗?”南祁云毕竟还是个孩子,看见对方如此来势汹汹不免心中着急。 可偏偏南夏轻松笑了笑,根本不把孙馔严这个莽夫放在眼里。 南夏对他的挑衅不为所动,南祈云给兰城兰心使了个眼色,随即两人心领神会飞身同时向孙馔严。 “休得对郡主不敬!”兰心从腰间掏出软剑,兰城则是直接用他的鞭子直指孙馔严要害。 刀剑金鸣之声响起,不过是几招的功夫兰城率先败下阵来,上次他的伤本就没有养好,若是遇上平常的刺客尚且能应付的过来,可偏偏孙馔严此人在战场上学的都是一招致命的杀敌之术,招招都带着血气。 兰城被弹飞,兰心紧接着也被卷住了腰肢,眼见着就要和兰城一样被甩飞出去,下一刻就被孙馔严揪住,一掌拍在她的后心处。 兰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南夏面上有了动容。 “兰心!”兰城挣扎起身,这条路很少有人来,此刻孙馔严要在这里堵他们肯定是做好了准备。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猜测,只听周遭响起杂乱的叫喊,隐藏在巷子和各种杂物之后的护卫冲了出来。 “孙将军打伤我的侍卫,这次是要真的同我动手比划比划了。” 南夏看着这些冒出来的护卫,应该全都是孙馔严提前安排好的。 南祈云直接站了起来,一个小小的将军就敢如此嚣张,他摸向腰间的东西,正准备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大姐。 不料南夏却像是早已看透了他的动作,缓缓的伸手压制住了他的动作,让他动弹不得。 “大姐?”南祈云惊讶的抬头有一瞬间的愣在了原地,外面的光线透过车窗上的影子照射进他的眼眸,而南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的人不能出现在孙馔严面前。” 大姐,怎么知道的? 南夏没有去管他惊愕的表情,而依旧是专心致志的看向外面的孙馔严。 “南夏,这次可没有摄政王出来救你了!我到底要看看这次你还有什么花招!”孙馔严挑衅说道,要知道他今日可是特意打听了摄政王殿下的去路,怎么也不会遇见像上次那么碰巧的事情了。 能让他当车夫伺候的女人也就只有她南夏一个了! 这次必然要让她长长教训。 “哦?”南夏压长了声音,带着丝丝的不屑一顾。 “南夏你不用强装镇定,今天你是跑不了了。”孙馔严都已经想好了,今日一定要抽烂南夏的衣裳让她沦为满京城的笑柄! 第356章 场面凶残 “既然将军已经做好了决定,那我也便不再和将军兜圈子了。”只见南夏眼前的车帘缓缓放下。 孙馔严还在奇怪这个女人是吓怕了? 紧接着铁血铠甲的声音响起,黑甲冷刃出现,不知道何时他们已经被突然出现的一对士兵包围。 孙馔严惊慌的转头,一眼便认出了这令人闻风丧胆的一群黑甲兵。 “摄政王的黑甲卫!为什么摄政王的黑甲卫会在这里!”孙馔严咆哮着不知道是在问南夏还是在问这群人。 他带来的那些人也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惊慌失措起来,因为就在刚才这群黑甲卫围上来之前他们没有一个人发现有什么不对劲。 也就是说这群黑甲卫的所有人的武功都在他们之上! 而很显然这群黑甲卫是来保护永安郡主的。 “南夏,你和摄政王到底是什么关系!”孙馔严拿着刀就直指南夏的马车,心想今日就算是失败也要拦下南夏让她耽搁进宫的时间。 就在他提身进攻的时候,两侧突然出现的黑甲卫把人直接拦截在了南夏的马车前,孙馔严不得不和他们缠斗起来。 “茶泡的怎么样了。”南夏端坐在马车里,仿佛外面的世界与她毫无关系。 兵甲相击的声音让人内心发颤,白芝惊叹自家小姐竟然如此的淡定,都这个功夫了,还有闲心思喝茶。 “小姐,您就一点儿也不担心吗?”白芝倒是头一次见如此可怕的两对人马打在一起,要知道这次打起来的可是训练有素的两队士兵。 那位孙将军带来的应当是孙家养的亲兵,而自家小姐身边的则是摄政王殿下安排过来的黑甲卫,两边都不是普通的地皮,流氓商贩打起来,这可都是要见血的! 南祈云有些好奇的想要拉开帘子去瞧一眼,南夏却用一杯茶压下了他的动作。 “喝完这盏茶再去瞧。”南夏慢慢的说到。 南祈云不得不捧着茶杯,耳朵一边听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很快的喝下。 还没等他手中的这一盏茶喝完,外面的声音渐渐就小了。 “没动静了吗?”南祈云不由自主的掀开车帘向外看了一眼,结果外面出了一群黑甲卫还站在原地,剩下的人几乎都已经倒在地上看上去生死不明。 “孙馔严呢?” 南祈云倒是没有看见孙馔严究竟去了哪儿? 一只纤纤玉手在此时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双眼。 南夏带了一丝温热的手掌把南祈云的视线挡的严严实实。 “姐姐。”南祈云知道她是不想让自己看到如此血腥的画面。 “别瞧了,专心喝茶。” 南夏自己本身倒是没觉得这有什么的,只不过南祈云毕竟还是个孩子,总不能让孩子总是看见这样血腥的场面吧。 “小姐,外面那些人竟然全都死了?”白芝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朝外面看去,一会儿又钻进来拍拍自己的胸:“这简直是太可怕了,摄政王殿下留给您的黑甲卫太厉害了吧。” 正巧领头的黑甲卫对着马车上的南夏汇报:“启禀永安郡主,车外所有刺客均已解决!” “该如何收场你们自己来就好。”南夏隔着帘子说道:“别给孙家人借题发挥的机会。” “是!” 马车再次缓缓的行驶起来,黑甲卫就像他们出现时一样,来无影去无踪。 “大姐,孙馔严带的这些侍卫可不像是普通的护卫啊。” 南祈云在第一眼看到那群侍卫的时候就觉到了不寻常,若是那些侍卫就像他们南侯府的护卫一样,待在京城也就只是负责看看门摆摆气势,不会眼中有血煞之气。 “你竟然能看出来他们不一般。”南夏这倒是提起了几分兴趣。 南祈云点了点头,南夏看着他又继续问道:“那你来猜一猜他们是什么来路。” “私兵?”南祈云绷紧了嘴角,要知道像孙家这种满门武将,而又是无诏不得归的将军,一旦回来是不允许带着士兵一起回来的。 孙馔严带回来的人能偷偷潜入京城,又伪装成了普通侍卫,他们孙家果真起了一些心思。 南夏点点头:“那你继续分析分析来看看。” 南祈云的聪明当时已经出乎了她的想象。 南祈云瞧着自家大姐笑盈盈的看着自己,正好距离宫中还有一段路程,他便开始畅所欲言。 “武将进京却带了私兵,就算是如此应该收敛一点,可这位镇护将军却不管不顾,甚至为了堵截大姐出气,还特意带了那么多人。光明正大的在天子脚下对郡主出手。”南祈云语气里有些愤愤不平。 “倘若我们拿着这些尸体去让伯父参他一本,定然能让孙家付出代价!如果孙馔严不认,他的这群私兵就是白死,京兆尹会当山贼,流寇作乱给大姐一个角度,若是孙馔严被激的承认那就更好说了,孙家人胆敢阳奉阴违,不臣之心就是昭告天下不将当今陛下放在眼中。” 南夏听完他的分析点点头,南祈云倒是一个有主意的,只不过尚且年轻,有的事情还没有顾虑周全。 首当其冲的便是南泯山是绝对不会为了替他出头而去得罪孙家的,孙家早就已经和南侯府的所有利益紧紧的绑定在了一起。 更何况,能杀了孙氏的私兵,南夏又会将黑甲卫一事不得不端到台面上来,而顺熙帝忌惮秦北寒,不也正是忌惮他手中的黑甲卫吗? 秦北寒手中的这一支黑甲卫已经让顺熙帝夜不能寐了,倘若再被提及让他记挂上恐怕秦北寒的日子也该不太平了。 “不得不说摄政王殿下给大姐的这一支黑甲卫真的是好用,竟然在短短那么一点时间内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就让那孙馔严落荒而逃了。” 南夏微微点头,其实她从真正掌握了南侯府一部分实权以后,一直就想在组建一支护卫军能达到前一世秦北寒手底下黑甲卫能耐的一半儿也就足够了,只可惜这种想法没能进行多久就被她自己打消掉了。 能达到黑甲卫如此训练有素,不是从战场上厮杀下来的,就是从小经过严酷的训练选拔,南夏没有能力去战场上挑选那么一批士兵,更是没有时间选拔小孩儿训练,倒不如先用着秦北寒的资源。 第357章 心有不甘 “小姐,到了。” 兰心坐在马车外面早已恢复了脸色,孙馔严打在她后背处的那一掌并不算轻,好在及时吃了药稳住了心脉。 “还能跟着大姐进宫吗?” 南祈云看着她的模样淡淡的皱紧了眉头,他有些担心兰心是否还有能力进宫保护大姐。 “要不然还是我进宫陪着大小姐吧?”白芝自告奋勇的说道,所以说她不像兰心那样的武功,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她一定会豁出性命去保护小姐的。 “小姐,我没有问题的。” 兰心逞强上前一步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算了,你还是赶快回府去疗伤。有白芝跟着我在宫里遇不到什么危险。”南夏轻轻摇了摇头,兰心毕竟跟在她身边那么久了这次受了这样严重的伤,说不心疼是假的。 “大小姐可是让我们好生一阵等啊。”不远处,孙如月的马车正停在宫门口。 南水瑶站在马车下,孙如月站在靠前一点的位置,正静静的等待着南夏带着令牌前来。 “让母亲和妹妹久等了。”南夏掏出了南侯府令牌,“倒不如母亲和妹妹先进去,我还要等楚小姐前来一同进门。” “永安郡主!”说是迟那时快,话音刚落就听见背后有人喊南夏。 “楚小姐。”南夏回头,楚旻溪已经下了马车,脸上满是笑意。 楚旻溪上前一步亲密的挽住南夏的胳膊,看见孙如月以后又向她行礼。 几人一同进了宫门,一路上不知不觉间南夏和楚旻溪远离了前面孙如月和南水瑶两个人。 “我从刚才就在奇怪,那个南水瑶不是脸上过敏吗?上一次我见她还是穿了一身黑衣脸上也裹了那么多层东西,而如今她又怎么这么快脸就好了?而且今天打扮的这么花枝招展的是给谁看啊。”楚旻溪眉眼间浮现着笑意,像是心情极好。 南夏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看她兴致如此高涨,转而询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好事? 楚旻溪望了望跟在她身旁的南祈云,看这小家伙正老老实实的跟在他姐姐旁边,不声不语便降低了警戒心。 “我说这话你别生气。”楚旻溪犹豫了一番才开口,“自从那日拜访你们南侯府回去以后,我母亲亲眼见了南水瑶发疯,甚至还将她那一段胡言乱语听到了心里去。 现如今我母亲认为你那个大哥和南水瑶恐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妹住在同一屋檐下,难保不会有什么龃龉。 更何况世家大族本就错乱复杂腌臜事情又那么多,南水瑶那日基本上是已经羞辱到了我母亲的脸上。 我母亲也忍不了了,说什么再也不肯让我父亲提及我和你大哥的婚事。” 听她这样一说,南夏忍不住微微发愣,是该说着楚夫人实在是太会想象,还是南水瑶和南从云之间太没有分寸,竟然让外人产生了这样的想法,若是让南泯山知道了,还不得一棒子打死南从云,别让他们丢了家族的脸面。 “这倒也是好事一桩。” 南夏点点头,楚旻溪又悄悄靠近了她,小声的说道。 “还有我刚才一靠近南水瑶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你闻到了没有?”楚旻溪解决了心中一直忧虑的事情,整个人也变得十分开朗。 “好像是什么肉烂掉的味道。”南祈云没头没脑的接了一句话。 南夏和楚旻溪诧异的看向南祈云,没想到他竟然能听到她们两个人说的悄悄话。 南祈云也突然发现了不对,赶忙撤下了方才的严肃和冷静,立马换上了孩童一般的笑脸。 “我只是这样形容一下,但我刚才确实是闻到了这种味道。” “他倒也说的没错,就是一股烂东西的味道。”楚旻溪点点头,话题很快又回到了南水瑶身上。 南夏自然知道那是什么味道,那是人皮面具盖在腐烂的肉上,肉被捂的密不透气,慢慢发酵出了一种极难形容的味道。 “兴许是闻错了吧。”南夏笑眯眯,身后宫门处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镇护将军!宫门内不可疾行!”小太监认出了孙馔严赶忙把人拦下。 “滚你娘的!”孙馔严在外面当将军当习惯了,看见顶撞自己的抬脚就踹却忘了这可是内监,可是当今陛下的人。 “将军且慢,将军可要冷静。”身后紧随着孙馔严的一些人赶快把他拦住,生怕这位虎头虎脑的将军一个不注意就把人给得罪了。 孙馔严好不容易甩掉了那群穷追不舍的黑甲卫一路直奔宫门口,这南夏不知道哪儿来的本事,竟然真的得到了摄政王的保护,就连黑甲卫都给了那个女人。 今天他原本是想在宫门口好好教训教训南夏,可现如今被教训的人,反倒是他了。 “内监大人实在是对不住,刚才我在路上遭人暗害,一时情急才冲撞了大人。”孙馔严恢复了冷静向着盘查的内监行礼。 “孙将军先请,不碍事的。” 小太监倒是好说话,实际上是不敢得罪这位孙将军背后的人。 孙馔严大布流星的向里面走去,没走几步就赶上了南夏一行人。 不管是男女都必须由这条路走着向宫门里去,孙馔严走过来的时候,一旁也有不少世家小姐公子频频侧目。 而南夏一身华服锦衣,站在一群人中格外耀眼。 “哼!”孙馔严一看见南夏心里就直来气,若是搁到平常,他看见一个好看的姑娘兴许会侧目多瞧上两眼。 可偏偏如今长着这样一张漂亮脸的女人这是坑害了他两次的南夏! 整整两次都折在了这个女人手上,这样他的脸面往哪里搁?怎么能甘心! 孙馔严看着在双眸子里赤裸裸的笑意,心中再多的不甘也化作成了气恼。 突然,一道女声喊住了他。 “表哥,你竟然也来了。” 南水瑶突然闪现到他的面前,挡在了他的眼前,一眨眼的功夫南夏便从孙馔严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挡我的道作什么!南水瑶?你的脸怎么回事?”孙馔严刚刚没有反应过来注意力全部都被南夏夺去,现如今亲眼看到南水瑶的这一张脸眼中全是震惊。 第358章 黑心 “怎么了表哥,我有什么不对吗。”南水瑶偏偏凑到他的眼前又晃了晃。 有什么不对? 这简直是太不对劲了! 也不怪孙馔严今日看见南水瑶会如此的震惊。 上一次他带着孙天去南侯府给南水瑶治脸的时候,可是亲眼见过她那张已经抓花到血肉模糊的脸。 而且当初孙天那个臭小子也说过,南水瑶的这张脸根本就不会恢复如初,正是这个原因他们才放弃了南水瑶这颗棋子。 而如今这么短的时间内南水瑶竟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容貌,甚至整个人五官看上去更加精致了。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孙馔严虽然是回答着南水瑶的话,却下意识向前寻找刚才跟丢了的南夏。 等他找到人的时候,南夏和楚旻溪的身边,一个男人出现在视野里。 只见二皇子殿下春风满面,脸上挂着温柔的笑意,孙馔严见状深知再想找南夏麻烦是不成的了。 “表哥你可也见到那个贱人勾引二号的殿下了。”南水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眼中的嫉妒和愤恨都要溢出来了。 “放心,南夏得意不了几时。”孙馔严冷冷的说道。 另一边的楚旻溪几乎都要不相信自己看到的,为什么二皇子殿下会在宫门口特意等着夏夏?而且和南夏说话的态度也实在是太温和了,要知道和五皇子殿下秦子晗比起来,二皇子殿下要不近人情的多,不论是什么样的女人都无法得到他的青眼。 而如今偏偏他主动走到了南夏的身边和她搭话,连带着她这个南夏的朋友也得了二皇子殿下的关照。 “这便是父皇准备的占星台。”秦暮霭微微抬起下巴向一个方向看去。 楚旻溪和南夏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他说的那座占星台。 南夏对这个地方有几份印象,那位宋天师便是每每在这推演的占星台上,用他的那些卦象,星象甚至各路匪所思的办法在那里进行对未来的预测。 而从他口中说出来的话,别说有九分了,顺熙帝信的是十成十。 “陛下为何如此信赖那位宋天师?”楚旻溪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南夏拍了拍她的手解释:“旻溪你可还记得一年前的那一场大雨。” 楚旻溪点了点头,一年前的干旱她至今印象深刻,她父亲作为尚书每每下朝都是愁眉苦脸,说是一些村子里村民因为干旱颗粒无收已经开始了暴动,甚至已经有了抢粮的趋势,逐渐流露出了现今的陛下得位不正,引来了老天爷震怒要逼陛下退位,拨乱反正!。 而偏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突然天降甘霖,解决了这一场即将要爆发的冲突。 “那场大雨和这位宋天师之间有什么关联吗?”楚旻溪皱紧的眉头,实在是不相信如此荒谬的理由,老天爷降雨竟然还和人有关了? “这场雨正是这位宋天师祈求来的。”南夏微微点头,这乃是那位宋天师办下的第一桩好事,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那本事上上天祈求来甘霖,在那个关键时期的确是解了顺熙帝的燃眉之急。 楚旻溪依旧是觉得吃惊,再过几步就走到了大殿前,虽说是长孙皇后设宴,但是陛下与皇后夫妻伉俪情深,定然也是来坐坐的。 画龙雕凤的金顶上,烛火明明暗暗的跳动着,精巧的供灯并没有驱散那顶端盘旋黑暗,只是照亮了下方的空间。 南夏这金殿的恢宏并没有任何感觉,宫女上前验了身份便领着各路的女眷入席。 “一会儿宴会散了我们再汇合。”南夏和楚旻溪打过招呼,她现如今的身份是不能和各家女眷坐在一起的。 大殿上,顺熙帝的龙椅摆设在正中央,右手边是皇后的位子再往下就是各位娘娘们,莲妃就坐在紧靠皇后下面的位置上,上一次的事情虽说让她受到了顺熙帝几日的冷淡,但是很快她的复宠又将她推向了往日的荣光。 南水瑶进了大殿,孙馔严一早就去了男宾的位置,他也算是代替父兄出席,位置靠前了一些。而南水瑶却不得不坐在孙如月的身边,和南夏的位置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南水瑶自从入座以后就开始焦急的寻找五殿下秦子晗,上次和二皇子殿下的事情她还没有和秦子晗解释清楚,若是秦子晗误解了她…… 此时正被她焦急寻找的秦子晗早已经坐在了上首,只不过是南水瑶离得太远连他的衣角都瞧不见。秦子晗自从上次宫中的事情以后就已经记恨上了南夏,更是有关于南水瑶和二皇子的事情,他几乎已经认定就是南夏一手操办的,现如今他的女人成了二皇子的平妻,这口气让他怎么咽得下去? 秦子晗不由自主的将目光落在南夏身上,虽然南夏坐的位置比他是向下靠了一些,但是这一方面秦子晗能看清她的整张脸。南夏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了,额前配上了先前宫中赐下的宝石头面,远远看去,那宝石头面在烛火的照应下微微跳动,闪出淡淡的流光,乌黑的云鬓穿在其中仿佛晚月下江上的萤火,那张白净的小脸上淡淡的抹了一层胭脂,映衬的南夏更有气血肌肤更是吹弹可破。 秦子晗看着看着心思却歪了过去,目不转睛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着那貌美的女人胸腔里的心跳突然加速,仿佛有什么冲破了限制,不知什么时候这个让他恼怒气愤的女人,用她绝世的容颜却让他慢慢的迷醉,距离上一次见她仅仅半年不到,她却出落的愈发可人。 秦子晗的思绪被人拉回来的时候,突然惊讶的意识到如果就这样毁了南夏似乎是有些可惜的。 南夏在坐下以后就敏锐的注意到似乎有人在偷窥着自己。 那视线就像是阴暗里的毒蛇,让人感到厌恶至极,她缓缓的抬起头看到了慌忙收回视线的秦子晗。 冰冷的美人有了神彩,秦子晗提起桌前的酒杯向她“敬”了一下。 可偏偏南夏却在这个时候收回了视线,假装没有看到他的动作一般。 秦子晗的动作僵硬在半空中,虽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但他还是感觉有些下不来台,从未被一个女人如此羞辱,那加快的心跳变成了气愤,果真不能被这个女人的外表蒙骗,她就是一个实打实的黑心女人。 第359章 兜底 就在秦子晗纠结的时候,突然,众人纷纷起身,小太监高呼陛下驾到! 所有人都离开了自己的座位,向着一个方向行礼。 随着震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顺熙帝带着皇后携手共同走进大殿。 “五皇子殿下,宋天师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一旁的太监趁着这会儿的掩护小声的对着秦子晗说道。 秦子晗点了点头,看向南夏的方向嘴角凝成嘲讽,这次定叫这南夏有来无回。 “众爱卿平身吧。”顺熙帝笑盈盈的说道,南夏偷偷在下面仔细看了这位陛下的脸,的确是看上去红光满面,十分的健朗。 只不过她也深知此时的一切都只是表象而已,这位陛下的身体早已经被那些丹药掏空了。 “开宴吧。” 随着一声令下,歌舞奏乐上演,身姿曼妙的舞女在大殿上纷纷起舞,丝竹悦耳之声在席间吹响,繁华奢靡和喧嚣交谈声一起上演,好一幅君臣共乐的景象。 南夏注意到就在皇子们的下侧,一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此时正在闭目养神,似乎隔绝,于是与这满殿的人间之气格格不入。 “那位便是宋天师。” 突然昌乐公主的声音从南夏的右侧响起,原来是小姑娘耐不住寂寞趁着人多繁乱来到了南夏的身边。 “公主殿下认得他。”南夏笑眯眯的同她敬酒,这位宋天师果真是厉害,就连一笑,只顾玩闹的昌乐公主都对他印象深刻。 “那是自然的啦,唉?南夏这是你弟弟吗?”昌乐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南祈云吸引。 现如今南祈云八九岁的年纪,脸上还带着一些奶呼呼的圆润,绷着一张小脸待在南夏身边,原本他是不能坐在这里的是南夏托了秦暮霭给他在这边安排了个座位。 南祈云冲着昌乐公主点了点头作势行礼,又被昌乐免去:“公主殿下妆安。” “不必如此多礼。” “皇后娘娘的病情养的怎么样了?”南夏唇角碰到了酒杯,但却未曾饮下去。 “我母后上次被那毒伤的不轻,虽说父皇已经整治了那个莲妃,可是却并未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昌乐神情显得有些落寞,他一直以为父皇是极为偏爱母后的,可莲妃的宫女蓄意毒害皇后,最后也只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现如今还复宠如无事发生一般。 “你也不必伤感,宫中美人层出不穷,可陛下毕竟与皇后娘娘是结发夫妻,此间情意定然是别的女人比拟不了的。” 昌乐也知道南夏此时是在拿话安慰她,用手挽住了南夏的胳膊。 “永安姐姐,我怎么感觉你这边有点点冷了?而且我一坐到你的身边,就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们。”昌乐公主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扫了一圈也没有发现有人看这里。 “公主殿下说对了,的确是有人在看着我们。”南夏微微一笑,低头凑在昌乐公主的耳边轻轻念了一个名字。 昌乐公主立马瞪大了眼睛往前边看去,而这一眼便和镇护将军孙馔严交汇在了一起! “还真的是他在看我们!”昌乐找到了那令人深寒的眼神的主人。 “不就是孙家人吗,有那么了不起吗?那个眼神好像要吃了的你似的。”昌乐打了个寒战,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孙馔严的表情实在是太凶,太可怕了。 “别害怕他动不了你,顶多是拿眼神吓唬吓唬你而已。”南夏轻声安慰昌乐,南祈云虽然也早就注意到了那道目光,心里想着这个孙馔严绝对不能多留,现在他上前还没有混成孙麟那种老谋深算的心机,凭借一身蛮力就已经这么难对付了,若是假以时日,留给他成长的空间岂不是又一大祸害。 “吃菜吧。”南夏低头,她今日一踏进这大殿,就立刻感觉到了有什么阴谋似乎在暗中实施。 孙馔严针对自己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而方才秦子晗的眼神也很是奇怪,包括上首频频向自己投来目光的莲妃……今日这场宴会似乎没有明面上的这般简单。 而且似乎所有人都已经胸有成竹,这场针对于自己的宴会,他们,好像已经料定了自己能赢。 南祈云听从了南夏的话,默默地吃菜,今日他一定要跟着南夏来,就是为了要保护好大姐。这次的宴会就是一个圈套,过秦子晗等人专门为大姐布下的一个圈套。 可偏偏他早有提防,一早在秦暮霭之前就已经找到了那个宋天师的师妹李文君,这场好戏秦子晗注定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殿上,女眷们已经开始纷纷互相打听起来。 虽说镇远将军府孙家人常驻守在边疆,可是他们这一辈的儿孙却是一个比一个能干,除了年纪最小的二房孙天,剩下的基本上都已经封了将军。 而偏偏这样有才干的孙家儿郎,基本上都没有定亲,这很难不让京城们的夫人小姐感兴趣,今日孙馔严坐在席位上,虽说是一脸的煞气,可隐藏不了他英武的外表。 孙家人的容貌自然是不赖的,看看永安郡主就知道,虽说前任南侯府夫人早逝,可当初孙千烟在闺阁时的容貌的确在京城排的上名号,才能生出永安郡主这般漂亮的女儿。 孙麟今日前来只不过是因为他弟弟因为边疆战事不得不又回去了,他带着侄子孙馔严坐在一起,低头时看到孙馔严的视线一直落在上面女眷席位上。 “你是不是又在盯着南夏。”孙麟几乎是用料定的语气说道。 “伯父,今日我定就让南夏有来无回。”孙馔严语气十分的笃定。 孙麟却突然皱紧了眉头:“你又想出了什么招数,如今是宫宴可不允许你胡闹。” “我可没有胡闹过,伯父,放心,这件事情绝对不会同我孙家扯上关系。”孙馔严不以为然,继续盯着南夏,现如今恨不得将这个女人生吞活剥。 “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因为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坏了我们的大局。”孙麟这次的话带了些纵容,其实就算是孙馔严在陛下眼皮子底下犯了什么错,孙家也都能给他兜底。 而一旁一直注意着南夏的秦暮霭也是同样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盯着她不放的孙家人。 第360章 分忧 同样之前秦暮霭也敬佩孙家人的优秀,只要他们愿意一辈子当个纯臣,哪怕以后他做了皇帝也会重用他们孙家人。 可是如果孙馔严,孙麟要是有什么别的心思那就休怪他无情,现如今南夏对他还有极大的用处,南夏一个人就可以顶他好几位幕僚,要是孙馔严敢对南夏动手,这件事情可就没那么轻易放过了。 而且南夏这个女人似乎料到了这种情况,面对孙馔严这种如狼如虎的眼神,脸上却没有表现出半分的异样,仍旧是泰然自若,秦暮霭又想到了昨日南夏派人给自己递的消息要把那个宋天师的师妹李文君带上……难不成南夏已经发现了什么不对劲! “摄政王殿下到!” 突然门口的太监禀报,上首的顺熙帝微微皱了一下眉头。 南夏也不由自主的往殿门口去看,只见一个男人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映入眼中,玄色的窄袖锦袍,袖口镶嵌勾勒了美玉和祥云,腰间又佩戴着朱红色血玉腰带,原本挂着玉佩的地方换上了一串白玉兰玲珑坠子,秦北寒身姿修长,腰背挺直,身后跟着的人正端着什么东西正小心翼翼的跟上。 “拜见陛下!” 秦北寒贵为摄政王,剑眉星目,眉宇间带着一股子凛然正气,整个人看上去是英姿勃发,气质非凡,也难怪顺熙帝嫉妒他这个皇弟,同样是一个父亲所生的,秦北寒估计年纪小他许多,聪明才智也是自小让太傅夸赞,如果不是他先下手屁股下这个位置可就不一定轮到谁来做了。 这样想着,顺熙帝突然弯起了唇角,眉眼间浮现出一丝桀骜,君是君臣是臣,就算是他这个皇弟做的再出色,可现在当皇帝的人是他! “皇弟这是去哪里了,怎么连你皇嫂的宴会你也迟了这样许久。” 他话虽是如此之说,看上去只像是调侃,没有责备,可在座的各位都是在官场上混迹已久的老狐狸,哪里听不出来顺熙帝的弦外之意,这是说摄政王目无尊卑,竟然连皇后娘娘都不放在眼里了。 南夏来了兴致微微端起酒杯,小酌一口,她倒是不担心眼前这个男人,只是想看看他又有什么样的借口解决眼前这个麻烦。 “一切都是臣弟的错,还请皇兄皇嫂不要怪罪,北寒之所以来的这样晚,是因为去准备给皇兄和皇嫂的礼物。” 说着秦北寒让身后的太监端上了贺礼,那太监端着的笼子上面遮盖着一层红布,在众人好奇的眼神下,那块红布被缓缓的掀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可是雪狐?”有人率先认了出来,没想到摄政王殿下竟然猎了一只雪狐来。 “说着王殿下竟然捉了一只雪狐,这雪狐可是千年难得一遇啊。”有人起身附和。 秦北寒微微勾动起唇角,倒也是像谦逊如玉的贵公子,南夏知道他这人不爱做皇帝只是喜欢在幕后操控棋局,如今这个局面他本可以不来,可偏偏就算是献出去一只雪狐也要来凑这个热闹,跟男人打的什么主意,还是说他知道些什么? 顺熙帝也在看见那雪狐的时候猛然一笑,情不自禁拍手赞叹。 “果真是祥瑞之物,捕获如此祥瑞之物,皇弟辛苦了,还不快快入座。” 摄政王殿下迟来的事情仿佛只是一个简单的小插曲,顺熙帝也展现了他对这位皇弟的格外偏爱,不仅没有追究他的过错,反而赏赐了不少东西。 长孙皇后经过这半年的修养,身上的余毒排清气色也好了不少。 “这次的宴会众卿家能与朕欢聚一堂,多亏了皇后的细心操办。” 顺熙帝一开口立马就有人纷纷附和,称赞皇后娘娘贤德。 “能为陛下分忧是臣妾分内的事情。” 长孙皇后此次表现的十分谦逊,“正逢镇北将军回京探亲,本宫倒也是许久未曾见过将军府的小公子们了,听说今日镇护将军也来了,不知可在?” 孙馔严听闻此言立马起身上前一步冲着台子上的顺熙帝和长孙皇后行礼。 “参见陛下,娘娘。” 孙馔严生的是十分高大英武,也是人中龙凤。 “上次见到孙小将军还是陛下封你为镇护将军的时候,现如今一转眼不在京这么多年,已经长成了大将军的样子了。”长孙皇后笑眯眯的说道,孙馔严如今身上的战功,能做到大将军是迟早的事情,这样一个能成为未来极大的助力的人,她可要稳稳的抓住。 孙馔严低下了头:“娘娘谬赞。” 顺熙帝听到皇后这样提起,低眉看了一眼这位少年将军忍不住笑着说:“是啊,一眨眼就到了可以婚配的年纪,若不是我们的昌乐还小,要是她嫁给镇护将军倒也是一桩美谈。” 听到陛下这样说,台下南夏身边的昌乐公主却一下子刷白了脸色。 “父皇母后竟然要将我嫁给那个煞星!”昌乐公主的脸上毫无血色,万万没有想到竟然还会有这种事情! 母后怎么能将她嫁给孙家这个活煞星呢! 而且她年纪还这样小,根本不到婚配的年龄啊! 这样的猝不及防昌乐抿紧了唇角求助一般看向南夏。 南夏却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拍了拍她的手安抚。 “放心吧,皇后娘娘绝对不会答应的。” 南夏这样说可是有依据的,皇后之所以要拉拢孙家人,想要拉拢孙馔严不过是因为看中了他以后能在外征战,手中有实打实的兵权如果孙馔严配了公主,那这辈子也就只是一个驸马而已,于皇后和二皇子殿下无用,不仅白白浪费了一个公主还让孙家记恨在心。 而有着某种野心的孙家又怎么肯甘心让一个还能上升的儿子,就止步于婚配公主这一步呢。 所以昌乐公主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孙家人并不愚蠢,同样皇后也不会轻易的用出昌乐这颗棋子。 “陛下,咱们的昌乐年纪还小,可是臣妾娘家的侄女灵儿却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长孙皇后接下来的话才真的是让昌乐公主长舒了一口气。 第361章 这还小不懂事? 长孙皇后话音刚落,一旁的顺熙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莲妃也紧接着跟着开口。 “陛下怎么忘了,臣妾家中的表妹可还正到了适龄的年纪,陛下前段日子还咋同臣妾讲要要替臣妾的表妹保媒呢。”莲妃这番话的意思怎么能让在场的所有人看不明白?这分明是和长孙皇后杠上了,争着抢着想要拉拢孙家。 如果说是之前提出婚事如果说是镇护将军和昌乐公主喜结连理,那可以是皇后娘娘疼爱女儿,为昌乐公主寻一门好的亲事。 可如今要是长孙皇后保的这媒不是昌乐公主的婚事是娘家侄女,莲妃娘娘也插了一脚,难保不会让人多想。 如今的太子之位尚且未立,孙家又是武将之首,得到了孙家的帮助才是真正的一大助力。 皇后娘娘膝下有嫡子二皇子殿下秦暮霭,而莲妃娘娘膝下却是养子五皇子殿下秦子晗,这好好的婚配一事,一下子就上升到了势力争端。 顺熙帝皱紧了眉头,原本轻松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 被皇后和莲妃娘娘提出的两个贵女视线交锋,谁也不肯让谁。 孙馔严恭恭敬敬的低着头所以说这件事的插曲是有,但是并不影响他的大局也没有必要如此着急。 顺熙帝打量着身边两个女人,他现在还没有死呢,甚至身子骨在宋天师的丹药调理下已经日渐硬朗隐隐有少年时的精气神。 可如今,他后宫里的两个女人却为了太子之位如此争锋,还把不把他这个皇帝看在眼里了。 “镇护将军觉得如何?既然是你的终身大事,倒不如你自己来选择。到底是看上了谁家的小姐,朕亲自给你赐婚。” 顺熙帝上下打量着孙馔严,最终把这个难题抛给了他。 他倒也是想看一看孙家人的态度,是愿意得罪皇后身边的二皇子,还是愿意得罪莲妃身后的五皇子。 一时间整个店上的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站着的孙馔严身上。 孙馔严被顺熙帝这一手踢皮球的操作架了下不来台,到如今他像是必须要给出一个答案。 但他不论选择哪一家的小姐都势必会得罪另一方,这已经违背了孙家目前所维持的表面上的中立。 不知怎么的,孙馔严下意识的抬眸看向南夏的方向,看着那个女人看好戏嘲弄的眼神不由得心中来气。 “陛下,臣乃一介粗人只读过几本兵书,用兵打仗,挑选谋士将领的本事倒是有几分,可这选气又不是上战场,您这样说我可就不在行,要不然您就将两位小姐都赐给我做妻子也免得我去选了。” 此话一出不仅仅是顺熙帝变了脸色,两位娘娘的脸也黑成了锅底,兰妃娘娘去见那位小姐,甚至惊的打翻了酒杯,面上是一片气恼。 这个镇护将军果真是无礼,竟然想两个都要,他当自己是什么身份! “大言不惭!”孙麟一下子站了起来直接训斥,赶忙转身向顺熙帝告罪:“竖子大言不惭,我这侄儿从小没读过几本圣贤书一时失言开罪了两位小姐,还望陛下莫怪,两位娘娘莫怪!” 南夏看着孙麟是精彩的一番表演,不由得赞叹这位一品大将军果真是厉害。 那个孙馔严虽然做事冲动,却也不傻,这顺熙帝生性多疑,不管是孙家偏帮哪一个皇子都有可能为他们招来灭顶之灾,孙家现如今还能有如此荣耀,全部都依托于他们没有战队任何一个皇子,至少现如今在顺熙帝的眼里,孙麟还是个纯臣,若是想长长久久的保持着富贵荣华,就得必须装出一副谁也不站的样子。 而孙馔严刚刚说的那些话看似无脑,确实实在在的是推掉了这门婚事,如今顺熙帝这会儿就算是再想给他赐婚,两位小姐的母家也绝对不会答应。 孙馔严似乎也认识到了“错误”,赶忙跪下请罪:“臣粗鄙无知,冲撞了两位小姐,还望陛下恕罪。” “无碍,无碍,不过是将军性情豪放,现在年纪尚轻,不懂得如何疼惜佳人,依朕来看倒不如等小将军再年长上几岁,心性稳固了,再商议着娶妻生子的事情。” 顺熙帝笑着说道,孙馔严扣头谢恩。 “父皇,儿臣听说镇护将军进宫之时也带了礼物,似乎还格外小心,倒是不知道将军什么时候才愿意拿上来让我们瞧瞧?”秦子晗起身,似乎是莲妃让他上去帮孙馔严,南夏注意到他眉梢带着几分不情愿。 南夏心想这莲妃还是有些操之过急,让这顺熙帝怎么能不起疑心。 果真,顺熙帝在听到秦子晗的声音以后微微撇了他一眼 “哦?是吗,不知道镇护将军又带了什么好东西。”前有摄政王的雪狐千年一遇,不知道这镇护将军又能拿的出来是什么好东西? “回禀陛下,臣带来的乃是一头九色鹿!” “九色鹿!!” “什么?这镇护将军真的不是在说笑吗?” “将军莫要戏言,这九色鹿乃是神鹿那里是能随随便便抓到的。” 一时间整个大殿里的人都议论纷纷,昌乐感到十分的惊奇。 “永安姐姐,你听说过九色鹿吗?”昌乐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南夏目不转睛的盯着孙馔严,九色鹿这种祥瑞之兽,她倒是想要好好看看孙馔严是如何拿的出来的。 顺熙帝虽然内心震惊,可是面上还要强装淡定。 “这世间真的有九色鹿?还不快带上来给朕瞧瞧。” 说着,孙馔严早早的就要人去把九色鹿带上来。 九色鹿又称彩云鹿,是一种上古的祥瑞之手,体型雄伟,颜色斑斓,正是出没于仙山之间,是长寿吉祥的象征,这种纸存在于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中的神鹿,真的能被孙馔严捕获吗? 众人屏息凝视,活活的要在推上来的那个笼子上在那红布遮盖的地方盯出一个窟窿来。 昌乐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笼子。 “还不快快揭开。”顺熙帝下令,在孙馔严亲自打开那层布的一瞬间,所有人眼睛都瞪成了铜铃,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第362章 从不做亏本买卖 只见那笼中,一只腹部雪白而背上有九种颜色毛发的巨鹿卧在其中,这鹿的眼睛如有神性,而此鹿额间还带着一抹红色的神纹。 看着众人看傻了一样的表情,孙馔严得意的抬起头说道:“这一匹九色鹿,乃是微臣回京之时自己闯进了臣的车队里,主动跟着我们一路进京,是祥瑞进京,故而微臣便将这九色鹿带来进献给陛下。 “好,好!”顺熙帝又偷又看向一旁的宋天师,心道天师不愧是大人物,眼前这种瑞兽近在咫尺全面上神情不变。 注意到顺熙帝视线的宋天师缓缓起身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上前一步恭敬的说道。 “陛下莫要着急,毕竟这九色鹿乃是传说中的神鹿,倒不如容臣亲自验一验这是真是假?” 说着这位宋天师便向台下的九色鹿王靠去。 “九色鹿乃是神鹿,能知晓过去未来,倒不如将它放出来,让老身与它通灵仔细询问一番。”宋天师说完,下面便有质疑的声音响起。 “难不成天师还能有和神鹿说话的本事!” “大家一起瞧瞧不就知道了。” 座下议论纷纷,顺熙帝满意的看着一切。 南夏懒得看着他们一起做戏,这九色鹿王是真是假并不重要,哪怕只是染了颜色的普通白鹿也足够稀奇,更何况这宋天师只要说这是真的九色鹿,就算不是也会成为真的,只要陛下愿意相信。 她并不在乎这一些,倒不如低头享用美食。 “郡主,我家主子请您吃酒。”一个小宫女端着一杯酒水上前。 “你家主子是谁。”南夏问道。 小丫鬟微微侧过身,并不言语,一旁昌乐公主,认出了她。 “好像是皇叔身边倒酒的侍女。” 南夏抬起头,却见那个男人对着自己敬了一杯酒,笑盈盈的模样不知道能勾了几家千金的魂。 南夏失笑,接过小宫女托盘里的酒对着他一饮而尽,眼中满是挑衅。 “这屋里实在有些闷热,公主殿下可否帮我看好我弟弟,我出去透口气,马上就回来。”南夏笑着冲一旁的昌乐公主问道。 昌乐点点头有些好奇:“你不看这九色鹿了?” 南夏微微回首看向大殿中央,这东西她上一辈子都没见过,很显然这一辈子的这个“九色鹿”也不会是真的,一个假的用来讨人欢喜的玩意,确实是没什么好看的。 “不看了,若有什么事情你使唤宫女钱去唤我便是。” 南夏离开了席位,这大殿里的喧嚣的确是惹人心烦,她独自穿过长廊,冷风吹醒了几分酒气,她终于可以静心思考这些个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寒风料峭,郡主一个人在这里吹冷风也不怕染了风寒。” 男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南夏甚至头也不回,“殿下竟然还有跟踪别人的癖好。” “这宫里这么大,本王随便转转就遇到了郡主,哪里提得上是跟踪。”秦北寒笑着上前两步,确始和南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郡主穿的这样单薄,是不冷吗。” “摄政王殿下这样关心我做什么。”南夏摇摇头,看着这宫城只是隐隐感觉有一些的熟悉和旧念涌上心头。 “郡主的戾气好重,本王只不过是欠了郡主一点钱,可还帮了郡主那么多次,郡主却这样对本王,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南夏听着他这满含委屈的怨怼,忍不住突然笑出声,这还是在外威风凛凛的摄政王殿下吗,怎么有些孩子气了。 南夏并不知道这是秦北寒在故意逗她开心,今天她其实从进宫开始便显得是忧心忡忡。 “今天孙馔严又去找你麻烦了。”秦北寒扭头看向南夏的侧颜,而向来狡黠的女人脸上却带着淡淡的悲伤。 南夏看着这宫中万千灯火,内心却一点一点的飘远,曾经她和秦北寒刚开始的时候也是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肯让权于彼此。 可如今这一辈子没有了她帮助秦子晗,她和秦北寒之间也没有了那样深的联系,反倒是真正的因为彼此吸引,相互成了不用伪装的朋友。 突然,南夏感觉肩上一暖,偏头看去一见狐裘落在身上。 “摄政王殿下这是?”南夏看着这身上明显是女子款式的狐裘,暖烘烘的内衬全是白色的柔软毛皮。 “做狐裘多了一尾狐狸我送给了皇兄。”秦北寒勾唇,眼中全是不屑。 南夏看着身上的狐裘,无需多言便知道他的意思。 “这样宝贝的雪狐裘摄政王殿下就这样舍得给我了。”南夏摸了摸身上的狐裘,顶好的料子,她爱不释手。 “怎么,不喜欢。” 秦北寒一挑眉,装作生气:“既然不喜欢那就还给我。” 南夏向后一躲他假意伸过来的手,眉眼带笑:“殿下竟然是送出来的礼物,还好意思要回去吗?” “怎的不好意思,本王的东西自然是想送就送,想要回来就要回来的。”秦北寒伸手捉住了那宛如“蝴蝶”一般的女人。 南夏被他捉住了手腕,语气轻松多了:“那我给殿下免去两成的利息,换这件狐裘如何。” “只是两成?”秦北寒没想到这个时候南夏还是小财迷一样,一心只想着她的银子。 “两成银子已经不少了,难不成殿下还想要更多,那这衣服我不要了,殿下自己带回去穿吧。”南夏做事就要解开狐裘还给秦北寒。 秦北寒被她这样的小骄矜弄得发笑,在他面前南夏哪里还有那外人表现的成熟稳重。 他一把压制住了南夏的手,笑着说道:“两成就两成,高兴了吧。” 价值连城的白狐裘锦袍,这就让南夏两成利息换到了手,真是不做亏本买卖。 “出来也有一段时间了,倒不如回去瞧瞧那位宋天师查验的怎么样了。”南夏心满意足的迈步。 秦北寒看着她的背影失笑,忍不住再交代了一遍“你且先进去,莫要脱了我给你的衣裳。” 回应他的是少女离去的背影,和在南夏举起的指尖勾着旋转了两圈的玉佩。 第363章 都得死 南夏回到大殿里的时候,那位宋天师似乎已经做法完成了什么仪式,整个大殿上每个人都是一派的惊喜和喜色。 “果真是九色神鹿。”那宋天师手拿拂尘,一派的从容。 一旁的官员们见状,连忙起身附和。 “不愧是宋天师,一眼便能辨认出这神鹿!” “能和神鹿通灵道长必然是有真本事!” 这一次不同于往常的弹劾,众人是亲眼见了这位顺熙帝宠信的道长在他们的眼前施展法力。 “永安姐姐你回来了。”昌乐公主见她回来,赶紧把自己刚才看到的稀奇事情讲给她听。 小姑娘一脸兴奋:“刚才这位宋天师,手里拿着神符一下子贴在那头九色鹿身上,紧接着就是神光乍现,那宋道长竟然真的和九色鹿建立了联系,宋道长说什么那九色鹿便做什么很是稀奇的!” 南夏淡淡的抬眼看着孙馔严带来的那条鹿,它已经被放出了笼子,顺着那位仙风道骨的宋天师的方向,在大殿中走动起来。 众人纷纷称奇,起身想要近距离看看这个神迹。 “罕见啊,罕见,神鹿带来祥瑞,既然此鹿愿意跟着孙将军的车队回来,定然是天佑我朝!” “天佑我朝!” 不知道是谁起先开了头,众位大臣纷纷下跪对着顺熙帝朝拜。 顺熙帝满意的看着这一切,不管眼前这头鹿是真的还是假的,可宋天师说它是真的,那便就是吉兆 南夏嘲讽地看着这些人牵强附会,不管是哪一朝哪一代的帝王,都喜欢在自己坐龙椅的时候别人说祥瑞降世。 而这位顺熙帝之所以会被秦子晗拿捏住,也是利用了顺熙帝对神鬼这一套的信奉。 早年间,别人向他进献了一对罕见的海东青,说什么是双鹰降吉,编造几句漂亮话,再随意编个来源典故,就立刻从一个小小统领变成了大内的君威将军。 像是如此荒唐的事情,他们这位顺熙帝在潜龙的时候也干过不少,虽未曾摆到明面上来说,可跟在他身边的毕竟都是一些老人了,总会投其所好。 南夏看着起身恭贺的南侯,南泯山之前是最不信这一套的,可现如今却要跟着众人附和,她看着一切不由微妙地勾起了唇。 长孙皇后在一旁扶着顺熙帝笑道:“陛下,孙将军能将这九色神鹿带回,乃是大功一件啊。” “是啊,这种原以为只是故事里的神鹿,没想到竟然真的降世了!还如此有缘被孙将军带回!镇护将军真是大功一件。”秦暮霭也举杯,笑得开怀远远向孙馔严敬了一杯。 孙馔严微微一笑,面上露出无比得意的神情说道:“京城中有陛下龙气坐镇,这神鹿降世必然要来朝参拜,只不过被我恰好遇到了而已!” 他的话音刚落,那跟在宋天师身边的神鹿突然哞叫了一声,声音悠扬空灵,甚至一步步踏上中间的台阶,就像是映衬孙馔严的话一样突然走到大殿的中央,朝着顺熙帝的方向低下了它的头颅,做出跪拜的模样。 “好好好!”顺熙帝龙心大悦,看着眼前的景象喜不自胜,宋天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那神鹿却被人牵进了笼子里,就摆放在大殿中央。 南夏却笑了,昌乐公主注意到她笑意里的不同寻常悄声问道:“永安姐姐,你笑什么?” 南祈云幽幽的看了一眼她们,随后也并不再关注大殿上的这一场吉兆。 南夏自然也是压低了声音,道:“我自然是笑这神鹿来的精妙了。” 昌乐公主有些纳闷,可是瞅着南夏根本没有为她解答的意思,托着自己的小脸怎么都想不明白。 “大姐身上这一件斗篷是从哪里来的?”南祈云从她回来以后便开始注意到了。 “斗篷么。”南夏抬眼看向某个方向,偏巧那个男人也正好看过来,“自然是我出去花银子买回来的。” “买?”南祈云皱着眉,这是在宫里,大姐这是找谁买的? 有了这孙馔严送上的九色鹿,宫宴的气氛更加热烈了,大家看出如今武将之首镇远将军府孙家的圣眷正隆,便纷纷恭维逢迎,一时间孙麟和孙馔严二人座前好不热闹。 南夏看向孙麟,仔细看着这位大舅舅的神情,果真是老江湖了,面对这些恭维夸赞显得十分内敛,和孙千烟与孙千月他的这两个妹妹截然相反,这才是最不好对付的。 如今的场面,若换了旁的人只怕是早已飘飘然上了天,然而孙麟却连眉梢眼角都没有动一下,把所有的情绪敛藏。 “神鹿!” 然而就在这时候,突然莲妃娘娘起身,指着那头方才还向顺熙帝朝拜的神鹿惊叫。 顺熙帝瞥眉,抬头看了一眼,随即立刻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刚刚还静卧在笼子里的神鹿,竟然此时开始口吐白沫,侧昏在了笼子里。 守着笼子的太监扭头看见了如此景象,也赶忙慌张跪了一地瑟瑟发抖起来。 跟在顺熙帝身边的掌事大太监王钦也赶忙下去查看,最后僵硬着一张脸回头禀道:“陛下,这神鹿,神鹿好像死了!”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刚才还好好的神鹿怎么就会突然死了? 顺熙帝面色一变,怒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帝王发威众座哪敢再享乐,丝竹乐声一停,众人皆跪。 “镇护将军,你可有解释。” 这九色神鹿是孙馔严带来的,一上殿就死在了顺熙帝眼前,他总是要给个说法的。 孙馔严的眼睛里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面上却是诚惶诚恐的,立刻跪倒在大殿上,说道:“陛下恕罪,微臣也不知道啊!自从进京以来这神鹿都是由微臣亲自照料养在院子里,只是这一神鹿都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 在他一旁的孙麟并不言语,他可能隐隐猜到了侄子要用这鹿做些文章了。 顺熙帝的脸色很难看,本来这九色鹿不管是凡鹿还是真鹿王,生了九种颜色那就是吉兆。 如果说是普通的鹿死了就死了,最多就是有点败兴。 可是刚才宋天师都说它是神鹿,既然是神鹿,那怎么会死! 为何偏偏是在进献给他以后死了,难不成这上天是觉得他不配当这个皇帝! 第364章 心知肚明 此时顺熙帝已经开始想歪了,整张脸上阴云密布。 刚才那些争着抢着要说九色鹿是吉兆的人,一个个都像是哑了口,全都面面相觑地在殿下跪的是瑟瑟发抖。 南夏看着那头死去的鹿,心里知道这场阴谋终于开始浮现了。 整个大殿里鸦雀无声,顺熙帝的眼神慢慢移动到了宋天师的身上。 宋天师也在手中掐诀,口中念念有词,随即睁开眼立马跪到顺熙帝眼前,声如洪钟道:“陛下!神鹿突遭此难并非人为,乃是方才神鹿之灵替陛下挡下一灾!” 全部的人都无比惊讶地着这位宋天师,宋天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这宴会上有人想要谋害皇帝?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落针可闻,在一片安静中,南夏微微抬头对上了那上面秦北寒的眼睛对视了一眼,从对方眼中看读到了一丝笑意。 “宋天师给朕解释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顺熙帝一听这神鹿是替自己挡灾难免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的确是这样不错,贫道刚才就是在和这神鹿之灵进行沟通,它告诉贫道这大殿之中有妖星,会对陛下不利!” 宋天师手里掐诀,不紧不慢的从怀中掏出八卦镜,表情严肃地看着顺熙帝:“陛下,贫道曾经夜观天象花费了无数心血,发现祸世的妖星即将降世于我朝,只是先前妖星不在我京都,如今妖星克死了神鹿,她必定就在这大殿之上!” 顺熙帝听他说妖星就在这大殿上,就立刻瞪大了眼睛,道:“果真?!” 一旁的长孙皇后也不免焦急:“宋天师可算出了这妖星是谁。” 妖星现世,这等放在坊间一定会掀起轩然大波的预言,如今在这大殿之上,却没有一个人敢辩驳是真是假。 而如今的局面更是人人自危,纷纷往自己身边人身上看去,而南泯山和孙如月却也在此时变了脸,迟疑的目光朝向南夏,心中隐隐有着某种预感。 宋天师手拿八卦镜对着周围的所有人转一圈,突然摇头叹息说道:“当初我身居山中,自然是算到了这妖星祸世才愿意出山入朝,这妖星乃是狐狸成了精怪,强占了他人躯体来搅动风云。” 宋天师扫视了一眼众人,看见南夏只是淡淡的扫过去。 虽然没有多做停留,可南夏依旧感受到了那来自他视线里的恶意。 莲妃在此时却娇媚的站了起来,凑到顺熙帝身侧,轻声轻语的说道:“陛下,宋天师既然能够预测到妖星,想必也是有对付着妖星的办法吧?不妨就让宋天师想办法将这害人的妖星找出来将她处死,也免得日后多生事端。” 宠妃的话倒也是给顺熙帝提了个醒,他逐渐冷静下来坐在龙椅上沉着脸道:“宋天师可有办法找出这妖星。” 这人间帝王的口吻里隐隐有着威胁的意味,若是这宋天师找不到恐怕他的脑袋也别想要了。 宋天师早就为今天这一场戏做足了准备,虽然他和南夏的确是无冤无仇,甚至同这位郡主没有任何牵扯,但是她既然惹怒了莲妃娘娘今日竟然就要让她有来无回。 “启禀陛下,贫道自有妙计让妖星现世,只不过需得大家移步到大殿之外,待贫道登上占星台!引天地之力让那妖星自动现行!” 顺熙帝点点头,在侍卫们的护送下亲自带着文武百官们走出大殿,亲眼瞧着那宋天师登上了占星台。 足足十米高的占星台,宋天师走的相当缓慢,秦暮霭冷眼瞧着,他早就已经从南夏那里知道了,这个宋天使只不过是一个只会弄虚作假的神棍而已,而刚才他那妖星的言论显然就是危言耸听,可偏偏如今父皇对他深信不疑。 “郡主,可要请李文君上来?” 南夏身边的昌乐被秦暮霭支走,南夏看着占星台上的宋天师,又伸手将手搭在南祈云肩膀上“二殿下只管让那位李天师准备好,一会可是让她大展身手的机会。” 秦暮霭不知道她话里是什么意思,但还是点点头命人去传话了。 南祈云感觉自家大姐搭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如有千斤重,背后冷汗直凝,却不敢看向自家大姐的眼睛。 南夏笑道:“怎么,事情既然都已经做了,反倒现在在我面前紧张起来了。” 南祈云表情一愣,随后缓缓抬起头,对上大姐那清冷的双眸,心里忍不住猜测慌乱,大姐为什么要同他说这样的话?难不成大姐已经猜到了什么! 南夏看着这小子嘴严不承认,微微一笑:“今日你可否想过为何我会愿意将你带进宫?” 南祈云僵硬的摇摇头,心中已经了然南夏果真已经将他看穿! “那日我从你房里出来,耶律祯其实就在你房里躲着,不是吗。”南夏前些日子看望南祈云,匆匆坐了没多久便离开,就是发现自家弟弟房间里藏了人,后又安排兰城盯着却没个结果,能让兰城隐瞒下来的,定然是南祈云信得过的人,西域那边来的也只有耶律祯为首的那一伙人。 “我让秦暮霭去寻李文君,而你先行一步替我找到了这个人。”南夏慢慢的开口,眼中笑意更甚,她这个弟弟实在是聪明的很。 “大姐为何如此神机妙算?”南祈云终究是败下阵来,不是她的对手低头承认了。 南夏轻轻叹息,却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 她此前诱导秦暮霭去山上寻找李文君,南祈云得知消息后迅速动手,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若是这只蝉其实是有人事先放好的诱饵呢? 南夏信不过秦暮霭,虽然愿意帮他也不过是因为没有别的选择,可这并不代表她就能全盘相信秦暮霭,而这个李文君就是她放下的钓饵。 秦暮霭和南祈云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了李文君,以为自己才是局面的掌控者,殊不知南夏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用人替换了原本的那位李道长! 所以不论秦暮霭和南祈云用李文君做什么,她都知晓的一清二楚。 第365章 神女 人群里,跟在秦暮霭身后的李文君最终还是忍不住频频向南夏投去视线。 南夏微微一笑,伸出手扶动了一下自己发髻上的穿云簪,食指又上下搭在流苏上。 看见这个手势李文君心中便知晓了,安安稳稳的隐在秦暮霭身后,而秦暮霭抬头看见南夏似乎在看向这边,忍不住心头一跳。 宋天师已经站在了占星台上,四面打鼓敲响,上方腾的一声掀起一团幽火。 那幽火不明的跳动,宋天师口中大喝一声,便老老实实的停止,可偏偏占星台上距离太远,烟火缭乱让人看不清上面人的动作。 只能听见那位颇有神通的宋天师大声地道:“陛下精诚敬天,顺兴天道!如今妖星作乱害我朝纲!上天何不指点迷津,将那妖星现身伏诛!” 此时,天上却是乌云密布,滚滚雷声下落,宋天师的身体疯狂的抖动起来,似乎是跳起了某种祈福舞,飞沙走石之间宋天师神隐在其中,直到突然鼓声停顿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法器。 “妖星!” 众人见到这种奇景,便瞪大了眼睛,大气都不敢喘更是有胆子小的千金小姐贵妇,却已经紧紧的抱在了一起,咬着手帕看向占星台上的这一幕。 这妖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成了大家心头的疑点和好奇 莲妃看着这一切忍不住笑了起来,只不过众人纷纷注意着占星台上的宋天师,无人注意他脸上的表情。 这个南夏出身南侯府,又是陛下亲封的永安郡主于国有功。 要想一下子将彻底把她打倒,就必须要利用顺熙帝的疑心,南夏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能有什么把柄? 既然没有把柄,那他们便捏造一个让顺熙帝不得不杀了南夏的理由。 莲妃早就已经串通好宋天师,只等他做法说出那个妖星附身的人就是南夏,即便是她身份再尊贵,顺熙帝也会下令将她处死。 这样想着莲妃未免又觉得有些可惜。 侯府嫡女这样的身份,这么有容貌有才智,若是跟了秦子晗,她自然可以保住南下一生荣华富贵。 可谁让南夏这个女人如此不识抬举,这样的女人不论是落在哪一位皇子的手中,都会对他们不利。 而从一开始就等着看好戏的南水瑶,早早的就从孙馔严那里知道了此次将会有一个针对南夏的计划。 而自从听到那位天师说起妖星降世,她心中暗暗的高兴,一下子就猜中了这一定是表哥他们专门为南夏做的局,而自己就等着看好戏。 她越想越高兴,忍不住咧开嘴忘记了脸上的伤痛,也没有注意到周围贵女对她退避三舍。 永别了南夏,你伤我辱我,如今落在了我表哥他们的手上,那就尝一尝被人抛弃的滋味吧。 而孙馔严自然也是胸有成竹,脸上的笑意残酷,表情也是愈发狰狞,南夏今日是跑不掉了。 天空中闪过无数闪电,风雷交加带着浓雾喷溅,飞沙走石让人难以睁开双眼,所有人被狂风吹拂,让人难以睁开双眼。 南夏被身上宽大的狐裘遮了个严严实实,还不忘护着怀里的南祈云。 “护驾!”内监们纷纷涌向顺熙帝,将他的周围围了个水泄不通。 宋天师站在高台上眉飞色舞道:“妖星降世,乃是一名女妖,她就是……” 南水瑶看着天上的阴云,脸上的期待再也隐藏不住。 快了,快! 说出是南夏! 一定是南夏! 这样南夏就永无翻身之日! 她马上就要看到南夏跪地求饶狼狈的模样了! 南水瑶心中狂喜,恨不得立刻就看见南夏求饶的模样。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一道惊雷,紧接着是冷光突然从天而降,划破了半片黑夜 而那宋天师话音未落,却再也没有了声音,有人强行睁开眼睛想要一探究竟,只见占星台上天光乍现! “快看!宋天师不见了!” 不知道是谁,高声喊了一句,紧接着所有人纷纷睁开眼睛。 大殿之下所有人目瞪口呆,只见原本站在占星台上的宋天师直接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浓雾散去,还有一个女子的身形浮现其中。 “上面那个人是谁!”有人惊呼,只见那个女人的身形窈窕,在浓雾之中,随着他的身形逐渐清晰,天空中的乌云散去,仿佛有神迹降世。 顺熙帝看呆了眼,脸上更是无比震惊,宋天师去了哪里?为什么变成了一个女人! 这一幕,在孙馔严和莲妃的眼睛里,也是无比的震撼。 尤其是孙馔严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明明他们准备的没有这一出,应该是宋天师作完法以后指认南夏是祸世妖星才对,怎么人却不见了! “快上去将那个女人带下来!她有可能是刺客!”孙馔严大喊道。 秦子晗看着这一幕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今天他为了让南夏彻底栽在这里,专门让宋天师去说服了长孙皇后,宋天师虽说是个假道士,却也是会夜观星象算准了今夜会有狂风大作,为此他们还不惜让孙馔严找了一头鹿来假扮神鹿,又让宋天师在和鹿接触时毒杀,再栽赃嫁祸。 而那个突然出现的女人究竟是谁?为什么偏偏要出现在占星台上,她又是何时趁人不注意上去的? 冲上台的禁军很快就将台上女人带了下来,眼前的女人身穿一袭白衣,现如今离得近了,众人才看到她生得花容月貌,沉鱼落雁,乃是倾世的美貌。 “你是……”就算是见过众多美人的顺熙帝也在这一瞬间看呆了眼。 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那双眼睛纯真无邪,就好像会说话一般。 这时候,人群中一个女人冲了出来,跑出来喊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顺熙帝一愣,扭头看向那个跑出来的女人不由得询问:“你又是谁!” 李文君恭恭敬敬的回道:“贫道乃是宋天师的师妹,如今师兄飞升得道,助我国运,此女子乃是师兄飞升之前特意召唤来保佑我朝的神女。” 第366章 冒充 “飞升?神女?” 众人纷纷疑惑起来,完全想不到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而从占星台上搜寻的禁军们也抬着一具焦黑的尸体下来。 “启禀陛下,占星台上只搜寻到了宋天师的尸体!” “什么!”顺熙帝一时间没有控制好自己的音量,惹得众人纷纷跪下谢罪。 “陛下恕罪,的确只搜寻到了天师大人的尸体!”头领将后面找到了那一具焦黑的尸体露出来,引得在场众人一片唏嘘。 而莲妃和秦子晗在看到宋天师的尸体时一瞬间差点绷不住恼火,宋天师是他们安排的人,能不能飞升,有几斤几两他们怎么能不知道? 莲妃率先站出来指着李文君怒道:“刚才是你说天师飞升,如今宋天师的尸体在此你又作何解释!” 李文君低头不语,顺熙帝不知不觉间又看向了那个从占星台上被带下来长相艳丽的女子,眼中沾染上了几分欲色。 “道长你说宋天师飞升可有证据?”长孙皇后看着顺熙帝一直在打量那个女人总觉得隐隐有着危机感在心头。 李文君长长叹了一口气说道:“陛下,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要想得到飞升,必须要斩断尘世间的一切,包括这具肉体凡胎,而我师兄因为泄露天机和天道交换的代价便是用这天雷劫飞升,肉体承受千万的痛苦,换来神女保佑。” “神女保佑?”顺熙帝皱紧了眉,看向那个女人心里的动容更甚。 李文君面露喜色:“贫道自然是不敢欺瞒陛下,此女子乃是师兄召唤而来,神女的转世,乃是天女福星,庇佑我朝万载!” 李文君的身份自然不怕顺熙帝去查,顺熙帝也相信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有这个胆子敢冒充宋天师的师妹欺骗自己。 他缓缓转头对那个女子说道:“天师说你是神女转世,你可有名字?” 那美貌女子则是一脸无辜惶恐:“难道您是陛下?而我如今就是在皇宫里吗?可我明明刚才还在我自己家中,怎么一眨眼就到了皇宫里?” 她这种可怜的模样不知道为何狠狠触动到了顺熙帝的心弦,忍不住上前一步,竟然屈尊降贵,伸手将那女子扶了起来。 “你还记得你是哪里人吗?” “陛下,小女子名唤楚楚,那是城郊外一处小村落的孤女。” “孤女啊。”顺熙帝一向是对那位宋天师的本事深信不疑,刚才占星台上狂风大作,宫内又是守卫森严,如何能将一名孤女光明正大的送进皇宫之中便是难如登天,而又要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把这个女人送上占星台,更是难上加难。 似乎是除了神仙显灵,没有别的可以解释了。 “那便是宋天师使了神通将你带到朕的面前,你可愿成为朕的女人?以后庇佑我朝国运?”顺熙帝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念一动起来,这世上竟然还有如此貌美的女人,老天爷竟然把她送到皇宫里来,不就是送下来给他享用的吗? 那女人似乎是沉醉于顺熙帝的威严之中,轻轻的点了点头,便羞红了脸,躲进了顺熙帝的怀里。 李文君瞧着这一幕,转头贺喜:“恭喜陛下得神女相助!” 后宫里几位娘娘因为这个女人脸色都变了变,要知道这后宫女人众多,想要引起顺熙帝的注意更是难上加难,偏偏这个女人生的是如此貌美,若是让她进了后宫,岂不是没有她们的好日子过了? 长孙皇后审时度势先一步开口说道:“陛下此女身份不明,倒不如先将此事彻查清楚,再将他纳入后宫也不迟。” 长孙皇后开了口,顺熙帝也不能不给这个面子,更何况皇后说的也不错,这样匆匆将这个女人纳入后宫的确是有些危险。 李文君也在此时开口:“陛下不必担忧,神女此时还未曾觉醒前生的记忆通身的灵力尚且使不出来。只要找到和神女同年同月同日生下的女使者让他日日为神女祈祷。助神女一臂之力!等到神女恢复法力,再与陛下的龙气结合,便能保我朝国运永昌。” 顺熙帝听完他的话满意的点了点头,将这件事情容后再议。 “刚才你说宋道长泄露天机和天道交换,那宋道长可否查到了那妖星究竟是谁?” 秦暮霭突然上前一步询问,他的确是没有想到这位李道长和南夏竟然计划好了一切。 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解决了那位宋天师,还送来了一位神女。 李文君脸上露出犹豫:“那妖星道行颇深,恐怕去得上占星台,好生寻找一番才能知晓师兄留下了什么线索。” 南夏瞧着他们演戏微微笑了起来,昌乐公主却一直捂着眼睛,道:“那尸体抬走了没有!” 南祈云听到她如此胆小便淡淡的说道:“公主殿下,那不是尸体那可是宋天师舍去的肉体凡胎,一个空壳而已。” 顺熙帝已经安排人去占星台上搜寻了,而一旁的小太监却突然指着天上喊道:“快看天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飘下来了。” 纷纷扬扬,黄纸落下,就连在场的所有官员不信鬼神的这下也变了脸色,这占星台上刚才明明没有人,哪里来的黄纸飞下来? 南夏望向站在人群中的秦北寒,他正好也向她过来,眼睛里含着笑意。 而一个太监抓住了其中几张黄纸,赶忙递到顺熙帝的眼前。 “请陛下过目!” 李文君也是再度行礼道:“陛下,师兄豁出性命也要同天道交换获取这妖星的位置,请陛下好好这纸上的人,一定要除掉这个祸害啊!” 顺熙帝闻言,立刻展开纸想要知晓这妖星的身份。 而一直在看热闹的众人,也纷纷从地上捡起黄纸来看,可是等看清楚了画上的女人却又接二连三的表情难以言喻。 顺熙帝自然是没工夫注意那些人的表情,可等他仔细看后也如同被雷劈中了一样,面色变得异常难看。 长孙皇后吃惊地看着手中的那张纸,画上的女人十分的生动,栩栩如生,并且这个女人她们都很熟悉。 第367章 诬陷 莲妃娘娘本是气愤宋天师还没有发挥他真正的用途便轻易的被杀,而杀人的手法他们到现在还没能看得出来。 没心思去管那个所谓的妖星,这本就是他们编造出来坑害南夏的又怎么可能会有真的。 可是往她身上投来的视线越来越多,莲妃有一些感觉如芒在背。 下一刻他身侧还在看画的顺熙帝扭身啪地给了她一个耳光! 莲妃心里只想着今天宋天师的事情,毫无防备,一下子被顺熙帝打地整个身子都歪了过去,而他身后的宫女却连一个敢搀扶她的都没有。 “陛下,您这是做什么?”莲妃一脸震惊,却看见长孙皇后和顺熙帝一脸冷漠的看着她,而刚刚还跟在他身后的宫女们却是满脸的惊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莲妃红着眼睛,满脸都不解,而同样捡到了那天上落下的黄纸的南水瑶秦子晗等人更是满满的震惊。 那张纸上只画了一个女人,而这个女人的脸同莲妃的脸一般无二,妖星降世便在这大殿之上。 而宋天师所说的难道不就是指的莲妃! 这张纸被捏地死紧顺熙帝的手指着莲妃即便这个是曾经同她有过多年情谊的女人可事关江山社稷,他面上全是愤怒:“你这个贱人!你瞒了朕这么久!竟然是你啊!” 昌乐公主同样也看到了画纸,满脸惊吓恐惧地抓住了南夏的胳膊,心有余悸地说道:“永安姐姐,莲妃娘娘在宫里待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会是妖星啊!” “这位娘娘是不是妖星自然有天师定夺,画像为证!”南祈云冷哼一声,如果不是他们事先早有察觉,今日在这里成为众矢之的的恐怕就是南夏了。 “父皇明鉴,母妃她心思单纯,又是一心一意对您,多年的夫妻情分,她怎么会是妖星呢?” 今日前来宴会的还有莲妃娘娘的娘家林国公府。当着国公爷的面,秦子晗他的脸上无比真挚。 这一次不同于上一次长孙皇后被人毒害的事件,众目睽睽之下牵扯到国运,莲妃此次恐怕难以脱身。 孙麟皱紧了眉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侄子,这件事情莫不就是他所说的针对南夏的事? 可是现如今这把火不仅没有烧到南夏的身上,反而是五皇子殿下惹火烧身,那画上的女人如果不出他的意料,应该原本是准备成了南夏的画像。 可惜他们下套不成反被南夏将计就计,如今这画像换成了莲妃的,前面又有那么多事情铺垫,恐怕今日之事就得以莲妃被处死来收场了。 孙馔严岂能不知道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自己能够掌控的了,他万万没有想到南夏的手竟然伸的那么长。 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知道他们的计划的?甚至完全看不出来她是什么时候发现替换掉东西的,那恐怕占星台上也是她捣鬼! 宋天师就这样白白送了命,而那个离奇出现的女人肯定也是南夏的人! “父皇!宋天师以道法霍乱天罡是他自己遭了报应被天雷劈死,偏偏要说成羽化登仙,如今竟然是有人要暗害我母妃,否则哪里来这么多关于我母妃的画像? 一定是有人提前准备好,想用宋天师的死来害我母妃!”秦子晗字字珠玑,现如今莲妃可不能倒,如果莲妃倒了,他的身后可就少了最强大的支柱! 顺熙帝最近因为宋天师的事情对他有所改观,可是他竟然公然站出来为妖星说话,触动了他的权威:“你的母妃,居然就是妖星!朕这么多年对她多么宠爱,她竟然要祸害朕的天下!” 这时候,顺熙帝突然想起了先前宋天师替他卜卦的时候同他说过的话,北边的战事南边的水灾,甚至还有前段时间的瘟疫,如果不是南侯的那个女儿恐怕那些灾民也要闹起来。 天空又是一声霹雳巨响。 转眼之间倾盆的大雨落下来,众人纷纷进殿躲雨。 秦子晗和莲妃却跪在殿外不敢挪动,莲妃忍不住的磕头求情:“陛下,陛下,臣妾没有,臣妾冤枉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到底是哪来的画纸,上面那些又是谁在害自己! 南夏!一定是南夏! 南水瑶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咬紧了牙,她脸上疼的要命,每做一个表情都是冷汗直流,可如今秦子晗和莲妃成为了众矢之的,若是秦子晗不再受宠!那么她以后的命运又该何去何从,就算真的嫁给了二皇子也恐怕难以地找到他的宠爱,一样对付不了南夏! 秦子晗跪在地上现在真是气得瞠目欲裂也不敢表现半分! 从刚才一开始顺熙帝训斥完他以后就不再说话。 他们母子二人跪在雨中,像是落水狗一般可怜狼狈。 早知今日他就不应该自己陷害南夏。 而如今的场面已经变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早知道他们的计划会落得如此下场,就应该选择一个最稳妥的办法。 如今想要污蔑南夏时妖星不成,反倒被她洞穿,反将了一军。 南夏! 秦子晗如狼一般的眼神裹在雨中,南夏注意到那道视线。 “还请父皇明鉴!” 秦子晗高呼,他如今不能放弃莲妃,因为莲妃名义上可是他的养母,而且国公府就在他身后看着。 自己养在她膝下这么多年,如今她遭遇了祸事自己却不闻不问、明哲保身,那么全天下的人都会对他寒心,更不用说那些朝臣了,以后若想再坐上那个位置可就难如登天了。 “陛下,臣妾是让人诬陷的,是永安郡主,一定是永安郡主!她才是那个妖星啊。”莲妃声嘶力竭的呐喊,已经开始口不择言。 而在雨幕中永安郡主几个字显得是那么清晰,而南泯山在听到以后心中一惊,转眼向南夏看过去。 “你竟然还有胆子污蔑永安郡主!” 顺熙帝已经完全不相信她说的任何一句话了,之前宋天师也曾经说过,那妖星与自己命数相克,只要妖星不死,他这帝王之位就绝不会坐得安稳。 第368章 覆灭 雨声渐渐大了起来,黑云压城每个人的心上都是十分的压抑。 南夏也没有想到这个莲妃到了这个地步还想着拉自己下水,不过就算是她此刻高呼自己是妖星也没有人会相信。 “陛下,方才莲妃妹妹说妖星乃是永安郡主,不知道这话又是从何讲起。”长孙皇后敏锐的注意到了这一点,莲妃是她多年的老对手了要是能借此机会除掉莲妃,将秦子晗打压下去那秦暮霭的太子之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陛下!妖星就是永安郡主,永安郡主克死了她母亲,她就是妖星,宋天师的画上也是画的南夏!” 莲妃声嘶力竭,死死地咬着下唇,唇上几乎都沁出了血珠,不敢相信顺熙帝竟然真的如此无情:“陛下!陛下!您要相信臣妾啊!” 而莲妃的娘家国公府的人也纷纷跑进雨中跪在地上,:“陛下,陛下,娘娘冤枉啊!这天师所言不可信啊!” 南泯山在人群里自然也是听见的,给南夏递了个眼神,二人眼神交换齐齐下跪。 “微臣不知莲妃娘娘为何笃信那画纸上的人会是臣的女儿,但是臣的原配夫人的确是忧思过度而亡,与永安郡主并无关系。”南泯山此时此刻定然不能让莲妃还有国公府的人把南夏拉下水。 南夏也跪倒在顺熙帝面前:“永安不知道何时得罪了莲妃娘娘,上一次在后宫莲妃娘娘,别咬定我是偷玉如意的主使,而如今又咬定永安是妖星,信誓旦旦的说着宋天师原本画上的人是永安,可是那画乃是宋天师成仙得道之时赐下的预兆,难不成娘娘早就见过那画才能如此笃定?” 在场的众人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莲妃和那位宋天师暗中勾结安排了今日这场戏,想要打鸟却被鸟啄了眼。 长孙皇后一听南夏的话便知道今日此事不能善了:“陛下,此事还是斟酌一下,毕竟妹妹在后宫也这么多年了。” 顺熙帝低眉,视线移动到了南夏身上,那双帝王无情的的双眸让人不自觉的感受到了威压。 南夏也忍不住绷直了脊背,莲妃死到临头的这一句反咬的确会给她带来许多的麻烦,可是现如今没有任何证据,只凭一张嘴就想毁了南侯府嫡女救国献计的永安郡主,似乎也太令人咂舌。 那道可怕的视线并未在南夏身上久待,就算是顺熙帝疑心再重,可如今他也不会当场说什么,只会事后调查。 “永安郡主,南侯都起来吧,朕相信郡主绝对不是祸国妖星,也相信宋天师绝对不会留下虚假的预言。” 基于莲妃和秦子晗一直以来的努力,顺熙帝对那位宋天师是深信不疑,此刻也冷声道:“带下去,朕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 南夏淡淡的谢恩起身向后藏匿在人群之中,今日之事过去,李文君可要费好一番功夫才能真正取得宋天师的地位,成为顺熙帝的宠臣。 莲妃现如今最后的保障也没有了站起身来拼命地大喊:“臣妾是冤枉的啊!陛下,臣妾还有话要说!那妖星!绝对不是臣妾!” 莲妃原本只是想依靠宋天师来扶持她,顺利帮助秦子晗封获太子之位。 可如今她自己的命都难保了,又怎么会去保那个和他毫无血缘关系的秦子晗? 只要说出宋天师是秦子晗安排来的一个假道士,说出今天妖星的事情只是为了除掉永安郡主! 只要宋天师的话不可信,只要把事情通通全部都推到五皇子身上。 那她就还能够翻盘! 失去掉一个皇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先保住自己的命! 秦子晗自始至终都在紧张地盯着莲妃,听见她刚才说的话,秦子晗突然意识到不能让莲妃继续往下说了。 莲妃若是想要抛弃自己自保,竟然会爆出他们安排宋天师进宫的真相,还有那九色鹿牵扯到了孙家,那顺熙帝必定就会知道他拉拢孙家的事情! 到时候自己就是一道废棋!而莲妃若是把事情都推到自己身上,她便有可能活! 所以现如今绝对不能让莲妃说出真相! 死去一个被妖星附身的母妃并不算重要,重要的是她背后的国公府和自己的未来! 若是她继续说下去,一切都全完了! 想通了这一点的秦子晗立刻跟着起身飞快地扶住莲妃,站在她的身侧雨幕之中谁也看不清他的动作。 被他猛的抓住的莲妃感觉胳膊上一阵刺痛,突然回过头了一眼秦子晗,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老大死死盯着他,惊慌失措之下想要扭回头去和顺熙帝喊些什么,却又怎么都喊不出声来。 “母妃,你想对父皇说些什么。”这几句话就像是在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带着威胁和阴狠。 大雨挡住了秦子晗的声音,没有任何人发现异样,所有人都以为莲妃是因为惊恐失措,胡乱攀咬却没有证据哑口无言。 可南夏却知道莲妃可能在受制于秦子晗的那一瞬间,就被秦子晗尾戒上的毒针给刺中了。 秦子晗啊秦子晗,你果真是狠心如上一世,对尽心尽力抚养自己多年,又竭尽心思扶持自己的母妃都下得去手。 这个结局南夏也早已经料到,秦子晗不会让莲妃都说出来的,他这种自私自利的人,只容许自己利用别人,绝对不可能容许别人利用自己保命,今日母子离心,互相背叛的一出好戏看的也过瘾! 不过南夏今日也没打算完全将秦子晗一起拖下水,只是先斩断他最重要的臂膀,让他一点点摔下高台! “母妃!!” 秦子晗假心假意的抱着瘫软下去的人,声音里全是焦急。 “陛下,莲妃娘娘晕了过去。”小侍卫上前查看过后回禀。 “陛下,小女她……”林国公到底是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女儿就这样白白遭人暗害,要知道这一桩罪名如若是真的扣下来,那不仅仅是女儿的性命不保,就连整个国公府都有可能在顷刻之间覆灭! 第369章 赐婚 “她早就不是莲妃了,她是被妖星附了身,林国公可要搞清楚!”顺熙帝冷冷道,大太监王钦早就吩咐人把莲妃拖下去了。 太监生生从秦子晗怀里“抢走”了莲妃,而并非昏迷实则是中了毒的莲妃半睁着眼睛,让人拖了下去,一身锦衣华服沾染了脏泥,那张妖艳精致的脸上满是不甘心和惶恐,想要申冤却喊不出声,眼看着养子对着自己缓缓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 秦子晗!秦子晗! 滔天的恨意让莲妃一口鲜血吐了出来,林国公看在眼里,痛在心中,那被他捧在手心之中,如珠如宝的女儿,如今就像是被人丢弃的破烂一般随意的丢弃。 他抬起头向顺熙帝,眼底隐藏着的是闪瞬即逝的恨意,他并不知晓秦子晗才是害了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 但他知道女儿临死之前死死咬住不放的人一定和此事有关! 那个永安郡主!绝对脱不了干系! 林国公缓缓叩首:“臣,替女儿谢过圣恩,让那妖星伏诛!” 秦子晗还跪在雨里,整个人如落汤鸡一般狼狈不堪,可没有一个人敢擅自上前搀扶。 南夏心中只觉得快意,显然如今的顺熙帝早已走火入魔了,就这样断定日夜陪在枕边的女人就是那祸国妖星。 可见若是莲妃,孙馔严和宋天师他们联手织出这张大网成真,南夏还能安然站在这里吗? 对枕边人尚且如此狠心的顺熙帝还会对南夏还会有丝毫留情吗? “陛下,臣斗胆,如今妖星一事与五皇子殿下无关,只望殿下能够原谅五皇子殿下。”林国公如今必须先将秦子晗扶稳,才有可能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顺熙帝冷眼瞧着他们,当着这满殿的文武百官,他也不好过于苛责:“朕只会惩治妖星,现如今妖星现世朕自然不会牵连其他人。” 南夏冷笑一声,莲妃咎由自取,至于秦子晗……他们来日方长。 秦暮霭一直在旁边瞧着,这件事情绝对是南夏一手操办,就连李文君送出来的时机都是那么何时,那南夏是如何得知他们的计划呢,他十分的好奇整个人的眼睛几乎要黏在南夏身上。 如今的局面莲妃已死,这场戏也看到了底。 “陛下,那这位神女……” 突然,一个大臣提起,众人突然注意到了顺熙帝旁边一脸无辜的女人。 南夏微微勾唇,秦暮霭倒也是聪明,知道找个大臣来提醒一下顺熙帝。 顺熙帝回神,立刻想起来了那个宋天师召唤而来失去了前世记忆的神女。 那女子满脸的纯真绝世的容貌看的顺熙帝是心痒难耐,扭头对着李文君说:“你放才说你师兄将神女找来,却要有人相助才能能觉醒神通庇佑我国运?” 李文君诚惶诚恐的跪下来:“的确是如此,陛下!” “既然如此,那人如何寻得?” 李文君:“需贫道起卦推研方能得知!” 长孙皇后听完,顺势开口:“倒不如将神女送到李道长处安置,待李道长推演成功,好让神女早日保佑我朝?” 长孙皇后一见到这女子心中便有不好的预感,知道看见顺熙帝整个人的目光几乎都贴到了那个女人身上的时候才反应过来,绝对不能留下这个女人。 “不可,神女安危事关国运,还是留在宫中吧。”顺熙帝的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无人敢劝,而此女子不管是真神女还是假神女,进入后宫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南祈云倒是十分的好奇南夏是如何让雷劈死了那个宋天师,更加好奇他们是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那个女人送上占星台。 因为有孙麟在场,每一次孙馔严想要冲动的时候都被伯父拦下。 “伯父,为何不让我去拆穿南夏。”孙馔严眼瞧着众人皆醉,那天师是真是假他自然也还略知一二,如今要是让南夏就这样走了,他心有不甘! “你没看到如今的局面陛下已然相信莲妃娘娘就是妖星,此时若在开口你就是害了整个将军府!” …… “大姐,如今闹到了这个局面我们也该回去了吧。”南祈云跟在她的身边小声问道。 南夏摇摇头,却没有答复,南祈云十分奇怪地着她,却不知她究竟在等什么,不过这时候大殿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动。 众人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陛下还没有下令,每个人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南夏乌黑的眼球看着顺熙帝,顺熙帝绝对不会轻易解散这场宴会。 “众爱卿回去继续喝酒吧。” 顺熙帝瞧了一眼林国公要哭不哭难的脸色,缓缓的开口。 南夏垂下眼眸,将目光移回,顺熙帝今日不会如此轻易放过林国公,就算他下令处死一个莲妃,左右不过在他眼里只是一个女人,这天下他要什么样的女子没有,只不过他不允许自己手下的臣子因此记恨自己。 为君之道,顺熙帝向来是摸的透彻。 果然等众人回到大殿上,那九色鹿的尸体早已经被拖了下去打扫干净,殿上丝竹声再次响起遮盖住了外面的雨声,然而顺熙帝却早已变了表情。 此时的他已经展露笑意面容和善,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那场妖星之祸也被轻轻带过。 顺熙帝瞧着座下众大臣每个人脸上僵硬的笑意,却丝毫都不在乎,扭头对着林国公说道:“林国公家里有个外甥女如今待嫁是吗。” 又被提及的林国公整个人脸上肌肉抽搐,腿脚几乎都要站不住了,方才顺熙帝说的便是先前莲妃一直提及的表妹,也是林家一心想要拉拢孙家嫁给孙馔严的筹码! 可如今莲妃已死,顺熙帝再次提及! 林国公顶着压力回答:“确实如此!” 顺熙帝点点头说道:“朕记得说过要替她保媒,既然尚未婚配。倒不如这样,五皇子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两个人年纪合适合适就由钦天监测算八字,算好良辰吉日今日朕就给他们赐婚吧。” 第370章 刺客 此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五皇子可是莲妃的养母,按照辈分林国公家的那位外甥小姐,这五皇子可称一句表姨啊,如今却又要嫁给五皇子,这身份地位合适吗? “陛下,如今二皇子尚未定下婚事……”长孙皇后好不容易见着这种场面,好不容易秦子晗没有了莲妃作为支持无法成为她儿子的竞争对手,如今若是林国公的外甥女嫁给了秦子晗,那就等于又重新把林国公府和秦子晗绑定在了一起,那莲妃的死还有什么意义! 顺熙帝向她摆了摆手:“老二不都已经定下了南侯府的表小姐了吗。” 现在顺熙帝的笑容无比和煦,可眼神却是无比的凉薄。 长孙皇后看着他眼中的冷意,只觉得心中一寒,这只是她和暮霭安抚南侯府的托辞而已……若是真娶了南水瑶,反倒还不让那个南夏嫁进来。 林国公就算是有心拒绝可是如今的局面也不容他质疑:“谢主隆恩!” 看着林国公如此憋屈,南夏不禁微笑,这秦子晗能够得势就是因为有林国公府作为后盾,但他们之间最关键的联系就是莲妃这个养母,如今秦子晗下去更衣,不知道回来的时候听说自己和表姨结了亲又是何种表情? 如果没有莲妃,秦子晗就是一个生母低贱的普通皇子,林国公还会支持他多久? 现如今顺熙帝这么做,一是要警告秦子晗防止他因为莲妃被杀一事心生怨恨。 再是要让林国公知道,皇恩浩荡没有因为莲妃的事情牵连整个林氏一族已然是放过,一句话让你活,一句话便让你死。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秦子晗再不济也是五皇子,五皇子的正妃之位可是多少人艳羡的。 秦子晗更衣回来头发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痕,听见顺熙帝给他定下的这门亲事脸上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表情,只能叩谢圣恩。 在起身时,他的位置刚好瞧见南水瑶正看着他的方向,秦子晗看着南水瑶眼神复杂惋惜,之前他曾经许诺一定会娶南水瑶为妻,可如今他们两个各有亲事将近,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南夏恰好到那对苦命鸳鸯的眼神,不由忍笑低下了头。 南水瑶和秦子晗这两人真是前世今生的情缘,只不过若是秦子晗知道如今南水瑶被毁了的容貌,是否会当场吐出来? 赐婚的事情一结束,众人性质缺缺,顺熙帝端着几杯对着长孙皇后问道:“可有准备歌舞?” 长孙皇后连忙道:“是有歌舞。” 话音刚落,负责安排的人立马下去把人都带上来。 原本好好的宫宴,舞蹈自然也是长孙皇后专门请人安排,跳舞的都是从民间选拔经过层层筛选跳出来的顶尖美人。 原本长孙皇后准备这些少女是为了固宠,可顺熙帝看着这些女孩着实提不起什么兴趣,心里心心念念那个从天而降的神女。 顺熙帝的漫不经心被长孙皇后看在眼里,长孙皇后冲着那领舞的女子使了个眼色,突然那舞女身上的轻纱被脱下,那如柳一般的腰肢霎时间勾走了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 就连顺熙帝也忍不住被她吸引,微微瞪大了眼睛开始认真地观歌舞。 长孙皇后见顺熙帝被吸引,不禁心中喜不自胜,不枉她精心挑选。 歌舞很快便欣赏完了,皇帝笑道:“那领舞的女子跳得不错,让她过来让朕好好瞧瞧。” 那站在正中央的女子闻言,盈盈袅袅地走上殿来,刚才离得远并未看的真切,只是觉得腰肢软的很,却没想到姿色也倒不错。 顺熙帝龙心大悦,当众赏赐了百两银子,夸赞她跳舞舞技不错,又封了才人将人纳入后宫。 “还不快过来谢过陛下!”长孙皇后笑着说道 那女子上前一步道:“谢主隆恩,但臣妾还有未展示的才艺。” “哦?还有何才艺?” 皇帝一怔,长孙皇后也是一愣。 突然,那女子抬起头来,原本柔美的眼神如同一柄利剑拔出了鞘,眼中决绝竟让所有人的目光无法从她身上移开。 紧接着她的手一扬,原本缠在身上的水袖立刻被抛了出去,带起一阵破空的声音直冲顺熙帝的门面! “陛下小心!”孙馔严率先反应过来,腾空一步直接轻功闪现到了那女子身边,一掌击中她的后背。 那被击中的女子当场丧命,却不曾想刚刚站在她身后的剩下所有跳舞的女子全都纷纷动了起来,和孙馔严缠斗! 原本她们掩饰宽大的衣袖中竟然每个人都藏了一把短剑,此刻十几名少女手中的短剑已经快如闪电、势如惊雷般向皇帝刺去。 孙馔严匆忙与她们激斗起来,可是架不住这些女人招数来历不明又以柔克刚! 电光火石的瞬间,顺熙帝身侧的太监王钦已经反应过来,连忙护着顺熙帝逃跑,孙馔严一掌抬起桌案扔去,为顺熙帝争取时间。 孙馔严快步迎上这群刺客,三道短剑硬生生被他用另一张桌案架住,女子闪身躲过,随即飞快地变招,与孙馔严错身而过,直往顺熙帝而去! 眼见刀光剑影,顺熙帝匆忙之间一把抓住右侧的太监,那剑光划过一道寒光,竟然来不及完全闪避开,霎那之间利刃从那太监喉咙划过,血溅当场! 直到大太监喊了一嗓子,殿中的大臣们反应过来,有人行刺陛下! “救驾!” 不知道谁在大喊,甚至有的人慌忙跑到女席上寻找自己的家眷。 整个大殿乱成了一锅粥。 “昏君别跑!” “叮当……” 一声脆响,随着着宛如刀剑交错的一声响起,少女急如迅雷般的剑势竟然生生被弹地一偏,紧擦着皇帝的脖子划了过去。 皇帝惊慌望去,却是在这个紧张瞬间,原本瑟瑟躲在皇位之旁的长孙皇后拼着一死砸了不知道什么东西过来,硬生生地砸歪了少女手中的长剑。 至于长孙皇后自己也突然扑了上来,死死抓住刺客的腿高声喊道:“陛下快走!” 第371章 八字相符 顺熙帝顾不上心疼长孙皇后,因为那女子已经又冲了上来。 从舞女中扑出的几个刺客还没有到皇帝的座前全被孙馔严挡住,众人已经是一片混乱,殿门又被刺客把住,殿中到处是四散奔逃的人。 刺客分散根本不看是谁,到处乱杀,殿内更是惨叫连连,混乱不堪。 也分不清是主子是奴才,一个个连滚带爬,哭声震天。 紧急关头,秦北寒已经到了南夏的跟前。 “殿下?”南夏倒是不怕这些刺客,只是要护着南祈云和昌乐公主,总会是有些艰难。 “放心,交给我。” 男人镇定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南夏点点头因为他的出现整个人又松了一口气。 秦暮霭和秦子晗等人此刻都被刺客缠住,没办法再向皇帝靠近一步,眼见剑光瞬间即至眼前,顺熙帝吓得连滚带爬。 南夏看着秦北寒的背影,此时他竟然不去救驾反倒跑过来保护自己。 突然,一个刺客从顺熙帝背后袭来,顺熙帝躲闪不及,脚下一滑虽然躲过了第一击,却无法躲过第二下。 可没成想,下一刻,一柄长剑割破了那女刺客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 顺熙帝吃惊地望着眼前救驾的人,却是满脸杀气的孙麟正手里提剑,剑尖上还滚着血珠。 “陛下!”孙麟滚在地上,顺熙帝有他护着已经性命无忧。 南夏看着这一幕,一颗心慢慢地,沉了下去。 南祈云看着这些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南夏帮他捂住眼睛:“别看了。” 南夏安抚好了南祈云,又去操心被惊吓到的昌乐。 随即,前来支援的禁卫们越过混乱的大殿赶到了,可惜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刺客早已经被孙氏二人制服的差不多了。 殿中原本整齐华丽的桌几都散乱一片,桌案全部都被掀翻 满地的尸体和血迹,叫人了触目心惊,舞女的尸体更是有的被砍成两节,在这金殿上显得是那么凄惨。 长孙皇后从地上缓缓起身,看着这满地的狼藉,心中情绪难以言喻。 这些歌舞是她安排的,现在出现了这种事情,她自然是难逃其咎。 看着眼前的尸体,昌乐公主却哇地一口,先行呕吐了起来显然是被这可怕的场景吓得失去了心神。 大臣和女眷们也从各自躲藏的地方爬出来,脸上都是无比的惊慌恐怕有没死透的。 “永安姐姐,我害怕!”昌乐公主毕竟年纪还小,没见过这种场面,紧紧的抱着南夏不肯撒手。 “查!给朕查!”得救了的顺熙帝立刻起身恢复帝王威严,他左右各立着孙馔严和孙麟,二人此次救驾,乃是大功一件,孙家的地位恐怕又要抬一抬了。 南夏冷眼看着台上怒吼咆哮的帝王,今日的刺杀实在是太过奇怪…… “走吧,尽快出宫去。”秦北寒扭头对着她叮嘱,神情也是冷冷的有些淡漠。 “有时间详谈。”南夏点头,方才秦北寒来的时候场面混乱,应当没有人看见。 这场宴会注定是进行不下去了,出宫的马车络绎不绝,众人更像是逃难一样远离这一场惊心动魄的宴会,生怕晚走一步就突生变故。 南夏刚刚坐上自己的马车,突然车窗外有小厮过来,车夫见是自己家的家丁便没有阻拦 “大小姐!” 隔着窗户南夏问道:“何事。” “侯爷请您回府后去一趟书房。” 南祈云一愣:“伯父怀疑您了?” 南夏微微一笑,表情并不担忧:“不仅仅是他怀疑我了,今日这场戏只要长脑子的人都会怀疑到我身上。” 南夏做事一向是无往不利,今日莲妃垂死也要咬她一口,若是收尾不当,便会引来杀身之祸。 南水瑶原本也想早早地回去将脸上难以忍受的面具摘下来,可是她们的马车前,两名内监守在外面。 “可是南侯夫人和南水瑶小姐?”其中一名内监询问道。 孙如月和南水瑶对视一眼,点点头:“妾身是孙如月,不知道内监大人找我们有何贵干?”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乃是您南侯府上出了个贵人!” “贵人?”孙如月更是看不明白了。 瞧着她一脸的疑惑,内监又开口解释:“是这样的夫人,如今天降神女,而能帮助神女恢复法力的女使者李道长已经算出,正是您府中的表小姐南水瑶小姐!” “什么!”南水瑶浑身颤抖起来,睁大了眼睛满是不可置信。 “是啊是啊,真是贺喜小姐了,今日陛下圣喻让小姐即日起进宫陪伴神女!” 这种事情不管是落到谁身上也都是天赐的缘分,这是莫大的荣幸天赐的机会能让陛下入了眼! 可如今南水瑶却怎么也不能接下这个荣幸,她脸上的人皮面具今夜必须摘下来!如果不揭下来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凭什么说我就是那个女使者!”南水瑶的声音不由得抬高了一些。 而一旁的小内监则是以为她太高兴了,不由得满脸喜色:“乃是因为小姐的生辰八字同李道长推演出来的八字相同!” 这样的好事相信没有人会推卸,可这两个内监万万也没有想到,南水瑶偏偏反其道而行之。 “八字相同就能断定!南夏也是和我八字相同!你们为什么不去找她!” 南水瑶指甲都快要掐进肉里了。 今天晚上她绝对不能被留在宫里,否则她脸上的事情就绝对瞒不住了! 而当初南夏和她被调换,她的八字其实和南夏八字是一摸一样的! “永安郡主那里……”小内监有些答不上来,今日莲妃娘娘被赐死之前,可是紧咬着永安郡主不放啊……现如今怎么可能还会找她。 南水瑶死死僵着脸,咬紧牙:“那公公可否等我先回家准备准备再进宫?” 她绝对不能就这样进宫,否则她的脸绝对保不住了。 “还回去做什么啊,南小姐可别让神女生气了,李道长说了,水瑶小姐一定要和神女寸步不离,陪伴左右才行。”内监这时候脸上也变得有些难堪了这个南水瑶怎么回事竟然一拖再拖! 第372章 拉下水 “若不然水瑶你今日就留在宫里吧,待到明日你若是缺少什么我差人给你送来。”孙如月也劝说道。 南水瑶死死咬着唇,今日怕是不能拒绝了! “劳烦母亲明日去一趟孙家,同我表哥讲再寻一些李神医的治病良药来,帮我送进宫里。” 南水瑶直到如今皇命不可为,就算是在陛下身边荣宠一时的莲妃,只能在顷刻之间被陛下厌弃,直接处死,更何况她这种没有身份的普通贵女。 不管如何,现如今南水瑶都只能硬着头皮上。 …… 南夏那边也听说了南水瑶那点事情,南祈云坐在车里听着兰城那边的回报。 “竟有这种事情。”南祈云惊讶了一下,突然想起来这一切都是南夏的安排。 “大姐为何要将南水瑶留在宫里,不怕多生事端吗?”南祈云并不知道南水瑶脸上人皮面具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个主意是南夏告诉孙天的。 “事端必定会生,但要看看是谁的事端!”南夏淡然道。 “大小姐,摄政王殿下让黑甲卫护送您回侯府!”兰城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南祈云和南夏都有一些惊讶,虽说之前秦北寒也安排了黑甲卫暗中保护,可却不曾让黑甲卫走在明面之上。 如今秦北寒搞这一套是什么意思?南夏拼了一口茶,心想这个男人不会以为用这点伎俩就都震慑住南泯山吗。 南泯山可不是那些空有虚名的侯爷,见到个黑甲卫就能害怕。 南夏一回到了南府,就被人领着去了书房。 倾盆的大雨砸在瓦片上,南夏一路上都带着平静的笑意。 “侯爷,大小姐到了。” 书房从内打开,南泯山如墨一般的脸色显露。 “进来吧。” 南夏跟在他的身后,风雨声在窗外嘈杂,而书房里有些微微的发冷。 “不知父亲唤女儿来有何事?”南夏低着头,像是乖巧。 “你自己心里清楚,就无需我再多点了吧。”南泯山站在书架旁,半边身子隐藏在黑暗处,让人无法抗拒的威严和力量,让南夏背后生出冷汗。 南夏一心装傻,摇摇头:“女儿愚钝并不知晓。” “永安郡主!名号听着多响亮!怎么会愚钝!” 南泯山的声音拔高,却伴着雷声显得有些飘忽。 “你今日所作所为,是要我细细同你清算吗!” “父亲何出此言!” 南夏继续道。 “你是不是早已知晓宫中莲妃一案!”南泯山字字如玑,语气强烈 “父亲,那是妖星”南夏弯起眼睛,从容不迫。 “这天下哪来的妖星,哪里来的神鹿,只不过是那道人和孙家扯下的弥天大谎!” “父亲可要慎言!”南夏表情担忧,似是情真意切。 “南夏,你是我的女儿,你不该对你的父亲有所隐瞒!”南泯山接着说道。 外面的风雨声急了起来,雨滴打在瓦片上的声音让人急躁厌倦! 南夏立马跪下,低着头:“举头三尺有神明,陛下说有妖星,那便是妖星!” “为何莲妃又说你是妖星!”南泯山今日势必要南夏承认。 “大抵是瞧着女儿不顺眼想要拖出来挡灾!” “她为何偏偏瞧着你不顺眼!”南泯山冷嗤一声。 “女儿不知。”南夏安然自若。 “当真不知!” “不知。” “果真不知!” “不知!” 南泯山气急从黑暗里走了出来,在南夏面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又像是看清了事实,淡淡的 “若为父没有猜错,今日宋天师所言妖星,应当是原本打算诬陷于你!” “诬陷于我?”南夏适时露出惊讶的表情。 “没错,若非宋天师突遭不幸,只怕如今死的就是你!” 南泯山能在官场上混迹这么多年,自然是能看穿这一点小伎俩。 他双目死死的盯着南夏企图在自己这个聪明的女儿身上找出来一丝丝的破绽。 可南夏也不傻,知道不能过早在南泯山面前暴露,就算是彼此心知肚明,那层窗户纸没有挑破,她就还是“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小姐。 “那原本的画里,应当是画着你的容貌,只不过不知道是被谁替换掉,成了莲妃的脸。我问你此事与你有没有关系,为的就是想要知道究竟是谁替换掉了画,又是谁有这个本事在众目睽睽之下引来天雷杀了那个宋道长。” 南泯山面露忧虑,今日的事情,陛下早晚有一日会想明白,而不是今晚就是明天! 南夏自然是明白他的想法,可如今她绝对不会把火引到自己身上。 “今日之事女儿确实不知情,那位李道长是二皇子殿下安排进来的又是宋天师的师妹,兴许和二殿下有关。” 南夏毫不犹豫的出卖秦暮霭。 “你是说二殿下?”南泯山皱紧了眉,可是二殿下为何要救南夏?他们之间可有什么交情? “可能二殿下也并非是要救我,而是想要借此机会扳倒莲妃娘娘,强压五皇子殿下。” 南夏深知和南泯山此人交锋,必定不能表现的太聪明,却也不能表现的太过愚蠢。 她不可将事情全部拖出,却能把事情往秦暮霭身上牵引。 “若是如此便能解释的通了,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南泯山犹豫了片刻,看着一脸“疑惑”的南夏还是忍不住开口。 “起来吧,我来同你讲讲这其中是问题。” 南泯山以为南夏是歪打正着猜中了事情,所以防备之心也就渐渐减退。 “这位宋天师,当初乃是五皇子殿下举荐,可谓是五皇子殿下获得陛下宠爱的一大助力!” 南泯山提起这位五皇子胸中只感到一阵烦闷。 他虽属于中立派于各皇子明面上的交往不多,可暗地里的联络却从未厚此薄彼,甚至当初南从云和秦子晗结盟都是在他的默许之下,而如今这五皇子不惜借用妖星这么大的一顶帽子想要将南夏置之死地! 而诬陷南夏让她以妖星的名声死去,怎么能不影响南侯府? 瞧瞧今日莲妃和林国公的下场,他们的这位陛下可是个阴晴不定的主,怎么可能会不牵连? “父亲,那如今二皇子殿下杀了宋天师又将这位李道长送入宫中,父亲,您觉得陛下会像信任宋天师一样信任这位李道长吗?” 第373章 寻找画像 南夏的这一番话问住了南泯山,他犀利的眸子看着自己这个精明的女儿。 他绝对不会就这样相信南夏口中和此事无关的话,他是什么样的人生出什么样的女儿,虎父无犬女! 他对南夏的精明是骄傲又想要妄图压制。 “这位李道长若是想要让陛下信服,就必须拿出一些真本事来。” 南夏微微勾起唇角,南泯山身居高位,将一切看得透彻,他们这位陛下聪明多疑,今日一切看似是冲动之举,实际上今晚才是决定未来局面的关键! “那父亲又是如何看待今夜刺杀。”南夏继续问道“如今孙家两位救驾有功,孙馔严恐怕日后又要得陛下赏识。” 南泯山却不再说话,死死的盯着南夏。 “这不是你该问的……” “……” 南夏从他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雨并没有停,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太多了。 她刚开始的时候其实并不知道莲妃和秦子晗的计划,是南祈云的表现让她察觉到了异常,这小子不知道从哪里安插了人手,竟然能混到莲妃身边。 而且如果没有猜错,她这个弟弟应当也在二皇子身边安插了人手,不然又从何得知李文君的事情。 至于那个女子,的的确确不是南夏下的手安排布置的。 南祈云回到自己院子里的时候就惴惴不安,总担心南夏会在南泯山那里出现什么事情似的。 “主子,大小姐过来了。”兰城急急忙忙赶来通报。 南祈云想也不想就撑了一把竹伞,出门迎接。 “大姐!” 南夏就站在廊前,一路走来裙摆上沾了水,华贵的礼服已经湿了大半,她面色沉重,今日之事她必须要同南祈云好好谈谈,往后的计划里,绝对不允许有一星半点的隐瞒。 南祈云看清楚雨中南夏带着威严的眼神后逐渐气势弱了下来,隐隐的有些心虚。 南祈云房里 烛火静静的跳跃,外面的雨声似乎是带动了别样的情绪。 “祁云,一直以来,我因为对三夫人的承诺以及发自内心对你的疼爱把你当做亲弟弟一般看待,如今我有一些问题想要问你。”南夏手里端着热茶,表情却是有些冷她心里这个疑惑若是迟迟不解除,怕是以后都再也睡不好了。 “大姐,我也有一事想要告知。”南祈云给她端完茶水之后,径直跪了下来。 “起来说话。”南夏皱眉,他们之间无需行这样的礼。 “大姐,这是弟弟对您的歉疚!”南祈云被她扶了起来,脸上带着心虚。 “你既然有事情想要告诉我,那便你先说吧。”南夏倒是不仅不慢。 “大姐不是一直不知道我和西域那边究竟有什么牵扯吗,今天我便一块儿讲给大姐听。”南祈云脸色白的很。 南夏心里咯噔了一下,之前南祈云从来没有主动提起过。 南夏看着南祈云,明明是小小年纪眼里流露出来的悲伤却怎么都藏不住,他有一种感觉好像下一瞬间南祈云马上就要哭出来了一样。 “既然是不想说,就别说了。”南夏终究还是不忍心。 现如今南祈云早就已经不是被孙氏打压下,艰难求生的三房小少爷了,而是接手三房产业小小年纪便能独自支撑起一片天地的他了。 南祈云的眼眶红红的,似乎是含着泪,对着她使劲摇了摇头。 “不,姐姐今日我便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世。” 南夏皱紧眉头,身世? “大姐了解西域吗?西域是由数不清的部落组成。” 南夏点点头:“略有耳闻。” “其实,我的母亲便是来自西域!我母亲本是西域狼王部的女儿,本名那咯什,曾经是西域可汗的妃子,只不过在一次大战中怀着孕流落在外。”南祈云停顿了一下,这件事情还是他前不久才知道的,但是如今他将悉数讲给南夏听。 “西域可汗曾经格外偏爱我的母亲,以至于让当时的王后心生妒恨,耶律祯说当初中原向西域开战,就是王后设计陷害我母亲怀着身孕同大军走失,一路上母亲隐姓埋名,小心翼翼直到遇到了南侯府三子。” …… 这一盏茶喝的漫长,南夏听完他讲述的关于三夫人曾经的事情,以及现如今西域可汗病危,耶律祯原来是南祈云的亲表哥只觉得胸中震惊。 “那如今西域由那个王后把持……你要回去拨乱反正吗。”南夏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果南祈云其实是西域的王子,那他待在这里也能同西域狼王部的人联系上,手中也有那么多可以调遣的人也就说的通了。 “我为何要回去!那里我根本就没有待过一天,那里没有我的父母!甚至没有我的亲人,而这里有我母亲,有大姐你!” 南祈云仰起头来,眼中有着浓浓的化不开的悲伤。 南夏瞧着眼前这个孤立无援的孩子,静静的看着他,内心却一点都不平静。 原来南祈云一直以来都在承受这么多吗? “所以说上一次,我提起西域蛊虫的事情,兰心才能如此容易的将汲婆子擒获,而那些克制毒物的药粉配方也是你命令兰心特意放在我的书柜里的吧。” 南夏一下子就把事情与之前的一起结合起来,一切都是那么有迹可循。 “姐姐请原谅我一直以来隐瞒着真相。” 南祈云隐隐有些担忧和害怕。 “原谅你什么?你又未曾犯错,你的身世原本就是一个秘密。不论是在亲近的人面前这个事情想不想说?想告诉谁都是你自己的决定。”南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想不到这个小家伙竟然担心的如此之多。 “还有今天我来找你详谈并不只是为了这些事情,我是想问你今天的这一出好戏你参与了多少?那名女子是什么身份?你又是怎么把她找来的,你打算用她做些什么?” 今日宋天师之死,南夏只是找人在与他接触时在他的身上偷偷藏了两根玄铁所制成的针,一旦他走上占星台便是必死无疑。 至于那一幅幅画像,南夏从一开始就安排人在宋天师身边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发现他暗地里大肆找人进宫为一女子画像。 第374章 陷害 当初南夏发现不对劲的时候,便命令潜伏在宋天师身边的自己人小心注意。 南夏吩咐人查看以后,发现宋天师竟然准备了大批量自己的画像。 原本她是打算留着看看那个宋天师究竟想要做些什么,后来直到宫宴发现宋天师的陷害计划。 打算直接将那个宋天师安排的撒画像的人解决掉,可人上去了以后才发现竟然早早有人替她把人解决,留下替换掉的画像,南夏安排的人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这一出戏演了下去。 机缘巧合之下,她和一个不知名的家伙配合在一起,共同完成了今天这一出精彩的大戏。 就在回府的路上,南祈云一脸镇定,甚至没有任何疑问,让她突然想明白此事恐怕与南祈云有关。 南夏微笑道:“你瞒了我这么久,这些计划你一个人全部担着也不想着来问一问我。” 南祈云垂头丧气的说道:“我只是怕大姐知晓后再担忧。” 南夏随后又失笑:“那个所谓的神女,究竟又是什么来路?大家你是怎么把她送上占星台的?” 南祈云哼笑了一声道:“今日浓雾,我早早地安排了李文君测算,趁着所有人目光视线集中在高台上的人时,顺风隐匿安排了轻功极好之人将那女子送上高台。” 南夏惊愕片刻,她当时的确没有注意到这一件事:“那女子是什么身份?值得你如此大费周章。” “那个女人乃是前户部侍郎刘才昌之女。”南祈云道。 南夏思索了片刻,目光有些闪烁按理说她应当不会认识此等老臣,可偏偏这件事情她就是有印象:“反贼刘才昌?” “这户部侍郎曾经也算是顺熙帝倚重的老臣,不过当初却涉嫌勾联异族,企图起兵谋反。” “这已经是前尘旧事了,这刘家早就消失在京都了,当初陛下将之将反贼株连九族,偏偏这个刘楚儿恰巧不在京城躲开了这一劫。” “原来是如此。”南夏点点头,事实上她上一世也曾经听说过这个女人,那时候她一纸状书将孙家当街状告,秦子晗那时潜逃,她一人和秦北寒主持着“大局,百官民心散乱她和秦北寒抽不出手整治孙家,白白的耽搁了这个女子,害得孙家人提前对这个女子出手。 “你可能知晓这刘家究竟是由谁告上去的?”南祁云紧接着又说。 南夏思索了片刻,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回答:“应当是与孙家有关。” “大姐果然聪慧。”南祁云点点头,“当初户部侍郎与现如今的一品大将军孙麟说起来也算是死对头一般,水火不容,谁也见谁都不顺眼。” “可是后来,孙麟在征战北方异族的时候,几次三番被敌人猜中战术,最后将孙麟逼到绝人之境硬生生坚持了三天三夜苦苦支撑。也正是这样他的侄子孙馔严只身一人带兵突围,剿灭了北方异族皇室救出孙麟,一战成名。 孙家大军在那一次战役中损失惨重,后面又在异族皇室的来往书信里发现了刘家通敌叛国来往的书信。陛下勃然大怒,才有了刘家通敌叛国的惨案。”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南夏的心一点点的沉了下去。 那个女子上一辈子没有遇上南祈云,所以只能铤而走险用了最笨的办法,白送了一条性命。 如今南祈云找上了她,又赋予她一层神女的色彩,想用枕边风内外联合。 南夏轻声道:“所以说那个女人被你安排进后宫是为了要扳倒孙家?” “孙家乃是一座大山,大姐又说过与孙家之间更是不死不休,如果不扳倒他们便永远会活的小心翼翼,大姐每一次出门便会提心吊胆。” “所以你的意思就是想要借助这个女人来扳倒孙家,难不成当年刘氏一族的事情另有隐情?”南夏心中即便知道这些事情也不方便表现出来。 南祈云点点头:“刘氏一族当初乃是遭到了孙家人的诬陷。那些来往的信件都是孙麟伪造出来的。” “这就是说的通了。”南夏点点头,如今这位刘小姐的确是一道好用的棋子。 “今天晚上就要看李道长的本事了。如果他能够接替宋天师的位置,那便轻松多了。” 宫中 承德殿下,李文君步履蹒跚被人带到了大殿之中。 整个大殿没有了尸体,却在鼻息间淡淡的萦绕着血腥的味道。 “李道长!” 龙椅之上,顺熙帝一半的脸藏匿在阴影中,整个人显得十分的强势,不可侵犯。 帝王一眼便可将人泯灭。 “贫道惶恐。”李道长立刻跪地不起,不敢直视圣颜。 “你是由二皇子带进宫的,二皇子和你之间有颇深的交情。”顺熙帝淡淡的说道。 就算是早已做好了准备顺熙帝会调查自己,李文君依然是浑身颤抖,不止克制不住的畏惧。 眼前的人可是掌控人生和命运的天子! “如今宋天师已死,钦天监御史的位置就空余了下来,朕有意封赏于你,不知你可答应。”顺熙帝说道。 “臣谢主隆恩!不敢不从!”李文君又是磕下响头。 “朕欣赏你,只不过朕喜欢说实话的人……” 想要取得帝王的信任,哪有这么简单,今夜注定有人不眠。 后宫之中,南水瑶进了宫以后,压根连那个神女的面都没有见着,就被安排在了一处宫室。 这里没有南家的侍女容不得她撒野,她从一进门开始便觉得脸上起痒难耐,哪怕想要揭下脸上的人皮面具,却苦于没有药水。 “今日之事一定是南夏捣的鬼。”南水瑶拼命的咬紧牙关,强忍住脸上的疼痛以及瘙痒。 脸上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在床上打滚,生生熬过了两个时辰之后,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叫起来。 浑身冷汗,颤抖着支撑着她走到铜镜前,脸上的人皮面具竟然已经从脖颈处开始开裂。 “不,不要!” 她如今被扣在宫里可谓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哪怕想要让孙天送药进来都不可能。 她一个普通贵女也使唤不了太医来替她瞧病! 