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兽人传奇》 第一章 迷之领域 唉,要说世事还真是变化无常。 刚才还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转眼间就是晴空万里了。 话说我是怎么做到闭着眼睛还能看到天空的? 我尝试着睁开眼睛。然而前方等待我的不是外卖,也不是假朋友让我请客的电话,更不是上司责问迟到和方案的信息,而是一片浅黄色的天空。 万里无云。 我心想,这天气真是越来越神奇了,怎么天上跟谁打翻了一碗黄油似的? 我尝试伸手摸了摸四周,回应我的是一片虚无。 看来我还是在做梦。最近一直熬夜加班,身体多个器官报警的同时,估计我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区别了。 正好,在别人还为工作,生活发愁的时候,我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界限了。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背后仿佛有一只手在慢慢地推着我前进。 谁,是谁在推我? 我无法发出声音。 我尝试着站起来,但脚下没有任何感觉。整个人完全处于失重的状态。 为什么我飘在空中?这是怎么回事? 我还来不及思考,便又失去了意识。 希望不是鬼压床和猝死的前兆。 第二章 新世界 当我再次醒来时,周围是一片云雾,大风几乎吹得我睁不开眼睛。 我看了看四周,附近的景象让我一头雾水。 “这,这是哪?我不是在玩手机吗,怎么在空中!” 我依旧在不断地下落。 伴随着一声巨响,我重重地摔在了一块沙地上。 “啊,疼死我了。” 我捂着屁股,吐出两口淡黄色的沙子。 呼,眼前全是星星。 我尝试慢慢坐起来,环顾了一下四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黄沙地,不远处有一些红色的矮山。 这是哪里,沙漠、戈壁? 这是哪? 我被扔到一片沙漠里了? 我探了探头,看了看我的周围,尽是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带刺的绿色植物。抬头看看天空,只有几只飞过去的黑色小动物。 怎么这里的动植物我一个都不认识,是我太久没出家门了吗? “有谁在吗?” 话音刚落,一把尖刀应声落地,插在了我两腿中间的位置。我吓得汗毛倒竖,连连后退。 我惊恐万分地摸了摸眼前的尖刀柄,上面似乎还有余温。 不等我琢磨怎么回事,一把刺锤又砸在了我的背后,落点处的石头被砸成了齑粉。 我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陷阱吗? 来不及多想,我赶紧手脚并用爬着逃离了这里,身后不时传来的声音告诉我貌似还有很多东西在下落。 慢慢站起来后,走了一小会,躲开了武器轰炸后,我来到了一个红色的戈壁滩的附近。观察了一番后,我发现实在是不认识这附近的路,于是先决定找一个高的地方看看四周。 爬上了一个小高坡后,正在四处张望的我显然忽视了此时背后沙地细碎的声响。 “唰啦,唰啦。” 沙子从高处滑落的声音不绝于耳。 当我慢慢地回过头时,在尘土飞扬中,两只巨大的钳子破土而出,随之而来的是被红色甲壳覆盖的身体。不明物体的前额上,四只眼睛正恶狠狠地盯着我。 一只巨大的甲壳生物凭空出现在眼前,我一时间吓得僵直地站在原地,没了反应。 这是什么?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巨大的红色生物慢慢地从土里爬了出来,两只钳子哐哐作响。我赶紧手脚并用,起身跑向反方向的硬沙地。硬皮生物在后面不断的快速逼近,有几次我几乎能感觉他的钳子刮起的风吹的我脊背一阵发凉。 “有没有谁,喂,来帮帮忙啊!” 我几乎是声嘶力竭地吼道。 借助附近的沙地拐角,我俯下身子滑铲溜进了一个岩缝中,硬皮生物愤怒地拼命用钳子敲打着四周的岩壁,我努力用颤抖的手压着胸口,心脏的狂跳几乎让我喘不过气来。 在它不停地敲打下,沙地四周出现了巨大的裂缝,巨大的体型导致它每前进一步整个岩壁便不停地为之晃动。 过了大约几秒钟,山体滑坡还是发生了。我们两个同时被狂啸的沙土裹挟着冲下了矮山。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伴随着喊叫和砂石泥土的声音,我和硬皮生物同时被沙地滑坡冲到了空中。它在我身后被突出的岩石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翻了出去。山崖上的缝隙中长出的树枝不断的抽打着我的身体,我不停地努力尝试抓住其中一截。几次尝试失败后,快速下落的我看到一根非常粗壮的枯木,沿途不断有枯枝减缓我的掉落速度。借此机会我用力一抓,再踩住一小支岩壁上伸出的枯枝,整个身体暂时稳在了岩壁上。 一身冷汗的我用左手抓着树枝,顺着右胳膊的方向朝下看。矮山下方,不明生物已经在离我大约四、五米远的地方摔得遍体鳞伤。虽然断崖上的树枝为它提供了缓冲,但落点一块尖锐的岩石戳进了它的头部。它的整个身体只剩几条腿还在微微的抽搐,绿色的血液也流了一地。 总算解决了,虽然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呼,不知道为啥两条腿温热温热的。 然而我的危险还没结束,我身下踩住的那一小截枯枝不停地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看来枯木在我的体重压力下似乎坚持不了多久了。 我仔细看了看四周,在树枝断裂这千钧一发之际,我拼命向前方跳去,垫着大蝎子的尸体当缓冲,我翻滚了几下,摔在了地上。 虽然我没付出太大的代价就从高处落到了地上,但剧烈的疼痛和刚才的惊吓令我浑身抖如筛糠,大蝎子尖锐的钳子也划伤了我的左腿。 意识模糊之际,我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是暗黄色的皮肤,我甚至看到了离我不远的天空中有几个穿着华丽盔甲的生物骑着带翅膀的龙从天空中飞过。 “我,我肯定是病了,绝对的。”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第三章 同伴? 嘶,好疼! 我揉了揉眼睛,勉强能看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当我完全能睁开眼睛时,我尝试着坐起身子看看周围。 沙漠,矮山,绿色的血迹,大怪物的尸体。 无比真实。 但当我再看向我疼痛的左腿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我看到的并不是我受伤的腿,而是一只暗红色皮肤、棕色眼睛、全身穿着皮甲的兽人正大张着嘴给我的腿用绷带和木棍做着简单的包扎,他满口的獠牙让我怀疑他下一秒就要拿我当晚餐。黑暗中,他胸前一块暗红色的火焰形徽章显得熠熠生辉。 看到这种景象,我的下巴应该是惊掉了。 “差不多了。” 兽人仍然低着头在为我包扎。他自说自话时的语言很奇怪,发音来说似乎很陌生又很熟悉,就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关键是我又听得懂,而且我明白他的意思。应该是在指我腿部的包扎进度。 “这,这是什么?” “绷带啊。” 我下意识地提出了问题,但其实我已经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他以为我在问绷带是什么,其实我想问的是他是个什么玩意。 “靠自己就弄死了一只奇蝎,很不错。” 我没空注意他的称赞,而是看向他口中的所谓的奇蝎的方向。那里正有另外的两个兽人。他们在奇蝎尸体背甲的缝隙和头部扎了几刀后,再用绳子将其捆绑起来,应该是打算扛去他们身后的小木车上。 我一手抓住兽人正在包扎的手,打断了他包扎的动作。 “你等一下!回答我,你是个什么,兽人?” 兽人一脸疑惑地看着我。 “不然呢,我是啥?” 我看向我扶着他的手。 “等一下!等下,别动!我的手是长这样的吗?” 我抬起双手。在我的眼中,是两只粗壮的暗黄色大手,粗糙的手臂直径估计有十几厘米。 看来我在晕过去之前看到的并不是幻觉。 “不,不,这?” 我顾不上左腿的疼痛,跌跌撞撞地跑向旁边的湖畔,一下子趴在了湖边。 我看向湖面,一只暗黄色皮肤的兽人面孔映入眼帘。 我难以置信地抚摸着自己脸部的皮肤,粗糙,但真实无比。 “这是,我?” 第四章 新的开始 “喂,我还没包扎完你跑什么,你的腿不疼吗?” 兽人一边向我走来,关切地蹲在我身边问道。 我忽然坐起身猛地抓住他的脸并使劲地扯了扯兽人下巴周围的胡子。 “嘿,你干什么!” 红脸兽人吃痛,一把将我推开。 我又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脸,痛感非常的真实。 “这是哪?” 我半坐在地上看着四周,问出了一个很多人都会问的问题。 “这儿是嚎哭峡谷。一般我们只有实在没东西吃才会来这。你为什么会在这呢?你叫什么,我好像没见过你。” “我,我是谁?” 我看着湖中自己的面孔,我最后的记忆是我在……我……我为什么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我刚才……我记得……我刚才,不对。” 我瘫坐在地上。 我的大脑此时已经“宕机”了。 兽人扭过身去看了看奇蝎的方向。 “不过你自己处理了一只奇蝎,挺不错的。就是你裤子湿了,应该不会是被吓尿了吧。” 我赶紧盘起两腿坐着。 “咳咳!呃,应该是出汗了吧。” 其实我确实是被吓尿了,被巨大的奇蝎追杀,从几米的高空抓住树枝,再跌落几米。来来回回将近十几米的高空这就够吓人的了。 我看了看自己双手的暗黄色皮肤,我是谁? 讲真,我也没什么记忆。我一睁眼就是在天空中快速下落,在一个都能看到云层的高度摔下来只是屁股疼了一下,这就够离奇了。这个我都搞不明白,我还能搞清楚我是谁? 在我还在绞尽脑汁的想的时候,兽人介绍起了自己。 “我叫拉尔法,洞火氏族的拉尔法。咱们一起把奇蝎弄回去吧。到了营地先给你做一套装备,然后拿点衣服,先穿上,总不能光着上半身,湿着裤子吧。” 我看了看受伤的左腿。 “好,好吧。我确实需要帮助。” 拉尔法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这不是需要帮助,你这是需要救助啊。我们不帮你,有的是捕食者在附近。” 我一瘸一拐地在拉尔法的搀扶下走向了另外两个兽人的方向。 一个兽人看了看我,随后伏在拉尔法耳边说了句话。拉尔法和我拉开一些距离后,观察了一番,然后耸了耸肩。 看他们的样子,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我扭头看了看身后巨大的峡谷裂缝。旁边就是一地断裂的枯树枝、地上的奇蝎血液、湖边倒影中一个暗黄色皮肤的兽人。眼前这绝无仅有的奇景,我只能强行说服自己接受这一切。 拉尔法搀扶着我,看了看我的脸。 我有点被盯得发毛。 “怎,怎么了?” “话说你刚才为什么要问我是什么啊?你这个问题我不知道你问的啥意思啊。” 拉尔法问道。 我看着夜空中的点点繁星,没有回答他。因为我也想问自己这个问题。 但拉尔法的脸上竟然流露出了一丝欣喜的表情。 难道我被坑了? 第五章 回家 夜色逐渐阴沉。 拉尔法搀扶着我,一边走,一边让另一个兽人看看附近有没有能够当拐杖的树枝。后方的另一个兽人拉着用绳索捆绑着奇蝎尸体的小车子缓慢前进着。 “你来自哪里啊?我们平时来嚎哭峡谷这个位置的兽人都是最精锐的弟兄,也没见过你啊。” 拉尔法看向我,打破了暂时的沉默。 “这里已经很深了,我只见过列游僧来到过这边。毕竟他们那么大,神神叨叨的。” 我摸了摸疼痛的头。 “其实,我也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之前我,我在玩,呃。” 我抬起头,试图想到一些线索和回忆。 “我现在跟你说实话,我什么也不记得了。” “嗯,什么也不记得。” 拉尔法用右手托了托下巴。 “那你总该记得,你来自哪里吧?” “我只记得我一醒来就是在天空中快速的下落。” 我迷茫的地看着天空回答道。 “快速地下落……太好了。啊不是,我是说,那你也记不清自己是哪个氏族的了吧?” 我更迷惑了,他在高兴啥? “氏族?那是什么?” 拉尔法若有所思地碎碎念道:“在天空中下落、没氏族、还是一个家伙在这里……” 忽然,他掺着我的左手猛地抽了出来,导致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难道你是流浪者,我们救了一个流浪者?” 拉尔法宛如发现了宝藏一样两手一起指着我。 “啊?那是啥东西?” 我坐在地上摸了摸后脑勺。 “你没有家族,什么都不记得,甚至一个人在这里生存,你不就是流浪者吗?” 随着拉尔法越来越高,越来越兴奋的声调,与之成正比的是我的疑惑程度。我仔细想了想,我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我感觉这个地方又和我原来待的地方不一样。难道我真是这附近的人?亦或是,我刚才撞到了头,导致我记忆丢失了? 拉尔法忽然猛地搀扶起我,拍了拍我的身上的尘土。 “等我们帮你把伤治好了,一定要加入我们,同胞!兽国目前很缺战斗力!” 我更疑惑了。 “加入什么,什么国?” 第六章 孤岩 “你是不是记不太清你是谁了?” 我挠了挠头。 “呃,应该算是吧。我啥也记不清了。” “啊!流浪者,失去记忆!我终于找到了!” 拉尔法说完,把双手伸向两边,像一个拥抱月夜的天使一样望向天空。 我虽然看不到他的正脸,但我敢肯定是一脸的欣喜。 “不是,你救了我,我当然可以加入那个什么国。但你先别沉浸在什么流浪者的幻想里,能不能先把我拉起来。而且你为什么说话要把我扔在地上啊。” 我半坐在地上,翘着左腿,提出了我最迫切的要求。 “好好好。” 拉尔法搀起了我。 “诶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流浪者没有家族,万事不求人,但是总该有自己的名字和故事。” 我忽然不知如何回答,我其实并不记得我的名字。 我看了看远处荒凉的红色戈壁,最高的山上,一块尖锐的怪石突兀地伸向天空。 “我叫孤岩,对,孤岩。” 拉尔法点了点头。 “孤岩,不错的名字。看来你果然是在这片地方生存的家伙。你刚才的几个动作,我们的两个兄弟从远方就听到了。你动静可真不小啊。” 我随着拉尔法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的土地上,沾满了奇蝎血液的石头散落了一地。 我仔细想了想,刚才我和奇蝎在追逐过程中不慎跌落山崖。之后我靠反应,快速地抓住树枝,又踩着树枝依靠自己的力量蹦向奇蝎。这几个动作如果不是有强大的运动能力,应该也做不到吧。毕竟空中的距离,谁都不敢随便说自己能做到。现今这种情况,我有伤在身,加入拉尔法他们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话说拉尔法,加入你们可以。我这个流浪者的具体定义在你们口中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我已经很久没离开过这里了,咱们要去哪?” 我想破头也实在记不起我之前是在干什么,也记不起自己是谁。如果我从天空掉下来,那么一定有什么力量把我带了上去。拉尔法他们不但对我没有恶意还帮助了受伤的我。而且从刚才水中的倒影来看,我的长相和他们的非常相似,虽然他们三个都有突出嘴唇的牙齿,这个在我身上没发现。不过,相似的长相、类似的皮肤,而且语言相通。由此看来,我应该和他们有很大的联系。加入他们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还在继续想着,拉尔法摸了摸他的两颗大尖牙。 “现在咱们在去兽国最近的营地的路上。其实流浪者,怎么说呢,就是孤身一个兽人生存的家伙。哎,你是不是流浪者没关系,反正我觉得你是!不过现在,没别人帮助你也不可能带着一条伤腿在嚎哭峡谷活下去。你身手不错,而且不知道现在外边是什么情况。估计你出生就在这附近了,你没什么朋友和家人吗?” 我看了看我四周,除了奇蝎,其他的我并没有什么印象。 我看了看左边那位兽人腰带上别着的短刀。 “都不在了,战争夺走了一切。” 我随口编了一个理由。 “嗯,果然又是战争。但是结束战争最快的方式就是战争,不是么?所以我们需要像你这种反应比较迅速,身手不错的兽人。当然,我也可以跟他交代了。” 拉尔法捏了捏鼻梁,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这个动作像极了心虚的表现。 但我没有表现出来,吃兽人手短。 “呃,管他呢。不过,话说咱们这是要去哪,而且吃的和喝的怎么办,我的伤口……” “你先用这个试试。” 不等我说完,拉尔法身后那个刚才带着短刀的兽人递给我一根用刀粗加工过的红木树枝,顶端削出了一个非常干净的圆头,握起来完全不会咯手。 我尝试着用它当拐杖,走了几步,感觉还不错。随后,我向拿着短刀的兽人以及另外的那个兽人握了握手,表示谢意。 第七章 兽国营地 我可以很明显地看出拉尔法对我的热情,不知道他是看上了我的身手,还是有什么其他的理由。 然而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这种情况下,是不是算失忆? 他一路向我介绍着这里的环境以及他对附近道路的熟悉程度,几乎达到令我惊呼的地步。 比如战争带来了很多的骨头,他们用几块白色的头骨标注了较深且危险的洞穴;又用几块壁骨插在地上标注领地范围,既警告了来犯者和捕食性动物,也混淆了拉尔法他们走过留下的气味。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们也总算在拉尔法的带领下走出了嚎哭峡谷。伴随着我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腿部疼痛,走过了我根本看不明白的四个岔道口,并且还穿过了两个戈壁内的天然洞穴,我们终于到了离嚎哭峡谷出口最近的,也就是拉尔法口中的兽国嚎哭峡谷营地了。 随着两边的戈壁红岩滩不断变少直至消失,我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眼前的一切。 拉尔法大手一挥,拨开了大量的植物茎叶:“欢迎来到新家,孤岩。在你彻底恢复记忆以前,这里都需要你的效力。” 拉尔法介绍完,我这才看清了眼前的一切:两边青灰色的高墙中间是一扇白色的骨制大门。拉尔法两手叉腰,脸上满是骄傲。而两位兽人则开始把装着奇蝎尸体的小车往前拉。我不自觉地慢慢地跟着往前,替两位兽人推开用骨头装饰的大门。我推了推这个大门,同时不停地用手上上下下地摸了一遍。 “我天,还真是骨头的?” 我推开,关上。 “拉尔法,这也太炫了,这开开合合的,下个雨下个雪不会坏吗?” “哎,你到底还开不开门了?” 我扭过头去,刚才推小木车的两个兽人正一个双手叉腰,一个依然在努力推车,但两个兽人都正一脸无奈的看着我。 拉尔法赶紧推开了大门,顺便把我的头扭向了营地内的方向。 “这里可建设了好几个月了。” 我往内部看去。 首当其冲的就是营地中间的土黑色石屋,灰黑色的坚硬外表不谈,从开着的门可以瞥见门内的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武器。在其右侧和墙体连接的黄色帐篷下,几位红色皮肤的兽人正在两个铁砧前不停地用锤子敲打着深灰色的未成型的武器。背后的火炉中熊熊的火焰在咆哮着,和“叮叮叮”的敲打声联系在一起,十分烘托气氛。 帐篷前方的大片空地上,许多暗黄色皮肤的兽人在不停地互相用木剑和木刀练习着劈砍技巧。我伸出手和胳膊来看了看。从肤色来看,我和他们应该是一类兽人。不过我摸了摸嘴唇,我倒是没有牙齿外翻的这个特征。毕竟我看他们几个包括拉尔法三兽人在内都有这个特征,我没有的话还是挺奇怪的。 右侧离大门稍远的紫色小屋门口,几位长着角,穿着华丽的兽人在一口大锅前商量着什么。和拉尔法他们不同的是,这些长角兽人的皮肤颜色显得更浅,裸露的皮肤均被洁白的绒毛覆盖。头的两侧还有两根褐色的角。与拉尔法他们相比,有着更细的手指头、更小的个头。他们浑身上下都和营地其他兽人的风格格格不入。 左后方,很具有兽人特色的白色骨制小亭子中是几位浑身同样长满绒毛的兽人围着一张桌子。虽然我之前也不记得兽人的风格是啥样了,不过一个完全由骨头制成的小亭子也算是某种独具匠心的表现吧。他们的毛发较刚才的长角兽人来说更加浓密,颜色也更深。多是灰色、黑色和墨蓝色。后腿微微弯曲,向前倾斜。我抬起自己未受伤的腿看了看,我的膝盖是向后弯曲的,而他们的则是向前。他们的体型相比于拉尔法他们更加的健美和匀称,比刚才的长角兽人要健壮一些。尖锐的两排牙齿,锐利的爪子,爆发力看起来也更强。尖尖的耳朵,黑灰色的鼻子。他们的样子像极了我印象中的某种动物。但也许是失忆的关系,也许是他们穿着皮甲的关系,我也说不上来那种动物叫什么。他们各自拿着几把武器,低着头看着一张地图,指指点点,互相研究讨论着什么。 正当我看的目不暇接准备接着往前走时,我撞到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我捂着鼻子,抬起头后,简直难以相信我的眼睛。 第八章 融入新环境 我仰着头,此时在我眼前正站着一只大约比拉尔法还要高一头的兽人。我在嚎哭峡谷矮山群附近的湖中观察时和在从奇蝎尸体边上走过时,与另外两位兽人他们的身高对比,我能很明显地感觉到我已经属于是很高大的兽人了,最起码有将近两米多的身高,然而拉尔法比我还要高出半头。但是眼前的尖吻兽人比拉尔法还要高大威猛。 眼前的兽人面部偏长,吻长而尖,两耳向外直立,鼻子两侧的胡子微微颤动着。浑身裸露的皮肤包括尾巴上都覆盖着墨蓝色的毛发,蓬松而不卷曲。在他的右侧肩膀上装备着黑色为基底,蓝色花纹的骷髅肩甲,其上镶嵌着几颗暗红色的石头,骷髅牙齿上连着红色的斗篷,斗篷下充满强健肌肉的胳膊的前端,五根钢爪闪闪发亮。胸前的布甲上有一个五边形的徽章,上面刻着一条蜿蜒的绿色长线,中间有一道爪印,爪印似乎是在红色的心形背景上。 讲真,这个银灰色的兽人有点炫酷 我微微抬头,近乎仰视的看着他的下巴,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拉尔法见状赶忙两步上前扶着我的肩膀,一只手放在我的胸前做介绍的姿势:“戈文,这是嚎哭峡谷里的流浪者,受了点伤,叫孤岩。我刚带回来,身手还不错,自己搞死了一只奇蝎。” 随后拉尔法捶了捶他的胸口。 戈文用左手摸了摸下巴,紫色的眼眸从上到下不停地打量着我。 说实话,他的眼神令我浑身不自觉地发冷打颤。 忽然他一钢爪拍在我的右肩上,拍了几下,缓慢而低沉地说道:“孤岩,欢迎来到嚎哭峡谷营地,尽快适应这里的节奏,不要探索白色骨片标记之外的世界。我是大陆边缘瑞辛氏族的戈文,嫩皮猴很需要咱们的教训。” 然而没等我听完,我注意到戈文向一侧倾了倾身子,似乎是在躲避着周围兽人的目光。然后他微微侧头向拉尔法使了个眼色,拉尔法见状,捏了捏胸口的皮甲,点了点头。 他俩在干啥?搞什么秘密会谈呢这是,当我不存在吗? 随后戈文对拉尔法回了一个捶胸礼便转头快步离开了,徒留我刚伸出的手在空中尴尬地停着。 呃…… 拉尔法看着我在空中伸出的手解释道。 “他很忙的,记住他说的话,我先带你转一下营地。” 我还是比较在意他和戈文在搞什么小动作。 他回头看向刚才同行的两个兽人:“星阳,奇蝎给叶地罗他们弄一下,然后去铁匠那。隆回,去看看银兰多那缺不缺家伙帮忙。” 那个叫隆回的兽人点了点头,快步跑向了几只尖吻兽人所在的大帐篷。星阳则开始推着捆奇蝎尸体的小车慢慢向长角人那边前进。 拉尔法回过头来搭着我的肩膀,不断介绍着营地的休息区,会议区。我也拄着木杖一边慢慢地跟着他一边看着营地的布局分布,满是赞叹。 我坐在了帐篷内的小椅子上。 拉尔法一边嚼着刚从自己内兜里拿起的肉干,又塞给了我一块。他一边吃着,手还在空中不停的比划着。 “朋友,你也是战争的一员,不是吗?” 他一边说,一边一手拿着一块肉在他脖子上划了一下。 “当时如果我们不帮你,可能下一秒路过的托牙就把你吃了。不管你是谁,附近的五尾草、龙牙草、空谷花你不一定都认识。再说了,带着一条伤腿,你能耐大上天也走不出这片峡谷。刚才从你一路的反应来看就知道你肯定没怎么离开过那里。成群的食牙兽你绝对应付不过来,与其让你死在嚎哭峡谷,不如和我们一起干,你说对不对?” “你说的非常有道理。” 其实我心想他说的这几个名词我自己一个都不认识,我甚至都不知道他说的是啥。不过确实我不认识附近的路,毕竟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所以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从空中掉落下来对吧?” “是啊,我就记得我从空中掉下来了,然后有很多武器追杀我。我就害怕的一直跑。跑着跑着我就碰到了大蝎子,就是你嘴里的奇蝎,然后……” “慢!” 拉尔法一伸手打断了我的自我讲述。 “咋了,我说错啥了吗?” “你说,有什么东西追杀你?” 我想了想。 “那个什么,呃,奇蝎啊。” “不是不是。” 拉尔法摆了摆手。 “往前,你刚掉下来的时候。” 我又好好想了想。 “武器啊,他们好像有自我意识一样,追着我下落。差点就把我砸死了。还好我机敏。你知道吧,当时那个锤子……” “我真是服了气了!” 拉尔法一拍大腿,一脸的懊悔。 “怎么,怎么了?” 拉尔法大手一挥。 “没事!加入我们吧,孤岩!帮兽国稳定这里的局势,尽快结束战争的动乱,不好吗?” ??? 不是,你这个表现,我感觉你好像知道什么啊? 难道是拉尔法想暗算我,不可能啊,他暗算我还救我?这不是原地转圈吗? 我一时间有点无语,也不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只好咬下一块肉干转移话题:“嗯!真不错啊这口味,凉丝丝的。” 拉尔法拍拍我的肩膀:“不错吧,托牙虽然很危险,但是他们的大腿肉堪称一绝。等隆回他们忙完,你就加入他们的侦察队,专门找托牙。你,能吃到第一批托牙大腿肉。” 拉尔法看着营地墙外的矮山,脸上显露出微微的笑意。 “好,好吧。” 我看着拉尔法手比的一个“一”,只好尴尬地一起笑了笑。 “这里刚建成没多久,除了附近的驮牛和托牙,没什么家伙知道这里。周围一面是矮山,两面戈壁。虽然处在三个国家的交会处,有些危险。但附近好歹还有一条小河,所有的吃吃喝喝我们都能自给自足。平时绝对没什么不怀好意的家伙来这里。” 我拄着木杖站起身看了看四周,戈壁和矮山包围着的营地安全无比。远处的黄沙平原上仅仅有几头驮牛在休息。河流给附近的住民们提供了水源,也保证了附近生物的种群丰富性和多样性。这样的话,我看刚才灰蓝毛发的兽人他们应该就是在研究打猎的事宜。整个营地的地势和四周的树木走向都在向在场的每个人输送着此地易守难攻的印象。 “你有什么信仰的教派吗?” 我有些疑惑和不理解。 “啥,信什么?我谁也不信啊,我信我自己。” 拉尔法直接一巴掌拍在了脸上,显得非常无语。 这老小子绝对有什么东西瞒着我! 第九章 深入了解? 我看了看骨门的附近。这里虽然是建立在峡谷中的营地,但是围墙是用青灰色的石块搭建而成,和四周红色的戈壁浅滩和黄色的沙地格格不入,也和不远处暗红色的矮山群形成鲜明对比。 正当我想问拉尔法他们哪里来的材料时,我们所在的帐篷后方传来了一个非常响亮的声音。 “叶地罗向来看不起咱们,他不会以为咱们看得起他们吧?没他们,咱们一样行!总有办法能搞定这点矿石!” 声如洪钟,话音刚落,就像是什么东西摔在手里的声音。 我扭头看向响亮声音的方向,拉尔法此时也从帐篷中走出,向我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他将手里的肉干赶紧吃干净,又从衣服外兜拿出了几片肉干放在了桌子上的盘子里。 正当我好奇是谁有这么大的声音时,帐篷后方走出一个体型较为纤细的女性兽人。 她转头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拉尔法,指着我说道。 “这就是隆回说的那个流浪者?” 拉尔法点了点头。 我打量了一下女性红肤兽人,全身的皮甲充满了战争的气息。下身盔甲的缝隙和拉尔法他们不同,用红色的布料做出了类似于绸缎的效果,或者可以说是,裙子?整身盔甲给人一种英武绰约的感觉。身材匀称,上身裸露的部分有不少疤痕。背后背着的两把中型斧头斧刃上也是血迹斑斑,似乎表明它们的主人非常危险。胸口的皮甲上带着两道交叉的淡黄色闪电标志。 女性兽人叉着腰看了看我,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半晌,嘴里才蹦出几个字: “我以为流浪者浑身疤痕,带着一身武器呢,看来不过如此。” 我求助般的看了看拉尔法。 拉尔法走上前用右手捶了捶胸口,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孤岩,附近的流浪者。” 他用手掌指向皿介绍说: “这位女兽人是皿,鸣雷氏族的爪级战士长。以后有什么发现或任务申请我不在你可以直接告诉她。” 皿依然是撇着嘴看着我。 正当我疑惑着为什么皿嘴里的发音我听来奇奇怪怪的时候,皿围着我看了两圈。他伸手捏了捏我的胳膊,又拍了拍我的后背,最后仰着头看着我的脸。 她比我矮一些,忽然他一把抓住我的头往下摁成和她一个高度,然后死死盯着我。 我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慌,双手只能不知所措的握成拳头。 为了缓解尴尬的气氛,我挺直身板学着拉尔法右手攥成拳头捶了捶我的胸口。 没想到对方摆了摆手。 “你现在还没资格,这才哪到哪。你就先跟着拉尔法吧,等你什么时候成为一名合格的战士再冲我做荣耀之礼。” 说完皿扭头离开,手里不知何时拿着拉尔法刚才放在桌上的托牙肉。 我惊诧地看着她拿着肉一边在手中晃一边大声斥责隆回他们一天毫无收获。 我指着她的背影问拉尔法: “她什么时候拿到手的?” 拉尔法无奈地耸了耸肩。 “我要是知道,肉还会在她手里?” 看了看四周无兽人,拉尔法将我又拉回了帐篷。 对方解释道。 “刚才我做的那个手势是兽国士兵的敬礼与回礼手势,你严格意义上还不是兽国的一份子,你身上没有氏族徽章吧?” 我点了点头,我连氏族是什么都暂时不清楚。 拉尔法继续说道:“当然,你可以解释为你是流浪者。虽然我并不是因为你是流浪者就一定要把你弄进营地的。” 我看着眼前一手托着下巴的拉尔法,他这个知道什么但是死活不说的样子我好像见过一个类似的,就是脸上画着个大问号的家伙。 不过我实在是记不清是谁了。 “当然,如果你想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一个兽人孤零零的,是不可能在战争时代坚持下去的。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问我,刚才那些头上长角的家伙是叶地罗,他们喜欢一切知识,有什么不懂的奇了八怪的知识问他们就行了。或者你有什么在魔法方面的新发现或者新材料,他们非常的感兴趣,我觉得你应该和他们非常聊得来。” “为啥,我才刚来他们对我感兴趣吗,别是什么身体研究或者医学实验吧?” “不知道,应该还不到时候。我们还需要验证一下。” 他到底在说什么? “继续介绍,包括刚才同你见过一面的戈文和那些尖牙利齿的多毛朋友在内,他们是银兰多。强大的掠夺者和捕食者,负责营地的主要食物供给和打猎的基本训练。皿和我们都是兽国的战士。皿和我是兽国爪级的战士长,而戈文是银兰多刃级的战士,也是嚎哭峡谷营地的发起人。我们是一群有着共同奋斗目标而聚在一起的兽人,我想你应该懂了吧。”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拉尔法指了指窗外。 “那些黄色和红色和黄色绒毛的生物是拉合鲁。有的是脖子上带着鬃毛,有的是浑身布满绒毛。他们也是充满肌肉风格的兽人同胞。不过,现在他们的种族内部遇到了一些问题。所以你在营地里见到的拉合鲁会少一些。” “好,我会一一记住。” 拉尔法看着我腿上的伤口说: “你先休息休息。营地刚建立没多久,我们这边特别缺医疗资源。正好叶地罗那边在整理最近发现的古书和各种文本材料。你如果过去帮忙,没准他们会用治疗魔法让你恢复的更快来感谢你。你应该,就是那种体质。” 我想了想。 “好吧,感谢,拉尔法,感谢你今天的帮助。” 拉尔法向我礼节性的捶了捶胸口,便离开了帐篷。 我看着他刚才的姿势,自己在空空的帐篷中对着柱子模仿了两遍。 我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也许拉尔法真的把我当做兽国的战士了。不过他说的好多话云山雾罩的,我没完全听懂。 我拄着手杖,慢慢地走向叶地罗的紫色帐篷,周围的兽人见到我没有他们身上佩戴类似的徽章,而且只穿了一条裤子,便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甚至开始议论纷纷。尤其是附近的拉合鲁们,反应较为激烈。 我倒是不怎么在意。 一个红皮肤的大个子兽人迎面向我走来,我让开了半个身位。没想到他直接向我让开的方向走了过来。 躲闪不及,我被他撞了一下。 对方一脸怒容,看着就像要生吃了我一样。 我拍了拍身上的土,默默地躲到了一边。 对方似乎是胜利了一般,鼓着掌满脸讥笑的看着我。 身旁的兽人见到我是这个反应,纷纷嘘声一片,有的甚至朝我比起了手势。 其实我根本看不懂他们比的什么意思。 终于,我快步走到了叶地罗的紫色帐篷前,掀开门口金色藤蔓装饰的门帘。 我刚要开门,通过地上的影子我可以看到有谁刚刚从门旁边闪开了。 刚才应该是有人在门旁边的窗户看着我。 我推开了门。 “呃,你们好,我是拉尔法救下的流浪者,我听说这里需要帮忙?” 话音刚落,几个头顶尖角的人转过了身来。当他们的面孔出现在我面前时我才发现,他们穿着的衣服看起来要比我和拉尔法他们精致一些。和身体其他部位相比,脸上没什么毛发,皮肤也要比我和拉尔法他们细腻得多。他们的长相就像是我在打奇蝎时晕倒过去之前,天空中几条龙身上的那些人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他们的尖耳朵和头顶上的两根直直的尖角,以及身体上的白色毛发。 为首的叶地罗从一堆卷轴书籍中抬起头来看了看我,随手指了指远处的几个打造武器的兽人。 “去要件衣服,穿上,再过来。” 接着他便扭过身去继续戴着眼镜和几个叶地罗一起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走出叶地罗的帐篷,来到了营地右侧的几位穿着类似铁匠的兽人面前。星阳此时正在和他们攀谈着。 看到我走来,星阳从旁边的箱子里拿出了一件灰色的皮甲,扔给了我。 “欢迎加入,孤岩。好好努力别让拉尔法和我们失望。有朝一日,也许咱们能一起打败西北边教国的嫩皮猴和东北边的矮子。” 我点了点头,穿上了皮甲。 “嫩皮猴,矮人都是什么?” “嫩皮猴就是教国的那些人类。咱们的营地很危险,因为龙和嫩皮猴率领的教国势力趁着咱们国家分裂,不停的扩张领土。现在领地附近都是骑着龙的嫩皮猴子四处巡逻。” 星阳看了看火堆旁的大铁砧,继续补充。 “矮子就是西北边大山里的那些矮人,他们用特殊的妖术掌握着神秘的科技力量。剩下的资料你可以在刚才你出来的小屋里看到。” 说完,星阳瞟了一眼叶地罗帐篷的方向,似乎有什么想说的。 我仔细想了想,我在杀死奇蝎后,可能在空中看到骑着龙的家伙的并不是我快晕过去而产生的幻觉。他们口中的嫩皮猴子就是教国人,那我看到的应该就是了。至于矮子,我只能去叶地罗的帐篷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从刚才我无意中瞟到的书柜上找到什么。 此时星阳看向屋里另一位白须铁匠兽人正在打磨的铁剑,看来星阳他们事先告诉了铁匠这边我的全部状况,我正好缺少一把趁手的兵器。 我伸出手和星阳握了握手。 此时铁匠铺里,那位看起来岁数较大的白须兽人停下了手中的工作,走过来看着我说道。 “你一定就是孤岩吧,刚才星阳说你就是新来的流浪者?有些日子没见过流浪者了,这把铁剑你去隔壁试试合不合手感,总不能一直靠小聪明,对吧?” 老兽人脸上带着一丝轻蔑,似乎对于我靠地形杀死奇蝎这件事上,还没有完全认同我的实力。我心想,什么小聪明,我明明是算无遗策弄死的那家伙。 带着一些自己的想法,我拿起了铁剑挥了几下。但讲真,没什么参照物的话,手感也不好判断。 老兽人看出了我的意图,指了指铁匠铺另一侧。。 “去看看铁匠铺拐角火把后面的那片空地吧,那里伸的开手。” 果然,我走到了铁匠小石屋拐角后的空地上。这里放了几个木桩和木制假兽人,我对着假人劈了几下又刺了几下。这把剑不长不短,剑柄较长非常适合双手握,剑墩后还有一个小小的尖刺,非常适合我。 练了十几分钟后,我可以感觉出我以前应该很擅长使用剑类武器,但是我并没有任何使用过剑的记忆。由此看来,我肯定是因为发生了什么从而失去了我的记忆。 可能是赞赏我的剑技,还是嘲笑我的技术?老兽人竟然摸着灰白的胡子满面笑容的看着我。 一瞬间,我头痛欲裂,痛苦让我不得不闭上了眼睛。恍惚间,我似乎看到红色的岩壁之间,一个暗黄色皮肤的兽人在不停地奔跑跳跃,背后还有一个巨大的身影在追逐着他。 老兽人听到剑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过来看了看我。 “你还好吧?” 忽然间,痛感又消失了,我的意识也逐渐恢复了正常,四周依然是傍晚的嚎哭峡谷营地,风平浪静。 “也许是太累了吧,我休息一下应该就好了。” 我捡起了地上的剑。 远方响起了打雷的声音,零星的几片云层中夹杂着黄色的电光。 “真少见啊,这种天气。” 老兽人望了望远方,感叹道。 我也看了看远处的黑云。 “这种天气很不好啊,很不好。我很讨厌这种天气。” 我看着若有所思的老兽人,似乎他想说什么,看了看我又什么都没说。 随后,我将剑收进剑鞘,放进皮甲腰带的卡扣上后,我感谢了老兽人,来不及疑惑,快步走向了叶地罗的紫色帐篷。 第十章 还是初步了解 我走进了叶地罗的紫色帐篷,但只是我以为的帐篷。当我走进其中才发现,青色的岩石构成的小屋在蓝紫色的绸带包裹下显得稳重而高雅。从外观来看和帐篷很像,但更加的坚固和奢华,虽然我认为这么多绸缎实属是有点浪费。 我走到屋内,环顾四周,大量的书籍在两排书架上整齐的摆放着。第一个书柜像是被洗劫过一样乱七八糟,书卷和纸张散落了一地。靠近窗边的地方有一些餐具和密封的紫色储藏器具。 “喂,你要在那站到什么时候,拉尔法不是说你是来帮忙的吗?” 眼前一个身材只有我三分之二的精瘦长角人双手抱在胸前,一只脚不停地点着地板,嗒嗒的蹄声很是刺耳。 我赶忙拄着木杖快步走到他的面前,捡起了散落在地上的几张纸,叠成一沓后戳齐。 在放平几张纸后,我不禁低头看向了纸上的文字。开始这些圆圆的字体我看不懂,但几秒后我看着纸张,头痛再次袭来,我痛的闭上了眼睛。等我再睁开眼,我几乎一瞬间通晓了这张纸的全部内容。 这也太神奇了! 纸上面记载着目前我所在的这片大陆名为迪托斯大陆:零星的湖泊顺着河流延伸至大海,同时分割开了四块大陆。兽人的国家,也就是拉尔法口中的兽国在最中间的大陆用红色字体标注着,国土在纸上的主体颜色是黄褐色,同时夹杂着一些红色和绿色,红色可能是红岩,就比如说刚才嚎哭峡谷中的红色矮山。绿色应该是植被吧。而和红绿相反的是,整个兽国境内只有零星的几点紫色和黑色,这两个颜色代表的东西我就不知道。还有一些青色蓝色分布在国家边缘,有可能是某种资源,因为这两个颜色各打着一个星号。不和谐的地方是有几条虚线从中央将整个兽国分割成四个小块。 我还没来得及搞清地图的所有颜色分布所代表的意思,刚才还站着的叶地罗此时坐在和他们相比显得很大的靠背椅上,一书本扔过来砸在了我的身边。 “你干嘛呢?你不拿过来要我过去?” 我很生气。但转念一想,我是新来的,被“老手”欺负还是挺正常的。不用浪费时间在自怨自艾和怒火中烧上,不如借此时间提高自己的学习能力和知识储备。 我赶紧拿起几张纸和周围桌上的几本书走向了屋角火炉旁发声的叶地罗旁边,叶地罗看了看我刚才站的地方,又看了看我,我也看着他。 “你看我干什么?刚才扔过去的不是书?” 我看着眼前叶地罗一副架子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由得气的咬牙切齿。 我几乎要忍受着腿部的疼痛来帮忙整理书籍。但我听拉尔法的语气,叶地罗应该会魔法或者什么手段,可以让我快速恢复,我只好拄着手杖尽量快地捡起书本。 我看向叶地罗, “怎么称呼您呢?” 叶地罗斜着眼看了看我。 “重山。你就是星阳说的流浪者是吧,想要恢复魔法,可以,先把那边的书和纸张收拾整齐。” 我看着他正经的几乎像一张铁板的面孔,心中不免有些不舒服。 摆什么架子,切。 我慢慢地走到了书柜边上,里边还有几个叶地罗正在不紧不慢地看着手中的书本,时不时还用笔记录着什么,显然他们连看我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我捡起地上的几本书,又把一张一张散落在地上的纸戳齐整理好。 不知过去了多久,夜已经深了,我看叶地罗依旧没有休息的意思,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拄着拐杖,站在一旁等着他们。 整个屋子内,我的体型和他们对比起来就好像一个柱子一样,十分的不合群。 重山看我收拾的差不多了,又看了看我用拖布墩过的干净地板,感到十分惊讶。 重山又走到我跟前,仔细地观察了我的样貌,就像是想找出什么一样。 他看着我,不停地挠头,他头上的许多白色毛发也掉落在地上,我生怕他一会又让我把地再扫,再墩一遍。 “这些纸张上的字你都看的懂?” 我接过对方的几张纸,拿起来分别看了看。 “啊,看的懂。这个说什么迪托斯大陆,这个说的物种的区分,这个说的……” 忽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一只手攥着拳头一打另一只手。 随后他便从桌上拿起了一根笔和一个小本子。 “你先去休息吧,这个小本子和笔送给你,明天继续过来。” 我慢慢地走出了叶地罗的小屋。 背后传来重山的声音:“明天记着带你的本给我看看。” 他的态度转变的还真快,我刚来的时候各种吆五喝六的,现在都开始送东西了。 不过他还是没帮我治好腿伤。 我刚想向前走,没想到营地中央傍晚他们对练的空地上此时燃烧着巨大的营火。许多兽人又唱又跳,营地的大门也开着,还有一些头戴高帽,又瘦又高的奇怪家伙进入了营地。 我凑近了想看看我这些奇怪来客。 他们黑色的袍子下有着青灰色的皮肤,帽子下根本看不清任何表情,两排白色的牙齿在黑暗中显得十分渗人。 看到这些,我下意识的停住了脚步,慢慢地往后退。 此时一个家伙用手顶住了我的后背。 星阳握了握我的肩膀。 “嘿,放轻松。列游僧而已,你没见过?” “列游僧?” “对,他们传递信息,唱歌写诗弹琴什么都会,这种偏远地区很欢迎他们。你也许不需要他们,但咱们营地这种没什么家伙来的地方,他们很受欢迎。” 我长出了口气。 几个列游僧蹦跳着走到了火堆旁边,几十个兽人顿时安静了下来,还有四个兽人主动让出了位置方便列游僧坐下。瘦高瘦高的列游僧几乎和屋檐一样高,黑色的高帽下根本看不清他们是什么表情。 星阳推了推我,我只好也到火堆边上找了一个最外围的地方坐下。 星阳和两个兽人也挨着我坐下。 我这才发现,列游僧就算是坐下,也比刚才那几个给他们让位置从而站起来的兽人还要高。 两个拿着乐器的列游僧忽然开始了演奏,声音尖锐凄厉。中间最高大的列游僧慢慢抬起了头,我这才发现,他应该是我这辈子见过最恐怖的家伙。 他没有眼皮和嘴唇,鼻子处是两个空洞,巨大的眼睛几乎被灰白色的眼白充满,两个小小的黑眼珠在火光前格外诡异。 我看着他浑身起疙瘩,甚至下意识的一只手握紧了剑。 然而我身边的兽人却非常耐心的等着列游僧,仿佛他的话就和托牙的大腿肉一样可口,虽然我到现在也没见过一头完整的托牙。 最高的列游僧将一把用特殊材料制作的,闪着白色光芒的大琴从背后放下并竖在身前,一手抚琴一手演奏。 为什么说是特殊材料呢,因为当他拿出来的时候,空气中氤氲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特殊香气。 慢慢的,琴发出了声音。 一声,一声,音律低沉哀婉。 较矮的列游僧将发光的白色小琴横置放在两个腿上,修长的白色手指拂过琴弦。音律宛转悠扬,清脆优美。 两位列游僧慢慢加快了演奏的速度,修长的手指演奏的动作宛如一场行军。音乐从低到高,宛如空谷中的绝音,好似咆哮奔腾的江水,让人斗志昂扬。 银兰多听到了声音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挎着胳膊站在屋子旁倾听。 慢慢的,节奏慢了下来。演奏又变成了一场舞蹈,好似小桥流水。声音渐渐的低了下来,月光如水,坐在星阳和我中间的红皮兽人也随着音乐慢慢晃动着他巨大的身体。然而这一场景在我的眼中极其不和谐,甚至当他站起来身体不断地扭动以至于他的臀部碰到我的肩膀好几次的时候,我拿剑的手都被气得微微颤抖。 随着拿着小琴的列游僧把琴收进袖子,最高的列游僧将琴继续背回肩上,中间的讲述者开始了他的表演。 “大河奔流不止,这里也还是那么的苦涩,难过。” 随着他的语速逐渐变快,他的双手也在空中不停的摆动。 “教国,龙骑兵。矮人,采矿车。兽人,掠夺队。” 他的两只手不断地纠缠着向上旋转,我瞪大了眼睛注视着他的双手宛如流体一般上上下下。我甚至看到有些兽人在模仿他的动作,但是却做不到。 也是,如果他们能做到我估计要晕过去。 “内部还可以,再尖锐一些,再晦暗一些。” 列游僧口锋一转。 “月光和流水代表着和平,但在这里可不是。” 说完他看了看火堆。说出了我们都难以理解的一句话。 “风平浪静之时,黑云压城之日。不要主动招惹祸端,这就是我们的建议。” 列游僧讲完,慢慢站起了身。在我眼中,周围经历了大约几秒钟的冷场。 我身边的红肤兽人第一个站起身来大声鼓掌,星阳和对面的拉尔法也渐渐的鼓起了掌。我慢慢地,一字一句的用今天叶地罗送我的本和笔记录着列游僧说的话。 我看到的大部分兽人都是一脸的茫然。不过,听完列游僧的演奏,他们的眼中似乎闪烁着光芒。 其实我内心的想法是,说的什么玩意儿,听都听不懂。 大概是看我一脸的不解,星阳往我这边凑了凑身子。 “我们平时都在这片营地中待着,除了敌人就没和别的什么生物有过交集。每天就是吃肉喝水,睡个好觉。练兵打仗,杀杀敌军,你应该不会懂。” 我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那你们从来不离开营地吗?” 星阳摇了摇头。 “除了打猎出征,从没离开过。我们每个兽人都有来这里的苦衷。” “比如你?” 对于我快速接的话茬,星阳沉默了一下。 “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我记得是。” “但是你失去了关于自己的记忆?” “确实。” 星阳拍了拍我的肩膀。 “多和叶地罗他们交流一下吧,他们需要你这样的兽人。不过我觉得你连列游僧都害怕,你应该不是他们要找的家伙。” 我看了看比我高两头半,没有眼皮和嘴唇,瞪着两个铜铃大眼的黑衣黑袍的列游僧,尴尬到不知道说什么。 同时我的余光注意到戈文和一起的几个银兰多耳语了几句什么便回了休息的房子。叶地罗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但他们的紫色小屋亮着光,窗边也有影子闪过。在这之后,皿则给最矮的列游僧递了几个闪亮的银色的圆币。然而最矮的那个列游僧估计也有两米多高,他俯下身子接受了皿的钱币,这一幕在我看来相当的有意思,三个黑且瘦长的高挑身影,好像嚎哭峡谷中的三颗巨大植物。 列游僧伸手去接时,我注意到他的手腕内侧有一个类似于翅膀,有两个白色的大图形在上,两个小图形在下组成的纹身,在黑色袍子下显得非常的隐蔽,如果不是因为我在他们的斜后侧而且火光非常的亮,我是不太可能会看到的。 我将此也记在了小本子上。 星阳抓住了我小本子的一个边,疑惑地看了看。 “啊,这是叶地罗送你的?” “是啊,毕竟我干了不少事。” 星阳随后看了看叶地罗的紫色小屋。 “真是稀奇啊,话说你这是在干什么?” 我当然不能说我啥都不记得了,我在慢慢熟悉这一切。 “额,随手记一下营地的事情。熟悉下,熟悉一下。” 星阳看着我尴尬的笑容没说什么,随手拍了拍红肤兽人的胳膊。 “这家伙是钝斧,一会你吃到的饭就出自他手。绝对让你眼前一亮。” 红肤兽人拍了拍胸脯。 “孤岩是吧,钝斧很高兴认识你。” 说完他的两只大手像捏果子一样狠狠地捏了捏我的右手。 “可惜智商不太高。” 星阳小声说道。 “你好,你好。” 我赶紧抽回了我的右手,看着我本来是暗黄色皮肤的右手中间被捏红的部分,我不由得想,这家伙力气也太大了。 随后星阳刚要介绍,他身旁的隆回却摆了摆手,表示并不需要介绍。 我赶紧上前两步与他握手。 “隆回,感谢你和拉尔法今天的帮助。太感谢了!” 隆回又摆了摆手。 “以后,你把你那点流浪者的旷野本领和铸造技巧告诉我就行。” 我一脸疑惑,甚至都不懂他说的是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 随后列游僧俯视着,和皿还有拉尔法攀谈了几句,便蹦跳着离开了营地。 拉尔法锁上大门后,和皿离开了火堆。 大门锁上以后,在星阳他们的欢呼声中,钝斧和隆回几个兽人不知何时抬来了一只巨大的六脚兽。下巴四颗向上伸出的白色獠牙显得十分反常。头部和身体由修长的脖子连接,强健的两只捕食足,四只布满肌肉的步行足。瞬间吸引了我的注意。 兽人们不约而同地迅速靠近火堆。 随后戈文和几个银兰多在拉尔法的带领下走了过来,拉尔法大声介绍着, “这就是戈文、多奇、兰寒他们带来的托牙,感谢暗刃氏族的付出!” 每一个兽人都用手捶了捶胸口,做了回应的荣耀之礼。 戈文他们将利爪伸向空中,怒吼着。 “击溃教国!击败这帮嫩皮猴和矮墩子!” 现场的兽人也大声怒吼,重复着戈文刚才的话。 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正在这时我感到有谁在盯着我看,回头时却并没有发现哪个兽人有异常。 我挠了挠头。 此时,拉尔法从我身后走了出来。 难道一直盯着我的兽人是拉尔法? “怎么了,你在找什么?” 我尴尬地搓了搓手。 “没事,我刚来还不太适应。” 我也很好奇,每次有谁盯着我,我就会浑身发毛后背发冷。 没准我真是流浪者呢,这反应,这机敏,没谁了! 拉尔法拍了拍我的肩膀,在两侧兽人的欢呼声中走到了火堆旁一个用木头堆起来的简易台子上,戈文为其让了一个位置。 拉尔法清了清嗓子。 “英勇战斗,无惧死亡!守疆卫土,奋勇杀敌!痛苦和磨难只会让我们在荣耀之路上不断前进,以先祖之英名,让我们的怒火燃尽一切敌人!” 大部分的兽人都热血澎湃地大力挥动着自己手中的武器。 钝斧也大声地咆哮着,手里还握着一根大腿。 这家伙竟然给自己开小灶!也对,他是做饭的。 隆回则抱着胳膊没什么反应。 星阳不停地鼓掌,扭头看了看我。 “新来的,这句话你以后要记住,毕竟在你找回记忆前,都是兽国的一员。最起码,你是嚎哭峡谷营地的一员。” 然后他用拳头内侧捶了捶胸口。 “唉,谁知道什么时候……” 我忽然反应过来,星阳也和拉尔法一样承认我是一名正统的兽国士兵了。毕竟,他向我敬礼了。 他们两个似乎和其他营地里的兽人不一样。 兽人们开始上前分食着烤好的托牙,每个兽人都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一份,放在了火堆旁的桌子上大快朵颐。我也上前扯下了一大块肉,慢慢坐到了最边缘角落里的一个地方。 讲真,我看着他们用手撕肉的样子真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怎么说呢,让胃口大开。 我慢慢嚼着我手中的托牙肉。奇怪的是不知为何口感虽然很好,但我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寡淡无味。 我又从拉尔法他们那边的桌子上掰了两块别的猎物的肉,还是一样,味道十分的寡淡。 我只好随便吃了两口便离开了。 吃着吃着隆回和另一个兽人互相吵了起来,争吵甚至演变成了摔跤,不一会便有十几个兽人围了过去看热闹,喊着“荣耀决斗”的口号。 还真是兽国作风。 我仔细想着我今天的遭遇,遇袭。 这时拉尔法走来,向我晃悠了晃悠他分到的大腿肉,我示意我已经吃饱后,拉尔法蹲下身坐在了我旁边的地上。 “怎么样,孤岩,营地比你那荒山野岭的要好多了吧。” 我由衷地点了点头,虽然我也没体会过荒野求生到底是啥感觉。 拉尔法看着大家,嘴角带着一丝笑容。但随后他嘴角下垂,眉头紧皱,脸上又浮现出了微微的悲伤。 我察觉到了什么,便问拉尔法: “有什么不对的吗?” 拉尔法打开了他随身带的小壶。打开后我闻到了一股有些刺鼻的气味,很明显它来自于拉尔法壶内的暗红色液体。 拉尔法喝了一小口,问道: “你知道么,战争已经持续了几十纪了。” “几十什么,几十纪?” 拉尔法又喝了一口,看向另一个方向。 那是火堆旁两个女性兽人在跳着奇怪的舞蹈。皿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个兽皮鼓,不停地用力击打着。旁边的兽人有的大笑,有的躺在地上,有的仰望夜空。 拉尔法继续说道:“四十纪,五百六十个月,一万四千多日,无休止的战争。” 我赶紧掏出叶地罗送我的笔和本,快速记载着拉尔法说的话。 拉尔法抬头望向天空。 “如果战争还不结束,我们没有一天是安全的。” 我抬头看了看拉尔法,他眼角竟然有几滴泪水。 “拉尔法,你还好吧?” 拉尔法此时别过头去去躺在了地上,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孤岩,你觉得战争有胜利的一方么?” 说完,他又灌了一大口红色液体。 我托着下巴想了一下。 “有吧,我觉得有。” 我不假思索地快速回答了这个问题。 “优势的一方可以赢得胜利,赢得资源,甚至是赢得荣誉。屠杀,掠夺等等。赢了你想怎样都可以,不是么?在胜者面前输的一方就像猎物一样。” “不,” 拉尔法很坚定的说到。 “没有胜利者,战争永远没有胜利者!你永远不可能全身而退!你看看眼前。” 拉尔法猛地坐起身,手指着营地中央火堆旁的兽人同胞们。 也许拉尔法是一个反战主义者,也有可能,他受到过什么刺激? 大家载歌载舞,隆回一脸嫌弃地看着还在大口地吃着托牙肉的钝斧,星阳在几个兽人的围坐中央大声吹嘘着他的搏斗技巧,有两个兽人拼命地想和另外两位女兽人搭讪,以至于发生了拉扯,但听闻这个情况赶来的皿一拳打飞了前者。银兰多那边,兰寒一把尖刀上下飞舞,引得瑞辛氏族的银兰多们和其他的一些兽人阵阵叫好。 “如果没有战争,这些你每天都能看到。” 拉尔法停顿了一下,拍了拍我的肩膀。 “去休息吧,明天你还要帮叶地罗去干活。” 拉尔法跌跌撞撞,脚步迷离地走向了另一边的站岗的塔楼。 我拿下背后的剑看了看,又回头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无语凝噎。想不到给我以乐观,热情的拉尔法还有这样的一面。 时间不早了,正好我去问问星阳我在哪休息。 第十一章 荣耀小队初见 我看着在兽人堆中间终于讲累了的星阳,给他递了一杯刚从铁匠屋旁边的井里打上来的甘甜凉水。 “星阳啊,带我去休息的地方看看吧。” 星阳一饮而尽,在火堆周围的桌子上放下了杯子。随后一甩手,示意我跟上他。 在星阳的带领下我走向了右边青灰色的休息小屋。 一路上星阳也没停嘴。 “咱们几个以后就是一起睡觉一起吃饭的兄弟了,你也会慢慢踏上荣耀之路,所以……” 星阳扭过头来看着我: “别欺骗,别隐瞒,荣耀之路容不得这些。” 他的手指头顶着我的胸口说道。 我实在是忍不住,便问出了我白天就想问的问题。 “星阳,我流浪了很久了。” 当然这句话是谎话。 “到底什么是荣耀之路?对兽人到底有什么意义?” 星阳挠了挠下巴。 “这个嘛。每个兽人都应该拼尽全力,甚至是生命,走上荣耀之路。比如牺牲在战场上,为大义而死。起码我氏族的人是这么告诉我的。” 我疑惑地看了看他。 “牺牲在,战场上……你们渴望牺牲,渴望死?” “如果这样可以踏上荣耀之路,那很值得。” 我还是不能理解,甚至有些质疑这种说法。 “那你的生命……” 话音未落,一股极强的痛感袭击了我的大脑。我闭着眼睛,脑海中一个紫色的身影似乎背对着我。 “你开始理解了。” 此时,钝斧嘴中叼着一根骨头和隆回走了过来。我的头疼也随之消失。 钝斧一把搭上我的肩膀: “孤岩老弟,怎么就吃那么一点?” “呃,我不是很饿。” 其实我吃着根本没味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我也不想打消辛苦忙活半天的钝斧的积极性。主要还是,刚才脑海中的痛苦和声音,让我有些捉摸不定。 “唉,太可惜了!” 钝斧把嘴中的骨头拿出来仿佛像一根小棍一样握着,甩来甩去,丝毫不顾及上面甚至还沾着口水。 我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却碰到了隆回,对方拍了拍我的后背说道:“欢迎加入二缺子联盟。” “二缺子,啥意思?” “就是傻瓜的意思。” 钝斧答道,但他旋即用骨头指着走向屋内的隆回:“你又拐弯抹角骂老子是吧?” “这不是拐弯抹角,钝斧,而是你真的脑子不好。” 星阳拍了拍钝斧宽大的后背,指了指钝斧的头。 钝斧一抖身子甩掉了星阳的手。 “你懂个蝎子腿你懂。老子这叫战力无穷,懂吗?” “行了。”隆回说道,“孤岩,你睡上头吧,你应该不想钝斧睡你上头吧?” 说着他两只手比划了一下钝斧的体型。 我也回头看了看钝斧赶紧接道:“我觉得你说的非常对。” 钝斧切了一声,一屁股坐在靠右方下侧的床铺上,这一坐不但床跟着抖动了一下,似乎屋内的火光都为之颤动。 我看了看门口飘忽不定的火光,又看了看星阳。后者则是无奈地撇了撇嘴。 等我们都躺下后,离门最近的星阳用一块碗状物盖灭火盆,屋里也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不一会儿,整个营地寂静下来,四周的光亮也逐渐暗淡下去。 唉,这生活,也算是走上正轨了,不过…… 还没等我多想,钝斧那里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呼,呼,咔咔咔咔,呵……呵……” 我看着下铺还没睡的隆回:“这是一个正常兽人能发出的呼噜声?” 黑暗中,在月光下的隆回很正经的凝视着我,说出了一句话。我心中认为,这是一句万古名言。 “你把钝斧当正常兽人,我看是你不正常。” 星阳则背着身子在上铺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慢慢适应吧,我用了十四日才适应。” “不是,为什么十四天在你嘴里这么轻松啊?” 屋内逐渐安静下来,如果不算钝斧的呼噜声的话。 我用枕头压住了头,用头枕着小本子,终于好了一些。 不过脑海中的声音和头痛是怎么回事呢? 算了,管他呢,睡吧。 虽然这一天有点乱,不过我认为还是相当充实而有趣的。 第十二章 嚎哭峡谷的早晨 一片紫色的能量混沌中,几个大小不一的身影似乎正围着一张地图开会。 “这样不是办法啊,必须找到机会告诉他!” 我看着眼前地图上逐渐暗淡的群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那也不能被发现咱们有联系不是么?” “小岛已经找到了,地下城在哪?” 我一手抬起,示意眼前高大的兽人停止这个话题。 “不是时候,雷卡。” “遭了,启,他来了!” 嚓咔,一道黄色的闪电劈开了能量的一角。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从梦中惊醒。在这个光怪陆离的梦中,我似乎变成了某种能量体。 我想着刚才这个奇怪的梦,但是却无法记起梦的开始和结尾,只记得很多个物种围绕着一张地图在,开会?我茫然的看看四周,这才发现星阳已经开始坐在床边,用磨刀石打磨武器。他脚下的鞋子和墙上的武器依然是摆放得整整齐齐,甚至磨刀石的两条线,都正好对准着武器的中心来回打磨。隆回的床空着,只剩下床头摆放的不知名兽头装饰。 我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刚才是什么在叫啊?” 星阳看了看屋外:“应该是叶地罗养的雾走吧。长着羽毛的那个翘嘴生物,他们用来报时的。” 我下了床才发现下方的“艳景”:钝斧只穿着一条小短裤,露着猩红色的上半身,上面满是黑色的纹身,看起来就像血海中一道道肆意的涂鸦。但是又不构成图案,有一种混乱的美。被子在地上扔着,也没有枕头,取而代之的是大斧的斧柄。想起他昨晚堪比铁匠小屋打铁一般的呼噜声,简直令兽人难以置信。 我注意到星阳正在窗边整齐地摆放着一些瓷制的瓶瓶罐罐,还有许多石制的小雕像,整个队列看起来非常的舒适。从小到大,由细到粗。靠近看像是很多带有彩绘装饰的瓶子。上面跳舞的兽人看起来活灵活现,相当有地方特色。他的口中似乎还嚼着一种植物的茎叶,就像是口中抹了绿色的染料一样。 “你在吃什么?” 星阳递过来一根植物的茎秆。 “这是五尾草,你嚼两片试试。” 我摘下其中一片叶子放在口中,口感有一点辣,但是嚼碎以后反而是一种清凉和寒冷的感觉。 “这个,你会从叶地罗那里知道,这玩意儿是他们带过来的,能清理口腔。”星阳指了指手中的五尾草。“上环和半兽人商队交易的时候我买了点。” 半兽人,又是个新概念。 不知何时,钝斧已经起来了,慢腾腾的爬下床后,开始穿他那个看着像麻袋一样大小的短裤。 “有个蝎子腿用,还没大肉好吃。”钝斧嘟囔着。 “是啊,你不吃所以你嘴里都快成一个新的捕食领地了。”星阳看着窗外反击道。 星阳扭过来看了看钝斧乱到极点的床,翻了个白眼。 “咋了,星阳?” 钝斧头都没抬,但是依然在吐槽。 “星阳公主最喜欢整整齐齐的感觉。大食神伊彭在上,我这会估计已经被他在意识里杀死无数次了。” 我看了看星阳的床铺:被子码放整齐,枕头平平整整的摞在被子上,附近的墙上一起挂着一杆长枪和一顶大盾。枪的高度是盾的两倍,盾的位置则完美的放在了枪的后面。 看起来枪随时都会掉下来。为了整齐,星阳也是够拼的。 我看着盾牌上的红色石头花纹,陷入了沉思。 “怎么,对我们红石氏族的盾牌感兴趣?要不你也当个盾击士吧,孤岩。” 我摇了摇头。 “呃,我比较喜欢攻击性强的武器。剑就很不错。” 隆回此时正好推门进来, “孤岩,叶地罗那你赶紧过去吧,我看雾走都叫了。钝斧,你还跟着我找银兰多看看有什么新猎物。” “行。”钝斧头也没抬回答道。 说完他又坏笑着看向星阳。 “星阳啊星阳,嘿嘿。” 星阳一脸懵的看着隆回。 “干嘛,今天该我了?” 隆回重重地拍了一下星阳的肩膀。 “你说的没错,今天环三!” “唔哈哈哈哈哈哈哈!” 钝斧捂着肚子瞬间爆发出巨大的笑声,几乎要掀翻屋顶。星阳则是整个脸扭曲到极致,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痛苦的说着:“不,不,为什么”。仿佛刚才还自由自在吃着五尾草的星阳瞬间被痛苦击散。 我疑惑地问隆回, “什么情况?他要去干什么?” 隆回看了看我, “哦,你刚来还不知道。他今天该跟皿和天玄他们训练新兵玩意儿们。哈哈哈哈,笑死我了。”隆回指了指操练场的方向,“你有空,一定要去看看。” 星阳捂着脸快步走出房间,出去时还撞了一下隆回的肩膀。 钝斧抠着鼻孔说到, “哦,咱们的星阳宝贝儿有点生气了。” 经历了几个兽人的小“短剧”,我穿好衣服,将剑放在床上后,拄着木杖走出了小屋。 明媚的阳光下,每一个兽人都显得十分忙碌。哨塔上、大门口、铁匠屋、小亭子都有兽人的身影。只有营地正中心一件紫黑色的巨大屋子看起来没有兽人出入。 我慢慢走向了叶地罗的紫色华丽小屋。路过铁匠屋旁带有训练假人的空地时,我才发现星阳嚼着五尾草已经走到了这里。皿还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大声呵斥着在场的几个红肤兽人,只是这个时候,昨天的皮革甲的已经换成了更加宽松随意的便服。但皿的胸口处和普通男性兽人士兵一样没做任何处理,旁边一个较为矮小的女兽人则是穿着蓝色的服饰,和其他兽国新兵并不一样。这就很奇怪了,别的兽人士兵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胸肌,甚至不穿上衣,比如钝斧这家伙。这么穿就导致皿的身材穿普通士兵的衣服反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宽大慵懒带着一丝大胆的服饰风格。讲真,看起来蛮性感和自由的,普通士兵的衣服愣是让她穿出了一种低胸装加阔腿裤的别样搭配。我不禁在想,如果他直接穿钝斧的衣服在这里指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 “怎么,你不会看着皿入迷了吧?” 此时一个红肤女兽人不知何时来到了我身后。 “我天,你能不能说话前让我知道你在我背后?” 我被她吓了一大跳,右手下意识的想摸剑柄,却发现剑放在了休息的小屋中,我只好捏了捏手中的木杖头缓解尴尬。 此时我才发现,眼前的女兽人穿着的胸甲左上方上有两道暗黄色的闪电标志,标志两旁的绑带上绑着一些动物的牙齿。 “怎么,你也想帮忙吗,新来的?” 她浑身穿着黄褐色的皮甲,从身材可以看出健康的肌肉身条和较为丰满的身材曲线。一头红发,隐约能够看到头后边编的两个团形发团中插着两根尖针。不同于星阳他们,女兽人并没有牙齿突出,相貌和皮肤也较为秀丽,红色的双眸中似乎有些轻蔑。 “算了,我腿还带着伤。” “看来流浪者也没有他们说的那么机敏嘛。” 女兽人一手叉着腰,背后还背着一个拳头大小的刺锤,歪着头看着我。 我记得她就是昨晚跳舞的其中一个女兽人。 我主动伸出了手。 “你好,我刚来嚎哭峡谷营地第二天,我叫……” “孤岩,是吧,昨天星阳和我说了。” 女兽人直视着我的双眼,并没有和我握手的意思。我只好尴尬地攥了攥拳头,吹了口气。 “天气真不错,是吧。” “流浪者,还靠地形杀了一只奇蝎,不错嘛。” 还没等我说完,女兽人便打断了我的发言。 “我是鸣雷氏族的天玄,有机会可以一起出任务。” 女兽人握紧空着的右手,拳心向内敲了敲心脏的位置。但很尴尬的是,并没有没冲着我的方向,而是冲着一旁。 “可以,有机会的话。” 反正我也不是兽国人,管他呢。 我指了一下皿的方向。 “话说,你和她认识。昨晚的舞很棒。” “你应该看不懂吧,那是鸣雷氏族的传统舞‘雷奔’,你知道他是为了纪念谁吗?” “呃,拉尔法?” 我尴尬地笑了笑,然而对方依旧是面若冰霜。 “我和皿可不止认识那么简单。算上艾尔琪,”对方指了指空地旁蓝色衣服的女兽人,“我们三个可是为数不多敢来这里的女兽人。” 我看着捏衣角的艾尔琪和大大咧咧的皿,感觉十分的违和。不过我还是有一些疑惑。 “敢是什么意思,这里有什么危险吗?” 女兽人旋身看了看四周,背后的刺锤显得格外扎眼。 “你果然是流浪者啊,外边战争的形势不了解吗?”最后对方又看了看我的伤腿,“再说了,那个奇蝎,还不够吗?” 我摸了摸后脑勺。 “还好,一般吧。这附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只知道拉尔法说过,这里是三个国家边境的交界线。” “三个国家,这还不够吗?” 天玄看了看远处的矮山,缓缓地说道。 “现在兽国四分五裂,表面上还都是一个国家,表面上。”随后她用左手比划着三个部分,“但银兰多是一个整体,拉合鲁是一个整体。除此之外,叶地罗向来跟我们不和。兽国现在的主流兽人都认为只有咱们这样的原始兽人才算是原住民,才敢说是真正的兽国国民。” 我又拿出了小本,开始记录她说的一切。 天玄看着营地四周的群山,继续补充着。 “虽然这附近很危险,但是也是个好地方,没有那么多条条框框的规矩和互相看不起的行为。” 天玄说完,看了看我的手中的小本子。 “真奇怪啊,你应该和叶地罗他们很合得来。如果整个兽国都和营地里大家的态度一样就好了。” “这话什么意思?” 天玄叹了口气。 “所有兽国的同胞团结一心就好了。最起码,几个部族得团结一致。现在好多部族还在奉行奴隶制度,我的部族连让我和皿参军都不让,如果那些老家伙们能对我们的态度好一些,最起码做到正视我们。我和皿也不至于来这里。营地里的大家都是对兽国现行状态不满才聚在一起的。” 我看了看营地的四周。 “你们也无法改变什么,对吗?” 天玄没有回答,转移了目光。 这时,我看到了穿着极不合身的衣服的皿。她还是一副激昂慷慨的样子训斥着刚来营地的新鲜血液们。样子就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你别说,皿看着那么粗野的一个兽人,这穿衣风格还挺会搭配啊。性感加不修边幅,有点东西的。” 天玄看了看我,然后捂着嘴,爆发出了宛如银铃一般的大笑声。 “不是,你笑什么?” 天玄拍了一下我的后背。 “哎呦,你要笑死我了。皿她不过是没有合适的尺码罢了。你看看,我和艾尔琪都是自己做的衣服啊。她是既不想做也懒得去找,估计是从拉尔法那抢的吧?” 我赶紧捂住了嘴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我心想,必须赶紧转移话题,要不然实在是太尴尬了。昨天正好在叶地罗那里看到了拉合鲁的兽人资料。 “嗯,那几个长着长长绒毛的家伙是新来的拉合鲁吗?” “没用的,我会告诉他的,哈哈哈。竟然有人夸她会穿衣服。” “别别别,我可不太想和她发生交集。” 我看了看皿,她正在揪着一个比她高一头,脖子上长满绒毛的黄色拉合鲁的皮甲内衬的领子,并指着对方的脸大声斥责他连刀都不会用。此情此景,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皿在很用心的教拉合鲁。如果在这他们吃不了苦,上了战场就等死吧。我们都是体验过得。没有敌人会怜悯敌人。” 天玄抱着胳膊,看着不远处操练场空地上的拉合鲁和几个兽人。听她的话,这些个兽人们都是新来的。 我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星阳,正在乜呆呆的发愣。 “他在干嘛,站岗?” “他?” 天玄笑着看了看星阳。 “他呀,负责帮新兽人锻炼近战格斗能力。” “那他哭丧着个脸干什么?这不是能提升技巧,甚至发泄一下怒火的好机会吗?” “流浪的,你可算是说错了。这几个拉合鲁和红岩坡的兽人都是新来的。你不能刚上来一下用自己的技巧打败他们,反而你还要耐心地,一遍一遍地教导他们哪里不对。比如被比自己力量大的敌人锁喉,要想办法弄疼对方。”天玄用右手比了比脖子的位置。“比如击打软肋或者掰折对方的手指,而不是跟个傻子一样使劲掰对方的胳膊。学会善用腿部的力量攻击,而不是只会一拳一拳的攻击。很多兽人甚至连防御都不会,只会像个食牙兽一样进攻正前方。” 刚说完,天玄意味深长地看了看我。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我点了点头。 “是啊,我只记得我从天空摔下来,杀死了奇蝎之后睁眼看到的就是拉尔法的大红脸。” 天玄没再说什么,拍了拍我的肩膀:“等你腿好了,咱们较量较量?” “呃,也不是不可以。” 我看着天玄走向了皿那边。此时一个拉合鲁正用腿压着星阳的后背。而皿正一只手指着星阳大声向新来的兽人们讲解着:“就是这样,使劲压住对方,然后照着脑袋给我狠狠地打!” 她对着星阳的脑袋不停地比划着。天玄刚到,一边鼓掌,一边蹲下身用双手捧着脸颊看着星阳。 我觉得如果我是星阳肯定已经站起身来个回旋踢了,哪怕是被皿暴揍一顿。但是看星阳那个无奈的表情,要么他们是认识的,要么就是星阳一心为营地。 我心想,除了艾尔琪外,这两个女兽人可太狠了。 第十三章 叶地罗的知识宝库 艳阳高照,阳光洒在营地的每一个角落。 我赶紧走到叶地罗的小屋门前,刚要推门进入,但我还是下意识地敲了敲门。 门很久没有响动。但我注意到一个身影走到了窗边,叶地罗小屋的玻璃从外看不到里面,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身影似乎是在窗边看了看。过了一会,传来了几道锁一一打开的声音,门才开了一个小缝。 随后重山隔着门缝看了看我。 “你为什么要敲门?” 我也被他问住了。 “这不是你们的小屋吗,我应该请求进来的资格吧?” 重山听完上下打量了我一下,才把门完全打开。 我走进了小屋的前厅,顿时被屋内华丽的装饰惊呆了。到处都是蓝紫色的石头和书籍。 我刚想往屋里走,重山注意到了我手里拿着他给我的本和笔。他一把抢走了小本子,翻了翻我记录的三页纸的内容,又往前走了走开始观察我的脸,并且扒开我的嘴巴往里看,就像是我的嘴巴里有什么他急需的东西一样。 “你怎么不刷牙啊!等会,你作为一个男性大陆中心兽人没有獠牙外凸,整个嘴竟然能完全闭合,你是半兽人吗?” 我很疑惑,尝试着挣脱开他的手来摆脱这种不适。然而对方的力量却大的出奇。 “半厚楞?什么是半厚楞?” 重山松开了手,用桌子上的手帕擦了擦双手。在观察了我一番后,挠了挠耳朵,随即摘下了胸口的项链握在手中,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他双手合十,手中一道白光放出,我被突如其来的情况吓了一跳,下意识地一瘸一拐地往后退了两步。白光打在了地板上,随即消失了。 重山随即摁着我的肩膀把我拽了回来。 “这是治愈魔法,每用一次就要消耗我的体力。流浪者,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是本地的兽人吗?” 说完重山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摁着我肩膀的手力量大的出奇,和他的身材体型能爆发出的力量极其不匹配。 “我,我确实不是这片地方的。我记不太清我来自哪里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来自哪里,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是谁,但眼前我必须赶紧回答重山,不能放过治疗伤腿的机会。 重山再次念了一遍咒语,我默默地背了下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语种,但具体发音说了两遍,我已经记下来了。 白光击中我的那一刻,头痛再次袭来,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恍惚之中,这一次我看到了几个家伙围着一个光源,不停地讨论着什么。突然一个身影迅速跳起,几个家伙没有想到他的行为,随后他带着黄光击溃了这几个家伙,独自站在光源中心。 白光消失,头疼也随之结束。 我睁开眼,心想,这到底代表着什么呢?可能是魔法引起的幻觉吧。我活动了活动左脚,虽然还有酸痛的感觉,但是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 我随意地跳了一下,显然没有什么大碍。 我看了看重山的灰胡子。 “太感谢了,重山大哥。” 重山却没急着回答,而是看了看我的脚。 “不疼了?” “是啊,重山大哥。” “别乱叫,我可比你活的纪数多多了。昨天干得不错,收拾的很用心。这会你可以去浊水那里,她会告诉你历史书籍的存放地点,帮我整理整理。还有,我看你也不像个纯血兽人,起码生物特征不像。但我还是好奇,你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也太奇怪了。”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脚。 “我不像兽人吗?” 重山指了指一旁墙上的一面镜子。 “照照看。还有,别把泥土带进屋里。” 重山没再说什么,反而背着手径直上楼了。 见此,我便不再追问。将底部沾了泥土的手杖放在小屋门外,捡起地上的泥土渣后,又在脚垫上反复摩擦自己的双脚,才走进小屋。 这小屋内部空间也太大了,大的出奇,好几排书柜。拐角看着还有一个大客厅,前厅上的桌子前坐着一个身形娇小的叶地罗在低头阅读着什么。他的正前方似乎还放着一个紫色的圆形物体,上面雕刻着,呃,这是什么,蜥蜴吗?算了,管它呢。 我找到了门厅前的小个子叶地罗。在和对方交谈后,得知她就是浊水。看背影我以为也是一位男性叶地罗,毕竟她也有着蓬松的白色毛发和下垂的尖耳朵以及头上两根尖尖的犄角也和重山相似。不过对方白净的皮肤和大大的眼睛,以及看起来十分年轻的样貌和脸上布满皱纹的重山不同。 浊水介绍道,在历史长河中,叶地罗是一个对于知识保护和传承非常重视的种族。以至于他们成了在战场上搜集各种典籍文献的种族,因此和好战重视荣耀之路的兽人理念格格不入。虽然叶地罗也是兽人的一个种群,但是其他兽人非常难以理解他们的行为,以至于整个营地虽说明面上是多种群的兽人聚落,但像我一样敬重他们的兽人一只手数得过来。 毕竟重山哥治好了我的腿,有恩于我,敬重是应该的。 听完浊水的讲解,我便对迪托斯大陆的历史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得知书架的第三排便是历史类书籍,浊水带着我来到了第三排,这里似乎是叶地罗最宝贵的地方,三道紫色的光环围绕着书柜。 带着重山给我的整理书籍的任务,我理所应当地要伸手触碰光环。浊水见此想一把拽住我的手腕。但她的身高只到我的胳膊肘,所以对方只拽住了我的衣服角。 “这是我们之间很常用的一种奥咒,不但每天消耗的体力很少,而且施咒方法很简单,也很高效。如果有人未经允许打这些书的主意,”浊水用双手做了一个爆开的动作,“呼!紫色明焰就会烧起来。” 我十分不解,晃了晃我昨天从桌上整理的一摞纸,提出了我的疑惑。 “这么几本纸张叠成的厚玩意儿值得你们这么费心费力吗?” “值得,非常值得。” 浊水直视着我的双眼,虽然回答的声音不大,但是语气非常的坚定。 我能从她澄澈的蓝色眼眸中看到坚毅和真诚,虽然她头上的两个角和脸部两侧的白色毛发看起来非常违和。 她继续说道。 “我们曾经给太多其他种族说过书本的重要性,尤其是历史书籍,这值得我们付出生命去守护。每一个叶地罗都知道,每天看几小时历史书籍能让农夫治理国家。” “你说的也太夸张了。” 说完,我随手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像你这样喜欢记录看书,甚至是识字的兽人实在是太少见了,真希望你们兽人能好好保护自己的历史。” “希望吧。等会,你说‘我们兽人’?” “啊,你慢慢看,一定不要撕扯,按压书页,如果有褶皱的话明焰就会烧起来的。” 浊水低头快步回到了门口,继续用一个类似于兽口的小机器装订成沓的厚纸张。我看向里屋的两个叶地罗,他们正恶狠狠地盯着浊水,而浊水正故意用纸张挡着自己微微泛红的脸。 我赶紧拿出小本子,特意在最后一页的背页写了“我们,禁言”,并且特地把这几个字的十一道笔画分开来写。 看着我刚翻开的书本上的不知名图形,我又陷入了沉思。 我刚才写的字是这些东西吗? 我仔细看着“我们,禁言”这几个字的十一笔画,陷入了沉思。 半晌,我明白了。 没想到我对兽国的语言和文字理解的这么快,拿起笔我就能写,我果然是土生土长的兽国本地兽人! 第十四章 隐患 烈日当空的训练场空地上,许多兽人正挥汗如雨的训练着。 刚来到嚎哭峡谷营地的几个拉合鲁正在和鸣雷氏族的兽人对练。虽然技巧在其他老兽人的眼中还显得十分稚嫩,但防身明显是够了。然而这对于三国交界处的嚎哭峡谷营地来说,应付战争是远远不够的。 在与孤岩、隆回和钝斧分开后,又当了半天新兽人的陪练对象的星阳此时正疲倦地背靠在一个训练假人旁,挎着胳膊、满头大汗的怒视着坐在草堆上的皿。 天玄轻声轻脚的走到星阳背后,冲着对方的耳朵吹了口气,这个动作吓的星阳往前趔趄了两步,扭过身捏紧双拳看着天玄。 “不是让你帮着训练吗,怎么在这靠着假人偷懒。” 天玄用胳膊肘靠着假人,悠闲懒散地看着星阳。 星阳尴尬地揉了揉耳朵。 “要不是你那个破姐姐累了,跑草堆上拿着个杯子在那喝水,我还能打十个。” 星阳说着,在空中快速出拳打了几下。仿佛空气被自己的拳头打破,星阳胜利者般的朝天空晃了晃自己的拳头。 天玄看了看远处背对她走向叶地罗小屋的孤岩。 “你觉得,他怎么样?” 星阳摸了摸下巴朝上的两颗獠牙。 “谁啊,孤岩?” 天玄没说话,眯着眼睛看着星阳。 星阳摸了摸后脑勺,盯着练习的兽人们说道:“我哪知道他怎么样,挺正常的。有事知道干,喜欢看书,认识字。咋,你是看上他了吗?” “你吃醋了?” 看着天玄嘲弄的眼神,星阳捏了捏手指关节。 “我看,你是想让他加入你们姐妹两个的欺压对象吧?” “不,我是怕他是来打探消息的。” 星阳本来看着训练场,此时扭过头来盯着天玄,天玄则双手一摊。 “万一他是呢?” 星阳又摸了摸下巴,踢开了一枚小石子。 “好,好。我会盯紧他。但是他没记忆,也不会魔法,奥咒更不用说,他能干嘛?” 天玄靠近了星阳,小声地耳语道:“没记忆,不是更可疑?要不是他有伤,皿都不会让他留这一晚,只是看拉尔法的面子罢了。” 星阳回头看了看皿,此时皿已经躺在草堆上睡着了。 星阳指着皿:“她?她除了你们几个女兽人以外谁都看不起吧?” “那你可别瞎说,我们家族厉害的兽人多的是。” “是啊,她除了你、艾尔琪、拉尔法和你们氏族的其他兽人之外,是不是整个兽国都不放在眼里。” “是的。” 天玄回答地非常迅速。 “你们两个,估计凑不齐一个脑子。” 天玄轻轻出了一记上勾拳拳打过来,星阳及时抬手捏住了对方的拳头,挡住了这一击。 “你们啊,要我说,应该把练出来的肌肉往脑子移移,”星阳指了指自己的头,“你说你们练什么肌肉,又不靠你们打仗?” 天玄又挥出一拳,这次她用了很大的力量,星阳双臂交叉后退了一步挡下了这一拳。 天玄拍了拍双手。 “怎么样,我应该进步了吧?” 星阳站起身拍拍胳膊上的灰尘。 “挺好,看来练的很勤啊,力气比以前大多了。” 天玄拍了拍双手,走近捏了捏星阳的肩膀。 “出身不明,实力未知。我刚站在他身后就直接摸武器,反应很快。看好了他,你也不想上次的经历重演吧?” 星阳猛地抬头看了看天玄。此时他耳边响起了兽人的大吼声与厮杀声。四周燃起大火,在火焰的映照下,是另一个较为年长的女兽人脸上的血与泪。 星阳定了定神,眼前的血泪变回了天玄可爱的面孔。她解开上衣的纽扣,拉低衣服后,锁骨下和胸部上方是两道恐怖的疤痕。 “好,行了行了。你快去忙吧,这事交给我。” 星阳见状,一下拉起对方的衣服。然后转头看向了别处,回答道。 随后,天玄走向训练场,从坚毅而沉重的表情换了一副轻松的面孔,并叫齐了对练的兽人,重新从跑步开始练起。 星阳回过头来看了看叶地罗的小屋,若有所思。 第十五章 迪托斯大陆 叶地罗小屋中。 我忙着把每一张页数错误和没有标注页码的纸张分类叠好,并把歪放或错放的书籍全部归回原位。在忙完这些任务后,我无聊地一本一本翻看着历史书架上的书籍。 我察觉到窗边的两个叶地罗一直盯着我,让我浑身发毛。 我没在意,继续翻看着。 其中一个叶地罗特地拿出一把椅子,递到了我的旁边。 “孤岩,你要是累的话,不如坐着看吧,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我合上书籍,刚想走出书柜范围,看到浊水偷偷用双手在桌下比了一个叉子的手势,并且不停的晃动着手腕。 见状,我马上想起了她刚才说的关于奥咒的话,又看向刚才说话的叶地罗,发现他一直在盯着我手里的小本,被我发现后又开始躲闪目光。 我看着装饰的十分漂亮,布满花纹的木椅。 迟疑了一会,我直接将书放在书柜上,走出了这片区域的奥咒范围,将本子光明正大地放在了离他最近的桌子上。并且径直走回了历史书架的位置。 靠里的叶地罗推了推眼镜,依然是一副埋头苦读的样子。而递给我椅子的叶地罗见此,自然也没说什么。见我似乎明白了他闷闷的意思,只好尴尬地坐下继续翻看、整理桌上杂乱的书籍、本和纸张。 回历史书柜的路上,我背对着两个叶地罗冲浊水双手合十,微微点了一下头以示感谢。 浊水没有任何反应,目光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书籍。但从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和不停晃动的小脑袋来看,她应该用余光看到了。 我知道,这时那两个叶地罗应该在看着她。 不过我还是心想,重山和他们都是一个阵营的。既然重山治好了我的腿,浊水不敢说是倾囊相授,最起码也是毫无保留。从而让我有机会可以了解这些对于他们来说非常珍贵的历史。既然他们两位老叶地罗想看看我写了什么,那我顺水推个舟,完全是情理之中,举手之劳。 我回到书架前,继续埋头苦读着眼前的几本历史书籍,这些圆圆的字体和颠来倒去的句式实在是让我头痛不已。 看着看着,眼前的字体仿佛活过来一般,在书籍上舞动了起来。白色的书页也仿佛变成了灵动的海洋。突然,字体一个个的向我的眼睛“袭击”而来。我一个躲闪不及,坐倒在了地上。 没想到这时我的头痛又犯了。 我强撑着身体,用手死死护住手中的书。在头痛稍微缓解后,我把书籍放回书柜,捂着脑袋蹲在地上。这次疼得我几近昏厥。同时,脑海有中几个虚影不断地闪过,一个青色的身影,在和几个白色、灰色和绿色的身影交谈着。不远处还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在看着,他们的中间,有一个淡红色的身影躺在地上。 接近一分钟后,疼痛缓解,我晃晃悠悠地搀扶着另一侧的书架站起身来。 我扶着额头,仔细回想着刚才脑海中的这一幕。这是什么玩意儿,颜色大战吗? 我又从书架上拿起了刚才的那本书。此时,神奇的事件再次发生了,是的,再次,书上圆滚滚的字体我已经能够看懂了。 我惊讶的看着书本,合上书后看了看封面“迪托斯大陆简史”,没什么不对劲的。又抬头扒着书柜间的书,透过缝隙看了看屋内,浊水正在认真的用线装订书本。果然那个递给我椅子的叶地罗在翻看我的小本子,另一个较胖的叶地罗则在吃桌上的一些小零食,屋里非常安静。 我翻了翻别的书籍,并没有什么反应,看来书籍没什么问题。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我是一个头疼就可以触发解决困难特性的兽人? 不可能,这不是那种玄幻故事。 那我怎么当初被奇蝎狂追,跌下山崖命悬一线的时候没有触发? 我回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窗户是单向的,屋里可以看到屋外,屋外却无法看到屋内。 我摸着这奇怪的单向玻璃,心想:一堆书有必要这么保护吗? 看了一圈,我发现屋内没什么光源,这几个叶地罗也没什么异常。我放下了书本,去远处的桌子上拿回了小本子,赶紧将刚才脑海中的那一幕记录了下来,并且用笔划下了这几个虚影。并注释了一个词:“颜色大战”。 借此机会,我在屋里转了一圈后,没发现任何奇怪的地方。两个老叶地罗似乎在知道了我小本子的内容后也放心开始忙自己的工作了。找不到原因,我只好将最近两次相似的事:看不懂的文字在头痛之后就看懂了,这种梦里才能做到的事也记在了本上。 我无奈地看着已经越记越多的小本子,我还能做什么呢?我现在真是一脸懵啊,我是谁,我需要做什么,我应该怎么去做呢? 没办法,我继续回到了书架旁,拿出刚才的迪托斯大陆简史。 不过,这本书的前几页信息量就非常的大。 书上描绘了这个世界的历史,以及近几纪来兽国动荡形势的由来。 最早的时候,由伟大的创世者:伟大存在创造了整个世界。他们大手一挥,无边无际的海洋便充盈了整个世界。他们宛如捡起一只雾走幼崽一样,将整个大陆板块从海中捞起。 等会。 我有点想质疑:这段是他们臆想的吧?这得多少纪前的事了?他们怎么知道创世者干这些事的?难不成这些创始者,什么伟大存在还专门写下来告诉后辈:来,你们可别忘了,我们做了这些事? 太奇怪了,我无法理解。 不过当我质疑的时候,仿佛屋里刮起了一阵风。 我看了看四处的窗户,都是关好的。 管他呢。今天奇怪的事太多,继续看就行了。 下一页:过去了不知多少纪,海里的一些生命体爬到了大陆上,由此开始,陆地上出现了零零点点的生命体。这其中,一些站了起来,开始奔跑,体验着阳光和雨水的滋养。逐渐的,他们其中一些有了自我意识,知道利用周围的环境制造工具来满足自己的需求。而伟大存在很高兴看到这一切,选择了生命体中最特殊的几位,赐予了他们自己的一小部分力量。之后又陆陆续续赐予了其他一些特殊生命体同样的力量。 这也就是早期圣神的来历。 圣神?意思就是被创世者选中的普通生命?运气真好。 几位圣神都创立了一个和自己的相貌较为相似的种族,并听从他们的恩惠者:伟大存在的命令,守护着他们直到繁荣壮大。逐渐的,聚落出现,部落兴起。伴随着文明的萌芽,这些种族开始信仰创造并帮助他们的圣神。这样,圣神也就获得了来自信仰的强大力量。 圣神创造生命?在创世者,也就是伟大存在的授意下。信众的信仰也能反哺圣神,有点意思。 看着看着,中间几页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撕掉了,我只好直接翻到了最近的下一页:在迪托斯大陆的早期,兽国曾是统一的国家。 啥玩意儿,这是扯掉了多少页啊?怎么大陆就已经被命名为成迪托斯大陆了。 我继续看着剩下的内容。 在众望所归的兽人族英雄雷王纣风等一众兽人的努力下,银兰多、拉合鲁和一些原始兽人三股势力合兵一处。兽人们以自身强大的身体条件和战斗能力东征西讨了很多其他种族,由此建立了历史上第一个奴隶制的国家,也是当时最强盛的国家。 闻此消息后,其他族群在各自的英雄领袖带领下纷纷效仿起来。一时间天下群雄并起,互相割据,大大小小的国家纷纷建立。 这段历史应该是兽人编写的,叶地罗嘛。不过叶地罗在哪呢?看来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国家是每个种群繁荣之后的必经之路啊。 至于另外的五个英雄,也带领着另外的五个种族: 人类,在战争的初期节节败退的一个神奇种族。这些原本出生在大陆中心的嫩皮生物被兽人击败后失去了家园,被矮人短暂接受。但因比矮人善于经营,偷窃和背叛国主又被矮人逐出王国。在意外和龙发生接触后,龙善良的为人类提供帮助,从而建立起一个龙和人类共同生存的国家。之后,两个种族达成协议,以歼灭龙王督齐利亚姆等七条龙和六位人类大领主为中心,定新教龙辉教为国教,在大陆南部建立了龙人共存的龙辉教国。整个国家的实力在龙和人类的共同努力下与日俱增,飞速发展。魔法和科技都得到了长足的进步。借此机会他们北征矮人、东攻兽国,强制两个国家让出大陆中心的一部分为他们的领地。然而他们的野心绝不止夺回就这一小部分,毕竟曾经人类分布在整个大陆中心和四周。但每当人类看到他们国度中高高在上的龙们,以及龙和人类的奇特产物:龙人与人龙,有没有后悔过眼前的这一切呢? 龙跟人的产物?啥意思,物理意义上的吗? 矮人国国主炎王累迦陀带领族人在大山中深挖隧道,广开矿山,建立了黑金矮人国,所有的矿产尽归他们所有。率真而永不放弃的他们用黑色的浓烟和彩色的各种矿石建造了如破山盛一样庞大的矿场,发明了带着轮子的驮牛、口吐火焰的长管和会飞在天空中的城堡。这些战争机器弥补了他们在魔法层面的短板和身材在战斗中的劣势,但却拯救不了他们的傲慢与小气。 如此强大的科技,兽人竟然和他们不和,真是可惜。 凌空族的英雄风王布劳肯和自己的族人建立了高悬于云层之上的至高帝国,同时自己担任至高王。虽然他们不善战斗,但至高族的家园远高于群山之巅,没有任何陆地生命见过他们的国度,也没有谁去过。只传言他们也曾羡慕地上的生活,经常会派子孙和变种降临地表传授他们神奇的科技,炫耀他们美丽的翅膀。 啧啧,真想看看他们的帝国和人民是什么样子。 粉碎王“恶牙”特尔拉格带领池沼族潜入海中建立了虺蚺帝国。在历史的变迁中,海洋和大陆千差万别。大陆上每天都在进行着无休止的战争,而虺蚺帝国在大海的掩护下悄无声息的快速发展着,甚至逐渐扩大到了江河湖边的地区。经历了四百纪内战的疯狂内耗,再没有其他生物从一千二百纪前的灭世之战后见过他们。 水下的帝国,总感觉好像听说过类似的。 夜灵在魔法方面的造诣和他们奸诈狡猾的性格一样超乎其他种族的想象。光王莱康带领整个夜灵族群在魔法的领域不断深入。后来,他们甚至可以唤醒身边的各种元素为他们而战。然而魔法的代价是巨大的,蛊惑心智不说,消耗得到体力不比一场血战来得低。他们种族间的猜忌和疑虑逐渐升高,内忧都无力解决,自然国家无法长久。最后夜灵建立的魔德兰帝国被精于近战的兽人和矮人在灭世之战中毁灭,整个夜灵族也被逐出了迪托斯大陆。他们用魔法和奥咒驯服了巨大的科科莫斯,并在它们的背上建造了辉煌绮丽的城市。靠着会飞的科科莫斯,他们跨过大海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玩魔法的,然后被矮人和兽人击败了,有点不合常理啊。这个科科莫斯是个什么东西,推测是很大,会飞的一种生物。 整个大陆上,因为资源、种族、宗教或领地的战争四起,这样过了很多纪,形势开始发生了变化。 兽国随着雷王的发疯战死开始。曾经的雷王四护解散,国不可一日无君,于是各个族群部落纷争四起,整个兽国危机四伏。种族之间的矛盾、领地的争端、文化的巨大差异、对科技,种植等除打猎,战斗之外的异教排斥和对魔法的不屑,都随着最强势力雷王一方倒台而无限放大。国内的各种矛盾都十分尖锐。于是,硝烟四起自然是再正常不过。紧随而来的就是互相猜忌,不信任和纷纷脱离,自立为王。 兽国,曾经的辉煌国度仍沉醉于冷兵器和“所谓的荣耀之路”,一天比一天孱弱…… 嗯,后面这段还算有一些客观,前半段就好像是叶地罗他们从哪抄来的一样,后边这段还像是历史。不过貌似没什么叶地罗自己的历史嘛。 我合上书看了看外边,又看向了正在闭眼休息的浊水。 咳咳,我故意咳嗽了两声。 她仍旧闭着眼睛,貌似她已经支着脑袋睡着了。 谁知这时刚才递给我椅子想知道我小本子内容的老叶地罗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正在翻阅历史书籍的我,推了推眼镜,非常仔细的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遍。 “你失去了所有记忆吗?” 我合上了书籍。 “大部分吧,最起码我不记得我是怎么来的。我就记得我是从很好的地方摔下来的,还有一堆武器追杀我,我还弄死了一只……” “太好了!” 我有点慌的看着两手握紧的他,生怕他一拳轰击我的面门。 但他却非常恭敬地说:“不好意思,我太高兴有兽人能对历史感兴趣了,很多年没见过了。你正好识字,如果是知识的问题,我很乐意回答,随便问。” 我想了想他们谈到的叶地罗和原始兽人不和的说法,我真觉得老叶地罗的态度和这种文化形态非常不匹配,就和昨天今天重山的态度差别一样。 我指着关于荣耀之路的这段历史, “这段是你们自己的主观想法吧?” “是的,也不完全是。”老叶地罗捋了捋胡须,“曾经的荣耀之路能帮助兽人战士奋勇杀敌,无惧死亡。但现在在我们眼中荣耀之路是愚蠢、多余且毫无意义的一种信仰。不过从事实的角度来看,兽人把负伤和战死说成是追寻先祖的足迹,实在是太过搞笑。沉溺于往日的兽国历史之中,反对他国的高科技,国内仍旧盛行着奴隶制度,高傲的头颅不肯为其他种族低下,终究导致了今天的孱弱无力,不是吗?” 我抬起头放下了书本,盯着老叶地罗,提出了我的疑惑。 “那你怎么敢告诉我?我可是兽人,你就不怕我一怒之下砸了你的书柜?” 老叶地罗微微一笑。其实我心里很慌,毕竟那个什么火烧起来应该很痛。 “我看了你的笔记记录,虽然字差了些,不过也算是记得比较详实。今天你主动继续帮我们整理书籍,如果你是兽人,你会回来整理书籍吗?别说什么拉尔法的指令。兽国我们见到了这么多兽人,那帮原始兽人正眼都不会看我们一眼,只因为我们出现的比较晚;银兰多只想着我们养的那些生物能不能吃,或是今天去掠夺哪个部族,抢夺谁的资源;拉合鲁满脑子都是模仿我们或者夜灵的魔法和奥咒,整个族群停滞不前。你是其中的任何一种吗?我看都不是吧。你看看其他书对兽人的描写。”老叶地罗接着说道,“你真的是兽人的话,我这会对你们所谓的‘神圣荣耀之路’口出狂言,你还能忍住不生气,不动手么?” 老叶地罗打开另一本书,递给了我,第一页就是兽人的相关内容。 原始兽人:迪托斯大陆的原生种族,主要集中于大陆中心的闪击平原、黑岩镇、垣合谷,里克奇和红石山系附近。常见兽人中肤色特征为,暗黄色或红色的皮肤(蓝、白色兽人为少数)。 男性兽人身材高大,体型壮硕,战斗能力较强,牙齿会有几颗(二至四)突出嘴唇。毛发旺盛且皮肤粗糙,喜好肉食,拥有一处性别特征。女性兽人牙齿较小,同样会有几颗较为突出,但不完全突出嘴唇。尖耳,皮肤较男性兽人较为细腻,拥有两处性别特征。 兽人大部分以打猎为主要生存手段和食物来源。社会整体秩序性较差,仍处于原始阶段。科技发展水平仍处于冷兵器时代。北方的矮人已经可以借助空中工具飞上天了,连人类都已经出现了魔法龙骑兵这种高级战争兵种。银兰多还在以掠夺为乐。拉合鲁自以为了解魔法,整个部族陷入了当年夜灵的境地。而这三个部族还在以商品交换作为基础,生产水平十分低下,连耕种都未曾涉足过。 由此得出结论,新时代的兽人为智力低下,不思进取的种族…… “我呸……等会。” 我愤怒地想把书扔在地上,但想了想浊水说的电话,还是愤怒地拍在了书柜上。 “我呸,这都是你们的一面之词!” 看到这里我实在难以继续阅读,毕竟我也是个兽人。 此时我看到了页尾上叶地罗的画的两幅兽人的裸体素描。我不禁一脸尴尬地眯着眼睛看向叶地罗。 “这,这也是你们研究的?” 老叶地罗双手背在腰后,解释道。 “干什么?学术方面可容不得半点虚假,我们可是研究了很多具兽人尸体才画出来的。” “还好是尸体,不然我真要想到别的。跑题了,那你凭什么说我不像兽人,证据在哪呢?” 老叶地罗用手杖指了指我的嘴。 “你摸摸你的獠牙突出了吗?” 我摸了摸下巴,整个嘴部平整极了。 “所有的男性兽人,最起码,大陆中心的,都会有獠牙外突。我们见过了这么多原始兽人,几乎没有一个男性大陆中心兽人失去了牙齿这个特征,你怎么解释呢?你是女的?” “我,我没准天生就长这样啊?” 老叶地罗继续说道。 “生物特征懂吗,别说什么变异。拉尔法说你什么都不记得了,昨天重山也说你的行为习惯不像是兽人,写写画画的,还对书籍感兴趣,你能说你是兽人吗,小子?” 老叶地罗围着我转了一圈,继续说道。 “昨晚你们围着托牙,所有人都在大快朵颐,而你只吃了一小点东西。为什么。” “啥?你们不是在屋子里吗?你们偷看我干啥?”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我哪知道,我就是感觉味道非常寡淡,好像喝水一样。” 我两手一摊,回答道。 老叶地罗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袋子,从里面拿出两块黑色的不知名物体。 “来,你尝尝这个?” “我天,这是啥?托牙的排泄物?这颜色也太恶心了,你们不会为了调查连托牙的这个都……” 没等我说完,老叶地罗一手杖戳向我的脚趾头,疼得我刚要开口大叫,他趁势把肉干塞进了我的嘴里。 “你个老二缺……嗯,嗯?这是啥?味道真不错,感觉放了什么东西了吧。” 老叶地罗看向睡着的浊水, “浊水!” 浊水一下惊醒过来。 “把桌子上那点盐拿过来。” 浊水赶紧小跑着去拿装在玻璃瓶中的盐,途中她头上的角还撞在了书柜侧边上,好几本书掉在了地上,气的老叶地罗直捂着脸叹气。 看来他们的这个火奥咒不会对同胞生效啊。 浊水把盐递给了老叶地罗,而她则小跑着去捡起地上的几本书。 老叶地罗抓起了一小把盐递给我。 “来,你尝尝。” 我一把全倒进了嘴里。 浊水一脸惊讶,捂着嘴看着我。 我瞬间感觉有人在我舌头上打起了架。 “哇,这是什么感觉,咸死我了!哇,我要炸了!” 我抓起浊水桌上的一杯水一饮而尽。 浊水脸瞬间红了,然后低声的问老叶地罗:“老师,我能不能换个杯子。” “啊?这是你的杯子吗?” 我赶紧把杯子扔在地上,不料却摔碎了。 “呃,别急,这个,呃。” 我看着老叶地罗一脸的无奈,慢慢蹲在地上开始捡起了杯子碎片。 “别急,别急,我马上都捡,哎呦,扎死我了!” “行了行了!你吃不惯普通的托牙肉,就证明你习惯吃更咸的东西,你不习惯什么都不放的普通味道。而盐这个东西我们从来没分享给别的种族过,我只在矮人国度见到过他们食用。兽人,一个靠打猎为主的种族,而且他们大部分都是信仰浮圣荣耀教派的,只吃用火加工过的肉,以表对浮圣的敬意。你是兽人,那我给你盐的时候你一口就吃了?最重要的还是你为什么会吃不惯普通的猎物肉呢?” “那能证明什么?我天生爱吃咸呗。再者说了,我根本就不信教!所以你凭什么说我不是兽人。” “你不信教?” 老叶地罗一边说着一边离我越来越近。我慢慢地后退,后退,直到我后背碰到了墙,老叶依旧地罗死死盯着我。 浊水紧张地看看我,又看看老叶地罗。老叶地罗却在此时盯着我的眼睛说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 “加入我们吧!你肯定就是了,肯定的。复仇很快就要完成了,老爹他也能喘口气了!” 我赶紧闪身,躲开了他的目光。 “我看你是失心疯了。我只是从天上掉下来失去了记忆,是拉尔法他们帮助了我,然后问我要不要加入营地。我这才给他们面子来帮你。当初在湖边,我看着水中的倒影就想到了,既然看着我和他们肤色差不多。进了营地,习惯一样,哪里都一样,那我们肯定是一族的。难不成,我相信你个头上长角,脸上带毛的外族家伙?” 我扭头就要离开叶地罗的小屋。 老叶地罗幽幽地说道:“我们和拉尔法关系并不是你想象的和普通兽人那样。再者说,如果你把睡觉吃饭喝水都当成习惯的话,那咱们也能是同一个种族。我叫盾岩。” 老叶地罗拍了拍胸脯,又指了指屋里。 “我和里屋走出来的重山还有正在喝茶的蓝海一起在这,等着你过来。” 看着三个老叶地罗脸上的邪魅而自信的笑容,我赶紧逃离了叶地罗的小屋,连门都没来得及关。 第十六章 钝斧和隆回的捕猎准备 孤岩,星阳他们离开休息小屋后,钝斧和隆回正好往回走到小屋内,摘下墙上的挂在墙上的皮甲准备装备上。 这时,一个灰兽人脚步轻盈,无声无息地朝休息小屋走了过来。 灰兽人推开门,看了看正在做出行准备的隆回和钝斧。 钝斧看到来者很是高兴。 “这不是阿晨么,你怎么来了?” 晨看着两个兽人说道:“你们今天不是要去抓卓根兽和托牙么。我不跟着你们,你们认识卓根草和脚印长什么样?” 钝斧抬起胳膊,冲着晨比了比自己强大的肱二头肌。 “看到没,阿晨?这就够了。今天如果能发现托牙就好了,最好是公托牙,肉多!老吃卓根兽我都吃腻了。” 晨摆了摆手。 “你想的还挺美,公托牙什么战斗力你不知道是怎么的?都弄好了叫我,马上就出发,哥几个不都喜欢早去早回早吃饭么,对吧。” “好。” 钝斧和隆回异口同声。 晨关上了门,钝斧拿出两颗放在口袋里的小石子,开始坐在木凳上打磨起自己的战斧。隆回早就穿好了皮甲,用手指弹着剑身。他胸口带的氏族徽章也一左一右的摇摆着,上面雕刻的是水波形状的花纹。 “叮,叮,叮叮,叮。” “钝斧,你最近有没有拉肚子。” 钝斧头也没抬,摇了摇头。 “俺这个胃,基本就是无敌的存在。” “也是。” 隆回继续弹着剑。 “我感觉咱们得吃点别的了,小时候还能吃上点肉以外的。自从开打了,就只能吃附近的猎物。要不,咱们种点东西?” 钝斧抬头看着隆回:“你会?咱们谁会?你想去问那帮长角的家伙?” “那倒是不至于,他们看着就不像好东西,写写画画的。孤岩竟然还帮他们干活,真是瞎了眼啊。” “他想去自然有他的道理,咱们就别说自己兽人背后话了。” 隆回把剑靠在墙边,坐到了床上。 “那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办?这样下去营地只能入不敷出。” 钝斧也放下了斧子,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唉,我觉得吧,咱们应该和那帮矮墩子聊聊。” 隆回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钝斧。 “你竟然觉得矮墩子有用?” “没办法,他们能开那个铁皮玩意儿,还能飞上天,他们不会魔法,能做到这些不比咱们厉害多了么。” 隆回摆了摆手。 “不可能的,戈文和拉尔法都不会同意,皿就更不用说了。” “你看戈文个蝎子腿啊!他算老几?除了帮咱们打点猎,抓点东西,天天就知道说种地没用,种地没用的。上回那一捧种子就是他丢的,我看呐,他就是个蝎子腿!拉尔法也是,别的族群的商队天天偷着过这里,他还装不知道,天天说什么这里谁都不知道,如果天天借机会收路过商队的过路费,咱们营地还会入不敷出吗?” 隆回赶紧上前捂住钝斧的嘴。 “你疯了?银兰多不干了,咱们吃什么?再说了,你不怕营地暴露给教国?” 钝斧一下甩开他的手,埋怨地说道。 “每次打猎完了,银兰多先吃,先把最肥的部分拿走,感情他们吃舒服了。” 此时,门口传来银兰多捕猎小队的声音:“钝斧,隆回!走了!” 隆回拍了一下钝斧后背,打开门走出了小屋。 钝斧愤怒的对着空气挥了两下斧子,也离开了小屋,一边走着一边口中还嘟囔着:“阿晨可以改变这种状况,要么合作,要么就干!不过我还是希望合作,毕竟咱们营地不能搞内讧。” 第十七章 思想改变的孤岩 时间接近中午。我在休息小屋后边的食堂简单吃了一些托牙的肉。然而味道实在是太差了,几乎一点调料都没放。我看着周围狼吞虎咽的其他兽人,丝毫没有共情感。 我刚想把剩下的肉扔掉,但我看到植物编制的垃圾桶上方,也就是墙上的一幅正对着我的画作时,我放弃了这个想法。我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座位上,快速地将所有的肉一扫而光。 画卷上是一片黄沙,无尽的,望不到头的黄沙。近处的地上是两具枯骨,不远处的一个兽人正在啃食一棵重木的树皮。 顶着毒辣的阳光,我快步回到休息小屋。然而毫无睡意,躺在床上的我脑海中一直想着盾岩说过的话。 目前来看矮人的科技水平是非常不错的,虽然我还不知道机器驮牛和会飞的城堡是什么。不过从现在的嚎哭峡谷营地来看,矮人的生活肯定要比我们好的多。屋外布满尘土的仓库,从窗外就能看到内部可怜的物资量。旁边的小棚子,我都不敢猜测它的作用是畜棚,因为它空空如也的样子实在是让我忍俊不禁。 突然,窗外的一阵争吵声吸引了我的注意。 声音很大也熟悉。我赶紧起身到窗户边往外看。原来是皿在大声斥责着叶地罗们想将营地后面的空地变成种植区。 我想了想我今天上午看的历史书上的描述,兽人整体是非常鄙夷种植这种行为的。毕竟这和他们信仰的战神教或浮圣教派冲突。 皿面红耳赤的仍在和小屋门口的重山大声争论着。重山半开着门,紧皱着眉头,一只手平稳的扶着门。我甚至可以看到重山还在用手指敲击着门框,而皿两只手不停地来回比划,伴随着高声调的发言,看起来非常生气。 许多兽人围在一旁,零星的银兰多夹杂在原始兽人中间看热闹,拉合鲁们则在外围小声讨论着什么。艾尔琪和天玄作为仅剩的两位女兽人赶紧跑过来,拉开了顶着个大红脸的皿。皿一边被拉着还一边大声斥责着对方高高在上的态度。重山则直接重重地一甩手便关上了门。 我托着腮帮子看着逐渐散去的一众兽人。 “看来历史书上说的兽国分裂原因,果然有文化差异。” 我仔细想着兽国目前的状况:四分五裂,内忧外患。书籍里说兽国饮食习惯极差,除了肉就是肉。昨晚我去卫生间时,里边几乎都是拉肚子的兽人,天天吃肉没别的,这饮食能正常吗?无论多好的身体也不可能撑得住。再说了,这也不卫生啊,动不动就是一大块生肉嚼进嘴里。 讲真如果叶地罗他们有改变兽国现状的方法,我可以去尝试。 要说为什么是叶地罗的话,我感觉叶地罗他们掌握着很多的秘密,包括兽国以前的历史。 真想把叶地罗那里的书全部看完,最起码得先吃上正常的食物。 百无聊赖的躺在床上,想着想着,不知过了多久,我便进入了梦乡。 梦中,还是那几个熟悉的身影。这其中青紫色的身影仍在训话另外几个身影。但这次与之前不同的是,围成圆环的身影中,灰色仿佛看到了我,一蹦一跳的到了我眼前,看着我。 我被灰色生物模糊而可怕的相貌一下惊醒,虽然围绕着一层雾气,但依然有些可怕。 我想了想,但始终记不清梦中发生的事。思考片刻后,我又去了叶地罗的小屋。 下午的嚎哭峡谷营地依旧是老样子,兽人们训练的训练,银兰多外出寻找猎物的信息,原始兽人们训练新来的拉合鲁们学习使用基本的武器。不知为何,这里发生的一切总是让我感到安心。 我敲了三下叶地罗小屋的门,门才开了一个小缝。透过门缝,我能看到一双非常澄澈的淡蓝色眼眸。 “浊水,下午好。我来找重山和盾岩两位老师。他们在吗?” 浊水看是我,并且看了看我背后的方向,确定只有我后,扭头向屋里轻声细语的说了两句,得到肯定答复后才打开多道锁,给我开了门。 我在门口抖掉鞋上的泥土,进到屋里,走过前厅。重山在一个背对大门的椅子上端着一杯饮品看着窗外的夕阳,椅子还微微晃动着。盾岩和蓝海也喝着这种青黄色的饮品,空气中因此有一种十分放松而舒适的味道。整体的装饰风格奢华但不庸俗,无论是书架的花纹,天花板的彩色石头挂饰和屏风上的文字都散发着令人安心静气的氛围。靠近更里侧,空气中则是窗台上花盆中花朵散发的沁人心脾的香芬。客厅的墙上挂着几幅画作,只是这种在我眼里相当于乱涂乱画的风格我实在是欣赏不来。 盾岩看到了我,一伸手指了指桌上的一个杯子,里边似乎装着枯萎的黄绿色植物叶片。 “孤岩,来,坐下来尝尝这个。” 我指着一个旁边的座椅,蓝海点了点头。 得到许可后,我坐在了对我的身体而言显得极小的椅子上。我收束了一下手脚,勉强坐进了椅子。 浊水和蓝海坐在沙发的两边,她起身用水壶给我面前的杯子倒上了一杯热水。顿时,蜷缩起来的叶片在水中舒展,沁人心脾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 盾岩指了指我面前的杯子,抬了一下手。 我慢慢地拿起杯子,闻了闻。 “闻着怎么样?” “嗯,说不上来,感觉有一种很熟悉的味道。” 盾岩看了看蓝海,蓝海点了一下头。 “怎么了吗?” “没事,你尝尝这个惶叶茶,是什么味道。” 蓝海回答道。 我喝了一口他们口中所谓的惶叶茶。 “怎么样?”盾岩问道。 “呃,怎么说呢,一开始就像是红山的泥土的味道,有一种山间的风的感觉。刚入口有一点涩,在舌头下多回味一会,就会有一些甜味。” 我下意识地回答道。 重山此时也站起了身,看着盾岩,盾岩扔给了我一本写着“植物图鉴”的书。 “你以前喝过吧,孤岩?” “不记得了,也许喝过吧。” 盾岩和蓝海对视了一下,然后站起身说道: “你不会忘记你喝过的东西的,孤岩。你哪怕失去了记忆也会记得你喝过的、吃过的东西的味道。你喝惶叶茶的时候没感觉吗?” 我挠了挠头:“我是感觉这种味道似曾相识,可能是因为你们一直说我喝过,我就有这种感觉吧?” 蓝海摇了摇头。 “这并不是心里效应,孤岩。兽人并不知道惶岩叶可以做饮料,你如果觉得喝过,而且刚才你喝的时候下意识就知道这种茶不能一口就咽下去。由此看来,你的身份肯定不是兽人流浪者这么简单。” 我挠了挠头。 “嗯,有道理。今天你们有什么让我帮忙的吗?” 盾岩看了看蓝海,刚想说话,蓝海一伸手做阻拦状挡住了蓝海。后者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会,指着书架的方向说道:“那你把屋里打扫一下,然后把浊水刚抄的历史文本整理一下吧。” 我起身走向书柜的同时,眼角余光撇到盾岩拉了一把蓝海,蓝海则把手放在盾岩肩上做安慰状。 蓝海他们说的对,如果我对这些都有以前的行为模式和习惯证明我真的经历过这些,甚至我真的不是兽人,但我为什么从天空中落下来的时候是兽人呢?解释不通啊,所以我大概率是撞到头失去了记忆。 捡起地上的纸张,清理完书柜上的尘土,又用浊水桌边上的抹布将前厅书柜旁的桌子、椅子都擦了一遍后,我才翻开了浊水抄录的魔法与奥咒的文本。 过了不知多久,我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屋内挂笼里的白色石头渐渐亮起了微小的光芒。 我拿起了历史书籍简单翻阅了几页后发现,叶地罗真的是一个善于记录的种族。我手中的这本书里面详细的记载了迪托斯大陆上各种植物与动物的各种信息,几乎达到了图文并茂,细节习性全部详实的地步。矮人、夜灵、人类、龙、兽人、池沼族几个主要种族不但在内,甚至巨人、死灵、恶魔这些从没听过的种族等等等等全部都记录在册。各种植物的分类,重木与轻木,以及两种植物的代表种类。我一边翻看一边记录着重要的信息,仿佛饿了三天一样。但当我翻阅到信仰和创造世界的圣神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本来文字简单易懂,就和当初我犯头痛后瞬间看得懂一样,又是一阵头痛,随着天边一阵黄色闪光,闪电的声音随后响起。我看着屋外奇怪的天气,挠了挠头。 为什么我每次头痛都能引发这种奇怪的天气?是巧合吗? 我回身看着盾岩、重山和蓝海他们。似乎他们对这种天气并没有什么在意,只是他们在很仔细的检查着墙上挂着的紫色闪光石头。 我放下书本,走过去看着盾岩他们。 这时,屋外却传来了浊水的声音。 我刚要打开门走出屋外,却被重山一只手死死抓住。 他的力量还是出奇的大,他用手示意我等一会,并且指了指天空。 我从屋内的单向窗户看着窗外。 “这怎么了,你难道怕我淋雨么?” “我是怕你被雷劈啊,孤岩。” 重山意味深长地说道。 “你在说什么?” 我看向重山,对方手里擦拭着一把长弓,却示意我看看窗外。 屋外,几个拉合鲁想吃仓库里的食物储存,但他们听说这边有其他的食物,因此希望叶地罗能大方分享。 浊水挡在叶地罗小屋门前一百个不答应,他们几个拉合鲁看着浊水长得比较漂亮,于是对后者的言语十分轻佻。 我看着眼前的景象很奇怪,问重山为什么不给他们叶地罗的独特食物,包括盐等他们平时吃不到的的调料。 重山解释道:“我们已经给了拉尔法他们足够的钱了,只要我们不破坏营地,他们是不会干涉我们的任何行为的。而且他们还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只要我们不干扰他们的正常生活为前提就行。再说了,盐和他们的教派冲突,荣耀教派讲究的是‘自然的猎物’为重。” 又是这个说法。 “什么?‘自然的猎物’是什么?” “就是尊重大自然,捕食到的猎物必须轻加工,也就是火烤,甚至生吃,否则就是对大自然的不敬。所以,结合他们自己的文化和信仰,兽人鄙视我们的行为习惯,尤其是记录、种植、魔法和奥咒等等,认为这是对先祖和浮圣的不敬。那我们为什么还要和他们分享我们的东西呢?我们付钱,他们保护我们,这就够了,不是吗?” 我看了看窗外的几个拉合鲁。 “那现在他们想强行破门而入不算之前说的保护安全吗?” 重山叹了口气。 “他们都是同意兽国种族团结一致才来到这个营地的,但是他们都不怎么愿意接受叶地罗,可能是叶地罗出现的比较晚吧。明明曾经是一个国家的同胞,现在竟然要用钱互相联系,还是雇佣关系,真是可悲。” 眼见天边的黄色闪电和乌云逐渐散去,重山终于允许我出了小屋。 我刚走出小屋,便看到拉合鲁中的一个新来的正想强行进入叶地罗小屋后的仓库。在他两掌中央的小锁显得危如累卵。仓库边上铁火盆的火光虽然十分暗淡,但仍可以看到大门已经快被打开了,刚才出去的浊水呢? 我正疑惑,四处察看后才看到这一幕奇怪的景象:一个黑黄色纹路相见的拉合鲁正抓着浊水的胳膊,另一个脖颈上长满绒毛的则抓着浊水头上的角大声笑着,我能看到浊水眼角边带着泪水。 我回头走向屋门口的重山。 “你在看着吗?这可是你的学生、同族、同胞啊?” 重山却摇摇头。 “如果我们动手,那就可要出事故了。” 刚说完,重山亮了亮手心上的魔法奥咒。我从书中看到过,这是加强力量的一种基础奥咒,怪不得他平时力气那么大。 重山接着说道。 “而且兽国的决斗向来崇尚不用魔法、奥咒,我们出手他们会有说法的。” “我看你是纯肉搏打不过吧。”我揶揄道。 “也算是吧。你看我们这身高体格,能有你们一半就不错了,纯肉搏我们毫无胜算。” 重山脸上我能看出来,那是一种戏谑的表情。这表情我很眼熟,不过我实在记不清是什么时候见过的了。 盾岩此时从重山身后笑嘻嘻地推了推眼镜:“孤岩,你可是流浪者啊,要不,你上去试试?” “不是,合着盾岩你早就想让我上呗?早说啊,我去!” 我转身走向了“战场”。 身后,传来重山埋怨盾岩的声音,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这可是一次英雄救美的机会。这样,我离名扬天下的梦想又近了一步,哈哈哈哈哈! 我大踏步走过去,一把抓住正在捏着浊水头上的角取乐的鬃毛拉合鲁,一拳直接轰在他的面门上。对方挨了一拳后,四仰八叉地躺到了营地的沙地上。营地其他在附近的兽人本来是毫无意愿过来旁观的,再听到声音后,都凑了过来。尤其是天玄和皿,都是眼神惊讶地看着我痊愈如初的腿。 我一边冲向拉合鲁们,一边大喊着: “荣耀之路在等待,冲啊!” 但我实在是没注意到地上的几根轻木。 我踩到了其中两根,啪的一声摔倒在了地上,我想我现在应该就像是宛如踩着轮子的小丑。 “标准的怪胎。” “他不是流浪者吗?就这?” “估计他一直在嚎哭峡谷中嚎哭吧?哈哈哈哈哈哈。” 摔到地上后,我揉了揉疼痛的胸口。来不及在意周围兽人的讥笑了,三个拉合鲁已经向我靠过来了。 “干嘛,他想当出头的?” 眼前的鬃毛拉合鲁用嘴吐着气,嘲讽着我。 “嘿,黄小子!如果你承认你走错了,我们就当你没多管闲事。” 黑黄色拉合鲁说完,两只手前端的利爪应声而出。另一个鬃毛拉合鲁手中的锤子在地上不停的摩擦,蠢蠢欲动。看到这一幕,我握紧了拳头,紧紧盯着他们的下一个动作。 我并不是盲目自信,当我在湖边看见自己的倒影时,就已经开始和拉尔法对比身高了。虽然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但支撑我出拳的是大约两米的身高,和岩壁上的生长的树木一样粗壮的暗黄色手臂。打架不还是看身条吗! 正当我想的入神时,我没注意到刚才和鬃毛拉合鲁一起取笑浊水的黑黄色拉合鲁冲了过来。我被一脚踢开,弓着身子勉强支撑着蹲在地上。刚才被我打倒下的空手拉合鲁又跑了过来在侧面补上了一脚,我彻底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上。 我刚站起身,一拳打在了最近的黑黄色拉合鲁肚子上,旁边的鬃毛拉合鲁一锤就把我放倒在旁边的杂草上。 “晚琅,你这一锤,打到他吐了,哈哈哈!” 我咳嗽了两下,如果不是天还亮着,我还真打算在地上睡过去了。 我本以为我挺能打的! 此时已经围过来了许多兽人,他们并没有劝架的意思,反而是抱着胳膊打算看戏。这倒是符合兽国有事“尽量动手,别废话”的文化风格。毕竟我在他们眼里还属于怪胎的范围。 “别侮辱荣耀之路了,废物!” “荣耀决斗这就结束了吗?” “怎么可能啊,印文?这也算是荣耀决斗,这不是小屁孩摔地上哭?哈哈哈!” 我被小跑着过来的浊水拉了起来。 “孤岩,算了吧,我又没受伤。” 我想也是,要不就算了。 我抹了抹嘴角流出的血,打算站起来默默离开。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和计划有很大差别。 刚才想强行打开门闯进仓库的拉合鲁,也就是他们口中的晚琅悄悄从我背后接近。他一把推开了扶着我的浊水,手中武器挥过来的时候,我感觉到了凌厉的攻势,但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我的眼前闪过了一道白色的雷电。它巨大的声音几乎震穿了我的耳膜,头痛欲裂的同时,我眼中的世界无数倍的放大,所有的景物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轰雷滚滚。一瞬间,我被雷电击飞,飘在天空之上。我摇了摇头,定了一下心神。但现在,我低头甚至可以看到地上刚才被浊水搀扶着的我。 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地上的一切,每个兽人都像是棋子一样渺小。嚎哭峡谷另一侧的一个隘口处也有一个类似的营地。峡谷外的平原上,一座巨大的工业城市冒着滚滚浓烟,地上还有许多银灰色的小铁块带着轮子,飞速移动着。更高处的天空中,有一些黄色皮肤的家伙骑着飞龙,遨游在云层中。 我看着这些不可名状的东西,捏了捏自己的胳膊。 竟然没有痛感?!发生了什么?! 地面上,“我”已经往右翻滚躲开了晚琅的攻击,单手支撑着半蹲在地上。 地面上的我抬头出神地看着刚才出现雷电的天空,我甚至和地上的自己对视了一下。这是怎么个情况,我分裂了? 这也是我第二次看到自己的长相。一个普普通通的暗黄色小兽人,确实没长獠牙。 挥空武器的晚琅惊诧的看着地上的“我”,气急败坏地敲打着手中的锤子。他有节奏地敲击着大地走了过来,另外的两个拉合鲁也捏着拳头慢慢地凑了上来。 地上的“我”看了看自己的赤手空拳,心底却莫名的兴奋。 这是为什么?为什么“他”在地上打,空中的会感到兴奋?我不是在天上吗?! 天上的我只感觉身上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腾着,我的身体仿佛十分期待着这场战斗的到来。 地上的“我”不受控制地突然站了起来,奔跑着冲向了三个拉合鲁,背后带着闪电的残影。 我仔细的低头想看一看,画面也随之贴心的放大了。因为我刚才发现似乎地上的“我”动起来就好像带着银白色的雷电轨迹一样,周围的兽人看不到吗?这是开了什么特殊工具了? 迎面的晚琅一锤子照“我”的面门挥了过来。几乎是在一瞬间,“我”侧身躲开了这一锤,左手一拳带着雷电轰在晚琅肚子上。对方疼地低下了上半身,锤子应声落地。“我”又及时用膝盖给他的脸重重地来了一下。看着狮人疼的捂着脸躺在地上,“我”擦掉了膝盖上沾的血液,冲着剩下的两个拉合鲁做了一个“来啊”的挑衅手势。 后面的黄黑色拉合鲁怒吼着挥掌打了过来。 “吃我一记风裂……” 他话音未落,地上的“我”直接扭过身来接住了他劈过来的手掌,抬腿一脚把他踢开。 对方倒在地上,嘴中骂骂咧咧的。 “我”指着他的脸嘲讽地说道:“下次出招,别喊出来。” 说完,我冲上去再补上一脚踢晕了虎人。 哎呦,太蠢了,这是多么中二的小丑??“他”真的不会感到尴尬吗? 但此时,刚才欺负浊水的鬃毛拉合鲁悄无声息的摸到了“我”的背后,趁地上的“我”在踢晕虎人的时候飞起就是一脚。 背后!背后有偷袭,扭头啊你! 我尝试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地上的“我”虽然察觉到,快速地向后退步,但胸口还是挨了一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刚才拎着锤子的狮人又冲了过来暴起一锤,“我”用胳膊堪堪挡下,但也被打飞到了一旁。 看来“他”是不太行了,我本兽人上没准就打过了。 地上的“我”翻滚了两下后,趴在沙土地上,抬头看着四周。我想此时“他”眼前的景物肯定非常的模糊,头也痛的不行,两只胳膊被打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如果有谁问我咋知道的,那就是我也感觉到了!合着我在天上,我还得挨着地上的打,牛的。 战斗远没有结束,晚琅又用锤子敲打着地面向“我”走来。 此时“我”躺在地上,锤子砸在地上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近。 好吵啊,我在天上都听见了。 地上的“我”看着自己眼前,自己的鲜血不断地滴下。 浊水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 我根本就不在现场,“你”咋叫我都没办法啊。 白色的雷电在我眼前不断奔腾,时间也仿佛变慢了。 我下意识地用手在空中扒拉了两下。 “躲开啊,躲开!” 锤子重重地砸下。就在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我看到地上的“我”一瞬间弹了起来,整个身体都是银白色的轨迹。 没错,像个弹簧一样弹了起来。 不过,弹簧是什么?我好像在哪听说过,又记不得是什么。 地面上的“我”向一旁翻滚,锤子重重地砸在地上。“我”来不及抹去脸上溅的泥屑,一个打挺跳了起来,反身一拳打在晚琅的侧脸上。 侧面又来了! “我用你提醒?你是什么废物?” 谁,谁在说话? 地上的“我”在和天上的我说话?! 我这到底在哪?“他”咋知道我在看“他”? 我向四周看了看,只有无尽的云彩。 侧身躲开冲过来想擒抱“我”的黄黑色拉合鲁,“我”踩着旁边的小推车跳到空中,在对方的头上落下重重的一记肘击,这次他应该是彻底起不来了。接着,“我”退后一步,躲开了鬃毛拉合鲁的偷袭一拳,然后飞起一脚,踢在了对方的下巴上。 地上的“我”惊魂未定,看了看几个倒在地上的拉合鲁,又看了看双手上沾着的鲜血。 这都是“我”干的? 废话,你问个锤子问,难不成是在天上的我干的? “我”在地上不停的握着双拳。 “终于又体验到战斗的感觉了,这也太爽了!” 不是,那是我的身体,你能不能滚啊?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似乎战斗力就已经结束了,整场战斗也就持续了几分钟。 刚才周围的议论声也变了风向。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啊。” “有两下子啊,这个叫孤岩的!” “三个打一个被反打两个?果然是拉合鲁啊,哈哈哈!” 周围的声音此起彼伏,不过为啥我在天上还听得清呢?这点兽人牛的,一会风评就变了,墙头的草都没你们会摆。 “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了看周围姿态各异的三个拉合鲁。 似乎我在天上也看得见。 等拎着锤子的晚琅晃晃悠悠地倒地后,刚才赤手空拳的鬃毛拉合鲁还在挣扎着、捂着脸躺在地上打滚。“我”慢慢悠悠地走着碎步子,用的还是挑衅般的大脚步,用膝盖压住了他的手后,一拳,一拳地砸在他的脸上。 “还不够!” 一拳。 “哈哈,再来!” 又是一拳,血液飞溅在“我”的脸上。一瞬间,“我”的眼前鲜红的血液变成了白色的雷电闪过,脑海中不断响起刚才的那个声音。 忽然,一只手拉住了“我”,“我”回头伸手想掐住来者的脖子,没想到对方却反手拧住“我”的胳膊令“我”动弹不得。 “别再打了,他们多打少,挑事还输了。荣耀决斗你已经赢了,面子和战斗都是。” 拉尔法难以置信地看着地上的我。 我在天上竟然听的一清二楚,简直离谱! 一阵轰雷声,又是巨大的疼痛和视觉混乱。我开始从空中快速的下坠,四周的景色在快速的变换,周围的云彩也变成了白色的雷电。我看向脚下,雷电似乎为我铺就了一条道路。 在快到地面的那一刻,我看到一片白色的幽魂快速地飞过了我的面前。 他似乎在冲我笑? 回到地面,拉尔法放开我的手后,我才注意到我的手指头上已经嵌进肉中的两颗牙齿,拔出牙齿后,再看着地上脸已经血肉模糊的晚琅和昏迷的黄黑色拉合鲁,以及另一个下巴脱臼靠在墙边大叫着“你完了”的鬃毛拉合鲁。 我扶着旁边的围墙,捂着极度疼痛的头,慢慢地尝试站起身。 “流浪者就这吗。打的头都坏了,太弱了吧!” 皿似乎还在嘲讽我。 天玄和一个女兽人大张着嘴看着我,其他的兽人则是一片死寂。 “行啊你,一个打三个!” 天玄打破了沉默。 “孤岩,我是红岩氏族的克罗文,幸会啊!” 一个兽人主动走上前向我示好。 “你好你好。” 我和伸过来的一只手互相握了握,虽然我都没看清他在哪。 “我是格乌,隐风氏族的格乌!” 越来越多的兽人凑上来了。 “我是雪翼氏族的全需。以后我就找你了,孤岩!” 我都没看清是这几个兽人是谁就和他们都握了握手。 “行啊你,我以为你要被他们打死了。” “低调!” 我摆了摆手。 “随便打打。” “装起来了你小子。” 这声音我听出来了,是皿。 我被他们拉到了兽人群中,仿佛我做了一件很棒的事一样,许多兽人都用惊讶的目光看着地上的三个拉合鲁。 我扭头寻找着浊水的位置。 “浊水,你没……嘿,你们干嘛呢?怎么把我抬起来了?” “我没啥事,你,你先忙吧,我先回去了。” 几个兽人架着我,周围的兽人还一下一下的捶着我的胸口。 不过也还是有一些兽人靠的较远,抱着胳膊持观望态度。就比如刚才那个说我侮辱荣耀决斗的黑色兽人。 “不是,你们轻点锤!嘿,轻点!皿,你那个手摸哪呢!” 近处的几个兽人都带着笑容看着我。除了今天刚来营地的另外几个拉合鲁,他们发现状况后跑过来搀起了自己的同胞。 虽然领头的拉合鲁虎人恶狠狠地盯着我并且紧紧攥着拳头,但我看到拉尔法和他们交谈一会后,他们应该是知道了事情的起因,也只得扭头悻悻离去。鬃毛拉合鲁在被同族一拳接上下巴后,虽然被同伴一只手架着,但一路上仍没停止大声地辱骂我。 拉尔法指了指对方。 “嘿,嘿,嘿!差不多得了,你们主动挑的事,还想打?想关禁闭是吗?” 晚琅一行拉合鲁听闻此言,只好悻悻离开。 此时,钝斧领头的狩猎小队刚好回到营地,几个银兰多甚至还带着托牙的两个大腿。满身鲜血,头戴着比昨天的晚饭个头还大的一个托牙脑袋的钝斧甚至比我看起来要狼狈的多。满身血渍的他看到了我被众兽人举在肩膀上,赶紧跑过来嘘寒问暖。 “孤岩老弟,他们都已经饿成这样了吗?再者说了,吃你为什么不生火啊?”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二缺子了。 远处,浊水在叶地罗小屋前面带着温暖的笑容冲我招了招手;重山远远地也看着我,似乎和盾岩、蓝海在讨论着什么;天玄和星阳大声讨论着我刚才动作的力量与技巧,星阳则一脸茫然地看着她,顺便整理着背包中的战利品;狩猎小队中,女性银兰多架着胸口受伤的一个灰色皮肤的兽人从我面前走过,这也是我第一次从现实生活中见到灰兽人,也是我第一次见到银兰多和原始兽人合作。这个场景简直击碎了我在叶地罗书中看到的世界观;钝斧摘下了头上的托牙脑袋,用力地拍着我的后背,称赞我的身手不愧是流浪者。然而他光着胸脯,满身鲜血的样子和其他兽人的画风相比实在是显得太过违和;拉尔法抱着双手和皿叉着腰站着看着我。前者脸上的表情有一些高兴和惊喜,但后者的脸上则主要是难以置信和惊愕,旁边还有一个较为矮小的女兽人,我想她应该就是艾尔琪了。 在崇尚武斗的兽国,我久违地感受到了被大家认可的感觉。 但当我被大家放在地上,冷静下来之后,有一个更大的问题摆在我的眼前:刚才的白色闪电和脑海中那个奇怪的声音是什么?我为什么会跑到天上去? 拉尔法走到我面前,站了一会,问出了一个我几乎无法回答的问题。 “你看到刚才的打雷了吗?” 他说的应该是我身上的雷电吧。 “没有啊。”我故意抬头看了看天空。“这不是晴空万里吗。” 拉尔法点了点头,离开了。 我坐在地上看着远处,太阳在一道长烟的遮掩下逐渐下沉,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十八章 狩猎准备 上午,在休息小屋打磨完武器的隆回和钝斧叫上了晨,三个兽人一起来到了银兰多的小屋前。 钝斧刚要敲门,隆回推了推他的胳膊,同时指了指远处正在互相交谈的一个拉合鲁和银兰多的狩猎队队长多奇。谈话中,拉合鲁递给了多奇几颗圆币。 钝斧很自觉地一手将斧子靠在肩上和晨站在原地等待,隆回则几步走到了银兰多狩猎队队长的跟前,问道:“怎么,多奇?有什么问题吗?” 多奇看到了隆回他们,停下了谈话,赶紧将钱放进了口袋中,转身向隆回介绍起拉合鲁。 “你们来的正好,这位是来自精金水路益满氏族的若日,他想参与一会的狩猎。”多奇接着向若日他们介绍到,“面前的兽人是水闻氏族的隆回,远处的大高个红兽人是里克奇战狂氏族的钝斧,后面的灰兽人晨则是营地最好的狩猎向导。” 隆回听完后有一些惊讶:“精金水路?出身挺大啊?咱们的家乡挨得很近。” 若日听后向隆回微微前倾着身子做了一个兽国的捶胸敬礼,隆回也很敬重的回了一个。 他想向钝斧致以同样的敬意时,钝斧却看都不看直接走向了多奇,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多奇。 多奇整理着衣服角,以躲避钝斧的目光。 钝斧充满怒气地指着多奇的胸口:“又来,是吧?上次过去了有二十天吗?这家伙有十八纪以上吗?” 多奇没说什么,直接转移了目光,向若日介绍道。 “到时候,你和我……” 话还没说完,钝斧伸出一只手拽着多奇皮甲胸口处的扣带,巨大的力量甚至将多奇微微提起。 若日见状,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 钝斧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斥责着对方:“带一个一点经验都没有的二缺子打猎妥耶兽或托牙?你想干什么,挣外快加喂饱托牙,是吗?到时候出了问题你负责吗?” 多奇扭过头来直视着钝斧,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松开,我是狩猎队长。在我的手下不会出事,懂吗?” 钝斧看着多奇右手的五根铁爪,松开了手,但同时还是推了一下对方。 多奇拍了拍胸口的皮甲,转身离开了几个兽人。 钝斧望着对方离开的背影,朝地上恶狠狠地啐了口唾沫。 若日这边刚刚和阿晨打过招呼,没注意到钝斧和多奇的谈话。他和晨行兽国礼时,晨虽然是一脸的无奈,但出于礼貌还是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这边,钝斧低头捏着拳头慢慢走了过来。 若日刚想和钝斧敬礼,钝斧反而阴沉着脸指着对方。 “一会儿不要干扰我们打猎,也不要大吼大叫,全程听我们指挥。如果你因为自己的失误害我们任何一个兄弟受伤,你的那点臭钱救不了你,知道吗。” 钝斧说完,转了一圈肩上扛着的巨斧,斧刃反射的光芒闪的若日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 若日一脸惊恐地看着体型几乎大他两倍的钝斧,没敢回话。 说完,钝斧转身离开走到了晨边上。 “阿晨,今天的打猎会很烦,而且有些难度。” 晨扭头瞟了一眼若日,回过头用大拇指指着若日说道。 “唉,往好处想想,起码看着比上回那个年纪大一点。” 若日满脸不快,略带尴尬地盯着钝斧的背影离开。而晨和钝斧两个兽人很配合,头也没回就走了,一路上的闲言碎语也是没断过。 隆回拎起武器轻轻拍了一下若日的肩膀,打破了这尴尬的气氛。否则若日就要一直像一个暴雨中的小妥耶木一样,低着头看着地面。 “走吧,别介意。他之所以这么说你是因为上次有个岁数较小的银兰多,十六纪。跟你一样图新鲜非要参加打猎。什么都不懂看到了猎物就大吼大叫,要不是我们一个兄弟救了他,他就被猎物杀了。” 若日虽然很委屈,但更疑惑了。 “既然救下来了,他那么严肃干什么?” 隆回停下脚步盯着他,说道:“是,那个银兰多活了,但是我们那个兄弟死了。” 若日还是一脸不服,撅着嘴巴,一手攥成拳头比在胸前。 “我什么都不怕,也不需要你们照顾。” 隆回看着前方没说什么。 若日继续问道:“你们那天的猎物是什么?和咱们今天的打猎有关系吗?” 隆回用手摸了摸刀背,斜着眼看着若日:“上次的猎物是托牙,雄性托牙,也就是咱们今天的打猎对象之一。” 若日刚才一直晃来晃去的尾巴突然就不动了,一脸尴尬地站在原地。 很明显,若日就算没见过托牙,也从长辈或同龄朋友嘴中听到过这种六足的高大动物。虽然它们的肉质非常美味且富有弹性。但将近三米的身高,一对尖锐的捕食足和浑身强劲的肌肉足以证明捕猎他们的代价是非常大的。尤其是雄性托牙,大部分时间都比雌性托牙更加暴躁易怒,两对捕食足和脖子都比雌性更长,尾巴也更加粗壮。拥有带着孩子的雌性才能比得上的凶狠。 隆回走后,若日在原地木讷地站了几秒钟,祈祷今天碰到的都是成群成群的妥耶兽后,若日忽然转过身开始用力地敲银兰多小屋的大门,一边看着手中的小兽头刀一边大喊着:“还有没有更大的武器了!嘿,有谁在吗?多奇!” 并没有银兰多回应。 第十九章 狩猎开始 狩猎小队由多奇为首的三个银兰多做主力,以及隆回、钝斧和晨三个兽人加上若日一个拉合鲁组成。 几个兽人都带了很多的装备,其中隆回、钝斧和晨的三个大背包尤为显眼。 钝斧很好奇看着晨。 “你怎么也背了个大包啊?” 晨提了提自己的背包发现已经装不下了,又从裤子的兜里掏出了一些药品往钝斧的背包里塞。 “我不喜欢打没有准备的仗,多准备些总是好的。” 钝斧看着晨往自己的背包放完了好几个小瓶子后,又打开了他的背包看了看:另一套皮甲、切割用的锯齿剑、绷带、捕兽夹、绳索…… “果然是你啊,阿晨。” 同时晨也敏锐地察觉到,平常都是三个满配装备的银兰多,今天变成了两个男性银兰多和一个女性银兰多。而且后者带着腰包和较为厚重的铁护甲。看来多奇也知道今天狩猎八成要出事,有可能是给若日治疗甚至是收尸的。 晨看了看若日,虽然表面上看似风轻云淡,但微微颤抖的手出卖了他。 晨心想,如果我要是队长,肯定不会让这种毫无经验的“驮牛崽子”加入,只凭胆量是活不了多久的。 狩猎小队在离开营地不久后,多奇和兰寒不断的闻着空中的味道。 晨与他们不同,他则在仔细地寻找着植物的特征和地上的脚印。 除了多奇、兰寒和晨以外,其他兽人在队伍后方慢慢地跟着。钝斧背着他巨大的斧子,两手背在脑后,同时还闭着眼睛;若日则和隆回则慢悠悠地向前走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讨论着家乡的事情,隆回的语气中;女性银兰多则检查着腰包中的一些小瓶子,看样子和晨说的一样准备了很多的药品。 不同于天生便带有生物本能的银兰多,晨靠的是自身多年对植物的热爱和对大自然的了解,甚至是自己多次在森林中生活的亲身经验。见离营地较近的地方没有什么线索,三个银兰多和晨一致决定带领队伍继续往前寻找。 又经过了离营地大约十几分钟的路程后,狩猎小队终于发现了一些线索。 过了不一会儿后,晨忽然大叫。 “有发现了!” 钝斧睁开了眼睛,活动了活动肩膀。隆回和若日同时转过头来看着晨的方向。但多奇则立马抬头目露凶光地看着晨。 “怎么样,阿晨,有什么发现?” 隆回走上前来问道。 “你看。” 晨手指草丛中的几片残缺的叶子和地上的几个脚印。 “这几片长山丛的叶子应该是被驮牛或者妥耶兽啃食过,从牙印和脚印的形状看应该是妥耶兽。” 晨指着地上的线索继续说道。 “这些叶子碎片应该是随着他们的脚步带过来的。但地上有两种脚印。时间较早,较浅的脚印证明这个妥耶兽群体至少由十四头到十八头组成,大约离开了一到两个小时。新的脚印虽然比较浅,但由于体重和速度的关系,也不是那么的浅。两个三蹄前足和两个四蹄后足,巨大的间距,这很明显就是托牙了。前者群体脚印逐渐向前而去,看着并没有杂乱无章,反而是很有序地前进着。然而托牙的脚印紧随其后,看来是循着气味想实施捕猎,但还没被妥耶兽群体发现。今天还好没下雨,咱们跟着脚印,两小时以内应该就可以到了。” 隆回赞叹着晨的细心与机智。钝斧则站在晨的后方,宛如一个忠心的守卫一般警惕着野外随时会出现的危险。 多奇非常不高兴地看了看兰寒,兰寒则一歪嘴,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没办法。短短十几分钟多奇发现晨已经把他最擅长领域中该干的事都干了,赶紧一句话打断几个原始兽人的谈话。 “托牙的脚印距离在逐渐拉开,咱们赶紧跟上去吧,再不然就来不及了。” 其实脚印距离这句话也是偷的晨的。多奇曾听到过戈文提起这位原始兽人。从没见过的灰色皮肤、头脑快速,虽然不擅长战斗但反应迅速、胆识过人,绝对是嚎哭峡谷营地的栋梁之材。 但多奇不这么认为,除非他能证明一下。 钝斧他们都检查了一下物资,确定快速行进没有问题。整个小队配合非常的默契,但此时只有一个兽人非常尴尬地站在原地四处乱看,毫无所用。 听完多奇的话,捕猎小队赶紧加快脚步跑着追赶上去。 若日还在原地站着看地上的托牙脚印,满脑子都是自己和托牙搏斗的英姿,回头才发现捕猎小队早已经前进了十几步的距离,这才赶紧埋头向前奔跑。 第二十章 追猎 捕猎小队非常幸运,在晨的指挥下只追踪了地上的脚印一个多小时就摸到了一个猎物背后的重木林附近。 整个捕猎小队惊讶的发现,重木林中几棵粗壮的重木树干被捕猎目标的身体刮的东倒西歪,几乎每个兽人都对拥有这么大力量的动物心里都留了个底,除了若日。 多奇在踩着钝斧和隆回的肩膀爬上附近的一棵重木后,从较高的树枝抬头观察着。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一头巨大的托牙正伏在地上休息,一对捕食足收在胸前,四条腿缩在身下。但晨敏锐地察觉到地上的这个托牙的脚印随着往前的路程显得越来越乱,证明它肯定遇到了什么状况。 捕猎小队确定妥耶兽群已经离开后,便将狩猎目标定为了眼前这只行动缓慢的托牙。大家都弓着身子,伏在附近的轻木后,慢慢靠近猎物的位置。到达后,所有兽人在托牙后方不远处的矮山后方稍作休整。 兰寒开始轻轻地打磨自己的匕首,多奇则拿出一块布擦拭自己的手爪,这种戴在他们手指上的铁制利爪一直是银兰多中最实用的武器。晨、钝斧和隆回从身上卸下了背包,开始检查包里装着的铁甲和皮甲,同时轻手轻脚地往身上穿。 若日看着他们的行为十分新奇,由于自己只带了一把兽头小刀,身上穿着的虽然是银兰多的护甲,但这个善于劫掠的种族向来都是轻装上阵,于是他站起身来想在银兰多的钢爪上找点话题,甚至还想和多奇交换武器。 “这些钢爪是拿什么做的,不会生锈吗?咱们这没有这种材质的吧?” 多奇没抬头,依旧在检查钢爪的清洁程度。 “这当然是教国那边的龙火钢做的,不会生锈的。” “啊?你和教国还有交易?” “当然是抢来的了。” 晨对多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多奇停止手下的活动抬起身看了看正在休息的托牙,确定没事之后冲晨摆了摆手,继续检查装备的状况。 晨对多奇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十分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 若日见多奇没有分享武器的意思,看了看隆回和钝斧背着的大包,又打起了盔甲的主意。 “你们来的路上为啥不直接穿着铁甲,是嫌走的太慢了吗?” 隆回点了点头,钝斧默不作声。 简短的谈话过程中钝斧一直怒目斜着眼看若日,若日只得作罢。 知道是托牙后,钝斧和隆回都装备上了第二套皮甲,背包中还有一套铁甲。一会穿上了可谓是三层防御,多层保险。可惜护甲都是特制的体型,这对身材在兽人中属于中等偏矮的若日来说是个坏消息。 安静的野外,风轻轻地拂过重木树梢上的枝叶。四周除了托牙沉重的呼吸声外,很快就响起了一股更不和谐的声音。 若日只安静了十几秒钟,又因为只有自己是空闲的,好奇的宛如一只年轻的食牙兽一样继续四处乱看乱摸,迫切希望加强加厚身上的护甲。 若日看着隆回和钝斧身上铁甲胸口处都带着一个小小的纹章,晨穿好后却没有,胸口的铁甲显得空荡荡的。 “晨,你的胸口为什么没有氏族徽章?要不,我把我这件……” 对精装细修盔甲毫无兴趣的晨不耐烦的刚要让他闭嘴,却听到了轻木丛托牙那边的方向传来了一些细微的声音。晨赶紧向多奇指了一下托牙的方向,多奇见状赶紧向大家做了一个俯下身子的手势。 原来是刚才若日谈话的声响使得狡猾的托牙起身开始四处走动,查看声音的来源。 多奇三个银兰多赶紧原地趴下;隆回蹲在一片轻木丛后,发现托牙逐渐越走越近,一把将晨也拉到了身旁;若日看到后,几个小步子小跑到了一个大石头后边;钝斧巨大的身形非常显眼。但他直接趴在地上,慢慢地爬到了附近的几棵重木后方借助它们粗壮的树干做掩护。 托牙伸着长长的脖子四处张望,宛如死亡之神的使者一般俯视着大地。两条尖锐的捕食足紧紧蜷缩在胸前做好了战斗准备。 晨探出头看了看托牙,发现他的右后腿带着伤,也许是追捕妥耶兽或者驮牛时受到的。所以这只托牙走的才这么慢,也难怪他们能赶得上。 晨又仔细地贴在地上看了看地上的两排脚印,前面的妥耶兽脚印杂乱无章,很明显是慌乱的奔跑。从前方一整排的距离来看已经跑出去很远了 看来今天的猎物就只能是眼前这个家伙了。 若日刚才小跑的声音显然是引起了托牙的注意。钝斧几个兽人都是有捕猎多次的经历,也不是第一次遇到托牙。他们经验丰富,遇到猎物踮着脚走路已是家常便饭。虽然这对于钝斧两米四的身高和宛如巨石一般的身形来说十分的违和,但在嚎哭峡谷,为了活下去,都是应该做的。 眼见托牙离若日藏身的大石头越来越近,一众兽人也是像踩在火上一样紧张。奸诈的托牙流着口水,两对捕食足跃跃欲试,晨赶紧向远处扔了一截树枝。“刷拉”树枝落地的声音瞬间让托牙抬起头,长长的脖子一转,向声音的方向看去。 晨看了看不远处的隆回和钝斧,两只手转了一圈,伸出一个手指头围着自己周围转了一圈,示意他们两个赶紧穿上剩下的铁甲,准备开始狩猎。 雄性托牙力量巨大,两对步行足满是肌肉,短距离爆发力极强。两只捕食足每一只前端都有三根尖锐的利爪。满口的獠牙和强壮有力的尾巴都展示着这只动物的危险性。往常的狩猎方法:比如正面攻击,对于体型庞大,牙尖爪利的托牙来说无异于是费力不讨好,事倍功半;布置陷阱,对于奸诈狡猾的托牙来说也是无济于事,往往起到的作用比较小,只能起到拖延的功能。与浑身皮肤坚硬的托牙长纪累月打交道吃亏后,晨想出了一种对于他们的文化来说非常新奇的方法:找一到三名非常强壮的兽人装备上较为厚重的护甲,在托牙的正前方吸引他的两个捕食足和前一对步行足的注意。这时,另外的几个伙伴则寻找机会设置拌索,或者攻击托牙较为脆弱的后半部分身体。但托牙强而有力的尾巴也是一个巨大的杀器。这个情况下,身材较为纤细,行动迅速且致命的银兰多就是当之无愧的攻击发起者了。靠着狩猎向导指引方向,发现托牙后原始兽人在前方吸引注意,银兰多趁机攻击的捕猎方式可谓是最稳妥、效率最高的方法。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若日属于是完美群体中多出来的那一个不稳定因素。自己“爆炸”对晨的团队来说影响不大,但“炸”到团队的其他兽人才是重点。多奇的银兰多狩猎小队中若日的位置应该是一个经验丰富、动作快、中等体型的兽人来担任补充。但是现在的情况是一个毫无经验,对打猎充满新奇感的初学者来滥竽充数。不给整个团队加麻烦还好,随着整个打猎行为的推进,他的缺点将会被无限放大。这也正是晨担心的那一点。 托牙抬起头,发现声音的来源是一截树枝后又转而向若日的方向继续前进,晨拼命地冲若日做不要乱动的安抚手势,隆回和钝斧需要时间准备。谁知,随着托牙越靠越近,若日布满汗水的脸上,五官几乎都挤到了一起。在这一刻,他那可怜的只铸造了十七纪的心理防线被托牙巨大的压迫感瞬间瓦解。 晨他们最不希望发生的事还是不出意外的发生了。若日在托牙的巨大压力下,趁对方不注意慢慢爬上了石头,借着这个高度他快速地跳到空中用自己的兽头小刀对托牙的头部发起了一次极快而致命的刺击。 此刻,跳起来的若日眼中是晨无语的眼神、钝斧在树后愤怒的目光、多奇和隆回惊呼着“不”的嘴、兰寒和另外一个银兰多则直接就做好了战斗准备。 若日紧咬牙关,身体的每一滴血液都被兴奋充满。他的头脑中满是自己一刀戳穿了托牙的脑袋的英姿。血液飞溅的背景下,整个小队夸赞着他的威猛之态。他落在地上,扛起托牙的脑袋。锣鼓喧天,呼喊声之下,他大摇大摆地走过满是别的氏族兽人的嚎哭峡谷营地。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 时间过的就和他的心跳一样。若日只跳到了托牙脖子一半的高度就开始下落,他那点可怜的战场经验与实力和他那爆棚的自信形成了鲜明而可怕的对比。他根本就不知道托牙拥有一个修长的脖子。尖锐的兽头小刀即便是在可怜的小若日的力量下也尽力在托牙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手掌长短的伤口。 托牙被突如其来的这一下攻击惊到了,在原地呆了两秒钟,才想起来怒吼着向偷袭者发起进攻。 伴随着托牙震耳欲聋的吼叫声,森林内的克尔洛大范围飞离。整个捕猎小队见状,只能被迫改变作战策略。晨指挥多奇他们先吸引托牙的注意给隆回和钝斧创造时间穿上铁甲去吸收托牙伤害较大的几次攻击。晨自己则趁机放出背包里带着的钢制捕兽夹。 晨之所以敢这么充满自信的指挥,是因为他知道背包里的捕兽夹,一旦让托牙踩到,必定会让它付出巨大的代价。这种捕兽夹是用教国出产的龙火石精炼锻造而成。 龙火石,目前是教国已知材料中最坚硬的一种。从地下矿场开采出来后经过精炼后的物质称之为龙火钢,质地极其坚硬。虽然称不上坚不可摧,亮度和锐利度也比不上矮人的熔金制器具,但禁锢托牙这种肌肉型生物还是小菜一碟。 这可是我们费尽力气从教国的车队那里,抢来的! 晨伏着身子走到刚才若日呆的石头后面。心想,之前若日蹦了出去鲁莽地攻击托牙。现在形势反转,他正不断地躲避着托牙的攻击,如果不是因为托牙的身上带着几处伤,若日早就死了。有几次托牙的捕食足已经快碰到若日的尾巴,必须速战速决! 多奇和兰寒还在拼命地骚扰托牙的后半部分身体,然而他们的攻击在托牙坚硬的皮肤面前只是杯水车薪,而且托牙的尾巴不断横扫攻击着多奇和兰寒。虽然只是胡乱的甩动尾巴,但依然给多奇,兰寒等三个银兰多造成了很大困扰。 眼看不久后若日就要死在托牙的前爪下,晨看了不远处还在穿铁甲的钝斧和隆回。 晨自己只穿了一件皮甲,悄悄地搬着捕兽夹往托牙的前侧面摸了过去。路上他看着离若日很近的一棵树,又看了看托牙身上的几个伤口,已经想好了既能救若日自己也能安全脱身的计划。 万幸,托牙身上的几个伤势在若日的拉扯下扩大了裂开范围,加剧了流血,它的耐力因此受到了很大影响,跑起来的时候体力和血液都会大量流失。多奇和兰寒也给晨他们吸引了足够的注意力,虽然若日身上已经带着五六个伤口,几乎全身挂彩,但好在晨已经摸到了托牙的侧前方快速地安放好了捕兽夹,一端用绳索捆在了树上,并蹲在一旁待命。 托牙一尾巴将另一个银兰多击倒后,便彻底放弃了后方的防御,两只捕食足火力全开地追击若日。而后者不断地跑来跑去围着附近的轻木丛转圈,体力已经几乎消耗殆尽。就在托牙即将给予蹲在地上气喘吁吁的若日致命一击的这一刻,隆回穿好铁甲从树丛后崩了出来,用武器替若日挡下了这致命的攻击。兰寒也借机跑到刚才与晨相对的位置,用尽全力向托牙腹部的伤口发起了攻击,多根铁爪同时刺进了托牙的腹部伤口。剧烈的疼痛使得托牙赶紧收缩腹部,快速地怒吼着往斜后方退步。 原来,刚才晨在观察托牙的时候,发现他腹部下方的有一处很深的伤口,像是妥耶兽的角造成的。最开始它在休息的时候一直趴在地上所以整个捕猎小队只注意到了另一个伤口,但晨在爬到高处的时候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 托牙吃痛,开始疾速地后退。但这正中晨的下怀,托牙的后脚不偏不倚地踩进了刚刚设置好的陷阱中。陷阱瞬间弹起,另一端则被捆在了粗壮的重木树干上,尖锐的陷阱刺入了骨髓,托牙大力的扯动只会带来更大的痛苦,同时他也无法撼动粗壮的重木。被困住后,托牙的两只捕食足迅速地向附近的晨发起了攻击。眼看托牙的爪子就在眼前,晨却不慌不忙地双手抱在胸前轻松写意地盯着对方。 就在托牙的前爪马上要碰到晨的那一刻,钝斧身穿铁甲,怒吼着从草丛中向托牙发起了全力冲击。一声巨响,托牙被钝斧的巨大力量冲击的完全失去了平衡。侧面朝上倒在地上后,柔软的腹部又被钝斧一斧子切开,瞬间鲜血飞溅,肠穿肚烂。 这次组合攻击后,托牙彻底倒地,剧烈的冲击和疼痛令它彻底失去了意识,晨几乎能从托牙腹部的洞中窥见它红黑色的各种内脏器官。 同一时间,托牙的倒地给了刚刚爬到树枝上的多奇充分的瞄准时间。 “多奇,可以了。” 随着晨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多奇从托牙头顶上的一根树枝下落,并将钢爪竖直朝下,借助从高空落下的巨大力量一击就从托牙的眼睛处刺入,戳穿了整个头颅,血液瞬间迸溅了多奇一身。 多奇把手拔出了仍嵌在托牙头上的钢爪手套,巨大的冲击力震到他的手仍在微微颤抖,手上的绒毛中满是流着淡红色鲜血的细小口子。 女银兰多见状,赶紧掏出一些绷带开始给多奇包扎。 “真没想到啊,速末,这东西用在我身上了。” 速末继续着手中包扎的动作,没有回应多奇的自嘲,而是看了看不远处正蹲在地上仔细检查托牙状况的晨。 “也许咱们可以从他们身上学到很多,多奇。你就没想过安稳下来的生活吗?” 多奇不耐烦的甩开了速末包扎的手,直接站起身背着晨的方向,看着远方白云下的矮山。 “你看起来还是不认可晨啊,那你干嘛听指挥去了他选的位置?” “那是因为我也想到那儿了!” 速末捡起绷带起身和多奇站到了一起,低着头。 “不用掩饰了,他的优秀嗅觉,无论是对局势的判断还是战场的分析,我觉得他赶得上咱们了。连戈文都这么说,要不,你也认了吧?” 多奇没有说话,而是坐在了旁边的石头上,默默地抬起了手。 “你还是继续包扎吧。” 速末没说什么,继续给多奇包扎剩下的伤口。在她所认识的银兰多文化中,晨已经完全够资格拥有一席之地。 狩猎小队在晨的优秀指挥下,有惊无险地击败了托牙,收获了营地所有兽人至少两天的肉食。 兰寒扔掉了损坏的铁爪手套,跑到附近的土坡上席地而坐,闭目盘腿稳定呼吸;钝斧和隆回开始脱下身上的铁甲和第二层皮甲装回包里,并且掏出了擦武器的抹布。 晨刚要用从包里拿出的锯齿剑切掉托牙的脑袋,若日却用手把他推离了托牙尸体的位置。 若日才刚刚恢复了体力,连包扎都不需要直接跳到了托牙的尾巴上面,开始用兽头小刀不断地乱划,撒着刚才挨打的气。 晨有点不耐烦。 “你赶紧起开,我要把它的头切下来。” 若日并没有离开的打算。 “你着什么急呢,反正他都死了。” “我这是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你赶紧起……” 话音未落,托牙的尾巴诡异地抬到了空中,若日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一下摔到了地上。 原来,托牙还没有完全死绝。它浑身鲜血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腹部的小洞像一个阀门一样不停地流出大量鲜血。不仅如此,它头上还顶着一个巨大的血窟窿,其中还挂着多奇的钢爪,若日甚至可以透过这个窟窿看到天空中的云彩。 托牙顶着残破到颤抖的身躯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吼叫,用还有力量的尾巴向最近的兽人发起了攻击。 若日被当前的景象完全吓傻了,眼看着托牙的尾巴就要甩过来。远处,多奇和速末离托牙的距离已经有十几米远,兰寒坐在矮山上第一时间来不及救援,隆回和钝斧甚至刚刚脱下铁甲,还半坐在地上。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晨一个箭步冲上前用右臂撞开了被吓傻的若日,自己被托牙的尾巴击飞出去,锯齿剑也插在了地上。 隆回见状,愣在了原地,剑也从手中脱落。兰寒直接从高处跳下,借隆回的后背缓冲,捡起地上的剑,踩着刚才的大石头,跳到空中一剑扎进了托牙的另一只眼睛。托牙愤怒地在空中用嘴一张一合地胡乱攻击着,然而兰寒早已经翻滚到了一边。借着托牙被吸引的机会,钝斧拿起了大斧子,踩着大石头一个跳劈,斩断了托牙的脖子。 鲜血溅了钝斧一身,他背上的“纹身”微微泛起了光芒。 托牙的脑袋落地后,隆回几个兽人赶紧将远处趴在地上的晨抬起,只有若日还呆呆地坐在地上,依旧保持着那副吓呆了的姿势,脸色煞白,汗如雨下。 钝斧将附近几个轻木丛的叶子全部撸下来,铺在了质地坚硬的棕土地和大石头上。隆回直接脱下了皮甲,将自己最里边的一层衣服脱下来叠成了一个简易的枕头。 兰寒一瘸一拐地跑过来抬起晨的上半身,显然是刚才的落地让腿部遭到了冲击。速末直接扯开了晨的上衣,大伙这才发现,晨的整个胸口都已经呈现一片紫红色,上面到处是鲜红色的小血点。 速末赶紧从腰包中拿出几个小瓶子,摸了两下才发现刚才已经给多奇抹了大半,此时他忽然觉得自己同胞身上带了一千纪的毛发属实是有点多余。 突然,钝斧像是想到了什么,跑到远处将晨已经变形的背包捡了过来。万幸的是,打开后,在包的最底部依然有一瓶带着红色圆圈的没有被打碎,上面的红字正是“伤用”。钝斧直接将里面的粉末一把全倒在了晨的胸口上用布涂抹着。速末则直接一手推开钝斧,一手招呼动作轻一些的兰寒来弄。多奇看着这一切帮不上任何忙,只得尴尬地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挠着脑袋。 钝斧扔了空药瓶,慢慢站起身睚眦必报地怒视着多奇。一瞬间,钝斧的身形和颜色造成了极大的红色恐惧。对方自知理亏,羞愧地低下了头,将手背正对着钝斧贴在了头顶上。 钝斧知道,这是银兰多一族只有真心道歉时才会做出的举动。他也在整个狩猎过程中也受了伤,而且他听从晨的指挥拼尽了全力,这对于向来高傲的游掠民族银兰多来说实属罕见。 钝斧转而愤怒地走向了坐在地上的若日。他像提一只小动物一样将若日拎到了空中,单手用力地捏住了对方的脖子。一瞬间,若日就双眼暴突,面红耳赤。 眼看着流淌着战狂氏族鲜血的钝斧即将失控,隆回赶紧从后面勒住了钝斧的两个胳膊。 “钝斧,你要掐死他吗!” 钝斧没有搭理隆回,双眼死死盯着若日,虽然放松了一点力气,但后者还是死死地抓着钝斧的手,利爪甚至把钝斧的手抓出了暗红色的血液。 隆回知道,这是战狂氏族的性格:暴躁易怒。他只能更大力气的勒住了钝斧的胳膊,防止他进一步用力。兰寒帮晨涂抹完药后,看着眼前浑身纹路微微冒光的战狂氏族兽人,也慢慢地一步一步靠了上来,双手缓缓放下,抬起来示意他放轻松。 这时,晨醒了过来,并在速末的搀扶下坐了起来,正好看到了浑身微微泛着红光的钝斧目露凶光。 “钝斧,算了吧。” 钝斧看了看说话的兰寒,又扭头看了看坐起来的晨,一松手,将若日像一块破布一样甩到了地上。隆回也放开了手,和兰寒一起松了一口气。 若日跪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嘴中还不停地说着话。 “你这个大号混球,咳咳,我刚才躲得开,相信我,我根本就……” 钝斧快步往前,隆回见若日这个样子,也就不做阻拦了。 紧接着,钝斧一个垫步上勾拳打飞了若日。兰寒千拦万阻,也没有拦下。从钝斧胳膊上紧绷的肌肉来看,这一拳用了他不少的力气。 若日整个拉合鲁在空中转了一圈,才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你还好吧,阿晨。” “没事,就是胸口很痒痒。” 见晨还有力气打趣,速末便把他仰着靠在了铺满树叶的大石头上。 晨看着自己脱下来几乎变形的皮甲,长叹一口气。庆幸自己今天刚出营地为防特殊状况多带了一件皮甲,如果和平时一样像狩猎向导穿轻甲的话,这会恐怕已经没办法开口说话了。 但更让晨感慨的是,上一次见到像速末这样扶着他的身影,还是自己在笼子中。更别提是银兰多这种异族生物。 “破烂儿!站起来,别装病!” 鞭子抽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不绝于耳,晨紧紧闭着双眼咬着牙,刚刚才吃完了扔进笼子的几颗不知名植物,借此机会他假装食物中毒晕了过去,现在正忍受着几乎每天都要经历无数次的皮肉之苦。 “没有奴隶主,你连奴隶都算不上!知足,懂吗!” 抽打了好一会,巨大的黑影气喘吁吁。见晨似乎是真的死了,俯下身来打开了锁,一只手拎着晨脖子上的铁环,将晨几乎饿脱了相的身体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地上,同时拎来了一桶浑水准备打扫打扫晨的笼子。 晨悄悄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待了将近五纪的笼子,平时吃喝拉撒几乎都在这里面解决,不禁怒火中烧。 晨微微抬起头看了看奴隶主兽人背后的氏族徽章,一个带着锁的绿色图案。就是这个图案氏族的兽人将晨的整个部落攻陷并奴役全员。 这五纪在垣合谷的痛苦经历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由于晨的脖子和手上都带着锁链,他只能继续躺在地上装死。当奴隶主兽人放下所有警惕,俯下身子准备把晨脖子上的铁圈摘下来回收时,晨终于看到他拿出了钥匙,他使出浑身仅剩的一丁点力量和愤怒用胳膊支撑着地面瞬间暴起,死死地咬住了对方的脖子。 奴隶主兽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两只手用力地推着晨的肩膀。 晨则死死地咬住对方,两条腿死死地勾住了笼子底座的前支架,多颗獠牙深深地嵌入了奴隶主脖子上的皮肉中,这也是晨这辈子第一次品尝到同胞鲜血的味道。 随着奴隶主的脚抖动幅度越来越小,两只手也从晨的后背慢慢滑到了自己身子的两侧。晨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量,他强撑着身体和恍惚的精神,拿起奴隶主掉在一旁的钥匙试了不知道多少次才打开了脖子和手上的镣铐。他一下扑在奴隶主拎过来的桶上,宛如饿鬼一般喝了半桶灰色的脏水。看着水中自己灰黑色的身体和面容不禁潸然泪下。多年蒙着眼睛干活的他几乎忘记了自己的家乡在哪里,每天最亲密的只有镐子和笼子,以及空中的各种飞虫,但亲人的模样他依然记得。垣合谷奴隶营地的五纪记忆都伴随着这整桶浑水,拌着泪水和汗水被晨喝进了肚子。 晨的眼皮直打架,两只手和腿肚子不断地打颤,但他还是想去不远处的大片奴隶笼子附近看看。 但天不尽兽人意。晨刚走到奴隶营地更深处的拐角,就听到两个奴隶主谈论刚才的伙伴迟迟没带奴隶过来,准备让另一个兽人奴隶主过来看看。 晨见状,只好踮着脚慢慢小跑回去,捡起了不远处放在帐篷前桌子上的一把小刀和一小块咬了一口的肉,踉踉跄跄地逃离了营地。 “这公托牙可真够大的!” 远处,钝斧洪亮的一嗓子将晨拉回了现实,暂时离开了曾经痛苦的回忆。 钝斧头上戴着托牙的大脑袋,切下了几大块肉包裹着纸,塞进了背包里,同时嘴里还不忘叼着一大块带血的。隆回也用捡起地上的兽头小刀切割着托牙的大腿部分。兰寒和多奇身材没有钝斧他们那么健壮,但两个银兰多也各自拎着一只托牙的前腿,多奇的动作十分敏捷,也许是刚才心中的惭愧。速末搀扶着晨,整个狩猎小队有条不紊地准备着返回营地前的收尾工作。 时间接近下午,整个狩猎小队携带托牙一半的肉快马加鞭抄小路返回营地。这一路上的坑坑洼洼让整个狩猎小队苦不堪言,只行进了大约一小时,钝斧和隆回就相继被尖锐的卓根草藤刮伤大腿。 “这破玩意儿也太尖了!” 隆回愤怒地用脚踩踏着卓根草带刺的藤蔓。 “我的皮肤要是跟卓根兽的硬壳嘴一样就不怕这破藤了。” “那你想这辈子都吃卓根草?” 兰寒冷不丁在队尾的位置吐槽了一句钝斧。 “那倒是没必要,哥这肌肉,单挑托牙都不是问题。” 晨在兰寒前方速末的搀扶下,略带欣慰地看着这一幕。想起曾经在垣合谷的悲惨经历,晨发自心底的想让狩猎小队的每一个兽人安定地生活在嚎哭峡谷营地。没有兽国老旧文化的荼毒、没有战争的痛苦与折磨、更没有不同种族之间的猜忌与不信任。 然而晨打心底里知道,这在如今这个年代是不太可能实现的。 多奇提议整个小队尽量加快速度,即便是晨已经受伤。听此建议,整个小队中的另外两个原始兽人虽然略有不忿,但眼见晨也伸手表示支持,他们便也都同意这个建议。于是兰寒也帮助搀扶受伤的晨,整个小队快步前进,并且转为走更近的山洞。 这一路上,晨不停地观察着四周的溶洞,都将路线记在了心中,尤其是几个特殊的拐角,晨特地告诉小队一定要避开,仿佛有什么会伤害大家的东西一样。 钝斧一路上看着两个银兰多费力地搀扶着晨,一手还各自拎着一只托牙的前腿,很疑惑多奇的建议为什么会被晨采纳。 其实多奇的建议之所以晨相当赞成,是因为野外有太多捕食者,成群结队的食牙兽、其他饥饿的托牙都是。而且临走前晨之所以嘱咐隆回一定要点起篝火,也是因为附近其他的掠食者会寻着血腥味赶来分一杯羹。火焰既能威吓其他的动物,生出的黑烟也可以通知营地赶紧派支援。 “我看你一路上都在看山洞的地形啊,咱们不是来过几次了么?” 钝斧有些疑惑晨为什么这么认真地记录着附近的地形,甚至怀疑他如果还能拿笔和纸会不会和那个叫孤岩的书呆子一样也开始写写画画。 狩猎场这边,隆回开始收集附近的枯木枝。托牙的尸体上还有很多的肉,寻找附近的干动物粪便做引火物请求营地帮助的任务隆回直接留给了还晕倒在地上的若日。鉴于他之前的糟糕表现,晨临走前一再叮嘱隆回留下,一定要保证这项任务完成。 第二十一章 任务 营地门口,狩猎小队的归来吸引了大量兽人的注意力。 在获得食物方式较为单一的兽国,擅长打猎的部分原始兽人和游掠物资的精英银兰多组成的狩猎小队,俨然成为了大家心中的“食物英雄”。 远处,一个灰兽人引起了我的注意,他胸口包扎着白色的绷带。正在和钝斧密切的交谈着,似乎后者口中的这个叫“阿晨”的兽人做了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当两个银兰多搀扶着她走过来时,我不禁想起叶地罗书中写的“种族排斥问题”。 现在看来,嚎哭峡谷营地一定有它独特的魅力,不然连叶地罗这么认真的种族发现的规律,在这里都能被打破。 灰兽人闭着眼睛,被银兰多搀扶着从我面前走过时,我敏锐地察觉到他肩膀和脚腕的伤痕。突然,他似乎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睁开了眼睛,四目相对之时我能感觉到眼前的灰兽人应该是经历了很多很多,仿佛一张口就能讲出很多故事。 我看着身旁健壮的黑色皮肤兽人。 “额,你叫,格什么来着?” “格乌,隐风氏族的格乌。” 我指了指那个受伤的灰兽人。 “他是谁啊,干嘛的?” 黑兽人看了看他。 “他啊?晨,半年前刚来,应该是流浪者吧,刚来的时候浑身是伤,身上除了一把小刀什么都没有。饿的皮包骨头的,跟个灰棍一样。” “脑子挺快的,这家伙。” 旁边的黄兽人也加入了谈话。 “你是红岩氏族的克路文吧?” 黄兽人挠了挠后脑勺。 “呃,是克罗文。” 我看了看灰兽人。如果他是因为受伤才让我看到了身上的伤痕,那他以前…… “你在想他是干什么的吗?” “是啊。” “要我说。”克罗文托着下巴。“我想,应该是役唤氏族的奴隶吧。” “什么,什么氏族?” 克罗文继续解释道:“役唤氏族啊,你这都不知道么。他们在垣合谷附近造了好多堡垒。到处抓难民、逃兵和穷家伙当奴隶。” “本族的也抓?” “有钱挣谁管你那个啊。咱们这地理位置这么偏远,还挨着教国和矮墩子,他们基本不会来的,所以你基本上见不到他们,不过嘛……” “不过什么?” 克罗文指了指远处正在和皿聊天的另一个女兽人。 我看着她:“艾尔琪?她是役唤氏族?” “当然,她刚来的时候没几个家伙愿意搭理她,谁愿意搭理一群奴隶主的氏族同胞,对吧?我看她就不像什么好兽人。” 格乌也继续说道:“要是抓别的种族,也就算了。谁会和抓本族同胞做奴隶的家伙做朋友呢?” 听完克罗文和格乌的吐槽,我看了看身材娇小,双手背在身后,正靠在墙上和拉尔法听着皿挥着双手大声讲述着什么。她的胸口右上方,一个绿色小方块上的锁头图案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艾尔琪也注意到了我,又看了看皿,略带害羞的转移了目光。 行,我明白了,皿这家伙又说我的事呢这是? “谢了啊,格乌,克罗文。” “哎,你以后有什么从叶地罗那学到的,你记得告诉告诉我。” 克罗文说完,格乌也表示一样。 随后,他们两个转身离开了。 本来我天天进出叶地罗的小屋,就够显眼的了,今天又出了一个“暴打拉合鲁”事件。我心想:唉,以后想低调点啊,都难了。 不过如今的重点是搞清楚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到底是个什么。还有刚才那个白色的雷电是个什么东西。 几个兽人走过来开始用笤帚清理地面,附近围起来的兽人堆也渐渐散去了。 时间接近傍晚,我草草吃了一些肉干。走出小屋,我看着远处逐渐升起的黑烟正出神,思考着刚才的声音,钝斧向我跑了过来。 “听说你刚赢得胜利啊,孤岩。一打三啊,真行。我还以为你也跟那帮毛绒玩意儿一样只会看书呢。” 我推开了钝斧正在拍我后背的手:“怎么了?你这是狩猎完了准备告诉我你的光荣战绩?” “那倒不是。”