第375章 烂脸 南水瑶还在激烈的挣扎,不,绝对不能让其他太医知道她脸上是带着人皮面具才能维持现在勉强的美丽。 不然她的名声可就要全部都毁了! 不管是再疼还是再痒,就算脸上的疤痕和烂肉和脸上的人皮面具长在一起也罢,他必须要坚持到明日孙天来宫里,绝对不能让别人看到她已经毁了的容貌! 南水瑶不知道,原本南夏是打算趁着今日宫宴满京城的王公贵族都在,随意找个法子揭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让众人看到她丑陋的模样,彻底让南水瑶翻不起身。 可没成想,南祈云的安排,正好给了南夏新的灵感她便借着神女一事,让李道长安排直接将南水瑶留在了宫里要将人耗在宫中,就是要南水瑶在宫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孤立无援,活活将她耗死! 翌日清早 楚旻溪带着人来了南侯府拜访南夏。 “夏夏,你可知道昨夜我回去发生了何事?” 难得见楚旻溪笑的如此开怀,南夏忍不住跟着她开心道:“有什么好事让你高兴成这个样子?” “可还曾记得我先前同你说的和你大哥哥婚事。”楚旻溪脸上是遮不住的喜意 南夏弯了眼睛:“恐怕是楚夫人那日回去以后,死活不答应这门婚事,反而为你又寻了新的婚事?” “你可别乱说!”楚旻溪涨红了脸一下子跳起来,咬牙跺脚全然没有往日稳重的模样脸颊红的滴出血来。 南夏打趣道:“你难不成是害羞了?不对啊,我们楚大小姐可是天天将退亲出家做尼姑挂在嘴边,哪里来的如意郎君竟然能让我们楚小姐脸红成这幅样子?” 楚旻溪用手冰了冰脸上的滚烫低声道:“我原本就瞧不上你那个兄长,又出了南水瑶那些事。 我母亲见了那南水瑶如此无礼回去以后执意与他们理论,为了我甚至昨晚以和离威胁,若再逼着我母亲来你侯府,就和离带着我离府!” “楚夫人竟然有如此胆魄!”南夏倒是万万没有想到,这楚夫人竟然会为了女儿豁出去到这一步。 “还有昨日宫宴,晚上回去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趣事。” 南夏昨日劳心劳力那么久,也想听两句轻松话,正好听一听她带来了什么好消息。 楚旻溪重新坐下来小声道:“那天在宫宴兵荒马乱,那么危急的时刻,我当时在殿后忙于闪避,不知道怎么就撞上了那刺客,正当我以为我要大难临头的时候,突然从旁边飞出来的酒壶替我挡下了那刺客的一击。 那刺客转头进去寻找那扔酒壶的人,我也因此脱离了危险有时看过去就是一个书生打扮的青年,明明自己也不会武功,被那刺客追的团团转,这还及时扔了个酒壶来保护我。” 南夏瞧着楚旻溪说这话时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仔细想了想这场景倒也觉得那位公子是个有趣的人物。 “昨日能参加宫宴的公子你可瞧仔细了是谁?”南夏问道。 楚旻溪失神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他是谁家的公子,只是觉得他昨日的仗义之行很是安心! 昨夜我临危受困,若无他英勇相助,今日也没有我了。” 南夏看着她不免有些感触怅然道:“原来这位公子一酒壶便扔到了我们楚大小姐的心里。。” “是啊,只不过我并不知道他姓是名谁。只不过是一面之缘却是救命之恩。”楚旻溪缓声道,脸上不免带了一抹哀愁。 她一向为人坦荡,从未尝试过情爱思念,偏偏对一位不知名的公子动了心。 如今她同南夏虽然相交甚浅,可言交颇深,直觉告诉自己南夏这个人绝对是可以深交的好朋友。 南夏笑了笑道:“你其实已经对那公子一见倾心,倒不如求求楚夫人替你去打听打听。” “不行。”楚旻溪有一点急切了脸上带了一些小女儿家的娇羞“我一个待嫁的女儿,怎么好劳烦母亲再帮我去打听这些事情,而且万一那位公子家中已然定亲……” “难不成你就想这样白白错过?” 南夏却看出了她眼神里的渴望,若是楚旻溪能够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也倒是好事一桩。 “可我……”楚旻溪这下就开始支支吾吾起来。 “好了,这件事就交给我去办,怎么样?你将那公子的容貌画下来,我替你去打听。”南夏顺势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 “当真?”楚旻溪惊奇道,“夏夏你当真有法子能打听到那公子?” 南夏点点头:“若是那公子真的定了亲,你又当如何?” “还能如何,若是人家定了亲,我总不好上去缠着。”楚旻溪坦荡说道。 南夏点点头道:“一会儿走之前去我房里画一张画像,剩下的你便不用管了。” 两个人又玩闹了好一会,突然白芝进来禀报。 “小姐,又出事了。” 南夏心中大概是猜到了什么事,算了算时辰也应当差不多了:“是家里的事还是外头的事。” 兰心双手奉上一杯清茶,推到她手边边。 楚旻溪也好奇的凑过来。 白芝脸上带着一层喜色:“既是家里的事,也是外头的事。” 楚旻溪听懂是什么意思,反而笑着对南夏问道:“你这小丫鬟说话也怪有意思的。” 南夏笑道:“快说吧,别让楚小姐也等急了。” 白芝笑了笑知道楚小姐和自家小姐关系好,也不避讳道:“今日早上,宫里穿出来一件大事!早上咱们府里的南水瑶表小姐突然在宫中毁了容,脸上瘙痒难耐,太医束手无策!” “毁容?”楚旻溪皱眉,昨日进宫的时候南水瑶那张脸还美得和花一样,怎么今日就毁了容。 “说是脸上好像烂了一层皮,不断的渗出血水,表小姐忍不住抓挠,又将那张脸挠的血肉模糊,吓坏了宫里的贵人,刚刚就被送了回府。” “回府了。”南夏点点头,想不到孙天准备的面具竟然这样不经折腾,还以为南水瑶在宫里多待两天,结果连一晚上都没有穿过去,南水瑶的脸就又开始烂了。 第376章 烂脸 “在宫里烂了脸?难不成是冲撞了哪位贵人被下了药?”楚旻溪并不知道内情,只是单纯的以为南水瑶极有可能是在宫里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 “这……要不小姐您跟楚小姐说吧?”白芝这话有些不太好接。 南夏淡淡的品了一口茶,看到一旁目光炯炯的楚旻溪,忍不住发笑:“她那张脸不瞒你说,恐怕她进宫之时便是烂的。” “可是我们明明看见她的时候,她的脸还是好好的。”楚旻溪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了。 南夏点点头:“那是你我看到的的确是她完好无损的脸,不过她那张脸上做了的一种伪装,让你我看不出来。。” 毕竟楚旻溪没有真正见过南水瑶毁容的模样,很难想象的出来。 逐渐的也就对这件事情失去兴致了,在南夏这里玩了两圈,又画了一张画像便离开了南侯府。 送走了楚旻溪,南夏才有时间询问白芝。 “南水瑶送回来的时候看见的人多吗?” 白芝摇摇头:“宫里的人派了马车家人送回来的,一路进了府门应当没有什么人见着。” “在外面没人瞧见,可在宫里可就不一样了。” 就比如秦子晗,他还未曾封王,没有自己的王府只能住在宫里,而昨夜他心心南水瑶偏巧也留在了宫中,他们两个人之间如此情深,能不去看一眼吗? 而南水瑶的那张面具,是否撑到了秦子晗去看她? 南夏只觉得有些可惜,竟然没有亲眼在旁边见着秦子晗看到南水瑶毁容的表情,那一定是大快人心。 南夏在花园里,着满园的鲜花盛开,听白芝汇报南水瑶这一路来的多么艰辛。 她在宫中毁了容,这样的大事怎么能不一传十十传百的,像疯了一样席卷。 “据说南水瑶昨夜还叮嘱夫人一定要去孙家寻李神医。” “哦?李神医啊。”南夏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不知想到了什么微微笑起来。 白芝不知道这位女神依旧是孙天,见南夏的笑容里藏着别的意味,不由好奇道:“小姐,你说这次南水瑶是不是彻底翻不了身了?在宫中那么多贵人面前,又发了病毁了容,恐怕她和二皇子殿下的婚事也要告吹了吧。” 南夏摇了摇头:“不必管她了。” 秦暮霭本就是不喜南水瑶,会不会娶她都还没有盖棺定论,如今南水瑶在宫中被爆出毁容,已经无法掀起大的风浪了,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她废了! 不论死活都不必关心了。 白芝正要说什么,脖子猛的刺痛,突然眼前一黑,直愣愣的晕了过去。 “白芝!” 兰心兰城也突然出现,一人接住白芝,一人满面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把南夏护在身后。 南夏不慌不忙抬起眼睛,看到的却是一个长身玉立,一脸忧愁的年轻男子。 她站在兰心他们身后微笑道:“五皇子殿下是来望南水瑶的?是不是走错了路?怎么问路还要打伤我的侍女?” 隔着两个人,秦子晗却丝丝盯着她,目中隐隐暴露出一丝诡谲的情绪。 “让你的人全都下去。” 南夏不由地皱起眉头,她又不是傻子,秦子晗来势汹汹怎么可能有好心思。 “凭什么,五皇子殿下,这里是南侯府。” “南侯府又如何,本殿有话跟你说。” 南夏看着他,良久却突然笑了起来。 她慢慢道:“殿下,莲妃娘娘作业刚刚升天。今日你急急赶来有话跟我说?” 听到南夏提起昨夜的事情,虽然秦子晗的脸上也显得有些不太好看,可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表情。 秦子晗轻声道:“南夏,我不知道你为何总是对我敌意这么大。 但我必须向你坦诚一件事,昨天的事情并不是偶然,孙馔严的人收买了宋天师让他想方设法构陷你为妖星,然后让父皇杀了你。 这是他们为了给孙千烟和孙千月报仇使出来的计策,包括那头九色鹿也是他们的伎俩。” 南夏静静地看着他剖白,始终一言不发。 “你要相信我,我也是后来才知情母妃参与其中,因为母妃她希望我能够继承大统,希望得到孙家的支持,所以她不惜拿无辜的你来做人情。 我本可以什么都不告诉你,可是我实在没办法对待我自己的良心,昨天到母妃惨死,我问我自己若是眼睁睁的看到你死在我怀里,我只怕是会疯掉!” 秦子晗说这一番话的时候情深意切,差点没把兰心和兰城恶心吐出来。 换了任何女子,听了这一番情真意切又带了无数疼惜的话,都会心动吧。 南夏心中苦笑一声,她以前是怎么被这样拙劣的谎言给骗走了真心呢? 南夏叹了一口气,嘴角扬起一丝讥讽:“殿下,你如今对我说这些话又有何用?我又不是南水瑶那个蠢货,莲妃娘娘咎由自取,同我又有何关系?而且你这样又是何必?” 秦子晗气的脸色发白,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这个女人果真还是冥顽不化,他强撑着说道:“我为什么这样,已经告诉过你了,我心悦你!” 南夏悠悠道:“可本群主又不喜欢你。” “五皇子殿下,非要我把话说的那么清楚吗?你如今拉拢我只不过是害怕我帮着二皇子殿下对付你,可我只是一介小女子,又有什么本事呢?” 秦子晗这样忍不住了嘶声道:“我知道我生母的出身不高,配不上你。但是我却是真心喜欢你,你不要给二哥的谎言蒙骗,他只是为了利用你而已,我不愿意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被人利用,只请你相信我这一回。” 这段掏心掏肺的话,要是用在了前世识人不清的南夏身上,恐怕现在恨不得把家底都给秦子晗掏出来了。 南夏扬起笑容,眉角眼梢却隐含冷冽,终于慢慢道:“五皇子殿下,这世上能毫不愧疚地说出这种话的人,也只有你了,此种脸皮的人可不多了,说完这段肺腑的谎言面不改色心不跳,只怕是世上难寻。” 第377章 下血本 秦子晗惊讶地着南夏,他嘴皮子都要磨破了以为她会心动的,可是她却表现得很淡然。 他以为她多少会感受到他的真情,可她却是没有一点的感动! 女人不都是相信这些废话的吗! 他一向是用这些话术,无往不利! 无论是怎样的清冷的贵女都会拜倒在他的情话之下! 为什么每一次一遇上南夏,就通通没有了用。 他不知道他所说过的这一些话,南夏曾经耳朵都要听出茧子来了,怎么还会有任何一点感觉。 “带上白芷我们走。”南夏根本不会给他留任何一点情面,她早就已经把人给得罪死了,更是不怕此时的无礼被记恨上了。 秦子晗望着她的背影,左手却猛地攥着自己的胸口,皱着眉急促地喘着气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南夏气的,眼前竟然有一些重影。 昨天晚上的一切本来就是他策划的,莲妃不过是从犯。 他的的确确是想要一鼓作气,趁着这个机会要了南夏的性命,不光是因为要拉拢孙馔严,更是因为这个女人胆大包天一次三番拒绝他的好意。 可恰恰正是因为昨晚,他意识到了留着南夏为他所用的价值。 要知道昨晚的事情原本的计划只有莲妃,宋天师,他和孙馔严知情,开始偏偏南夏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能安然破局,甚至还能反将一军! 这样聪慧的女子绝对不可以落在别的皇子手中! 如果掌控了南夏,相比他手底下的任何一个幕僚都好用! 偏偏这个女人的心就像是石头做的一样! 好话还有威胁的话都说尽了,她就是不为所动! 但她绝对不会这样轻易放弃,他相信,女人都是在感情上糊涂的。 秦子晗死死的盯着那个绝情的背影不放,最终按次制定了计划,一定要得到这个女人。 南夏却懒得去管秦子晗怎么想,一回到浣水居,就发现院子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大小姐!”徐氏远远瞧见了南夏回来,立马起身娉婷袅娜的走来。 南夏一上来就被她亲切的问候,整个人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 想想方才秦子晗膈应人的情话,也就二夫人的嘴和他比拼一番了。 “不知道二夫人前来有何贵干?” 南夏冷眼瞧着徐氏,明明早就已经撕破脸了,可徐氏依旧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这也是她最厉害的一点,就是审时度势,察言观色。 先前南舞儿的事情,徐氏那时候就已经恨毒了自己。 可她再明白自己才是拿捏整个南侯府后院,甚至可以捏着她和南莹莹未来的人之后就会做出最优的决定。 谁能对她有好处,她就跟着谁! 从前孙氏厉害的时候,她可以虚以委蛇,跪在对方脚底下好生伺候,甚至不惜把女儿送过去折磨。 后来为了女儿的姻缘,她又可以立刻跟孙氏翻脸,反过来帮助南夏。 就算是南夏有可能就是害了她女儿的凶手,可是为了保住最后一个女儿,也不得不像当初讨好孙氏一样讨好南夏。 但是如今孙如月进了门,她却开始和南夏保持距离,因为她需要时间观察,究竟是新夫人更有手段,还是南夏始终狠辣可以紧紧把持着南侯府的话语权。 今日恐怕南水瑶毁容一事在宫中彻底爆发,这件事情又让二夫人觉得南夏依旧是同往日一般狠毒,才有跑过来联络感情。 “大小姐最近可否安适?你二叔在海港置办了一些不值钱的小玩意,我特意送来给你瞧瞧,挑两件喜欢的。” 南二爷最近在海口赚了不少银子,二房的日子也逐渐好过起来,就连二夫人身上穿戴的也都是上好的绸缎。 “什么样的小玩意儿竟然能劳烦二夫人亲自送来?”南夏和她客气一番,心里门清她绝对是有事求于自己。 二夫人一向因为自己没有儿子,总觉得将来也没有个依靠,一心想着只有女儿嫁得好,她的后半辈子才有指望。 如今南莹莹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是时候使使力气了,这南水瑶毁容的事情肯定对府中女眷有影响,我怕他的女儿受到那个贱人的牵连。 二夫人眼底那一抹坚决的光芒滑过,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我给大小姐带来的东西,只想给大小姐一人过眼,可否让这些丫鬟们下去?”她轻声地道。 南夏看了一眼兰心,兰心立刻会意,便命屋子里其他的丫头们都退了出去。 二夫人松了一口气,好半晌才从自己的衣袖口袋里掏出一沓物件儿来,搁到南夏面前才道:“今天我来是来求郡主办一件事的。” 南夏看着她视线只是微微扫了一下桌上的银票,厚厚的一沓,看起来她也是下了血本。 这位二夫人当真是有趣的很,南夏也是第一次见有人明晃晃直接拿着银票来求自己办事。 徐氏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南夏的表情,见她面色如常般平淡,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二夫人有点急了:“大小姐,这些心意您可一定要收下。” “二夫人这是什么意思,给我拿了这么多银票,却也不说求我办什么事,说是出去才买东西,大可以通知一声祖母。” “这件事情万万不能让老夫人知道,算是二伯母求你的,大小姐,您看现如今咱们南侯府唯一能随意出去走动的女眷也只有您了……这莹莹也到了该婚配的年纪。 可这京城里的茶会,诗会却还没参加过几次,说出去人家也不识得,二伯母如今拉下脸面来求你这个晚辈,就是想看你以后若是有应酬可否带上莹莹?” “二夫人,这是想替妹妹找一门好亲事。”南夏继续品着茶,一脸的平静不为所动。 “便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大小姐,您想想,若是莹莹嫁的个王公伯爵,于咱们侯府也是有益的啊!” “妹妹的婚事自然有二夫人做主,再不行二夫人可以去求我父亲让他为妹妹寻好人家,二伯不是在海口做事吗?那里应当也有不少二伯的人脉吧。”南夏不肯点头答应。 徐氏更是着急:“那沿海的能有什么贵族,最后嫁给一个没本事的白丁,才是害苦了你妹妹!” 第378章 隐藏情绪 窗外的风滚了一圈,顺着没有压好的窗缝挤了进来,又吹到徐氏的身上让她忍不住抖了抖。 方才是着急了一些南夏没有接话,让她忍不住有些紧张。 “其实,今日我前来除了求郡主带着莹莹多出去转转,还有一件事情是想要告诉郡主的。” “二夫人有事便开口就好了。”南夏微微勾起唇角,“毕竟我也没说不会带着妹妹出去。” 徐氏见她的意思是愿意答应眉开眼笑:“这件事情关乎大小姐的终身大事,相信大小姐一定不会失望我带来的这个消息。” “关乎我的终身大事?”南夏笑了笑又道:“我的终身大事自然有祖母和父亲做主,二夫人是如何听来的。” 南夏的声音平淡如同山间清泉,语调也不急不躁,听不出一丝说话主人话里的喜怒哀乐,而南夏此人一向是会隐藏自己的情绪,令人琢磨不透。 即便是二夫人这样惯常会人脸色的,也不禁产生了些许畏惧。 虽然心中还怀恨着南夏,可现今却不得不依靠着南夏。 二夫人最怕这种喜怒琢磨不透的人,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靠近了一点说道:“大小姐,您一贯是个有主意的,这件事情本不该我来告诉您,我也不怕你笑话,提前透个底,那日我去老夫人房中。请安偷听到了侯爷和老夫人的谈话,这是有关大小姐婚事的。” 南夏眉心微微一凝,瞬间眉头舒展开面色如常,缓缓开口道:“原来是如此不知道二夫人听到了什么?” 二夫人坐在她身旁压低了声音,表情十分的严肃:“大小姐要小心注意一些,今日的话万万不可流传出去,那是我听到似乎是这么远将军府的人想要上门提亲,想要让大小姐嫁给孙家的三公子。” “孙家人啊。”南夏慢慢的撑着脑袋点了点头,神情慵懒。 “就是一直和大小姐不对付的那个镇护将军!”二夫人的表情更加夸张了起来,就好像南夏嫁过去以后就立马会被孙家人吃了似的。 “我知道是他,孙家没有第二个三公子了。”南夏慢悠悠的说道。 二夫人面色大惊,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夏:“大小姐,您就不害怕吗?” “我怕?我害怕做什么?”南夏依旧表情从容,二夫人瞬间就像一个笑话一样,自认为带来了这样重大的消息,可惜在南夏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情。 “大小姐就不怕孙家报复。”她忍不住问道。 “他们为什么要报复我,那可是我母亲的娘家,嫁给娘家的表哥也算是亲上加亲。”南夏面色平淡。 “大小姐,你可别说笑了,您和前大夫人之间的恩怨,孙家怎么可能不知道?把您嫁到孙家,那才是去了虎狼窝孤立无援你为何就是不担心呢。”徐氏一脸的认真,仿佛下一刻就是她嫁去了孙家一样真的在担心南夏处境。 “就算是要担心,前提也该是父亲答应把我嫁去。” “大小姐怎么会知道侯爷不会答应?”二夫人觉得南夏似乎有些过于自负了。 “可若是父亲答应了,今日二夫人也不会到我这里来求我帮二妹妹的事情了吧?” 话音刚落,二夫人突然一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已经早就告诉了南夏答案。 的确如此,要是南泯山轻易的决定了南夏要嫁去孙家,那么南夏就算是在南侯府的根基再深,最后也就是一场空。 南夏看着突然变化的表情,微微笑了起来,她有足够的自信南泯山绝对不会答应她和孙家结亲。 若是想要攀附孙家有一个侯府夫人的位置给孙家的女儿便已经够了,再赔进去一个获封郡主的嫡女给孙家那就是浪费了一颗棋子,少了一大助力。 南泯山已经看孙家脸色过活了如此多年,绝对不会就此甘心一辈子被他们压制。 而且,如果南夏执意不愿意,也可以奏明圣上,请他赐婚不嫁孙氏, 更何况如果南泯山答应了婚事。 二夫人何必到这里来一趟呢?一个要嫁出去的女儿,南泯山又怎么还会同意她在外随意走动呢?怎么会求到自己身上。 南夏看着二夫人变色的脸孔,侧过身拿起桌上一块儿糕点递到二夫人的手边,玩笑道:“瞧,二夫人如此这般表情竟然是我猜对了吧。” 徐氏瞬间哑口无言。 南夏笑道:“其实这也不怨二夫人,二夫人也是为了二妹妹的婚事而操心,想要拿这个信息和我交换,不过二芙蓉放心,既然二妹妹还是住在侯府,那她一样也是南侯府的小姐。她如果是嫁的好,对我们阖府上下都是一大喜事,相信父亲定然不会给二妹妹寻差了。你说是吗二夫人?” 自己在对方面前无所遁形,徐氏周身彻底冰凉,如同过水一般。 她只觉得一张嘴巴张合似有千斤重,两鬓的乌发不由自主地流下一滴冷汗。果真南夏是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样一眼便能看穿人的欲望。 这样的人万万不可和她作对,否则连骨头渣子都会被她啃的不剩。 气氛逐渐变得凝滞。 “郡主所言极是。” “二夫人不用着急,倒不如现在想一想若二妹妹日后嫁得良人,我也想要什么样的女婿?” 南夏的笑容很和煦,眼神里倒是有几分真的是在为家族着想。 是,原先她是想要用这个消息来和南夏讲条件的,可还没等她开口对方就已经猜到了结果 现如今她本就是来求南夏办事的,现如今南夏又再一次主动聊起来她不知不觉间有些受制于人了。 “那自然是官做的越大越好。” 徐氏莫名觉得心虚,她手里没有任何的底牌,拿出来的银票南夏更是不稀罕,总是矮了人家一头。 “不过……我倒是有一条明路想要指给二夫人,只是不知道莹莹妹妹是否愿意。” “什么样的明路?”徐氏瞬间瞪大了眼睛。 南夏盯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二皇子殿下。” 第379章 代嫁 “二皇子殿下!怎么可能?他不是要娶南水瑶……” 突然一个想法在徐氏的脑海中出现,要嫁给二皇子殿下的南水瑶今日在宫里毁了容,并且宫里不少贵人看见了,长孙皇后能同意一个毁了容的女人嫁给二皇子殿下吗? 而且南夏这是什么意思? 是要她的女儿代替南水瑶嫁给二皇子殿下吗! 可是这不就是间接等于得罪了南水瑶和她背后倚仗着的孙家吗! 一时间二夫人背上汗如雨下,背上的衣衫已经因为不安而露出些微的汗渍,她抬起头,赔笑道:“这二皇子殿下我们莹莹怎么敢高攀。” “可我听说父亲的意思,当初留下南水瑶一条贱命只不过是为了能够和二皇子殿下攀上姻亲。” 南夏收回自己的视线淡淡道,“既然都是南家的女儿,二妹妹才是身上流着南家血脉,南水瑶才是那个最大的变数,如果二妹妹替南水瑶嫁了过去,只怕父亲会更加高兴。” 徐氏的笑容,有了瞬间的压抑,随后道:“可是我怕……” “二夫人自然是有自己的顾虑,科二夫人是否听说了昨夜宫宴,五皇子殿下和莲妃娘娘一事。” 徐氏的表情僵住,南夏笑了笑,道:“原本,五皇子相貌儒雅母亲又是正得盛宠的莲妃娘娘,看起来的确是门好亲事,只怕大夫人早就和二夫人说过了吧?” “只怕是当初二夫人不着急,是因为孙如月曾经和二夫人讲过,要将二妹妹嫁给五皇子殿下做侧室,一是拉近了然后南侯府和五皇子之间的关系,二来就是若是五皇子有朝一日得了圣心,继承大统之后二妹妹便有可能……” “大小姐莫要这样说下去了。”徐氏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她的话。 要知道之前她突然消停下来,的确是因为孙如月说过要将南莹莹嫁给五皇子殿下的事情,当时她被眯了眼,心想就连南水瑶那个血脉来历不明的野种都能嫁给二皇子做平妻,那她的女儿怎么不能嫁给五皇子殿下了。 所以明知道这是利用女儿,二夫人还是一口应下,只是现如今昨晚莲妃是妖星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这个节骨眼上再和五皇子殿下扯上关系,岂不是作茧自缚! 所以二夫人考虑了许久,才又反悔改变了主意,想着要是能趁着这段时间,先将南莹莹的婚事定出去……那到时候自然比嫁给五皇子要好的多。 “怎么,二夫人这是害怕了。” “那五皇子已经要娶皇妃了,我们莹莹又是个柔弱的性子……” 南夏自然知道,昨日晚宴陛下为了安抚林国公,将他的外甥女嫁给了秦子晗,那位准皇子妃可不是个好对付的主。 二夫人如今所有的底牌全部都被南夏翻了过来,不得不承认道:“那位吴小姐,从小被娇惯坏了,性情十分的泼辣厉害,我已经派人去打听过,她身边的贴身婢女每两个月就要换一次。 那凶恶的名声传扬京城,家里的吴大人自己都不知道想了多少法子要治住她,还曾有一次将她关在祠堂里逼着她改掉脾气。 谁知她却宁肯不吃不喝三天三夜也不肯低头,最后被放出来竟然还拿着剪刀要杀当初向老侯爷告状的乳娘……对待自己的乳娘尚且如此,对待丈夫的妾又会如何呢?” 南夏沉默不语,她倒是的确不了解这个吴小姐,上一世因为她的一意孤行这位吴小姐没有被赐给秦子晗。 徐氏继续说道:“郡主,若是莹莹性子和你一样,嫁给五皇子做侧室的确是个好婚事,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被拿捏。 可是偏偏莹莹生来随了她父亲是个懦弱的性子,让孙氏欺辱到死都不肯吭一声。这样的她将来又怎么能在五皇子眼前立足呢? 只怕会被皇子妃虐待而死,舞儿若是没疯,尚且我能让她去,可如今我身边只有这么一个性子软糯的莹莹,我真怕连她都折了进去,那我这辈子还有什么指望? 大小姐,我是个没本事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曾经得罪了您,您怎么对付我都行,可是莹莹平日里是最尊敬你的,而且五皇子如今没有了莲妃相助,谁沾上都是一身腥。你忍心看着她跳火坑吗!” 这样满腹真情的爱女之心,如果不是南夏早就知道二夫人的为人,恐怕也会被她骗了过去。 “不嫁五皇子殿下,便如我刚才说的莹莹只有最后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嫁给二皇子。” 南夏叹了一口气,道:“二夫人又不是不知道我父亲的性子,若是二皇子殿下真来退亲恐怕替嫁这件事情就要摆到明面上来讲了。” “可若是嫁给了二皇子殿下,岂不是得罪了南水瑶?”二夫人心里还有一丝自己的担忧。 “只是一个南水瑶而已,二妹妹奶是正统的血脉,难不成还怕一个表小姐?” “可是孙家那边若是追究起来。” “这不恰恰正对上了吗?一个毁了容的棋子,南家不要,你看孙家还会要吗?”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当真是如此!大小姐能保证日后孙家绝对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吗。”徐氏最后一遍确认道。 “就算是孙家要过来找麻烦,也得看看他们是否能挑选出另一颗合适的棋子,我们如今将二妹妹嫁过去是替他们解决了麻烦,等二妹妹在二皇子府里立住了脚跟,二皇子殿下又是中宫嫡出以后这太子之位不一定花落谁家,二夫人且看着吧。” “可是这事又由谁去说呢?” “夫人不是想让我去吗。”南夏懒懒的抬起头。 二夫人直接扬起嘴角,只要南夏答应下来,就还有一线希望。 “大小姐可是要去老夫人那里说。” “只是老夫人也认为这是一门很好的亲事,”南夏沉思片刻,却慢慢道:“剩下的就不用二夫人操心了。” 送走了徐氏,南夏终于可以歇息一会儿了,这两日的事情忙的让她头疼。 第380章 反常 “小姐可是累了。”兰心上前替她按摩。 “孙家想要让我嫁给孙馔严。”南夏把今天的事情同她提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兰心眉间凝起一丝厌恶。 若是按照一般来讲,孙馔严的身份地位的确是配得上南夏,一个郡主一个将军,总归是合适的。 可是,孙馔严针对南夏的事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整个孙家又和她是水火不容,很明显是不安好心。 “我的婚事自然由陛下做主,就算是父亲一口回绝,只怕是孙佳也不会轻易的善罢甘休,若是让他们抢先去请了陛下的圣旨,婚事变成了板上钉钉想要再毁婚约可就难了。”南夏皱起眉头说道。 “那不如去杀了孙馔严解决后患之忧。”兰心提议道。 “杀了他,谁去?他一个武将,你和兰城联手都对付不了他,想要无声无息的杀掉他,还不留把柄,实在是太难。” 兰心知道自家小姐的话是没错,可若是这样放任不管,真的让陛下下旨赐婚南夏要是嫁进了孙家,等待她的绝对没有什么好日子过。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个李老太婆,南夏间接害死了他两个女儿,又怎么会轻易放过? “外孙女变孙媳妇,看起来他们镇远将军府到底是恨毒了我了,既然愿意用这样的方式来作为筹码,换取名正言顺折磨我的机会,而且就算是你杀了孙馔严还会有下一个孙氏的孙子作为赐婚对象。”南夏淡淡的一笑,如果不早做打算,孙家那些人绝对不会放过自己,若真的是嫁过去,恐怕不到两年时间就会传出她突染恶疾的噩耗。 “想折辱小姐,他们怎么敢!”兰心愤愤不平的说道。 南夏摇了摇头道:“你这个小丫头不懂,倒不如我给你讲一桩趣事,从前有一位皇后她精通算计却识人不清,当时的皇帝登上皇位之后,各地暴乱皇帝带着另一个女人潜逃,唯独留下了皇后主持大局,可是后来等皇后稳定了局面,皇帝回来便直接架空了她的权利将人关在后宫里。 又让人狠狠的折磨她,用铁钉钉爆她的眼睛用细线捆住手脚,吊在房梁上折磨,各种招数在她身上使尽,只为了博取他心爱的女人一乐,你说她是没有手段吗,当初主持大局的时候,前朝也有不少认同她做法的官员。 能说她没有本事吗?可偏偏看不清眼前的男人是豺狼虎豹。 可是那个皇帝偏偏把皇后关在后宫里,让她根本接触不到自己的人……” 南夏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过去,若是从前提起或许她会心中怨恨,只是现在日子从头改变了,这些过去的经历拿出来同人说笑,似乎也没有什么感觉了。 兰心听着自家小姐的这些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小姐,我怎么不知道史书上还有一位这样厉害的皇后?” “罢了,罢了,没听过就没听过吧,走吧,陪我一同去一趟父亲院子里。 去主院的路上南夏脸色平静,身边的白芝几次抬头,欲言又止。 南夏从一开始就注意到她的神色,直到她再也忍不住,才目视前方淡淡道:“有什么话,就说吧。” 白芝道:“小姐刚才我为何稀里糊涂的就晕了过去?” 南夏轻笑着原来她是问这个事情,笑着说道:“自然是有人打晕了你。” “什么样的狂徒胆敢强闯南侯府,小姐你没事吧?”白芝瞬间目瞪口呆。 “你看我现在像是有事的样子吗?” 白芝摇摇头:“那我们现在是去找侯爷说刺客一事吗?” 南夏道:“不,我们要去做的事情比这重要多了。” 今日二夫人来她院子里南夏可不觉得仅凭徐氏就能听到杨氏和南泯山的谈话,若不然这南侯府早就漏成了个筛子。 这恐怕只是南泯山设下的一个圈套,特意和老夫人商量好了,让徐氏听见透露给自己。 南夏面上的表情隐隐透出思虑,南泯山果真还是那个自私自利的人,这是在试探自己还有多少底牌是否还有价值,让他为了自己选择惹怒孙家。 侯府嫡女,说白了也只是南泯山升官发财的踏脚石。 这次他们还是去了南泯山的书房外等着,南夏自然不会委屈了自己早就寻了外院的石凳坐下等着。 南泯山在听说南夏去了他的书房,停了一会儿才重新更衣和孙如月温存片刻才抬步离开。 南夏来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南泯山会晾着自己,特意嘱咐了竹枝做了些许糕点和茶汤带上,他们在南泯山的院子外面摆了一桌子的东西 南泯山一进院门便看到这样的场景,南夏悠哉悠哉的吃着糕点,时不时地添一些茶水好不乐哉,说是来踏青的也不为过。 “咳咳!”南泯山掩嘴干咳。 南夏注意到了他,这才起身行礼:“父亲。” “起来吧。” 南泯山倒是没有想到她会如此镇定。他的人早就来报徐氏已经找过南夏了,原以为南夏她今日来不说诚惶诚恐也该是满面小心,可偏偏他这个女儿和常人又是不同,如此的淡定自若反倒让他有一些显得急促了。 “说说吧,你今日来找我是做什么。”南泯山揣着明白装糊涂。 听到他装傻,南夏也跟着装傻,这就看看他们父女两个人谁能演的过谁。 南夏面上满是忧虑,沉吟了片刻才道:“听说孙家向父亲提亲可有此事。” 南泯山不禁一怔,忍不住就抬眼望向了南夏 他以为,南夏怎么也会多少绕个圈子,没想到她竟然这样直白。 “你一个女儿家瞎打听这些事情做什么?” “是二夫人今日到我院子里提起的,父亲为何不愿意告知?。” “的确是有这件事情,你外祖母和大舅舅亲自说的,想要替你三表哥孙馔严求亲。” “父亲可知我同三表哥素来有仇怨。”南夏毫不客气的说道。 听到女儿这样说,南泯山一脸的阴郁。 “只不过是小孩子家家不懂事,结了婚以后自然就夫妻和睦,相敬如宾。” 第381章 谁能有她精明 南泯山虽然嘴上这么讲,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的。 他原本其实也并不是很同意这门婚事,孙家已经接二连三送来小姐坐稳了他南侯府夫人的位置,孙家和南家打断骨头也连着筋,已经不需要再送出去一个女儿维持关系。 如今南水瑶在宫里毁了容疯疯癫癫的,二皇子殿下必然嫌弃,长孙皇后更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现在他身边可以用的女儿只剩下了一个南夏了,身份是他的嫡长女,又有陛下亲封郡主,将来不论是嫁到哪位王公贵族的府中,都要比嫁给孙家的人有用。 可如果孙家的筹码开出的太过诱人,他也不一定会不会改变主意。 “那孙馔严救驾有功,身上也有将军封号……” 南夏抬起头冷冷望着他,十分大逆不道的打断他的话:“父亲,您是觉得我可以成为一颗废棋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在害你吗!”南泯山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反驳自己。 南夏早就知道南泯山这个人,完完全全是冷血的,表面上他或许对儿女十分慷慨大方,可是为了他的位置,为了他的权位,什么女儿,什么儿子,这些都不重要全都是他的踏脚石。 南泯山一路爬到这个位置上来,为了坐稳侯爷的位置,他可以娶孙千烟忍受孙家长达十几年的轻视和讥讽,也可以为了维持住现有的荣耀,南泯山更是可以接纳孙如月被强塞进门。 而如今孙家若要他交出南夏,他就会立刻乖乖奉上,像丢出去一件物件一样送去给孙家撒气。 将来等有了机会,他还是会毫不留情将无用的孙家踢开,南泯山这个人只会珍重对他有利用价值的。 南夏细细地审视着南泯山的表情,片刻才继续开口:“父亲,你忘了新夫人是如何进门的了吧?” “南夏!”南泯山被说到痛处,手中的茶杯一下子举了起来,可是看到南夏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像是看透了他一样,南泯山意识到,对付这个女儿强压那一套是绝对行不通的。 “南夏,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希望你能够找一门好亲事,可你不要总是以为什么事能凭着性子来。 我知道孙家人要你过去,定然没安什么好心思,可是我也相信凭你的本事,一定能拿捏住你的孙家人让他不能胡作非为,而且你的婚事是圣上做主的,谁也不能驳了,到时候他们也得敬你三分,又能拿你怎么样呢?” 他又压低了声量,“父亲也会给你做主,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只要我一天在这位子上,他们一天都不敢动你!” 南夏冷凝:南泯山就算坐在这个位置上又如何?当初孙家强塞孙如月进门,他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又谈何替自己做主!左右不过是嘴唇上下一碰,想要劝她快答应。 南泯山见南夏神色淡然,趁热打铁的又劝说道:“我知道你是还想着你生母的事情,南水瑶毕竟养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她偏心一些也是应当的。孙家和南家两代姻亲,如今人家求娶你不是为了把你接过去折磨,若是那般我也不会轻易点头答应,不过是借着你向我们南侯府示好。” 南夏目光冷冷地看着南泯山,一颗心却沉入湖底。 南泯山不知道孙馔严曾经两次截住羞辱于她,三番两次的暗害,若是信了孙家的话,那才是有了鬼。 现如今,南泯山的确不会轻易和孙家人翻脸,可若是牵扯到了别的…… 南夏沉默良久,跪在地上淡淡一笑,语调清晰冷静:“难不成父亲觉得只要把我送到孙家,所创造的价值便可以令两家的恩怨就能烟消云散了吗?” 南泯山眉头一跳,气得有点发抖嘴边的肌肉也有些抽搐,却还是不得不一脸为她着想的模样:“南夏,你怎么这样不懂事!我如今愿意同你细细解释还不是因为看重你,若是放到别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不用同你这个女儿商量。” 南夏只是笑着不说话,这件事搁到别的家里暂时不需要和女儿商量,但是她可不同。 南夏敢在陛下面前讨要封赏,敢和当朝摄政王讨价还价,怎么会为了区区几句话的威胁就轻易对南泯山低头。 如今南泯山越是生气就越是不敢动自己,南夏的笑容越是从容平静。 南泯山自上而下盯着这个女儿,可南夏的眼神却给他一种并不是她跪着,而是同他一般站着平视的感觉。 南泯山立马意识到,他绝对不能和女儿闹翻,就连陛下都对她青眼有加,又有曾经救过摄政王殿下的救命之恩,不可强逼,只能智取。 南夏盯着自己的父亲眼神锐利的如冰,嘴角确实微微挂着笑意,皮笑肉不笑。说道:“父亲,孙家和南家不会绑定太久,孙家的繁荣长久不了。” 南泯山神色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父亲的决定,我当然可以理解,毕竟前朝纷争本就不是女儿能够插手触及的。” 南泯山望着她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父亲可知功高盖主!宫宴之上的确是孙麟和孙馔严救驾有功,可后来陛下只是晋升了孙馔严的品阶为何不对孙麟再封? 因为封无可封,进无再进,如今孙家如日中天,又是武将之首,手里捏着二十万大军军权,位极人臣,当臣子的做到这般地步已经是令人艳羡。 可父亲想过没有过刚易折,如此满门二郎英才,孙家只是甘心为臣吗?”南夏一字一句让他听的真切。 “胡闹,竟敢对你舅父非议!”南泯山胸中震撼。 “父亲觉得我是在胡闹吗?不,父亲心中自有定量。连我这个后宅中的女儿都能猜到的事情父亲活的如此通透,怎么会想不到呢?” 南夏的话如同寒冰,一寸一寸的略袭,南泯山只当她是有些精明,也只不过是一些小聪明而已,没曾想过她竟然能想到这一步。 第382章 趋炎附势 “你舅父那是纯臣。”南泯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手握二十万大军军权的纯臣吗。”南夏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父亲真的觉得陛下对孙家人的心思不知吗?如若不然,无诏不得回京又是怎么回事,如今们母亲趋势已经过了大半年了,而孙麟身为一品大将军却迟迟留在京城?” “就连父亲不也是因为孙家树大根深,不愿意轻易招惹,忌惮他日宫变……” 南泯山顿时脸色一变,急急忙忙的打断的话:“妄议朝纲,休得胡言!” 南夏却不怕他扶着桌子缓缓起身和他平视:“如今陛下经常在宫中沉迷道法,很多事情都安排给了皇子们,如今太子未立,二皇子殿下是中宫嫡出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之人。 而我南家虽为中立,却又有南水瑶表小姐同二皇子殿下定亲,南水瑶的背后真正之人不是我南家,而是他孙家!更是有孙家嫡出的小姐孙浅浅待嫁,不论嫁给哪一位皇子,最终孙家都有进退两路。 若是孙家有了二心扶持哪位皇子上位,那便有从龙之功如此招摇试问哪个皇帝能做的安稳?” 孙家的盖世之功不假,手里掌握着实实在在的兵权,陛下能够不起戒心吗? 而孙家看似已经与南侯府绑定,可孙如月毕竟是旁支,若是此时此刻南泯山正统的嫡长女嫁过去,两家才是死死的真正的绑定不可分割! 若有朝一日陛下要整治孙家,又怎么会放过南家! 听完南夏的话,南泯山面沉似水,垂首沉吟了许久感叹南夏的眼睛的确能看到不少就连他都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如果南从云有几分南夏的才智,他也不必如此劳心劳力,南家和孙家不能绑定的太死,这门亲不能结。 南泯山眸光暗沉:“算了,毕竟你还在丧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必定要好好揣摩这门婚事背后的用心,孙麟那只老狐狸究竟在搞什么鬼。 南夏在旁淡淡的说道:“女儿告退。” 今日她这次谈话,要的不是告诉南泯山孙家有多么的强势,也不是告诉他小心提防孙家的二心。 而是要彻彻底底告诉南泯山,她南夏有这个能力能够看清朝堂局势! 她的价值,此时远远大过急着将她嫁出去的价值。 可这也只是缓兵之计,只能在短时间内打消南泯山现在的念头。 出院子的时候,南夏的表情更加的冰冷,看起来孙家不能留,必须要将这座庞然大物扳倒! 若是一般人听见她心中所想只会当做戏言不屑一顾,而南夏知道孙麟在京,如此局面便是搬到孙家最好的时候。 “大小姐!” 身后突然有人出声叫住南夏,让她脚下步子一顿。 …… 待进得杨氏的院子里。 杨氏的屋里热意充足,南夏知道她一定是早就打听到了自己去南泯山书房的事情。 “祖母身子可还好些。”南夏进门便扬起笑脸。 “一切安好,快进来祖母有些话还要同你讲。”杨氏笑着说道。 南夏进门张嬷嬷已经倒好了茶。 “尝尝。”杨氏道。 南夏点头,端起茶盏轻轻吹去热气啜一口回味了一会道:“好清淡,祖母院里这茶叶不错。” 杨氏笑道:“这是今年的新茶,煮茶的也是去年留下的雪水。” “祖母这里的东西自然是顶好的。”南夏点点头,心里知道她这是在安抚自己。 杨氏笑着点点头,道:“年轻的时候总喜欢喝浓茶总是少年不觉愁滋味,可如今上了年纪反倒觉得这清淡的味道好些。” 南夏笑而不语。 “你父亲已经找过你了吧,孙家的婚事我绝对不会同意。” 跟南泯山比起来,杨氏上来就表达了截然相反的立场。 “祖母厚爱。” “之前我曾同你讲过,你的婚事绝对不会允许孙如月和你父亲插手,你自然是把心搁在肚子里面。”杨氏表情十分的强势,手里的佛珠一转,眼中充满坚定,让南夏心中暖流更甚。 “祖母……南夏有祖母护着自然是什么都不怕。”南夏眼中发酸,她曾经想过南泯山会为了利益抛弃自己,也没有想到祖母会为了自己同南泯山作对。 “怎么,你父亲教训你了?”杨氏瞧着她眼眶通红,有些心疼。 “那倒没有,父亲是讲理的人。” “他讲的狗屁道理,自己的婚事做不得主,偏要拿我的夏夏做人情!” 南夏笑了笑,道:“父亲不是那种人。” 说到底,她是嫡女身上一日没有定亲既然有人愿意过来拉拢南泯山,如果若是定了出去敏儿才刚刚满月,南泯山再也没有女儿作为筹码。 而南夏更不会是那种甘心为他人筹码的人。 杨氏摆了摆手:“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心里清楚,不过横竖你还没出孝,况且孙家那怎么说也是你娘舅家就算是不嫁也不会妨碍两家之间的情感。” 南夏嘴角含着笑意,老夫人所能想到的南泯山未必想不到,南泯山这个人同顺熙帝一样都是多疑的,两次试探都是为了让她亮出底牌。 杨氏见她出神,也不由起了一丝怜惜,就安慰道“世家子弟逼女就范多为不齿,若是你父亲执意逼你到头来传遍了整个京城,就算是我出门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就是因为如此南泯山才会几次三番的试探,并不是直接逼着南夏答应这门婚事。 南夏笑道:“祖母言重了,孙女并非是害怕他孙家,毕竟从前母亲刁难,兄长不喜包括南水瑶的暗害南夏都不怕,因为我知道我还有祖母撑腰。” 杨氏闻言泪光一闪:“好孩子,照我的意思是你都这般年纪也该将这议亲一事提上心了。” 南夏就是一愣,以她的聪明,又如何不懂杨氏的意思。 她是怕日后自己百年,没有人能够护得住自己。 议亲……说的倒是轻巧,什么样的亲事才能配得上南夏如今的身份地位。 又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南泯山满意? 第383章 收拾服帖 能够让南泯山点头的,必定身份地位极高。 皇室,只有皇室。 可五皇子秦子晗是南夏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二皇子秦暮霭南夏更是只把他当做一个盟友而已,四皇子只对武功感兴趣,南夏凑上去只怕还不够接住他一掌的,再往下的世子宗族关系复杂。 南夏沉眸应下了杨氏的提点:“孙女知道该怎做的。” 她如今倒是真想学楚旻溪之前提到的事情,剪了头发上山去当尼姑,自在消停。 从杨氏院子离开,月挂树梢,寒风瑟骨。 幸得有秦北寒之前送的狐裘,捂在身上隔绝了那所有的寒冷。 走出了长廊,张嬷嬷把南夏送到院子口替南夏提着灯。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南夏余光瞥见那摇曳的灯影怕突然开口:“张嬷嬷,母亲来过了吧。” 南夏的语气里带着笃定,张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待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谁都不去攀附。 张嬷嬷看着南夏一贯从容的侧影,忍不住心头就是一紧,他们这位大小姐如今已然脱胎换骨了。 如今,孙千烟已死,新夫人进门根基不足,南从云失了侯爷信任南水瑶又毁了容不堪入目,更是没有了任何用处扔在院子里自生自灭。 “回答我很让张嬷嬷为难吗。” 张嬷嬷冷汗直流,她就抬起头来道:“大小姐说的是!夫人的确是刚刚来过。” 她原本还有所隐瞒,但南夏突然顿住脚步,扭身微笑:“怎么,有些事情还需要我问的那么清楚做什么,如今张嬷嬷也将我当做外人了。” “老奴惶恐怎敢欺瞒大小姐,今日大夫人是来劝说老夫人同意这门婚事。”张嬷嬷急忙解释,惶恐的好像要跪下。 南夏把人虚扶了一下解释道:“嬷嬷这是做什么,我一向看待嬷嬷如亲人。嬷嬷有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了。” 孙如月开始行动了,毕竟是孙家人而且他父亲在孙家过得如不如意,也要看孙如月是否能够帮助孙家。 这一次,因为她的婚事,竟然上上下下全部都躁动起来。 孙家,不得不给他们找些麻烦事情做。 南夏继续走着,张嬷嬷给她打着灯,南夏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我们这南侯府一直从未干净过,可水至清则无鱼,父亲和母亲的心思祖母应该早就已经猜到了。” 张嬷嬷心下一冷,提着灯的手差点就要握不住。 这些年在老夫人身边服侍,她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 孙氏前夫人曾经做过什么,南夏回来以后整个侯府的天翻地覆的变化,都在她眼前。 张嬷嬷心里知道,只要是和大小姐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丢了命的孙氏,毁了容的南水瑶,还有现如今一直被侯爷当空气的大少爷,包括失心疯的三小姐,就连一贯喜欢挑事的二夫人都收敛了不少。 整个南府上下,后院被大小姐整治的服服帖帖。 谁能想到这个养在乡下才被找回来的真小姐,看上去拂风细柳纯稚无辜,暗地里却搅弄风云。 每一次所有针对她的局面全部都能被她逆封翻盘。 “大小姐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老奴当竭尽权力。”张嬷嬷强压内心狂跳不止 “我只是希望张嬷嬷是长心竭力照顾着我祖母,别让某些人钻了空子。”南夏笑着随手一挥,“张嬷嬷年纪也大了,就不必辛苦你再送我回去了,剩下的路让白芝帮我掌着就好,嬷嬷回去照顾祖母吧。” 闻言,张嬷嬷把手里的灯交给白芝。 “老奴这就告退。” …… 回去复命的时候,杨氏已经上了床榻,靠在床上让小丫鬟给她捶腿。 “老夫人大小姐已经回去了。”张嬷嬷上前一步,杨氏屏退其他丫头。 “她问你今日孙如月来见过我的事情了。”杨氏慢慢的开口,手中依旧在不断地拨弄佛珠。 “老夫人过真料事如神。” “夏夏有这个心思是好的,她是怕你被孙如月收买,自从我上次中毒之后这丫头就格外小心。”杨氏感叹说道。 “大小姐的确是最有孝心的,也是最为睿智,一下子就猜中了夫人的心思是想要来劝老夫人的。” “哼,孙家那些人向夏夏提亲哪里有什么好心思,不过是记恨当初夏夏和孙氏作对,所要把孙氏的死扣在夏夏的身上,可如今要真的推却这门亲事,还必定得给夏夏找一个好人家托付。” “只不过现如今五皇子那边是不中用了,二皇子那里……南水瑶肯定不能再送去了” 张嬷嬷迟疑道:“老夫人是否怀疑当初的那件事情和大小姐有关。” 杨氏笑了笑,道:“南水瑶的确是养在孙氏身边,就算是再傻在天真也不敢再她母亲的葬礼上勾引二皇子。” 张嬷嬷十分惊讶:“那老夫人怎么不拦着侯爷惩治南水瑶,还帮着大小姐对付南水瑶?” 杨氏道:“不惩治南水瑶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坏了我南侯府的门风?不管是谁的错南水瑶毕竟是做下了这件事情,更何况世家大族勾心斗角的事情还少吗,我们也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张嬷嬷沉默不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老夫人就是有些偏袒大小姐,明知道这事情跟她脱不了干系还要帮着大小姐,若是这件事情策划者真的是南水瑶,恐怕老夫人又会是另一番态度。 老夫人道:“我知道你要说我偏心夏夏,不错我的确更喜欢她不管是她最开始为我治病还是一直以来的孝心我有何理由不偏袒她?她刚回来的时候,爹不疼娘不爱,想要在南侯府这虎狼窝里生存下去,就必须争取我的支持,若是我不管她,她就真是举步维艰了。为了讨我欢心定然事无巨细对我真心相待!” 张嬷嬷恍然大悟:“所以老夫人才会如此疼爱大小姐。” “整个南侯府利益亲情缓缓相套,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可若是奔着真心而去,南夏对我的一颗心只怕是天地可鉴!” “大小姐以真心换老夫人的真心,才会有老夫人的如此偏爱。” 第384章 精明的算计 南夏回了浣水居。 今日之事必将早做打算。 “你们都下去吧。” 南夏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赶走了所有人。 兰心和白芝守在院子门口,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想要做什么,却还是乖乖的替她守着。 “我有事情想要见摄政王殿下,劳烦各位通报一声,明日聚云楼永安恭候殿下。”南夏抬头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里说道。 她知道一直是有人藏在这院子中,秦北寒留下来的可不仅仅只是黑甲卫,还有专门保护她的暗卫。 昨日下过的大雨,院子空气中还弥漫着泥土的气息。 树上没有任何动静,可南夏知道已经有人替她传达了消息。 第二日一早。 南夏便早早的抵达了聚云楼。 二楼的雅间。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兰心警惕的上前。 帘子一掀,却是一位锦衣华服,容貌俊俏的公子走了进来。 “公子找谁?” 兰心皱紧了眉头问道。 “但是找邀约之人。”那公子声音清冽,又如清泉一般。 南夏抬起目光向门口看过去,和那公子对视一眼,便解了心中的疑惑。 “兰心,放这位公子进来吧。”南夏轻声道,从那位公子身上收回了视线。 兰心虽然心中疑惑,可还是放下了帘子让位公子进门自己守到小姐身边,整个人警惕着。 “你先去楼下再要一碟子糕点来。” 知道这是自家小姐想要将自己支开,兰心犹豫了一下,眼前这位进来的陌生公子长相俊美可是却从未在南夏身边见到过,他究竟是谁? “小姐……” “安心吧,自然无事。”南夏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永安郡主就不怕我是那登徒子。”那俊俏的公子开口,眼神上下扫量南夏。 “一般的登徒子摸不到这里来。”南夏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 “郡主一向胆子大的很。”公子眼角眉梢荡开笑意。 “摄政王殿下今日,怎么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南夏时刻注意着手中的茶汤,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怎么这张脸不合郡主的口味?”秦北寒抬眸望去,神情散漫慵懒。 南夏目光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摄政王殿下可知此时找您前来是有何事。” “郡主来找我,却又问我,这可说不通了吧。”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这两日研究了不少人皮面具的材料,郡主可要看看我脸上这一张?” “殿下手眼通天,想做什么何须避人耳目,怎么又想起来研制人皮面具了。”南夏不急不躁,微微露出一丝暖意。 秦北寒看着桌上准备好的茶汤,又忍不住追问。 “先莫要管我了,郡主今日找我前来恐怕不仅仅是要想和我讨论这些没有意思的话题吧。”秦北寒眨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南夏抬起头,神色瞬间冷了下去:“殿下,昨夜我父亲同我说,孙家向我提亲。” 秦北寒一怔,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种事情。 “你要嫁孙家的哪个?”秦北寒眼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危险。 “如今在京的还能是哪个,孙家三子孙馔严。”南夏眼中厉色一闪,“可殿下要知道我是不会嫁的。” “不嫁他,你是想嫁给皇室。”秦北寒目光骤然缩了一下,随着南夏手中的动作慢慢将视线移到她的脸庞上。 南夏摇了摇头:“如今我谁也不想嫁。” 秦北寒知道能将南夏逼的来寻自己,恐怕这件事情也是棘手不好处置。 “可有办法?”秦北寒道,“你若是不想嫁,须得早日将亲事定出去,免得让孙家人钻了空子。” “不,不只是有这一个办法。只要扳倒孙家那便自然不用嫁。” “南夏,恐怕你还没有看明白,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孙家而是你父南侯。”秦北寒眉眼冷了几分,要是换了,别人随口说要扳倒孙家他或许只当做是戏言自大,可若是南夏开了口那边就是这个女人真的下定决心了。 “的确问题的关键不在孙家,可眼下要解决的麻烦却是孙家。”南夏眉眼一片冰凉,遮住眼底的暗淡。 “所以你来找我帮忙。”秦北寒看出来她心底的不安,南夏和孙家积怨已久,此时嫁出去和羊入虎口没有什么区别,可没有孙家也会因别的世家而让南夏不得不嫁。 兰心在门外敲了敲门,“小姐要的糕点来了。” 小二和兰心将准备好的糕点摆放了整整一桌。 秦北寒的事情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南夏对南侯没有几分敬重的事情他虽然也是知情,他们两个人之间更像是不需要言语便能理解对方的挚友。 “南夏,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你眼下的燃眉之急。” “殿下,请讲。” 南夏抬起头,脸上微微挂着笑意。 “和皇室的人订婚,没有人敢和皇室抢婚约。” 这自然是最绝妙的主意,从一开始杨氏便给南夏指了这条路。 可是南夏却不愿意:“此事绝无可能。” 秦北寒愣了一下眼角压下失落:“那我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了。” “原先我是没有法子,但如今今日见到殿下,却突然有了一个好法子。”南夏目光炯炯的盯着秦北寒的脸。 “你有什么办法?” 她本以为穷途末路是想要约秦北寒问问他是否愿意同自己演一出戏,假意定亲,这样至少没有人来敢打准摄政王妃的主意。 甚至此次南夏都已经带好了条件,想要和秦北寒谈判一番。 可如今偏偏看见了秦北寒脸上的人皮面具,一个新的想法从她脑海中浮现。 “就算想要讨老婆也要付出代价,此事还需得摄政王殿下亲自出马,我的婚事可就要靠殿下了,若是此事成了免去殿下两成利息也不是不可以。”南夏眯起了眼睛,眼中全是精明的算计。 秦北寒看着她微微勾起的唇角,眼前恍然了一下,其实他还是挺替孙家人感到害怕的。 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南夏,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孙三公子竟然还敢求娶南夏,只怕他孙家消受不起。 第385章 娶她,宁死 南侯府 夜色已深,孙天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南水瑶房里离开。 孙天因为南水瑶的事情不得不再一次被送到南侯府。 明明早就千叮万嘱了南水瑶千万不要长时间久带着那人皮面具。 现如今她的脸就算是全换掉一层皮也是救不回来了。 现如今一天到晚的他被孙家的人扣在南家,都说了南水瑶的脸他治不了,还不放他回去。 突然,他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一道阴影掠过。 孙天被吓了一大跳,直接瘫坐在地上。 “什么东西!”孙天突然想起来之前南水瑶和孙如月都说过这南侯府里不干净。 难不成是见鬼了! 孙天吓得瞪大的双眼,连滚带爬的就要离开。 “李神医。”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孙天眼前一花,甚至直接差点晕了过去下一个瞬间便连忙跪地不起。 “女鬼大人,我这一生积德行善,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神医啊。” 南夏缓缓的从阴影里出来,俯身看着孙天带着一丝丝连悯:“神医何故行此大礼。” 孙天听清楚是南夏的声音,勉强愣了半晌,抬起头来看清楚月下女人那张精致的脸蛋,才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 “郡主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这大半夜人吓人是吓死人的!” “是我失礼,吓到了神医。”南夏微微笑道。 孙天眼眸接连闪烁,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郡主,深夜前来究竟有何贵干?”孙天低着头询问。 “自然是有事相求,”南夏说着,脸色异常的平静,“如今除了神医恐怕这世上没有人能帮我了。” “郡主此言让在下惶恐。” 孙天脸上还顶着老头的脸,这样对着南夏行礼反倒是有些让人感到怪异。 南夏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孙天看过来的时候偏巧又注意到了她眉眼上满是伤感。 “我父亲近日为我寻一件婚事,可这件婚事我并不满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恐怕在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孙天人都傻了,这南夏要是筹备婚事,关自己什么关系。 “我想要李神医帮我配一副毒药,我想杀了那新郎。”南夏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口中就是淡淡的说着,就好像是在说今日的茶水烫不烫。 什么?! 南夏要杀人! 这比撞见女鬼还要让孙天全身发寒。 这南夏究竟还是不是个正常女子,怎么连杀人这种事情都敢乱说! 而且今夜更是告诉了自己,就不怕自己去检举揭发吗! “李神医,我莫不是吓着神医了?”南夏似笑非笑的看着孙天,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孙天整个人惊慌失措,也不管什么了直接跪下:“郡主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开不得……唉,可惜了只不过是说笑而已,神医不必放在心上,就算神医真的给了我毒药,我也害不了那位,毕竟我那表哥也算是人中龙凤,寻常人是近不得他身。” 表哥? 南夏还能有几个表哥? “郡主所说的,难不成是孙馔严将军?”孙天脑子转的飞快。 南夏面上透着一层失落:“正是如此。” 孙天一下子想起今天回家的时候,伯母曾经和母亲两个人坐在一起唉声叹气的模样。 当时他还在好奇,但没有过多的追问。 如今竟然从南夏这里知道,这个可怕的女人竟然要嫁到他们家里了! 老天爷,南夏要嫁给孙馔严? 这两个人碰到一起,只怕是恨不得新婚之夜就把孙家给烧了! 孙馔严那个狗脾气,还没等南夏给他下药呢,先一拳把南夏抡死了! 孙天使劲甩了甩脑袋,简直不敢想想那画面该有多么的可怕。 “如今既然毒不死我那表哥,倒不如请神医给我做一种可以用来装病的药,最好是那种一旦得上就必定会传染给别人的病,如何?” “难不成你这是要装病逃婚?” 孙天倒是觉得南夏这个主意不错。 “正是。”南夏招了招手,身后的白芝就捧着一整盘子金灿灿的金元宝放到了李神医的眼前。 孙天本就是世家公子,从来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的钱财打动。 只不过他可不敢随意答应南夏,要知道上一次他救了南家那位老太太差点就让孙馔严给他剥去一层皮。 如今还要帮南夏逃婚,孙馔严那厮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分分钟把他扔到军营里去。 孙天的所有表情都被南夏尽收眼底。 她这个表弟倒不是个傻子:“只要神医愿意帮我,这剩下的一切我都会瞒的死死的,绝对和神医没有关系。” 孙天知道这件事情必须要回家和那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商量一番,不然若是将来出了事情,恐怕还要再找到自己头上。 “世上倒是有这种药,只不过郡主还需得等我几日。” 南夏笑了笑知道了他的想法便说道:“那便多谢了神医。” 她不需要孙天多么配合自己,只要把这个消息带给孙馔严,这一切定然会按照她的计划进行下去。 镇远将军府里。 李老太太半靠在太师椅上,下面跪着的是孙馔严。 孙天急急忙忙赶回家的时候就看到这幅场景。 自家老祖母正气的面红耳赤,孙馔严在下面跪着梗着脖子不低头。 李老太太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指着这个孙子怒骂:“孽障,难不成你要活活气死你祖母吗!” “逆子!”孙麟也在一旁怒岂不争。 孙馔严跪在地上抬起头:“祖母凭什么非要让我娶那个南夏!我看见那个贱人就忍不住想要掐死她!就算是你们想要替姑母报仇,也用不着拿我的婚姻大事当儿戏吧!” 一旁的大夫人连忙上前替李老太太端了杯茶,又扭头劝着孙馔严:“贤侄莫急,老夫人也没有说你要跟她过一辈子!只不过你要以大局为重,放心只要三年那南夏便是有来无回。” “你们都疯了!”孙馔严死也不可能低头,就算是杀了他也不可能娶南夏! “孽障!去祠堂跪着!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第386章 做妾,他没格 将军府的祠堂前 廊上,晚风刺骨。 孙天瞧着孙馔严都已经跑了,当即也顾不上母亲和祖母了,急急忙忙的去追孙馔严。 “哥!” 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孙馔严大步流星的走到祠堂前。 掀起衣袍直接跪在祖宗牌位前,黑暗里他的眼睛透出冷冽要凝成实体,对南夏的恨意不减看见孙天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突然回来干什么?” 孙天上前一步,祠堂里的灯盏明明灭灭倒是吓人:“刚才我才从南夏哪里出来,就急急忙忙从南侯府赶到家里寻你。” 孙馔严怒瞪:“大了你的狗胆,是不是也想劝我娶南夏!” 孙天哪敢啊,当即跳脚:“我是来给你送情报的,我可不是来劝你娶妻的。” 孙馔严冷笑一声,脑海中却浮现那张艳丽的面容,可是他很快想到那天莲妃的死,还有宋天使活活让天雷劈到灰飞烟灭,这一切的一切一定是南夏动了手脚。 “什么情报。”孙馔严冷哼。 “就是……南夏本来找我想要买毒药,毒死你。”孙天总觉得这样说有些怪怪的。 孙馔严猛地回过头来:“你说什么?南夏找你买药毒死我。” 这南夏就是个疯子! 竟然还想毒死自己,以为全天下人都想娶她吗! 孙天见到孙馔严吃人一样的目光,赶紧改了口,害怕下一刻他就提着刀,非得冲进南侯府里把南夏砍了。 “是这样的不假,但是就算是我给了她毒药她也用不到你身上,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找我买能够装病的药,用这样的方式推了这门亲事。” “她还敢推了亲事!”孙馔严眼皮跳了跳,这个贱女人哪里来的胆子竟然看不上他! 他可是三品将军了!她不过是个讨巧来的郡主,有什么资格看不上自己! 孙馔严的面色阴晴不定,孙天觉得十分古怪。 他哥这表情看上去怎么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这南夏和孙馔严不对付,应该都看不上对方才对。 “你说这门婚是咱们还答应吗?”孙天试探着问道。 “你看如今这个局面,我连自己娶媳妇都不能决定,我说不娶你以为是我能做决定的吗?”孙馔严很清楚,只要是自家祖母做下的决定,就绝对不会轻易的改变。 但是!他可以看不上南夏。 可是绝对不允许南夏看轻自己! “那药就不给她了?” 孙馔严冷笑一声,道:“给!就把最狠最毒的药给她,羞辱到了我头上我必须给她点教训尝尝。” 孙馔严身为孙家二郎从来都是羁傲自负,京城贵女除了他看不上的,没有人敢瞧不起他! 南夏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还能想出那么阴狠的法子想要毒死自己。 “还有!”孙馔严向他招手,压低了声音让他把耳朵凑过来。 等说完了以后又接着道:“既然她不愿意做我的正妻,我还看不上她呢,我让他连给我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孙馔严凶恶的神情,又想到了刚才他说的计划孙天不由地打了个哆嗦,他真心不想搀和到这件事情里去,因为南夏那个女人总让他有一种早已经看透了自己的感觉。 就像是姑母还有水瑶表姐,两个人加在一起都没有斗过南夏。 一笔写不出两个孙字,他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也只能按照孙馔严所说的去做。 …… “小姐方才门外有自称是李神医的药童要您去李神医的住所取药。”白芝走进屋来汇报。 南夏淡淡的笑着:“这次你们就不必跟着去了。” “我们不跟着去,谁来保障小姐的安危?”兰心一听连忙拒绝。 南夏笑着说道:“人家准备好了陷阱等着我去钻,带上你们也没有别的用处,还有可能会拖累我。” “什么陷阱!”白芝惊讶的抬起头眼里更是十分的焦急,既然小姐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要出门? “就是因为是陷阱,才更要顺了他们的心意。”南夏这一套云里雾里,让两个小丫鬟都摸不清楚头脑。 待到她出门的时候,一直守在院外的侍卫突然上前跟着。 “郡主。” 南夏微微一笑,对着身后的人点了点头便不再看他。 南夏的马车大张旗鼓的离开南侯府,来到了之前寻找李神医的小巷子里。 “参见郡主,今日本是郡主来取药的日子,只可惜神医他去了药房并不在此处。”门口的小童子上前一步。 “那我便去药房拜见。”南夏笑眯眯的说道,此次出门她只带了一名车夫和一名侍卫。 小童子上前一步:“既然是去药房,还请郡主换一辆马车。” “为何要换马车?”南夏眯起眼睛问。 “郡主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平日里在药房都是为穷人治病,大多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若是见到郡主千金贵体,只怕是再也不敢来药房,倒不如用我家小轿子抬着郡主前去,总不会累着郡主。”小药童说的好听。 既然人家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南夏就顺势而为。 在李神医的府前换了马车,南夏改坐了四人抬着小轿子,很是朴素低调。 车夫留在马车前看着车,只有一名侍卫跟着南夏。 小轿子渐渐走远。 小药童见状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小轿子才停下。 南夏掀起帘子,只见眼前根本不是药堂,却是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里,侧面只有紧闭着大门的屋子。 “这里难不成就是神医的药房,此处也太僻静了些吧。” 南夏说完,刚刚还抬着轿子的四个轿夫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追吗。”南夏身后跟着的侍卫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当然不追人家大费周章请我们前来,可不是让我们去追那几个轿夫的。”南夏眉头微挑,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冷异常,犹如寒冰刺骨盯着眼前的院子。 那侍卫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了院子门,下一个瞬间,一把把森寒的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紧接着,刚才还僻静的小巷子后面,冲出凌乱的脚步声。 南夏微微转身,只见数十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第387章 娶你,不稀罕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南夏脸上还带着面纱,是下马车之前特意带上的,一双眼睛含着冰。 她看着周围的人,眼神中闪过暗芒:“不知道李神医这是什么意思。” 那数名凭空出现的匪徒中只有为首的人上前一步把那侍卫拦下:“永安郡主,此事和神医没有关系,是我家主子想要找您来坐坐。” “你家主子的待客之道不过如此。” 南夏对着前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领会到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还请郡主移步。” 南夏面纱底下的脸缓缓勾起嘴角,刀都架在了脖子上,看上去她也是不得不进屋了。 两进的院子,敲上去并不怎么干净,像是临时找的一处地方,蛛网都还没有清理干净。 在他们身后的十几名壮汉手中的十分的警惕。 南夏进了门,屋里满是冰冷尘土的味道。 “捆上!” 突然侧面帷幔后响起一道声音来。 紧接着便有人上前拿着绳子捆了一直跟着南夏的侍卫,又有人拿着绳子想要捆南夏。 “大了你们的胆子,既然知道本郡主的身份,还敢放肆!” 想要上前捆她的人,立马被那幽深漆黑的眼眸震慑的愣在了原地。 “虎落平阳也得乖乖被犬欺,郡主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要耍威风吗。”随着那道声音响起,一个人影慢悠悠的从旁边走出来,正是刚才发号施令的声音。 “原来是表哥。”南夏眼神动了动,语气轻松了一些。 “不知道表哥今日的意思是——”南夏淡然,似乎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威胁。 孙馔严今日筹备都是为了南夏,他的眼神阴冷狠厉,隐藏着无尽的恶意,令人心生恨意。 孙家人的面容从来都是不差的,此刻孙馔严褪去铠甲一身锦衣,倒是有了几分南从云追求的翩翩公子模样。 只可惜那深埋在眼底表现在脸上的恶意打破了这种虚假的气质。 “南夏,你还认不清楚局势吗,你以为我今日找你前来是为了喝茶吗。”孙馔严之前准备了无数的计划,就是害怕她怀疑孙天不跟着前来。 可没有想到她竟然这般傻,还以为是多么聪明的女人。 结果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被自己骗了过来。 “表哥联合李神医把我寻了过来,不是想和我喝茶,却又绑了我的人。”说着,南夏的眼睛往被紧紧捆着的侍卫方向看了过去。 “怎么?莫不是表哥想要学那匪徒,当街掳走世家贵女,表哥想要乱了这世道吗。” 南夏并没有孙馔严想象中的那样,看见自己把她囚禁起来后,慌张恐惧的模样。 这让孙馔严没有看到自己期待中的场景有些落差,可他也不认为南夏可以在重重的把手之下一个人逃出升天。 只觉得这个女人是在故作镇定。 “抢贵女?谁瞧见了?”孙馔严低低的笑出声,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十分的潇洒。 “所有人都瞧见了,是你郡主的马车停在了李神医的门前,又有有谁瞧见了我的人把你绑走?” 南夏慢悠悠的抬眼:“哦?这么说表哥是自信除了你的人之外,没有人看见我被你绑来的事?” “为了将你诓骗而来,本将军甚至出动的只是自己的亲卫,而把你骗来的童子还有抬轿子的娇夫,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孙馔严大笑起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冷嘲,颇为得意此时南夏的孤立无援。 “原来是这样。”反倒是免得她再去收拾了。 孙馔严冷笑一声,道:“南夏,今日你跑不了了,只要过了今天你便名节尽毁,让我瞧瞧你还怎么拿着你郡主的名头耀武扬威!” 南夏表情“一愣”,满脸写着惊讶,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孙馔严道:“表哥今日要毁我名节!” “对!”看见她终于有了慌乱,孙馔严大笑出声甚至动作都无比的放肆,上前一步想要捉住南夏。 “只要你今晚一夜未归!明日我在派人去你府中递信给姑父!未定终身私相授受!你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 南夏一边向后躲着他的动作,一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惊讶:“表哥是要拿着你的名声和我的名节做文章,这又算是什么章程?” “什么章程?哼!你一个三品的郡主竟敢不答应和我的婚事,那我也没有必要给你留下任何颜面!既然不愿意当我的正妻,那便让你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的确,当街掳走正三品的郡主要是怪罪下来,竟然是难逃死罪。 所以孙馔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多余的人知道这件事。 只不过今日他只要将南夏扣押在这里,静等一夜过去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做,南夏的名节也别想要了。 即便她再嚣张跋扈又能怎么样?一个女子不管怎么在精明与算计最后要是失去了名节,也只能以死解决。 而且南侯府中的人,定然怀疑不到自己头上,哪怕南夏咬死了是自己做的又如何,到头来最好的解决办法也不过是南泯山把南夏送到他府上做妾,这样既不用浪费一个正妻的位置,又把南夏送到了将军府上折辱,到头来还是他稳赢! “将军这是早早就计划好了,想不到我只是找李神医问药,就这样着了表哥的道。” 南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已经放弃了挣扎。 “想不到我一直以为表哥是征战沙场的英雄,可如今看来真叫人感到失望,这种龌龊的事情构害于我,若是我拿不出证明来证明你是害我的凶手,可就着了你的道。” 孙馔严此时此刻已经认定了她所有的镇静全是伪装出来的,只不过是最后的抵抗罢了,现如今南夏除了束手就擒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就带一个侍卫出府倒是真的大胆,只怕如今的状况,这个女人再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吧。 “你别以为自己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就会放过你,像你这样的女人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想装病不让我娶你!告诉你我根本就不稀罕!” 第388章 分毫不让 娶南夏这件事情上,孙馔严连想都没有想过。 先不说南夏和他们孙家之间还隔着血海深仇。 即便这个女人再让人挑起征服的欲望又如何?他怎么说都是镇远将军府的公子!年纪轻轻便得了三品的将军封号! 南夏这个不识好歹的,居然还想要装病来逃婚! 既然这个女人她不想嫁,那好他非得要看看这个女人有什么本事收场! 不得不说,孙馔严的法子既龌龊又卑劣,不论是放在哪一个女子身上似乎都已经走向死路一条。 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夜未归的消息放了出去,后面还能有什么活路? 但是偏偏……这条路子是她早就预演好的…… 南夏低低的笑了出来,孙馔严微微眯起双眼,视线穿过污浊的空气,在暗淡的灯光下飘忽最后落在她脸上。 “你笑什么?!” 南夏并不回答,缓缓的站起身来,扭头看向被捆的侍卫方向。 “你以为你的护卫能救你吗?”孙馔严亲眼瞧着那个被紧紧捆住的侍卫,突然不知道怎么的,身上总有一种被某种野兽盯上了的感觉。 在战场上养成的警惕性让他看向四周,自己检查了一番,除了那个被捆住的侍卫,就只有他和南夏。 而那个侍卫面容平平无奇,一进门就被他的护卫给捆住,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 南夏一边走着一边笑了起来,最后离着那侍卫不远处给停了下来,孙馔严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你就算在这里挣扎也没有什么用!故作姿态!” 孙馔严猛的一甩衣袖,胸中却有隐隐的不安。 南夏微微低下双眼,扭身看着孙馔严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表哥今日如此丰功伟绩南夏心中自然已经记下,原本我还在想,若你没有把我绑来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推掉这门婚事,就连来的时候我还在担心要是李神医不配合你该怎么办,现在看起来这些担心也都是多余的。”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孙馔严心里有些发毛上前一步逼问。 南夏站在原地,一双狭长的凤目微微上挑,眸底深处全然的漫不经心,站在那里慵懒而淡漠,眉梢梢杨,看似随性,却有一股睥睨众生的气势。 “我说你镇远将军府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什么!南夏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孙馔严高呵一声,紧接着便就是抬起手来就要掐向南夏,南夏不躲不闪冷眼看着他冲过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南夏身后窜到面前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在了孙馔严的胸口。 孙馔严眼中只有南夏,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侍卫竟然挣脱了束缚,这一掌来不及反应,正好让他被拍飞了出去。 紧接着他庞大的身躯撞到了桌子,上面的茶壶也砸到脑袋上湿了一身十分的狼狈! “你怎么挣脱的束缚!”孙馔严想要起身,却胸中闷痛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孙馔严不敢置信,这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一掌把他拍成重伤! “不过如此。” 刚刚那打伤他的侍卫激讽的说道,只是这声音似乎从哪里听过。 “你是谁!”孙馔严十分确定南夏身边绝对没有此等武功高强之人,他几次三番挑衅,这人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武功在江湖上定然能够排得上名号。 “捆了吧。” 南夏看着地上狼狈的孙馔严,淡淡的说道。 “让我捆?”旁边的侍卫看着南下有些惊讶。 “难不成还是我动手?他武功高强的很,我一个弱女子上前万一被他打成重伤怎么办?”南夏和那个侍卫如若无人一般互相推起来。 孙馔严趁这个机会直接起身,拔腿就向门外跑去,门外还有他数十个护卫,只要这些护卫还在…… “南夏——”走到门口的孙馔严顿住了步子,一脸的森寒以及恼怒。 “表哥轻点声叫,喊的我耳朵疼。” 南夏慢悠悠的回神,看着孙馔严在门口一动不动。 透过他的身形之外,能看到地上倒了一地的尸体,以及站在门外排成两列的黑甲卫。 没有任何动静,这些黑甲卫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了孙馔严所带来的护卫,哪怕他们就在屋里孙馔严也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这些黑甲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明明我早就找人盯过了!”孙馔严咬牙切齿的说道。 局面就此翻转。 现在孤立无援的人成了孙馔严。 南夏打量了下他狼狈的表情,薄薄的双唇紧抿着,含着丝冰冷的笑意:“正如你所见。” 从开门看见一地的尸体以及黑甲卫的时候孙馔严就已经懵了,再看看南夏自始至终都没有怎么改变的表情,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立马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了!你竟然早就知道了!” 孙馔严表情逐渐僵硬,慢慢的抬起头来,就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的抽动,恼怒到了极点。 “表哥想说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计划吗?”南夏笑容变得异常温和,依旧是那处事不惊的表情,“我只不过是将计就计,你若不是心有不轨,我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逼着你把我掳过来呢?” “所以你是故意找上李神医,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我倒是要感谢表弟曾经救了我祖母和弟弟。”南夏倒是也不藏着掖着。 孙馔严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猛的攥紧拳头,眼眶涨红,暴怒低吼:“南夏,你就算是把我捉住了又如何,你不敢杀我到头来你总关不了我一辈子,只要我出了这道门,就绝对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南夏施施然道:“表哥如今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战场上明刀明枪,谋略兵法,孙馔严却在对付南夏的时候分毫派不上用场。 阴谋手段他万万没有想到南夏这个只长在后宅里的女子,竟然能把他给蒙骗过去。 南夏之所以今日可以如此的顺利,归根到底还是孙馔严此人太过自负,只是他生于孙家和孙氏一样都是过于的骄傲,眼高手低进而低估了自己的对手。 第389章 辱了清白 南夏过往出门,哪一次不是带足了侍卫? 偏偏这次连丫鬟都舍下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对劲。 偏偏孙馔严沉浸在自己的计划里,丝毫没有发现出不对。 孙馔严完全不能相信自己居然钻进南夏的圈套,他恶狠狠地盯着南夏,眼神森寒而幽深威胁道:“你如今就算是控制住了,我也没有人能够证明你从头到尾没有被我碰过,就算是到了陛下面前,若是我一口咬死只怕你也一样跑不了!” 南夏泰然自若,谈笑自如道:“表哥啊,你莫不是忘了打听一番?我今日是受了摄政王殿下的邀约一同去泛舟游湖,只不过半路想起来未曾去李神医处问药,才转了路去了李神医的住所。” “摄政王?”孙馔严先是愣了一秒,随后立刻大笑道:“你以为摄政王殿下会为你说话吗!摄政王殿下又不在此处,你莫要吓唬我……” 摄政王! 孙馔严突然回过神,扭头去看了外面的黑甲卫,又突然脸上癫狂的笑了起来。 他暗地里派出了最厉害的高手监察,寻找到了南夏身边黑甲卫,临走之前还特意让人查探了一番黑甲卫有没有跟着。 如今,南夏身边的黑甲卫没有出动,那这些凭空冒出来的定然就是摄政王殿下身边的! “南夏,黑甲卫就算再怎么有通天的本事那也不过是下人而已!我就不信陛下会听几个黑甲卫的话就处置我!” 南夏听着他说的话,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孙馔严以为她是束手无策了,刚想大笑几声嘲讽她,又看见南夏旁边的侍卫突然一动,欢欢自脖颈处揭下了面具…… “摄政王殿下!”孙馔严亲眼看着男人的真面目露出,简直是目瞪口呆,就连说话都不自觉的结巴起来。 秦北寒的神情中,隐隐带了一丝寒意。 他站在南夏的身侧,即便身上穿着粗布的侍卫服,可是那张清俊如谪仙般的脸,绝对不会让人认错。 “孙馔严,你当街路掳走郡主,事到如今,可还有话说。”秦北寒声音冰冷,完美的下颚线透露出十足的贵气,斯文,禁欲却又透着一股与世俗背道而驰的距离感。 或许只有对着南夏,他才会展现出别样的温柔。 孙馔严就算到了这种地步也不得不认栽。 谁能想到堂堂摄政王殿下,竟然会屈尊伪装成一名侍卫跟在永安郡主身边! 怨不得竟然有人可以一掌把他打成重伤! 怨不得南夏竟然会答应只带着一名侍卫就跟着他的人走。 原来不是因为放心李神医。 而是摄政王武功高强自己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黑甲卫把孙馔严捆得严严实实的,南夏静静的看着孙馔严,上前一步伸手大着胆子揪住了他的衣领。 孙馔严恶狠狠的盯着南夏却因为秦北寒还在这里不敢随意造次。 “表哥,你准备了这样一份礼物送给我。我当然也要备一份大礼给你!” “你要做什么!” “你们孙家如今备受圣宠,若是让你伯父镇北将军知道孙家出了你这样一个败类,你说他会不会很高兴啊?”南夏扬起笑脸来,笑眯眯的模样让孙馔严丝毫不怀疑她绝对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南夏!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南夏!”孙馔严不断的挣扎起来,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眼前这个女人就像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却是一群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面色冷肃,一身官袍,看上去也就不过二十七八,剑眉星目更是相貌堂堂,身穿得体的官袍。 孙馔严一眼便认出,这位是新上任的京兆尹宋云林! 这位宋大人看着年纪轻轻,实际上是个官场上出了名的硬骨头,为人方正,就连皇室都不能送他的人情,孙馔严一看到此人,心立刻沉了下去。 要知道这位京兆尹大人,皇子也是敢教训的! “拜见摄政王殿下。下官今日接到有两个南侯府的丫鬟前来报案,说郡主去买药却被人拐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幸得黑甲卫提供线索下官才能及时赶到。” 秦北寒瞧着南夏,又冲着宋云林点了点头,随后道:“今日本王邀请郡主一同游湖,走到半路郡主的确是想起来了要去某位神医处问药,当时本王的身份多有不便,带上了面具可没想到竟然让孙将军钻了空子以为郡主无人保护,差点辱了郡主的清白。” “什么!” 宋云林突然皱紧了眉头,孙馔严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宋云林你不要被她给骗了,是摄政王和南夏联合起来诓骗我!是他们暗害我。” “永安郡主可有此事?”刚才宋云林进来的时候,独属于摄政王殿下的黑甲卫正紧紧把守着院外。 “的确是这样不错。”南夏道。 他看着满地的尸体眉心一皱,道:“摄政王殿下,此事牵连甚广,恐怕得禀明皇上。” 南夏不同于一般的贵女,那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这件事情绝对不是那种可以轻易拿起放下的。 还有摄政王殿下一向不近女色,怎么会突然邀约永安郡主一起泛舟游湖? 此事显然是疑点重重,必须要好好查探。 听到他说要禀明陛下的时候,正中了南夏的下怀,这件事情最好是越闹越大到了最后谁都收不了场才好。 “倒不如我们一同进宫面圣,此次事情还请陛下定夺。”南夏提议道,宋云林正有此意,点了点头。 “下官立马递折子,还请郡主静候。”宋云林做事一向公正,只不过这次一方是南侯府,一方又是镇远将军府,陛下必定要知情! 宋云林带着孙馔严离开,说是要单独提审。 “郡主满意了?”秦北寒眉梢带了一点点的笑意。 南夏撑了那么久,身上也有一些疲乏:“摄政王殿下好演技。” “比不得郡主在镇护将军面前恍然失措的表现。”秦北寒笑着说。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摄政王殿下可准备好了?” 第390章 做戏做全套 宋云林递上去的折子显然引起了陛下的勃然大怒。 当即就要把所有人召令进宫,不论是南侯府里的人还是孙家的人都接到了消息。 南夏跟着秦北寒进宫,却不料又被长孙皇后抢先一步喊到了她的宫里。 南夏倒是没有想到这位长孙皇后竟然还会愿意看见自己,主动将自己诏到偏殿。 “参见皇后娘娘。”南夏亲眼见着宫中两侧太监宫女在看见她来了以后退了出去,显然是皇后有话要对她讲,却不能让人瞧见。 “永安郡主。” 宋云林给顺熙帝递折子的时候偏巧长孙皇后也在御书房里,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 “本宫听说你是和摄政王一起被那孙馔严带走的。” 长孙皇后并不抬头看她,南夏也没有太过在意的意思。 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可没有几分好脸色可言,今日特意把自己招来并屏退左右,只留了贴身的心腹在此,恐怕也没有什么好话要同自己讲。 “先前莲妃的事情你也在场,五皇子如今没有了母族的帮衬,郡主可明白是什么意思。”长孙皇后的声音十分的威严,从第一次见到南夏到现在为止,她对眼前这个女人从来都是带着不屑。 但是上一次的事情她又看的十分透彻。 如此精明的一个女人若是不能为她儿子所用,也只能毁掉。 不过还好现在秦暮霭和自己也上谈过一二,知道如今南夏似乎是站在他们同一阵营里的。 南夏跪在地上默不作声,长孙皇后也没有要让她起身的意思。 “今日陛下收到一封折子,是京兆尹宋大人送上来的,说是孙家三子镇护将军被人诬告当街掳走永安郡主。” 诬告! 南夏瞬间冷了脸色。 看起来这个长孙皇后的确是有一些不识好歹了,既想要她的帮助,又想要孙家的势力,想要用自己去讨好孙家人吗? 以为只要自己承认了诬告,她的侄女就能嫁给孙馔严? 长孙皇后的想法未免也太过美好了。 南夏缓缓的抬起头,双眼遮盖住了情绪,让人看不出她的神情变化:“娘娘,今日发生之事并非诬告!孙馔严强行掳走永安意图毁坏永安的名节,若非摄政王相助,此刻恐怕永安已经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了!” 南夏是绝对不会承认诬告这一件事情的,如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自己铺路,为了日后扳倒孙家这座庞然大物而铺路。 若是从第一步都迈不出去的话,又何谈蚕食掉这座百年世家? “南夏!” 长孙皇后瞪大了眼睛,她年纪已经不小了,之前也有中毒的事情折腾满脸写着疲惫。 此时看着眼前这个一点儿也没有顺着自己意思的南夏,眼含怒气。 “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似平静的少女。 然而南夏竟然仿佛没有惧意,跪在地上默不作声,脊背却挺的很直。 今日她敢在陛下召见之前先把南夏弄到自己寝宫里,就是为了让南夏改口,不能让孙馔严承受这份污点,否则日后要是孙馔严失去了圣心,孙家又受他的牵连万一被陛下迁怒,就算是拉拢的孙家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南夏,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同样身为女子更是了解你的难做。” 已经到了傍晚,从寝殿大门里吹进来的冷风打在身上,南夏背后生寒心中却不受到任何影响。 “皇后娘娘不必担忧,永安行的正,坐的直已经将事情告知于陛下,自会有陛下为永安做主!” “你!你当真要固执己见!”长孙皇后自认为自己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了,眼前这个南夏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劝呢? 如果要是能够私了,南夏也就是当吃个哑巴亏,顶多也就是南夏看错了人。 南夏在出家做几年姑子,到头来等到京城的人遗忘了这件事情,自然还可以回来做她的郡主。 又或者说南侯将南夏嫁给孙家,只不过这对于一心想要拉拢孙家的长孙皇后而言并不算是什么好主意。 南夏也不是个傻子,就算是再聪明,也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和名声,当街被人掳走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恐怕就算是最后陛下处罚了孙家,南夏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长孙皇后并不知晓孙家暗地里想要和南侯府结亲一事,心中还心心念念的想着怎么把自己的侄女嫁给孙馔严。 “南夏,本宫记得你还有两个未曾出嫁的妹妹,难不成你连她们的名声也不顾了吗?” 长孙皇后冷冷的说道。 “娘娘,永安的两个妹妹的名声自然是要顾及,若非如此,永安也不必闹到人尽皆知,还闹到了陛下眼前。”南夏低着头说道。 长孙皇后听着南夏和打太极一样的话,忍不住皱紧了门神情严肃,有些生气的说道:“如今你若是改口,愿意和孙家和解,本宫自然会保你婚事顺遂。” 听着她随口的保证,南夏脸上仍旧是挂着淡淡的冷意,虽然没有抬头,可身上的气势却也说明了她的立场:“皇后娘娘,就算是永安愿意改口,可当时跟在永安身边的还有摄政王殿下,当时殿下便衣出行,被孙馔严的护卫捆起来羞辱,摄政王殿下动了怒,永安可没有那个能耐,让摄政王改口。” 长孙皇后愣了一下,也还没有想到这个孙馔严既然如此,胆大包天,连摄政王都敢绑? 南夏紧接着便是一脸的委屈:“皇后娘娘永安也是知道好歹的,这件事情往小了说,只是孙将军绑了永安一弱女子而已,可是他竟然敢绑走摄政王殿下,若是如此这件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胆敢将皇室都不放在眼中,孙将军可该怎么向陛下解释?” 长孙皇后面色不善的盯着南夏:“你为何会同摄政王在一处。” “自然是说是殿下邀约游船,就连父亲也是知晓的。” 南夏向来是喜欢做戏做全套的,这种细节上的小事自然也不会放过。 第391章 议婚 皇后的殿中。 烛火明明暗暗打在所有人的身上,令人十分的不安。 “摄政王为何会主动邀约你?”长孙皇后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她,势必要让她今天说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是不止永安,还有昌乐公主也在,只不过永安想要先替家中祖母去求一些补药,摄政王殿下怕引人注意便带上了面具陪着永安一起。” 南夏低着头,之所以一定要叫上秦北寒,就是为了防止南泯山或者是有人非得要逼她改口,虽然自己有可能会被人威胁,但是若是秦北寒被人折辱,皇室的面子大于天这件事情还能轻易收场吗? 最终事情的矛头不管是指向南夏被人掳走,还是摄政王殿下被人折辱,孙家都难辞其咎。 “启禀皇后娘娘,陛下要永安郡主过去。” 小太监从偏门进来,跪在地上说道。 南夏微微勾起唇角,抬头无奈的说道:“娘娘陛下再找永安了。” 长孙皇后看着她如此放肆,却也拿她无可奈何,这个如同滚刀肉一般的女人一边装作听不懂她说话,一边又用摄政王把她堵到哑口无言。 “去吧。”长孙皇后的心情十分烦躁,想要对付这个南夏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甚至莲妃都会丢掉性命,如今的局面也只能看孙家自己能不能脱困了? 就在南夏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长孙皇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南夏,你不要太过得意,在这皇城里没有谁能够得意太久!” 南夏那原本毫无表情的面孔上,有着寒冰一般的冷冽之色,得意? 她缓缓的转身冲着长孙皇后行礼,长孙皇后看着下面那个女人突然内心有一丝不安起来。 “永安谨遵娘娘教诲。” 南夏走了,可是长孙皇后的神色几番变换,整张脸庞都呈现着难以辨别的复杂之色。 一旁长孙皇后的心腹,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眼中浓重如雾不禁砸舌,这位永安郡主果真是厉害。 寻常人若是听了今日皇后的话,恐怕早就改口了,可是南夏没有,甚至还能有条不紊的搬出摄政王殿下。 看起来这一次,就算是皇后娘娘也救不了孙家了。 …… 正殿 顺熙帝坐在龙椅之上面色不善,往下站着的是秦北寒,其次就是二皇子殿下和五皇子。 站在两侧的分别是孙家老太太和孙麟以及南侯府这一边是孙如月杨氏还有南泯山。 南夏缓缓的走进来,大殿正中央跪着的是被紧紧捆绑住的孙馔严,看见南夏走了进来李老太太那张写满了疲惫的脸上才有了一丝变化,目光更是无比的阴冷。 再看孙馔严,那更是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却被关在牢笼里,无法对着仇人下口。 宋云林一脸正气的站在他的身边,看见南夏过来了才冲她点了点头。 孙麟看着南夏,今日的事情他倒是万万没有想到孙馔严竟然瞒着自己做下这种事情,面色不善原本近乎冷酷的脸上,在看见南夏以后泛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凶恶之色。 顺熙帝看着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也没有问南夏被皇后叫去做什么,在明面上他还是要给足了皇后面子。 “本来这件案子,按理来讲并不复杂,只是此事牵连我朝两家重臣,你们分别是文臣和武将之首,还有摄政王的参与,今天便是在这个大殿之上由朕亲自坐镇!宋云林你自可以好好审问!” 今日既然已经到了大殿上,便是什么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得了陛下的圣言,宋云林更是有了底气转身冷声道:“孙馔严,可是你强行掳走了永安郡主!” 孙馔严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浓浓的忧虑和不安,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回答。 “孽障!还不快点回答宋大人。”李老太太面上冷若冰霜,原本若是没有了这番事情,南夏嫁进了孙家以后,想要折磨南夏什么样的法子没有。 李老太太年纪不小了,此时表情一脸沉重扭头对着宋云林道:“宋大人有所不知,我这孙子从小养在边关,京中的许多事情他都拎不清大小,便是听说家中想要让他和永安郡主定下婚事,心中太过高兴,便想同郡主坐坐拉近一些感情,可又用错了方式。” “婚事?”宋云林看了一眼南泯山:“侯爷可有此事?” 南泯山看了看南夏,如今女儿搞出这一套来绝对不是能够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她想做什么自己并不知道,但是如今在人前他必须站在南夏身边。 “之前将军的确是提过几次关于婚事的事情,只不过我还并未答应。” 南夏轻轻掀开眼皮,冷冷的扫了一眼南泯山。 “就算没有定下婚事,他们二人也是表兄妹,只是表哥给表妹开的玩笑而已,两个孩子之间的打闹竟然闹上了公堂,还惊动了陛下,臣实在是惶恐。”孙麟几乎每一句话都说在了点上,两次开口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小打小闹上。 南夏表情平静,又轻轻的开口,声音清冷如水,不见一丝亲切:“大舅舅此言差矣,如今是宋大人在问表哥的话大舅舅虽然是正一品的大将军,可毕竟又不是表哥,就算是说也该是表哥回答!” 整个过程中她的语气和表情都是那么的自然,平静到不见一点波澜。 “陛下,既然孙将军不说,那便由永安来讲。” 顺熙帝低眉看着南夏凝了半晌道:“你是苦主自然可说。” 南夏淡淡的笑了笑,目光从孙麟身上转到孙馔严,漫不经心的略过唇角,勾出一抹冷冷的弧度。 “原本永安也是不想让人知晓,只不过事关永安的清白。今日若不是摄政王殿下恐怕永安就回不来了,表哥他早就厌恶永安,听闻外祖母想要替永安和他主张婚事便怀恨在心,一心想要毁掉永安的名声,活活逼死永安!而外祖母想要让永安嫁进孙家的心思同样不单纯,孙家是为了替我母亲报仇,才要同我父亲商议婚事!” 第392章 扣高帽 “你在胡说什么!” 孙馔严猛的起身绝对不能让南夏把这么一顶帽子扣在祖母身上! “孙馔严,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眼中还有没有朕!” 顺熙帝表情一冷,孙馔严在宋云林的强压之下只好又跪了回去。 南夏注意到他脸上略微颤抖的肌肉,而她早就知道此时的顺熙帝,恐怕早已经没有表面上那般健壮了。 没有了宋天师,李文君送上去的丹药虽然也会经过太医院和云大师的查验,可是若是送上去的丹药和宋天师从前炼制的方子一模一样,云大师他们还会否认这些丹药吗? “永安郡主,你继续说。” 南夏点点头,慢慢地道:“禀陛下,永安当初一出生便被人换胎,如今府上的表小姐南水瑶的亲生母亲将我的身份换掉让南水瑶在我母亲身边长大享受了十几年的好日子,而永安则是被换到了乡下任凭那狠毒的农妇殴打虐待。” 话到此处,南夏流露出默然的神情:“小的时候永安便总是在想,为何我的父母会如此虐待我,直到后来养母去世之前将永安的真实身份告知,可那个时候永安早就已经认命,只希望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从来不敢想恢复身份。” 南夏又突然伸出了自己的双臂,将那衣裳拉上去以后露出一道道可怖的伤痕。 她特意留着这些,时时刻刻不能让自己忘记。 而如今这些伤疤派上了用场。 “那时候,养母刚刚去世,她的妹妹便要把我卖掉,若非好心的村民将我救下,如今我会流落到谁家做奴仆都未可知。” 在场所有人听见,不禁脸色一变,心中都知晓若是一个十几岁的孤女被卖掉,或许做了人家的奴仆还是好运,若是被卖去青楼……想不到如今的永安郡主过去竟然过得这样凄惨。 只有秦北寒看着南夏挺直的背影,眼中除了心疼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南泯山听完以后脸上也有隐隐的震惊,他从前只知道这个女儿是过了几年苦日子,可如今的身份却能将她补偿回来,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还差点被卖去青楼! 堂堂南侯府嫡出的大小姐,日子过得这样辛苦。 而一个冒牌货却在侯府里享受了十几年千金小姐的待遇! 就连顺熙帝也忍不住的心惊,南夏不顾众人流露出的惊诧神情,继续说道,“接下来永安说的所有话字字都是原本要烂在肚子里的。 待我终于回到南侯府,母亲却觉得从小养在身边的南水瑶才是母亲真正的女儿,觉得永安一身乡野之气,虽然是亲生的女儿,却不愿意承认。 永安回来以后只能依靠着祖母可怜庇佑。永安在整个南侯府又见不到父亲,满心委屈,不知道找谁去诉说以为只要伺候好母亲,便能得到母亲的喜爱可偏偏永安只不过是参加了几次宴会同吾皇子殿下说了几句话便被认定勾引五皇子殿下! 母亲一怒之下便以为是永安故意破坏南水瑶的姻缘!可是永安什么都没有做,又何错之有?” “你在胡说八道!” 李老太太上前一步,拿着拐杖若不是今日陛下在这里恐怕她就要当场发威。 南夏却毫无惧色,冷声反问道:“外祖母,母亲若是真的喜爱我,为何每次宴会出行不愿带着亲生的女儿偏偏要带着南水瑶!” 李老太太听着她在这里瞎编乱造目光似能吃人,可偏偏孙氏的确是没有一次主动出门带上南夏。 “母亲一直觉得是永安身上的乡野之气太重,一直百般为难永安!不管什么事情,总要挑出永安的错出来。又说我们家中的姨娘和姐妹们都是丧门星,但不管母亲如何怪罪,永安都是日夜照料、丝毫不敢疏忽!”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南夏那段时间的确是去院子里伺候孙氏了,至于是怎么伺候的也只有她们自己才清楚了。 “母亲一直是善妒,曾经府中姨娘嫁进门中多年不敢有孕,就算是怀上了孩子,最后也只能落一个母子双亡的下场,恶事做得多了,母亲恐怕有恶鬼来找她报复。 便是太医也能作证她日日找来道士和尚在府中做法,她是自己心思太重才生了病的,可是外祖母觉得我们不曾好好照料,强行将她接回了孙家,谁知不过三个月人便没了。 外祖母曾因母亲的过逝生了大气,坚持说是因为我气死了母亲,可是母亲是在孙家死的,偏偏又说是我们照顾不周?” 南夏眼圈略红,脸色发白,唇上无半点血色,眼泪和愤怒都似乎含在眼睛里,就连顺熙帝都露出不忍之色。 李老太太怒道:“住嘴!你给我住嘴!” 顺熙帝帝却冷声道:“不!继续说下去!” 孙麟的脸色也是异常的难堪,可是在皇帝面前,他竭力控制住了自己。 如今的局面,绝对不允许再多生事端,必须一口咬死是小儿之间的玩闹。 再不济也要逼得南夏嫁给孙馔严,才能了结这种局面! 南泯山听着南夏的话,不由叹了口气。 这段话半真半假,孙氏的确是更喜欢南水瑶不喜南夏,可是若说个清楚南夏每一次也都没有吃到什么大亏啊。 尽管被顺熙帝帝呵斥,李老太太还是忍不住怒声道:“你……血口喷人!陛下,您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南夏说的话!她完完全全就是在诋毁我们啊!我的女儿怎么会是那种人!那可是我孙家的女儿啊!” 说着,她突然站起来,快走几步要用拐杖去打南夏,南夏却动作敏捷地一闪,那拐杖差点就落在了孙馔严身上。 眼见一个拐杖落空,杨氏又立马扑了上来,对着李老太太怒斥:“孙家的!我孙女可是正三品的郡主,岂是你在这里就能说打就打的!” 顺熙帝看到这一幕,原本只相信三分的,也相信了五分! 如今镇远将军府上的这位老夫人在大殿之前便敢如此嚣张跋扈,若是没有人的地方恐怕更是不知道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了。 这时候,他还没有想到,南夏分明是故意激怒李老太太的。 顺熙帝的脸上终于现出怒色,不由冷声道:“镇远将军夫人,你年纪这么大了却可不要忘记,这是宫中不是你孙家的后院!” 他的声音无比的冷凝,带了一丝寒意。 第393章 嚣张跋扈 大殿之上,李老太太听到顺熙帝的训斥,这才立马反应过来。 “陛下恕罪!” 她赶忙下跪求饶,要知道在陛下面前如此嚣张,到头来若有怪罪岂不是让南夏这个死丫头得逞了。 顺熙帝只是又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才继续挥手让南夏说下去。 “如今陛下也看到了,母亲死后,外祖母和大舅舅。将一切过错推到了刚刚回府的永安身上,认为是永安回来以后才将母亲气病了。 可是永安自从回来以后便不得母亲的宠爱,事事就是想亲力亲为,也会被母亲嫌弃。这世上的孩子有多少不渴望母亲的疼爱? 永安努力去做了,终于在母亲患病的时候得到了上前伺候的机会,是母亲认为永安伺候的不好,总是觉得永安不够尽心尽力,可是永安只想得到母亲的疼爱,对于这些却不在乎。 可谁知晓受了母亲的影响,外祖母竟也对永安有所偏见,明明事事顺着母亲可外祖母还不知足现如今就连母亲的死也归咎在永安的身上,如今表哥所为皆是放了外祖母的命令,给母亲报仇罢了。” 南夏说完抬起头来,眼含热泪,杨氏也心疼的上前两步把人揽进怀里。 “陛下,我这孙女是个好的,事事体贴细心从来没有对长辈不敬,如今是镇远将军府让我孙女受了这天大的委屈,却还要倒打一耙,陛下可一定要为我孙女做主!” 秦北寒低眸看见蜷缩在杨氏怀里的南夏,虽然知道这丫头说的是假的,却也忍不住心中一揪。 “陛下容臣说一句,刚刚这丫头说的全是家事,和本案并无关系。”孙麟开口说道,今日绝对不能让这丫头将事情颠倒! “大舅舅何等的残忍!刚才舅舅说是家事,可舅舅何时将我当成家人!纵容表哥毁我清白,如今捅到了陛下眼前,却又说成是家事玩闹!简直是何等的残忍! 如果说是家事玩闹,改日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活!”南夏十分激动,声音尖利,带着十分委屈。 那孤注一致的表情,让人忍不住心头一震。 “南夏!你如今星星作态只不过是想要让大家偏向于你,百善孝为先,大庭广众之下你却在数落生母,将你自己的亲生母亲塑造成一个善妒凶恶的形象,而且你母亲也已经过世,就算是生前有什么让你感到对不住的地方,死者为大,你也不该如此数落!而且你现如今如此诬告你表哥,难不成今日真的要砍了你表哥的脑袋给你赔礼?” 偏大的一顶帽子,一个孝字就能压死南夏,孙麟的话立马让事情有了反转。 可南夏自然也不是好说话的主,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孙麟:“如今大舅就不承认表哥犯下的恶行,又还要天大的孝字来压死我,您大可问问父亲,我何曾对母亲不孝?自我回来,每日必去请安就算是被罚站半个时辰,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母亲一手把控家中大权却又苛待二房,三房妯娌,世人皆知我二房叔叔外放做官只有一双女儿,三叔叔早逝只留下一对母子相依为命,而我母亲日日要将二房的两个妹妹叫去伺候,冬日里要妹妹用冷水浆洗衣物食指生出冻疮来,敢问哪家的官家小姐会被伯母如此刁难! 甚至母亲逼疯了我三妹妹,害死了三夫人和我父亲房中两名妾室!更别提不敬婆母。若说孝道仁道,还有他孙家的女儿如此张狂的吗!这样的母亲还要南夏如何孝顺! 不尊长辈,刻薄子女嫉妒成性,手上甚至有如此多条人命,这样的夫人何人敢娶!” 南夏字字泣血,让听者落泪,闻者激愤! “满口胡言!说了如此多,到头来还不是和案情没有关系!”孙馔严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听见她如此污蔑自己姑姑,甚至忍不住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绳索。 南夏压根都不看他一眼,大声道:“陛下,凡事有因必有果,正因为我们孙家认为母亲是我害死的才想要与我家结亲,让我嫁进孙家以后任由他们拿捏报复!可谁知道孙馔严不同意这门婚事便用李神医的名号,将我诓骗过去,若非摄政王殿下武功盖世救我于危难之中。此等让女子身败名裂的毒计,孙将军,你作何解释!” “孙馔严,可却有此事!”顺熙帝倒是不知道,这孙家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冷声呵斥问道。 孙馔严抬起头来,刚想否认,却对上了秦北寒的冰冷的视线。 他看着顺熙帝身旁的秦北寒,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瞪着南夏。 怨不得在小院子里,南夏要诱导着自己把计划全盘托出。 那个时候屋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伪装成侍卫的摄政王! 所以如今就算是他想否认,摄政王殿下却早就已经亲耳听到了他的计划! 一旦自己否认就成了欺君妄上,到时候将彻底万劫不复。 南夏却腾地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声音里面的怒意几乎要冲破屋顶:“南夏,你故意让摄政王听见!你早就安排了所有机会!陛下!是南夏故意的,她联合摄政王给我下套!” “下套?” 突然秦北寒出声,冷笑:“孙小将军未免高看了自己,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本王注意?而且我也只是临时意起邀请郡主踏青,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是联合给你做圈套了!” 宋云林立马把人压下,紧接着立刻怒喝道:“陛下面前,还不跪下!” 孙馔严此时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 “孙馔严,你只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殊不知天恢恢,疏而不漏。”南夏沉声道。 “你说我设计陷害你!可是我从南侯府大门里出来,只不过是去李神医处买药,就被药童骗着换了另一顶小轿子,而所有一切还要去收买你孙家的护卫!对,我还得让你派辆车来接人,还得帮你选个合适的地方再把你叫过去!” 南夏看着皇帝,道:“陛下,孙将军虽有救驾征战的功劳,可却品德败坏!今日若是他奸计得逞,那才是我朝不正之风!” “皇兄,这孙馔严目无王法,当街掳掠贵女,若是不惩治恐怕日后世道便是无人敢在街上安然行走!人心惶惶最后影响的还是江山社稷!” 第394章 沉重一击 秦北寒的话给顺熙帝的胸中重重的来了一击。 他正要说话,却见殿门口身影一闪,竟然是他新封的楚妃站在大殿外。 “陛下,楚妃娘娘到了。” 小太监上来禀报。 楚妃? 众人皆是疑惑的看过去,那娉婷上前的女人不是那日宋天师死后出现的“神女”,又该当是何人! 既然这么快就得了陛下的宠爱,还封了妃! 秦子晗愣愣的看着,近几日没有莲妃替他关注宫里的动向,就连父皇何时封了这样一个妃子都不知道! 他心里暗暗震惊,看这楚妃身上的穿戴和得宠的速度,恐怕就是当初的莲妃也自愧不如。 “陛下,臣妾听说永安郡主今日差点遭人羞辱,失去了清白……” 孙馔严本来就在恼怒,一时没忍住竟然大了胆子冲着皇帝的女人恼道:“娘娘可不要道听途说!” 楚妃看着孙馔严的凶相立马露出惊慌的样子:“陛下,这孙将军好生吓人……” 顺熙帝立马恼怒呵斥道:“孙馔严!” 孙麟连忙跪地求情,原本一直不敢作声的李老太太也拼命地叩头,然而顺熙帝帝冷冷道:“孙馔严,强掳官家千金!甚至胆敢绑架摄政王!已经没有什么好审问的了!拖下去杖责五十大板!剥夺其官职。原南侯府夫人孙氏,撤去一品夫人封号!” 死人还要撤封,这恐怕是恼怒到了极点。 而宫里的五十大板,只怕是再年轻力壮的将军也撑不住。 这五十大板下来,孙馔严还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楚妃的出现,甚至还没有多说些什么,就已经影响到顺熙帝的抉择。 南夏微微勾动唇角,看起来楚妃的魅力果真是厉害。 南泯山似乎是觉得罚的有些重了,缓缓向前做出一副要求情的样子。 却不料孙麟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一些。 “陛下,这件事情……” “一品大将军孙麟!”顺熙帝的语气寒冰一片,孙麟不胜惶恐。 “臣在!” 顺熙帝帝冷冷道:“你治家无方,竟然养成此等劣子!即日起降一品为三品,上缴二十万军权。” “陛下!”李老太太听完瞬间瞪起了眼睛,就连孙麟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陛下竟然要收了他孙家的兵权! 这未免实在有些太过夸张! “陛下小儿犯错岂能让大将军受牵连。”南泯山上前一步面露惋惜。 “谁求情,就和孙馔严同罪。”毕竟被掳走的是三品的郡主,若是从轻发落,只怕要得天下人耻笑。 令人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陛下说要收回孙家军权的时候,李老太太竟然当众直接气的晕了过去。 “母亲!”孙麟此时有些慌乱了,扶着自己母亲就赶忙向顺熙帝请罪。 “陛下,臣愿意上交军权,可否容臣先带着母亲告退回府医治!”孙麟是个极为孝顺的儿子,如今在他眼里什么侄子,军权都不重要,只有李老太太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一时间孙家兵荒马乱。 顺熙帝挥了挥手,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见孙家人,让他们下去。 顺熙帝原本是十分倚重前镇远将军,可惜过去的老将军竟然娶了如此嚣张跋扈的一名夫人为妻。 养出来的孙子更是不把王法看在眼里,偏偏掳走了郡主,而孙家和南家又是姻亲,事到如今恐怕这两家人也不能和谐相处了。 至于南夏……顺熙帝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在想怎么安置。 “此时毕竟涉及到永安你的名声,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顺熙帝询问道,刚刚孙馔严被人带下去之前的话,他也存了半分的疑惑,可是事情偏偏就真的是孙家人做的,又怎么能说是南夏和秦北寒刻意蓄谋。 “陛下万恩,已经替永安惩治了孙馔严,永安没有别的什么想说的了。”南夏跪在地上。 “可这件事情……罢了!”顺熙帝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想到秦北寒似乎是和南夏关系不错,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可最终也没看出来二人之间有何端倪。 最后也只是赐下一些金银首饰之类的作为补偿,让南夏他们出宫回去了。 …… 孙麟这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带着李老太太出宫。 一回到府里就捉了孙天来。 “孙天你祖母是怎么回事,这么久怎么还没醒?”孙麟焦急的问。 孙天摸着李老太太的脉象,一脸为难道:“祖母年事已高,此次郁结五内,一时激愤怒火攻心才会昏迷。” 李老太太正是听说了孙麟军权被收,才一时情绪激动晕厥了过去。 “这可如何是好!”孙麟瞪了眼睛,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太杂,让他都有一些措手不及。 “伯父,二哥呢!”孙天今日听说了事情知道孙馔严如今被摄政王和南夏设了圈套不得脱身。 “别提这个孽障!”孙麟满眼含着怒气,宁愿自家二弟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孩子。 明明是很简单就能完成的事情,只要点头答应婚约,南夏那就是插翅难飞。 他眼神微微眯起来,声音极冷,让人不寒而栗,横沥的幽光从眼中快速划过。 “麟儿……” 李老太太现如今才睁了眼,揪着孙麟的袖子要死不活的模样。 “祖母!”孙天上前一步,又扭头赶紧让人拿了汤过来喂给她喝下。 “祖母,您的身子骨无甚大碍,只要醒了就好。我开个方子,服下去过几日就可痊愈了。” 一旁的大夫人拈着帕子擦眼泪,看了眼夫君,孙麟军权被收的消息还没有传回家里。 “夫君,母亲她这是怎么了?”大夫人满脸的疑问。 孙麟长的叹了一口气,事情同她讲了。 “陛下当真收回了你的军权,那严儿如今还在宫中!” 那五十大板,可是足够要了人性命的!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孙麟在南夏而且之前早就已经问完了。 那些护卫一个也没有留,都被黑甲卫杀干净了,而孙馔严安排的药童,还有那些抬轿子的娇夫,这个傻子更是一个也没有留下! 如今他们孙家就是长了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若是要将孙天也供了出去,只怕更是落不着好,还会连带着孙天一起赔进去! 第395章 逃避 孙天斟酌了一张药方子出来,又叮嘱病人的饮食事宜给众人知道。 等嘱咐完了,孙麟单独叫他去了房,劈头就问:“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孙天惶恐的赶忙跪下说道:“是那个南夏说的想要用药逃避婚约,这件事情让哥知道了,严个心里不痛快所以才想了这种事情,让人安排在我的药房外让人诓骗南夏。”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孙麟直接揪住他的衣领。 孙天摇了摇头:“除了我,二哥那边的人我并不知道!” “蠢材,让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孙麟恼怒。 突然孙麟又想了起来:“你祖母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原本没有今天这一出,祖母还能撑个一年半载,如今……最多不过月余。” 孙天结结巴巴的说道。 孙麟听完甚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口中道:“好狠毒的人!” 他已经早就明白这次的事情就是摄政王插手,而南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这次要针对孙家。 她是也知道了他们结亲的目的,更是知道想要借这个机会狠狠的摆他们一道! 如今他军权旁落,就连官职也被削去。 南夏这一招拿着自己清白作事! 南夏啊南夏,怨不得我妹妹不是你的对手! 你实在太过狠毒! 书房外,突然有下人传来消息。 “二公子回来了。” “人还活着吗?”孙麟忍不住揪心,生怕这一次孙馔严就这样撑不过来了。 “自然是还有一口气在,所以现在请四公子赶紧去看看。” 孙麟带着人急匆匆的赶到,孙馔严身上已经是血肉模糊。 早就已经昏迷过去了。 孙天二话不说上前就是解开他的衣服,他身上早就已经是皮开肉绽! 他眉头深锁:“伯父,二哥他……” “用最好的药,一定要吊住他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孙麟当机立断让人去取了特供的金疮药,当年是先帝赏赐下来的。 孙天点了点头,声音极其凝重道:“南夏这一招简直就是要了二哥的命。” 孙麟咬牙切齿:“如今你父亲和二伯都不在京,他们的军权还在手中紧紧握着,只要他们不回京南夏的手就伸不了这么长。” 孙麟能看得出来,南夏这是针对着他们孙家杠上了。 只是没有想到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还有这些招数让他们不得不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突然,孙麟想起来了一件事,赶紧看了眼孙天。 可若是……母亲死了。 他的两个弟弟都必须回来丁忧…… “孙天,你说你祖母还能撑多久!”孙麟此时脸上一片惨白,毫无半丝血色,布满着浓郁的杀气。 “最多不过……三个月。” 孙麟狭长的眼眸猛然睁开眼,眼神凌厉如刀锋,满满都是阴沉的杀气,薄唇紧抿冷酷到了极致。 “原来南夏这个丫头在这里等着我们!她想要你祖母死!” “什么!”孙天也被震慑住了。 孙麟眼神微眯,声音极冷,让人不寒而栗。 “只要活活气死了你祖母,接下来你二伯和你父亲就不得不回京,她就有了出手的机会!今日摄政王的态度显然是站在了南夏身边,至于为何这两人联手,我们还不清楚。” 孙天显然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明白过来:“为何摄政王会帮着南夏!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你两个姑姑都是死于南夏的手,若是你二伯和父亲回来,我们兄弟三人……” 孙麟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可是人到中年偏偏遇上个南夏。 这次他真的是有些惧了,后宅女子能搅动这样大的一个局面…… 上次宋天师……! 那个宋天师的死! 孙麟狠狠咬着牙,上次那个宋天师的死还有李道长,绝对也和南夏脱不了干系! 不然今天那个楚妃怎么会突然出现? 南夏的手难不成已经到后宫里去? 可是这件事情又说不通,要是能够封妃,顺熙帝一定是将那女子的背景调查的干干净净,可是为什么? “孙天,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只要保住你祖母的命!不论用何种方法,一定要拖着!”他命令道。 “那二哥呢?”孙天抬起头来问道。 “关上院门,所有人都不能轻举妄动,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若是南侯府有人来探望也一概不见!” …… 南夏那边回了府以后,南泯山也十分奇怪的没有再把她叫去。 “看来我这个父亲也是对我设了防心。”南夏闷闷的笑着,似乎是在嘲笑。南泯山的无能。 其实今日这一出她也是三思而过,毕竟事关她的清白。 若是一个处理不慎,极有可能就是青灯古佛一辈子。 她这边戏演完了,剩下该如何同顺熙帝解释的问题就得交给秦北寒。 毕竟他的身份特殊,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好好的安排一下。 在自己的院子里。 刚刚扳倒孙馔严的南夏如今心情正好。 “小姐,方才有人到角门里说是摄政王送来的果子。”兰心捧着一个盒子进来。 “摄政王送的?可避人耳目了。” 南夏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秦北寒竟然能给她这样明目张胆的送来东西。 “说是给小姐压压惊,来的时候许多人都瞧见了。”兰心心里有些怨这位摄政王殿下,若是让人瞧见了议论起来,他们家小姐该如何是好? 南夏招了招手,他这样光明正大的也好。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顺熙帝势必会探查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今要是偷偷摸摸的话恐怕是会引起怀疑,像这样光明正大的送来作为安抚,没准还能打消陛下的怀疑。 “竟然是荔枝!”白芝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红彤彤的果子被水浸泡着。 “这个时节京里哪还有这个玩意儿?” 南夏看了看那盒子里的果子,知道秦北寒这应该是特意找来准备的。 “吃不了这许多,你们分出一些给祖母送些去,再拿出来一些给祁云最好让多些人看见。” 第396章 恨到骨子里 摄政王给南夏送了礼物来的事情。 半盏茶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南侯府。 南泯山没有去找南夏,只是因为他一回府就被杨氏叫到了院子里去。 听说摄政王送来了东西,心里忍不住又想到今日在大殿上的事情。 “目前如今陛下如此决断,您有什么看法?”南泯山坐在下面的位置,杨氏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张嬷嬷汇报。 良久才抬起眼来,对着下面坐着的儿子说:“孙家的事情是他们活该,绑架了夏夏是他们罪有应得。” “可是……”南泯山还想要说些什么,又看到张嬷嬷站在她身后。 张嬷嬷十分有眼力见的寻那个理由就要下去。 “奴婢去看看,给您熬的补药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嬷嬷离去,屋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过就是怀疑这次的事情是南夏故意落入圈套,坑害了孙馔严。”杨氏抿了一口茶。 南泯山点点头,眼神有些发暗:“的确是如此,按理说若是以南夏往日的聪明,不该被孙家人骗走。” “她再聪明也是个女儿家,你这个做父亲的只看到了她的聪明,却瞧不到她的难处,若非你有心思和孙家联姻,想要将她嫁过去那个吃人的虎狼窝,不然也没有了今日的事情。” 提起来这件事的时候,杨氏其实还有是恼怒儿子和后怕南夏的。 要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儿子不作为,没有直接拒绝了这门亲事,南夏也万万不用被逼到想些招数,拿着自己的清白做赌。 “母亲息怒,都是儿子的错。”南泯山赶紧想要跪下,又被杨氏突然制止。 杨氏:“如今的事情是好事,孙家的军权上交,这相当于他们没了一半的军权又惹恼陛下,而且孙馔严绑的不只是夏夏,还有摄政王殿下。” “如今孙家和夏夏之间的婚事也就推了。” 这样元气大伤,孙家现如今应该也没有什么精力来算计他们了。 “母亲可知晓夏夏和摄政王殿下之间的关系?”南泯山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疑惑。 若是从今以后南夏的靠山变成了摄政王,那摄政王和南侯府之间又有什么利益可以紧紧捆绑? 他自己一个人琢磨不出来,只好开始询问杨氏。 “今日的事情不管是摄政王殿下为了什么来帮助我们,总归是承了人家这个情,虽然说当今陛下忌惮摄政王,可毕竟是同胞的兄弟该有的尊重和体面还是有的,那个孙馔严大着胆子把人给捆了这件事情不管怎么看最后摄政王殿下都不会轻易放过。”杨氏心中也有一些自己的成算并没有告诉儿子。 南泯山只是觉得,孙麟老谋深算,一辈子竟然栽在了南夏手上,自己这个女儿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若是有一天她和自己这个父亲也离了心,自己又该拿什么牵制住她? …… 浣水居 南夏刚刚把手里的东西写完,递给兰心。 “明日你就将这些东西安排了人手印成册子,聚云楼到说书先生那里也去送去,最好把这件事情闹得大一点。”南夏专门为孙家准备了一份大礼。 如今她虽然只是身在这后院中,但该有的谋划她一个也没有少。 没有多久,关于孙馔严嚣张跋扈,目无王法,当街掳略贵女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更是有摄政王殿下英雄救美的故事远扬。 一时间不少人开始唾骂孙家人都是些嚣张跋扈的主,更有愤愤不平者说他们藐视皇权,就连往门上上扔菜叶子的人都有。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宫中的秦暮霭也是十分的震撼,更是惊讶于孙家竟然没有任何人出来反击。 这一看就是南夏的手笔绝对没有错了,她这是想逼孙家再次犯错,孙馔严是死是活尚且不知,这么久了也没听消息出来,恐怕是拿着汤药吊着命。 可偏偏如今孙家按兵不动。任由那外界的传闻愈演愈烈。 南夏在院子里平安度过了几日,她也在十分的奇怪为何孙家人迟迟没有动作。 直到那厚厚的帖子送来的时候,她才更是傻了眼。 “老将军夫人的七十岁大寿,特地来请南侯府老夫人,夫人,还有永安郡主参加。” 南夏被叫到杨氏院子里的时候,恰巧就听见了来报信的人这样说。 那个老婆子竟然要过寿? 那是在大殿上都气昏过去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想要过寿? 南夏愣在了原地,迟迟没有进门,又听到杨氏对着来报信的人问道。 “不知道亲家如今身子骨可还好些了。”如今的南侯夫人毕竟还是孙家的女儿来做,杨氏就算是撕破脸也要再假客气一下。 “原本老夫人也是不想大办的,是宫里太后娘娘授意,请了宫里的人来操办这自然要大办一番。”传信的老妈妈回道。 宫里的人?还是太后的意思。 南夏站在门口垂下眼眸,那便就是顺熙帝授意,他们这位陛下还真是会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前脚刚赏了孙家人五十大板,后脚就要给人家老太太操办寿宴。 还真是嫌人家不够折腾的。 杨氏在听说是太后的意思的时候脸色也是有些僵硬,偏巧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孙女,忍着胸中一口气打发走了来送信的人。 送信的人一走,南夏立马抬步走进去。 “祖母。”她行礼俯身请安。 “你刚才也都听见了。” 杨氏手里的佛珠啪的一声敲在桌面上。 “这个腌臜婆子,如今太后娘娘竟然已经下了命令,即便我们之间有再多的矛盾也不得不去走这一趟,我真是一眼都不想看见那个婆子!”杨氏心中十分的愤恨。 南夏是更没有料到,竟然连太后都帮着孙家,可是太后又为什么会主动揽下这件糟心事? 如果太后不答应,陛下也不好拿她的名头去做些什么。 而且如今孙家按兵不动……如今这场寿宴该不该去都不好说。 “若是可以,我倒是想参加这个婆子的葬礼。”杨氏毫不客气的说道,听的南夏都忍不住佩服。 自家祖母真的是对李老太太恨到了骨子里,事到如今南夏也只能劝解,毕竟不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翻脸不尊。 第381章 他的女儿不受控了 南泯山虽然嘴上这么讲,心里还是有些不乐意的。 他原本其实也并不是很同意这门婚事,孙家已经接二连三送来小姐坐稳了他南侯府夫人的位置,孙家和南家打断骨头也连着筋,已经不需要再送出去一个女儿维持关系。 如今南水瑶在宫里毁了容疯疯癫癫的,二皇子殿下必然嫌弃,长孙皇后更是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现在他身边可以用的女儿只剩下了一个南夏了,身份是他的嫡长女,又有陛下亲封郡主,将来不论是嫁到哪位王公贵族的府中,都要比嫁给孙家的人有用。 可如果孙家的筹码开出的太过诱人,他也不一定会不会改变主意。 “那孙馔严救驾有功,身上也有将军封号……” 南夏抬起头冷冷望着他,十分大逆不道的打断他的话:“父亲,您是觉得我可以成为一颗废棋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觉得我是在害你吗!”南泯山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反驳自己。 南夏早就知道南泯山这个人,完完全全是冷血的,表面上他或许对儿女十分慷慨大方,可是为了他的位置,为了他的权位,什么女儿,什么儿子,这些都不重要全都是他的踏脚石。 南泯山一路爬到这个位置上来,为了坐稳侯爷的位置,他可以娶孙千烟忍受孙家长达十几年的轻视和讥讽,也可以为了维持住现有的荣耀,南泯山更是可以接纳孙如月被强塞进门。 而如今孙家若要他交出南夏,他就会立刻乖乖奉上,像丢出去一件物件一样送去给孙家撒气。 将来等有了机会,他还是会毫不留情将无用的孙家踢开,南泯山这个人只会珍重对他有利用价值的。 南夏细细地审视着南泯山的表情,片刻才继续开口:“父亲,你忘了新夫人是如何进门的了吧?” “南夏!”南泯山被说到痛处,手中的茶杯一下子举了起来,可是看到南夏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像是看透了他一样,南泯山意识到,对付这个女儿强压那一套是绝对行不通的。 “南夏,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这个做父亲的当然希望你能够找一门好亲事,可你不要总是以为什么事能凭着性子来。 我知道孙家人要你过去,定然没安什么好心思,可是我也相信凭你的本事,一定能拿捏住你的孙家人让他不能胡作非为,而且你的婚事是圣上做主的,谁也不能驳了,到时候他们也得敬你三分,又能拿你怎么样呢?” 他又压低了声量,“父亲也会给你做主,不会让人欺负你的,只要我一天在这位子上,他们一天都不敢动你!” 南夏冷凝:南泯山就算坐在这个位置上又如何?当初孙家强塞孙如月进门,他连自己的婚事都做不了主,又谈何替自己做主!左右不过是嘴唇上下一碰,想要劝她快答应。 南泯山见南夏神色淡然,趁热打铁的又劝说道:“我知道你是还想着你生母的事情,南水瑶毕竟养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她偏心一些也是应当的。孙家和南家两代姻亲,如今人家求娶你不是为了把你接过去折磨,若是那般我也不会轻易点头答应,不过是借着你向我们南侯府示好。” 南夏目光冷冷地看着南泯山,一颗心却沉入湖底。 南泯山不知道孙馔严曾经两次截住羞辱于她,三番两次的暗害,若是信了孙家的话,那才是有了鬼。 现如今,南泯山的确不会轻易和孙家人翻脸,可若是牵扯到了别的…… 南夏沉默良久,跪在地上淡淡一笑,语调清晰冷静:“难不成父亲觉得只要把我送到孙家,所创造的价值便可以令两家的恩怨就能烟消云散了吗?” 南泯山眉头一跳,气得有点发抖嘴边的肌肉也有些抽搐,却还是不得不一脸为她着想的模样:“南夏,你怎么这样不懂事!我如今愿意同你细细解释还不是因为看重你,若是放到别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根本不用同你这个女儿商量。” 南夏只是笑着不说话,这件事搁到别的家里暂时不需要和女儿商量,但是她可不同。 南夏敢在陛下面前讨要封赏,敢和当朝摄政王讨价还价,怎么会为了区区几句话的威胁就轻易对南泯山低头。 如今南泯山越是生气就越是不敢动自己,南夏的笑容越是从容平静。 南泯山自上而下盯着这个女儿,可南夏的眼神却给他一种并不是她跪着,而是同他一般站着平视的感觉。 南泯山立马意识到,他绝对不能和女儿闹翻,就连陛下都对她青眼有加,又有曾经救过摄政王殿下的救命之恩,不可强逼,只能智取。 南夏盯着自己的父亲眼神锐利的如冰,嘴角确实微微挂着笑意,皮笑肉不笑。说道:“父亲,孙家和南家不会绑定太久,孙家的繁荣长久不了。” 南泯山神色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 “父亲的决定,我当然可以理解,毕竟前朝纷争本就不是女儿能够插手触及的。” 南泯山望着她冷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父亲可知功高盖主!宫宴之上的确是孙麟和孙馔严救驾有功,可后来陛下只是晋升了孙馔严的品阶为何不对孙麟再封? 因为封无可封,进无再进,如今孙家如日中天,又是武将之首,手里捏着二十万大军军权,位极人臣,当臣子的做到这般地步已经是令人艳羡。 可父亲想过没有过刚易折,如此满门二郎英才,孙家只是甘心为臣吗?”南夏一字一句让他听的真切。 “胡闹,竟敢对你舅父非议!”南泯山胸中震撼。 “父亲觉得我是在胡闹吗?不,父亲心中自有定量。连我这个后宅中的女儿都能猜到的事情父亲活的如此通透,怎么会想不到呢?” 南夏的话如同寒冰,一寸一寸的略袭,南泯山只当她是有些精明,也只不过是一些小聪明而已,没曾想过她竟然能想到这一步。 第382章 什么样的男人才满意 “你舅父那是纯臣。”南泯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手握二十万大军军权的纯臣吗。”南夏露出了一抹讥讽的笑容。 “父亲真的觉得陛下对孙家人的心思不知吗?如若不然,无诏不得回京又是怎么回事,如今们母亲趋势已经过了大半年了,而孙麟身为一品大将军却迟迟留在京城?” “就连父亲不也是因为孙家树大根深,不愿意轻易招惹,忌惮他日宫变……” 南泯山顿时脸色一变,急急忙忙的打断的话:“妄议朝纲,休得胡言!” 南夏却不怕他扶着桌子缓缓起身和他平视:“如今陛下经常在宫中沉迷道法,很多事情都安排给了皇子们,如今太子未立,二皇子殿下是中宫嫡出便是最有可能继承大统之人。 而我南家虽为中立,却又有南水瑶表小姐同二皇子殿下定亲,南水瑶的背后真正之人不是我南家,而是他孙家!更是有孙家嫡出的小姐孙浅浅待嫁,不论嫁给哪一位皇子,最终孙家都有进退两路。 若是孙家有了二心扶持哪位皇子上位,那便有从龙之功如此招摇试问哪个皇帝能做的安稳?” 孙家的盖世之功不假,手里掌握着实实在在的兵权,陛下能够不起戒心吗? 而孙家看似已经与南侯府绑定,可孙如月毕竟是旁支,若是此时此刻南泯山正统的嫡长女嫁过去,两家才是死死的真正的绑定不可分割! 若有朝一日陛下要整治孙家,又怎么会放过南家! 听完南夏的话,南泯山面沉似水,垂首沉吟了许久感叹南夏的眼睛的确能看到不少就连他都没有注意到的东西。 如果南从云有几分南夏的才智,他也不必如此劳心劳力,南家和孙家不能绑定的太死,这门亲不能结。 南泯山眸光暗沉:“算了,毕竟你还在丧期,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 他必定要好好揣摩这门婚事背后的用心,孙麟那只老狐狸究竟在搞什么鬼。 南夏在旁淡淡的说道:“女儿告退。” 今日她这次谈话,要的不是告诉南泯山孙家有多么的强势,也不是告诉他小心提防孙家的二心。 而是要彻彻底底告诉南泯山,她南夏有这个能力能够看清朝堂局势! 她的价值,此时远远大过急着将她嫁出去的价值。 可这也只是缓兵之计,只能在短时间内打消南泯山现在的念头。 出院子的时候,南夏的表情更加的冰冷,看起来孙家不能留,必须要将这座庞然大物扳倒! 若是一般人听见她心中所想只会当做戏言不屑一顾,而南夏知道孙麟在京,如此局面便是搬到孙家最好的时候。 “大小姐!” 身后突然有人出声叫住南夏,让她脚下步子一顿。 …… 待进得杨氏的院子里。 杨氏的屋里热意充足,南夏知道她一定是早就打听到了自己去南泯山书房的事情。 “祖母身子可还好些。”南夏进门便扬起笑脸。 “一切安好,快进来祖母有些话还要同你讲。”杨氏笑着说道。 南夏进门张嬷嬷已经倒好了茶。 “尝尝。”杨氏道。 南夏点头,端起茶盏轻轻吹去热气啜一口回味了一会道:“好清淡,祖母院里这茶叶不错。” 杨氏笑道:“这是今年的新茶,煮茶的也是去年留下的雪水。” “祖母这里的东西自然是顶好的。”南夏点点头,心里知道她这是在安抚自己。 杨氏笑着点点头,道:“年轻的时候总喜欢喝浓茶总是少年不觉愁滋味,可如今上了年纪反倒觉得这清淡的味道好些。” 南夏笑而不语。 “你父亲已经找过你了吧,孙家的婚事我绝对不会同意。” 跟南泯山比起来,杨氏上来就表达了截然相反的立场。 “祖母厚爱。” “之前我曾同你讲过,你的婚事绝对不会允许孙如月和你父亲插手,你自然是把心搁在肚子里面。”杨氏表情十分的强势,手里的佛珠一转,眼中充满坚定,让南夏心中暖流更甚。 “祖母……南夏有祖母护着自然是什么都不怕。”南夏眼中发酸,她曾经想过南泯山会为了利益抛弃自己,也没有想到祖母会为了自己同南泯山作对。 “怎么,你父亲教训你了?”杨氏瞧着她眼眶通红,有些心疼。 “那倒没有,父亲是讲理的人。” “他讲的狗屁道理,自己的婚事做不得主,偏要拿我的夏夏做人情!” 南夏笑了笑,道:“父亲不是那种人。” 说到底,她是嫡女身上一日没有定亲既然有人愿意过来拉拢南泯山,如果若是定了出去敏儿才刚刚满月,南泯山再也没有女儿作为筹码。 而南夏更不会是那种甘心为他人筹码的人。 杨氏摆了摆手:“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我自然心里清楚,不过横竖你还没出孝,况且孙家那怎么说也是你娘舅家就算是不嫁也不会妨碍两家之间的情感。” 南夏嘴角含着笑意,老夫人所能想到的南泯山未必想不到,南泯山这个人同顺熙帝一样都是多疑的,两次试探都是为了让她亮出底牌。 杨氏见她出神,也不由起了一丝怜惜,就安慰道“世家子弟逼女就范多为不齿,若是你父亲执意逼你到头来传遍了整个京城,就算是我出门也要被人戳脊梁骨!” 就是因为如此南泯山才会几次三番的试探,并不是直接逼着南夏答应这门婚事。 南夏笑道:“祖母言重了,孙女并非是害怕他孙家,毕竟从前母亲刁难,兄长不喜包括南水瑶的暗害南夏都不怕,因为我知道我还有祖母撑腰。” 杨氏闻言泪光一闪:“好孩子,照我的意思是你都这般年纪也该将这议亲一事提上心了。” 南夏就是一愣,以她的聪明,又如何不懂杨氏的意思。 她是怕日后自己百年,没有人能够护得住自己。 议亲……说的倒是轻巧,什么样的亲事才能配得上南夏如今的身份地位。 又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让南泯山满意? 第383章 老夫人偏心 能够让南泯山点头的,必定身份地位极高。 皇室,只有皇室。 可五皇子秦子晗是南夏绝对不会再重蹈覆辙,二皇子秦暮霭南夏更是只把他当做一个盟友而已,四皇子只对武功感兴趣,南夏凑上去只怕还不够接住他一掌的,再往下的世子宗族关系复杂。 南夏沉眸应下了杨氏的提点:“孙女知道该怎做的。” 她如今倒是真想学楚旻溪之前提到的事情,剪了头发上山去当尼姑,自在消停。 从杨氏院子离开,月挂树梢,寒风瑟骨。 幸得有秦北寒之前送的狐裘,捂在身上隔绝了那所有的寒冷。 走出了长廊,张嬷嬷把南夏送到院子口替南夏提着灯。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南夏余光瞥见那摇曳的灯影怕突然开口:“张嬷嬷,母亲来过了吧。” 南夏的语气里带着笃定,张嬷嬷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待在老夫人的院子里谁都不去攀附。 张嬷嬷看着南夏一贯从容的侧影,忍不住心头就是一紧,他们这位大小姐如今已然脱胎换骨了。 如今,孙千烟已死,新夫人进门根基不足,南从云失了侯爷信任南水瑶又毁了容不堪入目,更是没有了任何用处扔在院子里自生自灭。 “回答我很让张嬷嬷为难吗。” 张嬷嬷冷汗直流,她就抬起头来道:“大小姐说的是!夫人的确是刚刚来过。” 她原本还有所隐瞒,但南夏突然顿住脚步,扭身微笑:“怎么,有些事情还需要我问的那么清楚做什么,如今张嬷嬷也将我当做外人了。” “老奴惶恐怎敢欺瞒大小姐,今日大夫人是来劝说老夫人同意这门婚事。”张嬷嬷急忙解释,惶恐的好像要跪下。 南夏把人虚扶了一下解释道:“嬷嬷这是做什么,我一向看待嬷嬷如亲人。嬷嬷有什么便说什么就是了。” 孙如月开始行动了,毕竟是孙家人而且他父亲在孙家过得如不如意,也要看孙如月是否能够帮助孙家。 这一次,因为她的婚事,竟然上上下下全部都躁动起来。 孙家,不得不给他们找些麻烦事情做。 南夏继续走着,张嬷嬷给她打着灯,南夏看了她一眼,漫不经心道:“我们这南侯府一直从未干净过,可水至清则无鱼,父亲和母亲的心思祖母应该早就已经猜到了。” 张嬷嬷心下一冷,提着灯的手差点就要握不住。 这些年在老夫人身边服侍,她经历过那么多风风雨雨。 孙氏前夫人曾经做过什么,南夏回来以后整个侯府的天翻地覆的变化,都在她眼前。 张嬷嬷心里知道,只要是和大小姐作对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丢了命的孙氏,毁了容的南水瑶,还有现如今一直被侯爷当空气的大少爷,包括失心疯的三小姐,就连一贯喜欢挑事的二夫人都收敛了不少。 整个南府上下,后院被大小姐整治的服服帖帖。 谁能想到这个养在乡下才被找回来的真小姐,看上去拂风细柳纯稚无辜,暗地里却搅弄风云。 每一次所有针对她的局面全部都能被她逆封翻盘。 “大小姐日后若是有什么需要,老奴当竭尽权力。”张嬷嬷强压内心狂跳不止 “我只是希望张嬷嬷是长心竭力照顾着我祖母,别让某些人钻了空子。”南夏笑着随手一挥,“张嬷嬷年纪也大了,就不必辛苦你再送我回去了,剩下的路让白芝帮我掌着就好,嬷嬷回去照顾祖母吧。” 闻言,张嬷嬷把手里的灯交给白芝。 “老奴这就告退。” …… 回去复命的时候,杨氏已经上了床榻,靠在床上让小丫鬟给她捶腿。 “老夫人大小姐已经回去了。”张嬷嬷上前一步,杨氏屏退其他丫头。 “她问你今日孙如月来见过我的事情了。”杨氏慢慢的开口,手中依旧在不断地拨弄佛珠。 “老夫人过真料事如神。” “夏夏有这个心思是好的,她是怕你被孙如月收买,自从我上次中毒之后这丫头就格外小心。”杨氏感叹说道。 “大小姐的确是最有孝心的,也是最为睿智,一下子就猜中了夫人的心思是想要来劝老夫人的。” “哼,孙家那些人向夏夏提亲哪里有什么好心思,不过是记恨当初夏夏和孙氏作对,所要把孙氏的死扣在夏夏的身上,可如今要真的推却这门亲事,还必定得给夏夏找一个好人家托付。” “只不过现如今五皇子那边是不中用了,二皇子那里……南水瑶肯定不能再送去了” 张嬷嬷迟疑道:“老夫人是否怀疑当初的那件事情和大小姐有关。” 杨氏笑了笑,道:“南水瑶的确是养在孙氏身边,就算是再傻在天真也不敢再她母亲的葬礼上勾引二皇子。” 张嬷嬷十分惊讶:“那老夫人怎么不拦着侯爷惩治南水瑶,还帮着大小姐对付南水瑶?” 杨氏道:“不惩治南水瑶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坏了我南侯府的门风?不管是谁的错南水瑶毕竟是做下了这件事情,更何况世家大族勾心斗角的事情还少吗,我们也只看结果不看过程!” 张嬷嬷沉默不语,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老夫人就是有些偏袒大小姐,明知道这事情跟她脱不了干系还要帮着大小姐,若是这件事情策划者真的是南水瑶,恐怕老夫人又会是另一番态度。 老夫人道:“我知道你要说我偏心夏夏,不错我的确更喜欢她不管是她最开始为我治病还是一直以来的孝心我有何理由不偏袒她?她刚回来的时候,爹不疼娘不爱,想要在南侯府这虎狼窝里生存下去,就必须争取我的支持,若是我不管她,她就真是举步维艰了。为了讨我欢心定然事无巨细对我真心相待!” 张嬷嬷恍然大悟:“所以老夫人才会如此疼爱大小姐。” “整个南侯府利益亲情缓缓相套,分不清真心还是假意,可若是奔着真心而去,南夏对我的一颗心只怕是天地可鉴!” “大小姐以真心换老夫人的真心,才会有老夫人的如此偏爱。” 第384章 消受不起 南夏回了浣水居。 今日之事必将早做打算。 “你们都下去吧。” 南夏独自一人站在院子里,赶走了所有人。 兰心和白芝守在院子门口,虽然不知道自家小姐想要做什么,却还是乖乖的替她守着。 “我有事情想要见摄政王殿下,劳烦各位通报一声,明日聚云楼永安恭候殿下。”南夏抬头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里说道。 她知道一直是有人藏在这院子中,秦北寒留下来的可不仅仅只是黑甲卫,还有专门保护她的暗卫。 昨日下过的大雨,院子空气中还弥漫着泥土的气息。 树上没有任何动静,可南夏知道已经有人替她传达了消息。 第二日一早。 南夏便早早的抵达了聚云楼。 二楼的雅间。 突然外面响起一阵敲门声,兰心警惕的上前。 帘子一掀,却是一位锦衣华服,容貌俊俏的公子走了进来。 “公子找谁?” 兰心皱紧了眉头问道。 “但是找邀约之人。”那公子声音清冽,又如清泉一般。 南夏抬起目光向门口看过去,和那公子对视一眼,便解了心中的疑惑。 “兰心,放这位公子进来吧。”南夏轻声道,从那位公子身上收回了视线。 兰心虽然心中疑惑,可还是放下了帘子让位公子进门自己守到小姐身边,整个人警惕着。 “你先去楼下再要一碟子糕点来。” 知道这是自家小姐想要将自己支开,兰心犹豫了一下,眼前这位进来的陌生公子长相俊美可是却从未在南夏身边见到过,他究竟是谁? “小姐……” “安心吧,自然无事。”南夏挥了挥手,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 “永安郡主就不怕我是那登徒子。”那俊俏的公子开口,眼神上下扫量南夏。 “一般的登徒子摸不到这里来。”南夏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 “郡主一向胆子大的很。”公子眼角眉梢荡开笑意。 “摄政王殿下今日,怎么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南夏时刻注意着手中的茶汤,长长的睫毛遮盖住了眼底的情绪。 “怎么这张脸不合郡主的口味?”秦北寒抬眸望去,神情散漫慵懒。 南夏目光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凉意:“摄政王殿下可知此时找您前来是有何事。” “郡主来找我,却又问我,这可说不通了吧。”深邃的眼眸里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这两日研究了不少人皮面具的材料,郡主可要看看我脸上这一张?” “殿下手眼通天,想做什么何须避人耳目,怎么又想起来研制人皮面具了。”南夏不急不躁,微微露出一丝暖意。 秦北寒看着桌上准备好的茶汤,又忍不住追问。 “先莫要管我了,郡主今日找我前来恐怕不仅仅是要想和我讨论这些没有意思的话题吧。”秦北寒眨着眼睛,眼底闪过一丝柔情。 南夏抬起头,神色瞬间冷了下去:“殿下,昨夜我父亲同我说,孙家向我提亲。” 秦北寒一怔,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种事情。 “你要嫁孙家的哪个?”秦北寒眼里藏着别人看不懂的危险。 “如今在京的还能是哪个,孙家三子孙馔严。”南夏眼中厉色一闪,“可殿下要知道我是不会嫁的。” “不嫁他,你是想嫁给皇室。”秦北寒目光骤然缩了一下,随着南夏手中的动作慢慢将视线移到她的脸庞上。 南夏摇了摇头:“如今我谁也不想嫁。” 秦北寒知道能将南夏逼的来寻自己,恐怕这件事情也是棘手不好处置。 “可有办法?”秦北寒道,“你若是不想嫁,须得早日将亲事定出去,免得让孙家人钻了空子。” “不,不只是有这一个办法。只要扳倒孙家那便自然不用嫁。” “南夏,恐怕你还没有看明白,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孙家而是你父南侯。”秦北寒眉眼冷了几分,要是换了,别人随口说要扳倒孙家他或许只当做是戏言自大,可若是南夏开了口那边就是这个女人真的下定决心了。 “的确问题的关键不在孙家,可眼下要解决的麻烦却是孙家。”南夏眉眼一片冰凉,遮住眼底的暗淡。 “所以你来找我帮忙。”秦北寒看出来她心底的不安,南夏和孙家积怨已久,此时嫁出去和羊入虎口没有什么区别,可没有孙家也会因别的世家而让南夏不得不嫁。 兰心在门外敲了敲门,“小姐要的糕点来了。” 小二和兰心将准备好的糕点摆放了整整一桌。 秦北寒的事情在她身上转了一圈,南夏对南侯没有几分敬重的事情他虽然也是知情,他们两个人之间更像是不需要言语便能理解对方的挚友。 “南夏,我倒是有一个法子,可以解决你眼下的燃眉之急。” “殿下,请讲。” 南夏抬起头,脸上微微挂着笑意。 “和皇室的人订婚,没有人敢和皇室抢婚约。” 这自然是最绝妙的主意,从一开始杨氏便给南夏指了这条路。 可是南夏却不愿意:“此事绝无可能。” 秦北寒愣了一下眼角压下失落:“那我也没有什么好法子了。” “原先我是没有法子,但如今今日见到殿下,却突然有了一个好法子。”南夏目光炯炯的盯着秦北寒的脸。 “你有什么办法?” 她本以为穷途末路是想要约秦北寒问问他是否愿意同自己演一出戏,假意定亲,这样至少没有人来敢打准摄政王妃的主意。 甚至此次南夏都已经带好了条件,想要和秦北寒谈判一番。 可如今偏偏看见了秦北寒脸上的人皮面具,一个新的想法从她脑海中浮现。 “就算想要讨老婆也要付出代价,此事还需得摄政王殿下亲自出马,我的婚事可就要靠殿下了,若是此事成了免去殿下两成利息也不是不可以。”南夏眯起了眼睛,眼中全是精明的算计。 秦北寒看着她微微勾起的唇角,眼前恍然了一下,其实他还是挺替孙家人感到害怕的。 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南夏,越是漂亮的女人越危险,孙三公子竟然还敢求娶南夏,只怕他孙家消受不起。 第385章 装病逃婚 南侯府 夜色已深,孙天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南水瑶房里离开。 孙天因为南水瑶的事情不得不再一次被送到南侯府。 明明早就千叮万嘱了南水瑶千万不要长时间久带着那人皮面具。 现如今她的脸就算是全换掉一层皮也是救不回来了。 现如今一天到晚的他被孙家的人扣在南家,都说了南水瑶的脸他治不了,还不放他回去。 突然,他在打开门的一瞬间,一道阴影掠过。 孙天被吓了一大跳,直接瘫坐在地上。 “什么东西!”孙天突然想起来之前南水瑶和孙如月都说过这南侯府里不干净。 难不成是见鬼了! 孙天吓得瞪大的双眼,连滚带爬的就要离开。 “李神医。” 一个女人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孙天眼前一花,甚至直接差点晕了过去下一个瞬间便连忙跪地不起。 “女鬼大人,我这一生积德行善,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李神医啊。” 南夏缓缓的从阴影里出来,俯身看着孙天带着一丝丝连悯:“神医何故行此大礼。” 孙天听清楚是南夏的声音,勉强愣了半晌,抬起头来看清楚月下女人那张精致的脸蛋,才露出一个要哭不哭的表情。 “郡主啊,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吓人,这大半夜人吓人是吓死人的!” “是我失礼,吓到了神医。”南夏微微笑道。 孙天眼眸接连闪烁,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郡主,深夜前来究竟有何贵干?”孙天低着头询问。 “自然是有事相求,”南夏说着,脸色异常的平静,“如今除了神医恐怕这世上没有人能帮我了。” “郡主此言让在下惶恐。” 孙天脸上还顶着老头的脸,这样对着南夏行礼反倒是有些让人感到怪异。 南夏眼底夹杂着一丝打量,孙天看过来的时候偏巧又注意到了她眉眼上满是伤感。 “我父亲近日为我寻一件婚事,可这件婚事我并不满意。”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恐怕在下也帮不上什么忙。”孙天人都傻了,这南夏要是筹备婚事,关自己什么关系。 “我想要李神医帮我配一副毒药,我想杀了那新郎。”南夏眼眸接连闪烁了几下,口中就是淡淡的说着,就好像是在说今日的茶水烫不烫。 什么?! 南夏要杀人! 这比撞见女鬼还要让孙天全身发寒。 这南夏究竟还是不是个正常女子,怎么连杀人这种事情都敢乱说! 而且今夜更是告诉了自己,就不怕自己去检举揭发吗! “李神医,我莫不是吓着神医了?”南夏似笑非笑的看着孙天,眼中戾气一闪而过。 孙天整个人惊慌失措,也不管什么了直接跪下:“郡主这种玩笑可开不得。” “开不得……唉,可惜了只不过是说笑而已,神医不必放在心上,就算神医真的给了我毒药,我也害不了那位,毕竟我那表哥也算是人中龙凤,寻常人是近不得他身。” 表哥? 南夏还能有几个表哥? “郡主所说的,难不成是孙馔严将军?”孙天脑子转的飞快。 南夏面上透着一层失落:“正是如此。” 孙天一下子想起今天回家的时候,伯母曾经和母亲两个人坐在一起唉声叹气的模样。 当时他还在好奇,但没有过多的追问。 如今竟然从南夏这里知道,这个可怕的女人竟然要嫁到他们家里了! 老天爷,南夏要嫁给孙馔严? 这两个人碰到一起,只怕是恨不得新婚之夜就把孙家给烧了! 孙馔严那个狗脾气,还没等南夏给他下药呢,先一拳把南夏抡死了! 孙天使劲甩了甩脑袋,简直不敢想想那画面该有多么的可怕。 “如今既然毒不死我那表哥,倒不如请神医给我做一种可以用来装病的药,最好是那种一旦得上就必定会传染给别人的病,如何?” “难不成你这是要装病逃婚?” 孙天倒是觉得南夏这个主意不错。 “正是。”南夏招了招手,身后的白芝就捧着一整盘子金灿灿的金元宝放到了李神医的眼前。 孙天本就是世家公子,从来不会因为这一点点的钱财打动。 只不过他可不敢随意答应南夏,要知道上一次他救了南家那位老太太差点就让孙馔严给他剥去一层皮。 如今还要帮南夏逃婚,孙馔严那厮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分分钟把他扔到军营里去。 孙天的所有表情都被南夏尽收眼底。 她这个表弟倒不是个傻子:“只要神医愿意帮我,这剩下的一切我都会瞒的死死的,绝对和神医没有关系。” 孙天知道这件事情必须要回家和那群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商量一番,不然若是将来出了事情,恐怕还要再找到自己头上。 “世上倒是有这种药,只不过郡主还需得等我几日。” 南夏笑了笑知道了他的想法便说道:“那便多谢了神医。” 她不需要孙天多么配合自己,只要把这个消息带给孙馔严,这一切定然会按照她的计划进行下去。 镇远将军府里。 李老太太半靠在太师椅上,下面跪着的是孙馔严。 孙天急急忙忙赶回家的时候就看到这幅场景。 自家老祖母正气的面红耳赤,孙馔严在下面跪着梗着脖子不低头。 李老太太一边捂着嘴咳嗽,一边指着这个孙子怒骂:“孽障,难不成你要活活气死你祖母吗!” “逆子!”孙麟也在一旁怒岂不争。 孙馔严跪在地上抬起头:“祖母凭什么非要让我娶那个南夏!我看见那个贱人就忍不住想要掐死她!就算是你们想要替姑母报仇,也用不着拿我的婚姻大事当儿戏吧!” 一旁的大夫人连忙上前替李老太太端了杯茶,又扭头劝着孙馔严:“贤侄莫急,老夫人也没有说你要跟她过一辈子!只不过你要以大局为重,放心只要三年那南夏便是有来无回。” “你们都疯了!”孙馔严死也不可能低头,就算是杀了他也不可能娶南夏! “孽障!去祠堂跪着!等你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第386章 顺势而为 将军府的祠堂前 廊上,晚风刺骨。 孙天瞧着孙馔严都已经跑了,当即也顾不上母亲和祖母了,急急忙忙的去追孙馔严。 “哥!” 整个院子都笼罩在一片黑暗中,孙馔严大步流星的走到祠堂前。 掀起衣袍直接跪在祖宗牌位前,黑暗里他的眼睛透出冷冽要凝成实体,对南夏的恨意不减看见孙天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突然回来干什么?” 孙天上前一步,祠堂里的灯盏明明灭灭倒是吓人:“刚才我才从南夏哪里出来,就急急忙忙从南侯府赶到家里寻你。” 孙馔严怒瞪:“大了你的狗胆,是不是也想劝我娶南夏!” 孙天哪敢啊,当即跳脚:“我是来给你送情报的,我可不是来劝你娶妻的。” 孙馔严冷笑一声,脑海中却浮现那张艳丽的面容,可是他很快想到那天莲妃的死,还有宋天使活活让天雷劈到灰飞烟灭,这一切的一切一定是南夏动了手脚。 “什么情报。”孙馔严冷哼。 “就是……南夏本来找我想要买毒药,毒死你。”孙天总觉得这样说有些怪怪的。 孙馔严猛地回过头来:“你说什么?南夏找你买药毒死我。” 这南夏就是个疯子! 竟然还想毒死自己,以为全天下人都想娶她吗! 孙天见到孙馔严吃人一样的目光,赶紧改了口,害怕下一刻他就提着刀,非得冲进南侯府里把南夏砍了。 “是这样的不假,但是就算是我给了她毒药她也用不到你身上,所以她退而求其次找我买能够装病的药,用这样的方式推了这门亲事。” “她还敢推了亲事!”孙馔严眼皮跳了跳,这个贱女人哪里来的胆子竟然看不上他! 他可是三品将军了!她不过是个讨巧来的郡主,有什么资格看不上自己! 孙馔严的面色阴晴不定,孙天觉得十分古怪。 他哥这表情看上去怎么不像是高兴的样子? 这南夏和孙馔严不对付,应该都看不上对方才对。 “你说这门婚是咱们还答应吗?”孙天试探着问道。 “你看如今这个局面,我连自己娶媳妇都不能决定,我说不娶你以为是我能做决定的吗?”孙馔严很清楚,只要是自家祖母做下的决定,就绝对不会轻易的改变。 但是!他可以看不上南夏。 可是绝对不允许南夏看轻自己! “那药就不给她了?” 孙馔严冷笑一声,道:“给!就把最狠最毒的药给她,羞辱到了我头上我必须给她点教训尝尝。” 孙馔严身为孙家二郎从来都是羁傲自负,京城贵女除了他看不上的,没有人敢瞧不起他! 南夏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还能想出那么阴狠的法子想要毒死自己。 “还有!”孙馔严向他招手,压低了声音让他把耳朵凑过来。 等说完了以后又接着道:“既然她不愿意做我的正妻,我还看不上她呢,我让他连给我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看着孙馔严凶恶的神情,又想到了刚才他说的计划孙天不由地打了个哆嗦,他真心不想搀和到这件事情里去,因为南夏那个女人总让他有一种早已经看透了自己的感觉。 就像是姑母还有水瑶表姐,两个人加在一起都没有斗过南夏。 一笔写不出两个孙字,他不能胳膊肘往外拐,也只能按照孙馔严所说的去做。 …… “小姐方才门外有自称是李神医的药童要您去李神医的住所取药。”白芝走进屋来汇报。 南夏淡淡的笑着:“这次你们就不必跟着去了。” “我们不跟着去,谁来保障小姐的安危?”兰心一听连忙拒绝。 南夏笑着说道:“人家准备好了陷阱等着我去钻,带上你们也没有别的用处,还有可能会拖累我。” “什么陷阱!”白芝惊讶的抬起头眼里更是十分的焦急,既然小姐知道是陷阱,为什么还要出门? “就是因为是陷阱,才更要顺了他们的心意。”南夏这一套云里雾里,让两个小丫鬟都摸不清楚头脑。 待到她出门的时候,一直守在院外的侍卫突然上前跟着。 “郡主。” 南夏微微一笑,对着身后的人点了点头便不再看他。 南夏的马车大张旗鼓的离开南侯府,来到了之前寻找李神医的小巷子里。 “参见郡主,今日本是郡主来取药的日子,只可惜神医他去了药房并不在此处。”门口的小童子上前一步。 “那我便去药房拜见。”南夏笑眯眯的说道,此次出门她只带了一名车夫和一名侍卫。 小童子上前一步:“既然是去药房,还请郡主换一辆马车。” “为何要换马车?”南夏眯起眼睛问。 “郡主有所不知,我家老爷平日里在药房都是为穷人治病,大多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若是见到郡主千金贵体,只怕是再也不敢来药房,倒不如用我家小轿子抬着郡主前去,总不会累着郡主。”小药童说的好听。 既然人家已经给自己准备好了,南夏就顺势而为。 在李神医的府前换了马车,南夏改坐了四人抬着小轿子,很是朴素低调。 车夫留在马车前看着车,只有一名侍卫跟着南夏。 小轿子渐渐走远。 小药童见状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跑去。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小轿子才停下。 南夏掀起帘子,只见眼前根本不是药堂,却是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里,侧面只有紧闭着大门的屋子。 “这里难不成就是神医的药房,此处也太僻静了些吧。” 南夏说完,刚刚还抬着轿子的四个轿夫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追吗。”南夏身后跟着的侍卫上前一步,低声说道。 “当然不追人家大费周章请我们前来,可不是让我们去追那几个轿夫的。”南夏眉头微挑,一双如幽潭般的眸子微微眯起,目光森冷异常,犹如寒冰刺骨盯着眼前的院子。 那侍卫上前一步一把推开了院子门,下一个瞬间,一把把森寒的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紧接着,刚才还僻静的小巷子后面,冲出凌乱的脚步声。 南夏微微转身,只见数十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 第387章 娶你休想!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之间。 南夏脸上还带着面纱,是下马车之前特意带上的,一双眼睛含着冰。 她看着周围的人,眼神中闪过暗芒:“不知道李神医这是什么意思。” 那数名凭空出现的匪徒中只有为首的人上前一步把那侍卫拦下:“永安郡主,此事和神医没有关系,是我家主子想要找您来坐坐。” “你家主子的待客之道不过如此。” 南夏对着前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领会到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还请郡主移步。” 南夏面纱底下的脸缓缓勾起嘴角,刀都架在了脖子上,看上去她也是不得不进屋了。 两进的院子,敲上去并不怎么干净,像是临时找的一处地方,蛛网都还没有清理干净。 在他们身后的十几名壮汉手中的十分的警惕。 南夏进了门,屋里满是冰冷尘土的味道。 “捆上!” 突然侧面帷幔后响起一道声音来。 紧接着便有人上前拿着绳子捆了一直跟着南夏的侍卫,又有人拿着绳子想要捆南夏。 “大了你们的胆子,既然知道本郡主的身份,还敢放肆!” 想要上前捆她的人,立马被那幽深漆黑的眼眸震慑的愣在了原地。 “虎落平阳也得乖乖被犬欺,郡主都已经到了这种地步,还要耍威风吗。”随着那道声音响起,一个人影慢悠悠的从旁边走出来,正是刚才发号施令的声音。 “原来是表哥。”南夏眼神动了动,语气轻松了一些。 “不知道表哥今日的意思是——”南夏淡然,似乎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的威胁。 孙馔严今日筹备都是为了南夏,他的眼神阴冷狠厉,隐藏着无尽的恶意,令人心生恨意。 孙家人的面容从来都是不差的,此刻孙馔严褪去铠甲一身锦衣,倒是有了几分南从云追求的翩翩公子模样。 只可惜那深埋在眼底表现在脸上的恶意打破了这种虚假的气质。 “南夏,你还认不清楚局势吗,你以为我今日找你前来是为了喝茶吗。”孙馔严之前准备了无数的计划,就是害怕她怀疑孙天不跟着前来。 可没有想到她竟然这般傻,还以为是多么聪明的女人。 结果还不是轻轻松松就被自己骗了过来。 “表哥联合李神医把我寻了过来,不是想和我喝茶,却又绑了我的人。”说着,南夏的眼睛往被紧紧捆着的侍卫方向看了过去。 “怎么?莫不是表哥想要学那匪徒,当街掳走世家贵女,表哥想要乱了这世道吗。” 南夏并没有孙馔严想象中的那样,看见自己把她囚禁起来后,慌张恐惧的模样。 这让孙馔严没有看到自己期待中的场景有些落差,可他也不认为南夏可以在重重的把手之下一个人逃出升天。 只觉得这个女人是在故作镇定。 “抢贵女?谁瞧见了?”孙馔严低低的笑出声,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十分的潇洒。 “所有人都瞧见了,是你郡主的马车停在了李神医的门前,又有有谁瞧见了我的人把你绑走?” 南夏慢悠悠的抬眼:“哦?这么说表哥是自信除了你的人之外,没有人看见我被你绑来的事?” “为了将你诓骗而来,本将军甚至出动的只是自己的亲卫,而把你骗来的童子还有抬轿子的娇夫,早就已经身首异处了。”孙馔严大笑起来,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冷嘲,颇为得意此时南夏的孤立无援。 “原来是这样。”反倒是免得她再去收拾了。 孙馔严冷笑一声,道:“南夏,今日你跑不了了,只要过了今天你便名节尽毁,让我瞧瞧你还怎么拿着你郡主的名头耀武扬威!” 南夏表情“一愣”,满脸写着惊讶,不敢置信的抬头看着孙馔严道:“表哥今日要毁我名节!” “对!”看见她终于有了慌乱,孙馔严大笑出声甚至动作都无比的放肆,上前一步想要捉住南夏。 “只要你今晚一夜未归!明日我在派人去你府中递信给姑父!未定终身私相授受!你就是浑身长满了嘴也说不清楚!” 南夏一边向后躲着他的动作,一边瞠目结舌地看着他,语气里满是惊讶:“表哥是要拿着你的名声和我的名节做文章,这又算是什么章程?” “什么章程?哼!你一个三品的郡主竟敢不答应和我的婚事,那我也没有必要给你留下任何颜面!既然不愿意当我的正妻,那便让你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有!” 的确,当街掳走正三品的郡主要是怪罪下来,竟然是难逃死罪。 所以孙馔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多余的人知道这件事。 只不过今日他只要将南夏扣押在这里,静等一夜过去哪怕什么事情都不做,南夏的名节也别想要了。 即便她再嚣张跋扈又能怎么样?一个女子不管怎么在精明与算计最后要是失去了名节,也只能以死解决。 而且南侯府中的人,定然怀疑不到自己头上,哪怕南夏咬死了是自己做的又如何,到头来最好的解决办法也不过是南泯山把南夏送到他府上做妾,这样既不用浪费一个正妻的位置,又把南夏送到了将军府上折辱,到头来还是他稳赢! “将军这是早早就计划好了,想不到我只是找李神医问药,就这样着了表哥的道。” 南夏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看上去已经放弃了挣扎。 “想不到我一直以为表哥是征战沙场的英雄,可如今看来真叫人感到失望,这种龌龊的事情构害于我,若是我拿不出证明来证明你是害我的凶手,可就着了你的道。” 孙馔严此时此刻已经认定了她所有的镇静全是伪装出来的,只不过是最后的抵抗罢了,现如今南夏除了束手就擒根本没有别的办法! 就带一个侍卫出府倒是真的大胆,只怕如今的状况,这个女人再怎么想也没有想到吧。 “你别以为自己说几句好听的话,我就会放过你,像你这样的女人给我提鞋都不配,还想装病不让我娶你!告诉你我根本就不稀罕!” 第388章 低估了对手 娶南夏这件事情上,孙馔严连想都没有想过。 先不说南夏和他们孙家之间还隔着血海深仇。 即便这个女人再让人挑起征服的欲望又如何?他怎么说都是镇远将军府的公子!年纪轻轻便得了三品的将军封号! 南夏这个不识好歹的,居然还想要装病来逃婚! 既然这个女人她不想嫁,那好他非得要看看这个女人有什么本事收场! 不得不说,孙馔严的法子既龌龊又卑劣,不论是放在哪一个女子身上似乎都已经走向死路一条。 就算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夜未归的消息放了出去,后面还能有什么活路? 但是偏偏……这条路子是她早就预演好的…… 南夏低低的笑了出来,孙馔严微微眯起双眼,视线穿过污浊的空气,在暗淡的灯光下飘忽最后落在她脸上。 “你笑什么?!” 南夏并不回答,缓缓的站起身来,扭头看向被捆的侍卫方向。 “你以为你的护卫能救你吗?”孙馔严亲眼瞧着那个被紧紧捆住的侍卫,突然不知道怎么的,身上总有一种被某种野兽盯上了的感觉。 在战场上养成的警惕性让他看向四周,自己检查了一番,除了那个被捆住的侍卫,就只有他和南夏。 而那个侍卫面容平平无奇,一进门就被他的护卫给捆住,根本看不出来什么不对劲。 南夏一边走着一边笑了起来,最后离着那侍卫不远处给停了下来,孙馔严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你就算在这里挣扎也没有什么用!故作姿态!” 孙馔严猛的一甩衣袖,胸中却有隐隐的不安。 南夏微微低下双眼,扭身看着孙馔严毫不客气的开口说道:“表哥今日如此丰功伟绩南夏心中自然已经记下,原本我还在想,若你没有把我绑来我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推掉这门婚事,就连来的时候我还在担心要是李神医不配合你该怎么办,现在看起来这些担心也都是多余的。”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孙馔严心里有些发毛上前一步逼问。 南夏站在原地,一双狭长的凤目微微上挑,眸底深处全然的漫不经心,站在那里慵懒而淡漠,眉梢梢杨,看似随性,却有一股睥睨众生的气势。 “我说你镇远将军府蛇鼠一窝,都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什么!南夏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孙馔严高呵一声,紧接着便就是抬起手来就要掐向南夏,南夏不躲不闪冷眼看着他冲过来。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突然从南夏身后窜到面前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拍在了孙馔严的胸口。 孙馔严眼中只有南夏,万万没有想到那个侍卫竟然挣脱了束缚,这一掌来不及反应,正好让他被拍飞了出去。 紧接着他庞大的身躯撞到了桌子,上面的茶壶也砸到脑袋上湿了一身十分的狼狈! “你怎么挣脱的束缚!”孙馔严想要起身,却胸中闷痛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孙馔严不敢置信,这世界上竟然有人可以一掌把他拍成重伤! “不过如此。” 刚刚那打伤他的侍卫激讽的说道,只是这声音似乎从哪里听过。 “你是谁!”孙馔严十分确定南夏身边绝对没有此等武功高强之人,他几次三番挑衅,这人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武功在江湖上定然能够排得上名号。 “捆了吧。” 南夏看着地上狼狈的孙馔严,淡淡的说道。 “让我捆?”旁边的侍卫看着南下有些惊讶。 “难不成还是我动手?他武功高强的很,我一个弱女子上前万一被他打成重伤怎么办?”南夏和那个侍卫如若无人一般互相推起来。 孙馔严趁这个机会直接起身,拔腿就向门外跑去,门外还有他数十个护卫,只要这些护卫还在…… “南夏——”走到门口的孙馔严顿住了步子,一脸的森寒以及恼怒。 “表哥轻点声叫,喊的我耳朵疼。” 南夏慢悠悠的回神,看着孙馔严在门口一动不动。 透过他的身形之外,能看到地上倒了一地的尸体,以及站在门外排成两列的黑甲卫。 没有任何动静,这些黑甲卫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了孙馔严所带来的护卫,哪怕他们就在屋里孙馔严也没有听到一点动静。 “这些黑甲卫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明明我早就找人盯过了!”孙馔严咬牙切齿的说道。 局面就此翻转。 现在孤立无援的人成了孙馔严。 南夏打量了下他狼狈的表情,薄薄的双唇紧抿着,含着丝冰冷的笑意:“正如你所见。” 从开门看见一地的尸体以及黑甲卫的时候孙馔严就已经懵了,再看看南夏自始至终都没有怎么改变的表情,瞬间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立马反应过来:“你早就知道了!你竟然早就知道了!” 孙馔严表情逐渐僵硬,慢慢的抬起头来,就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的抽动,恼怒到了极点。 “表哥想说我早就知道了你的计划吗?”南夏笑容变得异常温和,依旧是那处事不惊的表情,“我只不过是将计就计,你若不是心有不轨,我一个弱女子又怎么能逼着你把我掳过来呢?” “所以你是故意找上李神医,你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我倒是要感谢表弟曾经救了我祖母和弟弟。”南夏倒是也不藏着掖着。 孙馔严此时终于反应过来猛的攥紧拳头,眼眶涨红,暴怒低吼:“南夏,你就算是把我捉住了又如何,你不敢杀我到头来你总关不了我一辈子,只要我出了这道门,就绝对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南夏施施然道:“表哥如今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战场上明刀明枪,谋略兵法,孙馔严却在对付南夏的时候分毫派不上用场。 阴谋手段他万万没有想到南夏这个只长在后宅里的女子,竟然能把他给蒙骗过去。 南夏之所以今日可以如此的顺利,归根到底还是孙馔严此人太过自负,只是他生于孙家和孙氏一样都是过于的骄傲,眼高手低进而低估了自己的对手。 第389章 禁足 南夏过往出门,哪一次不是带足了侍卫? 偏偏这次连丫鬟都舍下了,浑身上下都写满了不对劲。 偏偏孙馔严沉浸在自己的计划里,丝毫没有发现出不对。 孙馔严完全不能相信自己居然钻进南夏的圈套,他恶狠狠地盯着南夏,眼神森寒而幽深威胁道:“你如今就算是控制住了,我也没有人能够证明你从头到尾没有被我碰过,就算是到了陛下面前,若是我一口咬死只怕你也一样跑不了!” 南夏泰然自若,谈笑自如道:“表哥啊,你莫不是忘了打听一番?我今日是受了摄政王殿下的邀约一同去泛舟游湖,只不过半路想起来未曾去李神医处问药,才转了路去了李神医的住所。” “摄政王?”孙馔严先是愣了一秒,随后立刻大笑道:“你以为摄政王殿下会为你说话吗!摄政王殿下又不在此处,你莫要吓唬我……” 摄政王! 孙馔严突然回过神,扭头去看了外面的黑甲卫,又突然脸上癫狂的笑了起来。 他暗地里派出了最厉害的高手监察,寻找到了南夏身边黑甲卫,临走之前还特意让人查探了一番黑甲卫有没有跟着。 如今,南夏身边的黑甲卫没有出动,那这些凭空冒出来的定然就是摄政王殿下身边的! “南夏,黑甲卫就算再怎么有通天的本事那也不过是下人而已!我就不信陛下会听几个黑甲卫的话就处置我!” 南夏听着他说的话,脸色没有任何变化。 孙馔严以为她是束手无策了,刚想大笑几声嘲讽她,又看见南夏旁边的侍卫突然一动,欢欢自脖颈处揭下了面具…… “摄政王殿下!”孙馔严亲眼看着男人的真面目露出,简直是目瞪口呆,就连说话都不自觉的结巴起来。 秦北寒的神情中,隐隐带了一丝寒意。 他站在南夏的身侧,即便身上穿着粗布的侍卫服,可是那张清俊如谪仙般的脸,绝对不会让人认错。 “孙馔严,你当街路掳走郡主,事到如今,可还有话说。”秦北寒声音冰冷,完美的下颚线透露出十足的贵气,斯文,禁欲却又透着一股与世俗背道而驰的距离感。 或许只有对着南夏,他才会展现出别样的温柔。 孙馔严就算到了这种地步也不得不认栽。 谁能想到堂堂摄政王殿下,竟然会屈尊伪装成一名侍卫跟在永安郡主身边! 怨不得竟然有人可以一掌把他打成重伤! 怨不得南夏竟然会答应只带着一名侍卫就跟着他的人走。 原来不是因为放心李神医。 而是摄政王武功高强自己自然不是他的对手。 黑甲卫把孙馔严捆得严严实实的,南夏静静的看着孙馔严,上前一步伸手大着胆子揪住了他的衣领。 孙馔严恶狠狠的盯着南夏却因为秦北寒还在这里不敢随意造次。 “表哥,你准备了这样一份礼物送给我。我当然也要备一份大礼给你!” “你要做什么!” “你们孙家如今备受圣宠,若是让你伯父镇北将军知道孙家出了你这样一个败类,你说他会不会很高兴啊?”南夏扬起笑脸来,笑眯眯的模样让孙馔严丝毫不怀疑她绝对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南夏!你究竟想要做什么!南夏!”孙馔严不断的挣扎起来,只可惜一切都是徒劳,眼前这个女人就像是一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就在这时候,外面的大门发出砰的一声,却是一群人闯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面色冷肃,一身官袍,看上去也就不过二十七八,剑眉星目更是相貌堂堂,身穿得体的官袍。 孙馔严一眼便认出,这位是新上任的京兆尹宋云林! 这位宋大人看着年纪轻轻,实际上是个官场上出了名的硬骨头,为人方正,就连皇室都不能送他的人情,孙馔严一看到此人,心立刻沉了下去。 要知道这位京兆尹大人,皇子也是敢教训的! “拜见摄政王殿下。下官今日接到有两个南侯府的丫鬟前来报案,说郡主去买药却被人拐到了不知名的地方,幸得黑甲卫提供线索下官才能及时赶到。” 秦北寒瞧着南夏,又冲着宋云林点了点头,随后道:“今日本王邀请郡主一同游湖,走到半路郡主的确是想起来了要去某位神医处问药,当时本王的身份多有不便,带上了面具可没想到竟然让孙将军钻了空子以为郡主无人保护,差点辱了郡主的清白。” “什么!” 宋云林突然皱紧了眉头,孙馔严一口牙都要咬碎了:“宋云林你不要被她给骗了,是摄政王和南夏联合起来诓骗我!是他们暗害我。” “永安郡主可有此事?”刚才宋云林进来的时候,独属于摄政王殿下的黑甲卫正紧紧把守着院外。 “的确是这样不错。”南夏道。 他看着满地的尸体眉心一皱,道:“摄政王殿下,此事牵连甚广,恐怕得禀明皇上。” 南夏不同于一般的贵女,那可是陛下亲封的郡主!这件事情绝对不是那种可以轻易拿起放下的。 还有摄政王殿下一向不近女色,怎么会突然邀约永安郡主一起泛舟游湖? 此事显然是疑点重重,必须要好好查探。 听到他说要禀明陛下的时候,正中了南夏的下怀,这件事情最好是越闹越大到了最后谁都收不了场才好。 “倒不如我们一同进宫面圣,此次事情还请陛下定夺。”南夏提议道,宋云林正有此意,点了点头。 “下官立马递折子,还请郡主静候。”宋云林做事一向公正,只不过这次一方是南侯府,一方又是镇远将军府,陛下必定要知情! 宋云林带着孙馔严离开,说是要单独提审。 “郡主满意了?”秦北寒眉梢带了一点点的笑意。 南夏撑了那么久,身上也有一些疲乏:“摄政王殿下好演技。” “比不得郡主在镇护将军面前恍然失措的表现。”秦北寒笑着说。 “接下来才是重头戏,摄政王殿下可准备好了?” 第390章 勃然大怒 宋云林递上去的折子显然引起了陛下的勃然大怒。 当即就要把所有人召令进宫,不论是南侯府里的人还是孙家的人都接到了消息。 南夏跟着秦北寒进宫,却不料又被长孙皇后抢先一步喊到了她的宫里。 南夏倒是没有想到这位长孙皇后竟然还会愿意看见自己,主动将自己诏到偏殿。 “参见皇后娘娘。”南夏亲眼见着宫中两侧太监宫女在看见她来了以后退了出去,显然是皇后有话要对她讲,却不能让人瞧见。 “永安郡主。” 宋云林给顺熙帝递折子的时候偏巧长孙皇后也在御书房里,自然是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 “本宫听说你是和摄政王一起被那孙馔严带走的。” 长孙皇后并不抬头看她,南夏也没有太过在意的意思。 眼前这个女人对自己可没有几分好脸色可言,今日特意把自己招来并屏退左右,只留了贴身的心腹在此,恐怕也没有什么好话要同自己讲。 “先前莲妃的事情你也在场,五皇子如今没有了母族的帮衬,郡主可明白是什么意思。”长孙皇后的声音十分的威严,从第一次见到南夏到现在为止,她对眼前这个女人从来都是带着不屑。 但是上一次的事情她又看的十分透彻。 如此精明的一个女人若是不能为她儿子所用,也只能毁掉。 不过还好现在秦暮霭和自己也上谈过一二,知道如今南夏似乎是站在他们同一阵营里的。 南夏跪在地上默不作声,长孙皇后也没有要让她起身的意思。 “今日陛下收到一封折子,是京兆尹宋大人送上来的,说是孙家三子镇护将军被人诬告当街掳走永安郡主。” 诬告! 南夏瞬间冷了脸色。 看起来这个长孙皇后的确是有一些不识好歹了,既想要她的帮助,又想要孙家的势力,想要用自己去讨好孙家人吗? 以为只要自己承认了诬告,她的侄女就能嫁给孙馔严? 长孙皇后的想法未免也太过美好了。 南夏缓缓的抬起头,双眼遮盖住了情绪,让人看不出她的神情变化:“娘娘,今日发生之事并非诬告!孙馔严强行掳走永安意图毁坏永安的名节,若非摄政王相助,此刻恐怕永安已经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了!” 南夏是绝对不会承认诬告这一件事情的,如今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给自己铺路,为了日后扳倒孙家这座庞然大物而铺路。 若是从第一步都迈不出去的话,又何谈蚕食掉这座百年世家? “南夏!” 长孙皇后瞪大了眼睛,她年纪已经不小了,之前也有中毒的事情折腾满脸写着疲惫。 此时看着眼前这个一点儿也没有顺着自己意思的南夏,眼含怒气。 “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她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个似平静的少女。 然而南夏竟然仿佛没有惧意,跪在地上默不作声,脊背却挺的很直。 今日她敢在陛下召见之前先把南夏弄到自己寝宫里,就是为了让南夏改口,不能让孙馔严承受这份污点,否则日后要是孙馔严失去了圣心,孙家又受他的牵连万一被陛下迁怒,就算是拉拢的孙家也没有任何用处了。 “南夏,出了这样的事情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同样身为女子更是了解你的难做。” 已经到了傍晚,从寝殿大门里吹进来的冷风打在身上,南夏背后生寒心中却不受到任何影响。 “皇后娘娘不必担忧,永安行的正,坐的直已经将事情告知于陛下,自会有陛下为永安做主!” “你!你当真要固执己见!”长孙皇后自认为自己已经把话说的如此明白了,眼前这个南夏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劝呢? 如果要是能够私了,南夏也就是当吃个哑巴亏,顶多也就是南夏看错了人。 南夏在出家做几年姑子,到头来等到京城的人遗忘了这件事情,自然还可以回来做她的郡主。 又或者说南侯将南夏嫁给孙家,只不过这对于一心想要拉拢孙家的长孙皇后而言并不算是什么好主意。 南夏也不是个傻子,就算是再聪明,也不可能不在乎自己的脸面和名声,当街被人掳走的事情要是传了出去,恐怕就算是最后陛下处罚了孙家,南夏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长孙皇后并不知晓孙家暗地里想要和南侯府结亲一事,心中还心心念念的想着怎么把自己的侄女嫁给孙馔严。 “南夏,本宫记得你还有两个未曾出嫁的妹妹,难不成你连她们的名声也不顾了吗?” 长孙皇后冷冷的说道。 “娘娘,永安的两个妹妹的名声自然是要顾及,若非如此,永安也不必闹到人尽皆知,还闹到了陛下眼前。”南夏低着头说道。 长孙皇后听着南夏和打太极一样的话,忍不住皱紧了门神情严肃,有些生气的说道:“如今你若是改口,愿意和孙家和解,本宫自然会保你婚事顺遂。” 听着她随口的保证,南夏脸上仍旧是挂着淡淡的冷意,虽然没有抬头,可身上的气势却也说明了她的立场:“皇后娘娘,就算是永安愿意改口,可当时跟在永安身边的还有摄政王殿下,当时殿下便衣出行,被孙馔严的护卫捆起来羞辱,摄政王殿下动了怒,永安可没有那个能耐,让摄政王改口。” 长孙皇后愣了一下,也还没有想到这个孙馔严既然如此,胆大包天,连摄政王都敢绑? 南夏紧接着便是一脸的委屈:“皇后娘娘永安也是知道好歹的,这件事情往小了说,只是孙将军绑了永安一弱女子而已,可是他竟然敢绑走摄政王殿下,若是如此这件事情的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胆敢将皇室都不放在眼中,孙将军可该怎么向陛下解释?” 长孙皇后面色不善的盯着南夏:“你为何会同摄政王在一处。” “自然是说是殿下邀约游船,就连父亲也是知晓的。” 南夏向来是喜欢做戏做全套的,这种细节上的小事自然也不会放过。 第391章 心思不纯 皇后的殿中。 烛火明明暗暗打在所有人的身上,令人十分的不安。 “摄政王为何会主动邀约你?”长孙皇后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她,势必要让她今天说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是不止永安,还有昌乐公主也在,只不过永安想要先替家中祖母去求一些补药,摄政王殿下怕引人注意便带上了面具陪着永安一起。” 南夏低着头,之所以一定要叫上秦北寒,就是为了防止南泯山或者是有人非得要逼她改口,虽然自己有可能会被人威胁,但是若是秦北寒被人折辱,皇室的面子大于天这件事情还能轻易收场吗? 最终事情的矛头不管是指向南夏被人掳走,还是摄政王殿下被人折辱,孙家都难辞其咎。 “启禀皇后娘娘,陛下要永安郡主过去。” 小太监从偏门进来,跪在地上说道。 南夏微微勾起唇角,抬头无奈的说道:“娘娘陛下再找永安了。” 长孙皇后看着她如此放肆,却也拿她无可奈何,这个如同滚刀肉一般的女人一边装作听不懂她说话,一边又用摄政王把她堵到哑口无言。 “去吧。”长孙皇后的心情十分烦躁,想要对付这个南夏她已经吃过一次亏了,甚至莲妃都会丢掉性命,如今的局面也只能看孙家自己能不能脱困了? 就在南夏起身准备离开的时候,长孙皇后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南夏,你不要太过得意,在这皇城里没有谁能够得意太久!” 南夏那原本毫无表情的面孔上,有着寒冰一般的冷冽之色,得意? 她缓缓的转身冲着长孙皇后行礼,长孙皇后看着下面那个女人突然内心有一丝不安起来。 “永安谨遵娘娘教诲。” 南夏走了,可是长孙皇后的神色几番变换,整张脸庞都呈现着难以辨别的复杂之色。 一旁长孙皇后的心腹,看着自家主子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眼中浓重如雾不禁砸舌,这位永安郡主果真是厉害。 寻常人若是听了今日皇后的话,恐怕早就改口了,可是南夏没有,甚至还能有条不紊的搬出摄政王殿下。 看起来这一次,就算是皇后娘娘也救不了孙家了。 …… 正殿 顺熙帝坐在龙椅之上面色不善,往下站着的是秦北寒,其次就是二皇子殿下和五皇子。 站在两侧的分别是孙家老太太和孙麟以及南侯府这一边是孙如月杨氏还有南泯山。 南夏缓缓的走进来,大殿正中央跪着的是被紧紧捆绑住的孙馔严,看见南夏走了进来李老太太那张写满了疲惫的脸上才有了一丝变化,目光更是无比的阴冷。 再看孙馔严,那更是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却被关在牢笼里,无法对着仇人下口。 宋云林一脸正气的站在他的身边,看见南夏过来了才冲她点了点头。 孙麟看着南夏,今日的事情他倒是万万没有想到孙馔严竟然瞒着自己做下这种事情,面色不善原本近乎冷酷的脸上,在看见南夏以后泛出一抹掩饰不住的凶恶之色。 顺熙帝看着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也没有问南夏被皇后叫去做什么,在明面上他还是要给足了皇后面子。 “本来这件案子,按理来讲并不复杂,只是此事牵连我朝两家重臣,你们分别是文臣和武将之首,还有摄政王的参与,今天便是在这个大殿之上由朕亲自坐镇!宋云林你自可以好好审问!” 今日既然已经到了大殿上,便是什么都要查个水落石出! 得了陛下的圣言,宋云林更是有了底气转身冷声道:“孙馔严,可是你强行掳走了永安郡主!” 孙馔严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浓浓的忧虑和不安,似乎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回答。 “孽障!还不快点回答宋大人。”李老太太面上冷若冰霜,原本若是没有了这番事情,南夏嫁进了孙家以后,想要折磨南夏什么样的法子没有。 李老太太年纪不小了,此时表情一脸沉重扭头对着宋云林道:“宋大人有所不知,我这孙子从小养在边关,京中的许多事情他都拎不清大小,便是听说家中想要让他和永安郡主定下婚事,心中太过高兴,便想同郡主坐坐拉近一些感情,可又用错了方式。” “婚事?”宋云林看了一眼南泯山:“侯爷可有此事?” 南泯山看了看南夏,如今女儿搞出这一套来绝对不是能够高高拿起,轻轻放下的,她想做什么自己并不知道,但是如今在人前他必须站在南夏身边。 “之前将军的确是提过几次关于婚事的事情,只不过我还并未答应。” 南夏轻轻掀开眼皮,冷冷的扫了一眼南泯山。 “就算没有定下婚事,他们二人也是表兄妹,只是表哥给表妹开的玩笑而已,两个孩子之间的打闹竟然闹上了公堂,还惊动了陛下,臣实在是惶恐。”孙麟几乎每一句话都说在了点上,两次开口便将话题转移到了小打小闹上。 南夏表情平静,又轻轻的开口,声音清冷如水,不见一丝亲切:“大舅舅此言差矣,如今是宋大人在问表哥的话大舅舅虽然是正一品的大将军,可毕竟又不是表哥,就算是说也该是表哥回答!” 整个过程中她的语气和表情都是那么的自然,平静到不见一点波澜。 “陛下,既然孙将军不说,那便由永安来讲。” 顺熙帝低眉看着南夏凝了半晌道:“你是苦主自然可说。” 南夏淡淡的笑了笑,目光从孙麟身上转到孙馔严,漫不经心的略过唇角,勾出一抹冷冷的弧度。 “原本永安也是不想让人知晓,只不过事关永安的清白。今日若不是摄政王殿下恐怕永安就回不来了,表哥他早就厌恶永安,听闻外祖母想要替永安和他主张婚事便怀恨在心,一心想要毁掉永安的名声,活活逼死永安!而外祖母想要让永安嫁进孙家的心思同样不单纯,孙家是为了替我母亲报仇,才要同我父亲商议婚事!” 第392章 激怒报复 “你在胡说什么!” 孙馔严猛的起身绝对不能让南夏把这么一顶帽子扣在祖母身上! “孙馔严,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眼中还有没有朕!” 顺熙帝表情一冷,孙馔严在宋云林的强压之下只好又跪了回去。 南夏注意到他脸上略微颤抖的肌肉,而她早就知道此时的顺熙帝,恐怕早已经没有表面上那般健壮了。 没有了宋天师,李文君送上去的丹药虽然也会经过太医院和云大师的查验,可是若是送上去的丹药和宋天师从前炼制的方子一模一样,云大师他们还会否认这些丹药吗? “永安郡主,你继续说。” 南夏点点头,慢慢地道:“禀陛下,永安当初一出生便被人换胎,如今府上的表小姐南水瑶的亲生母亲将我的身份换掉让南水瑶在我母亲身边长大享受了十几年的好日子,而永安则是被换到了乡下任凭那狠毒的农妇殴打虐待。” 话到此处,南夏流露出默然的神情:“小的时候永安便总是在想,为何我的父母会如此虐待我,直到后来养母去世之前将永安的真实身份告知,可那个时候永安早就已经认命,只希望平平安安的活下去,从来不敢想恢复身份。” 南夏又突然伸出了自己的双臂,将那衣裳拉上去以后露出一道道可怖的伤痕。 她特意留着这些,时时刻刻不能让自己忘记。 而如今这些伤疤派上了用场。 “那时候,养母刚刚去世,她的妹妹便要把我卖掉,若非好心的村民将我救下,如今我会流落到谁家做奴仆都未可知。” 在场所有人听见,不禁脸色一变,心中都知晓若是一个十几岁的孤女被卖掉,或许做了人家的奴仆还是好运,若是被卖去青楼……想不到如今的永安郡主过去竟然过得这样凄惨。 只有秦北寒看着南夏挺直的背影,眼中除了心疼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而南泯山听完以后脸上也有隐隐的震惊,他从前只知道这个女儿是过了几年苦日子,可如今的身份却能将她补偿回来,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还差点被卖去青楼! 堂堂南侯府嫡出的大小姐,日子过得这样辛苦。 而一个冒牌货却在侯府里享受了十几年千金小姐的待遇! 就连顺熙帝也忍不住的心惊,南夏不顾众人流露出的惊诧神情,继续说道,“接下来永安说的所有话字字都是原本要烂在肚子里的。 待我终于回到南侯府,母亲却觉得从小养在身边的南水瑶才是母亲真正的女儿,觉得永安一身乡野之气,虽然是亲生的女儿,却不愿意承认。 永安回来以后只能依靠着祖母可怜庇佑。永安在整个南侯府又见不到父亲,满心委屈,不知道找谁去诉说以为只要伺候好母亲,便能得到母亲的喜爱可偏偏永安只不过是参加了几次宴会同吾皇子殿下说了几句话便被认定勾引五皇子殿下! 母亲一怒之下便以为是永安故意破坏南水瑶的姻缘!可是永安什么都没有做,又何错之有?” “你在胡说八道!” 李老太太上前一步,拿着拐杖若不是今日陛下在这里恐怕她就要当场发威。 南夏却毫无惧色,冷声反问道:“外祖母,母亲若是真的喜爱我,为何每次宴会出行不愿带着亲生的女儿偏偏要带着南水瑶!” 李老太太听着她在这里瞎编乱造目光似能吃人,可偏偏孙氏的确是没有一次主动出门带上南夏。 “母亲一直觉得是永安身上的乡野之气太重,一直百般为难永安!不管什么事情,总要挑出永安的错出来。又说我们家中的姨娘和姐妹们都是丧门星,但不管母亲如何怪罪,永安都是日夜照料、丝毫不敢疏忽!” 这件事情发生的时候,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南夏那段时间的确是去院子里伺候孙氏了,至于是怎么伺候的也只有她们自己才清楚了。 “母亲一直是善妒,曾经府中姨娘嫁进门中多年不敢有孕,就算是怀上了孩子,最后也只能落一个母子双亡的下场,恶事做得多了,母亲恐怕有恶鬼来找她报复。 便是太医也能作证她日日找来道士和尚在府中做法,她是自己心思太重才生了病的,可是外祖母觉得我们不曾好好照料,强行将她接回了孙家,谁知不过三个月人便没了。 外祖母曾因母亲的过逝生了大气,坚持说是因为我气死了母亲,可是母亲是在孙家死的,偏偏又说是我们照顾不周?” 南夏眼圈略红,脸色发白,唇上无半点血色,眼泪和愤怒都似乎含在眼睛里,就连顺熙帝都露出不忍之色。 李老太太怒道:“住嘴!你给我住嘴!” 顺熙帝帝却冷声道:“不!继续说下去!” 孙麟的脸色也是异常的难堪,可是在皇帝面前,他竭力控制住了自己。 如今的局面,绝对不允许再多生事端,必须一口咬死是小儿之间的玩闹。 再不济也要逼得南夏嫁给孙馔严,才能了结这种局面! 南泯山听着南夏的话,不由叹了口气。 这段话半真半假,孙氏的确是更喜欢南水瑶不喜南夏,可是若说个清楚南夏每一次也都没有吃到什么大亏啊。 尽管被顺熙帝帝呵斥,李老太太还是忍不住怒声道:“你……血口喷人!陛下,您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南夏说的话!她完完全全就是在诋毁我们啊!我的女儿怎么会是那种人!那可是我孙家的女儿啊!” 说着,她突然站起来,快走几步要用拐杖去打南夏,南夏却动作敏捷地一闪,那拐杖差点就落在了孙馔严身上。 眼见一个拐杖落空,杨氏又立马扑了上来,对着李老太太怒斥:“孙家的!我孙女可是正三品的郡主,岂是你在这里就能说打就打的!” 顺熙帝看到这一幕,原本只相信三分的,也相信了五分! 如今镇远将军府上的这位老夫人在大殿之前便敢如此嚣张跋扈,若是没有人的地方恐怕更是不知道能做出些什么事情来了。 这时候,他还没有想到,南夏分明是故意激怒李老太太的。 顺熙帝的脸上终于现出怒色,不由冷声道:“镇远将军夫人,你年纪这么大了却可不要忘记,这是宫中不是你孙家的后院!” 他的声音无比的冷凝,带了一丝寒意。 第393章 陷害,拿出证据 大殿之上,李老太太听到顺熙帝的训斥,这才立马反应过来。 “陛下恕罪!” 她赶忙下跪求饶,要知道在陛下面前如此嚣张,到头来若有怪罪岂不是让南夏这个死丫头得逞了。 顺熙帝只是又淡淡的睨了她一眼,才继续挥手让南夏说下去。 “如今陛下也看到了,母亲死后,外祖母和大舅舅。将一切过错推到了刚刚回府的永安身上,认为是永安回来以后才将母亲气病了。 可是永安自从回来以后便不得母亲的宠爱,事事就是想亲力亲为,也会被母亲嫌弃。这世上的孩子有多少不渴望母亲的疼爱? 永安努力去做了,终于在母亲患病的时候得到了上前伺候的机会,是母亲认为永安伺候的不好,总是觉得永安不够尽心尽力,可是永安只想得到母亲的疼爱,对于这些却不在乎。 可谁知晓受了母亲的影响,外祖母竟也对永安有所偏见,明明事事顺着母亲可外祖母还不知足现如今就连母亲的死也归咎在永安的身上,如今表哥所为皆是放了外祖母的命令,给母亲报仇罢了。” 南夏说完抬起头来,眼含热泪,杨氏也心疼的上前两步把人揽进怀里。 “陛下,我这孙女是个好的,事事体贴细心从来没有对长辈不敬,如今是镇远将军府让我孙女受了这天大的委屈,却还要倒打一耙,陛下可一定要为我孙女做主!” 秦北寒低眸看见蜷缩在杨氏怀里的南夏,虽然知道这丫头说的是假的,却也忍不住心中一揪。 “陛下容臣说一句,刚刚这丫头说的全是家事,和本案并无关系。”孙麟开口说道,今日绝对不能让这丫头将事情颠倒! “大舅舅何等的残忍!刚才舅舅说是家事,可舅舅何时将我当成家人!纵容表哥毁我清白,如今捅到了陛下眼前,却又说成是家事玩闹!简直是何等的残忍! 如果说是家事玩闹,改日传出去我还要不要活!”南夏十分激动,声音尖利,带着十分委屈。 那孤注一致的表情,让人忍不住心头一震。 “南夏!你如今星星作态只不过是想要让大家偏向于你,百善孝为先,大庭广众之下你却在数落生母,将你自己的亲生母亲塑造成一个善妒凶恶的形象,而且你母亲也已经过世,就算是生前有什么让你感到对不住的地方,死者为大,你也不该如此数落!而且你现如今如此诬告你表哥,难不成今日真的要砍了你表哥的脑袋给你赔礼?” 偏大的一顶帽子,一个孝字就能压死南夏,孙麟的话立马让事情有了反转。 可南夏自然也不是好说话的主,她瞪大了眼睛看着孙麟:“如今大舅就不承认表哥犯下的恶行,又还要天大的孝字来压死我,您大可问问父亲,我何曾对母亲不孝?自我回来,每日必去请安就算是被罚站半个时辰,也不敢有半句怨言。 母亲一手把控家中大权却又苛待二房,三房妯娌,世人皆知我二房叔叔外放做官只有一双女儿,三叔叔早逝只留下一对母子相依为命,而我母亲日日要将二房的两个妹妹叫去伺候,冬日里要妹妹用冷水浆洗衣物食指生出冻疮来,敢问哪家的官家小姐会被伯母如此刁难! 甚至母亲逼疯了我三妹妹,害死了三夫人和我父亲房中两名妾室!更别提不敬婆母。若说孝道仁道,还有他孙家的女儿如此张狂的吗!这样的母亲还要南夏如何孝顺! 不尊长辈,刻薄子女嫉妒成性,手上甚至有如此多条人命,这样的夫人何人敢娶!” 南夏字字泣血,让听者落泪,闻者激愤! “满口胡言!说了如此多,到头来还不是和案情没有关系!”孙馔严终究还是忍不住了,听见她如此污蔑自己姑姑,甚至忍不住挣扎起来想要挣脱绳索。 南夏压根都不看他一眼,大声道:“陛下,凡事有因必有果,正因为我们孙家认为母亲是我害死的才想要与我家结亲,让我嫁进孙家以后任由他们拿捏报复!可谁知道孙馔严不同意这门婚事便用李神医的名号,将我诓骗过去,若非摄政王殿下武功盖世救我于危难之中。此等让女子身败名裂的毒计,孙将军,你作何解释!” “孙馔严,可却有此事!”顺熙帝倒是不知道,这孙家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冷声呵斥问道。 孙馔严抬起头来,刚想否认,却对上了秦北寒的冰冷的视线。 他看着顺熙帝身旁的秦北寒,突然发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瞪着南夏。 怨不得在小院子里,南夏要诱导着自己把计划全盘托出。 那个时候屋里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伪装成侍卫的摄政王! 所以如今就算是他想否认,摄政王殿下却早就已经亲耳听到了他的计划! 一旦自己否认就成了欺君妄上,到时候将彻底万劫不复。 南夏却腾地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声音里面的怒意几乎要冲破屋顶:“南夏,你故意让摄政王听见!你早就安排了所有机会!陛下!是南夏故意的,她联合摄政王给我下套!” “下套?” 突然秦北寒出声,冷笑:“孙小将军未免高看了自己,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本王注意?而且我也只是临时意起邀请郡主踏青,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是联合给你做圈套了!” 宋云林立马把人压下,紧接着立刻怒喝道:“陛下面前,还不跪下!” 孙馔严此时彻底明白了前因后果。 “孙馔严,你只以为自己做的事情天衣无缝,殊不知天恢恢,疏而不漏。”南夏沉声道。 “你说我设计陷害你!可是我从南侯府大门里出来,只不过是去李神医处买药,就被药童骗着换了另一顶小轿子,而所有一切还要去收买你孙家的护卫!对,我还得让你派辆车来接人,还得帮你选个合适的地方再把你叫过去!” 南夏看着皇帝,道:“陛下,孙将军虽有救驾征战的功劳,可却品德败坏!今日若是他奸计得逞,那才是我朝不正之风!” “皇兄,这孙馔严目无王法,当街掳掠贵女,若是不惩治恐怕日后世道便是无人敢在街上安然行走!人心惶惶最后影响的还是江山社稷!” 第394章 重击 秦北寒的话给顺熙帝的胸中重重的来了一击。 他正要说话,却见殿门口身影一闪,竟然是他新封的楚妃站在大殿外。 “陛下,楚妃娘娘到了。” 小太监上来禀报。 楚妃? 众人皆是疑惑的看过去,那娉婷上前的女人不是那日宋天师死后出现的“神女”,又该当是何人! 既然这么快就得了陛下的宠爱,还封了妃! 秦子晗愣愣的看着,近几日没有莲妃替他关注宫里的动向,就连父皇何时封了这样一个妃子都不知道! 他心里暗暗震惊,看这楚妃身上的穿戴和得宠的速度,恐怕就是当初的莲妃也自愧不如。 “陛下,臣妾听说永安郡主今日差点遭人羞辱,失去了清白……” 孙馔严本来就在恼怒,一时没忍住竟然大了胆子冲着皇帝的女人恼道:“娘娘可不要道听途说!” 楚妃看着孙馔严的凶相立马露出惊慌的样子:“陛下,这孙将军好生吓人……” 顺熙帝立马恼怒呵斥道:“孙馔严!” 孙麟连忙跪地求情,原本一直不敢作声的李老太太也拼命地叩头,然而顺熙帝帝冷冷道:“孙馔严,强掳官家千金!甚至胆敢绑架摄政王!已经没有什么好审问的了!拖下去杖责五十大板!剥夺其官职。原南侯府夫人孙氏,撤去一品夫人封号!” 死人还要撤封,这恐怕是恼怒到了极点。 而宫里的五十大板,只怕是再年轻力壮的将军也撑不住。 这五十大板下来,孙馔严还能不能活下来都不一定。 楚妃的出现,甚至还没有多说些什么,就已经影响到顺熙帝的抉择。 南夏微微勾动唇角,看起来楚妃的魅力果真是厉害。 南泯山似乎是觉得罚的有些重了,缓缓向前做出一副要求情的样子。 却不料孙麟的动作比他还要快一些。 “陛下,这件事情……” “一品大将军孙麟!”顺熙帝的语气寒冰一片,孙麟不胜惶恐。 “臣在!” 顺熙帝帝冷冷道:“你治家无方,竟然养成此等劣子!即日起降一品为三品,上缴二十万军权。” “陛下!”李老太太听完瞬间瞪起了眼睛,就连孙麟也被惊得目瞪口呆。 陛下竟然要收了他孙家的兵权! 这未免实在有些太过夸张! “陛下小儿犯错岂能让大将军受牵连。”南泯山上前一步面露惋惜。 “谁求情,就和孙馔严同罪。”毕竟被掳走的是三品的郡主,若是从轻发落,只怕要得天下人耻笑。 令人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就在陛下说要收回孙家军权的时候,李老太太竟然当众直接气的晕了过去。 “母亲!”孙麟此时有些慌乱了,扶着自己母亲就赶忙向顺熙帝请罪。 “陛下,臣愿意上交军权,可否容臣先带着母亲告退回府医治!”孙麟是个极为孝顺的儿子,如今在他眼里什么侄子,军权都不重要,只有李老太太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一时间孙家兵荒马乱。 顺熙帝挥了挥手,闭上眼睛,不愿意再看见孙家人,让他们下去。 顺熙帝原本是十分倚重前镇远将军,可惜过去的老将军竟然娶了如此嚣张跋扈的一名夫人为妻。 养出来的孙子更是不把王法看在眼里,偏偏掳走了郡主,而孙家和南家又是姻亲,事到如今恐怕这两家人也不能和谐相处了。 至于南夏……顺熙帝的视线在她身上停留了许久,似乎在想怎么安置。 “此时毕竟涉及到永安你的名声,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顺熙帝询问道,刚刚孙馔严被人带下去之前的话,他也存了半分的疑惑,可是事情偏偏就真的是孙家人做的,又怎么能说是南夏和秦北寒刻意蓄谋。 “陛下万恩,已经替永安惩治了孙馔严,永安没有别的什么想说的了。”南夏跪在地上。 “可这件事情……罢了!”顺熙帝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又想到秦北寒似乎是和南夏关系不错,下意识的看了过去。 可最终也没看出来二人之间有何端倪。 最后也只是赐下一些金银首饰之类的作为补偿,让南夏他们出宫回去了。 …… 孙麟这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带着李老太太出宫。 一回到府里就捉了孙天来。 “孙天你祖母是怎么回事,这么久怎么还没醒?”孙麟焦急的问。 孙天摸着李老太太的脉象,一脸为难道:“祖母年事已高,此次郁结五内,一时激愤怒火攻心才会昏迷。” 李老太太正是听说了孙麟军权被收,才一时情绪激动晕厥了过去。 “这可如何是好!”孙麟瞪了眼睛,今日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太杂,让他都有一些措手不及。 “伯父,二哥呢!”孙天今日听说了事情知道孙馔严如今被摄政王和南夏设了圈套不得脱身。 “别提这个孽障!”孙麟满眼含着怒气,宁愿自家二弟从来没有生过这个孩子。 明明是很简单就能完成的事情,只要点头答应婚约,南夏那就是插翅难飞。 他眼神微微眯起来,声音极冷,让人不寒而栗,横沥的幽光从眼中快速划过。 “麟儿……” 李老太太现如今才睁了眼,揪着孙麟的袖子要死不活的模样。 “祖母!”孙天上前一步,又扭头赶紧让人拿了汤过来喂给她喝下。 “祖母,您的身子骨无甚大碍,只要醒了就好。我开个方子,服下去过几日就可痊愈了。” 一旁的大夫人拈着帕子擦眼泪,看了眼夫君,孙麟军权被收的消息还没有传回家里。 “夫君,母亲她这是怎么了?”大夫人满脸的疑问。 孙麟长的叹了一口气,事情同她讲了。 “陛下当真收回了你的军权,那严儿如今还在宫中!” 那五十大板,可是足够要了人性命的! “那也是他咎由自取!”孙麟在南夏而且之前早就已经问完了。 那些护卫一个也没有留,都被黑甲卫杀干净了,而孙馔严安排的药童,还有那些抬轿子的娇夫,这个傻子更是一个也没有留下! 如今他们孙家就是长了万张嘴也说不清楚。 若是要将孙天也供了出去,只怕更是落不着好,还会连带着孙天一起赔进去! 第395章 特意而为 孙天斟酌了一张药方子出来,又叮嘱病人的饮食事宜给众人知道。 等嘱咐完了,孙麟单独叫他去了房,劈头就问:“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件事情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孙天惶恐的赶忙跪下说道:“是那个南夏说的想要用药逃避婚约,这件事情让哥知道了,严个心里不痛快所以才想了这种事情,让人安排在我的药房外让人诓骗南夏。” “这件事情还有谁知道!”孙麟直接揪住他的衣领。 孙天摇了摇头:“除了我,二哥那边的人我并不知道!” “蠢材,让人算计了都不知道!”孙麟恼怒。 突然孙麟又想了起来:“你祖母的情况到底怎么样。” “原本没有今天这一出,祖母还能撑个一年半载,如今……最多不过月余。” 孙天结结巴巴的说道。 孙麟听完甚至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口中道:“好狠毒的人!” 他已经早就明白这次的事情就是摄政王插手,而南夏早就已经准备好了这次要针对孙家。 她是也知道了他们结亲的目的,更是知道想要借这个机会狠狠的摆他们一道! 如今他军权旁落,就连官职也被削去。 南夏这一招拿着自己清白作事! 南夏啊南夏,怨不得我妹妹不是你的对手! 你实在太过狠毒! 书房外,突然有下人传来消息。 “二公子回来了。” “人还活着吗?”孙麟忍不住揪心,生怕这一次孙馔严就这样撑不过来了。 “自然是还有一口气在,所以现在请四公子赶紧去看看。” 孙麟带着人急匆匆的赶到,孙馔严身上已经是血肉模糊。 早就已经昏迷过去了。 孙天二话不说上前就是解开他的衣服,他身上早就已经是皮开肉绽! 他眉头深锁:“伯父,二哥他……” “用最好的药,一定要吊住他的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孙麟当机立断让人去取了特供的金疮药,当年是先帝赏赐下来的。 孙天点了点头,声音极其凝重道:“南夏这一招简直就是要了二哥的命。” 孙麟咬牙切齿:“如今你父亲和二伯都不在京,他们的军权还在手中紧紧握着,只要他们不回京南夏的手就伸不了这么长。” 孙麟能看得出来,南夏这是针对着他们孙家杠上了。 只是没有想到她一个弱女子,竟然还有这些招数让他们不得不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突然,孙麟想起来了一件事,赶紧看了眼孙天。 可若是……母亲死了。 他的两个弟弟都必须回来丁忧…… “孙天,你说你祖母还能撑多久!”孙麟此时脸上一片惨白,毫无半丝血色,布满着浓郁的杀气。 “最多不过……三个月。” 孙麟狭长的眼眸猛然睁开眼,眼神凌厉如刀锋,满满都是阴沉的杀气,薄唇紧抿冷酷到了极致。 “原来南夏这个丫头在这里等着我们!她想要你祖母死!” “什么!”孙天也被震慑住了。 孙麟眼神微眯,声音极冷,让人不寒而栗。 “只要活活气死了你祖母,接下来你二伯和你父亲就不得不回京,她就有了出手的机会!今日摄政王的态度显然是站在了南夏身边,至于为何这两人联手,我们还不清楚。” 孙天显然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明白过来:“为何摄政王会帮着南夏!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关系?” “他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但是,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你两个姑姑都是死于南夏的手,若是你二伯和父亲回来,我们兄弟三人……” 孙麟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可是人到中年偏偏遇上个南夏。 这次他真的是有些惧了,后宅女子能搅动这样大的一个局面…… 上次宋天师……! 那个宋天师的死! 孙麟狠狠咬着牙,上次那个宋天师的死还有李道长,绝对也和南夏脱不了干系! 