钝斧解释道。 “我们刚打猎了托牙,还剩下好多肉呢,反正你这会也没事,你去帮隆回把剩下的肉拿回来,怎么样?我们还得照顾照顾受伤的晨。” “哦?就是刚才那个灰兽人吗?他怎么回事?” 钝斧回头看了看,皱了皱眉头:“过会再说吧,怎么样,你去吧?” 我指向仓库的方向。 “给我个大背包吧。” 钝斧从仓库里拿了个较大的背包。钝斧刚要帮我穿上,拉尔法走了过来。 “孤岩,我跟莱康德说了,就是那个送给你剑的老铁匠,一会你直接去铁匠铺拿你的皮甲就行了。” “好,我这会就去。” 拉尔法走到我身旁,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应该是要去支援狩猎小队吧?” “是啊。” “好好干,这是你的第一个任务。” 我扛着了背包。 “好,我一定尽我所能。” 我扭头走向了铁匠小屋。 第二十二章 新的问题 嚎哭峡谷营地内部 钝斧看着孤岩离开的背影,反过来盯着拉尔法,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真是给这家伙所有东西都伺候到了啊,他不就杀了只奇蝎么?” 拉尔法则用一根手指头摇了摇。 “投资,懂吗,投资。这里面可是有大说法大学问的。话说晨怎么样了,我看胸口伤的挺严重啊。” “野火!” 钝斧冲屋里边叫了一声,一个小个子蓝兽人从屋里走了出来。 “咋了,钝斧。拉尔法大哥。” 寒原氏族的蓝兽人擦了擦手上的血,刚要做兽国礼,被拉尔法一伸手打断了。 “咱们这少点繁文缛节吧!怎么样了,他?” “不太行,药太少了,就那么一点点烈水,清洗完皮肤以后,还是有大面积的出血。除了以前他自己找的那点龙牙草,都已经磨碎给他敷上了。现在已经没什么剩下的了,除非等下环第五环,瘪子他们过来,买点烈水和特效药。” 钝斧对这些特殊的名词听着头晕。 “你的意思就是药不够,对吧?” “对的。只能等五天,到了下一环第五环,瘪子他们来了,有机会。” 钝斧着急地跺脚:“那有个蝎子腿用啊!晨尸体都凉了!” 拉尔法摸了摸獠牙,想了想。 “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有点危险,但值得一试。” “啥啊,你也想找那点头上长角的啊,用魔法治疗?” 拉尔法摇了摇头。 “叶地罗那边,看孤岩了,我也过去问问,毕竟我这个方案最后还是得需要他们帮忙。” 钝斧有点着急,拉尔法则看向了野火。 “你的意思就是物资不够是吧?” “对的。而且咱们营地会医疗的少之又少。最好再找几个会医疗的家伙。” “那你说教国的人怎么样?” “你说啥?!” 钝斧立马掏出了背后的大斧,野火则四处看附近有没有兽人听到对话内容,发现没有其他兽人后才安心下来。 “没想到你这家伙长得一本正经的也通敌了啊!还是那点嫩皮猴,拉尔法,别怪我……” 拉尔法一把推开了攥着斧柄的钝斧。 “行了,你正常点。我最近,有让兄弟们偷偷看附近经过的商队。” 钝斧把斧子背回了背上,来了兴趣。 “然后呢,接着说。” “最近教国和矮人的战争应该很激烈。每天河流上游都会有带着大量混合着血液的水流冲下来。我想,离这里大约四个山头的教国营地应该就是战场。教国在西边,而矮人在北边很远的地方,教国离这里更近,所以他们的商队物资应该更充裕。” “然后?” 野火也凑了上来。 “附近每两环都会来一趟运输这类物资的车队,两到四辆战车驮牛拉着运东西,两匹雷科兽坐人。” 钝斧听到这里两眼放光,顿时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你的意思是,把嫩皮猴子全砍了,然后把他们的吃的再抢过来?” 野火推了一下钝斧的肩膀。 “你傻啊,怎么脑子里只有吃喝?放眼整个营地我也就是个学徒,你不得找个懂这些教国的药材怎么用的家伙?” “是啊。”拉尔法指了指西边的矮山接着说,“到时候咱们先把车队截下来,尽量不伤人类,这样也不至于引起教国仇恨。然后用他们的物资救阿晨。人类呢,咱们也用用,过几天全放回去,赔一些相应的钱就好了。” “好啊,两边现在也是没什么大冲突,就这么干吧!都谁,什么时候开始?” 钝斧一只手紧紧地攥着拳头,有点迫不及待了。 “这种事不应该银兰多来么,拉尔法。” 野火提出了疑问。 “咱们这方面,做的不一定比他们好。” “没辙啊,咱们营地要是有真正会医疗的兽人,就没这事了。再说了,银兰多他们要是来,我估计这点人类……” 拉尔法用手比了一把刀子劈下去的手势。 野火瞧了瞧营地中不远处三个女兽人的休息小屋。 “其实吧,也有……” 钝斧和拉尔法异口同声:“谁啊?” 野火挠了挠头,一副想说又不想说的表情。 “我觉得吧,也不太行,晨要是知道了,恨不得生吃了她。” “为啥?” 第二十三章 孤岩的第一个任务 我来到了铁匠的小屋前,门口几个兽人正围成一圈聊着天。 白胡子老兽人莱康德拄着一根铁棍,站在兽人堆中看着眼前的一个年轻的黄兽人打铁,我刚一走过来他就看见了我。 “你可来了,流浪小子。大伙都等你呢。” 我走到大家面前,简单地道了个歉。 “不好意思,有点晚了。” 我下意识地想锤胸口敬礼,却忽然想起来我还不是兽国的一份子,只好尴尬地挥了挥手。 “没事,你就算行这个礼也没兽人怪你,反正这也不算兽国。” 我看了看说话的红兽人。他靠着铁匠铺的门,双手放在脑后懒散地站着。 刚说完,莱康德眯着眼睛看着他,他便咳嗽了两声,不说话了。 “说话的这个红色小崽子是战狂氏族的‘旋风’格罗乌尔。” 莱康德介绍到。 “你好,孤岩。听说你揍了三个拉合鲁啊。虽然他们是玩魔法的软蛋,但看他们那个体格,倒让我挺想见识见识你的本领。” 我一听他是战狂氏族的,脑中不自觉想了想我下铺的一个大胖子兽人,再看看眼前同样是一身红肤的“旋风”,我还是少和他起冲突吧。 “这位正在锻造链甲的黄兽人是‘刀匠’文路,来自灭龙氏族,是我的爱徒。一会你就穿这件链甲,你的剑也是我监督着由他一手打造的。以后营地里我不在,装备问题他全权负责。” “呦,你就是孤岩吧,你好。” 我看着眼前的黄兽人,一身的武器装备,包括背后带着的两把长刀,腰间还带着两把短刀。我又往下瞟了一眼,他两条腿的扣带边还有两个剑柄露在外边。还没完,我注意到,他穿着的鞋子的尖端还有一个小口子,我估计着应该是那种能伸出利刃的特制鞋子。这么一看,他全身上下带刃的武器至少有七八个。 我心想,他不累吗?在营地里还带一堆这种东西在身上,还挨着火堆,不热吗? “这位黄兽人是红岩氏族的克罗文。” “不用介绍啦,我和孤岩认识,刚才还在说话呢。” 他上前和我热情地握手,我也充满感激地双手回应。 现在我的当务之急先是协助叶地罗搞清楚我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然后就是广交朋友,这种场合很适合认识认识其他兽人,多个朋友多条路,这没害处。 “你们几个现在就追着烟的方向去支援隆回。有什么通知你们的,到时候我再放克尔洛通知你们。” 看到老兽人莱康德背后的笼子,我想这些长着翅膀,就应该是他口中的克尔洛了。这种长着四只眼睛的生物我在回营地的路上见到过,飞的速度非常快,没想到莱康德竟然还会用他传递信息,而不是吃了它。 忽然,我看着莱康德,头脑一热,整个身体不自觉的发抖。 莱康德发现了我的异样。 “你有什么问题吗,孤岩。” “啊,没有,我只是偶尔头痛,没什么。” “我记得你拿剑的时候也出过这个问题吧。拿上你们的护甲,我不希望任何一个兽人出问题。完成任务,然后活着回来。” “好。” 我向刀匠文路表示了感谢,之后和几个兽人分开,只有克罗文跟在我旁边。他主动拿起了我的链甲帮我穿上,并且找了些不痛不痒的话题。 “孤岩,你是流浪者?” “应该算是吧……” 我如实回答。 “你的梦想是什么,孤岩?” 我一时语塞。 “问这个干啥?” “随便问问。” “呃。威震天下,名扬四海?” …… “咱们还是继续讨论刚才的任务吧,你肯定弄过托牙,你说说为啥剥个死托牙的肉,要找这么多兄弟。” 我也感觉很奇怪。 “什么,是死的么?我以为狩猎小队已经扛回来一部分了。然后他们觉得不够,希望咱们再杀一只呢。” 我一只手伸进了链甲中,将一个胳膊穿过袖子,克罗文往帮我里一提,我很顺利地系上了前面的卡扣,非常的合身。 “现在我也很好奇,总感觉这么多兽人去,就像拿大刀杀一只跳鼠一样。怪异,你知道么,太怪异了。” 我也想了想刚才拉尔法的态度,甚至是很语重心长地嘱托我。 “我也很好奇,刚才拉尔法只是说增援野外的隆回,难道是隆回被什么困住了?” 克罗文摊了摊手:“谁知道呢,去看看拉尔法在干嘛。” “走,拿装备就顺路了。” 我们两个走向了刚才受伤的晨进去的小屋的方向。 第二十四章 拉尔法另有想法 “艾尔琪?不可能的。她如果敢来帮忙,阿晨恨不得吃了她。” 拉尔法两手一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野火扭头看了看医疗小屋的方向,又看了回来。 “是啊,我知道。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有一个新来的女兽人能帮忙,然而情况却比较特殊。” 钝斧一脸茫然。 “艾尔琪是谁啊?” 野火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对钝斧满脸的无语。 拉尔法托着下巴想了想。 “这样吧,你先去仓库里看看,想办法找一些能稳住晨伤势的东西,什么都可以。钝斧,你去休息休息吧,下午马上还得用到你,多吃点肉。” 钝斧一拍胸脯。 “好!只要吃的够,钝斧随便溜!” 两个兽人都走了,拉尔法看了看周围,走进了医疗小屋。进屋后,他见四下没有别的兽人,只有昏迷的晨躺在床上,便拉了一把椅子坐在晨旁边。 “嘿,你醒着呢吧,到底怎么回事啊,打个猎怎么会搞成这样?” 晨刚才在速末他们送进屋里的时候还是气若游丝的样子,现在竟然睁开了眼。 晨看了看窗外的方向,叹了一口气。 “唉,别说了,疼死我了,帮我把那杯水递过来。” 拉尔法把水拿了过来。 “嗯,给你,喝吧。” 晨一只手支撑着想坐起来,拉尔法看他十分痛苦和费力,于是想搀扶着他坐起来,被晨一摆手拒绝了。 晨喝完了水,继续说道。 “都怪多奇他们,非要挣那个叫什么?对,‘若日’的拉合鲁的破钱。我为了救他被托牙尾巴甩到了。” 拉尔法一手指着窗外。 “救他,为啥?你可别说你是因为同情心。” 晨又喝了一口水,继续解释道。 “这个也说不好,毕竟都是兽人。再者说了,我听说他是精金水路来的,这么趁钱的大家族,想必那几个跟他一起的拉合鲁应该有他的仆人或者奴隶吧?到时候,动点手段,咱们是不会缺钱的,整个营地不就好了?” 晨心里知道,自己是因为当过奴隶的善良同情心在作祟。 拉尔法点了点头,心里根本不认同这个理由。但拉尔法看了看晨发紫的胸口,还是钦佩他敢于站出来的勇气。 “虽然代价大了点。你肯定没法参加下午的作战了吧?” 晨头都没抬:“你这不是废话。” 晨喝完了水,把杯子随手扔在了地上,闭着眼睛又躺回了床上。 拉尔法快步走过去捡起了瓷杯子,爱惜地捡起来拍了拍上面沾的土。 “别乱扔啊,这都是花钱买的。” 晨闭着眼睛讽刺地说:“啊,是吗?我怎么记得,这是抢的矮人的呀?” 拉尔法摆了摆手, “行了,别管这个了。升起来的烟我看到了,狩猎整个过程说完了,附近的地形呢,你没忘记看吧?” “怎么可能忘记,去和回来的时候我都检查了。首先,附近的两个天然岩洞离营地非常的近,我都在洞口用草丛和石头做了记号,你懂的。之前在洞内装的尖刺和飞箭陷阱也还都在。小路我也看了,上回移植过去的卓根草和龙牙草长势不错。除了咱们没法处理的龙火石,附近没什么别的太多有价值的资源,反而还有一些从来没见过的虫子。如果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再去一次,顺便更认真地检查检查。” “好,好,辛苦了。” 拉尔法看了看窗外,发现没有兽人靠近,继续问道。 “那营地附近的地势呢,会有危险吗?” “还好吧,护城河目前没什么问题,矮人应该在上游还没什么动作。不然水源除了血以外,也不会这么干净。最近格乌每天都在检查教国商队的行进路线,今天的打猎场地离他们的路线很近,隆回已经在托牙附近开始生火造烟了。他们只要绕道,就只能走咱们定好的路线了。” “啊?怎么是咱们自己的兄弟在操作啊,他们出事了咋办?” “没事,我比较相信格乌。隆回那儿剩下了一个拉合鲁。我很了解隆回,一旦出了什么事会威胁到他自己的生命,他会先让别的兽人顶着的。” “银兰多他们这次狩猎表现怎么样?” “我看从营地建立的这一个月以来,经过了至少十几次狩猎。这几个银兰多不太一样,你不是说戈文态度不错吗,他有安定下来的意思吗?” “有啊,戈文的态度就像是银兰多和木灵的杂交一样。没他们原来的那点傲气,我还真不太适应。你放心,戈文我可以保证,他没问题。” “那就好,虽然我不知道你哪来的自信,你要是觉得他和咱们都信仰一个教的话,那这个理由有点牵强。那个叫速末的女银兰多救了我,多奇也比较听我指挥。虽然他间接的导致我受伤,不过怎么也得带个陌生兽人过去,也算是曲线完成目标了。” “那这么看,营地里的银兰多不是挺值得信任的么?” 拉尔法站起了身,接着问。 “没有你,下午作战继续?” “对,你就照咱们之前的预演一样做,该怎么着就怎么着。” 拉尔法摸了摸鼻梁。 “但是我想不损失兽人,做得到吗?” “只要是战争,就会有伤亡。”晨闭上了眼睛,“战争中所有生命都是公平的。” “那行,你继续休息吧。” 拉尔法给晨盖上了被子,倒上了一杯水,转身推开门走出了屋子。从他们凝重的面色和紧皱的眉头来看,他似乎有和晨不同的想法。 此时,正好孤岩和克罗文从休息小屋附近走过。 “中午好啊,拉尔法大哥。” “你干嘛呢,拉尔法。” “我刚看了看晨的状况。”拉尔法指了指医疗屋的门口。 克罗文看了看窗子。 “怎么样,那小子醒了吗?我看他可伤的不轻啊。” “还没,你们赶紧去隆回那边吧,他应该很着急。” 克罗文赶紧答应,孤岩貌似想说什么,但被克罗文推着,两个兽人小跑着回了休息小屋。 拉尔法看着远处升起的黑烟,攥紧了拳,皱了皱眉,转头走向了营地中央最大的屋子。 第二十五章 疑惑 我跟着克罗文来到了休息小屋附近。空气中弥漫着汗味和肉味,组合成了一种很奇怪的味道。昨晚进去的匆忙,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黄色的屋顶上和淡青色的砖壁,其上还有兽人的手绘画作。虽然风格极其的狂野,但还是可以看出画作中的兽人正在屠杀着什么。 这幅画面反而让我很安心。 克罗文走进小屋,从他们的房间拎了一件皮甲出来,在走廊穿了起来。 他一手递过来一个兽头锤,我接过来后看了看这把武器的头部。一个兽人的面孔狰狞地大张着嘴,看起来十分恐怖。下方五根手指头一样的装饰扮演着这把兵器吞口的角色。 我看了看武器握把上的压痕,又看了看锤头上几根已经磨损严重的尖刺。 “你一定用了很久这把武器吧。” 克罗文没抬头,依旧在检查皮甲脖领处的扣带。 “你还真是爱观察啊,孤岩。是啊,从我刚成纪开始用小锤子两纪,到现在用它已经用了四纪了。” 兽人十八纪成为成年兽人,看来克罗文今年已经二十四纪了。 克罗文在抬头扣上皮甲扣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脖子上恐怖的伤疤,微微地往后退了一下。 克罗文注意到了我的反应。 “你说哪天,要是不用这么打打杀杀的就好了。如果每天醒来是孩子的哭喊声,妻子的责怪声和窗外动物的叫声就好了。要不是这狗屁战争,我还在老家吃花拌菜呢。” “你吃素吗?” 克罗文依旧在整理护甲,看起来对这种渎神的行为毫不在意。 “如果真和他们说的一样,我吃一口素就是侮辱战神之名,那兽国就活该这样。” 我看着窗户外的阳光,不是很理解他口中的话语。 “但是我听叶地罗他们的口气和书籍上的记载,现在正应该是打的火热的时候。毕竟,宗教和民族矛盾很尖锐嘛。” “呸,不过是资源分配不均的各种理由罢了。” 克罗文坐在屋内的椅子上,自顾自地摘下了脖子上戴的小黑项链,取出项链装饰夹层中一张泛黄的纸,铺开在手心中。 见克罗文没有让我回避的意思,我便走近看了看。 泛黄的纸张正面满是褶皱,不过仍然能看清是五个兽人的画像。看起来像是一家五口兽人坐在两把椅子上的合家画像,两个老兽人,两个壮年兽人和一个青年兽人。两个女性兽人和青年兽人站立在两个男性兽人旁,最前排站着的青年兽人长得和克罗文很像,只是岁数小了一些,看起来十分的青涩。他的手中还抱着一只小小的动物,尖锐的牙齿和大大的眼睛看起来十分可爱。 克罗文背对着我,忽然开口,语气中满是无奈。 “你说,咱们这些小角色,真的有选择一生的权力吗?” 见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搞得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氛就这么尴尬住了。 不过好在只过了一小会,克罗文就继续讲了下去。 “我一直觉得,战争年代,每一个生命都太过脆弱。我们的一生太短,甚至来不及和爱我们的家人说一声谢谢。” 克罗文又把纸张翻了过来。 我刚想看看,克罗文却直接把纸张叠起来收回了项链中。但那一瞬间,我仍然看到了背面的画像,貌似是一个脸上洋溢着快乐笑容,样子略显稚嫩的年轻女兽人。手中的粉红色花朵艳丽的绽放着,但不如女兽人面孔的一半。 起码我看着是这样的。 克罗文站起身接过来我手中的兽头锤,走向了门口的方向。 “等有机会,再告诉你吧。” 见状,我也走到了和钝斧他们同住的房间,拿起了莱康德给我打造的剑,和克罗文一起走出了休息小屋。 不过路上克罗文在走过食堂的时候特地绕了一下。 我向窗内看了一眼,只有一个厨子打扮的胖兽人在加工着大量的生肉,并没有什么奇怪的。 屋外,格乌、文路和全需已经等待就绪,每个兽人都装备好了自己的甲胄和武器。 克罗文看了看四周。 “他们都去拉尔法那边了?” “是啊,”格乌回答道。“今天的任务应该不只是帮隆回他们把肉弄回来那么简单。” “师傅他们既然没说什么,那咱们照着做就行了。” 我想,文路口中的师傅应该就是莱康德了。 我看了看门口这些年纪相仿的年轻兽人,其中最吸引我注意的还是看上去年纪最小的全需。 我看着眼前这个属于雪翼氏族,比我低两头,面相大约只有十五,六纪的白兽人:“白色的皮肤,我从书上看到你们生活在雪山里。你这年纪,能打吗?” 我拍了拍他的头。 眼前的全需听到了我似乎瞧不起他的年龄,皱了皱眉。一个箭步冲上来踩着我的膝盖,抓住我的肩膀一下就用兽头小刀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脖子上传来的冰凉触感让我见识到了眼前这个矮小兽人的快速与危险。 “可别小看他啊,孤岩。他这种身材和速度,杀三个拉合鲁可比你要快多了。” 格乌话音刚落,我的眼前又出现了几道白色的闪电,我的胳膊也好像触电一样。 克罗文走上前来看了看。 “呦,你也不差啊,孤岩。” 话音刚落,我才发现我的右手紧紧地握着佩剑的剑把,剑的尖端向后指着全需的眉心,中间只有一张纸的距离。 全需收起了锋利的兽头小刀,一跳,落到了地上。全程我手中的剑也不受控制的一直紧跟着全需的头。 我惊诧地用左手攥着我拿剑的右手。其他兽人也是一脸佩服地看着我的行为。 全需看了看我手中的剑,直到我收回剑鞘中,他才缓缓开口。 “警戒心强是好事啊,很强大的兽人,雪翼氏族的全需。” “流浪者孤岩!” 随后他主动伸出了手,我也和他握了手。但我依然看着我的右手,心有余悸。 此时,我注意到站在远处大屋子前的拉尔法似乎在盯着我,眼神凝重。 也许并不是在看我。 克罗文简单地向在场的兽人说了这次任务的具体情况,文路他们在此之前也听说了任务的大致内容。在场的兽人都知道任务仅仅是帮助野外的隆回取得已经死亡的半只托牙肉后,大家都不约而同的对这次任务内容产生了一定的怀疑,但大家还是快速地整理起了背包和剩下的装备。 格乌看了看四周忙碌的其他兽人们。 “我觉得要开战了,”克罗文看向了我,“孤岩你觉得呢?” 我其实并不了解营地大部分兽人对龙辉教国和附近的矮人部落具体是什么态度。不过小部分兽人,比如拉尔法和克罗文他们所反应出来的状态应该是想要和平的。毕竟教国有龙的强大力量加持,而矮人有强大的科技水平和战争机器。分裂的兽国无疑是很难打赢的,而且每个不同的氏族和部落心中都有自己的想法,现在几乎都是各自为战。 我想,可能营地上层考虑到的应该是怕我们这些年轻的兽人害怕吧。 我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没有说出我心中的想法。 “我觉得应该也要开战了吧,毕竟所有的兽人都在忙碌,连戈文他们都动起来了不是吗?” 我们顺着正在说话的克罗文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戈文领头的几个银兰多穿着他们特有的蓝色轻护甲,带着铁爪在他们的休息小屋前,戈文正在对他们做着什么动员集合。 戈文手中的钢爪和在场的银兰多都不一样,更加厚重和锐利。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在我看来尤为的显眼。 “戈文的爪子是咱们的兽人做的吗,文路?” 文路看了看戈文,又看向了我:“咱们目前还是没有这种材料的,看着应该是教国上乘的龙火钢做的。” “戈文他们应该不是交易来的吧?‘本职工作’得来的?” 文路嘴角微微上扬,点了点头。 “我觉得应该是。”格乌回答道。 我们几个兽人收拾好装备,装进背包后,离开营地,走向了浓烟的方向。 我想,正好这一路既能熟悉道路,也能了解一下附近的生态状况,毕竟从叶地罗的书上看到的东西终归是不如实践一下来得真实。 不过我还是想建功立业。名扬天下,威震四海是最好的。 第二十六章 秘密会议 拉尔法看了看远处站在兽人堆中的孤岩,若有所思。 思考片刻后,拉尔法打开门,走进了营地中央最大的屋子。 屋子内部,四周的墙壁上是紫色的布匹遮挡着什么,摘掉后,露出的是用绳子连起来的的紫色魔法石串。下方墙壁上挂着的画布则纹着狂乱的青色花纹。中间,一张青蓝色的石制圆桌映入眼帘,桌上的水晶球散发着诡谲的紫光。桌子的周身围着十把椅子,其中与另外九把小椅子形成对比的是一把高大的椅子。目前大椅子还是空着的状态,摆放的方向正对着屋子门口。 拉尔法看了一圈。 叶地罗这审美,确实有一套。 当拉尔法进来时,戈文、莱康德和星阳都已经入座了。 走进屋关上了大门,拉尔法握住椅子背,四处看了看。 “看起来还少个主角啊。” 话音刚落,星阳坐着的位置对面的大椅子背后,一道紫色的传送门缓缓打开。出来的是一个长得非常像叶地罗的生物,不同的是他的体型较盾岩和蓝海他们更加高大,鼻子如同银兰多一样较为突出。头上的角比重山他们更加长,还形成了两个回弯。上身戴满了各种流光溢彩的装饰品,整体显得珠光宝翠。脸上还戴着一个纹着三个青色圆形和紫色三角形组合图案的眼罩。巨大的兜帽下,别的兽人几乎看不清他的长相。 大叶地罗坐到椅子上,看了看四周。 “晨在哪?” “他受伤了,来不了。” 大叶地罗听到这话,停下了敲椅子扶手的手指,看向了说话的拉尔法。 “怎么回事,开战了吗?” 拉尔法也拉出椅子,坐到了上面,。 “不用着急,就单纯是托牙弄的。打猎的时候难免的,懂吧。我知道,我在按你说的做,我没有提前找教国的麻烦。” 大叶地罗听完,继续敲着椅子扶手,上方的魔法石也微微晃动着。 “所以,你们几个,谁找我,有急事吗?” 星阳看了看拉尔法,又看了回来。 “拉尔法已经组织兽人准备伏击教国的资源车队了,我认为还不是时候。” “怎么回事?” 戈文和大叶地罗同时发出疑惑,但前者则直接站了起来,一脸的惊讶,显然是不知道拉尔法的决定。 大叶地罗看了看莱康德的方向,因为只有他并没有看向拉尔法。 “意思是你知道这件事?” 莱康德点了点头。 “也同意?” 莱康德又点了点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银兰多明明……” 大叶地罗一抬手,示意插嘴的戈文停下打断的行为。 戈文刚站起身,两只手还悬在空中想要斥责拉尔法的决定,见状,只好叹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拉尔法,”大叶地罗抬了抬手,“说说看。” 拉尔法站起身,将角落中柜子抽屉里的一个卷轴拿了出来。他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然后将卷轴铺开放在了桌子上。 “你们看,这是上次抢夺教国车队得到的嚎哭峡谷简略地图。他们还不知道这里有咱们的营地。” 拉尔法手指着地图的中下方,这片位置在现实中本该是嚎哭峡谷兽国营地,但在教国侦查员眼中还是一片山脉。 “从晨和格乌他们的侦查成果来看,矮人已经知道咱们在附近有营地。他们最近的城市,呃,应该说是营地,就是这块地方。” 拉尔法指了指河流上游的一个隘口。 “矮人们已经着手在这里建立营地了。如果这样的话,以后半兽人和教国的商队就过不来了,除非是交钱通过。如果这样的话,咱们就彻底失去物资掌控权和价格的优势了。” 大叶地罗点了点头,但又提出了一个问题:“然后呢?你别告诉我你们几个的食物我的族人供应不过来。” 拉尔法微微摇了摇头。 “倒不是这个问题,星阳和我已经习惯了没有调味品的日子。更重要的是晨最近两环的调查都发现附近的山脉中含有少量的龙火石,而且是粗略调查。如果探明,那肯定是一笔横财。教国应该也是想争夺龙火石和水源。除此之外,山脉中还有一定的熔金石矿脉。我想,这就是矮人想要占领这片隘口的原因。既控制了贸易路线,还能拥有丰富的矿产资源。” 拉尔法想了想,其实只是整个营地除了他们几个剩下的其他兽人都和叶地罗的关系太差了,要不然屋里几个兽人的饮食,加上和面前大叶地罗的关系,吃喝完全不用愁。 莱康德看了看拉尔法手指着的地方。 “那现在矮人他们的进度怎么样了?” “目前水源没有任何问题,证明他们在上游还只是在建立营地的过程中,每天上游流下来的血水表明他们和教国的冲突很激烈。如果这两方任意一方开始开采工程的话,咱们的水源很容易受影响。不如先发制人。” 戈文想了想拉尔法的话。 “龙火石和熔金石确实是好东西,水源和商路也很重要。所以呢,这和你袭击教国的商队有什么关系?” 戈文再次插嘴的这番话显然对于拉尔法把属于他们银兰多的本职工作:“掠夺”,给抢走了,还有些耿耿于怀。 “别急啊,戈文,听我说完。攻击教国的车队,为什么?因为上次掠袭完,戈文你们杀了教国的几个人,他们整个商队的人数都增多了。”拉尔法用手从小比到大,然后继续说道:“矮人的实力咱们是有目共睹的。他们那么团结,引起他们整个国家的仇恨未必是好事。咱们不如用假象让教国军队向矮人营地发起进攻,然后咱们驰援后者,卖个面子,这样以后咱们得到营地这个烫手的战利品,也是一步台阶。” 星阳看了看地图的位置。 “那矮人不同意怎么办?他们应该不会拱手相让吧?” 拉尔法自信满满地一抬手:“不用怕,我最近已经连续两次让晨告诉矮人的商队附近溶洞有咱们设置的陷阱了,矮人非常感谢咱们。而且银兰多他们,尤其是在刃级战士长戈文带领的队伍干的的非常不错。每天袭击教国的商队,每次几乎没有活口,教国肯定生气,对不对?” 讲到这里,戈文冷冷地哼了一声,算是对拉尔法阴阳怪气夸赞自己的回应。 “就要你这个态度,戈文。教国我已经和晨安排格乌他们盯着了,一旦有情况,格乌会第一时间用之前买的烟花告诉咱们,或者是呼叫最近的几个兽人氏族的支援,都是可以的。教国进攻矮人的营地已经持续了两三环,到时候咱们等待战事白热化,坐收渔翁之利。” 拉尔法一手比作一条船,用另一只手推着这只手往前一比划。 “命令皿带领一队兽人,隆回他们几个组成另一队,把烟尘升起来,让教国的攻击远离咱们的营地。支援矮人,打击教国。然后再顺水推舟,给他们点钱把常被教国攻击的营地买下来,这不是两全其美?” 叶地罗听了半天,看着地图想了想。 “那他们要是不同意呢?” “你想啊,咱们掠夺了资源,挑拨了战争,这不就已经赚大发了吗?再说了,矮人现在也是和教国在战争中啊!每天教国的营地运送多少医疗物资我们都让格乌沿路带着望远镜查了。附近的小路晨移植过来那么多的五尾草和龙牙草,矮人不会不知道这些东西对他们有毒有害吧?就算不买下营地,至少把营地附近的采矿权弄下来。怎么样,各位,下午我们就出发。戈文你们负责守好营地,因为教国知道附近有兽人活动,但不知道具体地点,所以可能会派搜查队来营地附近。虽然晨已经布置好了陷阱,但还是需要你们杀掉多余的家伙,而且任务完成就是晚上了,晚上好办事,对吧?” 大叶地罗一手支着脑袋,听到这里。皱了皱眉头。 “咱们观察战场的形势,如果矮人优势,咱们就两边通吃。如果教国优势,咱们就威逼矮人交出营地的使用权。” 众兽人有些疑惑。 “怎么威逼?矮人他们那个倔脾气,真的能同意交出营地?” 说到这里,拉尔法看向了大叶地罗。在场的兽人则看着拉尔法。 “需要一些神的力量。” 大叶地罗面无表情。 “可以,我懂你意思。” 星阳等对方说完,站了起来。 “我总结一下,就是戈文多次袭击教国车队,然后栽赃嫁祸,加剧和矮人的仇恨。趁着两方开战,咱们进攻或者支援矮人。咱们几个一起劫击教国商队,因为晨的原因掠夺医疗资源,包括教国的人类医生。克罗文、孤岩、格乌他们说是支援隆回取得剩下的托牙,实际是用行动故意告诉教国人附近有敌人,让他们的车队远离大路,然后走你设计好的地方。小路上有龙牙草这种对咱们没毒对他们有毒的东西,更能加快教国和矮人的战争进度。如果教国尝试走溶洞回来,追击咱们还能有陷阱防御。任务完成后三拨兽人汇合,一起威逼矮人营地,在合适的时机进攻或者帮助矮人,来让咱们获得营地的归属权,是这个意思吧?” 拉尔法一拍胸脯:“当然不全是为了晨才掠夺,不过整体上你总结的没错。” 星阳继续问道:“那我还是不明白,隆回一个兽人,再加一个兽人去升起浓烟不就得了,还让克罗文他们支援干什么?” 大叶地罗突然开口了。 “你想让他们夹击教国军队是吧,拉尔法?” “不愧是启啊,果然猜出来了。” 星阳此时也发现,原来矮人的营地所在的隘口前后都有大量的重木林,非常适合掩盖形迹发动突然袭击。如果教国发现隆回的那条路上尘土飞扬、浓烟滚滚就会改道。文路和格罗乌尔他们就可以借机从教国他们来的道路穿过去,更快到达教国军队的背后发动突然攻击,和拉尔法一行兽人形成夹击之势,杀光所有教国目标,如果矮人死完,那更是大喜事一件。 “计划的很好,但大概率赶不上变化。” “放心,借这次机会我也想看看营地里这些新兽人随机应变的能力怎么样。” 大叶地罗看了看地图。 “我是持保留意见的,因为计划看起来太脆弱。不过,可以试试。” 拉尔法听完,站了起来。 “怎么样,各位,任务计划应该说明白了吧?他们的营地还在建设阶段应该没带什么重型武器,这是最好的机会了,你们怎么说?” 气氛安静的连屋外克尔洛的叫声都显得刺耳。 过了一会,星阳打破了沉默。 “计划的倒是挺不错的,我加入。” 星阳举起了右手。 “我早就同意了,我觉得值得一试。” 莱康德也举起了手。 启也点了点头。 “我觉得可以,戈文你呢?” 戈文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们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 戈文也举起了手。 “好,那就所有家伙按照拉尔法说的做,没什么事就散了吧。以新兽国为目标,让我们的怒火燃尽一切敌人!” “好!” 大叶地罗看着眼前群情激奋的兽人们,依旧是面无表情。 戈文和星阳走出了门,莱康德冲启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拉尔法看着他们都走出了屋,转过头来看了看低头玩弄胸口的眼球饰品球的启。 “所以呢,你还有什么事吗?” 启问道拉尔法。 “我发现了一个符合您要求的目标。” 启站起身顶开路上的椅子走过来捏住了拉尔法的肩膀,奇怪的是他撞开其他几把椅子的时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发现了吗,他现在在哪,你确定是他吗?” “应该是吧。” 拉尔法慢慢地往后退了两步。 “他在哪?” 启反而掐的更使劲了,甚至拉尔法两个眼睛只能看到启胸前眼睛形状的紫色挂饰在不停地晃动着。 “他已经加入咱们营地了,我救了他。” “失去记忆?” “对,大哥你能不能先把我放开,我要被你掐死了。” 启放开了拉尔法,肩膀皮甲下的皮肤已经被掐红了。 启咳嗽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气息。 “有什么特征?” “爱写东西,已经和叶地罗们打成一片了。没记忆、正义感十足、身手一般般、甚至对很多东西都很好奇这一点也和你一样。但还太过于稚嫩,应该没什么战斗经验。” “他干嘛了?” “在利用地形击杀奇蝎的时候从高空坠落下来尿裤子了。” “嗯……你确定他在营地里是吧,在叶地罗那边?” 拉尔法挠了挠头。 “呃,他在,我让他准备参加下午的作战,没在叶地罗那边。” “你怎么能允许他作战?他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拉尔法往后退了退。 “你别这么着急,我又不能跟你似的一眼就看出来他是不是。我看他身手还凑合,应该不会出问题。而且晨都已经派格乌侦查过无数次了,这次行动整体损失不会太大。” 启低头看着地面,一手托着下巴。 “那也不太行,想办法让他远离战斗吧。现在还不确定我和雷王他们几个能不能和他建立联系,把记忆传输给他。更何况,你别忘了咱们找上一个家伙花了多少纪的时间,虽然他死了不会有很大的影响,但,还是要多多注意。” “好吧,我到时候再安排。” 拉尔法轻轻地推开了启指着自己胸口的手指。 “唉,上次我强行让雷王用了用他的身体。” 拉尔法一拍手掌。 “不会是他揍三个拉合鲁的时候吧?我当时就觉得他动作有点奇怪,而且那个白色的雷电,我看到了。” “当然了,也就咱们几个能看见那雷电,别的兽人又不信仰我。” 拉尔法点了点头。 “难怪他突然那么厉害。那他要是依赖上这股力量怎么办?有乌云,打闪了有怎么办?” “这股力量全靠他自己的意志支配,如果他对前路感到迷茫,我会规劝并指导。如果他沉迷其中无法自拔,我会和他划明界线。至于闪电,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到这里,两个兽人抬头看了看四周墙壁上成串的魔法石,都叹了口气。 “我就是怕还有家伙背叛啊,启。” 启的大手搭上了拉尔法的肩膀。 “我的老朋友,我见过太多抛弃和背叛了。一千六百纪以前我成为了圣神,随后我广收信徒,名满天下。我的追随者大江南北随处可见,那两百纪真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拉尔法低着头。 “然后就不愉快了。” 启听完一砸桌子,桌子却没发出任何声响。 “然后?然后我就惨遭背叛,他背离了我们最初的信念,悔弃了我们三个定下的规则。他不管不顾,把道德的束缚全都抛到脑后!” 说到这里,两个兽人都陷入了沉默。 “算了,不聊这个了,拉尔法。那他现在信仰什么教?” “呃,他是流浪者,啥也不信。” 启听完一砸桌子:“他为什么没有信仰呢!” 这次桌子还是没有发出声音,但启的发出的声音反而很大。 拉尔法没有回答,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原因。随后,启抱着头坐在桌子边的小椅子上思考了一会,站起来转悠了两圈,两手一摊又躺倒在了地上。 “也是,我明白了,难怪是这样。” 启又忽然站了起来,就像是想起了什么,用力的一挥手,开启了另一个传送门。 “我去问问我的族人关于他的具体情况和行为特征。你先安排一下营地里的兽人,让他们注意点教国混球的偷袭和侦查,暂时先把注意力多放在离咱们比较近的教国身上,这种战争时期,营地的安全也是必须保证的。” 拉尔法忽然伸出了手拦住了要进入传送门的启。 “呃,我要改成让他不参与这次行动,这要是引起别的兽人的怀疑,怎么办?” 启低头想了想。 “那就让他别直接参与大型的战斗,在此之后尽量隐蔽营地的踪迹,我还得去别的营地和城市问问。他目前是咱们复仇的最大希望。哦对了,他叫什么?” “孤岩。” 第二十七章 隆回的任务 隆回将收集的一大把木柴扔在了地上,“刷拉”一声震醒了还躺在地上的若日。 “呃,发生什么了?” “你赶紧去附近找一些干的动物粪,然后用这两块石头生火。” 若日揉了揉脑袋,看了看四周。 “为啥我弄啊,托牙怎么样了,我记得我砍死了啊。” 隆回听了这话想发作大骂对方。但骂他的话到了嘴边,想了想若日的精金水路出身和以后的关系,又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如果你不找到引火物,我就没法生火。一会别的更猛的捕食者闻着血腥味过来,咱俩就直接曝尸荒野了,甚至有可能连个尸体都剩不下。” 若日听完这话,慢慢悠悠,极不情愿地站起身,开始翻四周的矮轻木丛。 过了一会,若日看着正在将木柴聚拢摆成一个火堆的隆回,问了一个问题。 “我是不是被那个大红胖子打飞了?” “没有。” “那为什么我的头这么疼?” “因为你不听指挥被托牙打飞了。” 若日抬头想了想。 “不对,你别骗我了,我就是被他打飞了。” “你还是赶紧找引火物吧,少点废话。” “那我得找清楚是谁打飞的我啊?” 隆回抬起头,眯着眼睛看了看若日。 “是,是他打的,你想和他单挑吗?还是叫你那点玩魔法的小伙伴群殴他?我觉得你们几个毛绒家伙可不够他打的。”隆回指了指地上杂乱无章的“烂摊子”。“所以我建议你赶紧收拾!” 若日听闻此言,握了握拳头,只好低下头继续找。 没过多久,若日将引火物放在最下面,用四根干枯的木柴用搭塔的方式一层一层地把枯萎的轻木丛枝干垒高。隆回见状,用背包里的燧石在木柴下尝试了多次,终于打出了两个小火星,火焰也逐渐升腾起来。 “把那边弄成堆的叶子拿过来。” 随着两个兽人不断地轮换着吹气,并在柴堆表面铺上零碎的绿叶,浓烟逐渐升起。 很快,隆回和若日完成了升起烟雾的任务,装备上武器开始守护着地上托牙剩下的半具尸体。 忽然,附近的轻木丛发出了一阵细碎的声响。 隆回将双手剑握紧,两眼的视线经过剑刃直视着声音的方向。 若日刚才捡枯木枝耗费了大量的体力,现在还坐在地上伸着舌头喘粗气。 或许他本来就没什么体力。 “我们为什么身上要长这么多的毛啊,热死我了。” “有其他家伙来了,准备迎敌了。” 听完隆回的话,若日慢慢站了起来,拿起地上的兽头小刀。然而没攥住刀把,刀又掉在了地上,隆回见此景,无奈地往边上靠了靠,让弓着身子捡地上小刀的若日正对着声音的方向。 树枝渐渐被拨开,隆回抬起双手剑向前两步,迅速下劈,然而却是铁与铁碰撞的声音。 眼前,一面巨大的蓝色盾牌挡住了隆回的攻击。 隆回抬头看向盾牌的后方:一个体型健壮,浑身棕色毛发的拉合鲁正用胳膊顶着盾牌。 若日见到来者,直接扔掉了小刀,身子一翻侧躺在地上打起了瞌睡。 拉合鲁将盾牌背回了背后,抻了抻胸口的皮甲扣带,然后空手看着依然没有解除武装的隆回。 隆回收起了武器,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记得你是和他一起来营地的,那一堆拉合鲁里的其中一个。用这么大的盾,你是个盾击士吗?” 对方伸脖子看了看隆回背后的若日,发现没什么异常后,才开口说话。 “是的,允许我做一个简单介绍。我是毅勇,来自精金水路,大家都叫我‘大盾’毅勇。” 两个拉合鲁,一个原始兽人,三个兽人一起在托牙的尸体旁原地休整。 “毅勇是吧,你是怎么过来的?我记得晨每次从营地出来都把沿路的脚印用树枝抹掉了啊。” 毅勇放下了手中正用布擦拭的盾牌。 “我跟着托牙的脚印就过来了,毕竟脚印再怎么掩盖也不可能完全隐藏啊,附近的红土我看还是挺稀松的。” 隆回靠在重木的树干上,望着远处的云彩,又转过头来看了看躺在地上睡觉的若日。后者腰带上华丽的装饰和鞋子上的精雕花纹深深地吸引住了隆回的眼睛。 “啧啧啧,精金水路啊精金水路,一听就是个好地方啊。我一直都想去你们那边发展发展。话说你们为什么会来嚎哭峡谷营地啊?” 若日被这句话吵醒了,坐起身摘下了胸口的金色纹章,看了看,一下子扔到了远处。 “别啊,你这是干啥啊。” 隆回正惊讶,毅勇站起身走过去把纹章捡了回来,一把扔到了若日的胸口上。 隆回疑惑地看着若日:“你这是干什么?” 毅勇也看了看自己胸口的金色纹章,上面刻着一艘巨大的帆船,上面满载着各色的宝石,四周是蓝色的水花。 若日重新戴上了纹章,两手支撑着身子,懒散地躺在地上:“我可不想玩魔法和奥咒那套,我更想尝试一下真正的战斗。” 隆回尴尬地想了一下若日刚才的“精彩表现”。 “那刚才你那套操作也太拉血压了,我看了浑身都快气的血液倒流了。” 若日不再说话,背过身去躺在了地上。 “你呢?”隆回看向毅勇。 毅勇放下了盾牌,站了起来,背对着隆回。 “我只是需要一个表现的机会,让家乡那边的人见识见识。” “这话怎么说?” 毅勇看了看远方。 “我很讨厌魔法。” 隆回一脸的惊愕。 “你?一个拉合鲁,你讨厌魔法,那你更喜欢奥咒吗?” “更讨厌。” 隆回也站起了身走上前来。 “这可太神奇了,你们一族不是都对魔法痴迷的不行吗?” 毅勇把胸口的纹章往地上一扔。 “就是因为所有的同胞痴迷魔法!这不管那不管,地都没族人种了,整个种族的文化都停滞不前。什么都靠和别的种族交易获得,然后交易的时候还只买魔法和奥咒的东西,这合理吗?” “挺符合你们这个种族的特色的。” 毅勇涨红了脸,整个脸上看着红黄相间,甚至嘴附近的胡子和绒毛都跟着立了起来。 “胡说,就是胡说八道!以前拉合鲁和夜灵还不互相认识的时候没有哪个族人那么痴迷魔法!现在每个家伙都拿着个小石头低着头,恨不得走路去哪都低着头!社会是这样运行的吗?” 隆回把双手剑收回了背后。 “话是这么说,我们原始兽人之所以讨厌叶地罗也是因为他们整天玩魔法和奥咒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不过讲回来的话,我们也讨厌种地这种事。” “那就是你们的想法了,我管不着。” 毅勇坐在了一块石头上,喘了口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 “我们的社会中现在每个家伙只盯着手中的魔法石,干什么都天天用那个破玩意儿占卜一下。每个家伙巴不得门都不出,整个社会就像一滩烂泥一样停滞不前。以前你们原始兽人不种地、蔑视工业,甚至以为矮人的那些东西都是歪门邪道,侮辱先祖的东西。就算你们擅长打猎,还不懂得各种调料和菜式,甚至都不如学习。于是我一直都觉得你们就是一群蛮子。现在,我看着家族里那些脑满肠肥,每天都是满嘴‘魔法,奥咒’的家伙,才是真正的文化‘蛮子’。我们城市里几乎一个图书馆都没留下,全都换成了巫师的尖塔和魔法石的储藏室,我对这些烂东西实在是提不起精神。” “所以,你们几个就来到嚎哭峡谷营地了?” 毅勇点了点头:“是啊,我听说这里条件比较艰苦,可以锻炼意志力。我们这些年轻的‘新生代’拉合鲁一直很不喜欢魔法和奥咒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我宁愿信战神教,也不愿意信他们的浮圣教。我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隆回点了点头。 “那你还真是和普通的拉合鲁有区别。” 毅勇顿了顿,接着说道:“讲真,营地里那个大红胖子一看就是个战斗专家,他的背肌我很羡慕。” “也不要算是吧,你在营地看见过他?” 毅勇指了指他来的方向。 “刚才我来的路上也在山腰上看到他们了,他的体型在队伍中非常显眼。” “那倒是。” 隆回扭过头去看着远处,刺眼的阳光下,几颗不知名的植物盛开着妖艳的红色花朵。 “那你是怎么看待自己的家族的?” 毅勇朝着隆回的反方向走了几步。 “没什么好看待的。我知道我现在做的还远远不够,我们几个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改变这些。但我才活了十七纪,都没成年,不可能什么都懂,对吧?与其大谈梦想,不如先和你们学学战斗、生存的技巧,就比如那个战狂氏族的大红胖子,就是个很好的学习对象,不是么?” 隆回听着毅勇说完,回过头来看着已经睡过去的若日,又扭过头来。 “你是怎么知道钝斧是战狂氏族的?” “你不用看他,他不可能告诉我这些,他也不会去关注。” 隆回冲若日的方向撇了撇嘴。 “我觉得也是,但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毅勇一甩手:“拜托,他身上那点纹路谁都看得出来,那不就是战狂之血么,托牙脑袋上的血溅在上面都发光了。还有红色的皮肤,四颗巨大的外翻獠牙,一看就是战狂氏族的啊。” “那你不喜欢同胞的生活方式,也不喜欢精金水路的拉合鲁喽。” “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顶多精金水路的他们更有钱。” 隆回没说什么,低下头咬了咬嘴唇:“精金水路不是最富裕的地方吗,我一直都想去那里发展。” 毅勇摆了摆手。 “早就不是了,我知道的那几个拉合鲁的大家族早就把氏族的发展前途换成魔法和奥咒的施法卷轴以及魔法石了,精金水路也好不到哪去。” 毅勇扭头看了看隆回,后者的脸上有一些失望。 “不过我成功回去的话,肯定可以带你过去。虽然我目前不太想回去。” 隆回听闻这句话马上来了精神。 “那可太好了!我最喜欢钱了……” 忽然,草丛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隆回瞬间掏出了双手剑,毅勇也举起了大盾牌,只有若日还躺在地上睡觉。 毅勇重重地用盾牌在地上猛砸了一下,若日被瞬间吓醒,坐起身茫然地看着四周。 “准备迎敌!” 听到毅勇的这句话,若日赶紧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捡起了兽头小刀站在两个兽人身后。 三个兽人共同目视着轻木丛传来声音的方向。 随着声音的逐渐靠近,隆回和毅勇举着各自的武器冲向了声音的方向,发起了快速地攻击。 在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后,隆回这才看清了来者。 “克罗文,孤岩?你们怎么来了?” 第二十八章 特殊任务 我跟着克罗文离开营地前往狩猎营地,也就是这次任务的目的地。同行的还有“刀匠”文路、黑兽人格乌、雪翼氏族的全需,以及一个刚在我们要离开营地时加入的,自称来自灭龙氏族的暗黄肤色的医疗兽人野火。 我一边用小本子记录着沿途植物的特征,一边问着队里其他兽人是否知道这些植物是什么种类,吃下后有什么反应。除了野火之外的兽人对此都是一脸嫌弃和尴尬的表情。 “这个看着很尖锐的像小刀形状的是什么植物?” 野火接过我手中的植物叶片。 “你说这个啊,这个应该是龙牙草吧。大部分都是晨移植过来的,就是那个灰兽人。龙牙草吃下后对其他种族有毒性,对咱们来说经过简单处理后,是一种药材。” 我将野火口中所谓的“龙牙草”的一小部分茎叶放进了背包里。 我想了想营地里所有我见过的灰兽人的形象,也就只有那一个。 “晨,就是那个受伤的灰兽人吗?” “对啊,他可是营地的智囊啊,你不认识他吗?” “我才刚来不到两天啊。” “也对,你才刚来,我还是听钝斧和拉尔法的谈话知道的。” 我在野火的介绍下认识了营地附近的小部分植物,不过还有一些特殊的种类他也不认识。他表示等晨伤好了,完全可以由晨来告诉我。不但植物的问题可以问晨,就连附近的陷阱也都是在晨主导下建造的,每一条小路、近路和岔路晨都走过。 听完野火的描述,我对晨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看来在兽国尚武的文化中,晨是一颗别样闪亮的星星。不过这一路上我能从其他几个兽人的脸上看出他们对这些东西真的非常不感兴趣,几乎都在埋头赶路,聊的也是一些关于食物、矮人、附近的安全和一会的任务等不痛不痒的话题。 野火很熟悉这附近的路,在他的带领下很快我们就抵达了钝斧他们口中狩猎的“战场”。 “这地上的血也太多了。” 听着全需的吐槽,我看着不远处地上一大片黑红色的印记,附近还有两只背上带刺的四足生物在舔舐着尚未渗入地下的血液。 克罗文拿出兽头锤,用钝的一侧在地上敲了两下。 “滚开!” 克罗文在驱赶两只生物的时候闭着眼睛,而且鼻子也紧缩着。 看着他夸张的表情和微微后撤的步伐,貌似除了我,在场的兽人都没什么反应。毕竟克罗文走在最前面,背对着大家。 两只生物见状,甩了甩嘴边的血,冲格乌和我的方向愤怒地低吼了两声,声音就像铁器在木板上摩擦一样,随后扭头朝反方向悻悻地跑开了。 “这附近的食牙兽是真的多啊。” 格乌刚说完,我又把这条信息记在了小本子上,“食牙兽,背后带刺,向前弯曲的关节和健壮的四足。” “隆回他们在哪呢?还有那个听说伙伴参与任务就擅自离开营地的拉合鲁呢,怎么只看见一地的血啊,不会看见托牙害怕地不敢动,然后被吃了吧?” “哈哈哈哈,拉合鲁会什么呀。” 我没明白他们为什么乐,我反而看到了地上有两道浅浅的痕迹,似乎是拖拽留下的,但很明显又有什么家伙想隐藏这个痕迹。 “你也看到这个了是吧。” 克罗文低下头来,也和我一起看着延伸向前的两道痕迹。 剩下的兽人见状,也都凑了过来。格乌抬头四处看了看,又闻了闻空中的味道,用眼看了看不远处的轻木丛,一晃脑袋,示意我们几个摸上去。 全需瞬间掏出了武器,走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我看着眼前全需矮小的白色身影,又想起了他的年龄,不由得感叹这得是经历了什么才让他还在这种年纪就对战斗这么有经验和兴趣。 格乌一伸手拦住了全需,指了指地上的血液。克罗文则自动走到了队伍的最后方,且头高高的抬向天空。 全需点了点头,快步走到了我的前面。这帮兽人就决定让我这种“顶级战斗大师”来殿后?不过跟在克罗文后边也还好,不是什么坏事。 格乌和文路见全需都做好了准备,也都掏出了各自的武器,慢慢地向轻木丛的方向前进。 但天不遂兽人愿,全需的个头让他不得不注意周围的树枝会划到他的脸,然而这些树木只到我们的腰的位置。我看着全需一边小心弄出声音一边又忍着树枝的剐蹭的样子,心中忽然蹦出了一句话:你越是不想发生的事就越会发生。正当我疑惑这句话我是从哪知道的时候,全需不小心碰到了轻木丛的一根枝干,虽然只是很小的一声,但还是让我们几个暴露了位置。 两个身影一个挥剑,一个举盾跳出树丛向我们发起了攻击,我们后面的几个兽人刚想提醒全需不要发出声音,甚至都没做好战斗准备,还好克罗文眼疾手快一个垫步向前举锤格挡住了对方的攻击。 “全需、文路?你们怎么来了?” 我们后边的几个兽人听到这句话,都长舒了一口气,收起武器围着托牙的尸体坐了下来。 “咳咳咳。” 我举起手用力地挥了挥,面前的浓烟散去了一些,我才勉强看清眼前还有两个拉合鲁,一个棕色毛发的健壮拉合鲁举着大盾,另一个见到我们就扔掉武器躺在了地上,似乎看起来非常的累。 除我以外的几个兽人显然对托牙肉非常感兴趣,毕竟从叶地罗的书上来看,兽人的文化中最喜欢的食物应该就是托牙了。 “我们几个把这玩意儿打下来可真是太难了,你们应该都看到晨的样子了吧?” 隆回说完冲着我们几个拍了拍胸脯,也挨着托牙坐了下来。其他几个兽人见状,也都安静地围着托牙盘腿坐下。随后,隆回用双手剑切下了几条托牙的前胸肉,并在冒烟的碳堆上放了两根绿色的枝条充当架子。克罗文见隆回整理好了肉,也收起了兽头锤,往前走了走,坐在了隆回的身旁看着对方问道:“所以说真正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隆回收起双手剑,看着克罗文一愣。 “什么任务,我不知道啊?” 我听到这个回答,感到很意外。全需和格乌几个兽人刚想拿两块肉吃,听闻这句话也是手头一愣。但我注意到纹路和野火对此却没什么感觉,似乎他们知道这次任务不仅仅是处理托牙尸体这么容易。 “我看这次任务没这么简单,要不然也太怪异了。” 隆回还是一脸懵。 “我没收到什么任务啊,我只被晨告知升烟标记位置,等营地派其他兽人把托牙弄回去啊。晨不是受伤回去修养了么?” 我余光注意到野火的眼神有一些躲闪,文路则是直接闭眼打坐休息。看来他们两个对我们有所隐瞒。 格乌站起身探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 “不会是要攻击什么吧?” 全需拿起一片托牙的肉往嘴里塞。 “管,管他呢,让咱们帮忙,就帮。嗯,这可太好吃了。” 全需擦了擦嘴。 “既然让咱们弄回去,就把托牙弄回去呗。” 克罗文看向了我。 “孤岩,你觉得呢?” 全需、隆回和格乌也看向了我。 看来我需要转移下大家的注意了。 “我看刚才野火大哥四处观察,眼神跳跃,他应该知道一些内幕吧。” 野火一听此言立即略带愠怒地看着我,文路也微微睁开眼睛看了看我,但注意到我反过来看他的目光后,又闭上了眼睛。 没办法,我是真的没什么建设性意见。我现在无依无靠,拉尔法他们给我什么任务我就尽力去完成就好了,任务内容只要不是让我杀叶地罗或者自杀都无所谓。 大家听我说完,目光又转向了野火。 “呃,我其实主要关注的是附近的植物,毕竟孤岩他一个劲地问我。对,主要是这些玩意儿都是晨费了大力气种的,我得负责,呃,负责观察,不对,看,呃,确保他们生长的没问题。” 说到我的时候,野火故意瞪了我一眼,我摊了摊手,表示我也是出于无奈才把大家的目标转移到他身上的。然而野火支支吾吾的,半天也没解释出来。 “你不会以为我们几个是新来的,任务不一定能完成吧?” 全需两眼紧紧地盯着野火,质问道。 “没想到我都来了一个月,整整二十五日了,在你们眼里还是个新兽人。” 我注意到格乌看了看全需的小个子,想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嘴,无奈地摇了摇头。毕竟他也算在营地资历较老的几个兽人的顾虑范围内了。 正当几个兽人想继续责怪野火时,文路忽然站了起来,一手托着耳朵。 “你们听到什么声音没?” 大家顿时安静了下来,侧耳倾听。我看了看地上的微微颤动的小石子,又看向了远方。 克罗文看着不远处的烟尘, “这是,驮牛和战车的声音?” 野火踮起脚尖看了看远处。 “不止啊,听这个频率,还有两脚兽的声音。” “看来拉尔法说的没错啊。” 文路很小声的一句话,让在场除我和野火以外的兽人又生出了不满的情绪。 “文路,我难道像那种手脚不利落的兽人吗?” 文路看着眼前提出疑惑的克罗文。 “不像,但是你来到营地以后还没有杀过一个敌人,甚至打猎都没参加过,不是吗?” 克罗文刚想张嘴说什么,但又没说什么,只能扭头看向别处。 全需刚想张嘴,文路眼神犀利看向前者:“怎么,一个还没成年的小白兽人,会耍两下刀,我们就可以信任你能轻而易举手刃教国的士兵了?” 全需听完这话,转移了目光,但仍紧紧地攥着拳头。 “我说不出拉尔法所料的意思是,师父和拉尔法还有晨他们最近都在观察教国的车队行进路线。这一点你们可以从格乌那里得到证实。” 克罗文几个兽人看向格乌,格乌点了点头。 “这次任务主要是攻击教国的车队。当然,你们也很清楚,营地最近很缺兽人,尤其是身怀绝技的那种。碰巧这次任务又非常需要兽人顶上来,不得不出此下策把你们这种没经验的也拉上来,所以这次任务说是营地的倾巢出动也不为过。你们几个:孤岩,一个新来的流浪者。身手听营地里的评价还凑合,但是你杀过敌人吗,真的敢面对鲜血淋漓的战场吗,不见得吧?克罗文来到营地以后从来都没参加过杀戮的任务,甚至打猎都没参加,原因我也不清楚;全需来的时候就展现出过人的刀技。但毕竟年龄太小,身体也不够强壮;格乌是侦查的好手,这我不否认,但战斗方面则不一定。这次的任务主要是拉尔法和晨制定的,酝酿了半个月十二天,主要涉及到杀戮,敌人的数量预计在二十五个人类以上,包括一名魔法师和五名甚至以上久经沙场的战士,你们能完成吗?” 我们几个较为年轻的兽人听闻此言面面相觑。 文路继续补充:“而且,我们还想在这个任务完成的基础上锦上添花:将教国商队中训练好的几只雷科兽完好无损的带回来,如果没有我和野火的指导以及经验支持,甚至连格乌也需要担任稳住局面的责任和角色。你们应该少一些抱怨,多关注眼前的敌人。” 野火也在此时补上一句:“这次任务完成,必然会让你们每个兽人的印象在拉尔法他们心中改变的,用鲜血的磨炼改变你们在营地的地位吧。” 我想了想,至今我经历的只是打打闹闹,甚至我以前的记忆都不存在。如果真的上战场,我有能力斩杀敌人吗,想到这里,我攥紧了手中的武器。 第二十九章 叶地罗 嚎哭峡谷营地内,叶地罗的小屋中。屋内饲养的克尔洛时不时传来宛转悠扬的歌声,再配合屋内焚烧的香薰,可谓是一副燕舞莺歌的景象。不同于屋外的野生品种,叶地罗他们饲养的这几只毛色更加的艳丽,身上的红色头冠、黄色的翅膀与身体以及蓝色的尾羽完全超过了屋外野生的品种的靓丽程度。且个头和体态也更加的健壮,声音也更高亢。 透过袅袅余香看过去,重山躺在窗边下的摇椅上,悠闲地小口品尝着杯中的热茶;盾岩微微闭着眼,倚靠在客厅的长沙发上,享受着午后的宁静;蓝海一手指着桌上一本摊开的书本,一边坐在椅子上认真教导着年轻的浊水:“一纪三百天,这三百天又各自组成了十个月,而每一个月又由三十天天组成。五天为一环,一日二十四小时。我应该说了好几次了,你也该记住了吧?” 浊水歪着脑袋,两只手托着下巴,呆呆的、出神地看着眼前的书本。 蓝海重重地一合书本。 “我问你话呢。” 浊水一激灵。 “明白,明白,我肯定明白!” “那就好,每一个叶地罗都应该……” 话音未落,桌上的紫色水晶球发出了微弱的光芒。 “老师。” 浊水小声地提醒正在说话的蓝海。 “每一本书!每一个叶地罗都应该做到珍视!” 随着蓝海情绪的高涨,他的两只手也开始在空中不停地比划着。 水晶球的光芒逐渐变亮了。 浊水扯了扯蓝海华丽的上衣衣角。 “老师” “所有的知识,必须得到重视!因为我们如果没了知识,那和死了没有……” 浊水铆足了劲,涨红了脸。 “老师,水晶球亮了!” 重山和盾岩听到这话同时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 浊水指了指桌上的紫色水晶球,水晶球上附着一条长龙雕塑,它的眼睛正闪烁着微微的白光。此时,整个水晶球微微地颤动着,其周身也泛着诡异的淡紫色光芒。 重山和盾岩赶紧三步并作两步,一个跑向了抽屉开始翻找什么,一个跑向了书柜开始找寻书籍。 蓝海一边拿出一块布,一边埋怨:“我的天,你怎么不早说啊,浊水!” 后者嘟着嘴,抱着胳膊,略带愠怒的看着正在擦拭水晶球的蓝海。 重山拉开了一个抽屉,取出了一串编好顺序且写满咒符的魔法石挂在了墙上。盾岩直接一下跳过桌子,跑到对着大门反方向的一排书柜,向最里边走过去,口中还念念有词。不一会,书柜正前方敞开了一个周围闪耀着魔法的暗门。盾岩看着紫色的魔法能量门,先对着自己的手贴上了一个小卷轴。一阵闪光后,盾岩的胳膊也亮起了同颜色的光。他将胳膊伸进暗门后,也取出了一串魔法石,只不过这一串相比于重山拿的更亮,更大。盾岩甩掉胳膊上的卷轴,光芒熄灭,向客厅跑过来。 重山此时已经将另外的两串魔法石挂在了窗边,顺便还把桌子挪到了客厅的中央。盾岩踩着桌子,又从兜里掏出了一张黄色的卷轴。 “刻格拉帮,漂浮!” 盾岩一指手中的一大串魔法石,魔法石闪着光芒应声而起,飘到了空中,围着天花板不停地旋转着。 重山看了看浊水的方向。 “蓝海!” “好了好了。” 重山,盾岩忙活的同时,蓝海和浊水已经把整个入口的门和旁边的窗户都用魔法石封住了。 “看来应该没问题了。” 四个叶地罗共同尊敬地站到了水晶球边上,每个都捏着脖子上戴的项链,上面的紫色挂饰微微泛起了光芒。 不一会,紫色水晶球上的龙形雕塑就像活了过来一样,缓慢地诺动手脚,诡异地开始在空中盘旋。几秒钟后,四道紫色的能量在凭空出现,旋转着,一道能量门随之缓缓打开。 随着叮铃叮铃的声音,华丽的装饰出现,启慢慢地从传送门中走了出来。 “父亲。” 四个叶地罗异口同声。 启一改之前和拉尔法他们的严肃态度,慢悠悠地坐在了刚才蓝海坐的椅子上,但似乎他巨大的体重将整个椅子都压弯了。 他对着几个叶地罗一摆手: “行了,别叫我父亲了,好像多老一样。” 启看了看四周。 “怎么,哪里不对吗?” 启盯着说这话的重山,目光犀利。 “咋,咋了,我说啥了。” 听完这话,启直接站了起来,但他太高,头磕到了天花板上。 “嘶,说了好几次了你们这个门口为什么要比里屋高一截?” 盾岩两手一比划。 “这样比较美观。” 启听完这话,扭过头来看着盾岩。盾岩捂着嘴咳嗽了两声,看向了重山。 启也看向重山继续说。 “重山啊重山,我记得上环我走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有什么关于复仇的发现告诉我,必须告诉我!你怎么做的?” “我……” 启一指重山。 “你什么,还和我顶嘴!你都活了七十纪了,还这么特立独行,总想着不依靠我自己都能做好!别的营地和其中的叶地罗都是紧锣密鼓的筹划着复仇大计,你们还在这焚香,听歌?” 启一边说着,一摆手,香便熄灭了。 “老爹,你消消火。” 蓝海试图安抚生气的启。 “消什么火,蓝海?我说了有发现告诉我,别的营地里的叶地罗都奉命惟谨。你也是,为什么不提醒重山他?” 蓝海尴尬地挠了挠头。 “我们也不敢确定您要找的就是他啊,毕竟观察的还不够。” 启背过手去,低着头,伏着身子走向了书架的方向,用和重山他们不同的尖锐鼻子闻了闻书架上书本的气味。 “没错,刚才拉尔法他们身边也有这种味道。你们就说,连拉尔法和晨都能看出来孤岩就是正确的家伙,咋回事。” 重山向前走了两步。 “他确实是挺爱看书的,而且他很不适应这里的饮食习惯。” 启扭过了头来看着说话的重山。 “他应该不爱吃生的吧?” “何止啊,他连不放盐的托牙肉都吃不下去。” “可恶啊!连晨都受伤了,我现在是真缺好兽人啊!连拉尔法他们都开始倒逼我和炎江索他们谈判了。” 启用力的一砸墙壁。 “我跟那些苦爵厉玩不来,经过一千多纪,我拼尽全力把他送出了这个循环,还是让多鬼佞这混蛋抓住机会了!可恶,可恶啊!” 重山见启很生气,一下抓住了他正在砸墙的巨大的手。 “老大,你先别生气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启坐在了地上,斗篷也微微的颤动了一下。浊水微微歪着头,似乎看到了启眼中带着泪光。 启敏锐地抬头回看了浊水一眼,浊水赶紧低下了头。 “她怎么样了,学的都会了吗,蓝海?” “她天分不是很高,我在努力。” 启听到此话赶紧一抬手。 “什么话,天分又不是决定一切的条件。别忘了你们几个的出身,再想想你们原来的结果。” 启伏着身子走到了浊水的面前,用长长的爪子贴到浊水的下巴上,微微抬起了对方的脸。 浊水颤抖着看着眼前的三只红色的眼睛,似乎有些害怕,启的眼睛就像三个巨大的魔法石一样闪闪发光,但炯炯有神。 “我的孩子,好好努力。也许有一天,我们会由你来拯救。” 浊水听到这话赶紧用双手握住了启尖锐的手指头。 “我,我能吗?” 启听着对方颤抖的声音,嘴角不禁有些颤动。 “等我解决了这一切,就带给你们和平和安宁。” 盾岩走上前来。 “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启走到客厅,挺直了腰板,将两只恐怖的手伸了出来,长长的利爪指向天空。 “既然找到他了,就拼尽全力教给他咱们的知识!我会联系其他所有的叶地罗。这次的任务是最重要的,也是最后的,我们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三个年龄较大的叶地罗一起点了点头。他们刚想要跪在地上,启一挥手,六个紫色的能量盾瞬间从手中飞出顶住了他们的膝盖。 “我说了无数次了,改掉你们这个烂习惯。我拯救你们不是让你们做我的奴隶,我和他们永远不一样。” 重山几个叶地罗共同看着启,而启则凝重地看着窗外天边黄色的闪电。 “整整一千四百纪、一万六千九百个月、四十九万天。我已经和他们斗争了太久。现在,是时候结束这一切了。正义不会自己伸张,我们的复仇即刻开始!” 启大手一挥,水晶球附近悬在空中的长龙落回了桌上,四道能量重新升起,能量门打开,启踏入其中刚要离开,侧过头来看着四个叶地罗。 “虽然我说拼尽全力完成任务,甚至是付出你们的生命,但你们也尽量不要死啊。我要让你们每一个叶地罗都完成复仇,看见真正的和平。拉尔法想得到矮人营地,他这是在逼我和炎江索她们去谈判,所以最近可能会很危险。有什么关于孤岩的发现和你们无法解决的问题马上联系我,记忆和生活习惯方面的尤其重要,知道吗?新一轮复仇马上就要开始了,而这一次……”启一攥拳头,“是咱们离成功最近的一次。” 说完,启走进了能量门。身影消失后,能量门也随之关闭,四道能量也重新回到了长龙的身体,龙也停在了水晶球的上方,慢慢变回了一尊雕塑。 屋里回归安静后,盾岩看着水晶球,感叹道:“天,我爱死他演讲的样子了。” 浊水满脑子都是启的三只眼睛冒着红光,肯定自己的样子。 重山坐回了窗边的摇椅上,忍不住吐槽:“也就那样吧,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他演讲。” 蓝海一边用右手试图掰直启坐弯的椅子腿,一边右手施展魔法放下盾岩悬浮到空中的魔法石。 “我还记得他第一次演讲,我裤子都湿了。” 盾岩、重山和浊水同时看向说话的蓝海。 “怎么了,很热血的好么,我当时才十四纪,正是容易被煽动的时候。” “这就是你尿裤子的理由?” “行了,你们俩。” 重山一摆手。 “也就是说,咱们需要把所有的知识储备一口气全倒进孤岩脑子里?” 重山一指自己的头。 “他真的能接受的过来吗?” “既然老爹都这么说了,咱们就这么做吧。”浊水还没有从刚才的兴奋中缓过来,声音还微微发颤。 “老爹说的没问题,为了报仇雪恨,咱们必须相信他。相信他就等于相信孤岩,你们说对吧。” “没错!” 窗户外,天边的黄色闪电逐渐散去。 第三十章 任务分配 克罗文无聊的将双手背在脑后,看着远方。 “听声音,商队离这边的距离正在缩小,一会他们看到这么浓的烟应该就会后退了。” 文路掏出背后的两把长刀,跃跃欲试。 “做好准备吧,你们既然都心有不服,那就用表现让我们见识见识。” 我也掏出了文路为我打造的单手剑。 野火一伸手,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哎,孤岩!你别打了,来帮我吧。” 我嫌弃地看向了他。 “为什么?” “呃,拉尔法说,不是,我这里比较他们,呃,更需要帮助。” 他的这一番话,我有点摸不到头脑。 “不是要攻击教国的车队吗?你是负责医疗的角色,我又不懂这方面的知识,我怎么帮你?” 野火直接一拽我胳膊:“你甭管了,拉尔法跟我说了,你就得负责帮我。到时候有伤员你就和我一起给他们疗伤就行了。” 我注意到野火说完这话看了一眼文路,对方则微微地点了一下头。 这俩兽人什么意思,把我支开? 格乌他们都掏出了各自的武器,开始商定接下来的计划。文路也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地图,开始给他们几个指示一会的任务方向和行进路线。 野火把我拉到角落里后,在我面前打开了自己的背包铺开在地上,里面都是是各种药材和医疗用品。东西的类别虽然很多,但每样都只有一点。 “唉,现在好的医疗物资太少了,希望这次能多弄回一点来。” “现在咱们的物资成问题吗。” 野火拿起了一小瓶液体。 “何止是物资问题啊,兽国现在忙着和教国开战,医疗物品价格飙升,想从国内买不太可能了。” 野火举起了一个小玻璃瓶子,里面是小半瓶无色液体。 “就这一小瓶烈水,都是整个营地从上环刚走的瘪子商队那花了十雷元买来的。用了还没三天,最后剩下的,还是一半的量!晨那边用完了一半,还等着新的补充消毒呢。” “雷元是什么?” “就是花的钱啊。” 虽然野火掏出了两个亮银色的钱币,我还是有些疑惑。 “那这次任务你们为什么不直接跟我们说出来呢?” 野火两手一摊。 “你别问我啊,这种战略性问题都是拉尔法、星阳和晨他们做决定,格乌、文路和我这种兽人就负责执行,懂吗?执行命令。” 我看着正认真解说任务目标的文路。 “一会等他们过来了,会看到大片的黑烟,教国人类应该就会转移路线了。” 全需指了指地图后边。 “那咱们干什么,后方偷袭?” “不,咱们要抄近路攻击他们。” “近路,这附近还有近路?” 文路看着脸上还带着疑惑的全需,感到此次任务将会十分艰难。 “晨之前一直在考察附近的地形,在你们忙着和托牙腻腻歪歪的时候,我们就发现离这里不远就有一条近路。到时候咱们过去了,再穿过一个天然岩洞,到达两个天然岩洞的出入口附近,正好就可以赶在教国商队之前。” “那我们的作用是什么?” “别急,克罗文。咱们每个兽人都要做到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因为拉尔法和师傅他们要攻击另一个目标营地。” 隆回看了看四周。 “我都来了三个月了,这附近哪有什么营地啊。” 克罗文托着下巴想了想。 “我猜,是矮人营地吧?” 文路抬起了低着看地图的头。 “你怎么知道的?” 野火还在清点医疗用品的数量和类别,我一边看着忙碌的野火,一边侧耳继续听着文路他们的谈话。我也很好奇,克罗文是怎么猜到矮人营地的? 克罗文伸手一指,不远处红色山丘的后方,是一排排暗黄色的矮山。 “你看啊,那些山里不是能开采出那种黄色的石头么,特别烫手的那种,矮墩子自古以来就对那破玩意儿爱不释手啊。” “我以为你们都不懂这方面的知识呢。” 野火和我同时听到这句话顿了一下。 格乌和全需则是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克罗文说的是什么。 全需挠了挠头,看了看地上的地图。 “我,我根本不识字啊。” 文路还是对克罗文表示了肯定:“矮人的营地一般都有大量的武器,所以任务的难度不用我多说。这次不止要同时进攻一个阵营,还要想办法支援矮人,尽量不要同时进攻两个国家。如何在时间上连起来,把咱们这边的所有的兽人都利用起来,把伤亡降到最低,就是拉尔法他们给咱们的任务。” 隆回扭头看了看矮山,又看了回来。 “所以拉尔法他们的意思是咱们攻击教国,他们等待时机支援矮人,然后呢?等他们冲突起来,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说的没错。” 全需扭头看了看正坐在地上看着远方的毅勇和躺着闭眼休息的若日。 “他们前几天刚加入,那他们呢?隆回你刚和他们合作过,怎么样。” 隆回想了想。 “毅勇的话,我看还行,比较靠谱。若日就不谈了,我最起码从他在狩猎中的表现,我就感觉他属于极其不靠谱那种。” “那就让毅勇跟着咱们,让若日帮着野火他们俩打下手。” 文路继续指了指地图矮人营地路口的后方:“这次如果咱们成功打赢了,不但能打开这个隘口的道路。还能获得矿产资源和贸易优势,当然是在矮人同意放弃营地而且愿意转交的条件下,因为长期以来咱们买东西的源头主要是半兽人他们。” “瘪子他们吗?” “对的,所以营地的城堡,矿石和贸易主动权都需要。最起码,咱得先把这场仗打赢了。” 毅勇也拽着懒散的若日走了过来。 “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吗?” 远处商队的烟尘在逐渐靠近,文路见状赶紧加快部署。 “若日你去把木炭扒一扒,继续找一些绿叶子放在火堆上,让浓烟大一些。克罗文、全需、格乌咱们几个准备离开,毅勇你也跟着我们。你刚来,但我听皿说你们这帮拉合鲁里就你训练的比较好,那就够了。” 毅勇抖了抖身子,背后的蓝色大盾相当显眼。他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拍了拍胸脯。 “放心吧,既然我们远道而来投奔你们,不干活我们不就没资格继续呆下去了吗?” “有你这句话就行。” 文路转过头来,一指我们。 “野火你们俩一会弄出点烟尘来,越大越好。然后盯着点剩下的浓烟,烟小一些你们就赶紧过来续上,让若日帮着你们打下手。” 我和野火同时点了点头。 文路大手一挥。 “走吧,给那些教国杂种点教训!” “好!” 看着文路和克罗文他们几个的背影,我心里还是有一些遗憾的,毕竟我觉得我还是有一些战斗技巧的。 对了我刚想起来,那个白色闪电的事我还没解决呢,等回了营地,我得问问重山他们。 第三十一章 拉尔法在准备 “到底是哪个岩洞啊?” 拉尔法拿着一根缠着浸满了油的布匹的木棍,上面燃烧着的明亮火焰和他胸前洞火氏族的亮橙色徽章相映成趣。 身披红色重甲,还背着特大型背包的钝斧有点不耐烦了,不停地摸着光溜溜的头:“大哥,晨怎么说的啊?他不是认识路,然后告诉你该怎么走了吗?” “他说拐角左右左左右,一大一小两岩洞。” 星阳摸了摸四周灰色的岩洞内壁,又前后地看了看:“那这个岩洞到底算大算小?” “早知道让格乌跟着了,下次必须让晨安排。格罗乌尔呢?” 钝斧看了一眼背后。 “不知道啊,格罗不是说他去找个地方方便吗,这是方便到哪去了?” 钝斧一下坐在了地上,将背包放在地上后,一脸的疲惫。 “我说拉尔法啊,我真走不动了。如果再兜圈子咱们可能还没到地方就饿死在这了。我不走了,说啥我也不走了。” 拉尔法晃了晃背包。 “钝斧,你想想,等咱们出了岩洞先吃饱了。你看这一背包的托牙肉,你想想。” 钝斧瞬间精神百倍地站了起身,还跳了两下。 “赶紧赶紧,先给我来两块。只要吃的够,钝斧随便溜,你懂吗?” 拉尔法伸出一只手指头示意钝斧停下:“你等会,咱们得先到地方,让你先吃那还有没有规矩了。” 钝斧一听这话又低下了头,哭丧着脸坐回了地上。 岩洞拐角,一个红色的身影快步跑了过来。 “我回来了,呼,呼,呼,我回来啦!” 黑红色铁甲的格罗乌尔拎着自己的大剑从众兽人的前方跑了过来,兽皮鞋上沾满的灰尘和脸颊两侧细密的汗珠就像是他奋力侦查的丰碑一般闪耀夺目。 “我刚才从左边跑过去看了看,出口不远处正好能看到一个小的岩洞,起码比咱们待的这个小。” 星阳看着大口喘气的格罗乌尔。 “你不是去方便了吗?” “啥,什么玩意儿,谁跟你说的?” “钝斧啊。” “你就当他放屁就行了,他脑子里除了吃饭就是做饭。” 钝斧将头别过去,撇了撇嘴:“切,你懂个蝎子腿你懂。” 拉尔法拍了拍格罗乌尔的肩膀。 “你的意思是你去过左边的路了?那边是正确的路?” 格罗乌尔将大剑收回背后,拍了拍上身的尘土。 “是啊!咱们还等啥啊,动身吧。” “好啊,太好了。”拉尔法很欣喜:“不愧是‘旋风’格罗乌尔啊,名不虚传。动起来吧兄弟们。印文呢,你又不识字?别看全需抢来的那个破地图了,早就该更新了。” 角落里坐在钝斧旁边的白兽人听闻此言,将手中的地图扔在了地上。但星阳眼疾手快捡了起来,拍了拍,收回了腰包里。 印文站起身来拍了拍皮甲上的土。钝斧向他一伸手,印文看似十分的抗拒,但还是伸出一只手,借力一拉,钝斧也懒散地站了起来。 “跑起来跑起来小伙子们,再过一个岩洞咱们就该动手了。既然咱们是第二攻击队伍,就赶紧加快速度!” 莱康德略带尴尬地看着热情战前动员的拉尔法,毕竟快五十纪的他已经不是小伙子的年龄范畴了。 印文低头想了想:“那她们第三队能行吗。” 拉尔法听闻此言陷入了沉思,第三攻击队伍是皿、天玄和艾尔琪带领的队伍,由三个原始兽人和十几个拉合鲁组成,战斗力上除了皿和天玄都十分堪忧,更何况艾尔琪刚来没多久,还是个玩魔法的,属于是“留学生”了。自己特意安排她们打后手,也是因为教国的队伍看到隆回他们布置的黑烟后会放弃对这边的探索欲望,而且他们本来也就是朝着矮人营地来的。在正面的第一队等待教国进攻矮人营地的时机由她们在侧面和文路他们负责的第一队伍汇合,然后支援矮人关隘营地,向教国发起总攻击。 莱康德走到了拉尔法身边。 “行了,别想了,本来就没打算让他们当主要攻击队伍,咱们十二个完成任务就行。到时候文路他们肯定战力也要比皿她们高。” 拉尔法没说话,他知道莱康德是最老派的灭龙氏族的兽人,对女兽人还带着最古老的偏见,认为他们在战斗方面要弱的多。不过拉尔法相信皿敢打敢拼的性格,天玄精进的战斗技巧不差于任何一个男兽人,然而剩下的艾尔琪和刚来营地的那十几个拉合鲁就很难说了。尤其是新来的的拉合鲁,连营地这么简单的布局还能迷路,简直蠢蛋。 “走吧,咱们几个的任务还很重。” 拉尔法心里有点担心,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来,作为嚎哭峡谷营地的老大、建设者和领导者,他必须做出表率作用。 拉尔法看着岩洞的青灰色内壁,陷入了沉思。 多年以来,教国带来的威胁就像一张黑色的大网覆盖在兽国的天空上,哪怕我来到了嚎哭峡谷,情况也没有一点点的改变。对教国的痛恨和报仇的欲望支撑我到了现在,是时候让嫩皮猴和龙族的杂种们见识见识我们的厉害了,哪怕是借用矮墩子的力量,我也在所不惜。 “拉尔法,快跑,别回头。” 一个女兽人痛苦而凄厉的声音在拉尔法的脑中响起。 想到这里,拉尔法加快了脚步,后面的兽人也紧随其后。 一道亮光照在了拉尔法的脸上,他手脚并用爬上了一块很高的岩石。 黄色和红色的矮山相映成趣,不远处的小山半山腰一片狼藉,好像刚刚发生过山体滑坡。矮山群的中央,一座巨大的红山孤峰兀立。山顶,一块尖锐的岩石突兀的朝天竖立着,拉尔法向下看了看,地上的绿色血迹若隐若现。 “他目前是咱们复仇的最大希望,拉尔法。” 想起启的这句话,拉尔法心中感慨万千。 我的日子一直靠复仇支撑着,什么时候我才能完成复仇呢?完成了复仇,我又该何去何从呢? “怎么样,拉尔法,没错吧。” 格罗乌尔以为是自己看走了眼。 “你刚才走的一点都没错,咱们继续前进,目标矮人营地。” 第三十二章 曾经的日子(一) 阳光明媚,微风吹拂。附近的空气中满是花草和泥土的气息。远处的树下,青绿色的草地上行走的正是满身血污,满脸泪痕与血迹的出逃奴隶:晨。 他失魂落魄地漫步着。饥饿和疲劳就像两条毒虫一样慢慢蚕食着晨的意志力。 走了不知多久,他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看了看四周,小心地从腰部的绑带上拿出刚才偷来的肉,一边拌着泥土咀嚼,一边趔趔趄趄的站起身,跑向一片绿色的田野中。 空谷花的种子和香气飘散在空中,如果是别的生物看到这种景象肯定会驻足观赏。但它们淡红色的花瓣在极其虚弱的晨眼中就像是一把把尖锐的飞刀袭来。飞散的种子在饥寒交迫的晨看来就像是四面八方都有役唤氏族的奴隶主在埋伏他。这导致他几乎是半蹲着走过一片毫无威胁的轻木丛,白白耗费了大量的体力。 光着上半身的晨吃完了从垣合谷奴隶营地拿来的唯一一块脏肉,依旧饿的双眼冒金星。昏头昏脑的他甚至将路边一块黄色的石头看成了腐肉。直到他俯下身子,手指传来了坚硬的触感,晨这才知道自己已经出现了严重的幻觉。 他低着头,脚步迷离地走在高度几乎达到一个成年兽人肩膀的绿色高脚木林中。不远处,一片被野兽踩踏的东倒西歪的植物足以证明这附近有一群饥饿的妥耶兽在寻找食物。 然而,在晨的眼中,前方是一片铺着黑色绒毛的道路,看起来温暖而安全。他依旧是一副伸着脖子,低着头晃晃悠悠看着地面的样子向前走着。 过了一会,晨走到了高脚木林的尽头,几个硕大的脚印映入晨的眼帘。然而对于口水横流的晨来说,他的视野中看到的是几块黑色的巨大肉饼。 由于之前就喝下了一整桶的脏水,又吃进了半肚子的尘土,疼痛和饥饿同时蚕食着晨本就所剩无几的精神和意志。这让他径直地向着妥耶兽脚印的方向快速地前进。 晨低着头看着黄土地,两只手僵硬地垂向地面,摆动的幅度很小,但反而脚步很大,整个兽人灰色的身体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般,诡异而恐怖。 晨用身子狼狈地顶开半个兽人高的杂草丛,以浑身各处的小伤口为代价简单地开辟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暂时。幸好,在大片的轻木丛后方是看不到头的深绿色妥耶叶林。繁盛的树林边就是一条清澈的小溪,溪边的黄土地上有不少的妥耶兽趴在地上休息。 晨两眼放光,想瞬间跑到妥耶兽身边直接用嘴咬下一大块生肉。他的脑中满是自己咀嚼着眼前他并不认识的这种生物肥美鲜肉的场景。 一排排的桌子,一排排的凳子。白色的餐盘和金色的餐具不断地涌现。耀眼的阳光下,晨恍惚间看到了自己还小的时候:父亲用一根粗壮的重木、两根韧性十足的轻木加上一条纤细的惶岩藤就捕获了一只雌性的成年妥耶兽,粗糙的重木和轻木树干在父亲的手里变成了让猎物毫无挣脱可能的陷阱。虽然两个兽人被赶来的一只雄性妥耶兽追着跑了一下午,甚至被后者逼的在树上躲了一个晚上,但这依然让晨留下了兴奋而深刻的回忆。 最后,筋疲力尽的妥耶兽愤怒的用头上的三个犄角撞击了几下树木后,喘着粗气,嘴角流着白涎,看着越缠越紧的惶岩藤,无可奈何地哀嚎着逃离了这里。 晨只记得,在巨大的雄性妥耶兽拼命地想拱开陷阱时,父亲一手紧紧抓着枝干,坐在重木粗壮的树干上,让年幼的自己可以安稳地倚靠在父亲温暖的怀抱中。 晨很不喜欢坐在父亲身旁,因为兽人的皮肤本就粗糙不堪,晨的父亲还有着不干净的胡茬。然而父亲每次抱自己总是将胸口的皮甲摘下,将最里边的衣服露出来,让晨的脸可以趴在上面,温暖而踏实,自己则高高的昂着头。每次打猎回来,父亲抱着自己在村子中走过,别的兽人都以为父亲非常为自己的孩子骄傲。 事实也是如此。 晨躺在父亲的怀中,浑身发抖地看着愤怒的妥耶兽。 “爸,咱们这样做真的对吗?” 父亲抚摸着晨的头发。 “孩子,大自然中没有真正的对错。你以后会见到冬天为寻找食物冻僵的大片驮牛,也有受伤的托牙被食牙兽群围攻致死,更会有咱们的同胞同族因为没有猎物而饿死,甚至自相残杀,同族相噬。生活本就是残酷和不公平的。” 晨看着为了想破坏陷阱咬到牙齿崩裂的妥耶兽,害怕的浑身发抖。 “所以,咱们,咱们为了填饱肚子杀死并吃掉他们,是对的吗?” “努力活着没有对错,儿子。” 妥耶兽重新开始撞击父子躲避的重木树的树干,好在这棵重木树龄很大,粗壮的树干完全可以经受住妥耶兽的攻击。 父亲一只手紧紧地抓着一根较细的枝干,一只手抱着晨的后背。晨则四肢都紧紧地缠着父亲。由于太过劳累,晨便在树木的晃动下在父亲的胸怀中逐渐睡去。 第二天,当刺眼的阳光将晨唤醒时,晨只闻到空气中尽是烤肉的香味。他迫不及待的爬起来,却被自己盖着的父亲的衣服所绊倒。 寒冷的早晨,晨吐出一口泥土,刚要放声大哭,却被肉的香味吸引而抬起了头,吃着手指头就懵懂地走向了那里。不远处,父亲穿着单衣用刀子切割着雌性妥耶兽的尸体。遍地的鲜血、父亲一脸的疲惫和上身的几个伤口直到晨长大才明白,自己的生活都是父亲一个兽人不算健壮的臂膀撑起的,更何况他还失去了自己的伴侣。 然而这个时候,晨已经被饥饿冲昏了头脑。他甚至早就已经忘记了眼前的这种生物是什么,叫什么,甚至差点夺走了他们父子两个的生命。 晨只记得肉有些烫,火很温暖。父亲一直抚摸着自己的脑袋,口中还絮絮叨叨着“慢点吃,慢点吃”。 妥耶兽是一种很温顺的动物,但不巧的是,晨碰到的这个兽群群体其中的两只雄性妥耶兽因为交配权的争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晨哪还看得见这些。他径直的朝着两个正在对峙的雄性妥耶兽走去,一瞬间两只妥耶兽目光都盯住了眼前这个脚步迷离的兽人,马上就要发起攻击。 然而晨的脚步并没有停下。 第三十三章 曾经的日子(二) 靠晨最近的妥耶兽两只前蹄不停地摩擦着地面,土粒和烟尘不断的翻滚着,这是它要进攻的信号。本来刚才它在和同胞的战斗中取得了上风,但现在因为晨这个外来者,战斗不得不中断,它自然是满腔的怒火,正好用晨发泄一下。 妥耶兽发出低沉的吼声,随之而来的是猛烈的冲击。 一声闷响,晨虽然意识里尝试去躲避,但奈何身体做不出相当速度的反应。还是被击中了腰部,飞了出去。 晨几个翻滚,直到滚到了小溪中,他才被冰凉的河水激的清醒了过来。愣了几秒钟以后,晨欣喜的笑着,开始大口大口地喝着这清凉的甘泉。 大笑完,晨又开始大哭。刚想脱掉脏兮兮的裤子,却发现另一只通体深绿色,鼻子喘着粗气的黄眼怒兽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致命双打要来了。 晨刚想站起来,低头一看才发现腰部附近的河水并不是清澈的,而是鲜红色的。伴随而来的则是剧烈的疼痛。 晨坐在河里用已经红肿的胳膊肘支撑着,在河床上扒着河底的石头吃力地爬行,妄图躲开妥耶兽的攻击。 妥耶兽的蹄子踏进了河水,飞溅的水滴和怒兽的红眼构成了一幅奇特的画卷,后排年幼的妥耶兽甚至走上前来观看父辈的英勇表现。这样的气氛下,很明显两只雄性只能把晨彻底顶飞才能罢休。 “不,不,有谁在吗?有兽人在吗!” 晨撕心裂肺的吼叫着,声音凄凉而无力,通红的五指在空中舞出了一朵鲜花。 妥耶兽甩了甩头,喘着粗气用晨无力的哀嚎作为冲锋号,准备发起进攻。 说时迟那时快,一根飞箭咻的一声刺入了不远处一只年幼的雌性妥耶兽眼睛内。 只经历了一小会的寂静,小妥耶兽的凄厉尖叫响彻整个妥耶叶林地。 整个妥耶兽群如瘟疫爆发一般混乱不堪。由于宝宝受伤,攻击晨的两只雄性妥耶兽不得不放弃眼前的晨,转过去用身体保护年幼的孩子。 一小会的功夫,又是一支冷箭飞来。这次击中的是一只年幼的雄性妥耶兽,它甚至还趴在它的母亲的肚子下方。冷箭正中它灰白色的面门。 随着一只妥耶兽宝宝的死亡,整个群体再也不能保持冷静,开始向着飞箭的反方向逃窜,沿路上的植物也被踩踏地东倒西歪。 霎时间,晨眼前的危机已经解除了大半。 晨惊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发生的太快了,他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 忽然,身后的杂草丛传来了轻微的声音。 晨慌忙地从河底捡起了一块石头,做了一个准备扔出去的姿势。但他知道腹部的疼痛不可能支持他继续战斗了,他现在不过是虚张声势,但求心安罢了。 慢慢地,草被拨开,一根尖锐的箭架在了拉满的木制长弓上,正对着晨的额头。 晨惊恐万分地看着眼前红色皮肤的兽人。 “你,你是,你是谁?” 满是颤音的晨睁开了眼睛,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面前正在给他疗伤的生物的脖子。 “你要这样我可没办法给你抹药。” 晨赶紧放开了重山的脖子,重山则继续将手中银色小碗里用小石锤碾碎的药草抹在晨的胸口。 晨躺在嚎哭峡谷营地的床上,一只手捂着脑袋,看着窗外。 “所以,他刚才找过你们了?” 重山抬头看了看对方。 “你怎么知道的?” “刚才魔法石亮了。他咋说的,我听拉尔法那意思,有新发现了?” 重山没说话,继续用一根木片往晨的胸口上的伤口处抹药。 “你就慢慢休息吧,拉尔法他们已经准备援助矮人营地了。” “你怎么进来的?别告诉我你是当着营地其他兽人的脸上进来的。” 较为老派的重山并没有听出晨这句话其实是玩笑,他心里觉得这自然是以晨为代表的一批兽人认为叶地罗自始至终都不算是真正的兽人观念的反映。然而他们多年的朋友关系让他想了想,也许晨只是说了个俏皮话,自己没有领会到的俏皮话。 重山扭头看了看后边,晨抬头看过去,是一道淡紫色的能量门。 “所以,你现在都已经可以随意打开能量门了?” 重山摇了摇头。 “就一小会,也就是我和蓝海的极限了。” “唉,这次不知道没有我,他们真的能打下来吗?” 重山微微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你应该知道打不起来吧?” “打不打的起来我不但知道,我还知道有个兽人被妥耶兽追着跑。最后还失血过多晕倒在河里,差点被只有脚踝高的水淹死。” 晨赶紧抬起一只手示意: “哥,行了行了,闭嘴吧。” 窗外是营地兽人忙碌的声音,屋内的两个兽人却经历了经历了短暂的安静,重山也趁这时间快速的给晨上好了药。 “所以,启发现了最新的那个家伙是吗?” 重山没抬头,依旧在收拾着药草散落在地上的渣子。 “合着启还不打算全告诉我呗?” 重山还是没说话,甚至背对着晨的方向。但他胸口的魔法石,微微的泛起了紫色的光茫。 “不是,我都效力了三纪了。虽然是吧,没法跟你这老东西比,但好歹我也是各种出谋划策,各种奇谋妙计频出啊。” 窗户上,重山在晨睡着时就挂上的魔法石也泛起了光芒。 “唉,他总说要学会质疑,我都有点质疑他的战略了。再不反击我都要发毛了,还不如让我指挥呢。” 晨依旧没有闭嘴的打算。 晨一只手支撑着坐了起来,把枕头竖着靠墙,自己依靠着半坐在床上,一只手在空中不停地比划着,冲着墙边收拾东西的重山大谈着自己下一步的战略。 “你喷出的口水如果全放到哈拉沙漠,灰兽人也不至于每年没水喝。” 晨并没有回应重山对自己家乡的讽刺。 “要我说,你们就听我的,直接想办法让矮人交出营地,投毒、栽赃甚至直接进攻我都是可以出谋划策的。我,强大的晨,绝对能提出比启更好的建议。” 随着重山调制的魔法秘药逐渐发挥作用,晨感觉胸口发热,情绪也越来越慷慨激昂。但重山始终没有回头,他知道晨这种外冷内热的兽人一遇到挚友就会打开话匣子,短时间都停不下来。而晨总觉得重山和启都是老古董,不懂得变通,看不起自己这种刚成年没几纪的年轻兽人。 然而重山其实另有想法。 “老家伙,你不觉得我说的很对嘛?” “也许吧,不过你得和他说,和我说没用。” 随着重山话音刚落,在晨的另一边,也就是靠近门的方向,几道紫色的魔法能量无声无息的旋转着,似乎有谁领导着他们,能量慢慢组成了一道诡异的大门。 “其实我觉得咱们的战略可以激进一些。不用像池沼族一样龟龟缩缩的。” “你的意思是启就像池沼族的硬壳族一样?” 能量门中无声地伸出了一只黑手,修长而恐怖。 “可不要乱说啊,我没说他像池沼族那么怂,我只是觉得他的战略太保守了你知道吧。要是让我来的话我会把战略中心放在教国身上,暂时和矮人结盟。” 重山很惊讶,虽然晨是新锐兽人,但是和矮人结盟这种话从一个兽人的嘴里说出口,还是有点破天荒的意思。 “你这个想法要是让营地里别的兽人知道应该会对你破口大骂吧?” “他们懂什么,既然咱们信仰着启,就应该懂得质疑和否定,反抗的精神流淌在咱们的血液当中不是吗?” 重山终于扭过头来,眼前是冲着自己的方向坐在床上侃侃而谈,口若悬河的晨,背后的能量门无声地关闭后,启站在门口的方向淡定地看着晨。 “可你刚才还说启的战略太保守,应该让你代替他。” “我只是说他保守,没说我能替代他,不要偷换概念。” 晨用手夸张地整理了整理头发,宛如微风吹拂一般。 不过是在屋内,还受着伤,不然重山真的想给他一嘴巴。 “不过我的战略也是相当智慧的,应该不在他之下吧,替代他也不是不行。” 启故意看了看重山,后者明白了他的意思,眼睛都没变方向的看着晨,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做呢?我也觉得启的战略太保守了。” 晨听到这里,激动地直接握着床边的木架往前挪动了两下。重山看着他的胸口,还是略微有些担心。但晨也许是在药物的作用下,也可能是情绪激昂,依然是一副骨鲠在喉,不吐不快的样子。就好像这些战略他日思夜想,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倾诉并理解他的家伙一样。 “敢于质疑,我的兄弟。”晨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个样子就好像他比重山脑容量更大一样。“我们都被启教育过要懂得质疑和否定,敢于反抗和斗争。这不代表咱们不能质疑他的想法对吧?不要在一条路上走到黑。” 重山将两手合拢放在胸前,做出了一个倾听者该有的诚挚姿势。 “愿闻其详,继续,继续。” “好!”晨一拍大腿,但不小心扯到了胸部的肌肉,疼得他大口吸气。“疼死了。咳咳,不重要!要我说,就应该先抽派大量兽人在教国和兽国的边境大打骚扰牌,干扰教国的商队和粮队。但不能过分,并且要提高传统方法的速度。最好这件事让银兰多他们去搞。” 重山点了点头,微微地瞄了一眼启,启则轻轻地眨了一下眼。 “还有呢?”重山继续问道。 “还有啊,还有就是我觉得启应该放弃和矮人的所有战争毕竟矮人和咱们离得相当的近啊,边境随便划分一个地方就是争议地区,边境城市到处都是接壤的。虽然我没有启那么多纪的经历,但我觉得矮人有高端技术,性格古怪执拗,不如和他们搞好关系,多卖给他们点交情。然后向西南方前进,着力统一这些小型的聚落,比如通格古长鼻族,啊,什么地底一族啊,对吧?他们不也应该是兽人吗?” “但是他们独立出去了,阿晨。” “那从传统文化上来看,他们应该和咱们是亲戚啊。还有池沼族,他们的领地肥沃丰腴,不掠夺他们实在是太可惜了。” 重山点了点头。 “还有什么,关于启的?” “关于启,我觉得应该把大权交给我。虽然我感觉你在套我话,不过我觉得我的实力完全够啊,哈哈哈。” 晨正因为药的作用,再加上自身的自信和勇气,滔滔不绝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不光他,我听着也还不错啊,阿晨你小子野心挺大的啊。” “那当然。” 晨忽然愣住了,猛地一回头,面前的正是穿着着华贵衣服,正盘腿席地而坐双手放在腿上闭着眼睛打坐的启。 晨赶紧扭过头看向使坏的重山。 “老家伙,你搞什么?你这就没意思了啊!” 重山赶紧转过头去继续调制药品。 “诶诶诶,别看他,看我,阿晨。” 启的大手一下握住晨的脑袋,轻轻地扭向自己这边。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阿晨,我可还没听够呢。” 启的三只红色眼睛摄心勾魂,晨感觉无法隐瞒。 晨伸手挠了挠下巴。 “呃,我觉得,有一说一,我觉得说的都挺对的吧。” 启放开对方,站起身弓着腰在屋里慢悠悠地散步。 “我很欣慰咱们的阵营中有你这样的热血青年兽人,不过你说的也不完全对。” 晨一听,来了兴趣,瞬间胸口也不怎么痛了,直接坐到了床边上。 “哪些地方不对?” 重山也竖起耳朵仔细听着。 “第一,”启竖起一根黑色而纤细的手指,“你说增派大量的兽人,这一点就是不现实的。现在咱们正缺兽人,你说抽派大数量过来,怎么做到?难道靠你这张嘴?或者……”启一手放在重山的肩膀上,一手指着后者。“你的意思是让我的孩子们也去前线打架?他们可是只擅长医疗和后勤的精锐。” 启锐利的目光瞟了一眼晨,晨赶紧转移话题。 “呃呃,我不是这个意思……” 启一抬手打断晨的解释,竖起两根手指继续说。 “第二,你说主动骚扰教国,现在咱们启瀚教内信得过去的银兰多超不过二十个。你让我把他们全集中过来,生怕我不暴露吗?这帮浑身白毛的尖嘴锐爪兽人,难道由你,‘我强大的晨’来带领?” “不用训练新的,其实我带领银兰多也不是不行……” 重山一拍脑门:“你可拉倒吧你。” 启伸出手一挡重山,继续说道。 “还有,你不让银兰多去,咱们现在有多缺兽人?拉合鲁他们满脑子魔法奥咒。咱们这帮兽人,你们体型不行,我的孩子们耐力较差,而且魔法敏感体质的太少了。这种情况下,你去?你这种智慧型的兽人,我不希望你去参与。” 晨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我是智慧型兽人?” 启点了点头。 “最起码我认为你是智慧型的。你的年龄和你的智商不匹配,也许是你的经历带来的吧。” 晨一拍胸脯。 “你说的没错。” “行了,别高兴了,你去参加个打猎都能被打成这德行。你跟我说让你们去执行骚扰任务?” 晨张了张嘴,但却没说什么。 启伸出三根手指,继续对晨的想法提出其中的问题。 “第三,你还说应该和矮人搞好关系,他们那个性格,能和兽人说个‘滚’都是看得起咱们了,你让咱们和他们合作?我看要么是救了他们的国王一命,要么直接给他们送钱,咱们才能有这机会。” 启看了看一脸尴尬的晨。 “你说我的战略太保守,你看看这一屋子的魔法石,如果我被多鬼佞那个混蛋发现了,你们都得被多鬼佞的卡里兰德斯龙骑士挑在枪尖上在教国游街,知道吗?” 启往前两步低头俯视着晨。 “你应该知道吧。” 晨看着启华丽的衣服,语气有些伤感。 “我,我知道。” “如果凭着一腔热血和满口雄心壮志就可以拯救咱们国家中受苦民众的话,那很多低能笑话和传奇故事中的男女主角应该成功几百次了吧?” 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你还记得,要学会质疑和否定,我很欣慰。” 启话锋一转。 “质疑是咱们的文化中最伟大的精神之一。新事物就是在旧事物的基础上建立的,这个过程如果没有质疑也就没有对旧事物的否定。目前兽国的旧秩序,旧思想,都是错误的。如果不去改变,还会有千千万万个你,被抓去做奴隶,这一辈子都看不到和平和安宁。” 启看了看眼前坐在床上,情绪有些低沉的晨,对方的身影不断的幻化,有那么一刻甚至变成了一个个受伤的兽人,其中还包括曾经的自己。 启看了看自己黑色的手,上面写满了黄色的古文字。 “我活了一千五百多纪,经历了太多这种事情。每当你的野心无法匹配你的能力,就是你该做抉择的时候。你应该也想着找回自己在被奴役前失去的家族同胞吧。” 晨一听到这些,身体明显的震动了一下。 “我想,你应该在心底也觉得他们还活着。既然如此,为了他们你也应该好好地活着,最起码,下次我不希望你为了救一只精金水路来的绒毛烂猫伤成这样。” 晨抬起头,看着启的三只大眼睛。 “他们还活着吗,你的眼睛能看到吗?” 启摇了摇头。 “孩子,我如果能看到我肯定会告诉你。重山,蓝海,盾岩,我的孩子们的仇我都还没办法帮他们报。” 听到这话,晨眼中的光芒明显的暗淡了:“我也只是想找回他们,最起码他们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爱的家伙了。” 启坐在地上,一伸大手轻轻地拍了拍晨的肩膀:“照我说的做,现在嚎哭峡谷整个营地军事靠拉尔法和戈文,其他琐事就得莱康德来处理。终有一天,你也会成为这个营地的头目,甚至是我们的领袖。” 晨充满信心地点了点头,并且冲着启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兽国礼。 启摆了摆手,显得对这种礼仪十分的抗拒。 “重山他们不能在明面上处理事物,但是我能带领他们给你们提供最大帮助。” 晨有些惊讶。 “你找到下一个了?” 启面对着眼前的晨,有一些犹豫。 重山忽然站了起来,慢慢走到了启的身边。 “您要是愿意把任务交给他,这个也就告诉他吧,我觉得他能做到保密。” 启低头托着下巴想了想,还是做出了决定。 “我倒不是不信任阿晨,他是经历过绝望的兽人,背叛的感觉他不会陌生。” 启看了看一脸期待的晨。 “是的,阿晨。我确实找到了,就在嚎哭营地里。” 晨忽然不顾疼痛的胸口坐到了床边。 “谁啊,是谁啊?” 启仔细地想了想。 “我听说,是叫孤岩吧。” “啊?他?!” 第三十四章 意料之外 “都到位了吧?” 一排排的教国士兵队列整齐,眼中有铁。 “是!” 教国的车队还算是军容整齐,雷科兽两足快速交替的奔跑声、驮牛的脚蹄声和战车的轮毂声由远及近。教国探索的队伍慢慢地在嚎哭峡谷的黄沙地上前进着。 全需晃了晃手中的两把青蓝色小刀,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格乌手拿着一杆单筒镜,观察着远方教国车队的迹象。 “混乱的队形,没问题。粗劣的装备,没问题。等等,有哪里不对!” 几个兽人纷纷看向了说话的格乌。 格乌趴在地上贴地倾听,随后站起身再次眺望向远处烟尘的方向。 “不对,数量不对!平常我来的时候都是‘踏,踏踏,踏,踏踏’的频率,今天这个频率至少密集了三倍以上,教国的人类数量肯定不对!” 大家都知道整个嚎哭峡谷营地中最擅长侦查的就是格乌,而且主要是在场的兽人除了晨没谁敢说自己懂这方面的知识,所以格乌提出的意见还是非常有分量的。 文路大手向内一挥:“各位,都先过来。” 隆回、全需、格乌、克罗文和毅勇都靠了过来,围成了一圈。 文路看向大家:“你们有什么好的建议吗,说来听听。” “要不就直接干了吧!”全需紧紧地攥了攥两把小刀,身上的白色肌肉紧绷,看着有点等不及。 “怎么说,咱们要不就等他们过来,照常完成任务?”隆回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我觉得应该保持咱们自己的任务目标吧,让咱们升烟咱们就升烟。等教国和矮人开始战斗的时候咱们再攻击,这不就是咱们得命令吗?” 文路对隆回和克罗文的观点点了点头表示肯定。 “不过这还不够。格乌,你赶紧跑去通知师父他们。你很熟悉这附近的地形吧,我们里边只有你最合适了。” 格乌点了点头,赶紧跑向了矮人营地的方向。 全需看着翻山越岭的格乌,轻轻地叹了口气:“要是咱们有那群长毛长角的魔法技术,哪还用跑这么远。” 其他兽人都听到了并没有赞成的意见。毕竟在场的每个兽人的出身文化中都莫名其妙的排斥叶地罗,而且大部分上年纪的兽人都是轻微的种族主义者,甚至红兽人就会瞧不起黄兽人。 然而全需从小因为意外失去了父亲和家族的一部分其他同胞,所以家庭文化对他的影响较小。早年离家,一路从尸体中爬出来的他对本就同为兽人同胞的叶地罗没有什么排斥,哪怕是通格古长鼻族、瓦拉雷尖角族、甚至半兽人都一样。不过从他自身的角度来讲,全需仅仅活了十四纪,根本没见过除原始兽人之外的兽人。 流浪过几纪的克罗文心里也暗暗赞同,但他较为怯懦的性格则没有让他在明面上表示出支持的态度。 文路收回拿在手里的小短剑。 “完全没这个必要,咱们就可以处理的很好了。” 文路说这话是有原因的,他自幼与家庭中的其他兽人分开,在莱康德的指导下长大。莱康德是兽人各部族中最老派的灭龙氏族兽人,兽国哪怕有一天不复存在了,他们这个部族老旧执拗的性格也不会改变。巧的是,莱康德又是部族中年龄较高的老兽人,所以文路在他的影响下自然是不屑于和叶地罗等其他种族展开合作。 然而他不会知道,他的师父现在是启瀚教的中流砥柱,和拉尔法星阳等一众兽人打得火热,而且他们的信仰正好和兽国的主流教派荣耀教派背道而驰。 毅勇看了看众兽人的反应,没说什么。拉合鲁本来是崇高尚武的种族,但自从第二次大型战争以后,拉合鲁和夜灵建立了联系,整个种族沉迷于魔法和奥咒不能自拔,连正常的社会运转都无法维持。毅勇脑中满是曾经的精金水路和繁华的正阳都。自从每个拉合鲁都痴迷于手里的小破石头,部众开会的集会地变成了储存魔法石的砖石屋;平时大家演武操练的虎门堂全部被夜灵巫师居住的高塔取代。武术没落,巫术崛起。 时过境迁,经济强势,军力强盛的拉合鲁们变成了原始兽人最讨厌的样子:类叶地罗。毅勇想到这里,没说什么,但还是长叹了一口气。 毕竟他自己也是因为对魔法不感兴趣才来到的嚎哭峡谷营地。 曾经的拉合鲁外贸发达,内部生产能力强,部众之间情感深厚。自从魔法和奥咒传播开来,每个拉合鲁都选择了成为低头类。无数的文化和商业活动被迫暂停,每天的贸易也变成了对以往储存资源的内耗。矮人趁机侵吞大量土地资源,教国趁虚而入借机贿赂拉合鲁高层,让许多部族中的众多部落选择独立出兽国范围。兽国国家分裂,风雨飘摇,部众民不聊生。 想到这里,毅勇低下头,痛苦不已。 不过这也让毅勇坚定了意志,只有离开温暖而虚伪的正阳都,寻找别的出路,才能拯救自己的血亲部众和部落。 想到这里,毅勇看了看远处两座矮山之间的距离,又大致推算了一下格乌和拉尔法他们之间五座矮山的距离,心里还是赞同全需的观点。不单单是这一件小事,从其他的事情上毅勇也觉得如果能和叶地罗他们共享技术,兽国的生活水平完全可以变得更好,最起码整个拉合鲁部族的生活水平要提高一个档次。 隆回则对此没有什么特殊的反应,似乎联不联系叶地罗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那现在咱们做什么?” 隆回看向文路,希望他做出下一步的指挥。 “回去找孤岩他们,咱们把烟尘弄大一些,然后直接找拉尔法他们汇合对人类发起总攻。” 第三十五章 计划与变化 “所以说,我现在就得看着你整理这一大堆我叫不上名字的医疗物资,而且你一有命令我就得屁颠屁颠的照办?” 我看着眼前整理物件的野火,对自己的现状提出了“一些”抱怨。 “哎呀,行了行了,你说了半天了。这是拉尔法大哥嘱咐我的,我也没办法啊。” “我倒是怀疑你这是有一点报复我刚才转移注意力的私仇在内啊……” 见野火又低头继续整理医疗用品,我捡起地上离着不远的几根长满绿叶的轻木枝条,逐一扔到燃烧的木炭堆上方。自从刚才,我已经收集了十几根满是绿叶的枝干,而那个叫若日的拉合鲁已经躺到现在了,我真的很好奇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我看着认真的野火,不禁抱怨道:“有这功夫,我还不如去跟着重山他们学学魔法和奥咒的使用呢……” “诶,对了,孤岩,这个给你。” 我接过了野火手中一串华丽的紫色项链。 “拉尔法说过,让我把这个给你,叮嘱你记得一直戴着。” 我疑惑地看着眼前深紫色的项链。 “拉尔法这是看上我了?怎么对我净是特殊照顾,还老是送东西,什么意思?” “我也好奇呢,我以为你是兽国高层的儿子来嚎哭峡谷体验战争生活的。” “怎么可能,我都不知道我是哪来的,谁家的。” 我举起项链,细细地打量着上面的紫色水晶。阳光照耀下,水晶中分布着许多细小对称的横纹,成色十分完美。不论从哪个角度看,水晶都散发着淡紫色的光芒。 我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 “话说你真的是流浪者吗,孤岩?” 我迟疑了片刻。 “也许吧,我其实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我连自己是谁都记不太清了,可能是因为什么事故失去记忆了,要不然我也不会自己给自己起名字。拉尔法说没有亲属独自生活在这附近的峡谷之中就应该属于流浪者,我应该就是吧。” 野火放下背包和手里的其他药材,坐在了一块大岩石上。 “那他们很重视你啊,你有没有想过你可能来自于哪里?为什么失去了记忆?没准你是什么大角色啊。” 我摆了摆手。 “管他呢,反正现在我是嚎哭峡谷的无名小卒,做好自己的的本职工作这不就够了吗。” “也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也是一种英雄。”野火抬头想了想,“那你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我目前的目标,你等下,我看看。” 我掏出了小本子,翻开了前几页。 “呃,‘列游僧、文化冲突、头疼、圣神’啊,找到了。我应该先帮助拉尔法和整个营地,然后回报叶地罗的帮助之恩。在这个过程中,顺便,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我顺手从地上捡起之前若日收集的几根枯木枝,扔进燃烧的火堆,待火焰变大后,又扔进了两截长满绿叶的枝干,等浓烟变大后,我又坐回了野火对面的石头上。 我摆弄着脖子上戴着的魔法石。 “这玩意儿戴着根本就不舒服啊,我还得放在衣服里头,这东西太凉了,我就没感觉……” “孤岩,你应该听得到吧。” 我忽然一愣,这个声音听起来就像是来自四面八方一样。顺着声音的大致方向,我看了看背后。 若日躺在一个用轻木枝干和树叶铺成的床上休息,上身的绷带上还渗出着丝丝红色。 我看向正在整理医疗药品的野火。 “你刚才叫我了?” “啊,我没说话。你帮我盯着点火啊,然后弄点烟尘出来,别忘了。” 我捡起刚才克罗文掰下来的一大根轻木叶枝条,拉着它在满是尘土的地上跑步。 “喂,孤岩,你听的到我说话吗,你在干什么啊?”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了看四周,四处都很安静,于是我怀疑地看向了若日的方向。 但回应我的只有轻微的鼾声。 难道若日在用重山他们跟我说过的那个玩意儿跟我交流? 难道若日就是叶地罗他们书里描绘的那些,圣神? 没想到这么懒散而不靠谱的外表下,隐藏的是圣神的灵魂? 糟了,不能再想了,万一被他看穿了,我就麻烦了! “你能不能别想那些没用的破玩意儿了?是我,重山。我在用你脖子上的魔法石跟你交流,明白了吗?” 我将项链摘下来放在手中,脑海里的声音也随之消失了。 我看了看四周,果然彻底安静了。一阵风吹来,项链差点掉下去,我赶紧又将项链戴回了脖子上。 “你要是不带在身上的话,我就没办法和你联系了。” “原来是这样,这可太神奇了!” 野火听闻此言抬起了头。 “什么,你说啥,什么神奇?” 此时我的脑海中,重山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用张大嘴说出声,也不用让他知道魔法石的事。我记得你的小本子上应该记着兽国的文化是啥样的吧?” 我翻开小本子第一页,第三行赫然就是“兽国的奇怪文化隔阂,种族之间冲突严重。” “没事,啥都没,野火。你有啥事叫我就行了,我在看我之前记在小本子上的东西。” “哦,好吧,那就是你的事了。不过别让烟尘小了,任务第一。” 我赶紧手忙脚乱地拿起树枝继续扫地制造烟尘。 “所以呢?你要干嘛,我们现在是在进行心灵交流吗?” “可以这么说,这个东西其实很简单,就是……” 忽然重山那边传来一片寂静。 “怎么没‘声’了。” 过了一会,重山似乎在和谁争执什么。然而在我的脑海中,我只能听到重山自说自话。 “这很难吗?我学会了啊,不是,什么叫我会了还是很难?什么,什么我运气好?你算了吧你。” 我整个兽人处于一脸懵的状态。 “你在和谁说话,重山?还是在和谁心灵交流?” “啊,孤岩,差点忘了你了。你应该还听不到他说话,他对你是很重要的一个角色……” …… 又是一片寂静。 怎么又没“声音”了? “又干嘛啊?行行行,是孤岩对您来说,我真是服了您了,不就是个说辞么。” “呃,你到底想说什么。” 野火抬头看了看这边。 “别只顾着发呆忘了弄烟尘啊,孤岩。” “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赶紧继续手中的任务。 “过一会有可能任务会有些变动,我们会指挥你,你一定要听我们的。” “呃,好吧。你们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吗?似乎你们把我当成免费劳动力了。” “那倒不至于,你就听我们的……您说什么?行,我告诉他。你对我们来说也很重要,但就看你能不能发挥出自身的价值了。” 我越听越乱。 “不是,这个在我的脑海里的‘第三者’是谁,我怎么感觉他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啊?你让他直接跟我说。” 重山的似乎是迟疑了一下。 “你现在应该还没法和他直接交流,等时机到了就可以了,他和营地里的很多兽人都有直接联系。” “我听你的口气,重山。连你都听命于他啊?他是什么角色,奥咒大师?圣神门徒?还是什么异界使者?” “诶诶诶,可别在他面前提什么圣神门徒,他可最讨厌这个了。他不是故意在你面前表现的高高在上的,只是他很关心你的安全。” “那行吧,我现在需要做什么?我只想搞清楚我自己是谁,来自哪里,需要做什么。” 我摸索着手中的项链,总感觉戴着它感觉又累又困。 “哈哈哈,自己是谁这个问题可太难了,他活了这么久都没搞清楚自己是谁,对吧。行行行,我告诉他。你现在不要尝试摘下项链了。” 我赶紧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你怎么知道的?你能看到我想干什么?” “不完全是,我们能看到你脑中的一部分想法,当然只是最浅层次的,不然我什么都看到了的话会对我们双方都很尴尬,不是么。”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这个所谓的‘他’到底是谁啊?还有,为啥我看到那些破知识我就头疼,是不是我天生就不是学习的料啊?” “这个我们也没什么办法,暂时还不能告诉你,这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我知道你现在对被监视有些许的反感。这个我们认为都是正常的,毕竟我们失败了太多次了,孤岩。这次我们必须全力以赴,而你就是我们在这场战争中最重要的制胜关键。” 我有点沾沾自喜。 “那你的意思是我还是个大角色喽?我就觉得我肯定是在山涧中蹦跳的时候磕到脑袋才失去记忆的。放心,只要你们提的要求,我尽量都努力完成。” “你跳过的地方应该不是山涧,这附近没什么水资源,只有营地边上一条河,这都不重要。根据你的性格,你暂时都要戴着这串项链。老大在你体内施放了一种极强连接力的奥咒,我们甚至可以通过这个奥咒看到你眼前所看到的一切,一定要听我们的命令。这可能会消耗你一部分体力,不用紧张。” “好,我尽力而为。” “注意天边黄色的闪电,那些是不好的东西。当它们出现的时候,就证明就有玩意儿盯上咱们了。你就赶紧摘下项链,摘不下来也要保持脑子空白,什么也别想。” 我看了看远处的天空,万里无云。 “现在还好吧,保持脑子空白可太难了,我又不是钝斧。” “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你一定要爱惜到自己的生命,哪怕是贪生怕死也无所谓。一定不能死,记住。” “行行行,我知道了。” 野火忽然站起了身,我也停下了手中的活,看向了野火的方向。 “喂!” 远处,一个黑兽人的身影逐渐变大。 “喂!你们,等会,呼,累死我了,我先喘口气,你们,怎么样了?” 我们四个兽人尝试爬上了最高的小矮山看看远处教国车队的动向,若日表示自己根本就爬不上来,我和野火尝试了几次也都爬的很慢,体格健壮的格乌两下就爬到了一半,又用了几下爬到了山顶,让我们大为惊叹他的攀岩技巧。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格乌。” 格乌放下手中的单筒镜,踩着一根树枝滑了下来。 “不妙,情况很不妙。” 野火将医疗药品装回背包中, “什么意思,又出问题了?” “对的,教国的车队看烟尘大小,保守估计有一百到两百人。大约五到十只驮牛,五到八只雷科兽,至少,都是至少。” “什么?!” 我们其他三个兽人都是一惊,因为这和格乌他们预测的数量相差巨大。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重山用奥咒在我脑海里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那怎么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现在情况非常的不利,拉尔法他们按时间来说已经到第二个岩洞中间了,天玄和皿他们应该还有一段距离。如果他们贸然对教国发起进攻,那么很有可能矮人是最大受益者。” “那现在通知营地增派兽人过来呢?” 格乌摇了摇头。 “没用的,我跑到营地,估计教国正好打到他们脸上。” 我想了想,也许可以用这个项链。 “你别想了,你想让我去通知谁啊,营地这点兽人没谁会愿意搭理我们的,上次那个叫皿的粗鲁东西还因为我想种点菜小题大做呢。” 也是,重山说的没错,兽国的文化里,爱好魔法和奥咒,反对战斗的叶地罗属于是异类。 “格乌,营地里还有谁空闲吗?” 格乌想了想。 “我觉得,应该就剩那些长毛的了吧。” 我摇了摇头。 “那戈文他们呢?” “戈文?他们得负责营地安全啊,教国有镰鸦帮杀手啊,万一他们入侵营地,咱们不但要死兽人,营地里的钱和物资都得没。” 我想了想,如果教国这次这么多人打头阵,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他们想对矮人发起一次强烈进攻呢? “有可能吧,孤岩,我觉得也没准是他们想运送一些贵重物品。” 也有可能,或者是有什么大人物参加战斗,导致平常只有十几个人的护航体量翻了好几倍。 我听完,感觉这两者都有可能。 “格乌,文路说平常有多少人?” “大概二十不到吧,现在应该翻了九到十倍以上。” “你确定吗,不是你听错了,或者看错了。” “保守估计人类数量九倍以上,战车和战兽我听不出来。” 我想了想,应该重山也知道我的想法。 “这样吧,我有办法通知到戈文他们。让戈文他们来支援靠谱吗?” 这时,重山的声音又响起来了。 “你问他干什么?我们很了解戈文的啊。” 我简直是无语。 “你为什么不早说啊!” 格乌疑惑地看了看我。 “我还没说话啊,孤岩,你嚷啥呢?” 糟了,一着急喊出来了。 “没事,我说教国的人数,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野火看向了我, “你能通知到戈文?真的假的,你不会要用魔法吧?” “你别管我用什么了,反正我有办法。” “不是,孤岩,你合着想让我们通知呗?” “重山,你自己说的你们和戈文认识,那你不能通知一下吗?再说了,营地那么安全,拉尔法天天跟我吹营地的地理位置多么多么隐蔽。现在可好,他刚才说教国的那个什么刺客,什么帮,那么容易就找到营地大体得到位置了?还有,拉尔法给我的项链,你能联系到我,合着你们跟拉尔法关系也不错是吧,营地里还有谁你们都买通了啊。” …… 果然重山不说话了。 格乌有些担心,他身上的白色纹身和黑色皮肤在我眼中显得有一些恐怖的美:“孤岩,你确定吗,这可不是儿戏,你乱用魔法,拉尔法他们肯定会怪你的。” 我微微一笑。 “你放心,我了解他,拉尔法不会怪我的。你就直接去找他们就行了,让他们先停止进攻。” 第三十六章 教国的进攻队伍 天空中,一只黑色的克尔洛悠闲地拍着翅膀,唱着歌飞过教国的车队。半晌,一颗小火星朝着黑克尔洛快速飞来,后者躲闪不及,被火星贴近。 不过好在火星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冒烟,克尔洛在空中尝试用尖锐的喙叼了两下,火星依然毫无反应,继续紧贴着羽毛,克尔洛放下心来继续飞行。然而下面却传来一声低沉的咒语。 “浮圣,让我掌控火焰!卡夏,彭卡,爆炸!” 淡黄色的符文在克尔洛身上显现。紧随而来的就是一声巨响,火焰的鲜花在空中绽放,克尔洛的身体也被炸的四分五裂,黑色的羽毛从空中慢慢飘落。 而下方,教国的车队叫好声连连,口哨声不断。 “好啊,好,呜呼!” “强啊,天选大人!” “这爆炸魔法,可太厉害了。” 众人吹捧,看向了车队领头之人。对方正志得意满的骑在一只高大的雷科兽身上,看起来年龄不是很大。他抬头看了看空中的火焰,表情十分满意。随后一抬手收回了空中剩余的一部分火焰魔法,看来是不想浪费魔力。一身华丽的银色护甲,背后的红袍下是一根黄色的长枪。顶戴金盔,一条金龙卧在盔甲的胸口处。肩膀上的龙吞口下是一帘红色的袖带,甚至连他的雷科兽都是一身金甲,鞍的缰绳上镶满了细碎的宝石碎片。 这一人一兽,潇洒恣意地走在教国军队的最前方,看起来十分的阔气。然而整个军队的阵型看起来松松垮垮,每个士兵的精神气也是萎靡不振。 军队的中后方,一个白胡子老头手握蜷缩卷曲的圣林树制成的魔法杖,身穿土黄色与白色相间的法师袍,骑着一只暗红色的雷科兽走上前来:“天选大人,前方烟尘滚滚,我们如何是好?” 天选望着远处矮山群后的浓烟和飞扬的尘土,思考了片刻。 “迪茵,你过来看看吧。” 军队侧方,一名长相秀气,全身赤甲的蓝发女性龙骑士骑着一只体型较小的短面龙从低空中落在了地上。 “天选大人,依我看,咱们不如绕开矮山。浓烟滚滚,我怕有埋伏。” 天选捏了捏腰间的魔力瓶,有点拿不定主意。 “恶兰,你觉得呢?” 恶兰带着笑意看了看烟尘的方向。 “老臣表示赞同。” “好,所有士兵注意!”天选大手一挥:“我们绕开矮山群,转为走大路!骑兵转移到侧翼,保护好炮兵。枪兵团和弓箭手保持原行进位置不变!” “是!” 虽然嘴上说着,但部队阵型变换的很慢。 教国的行进队伍变动后,八头驮牛拉动的两辆铁架车走到了中间。 “恶兰。” “老臣在。” “用魔法隐藏起两辆车。” 老者从白色的袖子中掏出了一根黄色的卷轴,口中念念有词。 “卡和文,听我召唤,隐去身形,快快显灵!” 一道亮蓝色的光点从恶兰发光的袖口飞到了战车的正上方。随即战车隐去了身影,只剩下八头驮牛突兀的走在队伍当中。 “迪茵,咱们一共带了多少人?” “应该是三百人整,大人。” “那咱们拿下矮人营地可是手到擒来了吧,哈哈哈。可惜了啊,恶兰,都没有你出手的机会了。” 恶兰叹了口气:“是啊,大人。老臣特地准备了很多的高阶奥咒给那些侏儒。如果咱们运气好,没准传闻中附近的那个兽人营地可以让我练练手呢。” “好啊,目标定下来了,打下了矮人营地,就放出你的侦查信标魔法,咱们今天连下两城,成果颇丰啊。回去了,帝王肯定会龙颜大悦的,到时候,咱们的队伍就能扩展的更大了。” 天选拔出华贵的佩剑,指向矮人营地的方向。 “士兵们,加快速度!” 第三十七章 嚎哭峡谷的叶地罗们 叶地罗的小屋内,启在客厅来回踱步,看起来心事重重。重山和蓝海忙着布置屋内墙上和天花板的大量魔法石,盾岩一个个抽屉来回翻找着什么,浊水则两手托着下巴坐在窗边看着天空中几只克尔洛飞来飞去。 启三眼发着红光,貌似在看着什么。 “重山,怎么样了啊。” “行了行了,老爹啊,你催了八百遍了。” “加快速度,加快速度。别的营地可都在忙碌着。” 浊水看了看自己的几位老师:手忙脚乱的重山、盾岩和蓝海,只好扭头看向了老师的老师,正在房间里徘徊的启。 “启大师,您不是挥一下手,随便一下就能让魔法石飘起来吗。” 对方抬头想了想。 “我其实不太想浪费我的魔法,这不是有你们在这吗,不用白不用。” “我想见识一下最快速的魔法呀,大师。” 启抬头看了看翘首跂踵的浊水,用手扶了扶兜帽。 “嗯,好吧。” 随后启闭着眼睛冲着屋内的方向伸出了两只大手,屋内魔法的光芒逐渐亮起。随着他的两手慢慢抬起,攥成拳头,魔法石也散发着紫色光芒附着到了墙和天花板上。 “浊水,看看天边怎么样。” “大晴天呀,老师。” “挺好。重山,现在联系他,盾岩、蓝海,你们两个起开。” 盾岩和蓝海搬开了客厅中央的桌子和椅子,浊水则起身把桌上的水晶球用布盖了起来。启直接仰起头,浑身紧绷。冲着天空两手一合十,一道紫色的能量从四面八方聚集在他的两手中。待能量集聚完成,启慢慢将双手冲着坐在客厅中央的重山方向缓缓打开,能量慢慢以流体状环绕在了重山的身旁,他身上戴着的魔法石也慢慢泛起了光芒。 “嗯,传输完成了,联系他。” 重山闭着眼睛,在他的脑海中,他以灵体的形态快速地在空中飞翔着,借着启强大而神速铺开的魔法道路,寻找着孤岩脑海中的思维。 “孤岩,你能听到吗?” …… “没回应啊,老爹。” “怎么回事,他正在忙吗?精神不集中?” “要加大力度吗,老爹?” “我已经在这么做了。” 启汇聚全身的力量,双眼紧紧盯着前方,双手则继续冲着重山合十,能量的汇聚范围也随之变大。 小屋外,聚集了两个看热闹的银兰多,正是执行保护营地和杀死刺探者任务的速末和兰寒。 “怎么,这小屋还有点发光啊?” 速末看了看屋顶,也停下了脚步。 “他们又在捣鼓什么东西啊,奇奇怪怪的。要不,咱们进去看看?” 兰寒伸手轻轻地准备扭动叶地罗小屋的门,眼看启和其他四个叶地罗的秘密就要被曝光。 千钧一发之刻,五根钢爪轻轻地搭上了兰寒的肩膀,后者机警而快速地跳到了一边,抬起双手做好了战斗准备。 “戈文,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去营地外围检查状况了吗?” 戈文向速末也比划了比划,等两个银兰多离开小屋一定距离后,戈文才开口。 “有兽人告诉我应该赶紧去前线支援拉尔法他们,所以我回营地来叫你们。刚好看见你们在这试探什么。好奇是要付出代价的,咱们赶紧走。” 戈文转身走向营地的骨头大门,速末紧跟戈文的脚步离开,兰寒仍留在原地好奇地盯着叶地罗的大门自言自语。 “这种装修浮夸的破门,有什么危险的可能吗?” 兰寒揪下身上的一缕毛发,轻轻扔到了叶地罗小屋的大门上。一声闷响后,淡紫色的咒火围绕着毛发为中心燃烧起来,毛发很快就被火焰吞噬殆尽,只在空中留下了烧焦的味道。 戈文头都没回。 “早就跟你说过了。” 兰寒吓得连连后退,转身跑向戈文的方向。 “等等我,大哥,慢点!” 小屋上方,一只深紫色的眼球看着眼前的一切,待三个银兰多和另外几个同胞汇合,关上大门后几个银兰多一起向着远处的矮山方向快步跑去。 眼球飞到门口,化成几道能量顺着窗缝飞进了门内,回到了客厅中盘坐的启身上。 浊水趴在窗前见证了刚才的一切:“他们已经走了,大师。” “也就是说拉尔法还专门给营地分配了一队银兰多,甚至包括戈文在内来保护你们。他想的还挺周到的,心思是好的。不过,他不会以为我需要被他们保护吧?我怕谁呢?整个营地我都已经用‘监视者’包起来了,一只跳鼠都别想进来。” “厉害呀,老师,改天一定要教给我!” “放心,浊水。你还年轻,有的是学习的机会。” 重山小声地嘟囔着自己的不满:“那还需要这么多魔法石隐藏自己呢……” 启三只眼睛马上看向了重山。 “我亲爱的孩子你说什么?” “没事,啥都没。” “这些魔法石主要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安全,别忘了。” “你都听得见还要问吗,老爹。” “闭嘴,蓝海。” 一旁的盾岩冷不丁的吐槽:“孤岩刚来,重山还假装一副正经的样子想把孤岩压走,装的自己多冷酷一样。结果绷了没几天那个架子就摆不动了。让我们俩偷看人家孤岩的笔记本,最后发现孤岩是魔法敏感体质,还得他亲手给孤岩疗伤,真是白费劲。” 重山闭着眼睛正在等待孤岩的回复,但嘴上依旧不饶盾岩:“老弟,要不是我忙着呢我肯定揍你。” 蓝海也不甘示弱。 “我倒是觉得盾岩说的很对啊,重山。我可是看着你们一幕幕的,你真是这样啊,假正经的。你下巴上的那点胡子不会是头发接上来的吧?” “闭嘴,闭嘴,闭嘴吧,烦死了。孤岩你听到没,孤岩,赶紧给老子说话!” 启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感慨万分:当初多鬼佞把你们几个残害的不得不改头换姓,甚至种族都要改变,如果我不替你们报仇,那还算拯救你们吗?正好,孤岩来了,咱们跟多鬼佞的新仇旧账一起算。 忽然,屋内西北角的魔法石摔了下来,紧接着西北角的一串魔法石都掉落在了地上。 “老师这怎么办?” “浊水你看看窗外,怎么回事。” 浊水站起来看了看。 “老师,是一大片红色的云雾。” “呵呵,炎江索来了。” 浊水歪着头想了想。 “炎江索是谁啊,老师?” “几千年的老朋友了。拉尔法这次一定要打矮人营地的主意就是逼我和炎江索摆明态度。我去看看她,重山你们几个继续。” 盾岩伸手想阻拦:“老爹,你就这样出去,没事吗?” 启冷哼了一声。 “没事,营地里现在除了那个厨子,没别的兽人在。炎江索既然都亲自来了,那附近肯定不会有别的圣神。拉尔法他们已经开始指挥我做这做那了,这次支援矮人营地,如果我不摆明态度,对炎江索我们两方都没好处。不过,我和炎江索是老朋友了,不用进攻,智取即可。我马上回来。” 启一甩衣服,瞬间隐去了身形。 “唉,老爹难道还没明白被背叛是什么感觉吗?” 蓝海将热乎乎的惶岩茶倒在了五个杯子中,递了一杯给说话的盾岩。 “放心吧,他们两个绝对是性格最合得来的圣神了。火焰与轰雷绝对是一边的,最起码炎江索也能保持个不参与的态度。” “希望如此。” 窗边,浊水的双眼中是天空中仍在不断扩散的大片赤云,宛如红色的鲜花不断在云层中绽放着,看起来美丽而危险。 第三十八掌、双神会 嚎哭峡谷营地上方的天空中,大片大片的红色层积云反常的出现在了下午时分,整个营地都被笼罩在一片赤色之中。 拉尔法、钝斧、孤岩、教国天选、迪茵、隘口营地的所有矮人,这附近的每一个生命体都抬头看着天空中这一奇特的景象。 “老头,这是怎么回事啊?” 恶兰摘下满是挂坠的白帽子抬头看了看,又放出了袖子中的两只魔法精灵,魔法精灵很安静,没有做出强烈的反应。 “看来并不是天气魔法,应该只是特殊的天气现象吧,大人。” 天选担忧的看了看天空。 “那咱们最好继续前进,抓紧赶路。我可不想淋湿了我这一身铠甲,让矮子和兽人血来洗刷才最好。” 小岩洞出口处。 格罗乌尔探着头看着洞外的天空。 “胖子,你又把你洗裤衩的水泼天上去了?” “格罗,如果你想打架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保准把你的脸打成天空中的颜色。或者说你现在就是那个颜色,我可以把你打的更“血”一点。” 格罗用手指头挑衅了一下。 “那你得先追上我啊,大胖子。” 拉尔法拉开两个剑拔弩张的红肤战狂氏族兽人。在他看来,这两个兽人毕竟是营地的最高战斗力,发起狂来可能目前一行兽人待的山洞都要坍塌。 然而这种情况在风格刚毅的战狂氏族几乎可以说是家常便饭,两个狂野好战的兽人也并没有真的针锋相对。 远处,山隘口,湖光矮人冈德尔部落铁甲营营地堡垒内部。 “老维,老维!你快来,过来看看!” “一惊一乍的干嘛啊,蓝胡子,你要疯是咋的?” 一个被身黑甲、手握重锤、胡子长到编辫子的矮人走到了营地的围墙边。 仅仅瞥了天空一眼,他手中的锤子就掉落在了地上。 “这,这是火神降临了?” “真是火神的胡子啊!火神,火神!维西西,快把大伙都叫过来,快点!” 熟睡的维西西直接吓得从床上滚了下来。等他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脑袋,戴上了头盔,拿起桌上的啤酒刚喝下一口时,看到天边景象的他,赶紧揉了揉眼睛。确定没有看错的他,手中的啤酒都从杯中洒了一地,啤酒杯也摔落到了高墙下。 “火,火神,火神!” 天空中,大片红色的云彩不断集聚在嚎哭峡谷营地的正上方,更准确的说是叶地罗小屋的正上方。天空本来的颜色都被赤色所遮盖,莱康德饲养的克尔洛都在笼子内东冲西撞。 启化作紫色的能量,重新汇集在叶地罗小屋的上方。他抬头看了看,瞥到了头顶一处云彩最红最烈的地方,正是云层的中心。 启直接摘掉了兜帽,浑身雷电的力量不断涌出。紫色的能量逐渐转化为银白色,电流也不断迸发,直到这股能量将黑色的启整个吞噬。不一会,从中走出的却是一个短发青年,周身都被白色的雷电附着着。银色的头发和眼睛,一袭白衣的他气宇轩昂、英气逼人。天空中的红云也聚集成了一朵巨大的红莲。中心,一个长发飘飘,红发红裙、身材曼妙的女子正坐在花朵中央,闭着眼睛似乎在等待着。 启略带微笑的看了看对方。 “自大自恋狂。” 随后变成一道电光伴着响雷声飞向了天空中。 启穿过了层层的红色云雾,顶着高温飞到了女子的面前。期间自己的能量层多次被红云减弱,启忍不住吐槽。 “真的爱显摆啊。所以说,今天又换了个新面孔?” 女子睁开了眼睛,从红莲云彩上优雅地走了下来,慢慢地飘到了启的正前方。 “你这么多纪以来都是兽人的样子,好久不见了,启。” 两个圣神互相拥抱了一下。 “所以呢,是什么事让火炎圣神炎江索亲临此地呢?” 炎江索摆了摆手。 “少些花言巧语吧,启。我喜欢单刀直入,多鬼佞信徒的军队要进攻我的信徒的营地,你应该知道。” 启看了看隘口的方向。 “我也看到了。” “我作为圣神肯定不能直接干涉。他们现在正在向我的信徒们坚守的隘口营地进攻。如果他们打下来的话,紧接着就是兽人的营地或者我们最近的城市,我可不想我的信徒数量有损失。” 启双手抱在胸前,显得有些不耐烦。 “你想说什么?不如有话直说。” “我亲爱的启为什么对我这么没耐心?这么多年你还没学会圆滑吗?要不然你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种境地呀。” 启的嘴角微微地颤动了一下。 “现在的我可以近距离接触到我的孩子们,你们不能。我拼尽全力让他们摆脱多鬼佞这种畜生的魔爪。叶地罗们的信念坚不可摧,哪怕是牺牲生命也在所不辞。最起码,我可以脚踏实地的踩在大地上,你们做不到吧?” 炎江索捋了捋头发。 “或者说,你是太过于多管闲事?” 启咬了咬嘴唇。 “你们都知道圣神选咱们是为了什么。还真以为这是个好差事?随随便便掌控世间生命,想怎么操纵灵魂和轮回就怎么操纵,我不认同!” 炎江索没说什么,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启本来有些愤怒,但看到了炎江索的态度,也逐渐平静了下来。 “跟你说也是白说,你早就失去感情了,和他们一样。” 炎江索向启贴近,暧昧的亲吻了一下启的獠牙。 “我可没忘记以前的生活。感情虽然丢失了,记忆可没有。” 启轻轻地推开了对方。 “我到现在都没有丧失情感,就因为我是唯一一个敢说话的,他们因为这就对我就排挤甚至陷害?你们都低着头看着地面,对圣神的指点唯唯诺诺!我不同意!我的信徒都和我的孩子们一样,迫害他们就是伤害我!” 启愤怒的变成无数道银色的轰雷,在天空中不停的炸裂,重组。 炎江索慢慢飘着坐回到赤云之上,无趣的看了看自己右手的指甲。 “你还是那么容易愤怒啊,启。” 启重新变回雷电青年的形态,宛如力道闪电落回到了炎江索面前。 后者撩起了头发,看了看四周。 “我看到这附近兽人的数量不少,我不能直接干涉矮人和人类,你应该是可以的。” 启一抬手,打断了对方。 “我知道,你想保持着高高在上的圣神代言者身份,还想利用咱们一千多纪的朋友关系来让我击破多鬼佞对你手下信徒的攻势。这样你既能保住自己的信徒数量,还不用和多鬼佞撕破脸皮,把他的仇恨转移到我身上的同时甚至还可以营造出一副置身事外的山顶姿态,对吗?” “朋友?别那么说呀亲爱的,咱们之间还谈这个转移仇恨干什么,如果有一天他的实力变弱的话,我肯定会和你联手。” 启摇了摇头。 “话语终无意,我要更现实的东西。” 炎江索讥笑的看了看启。 “愿闻其详。” 启旋身指着远处山隘口的矮人营地。 “我要那座营地。” 炎江索忍不住皱了皱眉。 “呼,你这也太贪了,我的启,你这……” “我可以让我的孩子们把这次所有的教国军队全部歼灭,还能让矮人离开。但是矮人必须另寻他所,这片地方是我先发现的,我们先来的!” 启指了指自己的胸脯和脚下的嚎哭峡谷营地。 “所有的好地方都被你们的信徒各种侵占,我的孩子们的利益我必须保住。” 炎江索摆了摆手。 “罢了罢了,给你就是了,反正你们也不会开采熔金石。” 启浑身外溢的能量逐渐在变弱,炎江索注意到了,嘴角有些上扬。 启赶紧继续问。 “你还有别的事吗,你应该确定这附近没别的家伙在听吧。” “唉,你先恢复你自己的身份吧,启。希望对抗多鬼佞的那一天早点到来。” 炎江索又慢悠悠地一摆手,踩着炎云逐渐向启的反方向离去。 但她突然停下,侧头看了看远方的天空。 “以前还没抛弃情感的时候,你应该知道我曾经很爱你吧?” 启也侧着头看着另一边的天空,没有正面回答。 “再见了,小火,我借你吉言。” 对方听到后,嘴角似乎有些微微上扬,就像是回忆起了什么。 直到炎江索的身影向着天空更高处模糊成一个小红点,启的能量才彻底失去了亮光。随后,启变成众多细小而纯净的雷电能量,穿过叶地罗小屋的屋顶重新聚合在了客厅内。 几个叶地罗赶紧凑了上来。 “怎么样,老爹,他说什么。” 启华丽的衣服重新出现在他的身边。顺手戴上兜帽,一瞬间启从闪着雷光的兽人变回了黑色的三眼高大叶地罗形象。 “没说什么有用的。咱们不能进攻矮人营地了,改成支援。” 四个叶地罗异口同声:“什么?!” “这是得到隘口营地最快最安全的方法,炎江索同意咱们的请求的话,拉尔法他们也能暂时放心了。当然,这也是向多鬼佞的一种宣告。” “什么宣告?” “让他准备迎战。”启一攥拳头。“迎接暗影中的复仇。” 第三十九章 以卵击石 “这岩洞七扭八拐的,地上还是各种岩屑,真是难走。” 全需抬起红肿的脚掌,赌气一般的坐在了岩洞一侧的一块大石头上。作为嚎哭峡谷营地内唯二的白兽人之一,十五纪的他浑身的汗珠似乎证明雪翼氏族的兽人并不喜欢嚎哭峡谷时冷时热的天气,不过好在季节已经接近秋天。虽然白天的日照时间内温度很高,但入夜的时候,风的温度已经提醒着在场的兽人需要多加一件衣服御寒了。 我看着光脚走路的全需,莫名的疑惑。 “雪翼氏族兽人一般都在哪里生活啊。” “当然是共已雪山了。” “雪山,你们在雪山上生活,总不可能也光着脚走路吧?” 全需抬起了头,似乎有些不耐烦。 “你忘了外边的大太阳了吗,光脚不是很合理吗?” 我看了看格乌,野火他们脚上的大皮革鞋,又看了看全需脚上细密的茧子,明白了原因。 “那看来你还是挺有意思的,为什么来嚎哭峡谷营地啊,全需。” “家族所迫。” “家族所迫,什么意思?” 全需低了低头,看起来表情有些不自然。 “呃,毕竟雪翼氏族是母系社会啊。我母亲对我的掌控太严格,我想自己出来闯闯。但又不想接受以前兽国的那些条条框框,就来到听说比较远离兽国中心交亭的嚎哭峡谷了。你见过哪个兽人每回见面前还得捶胸口大喊着‘荣耀万岁’互撞胸口的?好像得了什么病一样。”全需的双眼非常澄澈,但他胳膊上的肌肉和对于战斗的技巧总让我认为他已经成年,“后来发生战争,我家族中的成员死伤惨重。当然,这也是我在离开家族之后听说的。” “好吧,希望你的家族成员平平安安。” 全需并没有抬头。 “好,谢谢你。” 没想到兽国的荣耀之礼在他们年轻一代的兽人眼中已经变味了。 同行的几个兽人见我们两个停了下来谈话,也都放下行囊,打算在原地休息休息。 全需摘下背上的刀,似乎是炫耀一般扯掉了上面的布。虽然这一对刀看起来并不大,但在小小的全需看来,也只能背在后背。仅仅打开的一瞬间,大家都感到了空气中的一股寒气。 文路兴奋地往前走了两步,蹲在地上摸着下巴,仔细地观察着面前不长不短的蓝色刀刃。 “这,你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兽人,怎么会有这么好的刀啊?” 全需低着头眯着眼睛,翘着腿,看起来因为这把刀他颇为自豪。 “切,别小看我,我已经用它杀了不下七八个敌人了。” 文路伸手想摸一摸剑柄和剑身,他看了看全需,对方则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文路视如珍宝一般将刀子用两根手指头架着抬到了空中。 文路扭头看了看我, “诶,孤岩,把你胸口那个魔法石拿过来。” “什么,你是怎么看见的?” “废话,你藏在腰带里我也能看见他在发光啊,啥玩意儿还能那么亮啊,荧光矿啊,那肯定是魔法石啊。” 我脸有点发热,因为我记得兽国的文化中是非常讨厌魔法和奥咒的使用的。 文路看我有些犹豫,一伸手就要掏出我别在腰带上的魔法石。我下意识地攥住了他的胳膊,场面一度有些尴尬,其他兽人见到这一幕也都没有表态。 “放心,我和老派的那些兽人不一样,你用不用魔法我不关心,我只关心他能不能帮我们打赢战役。如果有利于战争,那我不介意用那玩意儿。” 在场的兽人听了这话没有什么反应,但我注意到年龄稍长的野火瞟了文路一眼,我暗暗的记下了他的反应,然后松开了文路的手。 文路用闪亮的紫色魔法石的光照着蓝色的刀身,刀身在光下显得鬼魅而锋利。刀柄上还刻着雪翼氏族的徽章:一朵雪花上刻着两道划痕。 文路拿着刀在空中比划了两下,又戳刺,劈砍了两下,还给了全需,又把魔法石递给了我。 “真是一把好刀啊,他有名字吗?” “波,这把刀的名字应该是波。” 我接过文路手中的魔法石,总感觉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文路是什么意思,毕竟因为他我用魔法石这件事已经在全需、克罗文、隆回、毅勇和若日面前暴露了。 “这魔法石成色真好啊,花纹都是一个方向的,没有几条杂色。不错,真不错。” 忽然,毅勇无声的出现在我背后,盯着我胸前的魔法石看。 “哦,你懂这个吗?” “当然,我可是拉合鲁。” 我脑中回想起书上看到的内容:拉合鲁,兽人魔法国度。由于和夜灵建立联系,整个国家的国民都接触到了更高等级的魔法和奥咒。国内对魔法和奥咒的态度也分成了两派。力主扩张和战争的武斗派,偏向于奥咒和贸易的魔法派。最后支持魔法的一方获得优势,整个国家沉浸在对魔法和奥咒的研究之中,因此一度成为魔德兰帝国的附庸。魔法派曾经带领整个拉合鲁部族在战争中取得了巨大优势,甚至借此机会宣布脱离兽国独立,建立了拉合鲁的国家。最起码重山他们屋里书架上的书是这么写的。 “孤岩!孤岩!” 刚戴上项链的一瞬间我的脑子几乎就要被重山巨大的喊叫声轰飞了。 “干什么,这么着急?” “我联系你半天了,你竟然还把魔法石借给别的兽人了,你疯了?” “那咋了,我看他态度还可以啊,应该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还好是文路,他是莱康德的徒弟,要不然是别的我们不太了解的兽人就麻烦了。” “行,文路和莱康德你们也染指了是吧?怎么,嚎哭峡谷是你们叶地罗说了算了?” “行了,休息的差不多了,继续赶路吧。” 文路忽然站了起来,原来,我和重山“思想交流”的时候克罗文拽下两根岩洞内不知名植物的藤蔓,给全需编了一双简单的鞋。 全需在地上走了走,又跑了跑。 “太强了,克罗文大哥,你这手艺真牛啊。” 克罗文挠了挠头。 “嗨,哪啊,你走个一下午应该没事,但是过了一下午估计就崩开了。” “够了,一会把他们杀光就能凯旋了。” “孤岩,你现在先跟着他们,一会和拉尔法他们见面了,别让大家看见,把魔法石递给他,我们有话跟他说。” 我一边跟着大部队,进入了第二个岩洞,一边听着重山的指示。 “什么意思,你跟我说不得了?” “跟你说?我准备告诉所有兽人停止进攻教国,转为支援矮人营地,你这会能告诉大家让他们停下来?” “这有什么难的,我直接张嘴说……” 我刚要张嘴,忽然发现嘴巴张不开了。 “孤岩,这魔法石可是汇集了强大的奥咒能量,你如果管不好你的嘴吧,那就我们来帮你。” “呜呜呜,呜呜。” 克罗文发现了异样,扭头看了看我。 “你说什么呢?呜呜的,饿了?” “唔,哈,终于张开了。呼,这感觉太难受了。” 看来重山解除了对我嘴巴的封锁。 “啥玩意儿,你是不是吃了岩洞内的虫子了。” “没事,咱们加快脚步找到拉尔法他们吧。格乌应该也快过去了不是么。” “教国的人数比你们想象的要多一些。你们一会必须和拉尔法汇合,然后转为支援矮人营地。” “啥意思,你这思维也太跳脱了吧。怎么又改成支援矮人营地了,主要目的不是进攻教国吗?” “出了点特殊状况,计划赶不上变化不是常识吗?再说了,这次教国军队的规模不太正常,如果贸然进攻,很容易造成巨大损失。” “不是,等会,让我理一理。” 啪的一声,我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啊,疼死我了。” “有没有搞错,连平地摔都出来了?” 我没顾上全需的疑问,看了看导致我摔跤的原因。 一只高度接近我脚踝的灰色生物正瞪着一双大眼看着我。 就是这玩意儿? “孤岩,别告诉我你是被跳鼠绊倒的。” “行了行了。”我推开隆回,“赶紧走吧,赶路要紧。” 我扭头看向摔倒的地方,那只淡灰色的跳鼠还在原地盯着我,两眼闪着幽蓝色的光,浑身透出一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或许是他的个头,或许是他长度超过身体的尾巴。 “行了,别想了,现在赶紧跟上大部队,一会遇见拉尔法,趁别的兽人不注意把魔法石递给他,他就会明白的。” 第四十章 教国的休整 “还没到吗,恶兰。” 天选看着自己座下吐着舌头的雷科兽。 “快到了,天选大人。” “这次如果能成功拿下隘口,到时候咱们没准可以借着这次战功,跟帝王请求再拨个几千人过来。” 迪茵在一旁听着,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几千人应该不太现实了,大人。” “怎么不现实!这个隘口拿下来了,以后兽国和附近的矮人都要疯狂的进攻,我这龙爪牌总得发挥点作用吧?你见过龙爪牌带着不到三百人吗?” 恶兰贪婪的看着天选手中的龙爪牌,作为能够领军作战的凭证,他一般只出现在教国极其有军政权力的人手中,现在却出现在了一个刚刚成年的孩子手中。这对于无法领军打仗的法师恶兰来说,引来的自然是无尽的嫉妒。 “不能着急啊,大人。您现在可是兴龙城的天选,代表着教国所有龙骑兵们的意志。” 天选听了,忍不住直摇头。 “恶兰,你扭头看看,队伍里除了迪茵骑的那头短面龙,哪还有一只像样的龙?我还骑着个雷科兽呢。这玩意儿,我以前看都看不上一眼,乡下的东西,脏死了。” “别着急啊,老臣不也是骑着一只吗,我这只,还小点呢。” 两只雷科兽很聪明,似乎是听懂了,它们喘着粗气甩了甩脖子表示抗议。但两人随后拽紧了手中的缰绳,雷科兽嘴巴上的这些东西紧紧的束缚住了它们的自由和意志。 天选看着劳累的众人,又看了看附近一处深处的岩壁。 “行,就在这附近的岩壁下面休息下吧。” 整个教国队伍逐渐慢下了脚步。迪茵和她的短面龙也从空中落到了地上,与天选和恶兰不同,迪茵爱惜地摸了摸自己骑着的短面龙的脖子?为了让他凉快一些,迪茵在附近没有找到水,就扯下了两片重木的叶子,盖在了龙的头上。 教国士兵吃着随身带的干粮,天选则命人打开两辆战车的其中一辆,由于隐形魔法的存在,士兵就好像在空中打开了一扇门,不停地向外搬着东西。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搭起了一个巨大的台子,之后又从战车中搬出了华丽的桌布和椅子。装点好这一切之后,士兵们又手忙脚乱的搭起了一顶巨大的遮阳棚,看着他们其中一部分人对于组装桌子椅子的熟练程度,像极了专业的工人。恶兰和天选入座后,招呼迪茵过来。迪茵似乎有些抗拒,但她的短面龙用头顶了顶她,她才慢慢地走了过去。 “恶兰,弄过来吧?” “好。” 恶兰掏出袖子中的两只魔法精灵扔到了地上,两只精灵一红一蓝,站起来都很困难,表情看起来十分的疲惫。 恶兰握紧拳头,两道无形的锁链似乎连接着精灵的脖颈。收紧之后,由纯净的元素能量组成的精灵满脸痛苦,身形逐渐变高,达到旁边放哨站岗的教国士兵一半的身高时,从车内端出了成箱的食材。 “快点,别让我们等烦了。” 说完,恶兰晃了晃袖口,上面篆刻着的咒符发着光,两只魔法精灵看到后,悻悻地用自己的力量开始为教国的天选、魔法师和龙骑士准备战前休息的美味佳肴:蓝色的精灵用自身的力量创造水源,清洗蔬菜水果,并为三人桌上的杯子中蓄满了水;红色的精灵在锅底下的灶台创造出火焰,恶兰用魔法将茶叶悬浮着置入三人的杯中,精灵又用手部的能量加热,方便他们喝上热茶。 恶兰和天选有说有笑的讨论着一会的战事究竟会在一小时还是一个半小时内结束。迪茵注意到的反而是蹲在岩壁内侧乘凉,吃着“汗水拌面包”的教国士兵。 迪茵眼前的景象逐渐变成了一个小村庄,破败的小屋内,奶奶倒在床上,一只苍白的手耷拉在床边。地上是煮熟后干瘪发硬,吃了一半的树根,而母亲和父亲在门口有气无力地吵着究竟该不该送孩子去当地的兵营换取一袋粮食。一个蓝色短发的小女孩坐在屋内的床上,轻轻抚摸着奶奶的面庞,然而回应她的只有两名年轻女士兵的各种问题,以及父母羞愧的眼神。 杯子摔碎的声音将迪茵拉回了现实。 “可恶啊,你们都已经被训练了三个月了!这都不会吗?” 恶兰左手握着内部空空如也的茶杯,蓝色精灵不知道是劳累过度还是魔力爆发的原因,在给恶兰沏茶时不小心将水量放的太大,导致一部分水洒在了地上。 “卡!要不是我眼疾手快,我这价值几千新币的衣服就被你毁了。” 精灵害怕的浑身发抖,恶兰逐渐收紧魔法锁链,将蓝色的魔法精灵收回了袖子中。红色精灵看到这一幕,加快了烧饭的力量,火焰也随之变大。 “对,好好地给我干,文,你要是出错了也和他一样。” 恶兰教训完,气冲冲地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摔,拄着自己的魔法杖看着劳累的教国士兵。 “别生气了,老头,毕竟是你创造的东西,还得你自己调教啊。来,尝尝这块驮牛排,文这不是烤的还可以吗。” 恶兰看着没什么心情,对眼前的天选的尊重态度也只是因为对方是教国的“天选大人”。 恶兰看了看四周的地形,心中生出了一个阴毒的计划。 但现在还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怎么可能实施呢,矮人营地看来只有正面和背面两个出口,要想快速发起总攻只能对一侧进攻,看来支开天选这条方案还得看敌人做出什么样的应对。 恶兰看了看大快朵颐烤驮牛排的天选,心中一阵鄙夷。又看向了双手捧着茶杯发呆的迪茵。 一脑袋蓝毛,长的还是挺漂亮的,如果给我当仆人的话我或许会无视她卑贱的出身。不过她能当上龙骑士我是没想到过的,有几个脏小能真正到城里混出一副人样的呢?她的威胁性应该比较小,只要一会别看到我做的,你就能活命,小姑娘。 迪茵看着不远处炎热的马上就要脱下盔甲的教国士兵,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敌人就在不远处,脱下盔甲又是大忌。 迪茵捡起一块小石头,趁天选大吃特吃,恶兰站起身远望矮人营地的功夫砸了一下自己的龙。 龙瞬间反应过来,澄澈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迪茵。 迪茵摆了摆手,用手语说。 “小龙,扇动翅膀。” 然后指了指教国的三百名士兵。 龙心领神会,慢步走到教国士兵的身旁,用翅膀扇起阵阵微风。士兵们都很高兴,纷纷用手抚摸着龙的鳞片,龙也高兴地用头顶了顶士兵们作为回应。 迪茵面带微笑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然而仅仅笑了几秒钟她便笑不出来了,因为她明白一会和矮人的战争中这些士兵很难能全部回家。 想到这里,迪茵看了看矮人营地的方向,轻轻地叹了口气。 第四十一章 兽国停下脚步 “行,我知道了。你赶紧喝口水歇一会儿,今天可真是辛苦你了,兄弟。” 拉尔法从背包里递过来一个大大的水袋,格乌接过后拧掉盖子,宛如贪婪的山精一般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等他咕咚咕咚的喝掉了一半以后,格乌又将剩下的一半水全部倒在了头上降温。 等对方休息的差不多了,拉尔法也带出了自己的问题:“所以,格乌,你的意思是教国的军队数量翻了好几倍?” “对,我看着至少七八倍。” “车队数量呢?” “我只是靠着听加看,战车的数量分辨出来有点难。绝对没错的就是很多很多人类,感觉有两百以上。然后就是驮牛和雷科兽的战车,不夸张的说大地都为之颤动。” “嗯,翻了好几倍,保守估计七到八倍,嘶……” 拉尔法在第二个岩洞的出口处来回踱步,旁边的岩洞入口就是晨和自己做的陷阱标记,这一路上自己也是疯狂的指挥着兄弟们躲开陷阱。从这里再往前走翻过两个土坡和一片树林就是直达矮人隘口营地的正面战场。 “所以说这次教国加派了很多人。还好咱们安排克罗文和隆回他们弄烟了,如果他们知晓营地的位置,开到营地附近还真是大麻烦。” “孤岩说让我先来找你们,他有话跟你说。咱们可以先缓下进攻的脚步。” “啥,他算老几,他让咱们停下就停下?” 格罗乌尔的大红脸上显然有一点不满意的表情。 拉尔法停下了脚步,抬起了头。 “他有话跟我说?” “是啊,他反正是这么个意思,那语气搞得好像他跟你很熟一样。” “应该不是他有话和我说,”格乌思考了一下,“可能是别的兽人。” “有可能,毕竟野火、文路他们都在那边。” 然而两边说的根本不是一个概念。 拉尔法知道,应该是叶地罗他们那边有消息,更有可能是启发现了教国的进攻态势远大于平常,但没办法放在台面上说。更不能让自己这个领袖带着个魔法石,那样必然不能服众,毕竟自己根本就不是萨满,容易引起同胞们对魔法的蔑视和敌意。 拉尔法扭过头来,看着休整的一众兽人。 “咱们等一会吧,格乌不是说他们也在往这边赶吗?” 星阳看了看矮山群左边的方向,面露难色。 “那,拉尔法,天玄他们咋办啊?” 这个问题,在场没有兽人能够回答,包括拉尔法。 忽然,除了钝斧以外的所有兽人都宛如口渴的野兽盼到了绿洲一样,看了看整个身体都瘫倒在大石板上,大口喘着粗气,宛如一块黑色的破布一样的格乌。 “我的哥,这实在是没有办法……” “咳咳,”格乌头都没抬,“钝斧你闭嘴。” “再跑一趟吧,哥呦。其实我也想去,但你看我可是重要战斗员对吧,而且我不能跑很长时间,这方面,还是你行!” “格罗乌尔,把你那个蠢到爆炸的大拇指收起来。” 格乌堪堪站了起身,但看着依然很疲惫。 星阳无奈地看了看拉尔法,然后用两个手指头比划了一下空荡荡的胸口皮甲处应该戴着什么东西。拉尔法看到了也只能耸了耸肩,指了指山头的左边。表示皿他们那边没有能够完全信任的兽人。星阳又指了指,一手背在另一只手上比划了比划。拉尔法摇了摇头,指了指矮人营地,表示目前的重点不是发展更多的亲密战友,而是赶紧拿下老早之前就看上的矮人营地。 拉尔法走上前拍了拍一脸疲惫地格乌:“唉,兄弟,你为这个营地付出了太多。这会儿是关键时刻,关乎很多兽人的生命,加油。” 格乌无奈地叹了口气,看了看拉尔法,目光坚毅,掷地有声地说出了一句话: “我这次,必须拿最多的钱!” “没有问题,肯定的!” 在得到确定的答复后,格乌大步流星跑出了洞口,到达岩壁后,又一点一点地慢步爬下了平常普通兽人根本无法下去的戈壁。 拉尔法和一众兽人略带担忧地看着格乌的身影逐渐变成巨大土黄色画布上的一个小黑点。 莱康德看了看都闲着的大家,叹了口气。 印文无聊地踢了踢身边地上的小石子,看了看拉尔法。 “嘿,现在怎么办,等着呆着?” “没什么办法了,咱们可能要放弃攻击行动了。” “什么?!” 除了星阳,莱康德以外的兽人都是一脸的惊讶。 钝斧直接走上前来拽住了拉尔法皮甲的脖领子。 “你这家伙平时不是总想着打击教国吗,现在因为是矮人就害怕了?” 拉尔法没说话,把钝斧背上的大背包一下拽到了地上。 “你先上一边去吃点东西。” “等我吃完必须给我个说法啊!”钝斧直接掏出一根最粗的托牙大腿跑到一旁大口大口的咀嚼了起来。 拉尔法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 “各位,让我们回到理智的谈话环节。不要急,等孤岩他们汇合之后,咱们再做打算。教国的兵力翻了好几倍,你们应该听到了。我认为大家的实力完全足够应对,但我还是不希望在场的任何一个兽人白白丧命,也希望大家理解。” 此话一出,一众兽人只能互相尴尬地对视。一会后,格罗乌尔一边喊着“真服了”,一边只能继续坐回石头上;印文看了看附近的出口,走出去打算和钢火一起透透气;其他兽人则和钝斧一起开始了“野餐”。 莱康德走近后,小声地说道:“看来咱们还是缺兽人啊,对不?” “是啊,咱要是数量占优势,还至于在这里等着,他们什么大炮战车的都得靠边站。” 其实拉尔法和莱康德,包括星阳作为曾经出游过的兽人,都见过矮人那会喷火的铁管大炮是什么威力。 一行十二个兽人全部进入了原地等待,情绪低落,除了钝斧。 好在经过了大约一小时的等待,孤岩一行兽人抵达了小岩洞的中间,和格罗乌尔以及钝斧打了个照面。 钝斧放下手中的托牙大腿,大声地打了一个饱嗝,擦了擦嘴,看了看孤岩。 “呦,到啦,拉尔法他们就在前头,赶紧去讨论一下怎么回事,再不打人类格罗就要闲死了。” “前头是吗。” 我看了看不远处,几个兽人正一脸怒容地盯着我,领头的就是一个个子不高的黄兽人,看得我浑身发毛。 “就是这小子?” 黑兽人冲着大口吃肉的钝斧,一伸手指,钝斧点了点头。 “我靠,吓死我了。” 原来,孤岩身边,也就是黄兽人的身旁站着一个身形巨大,怒目圆睁的黑兽人,体型巨大的他被孤岩误以为是岩洞中一块巨大的黑石,正被黄兽人倚着。忽然睁开的两只眼睛和一张血盆大口,甚是吓人。 孤岩见此,直接脱离队伍走向了岩洞的前方,隆回跟着孤岩也打算往前走走。 “让开点位置,钝斧,你吐的骨头一路上都是,我要从你坐的地方走过去。” 钝斧看了看挑剔的隆回,继续埋头看着包里还有什么其他兽人吃剩下的。剩下的几个兽人除了毅勇也都挨着钝斧坐了下来。 孤岩看了看四周,又往钝斧说的‘前头’走了几步,没有看到自己想找的兽人。 “格罗乌尔,拉尔法在前头吗?” 格罗乌尔放下大剑,指了指前方的洞口。 “你得走到出去的地方,拉尔法、印文、莱康德和星阳都在那边。” “感谢感谢,我就知道这老小子说的肯定不准确。” 格罗乌尔摆了摆手。孤岩听完,走向了洞口。 不一会儿,星阳的声音就传入了孤岩的耳朵。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似乎在和拉尔法他们交流着。 “重山啊,你们叶地罗到底把营地里多少兽人控制了啊?还有,我也是不是被你们控制了啊,我就是你们的一粒棋子呗?” “少点废话。再说了,干嘛要说的那么难听。一会看看谈话的另外一个兽人是谁。然后把这个给拉尔法,他明白什么意思。” 第四十二章 渔翁得利 “所以现在咱们应该干什么?在这里等着?” “印文、钢火,你俩先别着急,咱们先等孤岩他们过来,等都来齐了再说。” “这还等?咱们一共将近四十个兽人拿不下一个小矮人营地?” 星阳看着三个兽人争执不下,自己也不好说啥。毕竟在他和拉尔法的眼中,钢火和印文这种看上去很刚猛的兽国汉子肯定没见过矮人发明的火炮的威力,也就拉尔法脾气好,还愿意和他们解释。 印文和钢火执意进攻,拉尔法则力主等待其他兽人汇合,减少无谓的损失。星阳虽然着急,但这边作为先头部队的十二个兽人加上孤岩他们是没有行动的。如果这样,那天玄她们就会变成先头部队,肯定要承担巨大损失。正当几个兽人争执不下之际,星阳转过头去,看了看洞里的状况。 “正好,你们俩也别吵了,他们这不是过来了吗?” “我这刚走到洞口附近,就听到有谁在骂拉尔法。又是新面孔啊。”我主动伸出手捶了两下胸口。“新兵孤岩,你们好!” 矮个子的白兽人叉着腰看了看我,也捶了捶胸口,回了一个兽国礼。显然他还不知道我连正式士兵都不是。不过我还没见过白皮肤的兽人,蛮稀奇的。 “没骂,这家伙非要停止进攻。我叫印文,远逸氏族的印文。” 我和对方碰了一下拳头。 个子较大的黑兽人抱着胳膊从头到脚打量了我一下。 “你谁?”然后他看着拉尔法指了指我。“这是你找的那个新来的?” 拉尔法耸了耸肩。 我伸出拳头,然而对方还是抱着胳膊,并没有回应的意思。 对方高抬着头,略带轻蔑地斜着眼睛看着我:“资格要争取,我看到你在战场上的优异表现自然会回礼。而且,我可没听说流浪者是士兵。” 看着他大阔步离开的背影,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赶紧决定,拉尔法,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要不然我就先带着几个兄弟打过去了。” 随后,印文也离开了洞口的位置,回到了岩洞中。 “所以,怎么回事?” 我看着眼前的星阳,有一些害怕暴露叶地罗魔法石的事情,虽然我觉得文路他们转头就会把这件事告诉岩洞中所有的兽人。 “没事,孤岩,直接把魔法石递给拉尔法,星阳我们也信得过。”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合着我还提防着星阳,没想到他也是你们的兽人。” 我从胸口的皮甲中掏出魔法石,当着星阳的面递给了拉尔法,拉尔法直接就戴在了脖子上。 星阳一脸错愕地指着我:“拉尔法,这,要不你解释一下?一个流浪者刚来两天加入了?他不是无信仰吗?” “启亲口确定的,他也是咱们的一员了。我哪知道,他说能行就能行呗。” “不是,我……” 星阳又扭过头来看了看我。 “我并不是对你有意见孤岩,主要是你来两天就轻松加入了,我,那啥,你懂吧。” 我赶紧拍了拍胸口。 “懂懂懂,都哥们。” 星阳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魔法石,表情就像是吃了什么很恶心的东西一样。 “唉,恭喜你吧。” 我想好心的解释一下, “重山和拉尔法都说什么我很重要,应该就是我作用比较大,你懂吧?还说……”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跟拉尔法聊吧。” 但是看来起到了反效果。 拉尔法直接把魔法石抵到我了脸前,一下打断了我的发言。 “大嘴巴,啥都说,我跟你说的你别啥都往外奔,管好你的嘴,” 听闻此言,我只好扭过头去。 “星阳,这样,你跟我先去稳定大家的情绪。” “不是,拉尔法,你还没给我个合理的解释呢?我当初那么惨才加入的。” 星阳又冲我摆了摆手。 “兄弟你别会错意,我只是觉得对我来说不太公平。” 我赶忙抬了抬手。 “没事没事,都哥们。” 两个兽人争论着也回到了岩洞。 “所以你这么短时间就把全部的计划告诉拉尔法了?” 重山的声音还是有一些急促。 “孤岩,你不会以为刚才那些兽人都热血上涌,然后就能一鼓作气拿下矮人营地吧?真敢跟矮人打,怕不是要被火炮轰,被铁甲车碾。” 我想了想钢火和钝斧,以及格罗乌尔。 “不用想这几个,这几个算是个子大的,体型占优势。拉尔法、戈文、星阳这种就不用多说了,毕竟是我们亲自见识过实力的。别的那几个,就那个什么,全什么来着?就那个都没成纪的灰白色兽人。” “全需,雪翼氏族的。” “对,这种就是技巧占优的。既然是从尸体堆中爬出来的兽人我不用怀疑他的战斗经验。但是就他这个头,只到你胳膊肘的高度,比矮人就高那么一丢丢你懂吗?很难和除矮人以外别的强敌战斗时取得优势吧?” …… “那个叫什么克罗文的,显然是有点怕血。” “他有这毛病吗?” “你在营地呆的时间长还是我呆的时间长?” …… “上次打猎,是,表现挺亮眼。结果对面的妥耶兽被咱们营地的其他兽人一刀劈倒,血液四溅。他见状立马往回跑。每次走路从来不经过食堂后边的那个屠宰室,到现在没和咱们营地的厨子见过面。要么是怕血液的颜色,要么就是怕血液的味道。” “我也没见过厨子啊,那你咋解释。” “闭嘴,大人说话小孩别打断。” “我想给你两剑我。” “就那个什么乌什么玩意儿,黑乎乎的那个。个子不矮,身手也不错。没见过实战实力,我一直在让晨拉拢他信仰咱们这边,没成功,还是信别的教。” “你这就是强行拉着别的兽人信你的邪教呗。” 我吐槽道。 “邪个刀把子邪,你别胡说八道。啊,没有,他应该是随口一说吧。不至于不至于。” 看来重山又把那个“谈话第三者”加进来了。听这个态度,他应该是个很挑剔的家伙,属于重山的上级吧? 我觉得应该是。 “你又在和那个谁说话是吧,一个我看不到的存在。” “啊,对的。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孤岩。某种意义上你们是一个存在,一个整体。”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接着说,我拿小本子记着点这些兽人的性格。” “你这行为有点怪异啊,就跟个跟踪狂一样。不过谨慎缜密一点好。我继续讲,野火,纯医疗兽人,不可无但不能打的存在,需要被优先照顾和保护。” “嗯,我记下了。” “皿,战斗力一般,不能说差吧,你加野火加格乌没准能打过他。” “不是,停停停。” “怎么了?” “首先,她战斗力你说一般,那我们还得三个兽人加起来打她?你啥意思?我们三个是废物?” “差不多吧。” 他怎么可以回答的这么快,这么不加思考? “我可是单挑三个拉合鲁的,懂吗?三个拉合鲁的含金量你懂吗,其中一个还带着武器的。” “你忘了当时的雷电了?” …… “怎么没想法了,这不是记得吗?” “那东西是你们弄得?” “废话,你一个新来的小崽子能打过三个身强体壮的拉合鲁?他们虽然都是不会魔法的。但就那几个体型,不得把你打吐血?你能不能别盲目自信,这有可能害死你你知道吗?” 我有点反感了。 “我不信,我觉得我就很能打。你怎么现在老给我灌输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我真是服了。哎,老爹你看看,他就跟年轻的你一模一样有这种啥也不信的毛病。天天嘴里嚷嚷着质疑质疑,到最后咱说什么他都不信。” 脑海中我正和重山激烈地交流着,星阳慢慢走了过来。 “孤岩,你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知道天玄她们那边怎么样了?” 我直接摘下了魔法石。 “直接把魔法石拿走,我现在满脑子都是他们告诉我的奇怪信息。” 星阳带上了魔法石,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盘腿坐地。 我有点忍不住:“不用那么虔诚,搞得跟真的一样。” 星阳突然睁开了眼睛:“这不用闭眼的吗?那他们老让我态度认真点?”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你们先聊着,不对,你们先‘思想交流着’,我去看看拉尔法他们那边。” “不用了,我过来了。” 话音刚落,拉尔法黄里透红的面孔就从拐角出现了。 “怎么说,咱们要等他们先打对吧?” “嗯,看情况是这样的,如果咱们三十多个兽人硬莽的话,应该是打不过这三百人的。” 我点了点头,寻思着,这不是废话么。一个个的都没学过数学是咋的。 “所以,星阳,他们怎么说的?” 星阳睁开了眼睛,还双手放下胸前祈祷了一下。 我感觉有点冷。 “他们有办法通知到天玄她们,让她们先按兵不动,然后一起对教国发动进攻。” 我扭过头来看了看拉尔法。 “我很好奇,你怎么说服他们的?” “谁?格罗乌尔他们?” “对啊。我看那个叫钢火的,还有印文、钝斧他们这种性格,不好劝吧?” “那你可就错了,他们是已经是新一代兽人了。要真说难劝的莱康德他们这种岁数的才算是,当然莱康德不算。” 星阳把魔法石递了过来, “好了,等他们忙吧。咱们现在就是等三股兵力合成一股,等着兵合一处完再说吧。” 我把清亮澄澈的魔法石放在手中,晃了晃。 “这玩意儿为什么不每个兽人配一个?” 拉尔法赶忙摆了摆手。 “我看你是疯了。” “咋了?” “他们现在如果知道咱们在用这种东西,都会瞧不起咱们的。” “可是,文路已经当着格乌,隆回他们的面说过我了。” “什么?” 星阳忽然攥住了我的肩膀,眼睛仿佛射出两道光。 “冷静点,不至于。”拉尔法推开了有点激动的星阳。“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故意当着大家的面这么做的。毕竟营地里同意用这些东西的兽人超不过五个。” “可是,他说只要能胜利,他不在乎用什么方法。” “孤岩,多用这里思考问题。”拉尔法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他是莱康德的徒弟,莱康德是最古老的兽人氏族之一灭龙氏族的老派兽人。你觉得文路能同意你用魔法?就算莱康德能同意,他也不会同意的。” 星阳补充道:“莱康德目前是咱们这边的,你还不知道吗?” 我摇了摇头。 “那看来文路就是故意把你用魔法石暴露给大家的,这样大家也算是知道你这件事了。” …… 星阳也是一副教训的口吻。 “你下次小心点吧,这种事他们是不会理解的。” 我还是不太明白。 “那他干什么要这样做?让我难堪?” 拉尔法低头想了想,踢开了一枚石子。 “可能是想告诉莱康德吧,莱康德以前也是老顽固,后来被营地的兽人救走之后吧,才信仰的启瀚教。” “什么教?” “唉算了,重山说没到时候,你就知道莱康德一开始是个反魔法的老顽固,现在是咱们这边的兽人,就够了。” 我心中还是有一些疑惑。 “拉尔法,当初那个武器的事,你应该还有隐瞒吧?” 拉尔法先是一愣,然后就把魔法石拿了过去,戴在了自己身上。 一会,他又递给了我。 “没办法,他一直这样,总是关心过度,毕竟他们表达爱和对你的帮助总是一团乱麻。” “啥玩意儿?你在说啥?” “我说那些武器是给你防身的,你信吗?” “什么?那些差点把我脑袋弄开花的武器?” 拉尔法耸了耸肩,我看了看星阳,星阳则一摊手,表示和自己无关。 “那这个他,到底是谁啊,他和我啥关系,不会是我爸或者我妈吧?” “是,也不是。” ??? “哎呀,还不到时候,你总有一天会见到他的,现在告诉你你也不懂,你也看不见。” 重山的声音也不合时宜的出现在我脑海中。 “你就别问了,真相总会揭露的。” 这几个家伙天天要么不到时候,要么还太早,就不能提前告诉我? “看来拉尔法资历很深啊。” 我刚赞叹完,重山的声音就从我脑海中传来:“你如果再让他们发现你用这些东西,你肯定会变成众矢之的的。” “所以兽国的状态现在是啥新进科技不懂,还瞧不起这个瞧不起那个的?” 拉尔法和星阳同时点了点头。 我在脑海中问了问重山:“你们这个集体是什么?颠覆兽国的组织?” “完全不是,我们根本不想颠覆兽国,主要是改变他们现有的思想,让他们接受这些新鲜事物。你看看矮人他们……” 重山还没在我脑海里说完,拉尔法接过了话茬。 “我们不想破坏现有的框架,只是他们很多兽人的思想太老旧了。你看现在矮人,他们弄得那些会动的钢铁屋子,会喷火的铁管。教国有龙,有新近发现的矿石,自从购买了矮人的部分科技之后,还派大量的间谍四处刺探,国力也是一天比一天强盛。不过好在他们自从多次间谍事故以后,现在和矮人关系已经剑拔弩张了。” “其实已经开战了。”星阳补充道。 我拿起胸口的项链,举在空中。 “还是那个问题,这玩意儿为什么不每个咱们的兽人配一个?重山和你们说话严重重叠,刚才我脑子里耳朵里两个声音,烦的不行。” 拉尔法指了指魔法石。 “你看看项链中间的魔法石,这成色,这纹路很难找到很多。如果找不到完美的,那么魔法的‘路径’就会被发现。” “这个所谓的‘路径’是什么?” 星阳指了指我胸口的魔法石,又指了指嚎哭峡谷营地的方向。 “你现在就和重山之间有一道魔法路径,或者说魔法道路,你们两个正在靠消耗魔力沟通。” 我指了指自己。 “我也在被消耗的过程中?有什么代价吗?” “消耗魔力的代价就是消耗体力,你会感到劳累、困倦和饥饿,但你没有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 “这就是重山他们高明的地方了,这块魔法石质地很好,再加上重山他们已经精确到用奥咒来操控,所以你消耗的体力就更少了。再说了,重山他们随手就能治好你的腿,你还不明白吗?” “明白什么?” 拉尔法比划了一下胸口。 “晨也受伤了,但是他的伤口只能用药来慢慢恢复,魔法和奥咒的作用很小。” 我眯着眼睛,看着拉尔法,但我却注意到了他胸口的一点点烧伤痕迹。 “所以呢?” “你是魔法易感体质,你属于天生拥有大量魔力,更容易感知和操控纯净的魔法能量。所以啊,你很适从事魔法和奥咒方面的工作。” “但是没用啊,现在兽国风气这么奇怪,我但凡是显露出一点对魔法的沉迷,其他兽人应该就是各种东怨西怒吧?” “也不是。”星阳表示否定。 “你要知道我带领大家成立的嚎哭峡谷就是为了改变这种现象才成立起来的。” “所以,你还是不得不找了一大半思想老旧的兽人?” …… “我有什么办法,这种时候谁敢当站起来的不就是几棍子打回去?再别说了。” “何止这样。”星阳接过话茬。“我们也不是没成绩,兽国像你这种完全可以接受新事物的超不过二十个。莱康德、我和拉尔法,晨我们几个应该算其中的一部分。” 拉尔法凑近了看了看我,然后扒开我的嘴巴看了看我的牙齿。 “不过我也好奇啊,你是个啥玩意儿,没獠牙没胡子的,你多大了?” “呃,我也不记得我多少纪了。” “我觉得你不是兽人,应该是什么别的生物然后被弄上兽人的外表了吧。” 星阳一惊。 “还有这种事?我以为只有叶地罗他们呢?” 我有点疑惑。 “叶地罗他们怎么了?” 忽然,胸口的魔法石传来一阵颤动。 “行了,别瞎聊了。我这边的朋友发现教国的车队已经快开到矮人营地的大门口了,赶紧过去吧。” 我直接把魔法石递给了拉尔法。 “他跟你说,你做决定的你来指挥。” 拉尔法接过了项链。 “可以,可以,好。走吧,皿他们也快过来了。” 拉尔法和我们不一样,星阳每回是闭着眼睛,一副虔诚的样子。我都是默默在脑海中和重山他们交流。拉尔法则喜欢直接讲出来,我还是觉得我的方式最稳妥。 “拉尔法,天玄他们过来了?” “啊,是这样的。” “所以,咱们只需要作壁上观就好了?” 星阳和拉尔法同时看向我。 “啥玩意儿,做什么?那是啥意思?” “就是咱们在一边看他们打,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是这么个意思,不过我们不知道你这词是哪来的。” “我也不知道,顺口就说出来了。” “星阳,咱们可以去钝斧那拿点吃的喝的,聊聊天,看看云,等皿他们过来的时候,告诉孤岩这附近的情况。” 星阳直接跳起来转了一圈。 “那还等什么?走起来吧。” 第四十三章 教国的冲击 天选骑着一脸疲惫的雷科兽慢慢悠悠地带领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矮人隘口营地的正前方空地上。 “吹响龙骨。” 天选大手一挥后,高亢悠扬的龙骨声环绕在嚎哭峡谷的群山之中,教国车队整齐的排列在矮人营地前的土地上,黄色的人龙旗下是被身金甲的教国天选、白眉银袍的教国大法师恶兰和银盔银甲亮银枪的卡尔兰德斯龙骑士小队统领迪茵。 和教国鲜亮色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矮人冷峻色调的城墙。城墙上方甚至为了展示矮人工匠高超的技艺,连造了五位矮人先驱群山王的半身像。它们的眼睛目视着远方的教国和兽国。似乎展现着开疆拓土,收复失地的雄壮决心。 天选骑着雷科兽走上前,心里不禁感叹:仅仅一个月,也就是三十天,这帮半身人就建造了如此坚固的堡垒。并且为了炫技和重现祖先们的容貌,还在不停地建造着矮人祖先们的半身像。甚至在第五座雕像后隐约能看到还有几块巨大的岩石,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半身畜生还打算建造更多。 “咚,咚,咚!” 瓮声瓮气的钟声响起,天选骑的雷科兽似乎受到了惊吓,原地大张着嘴,喘着粗气不敢向前半步。 天选见状,抬起了头。 眼前城堡的高墙之上,正是隘口营地的矮人领主,对方正手握一柄大锤,跃跃欲试,怒目圆睁地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矮人领主晃了晃手中的锤子, “小崽子,再敢往前一步我就砸烂你的头!” 天选轻蔑地看了看眼前城墙上的矮人领主,下巴上留着五根胡子编成的棕色辫子;头顶的黑色头盔上,两根尖刺直直的指着城堡的穹顶;右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冲着天空,后方是五个拉满弓弦随时准备射击的矮人弩手。同时,左手还握着一柄巨大的黑色战锤,看起来整个矮人杀气横生。 “放轻松放轻松,我的半身朋友。我们来也没什么特别的目的。一不偷袭,二不打仗,单纯为了我们国家的两个国民而来。” 矮人领主用左手的锤子一砸城墙。 “什么人?我这没你的人,滚蛋!” “两个无辜的教国公民,卡西路和奥莱多佛。两个可怜的商队成员,也是我的好朋友。” 天选伸出两个手指头,挑衅般地晃了晃,并继续说道。 “我打小从书本上看到过,矮人族从不说谎,对吗?甚至每说一次谎就会拔下自己一缕胡须,更何况是贵为您这种领主级别的矮人,能告诉我他们去哪了吗?” 矮人领主摸了摸胡子,冲身边的一个矮人使了个眼色。 旁边的矮人心领神会,赶紧跑到桌子边拿了领主想要的东西。 “你不是想要吗,这就是……” 忽然,矮人领主一呆,发现自己手中是装着喝了一半的酒的小酒桶。 领主气愤地一丢,砸在了跑腿的矮人身旁,然后压低了声音。 “维西西,你是不是喝傻了你?我刚才那个意思是让你给我递喝的吗?” 大嘴巴维西西尴尬地用手搓了搓上衣。 “不是,老维,你不出声光跑眉毛我哪知道啥意思啊?” “废物啊,废物!莫毅!” “来了来了。” 蓝胡子莫毅小跑着过来,拎着两个看起来和普通人类身材类似的盔甲跑了过来,并且递给了维拉罗。 领主维拉罗拎起其中一件盔甲,上面还沾着尚未风干的血迹。 天选在看到盔甲的一瞬间,双眼暴突,攥着雷科兽缰绳的双手也紧紧地攥成了拳头,牙齿不住地打颤。 “矮墩子,你真是找死啊!” 维拉罗轻蔑地回了一个微笑,将盔甲随意地丢在了天选前方城堡大门的空地上,其中的护手浮在护城河之上,不久便沉了下去。 “行啦,你还有什么事吗,毛崽子。你爷爷我已经把他们两个乱锤砸死了。你当我们是傻子吗,啊?每天你们和兽国的商队通过这里,我都知道你们两国是什么人员配置,然后昨天就忽然换人?而且还径直的就朝着熔金石储备点来的,我们不知道你啥意思?下次派点厉害的间谍来,就知道偷完了藏鞋底下和车座里,真是笑得我胡子抖啊。” 说完,维拉罗在围墙下的右手扬了一下。周围的矮人心领神会,都哈哈大笑起来。天选也因此气的火冒三丈,甚至脸颊的两侧都泛起了微微的红色。 “呜,呜,呜。” 不合时宜的冲锋号响起。天选大喝一声,拽着雷科兽和恶兰往大军阵中撤退,迪茵则拿起长枪直冲着矮人城堡的方向。整个教国的军队也开始慢慢前压,形势对矮人营地非常不利。 维拉罗一脸懵,看了看手中拿着冲锋号的维西西。 “维西西,你吹那玩意儿干什么?” “你不是抬手让我吹冲锋号吗?” 大嘴巴维西西一脸无奈地看着维拉罗。 “霍陀,给我揍他!” 旁边一身金纹棕甲的大胡子矮人,拎起桌子上的一把勺子就开始抽打着莫毅的后脑勺。一边打还一边骂着:“看不懂是吧,老维是让你嘲讽敌人,你在这影响自己人,我让你看不懂,看不懂!” 炮弹轰击在城墙上的声音不绝于耳,熔金石制的天花板不断发出要倒塌的声音。 蓝胡子莫毅探出头看了看教国的阵营位置。 “诶,老维,你说他们阵中为啥有一片空白啊?” 天选邪魅一笑,打了一个响指。 恶兰两手合十,魔法随之解除。 维拉罗眼疾手快,一下撞开了正趴在城墙边观察敌方形势的蓝胡子。 一声巨响,熔金石打造的坚硬城墙被轰开了一个裂口。天花板也遭到了轰击,几块巨大的岩石将城墙边的火炮压住,导致其无法使用。 “火炮毁了!” 霍陀用手护着脑袋看了看淡红色的城墙,又起身看了看被砸坏的火炮。 “还好熔金石够硬啊,天花板能撑个几分钟。但是火炮已经报废了。老维,咋办?” 维拉罗一咬牙,看了看墙外的敌人。 “那还能咋办,开城门!干了!” 维拉罗和几个矮人快步跑下楼梯,城墙上的矮人由于失去了引以为傲的火炮,只能疯狂地向教国的军队发射着弩矢。但天选,恶兰和迪茵早就退到了后排,同时指挥前方的盾兵排成两行,高低盾的阵势吸收了绝大部分矮人的火力。后方的教国弓箭手也趁机射击,矮人方损失惨重。 城墙上方,负责观察敌方火力的维西西时不时由于敌方密集的箭矢和魔法光束,只能不断地低头,抬头。 “老维,弓弩的效果很差啊,需要地面攻击了!”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维拉罗一脚踢开木制的开关,咔吱咔吱的声音后,一块木质夹层落下。 其他的矮人们看着眼前正在吃草的动物,满脸写着疑惑。 “老维,这东西,真的靠谱吗?” “咱们人数这么大劣势,还能怎么办?我就不明白了,让咱们过来不就是送死吗?前边是教国,旁边还有兽人,我打个锤子我打。罢了,把昨天鲁格格要求的那点盔甲弄过来,给它们套上。咱们冲锋的时候,自然就能给弩手创造机会了。” 霍陀将铁链连接起来的铁甲给眼前的动物穿上,然后看了看准备完成的维拉罗。 维拉罗一踩脚蹬,用锤子一指前方。 “开门!” 两侧的矮人拉起两侧的锁链,大门应声倒在了护城河上方,道路直接指向了天选三人的方向。 天选看着眼前黑洞洞的城门口,不知道矮人耍的什么花招。 “别急,火炮手继续攻击城墙,弓箭手对准城门内部,不管什么玩意儿,只要冲出来,立马给我射穿它!” 天选继续探着头盯着一片漆黑的城门内部,盾兵和弓箭手都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进攻。 突然,不明生物的叫声和铁甲的碰撞声响彻天际,天选的眼前瞬间出现了无数只浑身黑红色熔金石甲的巨型生物,每一只的上方都有两个矮人操纵着。巨大生物勇猛地向前发起冲锋,这毁天灭地的气势,似乎天地都为之撼动。 天选没见过这种动物,一时间慌了阵脚。教国的四门火炮还在进攻矮人营地的城墙,扭转过来需要时间。 天选只能强行下令盾兵提高防御高度,弓箭手进攻。 “射击,快射击!” 维拉罗骑在妥耶兽的背上,用锤子直指着天选的脑袋。 “炎江索的子民们,就是现在,冲锋!” 矮人在一声令下后,拉着妥耶兽疯狂地冲击着教国军队的阵型,两排盾兵的防御看似密不透风。但在矮人的巨兽冲击前实则不堪一击。矮人国特有的巨大妥耶兽几乎达到了两个教国士兵叠加起来的高度,可以说是强横无匹,再加上矮人工匠的熔金石护甲加持,整个部队宛如有生命的,会移动的熔金石山。仅仅十几秒钟后,教国部队的先头部队阵型就矮人排山倒海的进攻所攻破。 天选被眼前的形势弄得焦头烂额。 “恶兰,赶紧想想办法!” 恶兰捋了捋胡须,跳下雷科兽,站在火炮战车的操控台上,掏出一张卷轴,将手指点在中心。 “奥义的火焰,听我召唤,攻击!” 火炮此时也正好扭到了冲着维拉罗妥耶兽群的角度。 恶兰指挥教国的炮兵,准备下一发开炮的时候放更多的炮弹。 “大,大人,您是要我们放两倍的炮弹吗?” 教国士兵迟疑不决。 “赶紧照他说的做!” 天选说完,教国士兵手忙脚乱的又重复了一遍刚刚加装炮弹的行为,虽然这在他们眼中极其的不合理,甚至会导致炮管损坏。 天选一脸坏笑地看着维拉罗骑着妥耶兽向自己一路风尘地冲过来,他曾经见识过恶兰施展这招,兽国的十几个兽人囚犯瞬间变成了冒烟的肉片。场面壮观到宛如新一任教国帝王登基一样绚烂而辉煌。 但不一会,当天选看到维拉罗脸上自信的笑容时,前者的笑容反而凝固了。 火炮声响起,土黄色的火焰带着一路鲜亮的火花直冲向维拉罗的方向。所有矮人为了防御,都举起了随身携带的小圆盾。 恶兰一脸自信,闭着眼睛双手插在袖子中坐等事态发展。但天选则耿直了身子直盯着矮人的方向,因为维拉罗脸上自信的笑容让他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 “杀!” 维拉罗一行矮人勇猛地冲破烟雾,直接让妥耶兽踩踏着教国前排盾兵的身体,一路上势如破竹,几下就接近并撞飞了队伍中间的教国弓箭手。 “什么!这是怎么了!!” 伴随着天选难以置信的大吼,教国进攻态势被大幅削弱,整个阵型七扭八歪。军中一时间哭喊声四起,城堡上的矮人弩手也借机疯狂射击。教国的炮手没有盾兵保护宛如砧板上的鱼肉。火炮失去控制,远程火力受损,事态正在超出天选的掌控。 “这,这怎么可能?” 天选骑着雷科兽不断地后退,一脸惊愕。恶兰也扶着战车侧面的把手在几名士兵肉体的掩护下连连向后方撤退,但表情没有多么的惊讶,只是一脸淡然的回到了自己的雷科兽的背上整理袖子中的卷轴。 迪茵摘下了铁头盔,整理了一下挡住视线的蓝色头发,仔细地看了看矮人盔甲和盾牌上红色的纹路和文字,小声地迸出了几个字。 “炎江索古文字。” 天选一回头,看着说话的迪茵。 “你说什么?” 迪茵看了看一脸错愕的天选,平静地解释了为什么教国的魔法火炮威力较普通火炮没有提升,反而连矮人几块小小的盾牌都没有击碎。 “大人,矮人信仰的圣神是炎江索,作为回报他们获得了强大的锻造能力,但也失去了对魔法的灵敏。但这也让他们对魔法有了很好的抗性,这个在民间的传闻和传说中都很流行。” 天选还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什么传闻,我怎么没听过?” “就乡下的老人口中,很常见。他们盔甲上的文字应该就是带有炎江索的祝福,所以魔法火炮应该没什么作用。” 天选调转雷科兽兽头,走到了恶兰面前。 “老头,你作为帝王都称赞的高阶大法师,不知道矮人不怕魔法吗?” 恶兰捋了捋胡须,看似一脸羞愧。 “这确实是老臣的失误,咱们直接强攻吧。大人,人员优势还是在的。我去察看一下后防线,防止矮人他们偷袭” 说完,恶兰就带着几个护卫坐着战车快速离开了。 天选咬了咬牙,看了看被妥耶兽踩踏成“燕城薄饼”的前线士兵尸体,显然他对恶兰的解释和离开感到非常的不满意。 迪茵骑着短面龙看了看战车中的装备,走上前报告。 “大人,刚才一排齐射四门火炮的炮管已经基本全部损坏了。不过好在矮人的弩手已经死的差不多了,我们要不要趁此机会直接进攻大门?等待炮管修好也需要时间。” 天选看了看另一座战车,直接指着战车大喊。 “不是还有第二批火炮吗?” 迪茵尴尬地小声解释道:“那是您要求出发前携带的‘至高礼仪’……” 天选愣住了,他没想到自己吃饭的家伙顶替了第二批火炮的位置。 维拉罗一锤子敲扁了一个教国士兵的脑袋,怒吼了一声。 天选一惊,扭过头来发现维拉罗离自己仅有大约二十个人的距离了。 “小子!你买我们的东西,”维拉罗一指损坏的火炮:“用来侵略我们,还派间谍偷我们的技术!现在,”随后,维拉罗伸出两根手指头冲着天选晃了晃,既是对之前挑衅的回馈,也是对天选的死亡忠告。 “该付出代价了!” 天选气的咬牙切齿,明明他只带着二十几个矮子愣是冲出了几百人的气势。 “刚才剩下的炮兵呢?丢掉火炮,拔出利刃!后队,协助进攻!” 天选看了一眼,炮兵都已经被矮人冲击的死的死,伤的伤。天选只能强行下令后方部队也加入战斗。 龙骨声再次响起。教国士兵整顿气势,在迪茵的带领下连续杀死了四头妥耶兽。尤其是迪茵,在天空中骑着短面龙俯冲进战场,宛如一阵蓝色旋风一般四面屠杀。 在先把长枪刺入一头妥耶兽体内,跳下龙后,一又枪结果了想要爬走的矮人的性命。短短几秒钟就杀死了一矮人一兽,这给维拉罗带来了很大麻烦,矮人的气势也受到了影响。 天选看着迪茵一人一龙三进三出,直到前排的十个矮人和五头妥耶兽都倒下。后者宛如一朵蓝色的鲜花骑着短面龙优雅地降落在自己面前。 “干的漂亮,迪茵。你现在马上骑着龙带着一小批人飞过山去围堵矮人营地的后方,如果有谁离开,不用问我,直接击杀!” 短面龙听完,一脸难受的表情。 维拉罗看着迪茵骑着短面龙带着七八名士兵,飞过了矮人营地,心中一凉。 维西西看着地上死去的同伴,怒从心中起,抄起刺锤就要冲过去。好在冷静的维拉罗用妥耶兽的头一顶,拦住了前者。 “先往回走,咱们已经损伤太多了。更何况,咱们的后路已经要不保了。” 教国的军队不断推进,地上的尸体逐渐越来越多,战争的形势在不断的向教国靠拢。 大门关闭,通过护城河的道路也随之断开。维拉罗骑着的妥耶兽刚进入隘口营地,便浑身流着血,吐着紫色的大舌头倒在一旁,再也没能站起来。 一个浑身兽皮的矮人摸了摸妥耶兽的脖子,长叹了一口气。 维拉罗大口喘着气,看了看对方 “怎么样,鲁格格。” “快累死了,老维。咱们现在是彻底没办法了。” “弓弩和火炮呢,霍陀?” 霍陀跑上楼去看,一会又下来了,摇了摇头。 “莫毅,你去看看后边。” 莫毅敲了敲后方的城堡大门,守门的两个矮人并没有回应。跑上楼从小窗探了探头,结果迪茵射出的一只箭,直接飞过来插入到了他旁边墙上的盾牌中,吓得他赶紧跑回到了一楼。 迪茵指挥士兵撞击后门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着城堡内矮人的心灵。 维西西握着受伤的左臂。 “后门撑不了太久。老维,这次到头了?” 维拉罗起身,用小刀直接刺入了妥耶兽的脖子下方,结束了它的痛苦。 一旁神坛边上,一个装扮较在场男性矮人更艳丽的女矮人闭着眼睛,双手合十并祈祷着。 维拉罗盘着腿坐在了地上,听着外边的杀声震天,望着头顶近乎碎裂的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维西西拍了拍维拉罗的膝盖, “很高兴认识你,老维。” 莫毅一脸的哭相,疯狂地吞咽着桌子上的食物。 霍陀闭着眼睛,紧紧握着地上一具矮人尸体的手。 鲁格格靠着妥耶兽的尸体,一脸淡然。 突然,营地的后门传来了一阵打斗声。 维拉罗一惊。但忽然,祈祷的女矮人睁开了眼睛。 “领主,我听到了,我听到了,火之圣神要拯救我们了!” 第四十四章 吃与喝 “来,你尝尝这杯。” 我接过拉尔法递过来的饮品,一脸好奇地闻了闻。其实在打开瓶盖的那一刻,一股刺鼻的气味就已经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我凑近闻了闻,那股味道果然是这杯饮品传来的,用钝斧的言语来说就是“臭香臭香”的。 “老哥,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拉尔法豪爽地一饮而尽,随后甩了甩杯子,一拍胸脯。 “我们家乡独有的一种酒,简直就是世间美味,真的,你赶紧喝了。” 我看着眼前蓝绿色的液体,有些迟疑,转头看了看正疯狂进攻一块大肉的星阳,对方正将一些黄色的小颗粒倒在上方。 “你怎么不喝啊,星阳?” 星阳咽下一大块肉,摆了摆手。 “不喝不喝,我欣赏不来这东西。” “喝呀,喝,喝了它,孤岩。” 看着忽然变得热情似火的拉尔法,我迟疑了一秒,还是仰头一饮而尽。 刚喝进嘴里的几秒钟,酒在我的嘴中似乎变成了冰冷的河水,轻微地冲击着我的舌头。我不敢轻易咽下,生怕这种感觉消失,只好让这一口酒充分地和我的口腔亲密接触。随后,液体散开,我的舌头就好像裸体站在冰锥和冰峰中,流过的酒和呼啸的冷风感觉类似。最后,当我一口咽下去,这奇特的液体顺着我的喉管流下,感觉又变成了我被几个巨大的冰山巨人打了一顿,胸口冰凉。然后他们架着裸体的我,在山棱上跳舞的感觉。 彻底咽下后,我的整个口腔又麻又辣,感觉就好像是被几个人踩踏过,再涂上一层冰,晾在太阳下。 星阳一脸看戏的表情,拉尔法则是一边拍大腿一边笑得前仰后合。我低着头闭着眼睛,努力克制着这种饮料在我口腔中带来的打仗一样的刺激感。 虽然闭着眼,但我的视野还是变成了彩色。 不知过了多久,我擦了擦眼泪。 “啊,太,太刺激了。” 我自己都能听出来,现在我的声音比平时细了好几倍。 “你这声音,有天玄感冒和艾尔琪犯错那感觉了。” 星阳略带嘲弄的说道。 “哎呦,笑死我了,就他诶,就他,星阳。” 拉尔法一把捏住星阳肩膀,强行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显然他的情绪已经受到了这种酒的影响。 “就他,只有他,喝完了哭了,哈哈哈!” 嗝。 我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我明明没喝几口,却打了个饱嗝。明明这饮料,不是,这酒,不是冰的,怎么这么凉啊?再别说了,兄弟,再来一杯。” 拉尔法拿出怀中的小细瓶子,让我拿起手中的杯子。 我举起了手中的杯子,拉尔法则直接递给了我石板上的另一个杯子,里面还有不少水,他往其中倒了几滴。 “行了,喝吧,搅合匀实了再喝。” 我直接跳了起来。 “别啊,这么少哪有意思啊!” 拉尔法一指我的胸口。 “你看,你看,上瘾了啊,对‘伟大的拉尔帮’上瘾了。别贪杯啊我的朋友,你也不想英年早逝吧?这‘伟大的拉尔帮’每天只能喝一小杯,不然对身体不好。” 我只好喝下了这杯“伟大的拉尔帮”混水,如果说刚才那杯酒感觉是我在陡峭的冰山上裸奔,那这杯只能说是在冰水池边上泡脚。 几分钟后,星阳吃完了,从兜里掏出一片绿色的叶子在口中不停的嚼着。 “你又在吃那个什么,叶地罗给你的清洁吕吧,嘴巴的,东西是吧?” 我的舌头因为这种酒,还无法完全捋直。 “当然了,这五尾草就是叶地罗带来的新奇产物。” 慢慢的,我感觉拉尔法给我的饮料带来的兴奋感逐渐下去了,我的舌头也恢复正常了。 “我来营地第二天你就跟我说这是叶地罗给你的,不怕跟我暴露你和叶地罗的关系吗?” 星阳收起了地上包托牙和驮牛肉的纸,装起来剩下没吃完的肉,并且每个兽人吃的他还系上了不同的扣,往背包里装。 “我一开始是为了打工挣钱啊,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认识的叶地罗。” “那你们为什么会来到嚎哭峡谷呢?” 听完我的问题,拉尔法咀嚼肉的速度显然慢了一下,看来他有故事。 星阳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我。 “我和家族不和,就和天玄一起过来了。” “你怎么老是天玄这个天玄那个的,你俩什么关系?” “能,能有什么关系?发小,互相照顾互相扶持。” 我觉得,他俩八成不简单。 “咱们之所以要想办法把新文化融入到兽国公民的生活中去,就是因为旧有的文化古板落后,充满了错误。就这五尾草,我如果还秉持着他们口中的,‘吃素就是侮辱战神迪尔,就是侮辱荣耀之路’这种错误思想,那才是真真正正的侮辱荣耀之路。” 拉尔法听完,竖起了一根大拇指。 “拉尔法你呢?” “唉,我能有啥原因,兽国现在的思想和处理事情的方式我就觉得乱来。我想离大城市那些人远点。” 我拿出了小本子。 “具体点?” 拉尔法拿出了一个小纸包,里面是一摞黄色的片状物,他将黄色的片状物铺在我们搬来当桌子的大石头上,把肉夹在其中,将一把紫色的植物放进里边,同时还抹上了一种黏糊糊的酱。 我闻到了空气中的味道,瞬间对拉尔法手中的食物垂涎欲滴。 我赶紧爬着凑了上来。 “这东西是啥?我记得我刚来营地的时候就吃不惯你们这种‘肉肉肉肉’的模式。一个是对胃不好,一个,就是太淡了。这个……” “确实对胃不好,除了钝斧那个铁胃,我们几个早就开始拉肚子了。动不动就吃生的,说什么吃生的才是敬神。” 星阳摇了摇头。 拉尔法估计是见我一脸期待,口中的口水马上就要滴到他的大腿上。只好把卷好的这个未知物体递给了我,我接过以后,三下五除二就将其吃干抹净。 “美味,美味啊!” “不错吧,这种吃法是钝斧发明的。” 本来我被噎到了,正在喝水的时候听到这个,一口喷了出来。 “咳咳咳,啥?你说谁?” 星阳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冲着山洞里边大喊了两声。 “钝斧,钝斧?蠢蛋,别吃了,过来聊天。” 不一会儿,沉重的脚步声由远而近,一股肉味也随之飘来。 嗝——嗝。 一声洪亮悠长的饱嗝,告诉我们,他来了。 钝斧巨大的红色身影出现在了洞口。他侧着身子,一手倚靠着岩壁,一手用自己削出来的木头签子剔着牙,梗着脖子,满脸懒散地看着叫他的星阳。 “干嘛啊,又有吃不完的东西了?” 拉尔法伸手示意钝斧坐,并且还往边上给他让了让位置。 钝斧一下坐在了拉尔法边上。他坐下的那一刻,我赶紧护住大石头上的吃喝用具,没护住的瓷碗和瓷瓶被钝斧这一坐直接震到了石头桌下头。 “来,给孤岩讲一讲你为啥来到这里,找哥们几个。” 钝斧转过头来看了看我。 “干啥啊,这小子想一边吃饭一边听故事会啊?” “给他讲讲吧,毕竟他也是咱们的一员了。” 钝斧将木签子丢到一旁。 “我倒不是不信任他,这小子表现不错,俺挺喜欢这种能打的。就冲他暴揍那三个绒毛烂猫我就解气的不行。” “为啥?”我有点疑惑。 “他们每次吃东西都不吃完,剩好多扔了。” 说到打那三个拉合鲁为浊水出头,我还是有点心虚的。其实我觉得不是我打的,是我体内那个带着雷电的声音干的。不过我还是感觉挺爽的,这种被夸的感觉有点带劲。 “你是咋知道的?”星阳问道。 “每次我去厨房,厨子都跟我抱怨,各种烦躁。正好,老子也最讨厌浪费食物的家伙,吃不完可以给我嘛。” 钝斧说完,拍了拍浑圆的肚子。 “厨子就是食堂的那个给你盛肉的兽人,也是个大胖子,性格不错,叫圆成。你会经常见到他。” 我拱了拱拳头,对向我解释的星阳表示感谢。 “行了行了,跑题了,不过没关系,反正你也是过来聊天的。” 拉尔法及时拉回了话题方向。 “行行行,讲就讲,俺讲过很多次了。” 钝斧站起身,很霸气地直接坐到了一块更高的岩石上,盘起一条腿,做好了一副要讲故事的架势。 “俺这故事没啥精彩的,凑合听吧。” 我点了点头,侧过身子来冲着钝斧的方向。 第四十五章 钝斧的故事 说起来,还是两三纪之前的事。 我记得书中讲过,那时正值兽国分裂,教国趁机大举进犯。是矮人、人类和兽人互相交恶的时候。 “我们是战狂氏族,自然是最喜欢战争的狂热种群。家族中的每个兽人都会在成纪之时,接受族群中资历最老、疤痕最多的几位长老的祝福。也就是在战神迪尔像的面前,用尖刺沾着至亲的鲜血纹上战狂氏族特有的纹身。” 说到这里,钝斧索性指了指裸露着的后背。 “正好俺大部分时间都是光着上身的,你们应该经常能看到它。” 我特意伸了伸脑袋。 果然,我刚来营地之时就很好奇,钝斧后背延伸到胳膊上的“画”到底是什么。 “咋样,挺不错的吧。”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唉。” 没想到钝斧却叹了口气。 “三纪前,还是两纪,我记不清了。我口语太多,你们凑合着听。当时我记得是和拉合鲁他们打仗的那次,首都交亭到北峦的大路附近。” 我下意识地看了看洞内的两个拉合鲁。 星阳扭过我的脸来,大手一挥示意钝斧继续讲。 “俺当然要继续,来这的,有几个是在家族里过得好的。再说了,”钝斧拿起石头上的一块肉渣子放进嘴里,“他们可打不过俺。” 此话一出,拉尔法和星阳都哈哈大笑。 我也不知道拉尔法和星阳他们俩在笑啥,每次一谈到“为什么来到营地”这个话题,他们俩都故意不说话。 “当时北峦的粮食告急,我们需要把中城的粮食弄过去。就因为我们运送的是带有轻加工的食物,就被家族和首都的强硬派兽人派去走远路。你们都知道,俺可是对食物最敏感的兽人!吃什么我都无所谓!我才不信,我今天,吃个凉拌菜,战神就会怪我!” 我忽然有点紧张,看了看拉尔法。 拉尔法注意到我的目光,支着下巴的左手晃了晃,表示没事。 “钝斧都知道我们的事,只是他不支持也不反对。” 钝斧看着地面,眼神中毫无说谎的躲闪和虚伪。 “也就是,他知道你们是异教徒,但是没有阻止或者告发你们?” “告发,我为什么要告发?” 钝斧说完,塞进嘴里一大块肉,还倒进去不少刚才拉尔法拿出来的调料。 我有点惊愕,然后指了指石板上的玻璃调料瓶。 星阳和拉尔法则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看着这一切。 我从叶地罗的书上看到过,对猎物加工,正是符合兽国主流教派战神迪尔教中渎神的标准范畴内的。 “咋了,俺吃个素,就不敬神不畏神了?” 钝斧继续大快朵颐着石板桌上的食物。 “俺的圣神的教诲,俺会听。但俺也会继续在神圣的荣耀之路上继续前进。所谓的信念不会因为个破食物就变质,就这么简单。” 星阳为拉尔法的这番话竖起了大拇指。 “俺继续讲,到哪了?” “到你的内裤尺寸了。” “说到这个,我每次买内裤……” 钝斧忽然想起了什么,指了指说这话的星阳。 “老子早晚有一天生吃了你个二缺子。” 星阳不停地拍打着石板。 “哈哈哈,不行,笑死我了。” 拉尔法也是面带笑意。 “继续继续。虽然我听过了,但我还是愿意听你们来嚎哭峡谷营地的原因和故事。” “嗝,啊,差不多饱了。”钝斧拍了拍胸口的食物残渣,“俺继续讲。俺们几个运食物,运的路上一直要弯弯绕绕。但是你们懂得,高层的那些兽人和苦爵厉没什么区别,毫无内在。” 听到这里,我把苦爵厉记在了随身带的小本子上。 “高层的兽人一方面仰仗着自己敬神畏神,一边又偷偷和教国互通。购买许多的厨具来经营烹饪。他们嘴上说着一套,背地里又是一套。” 我听到这里,有点惊愕,嘴不自觉的张大。 钝斧说到这里,有些失落,也喝了一口拉尔法为其倒上的“独门酒”。 “孤岩,这些你不可能在大山里听到。” 拉尔法抱着胳膊,用一种十分薄凉的语气说道。 “我们这些挨过饿,趟过尸体堆的家伙才有资格说努力是什么意思。” 星阳眯着眼睛,语气听起来也有故事。 “尤其是,当我看着亲人死在身边,我却无能为力的画面。这辈子都不想再发生。” “当时,俺们战狂氏族做护送任务,是出了名的稳妥。毕竟战斗力最高。但是北峦当时的兽人有许多派系,很多家族互相倾轧。有的反对派杂种不知道怎么知道了粮队运输的内容和具体位置。这一路,俺们杀死了不知道多少杂种,地底下的杂种、山里的杂种、长着硬甲的杂种。到最后一天,俺和兄弟们手上道道裂口。缠满了绑带,连斧子握紧都很难做到” 钝斧又喝了一口酒,仿佛能够缓解他口中故事的残酷一样。 “最后损失了两个兄弟,终于快到中城。大概还有个半天的路程,俺们哪怕少吃一顿,都没碰他们的东西。那么用心!最后,反而是一批兽人来攻击俺们,兽人!而且是偷袭!半夜偷袭!” 钝斧叹了口气。 “俺和哥哥,当时都在随行卫队里。大哥战斗到最后,独自一个兽人为了掩护俺们几个小弟离开,和四个混蛋战斗。俺临撤退前依稀记得,有个兽人的胸口处赫然就是橙色抓痕印和剑刃的牌子。” “抓痕印和剑刃是什么?” “就是兽国强硬派,灭龙氏族的兽人和北峦一些零散兽人组成的主战派的徽章。” 听完拉尔法的解释,我又记下了两行字。 “没有谁会相信这些话的。第二天,俺跟着家里的援救队过去。当时,哥的身体,就像是被矮人的那些铁皮玩意儿碾过去一样,又破又烂,几乎无法通过面部来辨认。” 我逐渐听入迷了。 “然后呢?” “然后?” 钝斧一下把杯子拍到桌子上。 “家族的兽人都说他战斗到最后一刻,英勇牺牲。” “那你怎么不说徽章的事呢?” “俺当然说了!除了和俺同行的格罗乌尔,没有谁相信!第二天过去的时候,他们的尸体被整理的干干净净,什么证据都没留下。显然我们是被暗算了,就是被灭龙氏族的一些兽人,要么就是北峦的其他派系。” “灭龙氏族。” 我若有所思。 “那,那个谁!” 拉尔法摇了摇头,打断了我。 “别想了,莱康德和文路虽然古板执拗,但好歹是我们一起战斗过的伙伴。更别谈,莱康德可是我们这边的兽人,正儿八经的启瀚教信徒。” “应该和他们没关系,我实在和他们这种兽人玩不转,尤其是苦爵厉。” 我不太懂,看了看星阳。 “就是穿的很高雅,行为很做作的那种家伙。假装最高端的。”星阳指了指胸口,“他们这里啥都没有。” “俺从小就喜欢做饭,吃好吃的。俺最大的梦想就是在北峦开家大饭店,每天和兄弟们做饭、吃饭。自然从小家里兽人就不认可俺。这件事之后,只有俺知道大哥是怎么死的,他们口中的荣耀和枉死,没有任何区别。” 星阳也是一脸落寞的表情。 “俺虽然脑子不灵光,但俺有时候也会怀疑,有没有可能,这个什么所谓的教派,就是老辈子这群上层兽人编的?让他们享受特殊的待遇?然后压榨其他的兽人?他们不想让我们吃加工过的食物,嘴上说着这样不敬神,有没有可能,这些食物第二天就上了他们的桌子。” 我疯狂地在本子上记录着。 钝斧又喝了几口水,看了看拉尔法。 “所以,你们找到了吗?” 拉尔法点了点头。 “我们觉得是孤岩。” 钝斧张了张嘴,指了指我。 “就是他?这小子是……” 我一脸懵,啥意思这是? 忽然,远方传来了火炮的声音。 格罗乌尔从洞口跑了过来。 “怎么说?矮人那边可打起来了,咱们真的要过去帮忙吗?” 拉尔法站起身,钝斧伸了个懒腰,星阳摸了摸腰间的剑,笑了笑。 “所以,又到了熟悉的环节了是吧!” 钝斧捏的手指咔咔作响,伸展了几下胳膊,冲着洞内的格罗乌尔一甩手。 “走,上战场!” “走吧,你可别说流浪者没打过仗。杀猎物和杀他们一样吧?” 我看着钝斧,心虚地点了点头。 “那,那当然,走着。” 拉尔法看钝斧和格罗乌尔走进了山洞,从我脖子上拿下了魔法石,放在了胸口的兜里。 “格乌回来了吗,重山。” “刚才我们用奥眼监视者看了,正在路上。” “好,终于能开打了,我身子骨都要闲的坏掉了。你应该没问题吧?” 我一拍胸脯。 “当然!” 当然,我自信也是有道理的。毕竟,我可以飞到天上看雷电哥打嘛,哈哈哈,哈哈,哈,嗯。 应该可以吧? 我们一行三十多个兽人走向了山洞出口方向的矮人营地,一会和皿她们汇合,将近五十多个兽人。这次,肯定能给教国一个迎头痛击。 “哎哎哎,别走那边,那边不对。” 听到拉尔法的声音,我们全部停下了脚步。 “干什么啊,拉尔法,不是这边吗?” “咱们得绕后,看看晨和格乌发现的“新陷阱洞穴”。” 看着拉尔法手指的方向,我们几个将信将疑,我看向星阳,星阳则手一比划。 “走吧,既然‘伟大的拉尔法’都这么说了。” 我们一行兽人走向了一片完全不想能通过的地段。 不远处的天空,大片大片的乌云慢慢靠近,黄色的闪电充斥其中。 第四十六章 出其不意 午后的阳光十分明媚,甚至有些刺眼。 迪茵无聊地躺在小龙的背上,旁边是两个被捆在树上的鼻青脸肿的矮人。身后还有六名百无聊赖的教国士兵。 “唉,咱们坐着龙飞过来啥都没干,迪茵大人跳下来就把他们都收拾了。” 一名士兵把刀往地上一扔,看起来十分的泄气。 “你就知足吧,咱们都不用出力,轻松拿下后门。” “没准你出力是添乱呢。” 卡尔兰德斯龙骑士小队统领迪茵看了看眼前丢盔弃甲席地而坐的士兵,眼里满是无奈,毕竟她才二十岁。 “不杀了他们吗,大人?” 迪茵扭头看了看树下的两个矮人,摇了摇头。 “矮人的锻造技术远比他们的生命重要多了。” 迪茵抬头看了看要塞的高处,本来应该有弩手驻扎的高台,现在由于教国正面的攻击而空无一人。 迪茵拍了拍短面龙的翅膀。 “小龙,去把那个拆了。” 短面龙拍了拍翅膀,飞到高台一甩尾巴打飞了两座重弩。随后,它站在高塔的顶端,透过烟囱望了望楼下的防御工事。侧面,从墙上的裂口中甚至可以看到躲在其中的矮人。 小龙用力地顶了顶前方矮人先祖的雕像,但雕像的底座非常坚固。 “小龙,回来!” 迪茵有些担忧,如果下面的矮人向上攻击,小龙很危险。 小龙依然在用力地推着矮人的雕像,下方就是矮人要塞的天花板,上面布满了裂痕。而熔金石天花板的下方正是围坐祈祷的维拉罗一行矮人。 见后方的战事几乎等于没有,两个教国士兵忙里偷闲,蹲到了旁边一棵重木的树干繁茂的枝丫下。 “老黄,你拉我干什么?” “这还打啥啊,都赢定了。来,我这还有点剩下的干果,咱俩尝尝。” 旁边的士兵顿时喜笑颜开。 “太好了太好了,这不会是刚才天选他们吃的吧?” “我趁老头子训魔精的时候,偷着捡了几颗,来来来!” 烈日当空,两个教国士兵盘腿坐在凉爽的树荫下,品尝着战争中难得的安宁和惬意。 “诶,这树荫怎么越来越大了?” 士兵扭过头,眼前是一个巨大的红兽人低着头,正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自己。 “兽……!” 话音未落,钝斧一拳将教国士兵的脑袋镶进了他们背靠的土山中。 正在撞击矮人城门和附近的教国战友听到了这辈子最恐怖的声音,装备着教国最坚固的龙火钢头盔的人类脑袋碎裂在土坡上的声音。同伴的脑浆甚至溅了附近正在休息的士兵一脸。 “吼!!!” 钝斧甩了甩沾满血和土的大手,一声怒吼宣告了兽国进攻的开始,教国士兵的背后瞬间蹦出十几个武装到牙齿的兽人。 “杀……” 还没等对方喊完,格罗乌尔一个箭步上前,用大剑快速贯穿了正品尝着干果的士兵的胸膛。 “呜……呜呜……咳咳。” 格罗乌尔单手将对方挑在空中,血沫从士兵的嘴中不断涌出。 扔下对方的身体,用剑一挑,格罗乌尔轻松地将士兵手中的干果挑到了空中。又一张嘴,将干果吃进口中的同时,还不忘回身冲着躺在地上爬行的教国士兵胸口补上一剑,终结对方的生命。 血液慢慢的从亮银色的刀身上慢慢滴下,染红了本就一片淡红色的土地。 “咋样,味道?” 钝斧凑上来,一边拧断了一名士兵的脖子,一边问道。 格罗乌尔本来是快速地咀嚼着,听到钝斧这句话,放慢了嘴上的速度。 “嗯,怎么说呢,一般吧。” 旁边的两名教国士兵手忙脚乱地戴上头盔,拿起了地上的武器准备反击。 格罗乌尔本来打算把剩下的干果都扔给钝斧,但在一顿大嚼特嚼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远处的迪茵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支援自己的士兵,而是打算帮助这边的士兵攻破矮人城堡的大门,然而矮人工匠的技术将会让她付出巨大的代价。 正当格罗乌尔想一把将所有干果扔进嘴里,却被钝斧一手拦在了半空。 “诶,诶!格罗,怎么回事?这是啥意思?刚才分一半儿,现在给一段儿是吧?” 格罗乌尔用手一推,钝斧微微向后退了两步。 “你不是只吃肉吗?起开!” 格罗乌尔侧后方的教国士兵,刚刚睁开眼,就看到旁边两个凶神恶煞,体型巨大的红兽人正为了刚才自己的同伴手中的食物而争执不休。而看向另一边,对于他来说骇人的一幕是,小土坡上正是自己同伴干瘪变形的尸体。 士兵怒火中烧,他将背包的扣带系好。然后举高了自己的短剑,准备刺向最大的红兽人的背后。 钝斧和格罗乌尔都对此没有反应,眼看士兵的短剑就要落在钝斧的后背。一只黄色的大手狠狠地拍在士兵的脸上,前者滚出去两圈,瘫坐在地上,眼前满是金星。 “可……可恶……咳咳……” 星阳大踏步地走到士兵面前,一下摘掉对方的头盔,紧接着一个正拳打在对方的脸上,夺走了士兵仅存的意识。 回过头来,印文的大弯刀和拉尔法的红刃也都各自贯穿了前来支援的一名教国士兵的身体,刀身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沾满血液的关系在阳光下反射着红光。 钝斧拍了拍手,无聊地捏了捏鼻子。 若日、毅勇、孤岩和野火从附近的土坡后方观看着,野火他们似乎没什么感觉。但孤岩看到大量的鲜血后,还是忍不住捂着嘴,一只手拄着土坡,强忍着恶心的感觉。 “要都是这么几个人就好了啊,兄弟们。” 在放弃进攻矮人营地的士兵也死亡后,迪茵见后方的防线已经彻底崩溃,矮人的大门又久攻不下。不得不骑着短面龙愤怒地拿着长枪刺向了背对她的钝斧。 格罗乌尔用大剑划开了长枪的攻击,又用巨大的力量将迪茵甩了出去。 趁迪茵在空中的时候,钢火捏着大斧,从侧面快步接近了对方,准备来一个落地腰斩。 “都别乱动,这个是我的!” 迪茵在空中翻了个身,堪堪落地后,迎面而来的就是钢火巨大的斧刃。 千钧一发之际,短面龙飞扑上前咬住了钢火的整个胳膊。 钢火吃痛,手中的巨斧被甩到了一旁。 “咳啊,这东西是哪来的啊!” 孤岩从旁边的岩壁中走出,看到钢火一脸痛苦,嘴角微微扬起。 “让你嘲讽我,遭报应了吧。” 钝斧飞身一跃跳到了短面龙的背上,刚要落下一斧,短面龙一翻身,直接将钝斧甩出了好几米远。 钝斧翻滚了几下后,头部撞到岩石上失去了意识。 短面龙依然没有松口,甚至还不断的往深处的伤口用力,这导致钢火疼痛的几乎快失去了意识。 “野火,去救钝斧。你们几个,赶紧把这个畜生宰了……” 拉尔法话还没说完,随意的一个侧身躲过了迪茵长枪的攻击。 “当我不存在吗,兽人?” 可惜两边的语言完全不通。 拉尔法看了看眼前的人类。 “女龙骑兵,还这么小?勇气可嘉啊。” 迪茵看着对方轻轻松松的表情,愤怒地发起了不间断的快速刺击,拉尔法则用红色的刀刃轻松地抵挡着对方的攻击。 孤岩看着眼前拉尔法游刃有余的样子,一脸的羡慕。 装备着长枪的迪茵在拉尔法不断搅动起的尘土中不停地吃瘪。星阳和附近的几个兽人甚至是一脸看戏的表情,丝毫没有插手的打算。 来来回回的切磋中,本来占上风的拉尔法逐渐发现对方在尝试着摸清自己的攻击套路。 身边的兽人越聚越多,直到围成整整一圈。他们都和迪茵保持着距离,小声嘲笑着或用手指对着迪茵指指点点。 不断的攻击中,拉尔法见对方的枪尖离自己越来越近,但准头和力量却在下降。再结合对方涨红的脸和口中不断喘着的粗气,拉尔法知道对方已经严重受到了周围几个兽人的影响。拉尔法又接下对方的攻击后,直接往后连退两步,收起了武器,以一个很标准的站姿和周围的兽人一起戏谑地看着她。 迪茵小小的身体在一群巨大的兽人中间显得格外凄凉。正当她疑惑眼前兽人们的行为时,一个黑乎乎的身影悄然摸到了她的背后,一胳膊肘击倒了迪茵。 “不愧是你啊,格乌。这么快就回来了。” 黑兽人走到了战场中心,一脚踢开了躺在地上的迪茵。后面还跟着皿、天玄、艾尔琪和几个拉合鲁。 皿大步流星地走到跟前,用一根手指头戳了两下拉尔法的胸口。 “你最好有事!我们几个跑到后头了,你说不打了?而且天空中满是乌云,就好像有什么家伙不想让我们进攻一样,别告诉我这跟你有关!” 拉尔法表面是一声叹息,心想,启干得漂亮。不过格乌也通知的非常及时,一会必须多给他发点钱。 天玄看了看地上穿着华贵的教国龙骑士,又看了看远处和短面龙厮杀的几个兽人。 “所以说,咱们真要支援矮人?” 拉尔法手指着矮人营地,自信地两手一拍。 “是的,得到营地外加击杀教国人员,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此言一出,周围的兽人仍然较为安静,格乌、克罗文和其他一众兽人都沉默不语,只有星阳和毅勇表示了赞同。 拉尔法见状,看了看远处正在和短面龙厮杀的一众兽人。 在文路、莱康德、印文、格罗乌尔和钝斧的合力攻击下,短面龙浑身是伤,但仍旧没有放开钢火的意思。 孤岩看着眼前的兽人正有条不紊地对短面龙发起反攻,便问了问旁边的野火。 “这是怎么个打法啊,是钝斧和格罗乌尔吃伤害,然后别的兽人趁机攻击吗?” “差不多是这么个意思。”野火点了点头:“你别告诉我你看见这龙快不行了你就动心了。” “你咋知道的?” 野火直接指了指孤岩手中的剑鞘。 “你把他拔出来挥了半天了,你这不是想上是啥意思?” “火哥,谁都有梦想的呀。” “火什么火,要叫就叫我野火。他们都已经快赢了,你别过去添乱了,你没发现拉尔法他们都没过去凑热闹吗?” 孤岩将剑鞘往地上一扔,准备往前向已经被兽人们围攻的短面龙发起进攻。 野火直接跳起来摁着孤岩的头把他拉回了大石头后面。 “我让你别出去你听不懂?拉尔法嘱咐你多少次了别乱跑,不能直接参加战斗。” 孤岩甩了甩手。 “你少来,他刚才还在问我能不能战斗,我回答肯定没问题。” “人家就是跟你客气一下,你别太当回事行不行?” “你少来,三个拉合鲁你忘了?我可是有雷……” 话音未落,孤岩仿佛受到了雷击一般浑身颤抖着倒在了地上。 在野火看不到的地方,一道闪电雷霆万钧将孤岩身体贯穿。 野火看着眼前趴倒在地的孤岩,一脸的惊讶,只能无奈的捂住了脸,叹了口气。 “不是,这是什么意思?你在玩什么法术?还是你有什么急性病?” 孤岩仍旧在地上趴着,面部朝下,毫无反应。 野火见状,伏下身子拍了拍孤岩的后背,又从鼻子探了探孤岩的呼吸。 “孤岩,孤岩,怎么没呼吸了?!” 孤岩还是脸朝下倒在地上的样子。 拉尔法正好带领着刚才的兽人走了过来,格乌还一只手扛着迪茵。星阳手里正是迪茵的长枪,上面的龙花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华贵而刺眼。 拉尔法看到倒在地上的孤岩,心中先是一惊,赶紧转头接住了星阳差点丢在地上的长枪,顺便还用身子挡住了准备跑上前观察孤岩的星阳。 “你看看你,星阳,暴露给大家你这最近拿不稳东西不是个笑话?” 野火赶紧解释。 “拉尔法,你听我解释啊,和我没关系啊,他刚才自己就倒地上了,我还没……” 拉尔法一伸手打断了手忙脚乱的野火。 “他怎么了?没参加战斗吧,我记得刚才他看到我们弄了一身血的时候都难受的站不稳了啊。” 话说完,身边的兽人一起看了看将短面龙击倒的钝斧,和趁龙倒地赶紧举起武器将其击晕的格罗乌尔和莱康德,大声地嘲笑着地上躺着的孤岩。 趁大家注意力转移,拉尔法冲远处的几个兽人招了招手。 “行了,别下死手,我刚才看这教国人的包里装着不少好东西,没准他会医疗的知识,把她的小宠物的翅膀弄伤就够了。” 钝斧和格罗乌尔点了点头,一兽人冲着短面龙的翅膀猛跺了一脚。随后莱康德、文路、印文和格罗乌尔几兽人开始拿出背包中的绳子捆住地上失去意识的短面龙。 “你们几个赶紧去看看钢火吧。” 隆回和野火背着背包跑向了正在搬运钢火身体的毅勇和若日。天玄、皿和艾尔琪则和几个女拉合鲁观察隘口营地城堡内部的状况。 拉尔法支开了所有兽人,只留下了星阳。 星阳见大部分兽人都已经有一段距离,直接蹲到地上,将孤岩扶起,靠在了旁边的土坡上。 “孤岩,孤岩?” 孤岩没有任何回应。 拉尔法蹲下身子,一个嘴巴将孤岩抽到了一旁。 孤岩直接跳了起来。 “啊!!!” 孤岩的脚步十分地迷离,两只手也不由自主地做着奇怪的动作。 “嘿嘿嘿,看我,这儿,看我!” 拉尔法暴力地直接抓住孤岩的两个肩膀,星阳则用手抓着孤岩的两个胳膊帮助拉尔法让孤岩保持不乱动的状态。 “嘿,你在看哪,看我!” 吼了两次之后,孤岩总算恢复了一些神志。 “我,我这是在哪?” 孤岩探头越过拉尔法和星阳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短面龙和躺在地上的钢火,以及旁边等待野火和隆回治疗的钝斧、格罗乌尔。 “打,打完了?” “你干嘛了?” 孤岩面前是拉尔法严肃的表情。 “什么,什,什么我干嘛了?” “你是不是感觉被雷劈了?” 孤岩还是一脸的魔怔。 “应该,应该是吧。” 拉尔法直接一拳将孤岩打飞了出去。 孤岩坐地上懵了,星阳也懵了。孤岩懵是因为没想到拉尔法还有这么凶很的一面。星阳懵是手被拉尔法打到了,有点痛。 “拉,拉尔法,你干啥?” 拉尔法走上前揪着孤岩的皮甲领直接将他提到了半空,顺便指了指他胸口的魔法石。 “你说到不该说的了是吧?你提不该提的了是吧!” 孤岩听到这话,扭头看向别处,不再说话。 拉尔法将孤岩往地上一扔,将魔法石扔到了孤岩两腿中间,转头去帮助需要治疗伤口的钝斧和格罗乌尔。 星阳走上前来,半蹲在地上,看着眼前低着脑袋看着魔法石的孤岩。 “戴上吧,你还等什么呢?” 孤岩磨磨蹭蹭地将项链戴在了脖子上,脑海中并没有出现重山的声音。 孤岩迟疑了片刻,脑海中想象了一下重山的样子,不断的冥想之后。 “抱歉,我下次会注意。” 脑海中传来了一声叹息。 “希望你能做到吧,我们还是看看你做什么,而不是注意你说什么。” 孤岩慢慢站了起来。 “你们?那个‘他’也在旁边吗?” “当然,你随便乱说我们自然要采取些手段了。从你带上项链的那一刻起,我们就植入了一个奥咒,你如果管不住你的嘴巴,我们就帮你管。” 孤岩轻轻地撇了撇嘴。 “别表现得那么逆反,我可是能感受到你的思想的,小子。” “我要当你们的傀儡吗?” “什么傀儡不傀儡的?你不该乱说话,懂吗?我们让你保密,而你呢?如果你再得意忘形,我们就不会再帮你!” 重山在孤岩脑海中的声音越来越生气。 星阳看了看远处的兽人,敲了敲孤岩胸口的魔法石。 重山叹了口气,似乎觉得说的有些多了,也可能是对孤岩感到失望。 “好了,你赶紧去帮忙的,拉尔法打你那一拳是我们让他打的,不要记恨他。说实话,我还想让他多打五六拳呢,你……” 孤岩直接摘下了项链,放在了星阳手中,也放弃了和重山的思想交流。 星阳看了看眼前耍小孩脾气的孤岩,觉得很无语。 “你不会是把叶地罗他们的事到处乱说了吧?” 孤岩摊开两手,看起来有些愤怒。 “我以为,我以为随便说一下又不会怎么样!我就想告诉野火别小看我。” 星阳直接拍了孤岩的肩膀一下。 “行了,兄弟。他们这么相信你,让你保密,应该告诉过你吧。” “是告诉过我啊,但是我……” “可以了,可以了,别解释了。” 孤岩被星阳捂住了嘴巴。 “你这份权利讲真,我很嫉妒,凭什么选中的是你呢?我们作为普通的家伙那么努力有时候却只能追赶上别的家伙的一半成果,甚至更少。好好珍惜吧,孤岩。如果你做事不能承担后果,那么你就不配拥有生活。” 星阳的手劲很大,孤岩甚至感到了一丝威胁的成分。 “我,我能承担后果,我肯定可以。” 孤岩的语气就像是被托牙啃食过但还活着的妥耶兽的哀嚎一样,有气无力。 “我们一开始都这么认为,但最后却都来到了嚎哭峡谷。” 说完,星阳头也不回的跑向了天玄的方向,只剩下孤岩一个兽人在风吹起的尘土中凌乱。 第四十七章 分歧 午后炎热的天气下,隘口营地的后门附近是遍地的鲜血,教国人类扭曲撕裂的尸体,浑身血污的钢火。这些惨象构成了仅仅只有四十几个生命体参加的战场。 星阳看着眼前正在抢救着钢火的野火和天玄,黄褐色的土坡上流下的血渍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 星阳用力地摇了摇头,就好像这样可以把不好的记忆赶出自己的头脑一样。 烈日当空,皿和拉尔法又开始大声地争执着什么,十分的吵闹,让本就燥热的气氛更多一分。 星阳看着这一切,有些无聊,打算四处走走。走到了矮人营地后门附近的大树时,他看了看脚边的教国士兵。土灰色的头盔滚落在一旁,人还处于昏迷状态。自己当时看到对方并没有和其他教国士兵装备着一样的武器,而是一把短剑。在兽人巨大的身体面前这种武器几乎无法致命。所以自己没有下死手,而是一拳将他击晕,留下了他一条小命。 印文拖着大弯刀,踏着大步子走了过来。在手中啐了两口唾沫后,他举起了弯刀,开始对着教国士兵的脖子比比划划。如果不是旁边树下的矮人被绳子捆着,估计印文也已经开始用他们做活体靶子。 星阳尝试性的抬了抬手,也许是厌倦了杀戮,他有一丝阻止印文的想法。但当他扭头看了看远处躺在地上血流成河、毫无意识、翻着白眼的钢火,还是把手放了下来。 眼前,教国士兵好巧不巧恢复了意识,刚睁开眼就是一柄银色的弯刀横立在自己的鼻子前,几乎要和自己的脸来个亲密接触,立马吓得满头大汗。 教国士兵还算聪明,赶忙爬起身和弯刀拉开了一点点距离,也没有离开太远做出要逃跑的架势。而是弓着身子不停地求饶,浑身就像是得了什么病一样,抖如筛糠,眼泪也从眼角滑落。 兽人和人类的语言并不相通。除了热爱学习的叶地罗和圣神的神选或神谕等几种生物可以听懂很多语言,原始兽人肯定是没有闲心去学习其他种族的语言的。毕竟在他们眼中,战斗、打猎和睡觉构成了生活的全部。 印文邪魅一笑,往前两步侧踢了一下人类士兵的腿窝,后者直接就跪到了地上,样子极其的狼狈。 就在弯刀要伴随着教国士兵的苦苦哀求落下时,一块蓝色的大盾牌及时挡住了快速落下的刀刃。 印文抬头一看,眼前正是刚来到嚎哭峡谷营地没几天的黑黄色拉合鲁之一,毅勇。 “算了吧,老哥。手无寸铁的他不是已经求饶了吗?” 印文收起了弯刀,一脚踢开了士兵。后者滚到了岩壁附近,头部受到了冲击,再次面部朝下失去了意识。 印文贴到毅勇正前方,非常靠近的盯着对方的眼眸。然后环绕着毅勇转了一圈,就像是银兰多一样用鼻子嗅了对方一遍,从头到脚。 毅勇知道对方这是在挑衅自己,并没有任何回应,只是沉默地站着。 “所以,现在你们这种毛球也敢来插手了?” 毅勇还是没说话,而是看了看士兵包中滚落出的地图和卷轴。然后看了看拉尔法,但对方还在指挥现场的兽人,甚至皿还走上前来,似乎对拉尔法有话要说。站在旁边的星阳看起来不熟,估计只能靠自己来解决现在这个情况。 “我觉得既然来到营地了,就都是兽人同胞。我看到这个人类包里有附近的地图,也许上面有营地的相关信息,等他醒了,我觉得可以好好拷问一下。” 星阳听到这些,捡起地上的几张纸看了看。 印文看着对方标准的站姿和一字一句的语气,心中一阵恶心。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一副正经面孔讲大道理的家伙。 “我怎么感觉,你是不敢动手的那类兽人呢?” 印文挑衅似的晃了晃手中的弯刀。 毅勇手部微微的动了动,但想了想,还是将横挡在空中的蓝色大盾放回了背后。 “还是以大局为重吧,毕竟营地更重要。” 星阳注意到了眼前的一切,尤其是毅勇的这句话促使他及时走上前来。 “算了吧,印文。我检查一下这些地图的信息。如果涉及到营地,还是挺危险的。” 印文也不是不通事理的兽人,甩了甩手中的弯刀。 “希望你是对的。” 又看了看毅勇,还是收回了武器,玩味的摇了摇拳头。 “呵呵,回见了,毛怪。” 望着对方扬长离去,毅勇长叹一口气,珍惜地捡起了地上埋没在沙土中的两张纸。 星阳走上前来,拍了拍正在擦拭纸上尘土的毅勇的肩膀。 “别放在心上,他没有恶意。” 毅勇用布满绒毛的手掌下的肉垫仔细地擦拭来擦拭去,吹了两口气后,递给了星阳。 “唉,如果当初我们的高层不擅自脱离兽国,我们也不至于这样吧?” 星阳将最远的几张纸一并捡起,抖掉了上面的尘土后叠好,一起放进了背包中。 “不过啊,你这样的拉合鲁我倒是没怎么见过,刚来营地吗?” 毅勇听闻此言,赶紧挺直身板,向星阳行了一个标准的兽国军礼。 “行了行了,别搞这个了。营地里,拉尔法和戈文都说过,形式上的东西少一些,我是……” “星阳,屠杀幸存者,认识认识。我叫毅勇,大盾毅勇,正阳都铁罗派拉合鲁。” 星阳听到这,虽然及时和对方握了握手,但表情很明显的僵硬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的?” “你们作为建立营地的老兽人肯定要成为我们了解和学习的对象啊,我来到这里的第一天就跟野火和拉尔法他们打听了一下。毕竟有啥不懂的,还需要你们指导。” 星阳叹了口气。 “你这语气和态度,我觉得你就像个叶地罗一样。” 毅勇挠了挠头。 “为啥?” “没什么,来,把那边的两张纸也递给我” 星阳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两张纸。开始仔细认真的检查上面的信息。 毅勇仔细地看了看周围,发现树下还有两名被教国俘虏昏迷过去的矮人。 毅勇再看了看远处同样被捆着的教国俘虏迪茵。虽然毅勇不知道对方的名字,但内心还是十分钦佩身处这种年代还能不乱杀无辜的家伙。 “称得上是个勇士。” 星阳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还是默默赞赏刚才毅勇的做法。毕竟自己是经历过生离死别和大规模屠杀的兽人,非常能体会对杀戮感到厌恶的感觉。 毅勇见星阳破译的如此认真,于是凑上前来。然而,紧皱的眉头和汗如雨下对应的却是手中的一摞纸张仅仅刚看完的第一页。 “呃,星阳大哥。你应该不认识教国的文字吧?” 星阳一手托着下巴,并没有转移目光。 “确实。” 毅勇见对方把纸张握的死死的,只能在一边干着急 “那你在看什么呢?我服了啊。” 星阳翻了翻手中的地图。 “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毅勇。” 毅勇听到对方的语气逐渐严肃,于是赶紧凑上前察看。 “只有第一篇全是图画啊!我就看得懂第一篇啊!” …… “星阳大哥。” 毅勇直接上手,想要拿过纸张。 “咋了。” 星阳并不打算松手。 “你能不能把纸给我?” 毅勇坐到一边大树下的石头上开始专心破译。星阳无聊地看着远处忙来忙去的兽人们,背后的是矮人营地外喊杀声震天,甚至还有大型生物脚蹄的声音,地面都为之震颤,树下被俘虏的两个矮人也醒了过来。 “可,可恶。刚刚是教国叛徒,现在又是你们这点丑东西。” 星阳一脸迷茫地看着眼前胡子上还滴着血仍在口吐芬芳的矮人。 “你听懂他们说啥了吗,毅勇。” 毅勇依然在低着头仔细辨认这些教国士兵写下的潦草文字。 “没,听不懂,我们没和矮人做过贸易。” 星阳无聊地用双手抱着脑袋,枕着矮人愤怒的辱骂声,听着远处矮人营地另一边的战斗声。 拉尔法和几个兽人忙完,一起聚在了矮人城堡的后门附近。 拉尔法一众兽人看着眼前破口大骂的两个矮人,高高地举起了手中的大红刀。 “兽人杂种,别砍到绳子。小心爷爷我一瞬间就宰了你。” 印文和文路都不太赞成拉尔法的意见,选择远远地在旁边照顾钢火。 拉尔法看了看矮人口中突出的鲜血,没有迟疑,一刀直接落下。 矮人闭上了眼睛,但并没有血浆四溅,等他们两个张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捆绑他们的绳子被切断了。 莱康德举起了一个教国人类的尸体,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然后一刀捅了进去。 矮人见状,浑身僵硬,看上去还是有些迟疑。 天玄见此,又从艾尔琪的背包中拿出一个瓷杯子,倒满之后双手递了上来。 矮人看到后,依然没有任何回应,而是偷偷地在用目光找寻着最近的武器。 天玄见状,自己喝了一口,又递过来尝试了一下。 矮人这才放下戒心,接过了水,半信半疑的喝了一口,然后将剩下一半的递给了自己的另一个同伴。 等两个矮人都喝完水,野火才走上前来,坐在石头上拿出一些青色和绿色的药草开始打磨。 这一切都在无言中慢慢进行着。 拉尔法指了指矮人营地,画了一个圈,然后两手一摊。 意思是询问发生什么了。 矮人指了指营地,然后指了指自己和同伴。 “我们待的好好的。” 又指了指地上的教国士兵尸体,手指头还顺到了矮人营地的方向。 “他们来挑事,要进攻我们。” 在场所有的兽人,只有拉尔法点了头。 矮人看了看兽人的队伍,“那个家伙”,然后指了指地上一块灰色的石头,又指了指拉尔法的皮肤,“灰皮肤的那个家伙去哪了?” 拉尔法心领神会,用两只手比划了一下。左手模拟托牙的姿势:中指朝上,另外四个手指朝着地面的方向。用右手的两个指头朝下模拟晨。右手慢慢接近左手,然后左手猛地攻击右手,右手往地上一倒。将晨进攻托牙,被托牙袭击演绎得惟妙惟肖。 格乌和克罗文看的云里雾里,莱康德勉强明白了拉尔法的意思。 “所以他受伤了。他是我们唯一还信得过的兽人。” 矮人摇了摇头,指了指拉尔法的脑袋,又搓了搓两只手。 “你们想干什么?” 拉尔法只琢磨了半晌,就指了指矮人营地,然后放了一块大石头。随后把教国士兵尸体的盔甲扒了下来,围在了石头旁边。最后,一脚踢开这些石头,又指了指矮人。 “所以,你们想帮我们赶走教国?应该有利可图吧?” 矮人指了指拉尔法,两手放在脑袋的两边。 旁边的皿、艾尔琪、克罗文、全需和格乌心想:这下拉尔法不可能再听得懂了。 拉尔法又琢磨了琢磨,指了指矮人营地。 “我们要这个。” 矮人大吃一惊,和同伴连连后退了两步。皿和在场围观的一众兽人也大吃一惊,但没有后退。 矮人心想,附近也没有兵器,近战二打三十几必定吃亏,一时间进退维谷。 格乌看到这一幕,心想:难道他偷着和叶地罗学习过?我们学习战斗就够累了,这家伙还能把学习搞上去? 皿则是咬着牙,攥着拳头,心想:可恶,这老家伙偷着搞学习! 艾尔琪心想:这就是营地的老大么,太强了。 克罗文仔细地打量了一下拉尔法,一脸的疑惑,不停地摇头。全需则直接旋身走到文路、野火、孤岩附近,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只有莱康德心里知道,这家伙绝对带着魔法石呢,重山在给他翻译! 不远处,毅勇和星阳依然在破译着教国士兵的地图。若日和另外几个拉合鲁在一边的地上无聊的坐着,等待着。 正当两个矮人红着脸,鼻孔喘着粗气,一脸怒意地摇头和满脸悠闲,抱着胳膊的拉尔法争论时。隘口营地熔金石城堡的后门慢慢打开了。 矮人赶紧跑上前疯狂摇着双手。 “别开门别开门,老维!别开门呐!” 维拉罗带着矮人营地的残兵败将们慢慢走出大门。领头的则是刚才在神像前祈祷的女矮人。 “没办法了,鲁鲁奇。有火神神谕,听听瓦尔怎么说吧。” 鲁鲁奇扭头看了看兽国的一众兽人。除了躺在地上的钢火,都各司其职干着手中的工作。并没有表现出战争的态度。 维拉罗看到了野火正在将药草涂抹在“酒糟子”卡卡乐的伤腿上,便不顾周围矮人的阻止和目光,拎着武器径直走向了野火旁边。 “愿火神指引你们前进的方向。” 随后,维拉罗将武器往地上一扔,走到了拉尔法跟前。前者将上身的盔甲半脱下,露出胸口佩戴的金红色徽章。 维拉罗将其捧在手中:“黑金帝国湖光冈德尔部落大战争领主硬骨头维拉罗。这位是我们的神谕使瓦尔。 拉尔法这才把高抱在胸前的双臂放下,做出了一副耐心的聆听者姿势。 瓦尔走上前来,闭上眼睛轻轻将一根手指头搭在了拉尔法伸出的手上。 谁知当瓦尔刚刚做完这一切,她就被吓得瘫坐在地上,满头大汗。 不只是维拉罗一行矮人,连除了拉尔法和莱康德在内的一众兽人也是疑惑练练。 瓦尔大张着嘴,表情就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不可名状的东西。 蓝胡子莫毅赶紧走上前搀扶起了瓦尔。 “这是怎么了?” 在瓦尔的视野中:拉尔法的背后站着一位无比巨大,浑身漆黑的巨神。对方浑身散发着紫黑色的光芒,四溢的紫电能量仿佛轰雷般冲击着瓦尔的心智。头部的三个眼睛就像三轮黑色的太阳,每一轮都散发着摄人心魄的光芒。巨大的身形高耸入云。在瓦尔的眼中,仅仅一瞬间,四周天地变色,阴风阵阵。 “魔神,肯定是魔神!” 听着瓦尔口中的话,矮人们是一脸疑惑。兽人们除了莱康德和拉尔法满是讥笑声。 莱康德用眼睛瞟了瞟拉尔法。 拉尔法则微微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莱康德反而更疑惑了,他不是说好了不现身吗? 维拉罗和莫毅搀扶起瓦尔后,瓦尔看上去非常抗拒再次做维拉罗和拉尔法的“精神语言”翻译。在维拉罗的多次眼神示意后,他才慢慢把手放在了拉尔法的手上。 维拉罗尴尬地咳嗽了两声。 “咳咳,我们继续。” 拉尔法点了点头。 瓦尔刚开始浑身仍是颤抖着,刚才的一幕对她来说冲击力过于巨大,她需要时间来消化。 “我们说到哪了?哦,对,你们听不懂。” 拉尔法忽然一伸手打断了维拉罗为了缓解尴尬的自说自话。 “不用麻烦了,我听得懂。让你们的神谕使只翻译我说的就好了。” 此言一出,刚好星阳也走了过来,在场的兽人听到后都是大吃一惊。 维拉罗一行矮人在听完瓦尔的翻译后,也是暗暗的佩服。 “好,好,那就方便多了。没想到你们兽人除了叶地罗还有会矮人语言的,真少见。” 星阳看了一眼拉尔法的胸甲上方,然后瞅了一眼莱康德。莱康德则微微点了点头。 他们两个都知道,拉尔法为什么听得懂。 第四十八章 合力进攻 嚎哭峡谷营地内,叶地罗小屋中。 启正在客厅中盘腿打坐,四周满是四溢的能量。 周围墙上挂着的魔法石平时这个时候都在屋檐上闪着光芒。然而这一刻都处于黯淡无光的状态。 浊水无聊的努着嘴摆弄着桌子上的水晶球,看上去十分无聊。而另外三个叶地罗都是各自捧着一杯惶岩茶,一边品茶一边看着眼前宛如魔神一般的启。 而启闭着眼睛,他的视野在整片嚎哭峡谷的正上方。 “戈文他们,还没到预定地点,真是够慢的。” 重山抿了一口茶,看了看窗外。 “走了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这么慢?” “隘口附近的正面战场战争还没结束,不过基本是矮人落败,正合我意。” “矮人这个营地应该算是个城堡吧。” 启摇了摇头。 “也就是个石头搭建的罢了。拉尔法他们应该快打完了,毕竟就一个龙骑士,一切基本顺利进行。” 蓝海看了看窗外。 “我可太喜欢顺利这两个字了。” 浊水看了看天花板附近挂着的魔法石,不禁有些担心。 “现在不用点亮它们吗?” 启依然闭着眼睛,蓝海、盾岩和重山都是一脸悠闲。 盾岩指了指窗户。 “浊水,你看窗外。” 应声看去,天空是一片万里无云。 “炎江索来了以后,附近绝对不会有任何圣神,我敢肯定。这附近虽然是教国、兽国和黑金帝国的交界处,但大部分区域还是属于矮人的,炎江索的能力会几何倍数的增加。所以你大可放心。” 浊水听完启的解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那这也算是她的恩情吗,大师。” 启并没有正面回答,而是继续观察着矮人附近的情况。 “不是说不用现身吗,干嘛还吓唬她一下?” 对于重山的疑问,启依旧是一副闭着眼睛的样子。 “必须告诉矮人们咱们是谁,不然他们不会服气的。咱们既然要对抗的是众神,那必须有吞噬天地的气势和勇气。拉尔法他们开始和矮人交涉了。重山,你过来。 矮人要塞后门。 星阳看了看拉尔法的脖颈处,果然有一条紫色的项链。 “怪不得这家伙刚才一副趾高气扬,胸有成竹的样子。现在除了莱康德都是一脸钦佩的表情,这家伙吸引崇拜有一手啊。” “所以,你们想要这座城堡?” 维拉罗询问着拉尔法的意思。 后者点了点头。 “凭什么?” 拉尔法一脸悠闲,在浑身是血,战斗力宛如夕阳的维拉罗面前依然保持着谈判的态度。这让在场的强硬派兽人十分的不满。 “如果拉尔法拿不下营地,我还真想看看他怎么收场。” 印文一边把钢火抬起,一边发泄着对拉尔法的不满。 “算了,既然他都那么说了。咱们跟着做就是了,前几次不也是他和晨一起解决的吗。” 野火算是个温和派兽人,总是在打圆场 全需一边找到了一块石板,一边吹去上边的沙土,铺上野火递过来的大块纱布。 “来,把钢火抬过来。” 野火看了看包中逐渐匮乏的医疗物资,面露难色。 文路和印文几个兽人将昏迷的钢火安顿好后,看着不远处和矮人谈判的拉尔法,气不打一处来。 “前几次?前几次如果说是晨那个臭小子的奸计得逞还差不多。明明大刀就可以解决一切,那么麻烦干嘛?” “不过晨和拉尔法他们两个配合的还是挺好的。” “确实是啊。” “是个屁,你个小崽子也来搀和。” 全需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文路看了看生气的印文,自己其实非常赞同他的意见。但碍于师父现在就站在拉尔法身旁,自己也无法表现出来。 曾经的师父铁石心肠,说一不二。作为首都交亭的老刃级战士,完全可以靠着战功吃喝无忧。在他面前,如果胆敢有兽人做不符合兽国传统的事,肯定会当面斥责。但自从他失去了二儿子之后,性情大变。从首都交亭来到了嚎哭峡谷营地这个“失败者联盟”。在和拉尔法成为挚友后,不但绝口不提回都一事。甚至从不居于其他家伙之下的性格也变成了动不动将大义,大局挂在嘴边,甘为别的兽人出谋划策的存在。师父这真的是胸怀宽广,心系天下的表现吗? “你们的营地孤立无援,贸易路线早已被教国无限渗透。我的这些弟兄们轻而易举就可以拿下你们孱弱不堪、管理不善的营地。但现在我们选择帮你们击退教国的进攻。代价是,营地的管理权和附近的贸易权我们必须拿下来。” 听到拉尔法这番话的翻译后,维拉罗脸止不住的往下拉,在场的矮人们也倍感颜面无光。 “当然,我们不会直接强攻。以往阿晨,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灰皮肤家伙,”为了照顾矮人神谕使,拉尔法的语速很慢,慢到星阳和克罗文开始无聊的互相推搡打闹。瓦尔闭着眼睛捏着拉尔法的手正一字一句的将他的话用矮人的语言讲出来。火与锻造之圣神炎江索赐予了虔诚的她通晓大部分语言的能力,现在正是派上用场的时候。 “他一直将附近的道路安全问题和动植物危害囊括无疑的告诉你们,这应该足够诚意。现在教国大举进攻,你们的营地危在旦夕,不得不说一句,内部外部都有问题,内忧外患。附近的采矿权和居住权我们不会干涉,兽人的贸易权我可以放出一半的价格优惠,甚至教国再次进攻我们可以作为反击的主力。但你们得把这个城堡让给我们,附近的那片小屋我们不稀罕。就当你们以前收取的贸易费用给我们建造了一座城堡,这就是咱们结盟抗击教国的筹码。毕竟,这片地方是我们兽人先来的。” 拉尔法一手放下,表情十分悠闲。但面前的矮人听完瓦尔翻译的拉尔法的话后,各个都是面色铁青。 “别太过分了,怪物!刚才要营地,现在又挑拨离间,要打就赶紧!” “老维,别听他废话了,这家伙就是想要这座堡垒。实在不行就鱼死网破,谁怕谁?” 维拉罗并没有将目光从面前的拉尔法移到说话的莫毅和霍陀身上。拉尔法所言甚是,如果现在面前的三十几个大家伙们合力进攻,矮人们必定无法撑过这次行动。这次冈德尔部落之所以看上这里,正是山中丰富的熔金石和质地优良的青矿。但附近漫山遍野的龙牙草和五尾草让抵抗力强大的他们也望而却步。毕竟这种植物对兽人是没什么毒性的,也就是吃下去了让他们拉肚子而已。如今拉尔法提的建议正是一个折中的方法,自己这边也确实是后来者。而且,他们明知道附近兽人的存在。 正当两方争执不下之际,瓦尔宛如脑中触电一般睁开了眼睛,表情豁然开朗。 她附在维拉罗身边耳语几句后,维拉罗看了看背后的神坛和被教国冲击的岌岌可危的城堡大门。一咬牙,和拉尔法握了一下手。 “看在神的份上,火神在上!这片营地,贸易份额我们可以不收取费用,但你们也要帮助抵抗教国。至于堡垒,至少是共同管理,不可能拱手相送。” 瓦尔用兽人的语言翻译完,一瞬间,兽人们热血澎湃的走向了大门方向。矮人们却像霜打了的长山丛一样,失去了精神。 “老维啊,你说你,平时那么横,怎么这会就屈服了呢!” “现在好了,堡垒一半的归属权都没了!这和被击败了有什么区别?” 兽王鲁格格和莫毅都是哀怨满腹。 “你们还活着,不是吗?如果你们死了,我去找谁重建营地呢?附近的矿产兽人们没兴趣,现在保存有生力量是重中之重。走吧,把城堡里的伤员照顾好。而且,这是神谕啊。刚才瓦尔的祈祷得到了火神的回应,共享营地是正确的选择。” 维拉罗说完,在场的矮人们才勉强重拾起了精神。然而维拉罗的目光则在营地可能出现的内鬼上。矮人们不善于说谎,痛恨背弃。刚才大家都不信会有背叛者,而有一个矮人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过头,羞愧的很。 维拉罗看了看对方,目光一直躲闪不停,在矮人堆中尝试隐去自己的身形。这种表现,维拉罗心中自然有了答案。 星阳看着背后被一众矮人围在中央负责安抚情绪的维拉罗,又想起了刚才的拉尔法,看到眼前的大部分兽人兴奋的表情,不禁感慨万千。 “刚才一说不打了,要谈判。咱们这边就是骂声一片。现在可倒好,他们那边民怨沸腾,咱们的兽人踌躇满志,跃跃欲试。有点讽刺啊,大哥。” 拉尔法听着星阳的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波动。 “有的领袖天生就是不被人理解的。现在的民众得到既得利益之后,哪还管什么青红皂白?骂也好,夸也罢。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看戏是第二位的。正义,不过是满足多数家伙的利益罢了。” 一旁的孤岩经历了刚才的事,还是一副无精打采的表情跟在两位“大哥”的背后。 拉尔法并没有和孤岩讲话,心里还在想着怎么继续“拷打拷打”年轻的孤岩。 星阳看了看矮人营地内部的装潢,以及损毁的火炮。 “所以呢,这次和矮人交涉是咱们胜利了?” 拉尔法摘下了项链,递给了一旁的孤岩。算是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当然了,对哪边都是。” 拉尔法嘴角微微上扬。这次他根本就没想进攻矮人营地,长篇大论的进攻计划不过是将一众兽人拉到新营地的计策,顺便一会看看他们的实力。这次故意和矮人联手也是他的计划。他和那些脑中只有打打杀杀的原始兽人不同,这次他倒逼启和炎江索两个圣神见面,既让进攻的的大幕徐徐展开,同时让炎江索在这场战争中摆明了态度,也让启明白了一众圣神根本信不得。 启在营地内,看着这一切,冷哼了一声。 “拉尔法这家伙,从他刚十二纪我就认识他了。他觉得没了项链我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盾岩走上前。 “这次真是拉尔法的杰作?” “哼,八成就是了。没想到这家伙现在这么急躁。” 浊水歪着头想了想。 “拉尔法应该是好兽人吧?” “当然,他的忠心不二我从不怀疑。但他现在为了加快战争态势和咱们的脚步连我都开始利用了,胆子大了啊。我可是圣神,他忘了吗?” 拉尔法看着眼前将钢火往屋里一放,就满嘴进攻和杀戮的兽人们,暗自气不忿。 “难道我们一辈子只知道打打杀杀吗,我看不见得。动不动原始兽人原始兽人叫来叫去的,真的要‘原始’下去吗?复仇从来都不是嘴上说说的,它是我生活下去的的动力!拿着长矛打大炮?吃饭放个调料就是渎神,新鲜事物统统拒绝?死在战场上才是荣耀之路?可笑!是时候改变了,改变总是好的。” 拉尔法环视了一下隘口营地的内部,对矮人们的技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这些要是什么时候从兽人的手中出来了,那真是天方夜谭啊,星阳。” “确实,但是这也是咱们努力的方向,不是吗?” “也许有一天,你也要加入这一切,孤岩。等你成长到顶天立地,我们能够依靠你的时候,自然就是胜利的那天到来。” 拉尔法依然看着天花板,目光坚毅,真心实意。 “我现在也还可以吧?毕竟我不是被叶地罗他们认可吗?” 拉尔法闭着眼睛,微微的冷哼了一声。 孤岩看起来有些不满。 星阳及时走上前来。 “你傻啊,老觉得自己行了?这才哪到哪啊?一会跟教国打起来,你可别让我们失望。口口声声说自己能打仗,身手不凡。刚才看到个血就恶心的不行,你当我俩看不到?” 魔法石另一头的重山也是一声叹息。 来自多方的看不起和不满令孤岩十分难堪,脑海中逐渐燃起了一股愤怒的火焰。 “我告诉你,孤岩。他们说的一点都没错,拉尔法、星阳和莱康德他们可是从同胞的尸体堆中爬出来的!哪怕天玄和皿,都是经历过血与泪的洗礼的,就这一点,你必须服气!” 重山在脑海中的劝诫显然已经成了耳旁风。孤岩握了握手中的剑,跃跃欲试。 星阳小声地提醒拉尔法。 “你不是不建议他战斗吗,现在怎么办。” 拉尔法捏了捏手指关节。 “还能怎么办,启如今还没有阻止我。说明他应该也想看看孤岩的实力吧。等这场仗打完,对孤岩的训练马上开始。” 启在嚎哭峡谷营地内,眉头紧皱。他深知拉尔法从十五,六纪起就跟随自己南征北战,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今他要按自己的方法控制战场的整个走向。他也非常为难,如果孤岩战斗力很高,懂得战场调度和团队配合,那自然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如果孤岩出什么问题,当然,自己完全有能力让他脱离生命危险 毅勇走上前来,向拉尔法和星阳行了一个兽国礼,同时拿出自己检查完的教国士兵的地图。 “我已经把他捆好了,看来他们已经大概掌握了营地的位置。教国的那个蓝头发小姑娘我也放到矮人营地里了。” “所以呢,大师,现在怎么办?” 面对浊水的疑问,启自己也陷入了两难之境。 不过,已经来不及了。 四十九、战斗开始 矮人营地的大门在教国彻底维修好火炮之后,已经无法在强大的火力面前继续支撑下去。教国的云梯也在逐渐堵死矮人营地通往自由的道路。 拉尔法看了看维拉罗一行矮人,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无法指望他们参与进攻。现在,他只能期望如果战斗走向不利,启能给予一定的帮助。 “开城门,放下木桥!” 随着机关运转的声音,教国的进攻态势也逐渐放缓。矮人营地内的兽人全部群情激奋,摩拳擦掌准备战斗,除了孤岩。 天玄有点担心,她看了看星阳,星阳则安慰般地微微点了点头。 毅勇捏紧了大盾的把手,他看向自己的同胞们。除了若日,大家也都做好了准备。 木桥铺好,城门即将开启。 天选喝令火炮停止进攻,所有弓箭手将瞄准方向对准城门。 拉尔法首当其冲,拔出红色的大刀。 “你们天天都期待着痛击教国那点嫩皮猴子。现在,让我见识见识吧!英勇战斗,无惧死亡!” 就在这一刻,在场所有的兽人几乎都被点燃了情绪,斗志昂扬。 “杀!” 城门打开的一刻,一众兽人宛如潮水一般疯狂地冲出了营地。天选等人也是大吃一惊,明明刚才与之作战的是一群矮人,现在怎么变成了兽人? 一瞬间的失神,导致前排的战士失去了最佳战机。甚至弓箭手瞄准的位置,全部都是兽人一半的身高。 “发射,发射,别愣着!” 弓箭应声而出,前排的兽人拼死抵抗。钝斧手中的大斧宛如飓风一般上下飞舞,抵挡了众多的火力输出。盾击士星阳和毅勇一兽人一顶大盾,也吸收了大量的火力。仅仅五秒,兽人大军便快速到达了教国大军身边。 脚下的木桥因兽人的巨大体重不断发出哀嚎。 “不用怕,前排的龙辉盾军,举起盾牌!炮兵,准备开火!弓箭手第二轮射击准备!” 星阳微微一笑和毅勇默契地蹲在了地上,在天玄和皿的掩护下将盾牌仰面朝上举向天空。 天选一看,十分的疑惑,这几个兽人是在干什么? 然而战场上的时机太过宝贵。拉尔法和钝斧一跳,踩在了星阳和毅勇的盾牌上,借助他们两个兽人的巨大弹跳力和脚下盾牌快速举起的力量,一瞬间就蹦到了教国炮车的附近。 拉尔法折断刺入上身的两根弓箭,举起手中的大红刀,冲着正在操控火炮的教国炮手微微一笑。 “红刃拉尔班,见过吗?” 教国士兵一时间大睁着眼和嘴,忘记了手中的动作。 一刀落下,教国火炮手被拦腰斩断。 “发射,发射啊!” 教国火炮手直到拉尔法用力撞飞自己身旁的火炮时,才想起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自卫。然而“红刃拉尔法”的名号又岂是浪得虚名。仅仅几下,传来的便是肉体撕裂的声音,士兵们惊讶地看着对方身上的裂口应声倒地,大红刃拉尔班也闪耀着淡淡的红色的光芒。 万幸,火炮没有完全装载完毕,只是发生了轻微的爆炸。但拉尔法将炮管踢翻,导致一小部分恶兰施放过魔法的火药从炮管和地面的缝隙中喷射而出,将附近的弓箭手严重灼伤。 “全体,进攻!” 伴随着天选的大吼,教国弓箭手顺着前者剑指的方向,看了看两个兽人附近的友军,显得十分为难。 借着弓箭手迟疑的时间,钝斧向前一冲,撞碎两个弓箭手的脊椎之后。跳下战车,瞬间在教国军队中后排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兽人们借助前几个老牌战士的拉扯和进攻,已经全部展开在了矮人营地的空地前。 巨大的身体素质优势令拉尔法和钝斧很快就在教国阵中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火炮和弓箭手的优势不复存在,接下来将是兽人们最喜欢的白刃战。 星阳和毅勇两顶大盾掩护着后排的兽人们鱼贯而出。前排的龙辉盾兵逐渐被削弱,中排的弓箭手面对两个高达两米三以上的兽人毫无还手之力。趁此时机,星阳和毅勇再次如法炮制,将印文和文路也送入敌军之中。 印文落地以后,蹲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双手抓挠着脸部灰白色的皮肤。 文路拔出背后的两把刀,宛如一朵花一般杀了个七进七出。刀刃飞舞之下,身上竟然没有沾到多少血滴。 文路甩了两下剑身上的血,看了看仍然蹲在地上颤抖成一团白色的白兽人印文。 “怎么,你害怕了?应该不会吧,小弟?” 印文忽然双眼暴突,浑身的肌肉宛如石块一般凸起。从腰间掏出大弯刀和小弯刀后,印文快速地跳入敌方阵营大砍特砍。血液宛如雨滴一般淋在他的身上,和他白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倒是和他血红色的双瞳相得益彰。教国士兵痛苦地哀嚎着,这一切在嚎哭峡谷中显得再平常不过。而印文则怒吼着,狂笑着,宛如一只兴奋的野兽一般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为战而生,为战而狂!哈哈哈哈!” 伴随着印文疯狂而肆意的声音,更多兽人也被星阳和毅勇送入敌方阵中。 战场上满是残肢断臂。冰冷的河水中漂浮着大量的甲胄和尸体。相比于拉尔法他们,后排的兽人则是慢跑着跟随大部队缓缓推进。以克罗文为首,孤岩、若日以及几个拉合鲁跟着嚎哭峡谷营地的女兵们慢慢推进。 天玄和皿嫌弃地推开了前方逐渐停滞不前的孤岩和克罗文。 “男孩子们这么害怕吗?让我们先过去吧,怎么样?” “流浪者就这?你不会生活的时候出了妈妈的怀里就算流浪吧?” 看着眼前颐指气使的皿和天玄,克罗文一脸无奈。而孤岩早就是满腹怨气,如今听到天玄的这番话更是火冒三丈。手指不停的横竖来回握着剑柄,汗水从指缝中渗出。 但孤岩心里明白,自己能打赢甚至大胜三个拉合鲁,完全是雷电的力量帮助。也就是拉尔法、星阳、重山和蓝海他们背后的那个家伙。如果自己真的投身战场,结果还犹未可知。 “啊!” 哀嚎声此起彼伏,原来是格罗乌尔跑回后方,休整的同时将矮人营地上用于建造第五座矮人王雕像的巨大岩石一个一个的向教国军队滚过去。 一个个沾满血液的巨石昭示着格罗乌尔的疯狂行径。 维拉罗站在城墙边,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而建造矮人雕像的主要工程师金骨头霍陀则是咬牙切齿地指着格罗乌尔破口大骂。 “红皮怪物,别让我抓到你!你敢把群山帝的雕像推下去,我肯定要代表维奢路弄死你!” 然而格罗乌尔根本听不懂,还以为矮人是在帮他加油助威。 酒糟子卡卡乐在一旁用力地把霍陀往回推。 “算了算了,陀哥熄熄火。一,他们听不懂。二,你不是没怎么雕呢吗!” “我雕出鼻子嘴巴了!” 卡卡乐挠了挠鼻子。 “我说刚才滚起来一颠一颠的……” “你!” 卡卡乐眼疾手快递过来一杯酒。 “正宗矮人黑啤,你看看,香浓可口!你看看这群山之间的美味,它……” 钝斧和格罗乌尔两个战狂氏族的兽人就几乎歼灭了教国军队二十几人。四周本因为天气的原因晦暗不已,血液将他们身上的纹身唤醒到闪闪发亮。随着两个狂战士受到的伤害越来越多,杀戮的敌人也车载斗量。 拉尔法手中的大红刃“拉尔班”泛着猩红的光芒。劈开无数敌人的身体后,血液迸溅到他的四周,甚至从他的眼角流下,仿佛眼泪一般。仅仅这一刻,拉尔法享受着屠杀敌人的无尽快感。仿佛多年前的血海深仇在这一刻得到了海量的化解和释放。 克罗文强忍着浑身的不适,把头扭向了另一边。孤岩不忍直视克罗文颤抖的双腿,更不敢看到战场上的形势,连天玄和皿都开始疯狂的杀戮。最不敢的,还是马上加入战斗。孤岩便只好扶着克罗文走向了野火的方向。两个兽人宛如逆行者一般反着大部队的方向走向了矮人营地的城门。 第四十九章 战斗开始 矮人营地的大门在教国彻底维修好火炮之后,已经无法在强大的火力面前继续支撑下去。教国的云梯也在逐渐堵死矮人营地通往自由的道路。 拉尔法看了看维拉罗一行矮人,死的死,伤的伤。已经无法指望他们参与进攻。现在,他只能期望如果战斗走向不利,启能给予一定的帮助。 “开城门,放下木桥!” 随着机关运转的声音,教国的进攻态势也逐渐放缓。矮人营地内的兽人全部群情激奋,摩拳擦掌准备战斗,除了孤岩。 天玄有点担心,她看了看星阳,星阳则安慰般地微微点了点头。 毅勇捏紧了大盾的把手,他看向自己的同胞们。除了若日,大家也都做好了准备。 木桥铺好,城门即将开启。 天选喝令火炮停止进攻,所有弓箭手将瞄准方向对准城门。 拉尔法首当其冲,拔出红色的大刀。 “你们天天都期待着痛击教国那点嫩皮猴子。现在,让我见识见识吧!英勇战斗,无惧死亡!” 就在这一刻,在场所有的兽人几乎都被点燃了情绪,斗志昂扬。 “杀!” 城门打开的一刻,一众兽人宛如潮水一般疯狂地冲出了营地。天选等人也是大吃一惊,明明刚才与之作战的是一群矮人,现在怎么变成了兽人? 一瞬间的失神,导致前排的战士失去了最佳战机。甚至弓箭手瞄准的位置,全部都是兽人一半的身高。 “发射,发射,别愣着!” 弓箭应声而出,前排的兽人拼死抵抗。钝斧手中的大斧宛如飓风一般上下飞舞,抵挡了众多的火力输出。盾击士星阳和毅勇一兽人一顶大盾,也吸收了大量的火力。仅仅五秒,兽人大军便快速到达了教国大军身边。 脚下的木桥因兽人的巨大体重不断发出哀嚎。 “不用怕,前排的龙辉盾军,举起盾牌!炮兵,准备开火!弓箭手第二轮射击准备!” 星阳微微一笑和毅勇默契地蹲在了地上,在天玄和皿的掩护下将盾牌仰面朝上举向天空。 天选一看,十分的疑惑,这几个兽人是在干什么? 然而战场上的时机太过宝贵。拉尔法和钝斧一跳,踩在了星阳和毅勇的盾牌上,借助他们两个兽人的巨大弹跳力和脚下盾牌快速举起的力量,一瞬间就蹦到了教国炮车的附近。 拉尔法折断刺入上身的两根弓箭,举起手中的大红刀,冲着正在操控火炮的教国炮手微微一笑。 “红刃拉尔班,见过吗?” 教国士兵一时间大睁着眼和嘴,忘记了手中的动作。 一刀落下,教国火炮手被拦腰斩断。 “发射,发射啊!” 教国火炮手直到拉尔法用力撞飞自己身旁的火炮时,才想起抽出随身携带的短刀自卫。然而“红刃拉尔法”的名号又岂是浪得虚名。仅仅几下,传来的便是肉体撕裂的声音,士兵们惊讶地看着对方身上的裂口应声倒地,大红刃拉尔班也闪耀着淡淡的红色的光芒。 万幸,火炮没有完全装载完毕,只是发生了轻微的爆炸。但拉尔法将炮管踢翻,导致一小部分恶兰施放过魔法的火药从炮管和地面的缝隙中喷射而出,将附近的弓箭手严重灼伤。 “全体,进攻!” 伴随着天选的大吼,教国弓箭手顺着前者剑指的方向,看了看两个兽人附近的友军,显得十分为难。 借着弓箭手迟疑的时间,钝斧向前一冲,撞碎两个弓箭手的脊椎之后。跳下战车,瞬间在教国军队中后排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兽人们借助前几个老牌战士的拉扯和进攻,已经全部展开在了矮人营地的空地前。 巨大的身体素质优势令拉尔法和钝斧很快就在教国阵中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火炮和弓箭手的优势不复存在,接下来将是兽人们最喜欢的白刃战。 星阳和毅勇两顶大盾掩护着后排的兽人们鱼贯而出。前排的龙辉盾兵逐渐被削弱,中排的弓箭手面对两个高达两米三以上的兽人毫无还手之力。趁此时机,星阳和毅勇再次如法炮制,将印文和文路也送入敌军之中。 印文落地以后,蹲在地上,浑身颤抖着,双手抓挠着脸部灰白色的皮肤。 文路拔出背后的两把刀,宛如一朵花一般杀了个七进七出。刀刃飞舞之下,身上竟然没有沾到多少血滴。 文路甩了两下剑身上的血,看了看仍然蹲在地上颤抖成一团白色的白兽人印文。 “怎么,你害怕了?应该不会吧,小弟?” 印文忽然双眼暴突,浑身的肌肉宛如石块一般凸起。从腰间掏出大弯刀和小弯刀后,印文快速地跳入敌方阵营大砍特砍。血液宛如雨滴一般淋在他的身上,和他白色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倒是和他血红色的双瞳相得益彰。教国士兵痛苦地哀嚎着,这一切在嚎哭峡谷中显得再平常不过。而印文则怒吼着,狂笑着,宛如一只兴奋的野兽一般享受着眼前的一切。 “为战而生,为战而狂!哈哈哈哈!” 伴随着印文疯狂而肆意的声音,更多兽人也被星阳和毅勇送入敌方阵中。 战场上满是残肢断臂。冰冷的河水中漂浮着大量的甲胄和尸体。相比于拉尔法他们,后排的兽人则是慢跑着跟随大部队缓缓推进。以克罗文为首,孤岩、若日以及几个拉合鲁跟着嚎哭峡谷营地的女兵们慢慢推进。 天玄和皿嫌弃地推开了前方逐渐停滞不前的孤岩和克罗文。 “男孩子们这么害怕吗?让我们先过去吧,怎么样?” “流浪者就这?你不会生活的时候出了妈妈的怀里就算流浪吧?” 看着眼前颐指气使的皿和天玄,克罗文一脸无奈。而孤岩早就是满腹怨气,如今听到天玄的这番话更是火冒三丈。手指不停的横竖来回握着剑柄,汗水从指缝中渗出。 但孤岩心里明白,自己能打赢甚至大胜三个拉合鲁,完全是雷电的力量帮助。也就是拉尔法、星阳、重山和蓝海他们背后的那个家伙。如果自己真的投身战场,结果还犹未可知。 “啊!” 哀嚎声此起彼伏,原来是格罗乌尔跑回后方,休整的同时将矮人营地上用于建造第五座矮人王雕像的巨大岩石一个一个的向教国军队滚过去。 一个个沾满血液的巨石昭示着格罗乌尔的疯狂行径。 维拉罗站在城墙边,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而建造矮人雕像的主要工程师金骨头霍陀则是咬牙切齿地指着格罗乌尔破口大骂。 “红皮怪物,别让我抓到你!你敢把群山帝的雕像推下去,我肯定要代表维奢路弄死你!” 然而格罗乌尔根本听不懂,还以为矮人是在帮他加油助威。 酒糟子卡卡乐在一旁用力地把霍陀往回推。 “算了算了,陀哥熄熄火。一,他们听不懂。二,你不是没怎么雕呢吗!” “我雕出鼻子嘴巴了!” 卡卡乐挠了挠鼻子。 “我说刚才滚起来一颠一颠的……” “你!” 卡卡乐眼疾手快递过来一杯酒。 “正宗矮人黑啤,你看看,香浓可口!你看看这群山之间的美味,它……” 钝斧和格罗乌尔两个战狂氏族的兽人就几乎歼灭了教国军队二十几人。四周本因为天气的原因晦暗不已,血液将他们身上的纹身唤醒到闪闪发亮。随着两个狂战士受到的伤害越来越多,杀戮的敌人也车载斗量。 拉尔法手中的大红刃“拉尔班”泛着猩红的光芒。劈开无数敌人的身体后,血液迸溅到他的四周,甚至从他的眼角流下,仿佛眼泪一般。仅仅这一刻,拉尔法享受着屠杀敌人的无尽快感。仿佛多年前的血海深仇在这一刻得到了海量的化解和释放。 克罗文强忍着浑身的不适,把头扭向了另一边。孤岩不忍直视克罗文颤抖的双腿,更不敢看到战场上的形势,连天玄和皿都开始疯狂的杀戮。最不敢的,还是马上加入战斗。孤岩便只好扶着克罗文走向了野火的方向。两个兽人宛如逆行者一般反着大部队的方向走向了矮人营地的城门。 第五十章 战斗 残余的一部分矮人,被仇恨驱使着握紧手中的武器走出城堡继续战斗着。本来维拉罗的意思是让兽人去送死,但他们看着护城河上,战壕中,以及远处教国军队脚下大量同胞的尸体,很难不义愤填膺。 星阳看着同时加入战场“披荆斩棘”的天玄,有些担忧。 拉尔法一刀劈到分神的星阳附近的一个人类的肩膀上,温热的血液溅了星阳一后背。拉尔法将尸体一脚踢开。随后他一把将星阳拉到自己面前,用极为平静的眼神看着对方。 “好,不犯了不犯了,我专心点。” 看着星阳抬起的双手,拉尔法甩了甩大刀上的血,旋身注视着不远处正在和毅勇奋力搏斗的天选。 阴沉的天空之下,金色的盔甲上沾满血污,满脸的狼狈和地上死亡的雷科兽都表明天选目前的境地十分危急。 年幼的天选面对目前的战场形势感到十分生气和失望。 “我手底下明明带着卡尔兰德斯龙骑士中最精锐的小队统领,现在人不知道去哪了!恶兰呢?”天选率领剩下的教国军队且战且退,看了看四周,哪里还有恶兰的身影。 天选将一个士兵一下拽到地上,强行征用了对方的雷科兽。往前寻找说要查看后方的恶兰,却只发现了对方骑乘的雷科兽的尸体。看着地上死去多时的雷科兽,其身上的痕迹像极了魔法伤痕,天选陷入了沉思。 “难道恶兰死了?不可能啊。”没空多想,眼前两坨巨大的红兽人让天选一阵阵恶心。如果说一场惨败是自己的成人礼的话,那还不如先撤到一个安全的地方重整旗鼓。 孤岩看着眼前在前线疯狂厮杀的兽人,心里不住的后怕。 “我明明是久经沙场的热血兽人啊,为什么看到残肢断臂忍不住的恶心呢?” 还不等孤岩考虑,野火的指令已经到耳边了。 “来来来,把河里士兵尸体上的衣服拿上来后撕开,我给矮人吊一下胳膊。” “咱们有这么缺绷带吗?” 野火头都没抬。 “我还是不想给矮人用最好的医疗物品。” 听着野火的指令,孤岩刚跳到蓝红色混合的护城河中,瞬间想起自己根本不会游泳。 “咳咳,哎!啥情况!” 冰冷的河水让孤岩的小腿不住的抽筋。附近的人类尸体依旧睁着眼睛,大张着嘴,就像是在嘲笑着孤岩的软弱与无知。 孤岩用力的挣扎着,虽然水花越来越大,但一切都是徒劳无功。好在附近的几个矮人顺下来了一根妥耶兽鞍上的缰绳。孤岩就像是摸到了圣神的绑带一样,赶紧拽着绳子爬上了岸。 趴在地上,依旧惊魂未定的孤岩吐出了两口红色的河水。 “咳咳,咳啊,我这是吐血了吗!我这是中毒了吗?” 野火走过来,摸了摸孤岩的手腕又看了看对方的眼睛以及舌苔。 “没有。我让你拿上来的东西呢?你不会不敢吧?” 面对着眼前焦急等待的一众矮人,以及瓦尔和野火等待的医疗物资需求。孤岩咽了咽口水,只好将绑带拴在自己腰带上,拜托四个依旧留有余力的矮人保护自己不被河水夺去生命。 慢慢下到河中,四周满是教国士兵和矮人的尸体。就在孤岩颤抖的手即将接触到教国士兵的尸体时,一声大吼传来。 “不!莫莫提,为什么!” 孤岩被吓得魂飞魄散,扭头一看才发现,自己后方的一个矮人面部插着一根箭,仰面漂浮在水面上。头上的矮人也许是他的朋友。虽然听不懂他喊的什么,但从语气来看,应该是痛苦和懊悔为主。 孤岩看着头顶方向哭泣的矮人,只得将他的尸体也算在了“货物清单”上。 将两具尸体拖上来后,孤岩仿佛受伤的食牙兽一般瘫倒在地上,就像刚才干了什么非常累的活一样。 然而这对一个成纪的兽人来说也就是转转手腕的事,毕竟孤岩身高两米二,体重二百六十斤。这可比旁边的矮人要高大多了。 身边的矮人拔出同胞脸上插着的箭,伏在尸体上无声地呜咽着。维拉罗拖着包扎好的胳膊,轻轻地拍着朋友的后背。强忍着悲痛,在场的矮人闭着眼睛默默的伫立着,为死去的同胞祈祷,为他的灵魂送行。 战争还在继续,早就阴沉不已的天空也配合的下起了小雨。城堡上方的四座矮人先帝雕像伫立着,雨水从他们的眼角缓缓流下。几只背铁飞到雕像的附近,看着一个矮人正脱离大部队,用镐子和凿子做着什么鬼鬼祟祟的活动。背铁凄厉的叫了两声,吓得矮人手中的的工具掉落在地。清脆的响声令霍陀看向了楼上的位置。 “刚尼尼?你在这干什么?” 被看到的刚尼尼放下手中的工具,作为刚被冈德尔部族收留的流浪者,他尴尬的挤出一个微笑。 “哈哈,熟悉一下并学会使用基本工作器械。” 城堡下方,孤岩满头大汗,用力地擦拭着脑门。他趁四下无人,赶紧拿起了一块抹布,想把衣服上的血渍擦去。然而抹布本身就带着大量的血液,一旁的克罗文过来帮忙,本就头晕眼花的他不巧碰倒了清洗抹布的桶,弄巧成拙溅了自己一身血水。两个兽人面面相觑,场面十分尴尬。一旁的几个矮人路过,还以为他们两个是刚刚从战场九死一生回来的战士,不由得脱帽注视二兽人。 矮人城堡的上空,两道银白色的轰雷劈下,野火抬头看着门外突然转坏的天气,长叹一口气。几个矮人帮助着瓦尔和野火倾倒着一桶又一桶的血水。野火这下知道每天河流中的红色暗流是怎么来的了。 不远处的战场之中,兽人们疯狂的杀戮着,靠近两军中间的一片土地上,人类士兵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一张带血的画被雨水抽打着,画中的小女孩和一位成年女子开心地笑着。但很快,雨水的冲刷之下,画就模糊成了小孩涂鸦的地步。 战场的后方,兵器碰撞的清脆响声和人类士兵的哀嚎为天选的成年礼送上了最好的音乐。 第五十一章 战场 远处,嚎哭峡谷营地内,叶地罗小屋中。 启闭着眼睛,在脑海中看着孤岩的反应,感到十分无语。 “看来这个所谓的天选,不过就是个小孩。而且部队里带的都是些新兵蛋子。最可笑的就是兽人目前零死亡率,当然受伤的有不少。” “那当然了,这么多天选。凭着自己的贵族出身就能领兵打仗。然后无所不胜,那教国还不早就统一世界了?” 启的这句话并非瞧不起教国,当然他心底里也从来没认可过教国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他的内心深处依然认为教国的所有高层甚至大部分公民都是自私自利,目光短浅的“苦爵厉”。 “自己国家的战斗力基本都来源于龙和魔法部队。我不认为这种纯步兵能和咱们的兽人拼赢。要不是这个矮人营地的火炮被毁了,怕不是全部都要做炮灰吧,老爹。” “那当然了,盾岩,教国帝王又不是傻子。”启用魔法能量组成的手,在几个叶地罗脑海中的共享视野里一个正在溃逃的教国士兵。“这家伙的手腕和脚踝上还带着红色的伤痕,让我贴近了看看。” 启刚要将奥眼贴近,重山则用魔法制止了父亲的行为。启心里也明白,刚才这种行为若放在两三百纪前,自己都要抽自己一嘴巴。在附近的魔力流动完全没侦查清之前,直接用奥眼监视者贴近敌人身边。但凡对方会六阶以上的魔法和奥咒,自己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甚至身边的孩子们都会因此殒命。 “这些士兵估计很多都是囚犯。你看,连格乌都能杀上个两三个。所以应该不是正规军,也就那个小丫头看着还凑合。然而遇见的是拉尔法,咱们营地里最厉害的。” 听着启的分析,几个叶地罗都点了点头。 “这个天选到底是什么?” 浊水提出了一个小疑问。 “教国的帝王为了奖赏王公大臣们,给他们的孩子特地设立的职位。每天得过且过,无所事事也能获得不菲的收入,关系户罢了。” 盾岩打趣:“嗯,听着我都想去当了。” “你去,那不是屈才了?” “你可别逗我了,老爹。” 蓝海想了想。 “那教国这么多重臣,他们的孩子都吃着国库里的钱,这些钱的窟窿从哪补上呢?” 还不等启解释,重山就替他做了回答。 “当然是老百姓啊,这还用问。强征暴敛谁都知道是教国的本性,每天高喊着自由和人权。邪龙怎么可能在乎老百姓的生存,高层自然也是毫无怜悯之心。所谓的毫无问题,不过是解决提出问题的人罢了。” 启听到这里,心情十分复杂。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不是有个笑话吗,就是关于北方冰寒冻土的首食族的。两个首食族准备埋伏路过的冒险者和旅行者。兽人被吃了,矮人被吃了,夜灵也被吃了,教国的老百姓却活下来了。你们知道为啥嘛?” 盾岩,蓝海和浊水来了兴趣。 “为啥?” “为什么?” “因为教国的老百姓太苦了,哈哈哈。” “哈哈哈,太惨了。” “天选开始撤退了,联系拉尔法,重山。” “好好好。” 矮人隘口营地前。 又是一刀,拉尔法看着眼前的教国士兵翻着白眼倒下,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拉尔法,拉尔法?咋回事,怎么项链在你身上?” …… “孤岩?你怎么了?” 重山从魔法石项链上感觉到孤岩的心跳非常快,情绪极差,视线中是红黑色的熔金石地板。 启看到后,有些无奈。 “这家伙现在说白了就是个废物。” “别急啊,老爹。他不也是刚死过来,啥也不会不是正常吗?” 启并没有回应蓝海的打圆场,而是摆摆手,示意重山继续。 重山依旧尝试着和孤岩沟通,而孤岩没有任何回复。 “怎么办,老爹?” 正当几个叶地罗着急的时候,星阳的声音传入了重山的脑海中。 原来是孤岩悄无声息的将魔法石递给了离矮人城堡较近的星阳。 “我们在追击,但是教国他们这个新天选战斗力低的可怕,有问题吧。” 启直接压着重山的头告诉星阳。 “别着急,星阳,小心埋伏。告诉拉尔法这次进攻的教国军队中有一个最低六阶以上的大法师,让他小心点。” 星阳有点吃惊,赶紧开始观察四周。 “什么,那为什么他们节节败退?我看现在教国军队差不多已经死伤一半了。” “他们也配叫军队?不过你放心,星阳。我给你们施的奥咒还在,不用担心。但是别的兽人我保证不了。” 启的声音传入了星阳的脑海中。 “好,好的。有这话我就放心多了,但是能不能……” “不行,我已经回答过你很多次了。天玄她信仰的是战神旅上,和我没关系。如果可以的话,孤岩为什么还一无所知,畏首畏尾?” “好,好吧。” 星阳有些失落,但依旧挺了挺胸,仿佛是在鼓励自己。但他转头看了看更加蔫声泄气的孤岩,还是叹了口气。 “你不会,没一点战斗力经验吧?营地里,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星阳是在试探孤岩是否获得了启的恩惠。 孤岩想了想,张了张口,却还是因为好面子,没将雷电之力相助的事讲出口。 星阳看了看不远处追击教国军队的同伴们,深感责任重大。 “我要继续战斗了,我会尽力保护我的同伴们不受伤害,同时我也会为了我的梦想而不停奋斗。也许我会失败,会受伤,但我有一颗永不放弃的心。” 看着旋即投身战场的星阳,孤岩似乎是受到了激励,也可能是面子挂不住。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然而土和水已经混合成了泥巴粘在了衣服上。孤岩只好咬着牙攥着手中的剑追着星阳加入了战斗。 第五十二章 山洞(一) 天选强行让前排的盾兵们做拖延兽国进攻脚步的炮灰,这个决议进一步让本就将近土崩瓦解的士气变得更加低迷。 教国的军队人均身材都要比兽国小上一半,甚至更多。不过他们的速度也更快,牺牲了几乎所有无反击能力的盾兵后,天选指挥大部队绕过山洞,转而走另一条满是绿色植株的道路。不久后,一行人在附近又遇到了一个山洞,这个山洞不同于天选刚来时的道路,洞口仅有几株淡绿色的不知名植物。山洞内没什么声音,洞壁看起来幽蓝深邃,就像是某种矿石,但天选又叫不上名字。 “看起来人畜无害啊,太及时了。” 这时,角落的树林中,恶兰似乎是一副极其狼狈的样子,踉跄着走了出来。 “大人啊,可算让我找到您了!” 恶兰一瘸一拐的向前走着,拽住了天选骑着的雷科兽的缰绳,顺势靠在了上面。 “来人,搀扶一下大法师!” 几个士兵走上前来,将恶兰放在了本该放着火炮的战车上。其脚下的血渍和魔法弹药烧灼的独特气味依然弥漫在空气中。 怪罪和埋怨天选一路上都给了随行的士兵,毕竟他只有十八岁。但对恶兰,别的他都没说,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六阶大法师,这是,怎么了?” 恶兰打理了打理袖子,用魔法将深黄色袍子上的破洞和血渍一点点修复。 “老夫遇到了纯洁者教派的人。没办法,我的魔法不起作用啊。” 天选的表情看起来有点惊讶,但随后又平静下来。 “这附近怎么会有破法者,你的护卫被杀光了?破法者矮人不是在山的另一边,不对,还应该更远啊!” “也许他们的脚步已经侵略到这里了。” 天选刚想张嘴,但看了看自己损失的部队,又看了看老头的袖子。那里是恶兰储存自己驯服的两只元素精灵:火精灵卡和水精灵文的地方。两个袖子本来的红色和蓝色花纹现在反而是黯淡无光。 “难道老头子说的是真的?不管了,先想办法撤退,回去一定要把恶兰想办法踢了。可惜了迪茵,明明是个战斗的天才,便宜了可恶的兽人!” 恐怕天选的大哥并不会这么认为。 天选拿出随身带的水壶,摇晃了两下。经过刚才的战斗消耗,自己早就将其喝空。于是,他指了指眼前的洞穴。 “时间紧迫,老头。那帮畜生马上就要追过来了,这里面能不能走?” 恶兰看了看,又走到洞口附近闻了闻。天选看着对方,感到十分的奇怪,但一时又没感觉出到底是哪里不对。 “没问题,天选大人,看起来非常安全。” 天选挥了挥龙爪牌,恶兰也瞟了两眼龙爪牌。 “士兵,整理队伍!矛兵在前,弓箭手去我和恶兰的后侧!动起来!” 此言一出,天选才发现,就在刚刚和恶兰谈话的功夫,几乎仅剩的军队也偷跑了一半人。现在一眼望去,仅剩不到一百人,且士气低迷。再加上刚才高强度的急行军,让整个军队师老兵疲,随时可能崩溃。 天选看了看恶兰,又看了看自己的军队,再看了看眼前的山洞。三个选择。恶兰现在鬼话连篇,不敢保障他的忠心。明明纯洁者部落在山的最北头,也就是黑金帝国的最北边!所谓的破法纯洁者部落不过是一个掩饰恶兰逃跑的理由。这家伙应该是不知道矮人能够抵御魔法,一时间面子挂不住,再加上贪生怕死,所以才逃跑的! 这点军队,征兵处到底是怎么想的!我明明是天选!天选出来的勇士,最强的战士!为什么给我这种兵? 想到这里,天选回头看了看这些萎靡不振的士兵,一个个面如菜色,垂头丧气。 天选愤怒地敲击着雷科兽的后背,只能咬咬牙,捏了捏手中的龙爪牌率兵走向了山洞。曾经风光无限的天选,为了证明自己的战功,同时也为了两个来到矮人营地窃取机密的伙伴报仇。从所谓的“玄龙武军”中特地借来了几百人。现在死的死,逃的逃。被骗虽然是板上钉钉,奇耻大辱的事,但他心里清楚得很,活下去才是真谛。 第五十三章 山洞(二) 远方的启用奥咒之眼“监视者”静静地观察着眼前的一切。 启看起来有些得意,大手一挥,一道紫色的传送门应势而现。然而令四个叶地罗没想到是门的另一边竟然是一丝不挂,只盖了一条薄薄的被子,正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晨。 浊水脸一红,把头转了过去。 “咱们嚎哭峡谷营地的首席智囊,可以的。” “还是某位大人钦点最冷静最多疑的兽人?” 听着盾岩蓝海两个叶地罗的嘲讽,碍于老爹启的面子,重山赶紧咳嗽了两声,尝试叫醒熟睡的晨。 “咳咳,阿晨,咳咳。” 启闭着眼睛,看不到面前发生的事。 “为什么还听不到晨的声音,他在干什么?别告诉我他还在睡。” “老爹,毕竟是伤员,多让他休息休息没错的。” “少废话,盾岩。又抹药膏又施奥咒的,他又不是死了,叫他起来。” “老爹,毕竟他不是魔法易感体质,主要还是看药膏的作用。” 启长出一口气。 “那就叫醒他,重山你帮他垫着枕头,我有话要问。” “好吧。”重山穿过魔法门,来到了晨的面前。 “哎,醒醒,阿晨。” “嗯,嗯,嗯?” 晨显然是睡得非常舒服,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啥情况,重山大哥,打赢了?” “说了我比你大,别老叫我哥。老大有事问你。” 听说启有话问自己,晨也不顾胸口的层层绷带,赶紧微微抬起上身,用被子简单地擦了擦脸。但当晨转头看到启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地上,四周散溢着紫色能量时,他马上变得像热油中的水滴一样不淡定。 “嘿,嘿,嘿,哇哦!有话好好说好吗,别放变形咒好吗!” 重山一脸懵:“什么意思,你在说什么,这怎么可能是变形咒?” 启听了却有些惊喜,毕竟晨作为魔法迟钝体质,还学习了魔法的知识,最起码有一颗学习的心。 但晨的表情则更加惊恐。 “那就是,那个什么?那个从心脏爆炸的那个什么,什么来着,心爆炸,不对。心肝肺什么?” “啥玩意儿,你都给我说饿了。” 盾岩喝了口茶,吐槽道。 “摄心爆火?你还知道的挺多的嘛,阿晨。” “当然了!我天天路过你们小屋又不是白路过,红岩坡的不知名青色气体、北栾的兽人失踪和人类城市的启瀚教信徒,我都听到了”晨一拍手掌。“你们的书我多则看了好几遍,少的也看过一遍了。虽然,虽然……” 晨有些失落,微微低了低头。 “虽然我不会魔法,可能也学不会。但是,我知道的也不少。” 启听着很开心,自己手底下能有这么上心自己文化的兽人。虽然是魔法和奥咒,而不是自己对兽国现行制度的批判与建议,但也相当的欣慰。但他用魔法电了一下盾岩和蓝海的后脑勺,因为这两个家伙每天晚上都喜欢在大门口讨论着今天用奥眼的所见所闻。 “每次,启只要一作法,尤其是高阶的奥咒,他胸口的那几串眼睛项链就会发亮!难道,你们要把我炸了吗……” 说到这里,晨的声音逐渐低沉而婉转,就像是失去了心爱的伴侣,。 “行了行了,别在这演情景剧了。” 启摆了摆手,晨也恢复了正常的表情。 “啥意思?刚才他是装的那么惊恐的吗?” 蓝海有点惊讶。 “我就知道这家伙又在这活跃气氛呢。” 重山一拍额头。 “无聊啊,阿晨。你的兄弟还在厮杀呢,别炫耀你的学识了。动作注意点,小心伤口。” 盾岩虽然对对方炫耀和活跃气氛的行为不感兴趣,但还是对晨表达了关心。 重山摇了摇头。 “我就知道,经典阿晨的炫耀环节。” 启看着眼前乐观向上的晨,感慨良多。 “假如当初没有发现阿晨,是不是也是我们的损失呢?” 启看着眼前的孩子们,心里这样想着。 “小子,这个山洞内部你是怎么设计的,我的‘眼睛’没办法飞得那么近,你过来看看。” 晨刚想尝试着做起来,重山直接走到他的床前,帮他拿过邻床的枕头,垫在了他的背后。 “可以可以,这待遇。” 晨靠着枕头,翘着右腿,看起来甚是得意。 “不用!” 启一声打断,直接用手中的能量将晨从床上抬起,再缓缓推到自己面前。 浊水攥着双手,一脸羡慕。 “哇哦,好酷。” 启将屋内的魔法石悉数挂在了晨的身上,然后用纯洁的能量模拟出一个弯曲的形状,让晨可以躺在上面。 “你这么干,老爹,我们就真有点不乐意了。” 晨看了看四周,用手拍了拍舒适的魔法“躺椅”。 “启大师,你这样,我真以为我要被爆心了。” “少废话,赶紧看。” 启将众多的魔法石轻轻地戴在晨身上后,视野也同时分享了过去。面前的光景正是在黑漆漆的洞口前决绝不断的教国天选和他手下疲惫不堪的军队,以及旁边一脸落寞地坐在雷科兽上的六阶大法师恶兰。 启看了看眼前装备十分华丽的天选。 “这个人类是谁啊,穿的像个雾走一样。还是发情期的公雾走,旁边还跟着个老头。” 重山一脸不屑的听着。 “你是说一身金黄?那一定是教国天选了,每次出来这种人类都要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生怕敌人看不到他们。” “我看看附近。嗯,没错,老大,就是这个山洞了。话说我好饿啊,你们什么时候弄晚饭,我蹭点。” 启微微一笑。 “一会看到教国士兵踩到你提前布置的陷阱,我沐浴在那动听的凄婉哀嚎声下,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晨满眼放光,浊水也是一样。 “一言为定啊,启。” “当然,我说话,一言九鼎。不,一言九天。” 听到这里,浊水高兴地鼓了鼓掌。 启也将能量分发给四个叶地罗,让他们也能看到目前教国军队的情况。 天选走在潮湿阴暗的山洞内,狭小的洞穴让士兵们极为压抑。 前排的士兵以极慢的速度推进着。天选虽然一脸无奈,内心极其不满。但碍于现在的形势,还是克制住了骂人的欲望。 嚎哭峡谷的天然洞穴就像是列游僧口中最凶险的歌谣,甚至有过之而不及。洞内的小路崎岖不平,称它们是道路甚至都显得有些仁慈。路有时是潮湿黏腻的,有时坑坑洼洼,布满未知的植物和动物。甚至一脚踩下去,被什么生物咬一口,蜇一下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此时幸好正值下午,毒辣的阳光炙烤着大地。但这令人愉悦的光芒也仅仅只能照到洞口内三四米。 天选走在其中,四周的环境越来越黑。他示意了一下左右,两侧的士兵慢吞吞地用洞口前捡到的枯木枝和随身带的油脂,以及从最虚弱的士兵穿着的裤子上扯下的内衬,构成了十几个简易的火把。 天选将其中一个火把递给离大法师较近的士兵,士兵还们特地往后退了两步让出一片空地。但恶兰似乎看起来很虚弱,冲着火把释放了三次火焰魔法才将其点燃,并且火焰十分渺小。 天选轻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为恶兰的表现感到不齿。 士兵们将几个火把全部点燃后,互相分发到了同伴们的手中。顿时黑漆漆的洞内闪烁起了晃动但明亮的火焰,宛如希望一般,整个队伍的行进步伐也因此快了起来。 越往里走,洞内的温度越低。四周不断传来细碎的响动和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士兵们还来不及搞清楚发出这种声音的生物是什么,洞内微微的冷风就宛如幽灵一般掠食着人类裸露皮肤上的温度,甚至是胆量。许多士兵由于刚才兽人的威吓和收到的伤势,一路上死去同伴尸体的惊吓,再加上现在洞内不知名动物的声响,纷纷晕倒在地。 士兵们手忙脚乱地想要救助倒下的同伴,然而天选和军队此行根本就没怎么携带医疗物资,同行的大法师恶兰也无法指望。一是魔力稀缺,目前他极其虚弱。二是恶兰主要精于伤害和操控系的魔法和奥咒,专业不对口。天选现在看着走在地上焦头烂额的士兵们,自己则骑在高他们半个身位的雷科兽,虽然身上的带着一些小伤,但对于经历过多次国内模拟军队训练的他自然心中毫无波澜。 倒不是他内心冷酷,从他刚才让这些人从部队中虚弱的士兵身上扯下衣物时他就已经明白,这个部队的人员构成不配让他用自己最高端的战略来拯救他们,而是必须使用“舍大保小”的传统方法。 有的士兵甚至尝试脱下自己的盔甲和随身携带的绳子组成简易床铺将晕倒的同胞运走。 “继续,前进!” 旁边的士兵们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天选发号着在自己看来完全无法接受的命令。他们之中有的人来自于遥远的乡下,有的来自于教国的无底监牢,有的来源于王公大臣府邸中犯错误的家臣们。仅仅两三天的时间,教国的高层试图将其训练成一支严于律己,秋毫不犯的铁军自然是无稽之谈。 但用来欺骗毫无战斗经验和一意孤行的天选自然是绰绰有余。 “老爹,这些高层会满意他们的孩子战死疆场吗?这不会引起内乱吗?” “那就得看这个大法师的目的了,应该是他在操纵一切。我本来想现身吓唬一下他。但现在看来,他的目的不在兽人营地,也不在矮人。” 启看着离洞口渐行渐远,越走越深的恶兰,对方正有气无力地伏在雷科兽背上,看起来人畜无害。 “果然没错,他在隐藏自己的实力。他有自己的小算盘。至于目的是什么,我想,应该就在山洞内。” 启他们对教国军队的视野逐渐消失。 “现在,我们只需要将‘监视者’飞到山洞的出口就好。” 蓝海看了看附近的地形。 “让我用‘眼睛’来指引一下咱们迷路的兽人们。” 拉尔法和星阳一众兽人在天选快速的几次转移和撤退下丢失了方向,毕竟原始兽人的传统艺能就是迷路和健忘。 “拉尔法,听得到吗?” 不过,星阳将魔法石项链偷偷递给拉尔法之后,情况马上就会得到好转。 隘口营地内,野火一个兽人和瓦尔搭配着用刚才击杀的一部分士兵身上仅剩不多的医疗药品救治着营地内的兽人和矮人伤员们。 不远处,孤岩搀扶着克罗文坐在了营地内的椅子上。 “别麻烦了,孤岩。一个废物没什么好帮的。” 孤岩拍了拍对方的的肩膀。 “没关系,都是哥们。” 其实孤岩内心也是有些胆怯,借机会将克罗文扶回营地,顺便能躲开正面战场的血腥味。倒不是孤岩也晕血,只是他害怕万一没了雷电的力量,自己会不会被生吞活剥,血溅当场。 “你这是什么病啊,好奇怪。” 克罗文有些迟疑和失落,但沉默了半晌后,还是决定开口。 “我从小就这样,每次闻到血腥味和看到血就会恶心呕吐。父母也说我注定是个废物,别管我了,孤岩。” 孤岩听到这里,难免心中不是滋味。 “小时候。我被大年龄的孩子欺负。跃绳子的游戏,我跳的最快,他们说我作弊。我争论了几句,他们就将我痛打一顿,甚至让我站在污泥中。我家养了一只食牙兽,叫,”克罗文说到这里,慢慢垂下了头,“叫,叫多多,他来咬领头的欺负我那个坏家伙。” 克罗文有些呜咽。 “他们当着我的面,把我家养的食牙兽打死了,血液溅了我一脸。” “当时你多大,没有反抗吗?” “八,九纪左右吧,我当时害怕极了,他们有五六个兽人,比我高也比我壮。我跑回了家,自然也是一顿辱骂和教训。” 瓦尔以为这边的两个兽人也是伤员,刚要上前治疗,却被野火拦住。在野火的不断摇头摆手下,瓦尔转头离开继续给其他的伤员医治。 看着野火无奈的眼神,孤岩叹了口气。想起刚才自己因为畏惧而后退的情景,再想起之前在营地和来帮助矮人的路上向野火,皿等兽人吹下的牛皮,不由得一阵阵脸红。只好尴尬地转移目光,看了看远处群山间崎岖的小路。 “一纪以后,我的父亲战死在和教国的战争中。战争失败,没有赔款,母亲因此抛弃了我带着年幼的妹妹远走他乡。我没有气馁,只是想为什么自己不是被选择的那一个。过了十二纪颠沛流离的生活后,我一直没找到一个具体的方向。”克罗文看着孤岩,似乎打开了话匣子,“没有一个地方愿意接纳体弱多病,害怕血液的我。我疯狂地锻炼身体,精进自己的技巧。在听说了嚎哭峡谷营地招兽人的消息,盼望着战争能够历练自己就来到了这里。害怕血液的我没什么别的梦想,只希望好好的活着,交很多朋友。每次狩猎我都尽心尽力,每次工作我都身先士卒,尽量在恐血的影响下发挥最大作用。” 忽然,克罗文看了看扭头看着营地外边的孤岩,叹了口气,擦了擦眼角。 “对不起,我说的太多了,你肯定……” “嘿,我的朋友,闭嘴,闭嘴。你的梦想是什么?” 克罗文被孤岩这么一问震惊了。 “朋,朋友?谢谢你认可我。我,我的梦想是交很多朋友。” “别废话了,我看见你项链上的图了,她是谁?” 孤岩依旧斜着身子探头看着外边的山间小路。 克罗文有些胆怯,一脸恐惧的克罗文和他健壮的肌肉躯体构成了一幅十分不和谐的画面。 “啊,她,我和她是发小。她现在离我有十四五日的路程。我觉得没什么……” “走!” 孤岩观察片刻后,直接站起身,目光看着最远处的一条小路。 “去哪啊?” “你知道我的梦想吗,克鲁文。” “是克罗文……” “重要吗?”孤岩一把拍住克罗文的两侧脸颊,“不重要!我的梦想是名扬天下,威震四海!我要让兽国,啊不对,是世界上的每一个生命体知道我是谁!拯救拉尔法他们,就是我完成这个梦想的第一步!打完后,咱们就去找你的小女朋友!” 孤岩兴奋地一只脚踩到一块碎石上,目视着远方,做着极其夸张的的动作。在他的眼中,这会儿自己正浑身发光,接受着包括伟大存在和圣神在内一切生命的崇拜。 不远处的金骨头霍陀和维拉罗看着孤岩,吐了口口水。 “弱智兽人。” “钝斧,格罗什么!” 刚刚包扎完的钝斧和格罗乌尔闻声看向了这边。 “你们应该还能战斗吧?” 两个红兽人疑惑地看着兴奋的孤岩。 而孤岩内心则想的是,让刚才丢脸的自己在兽人们面前找回面子。 “可以是可以,不过刚才拉尔法说让我们受伤了就原地待命。” “什么,不会吧?你们那个什么狂氏族的血液就这么点胆量吗?建功立业啊,砍杀教国嫩皮猴啊,你们在等什么?” 格罗乌尔觉得眼前这个兽人好像变了个样子。 “钝斧,他怎么了,发病了吗?” “谁知道,跟叶地罗待久了都这样。”钝斧扛起了大斧。“不过我还有的是力气,身上这点?”钝斧摸了摸胸口绑的绷带,“不过是皮肉伤罢了。” 孤岩夸张的转了转胳膊,一指高处的小路。 “那就走起来吧?” 克罗文把孤岩拉了下来。 “先别管我的事了,你要去哪,我们几个跟着你?” 孤岩拍了拍克罗文的肩膀,将剑放回腰间,直指着眼前最崎岖的小路,语气兴奋而决绝。 “拯救世界!” 孤岩心里觉得,既然大部队被屠杀了那么多。所以那个光鲜亮丽的家伙肯定没什么护卫了,如果自己能把他击杀,岂不是“天功”? 说完,孤岩就走在第一个,带领克罗文、钝斧和格罗乌尔走向了陡峭的小路。 第五十四章 水中鲜血 天选的部队在山洞内缓缓前进着。刚刚经历了减员,又接触到洞内逐渐变低的温度,附近还出现越来越频繁的恐怖声音,这些都让先头部队不得不拿出腰间的武器做好战斗准备。 随着部队越走越深,洞内一路上的亮度几乎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不过好在有火焰微弱光明的支持,再加上部队人数还有至少七十以上,天选他们还算稳步慢慢前进着。此时,天选一行人行进到洞内一片较为开阔的地区,水滴滴落在地的声音下从小到大,由远及近,四周也满是小小的黑色身影跑来跑去。 天选看了看四周,不但有地上跑的,天空中还有会飞的动物和虫子,就差水里游的鱼儿们就能构成一个简易生物圈了。 天选率先拉住雷科兽的缰绳,将其停在了一个小水塘旁边。水塘附近的几株植物微微地摇曳着,头顶吹下的风带着外部的温度,缓解了洞内的氧气不足以及不断下降的温度。 天选抬头一看,头顶是一个小小的洞,连通着外面的世界。顶部落下的光芒直指着水塘中心的几颗植物,上面还长着粉红色的果子,看起来甚是诱人。眼前的画面宛如圣神的恩典,上天的恩惠一般。 劳累的士兵们不顾趴倒在水塘附近,大口大口的喝着,就像是贪婪的地魔掠夺着地底的宝藏一样。生命之源甚至让地上脏兮兮的淤泥都变成了柔软的绒毛枕头,让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趴在上面。 天选看自己的雷科兽和恶兰的都蹲在池塘边喝水,又看了看附近的士兵,似乎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反应。于是自己也半蹲在池塘边,用随身携带的小水壶装了半壶水。 天选拿起水壶借着光看了看,还算清洁,没有太多的杂质。慢慢地喝着,天选看着眼前的果子。虽然战前刚用了皇家标准的餐食,但还是来了兴趣。 “士兵!” 天选一指洞内湖泊中央的果子。 几个士兵脱去身上的盔甲,穿着单衣跳进了水中。 随着士兵们在水中越游越远,水上的波纹也越来越大,平静的湖面逐渐泛起了泡沫。 天选看着近处岸边平静的水面,一阵风拂过他的面庞,感到十分的放松和惬意。但反常的是,几只雷科兽快速地喝了几口水后,就赶紧远离湖面,趴在一旁的沙地上休息。 天选看了看趴在地上的雷科兽红肿的脚掌,发现了原因所在。 “我拿到了!” 一名士兵最先游到了果子附近,他踩着沙土走上了湖中心的小岛,摘下了几枚果子。 饥饿就像一种魔力,驱使着他直接将其中一颗放进了自己的嘴中,香甜的味道让他吃的嘴边满是紫色的果浆。天选愤怒的刚要发难,一名士兵却无声无息地从他眼前消失了。 准确的说是一下沉入了水中,且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如果不是天选正好看着这个方向,基本上就是大变活人。 恶兰在远处冷冷地看着这一切。 天选看着士兵消失处的波纹,正疑惑这个士兵在搞什么名堂,脚边却传来了物体被踩碎的声音。天选旋身定睛一看,脚下白色的物体正是不知名动物的头骨,两颗巨大的眼窝破裂着,头部还带着四个孔洞诉说着一场恐怖的暴行。看着距离湖面只有两步之遥的骷髅,天选拔出腰间的佩剑,看着湖面几个正在玩闹的士兵。果不其然,刚才那个士兵沉下去的地方此刻正涌出一片红色的暗潮。 “士兵,我命令你们赶紧离开,快!” 几名听到命令的士兵脸上显得有些迟疑,远处的士兵由于水声和嬉闹声甚至听不清天选说话的声音。 “啊!” 一声哀嚎的功夫,一条灰色的身影就将一名教国士兵拖入了水中,只在水面上留下了几滴红色和一块白布条。 见此情景,仅仅几秒钟,士兵们宛如水入油锅一般争先恐后地游向岸边,一个个都使出了吃奶的劲。伴随着惊恐的尖叫声和水面上暴起的多条灰色身影,一场血腥的水中屠杀宣告开始。 不知名生物用白色的利齿撕咬着水上落后的几名士兵的身体,血肉被吞下喉咙的声音听着令天选头皮发麻。借此机会湖中的其他人手脚并用地快速爬上了岸,只能远距离注视着水中针对着友方同胞们的屠杀,同时暗暗庆幸自己逃过一劫。 天选尴尬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自己仅凭手中的剑和不熟练的魔法根本毫无反制手段。湖中小岛上的士兵此刻更是惊恐万分,迎着身体和精神上的刺骨寒意不说,周围水中的层层鲜血和几排上下翻滚的白色牙齿才最令他不寒而栗。 天选看着水中的鲜血,慢慢后退了几步。 “救,救我……救。” 痛苦的哀嚎声下,一名已经失去下半身的士兵慢慢游到了岸边,水路上一排血色痕迹让人无法直视。 天选看到水下对方腰部深可见骨的伤口,已经不想搞清楚他的两条腿去向何方了。 一个士兵来不及穿上刚才的盔甲,眼疾手快的跑到岸边一把拽住“半身人”的一只手,开始用力往岸上拖拽。 谁知,这正是水中猎手的诡计。血盆大口顷刻间就咬住了士兵的胳膊。血液迸溅的同时,一旁的士兵们竟然被吓得失了神。一个个后退的姿势比庆祝新王诞生的教国阅兵式还要整齐。这让停在原地的几名士兵反而显得胆气十足。当然,也有可能是吓破了胆。 天选定睛一看,原来眼前的生物是一种体型较大的鱼。通体灰黑色,脸中央一只圆溜溜的小眼睛一看就是生活在黑暗的环境中。浑身肌肉发达,牙齿尖锐。眼看士兵逐渐支撑不住,于是天选瞬间汇集起魔力,手掌中心逐渐燃起一小团火焰,瞄向了大鱼的方向。 又一条大鱼咬住了士兵,这下力量彻底失衡,仅仅一瞬后者便被拖到了水中。几条“掠夺者”群起而上,尖锐的牙齿宛如刀阵旋风般上下翻飞,顷刻间士兵的身体就成为了数条灰鱼的盘中佳肴。 “轰击!” 火焰轰到了水面上,也只是徒劳无功。 天选咬了咬牙,擦了一把汗,心中暗骂白白浪费了魔法和体力。他回身看了看湖边失魂落魄的士兵们和远处闭眼休息的恶兰,尴尬地低着头笑了笑。 天选骑上雷科兽,全然不顾背后湖中岛上士兵的哀嚎。带领着还装备完整的三十几名士兵快速的向岩洞更深处行进着。 恶兰见天选逐渐远离,并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便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仿佛精神再度焕发一般快步骑上旁边的雷科兽准备奔向天选的方向。 旁边的一名士兵见此,来不及穿上湿漉漉的衣服,马上往前两步双手抓住了雷科兽的尾巴,就像是抓住了生的希望一样。 “大,大人,我可看见了。”士兵挠了挠脖子上被飞虫叮咬过的红色皮肤,那里正肿胀流脓,“您这样,天选大人不会放过您的。” 恶兰扭过头,一脸漠然的看着对方红中透黑的面孔,咧开的大嘴中满是黄黑色的牙齿。恶兰嘴角微微下垂的同时,袖口的光芒竟然在逐渐恢复。 “我在家乡欠了不少债务,您,应该能帮我还上吧?不多,十个板子,就十个板子。然后您在带我出去,求您了。” 恶兰叹了口气,看了看袖子处的光芒,一蓝一红。 “卑微啊,卑微的脏小,你来自哪里?” “黄印,大人,离兴龙城很近的!您可以……” 恶兰一下放出袖口中的两只魔法精灵。 “卡,文!” 红色的火焰精灵一脚踢开了哀求的士兵。 “弄干净,然后赶紧出来。” 蓝色的水精灵抬起手,用手幻化出大量的水憋住了刚才的士兵。士兵疯狂的挣扎,却怎么也打不破头部的水球,一会便失去了动静。 旁边的火精灵看起来有些抗拒。 “大人,大人!” 听到声音是个女性,恶兰骑着雷科兽走上前来。 “谁说的,出来!” “大人,大人,我们还有三十多人。” 恶兰打量了从人群中走出来的女兵的相貌和身材,摇了摇头。 “求求你了,救我们出去吧,我还有孩子!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恶兰听到这,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摆手,扭头慢慢骑着雷科兽走向了更深处。 几十名带着伤的士兵绝望的看着水精灵离自己越来越近,用剑挥砍对对方几乎是徒劳无功。 几名士兵趁水精灵分神,带着伤势冲向了湖另一侧的出口。火精灵看了看决绝的同伴,也慢慢走向了士兵们。 一道火墙瞬间升起,阻断了士兵们生的通路。 伴随着背后此起彼伏的哀嚎声,恶兰面无表情地整理着胡子上的泥土,奔向了天选的方向。 第五十五章 追击与被追击 拉尔法一避开自己的直觉,转为听重山和启给自己的指示,就慢慢接近了山洞。 印文和星阳慢慢跟了上来,后方一行兽人也逐渐接近。 “格罗乌尔和钝斧去疗伤了?” 星阳点了点头。 “那几个拉合鲁呢?” 对于拉尔法的询问,迎来的只有沉默。 “他们的存在感有这么低吗?除了这个拿盾的都不见了?” 只有在场的毅勇知道,除了自己和若日、星,晚琅勉强跟了上来,其他拉合鲁很有可能迷路了。尤其是科雷这个终极路痴。自己在家乡时就是因为记不住咒语的背诵才来到了战争前线,到这边了又记不住大家的位置和数量。 想到这里,毅勇忍不住抽了自己两下。 印文刚要走进洞穴,拉尔法一刀拦住了前者的去路。 看着面前闪着红光,鲜血淋漓的红刃拉尔班,印文用指甲弹了两下,清脆的声音在洞内回响着。 “怎么,您又有指示了?” 拉尔法看了看洞口左侧的两株五尾草,又确认了一下洞口右侧的三块石头,确定这就是晨布置的第三个陷阱洞窟。 “晨布置了陷阱,咱们坐收其成就好。” 印文一听,又是晨的手笔。宛如老驮牛一般鼻子喘着粗气,将大弯刀冲地上一甩,一屁股坐在了洞口附近的一块石头上。 见除印文外的众兽人情绪有些不满,拉尔法赶紧扒开洞口附近大量的五尾草和惶岩藤。没想到弄开挡着的植物之后,又有一条道路出现在一众兽人面前。 拉尔法借此机会,开始强化晨在大家心中本来就处于智将的定位。 “这里是阿晨早就留好的近路,一会我们绕过去,面对的是喝过浸泡着五尾草水的士兵,洞内的灰龙和各种陷阱肯定能大幅削弱教国军队实力。” 印文一手支着下巴,用小弯刀指了指洞口的五尾草:“那假如他们不渴呢?” “那长时间处在其中,也会变得很虚弱。再说了,前方的各种陷阱才有意思。” 听着星阳补充的解释,印文还是不满意。 “我不需要用这种‘下游’的手段,拉尔法,”印文晃了晃手中的小弯刀,“我的‘上游’技术足够了。” 格乌凑上前,顺着拉尔法拨开植物的方向,看了看向远处延伸而出的土路。 “看来这条路很窄啊,拉尔法。咱们这真的是近路吗?” 拉尔法把手转了两圈,向道路前方一指,示意格乌先走。 “星阳、印文和全需,你们几个带着女兵们在这守着,看到信号就攻进洞内。水里游的和地上跑的什么都别管,只管埋头走路就好。陷阱你知道位置,而且他们大概率都要触发。” 印文和全需听到信号这个词时,明显有些疑问。 星阳见状,指了指格乌背后的背包。 “一会点爆炸火箭,声音很大的。” 格乌扭头看了看背包:“这谁给我装的,我就带了两双鞋和一把剑啊?” “万一有人类从洞里跑出来,印文也可以借机会开心一下。不过,还是要留几个活的,留几个就够了。” “行了,走吧走吧。” 印文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目送大家离开。全需和一众则站起身摆了摆手。 拉尔法、莱康德、格乌和一众兽人走进了轻木掩映的小路。待最后几个拉合鲁也走进后,星阳细心地走上前将植物摆放回刚来时的模样。 印文托着下巴,无聊地看着眼前以整理洞口植物的星阳背身为练习靶子一下一下刺击的全需,无聊地摆弄着手中的小弯刀。天玄和皿则让一众拉合鲁原地等待,看得出来她们两个也不太满意拉尔法的决策,脸上显得颇为不满。 全需好奇地盯着印文插在地上的大弯刀,尝试着将它用自己的力量拿起来。 印文看着摇摇晃晃的全需,先是流露出一丝喜悦,但接下来则是俞发的烦躁。 “所以说这次出击需要咱们干什么?拉尔法加上晨不是速通了,咱们是过来叫好的吗?” “耐心是一种美德,我的朋友。” 星阳背过身来,挪开了全需手中指向自己的弯刀刀锋。 “整天就知道帮拉尔法解释,他给你什么了?跟着他混有什么好处,荣耀吗?” “最起码不是盲目死在战场上,死的毫无意义。” 印文收起弯刀,一挺身走向星阳。 “所谓的‘幸存者’就这点本事,靠着一个所谓的谋士连正面战场都不敢切入吗?” 星阳并没有直视和理会对方,而是仍在在低头整理背包中的物品。天玄虽然坐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但是处于两手握拳,腿部绷紧的状态。 “如果你有疑问,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我是因为什么被称为幸存者的。” 印文贴近星阳,挑衅般的俯视低头看着正在整理东西的星阳。 对方见状,甩了一下背后的大盾,也站起身来看着印文的眼睛。 毅勇和若日从后排凑上来看热闹。 “你们俩要是亲一下才有意思。” 印文依然看着星阳,但一指全需。 “闭嘴,小孩。” 全需直接躲到了毅勇的蓝色大盾后。 “我实在看不惯死的莫名其妙,有什么问题吗?” 天玄的拳头捏的越来越紧。 印文看了看星阳坚实有力,布满肌肉的上半身。周围的兽人大部分也支持星阳。也只好坐回到了石头上。 “等着吧,一会会有机会让你杀戮的。” 星阳看了看四周。 “诶,皿,孤岩他们去哪了?还在跟着野火吗?” “呵呵呵,别提了,他看见一地的血和断肢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早就退到营地里了。” 星阳和天玄同时叹了口气。 星阳看了看洞口的方向,暗自庆幸孤岩不用跟着。拉尔法嘴里说着要拷打锤炼一番孤岩,心里也不会那么想让对方出事。毕竟大家的复仇事业几乎都和启捆绑在一起。如果孤岩失败甚至是死去,哪怕他也无力回天吧。 天玄听着皿的评价,再加上刚才自己也看到孤岩树干粗壮般的身体瑟瑟发抖的样子。总算放下心来,毕竟她也不想发生在星阳和她身上的“大屠杀”再次出现。 嚎哭峡谷的矮山群中,两个黄色的和两个红色的身影快速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 “孤岩,你怎么想的啊,这是哪啊?”克罗文踢开一路上的石子,“哪有兽人走山顶的啊。” “老夫仔细地看了看,这条路虽然看起来远一些。但只要你我加快速度,肯定能到他们的前头。” 格罗乌尔看了看陌生的四周和脚下陡峭的小路。 “希望是。” 克罗文看了看四周陌生的环境,有点害怕。两个红兽人则没什么反应,继续快速地行走着。四周狭窄的岩壁上长着带刺的植物,附近藤蔓上紫红色的花朵艳丽的绽放着,吸引着四只翅膀的小虫吸食。地上时不时的跑过一两只古灵精怪的跳鼠。远处的山间还回荡着食牙兽群的恐怖嚎叫,从远距离传来颇有一股嚎哭一样的感觉。 “这跳鼠看着真的像……啊!” 孤岩一边贴着山崖走,一边看着远处地面上跳鼠灰色的身影,若有所思。然而两个黄兽人尝试穿过一片陡峭的崖壁时,因为孤岩的分神,险些导致自己一个脚滑摔下山崖。格罗乌尔和钝斧距离较远,还好克罗文眼疾手快,快速向前飞扑一把抓住了孤岩的手腕,另一只手抓住岩壁上伸出的树枝。 将孤岩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拉上来后,两个兽人都大汗淋漓地瘫倒在地上。 “呼,吓,吓死我了。谢谢,太感谢你了,克鲁文。” 孤岩吓得声音颤抖。 “……,算了,没事,应该的。”克罗文摆了摆手,“你,咳咳,你只要搞清楚该走哪就行。真别瞎搞了,再来一次我心脏受不了。”孤岩心有余悸地看着脚下,虽然不至于是万丈深渊,但这种高度的矮山摔下去依然很难活下去。 “克罗文,下次我救你!再别说了!” 两个兽人握了握手。四个兽人则继续走在狭窄的山崖上。而他们的脚下,天选带着一队士兵快速的在山洞内行进着。 与此同时,几个叶地罗还以为孤岩老老实实地待在矮人营地里。 天选谨慎地看着四周的环境,前排的十余名士兵和后排的士兵并没有让他感到多么安心。他依然是生怕附近蹦出什么或者射出什么。 其实现场的每一个士兵都和他想的差不多。 前排的士兵慢慢向前行进着,突然,脚下传来绳子断裂的声音。 天选反应迅速,直接勒紧雷科兽的缰绳停在原地,一排暗箭戳穿了前方的两名士兵。 天选看着被射在墙上的两个人,下令其他的士兵将他们救下来。两个人还没有死去,但他们的哀嚎声分贝几乎不如洞内水滴滴落的声音大。 天选骑着雷科兽踩着士兵的血液,继续带领着剩余的人前进着。 经过刚才的损失,整个部队的行进速度慢了许多。天选一直观察着沿路是否有什么小物件可以投石问路。然而洞内似乎被人动了手脚,干净的一尘不染。除了洞顶成片的石钟乳、四周连接着大地的岩石和地上时不时出现的跳鼠,天选再也看不到任何一个小物体。 又是一个陷阱,前排的士兵一脚踩下,“噗”的一下,五名士兵应声而落掉入了坑中,成排成排削尖的木刺戳穿了他们的身体。中间的几根翘起来木刺顶部甚至还残留着士兵身体的皮肉,场面惨不忍睹。恐怖的景象前,几个承受能力较差,来自乡下的人类直接开始扶着洞壁呕吐。 “这一步棋可以啊,老爹。” 启一子落下,将盾岩的棋盘形势逼到了死角。 晨被许可留在叶地罗小屋内,在浊水和蓝海的搀扶下,他透过玻璃满含心事地看着远方的矮山群。 重山检查了一下晨胸口的绷带,配合着叶地罗最顶级的魔法,即便是魔法迟钝的伤势也可以恢复的很快。 接下来的路上,天选一行人被层出不穷的陷阱折磨的头皮发麻。时不时的乏力感和晕眩更是让天选等人备受痛苦,不等他们搞清楚原因,洞口的光亮终于出现了。 天选满头大汗,嘴唇苍白的看了看还剩下的七,八名士兵,苦笑着感慨教国招兵处的畜生们坑了自己,自己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和他们聊聊。在此想法之下,天选骑着雷科兽快速走向了山洞出口。 天选走出洞口。远处,残阳如血,群山仿佛披上了暗黄色的绸缎。确定已经走出山洞后,天选拿出一支火箭,将魔法附着在上后,命令队里仅存的唯一一名弓箭手向空中射出。 几秒钟后,巨大而绚烂的烟花绽放。不光是下方的人类,兽人们也看到了这场绝景。 附近以拉尔法和孤岩为首的两拨兽人都看到了烟火,两边都决定快速地向烟火方向前进。不同的是拉尔法走的是中间的小路。虽然崎岖且布满植被,但是紧贴着山洞的左侧,除开山体滑坡外非常的安全。但从距离来讲,孤岩是更快的,当然,死伤的可能性也更高。 天选出此下策并不是头脑因为五尾草的作用而变的迟缓。相反,他靠自身的意志对抗着五尾草对人类的毒性,在此基础上,他还想赌一把大的。不远处就有教国边境地区最大的城市兴龙城,自己的家族就居住在城市内部。不到万不得已,天选绝不会以这种让家人蒙羞的方式求救。 教国边境兴龙城,高墙上驻守的士兵见到了天选用魔法在空中书写的求救信号。 “快去叫长官通知独留大人!快!” 眼前的士兵扶了扶头盔,瞪大了眼睛。 “咋,咋说啊?” 说话的士兵直接直接拽住了后者的衣领。 “就说独留大人他小儿子,天选!需要救援!” 后者吸了一下鼻子,惊慌失措地快步跑下了塔楼。 山洞上方,陡峭的崖壁上,四个兽人互相帮助,齐心协力地跨过了一个又一个险境。他们下方,正是拉尔法一行兽人。 第五十六章 痊愈 “拉尔法,拉尔法,听得到吗?” “怎么了,重山。” “启看到了空中教国的求救信号,一会将会有大量的教国军队支援,你确定还要继续吗?” 拉尔法停在了原地,眼前正好是教国人被洞中湖泊里的灰鱼吃干抹净的恐怖现场。这种生物被他们戏称为黑龙,和他们一样的特征就是凶狠的性格和尖锐的牙齿。 “教国有一个至少六阶的法师。” 拉尔法听着启在自己脑海中的声音,眉毛抖了一下。 “钝斧和格罗乌尔去疗伤了,你现在胸口也只是简单的包扎,需要治疗,不然会留下疤痕。” “咱们认识这么久了,我的疤痕还少吗?” “那倒是。” 拉尔法深知,自己能和一位圣神并肩作战这么久,都不是为其效力,已然是众多凡世生物一生都无法实现的愿景了。 行进到了晨设下的陷阱,兽人们眼前是被暗箭射死在墙上的一串教国士兵遗体。 拉尔法还是不放心。直到两个大坑前,他看到堆积成一座小土包一般的尸体时,拉尔法才停下了脚步。 “就这么用人堆堆过去吗,就残忍这一块,还得是人类啊。” 晨听到几个叶地罗评价自己陷阱的功效很棒,便求重山帮自己打开了传送门,继续回到营地内的医疗小屋休息。 重山和启也通过拉尔法的视觉看到了眼前的一幕,蓝海则及时将一块白色的魔法石戴在了浊水的脑袋上。 浊水脑海中的景象瞬间变得十分模糊。 “不,不是,老师,我都二十纪了我还不能看吗?” “不能,你看了只会害怕!” 浊水气鼓鼓的样子在启看起来十分有趣。 “那么多红色,肯定是一片死人尸体喽,模糊有什么用。” 听完这话,重山直接将浊水断开和自己魔法的连接,具体方法就是一下子扯掉浊水戴的魔法石项链。 “别啊,我还没看够呢!” “小孩子去学习吧,还看。” “这是为你好,快去看书吧。” 浊水气的跺了跺脚,鼓起腮帮,两只小手攥成拳头。 “看看看,我都看了十几遍了。” 盾岩一放茶杯和书本,挺了挺大肚子。 “兽国有多少种兽人?” “二,二十种!” “还二十,老爹一共发现了十六种,剩下四种你发现的是吧?” 浊水脸有点发红。 “剩下四种不就在面前吗!” 重山摘下魔法石,放下每天都拿在手中的烟斗,拎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就要打向浊水。而浊水说完后,则是一副抱着胳膊看向窗外的样子,满脸的不服气。 蓝海赶紧拦着生气的盾山。 “大哥,算了算了。” “不行。今儿我必须打她,反了她了?” 启全程都是一副十分宠溺的表情看着眼前的四个叶地罗,爱抽烟草的老大重山、严肃刻板的瘦老二盾岩、永不停嘴的胖老三盾岩、以及古灵精怪的新生儿浊水。是启创造了他们,解救了这些备受折磨的灵魂,他们和启的孩子没什么两样。 伴随着浊水慢慢坐下,重山将魔法石放到了书柜的最上方。浊水一脸落寞和无聊地拿起桌子上的书本,这场“战争”也算是暂时结束了。 等三个老叶地罗重新戴上魔法石项链,和启重新共享拉尔法的视野,进入观看的沉浸状态后,启轻轻地用魔法力量给浊水戴上了魔法石。 浊水高兴且安静地拍了拍手,但拉尔法眼前的血色绝景在她眼里却被大面积的空白遮挡着。 浊水气的摘下了魔法石,想要埋怨。谁知启直接一手指向了浊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魔法石。 浊水明白,想看就必须这样,只好默默一副哭丧脸戴上了魔法石。 见拉尔法不再向前,莱康德和文路也及时停下,观察着四周。格乌初上战场没几次,看着遍地的鲜血和破碎的人类尸体,也不由得一阵阵反感。 “怎么样,你怎么想的?” 拉尔法没有回答重山,看了看四周,又估算了一下眼前大约的尸体数量。 “是大约三百人吧,格乌?” “我看着是。” 谁知,印文此时和星阳等一行兽人也走到了附近。 “怎么回事,你们过来干嘛?不是让你们守着后方出口吗?出来人类你们可以杀啊!” 全需气喘吁吁地趴在地上,星阳在最后方快步追着,印文则敏感地看着四周。 “印文,你违抗军令是吧!” “不不不,我看到一个蓝色身影走了过来,我以为是夜灵。” 越过拿着两把弯刀跃跃欲试的印文,拉尔法看了看后排的星阳。对方点了点头,又气喘吁吁地摇了摇头。看来他也没劝住气血上头的皿,天玄和印文。 拉尔法仔细看了看四周,自己筹划了半天,本来计划就显得有些牵强。现在得到矮人营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自己用来实现启的梦想的第一步阶梯已经搭建完成。但谁知道这几个家伙竟然临时出来坏事。 还不等拉尔法多想,慢悠悠走在队列最后方的若日和几个拉合鲁发现湖泊中似乎有什么物体在水中悠闲地游曳。 “你想好怎么报复他了吗,晚琅?” “钱我已经花好了,主要……”晚琅看了看水中的影子,“星,你过来看看这是啥啊?” 无聊地走在路上的星走到了湖泊旁边,果然有一大块水域正冒着泡沫,看起来十分诡异。 若日一脚踢在星的臀部,对方应声落入水中。 “啊,你搞什么!呜噜噜,呸,拉我上去!” 若日和晚琅又将星拉出了水面。 “怎么样啊,水下有什么啊?” “就为了让我看看有什么?你不会说吗!”星一脸的愤怒,看来他并不觉得这个玩笑很有意思。“什么都没有,只是那片水域看起来很模糊。” 拉尔法带领兽人赶到,对几个拉合鲁的行为十分不满。 “水里有灰鱼,不怕出事吗?赶紧躲远点。” 晚琅直接拍了拍靠水边很近的星的后背。 “没问题,别紧张,他下去看了,什么都没有。” 话还没说完,湖中一大团水逐渐升起,并且组合成了一个人类的形状。 拉尔法很好奇,明明湖中晨和格乌考察的时候,发现了很多的灰鱼,此刻怎么会都不见了呢? 第五十七章 初遇魔法精灵 水体变得初具人形,用手一下钳住了星。后者在水中疯狂的喊叫着,却发不出声音。 水精灵逐渐具象化,并且变成了一副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样子,和他在给恶兰倒水的时候模样截然不同。 一众兽人见状纷纷下意识的后退,晚琅面对着大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们后退什么?难道我后边有什么东西吗?” 晚琅扭过头,看到的是拼命挣扎但却无法从水精灵卡的手中逃脱的同胞,星。 星阳拿出背后的大盾,眼疾手快的撞开愣在原地的晚琅和若日,又一记盾击将水精灵的头部击成碎块。 然而对方束缚星的手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小会后,水流便重新汇聚成卡的头部。星的手脚依然在疯狂的上下摆动,水球中气泡升起的数量越来越少。 拉尔法和星阳一起向水精灵发起攻击,但在无敌的水流面前,一切手段都是徒劳无功。 不一会儿,星手脚无力的落下,失去了动静。 “拉尔法,让会魔法的攻击他!这是魔法精灵!” 听了重山的警告,拉尔法赶紧拽过来了若日和晚琅。 “你们不是拉合鲁吗,会魔法是应该的吧!给我揍他!” 晚琅和若日乜呆呆地看着眼前淡蓝色的水精灵,除了浑身颤抖,一时没了反应。 星阳一巴掌抽到了晚琅的脸上,声音清脆。 “你们的同胞快死了,看不见吗!?用魔法!” 谁知晚琅直接带着哭腔,反过来向星阳怒吼。 “我们哪会啊!我们要是会魔法,怎么会来这种破地方!我们是不会魔法的拉合鲁!啊啊啊!!!” 看着涕泪横流,跪地哭嚎的晚琅,毅勇则在疯狂的回想着和大家在家乡魔法课程上学习的相关技巧。但一时半会,他脑中的回忆全部都是成为盾击士之后的格斗技巧和家乡一众族人对他的嘲笑。 忽然,星阳感觉到周围的温度在莫名其妙的逐渐升高。在他们来的方向,洞口的附近也顺势出现了火红色的光芒。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拉尔法。” 伴随着星失去动静被水精灵狠狠地摔在地上。洞口的方向,火精灵伸出一只手抚摸着周围的植物。他带着死亡,慢慢走向了一众兽人。 看着眼前的魔法精灵,启恨不得直接降临到拉尔法他们附近。但不远处的天边,慢慢散去的焰云与逐渐靠近的黑云和闪电让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水精灵溺毙了星,动作看起来有点迟钝。不过它抖了抖水状的身体,像是抖擞精神般,也慢慢地爬到了岸上,阻拦住了兽人们前往山洞另一头的退路。 火精灵慢慢往前走着,突然将手臂变长,一击,将离它最近的拉尔法猛的击飞出去。 好在拉尔法被星阳眼疾手快的接住,但魔法石项链被甩到了一旁。 重山看着眼前突然降临的黑暗,心中暗想:糟了。 星阳眼看着拉尔法被火精灵灼烧至红黑色的胸口,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击。刀刃无法伤害他们,现在怎么才能击败他们呢? 忽然,湖水中出现了两个身影。慢慢浮出水面后,原来是皿和天玄。刚才他们发现水中十分不对劲,便想要察看四周和水中的情况。谁知平时晨警告大家的黑鱼此时要么消失不见,要么就被什么东西杀掉,漂浮在湖中小岛的附近。刚要提醒拉尔法星阳,就碰到水精灵从水中汇集,两个女兽人只好潜游到远一些的地方。 星阳看到了她们从水中露出的脑袋和蓄势待发的眼神,心生一计。他怒吼着冲向火精灵,顶着高温疯狂的攻击着对方。 火精灵很聪明,一甩手,将中远端打算偷袭的莱康德和文路击飞到墙上。莱康德年纪较大,被撞在石壁上失去了意识。见亦师亦父的莱康德被击晕,文路便失去了理智,怒吼着拿出两把背上的长剑向火精灵发起了攻击。 然而这正是星阳需要的。 拉尔法、格乌和印文以及全需都不知道星阳和文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们只能暂时试着攻击水精灵。 文路确实暂时失去了理智。但随着星阳不停地将火精灵逼向岸边的方向,几个兽人这才注意到水中的皿和天玄。星阳不断地解释着,他们终于心领神会,马上加入进攻火精灵的阵营。拉尔法躺在地上,让毅勇带领几个拉合鲁拖住水精灵。虽然他们的攻击完全无法生效,但拖住水精灵的重生速度也是有用的。 魔法精灵虽然无法被白刃所杀,但也有形体,不断地攻击让火精灵也始终无法完全恢复,相比于水精灵卡的快速回复速度,文稍逊一筹,只好堪堪后退。 晚琅被水精灵吸入手中,任凭毅勇和若日怎么攻击,对方依旧是一副咬定青山不放松的态度。 毅勇大汗淋漓的扔掉盾牌,盘坐在地上开始琢磨起什么。 就在晚琅即将被溺杀之刻,火精灵文终于被一众兽人逼到了岸边。 皿和天玄瞬间扒着岸边的土地爬上来,顶着烈火抓住文的两条胳膊将它拉入了湖中。瞬间,蒸汽宛如爆炸一般将皿和天玄炸出去很远。 星阳拉尔法跳入水中去救被炸飞的天选和皿。 文在水中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四周满是白色的蒸汽,洞中仿佛施展了烟雾魔法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水精灵卡见状,赶紧扔掉晚琅,跳入水中。毅勇眼疾手快接住后者,确定对方还有呼吸后,命令若日立刻吸出他体内的水,自己继续回忆干扰魔法的咒语。 “感染,不对。干扰,干扰什么来着?快想,毅勇,快快快!” 和努力拍打脸部尝试回忆的毅勇不同,若日看着眼前昏迷不醒的晚琅一时陷入了迟疑。好在毅勇一下抓住若日的后脖领,将他的嘴强行隔着自己掏出来的一张纸摁到了晚琅的嘴上。 文在卡的帮助下,马上就要爬上岸。 “印文!” 伴随着刚跃出水面拖着皿的拉尔法的大喊,印文扔掉两把弯刀,直接狂笑着向两个巨大的魔法精灵发起冲击。随后他抱着卡和文沉入了水中。这一举动,看呆了在场的所有兽人。 肌肉被烧焦的噼啪声和气味在空中弥漫,好在印文马上就落入了水中,防止了皮肤进一步的烧伤。水精灵见对方四肢死死的钳住不松开,一时无法拯救同伴,转而瞄准浑身烫伤的印文。 水流逐渐淹没印文和文,看来卡下定决心要杀了前者,哪怕是搭上自己的同胞。 拉尔法和星阳将皿和天玄双双救上岸,两兽人也在刚才的攻击中严重受伤。文路、全需和格乌疯狂地用各自的武器攻击着水精灵卡靠近岸边的头部和背部,自然是徒劳无功。 就在此时,一道微弱的蓝色能量波击破蒸汽迷雾从毅勇手心射出,照亮了洞内的黑暗,也照亮了洞中兽人们生的希望。伴随着“干扰”的喊声,卡失去了身形,变成了一道道水流,撒在了岸边和湖中。 全需直接捏着鼻子跳入水中,用幼小的身躯将印文顶出水面。格乌虽然不会游泳,但力量巨大,乌黑的两手强而有力,很快就将印文抬出了水面。 格乌跪在印文身旁,一手压住印文的前额,一手提起对方的下颌。文路则扔掉武器跑过来用手摁压着印文的胸口。格乌刚要低头施救,却被印文吐了一脸的水。 “咳咳,咳啊,你要是,要是敢亲我,我就,我就弄死你,小黑子。” 格乌看着眼前恢复意识的印文,长出了一口气。前者心里知道,印文的心也是肉长的,只是嘴巴一直不服输。但全需注意到对方的胳膊内侧和胸口有大面积的烧伤,红黑色的恐怖伤口和印文白色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瞬间让全需的泪水流下了眼角。也许是因为同族近亲的关系,也许是同样的白色兽人皮肤,印文每次辱骂全需,全需从来没生过气。 印文刚恢复力气,就一下推开对方。 “滚,滚开,小子,我还没死。呃啊,疼死我了。去,去帮他们。” 全需依然十分地害怕。格乌贴心地拍了拍全需的肩膀。 “他在感谢你拯救了他的生命,现在去帮拉尔法他们俩。” 全需矮小的白色身影跑向了远处岸边的拉尔法和星阳,文路则跑向了师傅的方向。 毅勇看着地上星的尸体,感到十分的无力和失落。不过好在若日虽然不靠谱,还是将晚琅从生死线上救了回来。 文路见莱康德逐渐恢复了意识,扶着他慢慢走向了洞口的方向。毅勇将大盾抬起,把星的尸体放在了上方。若日则架着晚琅,等拉尔法和星阳以及全需和格乌各自带着皿、天玄和印文向洞口的方向离开。拉尔法在走出来的时候,偷偷的将项链捡了回来。 启和几个叶地罗重新恢复了“视觉”,看着眼前的一切,松了一口气。 “也就是说教国那些四处凑来的士兵,三百多人。矮人干掉了三分之一,陷阱干掉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七八十人还不如这个教国大法师弄出来的两个魔法精灵厉害?” 拉尔法没有回复重山,而是咬着牙前进,因为他胸口的伤痛宛如爬虫一般噬咬着自己的精神,这也让他回忆起了当初和启刚认识的时候。 星阳看着晕倒的皿、天玄,好在莱康德已经醒了过来。 “我们怎么办?” 拉尔法咬牙切齿,双眼通红。不知是胸口的灼烧痛苦,还是同伴所受的伤害影响。 “格乌和全需,把伤员带回去。全体撤退,这次咱们得到了想要的了,足够了。” 启感受到了对方的情绪变化,刚想怪罪拉尔法,脑海中的回忆却打断了他。 第五十八章 甜蜜而痛苦的回忆 在启刚见到拉尔法的时候,还是二十六纪前。不同于其他喜欢炫耀和记录的国家,兽国的大部分种族都没有具体的纪年方法。那一年拉尔法七纪,说是乳臭未干毫不过分。 但战争已经逼他开始学习使用身边所有能够使用的武器了。 小拉尔法曾经在面对四只食牙兽时英勇战斗,虽然后背和胳膊都严重负伤,理由也仅仅是夺取野外的一只死去多时猎物。但他的勇气和之后的战利品如今在他的后背都可以看到。 父母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个代名词而已,有,或是没有,并不会让他填饱肚子。 如果仅仅是这些就让启决定招募拉尔法来帮助自己完成复仇大业,那还远远不够。毕竟因为战争失去家人,志愿参军又失去挚爱这种家庭背景在启一千八百多纪的生命中见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几乎可以说是标准开局。 拉尔法和所有其他孤儿一样,难免会经历小偷小摸,被抓入狱和逃跑的反复轮回。 启易容生活在兽国时,甚至也被拉尔法偷盗过。 在被重山发现后,拉尔法并没有着急逃跑,也没有口出狂言和妄加威胁,而是真心实意的承认错误,希望启给他一份在重山的杂货店内打工的机会。 然而启的特殊身份和复仇的意愿太过强烈,他除了自己创造出的叶地罗以外,其他种族一概不相信。毕竟除了信仰启所代表的教派的信徒,才能见到他。 命运不会为了谁而停下前进的脚步。 第三纪的纪中,拉尔法和启再次相遇,这次拉尔法和一个女兽人:挽风,一个值得拉尔法爱一辈子的女兽人,一起被奴隶贩子抓到,同时被抓的还有一个矮人、一个夜灵和两个池沼族的长舌头家伙。 从夜灵奴隶贩子的脸上可以看出来,这一次他赚大了。 当对方的车队来到重山的驿站这里补给时,启可以从奴隶们的脸上看到很多东西:绝望、痛苦以及悲伤是最主要的。 但小小的拉尔法和挽风的眼中并不是,启至今还记得那种眼神。那种死不认输,在黑暗中宛如彩色宝石一般闪闪发光的抗争精神和紧皱的眉头,像极了当初向同为圣神的同胞们祈祷的自己。 虽然只有十纪,但拉尔法已经十分强壮,几乎和夜灵奴隶主以及他的三个夜灵帮手一样高。当后者大摇大摆的来到启和重山的驿站时,对方乖张的态度并没有令当时的店长重山感到意外。 入夜,四周的气温逐渐降低。购买完一路远行的物资后,奴隶主找到了对面的一家旅店休息,将奴隶车队用五雷元的价格寄存在重山这里。语言表达能力和翻译能力极强的重山接手了外族人的这一切杂务。 四周的灯光逐渐暗下来,听着矮人粗鲁的呼噜声,重山却毫无睡意,毕竟叶地罗不需要睡觉。奴隶主也正是看上了这一点,从安全性来考虑,存在这里,在他的眼中万无一失。 当重山在清点店后面的书籍时,他注意到白天放在附近柜子上的小铁剑消失了。 重山曾经怀疑过拉尔法他们,但奴隶主的房子正对着大街对过,也就是自己店铺的位置。再加上车队距离柜子最起码有两个成年兽人的身位距离,这么远,重山也就没怎么继续深究。 不一会,附近的火光也熄灭了,整条街除了旅店几乎都暗了下来。 启看着眼前拉尔法的眼中满是坚毅和怒火,隐隐感觉,要发生什么,于是悄悄的把自己店铺前的火焰也盖灭了。 兽国一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大街上,除了克尔洛与背铁的叫声、矮人的呼噜声和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重山看着眼前的奴隶车队,发现了一丝蹊跷,但没有声张。 启用强大的通透视觉看着眼前,黑暗中,伴随着几个诡影开始行动,旅店的后门被悄无声息的打开了。 又过了几分钟,旅店内传来战斗的声音,奴隶主的房间,蓝色的血液四处飞溅。呐喊声、尖叫声和破碎声逐渐响起。当拉尔法从后门快步跑出来时,胸口上带着被魔法烧伤的痕迹,手里拎着的是夜灵奴隶主带血的头颅。 启有些好奇,看了看拉尔法一行,终于发现了原因。 在刚刚入夜的时候,池沼族用自己长长的舌头够到了旁边柜子上的铁剑。在另一个池沼族的帮助下,灵巧的舌头操作小铁剑和涂抹黏液帮助他们互相脱离了锁链束缚。随后,池沼族利用柔软黏滑的身体特性离开了牢笼。又过了不久,几乎所有的囚犯都脱离了束缚,只有矮人胖胖的身体无法完全从牢笼中脱离,而且困住矮人的笼子锁头极其牢固,因此大家才作罢。 这期间,矮人装作睡着的呼噜声从未停止。借着这个声音做掩护,拉尔法带领小夜灵和两个池沼族向旅店发起了进攻。 这其中,旅店门口高悬的两个火盆也是被池沼族的舌头强忍着疼痛所熄灭。第一时间反扑出来的夜灵打手将看到笼中仅剩熟睡的矮人,便开始拷打和盘问。但由于语言不通和对方的装傻充愣耽误了很久,这给旅店内的拉尔法创造了机会来亲手杀掉奴隶主。 启有点好奇,他们是怎么预谋的这一切。 三个夜灵打手发现找错目标后,正好遇到了提着头颅走出来的拉尔法和挽风。 拉尔法也见到了矮人被拷打至血淋淋的头部与面部,顿时怒火中烧。双方隔着一条街,剑拔弩张。看似是一场一边倒的战斗,但接下来则是让启至今都觉得很有趣的一幅景象。 三个夜灵打手发起进攻,而拉尔法这边则慌乱应对。拉尔法大吼着指挥两个池沼族利用长长的舌头和滑溜溜的身体不断牵制着两个高大的夜灵打手,拉尔法和挽风共同合作对付剩下的那一个。就在其中一个池沼族无法应付,被一剑捅穿胸口之时。小夜灵及时出手,用从旅店内偷来的华丽烛台将对方也刺了个透心凉。 就在拉尔法和挽风共同击杀掉又一个夜灵打手时,另一个池沼族也被战斗经验更加丰富的夜灵打手击杀。这下小夜灵陷入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境地。 拉尔法和挽风本可以丢下他逃跑,但俗套的是,他们两个加起来活了十九纪,也就是一个兽国国民成年的年纪的两个兽人小孩,选择了回头。 夜灵打手气急败坏的将小夜灵一把打飞,又两下踢飞拉尔法。失去了浑身粘液和长舌头来拖延的两个池沼族,夜灵打手宛如一个战神一般欺负着三个小孩。 其他旅店的顾客见到这一幕,纷纷拉上了窗帘的一半,选择隔岸观火。而旅店老板则大吼着,跌跌撞撞地跑向了不远处的兽国维稳厅。 挽风跳到夜灵打手的背后,用小铁剑戳刺着对方的后背,但被后者一下甩飞,撞到墙上昏死过去。小夜灵趴在地上,死死拽住夜灵打手的脚踝,也被一脚踢开。 他逐渐走向了趴在重山店铺门口,倒在矮人笼子后的拉尔法,看样子脚步也有一些沉重。看来这几个孩子也对他造成了一定的苦恼。 重山和启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毕竟这些场面他们见过了太多,也没有任何义务去帮助其中任何一方。 就在战场形势一边倒的时候,走到矮人笼子附近的夜灵打手被浑身是血的前者抓住了双手。拉尔法趁机扒着笼子跳到空中,举起奴隶主腰间抢来的小刀刺向了捏住矮人脖子的夜灵打手的一只眼睛,稳准狠。 夜灵打手瞎了一只眼睛,一拳打在拉尔法被灼伤的胸口上。矮人在此期间也耗尽了最后一口气,倒在了血泊中。 而拉尔法在空中一口血吐在夜灵打手的脸上。落到地上快速起身,借此机会又是一刀,彻底剥夺了对方的视觉。 夜灵打手还是害怕了,他惨叫着在地上爬行,一路上都是蓝色的血滴。没爬多远,他还是被赶来的小夜灵捡起地上池沼族尸体的舌头,在赶来的拉尔法帮助下勒毙当场。 随后,拉尔法和小夜灵抱着流血的挽风跑到了唯一还开着门的重山店铺门口求助。 “求求你们了,救救我们!” 启本来走向了屋内,但听到了“你们”两个字,又扭过身来看着对方。 重山对此也是一脸震惊。 “你,你能看到他吗?” 拉尔法满脸血污的看着启。 “是啊,求求你们了,好心的大人。” 启瞬间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上仅存的信徒中,有这个小家伙。也许一切就是这么的巧。虽然在第二天,启才知道拉尔法的父亲曾经信仰自己。是拉尔法在战斗中的反抗精神,激活了他对启的信仰,也就是质疑与反抗的伟大精神。 启一抬手就展开了一个巨大的立场,确定外边的家伙们不会看到。又将地上的六具尸体用紫色的咒火焚烧殆尽,连地上的血液都用魔法尽数掩盖。 启明白,在不同种族语言不通的情况下,靠着大吼和手势在几个小孩的基础上能完成反杀奴隶主带三个打手这种事,必定是强大的自身魅力和勇气才能完成。 拉尔法看着眼前矮人和池沼族的尸体,刚想阻止,却抬不起红肿的手,只能用另一只手抚摸着躺在地上的挽风的额头。 立场降下,几个维稳的兽人护卫跟着旅店老板走上前来。拉尔法他们急忙躲避,却被重山示意不用担心。 “怎么回事!我听说这里有几个外族人闹事?” 重山微微一鞠躬,然后一指大街。 维稳兽人看过去,发现街上干净无比,只是旅店门口的两个火盆摔落在地上。从他脸上的表情来看,就在眼前的小夜灵以及挽风和拉尔法都是看不到的。 拉尔法和小夜灵吃惊的看着这一切。 “就这?你想让我们给你安上吗?” 旅店老板手忙脚乱的解释着:“你看,我的二楼的门窗……” 维稳的兽人快步走到二楼,擦了擦睡眼惺忪的大脸。此时门窗被启修复的美丽而整洁,甚至还雕刻上了一些叶地罗独特的花纹。 面对维稳兽人愤怒的目光,旅店老板下巴几乎摔到了地上。 “大哥,不是,我看见,我真看见了。我,我可能没睡醒,我……” 维稳的兽人指着旅店老板的鼻子。 “明天午饭你请!” 然后三个兽人用力地提着裤子,气冲冲地打着哈欠返回了维稳厅。 旅店老板愠怒地看着重山。 启依然是一脸惬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该换地了,重山。” 小拉尔法很快就接受了眼前的一切。 “你是什么,神选冠军吗?” 启三只眼睛看着远方,没有回答拉尔法。 “下次别再被抓了,可能会死的,知道吗?” 拉尔法强撑着受伤的躯体,待重山开始给小夜灵以及挽风治疗后,在晕倒前,说了一句话。 “我是故,故意的,故意被抓的,这样我才能把他们救出来。” 启看着眼前晕倒的拉尔法,嘴角止不住的上扬。 “重山,这小子,感觉怎么样?” 第五十九章 意外 天选站在洞口前,焦急地等待着。不过好在身后没有出现任何奇怪的声音和贪婪的追击者,这些足够让他安心的骑着雷科兽在洞口来回踱步。不过头部的眩晕感和四肢的无力感还是让他心有余悸,以后要多多注意洞穴内的情况了。 山崖下方,戈文、速末和多奇带领的银兰多小队在不停的迷路下,终于走到了第二个山洞出口附近。嚎哭峡谷一路上的七扭八拐和各种天然岩洞都让戈文一行银兰多头晕眼花。所以此时洞口站着的黑色兽人都显得格外亲切。看清前方的是扛着一个拉合鲁的格乌后,银兰多他们正好碰到了带着皿、印文和刚刚苏醒的天玄,他们正打算走出山洞。在得知战斗的过程和具体位置后,不等待他们几个返回,所有银兰多也开始穿越山洞,打算帮助拉尔法他们。 洞内,在重山的指挥下,星阳让文路将几个教国士兵的衣服扯成布条,又将地上的几株不知名植物磨碎,配合着还算清澈的湖水给拉尔法做了个简单的包扎和治疗。 莱康德确定湖中的灰鱼几乎死伤大片,在岸边休整没有危险后。一边将铁棍上的土渣清理掉,一边感叹自己已经活了五十多纪,年老体衰,拖累了团队的步伐。 拉尔法则打趣道。 “你这年龄,在兽国不是大寿星了吗?” “这可一点都不好笑啊,拉尔法。”莱康德知道这个笑话有点没品,不过还是点起了随身带的烟斗。“怎么,来一口吗?来一口就不怎么疼了。” 莱康德用火柴点起烟斗,神态享受地抽了两口后递给了拉尔法。 突然,一道纯净的金色色魔法能量从地表快速的掠过几个兽人的脚边。不过,除了拉尔法以外,大部分兽人都觉得是一阵风罢了。 重山通过通透视觉看得很清楚。 “看来,这个法师开始动用大型魔法了。你怎么想的,拉尔法?” 后者见状,咬牙硬挺着站起身,活动了几下肩膀。星阳和文路则四处观察着地上的各种痕迹。见拉尔法走向另一边的洞口出口方向,几个兽人一愣神,重山也是,毕竟这与魔法能量袭来的方向正相反。星阳见状,也跟随而来。 “回去也好,这次损失够大了。” 莱康德用铁棍指着地面站了起来,跟在了拉尔法身后。 文路见状,将四把武器装备好,也跟在了莱康德身后。全需和毅勇见此,也收拾好装备快步跟上。一众兽人收拾好装备,打算班师回朝。 洞口,几个银兰多匆匆赶到,身后还跟着整备完成的隆回,他正带领着刚才迷路分开的一众拉合鲁。他们几个的存在感太差,以至于毅勇还以为他们失联了。 拉尔法听到声音,相当高兴营地里的兽人赶了过来。 启通过魔法石,看着眼前的一切。 重山见启很久没说话,找了个话头。 “讲真,拉尔法这一仗,你觉得打得怎么样,老爹。” “一般,很一般。明明得到矮人营地就可以收手。强行把自己的仇恨架到营地的大义之上。整个队伍除了打架还可以,那几个拉合鲁走路都不会。” “所以你才没提醒他们吗?” 启闭着眼睛笑了起来。 “重山,咱们没有义务。帮助他们是咱们热心,不帮助他们是咱们的本分。我不会说什么考验他们,既然拉尔法都决定倒逼我同意他的想法了,我干嘛不顺着他的想法走呢?只要管好咱们自己兽人就好,除了拉尔法、星阳、莱康德和戈文我都不想帮。别忘了我对你说的最多的。” “是,我记得。别管他人,做好自己。” 蓝海和盾岩看着桌子上的地图。 “应该可以了吧,老爹。” 启看着窗外的闪电和乌云,嘴角微微上扬。 “差不多了,看看孤岩行不行就可以了。” “刚才如果我没看错,孤岩离开营地了。拉尔法不也说想让他上战场吗?” 启听到这话,本来捏住了拳头,但还是慢慢松开了。 “没办法,咱们如果一口气告诉他,多鬼佞会瞬间知道他的位置。他死了还好,咱们不行。”启看了看墙上的日历:1470纪7月14日。 “这样吧,我先通知其他的孩子们。准备迎战。” “如果孤岩死了呢?” 启摆弄着桌上的小物件,思考着盾岩的这个问题。 “那就我来。我没了,重山来!重山没了,还有远山、深岩、怪石、树河……放心,我准备了一千四百多纪,不可能再输了。” “现在咱们丢失了孤岩的视野,只能看看拉尔法的后续了。” 启抱着胳膊看向窗外,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一千多纪了,失败了多少次我已经记不得了。这次我有十足的把握,做好牺牲的准备。和平的代价太大了。” 重山,蓝海和盾岩都点了点头。 “啧,这几个家伙,我不觉得能打败这个六阶的大法师。”启挠了挠脸颊,“不过正好,这次打输了,也挫一挫拉尔法的锐气。毕竟以后的战争中,我不太希望他死。” “他挺不错的,毕并肩作战十多纪了。” 盾岩和蓝海看着外面阴沉的天气。 “老师,你成为圣神,最后又变成现在这样,不后悔吗?” 启听到浊水的这话,笑出了声。 “我见识过燃烧的冰山,也遇到过洪水般多的恶魔,杀过山一般高大的龙王,也灭过地下千万数量的虫魔。当我成为质疑与反抗之神的那一天起,我就知道。总有一天我要做众圣神中的那个破局者。” “那创造我们呢?” “那我从不后悔,我对你们不会说谎。我救……”启忽然停下了话语,重山见此,也看了看启。“我创造你们,就没有后悔过。多鬼佞他们欠你们一个和平,我必须向他复仇,应该的。” 第六十章 恶兰 天选看着不远处逐渐浓密的烟尘和头上依旧存在的求救信号,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待兴龙城的大军赶到,自己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报告恶兰的种种窝囊表现。罢免他之后,一定要去自己老爹“边境高亲王”的别墅中好好休养个几天,大排筵宴是少不了的。 虽然天选现在脑海中满是即将吃到的各种名菜和即将约会的众多美女,但他还是很后悔来到这里。自己当初一腔热血参加战斗模拟活动勇夺第一和在少年军营里的天选桂冠基本都是靠着老爹的名头获得的。现在真想在帝王面前露脸,然后领兵打仗看来还是有点为时过早。 唉,十八岁建功立业,真的很艰难吗? 不过这么看,恶兰想利用自己的想法应该是做实了。不过他的目的是什么,目前还不清楚。 天选看了看周围的士兵,不如说是被强征为士兵的这些人。也就是父亲他们口中的“脏小”,一种对乡下人的贱称。这些人的脸上都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看来他们和自己都是饮用了洞内的湖水导致的。 不过在天选的认知里,他们可能天生就这样。 恶兰在洞内拄着古木法杖,半蹲着,低头抚摸大地,口中念念有词。 “流水和大地,天空上的圣神啊。浮圣,请您赐予我和大地沟通的能力。” 恶兰重重地将法杖末端向地面一砸,瞬间法杖的最外层应声而碎,变成众多的金色魔法能量渗入地面。 一股冲击力巨大魔法能量忽然席卷过众人的脚边。天选立刻回过神来,旋即看向洞内。 果然,恶兰正骑着雷科兽缓步向自己走来。此时的他哪还有刚才的狼狈,身上的伤口和衣服的磨损也都消失不见。对自己的眼神中满是蔑视。 天选想要拔出佩剑,趁对方不注意来个一刀封喉。但作为一个教国人,他深知六阶大法师的威力。教国的王庭大法师不过七阶以上九阶以下,他们每个人的实力都足以毁灭一个城市,更别提七阶的护身魔盾几乎是每个大法师学习的第一个奥咒。眼前的恶兰作为六阶大法师,两人认识也就一个月,如果冲突起来,情分和实力都没什么指望。 天选为了安抚恶兰,表面上装的波澜不惊。 “哦,老……大师,你恢复过来了吗?” 恶兰并没有回复,而是慢慢攥紧握着缰绳的双拳。毕竟他知道,自己此刻浑身都散溢着淡黄色的魔法能量。 天选认真地感受了脚下土地中的魔法流动,看来恶兰已经将自己的魔力扩展到四周了。 “我已经呼叫了边城的支援,咱们很快就会获救,到时候……” 话音未落,地上的土块和石头分崩离析,瞬间向着中间靠拢,土石组成一只巨手抓住了天选。两个山洞间的过道也瞬间被削减了一半的宽度,变得十分陡峭和狭窄。 “可恶!你要干什么,老头!” 周围的士兵们还来不及反应,众多石块的碎屑组成的飞镖直接将他们击飞到山下,摔成了一片片“人饼”。 嚎哭峡谷间再次回响起了嚎哭的声音。 恶兰一步步向天选逼近,左手还在不紧不慢地捋着自己长长的白色胡须。 “龙爪牌交给我,小子。” 天选这才明白过来,恶兰作为一个法师,他没有领兵的权力。因此对方自然是盯上自己作为兴龙城安挽之子的这个特权和头衔了。 “就算我给了你,你敢用吗?” “别怕,老夫会将你碾碎,然后伪装成被矮墩子的锤子杀的。”恶兰抹了抹眼角,换了一副悲伤的口吻,“我伟大的殿下被兽人和矮人偷袭。临死前,将龙爪牌托付给我,希望我可以替他报仇。” “不可能!我父亲肯定会收回去的。”天选说到这里,看向了恶兰,“你终究只是个变戏法的,你没资格领兵。” 恶兰对这句话很生气,加重了魔法的力度。重甲碎裂的声音下,天选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但他的右手却在不断的蓄积能量。 “火焰轰击!” 恶兰一摆手,用屏障抵挡住了天选的魔法进攻。趁恶兰分神,土手松开。天选趁机挣脱束缚,挥剑向恶兰砍去。但老练的大法师又怎么会放下戒备。“叮”的一声,剑身砍在了恶兰的肩膀,却像是砍在了铁板上一样,震的天选的手腕不住的颤抖。 “护身魔盾,学吧,小子,学吧。”恶兰一抬手,巨大的火舌顺势而出,“跟我玩火,你早得很呐,哈哈哈。” 火球将本就在后退的天选顺势击飞出去,摔落下了悬崖。 看着被击飞的天选,恶兰走到崖边开始寻找下去的山路。他必须找出对方身上的龙爪牌,等到时机成熟,他会代替天选的位置。当然不是去做边境高亲王独留安挽的儿子,而是领兵征战。之后嘛。恶兰诡笑着看向了不远处的矮山,一攥手掌。而山的后方,正是兴龙城。 重物砸在地面上的声音突然响起,随后就是猛兽吼叫的声音。 “吼!” 恶兰听闻这个声音,吓得几乎也跌落下山崖。扭过头,自己来时的洞口正矗立着四个高大的兽人,都怒目圆睁,整装待战。 “这,这怎么可能?” 拉尔法一行兽人刚打算走出山洞,身后却传来了非常熟悉的吼声。 星阳和莱康德听闻此声也扭过头来,看向了前往第一个山洞的洞口处。 “钝斧?” “有意思,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恶兰拄着手杖往前走了两步。 “听得懂人类的语言吗,兽族的崽子们?” 克罗文皱着眉头看了看旋转着手指的恶兰,小声地贴在孤岩耳边。 “这猴玩意儿一个人类在这说啥呢?我听不懂啊?” “不用管他!” 孤岩则自信地抱着胳膊,一拍格罗乌尔和钝斧两个兽人的肩膀。 “战狂氏族的二位,给我抽他!” 而恶兰趁刚刚说话的功夫,用双眼仔细地确认眼前的兽人几乎都不会魔法。但除了这个最矮,叫的声音最大的兽人,是不错的魔法敏感体质。 “奇怪,兽人有这么好的天分。不过没关系,一会儿都一样。” 拉尔法此时也冲出洞口,正好看到战狂氏族的格罗乌尔和钝斧绑着许多绷带就要发起冲锋。 “慢着!” 钝斧和格罗乌尔赶紧停下了脚步。 “拉,拉尔法?你们怎么在这呢?” “不错啊,不错!”钝斧一指恶兰,“小老头,俺们数量这么多,赶紧投降!别说俺们欺负老人头,哈哈哈哈哈哈哈!” 恶兰作为教国高级大法师,意外地听不懂兽人的语言,他也不会语言翻译类的魔法。如果他会,他也不会为了眼前的几个兽人脏小浪费体内的魔法和体力。不过眼前忽然多出一部分兽人,这个数量让他不得不警惕起来。 “也就是说洞内的卡和文已经被你们击败了?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随拉尔法走出来的几个拉合鲁解除了他的疑惑。 恶兰摆了摆手。 “看来你们附近营地的规模小不了,什么品种的畜生都有。” 钝斧转了转大斧,看向了拉尔法。 “别管他说啥,大哥。咱们直接弄死他就完事了。” 拉尔法现在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重山,我该怎么办?” 一瞬间,恶兰敏锐的感应到了附近魔法的流动,马上警觉了起来。 “不,拉尔法!别在这时候联系我们!” “魔力,”恶兰高举起手,一道纯净的银白色能量逐渐在他两手的中心汇聚,“消除!” 一道能量波冲击向在场兽人,拉尔法的脑内瞬间一片空白。冲击感对其他兽人来说和清风微拂没什么区别,但对拉尔法来说则无比巨大,这使得他不得不半蹲在地上,小动作一般偷偷的摘下了胸口的项链,藏了起来。 恶兰一伸脖子,看向了拉尔法。 “不简单,兽国营地里也有法师,萨满吗?我怎么记得你们之前的魔法清除活动很成功啊?还是用的远程交流,很不错。是你们这些野种背后的势力吗?眼前的这点炮灰,老夫倒也不怕。” “他击中了拉尔法,兄弟们!别琢磨了,俺们上吧!” 拉尔法看着冲锋的同胞们,想要阻止,但因为暂时失去了力气,只能半蹲着勉强支撑着身体。眼前的老家伙肯定是用什么魔法或者奥咒摧毁了自己和叶地罗他们的联系。 此刻,在场所有兽人都看不到的上方,空中紫色的魔法“道路”被恶兰的一记能量冲击打的分崩离析。想必启内心也很不舒服,一个圣神搭建的魔法道路可以被一个教国六阶的法师清除。 “看来对方发现了,明明我提醒了他多次教国有一个六阶的大法师存在。” 重山想了想。 “老爹,现在已经出了山洞了,‘监视者’能过去吗?” 启拉开窗帘看了看傍晚天边的乌云。 “不行,监视者肯定不行。” 启坐在摇椅上,看向了远方云层中四溢的黄色闪电。 “看来得让他们自己解决了。孤岩跳出来绝对是最意外的,不过我在他体内用一个灵魂设置的‘监视者’还可以生效,让我看看孤岩的视野。” “别跟他废话,他敢动手,咱们就敢反击!”孤岩拍了拍钝斧的肩膀,指向了正一脸悠闲的恶兰,“他一个小老头,你们两个不随便拿捏?上!” 孤岩算是明白了,自己的雷电力量使出不来的时候,指挥营地里的他兽人就好。等自己打出战绩了,一定要做一个指挥家,既能收获名声,也能完成自己的梦想:威震四海。 钝斧往手心啐了口吐沫,和格罗乌尔互相一点头,从左右两个方向向恶兰发起了攻击。狭窄的山洞过道上,两个红兽人的身形显得格外巨大。 拉尔法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没办法发出声音。要不是星阳还搀扶着自己,可能这会已经被刚才的波动击晕过去了。 恶兰一抬双手,发光的袖口瞬间汇聚起淡黄色的能量咒文,附近的植物都被高温所灼烧至枯萎。 “浮圣啊,赐予我掌控火焰的力量。” 钝斧和格罗乌尔从来没和会用魔法的敌人进行过战斗,此刻他们正如同刚刚出生的食牙兽幼崽一般,无知而无畏地向恶兰发起了斧子和大剑的攻击。 “火焰,轰击!” 伴随着在场兽人从来都没见过的耀眼光芒,和刚才天选的小火焰对比相当明显。两道细长的火舌从恶兰的手中冲向了钝斧和格罗乌尔。和铁甲接触的瞬间,火舌变成了火球,发生的爆炸将嚎哭峡谷营地战斗力最高的钝斧直接击落下山崖。好在靠近洞口的方向有一个低坡,两个兽人也用武器抵挡了大部分攻击,钝斧掉在了土坡凸出部分的上面。但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暂时失去了意识。格罗乌尔则被击飞,以一个完美的弧线掉进了山洞,摔在了几个银兰多面前,砸掉了离得最近的速末的铁爪。 在场的其他兽人除拉尔法、星阳和莱康德以外全部是一脸的惊讶。孤岩更是快惊掉了下巴。 “这个地方到底还有多少是我不了解的?” 全需大睁着眼,拉了拉孤岩的衣角。 “咱们撤退吧……” 孤岩此时还在被眼前的招式惊到胆怯,但好奇占据了上风。 “这,这……” 拉尔法终于缓了过来,站了起身。 “快撤退……” 还没说完这句话,恶兰伸出右手一甩,一道冰晶射向拉尔法,将后者的嘴巴冻住,也将他的整个上半身都固定在了岩壁上动弹不得。 “想施法?当老夫不存在吗!” 其实拉尔法根本不会魔法,他只是想指挥在场的兽人撤退,但恶兰歪打正着,阻挡了前者有效的指挥调度。 “保护好拉尔法!”莱康德指挥附近的兽人往前方组成了一道兽人墙。 “……” 拉尔法没法说话,只能尝试拉着孤岩往后走,但鼻子以下到胸口以上都被冰晶固定在了岩壁上。 孤岩抖擞精神,也抖掉了拉尔法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看着眼前这个人类老头的一招一式,总算明白了对方的实力已经远超在场的所有兽人。 恶兰右手往下一拉,洞口上方的巨石应声而落,堵住了一众兽人的去路,也将还没走出洞口的银兰多们关在了山洞里边。 “戈文,什么情况?” 面对多奇的问题,戈文更担忧对面拉尔法他们的状况。 “看来咱们要绕回去了,各位。” “哦,不!” 几个银兰多抬着格罗乌尔开始往回走,照他们对这里的熟悉程度,将格罗乌尔放在矮人营地再赶回来,估计要等很久。 “老爹,现在怎么样了。” 启闭着眼睛,看着孤岩眼前发生的一切。 “呼,”启长出一口气,“要被这个大法师完杀了,完杀。” “各位,一起上,我代替拉尔法指挥大家。” 情况紧急,拉尔法没法说话,孤岩自认为像个英雄一般站了出来。 但拉尔法的双手在不停的冲着孤岩比划,然而在场的生命体中除了恶兰全都背对着他,没有谁看到他的手势。 “兽人海战术!咱们全上!” 毅勇和星阳见状,既然退路已经被堵死,也只能听孤岩的,便向恶兰发起了进攻。 “屏障,出!” 两顶大盾打击在恶兰的魔法屏障上的功夫,莱康德和文路一棍双刀也攻击向了恶兰。又是“叮”的一声,恶兰被蛮力击中,顶着强化魔法被击退。 恶兰看着脚下土地上划出的两道痕迹和脚后方的两个小土堆,切了一声。 “杀!” 文路、莱康德、星阳和毅勇一起冲向了恶兰。孤岩和克罗文在后方慢慢向对方接近,寻找着机会。 恶兰右手在空中划过,一道半圆形的能量在几位兽人的眼前汇集起来。 “碎光!” 圆环上涌出的几道能量逐渐汇聚成几道长箭,每一道能量箭中都有白色和紫色的电流翻滚着。它们咆哮着冲向四个兽人。空气中爆裂的声音响起,逐渐暗下来的四周也被这耀眼的电光照亮。 尖锐的声音在空中划过,随之而来的就是能量爆炸的声音。四位兽人应声倒地,只有星阳还能勉强用大盾支撑起身体。 隆回和全需已经退到洞口附近,后背紧贴大石。 “你,你不是十四纪就杀过敌人了吗?你怕什么?” 全需并没敢抬头,而是看着恶兰,嘴上反击隆回。 “你都二十多纪了,不也,不也退过来了?” 全需看着倒在地上的同胞们,迟疑了很久,还是拿着两把短刀冲了上去。 孤岩冲着几个年轻的拉合鲁摆了个手势,示意他们发起进攻。 第六十一章 合力克敌 晚琅和若日这两个毫无战斗经验和胆气的拉合鲁直接看呆在了原地,没了反应。莱康德刚想向前就被恶兰用地上的土石组成的拳头击飞至背后的岩壁之上,飞散的碎屑顺便还将两个呆若木鸡的拉合鲁击晕过去,买一送二,好不划算。拉尔法经此一役,这才明白营地里的这些拉合鲁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臭鱼烂虾。当然,除了“大盾”毅勇。 毅勇和星阳一样,都用大盾防下了能量的冲击。但星阳离得比较近,两道能量波都将其击中。虽不致命,但冲击力极其巨大。而毅勇则被击飞,正面朝下趴在地上,艰难的尝试着起身。 恶兰两手一抬,十指合拢,赶紧用沙土组成几根藤蔓将倒地的所有兽人牢牢捆住。 两个更年轻的拉合鲁向恶兰发射出两道魔法冲击,但对方显然连抵挡的兴趣都没有。微弱的冲击波被恶兰身上的魔法屏障弹开,射到了孤岩和克罗文的脚下。 “嘿,瞄准点好吗,毛猴?” 不等克罗文吐槽完,恶兰抬起双手,两个拉合鲁两侧的地面被魔法抬至空中。随后,他双手一合十,两个青年拉合鲁瞬间血肉模糊。 “空白,煌星!”毅勇拖着受伤的身体,用力地砸了一下地面。文路看着莱康德浑身是血的坐在岩壁旁,拼命地想要站起身过去帮忙,却发现自己已经体会不到右腿的存在。 全需悄无声息的从高处落下,将手中的小刀快速掷出,却被恶兰头都没转,一抬手变出的魔法屏障挡下并反弹出去,还扎到了拉尔法的小腿之上,全需自己则撞到了附近的山崖上,倒在一旁。 看着全需捂着脑袋狼狈不堪的模样和拉尔法被封住嘴巴只能哼唧的苦状,其他兽人一脸尴尬,连恶兰都忍不住走上前来嘲笑。 “这种小孩都要上战场吗,断奶了吗?” 孤岩和克罗文趁恶兰多次分神的功夫,终于伏着身子从几块石头后接近到恶兰身边。 “还在笑呢,老头!” 孤岩一剑劈到恶兰的肩膀,虽然没有对对方造成任何伤害,但巨大的蛮力还是将恶兰击退两步。 “可恶,火焰……” 不等对方说完咒语,一阵风拂过恶兰左侧的面颊。克罗文两步摸到恶兰背后,一锤将后者击飞。 “呜呼!克卢文啊,克卢文,我就说你很厉害不是吗?” “其实是克罗文,不过就像你说的,”两个兽人互相一击掌。“不重要,哈哈哈。” 恶兰的白色帽子如风中落叶一般飘落下悬崖,整个身体都被克罗文巨大的挥力嵌入了岩壁中,只有浑身的魔法屏障还在微微的泛着金色的光芒。讽刺的是,恶兰和拉尔法的姿势一模一样,双手张开,头部微垂。 “克罗文!” 对方应声冲向恶兰。 “冰……” 虽然克罗文有些迟疑,但还是紧闭着眼,迅速的不等恶兰念出咒语,一锤轰向恶兰面门,不过对方有魔法屏障保护。但兽头锤巨大的冲击力将其头部磕在魔法屏障上,晕了过去。 克罗文摸了摸坚固的魔法屏障,即使恶兰失去了意识,屏障依然存在。用锤子锤了几下,硬度也极高,无法轻易穿透。 “打不透啊,孤岩。”克罗文收起了兽头锤,“不过也好,省的出血。” 孤岩看着屏障内口鼻出血的恶兰,眉眼间全是笑意,他搭着克罗文的肩膀,向天边做着夸张的庆祝姿势。 恶兰的魔杖摔到一边,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堂堂教国高阶大法师,会被兽国的两个毛头小子合力偷袭打晕。 第六十二章 支援 矮人堡垒内。 穿过在战场上寻找活口的矮人们,格乌牵回了仍存活的几头教国的雷科兽和驮牛。在新营地内的兽棚安顿完牲口后,他又三两下爬到了矮人营地的雕像之上,准备放出星阳和拉尔法给的“救援信号”:烟花。希望嚎哭峡谷那边能够派兽人过来将战利品带回去,毕竟交给矮人饲养,还是不够放心。 矮人营地二楼突出的了望台上,“不怕死”鲁鲁奇和“金骨头”霍陀观察着脚下格乌正在做的一切。 “所以,老维就这么把营地送给眼前这些家伙了?” 霍陀依旧是眉头紧皱,怒视着踩在自己第二代矮人群山王先祖维钦王雕像的头颅上的格乌。从霍陀的表情来看,他手里美味的矮人佳酿:黑啤,也没法完全平息他的愤怒。 “我现在只想着怎么保护这些雕像。” 鲁鲁奇拿起一节长面包,用银色的匕首将其切开,卷上了红肠,并抹了一把黄色的粘稠酱料。 “我就出去一趟,看看附近的情况,回来营地就没了。唉,你不觉得很屈辱吗,这样。” 霍陀看着正在将墙上的盾牌和武器取下的维西西,无奈松开紧皱的眉头,长叹了一口气。 “讲道理,营地当时就快被教国的毛猴打下来了。” “然后呢?”鲁鲁奇咬了一大口面包夹肠,深黄色的酱料从他嘴边的皱纹缓缓流下,滴到了他胸口用熔金石打造的冈德尔部落红黄相间的纹章上。 “还有啥然后?咱打输了,马上要没了的时候,兽族来了。” 鲁鲁奇一口吃掉剩下的面包,大嚼特嚼后,打了一个饱嗝。 “而且瓦尔不是说,神谕也是一样的。既然炎江索神上同意,也赞成。你让我说什么?” 此时,“兽王”鲁格格头部绑着绷带,走上了了望台,身后还跟着“酒糟子”卡卡乐。后者胸前抱着几杯啤酒,胖嘟嘟的他用肚子托着酒杯下的托盘,看起来相当滑稽。 走到了望台,卡卡乐开始一杯一杯的将啤酒递给在场的矮人们。 “可以啊,卡卡乐,懂事。” 鲁鲁奇拿起一杯啤酒,向对方致了一下意。 谁知卡卡乐看起来心不在焉,四处观望的他竟然忘了回敬营地战友的敬酒。 “嘿,卡卡乐,你干嘛呢?” “啊,这呢。”卡卡乐看着双手抱在胸前问自己的霍陀,且鲁鲁奇又向自己晃了晃手中的酒杯,他眼神中却满是躲闪的惊慌,“我,我就不喝了,不太舒服。” 这在在场的矮人眼中显得极其不合理。 突然,维拉罗从格乌旁边的高台上出现,抬着一只绑满绷带的手俯视着眼前的一众矮人。 卡卡乐猛然间抬头看到了维拉罗,对方正极目远眺着远处的两个山洞,那里正聚集着几个兽人。卡卡乐送完了啤酒,就快步走下了二楼的了望台,下去的时候还被地上散落的大炮零件绊了一下。 “真奇怪啊,兄弟们。这家伙不想喝酒,就像维西西不犯蠢一样稀奇啊!” 众矮人一起大笑起来。 “那确实啊。”鲁格格也喝了一大口啤酒,“今天这场仗,没准不是维西西吹冲锋号,都打不起来呢!” “所以他这会在关禁闭啊,关的没问题!” “也许是,头一次上战场,看见那些毛猴子的断臂断腿啥的,吓傻了?” “霍陀,他没准是吓尿了呢,哈哈哈!” 维拉罗盯着快步走下楼梯的卡卡乐,若有所思。 时间接近晚上。 格乌放完多支烟花,看着维拉罗身后的台阶和暗门,把烟花筒和支架往地上一摔。 “有这台阶,咋没谁告诉我呢?我白爬了我!” 远处,嚎哭峡谷中离矮人营地最近的两个天然岩洞中间的过道附近。 克罗文用绑着衣服的手扒掉困住拉尔法上半身的冰晶,孤岩则尝试着用剑劈开地上几个兽人身上的沙土“藤蔓”。 拉尔法咳嗽了两声,马上抓住了孤岩小腿支撑着,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生的空气。 “哈哈,不用谢我,拉尔法,我们拯救了你们对吗?” 拉尔法缓了几秒钟,直接抓住了孤岩的衣领,将其摔在了刚才自己待的岩壁上。 “咳啊,你干什么啊!” 克罗文拍了拍双手上的尘土,穿好衣服,观察完四周便走上前来。 “情况危急啊,拉尔法。我看见……” 拉尔法紧盯着孤岩,一指还在报告情况的克罗文。 “不是现在,克罗文!孤岩,你知道刚才多少兽人……” “我看钝斧掉下去了啊,咱们要不要去救他啊,要不然……” 拉尔法终于扭过头来正视着克罗文,但依然将孤岩摁在墙上。 “现在,不是,正确的,时机,懂吗?!”语气几乎是一字一顿,“明明我们打算撤退了,应该在营地里待命的你现在出来领兵打仗了?你指挥的挺带劲啊你?” 孤岩摆了摆手。 “嗨嗨嗨,一般般,虽然损失有点大。” 拉尔法紧咬牙关,怒视着孤岩。 “我叫了兽国的支援,你看不到咱们头上空中的东西吗?!这是教国发出的!” 孤岩后知后觉的抬头看向天空。 “哦,哇哦,这是什么?这是哪国的文字,什么意思,庆祝谁的生日吗?” 拉尔法一把将孤岩摔在地上,孤岩吐了两口灰尘,坐起身则是一脸的不服。 “是你说的,看我还需要历练。我来到战场了,你还要怪我?” “你懂什么叫客气客气吗?我没有说让你来当指挥,就凭你那个见血就懵的样子你能打架吗?” 克罗文叹了口气,双手一摊。 “我也没……” “没说你,你去救钝斧!” 克罗文只好灰溜溜地开始四处观察,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将摔在半山坡凸出部分上的钝斧救上来的东西。 “还好没什么兽人死亡,不然下次你再这么指挥,我一定会把你踢出营地!” 毅勇听完这话,看向了被夹的形神俱灭的空白和煌星,两个拉合鲁在地上各自剩下了一条毛茸茸的尾巴。 由于视觉共享,启的眼中也是拉尔法指向自己的画面。 “怎么样了,老爹?” 启睁开眼睛,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唉,孩子们。” 几个叶地罗凑上前来。 “我去别的几个营地看一下,最近几天一直在这儿了,待的有点久了。” 盾岩一伸手,拦住了即将召唤传送门的启。 “老爹,老爹等会!孤岩这表现的咋样啊,我们几个还用不用继续努力培养他啊?我记得你说过他的生命很重要,那现在……” 启扭过头来,看了看年轻的浊水。 “真的,如果他能有浊水一半聪明听话,我都不至于这么烦躁。”启捏了捏胸口的三只眼球状的装饰。“我这一千四百多纪的准备,在孤岩面前就好像教国龙和人的关系一样。如果孤岩只有这种水平,那咱们就准备好再等一百纪算了。” 启打开紫色传送门,离开了叶地罗小屋,徒留三个老叶地罗在传送门关闭引起的风中凌乱。 浊水有些好奇。 “老师,龙和人的关系是啥意思。” 盾岩赶紧把成本成本的书籍打包好。 “就是脆弱!孤岩的实战能力还没有教国的龙和人类的关系稳固!” 拉尔法看了看不远处,正靠在墙上的星阳被毅勇用随身携带的绷带止血,不远处莱康德的胳膊扭曲到一个很奇怪的形状,上半身的血液更是惨不忍睹;文路正被受伤最轻的全需架着胳膊,两个兽人尝试着站起身离开,但看起来文路的右腿似乎是骨折了;以及远处失去意识的晚琅和若日,还有摔在山坡凸出部分的钝斧,这一切无不让拉尔法怒火中烧。他捡起地上的红刃拉尔班和失去光芒与色泽的魔法石,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孤岩走向恶兰,尝试将对方从岩石缝隙中抠出。 克罗文尽力不看向受伤的几个兽人,而是看着上空的橙色文字和不远处矮人营地上方的烟花信号。他想了想,不由得赶紧加快了速度。他将手头的几根植物用打绳结的方式连在一起。现在工具是准备好了,谁能下去救钝斧上来呢? 拉尔法接过植物绳索,看了看克罗文的体型。 “你看血会头晕,你看钝斧和格罗乌尔怎么没事?” “那就有点说来话长了,老大。我当初……” 不等对方说完,拉尔法就将植物绑在腰间,踩着岩壁下到了钝斧的旁边。 “好吧,”克罗文耸了耸肩,“反正我也没打算说完……” “喂,钝斧。嘿,我知道你没啥事。” 拉尔法抽了两下钝斧的脸颊,对方身上没有什么伤口,估计只是被刚才的魔法冲击导致晕厥。 “嘿,你再不起来我要把你那份吃了!” “啊!”钝斧一下掐住拉尔法的脖颈,“你说什么!?” 第六十三章 新的抉择 不远处,靠近兴龙城的方向,大片大片的烟尘之下,号角声由远及近。 “走了,上去了。” 钝斧晃了晃脑袋,又站起身抖掉了身上的土粒石屑。孤岩也赶紧帮助克罗文拽住植物藤蔓组成的绳索,上方的两个兽人拼尽全力才将钝斧和拉尔法拽了上来。 “呼,一团乱,真头疼。”拉尔法看了看四周,“让我们把这儿的烂摊子收拾一下。” 孤岩并没有理会拉尔法,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建功立业几个字。他看了看远处依然低着头昏迷的恶兰身上华丽的法师服饰,嘴角不住上扬的同时,眉毛也跳起了舞蹈。 “哥们在指挥这方面真的有点厉害,看他身上的衣服,应该是个狠角色。”孤岩扭过身来看到了受伤的营地兽人们,又想起了刚才两个被恶兰用土块和岩石组成的手掌夹的血肉模糊的两个拉合鲁。“不过还好,我记得他们都在营地欺负过浊水,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想到这里,孤岩快步跑向了拉尔法他们的方向。 钝斧刚刚上来的地方,一只带血的人类的手突然抓住岩壁凸出的部分。 毅勇眼含泪水的想找寻出两位同胞的全尸,毕竟星的尸体自己已经是在洞内湖边挖了个坑洞草草下葬。 若日和晚琅在拉尔法的几巴掌下也逐渐醒了过来。不过从若日前几下躲避巴掌的表现来看,他很有可能根本没晕。 孤岩将恶兰用绳子捆了几圈,就像是捆岩石一般捆住了恶兰身上的魔法屏障,然后将其背在了背上。 拉尔法和星阳强烈反对俘虏恶兰,但孤岩则持不同意见。他们就像是挖掘出宝藏的冒险者和当地的土着居民一样互相争吵着。 就在几个兽人争执不下,各执一词之时,克罗文也加入进来,明确表示自己支持孤岩。 拉尔法的表情已经逐渐有些扭曲,星阳则依旧是一副苦口婆心的表情。 孤岩一脸的自信,就仿佛自己没受伤就打赢了这场硬仗一样。殊不知自己的指挥是建立在大量的伤亡之上,而且全需整了一个小丑一般的节目,才让恶兰分心打赢的。 孤岩在拉尔法几个兽人尝试弄开洞口的大石时,仔细地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背着恶兰回想了一下,貌似除了两个当初在营地里和我打架的拉合鲁外就没什么损失了。除非岩洞里还有死亡,不过我没看到我认识的兽人有死亡情况。 孤岩自顾自的把左手一摊。 我称之为完胜! 不远处,将格罗乌尔带回矮人堡垒的戈文一行银兰多在向第一个山洞绕道行进的路上,发现了浩浩荡荡的教国兴龙城军队。大量的人影还是小事,队伍上方飞在空中的龙和龙骑士才是最大的威胁。 强大如营地唯二的一个刃级战士长,也仅仅和龙作战过一次。想起自己死伤三十多名同伴才击杀成功一条中体型的龙的戈文,赶紧派速度最快的多奇和兰寒赶回隘口营地报告,毕竟格乌告诉他们兽人已经和矮人达成协议,成为隘口营地管理权的共同主人。 两个山洞中的过道间,兽人这边。拉尔法他们刚刚用重木树干和石头的组合将堵在门口的大石撬开一个口子。一众兽人开始带着伤员向隘口营地快速撤退。 隘口营地后方的另一个了望台上,“大嘴巴”维西西用望远镜看到南方兽国方向的滚滚烟尘,赶紧跑下楼报告给了正在给伤员帮忙的瓦尔和维拉罗。 瓦尔在得到维拉罗允许后,又向炎江索神像祈祷一番,随后将维西西眼中所见翻译给了营地内正在治疗伤员的野火。 霍陀听到这一消息,反而坐不住了。 “我以为是我看错了,没想到是更大批的兽人来了,真是晦气啊!” 鲁格格递过来一杯酒。 “你确定不是你喝多了?” “净放屁,除了卡卡乐那个臭酒桶,谁喝的过我?” 野火快步走到二楼,接过了“金骨头”霍陀手中的望远镜。 “好,很好啊!来支援的是附近兽国红岩坡的红岩氏族和里克奇的战狂氏族,这次赢定了。” 瓦尔双手叠放于腹部,倾听着野火开心的发言,并都翻译给了在场的几个矮人。 野火看着眼前几乎都受了伤的矮人们。 “话说你们的科技那么先进,为什么不呼叫本国的支援呢?你们不是有会飞的城堡和机械制造的驮牛吗?” 还不等等野火说完,霍陀扭头看向了远方,鲁格格则是一脸的尴尬,维西西则吹着口哨,假装心不在焉。 维拉罗迟疑了一下,看了看不远处几座矮人小屋。 “我们和矮人国的国主现在关系很紧张,冈德尔部落现在属于孤身奋战的状态。” 野火听瓦尔说完后,并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而是整理了一下背包中的物品。 “那可太巧了,半身朋友们。我们嚎哭峡谷营地正是兽国中最不入流的那一批兽人。文化有矛盾,教派有差别,大部分兽人还种族歧视。”野火看了看维拉罗胸前红黄相间的徽章,“具体怎么回事,方便讲一讲吗?” “我们,”霍陀接过话茬,挠着胸口看向了维拉罗,得到对方点头同意后,才继续讲道,“现在黑金帝国国内的思想不一致,冈德尔部落征战四方,到最后却落得个人财两空的下场,我们……” 野火眯了眯眼睛。 “不好意思,女矮人。” “瓦尔。”后者点头示意了一下。 “好的,瓦尔。”野火将背包放在了熔金石制围栏上,“问问这个戴着金色骨头装饰的矮人,人财两空是什么意思。人类为了钱到最后一无所有?” 听瓦尔说完,霍陀摇了摇头。 “并不是,蠢货。”霍陀放下了手中的啤酒杯,“我们,也就是冈德尔部落,万山战争中,和你们合作的主要部族就是我们。” 听完瓦尔说的,野火直了直腰板。 “有失远迎啊,看来拉尔法说这个营地咱们可以共同管理是真的。” 几个矮人听完瓦尔的翻译,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对方的意思。 第一个天然岩洞的入口附近,教国的大军已经抵达。 两条龙和龙骑士落地后,穿着黄色轻甲的食牙兽在教国士兵的带领下在地面上不停地嗅着味道。 戈文在山下的小道的一块大石头后带领刃狼和耀光观察着。 “老大,这应该没什么机会吧。” 戈文将钢爪收回腰间,看了看四周的道路。 “这里咱们爬不上去,而且后面那几个穿着袍子的家伙很有可能是用魔法的。”戈文站起身,贴着岩壁开始往后走,“耀光你撤吧,去告诉拉尔法他们。刃狼和超英去找掉下去的那小子,要活的!” 戈文和耀光向矮人营地方向离开,另外两个银兰多则快速地从矮山下的小道离开了。 教国的军队分成三部分缓慢地进入了岩洞,两个龙骑士则飞过了山洞上方,向第二个岩洞的出口进发,很快就可以到达隘口营地前方的大空地。 第六十四章 教国队伍 “不远了。” 两个骑着雷科兽的将领模样的教国人类交谈着什么。 “剃刀,你觉得徽,他还能活着吗?” 左侧的人类观察着部队附近的地面。 “我倒是希望他死了,顶着天选的名号一直给独留安挽丢脸。”剃刀看了看自己后方军容整齐的部队,表情十分自信,“说实话,大哥。徽他作为安挽的小儿子,我总觉得会有什么雄心壮志。现在看来,也许是咱俩想错了。” 莫德摸了摸背后红色的长袍,整理了一下头盔上的黄色龙尾装饰。 “谁说的,这不是带着一群脏小来白送了吗?” “谁叫他去征兵处拿兵的,这不是自讨苦吃吗。还把自己将军之子的身份甩出来压人家,也难怪征兵处的人虚与委蛇。” 莫德骑着一头较大的雷科兽走在正中央的位置,将腰间华丽的宝剑拔出来,看了看。 “怎么,太久不杀人,生锈了?” 对方将宝剑竖到眼前,津津有味地看着剑身上的十几道花纹。 “希望今天能多几道剑痕。不过刚才,你话是那么说,但理肯定不那么讲。咱们得尽到保护的责任。” 剃刀冷笑了两声。 “这小子放着城里那么多好东西不吃,好姑娘不聊,来这找罪受,还没通知咱们,这应该怪不得咱们吧?” “这某种程度上,不也是雄心壮志?” “哈哈哈,你可别逗了。毛都没长齐就想领兵打仗,笑死我了。但凡他有安挽一半的眼光和智商也不至于玩失踪。” 走到两个岩洞的过道间,二人看到了地上战斗的痕迹和两个拉合鲁残缺的尸体,或者说是残存的尾巴更恰当,还是有些担心。 莫德越过满是血肉碎块的土地,径直走到了第二个岩洞的入口附近,摸了摸墙上的战痕和孔洞,以及刀砍斧剁的痕迹。 剃刀蹲下看着地上的棕褐色的血迹和附近两片完全被掀起后又掉落在地上的土地,尤其是其中夹杂的兽人血肉碎块,表情由轻松转为了严肃。 “剃刀啊,这次进攻,有咱们那儿的大法师吗?” 剃刀松了松腰带,抬头想了想。 “巴托还在后头呢,难道是恶兰?” 莫德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觉得,不太可能。他刚从允州过来,干嘛要自降身段和徽这种毛头小子为伍?” “这次徽偷着拿了安挽的龙爪牌,带了两百到三百人。不过就算是农夫和家仆,这数量也够打赢了吧。” “剃刀你也太小看矮人了。” “也还好吧,毕竟我在矮人营地里还有内应,到时候会有奇效的,大哥。” “报!” 一个士兵神色慌张地跑到了二人面前,甚至还被星阳大盾砸出来的沟壑绊了一跤。 剃刀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士兵的后脖领将对方提了起来,然后慢慢放在了地上。 士兵满头大汗的看着剃刀健硕的身材,神情却像是受到了惊吓,不断地喘着粗气。不过显然并不是剃刀引起的。 “怎么回事?” “将,将军……”看着一身深棕色盔甲的莫德,士兵依然是一副期期艾艾的语气,“前面,前面,血,好多血。” “起开!”剃刀拨拉开士兵,径直走向了前方。 “小队长呢?!” “报告,前方我军士兵损失惨重。” “他们不是士兵。” 剃刀否定了对方的说法,走上前方,捂着鼻子看向了手下士兵正围观的大坑内。 莫德也走上前来。 映入眼帘的是成排的木刺和薄薄的一层布制作的简单陷阱,现在布匹已经带着血迹碎成了许多小块。坑中大量士兵残缺不全的尸体为洞内的跳鼠、弹鼠和空中的飞虫提供了一场美味佳肴。 莫德看着洞内的痕迹,向后方一指,小队长心领神会,跑向了军队的最后方。 剃刀摸着坑边凹凸不平的石壁,慢慢滑到了坑中。 一会儿后,三位白袍白帽,法师模样的老头走到了坑边。 莫德一指大坑,三位法师对着坑中的木刺放出了几道金黄色的魔法能量,较恶兰之前的攻击魔法显得更加的柔和、缓慢,洞内的其他生物见此也四散奔逃开来。 看着坑边上几个闭着眼睛专心施放法术的家伙们,剃刀又看了看跳上土壁的几只跳鼠,撇了撇嘴。他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于是剃刀拿下背后的眉尖刀,握着前端削掉中间最粗的木刺表面的一部分,然后在周围士兵的帮助下爬了上来。 魔法的能量在三个法师的努力下逐渐包裹住了陷阱中的每一根木刺。 剃刀拿着手中的碎片,走到了洞外。 “把火凑上来。” 旁边的两个士兵靠近过来。 剃刀仔细地观察着木片上的痕迹。 “大哥,这看起来可不像是矮人和人类的手笔。” 剃刀将木片往前一递,莫德却没有从几位法师施放的魔法上挪开目光。 剃刀将木片拿到小队长面前,后者接下了木片,拿着火把开始观察。 不一会儿,魔法散去,几位法师也睁开了眼睛,浅白色的瞳眸中貌似已经有了答案。 “怎么样?” 中间的法师摘下帽子。 “应该是兽人的手笔。” “我看着像兽人干的。” 莫德听取了先说出来的几位魔法师的判断,虽然两边结果都一样。 剃刀将小队长手中的木片一把拿过来扔掉。 “你们感受到附近有魔法的波动吗?”莫德一指洞口的方向,“尤其是这边。” “我们刚才感知到了,应该是兽国的萨满或者是矮人的神使。” 莫德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是很满意。但只能一摆手目送三个法师返回队伍的最后方继续将其保护起来,毕竟目前这些能够直接获得龙们指导的法师在国内的地位如日中天。 莫德想起了墙壁和地上被魔法光束割出的十分精细的几道切痕,又看了看身旁的剃刀。对方也是撇了撇嘴,微微地摇了摇头。 莫德心想,这种较为精密的割痕,很大概率就是人类的魔法导致。夜灵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迪托斯大陆了,矮人几乎不会魔法,兽人的萨满造出的痕迹一般都是巨大而粗糙的。 “报告,前方还有更多的阵亡士兵!” “说了他们不是士兵。” 剃刀拍了拍手上的尘土,和莫德一起向第二个天然岩洞的深处走去,沿路都是被暗箭射杀的教国人类。 剃刀用腰间的小刀将岩壁上的机关撬了下来,放在手心中仔细观察着。 莫德抱着胳膊,看着眼前的洞中湖,又看了看周围的植物,逐渐紧张起来。 “所有人,用布蒙住口鼻!” 剃刀见状,扔掉机关,和一众士兵用布捂住了口鼻。 莫德看着湖边黑色的结晶和大量死去灰鱼的尸体,陷入了沉思。 “机关做的比较细致,有点像人类干的。” 莫德听到这里,放下了手中的植物。 “人类干的,你确定?” 剃刀将地上的机关碎片捡起来递给了莫德。 “工程师呢?过来看看!” “大人,来了来了。”一个大胡子走到了莫德的身旁,拿出放大镜开始仔细地观察着其内部的构造。 “这里种了很多奇怪的植物,对咱们的身体有害。而且不远处的山谷间有废弃的巨大雕像群,看起来很多年了。” 剃刀看了看莫德腰间变暗变灰的魔法石,摸了摸下巴。 “法师呢,来一下。” 三位法师用牵引魔法将湖中的魔法精魄提取上来。 “看来是兽国萨满召唤的魔法精魂,这里有至少两只魔法精灵被击破。” 莫德和剃刀听完三位法师中最德高望重的五阶法师的答案,待法师们将魔法精魄回收后,二人脑海中更加的混乱。 “大哥,咱们兴龙城这边,边境中的边境,这里有什么资源值得教国和矮人这么大打出手吗?现在还有兽人的萨满介入,就是为了那点燃烧石?” “继续前进!”莫德翻身上了雷科兽,继续让大部队保持前进的姿态。“别小看那些矿物,以前他们炼出来的钢可是我见过最硬的东西。” “所以呢,大哥,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莫德看了看湖边的灰鱼尸体和湖中岛上遍地的残肢与鲜血。那其中的,正是在绿色枝丫上结出的鲜红色浆果,仿佛吸收了地上的鲜血,颜色也变的比之前更加的鲜艳。 “找到天选,问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三位法师坐着妥耶兽拉着的战车,慢慢行进在队伍的最后方。在四周大量教国护卫的保护下,三位法师将战车的窗户关上。 “恶兰的计划有点莽撞,不过应该是奏效了。” “别放心太早,那个毛头小子还在逃。如果让他成功和莫德他们见面,那就麻烦了。” 坐在两边的法师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中间的大法师一言不发,眼中是黄色的光芒。慢慢地,一团火焰在他的手中逐渐燃起。 “不管恶兰是怎么想的。” 两个法师停止了讨论,转头看向对方。 “重中之重是找到天选,然后……”大法师一把掐灭了火焰,“拿到牌子,帮教皇把边境控制下来。” 两个法师听完,放下手中的法杖,微微低下了头,两手叠放在了胸前。 “为了龙辉教派,为了教皇,为了教国的未来。” “为了教皇!” 第六十五章 堡垒新状 隘口营地这边,维拉罗走到了平时矮人们居住的小屋群附近。这里离着隘口营地的堡垒不远,之前还只有他们天天抵御着教国的进攻。现在堡垒上方已经出现了兽人的身影,顶楼的冈德尔部落的旗子也已经被挪到了一旁,准备给另一个印着爪痕的旗帜让出位置。 维拉罗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被兽人包扎好的伤口,陷入了沉思。 如果不是神谕,自己应该绝对不会支持将营地的管理权交出一半。但想到这里,维拉罗走到了不远处的河边,之前瓦尔和维西西天天做的最多的就是洗净伤员的衣服,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倒入河中,看着它们流向下游。 用堡垒一半的管理权来换取兽人的保护,真的值得吗。 维拉罗走向城堡的后门,看了看关在牢笼内的三名教国俘虏和五花大绑的短面龙,眼神逐渐凶恶。 “老维,我调查完了。” 同胞们的惨叫声和血腥味在维拉罗的脑海中不断的闪现着。 “老维!” 回忆被鲁鲁奇打断,维拉罗看向了对方的两只棕褐色小眼睛。 “所以,怎么样?” “是的,老维,火炮跟你说的一样。不但营地里储存的火药是受潮的,而且开花炮弹的内部也被动过手脚了。就算二楼的天花板不塌下来砸坏火炮,咱们发射出去的炮弹也和普通大石头没啥区别,相当于投石机。”鲁鲁奇看了看四周,捏了捏锤子的手柄。“怎么样,找到是谁干的了吗?” 维拉罗看了看四周。 “把霍陀和鲁格格叫来。” 四个矮人聚在小屋群附近。 鲁格格和霍陀一个绑着脑袋,一个吊着手就走到了小屋的附近。 “咱们‘最初的四人组’又相遇了,哈哈哈。”鲁格格将身上的兽皮脱下。“这可比咱们当初住的山洞好多了吧,兄弟们。” “所以呢,老维。有啥你就别绕弯子了,直接,”霍陀用还能动弹的右手往下一划,“一刀切!” 维拉罗没说话,看向了鲁鲁奇。后者将手中一把受潮的火药在桌上一扔,就看向了不远处正在忙内忙外的一众矮人。 鲁格格看着火药,摸了摸红土颜色的胡子。 “咋,‘兽王’现在手汗这么严重吗?” “别说废话了你,”霍陀用手指拨开火药,仔细地闻了闻,看了看,“别的证据还有吗?” “开花炮弹也被动手脚了。”维拉罗绷带捆绑着左手无法锤桌子,右手则一把将熔金柴刀往桌子上一插,“咱们需要找出是谁干的。” 霍陀捏了捏胸口的金骨头挂饰。 “拜托别是我想的那样。” 但当他看到维拉罗刀刃一般锋利的眼神后,也只能叹了口气。 “我多么希望是老维你顺着兽人的说法在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鲁格格拍了拍,抖掉了双手上的火药残渣。 “现在有什么眉目吗?” 维拉罗一手按在桌上。长发下,锐利的眼神看向了营地的后门。 “是他吗?你确定吗,老维。” “照我说的做,一会你们先去把他抓起来……” 三个矮人点了点头。 野火将牢笼打开,解除了两个教国俘虏的全部装备,用两桶凉水唤醒了他们。 “瓦尔,告诉他们。用所有的教国物资拯救堡垒内部的所有伤员。不然,就格杀勿论!” 瓦尔说完,野火又用手部语言让莫毅拿了一把钉锤,帮助瓦尔监督两个教国俘虏的工作情况。 迪茵假装昏迷,但眯着眼睛观察着附近的情况。四周的深棕色墙壁除了铁链简直一尘不染,地上也只有铺开的稻草和一块硬布匹,手铐和绳子的组合几乎完美。 迪茵身材姣好,凹凸有致,此刻自己反而在逃脱术上成了劣势。矮人制作的手铐极为精良且极重,想长时间的抬起都是困难。眼前还有几个没受到什么伤害的矮人走来走去。更别提迪茵想让双手先穿过双腿到胸前,再想办法挣脱了。 不过迪茵注意到小龙只是浑身带血,翅膀有一些变形。虽然看起来气若游丝,但肚子还是微微的起伏着,暂时放下了心。 “短面龙捆绑的非常结实,主要是用来稳住里边那个蓝头发的家伙用的。她这身衣服和装备,不像是低阶士兵。一会她就是咱们谈判和被强攻、偷袭的筹码。” 野火和营地内的矮人安排完自己不擅长的部分,确定堡垒内有相当存量的肉食品后,赶紧跑出城堡,却正好撞上了在后门侧身观察的霍陀。 后者眼神锐利,但看样子焦点却不在野火身上。 “着什么急,兽人。” 野火听不懂对方的意思,便赶紧跑到了山坡上。看着不远处越来越近的烟尘,他打开背包,在山坡的坡顶插上了兽国的红色爪痕旗帜。 棘豚哼哧哼哧的声音和山魔恶心的呼吸已经几乎近在耳边,野火将依旧在昏迷的钢火向床的内侧推了推,并用黄褐色的布匹盖住,谁知拉尔法一行兽人正好带着大批的伤员返回了营地。 大批骑着棘豚的红兽人从矮山山顶的古建筑古雕塑遗骸中出现。野火用余光注意到莫毅正恶狠狠地盯着教国的两个负责医疗工作的俘虏,指挥他们帮着瓦尔救治刚归来的兽人。 那个一身金色护罩的是个什么东西?算了,我先稳住战狂氏族的家伙们。真恶心啊,我当初学医是为了救助同胞,如今却还是得和这帮茹毛饮血的家伙们打交道。 “嘿,畜……兄弟们,这边!营地很安全,兽人和矮人结盟了,我是寒原氏族的野火!” 领头的红兽人勒住棘豚的缰绳,看着高呼挥手的野火,半信半疑地走下了山坡。 “这些矮人怎么回事?” “呃,该从哪里说起呢?哇哦,嘿嘿嘿,把兽头锤可以放下了!”野火刚安抚完这边,一指正拎着锤子慢慢靠近的鲁鲁奇,“你也是,瓦尔呢?劝他冷静一下。” 鲁鲁奇看着野火,用锤子指了指来到的一众红兽人,声音沙哑而低沉。 “刚开始你没说还有新住民啊,这不符合规矩。” “瓦尔,告诉他,这些只是来支援的兽国战狂氏族的战士。不是,你能不能把锤子放下?” “那个叫野火的,”野火回过头来看着说话的红兽人,“如果他再指着我,我很快就可以把他的头锤个稀烂。” 兽人转着手里的兽头锤,鲁鲁奇也是当仁不让。 “是是是,我知道。”野火看向营地内,反而看到的是拔剑的霍陀,“不是,瓦尔!!你先过来解释一下!你你你,把剑放下,不用急,急也没用!” 好在瓦尔赶到,翻译了双方的话语,也让夹在中间的野火长舒一口气。 孤岩和克罗文将昏迷的恶兰扔在了营地内,对方紧闭着眼睛,但浑身金色的屏障很快就吸引了在场兽人和矮人的注意力。 拉尔法和星阳等一众兽人躺在熔金石制作的硬床上,等待着医疗援助。 两个兽人看到了营地内畜笼里缴获的三只雷科兽和四头驮牛。 “看来格乌很好的完成了任务啊。” “是啊,这次只有格乌算是智商在线啊,咱们没一个能算是完成任务的。” 拉尔法听着星阳的吐槽,心中略有不忿,但明白这次是自己太过草率,没有启的帮助和晨的指挥自己很难完成的尽善尽美。 野火赶来为两个兽人涂抹绿色的药膏。 “先救印文,你过去看看。” “是啊,烤肉味可太大了。” 众兽人被孤岩的这么一句话整的全体沉默。 “这是那个家伙干的?”红兽人看了看躺在床上的拉尔法,“吼吼吼,怎么‘红刃拉尔法’躺下了,不应该啊。” “少点屁话吧,孔罗。” 孤岩刚想自我介绍一下,迎来的却是孔罗和拉尔法两个兽人一碰拳头。 “星阳老弟,好久不见了啊。” “孔格大哥,你好。” 星阳尝试起身行兽国礼,但孔格强硬地又将前者摁回了石板床上。 “歇着吧,小子。一会哥几个让你看看真正的战斗。”孔格手接触到石板床的一刻,“嘿,这石头竟然是热乎的,等打完了,你也给俺们整点带回去。” 几个红兽人注意到了浑身绑满绷带的钝斧,但他们的表情看来,除了尴尬并没有想叙旧的感觉。 几个红兽人和格罗乌尔碰了一下拳头,然后闭着眼睛将搓热的手掌放在了他的伤口上。 嗯,好像这么着,他就能好的快似的。 “嘿,嘿,嘿,山魔不能进来,太臭了!” “让你的棘豚把刺收起来!扎到我了!” 鲁鲁奇和鲁格格与战狂氏族、红岩氏族的几个驯兽师兽人正在为战兽们的进出权争执着,看起来矮人不愿意让步。果不其然,拉尔法又凑了过去,站在两拨人中间扮演着和事佬的身份。 哪怕他还拖着一只伤臂。 孤岩就像是热油中的水滴一般浑身不自在地看着四周,不知何时克罗文跑到了门口,和另一个矮人担任起了放哨的工作。 算了,不管他了。 “他是我俘虏的!” 战狂氏族的几位兽人扭过头来,看向了说话的流浪者孤岩。 第六十六章 孤岩的计策 “等会,等一下?那个是不是‘废物克罗文’?” 孤岩一拍脑门,无奈的看着几个兽人和大门附近的克罗文勾肩搭背的走进了堡垒。然而本来应该是表示关系铁的动作,却被红岩氏族的几个兽人以一种十分粗鲁的方式做出,传达给营地内的兽人的感受只有霸凌。 “嘿,你们几个,这不是你们家的废物克罗文吗?” 克罗文抗拒地摆脱掉几个健壮的兽人,却还是被他们一把推向了红岩氏族的方向。 孤岩看着放声大笑的战狂兽人们和尴尬的无地自容的克罗文,尝试着伸出手,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 红岩氏族不应该是他的家吗,战狂氏族笑就笑呗。不对,我记得他说他怕血,氏族里的其他兽人嘲笑他来着。所以成为的流浪者吗,流浪应该也没有多难吧?毕竟丛林里有的是吃的。不管怎么说,家族里的同胞应该会念及旧情吧,我觉得是这样的。 没想到接下来的一幕,没印证了孤岩心中所想,反而“啪啪”的打他的脸。 “这不是‘梦想奋斗者’克罗文吗?建起你的血色帝国没啊,哈哈哈哈。” 另一个红岩氏族的兽人弓着腰,抬头看着克罗文的脸,还用手指弹了一下他的胸口。 “嘿,废物,你能不能别出现啊。这么多年了你还活着,真让我生气啊。” 两个红岩氏族的女兽人见到克罗文,只是停留下来简单看了一眼,就直接绕道而行之,去救治严重受伤的印文和钢火。但看克罗文抬头又低下,脸上胆怯的表情,也许她们之前是认识的。 孤岩看着闭眼休息的拉尔法和星阳。 没准一言不发比冷嘲热讽更加伤心。 钝斧拿起石床边上的大斧子,故意让它很大声的落在地上。随后,钝斧径直走到克罗文身旁,霸气十足的将他拉到了孤岩的旁边。 孤岩借机将被捆着的恶兰拖了过来。 “嘿,各位,看这!克罗文和我一起击败了这个敌人!” 孤岩站上了一个矮人休息的床铺上,极为夸张的姿势和洪亮的声音将焦点拽向了自己。 野火一脸懵。星阳和拉尔法见状,都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孔罗看向正捂着脸装睡的拉尔法。 “嘿,拉尔法,这个小丑是谁?” 孤岩一个后空翻跳下了熔金石床铺,但可能是身体不协调,背部朝下跌在了地上。 空气中是致命的沉默,在场兽人的目光仿佛要把孤岩扒掉一层皮。 毅勇远远的见状,赶紧将大盾重重地砸在地上,然后一脚踩到了路过的鲁格格脚上。趁鲁格格扭头大骂的功夫,自己拖着伤势回到床上,让若日顶在前头。 “啊啊啊!你有病是不是,老子今天不砍了你的!” “不是,你别急。不是故意……嘿,别动手啊你,矮子!” 周围的兽人听到若日和鲁格格巨大的争吵声,顿时扭头看过去,孤岩趁机快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问我是谁?好问题!流浪者孤岩!我可不是什么小丑。我和你们口中的废物克罗文共同击败了这个教国最强大的敌人。” 拉尔法尴尬地垫起两层枕头挡住视线,但星阳则一脸看笑话一样的表情看着眼神坚毅的孤岩。 “你确定要让他把你们的功劳抢了?” 突然,拉尔法听到脑海中又出现了启的声音,顿时喜出望外。 “老大,你听我解释,这次……” “少点废话,”启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的不耐烦,“还单打独斗吗?” “其实这次主要是我和星阳主导的……” “两个臭篓子和一个的区别?” …… “先不管这个了,我现在在别的营地处理事情。在场的兽人就孤岩现在的表现来看,实在不想让他领头。” 拉尔法扭头看了看一手比在胸前,一边和大家解释着为什么恶兰不会被自己的屏障憋死的孤岩。 “要说为什么,红大个,看好了!”孤岩伸拳打向恶兰的侧脸,那里正因克罗文的锤击导致恶兰磕在屏障上而泛起微微的浮肿。当孤岩的手接近时,屏障快速出现。“你们看,这会又有了,对吧?”孤岩将手收回,“看,又没了。所以我们只能捆着他的屏障,懂了吧?” 孤岩摆了摆手。 “哎呦呵,这破盾打上去还挺疼。” 在场的兽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大部分脸上都挂着戏谑的笑容,孔格孔罗甚至鼓起了掌,吹着口哨来嘲笑他。 拉尔法捂着脸,长叹一口气。 “我同意您的说法。” “一会儿我的建议是尽量不要开战,现在你们的战斗力十分堪忧,哪怕是这点战狂氏族的也一样,不过能发动奇袭应该是可以的。我刚才看到戈文手下的超英和刃狼正在追杀逃脱的天选。一会战场上见机行事,如果多鬼佞的监察者没有出动的话,我就让灵体过去帮忙。” “还得让你来,大师。” “红岩氏族带的萨满呢,过来!” 两个打扮的十分奇怪的兽人戴着不知名生物的头骨就开始围绕地上的恶兰转圈。孤岩见状,看向了星阳。 “兽国不是反对魔法吗?咋回事。” “是宝石早晚会发光,兽国不等于所有兽人,懂吗?” “所以,这是你们两个干的?那拉尔法他们的伤是怎么回事?” 孤岩转头看向问话的孔格。 “擒贼先擒王,我们两个击败了最难缠的那个,没什么问题。” 红岩氏族的兽人拨拉开克罗文,刚想看看孤岩,对方却径直走向了克罗文,一把把他拉到了身边。 “你干啥,别带上我啊!” “还在装,还在装?刚才从你身边走过的那个女兽人还回头看你呢,咋回事,我怎么感觉长得有点像你项链上的那张照片啊。” “这两个怪胎在干什么?” 两个兽人勾肩搭背的小声言语着,然而孤岩根本没理会周围的嘲笑声。 “你咋知道的?!” “眼睛不会变化吧,那双蓝色的眼睛。咋回事,你刚才都看直了啊。”孤岩转头踩在恶兰的魔法屏障上,“我们确实费了很大劲才击败这个魔法师,对,我们俩。” 兽人萨满摘掉了面具和动物头骨,无聊地看着影响他们施法进程的孤岩。 孔格见此,逐渐来了兴趣。 “来,你先下来。”我是里克奇战狂氏族的‘烈日’孔……” “孔罗,我听见了,你和拉尔法说话的时候我就在一根汗毛的距离边上。” 空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嘿,小子,我是孔罗,这位才是我哥孔格,他是战狂氏族的刃级……” “不用。”孔格打断了弟弟还未说出口的吹捧,“你是?” “孤岩,伟大的孤岩,流浪者。” 孔罗看着对方竖在胸前的大拇指,又看了看对方的腿和胳膊,笑了笑。 “一会和教国交战的时候,让我和兄弟姐妹们看看流浪者的实力?顺便带上这个废,啊,克罗文,怎么样?” 拉尔法强支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不行,他真的不行!” 一众兽人转头看向了拉尔法。 “为什么?” “他,他只会添乱!他根本称不上是个合格的战士!” 孤岩听闻此言,心中怒火横生,转头看向了孔格。 “好,我答应你!” “这是命令!你要服从!不要离开营地!” 孤岩充耳不闻地摆脱拉尔法,走向了孔格。 在场兽人惊讶地看着孤岩搭在孔格肩膀上的手。孔格反而大度的将孤岩的手放下。 “让我们拭目以待吧。”孔格转头看向了后方,大手一挥,“把战兽拉过来!” 孤岩和克罗文看着后门鱼贯而出的大军,惊掉了下巴。 两排兽人棘豚骑士霸气地走在自觉让开的两排兽人和矮人中间的的过道上。每一只棘豚被身尖刺,身上的皮鞍坐着全副武装的红兽人,统一装备着长刀和长矛。黑红相间的头盔和护甲上也布满棘刺,和他们座下的棘豚仿佛一体共生。 等装备着重武器的红兽人大队走过,孤岩拿出小本子拼命地写写画画。 巨大的山魔带着恶心而粗重的呼吸声半伏着身子走过营地。浑身粗糙的的皮肤和空气中弥漫的臭味让孤岩对这种动物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装备重甲和手爪的、装备青色长刀的以及装备刺锤的山魔鱼贯而入,每一个身高在克罗文和孤岩看来都至少有五六米。孤岩看向躺在床上的拉尔法。 “大哥,咱们真不如投奔他们的营地吧?” 最后,两排和矮人差不多身高的红色和黄色的矮子兽人浑身穿戴着在兽人阵营看起来算是比较精良的装备。红色的轻甲和背后背篓中都装满了红色的小球,从上面的灰白色引线和其中的青黄色粉末,以及矮兽人装备的手炮来看,很像是一颗颗的粗制炸弹。 “拉尔法,这就是您的面子吗?” 拉尔法起身看了看队伍的规模,叹了口气。 “战狂氏族这是变成以前的役唤氏族了吗?怎么山精都找了这么多。”拉尔法尝试想要将孤岩拉到身边,告诉他尽量不去参与战斗,但对方赌气般不断地向队伍的前方靠拢。注意力全在手中的小本子和眼前的战兽身上。 看来兽国也不全是遵循传统的兽人啊。 但貌似拉尔法的表情并没有很放心啊,我明明都已经俘虏了这个老头了。嚎哭峡谷营地的成员虽然受伤惨重,但一会如果二次开战不就可以免去性命之忧了吗?真不懂他在担忧什么。 孤岩在胡思乱想的时候,战狂氏族和红岩氏族的兽人联合部队已经在矮人堡垒前方的空地聚集完毕。 “小子,”孔格在孤岩背后一排,“走着?” 孤岩看了看孔罗指向的方向。 “呃,我。” 孤岩看到了正在看向红岩氏族女兽人的克罗文,对方虽然手在颤抖,但是能看出好胜心占据了上风。 “呼,呼,嘶,呼。”孤岩轻轻抚摸了胸口几下,搞得孔格还以为他一个流浪者要对着自己行兽国礼,赶紧后退两步,走向了前方。 “怎么,害怕了?” 面对着嘴角上扬,看向自己的孔罗,身旁正好就是血肉模糊的印文,孤岩壮胆一般地拍了拍克罗文的肩膀。 “怎,怎么可能?哈,哈哈,走起,克罗文!战争之王来了!” “格乌,格乌。” 拉尔法小声的向他头的另一侧的大门口呼唤着。 格乌应声来到。 “你是整个营地速度最快的,兵贵神速,去支援孤岩。你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块怪石头吗?” 格乌看了看大门外的方向。 “不是,最高的那座山,咱们吃饭的时候我跟你说的。” “哦哦哦,明白明白,咋了。” “关键时刻,如果控制不住局势,直接推掉它,你也知道晨让你动过手脚。那几块石头,扒开,使劲一踢,懂了吗?” “明白!” 格乌冰雪聪明,马上跟随着大部队的脚步离开。 拉尔法躺在温暖的熔金石床上,等待着瓦尔和野火他们的医疗救助。星阳看着孤岩远去的背影逐渐隐没在烟尘之中,沉默无言。 第六十七章 智破内奸 “咳咳,呼,呼,咳啊。” 教国的天选之一,徽在嚎哭峡谷内无助的游荡着。伴随着一口鲜血吐出,他只能无力地半蹲在地上短暂休息。从刚才开始,他从书本上已知的五尾草和他并不认识的龙牙草两种植物给他带来的神经困扰已经到达了巅峰,嚎哭峡谷对于刚成年的他来说就像是无底监牢一般恐怖而无尽。不过,徽还是靠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着身体,慢慢走向回家的路。 然而嚎哭峡谷的深处让他明白了什么叫道阻且长,弯弯绕绕的山坡和小路让他多次迷茫四顾。 刚才在被恶兰击落山崖的时候,也许是徽被摔到了内脏。现在头晕目眩更加的严重不说,口中吐出的鲜血让初上战场的他瑟瑟发抖,腿肚子也直抽筋。 但是,徽自认为阅览过大量的军事书籍和历史传记就可以轻松取胜、无往不利,甚至他还抱着向帝王征兵来让父亲大吃一惊的幼稚想法,也不怪恶兰会嘲笑他。不过现在这些他都抛之脑后了。眼下,活下去的意愿从未在他的脑海中这般强烈过。 忽然,一阵温暖的魔法“道路”延展过来,哪怕是一般性魔法敏感体质的徽也很快就感受到了这股光明的暖流。他宛如三天没吃饭的孩子,闻到了从窗户中传出母亲的呼唤和馅饼的方向。瞬间背生双翼,双脚离地,迷离的飘向前方。 “圣,圣女?” “老大,你确定快到了?” 莫德看着四周的矮山和怪石,也十分头痛。本来在山上还能看到矮人营地附近战场上的一片狼藉。甚至火炮残骸边星星点点的火焰都在眼中一清二楚的跃动着。但大军刚走到山下,马上就是一片关山阻隔的景象。 “圣女已经开始施法了吗?” 剃刀看向了身后三名魔法师乘坐的驮牛战车,正上方就是披金戴银,打扮的甚至有些过分奢华的的教国圣女。宛如一尊雕塑般,美丽而圣洁地矗立在车顶。 黑发的美丽女孩正双手合十的闭眼跪在战车顶棚上,脚下微微亮起的魔法阵和她真挚的态度证明他们正向所属教派的圣神:浮圣忠诚的祈祷着。旁边的两辆战车还载着大量的食物和医疗物资。剃刀看着美女和财富,心里不禁酸溜溜的。但他也明白,这可是兴龙城主要负责者:独留安挽幺子的救援阵仗,那可再正常不过了。 “是啊,正作秀呢。” “那徽这小子如果还活着的话,应该能感受到道路的变强从而寻找过来。如果这都不能让他回来的话,那咱们就要地毯式搜寻了。” 剃刀将围着口鼻的布摘下,心想还不如直接披麻戴孝哭起来呢,他看了看四周。 “咱们应该去哪?” “侦察兵!” 一个轻甲装扮的士兵从第一队列跑了过来,微微向前倾斜身子,右手握拳比到左肩膀锤了两下,敬了一个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教国军礼。 “莫德将军。” “去高点看看。” 侦察兵开始在旁人的帮助下攀爬陡峭的岩壁。 冈德尔部落隘口营地内。 “硬骨头”维拉罗让其他三个矮人:“金骨头”霍陀、“兽王”鲁格格和“不怕死”鲁鲁奇暴力的将“大嘴巴”维西西几乎捆成一个线团的形状,绑在了一截粗壮的重木树干上。同时还不忘口中还塞了个布团,几矮人合力将其带到了矮人小屋群大门附近。 将一众矮人召集到现场后,维拉罗将捆着维西西的横木在地上一推倒,表情凝重。 在场的矮人除了“四人组”以外,都是一脸的惊讶,气氛是死一般的寂静。 半晌,有矮人打破了沉默。 “老维,你,你这是?” 鲁格格用火把点燃屋门口的火盆,将受潮的火药和做过手脚的开花炮弹往桌子上一扔,退到了维拉罗斜后方的阴影中。 “这,这是什么,是维西西干的吗?” 温柔的月光下,“万江游”刚尼尼拿起了碗中的火药,其他矮人则仔细地检查了一番炮弹。 维西西剧烈地挣扎着,面部通红,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老维,刚把营地交给兽人,现在又抓自己人,不太好吧?” “我不觉得,是维西西啊……” “霍陀,你说句话啊倒是!” 鲁格格和鲁鲁奇都是一脸的冷漠。霍陀甚至已经背过身去,开始借着火炉的光芒用磨刀石打磨起他的大砍刀。 “这家伙平时就不靠谱,我只记得开战之前,他乱吹冲锋号。” 听着“健如岩”东东列的解释,维拉罗放下了抱在胸前的双臂。 “酒糟子”卡卡乐本来是沉默的,见状,也低声附和起来。 “如果,如果不是他,没准都不用打仗。” “还有人吗,表达意见。如果没有,明早审判维西西。” 除了平时和维西西有过节的刚尼尼和表示赞成的卡卡乐和东东列,几乎都是围绕着桌子向维拉罗七嘴八舌的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你这是在毁掉冈德尔部落!我们当初跟随你离开故土来到这里,可不是看你和兽人媾和,清算出生入死的兄弟!” “你这是昏了头了啊,老维。” “就算把我的胡子全割了,我也不觉得这家伙有那个胆子……” 维拉罗拉出一个椅子,反着坐下,看着骂骂咧咧的一众矮人,眼神锐利而凶狠。 “没事的就散了吧,我意已决。” 霍陀和鲁鲁奇亮出磨得锃光瓦亮的大锤和砍刀,一脸无情地看向众矮人。 大家十分的失望,有的甚至丢掉了冈德尔部落的纹章,愤然离去。 维拉罗看着依然在小屋门口的刚尼尼、卡卡乐和东东列。 “还有什么事吗?” 刚尼尼动了动嘴唇,用力地捏着胸口的部落纹章,却没说出什么。随后,转身慢慢离开了。 “老维,还是你机敏。我一直觉得这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维拉罗起身,重重地拍了拍东东列这个刚来营地投奔的流浪矮人的肩膀。 “我的朋友,你真是慧眼如炬。明天你就担任维西西的行刑人,这家伙很善于逃跑,你一定要严加看管!” 看着卡卡乐通红的脸颊,维拉罗熄灭了火把。 “霍陀!你和我,把维西西带去小屋后边的牢房。” 鲁鲁奇和鲁格格刚打算去睡觉,就碰到了躲在屋门后的刚尼尼。 “听我说,维拉罗这么做是不对的,他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就杀了维西西!这样会毁了冈德尔部落的前程!” 两个矮人并没有搭理对方,东东列凑了上来,推开了求情的刚尼尼。 “现在已经是晚上。好好休息,天一亮,你和霍陀审判维西西,到时候杀了他!” “好好好。” 听完鲁鲁奇和鲁格格的嘱咐,东东列也离开了,徒留刚尼尼一个矮人无语地将部落纹章握在手中,却愈发无力。 洁白如水的月光洒向大地,星星陈列在天空中。背铁站在屋顶之上,声音凄婉悲戚。 东东列在一旁拉着卡卡乐想要做什么,但看样子对方十分的抗拒。两个响亮的耳光过后,卡卡乐捂着脸甩开东东列健壮的双臂,逃离了酒窖。 “怂包蛋!” 东东列用蛮力强行打开储存着多年好酒的大圆桶,接了两大铁盆后,端着走向了矮人小屋群后方的牢房。 经历了这一切,维西西似乎也没那么惊慌了,只是刚才躺着,两道延伸向耳朵上方的泪痕非常显眼。 霍陀大口大口地吞咽着红肠,时不时的喂给被捆绑着的维西西,对方也是来者不拒。 “多吃点,做个饱死鬼吧。” 霍陀抽回差点被咬伤的递食物的手。 “呦,来了啊。太好了,你还带了酒。” 东东列和霍陀相对而坐,殷勤的为其斟满了一大杯酒。 “以后我还需要几位多多照顾,来,干一个!” “兄弟你这么热情,那我,也破例,多喝点!” “好,好,好!” 酒过三巡,菜吃得也差不多了。霍陀倚着胳膊趴倒在旁边的两个大木箱上呼呼大睡,看来有点不胜酒力。 “霍陀,霍陀大哥?嘿,霍陀大哥?” 维西西睡眼惺忪的看到了眼前迷惑的一幕。 东东列拿起挂在墙上的斧子,在自己的胳膊上划了两下,鲜血滴到了地上。 维西西冷汗止不住的流下。 “你,你要干什么?” 对方拎着斧子一步步的向维西西走来,“你要逃出去,趁我和霍陀睡觉的时候搞偷袭。关键时刻我救下醉酒的霍陀,反杀你这个犯人,不错吧?”,说着,斧刃就要落下。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维西西眼含泪水的开口了。 慢着,大哥!能不能告诉,告诉我,我,发生,咋个意思,不是,咋回事?” 东东列嘴角上扬,扭头看了看鼾声震天的霍陀,走出去检查了一下门的周围,确定了黑暗的四周十分安全后,回到了牢房内,关上了门。 “在我颠沛流离,几近饿死的时候,是教国的剃刀大哥接纳并拯救了我。他们承诺在我成功后给予我房产和钱财,前提是毁掉这座营地。现在,去死吧!” 说时迟那时快,木箱上的异常声音阻止了大斧子劈下。霍陀手握着铁锤怒视着原形毕露的东东列。 “哦?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更好,看来今晚有的忙了啊。” 两个矮人不由分说打成一团。 强大的流浪者本领、白天负的伤和武器差距一度让霍陀吃尽了苦头。双手斧的尖头甚至在东东列的手里变成了灵活的刺击武器,多次穿过霍陀的铁锤防御划伤了他的肩膀和胸口。衣服的多道裂口下满是渗出的鲜血。 几个来回,浑身负伤的霍陀为求变机一锤砸向东东列的面门,对方脸颊贴着呼过来的风,锤尖起舞一般躲闪着,用斧子从下往上劈向霍陀。 霍陀拖着下午就已负伤的胳膊,躲闪不及,被划中腹部,瘫坐在地上。 “竟然敢骗我,哈哈。”东东列走到桌子旁,旋转着砍刀喝了一大口酒,“去死吧,臭秃瓢!” 窗户边突然传出一声拙劣的鸟叫,吸引了东东列的注意力。 鲜血飞溅,一把尖刀从东东列的胸口刺出。 “咳咳,啊,谁,是谁!” 尖刀拔出,东东列口吐鲜血,无力的半跪倒在地上。 “鲁格格,你,你再晚点来,我就,我就死了。” “木箱盖合的那么紧实,你们还坐着,我有啥办法!” 东东列口吐鲜血,每一次呼吸宛如烧焦的木柴爆裂声一般刺耳,肺部时不时传来燃烧般的痛苦。趁二矮人谈话,他只能拼尽浑身力气砍向背后的鲁格格。 左侧,一铁锤袭来,将东东列的意识打飞到了天边。 鲁鲁奇拎着带血的铁锤,踢开另一个木箱的盖子,看向了仰面躺在地上的东东列,鄙夷的啐了口吐沫。 “恶心,我看到他就想吐。” “咳咳,啊,”东东列抬起变形的头,看着眼前红色的世界和众矮人。 “咳啊,我要让他们杀了你们,全杀了,杀……” 不等对方说完,霍陀一脚踩在对方的头上,一脚,一脚,直到血液和碎肉迸飞到旁边的维西西身上。 “我,最恨,别人,叫我,秃瓢!” 发泄完,霍陀擦了擦脸上和脑门上的血。 “维西西,就不该告诉你!一点演技都没有,我和老维不是把绳子弄松了吗?你怎么这么久还没站起来?” “我,我,”维西西眼中满是泪水,“我腿麻了……” 维拉罗绑着胳膊,一手拎着柴刀走进屋,看了看东东列稀烂的脑袋,马上扔掉柴刀,拿出绷带给脱下上衣的霍陀包扎。 “还好,只是划伤,四五天应该就好了。” 维西西在鲁鲁奇的帮助下勉强站了起来。 “维,维老大,你为什么相信我?” 维拉罗依旧看着霍陀的伤口。 “你只是笨手笨脚办不成事罢了,让你做坏事,你没那个胆子。愿意投奔我的,哪个不是出生入死的兄弟?你干过很多马虎事,但伤天害理的,一次都没有。你的心地是善良的,就像现在躲在窗边偷看的卡卡乐一样,不是吗?” 鲁格格听闻此言,眼疾手快冲出屋子,一把抓住了并没有想逃跑的卡卡乐的脖领子,将后者像拎雾走崽子一般提进了屋子。 维拉罗帮霍陀包扎完,检查了鲁鲁奇、鲁格格的新旧伤势之后,慢慢走到门口,摸起了挂在墙上的一把把武器。 “老维,我只是看见了,我并没有参与!他强迫我打下手的时候,我也没答应!” “那我倒是看见了,挨了两巴掌啊。”维拉罗拽起跪倒在地上的卡卡乐,整理了几下对方的皮衣领。 “下次,要有为同伴站出来的勇气。” 卡卡乐抬头看向维拉罗,对方大手一挥。 “看看我的周围,都是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以后,还有的是学习的机会,你才四十六岁,年轻的很。先让鲁格格带你去关禁闭。” “我,我不用被逐出营地吗?” “下不为例。” 卡卡乐哭着被鲁格格带出了屋子。 维拉罗拿起桌上还未吃完的食物,尽数塞到了维西西的手中,还亲自为他斟满了一大杯酒。 “放心,刚才那个领头的兽人说要帮忙。我拒绝了他,而是让他签订契约,留下氏族的一个徽章来做以后盟友的条件。咱们也算是在这片地方立足了。来吧,等鲁格格去跟那些要离开的矮人解释完回来,咱哥几个喝一个?” 霍陀搭着维西西的肩膀坐在维拉罗身边。 “还等个锤子,我本来就没喝够,开吃开喝!” 维西西劫后余生般的苦笑了两下。 “今晚我会睡得很香。” 第六十八章 天选遇险 从刚才起,徽就感觉山谷附近阴风阵阵,浑身止不住的起鸡皮疙瘩。虽然傍晚的寒风如针刺一般吹得他不寒而栗,但就现在的状态来看,五尾草的麻痹性也因此过去了不少。 逐渐清醒的徽走在嚎哭峡谷的山间小路上,称之为“小路”或许过于仁慈。这其中,长满青苔的碎石、各种动物的骸骨、怪奇的植物和饥肠辘辘的肉食性动物都让这里的危险指数陡然而生。 徽扶正了腰间逐渐向下歪斜的黄金宝剑,仿佛这就是他生的希望一般。这把剑极尽奢华,剑身上有整整一排的宝石组成中轴线,剑柄更是铂金打造。尾部的钉锤也是纯度极高的龙火钢制作,其上雕刻的龙纹和城市的迷你标志告诉大家剑的主人是兴龙城边境高亲王独留安挽的幺子。 万里无云的夜空下,徽从满是各色宝石装饰的剑鞘中拔出宝剑,借着纯白而温柔的月光,透过剑身上的倒影审视着自己这一天的经历。 “我这一天,到底干了什么……”天选看着自己满是泥污汗渍的脸,“出兵探寻附近可能存在的兽人据点,失败;进攻半身人的城堡,失败;突围,安全返家,失败;击杀内奸恶兰……” 天选失落的垂下了头,刚想收起剑的那一刻,剑身上反射出的四个小红点让他瞬间浑身汗毛倒竖。 “谁!” 他如临大敌般举起剑面向背后的方向,颤抖的剑身所指的方向,除了在风中微微晃动的树枝并无他物。 “呼,呼,看错了?” 一阵寒风掠过徽的左耳,他条件反射地向背后砍去。果然,钢铁碰撞的声音响起。与对方几个招式来回后,徽的武器被甩开,插在了地上。 他万分惊恐的看着眼前两足站立着的生物,毛发就像钢针一般在月光下反射着银色的光,手上的铁爪亦是如此。 超英看着眼前人类华丽的装扮和脸上的多道未愈的伤痕。 “就是他了吧?” 徽一惊,背后一道寒光袭来,红色袍子一半的部分被尖爪砍落在地。 天选躲闪掉了刃狼的攻击,瘫坐在地上不断地向着插在地上的剑,手脚并用的后退着。 “别,别过来!”徽一把抓起剑,正对着眼前的两个银兰多,“别逼我杀了你们!” “哦!我好害怕呢,教国怎么让一个小孩子当军队的统领呢?” 超英说完,一脚踩在地上的红袍子上,来回的摩擦着。 徽看着右方拎着小流星锤逐渐靠近的刃狼和左边步步紧逼的超英,依然没有放弃。 “浮圣,求您拯救危在旦夕的我!” 铁爪和流星锤向半跪在地上的徽袭来。 “爆炸,护盾!” 土黄色的能量在天选手中的咒文中快速的集聚,随之而来的就是巨大的爆炸和徽周身瞬间出现的护身法盾,这淡黄色的一层薄薄的护盾抵挡了大部分的爆炸。硝烟四起,烟尘散去后,超英被炸出的烟尘伤到了眼睛,捂着面部在地上大叫着,翻滚着。而刃狼的流星锤被炸到了崖壁上,自己则被冲击波击飞,挂在了重木的树梢上,柔软的身体宛如垂下的藤条一般。 “咳咳,呼,伤敌一千,自,自损八百啊,咳咳。” 徽从地上爬起,虽然有护盾魔法抵挡了一部分伤害,但整个左臂的护甲还是被爆炸削去了大部分。被烫至红褐色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疼的天选直咋舌。 徽咬牙强撑着不断下垂的眼皮,今天的魔法使用量已经严重超标。他尝试着摸向腰带上的魔力瓶,本来有腰带捆绑固定的瓶子在跌下山崖时还保存完好,但经过刚才的爆炸,瓶子只剩下了瓶口的部分玻璃。 徽看着不远处地上逐渐蒸发消逝的魔力药剂,追悔莫及。但他还是打起精神,用做火把剩下的布条捂着发红的胳膊,将剑收回腰间。向着不远处有火光的方向,也是魔法道路所指向的前路而去。 刃狼睁开眼睛,晃了晃脑袋,一个打挺从树干上跳到了地面。 “咳咳咳,咳,呼。” 顺带还吐出了一个烟圈。 “啊,眼睛,可恶,是个教国人类就会变戏法吗,啊?!” 刃狼搀扶起在地上打滚的超英。 “别动,别动!” 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水袋,把水浇在对方的脸上。 “好点了就站起来。” “呃啊,我要杀了他!”超英瞪着通红的双眼,手上的铁爪被摩擦出了火星,“他去哪了?” 刃狼指了指地上的血迹。正好岩壁上的流星锤脱落掉下,刃狼一跃而起接住后,和超英奔向了天选离开的方向。 “看到什么了?” 教国侦察兵紧抱着高高的岩壁,用单筒望远镜四处观望着。 “将军,附近很安静啊,大晚上,看不到什么有用的。” 莫德听到后,也只能让军队原地休整。剃刀拿出背包里的肉干嚼了起来。百无聊赖之际,看到了后方宛如一个移动小太阳的圣女。其姣好的身材,剃刀舔了舔嘴唇,心里油然而生出一些很不好的想法。 “我说啊,老大,就不能让车里坐着的那三个老家伙帮帮忙?” 莫德微微叹了一口气。 “怎么可能。首先他们可是直属教皇手下的法师,我们从官阶上来说比他们要低。其次,他们如果说一句,我们正在把魔法道路展开来,没空浪费多余的魔力。这一句话,你怎么说?” …… “只能被怼的哑口无言吧?官大一级压死人,慢慢找吧。” 好在不久后,辛苦的侦察兵在寒风吹拂的峭壁上收获的不单单是落叶、鼻涕和眼泪。 “将军,有发现了!六点钟方向,黄色的光芒,大概,”侦察兵只顾着手中的望远镜,浑然不知帽子已经被越来越大的风吹掉,他伸出大拇指比了比大概的距离,“呃,大约两百米,将军。就在飞起的几只克尔洛下方,爆炸声和火焰!” “跳下来,全体都有,六点钟方向!” 先头部队的士兵听到副将军莫德的命令,只好着急忙慌地扔掉吃了一半的食品,赶紧收拾好装备起身加入行军。 孤岩和克罗文本来一开始是跟着孔罗和孔格,但行军速度逐渐在战狂氏族两兄弟的狂热口号下慢慢加快。身旁的小山精一下一下,笨拙地吹着手中的骨号,声音虽然不大,但听起来异常的振奋兽人。红色的旗帜上是剑与斧子的图案,以一种非常狂野的笔画构成。 “听说战狂氏族的地图和旗帜都是用敌人的鲜血配合特殊的祖先涂料制成的。” 我看向了说话的克罗文,若有所思。 孤岩两个兽人先是和棘豚骑士同距离,然后和山魔齐头并进,最后在快走的情况下才勉强和最后排绿色皮肤的山精投弹手并列。 “孤岩,别跟那写写画画了,快跟上!” 时间接近深夜,不同于睡觉休养生息的拉尔法他们,更不同于坐等兽人进攻,在大后方屋内吃吃喝喝,大排筵宴的维拉罗他们。现在孤岩和克罗文已经精疲力尽,几乎无法跟上正常的行军速度。 “孤,孤岩,干嘛要来啊。” “不是,为了给你,哈,累死我了,一个表演的机会吗?” “真的,真的吗?不是你好面子吗?” 孤岩低着头,回想着和三个拉合鲁大战的时候自己的英姿。 两兽人前方的一头山魔大声的打着哈欠,周围拴着其脖子的两个战狂氏族的红兽人故意向后拽了拽,没想到山魔冲着后方就是一大口鼻涕。身材矮小的山精掷弹手微微倾身,眼看低头的孤岩就要来一个“涕浴”。好在克罗文眼疾手快,一把摁下孤岩的头,两个兽人都趴在了地上。 看着哈哈大笑的孔格两兄弟和其他兽人,孤岩和克罗文心中非常生气,但只能赶紧爬起身,继续追赶。 看着克罗文眼中坚毅的眼神,红岩氏族的几个兽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这家伙好像比当初离开的时候……” “怎么了?” “不知道,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更坚毅了?” 两个女兽人说完,看了看克罗文。 天选站在附近的一处制高点上看着不断涌来的兽人大军,目光所及的每个方向都是无穷无尽的兽人,而远处腾起的烟尘说明还有更多军队正在赶来。 看着不远处的山魔,天选十分的惊诧。毕竟自他出生以来,这种肮脏的生物只在书本里出现过。 天选收起快折断的单筒镜,不断地向前奔走着,而刃狼和超英再次迷失在了嚎哭峡谷七扭八拐的小路里。 矮人营地大门口,教国的火炮残骸依旧燃烧着星星点点的紫红色火。由于之前恶兰倾注过不少的魔力,所以能燃烧相当长的时间。不过,这在担任前哨的矮人们看来相当的魔幻,他们甚至想通过铲子将其放入火盆中来实现永远的火焰自由。不过,魔法火焰极高的温度却灼烧了他们的手,也烧没了他们的好奇心。 不远处的峡谷间,西边和东边的两股大军在不断的互相接近着。 第六十九章 历史 矮人营地内,大部分受伤的兽人和矮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屋内到处是鼾声和汗臭味,就这一点来说,兽人和矮人像亲兄弟一样。 角落里,拉尔法只睡了一小会,就被戈文叫醒,悄悄地耳语着傍晚和耀光在峡谷内的所见所闻。星阳本来熟睡着,听到了拉尔法这边的声音,也蹲在一旁听着。 “莱康德不能再参战了,我估计也不行了。” 说罢,拉尔法展示了浑身上下的各种伤口,脖子上的冻伤看起来尤为严重。 “现在看起来咱们这边是数量优势,但我注意到敌方的两条龙和法师的驮牛战车。从他们四周护卫的华丽装扮来看,很有可能又是法师。如果这种情况下能杀了天选,最好。” 星阳想了想傍晚那会儿战狂氏族一行兽人的狂妄恣意的态度。 “我不觉得他们有和魔法使用类对手交战的经验,他们的萨满看起来只是会一些帮助医疗的法术。” 星阳又转头看了看屋内的乱迹。 “如果那几个萨满的低级法术,也能算魔法的话。” 拉尔法将法石项链握在手心,显得有点犹豫不决。 “问问他吧,拉尔法,现在咱们是大劣势了。” 听到戈文的建议,拉尔法还是决定求助。 “启,我忠诚的呼唤您。” 半晌,一道光从拉尔法手中亮起。 “你们三个靠近点。” 拉尔法晃了晃左手示意三个兽人把头靠向项链的方向。 “嗡!” 强大的魔法涡流从几个兽人身上的铁制武器上传导进他们的大脑中,震得他们几乎失去了意识。 拉尔法和星阳互相依靠着,戈文则面朝下倒在了地上。 “老,老大,我们又犯啥错了啊?” “这不是惩戒,”启的语气非常轻松,完全不像戈文和拉尔法以及星阳在得知教国加派了大约几千人以后的那般惊慌失措。“我发现,你们的战斗力和多鬼佞手底下的大法师们有质的差距。” “所以?” “所以我来到了交亭附近。” 星阳一惊,“您去首都干什么?哎,我没带项链也能听见您说话了,哈哈。我的虔诚得到回报了吗?” “当然是去大本营开会了。不过,你一直都很虔诚啊,我的朋友。” 启很高兴,毕竟没有圣神会为拥有永远忠诚的信徒而烦恼。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接下来要说的话会对三个兽人造成什么影响。 “现在这股魔法流已经深入进你们的心脏了,也就是说,除非你们死亡,不然我们的思想永远是可以互通的。”启话锋一转,“不过,这意味着……” 三个兽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我们如果被教国的敌人发现这一点……” “是的,魔法和你们的身体融合后没办法解除。一旦被强大的敌人发现或是叛教,我会立刻动手。你们瞬间就会失去生命,这是为了保护教派的纯洁与安全。” 听完他们信仰的圣神的说明后,三个兽人沉默了。 “也,也就是说……我们……” “随时面对死亡吗,其实也和现在的生活没什么区别。” 戈文面对死亡十分的不在意。 “在您成为真正的圣神之后呢?” “那我们将所向披靡。现在反悔,我还可以将魔法收回,不过刚才那些痛苦我可不能收回。只是让你们体验一下,如果同意,接下来很长时间都会是这种感觉。” 星阳看了看两个大他不少的兽人,率先拍了拍胸膛表明了态度。 “我没问题,虽然我才活了二十四纪,但是信仰启瀚教是我干过最正确的事了。” 拉尔法也点了点头。 “在我认识启之前,我的生活很美好……” “呃,等等,大哥,”星阳一抬手,“这话,我听着怪怪的……” “别打断他,小子。”戈文抬了抬手。 拉尔法耸了耸肩。 “别学孤岩的那个毛病,星阳,打断别的兽人发言很不礼貌。” 拉尔法闭眼冥想了一下。 “之后,我的生活被教国和其他不怀好意的同胞摧毁。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启找到了我,用他的话说,‘最绝望的时候帮助他,能获得最大的忠诚’。不过我真的很感激他。退一步讲,就算我再次失败,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 星阳和拉尔法看向了戈文。 “看看看,看个爪子看!气氛都到这了,我说不行合适吗?”戈文把上身的盔甲脱下,露出满是伤疤的胸膛。许多地方本该长满银白色的毛发,毕竟是银兰多一族的基本特征。但现在,裸露皮肤上的伤痕代替了毛发,“我努过的力不比拉尔法少,启他都记得。要给,也给我!” 启看似遗憾的叹了口气。 “好,那我们就毫无保留了。” 随着启的话音落下,强大的魔法秘能冲击着三个兽人的心智,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他们头脑中的所有思想击溃。三个兽人体会着这辈子几乎最痛苦的感觉:脑海中一会仿佛是拥有千军万马的战场,一会是千百万头驮牛在疯狂的冲撞着。 空中,越来越宽的魔法道路慢慢铺就在三兽人脚下,三个兽人的灵魂仿佛被启逐渐剥离出他们各自的身体。但碍于他们的魔法迟钝身体,整个过程显得漫长而艰难。一部分灵魂依然残留在他们的身体内,藕断丝连。 “啊,这可不太妙啊!” 星阳抓住拉尔法的肩膀,后者也握紧了戈文的胳膊。 在魔法迟钝的家伙们看不到的领域,三个兽人的灵魂变得十分稀薄。随后,以三道银白色的长能量,慢慢随着启的身影飘向天空。 忽然,矮人营地上方的天空变成了淡紫色,启的灵体也出现其中,威风八面的巨大雷电体向三个兽人的灵魂伸出了手,邀请他们神游天际。 三个兽人的灵魂顶着四周强大的压力,飞了过去。他们一兽人握住一根启的手指,作为回应。 接触到的一瞬间,三个兽人的最后一丝灵魂也离开了他们的躯体,飞向了天空,他们的身体也轰然倒下。 熟睡的钝斧听到声音,并没有睁眼。而是挠了挠胸口,满口梦话。 “嗯,太多了,我吃不完了。” 钝斧发出奇怪的咀嚼声,翻了个身子继续沉沉睡去了。现场没有任何生物能够穿透启强大的魔法结界看到这一切。 三个兽人的灵魂飞速穿过点点繁星,来到了启的身边。 在他们眼前的,正是浑身散逸着强大雷电秘能的轰雷圣神:启。 “哈哈,耶!” “所以,你是长这样的,呸,您,您。”戈文拍了拍自己的嘴。 拉尔法看着眼前浮在空中巨大无比、英姿飒爽、压迫力极强的启,感到十分的陌生。 “哎,我,我怎么成这样了?”星阳看着自己的灵魂,透过自己的双手可以看到空中完全静止的克尔洛,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停下了动作,“我死了吗?不可能啊!” 戈文看着变成透明虚灵体的星阳,大吃一惊。 “我,我们?!” “放轻松,我的信徒们。” 三个兽人看向了背靠着群星的巨神启。 “你们通过了一个小小的考验。” 拉尔法三兽人似懂非懂的看着眼前的启。 “所以,刚才那个东西只是虚张声势?” “所以,你说的疼痛不过是个幌子?” “所以,说了这么半天,他就是启。啊,不好意思。这位就是伟大的圣神,启?跟平时差距也太大了……” 戈文和拉尔法无语的看了看星阳。 “其实按理说,圣神可以变换成任何样子。不过我还是喜欢变成最开始的模样。” 启看着眼前飘在空中的启。 “尖耳朵,银色的长发。” “你倒不如说他浑身都是银色的,拉尔法。”星阳凑上前看了看。“我竟然可以飞,不过我现在是以灵魂的形态神游天际,也挺正常的。” “讲真,启,俺也不藏着掖着,看着真的有点丑。” “感谢你的真诚,戈文。” “尖耳朵,翘起来的眉毛,两只眼睛长得就像是池沼族一样大,但是眼珠为什么那么细啊,像是一道裂缝一样。皮肤看起来这么细腻,启,难道你,是教国人?” 戈文推了一下星阳。 “说爪子呢?不过,启,您到底是什么种族啊,我们貌似没见过这种生物。” 启满含笑意,看着眼前满口胡言乱语的三个兽人。 “他们这算是正常反应吧?” 星阳、拉尔法以及戈文看向了声音的方向。 “这声音好熟悉啊……” 莱康德慢慢从远处飘了过来。 星阳大睁着眼睛。 “你,战死了?!” 莱康德无奈地看着启。 “赶紧告诉他们世界的真相吧,要不然还会有更多的蠢问题蹦出来啊,我的神。” 启飘向更高处,揽下了几颗星辰上的光芒,放在了三个兽人面前。 “你,你是那个叶地罗?” “重山?” 重山、蓝海、盾岩和浊水慢慢以灵魂的形态飞到了三个兽人面前,并不是启不想召集更多的叶地罗。从启身边的兽人配置来看,闲着的只有他们了。 戈文看了看眼前就靠在启身边的叶地罗,大感惊讶。星阳则径直飘到了重山面前,观察了起来。 “我为之前和拉尔法、钝斧他们说的‘长毛的都不靠谱’的话道歉,也为之前收了保护你们的佣金而抱歉。不过说好了,不给退啊。” “哈哈,我们会用实际行动打破你这种观念的,”重山向星阳递出一只手,“让我们并肩战斗。” 看着手握在一起两个灵魂,拉尔法飞到了四周到处观看。果然,不远处就是闭眼休息的晨。 “我看阿晨的伤势依然不轻,所以就没叫他。” 拉尔法扭头看了看逐渐变小到和自己的身形差不多大的启。 “我时常问自己,你真的是圣神吗?” 启歪了歪头,两手张开,示意为何。 “因为你一点都没有那种神圣的感觉,和我们这些普通的信徒直接交流。我们犯错会耐心纠正。最起码,之前虔诚信仰的战神教就是相反的。在我身陷囹圄的时候,忠诚祈祷从来没为我带来过战神旅上的影子。” 启摸着下巴,看着真诚的拉尔法。 “嗯,我闻到了吹捧的味道。不过有一说一,如果任何圣神都能亲力亲为的话,那世界也就乱套了。他们也不会那么勤奋。”启拍了拍双手,“是时候介绍大人物了。” 远方的天空中响起电流“噼里啪啦”的声音,令在场的兽人头皮发麻。灰黑色的雷电在云层中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翻滚着,一块闪烁着银色电光的陨石砸向一众兽人。较之前启的雷电,他的显得更强,也更加粗野和恐怖。陨石砸在云层上破碎后,从中走出的巨兽人带着一头银色的飘逸长发,穿着破破烂烂的灰白色战甲。巨大的体型,浑身散逸着的雷电之力宛如和启一个模子复刻出来的。 拉尔法浑身发抖的后退了两步,戈文看到对方身上雷电与爪痕的标志,则是直接吓得眼眶变大,眼珠暴突。 星阳迷茫地看着眼前的巨兽人,然后看了看两个老大哥惊讶而夸张的表情。 “不就是个巨兽人吗,也就是灭绝生物而已,你们惊讶什么,不都是灵魂吗?你们想看什么都可以啊,让启变出来就好了,而且山边不都是那些巨大的古建筑吗,没准……” 重山抬起手杖,一块云彩飞到了星阳面前。 “干什么,老爷子,这是啥?” 拉尔法在云上写下了几个字,递给了星阳。 星阳看着云上一道闪电两道爪痕的标志,左看右看看不明白。 “不是,这?” 戈文直接一记灵魂肘击。 “噗,你干什么,我……” “雷王纣风啊,笨蛋,你是大个蠢蛋钝斧的翻版吗?” 星阳摆了摆手,“切,我还以为什么呢,不就是……”顿时,星阳的的表情凝固,摆动的手停留在空中,浑身的汗珠仿佛雨下,瞳孔不断的放大,“雷,雷王?!兽国的大英雄?我,我,我我我的天啊!” 星阳一屁股坐在了下方的云层上,双腿忍不住的发抖。 雷王宛如逗趣一般,故意用极快的速度飞到星阳面前,身边强大的风将整个天空中的云层推的向后挪动了一下。 星阳害怕的鼻涕都流到了嘴边,虽然是灵魂的形式。然后他看了看脚下的云,已然退到了后方,自己现在正站在几万米的高空之上。 “啊,啊!我不想摔下去!” 星阳极速的向下坠落,身边的风宛如两只大手拉扯着他脸上夸张的表情。在快到地面的一瞬间,雷王闪着极快的速度和响声极强的雷电一手提住了星阳的右腿,将他快速的提上了云层,丢到了启的面前。 启看着星阳在灵魂状态下,裤子依然湿了,然后一脸责备的看向了雷王。 雷王耸了耸宽大的肩膀,然后捂着肚子指了指启。 “这并不是我制定的欢迎仪式,不要因为他不认识你就去调戏人家红石氏族的纯情小兽人。而且,我什么时候觉得好笑了?” “哈哈哈哈哈。” 启看了看哈哈大笑的蓝海。 “咳咳,嗯,咳咳,不好意思。” “咳,嗯,”启捏了捏嗓子,“既然你们都认识这家伙,我就不介绍了,毕竟是你们心目中的大英雄。” “也就是说,雷王纣风也是启瀚教的信徒,可,可是……” “是的拉尔法,我也记得雷王纣风的性格天不怕地不怕,从来没把谁放在眼里,最后是被暗算死的。也是经典的无信之徒,或者,称他为亡命之徒更合适。” 雷王在听到戈文口中的暗算两字时,身体明显触动了一下。 启拍了拍雷王的肩膀。 “这家伙当然是无信之徒了,不过他就是我灵魂的一部分,当然会出现在这里。不过你们真的想知道吗,世界和圣神的真相?” 三个兽人一脸懵,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启一抬手,身材健硕的蓝海走上前来。 “我们的父亲启成为圣神后,尽心尽责的履行了四百多纪的职责。但在这之前,创造他们的,也就是‘伟大存在’们,给予父亲他们的是无所不能的力量和两条铁律。但将这份礼物赠与他们之后,伟大存在就永远消失在了天边。” “你听懂了吗,拉尔法。” “问戈文,别问我。” “戈文,你……” 戈文一脸自信的抱着胳膊,但星阳估计他连一根毛都没听懂。 “那个叶地罗,你,你继续讲。” …… “圣神们也很迷茫,试想一下你们获得了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能力后会做什么。” “复仇。” “建立自己的国家。” “娶个媳妇回家过日子。” 拉尔法和戈文看了看星阳,对方则双手一摊。 “好好好,报仇报仇,行了吧,整天苦大仇深的。” “父亲他们只得到了‘用力量建设这个世界、禁止干涉其他星球和正常灵魂轮回’的指令,自然就顺势创造出了和自己长相类似的种族,比如兽人。”盾岩走上前两步,“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一下老爹成为圣神前,曾经关系最好的三个人。最初的三人组,也就是多鬼佞,春茫和启,现在来看就是浮圣教派龙辉教、生命神教和荣耀教的主圣神。” 重山一抬手杖,敲掉了浊水刚要抬起来的手。 “荣耀教,也就是今天的启瀚教。当初各位圣神在伟大存在面前立下的誓言是保护并建设好这颗星球。在获得力量,伟大存在消失后,他们不约而同的集合在一起,互相分工明确,以自己的意愿和爱好为出发点,确定了每个圣神负有着不同的职责。比如春茫,生命与健康圣神。新生儿的诞生、世间所有生物健康的身体和春天植物繁荣,青枝萌芽。战神旅上,屠戮与厮杀,胜利与荣耀。启则是代表着质疑与反抗。” “质疑是迈向真理的第一步。”启向大家说道。 “我觉得也是。” 启赞同地指了一下小声附和的星阳,后者则呲着牙咧嘴大笑,比了一个“确实”的大拇指。 “这些相关行为既是他们的职责,也是证明他们力量的机会。不断的帮助凡世间的生物,展现他们强大的力量,这会让他们的信徒变多。重复这些行为的同时,信徒们信仰的力量也能反哺众圣神。” “这个我们知道,每天都在说。” “多纪以来,每一位圣神日复一日重复着繁冗陈杂的工作。但约束他们的伟大存在现身一次后就消失了四百纪。终于有几个圣神厌烦了。他们密谋搅动安好平静的世界,同时心里骚动着邪恶的想法,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而不择一切手段。” 拉尔法挠了挠头。 “他们不是圣神吗?坚持自己的工作很难吗?” “我亲爱的朋友,四百纪,那可是十二万天日复一日没有任何变样的工作。举个例子试想一下,每天让你坐在一个桌子前修改着不重样的图表是什么感受。” 星阳撇了撇嘴。 “给我圣神那种力量,也许我不会腻。” 戈文摸了摸下巴。 “呃,具体怎么个搅动法呢?” “最开始只是简单的。找到无信者,或者是看不顺眼的其他圣神的信徒。比如当你光着脚的时候,正好需要走路,然后就会撞到脚趾。接水的时候,本来离的很远也会烫到手。到凡世间把属于你的孩子变成别人的。每天干过的事哪怕烂熟于心也会设法让你出错。这些一般你觉得基本上不可能发生的事他们就是会让这些发生。” 戈文摸了摸尖锐的利爪。 “我已经想杀了他们了。” “后来,玩闹的事态升级。战神旅上,山王福君和多鬼佞联合起来蓄意挑动种族战争。死去的生命会让死亡圣神山王福君力量增强,战争和鲜血则会加强多鬼佞和旅上。” 星阳理解起来十分的费劲,挠了挠脸颊。 “但那一天,父亲履行职责的第四百一十一纪。不断地见证着圣神们制造着灾祸和痛苦,而这在他们的口中不过是恶作剧而已。有一天,父亲也加入了这个恐怖的队列,年轻的他也曾经犯下了很恐怖的罪行。” “而已?”拉尔法有些难以理解战争在这些圣神中究竟代表着什么,但他和另外两个兽人一样,没敢问启犯下的错误是什么。 “不过父亲也对他被定义的责任产生了怀疑。质疑与反抗究竟代表着什么。不过在多次的战争中,父亲也收获了大量的信仰,毕竟有压迫就有反抗。” “第五百纪结束,父亲已经对最好的朋友多鬼佞十分地不满,而且春茫等一众圣神并没有明显的阻止意愿。因为多鬼佞联合山王福君和战神旅上加快了灵魂的循环过程,几乎所有的圣神都或多或少的得到了一些力量上的增益。” 启放下抱在胸口的双手。 “你们应该还听得懂吧?” 三个兽人摇了摇头。 “好吧,蓝海盾岩,我直接呈现给他们。” 启闭上眼睛,三个兽人也照做了。 不久,当三个兽人睁开眼后,启用巨大的魔法能量将画面重塑在天空之上。 “连年的战争,鲜血与死亡,痛苦与磨难不断地席卷着每一片大陆。” 还有除了迪托斯大陆以外的?拉尔法有点好奇。 “兽人的种类在几百纪的时间内被无聊的我疯狂的扩充。而多鬼佞只是在人类的基础上加一些肤色和毛发的特征,就可以说是一个新的种类。” “这不就是懒惰圣神。” 说话的拉尔法伸出手,和蓝海赞同的互相击了个掌。 “而他们在这段时间发现自己的所作所为,并没有引起伟大存在的任何阻止和警告。于是,贪婪的他们铤而走险,选择违背伟大存在们制定的规矩,把目光放到了别的星球上。” “虽然您很贴心的把画面呈现在我们面前,但我们听着更难以理解了。” “别担心,戈文。你可以理解为这个世界上的灵魂已经不够他们糟蹋了。于是他们又联合了更多的圣神来丰富这场恐怖和恶心的厮杀游戏。” “这不就是坏蛋联盟吗。” 戈文看了看盾岩,对方则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启一挥大手,随即出现了粉色、绿色、红色和黄色的几个圣神。 “连年的战争已经无法满足他们。其他的圣神在发现多纪过去,参与这场暴行的几个圣神的力量已经远超自己后,也迫不及待的加入了这肮脏的队列。爱情与欢愉圣神隐沅、生命与健康圣神春茫、战神旅上和荣耀圣神多鬼佞是最主要的组织者和受益者。” “如果我刚才没听错,您和多鬼佞以及这个春茫是关系不错的三人组对吧。” 听着拉尔法的询问,启眼中的银白色光芒逐渐暗淡。 重山往前走了两步。 “成为圣神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最起码最初的一百纪是这样的。” “用老爹的话来说,”蓝海抓起一块云朵,扔到了空中,云朵也随之飘起来,“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无限的寿命,强大的思想以及在宇宙间穿行的能力。现在我们所站的这片区域就是启曾经杀死并且吞并一位代表着死亡的圣神的能力后所创造的,但不久后,山王福君后来居上,获得了能力的大部分。” “每颗星球的灵魂数量是固定的,将死去生命的灵魂消除记忆再投入一具新的躯体中是正常而合理的工作。” 启将画面一转,变为了几个圣神围在星球之上,共同讨论的场景。 “但多鬼佞三人组挑起的连年战争让这颗星球上本就稀少的生命逐渐灭亡。一开始,生命之神春茫本来是抱着对抗的心理,将别的星球上死去的灵魂掠夺来这片土地,并注入他所塑造的种族中。这也违反了伟大存在当初定下的的规矩,‘我们的权力仅仅限定在这颗星球上’。但获得的巨大力量以及伟大存在的沉默与视而不见让他们变本加厉,有恃无恐。甚至到了父亲执掌圣神权力的后期,多鬼佞他们开始尝试吞杀别的世界的神明,把他们管控的星球变成自己的猎场,甚至是灵魂农场。” 启说到这里,眼神中的白色雷电飘荡着。 “随随便便就可以将无辜的生命践踏成齑粉,父亲无论如何也不能认同。但是成为圣神就会抛弃情感和原来的大量记忆,父亲他拒绝了这些,某种程度上,父亲也违反了造物主的规定。” 看着盾岩踩散一片云彩,比喻着圣神们强大的能力,三个兽人都浑身发冷。只有雷王浑身颤抖着,两个小小的,和启一样充满白色雷电的眼眸中满是笑意。 “不愧是嗜杀噬戮的雷王啊,凶狠不减当年。” 听到戈文的吹捧,雷王抖擞了精神,四周的轰雷也随之加强,四散、碎裂着,滋滋作响。 星阳看了看四周。 “那我问一下,天上要是下雨是什么意思,雷王您不会……” 雷王身边的轰雷逐渐向灵魂形态的星阳靠近。 “开玩笑啦开个玩笑,别别别。” 启眼中虽然满是银白色的能量,看不出他的眼神,但大家从他微微低下的肩膀和头颅可以看出,他对多鬼佞和春茫的选择有一些失落。 “我永远都不会原谅多鬼佞,抛弃情感是春茫她自己的选择。但是加快灵魂循环并且去别的世界抓无辜的灵魂我无法原谅。” “所以这幅画面里是?” “对。” 众多颜色的圣神在天空中向着一片闪耀着光芒的方向低着头,只有银白色的圣神高举着双手,大张着嘴。 “这是什么意思。” “第四百纪的时候,当伟大存在来询问大家的工作成果时,所有圣神展示出的都是一片歌舞升平,和和美美。他们竟然用伟大存在给予他们的力量反过来欺骗给予者!只有我站出来质疑他们的恐怖暴行。这种践踏无辜灵魂的做法必须得到遏制。有罪的灵魂应该在无尽的轮回中受到折磨,这我不否认。但是多鬼佞他们为了加快加大战争的发生频率,然后去掠夺别的星球上的灵魂来增加这个世界的生物数量,这是绝不能容忍的。” “那,别的星球上,没有相应的圣神吗?” “反抗的大部分都被多鬼佞他们吞并了。有时候我在想,整个宇宙会不会就是伟大存在给与我们的一个沙盘。多鬼佞和旅上这么多纪,靠着无数的战争获得了众多的力量,不断的吞杀着其他世界的无辜灵魂。毕竟伟大存在定的规则其中之一只是不能吞并这个星球上的其他圣神。” “有点难以理解了。” “我怒斥着他们的作为,而伟大存在得知后,并没有任何的不满,甚至没有情绪的波动。于是我当着众多圣神的面前质疑伟大存在制定的规则,并且质疑伟大存在不努力,不作为。多鬼佞和旅上借机发难,宛如伟大存在养活的食牙兽一般联合中伤我的功绩和努力。我将兽人的种类不断地增多被他们说成是加剧文化和民族的矛盾,之后就是春茫的装聋作哑、炎江索的偏安一隅、大食神他们本来就与世无争。于是,我被多鬼佞、旅上、隐沅联手暗算,在伟大存在面前,夺走了我的相貌和大部分能力,将我变为凡世间的恐怖生物后关进了无底监牢,并疯狂屠杀我的信徒。” “呃,打断一下,启。” “怎么了,拉尔法。” “我记得重山曾经给我解释过为什么不能让你直接进攻矮人营地的理由。是因为圣神不可以直接干涉凡间生物的事务。他们俩是怎么屠杀你的信徒的?” “他们是不能,但教国可以。” …… “是的,第一次多种族战争就是这么展开的。兽人建立自己的国家是我没有想到的。但随后不思进取的他们被人类和龙大规模联合屠杀。在此期间,力量最强的通格古长鼻族、瓦拉雷尖角族和巨兽人被大范围的追杀导致家园毁灭殆尽。曾经的猪人霍卡林被剥夺心智,退化成了你们现在熟知的地底一族。而雷王,”启看向了不远处看着地面的纣风,“当时我的力量濒临灭亡。于是我假意认输,让多鬼佞和旅上瓜分了我的信徒。并且将我的灵魂击碎,不过后来在无底监牢中,我将灵魂分散成了许多部分,并且成功把他们送入了灵魂的循环。雷王就是第一代碎片,代表着我的力量。所以你们现在看到的雷王灵魂几乎能使用出和我一模一样的雷电。” 启说完,一众兽人看向了雷王。对方四周的轰雷和启的运动方式几乎一样,只是更小。 “纣风他性格直率,自己的族人被大规模追杀剿灭,自然是亲自出马迎敌。在和他建立连接后,我的本意是让他用我的力量复兴教派。但他得到力量后复仇心切,一意孤行,因此被教国的军队埋伏。身受重伤前,巨大的雷电力量劈开了地面,造成了今天你们口中的垣合谷。随着他的死亡,最后一个巨兽人就此从世间消失。” 教国的人海战术成功将雷王逼至穷途末路。最后映在三个兽人眼前的画面是人类指挥官惊愕的表情。也许是惊讶雷王临死前爆发出的巨大力量,也许是同为盟友的龙们抛弃自己的毅然决然。 三个兽人看着雷王劈出垣合谷,然后轰然倒塌的背影,沉默无言。 “我说为什么我们三个和叶地罗的灵魂形态都那么稀薄,”戈文看向了雷王,“他的灵魂那么厚重,原来是真的死了。” 星阳摇了摇头。 “唉,我的,我以为是他太胖了。” “现在能提供帮助的只有第六代灵魂碎片无牙雷卡、第七代霸主、第九代顽石波古古、十一代池沼族战士波纹海艺、十三代叶地罗重山。” 随着启大手一挥,曾经兽国的大臣无牙雷卡、兽国的传奇战争领袖霸主、冈德尔部落的矮人战士波古古和池沼族战士波纹海艺的灵魂也走向了一众兽人。从灵魂黑灰色的光芒来看,他们已经全部离世。 “无牙雷卡和霸主,还有重山吗?重山也是启灵魂的碎片?” 拉尔法、戈文和星阳走上前,和两位传奇“兽人”以及叶地罗重山握了握手,之后郑重其事的长着三个兽人行了一个兽国礼。 霸主轻蔑的抱着胳膊,棕褐色的头盔下方露出的是一排恐怖的牙齿。 “严格意义上说我并不是兽人。” “雷卡、霸主、波古古和海艺他们分别代表着我灵魂中的希望、欲望、顽强和善良。你们遇到极大的危险时,如果经过他们的允许,都可以通过祈祷或者连接获得他们的力量。” 戈文瞪大了眼。 “那个连接,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是的戈文,就是你想的请神上身。” 戈文一砸手掌。 “我就知道孤岩那小子那天就是请的雷王,那几道痕迹我在窗户后头看得清清楚楚。” “不,那天是我和雷王的决定,因为孤岩也是我灵魂的一部分。” “哦哦,那你们的雷电还挺帅的……” …… “什么?!” 三个兽人一脸的惊讶,在场的其他人则是一脸淡然。 “这小子看着表现可真够差的。” 波古古带着粗野的嗓音,胡子一颤一颤的,手中的锤子周身闪动着电光,周身的几门大鼓看起来相当有特点。 “不过,噗噜噜,既然是他,我们也只能接受了吧?” 海艺拖着长长的尾鳍,用尖细的声音说道。虽然是灵魂的形态,但作为虺蚺帝国的水生公民,依然让大家感到她身上的鳞片中满是湿漉漉的水滴。 “希望孤岩能结束这一切。” 无牙雷卡的声音听起来相当的疲惫,和他的表情相同。虽然作为曾经兽国的高层,却被世间的大量兽人所不齿。 “如果能成功的话,我只在乎他能不能让我再次征服一个国家。”浑身棕褐色盔甲的霸主抱着胳膊,四只眼睛闪烁着橘黄色的光芒。“可恶啊,我好想念曾经用手捏碎人类脖颈的日子啊。” 霸主以强大的个人魅力和卓越的军事才能着称。在兽国分裂后以最大的兽人军阀的身份,通过一系列肮脏的手段和吞并战争短暂的将兽国合并为一个松散的联盟。但随着被多方势力的陷害、刺杀导致身亡,霸主对他国强大的压力和自身巨大的权力被分散开来,兽国则回到了分裂的状态。其家族成员被敌对势力疯狂追杀和清算,但最后靠着极强的毅力和战斗力存活了下来。家族成员靠成为强大的雇佣兵名震一时。后来逐渐演变为战狂氏族的一个小分支。 “孤,孤岩吗,他是?” 相比于星阳的惊讶,拉尔法则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之前也和你一个反应,拉尔法,但孤岩就是我灵魂的第十四代碎片,没想到我把他送到了那么远的地方,都会被多鬼佞发现。” 三个兽人看了看启背后无数的星火。那里正是无数启瀚教的信徒。 “拉尔法,你们三个还有新的任务。” 启看了看三个兽人,“目前三代克旗、四代、五代、八代李惑和十代碎片魔裔都还活在世上,你们需要找到他们。作为我的灵魂碎片,如果还活着,无论他们中的谁都拥有巨大的力量。这样,你们的梦想也都可以更快的完成。”启看了看不远处两军对垒的方向,“现在,你们赶紧看看孤岩要干什么吧。” 顺着启的手指,拉尔法、星阳和戈文看向了不远处参与战狂氏族和红岩氏族的行军。启打了个响指,星星的光芒马上变得无比明亮。光芒之下,超英和刃狼宛如两只跌跌撞撞的克尔洛一般寻找着天选的踪迹。 “您不是已经变成凡世生物了吗,为什么还有这么强大的魔力。” “我们真的有机会杀掉圣神吗,启?” “启,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启看了看围成一圈讨论的叶地罗们。 “嗯,你们三个的问题并不是这么急着就需要解答。现在你们需要完成的就是帮助孤岩成长,真正明白什么叫成年兽人,多鬼佞把他掠夺回这个世界的时候他是三十一岁,但我觉得他的心智年龄最多十六岁。目前我觉得他还不到知道这一切的时候,你们在场的每一个兽人看起来能力都比他强得多。更何况你们还通过了考验,这是你们的能力证明。不过,毕竟孤岩也是我灵魂的最后几块碎片了,帮助他成长也是任务之一。现在,回去吧。” “不,等等……” 随之而来的就是快速的下坠感和撞击,星阳三个兽人猛的抬起头,急促的呼吸着矮人营地内并不算清新的空气。 “哈,哈,呼,咱们……” 戈文看了看四周,虽然灵魂飞上去了很久,但地面上的时间貌似依然是离开的时候。 拉尔法强忍着浑身的伤痛走到矮人小屋附近看了看,刚才飞上天时注意到矮人小屋是亮着灯的,现在维拉罗他们依然开着门大声的吃喝着,看来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 白天自己向维拉罗表示叛乱和内奸问题自己可以带兽人帮助解决。虽然现在看着自己身上的伤,有点勉强。不过当时好面子要强的维拉罗一口就回绝了自己的好意。 星阳站起身子,走到了矮人隘口营地的大门外。借着明亮的月光,抬头看向满天繁星。 “也就是说,他们平时都是隐藏着自己的踪迹。” 戈文拿出累的瘫倒在一边的野火胳膊下的草药,抹在了星阳的胳膊上一小坨。 “赶紧抹开,覆盖伤口。”戈文看了看不远处的矮山群。“我真的想这会就飞过去帮忙,可惜咱们不会魔法。应该说,咱们兽人,除了那点萨满和叶地罗,没有谁看得上魔法。” 星阳看到拉尔法艰难的躺在了石板床上,以及不远处脸含笑意,闭目休息的莱康德,不禁拍了拍戈文的肩膀。“睡吧,大哥。一会儿,就全靠你的亲族们了。” 戈文穿上护甲,和在门口站岗的多奇一起叫醒了休息的银兰多们。 “干啥啊,老大,不是让超英和刃狼去追了吗?” 听着耀光的埋怨,戈文紫色的眼眸看向了不远处矮山附近的火光。他总不能说启给予自己帮助孤岩的伟大任务。 “目前我们的原始朋友们受伤严重,超英和刃狼估计会和白天的时候一样迷路,咱们不能抛弃他们。” 耀光听到这里,揉了揉眼睛。 “嗨,你就说拯救同胞呗老大,原始兽人爱咋咋地。” 钢爪一下抬到了耀光的脸前,如果是两纪以前的戈文,绝对不会看得起一丝一毫原始兽人。 “既然是一个营地的兄弟,就要团结。以后我不希望这种话再从你嘴里说出来。” 第七十章 对峙 天选脚步迷离地走在崎岖的山间小路上,刚才两只银兰多的攻击已经让他处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状态。附近的风声、克尔洛拍打翅膀的声音和野生妥耶兽粗壮的喘气声无不让他惊恐万分。 徽尝试着拔出绑在腰间的风干食物,却怎么也摸不到腰带上的任何物品,显然天选已经处于完全的弹尽粮绝。 然而,背后的危险已经悄然接近了他。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了徽的肩膀上。 徽快速地回身一拳,打在了对方胸口,然而魔力和体力的双重损耗让他的这一拳估计连家养的雾走都很难打伤。 “哇哦,冷静。”剃刀穿着平常的便服,褪去了刚才的护甲,显然是出来寻找徽的。 “小子,你感觉怎么样。” 不等对方说完,天选就如释重负般的倒在了剃刀的怀里,眼中最后的景象正是对方背后飘扬着的教国“龙与人”的黄色国旗。 剃刀看着小小的徽身上华丽而沉重的盔甲,有些想笑。 “这小子,我很好奇这身盔甲是不是导致他晕过去的原因。” 旁边走上来的三个士兵,一个举着火把,另外两个恭敬的帮助剃刀装备上了青蓝色的盔甲和眉尖刀。 “大哥,找到他了。” 莫德挥了挥手。 “来人啊,送到最后排的车队那里,让医疗队帮忙检查一下。” 莫德长出了一口气。 “这下,也算是能跟安挽交差了。走吧,回去了。我可不想在这种天气和地形下跟那帮脏东西干仗。” “嗯,其实,”剃刀想起了岩洞中被刺穿身体,死不瞑目的教国士兵,心里还是有些生气,“我倒觉得咱们完全可以全灭他们。” 大部队慢慢向后方拐着弯,三个法师乘坐的战车上也不再能看到圣女发出的光芒,而是转为战车内。透过窗户的微微黄光,照耀在附近华丽的教皇护卫队盔甲上。 教国军队缓慢行进着,最前排的长戟兵手中的盾牌显得势大力沉。中排的弓箭手和龙口火炮井然有序,都是保持着上膛的姿态。最后排的教皇护卫队和天上的两位卡尔兰德斯龙骑士则是军队中最高的战力,一个保卫着军队的天空,一个保护着车内的圣女。 说是圣女,地位和名号听起来圣洁高贵,但她在教皇眼中的价值还不如三位法师的一根手指头重要,更何况大部分时候她担任都是教皇名下大法师的贴身仆人。 剃刀看着眼前军容整齐的部队,十分的不满莫德打算后撤的决定。毕竟血气方刚,刚刚调到兴龙城的他从来就没有打输过一场和兽人的战争。虽然剃刀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屠杀矮人,但刚才侦察兵口中附近有黑压压的一片影子这句话,让他依稀燃起了曾经年轻的时候当冒险者屠杀山精的热血。 莫德则不然,他仔细的观察并考量了附近的地形和夜晚寒冷天气造成的不便,虽然这些原因对他手底下训练有素的兴龙军并没有多大限制和影响,但队内的三个法师仿佛隐瞒着什么信息。如果一会儿独留安挽的小儿子天选:徽,二次受伤,自己恐怕要背上一个管理不当、决策错误的名号。到时候,自己拼尽全力得来的副将军一职恐怕难以保全。 正当火角驮牛战车内的三位法师和附近的医疗队医治着受了内伤的徽时,莫德的雷科兽忽然停下了脚步。 看着原地踏步,脖颈微颤的雷科兽,莫德警觉的抬起了拳头示意军队停下,附近的弓箭手见状,马上瞄准向四周。 剃刀看着附近的山崖,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眼中只是山坡上大片大片的绿色植物和天空中时不时飞过的几只鸟。 旁边的弓箭手看起来十分紧张,手中的弓也抖动着。 剃刀握着缰绳,想拍一下弓箭手的肩膀来安慰对方。 “我说,你……” 话音未落,一颗红色的小球“叮”的一声滚到了弓箭手的脚边。 一瞬间,火焰从中四散而出,爆炸声响起。弓箭手的身体宛如碎开的饼干一般四分五裂,散落一地,剃刀和座下的雷科兽也被炸出很远。 “遇袭!全体都有,做好战斗准备!” 弓箭手向丢出炸弹的方向疯狂的倾泻着火力,但刚才的几个绿色诡影早已消失不见,射穿的只有几片无辜的轻木丛。 身材矮小,动作敏捷的绿色山精早就借着山坡上大量的植物掩护换了地方,重新装填着手炮。 莫德观察着四周,余光注意到背后的天空中,一颗巨大的石头正向着自己袭来。 “小心!” 第七十一章 开战 正当莫德和附近的教国士兵难以躲避之时,一道金黄色的魔法冲击波从前排的教皇护卫队阵中射出,及时雨一般将飞来的巨石击碎成数百个小块。魔力第二次爆炸,碎块被分解成带着灰色烟尘的碎屑雨,掉落在莫德的附近,惊吓得他座下的雷科兽连连后退。 莫德看了一眼打开战车门施咒的大法师们,感激不尽,微微点了点头。 对方微睁着眼,也微微低了低头。 “全体注意后方!戟兵向前,保护法师!” 就在教国军队为了副将军莫德被救下的面子转移阵型,并企图将装有天选的后排车队转移向中间,同时火炮向前迎敌的同时。战狂氏族的兽人凭借着常年生活在附近的经验,爬矮山,抄近道,摸到了部队的正前方,也就是现在教国变换的阵型的最后方。 孔格和孔罗一兽人飞出一手斧,镶嵌在了最后排企图转换位置的戟兵的后脑勺上。 伴随着“血泉”的涌出,低沉的骨号声和兽人们咄咄逼人的战吼声响起。潮水一般的红、黄兽人从四面八方的岩壁上跳下,涌向了阵脚大乱的教国军队。 棘豚骑士们从四面的山崖上冲锋下来,瞬间将教国的阵型彻底冲散。本来崎岖不平的地面在棘豚粗短有力的四肢下如履平地。教国弓箭手疯狂的倾泻着火力,但无法阻止兽人棘豚小子们的突进,纷纷哀嚎着被冲飞上天。一时间教国阵中无数尸体和掉落的武器装备在空中翻飞着。 “吼!”孔格一斧子将面前的两个戟兵的头颅横向劈开,看着四周地上的大片尸体,信心万分的笑了笑。 很快,在孔罗领导下,剩下的战狂氏族和红岩氏族的兽人就完全从山上攻了下来,落到了教国军队的阵中。借着对面阵型调整的功夫,打了教国一个措手不及,完美的抓住了最佳进攻时机 孔罗摆了摆手势,山坡制高点上,低沉的骨号声再次响起。 战场的远处,五头山魔将背后的投石机放下。待几个兽人整装完毕后,山魔们将附近的五棵大树连根拔起,撸掉枝叶当做武器大步加入了战斗。刚才隐藏在轻木丛后的山精掷弹手也上膛完毕,用劣质齿轮和履带制作的手炮向教皇护卫队阵中疯狂的投掷着土炸弹。 好在教皇护卫们的装备是整支军队中最精良的,一时间并没有受到太多伤害。 莫德骑着雷科兽用剑苦苦支撑着,不远处手持一柄眉间刀的剃刀也是满头大汗、分身乏术。体型巨大的兽人能够经受教国士兵冷兵器的多次攻击,这让他们十分苦恼。虽然莫德和剃刀两人每次都能精准的击穿兽人的头颅和胸口,做到一击必杀,但他们附近的士兵可不是如此。 很快,教国前排笨重的长戟兵几乎死伤大半,血液将黄色的土地染成了暗红色。 莫德看向了教皇护卫队的方向,装备极其华丽的他们显然也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不过,整体战斗能力偏高的他们目前是损耗最低的部队。 五个山魔看了看华丽的教皇护卫队,口边流着长长的白涎,摇头晃脑的拎着树干,踩踏着教国士兵的身体冲了过去。 正当兽人一往无前和莫德剃刀愁苦不已的关键时刻,教国的三个法师集体出动了。他们踩着近卫们的肩膀站上了车顶,口中念叨着常人无法听懂的咒语。随着他们的施法,不只是他们的眼睛和身上发着光,战车的周身仿佛天堂一般闪闪发光,几道巨大的金色魔法能量在他们面前汇聚着。 孔罗向高点山上的山精做了个手势,对方连吹两声骨号。不远处的投石机马上调转方向,向着法师的方向准备进攻。几个剩余的棘豚骑士见状,也调转豚头冲了过来。 “吼!”龙尖锐的吼叫声响起,宛如夜空中的星辰一般冲撞到投石机的几个操控者中。几位兽人战士拔出白刃短兵相接,但作为操作手,仅仅装备短刀的他们很快就在龙骑士的凌厉进攻中败下阵来。 “火炮手听令,准备!” 长戟兵全部倒下后,莫德放开手脚,扬起宝剑指向孔格的方向。 燃烧的引信滋滋作响。 “开炮!” 巨大的亮光将附近的黑暗全部驱散,炸药的爆炸声震的哪怕是已经提前滚到一旁的孔格两兄弟耳边满是嗡嗡声。 孔格从巨石后探头观察着,孔罗则叫喊着,让高点的山精观察远处投石机附近的状况。 在得到否定的答复后,孔罗无奈的冲着哥哥摇了摇头,示意投石机全灭。不过好在附近的山魔找到了路的方向,大吼着拎着手中的战锤和树干加入了战斗。 半晌,孔格终于明白了会使用魔法的敌人的力量。 三位法师积聚力量完毕,在莫德和教皇护卫队以及龙骑士的拼命掩护下,黑暗的夜空中出现了一道弓弩形状的宏大能量,孔格和孔罗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不远处,犯恶心的克罗文在孤岩的搀扶下站起,他们两个再一次见识到了强大的魔法攻击。 能量汇聚完成,几道长箭远比火炮的速度更快的射出,贯穿了在场每一个山魔的胸膛,而且将经过的山体也射出了巨大的窟窿。待能量消散,所有的山魔手中的武器滑落在地,庞大的身体带着烧焦的破洞轰然倒塌,压死了战场上剩余的来不及躲开的棘豚骑士。 剃刀将被山精炸飞的国旗捡了回来,插在了山顶高点通风报信的山精的尸体上,同时将骨号掰断,扔到了孔格两兄弟的面前。 在场兽人的士气遭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本来无限优势的白刃战不断地向后拉扯着,逐渐向孔格两兄弟附近靠拢,医疗队也得以趁机治疗受伤的士兵们。占据短暂人员数量优势的教国军队也趁机用弓箭手和火炮的火力优势反扑着。 一大排受伤的战狂氏族兽人坐在崖壁边上,恳求着眼前两个年轻的红岩氏族兽人结束自己的生命。 “博乐,博辉……” 兽人的声音有气无力,他胸口巨大的伤口几乎可以看到骨头。 博辉握紧了手中的双头刀,却迟迟不敢劈下去。毕竟他是信仰着启瀚教的一名年轻兽人,他无法理解战狂氏族这近乎疯狂的荣耀信仰,为什么还能呼吸,就要一心向死。眼前的兽人还可以理解,身边的几个战狂氏族的兽人失去了一只手,就打算让自己给他一个痛快。 咔嚓一声,哥哥博乐已经将长剑刺进了央求自己的战狂氏族兽人。对方见到血液喷涌,杀死自己的荣耀最后是同胞所得,临咽气前脸上竟然是一片欢愉和安逸。 博辉很难以理解,但哥哥博乐眼中满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坚毅。他不能让启瀚教在兽人眼中成为异教,现在正是自己和族人们所信仰的圣神即将发起反攻的时刻。 孤岩看着不远处一个教国士兵的尸体,想出了一个主意。他扯下对方的盔甲和外衣,然后用最轻薄的内衣做成一条眼罩,围在了克罗文的眼上。 对方四处看了看,果然没有之前的不适和恶心。但视线轻微受到了影响,视野内的一切尽是灰黑色,宛如一片乌云。 孤岩拍了拍克罗文的肩膀。 “流浪这么多年,活下去的本领没有谁比你熟悉。现在,展示给他们看!” 两个卡尔兰德斯龙骑士浑身带着兽人的鲜血,落在了孔格两兄弟的去路之上。就在两个担任指挥的兽人走投无路之时,孤岩和克罗文大吼着加入了战场。两个兽人推掉放在山顶的巨石,宛如千军万马一般的气势吸引了在场人类们的注意力。一时间,前排的一些弓箭手躲闪不及,被滚石砸死。 克罗文眼疾手快,透过纱布的光亮,精准的跳下,将兽头锤砸在了离他最近的龙骑士的脑袋上。 对方满脸的震惊和不解,眼中和口鼻喷出鲜血,跌下了龙背。 莫德和剃刀见强大的卡尔兰德斯龙骑士竟然被一锤送下了冥域,愤恨不已,红岩氏族的兽人也看呆了。 孤岩同样怒吼着,跳到了莫德的附近,但碍于从没杀过一个敌人的胆怯,只好一脚踢飞了一个教国士兵。教国军队阵中的兽人见到这一幕,无一不士气大振,怒吼着向教皇护卫队和火炮手发起进攻。一时间战场形势大乱,教国火炮手由于距离和友军的关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攻击。 四周的兽人横冲直撞,孤岩看着眼前重盔重甲的莫德,挑衅般的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 莫德示意手下的士兵去支援弓箭手和火炮手,自己则不紧不慢的从雷科兽上翻下。 孤岩趁机偷袭,一剑刺出,将莫德的武器挑飞后,反被对方一脚也缴了械。 孤岩看着比自己矮出一头半的莫德,自信的一拳将对方打到了附近的岩壁上。趁机追上去,一拳又一拳的轰在对方身上。莫德用双臂格挡着,不断地后退。 孤岩肆意的大笑着,毕竟之前他以为这次教国军队的支援人数众多,但属实没想到领头的都这么弱。 “就这?” 看着对方掉在地上变形破裂的头盔,孤岩大笑着,准备用力掐死对方。 突然,手部传来巨大的力量和钳制感令孤岩双手动弹不得。他看着自己的双臂被脸上带着血的莫德一点一点掰开,惊讶之余还无法反击。对方则快速收回右手,一拳打在了自己的脸上。 孤岩的脑海中满是莫德恐怖的眼神和满脸战争的伤痕,捂着鼻子堪堪后退,一拳盲挥出,被对方轻松躲过,自己反而再被一脚踢在了腰间。 巨大的痛苦从下半身传来,半跪倒在地的孤岩并没有放弃挣扎,起身捏住了对方的脖颈。还没来得及用力,莫德一拳打在孤岩的侧腹上,又飞起一脚,将大他一圈的孤岩踢开到一边。 孔格拼命和龙骑士厮杀着,他加上孔罗以及克罗文竟然和一条无主的龙打的有来有回。另外的一个龙骑士宛如旋风一般在兽人的群体中七进七出,克罗文拿着兽头锤前往支援,看着不远处的孤岩和近处大量同胞的尸体,想了想,实在是无法前往帮忙。 孤岩吐了一口鲜血,肿胀着左眼看着血沫其中的牙齿,笑了笑。他不服地摇晃着,站起了身,将两个拳头比在胸前。 莫德快步的围绕着对方走动着,抹了抹鼻子流出的血液。看来之前挨得那几拳偷袭并没有什么大碍。 孤岩瞟了瞟不远处掉在地上的一把佩剑,又看了看卸去盔甲浑身肌肉紧绷的莫德。刚跳过去摸到剑柄,莫德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快速地飞起一脚,踢在孤岩心口后,又照着对方的面门就是两个直拳。 孤岩红肿着双眼,面朝上躺倒,咳嗽了两声,便再也无法爬起。 莫德骑在孤岩身上,一通发泄般的连打。待孤岩彻底没有动静后,朝着对方吐了一口吐沫,起身拔出了插在岩壁上的剑,走向了躺在地上的孤岩。 孤岩脸部严重肿胀,已经无法看清眼前的一切。但他依然没有放弃,全身上下唯一能动两根手指头还在不停的摸索着。 然而他的剑现在正握在莫德的手中。 天空中黄色的闪电在乌云中鬼鬼祟祟的窜动着。眼前,莫德已经倒握着剑,向着孤岩的面门刺去。 “孤岩!我来了!” 刚想脱身的克罗文被龙一口咬住,好在兽头锤死死卡住了龙的上下颚。 “不,孤岩!滚开啊,孤岩!” “嗷呜!!!” 莫德听到声音后快速跳到了一边。银白色的毛发和深蓝色的轻甲在月光下闪耀着希望的光辉。成排火把的光耀之上,戈文一行银兰多站在山边,用血红色的双眸俯视着下方的人类。 孔格看着戈文,疑惑之余,脸上更多的是放心的微笑。 戈文带领着银兰多们直冲而下,尖锐的利爪在教国的阵营中掀起了一阵银白色的死亡旋风。伴随着银兰多特有的尖啸声,多奇和耀光尤为突出,速度之快离整个教皇护卫队仅仅只有三步之遥。 三个法师见状,快速的向车下爬过去,教皇护卫队也放开架子,加入到整体的战斗中。很快,弓箭手也死伤大半,只剩下不远处的一位卡尔兰德斯龙骑士和中排的八门火炮手苦苦支撑。 戈文一爪刺穿最后一个弓箭手的胸膛,拔下肩膀上的两根剑,举着弓箭手的尸体抬到空中,看向了替火炮手抵御大批红岩氏族兽人的剃刀。 对方怒火中烧,咬牙切齿。 “开炮,开炮啊!” 引线燃烧,火炮怒吼着打向了戈文。然而这对于行动灵敏的银兰多一族又能构成什么威胁呢。戈文浑身肌肉暴突,一蹦就跳到了周围的岩壁之上。 随着火炮声响起,教国的大量士兵都惊掉了下巴。 随着戈文的狂笑声,驮牛战车被轰得四分五裂,一众教国医疗队和其中一位大法师全部血溅当场。如果不是剩下的两位法师反应及时,展开了金黄色的防御屏障,后果不堪设想。 剃刀看着眼前的一切,浑然不顾满身鲜血的刃狼突然接近,用眉间刀戳向旁边即将击杀天选的多奇。虽然中伤了对方,但刃狼的三根铁爪同样深深的刺进了剃刀的后背。莫德见状,一剑及时的划开了刃狼。但剃刀经此一役,几乎失去了战斗能力,只能在旁人用力摁压着伤口的情况下撤退。 莫德骑上雷科兽,看到了依然安全的天选和剩下的两名大法师,赶紧奔了过去。 五百多名战狂氏族和三百多名红岩氏族兽人强大的身体素质很快占了上风,再加上戈文他们的倾力相助,在场的两千多名人类士兵已经只剩下几百名教皇护卫队存活。 戈文吐出一个教国士兵的手,慢慢用钢爪划着岩壁,冒着火光走向了剃刀和莫德。不远处,孔罗从一条龙的身体中用斧子破开走出,天空中的另一只龙看了看场面上的形势和自己已经被砍掉头颅的主人,拖着两条已然断裂的腿飞离了现场。 第七十二章 陡然而变 矮人营地内,没有任何兽人注意到捆绑恶兰的绳子早已断裂,借着深夜的黑暗,他用魔法掩盖身形逃离了隘口堡垒。 兽人们不断的前进着,虽然数量上完全不敌教国,但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程度和银兰多的支援歼灭了教国百分之七十五以上的人类士兵。 莫德看着剩下的两名大法师也已然负伤,以及地上破碎的圣女尸体,焦虑不已。 远处,朝阳升起,大量的兽人和转为近战的山精投弹手踩着山魔的尸体涌向了驮牛战车的残骸。 “啊啊啊啊!” 朝阳之下,恶兰怒吼着,带着断裂拼接好的魔法杖走了过来。 戈文看着对方的白色法师袍和满是挂坠的帽子,顿感不妙。 远处,格乌奋力攀爬着,向着矮山群唯一高山的山顶进发着。 孤岩趴在地上,仅仅能透过肿胀的眼皮缝隙看到了天空中的乌云散去,以及远处的朝阳升起。愤恨,恼怒和不甘伴随着眼角边的血泪流出。 好在,雷电的力量从天空中劈下。克罗文因为眼罩的关系看不到这一切,他只是抬起孤岩的胳膊,捡起他的剑放回他腰间的剑鞘内,架着孤岩打算从岩壁的上方向前摸去。正当两个兽人寸步难行之时,超英跳上崖壁,帮助克罗文一起架着孤岩。 “我也有仇要算!” 孤岩借着雷电的力量,拍拍身上的尘土,摆脱两位兽人的搀扶后宛如新生般站了起身,三个兽人向前方奔去。 恶兰抬起双手,将魔力扩散到周围,两个战狂氏族的兽人见状,快速扑向了他。 “沙,卡,都克,刺穿!” 两边的砂岩应声而起,组成了两根尖刺凌厉的戳穿了来犯兽人的身体。 恶兰看着眼前两位依然存活的同事:巴托和勒非,放下了一百个心。但当他看到他们车上的徽时,顿时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 恶兰将魔法的范围扩展到巴托身旁,一点头,两人心领神会,马上加入。巨大的魔法能量瞬间布满岩壁的前前后后,连每颗沙粒都融入其中。 狭窄的过道上,兽人和人类的尸体堆砌成了传说中的成王之路。 伴随着巨大的损失,兽人们终于突击到了教皇护卫队的最内排。 巴托和勒非口中念念有词,一瞬间就隐去身形,出现在了恶兰的左右。 “忠诚的护卫,你们的贡献教皇和浮圣都尽收眼中,”眼前,最后的几个教皇护卫队成员被孔罗,孔格拧断了脖子,剩余的一些教国士兵全部趁机撤退到了三位法师身边,丢盔弃甲,但仍旧履行着护卫的职责,“未来,神王殿的最下阶留有你们的位置。辛,”戈文一脚踩在了被火炮轰杀的法师身体上,斜眼看着两个法师和身边的天选,“愿你在浮圣的怀中安然睡去,我们将会完成你未竟的事业。” 说完,兽人们眼前巨大的地面抬起了两部分,将最前排的战狂氏族和红岩氏族兽人夹成了肉泥。血液飞溅,尘土落下,兽人们再一次被法师们强大的力量所震惊。 戈文和孔格看着自己离三法师差不多一百步的距离,以及对方身边的一圈卫兵,两个兽人领袖心中都萌生了退意。 但就在此时,金色的魔力扩散完成,两边的岩壁缝隙中闪着淡淡的金光。仅仅几秒钟,所有石屑土渣就全部被抬起,被魔力挤压成形,组成了高高的墙壁。 恶兰嘴角流着血,头上还肿着大包。他抬起双手,两边的岩壁也随着他的动作缓缓升起。“今天,你们这群杂种!”岩石在法师三人的操控下,组成了两只大手,带着死亡的阴影,笼罩在剩余的兽人头上,“都得死在这儿!” 戈文看着对方强大的魔法力量,试图向天空祈祷。但当他注意到不远处的黄色闪电后,为了大局,他还是放弃了。缓缓放下双手,迎接死亡。 “朋友,我是大陆边缘瑞辛氏族的戈文,刃级战士长。”看着前后方五六米高的土石壁,孔格也扔掉了手中的两把巨斧,向戈文恭敬的回了一个兽国礼,“我是里克奇战狂氏族的孔格,也是刃级,很高兴与你作战。” 两个兽人低头锤击着自己的心脏,周遭的兽人不停地用武器尝试击穿可怖的土石墙壁,然而一切动作在厚实细密的土石前都是无济于事。 莫德借尘土飞扬的时机,一个闪身躲到一旁,快速的将身负重伤的剃刀放上雷科兽的背上,贴着岩壁将求救的烟花用地上的火把点燃,捡起地上弓箭手尸体手中的武器射向天空。 恶兰、巴托和勒非眼中闪着巨大的光亮,在岩壁下方的阴影中犹如闪电一般明亮,浑身因魔力的巨量消耗通体透明。此刻,兽人头上的两只土石巨手已然捏成了拳头。 “克罗文,杀!!!” 孤岩浑身与眼中散溢着雷电,和克罗文、超英从岩壁的上方跳下,三个兽人顶着三位法师身上魔法护盾的电击伤害,强行接近到了勒非的身旁。 恶兰落下一只手,瞬间金色的能量钳住三个兽人,甚至将他们背后的土山壁击出了一个大洞。 恶兰两眼放着金光,鬼魅的笑着。周围的士兵也全部将刀尖朝向了两个兽人。 “同样的伎俩,别想再次生效了。” 放完狠话,他看向了勒非。 “这两个光溜的,留下,我要让他们看着同胞被砸死。把那个发毛的,弄走!” 两位法师听完,一齐将能量灌入超英体内,“摄心爆火!”,随手将他甩到了远处的岩壁之上。 孤岩被缚着双手,睁开双眼。其中,满是银白色的电流涌动着。他的视野甚至通透到可以看到山顶的格乌。不远处,两只土石巨拳即将砸下,所有困在下方的兽人都将失去生命。 恶兰看着对方体内几近爆开的巨大魔力,十分震惊。 “这,这怎么可能?” “格乌!!!!!” 雷王的声音响彻整个天际,震的克罗文和三个法师以及在场的士兵一时间全部失去了听力倒在地上,武器被震飞的同时,他们的脑海中只剩下无尽的的嗡嗡声,远处的土石巨拳因此停下了一切动作。 格乌看着脚下的一群黑点,听到了这巨大的吼声,一咬牙。 “算了!我不管了!” 他一脚踹开遮挡的几块岩石立柱。山顶,当初孤岩用来起名的巨大“孤岩”顺势跌下。 恶兰看着眼前的绝景,强打起精神拉着巴托和勒非就要离开。孤岩向前突进,被能量捆绑着左手的他用嘴咬穿了勒非的喉管。 看着孤岩眼中的凶狠、愤怒、这股不要命的样子和瞬间爆发出的力量,恶兰竟一阵阵的后怕。考虑到脚下的天选,以及不远处打出求救信号的莫德,恶兰还是决定撤退。 “士兵们,考验你们忠诚的时候到了!” 巴托喊完,和恶兰带着天选快步逃离了现场,全然不顾远处的土石。只剩勒非抬着双手,咬着牙,用能量死死的钳制着两个兽人。 失去了魔法的控制,两边的土石壁轰然落下,兽人们头上的巨拳松开,大家脱离了危险。 克罗文看着孤岩和自己右手中间连接的镣铐形能量,无论怎么锤都打不开,哪怕施法者勒非已经两腿蹬直,被孤岩咬死,路上奔跑的恶兰依然扭头看着后方,继续输送着魔力,用魔法以和勒非身上的魔力相连来囚禁着两个兽人,甚至周围的士兵也被恶兰围困其中。他们虽然被孤岩的大吼声震的几乎站都站不稳,但依然有求生本能,大声哭号着想突破魔法的禁锢。 关键时刻,克罗文用左手将脖子上的挂坠递给了孤岩。然后拔出孤岩腰间的剑,果决的砍断了自己的胳膊。 孤岩瞬间变回了原样,肿胀着双眼,流着血泪,看着克罗文鲜血宛如泉水一般流出的右手腕。 “你疯了?你干什么?!” 克罗文满头大汗,眼罩也因此滑落。他扭头看了看背后劫后余生的红岩氏族兽人们,他们的脸上满是欣喜和泪水,宛如不用被屠宰的家畜一般兴奋的互相拥抱。此刻克罗文的眼中再无见到血液时的惊慌和恐惧。 “孤岩,我,应该不是废物吧?” 随后,他将纱布彻底撕下,满眼热泪,怒吼着侧身撞开阻挡的原地哭号着的士兵,一脚将孤岩和自己的右手踹向了刚才恶兰打出的洞中,自己则被另一部分能量和勒非的尸体连通着,和一众人类士兵们一起禁锢着不能动弹。 孤岩倒向洞内的瞬间,面前是闭眼微笑的克罗文。 “克罗文!别!!” 巨石落下,克罗文躲闪不及和一众教国残兵被埋在下方,孤岩则被巨石堵住了洞口。 第七十三章 胜利? 洞内满是灰尘,孤岩揉了揉眼睛,看了看晦暗的四周,自己面临着即将窒息的风险。他咬着牙用手尝试着推开阻挡自己去路的巨石碎片,却徒劳无功。 超英刚才由于被法师们用魔法推开,逃过一劫。但由于被魔法力量充满,现在正颤颤巍巍,脚步迷离地走向战场的中央。 孤岩将脸贴在了石壁上,透过极小的缝隙,看到了一个虚蒙蒙的身影。 “嘿,伙计,救我,救救我!救……”但当他彻底看清超英浑身上下毛发缝隙内几近溢出的红色能量,散发着危险的信号时,便不敢再出声。 超英听到了孤岩的吼声,病态的颤抖着脑袋,看向了这边。 孤岩看到对方被魔法能量挤到肿胀变形的面部和扭曲的五官,不住的后退,直到碰到身后的岩壁停了下来。 超英则慢慢地向前走着,用意志力强撑着自己濒临破碎的身体。 戈文站在高坡上,老远看到了这一幕,赶紧扔掉钢爪,跑向超英。 “超英,我来了!” 对方看向戈文,抬起颤颤巍巍的手,用两根手指从头部侧面滑向空中示意,动作诡异而缓慢。 但,还是来不及了。 红色的魔法火焰从超英的眼中射出,随后就是鼻子和嘴巴,七窍都冒出了淡红色的能量。随着耀眼光芒而来的就是巨大的爆炸声。气波力量之大,瞬间将靠近的戈文整个掀飞。好在多奇和孔格及时跳起,用身体挡住了即将撞击在尖锐的巨石碎片上的戈文。 孤岩用双手挡住脸,看到眼前巨石碎片上的道道裂痕才发现,眼前的银兰多是想通过自身被施放的爆炸性魔法炸开堵着的巨石碎片来挽救自己。 缝隙被扩大,孤岩伸出了一只手。 “救命,救我,救命啊!” 戈文抖掉身上的石屑,在旁边兽人的搀扶下站起身,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马上带着一众兽人开始搬开地上的巨石碎屑。 好在刚才超英的爆炸将大量的大碎片变成了小碎屑,也没有引起二次坍塌,运气之神这次偏爱孤岩。只是速末和兰寒等一众年轻的兽人看到地上超英的身体碎块后,不住的恶心干呕。 几个原始兽人用武器和地上的石块敲打着已经逐渐接近破裂的巨石碎片。 洞口再一次发生了小规模的坍塌,孤岩也被掩埋了起来。好在一众兽人不停的挖掘着,很快就离求救的声音越来越近。 戈文寻找着超英和孤岩的踪迹,挖着挖着,发现了一只毛茸茸的手朝着天空,赶紧用力拉出对方。 “怎,怎么是断手?” “我在这,方向没错!” 不久后,孔罗和戈文用满是鲜血的双手,拽着孤岩,帮他脱离了危险的境地。 “咳咳,咳,克,克罗文呢?戈文大哥?” 孤岩不顾手部的灼烧伤口,摇晃着戈文的肩膀。但周围的兽人们除了大量人类的尸体后,便再无其他发现,只好赶紧架着他离开了摇摇欲坠的剩余巨石碎片。 “不,克罗文他没出来,”孤岩扭头看向巨石下方,“放开我,听不到吗,蠢蛋!克罗文被压在下面了!”孔罗用力架着孤岩,毅然决然的离开了。 身后,巨石的一部分再次发生坍塌,彻底将刚才三个兽人的战场整个封住。 孤岩推开想要为自己包扎的速末,拖着瘸腿依然单手翻找着石块,想找出缝隙中的克罗文,哪怕是他的尸体也好。 孤岩满眼热泪,忽然注意到了自己一直紧握着的右手。那其中,正是克罗文的挂坠。 红岩氏族的一众兽人看着落寞流泪的孤岩,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孔格刚想拍拍孤岩的后背以作安慰,但看到滴上泪水的挂坠,又看了看刚才自己族人从碎石中发现的一只断手,心中猜出了个大概。想起自己之前的态度,只好收回了手。 “克罗文已经踏上了荣耀之路!致敬!” “喝!” 在场红岩氏族和战狂氏族的兽人将右拳拳心向内,平放在心口,低头默哀着。 孤岩心中愤恨不已,脑海中满是对所谓的“荣耀之路”的质疑和不屑。当他刚要出言讨伐孔格,脑海中却闪过一个画面。眼前的兽人一脸肆意、眼中闪烁着勇气的光辉、满脸写着自信、招呼着在场的兽人跟随他。这个兽人更是当克罗文面露怯意之时,大声鼓励并劝他一同前往教国和兽国的战场,还带着一副热情面孔,整个兽人光芒万丈的鼓动者。 孤岩这才想起,劝克罗文上战场的是谁。一瞬间止住了眼泪,动作僵直、脸色煞白、惶恐不已。 天边的乌云散去,闪电消失。野生雾走的叫声响彻安静的嚎哭峡谷,朝阳温暖的光辉遍洒大地。 “克罗文,下次我救你!再别说了!” 这句话的声音忽然在孤岩脑海中响起,震的他瞳孔放大,双腿发软。 戈文看着孤岩颤抖的双手和眼角流下的汗水,心中也十分惋惜。因为在他看来,孤岩眼角边的正是泪水,以及他嗫嚅的样子,仿佛无声的哽咽一般哀悼着克罗文的逝去。 此时,一个熟悉,但又无比陌生的声音响起。 “朋友,多么的珍贵啊。信任,换来的却是失去生命。” 孤岩愤怒的将胸甲脱下,寻找着脖子上魔法石的痕迹。没有找到后,又发疯一般的怒视着眼前的兽人,指向大家的手还微微的抖动着。 在场的兽人对克罗文的表现确实十分欣赏,再加上刚才的救命之恩,依然保持着低头哀悼的姿势。他们知道孤岩是为了发泄对大家的怨气。在场的红岩氏族兽人自知理亏,其中的一部分兽人将武器插在地上,向着巨石的方向单膝跪地。 但其实不然,孤岩并不是因为这个暴怒,他知道这些兽人并不会对克罗文的印象产生巨大改观。长年累月的歧视不会因为一次善举而改变,往往暴行才会。 孔格作为这次军事行动的总负责兽人,将上身的胸甲脱下,亮出健壮的胸膛。 “小子,这次是我……” 孔罗两步上前一手抓住了大哥抬起来的胳膊和脱下来的盔甲,眼中满是狐疑和不解。但当他看到孔格脸上的坚毅时,只好慢慢收回了右手。 “如果你有任何不满,还请你……” “闭嘴!不是你!” 孤岩肿胀着一只眼,拖着残缺的腿往后退着,用右手抓起地上的一把剑,指着天空,疯狂的咆哮着。 “出来啊,出来!” 孔格作为一名荣耀感爆棚的战士,看到这一幕,惭愧感更深了。 戈文看着孤岩的表情,又看了看天空,心中明白了大半。 “孔格?对吧,咱们营地见。现在损失惨重,这个家伙是我们营地的,我作为管理者,我来处理。” 戈文说完,赶紧抓住了孤岩的双肩,却遭到了对方激烈的反抗。 多奇一个垫步右勾拳,将孤岩打回现实,但是把他的意识送上了天空。 戈文无奈的看了看多奇,对方则识相的接过孤岩的胳膊,架了起来。 “劲儿大了,老大,我的。” 看着收拾着战场残局的兽人们,戈文还是尝试着帮助正在寻找着超英全尸的刃狼翻找了起来。 对方满眼泪水,看着同族亲胞英勇厮杀,却死无全尸,临死前还想着拯救同伴,更是泪水横流。好在刃狼见耀光找到了岩石中弯曲变形的铁爪,赶忙令其捡起,吹掉了上方的土屑石灰,小心的放入了背包中。 红岩氏族清点着损失的兽人同胞和战场的战利品,战狂氏族则用武器将在场还活着的人类一一击杀。孔罗看着一地狼藉,心中也十分不是滋味。拉尔法点燃的是几年前几兄弟一起共事时,报答情谊的“救命烟花”。虽说是过命的交情,但孔罗主要是抱着挣钱和多年以后的炫耀的目的前来支援。自认为教国的攻势较轻,直到打完才发现两方堆积如山的尸体。看着旁边哭泣的一众同胞,这才明白,如今是落得了个损失惨重,费力不讨好的下场。 红岩氏族的多数兽人都是抱着羞愧的表情,不同于互相攀谈吼叫的战狂氏族。这边安静的宛如教国首都的王立图书馆一样安静。尤其是那个被克罗文戴在胸口十几纪的女兽人在看到孤岩手中的挂坠之后,更是咬着嘴唇,眼含热泪的帮助着同胞的工作。但看她的样子,不能说是心不在焉,只能说是做的一团稀烂。甚至连包扎的绷带都几次掉在地上,战狂氏族的伤员见状,直接喊其他的红岩氏族兽人过来代替其帮忙。 朝阳升起,维拉罗等一众矮人喝的酩酊大醉,在矮人小屋群中沉沉睡去,只有维西西在擦拭火炮时不小心点燃了还能用的一部分火药,造成了高台燃烧起巨大火焰。 拉尔法本来是躺在床上,脑海中尽力地消化着启告诉的一切。但奈何眼皮直打架,浑身酸痛的醒来后只记得启告诉自己的根本任务:找到启的第三代克旗、第四代,第五代,第八代李惑和第十代魔裔灵魂碎片。 说得容易,怎么找呢?正常的寿命四五十纪,几代几代更迭,尤其是启口中常说的什么一千多纪的复仇,到现在是孤岩,那第四代灵魂他活了多久?! 正当拉尔法拿起一根树枝打算在地上算一算时,戈文等一众银兰多在火光的指引下返回了矮人隘口营地。 戈文疲惫万分,一进大门就坐在了营地内的熔金石地板上。 拉尔法拍了拍星阳的脑门,然后走向了戈文。 星阳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眼前就是灰头土脸的孤岩顶着一张抹满了绿色草药的肿脸。 “怎么,输了跑回来了吗?” “死,死了,全死了……”孤岩双手颤动,双眼无神的盯着地面,腰间的剑鞘空空如也。 星阳心中有一股极强的不好的预感。 听完戈文的叙述,拉尔法站起身,想要说什么,却只是一脸的无奈。昨晚还是被满心兴奋和爆棚的好奇感占据,现在的好心情则完全被死亡的消息冲散。 拉尔法走过来,提起孤岩的领子,但对方经历了战争后,浑身的衣服破破烂烂,反而像一坨泥巴一样滑落在了地上。 拉尔法刚要抬起拳头, “不用浪费力气了,没发现你的伤口崩开了吗?” 听到启的声音,拉尔法停下了高抬手的动作,擦拭了一下肩膀上的鲜血,转头看向了星阳和戈文。 见两兽人都微微点了点头,拉尔法放下拳头。 “这一路上我没少摧残他,这小子,可真是瞎胡闹。” “您,您能和他沟通了吗?” “虽然和他建立联系的方式是因为他质疑其他兽人,但因为营地兽人的死亡作为契机,还是挺浪费的。” 拉尔法记起了刚才戈文事无巨细的讲述,想起了雷电的事情。 “那个用兽头锤的孩子表现很英勇,虽然在营地的前期基本没有什么大的贡献,但这次也算是不鸣则已了,给他举办一个体面的葬礼吧。” 戈文走上前,拿出腰间绑带上的一只断手。趁此时机,启又将克罗文临死前的释怀和笑容展现在了孤岩的脑海中。后者瞬间用力抱着脑袋,咬着牙,蜷缩在石床边。 星阳看着孤岩一脸痛苦的的样子和戈文拿出的断手,再加上刚才启的讲述,明白了大概发生了什么。 “教国全灭吗?” “主要头领跑了,物资全部缴获。营地内的超英和克罗文死亡,算上之前的星,空白和煌星,就是这么个情况。” 拉尔法捂着脸,心中不停的质问着自己这次指挥到底做得怎么样。 不久后,孔格带领着战狂氏族和红岩氏族的大批受伤兽人归来。将大量的医疗物资放在营地后,开始向拉尔法一行兽人询问食物的下落。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代价有点大啊。”启用奥眼在空中观察着营地的情况,“你现在还得用营地的食物储备来满足这帮饥渴的家伙们。” 戈文看了看四周。 “按照传统,咱们还得给钱吧?” 拉尔法眼神中满是无奈,一方面是因为失去了晨的有效指挥,这次行动几乎伤到了营地和另外两个部落的大动脉。如果教国再次出兵,周围的部落和氏族很大概率不会再出兵援助。另一方面,他的指挥出了很大问题,而且没有兽人怪他,这让拉尔法内心更难受了。 孔罗看着出征前七八百体量的队伍,现在只剩不到七十几个兽人,山精山魔全部阵亡,剩余活下来的棘豚也大部分回归野生,极其的愤怒之余,却又没办法找到发泄口。 拉尔法慢慢走上前来,将抵御教国侵略和以后帮助矮人协约的大量宝石尽数装在袋中,送给了孔罗。 “两大袋子熔金石矿产,够诚意了吧?” 孔罗瞪着双眼,鼻孔中喘着粗气。 “你当我们是傻子?我们又不会锻造这种矿石?!你们……” 孔格一手搭上了弟弟的肩膀,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 孔格将部族兽人递上来的草药抹在上身。 “以后我们会来这里锻造,但是我的族人损失惨重,两个月以内无法支援。这次除了之前说好的医疗和食物方面,我们全部拿走。” 星阳也很生气,但看着落寞的拉尔法,嘴唇张了张,却没有说话。 孔罗将暗红色的臂甲留给了戈文,作为救他们一命的凭证。 戈文看着行完礼的孔格孔罗两兄弟,也回了一个。待上午过去,整理完毕的一行兽人带着大量的物资离开了营地。霍陀倚着门框,满脸笑意,维拉罗也看起来十分轻松。 拉尔法看着两个牢笼内的迪茵和短面龙,本来想把孤岩关进去。但现在,显然有更重要的任务亟待完成。 迪茵闭着眼睛,用刚才从杂草堆中翻出的一根小铁丝用力地捅咕着镣铐上的钥匙缝隙。 拉尔法拜托瓦尔打开牢房铁门,走进后看着眼前皱着眉咬紧牙关假装睡着的迪茵,不免忍俊不禁。 “如果你在尝试打开熔金石制的镣铐,我劝你省省力气。如果你打算抢我手里的武器,”拉尔法晃了晃手中的红刃。“你可以试试。” 瓦尔将拉尔法所说一字一句的复述给装晕的迪茵后,对方才慢慢睁开眼睛。 “要杀要剐,随,随你们!” 看着对方眼中含泪的样子,以及骑的仅仅是一只畸形的短面龙,想必是参军不久。 然而现实原因是徽的大哥喜欢年轻貌美的女孩,便随意将一个刚刚成年的女孩放在了龙骑士小队统领这种职位上。 “把附近教国城市的信息全部告诉我,一字不落的。” 听完瓦尔的翻译,迪茵放下了一丝戒备,毕竟对方的刀尖直指着自己的鼻子。 “别,别做奇奇怪怪的事,而且要给我松绑。” 拉尔法指了指背后被大块熔金模具禁锢着的短面龙,毕竟她在战场上对这条龙的各种关心都在自己眼里。迪茵见状,只好乖乖站起身,将双手上沉重的镣铐抬起。 第七十四章 灵魂(一) 启在高天之上和重山以极其隐蔽的灵魂形态快速飞行着,脚下布满着绿色植被和蓝色小溪的城市表明这并不是嚎哭峡谷附近。 重山每次跟着启执行拯救灵魂的工作时,看到空中漂浮的大量抱成一团的灵体都会忍不住浑身发冷。但启则不然,他看着眼前的一切,面色风轻云淡。 “这次有几个目标?” 启从一片繁华的人类城市的上空,挑出两个灵魂。随后飞到了更高的天空之上,将灵魂放到了重山的面前。 启闭上双眼,重山也紧随其后。 “一四五五年的教国,走起!” 风云变幻。 “小灵,别闹了!” “哈哈哈,小欣,不是很好玩吗?” 两个女孩在水中玩水嬉戏着,看起来十分开心。 血色的夕阳将余晖播撒在道路两侧绿油油的作物上。附近田地间稻草人的眼眶中,几只小鸟叽叽喳喳。微风轻轻吹拂着两个女孩湿漉漉的衣服。天色逐渐暗了下来,而她们一路上也没有停止嬉闹。 两个女孩蹦跳着回到了小村庄的门口,然而两家的大人早就站在村口,表情看起来十分焦急。 不同于右边成年男女脸上的慌张,左边的老爷子走来走去,一脸的阴沉。手中的粗木棍和赤裸着的上身皮肤上的大量疤痕,看起来杀气横生。 两个小女孩刚才还是嬉笑、打闹着的状态,刚从拐角出现,她们看到了焦急等待的家长,表情瞬间凝固。两人只好低着头,忐忑不安地走向村口。 母亲大步走上前,一把揪住了小欣的脸,拖着就开始往家的方向走。一路上,父亲还在苦口婆心的说教着调皮的女儿。 小欣没有在意脸上的痛疼,而是紧紧盯着灵爷爷手中的粗木棍。就在木屋的大门关闭的一瞬间,小欣只看到木棍高高地抬到了空中。 小欣到了屋内,刚要爬上凳子看向窗外,母亲就生气地拉上了窗帘,一手指着自己的鼻子。 “再敢这么晚回来,我就把你的头发全剃了!多少次了?你根本就不听我的……” “抬头看着你妈,她唠唠叨叨是为了你好,没我们两个你能长这么大吗?每天……” 小欣低头看着地面,脑海中不断地涌现着灵即将离开小河的时候说的话。 “走吧,再不回家,我又要挨揍了。” 小欣走到了桥洞下方,脱下并拧着完全湿透的上衣。灵站在水边,呆呆的看了看小欣,又看了看水面上自己的倒影,表情看起来心事重重。 小欣忽然跳到水中,抱起灵的脸。 “你咋啦,为啥不说话。” “我,我不想回家。” 小欣想起了不久之前灵家的火灾,她的父母双双丧命于大火之中。虽然她的父亲经营着一家雾走饲养场,家境非常不错。但在一场失火发生,自己幸免于难后,就性情大变,和她爷爷的关系也迅速恶化。没想到最后又是死于火灾。至此,灵的亲人只剩下卧病在床的奶奶和脾气暴躁的爷爷。 小欣想到这里,将灵抱入怀中。对方有些迟疑,但还是抚摸着小欣的后背以示回应。 “谢谢你,欣。但我爷爷他真的不正常,我昨天看到他半夜去仓库,第二天我妈妈就离开了。后来他和我父亲吵架,我父亲也消失在那了。” 对于只有十四岁的小欣来说,每天承担着村口卫生打扫工作的灵的爷爷,一个脾气火爆但正直无比的人,实在不太像是迫害自己亲生骨肉的人。 “没,没可能吧……” 但小欣注意到灵湿漉漉的缕缕头发后,是一张恐惧到五官几近挤到一起的脸。 晚上,小欣躺在床上。屋外的父亲还在为小欣红红的脸颊劝母亲应该轻一些,而后者则大声地说着“疼是最好的教训”。 入夜,村子内无比安静,只有虫儿鸣唱的声音。小欣拉开一丝窗帘,透过缝隙,打算枕着月光睡去。但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欣揉了揉眼睛,爬起来看向了灯光的方向,正是小灵家的卧室。 正如父亲所说,小时候经常能听到灵的爷爷暴打她的父亲,村里的人由于她的爷爷曾参加过对兽国的战争,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兵,没有谁敢劝他。现在,这个被打的目标似乎变成了灵。 第二天,小欣在村口踢着石子等待着灵从小屋中走出,笑嘻嘻地摸着自己的脸。但温暖的阳光早已遍洒大地,雾走的叫声都已经不再响亮,灵也没有出现。 小欣拿着自己母亲每天做的第二份蛋饼在村口等待着。由于灵的身体看起来十分瘦弱。小欣见此,便每天以长个子为理由请母亲多烙一张,自己再偷偷送给灵,哪怕顶着母亲天天挂在嘴边的“不要和这种坏孩子交流”的话语,小欣也天天如此。灵是较为内向的她的唯一的交心朋友,当然,灵只是更加孤僻而已。 拒绝了村内对自己有好感的壮壮的同行邀请,小欣独自去了学校。然而半天的课程过去,午饭之时灵没有出现,下午也没有赶来教室。直到第二天晚上的自习,灵才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不同于之前的主动凑上来,灵只是呆呆的坐在座位上。小欣过去碰到她的胳膊时,对方还惊慌失措的叫出了声。 然而课堂上的老师对灵这种三天请假、两天逃课、每天早退的差生自然不会有任何的关心和在意,巴不得她早早消失。 灵低着头,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双手板正的放在桌子上。小欣看着她身上的伤痕,心中满是同情。为了晚回家就打成这样,她的爷爷未免有些过分了。 下了自习,小欣本想着叫灵出去散散步。但中排的三个男生大步走了过来,对着灵身上的伤疤挑衅般的指指点点,甚至是动手动脚。 小欣挡在灵的面前,刚要辩解,灵一手抓住了她的胳膊,示意她和自己出去说。 然而三个男生见状,变本加厉,甚至一把推倒了为灵出头的小欣。 看着鼻子被桌角磕出血,趴倒在地上的小欣。灵再也无法容忍,突然伸出拳头将领头男生的鼻梁直接打错了位。 另外两个男生看着眼中仿佛燃烧着火焰的灵,快步跑向了讲台的方向。 眼前,灵瘦弱的身体瞬间暴发出的巨大力量,小欣感到无比的陌生。而对方只是擦去了小欣鼻子上的血液,轻轻地摘下了后者脖子上的项链,戴在了自己身上。 小欣只记得,那个时候灵的眼中满是诀别的无奈。 果不其然,晚上下课后,灵的爷爷被叫来学校。但小欣心想事态严重,加上之前的旧账,哪怕是家长道歉,灵也很难留下。 自那之后,小欣再也没在学校看到过灵的身影,甚至每天见面给他送蛋饼的机会也没了。 不久之后,灵的爷爷暴死家中,奶奶被刺死在床上,家中的财物也全部不翼而飞。而最大的嫌疑人灵也毫不意外的遁逃不见了。 村内的民众自然而然将灵定义为畏罪潜逃的变态杀人犯,报到城内的护卫厅时,依然是这么说的。然而他们并没有任何证据,靠的只是自己的判断和东头大姐北头大爷的捕风捉影和主观臆断。 一天半夜,有人敲了敲小欣家卧室的窗户,将一本日记放在了窗台上,便偷偷离开了。 第二天小欣醒来,伸懒腰的时候,无意瞥了窗台上的日记。 其中详细的记载着灵对小欣别样的感情,甚至超越了友情。家中父母每晚不知道忙着什么,看起来鬼鬼祟祟,母亲每晚都会发出哀嚎声。最多的还是爷爷的暴脾气,但隐藏在脾气之下的更多是爷爷对灵奇怪的迫害手段。而灵最伤心的则是奶奶的病痛,以及父母对此的不闻不问。 看完整本日记,以及村内周围邻居的八卦口风之中,小欣逐渐道听途说出了一条完整的故事线。爷爷的欺侮令灵每天活在痛苦之中,某一天爷爷甚至将魔爪伸向了她的父亲。待一个身影躲进仓库之中,痛下杀手。但目标错误,灵的父亲逃过一劫,后还是被爷爷送上西天。灵无意中目睹了一切,忍无可忍,手刃了爷爷,逃离了现场。 启看到这里,顿感离谱,重山也是无法理解,满脸问号。关键是奶奶怎么解释呢?后,两个叶地罗只好以年龄尚小,达成一致。 但小小年纪的她无法理解灵父母半夜的行为和她奶奶的死亡原因,以及村子里人们说的“奇怪的迫害”是什么意思。 看到最后一页,灵依旧怀念着和自己玩水的日子。因为在桥洞下晾干衣服的同时,自己也能看到小欣的胴体。 小欣心中阵阵的后怕,但想起平日里喂食流浪食牙兽,偷偷帮隔壁刘奶奶收庄稼的灵,一万个不相信。但此刻,听着家中父母对灵的怒骂,小欣则更加理解了“人心隔肚皮”这句话的含义。 多年过去,小欣逐渐长大。虽然身体由于小时候经常玩水患上了肺病,但她依然靠着吃苦耐劳找到了一份在城内护卫局做基层保卫的工作,每天维持着城市的治安。 这期间,父亲透过信件告诉城内的小欣。一天半夜,灵回到村内,杀害了村子里一户人家五口中的四口,并且留下了小欣童年时佩戴的项链。 小欣看着信上画的画,确实是当初灵从自己脖子上摘下的,看来对方想栽赃陷害自己。 重山摸了摸下巴。 “由此可见教国护卫厅内的门槛多么的低。” 工作多年,小欣依旧抱着想抓灵归案的心思。因此,她请求调回到了以前的村庄附近的分局。回到阔别多年的小村庄,母亲见面,就提起每天有人跟踪自己和爸爸。每天清晨,窗口上还有不知道是谁放的两颗雾走的蛋。 听到这些,小欣这才想起去灵的家看看。 顺着曾经的小路,如今的大路,小欣下意识的就走到了灵的家。曾经村内装潢的最精致,自己最好的朋友家,由于凶案的发生,如今早已变成破败的房子,内部满是破洞和蜘蛛网。走进和自己童年小屋正对着的灵的卧室,看着周围破旧的家具,墙上的一个木人和灵红色的书包,小欣忍不住怀念起以前的时光。 太多的灰尘让患着肺病的小欣想赶紧离开。但临走之时,小欣又想起了母亲说的话,观察起了四周。 果然,布满灰尘的柜子的最后一个抽屉,上方的把手一半没有灰尘。打开之后,其中有一张画,画上正是桥洞和小河,水中是两个小小的身影。 小欣若有所思,跑着回到了当初的桥洞。 现在物是人非,附近不断扩大的雾走饲养场吸干了整条小河。只剩下光秃秃的河床和底下的一片垃圾。 傍晚,小欣躺在曾经的桥洞下的草地上,数着天上的星星。多天以来查案和病痛的压力令她不知不觉沉沉睡去。半夜,人的喘息声令鼻子极其敏感的小欣醒来,眼前是一个陌生女人的腰部,看来小欣正枕在其大腿上方。 小欣宛如跳虫一般蹦起,掏出小刀防卫。眼前的女人带着鼻环和耳钉,画着夸张的浓妆。身穿极其暴露的皮衣皮裤,腰间还别着一把中型砍刀。 看着从黑暗中走出的熟悉面容,小欣这才发现,对方正是失踪多年的灵。 看着对方腰间的刀,小欣不住的后退。灵见状,直接扔掉了腰间的刀刃,高举起双手。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伤害你的,欣。” “为什么要对他痛下杀手?你完全可以告发他!” 灵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地位很高,我无法撼动的。” “那他也是你的家人啊!” 灵猛的一抬头。 “你和我,说的不是一个人吧?” 第七十五章 灵魂(二) 在灵的讲述下,小欣听到了一个别样的故事。 爷爷作为归来的老兵,每天还自愿承担村内打扫卫生的责任,因此便受到了村民的爱戴。但战争让他患上了严重的幻想症,就连扫地都是为了第一时间观察村口的情况。每天都认为会有人要杀了自己。以此为理由,他变态般的鞭策灵锻炼力量和格斗的技巧,每次不完成就无法吃饭。 年幼时,小欣则听着村子里其他人的说法,理解成爷爷对灵有着身体上的侮辱。在灵的口中,自己的母亲确实是死于爷爷之手,但那是因为母亲在半夜经常私会父亲的弟弟,也就是自己的叔叔。自己的父亲早在多年之前就惨遭二人毒手,生活在爷爷家中的是顶包代替的叔叔。被爷爷发现后,二人被爷爷以祭奠的方式被先后烧死于仓库之中,正是父亲被他们杀害的地方。然而,爷爷的仇家,也就是和灵叔叔关系亲密的亲戚们,转天就将卧病在床的奶奶杀死,随后暗算了买菜归来的爷爷,并逃离现场。灵则因为被开除后怕被爷爷打骂,离家出走而逃过一劫。趁着半夜,灵想偷偷回家,却再次目睹凶案现场。本想去镇子上的护卫局报案,但看着门口张贴的自己的画像和悬赏金额,只得拖着吓软的双腿和狂跳不止的心赶忙逃离。 看着灵扔在地上的砍刀和胸口的骨鸦项链,以及不远处饲养场冒出的浓烟,小欣叹了口气。 启看了看灰黑色的徽章,明白这就是镰鸦帮的象征,一个在暗影中执行刺杀的专业杀手组织。 “那个仇家,也就是当年害死你父亲的帮凶,同时就是你叔叔的朋友,对吗?” 灵默默点了点头。 “我记得他们的样子,多年来,我一边替镰鸦帮效命,一边借机寻找着他们家的地址。上周,我杀了他们家中的四个成年人,除了他的小儿子。爷爷虽然对我很苛刻,但家人之中,他是最爱我的。” 小欣看着灵胳膊上的几道伤疤,却想起了母亲早晨说的话,不禁慢慢后退。 “你想害我的家人吗?” 看着小欣紧皱的眉头和质问的口吻,灵的腔调几乎变成一种快哭出来的语气。 “我,我从来没有想对你的家人有坏想法,我不敢!” “那我呢,你为什么要陷害我?” 灵低下了头。 “只是不小心掉在了现场。我不可能陷害你,因为我至今还深爱着你。” 灵的语气十分平静,眼神无比的澄澈。她将小欣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 小欣摸着对方均匀的心跳,放下了防身小刀。 看着眼前的犯人,小欣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依据村子现有的法律,杀人偿命是应该的。但另一方面,小欣是为当初的家人报仇,理所应当。然而过去了太久,这一切在别人眼中,都只是小欣自己的说辞。况且,镰鸦帮在教国是直属帝王的组织单位,自己恐怕没有直接干涉的权力。 灵平静的望着河床,伸出了双手。 “我只想让你知道真相,这就够了。现在,抓我回去吧。” 小欣脑海中激烈的斗争着。灵则悄悄丢掉了她胸口的护卫牌,将她抱在怀中。小欣没有抗拒,两个女孩在桥洞下拥抱着,亲吻着。 启看向了重山,对方也是双手一摊。 第二天,小欣没有归岗。几周后,有人说她和另一个女孩出现在周围的小镇上。护卫厅询问她的父母,得到的回应是“不知道、不清楚和不了解”。因此,执意将其判定为追捕灵的过程中被害。 一年以后,两个女孩的事情被隔壁的邻居告发。周围人震惊之余,没有忘记审判。灵被抓回,本可以求助镰鸦帮摆平此事,但她没有。于是,第二天灵就被吊死于小村庄的广场之上。而欣也在家中割腕而死,但被调查的护卫以肺病复发的理由和大量的赔偿款搪塞了过去。 启和重山慢慢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几乎抱成一个灵魂的二人,重山打了个哈欠。 “这故事咋样?” 启摸了摸下巴。 “一般吧,比较一般。我根本就不懂她俩是咋好上的,而且具体情况从她的记忆中看到的比较模糊。总结起来就是,不经历,不好评价这个故事。” “为亲人报仇就被绞死了吗?而且她也直接就割腕了?” 启点了点头。 “四百多年前的教国啊,那会同性恋就可以判处死刑的。再说了,老辈子的人类又何尝不是重视荣耀和气节的种族呢?那时候,荣耀至上,一句小小的承诺都会为之付出生命去扞卫。” 重山若有所思。 “有点近代矮人的意思了啊。” “以前的日子多好,为了一句承诺献身的人数不胜数。私奔的男女,男孩在洪水之中等待着自己的公主而被活活淹死。女孩得知悲痛欲绝,也投身江海。有救命之恩的朋友,胜似血亲兄弟。两人约好来年鲜花盛开之日把酒东风。兄遇恶疾先走一步,弟知,拔剑自刎。这种故事,以前不是比比皆是?” “现在不一样了啊,老爹。时代在变化,各种生物心中的那杆秤也在变化啊。” “现在是什么?钱、权、名利与美人至上。我依稀记得教国的那句谚语。” “我想想,‘好死不如赖活着’?” “没错,时代变了。” 重山看了看纠缠在一起的两个稀薄的灵魂,看来时间不多了。 “那您要救谁呢?她们两个应该都在多鬼佞的魔爪范围内。” “啧啧,你觉得呢?” 重山指了指小欣的灵魂。 “她?” “算了吧,把灵的灵魂拿过来。她的意志力和战斗力高一些。” 启召唤出一道魔法门,从中小心翼翼地抱出了一具女性叶地罗的躯体。随后想要将两个人的灵魂分开,但看起来缠绕的十分紧。 “现在我只能救一个人,我只救那个更惨的。”启将手微微摊开,“毕竟,这一千多纪,我见过的惨事多多了,你们这个,只能说一般偏下。” 说完,小欣的灵魂才慢慢松开了手。启见状,将灵的灵魂放入了叶地罗的躯体中。 启看着周围的空谷花,想了想。 “就叫若瓣吧,我也不太会起名字。” “我看出来了,老爹。” 启瞥了一眼重山。 “‘重山’不挺好听的。” “您继续。” 小欣的灵魂飘荡在空中,似乎看着这边。 启将沉睡着的若瓣通过能量门送到了别的启瀚教营地,顺便将她重生,被其他叶地罗接手的画面放到了小欣的面前。 “我已经救了她了,但今天差不多就是我的极限了。” 小欣的灵魂微微低了低头,再次陷入了沉睡状态,直到一只金色的大手将其一把抓走。 启和重山隐去身形,继续飞向前方。 第七十六章 灵魂(三) 启和重山看着空中全部被金色丝线连接着的灵魂,无言。每一个幽蓝色灵魂背后都由一根丝线束缚着,连接着教国的大地。 “这么多,应该有不少是从别的世界掠夺过来的吧?”重山看了看连接到天际的金色丝线,“老爹,有没有一种可能,多鬼佞掠夺太多灵魂,然后导致外星人来进攻这个星球了?” 启看着大量的丝线,表情平淡。 “多鬼佞又不是傻子,谁好惹谁不好惹,他心里清楚。毕竟当我们还是阿米巴虫的时候,就已经有外星的宇宙飞船在星际间穿梭了。这边的灵魂都被多鬼佞锁住了,估计最近就要轮回,看来是时候去别的地方看看了。” 启带着重山飞到了一片日照极其强烈,万里无云的地界。这里的居民居住条件较差,黄褐色的土坯房、龟裂的土地和地上居民红褐色的肤色是显着特征。 “不用往前倒多少年,这里的居民看来就够苦了。多鬼佞把那些不属于他的管辖范围的灵魂也弄过来了。现在,这个种族属于离开他们原有故土的新种族。” 重山看了看地上头上长角的红肤人,有点疑惑。 “我确实没见过红色皮肤,头上还带着犄角的两足兽啊?” “人马也是这样的,他们根本就不是兽人,我到现在也不知道人马是哪个圣神造出来的。” 启快速的一挥附着着闪电的大手,将空中的一部分金色丝线斩断。 “管他呢,这些灵魂有的已经“被”轮回了七八次,再不保护起来,就会消散。如果这种事情发生,多鬼佞还要去别的星球再次掠夺。” “多鬼佞的战斗力有那么强吗?总该有一两个星球的圣神能够反击吧?” “不好说。现在,大家的信仰都在丧失。据我所知,大部分世界的财富与丰收之神和爱情与欢愉之神一般是最强的。” 重山摸了摸胡子。 “这意味着他们会站出来,咱们可以找他们当盟友啊!” “不不不,”启及时打断,“觉得金钱就是生命的生物近年来多的数不胜数,他们的心比科特尔大海沟还要黑暗。假如世界上的所有生物都痴迷于财富,那明公也许就没有那么重视信徒的数量了,反而会重视质量。他们与其精挑细选一大堆神选、冠军和勇士,都不如加强自己的力量来的实在一些。所以,他们掠夺大量的灵魂,为即将到来的某些恐怖事件做着准备” 重山点了点头。 “那确实,总不如自己的实力来的实在。” 启拿出一个极其瘦小的红黑色灵魂。 “来吧,看看他的故事。” 随着两个叶地罗闭上了眼睛,透过眼皮,雷电一般的能量在他们两个的眼眶中翻涌着。视角来到了一片看起来比较繁华的大城市间:三层的石质楼房随处可见,健壮的牲口在天地间劳作着。干净的大街边,百姓和商户为了鲜亮的蔬果砍着价格。 两个兽人的灵魂继续前移。 来到老旧棚户区的肮脏小路上。青灰色皮肤的小男孩衣着老旧,拖着一个小车“叮铃叮铃”地走着,每一步看起来都十分的沉重和劳累。 虽然满脸疲惫,但依然兴奋不已的他跨过了拐角躺在地上的瘾君子,躲开了路灯下精瘦男子挑逗的双手,低着头走过穿着轻浮的几位女子之间。几个拐角后,小男孩轻松地跳过几道生锈的栅栏,抄近路在半夜来到了刚刚倾倒完的垃圾焚烧厂附近。 启点了点头:“经典的‘光明之后,必是黑暗’。” 小孩拿出一小把绿色植物的叶子,慢慢走向了门卫的小屋。 礼貌的敲门后,四只手的大汉穿着黄褐色的工作制服,从小小的窗户中探出红土色的大脸,四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 “谁?” 环绕四周,并没有任何生物的声音,除了空中大片大片的飞虫嗡嗡叫着。 大汉刚打算关上窗户,又是一阵“哒哒”的敲门声。大汉气的直接打开了白色的小屋门。走出来后,才发现,布满黑灰色污渍的门边,一个看起来极为瘦小的男孩正瞪着一双澄澈的大眼睛看着自己。 “滚开!没钱!” 大汉嫌弃地将门大声关上,见小男孩的身影消失,回到屋内拿起泳装书籍继续津津有味的看着。 听着大汉哼的小曲,小男孩确定对方并没有发现门口卡了一小块石头。顺着门缝,小孩将磨碎的植物叶子扔到了大汉的椅子背后,然后躲到了两个人高的围栏尾侧。 不一会,植物汁液的味道将屋外的飞虫全部吸引到了年久失修的看门小屋附近。门卫大汉听到后,将窗户和大门全部关紧。但很快,飞虫从顶棚和墙面的缝隙中,带着贪婪闯进了小屋内。 “靠,滚开,滚开!”大汉疯狂的拍打着,桌上橙黄色的饮料被打翻洒了一地,反而更激起了飞虫们的兴趣。 “一群混球,你们等着!” 看着大汉走进一排土灰色的小平房内,小男孩发挥身形优势,将铁栅栏的一个破口掀起,从下方钻进了垃圾焚烧坑。 看着眼前堆积如山的大片垃圾,小男孩满脸欣喜,跳进垃圾堆开始“游泳”。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旷的大坑中格外响亮。但此刻,门卫的耳朵中依然是无尽的“嗡嗡”声。 入夜,四周逐渐步入黑暗,只剩下焚烧坑大门门卫的一个小油灯依然闪烁着可怜的光芒。 小男孩看着手中的铁盒子,兴奋不已,今天这一趟搜索因为这个盒子就不枉此行。 小孩将装的满满当当的麻袋扛在瘦弱的肩膀上,小小的身体内蕴藏着巨大的力量。 行至垃圾场门口,他甚至不用弯下腰就可以走过门卫室的视野盲区。 小男孩走出大门,将沉甸甸的麻袋放在地上。擦了擦头上黑色的汗水,吃了一口黑灰色的青果。摸着麻袋几乎快崩开的开口,咧嘴一笑,露出满是黑色缝隙的一口白牙。 又是一段路程。 黑夜,寂静无人的大街上,一个小男孩拖着一个比自己还要大一点的麻袋快步奔跑着。 很快,小孩来到了一家装潢和周围的房子形成鲜明对比的豪华杂货铺的后门。他将麻袋的开口用绳子拴紧,绑在身上,轻车熟路的将垃圾箱推到窗边。咬着牙爬到了窗台上后,再拼命用力地踩着阳台,翻到了二楼的平台上。 小男孩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再用手蘸着唾液抹了抹脏兮兮的小脸和土黄色的头发。虽然看起来还是脏兮兮的,但他还是挺直腰板,敲了敲玻璃窗。 得到一声“嗯”的敷衍回应后,小男孩脱下了带着破口的鞋子,打开窗户,翻进了屋内。 眼前是一间办公室。虽然屋内装潢用的几乎都是旧家具。但典雅的书柜、古色古香的红木桌椅、以及布满手工雕刻花纹的茶几上摆放的几尊形态各异的异兽雕塑,标志着屋主不错的装饰品味。 “大老板。” 小男孩的声音低沉沙哑,充满了尊重。 破了边角的皮椅子吱扭吱扭的转了过来。一个满脸疤痕的矮个精壮男子正抽着烟斗,用四只眼睛尖锐的看着眼前的小孩。 “土灰啊,怎么这么晚?” 小男孩鞠了一个深深的躬。 “对不起,大老板。不过我今天收获不少,您过目。” 小男孩将绳子松开,把麻袋内的东西倒在了自己的背后,也就是门口的地毯上。 大老板站起身,不等土灰送过来,自己走上前翻看了起来。 “旧书,手套,皮鞋。都不是什么值钱的啊,小子。” 土灰用双手摸着衣角,眼神中满是大老板的背影。 “这个嘛,”大老板拿起一个小铁盒,摇了摇其中的东西,“还可以。”打开后,其中是几个假的首饰和两个圆形钱币。 大老板检查完毕,将麻袋用脚挪到一边。两只手拨弄着桌子上的算盘。算珠“噼里啪啦”的声音在沉寂的半夜尤为吵闹。 “谁啊!睡不睡觉了!” 大老板听到隔壁楼下的声音,赶紧走到窗边。 “不好意思,您别怪罪!” 见再没回应,大老板关上刚才土灰忘记关上的窗户。 “王八蛋,赶紧死!” 随后,扭头看向了土灰。而对方早就半跪在地上,低头表示歉意。 “我喜欢你,小子。你聪明,懂礼貌,比门口老胡派的食牙兽尾鳍还要忠诚。” 土灰头更低了。 “谢谢您。” 大老板摘下手套,用脖子上摘下的钥匙打开第二个抽屉,取出了一张老旧的大额纸质钞票。 “赶紧回去吧,买点吃的。” 土灰低着头,慢慢走到了对他来说高大的桌子前,捡起了地上的钞票。“谢谢您,祝您长命百岁!”拿回窗台上的鞋子,慢慢关上了门,退出了办公室。 走下二楼,土灰帮大老板免费整理了一下货架上部分歪斜的商品。听着楼上的呼噜声,他看着货架上的青果和装在铁罐里的驮牛肉,口水不住的流下。但一小会儿后,他抽了自己一嘴巴,擦了擦胸口,又用破旧的袖子擦了擦地上的口水,步履轻盈的离开了杂货铺。 锁上大门,摸了摸门口的尾鳍。土灰翻过两个铁板,回到了名为“家”的房子附近。 土灰用大老板刚给的钱在附近的商店换了两瓶奶,小半兜子水果。又去附近的药店购买了两片止疼药。最后的五颗龙球,土灰自己打算吃点好的,毕竟今天是自己的十六岁诞生日。 走进破旧的棚户内,土灰脱掉鞋子、上衣,蹦跳着走进屋内。餐厅的桌子上,父亲将残疾的一条腿向外伸着,一手抱着酒瓶鼾声如雷的呼呼大睡着。桌子上的盘子中,几根骨头被啃得干干净净。母亲整理着地上和破旧柜台上的垃圾。三个弟弟盘腿坐在窗户下,借着银白色的月光用丝线制作着衣服。十三岁的妹妹在屋内休息,正躺在大老板废弃的一块地毯上。而四个月的小妹妹还是个婴儿,正安静的熟睡着。 土灰摸了摸躺在大纸袋子中的弟弟的脸庞,亲了亲对方的额头。他将两个装满白色驮牛奶的玻璃杯放在弟弟的纸袋边上,并拍了拍木塞子。但他刚想出去散散心,醉醺醺的父亲就拖着一条残腿走了过来,一把抓起了弟弟的鲜奶,不由分说就喝掉了一瓶。土灰表情愤怒,刚刚抓住父亲几乎和自己的腰一般宽的胳膊,就被一把甩了下来。 土灰看着父亲身上被火枪和刀剑造成的伤疤,以及脸上恶狠狠的表情,依然没有退缩。母亲放下手中的垃圾袋,也走上前来拉住了父亲的胳膊。谁知父亲并无悔意,一把推开了母亲,将土灰提到空中,指着后者的鼻子大声辱骂着对方。 土灰看了看不远处的三个弟弟,以及大哭着的小妹妹,将两手松开。被父亲扔到门口后,土灰提了提宽松的破裤子,跑步离开了家。 避开身后父亲的大声谩骂,土灰来到了家附近的小吃摊,用身上所有的龙球要了一个热乎乎的糖汁烧饼。他抹去了下方那对眼睛旁的泪水,却发现街边脏水潭中倒映出的自己的脸,早就脏的仿佛街边的被千万人踩的石头一样。 土灰走过长满青苔的石阶,坐在了灰色的石桥栏杆上,脚下就是来来回回的工人和驮牛。城市中的生物正榨干着这片土地的矿石资源。 他看着脚下来来往往的人群,每一个青色的皮肤上都带着细密的汗珠,哪怕这会已经是半夜。 土灰吃着滚烫的烧饼,往流浪汉们刚才聚集的火堆靠近了一些。至少这一刻,世界在他的眼中美好而幸福,而且为他所拥有。 回到家里,母亲已经熄灭了门口的火盆。三个弟弟蜷缩在一起和姐姐共享着老地毯。土灰亲吻了一下二弟因缝制衣服而满是伤口的小手,慢慢走向了屋内。 妹妹醒来,拿起桌上的一个青果,塞到了土灰的手里。 看着对方渴求般的眼神,土灰知道她也想加入自己。 土灰脱掉上衣,给她展示了前几天垃圾场看守刚用铁棍造成的几道伤口,还有腿上在翻越铁蒺藜时的道道伤疤。 小妹看了看墙上的公主贴画,虽然已经破旧的不成样子,但不难看出画中青色皮肤的女子打扮得花枝招展,艳丽动人。 土灰看了看妹妹的眼神,又想了想自己的小金库。思来想去,还是没有开口。他拥抱着妹妹,后者也安静的,闭着眼睛抱着哥哥。 安慰好妹妹这边,土灰回到自己的屋中,和父母的屋子只有一层厚纸板。听着隔壁母亲的喘息声和父亲野兽般的低吼,早已习惯的土灰用一件厚衣服遮住脑袋,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得知父母讨论着家中接下来用什么办法去换钱的问题。土灰赶紧穿上昨天的衣服,逃离了家中。他知道一会父亲会因为买酒和母亲想去给酒吧的客人跳舞一事争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 爬到了棚屋的顶棚,土灰发现妹妹早就生起了火。正拿着一根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肉蹄在火上烤着。 土灰看了看妹妹认真的样子,明白了昨天父亲剩余的下酒菜去了哪里。 闻着空气中的香味,土灰用手赶走了旁边企图分一杯羹的几只波谷鸟,坐到了妹妹身旁。 见哥哥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妹妹将烤了一半的肉蹄递给土灰,自己则将胳膊搭在土灰的肩膀上。 看着妹妹的大眼睛,土灰想起了墙上的公主贴画。咬了咬牙,决定动用自己的小金库,帮妹妹完成诞生日的梦想。 土灰将肉蹄塞回妹妹手中,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翻身下了屋顶。 热闹的上午,土灰走在满是行人的大路上,十分害怕父母再给自己带来一个弟弟或妹妹。如果没得选,最好是弟弟,千万不要是妹妹。土灰心里这样想着。 来到一片树林附近,土灰攀着重木粗壮的树干,踩着几节树枝,爬到了最高的一节上。这里,他可以看到城边那座白色高塔内部的情景,那里是富人区的学堂。里边到处都是穿着洁白衣服,背着彩色书包的学生。 土灰看着他们脸上的笑容,自己的脸上毫无表情,但肩膀颤抖不已。 一只吸血虫趴在了土灰肩上,打算饱餐一顿。土灰看了看,眼疾手快抓住了虫子,放进了嘴里。 到了中午,土灰利用攀爬技巧和身上的几道伤口,换来了几颗波谷鸟的鸟蛋。在树林边生火,用几根细树枝穿过蛋壳,烘烤一番,撒上一些野菜的碎叶子,也是一顿简简单单的午饭。 土灰之所以这么喜欢在树林待着,一方面因为这里很安静,没有酒鬼爸爸的打骂和采矿工地的嘈杂。另一方面,土灰在吃着烤蛋仍不忘观望的方向,在那棵树的树洞中,正是土灰三年来“打工”的小金库。平时街上欺负自己的小混混是绝对不会来到这种地方的。 最重要的,土灰看了看不远处的一片轻木。那里正生长着烟草的主要材料:惶岩藤。明明多见于隔壁盐滩的植物,现在则生长于火山附近的密林中。 土灰无数次心想着,用这些藤蔓作为发家致富的阶梯,因为这种植物的叶子,磨碎拌在水中,生物喝了,具有相当大的成瘾性。 做完白日梦,用口水和野草涂抹完伤口后,土灰看了看四周。安静的密林中,连妥耶兽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肆意的在周围寻找着妥耶藤的痕迹。 土灰怕他们威胁到自己的“钱罐子”,愤恨的向妥耶兽群扔了一颗石子,最胖的妥耶兽竟然径直走向了这边,用憨厚的眼神和温热的舌头舔舐着土灰的小脏脸。 毕竟十六岁的他身高只有正常孩童的三分之二高,而且没事就往这里跑,两者也算是老朋友了。 土灰叹了口气,看了看妥耶兽的幼崽。仿佛在他面前的是大老板手中的一大袋子钱,里面的龙球靓丽无比。