不然今天那个楚妃怎么会突然出现? 南夏的手难不成已经到后宫里去? 可是这件事情又说不通,要是能够封妃,顺熙帝一定是将那女子的背景调查的干干净净,可是为什么? “孙天,你现在什么都不用管,只要保住你祖母的命!不论用何种方法,一定要拖着!”他命令道。 “那二哥呢?”孙天抬起头来问道。 “关上院门,所有人都不能轻举妄动,能不出门就不要出门,若是南侯府有人来探望也一概不见!” …… 南夏那边回了府以后,南泯山也十分奇怪的没有再把她叫去。 “看来我这个父亲也是对我设了防心。”南夏闷闷的笑着,似乎是在嘲笑。南泯山的无能。 其实今日这一出她也是三思而过,毕竟事关她的清白。 若是一个处理不慎,极有可能就是青灯古佛一辈子。 她这边戏演完了,剩下该如何同顺熙帝解释的问题就得交给秦北寒。 毕竟他的身份特殊,有些事情就不得不好好的安排一下。 在自己的院子里。 刚刚扳倒孙馔严的南夏如今心情正好。 “小姐,方才有人到角门里说是摄政王送来的果子。”兰心捧着一个盒子进来。 “摄政王送的?可避人耳目了。” 南夏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秦北寒竟然能给她这样明目张胆的送来东西。 “说是给小姐压压惊,来的时候许多人都瞧见了。”兰心心里有些怨这位摄政王殿下,若是让人瞧见了议论起来,他们家小姐该如何是好? 南夏招了招手,他这样光明正大的也好。 今日出了这样的事情,顺熙帝势必会探查他们之间的关系。 如今要是偷偷摸摸的话恐怕是会引起怀疑,像这样光明正大的送来作为安抚,没准还能打消陛下的怀疑。 “竟然是荔枝!”白芝打开盒子看见里面红彤彤的果子被水浸泡着。 “这个时节京里哪还有这个玩意儿?” 南夏看了看那盒子里的果子,知道秦北寒这应该是特意找来准备的。 “吃不了这许多,你们分出一些给祖母送些去,再拿出来一些给祁云最好让多些人看见。” 第396章 一个巴掌一个枣 摄政王给南夏送了礼物来的事情。 半盏茶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南侯府。 南泯山没有去找南夏,只是因为他一回府就被杨氏叫到了院子里去。 听说摄政王送来了东西,心里忍不住又想到今日在大殿上的事情。 “目前如今陛下如此决断,您有什么看法?”南泯山坐在下面的位置,杨氏一边喝茶,一边听着张嬷嬷汇报。 良久才抬起眼来,对着下面坐着的儿子说:“孙家的事情是他们活该,绑架了夏夏是他们罪有应得。” “可是……”南泯山还想要说些什么,又看到张嬷嬷站在她身后。 张嬷嬷十分有眼力见的寻那个理由就要下去。 “奴婢去看看,给您熬的补药准备的怎么样了。” 张嬷嬷离去,屋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不过就是怀疑这次的事情是南夏故意落入圈套,坑害了孙馔严。”杨氏抿了一口茶。 南泯山点点头,眼神有些发暗:“的确是如此,按理说若是以南夏往日的聪明,不该被孙家人骗走。” “她再聪明也是个女儿家,你这个做父亲的只看到了她的聪明,却瞧不到她的难处,若非你有心思和孙家联姻,想要将她嫁过去那个吃人的虎狼窝,不然也没有了今日的事情。” 提起来这件事的时候,杨氏其实还有是恼怒儿子和后怕南夏的。 要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儿子不作为,没有直接拒绝了这门亲事,南夏也万万不用被逼到想些招数,拿着自己的清白做赌。 “母亲息怒,都是儿子的错。”南泯山赶紧想要跪下,又被杨氏突然制止。 杨氏:“如今的事情是好事,孙家的军权上交,这相当于他们没了一半的军权又惹恼陛下,而且孙馔严绑的不只是夏夏,还有摄政王殿下。” “如今孙家和夏夏之间的婚事也就推了。” 这样元气大伤,孙家现如今应该也没有什么精力来算计他们了。 “母亲可知晓夏夏和摄政王殿下之间的关系?”南泯山还是没有忍住心中的疑惑。 若是从今以后南夏的靠山变成了摄政王,那摄政王和南侯府之间又有什么利益可以紧紧捆绑? 他自己一个人琢磨不出来,只好开始询问杨氏。 “今日的事情不管是摄政王殿下为了什么来帮助我们,总归是承了人家这个情,虽然说当今陛下忌惮摄政王,可毕竟是同胞的兄弟该有的尊重和体面还是有的,那个孙馔严大着胆子把人给捆了这件事情不管怎么看最后摄政王殿下都不会轻易放过。”杨氏心中也有一些自己的成算并没有告诉儿子。 南泯山只是觉得,孙麟老谋深算,一辈子竟然栽在了南夏手上,自己这个女儿到底有多么深不可测,若是有一天她和自己这个父亲也离了心,自己又该拿什么牵制住她? …… 浣水居 南夏刚刚把手里的东西写完,递给兰心。 “明日你就将这些东西安排了人手印成册子,聚云楼到说书先生那里也去送去,最好把这件事情闹得大一点。”南夏专门为孙家准备了一份大礼。 如今她虽然只是身在这后院中,但该有的谋划她一个也没有少。 没有多久,关于孙馔严嚣张跋扈,目无王法,当街掳略贵女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更是有摄政王殿下英雄救美的故事远扬。 一时间不少人开始唾骂孙家人都是些嚣张跋扈的主,更有愤愤不平者说他们藐视皇权,就连往门上上扔菜叶子的人都有。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在宫中的秦暮霭也是十分的震撼,更是惊讶于孙家竟然没有任何人出来反击。 这一看就是南夏的手笔绝对没有错了,她这是想逼孙家再次犯错,孙馔严是死是活尚且不知,这么久了也没听消息出来,恐怕是拿着汤药吊着命。 可偏偏如今孙家按兵不动。任由那外界的传闻愈演愈烈。 南夏在院子里平安度过了几日,她也在十分的奇怪为何孙家人迟迟没有动作。 直到那厚厚的帖子送来的时候,她才更是傻了眼。 “老将军夫人的七十岁大寿,特地来请南侯府老夫人,夫人,还有永安郡主参加。” 南夏被叫到杨氏院子里的时候,恰巧就听见了来报信的人这样说。 那个老婆子竟然要过寿? 那是在大殿上都气昏过去了,这个节骨眼上竟然想要过寿? 南夏愣在了原地,迟迟没有进门,又听到杨氏对着来报信的人问道。 “不知道亲家如今身子骨可还好些了。”如今的南侯夫人毕竟还是孙家的女儿来做,杨氏就算是撕破脸也要再假客气一下。 “原本老夫人也是不想大办的,是宫里太后娘娘授意,请了宫里的人来操办这自然要大办一番。”传信的老妈妈回道。 宫里的人?还是太后的意思。 南夏站在门口垂下眼眸,那便就是顺熙帝授意,他们这位陛下还真是会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 前脚刚赏了孙家人五十大板,后脚就要给人家老太太操办寿宴。 还真是嫌人家不够折腾的。 杨氏在听说是太后的意思的时候脸色也是有些僵硬,偏巧看到了门口站着的孙女,忍着胸中一口气打发走了来送信的人。 送信的人一走,南夏立马抬步走进去。 “祖母。”她行礼俯身请安。 “你刚才也都听见了。” 杨氏手里的佛珠啪的一声敲在桌面上。 “这个腌臜婆子,如今太后娘娘竟然已经下了命令,即便我们之间有再多的矛盾也不得不去走这一趟,我真是一眼都不想看见那个婆子!”杨氏心中十分的愤恨。 南夏是更没有料到,竟然连太后都帮着孙家,可是太后又为什么会主动揽下这件糟心事? 如果太后不答应,陛下也不好拿她的名头去做些什么。 而且如今孙家按兵不动……如今这场寿宴该不该去都不好说。 “若是可以,我倒是想参加这个婆子的葬礼。”杨氏毫不客气的说道,听的南夏都忍不住佩服。 自家祖母真的是对李老太太恨到了骨子里,事到如今南夏也只能劝解,毕竟不能在陛下的眼皮子底下翻脸不尊。 第397章 发泄 “祖母,不论怎么说,她都是我母亲的生母而南孙两家姻亲还在,陛下也已经处置了孙馔严,这封帖子恐怕就是特意送来给我们瞧的,想的就是让两家和好摒弃前嫌。若是不顺了宫里的意思恐怕也会让我们南侯府陷入不尊的风波。” 南夏看着桌子上的那封帖子,脑子一直在揣摩顺熙帝的想法。 杨氏听到这一句的时候,脸上也是忍不住的变化。 “原本我也不想和孙家闹得太僵,可是那个老婆子嚣张跋扈了十几年,不论是她孙家的事情还是我南家的事情,她都要插上一手,虽然现在是出了一口恶气,可是却还是不得不因为陛下低头。” 南夏也知道她心中不好受,毕竟南泯山受制于孙家多年,绝对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摆脱的。 而南泯山会不会同自己站在一处都不好说,南夏更是不会指望再毁掉孙家这条路上南泯山会帮上什么忙。 “既然是去给老夫人过寿,倒不如将南水瑶也一起带上,既然陛下的意思是让两家和好,也是让我们互相低头,南水瑶毕竟是舅舅他们看着长起来的。”南夏抬着头提议。 杨氏冷笑了一下:“那个小蹄子,至今还有没有脸面出门都不一定,在宫里毁了脸就连太医也说不出一个门道,成日里关在院子里不出来倒也落得个清净。” 南水瑶自从稀里糊涂的从宫中回来以后,别说关祠堂了,窝在自己院子里是谁也不见。 南夏想着把她带出来,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既然她已经没有用了倒不如在发挥出最后的价值。 她的计划出了岔子,原本是想若将李老太太这个害人的老妖精气死,或许孙家剩下的两个儿子就能回来,只要他们回来,还有一份大礼在等着这两人。 所以她在大殿上句句朝着孙千烟而去,李老太太这个人最见不得有人攻击她最疼爱的女儿,哪怕是在她面前议论一句是非也不愿意,南夏不仅仅是将曾经孙氏干过的事情全部都翻了出来,还气的陛下当场剥夺了死人的封号。 李老太太命不久矣,那个老东西就算是当世神医来了也不过是吊着命。 那个孙天难不成真有这种本事? 能把人再养活回来? 南夏的表情愈发是冷,孙家…… “事到如今你们还有什么算计?”她忍不住一个人喃喃自语。 这一家子人的心眼,老狐狸算上小狐狸,一时间她还真的揣摩不出来。 出了院子,南夏打算回去问一问秦北寒。 走神的时候却又听到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南夏!” 一抬起头,南泯山正站在路中间,表情带了几分严肃。 “父亲。” 南夏冲着他行礼,侧身让开了一条路,其实原本这条路的也够他走得了。 只是自从从宫里回来,父女二人就再也没有碰过面。 南夏低着头,一眼也不看南泯山。 “低着头做什么?抬起头来。”自从上一次大殿上回来,南夏就总是躲着自己。 南泯山自然是知道是因为从孙家那次提亲开始,两人之间就有了隔阂。 自己更是在有意无意的防备着南夏,生怕是有朝一日父女翻脸,怕南夏六亲不认。 若是此时南夏也知道了他心中所想,恐怕也只会冷笑。 南泯山在朝为官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现如今竟然已经戒备起了自己的女儿,真的是可笑至极。 “父亲是来请安的吧,祖母现如今正在院中喝茶。”南夏的语气淡淡的,“女儿就不打扰父亲和祖母了,先行告退。” “等等!” 南泯山立刻打断了她的话那双深沉的眼睛里带了些威严。 “南夏,你说孙家的事情……你手里究竟有没有消息?” 南泯山知道在大殿上的那一场纷争,势必会引起孙家的猛烈报复,可是日子过去了这么久,孙家迟迟未曾对他们动手,朝堂之上孙麟更是没有什么反常,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南泯山得不到消息便将心思用在了自己女儿身上。 试图在南夏这里知道些情况:“上次大殿之上的事情你未曾和我通过气,我就算是有心护你也不知道从何下手。” 南夏表情十分的漠然,除非是真正的牵扯到了南侯府的利益,否则她这位父亲是绝对不会关心的。 大殿之上,他没有打压南夏就已经算得上是给南夏不添乱了,南泯山这个人再聪明不过,明明心中早就已经知道孙家已经把自己刚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却为了自身的利益选择抛弃南夏,想要亲手把她送到风口浪尖上。 “父亲言重,毕竟母亲做了父亲这么多年的妻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殿之上当着陛下的面,父亲的确是不太好说话。”南夏假意客套起来。 听着她似乎不是因为在计较大殿上的事情,南泯山不知道为何下意识的松了一口气。 “那孙家……” “外祖母做寿,自然是要准备上好的礼物去。” 南夏笑眯眯的回应,对他脸上的诧异却似未闻。 南泯山皱起了眉头,似乎不相信南夏会在这个时候继续装傻充愣,忍不住语气里带了些质问的意思:“都这个时候了,两家人撕破了脸皮,你还真想着要去参加寿宴,你还不想想,若是你外祖母和舅舅怪罪下来,该如何解决。” “父亲,太后的意思两家和好如初,何来撕破脸面?事情的起因只不过是表哥失了规矩,犯了法度而已,和女儿又有什么关系,倒不如给外祖母精心准备上一份礼物。再多的女儿一个未出嫁的女子也谋划不了那么多。”南夏冷淡地回应。 南泯山吃了一惊,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着她,忍不住心中狠狠一提,一口郁闷之气卡在喉咙里。 阳光下,南夏的表情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他从来没见过她这样的表情。 良久,他才表现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你在怪我。”他看上去很是笃定。 南夏只是淡淡摇了摇头,并不开口。 南泯山没想到对方无动于衷,喉咙今天堵住的那一口气,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泄出来。 第398章 寿宴在即 “最终你不也是没有嫁给孙馔严。” “父亲,因为他废了。”南夏低低的笑出了声。 如果不是孙馔严触犯了圣怒,若非没有秦北寒亲自跟着,孙馔严若无罪,南泯山就算是心中警惕着孙家的算计,警惕随着利益固化,也会慢慢变成妥协。 父女两个人的对峙,是谁也不肯退步。 “你是在和你的父亲说话吗!” 南泯山忍到现在也忍不住动怒,这个南夏是要忤逆她的父亲吗? “父亲,既然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护着女儿,难不成还不允许女儿自己谋求出路吗?”南夏冷眼望着他。 “南夏!” 南夏怎么敢,怎么敢和她父亲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父亲,您是什么样的人,我就是什么样的女儿。”南夏这段日子折腾了那么久,无非就是让南泯山真正认清楚自己。 “女儿的前十几年没有得到您的庇佑,我不怪您,毕竟您也是被蒙在鼓里,如今得不到您的庇佑,我也不怪您,毕竟没有最核心的利益,我也无法像曾经的南水瑶南从云一样得到您的信任。” 南夏看着她:“父亲,既然喊了您的这一声父亲,那我便会做好南侯府嫡女的职责,但是世上绝对没有只占便宜不付出的事情,您想要将我卖了送给孙家换取利益,就要做好随时被我出卖的准备。” 他气得咬紧了牙关,就像成年的狼王看着想要篡权冒进的女儿,一边警惕又一边不愿意放手。 可他的女儿才不是狼崽,而是早就已经暗中蛰伏的毒蛇,一口就准备将人毙命! 南夏看着他,阳光下她的语气深寒:“父亲您什么都懂得,什么都知道不是吗。” 原本孙馔严的事情,南夏并没有和南泯山翻脸,但是在陛下的质问下,就连孙麟这个做伯父的都知道,为了维持住一门的荣耀,也会想尽一切办法帮孙馔严脱罪。 而南泯山呢! 他又做了些什么? 若非杨氏在场,是否又会附和着孙麟的话,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既然他让自己寒心,又为何非要央求南夏对他有好脸色? 南夏句句如诛,直戳他的心窝子。 然而他毕竟为官多年,很快又勉强平静了下来 看着南夏,脸上似乎也挂了些父亲的仁慈:“南夏,我毕竟是你的父亲。” “父亲,正是因为如此,我还肯喊你一声父亲!”南夏冷冷的说到:“官场做事,的确是要明哲保身,若是那日我败了父亲病就是准备将我逐出南家了吧。” 南泯山哑然,任何一句反驳的理由都说不出口。 南夏说的当然一点也不错,若是那日他在陛下面前败给了孙家,他会做的就是将她逐出家门。 话虽如此,可是被人一下子戳穿心事,他还是没办法忍受,勉强控制住了表情继续道 “南夏” 事情到了这一步,他无论如何都要选择低头:“父亲之前的做法的确是不该,你放心,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让你受到这样的委屈。” 南夏心中冷笑,也知道他这只是暂时的低头,面上不显随后又说道:“父亲宽宏大量,是女儿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父亲的所有做法都是为了南家,女儿的所有计划也更是为了能够更好的帮助到父亲。” 如今南泯山所低下的每一次头,都是为了日后南夏能够帮助他更好的对付孙家。 如今的孙家,除了陛下那点圣恩和在外的两名将军,剩下在京城之中的已经成不了大气候。 南泯山的笑容难免带了几分发自内心,南夏如今的意思便是选择站在他身边了,日后南夏少不了她的帮衬。 不过这也是有好处的,自己这个女儿若是个儿子的话,只怕是参加科举,入朝为官要做起事来恐怕比他还要更得圣心。 “父亲日后定会好好待你。” 南夏笑了笑,有些不以为意道:“那女儿先谢过父亲。” …… 老夫人要带上南水瑶一起去参加李老太太的寿宴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南水瑶的耳边。 南从云也是偷偷刚刚从孙家回来。 一进了南水瑶在院子里就看到妹妹趴在桌子上哭泣。 他好心上前一步把所里的药递给南水瑶,“瑶瑶,你别哭了,这是孙天配制的药。” 南水瑶中的毒也是十分的奇怪,之前虽然只是烂了脸而已,现如今是日夜的瘙痒。 就像是里面生了虫子在爬,让南水瑶忍不住的抓挠。 “哥,这实在是太痛苦了,我该怎么办啊,过两日那个老婆子就要带着我去参加外祖母的寿宴,可我如今的样貌该怎么出门啊!”南水瑶尖叫着,心里更是恨透了宫女的那位神女。 如果不是那一晚把她强行留在宫里,她的脸肯定也不会就这样废了! “你先别着急,我一定会说通祖母!” 南从云忍着从南水瑶身上闻到的腐烂气味。 突然门从外面被推开。 孙如月走了进来让所有下人都退了出去。 “母亲。”南从云心里正压着怒火,“您若不管管南夏,恐怕这整个南侯府里再也没有你我的立足之地。” 他也是听说了那个南夏竟然把表哥害成那副惨样子。 南从云去亲眼看过孙馔严,五十大板是皮开肉绽,到现在人还是昏着的。 “过不了几日就是老夫人的寿宴了。”孙如月面色有些发沉,有一些不太好看。 “寿宴怎么了?”南从云没有理解她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 “丛云,你在孙府里可曾见到了老夫人?”孙如月问道,气息有些乱了。 南从云摇了摇头,他是去看望表哥的,倒是没有见到外祖母在哪里。 “没有!”孙如月语气更加焦急了起来,瞪大的眼睛上前一步扶住桌角。 “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见不到外祖母又怎么样,过两日寿宴上一样能够见到。”南从云并不理解她为何如此反常。 孙如月扭头看着南水瑶,拉住她的手深呼吸了几次才说道:“过两日的寿宴,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留在南侯府,绝对不能去!” 第399章 荣耀 既然有太后娘娘的懿旨,又有陛下亲自下令的大办。 李老太太的这次寿宴更是格外的讲究。 对于寻常百姓来说,或许到了八十岁的年纪,就不在乎这些小辈之间的事情了,就算是王公贵族,大多也是像杨氏那般在后院养养身子,吃斋念佛享清福。 偏偏这位李老太太不一样,曾经跟着当初的镇远将军南征北战,一辈子操劳就算是老了也放心不下这些儿孙事。 又有两个女儿接连死于非命,大儿子军权被收,孙子又被杖责,这些事情积在一起,本是要将她压垮了的,可偏偏陛下这意思下达过来的时候,整个孙家却要撑起来,为她把这寿宴大办特办。 原本朝里的官员们近日里来对着孙麟都是敬而远之,孙馔严的事情在整个京城里闹得沸沸扬扬,就连楼里的茶馆说书先生都把这事时时挂在口上。 不少人对孙家的儿郎议论纷纷,这个节骨眼儿上孙麟的亲生儿子,孙家大郎孙馔亭听闻了家中出事,也急忙请旨回了京城。 恰逢李老太太的寿宴到了,陛下便大手一挥,准了他的请求。 所以,到了镇远将军夫人寿辰这天,只要是在京的排的上号的官僚女眷,都纷纷来为老太太祝寿。 孙家更是摆了几十桌宴席,莫说后院前院,便是连整个府里能坐的地方都已经坐满了。 南泯山和孙如月他们走的是不同的路,南夏和杨氏随着孙如月进了内宅,在杨氏的要求下南水瑶也跟在了身边。 南夏自从出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孙如月有些不太寻常,感觉她总是在紧张着些什么,心里忍不住的诧异,这镇远将军府怎么也说是孙如月的半个娘家,如今这般紧张又是为了什么。 镇北将军夫人亲自在门口迎接,内宅的女眷都在她的面前拜见,如今既然是皇恩浩荡,孙家自然是做足了派头。 “侯夫人,杨老太太,还有永安郡主都来了,快里面上座!” 镇北将军夫人自然是笑容满面,看见南夏也不见一丝的别扭,反倒十分的笑脸相迎。 南夏默默跟在她们的身边,并不吭声。 “亲家母过寿,我自然是亲自上门。”杨氏脸上虽然带着笑意,可那也只是为了客套一下简单的搪塞。 她本来也不想来,但是现如今太后陛下摆明了要倚重孙家,意思就是不会因为孙馔严的事情特意牵连孙家,所以陛下更是提点他们南家要适时学会低头,这个时候文武大臣之首和睦比什么都重要。 镇北将军夫人将她们迎进了大厅,坐下之后便找来了丫鬟侍候,自己出去忙着招待其他的宾客了。 南夏自从进门起就神情淡然,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然而大厅里的众人都好奇地着她。 之前孙馔严的事情,可是闹得京城沸沸扬扬,如今南夏这个苦主,竟然会愿意出现在孙家,倒是十分的微妙。 但奇怪的是,杨氏自从进来以后便是笑眯眯的模样,孙如月也是照常侍奉婆婆面上不显一丝的不满,南夏这位被当街掳走的郡主更是格外的宽容,竟然没有一进来就对着将军夫人端着脸色。 不少人也看着南夏眼神变化,要知道这位郡主可是个厉害的,据他们南侯府的下人传言摄政王殿下似乎对这位永安郡主有意,上次的事情还是摄政王殿下帮了郡主,想不到南夏身后竟然有摄政王护着。 楚旻溪看了一眼四周所有人的神情,将他们的神情收尽眼底,不屑的勾起唇角。 她不顾母亲的反对直接起身坐在了南夏的身旁。 “你怎么今天来了?”楚旻溪在她身旁问道。 南夏笑道:“太后娘娘下旨,所有有品级的官家女眷都要来祝寿,我原本是不用来的偏偏既然已经点了我,若是我不来便是不给太后娘娘面子。” 楚旻溪点点头也跟着道:“点了你来便是不得不来,以我来看这陛下和太后就是故意的,上次孙家找你的麻烦,如今又把你弄到孙家来,这是想让你低头和他们这群人握手言和。” 南夏微微一笑说道:“既然你都能看清楚的道理,在场的各位夫人都是老油条,自然也都是能看的明白。” 顺熙帝管理百官一向讲究的是平衡,刚刚狠狠的将孙馔严杖责,险些要了他的性命。 便是将孙家的颜面狠狠扔在了地上,如今又让李老太太将寿宴大办,也是抬高了孙家的地位,有哪家的老太太能够得此殊荣? 孙家儿郎毕竟是要镇守疆场,惩治一个孙馔严却又不能寒了孙家的心。 今日这场宴会,南夏自知是虎狼窝,却也是不得不来。 这次宴会,就连五皇子,二皇子也都来了,如今太子虽未立,但是秦暮霭作为中宫嫡出不免被许多官员恭维讨好,地位自然也是更高一些。 秦暮霭在众人的拥护之下,视线却不停的寻找着另一个人的身影。 南夏是否也在这场宴会中? “摄政王殿下到——” 随着门口有人通报,身着一身黑玄衣的男人从门口走了进来。 南夏下意识的抬头望过去,只见秦北寒正好迈步走了进来,他今日带着玉冠,眼神凌厉,气度威仪,仿佛王者降临,那份威压使人不由自主的屈膝低头。 “参见摄政王殿下。” 众人纷纷跪拜,就连秦子晗等诸位皇子见了他也纷纷变了脸色。 “皇叔——” “起身吧。”秦北寒微微颔首,免了他们的礼。 他生的极为高大,身上的大氅黑亮亮的,宛如雄鹰展翅。 “今日本王前来世代替皇兄母后,给老夫人送来寿礼。”说着秦北寒向后微微招手,立马有人抬了一方用红布盖着的东西进来。 “此乃陛下亲笔。” 只见下面人将红布揭开,在场的所有人都纷纷瞪大了眼睛。 “天朗气清。”四个大字展现在眼前,笔走游龙真的是陛下亲笔。 一时间众人纷纷议论,更是有人当众向孙麟道喜,孙家如今得了陛下亲笔牌匾,和陛下圣驾有何不同? 这是何等的荣耀! 第400章 查明心意 “孙将军得陛下重任,守我朝疆土劳苦功高,这牌匾便是陛下对您的赞誉……” 众人围着孙麟,更有甚者当场饮酒做诗奉上,哄的孙麟一时间眉开眼笑。 秦北寒站在人群里,虽然这位摄政王殿下地位颇高,却无人敢靠近这位煞神周遭的煞气,他倒也落个清闲,自己寻了处座位饮酒。 “皇叔。”秦暮霭率先上前一步。 “你来做什么?”秦北寒从容的喝着自己杯中的酒,对这位侄子并没有什么特殊的照顾。 “皇叔如今好生闲散。”秦暮霭压下眼中的暗光,无人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怎么,如今也轮得到你对我评头论足了。”秦北寒一双凤目黑沉沉的看着秦暮霭,那双眼睛深邃幽暗,宛如寒潭,让人心里发慌。 秦暮霭自然是不如他一个眼神便能制服自己,脊背僵硬缓缓的低头:“是侄儿僭越了。” “既然知道自己错了,那便回去好好抄写五份道德经,送到我府里来。”秦北寒一边喝着酒,眼神里带着姿肆的表情,居高临下的看过来,完全不把秦暮霭放在眼里。 秦暮霭咬紧了牙关,他这位皇叔从小在外征战,每每回朝都莫名给人一种压迫感,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的脸垮了下来,却不得不点头:“侄儿知晓。” “那便滚吧。”秦北寒散漫的把玩着手里的玉杯,无法掩盖凌人气势。 “皇叔,侄儿还有一事想知道。”秦暮霭硬着头皮继续说。 “那就快说。”秦北寒脸色已经很不好了,眼神也是十分的漠然。 “侄儿想要知道,皇叔和南夏之间的关系。”秦暮霭试探道,他倒不是担心南夏和秦北寒联合起来骗自己,只不过是心中总有一丝丝的感觉不对劲。 可若是南夏真的拉拢了秦北寒,那日后摄政王也会成为自己的后背力量,那太子之位必将是自己的! 他心中越想越兴奋,甚至忍不住眉眼都带着喜悦。 秦北寒看着他的表情上的一点点变化,没有变得逐渐阴森,脸上的笑意迅速敛下去。 “你很好奇。” “侄儿的确是好奇,毕竟永安郡主那样明艳美丽的女人,世人总是趋之若鹜。” “你将本王比作那些凡夫俗子,是觉得本王和那些人一样会为了一个女人的容貌而倾心。”秦北寒尾音上扬,偏冷的嗓音阴测测的往下沉,冷着脸的时候格外吓人。 秦北寒只觉得自己的肩上仿佛有千斤重,压的自己喘不过气来。 “皇叔,侄儿绝对没有那个意思。”他莫名的感到慌乱,这是只有在自己父皇身上才能体会到的感觉。 气氛一瞬间冷凝,就在秦暮霭即将快要顶不住的时候,一道声音把他从深渊里解救出来。 “二皇兄,皇叔,你们在这儿呢?” 昌乐公主兴致冲冲的跑过来,一身男装十分的不伦不类,她本身就生的娇小,这身衣服穿上以后不仅没能让她看起来像个男人,反而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个女儿家。 “昌乐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若是让父皇母后知道了,定然是要好好教训你一顿的。”秦暮霭好不容易松了一口气,扭头看见妹妹,借着昌乐公主想要尽快脱身。 昌乐公主连忙摆手:“没事没事,我既然乔装打扮跑出来只要没人拆穿就一定没事。 秦暮霭平日里挺疼爱这个妹妹,娇纵惯了她便什么都由着性子来。 “昌乐,你是不是要去找南夏啊,我知道她在哪里,正好带着你去。” “好呀好呀!二皇兄我们快去找永安姐姐!”昌乐心里并没有多少的弯弯绕绕,立刻欢欢喜喜的和秦北寒告退,拉着二皇兄走人了。 秦暮霭本身是想借口昌乐逃出秦北寒的视线,如今跑的差不多了又借口公事要忙,给昌乐指了一处位置便又溜走了。 “这个二哥!”昌乐跺跺脚,嘴上虽然有些不高兴但还是欢欢喜喜的去找南夏了。 远远的,便看见南夏在那边和楚旻溪坐在一起,便也顾不得别的往那冲过去。 “哎呦!”昌乐突然一个不小心撞在了拐角过来的人身上,紧接着头上的发簪就被人拔了去,一头青丝瞬间散下。 “好家伙,你这真的是女扮男装!” 一名红衣少年手中拿着昌乐的簪子把玩,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忍不住大笑。 昌乐摸着自己的头发,看清楚那个人的脸瞬间勃然大怒:“曹桐源!把簪子还给我!” 她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有人一眼就认出了这是陛下最宠爱骄横的昌乐公主,便赶紧扭过了头去。不敢惹火烧身。 南夏和楚旻溪自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鸡飞狗跳。 楚旻溪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给南夏介绍:“这位是曹国公家的二公子,嫡次子曹桐源,从前跟在二殿下身边读书,也算是和公主殿下一同长起来的。” 南夏轻笑:“原来是这样。” 虽然是孩童一般的玩闹,可是那位曹二公子似乎对着昌乐有些不太一般。 那眼神里的情绪骗不了人。 “可我瞧着这位二公子似乎是喜欢公主殿下,这分明是逗着公主殿下玩儿的。”楚旻溪感叹道,南夏也忍不住为这一份美好发呆。 两个人你追我赶一片欢声笑语,更是少有的明媚。 “这昌乐公主自小都已经被陛下皇后宠坏了,什么人都不敢在她面前蛮横无理,偏偏这位曹二公子不一样,每每遇见了公主殿下都要惹她生气才行。” 南夏忍不住轻笑:“这位二公子就算是有做驸马的心思,恐怕如今他们两位年纪还小,都还没看明白对方的心。” 楚旻溪叹了口气,道:“能否看清楚对方的心,和年纪有什么关系。” “对啊,曹大公子如今不也还是没有看透你的心。” 南夏调侃道。 “想让那个迂人看透,那得等下辈子去……唉!”话说了一半,楚旻溪才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做什么取笑我。” 第401章 这男人,不一般 南夏看似无辜的摊了摊手:“我什么时候取笑你了,我帮你找到了曹家大公子这位救命恩人,你们两家如今定下了婚事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先前在宫宴救下了楚旻溪的人,南夏凭着她画的画像找到了曹家大公子,又派人打听到了这位大公子是个迂腐的读书人,且至今尚未婚配。 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楚旻溪以后,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子,竟然劝说了楚大人和楚夫人,要知道这位曹国公的门第也不算低,正称了楚大人的心还如了楚旻溪的意,所以楚夫人又是几次打听,南夏从中转换,给了楚旻溪和那位曹大公子之间联系的机会,如今两家已然订了亲事。 “你还笑我。”楚旻溪涨红了脸,已经是很不好意思了。 为了不让南夏再继续说下去,就提起来进门这么久发现一件怪事。 “我们来了将军府以后,这么长时间了为何不见镇远将军夫人?” 南夏心里突然一寒,眼神冰冷,突然清明了起来。 现下意识到了自从进来这将军府以后,终于找到了这一直以来的不对劲是从哪里来的了。 从入门到现在,从未见过那位老寿星,今天的主角——李老太太! “你们来的这样早也没有见过吗。”南夏又追问了一遍,这孙家究竟隐瞒了什么事情,为何李老太太迟迟不露面? 南夏心里总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可偏偏又说不清道不明。 “对了,听说大将军的儿子也回了京城。” 南夏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一直派人盯着孙家的动向。 “你说的是大公子孙馔亭?” 楚旻溪点点头说道:“是啊,还是陛下特许回京。” 楚夫人和孙家也算的上是一门亲戚,这点消息还算是灵通的:“你可知道今日为何没有见到张小姐?” “张小姐,你说的是哪位张小姐?可是永勤伯爵府的那位?”南夏疑惑道。 楚旻溪笑着点点头道:“的确是她,她和孙大公子订了亲事,正好趁着大公子这次回来就办完婚事。为了避嫌自然这次也就不来了。” 那位张小姐无品级,自然是可以避开不来。 “听说你这位表哥,生的是陌上如玉,君子如兰口口相传,他不像是个领兵大将军而是一位玉面书生,所以今天我一定要好好看看,他是不是如传闻中所说的一样。” 南夏没忍住笑出声来:“外面的传言你竟然也信。” 她这位大表哥的确是生的不错,可也没有到那人人追捧的地步,一个武将也绝对不会生的太过儒雅。 听见她的笑声楚旻溪不由盯着南夏,她笑起来的时候,清冷的眉目也跟着舒展开来,仿佛这一整季的雪水都融在了她的眼睛里。 那碧波般的眼睛闪烁着,像是宝石一般熠熠生辉,。笑容如同春日一般清风吹过让人心旷神怡。 “你真该多笑笑。”楚旻溪终日总是看着南夏冷着一张脸,总觉得她是不是不会笑?亦或是笑起来的时候总是不达眼底,仿佛不是真正的笑而是骇人的冷笑。 南夏这个人的确是稳重聪明,若是论起来待人待物,她的确没有南夏这般厉害,而整个京城的贵女,有几个能同南夏一样的? “笑不会吓走我的敌人,所以我的笑容只面对朋友。”南夏慢慢的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候,一个丫鬟找到了她们。 “原来郡主在这里,厅里夫人和老夫人正在找您。” “找我?”南夏拧起了眉,实在想不通这个时候找自己过去做什么。 按理说,这孙家的几位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自己,如今自己已经很贴心的不跑到前面去给他们添堵了,却还要上赶着来找自己。 楚旻溪悄悄道:“南夏用不用我陪着你一块儿去,又或者说你不舒服别去了。” 现如今谁不知道南夏是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才愿意过来“握手言和”,又换了别人家的女儿遭受了这样大的委屈,恨不得把孙家拆了也好讨回公道。 南夏倒是不害怕,毕竟孙家再不济也不会在现在把她捉去羞辱,那不就是平白打了陛下的脸。 而她也十分好奇,这位李老太太又打了什么主意,明明是顶好的时候,天空却突然阴云密布,仿佛这预示着未来的风暴。 然而没等南夏再说些什么,远远的就看到孙如月走过来。 “夏夏竟然陪着楚小姐在这里躲着呢。” 孙如月的表情温和,甚至身上没有了刚刚进孙府时的紧张感。 南夏没有波动,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楚旻溪对着她行礼:“南夫人妆安!” 孙如月微笑着道:“孙小姐不必客气,我是过来找夏夏一起去见她外祖母的,瞧着夏夏在这里同你游玩,让我们真的是好一顿找。” 孙如月脸上闪过娇嗔道,楚旻溪也有一些不好意思,如此一拉扯便不好再提出陪着南夏一起去了。 南夏给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随着孙如月离开。 绕过石子路,白木栅栏,尖耸的琉璃瓦砌成的屋顶,青绿的草坪穿过宽敞却清冷的长廊,就听到厅里角落充满着欢声笑语。 孙如月笑道:“这是老夫人的花厅,大家一早就到了就等着你来呢。” 南夏低头沉默不语,几道屏风遮掩住了里面人的身影。 南夏懒得去窥看,就听到里面似乎有人发现了自己。 “那是不是南侯夫人和永安郡主?” 一时间,里面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瞬间冷凝的起来。 孙如月有些尴尬的回头,见南夏面色如常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待丫鬟上前打开了屏风,这才让南夏看到里面围着暖炉而座的人。 被人簇拥在当中的自然是镇远将军李老太太,往下数便是镇北将军夫人,再瞧着就是遮盖着面纱的南水瑶,以及孙家小姐。 而正中央唯一旁边站着一个男子,二十多岁的年纪身形高挑,虽然是背对着南夏,却也能看出是个气质极佳的男人。 第402章 抽筋拔骨 “原来是如月和夏夏到了。”镇北将军夫人起身,笑呵呵的相迎接。 南夏微微眯起眼睛,并不做声,抬着头看着上面端坐的李老太太细细的打量。 看上去是面色红润,身体健朗的模样。 可等南夏仔细去瞧,就发现这位李老太太怕神情有一丝丝的奇怪,就像是只会做一个表情一眼,僵着脸在笑而周围的人却都没有察觉到异常。 “想必这位就是刚回来的大侄儿吧,夏夏快来见过你表哥。”孙如月热络着和众人客套起来。 南夏随着上前,也才看清楚孙馔亭的面容。 “表妹。”他生的倒是挺不错的模样,五官生的深刻却不凌厉,气质内敛深沉英俊冷淡。 “见过表哥。” 南夏对这位大表哥的印象并不深刻,一时间拿不准这位的性子,规规矩矩的在众人面前行礼。 孙馔亭这次回来竟然是和近日里发生的事情有关,也难为他们孙家人对着自己和颜悦色。 自己觉得憋屈,那孙家人尤其是李老太太那恨不得将自己剥皮抽筋的主,定然是更觉得不顺心。 对着仇人面目欢笑,恐怕比杀了李老太太她还要受折磨。 “我从边疆赶回来,也没给表妹带些特别的礼物,只带了几只发钗给你和妹妹。”说着有人从后面举着托盘上前。 南夏低眸,瞧见了那托盘里搁着的白玉玲珑长簪,和金花嵌松石珊瑚垂珠佩,两样看上去都是价值不菲。 孙家和自己针锋相对,这位大公子一回来出手就如此阔绰。 南夏看着那些东西眼底闪过意味不明。 人在这花厅里坐的差不多了,李老太太又开始觉得疲乏。 “一会这几个姑娘们留下,你们剩下的就出去替我多操劳操劳。”李老太太令道,又特意在南夏转身准备离开之前又喊住了她。 “老夫人将我留下是有什么事情要交代吗?”南夏转身毫不避讳的问道。 要知道那是在大殿上,她可是把人都能给活活气晕。 如今李老太太能够平心静气的和她说话都是难得,自不必说要将南夏留下来定然是别有用心,倒不如当众先问清楚了,省的再生事端。 “大小姐,你外祖母把你留下来,定然是要和你多说几句贴心的话呢。”孙如月这样一说,剩下的人便更不好在此处逗留。 南夏留在了花厅,倒是要看看这位李老太太又有什么花招等着自己。 人都走光了,就剩下个孙浅浅南水瑶靠在了老太太的身边,南夏则是一个人坐在下面。 “外祖母有什么话是想说的。”南夏垂眸思索了一会儿,不咸不淡的问道。 “冤家易结不易解,如今祖母找妹妹来,是为了这两家和和睦睦。”孙浅浅看向宋枳枳,平静地开口。 就像是应和她的话,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南夏,你心里是什么打算我都知晓,但如今毕竟两府的利益紧紧地绑在一起,若是孙家失了圣心,那南家也注定是走不长远的。” 南夏笑了,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们:“这么说外祖母是要同我握手言和了。” 南水瑶看着坐在下面的南夏,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又说道:“外祖母这是给你台阶下呢,你总不好让外祖母亲自给你道歉吧?” 南夏冷哼一声:“我和外祖母说话,什么时候也轮到你这个外人插嘴了。” 她声音淡淡的,看着自己的指甲轻描淡写的模样让人瞧见了忍不住发寒。 “我……”南水瑶还要再说些什么,又被孙浅浅一个眼神制止了。 “南夏,我知道你恨你的母亲,但是她已经死了,就连陛下都已经剥夺了她的封号,而你恨我所以才想让我的儿子们跟着我孙家一同覆灭。”李老太太这辈子做的最错的事情就是没有让女儿在南夏刚刚被认回来的时候,找人杀了她! 心软留着她的命,如今害了他们孙家所有人! 南夏低着头并不说话,看着她的模样李老太太强忍着心中的怒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也知道,我并不想看见你,若非是陛下和太后娘娘下旨,我是绝对不会允许你登门的。” 这一老一少互相对峙,南夏两辈子活的岁数加起来都不如李老太太的年岁大,这个成了精的老姑婆,心里揣着什么弯弯绕绕还让人猜不清楚呢。 如今听着李老太太推心置腹的话,她不自在的动了动腿换了个坐姿,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早就已经撕破脸了,在这里装什么装? 南夏等着这位受不了自己将她赶出去。 可是今日这位李老太太却不知道为何一反常态,突然道:“今天我叫你来,便是不打算再和你争斗下去。” 南夏:“外孙女并不懂您的意思。” 孙浅浅听到此处眉眼处流露出一丝忧伤,南夏注意到了她的忧伤,皱起好看的眉头,心中十分的疑惑。 今日孙家每个人都怪怪的……这种怪异感让南夏警觉起来。 可今日的李老太太的确是出乎她的意料。 “你我之间的争斗你已经赢了,我已经折去了两个女儿,而我的孙子如今也差点折了进去,整个孙家也已经让陛下寒了心,经不起折腾了。” 南夏始终是不说话,李老太太由孙浅浅一步步的搀扶着。 她走的南夏身边的时候看上去是想和她亲近一番,南夏却不着痕迹的避开。 李老太太伸出去的手却也不尴尬,反而平静的说道:“过去的事情便让它过去,孙家不会再向你父亲提亲,也绝对不会再为难你。” 孙浅浅趁机将手里的茶盏递给南夏:“夏夏,既然祖母都已经这样说了,倒不如你给祖母敬一杯茶如何。” 南夏始终是不为所动。 “看起来夏夏是不愿意原谅我这个老婆子了。”李老太太看起来是一脸哀愁。 南水瑶甚至更是着急,看着始终冷冰冰,不为所动的南夏,把那茶盏从孙浅浅的手中抢过来塞进南夏手里。 南夏被她们两个人推着,手中被塞着茶盏却又不急着交给李老太太。 第403章 握手言和 “既然外祖母这么想让我同您握手言和,倒不如将方才请出去的人请进来,毕竟都是一家人一起做个见证,如何?” 南夏笑眯眯的说道,像是真的在为一家和睦考虑,甚至扬言说是一家人,绝了李老太太家丑不可外扬的托词。 孙浅浅和南水瑶脸色都是一变,看见李老太太突然一变的脸色,她更是死死的握住手里的茶盏。 “怎么,外祖母不愿意?”南夏疑虑更重,偏偏面上更是一片的平静。 李老太太如今是骑虎难下,视线不自觉的往南夏手里的茶移动。 “你敬了我这一盏茶,便是我们私底里不再有心结。”李老太太眼神躲闪,可触及到孙浅浅的视线时又好像是坚定了什么事情。 一改刚才的口风道:“既然是你要坚持那就让她们再进来吧。” 刚才退下的众人也不知道为何又要让她们回来,但仍然是乖乖的听话。 进门一看眼前的情况却差点让他们傻了眼。 李老太太竟然和南夏坐在了一处,南夏将她们的神色尽收眼底。 兰心到她的身边时,不着痕迹的把手里的茶盏递给兰心,又给她使了个眼色。 兰心立马明白,悄悄在将茶盏放在桌上的时候,避着人的眼,又偷偷将里面的茶水尽数倒在自己的衣服上。 她武功高强,在座的都是后宅妇人,就连一直紧盯着南夏手里茶盏的孙浅浅,在看见南夏把东西给了兰心以后也只是松了一口气。 南夏面上的确是装的和李老夫人和和气气,祖孙和睦的样子,由着她们的意思给李老太太敬了一杯茶才被放过。 剩下被邀请进来看好戏的人里也有孙家旁支,平日里往来并不亲切,瞧着如今的景象才明白这世人嘴里说的永安郡主和孙家不和定然是假的,若是真的她们又岂能坐在一起如此惬意。 李老太太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孙浅浅又在耳边嘀咕了几句,便由人搀扶着起身:“时辰到了,大家随我去前厅吧。” 说完便走了出去,路过南夏的时候还淡淡的看了她一眼。 南夏等着人都退出去了,才和兰心绕道另一处。 “小姐,可是茶水有异?”方才兰心拿银针也试过了,并没有发现毒或者别的异常。 四周无人,南夏让兰心举起衣袖来,将吸进去的茶水拧出来一些自己亲自验过,的确是没有什么问题。 她又十分小心的闻了闻,短时间内能用的办法也都试过了。 可偏偏就是查不出来半点毛病,让南夏觉得刚才那一碗就是普通的茶水。 她皱紧眉头,若是没有异常为何孙浅浅和南水瑶她们执意要让自己奉茶? 南夏原本是害怕她们在茶中搁了些什么东西,才要人进来做个见证,又重新让人换了一杯新茶。 如今检查不出来问题,刚才那一幕又实在是刻意为之。 前厅 宾客云集,秦北寒因为身份地位最高,坐在最靠上的位置。 “老将军夫人福泽深厚,祝您人寿年丰,天伦永享!” 有了他开头,剩下的人纷纷献上礼物和祝福词,听完了一圈,孙麟举了一杯酒跪在了李老太太身前。 南夏看着这一幕,心中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母亲,孩儿是武将,说不来一些文邹邹的话,得了您的生养之恩是三生有幸,给您做这一世的孩儿不够,来生还要做您的孩儿来报答!”正说着眼神里闪过一丝伤感,转瞬即逝的瞬间却被南夏捕捉。 李老太太自从出现在人前以后,就一直铁青着脸色,也不曾开口说话。 看着跪在地上的孩儿张了张口,却紧接着下一瞬间,浑身剧烈的颤抖起来,胸腔震动一口血,竟然直直的对着孙麟喷了出来! “母亲!”孙麟瞪大的眼睛,大喊一声,紧接着抛下手中沾满了李老太太鲜血的酒杯,赶忙上前扶住老太太栽倒的姿势。 身旁一直伺候的孙浅浅更是注意到了异常之后焦急的呼唤:“祖母!” 方才孙麟的位置,不偏不倚的正好接下了李老太太突出来的第一口血,孙麟半抱着自己母亲,神情紧张面容悲惨,呼喊着太医。 一时间整个孙家兵荒马乱起来,南夏看着眼前的一幕,不知道是松了一口气还是冷嘲。 预料之外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倒不用提心吊胆猜测去了。 “孩子别怕!”杨氏已经先一步护住了南夏,老太太的身影警惕的看向四周,在别人看来,南夏像是吓坏了一样的呆滞。 可自始至终南夏只觉得自己十分冷血,人死的时候自己甚至还有一瞬间的轻松。 整个大厅里的孙家人就像是戏文里的配角,主角倒下了所有人一拥而上,荒诞无稽。 她自始至终以旁观者的角度看去,也注意到了同样冷血看着这一切的秦北寒,耳边是杨氏的心跳声,她从头到尾毫无波澜。 太医急匆匆的被喊来,没有药箱傍身没法及时判断施救,如今的李老太太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 南夏淡定的看着,即便杨氏为了护着她而反复在耳边念叨阿弥陀佛,盘着她的佛珠,她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切。 “大将军节哀,老夫人已经咽气了……” 孙麟失神的脸,还有孙馔亭大声地哭喊,斥责太医说的不对,吵嚷着要救人,一切的一切看上去都很对,没有人是不对劲的,没有人是出错的。 孙家所有的嫡系都在这里——不对! 南夏猛然脱开杨氏的肩膀,在她震惊的目光里一边紧握着她的手一边目光如炬扫视全场。 孙天! 孙天呢? 为什么他不在! 南夏的脸一瞬间变得阴沉的可怕,孙天为什么不在这里,他的医术那么好孙家人不可能不知道他的一身本事,既然家中老夫人中毒危在旦夕,就算是从外头跑进来也时间也够了! 而今日是他亲祖母的寿宴,孙天又为何不出现? 倒是没有人关注南夏,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呆住了,明明今日是李老太太的寿宴,人活的好好的,刚才还面色红润中气十足,现如今竟然直挺挺的倒在了那里! 人死在自己的寿宴上,这怎么说都是孙家天大的悲哀了吧! 第404章 你当本王不存在? 李老太太的突然暴毙,满脸是血又哭的天昏地暗的孙麟抱着她的尸体不肯撒手。 不少方才离得近的官家小姐夫人可都见证了那一幕,都被吓破了胆子。 “祖母明明刚才还是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成了这个样子!”孙馔亭情绪十分的激动。 秦北寒身为摄政王又亲眼看着李老太太死去,不得不下场安抚,又扭头问刚才检查的太医。 “老夫人这是患的什么病?竟然这样可怕。”瞬息之间便要了人的性命。 刚才检查的太医摇了摇头:“殿下恐怕这不好说。” “你只管说就是,若是有什么异常也好让孙将军知晓。”秦北寒大手一挥说道。 杨氏看着那边事情,又想到刚才南夏的一反常态,不由得将手中的佛珠拨的越来越快,忍不住的焦急。 得了摄政王的令,太医向孙麟拱了拱手随后说:“大将军,依照在下的查探,老夫人这可能是中了某种毒。” 孙麟闻言立刻面色大变,立刻急急的追问:“什么,竟然是中毒!” 太医刚才他查看了李老太太的眼睛就已经下了初步的诊断,又怕众人不信取出银针,在李老太太的唇边沾取了一点血,那银针尖头果然发黑。 “大家看。”太医拿着环顾过了一圈,让大家看清了那银针上的黑色。 孙麟抱着母亲的尸首,仰天闭上了眼睛,看上去深受打击。 众人面面相觑,这老将军夫人竟然真的是中毒而死,究竟是谁有这么狠的心肠会在一位老人的寿宴上暗害于她? 突然孙馔亭扭身冲着秦北寒直接跪了下去:“摄政王殿下,我祖母死于非命,还请摄政王殿下做主!” 秦北寒的身份摆在那里,虽然他往日并未在人前主持过什么案子,但是如今他是为了陛下送牌匾来的,自然而然就成为了皇室的代表人。 他眼神微眯站了起来,对着台下众人说道:“此事非同寻常。必须认真严查,抓出凶手,京兆尹宋大人可在?” 这一声令下,宋云林立马从后面走了出来,刚才几位殿下在此他并不方便主动现身。 “即刻封锁孙家!连一只蚂蚁都不可以放出去!宋大人即刻开始查办。” 秦北寒一声令下,外面竟然有铠甲之声,让人们突然想起来跟在这位殿下身边的还有一支黑甲卫神出鬼没,如今摄政王殿下恐怕是出动了黑甲卫,将这座府邸团团包围住了。 宋云林立刻开始着手调查,素日里主子们的饮食都有专人负责,而且今日是寿宴必然是更加小心。 今日这事情必须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否则丢的不仅仅是李老太太的性命,还有陛下以及太后的脸面。 “今日伺候老夫人的丫鬟可在?”宋云林一声令下,十几个丫鬟女仆就被压了上来。 他在一旁仔细的审问,南夏则是专注着观察孙家人每一个人的表情。 “宋大人,有什么线索?”孙麟缓缓起身,眉眼沮丧。 “孙将军节哀,目前还未曾发生过什么异样。” 宋云林也是感觉十分头疼,宋老夫人今日吃食全部都查验过,没有问题。 可偏偏就是中了毒。 南夏心中也在小心的复盘李老太太临死前和自己之间的异常。 “兰心若我要你此时进刚才我出来的花厅,你可有把握神不知鬼不觉?”南夏低声说道。 兰心环顾了一下四周,摇了摇头:“小姐这四周都被严格监管了起来,很难做到随意走动,不被人发现。” 南夏叹了一口气,如今也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她心里只是挂念着方才李老太太非要她敬茶的事情,那样刻意的举动绝对有问题,想要让兰心去查一查那杯茶里有没有毒。 “报!宋大人找到毒从哪里来了!” 就在所有人愁眉不展的时候,突然有个小捕快捧着东西跑了进来。 突然仔细一瞧,发现他手里竟然是一只茶盏。 南夏心里突然咯噔一下,紧接着搭在扶手上的指尖用力,微微泛起了白。 “这便是毒?” 宋云林终于摸到了头绪,帮忙亲自打开试毒,果真在银针放入茶水之中的时候突然变黑了。 “就是这个里面的毒害了我母亲!这碗茶水从哪里找来的!” 孙麟看着宋云林手里的那一只茶盏,双眼瞪的脑袋,十分恼怒的嘶吼道。 “就在花厅里的桌子上。”那小捕快话音刚落,就听到南水瑶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对着南夏大喊。 “南夏,你好狠的心啊,竟然敢毒害外祖母!”南水瑶突然的指控打乱了所有人的思绪。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就连宋云林都愣了三分,扭头不可置信的看过去。 南夏? 永安郡主竟然是下毒之人? 南夏原本在那茶盏出现的时候心里就暗道不好,如今南水瑶突然冒出来指认自己,她立刻起身跟着跪在了地上。 “摄政王殿下,此事绝对与永安无关!”她表情严肃是一脸的坦荡。 “南夏,你就算是有怨气对着我发也好,今天是外祖母的寿宴,你竟然痛恨他到了极点,在这个时候给她下毒,外祖母心胸宽广,喝了你敬给她的茶,如今中毒暴毙,南夏你就是杀人凶手!”南水瑶字字泣血凄厉,那语气里的悲伤让人听上去也十分的不忍心。 指认南夏的时候更是泪流不止,湿了脸上的面纱。 “好你个南夏!我母亲说到底也是你的血亲,我们好心好意邀请你前来化解恩怨,你竟然如此暗害!”孙麟也直接起身说着就要往南夏那里冲过去,但凡手里有一把刀,那架势都像是要活劈了南夏。 整个孙家人情绪都十分的激动,看着南夏目露凶光。 而宋云林率先带着人拦下了冲动的孙麟,“孙将军,此事还并未查清缘由,切莫要冲动伤了人。” “还有什么好查的!我母亲和南夏积怨已久,这事做不了假!”孙麟面色赤红,眼珠暴怒的就要突出来一样。 宋云林就算是拼命拦截,也无济于事。 突然,他们互相牵制之时,一只酒杯突然碎在了他们脚边,孙麟立马抬头看过去,只看到秦北寒阴沉着一张脸。 “孙将军,你当本王是不存在吗!” 第405章 又信她三分 整个院子里,众人战战兢兢。 即便方才的场面混乱,可随着秦北寒的这句话落下来。 一时间没有人敢在喧闹。 秦北寒冷漠的看着他们,冰凉的视线转移到南水瑶身上。 “与其这么快就定下了永安郡主的罪,倒不如想问一问南水瑶小姐,你为何如此笃定是永安郡主害了老将军夫人。” 南水瑶眼中泪珠湿透了面纱,好像死的是她的亲外祖母一样,伸手怒气冲冲的指着南夏。 “是她,就是她,所有人刚才都看到了这晚外祖母喝过的茶就是南夏敬的!是她说要和外祖母和解,让外祖母不得不喝了她敬的茶!” 众口闻言心中也认了七八分,要知道前段时间里这位永安郡主和孙家的事情在京城里可是闹得沸沸扬扬,为了报复孙家,永安郡主完全有动机下毒暗害。 南夏神色一冷,扬起声音冷道:“南水瑶,你一口咬定是我害了外祖母,你可有何证据,刚才你也说了是外祖母要同我合解,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我又怎么下毒。 这杯茶的确是我给外祖母的不错,可倒茶的人不是我,准备茶水的人也不是我,我只是接过来递给了外祖母,没准是谁买通了外祖母身边的丫鬟做下了这的恶事。” 她这样一说众人纷纷也想起来刚才在花厅,永安郡主和李老太太的确是和和睦睦的样子,并没有外界传言的那般水火不容,而且永安郡主敬茶的时候,那茶在她的手上停留了也不过短短一小会而已如何实现下毒。 “怎么可能,外祖母一向亲厚而且身边伺候的丫鬟都跟了那么多年哪里是让别人说买通就买通的,反倒是你南夏为人素来小肚鸡肠斤斤计较,肯定是你不满外祖母,趁机下毒。” 秦暮霭是断然听不得她这样说南夏的,立马起身呵斥:“南水瑶,你不得信口雌黄!如此这般污蔑!” 二皇子这样明目张胆的维护让南水瑶忍不住要紧了牙:“二皇子殿下就算是不信我所说,也该相信这满屋子里的人,所有接触过茶水的人只有南夏和外祖母关系不好。” 秦暮霭看像跪在地上一排的丫鬟,“除了你们和永安郡主,的确没有别人再接触过茶水了吗。” 那几个一直服侍李老太太的丫鬟,面面相觑,也知道如今事态紧张,拼命的回忆当时有没有出过什么岔子。 “回禀二殿下,但是除了我们以外,的确是只有郡主还碰过那一盏茶。” “当时所有准备的茶水都是同一批的,为何别人喝了没事,只有老夫人喝了有事?” “那个时候也只有郡主才会做手脚了吧,要是接过茶的时候往里扔了些什么东西也是有可能的吧。” 几个小丫鬟为了赶紧脱身,更是会不留余力的把罪责往别人身上推。 南夏冷凝,秦北寒已经又向宋大人询问:“其他茶水里可查出了什么不妥,可否确认老夫人就是中了这茶水里的毒。” 宋云林说道:“回禀殿下,刚刚下关的人已经去查了,花厅里的其他茶水里均无毒,只有老夫人喝过的里面有毒,暂时不能确定,就是老夫人中的那一种。” “这还用什么确定,我祖母这分明就是被这种毒给迫害。”孙馔亭跪在李老太太的尸首旁,神情哀痛。 李老太太的尸体上盖着一层白布,如今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南夏。 “殿下,我知道你与南夏交情甚密,可是我母亲也曾是一品的诰命夫人!她如今死了我们整个孙家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孙麟满脸的痛苦,直直的给秦北寒跪了下来。 就连一旁的南侯府的人都忍不住眼神里流露出疑惑。 杨氏更是心中不安:“夏夏……” “祖母稍安勿躁。”南夏知道今天这一场极有可能是专门为自己设下的局。 不管那毒是别人下的也好,还是李老太太自己准备吃下去的也好,反正今天孙家的这些人是一定要将这脏水泼到自己身上的。 南夏缓缓将目光移向孙麟,这位是对李老太太再孝顺不过的了。 只见他表情暴怒痛苦,如今对上了南夏的视线却看不出来一丝破绽。 “大舅舅,难不成你也真的相信是我害死了外祖母?” “不是你还能是谁?只有你有杀人的动机。”孙麟的眼神像刀子一样,闪烁着阵阵寒光。 “大舅舅你们口口声声说着只有我才有杀人动机,可曾还记得我为何对着外祖母敬茶?既然外祖母想与我和解,我自然要敬小辈的孝顺。 若是我不是真心想要和外祖母和美相处,又为何要当着众人的面敬茶? 既然有那么多人看到我敬茶,那我当众杀了外祖母,难道我就不怕事情败露?”南夏嗤笑。 南水瑶今日不论她怎么狡辩,都要咬死了南夏的罪责。 “你当着众人的面下毒自然是为了要逃脱怀疑,谁知道你是真心还是假意!万一你只是拿和外祖母和解的幌子,趁机让外祖母喝下了毒,就是为了东窗事发之时有口中这份说辞!” 秦暮霭冷声道:“南水瑶,那你要怎么样?难不成让京兆尹将永安郡主给带回衙门吗?” “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论是什么样的身份,都不该成为包庇!”南水瑶今日是怎么都不肯放过南夏了。 “想要带走我孙女,绝无可能!” 杨氏绝对不会答应他们把自己的孙女弄到衙门里去,且不说京城之中没有哪家的女儿会摊上这种案子,要是南夏这次真的进了衙门,不论这件事情和她有没有关系,最后的结果都会惹的一身腥! 南夏将四周所有人的目光尽收眼底,南水瑶一个劲儿的攀咬让前来做客的宾客对此又信了三分。 要不是有如此深的仇怨,哪里会在人家过寿的时候趁机下毒? “既然我的解释成了狡辩,那就请南水瑶你说一说,毒药又被我藏在了哪里!” 秦北寒虽然不知道究竟是谁下的毒,可是他相信南夏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让自己陷入不利的环境里。 而南水瑶的模样却反倒像是有些古怪,总觉得像是故意瞒着什么事情。 第406章 你还未搜 南夏原本是觉得这世界上绝对不可能会有人那么愚蠢,拿着自己的性命去暗害别人。可放到了李老太太身上又不一样了。 进门的时候就看这个老婆子面色红润不像是真的病入膏肓,可是之前南夏打探来的消息却都是关于流水一样的药材送进李老太太的房间。 而且据手下药堂的掌柜也曾经说过,将军府曾经采购了大量的药材,光是续命用的百年人参都不少。 所以从一开始南夏才怀疑李老太太真的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健朗吗? 直到找不到孙天的行踪,南夏对李老太太的死才真正起了疑心。 “既然你不肯认,那就让人搜身!”南水瑶表情十分的笃定,目光里藏着无边的怨恨。 秦暮霭皱眉,第一个开口阻止道:“南水瑶,仅凭你的说辞,就要搜三品郡主的身,是不是有些不循礼法了!” 南水瑶心里只有对南夏的怨恨,自然是不会顾及秦暮霭的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对着南夏:“南夏,你是不敢吗!” 南夏抬眼望去,眼底染上似笑非笑的味道,几分讥讽。 而她的沉默不语,已经让南水瑶露出了几分喜色:“你不敢,那就是你心虚了!这就证明你才是凶手!” 南夏却瞳色瞬间冷了下去,闪过危险的精光:“行得正坐得端,有何不敢?” “那就当众搜身!”南水瑶攥紧手里的帕子,咄咄逼人。 “南水瑶,你算个什么东西!”楚旻溪再也看不下去,走到南夏身旁护着她:“摄政王和宋大人都没有发话,轮得到你在这里叫嚣!” 南夏没想到楚旻溪竟然敢不顾众人的眼光当众护着自己。 她将自己的视线缓缓转移到了南水瑶身上。 南水瑶看着她步步逼近,下意识的想起之前南夏做过的事情免不了有些慌乱,可又强忍住了。 “怎么?你反悔了!” 后面男客里发南泯山也走出来怒斥了一声:“南水瑶!” 这时候他不得不走出来护着南夏,若是真的在南夏身上出了什么岔子,这关系到的可是南侯府的名声。 “南水瑶,如今你一口咬定是我,却又不曾瞧见我亲手下毒,如今笃定毒药在我身上,莫不是你提前在我身上放了什么东西?”南夏死死的盯着她,薄薄的凉薄慢慢浮现。 “毕竟有我和将军府不对付在前,要是出了事第一个怀疑的就会是我,若要搜身,只要从我身上搜出东西,就可以定了我的罪!有动机,有罪证,真是好周谋的陷害!”南夏带着戾气一步步起身向南水瑶走去。 周围的女眷哪个不是后宅里争斗爬出来的,这种招数抬到明面上来说,不少人立马就听懂了,其中的关窍。 “你不用说这些诡辩的话,你现在说这些只不过都是为了脱罪而已!”南水瑶抖着手,眼中的恨意从来不作假,“我若是提前在你身上放了些什么,你自己总会感受到的,可从来时我同你就坐的不是一辆马车,身边的丫鬟更是没有接近你的机会。外祖母死的这样凄惨,若是不早早查明真相,又怎能够告慰的在天之灵!” “好,既然要搜,那就不能只搜我一个人的,而且绝对不能是由你来搜。”南夏冷道。 秦北寒坐在上面看着南夏一步一步的分析,紧接着又配合着说:“那就所有人都搜一搜吧,就请英国公夫人来搜女客如何。” 突然,秦北寒看向女眷中间坐着的一位妇人——英国公夫人。 那夫人缓缓起身,看上去也不过四十几岁的年纪,发髻整齐的梳整在耳后,十分的端庄慈祥。 能让秦北寒点起来的这位,是三朝老臣英国公的媳妇,英国公和南泯山一样都是朝中少有的不站队的纯臣。 得了摄政王殿下的命令,自然是要好好的查办。 从一开始杨氏的脸色最为忧虑,她也看出来了,今天的事情是有人针对南夏。 可是,如果李老太太和孙家人是联合起来用自杀谋害南夏,是不是用的方法太极端了些? 若是待会儿真的查出什么,那可就是谋杀死罪,虽然夏夏如今信誓旦旦的保证绝对不是自己做的,可万一有人一开始就准备暗害她,那势必会在她身上做一些手脚。 南夏倒是什么都不怕,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而南水瑶则是在一旁冷笑,她有绝对的信心能让人从南夏身上找出把柄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放过,虽然有些怨言但为了自证清白,女眷们都已经搜身完毕了。 “现如今可就剩下永安郡主了。”英国公夫人说道,紧接着又说,“各位小姐夫人身上都已经搜过了,并未发现有什么不妥。” 闻言,众人目光转移到正坐在梨花树下神情从容平静的南夏身上,这莫不真的是永安郡主所为? 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被搜身了,到底会是同她所说的一样南水瑶故意陷害往她身上泼脏水,还是她本就想要趁此机会报复老夫人呢? 大家神态各异,而南夏则是在这短短的搜身时间里,思考着一件事情。 从进到花厅开始,她们所看见的李老太太真的是她吗? 那个精通易容术的孙天会不会假扮成了李老太太,伪造出她身子健康的假象,又特意让所有人瞧见南夏给“她”敬茶。 在众人都不注意的时候将毒药放进了茶水里,等到真正的李老太太被人搀扶着出来,早早的服下毒药让李老太太当众毒发,借机当众嫁祸! 可南夏心里又存疑,若是如此岂不是整个孙家人都参与了这次的事情,包括一早站出来指认自己的南水瑶,定然都是一清二楚。 可她总觉得不太对劲,要是从一开始孙天就假扮了李老太太,又为何对那第一盏没有任何问题的茶耿耿于怀? 怎么都解释不通,死一个李老太太能给孙家带来的最大利益是什么? 众人看着南夏,秦北寒出声提醒。 “南夏,所有人都搜完了,只剩下你了。” 第407章 毒药,害死人 南水瑶也跟着道:“怎么,是怕自己的阴谋曝光!” 要知道刚刚搜身的时候,所有人都被严密监视了,起来不得随意走动,就算是想要处理掉身上藏匿的罪证,也会很快被人发现。 杨氏心中实在是担忧,就连南泯山都没有把握南夏究竟是不是害了李老夫人的凶手,她这个女儿,一向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和自己讲的。 所有人神情各异,也有人是真的相信南夏。 英国公夫人走到她的面前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永安郡主请随我来吧。” 南夏缓缓放下茶盏,跟在她的身后从容的进入搜身的屋子里。 两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等到那屋门再开,却不见南夏走出来,而是一个丫鬟手中托着什么,缓缓走到了众人眼前。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看向那丫鬟手里带出来的东西。 屏息凝视,要活活从那个丫鬟身上戳个洞出来。 难不成真的是永安郡主?! 不然怎么会只从她的身上搜出来了东西? 秦北寒遮住了眼底的情绪,第一时间的想法是绝对没有如此简单。 秦暮霭和秦子晗自然也是望眼欲穿,想要知道那丫鬟带出来的究竟是什么? “启禀摄政王殿下,夫人说永安郡主身上的此物最有嫌疑。”丫鬟此言一出,在座哗然。 “真的是永安郡主!” “她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歹毒的心肠风采,还信誓旦旦的说不是自己!”所有人立刻转变了口风,如今铁证如山那位永安郡主还能有什么好推脱的! “摄政王殿下,还请治南夏的罪,还我母亲一个公道!”孙麟并未看清丫鬟手里拿的是什么,但既然是从南夏身上搜出来的东西,那就肯定和他母亲的死脱不了关系。 南泯山攥紧了拳头,心里还在犹豫要不要替南夏说话,如今证据确凿南夏这一次必将触犯圣怒万一牵连了南家…… “殿下,这件事情绝不可能和我孙女有关系!还请殿下和宋大人查明!”杨氏一瞬间白了脸色,急忙下跪。 可如今南夏已经惹了众怒,立刻有和杨氏不对付的世家夫人说道:“老侯夫人,如今证据在这里了,你还好意思说你孙女无罪。” “就是如此蛇蝎心肠,怎配为我朝郡主?” 南水瑶更是忍不住的欣喜,这一次一定要扳倒南夏,让这个女人永世不得翻身! “殿下从前都是被南夏装出来的样子给骗了,她小肚鸡肠,睚眦必报,这一次不仅仅是想害我外祖母,还是藐视陛下藐视皇室!是想要挑衅皇家的权威啊!” 当着皇室中人的面,南水瑶这顶帽子已经扣的很大了。 昌乐听着他们这么污蔑南夏,忍不住想要站出来替南夏说话,又被自己二哥伸手拦下。 “二哥,你就这么听着他们污蔑永安姐姐吗?” “先别冲动。”秦暮霭冷声说道,他觉得南夏应该不会因为这些小伎俩而失败跌倒。 “大家稍安勿躁,英国公夫人只是说永安郡主身上的物件有疑点,也并未说就是毒物。”秦北寒淡淡的说道,伸手从那托盘里将东西拿出来。 “摄政王殿下此时还想要替南夏说话吗!” 南水瑶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她在之前花厅里给南夏塞茶的时候,和孙浅浅两个人一起配合,将东西塞进了南夏裙子的夹缝之中,只要搜身就一定会搜出来,到时候就算是南夏再怎么样巧舌如簧,也绝对是板上钉钉! 可在她抬头的一瞬间,看清了摄政王手里拿着的东西时眼神微变。 只见秦北寒手中夹着的,是一块红艳艳的珊瑚佩——正是孙馔亭之前送出去的那一块。 “这怎么可能!”孙馔亭自然也看到了那东西,立马起身,不可置信的说道。 “哦?”正当所有人莫名其妙的时候,秦北寒看向孙馔亭,只见他情绪激动,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 “看起来孙大公子似乎认识这东西,这不是从永安郡主身上搜出来的东西吗?”秦北寒脸上带着寒气,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此时,南夏和英国公夫人也双双走出来,众人的目光从她们的身上移了又移,南夏明媚的眼眸中没有任何一丝慌乱心虚。 面对秦北寒的质问,孙馔亭紧张的咽了咽口水,立刻开口解释说道:“摄政王殿下,这块儿珊瑚佩乃是我从边疆带回来给郡主妹妹的礼物。” “殿下,这块儿珊瑚佩上涂满了让女子不孕的麝香粉,里面甚至还有一些辨不明的粉末,就得等御医辨认了。”英国公夫人淡淡的说道,要知道她出生于医药世家,普通的验毒问药的本事还是有的。 “麝香粉?这种东西怎么会毒害到老夫人?”立马有人提出了疑问。 “这还不明白吗,这就说明肯定不是永安郡主下的毒。” “可是这东西不是刚刚孙大公子说他带回来的吗,他怎么会送麝香这种东西给自己亲表妹,这也太歹毒了吧!” “这是表哥刚刚送给我的东西,我原本是打算一直带在身上的,毕竟之前我同孙三表哥多有不睦,外界传闻颇多,若是我日日将大表哥送的东西带在身上,迟早能破了这传言。” 南夏也是红了眼眶,语气十分的凄切:“可我万万也没有想到大哥带给我的礼物竟然是这种带毒的东西……今日若不是国公夫人搜出来了这东西,恐怕日后……” “孙馔亭!亏你还是一名男子,想不到居然也会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坑害我们夏夏,我们夏夏年纪小看不懂人心,错将你所送的东西佩戴在身上。日后哪怕嫁为人妻也无法拥有子嗣!你这是害了她的所有生路!果真是歹毒!” 杨氏呲目欲裂,方才所有人都以为是从南夏身上搜出来了害死李老太太的毒药,如今的真实情况却是英国宫从南夏身上找到了,孙馔亭送的含有麝香的珊瑚佩! 南夏一瞬间从众矢之地变成了被悄无声息迫害的苦主! 第408章 狠毒 整个院子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孙家人身上,孙馔亭更是如芒在背。 刚才所有人都认为是南夏下手杀害了李老太太,甚至七嘴八舌的就将人的罪给定了,觉得她十分狠毒,如今风向转的快,孙家的大公子竟然一见面便用这种阴臭的办法算计一个女儿家,让人不得不鄙夷。 永勤伯爵府家的大娘子,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忍不住皱了眉头,原本是以为孙家儿郎都是好样的,却没想到自己这个未来女婿会想出如此阴损的办法算计一个女子。 “郡主,我并不知道这珊瑚佩上有那种害人的东西!”孙馔亭想也不想的就立刻转头向南夏解释。 南夏面色惨白,是靠着楚旻溪搀扶着才勉强没有倒下,像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孙麟在一旁隐隐有着不祥的预感。 “表哥敢做不敢认,这礼物送的实在是让南夏心寒,南水瑶言之凿凿指认我是杀害祖母的凶手,而表哥又送给我这种东西,今日我是带着同孙家破冰的心思来的,想要和外祖家和睦相处,却没有想到竟然被外祖家所有人算计,还请摄政王殿下为我做主!”南夏的一番话是十分的悲痛,衣袖掩面哭泣不止,露出无比哀伤的样子。 剩下的人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也不免感觉十分的替她委屈,这孙家人实在是心机深沉,如果不是孙馔严强行当街掳走永安郡主想要坏人家名声,怎么会被圣上责罚? 而如今人家永安郡主都已经不计较了,这孙家人竟然想了如此可怕的办法报复,到底是心胸狭隘的人,简直是蛇鼠一窝! “殿下!我儿子绝对不会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这珊瑚佩上被抹了这种东西。”孙麟在一旁替儿子开脱。 宋云林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忍不住出声说道:“摄政王殿下,如今我们要查办的事情是老将军夫人被人毒害,永安郡主之事可否容后再议。” 这种事情不要人性命,宋云林不愿意管也是正常,毕竟这件事情闹大了也只不过是家事,就算是闹到圣上面前也不会有什么大的责罚。 秦暮霭看了一眼十分伤心的南夏,主动提出:“既然大家身上都没有可疑的东西,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 宋云林一如既往的不惧皇权,把目光从孙家人身上收回来冷冰冰的说道:“未曾找到凶手,殿下怎么能放人离开。” “可是毒又不是我们下的,扣着这么多人在这里,甚至刚才还污蔑了永安郡主,宋大人这种贻笑大方的事情,就是你京兆尹办事的原则吗?”秦暮霭不让分毫。 可毕竟秦北寒和秦子晗两个人都还没有说话,秦北寒目光不由自主的转向了正在一旁神情哀伤的南夏身上,几日不见她还是如此的清冷低调,刚才那一出恐怕是她早就想出来的对策。 “怎么可能会在她身上搜不出来东西呢!一定是她谋害了我外祖母,怎么可能会搜不出来东西?”南水瑶脸上带着茫然的神色,回过神来的时候又十分的不甘心,怎么可能搜了这么半天只在南夏身上找出来个有问题的珊瑚佩,还是孙馔亭送的! 这个英国公夫人应该是搜的不够仔细! 她明明把那包药塞在了南夏的身上,一定是摄政王找这位英国公夫人替南夏隐瞒了。 她必须要亲自去搜! 这样想着南水瑶直接扑向南夏,伸手想要往她腰间的衣带扯过去。 却不料一旁的兰心早有准备,一脚踹在了南水瑶身上,将人踹翻在地,十分有气势的挡在南夏身前:“大胆!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来攀扯郡主!” 而南水瑶经过方才的一脚,直接摔在地上,扯落了头顶的假发,意识到不对劲的她赶紧用衣袖将头顶捂住。 众人都被她那可怕的头顶吓到,秦子晗看着往日里那个千娇百媚的南水瑶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也忍不住侧开了脸。 “如今我身上并未搜出什么脏东西来,为何南水瑶你竟然如此的生气,莫不是真的应了我说的那一句你早就在我身上准备好了赃物?”南夏用帕子遮过眼角,“不过既然在我身上搜不出来,恐怕是你安排的人并没有得手,你就算是想要害我也万万不该拿着外祖母的性命来害我啊!” 南夏三言两语就道破了事实,宋云林忍不住扭头看向地上缩成一团的南水瑶,一时间拿不准南夏说的是不是真的。 真的是南侯府的这个养女害了老将军夫人想要嫁祸给南夏吗? 那为何在她们二人身上都搜不出来毒药? 南夏半抬着眼睛,眼神清冷看着犹豫的宋云林,随口又说道:“宋大人可是真想查出来谋害老将军夫人的人吗?” 宋云林想也不想的就说道:“那定是必然,我一定将凶手绳之以法!” 南夏紧接着又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孙麟看着那南夏的眼神如墨,最后如同不可见底的深渊,便觉得大事不好。 “既然想要知道更多的线索倒不如仔细查查外祖母的尸首,只是搜出了有毒的茶水而已,并没有断定外祖母就是中了这茶水中的毒,倒不如请仵作来查验一番,看外祖母是何时中的毒,又是中的哪一种毒?”南夏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而孙麟更是脸色一白,脊背僵直带着怒意:“万万不可!” 孙馔亭也跟着不由自主的一愣,这一眼却是瞧向了自己父亲,心想为何不可? 虽说南夏和他们不太对付,可是这验尸的方法的确是个好主意。 难不成父亲不想尽早查出来他祖母去世的真相吗? 但孙馔亭依旧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垂着头跪在一旁,等着父亲开口。 “殿下,我母亲已经去世了,就该让她好好的入土为安,找出杀人凶手来告慰在天之灵,而不是依照她这黄毛丫头所说,拿着我母亲的尸体开刀,乃是大不敬!” 无论今日南夏说什么,孙麟都不会同意验尸的! 第409章 巧舌如簧 如今整个院子里的其他官眷已经不担心,这场火会烧到自己身上了。 今日李老太太的死绝对是早有预谋。 现在的局面摆明是孙家在和永安郡主斗法,与老太太的死再次牵连出这些事情,一方是一口咬死了南夏是杀人凶手可又拿不出证据来。 南夏这边则是提出验尸证明,孙家却怎么都不愿意。 倒是没有人怀疑李老太太是自己服毒,因为她根本就没有这个理由,能陷害一个人的方式有那么多,有何苦拿着自己的命去做筹码? 南夏冷冷地望着孙麟,紧接着道:“大舅舅刚刚不是还想要找出外祖母的死因吗?验尸是最有效的法子,如今又不愿意了是什么意思?现在的百般阻挠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舅舅早就知晓了杀人凶手是谁。您到底是真孝顺还是假孝顺?” 孙麟铁青的脸色:“南夏你如此巧舌如簧,却不以死者为大,你外祖母中毒横死在寿宴之上,而你这个做外孙女的非但不关心,反而在这里冷语讥讽,如今又是借着替她申冤的借口要我母亲死后还要遭受剔骨开胸的荼毒!你当真是当我孙家人都死绝了吗?任由你如此侮辱!” 秦暮霭也觉得此事不妥,要知道这验尸一事就算是放到平头百姓跟前,也是希望亲人能够完完整整的离开人世入棺,要是验尸,恐怕孙家说什么都不会答应的。 南夏紧接着又慢悠悠的说道:“我提出这个要求又怎的是假借?验尸能够查出外祖母被害的真相,想要弄清楚杀人凶手而已,等到了你们的口中,我就成了这样恶毒,想要外祖母不安宁的人了?你们口口声声的说着自己孝顺,到头来外祖母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因为你们无法闭眼,那才是真正的大罪过!” 南泯山站在人群里,算是看出来了孙家定然是在极力隐瞒,李老太太的死事有蹊跷。 如今绝对不能让他们孙家就这样揭过去,免得日后再有谣言传出。 “你简直是满口胡言!才是那个不尊敬祖母之人!” 南夏继续说道:“你祖母同样是我的亲外祖母,如此血缘纽带,即便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我只是想要替她查出真相而已,怎么到了你们这里就这样艰难。” 刚才还是孙家极力主张出头,如今变成了南夏站在大家眼前替李老太太伸张正义。 秦北寒看着这一出热闹,自顾自的起身,绕到人后来到放着李老夫人尸身的厅内,伸手就要去挑开蒙盖在她脸上的白布。 “摄政王殿下,万万不可。”孙浅浅不知道何时冲了出来,跪到秦北寒身旁,脸上带着焦急和哀伤,“祖母刚刚去世恐怕冲撞了殿下!” “无妨,老夫人一向慈祥宽厚,竟然不会怪本王的。”说着他伸出手半蹲下来挑起了盖在她脸上的那块白布。 的确是死状极惨,七窍流血面色发紫僵硬,是中毒无疑。 他心里有了成算又将白布盖了回去,孙浅浅在一旁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而另一边不知道南夏又说了些什么,引得孙麟暴怒。 “殿下,刚才那珊瑚佩上另一种药粉查出来了。”立马有人从外面跑进来上前来回报。 不少人的视线集中在了秦北寒那名手下身上,都想知道在南夏身上的那另一种药粉究竟是什么。 “说吧。”他淡淡的挥了挥手,在人群里和南夏目光交错在她眼中看不到任何一丝慌张。 “启禀殿下,这珊瑚佩上的另一种药粉乃是遇水即化的一种剧毒,一炷香的功夫便能夺人性命!恐怕和茶水中的毒是同一种!” “如此剧毒怎么会出现在珊瑚佩上!”孙馔亭更是脸上一片惨白,好端端他带回来的东西,就接二连三的查出问题来,若说是南夏下毒害死了祖母,可药又是在他所送的珊瑚佩上找到的。 “一定是南夏干的!我早就说过了南夏身上藏有害死我外祖母的毒药!”一旁失魂落魄的南水瑶听到找到了毒药的来源满脸欣喜的冲了进来,随后就对着宋云林说道:“宋大人,你还不快去把南夏抓到衙门去!是想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吗?” “若说嫌疑,恐怕表哥也有嫌疑。”南夏缓缓勾起唇角,“我要去衙门,恐怕要表哥和我一同去了,毕竟这东西是从表哥手里给我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没准是表哥特意污蔑我用的,你们才是害死外祖母的真凶。” 南夏脸色淡淡如常,没有任何的波澜,偏偏说出来的话让人又是无法的反驳。 若要带走南夏,送出这礼物的孙馔亭自然也是逃脱不了关系! “孙大将军考虑的如何了,是否要验尸印证永安郡主和孙大公子的清白。”秦北寒问道,毕竟要是从李老太太的尸体上面找出的毒不是珊瑚佩和茶水上的毒,这件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否则就连孙馔亭都难逃关系。 南夏完全可以说是孙馔亭为了报复自己,把带有毒药的珊瑚佩交到自己手上,又给自己的祖母下毒,策划了圈套。 众人是越看越不明白。 孙麟满脸的阴郁,良久才对着秦北寒说道:“摄政王殿下,这件事情毕竟是我孙家的事情。我们必须要好好商量一番,可容给我们半个时辰的时间,过会儿定然给您一个说法。” 秦北寒点点头,让宋云林把剩下的人都遣散,南夏则是坐在了正厅里,任由孙家人他们去书房商量。 进入书房以后,孙馔亭红着眼连眼皮都耷拉下来,万万没有想到刚刚还好好的祖母竟然会变成如今的样子。 南水瑶紧跟着进来,进到书房以后就看到了孙家的几个人正满脸阴翳。 吓着她心中一颤,身侧突然出现的孙麟把人压了进来,关上了门。 “啊——”南水瑶被人捏住脖子压着跪在了地上,“舅舅——” “别喊我舅舅!我可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孙麟目光十分的阴冷。 孙馔亭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紧接着想起来方才南水瑶卯足了劲儿要搜查南夏的事情,瞬间反应过来,为何父亲会生那么大的气。 第410章 圈套 “父亲,难不成祖母的死和南水瑶有关!” 孙馔亭眸子发沉,孙麟点了点头,若说与南水瑶无关绝不可能! 孙馔亭也向来不是怜香惜玉的主,明白过来的时候,上前揪住南水瑶追问:“南水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说” 南水瑶本身就是慌乱和恐惧的,和李老夫人的这个计划并非是她一开始想出来的,而是李老太太主动提出来,那日又让孙如月转告才出了这样一档子事。 刻在一旁不发话的孙浅浅上前一步跪在父兄身边,满脸的神伤和懊恼,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孙麟。 “此乃是祖母留给父亲的,祖母说父亲看后便会明白她的良苦用心。” “浅浅,此事竟然和你也有关系!”孙馔亭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亲妹妹。 那可是他们的亲祖母! 他们是怎么狠得下心下手的! 孙麟也一下子瘫坐在椅子上,颤抖的手接过那封信…… 自打母亲突然暴毙,他就觉得事有蹊跷,本来以为是南夏胆大包天,敢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动手,可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母亲自己的计划! …… 孙家人已经在书房待了许久,南泯山借故来到了南夏身旁压低了声音偷偷询问:“你同父亲说句真话,此事当真和你无关吗?” 南夏自顾自的喝着茶水,抬眸同样压低声音回:“自然是同女儿无关。” 看着她神情不是作假,南泯山心中有了底。 “放心吧,既然此事与你无关,我便不能让他们暗害了你去,就算是闹到陛下面前也会护住你。” 南泯山长舒一口气,其实他心里也有别的想法,如今摄政王在此,自然不需要他使出多大的努力,只要凭着摄政王和南夏之间的交情就应当无碍。 南夏倒也不着急戳破他,她如今已经大致清楚了南水瑶他们的计划,恐怕这半个孙家都已经参与了这次的计划,刚才在那珊瑚佩上搜出来的东西的确是她自己加上去的,包括那里面的毒粉也是。 南水瑶的确是往她身上做了手脚,把药粉塞进了她的身上,她一直怀疑是茶水里有毒,自然也是这个原因。 可那个时候南夏一出花厅就把那包药粉处理掉了,并且是始终不明白她们陷害自己的招数。 如今听了秦北寒手下的一句话,方才如梦初醒。 若是孙天扮成李老太太,事先出门见客,让人瞧见她健健康康的模样,然后再是先在唇瓣上涂上毒药,假意让南夏敬茶,把唇瓣上的毒药化在水中,这样就做出了一杯毒茶。 南夏便想不到她的下毒方式同时也察觉不到异常出现。 紧接着真的李老太太出现在众人眼前,提前服用好毒药,在大家眼前毒发,这样大家便会去搜索是何物引发的中毒。 南夏敬的那一杯茶水便会浮现在众人眼前,如同他们料想的一样,南水瑶跳出来借着之前南夏李老太太不睦的缘由搜身。 只要搜出毒药,就能定罪。 所幸南夏早就心中有提防,南水瑶也不是武功高强的高手,混乱之中藏药的手段并不高明,南夏一早将那花厅里裙子夹层中带出来的药粉撒在珊瑚佩上,剩下的东西全部销毁。 就在这时候,孙麟从书房出来,宋云林站起身,认为他们是商量出来要不要验尸。 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就听孙麟说道:“摄政王殿下,宋大人,我们孙家是绝对不同意验尸损坏家母遗体,” “可是这样,不就查不出来……” “自然是可以查的。”孙麟打断了他的话,“小儿带来的东西都是从边疆一位有名的富商手中买来的,只要查过这名商人,自然一切都会见分晓。” 秦北寒冷嗤有些嘲讽说:“要从商人那处开始查,倒不如各自回府等你们孙府自查出来个凶手押送到宋大人那里去。” 宋云林也觉得此事不妥:“既然如此也得让孙大公子随着我们走一遭。” 孙麟摇了摇头:“我儿子是绝对不会谋害他的祖母,相信南夏也不会因为他表哥那点小事就对他的外祖母痛下杀手,此事另有真凶,依照我们的意思,若小儿必须扭送衙门,那永安郡主也必须同样进衙门一起审问。” 这还是死咬着南夏不放的势头啊,孙麟他们商议了半天就是这个结果? 南泯山道:“孙将军,我女儿是绝对不会去衙门的!” 一时间气氛僵持,如今的局面就是南夏和孙馔亭二人最有嫌疑。 若是南侯府的人再坚持却也不太好开口说只送孙馔亭去衙门。 “既然侯爷不愿意,那倒不如让永安郡主暂住孙家,毕竟郡主也是我的外甥女,我母亲的丧事也还要准备,宋大人自然可以慢慢调查,等到我们找到那名商人调查清楚事情的真相,再让郡主回去,我们也相信郡主无罪。” 如今孙家从方才着急给自己定罪,变成了“相信”自己,南夏只觉得有些嘲讽。 杨氏也不愿意答应把南夏一个人留在这里。 “南侯若是不放心,可以让南侯夫人一起留下!”孙麟继续道。 南夏反倒是十分好奇起来,这孙家又要耍什么花招? “既然如此,那我便留在舅舅这里为外祖母守灵。”外祖母丧事,南夏身为她唯一的外孙女的确是要来守灵的,况且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答应留在孙家,若是在孙家出了事,恐怕他们一样难辞其咎。 还有就是她更好奇事情是否如自己猜想的一般,验尸她势在必行! 她一口答应,惊讶了南泯山和杨氏。 “夏夏你可要想好了。”杨氏十分担忧的说。 南夏点了点头,让她不必担心自己。 等大家都要走了的时候,秦暮霭也绕到南夏身边:“放心吧,我已经派人在孙家外守着你了,我一定会帮你洗脱冤屈的。” 南夏面上没有一丝笑容,只是慢慢的说道:“我这里你自然不必盯着那么紧,腾出些人手来去盯着五皇子,之前我们拔除了不少他的人,孙家和他的联盟破裂,南家还没有和他挂上钩,只有一个南从云,而今日的寿宴南从云却没有来,恐怕他们准备了我们不得不防的圈套。” 第411章 恨铁不成钢 等到最后一家官眷离开,南泯山仍旧是不放心。 “南侯放心,有宋大人在这里守着,我们不会对郡主做什么。”孙麟直截了当的说道。 南泯山如今还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他撕破脸,他们故意把南夏拘在这里,也不知道南夏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 明明危险重重,还要执意留在这里。 南夏看着南泯山铁不成钢的眼神,倒也没什么感觉。 就算南泯山真的硬气了一回想要强行带走自己,也不能为自己洗脱冤屈,还有可能被孙家反咬一口。 “既然如此,就有劳宋大人和孙将军照顾小女了。”南泯山道,“如今小女正是你们的怀疑对象,留在这里也不为过分,明日若是南夏缺些什么尽管到府里去说。” “都是一家人,谈什么照顾不照顾,南夏在府里总不会苛责了她去。”虽然之前因为南夏受罚的人不是大夫人的儿子,但是她的长子的确是因为南夏同样现在列入了怀疑的名单。 南水瑶跟在大夫人身旁默不作声,孙如月以照顾南夏的名义同时也留在了孙家。 孙家人都留在前厅,南泯山和杨氏也不好在此多待,再三叮嘱了几句南夏才转身离去。 孙家也急急忙忙的抬了棺材来,将李老太太的尸体放进棺材里搭起了灵堂。 南夏看着他们有条不紊的进行这一切,心中的猜想便又成熟了七八分。 既然这棺材都已经做了,那当初的李老太太的确是撑不久了。 这好好的寿宴变灵堂,孙家嫡系的孩子都跪在灵堂下。 还有人送了一身孝服给南夏,毕竟她也是孙家女儿所出,是李老太太正儿八经的外孙女,穿这身衣服也是合情合理。 南夏倒也没在这个时候和孙家人过不去,换上孝衣便来到灵堂前,原本的喜庆装扮全已撤了下去,孙家人守在灵堂之中,往火盆里烧纸,四处都有丫鬟的啼哭之声。 整个孙家无人嬉笑喧哗,除了抽泣的哭声以外,也没有别的声音。 南夏心里没有几分对着李老太太的尊敬,也不会对着想要谋害自己的人念叨着死者为大,所有的仇怨又不是死了就能烟消云散,何必让自己强行伤感。 她四处游荡观察着孙府也没有人跟着,只是这四处起伏的哭声让人心烦,不得已只能回到了院子里。 她被安排在孙千烟曾经的院子里,南夏又不怕这些鬼神之类的,孙千烟活着的时候就没对付得了自己,就算是死后化作厉鬼又能如何? 除了住着她的地方有些膈应以外,其余的还勉强能够接受。 “小姐,小姐在寿宴上都没有吃几口,还是吃点儿东西垫垫肚子吧。”兰心也有一点和他一样受不了这孙府里的哭声,不管是真心的还是假意的,实在是恼人。 “全是白粥?”南夏看着端上来的东西,眼神一愣,今日寿宴上她是什么都没有吃上,如今发丧,更是一点儿荤腥都见不到了。 “若不然奴婢去厨房再瞧一瞧,宋大人他们在前院的厨房用膳,应当吃的不是这些。”兰心也没有想到,送过来的食盒里竟然只有白粥。 突然,兰心耳朵一动,立刻闪身到了南夏身边,神情紧张严肃:“小姐,小心!” 南夏也立刻警醒,四下查看。 “有人来了?” “没有杀气。”兰心回应道,房间里依稀能够听到前厅灵堂里的哭声,除此之外再无动静。 “那就是有人混进来了,如今李老太太刚死,孙家防备疏松。”南夏说道,继续不动声色的小心着四周。 突然,窗外响起鸟叫。 兰心立马追了出去,就在打开大门的一瞬间,只看见了放在地上的食盒。 “小姐。”兰心一脸疑惑带着食盒进来,又放在桌子上,打开一看里面竟有精心烹制的佳肴,下面还有一碗翡翠鸽子汤。 “谁送来的?”南夏皱着眉头,仔细的打量着食盒。 “不知道。”兰心在这盒上找不到任何标记,犹豫着要不要扔掉。 南夏仔细的看了一圈,的确没有什么特别的,只是这装菜的盘子确实不错拿着筷子将盘子的一角露出来,一个浅浅的“寒”字烙印在微不可查的地方。 “摄政王送来的?”兰心摸不着头脑,摄政王怎么会知道他家小姐没吃的,又特地送来这些呢? 南夏勾起唇角,既然是秦北寒找人送过来的,兰心刚才没有听到也属于正常。 可是,秦北寒的手怎么能够悄无声息的伸到孙府? …… 兰心把剩下的饭菜处理掉,转而回到南夏身边的时候,发现她身边多了个丫鬟。 “回来了,孙大夫人怕你照顾我太累,派了个丫头过来叫玲珑。”南夏淡淡的往那儿一指,一个面向打扮十分朴素的丫鬟站在桌子边。 兰心上下打量着这个丫鬟,她看起来十分规矩除了身上穿的有些朴素,面上又恭恭敬敬。 “夫人是怕表小姐第一次住在孙府有诸多的不习惯,而且小姐身边只带了一个丫鬟,又怕晚上人手不够用,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差遣玲珑。”玲珑目不斜视,站在一侧看上去非常的乖巧听话。 兰心收回视线,南夏也让这个玲珑先下去,等这个丫鬟退出房门之后,兰心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 “小姐,这个丫鬟身上有些拳脚功夫。”一般这种会武功的丫鬟是不会安排到客人身边的,而且南夏和孙府诸多不对付,安排一个会武功的丫鬟过来伺候,安的什么心? “武功在你之上,还是……”南夏放下手中的书卷,用手托着下巴,神情有些慵懒恹恹。 “算是高手,不出意外的话,看她的神情应该是统一经过训练的死士。”兰心回忆起刚才那张脸,朴素且面无表情,就连那恭敬都只是伪装在面皮之上。 “兰心啊,你说要是这样的人要杀我,咱们跑得掉吗。”南夏的声音不算低,似乎是根本不在意。 “除非是十余名像她这样的死士,否则都别想动小姐一根头发。”兰心回答,南夏嘴角的笑意更甚。 第412章 马屁都拍不好 孙家书房 孙馔亭和孙麟皆是一身孝衣。 “父亲,若是将南夏留在我们府中岂不是将一块儿烫手山芋留在这里了?”孙馔亭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个南夏的厉害,黑的能让她说成白的,就连这圆的都能变成扁的。 “这是你祖母的计策,你我也不能改变,把南夏留在了孙府,她插翅也难飞。” “如今咱们孙家的局势,若是南夏不死,带来的麻烦恐怕会是覆灭性的灾难。”孙麟淡淡的说道,“你真当那个南侯南泯山是个花架子只会阿谀奉承,拍马屁的吗?当初陛下争夺皇位,那么多人支持摄政王殿下最终确实,咱们如今的陛下登基,而南泯山就是顺熙帝最忠实的拥护者,这也是咱们孙家一直要和他结亲的原因。” “可是这和南夏有什么关系?”孙馔亭听不懂。 孙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还记得你三弟都曾经做过什么吗,或许之前我也和你提到过,你三弟在宫宴上准备算计南夏的事情,之后又被逆风翻盘,而你三弟压根就找不到南夏是何时发现的?又是什么时候替换掉了证据的,如今你三弟又因为她受了重伤。这难道还不注意说明这个女人的可怕吗?而且陛下愿意为了南夏惩罚你三弟,那是因为如今孙家和南家,当今这位陛下想要护住的眼里看中的还是文臣之首南家!” “可是若无武将谁来守护边关?”孙馔亭并不赞同父亲这个说法,“而且陛下亲自写下牌匾又替祖母过寿,足以说明我们孙家圣恩依然在。” “那又如何?陛下这只是想要敲打我们见好就收,但是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就是现如今在孙府的这位永安郡主!” 孙麟表情十分的严肃,“你的两位姑母是怎么死的,你不要忘记,你三弟是怎么被罚的事情,还有我孙家被收走的兵权,你也好好的想清楚。就连你也不过见她一面就成了她利用的对象,拿着你送的东西,把你脱下的水成为谋害你祖母的嫌疑人之一,而且她的身后还有摄政王殿下作为靠山。没准和二皇子殿下也有牵扯,刚才的时候我也派人注意去看了。二皇子殿下走的时候还特意同他说了几句话,然而二皇子乃是长孙皇后唯一的儿子,剩下的都不用我多言了吧。” 孙馔亭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不在京城的时候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直接变了脸色,南夏绝对不能再留了! 若是让南夏再继续活下去,孙家不知道又要折损多少人! 孙家和南夏绝对是不死不休! 孙馔亭之前还觉得这个南夏毕竟是姑母唯一的嫡亲女儿,应当没有如此狠心邪门,现如今看她分明是毒辣! 突然,外面有人敲门。 紧接着那个叫做玲珑的丫鬟得了令进门。 孙麟看着她只是淡淡道:“查验好了吗。” 玲珑低着头:“郡主身边的确只带了一个丫鬟,这个丫鬟身手极为高强,我一个人牵制不住此人。” 孙馔亭看着父亲,有些犹豫的说道:“父亲是否在想一个稳妥的办法?若是贸然让她死在我们孙家,岂不会是引火烧身?” 毕竟刚才父亲还说摄政王和二皇子乃至长孙皇后都会是南夏的后台,这样贸然出手很难不引起陛下怀疑。 “越是这样,越没人会想到是我们动的手!现如今所有人的想法同你一样,都认为南夏要是在孙家出了事情一定是我们动的手,这样想的人越多我们脱身就越方便,因为按照常理,为了给南侯府一个交代,我们必定会将南夏保护的好好的,等待宋大人查出真相,可偏偏南夏就是死了,而且不是我们动的手那就是畏罪自杀!” “畏罪自杀?”孙馔亭抬起头来,满脸的疑惑。 “你以为为何我将他安排在你姑母生前的院子里?她一直对外声称不是自己害死了你姑母,她南家也是护着南夏,偏偏我就要让南夏死在你姑妈生前住的院子里,她可以在大殿上对着陛下说你姑母是沾染人命被自己吓死了的,我们孙家也可以在陛下面前说他是被你姑母还有祖母的冤魂吓到太过惊恐,畏罪自杀!”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就算是自尽,可是没有证据最后还是会怀疑到我们身上。”孙馔亭摇摇头,他实在是不懂这些宅子里的招数,比带兵打仗还要难。 “这些事情更是简单,你看看这个。”孙麟从桌上拿起一封信递给他,“这是你祖母一早就准备好的,用南夏的字迹写出的遗书,上面清楚的记载了南夏是如何害死了你祖母又是如何感到十分的恐惧。用自杀的方式谢罪的。” 孙馔亭没有想到祖母竟然准备的这么全面,看起来今日南夏是非死不可了! …… 夜暗了下去,本是该有孙家嫡系守在这灵堂里,南夏主动请缨派人给孙麟递了话,要亲自守在灵堂。 “小姐,开了。”兰心把那些负责掌灯的下人放倒,又替南夏拿着烛台照亮了棺材。 “的确是李老太太那个老婆子。”兰心没有让南夏上手去摸,而是自己检查了一番李老太太耳朵上并没有任何连接人皮面具的地方。 烛火跳动在李老太太的脸上,带着淡淡的臭味和死气。 南夏捂着鼻子,退了下来。 “看起来死的的确是她。”真拿自己的命来算计自己?这李老太太恐怕原也活不长了,才搞了釜底抽薪这一套。 “这两日孙府的守卫并没有之前的那样戒备森严,兰城已经把消息带了进来。”兰心把棺材盖好,心里默默骂了两句晦气。 “交代了吗?”南夏打了个哈欠问道。 兰心点点头:“是。” 南夏勾起唇角,笑意更深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那笑意里的秘密:“既然如此,我们就静静等着那位出手吧。”南夏懒得跪李老太太,周边又没有什么孙家人,索性就挑了一处地方好好的坐着休息更是也没人敢管她。 第413章 算计 深夜,气温渐渐低了下来。 整个灵堂只有几盏长明灯还烛火跳跃 “南夏”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外面的风吹起白绫,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怖。 兰心缓缓睁开眼睛,站在自家“小姐”身侧,满眼都是警惕。 风声带着呼啸,如同白纱扬在空中有人在缓缓向灵堂靠近。 今夜是南夏主动请缨过来守灵堂,孙麟没有一丝反对,干脆的答应了。 如今午夜正是人最疲乏的时候,整个灵堂里空无人烟,原本安排在这里的奴仆都不见了踪影,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和不对劲。 十几个黑影,提着刀小心的摸到灵堂。 突然,里面有人说话的声音响起。 “小姐,您坐在这里可累了?奴婢去给您找些暖手的暖炉来。”说着隔着一层一层的白绫,有人影在晃动,拨动了那长明灯里的烛芯,让那灯更加明亮起来。 只是那小小的一块儿明亮之地,照不明“南夏”坐着的位置,那个会武功的婢女离开,正是好时机。 孙府的当家老太太横死,明日便会有人发现她的外孙女也死在孙府…… 安静到吓人的灵堂,为首的黑衣人玲珑悄悄来到“南夏”身后,白绫遮挡住了那位郡主的视线,她还不知道危险就要来临。 玲珑原本是想在南夏的院子里动手,这样南夏就再也没有逃跑的余地,动静闹得再大也不会有人知晓,偏偏南夏要来守灵,大将军只好先撤走守灵的仆人,让整个计划在灵堂里实施。 只要南夏“吊死”在灵堂,四公子再准备好伪装用的面具让玲珑假扮南夏身边那个会武功的丫鬟,完成南夏畏罪自杀的计划。 如今南夏近在眼前,那个会武功丫鬟竟然恰好跑去找什么暖炉,简直是天赐他们良机! 玲珑拉紧了手里的白绫,脚下没有任何动静,几步上前立刻勒住了座椅上那人影的脖子,狠狠的向后一拉,保证让南夏死的不能再死! 她勒着“南夏”的脖子,却没有感受到任何一丝挣扎和声音。 她心里感到有些奇怪,估算着时间把怀里的人松开。 “拿烛火过来。”她冷声命令道。 紧接着有人给她递上烛火,跳动着的火花难免带着一些暗淡闪烁,缓缓照到“南夏”的脸上…… “老夫人!” 玲珑当即就吓住了,那刚才端端正正坐在座椅上的人竟然不是南夏! 而是不知道为何从棺材里跑出来的老夫人的尸首! 李老太太还维持着刚死时的样子,面色铁青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那么的可怕不宁! 外面传来的风声呼呼作响,玲珑差点握不住手里的东西,刚刚他就是将老夫人的尸体当做了南夏! 那真正的南夏呢! 她去了哪里! 难不成她早已经知道了孙家的计划! 兰心躲在这灵堂顶上亲眼看着那些死士勒着他们的老夫人虐待尸体,不由的从心里发笑,小姐果然没猜错,这些人今夜就要动手的。 “快去找南夏!”玲珑表情也十分的不好看,南夏一定是知道了什么!若是不快点寻找,恐怕有所变故。 “一定要把那个永安郡主找到!今天晚上必须要杀了她!”竟然敢把老夫人的尸体拿出来戏耍他们!这个南夏死不足惜! 南夏今夜本来也是在赌,她知道孙家人绝对不会如此好说话,他们几个蛇鼠一窝的人商议了半天,也绝对不会是简简单单的把自己留在孙家而已,孙麟这个人能混到大将军,必定是十分精明的人物。 今夜虽然孙麟面上是不好动自己,但若是找出个自杀的理由,畏罪自杀就很不错,他们孙家还有那么一位精通医术的孙天,想要掩盖一些痕迹,十分的简单。 到时候散布谣言,永安郡主因为谋害祖母守灵之后心怀愧疚在母亲的房间里上吊自杀……一切听上去那么的圆满。 这整个孙家恐怕已经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想要用这种方式把她解决掉,就算是陛下追责,也好过等着自己把整个孙家全都拉下马,孙麟倒是十分的有胆子。 南夏摇了摇头,很明显今日孙家的刺杀计划就要落空了。 剩下的死士还在寻找南夏的踪迹。 “知不知道这是孙家孙老夫人的灵堂,你们这群人真的是好不尊敬她老人家,人家死的好好的,竟然把人家的尸体拖出来虐尸。”南夏缓缓从阴影里走出,语气里带着嘲讽。 “南夏!”被戏耍了一番的众人如梦初醒,找到了南夏藏匿的位置。 “啧,真是可怜的老夫人,孙家的当家人不同意验尸,孙家的死士却在半夜来虐尸,你们孙家人好生奇怪啊。”南夏笑眯了眼,可神态冷漠而高傲,哪怕此时在月光和烛火的照耀下,这十几名黑衣子是手里的刀亮的发寒,她也毫不在乎。 “巧言令色!杀了她!”玲珑毫不犹豫的下了命令,率先冲了上去。 南夏只是淡淡的掀起眼皮,不躲不闪,仿佛是在看一只无足轻重的虫子,完全不把玲珑放在眼里。 就在那刀尖即将要触碰到南夏身上的时候,兰心一掌压制住了玲珑。 “就凭你还想杀我家小姐。”兰心讥讽道。 “就凭你们两个人是跑不掉的!”玲珑也不甘示弱,她今日带了数十人前来,就算是南夏早就猜到了又如何? 今天她的命必须交代在这里! “哦?”南夏淡淡的转身,又缓缓的走到李老太太原先的棺椁前,不知道对着谁说:“灵堂毕竟是个干净的地方,别弄脏了。” 玲珑皱眉,却不曾注意到藏匿在灵堂前厅里,几十道身影无声无息的摸了过来…… 几乎没有给任何人缠斗的机会,碾压收割一般的恐怖。 “有些累了,兰心啊,记得给宋大人送些线索,还有我外祖母的尸体也记得放回去,天冷了别让她老人家“着了凉”。”南夏慢悠悠的说道,平静的仿佛只是在自己院子里喝茶,把这灵堂就算是闹得天翻地覆,也掀不起她的任何涟漪。 兰心看了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李老太太,抽了一下嘴角,还是回应道:“奴婢会安排好一切,小姐还请歇息去吧。” 第414章 死得冤枉 翌日清晨 昨夜孙馔亭和孙麟支走了灵堂里的所有人,所以没人知道这灵堂里发生了什么,紧接着一整夜都没有人前来复命。 孙馔亭一大早在问完玲珑踪迹,却无人知晓的时候,便心中暗道不好。 孙如月按照事先约定好的来灵堂寻找南夏,可整个灵堂就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不知情的孙家下人依旧按部就班的布置,孙如月以为他们把地点改到了南夏的屋子里,怀里揣着一封遗书去做第一个发现的人。 来到南夏院子,她长长的深吸一口气,要知道他虽然和这位郡主没有什么仇怨,但毕竟她身后的靠山是孙家,孙家人的命令她不得不遵从。 而且并非是自己害了南夏,若是南夏想要化作厉鬼报仇,也应该去找孙麟……千万不要来找她,毕竟她也是身不由己。 丫鬟上前一步敲门里面没有声响,整个院子里也静悄悄的诡异。 她以为南夏这一次一定是必死无疑了。 做好了所有的准备,丫鬟疑惑的上前一步开门,紧接着还没有碰到门的时候,这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接下来就发生了一件让孙如月无比惊恐的事情,这屋子里走出来的,竟然是她们以为早就上吊“自杀”了的南夏! 只见她一身白衣,并未梳妆,看见孙如月站在门外柔柔的喊了一声:“母亲!” 孙如月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眼前这人究竟是人是鬼! 她立刻软了双腿,幸好身后有丫鬟搀扶。 此时院子里,南水瑶听说孙如月过来了,也急匆匆的赶到,一进门就瞧见了孙如月仓皇失措的差点跌倒的样子。 她心里暗自窃喜,定然是舅舅的计划成了,同时心里也忍不住的嫌弃孙如月,不过就是看见个死人而已,竟然吓成这样,丝毫没有他们南侯府当家主母的风范。 “母亲,这是被什么吓到了?”南水瑶上前,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看见南夏的尸体了。 心里忍不住的得意,嘴角浮现出笑意。 可是再走到了孙如月身边,看到了开门的那人,她的笑容也僵在了脸上,同时不可置信的看着屋里的人。 “都这样看着我做什么?”南夏轻声说道,眉眼中带着笑意, 孙如月吃惊地望着她,嘴唇也在不停的哆嗦:“你……” 南夏不应该已经死了吗!难不成孙麟他们没有下手? 怎么能让她还好好的活着! 南夏碧波一般的清澈眼眸下洋溢着淡淡的笑容,两片薄薄的嘴唇在笑,可笑意发寒,让人白日生寒。 她看着南水瑶和孙如月的表现,噗嗤一笑,脸上的欢乐像池水里荡起波纹。 当晨曦的第一缕阳光温暖灿烂,仿佛春日暖阳晒在身上让人舒适。 “这是怎么了,母亲何故如此惊慌。” 南夏淡淡的问道,紧接着就伸手主动去扶孙如月。 孙如月哪里敢触碰她!一下子挥开她的手,表情依旧没有平复回来。 南夏被人挥开了手也不气恼,反而扭头对那走廊上走来的兰心训斥:“定然是方才母亲进来无人招待,这才让母亲气恼了。” “都是奴婢的错,只因小姐初次到孙府,院子里人手不够,这才没能及时接待。”兰心恭恭敬敬的说道。 “先前大夫人拨过来的那个丫鬟玲珑呢?竟然如此不尽心,不过也是,毕竟是孙府的丫鬟说是给我使唤,可我如今寄人篱下管不住丫鬟也是无奈。”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孙如月听着她开始挑孙家的错处,忍不住维护上前一把拉住南夏的手,描补刚才甩开南夏手的举动:“兴许是被人叫去灵堂了吧,你外祖母新丧,自然是灵堂缺少人手……” 手里的温度让孙如月松了一口气,不是凉的还是个活人。 南水瑶克制不住发抖的牙齿,不知道是恨的还是怕的,如今的南夏到底是怎么做到逃脱的! 大舅舅他们难道没有动手吗! 就在她们三个人站在门口的时候,孙馔亭也来到了院子里,准备一探究竟,可等他真正看到了,活生生站在那里的南夏,心像是坠进了冰窟。 灵堂并无打斗的痕迹,他也十分确信玲珑他们出动的时候南夏的确是在灵堂,可是今早玲珑带走的数十名死士全数失踪! 任何痕迹都没有留下!南夏究竟是使用了什么招数! 瞧见了孙馔亭,南夏狠狠勾起嘴角:“我原来是起晚了,怨不得母亲和大表哥都来了。” 如今天也不过是刚亮,南夏起的并不算晚,只不过孙如月他们三个人为了此次的计划几乎是一夜未眠。 一大早就迫不及待的起来查看,如今南夏好好的站在这里,孙如月只感觉自己怀里的“遗书”烫的吓人。 南夏她就像是早就看透了她们的计划,让她们无处遁形。 “今日日子特殊,自然是要早起一些。”孙如月道。 孙馔亭冷道:“昨夜妹妹主动请缨要替祖母守灵,没想到竟然躲懒回了房中。” 这是要说她不诚心,连为外祖母守灵一夜都做不到。 南夏凝眉,最后有些委屈的说道:“南夏从乡下来,不懂得规矩,昨夜守到半夜见丫鬟们都退下了,还以为可以一起走了,便撑不住回来了,都是我不懂规矩……” 南水瑶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咬紧了嘴唇:“你昨日可曾听到什么声响?” 南夏叹了口气,紧接着道:“当然听到了,我隐隐听到很大的风声还以为是外祖母显灵,说要找出害死他的真凶,说她死的太冤枉。” “怪力乱神!”孙馔亭忍不住呵斥,但他的脸上的肌肉也是在隐隐的跳动。 “少说些这种话,你兴许是昨日梦魇累着了,做梦当成现实了。”孙馔亭强行让自己镇定,心里暂时压制住那丝不平静。 “去灵堂吧,大家都在等着。”他说完紧接着离开院子,南夏简直是无法想象的可怕,在他的地方,无声无息解决了他的死士甚至连尸体都不翼而飞! 第415章 不忍直视 “我们也该去了,南夏你收拾好就来吧。”孙如月还是那副强忍震惊的表情,赶忙急匆匆的逃离。 南水瑶自然是不会落后,这个院子是不敢再待了。 兰心看着他们接连落荒而逃,忍不住道:“一群烂了心肝的东西,他们还以为小姐死了,都争着抢着要来看看小姐的尸首呢。” 南夏也跟着笑了,勾着一缕头发在指尖上旋转,方才脸上无辜纯净的笑容转眼不见,只剩下狠厉。 “这才刚刚开始,想必宋大人也该睡醒了。” 灵堂 香火味缭绕,纸钱准备的自然是不少,烧出来的味道也有些许呛人。 毕竟是当家老太太的葬礼,几乎在孙家叫的上名的子孙都已经在这里跪着了。 南夏来到的时候,已经听不到什么哭声了,真心要哭的,昨夜都已经哭哑了,剩下的人也都是麻木的坐在那里烧纸。 南夏看了眼那口棺材,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给昨天晚上“受累”的李老太太上了一炷香。 孙麟坐在最上首,看着南夏的动作心中格外的复杂。 整个孙家如今最大的仇敌也不过就是眼前这位永安郡主了,可偏偏她像个没事人一样,还能自若的给老夫人上香。 论装傻充愣,这位有着不符合年纪的本领,简直是一把好手! 整个灵堂上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的盯着南夏,偏偏南夏只带着一个兰心,上完香以后扭头在一个空位置上坐了下来。 孙麟再也忍受不了她这般无法无天,想要起身抬手准备指着她训斥,没成想外面惊慌失措,跑进来个小厮。 “大将军!将军不好了!” “混账东西!”孙麟一脚将那喧哗的小厮踢翻,将没法撒在南夏身上的气撒在他身上。 “将军息怒!”那小厮是孙麟身边跟着的,很有眼色的赶忙跪下:“将军,是宋大人那里出事了。” “宋大人!?”孙麟脸色迅速一变,宋云林那你怎么能出事了呢? 他顾不及仔细的询问下来,毕竟宋云林可是朝廷命官,要是在他孙府出事也逃脱不了干系。 一刻也不敢耽误,急忙迈步向前院而去。 孙家剩下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毕竟孙麟他们才是孙家的嫡系,他们跟过去也没有什么用。 兰心在南夏身旁小心的问:“应当是发现了,小姐,我们还跟过去吗?” 南夏可就等着这一出好戏呢,怎么能够忍心放过:“去,我们昨天晚上辛辛苦苦的安排,若不去看看岂不可惜?” 一众人来到前院客房,南夏跟在人群中间,位置并不是十分靠前,却能清晰的看到宋云林衣衫不整的站在院子外面。 “宋大人!”孙麟赶忙上前一步。 哪知道宋云林脸色十分的难看,黑沉沉的似乎遇见了什么十分不好的事情。 紧随而来的孙馔亭顺着大开的房门看过去,看清那屋里挂着的东西很是吃惊。 “怎么会是这样!”孙馔亭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剩下的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也都倒吸了口凉气。 客房里,一眼能够瞧到的地方竟有尸体堆放,血腥气充斥着整个屋子,挂在房梁正中间的尸体下堆积了一滩的血迹,阴森森的客房里尸体占据了大半地方,少说也有十几具! 有胆子小的丫鬟惊叫了出来,甚至跟来的女眷里不少人捂住了眼睛,如此惊悚的画面,最令人恐惧的是那正吊在房梁中间的尸体,正瞪大了眼睛,眼珠子往外凸,直愣愣的瞪着门口的所有人。 怨不得就连京城里见过了许多尸体的京兆尹都能被吓到衣衫不整急急忙忙跑出来,如此场景任谁睁开了眼睛,看见一屋子的尸体在自己身边,吓都要吓死了! 孙麟立刻暴怒:“谁干的!昨晚的护卫呢!” 孙馔亭眼里也满是惊恐,宋云林沉着脸,“今日我被血腥气熏醒,睁开眼睛便看见有尸体在我的床边,我原以为是有人要刺杀,可没想到一击出去却发现这满屋的人都是尸体。孙大人……” 前来查案的京兆尹借住孙家,一觉醒来就遭到了尸体的恐吓,难不成是有人向他挑衅?想要借机将人吓唬回去,不让他插手这个案子? 管家立刻带了人进来,十几名护卫都否认曾经见到过有外人进出院门。 孙馔亭看到正对着门的那个尸体,分明就是他们父子两个人昨夜派出去的玲珑等人,孙麟自然是认出来了,可是现如今他必须要装作毫不知情。 就连看南夏一眼都不敢,只能问责管家。 孙馔亭面色发白,昨夜失踪的所有死士都在这里了,全数被杀没有任何一活口,怪不得在整个孙府都找不到尸体在哪里,竟然全部都被送到了宋云林大人的房里! 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扭头在人群里寻找到南夏的身影,这个女人究竟做了什么! 她身边只有一个丫头是怎么做到阻挡着数十人的! 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如此收尾,他脸色异常难看。 宋云林让手下的人先把尸体取下来,一排排列在院子里,总共十一具尸体,每个人都穿着夜行衣,看上去身份都不同寻常。 “这兴许是谁家的死士。”宋云林立马就得出结论,这一批人应当是执行任务时,才穿上了夜行衣。 仵作早就被勒令验尸,宋云林也换好了官服。 “大人,这些尸体应当是昨夜死的。” “身上可有证明身份的信物。”宋云林问道。 仵作摇摇头:“这些人打扮统一,身上并没有任何信物。” 南夏借机递给兰心一个眼神,她立刻明白过来,上前一步扬声:“那不是玲珑吗?怎么也会死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众人纷纷回头看向人群中的南夏主仆,她们中间空了一圈没有人站立的地方,宋云林像是抓住了机会扭头对着南夏追问:“永安郡主,你的丫鬟认识这里面的人?” 南夏做出一个为难的表情:“的确是如此,不过……” 宋云林急切的追问:“郡主但说无妨。” 第416章 刺杀? “这是孙家的丫鬟啊,还是昨天大舅母特意拨过来伺候我的,我还以为她是偷懒不愿意伺候我来了灵堂这边,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跑到了宋大人房中刺杀宋大人!。”南夏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整个孙家人也没有想到,这竟然是将军府的丫鬟。 刺杀? 孙麟眼神死死的盯住南夏,他就知道应该早早的将人斩草除根,如今让她活在这里搬弄是非,这些人明明是去刺杀南夏的,后又被送到宋云林房里来的,如今竟然被她说成了刺杀! 大将军夫人听闻此言,表情也十分的难看,上前一步解释“我也不知道这丫鬟究竟是怎么回事,竟然跑到宋大人房里来行刺,这些丫鬟都是外面买来的,却没有想到包藏祸心” 宋云林表情始终是阴沉沉的,要知道早上的事情给他不小的冲击。 他不过是昨日才决定留下调查孙家大公子和永安郡主的,晚上孙家的丫鬟便来刺杀他。 只不过还有疑虑未消,宋云林道:“这些人竟然是来刺杀我,又为何离奇死在了房中而且听不到一丝声息。” 南夏长叹了一口气在一旁说道:“这说明宋大人吉人自有天相,不知道哪路英雄好汉除掉了这些想要对您下手的祸害,定然是宋大人平日里为百姓鸣不平,有过路的英豪出手相助。” 南夏这番话说到了人的心坎儿里,宋云林答案一向不畏权势公平公正,不少人看他不顺眼,却也有民间好汉拥护他这样的好官。 可这也说不过去,就算是这样,他也早早安排了手下在院外守着,更别说还有孙家的护卫了,这些人又是怎么进来的? “孙大人,这丫鬟究竟是什么来头?还有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孙府如此戒备森严,这些人总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进来吧。” 孙麟听完以后皱眉,宋云林紧接着又说:“而且方才我已让人探查了这房子里,的确除了这扇门以外,没有别的出口,你家中的这客房里可否有密室?” 若是这些人提前躲在了密室里,也有可能不被人察觉。 而且像是孙家这种大家族,百年基业不可能家中没有密道,轻易不向外人透露是一回事,如今涉及到京兆尹大人被人刺杀,事情的矛头指向了孙家。 孙麟咬紧了牙,摇摇头:“客房里并未有密道。” 南夏看着他的表演,笑眯眯的勾唇看向一旁,脸色十分憋屈的孙馔亭故意对着他说道:“大表哥这是被吓到了,不过是几句尸体而已,还是表哥府上原先的仆人,表哥久经沙场,见过的死人比这多的多,怎么这时候反倒害怕了?” 孙馔亭听完以后猛的抬起头看着面上带着几分得意的南夏,目光十分的复杂。 他十分的好奇和震惊眼前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把人悄无声息的送到宋云林的房间? 要知道孙家的密道,除了嫡系一支,就连庶出子女都不可能知道,哪怕是孙如月这样的也不曾知晓。 如果南夏早就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暗杀计划,那一定是早就在他们孙家布下人手,才能在关键时刻救她,可是那些人又藏在何处? 难不成一直藏在密道里? 可是这又说不通,整个孙家视南夏为仇敌,绝不可能有人透露给她消息。 南夏又是第一次借住孙家,又怎么可能是自己发现的密道? 孙麟自然是和儿子想的一样,可惜哪怕现如今想要将南夏千刀万剐,也不得不稳住宋云林。 “宋大人受惊,这件事情本将军定当好好调查,先为宋大人换一间房间。” 宋云林哪里看不出他话里的推脱,这么多人一夜之间死在他的房里,这件事情一定要上达天听,而且这些人里还有被南夏认出了,孙大夫人也承认了的孙家丫鬟,他心中隐隐有些怀疑是孙家人为了掩盖宋老太太死亡的真相,故意安排了杀手从密道里钻出来取他性命,于是宋云林对着孙家的防备又更重了一些。 这孙麟用心歹毒,若非有侠义之士相救,恐怕他都看不见今日的太阳。 宋云林虽然当面没有说什么,却已经派人去调动衙门里最强的高手过来守着自己,绝不能让孙家人还有可乘之机。 恐怕这一次宋老太太死亡的真相或许和永安郡主毫无关系,他们孙家在自己这里失了手,恐怕还会对永安郡主出手,于是他打算调配一些人手守着南夏。 所有人看着这一出,唏嘘过后便要回到灵堂继续守着,南夏转身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下。 孙馔亭用胳膊挡住她的去路,冷声道:“孙天是不是在你手上?” 南夏听着他提起这个名字,淡淡一笑道:“表哥说的好生奇怪,表弟又怎么会在我手上?” “我孙家密道是孙天告诉你的!”孙馔亭十分笃定的说道,在他看来昨夜的秘密二人已经心照不宣。 南夏面容平静,目视前方,半分没有被他吓到的意思:“密道?刚才大舅舅不是说了客房里没有密道吗,莫不是大舅舅骗了宋大人?” “你莫要在这里给我装傻充愣!”孙馔亭第一次感觉浑身的力气无处发泄,“孙天是绝对不会轻易将这种事情外传,除非你对他严刑拷打!说,你到底对我弟弟怎么了!” 南夏淡淡一笑,道:“表哥真是高看我了,我又未曾见过表弟,还能对他怎么样?” 孙馔亭只相信自己的直觉,若是能逼得孙天将这种家族秘密说出来,南夏用的手段绝对令人发指!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杀意。 兰心警觉的挡在他们之间,时刻警惕着他对自家小姐出手。 南夏反倒是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笑眯眯的对着眼前的孙馔亭:“表哥是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对我动手吗?别忘了如果你我身上都有害外祖母的嫌疑,在这里动手,宋大人会怎么想呢?” “我管他怎么想!我只问你孙天是不是在你手中!”他恼怒至极,除了南夏可能已经绑走了孙天以外,他想不出来任何的可能。 “表弟医术高明,听说可以医死人肉白骨……不知道这些本事能不能用在自己身上呢?” 第417章 难割难舍 “南夏!” 孙馔亭死死的咬紧牙关,脸色发青,怒目圆睁:“你若是杀了孙天,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南夏看他面目狰狞,率先弯起嘴角:“表哥怎么能说是我杀了表弟呢?” 她这个人从骨子里就是冷的,那藏不住的尖锐和一贯的通透冷静都映衬着她清冷的气质。 “毕竟孙天也是救过我祖母和弟弟的人,我怎么会是那种恩将仇报的人呢,更何况留着“李神医”的这条命,远比杀了他有用不是吗。” 南夏笑盈盈的说道,深邃的眼睛里泛着幽幽光华。 “你竟然都知道!”孙馔亭脸色一变,双眸因为愤怒变得猩红,南夏的话像一把尖锐的利剑刺进了他的心脏,他冷硬的下颚线透露着冰冷,像是猛兽一般丧失了理智。 南夏早就知道了孙天就是“李神医”,所以孙天才会如此轻易落入她的手中! “大表哥莫要着急,不过是请表弟做客,若是表哥想他了,待我平安回到南侯府,自然也就能让你见到他了。”南夏眉梢微挑,忽然露出了一种残酷的笑意,还不忘继续补充道:“当然,若是舅舅和表哥对表弟没什么牵挂,倒也好让表弟在我那处好生住着,左右是缺不了他的吃喝的。” “你威胁我!!!”孙馔亭看着她脸上飞出的笑意,目光好似要将她撕成碎片。 “表哥愿意这么想,我也无话可说。”南夏俯身行了一礼,施施然打算走开了。 孙馔亭死死的注视着那个远去的背影,胸口似乎要燃烧起一团火来,要将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吞噬。 管家原本是孙麟安排在这里处理尸体的,只是孙麟如今去安抚宋云林的,当下这院子里的主子便只剩下了孙馔亭一个,上前一步刚想开口询问这些尸体如何处理,就见孙馔亭此种气急败坏的模样。 “大公子,这些尸体该如何处置?”管家硬着头皮询问。 孙馔亭听到这句话,猛的回过头猩红的眼睛把管家吓了个半死,要知道素日里这位大公子可都是温文尔雅的人啊,哪里见过她发如此大的火? “烧了!什么痕迹都不许留!” 这些废物,连一个南夏都对付不了,还差点牵连到孙家,若是继续留着尸首很难确定宋云林会不会再仔细查探。 管家下去处理尸体,孙馔亭只感觉十分疲惫,孙家的密道这种事情一般来说孙天是绝对不会拎不清轻重的,哪怕南夏用性命威胁……可偏偏密道的事情还是南夏知道了,如今要是想要故技重施恐怕是不可能了,南夏早就有防备之心。 为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拖住宋云林了,绝对不能让他开棺验尸,如此一来,哪怕是拖着自己跟着南夏去衙门,大不了鱼死网破也好过再给南夏下手的机会。 孙馔严必须要让南夏坐实谋害外祖母的罪名,让世人皆知南夏是如何狠毒,让这位永安郡主身败名裂! …… 宋云林这几日吃住都在孙家,倒是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阻拦他查案子,就是开棺一事,不管他怎么磨破了嘴皮子,孙家人都不肯退让一步。 他怎么看都觉得孙家这种行事太过刻意,却苦于没有证据,迟迟不能下定论,那批杀手已经不声不响的被孙家处理掉了,他如今想要查证都无从下手,那个被认出来的孙家丫鬟玲珑,孙大夫人对于是否知道她真实身份,也是矢口否认,只说应当是安插进孙家的钉子,去想要谋害朝廷命官挑拨离间。 毕竟李老太太是死在太后亲赐的寿宴之上,陛下震怒勒令宋云林要在七日之内破案,可是发丧七日过去转眼来到头七,案子却迟迟没有进展。 孙大公子找来的富商在进孙家的第一晚就服毒自尽了,气的孙大夫人当即一口淤血吐了出来,孙大公子的冤屈没有洗干净,他和永安郡主二人若是还不能自证各自的清白,就非得随着他去趟衙门不可了。 宋云林只能眼睁睁看着日子一天天流逝,心中更加焦虑,虽然他心中不怕树敌,可也没有必要同时得罪孙南两大世家。 如今更是到了出殡的日子,也不见得这永安郡主着急,如今孙府门前聚了许多的马车,整个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前来吊唁,远的近的带着几分情分的都来了。 南夏还注意到永勤伯爵府的,除了伯爵夫人带人坐了一会儿,脸上带了些悲伤和焦虑。 而南夏和其余的人一般,看着这出殡的场景只是十分的淡漠,半分不见心急的样子。 孙麟和孙馔亭二人强撑着,抱着排位站在孙府门口准备出城。 抬棺的仆人准备好,孙氏子女随着纸钱在空中飘扬,纷纷痛哭起来。 可偏偏在这时,孙麟等人都已经迈动了步子,却不见身后棺材抬起,正当疑惑之时,扭头却瞧见抬棺材的仆人面色大惊。 “将军!这棺材抬不起来啊!” 此言一出不仅仅是孙府前来的宾客,还是外面绕着看热闹的平头百姓,纷纷面上是脸色大变,开始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起来。 “这八个壮汉抬着棺材呢,这孙府的老夫人就算是再重这棺材也该抬起来了。” “这棺材不过百斤,算上老夫人的身躯,能有多少重量?六人抬已经是规矩了,如今八个人抬都抬不起来,莫不是有冤屈?” 听着下面的议论声,孙麟递给管家一个眼神,管家立刻带着四人上前去帮忙,可是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十二个人抬棺材竟然也没能抬动! 这下可是了不得了! 这分明是冤魂未散,老夫人不愿离家呀! 孙麟脸色十分阴沉难看,刚想再派人帮忙,就不信今日抬不起这棺材来,宾客里面走出一个上了年岁的女道姑,分明就是那二皇子殿下举荐的李文君道姑。 只见她朝着棺材定睛一看,突然上前一步口中念念有词,随机当着众人的面,脸色大惊又是冲着孙麟道:“孙将军!如今老夫人这棺中怨气冲天!恐怕老妇心中还有为割舍之愿。” 第418章 事有蹊跷 孙府门前。 凑热闹的人不少,有的害怕晦气往后退了退。 却有的忍不住好奇心想要见识一番这孙家的老夫人究竟有何冤屈? 若是寻常人家遇见了这棺材抬不起来的情况,须得家中儿女拼命的哭丧,守着这棺材的人还必须得是去世者生前最亲近的人,孙馔亭听到了李文君的话扶到棺材旁,扯着嗓子痛哭起来,另一面又暗自开始检查这棺材是否又被人做了手脚。 要知道这棺木是他们早早的就备下的,上好的金丝楠木,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可偏偏如今装着老太太的棺材抬不起来,还有那么多的宾客和百姓瞧着,一时之间孙馔亭也找不到缘由。 南夏冷冷的看着孙馔亭一边哭嚎一边心急的寻找棺材里的蹊跷,的确,孙家是为李老太太早早的备好了金丝楠木的棺椁,可耐不住南夏手中铺子无数,又有了孙家密道的秘密,昨日夜里将李老太太的尸身挪出来,换上了今日这特意做了手脚的棺材。 放声大哭的孙家子女,个个憋的是脸色涨红,那十二名壮汉再次准备起棺,一边暗暗祈祷,不过好在这一次棺材是微微抬起来了一些离开了停灵之处,众人脸色大喜,却不料下一刻这几名壮汉抬棺材用的棍子也啪的一声断裂,刚刚被抬起一些的棺材又重重的摔了回去! 一时间整个孙府乱作一团,孙家的几位嫡系子女更是吓得目瞪口呆。 大夫人裹着帕子,急急的将自家儿子拉开,生怕沾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李文君从人群里走出来,孙麟依旧是黑着脸。 “孙大人啊,恐怕老夫人她还有心事未曾了却。” 孙麟此时也没有办法,命人重新取了新的抬棍。 “大舅舅,如此瞧来外祖母恐怕是有冤屈,毒害她的人还没有抓到,外祖母如今不愿意走,便是再换了多么新的棍子来,结局恐怕也都是一样的。”南夏在一旁淡淡的说道。 “南夏,这里哪里有你说话的份!”南水瑶也是第一次见这种情况,南夏刚才说的话更是直接吓到了她,如今她三魂不附七魄,正是面上一片惊慌失措。 “是啊,是啊,莫不是因为还没有抓到凶手?这老夫人不愿意出门,怨念才附在了这棺材上。” “上一次不是听说,是宋家大公子带回来的东西上有毒有可能是大公子谋害了。自己的亲祖母。” “你们都听错了,我听说是永安郡主和宋府的老夫人关系不睦,这才狠心在人家寿宴上出手。” 各种猜测围绕着孙馔亭和南夏开始议论,如今人死了抬不出去,怪力乱神的事情更是吸引人们的好奇。 眼见着事态不受控制,南夏继续淡淡的说道:“如今想要查清凶手的唯一办法就是开关验尸了,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舅舅还不打算还祖母一个安宁吗?” 听到南夏如此说的南水瑶此时此刻也忍不住白了脸色,层层面纱遮不住她的惊恐。 “绝对不能开棺!外祖母本就是横死,又怎么能让外人糟践遗体!” 南夏只是冷冷的扫了她一眼,当着众多人的面继续说道:“老夫人是我的亲外祖母,又不是你的外祖母,你如此百般阻拦,不愿意让我替外祖母申冤,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思?” 孙麟沉着脸无法在如此多的人面前反驳南夏,而被南夏一而再,再而三的激怒的孙馔亭如今可是管不了这么多了。 “南夏,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非要损害祖母的遗体验尸!” 南夏没有吭声,一旁的宋云林最终还是看不下去了,长叹一口气对着孙馔严:“孙大公子,你也不必如此咄咄逼人。如今永安郡主支持开棺想必也是无辜的无奈之举,若是老夫人的死因真的和郡主有关,此时郡主也绝对不会在此说出这番话来。” 宋云林如今已经彻底倒向了南夏,比起孙家遮遮掩掩的刻意而行,南夏倒是光明磊落的很,宋云林虽然心中也知晓南夏之前和孙家的仇怨,可偏偏如今最惹人怀疑的还是孙馔亭。 可偏偏一直默不作声的孙麟此时也绝不允许南夏翻身,而是又指了几人,现如今换成了十六个人抬好棺材,新找来的抬杠也比之前的足足要粗了一倍。 众人抬棺的时候面色涨红,恨不得将全身的力气全都用光,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又足足折腾了近乎一盏茶的功夫,才终于把这棺材全都抬了下来。 南夏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一切,四周的哭丧声几乎和她无关,只是淡然的看着这一出好戏。 孙麟作为孝子走在最前头,本以为应当是平安无事,却不曾想这棺材刚刚离开了孙府的门槛,却突然啪的一声,捆着棺材的绳子突然从中间断开,失去了几人的支撑这棺材立马就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老夫人的棺材落地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这简直是大大的不吉! 如此这般,所有人的表情再也没有刚开始看热闹的模样,站在最前头看热闹的几个人甚至已经吓软了腿。 孙麟当即就直接脸上充满了阴郁,大厅里,不少人因为眼前这诡异的一幕已经开始大声议论起来。 “老夫人之死必有冤屈!孙大人就算是为了保全老夫人的颜面,却也不可不顾老夫人的意愿啊!这如今老夫人执意不肯离开,便是要捉拿出这凶手来!” “是啊,孙大人,我们都理解您的一番孝心,可是如今老夫人不愿意离开,开棺验尸吧。” 众人的呼声越来越高,孙麟和孙馔亭表情越来越难堪,老夫人究竟是不是冤屈而死,他们自己能不知道吗? 孙馔亭面色深沉的对一旁的李文君行礼道:“李天师可有法子?是否可以为我们做一场法事超度我祖母?” 近日里这位李道姑可是十分的受陛下的信赖,光天化日之下出现这种事情,这位李道长说什么也得出几分力呀。 可是眼前这位李道长却摇了摇头,十分惋惜的说道:“还请孙将军恕在我无能为力,老夫人的怨气十足,就是如此之多的阳气都压制不住她,还是尽早查明真相,让老夫人安息吧。” “绝无可能!”孙麟冷凝。 第419章 断肠草 就在场面僵持的时候。 孙府门口有马蹄声响起,一个黑衣玄袍的男人下马,手中举着明晃晃的圣旨。 众人瞧见纷纷跪拜,看清来人后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参见摄政王王殿下。”孙麟跪在正中间,心里十分的忐忑,这摄政王怎么带着圣旨来了? 秦北寒进门以后只是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紧接着将手中的圣旨交给一旁的宋云林:“孙将军,陛下有令即可开棺验尸。” 孙麟猛然抬起头来,双眼充满了不可置信。 陛下?陛下怎会知晓? “摄政王殿下!”他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见摄政王已经收回了眼神。 “陛下已经听说了老夫人的棺材抬不起来,怕是凶手另有其人,又知道孙将军孝心一片,恐会难做,所以特意下了圣旨点名要开棺。” 他语气十分的冰冷,孙家众人自然是不敢违抗圣旨,可是同时皆是心中震惊,在孙家这件事情不过两个时辰的功夫竟然就已经传到了陛下面前。 此时的秦北寒一眼就瞧见了南夏,远远的向着这个女人点了点头。 南夏脸上多出几分冷意,如果不是孙家要拿着李老太太的死致她于死地,她兴许能够等到李老太太寿终就寝,再继续利用时机将孙府众人土崩瓦解,可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这般急不可耐,为了让自己身败名裂,竟然拿这种事情做要挟。 既然李老太太不仁,那就别怪她不义! 宫中陛下圣旨一下,自然是无人敢反驳,宋云林有了圣旨在手更是胸有成竹,孙麟眼神十分复杂的看着那一口棺材,没有办法阻止。 既然棺材抬不起来,那就只能先将老夫人的尸身取出来,可才将棺材盖打开,就看见仵作面色大惊。 剩余的人纷纷抬头望去,仵作看着李老太太脖颈上的痕迹,这时间哑了声音说不出话来。 这李老太太的尸体被抬到了里面,用帘子遮起来,外面的人就算在探头探脑也瞧不见里面一丝一毫。 南夏站在外面一点儿也不担心仵作藏私,这些都是宋云林亲自挑选出来的人,不管是技艺手法都是上乘。 秦北寒也坐在前厅的上首茶都喝了两盏,也不见里面人完工。 等到仵作浑身带着尸臭气回来上报,秦北寒也才勉强抬起眼来。 “回禀大人,属下已经仔细查验过老夫人的尸体,的确是被人毒死……只不过毒死老夫人的药却十分的奇怪。” “讲。”宋云林件事情终于有一些眉目了,忍不住喜笑颜开。 “那日在花厅里发现的毒茶的确和从永安郡主身上发现的珊瑚佩上沾有的毒药相同,可是刚才查验老夫人的尸身,却发现了诡异之处,老夫人所中之毒与郡主身上找到的毒药和茶水里的毒药不是同一种毒。”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之前他们一直以为是老夫人喝了有毒的茶水才在宴会上暴毙,进而又查出来了珊瑚佩带毒一事,如今竟然仵作查出来了第二种毒? “简直是胡言乱语,怎么可能还有第二种毒!”孙麟起身训斥。 南水瑶则是在听到查验出了第二种毒的时候,满脸震惊,更是忍不住往孙如月身后躲了躲。 “仵作大人不妨仔细讲一讲这两种毒药有何区别?为何你能如此断定?”秦北寒道。 仵作点头,伸手让人把东西盛上来:“诸位大人请看。” 只见他表情凝重,将之前的证物那块孙馔亭送给南夏的珊瑚佩带了上来,十分严肃的说道:“这东西上的毒药乃是断肠草之毒。断肠草这种毒磨成粉末融在水里让人喝下去以后,肠子会变黑粘连,人会腹痛不止而死。若是服用过后必然会出现腹痛的征兆,而当时老夫人确实口吐鲜血,并未有腹痛的预兆。” “兴许是外祖母忍了下来,还以为是寻常的腹痛。”南水瑶立马出声说道。 仵作摇了摇头,直接否认了这种结果。 “刚才我验尸以后,发现老夫人肠胃中并未有粘连,反倒是夫人的骨头发黑,这世间唯有鸠毒可做到混着酒水服下以后,连骨头都会发黑,破顶红也是能让人七窍流血而死!” 如此说来唯有这鸠毒才能符合当时老夫人中毒发病的征兆! 在场所有人皆是被这个消息震撼到了。 “你这简直就是信口雌黄,我外祖母明明已经喝了那茶水,怎么可能不会中那茶水里的毒?我看你就是存心遮掩。”南水瑶情绪激动,用手指指着仵作,心中也在咬牙切恨孙天为何要下两种毒? 如果按照之前南夏的猜想,是孙天伪装成了李老太太,极有可能是在唇瓣上抹了药粉,假借喝茶的名义让药粉融入茶中。 可是事情的真相却不是她猜想的,那是她见到的,的确是李老太太本人,在网群上涂了毒的人自然也是李老太太。 “南水瑶小姐,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在下的本事?在下在这一行中干了三十余年绝对不会出现这种错误!而这断肠草之毒粉,我也只在老夫人的唇边找到了一些痕迹,却并未被老夫人服用的迹象,如果有半句虚言便叫我天打五雷轰!”那仵作被逼急了,也发出这样的毒誓来,让南水瑶被堵的脸红耳赤。 李老太太本身就是想用死来暗害自己,却又受不得断肠草肝肠寸断活活疼死的苦痛,这才找孙天要了痛快的破顶红,却没有想到百密一疏,死后还有验尸一事等着她! 就算是有些许的断肠草粉末被她喝了进去,可是药量很少又有破顶红这种猛烈之极的毒药还不等断肠草的药效发挥,李老太太就已经驾鹤西去了。 如今在场的人脸色也都十分的古怪,原来孙府老夫人并不是被茶水毒死的,而是被破顶红这样的鸠毒害死的。 如此说来孙大公子和永安郡主身上的嫌疑可就要洗脱了。 南夏上前:“既然外祖母是被另一种毒给害死的,那为何有人在我身上放置了茶水中同样的断肠草粉。” 第420章 暗做手脚 南夏话音刚落,众人的脸色变得精彩起来 要知道永安郡主身上查出毒来的东西可是孙大公子送给她的,还发现了能够害人不孕的麝香。 这孙大公子身上真的是太多的疑点了。 南夏继续说道:“而且,既然外祖母不是被茶水中的毒害死,那就是有人再次下毒,那是不是离着外祖母最近的人才有可能下毒?” 宋云林也觉得她说的不错,如今竟然排除了永安郡主和孙大公子下毒的可能,那茶水的毒,日后再查便是了,现如今要搞清楚的是孙家老夫人究竟是如何中的这鸠毒? 仵作也紧跟着说道:“大人,老夫人尸身上还有一处疑点。” “哦?” 仵作道:“那就是老夫人的脖颈处有死后才产生的勒痕,并且手臂上有生前被扎伤的痕迹,或许这毒就是如此下的,一定是极为亲密的人在扶着老夫人的时候用带毒的器物扎到老夫人的身上,这才让老夫人中毒。” “仵作大人,不知道若是老夫人中毒之后需要多久的时间才会发作?”南夏代替他们问出了最至关重要的问题。 而孙家和老夫人有过接触的所有人都屏息凝视,紧紧的盯着仵作,他们可都是给老夫人拜过寿的,都有机会接触到老夫人。 顶着这样多的眼睛审视,仵作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最多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那岂不是老夫人从花厅里出来的时候?” “那个时候正好是大家献上寿礼的时候,我记得那个时候离得最近的不是孙小姐和南家表小姐吗?” 孙浅浅和南水瑶两个人脸上一片青白,整个屋里的人也不由自主的往她们两个人身上看过去。 因为寿宴那天李老太太横死之前的半个时辰里只有她们二人自始至终搀扶着李老太太,其他的丫鬟根本就没有机会近身。 “难不成是你们对外祖母有什么不满?才害死了外祖母想要让我替你们顶罪!”南夏一语击石,直接炸开了锅。 而南水瑶此时的情绪更加激动,更是直接冲着南夏喊道:“南夏,我看你就是胡搅蛮缠!外祖母如此宅心仁厚,除了你和她不对付以外还能有谁同她有仇怨?我看就是你做的手脚买通了这个仵作!编造出来了这些谎言!” “你倒是高看我了,我在内宅从未与这位大人有过接触,更何况仵作大人乃是宋大人的得力手下,若是如此轻易被我买通,岂不是毁了宋大人公正的名声。”南夏淡然自处。 “你一定是用某种手段威胁了他们!让他们不得不替你说话!” “住口!灵堂之上岂容你喧哗!”孙麟呵斥道,警告的说。 “舅舅,我……”南水瑶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被孙麟可怕的眼神定在原地,而孙浅浅自始至终一言不发。 孙麟拱手对着宋云林说道:“宋大人这根本就说不过去,浅浅是我孙家的女儿从小跟在我母亲身边长大,而南水瑶虽说不是我妹妹的亲生女儿,却也在身边养了那么多年。他们二人素来得到母亲的疼爱,又怎么会像对他们疼爱有加的老夫人动手?” 宋云林十分的为难,也没有想到兜兜转转竟然还是查到了孙家人身上,不论是孙馔亭和南夏一起被怀疑,还是孙浅浅和南水瑶被怀疑,这都是孙府还有南侯府之间的明争暗斗,同刚才并无不同。 “舅舅这话说的实在是有失偏颇。”南夏淡淡的开口,语气平静却字字珠玑,“南水瑶她虽然是母亲亲手养大的,可是她对母亲也并不尊敬,甚至在母亲的葬礼上也曾穿着鲜艳的衣服没有半分孝悌廉耻,如此对母亲不尊之人,又怎么会敬重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祖母呢?” 南水瑶身上的血脉就是最被诟病的地方,南夏一向是喜欢挑人最痛的地方去挖。 “南夏,当初都是你陷害我的,你故意隐瞒了母亲的死讯想要害我背负骂名,而且我和外祖母之间的情谊这么多年的感情也不是说散就散的。也总好过你当众顶撞外祖母,如果说净重,你才是没有半分敬重!” 孙馔亭也忍不住走出来,他并不知道在孙氏死后,李老太太早已经看不上了这个假外孙女,还当是他们当初一般,主动站出来挡在南水瑶面前维护道:“水瑶表妹自小也是跟着姑母来孙府走动,并非是你口中所说的不敬外祖母。” 南夏都懒得抬起眼来去瞧他,缓缓的说道:“既是如此,不是你我下的毒,也不是“敬重”外祖母的两位姊妹下的毒,难不成外祖母身上的痕迹是她自己扎的不成,那就要好好检查一番外祖母身上了,是不是自己给自己下了毒以后又藏在了身上。” 这倒是极有可能,仵作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对着宋云林说道:“大人,属下可能知晓凶器是何物了!” 众人的眼神纷纷看向仵作,宋云林倒也好奇他是发现了什么。 只见仵作伸手向一旁的丫鬟讨要了一支簪子,又向其他人展示,兴致冲冲的说道:“各位请看。方才永安郡主的话提醒了在下,若要刺伤老夫人,就必须要使用这种一头尖锐之物才能够刺进皮肤,可是当初我们并未搜寻到任何疑似的凶器,可若是这种东西那可就好藏匿了许多。” 紧接着就看到那仵作拿着的簪子往丫鬟头上插进去,众人看着他也瞬间明白了过来,这凶手是如何藏匿凶器的了。 “只要是用这种簪子刺伤了老夫人,簪子上事先抹了毒药,随后再插到头发上哪怕是搜身也绝对不会搜查的到!并且若是没有验尸,我们也会一致认为是这茶水里的毒害死了老夫人,更不会去怀疑这真正的凶器是何物。” 随着仵作的声音一点点落下,他满心以为这终于可以找到凶手了,随即又向自家大人看过去,却瞧见宋云林脸上愁云密布。 南夏也看见了南水瑶眉眼间松下去的小动作,是觉得这样就不会被捉出来了吗,她也高兴的太早了一些。 第421章 凶手 “即便知道了这簪子就是凶器又如何?这满府里如此多的丫鬟,每个人头上都戴着钗环,各家小姐夫人来往又众多,没有万支,也有千支了又该从何查起?”孙麟在一旁冷冷说道。 “舅舅是觉得找不出凶手,想要放弃了吗?”南夏勾起唇角,“其实不用查验所有人的首饰,之前这位仵作大人不是说了吗,只要查查外祖母毒发前半个时辰里有谁接触过她老人家不就行了,把孙浅浅和南水瑶那天所戴的簪子找到,再查验不就行了。” “可是已经事情过去了七日上面的毒也该洗掉了。”孙馔亭忍不住开口。 仵作在一旁提示道:“这鸠毒是难以洗掉的,一旦浸染到了足以害死人的药量,没有一年两载不论怎么清洗都绝对有残留!” “就算是这样,难不成你们想要拿着所有人的簪子往手上刺的法子吗,万一这簪子早就被人替换,这岂不是害人性命。”孙麟面色阴沉,眼中含着阴翳,这个多嘴多舌的仵作! 南夏扫视着面色各异的众人,浅浅的笑起来,犹如三月春风一般道:“自然是有不害人性命的法子。” “你一介女流之辈,哪里能有什么好办法。”孙麟想也不想的说道。 “孙将军不妨让永安郡主讲讲。”秦北寒突然发话,“孙将军一再阻拦,不知道是真的想要让老夫人安息吗。” 孙麟别忘了还有这样一尊大佛在这里,赶紧闭口缄默,却憋的面色涨红瞪着南夏。 南夏:“诚如舅舅所说,若是拿着簪子一个一个的去试,且不说会害了无辜者的性命,而且极有可能让人趁乱替换了簪子,的确不是一个好办法,而我想出来的办法需要宋大人的配合。” “本官如何配合?”眼见案子查到了,这一步离凶手只有一步之遥了,宋云林怎么能不激动起来。 南夏看着宋云林道:“我听闻宋大人家中有一条可以辨别毒药的神犬?” “确有此事!”一提到自己的爱犬,宋云林便满眼都是骄傲,那狗本事搜索尸体用的而已,后来跟着宋云林外出办多了。 便渐渐的发现这条狗有十分不同于之处,就是这条狗的鼻子能够发现剧毒之物,后来京兆尹的这条神犬便逐渐出了名,搜查物证的时候,宋云林总是要带着的,只不过上一次女眷众多害怕吓到人,才没有从府里迁出来的搜查。 “只是这么多日,还能否查得到,在下也并没有把握。”宋云林淡淡的说道。 南夏勾起唇角来:“这不也是大家都束手无策了,只是试一试而已找不到又不会怪宋大人的狗。” 等那条威风凛凛的大狗牵进来,就是孙麟也因为刚才摄政王的训斥不再开口言语。 南水瑶在一旁忍不住的颤抖,孙浅浅余光看见了她紧张的神情,直接用手压住了她的脊背,帮她保持镇定。 孙浅浅:“如此查验怕是不妥,这种孽畜怕是会伤人的。” “宋大人在这里,这狗怎么又会伤人呢?”南夏勾起唇角冷笑看着那足有半人高的狼狗,眼底带着寒意,“而且就算这狗发了狂如此多的侍卫在此怎么可能牵制不住?” 宋云林也点了点头:“若是小姐们害怕可以从中隔一道屏风,大家陆续走过也是不碍事的。” 孙家立刻有人搬来了屏风,那日半个时辰里接触过孙老夫人的丫鬟,先行上前走过去,这狼狗提前闻了鸠毒粉末,等所有丫鬟都走过去,却也没有任何的反应,低着头舔食自己的爪子没有半分靠谱的模样。 孙浅浅松了一口气,当即下意识的以为这狗并没有那种传闻里听起来的神通,如今就剩下她和南水瑶了,她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起身,站到了那屏风后面。 孙浅浅默默的祈祷,她待了许久都没有见那狼狗有任何的动静,反而是恹恹的趴在了地上,看上去也无害了许多。 看起来这狗也查不出来什么东西,如此一来南水瑶再进去的时候,浑身的紧绷,也松懈了许多。 只剩下南水瑶还没有查验过了,要是这狗再没有反应,恐怕是真的无从查起了。 南水瑶颤颤巍巍的走到屏风后,众人以为他是让这可怕的狼犬吓的。 南夏也在一旁安慰:“宋大人家的狗通灵性,神犬是不会伤人的。” 南水瑶闻言狠狠剜了一眼南夏,反倒是带了几分不服气,直接站直了脊背。 众人眼神盯着那狼犬,满脸失望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反应。 南水瑶面纱底下的嘴角微微勾起:“我就说我绝对没有谋害外祖母。” 可万万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当她话音刚落,那条狼犬却突然一下站起来,盯着屏风,目露凶光。 可怕的犬齿之间发出呜呜的声音,南水瑶一惊,下意识的想要离开,没有想到那条狗竟然冲着她大叫起来,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疯狂的面对敌人一般的叫了起来。 牵着绳子的人把狗往后拉,其余的人纷纷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南水瑶。 “莫不是这南府的表小姐真的有问题?” “南水瑶身上真的藏了毒!” 那条狗更是越叫越凶,一时间没有被拉住隔着屏风扑到了南水瑶身上,屏风重重的砸到南水瑶,孙馔亭慌忙救人:“都还愣着做什么,赶快把妹妹救出来!” 紧接着有人想要去扶屏风,宋云林想要让那狗停下,这样乱糟糟的场面,还有的被吓怕了的丫鬟往外逃跑。 半人高的狼狗站在屏风上,表情凶狠冲着被压在下面的南水瑶,南水瑶被这样的重物压制着,尖叫着喊救命。 宋云林好不容易把那狗拉下来,众人把屏风扶起,却又让那宋大人手中的狗发了狂。 逃离到一半的南水瑶被再次惊慌推倒的屏风砸到了双腿,这下还不如被压在下面,可以让那狼狗无从下口,只见失去控制的狼狗直直的扑到了南水瑶的上半身,这下让她是想逃也逃不掉。 “救命!” 这样可怕的一幕,那狗咬住南水瑶的假发,狠狠的向后一抛,随后再也不管狼狈至极的南水瑶,却从刚才甩出来的那团假发里用爪子抓出一支簪子,心满意足的平静下来。 第422章 毒发 眼前的场面让在场的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都万万没有想到这狗会突然发狂,又这样突然的平静。 更是没有想到会在南水瑶头上扯出一团头发来,等他们看过去的时候,脸上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只见眼前的南水瑶用来遮面的薄纱已经被扯掉,露出那点遮眼下可怕的容颜,溃烂的脓包和无法愈合的痕迹,下半张脸和眉眼额头之间有一道清晰的分界线,而头上的假发已经被那狗扯了下来,露出光秃秃却恶心的一片。 她双腿被压住,无处遁逃,在乱成一团的厅里她坐在正中间。 脸上的可怕恶心至极,南水瑶自然也发现了众人看她的眼光不对,有点想要救她离开的几名仆人也都惊恐的愣在原地。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赶紧用手去捡那块儿被扯掉的面纱,口中却飞快的念叨喃喃自语:“不!不!都不要看我,我没有毁容!没有!” 所有人恨不得退避三舍,南水瑶先前在宫中被人传言毁容,却只有极少数的人见过她真实的容貌,宫中传着传着的消息也就淡淡的被人们遗忘,可万万没有想到,如今南水瑶却在这样大的场面下被揭下了面纱和假发! 有些人在上一次宫宴的时候听顺熙帝说了她和二皇子的婚约,不禁同情起二皇子殿下,若是这副容貌还能嫁给二皇子,恐怕二皇子殿下得每晚被恶心的睡不着吧。 南水瑶已经顾不上任何事情了,没有什么比暴露她的脸更加可怕,令人崩溃了!她失声尖叫起来,却让人更不敢上前触碰。 “混账东西,还不先救人!”毕竟是宋云林的狗扑倒了她,宋云林到手下也不得不听从大人的命令,强忍着想吐的欲望将屏风扶起来,南水瑶终于脱困,顾不得仪态,赶忙跪爬着去找自己的假发。 可她这之间才刚刚碰到假发,就被护着它的狼狗狠狠咬了一口,南水瑶被吓得畏缩,想碰却不敢碰,可若是没有假发,她而如何维持最后的体面。 那狼狗恶狠狠的瞪着这个人,张开血盆大口准备随时咬人,就连宋云林都险些控制不住。 南夏就在这个时候淡定的走上前,俯下身子来丢给这条狗一块儿看不清是什么的吃食,就让它放开了护着的假发和簪子。 宋云林看着她一手的淡定从容,在所有官家女眷惧怕的时候,眼前这位郡主竟然丝毫没有畏惧伸手还敢和他的狗交换东西,忍不住脸上闪过佩服的表情。 南夏用帕子裹着拿起那簪子,凑到眼前细细端详,又一脚将那团假发踢开十分的嫌弃。 “恐怕南水瑶身上这支簪子就是害了外祖母的凶器,也是这个这狗扑向她的原因。” “不!绝对不是!”南水瑶尖叫着嘶吼,表情也十分的怨毒。 众人早就被刚才的那一幕吓呆了,不是孙家嫡系的早就躲在门口不敢进来,孙如月更是在犹豫要不要帮忙开口说话。 “你怎么能笃定这上面的簪子上就有毒呢?没准是这畜生随意挑出来的一支。”孙馔亭在一旁根本就不愿意相信。 仵作上前一步,想要查验一番,却没有找出结果摇了摇头,遗憾的对着永安郡主说道:“恐怕无法辨别这簪子上是否有毒。” 南夏听完也长叹了一口气,看似是十分的伤感:“看来我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南水瑶看着她,却突然神神叨叨的笑了出来:“南夏,你机关算尽这也不能证明我身上有东西下了毒!” 南水瑶似乎是想要嘲笑南夏如此努力,最终却什么都查不出来,又或许是被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毁容后的面容刺激到了,整个人变得有些不对劲,目光死死的盯着南夏在看别人看不见的时候做着口型阴狠的道:“没有办法了吧南夏!” 就在此时,南夏却不像她心中所想象的一样做出失望的神情,反倒是上扬起唇角蹲下身子来。 南夏缓缓靠近狼狈如同乞丐的南水瑶,隔着手帕将的簪子抵在她的指尖,孙馔亭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宋云林拦下。 南夏看着可怜虫一样的南水瑶,如今这个屋子里能看清他们动作的人,只有宋云林,孙麟父子。 冰凉的触感在皮肤上划过,南夏笑眯眯的说道:“既然你不愿意承认,这簪子上面有毒,我却还有一个更快的法子,不出半个时辰绝对可以验出来。” 南水瑶十分惊惧的看着她,忍不住嘴上也开始结巴:“你,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南夏用只有他们两个人才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你说我要是用这个簪子在你手上划一道……啧,半个时辰内你要是还能活着,就证明这簪子无毒,要是你死了那就说明你在这簪子上下毒了……你认我是不认都没有关系了。” 秦北寒耳力极好,偷听到了刚才南夏的话,浅浅的上扬起嘴角,这倒是挺好的办法。 “南夏!你把我当做什么!你以为我是你想动就能动的吗!”南水瑶恐惧的立刻缩回了自己的手,连滚带爬的跑向孙麟那处,抓住他的衣角就开始哭嚎起来:“舅舅,一定要救救我!南夏这个毒妇,竟然想要用我验毒!” “这话说的真难听,既然你矢口否认自己下毒,那为何不能试一试自证一下清白?”南夏一脸好奇的看着南水瑶,像是在思考她为什么不愿意。 在门外听到的众人也觉得她这话说的有理,既然南水瑶说了这簪子无毒,兴许是宋大人的狗闻错了,只不过是往自己手上划上一道而已,又算不了什么大事还能自证清白,有何不可? 孙麟高抬着头不去看脚下的南水瑶,南夏已经做到了这种地步,如果他但有任何一句话说错,极有可能就被南水瑶拖下水。 “南水瑶,你考虑的如何了?”南夏笑眯眯的看着她,慢悠悠的把簪子送到她眼前。 南水瑶知道如今孙家是放弃自己了,眼神仿佛淬了毒一般死死的盯着南夏,活生生的要在她的脸上盯出一个洞来,却不甘心就这样任人摆布。 她今日就算是死也要拉上南夏垫背! 霎时间,她从南夏手中夺走那簪子,带着决绝猛的扑向南夏,今天她就是死也要先毒死南夏 第423章 家风不正 千钧一发之际。 眼见南水瑶突然暴起,带着决绝刺向南夏。 却又被一旁身手高强的兰心一掌击中腹部,飞了出去。 “南夏,你不得好死!” 南水瑶一边吐着血,一边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她。 就在这时南泯山带着杨氏急匆匆的赶来,看见了方才南水瑶企图攻击南夏的场景。 要知道,如今在他们心中南夏的地位可比南水瑶重要多了! “夏夏!” 杨氏忙上前把人护住,南夏看见他们过来眼里闪过惊诧。 “把人摁住!” 宋云林见势不妙赶快安排人将南水瑶死死的压制。 而那些常常和囚犯打交道的捕快,又怎么会对着毁容如同厉鬼的南水瑶手下留情? “这是什么味道。” 南泯山进来以后就捂住自己的口鼻。 充斥着整个大厅里的,是南水瑶方才被兰心击中腹部后,吐出来污物的气味。 “大人,她如今这般可是承认了簪子上有毒,还不快将她手中的凶器抢过来。”南夏提醒道。 宋云林意识到,刚才南水瑶宁愿攻击南夏,也不愿意用那簪子自证清白。 说明那簪子上一定是淬了毒! “快将她手里的东西拿过来!” 宋云林吩咐道,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南水瑶似乎已经意识到了此时已是穷途末路。 把那簪子护在胸口,让想要伸手去拿的捕快无从下手。 南水瑶身上的衣衫凌乱,整个人疯疯癫癫,犹如面目狰狞的野兽一样,让人退避三舍。 孙麟脸上露出不忍的表情:“仅凭一支簪子怎么能够断定她的罪责,那簪子上验不出来毒兴许不是呢。” “如果仅凭一支簪子不能断定她的罪责,那自然也不能用一块珊瑚佩断定我的罪责。 既然大舅舅不愿意相信,那倒不如拿着那只簪子往自己身上划上一下。 替南水瑶证明一番,左右大舅舅不是认为这东西不是凶器吗?” “你竟敢要求你的长辈损伤身体。” 孙麟冷笑一声道:“就算是她安排的,为何还要用两种不同的药物用一种岂不是最为方便?” 南夏盯着他微微一笑,为何用两种药物。 这恐怕得去问早已下地府的李老太太了。 断肠草之毒令人痛苦,而临时换成的这鸠毒,自然是能让李老太太的痛苦减轻不少。 “那自然是想要借机陷害我了,因为自始至终只有我为老夫人敬了茶,而且曾与老夫人有过不愉。 可是她也没有想到老夫人竟与我和好如初,往后老夫人若为我的靠山,那她必定就没了人依靠。 南水瑶更是十分嫉妒不想要让老夫人同我和解,想要挑拨离间我和舅舅们之间的关系,这才为老夫人下了毒。” 南夏淡淡的解释,所有人都看见了她敬茶,若说诬陷可是极为好做的。 所以从一开始南水瑶咬死自己下毒的时候,才会有那么多人相信。 孙馔亭盯着南夏,听着她强词夺理,冷哼开口。 “这几天她完全有机会将发簪处理掉,为什么又要带在自己身上,岂不是更引人怀疑?” 这父子二人是存心要和自己争辩到底了。 南水瑶自然是想要处理这发簪的,更不可能有胆量带着这带毒的发簪招摇。 可偏偏她身边有自己的人,从一开始就劝她不要随意处置了这簪子。 并且告诉她孙家人多口杂,若是轻易处理极有可能被人撞见。 倒不如日日带在身上,免得有人发现端倪。 “这几日我已经派人暗中调查了所有近身过老夫人的丫鬟女眷。 哪怕是平日里出去才买脂膏都是不允许出门的,各个院子里都有人盯着。 若是埋了什么新土翻了上来也会被发现。” 宋云林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官,这点细节一定是不会放过的。 孙馔亭对此无话可说,他也没有想到南水瑶竟然这么傻。 不知道把发簪放在房中,戴在头上那狼狗一闻不就发现了吗? 原本是可以避免今日这一场灾难的。 南水瑶率先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不可置信的瞪着南夏,竭力嘶吼。 “我身边的婢女里有你的人!为什么我身边的婢女里会有你的人!” 南水瑶一边试图挣扎,一边尖叫嘶吼。 南夏则是像被那张恐怖的脸吓到了一样,然后躲在了祖母的身边。 她表现得看上去十分无辜:“我可什么都没有做啊,为什么说是我的人? 又不是我让你毒害外祖母的,而且我也没有想到你竟然会因为嫉妒我,而毒害我的外祖母。” 南夏轻轻的叹出一口气,眼神看着南水瑶,神情看上去十分的悲切。 “我自小就在乡下长大,回来以后虽说和母亲和外祖母不算是十分的亲密,却也在一复一日之间培养了感情。 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心生嫉妒。 你只是我南侯府的养女而已,我侯府愿意收留你已经是大恩。 你却不知回报,如今我侯府也留不得你了。” 南水瑶在听她说这番话的时候浑身一颤,扭头赶紧看南泯山。 十分可怜的说道:“父亲!” “我父亲可没有你这样的女儿。” 南夏一边摇着头剥去了她的身份,一边的视线慢悠悠的抬起看向南泯山。 “父亲我在您身边十几年啊,我做了您十几年的女儿啊。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侯府,南夏她才回来不过两年! 她私心用甚就是想要通过这一招毁了我,毁了整个侯府! 父亲,您疼疼我,救救我好不好……” 南水瑶一边给南泯山跪下,一边泪眼汪汪的看着他。 可惜如今她容貌尽毁,这样的表情激不起任何的怜惜,反倒让人看了恶心厌恶。 南泯山刚才听到南夏说了那一番话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但是也立刻明白过来了南夏的意思,就是要侯府放弃掉南水瑶这个女儿。 只要顺着南夏刚才的话说下去放弃掉这个养女。 便能以南水瑶她不是侯府血脉,本性恶劣难教冥顽不化为理由。 顺理成章的将南水瑶除掉,和侯府再无牵扯。 否则南水瑶毒害李老太太的事情,若是牵扯到了南侯府…… 如此这般恶毒的女儿他们侯府却当宝贝一样养着。 因为嫉妒侯府的嫡长女千金身份,所以暗地里下毒害死外祖母。 构害嫡女南侯府家风不正,恐怕整个侯府的名声就完了! 第424章 利益为上 整个前厅里的人视线纷纷看向南泯山。 想要知道这位南侯将要做出怎样的决定。 理清利弊以后,南泯山自然是不会再有任何的同情。 他素来是以利益为上。 如今南水瑶这副姿态,是绝对不能再嫁给二皇子殿下了。 而二皇子殿下也答应了用南莹莹换南水瑶的婚事。 如今南水瑶已经成为废棋一步,还是一个和他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废棋。 “我南侯府锦衣玉食养育你多年,你果真是如你的亲生父母一般冥教不化。我侯府如此严谨之风也绝不容你败坏。” 南泯山沉着脸又转向宋云林说道:“宋大人,从今往后,我南侯府再也没有如此歹毒心思的女儿,您便按照律法处置我侯府绝无二话!” 话音刚落,宋云林心里也没有了什么负担。 既然南侯已经不认这个养女了,事情就好办许多了。 倒也不怕得罪这位文官之首,虽然此案还有诸多疑点。 但是已经抓到了凶手剩下的慢慢推理也不迟。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先将这凶犯带回大牢里。” 宋云林对这四周几位拱了拱手,就让人去捆南水瑶。 指头粗的麻绳捆在南水瑶身上,南水瑶试图挣扎。 都要跪到孙麟身旁了发出痛苦的哀嚎:“舅舅!您快为我说句话呀! 明明祖母自己!是她要我这么做的啊! 我有证据,我有证据!” 什么? 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南水瑶看来就是谋害孙家老夫人的罪魁祸首的时候。 竟然会被她吐出这样一个惊天的大秘密。 此言一出,捆人的几名捕快也都愣了愣。 孙麟脸色大变,没有想到南水瑶竟然会把李老太太给咬出来。 “满口胡言乱语!我母亲怎么会指使你毒害自己!” 他脸色青紫转灰白,众人看着这一幕表情也十分的精彩。 宋云林更是和所有人一起愣住,眼睛盯着南水瑶。 替众人问出了那个最大的疑惑。 “南水瑶,你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你要如何拿出证据,证明是老夫人指使你这么做的!” 孙麟咬牙切齿,腾的一下起身急切道:“宋大人,您为何会相信这样一个凶手的话。 分明是他南侯府治家不严,养出此等败类之女。 不仅害死了我母亲,还在她死后污蔑!南侯你要给本将军一个交代!” 南泯山听到孙麟的话,也绝对不会让他这样轻易的把这顶帽子扣在南府的头上。 “南水瑶放在孙千烟身边教养多年,她用心呵护精心教养了这么多年。 却还是改不掉他骨血里所留着的狠毒,孙将军要我给你一个什么样的交代?” 孙千烟教的女儿,孙麟要么承认是她妹妹教不好。 要不然是承认南水瑶本性恶劣,反正不干他南侯府的事情。 “大舅舅,你若是不救我,我便将事情全部都抖落出来。到时候大家一样也别好过。” 南水瑶已经是穷途末路了。 眼里泛着猩红,说话也不客气了像是威胁一样。 孙麟此时恨不得将南水瑶那张嘴给缝起来,心里也忍不住的后悔。 为何母亲选了南水瑶做帮手。 “你害死我母亲,我如何能救你!你如今所说的这些话,只不过是进一步证实,你因为妒恨而害死了我母亲做局!” 孙麟此时此刻也不得不放弃她,不然毁掉的就是他母亲的名声。 听明白孙麟是不愿意帮自己的南水瑶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 比起自己的命来什么都不重要了:“宋大人,我有证据! 这支下毒的簪子,乃是外祖母亲自交给我的,是外祖母的陪嫁! 一定是在孙家登记在册的绝对能够查到!” “我母亲嫁进孙家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嫁妆单子早就已经丢了,这簪子我都不认识你说是她的嫁妆难道就是吗?” 孙麟是绝对不会承认的,拳头捏的咔咔作响。 “单子丢了又怕什么,既然是外祖母的东西,那上面一定是独属于外祖母的记号,查一查簪子上的印记不就好了。” 南夏在一旁慢悠悠的说道,“看看究竟是不是外祖母指使南水瑶下毒谋害自己,企图用这种方式将我构陷,治我的罪。” 南夏此言引起了南泯山的附和。 他对着孙家人说道:“兴许就是你们自己谋杀了老夫人又想嫁祸给我南家,如今却又不敢交出真正的凶手。” 孙麟额头上的青筋凸起,强忍着怒意说道:“仅凭她的一面之词而已。 况且我怎么会谋杀自己的母亲,我母亲活的好好的,又为什么要自己害自己? 难不成就是为了为难一个小辈?” 空气里一时陷入寂静。 的确是这样,这李老太太活得好好的,之前在寿宴上看起来也是面色红润。 若能撑个几年,没准还能看着孙大将军官复原职。 而且孙家一门都是武将,放在外头许多年打下这些基业。 若是这李老太太一死,武将可是要回来丁忧的,三年也够其他的将军逃离孙府的垄断,成就一番功业,分去孙府将帅的一杯羹了。 就在大家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 一直默不作声的仵作又再一次上前跪在宋云林身边。 “禀大人,还有一事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宋云林皱眉,今天的事情复杂的超乎他的想象。 从李老太太的棺材抬不起来开始,这反转便一幕赛一幕的让人感到唏嘘。 就算是戏班子里排戏,也没有今天曲折,整个孙府和南府究竟隐藏了什么真相? 若是李老太太真的是自己找人杀了自己,那南水瑶口中的证词就至关重要。 “启禀宋大人,属下方才验尸,发现老夫人心气衰竭已经有了将死的征兆。 即便没有人为她下毒,也不过就是这两个月的时间了。” 仵作跪在地上,不敢抬头看向孙府的人。 原本他是想要等到回衙门以后再偷偷告诉宋云林的。 可是偏偏他站的位置正好对上了永安郡主的视线。 虽然说这位郡主只是十几岁的女儿家,可那仿佛看透了你的眼神却让人无端生寒。 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第425章 将死之兆 “孙家老夫人早就心力衰竭?” “怎么可能啊,我那天分明瞧见老夫人面色红润,十分的气血充足,怎么可能是将死的征兆。” 听完仵作的话,立刻有人提出质疑。 孙麟也不甘心的说道:“我母亲身子骨好的很,你这个庸才竟然敢说我母亲原本就要死了?” “孙将军,那日老夫人的气色红润,乃是用汤药续出来的。 若是再在脸上加一些脂粉,自然是能够做出精气神十足的样子。”仵作继续说道。 “可这也不能证明南水瑶说的话是真的,我还是十分相信外祖母是真的愿意和我和解。 宋大人倒不如先验一验南水瑶手里的簪子,看看是否为外祖母的嫁妆。” 南夏慢悠悠的说道,倒是十分的冷静。 宋云林看着她,觉得永安郡主必定沉稳异于常人。 若换了别人听见自己亲外祖母使了这样的诡计,恐怕早就开始破口大骂孙府无情。 他派人去拿南水瑶手里的簪子。 这次南水瑶急于脱罪,便一点都不护着了。 只想着赶快证明自己的清白急忙递给捕快。 “大人,这里有小字。” 捕快先行检查了一遍,又递给宋云林。 果然在那簪子上找到了一隐约一个“李”字! “孙将军!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舅舅,难不成南水瑶说的是真的,外祖母真的是想要用这种法子来污蔑我吗。” 南夏一脸的震惊,让周围的人不约而同用十分同情的眼神看向她。 这位郡主还真是有点惨,娘舅不亲,还被自己的亲表哥针对差点毁了名声。 不过是状告了表哥一次,这孙府就这样不放过人家。 而且这位老夫人真的也算是个狠角色,自己找假外孙女杀了自己。 再嫁祸给亲外孙女,真是不知道远近。 这孙家人之前不愿意验尸,恐怕就是怕人发现吧。 孙麟的脸上现出无比的怒意,哪怕有被勘破真相的心虚,也被强制的压了下去。 “此时我并不知情,可我也相信我的母亲绝对不会这样去迫害一个小辈! 一定是有人偷了她的东西故意为之!” 南夏听完赶忙看向杨氏,隐忍的说道:“祖母,现如今我已经洗脱了冤屈,也没有想到来一次外祖家就被冤枉成杀人凶手。 这如今南水瑶又说是祖母自己害了自己,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实在是太过可怕,孙女是不敢听下去了。 否则若再在这里待久了,大舅舅和表哥会不会又再一次扯到我身上还不一定呢。” 南夏说的实在是十分的可怜,配上周围人同情的眼神。 原本今日发丧的孙府和孙家人一下子成为了众矢之的。 “这样的岁数竟然还会用如此苦肉计陷害,以后这孙府我们不来也罢!” 说着便牵起南夏的手准备离开。 南泯山也要转身就走却被孙如月虚虚的拦了一下。 孙麟差点就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如今形势所迫。 事情没有调查清楚就让南夏这样走了,难免最终谣言四起。 “南夏,我们可都是一家人,我是你的亲舅舅,你留下我自然会还你一个公道。” 孙麟面色阴沉,语气里带着警告。 南泯山也被孙如月拦在堂外,听着他的话,心里带着些犹豫矛盾。 今日的事情本就是瞒无可瞒,原本孙府把南夏扣留时,就已经有了不利于南侯府的谣言。 原本他今日来,也是带着南夏若是不能及时脱身,那便放弃这个女儿的想法。 而没有想到的是,南夏不仅仅是顺利处置了这件事。 还反手将南水瑶踩在了脚下,覆手之间便解决了燃眉之急。 这样的女儿,哪怕是为了她和孙府决裂也值得! 况且孙府已经开始折损,若按照南夏的准备进行下去。 他南泯山受制于孙麟的日子也迟早会过去! 他们如今已经拿南夏没有办法了。 再树大根深的世家,只要内部乱了从里边瓦解了,也将摇摇欲坠了。 孙麟见南夏并不动摇,反倒有些烦躁了。 “南夏,事情何必闹得那么难看,你父亲和我同朝为官,你母亲也是我的亲生妹妹。 生长在这孙府,你如此针对孙家又有什么益处!” “针对?” 南夏表情露出惊诧,随后立马看向杨氏。 “祖母您听听,我不过是洗脱了冤屈想要回家而已,竟然就被大舅舅说成了针对? 我哪里来的这么天大的本事针对将军府?” 南夏无辜的表情配上孙麟的凶神恶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做长辈的用这种事情来压制苛责晚辈,实在是令人不齿。 这时,南泯山也第一次站了出来,直面孙麟这位大舅子。 这位死死的压制了他二十几年的孙将军,如今早已经不复往日的荣光。 南泯山站在南夏和杨氏身旁,护住他们祖孙两个。 对着孙麟说道:“我南侯府家风严谨,断不可容忍如此之事。 也不可能任由他人泼脏水来污蔑我的女儿。 先前将南夏留在孙府七天,已经是给足了大将军的面子。 如今真相大白,是你孙家女儿没有教好南水瑶。 也是你孙府老夫人一手策划这场局,如此心胸狭隘欺压小辈的亲家,我们是开了眼界!” 说完,南泯山率先甩手准备走人,南夏和杨氏紧随其后。 孙如月看了眼人群里混在旁支中的父亲,想了想还是先随着南夏回去。 众人也看累了这场戏,这孙南两家算是撕破脸皮决裂了吧。 要知道这孙将军和孙老夫人,居然想出这样阴损的招数来害人家一个小姑娘。 他们孙家的声誉算是完了,整个孙家姑娘的声誉也都完了! 南夏上了马车,孙馔亭也紧随其后追了出来。 “怎么,表哥是想对我动手吗。” 南夏脸上哪里还有什么惊恐无辜,那张清冷的脸上只写着淡漠。 孙馔亭就知道她演技这样好,骗过了所有人! 可不得不咬牙切齿的说道:“南水瑶被宋云林带走了,你这下可满意了! 我弟弟什么都没做错,他行医无数不知道救了多少人的性命,你不能就这样害了他!” “救人无数。” 南夏眼神盯着他,好半晌才点了点头。 孙馔亭心里忐忑不安起来,南夏究竟对孙天做了什么! 第426章 永世不得翻身 孙府外。 南夏只是淡淡的看着孙馔亭。 随手放下了遮住马车的帘子,也没有任何回话。 孙馔亭没法去追,摄政王殿下和宋云林还在屋里。 今日这京城里的人,可都是见证了孙家这一场闹剧。 他就算是此时心里再气,也毫无办法。 宋云林临走之前对着秦北寒道:“此间内幕,就有了摄政王殿下代为转告于陛下。 我还得带着南水瑶回衙门里去审问,一旦审出结果来便会立刻上报。” 宋云林心里最要紧的,还是南水瑶是否就是,安排杀手潜入他房间里的人。 他对孙家的怀疑并没有消减,毕竟刺客里面还有孙家的丫鬟。 只不过如今没有证据,他更是拿孙家没有办法。 孙麟带着人好好的将母亲的尸首再装入棺椁。 奇怪的是这一次棺椁的确是可以轻易抬起来了。 孙家剩下的旁支像见了鬼一样盯着老夫人的棺材。 没有想到其中究竟有什么机妙,难不成真的是老夫人的冤魂得到安息? 孙麟脸色极为难看的盯着那棺材,如今能够抬起便是最好。 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他在追究别的也毫无用处。 孙府继续发丧,可门口围着的人却不如先前热闹了。 孙麟抱着母亲的牌位,心中提着一口气。 这个南夏如今就是要死咬着他们家不放,他们现如今必须另寻出路。 回到南侯府的时候,南夏去老夫人的马车前扶着老夫人下了马车。 “南夏。” 突然南泯山在她们的身后叫住了她,杨氏随着南夏奇怪的看过去。 南泯山面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不对之处,只是眉眼间带了几分严肃。 “祖母,您先回去吧,父亲找孙女可能有事想要说。”南夏淡淡的说道。 杨氏点了点头,毕竟这南侯府当家做主的人还是南泯山。 今日的事情发生的这样多,他想找南夏谈谈也是无可避免的。 南泯山看着老夫人回了府,扭头看着南夏胸中升起一股肃然。 明明前两年刚入府的时候,南夏还是骨瘦如柴十分可怜柔弱的小女孩。 如今两年时间过去她竟然可以逐步成长为胸中有如此盘算的谋士。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上前一步对着南夏说道。 “今日之事只此一次,你以身做局不假,但你是我南侯府的嫡长女。 一言一行均代表着南家,若是出了什么岔子牵连的也是整个家族女眷。” 南夏静静的听着他说完,扶了扶身行礼:“女儿谨遵父亲教诲。” 南泯山满意的点了点头,即便现如今南夏聪慧又如何。 她还是要依靠着自己这个父亲和南侯府才能施展她的计划。 所以她现在对着自己恭顺是最好不过的选择。 南夏今天的举动算是彻底坏了孙家的名声。 以身做局,虽然他们抛弃了一个南水瑶却没有任何的损失。 甚至可以堂而皇之的保住二皇子和南侯府的婚事,名正言顺的让南莹莹嫁给二皇子。 南莹莹可比南水瑶更值得信任。 毕竟南水瑶虽然养在自己身边,却不是自己的血脉。 南夏回了自己的院子里,兰心有些替她不平:“如今南侯爷分明是得意小姐您的功劳,可偏偏非要过来刺您几句,装模作样!” 南夏沉默着笑了笑道:“何须在意他的想法,你将人送回去了没有。” 兰心点点头:“兰城说已经把人丢在孙府密道里去了,让他自己回去,只是奴婢觉得小姐还是心软了为何不杀了孙天永绝后患。” 南夏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孙天这个人傻乎乎的不足为惧。 之前他也的确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过我祖母,这身医术本事也是世间少有。 更何况这一次我们能翻身,也多亏了他供出来密道,所以把他送回去也无妨。” “小姐留了他一条命,只不过这一次南水瑶是永世不得翻身了。” 兰心的心里总算畅快了一回,要知道他们早就看这个南水瑶不痛快许久了。 “不过,这位宋大人家里的神犬真的好神奇,这么久了那簪子上的毒应该早就被洗的差不多了吧。 而且南水瑶身上用了那么多脂粉遮盖着,怎么就这么简单的就被认出来了?” 兰心疑惑的问道。 白芝也在他们回来以后听说了今日孙府发生的事情。 还是不明白自家小姐究竟是怎么脱身的,不过只要小姐能够平安归来便是最好的。 南夏笑着给她们解释:“先前南水瑶从祠堂里出来以后,身边的丫鬟全都调离,我却留了一个她自小长起来跟在身边的丫鬟伺候。 要知道这个小丫鬟以前在南水瑶面前是排不上号的,只不过是偶然有幸让南水瑶记住了名字。 在身边的人轮流换了一圈的情况下,南水瑶自然是更相信从一开始就跟在自己身边的人。 所以我安排的这个丫鬟就得到了重用,早就知道南水瑶往我身上塞毒药的人是她。 劝南水瑶日日带着簪子不处理的人是她,包括我让她往簪子的外侧涂上些肉粉,她也照做不误。” “所以那条狗根本不是闻出来了毒药,而是闻到了肉粉! 小姐一进门就扔给它肉吃,那狗自然是不会再惦记那簪子上薄薄的肉粉了!” 白芝惊奇的说道,南夏点了点头。 南夏心里知道这件事情还没有完,下一步便是谣言四起。 她必须抓紧时机赶在孙家之前,将这一股火升起来。 “将孙府老夫人伙同南侯府养女南水瑶,陷害我的消息散布出去。 说的越离谱越好,最好是歪了他孙家的家风,再编一点儿朗朗上口的打油诗,传的越远越好。” 南夏要压垮整个孙家,就要从他们的名声开始,教出来的孙子当街强掳走贵女。 女儿小肚鸡肠谋害夫家姨娘子嗣性命,而上梁不正下梁歪! 等传闻愈演愈烈,再用的最关键的一招等他孙家万劫不复! 孙府 书房外跪着病恹恹的孙天。 身上穿着的素白都被血染了个透,可却没有一滴是他自己的。 孙馔亭于心不忍,还是对着自己父亲求情。 “爹,孙天他也是只是被南夏那个歹毒女人给绑走了,他也是没有办法啊,难不成您真的看着他去死吗? 他可是三叔唯一的血脉啊!” 第427章 秘密尽数告知 孙麟冷冷看着跪在门外低着头的孙天。 这一次他这个侄子的确是犯下了大错,竟然敢把孙家密道都告诉了南夏! 要知道那密道可是他们整个孙家最后的一条退路。 就这样告诉了南夏岂不是将孙家把柄交在了她的手上? 孙天是整个孙家唯一一个懂医术且不通武功的儿子,又是年纪最小的。 从小就被这几个哥哥惯坏了,不知道个轻重! “说!为什么把密道告诉南夏!” 孙麟眼前发黑,现如今他母亲的计划没成,就是因为百密一疏漏下了孙天这个变数。 孙天待在南夏那里折磨了好几天,整个人折腾的都瘦了一圈。 看着一脸凶相的伯父,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嚎啕大哭起来:“伯父!实在是南夏那个疯婆子不是人! 她的手下把我抓过去,先是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给我吃,又是给了我一顿丰盛的饭菜。 等我吃了以后才告诉我里面有毒,可是等我全都在吐出来的时候,却发现根本就是骗我的。” “软骨头的东西,难不成饿你几顿就能逼着你把孙家的秘密说出来。” 孙麟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眼神也十分凶恶起来。 孙馔亭也忍不住的叹息:“孙天,我也绝对不信你是能背几顿饭难倒的人。” 而孙麟父子两个人不知道,孙天一个人被关在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屋子里,早已被这种事情折腾的精神崩溃。 孙天眼眶通红,继续说道:“他们抓了我身边的药童,她那个手下也实在是太狠了,竟然…… 竟然拿鞭子活生生在我眼前抽死了他,血全溅飞到我的身上, 最后竟然活生生剥了他的皮,挂在我的屋里。 威胁我若是不听话,就把我做成和他要同一样的下场。” 孙天面色灰白,他行走江湖什么没见过。 却没有见过将人活生生扒下皮来挂在屋子里的,简直是可怕至极! 孙馔亭听着他这几日遭受的一切,是觉得冷汗直流。 南夏竟然用如此可怕的手段杀人,战场上也只有那些未曾教化的西域蛮族,才会用这些虐杀的法子。 孙馔亭也算是能够理解为何孙天会说出来密道的事情了。 如此可怕的虐杀要是发生在任何人身上,哪怕是军宗的汉子都不一定能撑得过来。 “我也曾想过自杀的法子,可是每一次我想要自杀,都会有人出来阻止,哪怕是咬舌自尽也会有人卸掉我的下巴,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孙麟皱眉看着孙天哭嚎,眼神阴冷危险。 “你亲眼看见了她的手下剥皮吗。” 孙天哭嚎的声音一顿,随即木讷的看向伯父。 摇了摇头:“我不敢看的,他们在窗户口杀人,我那个药童叫的太惨了,我不敢睁眼看…… 我只看到血糊糊一片,然后一个人拎着皮进来,挂在了我床头。” 这样说完,孙天回忆起之前的一幕也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那血淋淋的一片实在是让人不敢回忆。 “哼,你个蠢东西,恐怕是让人给骗了!我方才已经去查过了,你身边一共就那两个药童。 一个当初在伙同孙馔严的时候被处理掉了,另一个则是还好好的待在你的药堂里。 活的好好的,哪里被剥皮抽筋? 那分明是南夏随意抓了个人来吓唬你,既然是想吓唬你。 为何不在你眼前剥皮逼着你看?这样岂不是让人感到更加恐惧? 她分明就是拿捏住了你胆子小,这样的哄骗便能全都招了。” 孙天哪里能猜得到南夏是骗他的。 他当时魂不附体,早已经被吓得不知东西南北。 又饥肠辘辘,吃了吐,吐了又吃,早就已经被折磨到了极限。 就算是孙麟这种在战场上腥风血雨杀出来的人能够分辨。 他一个没有上过战场的人,见过最多的也就是病死的人,又该能如何能分辨? 孙天低着头,自知道是犯了错不敢再乱说一句话。 “父亲,孙天他也是被人给欺骗了,就不要再怪他了。 还是想一想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吧,南夏如今只怕是正得意洋洋呢。” 孙麟忍不住看着这个不成器的侄子叹了一口气,微垂了眼帘道。 “放心吧,以后南夏也绝对不会杀你的。” 孙天愣了半晌没明白过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伯父,我们和那个女人有深仇大恨,她为什么不会杀我?” 孙馔亭也是十分的疑惑,南夏为何不会杀了孙天? 孙麟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沉的说道:“今日我将事情同你摊开来说,就是怕你下一次再找了这个女人的道。 南夏和我们之间的仇怨是从你姑母开始的,或许若是你祖母从一开始没有想着为你姑母,南夏也想不起来针对整个孙家。 可偏偏因为你祖母一心仇怨,我们又不了解南夏的本事,这才一步一步踏进了她的陷阱之中。 这个女人太豁的出去了,如今逼急了他,我们只有和她不死不休这一条路可以走。 而你,之前曾经救过南侯府的人,更何况又是医者,南夏是不会轻易动你的。 就算有下一次她将你捉去,只要你咬死了,不认不说她也不会把你怎么样。” …… 翌日 南夏原本是在院子里插花,却听闻南泯山要找她去书房。 走道半路却被突然冒出来的秦暮霭拦住。 “二皇子殿下。” 她淡定的行礼,“不知二皇子殿下怎会在此?” 秦暮霭免了她的礼说道:“是我托南侯唤你来的。” 南夏心中了然微微一笑,那就请殿下移步小厅。 二人进入小厅,白芝倒了些茶水。 屏退闲杂人等,兰心守在外面。 “不知道殿下此次前来有何贵干?” 南夏细白的手指压了压耳旁的碎发,随口问道 秦暮霭看着她被阳光照射下精致的五官柔和,忍不住嘴角弯起。 “昨日我已经听说了孙家的事情,孙家老夫人是自己安排了人谋害自己的事情,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你的冤屈得到了洗脱。” 南夏眉眼清冷,指尖悄悄一顿。 温柔的目光瞬间一寸寸凉下去,只余下骨子里透出来的冷寂。 第428章 眼线 秦暮霭没有看出来她这些变化,继续兴致冲冲的说道。 “孙家老夫人这件事必将影响孙家在京中地位,孙将军必将也会受到陛下的惩治。短时间内应当无人愿意同孙家结盟,暂时不用考虑他们的站队!” 南夏微微勾动着唇角冷哼了一声,她笑秦暮霭有些天真了。 “二殿下也不要松懈的太早。” 南夏垂了眼眸,嗓音很轻,像是藏在雪山之巅,融化的雪水干净之余透着微冷。 “二殿下只要记着,只要孙家三位将军一日不死,孙麟兄弟三人就有重振孙家东山再起的本事。 毕竟孙家的军功也不是嘴皮子上说来的,而是一点一点的积累打下来的。” 毕竟从南夏的外祖父,那位真正的一品大将军镇远将军开始。 不论是先帝还是如今的顺熙帝都要仰仗着孙家守住国门。 秦暮霭脸上闪过一抹吃惊,随即又说道:“可是我朝并非指他孙家有武将。” 南夏在一旁淡淡的接道:“可我朝也没有一门三将的第二个孙家,孙家如今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我们只能从内中瓦解,孙麟的军权表面上已经上交,可是如果边疆再起战事。 孙家的军权还是要交还给孙麟,如今二皇子殿下只需要专心拉拢其他的武将就好,孙家这边自有我上心。” 南夏的话仿佛给秦暮霭吃了一颗定心丸,如今他对南夏的话就是言听计从。 “先前南侯曾经与我商议过一件事,就是将南水瑶彻底抛弃。让你二叔家的妹妹南莹莹嫁给我。” 秦暮霭试探性的说道,他以为这是南泯山为了保住他们之间的结盟才想出来的计策。 南夏微微点了点头,笑道:“难不成二皇子殿下舍不得那个在牢里的南水瑶?” 秦暮霭摇了摇头,他又不是自己那个五弟。 终日里对着那个南水瑶心心念念:“自然是没有。” “只是,最近陛下派我巡视西域……可能这婚期还要再推一段时间。” 南夏抬起眼,在心中微微思索了片刻。 随后想明白了什么又对着秦暮霭说道:“此去边疆路途遥远,二皇子殿下要一切小心。” 秦暮霭以为她是在关心自己,之前歇下去的心思立马起来:“你是在关心我吗。” 南夏淡淡的说道:“二皇子殿下是我的盟友,这样几句话也是应该的,只不过二皇子殿下要小心的事情还有很多。 近段时间动作太快,先后拔出了秦子晗那么多的眼线。 又除了宋天师和莲妃娘娘这些人,恐怕二皇子殿下,此去不会太平。” 秦暮霭表情正色起来:“秦子晗会借机对我下手。” “若是我猜的不错,孙麟的弟弟也在西域,孙家的这位在边境守了三十多年。 如果孙家和五皇子联手对付你,恐怕二皇子殿下迟早要吃亏的。” 秦暮霭听着他的话突然浑身一惊,瞬间冷汗直流,可心中仍然有疑问。 “孙府又不知道你我之间的关系为何又针对于我?” 南夏笑盈盈的看着他:“孙府是不知道我已经开始扶持殿下,可是孙府投靠五皇子并不是因为我。 而是因为如今的孙府必要通过站队来恢复往日的荣光,他孙麟今日或许不会和秦子晗结盟,明日却不一定。 看上去,您是有比秦子晗更多的机会可以继承大统。 可是同样这样认为的人在朝中也有很多。越来越多的人会投靠二皇子您,可越是这样孙家越是不会投靠您。” 秦暮霭沉思了片刻,才开口:“因为扶持我的人有很多,孙家就算是站在了我身边也不会起到关键的作用,反而是刚刚死了母妃无权无势的秦子晗更有作用。 若是孙家扶持着秦子晗,那到后来必定会被秦子晗感激,也会大大提升他们孙家的地位。 比起在我这里被我当做普通的臣子,或者是到我那只知武学的四弟身旁,秦子晗除外孙家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南夏很欣慰他能看透,神情悠然了不少:“既然孙家会投靠五皇子,那么你去了孙家驻守的边境,若是染上恶疾,或者是被异军突袭身受重伤,命不久矣。 这真真假假若是传到了朝堂上,等到陛下再派人出手。 不知道二皇子殿下还有没有命撑到那个时候。” 秦暮霭倒也没有想过可能面临这些问题。 他以为顺熙帝派他去边疆巡视是放权给他。 可没有想到这背后,却暗藏着秦子晗下手的好时机。 “不过二皇子殿下也不必担忧,我所说的这些可能也只不过是可能而已,只要防备得当也是可以避免的,而且只要这次巡边做好,等着二皇子殿下的必将是意想不到的惊喜。” 秦暮霭看着南夏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里也忍不住的狂跳。 只要是南夏敢说,那她一定就是有十拿九稳的把握。 南夏的眼睛犹如深邃的湖泊,看似平静。 “与其等着他们下手,不如二皇子殿下主动出击。” 她伸手让秦暮霭附耳来,低声说了些话。 紧接着就看见秦暮霭瞬间僵硬在原地。 秦暮霭一惊:“这……能够行得通吗?” 南夏方才一番话说下来温温柔柔,却含着不可置疑的威严。 “二皇子殿下只管照做就是了。” 南夏就这样安静的坐着,分明是低着头却有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 仿佛那道纤弱的身影是立在杀伐果断的高位上一般。 让人忍不住生出敬畏的心境。 秦暮霭犹豫再三,还是答应了她的话。 如今,他已经陷入了随时有可能被人暗算的境界,不是他死就是敌人亡! 几日后 秦暮霭动身前往西域,南水瑶谋害镇远将军夫人的消息传遍整个京城。 陛下亲自下令要将人千刀万剐以儆效尤。 独独忽略了是李老太太自己下毒的这件事。 人都死了,最起码还要顾忌着孙府的军功,给他们孙家留一份体面。 南泯山特意把南夏叫到了书房里,告诉了她这个消息。 刚开始听到的时候他心里还有一丝丝的不忍。 回忆起南水瑶从前在膝下的日子,总是忍不住心软。 可是人都已经送到衙门里去了,陛下的旨意都已经下了,再说旁的也无用。 南夏看着他伤春悲秋的模样,忍不住感到好笑:“父亲是在为南水瑶感到难过。” “毕竟也养在这府里这么多年了。” 南泯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南夏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南泯山对上她的视线。 那一眼中的凌厉让他不由得心底发寒。 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是不是又惹南夏不高兴了。 第429章 恶果 从南泯山那里回来以后,南夏便叫上了白芝和兰心跟着自己出门。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白芝还有些不放心南夏就这样出门。 “小姐,要不然多带几名侍卫吧?” 南夏垂下双眸,摇了摇头慢慢的说:“有摄政王的人跟着就已经足够了。” “小姐去哪里?” “大狱。” 南夏特意去见了宋云林一面,宋云林听说她是来见南水瑶的时候也十分的惊奇。 万万没有想到南夏竟然会来见自己的仇人。 “郡主,如今这个南水瑶那是陛下亲自下旨千刀万剐的重犯, 您就算是心中有再大的仇怨也不能在此时动手。”宋云林好心提醒。 南夏随即笑了笑,缓缓开口解释。 “大人不必如此紧张,是家父命我前来替他看望南水瑶最后一眼,毕竟她也在我南侯府养育了十几年。” 宋云林听到她如此说,也就缓缓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让人带着她前去,走之前还特意查验了一遍南夏带来的糕点食盒。 这京兆大狱里潮湿不透气,一进门便闻到一股恶臭。 两侧多是关着穷凶极恶的罪犯,等着秋后问斩。 南夏掩住鼻子,一点一点的跟着狱卒前往最深处。 如今南水瑶就像一条烂狗一样被关在大楼里,美丽的钗裙被扒去,被迫换上了脏兮兮的囚服。 头上更是一片狼藉,仅存的几缕头发看上去也脏乱不堪。 像是粘着污物,同往日耀武扬威的模样形成天差地别的对比。 南夏缓缓的站在门前,狱卒并没有敢给她开门。 要知道里面关注的这个可是疯疯癫癫,随时有可能伤人的。 若是让郡主受到了冲撞可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南水瑶。” 白芝看着里面那个不成人样的女子也忍不住有些害怕,这整个大狱里的氛围都让人发寒。 四处可见的老鼠以及神神道道的一些死刑犯,都关在这里。 也就他们家小姐能够镇定自若。 一听到有人在喊自己,那躲在墙角里的南水瑶先是一愣。 随后抬头突然看到了南夏的脸,别什么也不顾的,直接扑到了栅栏上。 指尖死死的扣着牢门,眼中全是怨毒 “南夏!你来做什么,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我告诉你,我是堂堂南侯府的大小姐! 我告诉你!我马上就要嫁给二皇子殿下,南夏!你看不了我笑话的。” “小姐?” 南夏乐了,眼中也带着笑意。 “别忘了你身上流着的可不是我南侯府的血脉,更何况只要父亲不认你,你和整个南府都没有关系。 而且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二皇子殿下已经答应娶南莹莹换你了,如今你是谁也都指望不上了。” “我大舅舅也会救我出去的!他自小看着我长大不会忍心看着我被杀的!” 南水瑶丝毫不甘心的说道,她整张脸都已经腐烂到无法辨认,哪里有曾经的漂亮鲜妍? “你知道你这次被陛下判处了怎样的死法吗?” 南夏淡定看着这个还在做白日梦的女人,在她失神之际缓缓吐字:“千刀万剐。” 四个字掷地有声,南水瑶在突然听到的时候,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夏。 紧接着瘫软倒地,嘴里喃喃念叨不可能。 如今顺熙帝既然要瞒住孙老夫人死亡的真相,保全孙府的颜面。 就必须将南水瑶置之死地,如今南水瑶是谁都救不了了。 南夏看着她手上深可见白骨的痕迹,以及那得不到医治有些烂掉的腐肉。 她随口询问:“宋大人对她用过刑讯了。” 一旁的狱卒摇头说:“先前大人说了,对待这样即将被处以极刑的囚犯,用不着费那些心思。” 南夏点了点头,却露出残忍的一抹笑:“可惜了,本来以为今日这一遭能看到你更惨的样子。” 南水瑶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对着南夏这个可怕的女人嘶吼。 “南夏,你好狠的心肠!你这种人,迟早会被千夫所指,身败名裂!” 南夏淡然的听着她咒骂,伸手拿出来将一瓶药粉撒在白芝打开的食盒上。 “就有了小哥替我送进去了。”她从容的说。 狱卒哪见过这样当着自己面光明正大下药的人,当即就推脱起来。 “郡主,您这东西万一吃死了人……我们也不好做。” 南夏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却露出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 “小哥放心,我怎么会让你和宋大人难做呢,这是家父的意思,而且不害人性命。 就算是真的吃死了人,一切罪责由我担着,绝对不会牵连小哥。” 听到南夏的保证,那狱卒小哥点了点头。 打开牢门,端着那碗白米饭进去。 南水瑶脸色瞬间僵硬,那张充斥着疤痕的脸上毫无血色。 “做什么?滚出去!我不要吃,我才不要吃她带来的东西!” 南水瑶一边警惕一边恐惧的向后退,可还是没能逃脱。 狱卒把那满满的一碗饭掐着她的下巴塞了进去。 她被噎的翻起白眼,南夏又吩咐身旁的兰心进去。 往南水瑶嘴里又塞进去了什么,让她想吐都吐不出来。 南水瑶拼命的扣完喉咙,却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于是开始想要冲出牢门对着南夏发疯。 “南夏!你给我吃……咳咳……咔!” 南水瑶一边惊恐一边指着南夏,不可置信的捂住喉咙,任凭怎么努力都说不出来话。 南夏满意的看着她挣扎,这才开口告诉她真相。 “这是南泯山特意为你找来的药,他怕你承受不住刑罚,再说些别的东西牵连家族。 索性就让你说不出话来,他拉不下脸面来做这件事情,便求着我来。” 南夏被南泯山喊去书房,就是他想要让自己替他走一趟。 恶人全让自己做了,他倒是甩手一身轻。 南夏听到这里,内心深处开始不断的恐惧。 南夏不是要来毒死自己,而是来毒哑自己的! 南夏看着她怨毒的眼睛里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再也没有机会诉说。 白芝给了狱卒一张银票,连带着兰心一起快速的退离了这边。 留给南夏和南水瑶一小块空间。 第430章 臭味相投 整个牢房,臭味混合着腐烂,让人感到恶心。 而曾经高高在上的南水瑶,终于和这些烂泥混合在一起。 南夏缓缓的俯身,低头看着南水瑶狼狈的样子。 突然忍不住感言:“曾经多漂亮的美人,孙氏死了还真是有些可惜。 没有让他亲眼看着你如今的模样,南水瑶你还在想着谁来救你?” 南水瑶的眼睛里充满了恨意,恨不得将此时的南夏生吞活剥。 可惜南夏却再也不是她能够撼动得了的。 “下去好好陪着孙氏,记得代我向母亲问个好。” “呜呜——呜!” 南夏潇洒的起身,只剩下南水瑶一个人在牢房里苦苦挣扎。 双手穿过缝隙却怎么也抓不住自己的仇人,巨大的恨意席卷而来。 扭曲的嘴似乎要骂出什么,痛恨南夏的意识也在胸膛中翻搅。 南夏将人彻底抛之脑后,事实上走出大狱的牢门。 她胸腔里自重生开始,便一直燃烧着的复仇之火也逐步平息四散。 上辈子她被南水瑶和秦子晗踩在脚下,如今她将南水瑶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悉数奉还! 哪怕只剩下一个秦子晗,她也绝对会复仇到底! 俞宁长公主寿宴 南夏在浣水居刚刚准备踏出房门,就看见兰心捧着一个盒子进来。 “小姐,外面有人送来了这个,指明要送给小姐您,而且看衣服应该是孙家的家丁。” 孙家来的人? 南夏来了兴趣,招了招手让她把东西捧上来。 “小姐,这里面的东西还是不要轻易打开的好,我怕吓着小姐。”兰心在一旁出声道。 南夏狐疑的看了她一样,白芝却上前一步主动要替她打开。 “小姐什么东西没见过?还会被孙家的东西吓到?啊——” 只听到白芝惨叫一声,瞪大了眼睛,指着那盒子里的东西。 兰心敢把这个东西带到南夏眼前定然是已经提前打开看过了。 所以看见白芝的反应也并不稀奇。 “小姐,这孙家怎么送来的是一颗人头!” 白芝捂着眼睛躲到兰心身后,刚刚快要把她的胆子都要吓破了。 盒子里,的的确确是一颗头! 不仅如此,还是血淋淋的浸透了盒子底部。 就连上面的血都还没有凝固像是刚刚割下来的一样。 南夏看着那颗头,依稀能从脸上的伤疤辨认出正是前两日她刚去看过的南水瑶。 “啧。” 她看着那颗可以堪称恐怖的人头,没有半分被吓到的样子。 “孙家想要弄到南水瑶的头,想必也是费了一份功夫。” 她早就料到了,孙家必定不会去救南水瑶。 却不曾想孙家竟然还会把南水瑶的头再送到自己这里。 兰心上前一步把盒子盖起来,她早就已经见惯了死人。 如今自然是处事不惊:“小姐,这里面的人头该怎么处理?” 白芝愤愤的说道:“当然是给孙家人扔回去,他们这样如此的过分,吓唬小姐我们也不用和他们客气!” 兰心目光灼灼的看着南夏,等着她下令,即刻就快马加鞭把头扔回孙家。 南夏勾起唇角,轻轻摇了摇头。 指尖搭在那装着南水瑶头颅的盒子上,没有半分的畏惧:“去将这东西送到父亲书房,这样的事情当然要他这个一家之主来做决断。” 她已经大概猜到了这头是谁送回来了的。 孙麟这个老家伙,已经准备要倾尽全力和自己一战了! 俞宁长公主是顺熙帝的嫡长姐,如今她举办的宴会官家女眷自然是趋之若鹜。 孙如月带着人上了马车,二夫人如今是好说歹说才让南泯山答应把南莹莹带上。 南夏也能看得出来,徐氏对于南莹莹替嫁这件事心里还是忐忑的。 她是想让女儿嫁得好一步登天,可是皇家她又怕高攀不起。 万一日后南莹莹这个不争气的再死在皇室,她可就真的没有了依靠。 而南莹莹心里也有念念不忘的人。 可惜婚姻大事不由自己做主,只能听从母亲的安排。 南夏今日身穿普兰色提花雨丝锦长袄,外衬碧色底撒花缠枝素面披肩,整个人看上去清冷绝尘。 毕竟明面上李老太太也是她的外祖母,孝期未过她穿的素净一些,也免得落人口实。 南莹莹更是打扮低调海棠色如意云锦对襟长袄,外面着兔毛斗篷。 本身就娇小的人显得十分玲珑,应当是许久没有踏出府门,下车的时候还有一些不自在。 孙如月如今也穿的十分贵气,一路上带着她们两个有说有笑。 十分的亲亲热热,尤其是对着南夏,更是看不出来一点的心虚。 笑容满面,即便是先前发生了李老太太陷害那样大的事情。 也能装的面上无事让人实在是敬佩。 俞宁长公主过寿宴,皇家的宴会怎么说都比孙府的那场还要声势浩大。 长公主殿下瞧见孙如月她们进门,还没有等她说话。 手边的昌乐公主就已经像花蝴蝶一样飞了出去。 “永安姐姐!”昌乐跑到南夏身边亲密的挽住她的胳膊。 南夏赶忙向着长公主行礼,长公主近两年虽然不大在人前走动。 但是对这位永安郡主的事迹也是听说了不少。 原本以为南夏是嚣张跋扈,野性难驯的女子,今日一瞧却是十分的清婉。 弯弯的柳眉下有一双清澈明镜,灿如繁星的眼睛,嘴唇不妆而齿娇嫩欲滴,浅浅一笑煞是好看。 不仅如此,她的外表看上去柔柔的很是好说话的样子。 就连他这个一向骄矜的侄女也能如此亲密,被南夏治的服服帖帖。 “永安郡主,南侯夫人都起来吧。” 长公主殿下眼神一直在南夏身上未曾离开。 南夏被她一直盯着面上也是宠辱不惊,跟着孙如月到院子里落座的时候,也有不少人在一侧议论纷纷。 “她是谁?为何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坐在南夏斜侧方的一名女子向一旁的人打听。 “你竟然不知道她,她可是南侯府的嫡女,陛下亲封永安郡主。” “竟然是她?”那位小姐十分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夏。 她父亲乃是永勤伯爵,前段日子她父亲还特意提起了这个姑娘。 顺带将孙馔亭用阴私手段算计人家的事情,还有孙老夫人死时真相都告诉了自己。 甚至还说她和孙家的婚事又要开始重新斟酌。 第431章 逆风翻盘 “若说这位永安郡主,那可是相当了不起的人物,之前被她的表兄当街劫走,后来又被自己亲外祖家那么多暗算,却全都逆风翻盘。” “可是这位郡主看上去并不像这么强势的人,这实在是太古怪了。” 众人虽然好奇,但是却没有把今日的重心全部都放在这位郡主身上。 如今俞宁长公主的这一场宴会,说这是寿宴可却重点邀请了不少京中未婚配的青年才俊。 自从出了孙家那一档的事,永勤伯爵府的嫡女也火速退了亲。 不敢再和这样的人家有过多的牵扯。 如今这寿宴请来的青年男女居多,远远的瞧上去却像是诗会花赏。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长公主殿下这是要牵线搭桥,借着这个机会给她膝下长子定亲。 南夏如今并没有心思想这些事情,反倒是乐得清闲。 南莹莹更是提不起来兴趣在一旁甚至伺候起了大姐用茶。 她自幼内敛乖巧,如今在南夏的身边看上去像是一朵白玉兰花一样。 虽说她父亲并非南侯,可也是五品官的嫡女,虽然有不少的人对她多有打探。 南夏注意到频频投过来的视线,淡然的勾起唇角。 只可惜这些公子哥们的主意注定是要落空了。 长公主远远的瞧着南夏,倒是觉得这个南夏的确不错。 心里压制不住的念头让她不由自主的眉眼含笑,南夏这样倔强又有主见的丫头,最配得上做她的儿媳妇。 那些害怕畏惧她的人,恐怕都是些有眼无珠的货色。 男宾中秦子晗早早来到了这边,周围坐了一圈想要上前攀附的公子哥。 但是他也能一眼瞧出来这些都是一些草包,纨绔根本就不堪大用。 而他手中的那些可用之人也都莫名其妙的遭遇了弹劾,且都是被人狠狠抓住了小辫子,狡辩都没办法狡辩。 而秦暮霭最近这一段时间,非但没有让李文君劝诫陛下对他出手,还甚至主动向他示好。 搞得他也并不知晓自己手下的人究竟是被谁给暗害。 只不过现如今这些也都不重要了。 秦暮霭此去西域,恐怕就是一条有去无回之路! 到时候南夏便只有自己这一个选择,当初她对自己爱答不理。 等秦暮霭的死讯传回来,他一定要将南夏这个女人的尊严狠狠的踩在脚下! 这样想着他猛灌一口酒,眼神也逐渐狠厉,死死盯住南夏就像是抓住了猎物一般。 “五皇子殿下对郡主的确的是十分上心。” 孙馔亭举着酒杯缓缓的走到他面前。 “孙大公子,请坐。” 这话要是换了别人说,或许都没有命活到明天,可如今秦子晗手中缺少助力,虽然如今孙家接连受挫。 可是毕竟是百年的世家,一门三大将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 孙馔亭站在自己这边就代表了孙家的立场,有了孙家支持总好过没有半分家底。 而如今孙馔亭的态度,也是接了秦子晗发出的结盟。 “南夏的确生的漂亮,江山美人一向都是十分难以抉择的。”孙馔亭主动敬他一杯 秦子晗收敛起浑身的冷厉,态度温和起来:“我心中自然也有决断。” “这美人,样貌虽美却是蛇蝎心肠。” 孙馔亭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随即眼神中充满寒芒道:“待到殿下完成大业,我孙家只要南夏死无葬身之地!” 秦子晗表情上也带了些许正色:“将军的心愿,本殿自然会实现!” 两人推杯换盏,仿佛在几句话之间就已经决定了南夏未来的死生。 南夏枯坐在这里也有些累了,楚旻溪如今待嫁在家。 昌乐公主又被别的事情吸引走了,她如今倒是清闲下来还有一些不习惯。 “这真是清闲日子过多了。”南夏低语自嘲。 如今这场相亲宴,她是觉得无聊了一些。 “摄政王殿下到!” 秦北寒? 南夏来了兴趣抬起眼眸看向门口,却未曾看见秦北寒的身影。 兴是去男席了,南夏感觉自己有些变了,竟然会为了秦北寒穿肠挂肚。 就在此时一个陌生的丫鬟过来,穿着长公主府里丫鬟的衣裳凑到南夏身旁:“郡主,公主殿下有请。” 长公主找自己去做什么? 南夏一怔,还是点了点头。 那丫鬟带着她来到一处凉亭,就见到长公主殿下和几位夫人正坐在亭子里聊天说笑。 看见南夏过来了也都扬起笑容。 如今这亭子被四面围起。 暖炉架在正中间南夏进去以后也感受不到寒冷。 “拜见公主殿下。” 南夏俯身行礼,即便是顶着这样多夫人的视线,也丝毫不乱阵脚。 “快起来吧,做什么那么客气。” 这位长公主殿下虽然是第一次见他,与其里却是说不上来的亲昵。 南夏总觉得这位公主殿下对自己有些怪怪的。 扭头一瞧,竟然看见位熟人,楚夫人竟然也在这里。 “郡主如今出落的越发俊俏了。”她先开口夸赞。 剩下的夫人南夏虽然不认识她们,可她们见了自己却像是早就已经熟知一般。 当着俞宁长公主的面,都说尽了好话。 南夏有些不习惯被那么多人如此假心假意的恭维。 实则其他的世家夫人也在小心翼翼的打量这位回京不过两年的侯府嫡女。 听说前两日那个曾经霸占了南夏身份的养女也被处以极刑。 一时间摸不透南夏性子的所有夫人却也不敢轻易开口得罪于她。 长公主十分满意的看着南夏:“日后郡主要多多来府中走动,我有一双儿女与你年纪相仿,一起交个朋友也倒是不错。” 南夏宠辱不惊的低下头道:“承蒙长公主殿下厚爱。” 眼下她们各位夫人围坐一团,南夏落座以后 长公主殿下,轻咳一声,立刻有夫人询问。 “永安郡主如今年岁已经不小了,家中可否定亲? 虽说还在孝期,可若是不尽早定下来恐怕日后婚嫁也是艰难。” 这话说的有些难听了,怨不得长公主殿下不自己开口。 南夏微微一笑便回道:“外祖母刚刚去世,祖母和父亲说不急于一时。” 第432章 婚事 小亭子里,各位夫人的目光全部都集中在南夏一个人身上。 她不慌不忙,大大方方的回答方式也让俞宁长公主点了点头。 “虽说不急于一时,但是还是要相看一二,我倒是有一个配得上你的人选,却又怕你嫌弃。” 南夏微微诧异,这位俞宁长公主身为皇室的人,若想插手自己的婚事倒也算不得是名正言顺。 可她偏偏找来了这么多位夫人,当着他们的面谈论起自己的婚事。 这不就是摆明了警告各位夫人,谁家若是有儿子的都不能再选自己了。 她已经亲自替自己儿子相看好了,这一招倒是用的极妙。 没有挑破却也让各位夫人歇了心思,还可以拖着自己。 哪怕孝期过了,众人碍于长公主的面子,也不会向南侯府提亲。 “不知道长公主说的是何人?” 楚夫人膝下没有儿子,把她叫过来,也只是因为她一向和南家走的亲近,女儿和南夏又是朋友,最好说话。 “我有一个儿子名叫崔邶,今年也到了议亲的年纪,和郡主的年纪相仿。” 南夏还没有开口,就听到一旁有位夫人应和。 “这大公子好啊,即是公主殿下的嫡长子身份尊贵,读书也十分的上进,前两年一举中了探花郎,风光无限,若是郡主嫁了过去,就是跟在长公主殿下身边享福啊” “崔公子……” 南夏也想起了这位名叫崔邶的公子,上一世他也算得上是闹的满城风雨的一位人物。 八岁作诗,十五岁一次中举探花郎满城称赞是位响当当的神童,只可惜不知后来出现了什么变故,竟然和长公主殿下闹翻了,也不再读诗书,反而是弃学从商。 可偏偏这位优秀的公子赚钱也十分的厉害,靠着离府时的那点银钱。 竟然凭着自己的本事做到了江州首富,后来甚至京城一半的商家铺子都要通过和崔邶做生意才能稳赚鼎盛。 南夏也没有想到,长公主殿下竟然看中了自己配她这样优秀的一个儿子。 算算日子再有两年,这位崔公子就该和长公主殿下一起闹起来了吧。 俞宁长公主看着她失神地模样,忍不住心里落开了花。 以为有戏让她家那个只会读书却经不住风雨的儿子配眼前这个有勇有谋的郡主。 身份地位合适,脾气秉性也能互补绝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鸳鸯! 她看着南夏缓缓开口:“我知道凭你的身份,老夫人和侯爷恐怕是想让你嫁入皇室,可是如今二皇子殿下已经定了你妹妹。 五皇子又娶了正妻,你是万万不可做妾的尊贵,哪里是去给人伏低做小的性子,我看你与我儿更是相配” 南夏沉默不语,的确她的婚事一直以来都是一件棘手的问题。 她哪怕再能拖也不过是三年的时间,她不可能这一辈子都不嫁人。 如今长公主家的大公子崔邶是个不错的选择,更何况如今敢娶南夏的权贵子弟可不多了。 长公主不仅仅是看重了南夏本身的本事可以帮衬自己儿子治理后宅。 也看重了她身后的南侯府,南泯山作为文官之首以后必定在他儿子的仕途上有多多的帮衬。 虽说她身为长公主,手中却没有南泯山那样实打实的权利,可以支持儿子在仕途上走远。 南夏倒也知道如今的崔邶绝对是上佳人选。 家室容貌才华样样不输,虽然现在还没有真正入仕途,在家同样为其父俞宁驸马守孝。 可若是等他出了孝期,这前途也将是平步青云。 而且,南夏心里还有自己的考量,若拿这位崔公子做挡箭牌使使也算是不错。 “公主殿下,这实在不是南夏有心驳您,实在是自己做不得主。”南夏缓缓低下头来。 俞宁长公主面上的笑意更甚,心中以为她已经算是愿意了。 “无妨,如今你们两个都在孝期,但日后定下了向陛下求赐婚就是。” 南夏如今是个没有实权的郡主,崔邶也是个还未封官的探花郎。 两人在一起也不会对政局有什么影响,相信陛下乐意见得。 “公主殿下,刚才我瞧见崔公子不是也已经到了吗? 那风度翩翩的样子,让人远远的望一眼也好啊。” “是啊,是啊让郡主见一见也是好的。” 突然有夫人出主意,又有人跟着附和。 南夏如今算是已经被长公主单方面定下了,她们也都捞不着什么了。 为了讨好公主殿下必然是想尽一切办法好好撮合这两个人。 事实上,南夏哪怕是想要答应这门婚事,也会先行想好退路。 若真的同上一辈子一样崔邶和家里闹翻,恐怕也等不到她嫁过去,崔邶就已经离家了。 可若是借着崔邶定亲的名头,也能减少许多的烂人往眼前凑。 这样说着,长公主殿下忍不住眉开眼笑。 伸手招呼着丫鬟:“远远的望眼做什么?人就在这府里叫过来便是。” 等到丫鬟再从外面回来的时候,身后跟着一名少年。 生的是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身穿锦衣素袍,衬的是唇红齿白。 南夏不免多看了两眼,那看似细弱的眉眼似乎没有半分脾气一样。 崔邶一进门自然是看到了在场唯一一个没有梳着妇人髻的少女。 也是紧张的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向座上的母亲。 也立刻明白过来,这是长公主殿下为他安排的相亲。 可既然都已经进来了,他也只能乖乖对着几位夫人行礼。 到南夏的时候,便犹豫的顿了一下,脸上划过纠结。 楚夫人率先替他解开了疑惑:“大公子,这位便是南侯府的永安郡主。” 永安郡主? 崔邶表情变了变,眼前的女子妆容秀丽精致,唇红肤白简单的坐在那里,便有一种宁静淡然的气质,随后立刻行礼:“见过郡主。” 要知道他虽然如今和南夏是平辈,可毕竟身无品级还是要放低身段对着南夏行礼。 “大公子免礼。” 南夏如今也看出来了这位大公子的确是一个不似凡夫俗子的雅致人物。 就在长公主想要好好替儿子介绍一番的时候,南夏却突然起身推脱。 “公主殿下,时辰不早了,我走时并未和母亲打过招呼,恐怕现在母亲该担忧了。” 第433章 摄政王也有心事? 长公主一愣,看了一眼南夏,心说她莫不是没有瞧上自己儿子? 可随后又突然想到这样大庭广众之下,恐怕是女儿家羞涩。 可仔细的瞧过去却发现在家这个闷头小子脸上像是红的滴血,反倒南夏并未曾有何不妥。 她如今也不好将人留在身边太久,便让她先回去了。 南夏刚刚离开凉亭,便听到身后崔邶也要出来的声音。 又再一次睫毛加快了脚步甩开了后面跟上来的人。 紧随而出的崔邶看着外面的院子里空无一人,神情突然一下子落寞起来。 南夏好不容易摆脱,经过园子里的一条小道时。 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从假山背后响起。 “永安郡主步履匆匆,如此着急莫不是撞鬼了?” 南夏随着声音望去,秦北寒的身影从假山里出来。 “原来殿下到这里做偷听的贼,莫不是长公主的宴席让您不尽兴,竟然逃到这假山后。” 南夏淡淡的说,她应当是没有听错。 先前的确是秦北寒来了宴会,只不过一进门便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秦北寒身穿着玄色的衣袍,金丝滚边衬得他十分高大挺拔。 他虽然是先帝的儿子,却比顺熙帝英俊许多。 身上总是带着一股上位者的尊贵,或许就是因为他现在通身的气派才让顺熙帝忌惮如此多年。 南夏看着这人面带微笑走过来,脚下却稳稳的抬步向外走。 “怎么,郡主如今有心事。”他目光落在南夏身上。 “摄政王殿下不也有心事吗?”南夏冷冷的回怼。 “今日怎么没穿我送你的狐裘。” 秦北寒开口道,视线忍不住在南夏身上扫量。 如墨一般的眸里也带着淡淡的温柔。 “人多眼杂,况且这种场合若是弄脏了殿下的一番心意,也是罪责。”南夏微微一笑道。 秦北寒却在此时皱紧了眉头,眉间隐带着不赞同:“那狐裘保暖,你身子骨弱自该穿厚一些,就算是脏了,破了,我再给你换就是何须如此心疼一件衣服。” 南夏淡淡的扫一眼过来目光灼灼:“殿下是觉得我在心疼衣服。” 秦北寒看着南夏又走近了一些,看着南夏的眼睛却也不由一笑。 “怎么不是心疼衣服,那是因为什么。” 秦北寒挨得太近了一些,南夏避无可避:“摄政王殿下靠的太近了一些。” “你如今还要帮着二皇子吗,他现在被派去了西域,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回来。” 秦北寒的眸色愈加暗淡,下意识的低了声音去仔细的观察南夏的表情。 南夏早就已经知道眼前这人无心皇位,所以也从不避讳这些事情讲给他听。 脸上也不见丝毫慌张:“殿下怎么就知道,我会一直帮着二皇子,而不是五皇子。” “你不会帮秦子晗的。” 秦北寒笃定道,南夏脸色仿佛诧异:“殿下为何如此下定论,就不怕我被五皇子殿下所迷,倾尽全力也要帮五皇子扳倒二皇子呢。” 秦北寒不自觉的声音紧了紧:“你真这么想?” 南夏不说话,秦北寒如今却有些慌神。 眼睛黑色的眸子轻颤,表情也更加严肃起来。 “你若是喜欢权利,我同样能给你,老二和老五不过也只是个皇子,就算是以后做到了太子,也未必能够坐的安稳。” 南夏的强势绝对不会想要嫁给老五那个做一个侧妃,原本秦北寒听说了南侯府三小姐定给老二的时候,还在暗自欣喜。 可若是南夏也看上了老二,那一切便不好说了。 “殿下知不知道方才俞宁长公主叫我过去有什么事。”南夏看着他的眼神逐渐晦涩难辨。 秦北寒僵硬的摇了摇头,他皇姐叫南夏过去恐怕也是为了听听之前关于孙家的事情吧。 “殿下回京,可还记得长公主膝下有个儿子崔邶。”南夏突然一问。 秦北寒没能听出这是南夏的试探,皱着眉头回答道:“我那个外甥的确是叫崔邶,你问起他做什么,难不成你对他也有耳闻?” 秦北寒话音刚落,一转眼就看见南夏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意。 “长公主殿下有意让我嫁给崔邶。” 南夏的话音一落,秦北寒脸色便黑如锅底,整个人露出惊诧:“你如何答复,你是怎么想的。” 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千防万防却防住了侄子没防住外甥! 南夏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忍不住心里舒畅了许多。 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崔大公子一表人才,风流倜傥,更是年纪轻轻便才惊艳艳……” “你看上他了?”秦北寒脸上露出忐忑不安的表情。 南夏迟疑道:“可如今他却是我最好的选择。” 秦北寒克制住自己胸膛里跳跃的火气,强忍半晌才再次开口。 “你若是真的看上那个崔公子我也不拦着你,但是我只管今日来是告诉你的,不论你最后选了谁做靠山,黑甲卫都会留在你身边。” 说完,秦北寒转身离去。 南夏愣在原地看着那人毫不犹豫的离开,眼底闪过似笑非笑发意味。 秦子晗找到南夏的时候便看见她怔愣的看着某一处方向久久没有回头,像是失神了一样定在那里。 “永安郡主。” 他伸手想要搭住她的肩膀却被回神的南夏躲灾一般快速的离开。 “五皇子殿下自重!” 南夏扫了扫他,秦子晗的手落了个空,表情有些尴尬。 秦子晗深吸了几口气,随后对着南夏质问道:“南夏,你要嫁给崔邶?” 南夏皱紧眉,先前秦北寒也问过她,只不过她没心思和秦子晗扯这些。 “这和殿下没有关系。” 秦子晗堵住她的去路,一脸的为她考虑的样子。 “南夏,你明知道我心悦你。” 秦子晗一脸的愁苦,早知道刚一开始就不让南夏去见长公主。 他堵住南夏去路,甚至不让她离开。 南夏皱着眉绕过他,径直向宴会的方向而去,到了那里,秦子晗自然不敢和自己走在一处。 看着她加快了步伐,秦子晗一边忍不住皱眉。 一边努力跟上并肩而行,口中却道:“崔邶他只不过是一个文弱的书生,长公主手里也没有实在的官权, 等着你嫁给他最终还是要靠南侯提携,你嫁给他实在是不值得。” 第434章 暗杀 “什么叫值得?” 南夏顿住脚步,看着秦子晗好像已经认定了崔邶一样道。 “崔大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世家公子的模范标杆,他为何不值得,而且五皇子殿下的消息未免传的也太快了一些,我前脚才刚去见过长公主,后脚您便已得知了消息。” 南夏冷冷的看着他,秦子晗似乎还要再说一些什么。 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叫,南夏猛的回头看向宴会。 原本井然有序的宴会早已经乱作一团,甚至竟然有人公然掏出长刀来行凶! 南夏瞬间表情一冷,趁着秦子晗分神,趁机闪身隐藏起来。 整个宴会里,小姐公子们四散奔逃。 突然有人大喊:“五皇子勾结西域督卫,意图谋反!陛下有旨为国锄奸,将五皇子缉拿归案!” 五皇子! 南夏愣了一下,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是冲着秦子晗来的。 南夏瞬间表情一冷,趁着秦子晗分神,趁机闪身隐藏起来。 而南夏回头,眼前早就已经是一片血色。 这群人来势汹汹绝非偶然,必定是早已进行周密的计划。 南夏离开秦子晗不出五步,就遇见了兰心白芝。 兰心一把扯住她将人护在身后,腰中软鞭击杀面前直冲南夏而来的刺客。 “小姐快躲起来,这些刺客如今都是疯子,见人就杀!” 这绝非是一般的刺客! 南夏青了脸色,带着白芝不拖她的后腿。 而此时的刺客已经开始掏出弓弩,对着人群里开始放箭! 南夏眼疾手快,带着白芝藏入假山。 兰心今日也没有料想到会有如此劲敌。 手上也没有任何趁手的工具,只能接连闪避。 “五皇子在那里!”突然有人注意到了秦子晗。 立刻对着他逃离的方向前去,剩下的刺客则是开始对着宴会上的人进行屠戮。 鲜血的颜色漫天,南夏躲在假山后面脸色愈发阴沉。 “五皇子逃了!人不见了!这里一定有五皇子的帮手!也是叛国之贼!” 南夏暗道不好,连忙低头想要吩咐兰心,却看见她捂着腹部伤口,竟然已经是受了伤! 眼见刺客已经杀到假山附近,白芝亲眼看着一个娇俏的小姐,因为躲藏之地被人发现,直接被人一刀从后心捅穿! “小姐!怎么办,小姐!”白芝怕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越是这样,南夏越不能乱,她有武功的事情不宜暴露。 可是此时已经是人命关天:“兰心受了伤,鞭子给我!” “小姐,不行!我还能再战!小姐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说罢兰心竟然再次冲了上去,引走即将要靠近的刺客。 孤身为南夏和白芝争取了时间。 越来越多的刺客开始滥杀无辜。 他们没有目标,只是一味地屠戮。 南夏俯身快速离开,长公主的这次宴会邀请的都是地位相当的世家公子小姐。 哪个不是族中优秀的人物,若是都死在这场宴会里…… 而此刺客还是要来刺杀秦子晗的。 长公主府上的护卫拼死一搏,已经有人偷偷溜出去报官。 “过来!” 突然,南夏身后一个人影将她向后一扯,竟然躲过了不知何时暗藏在隐秘之处的一把长刀! 南夏脸色大惊,紧接着她被人护在怀里。 天旋地转之间她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秦北寒! 他一脚踢开那刺客的刀柄,夺过刀后直接向那刺客当头劈下去。 