每一颗反射的光后都是土灰买的新房子的倒影,父亲哭着发誓再也不喝酒,不打母亲、自己和兄弟姐妹们。母亲则带着弟弟们开了一家纺织厂,站在门口的自己手里是成袋成袋的糖汁烧饼,自己甚至在烧饼里加了三层肉。 土灰满脸的笑意,甚至下意识的擦了擦脑海中脚上的酱汁。妥耶兽群看出了他坏的企图,趁他闭眼的时候就离开了附近。 土灰想着想着,忽然心中一惊。今天是妹妹十四岁的诞生日,如果父母再没有工作。那么她很有可能会被卖给杂货店的店主。 想到这里,土灰连滚带爬下了山坡,跑向了“家”的方向。 第七十七章 灵魂(四) 父亲坐在窗台上,抽着一小节一小节的迷幻烟。这种用粗加工的煌岩叶制作的精神成瘾品能缓解疲劳和痛苦,但同样也会抑制吸食生物的生育能力。 不过看他一脸陶醉的表情,心里貌似并不在乎,连腿上的旧伤都仿佛消失了一样。 弟弟们一脸疲惫的从大街的方向走了回来。早晨拉出去的小推车中,装满的半熟水果只卖出了几个,现在小推车还是半装满的状态。 母亲看着家里空荡荡的柜橱,周围的缸和锅也是如此,满面愁容。如今家中的吃喝只剩下昨天接的几盆雨水。由于附近新兴的火山矮人建造的工厂导致空气中满是刺激性气体。当地居民并不知道这些是什么,但从那一天起,雨水变得恶心而难喝,虽然对他们没什么身体上的的伤害。 小妹用妈妈采摘来的几种植物作为妆点自己的用品,浑身青灰色的粗糙皮肤被遮盖住,借来的衣服在此刻满足了她常年的公主梦。 土灰奔跑着,随手拿了一个杂货铺老板的包子就跑向了家的方向。 “一会给您!” 这次杂货店主竟没有对他的赊账行为破口大骂,反而是他的弟弟在看着店铺。 看着这一幕,土灰疑惑的同时加快了脚步。 到了家门口,土灰看着父亲正一瘸一拐的牵着一只幼小的驮牛往窝棚的方向走。土灰只觉得头脑一阵发热,推开父亲,赶紧跑向了里屋的方向。 屋里哪还有妹妹的身影,只剩下弟弟们在看着桌上的一盘糖汁烧饼直流口水。 土灰拿起地上的柴刀,就要往杂货店的方向冲去,却被父亲一个耳光抽倒在地。 穿着艳丽的母亲听说了消息,赶到了家中,却没能见上女儿最后一面。悲伤之余,看了看门口的小驮牛和桌上的一盘烧饼,掩面走进了里屋。 眼前,父亲的吼叫声和母亲的抽泣声,弟弟的嚎啕大哭声交织在一起。土灰浑然不觉,只感到脑海中一阵气血上涌。 父亲见土灰一言不发低着脑袋,转为辱骂去酒吧跳舞的母亲,言语冲突也逐渐转为肢体冲突。弟弟跑去拉父亲的脚,却被一脚踢开。看着眼前的一切,土灰再也无法容忍,拿着柴刀冲出了大门。 接近中午的街上人声鼎沸,杂货铺的门口装点着红色的挂饰和门帘。土灰刚要冲进屋内,身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嘿,小子,你干什么?” 土灰看了看说话的方向,是大老板正挎着他四只手的妻子,在一辆驮牛车上看着自己。 土灰头脑一阵发热,只说了一句“您好”,就转向了杂货铺的方向。 “你真的要这么做?” 土灰的脚步逐渐慢了下来。 “你手中的刀,如果砍下去了,”大老板摸了摸手上的戒指,“你承担得起吗?想想你的家里人,孩子。” “这瘪小子是谁啊?” 大老板没有理会妻子,而是径直走到了土灰的附近。 “你被抓进去还好,想想你的家人。奥勒的腿,可不会有人雇用他。你难道,”大老板凑近。“还想看着你妈妈去那种地方?” 土灰瞳孔放大,手中的柴刀也即将滑落。 回身向大老板深深地鞠了一个躬,土灰擦着眼角,攥着柴刀逃离了现场。 “那个小子是谁啊?” 大老板没说话,看了看土灰瘦小的背影,表情复杂。 回到家后,土灰看着恢复正常的家庭,心中五味杂陈。但他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怎么也说不出话。 看着里屋墙上的贴画,土灰忍不住落泪。 母亲却不解风情的走上前,扯掉了墙上的挂画。土灰抓住母亲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母亲的大叫声吸引来了父亲,对方冲着土灰的头就是一巴掌。 滚到墙边上,摸着后脑勺流下的血液,土灰眼中只剩仇恨。 父亲看着墙上的血迹,并没有任何悔意,反而依旧是一副大步向前的样子。 母亲劝说着,却再次因为工作一事和父亲发生激烈的争吵。父亲干脆揪着母亲的头发,一下一下将母亲的头撞在木门上。 几个弟弟的哭声再次响起。 土灰拿起刚放在墙边的柴刀,小小的身体瞬间暴起。一脚绊倒父亲,刀刃正对着他的面门。 霎时间,屋内安静的只剩下天花板上的雨水滴落在缸里的声音。 母亲哭泣着抱住土灰的胳膊,但此时他的力量却大的无以复加。 父亲一脸苦笑,捶打着自己在战争中残缺的右腿。 “捅啊!杀了我!” 土灰脑海中满是大姐的笑容。两年前,十四岁的她换来了两袋作物和一小捧种子。 “别!儿子,不要!” “啊!!!” 土灰怒吼着,手中的刀刃刺穿了墙壁,棚屋的木支撑柱微微颤抖着,大量的灰尘落在了几人的肩上。 土灰松开了手,走出了棚屋,留下了坐在地上哭泣的母亲。 父亲看着自己的伤腿,捶打的手停了下来,也流下了眼泪。 傍晚,土灰饥肠辘辘的走在大路上。不远处富人区的白石高楼闪亮的熔金石光芒吸引了土灰的注意力。但显然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不知不觉间,土灰竟然走到了杂货铺老板的住宅附近。穿过透明的窗户,土灰看到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妹妹。看着桌上的瓶瓶罐罐,以及不远处长桌上的一大排食物,土灰竟无言以对。 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土灰决定用三年的积蓄换妹妹回来。他跑下大路,踩着重木的树枝,像顶猴一般在树林中跳跃着。 到了一颗及其粗壮的重木前,土灰十分的着急,赶紧向树洞中掏去。 满头大汗之余,他看了看不远处的几根黄褐色的藤蔓。 不一会儿,土灰拿着深褐色的袋子,从山坡上滑了下来。急切的他没有注意到前路,撞在了一个人的后背上。 “嘿呦,这不是土蛋吗?” 土灰心中一惊,眼前的正好就是平日里欺负他的小混混们。 “对不起,卡文,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平日里一脸坚毅的土灰这种态度和对方手中的袋子,让卡文疑窦丛生。 “这是什么?”卡文一手抓住土灰的布袋子,“给我看看啊,穷小子?” 土灰被周遭的两个混混推开,瘫坐在地上。 卡文看着其中的钞票和龙球,双眼放光。 “这是你偷来的?老子收缴了。” 土灰冲向前,抓住了卡文的胳膊,但被对方的两个小弟一脚踢开。 “走走走,喝点。” 卡文指了指地上趴着的土灰。 “好好呆着,小子,改天还你。今天我心情好,懂吗?” 土灰满脸泥土的站了起来,眼中满是怒火。他捡起地上的一块大石头,伏着身子接近到卡文身后,重重一击将对方打倒在地。 周围的小弟看着土灰手中带血的石头和倒在地上的卡文,一时间慌了阵脚。 土灰捡起地上被血液浸湿的袋子,刚要逃跑,被周围的小混混抓住了衣领,一巴掌打到一旁。 土灰吐了一口血,看了看不远处趴在地上的卡文,冷静了下来,赶紧踩着栅栏爬到了窗台上。 “砰”的一声,土灰只感觉后脑一片温热,脚下一滑,摔倒了地上。 卡文捂着脑袋,爬起身,冲过来对着土灰就是两脚。见对方没有任何反应,三人赶紧逃离了现场。 “呵,咳咳咳,啊。” 土灰哑着嗓子,爬向了不远处的泥坑,将袋子垫在胸口下,颤抖着手摸了摸脑袋,只感觉手心传来一股湿滑温热的感觉。 土灰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刚想敲开附近的一户居民的大门。但他低头看了看手中带血的袋子,又往后退了退。 好在屋子里的人听到了屋外的响动,走出屋子,看到了浑身是血的土灰。 可惜,贫瘠的土地,贫穷的城市和附近居民的胆小怕事这些不利因素,一时间让他们选择了无视,关上大门返回了家中。 土灰倒在地上,血液如滴水一般流到了附近的水坑里。 不久后,土灰只觉得脸上黏糊糊的,一只食牙兽舔舐着他脸上的血液。 就在土灰觉得自己凶多吉少之时,他看到了食牙兽脖子上的项圈,又听到了远处皮鞋的脚步声,长出了一口气。 “小子,真巧啊。” “咳咳,您,您真是,我的,贵人。” 大老板命令两个手下抬起土灰的身体,临走前,他捡起地上带血的袋子,拍了拍上面的泥土。放到鼻子前闻了闻,大老板很开心,因为袋中物品的气味他都十分熟悉,虽然带着一小股陌生的土屑味。 走向大老板家中的路上,土灰的呼吸逐渐微弱,眼前的景物也从灰色变成了无尽的黑暗。 第七十八章 灵魂(五) 土灰感受着大老板手下胳膊真切的颠簸感,但眼前的一切让他不得不考虑自己是否能活下来。 不久后,土灰被大老板一行三人带到了一处安全屋,屋内是两个装满冰的木柜,周围的两根铁柱子散发着寒冷的气息,似乎内容物并不简单。 两个手下将土灰放到床上,帮大老板更衣完毕,又拿出了两把锋利的小刀,开始打磨。 “什么?不是切除器官,你们是蠢蛋吗?!” “抱歉,老板!” “大呢?” “大抱歉,老板!” 大老板一脚踢开要给自己鞠躬道歉的手下,拎着一大卷绷带扔在了桌上。 “帮他捆上。” 土灰自知命不久矣,用带血的手轻轻碰了一下大老板的袖口。 “啧,这可是……”大老板看了看土灰痛苦的样子,“算了,你说吧,怎么了。” 大老板将耳朵贴到土灰的脸上。 “行,好。我看情况吧。什么?”大老板看了看角落里带血的纸袋子,“此话当真?” 一瞬间,大老板的眼中闪现着金色的光芒,身上的土黄色皮肤微微颤动着,眼角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说完,土灰再也无法支撑意识,晕了过去。 “小的们,把最好的药都他娘的给老子拿出来!这小子不能死!!今儿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能死!”大老板走出屋外,看向了自己的三层别墅,“屋里的!都给老子死出来。” 见门里的人都是一脸茫然,大老板脱掉外衣,捡起纸袋子,华丽的衣服带着项链直接掉在了地上。 “还整理,整你个头啊?我让你过去。” 大老板看了看门口收钱的,又是一巴掌。 “过去帮忙!” 待他走到屋内,将纸袋中的钞票和龙球倒在桌上。大老板看着袋底的一层土和几颗种子,以及一段橘黄色的藤蔓。 “这,这是个什么?” 他扔掉纸袋子,刚要摔门而去,回头看了看。 袋子中的物体洒落一地,空气中有一种很特殊的味道弥漫开来。 大老板仔细的嗅了嗅,瞬间表情从失望和愠怒转变为大喜过望的无以复加,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朵后面,双脚几乎在地上扣出了一个大坑。 他的妻子穿好衣服,两只手整理着地上的衣服,又用两只手打开了门。 “吵什么啊?” 大老板抱起妻子,放到床上亲了又亲。过了一会,他衣衫不整跑下了楼,看着躺在床上咳着血沫的土灰,直接脱下上衣,亲手帮土灰做起了心肺复苏和人工呼吸。 旁边的两个工人直接看呆了。 “我一直不知道这个收垃圾的小子,身份这么高贵。” “早知道他是老板的干儿子,我就不骂他了。” 大老板一下一下的摁着土灰的胸口, “你不能死,知道吗?臭小子,赶紧活过来!活!活!活!” 重山看着眼前的一幕,有点质疑老爹的选择。 “你确定这小子需要咱们拯救?接下来不就是经典爽文套路,救活了、有钱了、买房了、买地了?” 启挠了挠头。 “按理说多鬼佞把他们放到这种地方,为的就是灵魂多次利用啊。再说了,我也不知道为啥惶岩藤能长在这啊。” 重山以灵魂的形态飞到地表附近,看了看橘黄色的惶岩藤,这和嚎哭峡谷生长的土黄色的并不完全一样。不过,重山将这种惶岩藤的变种记了下来,甚至包括周围的环境,一点不差的全部记在了脑海中。 “大老板!他没呼吸了!” 正在洗手和脸的大老板直接扔掉毛巾,拽着说话者的衣领子。 “城东边,把老李头叫过来,快!慢了一步我就把你的蹄子剁了!” 人马点了点头,马不停蹄的奔向城东边。 “让我们加快一下进度。” “啊?这不是实时的故事吗,老爹?” “怎么可能,你别忘了,咱们是从他的灵魂里看到的故事。” 之后,享受着这辈子没经历过的医疗救治的土灰还是失去了生命。大老板的发财梦也暂时告一段落,重新回到了杂货店的经营中,几年来也还算是小挣一笔,但显然失落了许多。 最后,小城市的破旧故事也依然继续着,土灰的妹妹出嫁,弟弟们纺织着衣服。怀着孕跳完艳舞的母亲回到家中,哪怕不再受到父亲的殴打,也是无尽的辱骂。只有不远处的矮人工厂在不断扩大着,每天都有已经和死去没什么区别的人在其中工作着。 “所以,他就死了?” 启点了点头。 “赶紧拯救他吧,保留植物方面的知识,然后给我。” 听完重山的话,启慢慢将灵魂和金色的丝线剥离,放到了一具男性叶地罗体内,交给了重山。 “嚎哭峡谷营地即将迎来一个新的叶地罗,也是好事。” 启看了看白色绒毛下方逐渐恢复血色的脸。 “叫什么,儿子。” 重山看了看四周。 “额,就叫惶岩吧!” 第七十九章 灵魂(六) 启和重山继续在广袤无垠的天空之上飞行着。在普通生物的眼里现在是漆黑的夜晚,但在他们的眼中,和白天无异。 启感受了一下体内的魔法流量,应该只剩下最后一个位置了。如今经过了一千多纪的时光,粗略来看,自己也已经拯救了几万个灵魂了。 作为多鬼佞不断循环着的灵魂,他们被消耗掉了大量的精力和魂魄浓度。不断的转生,不断的死去。最后的结果大抵是和孤魂野鬼下场相同。没有轮回的途径,只能漫无目的的漂浮在这世界之上,没有智力,也没有记忆。 “多鬼佞这家伙专挑凄惨下场的灵魂,他们怨气和恨意大,出生死亡的也快。不仅如此,他们的性格大致也都会受到前世的影响,哪怕这一辈子他们的记忆被消除了,估计再怎么重生都避免不了和原来有重合的部分。” 重山看了看四周望不到头的灵魂。 “每天生死之间的灵魂有多少啊?” 启两眼放出极长的紫色光芒,环绕了一周,然后闭上眼睛沉默了一会儿。 “大概有个四百万到五百万无主的灵魂在天空中游荡,有一半是因为圣神的关系走入的循环。剩下一半不知道是别的星球来的,还是一直没有进入循环过程,我没办法看到他们的过去。” 启说完,重山也随之继续向前方飞去。 不多久,一个圆滚滚的身影吸引了两个叶地罗的注意。对方身宽体胖,一脸的富贵相,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平淡安详。虽然衣服和周围一众士兵灵魂一样残破不堪,但表情可以说是截然不同,神态也更加平静,看起来并不像横死之人。 启飞身向前,看了看周围形态各异的战士怨魂。 “下方是一片古战场,这附近有许多穿着甲胄的兵士灵魂,看来这场战争十分惨烈啊。” 不远处,一排排的士兵灵魂正在空中成队成队的原地踏步,眼神空洞,形态哀婉。 重山也对这个穿着正装的胖男人的灵魂起了兴趣。 启将胖男人的灵魂拉了过来,放到自己和重山面前。用通透视觉观察了一番后,向重山一伸手,“走着?” 重山礼貌性的转了一圈手。 “您先请。” 一二六六年,教国首都建玉,品仄酒吧内。 四周的墙上的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木质和瓷质容器,屋内弥漫着浓烈的汗味和酒气。银白色的前台附近,两个中年男人围着精雕细琢的一张桌子推杯换盏。 “哈,真有点多了。” 秃头男人又拿起了酒瓶,给对方续了一杯。 “老洪啊,真不至于。”随后,自己摘掉了蓝色的执法者帽子,一口苦酒入喉,“有什么说什么,老李我,全都听着。毕竟,我在律法呈上班,你也知道,天天就是听别人说话、投诉。” 叫老洪的男人摸了摸胸口的项链,又看了看手上的戒指。看着正前方穿着性感服饰,身材完美的女酒保,竟然慢慢流下了泪水。 一口酒下肚,老洪才慢慢开口。 “最近咱们刚建国,工作一大堆。我有多忙你懂的,帝王脚底下,谁不哆嗦。” 老洪慢慢低下了头。 “所谓的首都全是金子,这句话我不否认。大街上,到处,都散发着那种,奢靡的味儿,你懂吗。我一个乡下人,黄印小子。光是黄印到这里的距离你知道有多远吗,老弟?” 老李摸了摸下巴。 “三天?” “三天?!” 老洪一抬头,瞪着老李,眼中满是血丝。 “雷车就得四天半,我又坐不起。坐驮牛车还得六天六夜。更别说,我还走了一半的距离。我是考上了,见面了人家也要我。一切都是我努力拼来的,我拼的!你懂吧?” “懂,懂懂。” “我一直拼命的干,明明我考试的时候背过那么多知识。到了这儿,竟然一点都用不上,你说奇不奇怪!” “你都多大了,老洪。你小时候看的那个什么三角函数什么圆的面积,你买菜去人家问你那个?” 老洪一抬手,捏了捏老李的肩膀。 “你闭嘴,听我说。我到了首都,这可是首都你懂吗,我哪知道是这样的?刚来,没给上司送东西,直接第一天就给我个下马威,让我打扫厕所。” 老洪指了指门后的拖把。 “就那玩意儿,你知道吗?” 老李点了点头。 “你知道不?!” “知道知道,我知道啊,亲哥。” “主管他直接给我。要有工具,也就算了。他直接偷着把把儿掰断了。” 老洪拿起一根筷子,轻轻掰断了。 “咔吧一声,你懂吗?” “懂。” “我就那么着盯了一天的厕所。我可是正儿八经的职员你懂吗?我是考上来的!” 说完,老洪拿出自己已经褶皱发黄的员工证件,白纸黑字写着:建玉工作厅二级职员。 “不过,咱就是有膀子力气。”老洪比了比胳膊,“咱就是怕别人背后说咱们村儿里来的,啥也不懂。送东西我送不起,活我肯定抢着干,每天白天黑夜的干。别人拿两百新,我也是两百新。我天天工作十六个小时,别人六小时,我,我!” 说罢,老洪拿起酒杯就想摔在地上。美女酒保轻手轻脚拿起一块毛巾,递给了老洪。 “谢,谢谢,你人漂亮,心也善良。” 酒保微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继续回到了吧台后方的位置。 “我说到哪了?” 老李一手托着下巴,色眯眯的看着去给远处的客人端酒的酒保裸露的后背。 “老李。” “哎哎哎,你说,说,说白天黑夜干活。” “到最后,干了五年,我才当上三级职员。天天就是盖章盖章,传件传件。”老洪又喝了一大口。 “行了行了,差不多别喝了。” “啊,别管我。”老洪摆了摆手,“他们都说我能干,有悟性。本来我就是那种人,一个月六千新币,对吧?我就自己花四百多。” 老李听完,一口酒吐在了桌子上。 “咳咳咳,你一个月,三十天,就花四百多新?吃饭就得五六百了吧?” 老洪眼中似乎含着热泪。 “火烧夹雾蛋,早晨一个,中午俩,晚上俩。每周五晚上,买瓶啤酒,然后要三个夹驮牛肉的。我也就周五奢侈一回。然后平时的普通开销,柴火钱、水钱啥的。” 老李听着牙根都疼。 “那你和城外边大路上的苦桩行有啥区别。” 重山听到这里看着启一笑。 “老爹,苦桩行比他苦多了吧?” “这不是废话吗,每天风吹雨打,没有固定居所。只为了心中的信仰和传递自己的教派知识,他们一天吃一顿就算是神的恩典了。” 老洪重重的把酒杯往桌上一放,摘掉了手上的戒指。 老李看着他一脸的悲伤,加上之前工作单位内的流言蜚语,猜出了个大概。 “你呀,也别太悲伤了,”老李摸了摸老洪的肩膀,“过去就过去了,生活还得继续。” “你知道多少。” 老李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就是姑娘跑了吗,咋了呀,老洪,再找一个,不得了。” 老洪侧着抬起头,眼中的血丝更加明显,伴随着热泪,仿佛血色的森林一般恐怖。 “她是给我戴了帽子了,你懂吗。” 老李一时语塞。 “不过我也活该。天天加班,回到家只想着倒头就睡。每天的房租、水钱、柴火钱和吃吃喝喝,我看到就烦,直接把钱扔给她。也是我活该,我活该。” “你也别这么说啊,老洪。” 老洪又要了一瓶酒,推开了杯子,直接对着瓶吹。 “你还记得上次,咱俩见面吗?” 老李捏了捏手指头,关节嘎巴嘎巴作响。 “你说上次在公园?” “我看到你们夫妻俩,在路上挎着胳膊有说有笑,真的忽然就明白了。” “明白什么了?” “我应该多陪陪她。” “嗯,确实是。” “就上半年,忽然穿的很艳丽。我认识她的时候,就冲着她是老师,老实本分。”老洪晃了晃脑袋,看起来有些晕眩。“上半年,突然就变得漂亮了,开始好好捯饬自己了。” “就因为这,你就跟人家分了?” 老洪瞪着通红的双眼,看了看老李。 “你继续,你继续。” “刚认识的时候,当时我去她们学校拿文件。下课的时候,她站在花丛中,看着她们班上的学生做游戏。那个漂亮啊,你懂不,你知道有多漂亮。” 老李看了看酒杯中的酒,反射的龙火石燃烧的光芒耀眼而夺目。 “所以,你现在也这么觉得吗?哪怕你们都分开了,你也还会跟我们炫耀她?” 老洪吸了吸鼻子,终于还是没忍住泪水。 “我,我看见你们两口子遛弯,我就想着。我就想着给她个惊喜。我买了一束花,提前回家。结果,结果……” 老李想了想,多半是家里有个陌生男人,要么就是陌生男人的衣服。 “她不在。” “啥?就因为她不在?” “我当时也没多想,半夜十一点不在家,能去哪呢。”老洪又喝了一大口,“第二天回来,她说是加班,一身的酒气。我问她怎么回事,她说是陪几个新来的同事喝酒来着。” 老李又想了想,估计是哪次喝多了出事了,要么就是两边都不清楚咋回事,一来二去,眉来眼去。 重山摸了摸下巴的胡子。 “我也挺感兴趣发生啥了,不就是出轨了吗?怎么搞的这么奇怪。” “有一次,应该是说不知道第多少次。她一身酒气的回来,她跟我喝酒都没喝那么多过。我看见她包里有一朵包装的巨精美的粉色的花,我也不认识。” 老李简单的琢磨了一下。 “额,灵丽粉?” “对,对!就是那个。” 老李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了……” 重山看了看启。 “老爹,你知道吗?” 启点了点头。 “灵丽粉是好姐妹之间互相送的,花语是‘美丽动人的你我’,我大概明白发生什么了。” 重山摸了摸脸颊。 “这个花语,是谁搞的?” 启仰起头,三颗眼珠转的滴溜滴溜的。 “咱们的世界应该是春茫搞的,别的世界我不知道。强行给一种生命形式加上自己的理解和臆想,自大的表现,花自有自己的想法。” 重山看了看酒吧里的一众人类。 “那为什么兽人要带个‘人’啊,叫兽不好吗?” …… “那雾走,雷科兽叫什么?” “嗯,老爹你说的也对。” “然后,”老洪擦了擦嘴,“我还是疑心重,我跟着他们单位的人偷着去了。然后,然后就是正常的喝酒,正常的吃饭聊天侃大山。” 老李往前凑了凑。 “唉,我如果那天不去,没准生活还能继续吧。” “哎呀,然后呢?” 老洪撇着个嘴,看起来有些脸红。 “我,我看见她和一个小女孩去旅店了,那个是她学生。” 老李一摆手。 “嗨,那不就没事了?” 老洪头低得更低了,老李一边眉毛翘起,脸也往前凑了凑。 “拜托,别是我想的那样。” “后来,有一次我请了病假,随手给她送个东西。当天是周日,办公室没什么人,就她们俩在办公室。我过去的时候,听到……” 老洪捏着手里的酒杯,力气大的整个胳膊都在颤抖,眼睛也紧紧的闭着。 “行,明白了,我会守口如瓶的。那你也没告发她们,对吧?” “我哪敢啊?她可是我媳妇!同床共枕了七年多!” 重山抬起头,伸出手算了算。 “一二六六纪,离现在……” “将近六百多纪。师生,未成年加同性,够了。这俩所处的年代比灵她们还早。他们这里是首都,规矩更严。当初教国刚刚成立,既无强援,又无内助,确实是很艰难的一段时期。” 重山看了看抱着胳膊闭着眼睛的父亲,虽然他无比痛恨至亲好友多鬼佞背叛自己,创立的龙辉教国,但他敬重历史,关于这方面的故事一点也不会造假。 “然后呢?破门而入,破口大骂?” 老洪面露难色。 “李哥,我啥性格,你还不知道吗?” …… “我,在外边听了半小时,没敢进去。没想到,我还越听越兴奋。” …… “然后,她们出来,我们三个就碰上了……” …… “常见的解释,数落少不了吧。说说她骂完你觉得最冤的地方。” 老洪的脸一下就红了。 “不是,她说我的时候我就觉得冤死了。有个什么,把另一半按在墙上的姿势,她说我一次都没做过。” 老李心想,应该是“壁咚”,也是最近新兴起来的,小情侣整这个。 “我当时就拽着她的胳膊,顶着她的后背把她摁在墙上了。然后,那个小闺女就叫了学校护卫局的过来,他们说我恶意侵害他人……” 老李捂着脑门,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也就是说,你把她擒拿了,用制服敌人的姿势?” 老洪点了点头。 “这七年确实不容易,你俩都是。” 重山看的有些无聊,心里觉得这破故事真没啥可看的。但他看了看自己的创造者兼灵魂源头,启。对方正抱着胳膊,看的目不转睛,听的津津有味。从他的表情看来,仿佛故事的每一段都耐人寻味。 “我知道你有点疑惑,但当你不得不面对这糟糕的世界的时候,别人的近况反而会引起你的巨大兴趣。” 重山擦了擦汗,然而是灵魂形态。 “他们死了四百多纪了,四百纪就是一万两千天。” “当我被关在……” 重山一拍脑门。 “又来了。” “无底监牢的时候,那会儿没有你们也没有任何家人朋友。没有时间,没有光亮,也没有吃喝。” “但您是圣神,不需要吃喝睡吧?” “你再犟嘴我继续念了。” “好好好,真好看,我继续看,唉。” 第八十章 灵魂(七) 将近三个小时的讲述,天边的火烧云散去,四周也逐渐被黑夜的魅影所笼罩。街上的行人逐渐变得和燃烧着龙火石的火盆一样稀少。 老李听着老洪的吐槽,直到对方瘫倒在桌子上,耳边还回响着他最后意识清醒时说的“最后的疯狂”。 启摸了摸下巴,明白了大概什么意思。也就是在这个胖男人生命的最后时刻,是在战场上度过的。但是他的笑容,就很难解释了。 一路长途跋涉,将老洪放到他土石小屋的地上,毕竟老李并没有把它放到床上的义务。 将老洪仰面朝上放好后,老李自己快速离开了小屋。 走在沐浴进黑夜的建玉大街上,老李并没有在乎周围明亮龙火石火光之下的各种小吃摊,也没看向小巷深处冲着自己招手的美艳女子,更没有一丁点帮拐角被抢夺皮包的矮小青年的欲望。他脑中满是回家的想法,强烈到重山在他的视角下几次感受到这股强烈的意愿直冲脑门。 脚步细碎而快速,经过几条小径的拐拐绕绕后。一栋破旧、外壳老旧到变色、卷皮的大屋子出现在两个叶地罗的视野中。老李,或者说从他年轻的面孔叫他小李更合适。虽然老洪从刚才开始就不断地强调老李是他唯一且最好的朋友,并且按理说吐露真言应该让小李很开心,但重山从他的脑海中反而感受到了一丝异样,一丝“金屋藏娇”的异样。 将三把铁锁打开,又拉下两个木质的开关后,在经过仔仔细细的查看四周后。小李这才贼眉鼠眼、小心翼翼的打开,并反手关上“吱吱呀呀”作响的大门,点亮了屋内的火盆。 启用通透视觉很轻松就看到了木质机关后,地板之下的各种尖刺和悬挂的铁制摆锤,以及满屋的武器和盔甲。 大屋子内部的装潢和它的外表一样,毫无新意。放眼望去,屋内满是老旧的家具,桌上布满蛛丝的餐具。窗边沾染着灰尘的烛台与窗外一排淡黄色的庄稼都表明着这只是普通的农家小屋。这么看,一切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而启总感觉到一股十分特殊的魔法流,其中甚至还展开的一条独特的魔法道路。 重山看着眼前小李的一切举动:劈柴生火、刷锅做饭、清洗餐具、整理衣物和坐在摇椅上吹着晚风喝着茶,并没有什么值得关注的。他心里只想着启赶紧拯救那个最惨的灵魂,然后回到地面上。虽然他还没看出这两个灵魂惨到需要被老爹带出灵魂循环,而且两个灵魂的密度和颜色也相当的浓稠,完全不像是被某个圣神抓着轮回的凄惨鬼。 启左手握紧下巴,虽然他没有心跳,但他此刻紧张万分,另一只手也握紧了左胳膊肘。 重山看着老爹的反应,十分不解。 繁星点点,小李突然从摇椅上醒来,自说自话的走向了屋内,眼睛之中闪耀着极其诡异的绿光。 启下意识的想用魔力感受对方的魔法,或者说他被什么魔法变成了这样。但当他抬起手才想起,这是回忆,是灵魂主人的视角重现。 大门打开,重山和启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小李并不是自言自语,他正和眼前的一只弹鼠欢欣鼓舞的聊着,用眉飞色舞来形容他的表情非常合适。 小李一边将谷物送到弹鼠的手里,一边将木杯中的水倒到桌上,满脸宠溺的看着眼前淡灰色的弹鼠大快朵颐。 重山揉了揉自己灵魂形态的双眼,因为这只既不像跳鼠,也不像弹鼠的啮齿类动物实在是太大了。将近一米的身高、穿着人类孩童的衣服、粗壮的脖子和健壮的上身看起来太过违和。长长的尾巴和宽大的招风耳是跳鼠的特征,健壮而修长的后足和长而细的面颊则是弹鼠的特点。最为显眼的,就是它滴溜滴溜转的,一双狡黠、深邃的黑色双眸。 “霍,霍卡林?这玩意儿为什么会说话?” 启没有回答重山,毕竟在一个魔法和奥咒横行的世界让动物开口说话不是什么难事,比如通灵术。虽然眼前的男子,也就是小李,完全属于魔法失聪体质,当然这也可以解释为他找了别人施法。但眼前的生物让他有一种非常不好的想法,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个奇怪的生物。尤其是他体内那股魔力,让以小李视角的启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异样。 “唉,今天又听老洪吐槽了半天他老婆的事。真是无聊啊,我都三十多年没见过我媳妇了。” 大老鼠将谷物的残渣和麸皮扫到木桶内,甚至还贴心的帮小李倒在了屋外,掉落的残渣还被它用大尾巴清理到了屋外。 但启的视角很锐利,他知道眼前的霍卡林是为了找一个栖身之所才做的这些。更可能,他对男人的双眼使用了什么屏障术。 “唉,现在肥宅的名号都被我同事抢干净了你知道吗?我左边桌子的一个同事,人高马大,长得也不错,天天在办公室里说自己是肥宅,我要吐了真的。” 跳鼠将一杯水放到了小李的面前,还撒上了一把橙黄色的粉末。 启的眼睛眯的越来越紧。 “谢谢,但我不想解酒,我现在状态很好。”小李这么说着,还是将水喝掉了,“我真是不明白,现在这点人连肥宅的名号从我身上夺走吗?”小李摸了摸自己的大肚子。“肥胖症、父母双亡、三十三年单身、没有一个朋友!” “这可不是解酒的,这是致幻的。” 跳鼠抱着胳膊,赌气的看着对方。 重山捂着嘴。 “我要吐了,真的。” “当然不是说你,我一直觉得我在做梦你知道吗?今天那个舞台剧,讲有个什么女孩有社恐,靠着爱好交到了一大堆朋友。我寻思着,为啥这么多肥宅、社畜要为之买单,趋之若鹜?她长得好看、有几个要好的朋友、双亲爷奶奶奶爷爷姥姥姥爷都在、有自己的社团,在学校里有一席之地!她惨?她只是社恐!有社恐的人生赢家罢了。” 跳鼠点了点头。 “别人天天喊女朋友不理解他,男朋友不爱她。你看看我,小千。”小李宛如兄弟一般搂抱着跳鼠的肩膀,“咱孤身一人三十三年,完全没有这些烦恼!” 跳鼠不止行为非常的通人性,它也将短小的前肢搭在了对方的肩膀之上。 “办公室里的的面孔谁又熟悉呢。前一秒我和他还是称兄道弟”,小李两手指捏在空中,“后一秒为了一丢丢蝇头小利,你懂吗小千,一丢丢,就把我卖了。各种无中生有,各种胡言乱语。” 小李说完,比划半天的手有气无力的耷拉向着地面。 “大家说我社恐,我有什么办法。小时候把青梅竹马的女孩子送回家,转头她的父母就和我的父母讨论起了我上课睡觉的问题。故作绅士的将她掉落的笔捡起会被说成猥琐和恶心。初中之时,我连和男同桌说她是我的青梅竹马都会遭到她的无情怒斥,全班同学嘲笑我烂皮想膏药。唉,越与人相处,我就越喜欢动物。” “现实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甜蜜的爱恋,有的不过是你的一厢情愿和黄粱美梦罢了。” 重山听着老爹的话,若有所思。 小李打开了桌上自己酿造的粮食酒,倒上了一杯。 “无数人的冷眼、校园暴力、父母离异、好,可太好了。今天新来的女同事都没有躲避我的意思,堂而皇之的说我是蠢猪,我根本什么都没干啊。” 小李满满斟上一杯,和跳鼠碰了一下,全部饮下。 “也对,你说我长成这样,怪谁呢?我记得小时候看过一本童话书,里面说,世界中将会是好人当道,我真的不相信啊,我不信。” 重山看了看启。 “老爹,您怎么看?” “我们的结局早已注定,重要的是如何书写一个伟大的过程。” 重山看着高昂着头看着远方的老爹,心想,他又开始了。 小李说完,看了看桌上破旧的油画。和满是灰尘的家具不同。这张画和小李吃饭用的餐具一样看起来每天都有人在清洁。 “爸,妈,我真坚持不下去了。” 小李哭了几声,便沉沉睡去。 重山抱着胳膊看着眼前。 “味对了,味对了。” 跳鼠小千将小李当到床上后,开始脱起了衣服。 重山扶了扶眼镜。 “啥情况?这也太重口……” 接下来的场面,让启和重山几乎惊掉了下巴。 第八十一章 灵魂(八) 跳鼠小千背后的绒毛中满是魔力流动的光芒,反常的却是它的尾巴,像是被什么动物啃咬断的。 “地底一族会魔法?这怎么可能啊,我的天?” 启并没有对此感到特别惊讶,反而是跳鼠背后的纹路,几个模糊的图形似乎组成了一个他无比熟悉的图案。 “不,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重山看着跳鼠将屋后草垛内藏起来的仪式祭奠用具一一摆出:烛台、血液、羽毛、匕首和晦暗颜色的头盔。 重山逐渐感觉出事情的不对劲。 跳鼠将一只雾走无声地割了喉,并将血液洒向天空。光亮的烛光下,羽毛被突起的风吹散。面具下,是一双黑色的双眸反射着血红色的火光。 “我向您祈求,质疑与反抗之神!” 启听到这里,浑身的皮肤渗出巨量的轰雷,三只眼睛也要爆出眼眶。 “不管在多么荒谬的社会、多么混乱的时代,我都愿意勇立潮头,做反叛者、抵抗者!” 霍卡林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坚定无比。 重山在地上的灵魂剧烈地颤抖着。 “反对他们口中的命运,摆脱这晦暗而苦痛的主流,我绝不放弃!” 启的脚步很慢,但每一步都很沉重。他迫切的想看到霍卡林的面孔。 伴随着霍卡林的祈祷,四周的阴风越来越强。 “我愿永远追随您的脚步,保持明辨是非的能力。勇于创新,敢于反抗!我们绝不会在黑暗中死亡,古老的秩序和封建的体制无法成为我们的桎梏,我们必将驶向真理的彼岸!” 祈祷完毕,四周的风也逐渐平息。启缓缓落在霍卡林的面前,看着虔诚的他。此刻,启毫无平时对地底一族的蔑视和鄙夷,心中满是好奇和惭愧。 重山看着小千逐渐黯淡的眼眸,两个叶地罗心里都明白为什么。四百多纪前,启瀚教危在旦夕,世界的各个种族互相攻伐,圣神之间都是腥风血雨。那段时间启正处于蛰伏恢复实力的时期。面对多个圣神的追杀和迫害,自然无法及时回应信徒的祈祷。哪怕是面前有着超强魔法敏感体质和绝对忠诚信仰的信徒。 启伸出双手,想回应对方伸向天空的双手,但这是四百多纪时的景象。小千没有得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圣神的回应,再次失望的走回了屋内。 看着对方被魔力摧残着的后背,启几乎能够闻到空气中体毛被烧焦的味道。重山慢慢飘向前方,看着对方不知道用什么方法,但大概率是强行用身体代价建造的道路,明白了它为何会使用魔法,也打心底里敬佩对方干敢于受这份痛苦的勇气。 启走向仓库的屋内,看着地上成堆的蜡烛残渣堆和多个破旧的面具,启再次感到震惊和无奈。 小千再次走回仓库,看着地面上各种仪祭用具,愤恨和不甘逐渐涌上心头。屋内的各种物品遭了殃,一通发泄之后,看着四周破烂的一切,小千站起身看了看前方,小李还躺在桌上呼呼大睡着,便安心换上了平时的衣服。 临出仓库前,小千看向了天空的方向,那里正是准备离开的启和重山的位置。 启看着眼前的一切,曾经的记忆宛如走马风一般闪进闪出。 启拽着重山的灵魂,直接回到了现实生活中。途中重山看着背后的众多灵魂,又看了看老爹体内依旧流淌着的大量魔力,十分不解。 “父亲,那些灵魂……” “不重要!” 启近乎咆哮着,快速的从老洪的灵魂中出来。 “可是你说要拯救他们……” “那谁来拯救我!” 启抓着重山灵魂的双肩,情绪近乎愤怒到极点。重山看着父亲脸上的青筋,以及三只燃烧着红色火焰的眼睛。这种表情见过很多次。 “这是我自己的第一部分灵魂,”启慢慢松开灵魂形态的双手,语气逐渐平稳,“一千七百多纪的奋斗,绝不能功亏一篑。” 两个叶地罗醒来,蓝海、盾岩和浊水正关切的为重山做着按摩。由于长时间处于灵魂状态,重山失去了大量的体力。启因为是圣神毫无影响,直接以灵魂形态飞出了屋子。 广阔的天地之间,启疯狂的回忆着四百纪前到现在的所有记忆,几乎要想破头皮。甚至周围几个灵魂也从云端之中走出,帮他回忆着这个跳鼠究竟是谁。终于,波古古一拍手掌。 “难道是,千通晓?不可能,霍卡林地底族也活不了这么久啊!” 三个灵魂和启同时看向了波古古。 “必须承认啊,启,地底一族也有自己的信仰。” 启紧皱着眉头,两手按摩着太阳穴,仔细地、努力地回想着四百纪来的每一丝细节。 海艺吐着泡泡晃了晃灵魂形态的三叉戟,表示自己没有头绪。霸主抱着胳膊看向北方,丝毫没有参与讨论的意思。但启能感受到对方心中也没有具体的答案。波古古看着启用魔法制作的“千通晓”的立体模型。一个异于通常地底族身体尺寸大小的啮齿类动物。没有地底一族肮脏污秽的体表特征,没有皮藓、没有背刺、没有尖牙利齿也没有像地底族般抖动鼻子,四处乱嗅。波古古看到这里,想起了启曾经说的那次“致命的失败”。 第八十二章 千通晓 启听完波古古的说法,逐渐有了一丝头绪。此时,蓝海和盾岩将重山照顾好后,也以灵魂的形态飞到了空中。看着四周多个灵魂,两个叶地罗识相的退到了一边,默默注视着父亲用奥眼“监视者”追溯着红岩坡附近地底一族的视野。雷王从云巅落下,看了看四周的魔法流动,然后加入了使用奥咒的队列之中。 在波古古的帮助下,几个灵魂,或者说众多的启,或者说一个启,回忆起了当初的故事。 准确的说,应该是在九百纪以前,那时启和一众圣神的关系还没有跌落至冰点。所谓的圣神大战还没有进行到第二次世界战争的地步。多鬼佞和旅上正将灵魂轮回的步伐稳步提升,世界上的摩擦和争端还只停留在地区性之间。 但启已经和多鬼佞、旅上的联盟有了间接冲突,并且启处于严重的劣势。虽然道义上处于优势,但这毫无意义。众圣神之间还没有对两方的任何一边表示一个明确的态度,他们心中都还抱着对伟大存在制定的规则的敬畏。启自从在世界运转到四百纪时,当着伟大存在的面面刺两位圣神。自此两方开启了三百多纪的明争暗斗。 启消耗一部分灵魂的碎片,拼尽全力将孤岩送出灵魂的循环。他深知圣神的本性还是贪婪的,有谁会对利益表示拒绝呢? 启看着整片大陆上逐渐减少的光点,心中凉了大半截。看来圣神们并没有阻止旅上和多鬼佞的意思,他们默认了两个圣神结盟共同违反并对抗伟大存在的意志的行为,虽然不知他们为何,但启有些先入为主的认为他们是为了增强自身的力量。 启利用空余时间,将身体内的一部分魔力炼化成灵魂碎片送出正常的循环过程,这导致世界上的循环进程出现了一定的错误。在物理意义上,世界中存在了一个以上的启。然而,在灵魂前进的魔法道路之上,多鬼佞敏锐的发现,并快速做出反应。他强行用力量将这些灵魂算在了一个正常的循环范围内,并干涉其回到了正常的循环之中。毕竟,一颗星球之中诞生的灵魂就这么多,创造新的物种需要圣神的长时间努力,所以,干嘛不掠夺别的圣神手下的灵魂呢?这彻底激怒了启,从此掀起了几个圣神间的战争。 启想了想,当时确实没注意事态的后续发展。现在看来,千通晓应该是第四代灵魂碎片。但,一个平均寿命只有二十纪以内的地底族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呢?四百纪,相当于是十二万个昼夜。如果是第四代,按理说够两百个地底族的一生了。 雷王继续帮助启扩散着奥眼的范围,并且直通地下。 启看着红岩坡附近的地形,想着千通晓的问题,百思不得其解。几个灵魂和启思想共通,他们看着千通晓背后的魔法纹路,其刻画的相当正宗,这是非常奇怪的。因为千通晓相当于无师自通。哪怕是同为启瀚教信徒,都无法理解魔法的施放意义和作用,毕竟,启瀚教的主神启都没有见过魔法到底是怎么诞生的,他认为,魔法不过是伟大存在说过的话。就比如,伟大存在用古语说“火焰”,凡世生物记载下来这段佶屈聱牙的话,重复并消耗自身的魔力,便可以召唤出与之对应的火焰。 启忽然想到,自己在四百纪的时候力量忽然得到了长足的发展。难道,和地底一族有关?自己对地底一族的老旧看法和公式难道要被打破? “老爹,虽然我们不想,但是索乐文他们那边需要开紧急会议了,催了八百遍了。” 看着焦急等待的盾岩和蓝海,启这才想起,今天是启瀚教兽人们解决问题和各种困难的既定会议日。 想到这里,启和几个灵魂告别,轰雷分身随之消失。启的本体则通过魔法传送门来到了盾岩和蓝海的身边。 不远处,两只弹鼠眼中闪耀着紫色的光茫,默默看着天空中的异样。他们的动作和高智动物无异,甚至还有着自己的语言。在两只弹鼠的眼中,漆黑的夜晚虽然乌云密布,但群星依旧如众神一般闪亮,每一部分所代表的的圣神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见识到雷王等一众灵魂,两只弹鼠毕恭毕敬地行了鞠躬礼,慢慢爬回了洞中。 第八十三章 万洞通国 三只只弹鼠一蹦一跳的在田野中前进着,周围的庄稼和成熟的馐果与青果并没有吸引他们的注意。一路蹦跳到一个洞口前方,它们顺着地洞,一路爬到了更深的地底之下。 在一个汇集了大量通道的地洞路口枢纽,三只弹鼠闻了闻地上的气味,向左奔跑而去。 跑过两边的支撑木,跨过多个婉转的洞窟,三只弹鼠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一块巨石前。 三只弹鼠直立起身子,有模有样的像两脚兽一般向着巨石开始祈祷。半晌,巨石开始移动,其周身上的魔法纹路亮起淡绿色的光芒,和弹鼠双手的光亮颜色一致。 待巨石移开,青绿色的光芒闪耀着。三只弹鼠一蹦一跳的被眼前满身棘刺,高大的石背鼠守卫拦住。等对方确认安全后,巨大的,覆盖着岩石的手掌才抬起。乘着木板、皮带和齿轮组装的工具,借着水流的力量慢慢移动到了地底更深层的部分。 穿过几个霍卡林的岗亭,打开钢铁大门,一座宏伟的地下鼠城映入眼帘。 不同于黑暗的陆地之上,青矿石燃烧产生的动力支撑着“鼠辈们”构造着不逊于甚至完全领先矮人和人类的科技帝国。多个管道连接的机器繁忙的工作着,其中装满了青绿色的矿石,冒出的青烟顺着铁制的管道送到地表。不远处岩壁的矿脉中,多如繁星般矮小的矿工鼠正用镐子和动力钻头开采着地底一族的生命石:暗青矿。采集完,他们立刻就将矿石残渣装进了嘴两侧的食物袋中。这种即使在最漆黑的环境中也能闪耀着微弱青绿色光芒的矿石不同于兽国非常常见的青矿。后者是建筑的优良材料,便宜而坚实。虽然情况目前可以满足兽国的所有需求,但无法制作更大杀伤力的武器、护具和更高级的科技用品,仅限于投石车、和畜拉战车。 弹鼠们越过跳鼠霍卡林们推着的矿车和铁轨,从背着大量恶臭蔬菜的巨型异变鼠的胯下一溜烟划过。跑过大量的简易棚户和青绿色的东倒西歪的木质楼房,来到了一座灰白色的尖塔前。 塔前方,一座十分抽象的宏伟雕塑屹立于此,几乎无法看出是什么生物,但凭借着雕塑前大量的贡品、蜡烛和三角形圆形组成的图案不难猜想这就是他们所信仰的主要圣神。虽然雕像的高度也就一个半兽人高,物种极难分辨,还是能勉强看出是一头三眼黑色巨怪和一只大型啮齿类动物的合雕。两个家伙靠在一起,各自头戴一顶王冠,双手抱在胸前,诡笑着,看向远方。 三只弹鼠和路过的大量霍卡林一样,脱帽注视一会儿后,就走向了塔的大门处。 再次经过门口两只巨型石背鼠的搜身检查,跳鼠三小队才被放行通过。 进入高塔,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霍卡林们令人浑身发冷的脚步声密密麻麻。每一个窗户下方、房间内都有各种各样的霍卡林们交流着,千通晓背后的魔法纹路和万洞通国的青色国旗飘扬在高塔顶端。但最顶端的,是启瀚教的三角形和圆形图案,表达了霍卡林们对启瀚教的信仰。 走上二楼,七拐八拐来到一扇棕色木体和深红色装饰的门前。三只弹鼠站立着,显得有些犹豫不决和惶恐。 打定精神后,他们还是打开了大门,一股尖锐而刺耳的声音呼啸而来。 “太慢,太慢!我们要第一手情报,弹球,懂吗,懂吗?” 看着眼前对自己三兄弟颐指气使的棘刺鼠将军“哀嚎者”柯文,弹鼠小队自然是非常的不满。但碍于对方的地位和其属于“可怖的魔格罗哥氏族”,还是忍气吞声。尤其是最前方的类似于小队长的男性弹鼠霍卡林,一脸赔笑的听着。 交代完继续刺探陆地各个种族和宗教情报的任务,三只弹鼠离开前注意到平时紧闭的一楼大会议室此刻正大门敞开,每一位座椅前都放着暗青矿和甜美饱满的多粒果。 弹鼠小队落寞的走在吵闹的鼠城王都大街上,因为没有打探到最关键的信息,也就是最近频繁出现的圣法流动,而没有获得应有的奖赏。不过,他们见到了传说中的雷王,一知半解的寻找到其灵魂的大略魔法路径,也算是让自己的长官有了一丝寻找三眼圣神的线索。 “看来要开战了啊。” 万齐打破沉默,但队伍的力和灰并没有说话的欲望。 “这样吧,我请你们吃多粒果怎么样?” 话音刚落,力和灰的眼中马上有了光芒。他们知道万齐的父亲是当地有名的果园主“鼠”,多年来研究的变种多粒果一颗果实就可以满足一个霍卡林家庭一周的口粮。在这个霍卡林人即将爆炸的年代,不可谓不是名霍卡林。 “我可不想去偷啊,万齐。不然,你的屁股又要肿了。” “就是,就是,要不,要不,算了吧,算了吧。” 万齐看着灰破旧的裤子和力土灰色的紧身裙,这和自己一身青灰色的皮革衣服形成了十分鲜明的对比。对此,万齐心中也是十分不忍。 万齐笨拙的摸了摸力的大耳朵,又拍了拍灰满是杂毛的大脑袋。三只弹鼠手拉着手,跑向了果园的方向。 万齐心中一直想过一种落拓不羁的生活,但现在万洞通国经历了几百纪的内战,连上层的领导者们都换了十几茬,国内各行各业虽然有鼠王的支撑,但想要放浪不羁,先得找到一些没那么多同类的地方。 万齐看了看大街上摩肩接踵的霍卡林们,叹了口气。 几经辗转之后,五十一纪前鼠国定都于此,富含暗青矿石的地脉附近。如今自己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注定是一种奢求。先不说一只普通的弹霍卡林平均一米的身高,体重也不到二十千克左右,除了极其敏锐的听力和小有力量的两只后足以外,没有任何优势。现在摆在万洞通国将近十亿国民面前的:粮食问题、医疗问题、民族问题、和周围的魔罗一族、食土者的领土争端、国内的派系冗扰复杂,这些何尝不是难以跨过的一座座大山。更何况,万齐看着不远处飘荡在空中的军阀旗帜,自己的父亲作为军阀的弟弟,注定无法逃过战争的命运。 白色高塔的内部,霍卡林们有序的忙碌着。柯文叽叽喳喳的将弹鼠小队两男一女的见闻告诉给了自己下属的斥候鼠,对方在一片骨片上潦草的写了几道,通过管道快速发射到了更上层的位置。层层推进,最后直到。穿着华丽的斥候鼠将众多骨片带到顶层。穿过两侧辩论不停,声音尖锐的鼠大臣。白塔顶层帝王厅的正前方,高大至天花板的血王座之上正是鼠国的国王:鼠王,正以君临的姿态看着窗外脚下忙碌的城市,颇感欣慰。 鼠王看过斥候的骨片,点了点头。 斥候慢慢退下,看着眼前鼠王依然和父辈们手中画像一模一样的长相,颇感敬畏和崇敬。平均年龄二十岁的霍卡林中,鼠王据说已经活了一千纪,就他们的祖辈父辈来看,最起码也活了几百纪有余。 无论是弹鼠、跳鼠、异变鼠和岩鼠,前线的战狂鼠、异变鼠、守卫鼠和飞行鼠等等,都一样。所有的霍卡林间都流传着一则传说。很久以前的天运之日,长着三只眼睛的魔神降临世间,为一只最勇猛、最伟大的、敢于开疆拓土、敢于冲锋陷阵、能够匹敌万鼠的大老鼠带来了智慧和长寿,也为整个鼠群带来了希望和光明。无论任何生物都可以欺负的鼠群获得了生的机会。族群中的那只大老鼠,就是高大威猛的鼠王。自此,霍卡林一族便诞生了。 霍卡林的平均寿命只有二十纪不到,也就是六千个日夜。但鼠王则不一样,自从万洞通国的国民见过鼠王的,也有一千多纪,鼠国的每一位国民从四肢行走到直立行走到乘坐铁独轮到燃矿汽艇。自从三眼神王赐神恩于鼠国,大家才能团结一致,战胜肮脏的猪人魔罗和恐怖的食土者。现在,伟大的鼠王领导下,霍卡林们对暗青矿的利用率达到了巅峰,全国上下团结一致,反攻地面才是霍卡林们真正的目标。 第八十四章 鼠王崛起 大量的暗青矿石被管道传送至燃烧着的铁甲车之内,运送着大量的物资至王都的高塔后方。霍卡林们永远巨大的胃口像无底洞一般永无止境。 鼠王坐在高高的血王座之上,看着脚下十几位不断争吵鼠大臣,一手支着脑袋,毫无表情。不同于眼前的大臣们,鼠王此刻心里的只有和启瀚教的主神启见面,毕竟自己深知,作为他灵魂的一部分,自己已经苦苦追寻了启的脚步一千多纪,他知道启最痛恨肮脏污秽的地底一族,但鼠王也只能保证王都之内的霍卡林逐渐向陆地上的两脚兽们靠拢。至于王都之外的,尤其是和魔罗和食土兽人附近的霍卡林,其行为还和几百纪以前别无二致。 不过今天鼠军阀波波尔克手下倒是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雷王的灵魂现身。鼠王将国内的大小事务交给护国公、霍卡林军阀和跳鼠王臣之后,亲自穿着着法术袍离开了血王座。 五位霍卡林军阀看着一心求神的鼠王,心中略有不忿,但碍于鼠王一千多纪的年龄和高于长空之上的声望,还是执行出征魔罗的命令。 不同于地表独立的军阀,霍卡林的军阀依附于鼠王,拥有强大和独立的武装部队,掌控着国内一定范围的封地。但总体事务依然要听命于鼠王。 鼠王慢慢走向白塔后方的地下暗门,穿过几十层腐朽的阶梯,他打开了多扇大门上的铁锁,来到了地底的更深处。 一挥手,四周的火盆被灌输进魔力,燃起了青绿色的火焰。鼠王看着眼前的一大片纠缠在一起的巨型老鼠,眼中满是落寞。 眼前的,正是鼠王的真相。 多纪以前,启在发出第四块灵魂的碎片时,遭到了多鬼佞的干扰。以前的多鬼佞和旅上对灵魂的干涉还只停留在加快循环的速度。不同于今日的掠夺和吞噬,以往的众神还对伟大存在制定的规矩讳莫如深。启私自将灵魂散发到各个生物的行为严重引起了多鬼佞的愤怒,毕竟两边的关系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种找后路、先撤退的行为自然会遭到敌对势力的狂捶乱打。千通晓的灵魂本该是通格古长鼻族的领袖的孩子,但多鬼佞以帮助灵魂正常循环的名义将启管理辖区内的一部分灵魂纳入自己的管理范围内。虽然之后启借机向多鬼佞发难,成功引起了伟大存在们的重视,甚至发起了圣神之间的第一次大会面,但从今日来看,那次会议并没有什么意义。 千通晓的灵魂被多鬼佞随手扔到了教国的角落,附着于一只跳鼠的身上。受制于啮齿类动物的智力,一切行为都会受到限制。虽然自己的智商已经是跳鼠的巅峰,但奈何根本记不起之前的一切,更不知道什么启瀚教和圣神。每天只知道徘徊于田野之间,吃喝和繁殖构成了自己生活的全部,剩下的就是躲避任何对自己有威胁的事或物。 直到有一天,千通晓和自己的家族同胞们找到了一处地底避难所,那里吃喝圆满,生活富足,地脉中富含的魔法能量滋养着土壤中生活的植物和动物们。千通晓因此生活在暗青矿附近,也受到了地脉中能量的滋养。长纪累月之后,千通晓的智力突飞猛进,甚至对魔力的学习天赋也因此激活。但由于所有的霍卡林,也就是现在他们自称的霍卡林,整个家族体型变大,也将附近的大片植物变成了荒原。 终于,学会了基础魔法的千通晓回忆起了之前的部分记忆,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但看着啃手啃脚、歪眼斜身、只知道吃东西和交配的族人,千通晓不相信他们会有任何信仰。 于是,磨练自己的意志和锻炼自己的魔法能力就成了千通晓当前最大的任务。好在,高天不负有心鼠。千通晓利用生命后期的最后十纪,乘坐着一切可以搭乘的生物和工具,跨山过海,遍访各地的兽人,靠着贿赂、易容术、致幻术和偷师偷艺,以及从启身上继承的魔法敏感体质逐渐掌握了更高阶的魔法技巧,甚至在此基础之上研制出了一些自己的秘术,不过这些都是建立在消耗自己生命之上的。而且,和一种长满白色绒毛,头上长着两只角的生物的交流,他找到了自己的“母教”启瀚神教。然而碍于语言的限制,自己无法直接信仰启瀚教,也无法将这种信仰带给自己的族人。最关键的是,自己已经二十一纪,随时都可能衰老而亡,肌体的无力感、牙齿脱落、指甲回弯,等等一切都成了限制他前进脚步的桎梏。 千通晓在生命中最后最后的时光,乘着一只高飞的科科莫斯的背上,返回了自己的土地。他用学习的记忆和灵魂魔法,将自己和大量低智巨鼠的骨肉连接在一起。因此,他们的生命被残忍剥夺,记忆也和自己联系在一起。当然,这一行为千通晓事先征得了家人们的同意,毕竟当自己说完,他们还在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寻找着有没有什么可以吃的,根本不懂自己说的什么。 千通晓明白,这只不过是自己寻求心理安慰罢了。如今,想要让自己的族人站起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许他们现在生活在这片红色的土地之下,确实站立了起来,物理意义上。但精神和生活层面,他们还是匍匐在地上。 想到这里,千通晓一狠心,将自己几万个族人之中的几千只年轻跳鼠连接在一起,用自己独创的秘术将他们的灵魂和自己捆绑在一起。但碍于霍卡林极其渺小的魔法体量,自己只能耗尽剩下的所有生命来孤注一掷。 这次秘法的施放不同于之前和火绒鹿搏斗,也不是和奇蝎厮杀,更不是从通格古看守的田地内偷取多粒果。这和以往拉拢万鼠的难度完全不是一个量级。不过也有相同的地方,自己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活了二十一纪,从出生的那一刻起自己就已经在这世上开始为了生存的搏斗,如果不能和真正的“自己人”见面,自己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义呢? 千通晓将大量的食物和暗青矿石丢在身旁,带着一众族人,一狠心,将秘术的能量贯穿了在场几千只跳鼠。哀嚎声不绝于耳、痛苦的声音瞬间就击穿了千通晓的耳膜。他感受着周围一众霍卡林的心跳越来越轻微,自己眼前的视线也越来越模糊。直到他眼前的世界一片黑暗,千通晓心中没有半点后悔。 他知道,这是一项伟大但孤注一掷的事业,自己必须迈出这一步,哪怕身死魂逝。 不知过去了多少天,千通晓再次睁开了眼睛。他看着眼前尾巴纠缠在一起,大量眼中满是混沌、张着大嘴等待着食物的巨鼠,嘴角浮现出一丝笑容。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这种充满力量的感觉,是新生的力量。他一口咬断了自己的尾巴,捡起周围的暗青矿石,反锁上小屋的多个大门后,踏上了属于自己的荣耀之路。 第八十五章 联系和灵魂(一) 千通晓乘着以暗青矿作为燃料的,颇具霍卡林特色的单轮舱,低调的来到了一处秘密据点,没带护卫,没有亲信,只有他自己。 打开大门,两侧满是被烧焦的霍卡林尸体,背后的图案正是启看到的,象征着启瀚神教的圆形与三角形的组合图案。这是启最初根据沙滩上的不知名痕迹和贝壳联想到的启瀚教图案。 这一次,千通晓拿出仪祭用品,和之前的七百三十九次一样,自己一直搞不懂为什么无法和启建立联系。明明从事实上来讲,两兽人的灵魂其实出自一处。更实际的说,他们两个完全是一个兽人,同宗同魂,不该是这种结果。 千通晓机械性的重复着先前的动作。早在几百纪前,他就将屋内的一切机械用品全部撤走,而且每天坚持沐浴更衣,生怕出现任何惹启生厌的因素,毕竟自己可以说是最了解他的家伙之一。不过就天天洗澡这个习惯来说,和鼠国的其他国民和大臣已经完全背道而驰。 千通晓做的一切,都和所有凡世间生物的愿望一致:回家,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有时却难于登天的愿望。 远处的叶地罗小屋内,启放出几个轰雷分身,试图让其中一具去参加索乐文他们在兽国首都交亭召开的启瀚教月末性会议。 重山看着老爹近几纪以来越来越大胆的释放法术的行为,手握烟袋,深感担忧。盾岩还是和往常一样,拿着一小袋零食,嘴巴不停。蓝海则继续非常正经的端着一杯惶岩茶,教导着浊水历史知识。 启的灵魂飘至空中感受着这世间的魔法流动,从来没有如此的感觉,感觉世间的魔法量如此之巨大。 重山作为启灵魂的一部分,也可以随时让灵魂出窍。跟随着父亲的脚步,他也飞了出来。 启看着不远处的天空,打开了一道能量门,走了进去。重山也紧随其后,虽然他不明白父亲到底在干什么。这种空间魔法不过是父亲平时储备一些东西用的,他的那点收藏,自己早就和其他叶地罗看过无数次了。 这次却不一样,重山走进大门之后,看到的是无尽的生物雕塑,数量用成千上万来形容完全不为过。 “你知道这些是什么吗?” 重山观察着眼前雕刻的栩栩如生的雕塑,心里感觉没准又是老爹在无底监牢期间的杰作。 “这些是多鬼佞他们迫害的灵魂躯壳。” 重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你还记得山王福君吗,”重山点了点头,“山王福君曾经和我以及多鬼佞联手瓜分了前任死亡圣神的全部神力,当时距离现在已经是一千六百多纪以前,那时的我们心高气傲,不把其他圣神放在眼里。伟大存在给予我们的能力,每一个都有最突出的。但我们将前任死亡圣神击败,他的神力也因此被我们分成了三份。一开始,我们的关系还不像现在,以往灵魂的轮回,死亡是最开始也是最重要的过程。” 启背对着重山,语气听起来有些落寞。 “直到那一天,我们就像是世间大部分朋友一样,闹掰了,死亡的神力也不再统一。虽说名义上死亡圣神现在是山王福君,但他并没有履行好这份职责。” “但,就算他想去履行,也做不到对吗?” 启低下了头。 “你眼前的,就是灵魂被无限重生,最后无法进入轮回的兽人。你,还记得牛头人吗?” 重山点了点头,自己作为启的倒数第二块灵魂碎片,出生的时间极晚,几乎已经灭绝的牛头人,他只在书上看到过。 启抚摸着一尊石像的双角,三只眼睛中满是怀念。 “当初开战之时,他们义无反顾的对抗多鬼佞,不过,他们面对的是多鬼佞最强的一个神选术士。现在,你也看到了这场战争的结果。他们其中的一部分灵魂,我用来创造了叶地罗。” 重山听到这里,心中已经知道了大概。 “是的,属于你的一尊雕像也在这里,就在不远处。” “不了,没什么看的必要。” 启一脸苦笑,因为自己将一部分灵魂碎片和牛头人的灵魂混合,创造生物的这种行为早已违背了伟大存在制定的规矩,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变成曾经最讨厌的样子。 “我只知道我是您灵魂的一部分。” “你的过往,不想知道吗?深岩,怪石他们可早就知道了。” 重山也笑了笑,启有点疑惑,但随后也明白了。 “那几个混小子跟你说过了是吧?” 重山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的过往我都看过了,并不是很美好。” 重山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我是这个星球上的生物吗?” 启点了点头。 “那么照您的意思,是您将我的灵魂拯救了出来,不用再被多鬼佞一直利用了,对吗?”重山摸了摸眼前一尊肥头大耳的魔罗族雕像,“既然您救出了我,我就全力帮助您实现梦想不就好了吗?我不想知道以前的过往。万一,哪天的午后,我住在您王国宫殿之内,喝着可口的惶岩茶,却因为以往的的经历而悲伤落泪,那可太不好玩了。” 启看着眼前看似回答得十分轻松的重山,眼中却是另一幅景象。战火燃烧的部落小屋前,即将倒塌的房梁之下,兽人孩童天真的看着火焰,他的父亲一把将他推出了屋外,自己却留在了火海之中。背后,人类士兵一刀落下,眼前的身影依然是眼神坚定的重山。 第八十六章 联系和灵魂(二) 启一挥手,用魔力流动当做笔,画出了许多星星。 “你能想象,自从迪托斯大陆诞生的一千八百纪以来,有多少的灵魂存在吗?如果多鬼佞他们几个忙碌了一千多纪,那你觉得他们掠夺的灵魂又有多少?”启的双手逐渐握成了拳头,“重山,我接下来要做一些以往我从来不会做的事。这些事情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如果你不能忍受,我可以消除你的记忆,让你作为一个普通兽人生活在凡世,如果你……” “放手做,老爹,我知道你的意思。” 启笑了笑。 “你不就是想反攻他们吗?我身上可有你的灵魂碎片啊,你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 “那你还一口一个老爹的叫?” …… “我也要掠夺一定量的灵魂了。现在,我的魔力一直在被消耗。虽然我之前修行了四百多纪,但总会有用完的第一天。” “不是被关了四百多纪吗?” 启看了看重山,后者赶忙低头,摊开双手。 “您继续。” “是时候重夺属于我的荣耀了。除了兽人以外的种族,我们都可以利用起来。当然,我也有我的前提,我只掠夺罪孽者的灵魂。” 重山点了点头。 “那挺好的,最起码您还有一定的原则性。之前我跟您也见过太多为了复仇而迷失自己的家伙了。不过您对罪孽者的定义是什么呢?” “咱们不用老是您您您的,怪奇怪的。对于罪孽者嘛,只要我觉得他有罪,他就是罪孽者。” …… “重山啊,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复仇。” 启伸出两根手指。 “那是第二顺位。” “重新成为圣神。” 启又伸出三根手指。 “第三!” 重山抬头想了想。 “那我还真不知道了,给兽人带来安宁?” “很接近了!” 重山摇了摇头。 “我要建立一个有所有种族可以生活在一起的国家!” 重山的眼神逐渐呆滞,他不明白这个听起来就像是传统的热血故事中主角圣母心去拯救天下苍生一样的梦想是什么意思。 “嗯,我想,您的意思是要统一世界,对吗,让诸旧部重归一统?” “不,曾经旧有的诸神秩序已经腐朽不堪,是时候重新建立一个新的了。” “老爹,你放心吧,我会全力帮助您的。您既然都愿意用一部分灵魂碎片来让我再次重生了,我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唉,有时,这个世界的构成让我无比陌生,却又无比熟悉。我时常感觉痛苦万分,但你们又给予我无比温馨的感觉。” 重山听着这些话,开始有些迷茫了。不过他明白,启是圣神,是那个给予自己独立思考能力的神。对这个世界,这颗星球,他一定有自己的独到见解。 “有时,我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是真的……” 启一脸的忧虑。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是旅上干扰,把我的灵魂碎片击飞到了你们部族的附近……” “什么?” “没事没事,”启摆了摆手,“多鬼佞他们掠夺了一千多纪的灵魂,我觉得,终有一天这些灵魂会成为他们毁灭这个世界的有力工具。现在,是时候反攻了。” 说罢,启变回最初自己的轰雷少年形态,两眼闪烁着雷电秘能,将众多隐藏在黑暗之中的纯白色灵魂全部吸收进体内。 “这,这是?” “这么多纪,我也没停下,树河、火山、橙树和奇峰他们也都在帮我收集敌人的灵魂,是时候吹响反攻的号角了!既然我们的结局早已注定,那如何如写一个壮烈的过程才更重要,不是吗?!” 此时,雷王,波古古,霸主和海艺,以及身后的一大批叶地罗纷纷出现。 重山看着一众启瀚教信徒,大感疑惑。 “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 “如果你不同意他的做法,我们就是来给你送行的,启将收回属于他的那部分灵魂。” 海艺甩了甩鲛人,也就是蚺涌一族特有的青蓝色长发,并用尖锐的嗓音说道。 重山赶紧自卫一般抱住了自己的胸口。 “没,没什么必要。战争本来就是你死我活的,哪有什么谁对谁错,成王败寇罢了。” “说得好,小子。” 霸主表示赞同,巨大的雷王听完,也点了点头。 施法完毕,启将海量的孤魂吸收完成,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个青绿色的小能量体。 启如临大敌一般,一手变出大量的轰雷指向了能量体。 其他兽人灵魂则是一脸的疑惑,因为他们以为这是启搞出来的东西。 半晌,能量球表面的秘能逐渐散去,一只通体青灰的断尾霍卡林半蹲在一众兽人面前。看着眼前全部瞠目结舌的兽人们,霍卡林也是相同的表情。 “呃,老大,这也是必须走的流程吗?” 不同于波古古的疑问,霸主则直接变出了一柄长刀。 “好久没杀过霍卡林了。” “你俩是灵魂,噗噜噜噜哈哈哈,还凑什么热闹。” 听完海艺的话,两个兽人只好看向了启。 此刻,对方正将数千道雷电指向这个不速之客。但当霍卡林脱下华贵的红袍,露出了背面的魔法纹路之后,在场的兽人几乎要惊掉下巴。雷王破旧的衣服渗出了大量的轰雷,灵魂状态下,波古古的下巴直接掉在了地上。一众叶地罗更是无法接受一个霍卡林是魔法敏感体质外加启瀚教信徒,不断地揉着眼睛。 “它,它能进入这里,它跟老爹也有联系?不!!!” 第八十七章 联系和灵魂(三) “终,终于,终于啊!” 千通晓跪倒在地,嚎啕大哭,捶胸顿足,脸上的胡子不断的颤抖着。 霸主和雷王怒斥着对方的身份、树河则抬起了巨大的双拳、深岩推了推眼镜,双手叉腰,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启直接散去周围的轰雷秘能,冲着千通晓大步而去。 在场的兽人包括所有叶地罗,心里都知道一件事。启平生最讨厌肮脏污秽的地底一族,虽然眼前的这只霍卡林行为和平时常见的地底一族完全不同,身上没有污斑脏印,也没有恶臭的体味。不过从启的大步流星来看,他应该非常生气。 经过几百纪的失联,以及复仇的迫切希望,启有些迟疑,但他还是将霍卡林拥进了怀中,后者的热泪遍洒启的肩膀。 这下,海艺的下巴也掉了。 “终于,终于啊!终于……”话还没说完,千通晓已经严重的抽搐和翻白眼,启赶紧实施急救,但想了想,现在对方是处于灵魂的状态,自己怎么可能去尝试救一个灵魂呢? 不过好在千通晓作为一国之君,也不至于对于这种场面就吓得尿裤子。 想到这里,启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千通晓作为自己的继承者,他依然活在世上。启摸着对方毛茸茸的后背,感受到了很多的魔法存量。虽然这和自己的魔法量相比不值一提,但毕竟对方是霍卡林,还是作为魔法敏感体质的霍卡林,就和长着翅膀的兽人一样珍惜。 而且,上一个自己的继任者和奇蝎搏斗时就尿了裤子,自己此刻找到了一个失联将近一千纪的灵魂碎片,还奢求什么呢。 但启看着霍卡林的相貌,自己还是忍不住一阵反感。因为当初创造兽人之时,自己是从另一个星球上的动物们身上汲取的灵感。作为造物主的骄傲和灵感的急切需求,迫使启疯狂的抄袭着外星球上的元素,但当时自己发现有些动物和两脚兽的基因结合,后来一想,实在是罪孽。 “也就是说,当初的失误被圆回来了?” “这家伙看着一身失败的气息。” “可怕的失误。” “如果这就是父亲所说的新希望,我们可以尝试一下。” 听着波古古,海艺和霸主的判断,树河表达了不同的意见。 见此,蓝海、盾岩、怪石和深岩都点了点头,看向了启,表示赞同。 虽然语言不通,在启的眼中,对方只是吱吱呀呀的啮齿类动物。在老派兽人的眼中是恶心作呕的黑暗、地底污秽存在。在叶地罗们的思想中,他们是啃食知识的魔鬼。但启深知,对方身体和灵魂的一部分,正是来自于自己。 还不等启将他搀扶起,千通晓早就站起,放下了平时在白色高塔之上的架子,也放弃了地上雍容华贵的皇服,虽然是灵魂状态。只见他口中念念有词,身体的魔法量也在启的眼中肉眼可见的放大。顺着他灰黑色的小手向远方看去,启震惊在原地,大张着嘴,忘了说话。 一众兽人的灵魂赶紧上前顺着启的视线看去,远处的高天之下,是千千万万个燃烧着绿色火焰的微小光团。他们不同于兽国零零星星的光点,也不同于教国的稀疏光点。他们蛰伏在地底之下,数量之多宛如天上的繁星。 千通晓赤裸着身子,看向了天边,他的眼中满是解脱般的释然。 “如今,我终于不再是孤身一鼠。” 启看着对方满是热泪的双眼,虽然他听不懂对方的语言,但此刻,启心里明白,反攻的号角已经可以吹响了。 启慢慢坐在了地上,千通晓亦然。随着两个兽人建立连接,光点瞬间涌动了起来。此刻,万洞通国的所有霍卡林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感受着天空之中、地表之下,以及他们脑海中无声的神谕。 万洞通国之内,所有启的雕像、圣殿、寺庙和祈祷室内的僧人霍卡林全都面对着启的模糊神像,跪倒在地。虽然这些神像全都不完全一样,其中一个的样子竟然是一块暗青矿石,虽然下方用兽人语篆刻着“无上创世反抗质疑兽人之光始源初圣大神 启。” 启闭上双目,张开双臂,感受着一瞬间涌入体内,宛如大海的魔力。此刻,他浑身上下涌动着这辈子从来没感受过的巨量魔法。 当启的眼睛再次睁开,一缕白烟从中飘起。 矮人隘口营地和兴龙城附近的巨石废墟开始了微微的颤动,伴随着刚才启解开众神对自己的束缚,鼠王带领着地底一族千万信徒的出现,让启的神力暴增至一千多纪从来没有达到的水准。 “这个永恒的梦境,结束了。” 随着启的话音刚落,高空之中的一道透明屏障也慢慢破碎。 维拉罗看着远处山顶的阵阵白光,心中不住的感到后怕。地面之上,掩埋在浮土之中的巨手抬起,由岩石组成的身体破土而出,随之而来的还有震耳欲聋的怒吼声。 霸主看着眼前的风暴守卫,笑了笑。 “如果我当初有这个,是不是早就统一世界了?” 风暴守卫逐渐站起,高大的身体使得矮人隘口营地宛如地底族见到了成纪兽人一般,对比鲜明。 矮人们如临大敌般架起了火炮,瞄准了移动的风暴巨人。拉尔法和星阳也被格乌拉出营地,观看着眼前恐怖的一幕。 圆成整理着袋中的托牙肉,看着营地大门口的道路,那里正被雷电保护着,道路的两侧甚至形成了两道强雷电。 看着这些,圆成对着自己供奉的大食神雕像笑了笑,继续切割着托牙肉。 矮人们用火炮轰击了几下风暴巨人,但对方似乎毫无反击之意,而是径自走向了兴龙城的方向。 启双眼冒着雷电,看向教国的方向,正下方的土地中,一片小小的群落内竟然闪耀着数以千计的光点。 “我记得,红岩氏族缺少居住地对吧?” 深岩见状,一甩白色卷发,赶紧从桌上翻找出几份骨质文件,然后回到灵魂状态,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的地底朋友们也需要居住地。” 启扶着千通晓的肩膀,将魔力灌输进对方的脑中。用纯正的兽人语问道。 “那片城市怎么样?” 千通晓的眼中也瞬间闪耀起了白光,此刻,他完全能够听懂启的语言。 “没问题,我的朋友。” 第八十八章 会议 兽国首都交亭远郊,隐风氏族势力范围内。 一幢装点的非常精致,特别不“兽人“的三层圆顶砖石屋显得十分奇怪。墙壁的砖石之间细密的几乎没有缝隙,和周围的帐篷、石屋群显得格格不入。倒不是外围的墙上没挂炫耀实力的珍奇兽皮和罕见动物头骨,也不是屋内的墙壁上没放着武器和盾牌。而是屋后方的一片黄土地上,有着兽人人为种植的一片生机勃勃的农作物。这在崇尚猎杀的兽国显得十分的“渎神”,好在顶上有灰白色的布匹掩盖着,就像隔壁的铁匠铺一样。表面上你以为这是兽国隐秘产业,有兽国以外的金属可以交易。但地上的几根麻绳,屋门口的两副铁手铐都似乎昭示着一些可怕的行径。穿过屋边上的白布顶棚,走进屋内,才会发现有很多种类的奴隶可供交易。更别说医院的致幻品,酒吧后方的妓院。这些“黑色产业”不走进建筑物的深处都是看不出来的。 不过就算有兽人对他们种植农作物的行为提出异议也没什么。作为兽国目前势力最大的三个家族之一的隐风氏族毫不畏惧这种情况的发生。 屋内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引来路过兽人的大量注意,听着就像一群无主的食牙兽在争吵着食物和领地、异性的分配。好在隐风氏族的族长和两位随行兽人终于赶到,打开大门和屋内的一众兽人们会面。 “灰土营地的、垣合谷营地的、红岩坡的、黑噬森林的和大陆边缘的都到了,那……” 一个灰黑色皮肤的兽人踏着紫青色的能量门来到了满是兽人的屋内大厅。待他刚摘下凛狼围脖,脱下身上的兽皮袄就扶着桌子吐了起来。 “呕,咳咳,呃啊,这毛怪的法术还是一样讨厌啊,呼,呕。” 影风氏族的族长“钢风”索乐文走进屋内,坐在桌前,看着早就入座,自己的得力干将、影风氏族的二把手:“四眼”格洛浑清点着这次参加启瀚教会议的兽人代表们。 格洛混扶了扶眼镜,看着眼前狂吐不止的北栾城兽人代表,一时间无言以对。 待对方吐的差不多了。 “连北栾的都来了,嚎哭峡谷的那点玩意儿在干嘛?” “放轻松,智囊。这次没要求所有的代表都来。就算来了,”启瀚教大萨满,灵格氏族族长“万魂”歌托布奇微睁着眼,两手合十在胸前。脖子上的一大串头骨显得十分扎眼,浑身的穿着,兜帽和长袍,都散发着极强的宗教性,“我不觉得他们配来这里。” 说完,周围的兽人都不怀好意的笑了起来。 索乐文看着肮脏范围越来越大的地面,示意了一下。周围两个紫色轻甲的影风氏族紫兽人马上过来。一个拿着水桶和拖把开始清洁地上的呕吐物,一个架着北栾的兽人代表离开了大方桌。 灰土营地兽人代表、兽国国内最大的青矿矿场的二把手、鸣雷氏族的“黄牙”波湖看了看大方桌最边侧空着的椅子,“切”了一声。 “等于说,最废物的营地派不出个代表?” 垣合谷营地、灰峰赏金猎手的首领、暗魂氏族的兽人“黑锋”荒芜刀摸着下巴的胡子,笑了笑。 “我记得有个叫什么拉尔法的,不是老大很信任的兽人吗?”荒芜刀喝了一口桌上杯中的水,拿起杯子晃了晃,看了看,“好家伙,首都的水就是干净啊,转头我带几坛子装车走啊,老索。” 索乐文看了看对方脖子上各种宝石的挂饰,心想估计全是从亡命之徒和富商旅者身上掠夺而来。他满是疤痕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嘴里也只吐出几个字。 “拿钱换,老混蛋。” 红岩坡的兽人代表、红岩工匠队副队长、红岩氏族的工程大士“弯腕”博克文哈拍了拍身上的红色岩屑,从周围的影风氏族斥候手里抢了一块抹布,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影风兽人尝试着张了张嘴,但还是没说出口,毕竟,那块抹布刚刚擦过肮脏的地面。 “呸,臭死了。”博克文哈随手扔掉抹布,“嚎哭峡谷啊,我记得有个叫晨的。他以前会上话不少,没大没小的,怎么这次没见?” 黑噬森林和大陆边缘的代表都是银兰多,他们看着北栾代表摘下的凛狼头围巾,一脸的不爽。 可能是他们的面孔就是放大的凛狼? 格洛浑看了看面色阴沉的四个银兰多并没有开口的意思,招呼屋里打下手的把零嘴端上来后,便没再多理会。他将兽国几处和教国战争正盛的战场地图慢慢铺开在桌子上。一众兽人见状,等待着会议的最大主持人到来。 大家看着大方桌最里侧空着的高椅子,周围的魔法石和水晶球没有任何动静,便继续开起了玩笑。 “喂,大黄牙,这个月产量咋样啊?” 波湖擦了擦手指缝间的泥土,摘下了青灰色的头盔,看了看问自己的博克文哈。 “怎么,你想干嘛?老价格啊,你别跟我搞坐地起价那一套,懂不?” “听你那语气,我感觉你们出产的不少啊?透露透露。” “你个老瘪子……咳咳”波湖咳嗽了两声,用拳头捶了两下胸口,显然,长期和粉尘、石屑他患有一定程度的肺病。 “你一张嘴,我就知道你要放什么屁!我们今纪,差不多三十到五十吨左右吧。” 博克文哈点了点头,但满是皱纹的脸上难掩羡慕之情。 “老价格,六雷一斤可以吧,启瀚盟友价格,我们也要换点工具用了。” 一众兽人十分吵闹,只有大萨满歌托布奇闭着眼睛,和随行的两个万灵氏族兽人布衣随从低声默念着什么,就像是在祈祷。 索乐文为北栾的兽人代表拉出墨蓝色的椅子,并让周围的两个兽人斥候将零嘴和水单独拿上来了一份。 “现在,北边怎么样?” 对方擦了擦脸,接过旁边两个斥候手中的青果,咬下一大口后。刚想开口,却因为咬的面积太大被噎住,赶紧喝了一口水。 “咳咳,索老大,这水果我们那可吃不上啊。首食族那帮怪胎因为冬天快到了,疯狂进攻我们,就像是有谁指挥他们一样,特他妈有规律。不过好在启老大给我们的资源够多,鱼也够吃。这次,我主要是想请启老大给我们点兽人人手上的支援。” 一群兽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关于自己族群的利益,要么就是打听着其他兽人所在氏族的近况,开着对方的玩笑。 半晌,屋内的魔法石微微发光,桌上的水晶球也逐渐泛起幽蓝色的光芒。伴随着五道魔法能量的集聚,一道青蓝色的魔法门缓缓在最高的椅子背后展开。 看到这一幕,所有兽人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屋内安静的连北栾兽人咀嚼肉块的声音都异常刺耳。 能量门慢慢打开,一个远大于重山他们的叶地罗的蹄子踏了出来,随后出现的就是宽大的臂膀、白色的绒毛和两个长到打弯两圈的尖角,还伴随着身上各种装饰“叮铃叮铃”的声音。 看着眼前的几乎和天花板一样高的白色叶地罗,一众兽人本来是等待的眼神,现在却是无语。 虽然无语,但一众兽人还是不免疑问。 “树河,启老大呢?怎么是你?” 第八十九章 启瀚教接下来的规划(一) 高大强壮的树河紧绷着浑身夸张的肌肉,用巨大的拳头支撑着地面,弯着腰慢慢从阴影中走出。他转头看了看在场的一众兽人,表情木讷。 “这么重要的会议,咱们启瀚教的几乎都来了。启老大,他不能不来吧?” 树河看了看说话的格洛浑,活动了活动脖颈和肩膀,骨头关节嘎嘎作响。 “你见过哪个圣神,一定要参与自己信徒们,举办的会议的?” 这句话说完,在场兽人们的脸色都有些难看,毕竟启主打的就是亲和力,之前的几百次会议都一样,很多事情他都喜欢亲力亲为,虽然很多次到场的都是分身。 半晌,树河看了看单向玻璃外的大街。他背后的能量门中,启慢慢走出,浑身散发着多层淡淡的蓝色魔法能量,三只眼睛炯炯有神的看着在场的一众兽人。 “树河的玩笑看来还是那么冷啊。” 启说完,拍了拍树河的肩膀,对方慢慢为启拉出高椅,然后退到了阴影之中,眼神依旧是那么犀利,表情还是那么木讷。 “你们看起来都还不错,所谓的会前祈祷和祷告就别搞了,你们的忠诚度我都了解,形式上的东西少搞。”启摸了摸胸前的眼睛挂饰,“索,最近的研究?” “这些原生作物实在是很难吃下去,所谓的变种……我们还没有研究的,格洛浑正在继续跟进,一个月内应该能出成果。” “上个月你也是这么说的。” 索乐文松开紧抱的双手,挠了挠脸上的伤疤。 “呃,主要是……” 启伸出五个手指。 “这也太短了,我们……” 启收回一根手指。 “行行行,我尽量。” 看完许下承诺的索乐文,以及不远处站起身要行礼,毕恭毕敬的格洛浑,启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没再说什么。 会场进入了短暂的沉默时间。 启又看了看桌子中段两侧相对而坐的波湖和博克文哈,前者用桌上短魔杖的尖端清理着指甲缝中的黄色泥土渣,后者正将窗户上的怪石装饰往桌上摆。 “咳咳,黄牙和弯手儿!来点好消息,现在快反攻了。” 两个兽人一惊,随后赶紧整理起了桌上的纸张。 “嗯,我看一眼啊,老大,” 启转头看向了稍远的博克文哈。 “还是老样子啊,大哥。红岩产量越来越少,河床都快露出来了。矮人那边,我们还在谈,貌似他们除了熔金石都可以卖,但是价格比较高。而且我们氏族今天一部分兽人去支援某个营地了,说是有‘凭证’的烟花。” 启想了想嚎哭峡谷营地兽人们屎一样的发挥。 “我看见了,死伤惨重。不过物资收获颇丰。” 博克文哈听完,眼中难掩惊讶和恐惧。 “你的两个儿子博乐博辉只是轻伤,目前都在回家的路上。孔格和孔罗指挥的还算不错。” 说完,博克文哈微微倾了倾身子,点了点头。擦了擦汗,长出了一口气。 波湖从背包中拿出一小沓黄纸。 “呃,老大。这个月应该是四吨左右,用量是够的。但是您想分到新的营地建造楼房肯定是不够的。” “那就想办法加快进度,黄牙。” 波湖点了点头。 不等启开口,荒芜刀将一堆家族徽章扔到了桌上。 “零死亡,十二受伤。三十二个旅团,四个商队。总收入丰厚无比,老大。” 启看了看荒芜刀的手套,上方是一层又一层干涸的血渍,那种颜色是多种红色叠出来的棕褐色。 启将两块魔法石扔给了对方。 “今天回去,好好泡个澡吧” 荒芜刀非常开心,捡起两块玉石放入了背包中。毕竟延年益寿的法玺可不多见,更别说是圣神所给。 “老环节,”启将双手拢在一起,“各个营地,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顿时会场内宛如炸开的油锅一般噼里啪啦,兽人们众口纷纭,屋内吵闹不已。 启看着头疼,虽然他并不会头疼。面对这种情况,他只好一抬右手,示意大家安静。 “现在从离我最远的地方开始。”启一抬手,指向了正在大快朵颐的北栾兽人代表。 一瞬间,所有兽人的的目光都看向了嘴里塞满酱汁肉块的北栾兽人。而他正吃的满嘴流油,双手甚至拉着长长的油丝。 瞬间,北栾兽人拿起地上铁桶中的抹布,宛如给角羊刮毛一般狠狠的擦了两下脸和手,向后一扔,将抹布甩到了后方兽人斥候的肩上。整理了一下发型后,他毕恭毕敬的看向了启。 “老大,您可算看我了,我……” “你,哪位?” 北栾的兽人代表忽然一蒙。 “什么,我?哦,老大,我是北栾的应洪。” 他看起来十分的慌张,两手不停地搓着裤子上的线头。 启随手变出一阵微风。 “慢慢说,这边对你来说应该太热了,虽然是秋天。” 应洪借着微风,再次擦了擦脸上的汗。 “谢谢老大!回归正题,首食族已经开始进攻我们的城市了,老大!” 在场的兽人听了,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浮动。 “他们已经吃了三个兽人了!” 屋里的兽人还是没什么反应。 “而且首食族,这次是有领头的,高智慧的个体带领的!” 这句话说完,除了树河和启都是一脸的惊愕。毕竟这种物种退化的产物,很少引起他们的重视,更别说,放在这么严肃的场合上求助了。 第九十章 首食族 首食族,极寒冻土附近的原生居民。他们有着又长又厚的白色毛发,长满寄生植物的粗糙皮肤和永不脱手的巨大武器。有可能是一棵树,也有可能是他们的同伴或吃了一半的猎物尸体。握着一节猎物残缺不全的身体也很正常,毕竟首食族的胃就像无底洞一般。空洞的暗红色双眼和交错泛黄的獠牙是他们显着的面部特征。和他们伴随而来的往往是低沉的吼声,往往由“吼”和“啊”组成,第一声一音,较为低沉。第二声高一些,往往第二声喊完,他们就会拎着锤子斧子来打烂猎物的头颅了,所以听到了最好赶快跑。 北方的首食族一般是长着长白色绒毛,他们南方的亲戚皮肤则是光秃秃的,往往穿着以往猎物的衣服。其他地区的首食族则具有相对于他们的南北表亲来看更高的智力。长纪累月的转变下,有的首食族加入了地底一族的行列,身高变矮,视觉也逐渐退化,虽然大部分首食族的眼睛本就小到几乎看不见。 大部分首食族都热爱冶铁的技术,虽然这项技巧他们也不算精进罢了。但简单的铁制武器配合上他们坚硬的皮肤、高大的体型和锋利的齿爪能给大部分种族带来巨大的压力。 树河介绍完首食族,在座的兽人们才明白北栾城平时一直面对的威胁是什么,毕竟在场兽人们基本全都没见过首食族。 启听着介绍,想起了自己亲手造出的叶地罗孩子:树河。 首食族一般不敢进攻强于自己的种族,比如兽人,他们的身材和成年的普通首食族几乎相当,小部分男性首食族可能稍高稍壮一些。论拼命,兽人敢说第二,除了矮人应该没有哪个种族敢称第一。 启闭上眼睛,透过北栾的奥眼监视者和当地的叶地罗建立了视野共享。果然,透过他们的视野和讨论,北栾城城主在一次反击追杀首食族的过程中遭到了埋伏,并且随后就被包围,这在智商极低的北部首食族群落中实属罕见。 北栾城的兽人,一方面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和这种危险的生物左邻右舍。另一方面则是当地有着丰富的渔业资源。这项产业既符合兽国捕猎的传统文化,又可以隐藏启瀚教兽人使用异教物品(比如矮人科技和山精科技)的行为,以及当地生存着超大量战斗力低下的叶地罗,大约三万多个,占全国数量的三分之一。 冰天雪地之中,北栾城港口附近的兽人坐着从破法者白矮人部族购买的铁甲船航行在满是碎冰的海面上。船尾的大网和“突突突”响,冒着黑烟的齿轮机器在兽国实属绝景。其中燃烧的石涅不过是矮人掌控的群山之中最为常见的一种工业矿产,但也只有矮人能够搞到手。 启深知,北栾的大部分兽人都是启瀚教的忠实信徒。早期的荣耀之路指挥兽人们莽冲乱撞,横行无忌。在冷兵器的时代确实创造了兽国几百纪的辉煌。但自从矮人发明了火枪和铁甲战车、夜灵钻研并学会大量的魔法和奥咒、人类和龙建立联盟之后,荣耀之路散发的光芒就逐渐黯淡了下来。北栾城作为最早的启瀚教圣地和食品出产大头,必须第一步保护起来。 “领头的拥有高智慧,”启托着下巴想了想,“情况有些复杂,树河。” 对方将头低下,凑到启身旁。一阵耳语之后,树河点了点头,打开能量门离开了。 启伸出左手,然后攥紧。北栾兽人看到深鞠了一躬,蓝色的皮肤上满是细密的汗珠。 看着走进自己为他打开的能量门的北栾兽人,启转头看向了会议方桌周围的一众兽人。 博克文哈举起了手,启抬起下巴,看向了对方。 “原材料的问题我刚才和黄牙聊过了,领土扩张的问题,我们该怎么办?” 启想了想,虽然红岩氏族目前应该是不怎么需要领土扩张了。但一片土地的资源总归是有限的,启想了想红岩坡附近的地形,心中想到了一个计策,一个既不需要提前和兽国开战,又不用招惹黑金帝国的好计策。 第九十一章 启瀚教接下来的规划(二) 启的两眼散发着蓝色的秘能,双手不停地抚摸着脑袋的两侧,整个兽人的神态看起来十分烦躁。 他的身边,大量的叶地罗走来走去,巨大的厅堂之内居然被三十几个叶地罗挤满。 启暂时将远处交亭的轰雷分身的注意转移,那边的启目前则是侧耳倾听着波湖在分析目前他们灰土营地的伟大营收。 倒不是说启不听自己最重要的几位信徒首领的意见,而是最近出现的一些新鲜的问题让他头痛不已。 眼前,深岩将一杯泡好的惶岩茶放到了启的面前。虽然自己作为圣神并不需要饮食,但这种能够激起生物精神斗志的成瘾性植物依然是提神的不二选择,对圣神也是(启的心理作用)。更何况, 启用手砸了两下桌子,巨大的力量并没有让桌子有任何回应,桌子上依然是一片平整。 启深知,自己的力量在逐渐减弱。多代灵魂碎片的魔力分享和空中巨量的自创魔法道路的铺展正让他变得越来越弱。不过好在自己被一众圣神关在无敌监牢的四百多纪时间里,有充足的时间训练自己的力量,提升自己的魔法技巧。 启想到这里,不免嘴角下沉。深岩见状,将他桌上一摞摞的纸张挪到了一边,将多种水果、奶油和面包做成的蛋糕放在了启的正面前。 启见状,笑了笑,摸了摸深岩头上的层层白色绒毛。不过深岩表情有些抗拒,看起来并不领父亲的情。虽然对方已经四百一十一岁,远比大部分跟随他的叶地罗大,但在启的眼里,他依然是自己创造出的孩子。 启将蛋糕一下就塞进了巨大的嘴里,毕竟自己目前还是一个巨大的怪形叶地罗状态。修长的黑色手指,巨大的嘴巴和眼睛,宛如凛狼一般的长尖脸颊。 看着眼前一摞摞的报告和上面方方正正的兽国文字,启注意到了什么很显眼的内容。 眼前是红岩坡和烈岩小镇中间道路的塌陷问题,目前正需要叶地罗和附近红岩氏族工程队的支持。但由于小镇的经济状况堪忧,所以大概率是一趟无利之行。 启想了想精打细算的老工程大士博克文哈,琢磨了起来。像他这么鸡毛蒜皮、小事必究的性格,肯定是不会答应的。 “老爹,这个有没有可能……” 深岩侧着脑袋,正替启收拾着桌上的垃圾。他注意到文件内的内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和父亲多年前征战地底族的经历,虽然她只是后勤,但那次经历令她记忆犹新。 启看着寄来的记忆魔法石,自己作为圣神,一眼就看出其中的全部内容。巨大的坑洞、附近土地裂隙中泛滥的地下河流、被掠夺走小孩哭泣的女兽人们和满地男兽人残缺不全的尸体,场面看起来十分凄惨。 “魔罗和管猴?” 启点了点头。这些生物曾是自己根据其他星球上的生物结合两脚兽的基础基因所制作而成。从孤岩的视角来看最清楚,地底一族中的魔罗和管猴就是猪人和猴人;银兰多就是凛狼的造型,但是是站起来的;拉合鲁则是狮人虎人;叶地罗则有很大的原创成分。毕竟前几个兽人种类几乎都是自己抄袭的。不过仔细想想,叶地罗和羊人长得还是挺像的,只是他们的脸除了鼻子,更像人类。 启看了看地图上的几片无主之地。那里是比原始兽人还要古老的原生兽人的领地。 启摸了摸下巴,感到有些难办。自己最开始打算试手的时候,就创造了通格古长鼻族和瓦拉雷尖角族。结果这两个物种的智力发展了几百纪,还是处于攻伐杀戮的水平。隔壁矮人的热气球和飞艇都直逼骄阳了,这边还在用石制的长矛和长戟对刺。如果说兽国的一部分兽人从自己的启瀚教转投多鬼佞的浮圣神教,那还是信仰的转变,可以称之为离经叛道。但是长鼻族和尖角族大部分兽人都是无信者,狂信者和亡信者。无信者还好一些,最起码他们没有信仰,大多智力低下,茫然地寻找着发动小范围战争的任何机会。狂信者和亡信者则十分危险,他们疯狂的宗教信仰会让他们不择手段的达成自己在旁人眼里毫无意义甚至疯狂透顶的宗教目的。很多狂信者和亡信者还信仰着奇怪的异神和乱神,他们作为背叛了自己的创造者:伟大存在的可怖存在,从本质上来讲,就是纯粹的错误和混沌。 但自己这么多纪以来,一共就见过三次伟大存在。有一个词语完美诠释了他们,“甩手掌柜”:创造了一众圣神,定下了一些规则,然后直接消失。启想了想,自上次一别已经过去了一千多纪。 启看了看窗外自己的孩子们种植的各种花朵。虽然是秋天,但在魔法石艳丽的光芒之下,它们争妍斗艳,竞相开放着。 将近一千八百纪了啊,启这样想着。 多个轰雷分身的共同视觉正在启的脑海内不停地闪现、交错着。他看着眼前大陆边缘的银兰多代表、暗流氏族的云牙和黑噬森林的银兰多代表、乱怀氏族的浑意正讲述着近来两个氏族对教国边境城市的疯狂骚扰和掠夺。他们两个氏族所处的黑噬森林和大陆边缘,前者是兽国大型城市林叶城的附近,仇恨已经严重挑起,但祸水已经东移到林叶城的身上。而大陆边缘是一个很广大的概念,东边靠近大海的大陆外凸部分全部都可以称之为大陆边缘。他们两个氏族一个帮助启瀚教扩大教国和兽国的仇恨,一个抱着远在荒地的心理掠夺沿路的所有商队。 既然眼前的两个银兰多都在炫耀着己方氏族的成就,和之前的波湖说的都是同样的内容,那就没什么细听的必要了。 交亭的正中心,兽国唯一的一栋兽魂史尊之内,大量的图书陈列架后,是几个叶地罗正整理并翻看着桌上的书本。 “让博克文哈他们专注于探明道路塌陷的原因吧,现在兽国和黑金咱们最好都不要起矛盾,领地的问题先让他们忍忍,矿产不能等。” 说话的叶地罗看了看启身边美丽可爱的深岩,后者正在整理着脸颊两侧的绒毛。 “你好啊,那边怎么样。” “老样子,虬庸。除了这边,应该没有更安逸的城市了。” 启听着他们的对话,很赞同对方的意见。 “刚才我听着除了红岩氏族的问题,还有就是云牙说的,海潮变换的这句话。” 启双手盘在一起,想了想这句话。本来云牙也许是无心形容了一下附近海浪的变化情况。但现在,他有了很不好的想法。 启看了看附近的地形情况,十分不希望是虺蚺族的回归。目前兽人对水生敌人的战斗经验不说毫无,至少也是为零。 虬庸将几张纸上记载的各国新闻都念了念。 “教国兴龙城最近有大量的暴乱,原因是当地居民认为饲养食牙兽和雷科兽涉及侮辱、囚禁和随时随地无差别的骚扰,危害了这些动物的‘兽权’。这两种动物被大量的暴乱者放生到城外,但是缺乏生存和交流经验,目前正在被野生族群排挤。我认为我们可以收养它们。” 深岩正端着一杯惶岩茶,听到这句话还是没忍住,咳嗽了两声,强忍着笑意。 启嘴角微微上扬。 “嗯,很符合我对教国的印象。兴龙城,离那最近的……” 虬庸翻了翻地图。 “嚎哭峡谷附近。” “嗯,”启的语气有些低沉,“这边的会议也听得差不多了。树河刚跟博克文哈去红岩坡了,城市需要扩大,顺便让当地的兽人把地底的情况探清楚。现在青矿的产量逐年走低,矮人手里的采矿技术越来越值钱了。远山继续负责帮索乐文他们研究植物变种。后面……” 说到这里,启心中蹦出了一个吹嘘着嚎哭峡谷附近所有植物知识都已经囊括脑中的兽人。 “算了算了,他经验还不够。让怪石去帮歌托布奇他们稳固地方的教徒信仰,萨满的数量少也没办法。荒芜刀和他们两个银兰多的氏族继续保持就好了,但一定要保证生命安全。” 说完,启将所有轰雷分身的共享视觉断开。看了看桌上放的几张兽人的资料,一把将它们全部划到了地上。 深岩看了看几个兽人的画像, “看来都不像是当间谍的料啊。如果咱们有‘化形者’就好了,老爹。” 启看着窗外的艳阳。 “那就算了,我可不想和异魔再扯上任何关系。虫子和恶魔都是,想想就恶心。人类、矮人和夜灵哪个跟他们一比都是纯洁无瑕。” 第九十二章 狂信者 黑噬森林外围。 两个银兰多穿着灰黑色的轻甲在一棵高大的重木附近舒适的小憩着。树梢上,一条毛绒大尾巴悬荡在空中,驱赶着两个银兰多身边的飞虫,他们看起来表情都十分惬意。 但树干上的血迹和旁边土地上的挖掘痕迹,似乎表明两个家伙刚刚完成了什么血腥的生意。 他们后侧十几米远的一棵重木树下用几根绿枝掩盖着的,正是刚才经过的教国商旅队伍全员。泥土之下刚刚埋下他们还温热的尸体,死不瞑目。 体型较矮的银兰多躺在树枝上,将手中握着的,鲜血淋漓的人类心脏一口吞下,又摘下身旁树枝上的一朵鲜红色的花放到鼻子前,闻了闻,扔到了地上。 “惬意啊,火云。” 体型较大的银兰多摘下一些轻木丛的叶子,整理了一下头和身上的绒毛沾着的血液,脱下来的一副钢爪手套上也是血迹斑斑。火云看着缝隙中还残留着大量人类身体组织的手套,干脆放弃了清理的欲望。 “现在人类总该知道这黑噬森林不是一般的地方了吧?”火云从大石头上翻下来,厚实的脚垫保证他不会发出任何声音。和嚎哭峡谷营地的银兰多不同,黑噬森林泥泞潮湿的地面并没有让他们穿上鞋子的必要。“水业啊,我一直觉得老大他们的行动很奇怪。” 对方依然在树上,微闭着眼,没有回答。 “你看,教国的商队现在不能说是横行天下吧,最起码也是除了高山和大海,所有道路全部利用完备的程度。你看看那边,”火云指了指远处的一片土路,那里显然是经常有大型的动物或战车通行,沿路的植物和石子都很少,连地面都微微下陷,土质也被压的十分坚实,颜色也和周围黑色的泥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咱们这地方已经够偏僻了,现在人类都已经把肮脏脚步踏到这来了,咱们还能忍?” 火云叼着一根小树枝,看着不远的一只广角鹿,嘴角逐渐上扬。 “真要是我说,教国现在实力正虚……” 火云戴上铁爪,直接跳下树枝,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真不是我婆婆妈妈啊,水业,我一爪将那个教国小崽子的心脏掏出来的时候……” 火云直接一把抓住水业的肩膀, “嘿,中午吃这个吧。一会吃完了,把土里那点金子拿出来一部分。晚上到家,再让他们来把剩下的带回去,岂不美哉?” “合着我说半天你就没听呗,”水业看了看不远处低头吃草的广角鹿。虽然这种动物平时都是一群一群出现的。但现在,哥两个忙活了一上午,是时候拜拜五脏庙了。 两兄弟轻轻地磨动着铁爪,悄无声息的四爪并用,借着绿色掩映,爬向了高脚丛后方露着脑袋,呆头呆脑的广角鹿。 水业看准时机,浑身肌肉绷紧,饿虎扑食般冲向了广角鹿,双爪一用力,撕裂了对方的躯体。 但并没有如他所想,没有血液喷溅、也没有肢体撕裂的声音。水业大睁着眼睛回过身子,看着自己身后依然毫发无损,吃着干草的广角鹿。对方甚至还警惕的观察着四周,仿佛看不到自己。 火云看着地上的草叶,丝毫没有被啃食的痕迹。疑窦丛生的现场令两个银兰多看着眼前还在活蹦乱跳的广角鹿一时没了思绪。 “要不是你们一直喋喋不休、说个没完,可能也就不会引起我的注意了。但他总会知道的,他总会知道你所散播的那些死亡。他看清了一切,他审判这一切。你们的大限已到,兽人。”浑身绑着绷带,脸上写满黑色符文的陌生男人对着水业火云说道,“狂信者那洛克、审判代行者那洛克、黑暗现境的拯救者那洛克。是的,我来了。血液的迸溅和信仰的浪费驱使我来到了这里。” 这名自称那洛克的男子高举左手,看样子像是在对着天空大声呐喊。右手捧着一摞打开的书本,此刻,他口中还在喋喋不休的念叨着。水业见状,嬉笑着指了指。火云则是丈二摸不着头脑。 “这是哪来的疯子?可笑啊,刚才我掏你同伴心脏的时候,看到,吓傻了吗?” 说完,水业看了看四周,确定四下无人之后,抬起铁爪慢慢走向了那洛克的身边。 忽然,对方将书本一合,睁开了双眼看着两个银兰多。火云发誓,这是他这一辈子见过最恐怖的双瞳,那白色的眼珠仿佛带着仇恨,布满了黑色的触须。它们蠕动着,仿佛有生命般满含怒意的看着自己。 水业看了看对方手上的紫色明光,和广角鹿身上散发的光芒如出一辙。 “水业,快……” 火云话音未落,那洛克眼疾手快一下将手穿过了水业的胸膛,五根手指依然在空中抓捏着什么。那洛克闭着眼睛,摸索着什么。半晌,他确定手指上只有血肉组织,表情十分失望。 “怎么回事,你们的心脏在哪?不在左边吗?” 说完,他还把手抽了出来。水业没有气绝,堪堪抬起一只手抓向那洛克。谁知对方借着手上的明光依旧闪亮着,将水业的胳膊拧歪以后,再次燃烧着粉紫色火焰的手插进了水业的胸膛。拔出后,飞起一脚把他踢到了火云的身边。 鲜血顺着水业大睁着的眼睛流下,火云看着弟弟胸口的两个血洞,满脸的不可置信。面前的男人满足的捏了捏水业的心脏,放到鼻尖闻了闻。 “你们作恶多端,这也是报应。”那洛克将手上的光芒熄灭,眼前的广角鹿也随之消失。“既然有杀人的意图,就要做好被杀的准备。你心里知道……” 火云把嘴唇咬出了血,血液顺着他灰黑色的坚硬毛发滴下。瞬间,他怒吼着冲向了那洛克的方向。对方依然是微睁着眼,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那洛克往侧方一闪,火云扑了个空。快速的回身补上两爪,却打在了空地之上,将半个兽人高的高草丛斩的稀碎。 火云被草丛后的石头震的收手之时,看了看四周,哪里还有对方的的身影。 一股温热感袭来,火云的胸口应声破开。那洛克用闪着紫色火焰的手捏着一块暗红色的心脏,将他巨大于自己两倍的身体抬到了空中。火云难以置信,这个人类,矮小的身躯竟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力量。 伴随着五指用力,暗红色的心脏碎裂,火云嘴角流着血,两手依然在空中抓挠着。不等他完全死去,那洛克将他的身体高高举起,抬起同样燃烧着火焰的右手,将火云拦腰斩断,血液宛如雨滴一般打在他身上。 “神,审判的圣神。我用血液感谢您的馈赠,马上您就会获得更多!狂信,狂信,您会带我们走向真正的光明!” 说罢,那洛克将两兄弟圆睁着的眼睛闭上。将尸体的头颅用“火手”砍下后高抬向天空。它们仿佛看着远处的天边一般、仿佛两个虔诚的朝圣者一般。看着布满血液的两具尸体,那洛克十分满意,向着他们微微颌首后,慢步走向了远方。 第九十三章 神选 看着眼前兽人们逐渐讨论的差不多了,启决定处理今天最重要的事项。 早在三纪之前,教国最靠近兽国的边境城市兴龙城中曾经出现了一批信仰启瀚教的信徒。启对此已经不再感到新鲜了。毕竟自己忍辱负重了一千多纪,自己这么多信徒努力广布教道,启瀚教宣传的广也是应该的。更何况,质疑与反抗几乎每天每时每刻都在世界各地发生着,但真心实意愿意信仰启瀚教的则屈指可数,许多生命所谓的反抗不过是对自己当前现境无法改变的怨气发泄。除了怨天尤人就只能借信仰启瀚教之名惹是生非,毕竟在一个信仰极为重要的世界里,教派也算是一个干坏事很大的噱头。 启看着眼前深岩整理好的教国启瀚教人类的资料,几乎都是泼皮无赖吊爷嬉皮之流,只有一个农民出身,且被关押了将近三纪的人类,一个被启“观察”了三纪的人类。 “因屠杀当地有名的龙人公爵克罗哈·布切而入狱,犯强词夺理、故意伤害、剥夺生命、侮辱尸体、以下犯上和对帝王不敬等罪名,被判死刑。定在了人类的日期,也就是这一周的第三天,也就是咱们的环四,明天午时。” 听完深岩的朗读,启心中还是没什么波澜。他不怀疑深岩他们搞到的情报的真实性,但目前的情况,自己真的不想再把力量分给外族人。 不过,眼前这个自己盯上三纪的人类例外。 神选,由圣神从自己的信徒中挑选出的战士,条件是必须信仰主神所属的宗教派系,且不能是该圣神所创造的物种。碍于这条伟大存在于一千八百多纪前制订的规矩,除了雷王、树河、橙树、火山和怪石,启目前一直没有合适的神选人选。雷王早已离世,树河是岩兽人所改造,其他的几位常年支援其他营地。但他们几个都无外乎样子越来越像叶地罗,启每次见到树河他们几个的样子总感觉怪怪的。 启看着眼前画像中一脸不屑的男子,以及龙人被撕开的尸体,自己这三纪来伪装成他的另一重人格,没少和他对话。 教国,边境城市兴龙城中,迪特地牢之中。 只穿着一条短裤,浑身瑟瑟发抖蜷缩在牢房角落的刚谬就是启所说的“屠龙者”,虽然被屠杀者只是一条两米一的龙与人的杂交产物:龙人。 周围的牢房中,囚犯都穿着基本并千篇一律的灰白色囚服,并被贴心的赠送一条脚链和手链来控制他们的行动。而刚谬脚上的两个大铁球和手上连接着地面的铁链,以及近乎全裸的身上,令人瞠目结舌的各种伤痕似乎说明了他犯的罪行在教国有多严重。 刚谬所处的牢房,四周完全通透。铁栏杆无法遮挡一切,这既警示着周围的犯人,也是对刚谬的一种精神侮辱,哪怕他明天在教国的法律意义上即将不复存在。 时节已是秋中,四周的狱卒都离火堆很近。只有近乎全裸的刚谬浑身颤抖着,牙齿不住的打战,脑海中满是耳鸣和杂音。 刹那间,刚谬也动摇过,想着给龙王的雕像跪下磕头,承认错误。但每当他想起妻子痛苦的表情,以及她临死前的纠结和崩溃之感,配合着自己用铁叉刺穿龙人身体之时,血液溅射到自己脸上的温热,心中还是涌现出一股复仇的快感。 反抗的精神支撑着刚谬,在这个老百姓备受龙族欺压的国家、城市,他这样敢于站出来反抗贵族和龙族统治的,实属罕见。 神智逐渐迷失在寒冷之中,刚谬甚至感受到了一丝温暖。刚谬在书上学到过,这是人即将冻死的征兆。恍惚之中,他甚至看到了妻子的笑脸,自己没有愧对她,自己成功为她报了仇。 “草草离场,这种感觉应该很难受吧?” 刚谬用肿胀着的眼睛看着四周,空荡荡的牢房内没有任何人。外面,狱卒呼呼大睡,隔壁的几个囚犯还在用白天弄来的勺子尝试挖开龙火石制的牢房地面,实在是痴人说梦。 “屈辱和不甘,对吗?” 刚谬的嘴巴被狱卒用火钳烫过,无法张口,不然他一定要告诉说话的人自己做了多么伟大的事。但他心里知道,只是这几年来自己的第二个人格又出现了。 “我知道你杀了那家伙,但那有什么用呢?你的父母也许还可以活下去,但你的孩子怎么办?他才一纪…一岁,正是需要你的年纪。” 他为什么知道我有一个孩子?他到底是谁?也对,他就是我自己,是我的幻觉。 “我是谁不重要,现在我看到了我们心中的仇恨。那股对命运的反抗,我们很像。” 我才不相信什么命运,自打我小时候反抗街边的混混,被打的满地找牙时我就没有再退缩过了。我不管你是谁,明天可能我们都要死去了。 “我不赞成。所以,因为高压和赋税,你的妻子被龙人玷污。她自杀之后你借着龙人去酒吧和妓院欢快之时,用使了七年的破旧草叉将龙人挽的胸膛刺穿。之后还将他分尸悬挂在妓院的门口,这就是你不信任命运的表现?” 这是我对教国所有欺压着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的贵族的反抗。 “然后呢?你饮恨西北,你的第二个孩子死于襁褓之中,你的父母也悲愤而死?” 你想干什么,你不是我脑海中的另一个人格,你到底是谁? 启慢慢现出了身形,这三纪来自己和对方经常精神交流,自己的声音对方应该很熟悉。如今,对方是启瀚教的信徒,自己也就没有隐去身形的必要了。 启手心中握着一片惶岩叶,他一挥手,刚谬的眼睛褪去了伤痕,已经能完全睁开,全身的疲劳感不但快速消失,甚至还有了饱腹感。他看着眼前的启,晃了晃脑袋,确定不是幻觉。 神,您是圣神吗?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是启瀚教的信徒。” 我的父母是启瀚教的信徒,我从小也受到了一些影响。 启心里很疑惑,但随后他想明白了,也许对方的父母只是较轻的信仰,并没有用启瀚教的信条指导着自己的一言一行,自己也不会知晓他们的存在。也许他们的信仰也就是放一张自己根本不认识的画像,插几根香,但日常生活依然我行我素的“伪信徒”,或是“轻信徒”。 如果您是启瀚教的圣神,您能拯救我吗?我希望获得力量去报仇。 “我可不想利用仇恨,你得到了我的力量,就要完全服从于我,而且我会剥夺你的一部分意志,还能够接受吗” 刚谬低头想了一会。 求求您拯救我的父母和孩子,我愿意为您做牛做马。 启想了想,将神力,也就是自己的魔力慢慢释放到了周围。他能察觉到对方对启瀚教的信仰也只停留在反抗的阶段,贸然将力量赐与他,如果是从前的自己,一定不会。 “刚才我就将你的母亲和孩子转移到了兽国,但你的父亲不想离开。” “原来您是,启瀚教的主神,我还以为是荣耀之神显灵。” 启将右手抬起,手心绽放出大量的能量,卸去了对方的手铐和脚镣。 刚谬感受到这一切,低头,单膝跪地。 启释放出宛如淤泥一般的紫色能量,瞬间包裹住了刚谬。待能量彻底成形之后,启随手打开一道能量门,从中拿出了几块青紫色的钢铁。刚谬被固定在空中,看着眼前的一切。 “这是什么,大人?” “这是我最好的,最擅长锻造的朋友曾经送给我的神陨钢铁,从她的话里,貌似这种钢铁制成的武器可以杀死众神。这我不了解,不过我知道,这帮助眼前的人类成为我的神选,够了。” 启用神力燃烧的青蓝色火焰融化了这些钢铁,附上了刚谬的身体。随后,后者的身形变高、变大,身上的伤痕消失,伤痛也逐渐散去。曾经的面庞被坚如磐石的紫色头盔所覆盖,满身的的盔甲上布满了尖刺。地上的镣铐被熔炼成了一柄紫色的圆盾。浑身上下除了面门上的两个空洞,再也没有任何皮肤与空气接触。两道十字从面门的空洞向四方伸出,其中燃烧着的,是紫色的火焰。 一顶荆棘王冠从启的手中诞生,启将其戴在了刚谬的头上。又一挥手,紫色的披风从对方的肩膀缓缓长出,落下。随着神力的眷顾,一颗灵魂魔法石也镶嵌在了刚谬的胸口。待全身的盔甲完全稳固成形,笼中的死囚已经完全变成了浑身坚甲的启瀚神选。启用强大的神力贯穿了整座城市,整个过程完全隐去了声音,四周所有生物的五感全部被压制。 “就这些?您对我没有考验,没有折磨和痛苦?” 刚谬看了看身上完全成形的盔甲,这之中自己不但完全没有感到灼烧感。上次龙人用火焰攻击自己时,那种魔法的冲击感也毫无体现。 “去帮我掠夺这座城市有罪人类的灵魂,用好你胸口处的灵魂石。只要我存在于世,且你对我抱着忠诚的心,就可以窥探到永生。” 说完,启用魔法展示了一下地牢的地形图,将刚谬的一部分善良意志剥离之后,离开了现场。 神选浑身的尖刺颤抖着,背后的披风反射着星空的锋芒。手背上的圆盾轻轻一挥,就撞断了束缚着他的铁栅。 “是时候了,斩断恶龙的双翼,把有罪之人的的灵魂带给我!” 刚谬怒吼着,一转击打开了周围的铁栏,冲向了几个死囚犯。 第九十四章 收割,现在开始 兴龙城内,没有高如房屋般的火焰,也没有一地的残肢断臂,有的只是一众市民正疯狂逃窜。大家的口中哭喊哀嚎着,一个恐怖的黑色巨型怪物正在攻击城内的居民。 然而,刚谬目前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虽然体内的一部分仁慈之心已经被完全恢复力量的启抽走,但他明白城市内很多都是和自己一样受苦受难受尽压迫的穷苦百姓,都是教国帝王东征梦的受害者。 东征梦,对教国“天命归我”行动的讽称。教国被兽国和矮人大量吞并土地的三百多纪过去,在帝王统一各部之后,通过和龙族的合作,前方战场捷报频传,失去的故土也被大量收复。但此刻三个国家的人口都被大量消耗,曾经被兽人占领的土地完全没有得到好的管理,地表之上只是多了许多的帐篷和野兽啃食草根的痕迹。不同于兽国役唤氏族的“牧场政策”和其他氏族的,矮人各部的“矿产焦土政策”完全毁坏了大量的土地肥力,但东边的大量贫瘠土地,作为居住地还是可以的。于是教国向南方和东方强制派遣了大量无固定工作、无固定居所的教国居民。这其中有囚犯,有奴隶,还有大量因为高赋税而失去工作的贫苦百姓。南方由于气候、毒虫和陌生植物的原因,推进一直很慢,只有远境城一座城市算是在十几纪来站稳了脚跟。而向东方,曾经的领地政府的行动获得了部分成功。但土地所带来的价值极低,由于矮人曾经的开采和挖掘,放牧和耕种等相关活动已经无法继续。作为居住地,首都又需要输送大量的物资过去支援。东方边境的一座座“毒城”已经成为了教国的心头之痛。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而兴龙城作为东方和南方中两座城夹着的一座城市,不可谓不尴尬。土地中的红土和岩滩上的黄色地貌都很贫瘠,附近的青色矿产硬度不如龙火石,红岩附近还有暗青色的蒸汽,闻起来恶臭异常。不说这些,山群内的夜晚还会有巨大的毒虫横行霸道,兴龙城目前外贸完全是逆差状态,教国的高层对这座城市的发展前景并不抱好的看法。 回会城内,刚谬将曾经危害居民食品安全的无良商店的老板摁在墙上,并将将胸口的魔法石摘下贴在了对方的额头之上。不一会儿,青紫色的光芒亮起,老板的五官中就渗出黑灰色的灵魂气息。 半晌,刚谬拿起吸收完成的灵魂石,漫步走向了的当地律法呈,背后的老板逐渐变成一种灰黑色的凝胶,粘在了墙壁之上。还记得几个月前,自己因为石屋楼上的邻居半夜某些“双人活动”太过吵闹而报告到护卫局。由于对方在首都工作的经历和有一个在兴龙军工作的丈夫,护卫局便以此为理由反过来怪罪刚谬自己太过脆弱。 “虽然你根本不屑一顾的样子很靓仔,但我还是要告诉你,神选。那个家伙的心是黑色的:欺软怕硬的象征,干得好。我很久没吃到过这么纯正的恐惧了。” 刚谬看着不远处自己和邻居逐渐枯黄的田地,又想了想每年固定的赋税,心中的气不打一处来。而启则不同,他知道圣神是依靠着信徒的信仰而存在的,越忠诚、越狂热,圣神的力量也就越强大。然而,如今的情况全部被山王福君改写,因为就是他发现,圣神可以食用敌方信徒的恐惧为食,增强自身的力量。更何况,只要你想,无论谁都可以是你的敌人。 启看了看刚谬口中,深岩递过来的兴龙城的赋税报告说明书。 “每年的税收为缴纳税赋最高层十五户居民的百分之四到百分之八,这是什么奇葩制度?那这些富人如果缴纳了一万新元的赋税,老百姓岂不是要交四百新元。假设今年收成很差,那这四百新元不就是天文数字吗?” 启将这份文件拍在桌上,躺在老人椅之上摇摇晃晃,身上的雷电秘能宛如线头一般抖来抖去。深岩看着几百纪都处于三眼大叶地罗的父亲,如今变成了一副雷电青年,自在肆意的样子,自己即感到开心,又感到担忧。 启作为叶地罗种群的创造者,感受到了深岩内心的情感,哪怕是处于轰雷分身的情况下。 “别担心,现在我的实力与日俱增。如今,是时候回到那里了。” 万层云之上,高天之巅,启的灵魂正和千通晓的灵魂打坐。通过刚才魔法重塑,千通晓依靠着多代霍卡林灵魂的力量强行将自己扭转成了兽国语言的精通者。代价就是,如今,千通晓变成了一只通体橙灰色的大老鼠,前一具灰黑色的躯体被烧坏了脑子,已经被启用雷电轰杀至渣。 照往常,一天之内损失一个躯体,千通晓肯定会抽自己两个耳光,一定要痛的需要张嘴缓和的那种。但如今,千通晓看着自己的躯体正在极远的地面上以一个小黑点的形式躺着,自己的灵魂处于高天之巅和一位圣神邻坐而息,自己也没啥可觉得亏的。 如今,千通晓被启传输了大量的记忆,这其中有轰雷意志的传承,有对周围一众兽人的介绍,也有启讨厌地底族的原因。 千通晓并没有为启的坦诚感到冒犯,相反感到放心。因为很大程度上,自己和启是一个兽人、一个完整的生命体。启有时话还没说完,自己就会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他不会抢答,因为启很讨厌被打断。这些从来没有长辈交给过一千多岁的自己,但千通晓知道,这是血浓于水的某种情感,也是自己对自己的一种熟悉。就好像是半夜之中,一个毫无友情和爱情的死宅疯狂幻想着自己会拥有一个全心全意爱自己,理解自己,无条件呵护自己的异性存在。然后发现,这世上,存在的不过是爸爸和妈妈罢了,而终有一天他们也会变老,化为尘土。经过一番思索,发现没有结果。甚至崩溃到期待着有人会为自己的近况发表的某些东西点赞时,而获得的那一丝丝安慰感而庆幸。 不过千通晓出生在尸体堆中,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他这一生娶过四百多只异性同胞,二十只同性同胞,还和一万多只以上的异性同胞和十五只同性同胞发生过关系,子嗣更是多到数不清。但眼前,可以完全信任,而且自己可以敞开心扉,而且的而且,对方可以完全听懂并相信自己的,只有启瀚教的主圣神启了。 刚谬一把捏住了律法呈的两个黑心护卫,前者叫斌里,经常在下班之余从附近的几处商店收取保护费用,哪怕他只是辅护的职位,权利仅仅是追追小偷、辱骂发出噪声和摆摊挡住一部分道路的老人们。后者叫鲍马,胡子拉碴不说,耳朵之上还长了两个恶心的肉瘤。平日自己每次看到他时,都在用下流的眼神观察着四周的异性人类。转过头来和自己谈话的态度宛如高天之神一般,用下巴和鼻毛看着自己。但面对律法呈副局长“长官”和自己的科室长时,点头哈腰不说,嘴巴的笑容几乎可以咧到耳朵根。 借用着启的一部分神力,刚谬通过通透视觉借着鲍马的伤口看到了一部分他的记忆。就在前天,两个人去拐角处的面包店收取“护卫费”,他们带着口罩和面罩,一身蓝衣,两个突出的肚子宛如怀孕的妇人一般。二人遭到性格狂烈的女店主的反抗,鲍马的脸甚至还被店主用指甲划伤。之后,收钱的木柜不但被粗暴的打开,扯断抽屉,连店主也遭到了凌辱。至今,刚谬看向拐角处,女店主肚皮上的疤痕和心中的愤恨自己还能通过通透视觉感受到。他知道,这种痛苦,直达心灵。 见女店主走出大门,刚谬躲在花盆后观察着那边,出于雄性的表现欲望,刚谬将鲍马的灵魂一把从脸中扯出。但在女店主的眼中,这个浑身紫色尖刺,呈凝胶状的怪物只是扯掉了胖护卫的半张脸皮,令她毛骨悚然。 刚谬扶着斌里的肩膀,将他宛如绿叶菜一般“整个捋直”,轻轻的整理好对方的头发。随后伸长手臂,一拳从对方的胸口穿过,打到了隔壁鲜花店的门牌中。最后,像炫耀战利品般,把两人的尸体甩到了女店主的面前。 刚谬故作态势的甩了甩拳头和盾牌上的血液,但见女店主已经晕了过去,也只好作罢。只好转头开始应付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用短剑刺自己后背的护卫科室长。 通透视觉中,对方名叫老罗。是一个尽职尽责、身体有一些难言之隐,面对他人略显懦弱的家伙。虽然掌握着上司和副局长贪污腐败的证据,但为了自己的官职和家人的安全,还是将秘密烂于心中。 刚谬看着对方因常年书写材料的右手上中指的一块紫色凹陷,又想了想自己因为农活而满是老茧的双手。飞起一脚将对方踢飞,见律法呈室长趴在地上装晕,自己也没再发难。 听着城门之上的号声,刚谬也不知道是谁回来了。早晨曾看到兴龙军在一位将军打扮的人的率领下离开了城市,也许是烧杀掳掠完成,回到了这里。刚谬看着鲜血淋漓的监狱和律法呈,心满意足的打算向城中走去。 但显然,刚谬没有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一柄尖刀瞬间就刺穿了他的胸膛。自己不但没有听到圣神启的指引,就连听觉系统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刚谬拼命地抓挠着胸口,却反而被对方挑在空中动弹不得。还不等他为倒悬之急苦恼,旁边一个浑身金甲的男人高高跃起一剑就刺进了自己的哽嗓咽喉,大片黑紫色的鲜血涌出,他还被长剑钉在了地上。 刚谬瘫倒在地,完全不明白所谓的“神钢”为何如此脆弱,启甚至没有拯救自己。因为刚才还和自己共享通透视觉的他,如今已经哑口无言。 刚谬的眼神逐渐失去了光芒,头盔的两个孔洞上的紫色火焰也黯淡了下去。 临终之前,他注意到,眼前的手中拿着两把剑的英武男子正是兴龙城的二把手莫德将军,而手握一柄眉间刀的正是对方的猎杀小队的队长剃刀。 刚谬自叹弗如,不过也长叹一口气,自己也算是报了仇,死在他们两人手中,也算值得。慢慢的,刚谬逐渐失去了一切视野,感觉就像是跌入了一片深不见底的冥域一般。 第九十五章 灵魂之力 四周的居民停下了逃跑的步伐,看着眼前刚刚归来的莫德一行人,欢愉雀跃,掌声雷动。他们甚至一时间都忽视了地面上微微颤动着土渣,那之下,传来的是细碎且恐怖的咀嚼和挖掘声。 而剃刀这边,再难以支撑,胸口流着血向前倒在地上。好在莫德一伸手拉住了剃刀的胳膊,没让他完全跪下。 “这点绷带和止疼药完全是杯水车薪,”莫德示意周围的几个士兵,“赶紧把他拉走!” 士兵们手忙脚乱的搀扶着捂着胸口、咬紧牙关的剃刀离开了现场,毕竟生存下来的十几名士兵也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眼前是大量的残垣断壁和几具干瘪枯黄的人类尸体,有的甚至已经变为黑色的液态物。莫德看着靠自己最近、死状极惨的几具尸体,认出泡在其中的两件衣服的手写字牌上正是律法呈的“贪腐二人组”。 想到这里,莫德一阵恶心,也一阵快活。但又想了想,自己也不完全是依靠丰功伟绩当上的副将军。明明当初自己嫉恶如仇,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呢? 还不等他细想,眼前紫黑色的怪物尸体突然发生严重的痉挛。莫德浑身一激灵,往后两步,握紧了手中的两把利剑。尸体胸口处的灵魂石缓慢飞起,释放出大量的丝线刺进刚谬破碎的身体各处,开始传输着紫蓝色的光芒。 启派遣一个轰雷分身,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待灵魂传输完毕,刚谬头盔的两个孔洞中重新燃烧起青蓝色的光芒。身体的各个部位诡异地抖动着,缓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肢体动作宛如虫子一般重组着。 莫德和周围的居民一个反应,呆若木鸡,楞在原地不敢动弹半步。 “吼!” 刚谬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声,抓起地上的一把铁剑,用浑身的力量附着其上,使铁剑变成了一把巨剑。莫德不敢耽搁,拿起双剑两步绕到了刚谬的侧面,抬手就是一个突刺。 不同于刚才柔软的质感,莫德这次的剑尖宛如刺到了磐石一般,瞬间发生了打滑,这使得两人之间的距离极速缩短。 莫德抬头,看向了恐怖的刚谬。对方满身尖刺,眼中燃烧着青蓝色的两团火焰。头上不知何时长出了一根独角,直戳天空。 一个肘击,莫德口鼻流血飞出几米远,滚到了两栋民房之间。见莫德被周围的几名居民快速带走,刚谬甩了甩胳膊,扔掉巨剑,将大盾收回体表液态的盔甲中,漫步走向了最高城堡的方向。 一路上,百姓虽然害怕万分,但刚谬并没有伤害他们的意思。刚谬的通透视觉直直的将他指向了远方高耸的城堡,那里才是腐败的最高点。 路过一个学校时,刚谬看着眼前正发呆的、看着远处自己的学生的男老师。刚谬记得,这家伙就是自己大儿子的体育老师,他曾经借口体检骚扰并猥亵自己的孩子。在刚谬向律法呈报案后,由于证据不足他逃离了律法的制裁。如今,刚谬看了看手部的盔甲,这些呈现出液态的甲胄在圣神的力量下可以随意的变化。这种力量,自己必须用来惩奸除恶。 刚谬迈着大到夸张的步伐,四只巨手“步伐”巨大,两步就走到了看着几乎有十米的学校门口。看着对方依然色眯眯的双眼,刚谬一下提起了体育老师。抱着满心的仇恨,刚谬一根根的折断了对方的十根手指,还把他病态的第十一根手指留下,嘲讽着对方。看着他脸上的眼泪、鼻涕和手上的淤血,刚谬心中有了一丝宽慰感。 一阵青色亮光闪过,体育老师眼眶下陷,嘴巴大张着,宛如一块破布一般从墙边滑落。带着一些黑点的青色灵魂被刚谬一把收走。 一路毫无阻碍的来到了金色和白色相间的城堡,刚谬的灵魂石从刚才闪着淡蓝色的光芒到如今几乎可以晃瞎人眼的亮蓝色。刚谬看着这眼前象征着教国国色的金白色城堡,大踏步走了进去。 城堡顶楼,元气大伤的恶兰正和同为大法师的巴托和麦斯讨论着这次失败的战事。 “你到底在干什么?” 恶兰低着头,没看质问自己的麦斯。 “我以为你明白我们的责任。现在教皇需要我们稳固这里的统治,而不是……” 恶兰从袖中掏出龙爪牌,两位法师顿时哑口无言,看向了躺在床上接受着绿色的魔法精灵治疗的天选:徽。 “在独留赶来前,我们要用晕厥咒多让他睡上一年半载。” 两位法师张大了嘴,对恶兰说的话表示着不满和费解。 “相信我,教皇对此不会感到怪罪。” “真的吗?” 恶兰的背后闪耀着金光,一个身着灰黑色长袍和高帽的年轻男子出现在三人面前。 见到这番景象,三人慢慢单膝跪地。男子伸出左手,在三位老者亲吻过后,才允许他们起身。 “所以,”年轻男子拿起了桌上的龙爪牌,“这就是你铤而走险得到的?” 恶兰看着男子的脚尖,微微点了点头。 “有点心急,但,教皇说可以。” 恶兰忽然两眼放光,十分欣喜,连他的胡子都微微颤抖着。 “不过,”男子指了指恶兰刚刚抬起的脸,“下次要经过我们允许,虽然这龙爪牌被你拾得,”说到这里,年轻男子看了看依然晕厥着的天选,“确实可以用将军失职来得到。但下次,必须经过我们允许,再行动。” 男子说完,见三位老人态度十分诚恳,便慢慢隐去了身形。 “为了浮圣,为了教皇。” 见男子离开,三位老者长出一口气。 “幸亏教皇没怪罪,要不然,咱们三个都要掉脑袋!” 巴托捋了捋胡子。 “看教皇助手的表现,似乎他们很闲啊。还有空监察咱们的表现。” 恶兰慢慢施放着咒语,嘴上却没停。 “我对教皇赤胆忠心,他老人家不会看不出来的。来,帮我一把。” 三位老者慢慢围在徽的身边,两眼放光,口中念念有词。慢慢地,一阵金光环绕着徽的身体。 “总算处理完了。” 一阵爆炸声响起,三人听闻,走到窗边,看着远处飞起的一块小屋天花板,十分惊讶。 “发生什么事了?” 麦斯看了看城门,紧紧关闭着。巴托检查了一下附近的几处城墙,完好无损,那是怎么回事? 恶兰闭着眼睛,感受着空气中的魔法波动。忽然,他睁开了眼睛,瘫坐在地上。 “神,神选!” 听到这个词,两个法师将他搀起。 “神选?还真是,这是什么教派的,怎么从来没感觉到过?” 恶兰的瞳孔大张,他不敢相信,这种只从书本上和魔法幻境中才见过的法力波动,竟然出现在了现实生活中。 刚谬的力量越来越强大,背后的披风甚至变成了完全具象化的四只长手。如今,一个头顶独角,六手的紫黑色怪物正在教国边境城市兴龙城的城中心横行霸道。 恶兰看着大街上的几具尸体,又看了看远处四散奔逃的老百姓,确定对方应该是有基础智力,不会乱杀无辜的物种,便决定走楼梯下楼,不浪费自己的魔力飞过去。 刚谬将城中心的法院大门一脚踹开,看着眼前一脑袋白毛卷的大法官和旁边的护卫队长,刚谬瞬间就跳到了两人身后。看着他们完全腐烂发黑的灵魂,刚谬一掌将两人的脑袋拍到中间,做了一份“夹饼”后,吸收了他们的灵魂。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杀戮,启能感受到,刚谬心中的那份理智已经逐渐消失。 刚谬慢慢走到了城边,城墙脚下,几块草垛和一圈篱笆后,一间瓦房吸引了他的注意。一位脸上带着刀疤的老人正佝偻着后背,用手清理着地上的草根,这些都是喂驮牛的上好食料。 老人满手的老茧,熟练的动作看起来似乎得心应手,汗水顺着他脸上的皱纹流下。房屋边上还竖着一柄带血的草叉,不知他为何不用这个工具来工作。 刚谬看着老人,刚要抬起手砸下。启用神力将其禁锢。 “不行,小子。这个老头,我答应过一个人。他很重要,不能被杀。” 刚谬俨然已经失去了理智,嘴角流着紫色的口水,盔甲上的尖刺七扭八歪。双眼燃烧着血红色的火焰,愤怒的看着眼前的老人。 启抬了抬头,老人和瓦房随即在刚谬的眼中隐形。 刚谬一阵迟疑,跑开了。三位法师走到了高塔的出口处,一众金甲兴龙军卫兵正做防御姿态保护着被民众抬到塔中的莫德和剃刀。恶兰摸了摸胸口,那里正因为下午几个兽人的攻击隐隐作痛。巴托看了看为数不多的兴龙军,深知这次出征耗费了大部分兵力。现在,是时候展现一下教皇的意志和力量了。 刚谬仍在城中横行无忌,此刻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攻击的动作也变得毫无章法。在四只巨手的横行霸道之下,很快,兴龙城中心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砖瓦石制的小屋纷纷倒塌。 启用轰雷分身看着眼前的一切,并没有阻止的意思。 眼前,刚谬的力量几乎膨胀到极强的地步。似乎他自己也明白,如今,“无所不能”不再是一个简单的成语。 刚谬用背后两只较小的手配合腿支撑着走路,另外的四只手疯狂地攻击着沿路的一切生物和建筑,并将刑场上准备砍掉自己头颅的斧子捏在大手中当做玩具一般挑衅着远处戒严的兴龙军,对方正因为无主和恐惧履行着保护身后高塔的使命。很快,塔和刚谬的距离不过百米。哭声、喊叫声、兵刃砍在甲胄上的声音不绝于耳。 就在刚谬即将冲向高塔之时,巴托从旁边的一个小屋拐角缓缓走出。一袭白衣的他手握古藤法杖,光秃秃的头顶和长到腰间的胡子令启觉得很有趣。 刚谬宛如一头驮牛一般喘着粗气,咆哮着冲向了巴托。 启用通透视觉低头看了看巴托的魔法量,估计刚谬应该能险胜。 第九十六章 怨怒 深岩等一众叶地罗透过启开启道路连接着的魔法水晶立方体,表情不是很好看。 “这……” “老爹有必要传输这么强力的魔法给一个人类吗?” 眼前,魔力重构的场景之中,刚谬宛如神话志怪中的怨鬼一般在兴龙城内横行无忌。 “那我不在的时候嚎哭峡谷那帮兽人乱搞乱打,就不能让我任性一下?” 启的声音突然出现,一众叶地罗下意识的让开了一个巨大的身位。 叶地罗们眼前的启浑身四溢着压迫力极强的雷电秘能,看上去像是轰雷分身。 “你们质疑我赐予了他超出常理的魔法?”启一挥手,水晶立方体中的刚谬瞬间变了颜色。其黑色的四只大手颜色瞬间各异。 深岩看着其中流淌着的魔法能,看了看启。 “你可别想歪啊,我可不会收集多鬼佞他们的魔法来充当自己的力量。”启指了指刚谬支撑着身体的第一只手臂,那其中正涌动着暗淡的墨蓝色。 “兴龙城怨气最重的灵魂,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从他的视角来看,上司的迫害和克扣工资、同事们的排挤、每天繁重的工作和无止境的加班、以及回到家之后楼上领居的噪音吵闹、加上之后的报法反被律法人员嘲讽就是逼他自杀的原因了。” 深岩推了推眼睛,而其他叶地罗表情也类似。 “那,老爹,你为啥选他呢?” 启打了个响指。 “怨气和愤恨,自杀的灵魂由于怨天恨地不愿离去,那种力量是最强的。如果他们一直留在这片土地之上,与其让他们制造无数的凶宅和凶事,不如为我所用。我可是很讲道理的,”启指了指立方体上刚谬的一只手,“我事先已经问过了他们的意见,虽然这场暴动消耗的力量,会让他们的灵魂失去轮回的资格,但如果能够报仇,哪怕是灰飞烟灭,他们也愿意。从他们几个自杀者的脑海之中,貌似长纪累月的安分守己,换来的只是上司的得寸进尺和同事们的冷嘲热讽。” 由于在场的一众叶地罗之中,只有启是圣神,更何况整条魔法道路是他所搭建。他直接将胖男人几次巨大情绪波动的记忆挑选了出来。 “把这里当成你家,别动不动就想请假!” “这是你家吗?谁让你上班期间吃东西的!?” “工作是一个学习的过程,不要老是想着钱钱钱的,把这当成是一种锻炼的机会。” “没了你,这里照样很好,别太把自己当回事!” “为什么,你还问为什么。加班是一个机会,调休也是因为你有能力,懂吗?把这当成老板重视你的机会,好好努力,我先走了。” “可怜的胖子(窃窃私语)” “有一说一,长得确实丑,估计他心里还想着评价咱们的长相呢。” “天哪,好恶心,他看过来了。” “你觉得你能画画到什么时候,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你有自己的正经工作吗?你指望着给别人画色图挣钱吗?再不出去找工作,老娘就把你踢出去!给我滚!” “什么,我吵?不服你报法啊?!” “飞虫不叮无缝的雾走蛋,你自己肯定也有问题吧?” “好了,我们还有别的工作要忙,下次想办法拿东西堵住耳朵。” “死胖子,真的烦人。” “面对别人的诋毁和不理解,报以微笑。你既然会被他们看不起,依然是你有做的不对的地方。” 启看着刚谬最前端左侧的巨型手臂。那富含着墨蓝色能量的结构中,一个胖乎乎的灵魂正飘荡其中。启叹了口气,将眼睛挂饰甩了甩,又继续拿了起来。 一众叶地罗看着立方体上胖男人的背影,无语凝噎。 启见挂饰亮起了亮洁的白光,继续指向了刚谬的“右前脚。 “嗯,大人物啊,她的视野里全都是别人对她的称赞。这个,这个是兴龙城白塔中‘王侯法师’塔尔文的小女儿,菲塔的灵魂。一个被称为‘完美女孩儿’的自杀者。” 远山听着启的叙述。 “完美,还自杀,说说她的故事,老爹。” 启睁大右眼,拿起胸前的一颗眼睛挂饰,努力的看向其中。 “嗯,让我看看她的视角。”启将魔力渗透进挂饰之中,“从小被父母许配给独雷安挽的儿子,定下娃娃亲后,和大姐一起承着父亲的光环在首都的大小学校中不断的精进着自己。” 深岩看着指甲上的植物油彩,摇了摇头。 “嗯,有点无聊了。天资聪颖的她借助丈夫和父亲的身份平步青云,轻松就摸到了首都建玉的权力核心。” 启摸了摸下巴。 “啧啧,下一步就是等待权力交接了。” “听的我都困了。” 雾凇说完,端起一碗热乎乎的汤,其中满是众多不知名动物的内脏,还撒上了颜色各异的调料。 “吔呃,你这是什么东西!” 深岩看上去十分鄙夷的后退了两步。 “那她这么完美优秀,为什么要自杀呢?” 启透过她的视野,加快了魔力在道路上的流动速度。如此一来,他总算是看清了来龙去脉。 “一个优秀的人,却有着写日记、窒息爱好、自残、虐待动物等恐怖癖好,嗯,有点意思。” 雾凇点了点头。 “她是怎么隐藏的这么好的?” 深岩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引人注目。 “不愧是人类。” “确实,写日记的能是什么正经货。” 待怪石说完,戴着眼镜的黄湖看了看他们,赶紧将自己的日记本扔在了木垃圾桶里。 “来,我帮你把垃圾倒了。” “放下!” 声音之大,令屋内的所有叶地罗都看向了这个个子不高的叶地罗小姑娘,她甚至连角都没长齐,看起来很可爱,也是启比较疼爱的孩子。 “怎么了小黄,橙树又欺负你了?” “啥,为啥是‘又’?” 橙树背后燃烧着火焰,一脸茫然。 黄湖红着脸,看着地面点了点头。 “去一边去,你看看另外几个神选。” 橙树脸一拉,灭掉了手上想帮着清理垃圾燃烧的火焰和剩下的“元素神选”们一起站在了屋子的角落。作为喜好杀戮和战斗的神选,他们对看别的生物的回忆不感兴趣。 “嗯,巨大的爆炸声,看看刚谬现在推进到哪里了。” 第九十七章 受阻 人声鼎沸的酒馆之中,大家享受着美酒和歌姬带来的快乐,这些能够让他们忘记战乱、赋税、贫富差距和压迫带来的痛苦,当然,这只是暂时的、也是麻醉的、脱离现实的。 “要我说,金纳兄弟完全没那么厉害。” 一个灰蓝色皮肤、面带疤痕、背生双翼的健壮半天人(天空族与人族杂交的产物)正讨论着扰乱教国边境的凛狼头兽人们。 “小子,你凭什么这么说?” 老酒保擦拭着玻璃杯上的泥手印,半信半疑的看向了天空人。 “因为,我亲手了结……”天空人手做刀刃状,“了‘琳娜姐妹’。” “什么?!” 大家纷纷看向了天空人,因为她口中的,可是一直在逃长达三年之久、屠杀数十位律法人员的法外狂徒,更别提他是以一敌二了。 “我不但杀了她们,在这之前还亲了大琳娜一口,气的她差点砍中我。” 旁边的几个目露凶光的大胡子老头一改之前的态度逐渐凑了上来,后排甚至还有几个穿着艳丽的美女争抢着请他喝一杯,前排的几个穿着暴露的壮汉则怀疑他是个吹牛鬼。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英……” 话音未落,轰隆一声,酒馆的天花板被轰飞出去,巨大的黑色拳头悬浮在空中,仿佛随时会砸在地上。 见此情景,一众平民瞬间四散奔逃。 “哎,别走啊你们,那几个要请我喝酒的呢?” 当天空人回头看向吧台,才发现老酒保倒在废墟之中,胸口插着一块木板,早已气绝。 天空人一口喝掉杯中一半的酒,并将剩下的赶紧洒在了老酒保的胸口。 “愿喙王保佑你,我先撤啦!” 随后,他一拍翅膀,却没飞起来,而是快速的逃跑着离开了现场。 巴托展开一道魔法屏障,堪堪挡下刚谬的一记重拳。看着巴托身边飞溅的土石泥屑,恶兰长叹一口气。眼前的神选应该是自己判断失误,毕竟还没有哪个圣神的神选是靠着一膀子蛮力打出名堂的。更何况,恶兰明明能感受到对方体内强大的魔法力量,却并不见他使用,这可是说不过去的。 刚谬依旧在用四只较长的手臂全方位进攻着巴托,对方虽然完全能够依靠魔法屏障抵挡,但想抽出另一只手来施咒反击还是不现实的。 忽然,刚谬仿佛听到了什么,面带疑虑的停下了四只手中的动作。眼前的巴托则是笑了笑,手中的屏障随之消失。四周的几栋房屋因两者的打斗倒塌至残骸。 刚谬能感觉到,背后的方向有什么东西在呼啸而来。一股亮白色的魔法光波变为绳索将刚谬捆绑的结结实实,哪怕他用尽浑身力气也无法挣脱。 恶兰从远处,在两名士兵的搀扶下慢慢走来。背后的方向,麦斯缓步走出,两手和双眼中射出的魔光指向了刚谬浑身上下的魔法绳索。 恶兰抬起一双手,口中念念有词。伴随着法咒的快速咏唱、法术快速完成,恶兰将手伸进了刚谬头部的盔甲之中。 启在天空中看着。 七阶奥咒,意识探查。嗯,眼前的这个叫老头并不是六阶大法师。他胸口的牌子看来并没有发挥对应的作用啊。 启想了想,暂时没想出对方为什么要隐藏实力。 刚谬在一阵眩光中逐渐失去了意识,两条腿失去支撑力,四只手也无力的瘫倒在地上。 随着恶兰用控制系的“意识探查”奥咒慢慢入侵至刚谬的脑内记忆之中,他也逐渐以灵体的形式进入到了刚谬的记忆之中,用毒辣的目光检查着眼前可以看到的一切事物。 一个小孩子正坐在田垄之前遥望着远处的夕阳。恶兰作为控制系魔法和奥咒的精通者,随意变为了刚谬心中最重要的人,缓缓走向了对方。 “妈妈,你怎么来了?” 恶兰看着眼前的孩子。 “儿子,你怎么获得了这么强大的力量?是谁赐予你的?” 刚谬的记忆出现了巨大的混乱,在这里他只有十一岁,但是却拥有四十二年的经历。 “我,我……” 远处,几个身着灰衣的农夫正在地里劳作着,其中一个一身紫衣,胸带项链的农夫直起身子,扶了扶斗笠,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看向了这边。 恶兰摸了摸刚谬的头,拉起了他的小手。 “好孩子,告诉妈妈,那个紫色的你是怎么回事?” 现实之中,恶兰的双眼放光,两手在旁人的眼中正插在刚谬的头上。好在身旁的巴托和麦斯用化形魔法将这一切变成了一块巨石横置于道路正中。 幼年的刚谬体弱多病、营养不良。他抬起了头,大大的眼中满是迷惘,刚谬一直看着天边逐渐下沉的夕阳,眼神迷离。 半晌,刚谬看了回来。 “你,不是我妈妈,对吗?” 恶兰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但还是带着和善的笑容。 “孩子,何出此言?” 刚谬看着天边的夕阳,记忆中这时候如果自己还没有回家,脾气暴躁的母亲应该会拎着小青果树的树枝来抽自己的屁股了。 刚谬一脸天真,慢慢爬下了田垄沟,吃力地爬过两个土坡,跳跃着离开了这里。恶兰紧攥着双拳,咬紧牙关。现实中,刚谬嘴角微微扬起,对魔法的理解和学习能力中等偏下的他正靠着自己的意志抵御着恶兰强大的奥咒侵袭。 远处一身紫衣的农夫看到这里,笑了笑。扔掉手中的农具,抬起双手,两道巨大的能量波从他胸口的项链中顺势飞出,刺进了小刚谬的身体内。 现实中,刚谬完全依靠自身的意志抵挡住了恶兰的意识读取,并且完全没有出卖启的意思。因为在记忆的最末尾,他看到了启保护自己执拗父亲的行为。 麦斯和巴托感受着空气中正慢慢弥漫着一种他们无法言说的感觉,一种魔力即将爆棚的肿胀感正侵蚀着他们周围的时空,但他们却无能为力。以为他们两个作为和魔力打了半辈子甚至更长时间交道的大魔法师此刻竟然感受不到丝毫的魔力道路的延展痕迹,恶兰亦是如此 当能量在刚谬的脑海中接触到他身体的那一刻,现实中的启瀚神选正以一种极为恐怖的速度向他的胸口坍缩,仅仅一瞬间就被压缩成了一个几乎肉眼不可见小点。 随着小点的逐渐放大,刚谬浑身上下的盔甲逐渐凝聚成人形,恶兰三人也被弹飞了出去。刚谬头盔上的四个孔洞燃烧着紫色的明焰,肩膀上的尖刺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破山盛头颅形状的兽头吞口,其下方还涌动着蠢蠢欲动的液态能量物质。背后被伸出的巨手撕破的披风重新变回一袭紫色的长袍,星空的配色也随之回归。手上的大盾消失,以液态能量体的形式存在于刚谬的双臂之上,且一直慢慢上下蠕动着。蓝紫色的魔法石不再悬挂于胸口处,而是镶嵌其中,宛如和刚谬融为一体。浑身装甲的关节处和脚部,都散溢着黑紫色的雷电能量,整个人宛如魔神一般,向四周散溢着恐怖的气息。 巴托和麦斯半坐在地上,极为不甘的看着眼前一身液态战甲的刚谬,不情愿的向天空发射出了两枚魔法光束。 刚谬用手臂上的能量质变出一柄长矛,快速地冲向了两个法师。在他发起凌厉攻击的那一刻,两位法师双手合十,在他们的身边,灰白色的烟雾暴起,整个城中心延伸至街道的首尾,都被烟雾所覆盖。 启看着眼前的一切,笑了笑,对方吸收着怨灵的力量,那种怨恨如今已经全部化为了致命的力量。 巴托急匆匆的走在一栋小屋前,四处观瞧着。半晌,自以为已经摆脱了刚谬的追击的他竟然暂时放下了警惕,扶着墙长叹一口气。此时,烟雾之中,四只幽蓝色的眼睛燃烧着火焰,劈开烟雾向巴托发起了攻击。 长矛顺势而出,一下就将巴托镶在了墙上,令他动弹不得。巴托咬紧牙关,用右手变出三条魔法金蛇死咬着刚谬不放。但对方根本没有防御的意思。液态战甲轻松变出一片荆棘,扎穿、变长并击碎了金蛇。 麦斯在后方见此不利情景发生,一手高高抬起、一手握紧卷轴,巨大的火焰在他前方的空地上汇聚着。还不等他发射,刚谬手握雷电秘能,一个箭步冲进火球,提前引发了巨大的爆炸。 巴托依旧被硬化的长矛挂在墙壁上做挂画,咬紧牙关双手尝试着拔出镶进墙体将近半米的紫色长矛。麦斯则被近距离的火球爆炸和雷电球波及,瘫倒在地。他们两个都没想到,进攻者的速度竟然这么快,和刚才充满蛮力的纯苯之姿完全不同,根本不给他们施法的时间。 刚谬变出一柄大斧,和刑场之上的悬挂的形状一模一样,拖在地上,擦着火星走向了浑身冒烟的麦斯。 大斧高高抬起,就在落下的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老人轻声咳嗽的声音令刚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记得,这是那个侵入自己脑海中的坏家伙的声音。 刚谬浑身的液态装甲全部活化,从双腿直立变成了四条腿着地的半人马姿态,手中的一块液态战甲凝聚成了一把短刀,闪耀着紫色的寒光快速奔向了恶兰。 启看着地上的三个红点,在想着要不要提醒刚谬的时候,后者就已经冲到了不知名奥咒的阵中。 海量的蓝色火焰从地上汹涌喷出,沿途的大量建筑都被焚毁,甚至连还在地下室躲避灾难的居民也只能互相拥抱着,迎接死亡。巴托,麦斯和恶兰全部被金色的魔法护罩保护着,免去一劫。 启看着眼前的奥咒,赞叹不已。 “八阶奥咒,火狱大葬。这温度,真怀念啊。也就是说,这个叫恶兰的,至少有八阶,啧。” 蓝色火焰逐渐散去,四周来不及逃走的一切生物全部变成了灰尘,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东西烧焦的味道。刚谬的四只脚在烟雾散去之后逐渐露出,启用通透视觉寻找着对方,却发现,刚谬也就只剩下四只脚,连墙中硬质化的长矛也慢慢变为了能量散去。 恶兰双手抬起,用魔法能量将巴托完全包裹,缓缓送到了城门处方向的一片空地之上。麦斯也赶紧起身,咳嗽吐出来的,都是黑烟。 恶兰走上前,看着眼前四个仍在不断蠕动着的盔甲鞋和地上液态尸体正中心的一块青蓝色灵魂石,轻蔑的笑了笑。 正当他弯腰欲捡起地上的魔法石之际,大量的能量丝线从其中爆出,石头里储存的城中数以百计的灵魂帮助刚谬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构着身体。 启双臂张开,狂笑着,向着白色的法师高塔狂笑着。 恶兰伸出的右手被缠绕在灵魂能量其中动弹不得,眼看就要被加入刚谬重构身体的过程之中。 天空之中的两道魔法火焰大门终于建造完成,大量的教皇护卫队从其中涌出,甚至还有带翅膀的龙人守卫。 眼前的魔法原来是教国浮圣荣耀教派的通用呼救魔法,也是浮圣自创的三阶魔法“急生门”。只需要施咒者用很少的魔法开启一个魔法传送点,而响应呼救方则需要完成大量的魔法后续。从魔法的角度来说,这种撕裂空间的魔法至少是七阶以上,甚至应该是奥咒。但施术者使用的魔法量顶多是三阶,而响应方使用的也只有五阶的魔法强度和力量,不可谓不是智慧的魔法,便捷而高效。启用通透视觉看了看直接延伸到几百公里外的魔法道路,瞬间将千通晓的灵魂传送了过来。 “老弟,眼前的魔法,你们一族能够学习通透?两脚兽是什么下场,不用我多说吧。” 千通晓橙灰色的灵魂看着眼前的空间传送魔法,恨不得瞬间就飞过去。好在启一伸手,拦住了他。 “小心被看出魔法的痕迹。” 千通晓看了看自己的样子,又看了看启。启瞬间也明白,世间大部分生物对地底族的态度都是一致的,除了地底族自己和首食族。此刻露出真身贸然出击“偷师学艺”,不是个好主意。 启看着单膝落地,浑身金甲前来救援的龙人们,皱了皱眉。 “明明有翅膀不用,非要搞单膝跪地的硬着陆,纯纯的‘苦爵厉’。” 眼前的金色龙人用闪耀着淡黄色光芒的刀刃一下斩断了困住恶兰的灵魂丝线,将其救下。 龙人们看着灵魂重构的刚谬,十分的诧异。因为他们也没见过眼前这般景象,他们十几年同兽人和矮人作战的经验并不支撑他们分辨出眼前的这个“泥状生物”就是启瀚教的神选。 龙人尝试着用武器攻击刚谬,却被灵活的活体战甲纷纷挡下,并且紫黑色的战甲还变换出多个淤泥状的护卫,手握武器,慢步走向了一众教国护卫。 龙人和教皇护卫队面面相觑,他们认为眼前的神选估计就是什么山神海魔的偏僻神的神选,根本不足一惧。 启看到这里,直接闭眼原地打坐。千通晓看着眼前刚谬附近的活体化战甲,十分的好奇。 第九十八章 压制 兴龙城附近的侦察兵正胆战心惊的观察着城内的一片惨状:哀鸿遍野、火光冲天,庆幸作恶的凶手没有朝这边过来。但他见班长将多年不用的火炮甚至都推了出来,侦察兵心里一惊。毕竟那是自己和战友当初为了糊弄上头检查制作的“空头炮”。 好在不等班长检查,大地的颤动就吸引了城楼上几人的注意。 班长用望远镜看着不远处的山头,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见此绝境,班长直接跳了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几人看向了远处的矮山。那后方,正是启用神力“复活”的几尊风暴守卫,满是裂痕的石甲缝隙中是银白色的秘能在流动,他们正迈着巨大的步伐,缓慢前进着。 侦察兵见状,大喊着“不好了”,顺着木质长杆滑下了城门岗哨,跑向城中心的方向。 恶兰心有余悸的坐在地上,看着眼前一丝一线快速重构自己的刚谬,心中暗叫不好。 龙人们用附魔的光刃将活体战甲用丝线变出的几个泥泞护卫砍的七零八落。就在他们自信的走向刚谬之时,龙人们的笑容突然凝固。原来他们脚边,背后的护卫再次站起,就和液体一般重新凝固成了固体。并且他们笨拙的操控着用液态的盔甲变成的武器,攻击着前排的龙人们。 虽然没有造成任何巨大的伤害,且中排的教皇护卫队及时上前再次将泥泞的护卫砍成了碎渣,但领头的龙人依然眉头紧锁,后背的翅膀也在微微颤抖着。从他的表情看,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好在眼前的泥泞慢慢渗入了地下,背后刚谬召唤的细线阵仗也全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银灰色的泥状物。教皇护卫队士兵们将长枪立直,看着眼前的泥泞护卫们从地缝中落荒而逃。 就在教国士兵围成一圈警戒着几个泥泞守卫深入的地下时。刚谬完成了重构,身体宛如云雾一般轻巧从“银泥”中一跃而出,手握瞬间变出的两把白色劈刀冲向了中排几个龙人士兵的背后。 “沙卡,出,火焰!” 麦斯将手抬起,一团火焰爆向身影稀薄的刚谬,虽然他的身体轮廓因为魔力和重构的关系变得几乎不可视,但他此刻的防御力低的可怜,几位法师也是看出了这一点。 刚谬见状,一个后撤步,躲开了麦斯的二阶火焰冲击。 龙人们将矛对准了刚谬退却的方向,麦斯和恶兰也可以看到隐藏在烟尘之中的刚谬。后者看了看一脸怒容的龙人和充满戒备的两个法师,笑了笑。 一瞬间,还不等龙人将矛刺出,刚谬就跳入了教皇护卫队的阵中,双手紧紧一握,手腕上的液质能量瞬间成形并完成硬化,两把弯月刀在人群之中舞的飞起。 龙人看了看背后的血光,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屋屋檐下,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他是怎么过来的。 教皇护卫队的重甲和雕刻着哭泣女神面容的金盾被瞬间撕裂,黄金长枪的刺击声此起彼伏。龙人们高举双斧,用敏锐目光加入宛如无头托牙般胡乱刺击的教皇护卫队的阵列。 虽然龙人们及时赶来支援,但教皇护卫队依然损失惨重。麦斯看着地面上的几具失去肢体的尸体和前方正和龙人守卫厮杀的刚谬,对方目前正靠着快速的反应和格斗技巧抵挡着龙人们的攻击。但麦斯发现,随着时间的推移,刚谬身上的盔甲在逐渐的固化,颜色也逐渐向着深色转变。由此看来,他的防御力在变高,速度也会变慢,这样,当他完全完成重组,普通人类也可以看到他了。 麦斯气喘吁吁,他身体内的魔力已经消耗了一半。此刻,他颤抖着手,捏了捏胸口金色的项链。 麦斯颤抖着看了看只有他们法师和龙人们才能看到的刚谬,决心请求高阶支援。他刚要张嘴,恶兰走上前来将其一把拉起。后者低头看了看对方的手,又看了看对方的脸:颤抖不已,汗水从他的脑门不断流下。 “没到那时候,咱们就能解决。” 麦斯看了看恶兰夹杂着土灰石屑的长白胡子,以及对方掉落在一旁装满挂饰的帽子。麦斯心中深知,对方可是八阶的魔法师,自然底气十足,但自己可不是。 但麦斯转念想了想教皇高洁神圣的威严面孔,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项链,跟随恶兰走向了战场。 恶兰向左右的两个教皇护卫队耳语了两句,对方心领神会。恶兰优雅的整理着衣服,捡起地上的帽子,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随手变出了圣林树干法杖,慢慢向着正被体格健壮的龙人守卫和教皇护卫队围攻、却依然不落下风的刚谬走去。 教皇护卫队小队队长和正在一旁指挥着整体局势的龙人指挥官做了几个手势,后者点了点头,指挥着两侧的龙人守卫们慢慢退开,教皇护卫队的领头也效仿他做着指挥。 恶兰和麦斯走到一起,前者抬起双手,做吟唱壮。麦斯虽不情愿,但还是准备将将大量的魔法作为这次奥咒的“起子”。 法术施展三秒后,麦斯掏出卷轴作为辅助,配合着不需要卷轴就可以完成施法过程的恶兰将法术完整化。 刚谬用盔甲变出两只手,其手部末端变成了一柄刺锤和一把长砍刀,同时凌厉地向四周的教国敌人发起进攻。 四只手的刚谬加上之前积累的械斗经验将四柄武器使用的毫不冲突,本就巨大的攻击范围在启神力(怨魂力量)的加持之下几乎达到了周身三四米的范围。龙人守卫刚开始面对两把武器还能勉强应对,四把武器,左右前后全部开弓之后便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慌忙抵挡着后撤。 眼看,教皇护卫队和龙人护卫的盾牌几乎都已伤痕累累,且有的已经破碎,散落一地,教国军队颓靡不堪。 龙人指挥官看了看闭眼吟唱奥咒的恶兰,他身边的麦斯则满头大汗,点了点头。 龙人指挥官铆足一口气,声如洪钟的一怒吼,气波震的镇中心的刚谬几乎无法动弹。四周的龙人守卫听到马上退开。教皇护卫队将长枪掷向刚谬,成功刺入三根以后,也缓缓向后方退去。刚谬慢慢适应着龙人领袖的气波,用四只手奋力劈开身上的长枪,并用尽力气开始恢复战甲上的裂痕。 启很满意,眼前的刚谬对神力和神钢的利用堪称“不错”,千通晓则希望启能够给一百万分之一的经营霍卡林战斗士兵也配备神钢,但被启以“身体体格适能”和承受能力为由婉拒。 当恶兰咏唱完毕,一道冰晶极速射向刚谬。接触到的一瞬间,冰脉向四周刺去,龙人守卫直挺着身子,靠着龙人天生的强大魔法耐受能力并没有躲避。教皇护卫队们则寻找着拉车、断墙和房屋废墟等一切可以躲避的掩体。 寒冰逐渐停止延伸,刚谬被完全冻住,动弹不得。恶兰拍了拍双手,麦斯则由于魔力消耗直接瘫倒在地。 龙人指挥官将双斧收回背后,抖掉了将自己双脚禁锢的冰晶,慢慢踩着碎冰走向了恶兰。 “就这玩意儿也能是五阶魔法?我还以为是奥咒。” 恶兰将法杖变没以后正了正衣冠,并没有扶起坐在地上的麦斯的意思。 “你不会以为在空中创造一部分水然后把它们冻起来,再射出去很简单吧?”恶兰悠闲的走向了无法动弹的刚谬,“对了,碎冰冲击就是奥咒,虽然它只有五阶。” 龙人指挥官笑了笑,收起双斧准备让麦斯召唤一个传送门。 恶兰慢慢接近刚谬,将手指的尖端用紫色火焰点燃,逐渐接近了对方的心口。 “让我看看你来自于哪里……” “你也配?” 启嘴角扬起,一脸诡笑的看着在他眼中宛如小孩的恶兰。 地面之上,一道紫色的能量门毫无征兆的凭空出现,并且极快的展开,将刚谬同一部分冰晶,甚至是他脚下的土地一并暴力吞下,随后消失,在教国几百名敌人的面前带着神选扬长而去。 “想追本溯源?”启说完,冷笑了一声。 恶兰看着眼前的冰晶缺口和能量门散去的烟尘,以及地上的一身正装,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只好拂袖离去。 身旁的龙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通过空间魔法传送而来的正装,蔑视的看了看恶兰,走上前意欲拿起让同队会追踪魔法的同仁找到施法者,同时抓住这个立大功的机会。 恶兰加快脚步,快速离开。 一声巨响,刚才的龙人半个身子变成碎片散落空中。看着眼前瞬间爆炸的紫色火光,龙人指挥官赶紧飞了过去。 恶兰吐了一口口水,这个教国款式的正装是用来嘲讽一部分教国人的“苦爵厉”姿态,讽刺他们装模作样的做作和假正经。 恶兰瞥了一眼碎裂的龙人尸体。 “活该。” 此刻,恶兰慢慢向前,拍了拍麦斯的肩膀,准备返回城堡。对于他来说,今天可真是糟心的一天,不过没有昨天糟心,毕竟昨天自己被几个兽人大老粗俘获了,简直是耻辱中的耻辱。 不过,恶兰想了想,知道这个正装把戏的家伙要么很老,要么就是教国的内鬼。 “报!报!” 听到这里,恶兰看了看远处的侦察兵。明明副将军和其受伤的手下已经全部回到塔内休息,怎么还有士兵跑来报警? “咳咳,远方,那边!大石头,会动!” 刚要离开的龙人们和教国护卫队以及两位法师一阵疑惑,随即走向了侦察兵指向的方向。 第九十九章 开战 高大的风暴守卫慢慢在大地之上行走着,身后巨大的脚印宛如启利用神力对大地造成的伤口一般。沉重的脚步和豪迈的步伐令兴龙城最坚实的城墙都为之颤抖。 人类们扶着墙壁远眺着,大部分士兵面容新奇而紧张。龙人们则较为平静的看着这些巨石建造,被大量灵魂魔法撑起的巨型攻城造物,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还能行走在这世间。毕竟他们身上早已布满小动物的幼崽和各种植物、土屑、泥渣。 在场的一部分龙人们可是和他们作战过的,用长枪和刀剑与他们作战真的是噩梦一般的经历。不过那已经是四、五百年以前的故事了。 恶兰看着风暴守卫布满绿色植物和白,黄色动物排泄物的石制皮肤,心中一万个不理解。这种生物不是几百年之前就已经被扰乱咒打的家门都不认识了吗?况且, 恶兰看了看身旁的两位魔法师装扮的龙人,他们已经开始准备利用追踪魔法寻找出这次暴行的始作俑者了。 难道这两个暴乱的制造者是一个人?那他也不应该会用这种方式炫耀自己的魔力吧?撑起这几个造物所需要的魔力不亚于撕裂空间建造瞬移传送门。 恶兰看了看缓慢前进的风暴守卫,它们眼神呆滞、空洞,眼睛看着地面、双手垂在两侧、巨大的躯体和关节缝隙间有巨量的淡紫色能量流动着,看来他们并不是被复活的。 那就更说不通了。 恶兰注意到了两个橙色龙人手中的能量球,他们正严阵以待。如果风暴守卫足够接近,追踪魔法的命中率和发挥效果基本是百分之一百。 龙人指挥官看着远方的虚影,再加上近点的两个,应该一共是四个风暴守卫。 正当离城墙还有大约三十米的距离,风暴守卫们忽然停下,转向了旁边的峡谷和山路。 此时,城中心高塔的后方,一排车队慢慢驶来。 在场的大部分人类全部单膝跪地,恶兰等法师、龙人们和教皇护卫队微微倾身、闭眼,等待着城市最高权力者,安挽的到来。 独留安挽穿着一身浮夸且豪华的护甲走上了城墙,腰间还佩戴着一柄和天选一样嵌满宝石的佩剑。他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大家,众人随后慢慢起身。独留看着远处停滞不前的风暴守卫,询问着周围龙人们对此事的见解。 还不等众人聊完,风暴守卫们又开始麻木的继续前进,但并不是朝着兴龙城的方向,而是冲着城的两侧而去。 众人长出一口气。 恶兰向独留展示了一下城边的魔法护罩,它们正因为恶兰的显形命令,在在场众人的眼中闪耀着淡黄色的光芒。顺着恶兰的双手方向望去,坚固的护壁几乎将整个城市全部都包裹了进去。 但安挽看了看被城中出现的怪物摧毁的房屋,还是眉头紧皱。好在不远处的平民正在兴龙军的监督下快乐的修复着街道两侧的房屋,安挽对自己手下办事的效率还是挺满意的。 毕竟他知道今天城里的三百多个不法分子都已经被自己的蠢儿子消耗掉了,而且他只是昏迷了过去,这样也不会和夫人闹僵。 但如果当他知道城内的兴龙军被消耗了三分之二,且二把手三把手全部负伤的时候,不知心里会作何感想。恶兰不敢想,也不想去考虑。眼下紫色怪物被击退,老古董们换路而行,城内只是需要时间修复。继续和附近的枢纽求救物资就好了。 启看着正在打坐的千通晓,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指了指地面。 “看来你的同胞们快到了。” 千通晓看了看,然后闭目沉思,灵魂逐渐升起。启微微点了点头,千通晓随即回到了地面。 地洞之中,霍卡林的机器正运作着。背后大量的侏儒鼠们正搬运着苦工鼠递过来的大量破坏钻头和烧干的暗青石。看来为了挖掘这条通路,霍卡林们下了血本。 启看着井然有序的霍卡林们,他们正用燃烧暗青石工作的钻头开采着坚硬的土石壁。短短不到一千纪,霍卡林在千通晓的带领下是怎么发现燃烧暗青矿石能够产生动力的? 但启看着霍卡林为了暗青矿石而建造的扭曲的城市和近乎爆炸的“人口”,还是有些担忧在里面。虽然他们提供了数量可观的信徒,但假设真的把他们纳入未来兽国国民的范畴内,管理起来得有多大的难度? 启想到这里,将大部分精力集中到首都交亭的分身上,打算忙完这边的事,看看一会霍卡林们将会如何对待战俘和战利品。 “北栾的首食族问题和温饱,可以。红岩那边的居住地缩小,矿物产量变低,可以。交亭这边则是植物研究问题毫无头绪,可以。歌托布奇想加快信仰传播速度,这个需要老大同意。”树河将兽人们说的问题复述给魔法石另一端的深岩。 风暴守卫们逐渐走到兴龙城两边附近的崖壁之上,一座大桥和一条山崖间的大路就是这座城市的两条生命线了。 教皇护卫队聆听着安挽分布着接下来的工作和赋税的加重步骤。两个法师对安挽大刮油水的规划没什么兴趣,准备离开去治疗巴托和剩下的部分伤员。当恶兰转身下楼前,看向远方的两个风暴守卫低头凝视的地方,惊呼不好。 就在龙人们飞行着准备用追踪魔法攻击风暴守卫之时,他们散落成一块块巨石,瘫倒在兴龙城的两条小路之上。 安挽等一众人类感受着脚下的颤动,似乎明白了什么。 “所以,”安挽接过周围卫士递过来的软果,这种能够长时间嚼食的食品在教国上层相当流行,“他们想制造一座孤岛?” 启闭着眼睛,看似是听着眼前争论的博克文哈和波湖两个兽人的各执一词,实际上,他听着的是兴龙城之下的天府之乐。 霍卡林们忙碌了几乎半天的工程终于达到了尾声,随着几乎一座山般的暗青矿石被消耗殆尽,五条通路从红岩坡挖到矮人堡垒附近的丘陵旁。如今,这条道路俨然已经到达兴龙城正中心。 青灰色的臭气从洞?口?爆开,四周的工人和居民四散奔逃。矿工鼠露了一下,几个背着大包,戴着眼镜的工程鼠便迅速向高塔的方向狂奔而去,一路还在地面安插着多根不明绿色物体。 安挽大手一挥,教皇护卫队和兴龙军迅速集合准备进攻。随后,安挽亮出龙牙徽,亮晶晶的龙眼石闪耀着红色的光茫。龙人点了点头,拿出背后的双斧飞下了城墙。毕竟他刚才就看到,洞中出来的不过是一些半身的肮脏畜生。 霍卡林们鱼贯而出,一瞬间,灰色的海潮席卷了小半个兴龙城。开始只是炮灰鼠,身材瘦小,但它们都穿着重甲,并装备着对于他们的身形来说较为巨大的盾牌。冒着远端的箭矢,异变鼠和斗士鼠已经流着口水,向着城墙的方向狂奔而去。 龙人们屠杀着最前方的炮灰鼠们,尸体很快就在教皇护卫队的脚边堆成一座矮墙。龙人指挥官在高墙之上发现,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眼前的斗士鼠和异变鼠身高几乎超过了普通人类的身高,且健壮异常。手中的链锤和尖钉棒像孩子一般甩动着,危害力并不小。 霍卡林们越出越多,直到后来,五个洞口全部将土石清理干净,鼠潮变成了“鼠海”席卷着城市内的每一个角落,几乎所有的士兵都被屠杀殆尽,女性和孩子由于启特地叮嘱过,所以千通晓心里很清楚,霍卡林们也尽量避免,但活下来的人类,也屈指可数。 矿工鼠们完成任务,全部撤离。伴随着“吭哧吭哧”的声音,一尊大钟被一排跳鼠合力抬了出来,正上方站着的就是万鼠之王千通晓。他正大吼着敲击着脚下的大钟,瓮声瓮气的声音使得附近的居民赶紧捂住了耳朵,霍卡林们听到了则兴奋异常,后排的化工鼠和火枪鼠拿着手中的武器,看起来跃跃欲试。 启闭着眼睛,用兴龙城上方云端之中的轰雷分身观察着,聆听着。双手宛如乐队指挥一般云来游去,表情兴奋满足。 “博克文哈和波湖,你们准备的那座村庄怎么样了。” 两个兽人点了点头。 启微微一笑,自己准备出场了。 旗帜鼠占领教堂的最高点,踩踏着浮圣拥抱天空的雕像,啸叫着,卖力地晃动着手中绿色的、巨大的万洞通国旗帜。 身着重甲的突击鼠掩护着火枪鼠完成队形展开,对教皇护卫队疯狂倾泻着火力。化工鼠将青绿色的药剂扔到附近城墙的承重柱的附近,强烈的腐蚀力瞬间将其侵蚀至粉末。面对强烈的攻势,前排的龙人虽然杀敌无数,但大量的霍卡林宛如海潮一般从洞口涌出。龙人指挥官早已加入战阵,但他看着手中已经破损的斧刃,和脚边宛如一圈房屋一样高的霍卡林尸体,只好暂时飞回城墙之上另寻他法。 千通晓倚坐在大钟之上,大笑着站起身。随着他双手的晃动,绿色的放大型千通晓站到了城墙的正前方,一对拳头就要缓缓砸下,恶兰变出冰墙堪堪抵挡。周围的麦斯瘫坐在地,看样子已经无法参与魔法支援与进攻。龙人指挥官焦急的向独留安挽劝说着撤离的决定,并且已经让几个龙人飞去高塔将莫德、剃刀、巴托和徽接了出来。 虽然启曾经嘱托千通晓尽量少杀当地居民,但化工和火枪的威力还是让附近的小巷之中尸横遍野。启看着地面之上纷杂的脚印和脏乱的街道,只能把这座城完全赐予霍卡林了。好在这座城市土地贫瘠,矿产含量低,土地面积还非常大,正适合给霍卡林们居住。 独留安挽看着教堂之上的浮圣雕像,心中失望万分,这次他独自站在城墙之上虔诚的祈祷了很久,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他在龙人的怀中握紧了拳头,发誓有一天会杀回来。 启看着树河将各个兽人部族的任务分配完毕,非常满意。天色渐晚,一众兽人决定给留下来用餐。索乐文非常乐意,交亭的隐风氏族厅内洋溢着节日般快乐的气氛。 第一百章 葬礼和后续 嚎哭峡谷营地内,白色的长方旗帜飘扬在空中,灰黑色的爪痕代表着这是葬礼专用的旗帜。假设此时天上下起了雪,气氛应该会非常到位。 营地周围刮着深秋特有的寒风,除了饥饿的托牙和食牙兽群游荡在峡谷之间,其他动物都已经逐渐销声匿迹,寻找庇护所躲避即将到来的无情寒冬。 圆成穿着毛皮长裤和上衣,将冒着白烟的大肉一块一块摆在了星、空白、煌星、超英和克罗文的五块墓碑前。拉尔法和戈文将兽皮的兽国旗帜和嚎哭峡谷营地旗帜舒展开来,算上几个兽人的家族旗帜。寒风中,一排旗子飘荡在空中,一股肃杀的气氛令在场兽人都瑟瑟发抖。孤岩独自坐在牢房之中,透过向着营地外侧铁窗的缝隙,映入眼帘的第一个景物就是克罗文的墓碑。 低头默哀完,以及在场兽人跟随着两位领袖吼完营地的口号后,营地成员们纷纷打开大门走回了营地内。 四周又恢复了往日营地内的忙碌气氛,启甚至都没有召唤轰雷分身来观看这里的工作恢复情况。目前在嚎哭峡谷营地内,启最关心的就是晨的健康恢复状况。千通晓的出现,让启瀚教的信仰问题、兵力问题和信仰继承问题都得到了长足的解决。虽然粮食问题和领地问题更加严重,但这在几亿霍卡林面前都不再是问题。 葬礼结束后,两位领袖感谢了“逝去的他们”对营地的付出,所有的兽人几乎都没有记住这段话,这并不会对他们的日常工作有任何影响。 银兰多们继续外出寻找着猎物的踪迹;皿等一众兽人修养伤势;小部分以若日为首的拉合鲁惧怕嚎哭峡谷附近的环境,收拾包裹打算离开;但毅勇等几个正阳都拉合鲁靠自身的武斗本领打出了一定的名堂,得到了营地内兽人的大致认可,他们则希望留下来。其余拉合鲁见状,也都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家乡如今魔法之风盛行,随时面临着被附近教国和周围几个散兵游勇部落攻击的风险,且家族同胞们都对此毫不在意。这么一比,嚎哭峡谷反而显得安全一些。 启继续用覆盖整个兴龙城的魔法力量帮助霍卡林们把这座城市彻底变成一座孤岛。麦斯的项链,法师塔上的大量魔杖全部被启用神力变成了垃圾。 启看着自己延展至断崖边的海量魔法和多条魔法道路,想起曾经一千四百纪前,曾因为多鬼佞和山王福君违反伟大存在制定的规矩而在圣神会议上破口大骂的自己。他们违背了所谓的“圣神不得干涉世间的一切事务”这条规矩,当时的启不可谓不是“千夫所指,众叛亲离”。 如今呢,看看我自己。 启感到很尴尬,毕竟从那次会议之后,伟大存在们在他的心中就已经变成了漠不关心和敷衍塞责的代名词。自己还没有抛弃情感,所以他对这种行为感到非常厌恶,一种对“父亲”的叛逆儿子的情感。 不过我现在也不是圣神,干涉一下应该也没问题。 工程鼠将多枚废料弹插在了高塔周围的民房附近,其中还有大量抵抗的龙人和兴龙军。一声啸叫过后,爆炸声响起,随着土石碎屑爆出的,还有大量的血肉碎块,场面在霍卡林们的眼中美不胜收。 启嘴角微微一笑,以一团雷电的形势飞临兴龙城上空。 霍卡林们依然在孜孜不倦的以刀砍斧剁的形势进攻着坚固的城墙,恶兰和龙人指挥官的伤害性法术在“万鼠狂潮”面前显得杯水车薪,掩护着独留安挽这最后一位高官走进传送门,而突击鼠、异变鼠和守卫鼠们将来不及撤退,穿着华贵贵族服饰躲在豪华小楼中的一众贵族全部咬碎作为了霍卡林兵士们的食物。底层的民众在城墙附近的围墙后蜷缩成一圈,见到高墙之上的传送魔法,一众平民心灰意冷,嚎哭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启宛如天神一般,降临在现场众人身边,用雷电秘能制造了一堵巨型围墙遮挡住了一众霍卡林。 人类见到此景更加惊恐,讽刺的是,霍卡林们反而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开始跪拜。 好在千通晓及时敲响大钟,一众霍卡林想起了鼠王的嘱咐,开始徒劳的向雷电墙进攻,动作宛如病入膏肓一般无力。启也很贴心,只有教国民众的这一侧屏障是有着真正的雷电。 “人类,不要害怕!”启将双手缓缓抬起,“启瀚圣神降临于灾难面前,拯救于死地的你们!” 此时民众的叫声更大了,毕竟在他们多年的宗教信仰中,带着大量轰雷的家伙被称为雷电恶魔。 “不要害怕!”启将雷电之门开启,整座城市的民众全部被雷电防护罩保护着。“现在走进大门,迎接你们新的家!” 民众看着演技浮夸、尖牙利齿的霍卡林们,只好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启展开的传送门。 全部民众完成转移,大门的另一端就是歌托布奇和他的信众们,以及博克文哈和波湖早就建造的一批尺寸较小的村落住房,由茅草、青矿建材和木头组成。这次启必须将信仰传播出去,同时用这些人类所掌握的技术帮助索乐文研究出食用植物的改进方法。 启摆摆手。 “这座城市是你的了,看看下面的东西吧。” 千通晓从大钟跳下,冲着雷电消失的地方微微鞠了一躬,其他霍卡林则单膝跪地,恭送自己信仰的主神离开。鼠王看着地面上成吨同胞的尸体,只流过一丝丝悲伤。假以时日,几倍几十倍的同胞就可以脱离母亲的身体,来到这个世上。如今,生活在地底下一千纪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万洞通国的一亿同胞马上就可以享受陆上生活的快乐和幸福。 启雷神一般降临在红岩坡背坡的小村落,这里就是波湖和博克文哈利用工业废料建造的。 “听我说,惊慌的人类!”启看着脚下依然惊魂未定的人们,“这和你们几百年以来的认知有所不同!当兴龙城濒临毁灭,你们所皈依的圣神可曾亲临?你们面对的高压和赋税,这里没有!痛苦和折磨,这里没有!冤狱和恶龙,这里都没有!” 高大的僧侣兽人歌托布奇慢慢从屋子后走了出来,和他手下的信众们将索乐文刚刚研发出来的新品种馐果一篮一篮的分发给民众。当他们接过时,脸上是开心的,但后续便是无语和难以下咽。因为很多馐果还带着细密的毛,这对于已经吃惯了变异品种的他们显然是难以下咽的。 眼前的人类有劫后余生的喜悦,也有对传说中的“妖教,魔教”主神的恐惧,更多的,是对眼前一众启瀚教黑兽人的恐惧。他们面对的兽人往往是烧杀掳掠的化身。如今,启看着胆战心惊接过一脸平和的歌托布奇手中食物的平民们,教化之路任重而道远。假设真不是为了化解多鬼佞的宗教稳固局面,自己完全可以坐拥刚刚归来的将近一亿名信徒高枕无忧。 但他心里也清楚,自己是想完成那个一千多纪以前就开始想要实现的愿望,建立一个所有种族都可以生活在一起的国度。 你可以说我是收集癖,也可以说我是控制狂,但我启自己知道,这是我希望天下大同的真正梦想。启瀚教的三角与圆形旗帜终有一天会将反抗与自由传递给天下的每一个角落。 想到这里,启不惜动用大量的神力,将远处的高山削平,把村落正前方的道路变成一条坦途,还顺手将河流的深度变高,水流量变大。 完成这一切,“亮完肌肉”,面前的一众人类终于有了一些钦佩和崇拜的眼神,这也让启的内心感到一定的欣慰。 回到兴龙城这边,启用轰雷分身看到,千通晓已经将整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探查完毕。地面已经被大量的灰色和绿色所代替,曾经的金旗被尽数焚毁。如今,启瀚教的紫色三角形和圆形图案组成的教旗,以及青绿色的万洞通国旗帜正飘扬在空中。 启见状,赶紧和千通晓建立起精神交流的魔法通路。 在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后,忠诚的千通晓将教旗换成了灰黑色的鼠王旗帜。虽然这在千通晓心中是一种忤逆的行为,但既然一代灵魂老大都这么说了,自己还抗拒什么呢? 千通晓踏着浮圣的脑壳,看着远方。不消一会,就恶心的开始干呕。 “咳咳咳,呕,我都忘了我恐高了。” 看着不远处的异变鼠和鼠魔,千通晓赶紧整理了整理衣领。自己作为霍卡林子民中的万寿鼠王,必须有个国王的样子。 千通晓故作镇定,微睁着眼,看着远方的疆土,双手一抬。脚下的几千万子民高声欢呼,为鼠国第一座地面城市欢呼雀跃,为鼠民们诞生以来第一次生存于地表之上而骄傲。 旁边的霍卡林卫兵也早已双腿瑟瑟发抖,两只异变鼠甚至尾巴都吓得脱落在了地上,吓得他们赶紧一口吞下,浑身颤抖着保护鼠王的安全。 天边,一轮灰色的夕阳正缓缓落下。地平线的阴影之中,是几千万只闪耀着绿光的眼睛上下舞动着。 第一百零一章 营地新景 孤岩双手搭在窗户上,看着倚靠在门边的染红兽头锤,慢慢低下了头。 但他却正好看到了胸口的挂坠,其翘着的外壳内是一家五口的兽人画像。 孤岩拿起挂坠,想要一抬手甩出去。 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戴回了脖子上。 医疗小屋内,晨正大口嚼着重山亲手为其准备的营养餐。绿色的多褶菜夹着一片一片烤至棕红色的驮牛卷肉片,其上慢慢流下的红酱和油滴在了地上花盆中茁壮成长的几株红土植物上。 博克文哈给大量兽人同胞带来的红土植物,口感好极了。咯吱咯吱的口感和富含大量营养的大叶片令启瀚教的兽人垂涎欲滴。 然而这在荣耀教和战神教的兽人来看是非常鄙夷的,这是严重的渎神行为。 “你慢点吃,没谁跟你抢。” 晨宛如饿鬼一般大口吞咽着,甚至叶地罗带来的筷子都扔到了一旁,他选择直接用双手拿着多褶菜包裹的肉团往嘴里塞。 一声饱嗝过后,晨摸着发痒的胸口,一伸懒腰,躺在了洁白的床垫之上。虽然这床垫是从教国的商队中抢来的,但这细腻的触感和柔软的质量,躺着是真的的舒服。 还不等晨在床垫上想入非非,传来了几下轻轻的敲门声。 晨迟疑了一下,将桌上的食物碎屑一下倒在了地上,然后假装气若游丝般躺在了床上。 轻微的一声“进来吧”后,艾尔琪端着几瓶药走了进来。