他臂力惊人,竟然直接将那想要杀了南夏的刺客劈成了两半! 鲜血喷涌而出,而南夏却被人护了个严严实实!没有沾染分毫! 紧接着突然一阵马声嘶鸣! 长公主府中正院大门竟然被骏马踏破! “黑甲卫!” “是摄政王殿下的黑甲卫!我们有救了!” 猛然间有人看见了破门而入的黑甲卫,仿佛看到了天降救星一般。 可显然这批刺客也是训练有素的死士,黑甲卫来了也不害怕,继续见人就杀。 黑甲卫平息这场叛乱也需要时间。 然而秦北寒此时一手拿刀,一手护住怀里的南夏。 低声道:“别露头,湿了你的钗裙染上血腥气。” 南夏被他稳稳的护在怀里,黑色的衣袍将她遮的严严实实看不出任何一丝痕迹。 只要不说没人知道摄政王怀里护着的到底是谁。 秦北寒冷冷的盯着那些一拥而上的刺客,一只手却也将那柄刀舞的虎虎生风。 几息之间就已经杀了一波不要命冲上来的刺客。 此时此刻,南夏被护住脑海里便是立马思考起来。 这场突如其来的刺杀,究竟是针对长公主还是针对秦子晗? 是不是秦暮霭下的手? 不,秦暮霭虽然去了西域,可是没有自己的交代他应该不会轻易动手。 秦子晗自己动的手吗? 想要埋伏这么多人进公主府实属不易。 而此时此刻死了那么多的人,若是陛下问责,第一时间处置的是谁? 世家大族又会再一次将罪责推到谁的头上! 此时一股阴云笼罩在南夏的脑海里,无数尖叫声和哀嚎干扰着她的思考。 死了那么多的人!究竟是谁安排了这一切! 黑甲卫所到之处,刺客皆已伏诛,不留活口! 秦北寒把人转移在假山之后放出来,南夏身上不染血迹。 只是头发乱糟糟的不成样子,但比起那些无辜死去的贵女已经算是勉强保住了一条命。 “多谢殿下!” 秦北寒又救了她一次,南夏微微喘息,看见秦北寒握刀的手丝毫不抖。 果真是战场上杀人不眨眼却又所向睥睨的摄政王。 这样的场面怕是根本吓不到他。 “好好待着,一会再出去!” 秦北寒面色冷凝,浑身上下散发着冰凉的气息。 看见南夏的婢女过来,才打算离开。 突然,南夏的余光却瞥见了某处寒铁的冷光。 下意识的顺着方向看过去,那竟然是对准了秦北寒! “小心!” 她慌忙上前,情急之下却没能推动秦北寒。 那带着冷光的箭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他们二人飞速射来! 南夏躲闪不及,箭矢正好从后肩刺入皮肉! 第435章 受伤 南夏肩膀一阵剧痛,反应过来的时候,肩上已经有血流出。 秦北寒看见她身上的伤,猛然顿住。 看向后方时神色冷峻,眼底渐渐酝酿出异常风暴。 “秦北寒!” 她没忍住叫出他的名字,白了脸色。 秦北寒二话不说握住她肩膀上的箭,一把将箭拔出。 压住她的伤口,紧接着血腥味直冲鼻尖。 秦北寒看她一眼,面色冷梢。 “谁让你替我挡箭!你知不知道就算是我受伤也不会让你伤到!” 他往南夏嘴里塞了一颗丹药。 又把人转了过去,把人拦腰抱起来打算去疗伤。 可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候,又有一支箭直冲着南夏而来。 秦北寒察觉到了那杀机,闪身带着人躲了过去。 可没想到暗处有一支闪着暗红色光芒的箭,已经对准了南夏。 而如今南夏和他的姿势已经是被逼到墙角,秦北寒想也不想就转身。 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那要命的箭! “你做什么!” 南夏看见秦北寒抱着自己突然倒在了地下,面色苍白如纸看着自己面上带着一抹苦笑。 仍旧把自己牢牢的护在身下,而差一步赶到的黑甲卫也火速把他们围在中心。 密不透风的保护住,开始搜索放暗箭之人! 秦北寒紧抿嘴唇,鲜血自胸口流淌而出。 他意识逐渐模糊,身体无力努力想要站起来却屡屡摇晃。 “这箭上抹了东西。” 秦北寒强撑着说道,“若是一般的兵器不至于伤我至此。” 南夏脸上一片惊骇,忍不住替他赶快止血,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秦北寒,你是不是个傻子!” 她看着面色苍白如纸的秦北寒,忍不住怒骂。 而秦北寒的指尖还在打着颤,胸口出的血却怎么都止不住。 那箭从后心穿过前胸,是生生扎穿出来的。 可见射箭之人绝非等闲之辈,他前胸所有的衣服都已经被鲜血浸湿。 南夏原本被他护的干干净净的衣裙也染上了不少鲜血。 南夏转头看向那带着血的箭,不由分说的命令其中两名黑甲卫道:“快去看看究竟是谁!这箭上有毒!” 暗处的孙馔亭亲眼看着摄政王竟然护住了那个丫头,整个人也是神情僵硬。 要知道杀一个南夏事情是小,若是谋杀摄政王恐怕就是捅了天。 他懊恼的皱起眉,刚刚明明就差一点就能趁乱直接杀了南夏。 还能顺利栽赃给那些刺客,省的他们再动手。 可没有想到摄政王竟然一直护着那个丫头,甚至不惜用自己的命给那个丫头挡箭。 秦北寒被他从后胸处一箭穿过,恐怕也活不了多久。 是让他自己多事竟然想要护着南夏,死也是活该! 如今黑甲卫已经控制住了场面,而且已经向自己的方向搜索。 他知道此处不能久待,扔了弓箭便开始逃离。 秦北寒睁着眼睛,却瞧见南夏满面的泪水,他的眼中露出黯淡的神情。 看向南夏身上和手上的血,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勉强支撑着说:“还是把你的衣服弄脏了,不过还好你今天没穿那件狐裘……” 他咬紧牙,毒素肆意的穿透他的血液。 令他感觉仿佛整个身体都在被火焰吞噬,他嘴唇泛着青紫。 想用内力阻挡毒液扩散,但是却徒劳无功,全身剧烈的颤抖着。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说这些!” 南夏眼底的泪珠滚落,上一世和秦北寒这样拥抱。 还是她被秦子晗南水瑶折磨到不成人样的时候,秦北寒杀进来抱住她懊悔。 如今抱着秦北寒的人换成了自己,而秦北寒的伤全都是因为自己所受的, 秦北寒和她被黑甲卫挡的严严实实的,他感到胸口钻心的疼痛。 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别哭了,大不了以后我赔你一身衣服……再哭就不好看了。” 南夏不知道自己哭了,事实上她重生以来,除了刻意的伪装以外,从来没有真正的哭过。 可是现在她的泪水不停的流下来,大颗大颗的滚落砸在秦北寒的手上。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哭的。 她甚至完全没有办法思考,乱了阵脚,不知道该怎么做。 此时此刻,因为黑甲卫已经控制住了局面。 秦子晗不知道什么时候带着长公主重新出现在众人眼前。 并且带领着长公主府的侍卫们,开始清扫剩下不愿屈服的刺客安抚众人。 然而此时的宴会,早已是一片狼藉,劫后余生的人们互相看着。 刚刚从惊险中缓过神来,一时间又是哭声一片。 突然此时一个丫鬟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跑出来。 对着秦子晗就立刻跪下喊:“不好了!五皇子妃她……” 秦子晗皱起眉猛地呵斥道:“五皇妃怎么了?” 丫鬟跪在地上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震撼:“刚刚刺客杀了五皇子妃!五皇子妃没了!” 竟然死了一位皇妃! 众人眼中此时的秦子晗面色一白,整个人忍不住向后倒退了几步,看上去是深受打击。 南夏不关心宴会上到底死了多少人,她甚至不关心南莹莹和孙如月是否逃过一劫。 她只是吩咐黑甲卫立刻将秦北寒送出去,赶快回府医治! 秦子晗自然也是注意到了受伤的秦北寒。 明明场面全部都是黑甲卫控制住的,秦北寒又怎么会突然受伤? 他看见南夏在一旁焦急的走动,又去找了长公主。 俞宁长公主听说了摄政王殿下为救南夏竟然受了伤,整个人更是面色一白。 刚刚已经死了一位皇妃,如今还要再死一位亲王吗! 更何况摄政王也算是她的弟弟,她赶紧对着南夏说:“现在把他送回府应该是来不及了,马车颠簸只会加快他失血,刚才已经派人去请太医了,应该很快就会到了。” 黑甲卫们此时全部都以南夏马首是瞻,秦北寒已经晕了过去。 南夏一咬牙没有过多的思考,直接对着他们说:“把殿下抬进屋子里去守好屋门!” 等黑甲卫们把人抬了进去,南夏站在门口紧咬着牙关。 不知道从何处冒出来的秦子晗突然出现在一旁。 第436章 自顾不暇 “有没有受伤?” 秦子晗虽然十分奇怪,那些黑甲卫对南夏的命令如此的唯命是从。 却还是先行跑到她这里来嘘寒问暖。 南夏冷冷的看他一眼,刚才这位可是跑的比谁都快。 现如今浑身下却没有半分受伤的痕迹。 她如今顾不得旁人,只关心太医何时赶到。 秦子晗在南夏这里又碰了一鼻子灰,却还是庆幸的说道。 “不过还好你没事,皇姑也已经让人准备了客房让大家休息,你也受惊了,倒不如去休息一番。” 南夏扭头看着毫发无损的秦子晗,忍不住冷哼一声讥讽开口。 “多谢殿下的关怀,你的新婚妻子被刺客所杀,摄政王殿下如今生死未卜,而五皇子殿下如今却跑到我这里来嘘寒问暖,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秦子晗被她说的脸上一片青白,南夏目光冷冷地望着他不发一言。 “刚才我看着你离开身边又有人保护,所以也就先去保护姑母了, 没有想到这些刺客如此弑杀。”秦子晗特意岔开了话题。 南夏脸色发白,当太医赶到的时候才勉强回神请他进去诊治。 当大门再一次合上,南夏唇色苍白肩膀上微微的刺痛。 才想起来自己也受了伤,需要包扎。 秦子晗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忍不住出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一次究竟是谁想要置我于死地,不过我会很快查出来的。” 南夏却只是静默了半晌:“那些刺客都不一般。” 秦子晗顿了顿,点点头道:“的确是这样,只不过那些人是从西域来的。我看过他们身上的腰牌。” 杀人还带着腰牌? 这样明晃晃的陷害。 南夏盯着他的眼睛,像是突然来了兴趣:“怎么,五皇子殿下想说此事是二皇子安排的,是二皇子想要刺杀你。” 秦子晗慢慢道:“这件事情还未曾盖棺定论,二哥才刚刚去了西边…… 不过今天的事情也算是闹大了,死了那么多的官家亲眷,又死了我的皇妃,你知道的我和她没有感情却也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夫妻,难免还是有些伤感。” 南夏目不转睛地望着他,秦子晗表面上说着伤感。 实际上口中的那些语气,好像根本死的就不是和他同床共枕的妻子,而是陌生人一般。 秦子晗被那洞悉一切的眼神盯着有些莫名的心虚起来。 他如今要不是失势,也不会如此讨好南夏这个女人。 “一会儿我送你回去。” 南夏不再看他收回了自己的视线,冷淡道:“不必了。” 说完话便转身回了秦北寒所在的房间。 她肩膀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住了血,却还没有上药。 秦子晗望着她的背影,一直以来他就觉得南夏这个女人不一般。 不仅能笼络住他皇叔用黑甲卫给她撑腰,还能让自己二哥为她着迷。 但凡这个女子为自己所用,这天下便尽在他的囊中。 南夏先是给伤口换了药,又扭头询问兰心:“伤势如何了?” 兰心被白芝搀扶着,点点头:“小姐,已经无碍。” 南夏看着她说话都费劲,如今兰心受伤已经无可用之人。 不过也多亏了兰心引开第一波刺客,能在那些武功高强的人手中支撑那么久,她半夜是元气大伤。 “从刚开始出事的时候,你们看到孙家人了吗?”南夏皱着眉头询问道。 白芝早就被刚才的场景吓坏了,根本无暇顾忌还有什么人。 兰心倒是思索了片刻说道:“刚才我回来寻找小姐的时候,看见孙家的两位夫人都待在长公主身边,都没有受伤的样子。” 南夏的面上隐约有一股阴沉,指尖悄悄一顿温柔的目光。 瞬间一寸寸的冷了下来,凉下去。 只剩下骨子里透露出来的冷气穿过重重躯壳,显得异常平静。 孙如月和南莹莹因为当时去看望长公主殿下,在后院根本没有刺客过去。 这才随着长公主逃过一难。 真正惨的是那些手无寸铁的女眷,如花似玉一般的小姐们,被这些杀人不眨眼的刺客袭击,跑都跑不掉。 原本这就是长公主的寿宴,来者多是各大家族的翘楚。 全都是在家里千挑万选出来充脸面的联姻对象,可以说是整个家族十几年倾注的心血。 如今光女眷小姐就死了十几位,少爷们还有能力抵抗一二,但也是惨不忍睹。 长公主将一切全部都安顿好,受伤的或者是没受伤的全都安排了房间。 她带着秦子晗进宫,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强闯长公主府却要杀五皇子,南夏心里忍不住盘算。 如果真的只是要来杀秦子晗,那些人根本就不需要那么费事。 其他的人也不需要全部都死,仿佛他们不是在杀秦子晗,也是用那个人当做借口,挑起争斗。 而恰巧秦子晗的新婚皇妃也是在这场刺杀里,这就更加耐人寻味了。 屋里太医自然是紧着摄政王殿下诊治,身上的伤口好说。 可这中了的毒却难解,秦北寒胸口处的血肉。都已经被搅烂了十分的可怖。 南夏进门,也顾不得旁的只问如何。 太医轻轻的摇了摇头:“摄政王殿下受的伤太深了,虽然箭已经拔出来了,但是上面的毒却已经进入肺腑,只怕想要解毒还需要很久。” 南夏的眼睛犹如深邃的湖泊,看似平静却隐藏着无尽的悲痛:“可知道是什么毒?” 太医摇头,“若是知道是什么毒便好办了。如今也只能一点一点的尝试,希望殿下能够熬过吧。” 南夏双眼布满血丝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人:“只要拿到解药,就可以救他的,对吧?” 太医小心翼翼的点头,但是这个伤口上的毒却不怎么好找。 南夏冷冷的看向太医:“有劳。” 太医不明所以,但当南夏强势带着秦北寒要回王府的时候,却连上前一步都不敢拦。 黑甲卫没有一个敢提出质疑,稳稳的抬着秦北寒就从大门出去。 所有人都见到南夏走在最前面,护着摄政王上了同一辆马车。 先前摄政王和南夏的事情从未被人谣传,如今大家更是自顾不暇,谁还有心思去瞧南夏。 第437章 解毒 秦北寒被抬上了马车,南夏却不着急上去。 而是对领头的黑甲卫说道:“你们去将孙府的马车堵住,将里面的主子劫持到府里去,不论用什么样的办法,只要留孙天一条命就行!” 黑甲卫一惊,“可是孙府的人当街被人劫走,难免会被惊动陛下。” 南夏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眼中却藏着阴狠:“摄政王如今受伤,我们忙着带殿下疗伤去。 路上通报的马行的快了一些,撞上了孙府的马,让马受惊后跑丢了几位主子也不是不行。” 黑甲卫听完,再也没有一句质疑,“属下领命!” “一切都是为了你家主子的命!孙天,必须给我带回来!”南夏一字一句道。 南夏坐上马车,看着一旁躺着的男人只觉得身体一阵发冷一阵发热。 她怎么都没有想到秦北寒是个傻子,竟然愿意用自己的命护住她。 她如今想要清醒的思考,可是一闭上眼就是秦北寒护住她的模样。 黑甲卫的办事效率极快,而且更是被南夏叮嘱过。 事关主子安危,不出半个时辰孙天便被押在了摄政王府的地牢里。 若说摄政王府的地牢,那可是实打实的关过刺客,关死过人的。 整个地牢阴气森森,前不久还死了人,尸体刚刚拉出去。 南夏进这个地牢就和回家一样,只不过脸色阴沉如冰,让人感到寒凉。 孙家人被扔进最底下的地牢。 来的时候全程蒙着眼根本分不清楚自己在哪。 孙天看清楚来人立刻大叫:“南夏,你还敢绑架我!” 他上一次还是被绑在小屋里,让南夏吓唬的夜不能寐,关的他噩梦都连着做了好几天。 如今这才刚刚缓过来,就又被南夏关到了这不知名的地方。 而且越关越高级,甚至后面连刑具都摆放的整整齐齐! 上一次被关也就罢了,他小心着些和家里兄长待在一起总不会被劫走了吧? 结果呢? 黑甲卫的马不知道怎么就冲撞了上来,眨眼的功夫他就昏了过去,被逮着扔到了这里。 南夏居高临下,黑黝黝的眼珠冰冷的看着他咆哮。 门被一旁的黑甲卫打开,南夏缓缓从台阶上走了下来。 身上还带着大片的血迹,而基本上全部都是秦北寒的血。 孙天看着南夏一身的血还以为是她受伤了找自己过来医治。 可随后又一想南夏要是出了那么多血,恐怕连站都站不起来,又怎么会跑到自己眼前? 他扭过头去,地牢里还有老鼠的窸窣声响。 他吓得爬起来,最后又意识到自始至终南夏一直在一言不发。 地牢里的火把也在噼里啪啦的作响,南夏目光悠悠的望着他,却一直也不开口。 “我家主子受了伤,永安郡主请你来为我们家主子医治。”黑甲卫在一旁说道。 孙天嗤笑一声,道:“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摄政王中毒。” 南夏冷冷的说道。 孙天脸色一变却还是强忍住了:“摄政王中毒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害摄政王中毒的人。 而且只要摄政王死了恐怕给你南夏撑腰的人就少了一个。 南夏,我看着没了摄政王你还怎么耀武扬威。” 之前孙馔严的事情,若是没有摄政王,恐怕也判不了那么重。 可偏偏南夏不知道用了什么路数,竟然迷的摄政王都替她撑腰! 如今在孙家经过了孙麟的叮嘱,仗着自己这身医术,孙天更是胆子大了不少。 孙天知道南夏不可能杀了自己,因为他们找上自己就说明一件事。 说明秦北寒的伤势非同一般,只有他能救摄政王。 若是南夏杀了他,秦北寒也得跟着一起死。 不过,他是绝对不会救这个给南夏撑腰的人的,反正南夏不敢对他如何。 “救了摄政王,是你整个孙家的功劳。” 黑甲卫在一旁说,随后上前一步,“不管你要什么条件,我都能答应你。” “真的能够都答应?” 孙天一眼就看出来旁边的这个人绝对不是南夏的人,反倒像是摄政王的人。 黑甲卫看着孙天,以为他是心有动摇。 随后点点头:“你开条件吧。” 孙天低低的笑了出声,伸手指着南夏,面露恶意。 “我要是说你杀了旁边这个女人,我就救你家主子如何。” 黑甲卫表情一愣,意识到自己是被戏耍了。 他可不敢动主子的女人,霎时间也恼怒起来。 一脚踹在孙天心口,疼的他是呲牙咧嘴。 一直冷眼旁观的南夏突然开了口,道:“把孙馔亭带进来。” 听到这个名字,孙天瞬间瞪大了眼。 随后用不可置信的眼神,亲眼看着自己大哥被扔了进来。 “你抓了我大哥!” 孙天怒声道,随后就看见有人拖着死狗一样被打惨了的孙馔亭进来。 他大哥可是武将啊! 怎么能够轻易的被他们捉住如此折辱! “你敢绑架朝廷命官,南夏你是不想活了!” 南夏本意是想将孙家所有出门的主子一并都带回来的。 可惜了,孙家的大夫人留在长公主府,倒是孙天和孙馔亭一起回来。 偏巧黑甲卫抓人一抓一个准,是主子的也全都带了回来。 说起来,这是个意外,但对南夏来说,不管是抓住了孙家的谁。 哪怕是捉了孙麟那也都是一样的,没惹急她的时候,大可以用最稳妥的法子和孙家慢慢玩。 可若触及了她的底线,那就别怪她掀了这桌棋盘! “你不敢杀我大哥的你绝对不敢的” 孙天暴怒地盯着南夏,他想起大伯曾经说过,南夏不过是虚张声势。 她不敢动自己,也不敢真的对孙家人动手的! “呵,不敢?如今你大哥和你都在我手上,我肯过来和你们多言也只不过是看在你还有利用价值的份上。 如今若是你不愿意替摄政王诊治,你和你大哥的命,在我手上也活不长久。” 南夏从一开始进来的时候就在尽力的克制住自己心中的怒火。 她若非是耐性好,看在孙天这医术的份上,早就叫孙家一个不留全部借着秦北寒的手全都截杀了! “而且,若是你宁愿看着自己亲哥死在眼前也不愿意替摄政王解毒,我也有别的法子。” 第438章 手段用尽 就在孙天还在恐惧南夏竟然如此疯狂的时候,南夏目光平静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如今很是自信,我使不出来什么阴私的手段, 可是你也该想到,若是你们两个都没有命回去,谁又能知道是我动的手呢。” 她语气平静的,好像是在讨论今天晚上想吃什么一样,甚至不带半点波澜。 “我大伯一定会查到你的,和我们孙家有仇的人只有你! 到头来你也一样是跑不了!”孙天立马开始大声反驳。 南夏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可是,你说若我有意将你们关在摄政王府的地牢里,你看看谁会怀疑到摄政王殿下的头上?” 她笑眯眯的说:“而且就算是我把你们活活关到死,关到疯! 你们也只能在这无边无际的黑暗里祈求我杀了你们。” 孙天脸色十分的难看,简直不敢相信摄政王殿下竟然会伙同南夏做出这种事情。 绑架朝廷命官,甚至用私刑威胁,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南夏继续替他分析当前的局势,语气里带着讥讽。 “如今整个城里乱糟糟的一团,禁军早就已经去了俞宁长公主府外守着。 这一次闯入公主府的刺客连五皇子殿下都敢袭击,杀一个孙家小辈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南夏你和摄政王联合起来害我孙家!迟早是要遭报应的。”孙天强忍住自己的颤抖。 却看见南夏冰冷的眼睛里闪过血色,突然冲背后的黑甲卫勾了勾手指。 “帮我把孙大公子叫醒。” 黑甲卫点了点头上前拿了一盆冷水泼在了孙馔亭身上。 被冷水一激孙馔亭瞬间醒了过来,甚至还没有看清楚眼睛的一切。 就被兰心卸掉了胳膊,强行掰着头仰面看着南夏。 孙天想要去救自家哥哥,他也万万没有想到南夏竟然会如此羞辱人。 把他哥的脸面直接踩在了脚底下,嚣张蛮横的可怕。 可是没有想到他刚刚过去,就被黑甲卫再一次阻拦。 甚至不惜将他捆上,死死的绑在一旁的牢门上。 “哥!” 都是他连累了自己大哥,若非是要威胁自己,南夏也不会把他的家人给绑过来。 孙馔亭身上同样是处处有着钻心的疼痛。 被人拽着头发,以极其耻辱的姿势看向南夏。 “南夏,果真是你安排的!我就知道除了你整个京城绝对不会有人如此胆大妄为! 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先把我们送回去,否则我父亲来了,你绝对会死无葬身之地!” 孙馔亭甚至被打的一只眼睛青紫,连眼皮都睁不开,却还是能够放狠话叫嚣。 先前南夏还以为这位孙大公子是个不好对付的主。 现在看起来他和孙馔严也差不了几分。 如此自信狂妄,却激不起南夏如今的任何恐惧。 她只是先淡淡的问了一句孙天:“治不治。” 孙天梗着脖子不低头,孙馔亭一下子抓住了重点。 扭头看向自己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弟弟:“她让你治什么?” “哥,摄政王性命垂危……” 孙天解释道,眼眶通红,心里还有犹豫。 “摄政王!原来是救他!” 孙馔亭心里一惊,紧接着面色更加苍白。 随后想起来南夏那个可怕的女人还在看着自己,立马又咬紧了牙关,平复心情。 摄政王死了也不会有人查到他头上的,毕竟他又没有用自己的箭。 他偏偏要护着南夏,自己赔了命也是活该! 南夏观察着他们的神情,突然出口说道:“刺客来袭,摄政王殿下重伤。 而一支带了毒的箭却刺穿了殿下的胸口。 有如此神力,三岁便可开弓射箭的孙大公子有何见教。” 孙馔亭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却听见南夏微扬了声音道。 “大公子,当时的宴会上,有人看见你手中持着一柄弓箭,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弓箭呢。” 霎时间他抬头猛然看过去,没有想到自己手拿弓箭的样子竟然被人看到急切的询问。 “是谁!” 可等他问出声的时候,这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被南夏诈了出来。 南夏目光冰寒的看着他,孙家这一次他并不能确定是否参与了行动。 可是要有如此强大的臂力能够一箭穿透人的胸膛,必定是武将所为。 而且能够做到如此的尚且对自己有恨意的只有孙家人! 孙馔严受了伤,自然是没有出现在人前。 孙麟如今早就已经很少出门活动,除了上朝之外一直小心翼翼闭门不出。 孙馔亭盯着眼前这个女人的脸,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满不在乎的像后一仰:“南夏,就算是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南夏你可要知道只要我们在这里活活耗着。 哪怕我父亲没有找到这里来,摄政王被我那一箭穿过胸膛也没有多久好活的了。 到时候少了这么重要的一个人给你撑腰,你恐怕恨不得得哭死吧!” 南夏眼神一寸一寸的凉下去,一旁的黑甲卫听着孙馔亭如此得意扬扬的笑声,也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表哥笑的很痛快,觉得很开心吧?” 南夏等着他笑完了才说,“尽管笑,我怕一会儿你们便笑不出来了。” 摄政王的地牢里刑具齐全,南夏缓缓走到放置着刑具的架子前。 “我会留着孙天一口气,毕竟他还有大用处,但是大表哥…… 你觉得你如此狂傲我还会对你手下留情吗?” 孙馔亭根本看南夏都不看她一眼,他好歹一家都是武将。 骨子里的血性怎么会害怕这些小小的刑具,况且要是连这点东西都扛不住,他也不配为孙家的子孙。 而南夏呢,她也只不过是会用一些这样的手段。 哪怕南夏现在故技重施,在他眼前剥下一张人皮来,孙馔亭相信自己也绝对会面不改色! “过去,听说前朝有一种奇怪的风俗,那就是在女子幼年的时候用布条裹住双脚,日复一日的勒着,那脚就缠成了三寸的模样,十分的让男子喜欢把玩。 孙馔亭脸上全部都是血,不知道眼前的女人想要说什么,就是冷冷的面色凶狠的盯着她。 第439章 手段狠厉 南夏从一旁黑甲卫身上抽出一把长刀来。 这样的审讯手段有一半她还是跟着秦北寒学到的。 “有个人曾经告诉我,这种小脚跳起舞来格外好看而且就算是男子。 不论生的有多魁梧。若是也有这样一双小脚,恐怕也会跳的极为好看吧。” 南夏的目光十分阴冷,拖着那把长剑逐渐到了孙馔亭身边。 “你说,大表哥,你生的这样好看,跳起舞来,是不是比宫中的舞姬还要美丽。” 南夏那种堂堂将军府嫡子比喻舞姬已经是极致的羞辱。 而她手里拖着长剑,表情狠辣恐怖。 话音刚落,竟然直接自己动手削掉了孙馔亭的右脚! “大表哥现在长得这样壮实,恐怕只有这个办法才能让表哥试一试小脚了。” 一声惨叫声响起,孙天瞬间瘫坐在地上。 眼睁睁的看着自家哥哥整个人痛到五官扭曲。 这一次,南夏可是在他面前亲自折磨他的哥哥啊! 孙天现如今却被绑着。 如今即便闭上眼睛也能听到那凄厉的惨叫。 孙馔亭的脚上还流着血,南夏十分可惜的摇了摇头,又把那柄长剑扔给了黑甲卫。 “竟然多砍去了这么多,这种事情还是得交给你们来,省的一会儿大公子就跳不了舞了。” 黑甲卫在听南夏说伤了自家主子的人是孙馔亭的时候,也是整个人用仇恨的目光看着地上的人,更是不会留半分情面。 他瞬息之间就削去了一半孙馔亭的左脚,他如今也看明白了南夏的意思。 只要那个会医术孙天活着就行,至于这个害了他们主子的孙家大公子。 这点儿东西对于他来说简直是罚的太轻了。 “还有跳舞呢。” 南夏坐回原来的位置,立马外面也有人进来。 把瘫倒在地上如同死狗的孙馔亭提了起来,直接扔到了钉床上。 孙天听着大哥的哀嚎,那声音十分的可怕,几乎要穿透他的耳膜。 他一点也不敢看血淋淋的大哥,如今南夏这个可怕的女人削掉大哥的双脚,孙馔亭日后便算是废了! 黑甲卫往日里跟着秦北寒,用过的刑讯手法比这多的多。 甚至也见过比南夏更加恐怖的手段。 孙馔亭口中不断咒骂着南夏,可是现实里却疼的已经满床打滚。 而钉床上面磨的光亮的钉子,则是在他挣扎的时候在皮肉上留下一一个个血窟窿。 越是疼痛越是挣扎,越是会被扎的尖叫。 他撑不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已经成了血人。 孙天死死的,毕竟双眼不敢看哥哥一眼,南夏这个人绝非是有心之人! 她无情的像是一块不会害怕的石头。 今日就算是生生折磨死他大哥,也要逼着他救摄政王! 听着那一声接一声的惨号,几乎不成人声,南夏却听着这一声声惨叫。 让人把孙馔亭重新扶起来:“你们明知道当时的宴会上都是无辜的人。 却帮着秦子晗策划这样一场可怕的刺杀。 为了报私仇甚至不惜对着手无寸铁是女眷下手。” 孙天就快要承受不住了:“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快放了我大哥吧!” 孙馔亭此时被折磨的不成人样,却竟然还有心思听到孙天的话。 强撑着一口气抬起头:“孙天……绝对不能答应南夏! 我要南夏亲眼看着秦北寒死!我要让她亲眼看着那个男人死!” 说完,孙馔亭就开始癫狂的大笑,身上的折磨已经让他几经崩溃。 “不知道啊?那最好就这样一辈子都“不知道”下去吧。 只不过现如今我也只是想找个大夫救人性命而已,为什么表弟要这样推脱呢。” “听说长公主府上的这一次刺杀,死了十几名女眷,全部都是官家小姐。 正是花骨朵一般议亲的年纪,都是为了能够得到一个好姻缘而来。 不料,竟然都在长公主府上丢了性命。 我瞧着似乎永勤伯爵府家的小姐也在遇难名单里,孙大少爷你是一点都不顾及往日情分。” 他们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策划了这一场刺杀,可是死了那么多官家小姐还有少爷。 陛下一定会下令彻查,恰好里面就有五皇子妃和刚刚同孙家退婚的伯爵小姐。 这很难不让南夏往孙家身上去想。 她笑容愈发阴冷,地牢里没有任何阳光照进来,明灭的火花是唯一照亮这里的东西。 南夏一半的脸隐没在黑暗里,十分的残忍无情。 “听说永勤伯爵府家的小姐喜欢吃炙烤的肉串,伯爵大人宠爱这颗掌上明珠,每每找到了能够做好这道菜的厨子都要重金请到家里去,为小姐做一顿美食。” 孙馔亭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却靠着强大的意志力一直坚持着。 害怕因为自己承受不住,孙天为了保住他的性命而选择答应南夏道:“南夏,贱人你有种就杀了我” 南夏笑眯眯的看着他:“大公子竟然都已经开始说胡话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要杀你了? 只不过是想请大公子跳支舞而已。 况且也想让大公子尝一尝曾经未婚妻喜爱的美食,听说永勤伯爵府的小姐也经常邀请表哥出游,不知道是否品尝过?” 孙天也不清楚南夏现如今究竟想要做些什么,他当然也不傻。 知道绝对不可能是真的拿出肉来烤给他大哥吃,可南夏的意思又是什么? 眼见着黑甲卫办事效率极高,抬了一方铁架子来。 又准备了不少削肉剔骨的工具,在手里发出唰唰的冷声。 孙馔亭微微抬起头来,南夏笑眯眯的看向他。 “大哥别怕,若是我烤的不好了,大哥尽管说就是。” 随后又淡淡的看向孙天,虽然他被吓得抖若唐筛。 可是开始听着孙馔亭的命令,不敢点头答应。 “表弟吃没吃过人肉?” 南夏一句话,瞬间镇住了孙馔亭和孙天! 什么!人肉! 二人瞬间明白南夏究竟是想要做什么了,敢情原来她说的肉串。 是要剃了孙馔亭身上的肉来烤! 她是疯了! 用这样可怕的办法来逼着孙天点头答应,难道她就不怕孙天报复。 假意答应然后杀了摄政王吗! 孙天脸上极度的惊恐,仿佛已经看见大哥被做成肉串的可怕场景。 第440章 威胁无用 “五皇子真是走了一步歪棋啊。” 南夏慢悠悠的说道,手里把玩着那把薄薄的刀片。 “这次刺杀奔着五皇子殿下来,却在长公主府里杀了那么多人,刺客高喊着为国除贼却身上穿着西域的衣服戴着西域的腰牌。 明晃晃的可就是要告诉众人,他们是从西域而来,专门来刺杀五皇子。” 她每说一句话,孙馔亭身上就抖一下。 那刀片缓缓抵在身上,轻轻的划开他的上身衣服。 “可是这样还不够啊,整个京都还有四皇子的母族,曾经培养出了如今唯一能和孙家竞争一二的林将军可还守在京都呢。 而且陛下也早就把孙家收上去的军权交给了林将军,一旦林将军开始踩着孙家上位,孙家就算是彻底翻不起身了。 所以一定也要趁这个时候杀了林辉!不然就浪费了这大好时机! 但你们却瞒住了秦子晗,啧,表哥其实也是想要杀了秦子晗吧! 若是没有我,没有摄政王殿下,是不是你就要拿着你的弓箭杀了秦子晗呢?” “南夏,这一切都是你的猜测,我们既然已经做好了准备污蔑二皇子,那为什么还要杀了五皇子!” 孙天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可是他依旧不想相信南夏所说的话。 “我可从来没说你们是打算嫁祸给二皇子的,我也原本以为你们是要帮着秦子晗谋取帝位,可我又想起来了一件事。 我二叔近年来帮着朝廷也赚了不少了吧,就连我南家这点家业都要算计上的你们,又是怎么甘心只为人臣的呢?” 南夏冷笑一声,孙天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她想象出来的,只不过只是现在她基本已经确定了,孙家的目的。 “秦子晗这一次进宫恐怕连回来都难吧,这个蠢货三言两语就相信了你们的话,满心欢喜以为是要用这种方式陷害二殿下。 却没想到你们孙家早就准备好了五皇子通敌叛国的真正证据,若是失手没能杀了秦子晗。 最后也可以接那些证据把人扳倒,而且那些所以刺客的刀剑上全都抹了药。 等到药效发作,孙天作为神医救各家于危难,世人还是会歌颂你孙家功劳!” 那些活生生的人命就这样被孙家踩着上位。 南夏不是没杀过人,但是她从来没有乱杀过无辜之人。 “孙大将军恐怕已经带着二将军准备的证据进宫了吧? 你们说五皇子看见你们准备的这份大礼会是什么表情呢?” 孙馔亭的眼神像是仅会喘息的狼,凶恶的眼神再也看不见半分神采,只要仇恨燃烧。 南夏这个女人他们已经全部都小看了她,她早就不是棋盘上的棋子。 而是棋盘外的旁观者,这样隐秘的行动,南夏只靠猜就已经猜出来了八九分! 他现在格外后悔没有在一见面就毒死南夏。 一命抵一命这样还能为孙家做出最小的损失。 孙馔亭发誓,若以后有机会出去,一定要把南夏千刀万剐! “说的差不多了,我也有些累了,倒不如让表哥烤烤肉吧,地牢阴冷,表哥暖和些。” 孙天虽然害怕,却仍旧谨记兄长的话。 南夏把刀片扔给兰心,黑甲卫帮她把人架到架子上。 滚烫的温度让孙馔亭失声尖叫,皮肉烧灼的味道让孙天此时恨不得立刻咬舌自尽。 而兰心却在十分专注的烤着人,那肉香钻入鼻腔。 孙馔亭已经昏死过去,孙天哇的一声再也控制不住吐了出来,脸色憋的胀红 而黑甲卫却十分狠心的上前削了孙馔亭身上的肉,用剑挑着缓缓靠近孙天。 “孙大夫,我家主子还在等你。” 说着就作势往孙天嘴里塞,而孙天被掰着下巴。 亲眼看着自己哥哥的肉在眼前晃,再也撑不住,立刻痛哭流涕起来。 “我救人!我救人!你们把我哥哥放了!放了他!” 他此时此刻形象全无,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着南夏痛哭。 黑甲卫得了南夏的授意,把他身上的绳子解开,孙天腿软立刻扑倒在南夏脚边。 南夏微微蹲下身子,全身带着血的衣裙,衬得她像个女罗刹,残忍嗜血。 “怎么又答应要救了呢?孙天,表姐可是很不喜欢有人骗我的。” 她笑咪咪的,却像是在威胁。 孙天满脑子都是刚才他哥的惨状,就连他哥都坚持不下来的可怕刑罚。 他光是在一旁听着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万一南夏真的要逼着他吃自己哥哥的肉又该如何! 孙天连滚带爬,甚至没有半分孙家儿郎的尊严风骨。 直接对着南夏磕头:“只要你放过我大哥,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救治王爷!” 南夏让黑甲卫火速将人带走了。 兰心捂着腹部的伤口,陪着南夏待在地牢里。 孙馔亭已经昏过去了,就算是将人生生虐杀致死,也偿还不了那些死掉的性命。 而且南夏只关心自己的事情,如今秦北寒的命有了孙天在就算是保住了,而她要做的就是善后了。 “随意找个鸳鸯楼,把人扔进去,烧一把火,处理的干净一些。” 南夏冷声吩咐,对于这种想要自己命的人,她怎么能够容忍他活在这世上呢。 当城北鸳鸯楼的火烧起来的时候,城北的各处茶馆里也突然有着永勤伯爵府退婚的消息。 更有孙家大公子是因为其人品性恶劣,正头娘子还未曾进门,祖母孝期未过就跑进烟花之地流连忘返的艳文。 而鸳鸯楼烧起来的火,还有里面发现的尸体,更是大大的给京城的茶馆先生多了一笔嚼资。 刚刚被退婚的孙大公子被人发现死在鸳鸯楼里,甚至没能救出来被活活烧死! 据说前一品大将军孙麟,在听说儿子的死讯,直接就从马上摔了下来,至今昏迷不醒! 五皇子遭人刺杀,数十名官家亲眷死在长公主府。 甚至还有横灵停在长公主府前和五皇子府前的哭嚎。 甚至有的品级高一些的人家,抬了棺材闹到了陛下面前。 比如林国公就抬了五皇子妃的棺椁亲自上殿前诉情。 顺熙帝震怒,又下令严查刺客来源,又是人仰马翻。 桩桩件件都让人唏嘘不已,相比之下永安郡主得摄政王相救。 摄政王重伤永安郡主留宿王府照料一事倒显得不足为奇了。 能在那场宴会上侥幸活下来的人,早就吓破了胆子回府以后就闭门不出,消息却传的飞快。 第441章 得寸进尺 南夏亲自回了一趟南侯府和南泯山说了要去摄政王府上“报恩”一事。 如今朝堂动荡的紧,南泯山思虑再三。 原本摄政王就是为了护着南夏所伤,尚且摄政王如今也还未曾婚配。 倒不如借此机会让南夏在摄政王面前讨巧卖乖一番。 摄政王本身就对南夏格外偏爱,若是陛下或者流言蜚语起来。 摄政王和南侯府之间的关系有望“更上一层楼”! 南夏自然也是懂得南泯山的心思。 先前他们执意想要给自己定门亲事的时候,她也曾经考虑过不如让秦北寒去帮自己来一道假婚约挡一挡。 如今恐怕南泯山心里就有这门心思,想通过自己的婚事让自己嫁给秦北寒。 如此一来什么皇子倒不如眼前这位亲王的权势更稳妥了。 朝堂之上更是风云变幻。 五皇子和长公主进宫后,本想弹劾秦暮霭联合西域之人刺杀陷害于他。 却不曾想令人感到最为意外的事情是,当五皇子进宫以后,大内的侍卫立即将人扣下。 还未曾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二皇子秦暮霭早已将秦子晗勾结西域叛乱一事的证据,递到了顺熙帝面前! 甚至牵连起了无数的官员,顺熙帝把人压在宫里整整三日才放出消息。 五皇子秦子晗被判流放,若非五皇子妃已死,林国公抬着棺材拖着年迈的身子狠狠告了一状子。 让顺熙帝相信他和此事并无关系,恐怕就连林国公都不能幸免于难。 秦子晗如今是直接被孙家坑害到死了,然而如此大费心机的刺杀全都为秦暮霭做了嫁衣。 秦暮霭看着他们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南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总觉得感叹良久。 秦子晗就这样被判了流放,谋逆之罪,在西域养了那么多的兵马。 甚至还与西域的几部联合称兄道弟,这些证据全是南夏早就通过前世记忆,告诉秦暮霭收集起来的,为的就是压的秦子晗永世不得翻身。 “小姐,大夫人来了。” 白芝在院子里汇报,南夏此次回来也只是刚刚和南泯山商议完。 如今疲乏的很并不知道孙如月为何突然会找上她。 “去请母亲进来。” 南夏皱了一下眉头,却还是点了头答应。 孙如月款款而来,南夏笑眯眯的看着她,不知道她来的是什么意思。 孙如月原本也不想轻易招惹这位嫡小姐,可是孙家那边一再给她施压。 说绝对不能让南夏有机会躲进摄政王府里和摄政王有所走动。 如今孙家孙天公子的失踪绝对和南夏脱不了关系。 而且如果南夏真的找到了摄政王这个靠山,恐怕以后就更加不好对付了。 孙如月进门以后便叹了一口气随即又屏退了身后的丫鬟。 南夏看着她的样子也让兰心她们下去。 “母亲请坐。” 南夏伸手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孙如月坐下以后立马看着她,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欲言又止,随后南夏也是笑眯眯的说:“母亲有话直讲就好。” 孙如月正了正神色开口:“原先这件事情我觉得本是你父亲该对你讲的,可我怕你们父女再心有嫌隙,还是我这个继母来做恶人的好。” 南夏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母亲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您是我血缘关系上的表姨,进府是为了代替我的生母照料我们,又何来恶人可言。” 孙如月拐弯抹角的说话,南夏就更加好奇她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如今没有了南水瑶,南从云的手又插不到她身上来,孙如月又想作什么妖。 这两年孙如月嫁进门来虽然明面上从未和南夏对着干,可暗地里却吹了不少南泯山的枕头风。 又借着南水瑶躲在身后出手,如今她手边没有可用的人就不得不自己跑到南夏眼前。 南夏淡淡的笑着在一旁没说话,孙如月却自顾自的开始讲起来。 “如今你的身份怕是连我这个做嫡母的都要退让三分,又怎么敢平白无故的来掀你脸面,只不过是听了外面一些风言风语,借此机会来与你谈心。” 孙如月一如既往的老练和圆滑和不动声色,就算是心里揣了一肚子的算计。 面上依旧能够和和睦睦的讲话:“夏夏,你和摄政王之间的事情,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怕你因为这件事情遭受外面的风言风语。 如今摄政王殿下的确是救了你,倒不如我们准备些礼物送过去,就不用你亲自去照顾了吧。 如今你这个年纪若是被别人盯上,拿捏住了把柄恐怕对你的名声不好。” 她口口声声都是为南夏着想,南夏一向喜欢把人往阴险了看,并不感念她的好心提醒。 如今时机,孙天留在了摄政王府,而整个王府群龙无首秦北寒必将疏于照料,而且就算如此,谁又敢说南夏的不是? 想到这里,南夏不过冷冷一笑说:“母亲怕是不知道先前我和摄政王殿下的确有过命的交情,虽说闺阁女子不可与外男相交甚远,可是您猜父亲为何不出言阻止?” 孙如月脸色一白摇了摇头。 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杨氏还有南泯山两个人不阻止南夏,难道不怕败坏了南侯府的名声? 她不知道这两位心里揣的是什么心思,南夏却偏偏猜中了他们。 南泯山如今巴不得她去摄政王府,让摄政王看上她,榨干她最后的价值。 而且这件事情南泯山必定会压的死死的,绝对不会流露出去。 “我知道我的身份说这些话你是不愿意听的,早知如此我也不劝你了。”她一脸神伤的样子。 南夏看着孙如月,她无非是不想要让自己和秦北寒走得太近。 她知道孙如月这个人和孙千烟两姐妹还是有区别的,她虽然也是孙家的嫡女可惜并不得宠。 从小养成察言观色的能耐已经是很不容易,而且她进门以后虽然一直往孙家传递她的消息。 也曾经参与过南水瑶的行动可是因为南泯山如今还宠爱她。 而且南夏并不在乎那些不痛不痒的事情,可是如今她退了一步,对方却得寸进尺了。 第442章 无人能敌 “母亲说这话就严重了,既然母亲也同我诉衷情,我倒是有一事想要和母亲商议。” 南夏神色十分的平静的看着孙如月。 “不知道母亲这如今进府两年了,可曾检查过身子?”南夏淡淡的说道。 孙如月表情一愣,立马露出怀疑的眼神。 好端端的,南夏突然提起来这个做什么? “面前嫁进来这么久了,还没能为父亲生下一儿半女。 祖母有些话不太好说,别想让我来问问母亲,是不是子嗣有难。” 听到这话,孙如月的脸上一白,子嗣有难这几个字,着实是让人犹如山倒一般被压的喘不过气来。 “老夫人,怎么会这样想?”孙如月强行伪装镇定。 南夏却慢悠悠的说:“祖母怀疑您不能生养,嫁进府里这么久了也未曾有过任何动静,如今敏儿他们两个孩子都已经会站了。 母亲您或许应该上上心,多请几位大夫前来医治。 中午之前还问了我,先前因为孙氏父亲房里的姨娘死了几个,也是时候应该多多纳妾为南侯府开枝散叶。” 南夏笑眯眯的讲话却让孙如月的心一点一点的冷了下去。 如今她嫁进府里来才做了两年正妻,老太太便急着要为南泯山纳妾! 其实老夫人最为愁苦的就是孙家的血脉长房如今只有一个不堪重托的嫡子和一个年岁尚小的庶子,而南祈云在三房又失掉了双亲。 整个府里显得冷冷清清的,原是杨氏上了年纪就喜欢看一些儿孙满堂绕膝的场景。 如今那些姨娘的孩子也都大了,可是正头娘子孙如月这里却迟迟还没有动静。 本来这些话不该向儿孙辈的说,尤其是南夏这种还没有出阁的大小姐。 可惜老夫人待在院中实在是无聊,又不知道找谁来聊聊天。 索性就拉着南夏聊了好久这件事情,甚至如今还在时不时的提起。 如今南夏更是为了替祖母排忧解难,帮她选了不少家世清白的庶女小姐相看。 这对于南家人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可是对于孙如月来讲不亚于晴天霹雳。 她突然明白过来南夏若是想要制控她究竟有多么简单。 只需要找几个会挑事惹火的姨娘,全部一股脑的塞到南泯山的后院里去。 那么她为了守住丈夫的心,就不得不和那些姨娘争斗,自然是腾不出手来去管南夏了。 而南夏如今更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早就准备好了。 对付自己的招数,拿捏住了她最为害怕的把柄。 孙如月看着那犹如古井一般冰冷无情的延伸。 逐渐感觉有些憋闷,胸中隐含着一股气升不起来。 “南夏……”她不由的瞪大了眼睛,脸上看上去有些恼怒。 而此时南夏手中端着茶,眉眼清冷像是事不关己一般:“据说京兆尹有个庶妹,如今年方二八,正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 而且有宋大人那样公正的哥哥,若是娶进门来也算是拉拢住了宋家。” 孙如月狠狠抓住了手里的丝帕,眼神里充满了不愿相信,想要出声警告南夏却又继续说道。 “不过前些日子,父亲和刘大人走的很近,母亲应当时没有见过刘大人的女儿,那生的叫一个国色天香,只可惜前些年刘夫人去了。 因为守孝这位刘小姐的婚事也都全给耽搁了,您说这位刘小姐也算是家世清白,这样的身份应当也配得上是父亲的。” 侯爷的妾室! 而刚刚南夏说的两位小姐,进门之前的身份地位却又都不算低,那进门以后便就是贵妾! 这样的妾室不能随意打骂,和原先的二姨娘和四姨娘不一样,是真的身后有人撑腰的。 说是妾,进门以后的地位却堪比平妻! 孙如月一下子惊慌起来,到底是比南夏如今的年纪大不了几岁。 就算是心中有再多的弯弯绕绕,也比不过重活一世的南夏。 南夏也懒得再多看她一眼,只是笑眯眯的品茶:“祖母倒也是看中了这两位小姐,只不过如今世道那么乱,实在是不适合将人迎进门来,我便劝祖母倒不如先定下亲。 等到时机合适再进门,而且前些日子宋大人的母亲,宋老夫人也曾说要来拜访祖母,不知道母亲意下如何?” 孙如月眼见着她把问题抛给自己已经算做是最后的警告了。 如果自己不见好就收,恐怕南夏就得真的让那两位小姐进门。 哪怕是没有了宋小姐和刘小姐,南夏也能找出来更多适合南泯山的人。 她狠狠吐了一口气,强装镇定的说道:“如今你外祖母刚刚去世,家里实在是不太适合举办喜事。 如今是个多事之时,倒不如将事情拖一拖,等到明年开春,才正是好时节。” 孙如月脸色十分的僵硬,她必须在来年开春之前怀上孩子。 有了孩子才能稳稳的站住脚跟,立住自己的地位。 南夏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身影,冷冷的一笑,孙如月如今又是要整宿睡不着觉了。 此时,兰心从院子外面进来:“小姐,刚才前院的人来回话,孙家小姐孙浅浅和孙三公子孙馔严上门来了” “那个孙家公子怎么还敢上门?他先前可是绑了我们家小姐,如今哪里来的脸面到南家!” 竹枝听见是那个孙馔严来了,直接恼怒的愤愤不平。 如今孙麟昏迷,整个孙家群龙无首,老二和老三又在边疆无法回来。 一个主事的人都没有,也怪不得会把受伤的孙馔严再一次拉起来,还带着孙浅浅。 南夏倒是丝毫也不惊讶,一进前厅,孙馔严就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 看见南夏之后也是异常的平静,来了这一顿打却像脱胎换骨一样。 可是南夏自己心里清楚,如今这两兄妹前来绝对不是那么轻易好对付的。 他们是已经猜到了自己动手绑走了孙家的两位少爷,这是过来冲自己要人来了。 孙馔严在院子里养了几个月的伤,这也是只养好了皮肉没有养好筋骨。 陛下那些惩罚可不是说笑着玩的,而是真真切切把人差点活生生打死。 如今吊着一口气的孙馔严能养回成这个样子,也都算得上说是孙天医术高明无人能敌。 第443章 对责 厅里 南夏今日也是穿着一身素净的衣服。 不施粉黛,就连头上也是十分的素净。 她的亲外祖母死了,她自然不能够太过张扬,反而是温婉贤淑的样子,让孙馔严忍不住一阵恍惚。 可突然想到身上的伤痛以及整个家族蒙受的羞辱,那份恍惚就立刻转变为了厌恶。 以前这个女人只是表面上生了一张清纯的脸皮。 实际上内里是那样的阴狠毒辣,若非她的诡计,整个孙家又如何能闹到这个地步? 南夏捕捉到了他眼底一瞬而过的不平静,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又闻到了一股异香。 随即扬起笑脸来问孙浅浅:“姐姐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了?” “原是哥哥想要来对你赔个不是,先前的事情都是哥哥他做错了。 如今也挨了陛下的责罚,这不刚刚能够起身就赶快来府上和妹妹道歉了。” 孙浅浅一上来并不逼问她孙天被南夏藏到了哪里。 孙馔亭的事情已经丢尽了他们孙府的颜面。 可偏偏所有人都瞧见了是孙馔亭自己一个人走进的鸳鸯楼里的。 而且鸳鸯楼失火虽然来的蹊跷,但是他们所有人都相信这绝对是南夏的手笔 “如今大哥哥的事情才刚刚发丧,姐姐和表哥不留在家中。 还在外面随意走动,被人瞧见了可不好。”南夏毫不客气的直怼了回去。 孙馔亭的事情算不得光彩,孙浅浅脸上是又青又白。 差点支撑不住自己的表情,甚至十分的尴尬。 “哥哥的丧事,我们也给南侯府送的帖子,你为何不去。” 孙馔亭忍不住开口,语气里也是充满了火药味。 南夏面露惊讶:“我原是因为长公主府里遭遇了刺杀,不敢出门,竟然也没有看见孙府发来的帖子。 竟然没有去成大表哥的丧事,真的是罪过,罪过,所以今日姐姐和表哥来是来兴师问罪的吗?” 谁会主动去孙家? 如今人人都知道,人人也都在传孙家对南夏这个表小姐很是不喜,甚至不留余力的陷害于她。 若非南夏心思善良不肯和他们计较,若换了别的官家小姐早就断绝了关系,再也不来往了。 孙馔严在一旁攥进了拳头,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无力感。 看着眼前这个温婉纤细的美人,他只觉得妖娆狠毒,甚至于说深不见底。 她满肚子的心机诡计,竟然能这样就轻易的杀了他大哥。 而且让他们整个孙家都找不出证据!他怎么能够咽得下这口气? 南夏向来都是敌不犯我,我不犯人。 若非是孙家人的刻意针对,以及孙馔亭的欺人太甚,竟然敢对她珍重的人下手。 为了达成目的,甚至想要所有人都对他们臣服。 南夏就是不喜欢看那些踩在自己身上的人得意,忍不住想要拉下来踩在自己脚底下。 “妹妹怎么如此说,你在长公主的宴会上受了惊吓,自当时在府中好好休息的,如今我们兄妹二人前来是给你赔礼道歉,怎么能说是来兴师问罪呢?” 孙浅浅三言两语便把事情拉了回来。 南夏微微一笑:“姐姐和表哥都来尝一尝南侯府的茶如何,如今是御前新供的龙井,还是前些日子陛下赏赐给父亲的,如今的孙家怕是也喝不到这样好的茶了。” 南夏这句话基本上是按着孙家的脸在地上踩了。 就连孙浅浅都差一点端不住茶杯。 从前他们孙家享受陛下圣恩的时候,这些东西想要多少哪能没有? 而如今南夏小人得志,也好意思拿这些东西来羞辱他们! 南夏看见孙浅浅变了脸色以后,瞬间面色红润起来。 她专门拿了这种事情当借口,狠狠戳中了他们的心。 孙家人一向不是看中他们的傲骨吗? 不是一向倚仗皇恩浩荡吗,如今就连陛下都不帮着他们,他们又还能笑多久? 孙馔严此时却恨不得将南夏这个女人碎尸万段,先前孙馔亭和孙天一起失踪。 他们报了官以后却出现了孙馔亭在鸳鸯楼被活活烧死的丑事。 可是孙天却不知道去了哪里,到现在一直也没有消息。 而南夏绝对是第一个被值得怀疑的人,若是可以他真想提着刀冲进南侯府砍了这个女人。 可偏偏他不能这么做,孙浅浅说绝对不能再给他留下把柄让南侯府拿捏住。 孙馔严直勾勾的盯着南夏,身上的伤痛远不及心中的恨意。 南夏看着他动都未动,甚至还故意说:“原来表哥不喜欢这茶,看起来也不是诚心向我道歉吧。” 她话音刚落,孙馔严端起面前的茶杯也不管是热是凉。 一股脑的全部都干了进去,甚至还倒扣过来给南夏看,眼神里含着挑衅和怨毒。 孙浅浅看着她哥如此冲动,心里忍不住暗骂,却脸上不敢表现出来。 “还是不长记性。” 南夏默默的在心中笑道,若非孙浅浅身后没有人可以帮自己撑腰。 不敢一个人来她南侯府这才不得不拖着孙馔严进来,而如今孙浅浅却也拿这个兄长没有办法。 “妹妹,兄长他为了给你赔个不是特意寻来了这冬暖阁的白玉棋,若不然你先瞧瞧这礼物如何?” 孙浅浅咬着牙,才勉强稳住了脸上的情绪。 棋? 南夏反倒是表现出了一丝疑惑,这孙浅浅竟然会给自己送礼。 不过当她打开那一盒白玉棋的时候,神色却变了变,胸中了然于心。 “果然是好东西,孙姐姐如何知道我喜欢下棋的。” 南夏的嘴角带着似笑非笑的意味,伸出手来拾起那匣子里的一颗棋子,确实是触手温润的好东西。 而孙馔严看着她盯着那盘棋子移不开眼睛,心道也不过如此。 “我兄长也是精通棋艺,倒不如你们下上几局? 也算是握手言和,这也是祖母去世前的心愿。” 孙浅浅又搬出来李老太太,不过很可惜南夏又没有是会被三言两语拿捏住的主。 要做什么自然不是看在死人的面子上。 下棋吗? 南夏缓缓勾起一抹笑容,她在看到那匣子的时候。 自然心中另有成算,即便他们二人极力掩饰,可是也瞒不过她的鼻子。 第444章 兄长,请指教 握手言和这种拙劣的借口,恐怕也只有他们二人才会想出来吧。 “哦,兄长的棋艺也不错吗?那南夏可就要请兄长多多指教了。” 南夏就这样轻易的答应,反倒让孙浅浅有些意外。 孙馔严看着事态一步步向着计划中的发展,不由得缓缓松了一口气。 兰心取了一方棋盘来,南夏笑了笑抬手放了一子,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孙浅浅已经退到了门外。 孙馔严虽然方才还是冷沉着脸,如今却同时也在棋盘上认真起来。 他生于世家贵族,虽然有时候做事有些冲动,脾气暴躁了一些。 但是君子六艺却都是从小一板一眼的培养起来的。 而且棋风如其人,他虽然斗不过南夏后宅里的那些手段。 可是论杀伐和谋略,战场上的事情还是要交给男人的! 南夏那点小谋小智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除了下棋,我还有别的话要问你。” 突然,孙馔严盯着南夏的眼睛,手中的棋子不停,一字一句的说道。 “问题吗,自然是互相解答才有意思。”南夏并不惊讶。 孙馔严又把视线放回棋盘上,慢慢说道:“既然是如此,那我们互相问对方问题,当然也可以选择不回答。” 南夏微微笑着,从容的点了点头:“表哥可知道孙家为什么要陷害秦子晗? 你们向秦子晗拿出了什么条件,肯让他用叛乱这种愚蠢的借口是不是告诉他五皇子妃死,孙浅浅嫁给他?” 看上去是两个问题,实际上全都是一个问题。 不论孙馔严怎么回答,最终的结果都将是告诉南夏,他们参与了那一场刺杀。 而且南夏已经笃定了所有的问题答案,她每一句话都是笃定以后的再一次确认。 他们这一次构陷秦子晗,若他死在刺杀里。 他们孙家可以将早就准备好的,关于二皇子秦暮霭叛乱和勾结西域之人陷害五皇子。 又派刺客闯入长公主府刺杀五皇子的消息递上去。 若是秦子晗没有死在刺杀,那他们就会把所有死去的官眷的人命全部赖在秦子晗身上。 并且将假证据送上去,最后陛下就会查清那些刺客其实是五皇子的人。 最终五皇子还是难逃一死! 而他孙家的大计,和接下来的行动都隐藏在这两个问题之中。 他不能让南夏即肯定了心中的猜测之余,还又知晓了他们真正的行动。 让陛下知道孙家究竟在隐藏些什么,又手握着什么,那样的话自然会让他怀疑秦子晗突然做出这种愚蠢举动的真正缘由。 如今没有直接下令处以极刑,就是因为如今的陛下还在怀疑。 孙家尚且还没有进入怀疑的圈子,秦暮霭才是陛下如今最怀疑的对象。 所有的事情都关系到孙家这二十多年所下的一盘大旗,绝对不允许有任何的差池! 包括南夏! 而这盘大棋里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孙天的医术。 比起几位皇子安排的那些巫蛊道士,孙天身上实打实的医术和李神医的传承才是最有用的。 他们为了挽回孙氏的名声,甚至不惜在所有的此刻刀上都抹了剧毒。 而这只是第一步让孙天出去救人一来是挽回了孙家的颜面。 二来也可以让孙天名声大噪,为他今后的安排铺路。 所以这些事情绝对不能让南夏知道,孙馔严心中百感交集,他没有兄长那些弯弯绕绕。 可是偏偏就是这样才让他更加矛盾焦虑。他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孙天是否还活着。 有没有已经被南夏弄死的可能? “表哥的起手完美,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这一子,你落歪了。” 南夏轻轻柔柔的一句话,让棋盘上厮杀激烈的人忍不住顿了手。 如今陷入怪圈的孙馔严,尽管努力睁大的眼睛却怎么都看不清这局面。 仿佛这黑白两子在交错聚变,甚至还在他的眼前转起了圈。 他揉了揉眼睛,使劲掐住自己的大腿和膝盖,想要通过这种方法让自己保持清醒。 “不急……” 两子杀伐之间已经是纠缠不清,各种棋招需要在心中反复的推敲。 而他还必须要抽出心思来应付南夏刚才的问题,这样就有点显得捉肘见襟了。 “我们没想陷害五皇子,二皇子究竟是从哪里搜寻出来的那些证据我们也毫不知情,他们这边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更是不确定。 而至于让我妹妹嫁五皇子殿下是需要陛下深思熟虑的,毕竟孙家嫡出的女儿,嫁给谁都将是一步险棋。 不论是哪一位皇子都渴望孙家的兵权,而我们则是需要有为皇子来帮我们拿回曾经的地位荣光。” 孙馔严尽力的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缓一些,更加真实。 在南夏的面前若是想要说假话很容易就被这个女人看穿。 而如今他必须说的半真半假,才不会容易被那么快戳破。 南夏听完他的回答只是淡淡一笑,并不点评一些什么。 紧接着孙馔严已经抓住了时机快速的询问:“孙天现在是不是在你手里?你是不是早就已经和二皇子联盟了? 还有我兄长的死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那个宋道长也是你杀的,李文君是你的人!” 南夏听完他这一连串的问题,只是淡淡的回答:“表哥怎么一股脑扔给我这么多问题,这可回答哪一个是才好?” 孙馔严只觉得现如今自己甚至被南夏的棋压的开始有些乱了心。 甚至到了不知晓该去注意哪一部分的思路了。 问完这些问题,他是既不想输了这一盘棋,又不想要让南夏太过的得意。 “所以你选择两个问题回答。” 南夏淡然的笑着,即使手中的棋子已经稳稳的压过了孙馔严也不见嚣张:“我的确和二皇子殿下早已经结盟,而且李文君也的确是我的人。” 南夏她是故意选择了两个和孙天还有孙馔亭没有关系的答案。 既然孙馔严执意要对他故弄玄虚,也就怪不得她反过来戏弄了。 孙馔严表情一愣,隐隐嘴角的肌肉有些抽搐,紧接着落下一次将南夏刚才扔下的棋子堵死。 “扶持二皇子殿下做皇帝,你就这样甘心把你妹妹嫁给她做皇后?” 第445章 登门拜访 “表哥,这是第三个问题了。” 南夏慢悠悠的说道,“表哥必须在回答我的第三个问题以后,我才能告诉你。” 刚刚南夏已经说了和二皇子结盟的事情,如今再说下去,恐怕有些危险了。 他对于二皇子的利用多于帮助,至于谁会登上皇后的位置她从来也是不在乎的。 她的神情镇定自若,状似无意的询问:“如今大舅舅的身体如何了?听说前几日他在大街上失足摔下了马。 毕竟大表哥是他头生的儿子,又是整个孙家的长子长孙,出了那样的事情恐怕大舅舅的心也是很沉痛吧。” “这也能算是问题吗。” 孙馔严没有想到,眼前的南夏竟然用这样简单的问题询问他。 可是当手中的棋子落下被南夏吃的死死的时候,他恍然的清醒。 南夏问的可不是他大伯父的身体。 这场残酷的攻心之战,他险些被眼前这个女人给绕了进去,前面那些事情都算不得是真正的可怕。 只有这一个问题表面上看上去是不动声色,可若是他真的回答了孙麟现在的身体状况。 那岂不是才是真正的将事情完全透给了她一个底! “当然可以算作是问题,毕竟如今大舅舅回来也挺长时间了,这么久了也不见他请命回去,虽说外祖母刚刚过世。 可是大舅舅却不急于拿回兵权,返回边疆重振孙府的门楣,这让我也感觉很是奇怪啊。” 孙馔严眼中的云雾更加浓厚了一些,原本就看不清晰的棋盘上,越来越多的是谜团和眼前这个女人布下的陷阱。 “既然表哥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那不如换一个如何?” 南夏淡淡的说道,“孙如月子嗣有难,是不是你们造的鬼?” 突然,南夏的话题竟然已经跨到了孙如月身上,这打了孙馔严一整个措手不及。 就好像这棋盘上突然被她直接让出来了一条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缘由的退路。 “她如果生下了嫡子,南从云在整个侯府里就没有任何地位了,这样不利于我们之间的合作。” 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望向对面,却看见南夏笑脸盈盈,他心里迅速咯噔了一下。 紧接着突然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致命性的错误,有时候避而不答,并非是上上之策。 “唉,想不到这大表哥一死竟然连大舅舅都已经气垮了,改日必将登门拜访,好好的请太医瞧一瞧才是啊。” 南夏的话音刚刚传到孙馔严的耳朵里,他突然眼前像是直接被人按在了云雾中。 刚才那条退路之外,分明是早已准备好的圈套罢了。 霎时间,他喉咙中一甜,紧接着自胸腔里喷出一口鲜血直接撒在了这满盘棋上。 他未曾看清这棋上的路数,甚至也没有看清南夏语言里的陷阱。 什么孙如月不能产下嫡子,那些无非是南夏试探的理由而已。 如今的南夏早已在他的避而不谈之中揣测到了孙麟被气到的缘故,而他们寻找孙天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就是。 孙麟如今也病倒了,只有孙天才是最值得信任的大夫。 孙馔严不知道自己的脑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乱的。 他几乎疯狂的咳嗽,甚至将这满盘的棋子全都染上了血。 等明白自己早已经被人看透耍了一番,孙馔严狠狠擦去口边的血迹。 用憎恨的目光看着面前的女人,而南夏则是面色如常的看着他的双眸缓缓变得清醒,微微勾起唇角,挑衅的说道。 “表哥你瞧,这上好的棋子全都被你染上了鲜血,脏了。” 南夏的指节轻轻勾住棋盘的一角,一边视线看着孙馔严,一边淡然处之。 整个棋盘翻转,所有的棋子落在地上的崩盘之声。 一边滚落一边跳跃,最后在微微轻颤挣扎之中变为平静。 就像是世家大族的倾覆,满盘皆输因为对弈之人早已掀翻了这棋盘。 而南夏依旧是那平和淡雅的模样,仿佛方才掀翻着棋盘的人不是她。 孙馔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原来从一开始的时候,南夏早就已经看破了,他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这用迷魂草浸透了的白玉棋子,原本是给南夏准备的那些附着在棋子上的药效和香味,会在人神情专注之间慢慢的进入神智,逐渐让人难以思考。 而那个时候就是他逼问孙天位置的时候,可偏偏让人想不到的是南夏已经看穿了这种把戏。 不仅棋没有输,就连他的逼问都是反过来摸进了他的底牌。 “南夏,我就不信你没有弱点。” 孙馔严拖着半残的身子,眼睛瞪得大大的,满是不甘心。 南夏眉眼清淡,她不喜欢浓妆最爱素雅。 而且通身的气质更似寒冬,再没有骄阳的笼罩。 “弱点,人人都有弱点,我也从未说过我没有弱点,但是表哥你的弱点我却都已经知晓。 如今你上门前来的事情,或许再不加以阻止,这流言蜚语演变成什么样我可就不知道了。” 南夏淡淡的说,杨眉顾盼间依旧是曾经上位者的高傲,对付孙馔严这样的莽夫也已经足够了。 草原上善战的狼,如今被围困于京都城内,就犹如困兽之斗。 即便是在草原上如何运筹帷幄,玩弄于猎物与鼓掌之间,可惜孙馔严他才不是头狼。 真正的头狼,早就已经丧失了斗志,躲进了这四方的天地,只有手下狼群看不明白。 孙馔严摇摇晃晃的起身,撑在了桌子上孙浅浅赶忙跑过来扶住他。 只可惜她生的太过娇小根本不能让孙馔严借着多少力气,好在他还是站稳了。 “南夏,今日之事咱们后会有期。” 他眼中隐隐有怒火跳跃,而一旁的孙浅浅其实早在棋子纷落在地上的时候就已经跑了进来。 她十分担心自己这个兄长是否可以把控南夏,而如今这个局面可能和他们的想法背道而驰。 她甚至都不敢再看一眼南夏,这个女人实在是太恐怖了。 “白芝兰心,送客。” 南夏缓缓的起身,十分客气的行礼,紧接着对着他们两个微微一笑毫不留情的送客。 第446章 受伤 等到他们二人摇摇晃晃狼狈出府,打扫的丫鬟捡起了地上棋子,南夏却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 “都扔了吧。” 全都沾上了孙馔严的血,有些晦气。 白芝倒是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孙家少爷只是下一盘棋就能气到吐血,如此这般气量也太小了一些。 南夏端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 那棋子里的异香她早就已经闻过了,甚至还曾经用过迷魂草那种东西对付过别人。 这种草药会麻痹人的心神,中药的人会十分听话。 基本上是别人问什么就会答什么,很适合用于刑讯逼供,没有想到孙浅浅竟然出了这么一招。 只不过很可惜,若是此局是孙浅浅亲自来下,或许还能支撑的久一些。 可是她偏偏选做了幕后之人,又选错了执棋者。 孙馔严被她三言两语绕了进去,自然是让南夏胜券在握。 突然,外面不知道何时摸进来了黑甲卫,吓了白芝一大跳,紧接着他跪在地上对着南夏说道。 “永安郡主,那个孙天说主子的命已经稳住了。” 南夏立刻带着人备车从摄政王府的后门进去。 孙天早就已经在床边守着了,看见南夏进门以后险些给她跪下来。 “人已经按照你的要求救活了,你也应该放过我了吧。” 孙天这两日待在摄政王的房间里,每一次施救都有人盯着。 一旦他敢下黑手,旁边的挂在他脖子上的刀便会让他人头落地。 这两日他战战兢兢,甚至一闭眼就能想到自己大哥的惨样。 甚至连做梦都不敢,害怕真的梦见了先来质问他为何答应救人的大哥。 南夏先是上前一步查看了秦北寒的情况。 他因为失血过多,面色苍白那立体的五官带着虚弱。 浅浅的呼吸更是让人不忍打破。 她缓缓的抬头看向一旁的大夫:“您都检查过了,没有问题,是吗?” 那个被她派来负责盯着孙天的大夫点点头:“主子,这位孙大夫的确是神医,不仅止住了摄政王的血。 还解掉了他身上的毒,如今一来摄政王殿下只要加以时日好好调养必能苏醒恢复。” 南夏慢慢的看向孙天,始终不说话,而其他人也立刻明白过来。 转身鱼贯而出整个房间里只剩下昏迷的秦北寒和孙天。 孙天十分很害怕和这个女人单独待在一起。 甚至不顾风骨直接跪在了地上。 “南夏!算我求你,你就看在我也算是救了摄政王殿下一条命的份上,你饶过我吧,我以后绝对不会帮着孙馔严害你了。” 他好歹也是出身名门,妥妥的世家公子哥,竟然活生生被南夏吓到跪地求饶。 南夏自觉她的脸也没有那么恐怖,怎么就把人给吓成这个样子了。 “别杀我!别杀我!” 他抖如唐筛,甚至上前两步跪在她的脚边。 “我手里有神医传承!只要你放过我,我可以把我所有的医书全部都送给你。 还有我师傅流传下来的那些我也全都告诉你,求你不要杀我!也不要折磨我,好不好!” “我不会杀你的。” “别杀我……” 孙天愣了几下,最后才发现自己刚才并没有听错,抬起头来看着南夏那似笑非笑的神情。 突然恍惚了一下迟疑道:“你不杀我了?” 他简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死死的盯着她的脸,生怕自己是听错了:“你说的是真的吗!” 南夏慢慢的点头:“我从未说过我是嗜杀之人,而且你救了摄政王殿下算是有功。 这么大的功劳我怎么会杀你呢,只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 “您说吧!南夏只要你不杀我,不要我的命,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孙天现在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哪怕南夏如今是向他要一包毒药去毒死孙馔严他都会毫不犹豫的交出来。 这些天的身心折磨已经让他变成了一个疯子,只是想要活命的疯子而已。 孙家自私自利,无情寡义的血脉。 总归是根植于他的骨血之中的。 “离开京城,做你的逍遥大夫去,只要你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踏入京城半步。 和孙家断绝关系兴许我们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我自然是不会杀你的。” 南夏冷冰冰的说道,她眼神慢慢的凉薄,甚至没有任何一丝的感情。 孙天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简单的条件,立刻点头如捣蒜:“好!我一定离开京城,我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踏入京城半步!” 不要说他一点不顾家族兴旺,他就是一个会医术的白丁。 孙家如今得罪了南夏早已经是穷途末路,而那些傻子竟然也看不清楚。 一个劲儿的和南夏死死的较量,甚至还妄图翻身结果呢? 最后所有人都折了进去,整个孙家也都背负骂名。 究竟是便宜了谁,他们根本就看不明白。 就按照他的意思,趁早远远的躲了出去。 哪怕是一直在边疆永不回来,哪怕是藏匿在乡野之中。 只要不和南夏继续硬碰硬,他们孙家曾经的荣光也会照拂他们。 总不至于闹到最后不仅什么也不剩。 还把前几十年的功劳都搭进去。 他这个人也怕死的很,就让剩下的人去使劲争吧。 他哪怕是留在这里也是拖后腿的命,贪生怕死不如尽早离开。 在南夏开口说要放过孙天的时候,再也没有人拦着他。 甚至还有人十分好心的替他套了一辆马车,包裹里塞满了银锭。 白芝有些看不懂自家小姐为什么这样轻易的放过孙天:“小姐,他不也是孙家的人吗? 之前还帮着南水瑶和孙馔严,您就这样轻易的放过了他,是不是太过心软了。” 在白芝眼里她家小姐最好了,即便孙家人都不是个东西,还是愿意开恩放过孙天。 南夏却淡淡的说道:“外面都在穿孙家的这位公子不学无术,生在武将世家却不会武功。 可我却瞧着他大智若愚,这世间没有什么权势比自己的命更重要了。” 白芝还没有揣摩明白自家小姐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南夏就已经转身进了屋里。 秦北寒如今上半身被裹满了厚厚的纱布,黑甲卫笨手笨脚的在旁边照顾。 “府里的丫鬟呢?” 第447章 自身入局 南夏抬起头来询问。 若按照黑甲卫这个照顾方式,秦北寒何时才能养好伤病? “郡主,咱们内院没有丫鬟,王爷从来不让那些丫鬟近身,而且这样照顾也不是不行。 毕竟以前在军中的时候,王爷受伤,我们就是这样照顾的。” 南夏眼看着那黑甲卫粗手粗脚的,心中免不了叹了一口气。 “我来吧。” 毕竟人是为了她才受的伤,她也有些不忍看着这人在昏迷之中还受到“折磨”。 黑甲卫把手里的帕子递给她,白芝想要上前一步替自家小姐。 突然却被兰心拦了一下,给她一个眼神以后摇摇头。 白芝奇怪的看着她又看了看自家小姐和摄政王。 心想小姐的伤还没好呢,怎么能让她来照顾摄政王呢? 南夏看着秦北寒身上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伤口,眼神也是一点点凉下去。 孙馔亭下的黑手,几乎要了秦北寒的命 即便是已经用尽了残酷的刑罚,南夏心里仍然不解气。 如今秦北寒身上这贯穿的伤口,原本是要伤在她身上的。 “出去吧,再打点热水,和外面的黑甲卫说一声,盯紧孙天离开的路线。” 白芝不知道小姐这又是打了什么主意,但还是十分的听话出去了。 兰心更是本身就懂得审时度势,扭身也在外面守着自家小姐不去打扰。 房间里,秦北寒整整昏迷了快要四日,从昏睡中突然醒过来的时候。 睁眼就看见南夏忧心的眉眼,心中更是十分的震惊,下意识的想要撑着手臂坐起来。 可是那一箭贯穿了他整个胸口,哪里能用力。 只是做了一个想要起身的姿势就闷哼一声。 南夏也在思索之间回神,立刻伸手压制住了他的动作。 “醒来了,也不要着急动。” 如今眼前还是王府,而身边却突然多了一个照顾自己的南夏,这让秦北寒迷蒙之间总是觉得自己还在做梦。 “我如今还活着。” 他闭上眼睛又睁开,轻声像是喃喃自语。 南夏如今也是头一次看到如此虚弱的秦北寒,摇了摇头:“你当然没死,不然我怎么会出现在你的眼前。” “可你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秦北寒稍微回了一下神,把话压在了舌根。 南夏看着他已经恢复了许多,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如今你醒了,我也就松了一口气,但是你别再乱动了,小心伤口撕裂。”她叮嘱道。 如今的秦北寒因为中毒掏空了身子,动一下都是剜心一样的疼痛,紧接着南夏又端来一碗水喂给了他。 “南夏……你身上的伤如何了。” 秦北寒勉强喉咙没那么灼烧了,只是如今胸口疼的厉害。 南夏顺势低眉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伤,摇摇头:“和你这伤比起来那都是不足为提。” “秦子晗,秦暮霭,还有孙麟,和他们都逃脱不了干系。” 秦北寒虽然现在只能躺在床上,可对于目前的局势却能很快的理清。 “能做成我身上这种伤口,且能藏匿在暗处让我短时间之内找不到方位的人并不多,孙家的武将却能做到,是谁?” 南夏喂给他一口孙天留下来的药,不紧不慢的说道:“摄政王殿下分析的有理,的确是孙馔亭做的。 在殿下昏迷的这段日子,我已经将人处理掉了,我们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就算是告到了御前,那也是无功而返。” “我的命究竟是如何救回来的,我记得我中了毒。” 秦北寒这下想起来问这件事。 南夏挑眉:“孙天救的你,但摄政王殿下却欠我一条命,我让人绑了孙天,又绑了孙馔亭威胁,将人杀了扔到鸳鸯楼,一把火烧了个干净。” “你绑了孙天?还杀了孙馔亭?” 秦北寒倒是差点被她这一番话给听不明白了。 想不到南夏竟然为了救自己,会如此冒险去绑架孙天。 想不到只不过是短短昏迷的几日,南夏就已经把孙家如今的儿孙辈杀的差不多了。 南夏以为他是觉得自己太过残忍,可是她并不打算在秦北寒面前伪装自己。 不过,随后南夏就看见秦北寒脸上的疑惑逐渐转变成了释然的笑意:“不过这也不怕,就算是孙家找上门来,也有我护着你。” 南夏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秦北寒死,也想要替他报仇所以就冒险了一次。 可没想到秦北寒竟然会这样无底线的对待自己,甚至还扬言要帮着自己对付孙家。 “摄政王殿下要是出手,会不会让孙家直接狗急跳墙。”她半开玩笑的说道。 “孙天有没有杀了灭口?” 秦北寒不仅不会怪她,还会为她考虑善后的问题。 轻叹了一口气:“可惜了那一手好医术,若是他是一个寻常家的孩子或许还能招为己用。” “可他若是寻常人家的孩子,也学不到那一手好医术。我已经将人悄悄放走了,若是他不来京都我也能留他一命,若是他还回来那就怪不得我了。”南夏慢悠悠的说道。 秦北寒慢慢的抬起头来看着南夏:“说起来我应当谢谢孙家,若非他们这样暗算,你也不会特意前来府中照顾我。” 南夏表情一愣,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心尖感到有羽毛在轻扫而过,暖暖的热意让她有些微微的吃惊。 秦北寒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甚至不敢去直视秦北寒那张俊美的脸,悄悄的转移了视线,又突然皱紧了眉头,把近两日京中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他。 秦北寒听完以后一直皱着眉头:“若非孙家告诉秦子晗,秦暮霭已经掌握了他的把柄。 不然哪怕是有秦暮霭勾结外臣那些“证据”秦子晗也会选择隐忍不发,等待更好的时机。 而正是这样一份关键的把柄,在孙家的大肆蛊惑之下,秦子晗却不得不以身入局,通过残害皇子。 用着假刺客刺杀自己把事情闹大想要借机把证据呈上去。 而没有想到却遭遇了整个孙家的背叛以及秦暮霭的早有准备,直接将自己给搭了进去。” 这便是最关键的一环,南夏一直以来从未向别人透露的发现。 秦北寒只是听了一遍她说的话,就自己分析出来了。 第448章 救驾 “这个把柄究竟是什么?” 秦北寒尾音上扬,好像已经笃定了南夏已经知道。 他能够想到的事情,南夏又怎么会忽略呢。 “龙山渠。” 南夏微微眯起了眼睛,缓缓的开口说道。 秦北寒皱眉,低沉着嗓音说道:“龙山渠,秦子晗主修的。” “没错,龙山的龙山渠由秦子晗主修,而过去有莲妃和林国公的支持,虽然说他并不是特别受宠却也有一些权柄。 这龙山渠前后修了两年,换了三任监察,又调动着数万的资金,就连礼部差事都没有这个肥美。 而这前后的几年里,秦子晗却动了不少手脚让原本两年就可以修完的龙山渠硬生生修到了四年,虚报损耗,偷工减料把那些贪污下来的钱全部都收入囊中。 而且又坑杀准备联名上书的十几名官员,十几名官员离奇失踪这样大的事情都被他给压了下来,而最致命的是他手底下那些表面上是修水渠的民工。 实际上却全部都是他养的私兵,甚至那些摊下来的钱财都去打造武器库了,如今已经颇具规模,只不过天高皇帝远顺熙帝肯定不会知晓。 而如今却不同了秦子晗的养母因为妖星之祸死无葬身之地,而他也因为不受宠不敢随意暴露动作了。” “一个皇子居然私藏兵器,聚集人手,一定会被大家认为是在密谋造反。” 秦北寒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他的确知道,只不过并未曾放在心上。 反正坐龙位的人不少他,自然用不着去操心, 这的确是在密谋造反。 只不过比起孙家,秦子晗这点小小的手段只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南夏所知道的这些事情都是和前世有关,孙家怎么会是甘为人臣几百年呢? 几位皇子就是他们最先下手的对象,秦子晗就是被他们挑中的。 谁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消息,秦子晗知道了秦暮霭在收集龙山渠的消息,想要到御前告他一状。 而秦子晗为了守护住这个秘密,决定先下手为强,以嫁祸污蔑秦暮霭刺杀自己为导火索。 将事情彻查的同时,再将私通西域的帽子扣上去。 可没有想到这釜底抽薪的招数并没有让他成功扳倒秦暮霭,反倒是给了他最好的机会。 “愚蠢。” 秦北寒淡淡的说道,缓缓将眼神里的讥讽敛住。 南夏微微一笑:“我还查到他同那位武痴四皇子也写了一封信,说如果能让他身后的林辉将军。 带着大军来同自己里应外合,擒拿住秦暮霭,那日后必将和四皇子平分天下,很可惜四皇子并非喜好权势的人。” “他已经无人可用,老二的动作太快,他开始慌乱了。” 秦北寒一针见血的说道,秦子晗府上的谋士,肯定有孙家准备的人。 南夏这两日是一点都没有闲着,每日将打听来的消息搜集整理。 聚云楼那里的消息更是精彩,甚至密探将秦子晗甚至动过逼宫念头的事情都打探了出来。 被陛下扣在宫里的那三日,秦子晗一共向外面发了五次信号,通通无人回应。 他原本应当是想要趁着长公主府上混乱,陛下调人手前去的时候,伺机而动。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安排的人早就被孙家发现甚至全部诛杀。 孙家一步步带着他走上绝路,诱骗着他去死,而秦子晗这个没脑子的,又怎么能玩得过这些老狐狸? 第一批刺杀陛下的人没有什么水花就被压下,第二批却都是秦子晗笼络的江湖人士,个个武艺高强。 虽然准备的不够充分,但秦子晗为了能活,必须在顺熙帝还未曾杀他之前逼宫。 否则等着他的只会是死路一条。 只可惜这样的时机实在是难得,秦暮霭怎么能不抓住这样的机会? 大量的证据被呈现在皇帝面前,而那些偷偷潜入大内的刺客也全都被他狠狠的揪了出来。 虽然他人并不在京城之内,但是顺熙帝顺着他呈上来的线索细细的查下去。 一连揪出了数十人,就连他身边最信任的王钦这样一个跟了他十几年的老太监也被发现其实是秦子晗的人,说他经常秘密和五皇子来往。 甚至府中也发现了大量的银钱被证实为五皇子收买人心,五皇子府上更是接连不断的有书信密函被发现而里面的内容大多也都是大同小异。 和各路大臣驻外一同谋密谋反,这次秦子晗不仅仅是栽了一个大跟头,甚至是被压制的永世不得翻不起身来。 而第三次动乱的时候,刺客竟然已经杀到了御前,恰好当时孙麟进宫伴驾。 将刺客头颅斩杀在御前,如果不是他挡在陛下的面前,恐怕今日就没有顺熙帝的命在了。 如此这般,孙家又一次成为了救驾的功臣,哪怕先前有风言风语说孙家要完了。 如今这一次救驾的功劳一出,又有人心浮动起来。 这场谋逆的案子里,除了自投罗网的秦子晗,还有最大的得意者秦暮霭,就数孙家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只可惜孙家刚刚又一次变成救驾的功臣,但是南夏却在鸳鸯楼又给他们准备了一份厚礼。 刚刚救下陛下的功臣孙麟得意洋洋的从宫门里回去,却又听说了鸳鸯楼自家大儿子的事情。 更是一口气上不来,直接从马上栽了下去。 这位得意洋洋的大功臣,成为了最大的笑话。 整个孙家如今不知道是悲是喜,原本是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再一次得到了陛下的信任。 可是孙馔亭到死又再一次浇灭了这场翻身仗的兴奋。 秦北寒听说了以后淡淡的皱起了眉头:“你就如此心甘情愿的让他们成为了救驾功臣? 要是他们再一次被陛下倚重,想要让孙家剩下那几个兄弟回来的事情可就悬了。” 南夏却在此时轻轻一笑,那双眼睛十分的明亮:“救驾而已,怕的是人言可畏。” “是吗,他们既然已经成为了英雄,恐怕百姓只会歌颂他们的功劳。” 秦北寒尾音微微上扬,倒想是知道南夏究竟又做了一些什么? 第449章 遗诏 “要的就是百姓歌颂他们的功劳,殿下可曾知道我以前曾经讲过孙氏功高盖主。 整个镇北将军府的人都被陛下忌惮,他们或许越犯错误越有可能被陛下疏远。 但是陛下绝对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可是如果我们利用人言,放出去消息让所有的百姓都知道。 有人闯进宫中刺杀陛下若非镇北大将军英勇救驾,陛下早就被刺客斩首,当大将军斩下刺客头颅的时候。 咱们的陛下已经被刺客吓得屁滚尿流,躲在了龙椅底下被区区一个刺客吓得屎尿并出甚至瑟瑟发抖了。” “孙将军英勇无畏,刚一拔刀刺客就恐惧的不敢再有任何动作,这样英勇的大将军肯为陛下守护疆土,乃是整个朝廷的幸运。 你说这些传言要是听到了陛下的耳朵里,李文君煽动之下孙家会不会成为陛下的眼中钉呢?” 南夏笑眯眯的解释,秦北寒注意到了这个女人眼底下一闪而过的寒光。 随即又笑了出来,却因为胸腔里的疼痛让他不断的咳嗽起来。 南夏看了看他,给他顺顺气又继续喂药:“怎么听说我们陛下被吓成那样,摄政王殿下这是在幸灾乐祸。” 要知道当今陛下可是“抢了”原本先帝想要传位给秦北寒的位置。 当时朝中大臣可都是觉得秦北寒才是正统,先帝的传人。 “摄政王殿下,若是觉得咱们的陛下不堪大任,倒不如拿出先帝的遗诏来,取而代之如何?” 南夏清冷的眉眼看着他,上一世秦北寒手中的确是有先帝遗诏,先帝早就做好两手的准备。 即便是如今的顺熙帝顺利的夺位成功,却也时刻的在怀疑。 秦北寒手里有随时能够推翻他统治的遗诏一直在小心的提防。 可惜秦北寒他有军权也有钱,甚至地位血脉还有支持的人都不在少数,偏偏他这个人就是不喜欢做皇帝。 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也从未表现出有任何想要夺位的心思。 刚开始的时候,顺熙帝这个皇位做的并不安稳,随时都在提防秦北寒可偏偏又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秦北寒依旧在做他的王爷这让顺熙帝也慢慢的明白了,他这个弟弟的确是没有那种心思。 “咳咳,什么遗诏,那个东西我可没有郡主可不要瞎说。” 秦北寒用咳嗽的声音来掩饰尴尬,“群主还是少听一些那些人的风言风语,都当不得真的。” 他如今躺在床上虽然有些脸色苍白。 可是他微微勾起嘴角的时候,那眼眸中的笑意和由内而外散发出吸引人的气质,让人忍不住的陷入进他的眉眼之中。 怨不得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们都想争先恐后的嫁给秦北寒。 这是一种又爱又怕,既喜欢他俊美的皮相,又害怕他浑身杀伐的气势。 “南夏啊你如今当着我的面告诉我,你将我皇兄抹黑成了这样窝囊的样子,就不怕我去揭发你。”秦北寒轻声说道。 南夏缓缓俯身,一点点的侵入他的视线眉眼弯弯,缓缓开口:“你会吗。” “你觉得我不会吗。” “不会。” 南夏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却点在了秦北寒心上。 她是如此的信任自己,自己又怎么会去告发她。 “只需要等待传闻愈演愈烈,孙家也会将这件事情大肆宣扬,到时候咱们的陛下心中不仅不会记挂着他的功劳。 而还会觉得他们孙家贪心不足,竟然还想要更多的称赞,流言蜚语这种东西最容易毁人名声。 陛下躲在龙椅底下像条狗这种事情要是被人说的多了,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反倒会觉得羞辱,会想象这天下之人都会觉得他不配当这个皇帝。 最后的结果就是陛下心里并不记着孙麟的功劳,反而是恨着孙麟整个孙家竟然把这件事情全都吐露了出去。” “话虽然如此,但是就想凭这样扳倒孙家还是不够分量。” 秦北寒摇了摇头,再多的流言蜚语也比不过实质性的证据。 南夏坐直了身子,雪白的脸上口脂殷红,随着唇瓣的张合慢慢的道:“那就为他们孙家准备一份证据。” 而她又死死的盯着秦北寒,慢悠悠的说道:“秦北寒,你觉不觉得我很可怕?” “嗯?” 秦北寒不知道为什么她会突然这么问,却也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我是一个很可怕的人,我杀了害了那么多人,背叛我的,陷害我的,没用的,有用的,甚至为了杀了他们我不择手段。 没有谁是我真正想保护的,我这样的人,心狠手辣就连自己的生身母亲都能不恭不敬。 你说我这样可怕的人你为什么要救我?” 南夏不需要任何人的恭维,也不需要任何安慰。 她就是变成了这样,完全不像一个正常的十几岁的女孩。 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功于心计,费尽心思,让所有的男人忌惮。 哪怕是秦暮霭在和她合作的同时也在害怕,甚至觉得只有将她收入身下才算的上是安心。 “他们怕,我不怕,你疯我陪你,你杀人我递刀,挡了你的路的人,我都要帮你解决。” 秦北寒沉默了良久,漆黑的眼眸里渡染上温柔。 “怎么,是什么让你开始怀疑自己。 你就是南夏,你就应该肆意的活着。 手染鲜血算什么,这些朝堂上的男人哪一个不是手染鲜血。 凭什么又要要求女人手中干干净净,那些人害你。 你不杀死他们难不成要乖乖的善解人意,大度好心? 你不是傻子,人人都想活着,压抑的,隐忍的,最后死在了谁的手里都不知道,你甘心就这样任人欺凌吗?” 南夏看着他愣了一下,紧接着一点一点不由自主的笑了出来。 笑声越来越带着高兴,真有几分疯了一样的肆意。 南夏的面皮之下,绝对不是世人所看到的清冷和无欲无求。 她要的就是绝不会任人欺负的权势,她的从来都是锋利的剑! 谁也握不住她,因为她会杀掉所有企图把控她的人! 第450章 眼中钉肉中刺 南夏慢慢的笑着,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但是她遇见了真正懂自己的人。 秦北寒和她一样都不需要别人的可怜。 与此同时,南侯府的主院里 孙如月自从知道了老夫人要为南泯山纳妾的想法之后。 便是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一睁眼必要坐到梳妆台前。 可是她如今就算是日日对着镜子来瞧,都看不出半分的笑容。 镜子里的女人明明不过十几岁的年纪,那么年轻的女人却神情恍惚苍老。 明明没有生过孩子,身上却带着那些中年女人的疲倦感。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有些不敢认那镜子里的女人是自己。 孙如月像是不知道自己今年多大了一样,对着身边的人询问:“童儿,你说我如今几岁了?” 童儿是她从娘家带出来的丫鬟,自幼就跟在夫人的身边,这么些年她受过的所有委屈和凌人都看在眼里。 她不知道自家夫人如今是怎么了? 只是上前替她梳妆:“夫人如今才十九。” “那侯爷多大年龄了。” “这……” 丫鬟说不出来,谁都知道这南泯山如今的年纪可是算得上能做孙如月父亲了。 孙如月看着自己老土的发饰,以及身上素到不能再素的衣裙。 还有脸上没有颜色的干净,怎么看都瞧着不对劲。 “我果真是老了,凭什么都是嫡女,南夏却能如此的耀眼。” 她忽然变得恼怒起来,责令丫鬟给自己上妆。 坐在铜镜前,眼看着自己的脸上逐渐带了一些气色。 可慢慢的她就觉得这些不是自己…… 眼前的女人究竟是谁呢? 孙家送来的小姐,南侯府里的眼线,南泯山的夫人,这些都不是她自己。 一旁从孙府跟出来的老嬷嬷不知道孙如月如今是怎么了。 但还是上前制止了丫鬟的手。 皱着眉告诫:“夫人,侯爷喜欢素雅的女人。” 孙如月冷冷的看着她:“怎么如今我在我自己的房中打扮打扮,孙家也要管吗? 还是说我一个正头娘子必须学着四姨娘那种小妾的模样才能引起丈夫的关怀? 又或者说我应该打扮成南水瑶或者南夏的模样? 我究竟是在讨好我的父亲,还是在讨好我的夫君?” 老嬷嬷一愣,小心翼翼的退了回去。 孙如月的人生,从她的嫡亲母亲死去的时候就已经完了。 她虽然是嫡女却被选中作为送进宫中伺候老皇帝的棋子,又被选为笼络南侯府的新娘。 她原本也可以嫁给门当户对,年纪相当的英才做大娘子的。 却要嫁给一个年纪和自己父亲差不多大的老男人做续弦。 而如今这个老男人还要再继续纳妾,凭什么呢? 凭什么南夏能够得到摄政王的青睐! 她却什么都没有! 开春的时候天气还是冷的,孙如月没能怀上孩子, 也没能阻挡老夫人迎了宋云林的庶妹进门做南泯山的姨娘。 南夏带着人再偷偷溜去摄政王府上的时候,秦北寒已经能够做起来看书了。 屋里的地笼还是烧的暖烘烘的。 她特意穿着那件秦北寒送给她的狐裘进门。 “秦暮霭要回来了。” 秦北寒看见她进来以后淡淡的说道。 “回来了啊。” 南夏坐下以后,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是件好事,我可很盼望他回来的。” “你是在帮着他。” 秦北寒早就看出来原来这个老二才是南夏想要帮着的对象。 可是他把老二这个人反复琢磨到透,也没能找出来老二身上究竟有什么地方可以值得南夏帮助他。 “你图他是中宫嫡出有望做太子?” 秦北寒只能在秦暮霭一身的缺点上,找到他唯一区别于其他皇子的地方皱眉问道。 南夏品着茶,慢悠悠的说道:“我图他没脑子。” 空有野心,却没有操控大局的智商。 秦北寒听到以后,立刻哈哈大笑起来。 险些扯痛了伤口,倒吸冷气的声音引得南夏皱眉。 秦北寒心里却十分高兴,南夏既然嫌弃秦暮霭没脑子。 就肯定不会是因为心悦秦暮霭才肯帮他的。 “如今你父亲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高了,朝中的大臣但凡是敏感一些的都已经疏远了孙家转而和你父亲走的亲近。” 秦北寒待在府中却对朝廷里的事情了如指掌。 说到这个,近几日里南泯山每每见到南夏脸上总是挂着笑意。 如今他在陛下身边的地位越来越高,手下可用之人接连多了不少,另外也有不少人向他投城。 更多的是他曾经在李老太太的丧事上当众和孙家决裂。 这也引来了不少人的揣测,陛下是否真的厌弃了孙家? 如今一切都像是当时南夏所猜测的一样,顺熙帝并未封赏救驾有功的孙家。 就连孙麟身上的官职和上次犯错受罚是降职一样还是三品,并未官复原职。 这一切就像是给了朝中大臣一个信号,贴近南泯山的人越来越多了。 南泯山自己都没有想到南夏这个还未曾出嫁的女儿。 凭借一己之力就能把孙家拆的如此七零八落。 南夏点点头:“孙家的孙历枭之前要回京的事情陛下已经允许了,如今孙家还待在边关的就只有孙氏的两个弟弟。” 南夏目光灼灼的盯着秦北寒:“一旦他们回京,陛下定要收回他们的兵权,可是如今的西域也并不太平。 原先一直是西域内乱王妃独揽大权没工夫来骚扰我国边境,可是之前突然有边关动乱。 孙历枭急急忙忙跑回西域,而秦暮霭也恰巧被派去了西域。 西域的事情早不乱,晚不乱偏偏在陛下对孙家收回军权的时候乱了起来。 到底是普通的小打小闹还是即将要大军压进两国开始争端。” “孙家想要借着西域的事情要回军权,不过他们没有这个机会了。” 秦北寒少年时就带兵打仗,朝廷又不是离了他们孙家就不能安抚边境。 “那你在烦恼些什么?” 秦北寒跟着一起皱起眉来,并不理解南夏心里此时的烦恼。 南夏幽幽叹了一口气:“我也没有别的烦恼,我只是觉得既然秦暮霭被陛下派去西域,那定然就是知道孙家的用心。 而当初秦暮霭走之前我也曾告诫他一些小心谨慎的话,如今五皇子一案的证据虽然已经被他送到了陛下面前。 可是经此一事,他身在西域难免不会被孙历枭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第451章 忠心偏颇 “你是想说秦暮霭可能会死。” 南夏轻轻眨了眨眼睛,柔声道:“我可没这么说。” 第二日一早,令人没想到的是顺熙帝早就暗地里诏秦暮霭回朝。 并且一进宫就一道奏折把整个孙家告在了陛下面前。 他弹劾孙家在边境圈养私兵,手握军权,意图谋反,还又状告孙馔严孙历枭父子二人隐瞒真相,曾屠戮整城伪造军功! 最后又立刻将孙氏在京郊外的宅子外以御制规格留用的人和供在里面的龙袍全都一股脑的捅了上去,打了孙家一个措手不及! 满朝文武吃惊,甚至朝野震荡。 谁也没想到二皇子殿下回来一次,竟然带回了如此之多的消息。 而最震惊的就是孙麟了,他明明已经安排了弟弟一定要将二皇子殿下杀死在西域。 就用边疆动乱的理由,趁机挑起两国之间的纷争。 这样就可以让他顺理成章的拿回军权赶去边疆。 可万万没有想到秦暮霭不仅平安的回来了,还带了这样多打击孙家的证据。 这简直是是给他们带来了当头一棒。 新上任的大内御前公公带了禁军将孙家人请到了皇宫里。 孙麟和孙馔严进门以后便跪在顺熙帝身边,一本奏章被丢在孙馔严他的脸上。 紧接着就有内监抬着一整箱的奏章扔在了他们两个人的眼前。 “孙麟!你们看看这些都是什么?老将军就是这样教育你们的! 他的风骨和羁傲你们就学了这些吗! 给朕好好看看这些,全都是弹劾你孙家的!” 顺熙帝如今已经是怒气冲冲,整个人都十分的恼怒。 看着眼前几乎要堆成小山的奏折,孙馔严眼睛瞪得大大的,燃烧着怒火和愤恨。 究竟是谁写了这些奏章,这样多的奏章绝非是一个人能够完成。 到底有多少人背叛了他们孙家!为什么事情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 孙馔严难得有些慌乱,孙麟则是立马递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赶快低下头一会儿千万不要乱说话。 “陛下,老臣惶恐,不知道究竟是何处得罪了这些人,竟然如此卑鄙无耻!” 孙麟一下子重重的磕在地上,眼里含着泪花活像是忠臣被冤。 顺熙帝冷冷的一笑,随手捡起桌案上的奏章就砸到了他的眼前。 “拥兵自重,贪没军费,伪造军功,私造皇袍? 想不到我的大将军竟然连黄袍都想要穿上身,怎么是不是朕屁股底下的这把龙椅你也要来坐一坐!” 他脸色十分的冷凝,他一直将皇位看作是他的命,至今为止连太子都未曾立下,生怕有人谋取他的皇位。 而如今还愿意将孙家的人叫到跟前来问一句。 只不过是因为一切发生的都太过巧合他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不愿意被人就这样突然牵着鼻子走。 有人要整孙家是真的,可是孙家干的这些事情也是真的! 若非如此,哪里来的这么些证据? “陛下!老臣实在是冤枉啊,臣在边关几十年就连母亲都不能及时孝敬在跟前,更别说这黄袍加身。 曾经父亲的孜孜教导犹在耳边,我们孙家就是陛下的鹰犬,一切以陛下为命是从。 又怎么敢有半分二心,如今朝中大臣集体上奏这幕后必定有黑手推动! 他们想要让孙家永世不得翻身,是在利用陛下您啊!”他情深意切的说道,身上的冷汗直流。 刚才进宫之前就是最后一道消息送了回来,这已经是好几日之前的消息,现在才送到了。 孙历枭一直在说二皇子去了西域之后只顾玩乐留恋于青楼之中。 原来这人却不是跑到了西域本性暴露而是自始至终都在伪装。 他甚至为了让自己弟弟放松警惕还在西域闹出了不少的笑话。 南夏若是看到了那封信必然能替他解答疑惑。 当初二皇子走的时候,南夏就已经给他出了主意。 一出城就兵分两路,他前脚前去西域开道。 后脚百箱的金银珠宝也被秘密的押送到西域。 整个西域虽说是孙历枭的天下。 可惜那是因为西域的大小官员都没有见过比孙家人级别身份地位还要再高的人,才会对整个孙家忠心耿耿。 而如今来了一位有皇子之尊,身家千万的秦暮霭。 那些表面忠于孙家的人自然而然的要弃暗投明,也方便了秦暮霭收集证据和收买人心。 在这一点上,南夏好不容易抓住了这样的机会,整个孙家因为接连死了两个人而方寸大乱。 他们用尽了各种手段,将西域那些迟迟不肯投诚,站队的官员尽数意外死亡,或者是死在女人身上,又或者是失足落入湖中溺死。 方方面面只要是说不通的,买不明白的对孙家忠心耿耿的所有人都被他们安排的妥妥当当。 刚开始的时候,秦暮霭还觉得南夏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可后来才发现南夏做的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面对一心想搞死自己的敌人,怎么能够心慈手软呢? “启奏陛下,二皇子殿下带着搜集到的证物已经在殿外候着了。”太监在一旁说道。 顺熙帝脸色十分难看的瞪了一眼孙麟,紧接着秦暮霭缓缓的从外面走进来,身旁的内饰手中托着一件明晃晃的龙袍。 “启禀父皇,这就是在城郊搜出来的!另外这里还有秦子晗和孙将军秘密结盟的信件。” 秦北寒站在他们二人身前,语气冰冷的看着他们:“事到如今,两位将军还有什么好说!” 孙麟看见龙袍的时候就已经白了脸色,眼中气的发颤。 那京郊的宅子乃是孙馔亭生前一直住在那里的,为什么会翻出这样的东西来! 为什么还会留下和五皇子结盟的证据! 他眼睁睁的看着秦暮霭三言两语竟然就将他们如此推向了风口浪尖。 秦子晗跪在地上,事实上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是有些害怕的。 可是南夏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聪明,知道如果自己不告,那么如今秦子晗的下场就是他的下场。 “诬告,全都是假的陛下,那宅子里自我儿子死后,可是无人去过!” 第452章 扳倒 “无人去过又如何?没准是孙大公子先前放在那里的龙袍,难不成孙将军是想要做我父皇的龙位吗?” “二皇子殿下莫要信口雌黄!” 孙馔严突然想要起身,可却被大伯紧紧的拉住,此时虽然在大殿上气氛渐渐有些窒息了起来。 可是他脑海里总是忍不住闪出那一张冷艳女人的脸来。 南夏,他下意识的觉得这些事情全部都和那个女人有关。 她故意杀了大哥以后又刺激他伯父,如今就是为了让他们无暇顾及二皇子那边的事情。 这才让二皇子钻了空子搜集到了真相,多么深沉的心机啊。 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基本不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准备的。 而孙麟已经跪在了地上:“陛下,臣绝对不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之事,臣的眼中只有陛下啊!” “你不会可不代表你的弟弟和侄子不会,就让你弟弟回京给朕面对面解释。” 孙馔严一听,面色顿时变了,立刻也顾不上什么了,上前说道:“陛下恕罪,如今西域的形势如此动荡。 若是我父亲贸然回来,恐怕那边的人将会有所行动。 岂不是到最后我们的将士只能束手就擒?” 而此时想要看孙家笑话的人何其之多,立刻有人站出来抨击。 “孙馔严你的意思是若陛下没有了你孙家的支持就不能安抚西域叛乱了吗?” 孙麟一惊,心里都快要恨死了却不能表现出来立刻道:“陛下息怒,我侄子不是这个意思啊,陛下!” 难为他这一把老骨头如此卑微。 结果顺熙帝表情依旧冰寒:“若是你孙家人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为什么西域边疆动荡已经整整一个月过去了。 他却没能及时平复,那西域野人在我国境内烧杀抢掠,朕拿你弟弟当将军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倚重你们。 你父亲是先帝亲封的镇远将军,你是朕亲封的大将军,而你们却一个两个的联合起来欺骗朕!朕要你们又有何用?” 顺熙帝眉头紧锁,眼中怒火燃烧,如雷霆般咆哮:“你们是真当朕不敢动你们吗!” 孙麟听完以后立刻惶恐的说道:“陛下莫要相信那些小人谗言。 臣的弟弟已经在边疆布控,早已有计划针对那些敌人,打算一举歼灭!” 他们其实早就已经秘密和西域的几个部落小首领达成了协议,孙历枭请旨丁忧回京的这段时间里。 要让他们烧杀抢掠对边境整整骚扰两个月,甚至不限制他们杀人夺财的多少,只要他们配合演戏。 让整个边防全都支撑不住的时候,陛下不得不将军权交还给他们,让他孙家的人去平复叛乱。 这个时候才能让陛下意识到他们孙氏的男人究竟是有多么重要,而这样的做法他们早就不是第一次进行了。 但是今日这一次的确是第一次在阴沟里翻了船,竟然被人察觉。 纵使敌国屠杀百姓这件事情他们其实并不在乎。 如今的孙家已经是岌岌可危,用几千条贱命换取他们恢复往日的荣光地位,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就算是杀光了西域边疆的百姓,他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那你们又如何解释伪造军功?五年前,孙馔严曾经攻陷慕容皇室,而慕容一族因为粮草问题早已经写信派出使臣前来投降。 而孙馔严为了一己私欲竟然杀了来投降的使臣,执意用铁骑踏破了城门,杀死了一城半数的百姓,屠戮了整个慕容皇室! 这种可耻的行为骗取军功你又有何话来讲?。” 孙馔严万万没有想到五年前的旧账竟然被人翻出来了,要知道那一场仗也是他的成名之战。 当初就是他杀了慕容皇室一整族,立足了威风,这才让陛下封了他四品的将军。 “我从未见过什么使臣,更不知道有投降的事情,这只不过是捏造出来的,想要污蔑我孙家的话术而已。” 孙馔严抬着头,凶恶的眼神扫过在场的所有朝臣。 他会狠狠记住这些人的脸,到时候一定要将这笔仇一笔一笔的报回来。 “好啊,好啊,原来你孙家的军功是这么来的!” 他一拳砸在龙椅之上,威势涛天,整个殿堂都为之震撼。 “你说的计划为何朕从不知晓,既然有计划,那些折子里为什么不写? 是拿着我朝的百姓来当你们计划中的棋子吗!还是说连朕都不配听到你们孙家的计划。” 他眼中的怒火简直都要溢出来,孙家当然可以有自己的计划。 但是他们的这些计划绝对不可以让自己替他们背负骂名。 死了那么多人,现如今想起来有计划了,早干什么去了? 而且私自藏匿龙袍更是死罪加身! 这整个孙家是要篡权夺位吗! 秦北寒看着暴怒的顺熙帝,以及下面跪着的孙家两位将军,突然想起了南夏同自己说过的话。 “人人皆知武将之首孙家,掌握着我朝一半的兵权,甚至有人说在边疆孙家与帝王无疑,怎么,如今孙家是要骑到父皇的头上吗?” 果然,一句话直接激怒了顺熙帝那摇摇欲坠的冷静:“将孙麟和孙馔严直接打入天牢,捉拿叛贼孙历枭!” —这下陛下是真的动怒了,南泯山环顾了一下四周。 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对着顺熙帝跪了下去。 叩首求情:“陛下,还请三思。” 南泯山可为了孙家求情是所有人都万万没有想到的。 大家都用惊异的眼光看着他,而南泯山却丝毫都目不转睛。 顺熙帝冷着脸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扫量南泯山消失也不理解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冷飕飕的开口:“南侯,你是在质疑朕吗。” “微臣不敢,只是此事太过蹊跷,所有的消息都还未经查验,现在就将两位将军关入天牢是否有些仓促?” 南泯山低着头,秦暮霭已经被南侯的这一招给整蒙了。 想不到他和南夏这么拼死拼活的想要把孙家扳倒,然而南泯山居然还想要替他们求情。 第453章 下盘大棋 大殿上 南泯山面色痛惜道:“陛下,如今朝中武将极少,而孙家几位将军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处罚一连九族,那孙氏满门可就不剩了。 到时候守卫边关又该如何选将,那些蛮夷之族若是听说陛下杀了孙家的驻边将士。 会不会起反扑之势也未曾可知啊,陛下!” 南泯山这一番话说的是情深意切,而更多吃惊的其实是孙麟。 表面上看去南泯山是在替他们孙家求情。 实际上这是安的什么心思,他难道还能看不出来吗? 所以,孙麟立刻突然改变了口风上前说道:“陛下,此事皆是我孙家的错,也是我未能管教好儿子,竟然让他起了私藏龙袍的心思。 也没有管教好弟弟,让他竟然将如此天大的计划压下不提早告知圣上,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还请陛下恕罪!” 孙麟突然调转的口风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 就连跟在他身边的孙馔严也不明白为什么伯父突然又要认罪。 难道是要弃孙氏这四十多年的谋划与不顾吗? 南泯山低着头,长长的叹息一声:“是啊,陛下,虽然说孙家大公子私藏龙袍的确是罪不可赦。 但毕竟孙家满门这些年大大小小也赢过不下千百场的战役,逼退想要侵占我国疆土的敌人。 如今边疆谁不知道孙家的将军?只要听到孙家将军的名字,个个是瑟瑟发抖丢盔弃甲啊。 如今多亏了几位孙家将军殚精竭虑才能使我朝边疆不受迫害啊!” 这一切都像是在为孙家的这几个人求情和说好话,可偏偏如今孙麟咬紧了牙关,恨不得活撕了南泯山。 顺熙帝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南泯山早就注意到了圣上的怒火。 说完这句话就重重的磕到地上,脑袋低着掩盖住唇畔的笑意。 他跟随在陛下身边多年,早就摸清楚了陛下的脾气秉性。 如果说陛下肯把孙家的这几个人带到大殿之上当众质问,那就是并没有存彻底想要处置孙家的心。 最多也就是警告处罚,但还会留着他们的性命相信他们绝对是被人暗害。 可是偏偏趁着陛下正在犹豫的这个时候,南泯山就要把孙麟捧到云端之上。 如今他孙家二郎是难得的英才,要结合如今城中四起的谣言,说他们孙家将军全部都英勇奋战,是真正的大英雄。 而他们的陛下遇到了刺杀也只会是躲在龙椅底下瑟瑟发抖。 所以只要南泯山越夸赞孙家的人把他们夸成天上有的,地下无的,再将他们塑造成没有孙家整个国家就要垮了的样子。 这可是陛下最为厌恶和忌讳的事情,如今必定不能轻易的高高拿起,又随意放下。 所以南泯山这番话非但不是在救孙家,而是把他们彻底踢入火坑! 孙麟如今像是在烈火上煎熬,南泯山这些话简直就是在落井下石! 他果真和他那个女儿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从未想要放过整垮他们家,这些年的一人给了他打击报复的最好理由! “孙麟!” 顺熙帝脸色十分的恼怒,已经难看到无以复加了。 而孙麟是立刻反应过来,此时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陛下还请容臣说最后两句话!我孙氏一门谋逆是假被人陷害是真,如今我弟弟身处边疆。 大战在即,无论如何也不能这样轻易的被调离回京,那就中了逮人的奸计了! 陛下倒不如再给我弟弟一个机会! 若是大战告捷再给我孙家定罪如何!” 他如今必须要让顺熙帝相信他们是被人冤枉的,而他跪在陛下的面前,脑袋重重的磕在地上沁出了血。 他风光无限了一辈子,如今竟然被二皇子设局沦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顺熙帝低眉看向狼狈的孙麟。 他如果不是心存怀疑,早就让进军去抄了孙家了,又何故要将人走到玉前来审问? 所以孙麟的话他是打心底李信了七八分,刚才的冲动也一点一点的平静下来。 秦暮霭在一旁听着也皱起眉头犹豫万分,其实当初南夏早就遇到了这种情况。 并且还给他留了一句话让他当众说出来。 只不过,如今他十分犹豫的是在这紧要的关头,他要不要听南夏的话将“孙麟曾经乃是摄政王的支持者”这件事情点醒陛下? 要知道他的父皇当初和皇叔争夺皇位,皇叔才是众望所归,先帝亲宠的儿子。 而他父皇则是在摄政王在外征战赶不回来的时候才匆匆继位。 因为害怕皇叔谋反,父皇当初甚至连登基大典都是草草了事。 若是他说出来这件事,如今盛怒之下陛下一定会以为孙麟早就投靠了皇叔,对他不满,间接让孙麟百口莫辩—— 但一旦按照南夏的话去说了,首先这话要是传到了秦北寒耳朵里,他就算是得罪死了皇叔。 而且父皇多疑,一定会对现如今的朝廷来一次大洗牌,到时候那些曾经帮助过皇叔的支持者一定会慢慢的被贬。 而这其中也不乏很多他现在的拥护者,这要是说了,毕竟会吸引起腥风血雨。 到时候他就如同自断臂膀,哪怕就是已经扳倒孙氏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南夏也知道他手下都有些什么人,这是要逼着自己抉择吗? 可是到了如今的秦暮霭却突然有些不太忍心,也不甘心就这样让自己的人为孙家陪葬。 所以,就在他失神发愣的这段时间,他的机会稍纵即逝。 孙麟一连哭嚎了他们家究竟有多少人为皇室赴汤蹈火。 甚至还点出了数十个不该召回孙历枭的理由。 甚至还有以自己要下天牢来换取孙历枭一次死守边疆的机会。 而顺熙帝这也不知道怎么突然被说动了,那满腔怒火可能是因为孙麟的表演逐渐被安抚下来。 南泯山还想再添一把火,又被顺熙帝冷责。 “南侯,我知道你和孙家素来亲和,但是这件事情你若再为孙家求情,那便是同罪!” 至此整个朝上,所有的大臣都不敢再多言。 “命令林将军速速赶去边疆,孙历枭,自己回京述职,而孙麟孙馔严压入大牢!” 第454章 牵扯过多 如今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孙麟长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即刻斩首,他们就还有机会。 秦暮霭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傻了眼,猛然惊醒自己方才竟然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如今圣旨已下陛下已经为了孙家退让,却不是即刻斩首而是给他们留了解释的余地。 等待孙历枭回京以后再做调查! 秦暮霭意识到自己所做的努力在他刚刚的犹豫之下已经成为了泡影。 若是自己刚刚说出了那番话,恐怕如今在怒火灼烧之下的父皇失去理智,极有可能直接下令将孙氏斩首于午门。 他苍白的脸色差点暴露了他的内心。 南夏被长孙皇后的旨意接进宫中,却宫女安排到了屏风之后坐着并未见到娘娘本人。 宫中。 秦暮霭从大殿出来之后直奔长孙皇后处。 一进门就见到母后坐在桃树下。 准备了两杯茶身后齐刷刷站着两排女官。 看见秦暮霭,长孙皇后立刻笑了起来。 招手让人在自己面前坐下:“回来了可有收获?” 身为皇后娘娘唯一的嫡子,秦暮霭自然是从小就与其他皇子不同。 这次视察长孙皇后明里暗里也安排母家的人给了他诸多助力。 “给母后请安,这一次西行的确是收获良多。” 秦暮霭如今走到后宫时,脸色已经比在大殿里好很多了。 “如今孙将军已经下了大牢,而我也晚了一步并没有将人逼至绝路。” 秦暮霭低头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如今黑棋已经是穷途末路。 唯一杀出的血路还被白棋像是逗弄一般堵死。 秦暮霭的眼神不由自主的暗了一些,表情似乎还是在回忆先前在前朝的事情。 “如今虽然莲妃倒台,可是新来的这位神女楚妃,却是陛下的新欢,现在宫里上上下下哪个不知道楚妃如今风头正盛,就连过去的莲妃都不如她此时的圣眷。” 长孙皇后慢悠悠的喝着茶,端庄的妆容里,眼神透露着隐隐的深意。 “母亲乃是皇后,母仪天下,一个妃嫔妾室而已,得宠不过是一时,等父皇厌倦了,自然是丢到一旁去了。” 秦暮霭不知道自己母亲究竟在担忧一些什么,要知道普天之下可是再也找不出来比她身份还要尊贵的女人了。 “呵,不过是那道士搞的鬼。” 长孙皇后的视线逐渐转移到他脸上,“那道士是你送到陛下身边的,而这天赐神女的名头自然也是你准备的。 如今若不是你的安排,我岂会容忍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在后宫搅弄风云。” 秦暮霭听完,仓促跪下:“母亲慧眼如炬。” 他其实也挺想说其实楚妃是南夏搞出来的名堂,究竟为何塞这个一个女人到他父皇身边他也不是很清楚。 只不过既然是南夏的手笔,就一定是有用的。 “你这是作什么,还不快起来。” 长孙皇后说完了,又仔细看了一眼棋盘,状似不经意淡定问道:“上次让你舅舅给你找的世家小姐,你是一个都没有看上。 如今南侯府已经换了南莹莹替南水瑶的位置,我们也不算是受制于人。 给她一个妾室的名分也不是不行,但如今南侯风头正盛,他的侄女我还是要提一提,就做个侧室如何。” 长孙皇后自然不是会被南家拿捏的人,从平妻压到妾室,再抬到侧妃,这样一来也算是给了南泯山面子。 “全听母亲安排。” 秦暮霭倒是对女人没有什么要求,娶不到南夏其他的女人又有什么意思。 “只不过还请母亲同舅舅说,莫要为我选取正妃了,如今孩儿还不想成家。” “为什么?” 长孙皇后转头瞥他一眼,目光之中似有冷意。 秦暮霭知道自己这一难是躲不过去的,恭敬的说道:“现在朝中是多事之秋,如今朝臣站队不明,孙家的事情也还未曾告一段落。 此时娶妻一是对儿臣后续拉拢人脉不利,而是儿臣如今也无成家之心。” 长孙皇后听完以后,面色冰冷:“怎么,当初你说要娶南夏的时候不说朝局动荡,如今南夏不愿意为我们所用,你又讲朝局动荡了?” “你是被南夏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当真要学那摄政王这么多年也不曾成家?你以为你是他吗,不用继承大统!” 长孙皇后的声音尖锐了起来,这个儿子一心扑在南夏身上,简直是鬼迷心窍! 秦暮霭被皇后说在脸上,更是不自在地咳了一声,又缓缓吐出一句:“南夏并非是给儿臣灌了什么迷魂汤。 而是如今南夏的才智谋略已经能够配得上儿臣。儿臣此生也只认她一个正妃!” 他肯定都语气让长孙皇后忍不住将桌上的茶盏扫到地上,瓷片破碎的声音秦暮霭也跪到了地上。 “你已经定下来南莹莹,难不成还要再娶南侯府的嫡女? 南夏不过是一个乡野里长起来的丫头,有几分小聪明倒也不妨。 可是你怎么不看看她如今的名声呢?” 长孙皇后叹息一声,继续苦口婆心道:“你难道忘记了,她逼死自己生母,逼死亲外祖母,除掉了替了自己位置的南水瑶这还不够心狠手辣吗?” 如今南夏的名声和臭水沟里的爬虫也差不多了。 外面的人更是对她议论纷纷,这样名声极差的女子有谁敢愿意要? 母后我只希望你能娶一个端庄大度,身后有能协助你登上帝位的大家闺秀做你的正妃。 如今她南夏究竟有什么值得你如此记挂? 如今整个朝廷上再也没有人能够阻止你封太子继位了,她南夏就算是再足智多谋也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 那样手染鲜血,阴险毒辣的女人绝对不能做她的儿媳! 长孙皇后的话几乎要压的秦暮霭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如今现在的局面已经不需要南夏了吗?对他最有威胁的老五已经没有任何翻身报仇的机会了。 老四又是个傻乎乎只会搬弄兵器的,他如今的位置已经没有人能够撼动了。 皇后看见儿子因为他的话动摇,又紧接着补充:“如今你身上可不仅仅是你自己一个人的命,所有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的朝臣,都是已经把命交给了你, 他们身后也有千千万万的生命,只要你成功。 他们便有荣华富贵,你若是因为一个女人执迷不悟,最后色令智昏,死的不仅是你。 可还有你的母后我,以及你身后朝臣!” 第455章 言多必失 秦暮霭始终保持沉默,最终一扭头起身告退,离开。 盯着他的背影走远以后,长孙皇后便扭身对着一旁的屏风说道:“出来吧,郡主。” 南夏悠悠然的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刚才他们母子二人的交谈她也是听的清清楚楚。 “郡主可听清楚,看仔细了。” 长孙皇后高抬下巴,又有人来替南夏续茶。 “人走茶凉,也不必了。” 南夏缓缓开口,神情冷淡:“方才娘娘所言,永安已经全都听仔细了。” 她坐着放下最后一颗白子,长孙皇后则是眼神得意的看着她。 “如今你是进不成皇室的门了,我也劝你早日让二殿下解开心结,早早的成家娶正妃,而不是再和你苦苦纠缠下去。” 南夏淡淡一笑,不紧不慢的说道:“娘娘是在为难我吗。 我又有什么立场去劝说二殿下? 娘娘啊,柿子是挑软的捏,可捏之前是否要先问一句呢。” 真是可笑至极,秦暮霭早已经被她拒绝多次。 他非要到自己面前凑,自己管不好儿子,有想让她来管吗? 可笑的很,难不成秦暮霭不娶正妻是自己拦着了吗? 是自己追在他屁股后面拦着了吗,凭什么要自己替他承担喜欢自己的责任? “南夏,你不要继续做美梦了,我儿子不会娶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没有那个可能!” “娘娘不要误会,我和二殿下只适合合作,并不对二殿下的任何选择负责。” 长孙皇后这个女人有一种盲目的自信,简直就是飘了一样的自信。 她南夏可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和秦暮霭合作也只是利用而已。 就是看秦暮霭还有利用价值而已,若是秦暮霭没用了。 或者不听话了她自然不会赔上自己。 “既然如此,你正好也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快选一个心仪的男儿定亲出嫁,好让我儿子绝了这份心思!” 长孙皇后毫不客气的说道。 南夏差点被她气笑了,凭什么秦暮霭喜欢自己。 这就必须要用嫁人的法子绝了他的心思? “娘娘的手总是伸的那么快,我的婚事连陛下都没有过问。 娘娘就不怕逼急了我就一口气答应殿下了!” 南夏虽然不打算赌上自己的一生,但是她就是缺德。 非得气一气长孙皇后,让她体会一下窝火的感觉。 她几次三番忍这女人,可没有让人继续得寸进尺! 这个长孙皇后,真的是清闲日子过的太舒坦了,迫不及待要给自己找点事做。 南夏看她这么大年纪还是一身反骨,甚至三番五次的挑衅让人恶心,所以也不用客气。 “你敢!” 长孙皇后突然有一些惊惧,像是真的害怕南夏突然一个点头就愿意答应秦暮霭了。 “既然皇后娘娘觉得把我嫁人才算安全,那倒不如到陛下面前请他给我赐婚。 如今陛下正因为孙氏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此时没准娘娘到御书房里还能讨口茶喝。” 南夏眼神里带着讥讽,丝毫不畏惧眼前的长孙皇后。 谁还没做过皇后啊,她何止不曾畏惧。 就是如今在给她皇后之位,南夏都能做到不屑一顾。 长孙皇后没有想到这次南夏的态度竟然如此强硬,她当然已经好几次在顺熙帝面前说过。 但是每次提起都被那个狐狸精楚妃搅合的乱糟糟的了此刻也算是突然知道了楚妃究竟是谁的人了! 南夏,全都是南夏搞的鬼! 那个楚妃放在宫里就是南夏为了防止陛下赐婚才送进来的! “娘娘,我帮着你儿子一步一步排除异己,我们之间的合作究竟有多坚固取决于我的心情,你把我惹急了,对你儿子又有什么好处。 若是你一再拖住他的后腿,惹了我真的生气,信不信我可以立马掉转头去帮助孙家。 到时候他们全家对我感激涕零,别忘了我孤家寡人爹娘不亲也不怕报复,可是秦暮霭就不一样了。 那些孙家的证据虽说全都是他献给陛下的,可却都是从我手中出去的,到时候整个孙家不留余力的反扑。 秦暮霭身上的事情又能足够他支撑多久?” 南夏十分的不耐烦目中寒光毕露,她虽说只是吓唬人玩玩,但很可惜长孙皇后的确就当真了 眼睛已经瞪大到不可置信的惊慌,她自从做了皇后,身份尊贵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 而且南夏那警告的态度,还说要扭过头去帮助孙家! 这又怎么可能呢! 孙家不是恨死了南夏吗? “娘娘不信啊,娘娘可曾知道五皇子为何还没被斩立决呢? 五皇子妃又是如何合理的死在刺客刀下? 陛下如今不杀秦子晗就是知道事有蹊跷,只不过他现在还没有任何证据,若是娘娘逼急了我。 那我便将手里的证据逐一告上去,到时候我父亲自然也不会站在二殿下身边!” 长孙皇后一直认为南夏如此的费尽心机都是为了嫁给她的儿子,想要做太子妃,做皇后! 并且深深的爱着秦暮霭,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南夏竟然会想要反水! 她本来是想逼着南夏嫁给林辉,如果南夏对秦暮霭有情,自然会带着林家投靠他们,为自己所用。 可是偏偏她千算万算,忘记了问问南夏究竟是因为什么才愿意帮助她儿子的。 等她回过神来看了一眼自己桌上的棋局,才知道自己早已经走进了死局之中,甚至再无还手的余地。 看着长孙皇后被气的发抖,南夏心里确实分外的平静,而眼前的女人虽然是皇后,她却觉得可悲。 就这点心机和谋算,怨不得上一世她的儿子,争不过一个宫女所生的儿子。 “娘娘,我进宫这么久,家里祖母也会担忧,永安也该告辞了。” 南夏淡定的起身,看着被气到发抖的女人,头也不回的离开。 她心里自然是有了新的盘算,再从皇后宫里出来的时候。 不出意料的看到了秦暮霭正站在门口。 “你知道我刚才……” 秦暮霭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屏风后面是有人在的。 而且结合母后的话,他三言两语便推测出了南夏就藏在后头。 “殿下不必多言。” 南夏面色平静从容,丝好掀不起什么波澜。 对比下来,秦暮霭的嘴角隐隐有肌肉抽动。 想要开口解释,最后却哑口无言。 第456章 正妃只为你留 殿外。 不论秦暮霭再怎么表明真情,南夏都是绝对不会接受的了。 “南夏,我的正妃之位只会为你留下。” 秦暮霭决绝的说道。 南夏听后突然微微一笑:“如今殿下回来竟然是越发糊涂了。” 她的笑意里藏着三分的讥讽和凉薄,那双眼睛冷冷的看着他。 秦暮霭如坠冰窟,瞬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刚刚听闻孙家似乎只有孙麟孙馔严下了天牢?” 南夏淡淡的看着他,也看不出几分生气来,只不过秦暮霭还是明显感受到了她的失望。 南夏如今对自己失望了,下一次呢? “南夏你听我解释,如今那些人都投靠了我的手下,若是我就这样出卖了他们。 不仅会招惹了皇叔还会引起手底下的人惶惶不安。” 秦暮霭仓促的解释,就是因为他的优柔寡断才让他们错失了这一次的良机。 南夏脸上的表情也是慢慢的冷了下来,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 “殿下真的是体恤手下啊。” 她最不能容忍的就是秦暮霭身上那股优柔寡断。 长孙皇后是一个有脑子的人,做事都会干脆决绝,而顺熙帝虽然每一步都在估量可是在大事上也从不出错。 偏偏他们两个人生出来的儿子,心肠却不如秦子晗那样的果断。 她已经给了秦暮霭很多次机会了,可偏偏这位总是让人失望。 这就要让她好好的想一想是不是该继续帮助秦暮霭了。 秦暮霭如今心里也是十分的压抑,他看着南夏那双失望的眼睛也很是慌乱。 如今想要解释,却再也开不开口。 这些日子和秦子晗的明争暗斗全都是靠着南夏,才能一次一次的压垮那个人。 而这一次的西域之行,更是有眼前的南夏在暗中提点。 她甚至可以在他西行的路上布下人手,让他躲过了数几十次的刺杀。 这样的感情怎么不能让人觉得她心里是有自己的。 但是很可惜,这一切只不过是南夏在帮助自己的盟友而已。 和男女情爱自然没有任何关系。 如今南夏眼中的失望更是压垮了他。 “南夏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南夏笑了笑,慢慢道:“二皇子如今您或许可以想一想你身上还有什么值得我继续帮助的?” “南夏难道你要舍弃我吗!” 秦暮霭听到这话的时候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恨不得立刻上前抓着南夏她的手问个清楚明白。 而对比他的情绪激动,南夏更显得平淡如水:“我未曾说过要舍弃二皇子殿下,以殿下的身份,自然有无数的能人意识争先恐后的帮您。 而如今二皇子殿下已经扫平了宿敌。还能有什么不安心呢?” 南夏刚刚说完,还没有等秦暮霭彻底的问个明白,就听到一旁有小太监上前来禀报。 “参见二皇子殿下,陛下让您去一趟御书房。” 小太监尖锐的嗓音打断了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 南夏看了一眼那个太监,随后向秦暮霭微微行礼便转身离开。 秦暮霭知道如今顺熙帝叫他去御书房的事情不能耽搁,可是还是忍不住看向南夏的背影。 所以说如今他在朝中已无敌手,可是若没有南夏的帮助的话,他仍然觉得莫名的慌乱和不安。 只有这个女人站在自己身后的时候,他才能够感到安心。 可是如今因为他的心软让敌人有了喘息之地,南夏恐怕如今是厌恶了自己吗! 他呆呆的看着那个女人毫不留情的抽身离去,脚下的步子却又不能让他追上。 摄政王府 书房之中,秦北寒如今能够起身活动。 他身上的伤在各种灵丹妙药的药效之下已经养的面色逐渐红润了起来。 一旦能够坐起来,他便从床上待不住了。 “王爷,今日长孙皇后派人前去南侯府接了永安郡主进宫。” 黑甲卫在黑夜里现身,跪在地上禀告。 秦北寒的眸子手中的书卷上抬起:“若我没有记错,今日朝上也发生了不小的事情。 南夏被长孙皇后接近宫里以后,还有谁去了皇后那里?” 黑甲卫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道:“二殿下,当时我们的人还看见永安郡主和二殿下站在殿门外叙话。” 秦北寒听完以后,慢慢的直起腰,神情慵懒。 “把这些东西全部都撤下去,以后不论是谁往我的府上塞来这些全都一把火去烧掉。” 桌面上,入目所及的地方全是画卷,黑甲卫知道这上面都是些什么。 这些全部都是顺熙帝为他们家王爷千挑万选出来的千金小姐。 而里面也不乏有许多官员上门前来探望时带上了自家女儿的画像。 如今这家主子已经年龄不小了,就连同岁的人都早早做了父亲。 而自家主子一颗心扑在了永安郡主身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动郡主一颗芳心。 秦北寒压根不屑于挑选这些女子,在他眼中这世上绝对不会有还比南夏更加优秀的女子了。 等黑甲卫将所有的画卷全部收走,他有自顾自的找出宣纸来,提起墨笔作画。 几笔之间画上的美人便初现轮廓,随后他之间抚着墨色,却怎么都感觉上面的人不够生动。 南侯府。 南夏刚刚从宫中回来,就看见黑甲卫留在桌上的信。 特意在晚上支走了其他人,在园子里设宴。 “小姐是邀请谁?这半夜里总不会再有人来拜访吧。” 白芝有些疑惑的摆好了东西,虽然十分的疑惑,但还是乖乖听话回了屋里。 如今虽然到了开春,但是风却还是冷的,夜间的凉亭里南夏也得支起火炉来。 突然,外面有一阵轻响。 南夏坐在里面看见烛火将自己的影子逐渐开始拉长。 她怔怔的看着,随后就瞧见了掀起帘子闯入的那位。 呼啸的风声划过,又顺着敞开的缝隙挤了进来。 南夏没有忍住打了个寒战,不过还好又再次放下。 “摄政王殿下好君子,竟然又擅闯我南侯府。” 南夏眨了眨眼睛,话虽然是这样说,却不慌不忙的替他斟了杯暖茶。 秦北寒笑眯眯的坐下,今天他穿了身月白色的锦袍。 身上裹的并不厚,给人一种身形单薄的错觉。 第457章 一点点试探 “这南侯府戒备松懈的很,我只是来替郡主看看哪里需要加强戒备。” 秦北寒脸不红心不跳,手上将食盒放在她的面前。 里面放着的是特意给她带的东西。 “摄政王的身子刚刚好,如今又是翻墙头又是穿的那么薄,这次是再病了,那可就别怪我了。” 秦北寒微微一笑,要知道前些日子里南夏去看他的时候,这人还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样子。 如今反倒是看起来好多了,一副从来没有受过伤,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知道王爷特意走这一趟所为何事。” “同你送些东西来,顺带打探一番今日长孙皇后要你进宫,你都得了什么消息?” 秦北寒将眼前的食盒打开,又掏出一本书来。 “听水阁的糕点,孙历枭的书。” 他直接坐在凳子上,将自己带来的东西全部一股脑的捅在他的眼前。 南夏尝了一口他带来的糕点,还是热的,这样冷的天也难为他特意把这东西带进来。 “你对孙历枭这人了解不多,我去书局里搜罗了一些他曾经写过的兵法论着,总归是有用的。”秦北寒满脸自信的说道。 南夏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眼前这人的确说的不错。 她如今对孙历枭所有的了解都是通过只言片语,对她这位二舅舅的性子始终还没有琢磨透彻。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趁着对方还没有把自己也全部摸透。 南夏要在他回朝之前先将孙历枭所有的脾气秉性全探听清楚个明白。 而秦北寒身居高位,想要什么样的消息没有? 偏偏非得要跑到自己面前探讨,南夏索性看破也不戳破。 “殿下今日前来应当不止是要将他写的兵书给我吧,若是殿下如今真的有诚意想要吃我准备的这顿饭,那就更应该拿出一些实打实的好东西。” 南夏笑眯眯的将桌上的书收了起来,一副还不满足的样子。 “我就知道你这丫头觉得够精明,这不就给你送来了。” 秦北寒最乐意看到南夏在自己面前暴露本性的模样。 “这是孙历枭身边的暗探传回来的消息,近五年孙历枭所有的一切都记录在这里。”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南夏突然一惊,五年! 秦北寒到底是在孙历枭身旁安插了怎样的暗探? 若是五年之内记录详细,那岂不是从始至终秦北寒对孙家人在驻地的事情全都了如指掌。 她望着眼前这个男人,秦北寒他当真对权势没有一丝渴望吗? 秦北寒喝了一口茶,注意到南夏一直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当下露出了笑意:“放心吧,这可不是要夺老二的皇位你也不必如此不放心,我这是为我皇兄准备的。 也可以说是为了整个江山准备的一旦孙氏有了反心那我安插在他身边最亲密的钉子便起了作用。” 难怪,南夏表情有一些复杂。 上一世秦北寒也是这样,看似不声不响,实则早就已经控制了大半的权柄。 可偏偏这人就是不肯做皇帝,宁愿顶着奸臣的名号也不做那正统的龙椅。 “我说,你给了老二如此好的机会都没有让他彻底推翻孙家,这样的庸才你为何不换一个?” 秦暮霭微微皱眉:“这已经不是他不够聪明了,老二心思手软,就算日后做了皇帝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南夏听着他在一旁吐槽,他秦北寒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自己随性洒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王爷让我换一个人,难不成是想让我去辅佐四皇子? 如今五皇子倒台,究竟还能有谁是有用的?这个是去菜市场里挑菜,还能挑挑拣拣可是如今你看我又该选谁做这个皇帝?” 南夏足够张扬和嚣张的气势让秦北寒失笑,没有半分是要嘲笑南夏说的话的意思。 他弯起眼眸,笑容和煦:“那就谁都不帮。” 他笑的时候用力过猛,突然表情一怔,胸口处隐隐疼痛可吓了南夏一大跳。 她突然皱起眉头:“你快别动,我让人送来药箱。” 秦北寒缓缓的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衣衫上竟然隐隐渗出血丝。 定然是今日逞强所以才裂开了伤口,不过他不在意地道:“无碍,待一会我回府换药。” 南夏却不由分说,直接将人一把压下,招来黑甲卫和兰心去拿药。 她当初可是亲眼眼看着秦北寒是如何命悬一线的,如今这个人非要逞强,她不能不管。 秦北寒不让南夏替他处理伤口,也不让丫鬟近身,如今的情况也不好找药师来。 南夏不得不先出去,让黑甲卫帮他换药。 血水被一盆盆送出来,南夏在被吹起的帘子后面窥探到了秦北寒胸口处的伤。 黑甲卫将他身上包裹着的染血绷带一点点地撕下,血肉翻出结痂的伤口裂开。 秦北寒若是可以老实一些,或许也没有那么严重,乖乖待在自己府中养伤不就好了。 南夏没忍住在他换好药以后走进去,眼中满是无奈:“摄政王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就如此东奔西走只会让人更加提心吊胆。” 秦北寒的脸似乎更白了一些,削薄的唇微微抿起,唇角微扬:“你也会为我担忧吗?” 南夏望着那目光有些别扭的扭过头去,定了定神才转头继续说道:“王爷因为我才受了伤,如今我自然是担忧。” 兰心已经很自觉的带着人出去了。 秦北寒露出一些伤感的神情,不知道为何胸口有些酸涩仰起头说道:“南夏,你知不知道近日里我皇兄给我安排了好些名门千金的画像送进府中。” 南夏仿佛被他的眼神灼烧到了一样,偏过头去:“摄政王如今到了这个年纪,的确是要娶一位贤德的妻子进门了,而且你我之间也始终男女有别。 定下了亲,摄政王殿下就莫要做这种翻人墙头的事情了,不然我的人就会不小心将摄政王当成了登徒子打出去了。” “与其如此担心我被当成登徒子打出去,倒不如你我二人商议一番,左右你现在是不想嫁人, 我也是不想娶妻倒不如我奏明陛下让他给你我二人赐婚,到时候你若有心仪的男子再和离如何。”秦北寒的声音低哑,带着一点点的试探。 第458章 外室还想要名分? 南夏表情一愣,而如今秦北寒一脸伤感恳求的样子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如此受伤的表情和提议,反倒是真的让南夏猛然的犹豫了下来。 从秦子晗后,她的心肠是越发的坚硬了,而秦北寒又有所不同。 他这个人是曾经豁出性命救自己的男人,上辈子在牢狱里也是他最后赶来。 所以对秦北寒心软一些……也不过分吧? 她突然这样想着。 不曾知晓,某些人就是你让他一尺,他占你一丈。 如今秦北寒救她一次,就像是摸清楚了南夏的脾气。 如果他要是强硬的先斩后奏,找陛下为他人赐婚。 南夏狠起来可是连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的,到时候她宁折不弯吃亏的还是自己。 但若是借着受伤,一点点的纠缠着她,耍无赖的态度更容易让她心软。 如今顺势提起想要和南夏假成亲的事情,才好让她点头答应。 这样他才能够明目张胆的对南夏好而不被那些外界风言风语谣传。 “既然殿下的伤又裂开了,倒不如先回王府好好待着吧。” 南夏一扭头,不知道是何想法转身直接离开了。 扔掉秦北寒一个人在凉亭里,守着这一桌好菜不知道作何感想? 第二日一大早南夏就听了杨氏身边的嬷嬷叫她过去。 还未曾进门,就听到里面欢声笑语。 “大小姐来了。” 张嬷嬷赶忙替她掀开了面前的帘子,恭恭敬敬的叫人迎进去。 南夏走进去以后,只看见坐在上面的杨氏已然是笑弯了眼睛。 “这是遇到了什么样的喜事?祖母笑的如此开心。” 这一屋子里,除了杨氏各房的女眷算是齐了,南莹莹和二夫人坐在一边,孙如月坐在杨氏的身边。 再往下唯一站着的就是新迎进门来的宋姨娘,以及怀里带着孩子的四姨娘,怀里的离云正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的人。 而杨氏一看见南夏就忍不住容光满面的向她招了招手:“那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南夏倒是表情明显愣了一下,扭头看向二夫人的脸色着实不怎么好看。 什么样的事情能让杨氏笑的如此开心,反倒还让徐氏的脸色黑成这样。 而且,整个南侯府又能有什么喜事? 南夏的视线慢慢的扫过众人的脸。 最后停在靠着老夫人最近的孙如月身上。 孙如月自然是注意到了南夏看过来的表情,眼神里更是掩盖不住的得意。 “只不过是些小事而已,老夫人原是来叫大小姐听一听的,算不得是什么大事。” 一边说着南夏却已经看她笑颜如花,杨氏在一旁更是难得的温柔。 甚至抓着她的手不放:“如今你为我南家开枝散叶,怀了身孕怎么算不得是大事,还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呢。” 怀孕? 南夏盯着孙如月,一旁跟着孙如月身边的李嬷嬷张口解释道:“前些日子夫人总是食不知味,最近找了大夫过来瞧,才知道夫人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今早就特意来回报老夫人。” 南夏听完以后脸上笑容不变,心里也有些震惊也不曾体现出来。 反倒是继续笑盈盈的说道:“这简直是天大的喜事,恭喜母亲!” 杨氏更是满脸笑意,之前孙家垮台的时候,她可是看着这个儿媳妇不顺眼已久。 嫁进府里那么长时间还未曾生儿育女,如今怀上了孩子自然也就有了几分亲近。 她脱下手腕上的镯子戴在了孙如月手上,忍不住继续叮嘱:“如今你也是有双身子的人了,可千万要小心,以后的吃食准备都要验了再验。 还有院子里弄的那些花花草草也记得让郎中好好的瞧过,别有些对孕妇不利的。” 当初孙氏怀孕的时候老夫人都未曾有那么高兴,徐氏在一旁暗暗发酸,最终忍不住说道。 “还得说是宋姨娘有福气,这才进门不到三个月,咱们府里就迎来了这样大的一件喜事,若不是说老夫人寻来的贵妾就是好。 倒是极旺夫人的子嗣,只不过大夫人这如今刚刚怀上还是要小心谨慎。 万一要是磕着碰着让这孩子没了可就不好了。” 徐氏脸上带着挑衅,又非得将宋姨娘拎出来,宋姨娘听到二份如此说自己也立刻白了脸色。 “夫人怀有身孕,是夫人本身就是有福之人,哪里是因为妾室进门来才带来的福气。 妾身只不过是姨娘下人怎么敢说是旺了主母的子嗣?” 杨氏听完以后也忍不住沉下脸,盯着二夫人道:“瞧你说的什么话,若是不会说话就回你的院子里去。” 这二夫人如今只生了两个女儿,还未曾给南家生下儿子。 孙氏以前就不说了,仗着自己生下一儿一女,在府中横行霸道。 若是如今的这个孙如月也生下个儿子来,那以后恐怕又要提心吊胆,害怕她重蹈覆辙了。 她毫不掩饰自己对孙如月怀孕的嫉妒,若是她也能生下儿子。 有人给自己撑腰过的也不是如今这个日子了。 她这个年纪的人,却还要低头冲一个十几岁的女人叫嫂子,她心里本来就憋屈。 而她二房里如今赚出来的钱也不少吧,这还要充做中公,这整个侯府里大半的开支都是她家二郎赚钱养活。 偏偏自己却分不到什么,这让她怎么能够不嫉妒? 孙如月虽说是表情淡然,伸手让那些丫鬟扶起来了宋姨娘。 但还是慢悠悠的对着徐氏说道:“我自然是福薄比不得二夫人,不仅自己生了两朵花儿一般的女儿,还能嫁给二皇子当侧妃。 如今听说二弟又多了四个十几岁的庶出儿子,不日也将要记入族谱,还是二夫人好命。 这十几岁的儿子自然不用夫人操心劳累,只有享福的命了。” 孙如月微微笑着,既然二夫人那么不会说话,她也只好反过来刺激刺激她了。 南夏看着二夫人的脸,果真黑如碳色,如今二叔那边传回来的消息的确是令人大为震惊。 他竟然瞒着家里偷偷在外面有了外室,还生下来了四个私生子。 最大的那个都和南从云的年纪差不多了。 如今二叔手上有了财权,便也不怕家中的这个母老虎了。 非要给这几个孩子上族谱,要给那外室一个名分。 第459章 大不敬 房间里,南夏一直也未曾出声。 就见徐氏脸色黑如墨,紧接着老夫人也是冷冷的斜了她一眼,警告道:“如今等那四个孩子回来,咱们家的儿孙也热闹起来了。 好不容易咱们侯府有这样接连几件喜事,谁也不准再在这个时候惹是生非,更要紧的是如月肚子里的这一胎,都多注意着些!” 徐氏今天听了这话心头更不是滋味,恨不得当场就要和老夫人理论起来。 南夏看了眼南莹莹,她原本还在盯着自己的茶盏发怔。 突然警醒过来自家娘亲就要差点就要惹了夫人不快了,赶忙将茶杯递给她。 又示意她如今还不是闹的时候。 徐氏那差点压抑不住的怒火,这才堪堪被南莹莹给拦了下来。 今日的话也算是敲打了徐氏,她女儿如今要嫁到皇室。 只剩下个疯疯癫癫还不在府里的南舞儿,那几个庶子若是跑回来,她可不一定能斗得过。 如今要是再招惹了老夫人,到时候可真就孤立无援了。 孙如月眼中掩盖不住的得意,悠悠然又看了一眼南夏轻声开口:“如今夏夏也到了议亲的年纪了,她的婚事我算是插不上手了,倒是不知道老夫人给夏夏订了哪家的公子?” 这话若按照平常,杨氏早就甩脸子了。 可是如今孙如月怀了孩子,杨氏自然是心里高兴。 肯定会被她哄得兜不住事情往外讲。 “如今夏夏的婚事,也要瞧着她愿意才好,我们这些人说了都不准,还需我这宝贝孙女真心喜欢啊。” 杨氏如今说出来的这些只是客套话罢了,先前她原本是想让南夏在二皇子和五皇子之间挑选一个。 但是这如今五皇子谋逆,而南莹莹又订了二皇子的侧妃,南夏的身份自然不能去和自家妹妹共侍一夫。 而南泯山的意思是若南夏可以嫁给摄政王倒也是一件极好的婚事。 只不过那位身上他们可就插不上手了,只能瞧着南夏自己的了。 南夏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听着。 哪怕孙如月又一次提起自己的婚事,也是波澜不惊仿佛他们说的不是自己一样。 如今,孙如月这个孩子当真是要紧的很。 大家都陪着老夫人叙了一会儿话,最后让张嬷嬷将其他人都送了出去,只留下一个南夏。 很快又上了新的茶水,杨氏望着南夏突然常常叹了一口气。 她慢悠悠的说道:“如今你母亲这一胎来的是有些艰难,但我也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难处。” 南夏微微笑了笑:“祖母的难处,孙女自然是明白的。” 杨氏愁眉不展,如今她年纪也大了,额头上的皱纹更是愈发的明显。 “你先前的生母孙氏生了你哥哥和你,如今你那个哥哥是不中用了。 而正经的长房嫡出也只剩下你这一个女儿,但是你聪慧归聪慧,可最终还是要嫁出去的,而你父亲房里只有离云这个庶子,这让我着实担心。” 南夏听懂了她的弦外之意随即迎合着说道:“如今母亲也怀上了身孕,祖母的心也可以放回肚子里了要是母亲这一胎再是个儿子就更让父亲满意了。” 杨氏点点头,她原本想着要是孙如月不能生,就再找两个妾室进门生下儿子。 正好就让孙如月带在身边抚养着做嫡子也不是不可以。 如今这一胎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能证明孙如月是可以生养的她也就放心了。 “若是这样,敏儿可就得放到我这里来养了,你母亲她年岁小,本就抚养着妾室生的孩子心里有些芥蒂。 如今再有了自己的孩子,恐怕对敏儿也不会上心。”杨氏想了一想,最终还是决定将那个庶女接到自己身边。 “母亲毕竟是孙家的人,四姨娘那里需不需要再提点一番。”南夏在一旁喝了一口茶,继续淡淡的说道。 孙如月如今不管是生下儿子还是女儿,对她都没有威胁。 她自然是犯不着去招惹孙如月,只不过四姨娘那边也绝对不能被孙如月拢落了过去。 杨氏低头想了想,先前孙如月没有孩子自然是对这几个庶出的爱若亲子。 可是如今她若是生下了孩子,也是怕她残害庶出毕竟当初的孙氏就是一个赤裸裸的例子。 如今也按着南泯山喜欢离云的样子,难保日后孙如月会不会和她表姐一样有二心? “四姨娘那边就交给你去多多提点,时常注意着些,毕竟你是原配嫡出的长女,孙如月不会对你不敬。” 杨氏一边期待孙如月能为南家诞下嫡孙,一边又害怕孙氏的恶性,交给南夏盯着一些也是最好的办法。 南夏从屋子里离开的时候,不少的眼线也纷纷回去复命了。 兰心自然也是注意到了那些躲在暗处的小丫鬟们,冷着脸道:“夫人怀孕,他们倒是想看小姐的态度。” 如今南夏在后院除了老太太以外,那是说一不二的主。 所以这些小丫鬟们想要看南夏的脸色和反应,来掌握着府里的动向。 “这消息如今已经传遍了整个府中。” 南夏倒是不在意这些,这府里的人全都是墙头草,孙如月怀了孕在府中的地位抬高,自然是格外的被南泯山和杨氏的格外看重。 他们是想看自己这个大小姐是否被分了权,是否还能得到宠爱在这府里还有没有话语权? 孙如月这一怀孕整个府里的下人都提心吊胆起来。 如今也开始暖和起来了。 孙如月总觉得身上不爽利,这肚子也是三天两头的总动胎气。 南泯山早就将敏儿送到杨氏那里去了,如今的孙如月哪怕只是待在自己院子里闭门不出。 也是三天两头的出事郎中都快要住到她院子外了。 南泯山极其看重孙如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孙如月身边的丫鬟也都换了好几批。 不是这个办事不行,就是另一个不够细心,整个南侯府被闹腾的鸡飞狗跳。 偏偏孙如月又格外会对着南泯山撒娇,南泯山倒也不曾厌烦。 如今孙如月房里的下人们个个都是小心谨慎,生怕这倒霉的事情就轮到自己身上。 而那边的动静总是闹得格外大,南夏甚至都能在这边听到。 第460章 得不偿失 如今正是春困的季节。 南夏一大早就被吵醒,已经好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有些不耐烦的揉着额头:“那边院子又闹事了。” 她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如今她这个月已经被闹起来三回了。 而且她的院子并没有离着孙如月的院子很近,这样频繁的吵闹声让她不堪其扰。 “小姐,的确是那个院子里的人,今早上好像是夫人院子里的一个丫鬟端上来的银耳羹凉了许多。 不符合夫人的口味,夫人便说肚子疼,随后侯爷到了不由分数的便要打那丫鬟,如今是挨了几板子,早上刚刚给撵出去了。”白芝把打探来的消息告诉她。 “夫人已经将咱们的人赶得差不多了,那个丫鬟应该是最后一个了吧。” 南夏一边洗漱一边慢悠悠的说道。 “的确是最后一个了。” 白芝细细算了算点点头。 南夏依旧是表现的十分平静,可被打搅了好梦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她原先是不想往孙如月房里塞眼线的,可是自从上次的事情过后,她总要防着这个女人再作什么幺蛾子。 如今孙如月仗着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七七八八的将人都全赶出来了。 在南泯山面前也只不过是孕期情绪有些矫情,也挑不出什么错来。 “如今这位夫人是越发的猖狂了起来,前些日子还十分安分,自打怀了孩子以后便刻意折腾了起来,整个府里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兰心她们几个丫鬟的房间更是挨得近,早就听到了那边院子里的吵嚷声。 “据说半夜里还要传着大夫去诊脉。” “当初诊脉的大夫是咱们侯府上的吗?” 南夏洗漱完以后坐在梳妆台前,像是随口询问一样。 兰心他们二人早就查看过了:“不是咱们侯府的大夫,是找来了府外的大夫,据说是明德将军府上的,也就是夫人娘家里用惯了的,如今也安置在咱们府上。” “既然是安置在咱们府上了,那祖母和父亲应当是查过了底细。”南夏慢慢的说。 白芝在一旁点点头:“的确,我们也查了一遍她身边带过来的这个大夫,的确是有点本事在的。” “安排人手盯好这个人,随时报告动向和他做了什么,每一次他要用药也都要盯着。”南夏看着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慢慢的说。 好端端的小姐为什么要盯着一个大夫?白芝有些奇怪:“小姐在怀疑夫人的身子有假?她难不成没有怀上孩子。” 南夏目光平视,动也不动随后冷冷的开口。 “如今宋姨娘刚刚进门父亲宠爱新鲜了还没有两日,孙如月这边就怀上了身孕难道不是太过巧合了吗。” 如此一来南泯山所有的目光又重新放回在孙如月身上,新进门的这位宋姨娘反倒是被冷落了。 南夏眼底划过暗色,哪怕如今孙如月这一胎怀的是真的,也未免蹊跷了一些。 明德将军那边听说孙如月这边怀孕总是坐不安稳,就派人来报信想请位风水先生上门过来瞧瞧。 南泯山本来是想要再去找那先前看过宅子的两位道士,但是明德将军府上已经将人送了来,称张半仙说是在整个京城都十分的有名。 如今顺熙帝宫里也养着大师,整个京城更是道教泛滥,随随便便从大街上十个人里就能挑出一位自称道士的。 南夏对这些漠不关心,管他请十个八个的道士上门。 只要是摸不到自己这里来她就不会放在心上。 果然,这位张半仙一上门就将整个侯府弄得乌烟瘴气。 香火味飘了许远南夏坐在院子里也闻到了这呛鼻子的味道。 侯府上好酒好菜的招待了几日,他是来看这宅子里的风水的不错。 但老夫人和南泯山更希望他能好好看看孙如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所以当这位半仙要为孙如月看看肚里的孩子的时候,整个全家都去了。 那位先是十分认真的伸出手卜卦,又问了些时日,突然脸色大变。 “道长可是我夫人的孩子有何异常?” 南泯山立刻警惕了起来,十分紧张的上前询问。 杨氏更是攥紧了南夏的手,十分紧张的盯着张半仙。 可是突然这位大仙又笑了出来:“老夫人和侯爷不必太过紧张,贫道只是算出了这孩子的命格,那当真是文曲星下凡,十分贵气!” 满府的人都是表情一愣,二夫人徐氏更是在后面咬牙切齿,恨不得撕碎了帕子。 “这位道爷可不要信口雌黄,想着为了讨好侯爷夫人编出这样的谎话来” 徐氏单纯是为了泄愤,要知道她可是。一直很不满意呢。 他们南家满门可都是读书人,如果出了个文曲星下凡的嫡子,那可是极大的幸事。 别管是真是假,这个兆头也是极好的,而如今徐氏这番话却让人听着怎么都别扭。 张半仙听到她的话也是十分生气:“我怎么能是编谎话呢,这孩子就是文曲星下凡,紫气照耀南侯府,不过我反倒是看你命里无子,倒不是什么好运。” 任谁被人说了没有真本事,都要气愤一番,这位张半仙更是忍不住揭了徐氏的老底。 “你!”徐氏竟然被他说命里无子,这一下子更像是踩中了她的尾巴。 徐氏脸色由青转红,表情十分的复杂,难看。 “徐氏!还不退下!”杨氏呵斥了一声。 南泯山虽然没说什么,显然也是带了几分担心。 “可是,我夫人的胎却一直不稳,若是文曲星转世岂会怀的如此辛苦?” 张半仙点了点头,“想必是冲撞了什么,倒不如请侯爷带我去夫人现在所居的院子里瞧瞧。” 南夏从一开始就在打量这个张半仙,既然是孙如月娘家送来的有没有真本事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只是若孙如月想要凭借这点微末伎俩用什么自己克她腹中胎的话将自己赶出府去,那可就太拙劣了。 如今的南侯府,就算是南泯山,也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来。 最终的结果也只可能是让孙如月出去,或是回老家养胎,落个得不偿失。 第461章 解决良策 等众人带着他到了孙如月的院子里。 还没等进院门,张半仙手里的罗盘就转个不停。 “且慢!” 张半仙在踏入院子前一刻突然顿住。 随后高声询问:“侯爷,这院子里可曾死过人!” 大家随着他的视线定睛瞧到他手上不停旋转的罗盘。 又忍不住同时回忆起了先前的孙氏也曾在这院子里作怪。 而死在孙千烟手上的那些,更是各个怨念深重,但上一次不是已经请过道士来家中做过法了吗? 怎么还会有阴气作怪? “道长,这院子里住的原是我那原配夫人,只不过她死了已有两年,前些日子里也请过道长来镇压了,怎么还会有冤魂。” 南泯山沉吟了片刻,还是没忍住为了孙如月腹中之子说出来。 张半仙听完以后捋了捋胡须,表情也严肃了几分:“正是里面的冤魂作怪,如今夫人肚子里的文曲星乃是带着仙气的。 这冤魂想要吃了文曲星只能频频骚扰想要害夫人肚子里的孩子增进修为,搅得侯府鸡犬不宁。 要是真的被她得逞了,文曲星可就无法好好投胎了。” 这位张天师的表情极其认真。 而南泯山自从上一次的事情以后,一直对孙千烟化作冤魂这件事情深信不疑。 南夏在一旁听着他的鬼扯,倒是来了兴趣。 “那按照道长所说的,我们该如何做才能压下去这冤魂。” 孙如月犹豫的问道,续弦提出做法镇压原配这种事情怎么讲都是不好听的。 可是如今整个侯府里的人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纷纷对这位当手拿罗盘的张半仙投去好奇的目光。 “是否要让我夫人迁出院子,先前有两位道长曾经也算过这院子,说夫人不可迁出去啊。” “唉,侯爷莫要着急,自然是有法子的,这院子虽说是需要人镇着可侯爷自己住在这处也可以压住这院子的冤魂。 至于夫人身边嘛……倒不如找一找八字重的丫鬟小姐什么的压一压那股邪气就好。” “八字!” 南泯山下意识的看向南夏,上一次公里那位算出来和神女命格相同的八字不就是她吗。 当时是送了南水瑶进宫不错,如今南水瑶已经死了这府里的命格也就她的最好了吧。 虽然心里是这样想的,但南夏冷冷的扫过来的时候,他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心思。 将孙如月和南夏放到一起,那才是惹了麻烦,要是南夏哪天再找孙如月的麻烦又如何是好? 南夏早就已经察觉到了南泯山的意思,冷笑一声。 于是南泯山将全家人的八字全都写下来给,除去那些丫鬟们的,上到杨氏下到南祈云,南离云可都是写了个清清楚楚。 那张半仙拿过来一瞧,杨氏率先开口询问:“我的八字够不够压住那妖孽?” 张半仙摇了摇头:“老夫人的八字福泽绵长,只是这还远远不够。” 突然,他的眼睛被南泯山下面的八字给吸引住了,伸手掐算了一下命格又是眼前一亮。 “这命格可是世间罕有!甚至是比文曲星下凡的紫光更甚!” 所有人都看向他不知道究竟是谁的八字。 “这是夏夏的八字。”南泯山看了一眼之后率先开口。 南夏目光冷冷的扫过那道长:“不知道道长为何觉得我的命好? 外界可是谣传我克死了亲生母亲和外祖母,这样的命格哪能好?” 众人眼神一愣,想她说的也是,南夏可是死了亲娘和亲外祖母。 又是从小被人换在了乡野之中,这样的命哪能说得上是好。 而一旁的张半仙却解释:“此命前路坎坷,若是扫平障碍恐怕是比世间独一份的奇运!” 其实这位张半仙身上是有两把刷子的,这位侯府千金的身上背负的紫薇星照耀,隐隐有盖过皇宫里头那位的意思。 是天生的凤凰命,他倒是还未曾见过生来就有皇后命的女子。 而她似乎这命格上还带着杀气,像是不止于皇后…… 可能比皇后还要尊贵的又是什么人呢,张半仙不敢说又更不敢提。 只能说南夏命格贵重,一切邪祟都无处遁行。 “夏夏竟然有如此好的命格,大师可能推算姻缘?” 杨氏一听更是来了兴致,若是他们家夏夏可以嫁得良人,岂不是一辈子富贵荣华。 “母亲这件事情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先解决这院子里的事情。” 南泯山皱着眉打断了她,南夏的婚事攀附到摄政王身上最好。 若非如此其他的王公贵族也是有些配不上南夏如今的聪慧和地位。 “道长还请给个解决之策,是要我女儿搬到这院子里来吗?” 南泯山低头询问,要知道这一次可不是他主动提起让南夏和孙如月住到一起了。 借着这道士的口,当着全家的面,南夏再怎么样也不好推脱了。 张半仙笑着摇摇头,并未察觉这一家里古怪的气氛:“夫人如今住的这院子里,虽说需要人镇压但是侯爷一人便足矣。 而这样阴气重的地方的确也不适合养胎,倒不如让夫人搬到大小姐的院子里。” “道长的意思是我要将院子让给母亲。” 南夏在一旁悠悠的说道,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来。 而这位张天师却好似突然反应过来,看着这位侯府大小姐的眼神,逐渐背后深寒。 哪有一下子就让人家让出院子来的道理,赶忙说道:“搬院子是不用的,只要在大小姐院子里让出个房间来,夫人在那儿坐上三个月的胎。 只要等胎儿成型胎相稳了,自然再搬出来也无碍。” 这位张半仙上下嘴皮子一碰,全家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南夏身上。 徐氏更是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南夏站在一旁不出声,也没说答应或不答应。 白芝在一旁上前:“侯爷,还请容奴婢多嘴,咱们大小姐的院子里本就不宽敞,仆人也有就连外院里还有摄政王安排给小姐的黑甲卫时不时来。 只怕是夫人去了以后也会被打搅,而夫人若是不顺心了,再动了胎气该如何?” “对啊,要不然我还是回娘家养胎?要是打扰了南夏,也是不太好。” 一直未曾开口的孙如月此时扶着南泯山地胳膊,脸上更是写满了哀愁。 随后整个人贴在南泯山身上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很是可怜。 南泯山一下子就心疼了,虽然他并不是真的很相信刚刚张半仙说的话。 可是近几日孙月肚子里的孩子的确是闹腾,而整个南侯府不想让这个孩子出生的人也有不少。 若是放到南夏院子里让南夏点头答应,肯护着孙如月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这一胎必将顺顺利利的生下来,毕竟不会有比南夏院子里更安全的地方了。 第462章 关心则乱 南夏看着南泯山,唇角划过冷笑。 南泯山已经将自己的目的全写在脸上了,她还能不了解南泯山是什么心思吗。 如今只不过是害怕孙如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遭人暗害。 想让自己伸出手来护着孙如月,这个家里没人敢对着她出手。 而在防备着自己的同时,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安危交给了自己。 用的就是这一招把责任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孙如月要是想要平安产下孩子养胎待在南夏的院子里。 若是在这期间出了什么事情南夏自然也是难辞其咎。 “夏夏,只是腾出一间屋子来给你母亲养胎,这可是你祖母一直期盼的孩子。” 南泯山在一旁竟然有些底气不足,隐隐有些低声下气的感觉。 杨氏在一旁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又说道:“夏夏,我会让张嬷嬷去照看如月只是借你的院子养胎剩下的事情用不着你管,也出不了什么事。” 话虽如此,但是孙如月如今被如此看重要是真出了事。 这些人明面上嘴上不说,心里还是会怪她。 兰心也是看明白了这几位的心思,南夏在杨氏开口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一次是拒绝不了了。 “既然如此,那就在东边收拾个好屋子打扫出来供母亲养胎。 毕竟我也没什么照顾孕妇的经验,倒不如事情多多派人手来瞧着照顾着,免得在我这里出了什么事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听南夏竟然也开口答应了,府里紧盯着她的人,顿时眉开眼笑。 而一旁的张半仙却有些奇怪,为何这府中侯爷,侯夫人都在却好像又是在看这位大小姐的脸色行事? 如今南泯山算是满意了,连带着又让管家给张半仙送上了不少的银钱。 “这算是给道爷的辛苦钱,待我儿媳肚子里的孩子降生,日后还会请先生前来做客。” 杨氏在一旁说道,南夏就站在她的身边和这位张天师对视一眼。 而张天师在双手捧着钱袋的时候,瞥见了南夏幽幽扫过来的目光。 顿时差点没站稳,打了个寒噤,急忙说:“既然如此,在下先告辞。” 南泯山亲自指派了人帮孙如月挪院子,杨氏身边的张嬷嬷也来了。 顺带领了一众丫头都是伺候过老夫人的,这样一看都是精挑万选出来的。 南夏在自己院子里待了不久,便嫌弃旁边叮叮当当的太吵,寻了个由头出去了。 白芝还在觉得稀奇,那道长竟然能看出二夫人命里无子:“小姐,那到时是不是真的有些本事,二分的事情他怎么知道的?” 南夏冷冷的笑了一笑说道:“他是孙如月找来的,进府之前自然是将府里所有人都摸了个透彻。” “既然是这样,那小姐为什么还要让夫人到咱们院子里来?”这不是引狼入室吗? 白芝忍不住问道,脸上也写满了惊讶。 “孙如月既然连人都找来了,戏台子搭的那么齐全,就是为了进我的院子。 如今我就算是拆穿了那个道士,下一次孙如月若还想要再是出什么计策挤到我的院子里,又是要折腾一番。” 南夏也觉得孙如月肚子里那个孩子有些古怪。 “不过,既然她敢住进来,就要做好住进来以后的准备。”南夏表情逐渐冰冷起来。 “可是小姐,奴婢觉得夫人不只是想要住进来这么简单要不然我回去盯着些,别让人进了咱们的屋子。” 白芝依旧是不放心,可能是跟着南夏见识的多了,知道这后宅里的隐私陷害,也学会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南夏听完反倒是笑了:“如今都到了府门,你舍得回去听那些人聒噪吗,我已经安排了人手,你大可放心。” 说着,南夏一脚迈出了府门上了马车。 直奔另一处。 晚上,孙如月已经搬到了南夏院子里的屋子。 南夏回来的时候瞧见这院子里的灯光明亮,也多了不少的人手。 与孙如月一起搬过来的,还有几个贴身伺候的丫鬟。 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也被老夫人指派了过来,再加上孙如月身边原本就跟着的赵嬷嬷。 这屋里多了那么多的人手,着实是有些嘈杂。 “这东西能给夫人睡吗!夫人可是怀着身子的人!你们真就是不知道小心,这样粗糙的布料怎么能给夫人睡!” 赵嬷嬷的动静已经吵了一下午了。 竹枝在南夏回来的时候就忍不住把这一下午的事情都说了。 “原本不就是她们自己带过来的用具,非得站在咱们院子里叫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小姐给她们安排了不好的,平白的让人膈应。” 白芝眼瞧着这些人如此登堂入室还这么欺负他们家小姐。 忍不住出了门站在院子里也学着那老婆子的样子对着喊,可张开口又被兰心眼疾手快捂着嘴给拖了进来。 “你干嘛呀!她们都快要骑到小姐头上了,这么嚣张就得给她们一点教训!”白芝苦着脸道。 兰心砰的一下关上门皱着眉,点了点她的脑袋:“你没看见那个赵婆子正在门口盯着咱们这屋里的动向吗?” 南夏只是坐在桌边看着秦北寒先前带来的资料,并未言语。 “欺人太甚!”白芝忍不住道。 “如今她们做什么都有人护着,可你不同,方才你要是真去喊了,按照那屋里这三个月的折腾,定然是得找个由头将你记恨了罚出去。” “她们借着小姐的院子还有理了?我看就该让她们知道收敛。”竹枝在一旁说道。 南夏淡淡的说:“她如今住在我这里,就算是出了什么事,祖母和父亲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责怪我,倒不如先让她折腾折腾,随她去。” 南夏如今倒也是在思考,这孙如月究竟是和南泯山一样,想要借着自己来保护她肚子里的孩子? 还是怕自己谋害她,南夏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孙如月怀了两年都没能怀上孩子。 如今好不容易有孕,也请了宫里的太医过来瞧过了不会有空。 她会忍心拿着这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来陷害自己吗? 第463章 青睐有加 深更半夜,浣水居东边的屋子全都亮了。 白芝被那边亮堂堂的照醒了,喊了兰心守在小姐门口,生怕小姐也被亮醒。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又是吵闹。 南夏睡得浅又因为有心事,所以外面一点动静就把她给吵醒了。 白芝的声音隔着门传来:“夫人肚子疼找我们小姐有什么用,要请也该是去请朗中!” “我今天就要请大小姐过去看看,你这个丫头凭什么拦着快滚开!”听声音像是赵嬷嬷。 赵嬷嬷被白芝拦住索性在外头大喊道:“大小姐,夫人肚子不舒服,请您去瞧瞧,这可关乎嫡子啊!” 可惜屋子里面毫无动静,兰心自然也是听出来南夏在屋里的呼吸变化。 也知道小姐这是嫌烦,并不想插这一手,干脆直接冷了脸:“我家小姐每次睡觉都要点安神香,如今都已经睡熟了,夫人难受了就应该去请大夫。 谁给你们的权利来惊扰大小姐!就是将侯爷叫过来评评理,这今天白天侯爷可是说了,夫人的事情我们小姐一律不用负责!” 赵嬷嬷看她们二人如此硬气,别忍不住气恼怨恨:“你们真以为我不敢去找侯爷吗!” 这些该死的丫头挡在他的面前,连让她见南夏都见不着一面,她可是孙如月身边带过来的。 进了这侯府以后更是顺风顺水,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闭门羹,偏偏这位大小姐是谁的面子都不给。 “好啊,我这就禀告侯爷,让他将你们打杀了出去!”赵嬷嬷最后威胁道。 白芝要是怕了这一手,那可就是在她家小姐身边白混了。 “赵嬷嬷大可以去告诉侯爷,但是我要提醒嬷嬷一句,这里可是大小姐的浣水居,奴婢也是大小姐的人。 侯爷就算是要将我打杀了出去也得寻个由头,否则肆意打杀了大小姐的奴婢,也要看看大小姐愿意不愿意!” 白芝虽然单纯我也知道这夫人搬进来的第一晚就这样惹事折腾,要是这一次她家小姐出去了,恐怕日后她们更会得寸进尺。 赵嬷嬷又被她堵了回来却十分不甘心的说道:“侯爷和老夫人可是把夫人交给大小姐照顾的!要是出了什么岔子大小姐也担待不起!” 兰心在一旁更是冷冷的一笑,表情依旧森寒:“赵嬷嬷的话倒是让人听不明白了,什么时候侯叶将不然交给大小姐照顾了,这可是从一开始就说清楚的。 我们大小姐只是腾出了一间房而已,是夫人自己要借我们大小姐的福气我们小姐虽然懂医术,但是这府里又不缺大夫郎中,怎么这夫人是想让我们侯府的原配夫人所出嫡长女给你家夫人做使唤丫头不成?” 赵嬷嬷脸色十分难看,却不知道该怎么再回怼,紧接着不远处张嬷嬷紧随着过来。 听见这边的争吵,心中更是一惊,这赵婆子竟然敢跑到大小姐这里来闹事。 不知道里面是个心狠的主啊,在太岁头上动土! “赵婆子!你跑到大小姐门口这是做什么,夫人那里还得你赶快去看看呢!” 说着就上天赶忙把人拉走,赵婆子怨恨的眼神盯着这屋子。 没想到南夏竟然对怀着身子的夫人如此不闻不问,她分明是没有将夫人怀里的这个孩子当回事! 东屋里,听了赵嬷嬷的禀报,孙如月更是黑了脸色。 忍不住一拳砸在自己的枕头上,这个南夏竟然如此! 她如今怀了孕,理应是这府里最娇贵的人,她走到哪里不是都要人好好的捧着,希望她能诞下嫡子。 所以就算是到了南夏的院子里,为了不让人怀疑她对嫡子出手,南夏理应对自己关怀备至,甚至是小心照顾。 可是自打她搬进来,南夏连一眼都没有过来看过,直接将自己无视了个彻底! 赵嬷嬷其实刚才看着那屋里的丫鬟也觉得有些打退堂鼓。 她原本是听说过这位大小姐的嚣张的,可是也没想到连她屋里的丫鬟也那么嚣张跋扈,这一看就不好惹啊。 多么凶恶的主子才能养出这样的丫鬟? “夫人,奴婢刚才去看了,这大小姐身边的丫鬟都是歹毒的货色,大小姐又能是什么好人? 这样可怕的人我们还是不要去招惹了,先借着她的八字将孩子坐稳了,日后生下嫡子,夫人您的位置可就彻底稳了。 而那个南夏迟早都要嫁出去,大公子又不受宠,这侯府早晚是您肚子里的儿子的!” 话虽如此,孙如月心里却依旧是愤愤不平,她也是家里的大小姐,也是嫡女出身。 同样从小丧了母,甚至比南夏还好一些没有流落在外,可如今却活的不如南夏! 一样是十几岁的年纪,她被家中人所逼迫嫁给了一个老头子做续弦,还是她所能混到的极好的婚事。 她的美貌不输南夏可是却处处不如南夏,甚至南夏还能有自己挑选婚事的权利,而且还被英明俊朗的那位摄政王殿下看上了! 南夏仗着自己的身份在府中可以横行霸道无人敢惹,就连生父都要让她三分。 而自己呢,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在婆家,处处受气,甚至小心谨慎不敢多言。 在家被继母打压,在夫家被南夏打压,她必须想尽办法除掉南夏。 否则她将会和在家里一样,永远都抬不起头! 赵婆子看着孙如月越来越冷酷的表情,更是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忍不住的担忧劝说:“夫人,大小姐早晚是要嫁人的,她在这府里无牵无挂,这总有熬出头的一天,您又何必呢。” 这样劝说的话孙如月心里早就已经麻木了,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嫉妒南夏的得意。 她就是看不惯凭什么自己就要嫁给南泯山这样年纪足以做自己父亲的男人。 而且还要在如花似玉的年纪,面对那么多的妻妾还有比自己小不了两岁的继子继女。 而南夏却有那么多的选择,甚至每个人都在期盼她嫁入皇室! 而摄政王那样风度翩翩的人也对她青睐有加?这样的嫉妒早就烧光了她的理智。 第464章 解气 最终郎中还是及时赶过来了。 歇息在宋姨娘院子里的南泯山也被惊动,急匆匆的赶过来瞧了瞧。 发现没什么大事后就准备回去了。 路过南夏房间的时候,看到她屋子里面黑沉沉的,一点都没有被外面惊动的样子。 南泯山站在外面,忍不住眼角的肌肉抽搐了一下。 心里升起一股气来,可是也没敢上前让人把南夏给直接喊起来。 如今面对这个女儿,他更是有一种下意识的退让。 也许是惹急了南夏这个丫头是真会发疯撕咬人的,看看孙家就是多么鲜明的例子。 而且南夏本身同意孙如月住到她这里已经是很让人惊奇了。 本能告诉自己,要是今天晚上自己上前去打扰,南夏能想尽办法将他同孙家一起收拾! 毕竟,南夏可是连自己生母都不放过的人! 第二天一早,南夏因为昨晚没有睡好,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如今一闭上眼睛就总会梦到上一辈子的事情,包括秦北寒…… 上一辈子和他的牵扯太多了,这辈子就怎么都割舍不掉。 她简单的洗漱过后坐下来用早膳,紧接着门框外面看见了一个小脑袋。 南祈云早就跑到这边来了,只不过一直等南夏起床:“大姐姐,我能进来吗?” 南夏表情一愣,立马放下勺子,南祈云可是有好些日子不往自己院里跑了。 “如今你在自己院子里捣鼓什么呢?也不到大姐姐这里来了。”南夏没忍住询问道。 南祈云也没有瞒着她,所以就像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西域那边那个王妃竟然想要通过耶律祯联系你,她现在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吗?”南夏显然是有些吃惊。 南祈云摇了摇头,十分认真的说道:“自然是没有,只不过我不想回去可是草原上那位也不打算放过我。” 南夏皱起眉头来,如今五皇子和孙家的事情也算是告一段落了,她倒是有能力腾出手来帮助南祈云。 可南祈云似乎是看出了她的一些想法,直接摇了摇头说道:“大姐姐,这次的事情我想靠自己的能力摆平,不想借用你的手。” “既然不想让我帮忙,你又跑到我这里来是做什么?” 南夏微微抬了抬下巴,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小脑袋。 南祈云立马表现出一丝委屈的表情:“昨天我听说那个女人又开始闹腾了,我就想过来看看你。” 南夏扶额听他提起来也是有些颇为无奈:“的确是让人睡不好。” “孙如月突然想跑到大姐姐的院子里来住,所以我昨天晚上连夜去调查了刚开始给她诊脉的那位大夫。”南祈云说道。 紧接着南夏喝了一口汤询问道。 “可曾有收获?” 南祈云直接点了点头:“自然是查到了一些事情,给她看诊的这位大夫姓钱,医术的确高超原先在泗城给人看病,可是这人的医德却不怎么好。 曾经被一个妇人收买去做了伪证。当地有一户富户,这主子刚刚死了没多久,有妇人抱着孩子上门,说是这家的儿子。恰巧就是这位钱大夫作证,说这孩子是死去的主人的分得了不少家财。若不是后来这孩子的亲生父亲出现,众人还被蒙在鼓里呢。” 南夏点了点头,知道南祈云能够一夜之间查清楚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自然是不可能的。 一定是孙如月刚刚怀孕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去探查了。 “他在行骗的地方做不下去,所以就到了京城,进了孙家。”南夏问道。 “是啊,到了孙家没人用的上他,又拨给了旁支明德将军,这又跟着孙如月来了侯府。” 南夏想了想,道:“既然如此,这个大夫就更值得让人怀疑了。” 白芝在一旁有些意外:“可是小姐,这夫人那里吃的用的全都是自己带过去的,也不曾使唤过咱们院子里的人,就算是他们想要嫁祸小姐也寻不到理由啊。” 南夏轻轻喝了一口粥,的确如此,孙如月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却要拿来陷害她的话实在是有些拙劣了。 毕竟要是孩子能生出来的价值,就远远大过用一个孩子来陷害自己的价值。 要是孩子没了,最后也不过是白费一番功夫。 令人奇怪的是,除了第一晚上孙如月折腾了一回。 接下来的两个月孙如月都老老实实的在屋子里待着,也碰不到南夏。 如今老夫人原先给南泯山剩下的刘大人家的女儿即将进府,这是贵妾家世算不上低。 原本是要给孙如月敬茶的,可是老夫人觉得孙如月如今也不好被人打搅,就没有让人从院子里出来。 南夏今日要去参加楚旻溪的婚宴,需得待到晚上才能回来。 和南泯山还有杨氏一一告别之后,在自己院子里换了套衣服。 听到外面有吵嚷之声。 “白芝,把房门关紧一些。 南夏并不打算插手孙如月房里的事情,今日楚旻溪大婚她也不想毁了自己的好心情。 在东屋里。 孙如月面色阴沉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丫鬟。 刚才这个丫鬟伺候她洗漱,她说怎么也得去前院瞧一瞧新进门的姨娘。 她苍白的脸色涂了几层的胭脂才遮住。 而这小丫鬟只不过是在给她梳头的时候扯痛了她的头发,就被她让人扇了十几个巴掌。 “夫人息怒,何必为了一个丫鬟气坏了身子。”张嬷嬷皱了一下眉,却不敢表现出来发对。 那丫鬟跪在地上脸上已经青紫一片,是刚才赵嬷嬷打出来的,她原本是孙如月身边的贴身丫鬟芳儿。 不知道为何今日只是扯痛了夫人的头发,就遭到如此严重的责罚,如今的夫人已经开始喜怒无常了。 “夫人息怒,是奴婢错了,请夫人饶恕奴婢。”芳儿脸上火辣辣疼,牙都被打掉了两颗,十分的凄惨。 “滚出去在外头跪着,等我什么时候?消了气,你再什么时候起来。” 孙如月看着那张从嫩的可以掐出水来的皮肤到现在肿胀如同猪头。 心里才算解了气冷冰冰地说着。 第465章 她是唯一指望 南夏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偏巧芳儿就跪在院子中间哭。 小丫鬟脸肿的吓人,又是血又是泪的,十分可怜。 南夏带着贺礼从一旁淡然的路过,目不斜视,甚至没有抽出一丝注意分给芳儿。 芳儿原本是想等着大小姐出来了,若是心软可以解救自己一番,可南夏就这样把自己忽视了过去。 “大小姐!这个丫鬟办错了事情,夫人罚她跪在这里。” 突然,赵嬷嬷从一旁冒了出来,紧接着谄媚一般上前说道。 南夏缓缓的看了赵嬷嬷一眼,眼中含着淡漠,随口说道:“赵嬷嬷的意思是和我有关。” 赵嬷嬷被她这样一说,顿时面露尴尬。 “丫鬟犯了错,那自然是不干大小姐的事情。”赵嬷嬷强撑着笑脸。 方才她是想顺势提出来,好让南夏问一问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人是跪在她的院子里。 南夏偏偏就不随了她的心,反而是像没看一样继续走。 而芳儿自知若是错过了这次,可就没机会再求到南夏那里了。 她被赵嬷嬷的眼神凶恶一瞪,顿时想明白豁出去,一狠心扑到南夏的脚边,头也是重重磕到地上恳求。 “大小姐救救奴婢吧!” 芳儿的哭求并没有换来南夏的怜惜,白芝离开叫人把芳儿拉开。 “咱们夫人是最宅心仁厚的人,你被夫人罚成这样一定是犯了饶恕不得的大罪!” 白芝在一旁冷冷的替小姐开口训斥。 “你这副样子求到我们小姐身上来是想让小姐替你求情,让夫人难做吗!” 南夏一言不发,半点没有要为谁主持公道的意思。 赵嬷嬷没想到这南夏竟然连看芳儿都不看一眼,这让她们一早的计划还没开始就落了空。 她们原本是打算让南夏看见芳儿的惨样,进而追问求情把人要进自己屋里去。 南夏为了维护自己的名声,自然是不会放任不管,眼睁睁看着芳儿在她院子里罚跪到死。 可偏偏南夏直接离去,让他们所有的算盘都落了空。 赵嬷嬷盯着南夏的背影,眼神愈发的阴冷,一旁的芳儿更是十分的绝望。 南夏去了尚书府,如今因为楚旻溪要出嫁,整个府里都是热闹非凡。 楚旻溪身穿大红嫁衣在房中打扮,看见南夏来了自然也是喜不自胜,起身相迎。 “夏夏!” 这满府里的热闹南夏算是瞧见了,鞭炮和锣鼓喧天,楚旻溪一身嫁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喜悦。 “我给你送些贺礼来,方才差点挤不进你这院子里。” 南夏笑着扶着她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看喜婆给她上妆。 楚旻溪看向铜镜里的自己,紧接着察觉到了南夏的视线,有些害羞的说道:“你总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美人梳妆,多瞧两眼又怎么样?新娘子今日还怕看吗?” 南夏微微一笑,她这两世的朋友不多,眼前的楚旻溪也算是她不可多得的至交好友。 如今楚旻溪出阁,日后就不如现在能随意走动拜访了。 “等你嫁人的时候,我也去这样瞧你,看你害不害臊。”楚旻溪嘴角翘起,说话间打趣道。 就这会的功夫,南夏还没和楚旻溪说几句话的时间,外面楚家的丫鬟领着竹枝进来了。 南夏看见不在侯府而是跑到楚家来的竹枝,下意识的皱紧了眉。 “出什么事了。”她询问道,紧接着楚旻溪也忍不住看过来。 竹枝看了看楚小姐,南夏顿时明白过来,对着楚旻溪打了个招呼便随着竹枝出去。 “小姐,不好了,夫人见红了,侯爷请您回去瞧一瞧呢。” 竹枝面容变得焦急,她急急忙忙从侯府里出来就是为了通知南夏府里发生的事。 南夏出门后不久,大夫人就要去前院非要瞧一瞧新进门的刘姨娘,结果在接刘姨娘敬的茶时,突然喊起肚子疼,紧接着就见了红。 南夏听完,不由的沉了脸色,起身让人给楚旻溪知会了一声就随着竹枝回府。 一回到侯府,南夏这才看见整个府里几乎都乱了套,自己院子前更是堵了个水泄不通。 “大小姐回来了!” 有人注意到南夏的身影,忙作一团的的丫鬟们看见南夏回来,赶忙让开了一条路。 南夏向孙如月院子里走着,低声询问一旁的兰心:“人都准备好了吗。” “小姐放心,兰城已经全部安排妥帖。” 兰心点点头回应,虽然这大夫人专门挑了小姐不在的时候下手,可是自家小姐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南夏顿时放下心来,抬步走进了屋里。 还未看见人影,南夏就听到了南泯山的怒吼。 “派去请大小姐的人呢!怎么还没回来!”他顾不得形象,对着身后的丫鬟小厮嘶吼。 这吓得一旁端热水的丫鬟直接打翻了手里的水盆,更是被暴怒的南泯山一觉踹到了心口。 “父亲切勿动气。” 南夏进门,幽幽的看了眼被拖下去的丫鬟。 她随后又看了看坐在正中间的杨氏,以及新进门的刘姨娘宋姨娘,她们两个人更是小心翼翼大气都不敢喘。 “去瞧瞧你母亲,你不是最懂这些医术的吗!必须想尽办法保住你母亲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南泯山看见她来了,原本的怒火又不好对南夏发泄,此时里面孙如月爆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让人忍不住揪心。 南泯山立刻冲了进去,南夏紧随其后。 一进来南夏闻着空气里的血腥气就皱紧了眉头,紧接着看见躺在床上的孙如月身下有着大片的血迹,早就已经是回天乏术。 孙如月面色惨白,虚弱的神情显得是那么狼狈,在南泯山抱住她的时候,吃力的抬起胳膊抓着他。 “侯爷,救救我们的孩子!” 孙如月的样子实在是让人觉得痛心,尤其是她抓着南泯山的衣服苦苦哀求的时候,泪水顺着美丽的面容滚落,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南夏!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来看看你母亲!”南泯山如今顾不上别的了,家中的郎中早就不见了踪迹,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南夏了。 第466章 悲剧收场 不过南夏也只是上前配合的搭了一下脉,紧接着摇摇头。 “父亲,恐怕母亲这胎我是无从下手,为何不去请太医来瞧瞧?”南夏露出疑惑的表情来。 “事态紧急,哪里有时间去请太医。”杨氏跟在后面进来。 如今也不是他们为难南夏,是今日这府里的事情实在是蹊跷。 孙如月突然见红,原先那位贴身照顾的钱大夫更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去宫里请太医的流程繁琐,而外面的郎中也是和南夏所说一样无从下手。 “夏夏,你医术高明,真的没有办法救一救你母亲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了吗?”杨氏追问道。 如今孙如月肚子里的这个可是嫡子啊,他们期盼了那么久才到来的嫡子,还被称为文曲星转世的孩子,怎么能说没就没了呢? 南夏心里冷笑,面上却流露出惶恐:“孙女的医术也只是一些皮毛而已,这样妇人小产的事情的确是没有办法,不过刚才我已经派人去宫里请太医了,相信很快就到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有小厮禀报。 “侯爷,老夫人,钟太医到了。” 南泯山听完,立刻让人前去请钟太医进来,这位钟老太医乃是和他父亲素来交好,也是出了名的医术高超。 钟老太医原本是在楚家参加他们家大小姐的婚宴,后来又被永安郡主急急忙忙请来,一进门就被南泯山拉住。 “钟太医,快来瞧瞧我夫人!”南泯山眼眶微红,当真是十分的看重他和孙如月的这个孩子。 钟太医看着南泯山如此惊慌,还以为是孙如月性命垂危,顾不得客套连忙进去把脉。 趁这个空档,南夏直接退了出去,徐氏也来到了这边,她带着的人挤满了外界的屋子。 南夏坐在外间喝茶,徐氏虽然幸灾乐祸,但忌惮杨氏的脾气,不敢流露在表。 于是徐氏为了抒发自己的得意,转而对南夏提到:“大小姐倒是一如既往的处事不惊,连大夫人小产这种事情也能坐在这里安安稳稳的喝茶。” 南夏听完连眼皮都不抬一下:“二夫人莫要高兴的太早,没人说大夫人这一胎一定保不住。” 二夫人心里十分清楚,孙如月这孩子要是保不住南夏必定会倒霉。 毕竟人是在她院子里养的胎,要是出了什么事情肯定和南夏脱不了干系,如今南夏看上去是镇定没准心里却早就慌死了。 不过那个孙如月就是没有当娘的命,头两个月肚子里的孩子就闹腾,如今明明都要坐稳了却还是出现了小产。 她巴不得孙如月这个孩子生不下来,没有孩子的续弦有什么底气和她争? 孙如月时不时传来惨叫声,听上去十分的痛苦,丫鬟们的血水也是一盆盆往外端,看的人是心惊肉跳。 最后等南夏再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钟太医面色十分凝重,慢慢收回手摇摇头对着南泯山拱了拱手。 钟太医十分惋惜的说道:“侯爷,如若早些发现,兴许夫人肚子里的孩子还能保住,眼下夫人的性命无碍,只是这孩子……的确是保不住了。” “保不住了!”杨氏和南泯山同样是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钟太医。 杨氏甚至差点没能站稳,还是南夏眼疾手快才扶住了她。 孙如月更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差点昏死过去,苍白的脸上满是绝望:“怎么会这样!我苦命的孩儿!” 这样揪心的哭喊,南泯山更是被怒火冲烧着,厉声质问旁边的赵嬷嬷和张嬷嬷:“究竟是怎么回事!” 张嬷嬷没敢吭声,反倒是一旁的赵嬷嬷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开口。 “今早上听老夫人说刘姨娘进门,夫人原本是极高兴的,心想着如今借着大小姐的福气胎也稳当了,就想去前院走走,顺带瞧瞧刘姨娘。 可没想到这本是好好的,早上丫鬟却扯痛了夫人的头发,这原本是没什么的,可偏偏这丫鬟非要顶撞夫人,就被夫人罚去院子里跪着。” 说着,她偷偷看了眼南夏,像是犹豫再三才继续说道:“奴婢原本想让大小姐去帮着劝说夫人,毕竟夫人还怀着孕,我们这些做奴婢的人微言轻,想着兴许大小姐安慰安慰夫人,也能解开夫人心结。 可没想到,大小姐竟然十分绝情根本就不关心夫人的身体直接就离府躲清闲去了。 虽说我们是借了大小姐的地方,可是夫人也没多沾大小姐的便宜,大小姐也不必要躲着我们院里的人如瘟疫。 后来夫人又把做错事的丫鬟带进屋里,可没想到这丫鬟仗着是在大小姐院子里,不在自家院子夫人不会着重处罚她,甚至大言不惭,夫人一时急火攻心这才……” 赵嬷嬷几句话却句句不离南夏,好像就是因为南夏没有去及时帮孙如月化开心结,才酿成了这场悲剧。 众人的视线逐渐转移到南夏脸上,却见她神情淡淡,丝毫不见惊慌:“母亲怀孕之后脾气自然是喜怒无常了一些,丫鬟扯痛了头发罚就罚了。 母亲乃是一家主母,自然是有管教丫鬟下人的权利。虽说是在我院子里,但是要是我总是在母亲管教下人的时候凑上前去,母亲说不准还会以为是我不想让她舒心。 更何况今日是楚尚书家千金的大婚之日,我收到邀请自然是要早去,也就无暇顾及。” 南夏的解释十分的和离,挑不出一点的错处。 “竟然是这样一点小事,不就是扯痛了头发,这大夫人不是素来心胸宽广,宅心仁厚的吗?怎么还会气成这样。” 徐氏像是嫌事不够大,非得在一旁说起风凉话。 杨氏受不了这个二儿媳妇了,如今全家都在为孙如月担忧,为那个留不住的孩子心痛,而徐氏却跑过来落井下石! 老夫人一巴掌就抽在徐氏脸上,当着那么多丫鬟下人的面是丝毫不给徐氏留情:“将这个女人给我关回她自己院子里去,除了我的命令谁都不能把她给我放出来!” 得意着的二夫人被杨氏猝不及防扇了这一把掌之后,瞬间整个人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随后又被人给捂着嘴拉了出去,当真的颜面扫地! 南莹莹急急忙忙追出去,这屋里可就真只剩下了杨氏和大房里的人了。 第467章 诬赖 如今唯一闹腾的徐氏被人带走,整个屋里就只能听到孙如月隐隐的抽泣声了。 “今日同夫人顶嘴的丫鬟是谁!”南泯山再也忍不住怒气。 孙如月是他送到南夏院子里的,如今出了事却又不好拿南夏先开刀。 他心里十分的郁闷和恼怒,本来是打算借着南夏的手可以护住孙如月肚子里的这一胎,可没想到南夏还真是什么都不管不顾。 “你还真是坐的住,在你院子里你母亲都这样了你也不问一问!”南泯山没好气的在一旁说道。 南夏听完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父亲,女儿自己虽然懂一点医术可毕竟不是时时刻刻都守在母亲身边啊。” “更何况当初父亲将母亲送到我院子里的时候可也曾说过了,母亲肚子里的孩子是不用我照看的啊,为了不冲撞着母亲肚子里的孩子,女儿也是很少来东边。” 南夏的表情也很是伤感,站在老夫人身边隐隐红了眼睛:“现在出了事父亲却又是另一番态度,这真是寒了女儿的心。” “好了好了!你这是做什么,夏夏也只是一个孩子而已,这样的事情也不是她能料想到的。” 杨氏知道如今的事情和南夏无关,她孙女让了屋子又被儿子误解更是委屈至极,便抓着南夏的手多多安慰。 南泯山是心里愤恨却憋着一口气发泄不出来,干脆对着身边人说道:“去!给我亲自盯着!将和夫人顶嘴的丫鬟杖毙,以儆效尤!” 正当南泯山的小厮想要出去的时候,一直默不作声的钟太医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侯爷,这件事还勿要着急,老夫还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钟太医不忍心就这样让一个无辜的丫鬟去死。 而南泯山则是猛的扭头询问:“钟太医请讲!” “这夫人的脉象,孩子也应该有四个月左右了,按理说这四个月的孩子是绝对不会如此轻易的因为生气而滑胎。” 钟太医娓娓道来,话还没有说完,赵嬷嬷则是抢先一步喊道:“那是不是说明,我们家夫人的孩子不是自己滑掉的,而是有人害了夫人!” 此时躺在床上的孙如月也立刻抬起头:“太医您说的可是真的?我的孩子真是被人害没了的吗!” 孙如月表情紧张,苍白的脸上更是哀痛。 钟老太爷顶着他们南家所有人的视线,沉重的点了点头:“现在来看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孙如月在旁听完,情绪激动更是抓着南泯山不放:“侯爷可曾听到了!是有人要害我们的孩子啊!” 南泯山也攥紧了拳头,没想到竟然有人真的如此大胆敢害他孩子! 他更是想起了以前曾经被孙氏迫害过的孩子,原本以为孙氏死了,这府里就应当再无这种心狠手辣之人。 可没想到!竟然真的让人见缝插针害了孙如月的孩子! 南泯山一咬牙,直接对着钟太医追问:“钟太医,您可能看出来我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被什么所害吗!” 钟太医捻了捻胡须,才认真的开口问:“夫人最近可有心腹暴痛?” 赵嬷嬷点点头,肯定的说道:“正有此症,夫人的身子骨一向很好,可是这半个月来总是每每心痛,而不知其症。” “那便没有错了,夫人应当是被人下了麝香,且有半月余了。”钟太医肯定的说道。 “麝香!” 杨氏直接面色铁青,而南泯山更是皱起眉头满脸的不可置信。 要知道自从孙如月怀孕以后,衣食住行都是样样讲究,吃食和滋补的汤药也都是小厨房的人做,每次验了又验才会端到她的面前。 可是钟太医却说孙如月是用了麝香,甚至还已经用了小半个月! 南夏听完,扭头转身询问张嬷嬷道:“母亲近日里是否用些香膏,可曾有过燃香的习惯?” 张嬷嬷也是被老夫人指派到孙如月身边伺候两个月了,的确没见到孙如月有什么燃香的习惯,更是从来没看见她用香膏。 “这倒是不曾,夫人只喜欢鲜花的香气,只不过为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如今也没心思侍弄了。”张嬷嬷回答道。 “既然不是在吃食上,是否别的途径也能让夫人接触到麝香?”赵嬷嬷赶紧说道。 钟太医点点头,这种使用麝香的手段在宫里一向是层出不穷,而间接的接触麝香这种东西自然也是可以让孕妇流产。 “是不是要是带在丫鬟身上,也有可能让夫人接触到?”南泯山瞬间清醒过来。 紧接着在钟太医点头以后,立刻把这院子里,曾经伺候过孙如月的所有丫鬟都找了过来。 外间齐刷刷的跪了一排,每个人都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 “搜!” 随着他一声令下,赵嬷嬷和张嬷嬷立刻开始翻找起这些丫鬟身上的口袋,哪怕有一点可疑,都要摘下来给钟太医辨认。 不过很可惜,这些丫鬟身上并没有发现麝香。 “平日里就是你们近身伺候夫人,若是谁在外面沾了不干不净的东西害了夫人,若是被搜到了,也别怪本侯不客气!” 说着边叫人去搜那些丫鬟的房间。 赵嬷嬷借机在一旁又暗暗的点火:“竟然是这半个月来有人捣鬼,那也就是搬来大小姐院子里以后,夫人往日里带着贴身丫鬟是最忠心耿耿的,又怎么会暗害夫人呢。” “赵婆子的话是说我插手了夫人身边的丫鬟?” 南夏冷冷的开口,目光盯着赵嬷嬷,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南泯山又不糊涂,哪里能听不出来这婆子的弦外之音,但是南夏的确没有理由和立场迫害孙如月肚子里的孩子。 更何况他的人也都盯着南夏那边的动作,南夏的确没有插手过任何孙如月房里的事情。 “大小姐误会了,奴婢怎么敢诬赖大小姐呢,奴婢只是怕那些有心之人趁着夫人搬屋子,钻了空子!”赵嬷嬷道。 紧接着南夏又冷笑一声:“那赵嬷嬷的意思就是,我祖母插手了母亲的院子,是害了母亲的凶手?” 第468章 小产 当初孙如月搬过来的时候可是老夫人安排的人手。 孙如月住的屋子,里外都是仔仔细细的检查过了的,杨氏极为看重这个孙子,什么都给最好的,连贴身嬷嬷都送了过来。 现在出了事情,赵嬷嬷就是再有胆子也不敢往老夫人身上赖。 “不不不,大小姐是误会奴婢的意思了,奴婢怎么敢去怀疑老夫人。”赵嬷嬷看上去是惶恐。 只不过,她说完这些话以后,和这榻上的孙如月对视了一眼,紧接着又跪行到南泯山面前开口。 “只不过下人们的手有时候未必那么干净,没准就是有人动了歪心眼,欺上瞒下,兴许也应该查查这屋里的摆件之类的。” 南泯山也觉得言之有理,本来就是该查。 即刻吩咐人找来隔壁屋子里,之前请来的几名郎中,进屋里查看。 整个屋子里的气氛依旧是低沉,带着山里欲来风满楼的低迷。 南夏陪着杨氏在一旁坐着,突然开口提起:“那位一贯服侍在母亲身旁的钱大夫,还没找到吗?” 这就是今日里最蹊跷的了,这位钱大夫可是日日都待在府里。 怎么今日夫人小产正是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寻遍府中都瞧不见这人的踪迹。 南泯山变了脸色,这钱大夫他一早就命人去寻,到现在还没有个音讯。 而搜查的郎中里,突然一位老大夫惊讶出声。 “侯爷!这夫人房里这屏风有问题啊!” 屏风? 众人的视线全都忍不住向那一旁的屏风看去,这正好挡在孙如月床榻一侧的屏风。 是一樽紫金屏,由上等的紫樟木制成,屏体高大宽阔,表面覆盖珍贵的紫金漆,屏风上绘有精美的花鸟图案,花开鸟鸣,栩栩如生。 钟太医缓缓上前,盯着那屏风仔细检查。 而一旁的众人早就屏息凝视,不少人更是十分紧张的看着他。 “钟太医,此物可有异?”杨氏最终是忍不住率先开口。 钟太医请人去取了小刀,将这屏风上的紫金漆挂了一小块,又吩咐人放在水中化开。 “若我猜的不错,兴许是有人将这麝香放入了漆里,混合着一起涂抹在了这个紫金屏上,味道极淡,可是若日日闻着,也总会中招。” 钟太医一边解释,一边又等那泡在水中的紫金漆块散开了香味,端给杨氏瞧。 “老夫人,这种诡谲的手法,的确是让人防不胜防,绝非丫鬟能做出来的。”钟太医长叹一口气。 杨氏的脸早已经铁青,而一旁的南泯山更是面色一变。 将麝香碾碎融合在刷屏风的漆里,再搬到孙如月的屋里日日让她闻着,这孩子早晚是要留不住! “究竟是何人如此歹毒!”南泯山一脚踹在那屏风上。 孙如月更是躺在床上失声痛哭起来:“侯爷,妾身才搬进这屋子里不久,这究竟是谁有如此阴毒的招数害了我们的孩子!” 这一招的确是说得上是阴毒,屏风这种东西作为大的摆件,定然是日常无人搬动的,更难以让人发现有异香。 而往上面涂麝香也得提前做准备,才能晾晒干送来,这是有人一早就谋划好了的! 一旁赵嬷嬷却突然是想到了什么,立刻变了神情看向南夏喊道:“侯爷,这屏风!这是从大小姐库房里,周嬷嬷给搬过来的啊!” 南夏库房里的东西! 南泯山猛的就看向之前一直坐壁观上南夏,却看她面露惊讶,像是没有料想到一样疑惑:“我何时命人把这屏风给母亲搬过来的?” 南夏一脸的无辜,看向杨氏求助道:“当初祖母也是曾经瞧了,是收拾的干干净净才让母亲搬过来的。” 杨氏点点头,当初南夏的确是让人把这间屋子收拾的空空荡荡,孙如月所添置的这些东西的确是她自己带过来的。 “老夫人,当时夫人搬过来的时候,的确没有将原先自己院子里的东西全都带来。 所以等所有东西全都添置好了,却觉得这屋里空空荡荡的,奴婢自作主张去找了大小姐院子里的周嬷嬷。 请她知会大小姐一声借些摆件来添置,没两日周嬷嬷就送来了这紫金屏。”赵嬷嬷解释道。 “既然是母亲想借东西,为何不去知会我院子里的白芝和兰心这些贴身的丫鬟。” 南夏冷冷的说道,随后又皱紧眉对着南泯山说:“父亲,这往母亲房里搬屏风的事情,女儿的确是不知情。” “你不知情,那就把周嬷嬷叫来问一问!” 南泯山心头憋着一股气,怎么都没想到这屏风竟然是从南夏库房里出来的,他信任的女儿成了害孙如月肚子里孩子的嫌犯,他怎么能够不生气。 只不过,如今他能压抑着怒气细细的审问,已经是给足了南夏面子。 周嬷嬷被人架上来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进来南泯山就劈头盖脸的责问。 南泯山指着一旁的紫金屏质问:“周婆子!谁指使你将这害人的东西送到夫人院子里的!” 周嬷嬷并不知道孙如月小产的事情和这屏风有关,就如实说了:“这紫金屏是上个月夫人房里的赵嬷嬷说屋里太空,想讨些小姐库房里不用的摆件来放着。” 南夏库房里倒是有不少这样用不着的摆设,先前摄政王和昌乐公主送的,陛下赏赐的,这些堆放在库房里南夏从不去注意。 周嬷嬷是杨氏拨过去给南夏用的,后来被她派去看守库房,而她现如今却在南夏毫不知情的情况下,私自开了库房动了南夏的东西给孙如月。 “周嬷嬷,这些你可从未告知于我。” 南夏在一旁冷了脸色:“如今这紫金屏害得母亲小产,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嬷嬷一听这屏风竟然和孙如月小产有关立刻就慌了神,吓得六神无主起来。 要知道她就是看跟在大小姐身边没有油水可捞,夫人来了院子里就又存了心思去巴结,这才从瞒着大小姐在库房里挑了个又大又好的紫金屏送到了夫人屋子里。 左右这屏风是没出小姐院子,夫人也带不走,只是借过去摆一摆。 而且当时赵嬷嬷自己也说了,让夫人亲自告诉大小姐,不用她多言。 第469章 一盘大棋 如今出了事情,周嬷嬷是一点都不敢隐瞒,一股脑的全都招了。 “周嬷嬷,你这话可不能乱讲,明明是你派人带着东西来的大家可都能作证,而且你当时也说了是小姐同意了你才搬过来的!”赵嬷嬷厉声说道。 周嬷嬷直接就傻了,没想到赵嬷嬷竟然会反咬一口:“赵嬷嬷,你当时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自会禀报小姐,怕母女显得生分这才不让我禀告。” 周嬷嬷没提的还有一件事,那就是当初赵嬷嬷来说的时候,还送了她一张足有一百两的银票,当初她也是被哄得见钱眼开,这才没有细细揣摩赵嬷嬷的目的。 “父亲,祖母,这件事情我的确是毫不知情。”南夏听完慢悠悠的说着,心里却格外清楚这才不是孙如月准备的最终招数。 南泯山如今更是面色难看,这群欺上瞒下的贱婢! 竟然敢问都不问就动了主子的东西! 杨氏更是没想到这自己拨给南夏的人,竟然害了她的嫡孙子! “周婆子!这屏风上被人涂了麝香,你是看管大小姐库房的人,你若是不说清楚,这次谁都救不了你!” 这屏风上的木漆先不说得提前几日才能干透,而且这还得做到让人看不出来是新漆,这样大费周章怎么能不惊动看守库房的周嬷嬷? 周嬷嬷一下子被问的慌了神,要知道她平日里是有些喝点小酒的习惯,但是这库房钥匙她也是从不离身的啊。 “侯爷,老夫人明鉴,奴婢看守库房这钥匙是贴身存放,从不离身!根本没有贼人能从奴婢手中拿去偷溜进库房,只不过……”她犹豫再三,看向南夏。 “只不过什么!”南泯山厉声道。 周嬷嬷更是被吓得惶恐,低着头赶忙解释:“奴婢身上的钥匙从没被人碰过,只是不知道大小姐那里的钥匙有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又重新回到南夏身上。 孙如月更是悲戚,呼天抢地的冲着南夏嚎哭:“大小姐,我与您无冤无仇,为何要害我的孩子!” 南夏看着她神情平淡,渐渐转头又望向南泯山,看他一脸愤恨呲目欲裂。 “这么说来,父亲是想觉得我提前让人准备了这些东西,趁着母亲主动前来讨要摆设的时候,再暗中命令周嬷嬷送给母亲了?” 这着实是前后矛盾,既然南夏早就命人做了这个屏风想害孙如月,又怎么会是瞒着她搬到孙如月的屋里呢。 南泯山先是犹豫,紧接着就听到南夏淡定的说道:“这府里的吃穿用度所有人的都是固定的,而自从母亲怀孕,这府中丫鬟采买东西也都是有人专门查看记录的。” 南夏冷冷的说道,随后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孙如月,继续说道:“若是这麝香更好查了,查查近两个月谁那里用了漆,谁的丫鬟小厮又去药铺里买了麝香。 这样的药材,京城里的药铺可都是专人记录买卖了哪一家,若是父亲查不了,那女儿也愿意代劳。” 南夏此番话说的是既有底气,又有分量,一旁的南泯山也是顿时哑口无言。 “父亲要是还不放心,更可以让人去搜一搜我院子里,只不过要是查不出来,父亲可就不能再赖在我头上了。” 南夏话音刚落,南泯山有给张嬷嬷使了个眼色。 杨氏一言不发,她是最不想南夏和这件事情扯上关系的人了。 张嬷嬷带来了这府里近两个月的采买记录,而离奇的事情是,四姨娘竟然在一个月前曾经让丫鬟去过药材铺子! “竟然是那个贱人!”南泯山大怒,当即就让人把四姨娘带来。 四姨娘抱着离云急匆匆的赶过来,路上张嬷嬷也是一声不吭让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南夏看着四姨娘进来,心里明确孙如月想要做什么了。 人是在她院子里出的事,屏风又是她的东西,而四姨娘生下的庶子又是如今侯府唯一得宠的儿子。 若能污蔑她和四姨娘勾结,又特意选在了刘姨娘进门的日子敲山震虎,一石三鸟,真是孙如月的好盘算! “侯爷,老夫人。” 四姨娘怀里的离云被张嬷嬷接过去,送到了老夫人的怀里,她一个人被放在正中间,对着南泯山有些局促。 “搜!” 南泯山也不多废话,让人去搜四姨娘的身,赵嬷嬷先人一步在四姨娘的腰间扯下一个香囊来。 “钟太医,还请您瞧瞧!” 赵嬷嬷把香囊递给钟太医,钟太医愣了一下,又伸手将这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除了一些干花以外竟还有一枚黑色的药丸。 钟太医碾碎了那药丸凑到鼻子下闻了闻,紧接着面色凝重起来:“此乃紫金锭!” “那是什么?”杨氏也跟着紧张起来,怀里的离云似乎意识到了不对,窝在杨氏怀里不哭不闹。 钟太医解释道:“紫金锭又名玉枢丹,专治喉疾和闭阻之证。” “可有麝香!”赵嬷嬷又急忙追问。 顶着众人的目光,钟太医默默点了点头说:“的确如此。” 南泯山勃然大怒,甚至想也不想扭身便是一巴掌甩在四姨娘脸上。 丝毫没有防备的四姨娘生生挨下的这一巴掌,直接摔倒在地。 “你这个毒妇!竟然连这样小的孩子都不愿意放过!离云就算是再得疼爱,他也只是个庶子!你竟敢为了一个庶子谋害嫡子!当真是心狠手辣!” 南夏看着暴怒的南泯山,又看向若不经风显然是被打懵了的四姨娘,轻叹一口气开口。 “父亲息怒,怎么能仅凭这一枚药丸就说是四姨娘害母亲滑胎,素日里她是最温顺的,倒不如先问清楚这药丸的来历。” 四姨娘倒在地上,听见南夏的话瞬间也明晰了几分,急忙惶恐的说道:“侯爷,妾身这药丸是钱大夫给的!妾身并不知晓这里面还有麝香啊!” “钱大夫?那钱大夫为何给你这药丸,你又为何派丫鬟去药铺呢。”南夏替南泯山接着开口询问。 四姨娘自然不敢有半分隐瞒,赶忙解释道:“是妾身自从生下孩子以后就频频觉得脾胃不舒,似有咳疾,看了许多大夫都不管用,偶然间在给夫人请安回去的路上遇见了钟大夫。” 第470章 易如反掌 四姨娘的脸被打的高高肿起火辣辣的疼。 但是如今她也顾不上疼痛,只想赶快摆脱嫌疑。 “钟大夫好心告诉了妾身有一种药丸可以治疗妾身的病,就给妾身说了间铺子让妾身自己去取,妾身也不知道这药里有什么,只是派丫鬟取来日日服用!” 四姨娘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看上去很是无辜,而被怒火中烧的南泯山才不管她哭成什么样子,一脚踹上去不留情面。 “你以为你这样装无辜就可以躲过一劫吗!像你这样狠毒的女人,离云有你做娘真是悲哀!” 南泯山面容冰冷,冲着底下人问:“钱大夫呢!怎么寻他的人还不回来!” 众人战战兢兢,剩下的人已经转身跑去寻人了。 房里,除了孙如月的抽泣就是四姨娘跪在地上抹泪。 “当初这四姨娘在生下离云少爷以后就和大小姐走的极近,如今四姨娘怕夫人的孩子压离云少爷一头坐出这种事情来也不稀奇,只不过这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竟然帮着一个姨娘构害嫡母!” 赵嬷嬷的声音很小,却能让这屋里的人全都听的清清楚楚。 南泯山面色一变,杨氏更是面色僵硬:“混账!胡说八道些什么!” “老夫人恕罪!老夫人恕罪!奴婢口不择言,口不择言了。” 赵嬷嬷哎呦一声,赶紧跪在地上自己扇了自己几个巴掌。 可惜方才的话的确听进人心里了,南泯山心里也忍不住的猜想,是不是四姨娘早有暗害孙如月的心思。 她偷偷和南夏串通一气,在南夏手中拿到了库房钥匙,干了这个恶毒的事情。 要知道,四姨娘的丫鬟去药材铺采买的时间也是能对得上的。 南夏在一旁视线缓缓放到孙如月身上,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 以为用几个下人的话就能把自己和四姨娘拖下水了吗? “侯爷!钱大夫找到了!” 外面急匆匆跑进来了个小厮,又让人把后面跟着的人推了上来。 钱大夫年纪已经不小了,头发花白半佝偻着身子,只是进门以后却是低着头对着南泯山行礼,几番躲闪不愿意抬起头来。 “钱大夫刚才你去了哪?抬起头来回话。” 杨氏也察觉到了不对,而钱大夫却支支吾吾的说:“侯爷,方才小人是去药铺了,回来的晚了一些,又不小心摔了一跤有些不好意思见人。” “药铺?”南泯山一边疑惑,一边非得要人把头给抬起来。 “你先把头抬起来回话!”他命令道,钱大夫不敢违抗,只好捂着脸抬起头。 “为何不把手放下来!我问你是不是给我府中四姨娘开过紫金锭?” 钱大夫仍旧是支支吾吾的:“是,的确是我开的紫金锭。” 南泯山气不过他总是遮着脸,伸手将他的胳膊扯下来,紧接着面色一僵。 眼前的钱大夫如今满脸的血污,鼻青脸肿的样子显然是被人给打了! 南夏看见钱大夫这满脸伤痕,下意识看向兰心,见她也是脸上写满了惊讶。 她早就叮嘱过兰城,只是将人捆了吓唬吓唬,可没想到钱大夫却顶着满脸的伤痕跑了回来。 南夏盯着钱大夫,忽然又想通了,兰城是绝对不会在钱大夫身上留下伤痕把柄。 如今钱大夫身上的痕迹,只能是他自己干的。 “钱大夫!你这究竟是是怎么回事!”南泯山追问道,表情十分严肃。 而钱大夫却像是被窥破了秘密一样害怕,急急忙忙解释:“真是我自己摔得,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此地无银三百两之言,南泯山顿时起了怀疑的心思。 “钱大夫,只要你肯说出来,本侯自然会为你做主!” 再三的追问之下,钱大夫最终还是没能挺住。 他直接跪了下来痛哭:“侯爷啊,您就别再逼问我了,贵府的永安郡主,小人我实在是得罪不起啊!” “什么!” 南泯山吃惊之余,转身突然看向南夏,目光如剑泛着寒光。 南夏毫不犹豫的迎着那寒光回望了回去。 她心底冷笑,或许连南泯山自己都不曾知道,他此时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带有太多不安的因素了。 那种想要训斥却又深深地忌惮的感情,在不安和畏惧里挣扎,放不开他一家之主的颜面。 “南夏,你究竟对钱大夫做了什么,让他如此惧怕!”南泯山最终还是放不下,他作为父亲的颜面,冷声质问。 南夏在一旁没有回答,杨氏也是没有吭声。 “这钱大夫失踪,大小姐一定是早就将钱大夫绑了,等着夫人小产的时候找不到可用之人,大小姐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赵嬷嬷在一旁说着,南泯山更是恼怒厉声询问钱大夫:“钱大夫,是不是南夏绑架了你!她是不是故意要拖延时间,不想让你及时救治夫人肚子里的孩子!” “是啊钱大夫,快给父亲好好讲讲,我究竟是如何能提前预测母亲小产的时间,恰到好处的将你给绑了,再把你打了一顿放出来的。” 南夏阴沉沉的看着他,钱大夫瞬间汗流浃背。 “大小姐……大小姐她其实不是预测了夫人小产的时间,她是想用银钱收买我做伪证!” 钱大夫心一横,直接对着南泯山说道:“我从药材铺里出来,就被人一棒子打晕挟持,后来他们又蒙着我的眼睛,说要让我按照他们的话去做。” 钱大夫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他们让我告诉侯爷,说夫人根本没怀孕,那些人让我承认是给夫人用了假孕的药,这才让别人看不出真假!” “那你又是如何知晓,绑架你的是大小姐的人。”孙如月靠在床上悲切质问。 南夏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兰城绑人定然不会露出马脚,哪怕今日钱大夫没有被人绑架,今日也得承认是她把人掳走了。 “小人也是在隐约间听到他们说自己的主子是永安郡主,想要拿捏小人的性命更是易如反掌。” 钟大夫还在继续说道:“而且小人还听到他们说要害夫人滑胎,让四姨娘以咳疾为由,去我的药铺里抓药。” “钟大夫!明明是你主动替我问诊开药的!”四姨娘同样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他。 “虽说小人曾经给四姨娘开过治疗咳疾的药,可是四姨娘并不满意,非要让小人亲手抄写了一份紫金锭的药方,自己派人去抓药没有经过小人的手啊。 第471章 步步紧逼 两方各持己见,屋里剩下的人是越听越震惊。 可是钟大夫那里毕竟是有证据,而四姨娘没有充分的理由谋害主母。 满屋子的人都纷纷倒戈。 这四姨娘先是骗取了钟大夫的药方,紧接着又借着抓药的机会,她让丫鬟跑去外面买回来了麝香故意害的夫人小产。 大家纷纷猜想,大小姐一定是和四姨娘联手了,不然四姨娘怎么可能有机会,派人进入大小姐的库房做手脚。 而且大小姐还派人去绑了钱大夫,她们谋害主母的孩子以后,竟然还准备收买钱大夫,让大家以为主母是假怀孕! 南夏沉了沉眼眸,这孙如月果真是连这些都算计好了。 她先是交代了钱大夫,若被自己绑走,就说她假怀孕好让钱大夫及时脱身。 她料想到自己为了“揭穿”孙如月就一定会放钱大夫回来,而自己正是此时掉入了孙如月的计策之中。 如此一来,再把钱大夫弄得一脸伤,让南泯山看见以后忍不住开口询问,继而再供出来孙如月想要的“真相”。 如今钱大夫当着南夏的面反咬一口,这一连串的陷阱才是孙如月的最终目的。 哪怕不能直接除掉自己,间接也能除掉四姨娘! 南夏正在思索的时候,钱大夫更是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张银票来。 “还请侯爷做主,这是永安郡主用来收买我的银票,她的确是想让我污蔑夫人假怀孕啊。” 人证物证具在,南夏身为大小姐,联合和府中姨娘谋害继母的事情,已经算得上是板上钉钉! 南泯山如今紧盯着那张银票,一把抓过来使劲甩在南夏眼前。 紧接着对着南夏怒吼:“你母亲肚子里的孩子碍着你什么事了!竟然遭到你如此毒手! 就算这个孩子出生也不会动摇你作为大小姐的地位!你为什么要联合着那个贱人谋害嫡子!” 南泯山此刻眼中的暴怒以外,还有一丝微不可察的杀意。 南夏这个女儿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竟然连一个孩子都不肯放过。 这样心狠绝情,连个胎儿都不曾放过的女儿又怎么能指望她和整个家族站在一条线上? 四姨娘更是在地上吓傻了眼,赶快跪在地上祈求。 “侯爷,这件事情的确与妾身没有关系啊。妾身只是按照钱大夫的方子去抓药,绝对不会用来谋害主母啊!” “闭嘴,贱妇!”南泯山骂了她一句,目光仍旧放在南夏身上。 南夏此时此刻,已经成为了众矢之地,甚至大家都觉得的她罪责比这四姨娘还有大。 哪怕四姨娘是主谋,若没有大小姐这个帮凶,也做不到这种巧妙的地步。 而南夏平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却在心里冷笑。 南泯山入朝为官这十几年,绝对不可能糊涂。 这件事情背后,是否另有隐情,他自己心里也十分清楚。 只不过是害怕,害怕自己剥夺了他仅有的父权以及失去他所有的颜面。 南夏让他感觉南家的未来缥缈,无法得到任何的保障。 “父亲执意觉得是我联合四姨娘谋害了嫡母,但是父亲我倒是有一句话想问问。 您觉得如果是我绑架了钱大夫既然让夫人小产的事已经成功,我还会让他有活命的机会吗?” 南夏的眼神逐渐冰冷,甚至眼中杀意不似作假。 南夏这个人并非是优柔寡断的人,明显这件事情换在任何人身上,只要是最终目的完成了,就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活口在未来作为把柄。 南夏那双写满了算计的眼睛,甚至让南泯山隐隐的感到一丝恐惧,更是难以挺直身子。 心头方才灼烧的气焰竟然一点一点的被她逼问的消减下去。 看着他的表现,南夏冷笑了一声。 紧接着,那如古井一般深寒的眼眸,直勾勾的看向孙如月:“母亲既然已经认定了我是凶手。 倒不如我就证明给母亲看我是如何洗脱罪名的。” 南夏说完,根本不打算如月回应,反而对周嬷嬷开口。 “大家既然都说,是我将库房钥匙交给了四姨娘,要让她借机将麝香涂抹到屏风上。 那我想问一问周嬷嬷,这有人进入库房频繁那么多次为何你一次也没有察觉?” 南夏的目光直指周嬷嬷,一步一步的逼问。 周嬷嬷眼神躲闪,下意识的说道:“兴许是夜间四姨娘潜入院子里。” “既然是夜间,若是想要对着屏风做手脚,就势必要点灯。周嬷嬷你就歇在隔壁的院子里。 夜间库房突然亮灯,你难道就睡得那么死,一点也没有察觉吗?” “这晚上奴婢就是睡得有些死了,看守库房,大小姐也不能让人不睡觉吧。” 周嬷嬷如今冷汗直流,快要无话可说。 她原本是想着库房里那堆死物,搬又搬不出去,这院子丢也丢不了。 平日里看管的时间只顾出去玩乐,哪里注意到这库房有没有什么问题。 南夏冷哼一声:“那我倒想知道,既然是夜间作案,四姨娘是如何避开父亲,又避开这府里所有侍卫进入库房捣鬼。 若是她院子里的丫鬟,受她指使那就更没有说服力了。 府中入夜禁足,这府里巡逻的侍卫看见了人,自然是要仔细盘问的,他们怎么会允许四姨娘的丫鬟每天晚上都随意走动。 所以如果你身上的钥匙没有丢过,那就说明根本就没有人进过库房,里面的东西也绝对不会被人做手脚。” 要知道这两个月来,除了新进门的姨娘那里,就数四姨娘那里南泯山歇息的最多。 这些事情仔细推敲下来,就会知道拿麝香涂抹屏风,根本就是行不通的。 果然,一旁的杨氏在听到南夏说的话以后,面色和缓了许多。 四姨娘原先是不指望大小姐能够帮自己一把的,可是南夏刚刚说的话,句句表明了她绝无可能作案。 她立马,向着南夏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南夏没有理她,反而是突然俯下身来捡起地上的银票。 “钱大夫你说这银票是我用来收买你的。”南夏手中把玩着那张面值不小的银票,仔仔细细的看完,又递到钱大夫眼前。 “我收买串通你的赃款,不知道你可去钱庄兑换过了吗?” 南夏笑里藏刀,那双眼睛明明在笑,却给人十分的恐惧和危险。 钱大夫梗着脖子,看上去是十分有骨气的样子:“这种钱我怎么会去兑,大小姐,你用来收买我的钱,我就算是用了也是良心难安!” 孙如月心里莫名的有些发虚,这银票上面又没写名字,南夏就算是觉得不对又如何,这根本就查不出来什么。 “究竟是良心难安,还是压根就没有办法兑换。”南夏悠悠的说,将那张银票展现在众人眼前。 “汇丰钱庄里的银票,可是给你银票作为证据的那个人,是不是忘了打听打听,本小姐究竟有没有在汇丰钱庄里面开过户,存过金银。” 怎么可能! 孙如月直接就愣住了,这汇丰钱庄可是整个京城最大的钱庄,南夏怎么可能没在那里面存过金银! 第472章 余怒未散 南夏的话像是一把利剑,破开虚伪的陷阱,让钱大夫的谎言无处遁形。 “钱大夫,你说我买通你污蔑夫人,可是这张银票却根本不是我的,你可有解释?”南夏淡淡的说道。 钱大夫哪能想到这一出,立刻不知该如何言语。 他们哪里能够想到,南夏的之所以没有在那个钱庄里存过钱,那是因为她在京城其实有自己的钱庄。 她的钱庄虽然排不上京城前三,但是规模却不小,自己的钱自然更是捏在自己手中更安心。 而此时的南夏见钱大夫说不出话来,立刻让兰心上前按住了钱大夫。 钱大夫哪里能挣脱得过兰心,一下子被按倒在地。 “南夏,你做什么!”孙如月担心她是想屈打成招,忍不住出言阻止。 南泯山也皱起眉头,眉间产生一丝不悦,就算是银票作假,南夏接下来又想做什么? 南夏非但不在意他们,更是直接扭头看向钟太医,恭敬的开口。 “钟太医,您的资历老,经事又多,可否帮永安鉴定一下这位钱大夫身上的伤?凡是绑架逼供,必定拳脚要挟,也一定会在身上留有痕迹。 而如今钱大夫脸上的伤都如此吓人,那他身上的伤也必定不会少了,倒不如好好的验一验,看看钱大夫伤势如何?” 南夏这一连串的话让钱大夫彻底慌乱了:“验什么验,我这伤口就是大小姐派人给我打的,根本就做不了假。” 幸亏兰心一早就把人给控制住了,如今这位钱大夫就算是再抗拒也逃脱不得,只能在挣扎之中,被迫让上前来的钟太医查验。 “钱大夫这是何必呢,只是为你查一查身上有没有暗伤而已,为何如此抗拒,还是说你身上压根就没有伤口,脸上这些都是你自己找人打的来污蔑于我?” 南夏用最温柔的话,将钱大夫的谎言逐个击破。 而钟太医也自然是在兰心的配合下,将钱大夫露出的胳膊和腿上都一一查验过了,的确没有任何伤痕。 若按照一般被人绑架挟持,是极少在脸上做文章的,毕竟脸上的伤口是最容易让人发现端倪的。 而偏偏,全身上下只有脸上才有伤口,身上除了一点勒痕以外,再无别的痕迹。 “这银票是假,有人打伤你也是假。 我实在是想不出来,钱大夫,我是哪里得罪了你,让你用这样的方式污蔑我? 还是说这背后有人指使你,要将这脏水泼到我身上?” 南夏意有所指,目光微微挑起,淡然的望向床榻上的孙如月。 杨氏和众人的目光也被她带着,纷纷投到了孙如月的身上。 孙如月心中一惊,更是没想到南夏三言两语,便让众人的矛头又再一次转向自己。 她狠下心来,低声抽泣,眼眶微红更是扶风弱柳的姿态。 “大小姐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想说我让钱大夫诬陷你?可我为什么要付出那么大的代价,拿我的孩子来做筹码?” “够了!” 突然,南泯山直接暴起,随手从桌上扫下一个茶杯,摔在地上吓了杨氏一大跳。 南泯山目光紧紧的盯着南夏,神情格外的严肃:“你为了陷害你母亲,简直是无所不用其极!” 如今的南夏已经彻底逃脱了他的掌握,若是不能在这一次把她死死的压下来,日后还不得翻了天去! 这满屋子里的人,看见侯爷突然发怒,各个都是十分惶恐,生怕怒火牵连到他们。 而南夏却在这个时候,淡然的扫过这一地的狼藉,就连表情都没有任何变化:“父亲如此生气,倒是让人看不明白了。” 紧接着,她似乎是根本不怕南泯山的怒火,直接走到他面前询问:“父亲是觉得我哪里讲的不对?” 南夏慢悠悠的说道:“是觉得不能让我就这样轻易地脱罪?还是说,今日无论如何也要找出,为夫人失去这个孩子承担一切罪责的人,父亲是想让我来负责吗?” 南泯山眼中燃烧着怒火,南夏却仍旧不怕死的继续:“父亲,我也是您嫡亲的女儿啊,为什么就非得要置我于死地呢。” “闭嘴,孽障!我看你同那南水瑶都是一样的货色!” 南泯山紧盯着南夏,简直是要被眼前大逆不道,言语犀利逼问自己父亲的女儿活活气死。 “侯爷!你如何讲夏夏!” 杨氏原本是不打算干涉他们父女两个人的,但是刚才南泯山说的话实在是太过分! 竟然那南水瑶那种下贱的人和南夏相提并论。 南泯山看了眼母亲,余怒未消,而再看向南夏那满不在乎的模样更是气急攻心。 南夏纤眉朱唇,一双精明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南泯山,让他总感觉自己被那双干净清澈的眼神窥破了埋藏在深处的欲望。 兴许是前世未曾磨灭的习惯,南夏眼尾上挑,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睥他人的尊贵气势。 而南泯山作为一家之主,又怎么会看得惯女儿骑到自己头顶上来呢! 南夏如果一直是一个聪明,且能掌控在手中的女儿,一门心思为家族夺力,并且她还不敢对自己放肆的女儿,或许南泯山还能继续容忍她。 可看看眼前的南夏,哪里有几分对自己的尊重! 