他拿的正是这次出征矮人营地行动得到的战利品的一部分。回复药草和治疗药膏,以及几瓶烈水,酒水的精炼物,具有极强的杀菌作用。 艾尔琪身材娇小,淡绿色的皮肤和较兽人不同的精致五官让她整个兽人看起来十分可爱。 见晨歪头装睡,艾尔琪微微撩开对方的上衣,一点一点将绷带解开。 其下方的伤口虽然还泛着淡淡的紫色,但经过多天叶地罗赠予的特效药的帮助,外加兽人强大的恢复力,此刻已经结出一层血痂。 艾尔琪很惊讶,平时只听说营地里的晨是擅于脑力思考的兽人,没想到恢复能力也如此强大。 显然他并不知道这是叶地罗的特效药的功劳。 拉尔法之前和野火讨论的让艾尔琪帮助阿晨恢复的计策,一是出于营地内实在是稀缺医疗型的兽人人才,而艾尔琪则正好有过半纪的医疗工作经验。二来,两个兽人见晨也是二十三四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平日里性格和智力都是非常不错的,来营地三纪不到就做了很多的贡献。艾尔琪二十二纪,长相甜美,也是由于家族中突生变故来到了这里。两个兽人都是形单影只。但是郎才女貌,如果好在一起,岂不是一件美事? 但正如拉尔法担忧的一般,艾尔琪是役唤氏族的兽人。正是役唤氏族的奴隶主让晨有了那五纪流离失所、颠沛流离的痛苦回忆。以至于晨用了将近六百多天,来咀嚼并脱下这段苦涩的回忆。 艾尔琪虽然是擅长于医疗的兽人,但平日里则是偷学冰系魔法的女兽人。如今,她正用绷带和药膏帮助晨做着中期的医疗恢复和包扎。 艾尔琪的手指冰凉冰凉的,晨紧闭着眼睛,咬紧牙关。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异性触摸胸口这种地方,虽然之前的包扎也是速末和兰寒做的,但那时自己失去了意识。 自从被鞭打呵斥过,晨就很反感其他家伙触碰自己的后背和胸口,但眼前的女兽人。晨半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艾尔琪的侧脸:一袭及腰的黑色长发,一对尖耳朵,一颗小尖牙露在外边。正当晨春心萌动之时,他看到了那个恐怖的图案:灰黑色的徽章之上是一把绿色的小锁,役唤氏族的家族徽章。 晨刚刚发现眼前这个野火说是新晋成为营地医师的女兽人竟然属于役唤氏族,慢慢起身,暴睁着双眼,怒视着眼前的艾尔琪。 “我,我看你没醒,就……” 艾尔琪双手放在晨的床边,而后者则是怒目圆睁,一副抗拒的样子,绿色的药膏慢慢从他的胸口滑落。 野火从门口进入,还端着一碗药。看到眼前的一幕,表情有些凝固。 “小年轻玩这么大吗?” 晨攥紧拳头,假设眼前的是一个男兽人,估计自己的拳头已经打在他的脸上了。 野火见状,赶紧握着艾尔琪的肩膀将他拉出了小屋。 晨的心跳过速,双手止不住的颤抖,脑海中快速的闪过大量以前的记忆:红色的伤疤、黑色的囚笼、奴隶主手中的棘刺鞭和平日里自己喝的脏水。其中最深刻的,莫过于就是那个绿色的锁头图案。 野火向艾尔琪表示了感谢,但对方则是连连摆手,表示平日里自己已经习惯了别的兽人对自己的态度。 “我只是,想改变大家对我和家族的看法。” 看着艾尔琪慢慢离去的矮小背影,宛如黑暗中的一小抹绿星,虽然她有着一颗仁爱的心,但由于氏族背景的原因,她却要承担大量的流言蜚语和冷眼相对,野火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但先入为主的印象是很难去改变的。直到屋里传来东西摔碎的声音,野火才赶紧推门而入。 眼前的晨正弓着身子坐在床上,地上的几个瓷碗和杯子东倒西歪,被子也被踢到了一边。晨的头上满是汗水,胸口隐隐作疼,因此他的双肩在不断的颤抖着。 野火慢慢坐到床边,用绷带沾着打开的药膏绑到了晨的胸口和手腕部分。 “我,我只是……”晨推开了野火的手,自己开始抹药,“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绝对赶走她!” “不至于的,晨。她也是来到这里的啊。她没准也和家族闹翻了呢?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 晨看似情绪逐渐平静下来,但双手的颤抖和逐渐滴下的药膏还是出卖了他。 孤岩坐在牢房内的草垫之上,和之前蜷缩在角落里的样子不同。现在他正倚靠在墙边,活动着手腕和脚腕,看样子情绪已经放松了不少。 他一抬头,窗边的一截武器手柄引起了他的注意。他以为是谁把饭送了过来,一伸手,兽头锤顺着铁栏的缝隙滑落进来。 孤岩宛如见了鬼一般向后退缩着,直至撞到墙边才停下来,房梁上的灰尘不住的下落。 星阳抱着胳膊靠在墙边,听着地牢内的动静,心里也很不是滋味。胖胖的盾岩要求自己不断的变换克罗文的武器的位置,从他的口中这是测试孤岩性格的一种方法,但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种变态行为叫什么方法。 星阳觉得拉尔法向自己提出的建议更合适:给孤岩来一套超强体能训练和一环五天的冷水澡。 启一直不来嚎哭峡谷营地是有原因的,这几个叶地罗刚刚诞生几十纪,做事完全没有别的叶地罗沉稳。 孤岩看着地上的兽头锤,心中悲戚万分。那份“名扬天下,威震四海”的梦想也逐渐褪色。 由于一天没吃饭,克罗文那份略带怯懦的声音此刻仿佛还在孤岩的耳边回荡着。 孤岩心中报仇的想法越来越强烈。正当他心中想着如何为克罗文复仇之时,紫色的能量球从墙壁上的缝隙中四散而出,有谁正施放着空间魔法,并慢慢从墙边现身。 孤岩尝试着后退,可背后只有冰冷的石墙。 第一百零二章 孤岩上道 三个兽人微微鞠了一躬,启将医疗小屋内的轰雷分身散去,主要注意力回到了地牢中的分身之上。 眼前,被拉尔法等几个高层兽人因违抗命令关在牢内的孤岩,正坐在草垫之上,无聊的看着眼前的启。 “你又是什么东西,圣神、魔鬼、还是恶灵?” 启慢慢围绕着牢房中间的草席子走动着,这是他曾经做了将近一百纪的一个动作。不过,此刻他很高兴孤岩可以直接看到他,虽然他对自己的态度很差。 “重山看来教育你教育的还不够好。作为启瀚教的主神,我实在是感到头疼,虽然我的头并不会痛。” 孤岩听到这里,脑子很乱,他低头想了想,配合着眼前的这个声音,总算搞清楚了事情基础的来龙去脉。 启用一根手指挑起了一个铁球,坐在了上边。 “名扬天下,威震四海,”启挠了挠鼻子,“可笑不可笑,如果你不是我的一部分,我现在就把你轰成渣子。” “管你什么……” 还没说完,孤岩貌似听到了什么,眼中冒着金光凑了上来。但碍于脚上的铁球,不能往前移动太多,只能盘腿坐在地上。 “我,我是什么?” 启看着眼前的兽人,十分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但在启的通透视觉下,对方身上的魔法道路通畅无比,体内的魔力含量和“道路隐藏长度”远胜整个营地的所有原始兽人。 启心想,假设他是敌人的神选,就好了。自己现在就可以杀了他,获得他的魔法道路。 “现在,我需要你提升自己在嚎哭峡谷营地的地位。最起码不要被当做什么逃兵、流浪者和孤儿逃亡者。” “流浪者不是很好吗?” 启忽然一抬头,眼神犀利。 “此流浪者非彼流浪者,我说的流浪者。” 孤岩顺着对方的手指看了看地上的一只弹鼠。 “是拿着碗,穿着破旧衣服在外的‘流浪者’。你配做拉尔法他们口中的流浪者吗?在嚎哭峡谷里,你活不过三天。” 启依旧是对孤岩一副严格的样子,但后者看着地上的灰白色弹鼠,总感觉似乎在哪见过它。 “假设我让你做嚎哭峡谷营地的管理者,你觉得你能胜任吗?” 孤岩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甚至把脚放到了装杂物的板条箱之上。 “当然。” 启慢慢站起身,走到了窗边。他的身高比孤岩几乎高了两倍,不用踩箱子就可以看到窗户外的景象。 “不要让克罗文白白牺牲。总有一天,嚎哭峡谷营地需要你挺身而出。而现在,”启转头看向了孤岩,“主动为营地做点什么。接下来嚎哭峡谷的大部分任务,你必须做身先士卒的那个。假设你再畏首畏尾,我会让拉尔法剁了你的脑袋。” 孤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在他的脑海中,既然眼前这个宛如圣神一般的雷电能量体说自己是他的一部分,那自己应该也是不死之身。 启看透了他的想法,就宛如视域兽能够看穿一切生物一样。 “这个链接我随时可以断开,假设我想放弃你随时都可以。启瀚教现在找到了新的继承者,你必须努力证明自己存在的意义。” 孤岩想起重山曾对自己说过的话。 “我不是很重要吗?我应该是什么地位很高很重要的角色吧?还有,为什么我会失去记忆?我到底是哪来的,我是谁?你不如先告诉我……” 角落里,一只黄黑相间巨大的弹鼠慢慢现身。 孤岩看着对方身上奇奇怪怪的花纹和华丽的衣着,一时摸不到头脑。 “这个怪胎是谁?” 启微微倾斜身子,瞪着巨大的双眼看向了孤岩,压迫感十足。他一伸手: “这是第四代启瀚圣神的灵魂碎片,也就是我目前最主要的继承者、霍卡林一族的解放者、万洞通国的国王、睿智鼠王:千命之王千通晓。” 说完,千通晓还英气十足的抖了两下肩膀。 孤岩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巨型跳鼠。 “所以说,这个洗过澡的地底族怪胎就是新的圣神,凭什么?!” 听着孤岩的阴阳怪气,千通晓也不生气。而是用启经常使用的视觉共享魔法将兴龙城的景象传给了孤岩的脑海之中。 启看着眼前的景象,他心中很清楚,千通晓是无法成为圣神的。地底一族的出身注定无法让他被众人接受。更何况,霍卡林的身体是绝对无法承受以后每天高强度的魔力消耗。 虽然这家伙有几千个躯体…… 孤岩看到最后,是千通晓站在兴龙城象征着权利的教派高塔之上,脚下的雕像就是教国绝对宗教:荣耀教派龙辉教的主神,浮圣。 “千通晓可以率领大量的部众向教国发起攻击,你能吗?我的每一任灵魂碎片都可以创造出巨大的价值,如果不是现在存活的只有你和千通晓,但凡再多几个,我就立马将你的记忆全部抹除,你经历的磨难不及他们中随便一个的十分之一!” 孤岩很是不服气,在他的心中,自己肯定是什么特殊身份的持有者。因为某些奇怪的原因,被眼前的几个奇装异服的家伙消除了记忆。 “我吃的苦也不少啊,你们不会以为我很弱吧?” “雷电的力量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不是我当时救了你,那三个拉合鲁应该能活生生把你打死。” 孤岩心里很不是滋味,但他也明白启说的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说到底,你确实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孤岩听到这里,终于绷不住了。 “那你送我回去啊!我根本就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呆着了!吃的奇怪就算了,从刚来到这里我就被一堆武器追杀,被虫子追杀,被各种可怕的家伙追杀!如果我真的是什么地位重要的家伙,那就送我回去啊!你们一直叭叭叭的自言自语,什么我的任务、我的使命,我从来就不想拯救世界,让我回去啊!!你们知道克罗文和那些兽人死的时候我有多害怕吗?那些肉块几乎就掉在我的脚边,知道吗?我根本就没有……” 启看着眼前情绪逐渐失控的孤岩,和千通晓相视一笑。他们两位和所有启阵营中的成员一样,之前他们就知道作为别的星球上的灵魂,孤岩来到这里必定会出现水土不服的症状。不过他对于朋友克罗文的死亡还是抱有很大的惭愧感,这让启阵营表示欣慰。一个兽人的死亡无足轻重,尤其是在活了一千八百多纪的启看来。但如果能帮助孤岩变成一个真正的兽人男子汉还是值得的。 孤岩说着说着,眼中甚至有了泪水。 “我,我在别的世界肯定是什么成功人士,要不然你们也不会掠夺我的记忆。放我回去,我再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 启笑了笑,手一挥,一道魔法门缓缓出现。 “要看看以前你在别的星球上的生活记忆吗?” 孤岩看着眼前的紫色大门,将手伸进去摸了摸。其中的感觉仿佛深不可测,深层的紫色能量中仿佛随时会伸出几只触手将他吃干抹净,孤岩心中顿生怯意。 “不,不行。那个吊拉尔法让我好好反省,我哪也不去。” “你就去吧,我们一直都听着呢。” 孤岩听到声音,也不顾腿上的铁球早已被拉尔法透明质化,向前两步抓着大铁门从缝隙中看了过去。门外,拉尔法和星阳正围着桌上的火炉,烧烤着以驮牛食材和一些绿叶菜所搭配的几大把肉串,香气四溢之下,还对饮着几小杯酒。两个兽人貌似对刚才孤岩的表现只有一脸的无奈,此刻他们正享受着眼前的美食,背对着孤岩。 “正面拉尔法大哥,背后那个吊拉尔法是吧。你小子可真是个杂种。” “哈哈哈。” 现场十分的尴尬。 第一百零三章 继续 两环后的嚎哭峡谷营地,孤岩靠着一部分偷懒和努力,也算是勉强完成了一些基础训练。 “铛,铛,铛。” 此刻,孤岩靠在扩大的铁匠铺的支柱旁,看着文路为新来的几个拉合鲁锻造武器。这就是嚎哭峡谷营地好的地方了,由于近几日营地资金充足(戈文率队对周围途径的所有教国商队的掠夺和对其他商队开始征收过路税、拉尔法和晨在营地之内建造的脚店、莱康德和文路对旅客的武器、装备的翻新和整修、以及目前占嚎哭峡谷营地总收入将近百分之四十的餐饮业。),拉尔法他们一直在忙着扩大营地的范围。 “要俺说,就直接变成小镇没毛病。” 钝斧、格罗乌尔和几个营地的兽人抱着建材从铁匠铺门口路过。 “小子,你现在只要看着我给你的图谱,肯定不会出问题。” 霍陀穿着厚实的皮衣,慢慢从铁匠铺中走出。作为结盟的两方,冈德尔部落的矮人们非常认可拉尔法他们对自己营地提供的低价的食物和矿物原料贸易。其中,包括长鱼、床鱼、青矿石和铁矿石等等,都是矮人非常需要的。目前,在霍陀和晨的牵线搭桥之下,离这里大约一天半路程的山德阳矮人部落同意派出商队前来。这次,莱康德和晨更是斥重金买下了冈德尔部落的一部分武器图纸。 时间回溯到三天前。 “我们希望能够学习一部分矮人的武器锻造方法,最好还有装备的。” 前来接洽的矮人代表神谕者“轻语”因琳和霍陀摇了摇头,表示绝无可能。 “一千雷元。” 晨慢慢竖起了一根手指。 “一千,不可能,灰皮。这可是我们的看家本领,这是炎将索神上赐予我们的伟大财富!” 听因琳翻译完,霍陀也抱着胳膊,点头表示赞同。 “两千雷元。” 因琳“嘶”了一声,霍陀看到对方的手指头,也是一脸凝重。 “不行不行,锻造武器是矮人的立身之本。这些技巧传里不传外,失去了他们,吾辈何以为战?” 晨竖起了第三根手指。 霍陀直接站起身,“还加,你把我们当什么了!” 因琳一脸无语,站起身打撒了一下身上,整理了一下衣服的领子,并和晨握了握手。 “自古以来矮人就和兽人是同盟,我们都拥有诚信、憨厚、朴实的性格,尤其是你们的主神和我们的圣神简直就是至亲好友,乱世亲朋。这三千雷元,我们会将冈德尔部落目前掌握的百分之十五的武器图纸全部送给你们!装备嘛,之后再聊。” 听着因琳有些不耐烦的语气,霍陀抱起胳膊,点了点头。 随后,他问了问旁边的女神谕“医疗师”菲歌。 “话说三千,因琳都没卖么,真不错都。” 而菲歌则尴尬的笑着挠了挠头。 高天之上,启正和炎将索讨论着近几日启瀚教的规划,而启的真实目的则是为了接下来的神钢交易。 他听着因琳说的话,看了看这次以身材好到爆炸的性感女兽人形象出现的炎将索。 “呼,你应该知道她在胡扯对吧?” 炎将索端起用魔力变的红色茶杯,仿佛贵妇人一般动作优雅的品着茶。 “别喝了,你是在喝自己的魔力吗?” 启一砸魔力构成的桌子,炎将索却戏谑的将他砸下去的部分变消失,前者巨大的身形差点跌倒在云彩上。 启咬了咬牙,平复了一下情绪。他看了看对方戴着几层布匹互不连接,全部分层而组成的礼帽,有些不屑一顾。而她脖子以下的布料加起来还没有帽子多,启实在是不懂为什么她要这么穿衣服,就好像是流离失所、困在寒风中的灾民一样衣不蔽体。 “话说,你用魔力编织这顶帽子,应该比你编织全身其他地方的衣服用的时间都长好几倍吧?” 茶杯被攥成了许多魔力流四散开来。 炎将索听闻此言,站起身,变回火山人的原始形态转身就要走。 “别别别,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启赶紧向前两步拦住了打算离开的炎将索。 “自己的魔力多了,就不把老朋友当神了?态度总要尊重些吧。” 启垮着个脸,慢慢将云朵变成一把高脚椅,而炎将索又变成了兽人美女的样子,慢慢翘着腿,还故作婀娜多姿之态抖了抖裙子。启眯着眼,慢慢抬起在他眼中宛如瀑布一样的红色裙子,而对方也慢慢的坐在了高脚椅上。 “真的有毛病……” “你说什么?”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实在是良夜美景配佳人!” 启看着她长到令自己发指的眉毛,还是无法说出那几个字。 “讲真,当初至高国他们的领土要是有你的眉毛牵引,也不至于……” 炎将索再次快速站起身,甩过头去,撅着小嘴就要离开。 “好好好,我真的服了。你好看,太好看了,给你给你,真的,唉。” 启说完,将一部分魔力传输进了炎将索的体内,而对方则用一种十分陶醉的神态和表情经历着这个过程。 传输完毕,炎将索已经知晓了启使用的一部分魔法和具体魔力构成,同时拥有了一部分启瀚教的信仰力量。 “行了,快把神钢的制作方法告诉我。” 启一手伸出,而炎将索则摇了摇头。 “我,只会先给你一定量的神钢。” 说罢,便打开红色的能量门,从其中一拉,大量闪耀着红色秘能的亮红色钢铁滑了出来。 “你!” 启瞬间从雷电青年的形态变成了轰雷巨神,浑身上下涌动着巨量的雷电,头上的六只眼睛怒视着炎将索,八只巨手也纷纷张牙舞爪的伸向了她。 炎将索不躲不避,甚至还变出了一杆长烟斗,不紧不慢的抽起了烟。 启呲着尖牙,大发雷霆的看着炎将索。半晌,只好又变回了原来的雷电青年的样子,毕竟,目前信得过,而且联系上的圣神,只有炎将索一个。 “取悦我,也许我会考虑告诉你方法。” 启想了想刚才告诉他自己创造的一百二十个魔法和二十个奥咒,只好咬了咬牙。 说完,炎将索抱起启,并将其故意朝着自己胸口的部分用力抱了抱。而启全程都是一副对方欠自己一条命一样的表情,丝毫不领情。 “有缘再见,小启。” 说完,炎将索化为大量的红色能量爆裂开来,化为天边的火烧云消失不见,空中一时间几乎都是炎将索的魔法道路,这在启的眼中仿佛炫技一般,毫无意义。 “切,臭显摆什么。” 启一脸不爽的看着天边的火烧云,十分的想竖一个中指。这是他最近刚刚在孤岩的第一视角记忆中学到的一个手势。 “话说,她真的舍弃所有情感了?” 启听到声音,打断了手头的动作。 “我哪知道!这死家伙真的欠揍!” 启看了看脚下的几座城市,托着下巴想了想。 “千儿啊,就这三座,咋样?” 回到矮人近几日在靠近嚎哭峡谷营地东南侧的红色矮山群附近建立的采矿营地,霍陀简直无语。他还以为因琳依然是对兽人保持着老矮人们高傲的态度。 “出价都这么高了,再不给也说不过去了。” 维拉罗撩开门口的遮帘,走进了屋内。身后还跟着最近负责堡垒和营地伙食的维西西与刚尼尼。 “我倒是觉得,人类和兽人都是……” 话还没说完,霍陀就看见维拉罗拿起桌上碗中的一条长鱼鱼干吃了起来,他瞪大眼睛指了指筐里的、桌上的和碗里的几种冻鱼和熟鱼。 “你之前还说你不吃鱼?” 维拉罗扯下一条鱼肉,放进了嘴里。 “之前有个长得很丑的启瀚教兽人萨满来过,宣扬了一波他们的宗教观点,还留下了很多好东西。之后,维西西一天几乎要跟我说八百遍鱼肉的优点,不过,尝着确实还可以。” 霍陀一拍脑门,他感觉老矮人的刚毅传统正在一点点丢失。 “其实,只是因为咱们以前吃不到鱼这种生物,所以才生出了“吃鱼反常”这种说法。” 鲁格格端着一个大瓷盆,其中满是浓黄色的酱汤,盆的左侧是一条鱼尾,右侧则是满口獠牙的大鱼头。 “不是,灰鱼能吃,不是有毒?!” 鲁格格吹了吹被烫到的双手。 “嗨,那个灰皮小子免费告诉了咱们一个菜谱,把那个绿色的长条一样的草叶洗干净,放在水里煮熟可以中和灰鱼的毒性,而且把它背上的刺全部拔掉,再把绿叶子挑出来,就没事了。” 维西西率先盛了一小碗,吹了几下,一口下肚,甚至流出了眼泪。 霍陀双手一拍桌子。 “你哭什么,这里有你妈的味道?” 维西西擦了擦眼睛。 “我为那些吃不到这种美食,就牺牲了的兄弟们悲痛。” 说完,一众矮人共同闭眼低头默哀,齐声说道。 “炎神保佑!” 霍陀还想说什么,但肚子“咕噜咕噜”的声音还是出卖了他。 “罢了。” 霍陀接过鲁鲁奇递过来的瓷碗,拿起木勺也决定盛上那么一碗。 维拉罗喝了一大口汤,吐出一大口热气。 “既然,刚才因琳说他们这帮野人愿意出三千个雷币买咱们的图纸,霍陀。” 维拉罗拍了拍坐在他右侧的霍陀的肩膀。 “你作为咱们这儿最棒的铁匠,没有之一,不得去帮帮他们具体的细节什么的?” 霍陀刚嚼了一块鱼肉,一脸呆滞的看着维拉罗。 “你说啥?” 坐在维拉罗左侧的鲁格格直接擦了擦嘴,那勺子指了指霍陀。 “这帮‘漏牙仔’能搞明白咱们的武器?你不过去帮帮他们,斩马刀都能弄成粪叉子,你信不?” 霍陀似懂非懂的看了看鲁格格,总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鲁格格左边的鲁鲁奇则指了指霍陀胸口的金骨头挂饰。 “就他们,能有你一半的锻造水平,也不至于拿个破铁剑就喊着要征服世界!” “就是就是!” 因琳拿着一摞黄皮纸走进屋里,放下桌上,上面记的全部都是最近的贸易商单情况。维拉罗看到后,捂着脑门直摇头。 “你可不能,让这帮兽人崽子,脏了咱们老祖宗的手艺。” “我是不是让他们忽悠了?” 霍陀坐在嚎哭峡谷营地的铁匠铺之中,看着来来往往兽人们新奇的目光,抱着胳膊陷入了沉思。 “你看,那个矮人衣服还带着兽皮。” 霍陀看了看对方的手指方向,又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兽皮衣。 “看什么看!没见过真皮大衣?再看打死你!” 文路一边卖力的按着矮人商队带来的图纸锻造着武器,一边问旁边同样观察着图纸的晨。 “哎,哥,你不是能听懂矮墩子说话吗?他在说啥呢?” “他说,你们个儿还挺高啊,看着真不爽。” 文路扭头看了看抱着胳膊,向前探着身子冲着印文怒吼的霍陀,他胸前的金骨头挂饰甚至还一晃一晃的。 “我感觉不像啊……” 晨依然是一脸忙碌的表情,他仔细的研究着矮人的武器图纸。 文路帮他将图纸竖了过来。 “看岔劈了,大哥。” 晨看了看文路,又看了看图纸。 “啊,哦,哦,嗯,挺好。” 火星四溅,几个兽人卖力的用刚刚从教国回来的龙道商队里买来的手动鼓风机一点一点用着。 “嗨,师父,这玩意儿可真比以前的扇子好用,还比河边那个木头做的大轮子小,真方便。” 两个兽人各自手持一个长得在孤岩眼里就像是“铁夹子中间缝了一层兽皮”的手动鼓风机,用力挤压着其中的空气,很快,圆铁火炉其中的火焰就越来越大。 很快,石头搭建的烟囱就冒出了一长条黑色的轨迹。日晷大概过去了三个刻度,在文路的不断捶打之下,三个兽人总算是挥汗如雨的,在霍陀的指挥之下制造出了第一柄像模像样的武器。 拉尔法接过文路手中还带着余温的斩马刀,拿起来看了看。 “虽然锻造的不是很好看,刀刃薄了点,刀身也不是很好看,但对于你们来说总体还凑合。” 晨翻译了一下霍陀的话,随即看了看图纸。 “斩马刀,是手刀的一种。” 晨抬头看了看霍陀。 “为什么叫斩马刀。” 霍陀挠了挠下巴。 “呃……反正你别管,老祖宗就这么叫。” 拉尔法尝试着挥舞了几下,感觉这种加入了熔金石制作的熔火钢的武器拿起来沉了许多。 第一百零四章 晨的新规划 格洛浑看着手下的几个兽人走来走去,感到十分苦恼,他们正为了几株馐果的变种忙的焦头烂额。 地上的几个花盆摆放的东倒西歪,土屑和植物枝叶散落一地。 之前从教国的人类难民那里学来的扦插法已经成功使用,并且根据兽国当地不同的几种土质,发现了馐果的多个变种。 黄土地的馐果产量高,但出果时间极长,几乎要一纪半的时间。而且生长期间出现任何病因和特殊天气影响,就很难达到丰收的指标要求。红土地的馐果出产速度很快,但果实酸涩坚硬、植株枯黄、叶小而萎缩,整体食用性极差,只适合提取汁液。黑土地的馐果耐岩、耐旱、抗虫抗病性极强,但基本没有任何果实出产,只能作为旱地生植物。 格洛浑曾经在战场上奋勇杀敌、设下陷阱、智破敌军、反间计和激将法等各种计策灵活运用完全不在话下。但如今,族长给自己下达的任务是研究眼前这几根黄绿色的破藤蔓植物的变种。自己不能说是一无所知,但一个月以来真是毫无进展。不是自己的手下不想赶紧完成任务,而是在这方面兽人真的不擅长。 假设真的有喜欢研究植物的兽人,格洛浑真的想让启赐给自己。 嚎哭峡谷营地内,正在整理着桌上几种干枯植物茎叶的晨重重的打了三个喷嚏。 “呼,天气转凉了啊。” 晨披上一件兽皮衣服,继续研究着惶岩叶的茎叶。在他找寻了许多的古籍文献看来,这种叶地罗非常喜欢做饮用茶的植物似乎有避孕的作用。 晨仔细看了看自己对营地内养的几只动物做的实验,细致入微的他确定自己研究的没问题。 蓝海一副正经的样子从晨的背后打开了一道传送门,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一手用一道魔法能量封住了大门后,看着正认真研究的晨。 晨没有抬头,注意力全部都在眼前的几片叶子和几根藤蔓上。 “你要干什么,老大爷?我可是听见你过来了。上次我没听见,可被某个老烟枪害惨了。” 蓝海没听懂对方的暗示,反而将几本植物研究的文献递给了他。 晨假装一副欲拒还迎的样子。蓝海想把书拿回来的时候,却发现对方虽然看着桌子上的叶子,手却死死抓着书的边角。 蓝海其实心里很开心,自从自己诞生的这几十纪以来,愿意安安静静的看一本书的兽人几乎可以说是凤毛麟角。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啦,蓝海大哥。” 蓝海慢慢为自己沏上一壶惶岩茶,看着窗外忙碌的兽人们,心平气和,表情看上去也相当惬意。 晨一边研究着,一边想起了上次重山对他说过的话。 “蓝海大哥,我记得,你们都是启老大创造的,对吧?” 蓝海依旧看着窗外,点了点头。 晨也似模似样的点了点头,屋里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晨知道一些非常隐晦的消息,这些消息甚至关乎到叶地罗们的身世。但是他碍于面子和以后在营地内的关系,还是不太敢问。 不过,好奇总是会占据上风,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生物为此丧命。 “你们,出生就是这个样子,对吗?” 蓝海面色凝重的看了看晨,对方因此浑身紧张,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半晌,蓝海点了点头。对方是启亲自信任的兽人,应该是重山将这些告诉给了他,自然自己没什么好隐瞒的。 “那,你们应该不是这个世界的原始造物吧?因为我们都有小孩子的阶段,人类啊、矮人啊、夜灵他们都有孩子、都会经历少年、青年、中年的阶段。我看你们,就像森精一样,没有幼年的阶段,”晨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上来就胡子拉碴的。” 蓝海罕见的笑了笑,脸上满是皱纹。 半晌,重山从能量门走了进来。 “你怎么这么多问题?” 蓝海主动又拿了一个布垫,用旁边火炉上的铁壶倒了些开水,烫了一下清洗干净后,沏上了一杯茶。 “谢谢,”重山吹了吹,抿了一小口,“我们都是被各路圣神近乎消耗殆尽的孤魂野鬼,被老爹发现以后,借他之手放入了由他创造的躯壳中,”重山的手在空中比划来比划去,“我们很多都是其他种族的生物,只是因为机缘巧合,变成了兽人的一个分支。” 晨想了想。 “怪不得,原始兽人天生就排斥你们。” “那不重要,我们并不需要他们的认可。叶地罗生来就是为了完成任务,这就是我们唯一的使命,我们一生下来,脑子里就有一些很原初的冲劲,这也是老爹为了让我们忘记一些前世的痛苦。” 晨听完,只安静了一小会,又抬起了头。 “那……” 重山一抬手。 “我是不是该收你钱?蓝海亲自把书给你送过来,安静看就是了,还上这问东问西的。” 晨两手一抬,做了一个非常滑稽的弄臣手势。 “咱这关系,不得多分享分享给我这后辈?” 见晨一边给自己倒水,一边一脸笑意,重山也没什么办法。既然老爹还没出现,自己看来说的多么天花乱坠都没什么问题。 “那你问吧。” “你们没有前世的记忆吗?” 窗外忽然闪耀起一片光芒。 三个兽人看向了地牢的方向。 启慢慢从身后的能量门走出。 晨看着眼前的雷电少年,一脸震惊。 “这是谁?雷王的信徒吗??” 蓝海和重山一脸坏笑,看来他还不知道父亲的复仇计划已经缓缓展开。 “阿晨,那你觉得我是谁?” 熟悉的声音响起,虽然声调变高了,但晨依然熟悉自己导师和偶像的声音。 “这不可能吧,您不是叶地罗吗?” 启变出一朵云雾坐在上面,看了看屋内的家具,其中大部分都是从教国抢来的,自己便没了坐在上面的欲望。 “那只是其他圣神为了羞辱我从而摧毁我的信仰而强加于我的模样。” 晨刚想开口,启就打断了他。 “你老在那巴拉巴拉的问什么呢,你以为我听不到你说话、看不到你的想法?” 晨知道自己问到了非常敏感的内容,脸色有些红,心跳也在逐渐加速。 启看着对方的内脏和大脑,其中并没有任何不忠的想法。对方的脑海中,最多的就是好奇,对叶地罗的背景好奇极了。 启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他们默认是没有以前的记忆的,如果他们愿意知道,我会告诉他们。” “那他们两个,”晨看了看重山和蓝海。 “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那那个胖胖的……” 启看了看小屋的方向。 “盾岩吗?他不想知道,我就没有告诉他。” 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你问这么详细干什么,兽国维稳厅调查员?” 晨见启怀疑自己,赶紧摆手摇头。然而启只是开了个玩笑,不过他还是为晨的真诚感到欣慰。也许将来的某一天,阿晨能够担当起带领一众兽人复兴兽国的大业。 启看着桌上的几根茎叶和书籍,想了想,陷入了沉思。 “要不,让嚎哭峡谷的那个小子试试?”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启还记得昨天深岩对自己说的这句话。 “你研究好了,去首都看看怎么样?” 晨头都没抬,他觉得这种好事,启肯定不是在跟自己说话。 直到轰雷电的他腿打了个颤,晨才触电一般跳了起来。 “跟你说话呢,想不想去首都看看。” 晨眼中闪耀着光芒。 “可,可以啊。但是我还没研究完……” 启想了想嚎哭峡谷营地的建设程度,实在是不想让离开。不过自己如今能量已经全部恢复,多打开几道传送门也不是什么难事。 “等你研究完,和隐风氏族的格洛浑认识一下。” 晨很兴奋,他知道,这个兽人曾经参与过第二次兽人内战,并且是以少胜多的智慧型兽人。 “好,好吧。” 启一把攥住了晨的脖颈。 “什么意思,听你的语气,好像还很不愿意啊?” 晨见装深沉的样子被发现了,赶忙摆了摆手。 “现在不用躲躲藏藏了吗?”晨指了指启四溢的魔法能量,这次屋里一块魔法石都没有放。 启和重山、蓝海相视一笑,又同时看向了晨。 “不用了,兽人崛起的时候马上就到了。” 第一百零五章 千通晓的稳固计划 看着眼前虽然胆怯,但还是乖乖走进传送门的孤岩和启,周围的几位兽人恭恭敬敬的鞠了一躬。待能量门完全关闭,星阳和拉尔法走上前来,看着眼前的千通晓。 “如果之前有谁跟我说洞底鼠能够做圣神,我会一拳把他的鼻子打歪。” “确实很难接受。” 千通晓接过拉尔法递过来的肉串,他现在还是很开明的,毕竟他所需要的现在都在向自己一一靠近,就算说是世界诞生以来最伟大的霍卡林也不为过。 “洞底鼠是个不错的称号,我接受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叫我鼠王。” 拉尔法刚要让星阳拿桌上的钥匙给千通晓打开铁门。才不到一分钟,星阳还没完全转过身,千通晓就用他银色的大爪子挖了一条地道,站在了两个兽人的背后。 “不如以后让他替咱们铺木地板,怎么样?” 拉尔法没有回应星阳的打趣,他现在很关心的是,还好千通晓是自己这边阵营的。他看着地上的大洞,心里不住后怕,如果地底一族发动奇袭,营地就算多出三倍的兽人都很难抵挡。 启用分身一边带领着孤岩在魔法的道路中行走着,一边指挥着另一个在红岩坡附近的分身帮助歌托布奇向教国的人类们传道。一方面是向着自己的梦想前进,另一方面是为了获取他们在农耕方面的过人技术。另一边,他甚至还用分身帮助博克文哈探查着地底下猪人和虫人们的动静。另外的一个分身则在兽国首都交亭的远郊帮助叶地罗们分配工作。与此同时,他的真身则在兴龙城附近的天然溶洞中,他正帮助神选刚谬恢复着神智并锻炼、精进魔力技巧。 “这条地道可以连接到兴龙城,你们随时可以呼叫我们的援助。毒风轰炸机、异变鼠和石兵鼠随时都可以出击。” 拉尔法和星阳看着千通晓指着的地道,根本不知道他刚才后来说的那些是什么东西。不过他们一致认为,很庆幸霍卡林是他们这边的。从他们不断往上凑,急忙握手的表现就能看出。 “能不能让这个地道换个出口,牢房一般有异教兽人。” 千通晓打了一个响指,地道内钻出几只矿工鼠,开始搬运牢房内的泥土。很快,在一阵声响过后,最里侧的厕所坑道被挖通,一股钻兽人鼻子的臭味袭来。 “嘿,星阳,里边干啥呢?” 星阳听到声音,浑身的肌肉紧绷跳出门外,一脚将门踢进了墙内。 “嘿呦,格乌啊。没啥,施施工,这地牢年久失修了啊。” 格乌拿起地上的一把铁铲。 “我来帮帮忙吧。” “不行!” 星阳直接向前一蹦,差点和对方亲上,语气斩钉截铁,宛如格乌踩到了他的脚。 格乌脸上的表情很奇怪。 “你刚爬完那么高的山,多么的劳累!”星阳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铁铲,“这种活必须给我干!” “嗨,我倒是不怎么累,你们……” “呦,格乌,”拉尔法用一块抹布围着口鼻,抱着胳膊走了出来,“你应该闻到了,这种工作我们做就行了。” 顺着拉尔法的手指,格乌还真闻到了一股臭味。见他们两个一兽人一把铁铲,格乌也知道翻修厕所这种事不是什么干净活,既然有兽人愿意“挺身而出”,便识趣的走开了。 他心想,堂堂爪级战士长果然事必躬亲,不愧是营地首领拉尔法啊。想到这里,格乌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来这儿果然没错,我姐我妈,懂又不懂呀!” 两个兽人长叹一口气,机敏的看了看四周,走进了地牢。 眼前,几个霍卡林正顶着污土和恶臭疯狂工作着,他们的速度就像是被火烧眉毛一样,四周昏暗的能见度也完全不影响他们。很快,几双红色的双瞳上下翻飞,脏乱的厕所就被返修成虚掩着地道大门。 “讲真,拉尔法。他们几个不成立个包工队,有点说不过去了。” “你们真的不怕脏和臭吗?” 千通晓看着手指的指甲。 “相信我,兽人同胞们,我们曾经生活的环境要比这差多了,远超你们的想象,下水道就已经是我们的豪宅了。” 星阳点了点头。 “我深信不疑,我这辈子都不想住在下水道。” 不一会儿,狭长的地道修建完成,扩建工作也即将开始,几个工程鼠由于时间接近中午,便返回了兴龙城。 “以后你们讨论东西和储藏战利品,都可以在这里。你们地表那个仓库太不安全了,不但不能保证温度,还那么显眼。就像竖了一个标志请敌人进攻那里一样。等过几天,我会派手下过来修建一个地窖,既能储存容易腐烂的食物,还可以保存财物。然后我可以派几个工程鼠过来常驻,不过你们要解决他们的食宿问题和民族问题。” 拉尔法和星阳又是一脸惊愕,短短半天,鼠王就派族人将整个营地的情况摸的清清楚楚了。 “下次再说吧,辛苦您了,回见,鼠王。” 星阳拿出一兜子雷元,鼠王却笑了笑。 “下次,给我些你们最好的矿石。” 千通晓用手一示意,在周围突然涌出的霍卡林们的簇拥下走进了地道。两个兽人刚才见霍卡林们用的钻头就十分无法理解。现在,他们看着霍卡林留下的燃烧着暗青矿石的提灯,更是无法理解。 好在拉尔法以前在教国城市呆过,对这种东西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应该是油灯。” “霍卡林的科技应该和矮人差不多吧?” 突然,地道的大门被一脚踹开。 两个兽人看向大门,没发现任何踪迹。原来,是旁边不到一米的小门打开了,一只卫兵打扮的霍卡林正扶着门把手。由于刚才的工程破坏了墙上的火盆,此刻,一片黑暗的地道入口,一双红色的眼睛正上下舞动,相当诡异。 “是,是暗青矿石!暗青矿石!霍卡林的科技远胜矮胖子!远胜!鼠人科技,无往不利!” 霍卡林的兽人语有一种特殊的口气,转音非常的“粗壮”,且几乎是一口气说完,不喘气的那种。 说完,霍卡林卫兵一摔门,听声响貌似是坐在了门的对面。此刻,四周又归于平静,只留下两个兽人一脸黑线。 “以后我们要习惯和他们为伍的日子对吗,拉尔法?” “你应该知道他们都听得见吧?” 大门紧闭,周围却有着细碎的声音。 “霍卡林,霍卡林!无孔不入!霍卡林,霍卡林,霍卡林保护,保护兽人,保护兽人兄弟们,保护!” 两个兽人赶紧离开地牢,将大门反锁,分头快步逃离了现场。 千通晓通过霍卡林们人工操控的传送带,站在上面,一会就到达了兴龙城大门附近。如今,这里已经被霍卡林完全占领,烫金招牌被踩碎,绿色的油漆书写着歪斜的三个兽人文字:“自由城”。 千通晓看着工程鼠竖起的瓶瓶罐罐、各色管道和液体,以及不远处的巨型雷电塔,颇有一种回到家的感觉。 “进行的怎么样了?” “是,鼠王,鼠王!所有以前地底下实现不了的,都,都能实现了!我们打算建造一个穹顶,挡住太阳,挡住太阳!” 霍卡林们讨厌阳光的照射,秋天和春天的气温最适合他们生活,然而迪托斯大陆,冬天有将近两纪,六百天的时间。 “注意安全。” 说完,千通晓在周围两个随从鼠的跟随下,走向了高塔的方向。 门口的二十多个大铁罐子相当显眼。 虽然启和自己精神交流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在城市内使用毒气攻击,但防御总是需要的。地底一族的脏乱生活,是时候让敌人见识一下了。 高塔附近的矿石焚烧炉正冒着浓浓的青色烟尘。 “记得造一些管道把青烟排出去,别留在城里。” 工程鼠拿出几张图纸,递给了鼠王。 “您看,您看,这种管道行不行。” 千通晓看着图纸上七扭八歪的灰色管道,感到很满意。 “名字呢?” “烟囱,就叫烟囱,鼠王!” 将图纸还给跪倒在地上的工程鼠,千通晓看着燃烧着青色火焰的巨大熔炉。作为整个迪托斯大陆唯一会使用电的种族,千通晓还是非常自信能反攻大陆的,虽然现在还没有实用电力的经历。 曾经生活在地下,吃食腐肉、被任何种族都能当做饭后甜点的霍卡林先后打退了虫人和魔罗猪人的侵略,并且发现了暗青矿的强大力量。这种和地表青矿遥相呼应的神奇矿石给霍卡林们的生活带来了质的飞跃。这种矿石在充分燃烧后能产生巨大的能量,为此,霍卡林自从在千通晓领导后的将近一千纪以内都将科技的发展围绕着暗青矿石展开。 虽然千通晓明白,暗青矿用完的那一天就是霍卡林所有科技停摆的时候,但现在,为什么不赶紧趁机征服世界呢? 千通晓看了看十几层的“高楼大厦”,感到很欣慰,仅仅一天就已经建好了许多栋。虽然这在成纪兽人的眼中也就只有七八米高,但足够一百多只霍卡林眷族生活的舒舒服服了。 “花大价钱,将消息散播出去,尤其是买通列游僧、苦桩行等所有的报纸商。让他们告诉整个世界,霍卡林的王朝就从自由城开始!” “自从一千多纪过去,霍卡林再也不是犯罪横行、无限内战和无法无天的种族,再也不是在垃圾堆之中生存、在战火和废墟中呼吸的底层种族。如今,浮圣高塔也被我踩在脚下。是时候在伟大的启的指引下一统天下了,连伟大存在也无法阻止我们!” 千通晓振臂高呼,而他的身后,是几百万双长着短毛的手臂在晃动。 第一百零六章 残酷的过去 孤岩随启的真身走在紫色的不可名状物体组成的长廊之中,四周满是星状,闪闪发光的凝胶状液体,整个长廊的气氛诡异而窒息。 不同于紧张的有些过头,一脸青紫色的孤岩,启则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像是经历了几百次一样,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最前方。 孤岩刚要开口,但碍于之前启给他留下的印象,还是把话茬憋了回去。虽然周围的家伙们都说眼前这个高大的雷电体就是堂堂的圣神本圣。但孤岩心中还是半信半疑的,哪里有圣神动不动就屈尊凡间,和信徒打成一片的?明明叶地罗的书中记载着,圣神不能干预凡世间的活动,尤其是其他教派的一切事务。这可是神圣的创世者:伟大存在定下的规矩。也就是圣神的圣神制定的,他们随便违反?哪还有个圣神的样子。 启走在前面,他知道孤岩内心的大部分想法,哪怕是他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情感认知障碍还不那么明显,在见到皿和天玄时,目光游移的地方自己都知道的一清二楚。虽然这种将所有魔力贯穿对方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的行为有些过分,但孤岩作为启目前已知的最后一块灵魂碎片和未来圣神之位的继承者,这么做还是值得的。上次雷王力量的继承,就显得合理合法。 孤岩实在是受不了周围压抑的气氛和诡异的星状体,终于开了口。 “这到底是哪啊,周围门不门、路不路的,到底想干什么,给个痛快的,我可没看到什么记忆重现。” 启突然停下了脚步,孤岩则是差点撞上他,吓了一跳。 “这四周,都是模仿我被囚禁在无底监牢时候的建筑而制作的。”启摸了摸四周的墙壁,表情复杂。 “那四百纪几乎让我失去了耐心和信心,我除了修炼,别无他法。” 孤岩听的云里雾里。 “谁囚禁的你,圣神还能被囚禁?” “我的兄弟姐妹们,”启忽然摆了摆手,“没有血缘关系,或者说是我的同事们。” 孤岩对这种夸张的姿势无法理解,更无法明白一个圣神做出来。 “你怎么知道是四百纪?” “自己数的啊?这四周你天天刻苦训练,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在脑海中,你还觉得出来时间的概念吗?来到这里后,你还记得你和我走了多长时间吗?” 孤岩看了看四周,甚至脚下。全部都是不可名状的紫色能量流动着,除了天空中和墙壁上的海量星状体,再没有别的东西存在。 “每一颗星星都是我凭着记忆制作的。四百纪,十二万天,我有很充足的时间观察四周。” 孤岩想了想矮人堡垒的经历。 “我怎么听教国人都是说‘年’啊,兽人嘴里都是‘纪’。” “历史书你没看吗?看来重山还是没好好完成我交给他的任务。”启摆了摆手,“一纪三百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纪是我开创的纪年方法,我可不想用人类的。” …… 孤岩表情复杂。 启在一片凝胶质内摸了摸,便打开了一扇大门,里面是灰黑色的光芒。 “要不要看看你以前的记忆?” 孤岩的表情看上去十分抗拒,非常抗拒。 “是这样的,你平日里总是希望自己做自己的事情。但来到这里的新奇感令你升起了建功立业的意愿。”启开始俯视着孤岩,围绕着他说了起来,“懒惰和消极应该是你的神选了吧?所谓的‘名扬天下,威震四海’不过是你头脑发热的一时起意罢了。” 孤岩的表情看起来很尴尬。 “你在别的星球上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摆烂是你的常态了。” …… “怎么样,要不要看看你的消极人生?” 孤岩忽然抬起了头。 “人?” “是的,你被多鬼佞打出灵魂循环的时候,我拼尽全力把你送到了最近的一颗星球之上,不用传送门,我飞过去也要五十万天的时间。在那里,你是一个人类。” 孤岩咬了咬牙,率先走进了大门内。灰黑色的能量顺着他浑身的缝隙钻进了他的体内。 半晌,一道光芒刺穿了孤岩。 一位年轻的小男孩正无聊地坐在课桌前,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 他后桌的女孩子低着头,将一封信递给了他。 启、海艺和波古古正看着眼前的一切。孤岩也是瞳孔放着光,整个兽人瘫倒着,漂浮在空中。 等到了这节课程结束,男孩将一个小盒子放在了刚才递给他信封的女孩。等到下课,女孩因为对毛毛虫身上的绒毛过敏,被楼下闪着红色光芒的白色方块带走。男孩的父亲赶到了学校,对孩子展开了一番“爱的教育”。 一个圣神和两个灵魂陷入了无语状态,关键是那封信还被男孩弄丢了。 时间沉浸在足量的愧疚之中,逐渐消散。 男孩由于之前的这件事,在一次放学,女孩被两个高年级的男生欺负时挺身而出。由于旁边的砖块和两个男生的咄咄逼人,一个高年级的男生被头顶开红,男孩本来可以因为被欺负的女孩的目击与解释而得到原谅。而女孩由于之前的事和脸面原因,在父亲的支持下选择了沉默。男孩因此在两个大人的逼迫下,走进了一个白色的小房子。 启想了想,也算是明白了病因。 又是一个画面闪回,男孩和几个所谓志同道合的朋友成立了一个帮派。每天就是蹲在学校门口,学着大人的样子纹身、抽烟和别的男孩挑事。 海艺摸了摸脸颊两侧的触须。 “这时候是不是该学习一落千丈了。” 又是一阵时光荏苒,男孩逐渐成熟,买进了更高大的建筑之内。下巴上的胡茬和逐渐升起的身高都在“三魂”眼中。 依然是那个爱打群架的男孩,逃课、泡网吧、和父母吵架。虽然他拥有一个极其聪明的头脑,但终究是用在了旁门左道之上。每天安慰自己的就是违法乱纪之事不干,但他每晚看的东西却出卖了他。 “现在他每天睡不着就是数自己干过的错事和后悔尴尬的事吗?” 波古古吐槽道。 几年之后,男孩靠着仅仅半年的学习考上了一个还可以的大学。 “这个‘大学’是个什么东西?” 启看了看海艺。 “就是岸上的学校,青年学校。之前他上的学就相当于把一个陆生生物丢到你们家乡上学,而且学到的屁用没有。” 海艺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男孩依旧是那副样子,甚至险些因为挂科导致无法毕业。因为贪吃,身材走样。朋友的稀少和生活的无趣导致他每天口中就是“生活是一碗汤,而我是一把叉子。”甚至匪徒进到他屋里的时候,说出那句经典的“要钱还是要命时”,男孩的回答是都不想要。 “他可以当个小丑啊,”波古古挺了挺腰板,“这可是每个王朝的重要组成部分。” 直到男孩因为工作的问题四处奔走之时…… 突然,孤岩宛如快被溺死一般从灰黑色的光芒中挣脱出来,他的回忆也在三魂面前断开。 孤岩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心跳急剧加速。 “现在记起来了?如果你不是我的灵魂碎片,我恨不得用摄心爆火把你……” “别说了!” 孤岩一伸手阻止了启的挖苦,这番场景甚至让海艺和波古古都为之惊讶。一直坐在一旁一言不发的霸主终于抬起了头,看了看眼前的兽人。 “好,我答应你!你说什么我都听,需要我做什么!” 启的嘴角上扬,终于在孤岩面前露出了一丝笑容。 嚎哭峡谷营地内,兽人们都忙碌着手中的工作。皿和天玄正在门口加固着骨制的大门。 “我来。” 孤岩不声不响的搬起营地内的几筐青色石料,放到了两姐妹的身旁。 “呦,太阳从北边出来了?” “软骨头变硬了?” 当她们想要劝孤岩歇歇的时候,他们看到了眼前的兽人眼中满是泪水。 两个女兽人一脸的惭愧和震惊,她们没想到孤岩这么脆弱,说两句就哭了。 其实,刚才启用魔力将孤岩原来生活过的星球上的景象给他看了。他原来的家庭,父母养育着他的弟弟,生活和乐美好。桌子上的合照早已没了他的踪迹。 “现在,改变你是个废物的事实吧。” 孤岩心中悲痛万分,但又没有发泄的地方。虐待自己般将石料搬完,他胳膊抽搐着坐在地上。皿和天玄想拍拍他的肩膀作为感谢。谁知孤岩直接走向了中间大屋子的方向。 就在他要推门的时候,星阳握住了孤岩的手腕。 “嘿,敲门是种礼貌,”星阳看着对方红肿的双眼,“你,怎么了?” “拉尔法呢?我要跟随你们做体能训练!” 星阳笑了笑,示意了一下对方,两个兽人走向了训练场。 “我们的世界危在旦夕,而你不用纠结于儿女情长。谎言的穹顶随时都可能陷落,所有的生灵都无法逃脱。战争已经开始,而你,无法置身事外。” 启的声音穿透孤岩的耳膜,直达他的心灵。 第一百零七章 从零开始 印文在矮人堡垒内醒来,身旁的野火和瓦尔以及两个女矮人正忙来忙去,一下映入眼帘的就是他们眼角的黑眼圈和耳垂滴下的汗水。 浑身的疼痛和宛如灌了铅般的关节令印文动弹不得,甚至连脑袋边的水壶都够不到。好在野火慢慢走了过来,举起杯子喂了侧着脑袋的印文一口水。 印文尝试着说了两句话,但在野火听来,他的声音几乎小到几乎只剩最后一口气力。他将一只手指放在了印文的胸口上点了一下,这是兽人庆祝自己活下来的手势:用拳头捶一下。当然针对于现在的印文,这是野火自己的考量,相当于是兽国礼的一个变种。 野火看着门口几个清理地面血迹的矮人,他们穿着厚重的衣服,但腿脚边渗下的血滴以及大门边堆积的尸体都诉说着这场战争的惨烈。 矮人们微微低着头,在维拉罗的带领下做着堡垒边的清理工作,眼角还带着泪水。目前矮人拥有的土地虽然多,但拉尔法在临走前特地留下了毅勇等几个拉合鲁承担起土地利用的任务。两个种族之间所谓的条约就是防御联盟,并降低两方之间的所有贸易税费。虽然周围的一部分矮人认为这是有失尊严的条约,但在维拉罗为首的三人组看来,作为和矮人目前的国主有冲突,且流落在边境的冈德尔部落,这是最合得来的一步棋了。 更何况,维拉罗看了看几个帮忙的拉合鲁。他们看起来还算是任劳任怨,虽然那个毛色较浅的拉合鲁一直在大门附近靠墙偷懒。 毅勇勤劳地打扫着门口的血污,他知道懒惰的若日此刻并不是在摸鱼。从他颤抖的双腿和四处游弋的目光来看,他应该和周围的几个年轻拉合鲁一样,头一次见到这么多鲜血。 毅勇作为未成纪就击杀过两名敌人的拉合鲁,面对这种情景也是头皮发麻的。眼前的断肢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远方的战场上还是血红色一片,看着这将近埋没脚踝的尸体,毅勇已经不想再清理了。 矮人隘口堡垒内部的气氛逐渐压抑起来,虽然伤员们大多稳定住了伤势,但一部分兽人已经绝望的开始大吼大叫。他们作为战狂氏族的伤员,被留在了矮人堡垒。拉尔法临走前觉得,这是孔格孔罗两兄弟留下的烂摊子。如今,安慰他们已经成了拉合鲁们的任务,毅勇觉得,现在这是拉尔法扔给他的烂摊子。 毅勇和几个族人来回辗转于伤员之间,虽然目前他和拉尔法他们还没有谈这次任务的报酬。但作为嚎哭峡谷营地的一员,他理应完成营地老大临走前留下的任务。 时间飞速流逝,忙碌的下午过去了,休息的夜晚逐渐降临。伴随着点点繁星升上天空,一天都在疲于奔命的毅勇慢慢坐在了矮人堡垒的二楼。 矮人小屋附近灯火通明,他们的损失显然是比兽人小多了。更何况维拉罗包括其周围较为亲近的矮人没有付出任何伤亡就完成了铲除内鬼的行动。如今,毅勇看着满天的星星,捏了捏自己疼痛的肩膀,深感疲惫。 沉重的脚步声从熔金石制的楼梯下方由远及近。 毅勇看向身后,维拉罗被绷带绑着胳膊和头,后方跟着“兽王”鲁格格走了上来。两个矮人都绑着绷带,样子看起来诙谐极了。 语言不通,所以维拉罗也没有说什么,而是默默的让鲁格格将一个木杯子放在了对方面前。自己慢慢用没受伤的左手为其斟满了一杯黑啤酒。 见毅勇没什么反应,两个矮人自顾自喝了起来。 毅勇闻了闻,他没见过这种闻着有些刺鼻的饮料。正阳都家乡的街道上一般飘散着的都是魔法药水恶心的沁味。虽然自己的族人都说那股味道是拉合鲁们一辈子都不该忘记的味道,但自己很反感那种感觉。 毅勇见维拉罗喝的非常享受,透明的酒水甚至顺着他下巴上的五个大辫子慢慢滴落,自己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未知的好奇吸引着这个年轻的拉合鲁。 一口下肚,毅勇双眼流泪,鼻孔朝天。刺激性的液体几乎让他七窍温热。 “咳咳咳,啊,这是啥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 爽朗而粗糙的笑声响起,宛如夏天山风吹过土石掀起风尘的声音,粗壮而有力。毅勇被矮人的特制白酒刺激的双眼流泪,这种加入了一些特殊调料的高度数的酒对他来说,第一次喝确实是一种挑战。不亚于让他当众表演喷火术和驭水术。 维拉罗看了看眼前的拉合鲁,深黄色的绒毛之下是健壮的肌肉。背后的一顶蓝色大盾和他毛绒绒的面孔看起来相当不搭配。 维拉罗小时候在家乡乡亲们的口中大概了解过拉合鲁这种生物,极其的热爱魔法。但眼前的拉合鲁,看着天边的眼中仿佛有着说不完的故事。 他将自己的想法分享给了鲁格格。 毅勇看向了这边,从他们的表情和眼神上来看,似乎是在讨论自己。 时间过去了一会,维拉罗将一小桶酒全部喝完。面对着眼前这个不畏艰苦的拉合鲁,他将一小块熔金石徽章送给了毅勇。这块徽章是杀死“健如岩”东东列后,霍陀用熔炉熔炼之后重新铸就的。如今,它宛如一块硬币,表面没有任何的图案,光洁无痕。 毅勇接过徽章,行了一个标准的兽国礼。而维拉罗站起身,笑了笑,走下了阶梯。 “最初的三人组”看着堡垒不远处血红色的土地,相顾无言。这次他们只损失了四十几个兄弟,而兽人损失了百分之七十五的族人。现在,护城河里仍然飘荡着众多不知名尸体。 虽然时间接近深夜,但矮人堡垒内依然时不时传出痛苦的哀嚎声。因琳和菲歌尽力的帮助着瓦尔,而毅勇和一众拉合鲁则辅助着野火治疗着被战狂氏族抛弃的一众兽人。 四周彻底黑暗了下来,所有的伤员几乎都得到了有效的治疗。野火扔掉几乎变形的小铁剪子和被血浸透的外衣,坐在了矮人堡垒的大门外。他看了看红色的护城河,没说什么。假如现在有谁递给他一只土烟,他应该很感激。 “我当初向生命之神许下拯救世间苍生的誓言,但这帮蛮子除了杀戮就是杀戮,真是够了。” 野火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成为一个兽人,一个不断经历战争的种族。他不在乎兽人人数信仰最多的战神教,也不在乎所谓的“救赎之路”浮圣荣耀教派,他信仰的是兽人嗤之以鼻的“生命神教”,一个励志拯救天下苍生、促进和平的教派。 然而,如今的时代和周围的种族让他不得不做出这种选择。坚持自己的梦想就会被家乡周围的同胞排挤。如果一意孤行,终有一天自己会因为生计饿死。好在,他来到了嚎哭峡谷营地这个离经叛道的兽人聚集地。他不在乎别的兽人口中的“失败者聚集地”。假如一个地方能够让你实现梦想,周围的同胞也不会嘲讽你,就算会见到和爱好背道而驰的行为和事物,甚至战争又如何呢?拉尔法、星阳和圆成都是愿意接受自己的好兄弟。兽国别的地方不但让你无法生存,周围更是冷眼相待。 飞合、柳以及刚刚康复的晚琅都加入了救助战狂氏族兽人的救助工程。红岩氏族的大部分伤员都已经被带回了自己氏族的城市。而风格刚毅的战狂氏族美其名曰支援嚎哭峡谷营地,并且考验两方的关系。但如今,矮人堡垒内部的医疗物资已经被消耗殆尽,幸亏得到了大量教国的资源,以及几个相关的人类延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野火主动拿出斧子,将忙了一天的迪茵和另外两个教国人的脚上绳索砍断。 毅勇闻声,走了过来,看着眼前的教国人。蓝色头发的女孩看起来不过二十纪上下,两个男性人类其中一个还戴着眼镜,看上去也就二十四五纪左右。其中一个的手已经被严重划伤,正裹着厚厚的绷带。 一整天的劳作,可以说是被逼无奈,也可以说是对战争的厌恶。野火已经厌倦了被裹挟在两方的战争中,毕竟这和他师父荒原教给他的“仁爱世界”的道理相悖。如今,他私自砍断了束缚着三位俘虏脚部的绳索,这种行为引起了毅勇的强烈不满。 两个人类看着远方战场上的同类尸体,也是无言。 “你们已经被抛弃了。” 毅勇说完,慢慢将大盾拿在了手中,他觉得眼前的两个男性人类威胁不大,但这个女孩子眼中有他见过的东西,仇恨的光芒十分耀眼,正在闪烁。 好在,短面龙依然在石牢内关押着。它头顶的巨型石制刑具以及翅膀两侧的刺针压制着迪茵的怒火。要不然,只要她愿意,眼前一脸失落靠在墙边的黄兽人自己瞬间就可以击杀。 不过,迪茵看了看角落里的几个人类伤员。这个兽人竟然愿意救助教国的伤员,实在是罕见。 毅勇自从野火擅自违抗拉尔法的命令将靠近矮人堡垒的人类伤员带回屋里,就一直想以叛变的目的将这些人类全部击杀,并且生擒野火。奈何拉尔法离开前,特地嘱咐过,野火的职位和权力比矮人堡垒内的任何一个兽人都要高。服从命令是是士兵的天性,毅勇也没有办法。 将一些肉切碎,随手抓起堡垒外地上生长的野菜。虽然野火想洗一洗,但他看了看红色的河水,还是决定不干不净的吃为好,总不能用宛如黄金般珍贵的烈水洗菜。 一小会后,一大盆富含兽国“渎神”特色的野菜拌肉团就做好了。 野火为角落里累的晕过去的瓦尔披上了件外衣。然后和几个拉合鲁吃起了生的肉团。临吃之前,他还特地留了一碗,放在了三个人类面前。 迪茵看了看眼前的生肉,面露难色。 野火此时又走了过来,扔在地上两块燧石和一堆木柴。 毅勇看着不领情的女士兵,一脸的怨气,手中的大盾也越握越紧。野火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们竟然还不领情?要不直接逃回去算了,反正也没人愿意接他们。 迪茵也怒试着眼前这个健壮的条纹拉合鲁,丝毫不让。 忽然,迪茵看到了角落里战利品堆中的天选头盔。昨天白天自己在牢笼中的时候,就看到恶兰被捆绑着关在营地内。如今,天选也已经殒命,自己怎么回去呢? 不一会,枯木枝在两个男士兵的敲击下着了起来。他们两个既怕吵醒堡垒内的伤员,又因为饿了一天想赶紧吃上饭的急躁样子让迪茵忍俊不禁。 趁着肉和野菜烤着的功夫,三人交换了信息。眼前戴着眼镜、背着布匹单肩包的是首都来的支援人员安泽。由于擅长医疗方面的知识,现在跟随着剃刀的部队做军医,然而由于技巧和心理承受能力的原因,主要担任斥候的职位。而手部受伤的年轻士兵叫阳泉,他和哥哥都是刚刚参军的兴龙城本地居民。他自认为很幸运,他的哥哥正躺在堡垒角落里的石床上,他目前还不敢和哥哥相认。如今,他已经藏在兜里一把剪刀和两把镊子,但已经被用的几乎变形。此刻,他正计划着如何逃走。如今,两个物种的语言不通,他们完全可以明目张胆的计划如何逃离。 两人得知眼前的就是兴龙城的龙骑士小队统领迪茵后,很是艳羡。毕竟她几乎每天都可以和独留安挽、莫德将军等一众上层见面。阳泉已经在军队里呆了四年,却还是一个小卒子,每天还要面临着死亡的危险。 迪茵被两个人夸的有些飘飘然,连连摆手。 “到底怎么逃出去?” 迪茵转头看了看最里侧的大牢房方向,她无法逃离。一个陪伴了自己五年的朋友正被关押在牢笼内。 阳泉看着地上的绳索,为了这次好机会却不能逃跑感到可惜。 “你们想逃就逃吧,我们没意见。” 听到三人以外的声音操持着一口教国话,他们也是一惊。原来,瓦尔和维拉罗不知何时走了出来。 瓦尔将外套递给了野火,也拿了一个木碗,其中装着一些绿色植物和零零星星的肉块。 维拉罗看了看年轻的迪茵,面色严峻。恍惚之中,他看到了十六岁的自己,那时他手握着铁锤,脚边就是两只野生的食牙兽。而不远处横尸当场的,正是自己的弟弟。 “人类,你们损失了很多同胞,尸体多到几乎可以阻挡复兴河的水流。我的同伴说你昨天没有杀死他们,而是将他们捆在了树下。如今,他们两个活的很好。所以,你们想走的话,我不阻拦。” 神谕瓦尔将维拉罗的决议翻译完后,又用兽国的语言说了一遍。毅勇瞬间不淡定了,他瞬间站起,怒视着眼前的维拉罗。对方则是一脸的淡定,表情不怒自威。 毅勇见野火依然专心对付着眼前碗中的肉和菜,便慢慢坐下了。心里想着,明天这些情况一定要用莱康德临走时留下的克尔洛全部以书信的形式反应给拉尔法。 迪茵听完,恳求瓦尔告诉维拉罗放出短面龙。维拉罗点了点头,答应她白天就可以实现。 很快,矮人隘口堡垒大门前方空地就已经堆起了将近三米高的几座“尸塔”。瓦尔、因琳和菲歌三位炎将索神谕用神力将背后的每一位亲族、盟友用魔法保护起来,随即引爆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魔法迟钝者不可见的红色魔力。 火焰席卷正片大地,而堡垒内部和外部的所有矮人都虔诚的跪倒在地,双手合十,祈祷着炎神的护佑。 而此刻,万里之外,一座小岛上,疾风呼啸,裂缝状的瞳孔看向了远方的迪托斯大陆。 第一百零八章 霍卡林力量 堡垒门口,三个种族都享受着短暂的“食物快乐”。远处的群山之间,大量未清理干净的尸体吸引着众多峡谷内的飞虫前来享受这场盛宴,天空中零星的黑点很快就变成了黑压压的一片“黑云”。 突然,堡垒前方的一片土地上,“咔哧咔哧”的声响和几个隆起的土包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声音越来越近,维拉罗拿起门口的铁锤,命令瓦尔去叫醒众矮人,准备迎击他印象里嚎哭峡谷中比较少出现的虫魔。 毅勇见状,也拿出大盾,站在了野火身前。 迪茵捡起旁边折断的长枪,挡在了阳泉和安泽面前。 安泽看着迪茵英姿飒爽的样子和门头蓝发,眼中满是陶醉。阳泉则直接站起身站到了迪茵身旁。 “我不需要保护!” 半晌,空地上隆起的几个小土包汇聚成了一个更大的。毅勇举起大盾,马上就要砸上去。突然,一个霍卡林的脑袋破土而出,看着眼前的毅勇,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两颗尖锐的门牙看起来亮极了。 “我们是拉尔法叫过来的,我们,我们是来帮忙的,帮忙,帮忙!” 毅勇听着对方口中粗糙的兽人语,紧急停下,看着眼前的霍卡林半信半疑。 人类们见是兽人,而且和面前的拉合鲁聊了起来,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一脸的鄙夷。而几个矮人则是如临大敌一般,怒试着眼前的啮齿类兽人。 “这么说,你和拉尔法见过面了。他告诉你我们这里需要支援,所以你们就挖洞过来了?动作也太快了,我们走过来最起码要半天的时间。” 矿工鼠听完,将镐子扔在了地上,爬出洞穴,口中喊着奇怪的口号指挥着后方的工程鼠们鱼贯而出。 “兽人,兽人脑子不好!我们挖洞、走直线,走直线!” “这些是什么玩意儿?” 维拉罗用锤子指了指比他们还要矮上一头的霍卡林。 “矮胖墩,矮胖墩!” 由于霍卡林们挑衅的语气和神态,两边的气氛逐渐紧张起来,剑拔弩张之下,好在瓦尔没有继续翻译。 终于,一只身材最瘦弱、穿着最破烂的霍卡林工程鼠放下了手中的铁镐,看着堡垒旁破旧的教国旗帜和三个人类身上的兴龙城城徽,打破了沉默。 “你们,你们的城市,没啦,没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迪茵看着眼前手舞足蹈就像是精神有问题的霍卡林,求助了一下瓦尔。 “您好,矮人女士,这个长着绿色毛发的兽人到底在说什么?” “兴龙城是我们的啦,我们的,啊哈哈!” 瓦尔看着眼前的霍卡林和迪茵手里的长枪,面露难色。 半晌,听完了瓦尔的话,迪茵一枪击出。矿工鼠不闪不避,却有一只巨手抓住了迪茵的长枪。不远处的黑暗中,无数双红色的眼睛怒视着出枪的迪茵,仿佛瞬间就要将她撕碎。 矮人们这才发现,隘口堡垒的空地前已经聚集了几十只霍卡林。尤其是眼前的巨型霍卡林,相当于一个半毅勇的身高和宛如堡垒内支撑柱一样粗细的胳膊看起来就非常危险,更别说他背后突出的棘刺和满身暴凸的肌肉块了。 异变鼠轻松的用一只手将迪茵捏在了墙上,他只要再用点力就可以轻松扭断她纤细的脖子。 “够了,去干你们的事吧。既然拉尔法有指示,就去做。” 矿工鼠看着低头吃肉的野火,绕到正面看了看他的脸。随后,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比对了起来。 “呵呵,呵呵。你正好,正好和这个叫野火的长得一样,一样!” 他打了一个响指,异变鼠慢慢将迪茵松开,放在了地上。迪茵咳嗽了两下,又拿起了长枪,死死的对着矿工鼠。 “可笑,可笑的人类。你们的城市已经不复存在了,不复存在!现在是霍卡林的自由城!同胞们!” 霍卡林们全部走向了战场的方向,清理着战场上的血污,异变鼠则直接将一具又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吞咽下肚。 霍卡林们的工作效率令维拉罗也瞠目结舌。他知道如果交给首都的矮人工匠们来做,飞艇和战车的速度才能比他们更快。 阳泉瞳孔放大,双手下垂,慢慢坐在了地上,无法接受这一事实。 “他们在说谎,肯定,肯定的。” 维拉罗看着霍卡林们手中燃烧着青绿色火焰的钢制钻头,看上去比稿子的动力不知大了多少,一时间难以接受。明明这个世界上科技最领先的应该是自己这边。 先前是和兽人合作,又是看着霍卡林在自己的领土前大修土木。昨天矮人们斥责自己是最失败的矮人领袖,我还可以反击。但今天有人这么说我,我肯定无言以对了。 矿工鼠也不再看向矮人堡垒的方向,戴上了安全帽,擅自拿过了毅勇还没吃完的肉碗,颠起两块放进嘴中嚼了起来。 “可怜,可怜的人类。霍卡林的科技,总是,总是无往不利!”他吐出了还沾着菜的肉屑,看了看瓦尔,“不过,但是,但是!你可以告诉他,大部分,大部分人类都还活着。不过,不过,他们现在是兽国的一份子!哈哈,哈哈,哈哈哈!” 听完瓦尔的翻译,三个人类怒气冲天。但他们看了看周围两只虎视眈眈的异变鼠,还是放弃了冲动。两只高高在上的异变鼠看着人类和矮人的一举一动。他们胳膊上盔甲反射着月亮银白色的光芒,背后因变异而鼓起的尖刺和肌肉令在场所有的其他种族都不寒而栗。尤其是他们七扭八拐的红色胡须和锋芒毕露的尖牙利齿,以及手指末端的尖爪。 鲁格格拿着一杯啤酒,扶着堡垒大门,微醺的走了出来,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霍卡林,以及门边的两个恐怖“门神”,扶了扶自己的下巴,又走了回去。 第一百零九章 启的新体验 帮助博克文哈处理好建筑物的规划,启和一众红岩氏族工程兽人告别,断开了控制轰雷分身的魔力输送道路。看着正打开能量门前往北栾城支援的树河、正忙碌指挥着巨型矿场的波湖、以及通过能量门到达首都的晨,启深感空虚。此刻,帮助孤岩找一个能够辅导他快速学习各种魔力的老师才是紧要任务。 “火积云,不行,脾气太爆了。冰圈,太温柔了。只剩银怜了。” 重山嘟囔着,最终似乎确认了一个合适的兽人人选。 启看着天边洁白的云彩,长叹一口气。 眼下,随着千通晓的出现,貌似很多问题都得到了解决。就好像一个故事的角色遇到了无法迈过去的坎。正当他想破头之时,一个金手指点了他一下,然后他就长出了一对翅膀。 “很久,没看到乌云了啊。” 正好,博克文哈反应的地底安全问题需要解决。启快速在红岩坡构建了一个轰雷分身,用通透视觉看了看地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是头一次,启看不存在屏蔽魔法和结界的地方完全没有任何视野。 启有些苦恼,眼前的视野一片漆黑。这在一片完全不存在魔法结界的地方看起来相当有趣。 深岩看着一会紧皱眉头、一会嘻嘻哈哈的老爹,深感怪异。明明几个月前,还是各种指派、各种吆五喝六孩子们的老爹,样貌也是黑暗风格的大三眼叶地罗。如今老爹任何事情无论大小都要事必躬亲。更别提连“万魂”歌托布奇就可以完成的传教任务了,老爹明明扭动手指发动一下思维修改奥咒就解决的事情,非要采取以理服人的形式。现在,眼前的这个雷电青年正“亲自”为红岩氏族的信众们排除地底威胁,甚至连几乎所有叶地罗都会的通透视觉魔法也要自己去看。 深岩由于失去了本职工作越想越烦,毕竟他手里的文件已经越来越少了。甚至他都已经忘了以前每天忙碌到深夜的感觉。虽然叶地罗并不需要睡觉,但每天忙碌充实的感觉已经成为了自己一百多纪以来的常态化。每次想到自己在帮助老爹完成着自由和复仇的大业,一切辛苦就变成了必然。 启注意到了一头凌乱白发,扣着桌角的深岩,后者淡蓝色的双眸中似乎是忧愁。 “唉,你也够累了,孩儿。要不,去休息休息?” 深岩正一手扶着桌角一手胡乱的在自己的头发上发泄着。听完老爹的话,他一摔文件,一甩洁白的卷毛转身离开。启看着对方的背影,甚至懒得用魔力道路去深岩的脑海中找出她生气的原因。如今,启感受着体内充盈的魔法储量,看着天空中自己几乎蔓延至天边的魔法道路,倍感充实。前几周自己还在考虑支离破碎的危险,一个圣神已经沦落到了如此地步,不得不说可笑至极。但如今,在启的眼中,连天边的火烧云都变成了彩色,山间落下的夕阳就宛如烤至红色的托牙肉一般香醇可口。 “唉,如果都延续到现在,就好了……” 这边,启的思绪万千,千通晓那边就已经知道了地底无法看清的原因。 意识交汇,在听完千通晓的解释后,启这才得知,虽然猪人也是兽人,但作为曾经创造兽人的练手,启已经将魔罗一族抛弃了太长时间,早已忘记了他们的生活习性。 “我一直都觉得你有洁癖啊,老大。” 启听着脑海中千通晓的声音,诧异非凡。 “我吗?不可能的,我只是比较爱干净。” …… “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一直流浪在外。” 虽然千通晓的语气已经尽力去云淡风轻,但毕竟是和自己的主神失联了将近九百多纪。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千通晓的眼眶还是湿润了。启作为圣神,没有抛弃应该舍弃的情感。听到这句话,同情起了自己当初创造兽人之时,作为草稿之一的霍卡林一族。 千通晓拿起几张资料,念了念。 “由于魔罗一族长时间喜欢生活在污秽之中,就像是矮人的纯洁者和破法者部落一样,带上了抵抗魔法的特性。” 启看了看千通晓在意识交流中描述的魔罗模样,又通过共享视觉看了看千通晓桌上的资料。一边看着,一边千通晓还各种炫耀着霍卡林们一千纪进化出的优点。 “这一千纪为了矫正我同胞的逐臭爱好可真是苦了我和一众大臣了。我的部众现在每一种活动都有专门的场所。科技飞速发展的同时,我们对魔法的研究也非常深入。但我们并没有像拉合鲁们一样迷失自我。是的,我们一直在学习地表的朋友们的好习惯。取其精华去其糟粕,再不迷失自我的大前提下努力将霍卡林的生活习惯变得逐渐正常。” 启看着霍卡林们建造的旋翼机和钢甲战车,尤其是会喷出青色火焰的霍卡林高塔,相当感兴趣。霍卡林用工业废料和木头拼凑的机库内,停着小巧的霍卡林旋翼机。其上两个小小的旋翼和三个霍卡林栏位,虽然比矮人制造的飞艇不知道小了多少,但火炮很多。可以说是克尔洛虽小,五脏俱全。 但他很清楚,目前万洞通国真正的问题是兽人人口?爆炸和领地、食物问题,以及民族、阶级矛盾。 “让我猜猜,又是暗青矿石驱动?” “没错,而且我们走到哪就会将这种东西插在哪。” 说罢,鼠王打了个响指,旁边五只工程鼠举起一块巨大的暗青石杖。 “这个,插在周围的地里,联结上我们的大术士的魔法,就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的魔法屏蔽。” 启摸了摸下巴,怪不得这群家伙在兽人们生活的土地下大搞特搞了这么久,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启又想了想兴龙城的一片黑暗,终于得知了原因。 “话说,你说的那个每种活动都建立了相关的场所是什么意思。” “请看,”千通晓拉开了高塔窗户上的窗帘,“我们伟大的发明,卫生间!” 启看着眼前几个灰白色的小隔间,目光呆滞。 “一拉绳子,齿轮和水流带来的伟大力量就可以将污秽物排到我们所指定的地表。” “这个齿轮的拼接利用确实很巧妙。不用燃烧矿石产生动力驱动,而是,呃,”启看了看地上几百只小巧的工程鼠正不知疲倦的在转轮上跑动着。 “何止啊,老大!饭店、研究所、理发店等等等等,所有您能想到的,我们都模仿陆地上的做到了。霍卡林再也不是您传统观念中逐臭的低劣种族了!” 启揉了揉眼眶,虽然他说的轻工业方面是一片宏图伟业,但据启所知,这些东西人类和矮人在两百纪之前就已经实现了。 “首先,你别老“您您您”的,咱们是平辈。虽然我一开始觉得,这都是应该的。但我想了想,”启看了看千通晓脑海中大量的绿点,“如果在这些活动加一个十几亿的前提,确实是很夸张的。” “不不不,老大。” 千通晓摇了摇手指,周围的几只工程鼠也跟着笑了笑。 “目前世界上的所有霍卡林应该有一百亿只以上。” 启瞪大了眼睛。 “也就是说,还有百分之九十的霍卡林不在你的统治之下?” “是的,很遗憾。虽然我是鼠王,但我的万洞通国下的部族确实是已知开智霍卡林中最庞大的。” 启想象了一下一百亿这个概念。目前他只能大约猜猜,兽人大约有个几千万?最多超不过两千万。所有的人类大约有个一两亿?池沼族和天空族加起来能有一千万吗?森精和夜灵呢,不清楚,更何况…… “想想吧,老大。我们所需要征服的可不只是这一小片地方。” 启忽然抬起了头。 “你说的这一小片地方,不会是?” “对的,对的,老大。迪托斯大陆根本就不够大,不够大。她的很多地方我都去过了。大陆边缘、大陆中心、黑噬森林、北方冻土、南方雨林。老大,你就没有想过迪托斯大陆以外的大陆吗?伟大的世界等待着我们!” 启其实知道别的大陆,但以前他的实力只允许他和多鬼佞、山王福君和隐沅斗一斗。 “咳咳,那我让深岩和怪石他们安排附近的兽人和你们一起去打击当地的猪人。” “老大,抱歉,我打断一下。” “怎么了?” “魔罗实在是很克制我的部众,虽然我们数量众多。不过,并肩作战是肯定的。不过他们很喜欢生吞我的部众,这种行为会令我们的士兵不寒而栗,从而丧失战斗的意志。” 启刚想开口,魔罗不就是以前的草稿吗?但他想了想,看看霍卡林这些纪来的工业成就,魔罗也发展了一千多纪,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更何况, 启看了看千通晓桌子上的资料。这种平均身高在一米六到两米的生物是怎么在地下生存的?而且这四只手,满口獠牙的玩意儿真的是猪人?自己当初创造他们的时候是从别的星球上的家畜中得到的灵感,温顺而不具有杀伤力。怎么今天都已经有五六只眼睛的变种存在了? 算了,还是交给怪石和深岩来办吧。启断开和千通晓的思想交汇,闭眼想了想。植物变种杂交的问题正由远山和刚刚恢复的晨去交亭操办。传教的问题“万魂”歌托布奇肯定能解决,毕竟退一万步讲他还可以用恐吓和威压的方式。想到这里,启看了看背后大厅中忙碌的一众叶地罗。 “深岩,深岩!” “她刚才出去吃东西了,老爹。” 启想了想,抬头看了看屋内, “怪石!” 对方听完了启的任务安排,点了点头开启传送门去红岩坡调度当地的兽人准备发起对地底生物的进攻行动。目前,安排完工作,启和屋内的一小部分叶地罗一样又处于空闲状态了。 “嗯,这样吧。” 启忽然站起身,凝神聚气。嚎哭峡谷营地上空中的云层瞬间变黑,从其中涌出了大量的轰雷能量,雷电分身瞬间凝聚完毕。 “好,让我看看,我的继承者训练的怎么样了!” 第一百一十章 深入灵魂的交流(一) “又是这个家伙,一个毫无存在感的废物。” 嚎哭峡谷营地的大门口,一个浑身脏兮兮、体态瘦小的老乞丐正蹲坐在门口,他身上层层叠叠的厚衣服中满是各种污垢,甚至无法让周围的兽人们看清他到底是什么物种。 克尔拉奇刚要抬起脚将他踢开,孤岩却走上前来,主动扔给了他一筐兽人们吃剩的食物。 “还没坏,你拿去一边吃吧,别挡着大门。” 乞丐一脸茫然的抓住了藤条筐的一个边角,做贼一般快速跑到了一边。 “行了,别上这装慈善家了,继续。” 孤岩一下子躺倒在地,四起的尘土中,汗水和泪水混合着泥污从他的脸边滴到了地上。 “帮皿和天玄修缮大门、帮圆成搬了五大框晾干的托牙肉、围着操场跑了六圈,就这你还想去帮银兰多狩猎?” 星阳看着眼前翻着白眼,大口呼吸着空气,淌着口水的孤岩,很是不满。毕竟自己当初刚来营地时,和天玄靠着一手奔跑和体能称霸嚎哭峡谷,也就是之后的格乌后来居上。 星阳搬来了一筐投掷训练的木球,他一会打算一边扔一边训练孤岩的闪躲能力。 “我劝你最好跑快点,不然以后……” 一阵诡异但熟悉的能量波动,星阳感觉到什么寒冷的存在降临在了自己的背后。 启变出一把巨大的雷电躺椅坐在了其上,又穿过墙壁,随手拿起了远处叶地罗屋内的几本书,看了起来。仅仅一瞬间,凭空造物和隔空取物令星阳和孤岩瞠目结舌。 “别管我,你们继续。” 星阳看了看四周的兽人,除了本来正和皿交谈,此刻看向这边瞬间大张着嘴巴的拉尔法和在克尔洛笼子边吓得坐在地上的莱康德,其他兽人并没有任何反应。 皿一把捏住拉尔法的脸颊,将其强硬的掰回了自己的方向。 “我还没说完呢!这可不仅仅是耕地和指挥的问题,晨现在不见了!” 拉尔法的头又慢慢扭向了正大摇大摆坐在摇椅上看书的启。 皿气的扭头看过去。操练场之上,星阳正拿着一根木棍指挥着孤岩挥汗如雨的锻炼,一切再正常不过了。 皿看着赤裸着上身的两个兽人,拉尔法眼中只有他们,难道说? 一个巴掌下去。 “嘿!你是不是有病?” “师父,你咋了?” 文路搀扶起坐在地上的莱康德,帮助其拍掉了裤子上的土灰,同时还帮其捡起了铁棍。 启变出一副眼镜,戴上后,镜片上反射的雷电光芒耀眼炫目。启冲莱康德挥手示意了一下,然后继续看起了书。 莱康德眼含热泪,也挥了挥手。 文路看了看操练场之上的星阳和新来的流浪者兽人。一个正做着俯卧撑,一个赤裸着上半身,正手握木棍监督着对方。 没有谁看这边啊,师父在跟谁招手?而且, 文路看了看师父的双眼, 他老人家在哭什么?! 见孤岩做了十一个俯卧撑,便再也坚持不住趴在了地上。启忽然将一段回忆从能量门之中拉出,放在了星阳和孤岩的脑海之中。 图中是一个人类男孩,正对着一张海报上的虚拟人物大喊大叫。为此,他错过了上午的课程,同时在床上接受着同宿舍朋友的带饭支持。 星阳看了看,虽然不是很懂,但大为震撼。 星阳看了看启,指了指自己的嘴。 启一抬右手,示意他但说无妨。 “老大您好,这个人类伤员是什么意思?我看不太懂,这是一种考验吗?还是说……” “啊啊啊啊啊啊啊!” 孤岩怒吼着,头朝着天躲避着星阳扔过来的木球,强行站起身围着操练场跑了起来。 克尔拉奇等一众拉合鲁、远处围绕着厨房浑身还缠着绷带的钝斧和格罗乌尔,以及远处正给今天新到的兽人新兵讲解情况的天玄和格乌都看向了这边。 孤岩咬紧牙关,双手摆动的幅度异常浮夸,木球砸在他身上也毫无感觉。同时他眼中,四周的景物也在变得模糊。在他的脑海中,自己宛如风王桑德的使者一般,神速神力。 然而在周围兽人的眼中,虽然孤岩的身体形态不能说是钢铁浇铸、虎背熊腰,但最起码也是活龙鲜健,看起来强劲有力。 启摘下四溢着雷电力量的炫酷眼镜,看了看。 “真是浪费了这么好的一具躯体,他跑的像一头老年妥耶兽一样。又不是星阳,跑步摆动什么呢?” 星阳看着围绕操练场吐着舌头跑步却宛如正常男性兽人竞走速度的孤岩,一脸疑惑。 “讲真,老大。他的身条我看着还可以啊,为什么拿把剑砍杀敌人都做不到呢。” 启继续将书本翻开, “因为他是个新生的废物。” 星阳挠了挠头,不是很懂。 时间渐渐入夜,火把的光芒逐渐暗淡下来,四周的兽人大多也都已经回到了屋内。只有些许的新兵兽人仍在训练场上偷偷练习。 孤岩跑着跑着,弓着身子,看了看周围的一个拉合鲁。 “呼,呼,小子,你挺,咳咳,你挺,努力啊。” 斯雷减慢了一些速度,鄙夷地看了看正宛如吹过,需要助燃的柴火堆一般呼吸困难的孤岩。 “我这是第三十四圈了,刚才星阳说你半天一共跑了十四圈。” 星阳赶紧跑了过来,用右手从脖子上划了两下。 “装,装模作样。” 肌肉拉合鲁没再看孤岩,双手合十向星阳一拜,继续开始跑步。 星阳倒是看了看孤岩,此刻他已经躺在了地上。平时自己教育别的兽人过度运动注意关节磨损、肌肉拉伤和身体素质下降,容易得病。如今,就孤岩的这个运动量,对于一个十四纪的兽人小孩应该会过量。 “阿嚏!” 正躺在床上的雪翼氏族白兽人全需翻了个身。 终于,做完了三个引体向上,孤岩彻底坚持不住了,跌倒在操练场的黄土地上。 孤岩的唾液在他自己口中又甜又黏,说的话几乎已经连不起来了,浑身上下除了牙齿不抽筋几乎哪里都抽过筋了。 孤岩摇晃着左手,嘴巴一张一合,说的话全部都是乱序的。 星阳紧皱着眉头,旁边的启示意了一下,星阳便行了一个兽国礼,回休息小屋去休息了。 启吹了几下,空中刮起了一阵风,旁边的火光几乎全部熄灭,周围的几个拉合鲁慢慢向他们的休息小屋走去。 在他们的眼中,嚎哭峡谷营地已经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但在启瀚教徒的眼中,营地的正中心闪耀着几乎致盲的白光。 孤岩缓了大概四十分钟,之后,被启的一阵雷电打断了呼噜,勉强站了起来。 启知道,深秋时分,他如果在这黄土地上睡一晚,之后的三天他都不用来训练了。 孤岩用脱下来的上衣当毛巾擦了擦脸,他说他是在擦汗,但启觉得他就是在擦泪,哪怕不用通透视觉也能看出来。 “刚才趁你睡着了,我看了看你的一生。” 孤岩对于启的这些话已经显得有些麻木了,或许也是太累了,孤岩没有回话。而是双臂下垂,慢慢走向了休息小屋的方向。 启将脑海中的回忆炫技一般用魔力强行呈现在了营地正中央的大地之上。 “虽然我没去过你生活的星球,我也不知道你恢复了多少记忆。但我看你这么痴迷于这个黑色的盒子。它所呈现的画面确实刺激而疯狂,但我不明白,这不都是虚拟的吗?你作为一个生活在现实中的人类,为什么会那么痴迷于几个点阵组成的虚拟画面呢?” 孤岩停下了脚步,双肩慢慢抖了起来。 “我实在不是很懂,毕竟现实是一个你可以享受美食的……” “你懂什么!” 启将眼镜摘下,将其扔到空中令其消失,看向了孤岩。 “因为我在现实中是个失败者,为了生活我不得不拿出一天中一半的时间去努力讨好比我更有钱的人。就好像我现在所做的事一样!” 启嘴角上扬,一手托着下巴,做好了看戏的准备。 “明明我努力过了,但他们并不接受我,懂吗?我只要一和别的陌生人说话就感到浑身不适。我曾经努力理解他人,换来的是什么?是背叛、谩骂和冷嘲热讽!你和他们有什么区别?我既然是你的继承者,就把你的全部力量给我啊?要不然,你凭什么称自己是……” 话还没说完,一只红色的拳头瞬间打出。一声闷响,孤岩面部着地,两个翻滚后才站了起来。 眼前,英姿飒爽的拉尔法正站在轰雷圣神的雷电分身之前,俯视着半趴在地上的孤岩。 “装模作样,啊!” 孤岩怒吼着挥拳打向拉尔法,对方微微侧身,一个上勾拳将孤岩打飞至畜栏旁。 两只妥耶兽伸出黏黏的舌头,舔舐着孤岩头上的汗水和泪水。他扶着畜栏,慢慢站起。 “别舔了,畜生!” 孤岩慢慢走向了拉尔法,却因为腿抽筋又躺倒在地。 拉尔法冲着启耸了耸肩,对方则撇了撇嘴。 半晌,拉尔法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孤岩终于站起,继续握紧拳头走向了拉尔法。 “不不不不。” 启慢慢平移到了两个兽人中间。 孤岩停下了脚步,依然看着拉尔法。 “没错,没错。你最好拦着我,不让我今天要把这个装模作样的老大打的满地找牙。” “哦呦哦呦呵呵吼吼。” 启整理了整理地上的几本书,将其递到了叶地罗小屋的窗口,早就看了半天戏的盾岩接过了几本书。旁边的浊水一直发着牢骚,质疑着老师为什么对孤岩“见死不救。” “唉,我怕他打死你,孤岩。” 拉尔法看着眼前一身狼狈的孤岩,叹了两口气。 “你不也指挥失败了,你神气什么?” 一道轰雷从天而降,劈在了孤岩的身边。 孤岩强装镇定,看了看旁边黑乎乎的地面。 “先别让你的双腿继续颤了。” 启冲着拉尔法摆了摆手。 “我不困。” 启见状,继续看向了孤岩。 “反正也不是什么值得隐瞒的事。你说你努力过了?你努力什么了?天天逃课睡觉玩那个黑色的盒子就算尽力了?” 孤岩的面色有些难看。 “我知道,你的记忆早就恢复一大半了。你也明白自己原来是多么的废物。你现在处于一个兽人的躯体中,”启指了指孤岩的胸口,“他是一个流浪者,父亲参加战争被敌人将脑袋砍下,悬挂在兽国的国旗之上。母亲被托牙杀死,尸体被撕扯成碎肉。他出生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母亲哭喊逃亡,满身鲜血的痛苦表情。如今,他和大自然拼死搏斗了二十二纪,在救助一个路过的天空族受伤者时被暗杀致死。”启摊开双手,“他有什么错?他就是想活在这世上他有什么错?” “关我什么事,我又没死?你把我带过来凭什么?” “因为你这种畜生都能活在世上,他凭什么被一个铁石心肠的刺客暗杀?他就是平时猎杀虫子出了名声,贵族想让他当角斗士他不同意,就得死?他拼死拼活一辈子就为了在这深山老林之中活下来。而你,”启的手指凌厉而不留情面,“为了区区一点钱能和你的父母撕破脸,甚至偷钱去玩那个黑色的盒子。父母就是孩子眼中的神,懂吗?” “我不懂!神不应该照顾他的信徒吗?” “胡说八道!把父母比作为圣神,都有些贬低父母的存在。假设有一天我和盾岩只能活一个,” 启指了指窗边看戏的,胖乎乎的盾岩。 “我会选择我活下来,因为我可以造成兽人自由的大业,而盾岩靠自己不行,他无法带领叶地罗们。” “那是当然了。” 盾岩点了点头。 启继续看向孤岩。 “而你,一个不忠不孝的东西,面对朋友,你因为他和你只聊了四个小时就去忙自己的事而耿耿于怀。我真的,我,”启变出了一把长刀,“我真的想一刀攮死你,真的,我。” 拉尔法、蓝海和盾岩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的孤岩,浊水则紧紧捂着耳朵,蹲在门边。 孤岩低垂着头,似乎看起来有一些后悔。 “当然,你的第一次遇险,我看到了。” 启看了看孤岩。 “孤岩在十四岁时,就相当于我们兽人的十五纪时。见到周围的女性人类同胞遭到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但是,瘦小的身材无法支撑他的野心,之前犯过的错误成为了那天的罪业……” 启停止了言语,在他的视野中,孤岩虽然拖延了足够长的时间。但被两个小混混带到了小树林之中,被一顿拳打脚踢后,扔在了大街之上,要不是他的老师路过,孤岩的情况将会非常凄惨。 事后,被孤岩救下的女孩因为之前孤岩的一些所作所为选择了转学,多么的俗套。孤岩的行为再无证据,变为了打架斗殴输惨的一方。被老师斥责,被父母批评,被同学冷眼旁观,被复仇的混混挤在厕所里…… 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启在回忆的期间一直没有说话,这段回忆他一直在想要不要给孤岩恢复。如今看来,他早就在初入魔法大门的时候自己选择恢复了大部分的记忆。这部分,依然成谜。 “你曾经,确实是个英雄。但不要因为一点点挫折,就丧失了生活下去的动力。因为我记得,你被打败的时候,冲着那个女性人类儿童笑了笑。” 沉默了半天的孤岩,终于开了口。 “我玩游戏,只是为了补偿自己。这样,我就不用想起痛苦的工作、想起我父母的重病、想起我被同事排挤、想起我被身边的人孤立、想起我被混混们霸凌……” 启和孤岩的脑海中同时涌现出,那个被六七个拳头夹击、满身污物却依然死不认输的小男孩。 孤岩慢慢抬起了头,眼中满是怒火。 “你说的,那些用来娱乐的东西东西就和我们这里的弄臣嘴里讲的笑话一样,都是虚拟的。它不是什么生活的止疼药,也不是什么万灵药。它充其量只是麻醉剂,让你暂时忘记痛苦的现实。但是,说到最后,” 启指了指孤岩的心口。 “自己不努力,又能怪谁呢?心直口快从来都不是个完全的褒义词,孤岩。有些话,在你长大之后,是不能说的。” “我只知道,诚信为根。” “是的,没错,我的孩子。” “我不是你的孩子。” “我的孩子,你听着。” “我不是。” “孩子,有些话,”启用一道雷电逼在了孤岩的嘴边,“你要学会用另一种方式说出。而且,你自己不够努力,凭什么去拯救世界?” 启围着孤岩走了一圈。 “我很喜欢一个家伙,他最爱说的就是‘有话直说,说到做到。’但他和你一样,过得很辛苦,但是他比你有一点好的品质。” “什么。” “努力拼搏,永不放弃。” 孤岩低下了头。 “不要摆烂,勇敢的面对这惨淡的现实。既然无法改变世界,就改变你自己。原来的世界你已经让周围爱你的人失去了耐心,现在,一个崭新的世界需要你去拯救。” 启看了看孤岩,拍了拍他的肩膀。 “与其感慨路难行,不如马上出发。” “这又是哪个伟大的家伙说的?” “世界上陪伴我最久的家伙说的,他不够伟大,但足够真诚。” 第一百一十一章 深入灵魂的交流(二) “不如把我送回去,怎么样?” 孤岩看着高悬在上的月亮,语气充满无力感,仿佛一个刚刚经历挫败的战士,和周围圣洁银亮的月光格格不入。 “那需要你经历死亡,你想尝试尝试?” 孤岩依然看着天空,并没有看向说话的拉尔法。 “无妨,在这个世界活着太累了。” “你连魔法课都还没开始上,基础的体能训练就撑不住了?” 启笑了笑,一下拽起孤岩的灵魂,瞬间浑身的雷电爆发,两个兽人一起飞上了天空。 浊水听到了声响,看到孤岩宛如一个木偶一般瘫倒在地,惊的双手捂着脸,下一秒就要冲出去。好在盾岩及时伸出了手,拦住了她。 “没事,是老爹带着他的灵魂离开了。” “他要被杀了吗?” “不不不。”盾岩瞟了一眼孤岩的“尸体”,“他其实,并不坏,只是有亿些懒惰。” 浊水看了看胖乎乎的盾岩老师,又看了看以一种很诡异的姿势,左脚向前、右脚向后,双手呈“一”字摊开,躺倒在地的孤岩,还是有些担忧。 “我刚才,大概简略的看了看孤岩的一生。”盾岩将一些小零食放进嘴中,“就像很多受过伤害的家伙一样。他面对困难基本会选择躲闪和逃避,虽然不是什么正确的做法,但是对受过伤的自己很有用。” 蓝海此时也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 “在孤岩走进往日追忆的大门时,老爹就发现他在偷偷查看四周魔力中蕴藏的回忆。孤岩的悟性很好,他知道四周魔法长廊是由他自己的记忆组成的,仅仅下意识的就将自身的魔力与之交合。但,当他看完以后,也因此回忆起了曾经一些很不好的事情,触发了自身的保护心理机制。” 浊水并不了解这一部分回忆的内容,启为了保护孤岩,并没有将孤岩童年的回忆告诉除了几个核心叶地罗以外的任何生物。 不过,在重山看来,最起码所有叶地罗知道是很快的事了。 “从刚才老爹的口气中,我能理解孤岩是一个英雄,一个自己心中的英雄。但哪怕是真正的英雄很多时候也是不被周围众生所理解的。在老爹的思想里,孤岩因为那件‘英雄救美’的事产生了一些情感认知上的障碍。” 盾岩擦了擦手,将桌上的碎屑一点一点整理进了垃圾桶中。 “更何况,英雄也要生活。我就对以前的记忆没有兴趣。我是谁重要吗?我只知道我无辜的灵魂被多鬼佞掠夺来这里,之后被老爹救出。来到这里之后,老爹曾经问我走或留的问题。我觉得,既然我和老爹一样,都需要寻找曾经属于我们自己的东西,那我为什么不帮他呢?” 浊水想到这里,摸了摸下巴,也对自己曾经的记忆有些好奇。 高天之上,启正拽着孤岩的灵魂看向四周。周围几千公里之内,无数个痛苦扭曲的无主灵魂,经历着无法进入轮回的永世之苦。 “他们是有意识的。在这期间,他们能够拥有和生的时候一样的记忆和感知能力,但是都会在下次重生前丢失。多鬼佞他们会将目之所及的全部变弱灵魂掠夺至他们手下的每一寸领土之中的每一个生物体内,从而达到操控无限的傀儡,掌控整个星球乃至星系的目的。现在,死亡圣神的位置空缺,你知道离世后你的灵魂会变成什么样吗?” 孤岩咬着下嘴唇,被四周的痛苦亡魂吓得根本说不出话。 启拽着他,以极快的速度,爆炸着轰雷,飞向了远方的山群。那里白雪皑皑,海拔极高,几乎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 拉尔法看着消失的启和躺倒在地的孤岩,将自己的外套铺在后者身上后,慢慢走向了守在门口的重山身旁。 “来点吗?” 拉尔法摆了摆手。 “我不饿。” 四周极为安静,除了背铁拍打翅膀的声音和兽棚中野兽们的呼吸声外,就是紧张的浊水用手指敲击木桌的声音。 蓝海翻看着以前的书本,而盾岩正将准备好的惶岩藤绿叶放入壶中,再将其放到正燃烧着的火炉之上。 拉尔法倚靠在叶地罗屋前的台阶之上,屋后飘来的泥土香气令他倍感放松。他上一次闻到这种味道,还是在刚刚下完雨的野外。早春,几乎可以听到抽丝剥茧和花朵爆开的声音。然而现在是晚秋,营地也即将面临最难过的整整两纪的冬天。 “现在,一切又要重新开始了。” “是啊,老朋友。我们最讨厌的东西,又将开始了。” 拉尔法拍了拍腿上的土,看了看重山。 “你后悔吗?” “我应该回答过你很多次了,我不后悔。更何况,我怎么后悔?我难道要和自己的一部分抗争?我又不是精神分裂。” 拉尔法笑了笑,想起了几纪前的一个晚上。重山帮助重伤的自己涂抹药膏,为了减轻自己的压力,重山问自己为此负伤,后不后悔。 当时拉尔法正因失去挚爱,整个兽人心灰意冷,仅仅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琐事就和七、八个暗影战团的兽人打成一团。如果不是重山赶到的及时,自己估计会死在前往他家的路上。 当时自己顶着一身的伤口,血流不止的同时,心里痛恨着战争、痛恨着所有会让同伴失去性命的事物、痛恨着兽国腐败无知的高层、痛恨着杀死自己一生挚爱的教国敌人们。但彼时,他也刚刚成纪,在重山的眼里,不过是个新手兽人雇佣兵罢了。 但如今,拉尔法记得,就和最开始参军时,他的领头大哥告诉他的一样。 唯有战争,是结束战争最快的方法。 启飞到连绵不断的雪山山脉之前,将孤岩的灵魂拉到自己身前,扶着他的肩膀。眼下,并没有首食族在活动,也没有冬日矮人和北方兽人,更没有人类和夜灵任何踪迹。 但暗夜之中,几万对幽蓝色的光芒一高一低的闪动着,看起来相当诡异。 虽然孤岩在高天之上的千层云朵之间,并且还是以灵魂的形态漂浮着。但当他远远看过去,还是感到浑身不寒而栗。一方面,轻微的恐高症在作祟。另一方面,他的眼中,脚下的那些奇怪生物绝非善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深入灵魂的交流(三) “怎么,你害怕什么?” “我可没害怕,我只是……” 还不等孤岩回应完,启变出一道能量门,随意拉出了一具刚刚制作好的叶地罗躯体,强行将孤岩的灵魂塞入其中。 孤岩的灵魂适应着新身体,启却直接将其扔到了地面。 厚厚的雪地上,孤岩从大坑中狼狈爬出,四周的严寒冻得他几乎无法正常呼吸。手脚麻木之时,四周忽然一片安静,气氛诡谲到让孤岩后背发冷。 一阵短暂的安静后,孤岩看清,四周尽是一些长相恐怖、断手烂脚的恐怖怪物。有的像是兽人和人类的杂交,有的又像是被大炮轰击过的尸体,有的看上去甚至是几种生物身体的混合。他们观察着孤岩,看上去智力并不高。 不一会儿,他们默契的抬起可怖的双手,向孤岩发起了冲锋。 孤岩宛如受惊的小孩一般哭天喊地的向后退,手和脚疯狂的在雪地上划拉着。突然,他的后背碰到了什么。 几块破烂的牙齿掉落,砸在了孤岩的角和脑门上。一张近乎大到能整个吞下自己头颅的大嘴正向下慢慢靠近着,舌头的末端,一颗巨大的,血红色的眼球正直视着他。 “啊!!!” 孤岩再次睁开眼睛。眼前,地面上的躯体被一众怪物撕扯的只剩下了坚硬的双角。白色的毛发带着近乎透明的血滴飘散在空中,和雪花混迹在一起,难以分辨。 孤岩心有余悸,轻按着胸口看着地面之上大快朵颐的怪物们。 “这就是你想通过死亡,回到原来的世界的下场。” 孤岩迟疑的看了看说话的启,又指了指地上的怪物,又呆呆地看了看启。 “我要说的意思是,如果你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就必须经历一次死亡。然后需要我用力量把你送回去。如今,我已经恢复了全部的神力,甚至更胜往昔,这是好消息。但目前,死亡圣神的位置是空的,没有任何一个圣神掌握着百分之一百的死亡之力。如果你死掉了,” 启指了指地面。 “就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变成一个可怕的亡灵,永无止境且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这雪山牢笼之内。” “那克罗文他在哪?” 启摇了摇头。 “孩子,自从我、山王福君和多鬼佞联手令原来的死亡圣神殒命消散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一个灵魂能够离开这颗星球。更何况,他的灵魂已经经历了多次死亡。你可以想象一下,” 启用双手画了一个巨大的圆。 “这四百多纪的时间,有多少亡灵诞生。如果不是我们发现了这个绝佳的地方:既能够不让他们腐烂消散,还能够囚禁他们,这个一举两得的好山水。而你,想从将近一千五百多纪的无数死尸中找到一个克罗文,一个灵魂本就已经几乎消耗殆尽的兽人,我劝你好自为之。” 孤岩看了看仍然密密麻麻、层层跌落,宛如行尸走肉一般靠近叶地罗尸体的亡灵们,心有不忿,明白启的意思,但仍然情绪低落。 又是一段快速的飞行之后,孤岩重新回到了他的躯体内。 令他意外的是,意想不到的温暖和毛茸茸的感觉令他感到非常舒服。他摸了摸头顶细密的绒毛,啊,这手感,肯定是知恩图报的浊水腿上那温暖的毛发。 “啊,这膝枕是我来到这里后最……” “嘿,既然醒了就赶紧起开,我腿都麻了。” 孤岩站起身,看着眼前的盾岩,以及自己胸口处的一片零食残渣,一下一下地将他们划到了地上,表情嫌弃且厌恶。 “可我还是不想继续了。这个世界和原来的有什么不同!冷漠、刻薄、一点都不温暖。” 启听到这里,实在是不想再反驳他了。 “你刚落地的时候,自己就表现的还可以。更别提后来几乎随意搭话的时候了,完全不像社恐。” “而且,你拯救浊水的行为,不也是失去记忆后,下意识的反应。” 听着重山和蓝海的劝慰,孤岩的内心有了一丝波动。 “以前的生活,就让它随风飘散吧,孤岩。在这个新的世界,重新书写一段属于你的传奇。到最后,不管是衣锦还乡,还是就在此地称王称霸,都由你自己决定。” 孤岩听到“衣锦还乡”时,肩膀明显抖动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有机会回去,盾岩?” 盾岩则指了指启。 “你得靠老爹啊,他可是你的神。” 启动了动手指,其间的雷电能量劈啪作响,仿佛时间都为之静止。 “假设我吞并山王福君和多鬼佞之后,肯定能获得死亡圣神百分之一百的力量。到时候,我可以把你送回去。” 孤岩想到这里,忽然感觉不对。 “等等,你说我是你灵魂的一部分,对吗?那我为什么会出生在别的星球上?” 重山摆了摆手。 “你才发现吗?” 启瞬间变出雷电能量,将其组成了一副眼镜。戴上后,推了两下。 “当初我被他们几个背叛和陷害后,实力一落千丈。我的信徒也几乎被屠杀了百分之六十。剩下的信徒有的等不到神谕、加护和祝福便转信其他的教派。其中一部分死忠信徒在整日的训练中,迷失自我,成为了狂信者和亡信者。经此一役,我的力量近乎全部流失。在被他们提议囚禁至无底监牢时,我明白,只要进去了那里,就再无重见天日的可能。于是,我将自己的灵魂剥离成许多部分,拼尽全力寻找机会向世间的随机地点撒出,为以后东山再起寻找机会。但奈何当时我的力量弱小无比,几块碎片能逃出他们的魔爪就是万幸了。所以这几块灵魂碎片先后顺序不一,导致有了二代、三代、四代之分。目前来看,” 启指了指孤岩和重山。 “存活的灵魂碎片只有千通晓、你和重山,另外两个家伙他们隐藏着自身的气息,很聪明也很愚蠢。但我找到重山的那段时间正是我力量最弱的时候,所以他一直被我当做无主灵魂培养。在多年的时间我对他的灵魂一直没有仔细研究和重构,错失了最后、最重要、最后最后的灵魂培养。当然,这也是多鬼佞他们的诡计所导致。如今,千通晓已然回归,带领着数以亿计的信徒令我实力倍增。但言至最后,千通晓终归是地底族,是不被众生认识和接受的种族。哪怕我们一众全部推举千通晓为圣神,世间众生也绝不认同,信徒也不会发展很多。此刻,你是成为新一任圣神的最佳选择。” 孤岩看着启指着自己的蓝白色手指,不断的后退,直到碰到大门,缓缓滑坐在地上。 “巴拉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玄而又玄的东西,这和我回家有什么关系?” 重山向前走了两步, “圣神,懂吗?你可以挥手移山填海,权势熏天。你会坐拥数以万计的信徒,整片天空的云巅都会是你的领地。” 启觉得太过夸张,但也没有阻拦重山的说法。 “同时,带领我们完成和平的大业。建立一个新的兽人国度,一统兽人所有的部族,甚至一统所有的种族,建立一个完全平等的理想国度。” 孤岩抬头看了看盾岩。 “而且,让我们回归通俗。你所有可以想象到的财富都将触手可得。作为处子之身的你,难道不想寻找几个爱自己的伴侣吗?” 孤岩看向了说完的蓝海。 “几个?” “最起码兽国的律法是没有具体限制的,虽然大部分兽人默认遵循一夫一妻制。” 孤岩低下了头,眼中依然是愁绪和怨气,似乎退堂鼓的声音已经冲破了他的脑门,直达他的心灵,这个恐怖异常的世界他真的不想呆下去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深入灵魂的交流(四) “能量门呢?我不能直接通过你们那个‘布灵布灵’的闪耀玩意儿回家吗?” 启捂住了脑门。 “你是好奇宝宝?你们的星球就没有圣神吗?再说了,这种能量门是我创建的的,只能连接这个星球上我的魔力覆盖的范围,懂吗?不是说我随便开个传送门,就把教国帝王抹脖了。” 面对着启向自己脖子指着的双手,孤岩低了一下头,马上又抬了起来。 “那我的星球上有圣神,多鬼佞也能把我抓过来,他们是吃干饭的吗?” 一众兽人除了浊水都是一脸无奈,拉尔法则是直接起身,撂下一句“我去睡了”,便离开了小屋门口。 时间已至深夜,屋外的冷风呼啸而过。屋内,淡红色的火焰跳动着,几个兽人的身影在其周围忽大忽小。 “听着,小子。我不想再给你讲故事了,尤其是我们这帮野蛮的圣神是如何欺负别的星球上的圣神的破碎历史。如果你……” “我们,你不是和多鬼佞他们是敌人吗?” “啊!”启挠了挠头,静电四起,“听着,如果你愿意和我们并肩作战,只要成功,我就想办法送你回家!” 三个叶地罗通完此话一惊,异口同声:“那谁来……” “我来!”启依然看着孤岩的淡蓝色双眼,语气斩钉截铁。“本来我就是圣神,再当一次也无妨。” 听到这句话,重山的脸色特别为难。其他两个叶地罗也很尴尬。但浊水趴在窗台边,听了半天,只有迷惑和疑惑。 孤岩一直都没有完全抬起头。 “我其实很不愿意参与这么大的事,我的准则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重山切了一声。 “你不是想‘名扬天下,威震四海’吗?” “吹牛罢了。”孤岩苦笑了两下,“假设我真的有那个能力,还会躺在这间小屋里自怨自艾?” “所以,”启伸出一只手,“你要不要加入?为了大业!” “为了早点回家。” 孤岩慢慢扶着墙站了起来,伸出手和启握在一起,强力的电流将孤岩电的一阵抖动。 “很好笑吗,你不会以为这很幽默吧?” “放轻松,孤岩。”启两手向下推了推,“我可很喜欢你给自己起的名字。你原来的名字和人生是怎么死亡的,还记得吗?” 孤岩没回答,拍了拍身上的土,将装备整理了一下。 “不记得了,很重要吗?我以前天天三点睡,六点起,很难活着吧?我从书上看到可以选择圣神的加护对吗,把你的赐给我。” “三点睡,六点起,福君夸你好身体。不过我希望下次你能用请字,好在我的加护可太多了。” “毕竟是传统意义上的歪门邪教,没什么生物敢选。” “吼吼吼,”启摇晃着手指指了指孤岩的鼻子,“嘴巴真甜。蓝海,给他的盔甲上个加护。” 孤岩作为信仰着启瀚教的信徒,或者说是只见过启瀚教的宗教的兽人,如今获得启的圣神加护算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矮人研制出了第一批喷火长管,称其为‘火枪’。” “那看来教国肯定就是出价最高的那批买家了。” 蓝海发表完自己对盾岩说的这个新闻的看法,就将一个新的魔法石项链送给了孤岩,毕竟上一个还在拉尔法那里,看上去他也没有还回来的意思。 之后,在启的见证下,孤岩的护甲上附着了紫色的启瀚印记,如同千通晓背后和胸前的纹路一样,但更加暗淡。 忙完一切,启的轰雷分身也散为大量的闪电回到了天空之中。孤岩感谢了四个叶地罗,走出小屋,关上了门。他看着几近完全黑暗的四周,长叹了一口气。 “这要是个梦,多好,我真希望快点醒来。” 不远处的雪山群附近,一阵黑风袭来。 在雪山之巅,一对红色的魔珠从黑风之中逐渐现身。随后,黑风也实体化。一尊怪异的石像鬼站立在雪山之上,俯视着地面上的一众亡灵魔。 它跳跃下来,一下将地面砸出一个深坑。半晌,它慢慢爬了出来。奇怪的是,周围的亡灵魔对它并没做任何反应,而是全部陷入了僵直,继续着毫无目的的徘徊。 石像鬼扇动着翅膀,在空中嗅着味道。在它的视野中,黑白分明的世界,天空中有着一道极不寻常的蓝色轨迹。 它飞向了空中,将蓝色的残余魔法全部吸入鼻中,又化成了一道风,飘向远方。 启的真身刚刚将自己的一小部分魔力输送完成。刚谬半跪在地上,依然不愿意起来。 启慢慢扭过身,解开了周围的魔法结界,看了看地上的刚谬。 “我,我明明应该替您考虑的,我不该那么大张旗鼓。” 启冷笑一声,拍了拍刚谬的脖颈,但传来的则是钢铁的碰撞声。 “你为什么觉得我还需要隐藏呢?为什么我选你成为神选?一方面你刚正不阿,不畏强权。在高压威胁之前,能够保持自我。另一方面,” 启用通透视觉看了看树林之后的自由城,如今城墙之上已经布置满了霍卡林们的火炮。不过若是再想往里看的话,就算是启也无法做到。 启没有心思考虑千通晓为什么要布置如此强的结界,毕竟他已经为自己做了太多太多。 “当然是为了兴龙城的覆灭,刚谬。这就是我对教国下的战书。”启抚摸了一下刚谬的头盔,在他的手经过的地方,启瀚教的加护随之全部附着,“我不会完全摧毁教国,但我会将其折磨到极尽毁灭的状态,同时吸取他们的大量民众。” 刚谬看了看启,看来眼前的圣神并不是一味杀戮的圣神。 启反应很快,他的魔力几乎流通在刚谬的全部血管之中。 “什么意思?之前也有圣神接触过你?” 刚谬点了点头,启瞬间抓住刚谬的头,顺着他的眼睛看向了他的脑海之中。通透视觉之下,再无秘密。 经过一小会的寻找,启看到了那个熟悉的不能再熟的陌生面孔。启的笑容逐渐扭曲,面孔也逐渐向着三眼叶地罗的方向转变着。一瞬间,他身上渗出的恐怖魔力甚至连刚谬都连连后退。 “哈哈哈,哈哈,是时候开战了。”启的语气逐渐变成了咬牙切齿,“刚谬,多鬼佞,他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魔法课程 “感受你体内的魔法流动,就像是小草感受着空气中水分的流动一般,现在,闭上眼睛,尝试着从指尖放出一定量的火焰……” “我真的看不懂啊,我要吐了!” 孤岩的第一节魔法课,以他的厌烦和头疼作为结课宣言。 “亏你是父亲的接班者呢。” 孤岩听着魔法老师银怜的挖苦,笑了笑,随后他指了指对方。 “我跟你说,你别跟我来这套。” 孤岩拿起桌上的魔法课本,其中的许多绘图和文字都是用叶地罗独有的语言写的。虽然孤岩刚刚来到营地的第一天和第二天就见识到了启赐予他的语言理解神力,但他体内的魔法含量的运用能力问题还是困扰着他学习魔法招式。 “你作为,启的造物,他制造你的塞进去了多少魔力?是不是就像一个娃娃一样塞满魔法棉花?” “最起码不像你一样,满脑子都是退缩和逃避,难道你在原来的世界中生活的时候也这样吗?” 孤岩看着眼前宛如曾经生活的世界中的绵羊一样的银怜,实在是不懂启为啥要选一个看起来长得很好看,但口气一点也不留情面的家伙当老师。 孤岩看了看手上的四个水泡,心里十分的抗拒。 而启想的是,孤岩曾经有着人类的生活记忆,便找了一个有着人类面孔的叶地罗来当他的老师,这样有些认同感。 “就不能,一下用什么记忆替代大法,什么请神上身之类的,让我一下就学会吗?你们动不动就活了几十纪,而且天生魔力充盈,考虑一下我行不?” 银怜听到对方并不是没有兴趣,而是因为不够耐心,便稍微松了松口。 “你也是个成纪的兽人了,尝试着理解吧。就算不能成神,最起码也要迎接即将到来的风暴。” 孤岩挠了挠头。 “我连基础的启瀚教教义都不懂。你们没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把我召唤来,与其……” 银怜叹了口气,老爹在安排这节魔法课程的时候她就记得曾经说的最多的字眼就是“哀怨满腹、畏难畏险和投机取巧”。 “你总要面对不是吗,原来的世界你已经搞得一团糟了。与其痛苦的沉湎过去,不如勇敢的展望未来。” 孤岩佝偻着后背,低着头看着木地板。此刻,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局。 “貌似也没有别的选项了……” “行了,好好努力吧,”银怜拍了拍孤岩的脑门,顺手打开了桌上的箱子,其中是几根不同样式、颜色的魔法棒,“来,往后翻一页。现在,用心感受你体内的魔力流动,先选择一个” 念着无聊的咒语,孤岩也算是学会了一个最基础的魔法:“召火”。 很快,孤岩的笔记本上就用毛笔记下了最基础的一句咒语,虽然是用古语书写,但孤岩阅读起来稀松如常。 “魔法就是圣神们说过的话,只要将这些咒语铭记于心,也没有那么诘屈聱牙。” 银怜坐在桌上,慢慢喝光了杯中的茶水,而孤岩也很识趣的帮他举起水杯,慢慢将水蓄满。 银怜笑了笑,温暖的阳光透过窗帘播撒在满是书本的屋内,孤岩看着她翘着腿坐在高脚椅之上,一手拄着下巴,竟然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别对我来电,臭小子,我在这句躯体里已经活了将近七十四纪了。” 孤岩一不小心将手中的茶壶摔了下去,急忙伸脚补救,却被刚刚从炉子里盛出来的开水猛击。 孤岩叫的宛如“汤姆”一样,惹得仓库附近值班的印文一阵斜视。 银怜贴心的打算用治疗魔法,好在孤岩穿的是文路为其打造的链甲靴子。虽然有些烫水顺着鞋子的缝隙渗入了,但好在这双鞋的密封性还可以,水壶的撞击也称不上疼痛。 孤岩捡起了几块水壶碎片,却不小心把手指划破了一道口子。 银怜想帮他治疗,却被孤岩快速把手抽回。他对之前的记忆并没有全部阅览,而这主要是因为他在之前的世界中患上的情感认知障碍完美继承到了这个世界。而银怜看着对方一脸抗拒的表情,反而理解错了。 “我知道,你不希望一直接受我们的帮助,脸皮太薄了吗。没关系的,你的一切,姐姐都会接纳的。” 孤岩撇了撇嘴。 “拉倒吧,大妈。” “啊啊,别别别!” 孤岩的左胳膊被一下拧过去了一条线。 “行了!你说的也有点原因,哪会有谁一心一意的对我付出,就算有,我也不可能不珍惜!” “你父母?” 孤岩想起了什么,坐在门口的木拱踏台上,眼中满是空洞。 “父母在,一生尚有来路。父母去,一生只剩归途。” 半晌,哈哈虎从仓库附近新建的叶地罗小屋门口路过,听到了以下对话。 “行了行了,别哭了,我又没说你没有几岁继续了!” 没想到,孤岩哭的声音更大了。 哈哈虎一脸兴奋,宛如一块毛巾一样贴在了门上。 “哐”的一声,孤岩打开大门跑开了,只剩银怜“形单影只”的倚着门框。 哈哈虎捋了捋头上的毛发,冲着银怜故意甩了一个自认为很酷的眼神过去。 “滚蛋,毛怪。” 第二天,孤岩看着新建的小屋,站在门口,有些迟疑。 “铛铛铛”三声敲门声后,银怜穿着黑色的紧身衣,手握一杆长烟,秀丽的脸上满是妩媚,仿佛浮在他肩膀上戴着的羽毛状长围巾内。 “你干什么?” 孤岩的情感障碍症又要触发了。 银怜吐出一道长长的白烟,咬着手指,语气绵软,声音宛如天籁。 “等你回家呀。” 孤岩一扔魔杖。 “你再这么着我可不练了,大妈!” “咔嚓”一声,烟杆被折断。 “别别别,别打我脸!” 启的轰雷分身站在叶地罗小屋屋内的窗边,和重山看着正被高高瘦瘦的银怜殴打的孤岩。 “这样真的,能帮助他,学习魔法?” 重山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扶了扶眼镜,没回答老爹的问题。 第一百一十五章 帝王之怒 今天下午的早些时候,教国首都建玉内圈城,正义与荣耀宫殿内。 金盔圣甲的帝王正高坐大堂之上,其下一众大臣正围绕着一张闪耀着金光、模拟教国地形的沙盘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刚刚从兴龙城归来的文臣武将报告的消息。 帝王的白色长袍之后,黄金王座的更后方,浮圣的巨大雕像正俯瞰着一众人类。雕像眼中的金辉石每天都经历着祈祷力量的强化,就像圣殿正门前绝不会熄灭的永燃之火圣坛一样永远闪耀着微弱的金色耀光,这既是浮圣教众人的信仰力量的具象化,也是他们力量的来源,更是浮圣在看着他们的有力证明。 “兴龙城本就入不敷出,丢失了未尝是坏事!” “耀光在上!这可是侮辱教国的可耻行径!” “帝王陛下、我恳请您让我……” 一阵光影变换,屋内的大臣和帝王全部消失,黄金王座也变成了恐怖诡异的暗金王座,其上伸出的九根尖刺直冲云霄。半晌,背后的浮圣雕塑也随之消失,几秒后便以一道暗金色的云雾的形式飘到了空中。 尘埃落定,一个和帝王的装扮类似,但颜色更加黑暗的人正坐在王座之上,九个灵魂从尖刺缓缓飘下,落在了王座正前方的大殿之上。 整个殿堂内十分寂静,脚不断敲击地面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因为眼前的九个灵体虽然响应了他的召唤,但似乎并没有一个完全实体化。也就是说,他们目前都并没有完全回应,相当于知道了,但,正在忙。 大殿之上,一声怒吼响起,暗金色的光芒以王座为圆心快速的向四周扩散着,震得首都建玉上空中海量被金色丝线连接着的幽魂互相碰撞。 终于,离王座最近的和最远的两个灵体实体化完成,变成了一个土黄色盔甲的高大战士和一个矮小,不起眼的女战士。 王座之上的人见此,只是换了一只手支撑着脑袋,依然是一副略带怨怒的表情看着剩下的六个虚位以待的灵体,红色的眼睛之中看不到任何意愿。 两个灵体逐渐模糊,看样子是离开了。一小会儿,九个灵体逐渐全部具象化。他们单膝跪地,等待着王座之上的人发布指令。 半晌,依然没有声音。大厅之中的桌子上,教国地图的模型沙盘中,兴龙城的那一小部分变成了黑色。 王座之上的人慢慢走了下来,九个灵体也站起了身,看向了之前的沙盘。此刻,它已经变成了一块魔法石,石中的魔力投射到了空中,变成了兴龙城附近的立体地图。 “这是,怎么了?” “听说,兴龙城被地底的渣滓淹没了。” “地底?猪头,还是虫子?总不可能是那些……” “一派胡言,兴龙城建城四十余年,岂能是……” “够了!” 灵体们看着勃然大怒的浮圣,一时间不敢说话。 “你们可是神选,别再瞎猜测了。”浮圣在魔法画面之上划出了一片区域,“风楼,这片区域离你最近,你负责这片地方的清洗问题。东边的矮人和南边的兽人,龙牙负责处理。大狂,西边的地区你来接手。至于希合,你负责全局支援,尤其是无主兽人的斿掠队伍,必要的时候请他们参与战斗,减轻我们的人员伤亡。” 四个灵体一致点了点头,但大狂内心很不舒服。他手下的镰鸦帮明明是负责搞暗杀,铲除异端的,而且主要构成人员几乎都是普通人类。如今浮圣强行把和巨人族战斗的兴龙城西方战场交给自己,到底是作何意? 浮圣说完,低头看向画面中的其他区域。四个虚灵得到各自的任务后瞬间消散,和大殿内的几个灵体断开了精神连接。 剩下的五个灵体的体型都较为巨大,且怪异。从形体上看和离开的三个虚灵并不类似。他们的神情也非常平淡,虽然灵体通体呈安银色,但微微颤动的腿和抱在胸前的胳膊似乎凸显着他们的漫不经心和毫不在意。 浮圣看了看他们,决定还是将事情和盘托出。 “如果,我的感觉没错的话,可能是启回来了。” 五个神选冠军并没有什么具体反应,而是互相看了一下。 “大人,启,是哪位?” 浮圣看了看离自己最远的冠军,一把将他的灵体抓到自己面前。强大的灵能伴随着魔法的通路全部输送进了灵体另一端的实体的脑海中。 伴在浮圣两边的两个冠军抱着胳膊,饶有兴趣的看着最小的神选冠军鬼哭狼嚎。 消化了一段时间,他终于摸清楚了一千多纪前启和浮圣的来龙去脉和爱恨情仇,这种强行将自身魔力快速输送进对方身体内的行为会造成极其巨大的身体损害,严重的会当场将受法者爆体而亡。虽然神选冠军们几乎全都拥有着信仰神给予的神力加持,从而有着超强的身体素质,但这依然让哪怕是神选冠军的小个子现在还趴在地上痛苦不已。 一众神选冠军看着逐渐气消的浮圣,明白他说所言非虚。 “这家伙不已经消失了很久了吗,我记得您说他死在大狱里了?” “地底族,是魔罗还是噬地兽?” 浮圣并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而是将刚刚惊慌的兴龙城教国护卫队的口述记录“飞”给了他们。 “这,这是什么?” “这也太魔幻了。” 神选冠军们似乎见过纸上画的矮小生物。 “这,不会是耗子吧?” “站起来的耗子,他说这玩意儿会魔法,还有三个人高的异种,有高等智慧、受最高领导者的指挥。而且有像矮人一样的机械工具。什么意思,战车、火炮?” 浮圣回到王座之上,看着眼前火热讨论的冠军们,表情阴云密布。为什么这群污秽在地下活动的时候,地面上的居民没有任何感觉呢?更何况,刚才回来的还有三个法师。据他们所述,这帮啮齿类生物甚至会大型的魔法结界?并不是为光效和庆祝所用,也不是为了阻拦敌人前进,而是将整座城市包裹,并且完全禁绝魔法和奥咒,甚至是魔力进出的超大型结界,这怎么可能呢? 神选冠军们也看到了这个片段,他们终于对即将面对的敌人有了一丝的敬畏。 “魔法屏障,还是全城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八到九阶,预计是九阶,目前我们的视野几乎看不到其中发生的任何事情。” 浮圣听完几位冠军的话,更加确定,这次要面对的,绝对是有圣神加持的敌人。福君之前和自己讨论的,并不是危言耸听。 突然,透过城堡的窗户向外看去,一阵黑风慢慢吹来。风围绕着浮圣转了起来,周围的神选冠军也停下了讨论。 半晌,浮圣将手放下。 “就是他,各位。山王的使者已经探明,就是启回来了。” 黑风散去,五个神选冠军陷入了沉默。毕竟他们的主神曾经告诉自己一千多年前,被屠杀的异端邪类就是启。如今他却回归,带领着地底的祸害,轻而易举在一个下午就攻破了边境一座存在三十多年的城市。 浮圣也很清楚,虽然自己作为教国大部分公民所信仰的圣神,但多年来,教国内部的种族矛盾越发严重,龙和人的对抗也越来越频繁,更不用提各地天天发生的大小奴隶叛乱。 不仅如此,教国之内的各大派系斗争越来越激烈,而浮圣准备离开这里的计划已经备上了日程。 此次丢失的兴龙城,前几年国家向这输送了大量的医疗和日常生活物资。这次失败损失了众多兵士不说,在前线充当矮人和兽人的“路口钉子”作用才是首当其冲的巨大损失。 如今道路被堵,据目击士兵所述还是由会动的巨石像所为。在山间作战又不是人类的优势,如何将城市夺回又是打通道路之后需要考虑的。 四个冠军七嘴八舌,有的主张用大型奥咒一举歼灭,有的要求征兵处提供三万精英士兵和一千龙人武装兵即可。靠浮圣最近的,有些佝偻着背的小个子冠军则提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建议。 浮圣听完,终于眉头舒展。 “好,你们全力帮助卧眉完成这次行动。夺回兴龙城。顺便,想办法帮助他做到后半段。” 说完,浮圣便逐渐隐去身形,只留下了四个一脸懵的神选灵体。 “老头,你到底说了什么?” “照我说的做就行了,武皇。” 体型巨大的后者并不清楚卧眉的具体计划,正当他想拉住向前走的他,旁边的中盛已经替他做了。 “到底需要做什么,你别一副假装统领全局的样子!” “我是统领全局没错,现在我要去通知城边的一些兽人的散兵游勇,然后让他们联系附近的半兽人和零散的兽人部落。既然能让他们内斗,干嘛要消耗我们的有生力量?我会用尽手头的一些力量,将兽人们从内部瓦解,然后不费吹灰之力……” 卧眉右手用力一握。 武皇秀了秀坚实的肌肉,虽然他很想借机施展一下他的力量,不过,他只能去和西边的巨人族显摆了。 不过,武皇想了想,有神选负责解决西边了,那自己干嘛要没事找事呢?想到这里,武皇的灵体散去。 “耀光在上,告辞。” “那兽人安排了,矮人们怎么处理?” 卧眉似乎在整理着什么东西,不过灵体只能显示出他自己的行为,周围的冠军看不到其他的内容。 “问得好,新火。目前我对矮人没有特别好的解决办法。不过我手下的几个部将在矮人的几个部落里都有内应。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新火点了点头,看了看两个神选,灵体也随之消失。 “耀光在上。” “耗子呢,怎么办?” 卧眉刚要将灵体收回,忽然发现还有一位冠军正看着自己。一位普通的龙人,没有翅膀没有尖牙利齿,更没有强壮的尾巴,也是刚才被浮圣教训的小个子。 “哦,阿细,你还在这。” “我叫龙兴,我不叫阿细。” “有什么区别呢?”卧眉将他的尾巴的灵体握在手中,“别忘了你是怎么成为冠军的,小龙崽子。” “耗子的事你要怎么处理?” “嗯,”卧眉坏笑了两下,“那就用不着你操心了,我会联系银龙王。” 听到这个名字,龙兴似乎有点惊讶。 “你为什么要联系他?我们不应该听浮圣的努力让人类重新掌握大权吗?” 卧眉干笑了两声,慢慢走向了龙兴的身旁。 突然,他右手一用力,将龙兴整个摁在地上,周围升腾起的魔力将两人全部包裹在其中。 “小子,你体内流淌着四分之一的银灰龙族的血液,如今你跟随着浮圣,作为神选冠军,你的位置百分之九十都是我们给你的,我们说的话比浮圣要重得多,懂吗?” 龙兴十分勉强的侧出左脸。 “知,知道了。” 一松手,卧眉恢复成平时的样子,打理了打理袖口和领带,迈过趴倒在地的龙兴,灵体随之散去。 “记住我说的话。” 龙兴看着空中白色的魔力痕迹也随之飘散于风中,又看了看浮圣的雕像,心中满是担忧。 雕像之下的另一边,魔力颠倒,又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帝王看着逐渐讨论完成的部将,心中很是纳闷。明明刚才还是七嘴八舌,意见不一的大臣们,怎么就和武斗派的将军们达成了意见一致? 听着大臣们不痛不痒的报告和谄媚,帝王看似是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不过他也不不太明白具体的治国理政方针和政策,毕竟他也刚刚二十五岁。 不过,好在今天的任务处理完毕。自己也可以早早离开,去后花园和几位皇后一起找找快乐。 政务?交给他们就好了。 待帝王离开,一众大臣也纷纷走出门外。从他们背影的魔力看,许多大臣的金色官服下甚至还带着长长的尾巴。 帝王根本不知道,眼前的一众大臣,除了几个龙人和人类以外,剩下的,几乎全部是神选和神选冠军的收下。启之所以要掀翻这圣神分割的世界,原因也在于此。 “老大,地底下的兄弟们有消息了。” 启听着脑海内,红石氏族老萨满“隐士”福尔苏的话,心里还是有一点紧张的。和一个自己已经一千多纪没见过的种族战斗,没有任何经验。 “噬地者和虫魔靠的是数量和无条件服从命令的优势,但魔罗既然是能够后来居上的一族,想必一定有更强也不为我们所知的力量。” “你们先好好休息,明天下午一起进攻。” 启打开一道传送门,和刚谬一同进入其中。 第一百一十六章 新世界的新世界 “根本就没有必要这么做!” “那不然呢,看着他们继续吗?!” “我们,我们竟然是傀儡?” “啊!”孤岩惊诧的看着已经天光大亮的窗外,摸了摸满头的汗水,感受着依旧发凉被汗浸透的后背。 来不及想清楚梦中的三个声音到底是什么意思,孤岩这才发现,一向是天刚蒙蒙亮就将自己喊起来的星阳此刻正仰面朝上、大张着嘴、一只手和一只脚耷拉在床边、只脱掉了最外层盔甲、盖着被子沉沉睡着,甚至还微微打着鼾。 看着他手指末端、鞋头和鞋跟上的红色泥土,孤岩想了想,还是决定不打扰。 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星阳的右眼微微睁开一条缝。他走到窗边看着孤岩的背影,看了看门把手,又看回了孤岩。犹豫再三,还是躺回到了床上。 “太阳从南边出来了吗?” 早晨,孤岩正用笤帚清扫着营地大门前方的地面。甚至,他正弓着身子捡起挡在路上的石子。 天玄看着孤岩,一脸的不解。 “哎,啥情况啊?” 格乌和莱康德正整理着营地的财务信息,抬头看了一眼孤岩。 “嗨,浪子回头呗。” “昨天皿说在窗前看见他半夜从叶地罗那儿才出来,难道,”天玄指了指自己的头,“被那帮老东西洗脑了?” 戈文靠在屋角的阴影中,看了看孤岩滴在地上的汗水,嘴角微扬,没说什么。 艾尔琪帮正在钉篱笆的皿递着钉子,她们两个也看到了早起清理营地大门附近地面的孤岩。 “孤岩,是吗,貌似在闪闪发光呢。” 相比于好奇的艾尔琪,皿根本没打算抬头看孤岩这个小丑,他在战场上的表现已经足以让自己给他盖棺定论了。 “废物,基本一直就是废物,难道还指望他在战场上救咱们吗。” 孤岩脑海中只有昨晚重山对他彻夜长谈中最重要的一句话。 “证明自己,用行动,而不是用嘴巴。” 孤岩想到这里,撸起了袖子,更卖力的清理着地面上的灰尘,石制的地板几乎看不到一丝灰尘。 为了回家,为了回家! “如果他要是把那几块食牙兽的粪便用手捡起来,我可能会叫出声。” “行了,你别看她了,帮帮我行不?” 天玄坏笑着拍了拍星阳的头,转头离开了。 “这不应该是两个兽人干的活吗?” 突然,一锤砸空,星阳茫然的看着自己手指流而出的鲜血毫无感觉。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待他去做。 星阳停下手中的工作,看了看眼前圣神钦定的继承者。也就如今正为了自己踢到了簸箕,将其中的灰尘撒出而大吼大叫的家伙,不知该是欣喜还是遗憾。 欣喜的是,守旧、不知变通、宛如一潭死水的兽国终于能够迎来一线生机。遗憾的是,自己明明这么努力,每天虔诚的祈祷,却没能成为启瀚教中举足轻重的一员。 钝斧撕掉身上的绷带,和依然赖在床上的格罗乌尔骂了两句,看了看重伤的钢火,便慢慢走出了矮人堡垒。如果一会没有兽人在一旁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他绝对会惊掉下巴。 昨天还满是血污肉块和堆积如山的尸体的大地,如今只剩几个突兀的土包整齐的矗立在营地的右侧空地上。 钝斧看了看野火,指了指了土包。 然而野火一脸的沧桑,且眼神空洞的抱着双腿倚墙而坐,脸上的泥污脏渍仿佛是刚刚哭过一般,并没有任何回应的欲望。 “如果你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估计够呛。野火大哥已经一晚上没睡坐在那发呆了。” 钝斧看了看背后说话的家伙,一个深黄色绒毛,下巴上带着一个“一”字疤痕的健壮的条纹拉合鲁正打着哈欠,慢慢向他走来。 “那你可能不知道,他是睁着眼睛睡觉的。” 毅勇捂着嘴看了看野火。 “啊,是这样的吗?” 钝斧一边将他放平在石床上,一边将他的灰白色外衣拿起。但他很快作罢,而是将一条旁边别的矮人睡过的被子盖在了他的身上,毕竟野火的外衣已经满是血污了,在钝斧手里也异常沉重。 “你就是,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毅勇。” “哦,我是钝斧。” 两个兽人互相行了个兽国礼,都知道了对方的姓名,就算认识了。更何况在一个营地,就是兄弟…… “你是我们营地的吧。” “啊?嗯。如果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接下来我要说的可能有点超乎常理。” 全需、格乌和几个新来的兽人跑着步,旁边的孤岩正披着一条毛巾,和星阳邻座喝着井中冰凉的水。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嗯?”星阳喝了口水,看了看不远处的天玄。“没事,这不是最近的快到一月十四号‘永恒节’了么,我想着,给天玄一些礼物。” “哦,嗨,我还以为啥事呢。” 见孤岩长出了一口气,星阳也笑了笑,但有些苦涩。 拉尔法看着门口打扫干净的地面,还是很满意的。虽然孤岩故意躲闪着他的目光,有点刻意耍小孩子脾气,不过自己还是很满意他能够担负着从小事做起的责任。 拉尔法坐到了星阳的旁边,也从木桶中盛了一杯水。 三个启瀚教的兽人就这么一兽人一个木杯,看着眼前一众兽人跑着步。 “怎么,你不去练练吗?” 听着拉尔法主动说的话,孤岩没什么反应,直到星阳肘击了一下他的腰,孤岩才反应过来。 “谁,我吗?” 拉尔法示意了一下,孤岩对昨天的事还有些芥蒂。启昨晚说的一句话从他脑海中响起, “永远不要和真正爱你的同胞产生矛盾,争端就像是嵌入木板中的钉子。即便你事后尝试弥补,也会留下难以磨灭的痕迹。” “我,我挺累的。” 孤岩站起身想要打退堂鼓。 “去吧?”星阳拍了拍孤岩,“你在战场上的体能还不如天玄呢?他可是个小姑娘。” 孤岩看了看正用石头和木棍组成的哑铃锻炼的天玄,无论是她胳膊和腿上若隐若现的肌肉还是……胸前的部分,孤岩都是不敢苟同。 “不是,你哪看出她小了?” 星阳强行一推,孤岩就一个趔趄倒在了几个兽人的半圈前。 “你也要跑吗,反应快的家伙?” 孤岩撑着地面慢慢抬起头,太阳底下,全需白净因汗滴而闪耀的皮肤几乎让他感到一阵炫目。 “呃,我其实不太想。” 听完了毅勇的叙述,钝斧乜呆呆看着天边的云彩。 毅勇看了看他,甚至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钝斧也没反应。毅勇明白,这种事情在普通兽人的认知中是很难相信的。尤其是大面积的灰皮耗子帮着原始兽人干活这种事,实在是天方夜谭。 其实钝斧从野火私自解开教国俘虏的束缚后就已经开始听不懂了。他只知道有什么跳鼠什么教国俘虏和一地的脏东西,别的他根本不想去理解,也别问为什么,这就是钝斧。 “啊,不管了,找矮子们弄点吃的!” 钝斧一拍毅勇的后背,强行带着他去堡垒后方找吃的了。 时间接近中午,瓦尔披着一件淡灰色的长袍慢慢从矮人堡垒中走出,她对坐在城门边的这个大红色兽人很有印象,他的肤色和纹身象征着兽人中普遍战力最高的那一批。而且昨天他的表现也确实如此,从杀敌数量来看,他对矮人是有恩的。 她捡起钝斧搁在门边上的武器,拿给了堡垒外的矮人铁匠接接格。毕竟,帮这些兽人把他们心爱的武器赶紧保养好也是自己这边最快能做的了。 霍陀看着堡垒内大量的伤员,感到十分头痛。毕竟前天大家的目标还是击杀尽量多的人类和打退进犯的陌生兽人,今天就变成了和兽人结成松散的防御联盟。 不过平时那个“灰皮肤”的也没少给我们送情报,希望这次矮人不要损失更多,这就是霍陀想的最实际的。如今,矮人的主要战力都已经受了伤,装备虽然跟得上,但如果再次开战,没有兽人来顶的话,冈德尔部落恐怕会很危险。 当然,鲁格格和维拉罗内心也是这么想的。不然,他维拉罗以自己的五根胡子辫子起誓,就算是以后这辈子都不能砍树、喝酒,也绝不把堡垒让给兽人。 孤岩呵斥带喘的勉强能赶超体态较胖的一个半兽人,其他的,孤岩根本没机会跟上。 到第三圈半的时候,孤岩变成了快走。而到了第四圈,孤岩只能慢走了。 “哈,哈,哈,呃,啊。” 孤岩瘫倒在跑道上,溅起地上大量尘土的同时,眼前近乎是一片灰暗。 此刻,格乌已经跑到了第七圈,全需、隆回也跑到了六圈多一点,连新来的兽人都跑完了五圈半,只有一个希望当圆成下手的胖兽人在他后头。 星阳慢慢搀扶起他坐到了铁匠屋后的椅子上。 “这并不是关心你啊,主要是怕你挡住后边的兄弟训练。” 孤岩抬起一根中指。 “我他么谢谢你。” 其实兽人并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但星阳从他的语气中就能知道孤岩有点急了。 “挺正常的,我之前看你打架,还真以为你是个地地道道的兽人呢。” “你,你,当我是,五十块的,好兄弟,么……” 孤岩依旧在喘气,不然他肯定要反击星阳。但他心里也知道,星阳说的已经很委婉了。自己在曾经的世界是个铁铁的死肥宅,原来的体能已经很差了。但如今…… 不对啊,我的灵魂是死肥宅,但是我不是个兽人吗?难道这具躯体也是死肥宅?反正不可能是我的问题…… 令孤岩痛苦万分的上午终于过去了,在高强度下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他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漫长。 “这不是挺好的?多么充实的感觉。” 启已经将魔力贯穿进孤岩的每一根血管中,包括他的想法。只要孤岩的意愿允许,启随时都可以知道他脑海中的想法。既有利于交流,也可以随时支援孤岩。 我可不那么认为,你只是高高在上的说教罢了。 “我还年轻的时候和你完全相反。” 你既然那么头头是道的,要不你说说你年轻的时候怎么做的? 启就料到孤岩会不耐烦,选择了继续听他抱怨。 “我既然死了,来到这里,就不能直接让我爽一爽?我在原来的生活里已经够悲催了,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时而还要被各种各样的角色欺负一下。就不能让我呼风唤雨,金银财宝、美人在怀?” “有意思。” 孤岩听到这里,忽然停下了走向食堂的脚步。 什么有意思? “我在看你以前的故事,这是我想办法从你的灵魂深处得到的。” 你能不能放过我的灵魂我求求你了?我以前确实活的没头没脑的,但是你能不能别旧事重提了? 启在孤岩的脑海中定了定声音,语气终于没那么阴阳怪气了。 “生活可不是一帆风顺的,你们那儿的那句话怎么说的?‘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孤岩苦笑了一声。 我还得谢谢你,这句话让我有那么一丝回家的感觉了。 “你们的世界看起来节奏很快。跑的飞快的铁甲战车、飞在空中的白色长条、以及在水上漂的钢甲船。” 请不要把什么东西都说的好像战争机器一样,我们只是为了减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得了吧,你们用的那个小盒子,不是点一点就能看到对方的样子?那你怎么五年都没和你父母联系过?” 孤岩气的挠起了头,在周围的兽人眼中仿佛他身上长了什么虫子。 你,能,不,能,别,再,提,了!? “我觉得今天上午你做的很好,七点起床,然后忙碌到十一点。看看你的周围,之前对你冷眼相对的兽人是不是少点了。” 孤岩走过天玄和艾尔琪的身边时,她们的目光确实柔和了一些。 虽然只是孤岩的心理作用。 可她们还是没理我。 “这才哪到哪?小子,你这个家伙的情商真是低到令我发指。” 我又怎么了? 全需和格乌坐在凳子上,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孤岩。对方正紧闭着嘴,但他的双手则在不停的上下比划,仿佛在和谁争论着什么。 “就说这个,小子。你在旅馆内看到的这个东西,一张小纸条。” 孤岩想起了启说的大概是什么了。 “我以前去过你们的星球,并且我带入你的视角的话,我可以看懂这上面的字。纸条说,肤白貌美、年轻女孩,四百五十元我可以做你想要的一切,对吗?” 对啊,我又怎么了? “你加了一百元把她雇到自己家里了,对吗?” 对啊,咋了。 “然后你把门反锁了?” 对啊,到底怎么了? “然后你就让她帮你把两个月没打扫的浴室、卧室和客厅全部清理了一遍?” 我出来之前把财物都带走了啊? “然后,我看看。”启以孤岩的视角看了看他临锁门之前留下的字条。“请务必将水池中的碗全部洗干净,不然你一分钱也拿不到。” 启在回忆之中抬头看了看水池中的将近四十个碗,之后就是差点因为非法囚禁而抓捕孤岩的警察的镜头。 “你吃完饭不刷碗吗?” 不刷。 “那你为什么不让你们世界的那个能够送上门的东西帮你送饭?” 孤岩一拍勺子,声音大的周围的兽人都将目光投射了过来。 你知道那个玩意儿有多贵吗?!他们就做一个菜,外加送过来,敢收两倍的价钱你懂吗?懂吗? 孤岩的嘴紧闭着,两手却像长毛兽捕食猎物一般在空中抓捏着,星阳、拉尔法和莱康德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慢慢走了上来,坐在了他的旁边。 见四周忽然已经坐满了兽人,孤岩紧忙将木椅向后拉一拉,小小的木桌前顿时聚集了四个大块头,当然体格是和孤岩原来世界的生物相比。 拉尔法看着将木盘向中间挪,顺便将盘子底下的肉渣也吃光的样子,拿起勺子指了指。 “这是你来营地之后做的最像个兽人男子汉的动作。” 率先吃完,孤岩甚至将碗底都舔的一干二净。星阳心想,假设这个动作让钝斧看到,他一定会将孤岩搂进怀中,大声的称赞他。 突然,孤岩双手合十,闭着眼睛。 莱康德看到这个形态,浑身一定。拉尔法看着前者的反应,很是惊讶。星阳则是戳了戳孤岩的胳膊。 “你干嘛呢?” “我吃饭不留余粒,做事亦是如此。” 此话一出,周围的兽人看着孤岩脖子和手上的几道雷电秘能,瞬间扭头看了看周围吃肉喝酒的兽人们。好在,他们看不到这一切。 眼前的四个兽人和脑海中的另一个“兽人”都沉默了。眼前,貌似哪里出了问题,雷王的灵魂有一部分和孤岩的身体发生了混乱。因为启感受了一下,雷王的灵魂还在万魂殿中休息,如今却出现在了地面上,很是奇怪。 “你们几个最近求助过先祖们的英灵吗?” 三个兽人摇了摇头,毕竟在他们看来,这种求助必须是大难临头的时候用最好。小的时候,他们或多或少都听说过“请神上身”这种写在小说、趣闻里的故事。还不等启说完,孤岩“哐当”一声就趴倒在了桌子上。 “我希望他是太累了睡过去的。” “算了,别管他了,我的视角里他一切正常。这个问题我一会儿会和深岩他们研究研究的,不对,深岩还没回来。现在,你们应该听一些压力了。”启看了看首都交亭视角下的晨,他正和格洛浑的手下打成一片,不但研究出了让两种植物杂交的办法:扦插和嫁接,还利用自来熟的特性在隐风氏族混出了一点名头。 “很快,一种新型的馐果就可以逐渐在启瀚教内传播推广了。” “其实我建议全员推广,这样既可以……” 一阵杂音过后,三个兽人在脑海中似乎感受不到启的存在了。 “算了吧,先顾好咱们自己。如果你贸然给他们吃素,”拉尔法指了指莱康德的右耳上方,那里的一道伤疤很是显眼。 “要不然老先生叫‘血痕’莱康德呢,哈哈哈” 星阳笑了笑。 三个兽人都面带笑意,孤岩也突然抬起了头,表情惊恐,双手紧紧抓着桌子。 三个兽人看着他,表情都是发生了什么。 孤岩看了看四周,然后叹了口气。 “首先,那个话痨终于走了。” 三个兽人一听,内容没什么含金量,便继续低头吃饭。 “其次,”孤岩用两手比作一个长方形,“我刚才,就好像在一个方块上散步。但那个方块就好像是一个多面体。我感觉忽然一个家伙将我一下撞开,他翻到了多面体的最上方,我被转到了多面体的最下头。” 此话一出,三个兽人停下了嘴上的功夫,反而又看向了孤岩。这个问题孤岩用自己的方式比喻的很贴切,但碍于他们的世界观和认知,很难理解。毕竟昨天的霍卡林工程大队就够拉尔法和星阳消化一阵子了。就连他们告诉莱康德的,他都以为是两个兽人做的梦罢了。 不过最后莱康德还是说服自己,都已经有圣神在天空之中飞行、雷王的灵魂游历世间这种事了,霍卡林智力化又有什么说不过去的呢? 第一百一十七章 旧日时光 “去西方的无尽之海,向着北方穿过苍白之林,找到破碎的冰晶群岛。” ……呼…呼 “莽头小子,你在听吗?‘呼’是什么意思?” 一个哈欠过去。 “真是,这小子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啊,我的头。” 孤岩扶着铁栏杆,慢慢坐了起来。 “果然……” 星阳的床铺十分整洁,被褥和枕头早已经叠成了两个方块,平时装随身物品的背包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墙上的挂架也很干净。 一阵“吱嘎吱嘎”的声音过去,孤岩从木床上跳跃而下,从柜子里掏出两件厚衣服,闻了闻,便睡眼惺忪的拿起一片五尾草走出了小屋。 刚打开门,刺眼的阳光令孤岩不得不抬起了右手。 一木刀落下,孤岩下意识的用小臂抵挡。 孤岩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气。映入眼帘的是淡红色的皮肤、纤细的腰部、布满孔洞的战锤和带有闪电标记的胸甲。将手放下,孤岩看到了那个熟悉的黑色双马尾、小虎牙和酒窝,这应该是孤岩最能找到原来世界认同感的发型和面部特征了。 “咋了,”孤岩打了个哈欠,“你老公怎么天天早出晚归的。” 要是以前,天玄肯定会用红色的拳头猛击孤岩的肚子。不过现在,她已经习惯了孤岩的打趣了,而且,他的实力已经比原来强了不少。 “怎么,他不在,你寂寞了?” “噗”的一声,孤岩咳嗽了两下,差点喷一地水。 “他不在,都没人叫你起床了。” 顺着天玄的眼神,孤岩注意到了营地大会议屋旁边的日晷,确实已经快指到西北方向的“9”了。 “自律一点,永远保持敏锐,孤岩。你应该也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成纪兽人了。” 天玄拍了拍孤岩的肩膀,便心事重重的走向了女兽人的休息小屋方向。 看着格乌和文路安装的木质假人身体上伸出的多个圆柱形肢体,孤岩挠了挠头。 “这不就是练功么。” 营地的大门已经从纯骨门变成了青铁材质,外围为了保持兽人的风格嵌进了许多兽骨。 孤岩看着几个银兰多手中的多桶各色颜料油漆以及兽人手一个的刷子,同时听着戈文口中的热血口号,浑身发冷,便走向了铁匠铺的方向。 “必须要找几个帮手,不然,根本忙不过来。” 孤岩听着耳边圆成和拉尔法的提议,看了看不远处,几个叶地罗正研究着如何继续开发屋后的更多空地来做种植一用。 “药用的也有必要种吗?让他们收一些来不就好了么。” 重山拿着锄头,和一个淡黄色头发的叶地罗一同开垦着条带河旁边的硬质黄土地。 “也要种一些,酒是很重要的。” 突然,孤岩感觉自己的手被拉住了,一股冰凉的触觉传来。 “真的不累吗?” 看着正端详自己手掌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的浊水,孤岩笑了笑,这应该是目前唯一一个让自己感受到开心和欣慰的异性同胞了。 “还好吧,我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成为神不行嘛,我明白父亲确实被那些坏家伙们气坏了,一直投身在战争中……” 孤岩听着浊水的埋怨,摸了摸他头顶浓密的洁白毛发。 蓝海拿着一个小球形酒壶,默默的站到了孤岩的身后。 “我可是听到了,我现在机敏的很。” “给。” 一个油纸袋递了过来,孤岩看了看,其中的正是一些草药和瓶瓶罐罐。 “记得和他们分享,虽然他问把你的钱禁了,但是我可以给你开个后门。” 孤岩看着憨厚微笑的钝斧,和拿着油纸袋走向小屋的浊水,感觉很温暖,虽然浊水下一秒就不小心栽倒在了地上,还摔碎了一个小玻璃瓶。 “唉,真的是……” “不打紧不打紧……” 继续往前走,孤岩感受着膝盖上的酸痛,这是皿为了让他加练腿部力量的结果。 “看好了,绑着袋子依然可以踢的很高,明白吗?把它想象成要掐死你的教国畜生,他即将踩着你的尸体冲向你的家人!” 孤岩和几个新来的拉合鲁看着双腿上绑着的一袋小石子,很难将腿抬高。而皿很轻松的就带着一圈碎石子,将眼前的大型布制不倒翁踢的东倒西歪。 还沉浸在最近的练习回忆中,孤岩眯着眼睛,微微抬着头,没有注意到面前同样低头跑步赶路的一个叶地罗。 “啊!” 经典的拐角相撞,正好他的面前,这个叶地罗口中还叼着一个涂满了果酱的面包。 “你没事吧,孤岩?” 孤岩坐在地上,感受到自己的眼前几乎什么都看不到,只有一片淡红色。 啊,多么温馨而经典的场面,孤岩一手放在胸前,这种只出现在漫画和小说中的情节自己是绝对不会有一丝反感的。常见的拐角,常见的错误,常见的美丽的女孩笨拙的将我扶起,虽然我看不到这一场景,但是…… “啊啊啊啊!是辣的,辣的!!啊!!!!我的眼睛,辣的,是他么辣的,啊!!” 孤岩的双手仿佛要将眼珠扣出来,好在旁边的银怜用唤水魔法解除了他的皮肉之苦。 “抱歉,我没好好看路,吃辣也不是我想,天气这么冷,对不对。” 孤岩坐在椅子上,接受着老师细致入微的照顾。 “怎么样了,试试。” 再次睁开眼睛,虽然眼角全都是冰凉的凝胶触感,但总比刚才被糊了一脸辣酱的感觉好。 见老师有些担心和惭愧,孤岩便想着找个话题来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毕竟自己走路也没有注意。 孤岩一拍手掌,有了,正好也解决一下自己的疑虑。 “话说啊,老师,我看你、重山他们也是,哪怕是穿了衣服也会有许多绒毛露出来,那你们是不是不用穿衣服就可以用绒毛当衣服啊。” 孤岩由于“羊”的问题,便提出了一个自己当初刚刚见到叶地罗就想起来的问题。 “邦”的一声,身后的门猛然关上,孤岩感受着冷风吹过,便用力的抽了自己一个嘴巴。 海艺尴尬的擦了擦头上的汗,假设在意识的大海里也能流汗的话。 “这也太直了……” “干嘛呢,在这?” “哦,你俩。” 孤岩、晚琅和科雷走在营地内,无所事事。 “他们没啥任务?” “今天不是冬立么,进入冬天的第一天。毅勇他们几个早晨就出去了,说是去西边挖点矿石回来。然后营地这不是在翻修么,我俩的活儿早就干完了。” “啧……” 看着不远处,涂抹的就像是畜棚的地面颜色一样的拉合鲁休息小屋,孤岩陷入了迷茫。 “没事儿,反正也是你们住。” “你懂啥啊,大艺术家。” “就是。” 科雷压着孤岩的脑袋,晚琅则扯着他的脸,两个拉合鲁都宣泄着对孤岩不理解他们的艺术的不满。 “诶,话说最近你那个朋友真是神兽见首不见尾啊。” 孤岩一脸黑线,这点兽人因为讨厌龙和人就把词语和俗语改的一塌糊涂。 “听说他最近去找卡尔杨斯胡榴人了。” 孤岩听到这里,总算来了兴趣,双手也不再插兜了。 “啊,就是那些给钱啥都干的家伙们?” 听着晚琅的话,科雷点了点头。 “反正他们都是见钱眼开的家伙,给钱什么脏活累活都敢干。” 孤岩想了想,准备礼物要准备这么劲爆的么?难道天玄、皿他们这种“战争天使”必须得见点血? 话音未落,两个与晚琅他们一起来到营地的拉合鲁各自拿着一个在几个兽人眼中仿佛天物一般的食物走了上来。而这在孤岩眼中,不过是卷饼罢了。 “那个胖子新研发的食物真的很棒,虽然因为有没见过的黑色和墨绿色的粉末就贵了好多。” 孤岩想了想,应该是胡椒粉和孜然粉。从叶地罗书上看到的,这些香料几乎和黄金一样珍贵。 孤岩主动和两个条纹拉合鲁碰了碰拳。 “孤岩,流浪者孤岩。” “啊,莽头小子,你好你好,飞合,幽兰山脉隐逸氏族的,武僧。” “柳,幽兰山脉隐逸氏族,刺客。” “哦,职业,嗯……” 孤岩想了想,星阳也说过他是盾击士,但是别的兽人基本都没有了解过他们的职业。不对,格乌好像是斥候来着,钝斧和格罗乌尔是狂战士,野火是医疗师,嗯…… 孤岩坐在台阶边,微微抬头看着和自己齐眉高的空中,八只小圆耳朵颤来颤去的,想起了自己原来养的一种毛绒绒的宠物。 碧水蓝天、美食伙伴、和平与美景,孤岩此刻认为自己能够明白当初那个一脸沮丧的拉尔法了。 而孤岩的头顶,一条完全隐蔽的魔法之路已经铺展开来。 “所以呢,准备的怎么样了?” 雾凇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拿起桌上的水晶球端详了起来。 “我感觉没啥必要……” 旁边的一众叶地罗有拿着一整盒魔法石待命的,有戴满魔法石准备施法的。而启的背后,深岩手握着记事本和笔,早已等待多时。 “我们曾经发现孤岩的脑内魔法流非常的不稳定,早晨曾经发生了两次扭曲。” 启摸着下巴,想了想。 “应该是又做噩梦了吧?” “希望是。”深岩记录了一下。 “他真的承受得住么?” 听着雾凇的疑问,启看了看水晶球中涌动的魔力。 “这一点我早想到了,先放开一些,让他慢慢接受,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深岩咬了咬毛笔的根部。 “要不,采取一些外因刺激?我从奥眼中注意到今天有几个拉合鲁去西北方向的矮山了,那里的植被覆盖率非常的高,外层有力量较弱的魔法结界。但此山上的各种矿产资源相当的丰富,如果没猜错,这里以前应该是一片古生物的集体坟场。” 启打开身上和奥眼连接的魔法道路。 “呵呵呵,我看到这里是不是有个‘山大王’?魔法的痕迹很重啊,具体是什么情况?” 深岩扯下本子上的一张纸,递给了启。 “就知道你要问,我提前问了歌托布奇他们,这是个存活了一百二十六纪的魔法灵体,是一个幽魂,接受了当地一些流浪者和原生居民的零星信仰后变成的,原因还没有搞清楚。不过总体上没什么特别,力量也很一般,普通神选的水平。” “神选么…搞不好是陨落者?” 启又连进奥眼,看了看矮山附近的地形,其中,一座破败的建筑吸引了他的注意。 “嗯,让我看看,还是用古语写的?”启将奥眼向着建筑的方向靠近了一些。 “山,神庙?笑话,什么……” 还不等启继续观察,一阵狂风吹过,启的奥眼瞬间被击飞了十几米远。 等他再次连接进奥眼,这才发现,山顶的树林之中,一个近乎呈裸体、只穿戴着一片树叶遮挡私处、几乎通体透明的幽魂老头正充满敌意的看着他。 “哈哈哈哈,真是刚想睡,你就来送枕头了。” 启将深岩递过来的纸还给了她,并用魔力重新将纸和原来本上的裂口重新连接在了一起。 “用魔法改变一些地形,然后促使着毅勇带着那些矮人往那里走。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这么茂密的森林有那么多的掠夺事件,其中应该有森精搞鬼。” “那孤岩呢?” “告诉重山,让孤岩想办法参加反击的讨伐任务。他总要尝试一些真正意义上的任务,而不是去追拖着个大肚子的托牙和长毛兽。神力获得后,全部归他所有,晨负责协助。拉尔法他们几个都是魔法迟钝体质,平时要是想在没有魔法石做介质的情况下紧急联系他们基本上不可能,更别提让雷王他们帮忙了。孤岩这种体质,必须抓紧利用起来,” “好,如果他的身体承受到达极限怎么办,我预估不会超过十分钟。” 启打了个响指,屋内的温度迅速升高。 深岩闭上眼睛,用本子遮挡着侧后方一处耀眼的光亮,长叹一口气,似乎有些不满。 “一定要叫他来吗?热死了都。” “哼哼,就让他兜底,我很放心。” 启的背后,一个背后长满棘刺,浑身散发着恐怖热量的尖角巨型橙色叶地罗正规整的等在门口,眼神恐怖。 第一百一十八章 风雪山神怒(一) “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毅勇等一行兽人满身伤痕累累,被外出的几位巡林客发现,告知给了矮人堡垒的值班人员。 不识字的莱康德听着文路慢慢念出来的内容,握紧了黄纸,拄着铁棍走向了会议室的方向。 几个核心的兽人听着莱康德的描述,理解了矮人们所说的具体情况。 “如果,瓦尔所言非虚,那咱们应该是碰上这附近的土着了。” “不是虫子的话,听着信里说的,细密的深伤口,那只有木头了。” 听着拉尔法的话,星阳、戈文、晨抬起了头。 “怎么会呢?他们是去挖矿的,为啥会被森精打成这样?” 晨拿出最后一张纸,眉头紧皱,那上头,画着毅勇他们晕倒前口述的嚎哭峡谷西北方向的地形图。而这个地方,晨拿出了自己平时绘制的地形图,很明显,这里有一个岔道口和他的旧有认知并不相同。 “所以呢?为什么要让我去?” 看着眼前的拉尔法和晨。 “星阳,你把我叫过来就为了让我把这件事摆平么。” “没错!” 一道声音从拉尔法背后的巨型椅子上传出,孤岩探着头,看向了背对他的大椅子,这个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果然,启充满雷电能量的扭了过来,一脸平静的看着他。 “这个所谓的‘暴虐无道’很久了,为了维护我们的半身人朋友的相关利益不受侵害,这是必须的。” 拉尔法抱着胳膊,而莱康德和戈文也都是有些迟疑。 “要动用特殊力量吗?” 听着星阳的疑问,启点了点头。 “这次的任务由海艺陪伴下的孤岩独立完成,晨只需要带路就好了。” 几个兽人明白启力量的强大,但还是有些迟疑。 “他没有杀死咱们的兄弟吧?我看纸上说有个矮墩子被杀了……” “将整座山控制下来,就可以获得下方的大量资源。木材、矿产,整座山都可以为咱们所用。” “话是这么说……” 戈文听着晨的解释。 “我作为追猎者,可是真正见识过森精的恐怖的。” “有多恐怖?” “哇,他们把我抓走之后,差点把我掏空,你懂么?” “啥?掏空?” “细说掏空,戈文。” 拉尔法看着两个年轻兽人这般希望了解森精的故事,不禁摇了摇头,莱康德也是一脸无奈。 “好了,废话少说。” 启一拍桌子,这次,桌子的声音很响亮。 “这座山如果能够成功控制下来,营地的矿产资源肯定可以得到保证,更何况,矮人那边也需要咱们打点。为了启瀚教的明天!绝不妥协,永不屈服!” 几个兽人右手握拳横置胸前,目送启的轰雷分身消散。 “走吧,你放心,关键时刻你就喊雷王就行了。” 海艺的声音十分响亮,帐篷里的每一个兽人都能从脑海中听到,毕竟帐篷里的角落之中都隐藏着大量的魔法石,哪怕是魔法迟钝的莱康德也能和启面对面聊天。 “小心啊,好好的回来。” “加油吧,小子。” “敬畏森林是一方面,但也不要被他们迷惑啊,我当年就差点中了他们的道儿。” 戈文一说完,星阳就问了问他具体的相关事宜,而前者则是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和表情。 “有什么问题的话,别忘了之前老大说的那个方法。” 孤岩听着拉尔法的话,点了点头。他握了握腰间的劈刀,这可是文路新给自己打造的武器是时候验验成色了。 告别一众启瀚兽人,孤岩和晨共同踏上了前往西北方向的森林的路程。 一路上,晨也没有停下采集各种物资的行动,看起来十分放松。反观孤岩,听着脑海中海艺的讲解,越来越害怕。 “森精是女性体征的森林之子,与之对应的是木灵,不过,这边很少碰到,他们一般生活在南方。由于两性分离,且身体相性极差,差别也比较大。森精一般会掠夺一些意志薄弱的旅行者或冒险者作为繁衍后代的工具,之后会消除他们的记忆。” 孤岩想了想叶地罗们的记忆,也算是明白为什么戈文能够记住这些事了。 “孤岩,这次任务你记住,获得的神力是为了加强你自己的神力和魔法道路。” 孤岩此刻又想起了刚刚离开营地的时候启在脑海中和自己说的话。 “放心,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就用启老大之前介绍的方法就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听着晨的解释,孤岩也还算放了放心。 “脑海里住着一个灵魂,感觉怎么样?” 孤岩笑了笑。 “还好吧,习惯了也就那样。” “嗯,我总是想着,也许有一天,启老大能让我的家人们也住进我的脑海里。” 孤岩从重山的嘴里听说过晨的一部分故事。 “你放心吧,启帮你找到他们的。” “可能性很低。” “谢谢,海艺他怎么说?” 孤岩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石子。 “他说,会有那一天的,不远了。” “不是,你……” “哈哈哈,那替我谢谢他们了。” “噗噜噜噜,真的无语,你小子。” 又走了一段下坡路,孤岩想起了之前启的话。 “话说,海艺大姐。我这次如果击败了这个山神,获得的力量有什么用啊。” “你之后的魔法总量都会得到提升,魔法技巧也会更加精进。包括后续的‘附身’,可以持续更长时间,启如果要和你直接联系消耗的魔法几乎会降为零。” 孤岩想了想,还是挺高兴的,毕竟是为了超强,杀死敌人是再正常不过的了。 “话说啊,这个世界上的圣神们有没有高低之分啊,比如能力啊,力量什么的。” “你应该知道,他只要是在,都能听到我俩的对话吧?” “那又怎么了,纵使是这么伟大的启,应该也有比不过的对象吧?” “那倒是。” 听着这句声如洪钟的话,孤岩就明白,启来了。 “呼,老爹怎么比我还容易上钩……” “西方大陆上,有着许多强大的圣神,他们的力量来自于远古时期愚昧的原住民对一些物体的崇拜。” “原住民……比如呢?” “太阳神、月神,这就是最经典的例子了。” “为什么说是愚昧呢?” “所谓的太阳神根本就和太阳没有任何关系,这个星系之内只有一个太阳,更何况他没有意识,上次觉醒也是我还是个小孩的时候。这个星球上的太阳神不过是信徒们凭借着脑补和信仰的具象化罢了,他只是魔力的构成,和太阳没有任何关系。” 孤岩挠了挠头,感觉有些难懂。 “还有更加厉害的么,不是伟大存在那种。” “当然了,时间之神和全知全能之神。他们在每个不同的星球上都有着不同的形态和相貌,几乎都不完全一样。” “但他们是一个神?” “是的,他们两个强大到能够处理无尽宇宙中的所有事物,毕竟,他们的力量是无穷无尽的,时间和知识就像无尽之海一样恐怖而望不到底。” “那你和他们认识吗?” “切,我曾经和全知之神有过几次接触,我不喜欢他,做作、虚伪!” “希望你不是嫉妒……” 晨点了点头,听着启和吐槽的海艺同时慢慢从自己的脑海中消失,又在小本子上记了些东西。 突然,孤岩看着蹲在地上努力伸手尝试够植物的晨,最显眼的是其手上的一道长条状伤口,张了张嘴,却又没敢说。 晨摘下一株紫色的花,放进了背包中的小罐子里。 “你到底想问什么,随便问,咱们现在可是一条战线上的兄弟。” 孤岩尴尬的摸了摸脑袋。 “原来,你发现了啊。” 晨也笑了笑。 “没什么,这些东西确实很明显,谁看到,都会多看两眼的。以前,我还很在乎,如果有谁因为这些玩意儿就瞧不起我,我就会很生气。后来,我听了一个兽人说的话,也就放开了心。” “愿闻其详。” “一个红色的死胖子曾经跟我说,‘与其在乎他们说什么,不如想想明天吃什么’。” 孤岩紧了紧腰带。 “如果没猜错,你说的那个红色大胖子智商不高,还贪吃,打呼噜还贼吵吧?” “哈哈哈哈哈。” 两个兽人都开怀大笑,山谷里一时间回荡着快乐的笑声。 “营地很棒吧?” 听着晨的这个问题,孤岩突然没了回答,他认为晨是在为了缓解无聊和尴尬而没话找话。 “你刚来的时候应该就见识到了,这里和别的地方不同,哪怕是重山哥他们的书上描绘的也是如此。” 孤岩点了点头。 第一百一十九章 风雪山神怒(二) “总感觉,有种……” 晨看了看面露难色的孤岩,自己也有些不理解。 “按照信里的说法,这条岔路口毅勇拿着我亲属来过四五次绘制的地图发现并不能往左走,我开始还觉得他肯定是在说谎,但现在……” 孤岩也看向了左边,那里的大路一尘不染,深绿色的魔鬼树、苦木树等各色树木的枝叶正随风舞动着,阳光透过缝隙星星点点的在地上刻画着别样的光。左侧,两只背铁似乎是较劲一般互飙着歌喉,甚至连舞动的飞虫都刻意的停在了两个兽人的面前,就像是悬空漂浮一般。 晨一脸无语的看着巨大的岔路口,右侧确实是和自己当初刚来的时候一样,由于发生了山体滑坡而挡住了去路,只是此刻棕色的泥土早已被五颜六色的植物占领、覆盖。 “我觉得毅勇这种正经的家伙不像是说话的,这么看来,他们肯定是吃了那些粉红色的浆果了。” 孤岩慢慢将手伸出,想要摸一摸那些悬空的飞虫是否是真实的。 “总感觉有一种既视感……” “不,别!” 晨看着道路两旁,有一道很奇怪的分割,在这条土路的两侧,各有一片宽约几厘米的地方没有任何植物生长,并且无限延伸到了更远的地方。 晨一把抓住孤岩的手腕,但魔法结界还是触发了爆炸的机制,强大的冲击从正面席卷而出,正中晨的胸口,将其击飞出去几米远。 “晨!” 孤岩被气波掀翻在地,猛的起身,刚要跑向晨的方向,一发冷箭擦着孤岩的鼻尖飞过,带着血滴,射在了地上。 一滴冷汗从不敢轻举妄动的孤岩的眼角缓缓流下,他慢慢的扭头看向箭来的方向,第一时间却没有在茂密的树林中找到偷袭者的身影。 “真,真的是你?” 顺着兽人语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孤岩这才发现,一棵魔王树的后方,若隐若现的有一个大体上的轮廓。 孤岩看着左边的树林,又有两个类似的倩影走出,但此刻,他只在乎她们手中的弓箭。孤岩瞅准时机,跳到了一块巨石的后方,口中还喘着粗气。 孤岩闭上眼、又快速睁开,深呼吸了三次,猛的提起劈刀,快速地跳出了岩石遮挡的范围。哪怕是为了晨,他也必须奋力一战。 “牙古萨、特体、卡丽?” 三个仅仅穿着简单藤蔓做遮挡的美丽森精正关切地站在孤岩的身前,近乎赤身裸体的她们散发的强烈荷尔蒙令孤岩瞬间丢掉了武器,捂住了双眼。 “哇哦,嘿,你们要打架能不能先穿厚实点,这可是冬天。” 往后退的孤岩不小心碰到了巨石,跌倒在地。 “啊,我的头。” “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孤岩紧闭着眼,抚摸着疼痛的脑后,而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袭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淡绿色的魔法治疗,孤岩切身感受到头部的伤口在慢慢愈合。 “好多了吧……” 温柔的声音之下,再次睁开眼,深绿色的瞳仁、亮绿色的长发和淡绿色的肌肤,以及立体的五官和美丽的相貌令患有情感认知障碍的孤岩猛的心跳加速、呼吸困难。他下意识的想要挣脱,却被眼前认为他是在痉挛的森精抱得更紧。微凉的体温顺着森精的肌肤传来,而孤岩眼睛翻白,胸口剧烈的疼痛令他浑身猛烈的颤动着。 突然,一只灰色的手捏住了森精的肩膀,她身旁的三个同伴瞬间拉满弓弦,面对着眼前的来者。 “如果,你再贴近一点,他可能,就死了。” 晨浑身还冒着烟,用拙劣的古语解释着森精们眼前的情况。刚才的魔法冲击并没有他想象中的猛烈,晨醒来后就发现这种魔法结界所达到攻击进犯者的目的应该是晕倒。本来自己已经准备好享受森精们的“绑架服务”,但在迷迷糊糊之中,他听到了孤岩怒吼的声音。当他爬起来时,最靠前的森精竟然能够使用兽国的语言。更何况,她的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孤岩的旧友。联合之前启口中所言,转世的孤岩曾经的流浪者身体,晨大胆用出古语,一个但凡是从一千纪以前就诞生的种族,经过一定的文化传承就肯定能够听懂的语言来告诉这些森精,眼前的孤岩患有一种很奇怪的病症,一种连极善医疗魔法和奥咒的森精都无法解决的心理疾病。 果然,晨猜想的没错,抱着孤岩的森精有些不舍的放开了他,并且摁下了三个同伴即将射出的弓箭。她们看着一直在痉挛、抽动的孤岩慢慢归于平静,便再次充满警戒的看向了捂着眼睛的晨。 为首的森精用手捧起了一截树枝,闭上眼睛,随后,她手中的树枝仿佛拥有了生命,树叶四散开来,坚硬的枯枝也瞬间变为柔韧的绳索一般,将许多树叶串联起来,组成了一件简单的衣服。 这下,简单的藤蔓变成了树叶衣,晨等几个森精都闪耀过光芒,便慢慢放下了遮挡的手,同时示好般的将背后腰间的锯齿刀解开了卡扣。 看着掉在地上的武器,为首的长发森精依然有些不满。但她看了看仰面倒地的孤岩,还是捡起了一根粗木棒。 “扎卡,迪赛路,克!” “呃,”晨眯了眯眼睛,继续操起了极其不流畅的古语,“能,用,古语,说嘛?” 一棍落下,清脆的声音响起,晨应声倒地,弥留之际,他只看到了几只淡绿色的脚向着自己靠近。 “要不是看在…的份上。” “谁,她在说谁……” 晨很确定,森精口中说的并不是孤岩两个字,但,我得先睡会了… 第一百二十章 背叛 一阵凉风吹过孤岩的身体,一双裂缝一般的双瞳看向了他,令孤岩瞬间惊醒。 看着眼前的几十个森精,孤岩一时间没了反应。此刻,他终于见到了这种只有在传说、小人书和志怪小说里才能见到的奇特物种。 “阔撒巴萨特拉帕。” 孤岩看着眼前一手放在胸前,一只手慢慢伸长,几乎有三米远长的胳膊的森精,又看了看附近长势参天的几棵巨型植物,表情是无尽的恐惧。 看着他的反应,领头的长发森精表情看上去很失落,她回头看向了一座类似于庙宇一般的小方顶建筑,其中很显眼的供奉着一尊神坛。但神坛最中央的也是一根枯木枝,但奇特的是,枯枝竟然抽出了几根新芽。 孤岩看着一众森精们对着枯木三叩九拜的,很是不解。但当他仅仅是眨了个眼,便看到了原因。 不同于启的巨型魔法道路那般宽阔,眼前的魔法老者正端坐于小小的神庙之上,身上伸出了许多的魔法丝线,连接着附近的一些巨型植物。 森精们似乎并不需要交流,因为当她们互相看着对方时,她们就会将手放在巨型植物的根茎之上,孤岩作为魔法敏感体质,再加上脑海内海艺的帮助,很容易就能看到根茎内的魔法流动。 在发光的植物根茎之下,她们一会儿看看孤岩,一会儿看一看晨,而当她们似乎是在脑海内“讨论”完毕后,她们共同看向了闭眼打坐的巨型魔法老者。 老者几乎赤身裸体,下体戴着一片巨大的树叶。 慢慢缠着孤岩的藤蔓松开了,而他也慢慢掉在了地上。 当他看到眼前这一幕时:一个满脸皱纹、白眉白须、双眼冒着白光的裸体老头看向自己,心中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种穿衣风格。 “无,无斧之王??” 突然,老者转过头来,看向了孤岩。 “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流浪者了,新的灵魂占据了这幅躯体。” 听到这句话,所有的森精扭过头来看向了孤岩,他们难以相信,这个曾经和她们友好为邻的兽人的灵魂竟然被占据了。 “他是灵魂的窃贼,把他的他的同伴杀了!可笑的异教者,启瀚!” 孤岩听到这句话,和他脑海内的海艺一个反应,惊诧。 “老大,你都看到了吧?” 听着海艺的话,启握紧椅子扶手的双手攥紧到经脉爆发,怒发冲冠之余,启还不至于暴跳如雷。他平复了一下心情,眼前的这个所谓的“山神”并没有发现自己在孤岩嗯体内内置的海艺的灵魂,更没有发现通过海艺这个中介看着这一切的启。通俗来讲,这个家伙并不是圣神,因为他看不到眼前已经展开的魔法道路。 “陨落者,对么?” 启一个响指。 “对了,好闺女。” “可是,是谁的?” 启听着怪石的疑问,眼神犀利的看向了老头周围的充盈生命能量。 “这还用问吗?” 一众叶地罗看着启回过头来的可怖表情,都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老爹,你该不会,要把她们,赶尽杀绝吧?” “动手!!!” 几个森精有些迟疑,她们看了看孤岩,还是转头看向了晨。 一发冷箭射出,晨还没有恢复意识,被几根手腕粗壮的藤蔓死死捆住。 “啊!” 孤岩猛的冲了过去,背部中了一箭,倒在了地上。 听着雾凇的问题,启将椅子的扶手近乎攥到变形,盛怒之下,他发出了最后的指令。 “海艺,把他的脑海点燃!” 雾凇推了推眼镜,他很不赞成父亲这种擅自改变他人情感的行为,虽然,孤岩有一部分神力和启相连,并不会出现精神紊乱的情况。 “好吧…” 海艺慢慢在孤岩的脑海内开始施法,一种能够加大孤岩负面情绪的魔力正在慢慢延展开来。 剧烈的疼痛令拔出箭矢的孤岩在地上停滞了几秒,才慢慢爬起身来。 “这是,你们逼我的!” 孤岩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黑色痕迹。 老者见此,赶紧命令身旁的森精快速射击。 “射击!他已经不再是那个流浪者了!” 瞬间周围的一众森精拉满弓弦,万箭齐发的同时,周围几个体型较大的森精和树木解除,随之就将手变成了魔王树坚硬的树枝,向着孤岩而来。 众多的流矢飞来,孤岩的身体也被贯穿。 “强化仇恨!” 海艺缩紧尾鳍,两条后腿盘缩在身前,双手合十,顺着她的背鳍,魔力呈波状的形态不断在孤岩的脑海内扩散着。 “啊,不,这是你们自找的!” 老者高抬双手,口中不断的凝聚着纯白色的魔力,伴随着他的低头,一股巨大的魔力冲击向着孤岩袭来。 伴随着孤岩跪倒在地,双手合十,刚才的长发森精狠了狠心,还是放下了瞄准孤岩眉心许久的弓箭。她无法向一个曾经救过自己性命,乃至整片森林的恩人射箭。 她环顾四周,许多姐妹也和自己想法一样,反而是年轻的森精都拉满了弓弦,准备第二轮射击。 一阵炫光闪过,老者轻轻吹去狂风,但他并没有见到两个兽人的尸体灰烬。眼下,巨木围成的圆形穹顶之下哪还有兽人的身影。 浑身雷电闪耀的孤岩一瞬间就飞到了刚才两个兽人刚刚走过的岔路口。 “还好,这几个家伙没有将他的精力全部吸收。” “呵,哈——哈,嘶!” 海艺听着这个粗鲁的声音,看着他浑身的雷电笑着叹了口气。 “随你杀,老大不是同意了么。眼前这家伙是春神的神选,但不知道为什么流落至此。不过……” 孤岩的意识此刻在一条幽蓝色的长廊之中不断的碰撞、飞翔,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将整个长廊撞碎,孤岩的意识再次飞到了天空之中。 “靠,又这样,我看戏,他打架?” “话说,老爹,这样真的不会按下葫芦浮起瓢么?” 启咬紧牙关,通过与雷王的精神意识连接看着他宛如一只饥饿的托牙冲入雾走群中大杀特杀,周身的雷电将大量的巨木尽数焚毁。 雾凇的担心,启当然知道是对的,这世上的许多种族都非常的记仇。虽然森精不如矮人那么斤斤计较,但也是相当团结的种族。 “还好,目前这些森精并没有检测到成规模的信仰,再加上她们供奉着眼前的生命神教‘陨落者’,所以可以猜想他们是离群索居的一些森精。” “更何况,如果成功捕获他,老爹甚至可以成功揭开春芒的魔法序列,假如真的能够获得一些进展……” 怪石补充完,冰圈拿着厚厚的一摞书本材料从后方走了出来。 启嘴角微微上扬,他明白,假如眼前的陨落者还在使用任何一个和春芒有关系的魔法或奥咒,自己这次就必须将他捕获。如果时机成熟,且解密过程顺利,那么西线和教国的战争自己就可以暂时停止,转而南下,去寻找信仰着春芒的几个国家。 雷王一个雷电球从手中轰出,可怜的森精们还在用弓箭、利刃与利爪攻击。不同于普通的武僧、武器之王和魔法士,他们使用的武器都是单一伤害。或魔法、或物理、或神圣。而雷王有着无与伦比的强大体能,此刻作为灵魂,能够更加释放。介于孤岩的体质虽有削弱,但配合上魔法和神力的强化,伤害更高,种类繁多也更难防御。 更何况,启捂着嘴,看着因雷电燃烧焚毁的植物们,既然属性相克,实力差的还这么多,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弱肉强食,世界就是如此这般。” 老者的双眼和口中冒着十分恐怖的光芒,然而这些激光和燃烧在速度极快的灵魂雷王面前几乎是无用之功。雷王正以球形闪电的形式燃烧着沿路的所有森精,强大的雷电之力将他们的木质藤叶盾牌瞬间轰成灰烬,巨大的雷电还将伤口均匀的播撒在每一个森精的皮肤上。 看着地上淡绿色的血迹和逐渐变为大地养分随之消失的森精断肢残臂,雷王很清楚,他必须将眼前的这个老头的终极秘术:“复活术”逼出来。如果他施放的次数足够多,启将会有机会破解。 “你别想得逞!” 听着背后尖锐的古语,雷王下意识的就向后飞去,而这在长发森精的眼中非常难以理解。一个无法飞行的生物是没法凭空不借助踩着物体向后移动的,所以这一下攻击也没有命中。 “可笑。” 雷王一道雷电,就将长发森精击中,雷电引发的爆炸将她击飞到了地面之上。 老者看着四周自己用生命力催生出的荆棘藤蔓被满身带着雷电的雷王无视且纷纷化为灰烬,眼中满是无奈。但下一秒,他的眼中是一个兽人的背影。一个手中握着石斧,踩在虫魔尸体上的兽人。也是一个,倒在天空族利爪之下,败于无法击中空中敌人,不敌,无法继续战斗,为之殒命的兽人。 想到这里,老者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他分离出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寻找着。 四周的荆棘藤蔓停止了对雷王的攻击。 孤岩飘荡在空中,他刚刚要闭上眼睛冥想一会,就听到了占据他身体的雷王耳中的惨叫声。 想起刚才森精用兽人语说过的话,孤岩有些于心不忍。 “孤岩,孤岩?”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业火之森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顺着孤岩的男孩,雾凇正尝试着偷偷用魔法石和他脑海内的海艺沟通。 这是一步险棋,要知道,启的灵魂碎片并不是全部都能被找到,其中不乏一些亡命之徒、离经叛道者。海艺作为跟着启征战南北许久的灵魂碎片,偏向于谁,自然不用多说。 但此刻,孤岩听到了他的声音,并且正四处找寻是谁在呼叫他,证明海艺默许了他的行为。 “孤岩,时间紧迫,这个陨落者并没有使用过任何和春神有关的魔法,如果这样,雷王就会因为他没有使用价值而迅速击杀他。现在,听我的,利用你对这句躯体的掌控程度强行回归,快!” 孤岩听着雾凇的话,有些迟疑,毕竟启在他心中拥有权威地位。 “听我说,这是一场暴行!我们和森精无冤无仇,她们又是有仇必报的种族,难道启认为可以轻松屠杀完在场的每一个森精吗?” “加大力度,雷王,我要看到他使用春芒的复活术,这可是最重要的。” 雾凇的虚灵回头看了看。 “你听到了吧?我的意识现在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存在一小儿,你难道愿意看着无辜的她们被赶尽杀绝吗?她们又没有过错,矮人砍伐了多少树木?她们只是受迫性反击,你明白吗?现在,趁着老爹还没有让雷王把所有的森精屠杀殆尽,利用你刚刚占用身体的一瞬间残留的雷王神力,打开一道传送门,快!” 孤岩面露难色,但此刻,某些记忆碎片正在他脑海中破碎,重组。 “流浪者就是与大自然亲近,我们就是一家人,没问题的。” “怎么会去狩猎虫魔的?真是不要命了……” 孤岩其实并不想尝试去挤掉雷王的控制权,因为他刚才就注意到,雷王的雷电范围已经越来越小了,自己的身体已经快到承受极限了。 “看来,终究还是离开了。” 孤岩看着眼前的茵茵绿草和高山流水,十分的不解。 “你为什么要助纣为虐呢。他所追寻的是一个不会有结果的结果,一个不会有说法的说法。” 孤岩站在草地之上,身体俨然是人类的模样。 “你到底在说什么?” 老者身形远没有孤岩最开始时看到的那般巨大,此刻,他以一个矮小瘦弱的土红色皮肤的老头的模样,站在远处的悬崖之上。 “你现在追寻的圣神是那个一意孤行、众叛亲离的神。我不知道他对你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因为我在你的脑海里没有看到一丝记忆修改的痕迹。” 孤岩向前走了两步,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还记得那个传说吗?” 随着老者的摆手,孤岩随着地面的移动也向前慢慢移动着。 此刻,孤岩终于看清,眼前的老者是淡红色皮肤的四眼生物,基本特征与兽人很相似,但外貌更加“保守”。 “你拥有神格,不是么。” 孤岩看了看天空,那里正响着震耳欲聋的轰雷。 “那个传说中,你还记得有一个向所有圣神宣战的异类,对吗?” 孤岩切了一声。 “你不就是想蛊惑我远离启么,然后让我跟你签订一个什么条约,我要出卖灵魂为你干活?你当我是蠢的?” 老者笑了笑,用手中的拐杖画了一个圆。 “我已经放弃了神格,我没资格那么做了。” 伴随着圆被画好,天空之中也露出了此刻巨木林中的景象。 此刻,雷王的身形哪怕是在被老者放慢的情况下依然疾速,手中的雷电跃动着,几乎一瞬间就将周围的五个森精尽数击毙。 “他妄想着建立一个完全平等、完全依靠律法和铁律运转的国度,一个完全由统一大陆所有种族合力建成的国家,根本不可能。” 孤岩背对着他,有些不耐烦了。 “所以呢?” “所以他可以不择手段,为了拯救人类难民,就去屠杀大量的人类士兵。为了拯救森精,就来屠杀森精?” 孤岩闭着眼,听着天空中的怒吼,表情十分难看。 “所以,你想让我信浮圣,是么?” “浮圣?哈哈哈哈!” 看着抚摸着淡蓝色的胡须。 “如果说启是一个白日梦想家,那浮圣就是一个战争疯子。” 老者向前两步,姿态很低。 “我是一个将死之士,如果,你不信任我,也请救救这些曾经也救你于水火的女孩儿们。在你的前世走投无路之时,她们为了救你也曾不顾一切。” 老者跪倒在地,将木帐之中的能量献了出来。 “这股能量,我不会给他们三个中的任何一个,他们囚禁死者,绝对希望着将对方置于死地。” 孤岩刚想接触能量,就被一股剧烈的摇动震出了这片雾气氤氲,宛如仙境般的环境之中。 孤岩在空中看着老者殷切的眼神和跪倒在地的姿态,终于下了决定。 想到这里,孤岩的灵魂紧闭双眼,要说起对这副身体的了解,他称第一,应该没谁称第二。 “看来,你宁愿看着你的信徒被雷电烤焦,也不愿意用复活术?我记得,强大的神选冠军都会用吧?难道,你不是冠军?可笑,连神力都为之放弃的废物,就死在这巨木之中好了。墓志铭,我为你篆刻!” 启的声音通过奥眼以密度极高的魔力波形式无形的释放而出,几乎只有雷王和老者能够听到。满身暗淡灰色伤痕的后者听到后,短暂的看了看倒地的森精们的尸体,还是高高举起了双手,用手心释放而出的光柱扫射着迅捷移动的雷王。 “强化他的仇恨。” 随着几个叶地罗的奥咒施放,孤岩的脑海之中彻底失去了和老者的精神联系。 雷电不断的响起,炸裂,大量的森精从树枝上愕然落地,死相凄惨。 老者很清楚,此刻,他的信徒们依然没有呼救的意愿,作为曾经跟随春芒征战过的战士,她们明白,此刻,正有一个无比强大的存在觊觎着强大的复活术的魔法序列。 由于魔力的巨量消耗和被雷王的多次轰雷波及,老者散发着淡白色光芒的身体上布满了灰褐色的伤口,其中正向外散失着淡绿色的生命力。 有些倒地的森精看到生命力的散发,正尝试着向前移动,却被雷王一脚踩死。 雷王看着这股绿意盎然的魔力,决定全部吸收。他抬起左手,制造出一片圆形的轰雷盾,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绿色魔力,右手马上就要将其全部吸收进体内。 “就是现在,不要再让他获得力量了!” 孤岩猛的睁开双眼,灵魂顺着乌云中的雨滴一起快速下落,猛的砸进了本就属于他的身体。 雷王猛的握紧右手,却发现,自己以灵魂的形式正站在躺倒在地的孤岩的右边。 “噗噜噜噜……” 强大的脑海电流将孤岩疼的瞬间跳起,他看了看四周恐怖的环境:燃烧着蓝色火焰的巨木林、不断折断砸在地面上的巨大枝丫、满地焦糊的森精尸体以及远处正疯狂用激光攻击雷电防护罩的老者。 一片绿影飞来,瞬间将孤岩的胸口贯穿。孤岩蹲伏在地,看着眼前这个略微熟悉的长发森精,他笑了笑。 “抱歉,你现在杀不了我,不过……” 孤岩在雾凇的控制下慢慢打开了一道魔法传送门,门的另一边竟然显示的是一片雨林。 “哎哎哎!” 孤岩快速的抓住森精的一柄绿叶矛,眼看就要插进自己的胸膛。 “你听我说,你先别慌,现在的我并不是以前你认识的那个我,快走,保存有生力量,你没发现我现在很厉害吗?” 孤岩的身上还残存着一部分雷王的神力,他胸口的伤口也在不断愈合。 “快走,不要向我复仇啊,姐姐,我也是有难处,理解一下,这具身体我的控制权……” 一个耳光抽了过来,力量大的孤岩瞬间松开了手,躺倒在地。 老者的激光几乎将整个雷电护盾淹没其中,雷王都无法查看到其中的内容。 “雷王结束了吗?可以结束了!” 巨大的红色魔法传送门在老者的头顶上空展开,周围的巨木瞬间就燃烧了起来。 孤岩捂着脸,看着上方的传送门,又看向了眼前几个从地洞中爬出的森精。 “你应该会说兽国话吧,听我说,现在这句躯体已经转生了,明白吗?就是前任主人已经死了,我是新来的,刚才也不是我,现在你们要赶紧跑,姐姐们。” 孤岩看了看即将消失的传送门,以及几个森精几乎气到扭曲的脸,只能单膝跪地,两手指向传送门。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孤岩微微抬头,看了看指向自己的锋利的绿叶长矛。 “姐姐啊,看看你的周围,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我发誓,如果我还不打算救你们,永远不能回家,永世被困在这里不得超生。” 头顶的传送门完全打开,大量的熔浆顺着其缓缓流下,将沿途的一切事物吞噬殆尽。 “快,赶紧离开!” 长发森精看着姐妹们逃进传送门,表情复杂的看向了孤岩。 “我也会找你复仇的。” “起码告诉我你叫什么吧?” 长发森精一脚将孤岩踢倒在地,同时用绿叶长矛在他的右肩膀上刻下了十几道刻痕。 “啊,还来?” 随后,长发森精进入了传送门,随着门的关闭,雷王护盾也随之消失。 “快走,孤岩!” 听着雾凇的警告,他却发现,此刻他身上的伤口并没有愈合,证明雷王的神力已经全部散去。 看着地上打开的地洞,孤岩赶紧钻入其中,关上了藤蔓和叶片组成的门。 顺着七扭八拐的树洞,孤岩来回躲避着头上的红光,慢慢跑向不炎热的地方。好在有雾凇的指引,他慢慢走出了地洞。 “怎么回事,他怎么结束的这么快?” 启看着正在用一个奥眼为孤岩指路的雾凇,表情有些怀疑。 “这小子体质真的太差了,必须加强锻炼。” “老爹,火山的力量很强。” 好在深岩及时走了上来。 体型巨大的火山背后的棘刺全部打开了开口,其中向外涌动着恐怖的橙红色熔浆,所到之处,生灵涂炭。 老者浑身几乎失去了光芒,逐渐缩小,变成了一具像是木炭一般的硬质雕塑。 火山不闪不避的硬吃下了老者最后的几发微弱的激光攻击,布满熔浆的身体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巨大的拳头硬化成黑色的黑曜石,一把抓住了老者的脖颈。 启通过火山的魔力扩散,以轰雷分身的形式出现在了老者的面前,而后者并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看来,你知道什么情况?” “我,早就,知道,是你。” 启笑了笑,背着手俯视着他。 “你认识我?” 老者抬起头,啐了一口魔力残渣到孤岩轰雷分身的腿上。 “你,永远,也无法,成神!” 语气坚定,眼神犀利。 启微微一笑,火山的左手瞬间布满熔浆,极高的温度让老者瞬间五官喷火,焦糊的味道和可怕的声音弥漫在空气中,恐怖至极。 “啊,啊,啊啊啊啊啊!!!” 启背过身去,听着背后的惨叫声,慢慢变为雷电能量消失在天边。 “燃尽这一切!” 火山将对方的脖子完全熔断,扔在了地上,一拳打碎山神庙的同时,双拳高高抬起,魔法也随之涌向了周围的巨型植物。 “火山爆发!” 巨量的橙色魔力和熔浆顺着火山猛然砸下的双拳中爆发而出,将周围的全部事物熔成了灰烬。 霍陀带领着一众矮人,头戴红色头巾,拿着武器来到了巨木林附近。 他看着眼前正背着晨的孤岩和他们背后的一片火海,难以置信。 “啥,啥情况?” “拿点药出来,兄弟们。” 维西西放下铁镐,拍了拍将晨递给两个矮人的孤岩。 “这都是你干的?” 顺着维西西手指的方向看去,大量的熔浆从巨木的缝隙中渗出,整个巨木林正在被夷为平地。 很快,火山将魔力回收,地面之上的熔浆也瞬间消失,只留下了满目疮痍的大地和巨量的木炭资源。 在将晨带回营地的路上,孤岩看着肩膀上的伤口,心中十分感慨。一方面,眼前的这些森精就像是和自己认识,自己却几乎毫无印象。但记忆的深处总是隐隐约约能够感觉到什么,却又记不太全。就像是有些什么东西挡住了记忆的出水口。另一方面,看着满地的森精尸体和正在研究矿产含量的矮人们,心里感觉十分不是滋味。 “这个,就当是送给你们的礼物,作为我们两个营地的结盟证明,也是为死去的霖霖鼓报一箭之仇。” 看着眼前的灰肤兽人,维西西挠了挠头,看了看孤岩离去的方向。 “他刚才不是……” 霍陀捡起一块黑色的矿石,瞟了晨两眼。 “他是怎么知道树皮尖耳朵杀死的兄弟的名字的?” 鲁格格打了个哈欠。 “没准是瓦尔告诉他们的。他们玩魔法的,”鲁格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都有点瘫。” 霍陀笑了笑。 “那倒是。” 一众矮人开始收集地上的木炭,而晨慢慢走到一棵树木的残骸后,观察着远处正在收集空中魔力的火山,以灰黑色液体的形态慢慢从缝隙间离开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使者 躲开门口的几辆木质战车、擦干净脸上被妥耶兽和步行兽喘气沾上的热息,孤岩总算是回到了嚎哭峡谷营地。 “小子,你今天过得还好吗?” 听着老乞丐十几天如一日的粗嗓门问候,孤岩随便摆了摆手。自从自己经常将后厨无法处理掉的食物送给他后,孤岩几乎天天都会被老乞丐搭话。 “山洞怎么样?” “托你的福,已经快布置好啦,嗝哈哈哈!” 看着眼前这个正扣着布满冻疮的脚指头,满身污垢的老头子,孤岩真的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亲切感。一种看着原来世界中的自己的同情与共情感油然而生。 将上衣脱给对方后,孤岩把晨背到了叶地罗小屋,看到了正坐在其中的拉尔法等一众兽人。 “为啥格乌和印文也在这……他们也配……” “如果,不交的话,恐怕会很难办。” “兽国现在分崩离析,各个部落离心离德,很难再回到往昔了。” “不如直接揭竿而起!” 印文刚说完,启将一本厚书合上,看了看满头大汗瘫倒在地的孤岩。 见晨脸面苍白,浑身无力仿佛被毒蛇咬过,启吹了一口气,手中凭空出现一股魔力。变成一个小人的形状,跑进了晨的体内。 很快,晨就醒了过来,不过他挠着头,对刚才发生了什么依然是一头雾水。 “怎么,为什么表情那么难看?” 孤岩尴尬的笑了笑,强行掩盖着脑海内的一切想法。此刻,他在能够轻易看穿自己的启面前,只想将思绪抚平,将一切思想变为一张白纸。 启见他这样,觉得可能是被火山的“焦土政策”弄得浑身难受,便没有继续往他的脑海深处去看。 眼下,拉尔法收到了兽国高层寄来的骨片信。包裹在生物臂骨中的信,一种原始且具有强制性的兽族宣言。 “强制征兵,需要我们提供百分之三十的兽人作为即将发生的战争预备军。缴纳税款,营地内一纪以来的收入上交百分之三十五作为忠于兽国的证明。提供物资等一切尽可能的支持。接下来的两纪,兽国会将目光放眼黑金矮子与教国畜生的接壤之地。要求嚎哭峡谷营地的负责者:刃级战士长拉尔法、刃级战士长戈文与爪级战士长皿全力配合。” 信纸的下方是大可汗穆特法奥振兴会的印章,后方还有血红色的印记,一切都表明兽国高层已经知晓营地形成小镇的消息。 “我不觉得这是个好消息。” 听着这个熟悉的声音,孤岩这才发现,皿和天玄正坐在屋角内。他尴尬的看着对方,此刻,启正以雷电青年的形式坐在对面。 “放心,她们看不到的,只有启展开魔法结界或者是魔力密度极高的生物才能看到。” 听着海艺的解释,孤岩长舒了一口气,他今天一点也不想说话了。 “如果从长远来看,这里真的被变成战场前线,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也就是说,这帮坏种们宁愿默认南边的役唤建国,东边的血痕独立也不愿意放过咱们这个小小的嚎哭峡谷?” “那怎么办呢,使者还在等待着,如果反对,恐怕就是公开和大可汗宣战了。” 莱康德双手握紧铁棍,表情复杂。 “我听着有威胁的意思。” 文路端上来几个木杯子,孤岩的表情更难看了。 “他当初不是故意将我用魔法的事暴露出来了吗?现在这啥意思?” 重山摘下眼镜,看向了拉尔法。 “我吗,嗯……” “投票吧!” 戈文放开了抱着的胳膊,看向了屋内的一众兽人。 孤岩看着围成一圈的他们,甚至及时的给刚刚醒来的晨让了个位置,心中有些失落,表情则十分尴尬。 “看来,某些家伙被冷落了。” 孤岩笑了笑。 “没事,以前我经常被这样,有的时候,我都在怀疑,我是不是透明圣神的神选。” 而孤岩的背后,似乎环境和时空发生了某种扭曲,四周的色调逐渐变为淡蓝色,营地内,各种物件和生物的动作也变得十分缓慢。 孤岩的眼中失去了光芒,双手下垂,呆呆的站立在玄关的位置,脚上的土屑还在空中漂浮着。 突然,启扭头看了过来。 “孤岩,你也过来投票。” 随着重山的话音落地,一切瞬间恢复正常,黯淡无光的孤岩瞬间恢复正常,走向了圆桌。 “腕骨就是赞成,趾骨就是反对,我们都闭眼对着桌子,将手中的骨头放在中间的圆桶中,一分钟后结束。” 几个兽人点了点头。 孤岩慢慢坐在重山刚刚拉过来的椅子上,看着围成一圈的兽人们,他的眼光也不自觉的向着角落里一直十分安静的星阳而去。 启感受着孤岩体内的魔力流动,他轻易就能感受到,孤岩的脑海内魔力波动十分明显。 “所以呢,你有什么想法么。” 启和海艺共同看着眼前孤岩的大脑。 “怎么说呢,哪怕是在一个新的世界、新的身体里,他还是那么的脆弱。” 海艺耸了耸肩,顺便抖了抖身上的水。 “何以见得,他刚才可是见证了一百多个森精被熔岩灭杀的男兽人。” “因为最近和他关系最近的星阳已经将近三天没和他有过交流,所以他下意识的会去胡思乱想是不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是不是自己在某个时候某个地点惹得这位朋友不开心了。之后,他的思绪就会混乱,日常的生活节奏和轨迹也会发生破碎。只因为他十分容易相信周围的同伴,一点小小的关心行为就会让他认为你是非常要好的朋友。敏感且脆弱。” 海艺摆了摆手。 “所以呢,你又要我去开导他?” 启右手转了两圈,随即做了一个“请您前去”的姿势,之后便消失了。 海艺翻了个白眼。 “每次都这样。” 戈文将大桶打开,其中只有三个趾骨,剩下的全都是腕骨。 “所以说……” 盾岩和蓝海看了看重山。 “共同面对!” 重山将手紧握成拳,放在了桌上。 蓝海、盾岩、拉尔法和戈文也紧随其后。 “好啊,就听老东西的,我可不想听他们摆布。” 皿也一拳伸出,自信的笑着看向重山。 “让我们并肩战斗。” “并肩战斗!” “没想到我在一个满是叛国者的屋子里。” 大家看向了说话的印文。 “不过,我也本来就不是兽国的,我可是嚎哭峡谷营地的。” 印文也一拳落在桌子上方,这样,营地内最保守的武斗派兽人代表也同意了这个决议。 “你是不是让他们三个投的反对票?” “是啊,没错。” 雷卡的灵魂慢慢从启的身后走出。 “为什么?” “我不建议他们和兽国闹掰,虽然他们现在和人马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了。” “腹背受敌么,也算是常事了吧。” “也就是说,”波古古和霸主也从阴影中走出。 “算是彻底撕破脸皮了?” “我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看着浑身混沌能量涌动的霸主,大家又看向了营地内的一众兽人。 “接下来怎么办?” 兽人们看向戈文和拉尔法,两个兽人也很为难。一方面是开战的决定永远是最难下的,一方面,兽人们如果要和自己的国家分道扬镳,这个想法总有一些不妥。 “暂时拒绝履行兽国的霸王条款,营地一切照旧,把中立旗升起来。”拉尔法想起了最近格乌等几个侦查兽人发现的其他部族的消息,“营地进入战备状态,增加巡逻队的数量。” “后续的具体情况我和拉尔法会继续讨论,必要的时候我们会请重山他们用魔法保护营地,各位请继续坚守岗位。” 孤岩摇了摇头。 “我的认知里,兽人是满嘴打打杀杀、脑子愚笨、只知道吃饭睡觉打架的生物。” “那是老旧派的笨蛋们,连钱都没见过,只知道商品交换的废物。” 看着一起看向自己的拉尔法、戈文和几个叶地罗,孤岩扭头看了看打开的门。 “你们应该是要让我关门,而不是让我出去吧?” 过了一会儿,孤岩站在叶地罗小屋门口,无聊的看着训练的兽人们。 “怎么样,继续训练?” 孤岩看着抱着胳膊倚靠门框等在门口的星阳,不知道说什么好。眼下,一众拉合鲁已经将藤条编制的假人和绑在铁棒上的沙袋摆好了。 “快点,别再磨蹭了。如果要是有敌人来进攻营地,你怎么办?” 一发木球快速的丢了过来,不同于之前,孤岩一伸手就接住了木球。 孤岩笑了笑,就和上班一样,自己不上,看来是不行了。 “当你成功把这块绑着白布的木板染成红色,就算一个小目标。” 拉尔法将通知信裹成一团,放回了长长的骨头之中,递给了兽国的使者。 使者表情十分难看,背后的血红色爪痕旗帜也不再随风飘荡着,而是无力的瘫倒在长棍旁。 “明明一个个都已经成纪,不想着报效祖国,拯救战局,却向着包藏祸心、独据一方?” 拉尔法和星阳走上前,而前者则慢慢再两步走上前,指了指后方的彩色中立旗帜。 使者皮笑肉不笑,表情更加轻蔑、愤怒,同行的兽人们穿着华而不实的轻甲,表情类似。 “如今兽国风雨飘摇、前方战局飘忽不定,尔等征兵前线,追随大汗帐下,平定祸乱,定能成就一番大业!如此,才是真正的荣耀之路!” 拉尔法轻蔑的用小拇指捅咕着耳朵,满脸不耐烦。听着使者大声的指点,营地内的其他兽人也都凑了过来。 “近几日,大可汗厉兵秣马,聚集猛士在敌军阵前!教国的畜生宛如烈焰之上的蓬草一触即灭。危急存亡之刻,大战一触即发,尔等却在此偏安一隅,苟且偷生,成何体统!” 使者双手握拳,愤怒的指着北方,嘴角的胡子和双肩也愤怒的在风中颤抖着。 “那,谁来告诉我,我父亲、我的叔叔战死里克奇却毫无补偿和荣誉提名,是为何?因为你们对远逸氏族的不满?无法缴税,在兽国就等于死亡?” 印文慢慢走出,眼神幽怨,双手中的镰刀也旋转着。 “他哥哥拼死拼活为王国奋斗了一辈子,最后轻易就被你们归为了叛徒,只因为你们看不起战斗力最高的我们,还是另有隐情?” 格罗乌尔肩抗巨剑,后方还跟着嘴中满是肉块的钝斧。 耳光声响起。 “啧,别吃了!” 使者握紧双拳,眼中满是对懒惰的远逸氏族和老旧疯狂的战狂氏族的不屑,而钝斧太熟悉那个眼神了。当初,在那个土坡之下,维稳厅的支援兽人也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哥哥的尸体。 “你们只不过是希望战狂氏族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马前卒罢了。” 钝斧从背后摘下大斧,眼中燃起了红色的火焰。 拉尔法拦住钝斧,秉着“不斩来使”的传统,看向了对方。 “还记得你们是怎么称呼我们的?离经叛道、背信弃义、永远无法走上荣耀之路?” 拉尔法一歪头,背后的晨将一个背包扔在地上,其中露出的正是以前兽国的通行文书。其中许多对拉尔法等一众老兵的称呼十分轻蔑,也没有相应的薪资待遇。 “我远离氏族,仅凭着一腔热血和爱国豪情加入军队。面对着如山的敌人我不曾退却半步,却发现你们的命令只有向不服从命令的手足相残。你们默许役唤的奴隶制度、血痕的暗杀业务等一系列黑色的产业。而我们‘六一二’班只是因为全部由银兰多组成就要去做前排炮灰?毫无战术,毫无战略,只知道对着矮人埋头猛冲,难道这不是我的战友死于炮火之下的原因?敌人已经拥有了发射炮弹的黑色长筒,而我们还在用斧子和长矛?” 钝斧和钢火看了看戈文,又看向了使者。 “而你们口口声声排斥着新科技,说这是渎神的行为,军队里的长官却吃着教国进口的珍馐美味?” 使者大怒,用手里的手杖指着刚刚从食堂走出的几个银兰多。 “堂堂狩猎之神的后代,如今在吃素食?真是侮辱老祖宗!兽人的世界危在旦夕,而你们依然在这苟且偷生!可耻!可悲!” 拉尔法抓住了指向皿和天玄的手杖,眼神犀利的看向了老者。 “之前教国进攻我们的时候,我请求了援助,为什么没有兽人过来支援?你作为西方事务的负责者之一,应该知道具体怎么回事吧?” 老者虽然表情依然不让步,但却微微有些退意,看上去就像是被拉尔法说中一样。 “与其关心兽国的灭亡,我更关心营地里的兽人们能不能过得更好。” 拉尔法将老者的拐杖向下一甩,也算是拒绝了对方的劝说。 “好,山水有相逢,你能会后悔今天的决定的!” 老者带领几个兽人使者登上了门口的步行兽木车,打算离开。 “叮铃铃”的声音响起,几辆遮盖着布匹的木车出现在了营地内。 “可,可恶!” 晨一瞬间像是看到了什么,咬牙切齿,火冒三丈。 第一百二十四章 好好学习 “也没什么难的,对不对,最起码你现在已经把所有的历史文献都看了一遍了。” 孤岩捂了捂脸,他实在是难以接受,自己的魔法天赋虽然很好,但竟然不是学习兽国魔法的料。 银怜摸了摸孤岩的黑色短发。 “行了,你也别太灰心了。只有真正的大萨满才能对兽国的魔法融会贯通,更何况,已经很久没见到别的氏族有荣耀级别的大萨满了。” 孤岩将书本合上,伸了个懒腰。 “谢谢,虽然我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为了让我成为圣神,然后完成你们强加给我的目的。” 孤岩很烦躁,这么多天的努力练习和学习,他总是认为,这些长着白色绒毛和黑色螺旋长角的兽人只是为了让自己有能力去完成他们未完成的目标,就像是自己原来的双亲一样。 “别乱理解我们呀,小弟。” “谁是你小弟,大……” 忽然,孤岩看到了正在整理彩色指甲的银怜,双手的长度因为美甲几乎达到了自己手指甲的一点五倍长度,赶紧咳嗽了两声。 “你说什么?” “没,啥没说,你继续。” “嗯,你成不成神,我倒是无所谓。既然老爹给了我这个任务,我也就尽心尽力的完成。以前我是教书育人,现在还是一样。你是我的学生,照顾你的成长就是一个老师应该有的责任。” 孤岩张了张嘴,但碍于前世的记忆并不都是什么开心的,还是没好意思问。 “老爹他们怎么想的,我比较清楚,但是我并不想参与复仇,我没什么大仇大怨。我只想探究世界所有魔法的深度。,你作为为师的徒弟,也要好好学习,终有一天,这些你看不上的魔法,会救你的命。” 孤岩看了看本上记得几个法咒,自己确实没怎么看得上,因为每天努力锻炼,肌肉的酸痛和播撒的汗水是可以见到回报的。就这些,什么“召火、燃烧、唤水和风来”,这几个一阶魔法除了渴了,召唤点水喝、冷了烤烤火,有什么用呢?本来就快渴死了,还要消耗体内的魔力来造水,这不就是脱裤子放屁么,自己确实看不上。 “最起码,作为我的学生,也要当个合格的萨满吧?” 孤岩摇了摇头。 “我连萨满是什么都不知道。” “最强的老萨满可是能够利用神力的。” 孤岩甩了甩笔。 “神力有个毛的用,我现在不就是拥有启的神力。” 银怜双腿翘在了桌子上。 “起死回生、逆天改命,甚至穿越时空。” 孤岩听到穿越时空,马上来了兴趣。 “穿,穿……” “看到已然发生的过去,探寻未来的未知。” 叶地罗小屋内。 重山拿起一块魔法石,有些不满的看向了桌上一个精美的盒子。 “就这么一个玩意儿,能卖三百雷元?” 浊水点头如捣蒜。 “没想到,咱们最先发现的东西,如今让尖耳朵鬼先用上咯。” “后来居上…” 重山看着其中火山的记忆片段,有些迟疑。 “你也感觉太残忍了?” “没有。” 重山长叹了一口气,捏了捏脸颊,表情复杂。在他的眼中,角落里的一个不知名淡蓝色传送门看起来相当扎眼。 “欲成大事者不谋于众。” 启站在断崖之上,看着脚下的红岩坡烈岩小镇,心里这样想着。 一众兽人正和人类共同生活在一片小镇之中,虽然目前就像是兽人饲养着中间的人类一样,且日常矛盾依然尖锐,口中重复回家的人不在少数。 看着脚下的一片黑暗,启知道,有些事情必须尽快结束,哪怕是用暴力的形式。 深岩拿着手中的记事本,慢慢走了上来,而启点了点头,胸有成竹的用通透视觉看着一片漆黑的红岩坡地下。 “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父亲,继续破解吧。” 启看了看魔法石之中传来的形象,几个叶地罗正围绕着处在魔法阵正中央的老者尸体,点了点头,随即便化为雷电能量,飞向了天空之中。 时间已至深夜,孤岩疲惫的从小屋中轻手轻脚的走出,满脸的痛苦和行尸走肉般的姿势表明着,他正被可怕的怪梦困扰着。 “啊,这比鼻炎还要恐怖。” 孤岩瘫坐在地,他将梦里遇到的一些事情记在了小本上。看着歪歪扭扭的兽国文字,他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写不出原来自己国家的文字了。 “呵呵,在原来的世界,我记日记被他们说不正常。现在,我在这里记东西也被他们说不正常。” 孤岩用毛笔在舌头上沾了沾,打算继续写。 突然,重山赠送给他的毛笔被孤岩附带着情绪的一甩折断。 这下,孤岩负面情绪几乎到达顶点了。当然,作为一个几乎很容易就灰心丧气的兽人来说,性格使然。 突然,一阵咔哧咔哧的声音吸引了孤岩的注意,紧跟而来的就是叹息声。 孤岩慢慢顺着墙根摸了过去,这才发现,钝斧正拿着一个大舀子,对着一块玻璃龇牙咧嘴。 “你干嘛呢?” 钝斧一惊,回头发现是孤岩,便继续开始抠唆牙齿。 “你不会是,吃多了塞牙了吧?” “哈然是呵。” 孤岩摆了摆手,又坐回了高塔的岗哨上。 晚琅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向孤岩。 “竟然连值夜班都替我,他该不会是同吧?好兄弟,肯定是义字当头,佩服啊。” 说罢,晚琅便打着哈欠回去了。 孤岩眼神迷离的倚靠在岗哨的方形支撑柱上。他正强行打起十二分精神不让自己入睡。一旦入睡,他就要被以前的记忆和一些不明的恐怖场景所干扰。 而这,正是某些家伙希望点燃孤岩情绪和斗志的举动。 “所以呢,你到底怎么了。” 伴随着“duang”的一声,钝斧一屁股坐在了可怜的小木椅子上。 孤岩笑了笑,和对方再次碰了一下拳头,为白天的出手相救。 “怎么样,你和格罗乌尔的同居生活。” “你说的好恶心,钝斧又不是同性恋。” “啧,最近总是做噩梦。” “那还叫个事。” 钝斧拍了拍溜圆的肚皮,下巴上的四颗獠牙几乎达到了鼻子的距离,哪怕是在兽人的范畴中都相当离谱。 “我总是梦到以前认识的一些不怀好意的家伙的嘲讽,超难受。” “他们说啥了。” 孤岩看了看正用一根小木棍剔牙的钝斧。 “就是长相啊,能力啊,包括什么对工作的认真和对周围人的态度。以前我很不爱说话,是个非常内向的人…兽人。” “嗝——嗝!” 一声非常嘹亮的嗝响彻哨塔周围的天空,几乎震的休息的背铁都飞了起来。 孤岩想了想,也是,有时候,假如生活的就像是钝斧一样没心没肺,也是一种本事。 “俺可不管那个。” 钝斧拍了拍胳膊上的伤口。 “诶,别啊……” 孤岩抬了抬手,但是他想了想,钝斧几乎没有借助任何力量,几天就从矮人堡垒战争中的中度伤中恢复了过来,确实是兽人中的独一档。因为,在他自己的游戏认知中,“狂战士”这个职业其实是很脆的,但钝斧不是。 “与其在乎他们说什么,我更在乎明天吃什么。” 孤岩笑了笑,十分的开心,虽然他听着钝斧不用“俺”自居,非常不习惯。 “确实,不如,多想想你自己。” 突然,哨塔上又无声的爬上来了一个兽人,打开了小木屋的木门。 孤岩主动站起,将椅子拿了出来,自己靠在了墙边。 对于文路,孤岩之前也一直有疑问没有提出。 “啥?你问我之前是不是对你的异教信仰有鄙夷?” 孤岩两手向下压了压。 文路挠了挠头。 “确实有一些鄙夷,因为启瀚教实在是不入流的教派。” 孤岩咳嗽了两声,尴尬的转移了视线。 很快,屋外就下起了细密的小雨,远方的云层中还打起了闪。 “不过嘛,后来师父也跟我讨论过这件事。现在兽国国内的风气太差了,排除异己不说,几乎对其他教派的信徒毫无包容。我觉得,确实是不太对。之前我想着让你出丑来着,但后来,我确实觉得,假如我们能够利用魔法的力量取胜,为什么要在乎它会不会吸收我们的灵魂呢?” 孤岩有些转不过弯来。 “之前其他的兽人叛教信徒为了抹黑我们,谎称启瀚教的法术虽然光效强烈、效果显着,但是会吞噬使用者的灵魂。纯属胡说八道,我们,不对,咱们又不是恶魔,对吧。” 听着脑海内海艺的解释,看着面前正喝着冰凉井水的文路,孤岩只好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你最近也挺努力的,这一点也是让我不那么看不起你的原因。虽然,他们更多的时候认为你是小丑。” 这句话仿佛一柄利剑穿过了一个三十多岁的社交恐惧症患者的心脏。不过,碍于孤岩的旧有意识在一具全新的身体内,影响也不是很大。 “新的武器怎么样,还不错吧。” 孤岩掏出劈刀舞了两下,看起来还有模有样的。 “你真的会魔法吗?” 孤岩盘腿坐在地上,一手向上一手握拳。 “卡彭,拉卡,召火!” 一团微小的火焰从孤岩的指尖喷出,令文路和钝斧都十分震惊。 “竟然真的可以!?” “以后可以随时随地烤肉了!?” 孤岩站起身,有些难为情的笑着挠了挠头。 “以后,如果有一天营地被入侵了,我希望看到你围着火堆跳舞,然后一把火把他们全烧了!” 在文路的认知中,他唯一一次见过的和魔法有关的场面,是围绕着火堆跳舞的老兽人被自己看到告诉父亲后,被当地的维稳厅支援兽人砍死的血腥场面。也是文路一直有些排斥魔法的来源,想到这里,文路低头,叹了一口气。 “我们总是会对未知的东西抱有极大的恐惧和恶意,对么?” 两个兽人听到这句十分有故事的话语,一时间都没说什么。 “不过啊,”文路话锋一转,抬头看向了孤岩,“我刚才很抱歉,爬梯子的时候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内容。我是觉得吧” 文路用小腿上的剑在地上画了一个圆。 “痛苦是一段记忆,哪怕不可磨灭,终将成就最好的自己。” 孤岩听到这句话,瞬间感觉这个语气在哪里听到过。此刻,孤岩眼中的世界,颜色慢慢淡了下去。 “你要知道,我们的一生总要经历一些这种事情。” 突然,一个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声音响起,孤岩下意识的想回头,却突然记起,自己是靠墙坐着的。 果然,下一秒,一个浑身淡绿色的灵魂飘荡着穿墙而过,凌空坐在了对面两个兽人的正中间。 “我记得你是,那个没有牙齿的兽人……” 雷卡侧了侧头,算是默认了。 钝斧打了个哈欠,招了招手,便慢慢揉着眼睛,爬下了梯子。 “你盯着吧,我本来就是出来方便一下。以后有机会了,可以给我展示一下啊。” 文路慢慢爬下了梯子。 这时,海艺以灵魂形态慢慢从孤岩的右耳中游了出来。 “他俩突然就撤了,应该跟你们有关系吧?” 海艺看着一脸质疑抬着右手指着梯子的孤岩,张了张口,最后也没说什么。 “干什么,鸡汤大会,还是批斗现场?” “没什么,和你聊聊。” 孤岩看着不用张嘴就能“说话”让自己听到的海艺,以及远处抱着胳膊正襟危坐的雷卡,总感觉要发生什么事情。 “没什么,听说你最近总是做奇怪的梦,如果有疑点的话,可以跟我们分享分享。” 孤岩听着熟悉的声音,看着眼前伸出的布满雷电的巨手,想了想,撕掉了自己小本子的最后一页。 轰雷分身的启看了看孤岩记录的内容,尤其是“无尽之海、苍白之林和冰晶群岛”,甚至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用雷电将纸燃烧成灰烬后,慢慢变小身形,站在了哨塔的房间正中央。 突然,顺着寒冷的风,孤岩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作为拥有着情感认知障碍,且对男女之事有着极大恐惧的孤岩对这种声音非常的敏感,更别说,他本就有启的一小部分神力加护。 “如此寒冷的天气,竟然还有兽人在营地里行苟且之事?” 启说完,轻易的用通透视觉看到了远处的情景。 雷卡双手放在嘴巴前,面色凝重的看着孤岩。 “你现在,看待营地里的兽人,都是什么态度。” “我觉得都还好啊,大家对我都很棒。圆成是我觉得最憨厚的兽人,拉尔法则是最正派的。晨是我见过比较聪明的,而星阳、晚琅和科雷是我认为关系最好的。” 孤岩和启离得非常近,魔力不用道路就可以互相交汇,一瞬间,孤岩看到了哈哈虎和新来的一个兽人奴隶的艳景。一瞬间,孤岩脑海内痛苦的感觉不断的涌动着,浑身宛如被电击的孤岩猛的打开了哨塔的窗户,贪婪的呼吸着寒冷的空气。 “哈哈虎这个畜生,啊,我,超级想吐。” 终于,半夜的冷风宛如小刀一般划在孤岩的脸上,给他带来了平静和理智。 启看着眼前的一幕,若有所思。 “最近我通过你的记忆,也算是了解了一下你的世界。” “又是我的世界,就不能讨论一下这个世界的事情?” 孤岩挠了挠头,因为刚才和启的一瞬间精神共通,魔力交汇的同时,可怕的副作用也随之而来。 无限放大的鸟鸣声、可怖的风声、巨大的呼噜声令孤岩不得不捂住耳朵,而他闭上眼睛,多重画面的重重叠叠又令他为之炫目。 启看到这一幕,看了看雷卡。 “总要经历的,欲戴王冠必承其重,让他先适应适应吧。” 天玄和星阳偷偷躲在屋后聊些什么,圆成正在和两个伙计讨论着明天如何用已经发臭的烂肉应付营地外来的客人们,而拉尔法正偷偷在房间内练习着搏斗技巧,而戈文想要拿着明天的打猎路线去和多奇讨论,后者却正想着如何对速末表白。 艾尔琪的思绪、重山的担忧、浊水的天真和盾岩的无忧无虑,各种思绪疯狂的向着孤岩的脑海中袭来。他双手死死抓紧头皮,力度大到几乎快要出血,两眼暴突的同时,血丝密布,血滴也慢慢从眼角渗出。 终于,纷乱复杂的声音和画面之中,一双银白色的手猛的攥紧,一统纷乱的瞬间,孤岩终于再次听到了自己的呼吸声,看到了黑暗的天空和岗哨房间中微弱的火光。 孤岩满头大汗的看着眼前的启。 “这,这就是,通透视觉吗?!” 雷卡无奈的摇了摇头。 “有时,事情并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孤岩擦了擦眼角的血泪。 “我不想成神,我想好好睡觉,好好活着。我不想在雾里追赶一个没有结果的结果,你明白吗?” 启听到这里,有些无奈。他看了看天空之中的群星,又看向了孤岩。 窗外,飘起了冬天的第一场雪。 第一百二十五章 谈话 启看着慢慢飘到天空中的雪花,看了看雷卡,后者则看向了踌躇不定的孤岩。 “你的训练,我们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中。这是一条痛苦而幽长的道路,行百里者半九十。现在也许你不明白,终有一天,你会见到这个破碎的世界有多么的亟待你去拯救。” 孤岩很难坚持,就和已经观看过孤岩记忆每一分每一秒的启一样,孤岩心里也明白,每当自己定下目标时,总会一天一个态度。也许今天遇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或者是失眠或者是挨打挨批,强大的挫败感、痛苦、示意的时候总会苦大仇,深励志明早一定是全新的一天,今天实在是太罪恶,必须做出改变。然而第二天,孤岩一定会痛斥着自己该死的老板、可恶的闹钟和熬夜的自己,然后奖励自己放松一天。 启也深知这一点,现在,他比这个没有完全恢复记忆的家伙更了解他自己。他不过是那个当初被霸凌到吞吃排泄物才能被放走的小男孩罢了。 “你在痛苦和悲伤的时候许下的承诺就和教国的帝王对贫苦百姓许下的改革一样脆弱。” 天边,乌云密布、闪电翻滚,雷声密布的天空之中层层黑云很快就完全将星星全部遮盖。 “孤岩,你应该还没离开过这里吧?嚎哭峡谷营地之外,那些青色的围墙以外的世界,你还没有真正面对过。” …… “这里并不像你原来的世界,珍惜这个机会。” 孤岩痛苦的抬起头,他看向了眼前的“无牙”雷卡,一个穿着老旧盔甲的老兽人,一个满身伤痕、鲜血从他的嘴角慢慢流下来也无动于衷的老战士形象毫无冲突感。 周围的空间出现了一些扭曲,空中一股不知名的魔力正悄无声息的席卷整个嚎哭峡谷小镇。 “以后要小心遇到的每一个生命体,谨慎并不会让你步履艰难。” “你难道还没学到么?” 孤岩艰难的抬起头,远处的天空之中,是一个人类青年的背影。 “没想到,吃苦耐劳得到的,只是更多的工作。” 孤岩看着眼前的画面,逐渐低下了头,泪水也慢慢从眼角滑落。到最后,他还是愧对曾经的自己,愧对曾经的父母。 “我们的世界正在逐渐崩毁。” 说话的海艺右脸就像是石刻雕塑一般一点一点碎裂。 孤岩痛苦的捂着脸,突然一阵狂风吹来,空间的破碎停止,一切再次如常。孤岩满头大汗的看着眼前正在互相交流的海艺、雷卡和启,貌似他们并没有发现这种情况。 “难道地址指的是万界书?” 雷卡摇了摇头,“总不可能会有谁告诉孤岩吧。” “你刚才说,你看了我在原来的世界中的记忆?” 启这才发现,孤岩正在哨塔上的房间之中,出现的非常突兀,却又非常正常,就好像,他刚才就在这儿一样。 “是啊,你小时候看过的书还真是不错,我已经让深岩他们用十几种语言制作了不少了。” 此刻,首都交亭的一处破旧房屋内,深岩霸气的将门踹开,摆了摆手。屋里,冒着火焰的铁炉、堆积成山的黑色模块令三个囚徒不寒而栗。 “你们几个,把所有已知的兽国文字全部写在纸上。” 深岩看着角落里三个被嘴中塞着布匹五花大绑的书法家。 “唉,真是讽刺,兽国文字写的最好的竟然是两个人类和一个夜灵。” 深岩一只脚踩在了夜灵书法家脸旁边的墙上。 “好好写,你们三个,叫什么来着?反正是古什么,刘什么,卡雷什么,好好写听明白没有?” 三个双足直立生物点头如捣蒜,眼中满是恐惧。 随后,大量的叶地罗走了进来。 “好了兄弟姐妹们,一切就按照老爹说的步骤,用烧制好的胶泥块做成一个个的文字模块,再用火烧硬。记住,是反着的!” 两个人类看到堆积如山的,上好的圣林木材和大量的矿产资源,不禁一阵艳羡。 “做好后,用水清洗干净,再用墨水覆盖,之后用纸覆盖在上面。” 深岩自信的推了推眼镜,预计三百个叶地罗,不需要耗费体力就可以通宵完成。 雾凇站在门口,看了看屋内热火朝天的兄弟姐妹们。 “为什么不用魔力操控笔来书写呢,耗费体力不和耗费魔力差不多么……” “因为太不普适,懂吗?平民根本一辈子都不会和魔法解除,你指望他们买得起或者愿意去买一本二十雷元的书?二十雷元够买一斤肉了,懂吗?而且现在夜灵正在研发能够储存记忆的魔法石,一个五十雷元,但已经有一些边境的兽人接触到这些了。用你脑海中的这种印刷方式来制造便宜的书籍,这也是抗衡外部文化入侵的一种手段。” 孤岩听着雷卡的解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现在兽人的识字率我估计超不过百分之二十,必须让他们明白新鲜的科技并不是摄魂魔法,变强不只是增强武器和装备,教育的改革一样势在必行。” 启看着窗外的小雪,回头指了指孤岩。 “你记忆中的那几本书真的太好看了,尤其是那三个家伙在果园中喝酒,平定天下的故事,我看了三遍,依然意犹未尽。可惜主角是人类,我只好将魔法石中的影像修改成了兽人,顺眼多了。” 孤岩眯着眼睛,侧着脑袋想了想。 “你看得懂我原来世界中的文字?” “没什么难的,我大概用了一晚上就学会了,因为将魔力灌入你的脑袋里就行,魔力和魔力的交汇能够把记忆中对一个事物的认知和理解也带给我。” …… 孤岩摇了摇头。 “不过我很好奇,你的世界里竟然有生活过几亿纪的生物,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孤岩想了想,这部分记忆自己记得,是小时候在动物百科书籍上看到的关于“鲎”的介绍。 “他们是不是建立了王朝,不过应该不会一帆风顺,能够生存几亿纪,哇,一定经历了不少的内战和变革吧?我正好学习学习……” “不,它们甚至都没开智。” 启停下了搓手的动作,惊讶的看着孤岩。 “为什么?” “因为它们只知道吃喝,幸福而快乐的活着就是最重要的。它们的脑海里不像咱们那么复杂,想东想西,过得一点都不快乐,不是么?了解的越多,越容易悲伤。” 启默默的断开了一条延伸了在孤岩的认知里相当于五十光年的魔法道路,脸上不住的失落。 而此刻,在孤岩原来生活的世界中,一个被启成功开智的甲壳类生物正坐在海边。他听着木板上的两个人类交谈着,本来畅想着能够走上陆地,造就一番伟业的他忽然听到了一段令他绝望的对话,随即一跃,返回了大海之中。 这时,刚刚和他共同受到魔法影响的同伴听着他诉说了来龙去脉。 “什么?你说的房贷、调休和加班是什么意思?这和咱们登陆建国征服人类有关系吗?” 看回嚎哭峡谷小镇,启气恼的挠着头,不过过了一小会儿,他似乎也明白了孤岩所言非虚。 “确实,全知之神就是个喜欢哭鼻子的家伙,一个患有抑郁症的可怜神,那你现在又在叹息什么?” “我总感觉,我没办法向拉尔法和戈文他们看齐。” “哈,那当然了,你最多和那个盖头,跑步点头的瘦兽人看齐。” 听着这个熟悉的低沉嗓音,孤岩也感受到了周围空气之中的威压。 满身深邃黑盔甲的霸主慢慢坐在了刚才钝斧的位置上。 “我怎么记得之前你都是褐色的盔甲啊,现在看着跟个黑煤球似的?” 霸主身上的盔甲听到这句话仿佛活了过来,变成多个张着大嘴的怪物张牙舞爪的要扑向孤岩。 “小子,没有啥事是一蹴而就的,好好努力。就像留胡子一样,你看老夫的胡子,不也是留了好几纪么。没啥过不去的坎儿,你加油努力就好!” 孤岩看着被厚重盔甲遮住眼睛的波古古,感受着巨大力量的他猛击着自己的后背,以为他要去哪里打仗了。 “怎么了,你们干嘛都出来看我。” “感受到你情感出现了巨大的波动,所以来看看。” “没什么。” 孤岩用强大的听力听着远处的星阳正和天玄交谈着什么,勉强能够听出“礼物、阻碍和爬山。” “我就是觉得,我没法变成你们期待的样子,营地里的师傅都水平有限。” 海艺抓着孤岩的耳朵要往上提,而后者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就是个魂,你有本事……” “啊!” 孤岩捂着耳朵,这才发现,海艺擅自占用自己的身体,然后强行操控自己的右手抓着耳朵往上揪。 “还能这样?!” “噗噜噜,不要拿你自己的态度不好来当逃避的理由。” 孤岩推开了海艺越来越近的脸,哪怕她多么美丽现在也只是个灵魂。 孤岩无奈的咬了咬嘴唇,他知道,在场的所有灵魂之中,海艺是最有资格说这句话的。 “努力吧,孤岩。” 一身暗绿色皮肤的雷卡摸了摸孤岩的脑袋,看着远处矮山群中那一座最高的奇峰,上方的巨大怪石早已不见踪影,下方似乎还能隔空闻到血腥味。 “当你聚焦于远处的山峰时,山谷就会成为写满希望的旅程。” “又开始了,没牙的绿老头开始扯假大空了。” 雷卡一副懒得理你的表情,便随风消散了。 “小子,变强是一步一个脚印的事,少喝酒,多训练就对了。但这会儿,我建议你先休息休息,明白吗?” “我在执勤站岗。” “呃……”波古古咳嗽了两声,“盯紧点啊,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霸主摆了摆手,和波古古一同消失,海艺也重新回到了孤岩的脑海内,现场只剩启和孤岩。 “你是神,你说,这场战争我们能赢吗?你不如借此机会找个比我更靠谱的来当继承者,然后把我的灵魂冻结起来,等战争胜利了,再随便给我个一官半职就好。” 启的视觉不用多谈,他看了看远方冒着浓烟的方向,那里正是霍卡林们联合红岩氏族进攻的方向。 “没有谁是完美的,总要有个适应的过程。” 孤岩抬头,看向了启,对方此刻正一身正装,双手插兜,完美的身形之下是忧郁的眼神和微微翘起的胸膛。 “能不能别擅自变成我记忆之中某些人的样子。” 启再次变了回来,两指夹着一支冒着雷电的土烟斗。 “你以为谁是完美的?拉尔法、戈文、皿?” 孤岩摆了摆手。 “拉尔法,就他一副老正经的样子。” 启一指食堂的方向。 “还在开,冬天了,食物马上就会相当匮乏。一个只靠着打猎的种族,地窖都是靠霍卡林帮着造的,冬天了怎么过?拉尔法和星阳看见那堆钱道儿都走不动了。” 孤岩摸了摸下巴。 “不是用的烂肉招待客人么…” “到了深冬你就知道了,这颗星球上冬天至少有两纪的时间,拉尔法他们会知道这种为了钱不顾后果的行为会带来多大的危险。” 孤岩两手一拽,看着启。 “那你不告诉他?” “拉尔法的性格和你很像,不撞南墙不回头。有些事情只有你自己经历过,才能彻底长记性。” 说完,启变成一道雷电瞬间出现在孤岩的身后,并且捏住了他的脸,威胁道。 “只有你是继承者,而且是最后一个,好好干,一定要拯救我们!抛弃你那些无聊的念想,拯救兽国!” 说罢,只留孤岩一个兽人孤独的面对着还算不那么寒冷的火盆,火焰也早已熄灭。 孤岩将屋角的烟囱捅了捅,便将两床厚被子都盖在了身上。 孤岩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总感觉万分无聊。 “好多了吧,这么多前辈和你聊天。” “不就是说了一晚上废话么……” 孤岩躺在床上,又不放心,看了看营地门口的机关和绑绳与铃铛,由于一天的疲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梦中,孤岩看到了什么,两行泪水慢慢流了下来。 海艺慢慢在孤岩的脑海内游荡着,由于魔法敏感体质的孤岩脑海内有着许多意识守卫存在,便没有继续深入。 “一个已经无法正确认识两性情感的直男,能够有什么东西流泪呢?真是搞不懂,噗噜……” 海艺慢慢游走,她背后的大海之中看似风平浪静,但整个海面之下的水流早已十分湍急。 记忆之海中,一个小男孩正坐在比他几乎个子还大的电脑之前,看着屏幕上模糊的点阵组成的坦克对轰。时光飞逝,中年男人看着自己拼搏了好几年才买的顶级配置台式机却只能无奈的发呆。而如今,一个兽人正握紧手中的劈刀。远处的漩涡之中,一个穿戴美丽、浓妆艳抹的电脑正在湍流之中,慢慢竖起一个大拇指,沉入了大海之中。 梦到这里,孤岩已经哭的不能自已。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地底遇险 “怎么样了?” “快了快了。” 两个淡红色皮肤的兽人正穿戴着黑灰色的铁甲用铁镐在地道中挖掘着,身旁还跟着两个向导作用的跳鼠。 “归临,如果以后我要是再踩死跳鼠,他们会不会找那些直立行走的啮齿类来咬死我?” 归临没停下手中的活,但他十分希望辉风赶紧闭嘴。 旁边的跳鼠听不懂他们的话,它们只知道听从自己站起来的同仁们的指示,帮助兽人打通之前魔罗们毁灭的霍卡林道路。 旁边负责指导他们的叶地罗奇峰倒是没什么太多顾虑。从他浑身的肌肉、蓝紫色的附魔盔甲和手中奇特的刺环来看,猪人似乎在他的眼中,依然和他几百纪以前见到的一样,贪吃愚笨、痴傻呆乜。 “话说,奇峰大哥,咱们要面对的这些地底族,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见两个兽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自己。奇峰也知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魔罗,也就是你们口中的猪人,由创造者,圣神启作为兽人的草稿而被制作出来,后因智力和能力的原因作为野生物种放弃。宽大的脸盘、宛如通格古族一般的长鼻子和小小的眼睛无不体现着他们部族温和避战的特性。但通过霍卡林一族,也就是你们说的霍卡林提供的资料来看。” 奇峰回忆了一下老爹给自己看的霍卡林研究资料,有的魔罗不但拥有四只强壮的手臂、六颗突出嘴巴的利齿,连眼睛都有两对。 “他们貌似和我们之前见到的样子差得有点多,如今的战况也许和我们以前经历的大有不同。” 归临的个子大一些,手上的家伙又舞了起来。 “既然这帮家伙吃小孩,伤及无辜,那他们就得死。惹了咱们,可别想全身而退!” 辉风听到这里,也附和着继续挖掘着地道。 “就是就是,每次打仗都当成最后一次,然后就不要怕死!” “怕死?”归临笑了笑,“英勇战斗,无惧死亡,懂吗?先祖的英灵在天上注视着我们,我可不想上去了还听我爷爷奶奶嘲笑我尿裤子!” “安静!” 两个原始兽人停下了动作,看着奇峰将耳朵贴在土壁上的滑稽样子。 “咋了啊,大哥啊,这是何意啊。” “扭到腰了吗?” 奇峰一手作嘘声状,一手指着两个兽人。 “闭嘴,我听着有什么东西……” 土石裂开的声音响起,三个兽人背后的土石壁慢慢塌陷下去。随着他们扭过头,眼前的景象已经没时间让他们接受了。 两只张牙舞爪,牙齿歪斜的魔罗正伸展着四只手,紧握着短短的钉棍看着三个兽人。 归临看了看他们手中比自己脑袋还粗的短棍,更别提上边密密麻麻的钉子,心中顿生退意。而辉风也是不遑多让,手中的铁镐丢到一边,两腿宛如兽人萨满打鼓的手中的鼓槌一般抖个不停。 靠他们最近的魔罗手起棍落,眼看两个兽人即将头破血流。好在“兽”高马大的奇峰一抬双手,用刺环挡住了魔罗的攻击。周围的魔罗不甘示弱,一棍击向对方的腰腹。归临赶紧掏出背后的护臂和指虎,穿戴整齐帮助奇峰挡下了侧方无法防御的致命攻击。 “别傻站着,让洞口的他们下来!” 辉风看着归临臂铠中慢慢流下的血液,赶紧手脚并用跑向了三兽人下来时的方向。 此时明明在聊天之中快速挖出的地道,此刻显得十分冗长。就在辉风逐渐体力不支,嘴角涌出白沫的时候。终于,伴随着微弱的光明,他听到了嘈杂的谈话声,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跑向前去。 一众兽人还没听辉风说完,赶紧拎着大大小小的武器下了洞,向前方跑去。 抱着丧子之恨,带着死去兄弟姐妹们的怨怒和恨意,十几个红岩氏族的兽人怒吼着冲向了地道深处。 不远处的洞口,三个魔罗正死死钳制着奇峰。带刺的铁网将浑身血红的奇峰牢牢捆住,令其动弹不得。而归临也没好到哪去,已经面朝下趴倒在地,宛如一块擦拭完伤员血迹便丢到一旁的抹布一般。 见此情景,兽人们更加怒气冲天,操持着锤子和斧子就冲了上来。本该是武器碰撞的声音响彻地下,但由于地道内的低矮和狭小,兽人们的武器纷纷砍在了泥土中。魔罗身材虽然和兽人差不多大小,但他们的武器多以短刀短棍为主,且刀上涂着暗绿色的唾液,短棍上刺满了弯曲的刺钉。他们用着颇有魔罗特色的武器向兽人发起了快速而凌厉的进攻,一时间兽人死伤惨重。 辉风在洞口听到了兄弟们的惨叫,赶紧推过旁边的大石,将洞口堵住后,迅速跑向远方。 炽烈的阳光炙烤着大地。红岩坡下,不远处的小村庄,一副极其违和的画面呈现眼前。 灰色的土石搭建的小屋前,几个兽人和人类正生活在一起。不同于兽人们平淡的表情,人类纷纷躲避着兽人,表情惊慌。村庄中心的广场上“万魂”歌托布奇正向一众人类传播着启瀚教的教义。 “保持着对生活的热爱,同时也不要失去斗志,做好随时反抗的准备。” 启化身为一个蓝兽人青年和两个常住在红岩坡附近的银兰多护卫:“空牙”韦尔文和“咧嘴”克尔柯站在村庄围墙的入口处,安静的看着歌托布奇。 韦尔文看着他振臂高呼的投入样子,总感觉身上冷飕飕的。昨天台下还只有几个人类小孩。如今,他将几框驮牛肉和启瀚教厨师特制的粗面包发放给这些饥寒交迫的民众后,台前最起码多了一百个人类倾身倾听。 “话说,大哥。” “嗯?”启将脑袋侧过来,但目光没从歌托布奇身上离开分毫。 “这个二缺子是怎么被您招进来的?就他这个得儿了巴哈的样子,我就想……”韦尔文将钢爪向上猛捅了三下,“弄死他。真的做作!” 启几乎可以用现在的韦尔文腌制一筐酸果,在制作一大缸酸托牛肉,等冬天的时候大排筵宴。更何况启可知道,“万魂”这个名号可不是白来的,假设韦尔文无法近歌托的身,下一秒应该就魂飞魄散了。 “这家伙的嘴巴仿佛有魔力,我刚遇到他的时候,他和老爹在交亭郊外的小吃街上卖艺。当时他们被几个蓄意的泼皮无赖拆穿后,和他们抢夺碗中的赏钱时,他父亲油嘴滑舌的将自己和儿子贬低的一文不值,神情就像是随时准备舔对方的脚趾一样。之后情绪和氛围都促使着他们去饭馆喝了两杯,之后结为异姓兄弟后,他无耻的老爹还顺手毛了他们的两个钱包。” 启讲的过程中满是坏笑,韦尔文也是听的一脸鄙夷,极其夸张的鄙夷,甚至还吐着舌头。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那天他们被四五个仇家追杀。” 启用右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两下。 “我顺水推个舟,放了个小光轮,救下了他们两个。正好,这家伙还是个魔法敏感,我也不算毫无收获。” 启指了指正在台上双手握拳,怒骂天空的歌托布奇。而克尔柯知道,启说的“小光轮”应该是他老人家自创的七阶魔法“万象光轮”。五阶魔法“光轮”是将魔法凝集成纯度和精度极高的光刃,快速旋转着将敌人切割成碎块。由于旋转时刀刃宛如光轮一般而得名。众所周知启喜欢大场面的魔法,他将光轮扩大了两倍,数量扩充了五倍,从魔法强度上来看应该是七阶打底。从小就从族人的口中知道自己信仰的圣神主打一个亲民与亲和力拉满,第二就是秘术至尊。自己这么多年的经历来看,启自称秘术天下前三应该是毫无问题。 “他承诺可以在交亭附近的启瀚教秘密基地中居住,也宣誓向启瀚教效忠,但必须等到他的父亲去世自己才可以出山。然后我就答应了。四纪半之后,他就正式加入了启瀚教。” 韦尔文看了看眼前的歌托布奇:一个眯眯眼、大脸盘、双下巴、大鼻头外加招风耳的胖兽人竟然是启瀚教的收益萨满和传教士,还是启钦点第一位兽人秘术师。 “他父亲多大去世的。” “大概四十五纪左右。” 韦尔文眯起眼睛,用脚敲打着地面看着启。像是说了什么,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别胡想啊,”启指了指韦尔文的鼻子,“我可不是那种神,我不会对自己的信徒,尤其是他们的亲人横加干涉。” 三个兽人看着歌托布奇的动作和语言力度越来越大,虽然觉得他的样子很滑稽,但也都暗自佩服。昨天这里几乎所有人类都对兽人避之再避,迎面撞上恨不得躲到地缝中去。如今,发了三次食物的几个灵格族兽人一副正经眯眼的高冷模样,不食凡间半点烟火的样子已经受到了教国穷苦老百姓的认可。最起码他们的出现意味着能够填饱肚子。 “自由才是真义!但自由也是有代价的,启瀚教并不会和浮圣一样压迫你们。之前的赋税,我们会取消,变为你们每年收成的百分之八。待收成变好之后,我们会渐渐提高,永远不会超过百分之十三的界限。” 听到这里,一些民众逐渐升起怨气,但大部分民众则愿意接受,和之前的规则相比已经轻了许多。 “战争即和平,自由即奴役,无知即力量。”启在心中想起了这句话。 有几个青壮年的人类想尝试着翻上讲台,而歌托布奇瞬间召唤出两团黑灰色的灵体紧紧盯着几个赤裸着上身的男青年。 歌托布奇慢慢走到他们面前,微微蹲下身子看向他们。当歌托布奇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几个男青年人类非常害怕,浑身都在发抖。他近乎完全银白色的眼中深邃的就像无底监牢的墙壁一般,就像是大食神的嘴巴一样,说是无底深渊毫不过分。 “你们几个请记住,我们拥有着随时讲你们碾碎的实力。但如今,大义破灭、压迫盛行、生命宛如尘埃一般毫无价值。我们启瀚教的兽人愿意拯救任何一个种族的难民们。在这里,你们不会受到歧视、不会因为异教而被屠杀、火烧甚至是灭族!全都不会!” 启听到这里,包括在场的所有兽人嘴角都有些上扬。一方面,启瀚教在教义与教规上有无与伦比的优越性和实用性,完全碾压浮圣荣耀教。起码在他们心中是这样的。另一方面,如果想要在启和一众兽人的新国度中生存,那荣耀教派必须被铲除,绝无存活必要! 几个青年听到这半含威胁半含承诺的答案,只好慢慢退回到了人群当中。 “我很放心将这些事交给他。” 将剩余的工作和在场的叶地罗以及银兰多托付完成后。启刚飞上天空,想要给孤岩带去他刚刚想出的冥域训练计划。通透的视觉之下,一个红岩氏族的兽人正慌慌张张,跌跌撞撞的跑向了。 启难得真身在附近,便落在地上,用魔力帮助其顺平了气息。和他周围的族人听完他口中的话,启的笑容消失,一开能量门率先离开,后面的兽人也紧随其后。 第一百二十七章 瑞辛氏族(二) 黑噬森林附近,瑞辛氏族大本营。 由于专精于暗杀和处理问题人物,这里不同于大陆中心的粗犷、红岩氏族的污染、以及其他地方的兽人营地,以帐篷和石屋为主。这里大部分由面积更大,高度更高的屋子组成。漂亮的玻璃窗和红褐色的屋顶、装点着先祖之魂图案的灰色木门典雅而不失狂野。镇中心的会议大厅墙体和制造的石材更为精致,粉刷的技术也更精美,更加漂亮。 瑞辛氏族的“野性之心”,四十六纪的昂格正看着镇内的新兵在练兵场上训练。几百纪来如一日的练习保证着瑞辛氏族享誉整个迪托斯大陆的暗杀业务蒸蒸日上。 昂格的二儿子,二十五纪的昂火正带领着刚刚十六纪的一队银兰多了解着手爪和护甲的使用技巧。不同于原始兽人十八纪的成纪,银兰多的传统中,十七纪的小银兰多吃过了一块被父母精心准备的带血生肉后便开始接受各种冥域般的训练。二十四纪的三儿子昂峰则监督着操练场内的年轻新兵,他们依靠着各种大小类型的木人加强着肢体的锻炼和暗杀技巧的精进。虽然他们目前的动作还较为笨拙,甚至就像是和木人进行着正面的拳头交锋。但这在昂格一家银兰多眼中都不是问题,他们小时候也经历过这个阶段,昂火和他们相比只是对武器的理解更加早。 更何况,当他们第一次见到鲜血时的反应才最为重要。中午准备的屠杀野生雾走的工作才刚刚开始。 作为他们刚刚十七的成纪节日,将一只活生生的雾走杀死就是他们的第一个巨大考验。装备上传统的手爪或者短刀后,怎么将雾走杀死,如何快速、不发出声音的杀死都是可以看出他们未来的工作走向。虽然带着兽人一组的特色和偏见,但极其实用。 将十几只野生的雾走全部抓住之后,捆住双脚,由几个较为年长的银兰多放在了小镇中心会议厅的前方。虽然时间接近正午,但空地上早已聚集了大量的的银兰多。作为对鲜血有着巨大渴望的种族,他们既需要新鲜血液的加入,也需要新鲜血液的挥洒和沐浴。这是一种隐藏在他们血液中的荣耀观,这种观念强过了他们对午饭的渴望。 几个刚刚十七纪的银兰多被宛如“赶雾走上架”一般推到了会议厅前方的大空地之上。他们早就听自己的父辈们炫耀过参加成纪礼之时的勇猛和疯狂。虽然他们关于技巧的方面大多是添油加醋、添枝加叶。但在完成方面,拥有着所有银兰多氏族中最严格、最无底线性格的瑞辛氏族永远是完成度最高的。不然,你只能去参加医疗营的相关工作。你敢想象吗,浑身青涩肌肉的男性青年银兰多拿着小剪子和小刀救助着伤者,这在瑞辛氏族中是巨大的耻辱,银兰多文化中亦然。 即便是在小镇中,几个德高望重年龄较大的银兰多在这一天也会将护甲装备齐全。他们不怒自威的面容下是背后累累白骨和无数死尸铸就的兽人丰碑在支撑着他们。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银兰多们每天都能收到无数封“委托信”,不管是什么种族,什么身份。钢爪面前,一切平等。除了巨人族,一切生意通接照收。 几个小银兰多第一次见到“野性之心”,激动的同时更多是向往。但当他们看到眼前鲜活的雾走之时,心中还是于心不忍。虽然瑞辛氏族是完全信仰启瀚教的银兰多部族,但更多是因为启将矮人和人类的一部分科技教给了他们,所以他们才转而信新教。比如武器的锻造和可食用植物的种植。曾经饮食单一的银兰多平均寿命只有三十到四十纪左右,如今小镇中已经有多位六十纪的银兰多。这潜移默化的让周围的兽人慢慢认识到了启瀚教的文化,毕竟他们是实打实的有利于兽人百姓的的生活。但瑞辛氏族并没有如启瀚教中的珍惜亲友一样,还是保持着原来刚猛残酷、嗜杀嗜戮的风格。启并没有改变他们从小孩子就抓起的杀戮仪式。这既是尊重他们的传统,也是笼络兽心的措施。 不过他不止一次在叶地罗们面前吐槽银兰多一族的处事方式。兽人就已经是拳头至上的行为逻辑了,银兰多中律法几乎是一纸空文,解决问题最好的途径就是决斗和杀戮技巧比拼。好在瑞辛氏族这么多纪的演变中,属于是银兰多中最和善的部落,但他们依然保留着成纪礼的传统习俗。 说回现在,小银兰多们大多数从小就接受着血与火的文化洗礼,每天都记着自己的族群面临着大量敌人的威胁。但如今,将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杀死,他们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现场观看的银兰多们逐渐开始窃窃私语,他们的父母加油打气声也此起彼伏。面对着眼前的银兰多高层们,其中的一个小银兰多坚定了坚定心智,拨开新兴的短刀和短剑,拿起象征着银兰多一族的铁手爪。摸准并捏住了雾走的脖子。对方仿佛是感受到了他对自己的恶意和杀意,细长的舌头缠着小银兰多的手腕,尖锐的爪子来回攻击着,脖子上的两个嗉囊也来回抖动着。 周围的三个小银兰多不小心让雾走脱逃,现场顿时一片混乱。就连昂格的亲孙子昂天也被分心,看向了几个追逐着铁栏内的小银兰多的滑稽模样。 但他依然没有移开半分目光,他注视着眼前的雾走,想强行把它眼中的恐惧作为自己杀戮的动力。他一咬牙,拨开雾走挡住脖子的两片嗉囊。右手向着嗉囊上方就是一刺,五根尖爪径直插进了雾走的脖颈。温热的血液滴在了他的脚上,他扔掉雾走尸体,只感觉头部一阵眩晕,双腿也在发抖。 昂格微笑着看了看眼前的小银兰多,虽然自己的孙子和弟弟的孙子都完成了杀戮,但他们慢了太多。弟弟昂岩的孙子昂护甚至完成杀戮后浑身都在发抖。 昂火慢慢凑到了父亲身边:“示文,‘软骨头’的儿子。” 昂格听到这里,笑容消失。瑞辛氏族远离兽国范围,对他们老旧的政治制度嗤之以鼻,尤其是对战士的分级制度。“软骨头”是他们对远离氏族回到兽国范围内的银兰多的蔑称。 昂格慢慢走到示文面前,蹲下了身子。 示文淡然的抬起头,看着昂格,眼中满是反常于他年龄的不在乎和淡定。双手带着一些血污,浑身的银色毛发在风中微微颤动着。 昂岩直接绕开笑看着自己的孙子和其他家族成员,将正在整理手套和毛发缝隙间肉渣的示文抱起,举到空中。 “今天,启赐给了我们一个冷血猎杀者!” 昂格抬了抬手,嘴巴还没张开。他其实很不支持这种出身的孩子抢了自己家人的风头,但毕竟民族大义在上,且都有瑞辛氏族老祖宗的血脉,也只好作罢。弟弟昂岩一直不注重别的兽人的出身,如今住了一半的孤儿院和储存一直没满过的肉仓就是最好的证明。 昂岩率领着两个银兰多为示文涂抹银蓝色的颜料。其他瑞辛氏族的主要成员则一脸尴尬,虽然出现了很棒的冷血杀手,但作为和大部分部族成员关系都很尴尬的“软骨头”之子,大家庆祝也不是,不庆祝更不是。 昂岩高高举起示文,这个平时他经常接济和保护的孩子终于有了崛起的一天。 时近纪关,临近所有兽人都会过的节日,狂雷日。在四二二年十月六日,雷王率领大量的兽人部族击败人类、龙和池沼族的三方进攻。是一次巨大的、以少胜多的战役,也是最后一次兽国的巨大胜利。自此之后,兽国在对外战役上便一蹶不振。胜利不说,一致对敌都几乎难以做到。 平淡的生活,镇门口附近的大坑中隐藏着众多白色的尸骨。恐怖的瑞辛氏族依然保留着老辈子流传下来的吃掉“被杀者”一部分肉体的习惯。一刀致命,既是对死者的尊重,也是向自己所信仰的启瀚圣神的致敬:不滥杀无辜,即使要杀,做的漂亮。他们精致到刀尖的艺术剥离掉受害者身上的每一粒血肉,将累累白骨埋入镇口的巨坑中。多余的血肉扔到阴森恐怖的黑噬森林中,挂在魔王树蜿蜒辗转的树干上。几百纪来,他们一直如此。 镇内,灰黑色的小屋、淡灰色的石砖小路。正前方就是正在庆祝新的冷血猎杀者诞生的瑞辛氏族。他们唱着歌跳着舞,空中撒下的是象征着血液的武科花花瓣。道路的尽头,骷髅水戏的正前方,新的冷血猎杀者示文正坐在喜笑颜开的昂岩肩上。昂岩拉着的昂护和周围的银兰多表情大多一样,无奈而萎缩。 第一百二十八章 培养 嚎哭峡谷在经历了矮人堡垒一战和森精讨伐战后,度过了一段平静且美好的日子。这期间,驮牛等大型食草动物因为天气和食物原因开始向南方迁徙。兽群经过嚎哭峡谷中的陡坡和岩壁之时,正是狩猎小队最开心的时候。他们不用和饥饿的食牙兽群厮杀,也不用躲避,甚至是和恐怖的托牙战斗。此时,托牙们正因为繁衍下一代并保全它们的孩子而烦恼。虽然天气渐渐寒冷,但秋中丰足的食物来源让兽人们几乎忘记了接下来就是饿殍遍地的冬天。 毅勇将砍成几段的干草段配合着孤岩递过来的几种香料碎屑扔进了畜棚中的食盆内。经历了被森精偷袭的经历,他下巴上的伤口也从一道变成了一个十字。眼前几头驮牛吃的不亦乐乎,这几天毅勇可是见识到了孤岩的恐怖。他每次只要进叶地罗的小屋,出来都能拿出一些自己从来没见过的东西。上次他们两个兽人在食堂吃腻了肉、肉和各种其他的肉,选择离开营地。走到野外之时,孤岩从皮甲的内兜中拿出两个小木瓶。打开后,在一块黄不拉几的饼上倒了一些小颗粒。随后拌着两块绿色的野菜就吃进了嘴。毅勇看着那绿色的植物,一阵阵干呕。从他出生到现在的二十四纪,他从没吃过那种绿色的可怕作物。自己信仰的战神教从没有允许自己那样做。 “你确定不来点?” 毅勇连忙摆了摆手。 “我心坚定,对战神的信仰让我忠于大自然的恩赐:生肉食!” 午后,阳光明亮而温柔,缓解着寒冷对大地之上生物的摧残。 毅勇正大口吃着孤岩教给他的最新吃法,将谷物制成的圆饼作为底子,卷着营地大门外随处可见的什么什么草,搭配驮牛的胸口肉,再撒上些“渎神颗粒”,一份“勾魂邪神餐”就做好了。 毅勇在吃之前跪倒在地上,祈祷着,渴求着战神的原谅。他保证,吃完这一次,绝不会有下一次,自己依然阪依战神门下! “太好吃了,为什么一块肉用火烤过就会这么好吃。呜呜呜呜呜呜。” 孤岩尴尬的看着正满脸热泪的毅勇,他已经吃了第五个卷饼了。 “希望你是因为忏悔而流的泪。”孤岩将小瓶子收起。“放心,我的一个朋友说:‘敬畏神明,谓之善行’。只要你心中有圣神,那便是对他最好的尊敬了。毕竟,” 孤岩将魔法石项链握紧。 “咱们也要有自己的生活,对吧?” “嗝,哈。”毅勇蹲到河边,用双手做碗喝了一大口河水。 “他说的不错,是咱们营地的吗?” “算是,也不完全是。” 毅勇听了这诡异的答案,也不打算追问下去。 “那他,现在在哪呢?” 万洞通国新城市,自由城左侧通路附近,巨岩之下。 “这就是神选吗?” 刚谬正用宛如触手一般分裂开的右手死死钳住一个金盔圣甲的高大战士。从他的身形来看,似乎是浮圣开会期间的其中一个神选战士。 刚谬在短短的一环内就已经跟随着怪石将自己的魔法技巧锻炼的突飞猛进。毕竟肉体上的折磨是需要水滴石穿的消耗,而魔法,启强行将大量的魔力灌输给自己就好了。假若是常人,可能会爆体而亡。但如今, 刚谬的右手还在不断的增殖,分裂出的黑色凝胶状触手很快就凝固变硬,死死缠住眼前这个自称“龙牙”的怪异家伙。 “我可是启瀚教的深渊神选!我的魔力深不见底,现在,让我看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刚谬大睁右眼看向对方的右眼。一瞬间,龙牙的视觉被刚谬用巨大的魔力差夺走。天地晦暗之时,龙牙仿佛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掉进了无底深渊。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也没法挣扎。四周的黑暗吞噬着他的理智,现实中,他手中的长矛也从手中滑落在地。 远在天边,和龙牙具有心灵感应的希合心头一紧,顿感不妙。 启站在刚谬的身后,撇着嘴看着眼前一边倒的战斗。仅仅是十几分钟,刚谬几乎完全用蛮力和一丢丢技巧就击败了眼前这个自称是浮圣神选的家伙。 “两个眼睛,长得确实像人类。但是这个尖耳朵和紫金色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他对眼前的这场战斗非常不满意。毕竟神选可是获得一部分圣神力量,被钦点的超强战士。而眼前这个叫龙牙的仿佛是戏团的小丑的一般。目前他正被刚谬不断分裂变硬的触手捆绑的动弹不得。 突然,刚谬手中的“龙牙”剧烈颤抖着,瞬间变为一团云雾逃之夭夭。 启瞬间大惊失色,但他仔细想了想。既然刚才自己和刚谬都能从他的脑海中看到一部分信息,证明刚才刚谬确实是抓住了对方的实体,所以… 刚谬也叹了口气,本以为战斗忽然陡增了难度,看来对方只是用了一个脱身术。 龙牙从烟雾中现身,表情还有一些恶心和恐惧。他颤抖着,右手握紧自己的脖子,似乎想将刚才的不快和黑暗全吐出来。 启看了看他苍白的皮肤和修长的手指,再加上刚才的尖耳朵和丹凤眼,瞬间诡笑了起来。 好在龙牙看不到启的存在,不然这一副同样惨白的面孔,配合上几乎咧到耳根的笑容,肯定要吓他个半死。 “刚谬,我要活的!这是个雄性夜灵,哈哈哈!” 刚谬的右手变回原状,两手上液态的盔甲瞬间变成两个加厚的铁拳。 “消耗呢?” “尽量控制在四个灵魂以内,要活的,必须是活的!” 刚谬活动了几下筋骨,挑衅般的指向同样在休整的龙牙。 “就他?一个灵魂最多了!” “你在自言自语什么,畜生!” 龙牙捡起刚谬挑衅般踢过来的长矛,抖了抖肩膀,双手用力刺向前方。这一击的速度极快,龙牙咬紧牙关,配合着脚上带着神赐的靴子,拥有极快速度的他希望一击必杀。 果然,尽管刚谬奋力跳向右边躲闪,但在半空,这一矛还是刺进了他的左胸之内。 龙牙用力快步向前推着,很快,刚谬就被刺穿到了淡红色的巨石壁之上。 龙牙咬牙,满身用力,一手扶着长矛,一手掐住了刚谬的脖子。 “虽然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你恶心的作战风格属实是该死。” 他一用力,本该是骨头断裂的声音,但他手部传来的液态感令他一阵后怕。 液态的战甲将他的手固住,刚谬慢慢抬起左手,一拳将龙牙掐住自己的胳膊肘打至弯曲。 启一见此景,一拍脑门,连连摇头。 “什么情况,我的老朋友,就这也能是你的神选?!” 启双手摊在半空,难以置信的用通透视觉放大了眼前的景象。 “一拳下去胳膊就断了?” 龙牙再次化身烟雾,这次烟雾飞行的很慢,很长一会才到不远的地方。他抬起双手,口中念念有词。顺着他看的方向,与之对应的长矛则迸发出金色的光芒和炽热的温度。 还不等启提醒,巨大的爆炸声响起,刚谬被炸成多个黑灰色的碎片散落在地上。 龙牙尝试着修复自己的手,但奈何整个胳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向外拐的姿势,就像是钝斧吃完的驮牛肉小腿骨骨头在风中飘荡着一般。而且没有任何的痛感,还被黑灰色的液质盔甲缠绕着,这似乎阻断了魔法的传递。他摸着就像是碎片般的胳膊,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不过,让他更难以置信的还是这个。 一块幽蓝色的灵魂石快速飞起,龙牙跑向前方尝试着将他握住,却被地面上涌出的大量黑色淤泥困住动弹不得。 海量的亮白色丝线从灵魂石中爆出,它们裹挟着地上的碎片,快速的组建成了刚谬的躯体。 龙牙用蛮力握着长矛一个横扫击破大量的淤泥束缚脱身。看着眼前的丝状躯体,龙牙眼睛大睁着,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以这种形态来重组自身的敌人,此前他从未和这种敌人作战,只从书本上和传说中了解到过。 几秒钟后,刚谬的头部也组合完成。伴随着液态的盔甲覆盖完全,两道鲜亮的白光再次从他的双瞳中射出。 他活动了活动脖子。 “该结束了,伯尔根特,你很令我失望。” 声音陌生而低沉。 刚谬浑身的盔甲几乎全部活化,他们就像是拥有生命一般响应着,又宛如久经锻炼的肌肉一般绷紧。 龙牙心里一惊,他竟然知道自己的本名。就是这一慌神的功夫,刚谬已然消失。 一瞬间,白光从刚谬的双瞳中射出,其中映射的是无尽的星空。光芒照耀在龙牙的脖颈两侧,偷窃在他脸前方的景象令他不寒而栗。 一道惨叫声从自由城外的山间小道中响起,飘向了远方。 “是啊,喝起来啊!” 在巨大的篝火晚会之中,兽人们感受着冬日的快乐。 “你确定这跟你没关系?”重山一边用食指敲着桌面,一边看着眼前的魔法石。 “好,好,好,既然和您没关系…”重山看了看窗外八个兽人抬着的还怀有身孕的巨型母托牙,难以置信的慢慢一挥手,水晶球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了下去。 “哈哈,哈哈,小子,你今天过得还好吗?” 孤岩穿的暖暖和和的端着一个灰褐色的铁盘,慢慢走进了老乞丐的山洞。 虽然有一股臭味,且洞内几乎没有照明,但桌椅板凳几乎都齐全。 “看来,你把他们修整装备的边角料都收集起来了啊。” 孤岩看着用破旧材料和一些透明黏胶合起来的桌子,感触颇多。 “哈,哈,嗯,真好吃啊。” 孤岩看着正大嚼特嚼的老乞丐和他周围虽显破旧但在寒冷冬日好歹也算是个居住地的山洞,捡起地上的麻袋,打算离开。 “嘿,小子。” 孤岩慢慢扭过了头。 “答应我,别去招惹那些放弃战斗意志的家伙们好吗?” 孤岩笑了笑,他并没有听懂对方的意思。 “我看到了你对魔法的渴望,那会吞噬你的!” 此刻,孤岩也终于看清,乞丐微微张着嘴,露出了一排十分难看的烂牙,圆脸上方的四只大眼之中满是恐惧。 而在他的眼中,孤岩背后的四条魔法道路正缓慢的向着远处的四个不同方向慢慢展开。 “他们已经放弃了,就让他们烂在家里吧,不然,你总要被反噬的。” 对方此刻说完,已经抛下美味的食物,跪在地上拽着孤岩的裤腿。而他脏兮兮的手指不但在孤岩身上留下了许多黑色的印记,从他裸露出的脖颈和手背来看,孤岩能够看到不少伤疤。孤岩看着老乞丐破旧长裤之中露出的小腿,那上面几乎布满了更多可怕的疤痕。 看着洞内一些由紫色颜料绘制的奇特图案,孤岩猜测,老乞丐也许是经历了一些可怕的暴行才落得今天这副精神错乱的落魄境地。对方关心自己,也是一件好事。 “好,我会注意你说的。” “给给给,那就好。” 老乞丐笑起来非常滑稽,这也是营地兽人们平时并不赶走他,而是丢石子和垃圾欺负他的原因。孤岩依然记得,自己来到营地的第二周几乎就见过他,一个挨打挨骂毫无反应,只知道看每个兽人鞋子和裤腿的怪胎,一个他们口中的“脏种”。 “好好的,小子,我们终会再次相见。” 孤岩走到洞口,一阵冷风吹过,这句话孤岩没有完全听清,将杂草和布匹碎片组成的大门替他合上后,孤岩将兽皮围脖裹紧,抛走向了十几米外的嚎哭峡谷营地大门。 第一百二十九章 永恒的开始 “巴罗,巴罗!” 孤岩拼命地敲击着大门,但力度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大。一个月以来,他几乎都要努力的用武器握把用力敲击,更何况,毕竟现在的青铁大门比原来的骨质大门高了太多太多。 “啊,又是你,莽头小子。” “巴罗,又在看不该看的嘛?” “你放屁!”巴罗将身子探出木质岗哨的窗户,扭头看了看四周。前几天自己从游商的车上花重金买了一块魔法石,其中有一些夜灵和兽人的特殊记忆。 打开大门后,孤岩慢慢走了进来。此刻,巴罗对他十分客气。毕竟那一晚,出来方便的孤岩看到了坐在厕所后方将魔法石放在胸口一脸陶醉的自己。 “你没跟别的兽人说吧?” “废话,哥们这张嘴,比矮人的铁柜子还稳当。” 巴罗拿出一块灰暗的魔法石。 “诶,这个是我偷…不是,捡的,送你了,兄弟。” 见对方一脸赔笑,盛情难却,孤岩只好收下了这份礼物。 “雄性真的,太该死了。” 孤岩听着海艺的咒骂,知道她应该是通过刚才的一瞬间瞥到了魔法石中的内容。 “你知道里面是什么吗?” 孤岩嘴角微微扬起。 “我再清楚不过了。” 海艺有些不懂了,孤岩明明还没到那个水平,怎么可能一眼就看透魔法石中的内容呢? 回到大门内,孤岩看着已经和小镇规模差不多大小的嚎哭峡谷营地,说不出来的高兴,他心中明白,这里面也有自己的一砖一瓦。 “超不过两块砖。” “闭嘴。” 孤岩没有理会海艺的挖苦,穿过兽声鼎沸的兽人群,他慢慢走向了巨大的篝火旁。果然,不出他所料,营地内之所以还这么温暖,在空中能够看到一些魔法结界的痕迹。 “事态升级了啊!” 毅勇猛的将比他还要高大的乱午一下子摔了出去。 孤岩猛的一低头,躲过了许多扔出来的随身物品。 “这,这是…” 孤岩看着地上的一小块橙色徽章,捡了起来。 “熔金石?” 毅勇再次抬起头,却没发现周围任何兽人看向自己。 “你在看什么呢?” 右肩传来触感,孤岩看向了右后方,却并没有发现声音的来源。 “在这呢!” 孤岩看着被浊水抬起来的左手,也慢慢被拉着走了几步,坐在了木长椅上。 “重山呢,他们几个在干嘛?” “谁知道呢,老师们就知道忙来忙去的,连……” “可别乱说啊。” 重山、蓝海和盾岩三个体型完全不同的叶地罗慢慢走了过来。 “白胡子,多喝点啊!” 重山看着端着一大盆肉跑过去的 看着眼前的一大一中一小体型的三个叶地罗,孤岩主动拿起了旁边桌子上的大酒壶。 “不是,你……” 往日的点点滴滴逐渐浮现在孤岩的脑海中,无论是重山的治疗、盾岩的指点和蓝海的劝慰,都是帮助孤岩走到今天的原因,虽然具体在什么时候,孤岩已经记不太清了。 “不,各位照顾了我这么久,孤岩无以为报。这么高兴的日子,我先干为敬!” 重山见孤岩这么高兴,自己也是,毕竟,这是他活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能够和一群不是叶地罗的兽人相处的这么融洽。 一口闷下去,孤岩瞬间感觉脑海之中全部结冰,而海艺也因为躲闪不及,被结冰的意识之海瞬间封锁了动作。 “我,我不是灵魂吗?” 强烈的冲击感顺着液体沿着孤岩的肠胃狂卷而下,忽冷忽热的感觉反馈在脑海之内则是海艺一会儿在沙漠之中奔走一会儿在极地之海中求生。 而盾岩、蓝海、重山和浊水仿佛是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孤岩,有说有笑的继续讨论着营地最近的收成,接受着营地内大量兽人的认可。 多奇等一众银兰多和拉合鲁们互相摔着跤,而戈文则正和莱康德商讨着下一步的武器打造问题。 天地变色,孤岩拼命想要扶住桌角,却发现桌子几乎不在他的空间之中。 天地几乎都变成了淡蓝色。 孤岩痛苦的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他看到“蓝色玻璃”之后钝斧和拉尔法。前者走上前来,拿起桌子前的酒壶。 “靠,谁把一整壶‘拉尔班’喝完了?” 拉尔法敲了一下钝斧的后脑勺。 “是‘伟大的拉尔帮’,拉尔班是我的佩刀,你要喝?” 钝斧摆了摆手。 “别管了,刚才是谁在这儿和那几个长毛羊聊天来着?” 孤岩死死的扒着蓝色的幕墙,他希望钝斧能够想起来他。 “算了,去问问重山,这可是很珍贵的。” 看着和钝斧勾肩搭背走向远处的拉尔法,孤岩痛苦的挠着脑袋。他不明白为什么喝了一口刺激性的酒,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晚琅和科雷慢慢走了过来,他们看着孤岩的方向,仿佛是发现了什么。而孤岩正痛苦的挣扎着,发现这一幕,终于得到了生的希望,用力的招着手。如今,强烈的窒息感将他的整个口鼻包裹其中,他和溺水者的区别只是没有潮湿罢了。 “哈,我就知道!” 孤岩先不管他为什么隔着液体还能听到声音,此刻,他仿佛是遇到救星一般用力的捶击着蓝色的玻璃墙。 “你看,这里。” 晚琅指了指石匠小屋外墙墙角的一块砖。 “这个三块石头组成的图案是红石氏族的标志啊,看来这个小屋是红石氏族支持的。” 科雷点了点头。 “也就是那个星阳的氏族吧?” 终于,强烈的窒息感演变成了黑暗的痛苦。 四周不知不觉的蔓延起了一阵黑烟,而孤岩则毫无感觉,他依然痛苦的抓挠着胸口的皮甲,此刻,强烈的灼烧感正折磨着他的肺部,痛苦的寒风则在他的胃部肆虐。 “不,不,不,这到底是为什么!” 随着孤岩的一声怒吼,白色的闪电落在地平线之上。伴随着声音的方向,启看向了屋外阴云不散的天空。 一道雷电劈下,远处的几棵树木燃烧着火焰被拦腰斩断,一众路过的兽人远远的看到,就开始跑了起来,躲避着天灾。 一道闪电落下,映照着启严肃、愁容不展的面容。 云雾慢慢走了上来,将一张标满了记号的地图放在了启面前的桌子上。 “我总觉得,收集所有圣神的力量,比移山填海还要难。” 一只体型娇小的弹鼠跳上了桌子,但却发出着千通晓的声音。不但两眼放光,背后也闪耀着纹路复杂的启瀚教奥咒图案。 “通过陨落者是现在最快的方法了。” “我同意。” 霸主率先表态。 “上次本来说好的跟孤岩交代清楚,结果我们谁都没说出口。” 波古古长叹一口气。 “我可不擅长和孩子交流。” 雷卡也摇了摇头。 “我的孩子还没长大就和我一起离开了。” 启看了看屋里的几个灵魂,虽然都是父亲,但几乎没有擅长和孩子沟通交流的。本来大家决定一起将狩猎陨落者的决定告诉孤岩,并且让他狠下心来,面对这个残酷的时代。 “到最后也没有谁说的出口?” 不同于几个大老爷们的满面愁容,海艺轻盈的在空中舞动着。 启烦恼的看着地图之上的几百个标点,背后还时不时传来海艺的歌声。 启猛的飞过来,抓住了海艺胸口的短鳍。 “为什么你这么开心?” “我一辈子都没生孩子啊,也没有结婚,再看看你们。” 几个灵魂一脸尴尬,波古古看向窗外,霸主撇着嘴,四排牙齿互相交错,雷卡捂着脑门,启则松开海艺,看向了屋外。 “安排上日程,第一个先拿波古古那边的开刀。” 听完,负责帮助枯骨山附近兽人管理小镇的波古古抬起了头。 “我那边有吗?” 启眼神毒辣的指了指桌上的水晶,其中映射出的正是一个衣不蔽体的流浪汉,一个精神并不正常的疯子。 波古古挠了挠头。 “他怎么可能…这也太奇怪了。” “孤岩,你真的练完了吗!这可不是你当初的态度啊!” 孤岩在恍惚之间,看到了许多的幻影。 “这,你是谁?” 一个浑身光滑的白色通格古巨汉正怒视着孤岩。 “抬高点!” 灰色瓦拉雷一棍子落下,孤岩猛的躲开,却发现对方猛的变为一团云雾,围绕在了孤岩的身边。 “放心吧,我不会拖累你的,老大!” “哪来的小胖子?” 一个黑色的岩石人满身带着红色的花纹,向着孤岩快步走来。而孤岩感受着周围的空气逐渐变为密度更大的液体,强力的拖拽感和猛烈的冲击感令他有了一种曾经经历过的感觉。 孤岩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空中,但并没有他想象中的巨手,而是数以万计的生物全部生活在这片几乎完全透明的液体之上。 孤岩在液体中呼吸着、游动着,现在,他并不想搞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他只想游出这片液体,赶紧离开,回到嚎哭峡谷营地之中。 “世界就是这样,你只能接受。” “我随时都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孤岩在液体中茫然的看着左边跳着舞,头戴一顶大花的银灰骑士和右边摊开双手,装备着土灰色皮甲的圆脸拉合鲁。虽然他们就像是和自己相识一样,但孤岩毫无记忆和印象,就和初见没有区别。 孤岩拼命地朝着头顶那束光游动着,从来没接触过液体的眼睛的疼痛、四肢由于冰冷的液体而引发的抽筋和强烈的压力令他不得不加快速度。 “世界在崩毁,而你在睡觉吗?” “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必须报仇!” “星阳?” 孤岩偶然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两侧的蓝色玻璃之后,太多太多的形象正无穷无尽的涌现出来,令孤岩应接不暇。哪怕他已经全力向着头顶的光芒游去,那里却似乎却越来越远,周围的环境只剩无尽的黑暗和痛苦。 “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根本不了解我的最终目的。这并不是你我之间的战争,如果我不来做这个为首的恶人,那么奥尔日必将灭亡,放眼宇宙,而不是这颗濒临毁灭的星球和上面行将就木的可怜生物!” 孤岩听到这里,不由得看向了右后方,他无法理解为什么声音隔着蓝色的玻璃和压力越来越大的不知名透明液体还能这么响亮,难道是脑海内的意识? “他们根本不是圣神,他们只是修行的时间多一些,现在,是时候迎接新的世界了。” “这不仅仅是这颗星球的问题!这是整个宇宙的问题!启,看看远方吧!” “完了,全完了。” “第一千八百四十二次失败,和以前一样。” “启瀚,注定失败。” 无数双眼睛狰然出现,四周的环境瞬间寒冷,这股突如其来的恐怖营造出了巨大的压力,令孤岩一瞬间就四肢麻木。 窒息感越来越强,孤岩的意识也越来越薄弱,眼前的景象也在变得模糊。 “话说,这个家伙之前就在这吗?” 启看着怪石供应魔力的水晶球中映出的嚎哭峡谷小镇的景象,一片节日庆典的欢快气氛中,一个正拿着黑色长号的乞丐十分的引启注目,不但是声音,还有他魔性的舞步。 “你给我下来,混球!” 老乞丐看着旁边的列游僧和愤怒的皿,依然手舞足蹈,手中的乐器也发出了令兽人们作呕的韵律。 两个夜灵奴隶看着一片节日庆典的温馨景象,踩着妥耶兽的后背,爬上了畜棚的屋顶,偷偷逃向了嚎哭峡谷的深处。 重山疑惑的看着这个惹大家发笑和愤怒的脏家伙,甚至没注意到自己已经慢慢站到了窗边。 左脚抬起在空中颤动、右脚尖点地、右手在空中快速的转圈、左手则拿着列游僧们的长号。奇怪的韵律之中,本来想要伸出灰白色长爪夺过乐器的列游僧们甚至都停下了动作。 伴随着老乞丐的头左一摇、右一点,双腿的幅度越来越夸张,双手就像是没有束缚一样的摆动着,浊水也笑出了声。 “老师,这是新来的弄臣吗?” 重山越来越目瞪口呆,他终于想起了眼前的魔幻舞步是哪来的。 随着汤匙落地,重山的一句话仿佛打破了天空中蓝色的穹顶,四周的环境死一般的寂静,而空气中则弥漫着淡蓝色的云雾。 “回来吧,孤岩,你终将看到世界的真相!最终,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玻璃破碎的尖锐声音响起,刺激着在场的每一个生物。 孤岩猛烈的喘着气,咳嗽着,跪倒在刚才长桌的旁边,劫后余生的躺倒在地,摸着自己身上干燥的衣物。 “嘿,你怎么在这儿?” “喝多了吧?” 孤岩猛的起身,却因为脚抽筋再次倒在了地上。 乱午和克尔拉奇慢慢将他搀起,而孤岩则用刚刚恢复力量的手摸了摸前者的脸,又抓了抓后者的几根胡子。 “诶,很疼啊!” 孤岩高兴的抱了抱乱午,又要亲一下克尔拉奇,但被后者一掌推开了。 “这家伙怎么了?” 乱午看了看跑向火堆旁正围绕着乞丐展开围殴的兽人们的孤岩。 “喝多了吧,毅勇喝多了也抱着别的兽人啃,刚才还打起来了。” “你闲的蛋疼是吗?我让你捣乱,捣乱……” 面对着皿的乱拳殴打,老乞丐只是拼命地格挡。面对着对方严丝合缝的双臂,皿没法找到一点打到对方的机会。 “放过他,行吗,他不过是想表现一下自己。” 看着正将老乞丐扶起的孤岩,皿颇感不满,其他兽人也是亦然。他们最近都听说了营地内流传颇广的一则传闻,着名的“矮山群战役英雄”莽头小子是一个从来没击杀过敌人的好心肠“假流浪者”。 孤岩曾经从重山他们的口中听说过吗不过,碍于钝斧之前的劝导,他已经比原来好很多了。 孤岩看着因为冻疮走路一瘸一拐的老乞丐,将自己的鞋子脱下来送给了他。 “刚才,是你救了我?” “波波波波,嗷嗷嗷,啊,啧啧啧。” “不是,别装蠢,是你救了我吗?” “额额,额,你对我好,我亏,对你好。” 孤岩看着一个劲吧唧嘴,双手抽动的老乞丐,总感觉他不简单。 老乞丐一甩胳膊,摆脱了孤岩的搀扶,自己一瘸一拐的走向了不远处的山洞。 走过拐角,老乞丐一转跛脚的样子,敏捷的快步回到了山洞,一只手就将巨大的掩门石拉了过去。 将对方送出大门,孤岩回到休息小屋,穿上了另一双靴子。 “嘿,你打算就这么结束吗?” 孤岩打开门,这才发现几个兽人正在皿的带领下不屑的看着自己。 “你打断了我们的快乐活动,现在,你就得补偿!” 皿提着孤岩的脖领子,将他丢到了刚刚搭建起来的台子上。 “表演一个节目,不然揍的就是你!” 孤岩紧张的看着台下的多个面孔,他以前从未面对过这么紧张的场面,不禁手脚冰凉发抖,满头大汗。 感受到异常的海艺从孤岩的脑海中苏醒了过来。 “没事,孤岩,你要想好这可是兽人们,不是你原来面对的一张张人类的冷脸。” 孤岩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去思考和紧张,他咬紧下嘴唇,看了看眼前的兽人们。 “快点,不然我们可动手了!” 孤岩想找拉尔法和星阳解围,却一时间根本无法找到他们的位置。 “说几个笑话解围,你总要面对这种情况的,孩子。” 听着启的话,孤岩仿佛安心了许多。 “实在不行就攻击一些其他的种族,哪怕是你认识的兽人。最简单的笑话就是嘲讽。” 他强压着狂跳的心脏,慢慢往前走了两步,颤抖着手捡起了地上平时格乌他们用来指挥操练场上兽人们的木质大喇叭。 第一百三十章 赶鸭子上架 “你们知道吗,我曾经去过鸣雷氏族的营地。他们真的很擅长做家具,但,他们总有不能服务到的客户不是吗?总有一些卖不出去的东西,是哪些呢?” 兽人们的注意力逐渐被拉了过来。 “桌子和椅子!天哪,他们和矮人离得太近了。” 一个讽刺矮人的劣质笑话让兽人们中有了一些零零星星的笑声。 孤岩看着自己曾经居住的休息小屋的位置,如今那里已经变成了平地。 “你们知道吗,我曾经有个舍友,他叫隆回。有一天,我见到了他,他和我只说了几句话,我就知道他去哪学习了。” 兽人们有些好奇了,毕竟隆回确实消失很久了。 “他见到我,尤其是我手中的驮牛肉,大吃一惊。嘿!你竟然吃驮牛,天哪,它们也有生存的权利好吗?你没有资格夺走,你这可怕的杀牛犯!我要代表广大的驮牛谴责你!啊,我要把你告上审判庭!天哪,他是要把去过教国写在脸上吗?” 孤岩扭捏着,双手比着十分娘气的手势,表情夸张。 海艺看了看启,后者并没有点燃孤岩脑海内的任何一种情绪。 “我的家乡中流传着一句话,头发长见识短。每次我这么说,钝斧总会站出来,放屁!” 兽人们看向了钝斧,笑了起来。 “你们在笑什么?俺没听懂啊。” 孤岩抬起双手,各用两根手指指向钝斧,这个情景配合后者一脸茫然的表情,大家都笑了起来,而皿和钢火等一众老派兽人依然是一脸严肃。 孤岩看了看皿,又看了看别的地方。 “你们知道吗,嚎哭峡谷营地中有一种东西从来不会被偷。” 兽人们来了兴趣。 孤岩指了指叶地罗小屋。 “是书,不是吗?” 兽人们笑了起来。 “你是在讽刺我们不识字吗?” 听着皿的声音,一众兽人们又停下了动作,看向了孤岩。 “当然,你们知道,人类总会说,嘿,教国是世界上最美的国家!当然,如果你们没出去旅游过的话。” 兽人们放声大笑,他们就喜欢讽刺人类的笑话。 “人类总是喜欢,嘿,我们可以用武力解决!” 孤岩挺起胸脯,用细细尖尖的声音说着。 “我们最厉害,我们最猛!但当他们见到兽人…” 孤岩马上弯下了腰,表情从凶狠变成了谄媚。 “粗鲁,粗鄙,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劣坯!我们只和文明的种族交流!” 前排的兽人们微微笑了起来。 “你们要知道我是曾经去过教国的,不止一次,而且我活着回来了,保持着流浪者的身份。讲真,那里的宗教真的很有意思。” 孤岩的这番说辞很大胆,在场的兽人中并不是没有信奉荣耀教派的。虽然和教国的正统龙辉荣耀教派(自称)相比,只是同宗不同源。 “他们见到我,就问,嘿,你信浮圣吗?” 孤岩摇了摇头。 “你会下地狱,还是冥域!” 孤岩瞬间装出来了一副非常害怕的表情,随即,他又回头看了看。 “我的朋友钝斧也不信啊,他也要下冥域?但那个教国人只是看了一眼钝斧,就摇了摇头。” “凭什么他不用?” 孤岩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因为他都不知道什么是宗教!” 孤岩抬起了头,指了指天空。 “教国的宗教总是喜欢说一些不允许你做的事,神不会让你做的!什么你不能拥有异教的信仰、必须每天定时做祷告、你不能吃蔬菜、你不能穿黑色的衣服、别的教派的家伙都是蠢狗!但是,神爱着你!” 孤岩双手摊开。 “神一直看着你,他不让你做一切事情,但是他爱着你!神职会告诉你,他需要钱!哪怕神全知全能全才!他还是需要你口袋里的两雷元!” 兽人们放声大笑,哪怕是荣耀教派的亦然。 “如果你不交钱,你就是渎神,你就是叛徒,你就会被绞死挂在建玉的大街上。然后,他们会在刑场的外围建一道门,还会在门的两侧各自建一个小亭子。” 孤岩用双手围成了一个门的形状。 “交钱!不然不让进!” “我没事的时候,总会想。战争、疾病、死亡、海啸、山崩、大雪、饥荒、火灾,一切你们想到的坏事,为什么我交了钱,我信仰的神却不能告诉我什么时候会发生这些破事?他难道是个临时工?不知道,你们听没听说过教国有的邦国禁止堕胎。” 兽人们互相看了看。 “教国的人类真的很有意思,他们总是说着,啊,生命神圣不可侵犯的!” 孤岩双手抬起,一脸的神圣,但马上又左手比成刀子,右手则仿佛抱着一个东西,左手“一刀一刀”落下。 “仅限人类,明白吗!我们仅限人类!兽人,给我死!矮人,给我死!除了人类的全都给我死!” 孤岩走向了台子的前方。 “教国的一部分邦国有一种律法,禁止女性人类堕胎,以任何方式都不行,这等于杀人。也就是说,假如你被强奸了,你只能生下这个畜生的孩子。你们还记得教国最常说的口号是什么吗?” 兽人们表情各异,但大部分都是嬉笑和嘲讽。 “对,我们是世界上最美,最自由的国家。” 孤岩一脸的谄媚,但随即就变成了威胁。 “如果你敢穿红裤子,我们就弄死你!如果你敢名字带‘兽’,我们就弄死你!你相信神的存在吗?不,那你死了!你信浮圣吗?不,那你死了!教国人总喜欢说自己是最厉害的。” 听到这里,兽人们总算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纷纷鼓起了掌,欢呼声四起。 “最可笑的就是,教国人总是说,嘿,你知道吗,生命是神圣的,我们没资格杀死别人的。但是只包括人类的生命不是吗?我们饿了,杀了这只驮牛!我们无聊了,杀了那只飞起来的雾走!我们又饿又无聊,杀了那些除了人类的种族,可悲啊,人类,可悲的种族!” 孤岩看了看在场的一些荣耀教派的信徒,假如有正统的龙辉教信徒,想必他们的表情已经有一些异常了。 “要我说,他们根本不配拥有信仰,兽国的荣耀教,才是真正的荣耀教。我们拼尽全力战斗、拼尽全力对抗天灾、拼尽全力活着,这才是真正的荣耀之路。看看人类吧,他们连请客吃饭都要记着次数,天哪!” 兽人们掌声雷动,孤岩擦了擦早已经湿透的脸,整件上衣因为汗水都贴在了皮肤上。此刻,他浑身的每一个毛孔都仿佛是火山,但这一刻,他无比享受。 启看着眼前正享受着兽人们簇拥的孤岩,撇了撇嘴。 “深岩,你知道吗,孤岩的家乡,有的人类会因为动物的生命而去逼他们的同胞死亡。” 深岩推了推眼镜,一脸无趣。 “我没空听笑话,父亲。” 启也苦笑了一下。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孩子们。孤岩的世界中,有无数因为吃肉而跪倒在地并驱逐其他食肉者的极端的家伙,你能理解吗?” 雾凇和怪石听闻此言,摇了摇头。 启抱着胳膊,看向了桌上的一排水晶球,它们每一个都并入了启的魔力道路之中,顺着其中蔓延五十光年的魔法道路,连接着另一个世界。 “和平的世界,所以各种主义能够横行于世,各种思潮百花齐放,每一个种族都可以活在这个小小的星球之上,并行不悖。国家与国家之间的战争最多限于大国之间的暗流涌动与贸易战争,大国与小国之间的局部地区冲突,几乎没有吞并战争发生,连特大型冲突都只是死几个、十几个生命。整颗星球上的一百多个国家能够和平共存,你肯定无法理解。” 深岩看了看桌上堆积如山的资料,并没有转移目光焦点。 “假如真的像你口中所说,我还真的想去那里生活试试。” 启嘴角微微上扬。 “那算了,那里是以人类为主的星球聚落,没有信念没有尊严,一个钱权至上的地方,我宁愿在这里大展拳脚。”启拿起了桌上的一张纸,“不过,该让他去尝试着收回一些神力了。” 听闻此言,怪石站起,将地图拿好,放在了墙上。随着四块魔法石亮起,远方在孤岩脑海之内的海艺睁开了眼睛。 远方,深蓝色的龙鳞之下涌动的是无尽的野望。韬龙王慢慢将长木放下,整个燃烧着法术的魔方又变回了原样。 “很奇妙的反应,一个魔力感应能力超群的灵魂,在一个兽人的躯体之中。” 龙王饶有兴致的观看着长木所展现的兽人小镇景观。篝火、锻铁、捕猎和庆祝、铁匠和战士,一切都是兽人们的生活基本现状,再正常不过。 龙王刚打算看看背面一块燃烧着火焰的长木,那里代表着教国的允州城,但一个景象令龙王兴趣倍增。 龙王慢慢将长如绸缎的上身重新移到了刚才的位置,他看着眼前的一幕,心中顿感疑惑。 铜钉见龙王一副耐人寻味的样子,便也凑了上来。 “人,人类和矮人?” 嚎哭峡谷小镇之中,有零星的矮人和人类,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夜灵正抱着胳膊,观看着台上舞动的女兽人们。 “他们还真是特立独行,不过也没什么值得留意的吧?” “不!” 龙王一抬利爪,铜钉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龙王拿起了长木,观察着其中映射出的景象。 “把他们叫来,我要用奥咒测试一下。” 既然是龙王的命令,铜钉也没法反抗,便带着这个似乎在他眼中是小题大做的命令下去了。 “平等是最崇高的理想,你们没办法理解的。” 龙王想起了脑海中的这句话,浑身顿感一丝凉意。在他的脑海中,有一个为了梦想会不择手段拼尽全力的家伙,一个早就被掌握神力的毛孩子们共同杀死的危险家伙。 龙王摇着头,按压着几块有些脱离原本位置的长木,动作有些迟疑。 “应该不可能。” 突然,一阵风吹来,桌上的纸张,掉落在地,龙王看着纸上的内容,文字描写的是数万年前,宇宙之间的凤凰神涅盘重生的故事。 龙王看了看城堡外宽广高大的输水管道。六个月前,在龙王提出“开拓北方”的政策之前,这里还是一片荒地。如今,龙王利用高压和高额悬赏成功将北方囊括进自己的郡国之内。 “倒也没什么不可能的。” 龙王这么想着,看向了南方。 拿着骨头琴的列游僧、骑着陆龟的苦桩行、跳着狂烈舞蹈的天玄、琳娜和炎梭一一构成了营地美丽的风景线,但奇怪的是,看着天玄脖子上的一串海蓝宝石项链,孤岩总感觉哪里有些奇怪。 孤岩挠了挠头,海蓝宝石,它为啥叫海蓝宝石,自己又是… “还不错,今天。” 说着说着,晨抱着胳膊出现在了屋角。 “谁说不是呢?” 孤岩看了一眼晨,却再次定睛仔细看了看。 “你…”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孤岩清晰的记得有谁曾经和自己提起过,明明晨去首都… 想到这里,孤岩摸向了后方的佩剑,用力的一提,却发现有熔金石加固的佩剑此刻变成了普通的锻钢单手剑。 孤岩尴尬的看了看地上的武器,由于熔金石打造的武器比普通的武器要沉,平时自己都是… 还不等孤岩多想,晨慢慢捡起了地上的佩剑,看向了剑尾。 “嗯,果然是文路打造的,你说他们也是,建造一个东西总喜欢刻上自己的氏族徽章。” 看着晨递过来的剑,孤岩的心跳越来越快,然而,下一秒,孤岩就看到了更加恐怖的景象。 “要我说,那帮列游僧要的真有点多了。” 孤岩大张着嘴,看着眼前的隆回,他甚至还穿着上次在食堂吃饭时穿的褐色盔甲。 “我觉得还好,总要搞一些会音乐的,要不然…” 顺着晨的手指,隆回看向了不远处的畜棚,门口的几面大鼓正被钝斧和格罗乌尔两个毫无音乐天赋的红疯子锤的几乎变形,声音震耳欲聋。 星阳也靠了过来,他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身上也满是酒气。他刚刚靠近,许多兽人就围了上来,有的扯他的耳朵,有的将他压到墙上,有的则摁住他的胳膊。 “好呀好呀,脱离单身了啊你。” “明天你必须请我吃饭。” 孤岩看着眼前的一幕,又看了看舞台之上的天玄,脑海之内各种想法急剧的炸裂着。而这具象化在脑海内,是海艺突然被逼了出来。 “怎么,怎么回事,孤岩,都沸腾了!” 天边,一道闪电落下,强烈的黄色闪光和剧烈的声响令孤岩猛的瘫坐在地。 孤岩看着周围依然歌舞升平的一片美好之景,胸口越来越闷。 很快,启就出现在了孤岩的脑海之中。 越来越吵闹的呼喊声几乎淹没了整个营地,而孤岩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是啊,抱怨没什么意义,总要迎接现实。” 第一百三十一章 接受这一切 “孤岩,你刚才不吃不喝的就坐这儿发呆,这可不合适啊!” 钝斧和格罗乌尔抱着孤岩,口中嚷嚷着非要用圆成独门秘制的好酒灌一灌他。 “不是,你听我说,死胖子。” 孤岩指了指桌上的一个圆肚子瓷杯。 “刚才,你那里放了一大杯的拉尔班,我都喝了,你懂吗?” “是拉尔帮!” 孤岩看着钝斧,指了指打岔的星阳。 “不重要!我是不是都喝了。” “不是啊,孤岩。” 隆回指了指桌上。 “拉尔法今天根本没在那里放酒啊。” “啊,莽头小子这也要赖酒吗!?” 说罢,格罗乌尔就一碗酒塞到了孤岩的手里。 “不是,我真的不胜酒量。” “怕了怕了怕了!” 孤岩看着眼前的隆回,真是气炸连肝肺。 “喝酒喝,麻麻地。” 一口酒下肚,好在孤岩明白兽人们的酿造能力有限,酒的度数不是很高,但依然冲劲十足。 孤岩捂着双眼,莫名其妙的就被钝斧和晨拉着跳起了舞。 “不是,莽头小子难道是醉了吗?” “我呸!” 孤岩猛的跳起,和说话的科雷打了起来,引得周围的克尔拉奇、乱午、飞合与晚琅赶忙躲避。 “我跟你俩说,荣耀决斗得先说一声啊。” “孤岩怎么开始咬了啊?” “其实,荣耀也没规定不能用嘴…” 反观小屋门口围坐在圆石桌旁边的叶地罗和营地资历较老的兽人们,这边则比较安静。 “所以,你没邀请战狂他们。” 拉尔法听着重山的问题,摆了摆手。 “死那么多,我哪好意思,更何况,维拉罗他们说几乎所有的战狂伤员都不见了。” 重山抿了一口拉尔帮,若有所思的抱着腿看向了舞蹈的一众兽人们。他明白,战狂氏族的伤员要么自杀,要么就是逃走遁入大自然沦为流浪者了。这种刚毅的文化传统,自己不好评价。 “不是,臭小子,为什么到我这就没了?” “长官,是真的用完了,那个叫霍陀的今天回去了。” 戈文看着眼前站在莱康德身边的文路有些气急败坏。 “啧,”莱康德一碗酒全部喝干净,指了指戈文胳膊上的肌肉,“瑞辛氏族的头号王牌,用不用矮人的石头,爪子一样锋利。” 听到这句话,戈文才勉强安下心来,抱起两大缸酒,向着自己部族的兄弟姐妹们摇摇晃晃走了过去。 文路长出了一口气。 孤岩将头从土里拔了出来。 “哪个杂种把我埋起来了!” 正当他握紧拳头要捶地的时候,一股熟悉的淡香味飘来,扭头看,低头,孤岩才发现浊水正扭扭捏捏的手中握着一个小盒子。 “我去…” 孤岩用双手猛的洗了洗脸上的土屑,然后故意摆出一副非常平静的表情。 “你好,亲爱……” 一道无声的雷电落下,孤岩趴倒在地。而浊水看向背后,果然,蓝海一吹食指上的烟,酷炫的比了一个大拇指。 “我!” 孤岩站起身,刚要破口大骂,却被一双粉色的手抱着的礼盒挡住了视线。 “这…这是…老师做的…礼物…” 听着浊水羞怯的声音,孤岩擦了擦汗,双手慢慢的,避免和浊水直接接触,打算拿过礼物。 盾岩一拍脑门。 “他在墨迹什么??” 重山吐出一个烟圈。 “明明把浊水当妹妹,还要这么腻腻歪歪的。” 蓝海也笑了笑。 “他都没发现他跟浊水是无障碍交流吗?” 听到这里,围在石桌旁的启瀚兽人们纷纷开怀大笑,惹得周围的毅勇探着脖子看向这里。 “我真的服了气了,武神在上,我都离开正阳都这么久了,是哪个二缺子把魔法石的脏风吹到这里来了啊。” 毅勇无奈的看了看一桌旁都在低着头,专心致志看着魔法石的同胞们,无奈的摇了摇头。 “咳咳,我,嗯。” 浊水见孤岩一直很慢,便直接将礼物放在了孤岩的手中。 孤岩大睁着眼睛,看着浊水。 “谢,呃,嗯,就是…” 雷卡和启正在高空之中,一个灵魂一个望远镜的看着周围的景象。 “千通晓真是给力。” 启往雷卡的方向凑了凑。 “怎么了?” “已经把允州城的水源也切断了。” “漂亮,昨天断粮,今天断水。” 启一个响指。 “急生门已经开了三天了,还没有龙人出现。” “不是,他是第一次见到雌性吗?” 雷卡听到启的吐槽,也看向了地面。 “你不是说他是三十多纪的老处男吗。” “那也不能蠢成这样吧,还有谁见到漂亮妹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的?” 此话一出,启和雷卡互相看了看,又看向了孤岩。 “还真有…” “谢…” 还不等孤岩开口,瘦小的浊水猛的抱住了孤岩,她紧闭着眼。 “谢谢你!” 做完这一切,浊水就跑向了小屋的方向,临进去前还招了招手。 孤岩流着鼻涕,表情木讷,机械性的也招了招手。不知为何,此刻空中的风甚是喧嚣,甚是寒冷。莫名其妙的,自己的酒就醒了。 “怎么,起反应了吗?” “我!” 孤岩先看了看下面,然后看了看背后声音的方向。 “你放你的…老,老师。” 银怜正穿着非常性感的节日服装,拿着手中的眼袋,一脸戏谑的看着眼前尴尬的孤岩。 “呜呼,多美好的小妹妹喜欢小哥哥,啧啧啧啧,呼!” “咳咳!” 孤岩使劲摆动着右手,终于将银怜吐出的烟雾撩拨开,他恼怒的看着银怜。 “老师这么大岁数,没结婚吗?” “怎么,我要自己给自己挖坟么?” “嘿嘿,我可有送礼物的对象,你呢,大姐?” 银怜一吐烟雾,意味深长的看了看礼物。 “你,你什么意思。” 银怜的目光就像是太阳神的力量,照耀着孤岩几乎不用任何手段就能看穿的内心。 “谁跟我说银怜是老实可爱那个类型的?” 雷卡用共享的通透视觉看了看身材火辣,长相立体的银怜。 “这么长的睫毛,五官也这么突出,包括……呃,这傲人的三围,你到底创造他们的时候参照了…” “开打啦!巨人开始进攻通格古了!” 孤岩兴奋的打开礼盒,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受到其他生命体的礼物。 打开的一刻,面如死灰这个词便写在了孤岩的脸上。 银怜看了看孤岩呆滞的面部,似乎早有预料。 “一,一个绑带,连接着,一个,一个弹力球,吗?” 银怜帮孤岩将礼物绑在了头上。 “你看,平时自己在没器材的情况下就可以练习躲避和拳击,多棒的礼物啊,哦呵呵呵呵呵呵。” “你懂个锤子你!老妖婆…” 孤岩将礼物包好,气鼓鼓的走向了聚满兽人的火堆旁。 “明天要记得上历史课哦!” 银怜笑了笑,靠在墙边,看着孤岩的背影。 而孤岩,他拿出盒子底部的一张纸,看了看其中的内容,咬紧嘴唇,强忍着泪水,走向了庆典的巨型篝火旁。 第一百三十二章 新鲜的一切 “还没说你可以跑啊!” 一众兽人再次将孤岩包围。 “不是,你听我说,我…” “你闭嘴吧你。” 钝斧抓住孤岩的胳膊,格罗乌尔则勒住了孤岩的腰,剩下的几个拉合鲁也给孤岩灌着酒。一众兽人其实早就因为岩山战争(战狂和银兰多守卫战争)中孤岩独揽名望,成为远近乡里闻名遐迩的“莽头小子”有些不爽,如今又和营地内公认的异族美女银怜走的很近,让一些对民族政策不那么狭隘的兽人相当不满。 然而,随着孤岩摄入更多的酒,他的神智再一次出现了扭曲的情况。 不远处,隆回和星阳依然对着孤岩刚才站着的空地说着话。此刻,孤岩也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他一拳打飞格罗乌尔,同时摁着钝斧的头,嚷嚷着要和毅勇单挑。 与此同时,营地内由于庆典的消息,再加之前启对外放出去的大量消息,许多其他教派的信徒旁敲侧击的也都知晓了这个小镇的存在。 就像之前说的,不接受种植的兽人,能够变为农夫。无法接受和外族结盟的政策,也可以发生改变。 拉尔法浑身发热,满身大汗他走出屋子的借着夜风消散着身体内的酒气,敢在大冬天裸露后背的,也只有北方的红肤兽人了。 “愿两位伟大神明指引我们前进的道路!” 不远处,几个胖胖的蓝袍教徒正指引着现场的几个兽人和人类各种欢呼,口号和声音越来越大。 “那是…” “伴生教。” 重山又喝了一口“伟大的拉尔帮”,一脸无奈的看了看远处的新教萨满:网格。 “我总觉得,这个教…” 拉尔法回头看了看重山等三个叶地罗,他们也只能无奈的摊摊手。 “你别忘了,这个营地的创立之初,你跟我说的话。” 拉尔法叹了口气,他也想不到现在的思想能自由到什么程度。但是, 他看了看不远处的文路,对方正大张着嘴,现在莱康德旁边,看着眼前的特殊景象。 “真不是我说啊,各位。” 圆成拍了拍圆滚滚的肚皮,两位助手大金牙和红白鸡将一筐食材抬了上来。 “动手。” 周围的一众兽人正被锅上一块还未完全解冻的动物油脂吸引了注意力。 大金牙打开了一个麻袋的绑口,一股呛鼻子的味道瞬间就让一众兽人不住地后退。 “有你们当初的那个意思了。” “你拉倒吧!” 拉尔法看了看说话的盾岩。 半晌,拉尔法又扭过头来。 “我们当初真的很奇怪吗?” 三个叶地罗一脸严肃的看了看拉尔法,后者尴尬的咳嗽了一声,继续观看着圆成施展孤岩记忆中提取出来的厨艺。 “你要知道,我们几个搞到这些香料是真的花了血本了。” 戈文剔了剔牙,带着一身酒气,走了过来。 “嗝,呃,花了多少钱啊?” 蓝海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百?” 浊水闭着眼睛,摇了摇头。 “三千?” 盾岩又对着说话的拉尔法摇了摇头。 毅勇端来一大盘烤熟的托牙幼崽的肉,从旁边张了张嘴。 “总不可能是…” “哦,辛苦了,毅勇。” 戈文作为继承古老传统的银兰多,在吃烤熟的托牙幼崽前对着北方大森林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这也是兽人们感谢大自然和主神恩赐的一个方式。当然,新教盛行,礼崩乐坏。如今,只有常年精于狩猎的银兰多一族中的长者才会坚持这一传统。 “是的,三万雷元。” “不是,你们说啥呢?” 星阳灰头土脸的,刚刚回到营地。 “呦呵!” “大忙兽人回来了!” “别扯了。” 星阳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坐在桌上就拿起了一杯喝的,一饮而尽。 “噗!” 戈文摸了摸整个上身沾染的带有星阳温度的“拉尔帮”。 “能不能来点正常兽人喝的?” 正巧坐在井边的乱午赶忙递上来了一杯相比于天气还有些温度的井水。 “啊,谢谢,我带毛的同胞。” 星阳一饮而尽。 “话说你叫什么来着?” 乱午刚要说,星阳却伸出一根手指,示意自己要再喝一口。 “正是三万雷元,花了,整整三万…” “噗!” 乱午尴尬的带着一脸温水,星阳一拍石桌,看向了说话的重山。 “不是,你们也去买礼物了??” 一众兽人看向了星阳,随后看了看他背后的大包。 “咳咳,没事,你们继续。” “磨好了吗?” 红白鸡用石匠帮他打造的一柄小锤和一个小钵将一些圆滚滚的小颗粒全部磨成了粉末。一股激发兽人们食欲的味道顿时弥漫在了空气之中。 “那玩意儿叫什么?” 星阳指了指红白鸡手中的一把小锤和一个小钵。 “听启,说叫什么,蒜臼子?” “啥?” 戈文挠了挠头。 大金牙将两块上好的托牙大腿肉放在了滚烫的热油上,顿时火花四溅。滋滋作响的声音和摄人心脾的一股从未出现的味道引得周围一众外地的兽人眼冒绿光。 大金牙将一些提味的香花花瓣和卓根藤的嫩叶切成碎末,放在了肉和油上,顿时,一股奇特的香味将一众兽人带到了炎热的精金水路附近。 兽人们有些踌躇不定,毕竟,吃食植物,可是对自己信仰的荣耀圣神大不敬的行为,更不要说,眼前的肉已经从红转黄,再过一会就要变成棕色的了。 钝斧闻到味道,拽着格罗乌尔跑了过来。 格乌摸了摸后背。 “嗯,下雨了吗?” “诶,格罗。” “有事说事,别老捅咕我!”格罗乌尔擦了擦下巴,看向了钝斧。后者正一脸迷醉,口水滴在了格乌的后背上。 “我,起反应了,太有反应了!” 圆成将肉用木铲翻了个面,随即又撒上了一些红色的小颗粒。 “他为什么要让那些粉末淋过胳膊肘啊?” 晚琅听着周围兽人们的疑问,胸有成竹的摸了摸下巴。 “哼哼哼,不懂了吧。” 一众兽人看向了晚琅。 “你们应该知道,盐粒吧?” 说到这个,兽人们顿时面面相觑,盐在这里可是相当珍贵的资源。 “汗水是咸的,你们用蠢脑想想,为什么?” 很快,圆成一铲将两大块托牙肉放到魔王树木盘子中,再点缀上两根草叶,随即用铲子将他们切成了许多小块。 “不,这个行为我太讨厌了。” 钝斧摇了摇头。 红白鸡和大金牙一伸双手,示意各位兽人品尝。 渎神,还是敬神?一众兽人感受着夜间空气中弥漫着的恐怖气味,肚子里的五脏庙却早已经开始敲鼓祭祀了。 文路显得有些紧张,莱康德却一脸放松。 “师父,这……” “放心。” 文路有些迟疑的看了看莱康德。 “当他们来到这个营地的时候,内心就已经做出选择了。” 莱康德看了看空中飘荡着的启瀚教教旗,微微一笑。 “我来,有什么嘛!” 随着炎梭一刀落下,肉块随着食道慢慢冲浪而下。圆成用双手铸就的丰碑正宛如“法相乱击”一般均匀的轰击着兽人们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五脏庙。 很快,兽人们就发出了愉悦的赞扬声,甚至面露笑意,浑身颤抖。 圆成回头看了看拉尔法的方向,竖了一个大拇指。 拉尔法则慢慢比了一个“三”的手势。 时间已至深夜,嚎哭峡谷小镇却依然热闹非凡,丝毫没有沉寂的意思。烟火、歌舞、美食美酒,越来越多的旅行者和商客来到了这里。 “感谢您的帮助,有了这些,我们就可以向北方进发了,远离役唤和教国。” 几个人类俘虏换上了十分不合身的衣服,在科雷和克尔拉奇的带领下,将一块徽章放在了拉尔法的石桌上。 拉尔法没带魔法石,所以听不懂人类的话语,但他能够从单膝跪地的人类脸上看到一种劫后余生的,由衷的感谢。 重山将一些腌制的食物用特殊加工的厚纸打包好后,送给了他们。 “愿耀光照耀您们前进的道路。” 拉尔法等兽人点了点头,叶地罗们也抱着胳膊,目送几个人类俘虏踏上离开小镇的道路。 “以前,我是不信你能救人类的。” 拉尔法看着几个人类迟缓的背影,以及周围兽人们看待他们的怒目,长叹一声。 “我现在也不信。”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变强之路 “魔法,魔法的崩溃,招致一场风暴!” 孤岩回忆着庆典之中遇到的老萨满,对方虽然双目失明,但手中闪闪发光的法杖和口中的光芒吸引着孤岩的注意。 拨开四周的兽人群,孤岩扶起了倒在地上的盲眼老萨满。 “道路,道路破灭了!” 孤岩一个头两个大,根本听不懂老萨满口中的话语。 “都怪你,都怪你!”老萨满抬头“看”向孤岩,他口中的光芒令孤岩浑身不适。 “你必须,必须负起责任!是你招致的风暴!” 而在老萨满口中的白光之中,孤岩仿佛看到了另一个景象。 崩坏的天空之下,破败的世界之中,疲惫的自己正慢慢走在宽阔的大路之上。秋风萧瑟,四周满是尸骨。远处,破碎的巨型雕像的手正指向道路的前方,一片看不到终点的终点。 我摘下路边的几颗野果,暂顶充饥,同时如临大敌的看了看道路的前方。 烈阳之下,道路的正中央,黑色盔甲的巨骑士虔诚的单膝跪倒在一尊已经破碎不堪的白色雕像前。旁边的步行兽听到了我的声音,双眼冒火,前蹄不停的击打着地面。它喘着粗气,大量的黑色液体从鼻孔中流出,身体剧烈的颤抖着。骑士听到声音,收起敬神的态度,从雕像旁拿起了一柄巨大的长枪,慢慢骑上了步行兽,怒试着我。 野兽嘶鸣,骑士宛如一道闪电般向我奔袭而来。虽然对方体型比我大出几倍,但我还是坚毅的抬起手中的长剑和圆盾。看着其上的启瀚教标志,我眼神中仿佛燃起了魔法的光辉,手也握得越来越紧。 黑色的盔甲带着银色的纹饰越来越近,步行兽眼中的火焰逐渐扩散到全身,灼烧着附近的一切。假如旁边的岩石上有一条蜥蜴,恐怕也会被烧成骨架。 骑士手持长枪,一下就刺穿了圆盾,同时猛的再次出枪,将我的身体宛如串肉块一般穿到了空中。同时枪身发出淡黄色光芒,引来了一连串的小型爆炸。我也被炸的身体四分五裂。 不是,我就不能跑吗?那么大个的玩意儿,我有啥可以斗争的资本?为什么不能摁空格翻滚躲避呢?! 平平安安的嚎哭峡谷营地,兽人们忙碌着。畜棚和铁匠铺依然忙碌着,作为嚎哭峡谷的主要收入,这两个地方都有兽人挥洒汗水。 虽然之前皿和叶地罗们因为地界分割的问题吵了一架,但现在很明显矛盾已经解决了。叶地罗的小屋后方的空地如今已经种上了青绿色的植物嫩芽。一方面,它们是晨从首都带回来的特殊植物变种,目前命名为“超级馐果”。另一方面,营地已经扩张了两次,如今的嚎哭峡谷营地已经包括进了一部分条带河,领地已经比原来大了一倍。 虽然目前拥有一百多名常驻兽人的体量,堪称一个小镇,但星阳和拉尔法他们并不担心管理问题和兽人人员资源平均分配。 之前只有拉尔法、戈文这种刃级战士才能拥有独立的休息室。如今,和启瀚教的联系以及霍卡林施工队的帮助,青矿和食材的运输已经让嚎哭峡谷的吸引力变得越来越足,虽然兽人们反馈运来的青矿都有一股刺鼻的臭味。 食堂中,圆成带着两个年轻的兽人学徒制作了带有北栾运过来的鱼所制作的“异教”大餐。开始,许多兽人根本无法接受长鱼和巨牙鲈这种异教食品。作为战神教和荣耀教的忠实信徒,他们用自己的手指头发誓,绝不会做出任何渎神的行为。 钝斧作为无信仰兽人,痊愈后第一餐就是坐在食堂的大门口,裸着上身满头大汗的大声咀嚼着滚烫的炖鱼炖肉! 钝斧喝汤的声音宛如虫魔打磨牙齿一般刺耳,炖鱼的香味让整个营地的兽人都为之神魂颠倒。很快,许多兽人就体验了这份看起来奇怪,吃起来上瘾的食物。甚至借着整顿好离开的龙道,嚎哭峡谷营地的特有餐点还被传唱到了更远的地方。 拉尔法、星阳和孤岩围绕着圆成,互相笑了笑。之前,孤岩和星阳还怕圆成无法接受在肉食煮熟以后加入调料的做法,谁成想拉尔法直接大笑,告诉了两个朋友圆成是正儿八经的大食神教派信徒。作为一个“食为天下,吃为最极”的教派,圆成在刚刚闻到加入了调味料的食物后,很快就接受了几个兽人的建议。他一把推开了烤肉架,将大锅和旁边的碗盆挪开,全部放满了小小的木罐子。经过一环和叶地罗的学习,圆成掌握了十几种特殊的料理制作方法。如今,食堂的收入比原来多了六倍。 星阳和孤岩看着圆成大布兜里满满当当的钱,又想了想去鸣雷氏族那边,自己等兽人拼死累活卖掉了两车半的肉只挣到了十二万零四百六十雷元,还算上了几个兽人讨价还价。 孤岩对这个世界的钱币没有一个具体的数量概念,他只能通过肉的大约重量来判断钱的换算。两步行兽半车的肉大约是两点五吨,一共买了十二万四百六。孤岩掰着手指头想了想,一千克驮牛肉是大约四十八雷元,一斤驮牛肉就是二十四雷元。一千克托牙肉大约就是六十雷元,一斤…… 不一会,孤岩就满头问号,无法继续算下去了。 隆回看着这么多钱,真是满眼放光。毅勇和星阳以及豸记也很兴奋。经过这一路的艰难险阻,一众兽人也算是接纳了豸记一丢丢。最后分割收入的时候也给了豸记一个正常兽人的量,虽然这引来了隆回和格乌的强烈不满。 孤岩和星阳还记得,将满满一大袋子钱碰到豸记手中,说这是他的报酬和龙道的好处费后,并且解释这袋钱的二分之一都是他的,对方瞬间泪如雨下,感谢着在场的每一个兽人。 当他哼着歌离开时,孤岩看着他耳朵上象征着奴隶的铁环,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如今,两个兽人看着两天食堂内已经无法存放的雷元硬币,下巴几乎摔到了黑金帝国附近。 拉尔法和戈文看着地上铺到门口的雷元,很是头疼。之前叶地罗同意分享自己一族独有的香料,但这些珍贵的调味品价格都高的令兽人可怕。虽然拉尔法他们已经将最新研发出的食品提高到了叶地罗们所定的价格,但还是每天有大量的兽人选择新式食物。 “什么?野火把三个奴隶放走了?” 拉尔法惊讶的看着耳语的毅勇,周围的星阳和莱康德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一惊。好在周围的兽人都被圆成吸引了注意力,毅勇做着手势,拉尔法才逐渐压低了声音。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北栾与万洞 北风萧瑟,冰天雪地之下,树河高大的身躯在雪山面前宛如一颗馐果一般渺小。 近几日来,树河带领着鼠王赐予的一小队工程鼠将北栾城的大部分地区全部改头换面。很多缺少加热的房体为了保暖修建的过于厚实,地堡虽然保暖,但居住条件太差,冻土的稳定性又极差。之前老兽人们开发的地窖虽然可以做到保暖,但通风基本为零,且环境潮湿,某些虫子能顶着这种温度爬到窖内。不过如今工程鼠们很好的解决了这一问题。他们制造了大量的“暖房”,在地下挖出大量的隧道和暗室,将火炉和烟道隐藏在屋子地板和墙壁的夹层之间,随后再覆盖上极厚的建筑材料。十块木柴就可以让整个屋子温暖无比。再加上霍卡林们之前让叶地罗们特殊关注的一种重木:苦柴树。一种通体白色,粗壮且少叶的树木。他的木头制成的木炭,经过简单的处理就可以制作出众多的无烟木炭。再加上霍卡林设计的地下烟道,基本上北栾的取暖问题已经得到了长足的解决。 但如今,树河依然手握巨斧,重甲被身矗立在北栾城大门的门口附近。 近两环,附近的首食族仿佛受到了什么影响,对北栾城发起了不间断的袭击。如果不是霍卡林工程队及时加固了城墙,很难想象尖牙利齿的白毛首食族进城之后,北栾氏族的女兽人和孩子们会是什么下场。 就像现在,北栾城附近的冰湖岸边全部都是首食族的尸体。他们的同胞最近进攻失败,只能把这里当做自己一族的食堂。在兽人们的印象里,能经常性的把自己同族同胞的尸体当做日常饮食的只有它们这帮怪物了。 北栾氏族的女族长凛冬曾不止一次和树河谈过这次的支援报酬。叶地罗们接受启的命令保护启瀚教信徒的一切权益不受侵害,但这并不是义务的。就像一开始他们看到霍卡林时以为是更小的首食族进攻了,甚至还朝着最前方的工程鼠射了一箭。好在,箭头镶嵌在霍卡林头上的工程帽之内,仅仅是擦破了点皮。 对此,霍卡林们叽叽喳喳,树河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从神情上来看霍卡林似乎只在乎食物和水。虽然他们吃相极其难看,且每天需要吃五次饭。但对于这次极寒之地的援助,霍卡林并没有要求报酬的意思。 霍卡林自由城内。 千通晓蒙着眼睛,坐在高高的法师白塔之上。虽然他恐高,但他必须想办法感受这“鼠生凌绝顶”的感觉。 当千通晓走下顶层时,楼下的霍卡林家族代表们依然在吵个不停。 作为万洞通国的铸就者的无数辈的后代,他们享受着曾经跟随着千通晓背后的祖宗们的红利。如今,二十三个主要家族的代表正聚集在白塔内,共同商讨着大大小小的问题。 曾经是大法师和将军们用餐的,金碧辉煌的宫殿,正是白塔的高层。如今已是杯盘狼藉、杂乱无章的食物堆积地。虽然千通晓本霍卡林是非常在意自己的洁净程度的。他曾为了启不会因为自己是地底一族而无法接受,用尽了一年的时光去学习人类和夜灵的礼仪。虽然这在传统兽人的观念中是可耻而羞辱的,但千通晓依然愿意利用自己生命的二十分之一去学习。直到他真真正正的成为了鼠王,他尝试着去把自己的子民们也变得热爱干净和卫生。但从霍卡林首都万鼠狂巢的脏乱街道和仅仅两环主要颜色就变为黑绿色的自由城来看,他努力的还远远不够。 霍卡林们不同于其他种族,他们开会必须是伴随着大量的食物进行。千通晓刚走下楼梯,就踩到了“霍卡林恐怖自由会”第二会席家族“可怖的魔格罗哥氏族”氏族鼠们刚吃完的奶酪。 还没完,鼠王一抬头,第三会席的“高效的苦耳寄家族”的家族鼠们正附着在天花板上用尾巴举着今天刚从北栾用传送门送过来的鲜床鱼。有吸附足他们经常行于房檐天花板之上。一颗眼球甚至砸在了地板上,如果不是千通晓眼疾手快,估计就掉在他头上了。 千通晓咳嗽了两声,周围的霍卡林们安静了一下。但仅仅过了几秒钟,他们又开始了大吃特吃,虽然没什么霍卡林在聊天了。 鼠王无奈的捂了捂眼睛,他命令周围的低阶氏族鼠和家族鼠们赶紧负责清理自己所在家族席位附近的厨余垃圾。明明是会议大厅,在霍卡林来之前还是整洁漂亮、一尘不染的,现在就满是黑脚印和粘液质的装修风格,简直太奇怪了! 半小时后,千通晓再次走下楼梯,整个屋内不能说是干净多了,也是起码清理出了一条过道。鼠王慢慢拉出一把椅子,缓缓坐下。然后用双手支撑着下巴,准备听听霍卡林大臣们的新建议。 “咣”的一声,霍卡林恐怖自由会的第四席,健康的大肠家族的代表站了起来。 “帮助,帮助。我们为什么要帮助冬天,冬天的高个子!我们只应该听从启和你的命令!为什么要,要浪费资源去帮助北方的高个子!” 千通晓并不像人类和兽人那么重视礼仪,如果刚才这是独留安挽对教国的帝王这么说话,估计这会全家已经被烧成灰了。 鼠王扶了扶下巴。 “刚才老三和老十二他们吃的那些个鱼可都是北栾那边产出的。再说了,支援北方就是启的命令,你难道想违抗?” 霍卡林是非常重视信仰的,就像异教霍卡林几乎会被整个群体排斥。 听完此言,第三席和第五席的代表立马开始反驳刚刚提出质疑的大肠家族。 等两边的氏族和家族打完嘴仗,启继续看向一众席位。 一只灰色的小手慢慢举起,顺着往下看。暗银色的盔甲和血红色的双瞳,会议第六席“愤怒的毁灭氏族”氏族代表鼠高高举起了手。虽然他的席位有些靠后,但霍卡林恐怖自由会的会席是先后加入的顺序,并不是实力排名顺序。 一个靠着战争起家的霍卡林军阀建立的氏族。 千通晓微微一伸手,氏族长“魔鼠”特拉文慢慢将一大块蜜果放在了桌子上。特拉文环视一周,指了指各位霍卡林。又将一块较小的白花菜放在了附近,微微低声,“启”。 看完特拉文暗示霍卡林并不弱于启的动作,霍卡林们一片哗然。有的斥责特拉文没大没小,有的则用长长的袖子挡住嘴巴,嘀咕着什么,有的两两交头接耳,有的则赶紧看向了鼠王。 千通晓也没说话,表情微微有些僵硬。他将一棵种在花盆里的蜜果藤放在桌上,其上结着一颗青白色的果实。随后,鼠王指了指各位。 “我们最早发现的蜜果,苦涩而矮小,寿命也相当的短。每天如果沾到一点阳光,就会接近枯萎。” 随后,他指了指窗外种植园中的蜜果树。 “随后,各位在我和第十六席园丁家族的帮助下,研究数环,得到了如今的蜜果,我们称之为‘霍卡林荣耀’。” 各位霍卡林都点了点头。 突然,千通晓一手刀砍断了蜜果的果藤,几只尚未开智的跳鼠从角落里蹦出,将果实啃食殆尽。 “假设没有这棵藤蔓,也就没有蜜果最开始的诞生。” 千通晓暗示在场的霍卡林,当初是自己回忆起了启瀚教的魔法。随后用自己成为鼠王之后的魔力塑造了“霍卡林世界之初”的二十三个霍卡林。 “直到今天,我们的文化,我们的技术都是启瀚教的产物。哪怕你们不敬重启,也该尊重我的大部分决定。” 说到这里,千通晓周围的许多未开智跳鼠都凑了过来。他华丽的绸缎长袍下逐渐泛起一种紫黑色的光芒。比启的紫色和蓝色看起来更加鬼魅,也更加危险。 此话一出,霍卡林们顿时都点了点头。他们是霍卡林群体中地位和智商都最高的那一批。如今,他们的今天几乎全部都是千通晓所赐予,即便不尊重圣神启,也该敬畏他所创造的魔法。是这些让霍卡林站了起来,用两条腿走路,能活在世间整整二十纪。 “继续提出问题,我们一一解决。” 种植、医疗、传教和下一步的战略目标。千通晓纷纷对各位霍卡林大臣给予回答和承诺。时间接近中午,一道蓝光在空中闪过。千通晓摆了摆手,离开了这一楼层。大门打开,一众矮小的氏族鼠端着大量的食物走了上来。很快,楼上就传来了“叮叮当当”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 千通晓离开高塔,来到了曾经的那片地下室,这里隐藏着鼠王的秘密。走过多个魔法护罩和大门,千通晓来到了一片魔光闪耀的房间,这里就是启约定的和千通晓见面的地方。按照千通晓的说法,他不愿意启太多次亮相,虽然启主打的就是亲和力与不摆架子,但是千通晓认为,为了保证启在霍卡林中的高大形象,不能太频繁降临世间。 蓝光慢慢具象化,启慢慢从光中走出。千通晓依然比较高兴,他终于找到家了。虽然这一千纪的仇恨和怨怒只有他自己知道。但说到头,他总不能对“自己”发泄。 “红岩坡的魔罗营地已经烧的差不多了,北方的鱼你们也应该吃了,自由城虽然我看不见,但我相信你可以建设的很好。不过啊,我还是想问问,为什么霍卡林会认为魔罗是天敌?你们现在研发出了飞机和战车,却打不过这一堆猪头怪?” 千通晓挠了挠头,碍于面子他不太想说飞机的事。但他知道启的掌控欲望很强,就算不告诉他,通透视觉也不是嘻嘻哈哈的。启手下的每一个忠实信徒启几乎都可以看穿他的所言所想,这就是为什么他从来都不担心内奸的问题。 “之前一千纪魔罗对我们的种族做出的罪行非常过分。由于都生活在地下,他们经常将我族作为口粮。长纪累月之下我们一族进化成了超高繁殖力和极短寿命的结合体。如今,除了小部分开智霍卡林,他们依旧非常惧怕魔罗的血盆大口。” 启摸了摸下巴。 “那你说的霍卡林科技怎么没体现在战斗上?” “其实,”千通晓拉开了窗帘,让启看了看地下城的全貌。虽说建筑物和岩层之间对于霍卡林有着很长的距离,但空中基本看不到几架霍卡林特制的旋翼机。 启知道这一点,这次也想问问鼠王这个问题。因为这个世界,假设霍卡林真的和矮人一样研发出了火枪和战车、飞机,统一世界不说,统一地下世界应该是手到擒来。 “我们的旋翼机几乎无法长时间使用。” 千通晓将另一边的窗帘拉开,那边正是千通晓之前和启说的“霍卡林科技研发基地”。虽说近些年来霍卡林的科技突飞猛进,研发出了长管的火枪。但上弹的时间几乎赶上了氏族鼠吃两顿饭的时间。真实战斗中反而霍卡林真正的虐杀机器是异变鼠和巨鼠。 “所以,这些旋翼机怎么了?” 顺着千通晓手指的方向看去,空中的一架旋翼机飞行了大约一分半钟,螺旋桨便脱落,整架飞机因此一飞冲天。十几秒后,耀眼的绿色火光中,一个英勇的霍卡林飞行员便失去了生命。蜿蜒的跑道下,一排排的工程鼠正脱帽,低头默哀。一分钟后,机场继续恢复正常状态,后方数以万计规模的队列中的第二只霍卡林飞行员再次穿戴整齐,登上飞机准备试飞。 启看着跑道前数以千计的飞机零件和极其脏乱的环境,无奈地叹了叹气。他很庆幸霍卡林们把尸体都收拾干净了,虽然他貌似看到工程鼠们将尸体装进小推车倒进了一个大坑中,随后就传来了撕扯的声音。启极其不愿意去想那个画面,他甚至压抑着自身的魔力防止通透视觉看到坑底下的异变鼠正啃食着同族的尸体茁壮成长。 “那战车呢?你说的完全碾压矮人的火炮战车呢?” “那个倒是还可以,不过,”千通晓比了比手指,看样子目前霍卡林相当的缺钱。 “虽然异变鼠、巨鼠和魔鼠是因为吸收了过多暗青矿工业垃圾而变异来的品种,战斗力极强,但……” 千通晓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启和每一个灵魂碎片共通。他并不是在说这些霍卡林变种智商低,而是他们和普通的霍卡林一样,对魔罗具有千百纪来的畏惧。 “刻板印象嘛,未战先怯。” 启看了看蔚为壮观的霍卡林都城,假设只有首都的基建能够达到这种标准,那其他的霍卡林城市,或者说是村落,启很难想象那种场景。 从千通晓的表情来看,启的想法似乎就是现实。 有时思想相通也是一件坏事。 “虽然这不太好,但我还是想问。” 千通晓担忧的语气,启似乎明白他要问什么了。 “如果我找不到你……” “最多半纪。” 千通晓得知答案,有些惊讶,但随后也觉得合情合理。 “那现在呢?” “大概,还能撑个二十,三十纪?情况不好的话,十纪也有可能。” 说完这句话,千通晓顿感无力。多少纪以来他为霍卡林一族带来了飞跃般的进步。但涉及到圣神的部分,他还是无能为力。更何况,他现在钦定的继任者自己也看过他的战斗和处事表现,堪称一坨。 “别考虑这个了,我会想办法处理。现在就发挥你们的数量优势,接下来会有大量的教国麻烦,做好准备。” 启说完,千通晓拉下了一个较新的木质开关,它和周围的几个布满灰尘的开关形成了鲜明对比。开关到头,头顶的石壁缓缓挪开。启冲着左边,千通晓冲着右边,两个兽人都从袖口发射出大量的能量。不同的是启这边是淡蓝色的雷电,而千通晓是亮绿色的光,两股魔力以极快的速度渗透进整个土石壁中,将整个万鼠狂巢包裹住。 “是时候迎接暴风雨了。” 千通晓看了看黑漆漆的地面。在地下生活的日子,天花板就只能是土块和石头,突然要搬到地面生活,自己还是不愿意的。 “我很讨厌下雨。” 第一百三十五章 相伴而行 嚎哭峡谷营地附近,最近的教国边境城市已被潮水一般的霍卡林攻陷,附近的矮人也和兽人结成了较为稳固的贸易防御联盟。目前这里的局势对兽人们来说还算是平稳,越来越多离经叛道的兽人加入了进来,人手的问题算是解决了。但更多新的问题也在慢慢涌出,为此,莱康德等几个兽人监督下,营地的扩建工作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时节临近节日庆典,兽人们忙里忙外,整个营地的体量和面积已经逐渐扩建为一个小镇。 铁匠铺的“叮叮当当”、食堂和厨房的忙碌身影、新开的脚店和杂货店已经逐渐有了雏形、以及在建材和工地之间往返的兽人们来来往往,熙熙攘攘的身影众多,声响也是十分吵闹。被迫醒来的孤岩正坐在几块板正的石砖上,手握石匠的“人情礼物”看着眼前的景象,活动着依然酸痛的肩膀。 不远处叶地罗小屋后方惶岩帮助扩建的田地之中,雾走的叫声嘹亮而清脆。孤岩站起来走动了几下,坐在了铁匠铺突出部分帐篷下的石墩上,喝着文路递过来的木杯中的井水,也还算惬意。近几日他出的力和汗水,周围的兽人有目共睹,包括伤愈的黑手人们和之前的晚琅与科雷都对他有一定改观。后者作为两个拉合鲁,和毅勇一样信仰着战神教。在之前和毅勇跟随孤岩一同前往营地外采集野生的药草时,一同见证了“渎神者”孤岩的香料大法。他用木罐中的几颗颗粒将无味的肉块变成了恐怖而美味的“渎神套餐”。鬃毛拉合鲁晚琅和黑黄条纹拉合鲁科雷为之前的挑衅三打一事件抬起手心面向自己道歉。孤岩知道这是银兰多和拉合鲁中真心道歉的方式,自己也就笑了笑没说什么。毕竟之前雷王夺舍自己,把他们三个揍得东倒西歪。更何况之前岩洞中,星已经驾鹤西去,他才是主动挑事的那个拉合鲁,所以和他们两个和解也是正当之举。 孤岩享受着这难得的寂静,虽然背后是“镗镗镗”的敲击声,但脑海中只有自己的想法是非常难得的。 这几天启不断的对他教育和传输自己以前的知识与记忆。孤岩要不是当初没有将自己的记忆全部回收,肯定能被启活活气死。因为每当孤岩打算停滞不前,休息片刻的时候,启就会拿出以前孤岩做或经历过的傻事来刺激他。正是在这种机缘巧合下,启也知道了当初孤岩跟在自己身后不断的观看着魔法洪流中的记忆时,也是选择性的观看的。 本来孤岩在原来的世界是一个社恐,胆小外加极度内向的社畜。但在启的不断开导下,或者说是讽刺和威逼,逐渐发现他自己和兽人聊天没有任何隔阂。也许就像启说的那样,他的躯体是兽人,世界观和主视角都是兽人,只有灵魂是人类。也许他的观念和处事方法受到了躯体的很大部分影响。 这一环,孤岩天天和什么“大义、责任感”做思想斗争。曾经刚来到这个世界的他渴望的是建功立业,威震四海。当他最开始知道自己和圣神有一些关联时,兴奋和好奇几乎战胜了理智,也促使他做出了一些非常离谱的事,用启的话来说就是“纯纯的做事不过脑子,不负责任”。后来他了解了迪托斯大陆之内一些其他生物的历史,加上最开始从叶地罗书中得到的知识,也算是对这个世界有了一个自己的、初步的了解和世界观。 但在之后,他又回到了原来世界中那种所谓的“摆烂、没有梦想、不求上进”的状态。他的口头禅也从“坚持不懈,永不放弃”变成了“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但启用分身带领他看了看兽国附近的状况。嚎哭峡谷营地算是边界附近最大的营地了,如今坐拥九十多个稳定长居兽人的体量。不能说安全无死角,但在拉尔法的管辖下,也算是安全无忧。 最近的里克奇附近是战狂氏族的营地。信仰战神教,全员在氏族长空缺,由孔格两兄弟带领下,风格刚猛坚毅。出生的婴儿只要是畸形和患病就会遭到丢弃,如今人口已经是负增长,但依然靠抢夺掠杀作为主要生存方式。是一个纯粹的战争氏族,如果处于和平年代,他们的安置方法和去处将会是个大问题。不过好在他们是处在一个战争多发的时代。 稍远端,东北方向的鸣雷氏族营地,距离这边大约不到一百公里的距离。在二把手“黄牙”波湖的领导下经营着全国最大的青矿矿场,经济条件是所有氏族中最好的。不但青矿远销国内所有氏族领地之内,甚至和矮人的群山总工会、教国的钢坞都有一部分地上和地下的贸易。青矿虽然质地和硬度都不如龙火石,更不如熔金石。但胜在产量高、易开采、耐雨耐雪,而且质量要求在日常需求上也还算过关,几乎是迪托斯大陆之内最便宜的建材。所以鸣雷氏族目前是启瀚教的建筑业支柱家族,兽人人口也是与日俱增。 靠近西侧的红岩氏族,虽然目前是和战狂氏族暂时结盟。但“弯腕”博克文哈作为二把手,也就是副族长,是一名启瀚教的忠实信徒,且氏族中大部分兽人都已阪依启瀚教。只有族长:红石氏族的印回依然信仰浮圣荣耀教,且极其依赖战狂氏族。红石氏族和红岩氏族本质上为一个氏族,但为两个派系。红石氏族偏向于浮圣荣耀教派,作风老派古朴,行事不知变通。而红岩氏族则几乎在族长和族内萨满的带动下全部信仰启瀚神教。印回他不但希望长期和战狂氏族保持结盟状态,且将族内许多业务赠于对方承包,这在博克文哈眼中是极其不做好的行为。后者一直希望承包大量工程业务的红岩氏族能和巨型体量的生产者鸣雷氏族保持融洽关系。而印回则极其反感鸣雷,尤其是波湖。所以目前如何让博克文哈在合法合规,且不让大家反感的情况下成为红岩坡首领才是当务之急。在此情况下,连红岩氏族连年降低的矿石产量都没有那么的重要。虽说目前红岩坡基本太平,但地底下涌出的新威胁一直让启瀚教头痛,且氏族长认为这是“异教”造成的,并且得到了红石氏族的大量兽人支持。 向东南看去,越过哈拉沙漠就是垣合谷,最让启头痛和担忧的地方。当然,其离嚎哭峡谷营地也有着大概两百公里的距离。但垣合谷目前几乎独立为一个完整的国家,军队和政治制度几乎都完全独立于首都交亭,并且借助着发明新货币“雷元”和兽国高层被佳疾国进攻的机会发了国难财。役唤氏族占谷内百分之六十的主要兽人人口。当初参加启瀚会议的垣合谷兽人代表是灰峰赏金猎手的首领,暗魂氏族的黑兽人“黑锋”荒芜刀。当然,他的主要营业业务几乎和银兰多重叠,虽然平时担任互送和保护的任务,但大部分时候也是承担着役唤氏族刽子手的职务。暗魂氏族在垣合谷只占人口的百分之十左右,兽微言轻。此外,役唤氏族经营着兽国内最大的奴隶贸易,其物种范围之广令所有其他氏族几乎瞠目结舌,并且和教国的许多大家族有密切联系。启瀚的可靠眼线有证据表明销路甚至远至海外。更可怕的是,每当役唤氏族对周围的氏族不满时,便会寻找各种理由匆匆开战。依靠着痛苦圣教的加护在战斗中取得胜利后,他们便会将战败的整个氏族掠夺回谷内。成年男性会被转化为商品奴隶,女性兽人容貌艳丽的则会被卖到国内的有需求的氏族中,甚至会远销黑金和教国,成为人类和矮人表演、发泄的玩物。相貌不出众的和奴隶一个待遇,但她们的体格往往会支撑不住巨大的劳动消耗,往往作为鲜血军锋和鲜血掠夺团的“沙袋”和“剑靶”。剩下的孩子则会被洗脑加入冲锋军中。目前役唤氏族是兽国国内最大的毒瘤,其实力强大无匹,也是启最想尽快拔除的一根钉子。 再靠近东边一些的洞火氏族和血痕氏族主要是老派兽人,兽人人口主要由冒险家和锻造师构成,风格古朴。说到风格,更南边的水纹氏族也是,三个氏族主要是生产、维修武器装备和贸易为主。水纹氏族更是和拉合鲁交好,氏族内有众多萨满兽人。目前启并没有将眼界放在他们身上,改变他们的信仰比较难,也没有急切的必要。 大陆中心和大陆边缘的交界处,灭龙氏族的大部分兽人生活在这里。由于当初在抵抗教国的大量战役中,伟大的灭龙工程师和巨兽人创下了多次奇迹和伟大胜利。虽然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信仰着战神教,且传统习俗老旧不堪,文化也是腐朽不已,重男轻女和生食至上都是最轻的。但碍于他们的荣耀老兵,以及脚下大片土地都沾染过他们一族挥洒的热血。出于内心的尊重,启并没有将势力扩张到他们本土,更没有染指他们氏族内保存的古代任何的灭龙武器和装备资源。 看向北方,目前树河刚刚指挥完红岩氏族的扩建工程,正协助北栾城的兽人抵抗首食族的侵害。作为启瀚教最大的食物供应城市,启已经命休假归来的深岩带领着一些工程鼠前去支援。听说霍卡林们能在几根铁管内燃烧暗青矿石来产生巨大热量从而使屋内的生物无惧寒冷,但启寻思着燃烧木头不是一个效果。所以目前北栾也是问题频出,但好在鱼类的产量依然是可喜可贺,南方的兽人也可以吃到较为新鲜的海鱼。北栾氏族目前面临的主要问题一个是首食族,一个就是天气和医疗问题。目前听说工程鼠解决了部分天气问题,但海边,总会出现一些无法预测的极端天气,帮助建立起有效的水坝工程希望工程鼠也能一并胜任。 再往更北,共已雪山附近的雪翼氏族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他们常年与世隔绝,启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信的什么教,也没兴趣了解。只知道他们有个什么“月光三姐妹”是一顶一的战斗力,但这对启瀚教毫无意义。 首都附近大量的隐风氏族兽人也代表着启几百纪以来的努力。而其他的十几个主要氏族和几十个兽人较少的氏族都信仰着战神、痛苦圣教和浮圣荣耀教派。他们有的深陷战争泥沼、有的被瘟疫几近摧毁、有的被其他氏族碾压倾覆、有的面临着野生物种的袭击和暴动,启目前并没有兴趣对他们施以援手。 孤岩当时用了半天的时间快速随着启的思维浏览完毕了兽国国内百分之八十的兽人生活状况。他并没有兴趣站在道德高地上奇袭启为什么不拯救兽人众生,毕竟他自己现在只想平平淡淡的生活。假如,孤岩的意思是假如。假如他有余力,能回家是最好的。他恢复记忆之后,仿佛斗志也全部流散了。虽然他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踌躇满志,向往远方。 但如今,孤岩也没得选,作为启的灵魂碎片,他已经不止一次被威胁了。当然,启一般都是在戏谑的口气和苦口婆心的劝说之后。如今,用启的话来说,是启瀚教千万教徒(孤岩当时打断并反击也就几万兽人)和兽国将近一亿国民(孤岩瞬间挑刺,上次还说七百万左右)最危急的时刻。如果他不这么做,启会瞬间将孤岩的灵魂,也就是神格全部剥离,然后转移到千通晓或自己的身上,到时候一具躯体里有多少个灵魂,那场面将会非常热闹。 说到最后,孤岩也对“复兴兽国的大义”十分模糊,不过, 孤岩看了看营地内忙碌的兽人们:打闹的星阳和天玄、互吵的拉尔法和皿、下身深色衣服,上身绷带,正缅怀亲朋好友的钝斧和格罗乌尔、正坐在自己身旁对着一众兽人上下点评的科雷和晚琅,以及远处大量兽人正簇拥着刚刚晨让半兽人商队寄回的大量货物,其中还有新的植物品种,虽然他们看到躲在后排的艾尔琪就失去了笑容。 孤岩看着他们,嘴角扬了扬。 “甜美的恋爱和壮烈的英雄史诗应该不属于我了。但拯救兽国,” 孤岩慢慢站起。 “还真没准。” 天空之中,许多肉眼不可见的魔法道路正一点一点的崩溃,巨量的无主魔力正发散到星球的大气层之中。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大汗之怒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晨、莱康德、戈文和星阳的疑问依然回荡在拉尔法的耳边。坐在大会议室的石屋内,拉尔法看了看尚有余温的几张真皮座椅,又看向了桌上夹杂在大量兽皮之中的一张暗黄色卷轴,无言。 不久之前,嚎哭峡谷营地和附近的冈德尔部落结盟,擅自在教国、黑金帝国和荣耀兽国的三国交界之处创造了一个贸易关卡。一个完全“完全私人化”的贸易税收点。并且正面硬刚和役唤氏族委曲求全的兽国使者。面对目前分裂局势已经确定的兽国,率先打响了反对的口号。 营地中央的中立彩色旗帜不久就被换成了由圆形、黑线和三角形构成的启瀚教教旗。 如今,消息传的很快,附近的驿站、脚店、饭店和旅店几乎都知道了这里有一个抢夺并阻挡了大家财路的“异突者”。今天已经出现了三次荣耀决斗的挑战书,以飞箭和长矛投掷的方式扔到了营地里。第一个由于技术太差,挑战者直接就和负责守卫和放哨的钝斧展开了就地空手对决。 当然,拉尔法看了看不远处桌子上麻袋之中血迹已经干涸、囊肿已经有些消散的脑袋,叹了口气。显然,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虽然钝斧和格罗乌尔这些兽人的实力不用怀疑,但时间一长,嚎哭峡谷营地的安危将会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不仅如此,根据邻近地区路过的巡林客的消息,众多氏族由于兽国高层奉行的“数税并收”和对人类的“弱抵抗政策”已经脱离了大汗名义上的统治。独立而自成一派的氏族今天就有三个。正如启平时口中所言。 “离全面战争只是时间问题。” 莱康德抚摸着黑色的克尔洛,这才发现,它脚上的卷筒竟然带有一丝红色。作为几乎整个大陆都通行的规则,一道红色“急”、两道红色“紧急”、三道红色即是涉及到了家族、氏族和小镇的生死存亡问题,一般都是求助。 莱康德打开灰色的信纸,看完,长叹一口气。 “唉,矮人们,也有烦恼了。” 维拉罗将长板斧拔出,一长条血迹播撒到了旁边的魔王树之上。 “巴加罗的畜生都敢过来收账了?我打架,的,时候,你们,的,老爹,还在,舔,我,爹,的,脚指头!!” 维拉罗说话一顿一句,因为每说一下他都会用长板斧狠狠的劈在这位毫无礼貌,口中对神谕菲歌充满轻浮,且对维拉罗的出身氏族满口侮辱的来使的脸上。 “怎么样。” 拉尔法看着重山和盾岩,轻轻一下将卷轴扔给了他们。 “缴税百分之二十五,并且服从调兵条令,否则,敬请迎接保护条例的解除和大汗之怒。” “噗。” 格乌有些不理解,最近开始接触小镇核心事务的他都明白,所谓的口中说出自己是兽国公民就可以吓退一般敌人的说法早已是不切实际的笑话。随着世界皆知兽国的国力下降,这句话更像是对日暮西山的兽国的一句嘲讽。 盾岩憨厚的笑了笑。 “也就是说,那个所谓的大汗还有空从人马和独立势力的手中抽出时间恶心咱们。” 拉尔法坐直身子,看向了严肃的重山。 “我?我不同意他的要求,这是你拉尔法一手经营出来的成果,为什么要拱手相让?假如调兵条令生效,他想什么时候从这里抽调兽人就什么时候。更何况,这里是靠我们自己的力量维护的。不然,” 莱康德很赞同,他和几个兽人一起看了看不远处的矮山,那里的山脚之下埋葬着不少曾经傻到企图进犯营地的敌人。 “但他说了,否则会派兵攻打这里。” 重山点了点头,他也明白,目前启正忙于复仇大业,就连雷王的灵魂几乎都要天天附身。眼下,保护营地这种小事,自己是厚一百层脸皮也没法张口去求。 “我觉得,他是虚张声势。” 拉尔法的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桌子。戈文目前忙于自己手头的业务。每天早出晚归,才勉强能够保证营地的食物供应。晨在植物这方面有启的要求,经常去首都帮忙,自己也没法说什么。但星阳这小子天天魂不守舍,自己也没办法明面问他是什么意思。因为上次自己拍他的肩膀的时候,自己看到的是一张苦大仇深、眼含热泪且咬紧牙关的复仇者面孔。上一次见到星阳这样还是上一次,也就是四纪半前。 拉尔法看了看窗外正在和文路、格乌、全需整理克尔洛笼子卫生的莱康德,叹了口气。 远处,启在高天之上,和炎将索共同看着远方的落日。 “也就是说,森林和大海,都回来了?” 炎将索红色的长发反重力的飘在空中,眼中依然是那么的忧郁。 看着对方点了点头,启便确认,自己和她即将迎战的敌人,确实不少。 “早就说让你们少砍点树,天天烧火,一到祈神节动不动七八个几米高的火堆,耗点魔力呢,哪怕耗点呢,一砍砍一片,恶心,就一个字……” 炎将索重重的将脚踩在了云朵之上,魔力的震荡波波及的很远。她心里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又开始了絮絮叨叨的老毛病,每次一开始抱怨就停不下来。 刚尼尼修剪二楼阳台上的几盆花草,看了看天边的艳景。 “哇,好大的火烧云。” 启咬了咬牙。 “好好好,反正我们也吃了不少鱼,是吧,打一个是打,打两个也是一对。既然开战了,就没有退路,对吗?” 炎将索听闻此言,终于露出了笑容,和启一碰双肘,消失在天边。 “风暴,就要来了。” 孤岩站在嚎哭峡谷哨塔的顶端,半跪着,看向了远处的火烧云。此刻,疲劳困顿的他几乎完全没有“睡意”。困倦,是肯定的,但一想到那些奇怪的梦,孤岩就有口难开。一方面,他还记得启对他说的不要牢骚满腹,但隐隐约约孤岩总感觉自己做这些光怪陆离的梦和启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过,孤岩还是很会安慰自己的。就像在原来的世界之中,孤岩只有面对自己的母亲和姐姐才不会触发情感认知障碍所带来的胸闷气短。 “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也许,未来我是拯救异世界的勇者,哈哈。异国的美丽公主,海底王国的倾城美人鱼,沙漠之国……咳咳咳。” 剧烈的咳嗽之下,孤岩在泪光中仿佛看到了美丽的幻景。 如今,孤岩看着脚下来来往往的兽人,叹了口气。没有甜美的爱情这是肯定的,整个营地女兽人还不到二十个,男兽人有特么一百多个,还是一百大几十! 孤岩无奈的捂着脑袋,所谓的开挂拯救世界也没法实现。诚然,作为启的继承者,雷王等一众灵魂确实可以给自己带来巨大的力量。但是事后浑身的疼痛难忍和魔力流失带来的各种并发症实在是痛苦。 想到这里,孤岩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因为每当他脑海内一旦涉及到任何异性的场景和幻想,他就会出现急剧的呼吸急促和胸闷气短。 孤岩也曾经想过,有没有可能是启做的手脚。 “别想了,你之前就有这种病。” 孤岩想起寄宿于自己脑海之中的灵魂海艺说过的话,很是疑惑。自己既然原来是别的星球的生命体,为何没有显露过这种病的症状? “总要显山露水的吧?” “讲实话,你这一辈子,除了你母亲,你牵过哪个女孩子的手?” 孤岩坐在冷冰冰的岩石凳之上,想起了海艺对自己的一些解释话语,甚是扎心,也相当真实。 “关键是我每晚临睡前幻想也不少啊……” “好好锻炼吧,别忘了我们对你的嘱托。” 孤岩拿起浊水送给他的礼物,一个能戴在头上的,连着强韧绳索的弹力球。 “最起码先做到不被弹回来的球打中。” 孤岩一拳将球打出。 “切,有什么……” 球快速飞回,将孤岩击倒在地。 路过的炎梭和艾尔琪关切地看着孤岩。 “没事没事,不用,我好得很。” 见两个异性兽人越走越远,孤岩心有余悸的捂着胸口,还好并没有发作。 “继续吧,孤岩。” 孤岩屏息凝神,观看着两眼中央闪着虚影来回晃动的小红球。 “呼……吃我一……” 球猛的弹回孤岩侧头躲开,却被第二次弹回来的球再次击倒。 “我真他么服了!” 海艺捂了捂脸,她很难理解曾经启口中的“危险流浪者”竟然被这么个灵魂占据了躯体。 随着孤岩呼吸的加快,他快速的刺拳和勾拳正用力的击打着眼前的小红球。更快的反应和闪身速度、更强的爆发力,海艺也总算是看到了一些努力的成果。 “哎,海艺。我从书上看到池沼族有三个种类对吧,我记得是蚺涌、鳍冲和龟列。怎么你和这三个种类都不相似呢?” 在孤岩常见的认同之中,很容易代入之前记忆中的认知。蚺涌有着花色的细鳞片外皮,就像是蛇一样。鳍冲看起来和站起来的鱼类很像,而龟列往往覆盖着强力的甲壳。但在他多日和海艺的交流之中,也不免观察对方。 光滑的暗灰色皮肤、脚趾之间的蹼、后背由黑色的尖刺连接起来的蓝灰色背鳍、长尾的末端同样带有两片类似于蹼一样的鳍,并且在最末端长合在一起。而看向上身,最奇怪的就是胸口凸起之上的洁白皮膜,充当的也许是衣服的作用?纤细而修长的手臂、尖锐的指甲、手指之间也有着透明的蹼分布。宛如兽人女性一样的面部形状,但下巴和下颌骨的宽度更加窄,看起来也更加精致。颧骨也更高,一双乌黑的大眼总是让孤岩不敢直视。原因并不是她头上宛如发丝一样的缕缕触须,正是这双乌黑的瞳孔,其中仿佛映射着宇宙的奥秘。 “别想那些没用的了,加强自身才是正道,快点吧。” 孤岩感受着和启十分类似的语气,只好继续加紧了训练。 “你可别忘了,拉尔法已经为你申请了兽人士兵审核,假如能够顺利通过,你就是嚎哭峡谷营地有史以来的第一千八百四十二名兽人士兵。” 孤岩一拳打出,汗滴洒落地面,他看着眼前的石桌石凳,上面似乎坐着几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眼镜的人,他们手中的白色笔记本和笔令孤岩不寒而栗,几人的威严,完全不亚于判官。 “难道,又要重演了么…” 远方的天空之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失败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眼前一身盔甲的独眼兽人并没有任何表情波动,他只是冷冷的看了看孤岩,上下打量一番,眼神依然宛如死水一般。 孤岩本来义愤填膺握紧双拳意欲发作,但他看到了兽人阴狠的表情,害怕的也有些退却。 “你根本,不配当,一名,真正的士兵。” 独眼兽人背着两把巨大的战斧,装备着轻量的护甲,围绕着孤岩转起了圈。眼神宛如太阳神一般毒辣的品鉴着眼前这个企图通过两次战争行动获得兽国战争使者的认可。 当然,鉴于目前兽国四分五裂的状况,眼前的战争使者也是来源于几乎和兽国高层近乎形连神离的血痕氏族。曾经和莱康德和戈文有过不解之缘的血痕光荣战士正是此氏族的中流砥柱,自然担任着嚎哭峡谷小镇考核的无上荣耀任务。其至高无上的荣耀性永远让嚎哭峡谷小镇和血痕氏族有着共同在荣耀之路上前进的盟友关系。如今,哪怕各个氏族已经离心离德,他们依然渴望着得到兽国最资深战士曾经的“认证机构”:血痕氏族,来认可自己是一名合乎传统意义的兽人战士。就像孤岩第一次来到营地时,希望的一样,他兽人的躯体之中,也隐藏着这种向往荣耀的价值观。 而眼下,老战士打量了一番孤岩,并且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 “矮人山之战,是你逆转的战局?” 听着自己耳边的低沉质问,孤岩有些流汗,双手也有些发抖。就像他在原来的世界中第一次参加面试时的悲惨结果一样,“地缝”和“装病”是火烧眉毛般紧急。他此刻只想装成自己是一个哑巴。 “呃,啊,阿巴,阿巴。” 老战士拿起了拉尔法亲自撰写的战争记录,同时看了看孤岩,将黄纸扯成了碎片。 “那你告诉我,那几个兽人是怎么死的?” 一些不好的回忆涌入了孤岩的脑海。 “作为荣耀之路的前进者,无法保护同胞,耻辱!” 利剑插在了克罗文的后背上。 “你真的,打赢了,教国的,将军?” 孤岩失去门牙的感觉依然痛彻心扉,此刻,门牙缝吹进来的风依然冰冷,就宛如超英肉体之中爆出的火焰一样痛苦。眼前的老战士并不像营地里的兽人那么好骗。 “哈哈哈,孤岩,你的门牙呢?” “切,你懂什么?”孤岩假装从容的收拾着营地大门附近的垃圾,“我失去的是门牙,他失去的是生命。我在荣耀决斗之中,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孤岩当初,在营地内的兽人们面前,踩着一块岩石,向着天空,紧紧握紧右拳。 “为什么,据我所知,你击杀的敌人,他现在,在进攻,拉合鲁的城市!” 孤岩浑身颤抖,臀部几乎快把裤子夹破,双手也有些不知所措的捏着衣角。老战士并不知道实情,他看着眼前的兽人,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厌恶。 “不如,现在,我们来一场真正的荣耀决斗?” 整个石屋之中,红色轻甲的老战士怒视着孤岩,而后者则相当害怕,眼神之中难掩躲藏之意。此刻,他只能看着对方胸前的血爪印徽章,已经无法做到直视对方的双眼。 老战士看到孤岩低着头的样子,心中已然有了判断。 晚琅、科雷和乱午等在门外,看到独眼龙打开大门,行完礼,随即探头探脑的看向屋里的孤岩。 “又是,又是,那种眼神!” 孤岩瞳孔放大,双手紧紧捏住桌子边角。曾经这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是那种发自骨子里鄙视他的眼神。 “咋了嘛,一会儿…” 孤岩猛的扒拉开旁边的晚琅和科雷,怒气冲冲的走向了休息小屋的方向。 三个拉合鲁尴尬的看着孤岩一摇一晃的背影。 乱午摸了摸头发,看向了剩余的两个兽人。 “最起码,咱们知道结果了。” 刚走进休息小屋,孤岩就看到了星阳放在窗台上的奖章:一块纹着“荣耀之路”的勋章。那是前几日,营地内举报的类似于运动会一样的活动中,星阳获得第一名的奖励,由纯金打造。 孤岩微微回忆了一下,想起了那天的情况。自己本来以为长时间的锻炼,自己已经从一个死肥宅(灵魂)变成了真正的战斗兽人,没想到最后在障碍跑、游泳、铁篱爬行综合项目中只得到了第六名。 “没事,孤岩,咱哥俩差不多。” 被许多兽人起哄的流浪者孤岩当时一脸的尴尬,忽然听到了自己前一名的安慰,刚想说声谢谢,却发现,自己的前一名是钝斧。 “我真尼玛服气!” 孤岩脱掉上衣,回身猛的一拳打出,面对着墙上画出的敌人形状,三下刺拳,两个上钩。正当他想抬脚踢腿时,却不小心碰掉了桌上星阳的一块石雕。孤岩猛的冲出,好在石雕掉落在地面上用双手接住了。 孤岩长出一口气,打算慢慢爬起身,却一脚碰到了竖在墙角的什么东西。硬物倒地,直接就砸到了孤岩的脚趾。 “嗷呜嗷呜嗷哦吼吼吼!!!” 孤岩忍着眼泪,猛的捡起物体,一咬牙一用力,打算扔出屋子,却发现,自己手中握着的正是已经布满斑斑劣迹的兽头锤。 印文和钢火正好走过屋子门口,瞟了一眼眼前眼含热泪,裸露上身注视着兽头锤的孤岩。 “脑瘫。” “你是要对它来一发吗?” 孤岩怒试着这两个老派的兽人战士,紧咬牙关,想崩出身上的肌肉。但他又想了想印文在矮人堡垒前的样子,只好默默的走回了屋里。 不远处,浊水坐在叶地罗小屋门口的大木盆边缘,看着来来回回的孤岩的背影,若有所思。 孤岩走进小屋,却发现星阳的床上正坐着一个被身雷电的虚影。 “干嘛。” 孤岩看上去波澜不惊,他将兽头锤放在墙角,从旁边的木柜之中掏出一块肉糕,随即瘫坐在地,木讷的看着地面。 “啊,没什么,来看看,即将带领我们走向胜利的领导者。” 听着这个略带陌生的尖细嗓音,孤岩猛的抬起头。 “洞底…啊,不是,鼠王?” 第一百三十八章 鼠王 孤岩刚一把将肉糕要塞进嘴里,看到了眼前的“客人”,却又拿了出来,双手呈给了千通晓。 “嗯,还是,还是,你吃吧。” 看着一脸尬笑的鼠王,孤岩一口吞下肉糕,随即在裤子上抹了抹双手,挺直了身板。 “怎么了,您,找我有事么。” 千通晓站了起来,看了看屋外,一手围绕着门转了一圈,随即扭头看向了孤岩。 “没什么,感到你的情感有一些剧烈波动,过来看一看。” 听到这话,孤岩一撇眉毛,难掩失落,躺在了下铺上。 “又是他叫你来的?我很好,告诉他,别老是监视我……” “是我自己要来的,自己。” 孤岩起身,看着千通晓。 “真的?” 鼠王一摊双手。 “你要知道,我们同属于一个灵魂,哪怕是分开的碎片也总会有交汇的记忆。” 孤岩听的云里雾里,不过,他对鼠王相当感兴趣,因为灵魂被启发掘出来,有一些交汇的部分,尤其是游历五湖四海的记忆,孤岩相当喜欢。 “还好,我只是有点生气。” “哈哈,”千通晓向前走了两步,“没什么值得恼怒的,你应该祝贺他。” 孤岩撇了撇嘴。 “我知道,这样不对,但,就是很容易嫉妒。” 千通晓笑了笑,此刻,他的形态是一团没有具体形态的雷电秘能,不停涌动的雷电勾勒出了一个形似于双足直立生物的轮廓。 “最起码,最起码,你还知道,这是不对的。” 孤岩坐起身,看了看眼前的鼠王。 “你能不能,变成本来的样子。我之前只在游戏里见过你这种生物,还没在现实中见到过。” 鼠王有些犹豫,不过,既然对方提出了要求,他还是变成了目前的样子。 “哇哦。” 孤岩向前凑了凑,像是观察珍惜动物一样双眼放光。 “这白色的鼻头、这白色的胡须、这大眼睛和大耳朵、这黑眼珠、这白珍珠,好多宝石啊,不是,你真的好有钱,尤其是……” 孤岩的目光向侧面而去,鼠王还配合的抬起了双臂。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千通晓能够通过灵魂碎片之间的意识共享,感受到孤岩的脑海内真的是好奇。一种不带有猎人发现猎物的新奇感的好奇,一种不是自认为高于眼前物种的自满者的心态的好奇。 “你应该,最近都很烦恼吧?” 孤岩看了看窗外,咬了咬牙,而千通晓一下就注意到了他漏风的门牙。 “这帮家伙真是碎嘴子,我只要哪里不行,就会被议论,我真的想……” 孤岩握紧了双拳。 千通晓微微笑了笑,这种情况,他经历了起码几亿次。 “你应该,应该,看过我的记忆吧?” “那当然了!” 孤岩再次双眼放光,同时抬起双手各用两根手指指向鼠王。 “我先声明,不是偷看,因为我能感觉到一丝你的意识,你应该…” 千通晓颔首低眉,表示认同。同时,他也很惊讶,眼前的兽人和自己是一个体质。 “那,你用鼠海战术打赢了那个瓦拉雷武术大师?” “没错,很帅,很帅吧?” “我靠,帅呆了!”孤岩猛的跳下床,比了两下瓦拉雷武术家的踢腿动作。 “真的,他比你大得几十倍吧?没想到你搭鼠梯爬进他的耳朵把他咬死了,哇,无敌了,洞底鼠。” 说完,孤岩看了看千通晓,后者则是一副“但说无妨”的表情和神态。 “还有,你是怎么能在瀑布底下坐那么久的?不累吗,那么多天。” “你也要学会打坐,学会平和处事。如今,你堂堂七尺男儿,胸中却容不下他者的两句恶语,实在是鸡肠鼠肚。” “你?” 孤岩想要发作,却总感觉这几句话耳熟。 “你,你也看了三国演义?” 千通晓笑了笑,随即用魔力展开了一幅画面。 孤岩上前察看,画面中,大量的叶地罗正一筐一筐的向河边搬运树皮,汗水顺着他们洁白的毛发慢慢滴落在地上,看起来相当辛苦。 “这是?” “造纸,启从你脑海中发现了这本千古奇书,假若能够将他印成书本,精彩的剧情、热血的台词和智略计谋,一定能畅销整个迪托斯大陆。” 孤岩撇了撇嘴。 “那你是没看过老三国电视剧,跟真的似的…” “电是锯?那是什么,用雷电附加的锯子?” 孤岩摸了摸下巴。 “呃,嗯,可以那么理解。” 千通晓用魔力将地面上的尘土,组成了几日前的障碍跑现场的模样。 “仅仅是这么几个小小的挫折,就让你懈怠不前。我们怎么等着你在荣耀之路上带领我们勇往无前?” “现如今,小镇之内风轻云淡,毫无战争的意思,我为什么要着急忙慌的训练呢?你和启都是,为什么要给我灌输一种大敌当前的想法,为何?” 千通晓将近几日教国边境的战况纷纷用细微的魔力传进了孤岩的脑海之内。 “人类利用强大的火炮和火枪悍然进攻北方的由嘉氏族,一个坚定的浮圣教派兽人部落。面对敌人强大的阵仗,他们用铁斧和大刀应战。人类轻松用魔法火炮就击穿了族长的胸膛,他们甚至连一个合格的先祖战士都没有。如今,整个部落被屠杀的干干净净。兽国高层对此不闻不问,反而发动调兵令,宣布加紧对佳疾国的进攻。现如今,兽国分崩离析,多个氏族自立为王,此地身处三国边界,凭什么敢自称安全无忧?” “地……” “地理位置?附近这么多生命活动,你还在自欺欺兽?” …… 千通晓叹了口气。 “孤岩,你要学会心胸宽广。嫉妒是最没用的一种情感,它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痛楚和恨意。” “但你们不是老说不能忘记复仇吗?” “没错,我们将复仇作为一生之最的目标来提醒自己时刻向前。并不是像你一样鸡肠鼠肚,怨天尤兽!” …… 孤岩有点尴尬,面对他这种私自改成语的行为,但打心底,他作为一个兽人,明白千通晓所言甚是。战火,随时可能燃至嚎哭峡谷。 “不要再麻痹自己,往日之中,你不就是如此逃避一生?如今,面对新的世界,仅仅因为一点小挫折就停滞不前,自怨自艾。新的开始,你更应该砥砺前行,以拯救兽国为己任,以拯救启瀚为己任!” 孤岩双手紧扣裤腿,双脚几乎将石质的地面扣出一栋三层高楼。 鼠王长叹一口气。 “你也应该知道,我曾经真的不加掩饰的羡慕你能成为启的继承者。我因为出身和经历,一直无法成神,这是我永远永远的遗憾。我知道,你很害怕面对困难,但如今,这份重任到了你的肩膀,我…” 千通晓眼眼神落寞万分,悲伤的表情几乎入木三分,身形一点一点塌陷,就像是要瘫倒在地一般。惊的孤岩瞬间起身将其搀扶起来,但及时反应过来,他是灵魂的形态。 “不是,你别,我努力是努力,但是真的,你听我说。我的能力真的有限,我知道,我是灵魂的碎片。但是,你们几个的魔法实力那么强,为什么不直接用什么陨石啊,什么海啸啊直接摧毁教国?” “事情往往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孤岩,”千通晓瞬间恢复原样,“魔力的多少,魔法道路的建立和崩溃都限制着魔法的使用。孤岩,快来不及了,天机不可泄露,我没法将事情全部告诉你,那样只会让你和全知之神的神选一样失去理智。你只需要努力,不然,当灾祸和恶怨降临的时候,就来不及了。” 一道轰雷落下,孤岩虽然经历了无数次,但对于这种旱天雷,他还是有些忍不住颤抖。 千通晓双眼发光,看着天边的乌云,长叹一声,随即消散而去。 小镇边缘,晨正和几个兽人配合着挖出一个大坑,同时用灰色的泥浆涂抹着坑壁。后方,乱午和克尔拉奇扛着一卷灰黄色的不明物体吃力的走了过来。 一声闷响,地面上浮起了一圈尘土,引得一众兽人摆手后退。 “辛苦了!” 晨率先上前,旁边挖坑的格罗乌尔和钝斧将铲子扛在肩膀,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摆手势,表示底下的工程已经完成。晨随即和几个兽人将地上的大网完全铺开,毅勇等几个拉合鲁开始顺着绳子滑落坑中,与岸上的兽人们共同布置并稳固大网和土坑壁的连接。 混合着熔金石的钢棒早在昨天就已经被霍卡林们植入了土中,配合着熔金石钉的连接,渔网连接的很紧密。 一切完成后,晨令远处的格乌将炸药放在了唯一没有抹泥浆的一面土壁之上。 