这样的女儿,哪怕是留着也不过是一直会反咬一口的白眼狼! 南夏始终认真的看着这位父亲,“父亲若是觉得我和南水瑶是一样的人,那就该问问父亲自己,女儿究竟是更像谁?” “你说了怎么久,却没有解释四姨娘为何强逼钱大夫开药方,又为何放着现成的药不用,偏偏去买了麝香自己配药,也没说清楚到底这紫金屏上的麝香木漆从何而来。” 南泯山冷笑,既然南夏想要翻脸,那就别怪他无情。 “你自己说没有在钱庄里存过银票,也只是你的一己之言。 怎么就那么凑巧,几大钱庄偏偏挑中了你没有开户的那家? 你这分明是害怕钱大夫被你收买不成临时变卦反水,所以才弄了一张假银票来故布疑云! 而你又利用障眼法,让你手下的人专门打在钱大夫脸上最显眼的地方。 为的就是增加你话里的可信度,把一切重新嫁祸给你母亲! 这桩桩件件,曲折连环,除了你以外谁能做的那么圆满,又有谁能想到如此的心机!” 第473章 拿她开刀 南泯山字字如玑,每句话都是恨足了南夏。 可不论他如今是怎样的抨击,南夏的态度却都令周围的人十分奇怪。 刚才那些话要说是换了别人,兴许早就声嘶力竭,开始替自己辩驳愤恨。 可是南夏从头到尾听完南泯山的指控,神情里却丝毫不慌。 南泯山看着她一脸平静,满腔怒气挥出去的一拳像是打在了棉花上,十分的挫败。 孙如月则是靠在床榻上,瞧着南夏如今被推到了悬崖边上还是如此的波澜不惊,打从心底里开始慌乱起来。 “刚才,父亲说四姨娘强逼钱大夫写下药方,可谁看见了?” 良久,南夏缓缓开口,一张嘴就是将南泯山刚才的话堵了回去。 “父亲又问这紫金屏上的木漆从何而来,我也可以解释。 父亲莫不是忘了,既然钱大夫口口声声称四姨娘为了配药,非要去他的药铺里买药材,那是不是钱大夫的药铺里就一定有麝香? 而作为一名郎中,如果想在随身的药箱里掺点什么东西带进府里来,而这位郎中又是人的心腹。 我想知道,这府里的人究竟会不会仔细查看这钱大夫带进来的箱子呢? 既然拿到这木漆的人,遛不进我的库房做这件事。那要是把屏风搬到自己面前,光明正大的给紫金屏涂上一层新漆,又有谁会发现?” 南夏慢慢的开口,就差直接大白天下,这木漆和麝香全都是孙如月,让钱大夫自己弄来的了。 而且还都是在把屏风搬进自己屋里以后,才做的手脚! 孙如月逐渐白了脸色,而南泯山更是面色铁青,被她堵的无话可说。 但他仍然不会相信,孙如月会做出谋害自己孩子的事情。 “父亲您看,就算是女儿如今将事实摆在您的面前,您也不愿意去相信,这些您都视而不见,就算是女儿再巧舌如簧也抵不过您的偏心罢了。” 南夏突然神情落寞了下来,仿佛已经认命了一样,再次沉默下去。 这让刚刚,明明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的孙如月,直接愣了神。 霎时间,不知道她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南夏究竟想干什么? 这就好比渔夫撒网,网落下去了,就连鱼都差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渔夫又在关键时刻,亲手松开了这网,给鱼留下了逃生的机会。 孙如月立马一个眼神给了赵嬷嬷,自己则是想要通过南夏的表情,寻找到一些可以验证自己怀疑的蛛丝马迹。这种对未知怀疑,远比南夏刚才的话更令人恐惧。 赵嬷嬷拱了半天的火,眼见就要再添一把柴,跪在地上替孙如月鸣不平:“我可怜的小姐啊,嫁进这侯府里足足两年未曾有孕,如今好不容易怀上了一个孩子,却遭到歹人嫉妒!” 赵嬷嬷一边哭嚎,一边又两眼怒瞪着南夏,更加声嘶力竭。 “我们小姐是个没福气的,从小没了亲娘。如今做人家后母,如此真心相待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小姐啊,依奴婢看,倒不如出家做那尼姑。倒还能清闲自在些,不用受这凡世的苦了!” 赵嬷嬷的话让人不免感觉揪心起来,这夫人身世如此可怜悲哀。现在好不容易积攒了些福气,怀上了孩子又被大小姐给害了,真的是太可怜了! “来人!请家法!今日,我必将打的这孽障说出实话来!” 南泯山像是再也忍耐不住,直接对着手下小厮喊道,阴狠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南夏。 那些资历老一点的自然是听说过南侯府的家法,光是这样一听,就足够他们吓得冷汗直流了。 在场唯一担心南夏的就是杨氏,她丝毫没有犹豫,直接起身挡在南夏面前。 “今日老身在此!我瞧着谁敢去!” 屋里的氛围隐隐带着些肃杀,今日南夏不管有罪没罪,南泯山也要按着她的头让她认下这个结果。 孙如月眼见着计划得逞,突然跳出来碍事的老夫人,竟然挡了南泯山的命令。 她心里巴不得南夏赶紧去死,面上却不能显现出来。 南泯山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您分明都听见了,为什么还要这样护着这个孽障。 您不要被她给蒙骗了,她诡计多端,一定是您轻信了她的谎言,待儿子用家法验一验就知道真伪!” 杨氏是真想知道,她儿子的脑袋里究竟都揣了什么!刚才南夏都把话说的那么清楚还是非要一意孤行! 南泯山根本就不给人脱罪的机会,只相信自己心里的判断,南夏就算是再多说,也比不过孙如月坐在榻上的几滴眼泪。 杨氏也忍不住对儿子怒声道:“你色令智昏!不仅肆意的出言污蔑自己亲生的女儿,还这样的不辩曲直是非!你请家法,到底是想问清楚罪责,还是想真的屈打成招!” 杨氏就像是紧紧护崽的老母鸡一样挡在南夏面前,南夏神情难免动容,祖母护着她的心依旧未变。 而这一次,站在母亲对立面的南泯山,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祖孙两个人。 要知道,这么多年杨氏很少插手他管教子女,哪怕当初最受宠的南从云,都没能得到她的庇佑。 而南夏何德何能,竟然得了他母亲倾身相护? 南泯山心中越想不平,额头上青筋暴起,甚至划作对自己亲生母亲的质问:“母亲!您难道就要这样护着南夏吗!” “不是我要护着夏夏,你看看你刚才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今日你是非要将这罪魁祸首的帽子,扣在我孙女头上!” 杨氏素日里在这个家里很少过问闲事,但是一旦涉及到南夏,她必定会撑着身体也要替她出头。 这些年来,孙千烟对她表面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从未与她交过心。 而新进门的孙如月,也因为年纪小和她说不上什么话。再因为孙家针对南夏的事情,一直以来也是不怎么亲近。 而二房里的那个又是个胸无点墨存不住事情的,三房死的又早,留下一个孙子也只跟南夏亲近。 整个侯府上下,就只有南夏可以陪她解闷,化解她心里的郁结,更是在日复一日里培养了极深的祖孙之情。 如今南泯山执意要拿南夏开刀,她不护着,又有谁能护着南夏? 第474章 暗有隐晦 “母亲,您是被她骗了!” 南泯山今日的确,是想借这个由头除掉南夏永绝后患。可被母亲如此一激,心中的怒火猛地一下子全部翻涌上来。 他眼睛胀红,额头上青筋隐现,怒声大吼,胸口不住的起伏,嗓音气得在发颤。 而南夏则是一直沉默着,轻轻撇了撇嘴角,露出一抹讥讽。 她看着南泯山的怒火中烧,隐隐在期待着什么的发生。 “南夏,你——” 突然,南泯山话还没有说完,紧接着一手指着南夏,猛地浑身僵硬,向后仰躺而去! “侯爷!” 离他最近的张嬷嬷赶忙搀扶,而杨氏也立马变了神情,也顾不得和儿子争吵,上前一步也要伸出手去扶。 而南夏则是先她一步,不计前嫌,亲手扶着南泯山坐下。 就连孙如月更是顾不得刚刚小产的虚弱,连滚带爬的想要下床,却被赵嬷嬷按住。 南泯山坐在椅子上大口喘着粗气,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憋的脸色青紫,而他如今的模样更像是气喘的病人发作,让人觉得害怕。 “钟太医!您快来瞧瞧父亲吧!” 南夏的声音终于唤回所有人的心神,立马有人给钟太医让出了位置 杨氏紧张的攥着南夏的手,一脸的心疼,再怎么说这也是她亲儿子,没想到只是斥责了两句竟然引来如此大的冲击,南泯山竟然差点晕了过去。 钟大夫伸手搭着南泯山的脉象,仔细的检查,周围人皆是屏息凝视,等待他说出个缘由来。 南泯山猛然晕厥,南夏静静地看了眼还想强行下床的孙如月,她面上更是惶恐不安,而南泯山要是倒了,今日孙如月的计划也不一定能不能成。 南夏从一开始就被误导了,以为孙如月没有怀孕是真的,放过了钱大夫一马。 孙如月又利用钱大夫织了一张网,企图在自己拆穿钱大夫的时候反咬一口。 自己所有脱罪的证据同时也变成了“凶手的精心布置”,这一切都是孙如月利用这肚子里的孩子想出来的奇招。 的确是,让四姨娘和她皆是猝不及防,但从南泯山倒下的那一刻,这盘棋可就不是孙如月在下了。 孙如月强撑着下床,同时也感觉到了身上那丝阴冷的目光。 她回望过去,却看见南夏站在杨氏身边一脸阴沉的看着自己,那那道平静却带着死气的眼神,让她感受到了深深的恐惧! 南夏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又有什么后招? 而一旁的钟太医在查看过后,却突然对着杨氏面露难色。 杨氏突然皱了一下眉头,心里忍不住吃惊,难不成自己真的把儿子气出了个好歹? “钟太医!侯爷他究竟是怎么了?”孙如月终于挣扎着下了床,赵嬷嬷扶着她走过来。 钟太医看了眼孙如月,又对着杨氏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南夏看着这位钟太医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开口:“你们都下去吧,张嬷嬷您和兰心守在门口。” 孙如月呆呆的看着南夏屏退了屋里的其他人,南泯山倒了,如今只有南夏一个人做主,对着屋子里的人发号施令。 等到这屋里只剩下他们几个主人和钟太医,南泯山如今的脸色由胀红逐渐转变为苍白,哪里能顾得上南夏的事情,只想要尽快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钟太医,您老有话就直说吧!”他大口的喘气,努力平复脑海中涌现出一连串的猜测,嘴唇因害怕而泛白,双手微微颤抖,眼中透露出无法遏制的恐惧情绪。 钟太医的脸色却没有任何好转,他虽然和南侯历来交好,但是这样的事情让他怎么能说的出口? 他低吟了片刻,委婉的询问:“今日来侯爷身上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侯爷半月前,倒是总盗汗难眠,怕热口干。”一旁的孙如月突然说道,面容也是十分的紧张。 南泯山点点头,杨氏又追问语气有些焦急:“钟太医,您就直说我儿究竟是怎么了?” 钟太医正考虑如何开口,视线扫在南泯山腰间的鼻烟壶上,表情更是严肃起来询问道:“侯爷腰间的这鼻烟壶,可否借我一观?” 鼻烟壶?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南泯山身上,他挂着的那个玛瑙鼻烟壶又怎么了? 孙如月亲手解下来交给钟太医:“钟太医,这有何问题?” 钟太医拿过来打开凑到鼻尖闻了闻,随即表情一震,急忙向南泯山求证:“侯爷这里面的东西可是日日都带在身上,可曾每天都在吸?” 南泯山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这个问题,但还是点点头:“的确如此,此乃我夫人家人送来的,我观它样式好看便留了下来,怎么这有什么问题吗?” 这鼻烟壶乃是他和孙如月新婚之时,孙家送来的贺礼。当时的南泯山更是一眼就看中了这个东西,并叫人仔细的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才带在身上的。 钟太医一副了然的表情,捏了捏胡须低声解释道:“刚才侯爷的脉象微弱沉细,欲动尚且无力,而这一症状正与这鼻烟壶里装着的东西有关。” 钟太医将东西还给南泯山,语重心长的说道:“侯爷这两日可曾觉得胸闷气短,情绪起伏大一些便觉得浑身劳累?” “是,可每一次用过这鼻烟壶便又觉得精力充沛,毫无疲倦。”南泯山像一株干枯的树木般呆坐,脸色苍白如纸,透着青灰的死气。 “您这是什么意思,父亲究竟是怎么了。”南夏在一旁淡淡的问道。 而钟太医则是无可奈何的解释道:“这鼻烟壶里的东西,实则是棉籽茎,而且这里面的东西也是先被泡过了棉籽油,这棉籽油可是个害人的东西,男人若是接触的多了,便会……” “便会如何?”孙如月急切的问。 钟大夫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孙如月也并未明白他的意思。 “绝了后嗣!” 只见钟太医艰难的说出真相,他再也坐不住,直起身来远离了孙如月继续说道:“而且侯爷的鼻烟壶里被下了成瘾的东西。 若是侯爷自两年前便开始用这东西,自然是对子女有碍。” 第475章 地位 “什么意思!怎么就叫子女有碍!” 南泯山想要站起身来,却又因为情绪激动,眼前发晕。 “钟大夫,您确定鼻烟壶里的东西,是被人刻意放了不利子嗣的东西。” 南夏一脸忧愁的说道,一边又缓缓的扭头看向一旁的孙如月。 “可是母亲怀孕已经有了三个月,这实在是说不通啊。” 南夏语气里充满了惊讶,随后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用吃惊地眼神看向孙如月。 屋里,南泯山和杨氏的脸色也都是十分的不好看。 紧接着,就听见钟太医斩钉截铁的说道:“莫说是三个月,这就算是半年前,侯爷的身子,也早已经被这药伤的厉害了。” 钟太医满脸写着认真:“若是侯爷和老夫人不相信我说的话,大可以去找别人验证一番。若老朽所言有虚,我愿即刻从宫中辞官!” 如今的南泯山,已经彻底的瘫软在椅子上,根本就不愿相信这就是真相。 杨氏更是整个人向前踉跄了两步,幸亏南夏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身躯。 孙如月如今满脸写着难以置信:“钟太医,这绝对不会是真的,这里面的东西是我娘家人送来的…… 侯爷的身体也绝对不会有问题的,我可是怀了侯爷的骨肉啊!” 孙如月满脸写着痛苦和吃惊,而南夏对她却没有丝毫同情。 若是孙如月没有先一步来害自己,也绝对不会有今日这件事。 当初孙馔亭说,不会轻易让孙如月有孩子的时候。南夏就已经调查过了一遍南泯山的身边所有的东西,早就发现了这个鼻烟壶有问题。 后来孙如月说自己怀了身孕,她也觉得事有古怪。 这也是南夏为什么轻易相信了,钱大夫口中孙如月“假孕”的消息。 没想到孙如月聪明反被聪明误,孙家送来的东西早就有问题,只是她不知道。 这么久了,孙如月没能怀上孩子,也全靠了她娘家带来的这份大礼。 至于南泯山,南夏如今和他也算是撕破了一半的脸面,自然不必再惺惺作态。 南泯山瘫软着身子,口中喃喃自语,“怎会如此——钟太医,我怎么会如此!” 钟太医长长叹了一口气,心里也知道南泯山并不好受,可他也断然没有隐瞒病情的理由。 要怪,只能怪南侯命不好。 南夏满意的看着南泯山的绝望,孙家还是下手太轻。 这药里让人上瘾的东西放的少,南泯山吸食了两年还没有彻底摧垮他的身体,竟然还是让孙如月怀了孕。 不过很可惜,南泯山现在的身体问题一旦被点出来,那个曾经存在过的孩子,可就让事情变得微妙了。 “祖母,您快坐着,保重身体要紧。” 南夏心淡如水,面上却还要让杨氏好好的坐下来休息,语调里更是写满了担忧:“钟大夫,我父亲的情况,可会有转机?” 钟太医摇了摇头,这种情况微乎其微啊。 整间屋子里全是寂静无声。 孙如月更是浑身抖若糖筛,上前一步想要慌忙自证,却被南泯山盛怒之下一巴掌扇在脸上,发出惨叫。 而门外的赵嬷嬷在听到孙如月的惨叫声后,更是什么都顾不得,直接推开张嬷嬷冲了进去。 进门就看见主家的人纷纷沉着脸,只有孙如月捂着脸瘫倒在地上十分可怜无助。 “侯爷您这是做什么,夫人才刚刚小产,身体正是虚弱的时候,您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听信谗言,对夫人动手呢!” 赵嬷嬷紧紧趴在孙如月身前,把人严严实实的挡住,搂在怀里。 南泯山面如寒霜,狠厉的目光直指她们主仆二人:“本侯教训人,也轮得上你一个下贱的奴仆来指手画脚!来人,把这个腌臜婆子拖下去!” 孙如月如今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完全无法料想如今的局面。 “侯爷!您可千万不要相信这个太医说的话!一定是南夏买通了他!” 孙如月一边嘶吼着,一边扭头看向钟太医:“钟太医,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说出这样的话来置我于死地!” 钟太医被她这样指控,自然心里也是十分憋屈,刚想开口反驳,就又被南夏打断。 “钟太医的身份乃是御医,他的医术哪还有假? 若是这么容易被我买通,岂不是个震惊朝野的大笑话。 要是母亲不信,倒不如父亲让自己再请一位郎中来查看。”南夏慢悠悠的开口。 如今钟太医早已经盖棺定论,不论找多少人来,最终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没有人敢冒着风险,敢担保南泯山如今的身子是有可能恢复,毕竟这种事情谁也不敢担责。 而南泯山更是会顾及着自己的名声,甚至不敢再请大夫前来会诊。 如今,不管孙如月再怎么挣扎,真的也变成了假的。 这个流掉的孩子,已经在所有人的怀疑中,彻底不再是南泯山的子嗣了。 “孙家怎么会拿这种害人的东西,来让侯爷子嗣有碍!”孙如月看南泯山迟迟没有动容,恨不得歇斯底里的说道。 “我若怀不上孩子,对整个孙家又有什么好处!” 南夏微微笑着,语气却沉了下去,慢慢说道:“您是忘了,您是怎么嫁过来的吗。” 孙如月一愣,呆滞的看向南夏:“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是孙家强塞进侯府的不错。但是自己若是能早有子嗣,早一点在南侯府立足,不是更有利于孙家笼络南侯府吗? 可是孙家又为什么要害南泯山绝嗣! “孙家确实是强逼着我父亲娶了你。可是你也是一直被他们防着。”南夏从容不迫的说道。 南泯山和杨氏在一旁一言不发,心里的怒火却不减半分,更多的是对孙家卑劣手段的怨恨。 “为了笼络我南侯府,孙家必须有一位女儿嫁到南家,所以你就被选中,成为联姻的棋子。 而他们又害怕你生下孩子,动摇了我大哥的地位。 毕竟我大哥才是孙千烟的儿子,是大舅舅有着血缘关系的亲外甥。 你若是生下来孩子,又该算作是什么呢?他们自然是不会允许你的孩子,夺走大哥原有的地位。” 第476章 另寻生路 “这根本就不对!” 孙如月直接抓住了南夏话语里的漏洞。 她仰着头,表情像是不甘,恨声道:“若是真的像你刚才说的那样,那为什么不直接对我动手!我吃住都在孙家岂不是更好下手!” 南夏听完,却惋惜的摇摇头,长长的叹一口气下去。 “你可知,这府里为何只有离云和敏儿两个不满三岁的庶子女呢?” 而这侯府曾经的庶出子女,让孙千烟除的一人不剩。有的是随着姨娘们一尸两命,有的是勉强活到出生,最后又因为大大小小的原因夭折。 而自从孙千烟垮了,这整个侯府再也没有主母压制的时候,姨娘们才敢放心的生下孩子。 “孙家的考虑可比母亲考虑的多,光是断绝父亲的嫡子怎么能够呢?还有这一屋子的姨娘可以生下庶子,这庶子得宠,对大哥更是不利啊。” 南夏回望了一眼南泯山,表情里带着几分可惜。 “所以倒不如从父亲身上下手,这样就可以彻底断绝了我父亲再有儿子的可能,并无人可以撼动大哥地位,我说的对吗。” 众人听着这话,脸上的神情都变化不一。 孙家为了南从云,不惜让南泯山无法再有孩子,可是要是侯爷无法生育,夫人这肚子里的孩子究竟又是从何而来? 南夏直勾勾的盯着孙如月,话说到这里,剩下的已经不需要她去点明白了。 赵嬷嬷自然也是在他们的只言片语里,拼凑起来整个事情。 她一下子明白过来,如今的事情已经不再是他们诬赖南夏害孙如月流产。 而是孙如月陷入了,该如何证明那个流掉的孩子,真的是南泯山的骨血的局面。 “贱人,你还不打算说吗。”杨氏更是伸手打掉了桌上的茶碗,恼怒的说道。 孙如月瘫坐在地上,良久,她突然低低的笑了出来,一双眼睛布满仇恨和血丝直直瞪着南夏。 “南夏你打的好算盘!想用这种招数污蔑我。 但是你忘了,我自从嫁进侯府,向来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个孩子压根就不会是别人的! 你今日所做的一切,就是想逼死我! 你逼死了你的生母,如今还要逼死我这个继母!南夏你简直是歹毒心肠!” 南夏听闻此言,便露出一个为难的表情,紧接着轻叹一口气:“母亲才是忘了,外祖母出殡前,您和我可是足足在孙家呆了七日,这期间外来的宾客众多,实在是让人不好说。” 那一次! 孙如月没有想到,南夏竟然会利用那一次的事情陷害她! 原本在孙府的那七天,是他们一早计划好暗杀南夏的时间。 她曾负责让南夏被迫困在孙家是不假,想不到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南夏竟然拿着这件事情当借口。 这简直是,让她简直是有冤不能申,有口不能能言! 孙如月的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而南泯山更是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就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 孙如月终于明白的南夏究竟有多么狠毒的心了,刚刚一切的退步,都是为了这个时候将她打入无尽的深渊。 南夏她算计好了一切,故意在刚开始棋差一招,故意将钟太医喊来,又刻意气的南泯山发病。 全都是南夏的陷阱和圈套! “母亲,如今父亲可是给您留着颜面,这奸夫……”南夏压低了最后两个音,好像真的看见了这种不光彩的事情。 孙如月浑身颤抖着,强大的窒息感让她无法喘气。 南泯山冷着脸看着如同烂泥一样的孙如月,眼神里逐渐流露出杀意。 今日孙如月如果没有办法解释清楚,那么等待她的,将会是比死还要恐怖的事情。 “侯爷,您不能只信这个南夏和太医的一面之词啊,万一是他们联合起来欺骗您的呢!您相信妾身,对您是一片忠诚,绝无二心!” 而此时的南泯山看着孙如月,眼底再无任何怜惜,甚至吐出来的话都是那么的绝情。 “南夏说的话我可以不信,但是钟太医是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收买。他的话,我信!” 这句话,几乎就是断定了孙如月曾经背着南泯山,在孙家曾经和外人有过接触,做出过背叛他的事情。 整个南家的人,都以一种蔑视和无情,居高临下的看着孙如月。 恍然间,孙如月惊恐的发现,杨氏、南泯山,包括南夏,他们三个人其实从头到尾都是一样的人! 从一开始,她就从没有见到过最真实的南侯府,总是这样冰冷绝情的魔窟! 南泯山更是和南夏一样,是一个彻头彻尾狠心冷情的家伙! 突然,一直护着孙如月的赵嬷嬷向前一步跪在了众人眼前。 “侯爷,老夫人!这一切奴婢如今的确是不敢再隐瞒了!”她跪在孙如月身边,哭嚎道。 而孙如月表情也是愣在脸上,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赵嬷嬷就已经开始磕头谢罪。 “都是奴婢鬼迷心窍,给夫人出了馊主意,其实夫人是假怀孕,根本就没有孩子!这一切都是为了冤枉四姨娘和大小姐的!”她哭的十分情深意切,像是真的一样忏悔。 孙如月愣了一下,神智立马清醒,看着赵嬷嬷替自己脱罪。 亏赵嬷嬷反应的够快,如今假怀孕嫁祸流产的罪名,和真怀孕却不是南泯山孩子之间的罪名,两者权衡利弊,赵嬷嬷倒是很快就做出了反应。 “原来母亲是假怀孕,那……”南夏表情依旧是冰冷。 “母亲自己也承认是假怀孕吗?难不成就是为了要陷害我和四姨娘。 若说是陷害四姨娘也就罢了,为何还要陷害我呢?我可是一向对母亲敬重。”南夏面露伤感。 孙如月刚想说话又被赵嬷嬷一把按住,赵嬷嬷解释起来也是惶恐又惊惧:“都是奴婢,一时鬼迷了心窍,受了孙家二爷的指使,陷害大小姐。 孙二爷说要想尽办法除了大小姐,所以才出此下策,强逼夫人假怀孕让大小姐失去侯爷的信任。” 南夏倒是没想到孙如月身边的这个嬷嬷挺是忠心耿耿,竟然打算用自己的命换孙如月的生路。 第477章 药到病除 “既然如此,那为何大夫把脉却把不出来。” 南夏问的,正是一旁钟太医想要问出口的,方才他明明摸着孙如月是小产之象。 赵嬷嬷继续跪在地上解释:“那是因为孙二爷给了夫人一种可以假怀孕的药物,又安排钱大夫来夫人身边做戏!” 南夏冷冷的看着她继续表演,将所有的事情都甩在孙历枭头上的确是个聪明的选择。 孙家和南夏有仇,孙历枭的大哥和儿子下了天牢,而且他人又在关外,南泯山也很那查到孙历枭头上去。 这个赵嬷嬷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孙如月手里有这样的精兵强将,却不知道好好利用,生生把棋给走死了。 “究竟是什么药,可还有剩余?老朽行医几十年,还从未见过可以让妇人伪装成怀孕和小产的药。”钟太医一脸的沉思。 南泯山在听到这话的时候,却突然站了起来目光紧紧的盯着孙如月。 最终脸色深沉的对着钟太医讲:“钟太医,剩下的事情就交由在下来处理吧。 今日之事还请您千万要保守秘密,如今南某能够相信的只您一人。” 钟太医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回过神来立刻冲着南泯山行礼告退。 南夏安排人去送钟太医,扭过头来淡然的对着南泯山说道:“父亲,既然如今此事已经明晰,女儿倒是想听听,父亲要如何处置这老婆子?” 问的是赵嬷嬷,实际上是在说南泯山将要如何处置孙如月。 刚才赵嬷嬷临时演出那场戏,谁看不出来是在维护南泯山的颜面,可偏偏是这样正中南泯山下怀。 当才钟太医的话其实才是让南泯山最相信的,只不过如今这种,孙如月背着他与野男人厮混怀上孩子的事情。 以及他再无生育能力的家丑,他是不会轻易的承认的。 所以他刚才的一切,皆是为了堵住孙如月的嘴,并且不会去再找来任何大夫来检查自己的身体。 为了维护住南泯山的颜面,如今摆在明面上的,就只有孙如月假孕冤枉南夏的罪名。 南泯山看着孙如月久久不语,南夏也并不着急催促,如今逼狗入穷巷,孙如月她在劫难逃! …… 前两日的风波过去。 南夏这里过得也算是自在,南泯山自己忙着偷偷寻医问药,孙如月则是被他责罚去跪了祠堂。 浣水居里四姨娘倒是来了几趟,还带了离云那孩子跑过来给南夏逗弄,引得南祈云一天都要跑来好几回,非说给南夏带些点心来尝尝。 南夏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悠闲,成日吃着南祈云带来的糕点。 “如今外面闹腾却也打搅不到咱家小姐。”白芝在一旁帮小姐端过糕点来。 南夏淡淡的笑了笑,慢慢倚在竹椅上,扭头看向南祈云:“我反倒是觉得咱们家三少爷是极为清闲,外头的闹腾更是打搅不到三少爷。” “那日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总觉得孙如月跪在祠堂里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南祈云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疑惑,当日之事,只有南夏几人才清楚,问旁人是问不出来的。他好奇了几日,今日总算是抓着机会询问南夏。 “你当真想知道?”南夏冲他招招手,让他附耳来听。 “大姐姐,你说的是真的?”南祈云在听明白那日事情的时候,简直震惊至极。 而后又听到南泯山只是让她跪在祠堂里,更是让人感到难以置信。 虽说如今,明面上的面子是过去了,可这背地里的阴私可没那么容易过去。 “大伯父竟然能容忍她活到今日!这当真是稀奇。”南祈云感叹道, 随后又沉了脸问一旁的兰心,道:“那赵婆子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南泯山说要将赵婆子交给南夏处理,这种奴仆,若是南夏懒得处置,他也可以代劳。 “小姐已经命人拔了她的舌头。”兰心在一旁缓缓的开口。 南祈云一愣,似乎没想到南夏这一次竟然如此果断,面对此等恶仆,就该用这种方式。 “人死了吗。”他又问。 “自然是没死,剩下半截舌头,我又让她去祠堂里陪着孙如月跪着了。”南夏淡淡的说道。 “就这么简单?”南祈云还以为她有别的法子出气,可没想到就只是拔了赵婆子的舌头。 他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是南夏解答了他的疑惑。 “你是觉得我下手太轻了吗。” 南夏抿了口手中的茶水,淡然的说道:“她是个忠仆。 她对孙如月忠心耿耿,甚至可以为了她,不惜以恶犬之势撕咬我。 最后宁愿自己一人承担下这所有的罪责,也要保住孙如月。” “那只能证明她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这样的人就更不值得留着了。 难不成大姐姐你还想策反她?”南祈云并不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像这样的人就算是说动了她,也无法真正信任。 “不,我不仅不会策反她,我还会把她一点点放在孙如月身边折磨。 我拔了她的舌头,又日日着人赏他十鞭子,再将人送到孙如月身边,重新陪着孙如月跪祠堂。 如此轮番折磨,就算是铁打的这人也最后没了生气。” 南夏用最平静的话语,说出最残酷的刑罚。而丝毫不会害怕,南祈云在听到这些以后有什么恐惧。 “这样她只会恨上孙如月,再忠心的奴仆,都是一刀子结果了她的命,兴许她死而不悔。 可如果是拘在身边日日折磨,她就会逐渐恨上害她落入此等境地的人。”南祈云细细的分析,眼中若有所思。 一阵阵春风袭来,南夏闻到这空气里的春意,心情格外的舒畅。 这南泯山将孙如月罚在祠堂里,定下的罪责是是假孕构陷。 而实际上,孙如月是不是假孕,大家都心知肚明。 一个刚刚小产不足半日的女人,在她最虚弱的时候将人跪在冰凉的地面上。 别说一日,就算是一炷香的时间都极难撑住。 孙如月一个人被折腾的死去活来,晕过去了就立刻有人灌上一碗参汤,吊着她的命。 反复折腾,南泯山就是为了报复她与人通奸。 这样杀人不带血的招数,也只有南泯山这种人才能想的出来。 就算是哪天孙如月撑不住一心求死,南泯山也绝不会轻易就这样放过。 第478章 除了她都想嫁 如今整个府里,无人愿意靠近祠堂半步。 孙如月日日跪在那里,身边的赵嬷嬷也是每天都被拖出去用刑。 “你们瞧见了那个赵婆子了吗?” “怎么没看见,那舌头没了还叫的那么惨。不过,谁让她帮着夫人算计咱们大小姐,大小姐哪里是好惹的人啊。” “也都是他们活该!” 夫人被责罚在祠堂里可是一件大事,就连南夏院子里的洒扫婢女也都议论纷纷。 这更别说原先伺候在孙如月身边,跟来浣水居的那些人了。 各个在搬离院子的时候嘘寒若噤,甚至都躲着南夏走,一点都不敢靠近。 白芝听着底下人议论,把人手全都召集起来,站在台阶上死死的盯着下面的奴仆,表情更是十分的严肃。 “如今你们也都瞧见了赵嬷嬷还有周嬷嬷的下场。凡是敢对主子不尊,对咱们大小姐不敬的人。 那些企图想借着这屋里的便利,和他人联手构害的,可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整个浣水居可都是是大小姐的地方。 再有像周嬷嬷一般手脚不干净,收用他人钱财的。 犯了错,寻常院子可能就撵出去了。 但是在大小姐这里,死,才是你们最好的结局!” 如今白芝也算是跟在南夏身边磨出了一身的锐气,一番话说下来无人不信。 更有亲眼看见了赵嬷嬷和嬷嬷下场的人,当即就跪下表忠心:“还请大小姐放心,奴婢们定然不敢对,大小姐有二心!” 南祈云看在眼里,想不到连白芝都变得那么厉害了,不仅腰杆挺直,还中气十足的样子。 这一院子里的奴婢,别管是新人还是旧人,个个都是服服帖帖的,生怕自己和那两个嬷嬷一样下场。 就连孙如月那院子里来搬东西的几个丫鬟,也都吓得不敢喘气。 南祈云原本还在疑惑南泯山为什么不杀了孙如月,但是南夏给他分析了一番。 南泯山已经死了一位夫人,自然不会再让孙如月死在现在。如今要是新夫人进门不到三年却突然暴毙,对南泯山的名声可不会好到哪里去。 南夏早就看清了这位父亲的心,他那么爱惜自己的羽毛名声,要是孙如月死了,那京城势必会流传起他克妻的流言。 南泯山是绝对不会允许孙如月死的,只要是和他的利益挂钩,南泯山必然以十二分的精神来对待。 这南侯府里的大夫人流产,这宫里头却传来了好消息。 南夏拿到楚妃怀孕消息的时候,也是十分惊讶。想不到这刘楚儿竟然这么舍的下,不惜怀孕来作为筹码。 应当是孙氏的人虽被关在天牢,可陛下却迟迟没有处罚,刘楚儿一时着急不惜怀上顺熙帝的孩子,来作为扳倒孙家的筹码, 而顺熙帝听说宠妃怀孕,自然是十分高兴。 最令人想不到的事情是,这位楚妃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陛下开了宫宴,邀请各家的臣子偕同家眷进宫贺喜。 这实在是开了先河,毕竟从未有妃子怀孕而为了庆贺,大开宫宴一说。 这位楚妃娘娘受到的的宠爱,如今就算是曾经盛宠一时的莲妃也不及。 南夏毕竟也是有品阶的郡主,就算是孙如月不去,她也绝对不能缺席 杨氏院子里,她也还在为了上一次孙如月的事情叹气,近些日子她几次三番劝南泯山在寻几个郎中来治病,可南泯山碍于面子,每次都是敷衍了得。 如此一来,这南泯山和杨氏对南离云就更加看重。南泯山再也生不了孩子,就算是南从云他们也派人紧盯好了。 南夏来问进宫的事情,杨氏正面带愁容,见南夏来了也不见舒展眉眼。 “这次宫宴,兴许也不全是为了那位楚妃娘娘开的。上一次宫宴妖星现世,再加上刺客刺杀,的确是搞得乌烟瘴气。”她思索了一番,继续说道, “皇室兜不住脸面,自然就是想要借这一次宫宴挽回尊来。”杨氏毕竟是经历多了,这些事情也就看的明白一些。 随后杨氏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眼来看着南夏:“这一次的宫宴,依我来看恐怕陛下也要为二皇子和四皇子选妃。 如今二皇子没了对手,这太子之位必定是要落在二皇子身上的,咱们南家已经有了一个女儿嫁给二皇子自然是不必担忧。 四皇子无心于皇位,以后恐怕是要封为逍遥王,若是嫁给他做一个逍遥王妃也不错。 可是如今摄政王的年龄也算合适,夏夏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南夏一愣,随后故作不明,摇了摇头说道:“孙女能有什么想法。孙女如今还未曾出孝期,一切的事情都还早呢。” “再耽误下去还不定下便是老姑娘了,倒不如现如今先定下亲事,等你孝期出了再结也不迟。” 杨氏如今为着儿女的债已经是十分的苦恼了,南夏未来的终身大事更是放在她心尖上。 “前两日,俞宁长公主殿下倒是忙里偷闲,为他家儿子来寻了亲,那个崔邶大公子倒也是不错。 和你一样也在孝期里,学识人品也都不赖。只不过他家里长公主殿下手中没有实权,只有地位,你嫁过去还是要帮衬着他们家。” 杨氏其实是从心底里不愿意和长公主结亲,若是她的孙女能嫁给摄政王,又何必向下寻觅,寻一个公主的儿子成亲。 他们家的地位,再加上南夏身上的封号,配一位皇子绰绰有余,也就不稀罕什么崔大公子了。 南夏在一旁笑而不语,如今她的年龄上来了,这件事情必定是让人记挂在心上的。 惦记着南侯府地位的人,的确也是不少,近些日子免不了有些想来攀附的同杨氏讲。 “如今,摄政王殿下身上的伤势如何了?毕竟也是为了护着你才受的伤,你父亲理应去拜访。”杨氏试探性的问了一句。 南夏心里头是明白杨氏的意思,秦北寒现如今的确是一块香饽饽,这京城里哪个不想嫁他? 京城里的贵女对他又爱又怕,摄政王地位和权势兼备。将来不论是哪个皇子做了皇帝,他的地位都丝毫不会有动摇, 只可惜现如今的南夏心里并没有现在一定要结亲的意思。 秦北寒对她虽然有意,但南夏被上一世的事情给吓怕了,不愿意将自己如此轻易的交付给任何一个男人。 第479章 薄情寡义 杨氏还想要再说些什么,门外却传来吵嚷声。 外面张嬷嬷跑了进来,她神情显得有些慌乱,看见大小姐也在这里,表情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看出她的局促,杨氏皱了皱眉,紧接着呵斥:“如此慌张做什么?说,有什么话是夏夏不能听的。” 杨氏话音刚落,就听到张嬷嬷紧接着说道:“老夫人,夫人她刚才撞墙了。” 杨氏立马就站了起来,焦急的问道:“撞墙了?” 张嬷嬷紧接着又说道:“老夫人放心,人已经救回来了,如今已经带回院子里养着了。” 杨氏听完这才缓缓的又坐了回去,长长舒了一口气。 虽说他们已经封锁了消息,但是这府里闲言碎语传出去,也寻不到是谁。 这新主母跪在祠堂里的事情,早晚外头是要知道的,这些下人的嘴是堵不住的。 虽然说他们并不知晓南泯山的事情,但是孙如月假孕的事瞒不住,这样迫害嫡女的事情,放在哪个世家都是令人不耻。 杨氏倒也不是为了维护孙如月的名声,只是不想这件事情被再翻出来。 要是被有心之人细细琢磨,逼的孙如月再将南泯山的事情传出来,定然是得不偿失的。 杨氏如今也没有什么旁的办法,抬起眼来看了看南夏,随后无奈的说道:“夏夏,代我去瞧瞧你母亲吧。” 只要事情必须要从孙如月那里被堵住,只要不和他们鱼死网破,怎么样都行。 这其中的关窍更是在于南夏。 听到这话,南夏抬起眼,看了眼杨氏,最终还是没有拒绝起身行礼告退。 前往孙如月院子里的时候,南夏路经过南侯府的花园。 虽说如今孙如月被关进了祠堂,南泯山又从不过问后院之事,可底下的下人却无一人敢偷懒耍滑。 开春的时间,老树也抽了新的枝芽,如今的花园,所有的花叶熬过凌冬,被打理的是一片春意盎然。 南夏走过这生机勃勃的地方,眼角流露出一抹深意。 “小姐,刚才老夫人说,让您去找夫人究竟是为什么?”白芝跟在她身边,小声地提道。 要知道这次的事情就是孙如月陷害她们家小姐。 她们小姐是苦主,这是要逼着小姐原谅孙如月吗? 而且这罚夫人的事情不是侯爷的意思吗? 这夫人恐怕也不是真的要自尽,就是想寻找个理由脱身罢了。 南夏没有回答她,这件事情,她心里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 孙如月如今住的这院子,也算是经历了不少风风雨雨,从孙千烟到孙如月,这屋子的确是不太吉利,住在里面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运。 自从孙如月被罚,这屋子里的下人也是见着夫人扶不起来,逐渐松散了,也不见几个打扫用心的。 整个院子里乌烟瘴气一片,孙如月被带回来治伤,南泯山甚至连个郎中都没给她请。 而孙如月的婢女童儿,端着一壶茶从主屋里出来。 一转眼竟然看到南夏这个煞神竟然站在眼前,当即就吓得没拿住手里的茶盏,眼中更是写满了惊恐慌乱。 南夏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就将人吓得险些跪下。 “大,大小姐!” 童儿的手直哆嗦,甚至不敢直视南夏。 “母亲可醒了。”南夏淡淡的说道。 童儿不知道她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一时不敢言语,怕南夏又是来找麻烦的。 南夏见她如此惊恐,便露出个温柔的笑意来,一旁的白芝则是替她解释:“是老夫人让小姐来探望夫人。” 老夫人? 童儿还没反应过来,南夏就已经绕过她,一把推开了屋门。 门里不见阳光,安安静静的,甚至是死一般的寂静。 南夏进门以后,绕过屏风瞧见了这床榻上的孙如月。 额头上包着纱布,带出去一些血色,本就苍白的脸上更是疲惫不堪,半昏不昏倚靠在床前。 她看见南夏来了,竟然想要强撑起身子来。 想让自己显得没有那么落魄,可这人已经从里面垮了,在怎么支撑也是强硬不起来的。 孙如月没说话,南夏假模假样的开口关心:“母亲身体好些了吗,听下人说母亲醒了,我才进来打扰。” 南夏的声音很轻,可落在孙如月耳朵里却犹如千斤一般沉重! 如今她和南夏之间的斗争,她败了,南夏赢了,可南夏又何必如此假模假样跑过来关心。 “哼,我的院子也是大小姐随意进出的了。”她毫不客气的回怼,可在扭头看见南夏的一瞬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多么年轻鲜活的一张脸,瓷白的皮肤,纤长动人的睫毛,那清清冷冷的眼神里,南夏的眼睛犹如一面镜子。 而那清澈的眼眸,早已经倒映出了自己的腐朽和枯荣。 孙如月不自觉的伸手抚上自己的脸,有多久没有好好照过镜子了。 她又缓缓压住自己的小腹,可不论怎么吸气,曾经怀过孕的地方都不会恢复。 孙如月老了,在二十岁的年纪彻彻底底的“老了”,在南泯山的同化下,一切尊严都不复存在了。 “母亲怎么了,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南夏慢慢的说道。 孙如月才猛然回神,自己竟然一直在盯着南夏的脸。 “南夏,你若是想看我的笑话就尽管笑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好值得你嘲弄了。”孙如月现在痛苦的只想好好的大哭一场。 她究竟是做的什么孽!竟然认不清局势,想要陷害南夏,怀孕的时候她痛恨南泯山和南家,甚至还要恨南夏和孙千烟。 深深地恨着自己为什么必须要嫁给南泯山,当自己拥有一起的时候,却在一点点羡慕南夏的肆意时,逐渐吞没了自己。 “母亲是在等父亲吗。”南夏注意到她表情上的凝滞。 紧接着,南夏又淡然说道:“母亲也不必再等了,父亲是不会来的,是祖母让我来探望您的。” 孙如月此时的眼神里,简直是充满了绝望。 原本以为,自己使出自尽的手段能够让南泯山至少心里泛起一丝怜惜。 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一日夫妻百日恩,南泯山薄情寡义,竟然如此狠心弃之不顾。 第480章 无妄之灾 孙如月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孙家要送来那种绝嗣东西,又卡在那种时机。 她肚子里的孩子,明明就是南泯山的。 可因为那个鼻烟壶,自己不仅仅是陷害南夏不成,而且还让自己被扣上了骂名,受了无妄之灾! 孙如月心中正泛苦,南夏却一眼看出了这屋子里已经不剩下什么好东西了。 整个屋里本就被孙如月收拾的素雅,而几件勉强点缀的东西早就已经消失无踪,整个屋里都是空有其表,而实则内里虚设。 南夏扫了眼桌上的东西,笑着坐在白芝搬来的椅子上。 “母亲如今可还适应这种日子,嫁进府里之前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也会沦落至今。” 孙如月嘴角扯出冷笑,眼中恨意连带着要将南夏生吞活剥,如果不是南夏咄咄逼人,她也不会沦落到连饭菜都是,吃下人都不会碰的东西! “如今我是输了,可你总不会一直赢,南夏我从不信你是笑道最后的人。 你打不垮孙家,孙家的基业可不止你看到的那些。 你以为把孙麟和孙馔严关进天牢就算是万事大吉了吗?陛下迟迟未曾定罪,你想过没有! 等着你的还在后头!和我比起来,你只会更惨而已!”孙如月冷飕飕的放狠话,心中哀怨转化为恨意! “孙家?母亲好兴致,还有空去关心孙家。” 南夏笑了笑,“如今母亲真是连自身都难保了,这还需要我替母亲想想吗?” “母亲你自杀闹了这么大的动静,可父亲曾找人捎过一句话吗?” 孙如月忽然顿住,表情十分的难看,那些恨意迅速消散变成不解,紧接着又在思索中变成崩溃。 自杀的手段已经是她苦苦支撑之下,仅剩的办法了。 而这样的事情,都引不来南泯山一个关心和探望。 她知道南泯山不会轻易让自己送命,可没有想到南泯山和杨氏,宁愿让南夏过来敲打她,也不愿意过来看她一眼! 如此绝情,孙如月就算是还想要翻身都绝无可能,又怎么才能将南夏踩在脚底下。 或许在这一日复一日的蹉跎下,孙如月根本就等不到孙府重新崛起,早就撑不住撒手人寰了。 “我父亲是明德将军,他绝对不会忍心看着你们生生将我折磨致死!”孙如月咬着牙,在南夏面前装也要装出一种气势来。 可就算是她心里也是十分清楚明白,她向来只是她父亲的一颗棋子,自从有了继母,她这个嫡女就更加可有可无。 若是明德将军真心向着她,也绝对不会允许孙麟做主将她嫁给南泯山! “母亲怕是没听到消息。”南夏微微一笑,向后伸了伸手,兰心上前一步,将藏在衣袖里面的东西送到南夏手里。 南夏把那封信亲手送到孙如月面前。 “母亲可能认得出来这是谁的字迹。”她神情淡淡的。 孙如月警惕的把信接过来,匆匆打开浏览了一通,瞬间犹如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如坠冰窟。 她的父亲,竟然要将她继母生的女儿,嫁给南泯山做平妻! 南夏的笑意逐渐残酷无情:“看起来母亲还是能够认出来的,只不过这封信是父亲他亲自送到我手上的,母亲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南泯山亲自给南夏的! 孙如月彻底红了眼,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颗稻草。 她的家人,竟然如此绝情! 孙如月手里的信纸仿佛千斤重,又在她松手的时候缓缓如纸钱一般飘在往地上。 她明明还在这里好好的活着,却如同死了一样无法思考。 孙如月嫁进南府这么多年,甚至不是因为她自己的身体才久久怀不上身孕。 而如今出了事情,她的娘家不仅不给她撑腰,还要让自己的其他妹妹分走自己的权力。 南夏讥讽的眼神看着如今已经神情恍惚的孙如月。 自己早就说过,如果孙如月是个老实的,兴许自己还会放她一马。 可偏偏孙如月自己动了歪心思,就休怪她手下无情! 孙如月知道自己凭借微弱的力量,已经不足以翻身了。 而她早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脸面和尊严,撑着身体直接从床上爬下来,十分狼狈窘迫的趴在南夏脚边。 “南夏,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放我一条生路好不好,我以后再也不敢和你作对了,我只想活着……”她恳求着,她终于想起了自己是谁。 孙府里不受宠的小姐,一个只能看继母和妹妹们脸色生存的大小姐 孙如月从来就没有脸面,是嫁进南侯府的尊贵修补了她被人踩在脚底下的脸。 她捧着那张被修补的金灿灿的面子过得太久,全然忘记了本来的面貌。 南夏冷冷的看着趴在自己脚边像臭虫一样的女人,狼狈不堪。 她眼中没有丝毫怜悯,这样的孙如月和刚嫁进府里时,一身嫁衣鲜艳如火的样子截然相反,仿佛只是一场梦而已。 南夏让她在脚边趴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勉强开口让兰心将人拎起来。 随后表现得却十分的温柔:“母亲现在这是做什么,我们本就是一家人,我又不是要逼死母亲,何来生路不生路。” 兰心的动作很用力,几乎要捏碎了孙如月的骨头。 而孙如月知道,自己想要活下去就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就像是在孙家时一样,她必须有价值才能被利用,这是悲哀的,也是孙如月的生存之道! “大小姐,您肯来见我,就说明我还有用。”她直勾勾的盯着南夏。 这是她唯一活命的机会了,否则要是她的妹妹以平妻的身份进了门,这一切都全完了! “我小产跪了祠堂,早已经落下了病根再也怀不上孩子。我的身体以后绝对生不了嫡子,不会威胁到大小姐的大业! 而且只要我是南泯山的妻子,霸占着南侯夫人的位置,别人的孩子就永远没法成为嫡子,这辈子也无法和小姐竞争! 我发誓,是要大小姐肯帮我,我绝对不会再搞任何小动作,只要您愿意,我必定为大小姐马首是瞻!” 第481章 边关告急 孙如月如此卑微的模样,的确会让人替她感到心酸绝望。 可这也是无法避免的,谁让她胆大包天起了邪心歹念。 南夏倒不怎么急,只不过孙如月就只有她这一颗救命稻草。 孙如月已经发誓,将自己所有能拿的出手的筹码尽数奉上,在忐忑不安之中只等着南夏的宣判。 良久,就在孙如月即将感觉没有指望的时侯,南夏才微微起身,像是要离开。 见状,孙如月向前跪行了两步,恳求道:“大小姐!” 南夏适才转身低斗,居高临下的看着孙如月。 她表情虽冷,但语气却温柔了不少:“母亲身边的赵嬷嬷的确是很不错,从今日起,就不用随着母亲一同去祠堂跪着了。” 听到她如此说,孙如月心中的防线才彻底崩塌,满腔的绝望化作生存的欲望。 南夏这话里的意思就算是答应了! 不多久,受完最后一次刑罚,半死不活的赵嬷嬷就被人拖了回来。 孙如月拖着狼狈的身体,拼命的去把赵嬷嬷给扶起来。 南夏淡然的看着她们主仆情深,孙如月看见赵嬷嬷以后心里才感到安心。 孙如月已经没有任何尊严了,她对着南夏道:“大小姐,今后我定当以大小姐马首是瞻,今后孙家若有什么动向,我也会第一时间告知给大小姐。” “母亲还是别再跪着了,天还是凉的,再冻坏了身子可就不好了。”南夏难得说道。 赵嬷嬷搀扶着孙如月起身,她因为跪了几日祠堂,膝盖早就已经受不了力。 南泯山又不给她请郎中的权利,以至于孙如月如今都得不到任何医治,还能撑多久都未可知。 南夏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语,直接起身离开了。 她留着孙如月一条命,只不过是看在她还有点用处。 刚才那封信只不过是她请人仿了笔迹而已,从孙如月被罚入祠堂之后,她早就预备好了这种东西。 只有斩断孙如月的所有后路,她才能老实消停。 赵嬷嬷如今自己也是浑身带伤,强撑着唤来童儿将孙如月扶到床上。 主仆抱头痛哭了许久,最后赵嬷嬷也明白了南夏今日前来究竟是做什么的了。 “夫人,奴婢早就劝过您,莫要和大小姐对着干,如今这种局势已经是对我们不利了。”赵嬷嬷拧着眉说道。 孙如月哪里能不知道,现在她们只能依靠南夏才能博取一线生机。 她在这个家里的地位,全是靠着南泯山的宠爱,而如今南泯山若是不管她,可就真的没有什么活路了。 还不知道南夏说的帮她,是什么样的办法。 孙如月的脸色十分的颓败,眼睛里已经满满都是懊悔和疲倦,她对着赵嬷嬷说道:“南泯山这个冷心绝情的家伙,如今我的身子毁了,名声也没了。 我从未有过别的男人,可是他为了自己的颜面,连查都不查就定了我的罪。 南夏固然是可恨,但我最恨的还是南泯山!今后就算是我做鬼都不会放过这个男人!” 赵嬷嬷眼珠子一转,心里思索了一番,忍不住心惊胆战的劝说:“夫人可千万别这么想!在这个家里,夫人万事还是需要靠着侯爷的。 哪怕为了脸皮子上的那点功夫,小姐也不可,将生机全都托付在大小姐身上。” 可是不信南夏又能怎么样呢。 孙如月摇摇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近日里的确又发生了一件令人感到挫败的事情。 南夏好不容易将孙麟和孙馔严打压下去,可边疆的那位孙历枭将军,却狠狠的在西域打了一场胜仗。 就在顺熙帝下旨让孙历枭回京述职的第二天,西域大军突袭,孙历枭不得不带领手下亲兵应战。 而孙历枭更是为了证明他们孙家人的价值,接连在西域三次大捷,歼灭敌军五万,极大的高涨了凤溪国士气。 陛下大乐,将孙麟和孙馔严放出天牢,将孙家一案重新提查。 而这一查不要紧,竟然真的让人找到了某尚书之子与孙大公子不和,假意在游玩之时将仿制龙袍放入孙大公子私宅一事。 顺熙帝勃然大怒,下令将那尚书革职,罪魁祸首斩立决。 如此惩罚,南夏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只不过是孙家找来顶锅的而已。 要是当时秦暮霭按照自己的话去做,没准如今孙麟和孙馔严早就已经在圣怒之下人头落地。 到时候,就算是顺熙帝回过神来后悔也无用了。 孙家将军边关告捷,这朝堂上的局势又热闹了起来。 先前疏离孙家,亲近南泯山的人,再一次犹如墙头草一般倒戈。 几日里,南泯山每每回家皆是怒气冲天,可对着南夏的时候,又是敢怒不敢言。 孙家如今翻起身来,而南侯府又与之交恶。 南泯山现如今更加好奇,南夏究竟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对付孙麟。 …… 转眼间到了宫宴的日子。 南夏随着南泯山进宫,杨氏和孙如月称病在家。 一切依旧如故,只不过在南夏落座之前,集中到她身上的视线又多了一些。 先前在长公主宴会上,摄政王舍身救下永安郡主的消息现在又在京城翻出花来了。 这永安郡主凶悍的名声和摄政王这位冷面阎王之间的事情更是让人摸不清楚了。 顺熙帝坐在高台上,如今右手边就是最为得宠的楚妃头戴八宝琉璃珠,穿着一身粉红色宫装整个人显得都是分外的张扬。 长孙皇后坐在顺熙帝的左手边,更是十分的安静端庄,可是和年轻貌美的楚妃比起来,容色不仅差了一些,气质上竟然还不如一个妃子。 如今这宫里人人都说这天降神女楚妃,是保佑凤溪国昌盛富饶的吉祥。 如今神女又怀了当今天子的孩子,这孩子一生下来必定是承天地之气运。 这要是个儿子,极有可能会一出生就被封为太子! 这宫里的其他女人也都是忧心忡忡,而长孙皇后更是盯紧了楚妃的肚子。 如今,秦暮霭封太子一事在即,若无差池她的儿子,一定会是下一个皇帝。 可要是这个楚妃诞下儿子,那一切的局势,可就不一定是怎么变化的了。 毕竟,古有母凭子贵,今有子凭母贵。 陛下如此娇宠眼前的这个楚妃,临阵换人的事情,不是没有可能发生! 第482章 杀意凌然 这整个大殿里,走动的只有宫女捧着果子,又端上一盘盘佳肴美味。 丝竹管弦之声悦耳,整个氛围都是其乐融融。 但其中也不乏想要暗自打听楚妃肚子里孩子性别的人,缠着给楚妃看诊保胎的太医不休。 南夏也注意到了长孙皇后心中强烈的恨意,嗤笑一声索性也不多管。 刘楚儿愿意用怀孕这一招,定然是下了极大的决心,也给长孙皇后带来了极大地危机感。 她要是生下个女儿,或许这辈子荣华富贵都享受不完。 可若是一个小皇子,一个在朝臣眼中备受宠爱的小皇子,那可就不一样了。 说到底,就是顺熙帝怕江山易主,不愿意过早的立下太子,才让底下的儿子蠢蠢欲动。 紧接着,一道视线向她投射过来,南夏敏锐的察觉到是从左侧的方向传来的。 一眼回望过去,是秦暮霭直愣愣的盯着自己。 南夏表情没有任何一丝变化,装作看不见秦暮霭的眼神。 他太不中用了,她心道。 若说但凡能有更好的选择,她都不会选秦暮霭。 秦暮霭落寞的收回南夏身上的视线,却扭头看见南莹莹看过来的目光时,眼神微顿。 紧接着便冲着南莹莹举起酒杯,敬了一下,随后一饮而尽。 “大姐姐,二皇子殿下为何总是看你。”南莹莹捧着茶杯问道。 她和南夏坐的近,这些日子南夏出去走动都会带上她,这让她与南夏之间亲近了不少。 南夏微微一笑,随即摇摇头:“二皇子殿下哪里是在看我,而是在寻你呢。” “是,是吗……”南莹莹被她说的话羞红了脸,脑袋都快要埋到地里去了。 南夏的神情恢复如初,向上寻找却还是没看见那个想要找到的身影。 随后有些失望的想起来,那个家伙似乎应该还在王府里养伤。 不远处,孙馔严死死的盯着南夏的身影,把面前的酒盏满上,十分霸气的一饮而尽。 眼神盯着南夏的时候如同黑狼,死死紧撵着猎物,不过很可惜一杯酒下肚,他忘了身上的旧伤,被酒水刺激的眼圈发红。 自从上一次,在南家被南夏反将一军,他就死死的将这件事情作为耻辱。 在天牢里的时候,甚至恨不得将南夏那一局几次复盘,想要找出自己究竟是从哪一步开始输掉的,可终究是徒劳无功。 他在天牢里呆了半个月,整个人伤未好又经历这样的折腾,尤其看见在宫宴上光鲜亮丽的南夏,心情很是不爽。 胸口处狂跳不止的心告诉自己,南夏该杀! 凭什么这个女人就能如此的独善其身! 他要把这个女人一起拉到泥泞里,一起变得不堪! 南夏其实早就注意到了孙馔严的视线,只不过是懒得搭理他们而已,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微笑,那些人又该敲打了。 上一个惹她不高兴的人,已经是废人一个了。 就在此时,突然林国公起身,冲着顺熙帝说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启奏!” 顺熙帝方才正顾着和楚妃说话,倒没怎么在意:“说吧。” 林国公知道,如今陛下对自己的态度大不如前。 他抬头看了眼皇后,这个女人在秦子晗废后,第一个向他们林家抛出橄榄枝。 他如今转战阵营,也得拿出一些真实的诚意来。 “启禀陛下,漠北使臣如今到了京城,听说陛下举办宫宴,特来献上礼物。” 漠北? 被林国公这番话吸引的人有不少。 这漠北可是一个未经教化的地方,凤溪国以北三千里,地域广袤的平原上,漠北游牧民族骑射为生。 他们冲突内乱不断,更有无视皇权自立为王的部落王,对着凤溪国来往商旅接连出手。 两国边境大小冲突不断,这种局面从一位名为赫连齐的大可汗开始结束。 赫连齐统一了北部,又在平原建国,整个漠北建国不足百年,便被赫连家族治理的井井有条,手下再无内乱。 而内乱结束,便是赫连齐与凤溪国之间的博弈。 赫连齐首先提出互通商贾,在漠北边境划线,打通关塞,这样的情况下,两国之前相继维持了差不多三十年的和平。 “不知道这次漠北使臣是何人。” “漠北三皇子,赫连真!” 话音刚落,南夏便深深皱起眉头。 赫连真这个名字她曾听说过,漠北的一位奇人,生下来母亲就死了,一双天生的紫色妖眸被称为不祥之兆。 更是在三岁的时候被赫连齐赶出了王都自力更生,靠着母族的支持和培养才一步步重回王都逐渐收揽权利。 紧接着,所有人都瞧见了这新上殿的漠北皇子。 只见他身穿宝蓝色的袍子,头戴毡帽腰间挎马头琴,脚下踏着虎皮靴,狼牙穿成的项链挂在脖子上。 小麦色的皮肤上有着如剑一般浓黑的眉毛,深邃的眼眸和深深地眼窝,还有那双不同寻常的紫色眼睛。 异域人的相貌和整个凤溪国的白面书生不一样,他的长相极具攻击性,让人一眼都不敢多看。 他站在大殿正中央,标准的行了一个凤溪国的礼仪:“漠北赫连真,拜见凤溪国天子!” 场下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声,无不是对这位英俊潇洒的三皇子的讨论。 “三皇子远道而来,赐座!”顺熙帝低眉,随手让内监再腾出个座位来。 而赫连真却拒绝了,抬起头来说道:“此次上殿,赫连真还有一曲打算先给凤溪国天子!” “哦?”没想到这人竟然还带了表演,顺熙帝眼见着来了兴趣。 那些表演歌舞的舞女立刻被撤了下去。 太监抬了方凳让赫连真坐在大殿中央。 他怀里抱着的琴,琴身不算太长有两根弦,相传这种琴是草原上的一位牧民,为了怀念自己的马儿,取其腿骨为柱,头骨为筒,尾毛为弓弦制成二弦琴。 而赫连真这一把,顶部雕有马头,杆身雕刻佛教中的八瑞相,琴箱正面四角各雕蝙蝠图案。 声音圆润饱满,独特深沉,随着赫连真手中拉奏,整个大殿仿佛被拉进了游牧的草原,丝丝如缕,细腻至臻。 突然,赫连真表情猛的睁开眼睛,拉动琴弦的速度加快,一个可以称得上是只拉和缓曲子的乐器,生生被他拉出了一种向上的杀劲! 第483章 绝不退让 大殿里,所有人的情绪像是被他的琴声调动起来。 大家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随着那逐渐高亢的琴声变得心情愉悦。 一曲毕,在场更是无人出声说话,大殿里无不被他的琴艺折服! “好!实在是好!”顺熙帝听完,立刻大笑起来。 一旁的楚妃将倒好的酒水端到他的手边,浅浅的笑出了声:“陛下,臣妾倒觉得这位三皇子真是一位了不得的人物,这首曲子起承转合,两种不同的曲风结合在一起却不失美感,应当赏一赏呢。” 而一旁的女眷们更是对着他投去了目光,忍不住对他议论起来。 而赫连真抱着琴,冷不丁的往一旁看了几眼,正巧坐在那一片的女眷,因为他这直白而不加修饰的打量,给看红了脸。 这位漠北三皇子,竟然敢这样直勾勾的盯着未出阁的女眷! 那些娇滴滴的小姐,一边羞红了脸半遮面看他,一边又避着他的目光。 赫连真感觉无趣,本想收回视线,却在更向上的地方看见了一个不同寻常的少女。 “三皇子琴弹得不错,我记得之前波斯国曾进贡了几块上好的松香,就赐给三皇子吧!” 顺熙帝心情不错,出手也算大方,这上贡的松香都送了也更不惜千两金银了。 为了展现凤溪国的国力强盛,顺熙帝自然不会小气。 赫连真谢恩,行礼的时候,视线却一直扭在一处,忍不住偷看那台上清清冷冷的美人。 他也算是生的英俊,不论是在塞外还是来了凤溪国之后,不论怎样年纪的女人,都或多或少对他产生别样的关注。 可刚才他仔细的看过了,这在场坐着的所有女人里,是有那个身穿藕粉色的少女没有看向自己。 这忍不住让他来了兴趣,窥伺这个不一样的女人。 而等她抬起头来,赫连真忍不住呼吸一滞,那张惊为天人的脸上,肤若凝脂,眉眼之间顾盼生姿。 气质更是浑身冷的却如同冰碴一样,浑身带着寒芒。 赫连真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她是不一样的,和所有赫连真见过的女人都不一样。 南夏注意到某处直勾勾盯着自己的视线,,那种被觊觎和偷窥的感觉让人很不痛快。 很快,她也找到了那视线的来源——赫连真! 南夏冷冷的扫视过去,赫连真在看见那双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睛时差点被勾走了魂魄。 他还记得自己在凤溪国第一次见到毒蛇的时候,那蛇被他砍成了两节,可上半个身子却还能动弹,毒牙外露,眼神死死的盯着自己直到死亡。 而南夏区别于毒蛇的地方,就是她比蛇还要神秘,冷冰冰的却顽强的很,杀是杀不死的,让人忍不住窥探却怎么都得不到! 她是谁! 赫连真心里大受震撼,势必要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南夏对这直勾勾的眼神有些无感,只觉得十分的厌恶。这位三皇子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如同一开始秦子晗看着自己的眼神一样。 那种势必要得到,看着某种物件的眼神让人恶心。 赫连真看不懂南夏眼里的深意,反倒是突然在某个角度下,南夏的脸和记忆中的某个面容重合,紧接着他浑身一轻,露出一抹邪性的笑容。 她,是自己的了! 等太监带着赫连真落座,距离却挨着南夏不远。 南夏上一世知道他,按照时间推算,赫连真如今可能已经掌握了赫连齐手里三分之一的兵马,已经算的上手握实权。 可这样的人,却闲的没事,敢亲自来凤溪国出使,不得不说他是个有胆色的男人。 突然,上面的顺熙帝对着此时左右敬酒的赫连真开口:“三皇子,听说凤溪国的商人,每每经过凤溪国和漠北的边境都会被人挟持,可有此事?” 赫连真起身,恭恭敬敬的说道:“陛下所言,是我漠北的一些落草之人,伪装成我漠北部落兵马一事。” 紧接着他不慌不忙的解释:“这件事情我们自己也在严查,那些胡作非为的歹人仗着两国交界疏于管辖,所以才钻了空子。 如今我已经禀报父王,定会加强边境巡逻。 而且我这次来凤溪国也是为了此时能够与陛下商议,得到良好的解决!” 如此冠冕堂皇的话,可让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些不要好为难他了。 南夏听完,忍不住心里默默的冷笑,这位短短几年就几乎快要架空他父亲的三皇子,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 而漠北……南夏仔细想了想,似乎孙麟还有一个弟弟也在漠北边境镇守。 如此一来,倒是不知道是她多心,还是这位漠北皇子和孙家真有牵扯了。 顺熙帝沉默了一下,的确,要知道这件事情可不是什么好办的。 要是凤溪国执意给漠北施加压力,他们嘴上答应,可背地却不管不顾又该如何是好 他正发愁,一旁的秦暮霭却突然站起来说道:“父皇,这件事情是极为好办的!” 顺熙帝看着秦暮霭站起来,面色一愣,随即询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秦暮霭和长孙皇后对视一眼,紧接着恭恭敬敬的说道:“如今我凤溪国来往商路官道皆有驿站。 商人被劫持之事少有发生,倒不如将这一套法子搬用道凤溪国和漠北之间的边境。 在漠北商路上设立驿站,保障凤溪国商队的安全,如何?” 话音刚路,南夏的眼神渐渐移到秦暮霭的身上。 而赫连真则是一双鹰眼直直的盯着秦暮霭,这个看起来权位不小的男人,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建立驿站的法子,就像把手伸到漠北境内来吗? 不过,这也的确是一举多得的好事情。 如今的漠北虽说表面和谐统一,可各个部落里各自想要称王争霸的人也不少。 他们地广人稀,管理的手段有限,要是设立驿站,是绝对有利于自己一步步收揽权势的! “这个法子自然是极好的,只不过我们也有条件。 那就是凤溪国想要设立驿站可以,但是这驿站里最大的官必须由我们漠北人来做!”赫连真仰着下巴,这件事上他是绝对不会让步。 第484章 脸都丢光了 修建驿站之事,保护商旅是假,秦暮霭想要凤溪国得利是真。 这位三皇子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出弦外之音。 同时,他也在算计着凤溪国。 要是允许他们在漠北建设驿站,自己又能从中得利多少。 但是很显然,顺熙帝在听到他提出的要求之后,表情明显有些不太好看了。 “三皇子答应的这么干脆,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做主。”秦暮霭说道。 这也是试探赫连真究竟有多少分话语权。 赫连真自然也知道,话要说的圆满一些才更容易让顺熙帝答应。 “陛下,修建驿站是有利于两国的好事,父皇一定会欣然答应。 但要在我漠北腹地安排凤溪国的人手,未免有些让我漠北内部浮动。” “当然,修建驿站也不可能让凤溪国全都拨款,我会安排漠北最好的工匠帮助凤溪国。 每落成一座驿站,便送上千担粮食供给,不需要凤溪国再多出钱。” 赫连真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顺熙帝也算勉强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种对两国都有好处的事情,漠北三皇子目光深远,果真是世间不可多得之才!” 顺熙帝夸奖的话让赫连真大笑起来。 “凤溪国的陛下才是当仁不让的天子,”赫连真吹捧道。 顺熙帝被哄得开心,挥手给他赐座。 南夏一直小心的观察,赫连真在下去以后,是否和孙馔严有眼神交汇。 不过很可惜,这位三皇子并没有往孙家的位置上多看一眼。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一种预感,这位漠北三皇子来者不善。 宴会进行了一半,已经有不少的人开始互相敬酒,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南夏一直好好的都呆在自己的位置上,女眷这边一般不会敬酒。 就算是有人想要敬酒,也绝对不会有人来靠近她。 只不过,突然间,一道阴影覆盖在了她的桌前。 南夏缓缓抬起头,却看见赫连真站在她的面前,一手端着酒杯,脸上露出好奇的表情。 “怎么你看见我和别人都不一样。” 赫连真一路走过来,这一片的女人都对他“退避三舍”,他稍微靠近一点就会吓得那些娇滴滴的小姐躲开。 他本想是过来吓一吓南夏,看她到底会不会害怕自己。 没想到南夏就是那么淡然的看着他,幽幽的抬起眸来,不露半点胆怯。 “三皇子殿下有事吗。”南夏冷冷的问道。 赫连真更确定她和别人不一样了! 南夏是真的对他,没有任何好奇和畏惧。 “喝酒!” 赫连真豪爽的说道,紧接着把手里的酒盏往南夏桌子上一放,一脸的期待。 要是忽略掉他眼里精明的算计,兴许也会让人毫无防备的接过。 南夏余光扫过那盏酒,并没有要搭理他的准备。 “三皇子,我可不会喝酒。” 如今并未有男女混坐,赫连真这样不知礼数,强闯女席已经是很让人诟病的了。 也难怪那些女眷避如蛇蝎。 赫连真听她说不会喝酒,有些收敛了笑意,干脆直接坐在了南夏一旁的位置。 南夏余光瞧见他手上的刺青,那是象征着王族才能纹的狼图腾。 但大多数王族,都是会藏在衣服遮挡看不见的地方,防止行走在外被人盯上。 赫连真的却不一样,那狰狞可怖的刺青,就直接在外露的皮肤上。 南夏有理由怀疑,给他权利,赫连真一定会能张扬到将刺青纹在脸上。 “你怎么能不会喝酒呢?你看上去可和那些规矩颇多的小姐们不一样。” 赫连真的目光带着些热忱,似乎不相信南夏的托辞。 他的眼睛毫不避讳的黏在南夏脸上,这样让人看一眼就起征服欲望的女人,他很是喜欢。 “三皇子莫要太过分,这不懂规矩的话可不能乱说,否则就是毁人名声。” 南夏深如古井的眼睛里,没有因为赫连真掀起任何的波澜。 而赫连真浑然不觉,甚至还又凑近了一些,快要将脸贴到南夏的衣袖上了。 “三皇子自重。”南夏眼神淡然的抽回自己的衣袖。 “这有什么的,难不成你们凤溪国的规矩连女人喝酒也要管?” 南夏素日里不喜欢和人主动争执,眼下的这种场合,她没法翻脸的太厉害。 就在赫连真想要伸手去攀扯南夏的时候,突然有一只手伸出来以后,死死的将人截住。 赫连真的手停顿在半空,转头怒瞪着过来插手的人。 “什么人!” 这一眼看过去,赫连真吃了一惊。 眼前的男人黑色玄袍,脸上的面具上有尊贵的暗纹。 他眉目里,凌厉瘆人的眼神直直的盯着他。发丝高高束起,而头上冠里的明珠,更是不可多得的宝贝。 如今这个男人一来,南夏的眼睛就像是附着上去了一样。 明明刚才这个女子还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而这个男人出现以后,南夏却被他吸引走了目光。 这种男人之间的竞争,让他有些不甘心就这样被一个戴面具的比下去,更何况自己的手还被这人死死的钳制,更是屈辱。 他冷声道:“你是谁!怎么敢拦我!” “三皇子擅闯女席,还要调戏郡主,竟然还问本王为何拦你。”回答他的是更冰冷的声音 周围已经有不少看过来的人了。 赫连真不认识眼前秦北寒的身份,气急败坏之下竟然想要出手。 一拳起身挥向秦北寒带着一丝杀气,而南夏表情浑然一僵,秦北寒身上还带着伤! 赫连真也知道眼前这个有胆子拦下自己的人肯定身份不低,但他现如今和这个男人已经对上,就绝对不能服输。 他准备在这个男人说出身份之前,依旧仗着不认识尽情的挑衅一番。 紧接着,在南夏担忧的目光里,赫连真的那一拳被秦北寒扭身躲了过去。 他凌厉的眼神眯成一条线,紧接着竟然比赫连真的反应还快,直接一脚踹在了赫连真的肚子上。 赫连真突然被踹了一脚,没想到这人的力道这么强,速度又快的让人根本躲不开。 十分狼狈的摔在地上,他心中更加气愤,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他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第485章 威震四方 赫连真刚想起身,握紧了拳头,红了眼睛想要再战。 就在他冲上去之前,却没想到突然听到了一旁南夏的声音。 只听她淡淡的说道:“三皇子,你调戏凤溪国的郡主,如今还要和我们的摄政王殿下打一场吗。” 摄政王! 那个煞神? 赫连真表情愣住,立马扭头看向南夏,想要判定她是不是在吓唬自己。 可反应过来以后,才想起来那位的身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冒充的! 那可是秦北寒,一个在漠北能止小儿夜啼的名字。 他镇守边关多年,当初漠北动乱的时候,却从未能有人踏进凤溪国半步,全是因为关口有这位凤溪国摄政王镇守。 等到赫连真回到王都的时候,听那些老头提起最多的,凤溪国最不能招惹的男人就是他。 这个摄政王,是一位极为心狠手辣的主,手中一支黑甲卫无往不胜。 凡是意图侵犯凤溪国边境的部落,毫不列外全被他灭族,一个活口都不留,直接绝了敌人的所有活路。 赫连真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份似乎并不一般。 能得到凤溪国摄政王的相护,这个女人绝对不简单。 他强撑着起身发现周围一圈的人已经对着他怒目圆睁了。 赫连真这个人很会审时度势。 他现在不在民风彪悍的漠北,如今在凤溪国,一开始他可以仗着不知礼数而肆意妄为。 但是现在,凤溪国的摄政王已经亲自来提醒,他就不得不先低头。 “见过摄政王。” 他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随后又立刻解释:“方才我吃醉了酒,不认识摄政王的身份,这才对着殿下出手,还请殿下见谅。” 秦北寒盯着他,冷哼一声,对他的道歉的确是嗤之以鼻。 而赫连真则是表情十分认真的又扭身对着南夏说道:“都是我的错,莽撞的想要邀请您喝一杯酒,这才冲撞了小姐。” 随后他拿起刚才端在南夏桌子上的酒杯,凑到嘴边一饮而尽,随后便直直盯着南夏,想要听她说些什么。 “三皇子生性羁傲,不受管束,如今摄政王殿下要是愿意原谅你,我倒也不会继续追究。”南夏缓缓说道。 赫连真看她冷冷的,感觉有些触霉头,可又偏偏不敢招惹秦北寒。 他只能先低头认错:“摄政王殿下,刚才是我的无礼冲撞了您,我初到凤溪国,我不知这里对待女子的礼节还请见谅。” 秦北寒眼中只有冷意,冷嗤道:“既然三皇子来了凤溪国,就该入乡随俗。 刚才随意要灌女子酒,已经称得上是调戏冒犯。郡主心地宽厚饶恕了你,但是下一次,可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赫连真听完,停顿了一下,伸手开始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 塞外别的不多说,玉石之类却多的数不胜数。 他拿着的这一块玉石,上面雕刻着狼头,沉甸甸的很大一块。 赫连真把那玉石放在手中掂了掂,随后弯起眉眼道:“这是我母族科尔沁部盛产的玉石,如今送给小姐当做方才冲撞的赔礼。” 说完,赫连真把玉石放置在南夏的桌子上,当真是十分的克制起来。 秦北寒的话的确是极有震慑力,赫连真当真就直接告退下去回了自己的座位。 周围刚刚瞧见的那些姑娘,也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南夏。 “那漠北的三皇子竟然敢调戏我凤溪国的女子,多亏了摄政王殿下出手!” “就是,这凤溪国可不是他们那群粗鲁野人,可以随意撒野的地方,这三皇子长得是好看,但就是太不知礼数了。” 周遭的话并没有给赫连真带来压力,他现如今只是担心该用什么样的办法征服眼前的女子。 南夏眼神淡漠的扫了一眼他放在桌上的玉佩,秦北寒抢先一步拿起来,递还给他。 “三皇子又忘了,我凤溪国的女子,不能随意接受外男给的东西。 尤其是这种玉石之物,容易让人产生误会,对女子的名声婚嫁不好。” 南夏看了秦北寒一眼,跟着点头赞同,随口道:“三皇子既然已经道过歉,那就不必再送些身外之物,省的被人瞧见了误会。” 赫连真这人压根就没听懂南夏的意思,紧接着皱眉道:“这倒也不是什么贴身之物,你们中原对女子的要求也太多了。 这样的小玩意,送便是送了,怎么还能扯到婚嫁上去,真是活的谨慎毫无自由。” 这样活的一板一眼,哪里还有幸福可言。 南夏略微斜视了赫连真一眼,随后并不再言语。 碍于秦北寒在南夏这里守着,赫连真连打听南夏名字的机会都没有 等他离开的时候,南夏深深的看了眼秦北寒。 “小心这个漠北来的家伙,一点都不老实。” 说完,他便旁若无人的,将刚刚赫连真没有收回去的玉佩给捏在手里带走了。 见他们全都走了,南夏眼前是难得的清净,清闲下来就有空去思索漠北这一次派个皇子来的目的。 两国交邦,除了金银商货之外,最有利和最坚固的联盟便是联姻。 一但两国之间联姻,那赫连真不远万里亲自前来也就有了理由。 但如今年纪合适的就只有昌乐公主一人,顺熙帝会将这个最宠爱的女儿,嫁到那样荒芜的地方去吗? 如果不嫁昌乐,势必要向下再定王公贵女,从一众千小姐里挑选一位抬高地位。 想到这里,南夏在心里怀疑的同时却看到了对面的孙馔严。 她若没有记错,从一开始赫连真跑到自己这里来的时侯,对面孙家的人就已经盯着自己了。 孙历枭的军功来的“凑巧”如顺熙帝不一定会对孙家再次出手。 而南夏的眼睛,在看见孙馔严那双充满仇恨眸子时,故意露出挑衅的笑容。 孙馔严眼底的杀意无法忽视,南夏心中慢慢的浮现出一个念头,像是捉住了某件事情的尾巴。 孙家的人,要是真的和边关敌国有所勾结,赫连真就定然会和他们打过交道。 此时又装作不熟,反倒是更容易引起人的怀疑。 等赫连真回到自己的座位,一直注意着他的秦暮霭主动向他敬酒。 第486章 这女人心狠 “我皇叔前些日子里身子不好,如今正巧来了宫宴,遇上了殿下。” 放下酒杯,秦暮霭盯着秦北寒的背影,隐隐带着些别样的情绪。 而一旁的赫连真豪壮的拿起酒壶,直接对着自己的嘴里倒进去,紧接着一双紫色眸子恶狠狠的盯着南夏的方向。 他眼中燃烧着势在必得,嘴角勾起的弧度笑的邪性。 “三皇子此次前来,总不会是为了体会凤溪国的风土人情吧。” 赫连真手上的动作,微不可查的顿了一下。紧接着收回南夏身上的视线,眼睛扫回秦暮霭身上。 “二殿下说对了,我的确不是为了体会凤溪国的风土人情才来的,有一件事还需要二殿下的牵线搭桥。” 秦暮霭露出一个了然的表情,随即微微勾动唇角,道:“三皇子但说无妨。” 秦暮霭有自己的打算,漠北如今的王已经老了,而漠北的几个皇子里,就数这位三皇子最有实力。 如果能和赫连真交好,那以后谋取皇位便有了一道有力的支持。 赫连真也知道秦暮霭是想和拉近关系,索性也不瞒他,反而是笑着说道:“我来之前,我父王曾经给我交代了一项任务。” 赫连真不卖关子,紧接着道:“我的任务是娶一位凤溪国身份尊贵貌美,还要聪慧的女子,回我们漠北做我的皇子妃。” 联姻? 秦暮霭表情一下子有些点僵硬。 如今整个凤溪国年龄合适的公主只有昌乐,难不成赫连真要娶昌乐? 昌乐虽然不是嫡出的公主,却是父皇最宠爱的女儿。 赫连真就算是真心想要求娶,父皇未必会答应。 “如果三皇子想要娶我皇妹,那可是难了些。我父皇平日里最疼宠的就是这个女儿,恐怕日后舍不得她嫁到远处去。” 秦暮霭试探性的说,赫连真又怎么会看不出他的意思? 但是他这一次并非是奔着娶公主来的,早些时间曾有人给他看过几幅画像,除了公主之外,还有不少女人的身份合适。 “二殿下不必如此惊慌,我要娶的人并非公主。” 不娶公主? 秦暮霭眼神上有些疑惑,那赫连真到底想要娶谁? 这些世家贵族里,赫连真又是怎么可能有机会认识那些小姐。 而赫连真则是淡淡的指向一处,秦暮霭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过去。 “那位便是永安郡主吧,只是不知道她名唤什么。”赫连真一脸势在必得,仿佛已经吃定了这个女人。 南夏? 秦暮霭面色突变,脸上隐隐有些难以置信。 “你想,娶她?” 赫连真沉浸在自己的情感里,并未发觉到秦暮霭脸色的不对劲。 “是啊,郡主的头衔也足够匹配我的身份,你还没告诉我她叫什么。”赫连真自顾自的继续说道。 “她叫南夏,是本国南侯的嫡长女,但是名声不怎么好。也只是顶了一个郡主的虚衔,实在是配不上三皇子。”秦暮霭咬着牙说道,心中更是气愤,赫连真他竟然想要娶南夏。 “原来她叫南夏,的确是个挺不错的名字。 二殿下放心,虽说郡主的名头,地位上比不得公主尊贵,但是也足够了。 至于名声,她的事情,我从前也曾听说过一些。 贵国永安郡主的确是个有勇有谋的女子。 我并不会觉得她不够贤惠,我甚至觉得这样的女人征服起来才有滋味。” 赫连真依旧是笑的开怀,过了好一会儿,也才似乎察觉到秦暮霭对他要娶南夏的事情,似乎有些不太高兴。 但是自己不娶他娇滴滴的皇妹,他不应该感到很高兴吗? 难不成,秦暮霭也看上了南夏,才会极力劝阻自己? 赫连真好像猜到真相,看着秦暮霭的眼神里带了些许玩味。 秦暮霭的身份,看上了一个侯爵家的女儿都只能压在心底,这个南夏果真不是一般的女人, 秦暮霭心里其实早已经是怒火中烧,他爱而不得的女人,竟然再一次被别的男人盯上。 若是皇叔也就罢了,自己争不过他。 可这个异国的皇子,怎么敢肖想他看上的人。 秦暮霭如今却只能隐藏起所有的情绪,就算内心再有不甘也不好表现出来。 “三皇子可要想好了,要是日后引火烧身,恐怕就是得不偿失。” 赫连真慢悠悠的盯着他,道:“害怕引火烧身的是二殿下,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二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不想让我娶这位郡主?” 秦暮霭心头微微一冷,他还必须要得到漠北的支持,此时绝对不能惹怒赫连真。 面对赫连真的质问,他反而笑着说:“三皇子此言差矣,只不过是一个女人而已,三皇子想要我自然可以让给你。” …… 他们二人在这方窃窃私语,孙馔严却端着杯子来,主动邀请赫连真到一旁一叙。 “孙公子不是说到了大殿上可以装作不认识对方吗?” 赫连真跟着他到一旁去,倒是没有想到孙馔严会主动当着众人的面来找自己。 而孙馔严则是摇了摇头道:“现在已经不需要了,那个女人已经发现了。” “谁?”他们为什么要小心一个女人? “南夏。”孙馔严咬牙切齿的说道。 赫连真今日看着他们对那个女人的态度,觉得有些疑惑:“孙将军,为什么你们每个人提起南夏的时候都是那么的奇怪?” 秦暮霭似乎是不想让他接触南夏,而孙馔严就像是对这个女人有恨意一般。 原先孙馔严的父亲孙历枭曾经告诉过他,永安郡主绝对是整个凤溪国最难征服的女人,也是最聪慧的女人。 和每一个提起南夏的人,表现又不尽相同。 “因为那个女人的狠心和毒辣,实在是令人发指。所有和她有仇怨的人,都会被他不留余地的打击报复。”孙馔严暗恨,眼里闪过阴沉的光, 随后他又扭头看向赫连真,微微勾动唇角道:“既然三皇子殿下对南夏十分有兴趣,如今的时机,求陛下赐婚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现在?” 赫连真甚至没有想到孙馔严竟然比自己还要着急,他本来是想临走之前再把这件事情定下来。 第487章 不得翻身 看出来了赫连真的犹豫,孙馔严在一旁十分“善心”的提醒。 “三皇子,这样的机会可遇不可求,时间的早晚,可是要影响到这桩婚事能不能落成地。”孙馔严笑着说道。 只不过这副表情之下,究竟有多少不怀好意,就未曾可知了。 赫连真不懂得里面的弯弯绕绕,面露诧异。 “只不过是早上门,和晚上门提亲的事情,又能有何不同?” 赫连真兴许并不明白,可孙馔严确实知道其中的大有不同。 而一旦赫连真去求陛下,南夏就再也不会有机会翻身了。 孙馔严一想到南夏会嫁到漠北那种民风尚未开化的荒芜之地,心里就忍不住的畅快。 那种只用皮鞭和刀子驯服女人的地方,南夏那点小聪明就没有了用武之地。 作为和亲的人选,南夏若是受不了折磨一心求死。 她的行为那就是破坏两国交邦,不仅南泯山会被她连累,整个凤溪国都会和漠北开战! 只有有战争,他们孙家的武将就绝对不会被陛下舍弃! 赫连真毕竟是来讨老婆的。 他听孙馔严说当众求赐婚胜率大,想也不想,当即就点头起身。 “我这就去你们凤溪国陛下面前求赐婚。” 赫连真不傻,一站起来并没有当着其他人的面直接当众提亲。 而是走到内监身旁,和他耳语几句。 小内监又通传给了顺熙帝的贴身大太监,顺熙帝眯了一会眼睛,才招手把人叫过来。 一直盯着他们动向的南夏,看见赫连真竟然跑到了陛下面前。 她心里总觉得奇怪,紧接着余光扫到孙馔严。 那不怀好意的眼神,下一瞬间让南夏心里咯噔一下。 孙馔严错过南夏的眼神,而是紧张的盯着赫连真那边的情况。 成败在此一举,只有顺熙帝愿意答应赐婚,他们的计划才有可能实施。 他看见赫连真对着顺熙帝,行了一个漠北最郑重的礼。 而顺熙帝听完他说的话,明显眉头一挑有些惊讶。 楚妃更是在一旁面色焦急,甚至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又克制了下去。 南夏已经基本上猜到了赫连真的目的,兴许要是把自己放入所有世家贵女立马算不了什么。 茫茫人海,就算是和亲,赫连真也没有任何理由看上自己 但,若是有了孙馔严的掺和…… 南夏的眼神微眯起来,思索着应对之策,过了好一会,才伸手招来宫女,帮她通传。 就在这个时候,顺熙帝却突然提高了声音。 南夏距离的位置有些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只是依稀看见顺熙帝周围的人都看向南泯山。 紧接着就是,南泯山诚惶诚恐的起身行礼。 还是晚了一步。 南夏鲜少有这样的错误,立马攥紧了拳头,又重新开始思考对策。 南泯山会不会答应已经不要紧了,这个老匹夫恨不得早日将自己,嫁的远远的请出南侯府去,卖女求荣,这种事情他喜闻乐见。 南泯山刚开始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有人说陛下唤他。 可等走到陛下面前,听到了他说的话,又看向一旁的漠北三皇子,他心里免不了十分的震惊。 求娶永安郡主? 他女儿? 换了别人,让自己的女儿远嫁漠北恨不得大哭三天三宿,拼了命的也要想法子留住女儿。 可南泯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是先愣了一下,紧接着心中的喜意,便直接由胸膛里腾升起来。 刚才漠北三皇子所说的,什么知书达理,德才兼备通通全都不重要。南夏这个女儿他是实打实的受够了。 原本是想要留着她,能和摄政王殿下攀上关系的。 可是嫁谁不是嫁? 她以永安郡主的身份和亲漠北三皇子,那是对整个家族的荣耀。 同样可以使南府在朝中的地位,更上一层楼。 这样一举多得的法子,让南泯山不由得想要低下头遮敛住眼中的笑意,口中还要有震惊的疑问。 “三皇子是要我的长女南夏?她性格十分的刚烈,怕是没有办法伺候殿下喜欢。”他假模假样的说道,眼眸中流露出来不舍。 而赫连真这次是真的看上了南夏,丝毫不在意的挥了挥手,大方的说道:“这有什么的,我们草原上最喜欢性格彪悍的姑娘,若是永安郡主身娇体弱性格扭捏,只怕到了草原上还不适应呢。” 要的就是赫连真斩钉截铁的这一句话,南泯山知道这件事情陛下绝对会答应。 如果不是王公贵女应承下这门婚事,那要远嫁的就是陛下的公主,到时候愁苦的可就是陛下了。 南夏心里也知道陛下的打算,不由得扬起没来,透过匆匆的视线看向他们。 不知道什么时候,中间大殿上的歌舞全部都退去了。 南泯山和三皇子站在陛下身边显得那么的突兀。 南莹莹忍不住有些紧张,倒不是因为她和南夏的感情有多么深厚,而是南夏的身份,足以为她带来足够多的利益。 南莹莹自己心里清楚,她和二殿下的婚事,是南水瑶的死换来的,实际上这件事情的功劳在南夏。 而二皇子殿下以后一定会有正妃,她这个身份要想取得地位权利,和正妃平起平坐确实怕是有些不太够格。 如果南夏一直都留在京城,以她的名声想要护住自己简直是轻而易举。 哪怕是未来的二皇子正妃,想要对她下手的时候,也会掂量掂量她的姐姐是谁。 可是万一漠北三皇子求娶的是南夏…… 那她无法在南夏光环的荫蔽下,求得一时的安宁。 所以她才会也跟着紧张起来,那种不好的预感愈发的强烈了起来。 所有人的视线全都集中在顺熙帝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空出来的位置。 南夏眼睛看到了秦北寒原先坐着的方向。 没有人…… 而上面的南泯山,也在这个时候冲着南夏看过来。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赫连真怎么会看上南夏,可也没有犹豫太久。 这一次,都是南夏自己的命数。 谁让她掐尖冒头,让漠北来的这位三皇子看上了,那就休怪他冷血无情,“不得不”答应陛下的赐婚了。 第488章 挽救之策 这种场合下,谁又敢拒绝陛下的赐婚? 楚妃心里着急,试图劝阻。 “陛下,这永安郡主……”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下坐的南夏对着她摇了摇头。 楚妃心里面紧跟着咯噔了一下,知道南夏这是在警告她。 不到最关键的时候,南夏是不会让顺熙帝起疑的。 若是她执意帮着南夏,最终的结局就是会让顺熙帝生疑,甚至有可能会影响到后续他们的计划。 顺熙帝见她话说了一半,还以为是她不认识永安郡主。 随后对着宠妃淡然一笑,开口说道:“南侯的嫡长女南夏,朕亲封的永安郡主,曾为我凤溪国献出良计,实在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才女。” 得了陛下如此夸奖,如果是换成别的场景,兴许早就被那些贵女羡慕嫉妒,可此时此刻,许多贵女同情的眼神落在南夏身上。 陛下的夸奖可都是有代价的。 他夸了南夏,可就是要她代替昌乐公主和那个漠北皇子结亲的。 “原来是如此。”楚妃笑着点点头。 顺熙帝继续说道:“方才三皇子同朕讲,宴会上对永安郡主一见钟情,愿意用漠北一城交于南侯,当做提亲的聘礼。” 漠北一城! 众人皆是一惊,紧接着不少早已吃醉了的武将都立马清醒了三分。 甚至有些直接从座椅上滑落下来,急忙捉住自己身边的人,问是否刚才听岔了。 刚才陛下说,漠北这位三皇子,愿意用一座城换南夏嫁过去吗! 就连文官也都得面面相觑,南泯山差点没跪住,不可置信的看着赫连真,发现他似乎并不是开玩笑! 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战场上,要攻下一座城,耗费兵力粮草不说,若是地形难攻,必定死伤无数。 而漠北皇子一句话,就愿意用一座城池换一个郡主和亲! 嫁出去一个女人,不动兵戈换来一座城,这笔买卖实在是划算! 南夏身上集中了那些热切的眼神,南夏心里冷笑,这个也是赫连真和孙馔严的招数。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在陛下面前提起这个要求。 甚至夸下海口要拿城池来换这门亲事,别说是南泯山不答应,但凡南夏自己能提出来一点意见,都能被在场的这些武将给活撕了。 以为这种办法就能让她乖乖屈服了吗? 南夏觉得无比的可笑,顺熙帝倒不是真的稀罕漠北的城池,他是在乎昌乐,只要和亲的人不是昌乐那就是谁都行。 今日里的这场宫宴,看似是顺熙帝被楚妃迷的不顾礼法。实际上所有人都被蒙在了鼓里。 如今这个局面,才是陛下真正的目的! 南夏敛起眼里的冷意,这顺水推舟的人情,顺熙帝怎么会不应下呢。 而南泯山虽然失去了一个嫡女,但是顺熙帝绝对会在别的地方补偿他。或许是加官进爵,或许是今后大有重用,怎么都是绝对不会让他吃亏的。 南夏知道自己这一次因为秦暮霭失算放过了孙家,才给自己惹来了那么大的麻烦。 在所有人都以为自己渔翁得利的时候,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孙家,可是想了一道妙招! 如果,她死在和亲路上,又或死在了漠北。 顺熙帝大可以用破坏联盟的由头,大举进攻漠北。 孙家的人,自然是首当其冲! 这世上,除了南泯山,最了解这位陛下的人,可还有孙麟呢。 他早就知道了顺熙帝的野心,是想要踩在所有国家之上,凤溪国的国力强盛,说是当世第一大国也不足为过。 但就算是这样的国家,也不能随随便便的就对敌国开战,必须要有合适的理由。 这枚关键的必死的棋子,偏巧在孙家的操作之下落在南夏的头上了。 “怎么,南侯舍不得女儿吗。” 这可是影响两国交邦的事情,还关乎一座城池的归属呢。 已经有按耐不住的武将起身质问,南泯山身形“一颤”,十分做作的看了眼那名武将,眼中带着哀痛。 那武将口中的话一梗,这逼着人父远嫁女儿的事情,的确不是他们能插手管的。 南夏倒是觉得自己这位父亲,很有戏曲班子卖艺的本事,这么如此会演戏的人,难怪能混到今日的位置。 果然,南泯山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内心挣扎”迟疑了许久。 但是最终还是重重的点头,一头磕在地上,果断的回答道:“臣女能被三皇子看上,那是天大的荣赐,臣替小女谢主隆恩!” 南泯山想的很简单,以南夏这种东一榔头,西一榔头的折腾。 指不定会在哪天,给自己捅出塌天大祸的。 可是若把人顺顺当当的嫁出去,换取有利于国家的利益。 最后他南侯府的美名有了,谁还在乎南夏究竟过得如何? 这样想着,南泯山一边跪着,一边扭头回去看了眼南夏。 见她像是事不关己一样,正还有心思吃的下东西。 注意到自己这边的视线时,淡淡的扫过来的眼神里流露出讥讽。 南泯山没忍住,背后更是一寒。 他还以为南夏会说出,或者做出什么挽救之策,但是很可惜,南夏依旧不为所动,仿佛刚才定下的事情,不是她的亲事一样。 南泯山瞬间觉得毛骨悚然,自然是不会相信南夏就是那么容易屈服。 南莹莹在一旁苍白了脸色,忍不住出声提醒南夏:“大姐姐,你真的要嫁给漠北三皇子吗。” 南夏扫了眼快要将自己盯出个洞来的孙馔严,冷笑一声:“三妹妹不必担心。” 而秦暮霭攥紧手里的酒杯,从赫连真开口求赐婚的时候,就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心。 如果不是长孙皇后用眼神警告他在这个时候务必安分,他恐怕早就控制不住,想要立刻冲上去替南夏拒绝了。 自己心爱的女子,就这样轻易的被嫁了出去,他怎么能够甘心! 秦暮霭在冲动之下盯着所有人的目光起身,长孙皇后更是震惊的看着这个儿子。 在所有人疑惑的眼神里,秦暮霭心中其实并未想好对策,他压根就没有想明白,该用什么样的话劝说顺熙帝。 自己早已经没有了娶南夏的机会,从古至今,世家大族还未曾有姊妹共侍一夫,更何况南莹莹和南夏的身份都是南侯府的女儿。 现若是把正妃之位再给南夏,侧妃给南莹莹,秦暮霭就少了一次可以拉拢其他臣子站队的机会…… 所以在秦暮霭靠近顺熙帝的时候,他又犹豫了。 第489章 断送机会 事实证明,秦暮霭每一次的犹豫都是在断送自己所有的机会。 突然间,外面跑进来了个青衣小太监。 他直奔大殿中央前来,扑通一声跪在顺熙帝眼前,开始大喊道:“陛下不好了!” “混账东西!你说的是什么话!” 长孙皇后趁着这个机会,起身训斥小太监的同时,眼神示意秦暮霭赶快到一边去 小太监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事态紧急,掌嘴后又急急忙忙重新开口:“陛下,皇后娘娘,珈兰殿走水了!” 突然,所有人都面色大惊。 就连楚妃也都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暴怒而起的顺熙帝,只见他双目死死的盯着那个小太监,全然没有了帝王的沉稳,质问道:“珈兰殿走水,太后呢!” “太后……太后娘娘没事,只是珈兰殿突然起火,火势太大已经烧毁了半个殿了。”小太监哆哆嗦嗦的说。 也怨不得小太监如此害怕,这珈兰殿可不是一般的宫殿,那是陛下为表孝心,特意为当朝太后娘娘修建,如今落成也不过两年的时间。 太后之前住的地方,乃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先帝在时,未曾有哪位娘娘住进去,自然是未经修缮。 而如今太后在那间又小又偏僻的宫殿里住了那么久,都说环境最能影响人的心情。就连太后这种清心寡欲,吃斋念佛之人都被这成日里阴暗潮湿的环境影响到闷闷不乐。 还是太后身边的女官偷偷禀明顺熙帝,才让陛下知道自己母后在偏僻的宫殿里过得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 而顺熙帝在得知了这件事情之后,便决定大兴土木,想要为母亲建造一座宫殿来以表孝心。 这个消息一出,太后立马不愿意答应,生怕顺熙帝真的动用国库招引来骂名。 可顺熙帝为了顾全太后的体恤,又想要让母亲有能安适休息的宫殿,便决定用自己的私库来修筑宫殿。 这也是整个凤溪国,开国以来到现在,唯一一个愿意动用自己私库为母亲修筑新宫殿的君主。 这件事情让顺熙帝的美名,和一片孝心在民间迅速传播开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新宫殿选址之处,在动工时突然挖出了一只曾经的凤凰,和数件玉石,继续深挖下去,竟然发现了前朝遗留下来的宝库。 顺熙帝大为惊喜,将里面的宝物全部清点完以后,发现竟然每一件出土的宝物都是价值连城。 这如今太后住进去好好的,这座肩负陛下孝心美名的宫殿,没有任何征兆却突然走水了。 等众人来到殿外,发现不远处火光冲天,甚至黑烟滚滚。 “快看!果真是珈兰殿!” 此时东面的宫殿已经有一半燃起了熊熊大火,附近各宫的太监宫女都敢去帮忙。可这风却来的十分不对劲,半个皇宫都笼罩着黑烟,隐隐的要向大殿这边来。 楚妃怀着身孕较为敏感,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可顺熙帝是顾不得她,只想着珈兰殿的事情,他能用一座宫殿打造出好名声,名扬四方引来国人拥戴。 同样此时这座宫殿要是出事,恐怕也有可能会被有心之人利用,威胁到他的皇位。 楚妃一直留心观察着他的表情,突然她的手被碰了一碰,一个不认识的宫女竟然站在了她的身边。 …… 南夏也跟着众人来到外面,看了一眼那火势,神情里显现冷嘲。 秦北寒呢? 她四下寻找了一番,才勉强在众人身后看到了秦北寒。 楚妃此时一脸害怕惶恐的样子,扶在顺熙帝身侧说道:“陛下,这珈兰殿怎么会无缘无故的不然走水了呢?” 是啊,四下众人皆是满满的疑惑。 顺熙帝自然也是想到了这一层,更是直接大声道:“李道长在哪里!她人去了哪儿!” 突然被提起来的,李文君也缓缓从众人身后走出来。 她手里拿着一方罗盘,面露沉思和周围一群人表情显得是那样截然相反,眼神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珈兰殿的方向。 顺熙帝一看她这若有所思的样子,心里就开始有些无端的慌张。 “李道长,这珈兰殿走水,究竟是怎么回事!” 赫连真在一旁看着总觉得有些纳闷,这宫殿失火,皇帝不去找放火的人,反倒是把一个道士拖出来做什么? 可他毕竟是在漠北长起来的,也来了京城没多久。不知道凤溪国向来信奉鬼神之说,尤其是会将火和神鬼联系在一起。 再加上顺熙帝更是本人自负,认为绝对不会有人敢在宫中放火。他自己本人又是沉迷于道法,这种情况下,他只会联想到是天象有异。 李文君假意在沉思,实则自己的内心也在慌乱,这突如其来的大火,连她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或许真的是有宫人放火,但为了显示出自己的本事,她还是装模作样的告诉顺熙帝自己需要占卜一番。 所有人都盯着她,而此时,楚妃则是在一旁突然提起来一句:“这莫不是天神降下的警告?” 李文君也突然睁开了眼睛,看着楚妃的面容脸上闪过惊奇,随后多少人也因为楚妃的话看向她,大殿里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这个长相艳丽的女人身上。 顺熙帝皱眉,脸色也是有些不太好看,却还是耐着性子询问:“依爱妃之意,这天神究竟是想要告诉朕什么?” 众人突然想起来,眼前这位楚妃,当初可是以神女的身份入宫的。 作为神女自然是可以沟通上天的! 别说有多少人相信,只要陛下愿意,那楚妃的话就是值得信任的。 而一旁的李文君自然也是要配合楚妃,虽然她也不明白楚妃和南夏,究竟想要搞什么名堂。 “陛下,娘娘甚是有道理。如今贫道接管钦天监以来日日观星推演,不敢有半日的疏忽。只不过这天降异火的确是来的奇怪。”李文君说道,紧接着又开口。 “陛下,这像是今日某种事情突然发生,改变影响到我凤溪国运势。 上天试图阻止,只是不知晓这件事究竟为何。” 第490章 猜疑纷飞 涉及到国运,已经算得上是天大的事情了。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而唯独人群中的南夏和秦北寒面色不变。 紧接着,另一边的楚妃顺势惊讶,满脸震惊的看着顺熙帝。 她惊讶道:“陛下,您忘了,方才的确是有一件事……” 南夏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抹笑意。 “爱妃但说无妨。”如今顺熙帝心里正着急呢。 “方才,陛下不是为咱们的永安郡主和漠北三皇子赐婚吗? 这永安郡主的八字不同寻常贵女,而漠北皇子又是异族人,会不会是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了咱们凤溪国的国运!” “这简直是荒谬至极!”长孙皇后在一旁十分不悦的说道,直接开口反驳。 可是如今在场的人都是一片寂静,只有长孙皇后一个人站了出来,如今的场面是有些不太好看了。 长孙皇后方才也是有些冲动了,如果被楚妃那个小贱人抢先一步毁了南夏这桩婚事,日后恐怕必定会扰乱她儿子的心。 南夏必须要嫁到漠北去! 长孙皇后强撑着自己的脊背,挺得很直,想让自己显得更有气势一些。 她冷冷说道:“就算永安郡主命格特殊又如何?再尊贵也不会因为她一人的婚事影响到凤溪国的国运。” 长孙皇后斜目看了眼楚妃,淡淡的说道:“依臣妾看,这珈兰殿走水,只不过是一个巧合。” 顺熙帝皱着眉,他倒也希望这只是一个意外而已。 偏偏这个时候,楚妃又从一旁开口:“可为何这珈兰殿早不失火,晚不失火。 偏偏在陛下赐下婚事的时候突然发生如此巧合的意外。” 她娇娇柔柔的靠在顺熙帝肩膀上,担忧的说道:“陛下,臣妾也是为陛下担心。倒不如请李道长仔细推算一番,也好稳定大家的心。” 顺熙帝也正有此意,这件事情又像扔绣球一般,扔回了李文君身上。 她领命之时,和人群中的南夏暗暗对视了一眼,大概明白了楚妃和南夏的意思。 装模作样的比划了几番,又手持罗盘,紧紧盯着上面,突然面色大变,急急忙忙的向顺熙帝禀报:“陛下!这门婚事不能成啊!这乃是大大的不吉!” 不吉? 在场的人已经被这件事情搞傻眼了,怎么会又成了不吉利了? 这怎么会是不吉利的婚事呢? 刚才那位皇子可是连城池都拿出来当聘礼了,这可是有利于凤溪国的好事啊。 李文君接下来的话,也让在场的各位纷纷面面相觑。 “陛下,永安郡主的八字和楚妃娘娘的八字都是异常贵重,双姝若同在我凤溪国内,那便是对我凤溪国有极大的好事。如若双姝分离只怕日后必然引来极大的祸患!” 这怎么又扯到双姝之事? 秦暮霭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紧接着长孙皇后冷笑一声:“李道长莫要信口开河!只是一门亲事而已,你为何又编出双姝之事。 你难不成如今也要说永安郡主也是神女?若是神女如此之多,这恐怕是惹人深思啊。” 而李文君则是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皇后娘娘这么认为,贫道也无话可说。” 长孙皇后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十分的不甘心,觉得这李文君就是和楚妃联合起来阻止南夏嫁出去。 而她怨毒的视线扫视到秦暮霭身上,很是失望的看着自己儿子,竟然为了以后女人做到这个地步,简直枉费她一片良苦用心。 而这次秦暮霭是彻透彻尾被冤枉了一番,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这李文君和楚妃究竟为何要这么说,他也没有任何授意,只是看这两人的目的应该也是毁了这门婚事,将南夏给留下,与他的心愿符合还又用不着自己出手,他何乐而不为呢。 而长孙皇后还想再说些什么,一旁的楚妃挽着顺熙帝的胳膊,转而说道:“陛下,前几日臣妾读了一些书,里面的故事倒是与如今的事情有几分相似。” 顺熙帝闻言,实则是慢慢的收回了放在南夏身上的视线,道:“爱妃但说无妨。” 他的眼神冰冷,其实心里也有几分怀疑南夏,只是看着那个“乖巧”的女孩,心里是下意识都不愿意相信。 从一开始他找南泯山赐婚的时候,这个女孩就没有半分怨言,压根不像是有胆子违抗皇命的样子。更何况南夏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可以在他眼皮子底下烧了珈兰殿? “陛下,臣妾读书时,曾偶然读到兰嘉之祸!” 长孙皇后的眼皮跳了跳,心头有不好的预感。 所谓的兰嘉之祸,指的是前朝侯爵之女柔云兰嘉,前朝的皇帝为兰嘉郡主赐婚蒙古族前来议和的官员刘庚。 这婚事原本是因为前朝皇帝自己没有女儿,不得已用了侯爵之女顶上。 也是在婚事定下的时候,城外的郊区突然发生地陷,而皇宫里的明堂殿也起了一场诡异的天火与此时的情况一般。 那个时候也有不少人猜测,是不是这婚事有异。 而当时的皇帝却没有在意,更何况当时的刘庚主动要求,要留在京中作为赘婿,放弃蒙古族的地位。 也就是那个时候,皇帝赐了个小官给刘庚,那就是看守粮仓这种小到令人发指的官位。 也不知这刘庚是心存报复还是为何,仗着自己岳父是侯爵,便开始作威作福。 因为两国和亲,皇帝也不好直接罚他,更是让他开始为非作歹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等凤溪国的大军打过来,前朝军粮告急,大开粮仓时却发里面全都是空荡荡的。 这么多年,刘庚中饱私囊,将国粮倒卖,以至于军临城下,前朝不战而败! 而导致这一切的元凶刘庚,则是早早投靠了凤溪国。 楚妃提到了这一层,顺熙帝再看向赫连真的眼神突然就变了。 赫连真的后背,逐渐弥漫起一阵寒凉…… 他总觉得不对劲,尤其是这凤溪国的皇帝,看自己的时候总是怪怪的。 兰嘉之祸,后人提起的时候也曾经猜测,这上天在前朝皇帝赐婚的时候就已经给过了示警,只是那时无人在意,才换来了无可挽回的局面。 “这样牵强的事情,楚妃不会是真信了吧。”长孙皇后冷笑,没想到她的招数竟然如此拙劣 第491章 大结局,这辈子只认你 “前朝覆灭,就算是没有刘庚,也会有王庚,李庚。” 长孙皇后信誓旦旦的说道,前朝覆灭是因为他们苛责百姓,贪污腐化严重。 她微微勾起唇角道:“如今的凤溪国,在陛下的治理之下海晏河清,没有人敢贪污贿赂,自然是不会重蹈前朝覆辙!” “皇后娘娘是觉得,这上天预警的还不够?”楚妃笑盈盈的看着她。 赫连真就算是不明白其中的典故,可他也不是聋子,自然是能够分的明白这些人话里的意思。 他连忙向着孙馔严看过去,心里只是干着急。 难不成这凤溪国皇帝的命令,是能够被随意动摇的吗? 孙馔严如今的地位也很是尴尬,一方面孙氏的情况刚刚恢复了平静。 另一方面他如今实则是无半点官职在身,所有权利都被革去,实在是说不上什么话来,只能站在后方眼睁睁看着她们为南夏说话。 眼前这场大火,来的的确是蹊跷古怪。 一旁的楚妃又说道:“倒不如就此取消了永安郡主和三皇子的婚事。 这整个凤溪国那么多的美人,何必又去赌那一道上天降下的示警呢?” “这婚约是楚妃想取消就能取消的?”长孙皇后自然不甘落后,自己的儿子都要因为南夏鬼迷心窍了。 如果不除了南夏,日后她的儿子又该为了这个女人疯狂了。 话是那么说,事到如今天火降下,顺熙帝是不敢赌这一把的。 楚妃继续小声对着顺熙帝道:“陛下何不自这满京城未婚的青年才俊里挑选一个好儿郎出来。” “爱妃这是何意?”顺熙帝表情一凝。 楚妃和他说话的声音,只有长孙皇后和李文君能听的清楚。 “陛下只要说,这永安郡主早就已经许了人。刚才是陛下忘记了,如今想起来也不好拆散永安郡主大好的姻缘” 楚妃的主意,既解决了顺熙帝眼前的难题,又能让两国的面上好看。 刚才李文君也说了,只要南夏不离开京城,那就可以保佑凤溪国昌盛。 如此一来,可以被挑选的儿郎可就少了很多。 这个人选既不能身份太低,又必须是常年在京的。 就在顺熙帝深思之时,跪在地上的李文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抬起头时,突然瞥见了一道凌厉的视线,随后立马像是被人点了穴一般僵住。 “陛下!贫道有一事启奏。”她急切的说道。 顺熙帝眼下正烦着呢,想要选出一个人来敷衍赫连真。 “永安郡主的八字奇贵,而如今在京能与之相配的,兴许只有皇室了。”李文君一句话,更是直接圈住了能挑选的对象。 皇室里的子孙吗? 顺熙帝表情一点点沉下去,这四皇子倒是此时尚未娶妻。 就在他想张口说话的时候,突然秦北寒上前一步,直接行礼道:“既然是要皇室的人,那臣弟愿意为皇兄分忧。” 他难得遵从一次,恭恭敬敬的对着顺熙帝行礼。 到没有人奇怪秦北寒为何会突然跳出来,摄政王耳目超人,站在一旁听见他们说话也是自然。 顺熙帝皱着眉,看向秦北寒的视线里带着浓浓的探究。 抡起身份,南夏显然是配不上秦北寒的,做个侧室倒也无妨。 还能顺便压制住漠北的人,抢走他们准皇子妃的可是秦北寒,不干他这个皇帝的事情。 如此一来,顺熙帝心里立马有了成算,压低了声音,屏退左右宫人。 “那就对外宣称皇弟和南夏早有婚约。”如此一来,南夏便能留在京城。 而秦北寒则是微微勾起唇角,没想到今日赫连真联合孙氏坑害南夏,却让自己的了一个大便宜。 而赫连真站在后面,压根不知道顺熙帝已经换掉了自己的“未婚妻”。 等顺熙帝再回到众人眼前,赫连真心里突然涌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楚妃代替黑着脸的顺熙帝和长孙皇后开口。 “三皇子,先前答应你的婚事,如今恐怕已经做不得数了,你再挑一个做你的皇子妃吧。” 什么? 赫连真简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怎么突然就做不得数了? 天子金口玉言,怎么能朝令夕改! 他想要据理力争,却被突然出现的男人打断。 “实在抱歉,三皇子。方才南侯忘记了一件事。 本王早就与南侯府订下过婚约,只不过时间久远,南侯不记得了。” 南泯山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刚想说压根就没有这回事。 要是摄政王能和南夏有婚约,他们早就欢天喜地把这件事情宣扬出去了。 可看见秦北寒和顺熙帝的眼神,他瞬间就不敢说话了。 此时的赫连真,死死瞪着截胡的秦北寒,表情分外的阴冷,却又不敢做什么。 一场宴会结束,赫连真也没有再挑选一名女子作为妻子联姻。 在场贵女们纷纷松了一口气,可也因为秦北寒和南夏婚约的事情炸开了锅。 而此时,两位处在风波中心的人,正站在御花园内对峙。 “摄政王殿下好手段。”南夏看着这人,心里冷哼。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王妃。”秦北寒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满意的微笑。 “所以摄政王就放火烧了珈兰殿,为的就是把我留在京城,助我脱困?”南夏其实心里没有几分怒火。 在她的心里,原本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和秦北寒,以这样的方式定下婚事。 “不过你这个法子的确是帮到我了,只是日后,摄政王又该怎么对未来的王妃做解释。”南夏笑吟吟的看着他,眉间带了几分温柔。 秦北寒上挑眉毛,脸比城墙厚,目光专注的看向南夏:“我的王妃不是就在我眼前吗?” 他难不成是真想娶自己? 南夏表情一凝,万万没想到,秦北寒竟然来真的。 “十里红妆,三书六聘。南夏,我只问你,愿不愿意嫁给我做王妃。” 秦北寒表情认真,完全不像是开玩笑。 南夏神情恍惚,突然间心跳加速,鬼使神差一般,竟然点了点头。 摄政王和永安郡主的婚事,办的仓促却不简约。 该有的流程一个都不少,甚至铺满整条街的聘礼羡煞旁人。 关于永安郡主和摄政王之间的之前,很少有人知晓其中内幕。 而南夏如今彻底背靠秦北寒,更是让孙氏和南泯山不敢轻举妄动。 婚房里。 秦北寒亲手挑开南夏的盖头,一身喜服的女人娇艳如花…… 那一夜,南夏听到眼前的男人郑重的许下誓言。 “南夏,你若不离我便不弃。这一辈子,我只认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