火把点燃引线,格乌快速攀着绳索爬上,随即带领一众兽人跑离了现场。 “真的至于么,老师。” 半晌,剧烈的爆炸声响起。火光之后,条带河的河水涌入了大坑之中。 重山抱着胳膊,看着条带河前的爆炸,感受着背后一众兽人炽烈的目光。 “很有必要。” 炸药巨大的威力将靠近条带河一侧的土壁完全炸烂,混合着大量碎冰的条带河河水流进了河内。 “好了,一会儿可以把今天从冰洞里钓上来的鱼放进去一些。然后后续就等北栾他们那边送过来一些更优质的就行。” “最好是床鱼那种大个的。” 钝斧搓了搓手,周围的兽人也对食物不再做宗教上的强硬要求。 其他兽人们之前在惶岩的带领下扩建的种植区域虽然翻修完成,但由于时节已近冬天,又不得不开始考虑是开始建造抵御严寒的地下种植区域。不过碍于高成本和高兽人人力成本,这一想法还是暂时被搁置了。 面对着曾经一脸冷淡和厌恶的深色皮肤大个子们,直到见到哪怕是在寒冷冬日依然带着无尽的兴趣将土地之中的树根和硬石块清理出来,直至满头大汗的他们的样子,重山等一众叶地罗相信自己的推算没有错,掌握住兽人们的胃才是关键。 几千纪的忠诚信仰和在战场上的拼命厮杀并没有带来足够的回报,越来越势利的兽人们终于还是发现了世态的变化。 哪怕是靠近三国边界,处在有着许多新派兽人的嚎哭峡谷小镇之内,火药的威力令许多从来没见过这种新鲜事物的兽人纷纷凑了过来。 “不是,有这玩意儿,为什么要让我和格罗去一点一点用铲子撬树根啊,直接炸了不好吗?” 钝斧一脸责怪,晨却像看傻蛋一样看着他,这反而使前者目光逐渐不再坚定。 晨过了一会儿,见坑内的碎冰和水流已经蓄满,便和几个拉合鲁一起前去检查渔网的坚韧度。 钝斧挠了挠光秃秃的头顶,龇着四颗尖锐的獠牙,看向了蹲坐在一旁的孤岩。 “不是,我说的有啥问题吗?” 孤岩一脸无奈,耸了耸肩。 “你知道吗,你这样子和,和那个谁,隆回,对,隆回那二缺子挺像。” 孤岩猛的站起,用力推了钝斧肩膀一下。 “用炸药轰田地,你像个弱智你。” 孤岩心绪不宁的来到了一处毛坯房旁边,靠在墙上打算眯着眼睛打发一下下午无聊的时光。谁知刚刚坐下,软粘的灰褐色泥浆还未干涸,瞬间让孤岩的整个后背的左侧沾满泥泞。 孤岩狼狈不堪的站在万里无云的烈阳之下,四周却是极度的寒冷。此刻,他的心情再次跌入谷底,因为,炎梭、盛华、皿和艾尔琪刚好路过,后方还站着钢火、印文、格乌和毅勇。 孤岩一脸无奈,他很难管理自己的表情和情绪,尤其是面临自己真的不想交流的对象。 “好了,养上鱼,既能解决食物问题,还能出口,更不怕有敌人在上流下毒。伟大的条带河冬天都不会完全结冰,感谢母亲河!” “要不,给他求个一官半职?” 拉尔法看了看四周的几栋建筑物的基址。 “炼金、石匠、疗愈室,不行,这样吧,让孤岩担任休闲小屋的管理员吧,以前是克罗文来着。” “噗,那不就是打杂的吗?” “那没辙啊,能力有限,你让他去炼金工房吗?” 无奈的坐在毛坯房的大门口,背景音是兽人们窃窃私语的声音。无尽的尴尬宛如小刀一样切割着孤岩的脑海。 “兽人们就不知道什么叫‘小声密谋’吗?我听的真真儿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找钱翁 “没什么嘛,小伙子,谁人不被背后论呢?” 孤岩慢慢扭过头,一个白花花的大肚子进入自己的眼帘。 “我他么……” 孤岩如临大敌一般握紧腰间的佩剑,就宛如之前拉尔法说的,此时的状况必须随身携带好武器。 “不过,话说拉尔法是什么时候说的这句话呢?我倒是记不起来了…” 眼前,大大的鼻头和眼睛、相比于兽人甚至更厚的嘴唇,假若此刻找一个成语来形容眼前的人类话,那一定是肥头大耳了。 不过,虽然他看起来相当胖,五官却非常标准,在孤岩看来,瘦下来一定还可以。不过,眼下,他的眼睛在宽阔的大脸盘之下相当不够看,其他五官亦然,鼻子反而太大了。 快速的打量了一下,孤岩看了看左右的兽人,并没有兽人对此有什么意见。 “放心吧,一个纯粹的人类,体内的魔力流相当稀疏,没什么特别的。” 听着脑海里的话,孤岩算是放下了心,将佩剑收回了腰间。 “当然,也有可能是他用神力掩盖了魔法流动的痕迹,甚至直接改变了我们通透视觉的魔法道路的延展。” 孤岩听完,又拔出了腰间的佩剑,眼前的人类表情在他眼中也变得相当凶狠。 “好了好了,放心吧,假如他真的有那种力量,他能一瞬间将你分解成尘埃,然后第二时间开始寻找你体内为什么会有第二个灵魂。” “我听说这里还是挺开放的,所以…” 孤岩听着海艺的解释,也算是暂时安心了。更何况,为了营地,啊不对,是小镇的整体形象,自己这边不能有一丝差池。 “为什么,没有货物。” “啊,还在装修,不过,您想挑东西的话,可以来后边看看。” 孤岩刚走进店里,忽然想起。 “你,你会说兽人的语言,而且很流畅?” “哈哈哈哈哈。” 胖男人揉搓着双手,他的身材让孤岩看起来他就像是用肚子垫着双手一样,身上穿的灰色绒毛背心也几乎无法包住他的肚子,勾勒出三个大凸起后,和裤子之间的缝隙就像是嚎哭峡谷的矮山群一样宽阔。 孤岩看着胖男人左摇右晃的走路姿势,笑不出来,毕竟他曾经也放过胖子,很久。 撩开朱玉的门帘,孤岩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大筐小篓,其中装满了各式各样的香料。 “不是,不是杂货铺吗?” 孤岩仍旧记得,这片大陆之上香料的价格不亚于黄金,毕竟民以食为天。 “如果您想要别的,我这里也有。” 木制积木、编制玩偶,“如果您想,那些魔法材料我也能够搞来,什么天空族的羽毛、夜灵眼球、拉合鲁的獠牙等等。” “不不。” 孤岩摆了摆手。 “我只是,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 “哦,那我真是爱莫能助了。皮肉和奴隶生意本店没有那个体量搞。” 孤岩无奈的摸了摸脸,他表达的并不是那个意思。 “不过,鄙人也算是在心里方面有些了解,不如帮您做个心理疏导怎么样?” 孤岩两手插兜,随即展示了一下干干净净的裤兜。 “啊,您不必担心,作为小店的第一位客人,我可以免费为您做一次心理疏导,只求您以后多向朋友宣传一下。毕竟,我作为行商,还挺喜欢这里的环境。” 孤岩脑子里闪过了一下嚎哭峡谷恶劣的环境:除了条带河几乎一片赤地千里、旱魃为虐的场景,除了矿产资源,基本只有零星的动物存在,如今畜棚里的几只步行兽和妥耶兽都还是骨瘦如柴的状态。 “那好,你说你听到了我刚才自言自语,那么,你怎么为我排忧解难?” 胖男人将抱在胸前的双手合十。 “您应该放松心态,谁能不被背后论呢?如果您真的因为一些无谓的流言蜚语而抓耳挠腮,那才真是中了他们的计。” 孤岩挠了挠脸颊。 “我可没抓耳挠腮,我只是气不过。原来的时候,我就是太忍气吞声,导致自己一辈子活在痛苦和悔恨之中,现在…” 突然,孤岩抬头看了看胖男人,这个面相有些不好惹的男人此刻却是一副眯着眼睛慈眉善目的样子。 “呃,刚才为什么没……”孤岩抬头看了看自己头顶的灰黑色房顶,“你,应该没听懂我什么意思吧?” “还是挺好明白的,您似乎想说,您来自于其他的地方?或者……” “不不不,”孤岩抓住了男人的衣服领口,“忘掉我刚才说的话!” 杂货铺后方的两个护卫站起身看向了这边,胖男人依然是一脸和善的慢慢抬起双手。 “这很正常嘛,您大可放心,我会为您保守秘密。” “正,正常。” 听到这里,孤岩似乎找到了一个能够理解自己的对象,但也不完全确定。 “我作为行商,也算是游览过不少名山大川。最近听说教国又开始召唤异界拯救者的宗教行为了,您应该也就是来自于其他地方吧?北方,还是东方。” 孤岩摸了摸下巴,这个情节他总感觉自己在哪里听到过,不过,他更感兴趣的是… “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真的来自其他地方的?” 胖男人听闻此言,以非常不合乎他体态的速度快速拿出了两颗胶状球体、一截干枯的树干、一块淡绿色方形体和一个小碟子,将一切快速摆放好后,他抿紧嘴唇瞪大眼睛从上到下打量着孤岩。 “我能不能,借一根头发?” “不可能!”孤岩抬起右手护住脑袋,“以启瀚之神的名义,你……啊,你干什么?” 胖男人迅速抓住孤岩的右手,同时从背后拿出了一把锋利的小刀。 “啊,救命啊,啊,嗯?” 被松开的孤岩看着掉入盘子中的一截指甲,慢慢松了口气。 “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噼啪”的声音伴随着胖男人丢入盘子中的一把类似于火药的黑色的粉末开始,绚丽的光芒不合常理的从盘子的底部闪耀着。孤岩见状,不由得向前两步,眼中倒映的尽是盘中的星海月色。 “这,这也太神奇了?!” “唰!” 胖男人两手突然交叉,并各打了一个响指,盘子中的彩色火焰逐渐变弱,直到消失。此刻,盘中除了底部的炫光,再无他物。 “让找钱翁看看,‘莽头小子’孤岩的过往。” “我靠?”孤岩抬头,看了看闭着眼睛抬头,仿佛乐队指挥一般沉浸在双手不停环绕玉盘的动作中的找钱翁。孤岩并不慌乱,假如他真的看出自己的一点一滴,如果威胁到启瀚,自己就瞬间将他击杀。 “啊,羁绊如此浅淡的你,曾经来自于一个遥远的国度,一个无比繁盛的国家。” 孤岩笑了笑,这都是算命的看一个对象基本特征瞎胡诌出来的常见剧本。 “痛苦、焦虑和折磨构成了你童年和少年的基调,为什么我的孩子,为什么你会如此迷茫,痛苦到折磨自己的身体,直到伤痕累累!” 孤岩猛的将手背了过去,看来他是观察到自己胳膊上由于近日高强度练习留下的伤痕了,说白了只是察言观色罢了,没什么玄乎其玄的! “悔改,多么简单的两个字,他伴随着一场变故戛然而止。为什么,为什么你要选择逃避,难道是,害怕去面对吗?面对他们的流言蜚语,面对他们的不理解,面对他们的嘲笑和冷眼。孩子啊,你终将明白,这一切都铸就了你的成王之路!” 孤岩咽了口口水,看了看靠近后门的两个护卫,他们体型并不输孤岩,表情轻松,似乎正乐在其中的欣赏着眼前的灰袍铆钉帽大胖子晃来晃去。 孤岩抬头,这才发现,眼前的男人正戴着一顶圆帽,帽子上是一些银色的铆钉。 很难认同这种品味。 “啊,你在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这里。一片荒芜谷地,但充满了梦想和机遇。这里没有那些冷眼,没有嘲笑,更没有欺侮,但,你作为一个异乡人,终究没有足够的认同感。你的性格为你带来了无数坎坷,甚至,你的同伴也无法……” “啪”的一声,孤岩成为了自己曾经嘲笑的桌面清理大师,惊讶的将玉盘倒扣在桌上。找钱翁看着盘子之中慢慢暗淡的光辉,双手合十,虔诚的,依然是慈眉善目的看向了孤岩。 “啊,我的朋友,你为何……” “你到底是谁,你怎么看出我不是本世……本地兽人的?你到底用了什么魔法?如果你不说,我可……” “我的朋友,你和其他兽人并不相通,你的话很多,同时右手的中指上有一个摁压痕迹,这一点足以让你脱颖而出了。” 孤岩将藏在背后的右手又往里侧了侧。 “您的话很多,关于矮人山之战,附近的列游僧中已经编唱成了最新的歌谣。并且,不同于其他兽人,您的眼睛之中,并没有被世俗情感所困的迹象,真的很神奇……” 找钱翁的手指慢慢靠近,孤岩则慢慢后退。 “没有那么重的仇恨和目标,您貌似非常的迷茫,低迷的士气恐怕困扰了您很久,这些不用魔法就能够看出。” 孤岩咬了咬嘴唇,慢慢收起了劈刀。 “您完全不用这么紧张,作为一名肩负重任的兽人,这个小镇有您的一份功劳。未来的荣耀之路正向您缓缓展开,笃定心态,曾经宛如惶岩叶一样让您上瘾的某种物品,我从幻境之中已经看到消失了半年之久,这不就是最大的进步吗,孤岩先生。您不同于其他兽人,多愁善感的性格外露的太过明显,还请您继续坚持内心,这样才能到达成功的彼岸。” 孤岩的双眼逐渐变得呆滞,双手也停止了颤动。仿佛眼前的找钱翁口中的话语有着别样的魔力。 “时代在演进,您是否注意到了不远处争论的两个宗教信徒,他们是统一教和平衡教的信徒。许多新的思潮和观念异军突起,它们随雨而来,又随风而去。我们不断的迎接着各种各样的宗教信仰。这世上百分之九十的人三观出生就已经被塑造。在无尽的乱世之中,他们只有不停的战队。而您,我注意到了那份对一切有着质疑的精神,也许您就是那百分之十。” 孤岩的思绪逐渐有些放松,他确实不赞成目前他已知晓的每一种宗教。目前,孤岩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他对启瀚教的理解只能说是刚刚入门,且一知半解。眼下,他仅仅是较为熟悉启瀚教中的许多信徒,如果说深思和追忆,他则一点也做不到。 “在这纷乱复杂的末世之中,我们仔细想想,多少战争与杀戮皆是因宗教而起。盲目的跟随自己心中所认为的偶像,做出许多无底线的暴行,狂热而愚蠢。无尽强化的集体思想和横行于世的绝对个人主义让整个世界陷入永恒的分裂。” 找钱翁的右手慢慢伸出,孤岩低着头,听着他的话语,回想着自己曾经在另一个世界中的记忆。此刻,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有些模糊,关于目前的这个世界。他老了许多书籍,却好像什么都不懂。 “我,我只是,想着……” 听到孤岩突然开口,找钱翁的表情有一些惊诧流过,但很快,他就回复了那种平和沉稳的语气。 “我只是想着,来到这个世界,我只想放松。为什么神,他们口中的圣神,让我来到这里。不应该是,经历了无尽痛苦的我,能够,能够作为,救世英雄。打败魔王,迎娶公主,统治国家,拯救,世界?” “不,我迷茫的孩子。” 找钱翁慢慢从柜台后走出,抬起右手向着孤岩靠了过来。 “太多太多人过着浅薄空虚的生活,他么以无聊和平淡作为人生目标。小小的麻烦就能轻而易举将他们击溃,你不能和他们沆瀣一气。荣耀之路太过狭窄,你作为聪明的人,一定能够追寻到真正的荣耀之境界。在恒久的肉体与精神上,达到完美的和谐统一。这并不是那些俗套的恶心故事,这是你新的道路的展开。” “可,可是……” 找钱翁有些迟疑,孤岩的话再次打断了他慢慢前进的步伐。此刻,多条魔法道路的展开令他有些没想到。 “我想,我想在忙碌之余,放松……” 突然,晚琅和科雷靠了过来,不远处,星阳和毅勇各自监督石匠小屋和武学堂建造的指挥声和石材的被敲击声突然传进了孤岩的耳朵之中。再次看向面前,找钱翁依然是一副努力摆出慈眉善目的样子。 “刚才,刚才怎么感觉,我……” 第一百四十章 思维歪斜 孤岩感受着晚琅拍着肩膀、科雷在耳边呼喊的感觉,刚才的时间静止和一切停滞的恍惚感终于随之消失。 是因为他是玩心理的,还是因为什么原因? 孤岩机警的看了看屋内,翘起的地毯一角露出了一个铁制的把手。 “那里应该是更多的香料,我看过了。” “不是,你刚才去哪了?!” 孤岩突然听到了许久没有关于自己的信仰和信念问题发言的海艺,有些埋怨的意思。 “我一直都在啊,你们的对话也没什么问题。” “老板,你懂的,给我一些那种,就是红色的,吃肉辣辣的那种东西。叫什么来着?我记得长角的毛胡子说叫什么?” “啊,这位客人,来,辣蕨,相当的火辣”找钱翁摘掉了冒顶帽子,又露出了大光头,站在柜台后,引着两个身形高大的拉合鲁走向了后门的方向。 “那,墙角的书柜,为什么第二排书全都是整齐摆放的,第三本书是歪着的?” 海艺在其他魔法迟钝生物无法看到的情况下从孤岩的大脑之中露出半个身体,开启通透视觉看向了墙体。 而孤岩则趁此时机看向了找钱翁,后者正一脸憨厚的为两个拉合鲁介绍着店后方摆放的几个罐子之中肉下方的香料,完全没有看向“灵魂出窍”的海艺的意思。从科雷和晚琅听到价格后张开的大嘴和胖男人的表现看来,对方的态度没什么问题。更何况,刚才海艺如果听了对话的全过程,证明找钱翁并不是危险人物。 “没问题,虽然墙体很厚,不过并没有魔法波动,一点都没有,不存在异空间和机关的说法。” 头上还带着细密汗珠的孤岩作疑虑之态的在屋内来回踱步,似乎还不满意海艺所说。而后者内心深知,来到营地几个月的他仅仅执行了不到十个任务,既想着摆脱营地兽人贴在他身上的“懒惰、胆怯和不敢见血”的标签,同时还想着建功立业,让拉尔法等高威信的兽人能够给予他在大家面前的赞扬来争一口气。 然而,正如拉尔法所说,“能力有限,态度不够”。 “呼,漂亮啊,兄弟们。” “狩猎小队回来了!” 昂扬的骨号声响了两遍,加固的沉重大门被几只覆盖着白雪的毛绒手掌推开,多奇、兰寒、刃狼率领的银兰多小队经历了三天的无收获期,终于带回了第一只猎物。 伴随着肥实的妥耶兽尸体碰撞地面的声音传来,许多兽人都凑了上来,而早已经严重冻伤的兰寒被旁边的几个兽人搀到了新建的疗愈室。 孤岩走出杂货铺,看着天上飘落的雪花,感受着冬天所带来的寒冷和饥饿。他看着眼前抱着食物一脸欢快并手舞足蹈、额手相庆,甚至热泪盈眶开始跪倒在地向着北方虔诚祈祷的兽人们,总是找不到那份认同感。然而,唯一有认同感的,就是孤岩对无法融入群体的那份不认同感的认同感。似乎不合群已经成为了孤岩的固定标签。 但在海艺眼中,假如他无法改正爱抱怨、牢骚满腹和好吃懒做的毛病,是无法胜任继承者的身份的,当然,这也是孤岩给予她的任务。 “好了,你也别胡思乱想了。现在你已经走上了这条路,看看你身上的伤痕,总不能只坚持这么几天吧?荣耀之路的彼岸,终将留下你的丰功伟绩。别忘了,兽人们可都知道‘莽头小子’的鼎鼎大名。” 孤岩苦笑两声。 “你还记得昨天我跟你说的‘pua’是什么意思吧?” 海艺整理着头上的触须,哪怕是灵魂,她依然保持着生前的许多习惯。 “嗯,有点印象,就是‘用甜言蜜语和威逼利诱夹杂着让受害对象心里崩溃转而对施暴者言听计从的话术’,对吧?” 孤岩眯着眼睛,看了看隐藏在“迷雾”之中的暗黄色太阳。 “我感觉你们启瀚教的教众天天都在pua我。” …… “让我们为不辞辛劳的多奇他们欢呼!” 孤岩看着格乌的吼声之后,一众士气高昂的兽人们,由衷的感到羡慕。 “不行,我得去找拉尔法说说。” 孤岩想要推开小镇兽人们为两个“刃级战士长”新建设的小屋,屋内的争吵声却先传进了他的耳朵。 “不是,你这样就不对,红刀。还以为咱们应该按照原来的……” “你能不能好好说,不就是劫击他们吗?” “那你是怕了?” “咚咚咚。” 屋内的皿和拉尔法停下了争论,同时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哪个怪胎会这么做?” 拉尔法用一根手指顶住正双手摁在桌子上的皿的脑门,把愤怒的她推离了自己桌子的范围。 “我这会儿没空跟你争,保证所有兽人人员安全,你如果认为可行,就跟戈文去讨论一下。” 拉尔法向前一步。 “进来吧,孤岩!” 孤岩慢慢探进一个脑袋。 “我听到了一个可怕的声音,要不,我回避一…” “少废话,你有什么事?” “什么叫我还去跟戈文说,你不是管事的吗?难道,你很害怕他?” 拉尔法被打断,捂着脑门,一脸拿性格敦朴、不拘小节的皿没办法的表情。 “营地由我们两个共同管理,这不是当初说好的吗?大小事务你要经过我们两个知道吧?更何况是出去劫……” “啊,烦死了!” 皿一指拉尔法的胸口。 “就这么定了,别再讨论了,姐妹们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不是,你…” 皿说完,扭着纤细的腰走向了大门。而孤岩则捂着嘴,一脸坏笑。 “呜呼,打情骂……” 一记重拳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速击在了孤岩的腹部,面对着常年和敌人互殴仍然不落下风的皿的这一击,孤岩面朝下跪倒在地,表示着自己的崇敬之情。 “呸,弱走。” “啊,这婆娘来真的……” 海艺吐着泡泡,尴尬的坐在粉色的岸上感受着孤岩脑海内的痛感,这反应在了他脑内思绪之海剧烈的海浪波动上。 “啊,弱走是什么意思,弱鸡吗,哎呦喂……” “你有啥事啊?” 孤岩尝试着扶着什么站起来,刚刚摸住窗台,却不小心碰到了花盆,导致其一下就砸在了自己的脚上。 “哎,你小心点啊!” “嗷嗷,啊!” 拉尔法将有些歪斜,但整体毫无大碍的花重新扶正,放回窗台上,还爱惜的摸了摸叶子。 “咋了,小丑,你有啥想说的。” “哎呦,疼死,星阳去哪了。” 拉尔法低着头看着躺在地面上的孤岩,把他掺了起来。 “人家星阳有自己的事,别天天婆婆妈妈的。我听他们说,你为了不出任务,天天躲在后操场上假装训练。” “不是,你看看!” 孤岩伸出了布满伤痕的双手。 “哪有新学员,上来就打枝条的?” 拉尔法也很好奇,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时间回到两环前,也就是十天前。 “快点,这些就是给你们准备的。” 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星阳和毅勇,孤岩和几个新来的拉合鲁也不敢怠慢,只好硬着头皮练了起来。 “然后呢?” “然后我就练手刀啊。” “手刀???” “所有兽人,加快速度,别慢慢的打,你难道指望人类会放过你们吗?想想你们家乡的同胞被人类杀死的场景,努力练习!” 听着天玄的喊声,孤岩面带难色的看着眼前由青绿色轻木枝条捆绑而成的木束假人,心中飞过“拯救世界、功成名就、威正八方、名扬四海、海内皆知、知之为不知”后,终于狠下了心,一个直冲冲的正手刀就刺了过去。 拉尔法眼睛圆溜,嘴巴半张着。 “然后呢?” “不是,你干嘛了,孤岩??” “嘶——啊,救命,救我!” 毅勇搀着一手绷直,一手捂着眼睛的孤岩,而星阳则看向了他向上和手背呈九十度角的食指。 “不是,你是用手掌,不是,手指头戳木束来着?” 孤岩咬了咬牙,没敢把“一阳指”的事说出来,他觉得他们不懂,虽然自己也是上课的时候翻了两下学到的。 “不是,你没发现他们都是绑满绷带,‘左右左右一拳一拳’的练习吗?” “我后来也确实绑满绷带了……” 拉尔法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想着,就算给他神选的身体素质,估计也得落得个残疾的下场。 “所以,我就想,能不能,给我搞一个,就是用兽皮裹着软棉絮的,然后每天少练会儿?” “不可能,大家都是木束,每天四小时一分钟不能少,凭什么给你特权?等你恢复好了,继续练!现在先跟着圆成打杂去。” 孤岩有些恼怒,但他自知理亏。 “不是,你把我招进来的,你现在不能稍微,给点好处吗。你别忘了,我现在身上一雷元都没有。” “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你想买什么我们都给你解决,但总量必须得到控制!你也是嚎哭峡谷营地的一员普通兽人,凭什么让你少练,你天天毛手毛脚的,上次打坏的桶就是星阳替你买的新的。帮野火整理医疗用具,结果把整整一包都忘在野外了,这不都是你?” 孤岩如梦初醒的挠了挠头。 “噢,我说怎么后来就没印象了……” “总之,你提起十二分精神认真做事,”拉尔法坐在了旁边能够摇晃,刚被全需发明出来(自称)的木躺椅上。小小的屋内,家具风格各式各样。不过,对于兽人来说,花卉、武器架、盔甲架、木质的桌椅板凳和精美的壁炉,还算是相当精致。似乎地上还未完全干燥的小小脚印说明了施工者是谁。 “别再提不合理的要求了。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一名士兵,兽国的士兵就应该服从命令。” “不是,我想这事就烦,我都是继承者的身份了,为啥士兵考核还要认认真真的算,连‘莽头小子’都不算个兽人士兵。你说,这事传出去,我一个……” “孤岩,我警告你!”拉尔法一拍桌子,愤怒站起,“你别再说不利于荣耀之路的话!你是启瀚的继承者没错,但你别想着用特殊身份开后门!你应该踏踏实实……” “不是,当初承诺的好好的!” “承诺什么了?” “你说我是营地急需的兽人,那连点特权都没有吗?好歹,好歹我可是启钦点的…” 海艺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但她并不打算制止孤岩的无理取闹行为。 屋外,突然一道冬日的旱天雷落下,孤岩的头发也变成了一朵“花”,拉尔法将背后的红刀放在了床上,同时站起,踢开椅子,向后靠了两步。 孤岩收回指着拉尔法的手指,摸了摸自己飘浮在空中的头发。 “嘿,这是啥意思,难道,我获得神力……” 一道无形的轰雷不合常理的穿过天花板正中孤岩头顶。 “啊啊啊啊啊!” 孤岩翻着白眼,身体扭动成了一个很有趣的姿势,慢慢倒在了地上。 拉尔法长叹一口气,看了看窗外,敲了两下窗户。 不远处正在铲雪的格乌摘掉手上厚厚的布手套,放下了手中的铁铲,跑到了窗边,行了一个标准的兽国礼。 “大哥,您说。” 拉尔法胡噜了两下头顶已经余量不多的头发和脑后的单马尾辫,无奈的指了指屋内的方向。 “帮我清理一下屋里的垃圾,谢谢…” 第一百四十一章 魔罗歼灭战 启的轰雷分身在听完辉风的叙述后,怒火中烧的飞去了他口中红岩坡附近的事发地。 用魔力挪开洞口的大石后,启的轰雷分身闪耀着光芒亲自下洞。沿路的血迹和散落一地的武器装备,一片狼藉之下,启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走过拐角,微弱的光亮之中,启用通透视觉看到了十分血腥的一幕。 归临满脸是血背靠着岩壁,气若游丝。周围的魔罗正啃食着地上几具红岩氏族兽人的躯体,从兽人们侧着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或动作反应,只有血肉模糊。 启顿感愤怒,双手运气,魔力在他的手中快速汇集。仅仅几秒钟,轰雷分身就将附近空气中的大量魔力聚合完成。 “碎光!” 五阶魔法发动,大量的光影碎片宛如离弦之箭般射向几头猥琐的魔罗。 许多光影碎片击中洞壁和地面,掀起了大量的灰尘。启用通透视觉看着,并没有露出放松的表情,眉头反而紧锁不开。 他清楚的看到,碎光擦着魔罗的皮肤表面,发生偏移,随后打到了他们背后的岩壁之上。 大量的土石随之掉落,证明并没有魔法或奥咒屏障,也不是幻影和分身魔法,更不可能是启中了魔幻之术。破碎的岩壁土石,启的魔法确实生效了。 血色之中,启注意到了魔罗们的体表,只是遍布着令他作呕的泥屑污渍,并没有和矮人一样的古文字。 魔罗们看着眼前的一道雷电,摇晃着脑袋,四只手举起了武器,嚎叫着摩擦着地面向启发动了攻击。 当然,魔罗们的攻击同样落空了,启的轰雷分身并不具有实体,仅仅是大量魔力和精力的集合体。 启又尝试着使用了几个低阶魔法,“召火、唤水、燃烧”,火焰对魔罗确实有威吓效果,但貌似没有伤害。水本身不具有攻击力,但是水流确实击中了几头魔罗。燃烧则是完全无效,火焰并没有和想象中的一样从魔罗们的身上崩出,反而就像是用火把点石头一样徒劳无功。 魔罗们依旧对着启不断后退的轰雷分身不知疲倦的攻击着。启看着这些长相怪异而恐怖的低智商“兽人草稿”,怎么也想不明白当初是怎么设计出这种变异成完全魔法免疫的生物的,这完全不合乎常理。更不要谈周围已经被啃噬或打磨而成的圆润洞壁,它们的牙齿可完全不支持这种大工程。早知道,连信仰最为死板的矮人都不可能完全免疫魔法,只有破法者部落的矮人穿着他们教派的圣衣才能做到百分之一百的魔法免疫,启也不会抱着“他们有,我也不能差”的想法在兽人种子的身上尝试抗魔的基因。 启想了想用高阶奥咒直接轰飞这里,比如“轰天”和“裂地”都可以,甚至动用“雷光”的力量。但他想到那几个依然有呼吸的忠实信徒,包括地下大量的资源和地表零星的一些建筑、以及自己在整个红石氏族中的声望,当然也包括红岩氏族那边,还是放弃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启看了看洞内的环境,想到了别的办法。 正好,大量的红岩兽人闻声赶到,他们看着胆大妄为企图涌出洞口的几头魔罗,直接就拔出武器发起了进攻。这种常纪存在于歌谣里的畏光生物在他们的认知中构不成什么威胁。高高在上的烈阳之下,几头魔罗面对着三十几个相比于他们并不瘦小的兽人的攻击,很快就全部战败身亡,流着浓黄色血水的尸体散发着令兽人们作呕的恶臭。 洞内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和一直不停的咀嚼声令辉风头皮发麻。从他的表情来看,刚才能够打败奇峰这种大型叶地罗的肯定不止这五头魔罗,虽然只是分身,但蕴含的力量依然相当强大。不过,他并没有那么着急,他和启对视了一眼,后者貌似也刚刚知道他本体并未到来。 很快,洞内几双棕红色的眼睛从黑影中突然出现,上下跃动着,几秒钟逐渐增加到了几十双。他们拿着已经严重变形变色弯曲的短刀、短剑和“也许能称之为锤子”一样的黑色武器,似乎在等待兽人们自投罗网。 红岩兽人们刚要进去,只见背后几道能量门打开,受伤的归临和剩下的几个身体已经残缺不全的红岩兽人滚了出来。 “先抢救伤员,把武器换成短小点的再进去!” 兽人们逐渐忙碌起来,启则直接将轰雷分身解构,变成极巨量的魔法,它们以雾状的形态铺就了一条狭长的魔法道路,远远延伸至天边。 启的双眼中射出大量的轰雷,他恼怒的用通透视寻找着奇峰分身的踪迹,却几乎看不到目前土层下的任何地方。 “正好,你们退下,现在交给橙树!” 魔法门用了很长时间才缓缓打开,伴随着宛如蒸汽一样的气体从魔法门两侧涌出。一个身材中等,橙色皮肤的短角叶地罗走了出来,他拍了拍双手,看似紧张的观望着四周。 魔罗们“哼唧哼唧”的叫着,表情和语气就像是在黑暗的洞穴中嘲笑着眼前启叫的外援。他们深知,假如这个畏首畏尾的生物再敢往前走几步,这里每一柄畸形的武器都时准备脱离黑暗洞穴的恶兽一样快速给予橙树致命的打击。 橙树扶了扶眼镜,看着眼前黑暗中的魔罗,表情似乎有些恐惧,或者说是焦虑。毕竟,这次他来的也不是本体,力量不够。启依然恼怒的看着魔罗们,经历过世界大战和大危机的这么多纪以来,很久没有出现连他亲自出马都无法直接解决的敌人了。 橙树看了看面容愠怒的老爹和慢慢靠近到洞口的魔罗们,整了整衣领。他双后合十,微微睁着眼,看着远方的天空,慢慢低下了头。 跑向营地更换武器的红岩兽人们听到了巨大的声响,不禁慢慢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一道巨大的光柱从天空落下,围绕着橙树周围地面上的绿色植物被强大的雷电轰击致焦糊。几道雷电围绕着橙树,他浑身上下被淡蓝色的雷电环绕着,本该是布匹制作的普通兽人衣装变成了四溢的雷电秘能。如今,洞穴附近土石缝隙间也被雷电充满,漂浮在空中。 魔罗们看着眼前的景象,“哼哧哼哧”的嘲讽声更大了。他们知道自己一族从很早的时候就可以免疫这种花里胡哨的攻击方式。正是他们血脉中的这种特性让他们可以不为人知的在地下横行几百纪,而一直被各种生物魔化成一个恐怖的睡前故事和道听途说。 看着张牙舞爪快步上前的几个魔罗,橙树刚才的那番表情早已荡然无存。现在,在旁人眼中,橙树已经被一副雷电躯壳所覆盖,不但体型变大变壮,整个兽人的气质也变得自信多了。 启见这一套过程终于完成了,将轰雷分身重新汇聚,猛的一瞬如电火花一样炸碎,快速飞向远方几百公里外的天空中重组身体,静观接下来的杀戮秀。 魔罗们虽然智商不高且在视觉上比现在的橙树小多了,但依然自信的举着武器发起了冲锋。毕竟在他们眼里,魔法等于虚无。 钉锤和刺棒落下,橙树以极快的速度侧身躲开,一个带着火花的滑步就到了魔罗的身后。他们的眼睛瞪得溜圆,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半晌,他们反应过来,再次发起攻击。 一道虚影飘过,魔罗们定睛一看,最前方的同族已经被打的头破血流,倒地不起了。 还不等他们搞清楚发生了什么,雷电赋予的超级速度让橙树快速一拳又一拳的将前方的几个魔罗放倒。 黑暗的地道内被不断闪烁的雷电所照亮,噼啪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橙树的进攻不断的向前推进着,地道也逐渐宽大,后方涌出的魔罗也越来越多。伴随着轰雷的炸裂,虽然魔罗们不会受到任何魔法伤害,但魔法分身橙树的拳头则是无比真实。然而四周的岩壁在不断的崩塌,启为了全歼魔罗,并救出奇峰,只得将魔力全部扩散,包裹进洞窟土石的每一个地方,用来支撑着洞穴的后方不会塌陷。 橙树的速度越来越快,动作也达到肉眼难以捕捉的地步。痛苦的叫声中,洞中雷电闪烁,洞外的兽人们只看到无数夸张的表情和带血的牙齿。随着倒下的魔罗却越来越多,橙树的分身借助着岩壁内扭曲复杂的环境,完成着一个又一个普通生物绝无可能做到的动作。跳到空中的同时挥拳猛击,周围的两个魔罗应声失去了下巴。橙树快速回身飞出一记直踢,后方偷袭的魔罗肠穿肚烂,再后方的甚至被踢下洞底,两盏幽绿色的灯笼滚落数米开外。 魔罗们目瞪口呆,但启心里再清楚不过,这种由一群法师们研究出为了应对拥有高抗魔性能力的敌人而出的下策有多么的狼狈和不堪。普普通通的拳脚功夫配以极快的速度将会是杀伤力巨大的武器,堪比矮人最近研发出的喷火黑色长管的力量。 伴随着红岩氏族兽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橙树身上的雷电也越来越暗,眼前的魔罗尸体也逐渐堆积成一座小山。橙树干脆聚集浑身最后的光亮,双手聚合,一把雷电将所有堵住道路的尸体全部轰杀成渣,分身则以一道淡蓝色雷电秘能的形态用极为夸张的速度瞬移到了洞口的位置,整个前后过程不超过三秒钟。 完成这一切,被啃噬出的地道也变成了一个极其宽阔的洞穴。启一抬手,用魔力创造出大量的幽蓝色星火,点亮了整个洞穴。伴随着光亮成排出现,也照亮了洞内魔罗们猥琐可怖的模样。红岩兽人们想起同胞们的惨状,怒不可遏,在旗手和冲锋号的加持下全部挥舞着较之前更短的武器和装备向魔罗们发起了总攻。 洞内的魔罗吼叫声越来越少,反而是后方赶来支援的红岩兽人连成了一条线。看着如此猛的“爆兵”,以及被几个兽人抬出的奇峰,启终于长出了一口恶气。 能量门缓缓打开,红雀和蓝瀑布两个医疗叶地罗快速将仍有意识的奇峰的灵分身抬入门内。他将会直接被传送到首都交亭附近援交的叶地罗大本营,泡进药液内恢复。 博克文哈也带领着大量的红岩护卫赶到附近。此刻,正好一个兽人斥候跑了过来。 “大,老大,老大们!” 启平时不摆架子,统一让信徒们喊自己老大,此刻却和氏族内的老大叫法产生了冲突。 博克文哈见状,赶紧做单膝跪地状向启表示歉意,却被后者变出的两个紫色能量盘顶住膝盖和胳膊强行扶正了站姿。 “无妨。” “老大们!之前的伤员,只活下来了两个。其他的……” 见斥候慢慢低下了头,博克文哈拳头握紧,刚想大手一挥,派更多的红岩兽人甚至是自己手下的护卫也赶去支援,却被启一抬手打断了动作。 想着之前深岩给自己递上来的各种资料其中详尽的介绍了千通晓他们对这种近乎于是天敌一般存在生物的研究。其中一条就是不弱于霍卡林的强大无性繁殖能力。再加上自己之前在精神交流中看到的红岩兽人小孩被屠杀的惨状,启思索片刻,还是打开了一道淡蓝色的雷电传送门。 门缓缓打开后,睡眼惺忪的刚谬慢慢扶着淡蓝色能量“门框”走出。 “很抱歉叫醒你,但现在,我需要你灭掉这片区域内的一片害虫。所有的魔罗,也就是你认知之中的猪人,全部歼灭,不论大小、地位和性别,全部。” 启的手掌攥紧,而刚谬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大量的液态物体从他胸口佩戴的灵魂石项链中快速涌出。一分钟后,液态战甲凝固完成,刚谬变出两个闪着电火花的刺拳,伸着懒腰不紧不慢的走向了洞内。 博克文哈表情有点疑惑,他看了看眼前一身液体盔甲的刚谬,又看了看启,周围的护卫也是一样的表情。 “新神选,生活总要有些新的部分。” 博克文哈听着洞内魔罗的惨叫声,表情不再那么严肃,很庆幸自己的族人并没有白白牺牲,也为老朋友又回到了曾经书中那副意气风发的样子,而感到释然。 然而,洞穴深处,伴随着刚谬逐向前走去,在魔罗们的哀嚎声中,后方的一块巨石坍塌落地。其后阴影之中露出的,是更多,更大,数以万计的魔罗变种。在他们猩红的视觉之中,刚谬和洞口的一众生物正闪耀着无与伦比的魔力光芒。它们的背后,是布满牙齿噬咬痕迹的地下长城。 随着为首魔罗的一声闷吼,后方的几十个魔罗扛着掳掠而来兽人女子和小孩,向着地下城的更深处前进。 第一百四十二章 平和的记忆 一阵光影闪烁,躺在床上的我看着眼前熟悉的白衣背影,莫名的感到一阵安心。然而,胳膊和腿上的伤痛依然令我不得不想着明天的战局到底会怎样。 亦或者说,活下去…… “唉。” 对方摸了摸眼镜的中部,随即笑了起来。 “没必要长吁短叹,咱们已经尽力了。” 听到这话,我也忍俊不禁。一直就是这样,哪怕泰山崩于眼前,他依然能够谈笑自若。 我看了看他桌上的石雕,总感觉似曾相识。 “都这会儿了,你还有心思搞艺术。” 他拿起一个妖娆的女性怨灵模样的雕像,痴痴的笑了笑。 “你觉得,以后人们挖出来这些东西,会怎么想?” “很难说,”我尝试着躺着翘起二郎腿减轻痛苦,却被腿上更加剧烈的疼痛搞的没了欲望,“啊,嘶!呼……也许会觉得,就是个色魔搞出来的淫秽物品。” “找到他们!!!” 一阵恐怖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四爪动物的脚步声和响彻荒野的嘹亮号声,屋顶掉下了几道灰尘,逼仄的空间内压抑的气氛近乎令我们无法呼吸。石砖墙壁的抖动和天花板的小幅下降,让我明白,藏身处暴露只是时间问题。 我一把抓住了他依然打算继续拿起刻刀的左手。 “快走!” 当然,如我所想,他的眼神依然是那么不屑一顾,表情也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仿佛即将到来的危险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你还记得那首歌吗?黑暗的勾当,他们隐藏于阴影之中,露出洁白的獠牙…” 我用手握紧床边的木栏,强撑着半个身子靠墙坐了起来。 “噬阳你听我说…” “当我被束缚,窒息之感不时袭来。但我相信仍能找到出路!我会咬紧牙关,继续下去…” “你听我说,我没开玩笑!” 随着他歌唱声调的提高,双手甚至宛如指挥家一般舞动了起来,我反而被他的态度有些激怒了,就像是初次见面,他这副游戏人间的态度令我恼怒万分一模一样。 “我会咬紧牙关,不断坚持下去。适者生存,优胜劣汰,就将我的名字看作威胁,证明我即将打破这腐朽陈规!” “你听我说!” 背后的声音越来越近,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也逐渐清晰。我用右手抓着他的脖领,就宛如第一次,他丢失了打开魔法门的钥匙一样。我怒视着他,连每一根橙色的毛发都看的清清楚楚。我知道,此刻,我的眼神就宛如随时能够喷出烈火的火山红蜥蜴一样。 当然,这不妨碍他成为我这一生中最重要的战友。 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坚定,慢慢推开我的手,将心爱的刻刀郑重其事的放在了桌上,一把扯掉了遮挡窗户的挡布,同时打开了窗户。 明亮的阳光瞬间洒满了整个房屋,我抬起手臂格挡,却还是被晒得眼睛生疼。 就宛如无法继续生存在下水道中的老鼠,我无法继续躲藏,下方已经没有我们的尊严和幸福,只剩忍气吞声和委曲求全。 透过窗户,我看着屋外的风景,不禁露出了劫后余生般的惊讶。远方是隐藏在云层之后暗灰色的崇山峻岭,看起来高不可攀。看向山脚,一条由灰、白、黑三色石子有序排列铺就的蜿蜒小路由远及近,两侧的树木郁郁葱葱,长势很好。不远处的轻木丛之中,一些淡黄色的花朵正绽放着,吸引不远处的飞虫和鸟类来饱餐一顿。一时间,虫鸣声、鸟叫声、风声和潺潺的流水声宛如移动乐团一样走进了我的耳中。我难以置信的看着屋外绿意盎然的春景,上次从窄小的窗口看向屋外,还是落叶缤纷的秋景。再上一次,透过囚牢的窗户,则是望不到头的无尽黑暗魔法之海。如今再次抬头看向窗外,已经是又一个春天。 我扭过头来,他早已经泪流满面。但他听着不远处的脚步声,擦拭了自己的眼泪,同时眼神坚定的望向了我。 此刻,我看到了曾经的铁马金戈和千军万马。我们奋勇杀敌,却依然没能拯救大家。 我张开双臂,闭上眼睛,紧紧的拥抱着他。随后,一发利箭猛的从我眼前飞过,精准无误的穿过了他的太阳穴。 我感受着脸上温热的鲜血,将他缓缓放倒在床边,满脸欣慰的他,仿佛累倒在床边一样,带着婴儿般的笑容伏倒在我身边。 我慢慢坐直身子,睁开眼睛怒视着眼前的敌人。我发出一声怒吼,瞬间万箭齐发。最后的时刻,我的目光停滞在了眼前的箭锋之上。 “如果没有任务,这边的风景还挺适合冥想的。” 火山看向了有些心不在焉的启,对方身上的雷电能量正像丝线一般无主的涌动,动作宛如飞絮一般缓慢的飘荡在空气之中。 “启。” 听着火山的喊声,启双目重新闪耀起雷电的蓝色光芒,他看向了脚下的万丈高度,四周遍布着灰色的沙子。现在,自己正悬浮在空中,和火山漫无目的的漫步在这磁石沙漠之中。 不远处,大量紫色的倒闪电从云层之中飞向平流层,灰色的磁沙之中只有蜥蜴和沙虫存在,四周时不时传来狂风的怒号和闪电的劈击声。这里对启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休息地点。 “我听说,你最近在练习古语,怎么样了?” 火山摇了摇头。 “加油努力,你是这么多神选里语言天赋最好的那一个。” 如今,启正悬浮在空中缓缓向前移动,火山则漫步在宛如刀锋一样锋利的沙脊之上。 “下一步,应该就是全面的战争了。目前只有灭龙氏族、血痕氏族和伟页氏族没有响应。” 启听着脑海之内怪石的报告,等待着南方和西方的战况答复。 “西方边境已经完全沦陷了,和您预想的完全一样,速罗基特的进攻拉合鲁完全抵挡不住,靠近西北方的北耀城已经完全沦陷了。” 启闭着眼睛,行走在空中,“看”着脑海中的地图。北耀城作为拉合鲁贸易能力较强的城市,地理位置一面环水、两面对平原,背靠一座中等高度的山峰,地理位置相当不错。然而,其中的眼线不止一次告诉启拉合鲁们丝毫没有危机意识。城内的防御性火炮在矮人早已经开始公开销售之后,财力雄厚的北耀城兽人高层不但从来没有想过购买,甚至是以赠品的形式从魔法部落得到了几门更加劣质的火炮。所以说,不沦陷是真的不可能。 “那我们还需要援助他们吗?” 启摇了摇头,用魔法道路构筑的巨型议事厅之内,他的灵体也做着一样的动作。 “允州城久攻不下,虽然霍卡林部众数量恐怖,但几天来的损失也陡然而生,千通晓也很难处理。现在,我想让主力军把注意力放在西方和北方。” 启看向了不远处的深岩的灵体。 “北方的话,基本上全部自称大王,脱离兽国了。” 启长叹一声,他很不愿意看到全面战争的景象,但又无法避免。 “大汗已经正式对千通晓下发谴责令了。” 一张黄褐色的兽皮被扔在了中间桌子的虚影上。 “穆特法奥大汗对地底恶意一族的一意孤行和忽视荣耀邀约的行为表示愤慨和恶心,这些地底下涌出的半身畜生带着作呕的傲慢践踏着我的子民的土地。荣耀狩猎和光荣孤立启动。” 启看了看兽皮卷轴上的红色骷髅与爪痕画迹,带着耐人寻味的表情摸了摸下巴。 “也就是说……” “是的,大汗宣布代表兽国六十八个主要氏族正式宣布和霍卡林决裂,同时只要带着足量的霍卡林头颅,就可以在首都交亭领取狩猎奖金。不过目前首都还没有公布具体金额。” “我不认为他们还有足够的金钱来支持这项活动。” “我也不认为他们能够在兽人们中间得到同意的呼声。” 启依然看着用附有魔力的沙子组成的立体地图上的允州城,他很好奇这座被称为“钢铁魔法都市”的城池到底怎么才能轻取。眼下,霍卡林们的进攻态势依然还是鼠海战术,成效不好。 “不如,我们就先帮助鸣雷氏族应对附近的鲜血掠夺者?” “我反对,应该优先绞杀嚎哭峡谷矮山群中的一些游牧团体,他们有可能是瓦杨剥皮帮!” “什么?” 远山一脸不乐意的看向了刚才说话的重山。 “这么小的威胁,也值得调派帮手?” “不需要神选,只是派几个魔法方面的侦查……” “为什么不看看被屠杀的红岩小孩儿?” “那你来解决青矿产量连年走低的局面?明纪你的兄弟们即将没有住房……” “现在还在讨论明纪的问题?粮道已经被速罗基特切断了懂吗?” “不,不好了!” 一道非常响亮的喊声打断了石林、湍流、远山、重山和黄湖的争论。 “啊!” 一声语气急躁的喊叫突然让沉思的启也看了过去,多条魔法道路交汇的议事厅之内,一个极其不和谐的声音,并且十分虚弱的灵体从大门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气喘吁吁的雾凇。 “我,我已经,尽力拦他了!” 启松开捏着下巴的手,面带一丝好奇的看向了对方。 “黑,黑噬森林,已经好多了!!” 启看向了一旁。 “嗯,让我看看。已经有二十一个银兰多死亡、七个重伤了。” 深岩正手抱着一个巨大的厚本。 “还是之前那个狂信者?” 深岩听着启的问题,点了点头。 眼前,雾凇的魔法实力虽然不算强。但既然能够突破他的思维防御,进入这片已经构建了一百多纪的魔法议事唐,这个莽撞的银兰多背后一定有魔法能力更强的兽人支持。启构筑的这片思维净土,只有完全将启吞并进体内,或者是和启有着近乎完全同样魔法脉络流动的生命才有机会进入。 “不,你们自己解决,我听说,你们的‘雷诞日’不是选出了百纪难得一遇的‘冷血猎杀者’?可以试一下了。” 启一挥手,便断开了眼前银兰多的魔法道路。一众叶地罗短暂的安静了一小会后,便又开始了激烈的讨论。 “啊!” 第一百四十三章 实验室 一声闷响,瞬间将启从思绪的交汇之中拉回了现实。灰黑色的磁沙山脊上,一个空洞将刚才还站在启身边的火山吞了下去。启飞身向前,只能看到,洞内漆黑的无底深渊之中,火山已经逐渐变为了一个红色的光球,且依然在快速的下坠。 启看向了四周,倒闪电、层层乌云和望不到头的磁沙海,一切正常,哪里来的一个洞呢? 火山用背后魔力构成的熔岩变出两只巨手,抓住了一些什么东西,终于停止了下坠。伴随着一滴熔浆滴下,四周的环境也逐渐有了样子。 “启,你得看看!” 突然,一阵猛烈的魔力流从地底猛的飞了上来,启刚打算低头,就被这股力量冲击的快无法悬停在空中。 启解除飞行的状态,落在了沙脊之上,看向了由一滴熔浆照亮的洞底。在强大的通透视觉之下,启看到了非常诡异的景象。 火山背后的两只熔岩巨手依然在不断的延伸,这让他可以慢慢下降。三十几秒后,火山落到了地面上,同时开始用巨手的光芒作火把探索起四周。 “这,这怎么可能?” 伴随着魔力的交汇,启瀚神选和主神之间的视觉共享也完成了连接。启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景象,几乎惊掉了下巴。 成堆成堆的玻璃缸之中,彩色的液体之中是大量的不可名状之物。火山尽全力的辨认着这些带着人类、兽人和各种动物特征的混合型生物。 而启,他则拼命地摇着头,似乎想把刚才瞥到的一幕摇出脑袋。 启到底看到了什么? 火山双脚不停,依然向着前方,更多更多的躯体出现了。这些被培育成杂交生物的“玩意儿”并不像火山认知中的龙人、半兽人等生物,最起码这几种生物是可以生存在凡世之中的。眼前的这些东西…… 很难用言语形容他们的诡异程度,恐怖、恶心恐怕都有些言不达意。 火山背后一直都有着一排尖刺,作为魔力造物的他,几乎可以仅仅耗费一点魔力就制造出大量的熔浆。而伴随着他背后的魔力熔浆滴在地上,角落之中的一些石雕貌似有了反应。 启双眼睁大,脑海中的景象也逐渐清晰。就在刚才火山坠落的过程中,他隐隐约约,看到了两侧石壁之中的大量石雕。他们不同于普通的石像,由许多淡蓝色亮石和金色油料粉饰的它们,看起来相当诡异,有一种不同于这个时代的感觉。其上雕刻的众多纹路虽然不成图案,但显得自成一派,然而启却不明白这些石像总体看起来相当粗糙,为何周身会有这么细致的纹路。 启反复观看着记忆之中那些带有巨大蓝色镜片的石雕,脑海中回想起了一个恐怖的存在。 “不可能,不,他早死了!” 伴随着火山的前进,周围的石雕传来了低沉的响动,伴随着空中大量尘土和碎屑落下,启的喊声都显的软弱无力。火山注意到,眼前的五尊大玻璃缸早已被暴力打开,里面已经空无一物,只有地上一些可怖的痕迹和其中干涸液体留下的异味似乎诉说着其中的生物破开禁锢后,似乎发生了一些很可怕的事情。 “火山,上来!” 海量的石雕头顶的巨型透明矿石开始闪动起蓝色的光芒,先是如同,随即便成为了明焰,经过透明矿石的多重反射显得十分炫彩夺目。启开始还以为他们是玻璃,但显然石雕身上的众多缝隙和凸起表示它们肯定能够移动,这样玻璃便成了笑谈。不等启继续分析,这些头顶闪耀着光芒的石雕竟然长出了手脚。伴随着石屑滚落和尘土飞扬,海量的石雕守卫破开周围禁锢他们的墙壁,从碎石之中爬了出来,共同顶着蓝色光芒看向了脚下的火山。 而火山,当他抬头时,原本一片黑暗的洞壁之上已经亮起了几千盏幽蓝色的光球。 启可以很清楚的看到,无数细密的魔法能流正缓缓在石雕身上的纹路之中游走着,应该就是它们提供着石雕的动力源。 “不,千机之神,你这可恶的病毒!” 伴随着启的双手缓慢抬起,周围的乌云瞬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天空中翻滚。启的双眼涌出粗壮的亮白色雷电能流,连接着地面上的磁沙。伴随着他双手中的魔法核心汇聚完成,雷霆之力从四面八方的乌云中慢慢涌向洞口。 碍于头顶的声音,有一半的石像守卫发现了这里的动静,他们机械的向上攀爬着,执行着创造者赋予它们的保护任务。 启的表情有些惊恐,他不知道眼前的敌人到底是哪一方的势力。但观察了这么久,他不得不承认,眼前的敌人大概率是千机之神的使徒们。 “喝!” 火山利用魔力产生的熔浆以炮弹的形式从手中发出,轰击着眼前的石像守卫。 空中的启,不断汇聚着恐怖的雷电,伴随着第一个石像守卫的手触摸到启的脚,后者一声怒吼,双手和脖子上的饰品闪耀着洁白的光辉。满天的雷电听从召唤,宛如大海的潮水一样劈向了洞内。 “轰源光,雷破!” 伴随着八阶奥咒的发动,雷电不断爆炸,涌向小小的洞口,大量的石像守卫被雷击轰倒在地,动弹不得。 启看着同样受到波及的火山,眼神依旧恐惧。如果眼前这些敌人都是千机之神的使徒,自己必须马上再次用更强的奥咒彻底将它们蒸发,以绝后患。拥有全部思维共享的他们,远比自己和灵魂碎片之间的记忆交汇更加的恐怖,也更不合常理。 “不,不,哦,还好。” 伴随着硝烟的散去,海量的熔岩由于创造者火山的昏迷,由魔力创造的它们也重新回到了火山的体内。启看向洞底,这才发现,大量的石像守卫只是褪去了身上的灰尘和一层石皮。伴随着体表纹路之内魔力的重新涌动,它们近乎完好无损的重新站了起来,呆呆的一同看向了启。 启又惊又喜,喜的是,眼前的敌人近乎通过身上的魔力流动免疫自己的魔法攻击。惊的是,自己早已身处多纪的区域,为何会有这么一片神奇的地方?自己更不理解,眼前的敌人,竟然能够免疫八阶奥咒,这是为何? “咻”的一声,一道激光射了过来,启看着自己慢慢固化的肩膀,惊恐的扭过了头。 “魔神,你,随时,随地,打开,传送门的日子,结,束,了!” “不,不,不!” 白色守卫操着一口质朴的古语,声音低沉、沙哑、饱含机械性,直击启的内心。此刻,他不想探究眼前的石像是怎么能说话的,他只想赶紧逃离。 伴随着启的情感波动,众多神选都及时发现,准备降临支援主神。 “不,奇峰,管好你们自己,不要来!” 启由于右肩固化,只好抬起左手,但奈何眼前的石像再次高举手炮,其中的魔法石绽放光芒,又一道激光令启的左手也变为了青铜色的石头,丝毫动弹不得。 但启作为一众圣神之中魔法的佼佼者,又岂是等闲之辈。伴随着他胸口最中间的眼镜挂饰破裂碎开,强大的雷电瞬间将周围的空间直接蒸发。 “保源光,雷陨!” 一阵炫光闪过,猛的向后跳跃的石像脸部的透明矿被震裂,身体也被震飞几米开外。当它再次起身,眼前的启早已消失不见,只剩下了深坑之中的一些青铜石碎片。强大的魔法力量将整个沙脊全部抹除,但并没有伤到快速后跳同时拥有强大魔力抗性的白色守卫。 “魔神,消失。目标,逃逸。核心,危险,解除” 伴随着白色石像守卫靠近洞口,洞内的守卫一同看向了昏迷的火山。 “处决!” 一道声音在守卫们的泛着蓝光的透明魔法石核心内传递着,随即,所有的石像守卫石质的手指布满光辉,这些能够破解并消散魔力的守卫此刻打算将由魔力构成主体的火山完全消灭。 伴随着第一个石像守卫冒着蓝光的手指戳进火山的体内,后者猛然惊醒,痛苦的大叫着。 “啊,啊,不,可恶,放开我,不!!” 火山眼前的景象和脑海中的记忆发生了剧烈的紊乱,由于自己的魔力被敌人不断消解,火山的“物质存在形式”也将被他们彻底抹除。 可怕的是,火山除了中间的躯体,周身几乎全部由魔力构成。此刻,由于作为启的神选,他的保护机制也被启动,海量的熔浆从火山浑身上下的肉体缝隙中不停的涌出,但根本无法伤到完全抗魔的石像守卫分毫。 “不,不!启!啊啊啊啊啊啊!” 脑海深处,尘封已久的痛苦回忆不再被记忆的藩篱格挡,它们宛如潮水一般涌入火山的脑海之内。 “小心石头,哎呀,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是你的命运,只得接受。” “尝试驾驭它,阿来!别放弃!” “爸!妈!不,啊啊!!!” “接受这些,接受这一切……” 火山经历着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痛苦,父母的样子逐渐模糊、家乡的美景被蓝色的火焰付之一炬。矮山、绿水、农田、石子路和房屋都变成了黑色的灰烬,高大的石像正大踏步朝着自己走来,所到之处,万物尽焚。 “拥抱它,接受它!此刻,你别无选择!这是一种恩赐!迎接爆炎祝顒神明的力量!” 火山的表层皮肤在消解物质的魔法石的影响下全部脱落,熔浆的产生也随着魔力的消耗殆尽为之停止。终于,石像守卫们里三层外三层,硬生生用能够消解魔力的纹路将火山剥离出了限制他的躯体。 “你,就是我的继承者。现在,是时候放弃凡世之扰了。” “我不会再失去他们了!!!” “吼啊啊!” 第一百四十四章 爆炎 伴随着火山的一声怒吼,一团蓝色的火焰从他的胸口喷涌而出,周围的石像守卫纷纷后退并抬起装配有魔法石的手臂防御。大量的熔浆从裂缝中涌出,守卫们赶忙抬手防御,并做吸收状,这才发现,眼前的全部都是货真价实的熔浆。很快,第一排石质的守卫全部都被熔化到只剩一半身体,五体投地这个成语再也无法在它们身上得到体现。 “啊,吼,火焰,炽热!” 火山破碎的身体宛如魔鬼一般恐怖的扭动着,幅度越来越大。他的身体各个关节不断发出断裂、破碎的声音。大量的熔浆一边融化着他的皮肉,一边将尝试靠近的任何事物全部焚化成虚无。 “啊,不,不,为,什么!” 伴随着火山的音调越来越高,声音也越来越粗壮,高处的白色守卫见脚下的蓝色光芒越来越耀眼,直接一跃而下。 “现在,痛苦,降临!” 蓝色的火焰像一朵鲜花绽放,碎裂的骨片逐渐组合成双脚四手的生物模样。周身被不断像花瓣一样涌出的火焰覆盖的同时,火山的头骨不断的破碎,也变成了类似于驮牛和兽人头颅混合的样子。 渐渐的,蓝色的火焰褪去,一道猩红色的蒸汽蒸腾而起。 “哐当”一声,白色守卫踩着一个蓝色同类的身体碎块慢慢站了起来,抬起手炮。同时,周围的石像守卫纷纷效仿它的动作,大量的魔力流汇聚在魔法石的瞬间将山洞之内照亮,宛如白昼。 众多魔法石映射着闪亮的光芒,魔法束聚集完成,而火山的形体也完成凝聚,一个头长双角,两手向前两手向后的魔神燃烧着红色的火焰,脚踩岩浆落在了地面上。 火山指了指眼前的石像守卫,随即双手好好抬起。 “来吧,石头,这就开打了!!” “毁灭,新生,威胁,保护,实验!” 魔力汇聚完成,所有石像守卫身上纹路中的闪亮魔力光束汇集一处,在白色守卫的率先射击下,组成了宛如太阳一样耀眼的光芒,将火山瞬间淹没。 黑白色交替的光影之间,无数影子来回走动,焦急的动作和快速的语气似乎表明大事不妙。 “快,快点不够了。” “竭尽全力,保证环境继续。” 前者语气之中难掩恐惧,后者虽然语气坚定,但在周围焦急的忙碌者之中,也显得有些负隅顽抗的意味。 “剩下的……” “啊?!” 孤岩猛的惊起,眼前依然是梦境之中那个类似于发号施令者抬头看向天花板,无尽的裂缝时的场景。那种大敌当前的危机感和危险迫近的恐惧感令孤岩自己都仿佛身临其境,周围环境的破碎宛如就在自己眼前。 孤岩看了看手上已经完全掉干净的血痂,不由得感叹兽人的恢复能力。他跳下了铁床,扶着窗台看向了屋外。映入他眼帘的并不是和煦的阳光和万里无云的天空,而是一面已经近乎完全破碎的玻璃。 孤岩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窗户,不知何时,又是被什么变成了如今这幅破碎的样子。 碍于好奇之神的蛊惑,孤岩慢慢伸手摸向了窗户,裂痕在接触到孤岩的一瞬间,猛烈的魔法狂风瞬间将整个玻璃向着屋里的方向轰碎,玻璃碎渣全部扎在了孤岩的面门上。 “啊—啊…” 一个闪神,孤岩瘫坐在地,看着大开的木门,又抬头看向了完好无损的窗户。作为叶地罗重山他们的杰作,玻璃泛着淡绿色的光芒,其上方还有许多用魔法石雕刻的细微花纹,必须紧贴前方才能看到,整块玻璃美丽极了,根本不像有任何破碎的痕迹的样子。 “呼—呼,呃……” 孤岩摸了摸早已被冷汗覆盖的脑门,倒也不是最近几天这样,连续一个月的怪梦和画面早已经让他有充足的机会适应,但刚才的那种痛感,还是有些真实的。 孤岩爬起身,他从未这么想安安静静的瘫坐在人体工学座椅之中玩一会自己的电脑,打开蒸汽,最好整整陷进去一天, 玩种田游戏,还能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那种。 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孤岩走出了屋子。他恍惚的看着不远处的操场,其上并没有自己最痛恨的木束假人和星阳,反而是隆回正在操场上和钝斧闲聊。 “不,这…我……” 孤岩看着钝斧光溜溜的上身,一脸的难以置信。 “唔啊!” 孤岩再次从床上醒来,他一脸震惊的看了看屋内,然后扒着床沿,看了看下方,星阳正微微打着鼾,一脸安详的枕着背包睡着,他脸上甚至还有两道脏兮兮的痕迹。 “你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 孤岩听到一个熟悉而婉转的细声,赶忙用被子挡住了私处,不过,他才想起来,自从来到嚎哭峡谷营地了,自己裸睡和贪玩的习惯早就不见了,每天回到休息室,脑子里只有衣服不脱、被子一扯、双手朝下爬到上铺倒头就睡。 “行了,别不好意思了,你又没什么可挡着的……” “我告诉你,”孤岩一把抓起挂在墙上的皮甲外衣,“你可是有夫之妇,你给我尊重点,明白不?” “啥?” 孤岩抓了两片五尾草叶,随即冲出了营地。 天玄疑惑的看着孤岩的背景,将星阳的被子往上盖了盖,便关好了大门。随着门撞击门框的这一下,星阳的背包中露出了一丝海蓝色的光芒。 “接任务!” 孤岩活动了活动胳膊,没有在意刚才的梦中梦,说实话,在一个龙、矮人、兽人的世界,他其实不怎么在意眼前的这些。没准哪天起来,他浸泡在一个大缸中,身上插满了塑料管,周围满是各种仪器也说不定。也许,自己会改姓楚,然后在一个什么真人节目之中被全世界转播。又或者是…… “啊,唉。” 星阳打着哈欠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脸的疲惫。 孤岩看着他眼角边的黑眼圈,同时又注意到了他身上的一些伤痕。 “你,你这是?” “别问,”星阳用一根手指堵住了孤岩的嘴巴,却一不小心捅进了他的鼻子眼。 “你,你干昂?” 孤岩猛的一后退,星阳则在他身上抹了抹沾上的脏东西。 “你跟天玄咋样了?” “什么,什么咋样了?” 孤岩撇了撇嘴。 “不是,带哥,谁眼瞎看不出来你跟天玄就差住一个屋了。” “你,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孤岩捂着眼睛摇了摇头。 “你不是送给他一条宝石项链吗?” 星阳一口水吐了出来,给抱着一堆武器路过的全需洗了个头。他真的很好奇,孤岩是怎么知道自己这么多天辛辛苦苦偷……不是,弄来的宝石,这种叫海蓝宝石的奢侈品几乎一整座矿山才可能有一个,被誉为“大山之心、山核”。 不过,星阳一边给全需擦拭着冰碴子,一边也想明白了,孤岩肯定是通过记忆共享知道的,他也暗自替孤岩感到高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学会了启最常使用的魔法,或者是奥咒,反正自己也搞不明白。 孤岩目送带着星阳“晚上请吃饭”的承诺气呼呼的全需的背影,眼中充满同情。 “他怎么站着和我坐着一样高……” “你又开始嘲讽同伴了是吧。” 孤岩看着眼前的星阳,其身上遍布的伤痕和日渐消瘦的身体,以及近些日子来,他每天宛如神龙一般的见首不见尾,竟然不知不觉流下了一行清泪。 星阳猛的一惊,不由得慢慢后退。 “我,我可有天玄了啊,你别给我搞这个。” 孤岩抹了抹眼泪,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没办法,你要知道,我自己,平时,能够在一个软乎乎的座椅上坐48小时不和其他人交流,我真的,很重视朋友,”说到这里,拿着两块肉糕点心正好路过,就躲在了屋后的天玄将刺锤放回了背后,“唉,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我只要一把谁当朋友,就会一个劲说没完,唠唠叨叨的,可能,因为我没什么朋友吧…” 星阳有些受宠若惊,一方面是孤岩对他的认可,自己这么多天来没有告诉他“真正的计划”,这样来看,确实有些不够意思,毕竟是同居一室的舍友,自己也确实认为他不够靠谱。另一方面,和孤岩一起坐在的他看到了屋子西南角的红色兽皮靴子。 “话说,我脑子里的那个家伙最近很安静啊。” “嘘嘘嘘。” 星阳故意暗示了一下孤岩,结果天玄正好端着一盘的肉糕走了过去。 孤岩看了看天玄,然后不禁拍了拍星阳的肩膀。 “还好你机敏啊,要不然,我又要挨雷劈了。”孤岩叹了口气,“可惜肉糕没了…” 星阳知道,肉糕没了是小事。 “话说,最近你忙的事情解决了吗?” “嗯?哦,”星阳猛的回过了神,拍了拍皮甲上的土屑泥渣,“咋说呢,有一些拿钱办事的家伙帮忙,也算是完成了。有一些小惊险,不过,我还是依靠自己完成了。” 孤岩点了点头,随即快速跑到远处的铁匠铺,拿了两杯粘稠的油茶。 两个兽人互相碰了一下杯,看着休息日没什么兽人来往的营地,也相当的惬意。 孤岩向手中哈了两口气,而星阳则看着不远处的几个大铁箱。 “那些是什么啊?” “熔金石。” 听着孤岩的疑问,星阳回答的很干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小镇 “不是,你这天天不在营地的,知道的比我还快么?” “你平时也不怎么抬头啊,老弟。” “也是。” 孤岩和星阳各自喝了一口滚烫的油茶,这个是由从教国外出学习的隆回的信中得到的配方,由晨和克尔拉奇研制而成。不过,目前还带有许多兽人的特征。 “呸,呸,呕,咳咳咳。” 星阳从牙缝中掏了起来。 “怎么还有土渣子啊!” “可恶,”孤岩一放木杯子,“我去找文路讨个说法!” “算了算了,你又打不过他。” …… 孤岩想了想文路身上那一堆刀子,确实有点瘆兽人。 “给你个面子。” “你像个二喽子你。” 短暂的安静,孤岩看着五个大箱子,还是有些疑惑。 “这么多熔金石,花了多少钱?” “还好,”星阳吐出一口热气,“让几个拉合鲁过去给他们做做装修,本来是……” 星阳看了看四周,随即朝着孤岩方向凑了凑。 “本来是说,让霍卡林给他们建造点好的建筑,结果一说完,大胡子就生气了,几根辫子抖来抖去的。” 孤岩又指了指铁箱旁边的铁匠铺。 “你们,该不会要制造一大批装备吧?” “那不然呢,难道给你做厕所?” “我靠!”孤岩猛的站起,俯视着星阳,“我以为你们都是反战兽人呢?怎么天天想着穷兵黩武啊!” 星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们只不过是和兽国现在主流的思潮、行事方式和政治、宗教什么的不合流,咱们可是兽人。哦,对,你是半个兽人。” “你放……” 孤岩仔细想了想找钱翁的话,也不敢急于辩解了。 “兽国现在已经迂腐透顶了,就像营地外的宽叶林木一样,烂到根了,连作为木材的资格都不具备了。” “不是,你们不是,”孤岩两手一摊,扭过身来看着星阳,表情难以置信,“你们不是荣誉至上的一根筋生物吗?为什么这会儿都开始叛国了?” 星阳一口饮尽油茶,拍了拍双手,感受着浑身上下的热气。 “朋友,你能想象,兽国目前有一半的国民不认可雷元这玩意儿吗?” 孤岩看了看星阳从手中掏出的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拿到过的钱币,猛的一伸手,夺了过来。 “这个虽然是役唤他们发明的,但你不可能总是拿着肉去换其他东西吧?” 孤岩打量着雷元上雕刻的雷王头像,威武而霸气。 “此话怎讲?” “怎讲?”星阳用手比划了起来,“你冬天还好,夏天怎么拿着肉去远处的地方换东西?就算有圣林木或什么叫不上名字的叶子保存,那你跑到那没准肉就臭了。” “你们不会风干或者做熏肉?” “孤岩。” 孤岩看向了星阳,他真的有些无法理解,此刻,他脑海中,脑细胞就像是世界大战中两方的士兵。 “难道,熏肉,也算加工?” “火烤是他们唯一认可的方式。” 孤岩抓着自己的脸,作为一个曾经吃过煎炒煮炸蒸焖熘汆的终极吃货,他难以理解兽人们的思维和行为方式。 “你们兽人,真的,太蠢了!” 星阳点了点头。 “我真的不否认。我之前只在家乡待着,从来没和什么矮人和人类见过面。为了增长自己的阅历,也是好奇,我带着仅有的……” 说到这里,星阳看了看自己胳膊上的疤痕,有些难以启齿。 “说啊你,再聊一块的。” 星阳捡起孤岩扔在地上的硬币,笑了笑。 “行行行,你还把我当卖艺的了。如果我没见过矮人的铁甲战车和飞艇,人类的巨型魔法火炮和夜灵的绚丽魔法,我根本不知道世界早就变样了。” 孤岩脑子飞速转动着,同时也在小本子上记录着。 “你能想象,雷元刚发行的时候,还有兽人抗议,同时把雷元熔炼成了武器吗?” 孤岩看了看星阳手心的银币,很难理解。 “假如银子和金子再硬一点,他们能用这些东西上战场打仗。” 孤岩尴尬的张了张嘴,但是没说什么。 “假如我没有和拉尔法他们一起游历四方,可能这会还在红石氏族之中受苦受难。” 孤岩看向了不远处格罗乌尔正将一些木质牌匾用斧子劈开,作为过冬的优良木材。其上依然用歪歪斜斜的兽国语写着“魔法粉末带来灾祸,渎神营地快快灭亡”的字眼。对于这些,孤岩在自己曾经生活的地方也曾经见过。对于一些新奇的新生事物,一些没见过的,目光短浅之人,特别是统治阶级,或许是怕影响到统治的稳固性,他们总是会产生强烈的排斥心理。 营地的大门口,担任今日岗哨的鄠邑正吹响代表敌人入侵的巨型骨号。 附近的钝斧、格罗乌尔、刃狼和文路瞬间武装完毕,打开了大门。 星阳扔掉手中的食物,猛的站起身,掏出了腰间的红色匕首。孤岩塞进嘴里最后一口肉糕,也站了起来,但他这才发现,兽头锤和劈刀已经忘在屋里了。他只好握紧双拳,跟在星阳和当初略显消瘦的身子后方。 “放轻松,朋友。” “滚蛋,谁跟你朋友!”身手敏捷的鄠邑用四足的利爪扒着岗哨亭的木立柱,两下就来到了地上,同时一用力,双手十指都伸出了利爪,一脸敌意且绷紧肌肉,随时准备出击。 很快,一众全副武装的兽人已经到门口待命,戈文也在多奇和速末的跟随下来到了营地门口。 教国的金色国家旗帜和由“中间的菱形、四周的翅膀和最外圈的五个三角形”组成的荣耀浮圣教教旗正在兽人和夜灵队伍的中间迎风飘荡着。 “啊,想必就是您了。”营地门口,肩膀和帽子上有许多雪花的兽人拍了拍身上,华丽而紧实的衣装和极具礼仪性的动作令孤岩浑身不适。“你们好,嚎哭峡谷的各位,这里是荣耀浮圣教帝皇国硚口城下属由多外族统一教下切…” “少废话,你想干嘛?” 戈文一伸手,戴上了多奇递上来的钢爪,十根锐利钢钉一样的指刀明晃晃的指向了门口已经叛变为教国成员的兽人。 “别这么野蛮,我们已经是落后的民族了,为何不敞开怀抱迎接新的世界呢?” 兽人们肩抗手握着巨大的武器,丝毫没有把他们的话听进耳中。 “看看那些绚烂的魔法,我们曾经从来没有…” 说话的兽人呆住了,因为他注意到,戈文慢慢从胸前的盔甲中拿出来的,正是一块系在绳子中央的纯色魔法石,更让他惊诧的是,向前走了两步,戈文胸前的魔法石几乎没有多少杂乱无章的文路,有也是非常稀疏。 戈文依然抬着尖爪,后面的兽人见他们如此害怕利爪,相当骄傲。 “你,你,”教国兽人咬了咬牙,“还屈从于老旧的荣耀教吗?我们教国现在盛行的是‘浮圣荣耀教派’,一个真正平等、毫无阶级差距,而且在食物限制上根本……” 话音未落,红白鸡和大金牙吃力的抬着一大筐的青果正好路过,后方还跟着一个手攥巨大馐果变种的圆成。 教国兽人看着一脸陶醉的圆成,瞪大眼睛咽了咽口水。此刻,刃狼向前两步,附在戈文身边耳语了两句,后者则看向了兽人和夜灵们背后披着袍子的人类,对方确实注意到了戈文的眼神后躲躲闪闪,这下戈文算是找到了突破口。 教国兽人瘦弱的身躯在寒风和小雪中不断颤抖着,身上也有些难以掩盖住的疤痕。面对着眼前这些根本不值一提的敌人,戈文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教国的羞辱。 而远在小镇外亲力亲为执行艰难任务的拉尔法则通过魔法石和他沟通,目前小镇附近发现了众多陌生者留下的痕迹。戈文也明白,小镇已经进入了战备状态,眼前的敌人不可小觑。 “不,我受不了了,救救我,同胞!我被这些该死的人类奴役了!” 鄠邑眼光敏锐,他向多奇使了个眼色,后者则看了看戈文。 戈文也注意到,最后排的人类,貌似戴着一个很特别的徽章,特别到,曾经当过很多年雇佣兵的戈文,有些印象。 很快,两个夜灵奴隶一拳打倒身旁的人类士兵,向着兽人们慢慢走来。 一个兽人奴隶拿起手中的镣铐,一把勒住了人类信徒的脖子,至此,所有人类全部被控制,嚎哭峡谷的兽人们更加难以置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求求你们,我们已经受够了,人类的统治太过残暴!” 面对这种情况,戈文敞开大门,邀请他们进来避避风雪。 “不,别那么做!” 戈文刚刚抬起右手,就被脑海中重山的声音所打断。伴随着启瀚一族忠诚信徒能够开启的视野共享,戈文看到了重山躲在高处用通透视觉看到的景象。 眼前,夜灵奴隶和兽人奴隶的破旧麻布袍之下是精心调制过的魔法石,它们的魔法频率被修改的非常快,一经魔力引导就可以引爆。 戈文表面依然波澜不惊。 “喂,你都瘦成这样的,不会有疾病吧?离我远点!” “不,你放心,我……” 戈文看着眼前兽人奴隶近乎完美的演技,心中也有过一丝怀疑,但下一秒,他猛的一甩手,伴随着戈文右手食指的轻轻的一摁动,由霍陀帮助改造的钢爪瞬间将食指对应的钢刀射出,正中奴隶兽人的左肩膀。 “糟,糟了。” 由于戈文平时几乎没有使用过投掷类武器,这才出现了如此尴尬的场面。 兽人奴隶半跪在地,抓住了不断渗血的肩膀,宛如向母亲求救的孩子一般。 “主人,快!” 最后方被夜灵奴隶扼住喉咙的长袍人类瞬间双手放光,目露凶光的看向了不远处仍然想要飞出第二枚钢刀的戈文。 “让开!” 早就在小镇大门后的晨猛的冲出,一个箭步将带有多块魔法石并联的紫色厚布高举过头,跳到了戈文的正前方。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兽人们在旁边星阳的指挥下向左右躲避。伴随着烟尘散去,兽人们也调整好姿态,戈文在晨高高举起的魔法石厚布之后并没有收到太大伤害,两个兽人只是被炸飞的土石碎屑划伤了身体表层。 长袍人类看着被周围兽人搀扶而起的戈文和晨,咬牙切齿的同时,大手一挥,决定让剩下的奴隶全部冲向营地大门。 几道寒光闪过,“旋风”格罗乌尔、“镰王”印文和皿已经将几个奴隶击杀,同时用连接多块魔法石所覆盖的紫色厚布匹再次覆盖住他们的尸体。 人类仍不死心,他将长袍脱下,露出了身上悬挂的大量魔法石。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下冥域!我身上绑着四十二块调率临近崩溃的魔法石,威力足够炸飞你们的半个…” “钝斧,别!” 霎那之间,人类感受到了来自于背后的威压,哪怕是寒冷的冬日,他依然能够感受到背后微微闪动的红色光芒和浓重的汗味。 一道冷风顺着他的耳朵吹过,寒光落下,钝斧无惧生死的站在人类的背后,面带鲜血的看着对方的身体慢慢裂成两截。 “我还想,审讯他啊!那个徽章很明显是兽人猎杀者的族徽。” 慢慢的,钝斧手腕上的战狂纹路逐渐不再发光,他也甩了甩武器上的鲜血,“满面红光”的将一堆闪耀着微弱光芒的魔法石踢到了一边。 伴随着他的动作,文路、晨和星阳等兽人都不由得快速后退,不过他们也注意到,魔法石并没有发生爆炸。 “算了,钝斧不落这一斧,没准咱们早都没命了。” “他也是为了安全着想,就这样吧,以后要加强防范了,有敌人想置咱们于死地。” 听着星阳和晨的解释,戈文开心不起来,作为曾经当过五纪流浪雇佣兵的他很清楚对方的徽章,兽人猎杀者帮派的一员。就和大部分地方势力一样,此人的徽章并不是简单的一个形状中套一个更小的帮派徽章。刚才远隔多个奴隶,戈文就注意到了阳光之下,华丽徽章反射的亮光,想必肯定有很多层的装饰,徽章也比普通兽人猎杀者所佩戴的更大更华丽。刚才重山就已经确定眼前的魔法石全部经过了调率失稳调控,变成了威力巨大的炸弹,仅仅是杀人越货抢劫贩卖人口的大老粗帮派又怎么可能拥有能够做到这些的实力者呢。 戈文回头看了看站在小屋门口的重山,无奈的微微摇了摇头。此刻,他们不但没能控制对方的头领,同时还将自己拥有魔法石的情况暴露给了营地的大家。 钢火走上前,和一众黑兽人们互相看了看,表情有些愠怒,作为营地内依然保持着最古老食生肉习惯的他们也仅仅是默认接受小镇内的渎神行为。 印文看着地上的魔法石,表情复杂。 毅勇、克尔拉奇和乱午遵循戈文命令,慢慢走上前,打算回收魔法石。 “很抱歉向各位隐瞒了这些情况,为了小镇的安全,近期和叶地罗们购买了这些魔法石以做防御。面对威胁,我们将会拼尽全力,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会保证小镇和各位的安全!” 第一百四十六章 暴露 兽人们逐渐靠拢了过来,在初冬之时,小镇内常驻兽人大约不到一百名居民,其中具有合格战士资格的不到四十个。虽然不乏星阳、晨、克尔拉奇、乱午等哪怕没有战士称谓也战斗力超群的兽人在,但依然要考虑到圆成、红白鸡、大金牙、炎梭和艾尔琪等战斗能力欠缺兽人的存在。 兽人们面对晨的一番言论,依然有些迟疑。 孤岩看着讨论的十分激烈的兽人们,内心油然而生出一种曾经十分熟悉的感觉,一种严重的疏离感。曾经的世界中,孤岩还尴尬的记得,自己被排除在公司“所有人”的年会之外的悲惨境地,当时只有一个和他完全聊得来,与其他几乎所有人则完全聊不来的“异类”(孤岩笑称)存在,只有二人互相联机打游戏,对骂度过了尴尬的一个晚上。不过,后来发生了一些十分可怕的事情,孤岩也没有在记忆回廊之中获得与之对应的部分,他也没这个胆量。 如今,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孤岩看着眼前激烈讨论的一众兽人,哪怕是满天的小雪和寒冷的北风也无法阻止他们。眼前充满兽人彪悍风格的小镇大门也逐渐变为了玻璃的自动门,附有骨头装饰和血红色图腾的立柱变成了带有金龙盘锦的白石柱,穿着粗糙兽皮衣甲的兽人们变成了面色白净、身材小一圈、西装革履的人类,他们手中的武器也变成了一摞摞的文件。在这个纸比金贵的年代,这反而让孤岩很快就回归了现实。 “虽然说,‘合群’是最昂贵且最不值一提的东西,我还是建议,你可以尝试着加入讨论。” 孤岩听着海艺的劝导,嘴角微扬,身体却依然愣在原地。 “我虽然没听说过什么‘射什么,社交恐惧’之类的东西,但我也和你一起有段时间,也算是见识到了一些。” “你不要说的这么暧昧好么。” “你其实真不是我心仪的类型,太软弱了。” 孤岩低着头笑了笑,这么多天的历史课程学习,重山和鼠王所告诫他的“心胸宽广和豁达开朗”他也算是听进去了一些,如今面对小镇内的一些恶言恶语,哪怕是更大范围的,他也能够接受。 “记住,孤岩,愿意指出你问题的,也许是希望你变好变优秀,如果你愤怒的宣泄了自己的情绪,也许就永远失去了和他继续交流的机会。” 启的“老旧道理”依然回荡在孤岩的耳边,回荡在这个曾经一腔孤勇恨天怨地的孩子耳边。 这在以前,孤岩也许会直接摘下帽子扔在地上,反问“和他认识交流我有个屁的收获”。如今,在这里,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他会努力向着原来自己最讨厌,最恶心的“完美先生”靠拢。 “放心,我们还是追寻在荣耀之路上的兽人,这不是最重要的吗?” “啊,我无所谓,必须吃的管够。” “我同意钝斧。” “你同意个屁你同意。” “来到这里的,有几个神信徒?” “只要能把人类砍翻,我没意见。” “既然没毒,无上神也不会怪罪我吃些菜叶子吧?” “希望神不会在意……” “你平时偷偷半夜看女孩洗澡的时候,怎么不知道顾忌你神的感受了啊?” “我记得哈哈虎……” 孤岩被哈哈虎捂住嘴巴,明明刚要发表意见就被断了门路。他看着眼前扭打成一团的钝斧和格罗乌尔,远处刚刚回到营地和戈文又吵作一团的皿的女子小队,以及旁边等着开饭的“拉合鲁帮”,心中感到无比放松。 “新的世界,新的开始,这也许是我创造辉煌的机会。” “你要先努力。目前,我只看到,你身上的自负来源于你心中的自卑。承认无知才是走向全知的第一步。” “闭嘴,雪…不是,闭嘴,海艺,我要去上历史课了。” 叶地罗小屋旁,低着头的艾尔琪吸引了孤岩的注意力。 孤岩走过来,整理了一下头发,看了看艾尔琪手中的兽皮。 “魔,魔法,魔法考核?” 突然的声音惊的全神贯注的艾尔琪微微后退了一下,看到来者是孤岩后,才长出一口气。 “你这表情,就好像要经历什么一样。” 孤岩其实非常理解,生活在一个相貌学历卷成千层饼的世界,这种表情他见过无数次了。不过,他很理智的将一些不好的记忆留在了无尽记忆回廊。在外人的眼中,观看他人的记忆,不过都是颜色一致的魔力流罢了,或者蓝色或者紫色。但在记忆拥有者眼中,记忆流每一段都呈现不同的颜色,更不要提那些深颜色的记忆,几乎全部呈怪异的物理形状。 “我,我很想通过魔法认证…” 孤岩疑惑的看着艾尔琪和旁边一个穿戴着云雾装饰法袍的不知名女兽人紧张的样子,十分不解。到底什么时候,兽人们认可叶地罗能够作为魔法考核官了? 孤岩疑惑的看了看营地大门口,兽人们听着戈文的热情演讲,内容无外乎什么“向死而生、荣耀之路和杀戮外敌”。至此,经历过晨等温和兽人的劝慰、文路等兽人的观望、钢火和黑兽人及印文等白兽人的质疑,再到戈文的演讲,兽人们的态度就改变了? 多少天来,无论是启希望信众大量印发《三国演义》来出售、嚎哭峡谷营地大量推行农渔业发展还是叶地罗风评的突然转变都令孤岩无法理解。 “不如,你去格里合莉那里去试试?” 艾尔琪看向了已经初具雏形的炼金小屋,屋外地面上摆放的瓶瓶罐罐、大小花盆,逐渐露出了笑意。 一阵冷风吹过,孤岩就像是突然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也随着艾尔琪的目光看向了炼金小屋门口摆放的各种精美器皿和小盒。 “切,竟是些奇淫巧技,还没有重山他们来的靠谱,中看不中用!” “它们虽然漂亮,但,有可能是棺材哦。” “啊!谁?” 一股寒意从孤岩的后背直冲后脑,猛的拔出劈刀,孤岩快速回身看向了身后娓娓动听声音的方向。 随着一团烟雾遮蔽住了孤岩的视野,虚无缥缈的飘飘然之感宛如绸缎随风飘来,将孤岩的意识也带到了远方。 再次醒来,眼前站着的艾尔琪早已不再羞怯,反而是一脸兴奋的和同行的女兽人看着桌子上的大型玻璃罐子。 孤岩揉了揉眼睛,这才发现,玻璃罐中,泡在淡红色液体之中的是一个暗黄色皮肤的兽人头颅,表情木讷。 “你,不是,这他么?!” 孤岩猛的摸向腰间,好在劈刀依然挂在原处,虽然略感不合理,但他还是快速将武器立在胸前自卫,同时一把将艾尔琪和刚才的女兽人拉到了身后,看向了背对着三个兽人的女夜灵。 “用特殊魔法将我迷晕,然后把她们也变成你玻璃罐中的恐怖试验品?受死吧!” “其实,我和亚牙是主动进来的……” 虽然刚才老屋外看起装修还欠妥,涂料和大量高精魔法物品依然放在屋外,但屋内几乎已经和魔法物品展览馆毫无差异。说是“小屋”,内部的空间却相当大,尤其是屋里的楼梯,略带细微咬痕的魔王树木似乎已经告诉了孤岩施工者是谁。仅仅一眼下去,玻璃器皿、海量的植物、安静的悬停在黑色树木树枝的十几个回弯之中的发光飞虫和她盔甲上会动的眼睛装饰都让孤岩不寒而栗。 “可爱的弟弟,想法还真是有趣呢。” 伴随着莺莺婉转的声音,转身看向三个兽人的女夜灵的样貌也正式揭秘。伴随着被红着脸抓着胳膊的艾尔琪和亚牙的捂嘴动作,孤岩则是惊的几乎武器脱手。眼前的女夜灵就像曾经孤岩的妹妹玩过的瓷娃娃一样精致。柔顺的白色长发也难以掩盖住她长长的淡紫色耳朵,洁白无瑕的肌肤和淡红色的薄嘴唇让孤岩不禁定了定心神。假如这还不算完,高鼻梁、吊梢眉和血红色的双瞳加脑门正中央近乎毫无瑕疵的海蓝色魔法石都让孤岩如临大敌。 “我,我恋爱了……” “闭嘴!” 孤岩来不及感叹亚牙的“投敌行为”,用脑海之中晨教给的植物知识分析着刚才女夜灵炼金师的使用材料。 “孤岩,你可以,放轻松一点儿。” “是啊,莽头小子,我们是很开心的。” “如果我没猜错,”孤岩一抬手打断了背后艾尔琪和亚牙的言语,表情和动作十分炫酷的指向了眼前的红瞳白发夜灵。 “不过是低级风魔法和武科花花粉的劣质招式罢了。” 女夜灵不耐烦的看了看粉色的小拇指指甲,打了个哈欠,她的轻浮态度令孤岩不禁咬牙切齿。 “不过就是会一点破魔法?!”孤岩猛的一拍墙,却被震的胳膊生疼,“你,你有本事来点真格的!” 女夜灵食指放在魔法石头环上,口中念念有词。而孤岩不顾艾尔琪和亚牙的劝阻,猛的高举劈刀,作势就要劈下。 “噩梦,展开!” 一道光影闪过,孤岩看着眼前的“退休通知书”,看着桌上“ti”显卡和不远处的怪形机箱,不由得满眼热泪。 “我,我终于退休了吗?我可以,熬夜玩游戏,了吗?” 一步迈出,孤岩的腰部、腿部和手腕传来剧烈的疼痛和骨头交错的哀嚎。伴随着拐杖摔倒在地,孤岩猛的摔了个狗吃屎。 孤岩看着沾着口水的假牙,感受着浑身关节的痛苦,看向了不远处的小床。蓝色的星空被子、花色格子枕头和白蓝花被子,孤岩再次热泪横流,这正是他童年的床铺模样。而被子之下,一个带着寸头发型的小脑袋似乎正告诉着孤岩眼前之人是谁。 此刻,孤岩也不在乎到底是时空穿梭还是平行世界,他吃力的爬向了床尾,强撑着身体掀起了被子。 “童,童年的我啊,你终于,终于有机会好好玩一下午游戏……” 被子之下,一具蜷缩身体,还带着泪水的孩童骷髅映入孤岩的眼帘。恐怖的景象令他瞬间破防,表情和声音瞬间失控。 而现实之中,艾尔琪抱着亚牙,两个女兽人躲在角落中看着女夜灵正翘着二郎腿看着眼前涕泪横流、浑身颤抖的倒在地上的孤岩颤抖痉挛。 艾尔琪有些不忍,便双手合十苦苦哀求格里合莉放过孤岩。 第一百四十七章 尴尬 “呼,假如他不说我魔法的技艺…嗯,好吧。” 伴随着魔流从孤岩的身边散去,格里合莉将噩梦彻底解除。孤岩慢慢从地上坐起,艾尔琪用右手拉长袖子,为他擦拭着泪水和口涎。 孤岩猛的恢复了力量,一刀劈在了地上。 “不,刚才绝对是假的,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刚才的应该是四阶的魔法招式噩梦术,她看不到你的噩梦内容,这只是一种勾出施法对象内心深层恐惧的魔法招式。” “那我也不管!” 孤岩再次提刀向前,亚牙用力摁住了他,而孤岩自言自语的行为引起了正在观赏桌上植物的格里合莉的注意力,她不屑一顾的态度也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孤岩表现的非常愤怒,好在海艺已经在脑海中替他解释了。 “你们这些大陆中心的兽人就是这样,暴躁易怒,对一切都不求甚解。” 最讨厌地图炮的孤岩看着眼前依然一副高高在上,低头无趣的整理着自己指甲的女夜灵咬牙切齿。 “别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们,你懂个屁啊?真正的历史……” 忽然,背后的大门被打开,一双带着白色绒毛的手扶在了孤岩的肩膀上,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或许是感受到了刚才屋内的魔法流动,或许是不想让孤岩言多误事,重山面色严肃的看着眼前的格里合莉。后者见营地中处处有魔法的痕迹,建造房子时更是见到了拥有基础智慧且受到统一指挥、整齐划一的地底生物。如今,神出鬼没且极不合群的叶地罗出现在她的眼前,虽在意料之中,她也非常兴奋。 见一手撑着眼镜的重山出现,孤岩也有了撑腰的动力。 “我们对事物不求甚解,好,那你怎么解释叶地罗们保护的历史文献?” 重山上下打量了一遍女夜灵炼金师,又看了看屋内的装饰,推了推眼镜,有些好奇。 “早就听说南方有一位将魔法的古语烂熟于心的白发女夜灵魔法师,哪怕献出青春的时光也在所不惜来追寻极致。对各种各样的植物都有一些了解,曾经用一纸文书将兽人大汗不识字的丑闻引出来的‘格里合莉’,想必就是阁下?” 女夜灵看了看重山目光游移的蜿蜒玻璃长管,一个响指算是默认了重山的说法,也不想让一个和自己说话的叶地罗都不正眼看自己。 而孤岩见到重山的态度,有些诧异。 “不是,老师,你这让我很难做啊。” “啊,我就知道。” 门口传来一个浑厚有力的声音,背着巨型长筒的灰白色人形生物有些害羞的敲了敲门,探进了一个头。 轻轻的一声,灰色的巨人低了低头,摸了摸被碰到的头,用憨厚的微笑掩盖着自己的窘态。 “我就知道,传闻说的没错,这里果然是目的地。” 重山看了看对方的长筒,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他一番。 “啊,失礼了,”灰白色皮肤的巨人赶忙将长筒放倒在地。重山注意到了筒盖上的淡淡红色,但很快就被白巨人用袖子擦了下去。 “我能?” 女夜灵点了点头。 “我也想看看巨人保护的东西是什么。” 巨人有些惶恐的看了看严肃的重山,而后者见到长筒中露出的一截卷轴,紧锁的眉头反而舒展开来。 “我懂,有时候,保护知识要用到一切手段和愚蠢的家伙搏斗。” 尴尬的孤岩和早已忘记目的不知所措的亚牙和艾尔琪只好看向了背手背对他们的重山。 “啊,不好意思,你们进去找那个胖胖的叶地罗即可,他叫盾岩,盾岩老师。” 艾尔琪和亚牙微微躬身,随即拿起放在圆桌上的背包走向了对面翻新的十分豪华的叶地罗“小屋”。而孤岩看着两个女兽人的倩影,又看了看凑上来和重山仅一米距离的女夜灵,满脸怨气。 “不是,老大哥,她刚才说的……” “我都听到了,她说的没什么问题,承认自己的无知才是走向全知的第一步。关于兽人的许多历史我们确实还做得不够。” 重山说完,摸了摸胡子,看向了女夜灵。而后者飒气满满的一甩头发,拿起了旁边柜子中的一本书,翻了起来。 “关于你们曾经统计的兽人人种,我做了一些补充。白兽人,也就是你们营地里的那个,我称之为‘雪矮人’,目前我还没见到南方有过白兽人,包括我的朋友们。这是关于白兽人的修订更正。” 重山双手接过笔记本,一脸如获至宝的表情。 “这是黑兽人和红兽人的体表皮肤和器官分析,其实黑兽人和红兽人并没有亲缘关系,红兽人反而没有黑兽人耐热。你们之前的一些资料在我看来,欠妥。” “红兽人的鼻子长度,你怎么看?” “啊,”白巨人也拿出了一本书,“这里有一些关于夜灵的生物形态分析,之前我注意到你们发行的……” 孤岩咬了咬牙,半天,长出一口气,愤然离去。 “怎么样了,你们研究的。” 雾凇、怪石、石林和湍流将收集到的资料摆放在桌上。 “至高希望、坚持不懈、大智若愚和跃身入险,嗯……” 深岩仔细地考虑了一下,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了这个名为“大智若愚”的深蓝色小圆点上。 “老者解析的怎么样了?” “已经将剩余部分的神力全部传给孤岩的魔法石了,融合的很好。” 冰圈摘掉头上的宝蓝色眼睛,淡蓝色的长发之下,深岩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刻不容缓,‘大智若愚’离我们很近,尽快联系老爹!” 深岩看着桌上的一些简报内容,陷入了沉思。 “三十二部落正式脱离穆特法奥控制,兽国名存实亡、地底威胁爆发,穆特法奥宣布发动全种族荣耀狩猎……” 深岩精神很集中,她没有注意到她将简报中的内容都念了出来。哪怕,她所带领的叶地罗们已经开始销售的“三国”毫无收益可言也没有让她有产生比眼前的消息欺负更巨大的的情绪波动。 “也就是说,穆特法奥开始让所有种族的生物都可以加入到狩猎的过程中?” 雾凇紧张的扣着手指头,其他叶地罗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算了,继续联系他,保证工作能够继续。” “鸣雷那边怎么样了?” 兽国使者轻轻拍打着波叉小儿子的脑袋,身旁的兽人护卫利斧直指波叉的咽喉。眼下,所有信仰浮圣荣耀教派和龙辉教的荣耀教以外的兽人都不同程度的遭到了针对。 兽国的爪牙印旗帜萎靡的耷拉在崭新的木杆上,鸣雷氏族的主要部落成员正和使者们做着最后的谈判。 “最后通牒。” 使者护卫的语气非常坚定,波叉虽然表面风云不惊,但眼神一直紧盯着使者腰间得到利刃。 “所以呢,你确定要以那个什么所谓的‘大汗’的名义赐我荣耀?” 波叉张开手掌,两手平举在身体两侧,示图用“同族荣耀”来劝说他们别这么冲动。雷特文哈和雷拉文特等几员黄兽人大将虽然手握武器,但周围的几个雇佣兵穿着的红兽人靠民众的距离相当近,看在双刃斧和耙刀的份上,假若贸然动手,很可能伤及无辜。 “看看你的周围,鸣雷氏族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抗拒’……” “省省吧,我们都知道,”使者站起身,收起了刚才温柔的态度,“你们作为大汗主要的贸易伙伴,税费真的缴纳的对吗?” 波叉看了看波吕,后者心领神会,试图用眼神让自己的小侄子回来。然而使者给他的小木剑相当精致,他不停的在两手之间把玩着,丝毫没有转移注意的想法。 波叉继续带起笑容,摊开双手,向使者打算继续“话题艺术”拖延时间。 “荣耀之神在上,大可汗平日里隆恩浩荡,带领……” “别再婆婆妈妈了!” 护卫用力捏住了他小儿子的肩膀,同时使者也指了指桌子上的“血契”。 “签了他,带领你的族人发誓加入‘光荣远征’的队列,再次献出你的忠心!” 波叉终于咬紧了嘴唇,这种延续了几百纪的血之荣耀可不是说笑的。假如自己真的用血液强化了契约的强度,自己不履行职责,家族成员受到牵连不说,自己也会被诅咒,纯血兽人的灵魂将不再纯洁。 波叉看着小儿子胆怯的眼神和挂在眼角的泪水,以及他脚下由于害怕掉在地上的短木剑,颤抖的抬起了手。 雷特文哈和雷拉文特看着身边的护卫,也相当无奈。作为荣耀教派的信徒,他们没有原有教派龙辉圣教那么苛刻,但也不是很赞成族长为了异教启瀚教去牺牲平民百姓的生命,尤其是妇女儿童。 就在波叉拿起银针的那一刻,荣耀大厅的大门被打开,波湖带领一众黄兽人满身鲜血的闯了进来,手中还提着一名雇佣兵的项上“兽”头。 “他总是这么莽撞!” 刹那间,波叉猛地跃起,向着儿子的方向而去。使者拿起尖刀,向着兽人男孩的头顶而去。 “小子们!动手!” 护卫一刀落下,劈在了刚刚将自己同伴击杀的雷拉文特的肩膀上。雷特文哈眼疾手快,一记旋身斩将周围的两个雇佣兵砍翻在地。伴随着波湖高举手中长锤,鸣雷氏族的兽人们拿起武器向着兽国使者而去。 “大胆,大胆!让你儿子,陪葬吧!” 尖刀落下,波叉及时肉身挡下,他咬紧牙关,将儿子推了出去。 “跑!” 使者一脚踢在波叉腰上,踢掉对方武器的同时步步紧逼。伴随着族长波叉回身用双手硬抓住对方的尖刀,鸣雷氏族的兽人们正借助数量优势向内猛攻。 “咳,嗯!” 波叉双手紧紧握住刀刃。鲜血顺着他的手滴在了胸口的护甲上。波湖虽然心有余,但肺部的损伤让他也无法长时间战斗。 “哈啊哈,你们,去,去去救我……” 尖刀还是刺入了波叉的左胸,千钧一发之际,波叉的小儿子高举木剑,奶声奶气的叫了一声。 使者突然反应过来,但利刃还插在波叉的双手之间。 “你敢……啊!” “他就,没听过话……” 木剑插入了使者的左眼,疼得他不断后退。伴随着雷特文哈两兽人终于忙完了手里的活,带着伤口一前一后将刚刚站起但仍旧视野受阻的使者捅了个透心凉。 “还好,还…好……” 波湖惊讶的看着满身鲜血将小儿子抱在胸口的波叉慢慢倒地,赶紧扶着门框令附近的兽人先救助他。 “他们,他们根本不是上面来的!” 雷特文哈将雷拉文特抬到了木推车上,这才跑了过来。果然,几个红兽人确实是雇佣兵,并没有兽国士兵的刺痕。 “马上叫萨满开始祁灵仪式!我要告诉老大!” 第一百四十八章 祝顒 很快,抬起双臂格挡的火山逐渐支撑不力,被强烈的合束激光溶解成了一地的淡灰色冷却岩浆。在他的形体被守卫们贯穿之后,激光强大的力量甚至瞬间就将整个地洞打出了一道几百米的通路,大小完全可以容下五个成纪兽人共同肩抗一头驮牛并排通过。 飞沙走石之后,守卫们寻找着剩余的敌人信号,大量遮挡的岩石被刚才的震动攻击掉落,微弱的阳光则再次照进了洞内。 白色的石像守卫用蓝色的巨型魔法石瞳孔检查着地洞之内的生物信号,待环视一圈,确定安全后,白色守卫随即收起手炮,手臂再次变成了石质的手指。但经过刚才的合力攻击,周围的许多石像纷纷因为魔力输出过度而不得不掰掉了烧灼成红色碎块的手臂熔渣。 地面上残存的熔浆不断的吞噬着下方的黑色地板,同时慢慢下沉,直至完全冷却变暗。 “威胁,被消灭。机体一八四二,保护,任务,完成。” 一块块地板碎块不断的掉落着,岩浆的温度远没有它们想象的那样容易消失。 “哈!” 五条火流从地面上的缝隙之中猛烈喷出,宛如熔浆从火山中喷发而出。穿过石像守卫的胸口后,猛烈的熔浆流汇聚,火山突然从一群守卫的背后现身,附有灼热熔浆的手猛的一刺,轻而易举就将石像守卫的胸口贯穿。 硝烟散去,火山手握多块方形的核心,它们的共同特征就是,方形核心正中央,玻璃状的保护层中,四块魔法石正诡异但规律的浮空转动着,周围还有许多近乎透明的魔法流,似乎按照其自身独有的“道路”运作着,模式相当诡异超前。 伴随着火山的又一声怒吼,手心翻涌出的熔浆瞬间吞没核心,几个守卫的能量来源瞬间化成了灰烬,魔法石也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浓灰色烟雾之中,石像守卫看不清四周的情况,火山则以半身熔浆半身魔灵的形态在地面上神行自如,大杀特杀。一时间,石块裂开和熔浆浸泡的“咕嘟咕嘟”声令白色守卫也难免慌了阵脚,不停的胡乱开火,但根本无法阻止恐怖的火山手中喷涌而出的灼热熔浆。 激光乱射的同时,烟雾慢慢弥散开来,石像守卫们的视野也在逐渐恢复。但出乎守卫意料的是,火山虽然非常巨大,但行动起来非常敏捷,就仿佛像鱼儿游跃在水中一样,只不过他身体下半部分的“水”高达千度。在“枪林弹雨”之中,他不断的变成多道闪耀的红光,穿梭于玻璃器皿和石质墙壁的缝隙之间。最过炫技一般的,必然是他将组成身体的能流超越物理的方式穿进守卫胸口之中,随即再次快速组合自身。熔浆不断的从守卫的胸口和头顶的缝隙中涌出,火山猛的站起爆发而出,守卫则碎裂爆体而亡。 假如石像们有自己的三观和更高阶的智力,它们应该能够看出,眼前放肆大笑、四处播撒熔浆和死亡的火山已经和上古炎魔神的杀戮秀有异曲同工之妙。不过现在,它们作为某位圣神或者能工巧匠的天工造物,依然忠心耿耿的履行着守卫的责任,哪怕敌强我弱,战局早已注定,它们依然在白色守卫的指挥下抱着敌寡我众的想法战斗着。 两道猛烈的熔浆从火山的手心宛如子弹一般喷涌而出,左侧角落,笨重的守卫们根本来不及躲闪。躲开右侧贴身射出的大量魔力激光,四个守卫被火山背后宛如尖刺一样射出的熔浆融化成渣。山洞之内,火山就像是水中的鱼儿一样肆意的自由自在的躲避着,游刃有余,毫不费力。 随着一部分黑色地板被熔浆完全融化,山洞内的特殊实验室的银灰色地板材料坚硬异常,连熔浆也没法将其熔穿,守卫们全部退到了“灰色地带”。但洞内,其他的实验室家具和玻璃制品就没那好运,尤其是木制框架,它们的燃烧让整个山洞都弥漫着白色的烟雾,除了顶上裂口撒下的微弱阳光,洞内整体能见度十分可怜。 “我要,看到你们,灭亡!” 熔浆升腾而起的热气之中,魔力再次发生了巨大的爆炸。某些容器被魔力突破的玻璃破碎声响起过后,熔岩之中的骷髅头颅大张着嘴,头顶生出无数骨质尖刺。火山骨架的外围被不断翻涌的熔浆包裹,怒吼着,宛如毒蛇一样在洞内爬行。 “守卫,射击。” 伴随着对方木讷的腔调和齐射的激光,火山再次化身为一团移动的熔浆,浑身喷发着灼热的熔岩碎块,向着守卫们冲了过去,所到之处万物皆为灰烬。 “奔涌!” 火山抬起双手,熔浆随之凭空从守卫们的头顶喷涌而出。白色守卫抓住火山抬起双臂并且实体化的时机,带领周围的石像共同正面硬刚射击,火山也毫不示弱,抬手射出熔岩魔力相迎。多道魔法激光汇集到一起,破灭了火山的熔浆,成功击中火山并将他的身体射出了巨大的裂口。 借着火山站立不稳的空档,白色守卫发出石块碰撞的声音,剩余的大量守卫也意志统一,海量的激光合力将火山轰杀至只剩燃烧着火焰的骨片。 守卫们逐渐围拢上来,激光齐射准备将火山彻底“浇灭”。 “我已重生,爆炎,绝不熄灭!” 火焰从地面上的骨片中疯狂涌出,仅仅一个瞬间,在周围激光的射击之下,火焰变为巨大的火风暴,将火山残存的身体顺风拥到了空中。 白色守卫见状,立即和周围的守卫继续着射击,刚刚对启效果显着的攻击,现在却对火山收效甚微。 “啊,啊,吼!” 伴随着火山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红黄相间的火风暴之中,熔岩逐渐混合上了白色的雷电。 “魔神,异种,必须,消灭!” 守卫们手部的手炮收回,伸出了用魔法石强化的另外一只淡蓝色手爪,慢慢移动着向正在恢复的火山靠拢。 “准备,黑洞,剿灭。” “啊,”火山身型变大,长大的嘴中缓缓流出大量岩浆,“欢迎来到我的领域。” 守卫听着火山口中标准的古语,毫无亲切感。对于毫无道德标准它们来说,眼前实力比它们高出一大截,此刻处于不断膨胀状态中的火山不过是一个口吐狂言的魔法生物。哪怕他说着和自己近乎语调相同的古语,它也依然坚信,剿灭火山是自己造物主临行前给自己留下的既定任务。毕竟,它们没有任何道德观念和独立想法。 白色守卫和其他石像带着物质消解魔法石强化的石质手指慢慢靠近火山,在它们的认知中,这样接触到的任何物体都会被慢慢分解。眼下,火山依然在重组身体。 “吼!” 火山猛的怒吼,大量的岩浆被宛如口水一样吐了出来,石像守卫虽然抬起带有古代魔法石的手臂吸收了大部分,但依然被岩浆波及到了身体的大部分。 火山高高升起,身形也无限扩大,伴随着他的升腾,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毫不费力的涌出海量的炽热熔浆。 “现在,战争,开始了,没有谁能生还!!” 所有还能够抬起手臂的石像守卫拼死抵抗着熔浆的蔓延。但很快,随着火山的升起,海量的岩浆吞噬着眼前的一切事物,哪怕是最强大的魔法石:物质消解,也无法阻挡从洞顶落下的滚滚熔浆。众多的石像守卫再也无法对抗火山的熔岩,纷纷倒在了熔岩流之中,化为了灰烬。 白色守卫和附近的一些石像拿起同类们的手臂,不断后退的拼死抵抗着流过来的熔浆。但,石质腿和胳膊断裂的声音不断响起,熔浆离白色守卫的距离也越来越近。 “哈哈哈,我要看到你们的灭亡!” 火山突然以爆炸的形式消失在空中,但下一秒就瞬间出现在了白色守卫的背后。巨大的身形瞬间将整个山洞挤出一片新的空间。伴随着他双手抬起,大量的熔浆慢慢滴下,石像守卫们的防线彻底崩塌。面对眼前能够凭空产生真正的岩浆的敌人,魔法能流、魔法石和矿石打造的他们毫无胜算,只能拖延时间。 “魔神,魔神,你,无法……” 火山看着白色守卫逐渐转为紫色的透明矿石逐渐暗淡,露出了止不住的笑容。 “啊,战争,终将席卷……” “你的梦境,终将破碎……你…永远…无法…成……” 火山的猛的一拳落下,巨大的力量和无尽的熔浆将白色守卫彻底吞没。 火山看着已经被岩浆和冷却的岩浆吞没的岩洞,开始寻找起四周依然可用的物品。书本、家具、灵魂石、魔法石和大量的黑篮混色装备已经被岩浆灼烧成渣。不远处,一些非常奇特屹立在岩浆中毫发无损的壁画和仪器吸引了火山的注意。 “这,这是……?” 淡蓝色的坚固魔法石保护层被滚烫的熔浆逼退,露出了其中通体闪烁着淡紫色透光的特殊金属层,其中泡在液体中的大脑状物体正散发着一股奇怪的能流,令火山疑惑不已。 再看向四周,联想之前浸泡在特殊彩色液体中的各种生物的断臂残肢、生物胚胎和魔法石的能量胶质,一个恐怖的计划逐渐在火山的脑海中拼凑了起来。 时间流速减缓、熔浆继续冷却,伴随着洞顶缝隙中流下的特殊魔力波动,火山的行动遭到了完全的封锁。 “什,什么?” 第一百四十九章 杀鸡取卵 伴随着空中蓝紫色的魔力波逐渐扩大,旁边的倒闪电也停止了动作,强大的魔力令附近的时空为之停滞。 灰色的袍子下,一双带有利爪的脚慢慢落了下来,灰袍落下,启冷眼看着眼前宛如熔岩魔神一般的火山,逐渐眯起了眼睛。 “好久不见,”启围绕着被封锁在时空内的火山转了起来,“我知道你能听见,但你不知道的是,这是一个伟大的计划,一个足以改变世界,让我们能够在宇宙间争锋的计划。” 启的灰色袍子显得有些破旧,其上布满了许多刀剑的痕迹,和之前他满是装饰的黑色攘金袍形成了鲜明对比。 “老朋友,打打杀杀的日子结束了。”启一脸疲惫,“威雷光,冰衡!” 魔力在启手掌中心瞬间爆炸,空中的水分被瞬间冻结,火山怒吼着掀起熔浆试图打破眼前可笑的冰封,红色的魔力在启眼中形成可怕的网脉模样。 启心中也有些后怕,刚才的封魔手炮自己已经仔细检查过材质,并不是封魔魔法石所制。不过,火山已经帮自己解决了问题。眼下,自己必须竭尽全力封印这个藏在火山身体内的远古之神。 借着周围的冰结不断向火山涌去,对方被拖延住的空档。启将胸口的眼镜挂饰猛的砸在地上,雷电能量不断从小小的挂饰之中涌出。伴随着雷电将启所吞噬,几秒之内,启就以一个全新的形象从雷电中走了出来。 宛如钢针直指天空的银发、亮蓝色的鬼神形象面具、耳朵上的多重银环、肩膀上口中衔着闪电的魔兽吞口、胸口处两道活体化交替循环成无限标志的雷电能流、背后的超大淡蓝色圆环上悬挂着数以百计的小圆环。伴随着启六只手好好抬起并全部合十,背后的圆环瞬间消失,并再次出现在火山的周围。 “法相乱击!” 不同于之前启施放的法相乱击,这次的攻击穿过不断在火山附近重生并冻结的冰层,以寒冰的形式将火山身上的熔浆不断的冰冻。紫色的魔力流动在寒冰之中,不断涌动的炽热熔浆都被冻结其中。 “不,不!魔神,你背叛了我们!” 启表情冰冷的听着对方的古语控诉,眼中满是不忍,但六只手则再次向前,加大了魔法力量的输出。 “堕雷光,天斗!” 瘫倒在地的启的整个外形全部破碎,重新变回了轰雷青年的模样。伴随着空中的魔力爆发,蓝色光芒包裹的红光依然在熊熊燃烧,强大的力量将整个洞顶全部震碎。 启用尽浑身力量,抬起右手,一块小型护盾飞向了附近精密器材和玻璃液缸的上空。 火山依然拼命地产生着熔浆,他的身形也越来越大。伴随着启手中的魔力不断扩大,空中的魔法道路被启强行塑造成寒冰之路的形状。哪怕是火山已经被爆炎神附身,强大的力量依然无法和主场作战的启相抗衡。 “不,不,不!背叛者!你不能这么对我!不!” 火山的喊声震天,但二神也逐渐被淹没在土灰和石块之中。 一切逐渐平息,待烟尘散去,一只布满岩浆的手猛的冲破层层岩石冲出。伴随着火光冲天,火山再次站立在石堆之上,骄傲肆意、逐渐演化出肉体的他不断射出能流轰击着四周的岩壁,双手向外,抬头怒吼着自己多年来心中的不甘和痛苦。 仅仅一刹那,碎石的缝隙中再次伸出多道纯净能流的魔法丝线将火山牢牢捆住,伴随着火山身体逐渐无法动弹,他浑身上下的熔浆产生量也在逐步减少。 六只大手突破土石碎屑猛然而出,一把将火山的手脚和身体全部控制住。随着多道能量法阵凭空显现,仿佛身受重伤的启捂着胳膊慢慢飞起,一脸怨怒的看向了眼前正在被无限增生的魔法丝线五花大绑的火山。 “我今天的损失,真的太大了。” 被捆绑的火山的口中不断的发出嘟囔的声音,而启耗尽浑身解数继续加大着魔法的输出量,近乎是以几百纪以来都不曾有过的暴力性输出法,下着血本将火山用魔力锁在原地。 岩浆和冰冷的魔力能流不断的反应着,紫蓝色的矿石碎屑掉落在黑色的冷却岩石上,空中不断的升腾起白色的烟雾,地面上的守卫碎片也为之颤动着。 火山的力量还在不断增强,红色的躯体依然在丝线内部闪闪发光。如果一会形体完全恢复,启将迎来一生中的第二次恶战。 见此,启强撑着意识,继续加强魔力的输送,六只穿着盔甲的手臂虽颤抖,但仍旧死死钳制住了火山的动作。哪怕他突然变出另外的两只巨手、喷涌出多道熔浆、从胸口积蓄红色的爆发性能量,等等对策都被启不断增幅的魔法能量一一化解。启这么多纪以来,之所以在魔法上不断的夜以继日、苦心孤诣的刻苦钻研,只信奉着一句话:“力量就是一切”。 终于,魔法丝线一圈又一圈缠绕成了一个拥有着可怖体积的大圆球,伴随着球体猛的落地砸出一个坑,魔法和神力在空气中滋滋作响燃烧的声音中午平歇,四周再次归于平静。 启猛的瘫倒在地,六只巨手也变为碎片化的荧光消散。 半晌,失去魔力维持源的丝线也全部变为寒冰碎片纷纷落地,劈啪作响后,晦暗的洞内宛如冬天迫近,气候也变为寒冬。伴随着硬化的冰质丝线一点一点全部剥落,颜色也从白色也向着内芯的黑色转变。终于,核心露出,一个橙红色的生物逐渐倒了出来。 第一百五十章 小镇 “阿嚏!” 孤岩苦着脸,抹了抹快流到嘴唇上的鼻涕。 “我恨死这里的天气了。” “用力啊!” 伴随着毅勇在另一头发出的口号,孤岩猛的一拽铁锯把手,毅勇也用着力,一来一回,整整齐齐的方形冰块就被两个兽人切了下来。 “这就是你说的任务吗……” 毅勇费尽力气将缠好四圈绳索的冰块从河岸边拽了上来,随即示意孤岩搭把手。 “你这不是手指还没好,怎么可能去打猎。” 孤岩在后方,戴着极厚的毛手套,一脸痛苦。 “怎么,你这样,就不怕别的兽人说你了?” 旁边帮忙的全需作为出生于雪山的兽人自然没有孤岩那么怕冷,自然要嘲讽两句孤岩。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孤岩看着眼前的毅勇,明明他比自己来得晚,如今已经能够接触到小镇的核心管理层,而且有一席之地,话语也掷地有声,自己说不羡慕那是不坦诚,但面对他一丝不苟的态度和古道热肠的性格,孤岩也由衷地喜欢和他做朋友。 孤岩长叹一口气,曾经的公司之中,也有这种闪闪发光的同事,或为前辈或为后起之秀。也许,他们就是自己梦想之中成为的样子。 斧刃落下,红色的肌肉宛如一道光闪过,雪扑簌簌的落下,掉在了钝斧的肩头。伴随着一下又一下的斧击,整个树林的范围也在肉眼可见的缩小。 孤岩用力的一下,却仍然没有将树木砍到接近折断的状态。反观钝斧和格罗乌尔,身旁已经有四、五根粗壮的魔王树树干。 孤岩吐着舌头,嘴中不断的像土龙一样喷发着热气。看着红彤彤的双手,孤岩摘掉腰间的卡扣,拿出兽皮水袋,猛的喝了一大口。 长出几口气,孤岩还是很疑惑,为什么兽人的皮肤不会起水泡呢? 切割储存冰块、砍伐木材、将被冻寒病摧残的作物清理干净、为兽人们使用过的武器装备抛光并打磨,这么多工作中,孤岩最喜欢的还是在铁匠铺帮忙,虽然累,但好歹不那么寒冷。 时间在拉尔法和戈文的严声厉语中慢慢流逝,孤岩谨记着每个年长者的教训。包括重山告诉他的“保持谦逊”,鼠王的“多倾听,少抱怨”。孤岩心里记得,现实是他唯一能够拥有的宝贵财富。 又是严重同质化的忙碌的一天过去,孤岩坐在“人”声鼎沸的脚店之内,屋内坐着几个矮人、夜灵,剩下的都是兽人。 每天的忙碌和辛劳换来的就是接下来最糟糕的严寒冬日的物资丰裕,许多兽人身上都带着近几日高强度工作带来的伤痕。如今,面对冬日的寒冷,脚店兼任酒馆和聚会集合地的功能,虽然不对外开放,整个屋子的占地面积早已经比原来大了两倍。温暖的壁炉、火热的热立柱其中是滚烫的熔金原石料,周围的工程近乎都是在鼠王监督下的杰作。几千纪以来游历名山大川的他拥有着宛如深渊一般博学的知识。 孤岩搓了搓双手,看着屋内的八十几名兽人,唏嘘不已。在这期间,小镇最外围的城墙外的墓碑又多了不少。不过,用还在大牢里的野火的话来说:“自从石匠葛邦来了,他们死的也能好一些。” 孤岩擦拭掉窗户上的雾气,看向了地牢的方向。那里正关押着抗拒军令且丢失器材的野火,心中有些不忍和同情。 “卷饼、大肉腿、咕叽汤和黑啤酒来喽!” 胖胖的红白鸡路过时,对着孤岩竖了一个大拇指。 孤岩尴尬的笑了笑,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启通过提取自己脑海中的记忆成功将野外的水稗草和穗师的果实经过石磨的加工,再经过火神的力量和锅内水神与风神的祝福就可以变成多种多样的食物。虽然启说的这种方式孤岩非常不认可,但他还是有一定的自豪感,这都要归功于孤岩来自并成长于一个有几十万种食物做法的文明古国。 探讨小镇接纳的奴隶、兽人们的花边八卦、战斗技巧的精进、列游僧讲述的逸闻轶事、东部和北部的战争、兽国高层最近对小镇发起的最后通牒和小范围战争。孤岩哪怕不用侧耳倾听,整个脚店内就相当于是一场新闻大播报。 “敬孤岩!”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食物:将裹满磨碎的熟水稗草果实的托牙大腿肉用热油炸至焦红夹杂金黄色的“大肉腿”、用生的多褶菜做外皮,其中放进炙烤过后的妥耶兽嫩皮肉和炸变色的馐果内芯的“卷叶从心”、用高脚木嫩枝做木签,上串整根雾走大腿和翅膀肉,搭配切碎的辣蕨和磨碎的小粒麻蕨的“嚎哭烧烤”、用武火熬制的宽钵炖鱼,加入重山等叶地罗和找钱翁研制的重料,将床鱼和长鱼味道完全融入空谷花熬制高汤之中的“火走剑鱼”、配合着有霍陀亲自把关的“矮人神酿”,用佛焰花添香的粮食酒。当然,是在毅勇的建议下低度数工艺的改良版。这些,就是孤岩请几位兽人们的晚宴。 “不能说多么丰盛,只想感谢各位对孤岩的照顾。” 脚店内,几乎每一个和孤岩关系不错的兽人都高高举起了酒杯,除了拉尔法和戈文。此刻,曾经启说过的一个成语在他们二兽人脑海中闪过。 “这个借花献佛的家伙。” 拉尔法举起一杯“拉尔邦”,向戈文递了过去。 “罢了,他也没要过报酬,咱俩喝一个?” “那你得考虑一下皿她们几个……” “还说这个?!” 拉尔法一指戈文,后者后知后觉的一脸茫然。 “好好好,饭桌不说工作,我自罚一杯,你这红皮怪。” “啊,我怎么没看到你小子付钱啊?” 晚琅拿起一根烤雾走腿。 “刚才我看到红白鸡那个死胖子对着孤岩搞眼神!” 全需一边啃着长鱼,一边说道。 “哇靠,关系户?” 孤岩本来正摘掉防烫的手套,喝着刚从壁炉边的铁架子上的热水,却被若日的这句话搞得一口喷了出来。 “你还有脸说啊?” 毅勇的一胳膊肘将若日顶的憨憨尬笑,而孤岩则是一脸苦闷。毕竟在他曾经的世界,曾经由于“关系”二字吃过了数不尽的苦头和教训。 “积年累月的努力在人脉和关系面前一文不值。” 孤岩依然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像蓝海曾经对他说过的,“不要轻易的显山露水”一样。 “成长的过程就是杀死你曾经喜爱的事物。” 雷卡和自己坐在崖边观看落日的话语依然刺耳,但孤岩铭记于心,同样记在了小本子上。 “哎,话说你真可以,考虑做个记录官。” 孤岩猛的一抬头,周围叽叽喳喳的兽人都因为乱午的这句话看向了孤岩。后者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还以为这是兽人们最常用的挖苦自己的一句话。 然而,孤岩这一桌周围突然安静下来的气氛和兽人们一脸正经的样子令孤岩想起了曾经在书上看到的叶地罗们对大部分大陆中心兽人的性格描写。 “做事耿直、不考虑后果、热血而斗志昂扬、重视传统。” 眼下,兽人们最看重的就是职业,在这个圣神横行、宗教派系林立的魔法世界,职业是真的能够带来某些方面的加成。 孤岩看向了正在后厨和圆成搭手翻炒肉块的钝斧,他的力量,在战斗之中勇往直前的勇气和对痛苦的耐性都是作为狂战士带来的加成。 不远处正和莱康德对饮的文路,身上的多把武器也是“刀客”这一职业所赋予的力量,同时搭配最好的兴趣和最刻苦的努力,从他手和胳膊上的疤痕就能看出,最起码盾岩是这么说的。 “我,我其实……没怎么……” “慢慢想,不着急!”毅勇赶紧接过话茬,“考虑的慎重,才能有最适合自己的职业,不然,你们看看科雷!” 坐在角落里搂着一个曾经是役唤奴隶女兽人的“自由灵魂战士”科雷撇了撇嘴,大家也都笑了起来。 孤岩,也继续翻看着小本上的内容,自己已经完成了四十二个任务,三十七个简单任务、三个中等任务、两个打猎任务。 不远处,星阳和孤岩碰了碰杯,随即和拉尔法星阳走了出去,很快,毅勇也走了出去。 孤岩环视四周,却没找到平时植物课程上教导自己最多的晨。 “呼!” 拉尔法将地图铺展开来,指了指图上的几个重要点位。星阳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了一颗棋子放在了桌上,早已在一旁等候的格乌将两颗放在了靠近小镇的北方关口,右侧就是冈德尔矮人堡垒。 拉尔法摸着下巴,看了看戈文,后者舔了舔嘴边毛发上的食物残渣,看向了南方的方向。 “你觉得……” 戈文眼神有些迟疑,但内心偏向于南方的可能性大一些。星阳看了看,南方确实没有大型城市和聚落存在,一方面是因为有哈拉沙漠和矮山群阻断了西方和南方的来客。不过,南方有条带河的下游存在,应该也有生命存在。 晨从阴影之中走出,故作姿态的看向了地图的南方。 “你,你怎么隐藏的比格乌还格乌?” 被吓了一跳的星阳往右一靠,而听到这话的格乌眯起了眼睛,看着说话的星阳。 “确实地图南方目前没有足够的情报。” 莱康德打开大门,拍了拍蓑衣上的雪,摘掉了防寒的凛狼皮帽子。 “以后来这里的商队一会越来越少,总抢也不是个事,我怕哪天咱们被反噬。” 晨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拉尔法的意见。 “目前农田已经基本停了,那几个人类临走前也算是留下了一些有用的。”拉尔法看向了不远处窗台上星阳正翻看着的一本旧书,“重山他们已经破解完毕了。” 一众兽人看向了依然亮如白昼的叶地罗小屋,近几日,关于小镇的所有建筑工作规划,几位叶地罗出谋划策。虽说叶地罗不用睡觉休息,但还是能够感到劳累。 拉尔法上牙碰下牙,随即安排好了计划。几个兽人一同围上前,面对小镇目前不容乐观的状况,确实需要做出一些改变。 第一百五十一章 求援 “别再装深沉了,请客的!” 孤岩躲在角落中,拼命地隐藏着自己,却还是被哈哈虎拽了出来。 “好了,你既然是请客的,就必须尽到责任,快!” 孤岩开始怀疑他请客这个建议到底是谁替他安排的。 “上次说的挺好啊!快点!” 孤岩又一次被迫占到了一个高于同类的位置上,每次这样,他都会浑身颤抖。直到现在,他还在想,为什么又一次自己上了台子说了什么,大家就觉得自己是个吟游诗人了。明明孤岩的脑海中自己上台说了两句就晕过去了,后来到底发生什么了…… “有啥才艺啊,快!” “我其实……” 孤岩重拾了曾经的记忆,他记得自己原来年轻的时候很喜欢玩一种叫做“可塑橡皮”的玩意儿。灰黑色的外表非常让孤岩非常有认同感,同时超强的可塑性也让孤岩上数学课的时候能够玩一整天。孤岩曾经将整个初中和高中都奉献给了这种玩意儿,一个几块钱就可以玩好几年的便宜物品。在他的手中,鬼神、神龙、将军和战士都是随手可以做出来的作品。 “我的手非常灵活!” 想起来,孤岩便看向了大门的正下方,那里由于兽人们进屋会抖掉脚上的泥土,所以有不少湿乎乎的泥巴。 然而,此刻兽人们全部被钝斧推出来的一款新式菜肴吸引了注意力。毕竟,不久后就将进入寒冬,兽人们的饮食将得到不同程度的控制,这一刻不吃,就再没好机会了。 孤岩长出一口气,算是不用在公共场合丢面子了。 这时,孤岩突然敏锐的注意到格乌对着拉尔法和戈文低语了两句,两个兽人便将桌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面色凝重的走了出去,连旁边又将一整木托盘斟满美酒的酒杯都没看一眼。 孤岩感觉兽人们的表情有些不对劲,便想跟出去看看,不料却被同行的几个兽人拦了下来。 “不是,什么才艺都没有就喝酒!” “就是,什么手巧手巧的,狗屁!” “不是,”孤岩尝试着跨过去,怎奈周围的兽人越围越多。他们面对孤岩内向的性格和躲躲藏藏的态度非常不满意,“你们把那几块泥巴给我,我一会就给你们搞个厉害的出来……” “嘴真硬啊你,以后敌人审问你希望你也能嘴这么硬。” “赶紧喝!” 孤岩依然紧握手中捡到的一小块泥土,但周围的兽人仍在往他嘴里灌酒。 半晌,孤岩忍着醉意,用桌上的勺子和细木签终于雕琢出了一个有些粗糙的兽人。孤岩晃晃悠悠的站远了看了看,虽然由于酒精和长期工作,手有些生疏,眉眼之间的细节有些差,但整体依然捏的不错。孤岩满意的打了个饱嗝,双手叉腰,随即将泥塑举到了空中。 “我没骗你们吧!” 并没有他想象的万众瞩目的场景,兽人们又围着正在互相“呛酒”的印文和克尔拉奇起哄,两边的气氛僵持不下,不停的灌着黄汤。兽人们有的互相打赌加注、有的也为此开始准备参加,与下一轮的胜者继续比下去、有的甚至还打算跑到地窖去继续搬来一些更烈的酒。除了几个女兽人,几乎没谁看向孤岩。 见状,孤岩尴尬的撇了撇嘴,这个场景自己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也没什么可难受的。他慢慢坐下,看了看桌上的杯盘狼藉和两侧空荡荡的两排座椅,又低着头看着灰色的地面,随即猛地抬头,哈哈大笑。再次看向桌子,他将桌上瓶瓶罐罐中还有剩余的酒纷纷朝肚子里灌,表情苦涩。 门口正在端酒的女兽人一二看了看孤岩,随即走了出去。 门外,拉尔法、戈文、格乌和星阳看了看仓库内和地窖中的情况,打发跑了打算继续往肚子里灌黄汤的兽人们,互相对了个眼神,便走向了岗哨的方向。 几下手势,这环的哨卫巴罗已经明白了拉尔法的意思,抬起右手,手心向下比在胸口。这是兽人们表示任务完成或明白的回应手势,表示巴罗充满自信。 “嗝……” 过去了一会儿,孤岩打开大门,双手拄着腿,红着脸低着头,强撑着,一把将刚才精心捏的泥塑摔在地上踩扁。但眼下,他只能扶着立柱,不断的用手指催吐来摆脱酒精的困扰。好不容易这顿饭让他有了一点点家乡的认同感,热油、重料和猛火,现在却全要吐出来,简直了。 “不,不可能。” 眼前,一批穿着破烂,看起来像难民的半兽人队看起来正好经过小镇大门。但岗哨巴罗由于之前已经接了拉尔法不再接外客的命,已经将后门和侧门全部封死。 背后的“灯火通明”让脸色红润,仍然沉浸在酒精之中的孤岩热心顿起,再加上刚才由于自己请客,脑海中,古道热肠四个字突然就占据了孤岩的道德高地。 “不行,不行!现在我们状况也不好,小镇的……” “哎呀,巴罗!” 孤岩摇手晃脚的走了过来,看了看眼前衣不蔽体的难民们,顿时心生怜悯。 “不可能,我们都要活不下去了,还……” “什么,怎么能这么说呢?”孤岩醉醺醺的样子和放浪的态度令拉尔法气不打一处来,然后赶上来的毅勇则赶忙拉住了他。 “闭嘴吧你!” 随即开始拉着孤岩后撤步。 “不,我今天,就要主持公道!” 孤岩晕乎乎的指着拉尔法的脸,又指了指孤岩,随着他的动作刚刚做出,戈文手中的钢爪瞬间弹出,周围的难民见状纷纷后退,为首的难民更是开始观察在场每个兽人的脸色,作为半兽人的他们丝毫没有话语权。 也许只在刚刚,孤岩才明白礼仪何时都是很重要的。 “我跟你们解释过了,整个小镇的形势是入不敷出的!” “你,你难道是莽头小子孤岩吗?” 一众难民顿时露出了期待的神情,仿佛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孤岩故意撩了撩浓密的头发,摆出了一个很臭屁的姿势。 不过,难民们的这句话,却引起了拉尔法和戈文等兽人的怀疑。 “再说一遍你们从哪来的?” “我们从北方的教国邦国钢坞逃出,途经地勒斯魔魂,甚至南至高卉之庭。这一路颠沛流离、历经苦难,本想朝着最南方的华兰之剑而去,结果误打误撞来到了到嚎哭峡谷的北方,直到这里。作为奴隶,我们历经千难万险,一路上损失了众多同胞,如果不是皑皑大雪走投无路,绝不会向各位求救,真心求助各位,只需一晚,就一晚,我们避避寒,第二天天亮我们就离开,绝不多待!” 难民们表情悲苦,其中几个还抹起了眼泪。 后方的大门打开,曾经的奴隶女兽人“一二”走出大门,表情复杂的看向了大门口的方向。 目前几个兽人中最了解附近地形的就是格乌,作为和晨共同将嚎哭峡谷附近地图绘制出的伙伴,在这件事上,他非常有发言权。 几个兽人互相交换眼神,虽然对方的说辞毫无问题,路线也基本正确,但碍于寒冬和目前小镇的食物储备,也无法接收他们。 “就这样吧,我决定了!” 孤岩向前迈出一步,握住了为首女性半兽人的手。 “既然你……” “孤岩,我警告你!你这种僭越行为……” 毅勇赶忙上前,打算趁戈文的利爪落下之前拉开孤岩。 “不是,我这身份还不能……” 突然,一股强烈的寒意令孤岩猛的浑身打了个颤。这股冷意已经很久没经历过了,伴随着天空中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孤岩的四周瞬间变得晦暗无光。本来皑皑的大雪也消失不见。 砖块碰撞的声音响起,孤岩的四周平地而起无数面墙,向着中间层层叠嶂。一条大路凭空出现在目瞪圆睁的孤岩的脚下,伴随着他的目光延伸至无尽之海的最远方。 “我所看到的……” 伴随着空中低沉声音的响起,无尽之海突然沸腾,水流宛如波峰一样直冲天际,无数口中带有尖牙利齿的蜥蜴正从沸腾的波涛之中翻涌。 “是一条无尽的痛苦之路……” 天边的黑暗正如孤岩所处的一小块白色陆地周围的沸腾之海一样黑暗,高天之上,无数巨大的鬼影在云雾波涛之中翻滚游弋。随之而来的是孤岩脚下仅有的一小块白色陆地的不断升高。由于恐高和畏惧,孤岩跪倒在地,无法动弹的看着天空之中的无数恐魔肆虐波涛。 “我们毫无希望,毫无机会……” 伴随着天边的黑暗无限延伸,四周终于陷入了无尽的黑暗,水流、波涛、水生生物和雷电暴雨的声音都消失不见。一道闪电落下,孤岩这才发现,眼前正站立着无数木讷的灰白色皮肤生物。灰黑色的眼窝、垂直向下的双手和长而直的双腿,不断摇摆着向孤岩前进着。 然而,孤岩此刻忽然想起了一些破碎的记忆。 “只有放弃,才是唯一的选择……” 虚影们靠近孤岩后,不约而同的抬起双手,嘴巴大张,似乎低吼着什么。一种孤岩从来未听过的语言,但他却能听明白,大家的意思。 孤岩何时见过此景,只能双手抱头,跪倒在地。破碎的记忆碎片虽然混乱,但无比真实。 突然,右方出现了一个虚影,孤岩动弹不得,却早就醒了酒,浑身的冷汗宛如雨下,强烈的压迫感伴随着踩在雪上敦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仿佛死亡的丧钟,末日的宣告一样恐怖。 “放弃希望!它只会带给你虚妄的幻想!” 孤岩痛苦的捂着脑袋,强烈的冲击感令他几乎无法呼吸,脑海中仿佛有万千条毒虫噬咬一般痛苦。此刻,找钱翁说过的话突然在他脑海中涌了出来。 “你再说一遍,你是从哪里来的?我的朋友们有些急躁。” 孤岩猛的抬起头,落满星辰的天空之中,雪也越来越小。晨正披着一件墨蓝色的兽皮甲,走向大门。他看向一众半兽人奴隶,又看了看拉尔法几个兽人。 孤岩感受着头上的疼痛,果然是戈文一拳将自己击倒在地,毅勇正一脸无奈的搀扶着自己。孤岩抓紧了后者的肩膀,慢慢站了起来。 “酒醒了吧,我说你非不听!” 孤岩劫后余生般感受着冷风吹在自己满是泪水和汗水的面庞上的感觉。此刻,他完全没注意毅勇小声的埋怨。虽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孤岩也不是一瞬间失去了刚才的记忆,但他还是感觉到了脑海中的不对劲。 “哦,这么说,你们想去华兰之剑避难?好,我们同意你们暂住一晚的请求。” 格乌和毅勇听闻此言,表情有惊讶,也有不理解。 戈文和刚赶到的莱康德后撤两步,拉尔法和晨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伴随着奴隶们刚刚打算走进营地大门,拉尔法眼疾手快拔出红刀,而奴隶们也应对着行动了起来。 “杀卡尼堕拉!” 一道淡紫色的魔光射出,拉尔法将红刀护在胸前,但仍然被击飞出去。 好在奴隶们使用的不明法术阶度较低,法术密度也很低,未对拉尔法造成重大伤害。 晨回头看了看拉尔法冒着烟气的武器和皮甲上被灼烧后的痕迹,决定速战速决。 一声口哨过后,兽人们纷纷向眼前的半兽人发起了进攻。巴罗在哨塔之上远远发现,随即吹响了骨号。 孤岩看着眼前手脚伶俐的半兽人和奋力进攻却无法精准命中的兽人同伴们,陷入了沉思。 孤岩尝试着和脑海中的海艺沟通,对方却表示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眼下,半兽人奴隶们正携带着质量低下的武器装备和魔法石向兽人们发起进攻。 “那,我刚才经历了什么?” “你有些醉了,想收留这些难民。” 孤岩摸了摸还有些疼痛的后脑勺。 “然后呢?” “然后你就被戈文绊腿加肘击打晕了。” 孤岩赶忙像藏宝贝一样将腰上的小本掏了出来,此刻,他仿佛能够感受到刚刚恢复的记忆正像风中飘荡的绸带一样从自己脑海中慢慢消失,只有书写才能救自己。 拉尔法虽然不断的用武器攻击,并抵挡着对方的进攻,但半兽人体型小,动作非常灵活。拉尔法几乎无法跟上对方快速的攻击节奏,很快,对方的利爪就在拉尔法的肩膀、胳膊和腿上留下了多个伤口。虽然不深,但持续下去也可以致命。 第一百五十二章 恶怨 很快,记忆如奔涌的河流一般冲出了孤岩的脑海,他如释重负的感受着不再疼痛的轻松。此刻,孤岩再次站起,那个心中自信豪迈,不可一世的孤岩又回来了! “啪”的一声,孤岩被猛的一掌打了一个趔趄。 “不是,你要发呆到什么时候?!” 伴随着格乌猛的一记掌掴后脑,此刻,孤岩看着眼前正在和半兽人杀手厮杀的兽人们,又看了看本上记得一小段话,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毅勇无法继续等待,大门的两侧,吞噬一切的黑暗之中突然又涌出了许多半兽人,他们的眼中闪耀着饥渴的红光,手中的武器宛如凛狼一般咆哮着渴望鲜血。 由于此刻已经是深夜,屋内的许多兽人早已喝的酩酊大醉。 “铛”的一声,毅勇拿出大盾,猛的将一个企图刺杀孤岩的半兽人拍的灵魂出窍。 孤岩脑海之中,思绪激烈的交汇着。突然,一条天马行空的想法令孤岩都不禁后背发凉,这个想法,就仿佛自己世界中科学家们对暗物质的假设和讨论一样。 “这么多纪,呸!这么多年以来,假如自己猜想的没错,为什么海艺他们能够操控灵魂、所谓的圣神们如此接近凡世、自己会成为来到一个新世界的菜鸟……一切的一切,假如这个猜想能够成立,一切都能说通了!” 此刻,落魄了几个月的孤岩终于找回了曾经的自信。也许耗时有点长,也许这次和曾经自己的世界中自己对许多事物的发现一模一样,也许这次又是一次出糗的预告。但凡事情按照自己的猜想发展,一般都是个坏结果。但是,这次,总归于最后,孤岩还是万分自信的选择了相信自己。 “碍事的混球!” 半兽人刺客首领见眼前这个手持大盾的拉合鲁多次坏自己好事,便决定先将他解决。 伴随着半兽人掏出的卷轴打开,刺客首领一脚踏入烟雾,随即手握闪着寒光的短刀闪现到了毅勇的背后。 将小本继续放回腰带上的卡扣中,孤岩自信万分的看向了眼前的半兽人们,他慢慢握住了胸口的魔法石,并没有做祈祷的姿势。 孤岩抬起右手,直指天空,用出了最大的气力喊出了一句话。 “回应我的召唤,雷王降世!!!” 半兽人刺客和兽人们停下了手中的打斗,不禁都看向了指着天空双腿岔开的孤岩。 …… “杀!别给他们机会!堕尼卡,崩!” …… 孤岩尴尬的指着天空,假如猜想没错,此刻就算海艺和启等灵魂和神明无法回应孤岩,自己也应该能够…… 又经过了几秒钟尴尬的静滞,天空中的云彩慢慢有了反应。仿佛是宇宙中的巨神一刀将星球劈成了两半一样。云层向着两侧分开,远处,闪耀着白色光芒的乌云翻滚而来,以肉眼可见的快速临近到了嚎哭峡谷的正上方。 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起,所有兽人都不禁捂住了耳朵。 “将他们全都杀了!” 孤岩感受着脑海中的声音,一股冷意却顺着他的后背直至头顶。 “快!” 孤岩感受着雷王的杀意波动,曾经自己作为容器令他们的灵魂无限在体内肆意妄为,如今,是时候改变这个场面了。 叶地罗小屋的屋顶,重山轻轻拍打着靠在他腿上睡着的浊水,摸了摸胡子,微笑的看着空中的雷电。 轰雷翻涌,兽人们也停下了手中的攻击,纷纷看向了天空中的奇景。 屋内,还在桌上风卷残云的钝斧都不由得口中含着两根妥耶兽前蹄,慢慢走到了窗边,看向了屋外。 女兽人一二抱着好奇的心态打算走上去,此刻,蓝海则慢慢带着两根漂亮的魔法石手镯,在营地大门的周围竖起了一道密不透风的魔法屏障。 一二拍打着屏障,看向了四周。 终于,经历了脑海中强烈的斗争,孤岩跪倒在地,他眼中的雷电也在不断变化着。野蛮的雷电波动也逐渐变缓。孤岩猛的向后空翻,利用雷电的超级速度用肉体硬扛下了刺客首领的淬毒刺击。 毅勇扭过头来,这才发现孤岩的伤口正缓缓滴下淡绿色的液体,一盾将眼前的刺客首领击飞,却被对方再次踩进烟雾中躲开。 很快,雷电组成了一条具象化的雷龙,向下奔腾而来,一股脑全部冲进了孤岩的体内。 用铁棍抵住半兽人脖子的莱康德看着眼前的场景,多么希望,雷王是真的降临了。 而拉尔法、戈文和星阳则很不理解,明明重山说过最近启几乎没有回应任何祈求,,眼前的景象是什么意思呢? 孤岩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一方面是毒液的扩散,一方面由于他反抗雷王的魔力扩散。好在有一定神力基础的他原来也有过忍受痛苦的经历,所以咬着牙努力坚持着。很快,雷电将他的身体从里到外的重塑了一遍,面部和身体的皮肤上布满了裂纹,其中满是四溢的雷电。 “别怕,兄弟姐妹们,这不过是污秽邪神使用的障眼法!让我们把他杀了,然后再处理恶怨们!” 半兽人们异口同声的响应了自己族群领袖的呼号,一边发出“哦哦哦”的喊叫声一边跑向了孤岩的方向。而拉尔法和晨则示意大家后退,因为,雷王的架势他们肯定不是见过第一次了。 半兽人的刀剑不断的向雷王砍了过去,而雷王的护身雷盾并没有将他们的力量弹回并击飞电成碎渣。 星阳看着一脸便秘表情的孤岩(雷王),走向了正被文路搀扶着的莱康德身边。 “您是最了解雷王的,他这是?” 莱康德摇了摇头,他也不明白雷王这个样子是怎么回事。嗜杀嗜戮、暴躁易怒的雷王总是用尽浑身力量碾碎敌人,不惜一切代价。此刻,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晨接过了刚刚爬下岗哨的巴罗递过来的一杯水,也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孤岩。 几秒钟过后,孤岩突然两眼放光,就像是明白了什么,双手也不断的来回旋转着。作为魔法中度敏感的晨越来越惊讶的看着空中千丝万缕的魔力向着孤岩手中的魔法汇聚,哪怕是晨,也能看出魔法光球的密度之高。假如被击中,后果不堪设想。 兽人们依然互相厮杀着,并没有谁注意到孤岩手中的魔法光球。面对着眼前半兽人疯狂的进攻,雷王失去了理智,决定引发巨大的爆炸清场。 突然,雷王嘴角的微笑令晨感到了一丝熟悉。前者猛的将雷光球扔到空中,随即张开双臂,宛如迎接大雨一般闭着眼睛陶醉在雷光球照亮大地的光芒之中。 “旋雷光,雷引链!” 雷光球以光速射出一道细密的电流链条,瞬间将在场的所有半兽人胸口贯穿,雷电跳跃到最后,能流又突然变缓,同时将最后一个体型略微瘦小的半兽人的全身电击,将对方作为唯一活口留了下来。 拉尔法依然高举着武器,莱康德还用铁棍死命的摁压着眼前的半兽人刺客。一瞬间,强大的雷电链瞬间将眼前的敌人贯穿。 晨看了看遍地冒着烟的尸体,又看了看不远处的屏障,同时看了看正向这边走来的雷王。此刻,他充满雷光的眼中不再只有杀戮的渴望和无尽的怒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在他身上见过,却对于兽人们无比熟悉的眼神,迷茫、尴尬和无奈。 收缴俘虏、打扫战场、晨的口才解释和拉尔法与戈文的演讲训斥自然是少不了的环节。孤岩由于之前的醉酒失态还是要去地牢反省。 孤岩看着地牢对面的野火,再想到之前的事,惭愧的有些于心不忍。 晨和莱康德看着启在烈岩小镇颁布的新律法,讨论了起来。 “感觉强度有点大。” “‘这个一切犯罪以没收作案工具为首推’是什么意思?” 听着晨的疑问,格乌捡起一个骨片,将上面的快讯的大概内容念了出来。 “今天有一个猥亵的犯罪者……” 晨有些迷惑,随即瞪大了眼睛。 “该不会是我理解的……” 格乌随即点了点头。 大家信仰启也不是一天两天,在他名下启瀚教“绝对平等”的概念中,严刑峻法和有法可依是必不可少的。如今,世风日下,曾经的秩序和道路早已崩毁。现在,启的观念之中永远认为,只有严酷的律法才能将纷乱的时代重新拉回正轨。 “你也算是能够摸到这种模式的窍门了。” 浊水蹲在牢房的窗户边,将几块卷饼顺了下来。 孤岩摸着还热乎的卷饼,很感动,随即全部装在小木桶内扔给了对面牢房的野火。 “野火大哥,快吃吧!” 虽然没得到回应,但孤岩能够看到黑暗之中亮起的微弱光芒,伴随着桶在地上慢慢拖动的声音,孤岩依然感觉到无尽的惭愧。 但他依然没胆子告诉兽人们真相。 “我听他们说,启的律法很受百姓们的欢迎?” “最近占领的两座城市都已经在推行这种律法了,启推行徭役放轻、不偷不抢、绝不掳掠、执法如山的策略,自然受大家欢迎。现在恶怨积蓄力量,‘道路’早就不复存在了。” 孤岩有些疑问,但看着现在的环境,还是低下了头,长叹了一口气。 “没事,孤岩,历史课有时间在努力吧!” “谢谢。” 孤岩看着月光之下握拳加油比劲的大眼睛浊水,苦笑了两声。 时间直至深夜,孤岩仍然看着对面瘫坐在墙角的野火,一直也没敢休息。直到,野火终于张开了嘴,说出了第一句话。 孤岩瞪大眼睛,显得非常难以置信。 “从今天开始,我要学着喝酒了…”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成不变 夕阳之下,寒冷的微风吹过。眼前,女兽人红色的长发在风中微微被吹拂着。男兽人握紧拳头,咽了口口水,看着对面穿着干练开叉轻甲裙的天玄,孤岩摆开架势,决定和她过上几招。 劈掌,格挡、肘击接短距离寸拳,抬双臂格挡、上踢击,孤岩抬臂护头,反手膝顶,天玄用掌护住下巴,反手一拳击中孤岩胸口。 “咳,呃,嗯!” 孤岩被天玄的一记近距离拳击打飞出了规定的场地范围,哪怕再次站起,双腿也不断的颤抖着。 天玄看了看正半坐在地上,扶着地面站起的孤岩,他还在尝试着往手上多缠两圈绷带,哪怕是捆上布匹的木质假人依然让他的双手付出了痛苦的代价。 旁边的星阳走了过来,想要将已经练了一整天的孤岩搀扶起来。 孤岩站起来一伸手,示意他不用,向天玄行了决斗感谢的兽国礼,然后摇晃着走回了训练场后方的假人练习范围内。 远处,山精半兽人龙道、豸记和山魔半兽人拉莫的自由贸易商队依然吸引着许多兽人的注意。 “专心点!” 星阳一记快速的直拳从孤岩的眼角边擦过,吓得他不断后退。 “你最近说的,想要什么,出什么来着?” 一套快速的组合拳袭来,孤岩用跳跃和手肘勉强接下。 “出‘人’头地。” 星阳侧身飞起一脚。 “什么意思?” 孤岩抬起左胳膊抵挡,但还是趔趄了两步。 “就是,就是,比你们都强。” 趁此机会,星阳垫步跃起,飞身一拳向着孤岩的面门而去。此前孤岩特地嘱咐星阳,对练的时候不要留余力。但启给星阳的嘱咐则是“往死里打”,意思是,这会儿对他仁慈,就是害他。 孤岩抬起双手抵挡,但被对方巨大的力道打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星阳再次抬起拳头,一个上勾拳,拳风令孤岩的五官恨不得全部向鼻子靠拢。 好在,星阳及时刹住了。 孤岩大喘着气,慢慢睁开了双眼。见星阳已经光着上半身坐在石墩上喝水,自己也宛如行尸走肉般凑了过去。 “怎么,最近天天逼着我跟拉尔法和天玄教你,想变强了。” 孤岩没说话,帮星阳和干净的杯子和自己的一起倒满了水。 “你这样就有点恶心了。” “咋了?!” 孤岩颤抖着抬起满是淤伤的右手,颤颤巍巍的喝了两口水,他的手上还有刚从腰包中拿出咬碎的龙牙草的痕迹。 “爱拼是件好事,如果你长时间荒废自己,那不如直接自杀。” 谁知,喝着甘甜的条带河边的井中水,孤岩慢慢流下了泪水。 “啥情况,有那么疼吗?” 克罗文、想家、小时候的痛苦、英雄救美之后的不被理解和辱骂,在孤岩的眼中叠加在一起。他这么多天的努力练习和帮助营地进步只是为了超强,然后有一天回家。但就他原来和父母的关系、和朋友的关系、和同事的关系。孤岩不禁想到,这么不忠不孝的自己,回去真的是个好选择吗。 擦干了眼泪,孤岩看向了远处被一众兽人扔东西大骂的豸记。地上的破碎玻璃渣,以及新来的拉合鲁科雷受伤的血液。整个场景看上去像是豸记搞砸的。 一个木瓶子从豸记的脑门上弹了过来。科雷正要飞起一拳,孤岩赶紧上前一步挡住了对方。 见孤岩浑身是伤,且前几天一直都吃着“大哥”的香料福利,科雷骂了两句也回到了兽人队伍中。 星阳看着孤岩这两环的变化,感到很欣慰,他也安慰了孤岩。 “你最近脑子被打坏了?” “去去去,”孤岩将石墩子让出,自己坐在了石桌上。“这不又是那位老先生教的?平日一善,日后必现。” 星阳作为新派兽人,虽然能够接受吃素、魔法和先进的外族科技。但他在心底,对半兽人,还是有那么一丢丢的排斥。星阳心里想的是,到底是哪个小天才,能和山精山魔搞出后代。那大小就不合适吧! 孤岩作为人类灵魂的兽人,但是没什么所谓。 豸记坐在石墩上,表情有些诚惶诚恐。他看着孤岩递过来的水杯,竟然伸出双手做碗状等待着孤岩倒。 周围的几个兽人对孤岩的行为有些厌恶,而孤岩则被这一幕恶心到了。他知道,就算是启,也是对异族有一些歧视。这让他不近怀疑起所谓的“建立一个所有种族生活在其中的国家”这句话。有没有可能,启是一个收集狂?叶地罗的书中不是说过吗?世界对于圣神来说就像是沙盘一般,大小也是,乐趣也是。那我们是什么,棋子吗? 一道声音打断了孤岩的思绪。 噼里啪啦的烟花在空中不断爆开,附近的兽人大声叫着好。 孤岩也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了注意。 “你知道吗?” “嗬!” 一道声音突然从孤岩的耳边出现,带着炽热的气息。重山左手拄着一根深黄色的手杖,右手拿着烟袋,一脸邪魅的看着孤岩。 “有病就去找野火,你在这干什么?” “看看我们的救世主训练的怎么样了。” 看到这么多兽人,豸记悄悄从他们的背后无声无息地溜回了车队后方。 拉莫扛着一个巨大而满是火焰痕迹的铁架子,龙道则躲在车后,卖力地将第二辆车中的烟火一个一个点燃。眼前的景象在嚎哭峡谷营地的兽人们眼中就宛如是神明降世一般不可思议,一个半兽人竟然借助一个架子和口中的念念有词就可以召唤绚烂无比的火焰,简直神奇。 银兰多们带领着刚刚打猎回来的步行兽回来,正好走进大门,碰上了龙道车队前方的步行兽。倒吊着的,血淋淋的同类尸体令六只步行兽中最前方的两只瞬间高高抬起蹄子。两只步行兽受惊挣脱缰绳后,拉莫也被甩开,眼看,疯癫的步行兽即将冲向兽人群。 钝斧和格罗乌尔及时出现,身上还带着对练用的兽皮护甲。两个巨大的兽人抵挡住冲击后,格乌及时用一块布遮住了两只野兽的双眼。后方的四只步行兽虽然也受了惊,但龙道显然更珍惜这两辆车上的物资。龙火钢的架构和框架,步行兽无法挣脱,但两辆车即将被拖行着撞向孤岩等一众兽人两环的心血:围墙。 星阳和旁边的天选、皿赶紧起身,但显然距离太远了。现场的兽人几乎还趴在地上,刚才为了躲避步行兽,一个个都姿态各异。 拉尔法突然出现,蹦起,用胳膊撞向了步行兽的侧面,随后快速跳上了车,拉下了手刹,一辆车随即停下。 毅勇和威利克西一起抓住了另外两只步行兽的双角。随后开始后退,五秒钟后,总算在围墙前方停了下来。 随着格乌将六只步行兽的眼睛全部蒙住,喂食草料、野火帮几个擦伤胳膊和腿的兽人抹了刚买的烈水、拉尔法搀扶起一脸狼狈的龙道和拉莫、豸记悄无声息,低着头收拾完掉出的货物而结束。 孤岩也赶紧跑上前去帮忙,他心里依然记得启说他永远不要对自己的同胞幸灾乐祸一事。想当初他嘲讽被短面龙啃食至昏死的钢火、蔑视当初质疑自己但为了团队如今半个身子被火烧至重伤的印文,以及当初和自己大打出手的三个拉合鲁。如今,孤岩一心只想着积累自己的功德,毕竟启曾经说过,他是可以看到孤岩的所作所为的。假设善心真有一个具体数值,那么从克罗文惨死之后,孤岩就是一个负数了。 但这在周围的兽人眼中显得有点奇怪,甚至有些恶心和做作了。 但孤岩心里也明白,这几天拉尔法、星阳、重山和启的劝诫大部分都是正确的。虽然当时自己脑热,觉得只有自己是对的。但冷静下来想想,启说的“总有一些工作必须你去做,就比如拯救濒临毁灭的兽国。”,星阳说的“如果不能对生活负责,那你就不配拥有它。”,拉尔法说的“战争已经开始了,努力活下去。学会换位思考,既为了你自己,也为了营地里的大家。”,还有重山的“为了每一个兽人的独立,为了复仇,为了大业。”,以及至今印象深刻。 启曾经说过,孤岩是那种很容易被鼓动和误导的性格,但他的内心不坏。孤岩自己也明白,曾经的世界中自己并没有活的出色。但当时自己看不清楚,只有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才让他看清自己。如今,一个新生的机会摆在眼前,哪怕是失败,自己也应该抓住这次机会,活的漂亮。 “孤岩,我们的结局早已注定。重要的是,如何书写一个伟大的过程。” 想到这里,孤岩将手头的货物放回了半兽人的木车中,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跑向了正在对练的星阳和皿。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战狂试炼(一) 一大早,孤岩就被屋外嘈杂的声音所吵醒,提前结束了被无数潜伏在四周的恶怨战鬼和游荡在空中的鬼火骷髅追击的噩梦。站在窗边,孤岩看到大雪之中,无数抹暗红色正舞动在一片白色之上。 盖灭壁炉,打开大门,孤岩在寒风中打了个结结实实的喷嚏,便走进屋内穿上了一层更厚实的衣服,再次打开大门,这次他眯着眼睛,总算是看清楚了眼前的场景。 “来啊,哈哈哈!” 对面的兽人用木棍敲打着胸口紧实的肌肉,发出了战吼嘲讽,孤岩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提升护甲值。 平时性格敦实的钝斧此刻正手握一根粗木棍,一脸警惕的注视着眼前同为红兽人且身上带着同样风格战纹的对手。此刻,战况焦灼,四周的火盆早就燃起了能够点燃兽人们情绪的热情火焰。伴随着战狂氏族萨满癫狂的舞步和四周列游僧有节奏的演奏。战鼓声中,兽人脚下的圆圈闪耀着血色光芒,一场战狂试炼正在展开。 孤岩曾数次在历史课上学到过眼前的场景,哪怕是最严酷的冬寒和最可怕的夏炙也无法阻挡兽人们汗水和热情的播撒:在一片有限场地的限制之中,兽人们拿出平时最强大的战斗力和技巧,空手或用钝器拼尽全力来击倒眼前的敌人,或者想尽办法获得将对面击出场地范围胜利来获得周围观众的尊重和敬佩,这是荣耀决斗。假如多出几个燃烧着鲜红色火焰的火盆、抹上鲜红色的涂鸦、带上丰厚的奖励和战狂氏族兽人们的认可,那便是兽人们万众瞩目的“战狂试炼”,令无数外族兽人魂牵梦绕的一种活动。 孤岩想着参加眼前的战狂试炼,便尝试着向兽人堆之中挤过去。然而外围的几个黑兽人并没有谦让的意思,他们利用强大的身体素质将削尖脑袋往里钻的孤岩撞了出来,鄙夷的看了看满身伤痕的他,继续喝酒和助威。 孤岩意欲发作,但想了想自身的实力,也就是刚刚经历过半纪不到的打磨,便放弃了参加的想法,转而走向叶地罗小屋学习学习,就算去看看其他兽人们打算参加的魔法考试也比挨打好。哪怕是抻到了腿筋、扭伤了手腕,孤岩也从没停下参加历史课的步伐。 “这就放弃了吗,莽头小子,或者说,毛头小子?” 孤岩突然停下了脚步,听着这个有些粗犷和狂野的声音,看向了背后健壮的战狂兽人刀客。 “我记得,你是,你……” 左眼眼角上的浅浅刀疤、饱含战争蹂躏的紧实肌肉、背后锋利的大刀和一身立体感十足且干练的红色战甲的视觉冲击力极其强劲。 孤岩赶紧立正,行了个兽国礼。 孔格放下抱着的双臂,注意到了孤岩身上许多的小伤口和手上的绷带,也算是稍稍有了一些改观。 孤岩见对方的眼神,便将受伤的右手向背后微微藏了藏。 “没什么好隐藏的,不如,你去那边试试?” 孤岩感到很激动,如今兽国已经名存实亡,评定一个战士是否合格的“考试”越来越少。经历了上次的失败,加上近几日来身体所受的摧残,孤岩胆怯的意思还是战胜了“出人头地”的想法。 “啊,想必你就是孤岩,你好啊,”银铃般的声音传来,孤岩看向了旁边的方向,墨绿色的长发和浅红色的皮肤,姣好的面孔和苗条但不失肌肉的身条,一颦一笑的气质和细嫩的肌肤都令孤岩一点也感不到正面情感。 “还没感谢你上次的鼎力相助,我叫奥莱音,战狂氏族医疗师。” 对方行完兽国礼,孤岩顿时阴沉下来,她的长相和自己每天带在身上的挂饰中的女子长相一模一样。 孤岩故意将腰带歪了一下,女子和同行的几名兽人看到他腰间的兽头锤,并没有什么反应,还是在滔滔不绝的和同行的一个女兽人讨论着上次战斗中孤岩的表现。 “幸会幸会,我是战狂氏族的铸甲师霖磐。” “啧啧,孤岩,我赌他撑不过三个回合。” “哇哈哈哈!” “莽头小子?我看是缩头小子!” 孤岩也不是很明白,为什么有一段时间后自己的听力变得这么好了,难道是好久不戴耳机的原因。此刻,他咬紧牙关,越来越愤怒,当听孔格和兽人们讨论着能直接让孤岩参加战狂试炼的时候,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双手的痛苦,孤岩慢慢走在孔格的身后。 “你应该知道,他们是想看你出丑吧?” 孤岩听着海艺的说法,没有回答。 “好啦,”海艺慢慢以灵魂的形式飘了出来,拍着孤岩的肩膀,“别再想那些不现实的事了。要想拯救世界,你必须先扎实自己的基础。” 海艺慢慢托住孤岩的双手,观察起来。 “伤痕就是你通向成功的第一层阶梯不是吗。” 孤岩没有说话,感受着周围兽人们的目光,并接受着萨满洒下的各种颜色的粉末。 海艺每天都能感受到,孤岩对这个世界的不满和埋怨。多天以来的对话就是如此,海艺感觉自己好想养了一个喜欢埋怨的孩子一样。 “我以前没事的时候,喜欢看一些‘龙傲天’类的小说,总是想着,自己能够像他们一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现在,我有了重生的机会,却只能在这里做一个小卒子,甚至连上战场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海艺从来都不懂这个“龙”什么的是什么,但就她脑海中的认知来看,和龙沾关系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 孤岩一拳打在木条做外层,内部塞叶片和软絮的假人身上,外层的红色痕迹还未完全渗进去,又加了一层。 “珍惜现实。” 孤岩苦笑了一声,随即一拳又打在了假人的外皮上。一道血迹缓缓滴下,倒影之中,是孤岩坚定的眼神。 如今,孤岩看着小本上的两滴已经干凝的血迹,陷入了沉思。 “假如自己的猜想没错,那这一切……” 孔格和前面的两个战狂氏族的兽人介绍着孤岩,而后者也宛如行尸走肉一般回应着对方的握手。 “握手是为了证明自己没带武器,表示会面的诚意。” 孤岩没空理解海艺讲解握手的意思,此刻,他不断的回忆着启曾经说过的话和做过的事。 “好啦!”一个健壮的红兽人抓住了自己的脖颈,“你就是那个莽头小子,听说,你带着几个兄弟杀入敌方阵中,救了我的弟弟。” “少废话,来吧!” 孤岩头也不回的将劈刀和兽头锤放在了周围一个女兽人的手中,将最外层的镶铁包甲脱了下来,在周围兽人们各异的目光中走进了圆形红色场地。 “既然我猜到了这一切的末尾,那我就找到每一个事件中的线头。” 蔑视和取笑声不绝于耳,瞧好和看乐的兽人们的目光令孤岩背后发冷。但如今,曾经在职场和生活中逐渐熄灭的那股火焰再次燃起,假如一切真如其所愿,那孤岩可以重新找回曾经在游戏中抽丝剥茧寻找世界真相的体验了。 想到这里,孤岩脸上自信的笑容几乎难掩,由于兴奋的颤抖,身上裹的多层绷带也逐渐脱落,站在他对面的兽人也似乎感受到了名号“莽头小子”之下的威名。 很快,一个满身肌肉的咧嘴龅牙兽人就站了上来。结实的肌肉、寥寥无几的头发、长势好到咧出嘴巴的六颗獠牙、几乎和腿一样长的手臂和宛如扫帚棍一样粗的手指头长在了近乎在场所有女兽人的审美上。伴随着他宛如孤岩认知中的大猩猩一样摇头晃脑、口水横流、低头再抬头的捶胸顿足,周围的观众顿时吼叫助威的声音更大了。 孤岩还是按照星阳、天玄、毅勇和克尔拉奇平时交给他的方法简单活动着手腕脚腕。 刚刚活动完脚脖子,孤岩看着自己将近两百五十斤的腿,竟然比曾经的腿还要细,终归有些感慨。曾经作为死肥宅,体重比现在还要胖一些。如今,孤岩身高两米一多,体重和原来却一样。而且经过这半纪的刻苦训练,应该又瘦了不少。 孤岩俯身,横向的压了压腿,这要是在曾经,他敢这么做中午就要去医院挂号。如今,血肉中的细胞久经磨炼,汗水播撒之后是痛苦和泪水,无数个不眠之夜中,孤岩都渴望着展现自己的实力。如今,是时候了。 “哈—吼!” 孤岩用力的吼了一声,虽然效果很差,但他依然用尽全力。 刚刚赶到的星阳正好目睹了这一幕,虽然听起来有点像壮年驮牛为了赢得交配权的低吼,不过也算是打破了他一直萎靡不振的围城。 孤岩微笑着张开双掌,示意对方进攻。 “吼!!!!” 一声怒吼震得空中飞过的克尔洛都不由得加快了飞行的速度。小镇正中心,新更名的嚎哭峡谷议事厅旁找钱翁的小石屋都不由得有些震颤。 孤岩尴尬的用拳头堵着嘴咳了两声。 “肺活量大没什么好吹的,我……我靠你!?” 还不等他说完,红兽人做擒拿姿势猛的冲了上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战狂试炼(二) 剧烈的撞击令孤岩几乎一刹那间失去了意识,红兽人用出了近乎吃奶的劲将孤岩猛的向后撞了出去。一瞬间,感到有些饥饿的孤岩只看到了一坨红色的肉上洒满了黑色胡椒粒连接而成的特殊纹路。下一秒案板就被掀翻,肉团猛烈的冲击而出,沿途都可以听到他的怪叫声。地面上的红色加热圈中,孤岩就像一个脆弱的雾走蛋,瞬间被击退几步。 不过,好在孤岩这颗“蛋”是煮熟的,而且长了腿,下盘还很稳。孤岩第一时间稳住动作不至于倾倒,同时两个脚后跟近乎“插”进了地里 猛的一拳打在了红兽人的脸部侧面,剧烈的痛感和发麻带来的晕眩也让红兽人慢慢后退。孤岩两手宛如尖锐的鸟喙,再次猛击红兽人的下颚,右手上下舞动般如饥饿的肉喙鸟捕捉猎物般进攻对方的弱点。 红兽人两只大眼睛快速的眨着,脑袋像被野蜂叮了一样快速的摇摆着,就像是想将脑海内的痛苦甩出去一样。 看着红兽人嘴边滴着白涎,神志不清慢慢后退的样子,兽人们纷纷看向了像一只螳螂一样舞动的孤岩。 “妈的,真不是东西!” “这畜生这么恶心吗?” 克尔拉奇把脖子上的围脖向上拉了拉,毅勇尴尬的咳嗽着四处乱看。 孤岩慢慢飞起一脚,将被击中要害穴位的红兽人踢出了地面上的血红圆环。不同于之前钝斧一棍将对手打的形神分离的胜利一样,大家并没有发出替胜利者感到荣耀般的怒吼和欢呼,反而纷纷表现出了惊讶和鄙夷的表情。红兽人刚刚翻身站起想再次战斗,却发现由于特殊穴位受击,根本使不上力气。 “牛币,牛的,哈哈哈!” “哇哦哇哦哇哦!” 看向高声助威的毅勇、克尔拉奇、科雷和晚琅,以及竖起大拇指的乱午和慢慢鼓掌的星阳和格乌,孤岩眨巴着眼,在胸口比了一个大拇指。 “牛的,牛的!” “这就是那个看守教国俘虏的兽人吗?” 孤岩收起庆祝的架势,打算回头看看来者是谁。却发现自己身边的光芒早就被遮盖,宛如乌云、壮如高山的一个更加强壮的红兽人正怒视着自己。 孤岩呆呆的看着对方的鼻环,“一力降十会”慢慢环绕在海艺的周围。 “用技巧啊,你不是说,不惜一切手段去胜利吗?” 这次,孔格特地让周围的三个老萨满全部围了上来,开启魔法监测结界。老萨满穿着破烂的布衣,脖子、手腕和脚腕上戴满了奇奇怪怪的宝石装饰。“丁零当啷”的声音过后,老萨满张开了几乎像是魔罗地下城最深处的嘴巴,念叨着宛如小镇外山洞中老乞丐发疯时口中的言语一样的咒语,伴随着她们手中骨头、不知名动物的皮毛、鸟类羽毛和魔王树树芯所制作的魔杖闪耀光芒,她们点了点头,孔格随即大手一挥,示意着战狂试炼再次开启。 周围的兽人见状议论纷纷,嚎哭峡谷小镇的兽人中,以和孤岩关系较好,尤其是几个拉合鲁纷纷替孤岩鸣不平。但兽人脑海中伟大的传统,也就是荣耀之路的规矩不能坏。刚才的决斗没有燃起火焰,也没有最高阶的兽人战士长见证,必然不能奏效。 孤岩看着眼前大自己两圈的兽人,还是有些担忧的。不过,他心中抱着自己之前推算出来的结果,所以并没有特别胆怯。 高大的红兽人脱下的肩甲上的血红色印记告诉了大家他的身份。 “竟然是护卫……” “要不,算了?” “孤岩!孤岩!” 哈哈虎正挤眉弄眼的看着孤岩。 不等拉合鲁们劝孤岩及时收手,孤岩自己就已经做了决定。他丝毫不退,也自信的怒视着对方。 寒冬之中,雪花飘落,拉尔法和戈文慢慢走上前来和孔格共同抱着胳膊,打算观看这场代表了战狂氏族中上层实力标准的对决。 “你真的要应战么?” 孤岩听着海艺的疑问,依然一脸自信的活动着筋骨,只回应给她骨骼咯嘣作响的声音。此刻,他已经能够感受到体内流淌的丰盈魔力流,就像是秋日的烈阳一般温暖而耀眼。 伴随着几位老萨满一声咒语,周围火盆中的烈焰宛如毒藤野蛮生长,兽人们欢呼雀跃,庆祝着这种原始而野蛮的“血腥真人秀”。 “为枯燥的生活点上一抹血红色?” “最后来点吃的喝的。” 拉尔法听着戈文的建议,慢慢坐在了铁匠铺侧面摆放的几把实木椅上。面前雕刻着同样风格的彩绘木桌上正摆放着为了接待几个重要氏族参观人员的肉食。不过,相比于之前嚎哭峡谷的风格,食物这次少了许多。假如真的有氏族因为食物求援,拉尔法等兽人还是会仔仔细细的考虑一下。 “这已经是最低限度了?” 戈文听着拉尔法的话,目光却落在了离自己最近的桌子腿上,那里的一处血迹吸引了他的目光。 戈文用长满硬绒毛的手指将还未完全干涸的血迹抹了下来,而拉尔法则抱着胳膊向前挺了挺腰板。 两兽人并肩作战多年,默契的交换了个眼神,旁边端着食物的红白鸡见到这一幕,则慢慢凑了上来。 “没,没熟吗?” 拉尔法直视着戈文,摇了摇头,后者则点了点头。 红白鸡挠了挠头,大金牙也凑了上来。 拉尔法看了看左斜下方,戈文则两眼一转。 红白鸡有些胆怯,大金牙则咽了咽口水。 拉尔法向后椅背一躺,抱着胳膊看着戈文,后者则慢慢打算将带有血迹的手指放进口中。 红白鸡害怕的咬着手指头,紧握着大金牙的手,假如两位兽人领导者不满意那道“爆炒牛血”的话,圆成和二兽人这几天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戈文颤抖着手,慢慢含住了手指头,拉尔法则惊诧的看着他,只好从内兜中掏出了两个闪耀着银光的小球,扔给了他。 “二,二十雷元?” 戈文将钱收入囊中,同时进去的还有他的手指,但随即就猛的一口啐了出来。随后,还不断的干呕着,就像是吃了什么很恐怖的东西。拉尔法则捂着上半张脸,他很难想象,戈文为了赌注的二十雷元,连人类的血都敢尝。 红白鸡和大金牙看到戈文和拉尔法的反应后,异口同声的哀嚎一声,一脸憔悴和痛苦的走向了大食堂的方向。 “他俩怎么了?” 拉尔法听到声音,却发现两个兽人早已走远。旁边,戈文一脸虚脱,似乎要将早餐中随手抓到的野生黑背铁的大腿肉都吐出来。 “战士们,准备!” 伴随着穿着一身极其夸张的仪式风格重甲的孔格的一声怒吼和右手抬高,战狂红兽人如临大敌的压低身姿,准备像捕猎一般快速一击毙敌。而孤岩则仍旧看着不远处圈外孔格肩膀上的钢铁风格的野兽吞口,右臂上方吞口中的红色披风更是酷炫。 “等我当上刃级了,我也要整个更大的!” “开始!” 红兽人就像牛头人冲锋一样拱向了孤岩,后者左腿在前右腿在后,摆开了架势。 拉尔法和戈文坐在高台上的椅子上,清楚的能看到这一切。 “他,他打算硬接?!” 孤岩感受着体内的魔法流动,尤其是两天前新增的一种。如今,孤岩重新……噗! 孤岩用尽浑身气力压低身子抵挡着红兽人的巨大冲击力,哪怕不断的后退着,红兽人依然抱着他的腰用力向后顶着。 孤岩连续用肘击尝试着脱离红兽人的钳制,但对方的皮肤不但坚硬异常,而且布满伤痕和死皮。眼看马上就要输掉试炼,孤岩决定拼尽一切来赢得这个出头的机会。 红兽人低着头,继续打算将对方顶出场地,不过令他没想到的是,眼前的兽人个子不大,体内的力量却相当强劲。 孤岩抓住对方用力喘气的间歇,猛的抬起右手,并拢五根手指,向着对方脖子侧面的穴位猛的一击。 红兽人吃痛,但依然努力忍受着。孤岩的上半身,尤其是腰部疼痛不已,见状,他再次用出“锥拳”,猛击对手的脖子和后脑。 就在马上就要被顶出试炼圈的时候,格罗乌尔慢慢伸出一只脚,顶住了孤岩即将退出红圈范围的孤岩的右脚,随后,快速缩回兽人人群中。 孔格猛的看了过去,却并没有找到“破坏者”是谁。 格罗乌尔微微一笑,在速度方面,他还是很自信的。 旁边几个和格罗乌尔认识的兽人也笑了笑,“快”确实还是他比较“快”。 “你们笑什么?诶,是你们?” 格罗乌尔扭头看向几个红兽人。 “我们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终于,红兽人也难忍痛苦,捂着脖子站起身,握紧双拳。孤岩没想到这一幕,因为克尔拉奇教导他利用这一招快速填平和其他身经百战的兽人的经验技术鸿沟时,中等体型的对手都是几招就会半个身子发麻,更别说自己在重山他们屋里的书柜上专门研习了一天解剖学的书籍,所有涉及到兽人身体弱点的穴位、部位自己几乎记住了一半,并且还专门找到了几处比较容易…… 一记大摆锤打了过来,孤岩抬手格挡但还是被硬生生打的半蹲在地,面对着紧接而上的踢击,孤岩格挡不及,胸口结实的吃了一脚。 后退连连,孤岩剧烈的喘着粗气,对手没有丝毫留情的准备,突进两步就接上了一套快速连打。红兽人每一拳都将胳膊快速收回并高高抬起,再快速的向下猛击,借助身体的优势将孤岩格挡的双臂打的红肿发烫。 不断的后退中,孤岩依靠着左右摇摆身体用胳膊的侧面减轻着对面拳头的冲击力,然而面对对手如此强大的身体素质,这也不算长久之计。 第四拳打来,孤岩深呼吸快速侧身躲避攻击,前踏步一拳打中对方面门。借助对方失去视野的空档,孤岩抱紧双拳快速低身躲过对方的盲击横扫,再次向前一拳打出,却因为对方提前恢复视野失了算。 两边各自用尽全力打出一拳,红兽人较高,向下一拳正中孤岩右脸。孤岩低身上勾拳,正中红兽人下巴。两兽人各自受到冲击,向后退去。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战狂试炼(三) 红兽人的下巴痛苦万分,但不怎么影响战斗。他扶了扶下巴,确定没有脱臼,摆动了两下拳头,狂呼酣战的态度丝毫不减。 孤岩感受着右脸滚烫的感觉,此刻,右眼的视野受到了一定影响。面对着眼前来回踱步观察自己的对手,孤岩第一次感受到了山一样的压迫感。第一次不借助任何外力,孤岩也头一次品尝到了实力的差距和失败的前菜。想到这里,孤岩向后慢慢退了两步,紧靠着红圈的边缘,双脚也紧紧和大地连接。 正在附近的屋顶上放置魔法防护石的浊水见到这一幕,不禁紧张的双手合十,跪地虔诚的替孤岩祈祷了起来。 战场瞬息万变,红兽人猛的再次发起攻击,快步逼近之时,孤岩猛的踢起尘土,迷住对方的同时,侧身躲过对方的一拳,孤岩右脚一伸,就将对方成功绊倒。 红兽人虽然被绊了一下,但依然顽强的站在圈边缘,双手不断的揉擦着双眼,泪水不停。孤岩见状大喜过望,快速的向着对方接近,双拳紧握,决定结束战斗。 就在即将结束的刹那,战狂兽人侧耳倾听,当孤岩接近的瞬间,猛的挥拳向着自己的右前方打出,孤岩面对这一招毫无防备,脸部再次结结实实的吃了一拳。对手感受到了击中的感觉,紧跟而上一记膝顶,肚子被击中的孤岩大张着嘴,躺倒在地。 恍惚之间,孤岩看到了眼前绝美的一景:云层之中,飘浮在空中的碎石群岛上正矗立着一栋栋繁华的尖顶教堂,分节的球体形建筑笔直的由尖刺状建筑连接着,洁白的色系肯定令观看者身心愉悦,但形状在孤岩眼中则十分诡异。漂浮的群岛之间的空中由透明能流构成的魔法道路所连接,球形建筑的窗口和附近的空中有许多飞龙和长龙进进出出,魔法的传输、交汇和碰撞以可见的形式在空中宛如道道彩虹般呈现。一群长有利爪和长尾的长袍学者正手握书本和魔法石,走在近乎透明的魔法道路上,互相交流着,场面就像是孤岩见到的描绘古代西方学院画作一样和谐美好。 霎时间,眼前的景色繁杂到令孤岩审美疲劳,和嚎哭峡谷附近光秃秃的荒地和长满杂草的矮山形成了鲜明对比。天空中淡蓝色的烈阳和淡紫色的明月、从最高的浮岛流下的百米瀑布、体型巨大的双翼飞龙和几十个浮岛背后画面正中心的巨型玻璃建筑都令孤岩应接不暇。 突然,孤岩的视角被快速拉近,穿越茂密的丛林,走进白色尖顶城市的城门,翻过玻璃宫殿的奥咒围栏,走进装饰着古龙画卷的大门,一双血红色的裂纹瞳孔瞪着孤岩,恐怖的景象令他瞬间浑身颤抖,不住地后退。 “不,不能回去!” 巨大的利爪黑影猛的落下,孤岩双手护头,祈祷着自己不会被拍成碎末。 瞬间,孤岩感受到了体内更强大的存在,他尝试着接管这具躯体的控制权,从而获得更强大的力量。一股原初,满腔愤怒的原始冲动、一股长期处于猎物定位的悲愤、一种对眼前生物如临大敌般的判断瞬间令孤岩的脑海被仇恨吞噬。理智、豁达、宽恕与和平宛如火焰中的木柴般脆弱而不可信。伴随着阴影中血红色瞳孔的升起,巨大的身形影跃而出。被闪电轰雷打磨过的坚硬外皮、吞食天地的血盆大口、锐可断流的亮黑色利爪和遮天蔽日的钢铁巨翼缓缓展开,河水断流、天地变色,大地都被龙王震耳欲聋的吼声喝裂。像是冥域中最可怕的怨灵,像是恶怨中无穷无尽的悔恨和怨气,像是吞天噬地的邪恶巨兽,更像是斩断光明的混沌之君。 但,孤岩并没有感到胆怯。 身体自作主张的后退,反抗的火种燃为升腾至高空的火焰,体内的每一滴血液都沸腾翻滚,孤岩感受着冲天的怒意和血管中涌动的神力,似乎与眼前巨龙的差距也不再是天堑。 空间破碎,天空陷落,宛如天空与大地、现实与梦境的藩篱,众多玻璃碎片砸落,孤岩的身体条件反射一般快速闪躲。现实之中,战狂兽人继续推进,双拳上、下勾拳和摆拳连套招呼,而孤岩左右腾挪,仿佛戏耍对方一般,表情轻松,双眼微微冒光。战狂兽人连出五拳,毫无成果,对方反而如同敏捷的舞者左右横跳,体态轻盈、表情轻松。 与此同时,孔格看了看周围几个老萨满依然毫无变化的法杖和表情,再看着眼前的孤岩,对方与刚才积极防守,寻找机会反击的那个耍阴用狠、投机取巧的“孤岩”似乎有了一些较为明显的变化。就像是母托牙在捕食到猎物后为幼年的孩子传授技巧一样玩弄眼前已经伤残的妥耶兽一样。不过,孔格注意到,孤岩的瞳孔似乎有些上翻,看来刚才“守卫”恩格莱克的上勾拳终究还是奏效了。 伴随着孤岩伶俐的脚步和凌厉的反击,恩格莱克不断的后退,近乎从攻击变为了防守。 比之前更快的速度下,左勾拳、右勾拳、长距离跃起接下锤脚,孤岩的三连击只有一秒的时间,这大放异彩的表现不禁让周围的兽人刮目相看、大为改观。而拉尔法和戈文刚刚从厨房回来,长出一口气,又发现,孤岩竟然在战狂试炼中取得了上风。 不远处,正在准备魔法考试的重山、蓝海和盾岩突然感受到了熟悉的魔法波动。准确来说,是一种低阶法师根本无法发现、无法感知、无法理解的神力波动。由于实在太过熟悉,重山便转过身来,这才发现,眼前的孤岩手脚带电,动作早已不是常兽人。 在通透视觉的视角之下,孤岩的身形早已变大数倍。由闪电构成的形体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副越战越勇且享受其中、咧嘴大笑的表情。不过,魔力虽然熟悉,几个叶地罗一时间也分不出到底是谁的灵魂魔力目前正处于孤岩的躯体之中。 恩格莱克双手护住头部,抓住对方跃起落地的空档猛击一拳。孤岩侧首躲避,同时右手抓住对方的胳膊,借力跳起,夸张的跃到了空中,双脚并拢,凭借重力一击正中恩格莱克的头顶正中央。 孤岩轻盈的落在地上,嘴巴几乎快咧到了耳根。而观战的几个黑兽人下巴几乎都快惊掉了,所有的战狂兽人早已面色铁青,其中几个的脚指头几乎快隔着兽皮靴在雪地上扣出一栋三层兽人石质别墅。 滔天的力量、无尽的战意、永恒的仇恨和取之不竭的神力都令眼前的“孤岩”宛如神王的使者所向披靡,此刻,孤岩能够感受到体内的杀意,却几乎做不了任何事情和反应,就像上次看雷王“大杀特杀”一样。 不过,一个长得和孤岩十分相似的兽人正双手插兜,站在空中的“道路”之上饶有兴致的观看着一切。 孔格攥紧双拳,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分开了几个月,二十多环的时间,他能变成这样?当初在营地看守教国的囚犯,他可是被短面龙和满身是血的黑兽人吓得双腿发抖! 双拳猛砸击破对方的双臂防御,一拳击中对方手臂内侧中间的位置令其胳膊发麻,跳起一脚正中对方侧脸,同时在空中换腿补上一脚将对方踢到两米开外。眼下,“孤岩”根本不在乎战狂试炼的那个破圈,无尽的仇恨之中,他只想杀死眼前的敌人。 遭受到力量如此巨大的攻击,假如不是“守卫”长期跟随队伍征战四方,且体质优秀,早就昏死过去了。如今,他再次握紧双拳,将其比在胸前,颤颤巍巍的重新捡起了自己的身份和尊严。 见到这一幕,“孤岩”再也无法克制自己的杀戮冲动,一股原始的仇恨将孤岩的头顶宛如火山冲穿。他两步助跑,一记直拳打出。被对方合拢双臂防下后,他一边抵挡对方的右勾拳,一飞脚踢中对方的左脸。待对方微微向自己的左边却步,“孤岩”大力将右拳挥出半个身子的幅度,即将摆锤拳直冲对方面门。 “蹂躏!杀戮!哈哈!就是这样!” “不,不行!他们是同胞!” 孤岩抬头看向了眼前的家伙,碧蓝的天空之中,云端之上,巨大的体型被破旧的布匹缠绕着,无风起浪般飘舞在空中的缎带和银色的杂乱长发,恐怖的两对尖角和宛如巨石般大小的带电双拳。一个恐怖的武者正散发着海量的杀戮神力威压着自己的灵魂。 “放过他,他不是敌人。” 刹那,巨兽人仿佛听到了孤岩的诉求,缓缓扭了一下身子,被灰布遮挡的脸上,带电的瞳孔宛如灯笼闪耀着。 突然,孤岩体内的“孤岩”一抬头,见到了正抱着胳膊怒视着自己的浊水,对方眼中闪耀着雷电,背后的轰雷宛如万米瀑布一样恐怖。 “你在干什么?!” 一个分神,孤岩的攻击变成了慢动作,一拳挥空,恩格莱克抓住时机,用尽余力向着左侧用肩膀撞击,孤岩一时间失去重心,一个不稳摔出了场地。 恩格莱克这轻轻一撞仿佛耗尽了浑身气力,口鼻带血的缓缓倒在了场地内。而不远处的孤岩经过了一阵短暂的痉挛,重新恢复了神智,瘫坐在地上,迷茫的挠着头,看了看圈内的兽人。 “好!!!!” “呜呼!!!” 兽人们一拥而上抬起了倒在地上的恩格莱克,仿佛他守护了属于大家的荣耀。将两侧的物品(比如还在地上发呆的孤岩)清理到一边,许多红兽人扔掉武器,单膝跪地。另外的几个兽人则将恩格莱克举在肩膀的高度,向着小镇中心前去。 钝斧等小镇内一众强大的武斗派兽人根本无法理解孤岩的真正深意,故意卖个破绽跌出场外,难道是极致的羞辱?包括几个战狂氏族身经百战的兽人,他们攥紧了双拳,眼中燃烧着怒火,但见孔格依然用三根手指抚摸着下巴,稳如泰山,也只好作罢。 小雪适时的停了,几个拉合鲁率先围了过来。 “兄弟,你刚才也太厉害了?” “牛啊!” “还得是我教导有方啊,老弟。” 科雷和晚琅将孤岩掺了起来。 毅勇拍了拍孤岩的肩膀,克尔拉奇则递上来了一条巨大到能够遮住孤岩整个脑袋的手帕。这温暖的感觉和细嫩的绒毛孤岩还是第一次感受到。不过,他从对方的眼神中明白了这种先进工艺的来历,应该就是最近从教国商队掠夺来的。 “咋说,我们教你的方法没错吧。” 孤岩擦了擦汗水和手上伤口的血液。 “牛的。” “话说,”毅勇抬了抬孤岩的腿,“那个踢击是谁教你的,空中快速两连踢腿?” 嚎哭峡谷的一小众兽人们对孤岩的表现大加赞赏,而其他的兽人还沉浸在模拟荣耀之路的仪式中。若不是心直口快的阔剑和前来提意见的戈文及时告诉他们恩格莱克的伤势很重,几个老萨满是绝对如何也不想,也不敢打断这种荣耀仪式,包括几个恩格莱克的战友,他们还沉浸在孤岩侮辱的暴怒之中。 拉尔法和格乌递上了一杯水,给孤岩递了个眼神,孤岩则似懂非懂的回应的点了点头。后者以为是拉尔法对他的努力终于有了一丝肯定,而前者则是对其体内和其背后的浊水点了点头。 不远处,浊水倒地,待意识回归再次猛的站起,通过梯子爬了下来,一路小跑到了孤岩的身边,抓着他的手。 “刚才打的真漂亮!” 孤岩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赢得厉害!” …… 孤岩没有赢得战狂试炼,依然不是一名合格的兽国士兵。不过,列游僧与苦桩行口中和纸上的故事以及嚎哭峡谷食客、脚客们的酒后谈资故事又多了一个。 不远处,晨终于放下了高举在空中的魔法石,也恢复了正常的姿态,不再像一个举着物品的神的姿态一样。 重山看向慢慢亮起光芒的屋内,表情放松的长出了一口气。 “您终于回来了,他们几个都快疯了!” “你确定你没事吗?” 孤岩根本没看向正关心他的兽人,甚至就算他听出了声音是盾岩,也没有回头的打算。 “你刚才,没什么特殊的感觉?” 孤岩努力地对蓝海挤出了一个微笑。 “放心,一切尽在掌握。刚才也许是雷电串流?不好说……” 说完,孤岩攥着腰带的右侧,向着自己的休息小屋走去。 背后的冷意就像是雪水渗进孤岩体内,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将上衣的领子提了提,孤岩一点也不想发烧。 打开门,深呼吸着走进屋内,摘掉魔法石项链,孤岩轻手轻脚的将门反锁,同时拉上了窗帘。确定无兽人在旁,孤岩拿出小本,在已经近乎被汗水浸透的一页纸上快速的记录着。 仍在欢庆荣耀之路仪式的兽人们气氛欢乐,其中,孔格冷淡的用一双血红色的瞳孔目视着孤岩慢慢消失在不远处。